《变革年代》 序 丹尼尔?科萨元帅骑在他最喜爱的那匹枣红战马上,静静的注视着山坡下不远处的那块空地,他的眼神冰冷、表情寂寞,仿佛那块空地上数万人厮杀在一起的景象完全和他无关一般。 元帅的身后是一轮夕阳,血红色的阳光有些无力地照耀着同样血色的土地,仿佛在无声地唱着对生命最后的礼赞。 科萨元帅身前不远处是一排排弓弩手,尽管自己和敌人的士兵已经碰撞在一起相互厮杀,但是元帅仍然没有下令让弓弩手停止发射的意思。随着军官的一声声指令,一阵阵夹杂着劲风的弓箭和弩箭如蝗虫一般飞上天际,接着划出了一道优美的弧线,狠狠地扎入了狂地上敌我双方的阵营当中。 弓弩手的效率极高,密集的箭矢如雨点一般击打在无数名士兵的身上,与雨点不同的是,就算穿着厚重的铠甲,锋利的箭头依然可以穿透他们的身体,将他们牢牢的钉在地面之上。 在如此混乱的战况下,一旦倒下,就不会再有站起来的可能。一个己方士兵仅仅是被羽箭射中了小腿,如果即使救治的话很有可能保住性命,然而他的敌人,甚至他的战友都没有给他存活的机会。士兵痛苦地倒在地上,双手捧着受伤的小腿,一脸的凄然。他开口大声喊着什么,但是隔着这么远,科萨元帅根本就没可能听见,而就算听到了,他也没打算排人去营救他。 医疗兵?科萨元帅的字典里没有这个名词,他的军队里也没有这样的兵种。只要是能拿起武器的,就必须要上前线冲锋! 腿部受伤的士兵很快就堙没在了鲜血的洪流当中,此时无论是自己人还是敌人,都不会注意到自己的脚边正在痛苦地呼喊着的,是一个鲜活的生命。他们毫不犹豫地踏在了那名士兵的身上,一面奋勇拼杀着,一面在心中抱怨着脚下不平整的土地。 “元帅!”一名军官一脸急切在科萨元帅的马前喊着什么,但是元帅本人并没有注意到,他此时正望着前方的战场出神,心中想着,只要这场战斗取胜,那么就是自己第一百场胜仗了!他仿佛看到了得胜回到帝都后,城里的民众夹道欢迎他的场面。 “元帅!科萨元帅!” “科萨!” 军官的声音实在让丹尼尔?科萨感到恼火,他不耐烦的挥起了马鞭,想要赶走面前这个惹人厌烦的苍蝇。 然而马鞭还没有举起来,科萨的脑门却挨了重重的一击。 然后耳边传来了一阵清脆的笑声。 丹尼?科萨同学迷茫地睁开了双眼,霎时间,夕阳、战场、士兵以及枣红大马全部都离他而去,他所能看到的,就只有周围正在捂着嘴巴偷笑着的同学以及桌面上尚在旋转着的粉笔头。 “说了多少次了,上我的课不许睡觉!”讲台上的教授有些无奈地看着依旧睡眼迷茫的科萨同学,叹了一口气,继续开始讲课: “自从教历743年,普兰天文学家尼尔尼诺发布《日心说》以来,越来越多的天文爱好者将目光转向了广袤的星空,他们在几百年来不断寻找着天空中靠近我们的星星。而在教历809年,利比尼斯科学家贾里雷斯发明了第一台天文望远镜,它进一步拓宽了人类的视野,直到今年的3月31日,我国的科学家赫歇耳发现了第七颗围绕着太阳旋转的行星--天竺葵。” 帝国国立大学最年轻的教授,罗斯库?拜耶赫夫站在教室前的讲台上,很快就忘记了刚才有学生在课堂上睡觉的事实,忘我的向台下的学生们传授着自己所掌握的知识: “虽然邪恶的英德克国王乔治亚三世擅自将这颗行星命名为‘乔治亚’星,但是由于发现它的科学家赫歇耳已经加入我国国籍,所以我们并不承认英王的命名,仍将它称为‘天竺葵星’。” “老师,为什么所有的行星都围绕着太阳旋转呢?” 一个满脸稚气的男生举起手问道,他就是刚才趴在桌子上睡觉的胖小子,不过如果在清醒的情况下,这个小家伙的问题可是最多的。 “万有引力!科萨,万有引力!我在一个月之前就讲过一节专门介绍万有引力的课,难道你没有听吗?” 科萨脸一红,小声的说道:“那天是军事学院的格斗大赛决赛,没时间来上课啊。” 尽管科萨的声音很小,但还没有小到能让罗斯库听不到,他轻轻地再次叹了一口气。 大部分学生都对科学这门学科不大感兴趣,许多学生都是因为身体素质不过关,无法进入军事学院才来到人文科学学院的,比如说刚才打瞌睡的丹尼尔?科萨。这又有什么办法呢?兰诺帝国是以武建国,皇帝吉尔克?兰诺里斯陛下是在无数的武勋之下建立帝国,走向帝位。帝国国立大学的前身更是兰诺里斯大帝在征战时期建立的帝国军事学院,因此大学中设立的学科大多都偏重军事、战争,只有设立了少部分人文科学的学科。 师资力量不足也是人文科学课程偏少的一个缘故,兰诺帝国刚刚建国十年,战争一直都没有停歇过,这十年中大量的学者都弃笔从戍,参与到保家卫国的战争当中。在帝都法雷的大街上,随便拉住一个人都有可能是三枚紫荆勋章的获得者,但绝少能找到通读过《哈姆雷特》的文人。 兰诺帝国还太年轻,尽管它已经足够强大,但是睿智的兰诺里斯大帝深知,要管理一个横跨两个大陆的帝国,光靠那些军人是不可能的,所以在建国之后,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讲原来的帝国军事学院升格成帝国国立大学,并设立军事、人文科学二个学院。 军事学院一直以来都是大学的热门,帝国和周围国家关于领土的纷争一直都没有停歇过,因此虽然现在还算是和平时期,但仍需要大量的下级军官去指挥士兵,从军事学院毕业的学生,一出校门就能挂少尉军衔,指挥一个小队36名士兵。 而人文科学学院却门庭冷清,整个学院只四个年级,八个班,每班40人。学院的院长就是现在站长讲台上的罗斯库?拜耶赫夫教授。 但是,人文科学学院的所有老师都为自己能够在这里从事教学和科研工作感到自豪:在这个知识大爆炸刚刚开始、宗教审判官依旧横行于大陆各处的年代,也只有不受教廷约束的兰诺帝国敢于在国内的最高学府设立“科学”这门学科。也正因为如此,大陆上各个国家的学者都在不断的向这所学院聚集,帝国也在边境设立了专门的学者接待处,只要是有真才实学,没有犯罪记录的人,都可以申请在帝国首都永久定居,并且每年会给予相当丰厚的报酬。当然作为交换的条件,他们必须来到国立大学人文科学学院进行教学和研究的工作。 作为人文科学学院唯一的一名教授,23岁的罗斯库在众多白发苍苍的学者之中显得过于年轻了,他之所以能够成为教授--这一职称在那个时候的帝国并不亚于伯爵的封号--一方面是因为国内在人文科学方面有造诣的学者实在太少,另一方面则是由于他显赫的家世,让他在每一年的职称评比中都占了不少便宜。 罗斯库是前帝国军总参谋长比尔?拜耶赫夫元帅的独子。拜耶赫夫元帅是帝国建国战争时期除了皇帝本人以外功勋最为显赫的将领,他甚至三次救了皇帝陛下的性命。 由于帝国军本身不设总司令,战时由皇帝本人亲自率领,所以在很多时候,拜耶赫夫充当的便是帝国军总指挥的角色。也许是深知自己的功勋太大,在十年前兰诺帝国建国后,拜耶赫夫便辞去了总参谋长的职位,转而到新成立的帝国国立大学当校长,更是将当时13岁独子罗斯库送往人文科学学院附属中学学习。 拜耶赫夫的妻子,罗斯库的母亲在生下罗斯库不久就在战乱中去世,这也许是拜耶赫夫并不希望儿子从军的缘故。罗斯库一直在学校中学习文学、历史已经当时新兴的自然科学、天文,到了17岁的时候顺利进入了国立大学人文科学学院。 然而罗斯库18岁的时候,第一次卫国战争爆发,拜耶赫夫应皇帝陛下的命令,再次接过了元帅仗。那次战争虽然只持续了5个月,但战事却异常惨烈,最后在拜耶赫夫的指挥下,帝国军在莱恩河南岸大败五国联军,兰诺帝国的版图也因此扩大了三分之一。 不幸的是,拜耶赫夫的灵魂也在那一战之后永远留在了美丽的莱恩河畔,没有人清楚这位帝国开国以来最伟大元帅为何会在撤退过程中脱离了本队,而被打散的五国联军残余部队又是如何出现在了拜耶赫夫元帅以及亲卫队的行军路线上。最后拜耶赫夫元帅寡不敌众,力战致死,随从以及亲卫队三千多人尽数丧生,拜耶赫夫的死因也成为了兰诺帝国开国以来最大的疑团。 根据兰诺里斯大帝的书记官邓肯?托兰子爵的记录,在听闻拜耶赫夫的死讯之后,皇帝“吃惊得盯着那张纸(纸上记录着拜耶赫夫元帅的丧讯),原本因为取得胜利而洋溢在脸上的喜色在一瞬间无影无踪,转而变成无法用文字描述的悲伤。皇帝用颤抖的声音说道:‘就算国土再扩大三倍,也无法弥补拜耶赫夫的死!’”。 事后根据兰诺里斯大帝的命令,帝国军对这一意外事件展开了调查,然而在寻找关键的人物——帝国军本部高级传令长官索图斯上校的时候却遇到了麻烦。 按照调查人员的推测,除非拜耶赫夫自作主张,只有皇帝陛下的命令才能够让拜耶赫夫元帅亲卫队离开原定路线,而皇帝本人却否认下过这样的命令,那么疑点显然就在传令官身上,然而高级传令官索图斯上校却在回到帝都不久就染上风寒,一命呜呼了。 由于拜耶赫夫的随从和亲卫队全部都已丧生,唯一的线索就在这名高级传令官身上,他一死,帝国情报部门的调查工作也就不得不中断。 每天夜里,如果有空闲的话,罗斯库?拜耶赫夫就会在烛光下反复阅读读着眼前这份厚达1230页的名为《986年--拜耶赫夫元帅案》的调查报告。这份原本属于机密的调查报告由于皇帝陛下的特许,复制给了罗斯库一份。也许是拜耶赫夫元帅的死让吉尔克皇帝感到愧疚吧,这么多年来他一直都十分照顾罗斯库,甚至破例让罗斯库继承了拜耶赫夫的公爵爵位,要知道按照当时的法令,就算是开国元勋,其子女也只有长子才能继承他的爵位,并且爵位品级自动会下降一级,例如公爵的长子在父亲去世后,只能获得伯爵的爵位,而在父亲在世的时候,不管他有多么大的权势,如果子女没有任何功勋,他们也不会获得任何爵位,和平民无异。 而作为对其他贵族子女的补偿,获得爵位的长子必须将所继承的封地的百分之三十分给自己的兄弟姐妹,自己只能继承父亲留下的百分之七十的土地。至于那些被分出去的土地,由于获得土地的贵族子女并没有贵族称号,所以当他们死后,这些土地又没有转让给他人的话,就自动归为国有。 从这一法令可以看出,吉尔克皇帝本身是并不认同由诺斯大陆一直以来根深蒂固的贵族制度的,但是帝国本身就是建立在贵族阶级拥护的基础上,就算是伟大如吉尔克皇帝,也不能在短时间内就将臣子们的贵族称号全部去掉,只能靠这一法令,经过几十年甚至几百年的时间,慢慢减少贵族阶级的数量,就算无法讲贵族阶级完全去除,也要让兰诺帝国的贵族们成为真正的精英,成为延续帝国辉煌的助力。 实际上,对于那些无法获得爵位的贵族子女来说,由于其长兄依然拥有很大的权利,因此如果他们能够获得长兄的帮助,也能够比真正的平民更容易的重新获得贵族的称号。 身在仍处在战争威胁中的兰诺帝国,想要进入贵族阶级最直接的办法就是进入军队。参军的男性只要服役满5年或者积累三次军功,就会获得“帝国骑士”的封号,这实际上已经处于下级贵族的爵位,只不过“帝国骑士”没有封地,封号不能继承罢了。对于那些侯爵,伯爵的亲属们来说,获得“帝国骑士”这一封号所需的时间更短,往往不到三年就可以了。 成为“帝国骑士”之后,只要能够继续立下功勋,就有机会更进一步,成为“男爵”、“子爵”,甚至“伯爵”。事实上,帝国军中大部分团长都拥有“男爵”以上的贵族爵位。 想要成为特权阶级,就必须先为国家做出贡献,兰诺里斯大帝像子民们表述了这样一个意思,而子民们也以自己的激情与生命回应着他们的皇帝。根据统计,建国10年以来,帝国军经历了大大小小的战斗三百余次,损失兵力高达150万,但帝国军如今的常规兵力依然在100万左右,战争时期更可以动员200万的民兵,这对于总人口三千万的帝国来说并不是一个小数目,民众对于参军的热情可见一斑。 处在这一“以功勋论地位”环境下,和军队沾不上边的罗斯库依然能够继承父亲的爵位和全部封地,不得不算的上是一个异数了,尽管他本身就是独子,但相对于帝国另外三位公爵,他实在太年轻,太微不足道了。 但是当年皇帝下令册封年仅18岁的罗斯库为公爵的时候,台下并没有太多了异议。比尔?拜耶赫夫元帅当年的功勋实在太大了,军队中甚至有三分之一的军官都曾经在他麾下任职,甚至有人猜测,如果拜耶赫夫没有死在莱恩河畔的话,他回到帝都后将成为兰诺帝国第一位亲王。 所以,当大家得知罗斯库将继承父亲的全部之后,也仅仅是认为这是陛下对于拜耶赫夫家族的补偿罢了。更何况,拜耶赫夫元帅虽然功勋显赫,在军中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但是由于拜耶赫夫家族人丁单薄,其直系亲属只有罗斯库一人而已。在加上拜耶赫夫的亲信部属都在莱恩河畔丧生,随着他的去世,他在军中的影响力一下子就烟消云散,他那从未加入军队儿子,就算成为公爵,也不会担任军中的任何职位,对于帝国军没有任何影响。 事实也正一般人所认为的那样,除了一个公爵的爵位、一个国立大学的教授职位之外,罗斯库和那些赋闲在家的老贵族没什么两样,他喜欢历史,喜欢阅读由诺斯大陆上所有文学家的著作,喜欢养殖各种花草,并研究它们的特征。国立大学的科学实验室也是罗斯库经常出入的场所,用罗斯库的父亲的好友,校长比诺斯?弗兰西斯的话说就是:“他们一天到晚都在做着危险的试验。” 科学实验室已经由于不知名的试验失败而被摧毁了好几次,好在罗斯库有足够的金钱来修复这座实验室,而普通的人也不会靠近那个地方,就算那里再被毁掉100次,国立大学的师生们也不会有过多的怨言。 罗斯库的另一大嗜好,就是研究那本《986年--拜耶赫夫元帅案》调查报告,尽管这本报告他已经阅读过无数次,许多句子也都已经能够倒背如流,但罗斯库依然无从得知,自己的父亲究竟是因为什么而丧生的。 “索图斯……”罗斯库轻声念叨着这位前帝国军传令长官的名字,他应该知道父亲遇害的缘故,但却在情报部门对其展开调查之前死于伤寒。尽管情报部门随后就停止了对索图斯及其家人的调查,但罗斯库依然相信,索图斯的遗孀知道某些事情,否则她也不会离开生活了好几年的帝都,甚至远离兰诺,搬到遥远的尼德王国去。 尽管罗斯库曾经打算远赴尼德,找到索图斯的妻子问个清楚,但他实在没有信息自己能够在这个战火纷飞的年代,“手无缚鸡之力”的自己能够顺利的穿过数千公里的距离,到达大陆的北端。(未完待续) 第一章 帝王的黄昏 兰诺帝国的公主阿尔琳娜?格林?兰诺里斯心神不宁地等候在父亲房间的门口。医生们已经进去三个小时了,却一点回音也没有。 父亲的身体一向都不大好,这是阿尔琳娜从记事开始就明白的事情。作为由诺斯大陆上最伟大的一位皇帝,吉尔克击败了英德克,击败了加尔曼、击败了卢法、击败了萨潘、击败了图库斯坦,他甚至能从教皇的手中抢过皇冠戴在自己的偷上,却无法击败病魔。 阿尔琳娜从自己的保姆玛丽?克波斯伯爵夫人口中得知,她在生下来后不久,当时还没有称帝吉尔克遇到了一群敌人派来的刺客,她的母亲,也就是吉尔克的妻子罗拉娜?格林为了保护丈夫,身受重伤,在支持了十几天后便扔下丈夫女儿撒手人寰。吉尔克对此颇为自责,他认为是自己给妻子带来了杀身之祸,因此在称帝之后便立亡妻罗拉娜为皇后,并且终身没有婚娶。 要知道,虽然当时的由诺斯大陆提倡一夫一妻的制度,但由于战乱,男女比例严重失调,很多有地位的男性除了自己的妻子以外,都同时拥有几位情人,事实上各国的政府为了保证生育率,也鼓励这一现象。各国的国王更是大建后宫藏娇,某个小国的国王甚至拥有国内所有女性的初夜权。 在这样的情况下,从兰诺里斯大帝宣布终身不娶,也的确没有接触过任何女性看来,其对已故的皇后罗拉娜?格林实在是用情至深,甚至多有的医生都认为,皇帝陛下的身体本身并没有多大的问题,染上重病万全是这么多年来对于罗拉娜皇后的思念所造成的。 吉尔克在私下也承认这一观点,他爱自己的妻子,在罗拉娜去世的那段时间,他甚至有无数次想要结束自己的生命,追随亡妻而去。但那时还未满岁的阿尔琳娜让他打消了这个念头。随后的二十年里,吉尔克四处征战,并且建立强大的帝国,除了满足自己的权利欲之外,更多则是为了他与妻子的女儿,毫无疑问的,在吉尔克死后,他唯一的女儿阿尔琳娜?格林?兰诺里斯将成为兰诺王国也是由诺斯大陆的第一位女皇。 遗憾的是,这位即将成为全大陆最具权势的皇女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阿尔琳娜不希望父亲去世,在她的眼里,父亲是和蔼、温柔、善良的,这样完美的父亲,怎么可能因为重病儿离开自己? 阿尔琳娜对医生们所谓“对皇后的过于思念导致的重病”这一说法感到不屑一顾,她认为父亲的病一直都无法痊愈,都是那些庸医造成的。阿尔琳娜现在非常担忧,而且愤怒,她在考虑着,如果再也见不到父亲的话,是不是要把那群庸医扔到帝都北面的森林里,让里面的野兽将他们撕碎! “天哪!”阿尔琳娜打了个冷战,“我是在想什么?”她责备着自己,她和她的父亲一样,是善良、温柔的,她同时也继承了母亲的美丽--这座皇宫里,到处都是皇后罗拉娜的画像--自从她成年之后,她就被誉为是兰诺里斯大帝皇冠上的明珠,她没有普通的贵族少女骄横跋扈的坏脾气,她是那么的平易近人,她是整个兰诺帝国的珍宝。 阿尔琳娜从小就在父亲的教导下维持自己良好的形象,因为吉尔克知道,她必将成为兰诺帝国的皇帝,所以必须得到兰诺帝国民众的拥护。阿尔琳娜也正如父亲所期望的那样,关心人民的疾苦,甚至是那群治不好父亲病的庸医,她在心中也不忍心将他们扔到帝都北部的森林里,让野兽将他们撕碎。 阿尔琳娜正在胡思乱想的,皇帝寝室的门突然打开了,她伸长了自己如白玉般细腻的脖子,想要看到门后的父亲,可令她失望的是,首先出现在眼帘的是那群一脸阴沉的庸医。 还好公主很快就看到了坐在床上向她招手的父亲,她飞快的跑了进去,又像只小猫一样轻轻地坐在父亲的床沿,身后寝宫的大门早已被侍女们关上,整个灯火昏暗的寝宫就只剩下父女二人。 “阿尔琳娜……”皇帝吉尔克轻轻呼唤着女儿的名字,如果他的大臣们在场的话,他们肯定不相信那几个音节是由皇帝陛下的口中吐出的,就像老虎口中吼出猫叫一样,太不可以死了。 不过此时的吉尔克不再是一位至高无上的帝王,而是一名普通的慈父,他的脸色很苍白,眼神里却洋溢着无尽的关爱。 “父亲……”阿尔琳娜看着父亲满头华发,想要努力挤出一个笑脸,但是她失败了,只觉得鼻子算算的,眼泪止不住地就要落下来。 “孩子,不要哭,女皇是不能够流眼泪的。” 听到这句话,阿尔琳娜不得不用尽全身力量让泪水停留在眼眶内。是啊,自己就要成为女皇了,虽然不愿意去想,但不得不承认,父亲的状况越来越严重,自己也已经22岁,不可能像小时候那样,吵闹着扑在父亲的怀里,大喊着:“父亲不要走,我不要你走!”之类的话了。 “……我会努力像您一样的!”迟疑了一会儿,阿尔琳娜才坚定地说道,她清除自己不大可能完成这个承诺,世界上恐怕再也没有人能够完成兰诺里斯大帝那样的丰功伟业。但为了让父亲安心,她也不得不那样说。 皇帝点了点头,他咳嗽了几声,继续说道: “我唯一放心不下的,是另外一个问题……” 阿尔琳娜稍微抬了抬头,有些迷茫的看着父亲。 吉尔克也同样注视着自己的女儿,看着她那在烛光中如同东方丝绸一般柔软,并且闪烁着淡金色的华贵的长发,看着那双有着和天空一样颜色的眼眸。 他重重的舒了一口气,说道: “阿尔琳娜,你已经22岁了,早已过了婚嫁的年龄……” 按照兰诺帝国的法律,女子16岁成年后就可以嫁人,实际上由于大量的男性牺牲在战场上,很多女孩甚至在未成年的时候就草草的嫁人,否则一旦过了25岁,就很难找到合适的丈夫了。 即将成为女皇的阿尔琳娜显然没有这方面的顾虑,以她的条件,想要成功她夫婿的贵族适龄青年,可以从皇宫门口一直排到战场的最前线。 “我不会结婚的,我必须侍奉父亲您!” 关于婚嫁的问题,父女俩在过去的六年里,已经谈过无数次了,可每一次阿尔琳娜都用这个理由来推辞,只不过这一次,吉尔克并没有像先前那样恼火。 他只是轻轻一笑: “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我的女儿,刚才医生们和我谈过……” 听到这里,阿尔琳娜睁大眼睛,屏住了呼吸,心跳骤然变快。 “两个月……最多只有两个月了……” 吉尔克缓缓的说道,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仿佛口中那个只有两个月寿命的人并不是他自己。 “怎么会……不可能的……” 阿尔琳娜彻底慌乱起来,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她得知父亲只有两个月的时间后,彻底崩溃了。 她紧紧的咬住了下唇,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从小到大,父亲对自己十分溺爱,却唯独不喜欢看到她哭,每当她哭泣的时候,父亲就会板起脸,口中唠叨着:“皇帝的女儿,为了的女皇,是不能哭的。”之类的话。虽然她也曾抗拒过,不止一次在父亲面前嚎啕大哭,但这一次,她必须忍住。 过了好一会,阿尔琳娜才平静了下来,吉尔克则十分满意女儿的表现,她的女儿什么都好,就是太过善良了,对于一个帝王来说,善良是优点,却也是一个致命的弱点。 他继续说道:“在这之前,我必须想要确定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父亲?”阿尔琳娜问道,她早已讲刚才的话题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有关你的丈夫,我的女婿。我的女儿!”吉尔克笑了起来,只有面对自己的女儿时,他才能真正的开怀大笑。 “我知道你最近与萨卡尔走的很近……” “没有这样的事,只不过有些公务必须交由他来处理罢了。”听到父亲这样说,阿尔琳娜连忙辩解道。萨卡尔?格朗克是军务尚书拉图索?格朗克公爵的长子,负责指挥皇宫禁卫军,因此经常在皇宫内外出入,和阿尔琳娜有些接触也并不是稀奇的事情。 阿尔琳娜没有提到的是,萨卡尔曾经多次私下向她表示过爱意,只不过她都以“必须征得父皇陛下的同意”为理由推脱了。事实上,阿尔琳娜完全可以严辞拒绝萨卡尔的示爱,但是她太善良了,萨卡尔又是一个正直、诚恳,而且颇具才华的年轻人,再加上有着不错的相貌,帝都内可是有不少贵族小姐们憧憬着他,阿尔琳娜也不忍心打击这位未来侯爵的自尊心,所以这件事情一直拖着,并没有给对方明确的答复。 “你得知道,萨卡尔并不适合你的……”吉尔克叹了一口气,他感到有些悲哀,自己的女儿就将成为一国之主,却不能够根据自己的喜好选择夫婿。 阿尔琳娜点了点头,她明白父亲口中的“不适合你”是什么意思,格朗克家族太具有权势了,家主是军务尚书,指挥着帝国半数的军队,虽然以吉尔克的权威一句话就能够让其下台,但他没有理由也不可能这样做。格朗克是少数跟随着吉尔克征战到今,并且活下来的将领之一,忠诚是没有问题,但那只是对于吉尔克本人而言。如果吉尔克身故,谁也没有把握能够保证这位军务尚书没有问鼎皇帝宝座的想法,如果那时他的儿子又成为了阿尔琳娜的丈夫,兰诺里斯王朝恐怕很快就要改姓了。 但是,这些紧紧是猜测而已,吉尔克还没有去世,格朗克也依然忠诚,他不能凭空认为对方会有谋反的可能性,就将他的整个家族连根拔去,这样做只会让臣子们寒心。更何况,这么多年来格朗克家族的成员占据了许多帝国军内部的要职,如果要肃清了他们,帝国军的战斗力恐怕会减少一半以上。 所以对于格朗克家族只能提防,不能打压,更不能扶植,阿尔琳娜也不可能让萨卡尔当他的丈夫,就算她们爱的死去活来也不行。 所幸的是,阿尔琳娜对于萨卡尔只不过少有好感而已,远没有到谈婚论嫁的地步。 “那么,国务尚书的长子,保尔?赫本呢?他可是一个美男子!”吉尔克笑着问道,他就算在病中,也听说过保尔?赫本的大名。 果然,光只是听到这个名字,阿尔琳娜就皱起了眉头,这个世界上让她感到厌恶的人不多,保尔?赫本不幸的就沦为其中的一个。 保尔?赫本是帝都中有名的花花公子,一年365天,有360天是在别人的床上度过的,剩下的5天则有可能是因为偷情被发现,被戴着绿帽子的丈夫殴打,不得不在病床上养伤。被他始乱终弃的贵族小姐不计其数,但是仍然有很多小姐夫人们如飞蛾扑火一般聚集在保尔?赫本的身旁,等待着被他爱,然后被抛弃。 只不过,保尔?赫本从来不用父亲的名头去强迫女性就范,如果是那样的话,兰诺里斯大帝肯定容不得他继续留在帝都。保尔最擅长的便是用花言巧语来迷惑贵族小姐或者少妇的心,再加上他俊美的样貌,很轻易的便能得手。由于他的行为并没有违反帝国法律,所以尽管向法院控告保尔勾引自己妻子的可怜丈夫们不计其数,但他依然逍遥在帝都美丽的夜空里。 保尔?赫本甚至曾经将注意打到公主阿尔琳娜的身上,不过他走错了一步,阿尔琳娜的一位闺房密友就曾经是保尔的情人,后来又被抛弃,至今仍然在傻傻的等着对方。阿尔琳娜虽然看在眼里,却也无法开解好友,所以当保尔找上她的时候,早已对对方深恶痛绝的阿尔琳娜毫不犹豫的将其踹出了皇宫大门。 “既然保尔也不可能,那么合适的对象就只剩下拜耶赫夫家的罗斯库了。”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吉尔克看着女儿的眼睛,想要从她的眼里发现些什么。 本来帝国一共有四位公爵,除了军务尚书拉图索?格朗克,国务尚书提夫?赫本以及罗斯库?拜耶赫夫之外,还有一位公爵远在北方的莱恩要塞。只是这位公爵太不争气,生下了一大群女儿,直到五年之前才得到一个儿子。五岁的孩童当然不可能成为女皇的丈夫。 阿尔琳娜听到父亲提到拜耶赫夫的名字,是微微一怔,随即说道:“罗斯库吗?我曾经和他在国立大学学习过一段时间。” 这句话说的很微妙,阿尔琳娜只是说她曾经和罗斯库有过同窗之谊,但也没有说出自己对她的想法。事实上,作为兰诺帝国最耀眼的珍宝,阿尔琳娜在国立大学里面也是万众瞩目的,只要是正常的男性,就不可能不沉迷与阿尔琳娜的美貌之中。就连当时还是学生的罗斯库也不能幸免,那个时候他已经身为公爵,早已有了向公主表白的资本,只不过那个时候他还太年轻,太羞涩了。他只能十分隐晦的向美丽的公主表达自己的爱意,虽然阿尔琳娜在那时已经从他的目光中感受到了他心中的想法,但是当时的她仅仅只想要维持着双方的同学关系罢了。 “罗斯库是个好孩子,他十分善良。”吉尔克这样评价道。 阿尔琳娜点了点头,她同意父亲的这个观点,但是……她开口说道: “罗斯库拥有丰富的学识,他是帝国不可多得的人才,而且拜耶赫夫家族在西维斯省的领地也经营的很不错,积累了大量的财富。只不过……”她顿了顿,偷偷抬眼察看父亲的表情,她的直觉告诉她,吉尔克对于这位拜耶赫夫公爵十分有好感。 皇帝没有说什么,只是示意公主继续说下去: “但是他太懦弱了。”阿尔琳娜说道,“罗斯库身为公爵,却仅仅安于当一个学院的教授,要知道帝都内拥有伯爵称号的年轻人,至少都能够指挥一个团的士兵了。” “我的女儿……”吉尔克笑着望着阿尔琳娜,她原本白皙的脸上现在出现了一丝红晕,显然是对罗斯库的行为十分的不满。 “你知道帝国国立大学的校长,弗兰西斯是怎么评价罗斯库的吗?” 阿尔琳娜摇了摇头,她呆在大学的时间并不长,很多事情都是她所不知道的。 “罗斯库脑子里的知识堪比一个军团!”吉尔克努力地大声说道,“阿尔琳娜,我的女儿,时代正在改变,以后的战争,并不一定是由将军和士兵来主导的。” 随后几十年,甚至几百年的历史表明,兰诺里斯大帝的观点是极具预见性的,在那个皇权和神权都开始慢慢衰落的时代,兰诺帝国之所以能够延续千年之久,最大的原因就是兰诺里斯大帝的睿智。如果不是他颁布新政法令一扫帝国内贵族阶级的腐朽,以及对科学技术的重视,兰诺帝国恐怕过不了三代就会消失在历史的洪流之中。 只不过在这个时候,阿尔琳娜眼里的罗斯库公爵还只是一个不求上进的年轻人而已,要想让她转变这个观念,恐怕还得很长一段时间。 仿佛从女儿的眼神当中看到了疑惑与怀疑,吉尔克并没有作过多的解释,只是说道: “你现在可能还不明白,不过没有关系,你还有很多时间去了解他。要记住,拜耶赫夫的儿子绝不会向你看到的那样平庸!” “父亲……你的意思是?”阿尔琳娜有些吃惊,很显然,吉尔克的意思是让罗斯库?拜耶赫夫公爵成为自己的丈夫,她很不解自己睿智、远见的父亲,会让自己嫁给一个毫无长处的男人。 “是的,我希望未来女皇的丈夫是罗斯库?拜耶赫夫公爵。”吉尔克终于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可是他……” “在你的观念里,他很平庸。”吉尔克打断了女儿的话,“但是一个女皇的丈夫,就是应该呆在皇宫的花园里,养些花花草草,或者在国立大学里教书育人。女皇的丈夫绝不能掌握太多的权利,所以在帝都大多数人眼里,罗斯库?拜耶赫夫都是一个可以接受的对象。他是比尔?拜耶赫夫的儿子,却早已远离帝国的权利中心,军方和文官们都不会排斥他。人们可能认为他根本就是一无是处,但他却能够成为你继位之后最大的助力。” “如果是父亲大人的意思,那么我愿意接受。”从吉尔克话中的意思来看,他是非常看好罗斯库?拜耶赫夫公爵了。阿尔琳娜虽然对罗斯库一点儿好感也没有,但她不想违背父亲的意思,他只有两个月的时间了,做女儿的更应该满足他最后一个心愿,不是吗?出生在帝王的家庭,阿尔琳娜从懂事以来就已经明白,皇帝的女儿在个人感情上是很难有选择的余地的,就连伟大皇帝吉尔克的女儿也不能幸免。 阿尔琳娜忽然想结束这个话题,她感觉自己就如同一件货品,正在寻找一个合适的买家,她不喜欢这样。 吉尔克怎么会不明白女儿的意思,他艰难地从床上直起了身子,轻轻吻了吻女儿的脸颊,说道: “你会幸福的,我的女儿,我答应过你的母亲。” 阿尔琳娜点了点头,虽然她心中并不确信父亲的话。 看着女儿离去的背影,吉尔克叹了一口气。 “罗拉娜,你会同意我的做法,不是吗……” “他是比尔的儿子,决不会比他的父亲差……” “我对不起你……罗拉娜……” “也对不起你……比尔……” 皇帝的意识渐渐的开始模糊,他的生命里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外征战,伤痕累累的身躯早已不堪重负,他确实需要休息了。(未完待续) 第二章 新式武器 窗外的叽叽喳喳鸟鸣声将罗斯库从睡梦中吵醒,他懵懵懂懂地抬起了脑袋,使劲儿用袖子擦了擦满是口水的面颊,这才发现昨夜看书太晚,居然趴在书桌上睡着了。 罗斯库用手扶正了鼻子上的眼镜--他看书太多,视力越来越差了,幸好在几十年前就有医学家发明了这种眼镜,让他免受看不清东西的痛苦。 书桌上摊开着的,是一本有关兵器铸造的旧书,罗斯库正在阅读的章节便是一位不知名作者写的“火器概述”。里面讲述的都是如何利用火药来发射弹丸,达到远程攻击的效果,按照书中作者的理论,这种武器的威力应该比弓箭大,射程也比弓箭要远,可实际上根本不是那样,根据国立大学军事学院的一些教官介绍,大陆的一些国家也曾装备过以火器为主要武器的兵种,但是这个兵种的战斗力并不算强,甚至连普通的弓箭手也有所不如。罗斯库也曾经根据书中的图纸制造了几把被称为“火铳”的武器,试验之后发现射程虽然很远,但准确度实在够呛,而且威力也和普通弓箭差不多,在重装兵种面前依然没有多大用处。 如果能够改良这种武器就好了,罗斯库是这样打算的,他清楚一旦这种武器的精确度再高一些,威力再大一些,那么就是一件非常理想的武器了。这些天国立大学的科学实验室也正在忙着这件事,就连罗斯库本人,也放弃了平常极其重视的睡眠,专心研究这种武器。 不过,罗斯库很快又打了一个哈欠,平时都是在柔软的大床上睡觉的他显然不习惯在桌子上趴一晚上,他很快就打消了前往实验室的念头,准备躺在床上再睡一个回笼觉。 就在这个时候,房门忽然被人砰砰地敲了起来,罗斯库不得不穿上刚刚脱下的外袍,一脸不满的向门口走去。 他好歹也是个公爵,敢如此放肆的敲门的,也只有少数几个人而已。 “快呀,老师,迪克他们又有新的发现!” 果然,出现在罗斯库面前的一双清澈的大眼睛,和一张娃娃脸。 “父神在上!”罗斯库右手抚在胸口,颇为无奈的说道,“玛琳,我说过很多次了,不要这么早来打扰我。” “可是……早起的鸟儿有虫吃,书上是这么说的。”玛琳低下头,像做错事的小女孩一样摆弄着自己的衣角,虽然她已经18岁,但周围的人一致认为她的心智还停留在14岁的阶段。 “早起的虫子被鸟吃!”罗斯库小声嘀咕着,可是看着玛琳嘟哝着嘴,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又不忍心违背她的意思,值得回房匆匆洗漱一番,然后被玛琳拉着前往实验室。 由于罗斯库身份尊贵,大学特例在学院的西北角布置了一座小楼供他休息,所以大部分的时间里罗斯库都呆在小楼中,那里距离实验室也不过十分钟的路程。 一进实验室的大门,罗斯库就问到一股刺鼻的硝烟味,这次为了试验火器,他们在实验室的仓库里放置了大量的火药,一不留神就会造成某种“教学事故”,这也是最近以来实验室的毁坏事件格外多的原因。 “老师!您终于来了,我们有大发现!”同样是罗斯库的学生,18岁的迪克兴冲冲的跑了过来,神秘兮兮的向罗斯库展示着手中的物品。 罗斯库拿起迪克手中的东西,那是一根黑黝黝的铁管,和一般的火铳似乎没有什么不同。不过很快的,罗斯库就从中发现了奇妙之处--那根铁管的表面十分的光滑,根本看不到一丝缝隙;而铁管的内侧,被人十分精巧地刻上了一圈螺旋状的金属线。 罗斯库很快就明白了其中的奥妙,以前他们所制作的火铳,由于制造工艺的限制,铳管总是不可避免的会出现一些缝隙,而且铳管都是内壁都是光滑的。子弹填充进去之后,由于和铳的内壁有缝隙,当火药爆炸,气体将弹丸推出铳管的过程中,就会因为漏气而导致子弹在铳管内乱撞,从而影响了射击的精度和强度。而迪克所制作的铳管,完美了解决了铳管上的缝隙造成的漏气问题,而且由于内壁上刻了一道螺旋状的膛线,子弹是顺着膛线呈螺旋状射出的,因此精度将会有很大的提高。 罗斯库一下子兴奋了起来,叫道:“好小子,你是怎么做到的?” 迪克挠了挠乱蓬蓬的头发,不好意思的说道:“我原本只是随便试试,没想到真的成功了。” “哈哈!”罗斯库笑着拍了拍迪克的肩膀,“好小子运气不错,赶快加把劲,把样品制作出来!” 迪克使劲点了点头,从罗斯库手中结果铳管,转身跑到另外一个房间埋头苦干起来。罗斯库的这些学生大多都来自帝都内的中级贵族,他们原本抱着毕业后进入军队的想法进入学校,可由于体质上的原因不得不进入选择人文科学学院,所幸的是,他们都有一颗聪明的脑袋和一双巧手,在罗斯库的指导下终于也有了一技之长。 “拜耶赫夫老师!”这个时候,实验室中的另一名女生莲?格莱恩走了过来。 “弗兰西斯校长刚刚派人过来,让您立刻到校长室一趟。” “有说是关于什么事情吗?”罗斯库问道。 莲轻轻地摇了摇头,她的话不多,却是一位化学方面的专家,她的配方让火药的威力提高了许多,而刚才的无缝铳管,相信也是出自她的手艺。 而迪克则具有物理学上的天赋,在实验的过程中,一般都是罗斯库传授理论,然后由迪克来制作图纸。 至于武器的样品,就是由另外一名学生华尔特?纳夫达来制作了,他有一双巧手,只要迪克画出来的图纸不是太离谱,他都能够按照图纸讲样品制作出来。 至于实验用的原料,例如生铁、硫磺、玻璃等物品,一切都不是问题,拜耶赫夫家族虽然人丁不旺,但家底还是十分殷实的,光在西维斯省的封地就有好几种矿物质出产。 经过变革过后的兰诺帝国贵族阶级,已经不像以前那样靠收取封地内佃农的税务来赚钱了,他们兴办了各种各样的农场,作坊,以及矿场。贵族将封地内的佃农集中起来,然后对土地进行重新分配,一部分佃农继续留在农场进行耕种、养殖;另一部分的佃农则转变为工人,在作坊中将生产出来的农产品进行加工,例如将出产的葡萄酿成鲜美的葡萄酒,将小麦直接磨成袋装的面粉;剩下的佃农则加入贵族商队,负责向帝国其他省份,甚至国外运送贩卖领地内的产品。 由于大多数贵族都有子弟加入军队成为军官,这些人在战场上有很大的机会抓住战俘,按照大陆的公约,战俘在被俘后,其家人可以支付一定的赎金将他们赎回,没有交付赎金的战俘则归抓住他们的军官所有,直到有人赎回他们为止。 这些战俘虽然不像古代的奴隶那样完全没有人权,就算是俘获他们的贵族,也没有权利任意处罚和杀死他们。但战俘们,被带回贵族们的领地后,则转变为劳工,从事着各种最为劳累和危险的工作。 拜耶赫夫家族领地内的几处矿场,用的都是清一色的战俘劳工,比尔?拜耶赫夫元帅战功赫赫,俘获的战俘不计其数,他们中有好几万人都留在了拜耶赫夫的领地,从事矿物生产。 拜耶赫夫家族领地内有一处金矿,当然这处金矿是归帝国所有的,拜耶赫夫家只负责开采,并抽取其中的百分之一为佣金——这已经是十分不得了的数字了。除此之外还有两处铁矿,所开采的生铁块都十分优质,虽然当时的炼钢技术尚不完善,但帝国内最好的武器都出自拜耶赫夫家族内。至于硫磺矿和硝石矿,虽然当时大陆上的人们对这两种物质并不大熟悉,但是各国的有识之士还是异常重视的,拜耶赫夫家族内有好几处硫磺矿和硝石矿,都被严密的保护起来。 其时在大陆北部的尼德王国,已经出现了一只装备名为“火绳枪”的武器的军队,罗斯库曾经在情报部门的图鉴上见到过那种武器,外表和他那本书中的“火铳”有些类似。根据情报人员的描述,尼德王国现在至少有一个团装备了这种武器,按照标准兰诺帝国军队建制,36人为一小队,3小队108人为一中队,3中队324人为一大队,3大队972人为一营,3营2916人为一团,3团8748人为一师,26244人为一军,3个军一起就是军团了,不过现在已经很少有大规模的军团作战,与邻国小规模的边境摩擦也仅仅限于团级以下的规模。 也就是说,尼德王国已经有一支三千人左右的火器部队,虽然不知道这种名为“火绳枪”的武器究竟威力如何,但从尼德国王肯花大价钱建立新军种举动上来看,这支部队的战斗力应该不差。 相比兰诺帝国军来说,威力最大的兵种就是重装骑兵,这种骑兵身着密不透风的板甲,手持长达3米的骑兵枪,胯下的战马也披着厚厚的链甲,总重量达到1顿多,骑士在全身披挂的情况下,只有在随从的帮助下才能顺利上马,而一旦在战斗中从马上栽下来,就算没摔死一时半会儿也别想起来了。虽然这个兵种有着造价高,相对于轻骑兵来说不灵活且速度慢的缺点,但一旦重骑兵发起冲锋,整个大陆都没有几支步兵能够挡住他们的重枪和铁蹄,因此近百年来,大陆上衡量一个国家力量的重要标准,就是这个国家重骑兵的数量。 帝国军第一军有整整一个师的重装骑兵,人数也超过了普通编制,达到12000人,再加上两个加强步兵师,一个独立轻骑兵团,以及辎重大队等等,总兵力一共有45000人,是名副其实的帝国王牌军。 但是,重骑兵驰骋沙场百余年,终究也有落伍的时候,罗斯库是深信这一点的。就拿刚才迪克手中的火铳来说,如果实验的结果真的和理论上一致,那么这种新式火铳的威力将比原来提高3倍,精度更是提高10倍,在这种武器面前,就算是全身的板甲,也决计难以抵挡那颗小小的弹丸。如果尼德王国的那支新军手中的武器就有这样的威力,那么下次战争中,帝国的王牌军就有苦头吃了。 帝国军也有必要建立全新的火器部队,罗斯库是这么认为的。无奈的是,就算他身为公爵,可手中一点实权也没有,兰诺里斯大帝虽然平时对他还不错,但在这种事情上,多半不会听从他的意见,毕竟他连一次战场也没有去过。 一边在脑子里胡思乱想,罗斯库来到了校长室门口。帝国国立大学的主楼位于整个学校的正中央,里实验室的距离并不算近,因此罗斯库抵达的时候,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了。 轻轻推开校长室厚重的红木大门,出现在罗斯库面前不是白发苍苍的校长弗兰西斯,而是一名金发女子。 少女的身材高挑,一身淡紫色的骑士礼服将她绝佳的体态完美的衬托了出来;她那一头柔顺的秀发,就如同父神手中倾泻的金沙一般,在清晨的阳光中散发着耀眼的光芒;她那澄蓝色的双眸犹如星辰,仿佛在不停地吸引着世间的一切事务,然而从那双眼睛中射出的身材却又无比威严,让人不敢直视。 “公主殿下……”看清了对方的面貌,罗斯库连忙上前行礼。如果在大陆其他国家,贵族见到王室成员是都必须行跪礼的,不过兰诺里斯大帝比较开明一些,只有在正式的场合才需要行跪礼,一般情况下脱帽鞠躬便可。 “拜耶赫夫公爵,你来的可真快。”兰诺帝国的公主声音有些冰冷,显然对罗斯库的姗姗来迟感到不快。 罗斯库对此只能报以苦笑,他原本以为是校长弗兰西斯找他,老校长最近迷上了英德克文学,非要让他找几部名著来看,可是国立大学图书馆藏书并不多,少数的几本也已经给老校长看过了,罗斯库又不能凭空变出来几本,于是这几天都在躲着老校长,就在刚才他还在考虑是不是找理由推托不来,所以走的比较慢。 可是在不明其中缘故的阿尔琳娜心中又是另外一番想法,在她看来罗斯库虽然在职位上比弗兰西斯低,但他是公爵,弗兰西斯只是侯爵,以侯爵的名义去传唤公爵,罗斯库的面子上肯定不好看,所以他故意来迟了。这是几年来年轻贵族间普遍出现的现象,所谓官大一级压死人,不同爵位之间的贵族也产生了各式各样的矛盾,比如高爵位的贵族到低爵位的贵族家中拜访,主人必须提前到门口迎接;贵族们聚餐的时候,不同爵位之间的贵族不能坐在同一张桌子上,伯爵和伯爵在一起,男爵和男爵在一起,据说有一名老侯爵到朋友家赴宴,谁知所有宾客中就数他的爵位最高,所有人都不和他坐在同一张桌子上,就连主人也离得他远远的。可侯爵本人是靠军功获得爵位的军人,性格粗犷,又不明白这一最近才兴起的规矩,以为是所有人都在孤立他。最后侯爵大人气的拂袖而去,让宴会的主人十分尴尬。 对于和父亲一样立志要将帝国贵族改造成真正的帝国精英的阿尔琳娜来说,那些年轻贵族们的所作所为都令她感到十分愤慨,只不过这些时日她都被自己的婚事心烦不已,今天本来是想走出皇宫散散心,却不知不觉的来到了帝国国立大学。 既然来了阿尔琳娜也想瞧瞧那个有可能成为自己未来的丈夫的男人近况如何,于是找到了校长弗兰西斯,让他帮忙传唤。 谁知道罗斯库居然摆架子,拖了快一个小时才出现,早已没了耐性的公主一想到自己居然要和这样的人结婚,不由得气上心头,出言讥讽罗斯库。 阿尔琳娜不了解状况,站在一旁的弗兰西斯心中可清楚的很,他和兰诺里斯大帝私交不错,前几日也从皇帝口中得知罗斯库将会成为阿尔琳娜的丈夫,看到阿尔琳娜一脸寒霜,他立刻感到有些不妙,要是这两人成婚后天天闹别扭,说不定就追究到自己的头上来了!于是连忙为罗斯库解围到: “拜耶赫夫教授是每天都在学校背面的实验室工作,路途远了点,来迟了也是正常的。” 看着满脸笑意的老校长,阿尔琳娜却以外他是怕得罪了罗斯库这位公爵大人而给对方开脱,已经铁了心要为校长出头的公主随即说道: “他这么年轻,跑两步也不会有什么事,老校长有事传唤,不论在哪里都应该立刻赶来,可是看他面不改色的样子,很显然是慢慢步行而来的。” 接着,公主又面向罗斯库,正色说道: “拜耶赫夫公爵,这里是帝国国立大学,不是贵族们的交际场所,从职位上来说,弗兰西斯侯爵是你的上司,从年龄上来讲,他更是你的长辈,我可不希望有任何人学校里摆大贵族的架子!” 冤枉啊!罗斯库肚子一阵疼痛,他的肠子都悔青了。要知道公主殿下在这里等他,他早就飞奔而来的,要知道,当年他们二人还是同学的时候,他对公主殿下可是爱慕的很。 可是这些话又不能当着公主的面说出来,他满脸通红,想要出言辩解,可是一想不善言辞的他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而且公主正在气头上,恐怕越说越乱。没办法,罗斯库只得低着头,一副任凭处置的样子。 对面的弗兰西斯侯爵也是暗暗心惊,他可以说是看着阿尔琳娜长大的,这位小公主的脾气也十分了解,却从未见过她发这么大的脾气。要知道,公主在帝都是出了名的温柔可亲,怎么现在要嫁人了,反而变得厉害起来了? 不过说到底,这件事罗斯库并没有多大责任,弗兰西斯与对方相交很久,罗斯库从来没有在校长摆过架子,弗朗斯也很欣赏他的才知,所以才会在职称评比中力荐他为教授。 得想个法子才行!弗兰西斯这样想着,对阿尔琳娜说道: “拜耶赫夫教授最近一直在忙于实验,要知道这种事情精细的很,稍不留神就会出现差错。再加上教授平时还要到学院授课,精神上可能劳累了一点,所以动作慢了也是理所当然。” 听到这里,罗斯库感激地看了弗兰西斯一眼,心想这次就算自己编,也要给老校长找一本英德克的文学巨著。 “什么实验?”阿尔琳娜眉毛一扬,她本就不是轻易发火的人,自然也容易平息怒气。 看到对方的思路已经成功被吸引到其它地方,弗兰西斯连忙趁热打铁: “是一种新式的远程武器,用火药装填,威力比普通弓弩更为巨大。” 阿尔琳娜当年在国立大学就读的时候,学习的就是战略战术专业,因此老校长清楚她一定会对这方面的事情感兴趣,于是把罗斯库的老底给说了出来。 谁知公主并没有表现出特别感兴趣的样子,只是淡淡的说道:“是那种名为‘火绳枪’的武器吗?最近尼德人新建了一支全部装备这种武器的军队,据说威风的很,实际情况却不怎么样。” 没想到公主居然也知道这样的机密,弗兰西斯和罗斯库不禁面面相觎,在他们眼里,阿尔琳娜公主和那些养尊处优的贵族小姐并没有什么大的区别。他们哪里知道,自从兰诺里斯大帝病重之后,皇帝的大部分事务都是由阿尔琳代为处理的,尼德王国组建新建这样重要的情报她自然也不会错过。 “据说那种武器声势尚可,可威力和精度却不怎么样,十米开外连重装步兵的铠甲都无法击穿。”阿尔琳娜所得知的情报很明显比罗斯库所知道的更准确一些,这不禁让后者心里送了一口气,看来尼德人手中的火绳枪也只不过是火铳的同类产品。 “罗斯库正在研究的火器可不一样!”弗兰西斯说道,他明白公主是来考察未来夫婿了,可不能让罗斯库丢脸。 老校长暗暗向罗斯库使了个眼色。 罗斯库立即会意,上前一步说道: “我们正在研制的火器,名字叫做……”他停了一下,脑子里迅速的给早上迪克手中那根铁管起了个名字,“叫做‘迪克式线膛步兵枪’。” “和尼德人的火绳枪有什么区别吗?”阿尔琳娜问道,她并不明白所谓的“迪克式线膛步兵枪”是什么意思,但就算是不懂也不能在对方面前显露出来。 “是这样的,根据情报上来看,尼德人所用的火绳枪是源于传统的‘滑膛式’火枪,这种火枪实际上就是一根铁管,外加一个木托,往里面塞入火药和弹丸后,引燃火药将弹丸发射出去罢了。由于制作工艺的不足,这类火器的密封性很差,弹丸很容易在发射过程中,在枪膛内胡乱翻滚,导致发射后精度不高,威力也不大。而我们研究的是一中‘线膛式’火枪,就是在枪膛内壁刻上一道螺旋的纹路,使得弹丸在发射过程中,跟随着这道纹路旋转,最终从枪膛**出,从而达到增加精准度和威力的效果。” 阿尔琳娜听到罗斯库口中一连串的专业术语,已经有些范晕了,她虽然十分好学,但也不是什么都懂,罗斯库的奇思妙想在她的耳中完全是不知所云,好不容易听他讲完了,她才点了点头,装作十分明白的样子说道: “原来如此,果真有些区别。” 至于具体有什么区别,那么就不在公主殿下所考虑的范围内了。 一旁的弗兰西斯也气的胡子直翘,心道:这个傻小子,说那么复杂干什么,直接就说,这种武器经过改良,“威力巨大”,“能够在百米之外穿透骑兵板甲”不就得了!公主殿下再聪明,也不过是个女孩子,想要哄女孩子开心,说她想听的就行了,要是老夫再年轻几十年…… 哎呀罪过!这可是对皇帝陛下的大不敬!弗兰西斯胡思乱想着,老脸都红了。 “我这次前来,是想问拜耶赫夫公爵一件事。”阿尔琳娜不愿意在她不懂的事情上纠缠,终于开始说正题。 “请公主殿下明示。”罗斯库万分诚恳的说道,他已经从弗兰西斯的脸色中明白刚才又搞砸了。 “你愿不愿意转到军中为帝国效力?”(未完待续) 第三章 帝都夜 “不可以!”一听到公主这样问,弗兰西斯当场就急了,也不管什么君臣礼仪,脱口而出就是这三个字。 公主想要罗斯库进入军队,显然是想让他上前线立战功,好配得上她这个公主的名号。想到这里,弗兰西斯不仅有些愤愤,开玩笑,老夫可是答应了拜耶赫夫元帅好好照顾他的儿子,罗斯库一无武技,二无胆识,三不会指挥军队打仗。连骑马都颤颤歪歪,上了前线恐怕没几天就把命丢了。当年拜耶赫夫元帅曾经亲自对皇帝表示,将来不希望自己的儿子进入军中,陛下也是当场同意了的,虽然那并不是正式的场合,可几个老臣都一清二楚,吉尔克皇帝本人说过的话从不反悔,想来一定是阿尔琳娜这小妮子爱面子,希望自己的夫婿是成为有军功在身的将军,所以没有请示过陛下,私自做出了这个决定。 想想也是,帝国建国以来,一向都是靠军功说话,就算是一个平民男子,只要他取得了军功,不但有望晋升贵族,就连贵族的千金小姐也会对他青睐有加。在贵族小姐夫人的圈子里,她们攀比的不是金银首饰,而是自己男友或者丈夫的军衔、战功,在社交场合,一名将军可比一位公爵受欢迎的多。 而罗斯库从未上过战场,别说军功,就连军衔也没有,头顶上的公爵帽子还是从父亲手里继承的,要是让他娶了公主,难免会让一些人说闲话,认为罗斯库是吃软饭的小白脸,这样公主的脸面上也不好过。 兰诺里斯大帝生平十分好面子,对待敌人向来都是你毁我一个村子,我屠你一城,这使得他的子民也具备了如此的“优良品质”。 阿尔琳娜公主的想法和弗兰西斯所猜测的差不多,眼看着自己的闺中密友一个个都嫁给了上将,中将,自己好不容易挑一个夫婿,却摊了个不敢上战场的懦夫。 对,懦夫!这就是兰诺帝国公主,阿尔诺琳娜?格林?兰诺里斯对她未来的丈夫,帝国公爵罗斯库?拜耶赫夫的具体评价。 其实这也怪不得阿尔琳娜有偏见,她体内留着的是征服者兰诺里斯大帝的血,她生来就必将是整个帝国的主宰,她不能容忍自己有一个懦弱的丈夫,也是正常的。 可是这个时候她却没有想到,上战场是会死人的,女皇也有可能变成寡妇。 追根究底,恐怕是因为此时的阿尔琳娜,对于罗斯库没有任何感情吧,在她眼里,对方只不过是“一个合适的,可以成为丈夫的男人”。 帝国的公主听到弗兰西斯反驳,虽然十分生气,但是她刚刚才对别人说过“不希望有任何人学校里摆大贵族的架子”之类的话,只得低声向弗兰西斯问道: “校长阁下,您为什么不同意?”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弗兰西斯早就想好了一番说辞,道: “拜耶赫夫教授是我校人文科学学院唯一的一名教授,如果他走了,那么人文科学学院也不用开下去了。” “难道不能换一名老师吗?最近从大陆各地又来了许多有些的学者。” 对于这个问题,弗兰西斯也是振振有词:“拜耶赫夫教授在文学和科学上的造诣是有目共睹的,就算是整个帝国,也很难找出第二个能与之媲美的人,如果轻易的更换教师,而之后的教师水平又不如他,难免会造成学生们的不满,我也不好交代啊。” “是这样吗……”阿尔琳娜沉默了,她这次来找罗斯库,让他参军,也只不过是一时冲动,并没有深入的考虑过后果。毕竟结婚是一辈子的事情,这是的阿尔琳娜失去了平时的冷静。 “那么,拜耶赫夫公爵,你本人愿意到军中工作吗?您是比尔?拜耶赫夫元帅的儿子,现在军队中也有相当一部分人是元帅的部下,相信他们不会对你进入军队有意见,而且我可以保证你在军中的地位和权力。”阿尔琳娜看着罗斯库,做最后的努力。 那是一双多么美丽的眼眸啊!罗斯库看着那双和大海一样颜色的眼睛,差一点就沉醉在其中了,如果不是想起自己那群渴望知识的学生,他恐怕就要立刻答应下来。 毕竟,这是自己爱慕的人第一次要求他做一件事情。 “很遗憾……”罗斯库红着脸摇了摇头“家父并不希望我参军。” 阿尔琳娜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她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那么我也不必在这里多呆了。” 说着,公主便向门口走去,她挥了挥手,表示房内的另外两人不必相送。 “罗斯库,希望我们下次见面的时候,你能有所改变。” 这是阿尔琳娜最后留下的言语,而此时的罗斯库满脑子都是自己在拒绝对方的时候,公主那不满和失望的眼神,也没有深究这句话的意思。 夜晚的帝都,一直被诗人们比喻成波尔河畔的夜明珠,作为兰诺帝国乃至整个由诺斯大陆的中心,法雷城是不分白天和黑夜的。就算是在午夜,全城依然有许多酒馆照常营业。 城内最著名的一家酒店的三楼包厢里,坐着一位尊贵的客人,他正呆呆的望着身侧栏杆外的夜景,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然而,在看到他面前桌子上的空朗姆酒瓶之后,你就应该知道,他并不是在思考,只不过是酒喝多了在发呆而已。 食不厌酒店的老板是十分欢迎这位客人的,他身份最贵,十分有利于酒店的招牌;他出手阔绰,想来都只喝最珍贵的,783年份的朗姆酒;他酒品极佳,很难喝醉,就算真的醉了,也只会像这样呆坐在那里,不说话,更不会闹事。 酒店中的服务员小姐们,都一直认为他是最完美的绅士,标准的帝国贵族。 可是他自己却不是这样认为的,军功!该死的军功!自从懂事以来,周围所有人都在谈论这些,这都是因为那个死鬼老爸--哦,不!他已经死了,再这样骂他可不恰当。可是就是人已经不在了,老爸对他的影响依然存在,作为帝国有史以来最杰出的战略战术家,他平生只败过一次,但是那一次是在极为不平等的状况下,而且他也因此付出了自己的生命,因此仅仅一次失败,并不妨碍他成为人们心中的军神,也不妨碍周围的人期待他的儿子成为第二个拜耶赫夫元帅。 是的,自从懂事的时候开始,周围的人一见到他不是称呼他为罗斯库,而是叫他“拜耶赫夫的儿子”、“总参谋长的公子”,无论走在哪里,罗斯库都处在父亲的背影之下。再加上过早的失去了母爱,罗斯库小时候曾经有一段时期非常的低落,他不是没有憧憬过成为父亲那样的名将,但是父亲太成功了,就算他努力一辈子,也跟不上父亲的脚步。 幸运的是,拜耶赫夫觉察到了儿子的困惑,他开导着罗斯库,询问他是否愿意和自己一样从军。在得到了否认的答案之后拜耶赫夫并没有像其他望子成龙的父亲那样大骂儿子没出息,而是鼓励他,从大陆各地寻找文学和科学方面的书籍送给儿子,更将他送进了帝国国立大学人文科学学院的附属学校。 从那以后,罗斯库的生活就上了正轨,他爱文学、也爱科学,这两个分属感性和理性的学科并没有难住他,渐渐的,他成为了帝都最为博学的年轻人,顺利的进入了帝国国立大学,并最终成为了这里的教授。 罗斯库没有想到的是,这么多年以后,还会有人来问他:“是否愿意从军”,而提出这个问题的人,恰巧是他曾经、现在也一样爱慕的对象。 罗斯库很苦恼,虽然白天回绝了对方,但他仍然十分迷茫,因此在工作结束之后,他立刻躲进了这家酒店,要了十几瓶他最喜爱的朗姆酒。 罗斯库抬起手中的酒瓶,发现它已经空了,正当他低头准备再拿一瓶的时候,另一瓶刚刚拧开瓶盖的朗姆酒出现在他的面前。 顺着对方的手望去,罗斯库看到了一张熟人的脸。 “嗨……埃罗克……你是怎么找到我的?”罗斯库的舌头有些大,在帝都他除了那群学生之外,并没有多少朋友,眼前的埃罗克?克里斯托弗勉强算是一个。 “掌握你这样的大人物的动向,是我的工作。”埃罗克不冷不热的答道,收回了手中的酒瓶。 “不要拿走……再给我喝一瓶。” “你喝醉了。”埃罗克皱了皱眉头,他深知对方的酒量。 “我没醉!” “喝醉了酒的人就喜欢说自己没醉。” “好吧,我醉了。” “那更不能给你喝了!” “你……”罗斯库露出苦笑,他知道自己还算清醒,不过在多喝一点的话,恐怕真的醉了,于是摆了摆手,说道: “你是帝国人口调查局的大忙人,怎么会有时间来找我?” 帝国人口调查局,光看名字似乎是某个致力于人口普查的行政机构,但那确确实实是一个军事部门。前身为帝国军事情报处,为了掩人耳目在帝国建立不久后更名为帝国人口调查局,这个部门专门进行帝国内部的秘密调查工作,寻常警察无法处理的案件都由他们来处理,罗斯库手中的那本《986年--拜耶赫夫元帅案》调查报告,便是出自埃罗克之手,他们二人也是因此而结识。 “先说说你为什么一个人在这里喝闷酒?”埃罗克反问道。 “你可以猜猜?” “男人一个人喝酒无非是为了两件事情:事业和女人。”埃罗克说道,他看了看对方早已因为酒精而涨红了的脸。 “你没有什么事业可言,那么就是为了女人了。” 罗斯库鼻子重重地哼了一声,“跟你这种人说话这没意思,好像什么都知道似的。” “实际上,我刚刚得到了一个情报,是关于你的?” “哦?哪个方面的?”罗斯库微微点了点头,示意对方说下去,虽然他很在意对方口中的“情报”,毕竟身为人口调查局的副局长,埃罗克还是有两下子的,不过他也不能表现的过于期盼,就算从对方口中听到天大的消息,也要装的若无其事,以后还人情的时候也方便一点。 “是关于女人的?” “女人?” “是的!” 罗斯库微微坐直了身子,他已经23岁了,正处于对异性感兴趣的年龄,虽然他对阿尔琳娜一往情深,但她和自己的距离实在有些遥远,而且帝都里并不是只有一朵花和摘。 也许那家小姐想要结识自己,托埃罗克来牵线搭桥也说不定,罗斯库心想。虽然他贵为公爵,但手中没有一丁点权利,也没有参军,因此很少有优秀的大家闺秀看上他,那些主动投怀送抱的,又是一些令他不屑一顾的角色,所以在感情生活上罗斯库可以说是一片空白。 这样想着,罗斯库一下子就来了兴趣。 “说说,是那家小姐看上我了吗?” “这本来是我来找你的目的,但是看到你这个样子……”埃罗克指了指面前堆积如山的酒瓶: “我又改变注意了,暂时还不打算告诉你。” “噢!父神在上!”罗斯库努力忍住将手中的酒瓶扔到对方鼻子上的冲动,“你这是在耍我!” “是的,我就是在耍你。”埃罗克脸上露出一丝微笑,“这很有意思!” 公主婚事的前期工作已经开始秘密展开了,因此作为帝国内唯一的情报部门,人口调查局的少数首脑也在第一时间内得到了那个幸运儿的名字,埃罗克恰好正是那几个人中的一个,他早就知道罗斯库一直都暗恋着公主,因此一边感叹着自己朋友的桃花运,一边想要将这个消息告诉他,毕竟这件事情虽然属于机密,但让当事人提前做好准备也是十分必要的。 但是当埃罗克看到借酒消愁的罗斯库的时候,立刻打消了将婚事告诉他的念头,他忽然很想看看,几天后当罗斯库从官方口中得知自己即将迎娶公主时脸上的表情。 “你早晚就会知道的。”埃罗克如是说。 因此无论罗斯库哀求也好,威胁也好,他都不打算现在告诉他了。 两人从酒店出来,罗斯库掏出怀表看看时间,才不到9点而已,这个时间在帝都内算得上是黄金时间了,此时他们正站在帝都最宽广的“凯旋大道”的一侧,眼前的是川流不息的行人和车辆。 罗斯库也有一辆四轮马车,这辆宽1米半,长2米半的马车在帝都内算的上大型车辆了。由于帝都内部的道路资源有限,内务省对在街道上行使的马车做有严格的限制,普通民众、商人和下级贵族只能乘坐小型的二轮马车,伯爵以上的贵族可以乘坐小型到中型的四轮马车,只有公爵才能享受罗斯库的这种大型马车,所以在整个帝都,这种型号的马车也不过三辆而已。不过帝都的贵族数量实在太多了,大家又都喜欢以车代步,所以道路上依旧显得十分拥堵。 不过,罗斯库的马车依旧不算最大的,除去皇家使用的六轮马车不说,帝都的街道上行使着一种四匹马拉着的八轮二厢马车,这种长达10米的马车可以容纳近30人,名为“法里昂式公用马车”,只有最强壮的驮马才能拉得动。这种马车对公众开放,在整个帝都都设有多个站点,每位客人收费半个帝国琼恩币,虽然有些贵,但比租用马车便宜,所以这种新潮的交通工具依然有许多人乐意乘坐。 “要是能把纽科门式蒸汽机装在这个上面就好了。”罗斯库看着车窗外一辆缓缓驶过法里昂马车,无不感慨的说道。 “那种东西太大也太吵了,”埃罗克摇了摇头,道:“装在船上还差不多,听说南部的一些造船厂正在进行这方面的实验。” “是的,他们还向我索要过图纸。”罗斯库点了点头,帝国南部的港口城市奈斯的总督博洛克是一位他父亲的朋友,上个月博洛克总督曾来信询问是否能将纽克门式蒸汽机安装在船上,经过国立大学实验室的反复论证后,罗斯库才回信肯定了总督的这一想法,并且附送了一些相关的图纸。 “你给他们图纸?”埃罗克睁大了眼睛,“那可值不少钱!” 近几年来,罗斯库所领导的国立大学实验室一直都在给一些省份的工厂提供图纸,由于这些工厂的数量不多,而且十分分散,所以还不为国人所注意。但是埃罗克十分清楚,这些新兴的从事大规模生产的工厂很快就会遍布整个帝国,而他们目前正缺乏的,就是能够带来动力的蒸汽机以及能够应用它们的相关技术。 而能够给他们提供这一技术的,就是帝国国立大学的研究实验室,仅仅在近3年的时间里,罗斯库等人就为矿产、纺织业、船舶业相关的工厂绘制了大量的应用蒸汽机的图纸,根据这些图纸制造机器之后,也确实为那些产业带来了帮助,仅矿产一项,3年来产值就提高了60%,这也是帝国能够在维持如此庞大的数量军队的同时,依旧能够保证装备供给的最大原因。 所以,一切和蒸汽机相关的图纸都是千金难求,更何况是罗斯库亲自绘制的,埃罗克甚至可以想象奈斯总督在看到那份图纸时欣喜如狂的表情。 “不能这样说。”罗斯库揉了揉太阳穴,刚才过量饮酒的副作用已经出现了,“技术是不断更新的,如果我们一开始就让他们花大价钱,如果以后出现了更新的技术,他们就会因为成本的考虑而不愿意购买了。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先让他们尝到甜头,以后就不愁他们不肯花钱。” “你的意思是……”多年情报工作所养成的直觉让埃罗克意识到了什么。 “有一个叫做特瓦的年轻人,前几天给我了一份图纸,他改进了纽克门式蒸汽机。” “改进?” “是的,他所发明的蒸汽机,耗煤量减少了30%!”罗斯库道。 以往所采用的纽克门式蒸汽机,由于设计的缺陷,热量的损耗十分严重,因此只能在产煤的地区才能得以推广,换作其它地区,由于煤炭的高消耗,使得成本反而高于使用蒸汽机之前,所以目前帝国内部使用蒸汽机的工厂还不是很多,但如果新型的蒸汽机真的能够省煤30%,那么埃罗克可以肯定,距离所有的工厂都使用蒸汽机的日子已经不远了。 “这将是一个新的时代!”埃罗克感叹道。 “是的,全新的蒸汽时代。”罗斯库这样说着,他看看窗外,已经抵达目的地了。(未完待续) 第四章 钢琴师,一见钟情? “真美……”埃罗克呻吟道,他的眼神有些迷茫。 “是啊……”罗斯库也正闭着眼睛,用心享受着。 二人正坐在帝国大剧院的贵宾包厢里,这是罗斯库的专属包厢,不足10平米的包厢内部被布置的美轮美奂,包厢前的窗台上,还放置着一个纯金打造的望远镜,可见这家剧院的老板对罗斯库这位常客十分的用心。 剧院今晚并没有安排歌剧,现在在台上的只有一名女子,和一架黑色的钢琴而已,而正是这相对于剧院那几十平米的舞台而言十分单薄的一人一物,让整个剧院的观众都屏住了呼吸,他们连喘一口气都显得小心翼翼,生怕扰乱了耳边的天籁之声。 埃罗克在意的却不是音乐,他天生就没有音乐细胞,再好听的曲调在他的耳中也没有任何区别,他赞叹的是台中的那名少女。 透过小巧而精致的望远镜,埃罗克得以清楚的看到那名女子的样貌,她约莫二十五六岁的样子,面容姣好而恬然,一身黑色的晚礼服十分恰当的承托出她那高雅的气质,在加上一头齐腰的银发,以及她白皙的胸前那颗璀璨的黑珍珠,给人一种惊艳的感觉。 “太完美了!”埃罗克再次说道,他不知道该拿着手中的望远镜怎么办才好,他不敢再看对方,那只能能徒增让他跳出去,冲到台上的冲动罢了。他又渴望能够观察对方,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如此令他心动的人。 作为一个情报主管,埃罗克一直都处在一种“禁欲”的生活下,他的部门中很少有女性的存在,有也只是专门培养的,用来向外国重要人员套取情报的美女间谍罢了;他也很少接触女性,因为他害怕每一个接近他的女性,都是别国用来从他口中套取情报的美女间谍。 埃罗克从脑中迅速的搜索台上女子的情报,很快就找到了答案,他也第一次对自己过目不忘的本领感到自豪: 爱玛?波特曼,年龄26岁,帝都人士,波特曼男爵的长女。20岁时就在一次全国性的钢琴演奏会上大放异彩,从此走上钢琴演奏的道路。近年来一直在国内巡回演出,直到上个月才回到帝都,成为帝都大剧院的首席钢琴师。 埃罗克点了点头,从经历上来看,爱玛?波特曼一直都远离帝都,没有任何接近帝都权利中心的机会,因此不大可能是敌国派来的间谍。至于波特曼男爵,并没有在帝国内担任任何公职,也没有自己的封地,不过靠贩卖丝绸每年都能赚一笔不小的钱财。波特曼虽然有一个顽劣的儿子,但为人却十分正直,为了能让儿子有所改变,今年初才将他送入国立大学军事学院。 虽然进一步的调查得等他回到局里才能进行,不过埃罗克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结识对方了。 “罗斯库……嘿,罗斯库!”埃罗克轻摇着同伴的手臂,而后者正沉迷在音乐的世界里无法自拔。 和埃罗克不同,罗斯库所欣赏的是爱玛?波特曼所演奏的钢琴曲--《马背上的古雷拉》。古雷拉原指帝国北部地区的一个少数民族,帝国建国后,古雷拉成为了一个省。由于古雷拉人天生善于骑马,现在对于善于骑术的战士人们都会称呼他为“古雷拉”,现在帝国军第一军的骑兵大部分骑士都是古雷拉人。 《马背上的古雷拉》原本不是钢琴曲,传说是一名少女在他的爱人--一名古雷拉战士即将踏上征途的时候,所唱的歌曲,在帝国北方流传甚广,后来被乐曲家莫霍尔斯改编成钢琴曲,从此进入了帝国的上流社会。 由于这部乐曲原本就是为女性而作,所以此时由爱玛?波特曼弹奏出来更有一番韵味,罗斯库虽然不会弹钢琴,但是对于音乐还是有一定的造诣,此刻他正沉迷在爱玛?波特曼那优美的钢琴曲中,如痴如醉,无法自拔。 罗斯库第一次听爱玛?波特曼演奏还是在六年前她刚刚成名的时候,当时罗斯库只有17岁,父亲为了庆祝他顺利的进入帝国国立大学,特地带着他到帝国大剧院去观看了那次钢琴演奏会,也因此结识了在那次演奏会上大出风头的波特曼小姐。当时年仅20岁的波特曼小姐虽然少了一分成熟,却多了几分清纯可爱,也因此博得了包括罗斯库在内的大部分观众的好感,因此有一种说法是:爱玛?波特曼的成功更多的是因为她的外貌。 罗斯库当年不是没有对波特曼小姐抱有过爱慕幻想,只不过在成名之后,波特曼小姐就离开了帝都,罗斯库也再也没有见过她,因此对她的感情还没有开始就很快湮灭了。因此后人们常常猜测,如果当初波特曼小姐没有离开帝都,甚至和罗斯库?拜耶赫夫公爵展开了一段美好的恋情,今后的历史恐怕就要大变样了。 不过历史是不容人们胡乱猜测的,波特曼小姐离开了,罗斯库对于她的记忆也仅仅停留在音乐上。直到上个月波特曼小姐返回帝都,罗斯特才想起来当年曾听过她的音乐会,才想起那有如神乐般的琴音。 因此,罗斯库再一次成为了波特曼小姐的观众,他喜欢像这样坐在包厢里,看着波特曼小姐白皙的双手在键盘上飞舞,倾听着由那双手编织的精美乐符,并且义无反顾的沉浸在其中。 也许只有在倾听波特曼小姐钢琴演奏的时候,罗斯库才能真正忘却平日的烦恼。 “嘿!罗斯库!”埃罗克的声音陡然提高了八度,如果他们不是在包厢内,此时恐怕早已惹了众怒。罗斯库终于从音乐的殿堂中醒来,只见他用愤怒的眼神望着埃罗克。 “什么事?” 钢琴曲正值高潮,罗斯库此时就像一名正在和妻子一同走上爱的高峰,却被一阵不会好意的敲门声所打断了所有情欲的丈夫一样,要多愤怒,就有多愤怒。 “你是这家剧院的常客吗?” “是的。” “那么……你跟台上正在演奏的,那个……爱玛?波特曼小姐很熟咯?”埃罗克小心翼翼地问道。 “不算很熟,她上个月才回到帝都,我只和她见过几面而已,你问这个干什么?” 刚刚回答完后,罗斯库随即省悟过来: “你?”他看着埃罗克,又向台上望去,然后再次看着埃罗克,“对她?” 埃罗克只是涨红了脸,无言以对。 难以置信!罗斯库此时脑中所闪现的就是这四个字,他对这个在情报机关工作的朋友再了解不过,用“清心寡欲”最能形容以前的埃罗克,要知道他原本就有一张帅气的面容,再加上在帝国重要部门工作,不知道俘获了多少贵族小姐的芳心,又让她们流下了多少动人的眼泪。 罗斯库原本以为对方是一个毫无感情的家伙,谁知道他竟然会对一个钢琴师感兴趣。 平心而论,爱玛?波特曼的美在整个帝都都是少有的,不过在罗斯库的生活圈子里,阿尔琳娜公主的光芒就如同太阳一般遮盖了一切,所以罗斯库虽然和爱玛?波特曼有过几次近距离的接触,但他们之间的话题也仅限于音乐而已。 “我们做一个交易!”埃罗克仿佛下了一个决心的说道:“我把刚才在酒店中谈到的那个机密告诉你,你帮我引荐波特曼小姐。” “不不,这对我不公平!”罗斯库摇了摇头,露出了恶作剧般的笑容:“你说的那件事,我早晚都会知道,不是吗?” “该死的!”埃罗克气的直咬牙,早知道刚才就告诉罗斯库他的婚讯了,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果罗斯库得知了那件事,恐怕也不会再有心情来到这里听音乐了。 在余下的时间里,包厢里的两个男人脸上显露着完全不同的表情,罗斯库很快就又沉浸在了琴声之中,一脸陶醉;而埃罗克则仍旧坐立不安地摆弄着手中的望远镜,他一个劲儿地揪着自己的头发,努力克制住想要跳上台去的欲望。 直到很多年以后,埃罗克在回忆第一次见到波特曼小姐的情景时,依旧为自己的行为感到脸红,他在回忆录中毫不留情的批判了自己当时的表现: “我就想一头发了情的公猪……父神在上!公猪都没有像我表现的那样恶劣!我不知道那是为什么,也许那就是所谓的一见钟情,是的,那个女人的确有足够的魅力让任何见到他的男人都爱上她--除了我身边的拜耶赫夫公爵。” 仿佛受到了父神的庇佑,当演出结束,罗斯库和埃罗克走过贵宾通道准备离开剧院的时候,一个俏丽的人影出现在了门口。 “您好,尊敬的阁下。”爱玛?波特曼小姐微微提起裙摆,颔首向罗斯库行礼。 “我应该向您致敬,尊贵的小姐,”罗斯库道,“你的演奏真是太精彩了。” “承蒙夸奖……”钢琴师波特曼小姐显然已经不太在意此类的奉承,她只是点头微笑着,接着将目光转向罗斯库的身旁。 “这位是帝国少将,埃罗克?克里斯托弗男爵,他是我的朋友。”罗斯库介绍道,由于埃罗克工作的特殊性,他只报出对方的军衔和爵位。 “您好,阁下。”波特曼小姐依旧只是笑着点了点头,虽然她没有爵位,但身为男爵的长女,在身份上并不比埃罗克差多少,所以不用对他行礼。 “您好,美丽的小姐。”埃罗克努力的表现出一副豪不在乎的样子,冷漠地吐出了几个字,好在他天生就是这幅表情,周围的人并没有看出什么异样。 不过此时埃罗克的心境又是大不一样,一方面,近距离见到爱玛?波特曼小姐对他的冲击仍然没有散去,他依然沉浸在对方的惊艳之中;另一方面,他所剩无几的脑细胞正在飞快的运作着,想要找出一个好的借口约对方到附近的咖啡厅。 “不知道拜耶赫夫公爵有没有时间,您多次来这里为我捧场,我也应该表达谢意才是。”爱玛?波特曼轻声道,双颊露出微红。 “这个……”如果换作另外一个男人,或者六年前的罗斯库,恐怕早就答应了吧,毕竟像波特曼小姐这样才貌双全的女人在帝都也是少有的。不过罗斯库有些为难,此时已经接近子夜了,而他明天还有工作。 天哪!他居然想拒绝如此美丽的小姐的邀请!埃罗克差点就扑了上去,他想要狠狠的掐住对方的脖子,质问对方身体的某个部位是否有那方面的问题。不过埃罗克还是忍住了,他只是轻轻的,“毫不经意”的咳嗽了一声。 “好吧……”罗斯库随即省悟,转口说道,“附件有一家咖啡厅,很适合现在去品尝。” 当三人乘坐罗斯库的马车抵达目的地的时候,已经是午夜时分了,咖啡厅的主人显然没有想到这个时候居然还会有如此尊贵的客人前来,鞍前马后的转个不停,生怕让客人们感到怠慢。 罗斯库手中的是一杯名为“黑玫瑰”的苦咖啡,这种咖啡奇苦无比,却有十分显著的提神醒酒的效果,所以正适合他现在饮用。 由于是应波特曼小姐的邀请,而邀请的对象是罗斯库?拜耶赫夫公爵,因此两人之间几句客套话还是要说的,比如“波特曼小姐的琴技又进步了不少”,“拜耶赫夫公爵近来忙于工作,很少来观看演奏会了”等等如此之类毫无营养的对话。 也许是感受到了罗斯库的兴致不高,波特曼小姐并没有和他多作交谈,聪明的女人是绝对不会在没有话题的时候多说一个字的。 于是,埃罗克?克里斯托弗男爵很容易的就接过了话柄。埃罗克虽然并没有多少和女性相处的经验,但盘查和审问是他所具备的一项重要技能,他一改刚才的冷漠和寡言,先是对波特曼小姐的钢琴演奏大加赞赏,然后“不经意的”,“顺带”提出了几个比较隐私的问题,因此在多数时候,都是埃罗克提问,波特曼小姐则做出相应的回答。 很快的,埃罗克就对波特曼小姐有了进一步的了解,比如对方喜欢的食物是柠檬、除了音乐之外的的爱好是骑马,目前并没有男朋友等等。这让埃罗克感到十分欣慰,也使得他更有干劲了。 至于波特曼小姐,天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如果是普通的贵族小姐,在面对埃罗克那些突兀的问题的时候,恐怕早已落荒而逃了吧。而波特曼小姐则是很自如的回答着,仿佛曾经经历过这样的场面一般,应对自如。 虽然在谈话的过程中波特曼小姐的目光有好几次都落在一旁的罗斯库身上,但他依然看起来有些无精打采的样子,只是静静地品尝着咖啡--事实上罗斯库的确已经十分疲惫了,如果不是为了埃罗克,他根本不会答应到这里来。聪颖的波特曼小姐也看出公爵精神不大好,也从另一位男人的表现上看出公爵之所以愿意到这里来,不过是想要为自己的朋友创造接近她的机会罢了。这让波特曼小姐感到有些失望,但是她并没有表现出来,就连老练的情报专家埃罗克也没有看出任何端倪。 爱玛?波特曼小姐如同一名非常有修养贵族女性一般,倾听着埃罗克那些蹩脚的笑话,并时不时的用手中的扇子遮住小嘴,发出银铃般好听的笑声,并且回答着对方各种各样的问题。这让埃罗克感到非常满意,他似乎找到了理想中的情人,尽管时间已经很晚,但依旧兴奋的双眼发红,不愿离开波特曼小姐的身边。 是啊,她是那么的美丽、温柔、善解人意、有涵养有多才多艺,只有罗斯库那样的木头才会视而不见。 当三人离开咖啡厅之后,埃罗克仍然殷勤的想要用马车送波特曼小姐回家,不过这个提议很快就被马车的主人拒绝了,罗斯库想要立刻赶回去睡觉,更何况波特曼小姐的仆从已经将她自己的马车停在门口了。因此,最后是罗斯库和波特曼小姐各自乘车离去,唯独埃罗克在初冬的寒风中慢慢的向住处走去。 只不过,此时埃罗克?克里斯托弗的身体虽然冰冷,但心却是火热的。(未完待续) 第五章 枪、炮、骑士剑 教历991年11月19日,是一个值得铭记的日子,虽然目前和今后大多数人都不知道这一天发生了什么。 罗斯库很早就来到了实验室旁边的一处空地上,他的几个学生已经在那里准备了。 玛琳在场地内兴奋的跑来跑去,帮助她的同伴们传递着各种工具,虽然她不像其他人那样精通某一门专业,但是她热爱这门学科,每当同伴们完成某个装置的时候,她都会第一个欣喜的拍起手来,高兴的叫喊着,就算实验失败,她也会轻声拍着同伴的肩膀,为他们鼓劲。由于玛琳的活跃,实验室伙伴们总是充满着干劲,这也是罗斯库将她留在实验室的最大原因。 看到罗斯库的身影,玛琳第一个就跑了过来,之间她手中捧着一件黑黝黝的物品。 “小心点玛琳!你确认那里面没有装火药吗?不要伤到老师!”迪克在不远处叫喊着,显得有些焦急。 “这是什么?”罗斯库接过玛琳手中的物品,一边把玩着,一边走到迪克的面前。 那似乎是火铳的一种,却比传统的火铳更短,长度约30厘米,罗斯库用一只手就能轻松掌握。 “我们叫他‘手枪’,老师。”迪克回答到,他手中拿着另外一支类似的武器,只不过那支更长,足足有一米。 “这个则是‘步枪’,和以前的火铳造型差不多”迪克继续说道。实际上这种武器的正式命名是“迪克式线膛步兵枪”,只不过迪克本人十分谦虚,不好意思向老师说明以他命名的武器的全称而已。 看着这两件新式武器,罗斯库显得十分兴奋,虽然由于工作的缘故,他并没从头到尾都参与这些新式武器的研发,但许多关键性的问题都是由他来解决的,因此当成品展现在他的面前是,能中成就感不言而喻。 没有多说废话,在了解过那把‘手枪’的使用方法之后,罗斯特十分娴熟的从枪口前端依次装入火药和弹丸,然后将手中的铁质通条插入枪管之中,将枪体之中的火药和弹丸捣实。 整个步骤和传统的火铳和尼德人的火绳枪并没有多大区别,所以罗斯库早已轻车熟路了,最后他将装好弹药的手枪平局在胸前,瞄准了前方的一个木靶。 木靶大约距离罗斯库20米左右,按照迪克所说的,手枪的有效射程是40米,步枪则远达150米。 木靶上套着一件帝国军重装骑兵所用的板甲,这种钢制的铠甲厚达一厘米,整副装备重达100公斤,在战斗的时候能够给骑士提供最大限度的防护,在近战时,大部分轻武器都对其无效。 手枪的枪身内安装了击锤、扳机等装置,在射击前拉上枪栓,然后扣动扳机就能发射弹丸。这无疑又比以前需要用明火点燃发射的火铳更先进了一步,要知道在战场上,一秒中的优势就有可能决定整场战役的胜败。 “呃……这把手枪你们之前试射过吗?不会有什么危险吧?”罗斯库有些唠叨的反复问道,使用火药的武器多多少少都具有一些不确定性,要是实验不成功,反而伤到自己就丢脸了。 “没关系啦!”玛琳在一旁笑道,“既然是老师出马,即使是第一次也不会受伤的!” “喂喂!搞了半天我才是实验品嘛!”罗斯库小声抱怨了一句,不过他身为老师和一名科学家,他也早就有了作为表率“成仁”的觉悟,当年发明安全火药的那位老兄可是连自家的房子都炸过几次的。 随着罗斯库食指轻动,“砰”的一声巨响,罗斯库只觉得右臂一麻,手枪差点脱手而飞,混杂着蓝色和黄色的烟雾从枪口喷薄而出,让罗斯库一时间感到有些窒息。 “打中了,打中了!”玛琳叫了起来,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跑到了木靶的旁边,兴奋地指着盔甲上的一个圆形的弹孔。 “真的,完全穿透了……”拥有一双巧手的华尔特看着那个尚在冒烟的弹孔,吞了吞口水。 只见那颗圆形的弹丸穿透了厚厚的板甲,深深的嵌在后面的木靶之中。弹孔周围的板甲也向里凹下了一块,可见这粒弹丸的威力之大,是前所未有的。 罗斯库在心中暗暗计算了一番,20米的距离,对于骑兵来说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就算是步兵用双腿奔跑,也只需要几秒钟,在这个时间内,一个手持手枪的士兵最多只能发射一枚弹丸,可以这种武器用来保命尚可,若是用来攻击则有些不足了。 接下来实验的步枪则在距离上要远的多,在150米的距离内可以击穿板甲,超过了150米弹丸就只能嵌在板甲内而不能完全击穿它,在200米开外,弹丸在板甲上造成一定的撞击后就被弹开了。虽然150米的距离面对骑兵仍然只够发射一枪,但是在战场上,这个距离已经足够发生很多事情了。 罗斯库对于实验的结果还是非常满意的。经过计算,一个训练有素的士兵在2分钟内可以射击3次,如果能够武装一支人数在5000名左右的军队,罗斯库甚至有信心面对一个重装骑兵师! 当然,那只是在最理想的状态才能发生的事情,相信没有哪个骑兵指挥官会在见识到迪克式线膛步兵枪的威力后,还会傻乎乎的指挥骑士们从正面进攻有那种装备的军队。 实验室的学什们不仅成功制造出了线膛枪,他们甚至改进了传统的加农炮。 近百年来,由诺斯大陆各国军队都制造了各种型号的火炮,后来人们统计称这种管身较长的火炮称为“加农炮”,随着火药技术的不断革新,加农炮的威力也越来越大,普通的城墙已经难以承受几发炮弹的攻击了。 不过,由于射速慢、炮身太重移动缓慢等缘故,加农炮在野战中并不常用,在两军对垒的时候,双方的加农炮往往只能攻击很少的一段时间,更多的情况是,炮兵们刚刚校准好射击角度,敌人早已和己方的军队厮杀在了一起,如果此时再开炮的话,就会给敌我双方同时带来损伤。 所以提高射击速度、减轻炮身重量就成为了各国一直以来的研究课题。由于使用了从东方大陆流传而来的炼钢技术,迪克所设计的加农炮炮身不再使用青铜等材料,而是使用新式的钢材,这种加农炮显得比传统的加农炮小了许多,总重仅为6磅,威力却相当于以前的12磅炮。 美丽的化学专家莲?格莱恩可以称的上是整个实验的幕后英雄,如果不是她改进了火药配方,迪克式步兵枪和加农炮的威力都会减少许多;如果不是她在东方大陆流传过来的生铁炼钢术上加以改良,迪克根本找不到合适的材料来制作加农炮的身管。 还有华尔特?纳夫达,在场的所有武器都是他从原料到成品一点一滴地制作出来的,相信在整个大陆,除了和迪克一起长大的华尔特,再也没有第二个人能理解那么复杂的图纸,并且将其制成实物。 至于罗斯库?拜耶赫夫老师,并没有他什么事情,学生们已经不是第一次脱离他的指导,独立完成实验了,他唯一所做的,就是给这次实验提出一个大概的理论和方向而已,需要达成的目的既具有挑战性,又不会超过学生们现有的能力。罗斯库知道,只有经过一次又一次的实践,学生们才能慢慢成长,最终成为能够独当一面的人物。 实际上,放眼整个帝国,由于教廷几百年来对有识之士的残酷镇压,现今已经绝少有人能够在专业能力上和这几位学生相比了,罗斯库突然意识到一个严肃的问题,他将几名学生叫到面前,用十分少有的严肃说道: “近来的实验成果,你们没有告诉其他人吧?” “放心吧老师,这一个多月以来,我们都是在实验室生活的,学校的学生们都不愿意到这里来,平时这里除了我们,连一只鬼影也没用。”玛琳调皮地眨了眨眼睛。 “玛琳说的没错,老师您以前就告诉过我们,这些实验都属于帝国的机密,就算是校长来了也不能让他看到的。”迪克道。 华尔特和莲也点了点头,他们都是聪明的学生,也深知自己的实验成果在整个大陆的价值。 罗斯库点了点头,道:“你们也必须注意自己的人身安全,虽然就连本国的情报机关也不知道你们究竟在做些什么,可是一旦各国在帝都的间谍们收到风声,他们就很可能对你们不力,明年夏天等你们毕业之后,我就把你们接到我的封地去。” 迪克和华尔特都是土生土长的西维斯省人,而罗斯库的封地也就在西维斯省东部,而莲和玛琳虽然是帝都本地人,但她们早在刚刚成为罗斯库学生的时候,就表示将来愿意前往西维斯省工作。 学成之后必须要到拜耶赫夫家族的封地工作一段时间,这是罗斯库当初答应亲自教导这几位学生时提出的要求,这虽然有些苛刻,但是学生们还是答应了。一来帝都虽然有国立大学,但是学术氛围反而没有地方上浓厚,国内一些有名的学者都来自周边省份,而西维斯省则是产生学者最多的地方;二来学生们也想在毕业后继续跟随罗斯库一段时间,毕竟有很多东西,不是在大学里的几年时间就能完全学会的。 当实验结束,罗斯库和学生们正在打扫场地的时候,一名学校的工作人员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原来今天是军事学院举行年度演习的日子,规定了全校师生必须前往观摩的。 演习预定下午开始,但是老校长弗兰西斯担心实验室的那些人将这件事情忘到脑后,所以特别派人前来提醒。 罗斯库等人倒也真的忘记了这件事,军事学院的演习对他们来说是很遥远的事情,就连罗斯库本人都很少见到军事学院的院长尤里金上将。 尤里金上将同时还是一名帝国侯爵,但是作为一名传统的帝国军人,即使已经退役,他更希望别人称呼他的军衔。 军事演习在帝国竞技场举行,这座方圆2公里的大竞技场是古诺尔曼帝国为数不多的遗产之一,无论是从造型上还是内部装饰,无不体现古诺尔曼帝国的艺术风格。兰诺里斯大帝也对这座竞技场十分欣赏,下令将其修缮之后用来举行各种庆典。 由于吃过午饭之后时间已经很晚,罗斯库等人在赶到竞技场的时候已经距离开幕式不远了,此时竞技场的大门已经关闭了一半,大部分学生也早已进入到其中。 罗斯库远远地就能望见竞技场门口那个挺拔的身影,他苦笑了一下,加快步伐走了过去。 “拜耶赫夫教授,我还以为您不来了!”尤里金上将声音似乎比教堂的钟声还要响亮,震得罗斯库的耳朵都发麻了。 “怎么会!”罗斯库一脸的笑容,“军事学院的年度演习是我们学校的盛典,我每年都很期待的!” “那就好!”尤里金上将脸上虽然挂着笑,但眼神中却闪过一丝寒意,之间他伸出了自己满是老茧的右手,在罗斯库的肩膀上“轻轻地”拍了两下,就如同长辈在鼓励晚辈一样。。 “有您这样优秀的年轻人,真是帝国之幸!” “哪里……没有您这样的长辈……也不会有帝国的今天!” 罗斯库直感觉自己的肩膀要散架了,那两掌当真是举重若轻,看起来平平无奇,却蕴含着很大的力量。据说尤里金上将年轻的时候曾经在东方大陆巡游而来的武僧学过不少武技,现在看来果真如此。 尤里金上将曾经对罗斯库的父亲,拜耶赫夫元帅十分不满,这是因为他之所以从军中退役,就是因为当年在莱恩河战役中,拜耶赫夫元帅出于某种原因让尤里金所率领的军团陷入困境,导致整个军团在战后减员三分之二,尤里金上将也身负重伤,不得不退出军旅。拜耶赫夫死后,尤里金转而将怒火发泄到罗斯库头上,所以现在罗斯库见到尤里金上将时都会绕道走,只有迫不得已的情况下才会与他见面。 还好尤里金就算再怎么小肚鸡肠,也不会过于为难一位公爵,他随后挥了挥手,领着罗斯库一种人走到竞技场内。 为了避开尤里金上将,罗斯库并没有走进通往贵宾区域的通道,而是和学生们一起走上了北面的普通看台,尤里金上将倒也没表示什么不满,似乎刚才给了对方两下已经让他心满意足了。 虽然说是演习,但是在竞技场这种空旷的环境下,最多只能做一些阅兵式或者单兵对抗、小队对抗的表演赛而已。真正的演习是要在野外进行的,不过那样也就无法达到让普通民众观摩的目的了。 帝国国立大学军事学院的毕业生是注定要进入军队历练的,所以他们是军方新生一代的代表,为了增加民众对帝国军的信心,每年都会举行这样的活动,一来检验军事学院的教学成果,二来让民众中知道保护国家的军队是多么的强大。 竞技场看台分四个部分,北面罗斯库所在的看台是国立大学师生们所在的区域,因为不是所有的学生都是属于军事学院,所以这个看台上人数并不少,其中大多数都是罗斯库所在的人文科学学院的学生。 东面看台是向普通民众们开放的,这个看台的人数最多,目测大概有一万人左右。由于演习尚未开始,那个看台上的观众们还很平静,人们之间都在相互讨论着,究竟哪一个班的学生能够获得演习的优胜。 有演习自然就有优胜,不过国立大学的演习只设一个优胜奖,这是一直以来的惯例,因为按照兰诺里斯大帝的说法,“在战场上是没有第二的”,输了就必须付出惨痛的代价。 据说帝都的地下钱庄每次都会设立盘口,让民众们参与其中“有奖竞猜”最后的优胜者,由于帝国内是禁止赌博行为的,这一“有奖竞猜”还上不了台面,近几年来帝国情报部门也加大了对地下赌场的打击力度,前年更是一举捣毁了一个赌场分部。尽管如此,在强大的利益下依旧有一些不法商人在演习期间设置盘口,也有许多市民参与到其中,给地下钱庄带来巨大的利润。 西面看台坐着的都是军方的代表,既然是军事学院举行的演习,军方派人来观摩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也正因为这些人的存在,参与演习学生们也格外的卖力,谁都想要在毕业后进入战斗力强的军团,而这些军团往往在毕业生的选择上有优先权,因此表现好的学生就会被强势军团挑走或是预定。每年的优胜班级中的大部分学生,在毕业后都进入了帝国军第一军。 西面看台的观众们是最有秩序的,作为大陆上最具战斗力的军队代表,他们每个人都穿着整洁的军礼服,腰间挂着闪闪发亮的骑士剑。这些人至少都已经拥有“帝国骑士”的封号,因此尽管他们每人最称手的武器不一定是剑,但在这种场合下,还是庄重的将自己的骑士剑随身携带,这大概就是所谓的“骑士精神”吧。 南面看台上坐着的是一群穿着花花绿绿的年轻贵族,帝国民风尚武,就连贵族们也不能幸免,更何况这座诺尔曼竞技场最初的用途就是举办各种各样的角斗比赛给贵族们观看的,据说当时流行的是人与人、人与野兽之间的厮杀,输的一方就要付出生命的代价。相比起来,现在的军事学院演习还要避免伤亡,可以说是文明的多了。 竞技场的正中整整齐齐地排列着三个方阵,他们代表着军事学院的三个专业:战略研究系、战术研究系,以及后勤管理系。原本军事学院还有一个“战史研究系”,但是由于这个专业的报名学生太少,在成立人文科学学院后被裁撤掉了,其中很多学生转投到了人文科学学院的历史系。 按照历届演习的旧例,下面的学生们正在进行宣誓,无非是“忠于皇帝陛下”、“致死为帝国效忠”之类的口号,罗斯库每次听到这些口号的时候都没来由的很想笑,作为一个公爵,他可是一丁点“忠君报国”的理念都没有,不过这些想法当然不能说出来,说不定四周的平民学生中间就混杂着埃罗克手下的密探。对皇帝不敬,最少也要被处以鞭刑! “军事学院的那些人还真帅!”玛琳在一旁小声嘀咕着,她原本的志向是进入战术系,但由于体质不好,就连要求最低的后勤管理系都不收他,无奈之下只得进入人文科学学院。现在看到台下那些英姿飒爽的学生们,心中不由的有些酸溜溜的。 “有什么好羡慕的?”迪克看着台下那几个方阵,眼里却充满了不屑,“只要一个大队装备了线膛枪的士兵,他们那点人还不够塞牙缝!” “迪克,要注意你的言辞!”没能玛琳开口,华尔特就先责怪其迪克来,毕竟新式的线膛枪技术在整个大陆都算的上是最高机密,当然不能太过张扬。 罗斯库倒并没有责怪迪克的多嘴,毕竟“线膛枪”这个词汇不是什么人都能明白的,就算有人听到迪克的话,也只会是当成一个无知少年在大言不惭吧。 可是,迪克真的是在大言不惭吗?罗斯库默然地望着台下的学生军,他们已经结束宣誓,开始阅兵式了。只见一个学生代表快速的走到西面看台下方,“刷”地一声抽出腰间的见习骑士剑,庄重地对面前的军方最高代表行了一个骑士礼。 那名军方代表也严肃的抽出自己的骑士剑,已更加标准的动作回礼。随后两柄骑士剑轻轻相击一次,代表演习正式开始。 被午后的阳光照耀着,两柄呈亮的骑士剑反射出耀眼的光芒,罗斯库忽然有了一种异样的感觉:就算今后火枪和大炮会代替刀剑成为战争的主角,但是这柄象征着帝国精神的骑士剑恐怕依旧不会被人们遗忘。(未完待续) 第六章 演习 演习的重头戏分组对抗是在第二天,也就是11月20日开始的。按照规定,分组对抗是同年级之间以班级为单位的对抗。 军事学院三个专业的人数并不一样,其中以战略研究系最多,一共有18个班。其次是战术研究系12个班,后勤管理系只有8个班,按照专业对抗的话,战略研究系太占便宜,所以校方干脆将专业打散,以班级为单位进行对抗。 每个班的人数和军队中小队的编制一样都是36人,其中战术研究系的班级战斗力无异是最强的,因为他们的专业就是士兵之间在战斗中相互的配合。十年来优胜班级有七次都出自战术研究系,另外三次则有战略研究系夺得,后勤研究系的获胜记录是零。 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招收学生的过程中,战略战术专业不需要的学生才会留给后勤管理系,而这个系当有有相当一部分是女生,战斗力低下是不可避免的。不过也没有人会嘲笑后勤管理系的学生,因为如果一场真正的战争中,一方连后勤人员都不得不投入战斗,那么这一方距离失败也就不远了。 今天罗斯库?拜耶赫夫公爵并没有和他的学生们在一起,而是端正的坐在南方看台的贵宾席上,早晨当他走进竞技场的时候,从门口的侍从口中得知校长务必请他到贵宾席就做。找到了弗兰西斯校长才发现,国务尚书提夫?赫本公爵,军务尚书拉图索?格朗克公爵都已经到场。 “今天有什么特别的仪式吗?”当罗斯库这样向校长问起的时候,对方反而给他一个颇为“暧昧”的微笑,害得罗斯库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罗斯库身旁就坐着两位公爵,虽然他本人对他们并不感冒,但礼节上还是必须要打个招呼的,谁知道两位公爵一改往常以长辈自居的态度,开始对罗斯库这位“小朋友”嘘寒问暖,甚至想拉他到自己的部门工作。 拉图索?格朗克公爵希望罗斯库能够到统战本部出任一个“幕僚总监”的工作,帝国军在罗斯库的父亲,拜耶赫夫元帅死后,就没有设立“总参谋长”这样的职位了,而是新增了一个“幕僚总监”,名义上的职能也相当于总参谋长,但是却没有任何实权,基本上只是一个为军队最高统帅出谋划策的职位。总体来说,这是一个薪水多、说出去也足够有面子,而且不需要干太多事情的虚职。 提夫?赫本公爵则实在的多,他表示帝国即将成立一个科学发展署,专门从事新的民用、军用技术的研发工作,希望罗斯库能够成为这个部门的第一位署长。 对于罗斯库来说,国务尚书的给出的职位要更具诱惑力一些,如果能够成为那个新部门的领导人,他所能够调用的资源和接触的资料一定比现在要多的多,这正是罗斯库一直渴望的事情。 但是,罗斯库此时也没有办法答应赫本公爵的要求,因为军务尚书就坐在旁边,他可不会在这种场合下得罪这样实权人物,只得委婉的推脱道: “本人实在已经习惯了大学里的生活和工作环境,突然换一个地方,恐怕不能胜任啊!” 被罗斯库拒绝后,两位公爵虽然表示遗憾,却并不显得十分失望,而像是放下了一件心事一般,不再和罗斯库交谈,开始专心观看台下的演习。 另一边的弗兰西斯校长却送了一口气,他清楚两位公爵已经知道了罗斯库即将成为公主的夫婿,刚才是试探口风来了,如果罗斯库答应了一方的邀请,那么他的婚事恐怕会立马告吹。弗兰西斯深知,兰诺里斯大帝看上的就是罗斯库没有任何权利背景,如果他攀附上了两位公爵其中的一个,皇帝肯定不会再放心将女儿嫁给他。退一步来讲,答应了一位公爵的邀请之后,就算罗斯库依旧成为了公主的丈夫,以后他也会在各个方面遭受到另一位公爵的打压,对他而言是没有任何好处的。 现在罗斯库明确表示不会加入任何一方,并且显示出他没有任何野心,这不仅让两位公爵感到安心,他的婚事也会顺利进行。 罗斯库本人却根本没有想到刚才简单的几句对话,居然牵扯到了这么多厉害关系,此时他正拿着手中的望远镜,兴致勃勃的看着台下的对抗比赛。 此时罗斯库手中的望远镜和前段时间在帝国大剧院里使用的又有所不同,剧院中使用的纯金望远镜更加注重的是外观而不是实用性,仅仅只能用来在剧院里消遣。 罗斯库正在使用的望远镜,是迪克设计,华尔特亲手制作的“高倍军用望远镜”,整个帝国也就此一个而已,因为现在的玻璃加工技术还不纯属,光是打造着一个望远镜的四个镜片,就已经消耗了数吨玻璃原料了。这个望远镜能够清楚的看到一公里以内的事物,而且经过加工后,就算罗斯库脸上带着眼镜,也能毫无障碍的使用它。 场内的似乎是战术三年四班对抗战略三年一班,演习的对抗赛采用的是淘汰机制,赢的一方晋级,输的一方直接回家。待四个年级都决出最后的胜者后,再由这四个班级相互间对抗,一年级的对抗二年级的,三年级的对抗四年级的。最后在从两个胜出班级之间角逐优胜,当然,由于年龄的差异会出现一些不公平的现象,但是正如兰诺里斯大帝所言:“战场上没有公平可言”,所以这一比赛机制一直沿用了下来。 和古代诺尔曼帝国的竞技方式不同,兰诺帝国的竞技场并不是一个空白的场地。竞技场上有各种各样人工制作残垣断壁、碉堡、河流等建筑物和特殊地形,学生们可以选择光明正大的面对面对攻,也可以借助各种地形掩体进行游击战。 场内的战术系班级学生很明显更胜一筹,此时战略系的学生已经有半数倒在地上无法战斗或者干脆就被判死亡了。为了避免伤亡,学生们用的武器都是没有开锋的骑士剑,钝器则禁止使用,箭矢也箭头也改成了圆形的木质箭头,每个学生身上都穿着厚厚的皮甲。尽管如此,每场对抗下来依旧有很多学生受伤。 双方的决战是在一个模拟的小山坡上进行的。由于身体素质上的优势,战术系的学生们很快就抢占了上坡的有力地形,居高临下地对下坡的战略系学生发起攻击。 战术系的学生们从一开始就十分注重相互之间的配合,他们始终保持着一个攻击阵型,巧妙的站位使他们在每一个攻击点上都保证了以多打少的局面。反观战略系的学生,他们虽然也勉强结成一个防守方阵,但阵型死板而又僵硬,适合在这种不平衡的坡面上使用。在教科书上这类阵型可能被吹嘘得十分强大,但在瞬息万变的实战中,过于拘泥这种阵型就只有被动挨打的份了。 很快的,战略系就只剩下一名学生还在苦战了,虽然胜负已定,但他依旧不愿意认输。由于这种不屈精神正是帝国所提倡的,所以就算是裁判也不能在那名学生还有战斗力的情况下终止比赛。 那名学生显然是战略系班级的领导,一柄骑士剑挥舞的十分娴熟,对面战术系的学生虽然已经将他围住,但在对方灵巧的剑锋下已经伤了好几个学生,剩下的几人都不敢轻易上前,场面一下子又陷入了僵持。 采用车轮战的消耗战术,等对方的体力无以为继的时候再将其一举击败无疑是战术系学生们的最好选择,但是这样的手段显得过于“卑鄙”,很难获得观众的等同,就算获胜了也难免有一种胜之不武的阴影,甚至还会给对方那名学生一个“力战致死”、“宁死不屈”的光彩称号。所以在稍稍考虑了一会儿之后,战术系的学生们依旧选择了强攻。 一个身形健壮的学生走上前去,如果不是知道他只有17岁,罗斯库还以为那十个中年大汉!从望远镜中看去,那学生的个头足足有两米,这在整个帝国都是十分少见的。他只穿了一件背心,裸露在外的肌肉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抖动着,引来了东面看台的女性观众一阵尖叫。 看到那强壮学生身上的一道道疤痕,罗斯库就明白过来,他一定是经历过专门的抗打击训练。 所谓抗打击训练,在罗斯库的印象里是战术系的一种非常不人道的训练方式,教官们专门选择一些强壮的、皮粗肉厚的学生进行训练,不断的用各种手段残害他们的身体,以达到“抗打击”的目的。不得不承认,能够挺过这类训练的学生,今后在战场上存活的几率会大大增加。但如果挺不过,他们的身体和心理就会因为承受不了巨大的压力而崩溃,而多数接受此类训练的学生都是无法顺利挨到最后的,因此罗斯库非常反感这样的训练方式。 不过场中的那名学生显然已经挺过了抗打击训练,光用目测就可以看出,他那身肌肉就如同钢铁一般坚硬,战略系最后一名幸存者虽然几次都击中了他的身体,但由于没有刺中要害,仍然没有将他击倒。 随着眼前大汉的接近,战略系的幸存者也开始慌乱起来,他将全部的注意力都转移到了大汉的身上,手中一柄骑士剑在半空中迅速的划出了一道道优美而又刁钻的弧线,却一次次被对方手中的盾牌无情的挡开。 周围的战术系学生们似乎为了表示对敌人的尊敬,并没有趁对方集中攻击大汉一人而疏于防守的时候进攻,他们只是围在场中两人的四周,等待着最后的结果。 看到这里,罗斯库不禁摇了摇头,帝国的学生们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迂腐了?战争就是要使用一切手段获得胜利,哪管手段到底光不光彩?对方只有一个人,趁他露出破绽的时候一拥而上行了,何必舍去优势去和他单挑?如果兰诺里斯大帝在场,看到这样的情形,恐怕也要吹胡子瞪眼吧! 场中的对抗终于也到了终局,战略系的学生由于长时间的孤军奋战,心理和身体上都受到了强大的压力,终于犯下了一个微小的错误,然而对面的壮汉学生虽然看起来很笨重,却也有战术系学生所特有的敏锐,他并没有放过对方的这次失误,左手抛开圆盾,一个闪身以和身体比例极不相称的速度冲上前去。在周围观众的惊叹声中,只见他灵巧的躲过了对方最后一次绝望的反击,对方的长剑虽然划破了他的皮肤,但是对于经历过抗打击训练的战士来说,这根本算不上什么。大汉的长臂一伸就抓住了对方的衣领,紧接着左手一收一提,一个漂亮的过肩摔一气呵成,只听得“砰”的一声闷响,战略系唯一的一名幸存者被重重地摔在了地上,灰尘四起,人也顿时昏了过去。 这真是太刺激了!四周围的观众们都欢呼起来,特别是东面场地的平民观众们,他们忘乎所以的大叫着,有的人因为战术系班级的胜利而小赚了一笔;有的人则是第一次看到如此刺激的场面,情不自禁地喊叫了起来。 北面的学生观众中也传来一阵阵欢呼,那都是战术系的学生,没有什么比看到自己的同僚赢得了比赛更值得欢庆了。 “帕卡斯!帕卡斯!帕卡斯!” 听到了学生们的叫声,人们这才知道那名肌肉男的名字。 西面的军官们依旧沉静,但罗斯库也可以从他们的眼神中看到狂热和激情,他们大概也早已按耐不住,想要亲自上场玩玩了吧。 南面的贵族看台下起了手帕雨,按照贵族的礼仪,如果一名贵族小姐想要邀请一名男性,就将自己的手帕扔到他的面前,看来战术系三年四班的帕卡斯同学,注定要成为今天帝都的风流人物了。 接下来两天的比赛和第一天基本上类似,每天都会涌现出几位受到观众们追捧的英雄式人物,由于战争的缘故,帝国的民众们需要英雄,虽然他们已经有了绝世为人兰诺里斯大帝,但是皇帝陛下已经很少出现在公共场合了。精神空虚的市民们,见识到一些学生们不俗的实力后,就认定他们将来会成为帝国新的英雄,从而想方设法的接近他们。 这几天帝国的舆论也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帝都内最大的报纸《早安,法雷》连续发表几篇文章,详细介绍了在演习中大出风头的帕卡斯等人的生平逸事。报社的记者们不知道从哪里找到了帕卡斯等人的“保姆”、“奶妈”,甚至“情人”、“初恋女友”,文章中就连帕卡斯喜欢穿黑色的内裤、行房时能一夜大战七次御女数人这类八卦新闻都毫无保留的写了出来。 由于受到市民的追捧,《早安,法雷》在这几日之间洛阳纸贵,这份报纸几乎到了人手一份的地步。一些不甘心生意被抢的同行报纸,很快就刊登了诸如《帕卡斯秘事》、《绝对隐私--我的童年伙伴帕卡斯》之类的文章,甚至有一家出版社,直接将市面上能够找到的有关帕卡斯等人的文章综合在一起,出版记实文学:《我与英雄们不得不说的事情》。 不幸的是,由于《我与英雄们不得不说的事情》一书内容由于被弗兰西斯校长抨击为“关于**的描写过于露骨”,“严重歪曲了帝国国立大学健康向上的精神风貌”而很快被帝都文化部门查禁,其他相关报纸杂志也因为报道不实而被处罚,帝都法雷的一场轰轰烈烈“追星风”才逐渐停歇下来。 演习进行到第四天的时候,三个胜出的班级终于明了,他们分布是被冠以“学生英雄”帕卡斯所在的战术研究系三年四班、战术研究系二年一班,战术研究系一年三班,以及后勤管理系四年五班。 这次的演习人数最多的战略研究系居然全军覆没,这着实让很多人大跌眼镜,许多将重金压在赛前风头很盛的战略系四年四班身上的市民都因此亏了本,甚至有报道在得知战略系四年四班被后勤管理系四年五班击败之后,一名欠了地下钱庄巨额赌债的市民从战略系学生宿舍的楼顶跳下摔死,也从此开创了该学生宿舍延续了几十年的“赌徒冤魂”传说。 战略系四年四班和后勤管理系四年五班的那场对抗赛罗斯库由于睡过了头并没有观看,事后问起几位学生们的时候,迪克两眼放光的说: “精彩!” 玛琳摇了摇头,道:“他们太卑鄙了!” 莲没有评论,华尔特也只是叹了口气:“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因此,在11月24日决赛当天罗斯库特意起了个早床来到竞技场。 让他感到奇怪的是,军务尚书和国务尚书也来到了竞技场,而且这几天他们都在这里观看比赛,难道越是身居高位的人反而越清闲吗?罗斯库很有些不解。 决赛日的首战是战术系二年一班对战术系一年三班。由于是战术系同门直接的决斗,双方反而没有耍什么花样,两个班级的学生约好了场中的一块空地,摆好了阵势准备进行面对面的对抗!战术系二年一班的队长本恩是军人世家出生,武技十分过硬,一年三班的后辈们居然无人能够抵挡他的攻击!再加上二年一班又是对方的前辈,深知对方的基本打法,十分轻松的就取得了胜利。 接下来的就是后勤管理系四年五班对抗拥有“学生英雄”帕斯卡的三年四班,当高大威猛的帕卡斯出现在观众的面前时,场上立刻爆发出了一阵巨大的欢呼声,无数手帕和彩纸在天空中飞舞着,仿佛在迎接真正的英雄。 等到后勤管理系四年五班的学生们上场时,欢呼声呀然而止,很快的又转变成一阵嘘声,“卑鄙者!”、“无耻下流!”、“帝都肮脏的臭虫!”一类激烈的言语都从观众们的嘴中迸发而出,在天空中飞舞的不再是手帕、彩纸和鲜花,而是酒瓶、烂西红柿和臭鸡蛋。就连最矜持的贵族小姐们,都用怨恨和不满的目光冷视他们。(未完待续) 第七章 优胜者 交手的双方各36人站在场地的两端,冷冷的相对着。 战术系三年四班的学生们表现的颇为慎重,他们穿上了统一的厚皮甲,就连大个子帕卡斯也不例外。 帕卡斯的身材原本就很魁梧,现在再加上皮甲和厚厚的头盔,看起来就如同一座小山一般,让人感到压抑。 对面与他们相隔100米的后勤管理系四年五班的学生们却显得十分轻松,他们身上多为最普通的皮甲。 后勤管理系的学生的队长是一名叫做吉格斯的黑发年轻人,只见他一手执剑,一手持盾,站在队伍的最前端,其余的学生分布在他身后的几座人工制造的石头房子中,大多数人都隐藏在阴影了,只有少数人能够被场上的观众找到。 那几个学生脚边都摆着一个黑色的包裹,看样子是什么秘密武器。 观众们似乎知道那个包裹里是什么,随着越来越大的嘘声,裁判终于宣布对抗赛开始。 由于后勤管理系的学生是公认的不善于作战,想要他们正面对抗战术系的学生是不可能的,所以每场战斗他们都可以选择任意场地进行防守,而攻击的一方只有找出并消灭防守的一方所有人之后,才算做获胜。 谜底终于揭晓,当听到裁判的声音之后,只见视野之内的几名后勤管理系的学生们迅速的弯下腰,以极快的速度打开了包裹,将里面的武器拿在了手上。 罗斯库在望远镜中看的一清二楚,那些黑色的武器居然是一年前他在实验室发明的金属十字弩。 罗斯库这才明白迪克为什么笑得那么灿烂,那些十字弩的威力他是十分清楚的,在这么近的距离内,别说是皮甲,就算是重装步兵的板甲,也能射个对穿。 在过去,军队使用的弩机一般都是木质的,威力虽然比弓箭要强,但极易损坏。罗斯库所制作的金属弩,采用的材料是第一代冶炼技术所生产出来的钢,虽然当时的冶炼技术还是以东方流传过来的为主,远没有最近应用在迪克式线膛步兵枪上的第二代冶炼技术先进,但作为十字弩的骨架,那种钢已经足够结实了。 几个月前实验室曾经接到帝国军后勤处的一个订单,上面提到需要一种新式远程武器的设计图,罗斯库就把这种金属弩的图纸卖给了他们,想不到后勤处这么快就生产了成品,并且交给了一群学生使用。 后勤管理系的学生大部分在毕业后都进入了帝国军后勤处,他们能够从后勤处那里得到这种新式的装备显然不是什么难事,而军队的后勤处也想看看这类新式武器究竟有多大的威力,所以双方一拍即合,后勤管理系的学生会带着这些十字弩在演习场上亲自试验效果,看来四年五班的学生们就是凭借着这一武器,一路过关斩将进入决赛。 十字弩的威力巨大,但是使用它的士兵却不需要太多的训练就能应用自如。在战斗中,一名花了一辈子进行战斗训练的重装骑士,很可能就丧生在一个刚刚参军的菜鸟弩手的手里。英德克历史上一位伟大的君主,一生当中就有两次被弩箭射中,而且第二次直接要了他的性命。因此在几百年前,当时还拥有很大权利的教廷曾经以残酷的手段禁止这一类武器的使用。 当然,现在弩已经成为了战斗中颇为广泛使用的武器,出现在演习中也不会让人无法接受,只不过使用他们的人,必须要受到观众们的痛斥罢了。 崇尚骑士精神的帝国民众似乎相当排斥这种威力巨大的远程杀伤武器,看到这里,罗斯库不禁在心中猜想如果自己手持迪克式线膛步兵枪站在场内,又会是怎么一个情景。 场上的嘘声陡然提高了八度,罗斯库打了个寒战。 由于之前的对抗赛中后勤管理系四年五班获胜的过为轻松,所有裁判临时规定,虽然后勤管理系的学生依然就选择防守场地的权利,但只有在宣布战斗开始后,持弩手才能从包裹中取出十字弩。 虽然这个规定有些不尽人情,但没有任何人敢出来辩解,知道已经犯了众怒的后勤管理系四年五班的学生也老老实实的认可的新的规定。 不过,罗斯库所设计的十字弩在装弹上也有了很大的改进,传统的十字弩一分钟只能发射二次,而这种金属十字弩一分钟可以发射四次,学生们从拿出弩机准备到发射只要15秒的时间。 15秒,双方相隔100米,尽管在裁判宣布开始那一刻开始,战术系三年四班的学生们就发起了冲锋,但手中的圆盾和身上的特意加厚的皮甲脱慢了他们的脚步,当他们距离那排石头房子还有四五米的时候,就听到原本站在外面的四年五班班长吉格斯大吼了一声,迅速的跳到了身后的掩体之内,随即那几座石头房子的窗口伸出了一排阴森森的黑色十字弩。 “嗖!嗖!嗖!”没有箭头的弩箭发出怪异的破空声,然而它们的威力是巨大的,在这么近的距离下,十几支弩箭无一落空,对面战术系三年四班还在冲锋的学生们一瞬间就有18人被这阵弩箭射倒。他们惨叫地向后飞了出去,然后重重的跌倒在了场地上,虽然箭头已经去掉,但是弩箭巨大的冲击力还是让他们折断了好几根肋骨。 领头的帕卡斯并没有受到伤害,后勤系四年五班的队长吉格斯知道就是射中了帕卡斯,也不一定能让他退场,还不如将有限的弩箭用在其他人身上。 帕卡斯怒吼一声,愤怒地加快脚步冲了上去,几米的距离在他的长腿下转瞬即逝,很快就冲到了一座石头房子的旁边。 只要进入房子,里面的弩箭手根本就是不堪一击,但是四年五班的学生早已预料到了这种情况,每一座房子的门口内侧都有三四名剑士守卫。绕是帕卡斯武力了得,也难以在段时间内突破这些剑士的防守。 更加可怕的是,场中几个石头房子并不是排在一条直线上的,这些石头房子错落有致,而且三面都开了窗口。也就是说,当战术学院的学生们在攻击一座房子的时候,四周另外几个房子中射出的弩箭依然可以击中没有防备的战术学院学生。 场面一下子陷入了混乱,战术系三年四班的学生们虽然善于格斗,但是一瞬间折损了半数兵力之后,再加上场地的限制,他们的阵型也无法维持,值得凭借着个人能力与对方缠斗。 而后勤管理系的学生们虽然人数多出一倍,又有防守的优势,但是他们毕竟不是近战人员,很快就有两座石头房被战术学院的学生们占领,当中的弩箭手和剑士自然也被全歼。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人数多的一方的优势很快就体现了出来,战术系的学生们虽然善战,但毕竟还不是真正的战士,以一对二的时候往往心中就先胆怯了,一不留神就会被对方击中,被判离场。这样以来后勤管理系的学生人数优势就越来越明显,战术系一方的学生则越打越少。 最后,场上只剩下了五名战术系三年四班的学生,他们排成了一个小小的圆型阵,将队长帕卡斯围在中间。 如果按照正常的打法,面对这样一个刺猬,后勤管理系的学生们恐怕还得付出近10人的代价才能取胜,可是他们的队长吉格斯显然不是一个正常人。 只听到“嗖”的一声,一直黑色的弩箭直奔圆阵中的帕卡斯,由于四周是自己的同伴,帕卡斯没有办法移动半步,只得眼睁睁的看着弩箭射中了自己的头部。 “哐当”一声,金属制的头盔被弩箭带离了帕卡斯的脑袋,随后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只见从双方开始混战的时候就远远的躲开了的吉格斯,此时正举着一柄刚刚发射过的黑色十字弩。 显然他是趁混乱中,谁也没有注意到他的情况下,拿起了队友放弃的十字弩装箭射击,从而对帕卡斯偷袭得手。 竞技场一下子静了下来,所有的观众们都屏住呼吸,几万道目光死死地盯着裁判。 场中的裁判立刻感受到了这些目光所带来的压力,他也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但是他必须按照规则宣判。 “战术研究系三年四班队长,帕卡斯,出局!” 没有人能在被弩箭射中脑门的情况下还能活下来,观众们知道,帕卡斯也知道这一点。可是当看到帕卡斯高大的身影落寞地离开赛场的时候,观众们彻底爆发了。 “无耻!” “小人!” “卑鄙者!” “滚出去!” 接着是一阵西红柿和臭鸡蛋攻击。 然而,如海啸般的咒骂声并没有阻止后勤管理系四年五班的学生们取得胜利,失去了帕卡斯的战术研究系三年四班很快就土崩瓦解,全军覆没。 “真是精彩!”看完了正常对抗,罗斯库也有些兴奋,后勤管理系四年五班的吉格斯给他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他甚至觉得,如此优秀的指挥官如果毕业后进入后勤管理处,简直是埋没了他。 按照比赛规定,最终的决赛在下午进行,双方剩余的没有被判出局的学生才可以参加接下来的战斗。 这实际上也是一个考验,因为在真实的战斗中,一个军队很有可能在减员的情况下,一天进行两场甚至更多的战斗。只有坚持到最后的队伍才有资格获得“优胜”之名。 战术系二年一班的学生在第一场战斗后还余27人,后勤管理系四年五班的学生只余22人。虽然在人数上处于劣势,但是罗斯库深信,有些迂腐的战术系学生一定不是吉格斯率领下的后勤系学生的对手。 事实也果然和罗斯库所想的一样,战术系最后的学生们在队长本恩的带领下一开始就对后勤系的学生们发起了冲锋,但是他们的成果连帕卡斯所率领的三年四班都比不上。在十字弩的一阵射击之后,包括本恩队长在内的18人被判出局,剩下的9个学生在面对22人的情况下虽然选择死战,但终究挽回不了败局。 就这样,第一次闯入决赛的后勤管理系,就在队长吉格斯带领下取得了“优胜”称号,这是后勤管理系史上从未有过的事情。后勤管理系的主任,退役中将卡里本欣喜若狂,他大笑着,不断地向四周的观众致意,尽管迎接他的是无尽的臭鸡蛋与烂西红柿。 这一天,帝都市场上的鸡蛋和西红柿全部脱销。 按照惯例,演习结束后是应该由校长来发表一番讲话的,不过由于军务尚书大人也在场,所以便有他来进行总结。 以往每年的演习都是在观众的欢呼中度过的,可是这一次不同,观众们的叫骂声一直都没有停歇过。看来有许多市民都参与了地下钱庄的赌博,否则一个小小的冷门还不至于让他们愤怒成这样。 痛斥优胜者违反骑士精神只不过是表面借口罢了,市民们真正心痛的是自家琼恩币,在演习前没有任何人看好后勤管理系的班级,所以参与最后优胜者得主“有奖精彩”的市民,全部都亏了本,他们又没法直截了当地说自己赌博亏了钱,只好将怒火发泄到后勤管理系的学生们身上,给他们扣了个“违反骑士精神”的大帽子。 在这种情况下,弗兰西斯校长可不想站在竞技场中间再说些什么,他只得找到军务尚书,让其代位发言,后者似乎也很有兴趣,很爽快的就答应了。 军务尚书拉图索?格朗克公爵一脸严肃的站在竞技场南面看台下方的主席台上,这个主席台四周安装了特殊的扩音装置,站在那里说话整个竞技场都能听到。 “各位观众、女士们先生们,我是兰诺帝国军务尚书,拉图索?格朗克公爵。” 原本乱哄哄的竞技场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军务尚书是什么人物?!整个帝都恐怕没几个人敢在他讲话的时候进行干扰。 格朗克公爵很满意这个效果,他将声音提高了少许,继续说道: “我知道你们对这次演习的结果很困惑。一个使用弩箭的班级,一对无耻卑鄙的小偷,居然取得了国立大学演习的最终胜利者,这让你们感到愤怒……” 格朗克的话让很多人都站了起来,他们虽然不敢说话,但都捏紧了拳头,表示赞同。 接下来,军务尚书的话锋一转: “但是,我们必须知道,这是演习,真正的战争会比这残酷一千倍,一万倍!” “真正的敌人,是不会给我们将任何道义的,他们会为了取得胜利,将一切所谓的‘骑士精神’践踏在脚下,用任何可能手段攻击我们!如果我们的军队依旧拘泥于死板的‘骑士精神’,那么等待我们的只有灭亡!” 寂静,这一次竞技场内的观众们是真正的安静下来,他们都在思考着军务尚书所说的话,对于看多了旧式骑士小说的帝都民众们来说,在战争中遵循骑士精神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许多从未上过战场的市民甚至以为所谓战争,就是双方约好场地,摆开人马厮杀一番罢了,就像刚才的演习那样。 虽然兰诺帝国经历了许多战争,但是帝都法雷却从未被战火洗礼,所以土生土长的帝都人都感到战争实际上是一件很浪漫、很虚无缥缈的事情。 军务尚书格朗克的一番话,虽然无法让人帝都的市民真正认识到战争的可怕,但也能够提醒他们,战争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最后,军务尚书说道:“我很庆幸,我们的学生当中有帕卡斯和本恩同学这样,一往无前,视死如归的勇猛战士,也有吉格斯同学这样头脑灵活的智将。我希望在场的所有学生都能够好好总结这次演习的经验教训,毕竟你们才是帝国未来的中坚力量。而看台上的军官们,你们也应该认识到,场中的这些后辈们做的并不比你们差,他们欠缺的只不过是一点点实战经验而已,一旦上了战场他们就很有可能超越你们,你们必须成为他们的榜样!” 军务尚书的话音刚落,四周的看台上不知从何处传来了稀稀拉拉的鼓掌声,观众们听到有人鼓掌,也纷纷拍起手来,很快的整个竞技场就被一浪高过一浪的掌声所遮掩。 当掌声逐渐平息之后,校长弗兰西斯看到观众们的情绪已经稳定下来,终于出现在了主席台上。 “呃……”校长清了清嗓子,道:“观众们请不要退场,国务尚书将会代表帝国皇室发表重要讲话!” “哦?!” 观众系上又爆发出一阵惊叹声,听到这个消息,一些已经站起来准备退场的观众也重新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兰诺帝国的皇室恐怕可以说是大陆上最受子民观众和拥戴的皇室,因为正是因为兰诺里斯大帝的存在,兰诺帝国才得以建国,这个国家的人民才能够成为大陆上最强国家的子民。又由于兰诺皇室人丁稀少,兰诺里斯大帝最近有很少露面,所以当观众们听到皇室有重要讲话的时候,好奇心一下子就被吊了起来。 “亲爱的帝都市民们!”国务尚书提夫?赫本很快就出现在了主席台上,他一脸笑容,一字一顿的说道,吊足了场下观众的胃口,不过观众们也十分配合尚书大人,他们一个个都伸长了脖子,希望即将得知的是一个好消息。 “兰诺帝国皇帝,吉尔克?兰诺里斯委托本人宣布,帝国公主,阿尔琳娜?格林?兰诺里斯的婚礼庆典将在下个月的24日,于帝都大教堂举行!” “什么?”罗斯库一个趔趄,差点从贵宾席上栽了下去,他举起望远镜,仔细地观看着国务尚书的表情,希望能够看出对方刚才只不过是在开玩笑。 东面和北面看台的观众却已经欢呼起来,对于一个帝国来说,公主嫁人怎么说也是一件值得庆祝的大事,稍微上了年纪的市民还清楚的记得,6年前公主成年的时候,皇帝为了庆祝,特地免了帝都和周边地区民众一年的税收。这次公主要结婚了,市民们能够得到的好处恐怕要更多,也难怪东面看台的观众要庆贺一番了。 至于北面看台的学生们则纯粹是抱着热闹的心态,对他们来说,公主的婚礼也意味着学校会放假,这样他们也能在冬季享受一个完美的假期了。 西面的军官看台依旧保持着沉静,虽然当中有许多年轻的贵族军官在听到这一消息的时候,心也如同罗斯库一样被狠狠的楸了一下,但是军人良好的纪律性让他们并没有失态。 最迷茫的要算是南面看台的贵族们了,有“大帝皇冠上的明珠”、“帝都花冠”美称的公主殿下对他们来说是偶像一般的人物,不知道有多少年轻的男性贵族渴望公主能够成为自己的新娘--虽然他们之中绝大部分都没有那个资格。然而偶像一旦结婚,就会显得不那么完美了,失望、愤怒、悲痛无不显露在他们的脸上。当然这些人当中也有十分欣喜的:一些贵族小姐、夫人们正埋着头,偷偷窃笑着,仿佛一旦公主嫁人,“帝都花冠”的头衔就会落在她们头上一般。 国务尚书提夫?赫本很满意的看着四周观众,他已经成为了在场几万人的焦点,几乎所有人都如同待食的鸭子一般,伸长了脖子望向他这边,想要从他的口中得知那个最关键的消息。 谁将会成为公主的丈夫? 出了少数已经提前得知消息的知情者,所有的人心中都是这么想的,罗斯库也不例外,他想要立刻知道那个幸运儿的身份,然后把他楸出来,用迪克式步兵枪……不,用新式的6磅火炮将他轰成肉末! 一想到自己的最爱在下个月就会和别人一起不如婚姻的殿堂,然后每天都偎依在对方的怀中,被对方爱抚,甚至…… 父神在上!罗斯库抓了一把自己的头发,他不敢再想下去了。 国务尚书高举双手,掌心往下压,做出了一个安静的手势,四周的嘈杂声在一瞬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那个帝国的幸运儿,入赘皇室,即将成为公主丈夫的是--” 提夫?赫本故意拉长了声音,四周观众的眼睛里也喷出了火。 “罗斯库?拜耶赫夫公爵!”说完之后,他还有意无意的向罗斯库所在的位置瞟了两眼。 “哐当”一声,一个黑色的东西重重的砸在了地上,一旁的弗兰西斯校长有些心疼的看着那个黑乎乎的玩意,不知道它还能不能用,现在一个这样的望远镜可是值好几万琼恩呢! 罗斯库呆呆地站在那里,此时他满脑子就只有一个念头: “父神在上!我将要成为阿尔琳娜的丈夫了?”(未完待续) 第八章 所爱之人 罗斯库昏昏沉沉地蜷缩在实验室的角落里的躺椅上,双眼无神地看着四周忙碌的学生,昨天他由于太过兴奋,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一夜未眠。而尽早当天色刚刚放亮,折腾了一晚上的他也迷迷糊糊地快要进入梦乡的时候,一群不速之客闯进了他的家门。 冲在最前面的是《早安,法雷》报纸的记者,只见她拿着一个小笔记本,就大嚷着冲了过来。 紧随其后的是《帝都晚报》的记者,他稍稍慢了一步,这是因为无论他如何努力,也无法冲破前面《早安,法雷》记者的阻拦,看来《早安,法雷》之所以能够成为帝都第一大报纸,和雇员的素质也有很大的关系。 跟在最后的是《帝国贰周刊》的总编,这位先生的照片经常被登上各种报刊杂志的花边新闻,所以他对于对方肥头大耳的样貌十分的熟悉。 至于被落在后面的其他大小报纸杂志的记者、编辑们,罗斯库是来不及一一辨认了,当他在发现异样的时候,就立刻在第一时间内穿好衣服,像是偷情被发现的小伙子一样夺窗而逃,只是隐隐约约的从身后吹来的风声中听到几个模糊声音: “公爵大人,您对即将成为公主的丈夫这件事情有什么感想?”这是《早安,法雷》的女记者所提的问题,作为帝都第一大报,他们的问题还比较正规。 “阁下,今天帝都内多个贵族青年组织同时声明要与你决斗,您对此有什么看法?”这是《帝都晚报》记者所提的问题,为了抢占市场份额,凭空制造莫须有的新闻是这家报社的拿手好戏。 “拜耶赫夫教授,听说6年前您和公主殿下在国立大学念书的时候就开始了地下恋情,并且早已私定终身,这件事是真的吗?”这么离谱的问题也只有《帝国贰周刊》的总编才能问出来。 当罗斯库消耗了积累了二十多年的运动细胞,终于将身后的追兵甩开,返回国立大学躲进实验室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 四个学生们还是如往常一样在那里摆弄着各种实验仪器,当他们看到罗斯库的时候,反应也有些不同。 “不愧是老师,帝国的花冠都让您追到手了!”迪克依旧是嬉皮笑脸的表情。 “这个对手太强大了,我都没信心了……呜呜……”玛琳的大眼睛泪汪汪地看着罗斯库,嘀嘀咕咕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真是一朵鲜花插在……”华尔特小声嘟哝着,话还没说完却变成了惨叫。 “莲!你为什么要掐我!” 莲却没有理会对方,只是转过身去,面对桌子继续做她的实验。 罗斯库也不知道该对学生们解释些什么,如果他声称自己也是昨天才得知这个消息,肯定没有人相信他的话。所以罗斯库干脆躺在自己的专属靠椅上闭目养神,学生们知道老师需要休息,尽管有一堆问题想问,还是老老实实的进行这自己的工作。 玛琳挑了一本天文学方面的书,一边阅读,一边偷偷观察罗斯库脸上的表情;迪克不停的用铅笔在图纸上画着什么,从他脸上的笑容来看,那一定是很有意思的东西;华尔特正在摆弄昨天被罗斯库摔坏的望远镜,问题不是很大,镜片都没有损坏,很快就能修好;莲则不知道在调配着什么化学药剂,手中的试瓶中不断传来“咕噜咕噜”的声音……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当罗斯库醒来的时候,实验室里只剩下莲一人了。 “他们呢?”罗斯库做起身子问道。 “去买吃的了。”莲答道。 “已经中午了吗?”罗斯库伸了个懒腰,他并没有很饿的感觉。 “已经是傍晚了!” “这么晚了?”罗斯库站了起来,四处走动着,活动着已经酸麻的四肢。 “老师?”在沉默了几十秒后,莲突然开口了。 “嗯?”罗斯库有些心不在焉。 “您不想去见见她吗?” 见谁?罗斯库还没有笨到做出这样的回答,莲口中的“她”自然是即将成为他妻子的帝国公主阿尔琳娜了。事实上,自从昨天得知婚讯之后,罗斯库一直都想要进入皇宫,找到阿尔琳娜问个清楚。自从在学生时代相遇之后,罗斯库就一直单恋着阿尔琳娜,但他却也明白对方并不对自己抱有多少好感,从前段时间在校长室里的那次相见,罗斯库就可以感觉到公主对他的冷漠。可是为什么她又要决定要嫁给他?罗斯库感到十分迷茫,以他对阿尔琳娜脾气的了解,是没有人能够强迫她做任何事情的,然而这次婚礼的日子都已经定下,显然是已经得到了公主本人的认可。 罗斯库现在是迫切的想要去见对方,可是—— “我在害怕!”罗斯库最终承认道,“如果这并不是她本人的意愿……” “那你更应该去见她了!”莲的声音有些僵硬,“既然你知道她对你并没有感情,就更应该听听她的理由,不是吗?” 罗斯库没有想到一向寡言少语的莲会说出这样的话,莲的意思很简单,有什么疑问见到对方自然一清二楚,罗斯库只不过由于一直处于亢奋状态下,没有想通其中的环节罢了。 “我明白了!谢谢你,莲!”罗斯库的目光终于变得坚决起来,该面对的始终都要面对。 当看着老师的背影消失在实验室门口的时候,莲的嘴唇轻轻的动了动,遗憾的是,就连她自己也没有听清究竟说了些什么。 此时在兰诺的皇宫之中,另一个对话仍在进行着。 “殿下,您为什么要选择嫁给那个男人?”皇宫禁卫军总指挥萨卡尔?格朗克伯爵半跪在公主阿尔琳娜面前,他已经在一天当中通报了三次,直到现在才好不容易才被允许晋见公主。 “如果你见我只是为了这个问题,那么现在就可以离开了!” 阿尔琳娜有些头痛,她没有想到一向冷静的萨卡尔会这么激动,她原本以为萨卡尔身为军务尚书的长子,应该十分清楚自己为什么要做出这样的选择,可没有想到他会像是什么也不明白一般跑过来质问自己。 “我知道,您拒绝接受我,是因为我的家世!”萨卡尔接下来的话又表明他并不是想不通其中的缘由,他这样说,阿尔琳娜也只有冷冷地看着对方,一副“你明明知道还跑来问我干什么”的表情。 “所以我愿意以一个帝国伯爵的荣誉起誓,只要能成为您的丈夫,我愿意和我的父亲,军务尚书拉图索?格朗克公爵断绝一切关系……” “够了!”听到这样的话,就算是一向温柔和蔼的阿尔琳娜也勃然大怒,原本还因为辜负了一个爱她之人而产生的愧疚感也从她心中一扫而空,她没有想到萨卡尔居然是一个这样的人。 “你把帝国的荣誉当作什么?把你父亲当作什么?又把我当做什么?”几乎是吼出了连续三个反问,阿尔琳娜感到有些气喘,她把萨卡尔的誓言看着了自己的侮辱,她感到对方将自己看成了一件货物,难道公主的丈夫是可以随随便便更改的吗? 萨卡尔低头跪在地上,感受着公主双目射来的冰冷的目光,刚才那句话刚一说出口,他就已经开始后悔了,他深知公主殿下的脾气,也明白这样一来恐怕要想弥补两人之间的关系已经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了。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侍女的声音缓解了紧张的气氛。 “殿下,罗斯库?拜耶赫夫公爵求见。” “请他稍等一下!”阿尔琳娜回应道,接着又面向萨卡尔: “你也听到了,拜耶赫夫公爵来了,我必须见他!” 当萨卡尔离开公主会客室之后,他的心中仍然没有停止对罗斯库?拜耶赫夫的诅咒,那个人只不过家世好一点罢了,一生下来就是名将之子,成年后又受到大帝的青睐成为公爵,现在又即将成为帝都所有男人梦中情人的丈夫! 他甚至一点军功都没有!萨卡尔愤愤地想着,相比之下,自己17岁就参军,在前线立下无数战功后,返回帝都成为皇宫禁卫军总指挥,自己的伯爵封号也是从无到有拼命搏回来的,和那个身无一技之长的空头公爵相比,自己才是公主最佳的夫婿人选! 萨卡尔愤怒极了,所以当他看到迎面走来的罗斯库时,不仅没有行礼,反而用发狂的野兽般的眼神不断地向对方挑衅。 如果罗斯库同样是一名自尊心极强的战士,也许就能够读懂萨卡尔眼神中的含义,又如果他是一个高贵的、不容得任何侮辱的帝国骑士,此时就应该立刻拔剑,向对方发起决斗挑战了。 然而罗斯库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教书先生,他没有野兽般的嗅觉,也没有骑士的觉悟。看到萨卡尔的目光,也仅仅是楞了一下而已,然后头也不回地向前走去。 “拜耶赫夫公爵!”倒是萨卡尔等在一旁的副官理解了上司的意思,叫住了罗斯库。 “什么事?”听到有人叫他,罗斯库不得不停下脚步,转身问道。 “我要向您提出决斗挑战!”说着,这位名为鲁克的副官脱下了右手的白手套,扔在了罗斯库的面前。 “开什么玩笑!”即使是重视自身修养的罗斯库也有些生气了,他是来见公主,而不是为了什么莫名其妙理由和一个不认识的男人进行决斗! “您不敢接受吗?”鲁克挑衅似的问道,他的上司并没有在他脱手套的时候开口阻止他,显然是赞同他这么做的。 鲁克能够成为萨卡尔的副官,当然对萨卡尔心中的想法心知肚明,能够教训一下这位拜耶赫夫公爵,让他在公主面前出丑,也许这门婚事就告吹了,但是萨卡尔不能亲自这么做,自己身为副官理所当然的要为上司排忧解难。 此时罗斯库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以前从来没有人向他发起过决斗挑战,就连决斗的规矩他也并不十分清楚。罗斯库只是知道,一旦拾起了地上的手套,就不得不在某个地方与对方决斗了。 帝国的法律并不禁止贵族之间的私下决斗,但是被挑战的一方有权利选择不与对方决斗,但是如果那样做,拒绝决斗的一方很可能会遭受到周围所有人的鄙视,因为在兰诺人的眼里只有懦夫在不敢接受挑战。 罗斯库也正因为明白这一点,才显得犹豫不决,如果是以前他大可以选择离开,但如今他是将要成为公主丈夫的人了,他可不希望自己今后和公主一起外出的时候,被周围的人小声戳着脊梁骨说: “看那,就是那个人,公主的男人!他是个懦夫!” 这样的事情是万万不能发生的!自从得知自己和公主的婚讯之后,罗斯库考虑问题的角度就不知不觉的从自己本身转移到公主身上了。 正当这个时候,另一个出现在走廊上的人帮助罗斯库解了围。 “你们在干什么?” 出现在三人面前的,是一位美丽的夫人,罗斯库和萨卡尔都认得的,她是公主阿尔琳娜的奶妈兼保姆,玛丽?克波斯伯爵夫人。 当克波斯夫人看到地上的白手套后,深知贵族礼仪的她立刻就明白发生了什么。接着,克波斯伯爵夫人转过头来,面对着萨卡尔冷冷地说道: “阁下还闲公主不够生气吗?无论是你的手下,还是你本人,都没有向一位帝国公爵发起挑战的资格!” 克波斯夫人所说的是帝国法令中对贵族决斗进行的一项限制。法令规定,贵族之间不能越级决斗,即伯爵只能和伯爵决斗,公爵只能和公爵决斗。萨卡尔想要和罗斯库决斗?可以!先成为公爵再说! 试想一个身居高位的公爵,如果每天都有各种各样的人向他发起决斗,他恐怕就得发疯。这一法令在很大程度上限制了贵族之间决斗的次数,也保证了贵族本身的权益。爵位越往上的贵族之间,越不可能发生决斗事件,比如就算国务尚书和军务尚书因为政见不同想要打一架,也会因为可能造成的严重后果而不得不作罢。 这些法令都是罗斯库所不熟悉的,如果不是克波斯夫人即使出现的话,他早就落入对方设下的圈套了,因为一旦接受了挑战,不管对方是否具备资格,也必须完成决斗。 看了一眼萨尔卡和鲁克两人一阵红一阵白的脸,克波斯夫人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摇了摇头,接着引领着罗斯库继续往公主的会客室去了。而萨卡尔仿佛对这位克波斯伯爵夫人十分忌惮,只是狠狠地瞪了几眼对方的背影,也愤愤地离开了。 一路上克波斯夫人小心叮嘱着罗斯库,告诉他公主目前心情不好,说话一定要委婉一些,最后还鼓励似的对罗斯库说道: “别看公主对你不冷不热的,但她还是对你有些好感的,如果她真的讨厌你,又怎么会选择你当丈夫?” 罗斯库对克波斯夫人的话不置可否,再说无论他心中想要说什么话,当他见到阿尔琳娜的一刻,就会全部扔到脑后去了。 身为公爵,罗斯库并不需要像萨卡尔那样跪在地上说话,简单的行礼之后,他却发现自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好在阿尔琳娜先开了口: “这么晚了,我还以为你今天不会来见我了。” “有些事情耽误了……”罗斯库支吾着说道。 阿尔琳娜点了点头,自从婚礼的事情告知民众之后,她已经从自己的渠道听说了罗斯库被几家报社的记者追的很紧。而罗斯库始终没有和帝都的媒体正面联系过,这让阿尔琳娜感到十分满意,她并不希望罗斯库在这件事情上跟媒体搅和在一起。 “我这次来是想问……”罗斯库迟疑了一下,虽然他知道这样问对公主有些不敬,但还是说了出来: “为什么是我?” “为什么是你?”阿尔琳娜早就知道罗斯库会来问她这个问题,但听到之后,还是苦笑了一下。 “你心中所期望的答案是什么?”她反问道。 “……”罗斯库并没有回答,只是脸色微红。 阿尔琳娜当然知道他心中想的是什么,她并没有看对方,只是转过身去,声音逐渐化为冰冷: “选择你,只不过是因为你是最合适的人选罢了。” “为什么这么说……?”这个答案虽然也是罗斯库所猜测的,但他还是有些不明白,他从来都远离帝都的权利中心,对于皇宫里的那些权术制衡的经验,和三岁小孩没什么分别。 尽管觉得接下来的话有些伤人,但为了使对方不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阿尔琳娜还是如实地说了出来: “这件事情实际上是我和父皇讨论的结果,拜耶赫夫公爵。你身为帝国名将之后,又列位四公之一,家世身份上都没有可以挑剔的地方,而你不属于帝国内政和军方任何一派,和国务尚书与军务尚书并没有什么瓜葛,你成为我的丈夫,并不会影响他们之间的平衡,所以说,这件事情对于皇家、文官以及军方来说,都是一个可以接受的结果。” 说道这里,阿尔琳娜不仅叹了一口气,在有的时候,她也会在内心里小小的怨恨一下父亲,如果吉尔克不是那么固执,和大陆上所有帝王娶再一个妻子,多交几个情人,生下一群皇子皇女,那么这个帝国继承人的重担也不会落在她的肩膀上了。又或者,父亲的身体依旧健康,能够继续掌权十几年的话,她也就能安心的追求自己的幸福,等到她继承皇位的时候,帝国内部的不稳定因素也早已被父亲的铁腕手段给肃清了吧。 可是时不待人,兰诺里斯大帝重病,即将在帝国建立仅仅10年的时候就撒手人寰,现在虽然算不上内忧外患,但兰诺帝国也并不像它表面上的那样强大稳定。一旦皇帝驾崩,而继任的女皇又尚未婚嫁的话,不知道会有多少人会觊觎“女皇的丈夫”这个位置。由诺斯大陆的历史出现过的少数几位女皇帝、女王、或者女大公,要么因为枕边人的背叛而下场凄惨,要么孤老一生,没有留下任何子嗣。 女人都是感性的动物,而一旦她们被感情冲昏了头脑,失去了理性,那么无论她手中有多么大的权利,都不会有好结果。 皇帝吉尔克正是认识到了这一点,才会在自己生命的最后时间里,为女儿选择一个自己认为不错的夫婿,阿尔琳娜也正因为这一点,才会同意父亲的这一建议。 但是,这一切都是罗斯库所不了解的,他虽然不像庸俗的贵族青年一般,相信那些结局都是“王子和公主从此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的骑士小说,但也向往着美满,幸福的婚姻生活。能够娶到一个自己所爱,并且同样深爱着自己的女人为妻,对于罗斯库来说是一件神圣的事情。 罗斯库爱阿尔琳娜,他原本已经对能够娶她为妻不抱希望,可当这个机会切切实实到来的时候,虽然明知道原因,但罗斯库还是抱着万分之一的希望,想要从阿尔琳娜口中得到意料之外的答案。 可不幸的是,答案和他所想的一致,阿尔琳娜不是因为爱他而嫁给他,却的说,她并不是嫁给他,而是嫁给了兰诺帝国。 看着罗斯库逐渐转阴的脸色,阿尔琳娜还是摇了摇头,继续道: “没错,我并不爱你,也没有幻想过我们之间会发生些什么。就算以后结婚,我继续当我的公主,你继续在国立大学当你的教授——这并不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作为一位公主……将来的女皇的丈夫,就是应该呆在皇宫的花园里,养些花花草草,或者在国立大学里教书育人……我也不指望你将来会有什么作为。” 如果和罗斯库说这些话的是其他女人,那么这次对话到这里就已经结束了,感受到侮辱的罗斯库很想立刻就摔门而去,但是他不能,他面对的是帝国中他不能也不敢更不想得罪的女人。 “既然是这样的话,我会在将来的日子里,努力让你爱上我!”这样轻佻的话罗斯库是决计说不出来的,他并不是帝国情圣保尔?赫本,他从来都不知道该如何讨一个女孩子开心,更别说是面前的公主,将来的女皇了。 罗斯库只能默然的站在那里,他现在终于明白,阿尔琳娜前段时间为什么会跑去大学,叫他去参军了,那个时候她就已经选择了自己成为她的丈夫,而她大概也不希望自己的丈夫只是一个学校的教书先生,在她内心的真是想法里,恐怕憧憬着嫁给一位功勋无数的帝国将军吧。公主的体内流着的是兰诺里斯大帝的血,狮子的女儿依旧是狮子,她和她的父亲一样,崇拜力量。 而当时自己居然拒绝了她!罗斯库可以想象,那个时候阿尔琳娜是多么的失望。而他在对方心中的评价,恐怕已经到了最低点。 不过罗斯库并没有后悔,他深知道,时代已经不同了。这个世界上,力量是绝对的,但已经不能代表一切,而他所追求的东西,远远比单纯的力量更加强大! 罗斯库也没有说出自己心中的想法,他深知这些都是此时的阿尔琳娜所无法理解的。 也许真的只有在今后的日子里,才能慢慢的让她爱上我吧! 罗斯库是这样想的,从这个时候起,他才真正的开始了解阿尔琳娜的心情,明白她的苦恼。也正因为如此,尽管对方刚才说了如此伤人的话,他也只是报以苦笑。 阿尔琳娜也对罗斯库的表现有些诧异,她原本以为,稍微有些自尊的人在听到她的那些话之后,不说勃然大怒,生气的表情总该是有的。按照她的想法是:听了那些话之后,恼怒的罗斯库为了表明自己并不是一个懦弱的人,毅然决然的向她表示自己愿意到军队中发展,然后发誓一天不做出点事迹来,就一天不回帝都。这样的话,即使两个人结了婚,阿尔琳娜也不用天天面对一个自己不爱的丈夫,而罗斯库如果真的在军中立下什么大功——虽然这不大可能——她说不定会试着接受他。 但是罗斯库面对阿尔琳娜的激将法,只不过稍微动了动嘴角,露出些许苦笑罢了,这让阿尔琳娜彻底死了心。(未完待续) 第九章 冬狩节 尽管这些日子阿尔琳娜公主和拜耶赫夫公爵的婚礼依旧是帝都市民茶余饭后的头号话题,但是几天过去了,帝都的舆论并没有出现任何和公主以及拜耶赫夫公爵有关的负面报道。报纸上所有关于两人婚礼的描述都是正面的。无论大报小报,记者和编辑们一反常态的使用大面积的篇幅回顾歌颂拜耶赫夫公爵的父亲在建国战争中所做出的卓越贡献,从而承托出公主未婚夫的良好家世。就连一向以报道八卦消息的《帝国贰周刊》也仅仅将自己的视角对准拜耶赫夫公爵兴趣爱好,让人们认识到,公主未来的丈夫是一位非常有风度的绅士,他爱好文学、音乐甚至植物,他的学识是整个帝都乃至帝国都没有人能够相比的,这样的人能够成为公主的丈夫,完全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这一切都是新成立的“帝国宣传部”的功劳。尽管帝都的各个媒体部门、报刊杂志都以“言论自由”为原则,但是遇到作风强硬的帝国宣传部,一切原则都成了摆设。所有和公主以及拜耶赫夫相关的文章都要受到审查,一切不实或者影响两人形象的报道都被毫不犹豫的剔除,固执使用此类文章的人,不仅会丢了工作,还会被帝国人口调查局的特工请去喝咖啡。 虽然兰诺帝国的民众相较于大陆其他专制国家,在权利上已经有极大的提升,但这毕竟还是一个皇帝做主的专制国家,为了女儿的婚礼能够顺利的举行,兰诺里斯大帝不惜使用强硬手段的做法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而面对这位大陆有史以来最为强势的皇帝,再加上公主和公爵两人的生活作风本身就无可挑剔,一直自诩为“言论自由斗士”的媒体工作者们也不得不低下了他们高昂的头,老老实实的开始话大篇笔墨祝福这对新人。 对于大部分帝国的普通市民来说,谁成为公主的丈夫并不是他们所关心的事情,所以当他们听说对方是一位年轻的公爵,家世又十分不错的时候,便没有其他的疑问了。市民所关心的,是婚礼期间会休假几天?帝国政府会不会减免一些税收等问题。 真正对公主的婚事讨论激烈的,还是那些贵族青年,他们组成一个个小圈子来讨论这个问题。对罗斯库抱有善意的,会祝福这门婚事,对他心怀不满的,则会恶意诅咒,恨不得他在婚礼的前一天暴毙。 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帝都内并没有出现太多的这两类人,对于大多数贵族青年们来说,罗斯库?拜耶赫夫公爵只是一个曾经听过的名字,他不常出现在贵族圈子的宴会当中,也没有参军,所以贵族们对他并不了解。而当他们得知罗斯库只不过是凭着父亲的功劳而特例成为公爵,平时只是大学中的一名教授时,对罗斯库的疑问就变成了蔑视,在大多数年轻贵族眼中,罗斯库变成了一个幸运的暴发户,无能、懦弱,却摘得了帝都最美丽的花朵。 这是让自尊心极强的帝都青年贵族们所无法忍受的,他们自发的组成了各种秘密小团体,希望能够以群众的力量阻止这门婚事。遗憾的是,这些小团体尚未发挥出自己的功效,就被埃罗克?克里斯托弗少将所领导的情报部门发觉了,一些团体的主脑更是因此而被请去喝了好几公升的咖啡。 托了帝国宣传部与人口调查局的福,罗斯库的生活也渐渐的趋于平静,唯一和以前不同的就是皇宫内务部会不时的派工作人员来和罗斯库讨论婚礼筹备的相关事宜。 礼服的尺寸,专门定制的佩剑、饰品、婚礼的步骤和相关礼仪,都是不能马虎的事情,虽然筹备婚礼的大部分资金都由兰诺皇室包办,但罗斯库还是花了在学校当教授一辈子都无法赚得的价钱,在帝都的珠宝行买了一枚价值不菲的名为“永恒之心”的钻戒。尽管被对方瞧不起,但她都是自己的妻子,每个男人都希望自己的妻子能够在婚礼上光彩照人。 这段时间里,罗斯库出入皇宫的次数也逐渐多了起来,婚礼之前的各种应酬是必须由他和公主本人一起出席的,各种宴会、酒会、舞会接连不断,就连帝都国立孤儿院举办的慈善晚宴他也不得不前往参加——谁让他的未婚妻是一位爱心泛滥的女性呢。 每当前往应酬的时候,阿尔琳娜都会穿上光鲜的礼服,挽着罗斯库的手臂,和所有热恋中的情侣一样,一面微笑,一面偎依着他的肩膀在众人的目光中走向正席。尽管罗斯库明知未婚妻脸上的笑容是假装的,挽着自己手臂的那双手也僵硬无比,但他还是深深陶醉在其中,任何男人都无法抗拒露出温柔女性一面的阿尔琳娜,更何况是深爱着她的人。 如果说什么类型的宴会是罗斯库所期待的,那么一定是宫廷舞会了,在那个场合下,罗斯库可以毫无顾忌地牵着阿尔琳娜的玉手,拦着她的细腰在舞池中共舞。每当这个时候,罗斯库就会不由自主一边嗅着阿尔琳娜身上所散发出的,淡淡的香味,一边注视凝望着她那和大海一般颜色的眼眸。 遗憾的是,那双美丽的眸子中并没有一丝感情,罗斯库和阿尔琳娜之间的关系也没有因为交往次数的增多而升温,阿尔琳娜在私下里对他依旧是一副冷冰冰的表情,每当宴会开始之前或是结束之后,他们一进入那辆豪华的皇室马车,阿尔琳娜就会立刻送卡罗斯库的手臂,离的远远儿的不再瞧他。 这种强烈的反差一开始让罗斯库很不适应,他曾试着讲一些笑话来调解气氛。然而不幸的是,再好笑的笑话在那种环境下,再配上罗斯库不善言辞的嘴,都变成了冷笑话,只会让双方更加尴尬而已。 所以到罗斯库后来干脆放弃了一切尝试,将目光对准了车窗外的景色。于是,两个人就演变成了在外人面前亲密无间,在私下里形同陌路的奇怪关系。 对于如何对待罗斯库,阿尔琳娜也十分困恼,她曾经想和他成为普通朋友,但是她又害怕罗斯库误解她的意思,男人都是喜欢幻想的动物,你向他伸出手,他的脑子里就会出现你们在床上的情景。阿尔琳娜不讨厌罗斯库,但是也自认绝不会爱他,她所欣赏的是父亲那样,坚强而又富有力量的男人。 只是这个世界上,有几个男人能够达到兰诺里斯大帝那样的高度呢? 所以阿尔琳娜一直对罗斯库冷冰冰的,“哪怕让他到讨厌我也好!”她是这样想的,不知道是那位闺中密友告诉他,要想摆脱一个男人,最好就是找一个比他更好的男人,不过这办法显然行不通,那么另一个方法就是先让他恨你。 事实也正如阿尔琳娜所期望的,她的冷战态度引起了罗斯库的不快。罗斯库是一个公爵,是名将拜耶赫夫之子,他的体内同样流着高贵的血液,同时作为一个知识青年,他的自尊不比任何人廉价。 所以,尽管罗斯库喜欢阿尔琳娜,但也绝不会像一只哈巴狗一样,在明知道对方想要冷落自己的时候还去讨好对方。于是,他们二人除了在公众场合,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 教历12月3日,帝都迎来了入冬后的第一场雪,而罗斯库和他的学生们,也聚集在实验室外进行寒假前的最后一次实验。 进过不断的改进,迪克式线膛步兵枪和手枪的性能都有了很大的提升,即使在这么寒冷的天气下也能正常使用,以迪克本人的话说就是,只要不是暴雨天气,无论是火枪还是大炮,都能保证和平时一样的状态。 由于法雷处在大陆中部,受到的冷空气影响并不如北方那么明显,降雪只是在晚上进行的,到了白天的时候,地上的积雪也只是刚刚淹没鞋面而已。 玛琳依旧像快活的鸟儿一样在场地上四处晃悠着,看她拿着把打扫帚,似乎在扫雪。 另一位女生莲则因为怕冷,所以宁愿呆在房间里烤火炉,也不愿和大家一起出来做实验。 迪克和华尔特则嘿咻嘿咻地搬运着装载步枪和火炮零件的大箱子,这些东西原本都放在干燥的地下室,只有在需要使用的时候才会由他们抬出来。 罗斯库则饶有兴趣的把玩手中的那把迪克式手枪,由于手枪的制作工艺要求比步枪更加严格,所以整个实验室也只有一把而已。 此时的罗斯库正在不停地重复着装弹射击的动作,这把手枪和步枪一样,都是从前方装弹,虽然改进了发射机制,不需要用明火引燃,但是整个装弹到发射的过程仍然需要15秒左右的时间。 如果是在肉搏战中,这么长的时间足够让罗斯库死上好几次了,所以真正在实战中,这把枪射击的机会一次,实用性并不算高,只能当作最后保命的武器。 正当罗斯库打算打一发实弹试试的时候,远方出然出现了一个人影,他连忙将手枪收进自己的长袍内,同时让学生们停止拆箱。 这些武器至今都没有对外公布,所以一直是实验室的最高机密,是万万不能让外人看到的。 来人是罗斯库的“老熟人”里瓦上尉,他是皇宫最近安排下来的联络官,每当公主或者内务部有事情要找他,就会由里瓦上尉前来邀请。 罗斯库昨天刚刚参加完一场宫廷晚宴,原本因为今天不会再有应酬了,再加上难得的一场大雪,所以才会将实验定在今天进行。 “里瓦老弟,难道皇宫里面又要举行宴会了吗?”等来人走进了,罗斯库笑着问道。 由于新年将至,帝国很多部门都开始派发年底福利,顺便举办一个宴会。所以这个时候皇宫内宴会比较多也不会让人感到奇怪。一些重要的部门更是以邀请到公主和拜耶赫夫公爵为荣,所以罗斯库最近已经对宴会这类事情弄的有些麻木了。 “您不知道吗,阁下?”里瓦睁大了眼睛,仿佛遇到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呃……”听到对方这样说,罗斯库挠了挠褐色的头发,然后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装作一副沉思了样子,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 “我的确不知道……今天是什么重要的日子吗?” “是冬狩节!阁下!”里瓦挥舞着双手,仿佛不知道冬狩节是一件很丢脸的事情,直到他想起自己正在跟一位公爵说话,才不得不平静了下来: “今天是冬狩节的第一天,阁下。公主殿下已经准备好出宫去北面的森林狩猎了。” 冬狩节是帝都法雷的一项传统节日,这个节日的历史要比兰诺帝国本身要长得多,当法雷还是一个小村落的时候,这里的猎人们每到冬季第一场雪落下之后,就会进入北面的黑森林狩猎。一来是准备冬季的食物,二来此时正是黑森林之中的野兽最虚弱的时候,猎杀他们有助于抑制它们的数量,以免来春的时候窜入村落伤害民众。 黑森林就是那座森林的名字,原因有很多说法,最常见的解释就是森林里高大的数目遮盖了阳光,林中的深处更是漆黑无比,宛如深夜。 后来即使法雷成为大陆首屈一指的大都市,四面也围上了厚厚的城墙,不必再担心野兽的侵袭,冬狩节还是被人们保留下来。到了兰诺帝国建立,法雷成为帝国首都之后,兰诺里斯大帝也没有取消这一节日,反而在每年的这一天来临之时,带着女儿和将军们在黑森林中狩猎,冬狩节也逐渐成为皇室的一个传统节日。 由于有资格参加皇室冬狩节的都是帝国的高层人物,所以曾经有人戏言,如果那个敌对的国家在冬狩节当天派来一大群刺客袭击冬狩节的队伍,那么兰诺帝国恐怕就会在一瞬间崩溃。 现在的冬狩节一共持续10天,第一天是皇室的专属节日,那是禁卫军会将整个黑森林封闭起来,从而保障在其中狩猎的兰诺里斯大帝的人身安全。随后几天则是普通民众进入其中狩猎的日子,不过此时在林中狩猎的已不再是猎人,而是一些贵族子弟。由于许多贵族同时也是军人,他们把冬狩节当成自己子女的成人礼,只有在冬狩节猎杀到一匹猛兽的子女,才算真正的长大成人。 普通的市民反而不会在这一节日时进入森林,那里毕竟有野兽出没,而这些野兽平时也没有攻击他们,何必要冒着生命危险去狩猎它们呢?如果想吃野味的话,大可以去路边的各种酒店。所以冬狩节已经从一个民俗逐渐转变成一个贵族节日。 对于冬狩节,罗斯库也只是听说过而已,经过里瓦提醒才想起来就是今天,想到又能和阿尔琳娜见面,他不禁有些期待,同时又有些失落。公爵和公主的冷战还在继续,想到最近公主看他的眼神,比地上的冰雪还要寒冷的多,罗斯库就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战。 “公主已经出皇宫了吗?我这就去准备马车。”罗斯库一边说着,一边向自己的住宅走去,自己的那辆四轮马车一直都停在学校里。 “等一等……阁下!”里瓦连忙叫住了他,“您难道打算乘着马车去狩猎吗?” 正在一旁偷听的迪克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坐着马车进入黑森林狩猎,可以想象是多么滑稽的事情! 罗斯库脸一红,他狠狠地瞪了迪克一眼,然后问道: “要骑马吗?还要准备什么器具?” 不耻下问,正式罗斯库洋洋自得的优点之一,这么愚蠢的问题,换作其他贵族还真说不出口。 “您得准备一匹马,还有一件狩猎装和简单的皮质防具就可以了,还有武器……弓箭之类的。” 罗斯库点了点头,虽然他骑术很差,但坐骑还是有的,那是一匹名叫“咕噜”的黑色诺曼母马,三年前罗斯库从市场上购得它时,它还是个小马驹。由于性格温顺,深受罗斯库喜爱,平时他都舍不得骑它。 至于防具,实验室里就有好几套皮质防具,都是迪克设计的精良品,据说具有重量轻、防御力高、透气、灵活等特点,军方曾经订购过几份图纸,据说效果还不错,只不过罗斯库一直没有穿过。 既然可以使用弓箭……那么十字弩也是可以用的吧,罗斯库来到实验室的储藏柜翻了好一阵,才拿出了一样让里瓦上尉大惊失色的东西。 “这……这是……?!” 只见罗斯库手中拿着的,正是上个月在国立大学军事学院演习中大出风头的全金属十字弩。里瓦上尉当时也才场观摩,自然认得这件武器,他对这种具有强大威力的弩箭一直记忆犹新,没想到今天会在这里再次看到。 “这是我们实验室设计的,您觉得怎么样?”罗斯库笑着问道。 “可是……这种武器……”里瓦上尉嘴唇上的两撇小胡子一抖一抖的,似乎想说什么,却始终不敢说出来。 “有什么问题吗?”罗斯库一板脸孔,神色有些不快。 “没什么?下官也见过这种弩箭的威力,用来狩猎野兽也是相当合适的!”里瓦连忙说道,心中捏了把冷汗。(未完待续) 第十章 猎物 一身棕色绒毛的小母马一边打着响鼻,一边用自己的后踢狠狠地蹬踏着脚下的泥土。咕噜似乎有些不快,自从被领回家以后,它的主人就很少骑它,所以它渐渐习惯了不受任何人驾驭的感觉,此时罗斯库坐在它身上,让它感到十分别扭。 “呼哧!”咕噜再次打了个响鼻,四只蹄子不安分的在原地踢踏着,黑色的马尾一甩一甩,任谁都能看出它心中的不满。 罗斯库有些尴尬,他此时正位于公主亲卫队的正中间,亲卫队是比禁卫军更接近皇室的军队,编制只有一个大队,然而装备却是整个帝国军最精良的。尽管只是外出狩猎,这些亲卫队员依旧是全副武装:铠甲、圆盾、骑士剑、长弓,一应俱全,如果不是那种三米长的骑士枪实在难以携带,他们一定会把它也带上的。 由于阿尔琳娜的特殊身份,最靠近她的几位亲卫队员都是女性,亲卫队长也是同为女性的莱丝?维多特少校。和其他亲卫队员不同的是,她们并没有穿那些厚重的铠甲,只是在军服外面套了一件锁子甲,但是骑士剑和圆盾依旧是每人都有的配备。 女卫士们都骑着纯白色的军马,它们显然是经过了长期严格的训练,即使是站在冬季的寒风中也依旧纹丝不动,不发出一丝一毫的声响。 站在这群英姿飒爽的卫士中间,使的罗斯库和他的小咕噜越发显得突兀起来。咕噜第三次次打了一个响鼻,它有些傲慢的扫视着周围的同类。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心中在想什么!”咕噜的眼神里似乎在传递着这个信息,它发现几乎所有的军马都是公的。 别看那些公马自以为是的样子,它们心里的坏注意可多着呢! 这是小咕噜的母亲告诉它的,它对母亲的记忆不多,但是对这句话却十分深刻。 咕噜感到一道炙热的目光落在了它的身上,它不耐烦的一扭头,看到正站在它身旁的一匹雪白的公马正在用一只眼睛不停地打量着它。 咕噜小小的心脏微微收缩了一下,眼前的这匹公马明显和四周其它的马不同,它的皮毛不仅雪白,而且像绸缎一样微微泛着光泽,在四周白雪的映衬下煞是好看。它的肌肉非常的结实,即使站在那里不动,咕噜也能想象的到它在平原上飞驰的样子。 盯着咕噜的那只眼睛忽然眨了眨,这让咕噜吓了一跳,不知为什么,它想要挪动蹄子,远离眼前这匹公马,可是身上主人的缰绳不让它这么做。 罗斯库感到有些尴尬,现场正在举行出征的仪式——虽然只是一次狩猎,但也必须按照正常的步骤来进行。周围的气氛是那么的庄严、肃穆,所有的人——包括队伍正中的公主在内——都在低头闭目,祈求父神的庇佑,只有罗斯库和他的马正在不停的挪动着、发出和目前的气氛一点儿也不和谐的声音。罗斯库想尽量靠近阿尔琳娜一些,但胯下的小母马似乎有些讨厌对方,怎么也不肯靠近。 幸好阿尔琳娜很快就完成了祈祷,只见她骑在那匹高大雪白的军马上,身上穿着一件银灰色的狩猎服,最外面还披着的一件银色的软甲,罗斯库不知道那软甲是由什么材料制成的,不过从颜色和光泽上来看,应该是某种金属。阿尔琳娜原本齐腰的金发被盘成了一个小发髻,她的头上只是戴了几样小饰品,并没有做任何防护,看来她对于自己的护卫队十分放心。 阿尔琳娜的目光落在罗斯库的身上,看到他那身还算合适的皮甲时,美目中出现了一丝赞许,罗斯库的皮甲轻巧又不失防护性,很适合在森林中狩猎时穿着。比起队伍后面那群全副武装的贵族青年们,罗斯库的装备要显得简答了许多,却更加实用。 不过,当阿尔琳娜看到罗斯库身后的那张金属弩的时候,眼神立刻变得和以前一样冰冷。 “拜耶赫夫公爵,你打算用那张弩来狩猎吗?” 从阿尔琳娜的冰冷口气中可以听出,她似乎对这种武器十分不满,但是罗斯库随身携带的除了这张金属弩,就是一把防身匕首了,只得硬着头皮回答道: “来的有些仓促,能找到的称手的武器也只有这个了。” 阿尔琳娜微微摇了摇头,把目光移向前方,轻轻吐出了两个字: “出发!” 一旁的莱丝?维多特少校立刻挥了挥手中的骑士剑,公主亲卫队立刻随之行动起来,再之后跟随着他们的,是一大队禁卫军,和数百名随同贵族。 在兰诺里斯大帝身体还算健康的时候这支狩猎队伍还要庞大的多,那个时候许多将军们都要陪同皇帝狩猎,就连罗斯库的父亲,比尔?拜耶赫夫元帅也不例外。过去,这么一只队伍几乎就涵盖了整个帝国军的全部首脑,安全一直都是重中之重,不光是禁卫军全军出动,驻守在帝都郊外的第三军团也会派好几个师的力量护卫,将这个黑森林给封锁的密不透风。 自从兰诺里斯大帝染病之后,这几年的狩猎活动都是由公主阿尔琳娜来主持,那些老将军们也就托辞年迈,只是排自己的儿孙们来参加狩猎,所以使得整个狩猎队伍年轻了许多,变成了兰诺帝国第二代掌权人物的聚会。狩猎队的护卫工作也仅仅由禁卫军负责,禁卫军虽然号称一军,但目前只有一个师的编制,全军共九千余人。 当然,这几年来的狩猎活动从来都没有出现过大的问题,兰诺帝国的对外战争虽然一直没有停止过,但帝都早就远离战乱好几年了,再加上治安的稳定,民众安居乐业,城市四周郊外也没有出现过成群的强盗匪徒出没,禁卫军的工作往往是阻止那些不明情况的普通市民进入黑森林罢了。 罗斯库骑着小母马咕噜,一直保持着比阿尔琳娜落后半步的距离,公主的另一侧则是亲卫队长莱塞?维多特少校,维多特少校的装束和普通的亲卫队员并无二致,只是头上的女式军帽上多了一刻银色的五角星。在帝国军中,女性若想等上高位,出了要拥有比男性更出色的能力之外,同时还必须要有良好的家世,莱丝?维多特少校本身就是出身豪门,她是帝国北方军统帅兰勒?维多特公爵的第三个女儿,从小就生活在帝都,也是阿尔琳娜的闺中密友,由这样的人物来出任公主亲卫队的队长自然最合适不过。 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罗斯库终于找到了刚才阿尔琳娜对他不满的原因:周围所有人--包括那些外围的贵族青年们——他们的武器都是一张长弓,腰间再配一柄骑士剑,唯独他一人是携带十字弩的。 这也难怪,因为在历史上任何一个时期,大陆各国的政府都不允许弩这种杀伤力强的武器作为民用,更何况弓箭的制作成本要比弩便宜许多,所以传统的猎户都是使用弓箭捕猎的。 到了如今,皇家的冬狩节也成了士兵和贵族们展示自己武技的场所,谁要是能够凭着一张长弓,打到最凶猛的猎物,肯定会获得满堂喝彩。 相比之下易于使用,使用时没有太多技术含量的弩就变成了大家所轻视的对象。使用弩射击猎物,只要稍微有些准头就能有所收获,因为弩箭的威力巨大,射中了就是一个血窟窿,再凶猛的野兽挨上一支弩箭也是难逃任人宰割的命运。再加上在上个月国立大学军事学院演习中,原本实力很差的后勤管理系四年五班的学生们,凭借这种武器居然取得了优胜,这让那些看好战术系班级取胜的贵族青年们大为恼火,直到现在依旧有很多人不承认那场演习的结果。 所以,当阿尔琳娜看到罗斯库的十字弩时会有所不快,至于周围的那些贵族青年们,虽然嘴上都没有说什么,恐怕在心中早已经把罗斯库鄙视了一万遍吧。 想到这里,罗斯库不禁感到有些委屈,按照周围那些军人们的标准,他顶多也就是一个“手有寸铁”的文弱书生而已,若是没有强力的武器防身,要真的碰到什么猛兽,他连逃命的机会都没有。再说打猎嘛,重要的就是猎物,不管是弓箭还是弩箭,能够打到猎物的就是好箭。 想归想,罗斯库也不会蠢到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他打定主意,这次狩猎就跟在阿尔琳娜身后,自己则一箭不发,反正无论他是否能打到猎物,都是要受人鄙视的。 正在此时,从前方的几位探路的亲卫队员那里传来了几声尖锐的哨音,有经验的人都知道那是发现猎物的信号。见到队员们这么早就发现了值得追捕的猎物,阿尔琳娜脸色一喜,连招呼都没打就策马冲了过去,还好周围的都是对公主颇为熟悉的亲卫队员,她们毫不迟疑地紧跟在阿尔琳娜身后,丝毫没有落后。 至于罗斯库,他正牢牢地跟着公主殿下,这并不是由于他反应快,刚才阿尔琳娜突然加速的时候,他还在开小差呢。那是因为小母马咕噜原本正在偷偷观察前面的那匹漂亮的公马,当它发现前面的那匹雪白的公马突然飞奔起来,自己也就不由自主地加快速度跟了上去。 猎物很快就出现在了众人的视野里,那是一只黑色的野猪,体型庞大的野兽跑看似十分笨拙,可是跑动起来却丝毫不弱于那些军马。野猪显然也已经预感到了来自身后的危险,只见它飞快的向森林的深处窜去,野兽的直觉让它感到身后的一群人肯定不好惹,还是先躲起来为妙! 不过担任前锋的亲卫队员显然是狩猎的老手,他们也是队伍中少数没有穿铠甲的,骑行的速度也比后面的大部队要快了许多。亲卫队员们在策马飞奔的时候,仿佛视身周的各种树木如无物,他们紧紧地咬在野猪的身侧,却也不急着攻击,只是用挥舞着武器,迫使野猪改变奔跑的方向。 而当野猪受到惊吓,不得不扭转身躯,选择另外一条逃生道路的时候,跟在后面早有准备的阿尔琳娜立刻松开了手中的缰绳,就这么一边用双腿夹着马肚子奔驰,一边取下身后的长弓,搭上箭矢,然后将弓弦一拉一放,羽箭就夹杂着呼啸声飞快的朝野猪射去。 整个动作一气呵成,没有一丝停滞,跟在后面的罗斯库甚至还没看清那支箭是怎么发射出去的,就听到到前方那野猪笨重的身躯轰然倒地时发出的声音,再仔细一看!它脖子上赫然就插着那支白色的羽箭。 “好!”另一边贵族青年的队伍里传来一阵喝彩中,虽然由于亲卫队的阻隔,他们不能靠近公主五十步之内,但是公主的一言一行始终都是众人的焦点,此时大家看到她第一个射中猎物,情不自禁也好、有意拍马也好,总之是喝彩声不断。 罗斯库却是暗暗心惊,看到阿尔琳娜如此精湛的弓术,他这才回想起来,当年在大学里第一次见到阿尔琳娜的地方便是大学内的操练场,那个时候她刚刚战胜一名退役军官。 作为拥有“大陆武技第一人”之称的兰诺里斯大帝的女儿,阿尔琳娜的武技在同龄人之间是出类拔萃的,无论是剑术、弓术还是骑术,她都不输于任何男性。 想到这里,罗斯库不禁忍不住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心道以后还是不要热她生气才好! 那野猪足足有三百斤重,它那长长的獠牙显示出它是一只成年的公猪。野猪黑色的皮毛下能看到大大小小许多伤口,显然是过去在森林中和其它野兽搏斗后留下的,这么凶悍的野兽居然被公主一箭轻松击毙,一些第一次参加狩猎的年轻贵族望向公主的眼神里都多了一分畏惧。 实际上,阿尔琳娜之所以能够一箭击杀野猪,其中也有取巧的成分,她手中的那把弓箭是皇后罗拉娜?格林生前使用的,据说兰诺里斯大帝年轻的时候寻访了大陆最有名的工匠,找来了最好的材料,才制成了这把弓。这把弓原本就是专门为臂力较弱女性设计,不用废太多的力量就能将弓弦拉满,而羽箭射出后的威力却比普通的弓要强上许多。 将战利品交由随行的辎重中队之后,一行人继续前进,仅仅一个上午的时间,森林里的野兽们就仿佛经历了一次浩劫。在公主面前,所有的贵族青年们十分卖力,无论是飞禽走兽,无论野兔还是山鸡,只要是能动的野兽,就难逃被捕猎的命运。 阿尔琳娜却有些兴致索然,自从打到那只野猪之后,她的视野里再也没有出现任何大型的猛兽了,而且那些贵族青年们似乎太吵了一些,无论她打到什么,都会引来一阵喝彩,殊不知那些聪明的猛兽,早就被这些嘈杂的声音给吓到密林深处了。 这种状况每年都会出现,然而阿尔琳娜也不能叫那些贵族青年们闭嘴,他们又不是绝对服从命令的士兵,而且喜欢大吵大嚷乃是年轻人的天性,阿尔琳娜不忍心在这些方面限制他们。 此时已经是中午,正当莱丝?维多特少校在征得阿尔琳娜同意,下令队伍停下休整的时候,罗斯库的坐骑,小母马咕噜忽然不安分地低声嘶叫起来。 咕噜能够感觉到有一个极为危险的生物就在它的附近,它睁大了眼睛,四处张望着,想要判断出危机的方向,然而对方显然比它要聪明了许多,无论咕噜如何努力,也不知道这种天生的危机感究竟从何而来。 罗斯库却不知道咕噜的身上发生了什么,他还以为自己的马饿了,连忙轻轻抚摸着它的脖子,想要让它平静下来。 不过,经验老道的莱丝?维多特少校却已经发现了异常,因为她发现附近所有的军马都竖起了耳朵,似乎在倾听着什么。动物在某些方面的感觉比人类要强的多,维多特少校明白那些马匹们显然也是发现了什么,只是军马都训练有素,不会像咕噜那样乱叫而已。 莱丝?维多特少校不声不响地靠近了阿尔琳娜公主,既然前锋小队都没有发现任何异常,那么潜伏在周围的,一定是非常狡猾而且凶猛的野兽。 终于,从队伍右前方的一处灌木林里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这一次就连迟钝罗斯库都有所察觉了,他连忙从身后取下了十字弩严阵以待,虽然他不打算动用这把武器,但如果真的有危险,那什么也都顾不上了。 “父神在上!”阿尔琳娜忽然轻呼了起来,“看哪,莱丝!” 莱丝?维多特少校点了点头,她也已经看到潜伏在灌木林中的那头野兽--那是一只黑色的丛林猎豹。 “我要抓住它!莱丝!”阿尔琳娜惊喜的叫道:“告诉他们,尽量不要伤害它!” 莱丝无奈的点了点头,向身旁的一位亲卫队员简单地交代了几句之后没多久,原本已经位于前方一百米之外的十几名亲卫队员赶了回来,显然他们是想将那只猎豹包围。 猎豹是黑森林中的特产之一,它们生活在密林的深处,很少有人能够在黑森林的边缘看到它们,这种外表酷似大猫,却远远比猫更凶狠强壮的动物往往是贵族们最中意的宠物。莱丝知道,阿尔琳娜一定也是在看到这只猎豹之后童心发作,想要将它抓起来驯养。 可是,这种生物真的是能轻易抓到的吗?莱丝不禁摇了摇头,猎豹从小就生活在黑森林中,对这里的一草一木都万分熟悉,它们同时也有着比马匹更快的速度和灵活性,它们是野兽中的野兽,真正的森林之王。 这只猎豹之所以出现在队伍的附近,恐怕是来示威的,这群人扰乱了黑森林的平静,让这位森林之王十分不高兴。 果然,当猎豹四周的亲卫队员准备一拥而上的时候,猎豹突然爆发了。 罗斯库只看到一道黑影从灌木林中蹿了出来,紧接着耳边就传来小母马咕噜惊恐的嘶叫声,还未等他反应过来,咕噜已经载着他向后逃出十几步了。 “停!停!”罗斯库大喊着收紧了缰绳,他第一次意识到必须要好好训练训练咕噜了。 其实这也不能全怪咕噜,对于马来说,猎豹这种野兽实在是太可怕了,更何况眼前的这只猎豹更不一般,只听得它一声怒吼,就连亲卫队员胯下的军马都不由得打起了颤。 “抓住它!快!抓住它!”阿尔琳娜依然不死心地叫喊着,万全忘记保持一个淑女应有的风范。 亲卫队员们很是苦恼,那只猎豹在他们的队伍之间左冲右突,一旦它靠近,他们的坐骑就会不由自主的往后退却,在这种情况下拥有再好的骑术也无济于事,他们根本不能组成有效的阵型将那只猎豹包围起来。再加上公主下令不准轻易伤它,所以亲卫队员们连武器都不敢用,只得挥舞着手中的马鞭,希望能够将猎豹逼迫到包围圈里去。 不过,这只猎豹显然比他们想象中要聪明的多,它仿佛是在戏耍着众人一般四处跳跃着,时不时还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吼叫。猎豹并没有攻击任何人,它只是在躲闪,光是这样,就足够让亲卫队员们气喘吁吁,汗流浃背了。 让亲卫队员感到庆幸的是,猎豹很快就失去了戏耍他们的耐心,它飞快的跳入刚刚曾经潜伏过的灌木林,眨眼间就消失在了其中。 “追!快追!”阿尔琳娜急切地叫了起来,虽然只是几分钟而已,但是刚才那只猎豹给她带来了极大的震撼,那只生物实在是太高贵,太优雅了!而且它显然具有一定的智慧,面对这么多人类的抓捕,它居然能像是在玩游戏一般轻松逃脱。 一定要抓住它!阿尔琳娜这样想着,她没有理会周围的护卫们,而是自顾自的向前追去。 猎豹在丛林中飞掠,它的身后是兰诺帝国的公主以及更多的骑着高头大马的亲卫队员,公主想要抓住它是为了收它做宠物;亲卫队员们想抓它则是为了一雪前耻,被一只野兽戏弄是任何一个有自尊心的帝国军人都无法接受的事情。 罗斯库也骑着小咕噜跟着他们,他却并不指望这些人能够追上那只猎豹,他曾经看过几本介绍野兽的书,其中就有几篇文章提到过这种丛林猎豹:它们的时速可以达到每小时30公里,虽然比不上生活在平原上的猎豹,但是他们在密林中奔跑的速度和在平地上一样快,在这样茂密的森林当中,没有任何生物能够追上它们。(未完待续) 第十一章 黑森林佣兵团? 事实也正如罗斯库所料想的那样,没过多久,一行人就失去了野兽的踪迹。 亲卫队员在四周悻悻的寻找着猎豹留下的痕迹,但他们毕竟不是专业的猎人,这么多人在树林里乱转,就算真的有痕迹也被他们给弄没了。 阿尔琳娜有些神色黯然的坐在马上,罗斯库并没有离她太近,因为对方满脸都写着“我很不爽!”这几个字,罗斯库可不敢在这个时候去触霉头。 莱丝?维多特少校则在公主的身边,低声轻语着什么,似乎在开导着对方。 小母马咕噜也平静了下来,它狠狠地啃了一口地上夹杂着冰粒的枯草,觉得很难吃,又吐了出来。刚才实在太危险了,一想到自己是众马匹中第一个逃跑的,咕噜不禁有些紧张,她抬眼向不远处的那匹雪白色的公马望去,发现对方那只黑眼珠依旧目不转睛地盯着它,不由得马脸一红,继续低头装作在吃草。 由于刚才追的太紧,原本应该跟随在亲卫队后面的禁卫军早已不见踪影,只有少数骑术较好的贵族青年仍然在附近,阿尔琳娜公主一行人居然不知不觉地远离了大部队! 这种异常的状况让罗斯库皱了皱眉头,按理说不应该出现这种事情,对于禁卫军来说,捕猎是其次,保护公主殿下的人身安全才是他们最重要的职责。刚才他们骑行的速度虽然很快,但是那些号称军中精锐的禁卫军居然连一个人都没跟上来,不由得让人感到有些蹊跷。 想到这里,罗斯库也顾不得其他,连忙策马走到阿尔琳娜的身边。 “公爵阁下。”看到骑马走来的罗斯库,莱丝?维多特少校微微颔首,算是行礼。公主现在有些失落,按理说应该由罗斯库这位未婚夫来安慰她才对,不过莱丝作为阿尔琳娜的贴身护卫,也早已知道二人之间的关系并没有外表上看起来那也融洽。 “维多特少校,”罗斯库看到阿尔琳娜依旧是心情不佳,便选择对莱丝说出了自己的疑虑: “我们似乎离禁卫军太远了,四周只有三百多名亲卫队员而已。” 莱丝点了点头,她是这支军队的指挥官,也早就察觉了其中的不妥,不过仍旧说道: “阁下请放心,在追踪野兽的途中,我们的队员已经沿途做了记号,相信禁卫军很快就能找到我们。” 罗斯库点了点头,可是心中却没有放下一丝警惕,阿尔琳娜是兰诺里斯大帝唯一的女儿,整个大陆中打她主意的人至少有一个军,这种几乎是落单的情况持续的越久,危险就越有可能发生。 罗斯库之所以有这么高的警觉性,究其原因还是源于他父亲比尔?拜耶赫夫元帅的死,那位帝国英雄,不世名将居然在脱离大部队的情况下被敌人的一股残军击败,这让罗斯库深刻的体会到在战场上无论你有多么天才的智慧,还是有深不可测的武技,在面对十几倍于自己的敌人时终究都是难逃一死。 所以,当异变发生的时候,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不是指挥官莱丝?维多特,也不是正在为丢失了宠物而懊恼的阿尔琳娜,而是始终在注意四周动静的罗斯库?拜耶赫夫公爵。 当时罗斯库的眼睛正盯着前方密林中的一名亲卫队员,他的眼睛不好,所以即使戴着眼镜也无法看清那个亲卫队员在干什么,他只是发现那人站在原地已经超过十分钟了,不像其他的亲卫队员,每个几分钟就会换一个位置巡视。 于是,罗斯库便从身后包囊中取出了早已准备好的望远镜,这正是一个月前罗斯库在竞技场中使用的那部望远镜,当时由于被摔坏了,华尔特最近才将它修好,今天听到罗斯库要去狩猎,便把望远镜交给了他。 当罗斯库将原本是用来寻找野兽的望远镜对准前方的那名亲卫队员之后,映入眼中的情景让他大吃一惊: 那名亲卫队员之所以长时间没有离开自己的位置,是因为早已经断气了,他的喉管被割破,鲜血仍然不停的从那平整的伤口里涌出来,可以看出他的死也就是几分钟之内的事情。凶手为了防止其他亲卫队员发觉异常,特地让他靠在一棵树上,再用他的骑士剑支撑住他的身躯,不让他倒地。 这么复杂的手法显然不是森林中的野兽能赶出来的,当罗斯库弄清楚状况的时候,立刻下意识地喊了起来: “敌袭!保护公主殿下!” 话音刚落,四周围立刻传出一阵“砰砰”地军靴落地的声音,亲卫队员虽然不清楚警报是谁喊出的,但只要有状况,他们就必须立刻保证公主的安全,所以毫不犹豫地跳下军马,迅速朝阿尔琳娜靠拢。 在这种障碍重重的密林里骑马作战无疑是自寻死路,只会成为别人的靶子而已。 阿尔琳娜正想斥责罗斯库为什么要乱发警报,可她话还没说出口,就被一旁的莱丝一把从马上拉了下来。 阿尔琳娜只觉得一阵疾风紧贴着她的头发掠过,紧接着身后的一颗树上传来了一声脆响。经历了无数实战训练的公主不用回头就知道那是一支锋利的羽箭。 罗斯库此时也从咕噜身上跳了下来,他拍了拍小母马的屁股,示意它跑的远远的,在这种场合下马匹只会碍事而已。 小咕噜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它看到四周的军马都聚集在一起,在那匹白马的带领下朝远处走去,立刻欢鸣一声,兴冲冲地跟了过去。 “亲卫队,结阵保护公主殿下和公爵大人!” 莱丝?维多特少校一声令下,附近的一百多名亲卫队员立刻靠了过来,他们举着圆盾,将阿尔琳娜和罗斯库两人里三层外三次地围在中间。 与此同时,外围的亲卫队员则三个人为一组,开始在四周寻找着敌人的踪迹。 敌人自始至终只放了一箭而已,但是所有人都已经惊出了一身冷汗,他们知道,若不是罗斯库先一步提醒,那一箭恐怕早已经要了公主的性命。 历史上许多有名的人物都不是正常死亡或者在战场上战死的,一名将军可以在千军万马的包围下全身而退,却很难避开知名刺客的封喉一剑。 阿尔琳娜站在罗斯库的身旁,她深深地吸了几口气,让自己冷静了下来,接着微微侧目,向罗斯库望去,却发现对方根本没有在看自己,只是一脸凝重的望着前方的密林。 阿尔琳娜皱了皱眉头,想到刚才差点被一直羽箭要了性命,她不禁有些自责。这太不像平常的阿尔琳娜了,如果是以前,她绝对不会为了一只猎豹而脱离自己的大部分护卫,也不会为了没抓到那只野兽而失望到连最起码的警惕性都没有了。 “我什么时候变成一个任性的小女孩了?”阿尔琳娜懊恼地质问着自己,却一时也找不到答案。 前方的树林里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很快的,一个接一个的身影从树林的阴影中走了出来,他们神色不一、衣着各异,唯一的共同点是手中都持有武器,每个人脸上都仿佛在刻意露出一副凶神恶煞的表情。 “你们是什么人?”维多特少校高声问道,眼前这群人不像是敌国派来的特种部队,倒像是一群土匪。 果然,为首的一名光头大汉大声嚷嚷了起来: “此路是俺开,此树是俺栽,要想过此处,留下买路财!”为首的一名光头大汉一边念叨着俗的不能再俗的段子,一边高声吼道: “你们给我听着,俺们是黑森林佣兵团的!你们这群人未经允许在森林里打猎,必须留下赔偿!” 黑森林佣兵团?莱丝皱了皱眉头,她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帝国的情报部门也没有相关的报告,再说眼前这群人虽然有四五百号人,但从衣着上来看根本就是从别处流窜过来的强盗。 想到这里,莱丝不禁在心中大骂禁卫军的那群废物,早在三天前帝都防卫部就下令封锁黑森林了,他们居然放了这么大一群人进来! 幸好这群人似乎不是帝都本地人,没有多少见识,否则他们早就从亲卫队胸前的徽章看出来自己是皇家卫队了,如果让他们得知公主在这里,那么后果可就不堪设想,搞不好这群强盗就会脑子发热想要将公主绑架了要赎金。莱丝虽然不惧怕这群乌合之众,但是亲卫队现在人数处在劣势,一旦打起来伤亡在所难免,她打算先拖延时间,等后面的禁卫军追上来之后再将这群强盗一网打尽。 “那你们开个价,想要多少?”莱丝?维多特少校高声叫道。 那光头迟疑了一下,然后转过身去,和同伴们讨论了许久,才回过头来,喊道: “一千万琼恩币!少一毛都不行!” 听到这里,阿尔琳娜不禁露出了一丝笑容,那些强盗也真是傻的可以,哪有人带着一千万琼恩币进森林狩猎的。 负责谈判的莱丝却不管那些,她立刻回答道: “一千万太多了,我们不能答应,再说……”莱丝指了指不远处那位亲卫队员的尸体,自从罗斯库示警之后,她就看到那具尸体了。 “你们杀了我们一个人,这笔帐该怎么算?” 光头脸色一变,扭头嚷嚷了起来:“小乔治,我们只是为了求财,谁让你杀人了!” 不一会儿,强盗的队伍中就传来一个断断续续的声音:“老……老、老大,我、我、我、没……杀人!” “啊!” 小乔治话音刚落,光头匪首身旁的一个大汉忽然发出了一声杀猪般的惨叫,只见他倒在地上,痛苦地翻滚着,他的双手捂住面部,左眼的位置上赫然插着一支羽箭,暗红色的鲜血中不断的从那里冒出来。 “该死的!你们敢偷袭?!”光头匪首大叫一声,举起了手中的斧头就朝最前面的亲卫队员扑了过去。 莱丝也正纳闷,没有他的命令,亲卫队员是绝对不会发起攻击的,那么究竟是谁首先发动了攻击? “是那群贵族!”一旁阿尔琳娜提醒了莱丝,她往队伍的右侧看去,果然那里站着一个衣着光纤的年轻人,他手中拿着一张长弓,弓弦还在战抖,显然是刚刚发射过的。 “该死的!那人是谁?”莱丝气急败坏的叫道,“我要治他的罪!” 阿尔琳娜和罗斯库同时摇了摇头,他们都不认识那个年轻人。作为公主和公爵,阿尔琳娜和罗斯库见过的贵族不计其数,不可能人人都认得。 前方的亲卫队员已经和强盗们交战起来,他们武器精良、队伍齐整、战术得当,虽然人数处在劣势,但面对眼前这群乌合之众,也丝毫不落下风。不过莱丝知道,这样打下去,如果禁卫军不能及时赶到,那么即使杀光了眼前这群匪徒,亲卫队员也会大量减员,那时公主就更加危险了。 光头匪首是他们当中最勇猛的一个,他手中的那把开山巨斧被耍的虎虎生风,开战还不到三分钟,至少就有三位亲卫队员惨死在那柄巨斧之下,此时一位小队长另一位亲卫队战士正在合力对付他,可是那光头正如他的长相一般凶悍无比,两人一时之间都那他没办法。 其他几处交战的双方也同样陷入的苦战,尽管这伙强盗们看起来像是一群乌合之众,但当中居然有好几个人武技都颇为不俗,再加上人多,居然和训练有素、武器精良的亲卫队员打成平手! 正在这个时候,天空中又是“嗖”的一声,不知道从哪里再次射出来一支羽箭,正中在一名小队长的胸口,可怜那小队长连哼都没哼一声就软倒在地上,旁边的光头匪首大吼一声,斧头一挥就削下了面前另一位因为小队长突然身亡而不知所措的亲卫队战士的脑袋。 场中的另外几处战斗区域也发生了同样的事情,原本亲卫队员们在小队长和中队长的指挥下,结阵联手尚能对付那群强盗,可是在关键的时刻,总会有一支不知道从哪里射出的羽箭偷袭得手,结果了军官的性命,亲卫队的阵型也随着长官的身死而开始散乱,敌人也越来越靠近阵中的阿尔琳娜。 “有几个娘们!还挺标致呢!”不知是哪个强盗突然喊了一声,紧接着就引来了其他人一阵怪笑,更多的强盗则纷纷应和道: “抢粮,抢钱,抢娘们!兄弟们加把劲!中间那个留个大哥,其余的我们分了!” “中间那个”自然指的就是被亲卫队员包围起来的阿尔琳娜,听到公主收到了侮辱,亲卫队员也纷纷开始拼命,对于这些从小就进入皇宫保护公主的队员们来说,公主的名节比自己的性命更加重要。 “啊!!”战场上突然传来个杀猪般的惨叫,听声音似乎正是刚才那个大放厥词的强盗,只见他的面前站着一个双手都被砍断、满身都是鲜血的亲卫队员。那亲卫队员虽然已经无法拿起任何武器,甚至就连站立在那里都十分困难。但他却像是在面对杀父仇人一般,狠狠地撞在了那强盗的身上,一抬头就死死地咬住了他的脖子。 被咬中要害的强盗一边倒在地上惨叫着,一边用手中的砍刀狠狠地劈着那名亲卫队员的背部,然而那亲卫队员居然就像是拼死的野兽一般,无论对方如何挣扎,也没有放松自己的牙齿。 最终,倒在地上的两人都没有再站起来,不畏生死的亲卫队员用自己的生命带着侮辱公主的敌人离开了这个世界。 “拜耶赫夫公爵,”眼看着同样的惨状正在不同的亲卫队员身上上演,很清楚情况不妙的阿尔琳娜反而更加冷静,她轻声向罗斯库问道:“找到那名箭手的位置了吗?” 原来自从第一名小队长被羽箭射杀的时候,罗斯库就拿出望远镜,在密林中寻找那个潜藏着的弓箭手的位置,阿尔琳娜就站在他身边,自然也已经注意到了他的行动。 又过了一会儿,罗斯库才点了点头,他向阿尔琳娜使了个眼色: “就在那边!” 顺着罗斯库的目光望去,阿尔琳娜果然在层层的树叶中发现了一个灰色的身影,那个弓箭手隐藏的非常完美,他的周身都被枯黄的树叶包裹着,如果不是借助罗斯库的望远镜,凭着肉眼决不可能察觉到他。 不过既然已经发现对方,阿尔琳娜也不会客气,亲卫队员巨大的伤亡已经让她出离愤怒,要知道他们之中很多人,都是阿尔琳娜从小就认识的。 举起母亲留下的长弓,抽出箭壶当中特质的银箭,然后拉弓搭弦,阿尔琳娜毫不迟疑地射出了包含怒火的一箭,她的动作依旧是那么地流畅而又优雅,只不过箭矢的目标由野兽变成了活人。 那名隐藏者的弓箭手显然实力不俗,他居然提前感应到了危机的到来,不过阿尔琳娜的这一箭实在太快了,当他想要挪动身体躲避的时候,箭尖已经提前没入了他的胸口。 看着毫无生机的弓箭手从树上跌落,罗斯库的脸色同时一变,这是他第一看到阿尔琳娜亲手杀人时的样子,刚才的情景也深深的映在了他的脑海当中,特别是当阿尔琳娜松开弓弦那一瞬间时,她那双眼眸中发出的冰冷眼神,让一旁罗斯库都猛然打了一个寒战。这一箭对于罗斯库的影响是巨大的,以至于在过了很久以后罗斯库偶尔惹阿尔琳娜发脾气的时候,就会不自觉的想起了她当年的这一箭,原本强硬的态度也会随之疲软。如果让阿尔琳娜知道自己的丈夫之所以不敢和她吵架是因为这一箭,她一定会哭笑不得吧。 尽管已经损失了好几名小队长,但是亲卫队们还是努力地维持着自己的防线,他们面对的毕竟是一群没有受过任何战争训练的强盗,就算没有人指挥他们也明白该怎么做。 强盗们的战斗方式往往更注重气势而忽视技巧,战斗刚开始的时候他们会气势汹汹张牙舞爪的扑过来,并且像发了疯一样挥舞着武器一阵乱砍,如果是刚入伍的新兵还有可能被他们吓到,但是这些亲卫队员都是上过战场的老兵,完全不吃强盗的那一套,他们凭借着装备上的优势,起先用手中的圆盾抵挡着敌人的攻击,当他们力竭的时候,再突然发起进攻,用手中的骑士剑给予他们致命的一击。 强盗们往往需要付出两条人命的代价来换取一个亲卫队战士的性命,又过了一刻钟功夫,强盗团伙的人数就少去了三分之一,这让光头匪首越打越心惊,他之前得到的消息是黑森林里会出现一支普通贵族的狩猎队伍,并没有什么防备力量,所以就兴冲冲地带着手下打劫来了。可是眼前这支队伍怎么看也不像是普通的狩猎队,他们下手可比以前家乡的警卫队要狠多了。 众匪徒们也是一个想法,他们本来就是打算仗着人多威胁一下对方,诈取一点钱财就了事了,可不知怎么居然打了起来,而且对方也颇为难啃,眼看着许多同伴就倒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了。匪徒们越大越心惊,气势也远不如以前了。 光头匪首在家乡干这种买卖的时候,讲究的就是来无影去无风,敌退我进,敌来我走,一碰到硬骨头就立刻扯呼了逃跑,哪里打过这种硬仗?这样下去,就算打赢了自己这边也剩不了多少人,就算劫得了再多的钱财,出了黑森林还是死路一条。光头匪首暗暗下了决心,不再继续往前进攻,而是抬手做了几个手势,其余的匪徒们都看在眼里,明白那是撤退的暗号。(未完待续) 第十二章 刺客 “他们准备撤退了。”莱丝?维多特看着亲卫队阵线对面的匪徒们,轻声说道。 罗斯库却看不出个所以然来,事实上他的目光早已不敢在战场上多作停留,前方那块小小的空地上,到处都丢满了残肢断臂,地上到无处不是尸体,和一些仍在痛苦地呻吟着的重伤者,他们无论敌我无不在祈求有人能够救助他们,一些极度痛苦的人甚至干脆要求给他们一个痛快。 一个亲卫队员的肚子被刀剑划开,夹杂着血水的肠子留了一地,他倒在地上,一面哭喊着一面用手抓住自己的肠子,想要将它们塞回自己的肚子里。当罗斯库看到这幅情景,胃中一阵翻滚,差一点就吐了出来。他斜眼向阿尔琳娜望去,却看到公主神色如常地站在那里,目不转睛地盯着战事。 匪徒们且战且退,他们显然干久了这一行当,对于撤退也是轻车熟路。只见匪徒们三五个人为一组,从后往前一组一组的往树林深处退却,而光头匪首则站在队伍的最前方压阵,他深知只有自己站在这里,才能保证其他断后的同伴不至于立刻溃败。 “莱丝,给我抓住他,我要亲自问问他,究竟是什么让他有胆子打劫一位帝国的公主!” 阿尔琳娜面无表情,话语中却有着一种不可抗拒的威严,莱丝?维多特少校点了点头,亲自带领着几个亲卫队员走了过去,此时战局已定,公主这边已经没有什么危险了。 莱丝?维多特少校也早已看出那名光头匪首武技不错,似乎曾经接受过正规的训练,她在帝都呆得久了,每天和同伴过招也颇不是味道,早就想找个实战机会试试自己的身手有没有退步。 不需要打任何招呼,当莱丝进入光头匪首的攻击范围内时,一柄巨大的斧头呼啸而至——对方可是强盗土匪,使用任何手段获胜是他们生存的法则,才不会因为对手是一个女人而手下留情。 莱丝却毫不畏惧,一个低身就避过了这一斧,巨大的开山利斧能够扫到的,只有她那随访飘扬而起的火红的发丝而已。莱丝紧接着双腿一收一蹬,几乎是贴着地面朝光头匪首冲去,速度之快让人仿佛只看到一片残影,她手中早已出鞘的骑士剑正对着光头匪首的腹部。 光头匪首心中一惊,他没有想到眼前这娇滴滴的美丽女人速度居然这么迅猛,只得用尽力量将已经挥出去的巨斧拉了回来,再顺势往下一砸,这是典型的土匪式两败俱伤的打法,如果莱丝继续往前的话,就算她能刺穿光头匪首的腹部,自己的脊梁骨也会被巨斧砸断。 莱丝归贵为亲卫队长,当然不会和一个土匪头子拼命,只见她左手一撑地面,身子顺势向右侧翻,那巨斧看似将要砸重莱丝的身躯,却又偏偏只是擦身而过,让在一旁观看的门外汉罗斯库着实捏了一把汗。 莱丝着地之后紧接着右手一挥,骑士剑闪着寒光向光头匪首的双腿砍去。 面对灵巧的莱丝,光头匪首的力量完全无法派上用场,他不得不向后退了几步,想要躲开这次攻击,可没等他站稳,一张巨大的捕兽网从天而降,将他罩在其中,光头匪首怒吼一声,想要用蛮力将网撕开,可是那网本来就是准备用来捕猎大型猛兽的,哪里有那么容易撕开?旁边早就已经蓄势待发的几名亲卫队员很快就一拥而上,用绳索将光头匪首困了个结结实实的。 “你卑鄙!”光头匪首愤怒的朝莱丝吐了一口口水。 “对付你们这群强盗,不需要用什么光明正大的手段。”莱丝轻蔑地笑了笑,刚才在动手之前她就和手下们商量好了作战方案:由莱丝吸引光头匪首的注意力,其他的亲卫队员趁机用捕兽网抓住对方。 如果不是阿尔琳娜下令要活捉,莱丝也不会用这么麻烦的方法,一只羽箭就能要了他的性命。 看到头目被抓,剩下还没来得及撤退土匪们也都失去了战意,陷入重围的立刻举手投降,其他的则一哄而散,往森林深处跑去;少数对匪首十分忠心的想要冲过来救出老大,却被人数已经占优的亲卫队员轻易地放倒在地。 阿尔琳娜看到大局已定,便迈开步子向被俘的匪首走去,凭直觉她感到这件事情绝不简单,这群土匪不会无缘无故凭空冒出来,正好出现在她狩猎的路线上,所以有必要亲自将他们的身份来历问清楚。 阿尔琳娜根本不相信他们是所谓的“黑森林佣兵团”,真正的佣兵团绝对认识亲卫队员胸前的皇家徽章;她也不大认为对方是普通的土匪,只有傻瓜才会跑到黑森林这种靠近地区却又常年杳无人烟的地方打劫。 所以,阿尔琳娜必须问清楚,究竟是什么人把狩猎队伍的路线泄露出去的。 正当阿尔琳娜距离光头匪首还有十几米的时候,异变突生! 三名原本远远地站在队伍后方观战的贵族打扮的青年忽然冲了过来,他们的速度之快,甚至连沿途的亲卫队员都来不及拦住他们。 “殿下小心!” 当莱丝发出警告的同时,三个人已经跑到距离阿尔琳娜不到十米的地方了,他们每个人手中都攥着一把小刀,绿色的刀刃在阳光的照射下反射出诡异的寒光。罗斯库看见当中一人的面孔,正是刚才对光头匪首的手下施冷箭的贵族。 原来他们是故意挑起亲卫队和匪众的争端,好趁机向公主下手!罗斯库心中终于明了,却稍嫌晚了些。 此时距离阿尔琳娜最近的,只有罗斯库一人而已,他听到莱丝的喊声之后立刻就明白发生了什么。 罗斯库毫不犹豫地举起了早就准备好的十字弩,他虽然很少练习这种武器,但是十米左右的距离,任谁也能射中目标了。 和阿尔琳娜弯弓搭箭时流畅优雅的动作比起来,罗斯库使用十字弩的方法可谓单调了许多,弩箭原本就已经装在十字弩中,只需要抬起手来瞄准目标,然后扣动扳机罢了。 “嗤”的一声轻响,一支夹着劲风弩箭破空而去,直奔最右侧的一名刺客,那刺客虽然早就注意到了罗斯库手中的十字弩,原本以为自己能够轻易躲开,却没想到这支弩箭的速度居然这么快,当他看清目标的时候,已来不及闪身躲避,只得伸出左手在半空中一捞,想要空手将弩箭抓住。 用一只肉掌抓住飞行途中的箭矢,这是罗斯库以前从没有想过的事情,但那刺客确确实实地抓住了他射出的弩箭。不过庆幸的是,那刺客没料到这支弩箭的力量居然比以前遇到过的要强上几倍。刺客虽然凭借着敏捷的身手握住了箭身,但仍无法阻止弩箭的前进,弩箭带着他的左手继续飞行,在本人不可置信的目光中,依旧刺穿了他的胸部。 看到一名同伴身亡,另外两名刺客并没有就此停下脚步,他们甚至连一丝犹豫都没有,飞快的朝阿尔琳娜和罗斯库扑来。 罗斯库手中的十字弩已经发射过一次,凭他想要再次装填的话至少也要30秒的时间,这么久的时间足够他死上三次了。不得已,他只得扔下十字弩,环顾四周想要找到一件合适的武器。 可是对于从来没有练过武技的罗斯库来说,除了他自己造的,任何武器对他来说都是陌生的。 两名刺客已经冲到面前,当罗斯库已经开始在心中向父神祈祷的时候,耳边却传来一声轻喝。 阿尔琳娜终于动了,原本挂在腰间的那把镶满各色宝石的骑士剑也已经出鞘,罗斯库一直以为那把五颜六色的剑是皇家用的礼仪剑,从未想过它真的可以用来杀敌。 长剑只是轻轻一划,却恰到好处,剑锋直指两名刺客的几处要害,刺客没想到目标居然这么棘手,只得选择向一旁跳开。 阿尔琳娜也有些郁闷,身边的罗斯库实在有些碍手碍脚,可是她又不得不站在原地,周围的亲卫队员们正在赶过来,但离她最近的也有十几米远,要想赶过来至少也要五六秒的时间,此时如果不管罗斯库的话,她可怜的未婚夫恐怕就小命难保了。 两名刺客又和阿尔琳娜过了几招,这仅仅是几秒钟内发生的事情而已,对于罗斯库来说却犹如几个世纪一般漫长。他清楚那两个刺客手中的匕首都涂满了剧毒,阿尔琳娜若是一个不小心,哪怕只是划破一层表皮都有可能要了她的姓名。 之前那名被罗斯库射死的刺客既然有本事徒手抓箭矢,另外两个刺客的武技显然不会比他要差,这几秒对于阿尔琳娜来说也是险象环生,她也知道那两柄匕首不能碰,这种顾虑使得她的武技不能完全的发挥出来,手中的骑士剑也仅仅只能用来防守而已。 阿尔琳娜本身的剑术早已大成,和莱丝小姐比起来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但她缺乏的却是一个武人最重要的实战经验!是想一个深居皇宫的公主殿下,就算有人敢陪她来练武,也是瞻首顾尾,不肯使出全力,生怕伤到了公主。这一次阿尔琳娜恐怕也是第一次经历生死实战,紧张之下恐怕连平时一半的实力都发挥不出来。 但就算只有一半的实力,也已让两名刺客颇不好过了,他们已经感觉到四周的亲卫队员已经越来越近了,现在是他们完成任务的唯一机会,他们只能防守一搏。 一名刺客眼中寒光一闪,手中的匕首陡然变向,目标由原本的阿尔琳娜转变成了一旁的罗斯库! 阿尔琳娜大吃一惊,想也不想地,连忙伸出手中的骑士剑向对方攻去,想要在他刺中罗斯库之前将他击毙。可另一侧的刺客等的就是这个机会,当阿尔琳娜的注意力大部分都在罗斯库那边的时候,他立伸出匕首,狠狠地向阿尔琳娜毫无防备的左肋刺去。 “完了!”阿尔琳娜脑子一嗡,心中说不尽的懊恼,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居然会为了保护那个没用的未婚夫而丢了性命! “嗤”的一声,阿尔琳娜的骑士剑毫无阻拦地刺中了罗斯库面的刺客,剑刃十分精准的将对方的心脏刺了个对穿。然而此时阿尔琳娜也没有办法防备或者躲闪来自另一个方向的攻击了,她只得闭上眼睛,绷紧了全身的肌肉,准备承受那致命的一击。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所有人的耳边却传来一声巨响。 “砰!” 伴随着这响声的还似有蓝色的硝烟以及刺鼻的味道,却没有想象中的剧痛。阿尔琳娜微微皱皱眉头,捂着鼻子睁开了眼睛,却发现另一名刺客也已经倒毙在自己脚下。 罗斯库有些恍惚地站在那里,而他手中握着的正是那把迪克式手枪,今天早上他原本是要用这把枪来做实验的,可是当火药和弹丸都装好以后却碰到了来邀他前往狩猎的里瓦上尉,当时他为了避免将手枪的机密泄露,顺手将它藏在了自己的袍子里,结果就一直戴在了身上。直到刚才的最后关头他才想起来自己身上还有一把致命的武器。 那个时候他刚好看到一名刺客从阿尔琳娜的左侧发动了攻击,于是来不及细想,以他平生中最快的速度从长袍中抽出了手枪,朝着那刺客的脑袋扣动了扳机。 幸好这把手枪已经上膛,也不得不感叹华尔特的手艺,罗斯库一路颠簸,这把枪居然都没有走火。 结果也正如大家所看到的,阿尔琳娜杀死了攻向罗斯库的刺客,罗斯库也击毙了攻向阿尔琳娜的刺客。 罗斯库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他的贴身衣服已经被汗水湿透了,刚才的那几秒钟已经消耗了他大部分的体力,此时他只觉得手脚发软,想要坐下来休息。 阿尔琳娜也从刚才的震惊中清醒过来,她看着罗斯库手中的迪克式手枪,虽然她曾经听罗斯库讲述过这种武器,但一直以为他说的有些夸张,是若不是今天亲眼看到,她绝无法相信映像中的火绳枪居然可以做的这么灵巧,而且居然有那么大的威力。 圆形的弹丸直接命中了那刺客的额头,豌豆大的弹孔上依旧有暗红色的血液流出,他甚至连眼睛都没来得及合上就一命呜呼了。这名刺客到最后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被什么武器打死的。 阿尔琳娜抬头向罗斯库望去,忽然发现对方也在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到那炙热的目光,阿尔琳娜脸上没来由的一阵燥热,她连忙垂下眼帘,轻声说道: “你没事吧?” “你没事吧?”这句话虽然简单,但无不透露着阿尔琳娜的关怀,罗斯库刚刚缓过气来,听到这句话后不由自主的又深吸了一口气,差点把自己的肺撑爆。 “这次她第一次用这样的语气和我说话!”罗斯库有些兴奋,一直以来阿尔琳娜对他总是冷冰冰的,这使得他十分懊恼和哀怨,不过听到了刚才的那句话后,罗斯库觉得天更蓝了,冬季的北风也变温和了,森林里枝头上的小鸟的歌喉是那么的美妙,四处残肢断臂的战场也犹如天堂一般美丽。 不过罗斯库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你没事吧?” “不,我有事!我的心被你偷走了!” 这样肉麻的对白罗斯库虽然经常从一些文学作品上看到,但让他说出来是不可能的。 他只是努力用正常的声音回答道: “我没事,谢谢你救了我。” “你也救了我,不是吗?”阿尔琳娜的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她忽然也开始觉得,自己也许不应该再用那种冷漠的态度对待这位未婚夫了。 站在不远处的莱丝有些发愁,按照常理上来说,这对劫后余生的未婚夫妇应该来个热吻,至少也要一个拥抱才对,可他们仅仅是说了简单的几句话而已。如果不是周围的人都在忙于救助受伤的同伴,明眼人一定会发现这两人之间的感情有问题。 不过莱丝依然察觉到了两人之间与以前相比不一样的地方,至少他们之间彼此相望时,目光不在那么僵硬了。 这是一个好现象,莱丝欣慰的想着,她自认为是阿尔琳娜的好姐妹,她可不希望阿尔琳娜和一个根本不爱的人过一辈子。 不过那两人的交流似乎也仅止于此罢了,莱丝?维多特少校微微摇了摇头,她轻轻咳嗽了一声,朝公主走了过去。 “殿下,下官营救来迟,还请公主降罪!” 莱丝?维多特半跪在地上,一字一句地说道。 阿尔琳娜却轻轻将莱丝扶了起来,道:“没有你们拼死阻挡那群匪徒,那些刺客恐怕早就得手,我又怎么会怪罪你呢?” 莱丝似乎还想说些什么,阿尔琳娜却摆摆手,问道: “亲卫队一共损失了多少人?” “亲卫队阵亡者87人,重伤26人,几乎每个人身上都有轻伤” 听到这个答案,阿尔琳娜闭上了眼睛,露出了悲痛的表情。 过了许久,她才深吸了一口气,对莱丝说道: “阵亡士兵的抚恤金一定要全额发放,伤者也要送往最好的医院。” “是的,殿下。” “还有那个匪首和他的手下,交给人口调查局的克里斯托弗少将,他知道怎么从这些人嘴里掏出有用的东西。” “是的,殿下!” 一想到人口调查局的种种手段,莱丝不禁打了个寒战,望向那群劫匪的目光突然充满了同情。 又过了一会儿,禁卫军和贵族青年们的队伍终于出现在他们后方,跟随着他们一起的还似有亲卫队员们各自的战马。 军马们很快就找到了各自的主人,活着的亲卫队员们高兴地楼主战友的脖子,像对待情人那样亲吻着它们的脸颊;死去的亲卫队员们则躺在冰冷的地上,无论他们的马儿如何悲鸣,他们也不会再醒来了。 那匹雪白的高头大马也回到了阿尔琳娜的身边,公主伸出纤手,在马儿的脖子上轻轻撩拨着,马儿闭着眼睛,似乎十分享受这一待遇。 “雪羽,差一点就见不到你了。” 它原来叫雪羽!小咕噜就站在一旁甚至没有去理会它的主人,它终于知道了那匹白马的名字。 雪羽,多好听的名字啊!相比之下我的……它怨恨地望了一眼自己的主人—— 咕噜?!你给我起这个名字的时候心里在想什么? 遗憾的是,罗斯库并没有看到咕噜哀怨的目光,他正楞楞地看着眼前那匹白马脖子上的玉手,心中也是羡慕不已。 又过了一会儿,将众人包围得严严实实的禁卫军忽然让出一个缺口,两个罗斯库都很熟悉的身影急匆匆地走了过来。 “殿下!”禁卫军指挥官萨卡尔?格朗克和他的副官鲁克跪倒在地上,额头深深地埋了下去。 “刚才你们的禁卫军都到哪里去了?”不需要公主开口,莱丝少校就质问道,她的军衔虽然比萨卡尔低了好几级,但轮到与公主的亲近程度,莱丝的地位显然高了不止一筹。再加上莱丝的父亲也是地位显赫的公爵,所以她才敢肆无忌惮的质问萨卡尔。 “下官……下官的队伍在山中迷路,知道看到殿下的马匹才得知正确的方向,所以才来迟了,望公主恕罪!” “迷路?”莱丝的一双妙目圆睁,仿佛听到了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一般: “身为禁卫军统帅你也会迷路?再说我的亲卫队已经沿途做好了记号,难道你们没看到?” “记号?”萨卡尔抬起了头,两眼中露出迷茫的神色。 “阁下,山中多野兽,也许莱丝长官的记号是被野兽给毁去了。”萨卡尔的副官鲁克回答道,他的军衔也是少校,却称莱丝“长官”,其中大有讽刺莱丝以下犯上指责萨卡尔之意。 “这……”萨卡尔显然不认为是野兽将记号毁去了,但他实在想不到缘由,只得说道:“也不是没有可能。” 听到眼前这主仆二人一唱一和,莱丝不由的有些气结,这是阿尔琳娜终于开始说道: “萨卡尔少将,今天的狩猎到此为止,亲卫队随我会帝都,而禁卫军……”阿尔琳娜看着萨卡尔,一字一句的说道: “就算是将整个黑森林翻过来,也要给我把那群匪徒的余党找出来!” 萨卡尔当即领命,起身准备离开,如果换作以前,他会很珍惜和公主呆在一起的时光,甚至会想方设法的赖在阿尔琳娜的身边,可是这次公主遇刺,他可是首要责任人,放任匪徒入山在先,公主遇刺后营救不利在后,这次无论结果如何,这个黑锅是背定了,现在他所考虑的也是怎么将那群匪徒找出来,以将功补过。 “还有一件事情!”阿尔琳娜突然想起了什么,叫住了萨卡尔。 “给我严格审查那群贵族的身份,”阿尔琳娜指了指被另一队禁卫军保护起来的贵族青年们,“凡是身份不明的,一律就地拿下,送往人口调查局总部!”(未完待续) 第十三章 神秘贵族 亲卫队刚刚走出黑森林就遇到了前来迎接的帝国军第三军团第一军第一师,整个帝都周边都遍布人口调查局的情报网络,甚至就连那群贵族青年当中都混有情报局的特工,他们很快就将“公主遇袭”这一消息传回了总部,总部又立刻向皇宫和郊外的戍守军送发急报,所以当阿尔琳娜一行人离开黑森林的时候,兰诺里斯大帝已经在病床上大发雷霆了。 同亲卫队会和的甚至还有一小队情报局的特工人员以及一队医务人员,他们迅速地接收了亲卫队手中的俘虏和伤员,现行一步赶回帝都,相信当阿尔琳娜回到皇宫书房的时候,人口调查局的第一份报告已经摆在她的书桌上了。 罗斯库骑在小母马咕噜的身上,神色有些萎靡,从早上到现在他还没有进食,然而经历了刚才那场战斗,他已经吃不下任何东西了。 为了防范可能的再次袭击,公主殿下现在改乘第三军团指挥官特比西上将带来的一辆马车,这位年过半百的老将军得知公主在黑森林遇刺之后,“连袜子都没来得及穿,连滚带爬的跑到了军营外,亲自吹响号角召集了第一师的全部战士,然后带领着他们直奔黑森林”——这是那时候特比西上将下属们的说法,罗斯库却不以为然,既然那位老爷爷连马车都准备好了,怎么可能来不及穿袜子? 而且这辆马车实在太小了,就连咕噜都能轻松拉动,在里面坐两个人明显太挤,罗斯库只得悻悻的和莱丝少校一样策马走在马车的两侧。 莱丝好像有些不甘寂寞,她的目光好几次都落在了马车另一旁的罗斯库身上,看到罗斯库始终心不在焉的样子,终于忍不住开口说道: “拜耶赫夫阁下,下官好像还没有正式自我介绍过,我是莱丝?维多特,少校军衔。” 罗斯库没有想到这位红发的美女军官会主动和他搭讪,怔怔的有些不知所措。 看到罗斯库的样子,莱丝不禁轻笑了起来:“你不和我说话,难道是怕惹公主殿下生气吗?” 这句话更让罗斯库无法回答了,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思量着该如何组织语言才好。 不过马车中的阿尔琳娜很快就为罗斯库解了围,她轻轻拉开车窗的小帘,对罗斯库说道: “你不要听那小妮子的话,她一直都是这样没大没小。” 听到阿尔琳娜的话,莱丝充满笑意的眼睛眨了眨,她忽然靠近了阿尔琳娜的马车,伏下身去对里面说了些什么。 罗斯库听不到莱丝的声音,只是马车中很快就传来阿尔琳娜的一声冷哼,这让他的脸色微微变了变。 这么细微的表情变化也没逃过莱丝的目光,她终于笑出声来: “放心吧,她刚才是在对我生气!” “很荣幸的认识您,尊贵的小姐!”罗斯库终于开口,他一手牵着缰绳,一手抚在胸前,向对面的莱丝行了个标准的马上骑士礼,莱丝也同样地微微颔首还礼,两人这才算真正认识了。 两人一路上就这么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当然多数时候是莱丝提问,罗斯库回答。莱丝可以说在很早之前就知道罗斯库这个人,所以对他的私生活并不感兴趣,却出乎意料地对罗斯库的实验室兴致勃勃。 莱丝对罗斯库那把迪克式手枪很好奇,经过了一场激战,她清楚那些刺客的实力,若论单打独斗,她也不是那些刺客的对手。可是其中一名刺客居然被罗斯库一枪击毙,因此莱丝对那种名为“手枪”的武器印象颇为深刻。 罗斯库却并不想将这种武器过早的暴露在世人面前,所以当莱丝向他讨要手枪的时候,他便以那是军事机密而拒绝了。好在莱丝也没有深究,转而说起那张十字弩来,虽然罗斯库一箭射杀第一名刺客的时候有很多运气的成分,但是如果不是这张威力巨大的十字弩,即使拥有再好的运气也无法取得同样的战果。 罗斯库已经拒绝了一次莱丝,所以当对方向他讨要那张十字弩的时候,他再也没有了拒绝的理由,只得将放在马鞍后面十字弩取出来递给她。 莱丝将这张全金属制成的十字弩拿在手中,发现它完全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沉重,以她的臂力也能够轻松自如的使用,所以对其是爱不释手,直到最后也没有将这张弩还给罗斯库。 当队伍抵达皇宫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戍守军不能随意进入帝都,所以当阿尔琳娜站在皇宫门前的时候,护卫在她的四周依旧是那群亲卫队,只不过人数锐减了不少。 一想到早晨还熟悉的战友,到了下午居然变成了一具具冰冷的尸体,阿尔琳娜不禁有些感伤,她缓缓地环顾四周,仿佛想要将所有人的面孔都深深记在自己的脑子里。 最后,阿尔琳娜的目光落在了罗斯库的身上。 “罗斯库,我想让你帮我做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罗斯库听到阿尔琳娜直呼他的名字,不禁气血上涌,一直以来阿尔琳娜都是称呼他为“拜耶赫夫”或者“公爵阁下”的,从来没有叫过他“罗斯库”。 此时的罗斯库,就算阿尔琳娜再让他去参军,他也一定会答应吧。 “我知道你和人口调查局的副局长很熟,所以希望你也能够参与到这件事的调查工作当中,以我的特使的身份。”阿尔琳娜看着罗斯库的眼睛,她知道眼前这个男人一定会答应的。 罗斯库同样凝望着那对蔚蓝色的眼眸,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当晚,罗斯库?拜耶赫夫公爵是在人口调查局的总部度过的。 这让埃罗克?克里斯托弗副局长感到抓狂!目前局长正在休假中——实际上一年中他有三百六十天的假期,所以整个人口调查局的工作都是由他来负责运行的,公主遇刺的事件发生之后,他已经停止了手头上的一切工作,专心审问那些俘虏。可是公主的特使——他的老友罗斯库?拜耶赫夫公爵依旧不满足,他强迫埃罗克马不停的运转着,从一个部门跑到另一个部门,起草一份又一份报告,审问一个又一个犯人。埃罗克感到自己是一台满负荷运行的机器,随时都有报销的可能。 其实这也不能怪罗斯库太严厉,要知道这件工作是第一件由公主拜托他,而他也十分乐意去做的事情,他理所当然的想要做到最好。 连夜的审讯并不是没有收获,虽然光头匪首依旧为了他的那个所谓“强盗原则”,誓死不肯泄露到底是什么人指使他在公主的狩猎路线上埋伏的,但是他的那些手下并没有那么硬气,埃罗克很快就得知这伙劫匪原本是在帝都南方的一些城市流窜作案的,由于近日里来那些城市对于强盗团伙的打击力度日趋增强,这伙人在当地实在混不下去,才会想要来帝都碰碰运气。可是谁知道帝都的治安更加严格,这群人平时根本就无法一同行动,只能暂时躲避在黑森林边缘,成立了一个所谓的“黑森林佣兵团”,平时捕捉一些野味充饥。 在冬狩节的前一个星期,一个贵族模样的人曾经找过光头匪首,而在当天晚上,光头匪首用一笔来历不明的琼恩币购得了大量酒肉与手下们吃喝。然后在随后的几天里在帝都的地下武器交易市场里购得了几百件武器。虽然光头匪首的手下们也不知道那名贵族对匪首交代了什么条件,但是根据已经发生的事实看来,这名贵族一定是教唆匪首袭击公主队伍的幕后黑手。 一切线索都集中在那名神秘贵族身上,而据罗斯库描述,真正想要伤害公主的也是三个贵族打扮的年轻人,要知道能进入公主殿下的狩猎队,每个人的资格还是经历过一定程度的审查的。如果是一个普通人,就算他能够伪造一些文书证明自己的贵族身份,也无法模仿出贵族所特有的神态和说话方式。因此埃罗克深信,那名神秘贵族一定是真实存在的,而只要找到了他,一切问题都能够迎刃而解。 只不过光头匪首的嘴实在太硬,无论埃罗克用什么手段,都无法从他口中弄出那名贵族的姓名。 直到第二天罗斯库给他出了个主意。 “你知道这群匪徒是从哪里来的吗?”罗斯库问道。 “当然,据那些手下交代,他们原本是一群在南方博安省边界处流窜的强盗,由于博安省对强盗团伙的打击力度加大,他们不得不离开那里,来到帝都附近的黑森林,还改头换面自称自己是雇佣兵。” 南方的强盗居然流窜到了帝都附近,在这件事情上负责帝都安全的第三军团负有很大的责任,难怪特比西上将会在第一时间内就赶到了黑森林。 “那么,你也能查到光头匪首的家乡咯?”罗斯库继续问道。 “当然,他出生在博安省北部的一座小山村,现在家里还有母亲和妹妹。”埃罗克回答着,忽然脸色一变,低声问道: “你是说……?” 罗斯库点了点头。 埃罗克脸色露出难色,道:“帝国法律规定罪不及家人,如果我们拿他的母亲和妹妹作要挟的话,公主那里恐怕就说不过去。” 罗斯库露出鄙夷的目光,道:“报告是我们写的,你这个局长不说,我这个特使不说,有谁会知道?再说你也不用真的去抓他的老妈和妹妹,那个光头匪首看起来也不聪明,你只要对他说,你妈和妹妹在我们手上,不开口她们的下场就很惨,不就行了?” 埃罗克有些迷茫地看着罗斯库,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 “你真的是罗斯库吗?怎么变得这么阴险?” “嘿嘿……”罗斯库老脸一红,右手抚在胸口道:“一切为了公主殿下!” 接下来的事情就变得很顺利,当光头匪首得知老家的母亲和妹妹已经被抓到帝都时,先是大骂埃罗克卑鄙无耻,然后就要求上诉,他说他虽然是个强盗,但是对于帝国法律还是很有研究的,就算他犯了法,也不能累及他的家人,到了最后,他甚至要求请一名律师。 不过埃罗克告诉他,这里不是帝都警察局,也不会有帝国法官来为他宣判,一切事情都在黑暗中进行,如果他再不说出那个人的名字,他的母亲和妹妹就会被卖到瑞沙帝国的妓院! 受到惊吓的光头匪首终于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开口了,他告诉埃罗克他并不知道那个人的真名,那个人只是自称达波尔欧塞温男爵。那个人一共和他接触过两次,第一次是在帝都郊外,当时光头匪首和他的手下们刚刚抵达帝都,虽然黑森林里有一些野味可以充饥,但是随着冬季的来临,野生动物越来越少,根本就不够自己这几百号人填饱肚子。这个时候就出现了一个自称达波尔欧塞温男爵的神秘贵族,并给了他们一大笔钱财,让他们有酒喝有肉吃,还介绍地下商人卖给他们一大批武器;第二次就是在狩猎当天,那个神秘人在中午的时候出现在光头匪众的营地里,告诉他们附近有一个贵族的狩猎队伍,他们随身携带了相当客观的财富,保护他们的是一群只有三脚猫功夫的护卫,简直是一只大肥羊!光头匪首按照神秘贵族所说的方法,跟着记号找到了那支狩猎队伍,没想到却一脚踢在了铁板上。 光头匪首所知道也就是这些了,随后他又请求埃罗克,不要为难他的母亲和妹妹,不要将她们卖到妓院。 埃罗克当然不会将匪首的母亲和妹妹卖到妓院,事实上如果要派人将她们抓到帝都,一去一回也要半个月的时间,而审讯工作才开始两天而已。不过光头匪首显然过于在乎自己的母亲和妹妹,一听到她们被抓就立刻六神无主了。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情报,埃罗克便不在理会光头匪首和他的手下了,虽然他们的家人都不会受到任何为难,但是他们自己肯定难逃一死了,在大陆上的任何国家,袭击皇室成员都是重罪中的重罪。 “达波尔欧塞温男爵?”罗斯库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也陷入了迷茫,他在记忆中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人。 “我已经查过了,整个帝国都没有这个人。”埃罗克无精打采的说道,“很明显是假名字!” 这也是早就应该预料到的事情,既然那个人敢收买强盗袭击公主,自然不会蠢到报出自己的真名。 现在一切调查又回到了起点,埃罗克不得不派出全部人手,在帝都内调查这个“达波尔欧塞温男爵”的下落。 当然,调查工作并不是毫无头绪,根据光头匪首的交代,那个神秘贵族曾经在狩猎当天中午和他们联系过,这说明在事发当天,那个神秘贵族很有可能也在公主的狩猎队伍当中。 其次,光头匪首是根据公主亲卫队所留下的记号发现公主行踪的,知道这种记号的人仅限于亲卫队和禁卫军的一些军官,而根据莱丝?维多特少校的证词,亲卫队员在当天没有任何人曾经脱离过本队。对于这一点罗斯库和埃罗克都没有怀疑,要知道亲卫队是一支极为注重忠诚和纪律的队伍,在亲卫队建立之初,兰诺里斯大帝为了防止这支队伍出现叛徒,下令亲卫队员在执行任务的途中,必须相互监视,一旦有人出现异动那么周围的人很快就会察觉。 神秘贵族从接触光头匪众到再次返回公主的队伍里,至少也要花上半个小时的时间,如果是一位亲卫队员这么长时间不见人影的话,他的同伴肯定会向维多特少校报告的。 剩下来有嫌疑的对象就是禁卫军和那群随行贵族了,当时负责护卫的是禁卫军一个团一共三千多人,其中大队长以上军官12人;随行贵族有三百多人,但是除了那三个被射杀的刺客,剩下的人都有明确的身份证明,但是这些随行贵族们大多都出于军人世家,他们之中有人熟悉亲卫队留记号的方式也不足为奇。 接下来就是人口调查局的工作了,他们得一个一个地调查那些禁卫军军官和随行贵族,如果他们曾经在案发的时间里脱离了大部队,那么这个人就会立刻被列为怀疑对象。 调查终于有了些进展,罗斯库也终于有机会回到了位于国立大学校园内的住宅,这几天他着实累的够呛,不过阿尔琳娜对他的工作成果还算满意,这让罗斯库觉得无论多么劳累都是一件值得的事情。 公主在狩猎中遇刺的事件已经在整个帝都内闹的沸沸扬扬,这使得罗斯库的学生们也着实担心了一把,尽管罗斯库已经派人告诉学生们他本人没事,但当看到老师出现在实验室的时候,所有人都放下手中的工作围了上来。 玛琳像猫儿一样围了罗斯库转了好几个圈,当她确认老师的身体上没有任何损伤之后,才满意的笑起来。 迪克也就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开口就问道:“老师,当时的情况如何?是不是您来了个英雄救美?” 由于事情的经过属于机密,罗斯库也不好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道: “这次运气真好,要是没这把抢,还真的死定了!” 说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了那把已经被擦拭得乌黑透亮的迪克式手枪。 “已经发射过了吗?”华尔特问道,“效果如何?” 听到这么一问,罗斯库脑中立刻就浮现出那名刺客被击毙时的模样,只得苦笑道: “效果很理想,已经可以投入实战了。” 这个时候莲也发话道:“您不在的这几天,迪克他们一直都在进行步兵枪的实验,昨天已经有结果了。” “哦?”罗斯库扬了扬眉毛,“结果如何?” “当然是满分!”玛琳接口道,“迪克说已经可以投入量产了!” 罗斯库点了点头,自从迪克研制出线膛步兵枪之后,罗斯库就一直有打造一支新式军队的想法,但是想要实现这个想法,还得已步兵枪的量产为前提。 根据帝国法令,贵族不允许有私兵,但可以拥有少量的护卫队。护卫队的人数是被控制的极为严格的,罗斯库的护卫队名额被限定在三千人,这在帝国贵族中已经算最多的了,而且当中不得出现重装骑兵和重装步兵。贵族的护卫队也被严格限制在贵族的封地里,只有在战时被国家征召的情况下才能离开封地。 罗斯库想象中的新式军队由步兵和少量轻骑兵组成,当然他们的武器不会再是刀剑矛斧,而是清一色的迪克式线膛步兵枪,有了强大的远程攻击能力,他们就不必穿着厚甲作战。罗斯库实际上是钻了帝国法令的空子,他将组建的新军会比重装骑兵威力更大,在兵种上却属于轻步兵。 罗斯库之所以想要打造这支新军,并不是为了造反,而是想让公主殿下知道,即使他本人不参军,也能够通过其它的途径来提升帝国军队的战斗力。 新的迪克式线膛步兵枪图纸很快就使用拜耶赫夫家族的途径送往罗斯库的封地了,在那里工厂、原料一应俱全,罗斯库相信,不出三个月一支新式的军队就会出现在兰诺帝国的土地上。(未完待续) 第十四章 皇帝岳父 教历12月7日的傍晚,罗斯库?拜耶赫夫公爵冒着冬季冷冽的寒风走在帝都的街道上,由于这几天连降大雪,全城的马车都无法使用,他只得步行往返于人口调查局总部和国立大学的住宅。 罗斯库身边半个随从都没有,这在以安全著称的帝都法雷也是很不可思议的事情,没有人会认为这个相貌平平、衣着普通的年轻人会是最近风头正盛的拜耶赫夫公爵,帝国公主的未婚夫。 不过,如果是真正熟悉罗斯库的人,想要找到他也是十分容易的,皇宫联络官里瓦上尉就是当中的一个。 “您好啊公爵阁下!”里瓦穿着标准的冬季军装站在罗斯库的面前,在帝都服役的帝国军人是军队中待遇最好的,其它地区军队的军装只分夏冬两季,而帝都的军人则有春夏秋冬四套军服。 “很高兴在这种天气里遇见你,里瓦上尉!”罗斯库心情舒畅地说道,照常理既然是里瓦来找他,就说明公主有事情要见他。 “公主有什么事情吗?”他问道。 里瓦却摇了摇头,“这次不是公主找您!” 罗斯库心中略微失望,问道:“那是内务部有事情?” “不,”里瓦上尉再次摇头。“是皇帝陛下找您!” “陛下?”罗斯库倒吸一口冷气,寒风中的雪花一下子被灌入他的肺里,让他剧烈地咳嗽起来。 “您没事吧,阁下?”里瓦有些担心地问道,要是罗斯库因病无法入宫,那皇帝陛下那边就无法交代了。 过了好一会儿,罗斯库才直起身子,摆摆手道:“没事,我只是略微有些吃惊罢了。” 按理说,在得知将要和公主举行婚礼之后罗斯库就应该立刻前往皇宫内晋见皇帝陛下,不过皇宫内务部一直没有下过正式的邀请,而阿尔琳娜也没有提过要求,所以罗斯库虽然最近经常出入皇宫,但从没有见过皇帝陛下。 自从公主遇刺事件发生之后,皇帝陛下的心情就非常不好——这是里瓦上尉告诉罗斯库的,上尉还提醒说,见到陛下的时候,千万不要显得太软弱,皇帝陛下可不喜欢软弱的人。 “我看起来很软弱吗?”听到这些话,罗斯库心中有些郁闷,但是他也不好反驳,他的一生中的确没有做过什么能够让他显得“坚强”的事情。 没有马车代步,去皇宫的路途要远了许多,所以当罗斯库站在皇帝寝宫门前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了。 罗斯库在几年前曾经和父亲来过这里,和过去一样,寝宫的门口站着两位面无表情的持戟卫士,这几年来守卫在这里的卫士已经换过好几拨了,但就算是军队中最为活泼的人,只要站在这里,也会在皇帝的威严下变得面无表情。 为罗斯库打开寝宫大门的是兰诺里斯大帝的侍从总长亚当斯,这位老人已经六十多岁了,但依然精神炯炯,他那如鹰的目光仅仅是扫了一眼罗斯库,就让后者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脖子。 侍从总长并没有跟随着一起进去,只是在罗斯库踏入寝宫之后就再次关上了大门。 寝宫里光线很暗,罗斯库花了几十秒的时间才能看清四周的环境。 这里虽然名为寝宫,但面积不过50平方米而已,算不算很大,正中摆放着一张红木雕成的华丽大床,然而床上躺着的人却让罗斯库吃惊不已。 他怎么也想不到,眼前这位面容憔悴的老人就是那个让整个由诺斯大陆都为之颤抖的吉尔克?兰诺里斯大帝。 皇帝也看到了罗斯库,他抬了抬手,示意对方坐下。 罗斯库半个屁股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显得十分拘谨,来之前里瓦上尉告诫的那些话早就忘到了九霄云外,能够站在兰诺里斯大帝面前还不发抖的人本身就不多,罗斯库显然不属于当中的一个。 皇帝却没有怪罪的意思,他只是笑了笑,用微弱的声音问道: “罗斯库,我们已经有多长时间没见过面了?” 对于这个问题,罗斯库在来的途中已经想到,他立刻回答道: “自从父亲身故后,就再也没有晋见过陛下了。” 听到罗斯库提起他的父亲,皇帝的神色又暗淡了一分: “如果拜耶赫夫还在,我也不至于这么急着就把琳娜嫁出去……” 这句话与其是在对罗斯库说,倒不如说皇帝在自言自语。随后,皇帝似乎不愿意在这个话题上浪费时间,又问道: “你与琳娜相处的还好吗?” 这让罗斯库不知该如何回答是好,他和阿尔琳娜的关系最近虽然有些缓和,总体上呈上升趋势,但远远称不上“好”。 于是,他只能这样回答道: “我爱阿尔琳娜,也很庆幸能成为他的丈夫。” “呵、呵、呵!”皇帝有气无力地笑了起来,虽然有些怪异,但可以看出他是真的在笑。 “你知道吗?”皇帝气喘吁吁地说,“在罗拉娜还怀着阿尔琳娜的时候,你就已经出世了,那个时候我就对拜耶赫夫说,‘如果生下来是女儿,就让她当你的儿媳妇’。” “……”罗斯库真的不知该如何回答了,他没想到自己和阿尔琳娜居然有这么深的渊源。 “听说阿尔琳娜遇刺的时候,是你救了她一命?”皇帝又问道。 罗斯库并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说道:“如果没有公主,我也无法站在这里见您了。” “阿尔琳娜是个好孩子,”皇帝点了点头,似乎对罗斯库的态度很满意,“听克波斯伯爵夫人说,她之前对你很冷淡,在那件事以后,对你的态度又有了转变?” 罗斯库点了点头。 “她是个很要强的孩子,和我一样!”皇帝笑着说,“她希望自己的丈夫是一个有所作为的人。” “有所作为?”罗斯库有些疑惑。 “作为分为很多种,可以想我这样,掌握一个庞大的帝国,然大陆所有的国家都臣服在我的脚下!”皇帝说道,“也可以想你那样,用知识来改变一个国家,让它更加强大!” 罗斯库心中一惊,听皇帝的口气,似乎对自己在干什么很了解似的。 察觉到了罗斯库的表情,皇帝又露出了笑容: “我毕竟还是这个帝国的皇帝,想要知道一个人在干什么,并不困难。你那个实验室很有趣,相信阿尔琳娜在不久之后就能明白,你能够做的事情并不比我所做的差!” 罗斯库的额头上开始冒出了冷汗,他没有想到皇帝居然对他可以说是了如指掌。 “对于刺客的调查,进展的怎么样?”皇帝又换了一个话题,这让罗斯库稍微送了一口气。 “我和克里斯托弗副局长正在调查中,嫌疑人已经缩小在一定的范围内了。”他答道。 皇帝点了点头,说道: “埃罗克这个孩子很能干,也很忠心,但仍然欠缺经验,比如说从那名匪首口中取得情报这件事来说,虽然他明知道最好的方法,却直到你提醒之后才将其实施。” 罗斯库脑中又“嗡”了一声,他原本以为只有他和埃罗克两人才知道的事情,皇帝居然也十分清楚。 “你很聪明,”皇帝笑咪咪的说道,他很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但是作为一个女皇的丈夫来说,聪明并不是一件好事。” 罗斯库的眼神中露出了一丝恐惧,他咽了咽口水。 “不过……”皇帝的话锋一转,“我很欣赏你说的一句话。” 罗斯库眨了眨眼睛,他想不起来自己曾说过连皇帝都欣赏的话。 “一切为了公主殿下!”皇帝终于揭晓了谜底,这句话正是罗斯库当时对埃罗克说过的话。 “我已经从莱丝那里得知阿尔琳娜遇刺的经过,你救了她一命,而且可以看的出来,你是真心喜欢阿尔琳娜,”皇帝道,“所以我希望,这句话在将来能够变为,‘一切为了女皇陛下’、‘一切为了阿尔琳娜’!” 听到这里,罗斯库也明白了皇帝的意思,他立刻跪倒在地上,恭恭敬敬地说道: “臣一定会让公主殿下幸福!” “可惜拜耶赫夫看不到你们的婚礼,”皇帝满意地点了点头,接着又陷入了自己的回忆当中,“我对不起他……” “我父亲?”罗斯库问道,他有些激动,如果想知道父亲遇害的真相,没有什么比皇帝本人的叙述更具有价值了。 吉尔克?兰诺里斯沉默了,他看着眼前的年轻人,心中似乎在挣扎着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向罗斯库招招手,示意他更靠近一些。 …… …… 当罗斯库走出皇帝寝宫的时候,已经是深夜11点了,皇帝对他说了很多话,虽然由于健康上的原因,皇帝的话有些缺乏逻辑,但是罗斯库已经得到足够的情报了。 虽然他急于回到家中整理这些情报,但当他看到寝宫门外等着的那个人时,脚步不由得停了下来。 帝国的公主,他的未婚妻阿尔琳娜正站在那里,脸色微红,手中托着一盘精致的糕点。 “听说你还没有吃晚饭,所以克波斯伯爵夫人让我给你带来了些糕点。”阿尔琳娜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更正常些,强调自己是由于保姆克波斯伯爵夫人的要求,才来到这里。 皇宫的供暖系统十分完善,即使是在这么寒冷的天气里,室内的温度依然能够维持在25摄氏度左右。阿尔琳娜似乎刚刚沐浴过,淡金色的长发很随意的披在脑后,她只穿着一身白色的长裙,凸凹有致的身材毫无保留的显露出来,让罗斯库看得气血上涌。 察觉到了对方炙热的目光,阿尔琳娜狠狠地瞪了罗斯库一眼,她走上前去,把手中的盘子往罗斯库怀里一塞,道: “已经很晚了,外面的风雪也很大,今天就留在皇宫内的客房休息吧。” 说着说着,阿尔琳娜的声音逐渐低了下去,俏脸也涨的通红。按理说,出入皇宫的官员如果因为某些原因而滞留,在皇宫内住一晚是很正常的事情,皇宫内部也准备了许多装饰颇为豪华的休息室。可是对于阿尔琳娜来说,皇宫就相当于她的家,让罗斯库留住一晚——尽管他们二人之间不可能发生什么——还是会给两人之间的关系增加些许暧昧。 罗斯库的脑子却是晕晕的,刚才皇帝陛下告诉他的那些事情尚未消化完毕,转眼间又看到了露出小女儿家神态的阿尔琳娜,顿时一股幸福的感觉涌上心头,忍不住地就想伸手把面前的阿尔琳娜搂在怀里。 不幸的是,罗斯库也太急切了一些,他刚一抬手,正好打在了阿尔琳娜递过来的盘子上,只听得“咣当”一声,盘子跌落在地上,原本好看的糕点撒了一地,花花绿绿的躺在地毯上。 “你不想吃,也不用这样吧?”阿尔琳娜冲着罗斯库怒目而视,她可是在听了保姆克波斯伯爵夫人的话后,几经挣扎才勉强决定来给罗斯库送糕点吃,谁知道对方非但不领情,还伸手打翻了盘子。 罗斯库心中则是叫苦连连,他恨不得把自己的手砍了,刚才好不容易才营造的一点点气氛,就因为这个意外而烟消云散。 还是先安抚了阿尔琳娜再说!罗斯库下定决心,立刻蹲下身子,飞快的将地毯上的糕点拿起来,装回盘子了。还要皇宫内的地毯都是厚达几厘米的优质品,否则那盘子早就四分五裂了。 紧接着罗斯库站起身子,对面色不善的阿尔琳娜道:“你送来吃的,我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么会拒绝?刚才是太急着吃糕点了,手一滑,才……” 说着,他低下头,努力做出了一个沉重的表情:“对不起……”。 阿尔琳娜原本也不认为罗斯库会故意打翻她送来的糕点——就是他想,他也没这个胆子,但是自己辛辛苦苦地端着盘子在门外站了半天,却等到了这个结果,心中总是有些不爽。于是面对罗斯库的道歉也不答话,只是黑着脸站在那里。 罗斯库见对方还没有谅解自己的意思,于是一咬牙,抓起盘子中的一块残缺不全的糕点就塞到了嘴里。 阿尔琳娜没想到他会这么做,等她伸手想要阻止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很好吃嘛!”罗斯库一边咀嚼一边说道,这话可不假,皇家厨师做出来的糕点即使掉在地上摔个面目全非,依然可口无比。 说着,罗斯库又意犹未尽地伸出手,准备再拿一块糕点。 这一回阿尔琳娜没有迟疑,一把抓住了罗斯库伸出来的左手。 “不……不要再吃了……我原谅你就是!”阿尔琳娜语气有些迟疑,她从没见过这样的人,连掉在地上的糕点都吃。 如果罗斯库是一个传统的贵族,这种掉在地上的食物自然是看都不屑于再看一眼的,但是他与学生们接触得多了,自然而然的也染上了一种不拘小节的性格。因此,他虽然明知道地上的食物可能占满了细菌,但为了讨好心上人,也会冒着闹肚子的风险把那些糕点全吃掉。 感觉到阿尔琳娜手指上传来的温度,罗斯库当真觉得那些糕点没白吃。阿尔琳娜虽然也常常练习剑术,但她很注重保养,因此手掌和手指依旧柔软纤细,如同白玉雕琢过一样。罗斯库虽然曾经在各种舞会上牵过阿尔琳娜的手,但通常那种情况下她都是着戴手套,感觉并不贴切。 这是罗斯库第一次直接碰触到阿尔琳娜的手,他很想翻转自己的手心,将那只手握住,细细地把玩一番,可是有了刚才的教训,这一回他可不敢大意,只得老老实实的任由那支手将他抓住。 可是阿尔琳娜很快就察觉到了罗斯库表情中的异样,她立刻明白了过来,立刻松开了自己的手。 接下来的气氛很微妙,罗斯库抬头望着走廊墙壁上的大帝年轻时的画像,阿尔琳娜低头盯着脚下的地毯。 过了好一会儿,罗斯库终于无法忍受这种尴尬,指着手中的盘子问道: “我真的有些饿了,这些糕点不能吃,哪里还有吃的?” 阿尔琳娜“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随即想到这样笑出来可是十分的不雅,她连忙捂住嘴,低声说道: “前面不远的客厅还有一些,我带你去吧。” 罗斯库哪有不去的道理?这是长久以来,罗斯库第一次能够在私下里也能看到阿尔琳娜温柔可人的一面,若换作以前,两个人独处的时候从来都是冷面相对,互不搭理,罗斯库很少能够看到阿尔琳娜刚才那样纯真的笑容。 如果以后能够时常看到她的笑容,那该多好?罗斯库在心中感慨万分。 两人到了客厅,侍从们早已在一张小圆桌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点心,罗斯库也不客气,抓起其中一个最好看的边吃了起来。 阿尔琳娜先是静静地看着罗斯库吃东西,过了一小会儿,她才开口问道: “父亲……陛下都对你说了什么?” “陛下……”罗斯库迅速的将口中的食物咽了下去,“说了一些我小时候的事。” “小时候的事?”阿尔琳娜有些差异,她虽然很小的时候就认识罗斯库,但两人见面的次数并不算多。 “那时候你还没出生呢!”罗斯库又抓起一个蛋糕放进嘴里。 “我还没出生?”阿尔琳娜瘪了瘪嘴,“那时候你才多大?” 话音刚落,她好像想起来了什么,粉脸扑的一下又红了,看起来兰诺里斯大帝也对她说过同样的事情。 罗斯库也没想到阿尔琳娜也知道皇帝当年“指腹为婚”的事情,看到她的神态后立刻省悟了过来,他也不好解释什么,只得再拿起一块奶酪放进嘴里,以遮住脸上的窘态。 又过了好一会儿,阿尔琳娜才轻声说道: “父亲的身体越来越差了,医生们都说他称不过今年。” 罗斯库心中一惊,他刚才晋见的时候就感觉皇帝的病很重,但也没想到已经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现在一已经是12月了,也就是说皇帝陛下只剩下一个月的寿命? “所以……”阿尔琳娜幽幽地道,“你将会是我唯一的亲人了,我……能得到你的效忠吗?” 虽然罗斯库和阿尔琳娜是未婚夫妻的关系,但是无论从哪个方面看,阿尔琳娜的地位和权利都比罗斯库要高,所以即使在这个男权为上的社会里,身为丈夫的罗斯库对妻子阿尔琳娜效忠也是一件说的通的事情。 罗斯库自然也不是那种“大男子主义”的人,他当下擦了擦嘴巴,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阿尔琳娜的面前,随后屈膝半跪,右手按在胸前,低头说道: “我,兰诺帝国公爵、罗斯库?拜耶赫夫,在此以父亲比尔?拜耶赫夫的名义向父神、兰诺里斯皇帝陛下起誓,今生为公主,阿尔琳娜?格林?兰诺里斯效忠,如有违此誓言,死后的灵魂无法进入天国,也无法下到地狱,永远囚禁在无尽的虚无当中!” 由诺斯大陆上的人们多半是父神的信徒,兰诺帝国的民众也是一样。人们认为,如果一个人死后灵魂能够进入天国,则表明这个人一生的事迹能够被人们称赞,如果一个人死后灵魂下到地狱,则表明这个人一生当中劣迹斑斑。但是,即使灵魂下到地狱,也有可能在接受试练之后返回天国,最终回到父神的怀抱,只有那些十恶不赦的灵魂在被挡在天国和地狱的门外,永远得不到救赎。 “我,兰诺帝国的公主,阿尔琳娜?格林?兰诺里斯,以母亲罗拉娜?格林?兰诺里斯的名义向父神起誓,接受帝国公爵罗斯库?拜耶赫夫成为我的骑士。这个誓言终生不变,直到有人做出违反誓约的行为。” 阿尔琳娜一边念着自己的誓词,一边将右手搭在罗斯库的左肩之上,表示接受他的誓言。同时,阿尔琳娜也在感受着罗斯库的气息、他的心跳,以及他那桀骜不屈的灵魂。 “也许,接受这个人并不是一个错误。”阿尔琳娜闭上眼睛,心中的那道门却微微地张开了些许缝隙。(未完待续) 第十五章 科萨家族 “早在教历743年,普兰人尼尔尼诺发表了著名的《天体运动论》,提出了地球并不是宇宙的中心而是和其它的行星一起围绕着太阳运转。可是到了教历809年加尔曼约翰尼斯发表《新天文学》之后,这一观点才得到由诺斯大陆人们的普遍认同,而直到教历886年英德克人艾萨克发表了《自然哲学的数学原理》,从数学上证明了万有引力定律,才最终从科学上证明了尼尔尼诺的‘日心说’”。 尽管婚期降至,罗斯库依旧在讲台上侃侃而谈,比起出入各种贵族圈子,他更喜欢呆在明朗的教室里,回答各式各样的问题。尽管在罗斯库看来,许多学生们提出的问题都颇为幼稚可笑,但他一点也没有轻视这些学生,而是认真的从理论上为学生们解答这些问题。 “老师!”那名叫做科萨的男学生举起手来,他的问题特别多。 罗斯库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既然有引力,那么我们是不是不可能飞到天上去呢?” “这是个很好的问题!”罗斯库笑着说道,“其实这个世界上已经有很多事物是能够在天空中飞翔的:各种鸟类:它们扇动翅膀,利用空气的力量飞上天空;我们军队中常用的弓箭,则是因为惯性,使得它能够在脱离弓弦之后继续前进;就连我们自己,双腿一蹦,也能短时间的离开地面。” “但是,无论我跳的再高,依旧只能在半空中停留很短的时间,没有办法飞起来啊!”科萨对这个回答并不满意。 “不错!”罗斯库点了点头,“我们向上跳一下,最多只能上述到两米左右的高度,而且很快就会落回地面,这是因为我们没有鸟儿那样的翅膀,无法在空中获得向上的力量,所以我们一旦失去了惯性,又无法继续向上发力,终究还是会落回地面。 “那么,我在手上装一个翅膀,是不是就能像鸟一样飞了?”科萨满眼放光,似乎马上就可以飞了一样。 罗斯库笑着摇了摇头:“我可不建议你这样做!鸟的身体很轻,而翅膀上的肌肉非常发达,使得它们的有足够的力量扇动翅膀飞起来,然而人类的手臂并不是为了飞行而长成的,因此就算装上了翅膀也无法负担人类的重量。” “那就是说没办法飞咯?”科萨有些失望。 “那倒不一定,以我们现在的科学力量来说,飞行还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可是再过几十年甚至几年,说不定就有人发明了某种机械,能够让人在天空中不断获得力量,从而实现飞翔。” “那天上有什么?能够看到父神吗?”另一名学生提出另一个问题。 罗斯库虽然和其他人一样信仰父神,但是他脑子中那些科学理论都告诉他,父神是并不存在的。因此父神这个名词对于罗斯库来说只是一种精神的寄托,这和他的科学观并不冲突。 不过,在一片父神光辉照耀下的土地上向学生宣扬“父神并不存在”,无疑是一件大逆不道的事情,罗斯库可不想失去这份工作,于是他便如同所有父神的牧师一般,做出了一个最虔诚的表情,说道: “父神与我们同在,不一定要飞到天上才能见到他!” 现在已经是12月中旬,再过两天就到了寒假了,实际上向迪克和华尔特这样没有多少课程的毕业生已经提前两天踏上了回家的路程。当然提前回家这件事情是罗斯库所要求的,迪克式线膛步兵枪的图纸已经转交到了位于西维斯省罗斯库封地的工厂,家就住在西维斯省迪克和华尔特也必须亲自前往那里,向那些技工传授相关的知识。至于玛琳和莲,她们不用在这么寒冷的天气赶几百公里的路程回家,现在一定正坐在帝都温暖的家中,享受一杯热气腾腾的红茶吧。 所以,整个国立大学实验室只剩下罗斯库一人而已,他也没心情在这种情况下再进行什么实验,在上完课后立即离开了校园,返回位于城北的那座公爵府——校园中的那所住宅的仆人们都放假回老家,已经没法住了。 今天的雪依然很大,马车仍然不能使用,小母马咕噜也早在冬狩节之后就回到了自己温暖的马棚,再也不肯出门,所以罗斯库只能一个人顶着风雪步行。 罗斯库今天的课程不多,所以在下午3点就离开了学校,可今天的风雪实在太大了一些,宽广的街道上也看不到几个行人。 罗斯库将头缩在衣服领子里,双手抱在胸前,默默地走着,他的衣服并不醒目,在旁人看来只是一个普通的路人罢了。 然而,就是有几个人注意到了毫无特点的罗斯库,从走出校园的时候,他们一路都跟在罗斯库的身后,如果是一个感觉敏锐的人,早就应该发现他们了。 不走运的是,罗斯库的感觉并不敏锐,相反的他正在考虑一个天文学方面的问题,这让他对周围的感知更加迟钝。 因此,当异变发生的时候,罗斯库一点反抗的余地也没有,当那三个人出现在罗斯库面前的时候,他还差点一头撞在其中一个的身上。 四只如钳子一般的大手分左右两边抓住罗斯库的两臂,遇到这种待遇,罗斯库反应再迟钝也明白发生什么事情了,他刚想高声呼救,一只有力的拳头砸在他的左腮上,鼻梁眼镜立刻飞了出去,罗斯库只觉得嘴里一甜,随即就失去了知觉。 由于风雪太大,再加上这几个人的动作太迅速,街道上为数不多的几个行人都没有看到这一幕,十几米开外的两名帝都警察仍然在继续侃天,他们大概认为在这么恶劣的天气之下,就算是犯罪分子也不会愿意出门工作吧。直到罗斯库被那三个大汉扛着消失在大街旁的小路中后,不远处街角的一个人才点了点头。 “不错,就是他。”那人说道,他约莫三十多岁,脸庞瘦削,表情严肃,身姿挺拔,虽然穿着便服,然而旁人一眼就能看出他是个军人,至少也曾经在军队服役。 “哈萨克先生,这人是怎么惹到您了?值得您亲自来监督我们办事?”旁边一个小个子年轻人点头哈腰地说道,一脸媚笑。 “不该你们知道的就不要问!”那个叫做哈萨克的人似乎不愿意多和这些人打交道,甚至在对方提起他的名字时都皱了皱眉头。 接着,这个名叫哈萨克的人从口袋里掏出一沓琼恩币。 “这是三万琼恩,把人处理掉后还有付另一半!” 小个子年轻人接过钱,也没有数就塞到了自己的荷包里,显然他和这个哈萨克交易的次数并不少,相互之间一定建立了一定的信任。 “您放心,我们一定和以前一样,办得妥妥当当,不留一点痕迹!” 哈萨克只是点了点头,随即转过身,很快就消失在风雪之中。 小个子年轻人也没有多留,他四处张望了一下,确认没有人看到交易的场面,便一闪身,快速的跑进了房屋之间的另一条小路。 丹尼尔?科萨兴冲冲的朝回家的方向走去,今天的他老师罗斯库告诉他,人类总有一天能够在天空中飞翔,这让科萨感到很兴奋。丹尼尔的梦想就是有朝一日能够自由自在的在天上飞行,老师的话无疑让他更加鉴定了自己的梦想。 “砰”的一声,丹尼尔?科萨踢开了家门,飞快地朝楼上自己的房间跑去,家里人大人们都是这样开门,所以尽管丹尼尔的动作非常粗鲁,但是正坐在楼下客厅中看报纸的老科萨并没有表示不满,反而在嘴角露出一丝笑容。 随着“邦、邦、邦、邦”的脚步声,丹尼尔再次来到了楼下。 “老爹,赶快给我弄点吃的!”丹尼尔喊道,放学过后的学生总是特别的饥饿。 “妮娅正在做饭,”老科萨答道,他放下手中的报纸,抬头向丹尼尔望去: “今天都学了些什么?” “老师说,只要用足够的力量,人类就能……”丹尼尔说了一半,忽然停了下来,睁大了眼睛看着父亲的脸。 “怎么了?”老科萨摸摸脸,随即笑了起来: “这个玩意稀奇的很,我好不容易才弄到的,有了它看报纸就不用离那么近了!” “这是从哪里弄来的?”丹尼尔的声音有些发颤。 “伙计们做事的时候顺手弄来的,怎么啦?”老科萨有些奇怪,他知道这种眼镜虽然并不算贵,但也不是人人都能弄到的。 “你见过这个?” 丹尼尔点了点头,他知道父亲所谓的“做事”是什么意思,一边在心中祈祷这只是一个巧合,一边回答道: “我们老师也戴着这个。” “你们老师?”老科萨心中一紧,他在从手下那里拿到眼睛的时候,也隐隐约约听到他们提到这是属于一个老师的。 “那个老师戴这种眼睛?”老科萨指着自己的脸问道。 丹尼尔听到父亲这样问,立刻就明白了过来,他老爹居然他的老师给绑架了! “拜耶赫夫老师!他在哪里?” 丹尼尔大吼着,在客厅里四处转悠。 “拜耶赫夫?那个公爵?皇帝的女婿?!”老科萨惊叫了起来。 “该死的!” 他一边叫骂着,一边朝外跑去。 罗斯库此时已经清醒了过来,他四处张望了一下,明白此时自己正坐在一辆货运马车上,从窗外的景色来看,风雪已经停歇、天色也很晚了,而且他已经出了帝都。 “不知道城门的卫兵是干什么吃的!”罗斯库在心中咒骂着,这么大一辆货运马车,只能通过帝都的城门出城,然而他一个大活人被绑在这里,城卫兵居然不闻不问,实在令人愤怒。 罗斯库的手脚被绑,连嘴都被一块破布堵的严严实实,这让他连威逼利诱对方的机会都没有。 负责看守他的一个小个子年轻人却并不安分,他一路上都嘀嘀咕咕地说个不停。 “嘿,兄弟!不知道你做了什么,哈萨克大人居然出六万琼恩币来买你的命!六万啊!我一年也弄不到这么多钱!这可是件大买卖!” “……” “我是看你还算老实,才告诉你是哈萨克大人买你的命,以后你要是见到了父神,可别让他找我们麻烦!” “……” 罗斯库在心中思索,到底是哪个哈萨克想要他的命,可是无论他怎么回想,都记不起曾经认识一个叫做哈萨克的人。 “你知道我们怎么处理你吗?” “……” “先告诉你吧,让你有个心理准备!我们去找一个湖,然后坐上一条小船,等到湖中央的时候,给你绑上一块大石头,再轻轻一推……” “噗通!”小个子年轻人轻轻笑了起来,“然后你就淹死了,你的尸体要么被鱼吃掉,要么腐烂变成水草的肥料,总之不会有人发现你!” 罗斯库真的害怕起来,他全身颤抖着,在心里不住地向对方哀求: “不就是六万琼恩币吗!你们想要的话,不管是六万还是六十万,我都可以给你!” 遗憾的是,小个字年轻人并没有听到罗斯库心中的呼喊,而且就算他听到了,也不会相信一个穷老师能够拿得出六万琼恩币。 罗斯库真的绝望了,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他要教书、要寻找父亲惨死的线索,还要……娶帝都最美丽最高贵的花朵为妻…… 罗斯库的脑袋一阵混乱,在不知不觉中,马车停了下来。车外是一片深蓝色的湖面,从距离上来看,他们已经到了帝都西边的泊安湖。 “兄弟,真对不起!”小儿子年轻人把罗斯库扛起来,丢到湖边早已准备好的小船上,别看他个子小,力气却大的出奇。 “我们也不想干这种事情,这实在是生活所迫!” 小个子和另外一个架马车的大块头显然已经干了无数次这种事情,他们动作麻利的将一块大石头绑在了罗斯库的双腿上,然后小个子跳下船,向他的同伴招了招手: “嘿,哑巴,早去早回!” 哑巴点了点头,拿起船中的木匠,就要驾船离开岸边。 就在这个时候,不远处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小个子年轻人皱了皱眉头,道: “赶快走,别让人看到!” 然而,不远处却传来一阵呼喊声:“小罗比……哑巴……不要开船!” 哑巴不会说话,耳朵却很灵光,他听出那是老大科萨的声音,立刻将船靠在了岸边,扔下了手中的木浆。 “老大,你怎么来了?”待看清来人的相貌之后,罗比立刻迎了上去。 “这个人……我们……动不得!”老科萨气喘吁吁地,总算说完了一句话。 “他是谁?”罗比疑惑道,整个帝都黑帮就属科萨家族最大,难道还杀不了一个老师? “该死的!不该你知道的,你就别问!帝都那边已经有人赶过来了,我们快走!”老科萨怒冲冲的吼了两声,带着罗比和哑巴二人,飞快的消失在夜幕之中。 可怜的罗斯库仍然被绑在小船当中,他听到了老科萨等人的对话,心中却是更加糊涂了。他挣扎的想要站起来,可是无奈实在被捆的太结实,想要坐起身子都没有可能。幸好湖面上并没有什么风浪,否则他早就不知道飘到什么地方去了。 然而,罗斯库身上的衣服并不足以抵御冬夜的寒风,夹杂着冰粒的夜风早已经将他的外衣势头,一股寒意正在不断的往他的脑门上涌,他蜷缩在船舱中瑟瑟发抖,不断的向父神祈祷,希望有人能够发现他。 父神并没有让罗斯库失望,仅仅过了半个小时,岸边再次传来一阵马蹄声。 从声音可以听出,这次来的至少也有三十骑。 “拜耶赫夫公爵!拜耶赫夫公爵!” 一个清脆而又急促的声音在罗斯库耳边想起,他努力的抬起头,发现来的居然是许久未见的莱丝?维多特少校和她的亲卫队。 原来,帝国内务部下午曾派人到罗斯库府中商讨婚礼的事宜,罗斯库的管家便派人向国立大学寻找,在得知罗斯库早就离开学校之后,立刻又派人到酒店、咖啡厅和帝国歌剧院这些罗斯库经常逗留的地方查探,依旧一无所获后感觉异常的管家立刻向内务部的人员说明了情况,并向帝都警察局报了案。 内外部的人员返回皇宫后,也很快就将拜耶赫夫公爵行踪不明这件事情上报给了公主殿下,按说罗斯库已经是个成年人,因为玩乐等原因彻夜不归也是很正常的事情,阿尔琳娜也没有放在心上。可是帝都警察局却很重视这一案件,毕竟一位公爵——他甚至还是公主的未婚夫,在帝都内失踪都是能让局长丢官的事情,所以当下所有的当值警察都被动员起来,寻找拜耶赫夫公爵。 幸运的是,很快就有线人密报,说一个貌似拜耶赫夫公爵的年轻男子被几个可疑的人物抓住,并被运往了郊外的泊安湖。 这个线人的情报是老科萨故意泄露出去的,他清楚如果罗斯库死了,帝国高层一定不会善罢甘休,事情早晚也会败露,那么他的家族也别想在帝都待下去。于是老科萨一边让手下将情报泄露出去,一边亲自快马赶往泊安湖。当然,情报中那几个可疑的人并不属于科萨家族,而是帝都黑道排名第二的利昂家族,老科萨就算在危急关头也不忘摆对手一道。 “亲爱的莱丝,真高兴能看到你!”罗斯库嘴上的破布终于被揭开,他探出头,“深情地”望着亲卫队长,让对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罗斯库现在的形象极差,由于长时间受冻,他的脸上全是鼻涕和口水,如果不是强行忍住了眼泪,恐怕要更加滑稽。 “你还是想想怎么向殿下解释吧!”莱丝低声抱怨了一句,被公主的未婚夫用那种眼光盯着,让她感到全身都不舒服。 罗斯库立刻静了下来,这么丢脸的事情说出去,别说他自己,就连阿尔琳娜脸上都无光。罗斯库不敢想象阿尔琳娜生气时会是什么表情。 不过,聪明的莱丝?维多特少校并没有让罗斯库的事情宣扬出去,她在湖畔等了一会儿,直拜耶赫夫家的马车前来迎接,才率领队伍返回帝都。在见到那些忙的团团转的警察之后,莱丝只是对他们说“拜耶赫夫公爵因为婚期将近,和几位朋友到郊外开单身派对去了。”尽管警察们对因为这点小事就把他们忙的昏天暗地的拜耶赫夫公爵十分不满,但也只能在心中抱怨罢了,他们一路护送罗斯库的马车回到公爵府,毕竟这位大人没事了,他们的工作也就保住了。 经历了惊吓、风寒之后,罗斯库毫无疑问地染上了感冒,他不得不一连几天都躺在床上,默默地数着日子,盼望着婚礼的到来。(未完待续) 第十六章 梦境之歌 罗斯库没事,并不代表帝国公爵被绑架事情不会追究下去,阿尔琳娜公主对于自己的未婚夫在光天化日下被绑架大为光火,由于对外并没有公布罗斯库被绑架的消息,她无法用解除警察局长的方式来泄愤,因此只有下令让帝国人口调查局来秘密调查此事。 虽然帝国人口调查局正在被公主冬狩节遇刺一事而搞的焦头烂额,但罗斯库既是公主的未婚夫,又是副局长克里斯托弗少将的老朋友,他们也不能怠慢此事。特工们很快就抓来了利昂家族的几个小头目来审问,并请到了利昂家族的家长回来喝咖啡,来回几个回合之后,他们终于搞清楚,这件事情和利昂家族一点关系也没有。 于是,调查局又将目光转向了科萨家族——既然利昂家族被人陷害,那幕后的主使只有可能是科萨家族,然而老科萨早有准备,他不仅销毁了事情的唯一证物——那副眼镜,还让事情的相关人员:小个子罗比、哑巴以及另外两个手下到国外去避风头,他的儿子丹尼尔?科萨尽管知情,但也不会出卖老爸。因此尽管调查局的特工用了很多方法,依然无法从科萨家族那里得到任何有用的东西。再加上一段时间之后,公主殿下由于忙着准备结婚并没有再过问这件事,这起绑架事件的调查也因此而被搁置了下来。 婚期一天天将至,罗斯库的感冒却没有好转,他整天都迷迷糊糊的,每天除了吃饭,或者看一会儿小说,大部分时间都是在病床上睡觉。 这天傍晚,罗斯库依旧是迷迷糊糊的躺在床上,忽然房间内的一阵动静吵醒了他,他努力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模模糊糊的人影。 罗斯库的新眼镜还在制作当中,此时又是头昏脑胀的,他盯着那人好一阵子,才认出对方。 她穿着一身淡紫色的宫廷礼服,一头金色的长发绑成了一个马尾辫子,在窗外夕阳的照射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罗斯库只见过一个人拥有这样高贵的长发。 “她终于来看望我了。”罗斯库心中感动极了,自从生病以来他就盼望着阿尔琳娜能够来探病,这个愿望今天终于得以实现!他狠狠的掐了一下大腿,剧烈的疼痛让他确认这不是在梦中。 “殿下……”罗斯库微微坐起身子,用沙哑的声音说道。 阿尔琳娜迈着步子,缓慢而又优雅地向他走来,直到床边。 末了,罗斯库听到了一个严厉而又包含着怒火的声音: “你这个笨蛋!” “呃……”阿尔琳娜突如其来的怒火让罗斯库感到不知所措,按照他的预想,此时未婚妻应该轻柔的抚摸他受伤的脸庞,轻声地向他询问身体是否好些了才对。 只不过,阿尔琳娜并不如他想象的那么温柔。 “哪有公爵出门连一个护卫都不带的!” “……” “居然被几个小混混劫持,你没有一点身为兰诺贵族的荣誉感吗?” 阿尔琳娜的声调并不高,语气也十分平缓,如果是其他人听见了,还以为她仅仅是在叙述着某件寻常的事情。但是罗斯库就是可以从她的语气中感受到她的愤怒,因此他大气也不敢出一下,只能默默地坐在那里,等待阿尔琳娜把气出完。 阿尔琳娜原本是打算来兴师问罪的,可是当她看到罗斯库这幅病怏怏的样子,女性天生的爱心和温柔早就把她的怒火浇灭了一半,在一股脑儿地训斥了一顿罗斯库后,她现在已经没有继续指责他的想法了。 不过,尽管阿尔琳娜停止了训斥,她那一双眼眸依然迸射出严厉的光芒,罗斯库看在眼里,想要微笑一下缓和气氛,谁知触动了左脸的伤口,立刻疼得嘶哑咧嘴,脸上的表情也变成了哭笑不得。 看着对方滑稽的样子,阿尔琳娜心中想笑,也稍微有点心疼,在她的意识里,罗斯库既然要成为她的丈夫,那么就是她的所有物,自己的东西被别人砸烂了还要心疼一会儿,更何况是活生生的人。罗斯库被人殴打后绑架,还染上了感冒,说阿尔琳娜心中没有任何担忧是不可能的,只是她不愿意表现出来罢了。 犹豫了好一阵子,阿尔琳娜才微微伏下身子,伸出手来,轻轻抚摸着罗斯库左脸上的青淤。 “很疼吗?” 罗斯库点点头,忽然又觉得太没面子,又坚决的摇了摇头,他的左脸在阿尔琳娜的小手上来回磨蹭着,感受着她的温柔。尽管很疼,但罗斯库依然不愿意这只手离开,他现在终于理解到人们所说的“痛并快乐着”是什么意思。 阿尔琳娜哪能不知道他心中在想些什么?她横了罗斯库一眼,转过身去,从床边的桌子上端起了一个盘子。 罗斯库看着盘子中间的一碗黑乎乎的东西,眼里露出些许迷惑。 “这叫‘板蓝根’,是我国的商人从东方大陆带回来的,对感冒很有效”阿尔琳娜解释道。 罗斯库点点头,他对于这种植物药还是有所了解的,一位很有名的医生曾经在所写的一本书中对这种药物极为推崇,但是由于东方人一直对制作配方保密,这种药物在由诺斯大陆十分罕见。阿尔琳娜居然用这么珍贵的药物来治他的感冒,罗斯库心中感动极了,望向她的眼神也变得炽热起来。 阿尔琳娜从小到大还没被男人用这种眼光看过,虽然她听保姆克波斯伯爵夫人说过,这叫“爱的眼神”,可就算对方是自己的未婚夫,她还是感觉到很不适应。阿尔琳娜俏脸一红,心中没来由的一阵烦躁,她将手中的盘子往前一递,低声说道: “快把药喝了,难道还要我喂你?” 让兰诺帝国的公主喂自己喝药,这恐怕是任何男人做梦都想不到的事情,罗斯库虽然很想让她这么做,可是自知现在还无福消受,只得坐了起来,伸出双手,从盘子里捧过药碗,咕咚咕咚地喝了起来。 药很苦,但是罗斯库的心里却很甜,他同时也在懊恼,自己的双手怎么没有受伤?那样的话就可以名正言顺的让公主给自己喂药了。 想着想着,罗斯库脸上不由自主地露出了笑容,可这么一笑又牵动了伤口,疼的他不由自主地深吸了一口气,惨的是他此时正在喝药,这一口气夹杂着浓浓的药汤吸入了他的肺里,他连忙移开药碗,抚住胸口剧烈的咳嗽起来。 “喂?你没事吧?”阿尔琳娜看到这种情况,还以为是自己的药有问题,连忙上前轻轻拍打他的背部,想让他顺利缓过气儿来。 在阿尔琳娜关切的目光下,罗斯库咳嗽了好一阵子,其中真假各有几分就不得而知了。最后,他终于平息了下来,有气无力地重新躺在床上,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没事,只不过是呛到了。” 阿尔琳娜没想到是这个缘故,小脸一板,没好气地说道:“你这个人真是……一点用也没有,连喝药都能呛着!” 接着又道:“你可得赶快把病养好了!不然……”说道这里,声音陡然低了下来: “婚礼的时候还是这个样子……怎么出去见人?” 这句埋怨,听在罗斯库心里却是乐滋滋的,心想阿尔琳娜不摆公主架子的时候可比那些贵族小姐温柔多了,能够娶到这样的妻子,真是他的运气! 看到罗斯库喝完了药,阿尔琳娜也没有继续待在这里的意思,便道: “药也喝了,看你的病也不是很严重,我先回去了。” “别走!”罗斯库心中一急,脱口就喊了出来,心中也在飞速盘算着,用什么理由将阿尔琳娜留下来。 “怎么?皇宫里还有很多事情要我来处理呢!”阿尔琳娜说着,转身就往门口走去。 “哎呀!”罗斯库忽然发出一声惨叫。 “怎么了?”阿尔琳娜听到声音,连忙转身又走到了床边。 “我……”罗斯库没办法,只得胡乱说了个理由:“头疼!对……头好疼!” 一边说着,还一边用手揉着自己的脑袋,似乎真的很疼似的。 “头疼?”阿尔琳娜歪了歪头,脸上露出怀疑的神色:“你不会在装样子吧?” “真聪明,我就是在装样子!”罗斯库在心中夸着对方,脸上却露出痛苦的表情: “每天总会痛几次,医生说这是感冒引起的头痛,睡一觉就好了。” 罗斯库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上十分轻松,脸上却露出痛苦的神情,在阿尔琳娜眼中看来,倒像是罗斯库在强忍着痛苦,让她不要担心一样。阿尔琳娜哪里知道,罗斯库虽然从没有和女**往过,看过的情爱小说倒是不少,而且都是大陆著名作家的作品,因此对于如何哄女孩子也是颇有一番心得。用这些心得对付那些在情场里打滚的贵族小姐、夫人们也许不行,但是糊弄不谙此事的公主殿下却是颇为有效。 如果在平时,借罗斯库一个胆子,他也不敢这样欺骗公主殿下的。只不过最近他接连高烧,脑袋有些糊涂了,此时见到公主要走,才会恶向胆边生,想出一个法子将公主留下来。 果然,看着一脸痛苦的罗斯库,阿尔琳娜的爱心再度泛滥,她其实也觉得送完药就立刻走人实在是有些失礼,只是脸皮薄,不好意思久留罢了。在她想来,罗斯库虽然说睡一觉头痛就能好,可是头这么痛,又怎么睡得着呢? 于是,阿尔琳娜再度回到罗斯库身边,还搬来一张小椅,端端整整地坐在那里。 罗斯库看了却想笑,阿尔琳娜此时的气质颇为典雅端庄,却不大适合现在的场合,她此时的神态,倒像是君主面对臣子一般,罗斯库看着她,别说睡觉了,就连躺在那里都浑身不自在。 两个人就这么面面相对,阿尔琳娜样貌可人,罗斯库是百看不厌,可是他自己此时的样子就颇为抱歉了。终于还是一直被对方盯着的阿尔琳娜忍不住,开口问道: “你不是头疼吗?怎么还不睡?” “你说说话吧……我听着听着,就睡着了。”罗斯库道。 “没什么好说的!”阿尔琳娜嘴一歪,刚才刻意装出来的神态顿时烟消云散,再次变回了普通女孩的神色。 罗斯库心满意足的看着她,他始终觉得,褪除了公主身份的阿尔琳娜才是最美的。 “那你……唱首歌吧?”罗斯库又道,他真的有些烧糊涂了。 哪有臣下要求公主唱歌的?阿尔琳娜气急,牙齿恨得直痒痒,差点忍不住跳了起来。可转念一想,对着一个病人发火实在有失身份,不得不按住怒火,转过脸去不看那个让她心烦的男人。 然而,罗斯库随口的一句话,却勾起了阿尔琳娜的记忆,在她的印象里,小时候自己在父亲的怀里撒娇的时候,父亲总会对自己唱同样一首歌: “梦中的女孩,梦中的女孩。 你在歌唱,你的梦想。 你的笑容,就像温暖的阳光。 你的所在,就是欢乐的海洋。 我闭上眼,就能望见你的面庞, 我伸出手,却摸不着你的衣裳。 梦中的女孩,梦中的女孩。 你在怀念,你的故乡? 你的泪水,依然静静的流淌。 你的思绪,是否仍在随风飘荡? 我闭着眼,仍然望着你的面庞。 我愿为你,永远生活在梦乡。” 小时候,阿尔琳娜并不并清楚这首歌的含义,然而此时回想起来,只是依稀记得父亲在唱这首歌时,脸上的笑容就会越来越少,直到一首歌唱完,父亲的脸上剩下的只有无尽的悲伤了。她直到此时再唱这首歌的时候,才蓦然明白,父亲的这首歌不是唱给女儿,而是唱給死去的妻子听的。 母亲一定是一个很美、很温柔的女人吧?阿尔琳娜曾无数次在心中勾画过母亲的影子,虽然父亲说她像她的母亲,她却不以为然。能够让这个大陆上最伟大的君主伤心流泪,这样的女人是她是怎么也比不上的吧。 “如果我死了,会不会也有人感到悲伤呢?”阿尔琳娜一遍轻唱着,眼睛却不经意地朝床上的罗斯库瞟去。 “他睡着了……”阿尔琳娜心中有些不快,“我唱的这么好听,他居然也能睡着!” 公主在心中埋怨着,全然没有想到,自己之所以留下来,就是担心罗斯库会头痛得睡不着觉。 忽然,仿佛注意到了什么,她轻轻的用嘴捂住了嘴巴。 “糟了!居然真的唱出来了!”阿尔琳娜的脸开始发烧,“他不会听到了吧?” 自己身为一国公主,居然在一个臣子的床边唱歌,传出去的话脸都丢光了!阿尔琳娜心惊胆颤地看着罗斯库,安慰的想着: “应该没听到,他都睡着了!” 不过连她自己都清楚这是在自欺欺人,罗斯库此时的脸上正洋溢着“奸计”得逞后,心满意足的笑容。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当罗斯库再次醒来的时候,房间里已经没有公主的身影了,他摇了摇脑袋,努力回忆着之前的情景。罗斯库做了一个梦,梦中有一个很美丽的女孩,坐在她的床边,轻轻唱着好听的歌,这让他感到有些糊涂了,他无法确定,阿尔琳娜是真的来过了,还是刚才发生的一切,只是一个美好的梦境而已。 不过,罗斯库很快就笑了起来,那服药似乎已经见效,他原本因为感冒而失去作用的鼻子也已经能够正常工作,房间里的药味很浓,但是他依然能够从空气中分辨出那股淡淡的,紫罗兰的香味。 “父神在上,我的脑袋一定是让感冒给烧坏了……我居然让公主殿下在我的床边唱歌!”罗斯库喃喃自语,如果是在正常的情况下,给他一万个胆子也是不敢做出刚才那种事情的。 此时的阿尔琳娜已经回到了皇宫中自己的卧室,她离开拜耶赫夫府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晚了,好在现在大陆风气已经十分开放,男女之间在结婚前发生亲密的关系也已经是很平常的事情。作为未婚妻,阿尔琳娜就算是在罗斯库的房间里住一晚上,也不会有人说三道四。只不过阿尔琳娜脸皮薄,一想到自己在罗斯库床边呆了那么长时间,还不止不觉为他唱了首歌,不由得耳朵根子都热了起来。 “嘿嘿,脸都红了,在想男人吗?”阿尔琳娜的耳边忽然传来一阵轻笑声。 “没有的事,玛丽,你可别瞎猜!”阿尔琳娜从床上坐了起来,看见她的保姆,玛丽?克波斯伯爵夫人正笑吟吟地坐在床边。 “我是怎么了?平时的警觉性都到哪里去了?”阿尔琳娜在心中不断的责怪自己,居然有人来到了身后都没有发觉。 “听说你到拜耶赫夫家去了,现在才回来?”玛丽问道。 阿尔琳娜小嘴一厥,这是只有在父亲和保姆面前才会露出的表情: “不是你让我去看他的吗?” “他是你的未婚夫,出了那样的事,你当然要去看他,不然别人还以为你们合不来呢!”玛丽说道。 “我跟他本来就合不来!”阿尔琳娜斩钉截铁地说。 “呵呵……”玛丽又笑了起来,她轻轻用手中的圆扇遮住了嘴: “合不来还在他那里呆那么久,送一服药也就十几分钟的事情吧!” “你……我……”阿尔琳娜红着脸想要辩解,却不知该如何说起。 “呵呵……”玛丽继续笑着,“看来我们的小公主找到爱人了!” “谁是他的爱人!”阿尔琳娜气急败坏地说道,“我这一辈子,都不会爱上那么没用的人!” 一想到罗斯库居然被几个小毛贼给绑架了,阿尔琳娜心中就有气。 “琳娜……”玛丽叹了一口气,道: “我知道你想找一个向你父亲那样能干的丈夫,可是你要知道,即使真的有那样的人,他也不大可能成为你的丈夫。” 阿尔琳娜瘪瘪嘴,并不说话。她当然知道玛丽的意思,如果然一个像兰诺里斯大帝那样充满野心和征服欲望的男人呆在她的身边,恐怕用不了多久整个帝国就要改姓了。 这些道理阿尔琳娜都清楚明白,她之所以发火,只是由于心中的不安罢了,身为公主、未来的女皇,如果自己的丈夫连帝都里那些庸俗的贵族小姐们的丈夫也不如,她总会觉得脸上无光。 玛丽也知道阿尔琳娜心中的不安,她轻轻摸了摸公主那头柔顺的金发,轻声说道: “别再多想了,他的平凡,就是你的福气。” “而且,他也许并不是一个平凡的人。”这句话,克波斯伯爵夫人并没有说出来,因为拜耶赫夫公爵的身影就如同被笼罩在迷雾中一般,她怎么努力也无法看清。(未完待续) 第十七章 无理的要求 莱丝小姐最近的工作很忙碌。 由于在冬狩节事件中护驾有功,她晋升一级成了中校,亲卫队也由一个大队的编制扩大成了两个大队,如果不是军部规定只有上校才能指挥团级部队的话,亲王队的数量还会增加。 这一切都是阿尔琳娜公主的意思,她表面上对外宣称,由于婚期在近,无论是婚礼的准备工作还是婚礼当日的保卫工作,亲卫队一个大队的人数显然不足以完成任务。对于这一点,军部虽然有些不满,但是也无可奈何:婚礼的保卫工作本应交由禁卫军来完成,但是冬狩节事件之后,阿尔琳娜公主明显的显露出了对禁卫军的不信任,现在皇宫周围的护卫也不再是禁卫军,而是由亲卫队新组建的那个大队接手。 谁让在冬狩节事件中,禁卫军的表现实在太差呢?由于护驾不力,禁卫军的指挥官萨卡尔?格朗克少将差点被降级,还有由于他的军务尚书父亲力保,才得意继续呆在原来的位置上。而作为交换条件,军务尚书不得不答应了公主提出的亲卫队扩编案。 对于这件事情,阿尔琳娜同样也感到不忿,由于军部目前基本上被军务尚书一人把持,她原先提出的亲卫队扩编计划是一个营的编制,但是由于军务尚书的阻挠,硬是变成了只增加一个大队。这让阿尔琳娜非常的愤怒,如果换成是兰诺里斯大帝的话,只需他一句话,别说一个营,就是把亲卫队扩编成一个军团也没人敢阻挠。 当然,阿尔琳娜也有自己的办法,她下令将皇宫内的侍从人数增加了一倍,这增加的人数,刚好等于一个大队,而这些新加入的侍从,多半都是刚刚退役又对皇室十分忠诚的军人,他的任务当然也不会是端茶倒水,而是保护皇帝和公主的安全。由于皇宫侍从的来源和人数是属于内务部的管辖范围,军务尚书格朗克就算有再大的能耐,也无法干涉到他们。 新增的一个大队亲卫队员,以及同等数量的“侍从”,都归为莱丝中校指挥,这几天她都是待在帝国大教堂的婚礼现场,为阿尔琳娜的婚礼筹备而忙碌。 “我要你们在整个广场四周都插上旗帜!没错,靠北面的用兰诺国旗,靠南面的用拜耶赫夫家的旗帜!” “教堂内部要全部用紫罗兰装饰……我不管这符不符合教义,再多说就把你们的房子拆了!” “穹顶上的吊灯也要换掉,要换上一盏更华丽的,图纸在这里……没错那上面要镶嵌999颗水晶……不许有异议,不然我就把水晶换成钻石!” “不要跟我谈费用的问题,需要多少钱自己到财务部去领取,但如果你们敢多拿一分,后果绝对不是你们愚蠢的脑袋瓜能够想到的!” 作为人生中最重要的一件事情,这场婚礼是阿尔琳娜从懂事起就开始策划的,她毕竟也是一个女人,自己的婚礼自然也要办的完美极致。莱丝作为阿尔琳娜的玩伴,同样也为她出谋划策了十几年,正因为如此,阿尔琳娜才放心将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由莱丝负责。 作为一个公爵的女儿,莱丝也对这件事情十分感兴趣,这场婚礼注定是兰诺帝国有史以来最盛大的庆典,虽然她不是当中的主角,但她依旧不遗余力地参与到其中,哪怕阿尔琳娜的计划再不现实,她也要想办法将其实现。 这可就苦了下面的工作人员。据事后的统计,这场婚礼的准备工作持续了一个月,共耗资一亿八千万琼恩币,占兰诺帝国当年收入的五分之一,相当于兰诺帝国军队一年开支的一半。当财务部长看到最后的报表之后,立刻翻白眼晕了过去。好在男方拜耶赫夫家族家境还算殷实,后来向财政部支付了三千万琼恩币的现金和价值两千万琼恩币的物资,若不是这样,第二年帝国财政状况肯定会十分恶劣。 当然,这场盛况空前的婚礼结束后很长一段时间里,依旧被帝都人民津津乐道,反正他们并没与为婚礼出钱。普通的民众们将这场浩大的婚礼看成国家强盛的象征,一些后世的历史学家们也将这场婚礼认定为兰诺帝国辉煌历史的开端。 “年轻真是好啊!”兰诺帝国外交大臣格克?罗德长站在窗前,羡慕的看着不远处一片忙碌的帝都大教堂,他也想举办这样一场婚礼,可是他知道家里的黄脸婆肯定不会同意。 兰诺帝国外务部的三层楼房正位于帝都大教堂的南面,所以从这里可以清晰的看到教堂,据说一位侯爵甚至为了在婚礼当天能够看到教堂的全貌,花了大价钱买下了这座建筑物当天的使用权。 “咯咯咯”清脆的敲门声在耳边想起,光听那熟悉的节奏,罗德就知道门外的是自己的秘书。 “进来。”他答应了一声,转身回到了自己舒适的皮椅上。 “阁下……”面容娟秀的女秘书快步走了进来,“瑞沙帝国的大使求见。” 瑞沙帝国是大陆地处东北的一个庞大帝国,国土面积甚至比兰诺帝国还要多一些,虽然它并不与兰诺帝国接壤,但由于其在由诺斯大陆上举足轻重的地位,外务部对其十分重视。 罗德点了点头:“请契科夫阁下进来。” 很快的,瑞沙驻兰诺帝国大使保尔?契科夫昂头挺胸走了进来。 罗德的眼角微微皱了一下,他对于契科夫这种目空一切的态度十分不满。不过,他仍旧换上一副热情的笑脸,站起来说道: “欢迎欢迎,契科夫阁下怎么有空到这里来?” “我来这里,是代表伟大的瑞沙皇帝亚历山大?阿列克谢耶夫向贵国提出一个正式的请求。”契科夫操着半生不熟的兰诺语,一字一句的说道。 “哦?”罗德摆出了一副愿闻其详的表情。 “沙皇希望自己能够迎娶贵国的美丽的阿尔琳娜公主!”契科夫说道,即使是己方提要求,他也依旧是一副趾高气昂的表情。 对面听到对方请求后的罗德目光有些呆滞,他好像是听到了一件本世纪最可笑的事情,如果不是他的外交经验丰富,此时恐怕要笑出声来了。 罗德稍稍稳定了一下自己的心情,确认对方的表情确实不是在开玩笑,他走上前两步,指着窗外的大教堂,试探性的问道: “阁下不知道那里的人在忙些什么吗?” “我知道,”契科夫回答,“他们在准备婚礼。” “您知道他们在准备谁的婚礼吗?” “贵国公主和公爵的婚礼。” “大使既然知道……”罗德搓了搓手,楼主为难的表情:“为什么不把这些告诉贵国皇帝呢?我国公主已经有了未婚夫,而且婚礼就在近日举行。” “沙皇认为,贵国皇帝是由诺斯大陆有史以来最伟大的人物,其女儿也应该嫁给同样出色的人才行。”契科夫说道,“放眼大陆,也只有我的陛下才能配得上贵国公主。” 罗德终于忍不住皱了皱眉头,这件事情实在太棘手了,如果一口回绝的话,肯定会损害兰诺和瑞沙之间的关系。但是这个要求显然也是兰诺帝国所不能答应的,婚礼筹备到现在,花了多少钱罗德并不清楚,但他知道那肯定是一个庞大的数字。更何况,公主将将嫁给拜耶赫夫公爵是举国皆知的事情,如果随后又宣布要改嫁给瑞沙的亚历山大大帝,这不是让整个大陆的人看笑话吗!到时候人人都会说,原来兰诺帝国的公主是一个人尽可夫的婊子,今天说嫁给国内的公爵,明天又要嫁给瑞沙的皇帝。 罗德很快就意识到,瑞沙帝国皇帝在这个时候横插一刀,并不是因为真的想娶公主,而是为了让兰诺帝国难堪。这样重大的事情,罗德可不敢轻易做主,只得露出为难的表情,说道: “这件事实在是本人无法做主的,必须有我国皇帝陛下亲自决定。” 契科夫倒也爽快,他点了点头:“我希望贵国能够尽快给予答复!” 说罢,便转过身,迈着大步趾高气昂地走了出去。 外交部的工作效率的确很快,才一个小时的功夫,瑞沙皇帝正式请求迎娶本国公主的报告书在当天下午就端端正正地摆在了阿尔琳娜的书桌上。 这份报告本来是要呈给皇帝的,可是皇宫里的人都知道现在当家作主的是公主殿下,所以报告就直接交到了阿尔琳娜手中。 “真是荒唐!那个混蛋!”看过这份报告,阿尔琳娜就算是再有涵养,也不得不想要骂人。 “怎么了?”一旁陪着的克波斯伯爵夫人笑着说道,“我听说这位亚历山大一世去年才继位,今年才25岁。他原本是前瑞沙皇帝的第三子,本来没有继承帝位的权利,可是他硬是凭着自己出色的才干,赢得了老皇帝的赏识,还用捏造的罪名将两个哥哥流放到边疆,最终赢得了皇位。这样出色的年轻人,不正是你所欣赏的吗?” “玛丽,你可不要开玩笑!”阿尔琳娜皱着眉头说道。如果是以前,亚历山大一世自然符合她的择偶标准,可是现在的状况又不一样,她将要成为兰诺帝国的女皇,如果一个帝国的女皇成为其它帝国皇帝的妻子,那么这个帝国恐怕只有被吞并的结局了。 如果亚历山大打得是这样的主意,那他也太自满、太小看兰诺帝国了。这也难怪,瑞沙在历史上从来没有和兰诺帝国正面交过手,还不清楚兰诺帝国的厉害。 不过,阿尔琳娜总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从情报上看,亚历山大大帝是一个聪明人,绝不会做毫无道理的事情。但是,凭着目前仅有的一点点情报,她怎么也无法猜透,对方有什么打算。 既然猜不透,就先放在一边,到时候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阿尔琳娜这样想着,她的性格和父亲十分相似,对于弄不清楚的问题,就等它变明瞭了再解决。 阿尔琳娜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解决呢,今天是12月20日,还有4天就是她的婚礼了,她必须去定制一件婚纱,这是非常重要的事情,就连莱丝也无法代劳。 “请务必用委婉理由回绝瑞沙帝国的这一要求” 这是阿尔琳娜在那份报告后面的批复,至于究竟该怎么回绝,就不是她所需要考虑的事情了,否则还要外务部干什么? 而就在此时,帝都南部的一幢豪华的别墅中,一对父子正在对话。 “萨卡尔,你实在是太急了,如果按照我的部属,该是你的,早晚是你的。” “我不能再等了,父亲!她再过四天就要结婚了!” “混账!”格朗克公爵气的胡子直翘,“只要我们能成功,一个女人算什么!到时候要什么样的女人,你还怕找不到?” “可是……”萨卡尔还想说什么。 “你知不知道,冬狩节那件事给我的部署带来多大的影响?”格朗克打断了他的话,“现在禁卫军被调离皇宫,到时候事情又要多费一番周折。” “是鲁克建议我那样做的,他说在狩猎途中会有一帮匪徒去骚扰殿下,等亲卫队死的差不多的时候,我再带着禁卫军去收拾那群匪徒,这样就能够得到公主的青睐。谁知道突然冒出来几个刺客……” “混账!”格朗克再次骂了起来,“那个鲁克就是一个不学无术小混混,以后别让他呆在你身边!” 萨卡尔低下了头:“那件事以后,他就已经离开了,可能是怕我追究他的责任。” “这样就好!”格朗克气呼呼的转过身,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说道: “刚才瑞沙的大使已经去了外务部,他们的皇帝也答应我们,到时候会配合我们的行动。” 萨卡尔面露喜色,道:“那成功的几率就又增大了不少!” 格朗克冷哼一声,道:“如果不做到万无一失,我又怎么敢抢兰诺里斯的东西!” “父亲,皇帝都快要病死了,您还这么忌惮他?”萨卡尔身为禁卫军指挥官,自然知道皇帝病重的消息。 “你懂什么!”格朗克骂道,他回想起吉尔克?兰诺里斯过去的种种手段,不由得打了个冷战: “兰诺里斯这个人,曾经有很多人都小看过他,不过那些人都已经死了!我希望你不会是下一个!” 帝都中部,醉不归大酒店。 罗斯库坐在那间最豪华的包厢里,一面品尝着高烈度的朗姆酒,一面和人口调查局副局长埃罗克聊着天。罗斯库的病刚刚好,就迫不及待的邀上老友一起买醉,按照他的说法:结婚以后肯定不能再这么愉快的喝酒了,今天一定要把以后损失的分量补回来! 罗斯库面前已经倒放着四五个空酒瓶,埃罗克面前却只有一个空瓶。由于职业的缘故,埃罗克不可能向罗斯库那样想醉就醉,他警惕的望着楼下的景色,不是在欣赏,而是防止有人来袭击。 自从罗斯库被绑架之后,人口调查局一直在侦查究竟谁是幕后的主使,可是由于犯案人员都已经消失,所以进度十分缓慢。公主殿下也已经明令人口调查局必须要负责罗斯库的安全,所以他不得不小心翼翼地注意四周的状况,而且这间包厢的门外,至少有四名特工在把手。 由于婚期在近,罗斯库的心情也很愉快,一瓶一瓶的朗姆下肚,说话的舌头明显地涨大了起来。 “我说……埃罗克,你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我?”埃罗克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我还没有找到对象。” “怎么可能……你有地位……有……才干,女人……都喜欢你这种……”罗斯库说着,拍了拍桌子。 埃罗克摇了摇头,没有回答,而是一口将手中酒瓶中剩下的朗姆酒喝光。 “你不是想要追求那个钢琴师……波特曼小姐……结果如何了?”罗斯库继续问道。 提到波特曼小姐,埃罗克脸上又露出了苦笑: “我们倒是约过几次会,可是她告诉我,她已经有心上人了。” “真的?”罗斯库放下手中的酒瓶,忽然来了精神,“谁这么走运?” “谁知道呢,她没说。”埃罗克看了看天空,翻了个白眼,道:“说道走运,整个帝国谁还能比的过你?” “那是!”罗斯库嘿嘿地笑了起来,眼神也开始变得有些猥琐。 埃罗克知道他此时心理在想什么,可是说出来恐怕就是对公主殿下的大不敬,他连忙岔开了话题: “最近我们倒是有了一些关于达波尔欧塞温男爵的情报。” “他?”罗斯库当然记得这个名字,他是冬狩节事件的主谋。 “在帝国大剧院的客人名册中出现过这个名字。” “哦?” “他曾经去听过波特曼小姐的音乐会!” “不会吧?”罗斯库不敢相信那个阴谋家居然有那么高的雅兴,“你是不是又想找理由接近波特曼小姐?” “说不定波特曼小姐真的见过这个人呢!”埃罗克兴奋的搓了搓手。(未完待续) 第十八章 波特曼小姐 说来奇怪,罗斯库每次和波特曼小姐见面之前,都喝了不少酒。 爱玛?波特曼小姐有些怔怔地看着眼前的年轻人,也许是罗斯库身上酒味太重的缘故,她的脸上有一些红晕,黑色的眼眸里也充满了迷茫。 “达波尔欧塞温男爵?”波特曼小姐重复着这个名字,陷入了沉思。 他们三人现在所在的,是帝国大剧院的休息室里,波特曼小姐刚刚结束了一场演出,罗斯库和埃罗克就到访了。 虽然波特曼小姐对公爵表现出了极大的热情,但是罗斯库却显得有些冷淡,他直截了当地向波特曼小姐询问,是否见过一个自称达波尔欧塞温男爵的人。 “我好像见过这个人……”波特曼小姐最后说道。 “真的?”罗斯库大喜,“他是什么人?” 波特曼小姐娇啧地看了罗斯库一眼,道:“公爵大人,这就是您请求别人时的态度吗?还是您认为任何事情,只要您开口问,我就一定会告诉您?” 这句话说的罗斯库脸有些发红,他意识到自己急躁了一些,连忙道: “这件事情很重要,如果波特曼小姐您能提供有用的情报,帝国当然会给予足够的回报!” “我不要什么回报……”波特曼小姐垂下眼帘,低声说道:“我只希望公爵大人能为我做一件事。” “哦?” …… …… …… 罗斯库靠在客厅的沙发上,闭着眼睛一脸的陶醉。 实在是太美妙了,他这样想着,如果每天都能享受这样的服务那该有多好? 不远处的客厅中央,波特曼小姐正坐在一架黑色的钢琴前,她的手在琴键上飞舞,演奏出一个个优美动听的乐符。 波特曼小姐说要罗斯库帮她做一件事,居然是邀请他到她家听她亲手弹奏一曲。对于这样的请求,罗斯库当然无法拒绝,再说他本身就对波特曼小姐的琴技十分欣赏,能够单独听到这位杰出钢琴师的演奏,对他来说真是莫大的荣幸。于是罗斯库便坐着马车,一路来到波特曼小姐的家中。 波特曼小姐的家中只有几个仆人而已,她的父亲和弟弟似乎都出去了。埃罗克本来也想留下来一同欣赏,可是波特曼小姐却坚决不允。埃罗克无法,只得退而求其次,呆在波特曼小姐家中的客房里,以期望能够听到墙壁对面渗透过来的音符。 波特曼小姐正演奏的,仍然是那首《马背上的古雷拉》,这首钢琴曲罗斯库已经听她演奏过好几次,可是这一次的意境却颇有些不同。 以前罗斯库都是在帝都大剧院的包厢中听波特曼小姐弹奏,但在那样空旷的环境下,罗斯库所受到的震撼远没有现在这样猛烈。 空气中的乐符猛烈地跳动着,越来越快、越来越清晰。罗斯库虽然坐在沙发上,却感觉到似乎正身处在一个战场,自己正驾驭着心爱的小母马咕噜,和一群英勇的帝国军骑兵一起,准备向前方的敌人发起冲锋。 这对于罗斯库来说是一个全新的体验,他从未想象过自己有朝一日会进入到真正的战场,去和帝国的军人们,一起为了国家、为了家园、为了心爱的女孩,与来犯的敌人拼死厮杀。 音符源源不断地进入到罗斯库的耳中,他也渐渐地热血沸腾起来,随着越来越激昂的乐声,他的右手紧紧地攥成拳头,仿佛正手握长枪,刺向一个又一个敌人。 忽然间,琴声一变,原本的金戈铁马变成了小桥流水,罗斯库脑中的景象也由人声鼎沸的战场转变了成了幽静的帝都皇家花园。 一个绝美的女子正默默的站在一簇紫罗兰花丛中,她一袭白衣,正在翘首远望,似乎正在等待着什么人。随着罗斯库脑中图像越来越清晰,他终于看清了那女子的模样。 那不是阿尔琳娜却是谁?只是让罗斯库感到吃惊的是,阿尔琳娜原本清澈的眼眸中,此时却充满了哀怨。 美丽的公主正站在一丛艳丽的紫罗兰花圃中,然而她似乎并没有心情去欣赏那些她最喜欢的花朵。公主的一双美目正在眺望遥远的东边,脸上的表情也显得落寞与哀愁,仿佛在等待着什么人一般。 罗斯库从来没有见过阿尔琳娜显露过这样的眼神,他心中一惊,随即便清醒了过来。 而波特曼小姐的琴声也在此时哑然而止。她轻轻叹了口气,缓缓地站了起来。 “公爵大人,刚才是否想起了某个人?”波特曼小姐欠身行礼,然后这样询问者,仿佛知道刚才罗斯库脑中的幻像似的。 罗斯库脸一红,却没有否认,答道:“刚才听着小姐的琴音,我仿佛坠入了梦境,看到了很多东西,直到最后似乎还有公主殿下的身影。” 波特曼小姐再次叹了口气,道:“听说你们马上就要举行婚礼了,刚才你又想到她,看来你们之间的关系很好吧?” 罗斯库被这句话说的有些不好意思,却也不知该如何回答这样的问题,只得笑了笑。 波特曼小姐看着罗斯库的眼神有些哀怨,道:“我原本以为你们只不过是寻常的政治联姻,并没有感情的因素。可是看你刚才的反应,却是真的很爱她。” 罗斯库愕然,道:“这也可以看出来的?” 波特曼小姐点了点头:“这首《马背上的古雷拉》本来就是传达有情人思念爱人的意境,公爵您又是知音人,听过之后在脑中所看到的,自然就是心中的真实情感。您既然看到了公主殿下,正说明你真正爱着的人也是她。” 罗斯库脸又红了,他没有想到仅凭一首钢琴曲,居然也可以看出这么多事情。 波特曼小姐轻轻叹了一口气,幽幽说道: “公爵大人每次去听我的演奏会,我都高兴的很……” “啊……?”听到这句话,罗斯库心中非常惊讶。 “我每次在台上演奏之前,都会看一眼你常去的那间包厢,如果你在的话,当天的演奏就会非常成功……” 波特曼小姐款款走上前几步,一双黑色的眸子紧盯着罗斯库的眼睛。 听到这些无异于表白的话语,罗斯库的心怦怦直跳。能够得到这位才色俱佳的美女赏识,让他窃喜不已。能够得到波特曼小姐这样即貌美,又颇具才华的女性赏识,任何男人都会感到自豪吧。然而罗斯库在兴奋的同时,内心深处却感到有些紧张,仿佛多说一句话都是在背着阿尔琳娜和波特曼小姐偷情似的。 波特曼小姐缓缓地向罗斯库的脸凑去,他甚至可以感觉到她呼吸中淡淡的香气。罗斯库只觉得那薄而性感的嘴唇越来越近,他连忙咬了咬舌头,差一点就把持不住。 罗斯库摇了摇脑袋,尴尬地笑了笑道:“波特曼小姐是在开玩笑吧?” 他自知自己除了顶了个公爵的头衔,无论是在外表上还是才干上都不是能够吸引女性的类型,能够得到阿尔琳娜的垂青已经是三生有幸了,像波特曼小姐这样迷人的女性,无缘无故的送上们来,不得不让他有所怀疑。 蜜糖虽然甜美,但有没有毒就不得而知了。 波特曼小姐似乎看透了罗斯库的心理,她微微一笑,道:“怎么?莫不是公爵大人怕日后公主殿下知道了怪罪吗?” 如果这句话是对那些自尊心极强的男人说的,那么那个男人恐怕会一昂头,说道:“我为什么要怕她?”不过罗斯库恰恰不是那样的男人。 他只是点了点头,露出有些为难的表情,挠了挠头发道:“我还真的有些怕。” “咯咯咯……”波特曼小姐捂住嘴唇,笑得花枝乱颤,“公爵大人真的很别的男人很不一样。” 罗斯库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有些尴尬地笑了笑,他不知道波特曼小姐这句话是褒是贬。 过了好一会儿,波特曼小姐才平静下来,她推开两步,正色说道: “公爵大人能够赏脸来这里听我演奏,真是十分感激,因此我会告诉你那个人的身份。” “那个人?”罗斯库被波特曼小姐善变的态度弄的糊涂了,一时间忘记了到这里来的本来目的。 “达波尔欧塞温男爵的身份啊!”波特曼小姐眨了眨眼睛。 “哦!对了,他究竟是谁?”罗斯库总算想了起来。 “那个人曾经追求过我……”波特曼小姐慢慢说道,“虽然他一直走自称是达波尔赛温男爵,但我却清楚他的真实身份。” 罗斯库摸了摸鼻子,显得有些紧张,也有些惊讶,没想到这个神秘的达波尔欧塞温男爵居然是波特曼小姐的追求者。 “他的名字是鲁克?邦德,自称达波尔欧塞温男爵,是帝都禁卫军指挥官萨卡尔?格朗克的副官!” “父神再上!”罗斯库倒吸一口冷气,“你确定是他?” 波特曼小姐点了点头,露出得意的神情:“有一次他约我吃饭,想要灌醉我图谋不轨,却反而被我灌醉了,然后我用他的皮夹付账时,看到了他的军官证。” 罗斯库攥着双拳,在屋子里来回走了几步,最后一转身,对波特曼小姐说道:“波特曼小姐,你所提供的情报非常重要,如果属实,帝国一定会提供相应的报酬!” “我不要报酬!”波特曼小姐拒绝道,她又走近罗斯库,轻轻说道: “我只希望阁下以后,能够称呼我为‘爱玛’。” 当罗斯库在波特曼小姐的别墅外和埃罗克回合之后,后者用奇怪的眼神盯了他很久。 罗斯库被盯的有些发毛,同时他又想到埃罗克至今没有伴侣,因此不得不开始怀疑对方的性取向是否正常。 “有什么好看的?”罗斯库问道。 埃罗克摇了摇头,斜眼瞟了一眼罗斯库,又抬头看看天,长叹道: “我真不明白,公主殿下也好,波特曼小姐也好,究竟看上你哪一点?” 罗斯库心下一惊,心道他不会看到刚才那一幕了吧?虽然刚才他和波特曼小姐并没有实质性的接触,但两人之间还是有那么一点点暧昧的。埃罗克虽然一直都在客房中等待,但联想到他的特殊职业,罗斯库很怀疑他真的看到了些什么。 于是问道:“你看到什么了?” “东方人有这么一句话: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埃罗克故作高深地说道,“你做了什么,你自己心理清楚!” “我……”罗斯库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挺了挺胸,道:“我什么也没有做,我身上就是有那么一种气质,能够吸引周围的女性。” “是吗?”埃罗克打了哈哈,道:“不知道殿下听到你这句话会有什么感想。” “你……”罗斯库顿时语塞,他这才想起来埃罗克以前就有打小报告的前科,甚至有可能就是皇帝和公主安插在他身边监视他的。 想到这里,罗斯库心中一片苦闷,自己在帝都的同龄人里就这么一个朋友,如果连他也是带着目的接近自己,那未免也太悲哀了。 埃罗克倒不清楚罗斯库心中的想法,看到他不说话,便又问道: “波特曼小姐和你说了些什么?” 原来他是在唬我!如果他真的看到了客厅中所发生的一切,又怎么可能不知道波特曼小姐说过什么?想到这里,罗斯库心中又是一松,不过他也没心情和埃罗克说笑了。 “很重要的事情!”罗斯库严肃地说道,“已经知道达波尔欧塞温男爵的真是身份了!” “是谁?”埃罗克也收起了笑容。 “鲁克?邦德,禁卫军指挥官萨尔?格朗克少将的副官!” “鲁克?邦德……”阿尔琳娜轻轻默念着这个名字,同时也在脑中回忆着有关这个人的一切。 罗斯库将波特曼小姐所说的话告诉埃罗克之后,两人就分别前往皇宫和人口调查局总部了。罗斯库身为阿尔琳娜的调查特使,自然应该在第一时间内将这件事情禀报,而埃罗克也深知事情的重要性,必须回到调查局总部指挥对鲁克?邦德的抓捕。 阿尔琳娜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对罗斯库说道: “这件事情,出了你、埃罗克,还有那位波特曼小姐,还有其他人知道吗?” 罗斯库摇了摇头,道:“没有了,就连波特曼小姐也不知道鲁克?邦德究竟干了些什么,我只告诉她这个人是帝国的通缉犯。” 阿尔琳娜点了点头,她伸手摇了摇桌上的响铃,叫来了一位亲卫队员。 “立刻去人口调查局,通知埃罗克副局长,暂时不要实施对鲁克?邦德的抓捕,也不要让其他人知道这件事情。” 待亲卫队员领命而去之后,罗斯库才问道: “为什么不去抓他?他有可能是刺杀你的主谋。” 阿尔琳娜却摇了摇头,苦笑道:“别说我们现在没有更多的证据,就算是证据确凿,我们也不能明着去抓捕禁卫军的高级军官。” 虽然阿尔琳娜没有明说,罗斯库也明白了其中的意思:鲁克?邦德是禁卫军的高级军官,更是禁卫军指挥官萨卡尔?格朗克的副手亲信,他如果是冬狩节事件的主谋,禁卫军的其他高层难保不会牵扯到其中,甚至萨卡尔?格朗克都有可能是主谋之一。 如果光明正大的抓捕了鲁克?邦德,这无异是告诉所有人,禁卫军内部出现了奸细,萨卡尔?格朗克也难逃嫌疑,更糟糕的是,如果事后真的查出来萨卡尔?格朗克也有份的话,那麻烦就大了。 萨卡尔?格朗克是军务尚书拉图索?格朗克的独生子,如果萨卡尔也是冬狩节事件的主谋之一,那么军务尚书说不定也是幕后的主使人。就算拉图索?格朗克能够证明自己和这件事情完全没有关系,他和皇室之间的关系肯定也会因此产生裂痕。而如今皇帝病重,公主的地位又尚未稳固,如果军务尚书在这个时候产生异心,那么对整个帝国来说都将会是一场灾难。 阿尔琳娜居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想透这么多层关节,这让罗斯库在心中佩服不已,但是他仍然有些疑问: “殿下觉得萨卡尔?格朗克和这件事情究竟有没有关联呢?” 于公,萨卡尔?格朗克是禁卫军指挥官,罗斯库当然希望他是清白的。但是于私,萨卡尔?格朗克可以说是罗斯库的情敌,罗斯库在内心当中也隐隐希望他和冬狩节事件有瓜葛。 阿尔琳娜却像是猜到了罗斯库的心思,她微微一笑,问道: “你觉得呢?” “我觉得……”罗斯库不由得在脑子里回想起上次在皇宫内见到萨卡尔的场景,那时鲁克也在他旁边,以至于后来扔手套决斗,也是鲁克策划的,萨卡尔倒没有给他留下更深刻的印象。 因此,罗斯库回答道: “鲁克?邦德这个人,与其说是萨卡尔的副手,倒不如说萨卡尔是鲁克的傀儡,似乎萨卡尔的很多决定实际上都是鲁克做出的。” 阿尔琳娜点了点头,露出了赞许的目光:“没错,据我所知鲁克?邦德的年龄比萨卡尔大,两个人是在萨卡尔还在前线任职的时候认识的,后来他们就一直在一起,萨卡尔回到帝都任禁卫军指挥官之后,更是通过他父亲的途径将鲁克?邦德也一起调了回来,可见这个人对于萨卡尔来说非常重要。” 罗斯库心中骇然,道:“如果说鲁克是冬狩节事件的主谋,那么他岂不是在很多年前就开始策划了?” 阿尔琳娜再次点了点头,道:“他知道萨卡尔是军务尚书的儿子,以后肯定会在帝都内任职,所以巴结上萨卡尔,以求和他一同调到帝都,从而完成他的计划。” “可是这也太依赖运气了,如果萨卡尔没有被调回帝都,又或者当年死在了前线,那么鲁克?邦德的计划岂不是要白费?” “萨卡尔怎么会死在前线!”阿尔琳娜笑道,“你还不明白军中的那些规矩,格朗克是不会让他的儿子在外涉险的。当年萨卡尔虽然在前线,但一直都是在精锐军团里面任职,所执行的任务也大多都是有惊无险。而且他的军衔上升很快,仅仅在前线呆了一年,就被他的父亲调回了帝都。” 萨卡尔?格朗克的履历上虽然是“战功赫赫”,但是水分却很多,这大概也是阿尔琳娜对他看不上眼的原因之一吧。 “那么……”罗斯库问道,“他只是鲁克?邦德计划中的一枚棋子,而和刺杀事件没有多大关系咯?” “没错!”阿尔琳娜站了起来,在书房中踱了几步,然后说道:“鲁克?邦德很有可能是哪个国家安插在我国军中的间谍,否则他也不可能轻易接近萨卡尔。他一直都在等待刺杀兰诺皇室的机会,而今年的冬狩节正好给了他这个机会。他先买通了初到帝都,对皇室不熟悉的光头匪徒一伙,然后在狩猎途中故意让禁卫军和亲卫队分散,好让光头匪徒一伙能够和我的亲卫队单独碰上。最后,他又在那群匪徒当中安插了真正的刺客,企图在场面混乱的时候施行刺杀计划!” “可是……”罗斯库又问道,“他又怎么调动萨卡尔的禁卫军呢,在狩猎中保护您的安全是禁卫军的指责所在,如果没有萨卡尔的命令,鲁克这个副官也没有权利让他们和亲卫队分开吧。” 阿尔琳娜撇列撇嘴,道:“这有什么难,鲁克是萨卡尔的亲信,自然有办法调开禁卫军。” 如果鲁克?邦德在场的话,一定会对阿尔琳娜的推理佩服的五体投地吧。任谁也没有想到,阿尔琳娜仅凭着一个名字,就把鲁克?邦德策划了好几年的计划推理的**不离十。 “不过……”罗斯库有些不甘地说道:“萨卡尔在这件事情上也有责任,如果不是他,鲁克的计划也不会成功!” 阿尔琳娜也叹了一口气,道:“我又怎么会不知道,冬狩节那件事以后,我就曾向军部提议撤换禁卫军的总指挥,可是军务尚书格朗克一直不同意。现在在帝国军里,除了父亲以外,恐怕没人能与他作对了,而父亲又……” 想到病重的父亲,阿尔琳娜不禁有些神伤。 看到心上人楚楚可怜的样子,罗斯库心中为数不多的豪气立刻涌了上来,他拍了拍胸口,说道: “你放心,以后一定有办法治治他们父子的!”(未完待续) 第十九章 婚礼 埃罗克虽然没有对鲁克?邦德实施抓捕,但也派人对其进行了监控,然而令他感到郁闷的是,当调查局的特工从禁卫军打探之后才得知,鲁克?邦德在冬狩节事件发生之后就不知所踪了。 “一定是看到事情败露后潜逃了!”埃罗克是这么对罗斯库说的,之后进行的调查也证明了他的这一想法。 鲁克?邦德,这是他的原名。他生于帝国南方的博安省,但是在16岁之前都跟随着姑妈在英德克王国生活。16岁后鲁克回到帝国,并加入了帝国军,一直都在驻守帝国北方的第二军团任职。21岁的时候结识了当时才19岁的萨卡尔,从此便一直担任萨卡尔的副手,并于25岁的时候被调往帝都。 虽然调查报告中关于鲁克?邦德16岁之前的经历记录的并不详细,但是从他一直都在英德克王国生活可以看出,鲁克?邦德很可能是由英德克的情报机构——“军情五局”从小训练的秘密间谍。军情五局是英德克王国的精锐谍报组织,其训练的间谍遍布整个大陆。帝都人口调查局的档案室里,关于军情五局的档案就多达一万份,帝国建立以来百分之八十的暗杀事件都是由这个组织策划的。 埃罗克的上司,人口调查局的局长可以说是和英德克的军情五局打了一辈子交道,他在听说禁卫军内居然出现了军情五局的间谍之后,立刻终止了自己的休假,回到了人口调查局。 “以你的能耐,还不够格和他们斗!”这是人口调查局的局长回来后,对副局长所说的第一句话。 埃罗克心中虽然窝火,但也不得不同意老上司的话。人口调查局在冬狩节的暗杀事件发生之前居然一点风声也没有收到,由此可以看出军情五局的实力确实更胜一筹。 虽然不能公开地对禁卫军内部进行调查,但是人口调查局培养的特别工作人员也并不是吃白饭的。他们伪装成各式各样的身份接近禁卫军的高级军官,以期能够获得更多的情报。 最终,一份珍贵的情报摆在了埃罗克的面前,这是一名颇有姿色的女特工用自己的身体换来的。 情报的内容很简单: “瑞沙大使曾经三次进入禁卫军军营,并与高层接触,原因目的不明。” 瑞沙大使和禁卫军高层接触是为了什么?埃罗克不知道,就连老局长也弄不明白,但是联想到几天前瑞沙的大使曾经代表他们的皇帝向公主殿下提亲,埃罗克相信这当中一定暗藏着什么阴谋。 至于是什么样的阴谋,不仅是埃罗克和老局长,就连聪颖的阿尔琳娜也弄不清楚,更何况她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忙,除非战争爆发,否则一切其它的事务都必须暂时搁置下来。因此在这份报告的后面,阿尔琳娜只是做出了“尽快查实”的批示之后,又交还给了人口调查局。 教历991年12月24日,无论是对于罗斯库还是阿尔琳娜而言,都是一个值得用一生去铭记的日子,在这一天,他们将在帝都的光明大教堂里,举办一场规模宏大的婚礼。 阿尔琳娜清晨5点就离开了皇宫——确切的说她根本就是一夜未眠,今天是对于任何一个女性来说都是异常期待的一个日子,可以说,阿尔琳娜在懂事的时候起,就开始策划着这一天了。虽然结婚的对象并不令她十分满意,但是作为一个皇族公主,本来就没有多少可以选择的余地。能够和一个真心爱她,并且性格还算不错的年轻人结为夫妇,阿尔琳娜已经十分满足了。 “莱丝!快想办法把我的黑眼圈遮住!”阿尔琳娜在梳妆台前,对着面前的水晶镜子,有些歇斯底里的喊叫着。 “谁让你昨天不好好睡觉呢?”一旁的莱丝打了个哈欠,昨天整个晚上她都在陪着阿尔琳娜挑选婚纱——这本来应该是很早就决定的事情,但是由于公主殿下的挑剔,直到离开皇宫的前一刻才做出最终决定。 此时的阿尔琳娜穿着一身洁白的低胸礼服,虽然在这样的季节里穿这么单薄的婚纱是注定要受冻的,但是阿尔琳娜并不在乎,这件婚纱将她的身材完美无缺的衬托了出来,她甚至可以想象得到,当罗斯库看到她时那副发呆流口水的样子。 婚纱裙摆上镶嵌了43颗钻石,代表着帝国境内43个主要城市;婚纱上的一些图案都是用金丝制成,据说光是制成这件礼服,就花去了200盎司的黄金。 阿尔琳娜淡金色的长发很随意地披在脑后,她的头顶上是一副象征着纯洁的蓝色水晶发卡,发卡上嵌着一副轻薄的,由东方丝绸制成的面纱,当婚礼正式开始后,她的面容就会被这幅面纱遮住,只有成为她的丈夫的那个男人才有资格将面纱掀开。 此时莱丝正轻轻地在阿尔琳娜的脸上细细地擦着粉底,幸好阿尔琳娜的黑眼圈并不严重,否则那些粉底反而会破坏她的天生丽质。 “罗斯库已经到教堂了吗?”阿尔琳娜一边仰着头让莱丝为她化妆,一边问道。 “早就到了,你已经问过三遍了。”莱丝一边说着,一边叹了一口气。 “琳娜……”莱丝轻轻的呼唤着好友的昵称。 “嗯?” “你真的要嫁给他吗?” “我都坐在这里了,”阿尔琳娜笑了起来,“难道你还认为我在开玩笑?” “我不知道……”莱丝摇了摇头,“我一直以为你的丈夫,不会是那样。” 莱丝此时在脑中浮现的,是十几天前罗斯库被绑架后,在湖畔惨兮兮的样子,她实在无法将当时那个差点就哭出来的年轻人和公主的丈夫联系在一起。 “我知道。”阿尔琳娜轻轻地说道,“我的丈夫应该是一个坚强、英勇的男人,就像父亲那样!” “那你为什么还要嫁给他?他根本不是那样的人!”莱丝说道,她忽然倒吸了一口冷气: “难道你想以后再把他踢了……或者……找个情夫?” “你都在说些什么?”听到莱丝这样的话,阿尔琳娜再也安奈不住。她一抬头,挣开莱丝的手,正色说道: “你知道我为什么那样敬仰我的父亲吗?” “因为她是一个伟大的君主……”莱丝支吾道,她从自己好友的眼神里看到了一丝凌厉,这让她感到害怕。 “不……”阿尔琳娜摇了摇头,“因为他是一个伟大的丈夫。” “什么……?”莱丝愕然。 “我的母亲很早就去世了,你是知道的。”阿尔琳娜幽幽说道,“后来我的父亲成为了皇帝,有一段时间里,皇宫里的大臣们每隔几天都会送一位贵族小姐入宫,但每次都会被父亲赶出来。后来我才知道,那些贵族小姐都是内务部挑选的皇妃人选,他们希望皇帝能够有一位活着的妻子,为帝国培养一位男性继承人。” “他们怎么能这样!”莱丝听到这里有些气氛,她知道阿尔琳娜之所以能够继承皇位,就是因为你兰诺里斯大帝只有她一个血脉,如果她再多出来一个弟弟,哪怕是一个婴儿,皇位都不会落在她的头上。在世俗的观念里,男性始终都比女性更具有优先继承权。 阿尔琳娜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后来我问父亲,为什么不在娶一位妻子,他回答说:‘我一生中只爱你母亲一人,然而却没有办法给她幸福。所以至少,也要对她忠诚,并且给你幸福。’我父亲知道,如果他另立了皇妃,甚至皇后,我在皇室中的地位就难以得到保障,所以他坚持不再娶,还要把我推上帝位。” “可是……”莱丝有些难以理解地问道:“所谓的幸福,不就是要和自己所爱的人在一起吗?让你和你不爱的人结婚,这难道就是给你幸福吗?” 面对这样的问题,阿尔琳娜的脸上露出了苦笑:“这个问题我也思考过,以前我也希望能够找到一个我爱的人成为我的丈夫,只是随着年龄的增长,我才发现:身为一个帝国的公主,只能寻找一个最‘适合’而不是‘最爱’的人做丈夫,我并不是我一个人的,我肩负着整个帝国的责任。” “那样对你太不公平了,你一点也不爱他……”莱丝还想说些什么,却被阿尔琳娜打断了: “我已经得到了这个世界上绝大多数女性都无法得到的东西,所以已经没有资格在这方面谈论‘公平’了。再说,罗斯库并也并不是一个很差的男人,至少他心地善良,也对我很好,这就足够了,我想……”说道这里,她的脸红了一下,“也许我会试着去爱上他。” 莱丝张了张嘴,还想再说些什么,这个时候教堂的钟声开始响了起来。 “咚、咚……”光明大教堂的钟声缓慢而沉重地敲响了11下,婚礼还有一个小时就要正式开始,此时新娘也应该准备出场了。 “莱丝,”阿尔琳娜站了起来,轻轻地将发卡上的面纱放下,纯白色的丝质面纱遮住了她的绝世容颜,却平添了一丝神秘而诱惑的气息。 “我们走吧。”阿尔琳娜说着,挽住了伴娘莱丝的手。 伴随着教堂悠扬的钟声,罗斯库也站了起来,他穿着纯黑色的礼服,这件礼服虽然比不上阿尔琳娜的婚纱贵重,但也花去了宫廷裁缝们半个多月的时间制作,礼服的两排八个扣子是由八颗纯天然的钻石打磨而成的,虽然一颗钻石对于兰诺皇室来说并不算什么,但是要找到八颗一模一样的天然钻石就极为难得了。礼服的里面是一件白衬衣,下身是黑色的紧身裤,脚上则是一双鹿皮高筒靴。罗斯库的眼镜也是前两天刚刚打造完毕的,镜框由纯金制成,镜片也是造价高昂的水晶玻璃。 所谓人靠衣装,罗斯库的样貌尽管不属于玉树临风的哪一类型,但是他的身材不差,再加上这一身价格不菲的行头,在其他人眼里也是一名风度翩翩的贵族绅士了。 “埃罗克,戒指拿好了吗?” “这是你第五次问这个问题了!”伴郎埃罗克有些不耐烦地回答道,“在我这里!” 他拍了拍左胸的口袋,忽然脸色一变。 “怎么了?”罗斯库也跟着紧张了起来,“不在那里了?” 埃罗克一双大手将身上的口袋翻了个遍,最后才从右胸的口袋里掏出了装着戒指的小盒子。 “原来在这里……”埃罗克嘘了一口气。 “为什么我会找你当伴郎,那可是我母亲留下来的遗物!”罗斯库有些气恼,他使劲揪了揪头发。 “因为你找不到合适的人了!”埃罗克白了他一眼,“走吧,该去教堂广场了,幸运男人!” 教堂广场此时已经挤满了人群,却并不显得吵杂,因为这些人当中有相当一部分是面色凝重的亲卫队队员,他们面对着广场的四周,并不断地用凌厉的眼神扫视着广场上每一个角落的人们,在亲卫队员眼里,不管是平民还是贵族,都是可能对公主殿下造成威胁的嫌疑对象。 另一部分人则是前来观礼的贵族,婚礼现场并不对外开放,所以只有持有请柬的人才能进入教堂广场,如果请柬上没有注明的话,一份请柬只能让一个人进入广场,这样严格的规定虽然让许多贵族们有所埋怨,但是联想到不久前发生的公主遇刺事件,没有请柬的贵族们即使被拦了下来,也不敢多做抱怨。 剩下的一部分人则是教堂的神父、主教和工作人员,他们穿着正式的教袍,神情庄重的站在广场的中央。在兰诺帝国,特别是在帝都法雷神职人员并没有插手世俗事务的权利,也只有在这种婚庆的场合才能够体现他们的存在,所以这些神父们在婚礼之前都不惜花重金定制了一套全新的教袍。 负责广场外围安全的,则是一万禁卫军,尽管这支军队已经失去了公主殿下的信任,但是他们依然要履行他们的职责。年轻的禁卫军士兵们也各个都换上了华丽的军礼服,他们在教堂广场附近的街道上设下了重重阻碍,防止危险分子靠近教堂。上次在冬狩节之间表现不佳的禁卫军一直希望能够挣回颜面,所以即使在指挥官萨卡尔?格朗克因病无法到现场指挥的情况下,他们依然一丝不苟的执行了保护教堂的任务,别说是可疑人物,就连一只苍蝇也没有放进去。 时间已经快到正午,一辆华丽的四轮马车在亲卫队员的指引下快速进入教堂广场,围在广场外围的贵族和平民们一下子就哄叫了起来,因为在这之前还没有一辆贵族的马车敢冲过禁卫军的关卡进入教堂广场。不过骚动很快就在禁卫军和亲卫队的强硬手段下平息,很多人也都看到了那辆马车上拜耶赫夫家族的徽章。 马车稳稳当当地停在了教堂的门口,罗斯库很快就从从马车中走了出来,并且在一名神父的指引下,迈着庄重的步伐向教堂正门走去,跟随在他身后右侧的是伴郎埃罗克,再靠后的是两队携带着武器的亲卫队队员。 为了保证公主的安全,整个婚礼现场只有两位新人以及亲卫队成员才有资格携带武器。新郎携带佩剑是婚礼的传统,因为在过去的婚礼上,偶尔会有挑战者向新郎发起挑战,甚至杀死新郎,抢走新娘的事件发生。久而久之,尽管这一野蛮的习俗早已被废弃,但新郎在婚礼上携带武器也已经成为了一项传统。而兰诺以武建国,帝国公主随时携带佩剑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当然,前来观礼的来宾都是经过内务部严格筛选的,他们当中并没有对罗斯库怀有敌意的人存在,更不会有人敢藐视皇帝的威严在这里发起挑战。事实上,能够到现场观礼的大多都是女性贵族,她们当中甚至有一小部分以罗斯库的拥护者自居,因此在罗斯库走过广场的时候,观礼的人群当中还传来了一阵轻微的欢呼和赞美声。 大部分观礼者都是严肃的,他们的身份高贵,在这种场合下更是注重自己的仪表。他们用善意的目光目送罗斯库从正门走进教堂,然后在教堂工作人员的指引下从教堂的侧门进入。 教堂内部,一队宫廷乐师正在演奏迎宾曲,嵌入墙壁的巨大的管风琴正不断的发出庄严的音乐声。罗斯库站在教堂前方讲台的右侧,待到所有的宾客入场之后,婚礼就正式开始了。 大主教德?克朗夫正站在讲台前,目不转睛地盯着身侧不远处的罗斯库,似乎想要用那双已经模糊的眼睛看清这位公主夫婿究竟是什么模样。 罗斯库并没有等太久,前来观礼的宾客并不算多。当教堂的钟声再次响起的时候,大主教的声音也一并响了起来。 “请伟大的父神见证,兰诺帝国第一公主,阿尔琳娜?格林?兰诺里斯与帝国公爵罗斯库?拜耶赫夫的婚礼——”大主教很“专业”地停顿了一下,他的声音洪亮,显然已经习惯了站在那个位置讲话,就连教堂的钟声和管风琴的响声也遮盖不住他的声音: “现在开始!” 随着大主教声音的落下,宫廷乐队演奏的曲目也变成了著名的《月光下的婚礼》。 罗斯库终于可以动了,他迈着缓慢而又坚定的步伐向着教堂前方走去。此时,我们不知道这位新郎心中究竟在想些什么,但是我们仍然可以从他的目光当中,捕捉到七分兴奋、两分期待,和少许的迷茫。 罗斯库走到大主教的右侧站定,这个时候伴娘莱丝也从教堂的另一侧走了过来,伴郎埃罗克立刻迎了上前去,挽起了莱丝的手。 “您今天可真美!”埃罗克见过莱丝几面,对这名红发的女军官颇有好感,他由衷赞美道。 “我可不是主角!”莱丝笑了笑。 “你希望成为主角吗?”埃罗克紧了紧挽着莱丝的臂膀,将她拉近了一些。 莱丝此时穿着一件绿色的礼服,雪白的臂膀露在外面,埃罗克所显露的男性气息毫无保留地通过手臂传递到了她的身上。尽管莱丝每天都和那群亲卫队员呆在一起,可还是第一次有男人用这么暧昧的语调对她说话,再加上两人正处在婚礼这个特殊的场合,莱丝不禁心中小鹿乱撞。 她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得白了埃罗克一眼,扭过头去,努力不再看他。 埃罗克还想再说些什么,无奈门口到台上的距离并不算长,两人一走到大主教的面前,莱丝小姐就立刻松开了埃罗克的手,站定在大主教的左侧,埃罗克则走到了罗斯库的身后。 “她可真漂亮!”埃罗克再次赞叹道,“以前怎么没发现呢?” 说着,他再次向莱丝的方向瞟了两眼。 罗斯库完全没有关心埃罗克在说些什么,此时他的注意力已经全部集中在教堂的侧门当中了。(未完待续) 第二十章 舞会 “恭迎兰诺帝国公主,阿尔琳娜?格林?兰诺里斯!” 罗斯库的心情也随着大主教抑扬顿挫的语调七上八下,尽管他认为不大可能,但从婚礼开始举行的那一刻,他就在担心着阿尔琳娜会突然反悔、或者因为别的什么原因无法来到他的面前。 事实证明罗斯库的焦虑完全是多余的,阿尔琳娜婀娜多姿的倩影很快就出现在了教堂侧门门口,尽管她戴着面纱,罗斯库还是从那早已铭记于心的体态上认出了自己的心上人。 罗斯库的心怦怦直跳,他掐了掐自己的大腿,再次向自己证明这并不是在做梦。 他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正款款走过来的阿尔琳娜,此时的公主殿下的步伐已经完全没有了平时的沉稳、飒爽。而是想一个真正的,正在走向神圣婚礼殿堂的女人一般,一步一顿,娇羞无限。看着不远处的那个可人儿,罗斯库心神荡漾,以至于完全没有注意到挽着阿尔琳娜左手的那个人。 不过,罗斯库没有注意到,并不代表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尽管大部分宾客都被阿尔琳娜的惊艳所震撼,但是依旧有许多来宾认出了她身边的那个人。 “皇帝陛下!”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颤颤巍巍的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紧接着又扑到在地上,罗斯库虽然不认得那位老人,但是从他胸前挂满的那一大串勋章来看,他肯定是帝国建国时期战功赫赫的老将军。 “皇帝陛下!”老将军的喊声惊醒了所有人,原本坐着的宾客们纷纷跪倒在地上。 皇帝吉尔克?兰诺里斯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在众人的面前了,宾客们事前也没有得到皇帝会到现场的通知,但是他的威严依旧是众人无法抗拒的。 罗斯库呆呆地站在那里,现场还站立着的就只剩下大主教和他了。克朗夫大主教是神职人员,无论在什么场合下都无需对皇帝下跪。但是罗斯库身为臣子,又即将成为皇帝的女婿,在这种情况下依旧站在那里,就显得不符合礼数了。 埃罗克伸出手拉了拉罗斯库的衣襟,后者也终于明白了过来,他刚想屈膝跪下,却看到皇帝陛下摆了摆手。 “今天是属于我女儿的,大家不必多礼!” 威严的声音当中包含着三分和蔼,皇帝仅仅是一句话,却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感觉像是被特赦一般,大家都送了一口气,纷纷从地上站了起来,就连那位老将军,也在旁人的搀扶下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原本被打断的音乐再次响起,大主教也示意婚礼继续进行。阿尔琳娜挽着自己的父亲,轻轻地向即将成为自己的丈夫男人走来,罗斯库的注意力也由皇帝再次转到了阿尔琳娜的身上。 罗斯库过去曾在脑中无数次幻想过阿尔琳娜穿着婚纱站在他面前的样子,可是当这个幻想真的实现了的时候,他的大脑却逐渐停顿了。 也许是花了太多的精力想要将眼前的这幅动人画面深深地刻在脑海里,当罗斯库再次清醒过来的时候,阿尔琳娜已经站在了他的面前,皇帝陛下也退到了一旁,站在大主教的身后。 “你看起来真漂亮!”罗斯库也曾考虑过许多次在这种场合下,究竟应该对阿尔琳娜说些什么,可是当他真的身临其境的时候,那些浪漫的言辞一下子都忘得一干二净,他能够记起来的只有这句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赞美。 阿尔琳娜并没有回答什么,但是罗斯库还是可以透过那层薄薄的婚纱,看到了她那催人心醉的微笑。 大主教德?克朗夫走了过来,站在他们的中间。 “今天……”大主教用低沉的声音说道,“我们来到这里,和父神、以及兰诺帝国的皇帝陛下一起,见证这份人世间最坚贞的爱情……” “她是帝国的君主、伟大的皇帝兰诺里斯的女儿,帝国未来的希望;他是帝国名将、元帅拜耶赫夫之子,帝国著名的学者。他们将在皇帝陛下的面前、父神的庇佑下结合,并成为帝国的栋梁!让我们赞美这段爱情,让我们为这两位新人祝福!” 尽管由于皇帝在场,大多数宾客的此时显得颇为严肃,但是台下还是有一些年轻贵族忍不住欢呼了几声,宾客们也用热烈的目光望着台上的两人。能够参加这场婚礼,在座的所有人都感到十分自豪,因为这无疑是向世人表明,他们才是真正接近帝国权利中心的团体,要知道就连军务尚书和国务尚书都不在婚礼的宾客之列。 大主教克朗夫看了看阿尔琳娜和罗斯库,接着向罗斯库问道: “罗斯库?拜耶赫夫,无论生老病死、无论灾难祸福,你都愿意阿尔琳娜?格林?兰诺里斯成为你一生的妻子,你则永远爱他、保护他吗?” “我愿意!”罗斯库丝毫没有犹豫,坚决的答道。 克朗夫的目光又转向阿尔琳娜: “阿尔琳娜?格林?兰诺里斯,无论生老病死,无论灾难祸福,你都愿意罗斯库?拜耶赫夫成为你一生的丈夫,你则永远和他相守,帮助他吗?” 如果这是一部三流的爱情小说,在这个时候通常都会发生一些变故吧,比如女主角突然反悔,台下突然有人跳出来要和男主角决斗之类的。但幸运的是,这类突发事件并没有发生的可能性。 阿尔琳娜透过面纱凝视着罗斯库,尽管她的目光不能用“深情”来形容,可是谁有能看得到呢?从宣布订婚以来,他们二人一直都以亲密的姿态出入公共场合,没有人会认为公主不是真心想要嫁给拜耶赫夫公爵的。 “我愿意!”阿尔琳娜平静地回答道,我们同样也无从得知,她在这个时候心里在想些什么。 “那么,现在请双方交换戒指。” 阿尔琳娜和罗斯库分别从莱丝和埃罗克手中结果早已准备好的婚戒,小心翼翼地戴在对方的左手无名指上。而直到婚后很久以后,他们才知道这两枚戒指居然都是各自的母亲留下来的。 看到戒指顺利地戴在了两位新人的手上,德?克朗夫大主教轻轻舒了口气,在皇帝面前主持公主的婚礼,他远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镇定。 “现在,我宣布你们成为正式的夫妻!”德?克朗夫大主教最后对罗斯库说道,“现在你可以揭开妻子的面纱了” 按照传统,婚礼进行到这里的时候,主持人应该宣布“现在你可以吻自己的妻子了。”但是在婚礼负责人莱丝?维多特的强烈“建议下”,克朗夫大主教不得不将最后的话改成“现在你可以揭开妻子的面纱了”。 罗斯库走上前一步,伸手轻轻的揭开了阿尔琳娜脸上的面纱。当阿尔琳娜的面容终于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激动地差点晕了过去。 已嫁为人妇的阿尔琳娜则显得镇定得多,她看着欣喜若狂的丈夫,只是莞尔一笑,然后上前一步走到他的身边,轻轻挽住了他的臂膀。 宫廷乐队演奏的乐曲突然变得充满了激情,台下的宾客们也纷纷站了起来,他们鼓着掌,向新人们传达自己的祝福。 皇帝吉尔克也欣喜地看着自己的女儿女婿,他的面色有些苍白,但是脸上却洋溢着笑容,自从妻子去世之后,他还从来没有感到这么开心过。 “父亲。”当阿尔琳娜挽着罗斯库的手走过来的时候,吉尔克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 “陛下。”在岳父面前,罗斯库依然显得很拘谨。 “不用叫我陛下了!”吉尔克笑着拍了拍罗斯库的肩膀。 “是的……”罗斯库低头回应道,“父……父亲。” “呵呵呵……”吉尔克高声笑了起来,他显得很兴奋:“如果拜耶赫夫听到他的儿子这么称呼我,一定会在下面打个滚吧!” “父亲……请您注意身体!”阿尔琳娜松开挽着罗斯库的手,扶住吉尔克说道,“您不应该来的。” “这是什么话?”吉尔克轻轻责备道,脸上却依旧挂着笑容:“你的婚礼,我无论如何也要来的,我答应过你的母亲,要看着你出嫁!” 听到吉尔克提到母亲,阿尔琳娜有些黯然,如果不是父亲答应过母亲要看着自己结婚,而他又身患重病时日无多,自己也不会这么急着就找个人嫁了吧。 想到这里,阿尔琳娜不禁又开始责备自己,怎么能刚结婚就开始后悔呢?她有些心虚的朝罗斯库望去,却正碰上对方炽热的目光,不由得小脸一红,差点就忍不住想要躲在父亲的身后。 这一天是教历12月24日,正好是由诺斯大陆最隆重的节日“神诞节”的前一天,这一天的晚上也被人们称为“神诞夜”,每一年的这一天晚上,无数青年男女都会走上街头,庆祝即将到来的节日、创造无数个民间的爱情故事。 今天正好又是帝国公主新婚的日子,因此还未到傍晚,帝都法雷的街道上就塞满了庆祝的人群。由于帝国政府宣布明年开始法雷地区居民赋税减半一年,现在不仅仅是年轻人,就连老人和小孩都走上了街头。年轻人举着木质的啤酒杯,和同伴甚至陌生人一起,大口打开地畅饮着;老人们则悠闲地做在家门口,点燃一只香烟,笑眯眯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人民之幸,帝国之幸”阿尔琳娜靠在皇家马车舒适的座椅中,一边看着车窗外热闹的场景,脑中想起了这句父亲曾经说过的一句话。 皇帝吉尔克认为,贵族之所以拥有比平民更高的权利,并不是因为他们高贵的血统,而是因为他们有能力改善平民的生活,只要贵族能够给平民他们所需要的一切,他们就会毫不犹豫的拥护贵族阶级。而一旦贵族们无法让平民舒适的生存下去,那么贵族的统治也就走到了尽头。 兰诺帝国之所以强大,正是由于处于统治地位的贵族阶级,和处于被统治地位的平民阶级相互之间的关系并不尖锐,反而十分融洽。平民承认贵族的一些特权,贵族也为平民带来好处。同时贵族的特权也被限定在一个范围之内,他们可以得到比平民更低的赋税、进入某些平民无法进入的高档场所、购买平民一辈子都买不起的奢侈商品,但是这些特权都是平民所认可的,重要的是,一旦贵族违反了某些法律,他们并不能得到任何豁免权。相反的,某些法律对贵族的惩罚力度比对平民更加严厉。 “贵族之所以为贵族,是因为他们是平民的表率。”皇帝吉尔克?兰诺里斯如是说。 “殿下……殿下……”罗斯库在一旁的轻声呼唤打断了阿尔琳娜的思绪,她这才想起从今天开始,乘坐这辆马车的不再仅仅是她一个人了。 阿尔琳娜轻轻摇了摇头,努力将脑中的一些不合时宜的想法甩出去,今天是她结婚的日子,想那些事情实在太杀风景了。 她将脸转向罗斯库,露出一个迷人的笑容,轻声问道: “怎么了?” “我以后可以称呼您为‘阿尔琳娜’吗?”罗斯库小心翼翼地问道,他清楚自己的妻子并不如他想象的那样爱自己,所以一路上都在考虑要不要提出这个问题。 阿尔琳娜微微一愣,她还从未考虑过这个问题。然而她只是稍微犹豫了一会儿,便回答道: “当然可以,你是我的丈夫,你有权利这样称呼我……亲爱的罗斯库。” 称呼虽然改了,但是两个人之间气氛却依旧很尴尬。如果是一对真正的爱人,这个时候恐怕早已在马车中亲热起来了吧。 婚礼过后,逐渐冷静下来的罗斯库有些失望的发现,两人之间的距离并没有因为结婚而被拉近,就算阿尔琳娜近在咫尺,他依旧连她的手也不敢握一下。 “他实在是有些可爱!”阿尔琳娜在心中想着,这就是在婚后妻子对丈夫做出的第一个评价。尽管阿尔琳娜已经决定和罗斯库共度余生,但是她还没有准备好和他做一对真正的夫妻。因此对她来说,两个人保持目前这样的关系是最恰当的。 “但是……”阿尔琳娜又说道,“如果是在正式的场合下,我还是希望你能称呼我为殿下。” “这是我的荣幸!”罗斯库低了低头,这个要求是十分合理的。 “殿下、公爵阁下,我们已经到了。” 马车外传来莱丝的声音,婚礼结束后她就卸下了伴娘的装束,重新换上戎装,率领着亲卫队一路跟随在马车的旁边。 公主夫妇和随行的宾客们来到了皇宫别院。按照传统,婚礼结束后是必须要有舞会和晚宴的,光明大教堂那样庄重的场所性显然不适合举办一场聚会,而兰诺帝国的皇宫占地面积并不算大,由于帝国政府部门现在仍然在皇宫正厅办公,所以舞会和晚宴是在皇宫旁边的一座小庄园举行。 这座庄园是阿尔琳娜的居所,也是她从小长大的地方,因此修建的无比精致。庄园前门的道路两旁是两座小花园,花园当中种满了阿尔琳娜最喜爱的紫罗兰,遗憾的是目前正处冬季,距离它们开花还得等一段时间。 庄园别墅的客厅十分宽敞,再加上之前已经经过改造,足以满足在场的一百多名宾客了。皇宫乐队也在之前就已经赶到,此时他们正在演奏一首古诺尔曼宫廷舞曲。兰诺帝国虽然强盛,但是论起音乐文化,还远远比不上大陆其它老牌国家悠久,因此整个王国尚没有出现过杰出的音乐家,自然也没有属于自己的音乐,甚至就连这座庄园的建筑也四处充斥着卢法帝国的风格。 由于皇帝陛下在公主的坚持下现行返回寝宫休息了,而现场的宾客也不算多,人们很快就找定了自己的舞伴。兰诺帝国的贵族们比较喜欢从东面奥修联邦流传过来的一种名为瓦尔兹的舞步,尤其是在场的这些人,他们都是帝国建立之初册封的第一批贵族,有的人甚至早在建国之前就拥有他国的贵族爵位,他们以兰诺帝国“传统贵族”自居,对于慢速的瓦尔兹舞曲尤为喜爱。 和“传统贵族”相对的,帝国内部还有一批所谓的“新贵族”,他们当中大多都是并没有继承父辈爵位的年轻人,通过军功等方式获得了属于自己的贵族爵位。由于年龄上的差异,这些新贵族和传统贵族比起来更加活跃,他们崇尚的则是活泼的快速瓦尔兹。 兰诺帝国皇室和传统贵族更加亲近一些,因为那些人当中大多都是支持皇帝吉尔克登基的老臣,同时也为了不破坏公主婚礼应有的严肃与庄重,以莱丝为首的婚礼筹备委员会并没有邀请过多的新贵族。少数几位有幸能够参加婚礼的新贵族,都是属于新贵族当中的稳健派。 宾客们在舞池中翩翩起舞,他们踏着节拍缓慢地旋转着,尽管这些人大多都年过四十,但是他们仿佛因为这场婚礼而找到了年轻时的感觉。就连那位胸前挂满勋章的老将军,也走到一位****的面前,邀请她共舞一曲。 “那位将军是阿比?兰索夫上将,他曾经在你父亲的麾下带兵。”阿尔琳娜和罗斯库作为主角,此时也正在会场的正中共舞,由于四周的宾客大多都是女方请来的,很多人罗斯库都叫不出名字,阿尔琳娜便趁此机会为他一一介绍。 “我知道他,”罗斯库点点头,“父亲提到过这位将军,可惜他年龄太大,在莱恩河战役之前就退休了。” “他邀请的索菲娅伯爵夫人。”阿尔琳娜继续说着,“据说她是十年前帝国有名的寡妇,很多人都追求过她。” 罗斯库也朝索菲娅伯爵夫人望去,她此时正搂着兰索夫上将的腰,脸上洋溢着欢快的笑容。就算是现在,索菲娅伯爵夫人仍然显得风韵犹存,舞池边甚至有几位找不到舞伴的老贵族正在向兰索夫上将投以嫉妒的目光。可以想象这样的贵妇在十年前有多么地受欢迎。 “那位是乔治?罗伯茨阁下,他是内务部的书记官,对这次婚礼出力很大。” 阿尔琳娜继续介绍着,然而她的丈夫并没有认真听她讲话。罗斯库尽管没有喝酒,但此时他已经感到有些醉了,阿尔琳娜只比他稍微矮大半个头,因此在共舞的时候,他的鼻子刚好对着她那头淡金色的长发。罗斯库一边踏着舞步,一边在呼吸之间感受着阿尔琳娜的气息,一想到眼前这个尤物正是自己的妻子,罗斯库不禁有些自豪,揽着阿尔琳娜纤腰的手也忍不住紧了紧。 身为女性的阿尔琳娜十分敏感,她早就感受到了罗斯库身上的雄性气息,所以才不停的向他介绍会场内的众人,以期分散他的注意力,可惜效果似乎并不怎么好。阿尔琳娜清楚作为新婚妻子,这种程度的亲密接触是无可厚非的,可是她离得罗斯库越近,就越感到不自在。她想要提醒一下罗斯库,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这个时候,罗斯库的右手又不由自主的加大了力度,他似乎想要将阿尔琳娜埋入怀中,来感受她的身躯。阿尔琳娜被从耳边传来的罗斯库的气息也弄得有些意乱情迷,等她注意到的时候,她坚挺的胸部已经几乎要和罗斯库贴在一起了。 阿尔琳娜还从来没有和一个男性靠的如此之近,就算以前经常和罗斯库在社交场合跳舞,她也刻意的同对方保持距离。而现在的阿尔琳娜本身就穿着轻薄的婚纱,她可以清晰的感受到腰间那只手上传来的高温。阿尔琳娜立刻面红耳赤地抬头看看四周,幸好周围的人都十分投入,没有人注意到她的窘迫。 “不能再让他得寸进尺了!”阿尔琳娜有些恼火,她忽然想起保姆克波斯伯爵夫人曾经对她说过:“如果你让男人牵你的手,他就会搂着你的腰;你让他搂你的腰,他就会吻你的唇;你让他吻你的唇,他就会……” 想到这里,阿尔琳娜心中一阵焦虑,她的左手放在罗斯库的前胸,坚决而有力地推了推他。 尽管她的力量还不足以让两人分开,但这一动作已经能够让罗斯库清醒过来,他立刻意识到自己正在做什么,也察觉到了妻子不悦的表情,连忙松开了搂着对方的手,低声说道: “对不起……我忍不住就……” 看着罗斯库惶恐的表情,阿尔琳娜突然感到有些不忍和自责,她意识到眼前这个男人在深爱她的同时也在畏惧她。 阿尔琳娜在心中叹了一口气,“这有什么办法呢?”她心想,“或许等我真正爱上你之后,再好好补偿你吧!” 两个人继续迈着舞步,罗斯库却变得安分了许多,他表情严肃,目光始终没有在自己的妻子身上停留过。阿尔琳娜也同样朝着四周张望着,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就在这个时候,宫廷乐队的演奏声呀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首欢快的钢琴曲。 罗斯库的身体微微一震,这首曲子他曾经在帝都大剧院听过,名字似乎叫做《月光下的爱人》,这首曲子和婚礼专用的《月光下的婚礼》是同一位音乐家所做,曲风也十分相似,十分适合在现在的场合使用。 让罗斯库感到惊愕的是,耳边的这首曲子不仅在音调上,就连风格上也令他感到熟悉,这不禁让他想起了一个人。 “我请来的帝都大剧院的首席钢琴师。”这时阿尔琳娜出声说道,“爱玛?波特曼小姐,我知道你很喜欢听她的钢琴演奏。” 罗斯库点了点头,他并不奇怪阿尔琳娜会知道他的爱好,有爱打小报告的埃罗克在身边,他几乎没有任何秘密可言。 事实上,爱玛?波特曼小姐是作为男方宾客而来的,这主要是因为莱丝觉得男方的宾客太少会让新郎感到没有面子,所以才会将帝都里罗斯库所认识的少数几位知名人士请了过来,爱玛?波特曼小姐就是其中一位。甚至帝国国立大学的校长也在邀请之列,只不过由于大学放假,校长也外出度假了,一时间无法赶回帝都。 爱玛?波特曼小姐在帝都上流社会已经十分知名,由于她的外表出众、琴艺又十分优秀,许多贵族都会慕名前去欣赏她的音乐会。 爱玛?波特曼小姐在来会场之前刚刚结束了今天的两场音乐会,这让她错过了婚礼,不得不直接来到舞会现场。为了对自己的迟到表示歉意,她才特地为在场的所有人弹奏了一首《月光下的爱人》。 当爱玛?波特曼小姐结束弹奏,走入舞池的时候,立刻引来了数十道炙热的目光。 这也难怪,在场的来宾们有一半都是贵族小姐和夫人,她们虽然打扮的花枝招展,但相貌实在都是平平无奇——这样难怪,为了避免年轻美貌的小姐们抢了公主的风头,莱丝特地从宾客名单中剔除了一些以样貌出名的大家闺秀,以至于在爱玛?波特曼小姐到来之前,会场最引人瞩目的就是已经徐娘半老的索菲娅伯爵夫人了。 这就苦了宾客当中的男性们,他们虽然大多都步入中年人的行列,可身为男人,又有谁不想和年轻美貌的小姐少妇共舞?这里最为美貌的公主殿下是新娘,没有谁会冒着惹公主夫婿发火的风险去请她跳舞;另一位年轻小姐是亲卫队长莱丝,可是这位小姐对待男性是出了名的冷淡,也只有那个人口调查局的情报头子会去招惹她;剩下就是索菲娅伯爵夫人了,可是阿比?兰索夫上将一直霸占着她,虽然将军阁下早就退休,可是在场的所有人都见过或者听说过他当年的武勇,谁也不敢和他抢女人。 于是,当波特曼小姐到来之后,立刻有一群叔叔辈的贵族走上前去,邀她共舞。 然而,爱玛?波特曼小姐十分委婉地拒绝了所有人的邀请,在场的这些贵族都是自视甚高的人,原本邀请被拒绝将会是让他们感到十分愤怒的一件事情,但是一看到波特曼小姐脸上如春风般的笑容,他们心中的怒火还未积累起来就被一扫而空。 爱玛?波特曼小姐径自走到新婚夫妇的面前,她微笑着欠身向阿尔琳娜行了个礼,向她问道: “殿下,我可以与拜耶赫夫公爵共舞一曲吗?”(未完待续) 第二十一章 神诞夜(上) “殿下,我可以与拜耶赫夫公爵共舞一曲吗?” 话一出口,四周的人们都感到十分惊讶。 “父神在上!”不远处的埃罗克看到了这一幕,不禁摇了摇头,“她居然敢和公主殿下抢男人!” “请注意您的言辞,阁下!”站在一旁的莱丝小姐皱了皱眉头。 埃罗克却像是没有看到莱丝脸上不悦的表情,自顾自地问道: “你说,她会同意吗?” “为什么不同意?”莱丝喝了一口杯中的红酒,“她的心胸可比普通人要宽广的多。” “嗯……的确很宽广!”埃罗克注视着远处的阿尔琳娜,**地说道。 “如果不是看你和公爵阁下是朋友,我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把你抓到大牢的!” “为什么?”埃罗克露出了无辜的表情! “你两次侮辱了公主殿下!”莱丝愤愤地说道,“这是死罪!” “我什么也没有说!”埃罗克摇了摇头,“有谁听到了?” 莱丝哼了一声,转过脸去不再看他,嘴上却说道: “捏造和销毁证据,不就是你们这些人的专长吗!” 另一边,阿尔琳娜果真如莱丝所料,将自己的丈夫让给了爱玛?波特曼小姐,她缓慢的走向场边,看到这一幕的莱丝立刻迎了过去。 “你和他相处的很好嘛!”阿尔琳娜看了看远处正在向她致敬的埃罗克,向莱丝露出揶揄的眼神。 “不要说了……”莱丝摇了摇头,“我真不明白,拜耶赫夫公爵那样的人怎么会交上克里斯托弗伯爵这样的朋友。” “我倒觉得你们很般配的,”阿尔琳娜继续说道,“克里斯托弗伯爵的父亲就曾经是父亲所信任的人,父亲也欣赏好他。” “我才不要!”莱丝连忙摆了摆手,“我可不希望和他交往了两天之后,所有的秘密就都被你知道了!” “不会有这样的事情!”阿尔琳娜脸色微微一变。 “你以为我不知道?”莱丝瘪了瘪嘴,“拜耶赫夫公爵和波特曼小姐的事情也是他告诉你的吧,否则你怎么会嘱咐我要邀请她。” 阿尔琳娜没有回答,眼神却往罗斯库的方向望去。 只见罗斯库和波特曼小姐在舞池的中央缓慢地共舞着,波特曼小姐一身黑色礼服,她此时正如一只美丽的黑蝴蝶,在花丛当中翩翩起舞,相比之下罗斯库就像是绿叶一样陪衬的存在了。 由于角度的关系,阿尔琳娜看不到此时罗斯库脸上的表情,却清楚的看到爱玛?波特曼小姐脸上洋溢着的笑容。 女人就是这样,她们对于身边同性的容貌更为敏感。 爱玛?波特曼的样貌和普通的兰诺女性略微不同,她有着一张瓜子脸,以及一双黑紫色的眼眸和一头顺直的长发。这使得她更像是东方人。然而根据埃罗克的调查,她却是地道的帝都人,因此她那温婉的样貌加上兰诺女性特有的大胆性格,使得她的身上散发着一种特殊的魅力。 显然,这种魅力对于男性来说是极具魅力的,虽然波特曼小姐开始时只请罗斯库和他跳一曲,可是直到现在已经是第五首曲子了。 阿尔琳娜皱了皱眉头,她将自己的视线从新婚丈夫和他的舞伴身上移到了窗外,已经是傍晚时分了,神诞夜的庆典也已经拉开了序幕,从客厅的窗口甚至可以看到不远处半空中的烟火。 “莱丝。”阿尔琳娜轻声呼唤着好友的名字。 莱丝走上前一步,她一直都未曾离开过公主的身边。 “应该到晚宴的时间了吧?”阿尔琳娜问道。 “可是现在才……”莱丝看了看墙上的时钟,才下午5点30分而已,远未到兰诺人习惯的晚餐时间,但是她随即便省悟了过来。 莱丝看了看不远处正在和波特曼小姐共舞的罗斯库,立刻像是明白了写什么,眉毛一扬,然后对阿尔琳娜说道: “是到时候了,我立刻让宾客们到二楼进餐。” 当得知晚宴即将开始的时候,罗斯库心中着实松了一口气。 和妻子阿尔琳娜比起来,波特曼小姐实在太热情了,这让罗斯库感到很不适应,每当一首乐曲结束的时候,波特曼小姐就会伸出芊芊玉手,邀请罗斯库跳下一曲。虽然心中担心自己的新婚妻子会因此而生气,但是出于礼貌,同时作为一个正常的男人,罗斯库很难拒绝波特曼这样美丽小姐的邀请。 更何况,罗斯库心中也不认为自己和阿尔琳娜的关系已经到了他和别的女性跳几支舞,对方就会生气的地步。 皇家的晚宴十分讲究,二楼的餐厅中摆着的是一张长长的餐桌,公主一人坐在上席,罗斯库则在她的右侧,罗斯库对面则是所有宾客中资历最老,军衔最高的兰索夫上将。剩下的宾客按照职位、爵位一字排开,他们面前都摆着一份精美的食物。 宴会的气氛很融洽,宾客们一边进食一边相互说着只有上流圈子才会有的笑话,比如国务尚书的儿子前天晚上又被某位伯爵在家中的床上发现、某位侯爵加的母马生下了五条腿的小马驹等等。每当有人讲过一个笑话,所有的男性宾客都会开怀大笑,女性宾客则抿着嘴,笑眯眯地望着讲笑话的人。如果有人讲了一个特别好笑的笑话,其余的人则会用期待的眼神望着他,希望他能继续讲下去。 就连公主殿下也以和蔼的目光望着眼前的众人,她满脸微笑,一副新婚妻子的幸福模样,她向兰索夫上将询问他的夫人是否安好,向内务部书记官乔治?罗伯茨询问内务尚书邓肯?诺亚的感冒是否好了些,而罗伯茨子爵也很礼貌的向公主表达了内务尚书对不能参加婚礼的深深歉意。 晚宴结束之后就是例行的相互交流增进了解时间了,兰诺帝国的上流贵族平日里都公务繁忙,因此他们会抓紧每一次宴会的时间,和圈子里的朋友们好好交流一番自己最近的见闻。宾客们再次回到一楼,此时客厅中已经摆好了许多小桌子,上面盛着各式各样的糕点酒水,宾客们三五成群的围在一起,他们有的谈论着这次婚礼的盛况,有的则讨论着帝国同周边国家边境线上的纠纷。就连罗斯库身边也站着一个人。 这个人并不是埃罗克,人口调查局副局长正在和美艳动人的爱玛?波特曼小姐谈论着什么。此时站着罗斯库面前的,是年龄比他大两倍还要多的退役上将兰索夫侯爵。 “小朋友,你怎么一个人站在这里?”兰索夫上将虽然年龄大了,但声音却不小,罗斯库觉得手中的酒杯都被震得微微打颤。 对方称呼自己为“小朋友”并没有引来罗斯库的不满,事实上以兰索夫的资历来说,他可以称呼在场的所有人为“小朋友。 但是,罗斯库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上将的问题,自从舞会中和阿尔琳娜分开之后,两个人就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就算在晚宴中他几次想要和阿尔琳娜交谈,都被她有意岔开了。现在罗斯库想要找自己的新婚妻子好好聊一聊,可以举目整个客厅,哪里还有她的影子? 兰索夫上将看到罗斯库没有回答,哈哈一笑,说道:“我知道,你在找公主殿下是不是?” 罗斯库脸一红,却也没有否认。 兰索夫上将再次笑道:“看到你们的婚礼,又让我想起了当年我结婚的时候,那是我才16岁……” 上将阁下望着天花板,自顾自地说了起来: “我家那位也是16岁,她是我们家管家的女儿,那个时候法雷只不过是一个小镇,我家则是这里的一个小贵族。当时我父亲拥有男爵的爵位,这对于当时的法雷来说已经是个很了不起的爵位了,所以珍妮丝的父亲一直希望她能够嫁给我。” “对了……”老将军说道,“珍妮丝就是我夫人。” “你们一定很幸福?”罗斯库说道,老将军已经70多岁了,算算他和他夫人居然已经结婚六十余年。 老将军笑着点了点头,道: “那个时候,珍妮丝喜欢的是一所学校的老师,唔……您现在也是老师不是吗?” “一开始她并不想要嫁给我,可是他父亲坚决不同意她和那个老师在一起……唔……你知道,那个时候帝国还未建立,按照当时的习俗,父母对于子女的婚姻是有绝对的支配权的,哪儿像现在,女孩子想和谁在一起,就和谁在一起。” “可是你们还是结婚了,不是吗?”罗斯库说道,他感觉老将军和他自己的状况有些相像,因此来了兴致。 “是的……”老将军的脸上露出苦笑: “在婚礼前的一个星期,珍妮丝和那个老师私奔了……” 似乎对于罗斯库脸上惊愕的表情一点也不意外,老将军继续说道: “不过她并没有成功,才一个晚上,他们就被我家的人找了回来。唔……我的家族当时还是有一点点势力的。那位老师被她的父亲打断了一条腿,本来按照当时的习俗,私奔的女人是要被乱石打死的,还好当时知情的都是我家里的人,那个老师也不敢乱说,于是一个星期后,我们的婚礼顺利的举行了。” “那你夫人会不会……”罗斯库小心翼翼地询问道,可以想象,老将军婚后的生活并不美满。 “结婚后整整一年,她都没有和我讲过一句话!” “父神在上……”罗斯库惊叹道,“她可真固执。” “没错,”老将军苦笑道,“可我就是喜欢她的性格。那一年里,我天天都去看她,尽管她就像是一具木偶,对我的问候从来都是不理不睬,但我还是喜欢一个人和她聊天,我甚至给了那老师一大笔钱,那可是他靠教书一辈子都赚不到的!” “结果呢?”罗斯库问道,“她被您的诚意感动了吗?” “哪有那么容易?你也说过,她是个固执的人!”老将军笑道。 “那么……?”罗斯库有些疑惑,难道他们六十年来一句话都没说过? “你可别乱猜,”老将军知道罗斯库心里的疑惑,便说道:“后来过了很久,我也不记得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战争爆发了,我应招入伍。就在我即将前往战场,不知道还有没有命回来的前一天,我最后一次去找她,那个时候她才对我说了第一句话。” “她说了什么?希望您能平安归来吗?” “她说:‘愿你的灵魂早日回归父神的怀抱’。” 听到这句话,罗斯库差点被口中的酒给呛到,他摇了摇脑袋,说: “她可是真的很很您!” “没错,那件事情实在太恶劣了,虽然是她父亲干的……”老将军点了点头,喝了一口酒,继续说道: “我上战场后,一有机会就给家里写信——主要是写给她的。我在军队中也非常努力,从列兵成为了下士,又从下士成为了少尉,到后来终于有了年假,就马不停蹄地回老家看她。” “她一定很感动吧?”罗斯库开始有些佩服老将军的痴情了。 老将军依旧摇了摇头,说道:“等我假期结束,再次准备出门的时候,她又对我说:‘愿你能够永远在他乡长眠’” 听到这样的诅咒,罗斯库有些无语了,这些话一定让老将军刻骨民心,否则他也不会在几十年后依然记得。 “后来呢,每年都是这样吗?”他又问道。 “是啊……”老将军叹了一口气,“直到第五年的时候,事情才有转机。” “是吗?” 老将军点了点头,“那一年我临走的时候,她出乎预料的没有诅咒我,只是默默的看着我离去。到了第六年的时候,我才等来了一句‘请一路小心’。” “父神在上!”罗斯库右手抚在胸前,感叹道:“您居然花了七年时间来感动她!” 老将军自豪地挺了挺胸膛:“自从她说了那句话之后,我的军旅生涯也一帆风顺,当年就成了师长,此后每一战都能立功,当皇帝陛下来找我的时候,我已经是一个军长了!可以说,珍妮丝就是我的守护神,没有她,我也不会有今天!” “可是……您究竟做了什么事情才让她改变态度了呢?我是说……那七年的大部分时间里,您都在外作战,很少和她相聚吧?” “我也问过她同样的问题。”老将军答道,“她是这样回答的:‘我也是一个有感情的人,虽然你做过对不起我的事情,但是在这七年里已经还清了。’” “还清了?”罗斯库依旧有些疑惑。 老将军又笑了起来:“她的意思是,如果换作其他的男人,妻子在七年都没有对他说过一句好话,这个男人早就去找其他的女人了。而我却足足等了七年,这七年就算是她对我的惩罚了。” “这个惩罚……也未免太严厉了一些。”罗斯库苦笑道。 老将军摇了摇头,“一点也不严厉,我让她无法和她的最爱在一起,她却依然陪了我六十年不是吗?我一生中最大的骄傲不是胸前的这一大把勋章,而是我的珍妮丝” 老将军说着,早已昏花的双眼中居然透出了一点痴情。 听到这样的话,罗斯库也沉默不语,若有所思地看着手中的酒杯。 兰索夫活了这么大把年龄,又怎么会看不出罗斯库和公主殿下之间的关系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亲密,他自然也清楚有情人近在咫尺,心却远在天涯时的痛苦,所以才会将自己的经历说给罗斯库听,以期望他能明白些什么。 罗斯库在思索过后,果然像是决定了什么似的,他向老将军深深地鞠了一躬,说道: “阁下,刚才您的话让我受益匪浅,只是我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不得不告辞了!” 老将军笑着摆了摆手,表示并不介意,他微笑的看着对方离去时的背影,仿佛从罗斯库的身上看到了当年的自己。 当罗斯库离开兰索夫将军之后,爱玛?波特曼小姐便不顾埃罗克的纠缠迎了上来。 “公爵阁下,您刚才和那位将军聊了些什么?”波特曼小姐的声音就如同她的琴音一般,具有一种莫名的磁性,让人留念。 不过罗斯库此时却没有感受到波特曼小姐的柔情,他看到了跟过来的埃罗克,便向他问道: “公主殿下在哪里?” “三楼,她的卧室。”埃罗克简短地回答道,作为一名情报人员,他在任何时候都能够掌握身边大人物的动向。 罗斯库拍了拍好友的肩膀,向波特曼小姐表示歉意后就匆匆向楼上走去,只留下一脸失望的波特曼小姐和略显兴奋的情报局副局长。 一楼以上已经没有任何宾客,所以一路上都是公主亲卫队的成员在尽职地守卫着,当然已经成为这件房子半个主人的罗斯库,已经可以去任何房间了。 一路上畅通无阻,可是当他最后来到公主卧室门前的时候,却发现亲卫队长莱丝?维多特中校正站在门前。 “您好,维多特小姐。”尽管急着想见阿尔琳娜,但罗斯库依然保持着自己的风度。 莱丝瞪了罗斯库一眼,并没有说话。罗斯库这才发现,美丽的亲卫队长正一脸不高兴,仿佛在生谁的气一般。 “公主殿下在里面吗?”罗斯库明知故问。 “在!”莱丝点了点头,火红色的刘海随着她的动作左右摆荡着,霎是好看。 “不过她说她想一个人呆一会儿!”莱丝接着说道。 罗斯库心中暗叫不好,阿尔琳娜的心情果然不好,不过他不敢确定让对方心情不好的原因是不是出在自己的身上。 “我有事情希望和她谈一谈。”罗斯库有些心急。 “她现在不想见你!”莱丝冷冷的道,阿尔琳娜的心情的确不好,尽管她没有说明,但是莱丝还是把原因归结到了罗斯库身上,对他当然没有好脸色。 “她为什么不想见我?”罗斯库真的急了,他可不想变得和兰索夫将军一样,结婚后整整七年没和自己的妻子说一句好话。 “你做个什么自己心里清楚!”莱丝小声嘀咕了一句,尽管她也不认为公主是在因为那件事生罗斯库的气。 罗斯库心中却是一惊,难道自己和波特曼小姐跳了几支舞就引起了阿尔琳娜的不快?可是当时公主表现的非常有度量,她几乎是亲手将自己的手臂递给波特曼小姐的。 “难道那是她对我的考验,其实她心中并不希望我和她跳舞?”罗斯库心中有些后悔,也有些窃喜,如果阿尔琳娜真的是因为这件事情生自己的气,那么就说明自己在她的心目中并不是一点位置也没有。 “不管怎么样,就算我做错了事情,也得让我进去道歉,不是吗?”罗斯库继续对莱丝说道。 “不行就是不行!”莱丝小女儿家的性子上来了,完全没有了亲卫队长的风范。莱丝知道,自己身后就是这对新婚夫妇的蜜月套房,虽然阿尔琳娜嘴上说还没有和罗斯库发生进一步关系的打算,但是若让他进去了,里面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谁也不知道。为了保护公主的隐私,这间房子的隔音效果出奇的好,如果罗斯库进去以后要对公主图谋不轨的话,那么她就算是喊破了喉咙外面的人也听不到的。 想到这里,莱丝更加坚定了不能让罗斯库进去的决心。 自己就站在新婚妻子的门口,外面却当着个人始终不让自己进去,换做是任何一个男人都是无法忍受的事情,罗斯库即使涵养再好,脸也逐渐黑了下来。 “请让我进去。”他一字一句地说道。 “不行!”莱丝已经这样回答,她可不怕罗斯库,眼前这个男人可以说是手无缚鸡之力,只要他手上没有那把“枪”,单打独斗她可以点也不怕。 “我是她的丈夫,我有权利去见她!”罗斯库几乎是吼了起来。 “你算什么丈夫!”莱丝一点也不甘示弱,“她一点儿都不喜欢你,她只是在装作和你好罢了!”(未完待续) 第二十二章 神诞夜(下) 阿尔琳娜靠着卧室中的窗台,望着窗外的夜景,她的表情依旧恬淡,但她的心情却正如窗外布满烟火的夜空一般,并不平静。 自从从埃罗克那里得知爱玛?波特曼小姐这个人之后,阿尔琳娜一直就想见见她,凭着女人特有的“直觉”,她认为罗斯库和那个女人的关系不一般,她想要看看,罗斯库所欣赏的女人究竟是什么样的?她也想知道,罗斯库和那个女人的关系如何。所以才会在宾客的名单中加入了爱玛?波特曼这个名字。 如果罗斯库知道阿尔琳娜心中所想,一定会建议她去照照镜子吧,他所欣赏的女人,一直不就是公主本人吗? 阿尔琳娜希望自己的丈夫和父亲一样,是一个对妻子一心一意的男人,所以,正如罗斯库在门外所猜测的那样,请爱玛?波特曼小姐过来就是为了进行一项测试。但是很遗憾的,测试的结果并不令阿尔琳娜十分满意。 舞会上罗斯库一共和波特曼小姐跳了六首曲子!阿尔琳娜表面上漫不经心,实际上数的很清楚,自从罗斯库离开她以后,他就和波特曼小姐在一起,直到舞会结束。 这让阿尔琳娜感到有些不满,当然,仅仅是不满而已。就像一个小孩子,不喜欢将自己的玩具借给别人一样,阿尔琳娜也不希望罗斯库和其他的女人过于亲密——这仅仅是为了维护兰诺皇室的名誉,阿尔琳娜可不希望自己的丈夫是一个沾花惹草的男人,从而玷污了自己的名声。 阿尔琳娜很确信是这样,她仅仅是对罗斯库的行为表示不满而已,并不是其他人口中的“吃醋”。 不过,阿尔琳娜也不能对罗斯库进行指责,因为是她将波特曼小姐请来的,也是她亲手将罗斯库交给对方。更何况,在贵族的社交场合里,瓦尔兹舞并不是一种很亲密的舞蹈,男女双方在一起跳几首曲子并不是一件很出格的事情。 所以,阿尔琳娜没办法向任何人倾诉心中的不满,只能一个人站在窗户前面欣赏夜景。 她本来是想到窗外的阳台上看烟火的,但是外面实在太冷了,她又舍不得脱下身上这件单薄的婚纱。 阿尔琳娜心中清楚,一旦脱下这婚纱,她这一辈子就没有机会再穿上它了。 罗斯库站在门外,脸色阴沉的盯着莱丝,原本这位亲卫队长给他的印象很好,而且她甚至还救过他的性命。但是这一切都是过去式了,因为她说出了罗斯库最不愿意听到的话。 莱丝也暗暗有些心惊,身为一名尽力过生死搏斗的帝国军人,她清楚眼前这个男人的眼神代表着什么,她甚至想不到这个懦弱的男人也会拥有这样的眼神:那是野兽被彻底激怒时的眼神,就算是最优秀的猎人也不敢轻易和这样的野兽搏斗。 经过一番衡量,莱丝终于决定退缩,这件事情归根结底还是她的不对——在新婚之夜毫无理由的拦住一个急于见新娘的新郎,本身就是一件很失礼的事情。更何况,莱丝本身是一个女孩子,她用不着做到“威武不能屈”,更不应该得罪好友的丈夫。 “好了好了!”莱丝瘪了瘪嘴,“只是开一个玩笑罢了,看你凶巴巴的样子,可别让公主看到了!” “这么说,我可以进去了?”见到对方主动示弱,罗斯库的态度也随即缓和下来。尽管之前莱丝的发言让他感到十分愤怒,但不为难女性也是他的行为准则之一。 莱丝点点头,走开两步,让出了身后那扇厚重的木门。 罗斯库简单地向她行了个礼,以示谢意,然后伸手推开了房门。 “你可别做什么奇怪的事情!”莱丝最后提醒道。 身后传来了莱丝的声音,这让阿尔琳娜感到有些奇怪,她明明吩咐过不许任何人进来的,还有她口中“奇怪的事情”是指什么? 阿尔琳娜满脸疑惑地转过身来,却正好看到了刚刚走进来的罗斯库。 罗斯库也看到了对方,他立刻停住了脚步,转身关好了卧室的门,然后说道: “我可以进来吗,阿尔琳娜?” “你已经进来了,罗斯库。”阿尔琳娜笑了笑,这个笑容并没有任何虚假的成分,她对罗斯库会来这里感到有些诧异,却也有一点点欣喜。 阿尔琳娜向自己的新婚丈夫招了招手,示意他过去。 罗斯库轻轻挪动了步子,其实他并没有必要如此地小心翼翼,他的鹿皮靴踏在脚底下厚厚的羊毛地毯上,一点儿声音也没有。 罗斯库情不自禁地凝视着着自己的新婚妻子,表情虔诚的就像是在瞻仰一位女神。事实上阿尔琳娜在他的心目中,某种程度上就等同于女神的存在。父神教中并没有任何女神,但是大陆某些国家的信仰当中仍然有女性神祗的存在,她们大多美丽、高贵、圣洁,只可远观而绝不能亵渎。 窗外的月光和烟火的光芒混合在一起,倾洒在阿尔琳娜淡金色的头发上,形成了一道色彩斑斓的光晕,这让罗斯库产生了一种错觉,仿佛眼前的阿尔琳娜真的就如同一位女神一般,无论他如何努力前进,都无法缩短两人之间的距离。 从门口到阳台的窗户只有十几步的距离而已,然而对于罗斯库来说,走完这段距离像是经历了一个世纪。 终于,他来到了她的面前,此时他的额头上已经布上一层吸汗,就连呼吸也开始有些急促了。 阿尔琳娜平静地看着罗斯库,她已经逐渐地习惯他那炽热的目光,她甚至有些惊喜的想起,罗斯库从来没有用这种眼神看过爱玛?波特曼小姐。 同时,阿尔琳娜也从对方的脸上看到了一丝阴影,随即明白了过来: “莱丝在门口不让你进来吗?” 罗斯库没有回答,他可不会在妻子面前说她朋友的坏话。 但是沉默就代表着承认,阿尔琳娜可以肯定刚才在门外一定发生了些什么,继续说道: “你可不要责怪她,是我吩咐过不许任何人进来的。” “也包括我吗?”罗斯库说这句话的时候并没有经过大脑,而是脱口而出,他的心里仍然对莱丝的那无心之语耿耿于怀: “她一点儿都不喜欢你,她只是在装作和你好罢了!” 罗斯库虽然清楚莱丝说的一点儿也没错,但是这句话在别人口中说出来,却一点儿也不是滋味。 “你为什么这么问?”阿尔琳娜却不知道莱丝刚才说过那样伤人的话,有些疑惑地问道。 罗斯库低头看着阿尔琳娜白皙的左手无名指上的那枚结婚戒指,心中一动,忍不住地就伸手将只玉手握住。 由于舞会早已结束,阿尔琳娜此刻并没有戴着手套,因此这还是第一次被罗斯库这样握住自己的手。她反射性地想要挣开,却发现罗斯库手中的力量虽然不大,却出人意料的顽固,她用了几次力,却一点儿效果也没有。 阿尔琳娜心中有些无奈,但是一想到他们现在已经是夫妻了,就算是牵牵手也没什么,也只得任由他这样握着。 也许是阿尔琳娜穿的太少的缘故,尽管房间里有壁炉,但是罗斯库依然可以感觉到手中传来的冰冷,他将另外一直手也伸了过来,将阿尔琳娜的左手小心翼翼的捧在掌心,好像那只手是容易破碎的东方瓷器一般。 阿尔琳娜却被罗斯库一反常态的大胆弄的有些心惊,“他不会想做些什么吧?”阿尔琳娜心想,“按理说新婚之夜的确应该发生些什么……不过……我还没有准备好接受他……难道刚才莱丝说的‘奇怪的事情’就是这个?该死的丫头,明知道他要胡来还放他进来!” “你真美!”罗斯库没有注意到阿尔琳娜表情的变化,自顾自的赞叹道。 阿尔琳娜点了点头,再次微笑了一下。不过这个笑容就显得有些牵强,今天她已经听过无数次类似的赞美了,更何况现在她还要分神提防罗斯库做一些‘奇怪的事情’。 “等会如果他乱了的话,我就打晕他!”阿尔琳娜心中渐渐有了计划,她想起来自己的佩剑就在床上的枕头底下,用来对付罗斯库还是绰绰有余的。 如果罗斯库知道此时阿尔琳娜心中所想,那么下面的话打死他也不敢说出来了。 “能够娶你为妻,是我一生中最大的骄傲!”这句话是从兰索夫将军那里听来的,罗斯库只是现学现卖。 阿尔琳娜却从来没有听别人对他说过这样的情话,她的母亲早逝、保姆克波斯伯爵夫人是单身主义者,好友莱丝又是和她一样的大家闺秀,她原本以为两个人从相爱到结婚,就是每天在一起生活罢了。 听到罗斯库这样深情的言语,阿尔琳娜只觉得浑身发酥,原本警惕的目光也变得迷离起来。 罗斯库也感受到了手心里的变化,阿尔琳娜那只原本冰冷的手,此时已经变得炽热起来。 于是,他决定趁热打铁,继续盯着阿尔琳娜那双蔚蓝色的眼眸,颇为深情地说道: “我爱你!我能得到你的爱吗?” 阿尔琳娜没有回答,当她听到那三个字的时候,差一点就叫了出来,保姆克波斯伯爵夫人曾经对她对她说过,即使是面对不喜欢的人,被对方表白依然是一件很愉快的事情,她原本并不相信,可是当她听到罗斯库说出那句话的时候,她的心依旧怦怦直跳,这是一种她从来都没有体味过的感觉。 罗斯库也并没有等着阿尔琳娜回答,他仿佛将毕生的勇气都集中在了这一刻。他的双手微微用力,就将阿尔琳娜有些僵硬的身体拉了过来,自己的稍稍前倾,朝着对方的脸凑了过去。 罗斯库的目标是阿尔琳娜的唇,那个从他第一次见到起就渴望着一亲芳泽的存在。 阿尔琳娜只觉得罗斯库的脸越来越近,如果是以前,她早就一拳挥出去了。可是今天确实一个特殊的日子,阿尔琳娜不想在此刻留下任何不美好的回忆。 但是,脑中却有另外一个声音正在不断地提醒这她:现在还不是时候,你还不能接受他! 当阿尔琳娜几乎可以感受到罗斯库火热的鼻息时,终于清醒了过来。她眨了眨眼睛,紧接着右手一用力,将面前的罗斯库推了出去。 现在周围一个人也没有,阿尔琳娜完全不需要估计罗斯库的面子,所以她毫无保留的使出了全身的力量。 罗斯库根本没有想到看似娇弱的阿尔琳娜居然有这么大的力气,他只觉得自己的身体正不由自主的向后退去,他连忙伸长了手臂,想要用力抓住阿尔琳娜的手,对方却毫不留情的抽开了。 “扑通”一声,厚实的羊毛地毯也无法掩盖罗斯库四脚朝天落地时的闷响,却也保护他没有受到任何的伤害,他挣扎着想要站起来,也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实在太不雅观了。 过了好一会儿,罗斯库才扶着房间里的桌子站了起来,他感到有些头晕,努力摇了摇脑袋,四处张望了一下,好不容易才借助房内有些昏暗的烛光找到了阿尔琳娜的身影。 他的新婚妻子已经走到了房间里的床边,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你想要得到我的爱吗?”阿尔琳娜出声说道,这是她的一次说出这样大胆的话,不禁有些脸红,但她还是说了出来,然后紧盯着罗斯库的眼睛。 罗斯库点了点头,摇摇晃晃的向前走去,而此时阿尔琳娜的眼神已经重归清澈,不再迷离,她又变成了那位聪颖高贵的公主。 “打败我!” 刷的一声,阿尔琳娜猛地抽出了藏在枕头底下的佩剑,由不知名的材料打造的剑刃在室内的烛火下反射着慑人的寒光。 罗斯库没想到妻子的闺房里居然也藏着这种杀人武器,一边胆战心惊地向后退去,一边在心中庆幸刚才自己没有用什么强迫的手段。 不过,阿尔琳娜要求自己打败她,这也够让罗斯库感到头疼了,他又不是没见过阿尔琳娜战斗时的样子,也清楚手持武器的阿尔琳娜是绝对不好惹的。 “怎么了?”阿尔琳娜微微一笑,眼神里却显露出一丝轻蔑,“你刚才的胆子跑到哪里去了?” “我……”罗斯库不知该如何回答,对方的轻视虽然激起了他的愤怒,却远没有达到让他失去理智的地步。罗斯库现在的确很想冲过去将阿尔琳娜制服,但是理智告诉他那是决不可能发生的。 看着神色落寞的罗斯库,阿尔琳娜轻轻叹了一口气,她抛下手中的佩剑,缓缓地走到罗斯库的面前。 “还不是时候……”阿尔琳娜轻声说道,眼神中的轻蔑也变成了不忍,最后变成了温柔:“亲爱的罗斯库,现在的我还无法回应你的爱!” “可是……”罗斯库欲言又止,他想说就算给他一辈子时间,都不一定能够打败眼前的你。 “我们还有时间,或许再将来,我真的会爱上你也不一定。”阿尔琳娜总算给了对方一个希望,然后又笑着说道: “你知道兰索夫将军和他夫人的故事吗?兰索夫将军可是花了七年时间才追到他的妻子呢!” 原来她也知道那个故事!罗斯库感到自己好像被兰索夫将军刷了。他哪里知道,老将军真的是把这件事情当作是自己的最大功绩,早在许多年前就说给帝都所有的贵族们听了。 罗斯库和阿尔琳娜默然相对,前者因为求爱失败而有些灰心,他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得到阿尔琳娜的爱,尽管他们之间的关系远没有当年兰索夫将军和他的妻子那样恶劣,但是别说七年,就算是七个月罗斯库都难以忍受。面对着近在咫尺却无法得到的东西,对一个人的精神是一种煎熬。 阿尔琳娜也有些黯然,刚才是罗斯库第一次如此直接的向她表白,她也由此肯定罗斯库和波特曼小姐之间并没有什么不恰当的关系,但是她对于罗斯库,却总是同情多余爱情,她了解罗斯库此时心中的感受,却无法让他好过一些。 “当、当、当、当……”午夜的钟声敲响了十二下,从窗外传来帝都民众的欢呼声,已经是新的一天了,由诺斯大陆最重要的节日——神诞节已经到来。 钟声也打破了两个人之间短暂的尴尬气氛,阿尔琳娜轻轻舒了一口气,轻笑道: “已经很晚了,你不打算走吗?还是说,你真的想要在这里住下来?” 罗斯库很想点头肯定对方的这句话,他是她的丈夫,新婚第一夜理应在这里和她一起度过,然而他却很快发现,阿尔琳娜的目光此时正在床边那把已经出鞘的利剑上游走着。 丈夫打了个寒战,他努力定了定神,彬彬有礼地向妻子说道: “晚安,亲爱的阿尔琳娜,祝你做个好梦!” “也同样祝福你!”妻子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她走到门前,亲手为丈夫打开了卧室的门,娇笑道: “慢走,不送了!”(未完待续) 第二十三章 神诞节 当罗斯库走出卧室的房门时,莱丝?维多特中校依旧恪尽职守地靠在门边,她仍然一身戎装,右手也正牢牢的按在腰间的佩剑上,仿佛一旦有可疑人物出现就会立刻拔剑将对方制服。然而她的一双美目早已经闭上,脑袋也微微耷拉着,嘴角露出浅浅的笑意,显然正在做着美梦。 站着也能睡着!显然莱丝已经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了,这让罗斯库心中佩服不已。 “咳哼!”罗斯库干咳一声,想要吵醒对方,作为刚才莱丝不让他进门的报复。 用这种姿势睡觉是不可能睡熟的,一听到耳边有动静,莱丝立刻就跳了起来,就差没有拔剑了。而当清醒过来的亲卫队长发现身边的是罗斯库之后,立刻双眼圆睁,厉声质问道: “你……做了什么坏事!” “我……没做什么坏事啊!”罗斯库回答的有些心虚。 “没做坏事?”莱丝歪了歪僵硬的脖子,“那公主殿下为什么要拿剑砍你!” “殿下什么时候砍我了,你可别乱说!”罗斯库暗暗心惊:“难道她看到刚才的那一幕了?不可能啊,刚才进门之后,我明明检查过门锁的!” 听到罗斯库的话,莱丝眨了眨双眼,过了好一会儿,她才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 “我想起来了,刚才是我在做梦呢,梦见你惹公主生气了,她拿着剑要砍你!” “难怪你刚才睡觉还笑那么开心,原来是梦到这个!”罗斯库恨恨地想着,不过莱丝也不愧是阿尔琳娜的好姐妹,就连做梦也距离现实相差不远。 “你……真的没做什么奇怪的事情吧?” 看到罗斯库没说话,莱丝小心翼翼的靠近了他,低声问道。 “我做了什么事情,你进去问公主不就知道了!” “这种事情……”莱丝娇啧道,“我怎么好意思问,她又怎么好意思说?” “好了好了……”罗斯库实在没精力在这件事情上纠缠下去,“我只是进去和他道个晚安,什么奇怪的事情也没有做。” “真的?” “我骗你干什么……对了,有没有给我住的地方,难道我以后还是回公爵府住?” 听到罗斯库这样说,莱丝总算是相信了他的话,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你当然不能再住在公爵府了,这里有你的房间,还是公主亲手布置的呢!” “真的?” “我骗你干什么……天知道殿下为什么对你这么好!” “我长的帅嘛!” “这里到处都是镜子,你随便挑一个照照!” “……” 就在这样在有一搭没一搭的对话中,罗斯库和莱丝两人之前所产生种种的不愉快也逐渐烟消云散,无影无踪了。 据说父神是诞生在12月25日这一天的,因此信仰父神的人们就将这一天定为神诞节,而父神诞生的那一年被定为教历元年。 如今已经是教历991年,父神教也已经延续了千年之久,这一由诺斯大陆最为广泛的宗教从诞生到现在已经从繁荣走向衰落。在一百多年前,父神教还在大陆上处于绝对统治的地位,当时就连最为强大的诺尔曼帝国皇帝都必须得到父神教教皇的认可;大陆上的任何国家,如果惹怒了教皇,就有可能遭受到所有信仰父神教国家的共同讨伐。 然而随着近代人们意识形态的转变、多神论甚至无神论的诞生以及传播,以及某些神职人员的胡作非为,导致了父神教在大陆人们心目中的地位逐渐下滑,大陆各国也开始宗教改革,削弱教廷在自己国内的影响。在许多年前,信仰其他宗教的人会被宗教裁判官扔到火刑架上烧死;而如今一个普通的家庭里面都有可能同时存在不同信仰的亲友。 教皇国的衰弱和父神教的没落不无关系。诺尔曼帝国破灭之后,教廷的所在地——诺尔曼城变成了利比尼斯王国的首都,这个国家虽然继承了诺尔曼帝国小部分的疆域和大部分的文化,却没有继承诺尔曼人的武勇和精神。兰诺帝国建国的时候甚至从这个国家手中抢到了几万平方公里的领土,近代的历史学家也一致将兰诺首位皇帝吉尔克?兰诺里斯亲手从教皇手中抢过皇冠这一事件认为是父神教开始没落的起始。 然而,经历了近千年的繁衍,就算是已经没落,父神教依然拥有几千万信徒,教廷也是大陆上一支不容小视的政治力量,因此就连和教廷关系不怎么融洽的兰诺帝国,首都也依然设有富丽堂皇的光明大教堂,皇帝女儿的婚礼也选择在父神的庇佑下进行。 因此,每年选择在12月25这一天向整个帝国人民发表讲话,成为了兰诺帝国首任皇帝吉尔克?兰诺里斯的重要工作。 “披风、陛下的披风在哪里!” “没错,就是那件金色的,上面镶着兰诺帝国徽章的披风!” “我给你三分钟时间去取过来,速度要快!” “我需要一队禁卫军把市中心广场方圆五公里的地方全部戒严,除了市民代表和各级官员,不许任何人靠近皇帝陛下!” “什么?萨卡尔还在生病?那个没用的家伙!禁卫军副指挥官也一样!……把第三军团的第321师和322师调进帝都加强守备,让特比西上将亲自指挥!” “皇帝陛下身边的首位必须是亲卫队成员,其他人……没有我的同意就算是军务尚书本人也不许靠近!” “拜耶赫夫公爵醒了吗?不管他有没有醒,让他在半个小时内到这里来见我!” 帝国皇帝吉尔克坐在一架木质的轮椅上,有些悲哀地的看着在身边忙碌着的女儿,他的体力已经不足以让他长时间的走动,因此如果没有必要的话,要么就是躺在床上,要么就是用轮椅代步,只有昨天女儿踏上红地毯的时候,他才努力地站起来,在女儿的搀扶下前行了几步。 今天是女儿阿尔琳娜新婚后的第一天,可是现在才不到清晨五点半,她就跑到了皇宫张罗着上午八点开始的全民讲话。阿尔琳娜的意思本来是取消今年讲话和庆祝活动,然而国务尚书却以“不能让帝国民众产生疑惑”为由,坚持今年的全国讲话要正常举行。 皇帝的意思也是照常向全国人们发表讲话,他是一个极具自尊心的人,他不能容忍自己因为健康问题造到子民们的怀疑,更何况今年是帝国建国刚好十年的重要时刻。 这就辛苦了刚刚新婚的阿尔琳娜,皇帝本人只需要坐在轮椅上照着稿子讲话就够了,而公主殿下则需要负责大大小小事务,特别是皇帝本人的安全问题。 她对自己的丈夫还满意吗?她昨晚过的如何呢?皇帝现在脑子里满是女儿的问题,然而精神有些恍惚的他并没有注意到,新婚第二天天的阿尔琳娜依然行动自如,来如如风,她就像一只勤劳的燕子在皇宫忙里忙外,完全没有出现因为新婚妻子初经房事而不良于行的情况。 当罗斯库站在阿尔琳娜面前的时候,已经是早上七点半了,这已经是第二次他在公主面前迟到了。其实这也不能怪他,尽管阿尔琳娜亲手布置的卧室十分舒适,床上的枕头里甚至放着有着安眠作用的熏香,但是没有哪个丈夫能够在新婚第一夜还能够孤枕而眠的。罗斯库躺在床上一直都在想着阿尔琳娜的事情,以至于去召唤他的侍从足足敲了十五分钟的门才叫醒他。 还好公主并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罗斯库去办,现在距离讲话开始只剩下半个小时,她也没有时间再责怪对方迟到了。阿尔琳娜只是冷冷地横了罗斯库一眼,一言不发地走到他的面前,伸出手将他脖子上有些歪了的领子折好,接着拍了拍他的袍子,然后推开两步,仔细上下打量了一番。 罗斯库因为迟到的关系,一直都不敢说话,只是被阿尔琳娜的目光看得十分不自在,不得不厚着头皮开口问道: “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阿尔琳娜皱着眉头回答道:“你没有更好一点的衣服了吗?” 听到妻子这样的问题,罗斯库有些窘迫,昨天用于婚礼的那件礼服已经是他从小到大所穿过的最华丽的衣服了。罗斯库对于衣服的重视远远不及其他的贵族们,在他看来衣服只需要具有足够的实用性罢了。当然,罗斯库衣橱中的衣服也并不是市场上到处都可以买到的普通货,为了保证衣服的质量,他所聘请的裁缝也是帝都最好的,因此这些衣服的价格并不便宜,一些识货人也能一眼就看出其中不菲的价值。不过,帝都大部分民众和贵族都是从衣服的华丽程度来评价它的价值的,这次皇帝讲话的对象也恰巧是普通民众和贵族的代表,因此罗斯库现在的衣着实在难以符合阿尔琳娜的审美观。 不过此时也没有时间给罗斯库找到更合适的衣服了,阿尔琳娜只能无奈的再次整理了一下丈夫的衣着,然后小声的在他耳边交代着皇帝讲话期间所需要注意的事项。 皇帝吉尔克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他苍白的脸上也逐渐出现了一丝笑容,女儿和女婿的关系很融洽,这让他想起了自己的妻子,在许多年前罗拉娜也经常像阿尔琳娜这样,一面抱怨着丈夫的粗枝大叶,一面耐心的帮助他整理着装。女儿能够和女婿过上幸福的生活,是皇帝现在最希望看到的事情。 不幸的是,自己恐怕没有机会一直看着女儿的幸福生活了。皇帝在心中叹了一口气,他直了直酸痛的脊背,心中已经有了决定。 教历991年12月25日上午八点,兰诺帝国建国以来就没有中断过的神诞节庆典和以往一样在帝都中心广场举行。 参加庆祝活动的,有以国务尚书提夫?赫本为首的帝国官员代表125人,以军务尚书拉图索?格朗克为首军队代表328人,以及兰诺帝国各省市省长、市长、市民代表435人,还有帝国贵族代表76人。总共各个阶层的代表一共964人组成各自的方阵整整齐齐地站在中心广场正中,而围在他们四周的则是十倍于他们的禁卫军士兵。 代表们的衣着各异,帝国官员们穿的是清一色的白色宫廷礼服,帝国军人们则是穿着纯黑的军礼服,各个省长市长则穿着能够代表他们地方特色的服装,市民代表则穿着能够体现他们职业特点的衣服:农场主穿着宽大的袍子,手工业工人则围着洁白的围裙,矿工代表穿着蓝色的紧身工作服,有的人头上甚至戴着黄色的安全帽。至于商人代表,他们在衣着上和贵族代表们并没有很大的区别,各个都是光线无比,尽显华贵。然而如果细心一点就能发现,商人的衣着服饰上以各种名贵的宝石为主,衣服的面料也往往是稀有的东方丝绸。而贵族们更注重衣着与他们本人气质的搭配,衣服上的贵重金属和宝石较少,但都纹着精美的图案,衣服的用料也大多都是本地产的高级毛布料,这种不料虽然不如丝绸透气,但是耐用保暖,尤其适合在冬季穿着。 代表面对的正前方是皇帝所在的高台,几百名亲卫队分布在高台的四周,将皇帝严密的保护起来。皇帝身后左右两边站着他的女儿和女婿,虽然诺大的高台上只有三个人显得有些冷清,但是皇帝的家属也只有女儿和女婿而已。 兰诺帝国皇室人丁稀落,这一直是让内务部十分头痛的问题,因此这次公主大婚,所有的政府部门中就数内务部门出力最多,他们巴不得公主能够早日生下子嗣,为兰诺帝国延续后代。 庆典的司仪正在高台的前方宣读着神诞节贺词,尽管他的声音高亢、神色激昂,但是皇帝本人并没有注意他在说些什么。这样的庆典吉尔克已经经历过九次,其中第一次是令他最为兴奋的,因为那时帝国刚刚建立,他也是第一次以皇帝的身份出现在帝国子民的视线当中。 随后几年的皇帝讲话基本上都是一成不变的,无非就是宣布帝国军又打赢了几场战役,帝国的疆域又扩大了多少万公里,帝国的人口又增多的多少。同样的话说得多了,就连吉尔克也觉得乏味。 然而今天却不一样,皇帝吉尔克认真地看着眼前讲台上放着的稿纸,尽管跃入眼帘的一些词语都是他所熟悉的,但是他的心中却酝酿着不一样的计划。 一只光滑柔嫩的小手握在了吉尔克的右手上,这让皇帝从沉思中清醒了过来,他扭头对女儿的关怀报以笑容,然后才回过头来注视着台下的人们。 就算是身患重病,兰诺里斯大帝那睥视天下的目光依旧一成不变。 “新的一年就要到了,我的子民们!” 皇帝的声音浑厚有力,一点也没有生病的样子。台下的人们就算有的通过不同的途径获知了皇帝病重的消息,此时听到这个威严的声音,心中的疑问也随之一扫而空了。 “皇帝万岁!” “帝国万岁!” 代表们首先欢呼了起来,聚集在广场周围却被禁卫军拦在外面的帝都民众听到他们的声音,也随着一齐欢呼起来,在没有任何人鼓动的情况下,欢呼声向波浪一样以中心广场向城市四周扩散。在不到一分钟的功夫里,“皇帝万岁”和“帝国万岁”的欢呼声响彻云霄,就连整个帝都也随之微微颤动。 许多在帝都旅游的国外游客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惊讶的找到当地的居民询问,在得知这巨大的欢呼声仅仅来源于皇帝的一句开场白之后,一些有识之士在惊诧之余也在心中承认,兰诺帝国之所以强盛是有原因的。 过了好一阵子,等欢呼声逐渐平息之后,皇帝继续说道: “我和以前一样,很高兴的站在这里向大家宣布:我们的疆域正在不断扩大,周围的敌人正匍匐在我们的脚下,兰诺帝国不会惧怕任何敌人,过去是这样、现在是这样、将来也是这样!” 这样富有侵略性的言语让受邀到场的各国大使都为之色变,他们面面相觎,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如果是普通的外交照会,他们早就跳出来抗议了,可是在这种情况下,任何跳出去反对兰诺皇帝的人恐怕会立刻被愤怒的代表们当场踩死。 内务部的书记官邓肯?托兰男爵站在帝国官员的队伍中,正焦急地擦着额头上的汗水,皇帝的讲话稿是他起草的,也通过了公主殿下的审查,怎么从皇帝口中念出来就完全变了内容呢?按照托兰男爵原本的意思,皇帝在讲话中应该用委婉的语调向各国大使表达和平共处的意向,这也是公主殿下的意思。这些年来帝国军军费开支太大了,因此兰诺帝国很有必要和周边国家搞好关系,阿尔琳娜公主早在讲话前就通知了托兰男爵,让他在讲话稿中写上相关的内容。 然而现在可以预见的是,等这次讲话结束之后,兰诺周围几个国家的军队恐怕就会在边境线上集结了,这些国家经历了十几年的战争,他们就像惧怕魔鬼一样惧怕兰诺里斯大帝,皇帝如此强硬的讲话将会不可避免的刺激到这些国家元首们脆弱的神经。 一阵冷风吹来,邓肯?托兰打了个冷战,他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阿尔琳娜也正以同样诧异的目光望着自己的父亲,尽管她知道父亲此时的讲话非常不合时宜,但是讲话已经开始了,她也没有办法制止他。 甚至,当皇帝说道:“我们的疆域将会向北达到白海,向东将和神秘的东方帝国接壤”的时候,阿尔琳娜体内的血液也开始沸腾起来。是的,身为一国公主,阿尔琳娜有必要考虑到帝国周边的生存环境而向其他国家是好,然而作为兰诺里斯大帝的女儿,她和自己的父亲一样渴望战斗,渴望征服。 台下的代表们同样热血沸腾,他们高呼着皇帝的名字,将身上一切可以取下的东西抛上天空。对于农场主来说,帝国版图的扩大意味着他们的产品将会有更好的销路;对于矿工们来说战争的胜利意味着会有更多的俘虏替他们干活;对于商人们来说——没有什么比战争更容易发财了;对于贵族们来说,战争就像是一门高尚的艺术,他们愿意参与到其中;对于军人们来说,战争就是他们存在的理由。 唯一苦着脸的,就是国务尚书以下的帝国官员们了,外务部的官员们在努力思考着如何应对即将到来的各国大使们的质问;财务部的官员们则掏出随身携带的报表,划掉原本用于明年市政规划的几笔款项,然后在预计军费总额的后面添上了一个零。 然而,当所有人都因为皇帝的强硬讲话而心态各异的时候,吉尔克?兰诺里斯抛出了此次讲话中最为惊人的言语: “我有很多愿望还没有完成,我还没有看到兰诺帝国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国家。然而正如你们当中一些人所曾经听到的,我病了……” 说道这里,皇帝停顿了下来,整个帝都也随之安静了下来。 然后他接着说道: “我病的很严重,按照医生们的预测,我将不久于人世,也已经无法继续担当领导你们的责任。” 说道这里,代表队伍中一些人惊呼起来,甚至一些女贵族在听到这句话之后,立刻双眼一闭,一声不吭地晕了过去。 “然而你们不必担心!”皇帝的声音变得更加洪亮,“我拥有一位非常优秀的继承人!” 皇帝转过身子,牵起了满脸愕然的公主的手。 “你们、整个帝国,将在她的带领下,继续走向辉煌!” 说道这里,吉尔克捏紧了阿尔琳娜的手,因为他感到女儿似乎有些退缩。 “在这里,我向各位,以及所有的帝国子民宣布,从现在起,我将不再是诺帝国的皇帝,我的一切权利将会移交给我的女儿:阿尔琳娜?格林?兰诺里斯,女皇的登基大典将在六天之后,明年的一月一日,在这里举行!” 皇帝的这份惊人的宣言让代表们炸开了锅,他们生怕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又或者自己的精神产生了幻觉。然而在相互询问之后,他们再一次确认了皇帝陛下确实亲口说出了要将皇位传给公主的话。 本来,对于帝国民众来说,皇帝只有一个女儿,那么由这个女儿来继承皇位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大陆的其他国家也曾经出现过女王,父神教的教义也没有禁止女性成为一个国家的统治者。 但是,这一切都应该是在皇帝本人逝世之后,在一个平稳的过度时期内进行。没有人会想到,皇帝会在一番强硬的表态之后,突然将皇位传给了公主——哦不,由于刚才兰诺里斯大帝的话,她已经是兰诺帝国合法的女皇了。 如果是其他国家的话,他们的统治者恐怕要经过一番复杂的手续才能将自己的权利转交给继任者。然而由于兰诺帝国的法典是吉尔克本人亲自参与制定的,其中也规定了,兰诺帝国的皇帝对其继承人有着毫无疑问的权利,也就说,只要皇帝本人是在清醒的、没有受到威胁的公开环境中,在帝国国务尚书、军务尚书、内务尚书三位最高大臣的见证下,皇帝不需要任何书面程序就能将皇位传递给任何一位有血缘关系的亲属。 兰诺里斯大帝在神诞节庆典的讲话中宣布退让皇位,没有什么比这个环境更加公开的了,至于三位最高大臣,他们也正神色各异地站在台下的队伍中。皇帝的精神状况也没有问题——他刚刚结束了一次极富有“兰诺里斯大帝式”的讲话,没有人会质疑他的精神状况。 因此,兰诺帝国的合法统治者在皇帝话音落下的那一刻,已经转变成前任帝国公主,现任帝国女皇阿尔琳娜?格林?兰诺里斯,她唯一欠缺的就是一场象征性的登基大典了。 想透了其中的关节,一些脑袋瓜子比较灵光的人立刻跪了下来,口中高呼: “女皇万岁!” 既然有人开头,剩下的人也很快会意,他们纷纷高呼着阿尔琳娜的名字,以实际的行动向新任的帝国统治者宣誓效忠。 “女皇万岁!” 没过多久,整个帝都开始欢呼起来,尽管很多市民都不明白,公主殿下刚刚嫁人,怎么突然又变成了女皇,但是阿尔琳娜在帝国民间一向都以平易近人受到人们的爱戴,市民们也不介意帝国的皇帝突然变成了女皇。 “女皇万岁!” 欢呼声响彻云霄,所有的帝国代表都跪了下来,向新任女皇表示最高的敬意。在前任皇帝吉尔克的要求下,阿尔琳娜也不得不接替了父亲的位置,站在高台上接受子民们的膜拜。 阿尔琳娜努力保持着笑容,向台下的人们轻轻挥手。尽管刚才父亲的话让她感到十分悲伤和错愕,尽管她还没有准备好接替这个位置,但是身为兰诺里斯大帝的女儿,她生来就知道应该以什么样的姿态和表情站在这个位置上。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阿尔琳娜有些发晕,而他的丈夫罗斯库?拜耶赫夫公爵早就一脸诧异地站在一旁发呆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昨天还是公主的妻子,今天就突然变成了一位女皇。前任皇帝吉尔克也微笑着看着自己的女儿,他知道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兰诺帝国一定会在女皇的带领下更加繁荣昌盛。 此时,所有人的目光都定格在了美丽高贵的女皇身上,因此没有任何人注意到到帝国军务尚书拉图索?格朗克那张深埋着的,阴沉的脸。(未完待续) 第二十四章 新年 罗斯库?拜耶赫夫公爵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呆呆地注视着面前塞满屋子的礼品盒。 每年的一月一日的新年是大陆所有国家都会庆祝的少数节日之一,在这辞旧迎新的一天里,人们都会许下一个愿望,并祈求各自信仰的神明保佑自己在新的一年里事事顺利。 一些比较务实的人则趁着这个机会向能够给他们好处的对象发动了礼品攻势,在兰诺帝国的贵族圈子里,节日之间相互送礼已经是一个传统。虽然兰诺里斯大帝并不喜欢这样一个传统,因为这样很容易就是的贵族之间产生互相巴结、攀比的不良风气。但是要想禁止贵族之间相互送礼几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因此他只得颁布法令:礼品的价值不能超过送礼人每年所得财富的十分之一。 阿尔琳娜已经成为新任的兰诺帝国皇帝,虽然这一消息刚刚宣布六天,但是这些日子以来前往皇宫道贺的各级官员络绎不绝,那些原本是来参加神诞节庆祝会的各省省长、市长也都延期了自己的行程,他们至少会在帝都待到女皇的登基大典结束之后。 作为下属,各级官员们都想给新任女皇留下一个好印象,因此除了前往皇宫道贺之余,送礼也就成为了一个必要的手段。各省市的官员们原本就带来了很多当地的土产,价值谈不上很高,但是很适合当礼品,更何况他们还不大了解女皇的性格,如果她像兰诺里斯大帝一样反对送礼,那么如果送了太贵重的东西,反而会引起女皇的不快。因此所有人都从自己带来的家乡土产中挑出最为精致、品质上乘的,送往皇宫旁边的公主别苑,尽管已经成为了女皇,阿尔琳娜依旧居住在原来的地方。 阿尔琳娜最近几天都非常忙,甚至两天都是在皇宫的书房里度过的,继承皇位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虽然之前阿尔琳娜已经承担了帝国的大部分事务,但是依旧有很多文件等待她签署。单单兰诺帝国皇帝的财产移交单就足足有三百多页,兰诺帝国绝大部分土地和财产都属于皇帝本人——注意,是属于皇帝而不是吉尔克?兰诺里斯的,只有拥有“皇帝”或者“女皇”名号的人才能获得这些财产,一旦放弃了“皇帝”或者“女皇”的职位,这些财产就会暂时由帝国政府保管,然后再移交给下一任“皇帝”或者“女皇”。 兰诺里斯之所以制定这样的法律,是为了让兰诺帝国的臣民知道,他们所效忠的对象是拥有“皇帝”或者“女皇”称号的人,而不是任何其他的人。即使是开国皇帝兰诺里斯,在退去了皇帝的光环之后,现在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帝国贵族,已经不是兰诺人所效忠的对象。 莱丝和亲卫队们都前往皇宫保卫女皇的安全了,整个皇宫别苑只剩下罗斯库一人和少数侍从而已,罗斯库并不懂政务,所以阿尔琳娜也没有让他前往皇宫帮忙,他唯一的任务就是在家看家、整理下级官员们送来的礼物。 当罗斯库从阿尔琳娜口中听到“家”这个词的时候,他的身心立刻就被一股幸福感包围了,已经结婚多日的他终于开始意识到,这座精致的小别墅已经是他真正意义上的家了,他再也不用呆在冷清的公爵府里面对老管家那张满是皱纹的脸,也不用住在一到寒暑假就会封闭的大学校园里了。 罗斯库每天晚上都会泡一杯滚烫的红茶——他已经不喝黑咖啡了,阿尔琳娜不喜欢那种味道——他希望自己的妻子能够在劳累了一天之后能够立即饮用到热腾腾的茶水——尽管他从来没有亲眼看到过阿尔琳娜喝他的红茶——每当阿尔琳娜处理完公务回来的时候,罗斯库早已经躺在床上进入梦乡了,这也不能怪他懒,每天晚上不到凌晨两点,阿尔琳娜是不会回来的。 尽管在常人看来,罗斯库和阿尔琳娜之间的角色有些倒置了,他所做的一切事情理应是一个妻子做的,但是罗斯库并不理会旁人的眼光,他的妻子是一位公主,哦不!现在她已经是一位女皇了,整个帝国没有那个妻子会像阿尔琳娜这样忙碌,罗斯库也甘于做一个在她背后支持她的男人。 当然,阿尔琳娜不在家的时候,罗斯库是极其无聊的,他将公爵府中的藏书全搬到了皇宫别苑的地下室,遗憾的是其中大部分他都已经看过了,帝都也再也找不到任何值得阅读的书籍,现在国立大学也仍旧在放假期间,罗斯库每天都无所事事。 这种状况在罗斯库得到“整理礼物”这个任务后有所改观,这些天以来各省市官员、帝都贵族们送来的礼物在皇宫别苑堆积如山,就连地下室也无法装下这么多东西了。更何况有些礼物属于新鲜的食物,放久了就会变质发臭,这对于有些洁癖的阿尔琳娜来说是绝对无法忍受的事情。 因此女皇决定让自己的丈夫来处理这些礼物——罗斯库是一位大学教授,自然知道那些稀奇古怪的礼物该如何存放,她也知道这些天来罗斯库实在是有些闲,必须给他找点事情做。 罗斯库也真的开始忙碌起来,他首先将博安省送来的好几瓶873年产的葡萄酒存入了地下酒窖,那些都是不易保存的东西,尽管葡萄酒的年份决定了它的价值,但是如果没有一个专业的酒窖保存的话,再美味的葡萄酒也会变质。还好皇宫别苑有专门的地下酒窖,当中经过特殊的处理,几乎是恒温的,再加上阿尔琳娜过去也没有品酒的爱好,酒窖当中有足够的空位来收藏这些来自博安的奢侈品。 东部省份阿尔克送来的丝绸则制品被送给了邻居——别苑西边不远处有另一座小庄园,它的主人就是阿尔琳娜的保姆,玛丽?克波斯伯爵夫人。阿尔克省本身不产丝绸,但是从东方帝国来的商人们都喜欢在这个省份进行交易,他们所带来的各种绫罗绸缎都是兰诺帝国其他地方所无法见到的。 丝绸质的衣服虽然好看,但是以罗斯库现在的鉴赏能力实在无法从中挑出阿尔琳娜所中意的,所以他干脆统统交给克波斯伯爵夫人,请她帮忙从中找出阿尔琳娜可能喜欢的样式。 克波斯伯爵夫人平时都在皇宫中陪伴阿尔琳娜,不过最近几天阿尔琳娜忙于公事,伯爵夫人反而闲了下来,当她看到女皇的丈夫带着一大对服饰前来拜访的时候着实吓了一跳,在问清缘故后便开始数落起罗斯库来。 “我说你啊,连自己妻子喜欢穿什么样的衣服都不知道吗?” 罗斯库挠了挠灰褐色头发,红着脸摇了摇头。 在克波斯伯爵夫人眼里看来,眼前这位女皇的丈夫实在过于腼腆了,如果是在正常的情况下,他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娶到阿尔琳娜这样的女子为妻的。但是命运就是喜欢和人们开玩笑,当一个男人好运来了的时候挡也挡不住,结婚当天阿尔琳娜还是一位公主,第二天就变成兰诺帝国的第一人了,罗斯库的身价也随之水涨船高。 “这件、这件……”克波斯夫人指了指罗斯库手上的衣服,“还有这件……其他的就送给我吧。” “这么多……”罗斯库看着剩下的一大对衣服,足足有二三十件,“都是你一个人穿吗?” “呵呵呵……”克波斯伯爵夫人捂着嘴笑了笑,“你别听他们都称呼我为夫人,其实我还没结婚呢!琳娜现在已经不需要我照顾了,我也得找个好人家嫁了才行。这些衣服她不能穿,我穿了却正合适,现在帝都的年轻人可喜欢这种轻薄的衣服呢!” “那些她都不能穿吗?”罗斯库看了看手上克波斯夫人选给他的衣服,颜色虽然很光鲜,款式却十分正统,用料也很足。 “你愿意自己的妻子穿着这样的衣服出去见人吗?”克波斯夫人轻笑着反问到,她拾起一件衣服,展开在罗斯库面前。 这件衣服从正面上看起来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用料虽然是丝绸的,款式却和兰诺帝国普通的贵族礼服差不多。但是衣服的背面却让罗斯库大惊失色,只见这件衣服的背面被开了一个大大的V字型开口,开口的底端一直到了腰部。可以想象,穿着这件衣服的女性背后一定能够吸引不少眼球。 想象着阿尔琳娜穿着这件衣服的情景,罗斯库吞了吞口水,不由得有些发痴了。 克波斯夫人当然知道他心中在想什么,瞪了他一眼,道:“看你的样子,不会真的想让琳娜穿这件衣服吧?” 罗斯库脸又一红,连忙摆了摆手道:“她是女皇陛下,怎么能穿这样的衣服?” “你知道就好!”克波斯夫人笑了笑,又装作有些惋惜的说道:“不过琳娜穿上这些衣服,一定非常漂亮!可惜啊,早早的就嫁了人,现在又成了女皇……” 听完了伯爵夫人的唠叨,罗斯库回到家中的时候,已经是正午时分了,出门之前他将一些食物特产交给了别苑的厨师,现在已经全部做好,色香味俱全的食物满满当当地摆在了餐桌上。 当中一盘是施多纳省出产的火腿,这支巨大的火腿足足有20磅重,仅仅靠罗斯库一人是不可能吃完的,更何况餐桌上还有牛排、猪扒、螃蟹、龙虾等等来自各地的特产等着他品尝。 罗斯库用刀将火腿切下一块放入自己的盘子,剩下的就交给身边的侍从们了。在兰诺,仆人食用主人给予的食物是一件很光荣的事情,当然前提是那些食物必须是干净、可以正常食用的。除了那些大厨,别苑中的侍从都是女性,她们都是从小服侍着阿尔琳娜长大的,在得知公主即将嫁人之后,侍从们还曾担心即将到来的男主人是一位难以伺候的大贵族,可是几天相处下来每个人都对罗斯库所表现出来的和善惊讶不已。一些胆子大的侍女甚至敢在阿尔琳娜不在的时候,和罗斯库坐在一张桌子上进餐。当然罗斯库也乐的她们这样做,因为如果阿尔琳娜不在,诺大的桌子上就只有他一个人,实在是显得冷清了。 然而罗斯库并没有来得及享受到这份丰厚的大餐,当他刚刚消灭完面前的火腿,喝了小半杯朗姆酒的时候,一个熟悉的身影匆匆忙忙地走了进来。 “阁下,拜耶赫夫公爵阁下!” 来的是内部的联络官里瓦上尉,他依旧穿着那件厚重的大军衣,当看到餐桌上丰盛的食物之后,里瓦上尉不由自主地吞了吞口水。 “哦!是里瓦上尉!”罗斯库拿起面前的一支鸡腿啃了起来,他知道里瓦前来肯定是皇宫中有事,但是他仍然这样问道: “您是来陪我进餐的吗?我真的十分高兴!” “您别开玩笑了阁下。”里瓦上尉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屋子里的壁炉很旺,温度也很高,这让匆匆忙忙赶来的他很不适应。 “有什么……急事吗?”罗斯库口齿不清的问道,他必须把手中这根鸡腿消灭干净。 “女皇陛下的登基典礼马上就要开始了,难道你不去参加吗?” “哦?不是还有时间吗?”罗斯库自然记得这件事情,不过阿尔琳娜告诉他典礼下午三点才开始,而现在才十二点半。 “典礼提前了,还有半个小时就要开始!” “是这样……吗?”罗斯库拿起手边的酒杯,将里面的朗姆酒一饮而尽。 “怎么提前了?”罗斯库擦了擦嘴巴,站了起来。早就准备在一旁的侍女很适时的为他披上了大衣。 “兰诺里斯陛下这几天的精神状况都很差,每天大部分时间都是昏睡着的……”里瓦上尉一边和罗斯库一起往外走,一边说着,他是皇宫中是少数几个真正清楚皇帝吉尔克病情的人之一。 “今天他中午的时候才醒来,医生们说他很有可能再次昏睡过去,您知道……继位典礼必须要兰诺里斯陛下在场的,所以女皇陛下决定将时间提前。” 还好皇宫别苑离继位典礼所在的凯旋广场不过十五六分钟的路程而已,当罗斯库抵达现场的时候,仪式的准备工作已经进入尾声了。 阿尔琳娜穿着一件白色,表面镶嵌着无数华丽花边的礼服站在一群亲卫队员的中间,她的身边是一身戎装的莱丝?维多特中校。 看就罗斯库走了过来,亲卫队员纷纷鞠躬行礼,就连亲卫队长莱丝也不例外。在这种正式的场合下,不管大家私交如何,严格的礼数还是十分必要的。 阿尔琳娜微笑着伸出双手拥抱了一下罗斯库,虽然两个人只不过是极为短暂地接触了一下,但是扑鼻而来的芳香还是让罗斯库失神了好一会儿。 不过,阿尔琳娜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让罗斯库立即清醒了过来。 “你又喝酒了?”女皇挽着丈夫的手,轻声在他说着,脸上依旧挂着微笑,在旁人看来,这对新婚夫妇似乎正在悄悄的说着情话。 阿尔琳娜早就知道罗斯库有饮酒的习惯,她不是反对他喝酒,但是那种朗姆酒实在太过猛烈。在阿尔琳娜看来,喝温和的葡萄酒就是一种不错的选择。 若是平常阿尔琳娜在家的时候,罗斯库当然不会当着她的面喝烈性的朗姆酒,这次也是他的失策,他原本以为典礼三点才开始,所以午餐的时候才会忍不住喝上一杯。谁知道时间急迫的连让他洗个澡的机会都没有,所以才会露出马脚。 “那种东西喝多了可不好!”阿尔琳娜继续小声说道,“我的一位叔叔就是因为酗酒而去世的!” 阿尔琳娜口中的叔叔并不是皇帝吉尔克的亲兄弟,而是跟随着他一起四处征战的老将领。阿尔琳娜出生直至懂事的时候兰诺还未建国,吉尔克也还不是皇帝,因此她才会称呼那些将领们为“叔叔”,就连罗斯库的父亲拜耶赫夫元帅也是她的叔叔之一。 罗斯库不知道阿尔琳娜口中的叔叔是哪一位,他只是点了点头,再次向妻子保证,不会再喝那种酒了。 阿尔琳娜没再多说什么,她也没指望罗斯库能够一下子就改掉喝烈酒的坏习惯,她清楚丈夫虽然看起来很文弱,但却是极具自尊心的人,自己的女皇身份已经给他带来了足够的压力了,她不希望两个人在一些琐事上起争执。 无论做什么事情,一定要考虑到罗斯库的自尊心。这是克波斯伯爵夫人告诉阿尔琳娜的话,到目前为止她也确实是按照这句话来做的。即使是成为了女皇,她也没有强迫罗斯库辞掉大学中的工作,虽然她依旧很希望自己的丈夫能够成为政务上的帮手,甚至希望他能够到军部担任一个职位,现在军部的大部分权利都掌握在军务尚书拉图索?格朗克手中,这对于一个帝国来说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但是阿尔琳娜刚刚成为女皇,根基尚未牢固,她迫切的希望能有一个值得信任的人能够打入军部,分化军务尚书的权利。 “还不是时候!”阿尔琳娜悄悄看了一眼身旁的罗斯库,这样提醒着自己。 继位仪式进行的非常顺利,阿尔琳娜挽着罗斯库的手,踩着乐团演奏的国歌的节奏一步一步的走到前任皇帝吉尔克?兰诺里斯的面前,然后一同跪下——这是她最后一次向别人下跪了,从今以后,没有人能够让这位女皇在他面前低头。兰诺里斯大帝目前的精神状况很好,他在国务尚书、军务尚书、内务尚书三位大臣的注视下,从大主教德?克朗夫手中接过象征着兰诺帝国最高权利的皇冠和权杖,然后将权杖转交给新任女皇阿尔琳娜,并且亲手将皇冠戴在了她的头上。 阿尔琳娜在作为公主的时候,一直被人们称作是兰诺里斯大帝皇冠上的明珠,只不过从这一刻开始,这一称呼已经不再适合她了。 公主在这一刻变成了真正的女皇,她站了起来,转身面对着所有的观礼者,金色的皇冠和她那淡金色的长发交相辉映,绽放出高贵而神圣的色彩,所有的官员大臣,包括她的丈夫都跪倒在她的面前,他们无比虔诚的再一次向女皇陛下宣誓效忠。 女皇阿尔琳娜做的第一件事情是有关于罗斯库的,作为一名女皇的丈夫,罗斯库的公爵头衔已经显得有些苍白了,所以兰诺帝国第一项女皇令就是册封罗斯库?拜耶赫夫亲王的爵位。 当看到展示在面前的那份镶着金边的女皇令的时候,在场的所有人当中最吃惊的反而是当事人罗斯库,他最近几天和阿尔琳娜见面的次数很少,就算是见着了,能够交谈的机会也十分短暂,所以他完全不知道有这样一件事情。反倒是三位最高大臣都是一脸平静,他们当中只有内务尚书是侯爵爵位,剩下两个都是公爵,本来他们二人加上罗斯库以及北方要塞的兰勒?维多特公爵已经是兰诺帝国所有贵族中除了皇帝以外爵位最高的了,可现在罗斯库已经成为了女王的丈夫,爵位也就理所当然的更进一级,成为了兰诺帝国唯一的亲王。 三位最高大臣之所以没有反对这项女皇令,是因为这道命令是由前任皇帝兰诺里斯建议的,就算兰诺里斯不久就会离开人世,但是他们依旧没有胆子敢反对他。所以这项任命很快就由内务部起草,并得到了其他两位尚书大人的一致认可。 对于一个普通贵族来说,亲王的爵位是做梦都想要的,尽管这个爵位本身没有任何权利,但是它代表着兰诺帝国皇室的身份,和一般的爵位比起来更显尊贵。 罗斯库看着那份女皇令,心中虽然惊讶,却也没有表现出特别的兴奋,他并不是一个权利欲望和虚荣心过于强烈的人。亲王这个爵位对于他来说,无非是来自帝国政府的津贴增多了不少,自己的领地又变大了不少而已。罗斯库已经很满足现在的生活,虽然不能说他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一切,但是距离愿望的实现已经不算太远了。 教历991年末到992年初,对于罗斯库?拜耶赫夫来说是段一生都难以忘怀的日子,在短短的几个月的时间里,他娶到了最心爱的女孩,成为了帝国女皇的丈夫以及帝国唯一一位亲王。然而这样的日子并没有结束,现在所发生的一切仅仅是一个开幕式而已。(未完待续) 第二十五章 幕后黑手 每年的1月3日,是帝国国立大学开学的日子。 兰诺帝国所有的公立学校每年都有三个假期:3月20日至4月1日的春假,这是因为每年的3月23日是兰诺帝国的建国日,这段期间国内大部分行业都会放假;7月1日至9月1日的暑假,这段期间属于炎热的酷暑,并不适合学习;12月20日至1月2日的寒假,这实际上是将神诞节假期和新年假期相加。 对于家住较远的迪克和华尔特来说,他们在1月1日晚上就动身前往帝都了,尽管西维斯省就在帝都的邻近,他们也有能力租用快速马车,但是以现在的交通条件,一天能走150公里已经是极限了。 所以,尽管动身比较早,但是迪克和华尔特还是迟到了:他们在路上遇到了暴风雪,不得不多花了一些时间。不过对于他们这样即将毕业的学生们来说,少上一天课是没有关系的。 迪克和华尔特抵达大学实验室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玛琳和莲也早就来到了实验室,她们已经将积累了不少灰尘的实验室打扫一新,实验室正中的大桌子上摆放的也不再是瓶瓶罐罐,而是一份丰盛的晚餐。 “哇!”迪克看到了桌子上的烤鸡,口水立刻流了下来,他伸出手来,飞快地向最大的一只鸡腿抓去。 “别动!”玛琳嚷嚷了起来,“这是我们特地送给老师的新婚礼物!” 迪克伸在半空中的手画了一个圆圈,又转回了自己的裤兜,当然他并不是因为得知这些食物是留给老师的才停手的。 “你……你做的?”迪克的脸色变得惨白,结结巴巴的问道。 旁边的华尔特立刻偷笑起来,他想起有一次迪克偷吃了玛琳做的点心,结果连续闹了三天肚子。自那以后,不管是什么样的山珍海味,只要是玛琳参与了烹调,那么迪克就会毫不犹豫的敬而远之。 “当然是我们做的!”玛琳双手叉腰,挺了挺胸膛。 迪克的目光很自然地从烤鸡身上移到了玛琳的胸部,相对于同龄人来说,玛琳的身材可以说是当中的佼佼者了。 “有什么好看的!”意识到同伴色眯眯的目光,玛琳缩了缩脖子,向后退了两步。 “放假的时候我都在莲那里学厨艺,莲的一位亲戚是东方大陆有名的厨师哦!” 兰诺帝国是属于在由诺斯大陆中,和东方大陆的烈龙帝国交往比较频繁的国家了。两个帝国在很多年前就开始相互通商,烈龙大陆的丝绸、香料都是兰诺帝国商人的抢手货。而兰诺帝国的贵族们则尤为喜欢吃烈龙帝国的食品,可是由于食物不便于运输,他们便出重金从烈龙帝国请来厨师,专门为自己做菜做饭。在帝都,如果一位贵族家庭中有一个来自烈龙帝国的厨师,那么这个家庭所开的宴会必将是最受欢迎的。 来自烈龙帝国的厨师们在兰诺帝国待的久了,便有可能和当地的一些贵族小姐们日久生情,在本地娶妻生子,安下根来。烈龙厨师的身份可以说是一个金子招牌,再加上兰诺帝国也不禁止人们和外族通婚,所以一名厨师如果想要娶一位美丽的贵族小姐为妻,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 莲的一位叔父就是这样一位来自烈龙帝国的厨师,名字叫做李正道,他已经在法雷居住了20年了。李正道刚到法雷的时候,兰诺帝国还没有建国,他原本也不愿意在这个战乱的地方久留,结果他在一次宴会中迷上了莲母亲的妹妹,两个人经过一阵子交往后也最终结婚,李正道也因此成为了格莱恩家族的一份子。据说莲的名字也是这位叔父起的,“莲”在烈龙语中也有荷花的意思。 迪克当然也听说过莲有一位来自烈龙的叔父,他也听说过烈龙厨师的名声,因此再听说这只烤鸡是在烈龙厨师的指导下完成的之后,立刻后悔不已,手也忍不住再次向它伸去。 当迪克的爪子就要捉住那只鸡腿的时候,实验室的门口传来一声清咳。 “老师,您来了啊!”迪克对罗斯库的声音再熟悉不过了,他立刻收回了手,脸上堆满了笑容向门口望去。 “应该叫亲王殿下了!”华尔特踢了迪克一脚,语气严肃地说道,不过他那一脸坏笑立刻暴露了他的态度。 “好了好了!”罗斯库走到桌子前做了下来,“别提什么亲王了,在这里我还是你们的老师!” 说着,他也看到了桌子上的那盘烤鸡。 “哦!烤鸡!”这位老师欢呼了一声,飞快的拿起那只迪克图谋已久的鸡大腿,他的速度可比迪克快多了。 “嗯……”罗斯库一般咀嚼,一边赞叹道:“还是烈龙口味的烤鸡!” “好吃吗?”玛琳的小脸也凑了过来,“这可是我和莲一起做的,我自己都没尝呢!” “是吗?”罗斯库停止了咀嚼,抬起头来用询问的眼光向莲望去,显然他也曾经“领教”过玛琳的厨艺。 莲双目含笑,微微点了点头,道:“如果老师你还没来的话,这盘烤鸡可就保不住了。” 罗斯库立刻会意,他招了招手,对学生们笑道:“来来,不要客气,大家一起吃!” 一盘烤鸡,对于一个人来说不少,可是五个人分的话很快就被吃光了。玛琳和莲虽然没有吃多少,可是有迪克和华尔特这两个饿鬼在,他们一路上可都是饿着肚子呢。 “老师……”迪克一边打着饱嗝,一边说道:“我和华尔特也有东西送给你!” “哦?真的吗?”罗斯库两眼放光,他已经猜到了两位高徒会送给他什么。 果然,华尔特从随身带着的背包中拿出了一把用油布包着的,黑乎乎的家伙。 “最新式的迪克手枪!”迪克介绍道,他已经习惯了这种以自己名字命名的武器了。 “我们将手枪的填弹方式改成了后装式,虽然仍旧要在枪膛中分别填装弹丸和火药,但由于不需要从枪口装入,因此装填的速度几乎提升了一倍!”迪克接着介绍道。 “后装式?”罗斯库结果那把手枪,小心翼翼的研究着。 果然,这边手枪的枪膛和枪柄是两个部分是可以分开的,分开之后就可以从枪膛的尾端填入弹丸和火药,而之前制作的那把迪克式手枪仍然和普通的步枪一样,是需要从枪口倒入火药和弹丸的,这一改进无疑使发射速度提升了许多。 “不错!”罗斯库的眼睛开始放光,如果能够将步枪也改造成后装式的,那么其威力肯定又将提升一个档次。在罗斯库的设想当中,如果有这么一支装备了这种新式步枪的军队,装弹的速度每提高一倍,这支军队的战斗力就会相应的提高两倍以上。 不过,华尔特接下来的一句话倒了他一盆冷水: “很遗憾的是,由于炼钢技术的欠缺,我们还不能将这种技术应用在步枪上。我们曾经试过,用现有的钢材制成的后填式步枪很容易散架,密封性也不好,根本不能用来实战。而且即使是这种手枪,由于制造工艺的复杂性,目前还无法实现量产,我也只造了这一把而已” “是吗?”罗斯库在心中叹了一口气,随意又道:“这也没关系,一步一步来,我们现在拥有的技术在整个大陆上已经是最顶尖的了。” 华尔特也点了点头,道:“我们已经将迪克式步枪的铸造技术分别传授给了您领地上的技术人员,前几天他们已经可以实现量产了,估计月产量在一千支左右。” 罗斯库的领地中有不少技术工人,他们有的来自兰诺各地的手工作坊,罗斯库曾经派人在全国范围内打探,发现了技术高超的工人,就会用重金请来;还有一些工人来自对外掠夺,早在兰诺帝国建国时期,罗斯库的父亲比尔?拜耶赫夫元帅曾经在由诺斯大陆东征西讨,虽然拜耶赫夫元帅麾下军纪严明,很少有劫掠平民的事件发生,但是每当拜耶赫夫遇到一处敌国的军工厂之类的设施场所,元帅就会下令将其内的全部工匠收押。尽管这一行为受到了一些人的指责,但拜耶赫夫元帅一直都坚持认为那些为敌国制造武器的工匠不属于平民的范畴,应该以战俘对待。工匠们被俘虏之后,如果有亲属为他们支付高额的赎金,那么这些工匠依旧可以归国,至于那些无力支付赎金的,则会被押往元帅自己的封地。 尽管是俘虏身份,这些工匠在拜耶赫夫的封地实际上享受着和帝国居民一样的待遇,他们唯一不能做的事情就是离开拜耶赫夫家族的领地。 因此,尽管心怀不满,这些被俘的工匠们还是在拜耶赫夫家族领地安定下来,他们和其他工匠一起进入了当地的工厂或者手工作坊,为兰诺帝国生产各式各样的工具和武器。 当然,罗斯库的迪克式线膛步兵枪这样机密的武器制作方式是不可能让那些来自敌国的俘虏工匠知晓的,在整个拜耶赫夫领地境内,知道如何完整的制造一把迪克式线膛步兵枪的人不超过三个,而这些人的忠诚度都是毋庸置疑的。 拜耶赫夫家族领地内的工厂采用新式的流水生产线,也就是说工匠们不需要知道一把武器的全部制造过程,他们只需要熟练掌握整个制造过程中的某一个步骤罢了。比如说一把迪克式线膛步兵枪需要十个制造步骤,那么就有十个工匠来共同制造它,有的工匠负责枪膛、有的工匠负责枪托、有的则负责所有零件的整合。而一个工厂里面又分好几个车间,制造枪膛工匠的和制造枪托的工匠分别处在不同车间内工作,这些车间又是互不相通的。这样一来不仅提高了工作的效率,也很好的保护了新式步枪的制造机密。 虽然目前为止大陆上的工厂还多数停留在“手工作坊”的生产方式中,即一个工匠负责整个产品的制造流程,但是拜耶赫夫家族领地中的这种“流水式”生产方式已经得到了越来越多的工厂主的认可,在兰诺帝国南部的一些省份,少数拥有大量工匠的工厂也逐渐开始采用这种工作方式进行生产。 尽管如此,由于迪克式线膛步兵枪对于当时的生产条件来说依旧过于复杂,因此就算是拥有众多工匠和先进机器的拜耶赫夫家族工厂,每个月也只能生产区区一千把步兵枪而已。罗斯库也深切认识到,如果想要在全国范围内推广这种步枪的生产和应用,还必须经由帝国政府推动才行。 事实上,早在阿尔琳娜还是公主的时候,罗斯库就向她阐述过军队装备新式步枪的种种好处,但是一来口说无凭,阿尔琳娜也仅仅在冬狩节事件当中见到过一次火药武器的威力而已,除此以外,迪克式线膛步兵枪还从来没有用于实战;二来国内的军工产业大部分都由军部直接控制,要想调动全国的兵工厂生产这种步枪,还得军务尚书同意才行。 和阿尔琳娜相处了这么久,罗斯库虽然依旧对政务上的事情一窍不通,但是也看的出军部对皇室的肘制。这几天来阿尔琳娜一直都忙于将莱丝的亲卫队扩建成团级规模的事情,按理说用一个团的卫队来保护女皇的安全是决无可厚非的,但是军部总是以“禁卫军也属于女皇的护卫,没有必要再新增更多的编制”为由,始终对将亲卫队扩建为团的提案横加阻挠。而当阿尔琳娜以禁卫军总指挥官萨卡尔?格朗克长期抱病,不能履行职务为由,要求裁撤禁卫军时,军部又用其他的理由来推搪。由于萨卡尔?格朗克正是军务尚书拉图索?格朗克的亲儿子,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军部和皇室的不和实际上是由军务尚书而挑起的。阿尔琳娜也曾经不止一次在私下表示有机会一定要撤销格朗克的职务,但是那也只是说说而已,她刚刚登上皇位不久,如果一上台就弹劾开国功勋,难免会导致政局的动荡。 罗斯库在简单的向迪克和华尔特询问了家乡的情况后,便离开了大学实验室,他将原来学校送给他的那间小别墅转赠给了人文科学学院,现在已经成了迪克和华尔特的住所。 结婚后,罗斯库的生活变得十分有规律,就算白天需要外出办事,他也会在傍晚的时候赶回家中。帝都的酒店中也再也看不到这位新晋亲王的身影,失去了这位出手阔绰的主顾,让酒店的老板们都黯然神伤。 不过,今天的罗斯库并没有立刻回到家中,他刚一走出校门,迎面就走来了两名黑衣人。 这两个人身材魁梧,目光冷峻,全身都包裹在一件黑色的风衣当中,光看样子就知道不是普通的帝都市民。他们一直都守在校门内外,当看到了罗斯库的身影,便快步朝他走来。 察觉到了正走过来的陌生人,罗斯库刚想说话,从他的身后不知道什么地方也冒出两个装束差不多的彪悍男子,要说有什么不同的话,这两个男子的风衣是深蓝色的。 两队人马大眼瞪小眼地相互望了一会儿,最后一名黑衣人开口说道: “我们是帝都人口调查局的工作人员,克里斯托弗副局长有要事请亲王殿下前往相商。” “我是皇宫亲卫队的蓝托少尉,请你们出示证件。” 听到一名蓝衣男子这么说,罗斯库这才明白他们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自己的身边。原来自从上一次的绑架事件发生之后,阿尔琳娜就告诉罗斯库已经安排了人手暗中保护他。只是罗斯库一直没有看到那些保护他的人,时间久了就将这件事情忘记了。 自称是人口调查局工作人员的黑衣人显然并不奇怪一位亲王身边隐藏着这样的护卫,他很配合的就从怀中掏出了自己的证件,递给了那位名名叫蓝托的亲卫队少尉。 蓝托少尉仔细的检查了证件上的徽章和画像之后,将证件还给了那位黑衣人,然后向罗斯库说道: “殿下,他们的身份无误。” 罗斯库闻言点了点头,向那名黑衣男子问道:“埃罗克有什么事情急着找我?” “详情下官并不知道,副局长只说提到关于上个月您被绑架的案件有了眉目。” 罗斯库脸红了红,被绑架这件事情知道打人不多,但是人口调查局的内部人员对这件事情可是一清二楚。对于一位亲王来说,这件事情可以说是他人生最大的污点。 还好罗斯库对这件事情并没有太多的挂怀,他很快就跟随着两名黑衣特工来到了人口调查局,至于他的两位亲卫队保镖,则再次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罗斯库是在一大堆文件中见到副局长埃罗克?克里斯托弗伯爵的,这是他在婚礼之后第一次见到埃罗克,而显然对方在这几天中并没有懈怠自己的工作。 埃罗克此时头发蓬乱,眼眶深陷,一脸疲惫不堪却又兴奋不已的样子,他一见到罗斯库,便噌地从文件堆里窜了出来,十分“热情”地拉住了罗斯库的双手。 “抓到了!”埃罗克喊道。 “你……什么……等一下……”罗斯库急忙甩开对方的手,一方面是害怕有人看到这一幕而怀疑他的性取向,另一方面埃罗克手上的汗渍实在让他无法忍受。 “抓到了什么了?”罗斯库一边问着,一边掏出手帕仔细地擦了擦手。 埃罗克并没有注意到这个小小的细节,自顾自地说道:“绑架你的人,前几天被对外事务局的人在加尔曼帝国边境抓到了,今天早上刚刚被秘密送回帝都!” “哦?”听到这个消息,罗斯库一下子就来了兴致。虽然他是一个脾气很好的人,但被绑架后所遭受的折磨依旧历历在目,罗斯库显然不打算放过那些人。 “抓到了几个?” “一个!”埃罗克回答道,“他掩护了同伴的逃跑,不过一个已经足够了!” “哪一个?”罗斯库问道,他可不希望被抓的是那个哑巴。 “一个小个子,”埃罗克说,“名字好像是罗比。” “就是他!”罗斯库兴奋的拍了拍大腿,他没想到那个啰嗦的小个子居然有勇气掩护同伴逃跑。 小个子罗比是在去年的12月31日被兰诺帝国的对外情报部门——对外事务局抓获的。对外事务局简称外事局,专门负责抓捕兰诺帝国通缉的逃亡国外的罪犯,它和埃罗克领导的人口调查局分别负责帝国的对外和对内情报工作。 小个子罗比是在那头晚上和同伴们一起在酒吧喝酒时被外事局的特工抓获的。由于没有合法的身份,小个子罗比与他的同伴无法进入加尔曼帝国中部的大城市工作,只能在边境靠打黑工过日子。出事的那家酒吧老板无意之间看到了兰诺帝国情报人员散发的通缉令,便将小个子罗比经常出入自己的酒吧这件事情告诉了外事局在当地的联络人。 尽管外事局进行了周密的部属,但是小个子罗比也非常的警觉,刚进酒吧就发现了周围的异常,因此特工门只抓到了罗比一个人,还损失了一个人手。 不管怎么样,这位犯下大案的罪犯还是被秘密引渡回了兰诺帝国,转交由人口调查局审问。 埃罗克也知道罗斯库对这件事情很关注,因此刚一接收罪犯,就派人将罗斯库请了过来。 “没错,”罗斯库隔着牢房的栏杆望着犯人的脸,狠狠地说道:“就是他!” 埃罗克闻言点了点头,向身边的审讯官问道: “他都招了些什么?” “他没有说出是为哪个家族效力的,只是说绑架那件事情是他收了雇主的钱之后,个人的行动。” “哦?”罗斯库实际上也不关心对方究竟是属于帝都哪个地下势力的,他只想知道究竟是谁花了区区六万琼恩币就想买他的命。 “是谁雇佣他的?”埃罗克问道。 “他说了一个名字,就立刻昏过去了,下官也无法判断准确性。”审讯官向监牢里的小个子罗比指了指,罗斯库这才发现,眼前的这个蓬头垢面的年轻人手脚都已经被折断了,就连下巴也因为脱臼而无力的耷拉着,口水流了一地。 受了这样的折磨居然只透露了一个名字,罗斯库也不得不在心中佩服这个瘦弱男子的毅力。 “告诉我那个名字,究竟准不准确我自然会做出判断。”埃罗克说道,如果能够抓获幕后的指使人,对他来说可是大功一件,说不定自己帽子上的这个“副”字就会因此而去掉了。 “哈萨克。”审讯官说道,“他称呼那个雇主为‘哈萨克大人’”。 罗斯库和埃罗克相互对望一眼,虽然他们都没有听过这个名字,但很显然绑架事件的幕后黑手和这个名字有着直接的关系。(未完待续) 第二十六章 禁卫军 尽管“哈萨克”这个名字是通过刑讯逼供的途径得来的,但是从犯罪心理的角度来说,一个人在为了维护更大的利益时,往往会选择抛弃较小的利益。对于小个子罗比而言,他需要维护的最大利益就是他所属的家族,而被他所遗弃的较小的利益就是他的雇主。 因此,埃罗克可以肯定,那个“哈萨克大人”就是指使小个子罗比绑架罗斯库的人。 想要在整个帝都几百万居民当中找到一个叫做“哈萨克”的人原本并不容易,但是想要在和罗斯库有关联的人当中找到一个叫做“哈萨克”的人却并不难。 经过三个多小时的调查与分析,埃罗克终于将目光锁定在了一份档案上。 “罗兰?哈萨克!”埃罗克用中指弹了弹手中的档案,“应该就是他。” 现在已经是深夜11点,往常这个时候罗斯库已经上床休息了。而埃罗克的这句话却立刻驱除了罗斯库的困意,他从躺椅上弹了起来,凑到了副局长的身边。 “罗兰?哈萨克,教历956年出生,法雷人,帝国军上校,男爵爵位……”罗斯库轻声念着档案上的资料,“曾任帝国治安官、帝都警察局探员。禁卫军建立之后便被调入禁卫军,现任禁卫军第三团指挥官!” 看到这份档案,罗斯库也从直觉上感到此人就是罗比口中的“哈萨克”大人,他对于禁卫军的印象一直都不好,自然也先入为主的认为他就是主谋。 然而,埃罗克所考虑的方向又不一样:罗兰?哈萨克曾任帝都治安官,这个职位是在帝都警察局建立之前设立的,治安官的职责就是协调帝都各个地下家族之间的关系,从而达到稳定帝都治安的目的。 由于治安官这个职位上的官员经常和各个地下家族打交道,收受贿赂之类的事情也在所难免,甚至有几任治安官还爆出过维护家族利益而欺压良民的丑闻,因此在兰诺帝国成立的第二年,法雷就废除了治安官制度,转而建立了帝都警察局。 帝都最后一任治安官就是这位罗兰?哈萨克,他在任期间表现的中规中矩,虽然档案中显示他也曾经收受过几笔来自各个家族的贿赂,但是由于数额不大,都没有被追究。在卸任之后,哈萨克不知由于什么原因,居然升迁到了帝都禁卫军。 既然哈萨克曾经担任过治安官的职务,那么身为地下家族成员的小个子罗比认识他也是很正常的事情,而哈萨克如果有什么难题要解决——比如说要教训某个仇家——而想到动用这些地下势力的能量也不是没有可能。 罗斯库就是哈萨克想要教训的人,埃罗克虽然还不清楚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他胆敢指使家族势力绑架一位公爵,但查阅了这么多档案之后,也只有这个罗兰?哈萨克最符合罗比的描述。 “既然是这个人……”罗斯库问道,“下一步该怎么做?拘捕他,然后让罗比来认人吗?” 埃罗克也露出凝重的表情,道:“这件事牵扯到禁卫军,以我的权限还没有办法拘捕禁卫军的团级指挥官,必须有内务部和军部的联合授权才行。” 罗斯库也点了点头,一直以来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只要是和禁卫军有关联的,就连阿尔琳娜本人也表现得小心翼翼。他最后向埃罗克说道: “这件事情我会亲自向陛下禀报,相信她能够做出正确的决定。” 埃罗克也没有多说什么,在这件事情上他这个副局长可以说是尽职尽责,如果没有他的相助,相信罗斯库一辈子也不会知道究竟是谁打算置他于死地。 最后,当罗斯库拿了一份罗兰?哈萨克档案的副本,准备告辞离开的时候,埃罗克又想起了一件事情: “最近禁卫军的指挥官萨卡尔?格朗克是不是没有到禁卫军总部报道?” 罗斯库点了点头,这件事他也曾经听阿尔琳娜说过。 “据说他患了严重的感冒,在家养病。” 埃罗克却摇了摇头,他凑近罗斯库的耳边,轻松说道:“我在格朗克公爵府周围的安插的特工回报说,萨卡尔?格朗克这些日子从来没有在公爵府周围出现过。你想想,感冒并不是什么严重的病,还没有到下不了床的地步,而且外出晒晒太阳也是很有必要的,可是他居然没有离开家门一步,这不得不让人感到怀疑。” “你是说……”罗斯库也压低了声音。 “我怀疑他一直都呆在禁卫军军营里!”埃罗克语出惊人。 对于一支最接近帝国权利中心的军队来说,是绝对忌讳将领和士兵们相互之间过于信任的。禁卫军的士兵们首要的效忠对象应该是女皇,然后是帝国政府,最后才是禁卫军统帅。女皇下达的命令比禁卫军指挥官的命令更优先。 然而从最近的种种事件上表明,这支禁卫军已经逐渐脱离了皇室的掌控了,转而变成了军部、甚至是军务尚书个人的军队。这也是阿尔琳娜几次提起裁撤禁卫军的根本原因。 按照军队法律,禁卫军指挥官只有在执勤期间才可以呆在军营当中,休息或者养病期间必须离开军营,而且禁卫军指挥官每年都需要轮换一次。 然而萨卡尔?格朗克已经担任禁卫军指挥官一年半了,至今也没有卸任的迹象。而今他如果表面上称病,背地里却在禁卫军军营里谋划一些不为人知的事情,那么这支军队所效忠的对象就很令人怀疑了。 令埃罗克感到力所不及的是,无论是格朗克公爵府,还是禁卫军军营,都是他的特工无法渗透的地方,因此尽管他拼尽全力,也只能得到一点点情报。 罗斯库却对此十分感激,他清楚禁卫军已经逐渐成为了妻子心中的一个大患,就算是一点点情报,也是极为珍贵的。 阿尔琳娜处理完公务回到家中的时候,已经是凌晨1点了,客厅中的烛火大部分已经熄灭,只有墙边的壁炉和房间四角的烛台还燃烧着,散发着昏暗的光芒。 遣散了身边的护卫,女皇就如同散了架一般躺卧在客厅正中的真皮沙发上,自从继位以来,她从来没有在午夜12点之前回过家,而早晨6点之前她又必须赶到皇宫的书房。睡眠的极度缺乏让她在短短的几天内就消瘦下来,原本丰润的面庞也变得憔悴不堪。 一阵强烈的困意侵扰着阿尔琳娜脆弱的神经,然而她却不能就此睡过去,她还有一份文件没来得及批阅。女皇勉强地靠在沙发上,一边看着那份文件,一边伸出芊芊素手,摸索着沙发旁边的茶几,那里应该有一杯温热的红茶才对。 露希的茶艺越来越优秀了,阿尔琳娜在心中称赞着自己的侍女,这些天来每当她到回家中,就会看到那杯摆在茶几上的红茶。茶水的味道每天都有变化,由原本的青涩无比变成了现在的苦中带甜,既能压制住她批阅文件时强烈的倦意,也不会干扰随后短暂的睡眠。 然而,这一次,阿尔琳娜却没有找到应该摆放在那里的红茶,她不由得放下了手中的文件,望着空无一物的茶几微微**。 过了一小会儿,阿尔琳娜才开始轻声呼唤自己的侍女,和自己的嗜睡的丈夫不同,露希是绝对不会在她之前上床睡觉的。 果然,在听到女皇的声音之后,露希在最短的时间内出现在客厅当中。 “今天怎么没有看到你泡的那杯茶?”阿尔琳娜疲惫的脸上露出和蔼的笑容,就算是对待家中的侍女,她也不会摆任何架子。 “我很喜欢喝,能立刻帮我泡一杯吗?”她继续请求道。 听到这个问题之后,露希仿佛感到十分惊讶,她眼睛睁得大大的,随后解释道: “那红茶一直都是拜耶赫夫亲王殿下泡的,陛下您不知道吗?” 说道这里,露希不由自主的想为那位和蔼的亲王殿下说几句好话: “新年的时候有个省份的省长送来了一批不错的茶叶,亲王殿下每天就用它们做实验,说是要沏出最好喝的红茶来给您喝。” “是吗……”阿尔琳娜轻轻抚摸着自己的额头,想要掩饰此时出现在脸上的一丝红晕,她本来就对罗斯库有一些好感,此时要说没有一点感动,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那么……今天怎么没有见到那杯红茶?” “这个……”露希变得支吾起来,她知道对于每一个妻子来说,丈夫深夜不归都不是件好事情。 “他不在家吗?”阿尔琳娜皱了皱眉头,刚才心中的一丝感动也瞬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难道他又跑去喝酒了?”阿尔琳娜心中有些郁闷,她知道丈夫有酗酒的坏习惯。 “不是……”露希连忙摆手道,生怕女皇和亲王直接再生出什么误会。 “蓝托少尉派人回报说,亲王殿下被人口调查的克里斯托弗副局长请去,似乎有工作上的事情……”露希继续解释着,她原本也是亲卫队的一员,但由于太过柔弱了转而做阿尔琳娜的侍女,和蓝托少尉也是老相识了。 “这样啊?可真难为他了……”阿尔琳娜轻笑了起来,她这才想起,罗斯库的工作除了教书以外,还有负责查出“冬狩节事件”主谋这一项,这还是由她自己亲自任命的。一想到丈夫居然为了自己交付的工作忙碌的这么晚,她心底居然有些开心。 正在此时,门外传来了侍卫们的通报声,显然是罗斯库回来了。 阿尔琳娜听到声音,连忙理了理自己有些蓬乱的长发,她站起身来,快速的走向客厅门口。 罗斯库此时正一边研究着手中的档案,一边埋头往客厅里走,若不是他灵敏的鼻子闻到了迎面而来的那股熟悉的芳香,恐怕就要和妻子撞个香玉满怀了。 “亲爱的,你回来了!” 罗斯库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妻子那甜美的笑容,再加上耳边轻柔的话语,让他不由自主地很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 腿上的剧痛让罗斯库确认自己并不是在做梦,这个时候阿尔琳娜居然像一位真正的妻子那样,一边向他打着招呼,一边亲手为他脱去了外面的大衣,这让他的大脑一度停止了运转。 罗斯库从来没有受过这么好的待遇,他一脸受宠若惊的站在原地,楞楞地看着眼前的阿尔琳娜。 大概是看到罗斯库努力工作的缘故吧,阿尔琳娜现在的心情甚好,她望着目光呆滞的罗斯库,两个嘴角再次向上翘了翘。 将这笑容看在眼里,罗斯库差一点就幸福的晕了过去,阿尔琳娜这样发自内心的笑容本来就很少见,自从继承皇位之后,她脸上绝大部分时间挂着的都是那种“例行公事”的笑容。外人可能看不出来,但作为她的丈夫,罗斯库可以清楚的判断她到底是在真笑还是假笑。 罗斯库努力稳定了一下澎湃的思绪,他鼓起勇气,向妻子伸出双手,想要将她拥入怀中。 阿尔琳娜的一双美目轻轻眨了眨,她喜欢看到罗斯库那副因她而丢魂的样子,但是这样做的后果,往往就是像现在这样,导致罗斯库不由自主的想要对她做出一些亲昵的举动。 阿尔琳娜纤腰轻轻一扭,便避过了罗斯库的双手,紧接着她开口问道: “听说你去了克里斯托弗伯爵那里,是不是查到了些什么?” 妻子的声音让罗斯库清醒了过来,他微微露出有些失望的表情,随即扬了扬手中的档案: “是关于我上次被绑架的案件,外事局抓到了一个嫌犯,埃罗克从他的口中得到了一些信息。” “哦?”阿尔琳娜结果罗斯库递过来的档案,一边向走向沙发,一边快速地浏览了一下档案上的信息。 “罗兰?哈萨克上校……你们认为这件事和禁卫军有联系?”阿尔琳娜一句话便说道了点子上。 罗斯库早已习惯了阿尔琳娜的智慧与机敏,他点点头道: “没错,那名嫌疑人声称是一个叫做哈萨克的男人指使他实施绑架的,我们认为这个哈萨克就是禁卫军的罗兰?哈萨克上校。” “可是,光凭疑犯的一句话还不能说明什么,更何况他是在未经正式审讯的情况下招供的。”阿尔琳娜清楚人口调查局的那些逼供手段,也知道通过那样途径得来的口供,是不可能用于司法途径的。 “所以我们希望能够请罗兰?哈萨克上校到人口调查局,让那名罪犯在法官的见证下指证他。”罗斯库说出了心中的想法。 阿尔琳娜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最近我推进的一些法令,到了军部那里就难以执行,特别是和禁卫军有关的,现在那支军队已经完全不受我指挥了。禁卫军的一些军官听说我要裁撤禁卫军,甚至跑到皇宫门口来示威,现在你又要我调查他们的团长……” “这么严重?”罗斯库有些担心地望着一脸疲惫的妻子,少了之前那份笑容的遮盖,她的憔悴便毫无保留地显露出来,这让罗斯库心疼不已。 罗斯库当然知道禁卫军不受控制将会导致的严重后果,根据帝国法令,帝都法雷内部只允许驻扎一支军队,那就是禁卫军,他们的职责就是拱守帝都,并负责内部的治安,他们甚至包办了帝都警察的大部分职责。因此,尽管帝都法雷共有市民三百余万人,但警察的数量仅仅相当于一个中型城市的配置。 可以说,整个帝都里没有任何一直武装力量能够和禁卫军抗衡,阿尔琳娜虽然扩编了亲卫队,但那最多也只是一个团的编制而已,仅仅是禁卫军的三分之一。如果禁卫军哗变,刚刚登上皇位的阿尔琳娜处境就会变得非常危险。 “能不能把驻扎在郊外的第三军团调一两个师进来?” 罗斯库的这句话惹来阿尔琳娜一记白眼: “第三军团只有在特殊时期才能进帝都,比如上次的神诞节仪式。一般情况下不可能进入帝都的。” “你亲自下令也不行吗?” “我当然有权利下令让他们进城……但是……” 后半句话阿尔琳娜并没有说出来,但是罗斯库也能够猜到:现在的军部已经完全操控在军务尚书拉图索?格朗克手中了,没有他的同意就算女皇亲自下令,第三军团依旧无法进入帝都。 这个话题太过苦闷了!罗斯库抬头看了看客厅墙上的壁钟,已经是凌晨2点了。 “这么晚了!”罗斯库轻声嘀咕着,“你还不去休息吗?” “我?”阿尔琳娜刚才就差点睡了过去,现在又清醒了过来: “不,我还有一份文件要批阅。” 说着,她从茶几上拿起了刚才正在批阅的那份文件。 罗斯库瞟了一眼那份文件,它的标题是这样的: 《关于教历992年第一季度法雷下水道系统工程的意见书(草案)》 这样一份文件居然让女皇陛下工作到凌晨两点都无法休息,这让罗斯库感到有些气愤,他虽然清楚下水道对于一个城市卫生的重要性,但是这些事情不应该交由帝都规划局去做吗?女皇给他们发薪水,可不是让他们呆在环境优雅的市政厅养老的。 想到这里,罗斯库不知道从哪里获得了一股勇气,他伸出右手,一把就抢走了妻子手中的那份文件。 “你……”阿尔琳娜有些迷茫地望着罗斯库的脸,这样的事情可是从来都没有发生过的。 “你应该去休息了!”趁着那股勇气还未消失,罗斯库用尽可能强硬的语调说道。 “可是……”阿尔琳娜还想抗拒,想要伸手夺回那份文件,但是她实在是太虚弱了,伸出去的手很轻易的就被罗斯库抓住。 阿尔琳娜的手臂原本是光洁润滑的,但是现在却变得干燥无比,这让罗斯库就连趁机占点便宜的想法都没有了,他将手中的文件抛到一边,然后出声换来妻子的侍女。 “露希、露希……把陛下送到房间去,让她好好休息!” 露希跑了过来,她微微瞪了罗斯库一眼,露出一副“自己的老婆自己送!”的表情。这几天来阿尔琳娜每天都工作到很晚,身为侍女的露希看在眼里,心中也是十分担忧的,可是她也没有资格指责女皇的作息时间。刚才罗斯库和阿尔琳娜谈话的时候,露希一直都在一旁看着,在看到亲王库居然从女皇的手中抢过文件、并且让她去休息时,露希也雀跃不已,她没有想到平常在女皇面前表现的十分软弱的亲王殿下,居然也有如此强硬的一面。 不过,罗斯库最后的行动却招来了露希的埋怨,她一边搀扶着女皇陛下明显清瘦的身体,一面在心里嘀咕着: “真笨,这个时候如果你亲手把陛下送到房间,她一定会非常感动!说不定还会……” 想到这里,露希双颊微红,她偷偷望了身边的女皇一眼,却发现陛下早已经双目微闭,濒临沉睡的边缘了。(未完待续) 第二十七章 国殇 尽管前一夜难得的在妻子面前表现出了男人的一面,罗斯库心中却一只都是忐忑不安的,同时也为自己的不理智深感后悔,他担心阿尔琳娜会他冒失的行为产生厌烦。 幸运的是,第二天早上阿尔琳娜依旧和往常一样,在罗斯库起床之前就前往皇宫办公了。在阿尔琳娜继承皇位的头两天,罗斯库曾经想要和妻子保持同样的作息时间,但是他在第三天的时候就放弃了,在习惯睡到自然醒的罗斯库看来,使用闹钟是一件完全无法忍受的事情。 婚后的两人虽然住在同一间房子里,相互之间见面的次数却寥寥无几,罗斯库每天都是上午九点以后才起床,吃过午餐后就前往大学上课,这个学期人文科学学院又新聘请两位讲师,所以身为院长的罗斯库已经不需要上过多的课时了。 除非是实验室里的几位学生们有问题向罗斯库请教,在一般情况下,他都会按时下班,准时回到家中,然后期待着妻子能够提早回来——当然,这样的情形非常少见。 悠闲的日子过的很快,转眼间就到了一月中旬,由于阿尔琳娜一时也想不出解决禁卫军问题的具体办法,针对罗兰?哈萨克的调查也停滞下来。罗斯库的生活也再次变得平静而又规律,每天出了上课教书以外,就是阅读一些名人传记——特别是记录兰诺里斯大帝生平的一些作品,罗斯库知道阿尔琳娜崇拜她的父亲,他偶尔也盼望着从那位伟大的开国君主身上学习一些东西。 然而,市面上出现的一些文学作品都过于注重描写兰诺里斯大帝的功绩,反而忽略了值得注意的一些细节,比如兰诺里斯是如何从一个普通贵族一步一步走上帝位的?他为何在手握重兵之后,就立刻从一位忠诚者转变成了一个篡位者?他在成为皇帝之后,又是如何面对来自国内旧势力的反对声音的?等等一些罗斯库想要知道的东西,这些书中都没有提及到。罗斯库看到的兰诺里斯大帝,是一位近乎与父神同等的存在,在这些书的描绘中,大帝是无敌的,是全能的。 然而就是这样一位人们眼中伟大的君主,也无法挣脱自然规律的束缚。 1月12日傍晚,罗斯库如同往常一样,准时在下午6时就回到了家中,这个时候客厅的餐桌上已经摆满了可口的食物。罗斯库对于吃的东西十分讲究,每周日到周六都有不同的食谱,而这份食谱每个月也会更新一次。不过对于厨房的那些身怀绝技的厨师们来说,能够为女皇和亲王做饭是他们至高的荣耀,做出各种各样不同的菜式是他们的职责。可是女皇每天都是在皇宫内部用餐的,亲王一个人的需求也就显得微不足道了。 和罗斯库一起用餐的是阿尔琳娜的侍女露希,虽然名为贴身侍女,但由于女皇的自理能力非常强,在皇宫中处理公务时并不需要其他人服侍,因此多数时候露希都是呆在家中的。深感餐桌冷清的罗斯库便时常邀请这位娇小可爱的小姐与他一起进餐。 刚开始的时候,露希还以为罗斯库对他另有企图而有些担心,因为她清楚这位亲王殿下和女皇陛下并没有实质上的夫妻生活。露希的身材虽然很娇小,个头还不到罗斯库的肩膀,但是面容姣好,属于那种清秀的类型,她自认为自己的相貌虽然比不上女皇陛下那样超凡脱俗,也不及亲卫队长莱丝那样温婉典雅。但是对于普通的男性来说,还是颇具杀伤力的,莱丝手下的好几位男性亲卫队员,都曾经被她迷得神魂颠倒。每当罗斯库热情的邀请她同桌吃饭,露希就会无时不刻的担心着亲王殿下是否会对她做一些小动作。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露希才逐渐明白罗斯库只不过是想在餐桌上找个伴儿罢了。亲王殿下是一个真正的绅士,他对待露希从来都是彬彬有礼、目不斜视,尽管很多时候他们在餐桌上有说有笑,但是谈论的话题也仅限于帝都里发生的一些奇闻异事而已。罗斯库来到这个家中这么久,连露希的手都没有碰过一下。 露希终于知道,亲王殿下是真的深爱着他的妻子。但是在她看来有些不幸的是,女皇陛下却总是对这位优秀的丈夫不冷不热,始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露希和其它侍女都看得出陛下对亲王还是有好感的,但是不知为了什么原因,他们二人始终没有办法迈出关键性的一步。 在这之后,露希每次都很坦然的接受了罗斯库一起用餐的邀请,亲王殿下知识渊博,每次在餐桌上都能找到不同的话题。露希也很用心的倾听着亲王殿下的每一句话,她甚至想象着他们二人将来会有可能成为一对很好的朋友。在阿尔琳娜面前,这位贴身侍女一有机会就说亲王殿下的好话,虽然这样的机会并不多,而且罗斯库也没有做多少值得称赞的事情。 今天的晚餐依旧丰盛:牛排、烤鹅、龙虾、还有烈龙厨师做的蛋卷,分量足够五六个人吃的了。 “今天陛下的精神如何?” 这个罗斯库近来每天必定会问的一个问题,自从那天夜里看到阿尔琳娜疲惫的模样之后,罗斯库就十分担心妻子的健康。 “和往常一样!”露希兴奋地啃着手中的龙虾,她的吃相明显和她的体态成反比。 罗斯库摇了摇头,默不作声地喝了一口873年份的红酒。 “对了!”露希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说道:“下午的时候陛下派人传口信来,说是今晚不回来了。” “什么?”罗斯库惊出一身冷汗,对于一位丈夫来说,没有什么比妻子彻夜不归更加让人心惊肉跳的事情了。 看到罗斯库紧张的样子,露希就直想笑,只是她清楚接下来的话题并不适合用来开玩笑: “据说是因为皇帝陛下的病已经……” 这里的“皇帝陛下”自然只得是现任女皇的父亲兰诺里斯大帝,虽然他现在已经没有任何职权,但是人们还是习惯称呼他为“皇帝陛下”。 听到这句话,罗斯库也放下了手中的酒杯,问道: “皇帝陛下的病真的已经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了吗?” “是的……”露希低声说,“他们说,陛下很难度过今晚了。” 罗斯库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他上一次见到兰诺里斯还是在1月1日,阿尔琳娜的继位典礼上,那个时候兰诺里斯虽然面色苍白,但是看起来并不像是已经病入膏肓的样子。也许那个时候的兰诺里斯,正在将经历着东方医者口中所说的“回光返照”吧。 过了好一会儿,罗斯库才继续向露希问道: “你说……我是不是也应该到皇宫去一趟?” 露希也露出了为难的表情,按理说岳父病重,女婿前去探望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但是女皇的口信中只说明会不回家,并没有邀请罗斯库进入皇宫。父亲病重,女皇的心情恐怕会很差,这个时候如果罗斯库贸然进宫的话,有可能会引起她的反感。 但是,露希也有另外一个想法:最亲的亲人去世的时候,也是一个女人心灵最脆弱的时候,这个时候如果有一个男人能够在一旁安慰她、鼓励她,而且这个男人与她的关系本来就不一般的话,她可能就会从此对这个男人产生一种依赖感。 按照女皇的性格,想让她对一个男人产生依赖感,恐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但是如果成功了,亲王和女皇之间的关系一定大有改观。 露希此时已经将自己视为了女皇和亲王的媒人,自然希望见到他们能够顺利的彼此相爱。因此在一番考量后,露希说道: “我觉得殿下您还是应该到皇宫去。” “真的?”罗斯库眉毛一扬,“你也这么觉得?” 露希点了点头,随后又加上一句:“不过您可前往别对陛下说是我让你去皇宫的!” “这个我自然明白!”罗斯库已经擦了擦嘴巴站了起来,决定了的事情就立即去做,这是他的一大优点。 皇宫的守卫早已经换成了亲卫队,门口两人也是罗斯库经常见到的熟面孔,再加上以他的身份,出入皇宫原本就不需要什么复杂的手续,因此当罗斯库来到女皇书房门口的时候,时钟的指针刚刚指向七点半。 守在书房门口的自然是亲卫队长莱丝?维多特中校了,这位亲卫队长这些日子陪着女皇晚睡早期,原本圆润的面庞此时也清瘦了许多。和往常一样,莱丝小姐现在正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表演着直立睡觉的绝活。 罗斯库实在是对这位不负责任的护卫感到无语了,幸好这里是皇宫,可以说是整个兰诺帝国最安全的地方,否则一旦有刺客来行刺,第一个遭殃的恐怕就是这位亲卫队长。 莱丝的脑袋耷拉着轻轻晃动,额前火红的刘海也随之微微摆荡,一副诱人的睡美人的模样。让罗斯库感到诧异的是,四周偶尔路过的皇宫工作人员都对她目不斜视,偶尔有几个胆大的也只是微微瞟了她一眼,然后迅速地离开,大家似乎已经对亲卫队长的这种表现司空见惯了。 怎么大家都似乎很怕她似的?罗斯库有些纳闷,在他的意识中,像莱丝这样美丽活泼的女性,应该有很多爱慕者才对。 不过现在莱丝挡在门口,罗斯库根本无法进入阿尔琳娜的书房,于是他伸出手来,轻轻的摇了摇莱丝的肩膀。 “嗯……呃……唔……” 睡美人的口中不知道在呢喃着什么,总之过了好一会儿,莱丝都没有清醒过来。 罗斯库没办法,只得加重了手中的力量。 突然,毫无预兆地,莱丝的美目猛地睁了开来,不过她显然没有注意到眼前这个人是谁,她像一只受惊的野兽一般,向罗斯库露出了凶狠的表情。 如果不是亲眼看到,罗斯库很难想象那样一张俏丽的面孔居然也能做出那么凶恶的表情。此时的莱丝显然没有意识到叫醒她的是女皇的丈夫,在半睡半醒之间,她还以为是哪个不长眼的皇宫书记官在扰人清梦。 一只粉拳狠狠地砸在亲王殿下的身上,那拳头虽然不大,威力却异常恐怖。罗斯库只觉得自己的肩骨像粉碎了一般疼痛,他惨叫一声向后飞去,接着重重地跌坐在了走廊的地毯上。 四周围正在办公的人们显然已经注意到了这一幕,他们惊讶的望着坐在地上的亲王殿下,目光中充满了同情。 罗斯库好不容易才从地上挣扎着站了起来,令他感到气愤的是,四周围这么多看客,居然没有一个人过来搀扶他。 “我好歹也是一个亲王啊!”罗斯库愤愤地想着。 其实罗斯库是错怪了周围的那些人,他们虽然认得罗斯库,但是在他们的眼里,这位和蔼的亲王殿下显然比不上暴怒中的亲卫队长有威胁。所以就算有人想要讨好罗斯库,但是看到莱丝那双火红的眼珠,也不得不打消了这个念头。更多人则很快意识到围观一位亲王的丑态是一件很失礼的事情,他们在看到罗斯库没有受伤之后,立刻又低下了头,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此时莱丝也已经清醒过来,她望着面前疼得呲牙咧嘴的罗斯库,一脸的茫然。 “殿下,您怎么来了?你的肩膀怎么了?” 看着一脸无辜的莱丝,罗斯库感到欲哭无泪。这个时候告诉她刚才发生的事,她也一定不会相信吧! “我听说兰诺里斯陛下的病很严重,所以来看看。”罗斯库干脆直接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啊哦!难怪你的表情这么难看!”莱丝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陛下就在里面,她正在办公。” 罗斯库耸了耸肩,再次无语。 阿尔琳娜正坐在书桌前翻阅着手中的文件,今天和往常一样,有堆积如山的议案和文件等待着她来批阅,以至于探望父亲的行程也被押后到了深夜。在身为一个女皇的责任和身为一个女儿的责任之间,阿尔琳娜义无反顾的选择了前者。 这个时候书房的门被轻轻推开,似乎有人走了进来。女皇微微抬起头想要看清楚来的是谁,但是由于书桌上的文件遮盖了她的视野,再加上长时间的阅读让她的眼睛十分疲劳,以至于她一时间并没有看清对方的面孔。 这个人进门后,径自朝阿尔琳娜走了过来,这让她感到有些不快。如果是普通的官员,早在进门的时候就会通报自己的姓名和职务了。 究竟是什么人这么放肆?是军部的那些大老粗吗?阿尔琳娜皱着眉头,眯起双眼,再次朝那人望去。 妻子的这一动作却引起了罗斯库的误会,他早就看到了阿尔琳娜紧锁的眉头和一脸不爽的表情,一边硬着头皮往前走,一边在心中后悔自己不该来这里。 所幸的是阿尔琳娜此时终于发现来的居然是她的丈夫,在惊讶之下,她连忙站起起来,绕过书桌,朝罗斯库走去。 “你怎么来了?” 看到妻子脸上的表情有所缓和,再加上她的语气也不像是在质问,这让罗斯库暗暗送了一口气。 “我有些想你了……”罗斯库微笑着说道,他想要先缓和一下气氛。 如果他们是一对真正的新婚夫妇,这样的情话一定会让阿尔琳娜十分感动吧。遗憾的是,听到这句话之后,她仅仅只是白了罗斯库一眼,说道: “如果只是因为这件事的话,那你还是先回去吧,我现在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 听到妻子冷冰冰的声音,罗斯库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话起到了反效果,他心里一着急,接下来的话便显得有些语无伦次: “啊……不是……那个……兰诺里斯陛下的身体……听说……所以我来看看……” 罗斯库说的满头大汗,阿尔琳娜听在耳中也觉得十分有趣,她明白丈夫的意思,只是以现在的心情,想笑又实在笑不出来,只得幽幽叹了一口气,道: “我可是真的有很多事情要办,等做完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了。” “我明白。”罗斯库点了点头,接着说道:“但是父亲的身体也很重要,我很担心他。” 罗斯库的这一声“父亲”无意之中稍微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再加上阿尔琳娜见他人已经来了,再把他赶回去实在有些过意不去,于是也只能点了点头。 “那我到外面去等你!”罗斯库说着就往门口走去,好像生怕对方反悔。 “不必了。”阿尔琳娜轻声叫住了他,书房外面的走廊虽然有供人休息的沙发,但是往来的皇宫工作人员很多,阿尔琳娜不希望罗斯库坐在那里受人“瞻仰”。 “晚上也不会有其他人来这里,你就坐在那边吧!”她指了指墙角的一张小沙发,“别打扰我就行!”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里,罗斯库倒也当真是做到了安静无声,等到阿尔琳娜终于将桌面上的一堆文件全部批阅完成之后,她这才发现,自己的丈夫早已靠在沙发上,沉沉地睡了过去。 罗斯库本来就十分嗜睡,在这一点上,阿尔琳娜并没有感到惊讶,更何况现在时钟已经走到了午夜两点半,就算是喧闹的皇宫此时也早已安静了下来。 阿尔琳娜亲自拉开了书房的大门,轻轻拍了拍门口同样在做着美梦的莱丝。 也只有女皇能够在不惊扰亲卫队长的情况下让她立刻醒来,莱丝睁开了眼睛,看清了面前的人后,立刻向她敬了一个军礼。 莱丝是一名帝国军人,而阿尔琳娜是帝国军名义上的最高统帅,所以莱丝并不像其他的贵族小姐那样对女皇行屈膝礼,而是行正式的军礼。 “去里面叫醒亲王殿下,我们去父亲的寝宫。”说完,阿尔琳娜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书房。 感觉到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挠着自己的脸,罗斯库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让他感到有些失望的是,映入眼帘的并不是梦中那对蔚蓝的眼眸,而是一团火红的头发。 “莱丝……怎么是你?”罗斯库坐了起来,向书桌望去,那里早已空无一人。 “怎么不能是我?”莱丝瘪了瘪嘴,“陛下对你可真好,她在办公的时候,我都没资格睡在这里!” “你可是护卫,怎么可以在执行任务的时候睡觉?”罗斯库想说这句话,不过考虑到说出来的后果,还是将其咽到肚子里。 “我可是她的丈夫!”罗斯库耸耸肩,露出理所当然的表情。 莱丝重重的哼了一声,一脸蔑视的表情,接着领着罗斯库追上了还没走多远的女皇陛下。 兰诺里斯大帝的寝宫里女皇的书房并不远,几名大帝的主治医师正毕恭毕敬地站在门口,然而这并不能改变他们无法挽救大帝生命的事实。 “陛下的情况怎么样?”阿尔琳娜向主治医师问道,此时此刻,她已经无力再指责他们的无能了。 “陛下他……”主治医师露出痛苦的表情,不知道是在担心大帝的性命还是在心痛自己黯淡的前途。 “陛下他很难熬过今晚!” 即使是听到这样残酷的答案,阿尔琳娜的表情依旧没有改变,她只是淡淡的招呼了一声自己的丈夫: “拜耶赫夫亲王,我们进去吧。” 兰诺里斯大帝的寝宫光线很昏暗,整个房间只有西面有一座烛台,上面摆放着几根即将烧尽的蜡烛。 罗斯库花了好一会儿才让自己的眼睛适应室内的光线,接着他就看到了躺在正中大床上的前皇帝吉尔克?兰诺里斯。 正如罗斯库所想象的那样,前皇帝的状况很不好,他的脸色已经不仅仅是苍白,而是开始变得有些发黄了。 看到父亲奄奄一息的样子,阿尔琳娜并没有像一位悲伤的女儿那样扑上前去痛哭,她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用她那深邃的目光注视着父亲的脸,仿佛要将他最后的面容深深地印刻在自己的脑子里一般。 罗斯库不知道此刻的阿尔琳娜心中在想些什么,作为一个女皇,她已经越来越善于隐藏自己真实的情感了。然而作为一名丈夫,他还是能够从妻子的眉宇之间看到她那浓浓的忧伤。 仿佛心灵有所感应一般,兰诺里斯大帝的眼睛地缓缓睁了开来,然而站在他面前的两人悲哀的发现,在大帝那涣散的目光当中,根本找不到焦点。 “阿尔琳娜……”尽管视力已经被病魔完全摧毁,吉尔克?兰诺里斯还是感觉到了女儿的存在。 “我在这里,父亲……罗斯库也在。”女儿回到道。 “陛下……”罗斯库只是轻声回应了一声,他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 “已经到时间了吗?”吉尔克似乎在询问,也像是在喃喃自语。 阿尔琳娜没有回答,她怕一开口就会忍不住哭出来,她远没有罗斯库想象中的那么坚强,她只是记得父亲曾经说过:“女皇是不能流眼泪的”。她先前之所以表现的那样的冷漠,就是害怕会忍不住自己的泪水。 “罗拉娜……比尔……” 阿尔琳娜和罗斯库对望了一眼,吉尔克在弥留之际呼喊妻子的名字很正常,可是他口中怎么还有罗斯库父亲的名字呢? 遗憾的是,前任皇帝吉尔克并没有告诉他们缘故。过了一会儿,皇帝似乎又清醒了一些,他用虚弱的声音说道: “罗斯库……” “陛下……”罗斯库上前一步。 “你是否还记得我说过的话?” 罗斯库点了点头,忽然想起皇帝现在是看不到东西的,连忙又开口答道: “是,我还记得!” “琳娜会是一个出色的女皇……但是她太善良了……”吉尔克断断续续地说道,“所以……你一定要保护她……不能让她受到任何人的伤害……包括你自己!” “是的,我会做到的!”尽管对自己的话有些缺乏信心,罗斯库还是承诺了下来。 “琳娜……”交代好女婿之后,吉尔克又轻声呼唤着女儿。 阿尔琳娜迈着沉重的步子走上前一步,她仍旧是面无表情,只是伸出手来,轻轻握住父亲那干枯的双手。 “很好,”吉尔克的嘴角翘了翘,“你没有哭。” “我已经不会在哭了!”阿尔琳娜努力的让自己的声音更坚定些。 吉尔克继续道:“作为一个统治者,你必须在外人面前隐藏你的情感,但是你也一定要记住,你不是一个没有感情的人。你的善良就像是一把剑,有可能给你自己带来伤害,却也能给你带来帮助。” “是……我知道的”阿尔琳娜回答道,尽管如此,此时的她还不能完全领会父亲这些话的意思。 “时间到了……”吉尔克?兰诺里斯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说话的声音也逐渐微弱: “如果遇到了什么麻烦……多问问罗斯库的意见……他的父亲……我的朋友……罗拉娜……” 被誉为由诺斯大陆历史上最强势的君主,吉尔克?兰纳罗斯是幸福的,作为一位统治者,他没有死在沙场上,也没有死在敌人的暗杀之下,而是如同天下间其他父亲一般,在子女的面前安详而逝,尽管这一年他才刚刚五十岁。 罗斯库将右手放在前胸,为这位帝王、自己的岳父默默祈祷着,他相信,如果这个世间上真的有父神存在的话,吉尔克?兰诺里斯大帝的灵魂一定会回到他的怀抱吧。 兰诺帝国的女皇,阿尔琳娜?格林?兰诺里斯依旧握着父亲逐渐冰冷下来的双手,就如同她所承诺的一样,她那清瘦苍白的面庞上没有出现一滴眼泪,然而那双呆滞失神的眼眸却丝毫无法掩饰她心中无尽的悲伤。(未完待续) 第二十八章 检举信 阿尔琳娜病了,虽然她本人并不承认,但是无论是宫廷医师还是来自东方的医者,都一致认为她患上了轻度的感冒。 本来,对于成年人来说轻微的感冒并不是什么严重的症状,但是阿尔琳娜的身体太虚弱了,半个月以来所积累的疲劳被这一小小的感冒所诱发,最终让她不得不躺在了病床上。 992年1月13日凌晨3点,兰诺帝国首任皇帝吉尔克?兰诺里斯病逝。根据皇帝寝宫外的医生们回忆,那天女皇陛下和亲王殿下一直在寝宫内待到了凌晨5点,直到女皇陛下在亲王殿下的搀扶下走出来的时候,医生们才得知前任皇帝兰诺里斯陛下已经在两个小时之前就去世了。 过渡的悲伤导致女皇身体抵抗力的下降,所以才会轻易的染上感冒——这是医生们口中最合理的解释。 无论如何女皇陛下都不适合继续在皇宫长时间办公了——这是内务尚书邓肯?诺亚的意见,根据帝国的法律,当皇帝或者女皇因为疾病无法顺利履行职务的时候,由国务尚书暂时代理其在政务上的职责。 于是,原本就十分忙碌的提夫?赫本公爵不得不将床铺搬到了皇宫的议政厅,兰诺帝国的政务繁多,这些日子以来老公爵并不比女皇陛下过的轻松,现在女皇生病,他恨不得将自己拆成两半使用。 尽管如此,由于前任皇帝去世,需要处理的事务只会越来越多,在病床上的阿尔琳娜也得不到安宁,国务尚书所无法处理的事情依旧被送到了她的面前,特别是兰诺里斯陛下后事的办理问题,皇室陵园的选址和修建问题,都是必须由她亲自过问的。 罗斯库坐在客厅的沙发里,有些郁闷地看着走到中络绎不绝的人们,他们都是帝国各级的官员,他们带着各式各样的文件匆匆而来,在取得女皇的签名之后又急急而去。 尽管罗斯库对于这些人打扰了妻子的修养而感到愤怒,但是这些人对他毕恭毕敬的态度又让他无法真正的发火。在成为亲王之前,罗斯库一直都是一个毫无实权的公爵,帝都的官员们对待他的态度只有些许的尊敬而已。然而现在这些官员见到了他,连说话的声音都会降低许多,尊敬的态度之中有增加了些许的畏惧,尽管这些畏惧多半是源于女皇陛下的威仪,但还是让罗斯库小小的虚荣心得到很满足。 更何况,由于这些天来阿尔琳娜的精神十分萎靡,罗斯库在这个家中的声望反而变高了,以露希为首的一班侍女都愿意听从他的指示,她们每天上午9点将别苑的大门打开,让聚集在门口的一众官员进来,下午5点的时候她们又会将所有的闲杂人等统统轰出去,不管对方是部长还是大臣,超过了时间就别想在这里多待哪怕一秒。 今天是2月3日,和往常一样,当客厅的时钟都到下午五点的时候,罗斯库向一旁的露希使了个颜色,后者立刻会意,招呼着几位侍女姐妹,开始向外驱赶那些还没办完事的官员。 这些官员们多半都是男性,身为一名帝国绅士,尽管他们急切的盼望女皇能够尽早签署自己手中的文件,但是面对眼前这些面色不善的侍女们,他们还是很明智的选择了退让。前几天,一名来自帝都规划局的官员由于心急,在时间到了之后依旧想要闯入女皇的卧室,结果被侍从长露希一脚踹下了楼梯,至今还在家中修养。那件事情过去之后,就再也没有人敢在皇宫别苑冒犯这些侍女了。 不到10分钟的功夫,客厅里就再也没有剩下一名官员了,罗斯库对于侍女们的工作效率十分满意,他吩咐厨房烧上几个好菜,然就走上了二楼,来到了阿尔琳娜的房间门口。 推开房门,罗斯库首先看到就是站在内侧的亲卫队长莱丝,这个时候仍旧有一位官员停留在女皇的卧室里,所以她必须留在这里保护陛下的安全。 正在和阿尔琳娜商议着的是一个秃顶的中年男人,罗斯库并不认得他,但是每当他看到有陌生人出现在这里的时候,他就会感到十分不快。女皇的卧室本来是禁止出了罗斯库以外所有男性进入的,但是自从女皇生病之后,这里就变成了她的办公场所,任何官员只要通过了门口亲卫队的检查,都能够进入。 “好了,就这样吧。”阿尔琳娜察觉到了门口丈夫的身影,很快就结束了这次谈话,她握着羽笔,飞快的在一份文件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帝国政府的一些重要法令是必须要女皇本人的签名才能够生效的,这也是如此之多的官员到这里来见她的主要原因。 “还有很多人没能进来吧?”在最后那名官员离开之后,阿尔琳娜轻轻舒了一口气,她闭上眼睛向罗斯库询问着。 此时的阿尔琳娜半躺在床上,上身穿着一件紫红色的羊毛外衣,身上则裹着严严实实的一床鹅绒被子。经过这几天的调养,她的身体已经好了许多,虽然脸庞依旧消瘦,但是面色已经红润的多了。此时的阿尔琳娜闭目养神的样子,使得她比以往看起来更加的娇弱,当真是美艳不可方物,让人直想将她拥在怀里,好好爱怜一番。 不过现在罗斯库也只能对着眼前的尤物吞口水,他走到阿尔琳娜床边的一张小椅子边坐了下来,然后回答道: “没剩下几个人,今天的事情并不多。” “你总是这样说。”阿尔琳娜轻笑道,“这几天总是有官员向我抱怨,说这里关门太早。” “对我来说,你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罗斯库望着身边的阿尔琳娜,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的关怀与深情。 这样的话阿尔琳娜已经听得多了,她只是脸上微微一红,并没有表示什么。倒是留在房内还没出去莱丝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响起了一阵敲门声,莱丝走过去连忙将门打开。 侍女露希出现在了门口,她向房内张望了一下,然后问道: “人口调查局的克里斯托弗副局长说有急事,让他进来吗?” 如果是其他人求见,罗斯库恐怕早就一口回绝了,不过埃罗克的身份不一般,这个时候来见女皇,应该是真的有急事才对。 “让他进来见我吧。” 还没等罗斯库考虑好,阿尔琳娜便抢先做出了决定。 “我先出去了。”见到妻子已经做出决定,罗斯库便站了起来,对于政务上的事情,他一向都是回避的。 “不用。”阿尔琳娜却摇了摇头,“克里斯托弗伯爵来这里,说不定也与你有关,先看看他的来意吧。” 果然,当一脸疲惫的埃罗克出现两人面前之后,带来了一个惊人的消息。 “我们找到‘冬狩节’事件的主谋了!” “是谁?”听到这句话,房间内的阿尔琳娜、罗斯库甚至莱丝都出声问道。 感受到女皇急切的目光,就连见过大世面的埃罗克也不禁紧张了起来,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接着从怀里拿出来一封信。 “两天前,我们受到了这封匿名检举信。”说着,他将信展开了,递给离他最近的莱丝。 莱丝例行检查了一下信纸的表面,确认没有任何异状后就转交给了阿尔琳娜。 信的内容大概有几百个单词,然而当中所有单词的字母都是用报纸上剪下来的字母代替的,也就是说,这封信没有任何手写的痕迹,也没有署名,显然寄信人不希望有人通过这封信找到他。 信的内容也着实让人感到骇然,当中详细记录了冬狩节事件发生时,禁卫军总指挥萨卡尔?格朗克的一举一动,包括他和他的副官鲁克?达波尔欧塞温之间的交谈。 从萨卡尔?格朗克和鲁克?达波尔欧塞温之间的谈话内容可以看出,他们两人都是知道阿尔琳娜的亲卫队会碰上一众匪徒的,然而萨卡尔?格朗克并没有在那期间内做出任何的反应,反而带领着禁卫军往相反的方向走,远离阿尔琳娜的队伍。 最后信中还提到,这个计划是副官达波尔欧塞温提议的,而萨卡尔?格朗克之所以同意这么做,是想要借那群土匪的手演一出“英雄救美”好戏,最好还能顺便解决他的“情敌”——当时还是公爵的罗斯库?拜耶赫夫。 看完这封信之后,阿尔琳娜的脸上已经变得铁青,她冷冷地向埃罗克问道: “你认为这封信是真的吗?” 埃罗克点了点头,道:“这封信上所记录的时间细节,和我们目前所掌握的资料很十分合,相信如果不是萨卡尔?格朗克身边的人,是不可能知道这么多内幕的。而且,我们已经初步锁定了一个有可能写这封信的人。” “是谁?”阿尔琳娜立刻问道。 “禁卫军副指挥官罗克?温斯特准将,他今年38岁,16岁的时候就进入了兰诺里斯大帝所率领的军队,从列兵做起,立功无数,军衔也一直升到了准将。温斯特准将在建国战争时期一直都是大帝直属部队里的军官,因此对于皇室还是有一定的忠诚感的。我们相信正是他揭发了萨卡尔?格朗克的罪行。” “立即让罗克?温斯特准将来见我,无论他在哪里、在干什么。”阿尔琳娜一字一句地说道,父亲的死已经对她造成了很大的打击,她现在绝不愿意看到任何可能对帝国根基造成威胁的事情发生。 雇凶暗杀一位帝国公主、帝位的继承人,无论是出于什么原因,都与谋反无异。 罗克?温斯特准将穿着一身黑色的便服,坐在帝都西城区中部的一家名为“白磨房”的小酒馆里,他点了一杯低度麦酒,但令人感到奇怪的是,他已经坐下来十分钟了,那杯酒却一点也没有动过。 罗克?温斯特看了一眼酒吧的门口,然后瞅了瞅手上的怀表。 “再过五分钟!”温斯特准将是这么想的,“五分钟之后再不来的话,立刻走人。” 温斯特在等的人是他的一个下属——在一天之前还是他的下属,今天早上的时候,他才从这名下属的口中得知,这名下属是隶属帝国人口调查局安插在禁卫军内部的特别工作人员。 尽管这么下属的级别不高,甚至连接近禁卫军总部的资格也没有,但是这还是让温斯特感到吃惊。自从萨卡尔?格朗克成为禁卫军的指挥官以来,禁卫军的补充人员都是经过层层筛选的,比如说他的这名下属,履历上表明他在三年前一直都在莱恩河战区担任哨兵职务,因为受伤而回到帝都,伤愈后才转到了禁卫军,和帝国人口调查局可是一点儿关系也没有。 可就是这样一个“清白的”下属,居然是帝国人口调查局的特工,这让温斯特感到害怕,他最近隐约察觉到了自己的上司——禁卫军指挥官萨卡尔?格朗克在干什么,也深知道政治斗争远比战场更惨烈,但是出于对已故的皇帝吉尔克?兰纳罗斯报知遇之恩的心理,他才写了那封检举信,希望能够提醒现任女皇的警惕。 那封检举信显然起到了效果,不过让温斯特没有想到的是,人口调查局居然能够从那封用报纸黏贴成的检举信上找到和他有关的线索,并且让早已潜伏在禁卫军内部的特工与他接上了头。 哈比?罗比斯就是温斯特的那个下属,他还只是个少尉,今天早晨温斯特在晨练的时候遇上了他。 当时哈比?罗比斯少尉并没有对温斯特说什么,只是递给温斯特一张纸条,纸条上写着这个“白磨房”酒馆的地址,和一个时间。那纸条不知道被抹上了什么东西,居然在温斯特看完之后,就自燃烧成了灰烬。 尽管确信当时没有任何人看到他们二人接触,温斯特准将还是小心翼翼地按时来到了这家名为“白磨房”的酒馆,不过让他感到担忧的是,已经超过了预定时间10分钟,哈比?罗比斯少尉依旧没有出现。 如果温斯特准将是一个经过训练的情报人员,恐怕在发现对方没有按时抵达的时候,就会立刻离开这里了吧。 然而温斯特准将只是个军人,军人虽然要求守时,但是所约之人迟到个几分钟也不算什么大事,所以在等了10分钟之后,他仍打算多等5分钟。 这个时候,酒吧的门突然被猛地推开了,两扇小小的木质矮门承受不住这么大的力量,“砰”地一声飞了出去。 两名彪型大汉迈着阔步走了进来,酒馆内原本就不多的顾客见到势头不妙,立刻抱着头跑了出去,所幸的是,这两个大汉并没有阻拦他们。 酒馆的老板见状,立刻走上前去,满脸堆笑地说道: “两位大人,我们这个月的租金已经全数上交了!” “白磨房”酒馆既然能开看在帝都市区内,就一定依附着某个地下家族势力。由于帝都警力不足,再加上禁卫军的纵容,以及新任女皇被其他公务所纠缠,无暇关注市内的治安问题,最近这些地下家族已经有些开始冒头了。像这样的小酒馆,自然会为了生意而主动向那些家族势力上缴“租金”。 “你交给谁了?”一名大汉沉声问道。 “拇指宾!”老板立刻回答道,拇指宾是科萨家族掌管这一带街道的头目。 “拇指宾?”另一名大汉冷笑道,“他已经回归父神的怀抱了,从今天开始,这条街归我们利昂家族管理!” 老板的脸一下子变得惨白,要知道每个月的“租金”并不是一个小数目,现在靠山拇指宾死了,现在这些人再找他要“租金”,他是无论如何也拿不出来了。 温斯特虽然身为禁卫军军官,但此时也无意和眼前这些利昂家族的打手纠缠,事实上他早就听说利昂家族已经给禁卫军总部送过了一批价格不菲的“礼品”,因此禁卫军对于利昂家族最近在帝都内部的所作所为多半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是因为这个,再加上前段时期科萨家族因为“公爵绑架案”受到了帝都警方和军方的打压,利昂家族已经有了取代科萨家族成为帝都第一大地下家族的势头。 温斯特的家中都藏有几瓶利昂家族送来的“礼品”美酒,所谓吃人嘴软,就算是现在温斯特穿着军装,他也不会打算管这件事情的。 老板哆哆嗦嗦地在柜台后面翻了一阵,最后拿出了一把绿花花的琼恩币,估计有三四万之多,然而那两名利昂家族的大汉显然不满意这个数字,其中一个一手推开了老板递过来的钱,另一只手飞快地抡了老板一巴掌,将老板瘦小的身体远远地打飞了出去。 老板的个子虽小,身体怎么说也有几十斤,既然连人都被打飞了,自然肯定是伤的不清。只见他哼哼唧唧地挡在地上,努力了几次都没有办法站起来。 温斯特不忍心看下去,再加上现在已经远远的超过了约定时间了,他在桌子上留下了十琼恩的纸币,随后就站了起来,准备离开。 只不过,当温斯特走到酒馆门口的时候,却被一名大汉拦住了去路。 “请让我过去。”温斯特低声说道,他并不将这两名大汉放在眼里,但是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理,他还是觉得先不要和他们起争执。 “想离开?可以,一万琼恩!”那么大汉一张口就是温斯特半年的工资数额。 温斯特准将皱了皱眉头,他见过不是利昂家族的头目,虽然交情不深,但他们哪一个不是对自己恭恭敬敬。现在区区两个打手就像拦他的路,不由得让他感到生气。 “让开!”温斯特不再客气,伸手向那大汉的胸前推去。 那大汉也不躲闪,就这样看着温斯特的手碰到了他胸脯上的肌肉。 温斯特原本以为,这两个大汉只不过是看着强壮罢了,可直到手碰到了那大汉的身体后才察觉到,眼前这人居然是经过训练的。 大汉的两块胸肌显然不是通过一般的途径能够锻炼出来的,只有真正的帝国军人,才能在经历过无数战斗之后锻炼出那样的肌肉。 温斯特原本没想过要伤害眼前这么大汉,所以手上的力道不重,也正因为如此,在承受了温斯特手上的力量之后,没有被推开的大汉反而轻易的抓住了他的手。 “该死的!”温斯特暗骂了一句,如果是普通的流氓打手,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这么轻易地抓住他的,他此刻总算明白了过来,眼前这两个大汉明显就是冲着他来的。 为了避免引人注目,温斯特此行并没有随身携带称手的武器,他只有用另一只手拔出腰间的匕首,猛地朝那大汉的肚子刺去。 那大汉也没有想到对方居然在衣服里暗藏了武器,他连忙双腿一蹬,向后跃了一步,抓住温斯特的那只手也不得不松了开来。 虽然另一名大汉已经快步走向温斯特的身后准备偷袭,但是作为一个训练有素的军人,温斯特准将对于时机的把握十分准确。只见他看也不看,一甩手就朝身后的那名大汉扔出了匕首,接着趁着对方躲闪的功夫,拔起腿来飞快地跑出了酒馆。 然而温斯特的危机并没有就此结束,他刚一冲出酒馆,就发现同时有四五名黑衣人从街道的各个方向朝他奔来。 酒馆的不远处就站着一名警察,然而他显然被这样的场面吓懵了。在看到向酒馆的几名黑衣人手上都拿着武器之后,警察放弃了阻止这些人行凶的念头,扔下手中的警棍速的逃离了现场。 温斯特也没打算寻求警察们的帮助,帝都的禁卫军士兵最看不起的就是那些软弱的警察,更别提他这个禁卫军副指挥官了。 温斯特卯足了劲儿向城南跑去,他不敢往城北跑,那边是禁卫军的驻地,他现在已经可以肯定是禁卫军中的某些人想让他闭嘴,才策划了这次砸酒馆的闹剧。 至于那位哈比?罗比斯少尉,温斯特已经不在乎他是否真的是人口调查局的特工了,如果他真的是人口调查局安插在禁卫军内部的间谍,那么此时他肯定已经凶多吉少,否则那两个大汉和那些穿着黑衣的禁卫军士兵怎么可能知道他们会在哪个酒馆碰头。 没错,尽管这些人穿着黑色的风衣,将面部掩埋在阴影之中,但是温斯特还是可以从他们奔跑时的姿态看出些许禁卫军士兵的影子。这些人身为帝国军人,无论怎么掩饰都不可能将自己完美的装扮成流氓打手。(未完待续) 第二十九章 意外? 兰诺帝国人口调查局局长埃罗克?克里斯托弗伯爵将那封检举信交给女皇阿尔琳娜之后已经过了半个月,然而埃罗克始终没有将女皇想要见的人带到她的面前。 这不能不说是埃罗克工作失职所造成的后果,1月20日那天,埃罗克已经安排安插在禁卫军的线人和罗克?温斯特准将碰头,然而这一消息显然被提前泄露出去,其结果就是线人被杀,罗克?温斯特准将下落不明。 消息的泄露让埃罗克感到十分震怒,没有什么比情报部门内部出现了敌人的间谍更让人感到羞耻了,但是埃罗克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的队伍当中出现了叛徒——或者这个人一开始就是敌人安**来的。 是的,在向女皇陛下提高的报告中,埃罗克已经用上“敌人”这个词,尽管他没有指名这个敌人究竟是谁,但是少数几个知情人都明白,情报局副局长口中的敌人就是萨卡尔?格朗克领导的禁卫军,甚至还包括他的父亲,军务尚书拉图索?格朗克。 对于这件事情,阿尔琳娜也感到十分慌乱,甚至是惊恐。格朗克家族的异动可以说是兰诺里斯大帝辞世以后,对这位新任女皇最大的一次考验,然而她显然并没有做好迎接这一考验的准备。 一个多星期以来,阿尔琳娜除了像往常一样白天批阅无数文件之外,晚上还要关起门来,和为数不多的几个可以信任的人商议对策。 能够为女皇分忧的人不多,亲卫队长莱丝?维多特、帝国人口调查局副局长埃罗克?克里斯托弗,以及玛丽?克波斯伯爵夫人,当然还有她的丈夫罗斯库?拜耶赫夫亲王殿下。 然而仅仅凭这几个人,为女皇分忧尚可,解难就远远不足了。这几个人当中,唯一拥有一些权利的埃罗克由于组织内部可能出现了奸细,已经不能发挥出全部的作用;莱丝?维多特中校手中仅仅只有不满编的一个团,对付禁卫军显然是螳臂当车;玛丽?克波斯伯爵夫人最多只能从精神上给予女皇支持;至于罗斯库,他很想做些什么,但是每天除了给夫人端端茶、倒倒水以外,什么都做不了。 2月7日的清晨,阳光明媚。 阿尔琳娜的心情却很差,她昨夜并没有和往常一样失眠,倒是做了一个噩梦。在梦中,萨卡尔?格朗克在其父的支持下发动了宫廷政变,禁卫军防火烧掉了整个帝都,她的朋友莱丝、家中的侍女们也相继遇害,至于她的丈夫罗斯库…… “罗斯库究竟怎么样了呢?”阿尔琳娜半靠在床头,闭目回忆着,在梦中最后看到的就是丈夫的脸,他似乎对自己说了一句话,然而梦中的阿尔琳娜并没有听清这句话,就被清晨窗外的鸟鸣声给吵醒了。 “如果真的发生那样的事情,他究竟会怎么做?”阿尔琳娜这样问着自己,“他是会不顾一切的保护我,还是不顾一切的去逃命?” 想到这里,阿尔琳娜不禁露出了苦笑,结婚这么久了,私下里她甚至从未主动去牵罗斯库的手,对于这样的妻子,对方也似乎没有任何为她拼命的理由。 门把转动的咯咯声打断了阿尔琳娜的思绪,她全身一震,有些惊慌地朝门口望去。在昨夜的噩梦里,萨卡尔?格朗克就是穿过那道门来到她面前的。 不过阿尔琳娜很快就松了一口气,推门进来的是笑面如花的玛丽?克波斯伯爵夫人。 “亲爱的,睡得还好么?”克波斯伯爵夫人坐在阿尔琳娜的床边,轻轻抚摸着她那头柔顺的长发。 整个帝国里,也只有克波斯伯爵夫人能够对女皇做出这么亲昵的动作,她是看着阿尔琳娜长大的,自从阿尔琳娜的母亲去世之后,克波斯伯爵夫人就担当起了保姆的职责,而现在她更像是阿尔琳娜的姐姐。 “还好。”阿尔琳娜有些漫不经心地回应道,她并不想将噩梦告诉克波斯伯爵夫人。 察觉到对方精神上有些萎靡,克波斯伯爵夫人继续笑了笑: “你的病都好些了吧?” “差不多了,医生说明天就可以回到皇宫里办公了。” “这就好!”克波斯伯爵夫人拍了拍胸脯,像是送了一口气,接着她又说道: “难得这么好的天气,又是星期天,我们一起出去骑马吧!” “可是……”阿尔琳娜露出为难的神情,她的确很喜欢骑马,她的那匹爱驹雪羽也是父亲送给她的,然而由于事务繁忙,自从冬狩节事件发生以来,她还没有骑着它驰骋过。 “不用担心那些官员,今天来这里的人本来就不多,我已经把他们全部赶回家了!” “这样不好吧……”阿尔琳娜小声说着,却不好指责对方。 “没事的,没事的!”克波斯伯爵夫人笑着拉住阿尔琳娜的手,将她从床上拉了起来。 “对了,你的小罗斯库呢?”两人穿戴整齐之后,克波斯伯爵夫人问道,“怎么一直都没有看到他,学校今天也要上课的吗?” 阿尔琳娜点了点头,道:“他昨天说过,今天学校里似乎要开一个人文科学学院的专题讲演会,他必须去主持。” “咯咯咯……”克波斯伯爵夫人不停地笑着,“那算了,反正也不缺他,叫上莱丝,我们三个女人一起去竞技场赛马!” 说着,克波斯伯爵夫人便笑吟吟地领着阿尔琳娜,离开了皇宫别苑。 此时的的罗斯库坐正在帝国国立大学的会议大厅里,有些漠然地注视着四周忙碌的人们,他们当中有的是学校的讲师、教授,有的是来自帝国各地的知名学者。 如果是以前,处在如此浓厚的学术范围下,罗斯库肯定会兴奋不已的,很多他曾经想要结交的学者都出现在了这里。然而对于现在的罗斯库来说,他和他的妻子正在处于一个十分困难的时期,这使得他无心关注工作上的事情。尽管阿尔琳娜从来没有提过如果真的发生政变的会有什么样的结果,但是熟悉大陆历史的罗斯库十分清楚,一旦政变成功,原统治者就会被剥夺一切权利并被流放或者被囚禁——这还是最好的结果。 这些天来,罗斯库一直都在想办法阻止可能发生的政变,但是直到这个时候他才发现,他拥有的能量实在太微弱了。尽管顶着个亲王的称号,但是他目前所拥有的一切,不是他父亲所遗留下来的,就是沾了女皇妻子的光,就算是市政厅里的一个秘书,也比他在帝国政府内部的作用大得多。罗斯库可以肯定,如果阿尔琳娜被赶下台,他的下场一定会更悲惨。 更何况,最近阿尔琳娜的状况实在让罗斯库感到忧心忡忡,现在距离她登上皇位才不到两个月,她已经比之前消瘦、憔悴了许多。阿尔琳娜是一个事必躬亲的皇帝,她需要处理的事情太多了。从帝国边远山区的扶贫拨款到帝都的市政建设,每一件事情阿尔琳娜都会过问一遍,这一方面体现了她的认真负责,然而另一方面也说明,女皇现在并没有找到一个可以在国事上为她分忧的人。 罗斯库希望成为这样一个人,尽管他知道,身为女皇的丈夫,插手国事并不是一件明智的事情,但是他还是希望能够帮助阿尔琳娜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 然而让罗斯库感到懊恼的是,他所学的那些知识并不能应用在安邦定国之上,他想要帮阿尔琳娜,却无从下手。 “下面有请我校教授、人文科学学院院长、尊敬的罗斯库?拜耶赫夫亲王殿下为我们发表讲话。” 老校长弗朗西斯科的声音让罗斯库回到的现实,他站了起来,低头梳理了一下自己的衣着,然后在观众热烈的掌声中缓步走上演讲台。 此时的罗斯库在帝国学术界已经是家喻户晓的人物,不过令他感到无奈的是,他的名声并不是因为某些杰出的科学贡献而广为传播。人们提到他,首先想到的仍然是“女皇的丈夫”,然后才是“帝国国立大学的教授”。 罗斯库站在讲台上,望着台下一双双充满期待的眼睛,然后清了清嗓子,开始了早已准备好的演讲: “我们相信,各种卓越的科学技术同样可以应用在军事上。比如我们的军队每一位级军官手中都有一份新式的战术地图,这种地图被网格分成一块块由字母和数字组成的坐标,地图上的每一处战略要点都可以清楚的用坐标来表示出来。 利用这种地图,可以大大的提高士兵们执行命令的效率。举例来说,我们的团长要求一个大队移动到地图的某处,在以前他会对他的传令官说:‘让第三大队迅速移动到霍尔肯高地南面三百米处的树林!’,这样的命令即复杂又冗长,如果传令官或者大队队长听错了,就会造成难以弥补的后果。而现在改用我们的新式地图之后,团长只需要说:‘让第三大队迅速移动到A06地区!’就行了,这种明令简洁明了,传令官不会说错,大队长也不会听错,而他也只需要在地图上找到A06这个坐标就行了,不用理会那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罗斯库现在所讲的议题是《如何让科学技术更深刻的应用在军事行动中》。众所周知的,兰诺帝国是一个军事强国,军部每年获得的经费占到了当年国民生产总值的一半。因此对于国立大学来说,军部可就算是个大客户,如何从他们手中获得订单就是每一个院长需要思考的事情。 这对于军事学院几位院长来说也不算是一件难事,军事学院的院长讲师都来自军方,他们和军部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从那里获得订单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可是对于罗斯库所领导的人文科学学院来说,由于从院长到讲师没有一个人有军部背景,想要从那里获得订单和研究经费就十分困难了。 罗斯库也不希望通过妻子的途径从其他地方获得研究经费,只得请求老校长开了这样一个讲演会,希望能够从一些军中的有识之士手中获得一点点琼恩币。 这次讲演会是在一个月之前就定下的,如果放在现在决定,罗斯库是肯定不会再拉下脸来向军部要钱的,谁知道台下坐着的那些准将少校们,有没有参与到禁卫军的政变谋划中呢。 不过这场讲演会如今已经不可能取消了,罗斯库也只得站在这里,用他那毫无激情的声音念着他手中那份冗长的演讲稿。 “我们相信,在未来的十几年甚至几年的时间里,我们的新技术能够大大提高军队的运输能力。我们已经有了最新式的蒸汽机,如果能够将它装在运输工具上,就可以迅速的提高运输的效率——这个效率一定会比现在的用牲畜来运输要要高的多。” 将蒸汽机运用在交通工具上,这是几个月前帝国人口调查局副局长埃罗克?克里斯托弗随口说说的一句话,然而这句话无意中也在罗斯库心中埋下了种子。尽管清楚这样的技术在短期内是不可能实现的,但是罗斯库还是在讲台上提了出来。 兰诺帝国疆域辽阔,因此在战争时期战线过长也成了所有让帝国军将领头疼的问题。战区与后方的距离、战区和战区之间的距离,都是影响补给和军队之间相互协调、支援的因素。长久以来,粮草食物等军需物品都是通过马车、牛车等传统的运输工具运送到各个战区的;军队的移动方式也通常是徒步先进,就算是骑兵军,马匹也有疲劳的时候。这种运输与行军的方式已经延续了几千年之久,弊端也在现代战争中越来越明显。在关键的战斗中,如果一批粮草,或者一支援军无法按时到达,那么对于战斗的局面会产生致命的影响。 “如果有一种不需要人力和牲畜推动,即使在恶劣的天气里依旧能够正常运行的交通工具就好了。”长久以来,这都是帝国军将领们的愿望,罗斯库当然也知道这一点,所以才投其所好,提出了将蒸汽机安装在交通工具上的想法。 罗斯库的演讲中提出,实现这一技术需要几年到十几年的时间。然而他没有预料到的是,由于各种因素,直到他的晚年,他才目睹了陆上蒸汽交通工具的产生。 罗斯库的演讲是这次会议的压轴戏,所以在他下台之后,老校长说了几句贺词就宣布了会议结束。无论人文科学学院的老师们如何努力宣传自己的成果,是否提供订单和经费的决定权依旧在台下的军人或者商人的手中。 罗斯库也没有心思再考虑资金方面的问题,今天是星期天,他已经盘算好早点回去和阿尔琳娜一起喝下午茶。妻子的身体已经好了很多,明天就会正式回到皇宫办公,所以今天是让她好好放松一下的最后机会。 这个时候,不知道什么时候进入会场的玛琳同学突然出现在罗斯库的面前。 “老师,您讲的真不错!” “瞎吹而已,很多内容我自己都不信。”罗斯库笑着拍了拍学生的肩膀。 玛琳已经进入了身体发育的成熟期,虽然她才18岁,但是从外表上看,已经和二十多岁的女性没有多少区别了。特别是她那一双好似在说话的大眼睛,不知道钩走了多少男生的魂魄。唯一能够让人看出她还是一个学生的,就是她那张仍然有些稚气的面庞。 “家族商队已经带来了回信,封地那边他们已经开始做准备了。”玛琳继续说道,最近她扮演的是罗斯库秘书官的角色,负责将罗斯库的指示传达给拜耶赫夫家族的商队,然后再由商队将这些指示带往拜耶赫夫家族封地。 “您真的要将家族的全部武装力量集结在西维斯省的东部和帝都圈的边境?”玛琳低声问道,“这可能会引起帝国政府的反应……” “帝国政府最近恐怕没有时间理会我们。”罗斯库有些不以为然的说道,“如果以后他们要追究责任,我会亲自向陛下解释。” 自从罗斯库的爵位上升到亲王之后,他可以拥有的私兵数量也上升到了5000人,封地也扩大到了西博斯省全境。所以现在的西博斯省实际上已经有了两个最高领导人,一个是省长,一个就是拜耶赫夫亲王。按照帝国的法律,兰诺帝国的领土名义上属于帝国政府,省长是每个行省的最高新政长官。但实际上控制这些土地还是各地方上的大贵族,而女皇陛下拥有的土地则是整个帝国最大也是最富饶的。因此,省长对于罗斯库来说,仅仅相当于为他打理封地政务的的管家罢了,整个西维斯省的实际控制者还是他这个亲王。 罗斯库原先就拥有一支3000人的私人武装,成为亲王后,这支私人武装虽然尚未扩编完毕,但数量上也达到了4200人。这个数字已经相当于半个师的编制了,但是相对于驻扎在帝都附近第三军团十万人的数量来说,罗斯库的私兵可以忽略不计,再加上封地的领主可以在封地内任意调遣自己的私兵,所以就算罗斯库将这4200人全部调往西维斯省东部靠近帝都法雷的边境,也不算违反帝国法律,最多只会被政府问责罢了。 罗斯库之所以这么做,实际上是为今后可能发生的政变留一条后路,他不清楚阿尔琳娜将要如何应付已经起了异心的格朗克家族,但是多留一条退路总是最安全的。 和玛琳一起走出会议厅之后,另一个熟悉的身影又出现在罗斯库的面前。 “里瓦上尉,今天您也来参加会议了吗?”罗斯库看着有些好奇的看着眼前这位内务部的联络官。尽管里瓦有上尉军衔,但是他隶属内务部,手下连一个哨兵也没有,自然也不会掌握一丁点经费,更没有必要来参加这种学术会议。 里瓦上尉却一脸凝重的将罗斯库拉到一边的角落里,他甚至支开了想要跟过来的玛琳。在确信四周不会有人偷听之后,他才低声说道: “陛下今天上午在帝都竞技场骑马的时候出了意外!” “什……”罗斯库只觉得自己的嘴唇都颤抖起来,“什么?!” 看到亲王殿下脸色一下子就变得如白纸一般,里瓦上尉急忙解释道: “陛下身体并没有大碍,只是由于在骑马的时候意外落马,扭伤了脚踝。” 听到阿尔琳娜没有大碍,罗斯库悬着的一颗心才缓缓放了下来。 “上午发生的事情,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罗斯库有些生气,现在已经是中午一点了。 “陛下吩咐过不能打扰您的会议。”里瓦连忙解释道。 罗斯库也顾不得和瓦雷上校多说什么,与玛琳打了一个招呼之后,就坐上了自己的马车,朝着家中飞奔而去。 阿尔琳娜此时正静静地靠在床上,她的身上依旧是一身灰色女式猎骑装,只不过左脚的马靴已经脱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厚厚的白色绷带。 医生说由于女皇在意外坠马时依旧掌握好了身体的平衡,所以身体的其它部位并没有受到多少冲击。但意外毕竟是意外,由于落地后女皇的左脚仍然被马蹬缠住,并且被拖行了一段距离,仅仅是脚踝扭伤已经是最好的情况了。 “近一个月时间里不能够再增加左脚的负担了,最好不要随便走动。”这是医生的原话,尽管阿尔琳娜对那些宫廷医师从来都没有一丁点好感,但是脚是她自己的,稍微拥有一些医护知识的人也明白短时间内是不能四处走动了,她刚才也在克波斯伯爵夫人的搀扶之下试着走动了两步,结果剧烈的疼痛让她不得不再次躺到了床上。 克波斯伯爵夫人在一旁轻轻抽泣着,她亲眼看到了阿尔琳娜坠马的一瞬间,那时她正骑着另一匹马跟在女皇的后面。伯爵夫人当时被吓坏了,甚至忘记将在阿尔琳娜坠落后仍在继续奔跑的雪羽拦住。还好一直在一旁守候莱丝及时冲了过来让受惊的马儿停了下来。 经过初步的调查,这次以外是由于雪羽身上右侧马蹬老化所致,在雪羽高速的奔行中,马蹬所承受的压力也就越来越大。由于维护不力,右脚的马蹬脱落,导致阿尔琳娜在骑行状态下失去了平衡,因此才从马背上跌落,幸好她的身体十分轻盈,骑术也颇为精湛,在落地之前及时调整了自己的姿势,才避免了进一步的损伤。 尽管和这次以外毫无关系,克波斯伯爵夫人还是哭着不停地向女皇陛下抱歉,因为这次出来骑马游玩,完全是她提议的。 阿尔琳娜则认为这件事情和克波斯伯爵夫人一点关系也没有,要怪也只能怪马房里那些偷懒的马夫。不过由于克波斯伯爵夫人坚持,她才不得不接受伯爵夫人的道歉,并且原谅了她。 “看来最近真是诸事不力啊!”阿尔琳娜在心中叹了一口气,神色也显得更加黯然。在短短的两个月时间里,父亲病故、繁多的政务、格朗克家族的异动,再加上去年的冬狩节事件和刚才的坠马事件,这一切的一切让她身心俱疲。 “砰”的一声,房门被重重地推开,门口传来了莱丝的清喝声,而房内克波斯伯爵夫人的抽泣声也呀然而止。 罗斯库并没有理会门口正对着他怒目而视的莱丝小姐,他快步走进房内,一眼就望到了妻子左脚上厚厚的绷带。 “你……”罗斯库的声音似乎是从喉咙里发出来的,十分低沉。 “你没事吧?”罗斯库终于走到了阿尔琳娜的床边,他一把就握住了妻子的双手。 阿尔琳娜脸一红,罗斯库的手握得很紧,让她一时间没办法将手抽出来,只得任由他继续握着。而克波斯夫人在看到罗斯库进来之后就悄然离开了,房间里现在只剩下夫妻二人。 “亲爱的,我没事的。”阿尔琳娜努力微笑着说道,罗斯库却看的出来,眼前那副笑脸背后,藏着说不出的辛酸与无奈。 看着心爱之人楚楚可怜的样子,罗斯库很想把阿尔琳娜拥在怀里。然而就凭他们现在就连情侣也算不上的关系,那样做只会让她厌恶吧。罗斯库在心疼之余,也感到有些无奈。 感受着罗斯库关怀的目光,阿尔琳娜心中也是一番感慨。由于身份的特殊,阿尔琳娜从小到大就只有莱丝这么一个女性朋友。围绕在她周围的优秀男性虽然不少,但多半都是垂涎她的美貌和家世,她不愿意让自己成为别人平步青云的工具,所以才会同意父亲的建议,选择和爵位已达极致,同时也对权利没有什么野心的罗斯库结婚。 然而对于罗斯库,阿尔琳娜也一直抱着怀疑的心情,她知道对方深爱着自己,然而她不确定罗斯库爱的是她的相貌,还是她本身。阿尔琳娜曾经不止一次对自己说,“如果我是个丑八怪,他一定不会像现在这样爱我。”正是由于这样的想法,再加上她从小就憧憬父亲那样强势、优秀的男人,才会使得她一直都不愿意接受罗斯库的心意。 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再加上罗斯库始终对他关爱有加,阿尔琳娜心中的怀疑也在逐渐减少。人非草木,就算是一只宠物,养的久了也会产生感情,更何况是一个和她每天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的人。 所以每当感受到罗斯库的那份关怀的时候,阿尔琳娜虽然都没有做出回应,心中却是十分感动的。 看着满脸汗水的罗斯库,阿尔琳娜的脸上再次露出了笑容,她翻过自己的手反握住了罗斯库的大手,柔声说道: “我真的没事,你不用太担心了。” “真的吗?你的手很冷。”罗斯库仍然有些忧虑。 “也许是房里太冷了,你去帮我给壁炉里添点火,好吗?” 罗斯库点点头,有些不舍地松开阿尔琳娜的手,走到房间里的壁炉前忙活起来。 阿尔琳娜眯起眼睛,注视着丈夫的背影。 “也许选择嫁给你,是这几个月以来唯一值得庆幸的事情。”阿尔琳娜心中这样想着,“你可千万不要让我失望。”(未完待续) 第三十章 染血的情人节——初始 晕死,这章本来应该昨天就发出来的,不过我好像弄错了定时发布时间,变成今天发布了,为了弥补过失,今天更新2章 -------------------------------------------------------------------------------------------- “不,你还不能到处走动!” “有了这幅轮椅,我的脚不会有事情!” 清晨,女皇的卧房里就传来了一阵争执的声音,尽管那个房间的隔音效果很好,但是在窗户大开的情况下,正站在窗下的花园里为那些紫罗兰浇水的侍女露希依旧听得很清楚。 “我制作这幅轮椅可不是为了让你去皇宫办公的!” 说话的是拜耶赫夫亲王殿下,他前几天带回来了一副拥有四个轮子的钢制椅子,女皇坐上去之后居然可以很轻松的在屋子里自由行动,这着实让她高兴了好一阵子。露希也对那副轮椅巧夺天工的制作技巧所折服,在听说那是亲王殿下亲自设计制作的之后,包括露希在内的所有侍女看着亲王的眼神之中都充满了敬佩。以前总是听说拜耶赫夫亲王殿下是一位发明家,但亲眼看到他制作的东西这还是头一遭。 罗斯库也对自己设计的轮椅十分满意,虽然这种轮椅很早就有人制作过,罗斯库只不过是将它改进的更加灵活以及便于使用罢了。但是在看到阿尔琳娜坐上去后欣喜的样子,罗斯库也不介意将发明轮椅的功劳据为己有。 不过,让罗斯库意想不到的是,当阿尔琳娜坐上轮椅的第二天,它的副作用就出现了。 “我可以坐着它到皇宫办公!” 这是今天早晨阿尔琳娜见到罗斯库所说的第一句话。 “不行!” 罗斯库想都没想就拒绝了,轮椅可以代替步行,但是需要用双手来驱动——阿尔琳娜并不喜欢有人站在她身后随时帮她推轮椅——这对于身体仍然有些虚弱的女皇陛下来说,依旧是一个负担。 阿尔琳娜却并不这样想,她甚至对罗斯库强硬的态度感到惊讶。因为左脚受伤,阿尔琳娜不得不放弃了回到皇宫办公的打算,这几天来除了处理那些公文的时候之外,她都是在罗斯库的陪伴下度过的。他们一起聊天、进餐,或者到花园里看看那些长出新芽的小树,听着罗斯库讲述她从来没有听说过的植物的习性、紫罗兰的花期等等。由于阿尔琳娜行动不变,她需要什么东西罗斯库都是有求必应,甚至用来批阅文件的水笔用尽了墨水,他都会亲自跑到外面,走过几条街到杂货店买来新的。 阿尔琳娜也开始像一个真正的妻子一样,尝试着亲手为丈夫做饭,当然由于行动不便,她能够做的仅限于将早上所需要的牛奶和面包稍微加热一下。在平时吃饭的时候,她也开始注意罗斯库喜欢吃的菜式,并且在暗地里吩咐厨房下次多做些。尽管他们现在仍然分房就寝,但是晚上睡前向丈夫说声晚安已经是阿尔琳娜每天必做的事情。 然而,两个人的和睦关系并没有持续多久,当罗斯库严词拒绝让她坐着轮椅到皇宫办公的时候,阿尔琳娜甚至开始怀疑自己之前对他的态度是不是太好了一些,以至于让他忘记了两人之间应有的位置。 “我要做的事情,还没有必要经过你的允许,拜耶赫夫亲王殿下!” 阿尔琳娜的有些生气了,她的声音变得冰冷起来。 罗斯库张了张嘴巴,他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过阿尔琳娜用如此冰冷的语调说话了。 “我是你的丈夫……” 罗斯库的声音有些无力,很明显的底气不足。 “我是因为没有选择的余地才会嫁给你!” 还好,阿尔琳娜并没有一时冲动将这句话说出来,她的理性告诉他,罗斯库之所以这样做,只不过是出于对她的关心罢了。所以那句足够让罗斯库心碎的话并没有从阿尔琳娜的喉咙里传出来,她只是沉着脸,朝着丈夫摆了摆手,示意他出去。 罗斯库万分无奈的叹了口气,他默默的向妻子行了个礼,转身走了出去。 “你们吵架了?”罗斯库刚一出门,耳边就传来莱丝清脆的嗓音。 “你怎么知道?”罗斯库一愣,间接地承认了莱丝的问题。 “看你的一张臭脸就知道了!”莱丝忍住笑容,安慰道:“夫妻之间吵架本来就是很正常的时期,据说还可以增加两个人的感情呢。” 罗斯库摇了摇头,这个理论他听说过,也颇为赞同,但是那只是对于真正的夫妻而言。 “你觉得,我们想一对夫妻吗?”罗斯库反问莱丝。 “以前不像……”莱丝用手拨弄着自己的头发,“最近越来越像了。” “为什么这样说?”罗斯库有些纳闷。 “你知道的,自从兰诺里斯陛下病故之后,陛下的脸上就很少出现真实的笑容。”莱丝说道,“然而最近她和你在一起的时候,脸上总是挂着笑容,你应该看的出来,那份笑容是发自内心的。” 罗斯库点头表示赞同,这让他的心情稍微好了一些,然后又低声凑到莱丝耳边问道:“你觉得……她会喜欢上我吗?” 莱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个问题你得亲自去问她,我可回答不上来,也不会帮你去问。我只能告诉你,她对你很有好感,但是你还远远没有达到她的期望。” “期望啊……”罗斯库叹了一口气,他清楚阿尔琳娜的期望是什么,然而别说成为兰诺里斯大帝那样的伟人,就算只有他一半成就也是自己无法达到的。 看着有些落寞的罗斯库,莱丝也不想让他气馁下去,虽然她早先时候对阿尔琳娜与罗斯库的婚姻持怀疑态度,然是和罗斯库相处的久了,在了解了他的为人之后,她也觉得阿尔琳娜有这样一位丈夫也不是一件坏事。 “虽然你们吵架了,但你也应该看到好的一面。”莱丝说道。 “好的一面?” “如果是以前的阿尔琳娜,她大可以完全不问你的意见就前往皇宫办公,而现在她将这件事情告诉你,并征求你的意见,说明她已经开始考虑到你的感受了。” “可是她刚才真的很生气……”阿尔琳娜冰冷的声音仍然在罗斯库耳边回响。 “所以你应该明白,下次她再提出这方面的要求,只要不是太过分,就应该支持她。”莱丝眨着眼睛说道,“她是一位女皇,自尊心比其她女性要强得多,她也很敏感,绝对不会甘于呆在家里成为一个花瓶。” “我从来没有把她当作是花瓶……”罗斯库摇头说道,“她是我见过的,最坚强、最聪明的女性。” “那你就告诉她!”莱丝笑道,然后靠近罗斯库的耳边,低声说:“你知道吗,今天是2月14日,传说古诺尔曼人都会在这一天向自己的情人表示爱意。” “是情人节吧……”罗斯库听说过这个节日,最近几年它在帝都的贵族圈子里十分流行。 “我应该怎么做?” “这也要我教吗!”莱丝瞪了一眼罗斯库,实际上她也从未真正体会过情人节。 “她喜欢什么东西,拿来送给她就行了!”最后莱丝是这样提议的。 阿尔琳娜喜欢的东西并不难找,看看花园中的那一簇簇的紫罗兰花丛,就知道那些紫色的花朵就是她的最爱。可难的是,紫罗兰的的花期最早也要到三月,现在连花骨朵也看不到。 于是罗斯库离开了家,怀着试试看的心理走进了帝都最有名的一家花店:“法雷之夏”,当他问起是否有已经盛开了的紫罗兰的时候,花店服务员的回答让他惊讶: “您很幸运,先生,本店新培育的紫罗兰品种今天早晨刚刚开花。” 物以稀为贵,在二月开花的紫罗兰并不便宜,价格高达5000琼恩币一束,相当于罗斯库在大学里一个月的工资。还好他本身不需要靠那些工资生活,于是便很干脆的买下了那束价格翻了一百多倍的紫罗兰。 罗斯库下午还有课要上,所以当他捧着这束鲜花走进校园的时候,还是吸引到了不少行人和学生的目光。学生们普遍都了解2月14日是个什么日子,而罗斯库教授和女皇之间的爱情也是他们一直以来津津乐道的话题。所以在看到教授居然在春天尚未到来的时候弄到一大束盛开的紫罗兰花,学生们在惊讶之余也深感佩服。 “看到了吗,那是人文科学学院的教授,他可真浪漫啊,难怪可以得到陛下的垂青。” “不知道在这个时候他是怎么弄到紫罗兰的,不会是假的吧?” “胡扯,我看的很清楚,是真的紫罗兰,而且是最艳丽的那种。拜耶赫夫教授可是位天才,说不定已经找到了让鲜花提前盛开的方法。” 如果听到了学生们这样的议论,罗斯库一定会报以苦笑吧,他也曾经向花朵的服务员询问过让鲜花提前盛开的方法,但是被对方以“商业机密”为由拒绝了。 好不容易在众人的注视下来到了偏僻的实验室,罗斯库却发现房间里只有莲一个人。 “他们人呢?”罗斯库小心翼翼的找来一个花瓶,将那束紫罗兰插在里面。 莲看着那束鲜花,眼中闪过一丝羡慕的神色,然后才回答道。 “玛琳在家里学习如何制作巧克力,迪克和华尔特说今天无论如何也要找到一个情人,到街上去了。” “这两个小子!”罗斯库笑了起来,“两个大美人就在身边,还跑到外面去找。” 这句话让莲双颊通红,她楞楞地站在那里,有些不知所措。 罗斯库这才想起,眼前的这位女学生生性腼腆,这样的玩笑还是少开为好,于是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清咳一声道: “我下午还有课,能帮我照料这束花吗?” 莲点了点头,随后才问道: “这花是从法雷之夏那家店里买来的吧,听说那里专门出售一些不合花期的鲜花,而且价格很贵。” “是啊。”罗斯库答道,“不知道他们是用什么方法让这些花提前开放的。” “我认为……只要能将这些话栽种在一定的环境下,然后控制这个环境中的温度和湿度,当这两个要素达到一定的要求的时候,鲜花以为花期到了,自然就会开放。” “你真的很聪明……”听了莲的话后,罗斯库感叹道,不得不承认,莲的猜测还是很有道理的。 女孩儿的脸再次一红,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继续说道: “这些花是要送给您的妻子……女皇陛下的吧?” “当然。”罗斯库点了点头。 “女皇陛下的脚伤好些了吗?” 尽管女皇坠马受伤的事情已经对外封锁,但是罗斯库制作那副轮椅的时候,还是将这件事情告诉了他的学生,否则平他一个人的力量,没有迪克的设计图和华尔特的巧手,那副轮椅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制成的。 “已经好很多了。”罗斯库一面摆弄着瓶子中的鲜花,一面回答道。 “那么……”莲轻轻地从衣服的口袋里掏出来一个小盒子。 “这是烈龙帝国医师常用的药膏,是我从叔叔那里拿来的,据说对于关节扭伤很有效。” “烈龙帝国的药膏?”听到药的来历,罗斯库两眼直放光,他连忙接下了莲手中的小盒子,小心翼翼地捧在了手心。烈龙帝国是一个医术发达的国家,他们的药品制作流程十分神秘,但疗效出奇的好。 “谢谢你!”罗斯库对于烈龙帝国的药品还是有些研究的,在打开那盒药膏,闻到那股烈龙药剂独有的气味之后,罗斯库对莲感激极了。 “这是我应该做的……”莲的脸第三次红了起来。 帝都北城区,禁卫军总部。 “最后一次确认各自的任务。”萨卡尔?格朗克说道: “18时整皮尔特带领第一团镇压帝都警察局总部。” “确认!” “18时30分吉尔斯带领第二团负责围剿帝国人口调查局总部。” “确认!” “19时哈萨克带领第三团接管全部的城门。” “确认!” “最后是皇宫……”萨卡尔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女皇那边由我亲自去解决。” 禁卫军的三位团长纷纷领命而去,原本第一团的团长是禁卫军副指挥官温斯特上校,但是由于他的叛逃,第一团改由对格朗克家族更为忠心的皮尔特中校指挥。 帝都警察局、人口调查局的成员都不是正规军,所以以两个团的兵力对付他们是绰绰有余了;帝都四面城墙驻守成卫军一共有4000人,相当于一个加强团的兵力,但是禁卫军的第三团经过这几个月的秘密扩充后,已经超编达到了5000人,相当于半个师的兵力,再加上攻其不备,成卫军也很容易解决。 最令萨卡尔担心的还是驻守在皇宫的亲卫队,虽然亲卫队是人数不到3000人的一个团,但是亲卫队员无不是帝国军中的精锐,而且对于皇室忠心不二,是一块难啃的骨头,也很难从内部瓦解他们。 所以萨卡尔制定的计划中,对于警察局、人口调查局和成卫军的镇压会提前一个小时进行。禁卫军也不会穿着制服发动攻击,他们会伪装成一群佣兵和流氓,除了对上述两处关键目标进行打击之外,还会顺手“骚扰”一下四周的民居。以女皇的性格,她不可能坐视帝都内的市民遭受危险,所以她一定会下令驻扎在皇宫内的亲卫队到城内平乱。没有了亲卫队的保护,想要抓住皇宫中的女皇陛下就易如反掌了。 “父亲,我们这次行动真的能成功吗?”等到下属们离开之后,萨卡尔脸上装出来的自信也全部消失,他的声音相当的惶恐。 从会议室旁的小房间走出来的军务尚书拉图索?格朗克公爵冷哼一声,道:“如果不是你太心急,让哈萨克去绑架拜耶赫夫,人口调查局那些人有怎么可能把注意力集中在我们身上?” 萨卡尔低下了头,一脸的羞愧,他知道这次行动本来是要等到一个月之后,父亲在军中的亲信部队全部抵达帝都后才进行的,可是由于他之前指使哈萨克绑架了拜耶赫夫,使得这段时间以来,人口调查局一直都在暗中监视禁卫军的一举一动,导致原本的计划中许多安排布置都无法顺利进行,再加上前几天禁卫军副指挥官温斯特的叛逃,才也不得不下令提早举事。 “这次行动的关键就是要擒获女皇,现在军中仍有一部分人是向皇室效忠的,特别是莱恩河战区的维多特公爵,他一直都是皇室最坚定的支持者,只有抓住了女皇,我们才能通过女皇来控制住那些人。 “抓到阿尔琳娜之后,她会怎么样?”萨卡尔最关心的还是心上人。 拉图索?格朗克无奈地看了儿子一眼,摇了摇头说道:“我会让她和拜耶赫夫离婚,然后嫁给你。” “真的?”萨卡尔差一点就跳了起来,阿尔琳娜结婚的时候,他可以说是万念俱灰,直到通过某些途径得知阿尔琳娜和拜耶赫夫到现在也只有夫妻之名,并没有夫妻之实之后,他的心中才重新燃起了希望。现在父亲又答应会把还是完壁的阿尔琳娜嫁给他,这怎么能让他不高兴? “我的孩子……”格朗克看着雀跃的萨卡尔,再次叹了一口气,道:“女皇嫁给你后,过不了几年我就会让她将皇位传给你,到时候你就是兰诺帝国的皇帝,不知道会有多少女人等着你来临幸。” 萨卡尔却摇了摇头,他捏紧了拳头,沉声说道:“父亲,您不了解,这个世界上有很多女人,却只有一个阿尔琳娜,我的心里只有她!” 听到儿子的话,格朗克沉默了下来,他并没有告诉儿子,他了解他的心情,若不是当年发生的一件事情,他也不会到现在来夺取兰诺里斯女儿的帝国。 罗斯库结束了下午的课程,已经是傍晚了,他从实验室取回那束依然盛开的紫罗兰之后,就匆匆踏上了归途。之前罗斯库一直都在思考着,如何在情人节这个特殊的日子,顺利的将这束花送给阿尔琳娜,而如果阿尔琳娜接受了这束花,是不是就意味着他们正式确立“情人”的关系呢? 不过首先还得向阿尔琳娜道歉才行!罗斯库拍了拍脑袋,他必须要告诉她,她在他的眼里并不是一个花瓶,她是他所见过的最睿智、最聪慧、最善良的女性,他首先爱上的是她的心灵,其次才是她的美丽。 当罗斯库走在路上胡思乱想的时候,大路上的一辆马车猛地在他身边停了下来,马匹刺耳的嘶鸣声立刻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是一辆米黄色的单人马车,从装饰上来看,应该是属于某位贵族小姐的。 正当罗斯库疑惑地朝马车的车窗里张望的时候,车门却已经被里面的人推开,一股淡淡的郁金香的气味立刻涌了出来。 “您好……尊敬的波特曼小姐。”罗斯库一眼就认出了坐在马车内的女性,虽然有些吃惊会在这里见到她,但还他是很有风度地向她行礼。 “您好,尊敬的亲王殿下……”波特曼的表情有些慌张,仿佛在担忧着什么事情一般,脸上以全然不见往日的优雅与从容。 “有什么事吗?”罗斯库问道。 “是这样的……”波特曼小姐有些激动地说道:“请立刻离开帝都,禁卫军马上就要发动政变了。” 听到这样的话,罗斯库心中大惊,禁卫军有可能哗变这件事情只有阿尔琳娜身边的几个人知道,恐怕就连国务尚书都蒙在鼓里。身为一名钢琴师的波特曼小姐又是从何得知这件事情的? “这样的事情可不能乱说,波特曼小姐。”罗斯库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故作轻松地说道。 “我不是在开玩笑!”波特曼小姐的语调又提高了几分,“刚才达波尔欧塞温男爵来找过我,他说已经得到了禁卫军即将发动政变的消息,他还想带我离开帝都!” “达波尔欧塞温!”罗斯库听到这个名字后倒抽了一口冷气,这位达波尔欧塞温男爵长期潜伏在萨卡尔?格朗克身边,虽然冬狩节事件之后便消失了踪迹,但是他知晓禁卫军的政变计划也不是没有可能。 “他为什么想要带你走?”罗斯库还是有些不放心。 “他很迷恋我……”波特曼小姐垂下了眼帘,双颊微红: “他说禁卫军在政变的时候很有可能会袭击平民,他怕我有危险。” “如果是真的,那你……” “比起我自己,我更担心的是您,殿下!”波特曼小姐抬起头来,看着罗斯库的眼睛: “禁卫军的目标肯定是女皇陛下,而您身为他的丈夫,必定会受到牵连。” “阿尔琳娜……”罗斯库已经有些相信了波特曼小姐的话,一想到妻子有可能遇到危险,他捧着鲜花的双手也微微颤抖起来。 波特曼小姐也注意到了罗斯库手中的那束鲜花,她露出惊慌的神情,再次恳求道:“不要回女皇陛下那里,我们现在就离开皇宫吧!” “不!”罗斯库的语气十分坚决,“如果禁卫军真的发动政变,我也要留在陛下身边!” 然后,他看着波特曼小姐,再次躬身行礼道:“波特曼小姐,请您立刻离开帝都吧,如果事情真的如您所说的那样,而我和陛下能够度过这一关的话,帝国不会忘记你的功绩!” 波特曼小姐原本也没有信心能够在这里把罗斯库带走,现在她只得点了点头,含泪对他说道: “请您一定要小心!” ---------------------------------------------------------------------- 这章是弥补昨天的失误,今天12点还会更新一章。(未完待续) 第三十一章 染血的情人节——动乱(1) 罗斯库目送波特曼小姐的马车逐渐远去,然后又向四处张望了一会儿,此时的帝都依旧和往常一样,大街上车水马龙,由于是下班高峰,官员、贵族和商人的马车全部挤在路上,车夫们大声吆喝着,互相指责对方占了属于自己的道路。 没有车的人们,或者想罗斯库这样喜欢步行的人则走在道路两旁的人行道上。因为急着回家,他们都低着头匆匆而过,因此没有任何人注意到刚才罗斯库和波特曼小姐之间的对话。 “蓝托少尉!”罗斯库提高嗓门喊了一声,他知道女皇为他指派的护卫就在附近。 果然,仅仅过了五秒钟,一身深蓝色亲卫队制服的蓝托少尉便和他的一位同伴出现在罗斯库的面前。 “有何吩咐,殿下?” “你们听到我刚才和波特曼小姐的对话了吗?”罗斯库问道,虽然他觉得这有些多此一举。 两个亲卫队员相互看了一眼,摇了摇头说道:“我们只是受命保护您的人生安全,女皇陛下也强调过不能干涉您的隐私,因此以我们和您之间的距离是不可能听到你们之间的谈话的。 蓝托少尉的语气十分平淡,好像在叙述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一样,但是罗斯库心中却是一阵感动,他原以为这两个护卫出了保护他之外,还肩负着监视他一举一动的使命,毕竟他是女皇的丈夫,任何出轨的举动都有可能给皇室蒙羞。罗斯库万万没有想到,阿尔琳娜居然只让这两名护卫远远地跟着他,并不妨碍他的私生活。 罗斯库更加坚定了要帮助阿尔琳娜的决心,他向蓝托少尉说道: “刚才已经得到了可靠的消息,禁卫军将会在今天晚些时候发动政变,他们很有可能会威胁到女皇的安全。” 蓝托和他的同伴再次对视一眼,他们依旧不说话,但脸上的表情却变得严肃了许多。 “你认为我该怎么办?禁卫军现在很有可能已经将皇宫包围了。”罗斯库问道。 “身为您的护卫,”蓝托少尉说道,“我认为您应该立刻转移到安全的地方去,但是身为女皇的士兵,我认为应该立刻将这件事情禀报陛下!” 罗斯库点了点头,亲卫队员的忠心程度果然不一般,他道: “既然是这样的话,我们立刻去皇宫!” “殿下……”另一名亲卫队员说道,“现在去皇宫恐怕会有危险,不如让蓝托少尉护送您出城,我去将这件事情禀报陛下!” 听到这样的话,罗斯库只是笑了笑:“我一个人又能逃到哪里去?刚才我也和波特曼小姐说过,如果禁卫军真的发动政变,我也会和陛下在一起。” 此时阿尔琳娜正坐在轮椅上,皱着眉头看着面前的两位亲卫队员,他们分别是亲卫队第一大队队长威廉姆斯上尉,和第二大队队长迈凯伦上尉。这两位军官几乎是在同一时间里抵达女皇的书房,又分别带来了两个极为不好的消息。 书房的书桌上除了一堆文件凌乱之外,还有一份只动了一点的晚餐,显然这两位军官实在女皇正在进餐的时候来到这里的。 “你们说,帝都警察局和帝国人口调查局附近同时出现了一群暴徒?” “确切的说下午六点的时候帝都警察局附近聚集了一群暴徒,六点三十分的时候,另一群暴徒出现在了人口调查局门口。”威廉姆斯上尉答道。 “现在的情况如何?”阿尔琳娜看了看房内的时钟,现在已经是下午六点五十了。 “一群暴徒已经开始冲击警察局的大门,人口调查局那边还不清楚,但估计不会乐观。” “怎么会这样!”阿尔琳娜有些无助的看着两位下属,今天是她病后第一次到皇宫办公,本来按照日程,所有的公务都进行的很顺利,她原本都已经打算处理好一份文件就立刻回家了——今天早上对待丈夫的态度实在有些恶劣,她想要早点回到家中,亲自向他道歉。 可是,突如其来的两拨暴徒打乱了阿尔琳娜的计划,她不明白原本治安不错的帝都怎么会出现这么多暴徒。 “两方暴徒一共有多少人?” 威廉姆斯上尉翻了翻手中的资料,回答道:“据目击者称,两个各有3000人左右。” “三千人!?”阿尔琳娜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在,她想要站起来,可是左脚传来的剧痛让她再次跌落在轮椅上。 “怎么会有那么多?他们是怎么进城的!”不知道是由于左脚的疼痛还是心中的焦虑,阿尔琳娜的额头上渗出了汗水。 威廉姆斯和迈凯轮面面相觎,他们也不知道多达6000人的暴徒是怎么混进城的,按理说超过100人的队伍都会在城门接受严格的审查后才能进城。 正在这个时候,书房的门再次被打开,走进来的是一身戎装的莱丝?维多特中校。 莱丝现在穿着的是一件红色的女骑士装,腰间还挂着一柄银色的骑士剑,看起来英姿飒爽,颇有巾帼不让须眉的意味。 “刚刚得到了消息,有一伙总数多达5000人的暴徒正在袭击帝都四面的城门。” 莱丝的语气冰冷而又有力,和她平时活泼、迷糊的个性大相径庭。 听到莱丝带来的消息,阿尔琳娜反而冷静了下来,她很快就想到了事情的真相。 “一万多人的暴徒……呵呵”阿尔琳娜苦笑着说:“禁卫军也真是颇费苦心了,居然脱下军装去扮演一群暴徒。” 莱丝点了点头,说道:“这些人很显然是从城内出现的,整个帝都也只有禁卫队有这样的力量能够同时袭击三处地方。” “想不到他们这么快就动手了……”阿尔琳娜喃喃道,她虽然知道禁卫队近期会有异动,但也想不到政变会这么快就到来,以至于很多防范措施都没有做好。 “我派去的人应该已经到了父亲那边了。”莱丝说道,她在几天前就让人带着阿尔琳娜写的亲笔信前往莱恩河畔向维多特公爵寻求援助,但是远水救不了近火,此时维多特公爵恐怕刚刚才见到那封信吧。 “平民呢?帝都的市民怎么样?”阿尔琳娜忽然问道。 威廉姆斯上尉和迈凯轮上尉都露出了难色,犹豫了一会儿才回答道:“那三处地点附近的市民居所已经有好几处燃起了大火,市民的伤亡也颇为惨重。” “他们这样做显然是想分散我们的兵力!”莱丝说道,“亲卫队只有3000人,光是守卫皇宫都颇为不足了!” “可是……”阿尔琳娜摇了摇头,“我们不能放任禁卫军在市内胡作非为……” “只要守住皇宫直到父亲的援军到来,禁卫军就会为他们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莱丝有些无礼地打断了女皇的话,她知道阿尔琳娜心中在想什么,但她不能让女皇那样做。 “我是他们的女皇……我发过誓要保护他们……”阿尔琳娜的脸上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威廉姆斯、迈凯轮!”最后,已经下定了决心的女皇说道:“你们各带一个大队的人马,分别前往帝都警察局和人口调查局,就算救不了里面的工作人员,也要保护附近市民的人身安全!” 威廉姆斯和迈凯轮互望一眼,表情显得有些犹豫,尽管他们的指挥官莱丝?维多特中校也一直在给他们使眼色,然而在女皇的注视下,还是点了点头,领命而去。 接着,阿尔琳娜将目光转向了莱丝。 “至少让我留下来保护你!”看着对方脸上决绝的表情,莱丝几乎是哀求地说道。 “不……”阿尔琳娜闭上眼睛,语气却更加坚决了,“你带着剩下的人,去城外的第三军团驻地,请特比西上将率军进城镇压叛乱的禁卫军,然后去城门……救助那些市民们……” “可是如果让禁卫军冲进来,你的安全怎么办?”莱丝还在做最后的努力。 阿尔琳娜却依然摇了摇头,道:“我的安全和帝都平民的性命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如果我连他们都保护不了,我也没有资格成为他们的女皇!” 莱丝望着阿尔琳娜坚定的眼神,自知无法再劝她,只得深深的鞠了一躬,离开了房间。 罗斯库三人虽然是步行前进,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越来越庆幸自己不乘马车的选择是正确的。 二月的夜幕降临的很快,此时的帝都已经笼罩在黑夜当中,然而大街上却依旧挤满了马车和行人。今天帝都的交通状况出奇的恶劣,无数辆马车首尾相连,都无法挪动半步。 正在这个时候,北面的不远处突然冒出一阵火光,紧接着就传来一阵剧烈的爆炸声,再往前走了几十米,就看见一群灰头土脸的市民哭喊着跑了过来。 “究竟是怎么回事!那边发生了什么?”蓝托少尉在罗斯库的授意下,好不容易才抓住一个身材矮小的市民。 “一群暴徒……他们……点燃了人口调查局……我们的房子……都被烧毁了!”那市民惊慌失措地说着,努力想要挣脱蓝托少尉的大手。 “已经开始了吗?”罗斯库焦虑地望着皇宫的方向,那里依然平静,距离他现在的位置也只有一公里而已了,然而四处逃难的市民阻塞了大部分的道路,他们很难在短时间内抵达皇宫。 “不要慌张!不要慌张!往南边去”随着一声声吼叫,一小队骑兵出现在了罗斯库的视野中,他们的人数虽然不多,却努力地想要维持街道上市民们的秩序。 罗斯库看不清领头的骑兵队长的样貌,蓝托少尉的目光却颇为敏锐,他一眼就认出了眼前那队骑兵正是由自己的上司率领的。 “迈凯伦上尉!”蓝托少尉叫了起来,“请来这边!” 迈凯伦的骑兵队并没有顺利抵达受到攻击帝国人口调查局,街道上四处逃窜的市民同样阻碍了他们前进的道路。看着因为逃难而不知所措的市民们,迈凯伦少尉不得不放弃了救援人口调查局的打算,转而疏散街道上的民众。当他们准备绕到人口调查局南面的时候,却和路上的罗斯库三人不期而遇。 “很高兴见到您,殿下!”迈凯伦并不是在说客套话,他知道如果有人能够劝得动女皇的话,这位亲王殿下应该算是一个。 “女皇怎么样了,她在哪里?”罗斯库问道。 “她还留在皇宫。” “皇宫?”罗斯库皱了皱眉头,“您应该已经知道,禁卫军已经发动叛乱了,为什么不带陛下离开皇宫,或者在她身边保护她?” “陛下命令我们到这里来保护市民!”迈凯伦上尉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她把所有的亲卫队都派了出去,现在已经没有人在皇宫保护她了!” “什么!”罗斯库没想到到了这个关头,阿尔琳娜首先考虑到的居然还是帝都的市民,他焦急的看着眼前的人群,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皮鲁上士,罗伯特上士,下马!”迈凯伦大声发布着命令,自己也跳下马来。 “殿下,您是要去皇宫吧?”迈凯伦牵着三匹马,对罗斯库说道。 罗斯库点了点头,道:“不知道还来不来的急。” “请用我们的马吧!我们必须遵守陛下的命令留在这里,只有您才能去皇宫把她带出来了,现在禁卫军应该还没有到达那里!” 然后他又扭头命令道:“蓝托少尉,邓肯少尉,你们必须把拜耶赫夫亲王殿下安全的送到女皇陛下的身边,然后比他们带出来,清楚了吗?” “明白,长官!”蓝托和身边的邓肯一齐立正,然后接过了迈凯伦上尉手中的缰绳,直到这个时候罗斯库在知道另外一个负责保护他的亲卫队员的名字是叫做“邓肯”。 法雷市内四处都已经出现了零星的火光,而此时阿尔琳娜仍然待在皇宫内的书房里,整个皇宫的工作人员大部分都已经下班离开,留在这里的只有少数侍从和需要加班的官员而已。 然而阿尔琳娜并不是一个人,玛丽?克波斯伯爵夫人正陪在她的身边,尽管阿尔琳娜已经劝说过好几次,但是这位固执的保姆依旧不肯离开。 “玛丽,这里真的很危险,你必须要走了。”阿尔琳娜继续劝说着。 “既然危险的话,你也应该和我一起走!”克波斯伯爵夫人的脸上已经没有了笑容,她的表情很沉重,似乎有什么心事一般。 “我能走到哪里去?”阿尔琳娜摇了摇头,“在这种情况下,这里才是我应该待的地方。” 还有一个原因阿尔琳娜并没有说出来,她之所以不敢回到家中,是害怕给自己的丈夫带去灾难,她清楚禁卫军的指挥官萨卡尔?格朗克对她的企图,她不敢相信那个人在见到罗斯库的时候,会做出什么举动。阿尔琳娜甚至在心中不断的向父神祈祷,希望罗斯库能够察觉到危险,尽快离开帝都。 “砰、砰、砰。”书房的门上传来了几下敲门声,还没有等阿尔琳娜回应,门外的人就已经十分失礼地推开了房门,走了进来。 尽管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当看到出现在眼前的那个人,阿尔琳娜还是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她坐在轮椅上,手伸向了一直就放在身旁的骑士剑。 --------------------------------- 本章近万字,所以分2次发,晚上6点发第二部分(未完待续) 第三十一章 染血的情人节——动乱(2) “尊敬的阿尔琳娜女皇陛下!”也许是觉得大局已定吧,萨卡尔?格朗克居然是只身来到这里,他得意洋洋地走到房间的正中,然后深深的向阿尔琳娜鞠了一个躬。 “你还把我这个女皇放在眼里吗?”阿尔琳娜冷笑道,“听书你最近正在禁卫军军营里养病,怎么有闲工夫到这里来见我?” “我们说话就不用转弯抹角了。”萨卡尔不想和对方做口舌之争,他走上几步,脸上依旧挂着自信的笑容。 “您应该已经知道,我的禁卫军正在逐步控制整个帝都。” “我早就应该把你们全部赶出帝国军!”阿尔琳娜厌恶地看着眼前的男人。这个时候,透过书房的窗户都已经可以看到帝都城内四处的火光了。 想到原本应该保护帝国民众的军队居然成为了平民的杀手,阿尔琳娜心中一阵悲哀。 萨卡尔很了解阿尔琳娜,他很快就从她的目光中读到了她心中的想法,他没有停下自己的脚步,终于走到了女皇的面前。 “答应我们的条件,我就会下令禁卫军停止攻击,帝都的市民就能够得救。” 阿尔琳娜没有回应,她只是仰着头,冷冷地注视着萨卡尔。 萨卡尔丝毫没有回避女皇的目光,他甚至颇为欣赏此刻的阿尔琳娜。自从冬狩节事件之后,萨卡尔就再也没有见到过阿尔琳娜,然而他却没有一天停止过对她的思念。此刻再次见到佳人,看到她依然倾城倾国的容姿,若不是父亲有过警告,萨卡尔肯定会忍不住扑上去,撕开她的衣服,用男人的方式征服这个高傲的女人。 “第一个条件……”萨卡尔自顾自地说道:“任命我的父亲,拉图索?格朗克公爵为摄政王,掌管帝都的军政大权。” “第二个条件,解除莱恩河战区总司令维多特公爵的一切职务,以叛国罪将他押解回帝都。” “第三个条件,”萨卡尔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从他那淫邪的表情当中就可以猜到条件的内容:“和拜耶赫夫离婚,然后嫁给我!” “呸!”听到前两个条件的时候,阿尔琳娜尚可以忍住心中的怒火,然而第三个条件实在令她感到无可忍受,她终于顾不得形象,一口唾沫吐在了萨卡尔的脸上。 “你……”虽然阿尔琳娜身上的一切对于萨卡尔来说都是美好的,但他还是忍不住伸出手来,擦了擦脸上的唾沫,口里还说道: “我知道你和拜耶赫夫只不过是一对假夫妻罢了,你留下了最宝贵的贞洁,不就是为了献给我吗!” “你去死吧!” 阿尔琳娜再也无法忍受对方对她侮辱的言辞,她抽出手边的骑士剑,努力地从轮椅上站起身来,狠狠的朝萨卡尔的腰间砍去。 然而,镶着宝石的皇家骑士剑并没有砍到萨卡尔的身上,当那把剑距离对方还有几厘米的时候,阿尔琳娜硬生生地停止了自己的动作。 腰间感受到了一阵冰冷的刺痛,虽然无法想象,但是阿尔琳娜还是可以肯定,抵住自己后腰的,是一把锋利的匕首。 “玛丽,你干什么!” 阿尔琳娜回过头来,惊恐地望着从小就和她在生活在一起的保姆,此时她的手上正握着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 “对不起……琳娜,我认为你应该接受他的条件。”克波斯伯爵夫人低着头说道,她甚至不敢看阿尔琳娜的眼睛。 “为什么……”阿尔琳娜几乎要疯了,她怎么也没有想到,最亲爱的玛丽?克波斯伯爵夫人会在这个时候背叛她。 “哈哈哈!”一旁的萨卡尔笑了起来,他有些歇斯底里地说道:“要怪也只能怪你的死鬼父亲,是他害死了我的母亲,我父亲的妻子,她的姐姐!你的父亲因为愧疚才让我的父亲成为了军务尚书,然而他怎么会了解丈夫失去妻子,儿子失去母亲、妹妹失去姐姐的痛苦!” 然后萨卡尔又阴冷地向克波斯伯爵夫人道:“您说是吗,我亲爱的小姨!” “对不起……”克波斯伯爵夫人只是道歉,并没有否认萨卡尔的话。 这个时候,阿尔琳娜终于明白了过来,为什么格朗克家族会反叛;为什么自己的父亲,兰诺里斯大帝即使察觉到了格朗克公爵的异心也没有着手处置他;为什么在自己很小的时候,会出现一位拥有伯爵夫人头衔的女人来做她的保姆;为什么萨卡尔会清楚自己和罗斯库之间有名无实的关系;甚至就连不久之前的坠马事件,想必也是克波斯伯爵夫人安排的吧——那天阿尔琳娜之所以会去骑马,完全是她的提议! “你应该已经明白了!”趁着对方失神的时候,萨卡尔一把夺过了阿尔琳娜手中的骑士剑,接着伸出另一只手,向她苍白的脸庞摸去。 “你不是一直希望自己的丈夫变成一个伟人吗?”萨卡尔笑道,“那么就让我来当你的丈夫,只要我能够成为兰诺帝国的皇帝,就算是兰诺里斯也不可能比得上我将来的成就!” 尽管那只丑陋的手距离自己越来越近,阿尔琳娜却一点反应也没有,突如其来的政变、最信任之人的背叛,已经让她陷入了短暂的自我封闭的状态,仿佛这个世界上任何事情,都已经和她无关了。 一路上冲过了重重阻碍,罗斯库终于站在了女皇书房的门口,他可不是那些正直的亲卫队员,有了马匹代步,他一路上都是横冲直撞,甚至有几位不幸的市民因为挡道而狠狠的挨了几记马鞭。 书房外的走廊里已经空无一人,就连平常在这里四处转悠的侍女们也没有见到一个。这让罗斯库不得不提高了警惕,他攥紧了手中的紫罗兰花束,伸手推开了房门。 门口的声音惊动了正在意图不轨的萨卡尔,尽管心中已经迫不及待,他还是不得不收回了伸向阿尔琳娜的手,转过身来,想要看看究竟是谁胆敢打扰了他的好事。 “阿尔琳娜!”罗斯库一进门就看到了被胁迫着的阿尔琳娜,尽管他不知道克波斯伯爵夫人为什么会拿着匕首指着自己的妻子,但屋内的萨卡尔已经让他明白自己已经身处一个巨大的危机之中。 “看看来的是谁啊!”萨卡尔阴阳怪气地笑道:“女皇的前夫,拜耶赫夫亲王殿下……哦不,你应该已经被剥夺爵位,成为一个低贱的平民才对!” “罗斯库,不要过来,离开这里!”阿尔琳娜已经被丈夫刚才的声音给唤醒,她那双原本已经失去了神采眸子,在看到丈夫身影的那一刻又重新焕发了光彩。 不过现在的情况也不比刚才好到哪里去,来的是罗斯库,阿尔琳娜清楚凭丈夫的能力,他是无论如何也无法战胜萨卡尔这位职业军人的。 “哟!还带着花呢!你想对我的女人做什么?”萨卡尔此时也注意到了罗斯库手中的紫罗兰,尽管由于一路的颠簸,那束花已经被糟蹋得不成样子,但是残存的花朵依旧盛开,娇艳如常。 “放开女皇陛下,克波斯伯爵夫人!”罗斯库并没有理会萨卡尔,现在他的眼中只有威胁着阿尔琳娜生命的克波斯伯爵夫人。 “你应该听她的话,离开这里,小罗斯库!”克波斯夫人几乎是哭喊着说道,她清楚如果罗斯库落在萨卡尔手上是不会有好下场的,尽管已经背叛女皇,但她的内心并不想伤害更多的人。 “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萨卡尔向他的小姨怒吼一声,然后拿着原本属于阿尔琳娜的骑士剑,缓步朝罗斯库走去。 “既然你已经来了,”萨卡尔脸上的笑容已经变成了狞笑,“就不要想着离开,我们的决斗现在终于开始了!” 说着,萨卡尔举剑就朝罗斯库的肩膀刺去,他不会一剑就杀了这个情敌,他要慢慢地折磨他,让他的血流干,让他在无尽的痛苦中慢慢儿死去。 只听到“砰”得一声巨响,一股刺鼻的硝烟味顿时充满了整个房间,而倒在地上的居然不是罗斯库! 萨卡尔在刺中对方之前就被一股巨力击中,他的身体倒飞了出去,重重地砸在地上。 “我的腿!”萨卡尔捂住自己的大腿,痛苦地呻吟着,从口中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声。 萨卡尔的右腿上部被罗斯库的手枪击中,弹丸在近距离下发挥了最大的威力,在他的大腿上开了一个血洞,然后深深的嵌在了他的腿骨之中。 随着硝烟漫天飞舞的还有一瓣瓣美丽的紫罗兰花瓣。原来罗斯库一直就将那把最新式的迪克式手枪拿在手上,然后用那束紫罗兰将其遮盖,否则身为军人的萨卡尔也不会毫无警惕地接近他,让他一击得手。 “放了她!”罗斯库将枪口对准了一脸惊慌的克波斯伯爵夫人。 克波斯伯爵夫人从来没有亲眼见过这种新式的武器,以前虽然听阿尔琳娜和莱丝提过,但她也只是将其当作笑谈罢了,她完全没有想到这种武器居然有如此的威力,让萨卡尔一瞬间就失去了行动力。 “他没有子弹了,快杀了他!”躺在地上的萨卡尔却忍痛提醒着克波斯伯爵夫人,冬狩节事件之后,他就曾仔细研究过这种新式武器,明白装弹慢、一次只能射击一发弹丸是其最大的缺点。 然而这句话却也提醒了因为紧张而忘记了这一点的罗斯库,趁着克波斯伯爵夫人还在犹豫的功夫,他迅速从口袋里取出另一枚弹丸以及一小包火药,然后掰开手枪的枪膛,将它们塞入其中。 仅仅用了十秒,罗斯库就完成了一次换弹,而这个时候克波斯伯爵夫人才只是刚刚将手中的匕首转向罗斯库。 “我最后说一次,放了她!”罗斯库怒吼道,“这次我不会再射偏了!” 克波斯伯爵夫人彻底崩溃了,原本她就对于背叛阿尔琳娜而感到内疚万分,她之所以这么做,完全是想要为深爱的姐姐报仇。然而她和阿尔琳娜相处了这么多年,心中的仇恨早已消减了许多,她的确是一直将阿尔琳娜当成妹妹看待。然而这么多年来克波斯伯爵夫人之所以留在阿尔琳娜身边,就是为了策应这次政变,这也是她活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目的。当对阿尔琳娜的爱和生存的目的产生了矛盾的时候,克波斯伯爵夫人因为常年伪装自己而紧绷着的神经彻底崩溃了。 “不!不要!”克波斯伯爵夫人惨叫着,她扔下手中的匕首,抱着头蹲在地上痛哭起来。而一旁的阿尔琳娜也趁此机会,跛着脚,一步一步的奋力向罗斯库走去。 “快捉住她!”萨卡尔躺在地上,愤怒地吼叫着,然而大腿上一阵阵钻心的疼痛很快就让他说不出话来。 罗斯库仍举着手中的枪戒备着房间内的两个敌人,他也就无法分心上前去扶住阿尔琳娜。所以尽管丈夫就在眼前,但是对于行动不便的阿尔琳娜来说这还是一段不短的距离,她望着自己的丈夫,一点一点的挪动着自己的脚步。与此同时,她第一次有了一种,想要一生都呆在他身边的想法。 终于,阿尔琳娜走到了罗斯库的面前,她仅存的体力也在这一刻消耗殆尽,虚弱疼痛的左脚再也无法支撑她的身体。只听得她轻呼一声,然后不由自主的跌入了罗斯库的怀里。 在如此危险的环境下如此亲密地拥抱着自己的爱人,罗斯库无法描绘此时心中的感觉。不过他可以肯定,此时他心中的甜蜜,肯定是多余恐惧的。 “亲爱的,我来接你了。”罗斯库在阿尔琳娜的耳边轻语,目光却依旧盯紧房间内的两个敌人,他一手举枪,一手环抱着阿尔琳娜,然后小心翼翼地,慢慢地向房外挪去。 “站住!你们逃不掉的!”房内倒在地上无法站起的萨卡尔还在发出不甘心的咆哮声。 直到两人完全走到书房之外,身后沉重的木门缓缓关闭之后,罗斯库才重重地舒了一口气,再次低头看着怀里的爱人。 “我们得立刻离开这里!”罗斯库故作轻松的说道。 “我……”阿尔琳娜抱紧罗斯库的腰,这是她第一次这样做,尽管对自己的举动感到害羞,然而这样的情况下,她也顾不得犹豫了。 “我走不动了……”阿尔琳娜红着脸说道,尽管之前发生的事让她难过至极,左脚也由于紧张和旧伤而疼得几乎失去了知觉,但她开始强忍着没有流下眼泪。 仅仅考虑了一瞬间,罗斯库就做出了一个大胆决定,他将手枪交到了阿尔琳娜的手中,然后说道:“谁再对你无礼,就朝他开枪!” 还未等阿尔琳娜回话,罗斯库就弯腰托住她的双腿,一把将她横抱了起来。 “我们走!”罗斯库低吼一声,然后又深吸了一口气,迈开大步向皇宫大门走去。 --------------------------------------------------------------- 染血的情人节事件还在继续,疯狂的旋风猫也在咆哮: “鲜花,收藏,统统向我开炮吧!”(未完待续) 第三十二章 染血的情人节——出逃 罗斯库第一次觉得书房和皇宫正门的距离是那么的遥远,他开始有些后悔了。当然,罗斯库不是在懊恼逞能抱着阿尔琳娜行走,而是在后悔之前的日子里,为什么没有好好锻炼身体,以至于他现在的步行速度,实在比蜗牛好不到哪里去。 唯一让罗斯库感到欣慰的是,只要他的鼻子微微吸一口气,就能清楚地够体味到从阿尔琳娜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的紫罗兰的香味。一直以来罗斯库都十分迷恋妻子身上的气味,只不过他很少有机会能够像这样一亲芳泽。另一方面,大概是萨卡尔过于自信的缘故,他居然只带了四五个个护卫就来到了皇宫,而这些人早就已经被亲卫队少尉蓝托和邓肯合力解决了,所以直到现在也没有人挡住他们的去路,就算有几个尚未离去的侍从和官员看到了,也会以为女皇和亲王殿下正在谈情说爱,躲避都来不及,更不可能来妨碍他们了。 由于长时间的劳累,阿尔琳娜和以前比起来消瘦了许多,即使穿着较厚的冬装,再加上那些贵重的金属服饰,她的体重也还不到五十公斤。罗斯库的左手托着阿尔琳娜的腿弯,右手环绕着她的纤腰,无时不刻的感受着她的柔弱。阿尔琳娜的身上就是散发着这样一种魔力,让罗斯库总是想要不顾一切的保护她。 阿尔琳娜也渐渐察觉到罗斯库步行的速度越来越慢,发现他的额头上也渗出了大滴的汗水,她知道丈夫的体力已经十分勉强,在她的印象里,罗斯库一直都是一个文弱的老师,能够做到现在这个地步,已经算是一个奇迹了。 “我很重,不是吗?”阿尔琳娜开口轻声说着,想要分散罗斯库的注意力,好让他轻松些。 罗斯库很坚决的摇了摇头,他知道体重对于任何像阿尔琳娜这个年龄的女性来说绝对是一个忌讳。 “你就像一只小猫,亲爱的,我很快就能把你带离这里!” 阿尔琳娜努力的想要露出笑容,只不过以她现在的心情,是怎么也笑不出来的。 最后,她才幽幽叹了一口气: “刚才那段时间里,我想了许多种可能,唯独没有想到你会来救我,我还以为你早已经离开了。” “我发过誓……”罗斯库深吸了一口气,奋力再向前走了两步,“无论什么情况下,都不会离开你,独自而去。” 阿尔琳娜知道罗斯库指的是他们在婚礼上的誓言,想到这里,她的心中又是一阵愧疚。 “对不起……” “为什么这么说?” “我身为你的妻子,却对你保护我的决心和勇气产生了怀疑。” 罗斯库笑了起来,道:“这不是你的错,亲爱的,也许我之前给你的感觉,就是一个靠不住的小男人。” “如果有机会的话……”阿尔琳娜伸手搂住罗斯库的脖子,往他的怀里靠了靠,将头枕在他的肩膀上,好让他能轻松一些。 这也是阿尔琳娜第一次发现,眼前这个男人的胸膛居然是如此的坚实和宽广,她甚至在一瞬间有了一种错觉:只要待在他的怀抱里,世界上任何人或者事物都无法伤害到她。 “我一定会好好的去了解你的。”阿尔琳娜低声说道。 听到爱人在耳边的轻声呢喃,罗斯库不由得心跳加速,脚下的步子也加快了不少。 快到皇宫正门的时候,罗斯库和阿尔琳娜终于和早已等在那里的蓝托以及邓肯汇合。遗憾的是,女皇的身体不是什么人都可以碰触的,两位军官就算想帮他,也只能爱莫能助了。罗斯库还得多流些汗,将她抱到宫外。 四个人好不容易走到了皇宫外面,令罗斯库感到吃惊的是,门外刚才来的时候还十分安静的凯旋广场,此时居然已经聚集了不少人马了。 “长官!”蓝托和邓肯目光锐利,很快就从对面的人群中看到了一身戎装的莱丝。 亲卫队指挥官莱丝?维多特中校此时显得有些狼狈,虽然是骑在高头大马上,但她那一身火红的骑士服已经破损了多处,占满了污物,显然她是经过了一番曲折,才来到这里的。 四周大部分人都是亲卫队的成员,他们几乎各个带伤。女皇的命令是让们救助平民,可现在看起来,他们似乎是经历了一番苦战一般。 当看清楚对面这群人都是自己人之后,罗斯库松了一口气,他将抱着的阿尔琳娜小心翼翼地放了下来,他知道妻子脸皮子很薄,如果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还做出那样亲密的举动,恐怕要不了多久她就会羞到地缝儿里去了。更何况,罗斯库已经没有多少力气了,阿尔琳娜虽然不重,但是抱着几十公斤的大活人走上几百米,对他那对孱弱的手臂来说实在太勉强了。 阿尔琳娜虽然站在地上,但是仍然疼痛的左脚不足以支撑她的身体,因此她还是靠着罗斯库的手臂,任由他揽着自己的腰肢。不过这一切都是无意识的举动,阿尔琳娜此时最关心的,还是眼前的这群亲卫队员,她楞楞地看着那些熟悉的面孔,看着他们身上的伤痕,一时间完全说不出话来。 “我们必须得离开这里了,陛下!”最后还是莱丝先出声道,“叛军的大部队很快就会来到这里。” “第三军团呢?特比西上将在哪里?”阿尔琳娜大声质问道,她的音调前所未有的尖锐。 莱丝摇了摇头,她以二十名亲卫队员的生命为代价,冲出了帝都的南大门,然而当她抵达第三军团驻地的时候,那里的哨兵居然不允许她面见特比西将军。 “我让他们立刻掉两个师进入帝都,然而他们却以没有军部的正式文件为由拒绝,我甚至连特比西上将的人都没有见到!” 莱丝说话的时候表情中充满了愤怒,在返回皇宫的途中,她们再一次遭受到了伪装成暴徒的禁卫军的袭击,一个大队的亲卫队员死的死、伤的伤,再加上中途掉队的,此时集结在这里的只剩下三百多人了。 阿尔琳娜彻底的绝望了,她此前之所以会留在皇宫,一是因为她是女皇,留在这里能够起到稳定民心的效果;二来就是她本以为收到禁卫军叛变消息的第三军团能够很快进入帝都,将叛乱镇压下去。 然而,目前的种种迹象表明,第三军团也已经占到了军务尚书格朗克那一边,整个帝都范围都已经没有可以信任的军队了。 “陛下!”罗斯库看到阿尔琳娜的神色有些不对,连忙握住她的双肩,大声对她说道: “维多特中校说的没错,我们必须离开这里!” “离开……”阿尔琳娜有些呆滞地反问道,“我们还能去哪里?” 阿尔琳娜从小就在帝都法雷长大,绝少有到其他省份居住的机会。对她而言,兰诺虽然很大,但是只有法雷和这座皇宫是她的家。 而如今,一群政变者就要攻占她的家园,她不得不离开,却不知道自己能到什么地方去。 “我们去西维斯省!”罗斯库表情坚决地说道,“那里是我的家乡,也是你的家!” “西维斯省?”阿尔琳娜的眉毛微微上扬,眼神里总算露出了一丝光彩。阿尔琳娜虽然从没有到过西维斯省,但是对那里并不陌生,西维斯省的首府坎撒市是整个兰诺帝国的经济中心,对于帝国的重要程度绝不亚于法雷。 “我也同意亲王殿下的意见。”莱丝也附和着,她只想离开帝都这个鬼地方,至于去哪里、会不会有追兵,尚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内。 看到身边最信赖的两个人意见一致,阿尔琳娜尽管仍旧有些迷茫,但还是点了点头,因为已经没有让她考虑的时间了。 既然女皇已经做出决定,亲卫队员们立刻开始了行动。经过请点人数之后,在场的亲卫队员一共323人,还有一些夜间留在皇宫工作的官员和仆从在得知事情的经过之后,也表示誓死和女皇陛下共同进退,所以全部的人员总数达到了376人。 既然是要逃跑,就必须要用到马匹,好在亲卫队的马场就在皇宫内部,就算每人一匹,也剩下许多能够备用。就连阿尔琳娜的爱驹雪羽,也被牵到了她的面前。 鉴于帝都内部混乱的交通状况,再考虑行军的速度,马车肯定无法使用了,这就带来了一个难题:女皇陛下的脚疾未愈,根本就无法骑马。 所以,必须要有人和阿尔琳娜同乘一骑才行。 原本阿尔琳娜希望和莱丝共乘一匹马,可是莱丝却为难的表示,她身为亲卫队指挥官,必须在队伍的前方指挥才行,如果遇到什么危险,恐怕会连累女皇陛下。至于亲卫队中为数不多的女兵,她们各个身上带伤,能够顺利的操控战马已经不易,更别提再带上一个人了。 于是,表情有些无奈的阿尔琳娜在窃笑着的罗斯库的搀扶下,骑上了雪羽,而罗斯库则高高兴兴地坐在了她的身后。毕竟在场的人员当中除了女性之外,也只有身为丈夫的罗斯库有资格和她共乘一骑了。作为女皇的御马,雪羽十分的健壮,就算驮着一男一女,也丝毫不费力气。 罗斯库骑在雪羽的背上,双手穿过阿尔琳娜的手臂,一边抱紧她,一边操控的缰绳。他库实在是有些兴奋,刚才阿尔琳娜离开他的怀抱时他还觉得十分可惜,没想到这么快就又能和她再一次亲密接触。 阿尔琳娜一动不动地坐在雪羽身上,由于努力地想和身后的罗斯库保持一定的距离,她的身体有些僵硬,罗斯库身上散发出来的汗臭味让她感到有些头晕。然而阿尔琳娜心中并没有对丈夫身上的气味感到厌恶,因为她知道那是罗斯库拼了命救她而留下的汗水。 “也许,这就是她们所说的男人的味道吧。”阿尔琳娜微微回过头,看了一眼正在冲着她微笑的罗斯库,也看了一眼身后巍峨的帝国皇宫。 皇宫内部大部分房间的灯火都已经熄灭,它就像一只趴在地的巨兽一般,静静地躺在那里,仿佛在无声地为它的主人送别。 随着前方的莱丝一声令下,整个队伍开始快速的移动起来,所有人都闭上了嘴巴,空气中除了马蹄的哒哒声、马匹偶尔的嘶鸣声之外,就只剩下不远处帝都城区内传来的市民们混乱的哭喊声了。 阿尔琳娜悲伤地向左右两旁的城区眺望,那里零星的有几处火光,显然是一些民居在骚乱中被大火点燃。今夜恐怕有许多无辜的民众会在这场政变中失去家园,甚至失去了生命。 正在阿尔琳娜因为伤心而失神的时候,她身下的雪羽似乎是在为了躲避地上的障碍物而轻轻地跳跃了一步。如果是平时的阿尔琳娜,这样的颠簸对她来说完全没有影响,然而现在她的双脚并没有踩在马蹬上,再加上她一直都绷直了身体,所以当雪羽落地后,她立刻就失去了平衡,不由自主地向后倒入了罗斯库的怀里。 阿尔琳娜心中一惊,第一个反应就是立刻坐直身子,重新回到刚才的姿势。可是虚脱的她已经没有多余的力量来挺直自己的腰部了。 在罗斯库的怀里稍微挣扎了一会儿之后,阿尔琳娜心中便释然了,毕竟之前丈夫的怀抱给她的感觉还不错。迎面吹来的冷风已经让罗斯库身上的汗味消散,像这样靠在他的怀里,虽然说不上舒适,但也已经让阿尔琳娜感到轻松了不少。更何况,刚才万分危急的时候,罗斯库出现在皇宫书房门口的那一刻,阿尔琳娜就知道,自己这一生恐怕都将会陷入这个怀抱,再也出不来了。 队伍的行进速度很快,莱丝已经在之前两次出入过帝都,所以她清楚那条道路比较好走,哪里的禁卫军比较少。同时也许是因为父神的庇佑,分散在帝都内的禁卫军三个团出色的完成了占领警察局、人口调查局和城门的任务,却无法顺利的包围皇宫。四处混乱的人去阻碍了禁卫军行进的脚步,而就算是伪装成暴徒的叛乱者,禁卫军也还是帝国军人,这让们不可能明目张胆的屠杀平民,所以当禁卫军的主力抵达皇宫门口的时候,女皇一行人马已经离开一个多小时了。整个皇宫中只剩下了不知所措的侍从,以及失去了神智的玛丽?克波斯伯爵夫人,还有躺在书房地上,已经没有力气继续哀嚎的萨卡尔?格朗克。 禁卫军虽然占领了帝都四处主要的城门,但是法雷城并不同于大陆上其他的都市,它是一座半开放的城市,由于每天来往城市的人流巨大,如果所有人都从四座主门进出的话,那么光是排队就要浪费不少时间。所以从城内通往城外并不仅仅只有那四座大门——城墙四周每个一段距离都会有一座较小的城门,这些小门只有在战时才会被关闭起来。 由于担心敌人会预料到他们的逃跑路线,莱丝并没有选择从靠近西边的出口出城,她先带领着队伍从北面出城,然后贴着黑暗森林的边缘,一路向西而去。 出城之后,队伍的警报等级也从红色降为了黄色,这也意味着,随行人员已经可以相互交谈了。 “你冷吗?”罗斯库一边操控着战马,一边低头问道,尽管身份超然,但是他还是遵循军中的规定,直到现在才开口和阿尔琳娜说话。 阿尔琳娜微微摇了摇头,她是真的不冷,她身上原来的那套礼服因为太过显眼,被莱丝用一件军用大衣给罩住。要知道兰诺帝国一向重视军用物资的质量,拉图索?格朗克上台之后,帝国的军费更是达到了极致。在这样的环境下,兰诺帝国军军服的质量较之整个大陆都属上乘,更何况亲卫队所配备的军服更是当中的精品,不仅样式美观、耐用,保暖防寒功能也是发挥到了极致。 阿尔琳娜不仅穿着厚厚的军用大衣,脖子上还围着一条紫色的羊毛围巾,头顶上也戴着一顶黑色的军帽。她的一张俏脸缩在厚厚的围巾当中,就算熟悉她的人见了,也不会认出她就是当今的兰诺女皇。 由于一路的颠簸,阿尔琳娜的精神有些萎靡,现在已经到了深夜,而晚上又发生了太多的事情,让她感到疲惫不堪。她想要闭上眼睛休息,可是紧绷着的神经无论如何也不能松弛下来。 罗斯库此时的心境又是完全不一样,美人香玉在怀,让他的精神始终处于兴奋状态。他的双手环抱着阿尔琳娜的腰,虽然是隔着厚厚的衣服,但他还是能够感觉得到她的柔软。同时他只需要微微低头,就可以清楚的看到阿尔琳娜如白玉般的耳垂。 这幅诱人景象让罗斯库心动不已,他的心中激荡,忍不住的就想凑上前去,亲吻阿尔琳娜的耳根。 罗斯库心中一动情,双腿之间的那位小兄弟便不由自主的开始敬礼,这一异动很快就让和他紧靠在一起的阿尔琳娜有所察觉。 阿尔琳娜虽然未经人事,但也从许多女性朋友那里获得过不少相关的信息。所以刚一感觉到身后的异动,她立刻明白了那是什么东西。 阿尔琳娜不由得大羞,虽然现在她靠在罗斯库的怀里,两人的姿势已经非常的亲密,可是这样的事情她毕竟还是第一次碰到。阿尔琳娜不由自主的将身体前倾,努力地离开了罗斯库的双腿之间,同时回过头来,狠狠地朝他瞪了一眼。 罗斯库此时正准备偷香窃玉,没想到无法控制的生理反应却暴露了自己的意图,他看到阿尔琳娜含怒的目光之后,不得不缩了缩脑袋,露出一个抱歉的笑容: “对不起,你实在太美了。” 阿尔琳娜倒也没多说什么——虽然她的脸已经红到了耳朵根子——只是转过偷去,不再看他。她明白罗斯库对自己十分着迷,在这种情况下起有些意乱情迷是再正常不过的了,甚至就连她自己,刚才也是心中小鹿乱撞。 迎面策马而来的莱丝缓和了两人之间的尴尬气氛,只见她穿着和阿尔琳娜差不多的装束,一头火红色的长发也盘在了一起,用黑色的军帽罩住。唯一不同的是,莱丝的腰间挂着一柄锋利的骑士剑,而阿尔琳娜那把华丽的配剑早已遗落在书房当中了。 “前方似乎有灯火,应该是一处村庄,我们也许应该去休息一下。”莱丝提议道。 阿尔琳娜点了点头,他们已经赶了很久的路,亲卫队员还好,那些随行的官员们却早已累得气喘吁吁了。 罗斯库虽然有些失望,但还是同意了莱丝的意见,毕竟刚才那件事让他和阿尔琳娜之间的关系有些窘迫,他也认为是该休息一下,缓和缓和气氛了。 不过,当一队人马接近那个村庄的时候,莱丝才发现,那根本不是一个村庄,而是一支停在路边空地上休息的商队。 正当莱丝犹豫着是否应该立刻离开的时候,那支商队的人也发现了他们的存在,立刻就有一个人骑马行了过来。 亲卫队员各个都是训练有素的骑士,一旦发现有生人接近,立刻策马跑到女皇的身边,将他们团团围住。 “有什么能为您效劳的吗,长官?”来人首先发话,他显然是认出了莱丝身上的制服。 “博哈肯特……是博哈肯特吗?”还未等莱丝答话,后面的罗斯库却喊了起来,以他的视力原本是看不清来人的脸的,只不过那人一头雪白的头发和说话时特别的声调让罗斯库认出了他。 罗斯库不敢冒险将让阿尔琳娜露面,便跳下马来,一个人走了过去。 “少爷……太好了,居然能在这里见到您!”那位名叫博哈肯特的老人惊喜的跑向了罗斯库,看样子他至少有60岁,可是跑起来一点儿也不慢。 “这是我的管家,莱丝。”罗斯库向一脸疑惑的莱丝介绍道,然后指了指对面的那支商队: “那些一定都是拜耶赫夫家族的商队!”(未完待续) 第三十三章 染血的情人节——夜色 一直以来,拜耶赫夫家族占据了西维斯省大部分的矿场和肥沃的土地,因此其领地内的商业十分发达,大量的商人经常结伴而行,组成一支规模庞大的商队,往来与帝国各个城市之间进行贸易。 罗斯库遇到的这支商队算是家族中规模最大的一支了,因为是负责帝都和西维斯省之间的贸易,这支商队由一百辆马车组成,运送货物的价值往往高达上千万的琼恩币。除了三十名商人之外,这支队伍里还配有一百五十名全副武装的保镖,负责商队的安全。 由于这支商队是拜耶赫夫家族控制的众多商队当中最为重要的一支,所以当罗斯库结婚住进了皇宫别苑,以前的公爵府不再住人之后,他的管家博哈肯特就开始负责打理这支商队,而当中的商人大多也都是罗斯库认识的。 所以,尽管莱丝和阿尔琳娜依旧有些顾虑——毕竟商人以利益为重,难保这些人不会将他们的行踪出卖给禁卫军,但是在罗斯库的强烈建议和保证下,他们还是暂时和这支商队合并在了一起。 经过博哈肯特叙述,这支商队原本是应该在今天晚上抵达帝都的,不过在即将进城的时候,从城中跑出来许多惊慌失措的平民,说城里出现了大量的暴徒。考虑到商队和货物的安全,博哈肯特下令将商队撤到帝都郊外,等城里的局面稳定下来之后再做打算。 罗斯库并没有告诉博哈肯特和那些商人们身边阿尔琳娜的身份,只是告诉他们,自己此行是为了护送一位高贵的夫人前往西维斯省。不过从博哈肯特对阿尔琳娜毕恭毕敬的态度来看,这位精明的老人显然早已经猜到了她的身份。 商队里最不缺乏的就是奢侈品,因此阿尔琳娜得到了一间豪华的双人马车作为休息之处。这辆双人马车显然是帝都里某位伯爵订购的,当中被装饰得富丽堂皇:红木制的车身、丝绸窗帘、羊毛地毯,就连拉车的两匹马也是一模一样的白色纯种古雷拉马。 双人马车说小不小,但是作为寝室来说空间还是显得有些挤。因此阿尔琳娜只能侧卧在车厢内的座位上休息,而罗斯库想若是要和妻子呆在一起,就必须得坐在地板上。 本来阿尔琳娜是想要莱丝陪她,不过那位亲卫队长以需要在外面巡逻警戒为由拒绝了,因此和她呆在一起的,依旧是丈夫罗斯库。 这一次罗斯库安分了许多,为了避免造到阿尔琳娜反感,他此时正离得远远儿的,背靠在车厢的另一侧,闭着眼睛,似乎已经睡着了。 阿尔琳娜本来已经极为疲倦,但是脑子里充斥着的全是今天发生的事情,一想到自己有可能失去父亲留给她的皇位,甚至再也不可能回到帝都,她不仅黯然神伤。 心情不好,左脚踝的旧伤便也随着发作。阿尔琳娜显然是在和萨卡尔对峙的时候再次加重了脚伤,以至于现在虽然已经安稳了下来,却还是感觉到左脚一阵阵钻心的疼痛。 也许是实在太过于痛苦了,她努力地咬住双唇,可最终还是忍不住轻轻呻吟了一声。 阿尔琳娜发出的声音虽然轻微,可是在一旁根本就没睡着的罗斯库又怎么可能听不到?心怀关切的他立刻坐起来爬到了妻子的身边,轻声问道: “怎么?脚又开始疼了吗?” 已经没有办法掩饰的阿尔琳娜只得点了点头,在皇宫和家里的时候,她的脚每隔几个小时都会由侍女帮她敷药,从而减少疼痛。而自从政变发生之后,她的左脚已经好几个小时没有换药了。 “你忍一下,我马上回来!”罗斯库道没有表现出特别的慌张,他很快就跳出了马车。 “博哈肯特!”刚一走出马车,罗斯库一眼就看到了不远处正坐在一堆篝火旁的老管家。 “少爷,有什么事?”老人从地上站了起来,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很快就来到主人的面前。 “有纱布和绷带吗?这里来有一个病人。” 博哈肯特点了点头,商队随行的保镖们由于时常面临危险,急救物品肯定是有的。 很快的,罗斯库就拿着绷带和纱布回到了马车当中,令他感到担忧的是,虽然他只出去了几分钟,阿尔琳娜的情况却比刚才更糟糕了,剧烈的疼痛已经使她原本白皙的额头上布满了汗水。 阿尔琳娜的表情也异常的痛苦,罗斯库看在眼里,心中却可以体会到她的疼痛,想当初兰诺里斯大帝去世的时候,她可是一滴眼泪都没掉啊。 “让我看看你的脚。”罗斯库没有等阿尔琳娜回应,便伸手掀开了她礼服裙子的一角。 在由诺斯大陆上任何一个国家,男性掀开女性的裙子都是一件非常失礼的事情,不过这样的举动若是出现在夫妻之间,就变成一种暧昧亲昵的表现了。 阿尔琳娜虽然有心想要阻止罗斯库的企图,不过她的脚实在太疼了,以至于左脚被罗斯库双手握着的时候,她居然一时都没有察觉到。 轻轻脱掉妻子左脚的羊毛靴子和袜子 ,一只光洁如白玉一般的赤足出现在罗斯库的面前。他并不是一个看到女性的腿就会兴奋的恋足癖患者,然而当他的手轻轻地握着阿尔琳娜柔软的赤足时,心跳足足加快了十倍。 阿尔琳娜的脚很小,只比罗斯库的手略微长一点。虽然她的裙子里还穿着一条厚厚的毛裤,但是罗斯库光看着那只小脚纤细可人的形状,就知道它的主人一定拥有一双修长的美腿。五颗洁白的脚趾甲就如同珍珠一般镶嵌在脚趾上,当真是美不胜收,让人舍不得放手。 正当罗斯库捧着阿尔琳娜的左脚失魂落魄的时候,脚的主人却因为疼痛再次呻吟了一声。这让罗斯库立刻清醒了过来,他一拍脑袋,一边暗怪自己怎么忘记了正事,一边拿出了纱布和绷带,然后从怀里掏出了那瓶之前莲送给他的烈龙膏药。 阿尔琳娜的脚本应该是完美无暇的,可惜的是因为那次坠马事件,此时她的脚踝上正肿着一块暗红色的大包。罗斯库有些心疼的看着那个肿块,然后打开了药膏的瓶盖,从当中挖出一些膏药,小心翼翼地涂在了那个肿块之上。 罗斯库的动作虽轻,但脚部本来就是人体的敏感之处,所以当他的手刚一碰到那处肿块,阿尔琳娜便忍不住的再次呻吟起来。 “嗯……” “忍着点……过一会儿就好了……” “可是……真的……好疼!” 罗斯库和阿尔琳娜两人一个在全神贯注地涂抹膏药,一个在集中精力忍受疼痛,他们都没有注意到,这辆隔音效果不佳的马车旁边正站着两个人影。 莱丝是在巡逻的时候发现埃罗克的,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位人口调查局副局长会在这里出现,因此刚一看到他,便楸着他的耳朵,将他带回了营地。 “哎哎……你轻点儿啊!”埃罗克不满的抗议道,他感觉自己的耳朵就要被撕掉了。 “就是因为你!”莱丝松开手,怒气冲冲地说道:“如果不是因为你们调查局没有提早获得禁卫军会在今天政变的情报,我们也不会这么惨!” “我也是受害者!”埃罗克继续抗议着,“当我得到消息准备告诉你们的时候,人口调查局已经被包围了!” “那你是怎么跑到这里的!” “这个……”埃罗克挠了挠头发,开始叙述事情的经过。 原来当埃罗克接到禁卫军即将发动政变的情报之后,他立刻就独自离开人口调查局本部,准备前往皇宫报信。不过在那个时候,伪装成暴徒的禁卫军已经抵达了那里,攻击人口调查局的成员,陷入重围的埃罗克只得脱掉了身上的制服,混在了一所民居里面,随后又跟着逃难的市民跑到了城外,最后遇到了拜耶赫夫家族的商队。 “你既然已经逃出包围了,为什么不立刻到皇宫报告!”莱丝依然不依不饶。 “中校大人!”埃罗克哭丧着脸道,“我冲出禁卫军包围圈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了,那个时候你们应该已经逃离皇宫了吧,我再回去岂不是自投罗网?” “不管怎么样!”莱丝狠狠地一跺脚,“你就是个罪人,你和我到陛下那里去,亲自向她解释吧!” 说着,莱丝便伸手再次楸住埃罗克的耳朵,拉着对方往女皇的马车走去。 不过,当莱丝来到马车旁边,正准备敲门进去的时候,却猛的停住了脚步。 “怎么了?”埃罗克不明就里地看着莱丝,一边捂着耳朵说道:“你的脸怎么这么红?” “他……他们……在……怎么会”莱丝有些不知所措,说话也开始语无伦次了。 “女皇在里面吗?”埃罗克走上前去,却被莱丝一把拉住了。 “不许偷听!” “偷听什么?”埃罗克话刚一出口,便愣在了原地。 二人只听到马车当中,隐隐约约地传来了女皇和亲王两个人的声音: “不……不要了,真的很疼……” “再忍着些,过一会儿就好了……” “嗯……哼……” “还差一点……” 埃罗克还想继续听下去,却被莱丝楸着耳朵,硬生生地拉开了。 “他们……他们在干什么?”莱丝红着脸问道。 “还能干什么?”埃罗克露出意犹未尽的神情,他看着天空中皎洁的月光,沉吟道: “当然是夫妻之间应该做的事情。” “你……你是说……”莱丝睁大了眼睛,似乎依旧不敢相信。 埃罗克却点了点头,露出一副肯定的表情。 “你要相信一个情报人员的耳朵,我绝对不会听错的!” “他怎么能这样,他不能欺负陛下!”莱丝低声骂道,“那个禽兽,畜生!” 埃罗克却被莱丝弄的有些奇怪:“虽然在这里做有些不合适,但也不至于像你说的那样严重吧!” “你懂什么!”莱丝狠狠地踢了埃罗克一脚,转身朝马车走去。 “你干什么!”这一次是埃罗克把她拉了回来。 “我要去救陛下!”莱丝气喘吁吁地答道。 “她又没有让你去救!”埃罗克说道,“这是他们夫妻二人之间的事情,你现在闯进去,不是搅了他们的好事吗?” 虽然有些误会,但是在这件事情上,埃罗克明显是要帮助自己的老朋友。 “可是陛下她……好像很痛苦。”莱丝的依然很犹豫。 “第一次总是会疼的,不过之后就会很舒服……”埃罗克看着莱丝,露出不怀好意的眼神。 “啊……” 罗斯库好不容易才给阿尔琳娜的左脚上好膏药,并绑紧绷带,此时却听到马车外传来了一阵凄厉的惨叫声。 “发生了什么事情?”罗斯库趴在车窗上看了看,四周的情况依旧,不远处正有几个亲卫队员正在巡逻,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状况。 看到周围无事,罗斯库的注意力又回到了阿尔琳娜的身上。 此时的阿尔琳娜正无力地躺在座位上,轻轻地喘着气,脚上擦了药膏之后疼痛已经明显减少了许多,但之前的痛苦已经耗去了她全身的力气。阿尔琳娜虽然从小受到父亲的锻炼,但毕竟是千金之驱,练习剑术的时候很少受到伤害,所以虽然仅仅是扭伤了脚踝,但对于她来说那种疼痛还是异于常人的。 罗斯库的膏药出乎意料的有效,此时阿尔琳娜只觉得一丝清凉顺着脚踝淌遍了全身,说不出的舒服,脚上一阵阵的疼痛也在迅速的减弱中。 罗斯库则正坐在她的身边,手中拿着一张丝帕,轻轻的为她擦拭脸上的汗水。 “谢谢……”阿尔琳娜轻轻说道,声音依旧有些虚弱。 “这是我应该做的。”罗斯库笑了笑,将阿尔琳娜的袜子和毛靴重新套在她的脚上——虽然他明显有些恋恋不舍。 脚伤虽然已经去除,但是阿尔琳娜心中的创伤却仍未平复,她看着罗斯库,有些伤心地问道: “我是不是不配做一个女皇?” “为什么这么说?”听到这个突兀的问题,罗斯库感到有些差异。 “我早就知道禁卫军有图谋不轨的打算,却一点儿办法也没有,只能眼睁睁的看他们在帝都胡作非为……” “阿尔琳娜!”罗斯库打断了妻子的话,他不愿意她在这件事情上自责。 “这不是你的错,没有人是天生的帝皇,就算你是皇帝的女儿,也不可能在几个月的时间里在没有人指导和帮助的情况就统治一个帝国。禁卫军和格朗克家族之所以能够发动政变,是因为他们利用了你的善良。你认为无论是政府还是军部,所有人都是为帝国着想的,所以尽管禁卫军和格朗克家族已经有了异动,你还是在抱着他们最终也许不会动手的愿望,所以才会疏于防范,让他们轻易得逞。” “是啊……”阿尔琳娜喃喃的道,“我一直都以为,格朗克之所以煽动禁卫军,只不过是想获得更多的权利罢了,没想到……他们真的会动手……罗斯库……父亲以前也说过,我的弱点就是太善良了,难道作为一个女皇,善良就是一个错误吗?” “不!”罗斯库坚决地说道:“我始终认为,作为一个统治者,善良是你必须所具备的条件,你不能因为政治上的尔虞我诈和丑恶就放弃了自己的善良和纯真,只有真正为帝国着想,才能当一位好女皇。” 话虽然这么说,但是罗斯库心中清楚,一旦成为一个帝国的统治者,就不可避免的会需要使用一些手段来维持自己的权利和地位,否则的话就算这一次阿尔琳娜能够返回到帝都,难保下一次不会被第二个拉图索?格朗克赶出来。 不过,罗斯库也清楚,有些事情,是不必阿尔琳娜亲自去做的,她只需要当一位受到人们爱戴的好女皇就行了,至于其他的,就交由别人来完成吧。 听到罗斯库的话,阿尔琳娜的心情似乎开朗了许多,她不再拘泥于那个沉闷的话题,反而向罗斯库问道: “罗斯库,之前在书房里,你的手上怎么会有一束紫罗兰花?现在可还是没到开花的时候啊!那是束假花吗?” 听到这个问题,罗斯库才想起来,他原本是买了一束紫罗兰,想在情人节这天向阿尔琳娜道歉的。 “那是真的紫罗兰,我原本是买来想向你道歉的。” “道歉?”阿尔琳娜歪了歪头,露出疑惑的神情:“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吗?” “今天早晨我们还吵过架,亲爱的!”罗斯库笑了起来,他掏出怀表,确定现在的时间是夜晚11点40分,现在依旧是2月14日,人们口中情人节。 “哦,是了……今天可是漫长的一天。”阿尔琳娜总算想了起来,早晨自己确实因为一件鸡毛蒜皮的,已经想不起来原因的小事和罗斯库闹得有些不愉快。 “我没有生你的气……罗斯库”阿尔琳娜的声音逐渐低了下来,去除了心中的忧虑,她终于开始感觉到疲倦了。 “你对我这么好……我怎么会生你的气呢?” 阿尔琳娜的眼睛一眨一眨地,她似乎正逐渐的进入梦乡,之前的这句话也许也是在无意识的情况下说出口的,不过却让罗斯库感到十分欣慰。 “那个……”罗斯库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今天是情人节……你说我们算是……” 最后几个字他并没能说出来,因为面前的阿尔琳娜已经闭上了眼睛,陷入沉睡之中了。 “我们算是情人吧?”罗斯库在心中这样问着自己,一直以来,他都希望能够和阿尔琳娜正式确立关系,而不仅仅是一对没有感情的夫妻。 阿尔琳娜静静地躺在那里,呼吸如兰。这是罗斯库第一次看到心上人睡觉时的样子,她就如同童话里的睡美人一样,惹人恋爱。 不知怎地,罗斯库心中积累已久的**在一瞬间就燃烧了起来,他不由自主的凑到了阿尔琳娜的面前,双眼直勾勾地望着那只红唇,缓缓地低下了头吻了过去。 “不……不要……罗斯库” 就在罗斯库即将得逞的时候,突然从阿尔琳娜的口中传出一阵呢喃,他吓了一跳,一屁股就跌落在了车厢的地板上。 “我……”罗斯库惊慌失措地看着阿尔琳娜,快速的思考着该如何解释刚才冒失的行为,他不想让自己和妻子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良好关系,因为一时不理智的举动而烟消云散。 不过罗斯库并没有看到阿尔琳娜那严厉的目光,她只是轻轻翻了一个身子,一双美目依旧紧闭着,只是嘴里却还在念叨: “还不是时候……罗斯库……还不是时候。” “原来是在做梦!”罗斯库轻轻吁了一口气,伸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虽然对于自己能够出现在阿尔琳娜的梦境中而感到欣慰,但是罗斯库心中还是有着不小的失落。 “还不是时候吗?”罗斯库有些泄气的摇了摇头,站起来推开车门,走下了马车。 圆月当头,漫长的情人节终于要结束了。(未完待续) 第三十四章 首战 2月15日的中午,获得了大量补给女皇亲卫队一行告别拜耶赫夫家族的商队,这是因为商队的行进速度十分缓慢,而他们的身后又很有可能有禁卫军的追兵,所以罗斯库不得不暂时和自己的老官家告别,率领着队伍继续向西疾行。 阿尔琳娜的腿疾依旧让她无法正常骑马,但是她已经不需要和罗斯库共乘一骑了,他们从商队的商人中买下了那辆豪华马车,两匹品种优良的古雷拉骏马拉车的速度也不慢。 尽管马车的内部装潢十分舒适,但是一路的颠簸也是在所难免的,再加上阿尔琳娜的精神状况一直都十分萎靡,所以在路上的大部分时间里,她都是呆在那个小小的车厢中,只有在夜晚队伍找到宿营地生活休息时,她才会偶尔出现在众人面前。 队伍中有一名来自拜耶赫夫商队的向导,他对于西维斯省和帝都交界部分的地域十分熟悉,因此队伍所行走的道路大部分都是荒无人烟的小路,一路上几乎没有经过任何城镇。 也因为这样,队伍每天晚上的露宿地点,不是某处森林的边缘地带,就是某条河流的岸边,他们几乎找不到一处像样的村落留宿。只能用随身携带的硬仗,在一些空地上扎营。 在逃亡的这几天里,尽管每天都在时刻担心着身后的追兵,罗斯库和阿尔琳娜之间的关系却在逐步升温。女皇陛下显然将亲王殿下当成了自己的依靠,在行进的路上,偶尔感到苦闷的阿尔琳娜也会邀请罗斯库到她的马车当中,听他讲述一些西维斯省的风土人情;在夜里,他们甚至在同一个营帐里就寝,尽管他们二人的床铺依旧离得远远的,但是能够在每天夜里看着阿尔琳娜入眠,这是罗斯库以前连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不过,即便是一路上都能够和心爱的女人在一起,但再另一方面,这几日逃亡的生涯对于罗斯库来说并不好受。特别是在第四天,负责断后的一队亲卫队员发现了有一群不明身份的骑兵正在队伍身后远远的跟踪之后,罗斯库揪紧的心弦就再也没有放松过。 2月19日的夜晚,罗斯库仍和往常一样,带领着几个亲卫队员在营地的四处巡视了一遍,然后就准备返回自己的营帐休息。原本这样的工作都是由亲卫队的小队长完成的,但是自从帝都事变发生之后,罗斯库也越来越感觉自己应该经受一些锻炼,他现在已经明白光凭手中的一两把枪械是无法保护阿尔琳娜的。所以在这几天里,罗斯库在马背上的时间比以往的任何时候都要多,他不断地向莱丝和埃罗克,或者任何一位亲卫队员请教行军作战的经验和要领,夜晚则和今天一样,亲自带领着一个小队的亲卫队员四处巡逻。 不过罗斯库也不可能整夜都呆在外面,阿尔琳娜最近的精神状况十分的不稳定,她的心情时好时坏,而随着逃亡时间的增长,她也越发地开始自怨自艾,她总是认为是由于自己的无能才导致了政变的发生,所以脾气也越来越差,原本负责她起居的几位女性亲卫队员甚至都不敢靠近她的身边,就连一直要好的莱丝也被她抱怨了好几次。 所以罗斯库不得不时常呆在阿尔琳娜的身边,耐心的开导她,一次又一次地告诉她,政变是军务尚书格朗克早就谋划好了的,不关她怎么努力,都无法避免。 正当罗斯库回到自己的营帐门口,准备进去的时候,平时很少露面的人口调查局副局长埃罗克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钻出来,出现在他的面前。 “形势有些糟糕。”埃罗克面色阴沉地说道。这些天来他一直都负责队伍周边的侦查工作,这也是他的老本行。 “有多糟?”罗斯库皱了皱眉毛,他向营帐内望了一眼,丝毫没有掩饰脸上的担忧。 埃罗克立即会意,压低了嗓音说道:“刚刚从负责断后的队员那里得知,原本跟随在我们后面的那支队伍人数突然增加了好几倍,他们恐怕就要行动了。 埃罗克口中的那支跟踪的队伍是在一天前被发现的,他们没有统一的着装,也没有打出任何旗帜,寻常人见了还以为是哪位贵族的狩猎队。那支队伍一开始只有三五十人,他们远远地跟随在女皇队伍的身后,既不追上来,也没有离去的意思。虽然看不出对方的真实身份,但是埃罗克还是凭经验认出那支队伍就是禁卫军的侦察骑兵,当时他就提议集中力量将那支不明身份的队伍消灭掉,但是莱丝和罗斯库都没有同意,因为一来他们只有三百来人,要在对方已经有所准备的情况下消灭一支三十多人的轻骑兵实在有些困难,伤亡先不说,让对方跑掉了一个就会让整个行动前功尽弃。二来保护女皇陛下的安全是他们的首要职责,他们也不能冒险将女皇于乱军之中。 所以之前的决定就是让队伍加快新军的速度,争取能够甩掉后面的敌人,同时也让埃罗克的侦察队密切地注意对方的动向。 然而在得知他们不仅没有甩掉敌人,敌人的人数也已经扩大了好几倍之后,这让罗斯库也开始为早先没有放手一搏、完全消灭那支敌兵而感到后悔。如今他们所能够做的,也只有卷起铺盖尽早逃离此地了。 “你去通知莱丝,让她立刻做好出发准备,我去将这件事情告诉陛下。”罗斯库说着,掀起了营帐的门帘。 营帐内的温度不低,这是因为帐中正摆放着一个小小的炭盆,而此时兰诺帝国的君主,正披着一件黑色的军衣坐在炭盆的旁边,微闭着眼睛打盹。 看着阿尔琳娜早已暗淡无光、略显苍白的面容,以及她那头已经变得蓬乱的长发,罗斯库心中一阵疼痛。阿尔琳娜总是埋怨她没有治理好国家、无法阻止军务尚书的叛乱,而罗斯库又何尝没有为自己过去的无为而感到后悔。他有时候也会想,如果当初他听从阿尔琳娜的建议,到军部任职的话,说不定就能提早发现军务尚书的企图,甚至能够在一定程度上阻止政变的发生。 不过世界上没有后悔药可吃,最坏的情况也已经发生了。罗斯库叹了一口气,伸出手来,轻轻地想要抚顺妻子的头发。 阿尔琳娜睡的并不深,感觉到身边的异动之后就立刻醒了过来,她像一只受惊的小猫一样,警觉向四周张望,直到看清了坐在身边的是罗斯库之后,才眨了眨眼睛,有些无力地说道: “你回来了……不要管我的头发了,它们一定很难看!” 任何女人都十分在意自己的容貌,女皇也不例外,不过让她感到痛苦的是,由于出逃时的匆忙,平时所用的保养、护肤用品都没有带出来,之前遇到的商队当中也没有发现任何化妆品,现在女皇的手边上连一支梳子也没有,无论她如何努力,也无法阻止面容的憔悴,这让她开始有些自暴自弃了。 “你知道吗,男人看到金发的女性之后,智商就会降低。”罗斯库并没有停下的意思,他继续抚摸着阿尔琳娜的秀发,想让它们恢复往常的柔顺与光滑。 听到这句话,阿尔琳娜总算轻轻笑了笑,她白了一眼罗斯库,没好气地说道:“这又是你的研究成果吗?国立大学的教授每天的工作就是研究金发女郎?” 罗斯库并没有回答,他之所以会说那样的笑话,只不过是想让气氛活跃些罢了。 罗斯库熟练地将阿尔琳娜原本披在肩上的长发挽成了一个发髻——阿尔琳娜身边一个侍女也没有,莱丝也不可能总是呆在她身边,所以罗斯库在逃亡的第二天就从莱丝那里学会了如何善待妻子的头发。 “怎么了?”感觉到了罗斯库的动作,阿尔琳娜伸手摸了摸后脑勺上已经盘好的发髻,有些不解的问道。 “我们要走了。”罗斯库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沉着一些,“敌人已经追上了我们。” 西维斯省和帝都的交界处是一片广袤森林,连接两块地区之间的道路也只有一条适合骑兵行进,而一旦走出了这片森林就会进入一处平原,无论从哪个方向都可以抵达省府坎撒市,所以如果敌人想要截住女皇的队伍,只能在他们冲出森林之前动手。 禁卫军并不是一支专业的骑兵队伍,但是他们作为军队的精英,只要给他们一匹马,就立刻就能转化为一支优秀的骑兵,所以当他们的一支侦查小队发现了女皇的行踪之后,很快就有大批人马尾随而至。埃罗克所发现的,只不过是追兵当中的一支而已。 作为禁卫军指挥官萨卡尔?格朗克的亲信,禁卫军第三团团长罗兰?哈萨克此时并不好过。帝都的政变虽然取得了一定的成果,此时城中包括皇宫在内的所有关键政府部门都已经完全落入了禁卫军的掌控,然而最重要的女皇陛下却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溜走了,甚至就连他的顶头上司萨卡尔?格朗克伯爵也身受重伤。勃然大怒的军务尚书很快就下令,让已经宣布站在政变一方的第三军团接管帝都的防务,而禁卫军则担负起了追捕女皇的行动。 “把那个贱女人带到我的面前,我要亲手撕破她的脸!\" 这是军务尚书拉图索?格朗克所说的原话,如果说在政变之前,他还是抱着先成为摄政王,再图谋帝位的想法,而当看到自己的儿子的惨状之后便再也没有什么顾虑了。萨卡尔?格朗克被人发现的时候几乎失血而死,在经过抢救之后虽然保住了一条性命,但被铁质弹丸击中的一条腿却救不回来了,医生们为了挽救他的生命,不得不对他进行了截肢手术,萨卡尔左腿的三分之二都被截去,终其一生都将在轮椅上生活。得知这个消息的拉图索?格朗克愤怒不已,发誓就算背负篡位者的名号,也要为自己的儿子报仇。 女皇一行人逃亡的速度很快,这就苦了禁卫军的士兵们,他分作三路追击,直到第四天的时候,罗兰?哈萨克上校的侦察兵才发现了女皇的踪迹,而当他本人率团部主力追过去的时候,已经是政变后第五天了,而只要再过一个晚上,女皇的队伍就会离开帝都的境内,进入西维斯省的平原,到那时再想要截住她可就困难了。 所以尽管身边只有不到一个团的两千五百名轻骑兵,罗兰?哈萨克上校还是下令在今天清晨对女皇的队伍发动进攻。根据情报对方只有三百多人,哈萨克上校相信,无论女皇身边的亲卫队员多么厉害,也不会自己的对手,俘获兰诺帝国女皇的首功非他莫属了。 夜幕中的森林原本十分的宁静,然而三百多匹战马的踏地声如同雷鸣一般,将这里的安静祥和撕成了碎片。一群群鸟儿从睡梦中惊醒,纷纷振翅逃离这块是非之地,就连密林之中的猛兽也夹着尾巴,灰溜溜地逃回了自己的洞穴。 罗斯库骑在战马白羽之上,时刻注意着四周围的情况,白羽是一匹经受过严格训练的战马,和他在帝都的坐骑——小母马咕噜比起来,他要听话地许多。可不知怎的,此时罗斯库此刻脑子里,总是不断的闪过几个月前他骑着小咕噜,陪同当时还是公主的阿尔琳娜一起狩猎的景象。 不过那次狩猎的经过并不算顺利,甚至可以说是惊险万分,想到这里,罗斯库的警觉性又再提高了三分。 远方的天际已经开始泛白,森林的边缘也越来越清晰地显露出来。就要脱离危险了!队伍中的每个人心中都是这样一个想法,原本握紧了缰绳双手也渐渐松弛下来。 正当所有人都开始有些松懈的时候,前方不远处莱丝所率领的前卫却猛然听了下来,后面不知情况的骑士们来不及收住缰绳,纷纷冲了过去,原本排成三列的队伍失去了队形,像一块被压缩的饼干一样挤在了一起。 ”发生了什么事?”罗斯库向莱丝问道,他原本陪着阿尔琳娜的马车走在队伍的中部,此时却已经冲到了莱丝的身边。 “前面有人!”莱丝伸出手中的马鞭指向前方说道。 罗斯库定睛望去,果然在前方不远处的一层薄雾里,道路的正中出现了不少的人影,虽然看不清具体的情况,但是他们的数量绝对不少。 “怎么办?”一旁的埃罗克急促地问道,在这种前有阻拦,后有追兵的情况下,足智多谋的情报局长也没辙了。 “冲过去!”莱丝咬了咬牙,前面的人虽然占据了整个道路,但是看样子他们之中并没有骑兵或者重装步兵存在,因此拼了命冲过去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否则一旦被身后的敌人骑兵追上,那便是再无突围的可能了。 森林中的道路并不算宽阔,这对于骑兵来说是非常不利的。整个道路最多只能让四名骑士并排奔驰,所以骑兵冲击步兵最有效的锥形阵列根本无法施展开来。但是由于情况紧急,莱丝也没法再顾虑什么,她很快就重整了队伍,并且下令让前锋一共125骑排成四列向前方的敌人发动冲锋。 然而就当亲卫队的骑士们抽出腰间的长剑,操控战马准备集体冲锋的前一刻,前面的那群来历不明的队伍当中,忽然升起了一面旗帜。 那是一面黑色底纹的旗帜,正中绣着一只银色的猎豹。帝国军内部已经看不到这样的旗帜,但如果是军龄超过10年的帝国军人在场,恐怕一眼就能认出,那便是在十几年前,兰诺帝国建国战争中威震整个大陆的一面旗帜——银豹旗。 就算是在清晨前的昏暗之中,那面旗帜上的银色猎豹依旧清晰可见,它仿佛是在追逐猎物的森林之王一样栩栩如生,尽管人人知道它不过是一幅图案罢了,但是任谁看了,打心底也会升起一阵寒意。 “停止攻击!停止攻击!”莱丝猛地收住缰绳大吼起来,虽然她的参军时间不过两三年,不过身为名将之后,自然也认得眼前的这面旗帜。 “亲王殿下,这是怎么回事?”莱丝策马来到身后的罗斯库身旁,指着远处的那面大旗,厉声质问道。 莱丝之所以会责问罗斯库,是因为这面银豹旗,正是当年比尔?拜耶赫夫元帅的帅旗,虽然自从元帅死后,再也没有任何一支军队使用过这面旗帜,但是银色猎豹的图案作为拜耶赫夫家族的家徽一直被帝都的贵族们所熟识。 “那是……”同样感到有些莫名其妙的罗斯库举起手中的望远镜,仔细地朝前方望去,这副望远镜也是他从商队里“搜刮”而来的,虽然在有效距离上比不上遗落在帝都家中的那副,但在这种情况下已经够用了。 “那是我的私兵!”罗斯库喊道,声音中充满了兴奋,就连一旁马车中正在打盹的阿尔琳娜也被他的声音惊醒,探出头来想要看个究竟。 “私兵?”莱丝露出了疑惑的表情,“你的私兵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这片森林可是仍旧属于帝都的范围,你的人是不是过界了?” 在帝国,贵族的私兵离开贵族的领地可是重罪,所以莱丝才会有这样的疑问。 “只是以防万一而已……”罗斯库有些心虚地看了看一旁的阿尔琳娜,“我下令让他们停留在帝都和西维斯省的边界,可是不知为什么,他们居然跑到这里来了。” 罗斯库的解释显然没有什么说服力,众人抱着怀疑,在莱丝的率领下缓缓地前进,而前方的那支队伍果然正如罗斯库所说的,是他的家族私兵。莱丝和亲卫队骑士们已经靠得很近了,这支队伍也没有显露出任何敌意。 显然,这支队伍的指挥官也老早就使用望远镜看到了对面的罗斯库,拜耶赫夫家族的私兵可以说是整个兰诺帝国贵族私兵当中装备最好的,每一位大队级别的指挥官都有一部军用望远镜,这种望远镜的性能和商队里贩卖的那种普通货比起来要好上几倍,也正因为如此,在莱丝下令发动攻击的时候,这支队伍的指挥官才能够及时的升起军旗,表明身份。 莱丝和亲卫队的军官们都有些惊讶地望着眼前这一千多名步兵战士,只见他们穿着和帝国军轻步兵类似的黑色军装,只不过他们的身上多了一副白色的皮带,这副皮带交叉缠绕在他们的双肩和腰部,看上去一点防护作用也没有,反而让人感到有些古怪。而士兵们的头上,也都戴着一顶颇为可笑的三角帽,再配合他们身上不伦不类的装束,显得十分滑稽。 直到再靠近一些,莱丝这才看清楚,眼前的士兵每一个人背后都背着一把黑色的长枪。别人不知道这柄长枪的威力,莱丝却是再清楚不过了,早在冬狩节事件中她就见识过手枪的威力,前几天她又从阿尔琳娜口中得知,正是因为罗斯库手中的手枪,他们才得以顺利逃离皇宫。眼前这些士兵背后背着的长枪的长度是罗斯库怀里手枪的好几倍,威力恐怕也会大上许多。 想到这里,莱丝忍不住打了个冷战,望向罗斯库的眼神也随之一变。 “如果这个男人也是敌人的话,那可就太可怕了。”莱丝心有余悸地想着。 罗斯库倒是心满意足的看着眼前的这支私兵,虽然这支队伍是在他的授意下建立的,但是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这支部队。 罗斯库刚一靠近,眼前的队伍中就跑出来一名身材精悍的军官,单膝跪在罗斯库的马前。 “拜耶赫夫家族所属第一大队队长,奥多尔?犹比罗斯参见亲王殿下!” “不必多礼!”罗斯库连忙跳下马来,将那名军官扶起,接着道: “你是军人,以后见到我只用行军礼就够了。” 犹比罗斯连忙点头,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自己的领主,虽然他早就听说这位年轻的领主十分和蔼,但只有亲眼见了,方才相信。 “你们一共有多少人?”莱丝是个急性子,见到有军官出来说话,连忙向他问道。 奥多尔?犹比罗斯军服上的肩章表明他是一名中校,和莱丝平级,但是严格来说他并不是帝国军正规军记录在册的军官,所以说起来莱丝还是他的上级。 犹比罗斯是一个真正的帝国军人,不会因为莱丝是女性就瞧不起对方。所以当听到莱丝的问话之后,他立刻敬了一个干净利落的军礼,然后回答道: “第一大队全员都在这里,一共1225人!” 听到这个数字,莱丝和罗斯库脸上都露出了忧色。尽管莱丝不清楚身后追兵的确切数量,但上千人总是有的,更何况他们都是骑兵,在同等的数量上对于步兵占据着绝对的优势。 而罗斯库所担心的,则是眼前的这些士兵一看就知道是刚刚训练好的新兵,尽管他对于士兵们手中的迪克式线膛步枪很有信心,但是战争不是光靠装备就能打赢的。面对一群凶神恶煞的骑兵冲锋,这些刚上战场的年轻小伙子说不定一枪未发就会落荒而逃。 犹比罗斯倒是一位老练的军官,虽然他不清楚亲王殿下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但他还是拍拍胸脯,大声说道: “殿下放心,在往西走就是西维斯省的境内,那里还有另外三个大队,属下一定会保护殿下的安全!” “只怕我们走不了那么远了,”莱丝摇了摇头,道:“后面有一直数量不下千人的骑兵队伍,他们是来自帝都的叛军,你和你的人能够击败他们吗?” 上千骑兵、敌人?犹比罗斯尚不知道帝都事变,因此感到有些迷茫,而且他也清楚,凭自己手上这些新兵,是不大可能挡住那么多骑兵的。 这个时候,一直在一旁沉默不语的罗斯库却发话了: “莱丝,你带领队伍去坎撒城,我留在这里和犹比罗斯中校一起,拖住敌人!” “你?”莱丝不可置信地看着罗斯库,声音陡然提高了八度: “你留下来?” “没错!”罗斯库点了点头,“我是他们的领主,只有我在这里,士兵们才能够发挥最大的战斗力!” 如果效忠的对象能够和自己并肩作战,那么一个战士就能发挥比平时更高的战斗力,即使面对强大的敌人也不会轻易胆怯。这一点是军事常识,莱丝也是十分清楚的,但是她不敢确信毫无作战经验的罗斯库是否能在战斗中存活下来。 “这件事情……我不能决定……”莱丝咬了咬嘴唇,将最后的决定权交给了马车中的女皇陛下。 罗斯库也点了点头,他转身走到马车的跟前,拉开车门,钻了进去。 车内的阿尔琳娜居然也已经换上了一身戎装,不过和以前充满自信的她不同,此时阿尔琳娜的脸上更多的是忧虑和无奈。 “你听到我说的话了?”罗斯库问道。 阿尔琳娜点了点头,她的马车一直都跟随在罗斯库的身后,自然也听到了刚才外面的对话。 “作为一个妻子……”阿尔琳娜垂下眼帘,低声说道:“我不希望你留下来,我想要你和我一起逃走。然而……” 她继续说道:“作为一个女皇,我不得不承认你的决定很正确,你的士兵虽然装备精良,但是只有在军心稳定的情况下,才能发挥出最大的威力。” “这么说,你是同意我留下来了?”罗斯库问道,尽管他清楚这样做的后果,但是眼神依旧坚决。 阿尔琳娜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默默点了点头,她多么希望自己也能够留下来,和罗斯库一起并肩作战。只不过作为一个帝国的女皇,理智告诉她,她的生命并不是属于罗斯库一个人的,她必须活下来,继续完成她的使命。 “请一定要活着回来见我!”最后,阿尔琳娜的声音有些哽咽,她深吸了一口气,努力不让自己流下眼泪,然后郑重地说道: “回来之后,我会给予你丰厚的奖赏!” 听到这句话,罗斯库反而笑了起来,他伸出手,轻轻抚摸着阿尔琳娜的柔嫩面颊,这是他第一次这么做,也有可能是最后一次这样做了。 “你能够安全的抵达坎撒,就是对我最大的奖赏!”罗斯库说完,便不在多留,飞快地转身拉开门,跳下了马车。(未完待续) 第三十五章 告捷(1) 罗兰?哈萨克上校有些诧异地望着前方树林当中的一块空地,那空地很明显是在最近几天里人工开垦的,空地正好将林中的这条道路拦腰截断,正前方甚至摆放了几道简易的拒马桩。 而那些拒马桩的后面,正整整齐齐地竖立着好几排士兵,由于距离太远以及四周树林的阻碍,哈萨克并不清楚前方究竟有多少人,但据他估计对方应该在千人以上。 那群衣着怪异的士兵的前面,站着一个穿着帝国亲卫队服装的军官,他似乎在说着些什么。 哈萨克听不大清楚,只能隐隐约约地听到“叛军”、“该死的拉图索?格朗克”这几个单词。 哈萨克眼中的那位军官正是留下来掩护女皇撤退的罗斯库?拜耶赫夫亲王,他身上的那件军服是从某个亲卫队员那里借来的,否则如果让哈萨克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恐怕会毫不犹豫的就会发动总攻了。 罗斯库还需要一点点时间来准备接下来的战斗,他面前的士兵拥有大陆上最先进的武器装备,他们的指挥官奥尔德?犹比罗斯也是一位经验丰富的退役校官,此时他们唯一缺少的就是一点点战斗经验和一股坚定的斗志。 战斗经验他们马上就会获得,罗斯库现在所要做的,就是激发他们的斗志。 “士兵们!”罗斯库扯开嗓门大声喊道,“我是你们的领主,罗斯库?拜耶赫夫。也许你们之前从未见过我,但是我认得你们!” 罗斯库骑着战马雪羽,在空地的正前方来回地奔跑着,像一个真正的将军一样扫视着眼前的一排排的战士。 “过去你们是我的私兵,西维斯省的战士,为了保护领主的封地不受侵犯而战!但是,从现在开始,你们就是一个真正的帝国军人,你们所维护的对象不再是西维斯省,而是整个兰诺帝国!” 奥多尔?犹比罗斯中校对于带兵很有一套,罗斯库面前的这些士兵们,听到领主的发言之后,虽然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疑惑,但是居然没有任何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的现象发生,所有的士兵依旧和几分钟之前一样,坚定地站在那里。 罗斯库十分满意地看着眼前的这支军队,他打心里感谢犹比罗斯中校为自己训练了一群好战士。不过,光靠严明的纪律还不足以维持士兵们在战场上的士气,他们还需要更多的东西。 “我们面对的,是一群叛党。”罗斯库继续说道,不经意之间,他就将口中的称谓由“你们”更换成“我们”,他曾经听父亲说过,激励士兵最好的办法,就是和他们一起并肩作战,让他们将你当成他们之中的一份子。 “他们曾经是维护帝都安全的禁卫军,他们曾经是帝国的骄傲,然而他们却经不起邪恶的军务尚书拉图索?格朗克的蛊惑,现在他们叛变了,他们甚至将原本寄托着帝国荣耀的骑士剑对准了高贵的阿尔琳娜女皇陛下!” “也许你们还不知道,就在刚才,女皇陛下的队伍已经经过了这里,而我们则成为她身后的最后一道防线。所以,我们必须击败那些叛军,他们就在我们的面前,他们是帝国的敌人!” “在那之后,我们会作为帝国的守护者,获得至高无上的荣誉,女皇陛下也会记住我们所做过的一切,她会给予你们丰厚的奖励,我们还将要打回帝都,那里有漂亮的小姐们等着我们去解救!” 听到这样的话,每个士兵的双眼都开始发红,呼吸也变得沉重起来。兰诺帝国实行兵役制,每个帝国男子在成年之后都必须前往军队服役两年,在服役时间过后,这些人可以选择留下继续从军,或者复原回到家乡。 兰诺人都拥有一种天生的自豪感,他们认为为国效力是十分光荣的一件事情,所以大部分都会自觉的去服兵役,而这些人当中几乎有一半人也会选择在两年之后选择继续呆在军队。 但是,兰诺帝国军队庞大,已经不需要这么多人在军中服役了,兰诺里斯大帝在执政晚期甚至实行了“精兵”政策,裁减了一部分军队。现在帝国军中留下的,大部分都是有着四五年军旅生涯的老兵,多数帝国男性在服满兵役之后,都会被强制复原。 复原军人当中,总有一些人是渴望之前的军营生涯,希望能够为帝国继续服务的,所以他们就会选择加入家乡贵族组建的私兵,因为一旦战火燃起,这些贵族私兵很有可能会被转化成正规的帝国军队。 现在拜耶赫夫家族的私兵们面临的就是这样一个,由“私兵”转化为“正规军”的机会,这不仅仅是一个称谓的变化,这也意味着他们的肩上将会换上标有正规军军衔的肩章;他们也能够跟随着指挥官在由诺斯大陆上东征西讨,而不是被限制在领主的封地上不能随意离开;更主要的是,正规军的军饷比私兵的军饷要多得多,而且刚才领主大人也说了,只要打赢了这场战斗,就会获得女皇陛下的奖励,他们甚至还有机会到帝都见识一下那里的美丽姑娘! 有了荣誉奖励和物质奖励的双重刺激,罗斯库的私兵们一个个都兴奋了起来,他们按耐不住地握紧了双拳,目不转睛的用炙热的眼神盯着罗斯库,仿佛对方一声令下之后,他们就会像野兽一样扑过去将敌人撕碎。 就连正在远处观察的哈萨克也感觉到了对面那群士兵身上所散发出来的高昂的士气,他皱了皱每头,扬起了手中的马鞭。 哈萨克身后聚集着三千禁卫军轻骑兵,虽然在这样的树林中并不适合骑兵作战,但是对面的敌人也不过千人,从装备上来看也是最普通的轻步兵,所以就算对方士气高昂,哈萨克也不认为自己会输掉这场战斗。 马鞭轻轻落下,哈萨克身边的传令兵吹响了双方战士都很熟悉的兰诺骑兵冲锋号。禁卫军的骑士们纷纷抽出了腰间的骑士剑,将剑尖对准正前方的目标,然后催动跨下的战马,开始发动冲锋。 骑兵对步兵的战斗结果,往往取决于骑兵的第一次冲击,如果步兵的阵型被骑兵的锋线冲垮,那么这群步兵也只能成为待宰的羔羊了。反之,如果步兵能够在顶住骑兵的冲击之后,还能维持阵线的完整,那么他们获胜的机会就会提高许多。所以由诺斯大陆上每个国家都会有装备各异的重步兵军种,他们往往会配备厚重的盔甲、盾牌和锋利的长矛,用于对付骑兵是再合适不过了。 不过此刻罗斯库的私兵手中却没有盾牌,身上也是最普通的布料军服,怎么看也是不堪一击的普通兵种,所以哈萨克才敢在树林中,骑兵锋线无法完全展开的情况下下令进攻。 听到了不远处传来的马蹄声,罗斯库知道自己一生当中第一次,也有可能是最后一次真正的战斗已经开始了,他调转马头,冲着迎面而来的敌人,拔出了自己的骑士剑,然后用尽全身的力量吼道: “为了女皇陛下!” “为了女皇陛下!”身后的战士们也随着大吼起来。 许多年以后,如果不是奥尔多?犹比罗斯在退役后所写的一本回忆录,恐怕没有多少人会记得,让整个由诺斯大陆为之胆寒的这句口号,居然是在这样一个不知名的小树林里,第一次爆发出来的。 “士兵听令,第一、二排,举枪!后队弩箭准备”犹比罗斯很快就开始发布命令,他清楚罗斯库从未经历过一场真正的战斗,因此真正指挥官还得由他来做。 罗斯库也很自觉的策马来到了犹比罗斯的身边,那里是整个阵型中最安全的地方——军官有必要身先士卒,但首先得想办法保住自己的性命。 林中的这个空地是犹比罗斯在两天前到达这里的时候开垦的,由于时间仓促,这里并没有多少有效的防御工事,正前方的几个拒马桩也不过是摆摆样子罢了,真正的兰诺骑兵甚至一个跳跃,就能避过它们。 空地并不算宽阔,面前可以让四十个士兵排成一列,每个人手中都举着之前已经被擦拭得发亮的迪克式线膛步兵枪,这里的每一个战士都清楚手中这把武器的价值,所以他们对待它比对待自己的生命更加珍惜。 由于事先并没有做好充分的准备,犹比罗斯中校手下的这1250名士兵当中,装备了线膛式步兵枪的只有400人。这是因为罗斯库原本是打算将这种步枪作为秘密武器使用的,分发了太多下去,如果被敌国的奸细获得了,那么后果不堪设想。 犹比罗斯将全部400名拥有线膛枪的士兵放在了阵地的最前端,而他们的身后剩余800人则全部换上了金属十字弩。这种改良过的十字弩不仅可以平射,也可以以抛物线的方式发射落矢,从而达到延伸有效射击距离的目的。 另一方面,禁卫军的骑兵们也开始加速,他们原本就距离罗斯库的阵地不过千米,战马的速度越来越快,转眼之间双方的距离就拉近了许多,罗斯库甚至可以从望远镜中看清为首的一名骑士脸上的胡须。 “弩箭,三轮射!”犹比罗斯的命令简短而清晰,阵地后方的800多名持弩士兵立刻会意,他们缓缓举起手中的金属弩,从前往后依次开始发射弩箭,而当最后面的一排士兵发射完弩箭的时候,第一排的士兵已经装填完毕,开始第二轮射击了,这样的射击方式可以保证远程火力对敌人的持续压制。 对于从天而降的落矢,禁卫军骑士们早已十分清楚应对的办法,他们纷纷从身后解下原本背着的圆盾,然后高举在头顶的斜上方,一边抵御箭矢的攻击,一边继续突进。 拜耶赫夫家族的私兵一向以装备精良而著称,此时他们发射的弩箭也是做工精良的上品。弩箭如雨点一般不停的击打着禁卫军骑士手中的圆盾,尽管所有的骑士脸上的表情都十分的镇定,但是依旧可以从苍白的嘴唇和布满汗水的额头上看出他们内心的担忧。 当第二轮弩箭落下之后,大部分骑士手中的圆盾上都已经插满了箭矢。轻骑兵配备的盾牌大多都是木质,这种盾牌虽然轻便,但承受打击的次数也十分有限。与之相对的是,拜耶赫夫私兵发射出的弩箭箭头都是精铁打造的,比起多数军队所用的生铁甚至木质的箭头,这种弩箭的破坏力又提升了一个档次,就算是以自由落体的方式击中木盾,依旧有可能将木盾射穿,而不是被弹开。射中的弩箭多了,小小的木盾自然会不堪重负。 终于,一名骑士手中的盾牌承受不住弩箭持续的打击,撕拉一声四散开来,然而天上的弩箭并没有停歇的迹象,很快就又有一支弩箭击中了那么骑士,箭矢从他的左肩射入,穿胸而出,当场就结束了他的生命。 兰诺帝国军的战士一向以刚毅著称,尽管那么骑士哼都没哼一声就从坐骑背上跌落,四周的骑士却并不为这样少数的伤亡所动摇,他们只是沉着脸,继续催动胯下的战马,加速朝眼前敌人冲去。禁卫军的骑兵总共有3000人,虽然挤在窄小的林中小路上使得他们更容易遭受到弩箭的袭击,但是拜耶赫夫私兵方的弩箭手也只有800人,三轮射击之后,禁卫军所损失的兵力仅仅只有一百多骑罢了。 这个时候,冲在最前面的一队骑兵已经进入了道路尽头的开阔带,他们纷纷策马向两边散开,因为这样不仅可以更顺利的躲避天上的箭矢,同时也可以让后方的同伴尽早插上来,组成一道完整的锋线,从而对前方的敌人发动冲击。 然而,对兰诺帝国骑兵运作方式心知肚明的犹比罗斯中校等待的就是这一时机,当看到正前方的敌军骑兵开始向两侧展开的时候,他当机立断,下达了第二个命令。 “掷弹兵大队听令!目标,正前方敌军,持续射击!” 掷弹兵便是装备了线膛式步兵枪的新兵种,阵地中的掷弹兵共有400人,基本上就是一个大队的规模。 犹比罗斯口中的“持续射击”和之前下令弩箭手进行的“轮射”又有所不同,不过所达到的目的是一样的: 所谓持续射击,就是将掷弹兵分成6排,每排60-70人不等,第一、二排的掷弹兵之中,最前排的一队人单膝着地,蹲下射击,后40人则直立持枪射击。在第一、二排的掷弹兵射击完毕之后立即后退到队伍的最后方,成第五、六排,而他们身后原来的三、四则变成第一、二排,继续朝目标射击,之后他们同样退到最后。等到原来的第五、六排完成射击之后,原先退到最后的人又变成了新的第一、二排,而此时他们已经装弹完毕,能够进行第二轮的射击了。 按照这样的射击方式,除非长官下令终止,或者弹药用尽,又或者被敌军阻碍,否则他们便可以持续不停的发射弹药。可以说,这种射击方式是专门为步兵枪这种新式武器设计的。 “第一、二排准备!”掷弹兵指挥官是一个大胡子上尉,他举起了手中的红色旗帜,大声吼叫道: “发射!” ---------------------------------------------------- 本章接近万字,所以还是分成两部分来发,接下来的半章将在下午18点更新。(未完待续) 第三十五章 告捷(2) “啪啪啪啪!”掷弹兵前两排共135名士兵几乎在同一时间扣动扳机,将枪膛中的弹丸瞬间就发射了出去。随着一阵清脆的枪响,站在阵中的罗斯库只觉得眼前一片迷蒙,四周空气立刻被刺鼻的硫磺和硝石的气味所充斥,他们的耳膜也在微微地震动着,大脑里满是耳鸣所引起的嗡嗡声。 作为线膛步兵枪这种武器的研发人之一,罗斯库还是第一次在战场上见到这种武器用于实战,就连他胯下的战马雪羽也不安分的在挪动了几步。 掷弹兵大队的小伙子们显然早就通过不断的练习熟悉了这种场面,只见刚刚射击完毕的那两排士兵飞快的向身后的空隙退去,而新补上来的两排士兵则在第一时间内完成了举枪瞄准等一系列动作。 “第一、二排准备——发射!” 掷弹兵上尉又是一声令下,刺耳的枪声和刺鼻的硝烟声再次响彻整个树林,在黎明前就将附近所有的生物一同惊醒。 此时树林中的光线很暗,如果不依靠望远镜的话,只能看到前方两三百米的物事而已,不过线膛枪的有效射程经过不断的改进之后,已经达到了250米左右,加上骑兵的身躯颇为庞大,经过训练的掷弹兵们一排枪打过去,总能射中几个禁卫军骑士。 禁卫军的骑士们根本就不知道在短短的十几秒里究竟发生了些什么!按照常理,剩下的三百米距离,仅仅四、五秒的冲锋就能到达了,在普通情况下,最多只用再挨过一次弩箭的射击,就能冲到敌人步兵的面前进行屠杀。可是冲在前面的大多数骑士们甚至还没来得及组成一道完整的锋线,就被对方的新式武器轰了个七荤八素。 掷弹兵们显然都深谙“射人先射马”的战术原则,第一目标并不是骑士,而是他们身下的战马。随着一阵枪响之后,只见到一匹匹战马身上冒出了一个或者多个血窟窿,它们悲惨地嘶鸣着,就算拥有强壮的身躯,也挡不住铁质的弹丸。中弹的战马无可避免地栽倒在了地上,马身上的骑士们由于之前冲锋所带来的巨大惯性,纷纷被抛了起来,随后又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就算有的人侥幸没有摔死,也完全失去了战斗力。 第一次看到自己发射弹丸准确地将敌人射落马下,之前还只有过打靶训练经验的掷弹兵们士气大振,再加上领主拜耶赫夫亲王一直都在他们旁边大吼着,为他们鼓劲,士兵们个个都涨红了脸,双手飞快的操纵枪械,每个人的射击速度比平时训练时还要快了三分。 “不要慌张!不要慌张!列队,准备冲锋!”禁卫军骑兵之中的军官们纷纷叫嚷着,想要重整态势,再次对敌人发动冲锋。可是犹比罗斯手下的掷弹兵火力最集中的地方就是禁卫军骑兵阵线的中心。骑兵如果想要列队发动冲锋,就必须将锋线排成一个横列或者一个三角箭头,然而森林中过于狭窄的道路使得他们不得不在进入空地之后再进行列队,而当他们刚刚踏入空地的时候,迎面而来的就是掷弹兵弹雨的袭击。 也许是父神对兰诺女皇丈夫的庇佑,禁卫军的指挥官、曾经买通帝都流氓绑架罗斯库的罗兰?哈萨克上校在掷弹兵的第一轮射击中,就被射中了坐骑。 罗兰?哈萨克是一个真正的帝国军军人,身先士卒是他领兵作战的基本原则,然而这也导致了他悲惨的命运。哈萨克倒地之后并没有立刻失去意识,身为禁卫军上校,千锤百炼的骑术让他的生命延续了一段时间,然而如果能够选择的话,他一定宁愿在落地的那一刻就投入父神的怀抱。 哈萨克在坐骑中弹之后,并没有被抛离马背,他努力的想要贴在爱驹身上,从而避免被甩出去摔死的悲惨命运。尽管那匹战马是久经沙场的老马,但是在受伤之后,还是发疯似的在原地跳跃了几下,然后四腿一蹬,重重地倒在了地上,而不幸的骑士——罗兰?哈萨克上校则被自己的战马压断了大腿。 哈萨克无力地躺在地上,他想要呼救、想要命令四周的骑士将压着他的战马尸体移开,然而他倒下的那一块区域,正好是对方掷弹兵火力最猛烈的地方,每个几秒就会有一排弹丸射过来,就算有人想要挽救哈萨克的性命,在他完成这一壮举之前就会被射成筛子。 哈萨克的右大腿腿骨断了,然而这并不是最致命的——断裂的骨头切开了他的大腿动脉,他浑身的血液就像是在被一个无形的水泵抽取一般,几乎是喷射着流到了他的体外。大量的失血让哈萨克的意识很快就变得模糊起来,他感觉不到疼痛、却知道自己的生命力正在一点点的流逝,他甚至没有余力去思考,究竟敌人是用了什么样的手段,才会让原本占了绝对优势的禁卫军如此狼狈不堪。 实际上,此时禁卫军骑兵们的局面已经不仅仅用“狼狈”就能形容的了,由于长期驻扎在帝都,禁卫军的组成虽然都是帝国军中的精锐,但是他们已经有一年半没有经历实战了。再锋利的刀太久不见血的话也会变钝,更何况此时禁卫军所面对的是一个全新的兵种。 此时的禁卫军面对敌人恐怖的远程武器,一个个都变得如同没头的苍蝇一样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再加上最高指挥官的生死未卜,各个大队之间的协调出现了严重的问题,有的大队长命令骑兵继续前进,有的大队长则下令自己的队伍向敌人后方迂回,而他们的命令到了各个小队的队长口中又可能会变成另外一种说法。 在兰诺帝国军当中,下级军官和士兵们的关系是十分融洽的,这就导致了在某些情况下,下级军官会因为要保存自己手下士兵的生命,而做出违抗命令的事情。虽然这种情况是极其少见的,但是不幸的是,这一幕偏偏在禁卫军的阵营中发生了。 作为帝都之乱的始作俑者,禁卫军的下级军官们的心中并不如他们的高级长官们那样平静,毕竟亲手烧毁帝都内平民居所的不是那些指定计划的团长或者军长,执行命令的还是这些普通的下级军官和士兵。所以,有相当一部分下级军官和士兵对格朗克家族在帝都的这一行为尚抱有疑问,也因为如此,当他们遇到拜耶赫夫家族的私兵之后,这种怀疑就扩大成了消极的抗拒。 “我们到底为什么而战斗?”这种问题经常出现在政客们的口中,然而一旦普通士兵们脑中冒出这样的问题,那么这支军队的战斗力就值得担忧了。一支真正优秀的军队,并不需要自己的士兵有独立的想法,只要他们能够一丝不苟的完成命令就够了。 遗憾的是,此时的禁卫军就是一个拥有“能够思考的士兵”的军队,禁卫军的骑兵们作为帝国军人,从服役的开始就被教导着“为帝国而战”,他们也是怀着这一想法成为军队的精英,然后调入禁卫军的。然而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已经颠覆了他们以往的理念,先是在帝都内放火、攻击重要的政府设施,甚至围攻皇宫;现在又跟着一只逃亡的队伍来到了帝都的边境,虽然长官们从未告诉他们追逐的究竟是什么人,但是军中早就有谣言说,他们要抓的人就是当今的兰诺君主,阿尔琳娜女皇陛下。 将手中的剑对准女皇陛下?这样的事情在以前是想都不敢想的,然而现在的禁卫军不仅做了这样的事,还把自己的女皇逼到了一个危险的境地,所以骑士们心中一直都十分疑惑,“自己究竟为了什么而战斗?”而带着这样的疑惑上战场,无疑是一件危险的事情。 尽管比起女皇来说,禁卫军的士兵和他们的指挥官萨卡尔?格朗克更加亲近一些,在他们眼中,最高指挥官萨卡尔?格朗克从来不已军务尚书的儿子这个身份自居,而是和普通的军官、士兵们打成一片。军部如果有什么好处,第一个尝到甜头的也是这些禁卫军士兵。所以之前尽管这些士兵们清楚自己是在和女皇战斗,但出于对格朗克一家的感激,还是硬着头皮执行了命令。 但是,当指挥官阵亡,进攻的途径又受到极大的阻碍之后,面对生死关头的士兵们不得不开始为自己的性命开始考量了,他既然能够背叛入伍时就宣誓效忠的兰诺皇族,自然也能够在生与死的抉择中选择前者,虽然格朗克一家在政变之后就许诺给了这些士兵众多的好处,但是无论什么好处,都必须留得命在才能够享受。 在相通了这一节之后,禁卫军的骑士们停下了前进的脚步,他们纷纷调转马头向后撤去,仿佛没有听到长官们嘶吼着的“进攻!”的声音。 另一方面,看到敌军开始退却的犹比罗斯也暗暗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按照平时的训练,每个掷弹兵的携弹量是60发,由于他这一队走的最远,所以每个掷弹兵的携弹量增加到了90发,然而就算如此,经过近半个小时的战斗之后,每个掷弹兵手中的弹药也已经不到30发了。 尽管敌人被打的很狼狈,而己军士兵无一伤亡,可是犹比罗斯心中十分清楚,禁卫军的伤亡也并不算惨重,近3000人的队伍,倒在前方空地上的尸体也只有两三百具而已,如果他们铁了心要发动冲锋,那么掷弹兵的弹药是肯定不够的,毕竟线膛枪的威力虽大,但想要在战斗中射中高速奔跑的骑兵,还是颇具难度的。一百发子弹能够命中二十发就已经是父神保佑了。而一旦进入白刃战,没有任何近战兵种防护的掷弹兵肯定会变成被屠杀的对象。 站一旁的罗斯库看到敌人已经开始后撤,不由得欣喜若狂,他原本是抱着成仁的决心留在这里的,哪里会想到居然能够取得这么辉煌的胜利? “犹比罗斯中校……敌人是在撤退吗?”罗斯库有些不敢确定地问道。 “是的,殿下。”犹比罗斯放下手中的望远镜,十分恭敬的对罗斯库说道,敌人已经后撤了。 “父神在上!”罗斯库赞叹道,他将双手放在中校的肩上:“这真是一场完美的战斗!您挽救了整个帝国!” 面对亲王殿下如此赞美的言辞,犹比罗斯显得非常窘迫,他摘下帽子,红着老脸说道:“这不是我的功劳,殿下,士兵能够如此的英勇杀敌,是因为您在这里,为了女皇陛下而战是我们的神圣的使命!” 犹比罗斯已经快到中年,社会阅历不可为不丰富,所以面对自己的领主,当然是抓到机会就猛拍一阵马屁。 “不过……”尽管心中十分得意,但罗斯库还是有些疑惑,“禁卫军也算的上是帝国军中的精英,怎么会这么快就退却?” “这个……大概是因为他们被我们的新式武器所震慑,一时不敢轻易靠近吧。”犹比罗斯心中也十分纳闷,在面对禁卫军的时候,他同样也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没想到却是这样一个结果。 随后,犹比罗斯下令全军戒严,防止敌人反扑,又派了一小队士兵前往树林中侦查。约莫过了半个小时,侦查小队完好无损的回到了指挥官的面前,名且回报说禁卫军真的已经远去了。 直到此时,罗斯库心中才算是放下了一块大石,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平生第一场战斗居然这么轻松就取胜了。 不顾犹比罗斯的劝阻,罗斯库执意来到了禁卫军丧生骑士们尸体所在的地方——与其说那里是战场,倒不如说是屠宰场更为贴切,因为所有的尸体都是属于禁卫军的,无论是人的,还是战马的。 近三百具帝国军人的尸体横七竖八地躺倒在冰冷的土地上,他们之中大部分都是因为坠马摔死的,这还是算比较幸运的。另外一些则比较倒霉,他们在落地之后并没有立即死去,而是被其他马匹给生生踩死。而那些侥幸没有阵亡的,也早就被他们的战友救走了,尽量不把伤员留在战场上是兰诺帝国军的传统,只要不是太艰苦的战斗,就算是撤退,帝国军士兵也会想方设法将伤员从前线上带回去。 由于没有经历惨烈的白刃战,战士们的尸体还算完整,这让罗斯库的身心也好受了许多。毕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尸体,就算之前已经做好了准备,在看到这幅情景之后,罗斯库还是感到一阵反胃,只想找一个地方吐个痛快。 “殿下,这儿有一个团长!”一名士兵喊道。 哈萨克在落马不久就停止了呼吸,所以他的战友们并没有抢回他的尸体,毕竟禁卫军的撤退是十分仓促的,能够多带一个活人,就不会多带一个死人。 罗斯库穿过一具具冰冷的尸体,来到这名战场上阵亡者当中,军衔最高的帝国军人面前,随即就认出了,这个人便是当初绑架自己的主谋。 想到自己被绑架后的惨样,罗斯库心中难免有了一些复仇的快感,然而让他感受最深的,还是身边另一些禁卫军战士们来不及合上的、空洞而呆滞的眼神。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罗斯库忽然想起了这句从东方烈龙帝国流传而来的古诗,心中不由得感慨万千,眼前的这些丢失了性命的年轻人原本是守卫帝国的战士,却因为受到格朗克一党的蛊惑而与自己的同胞自相残杀。不能在战场上抵御外敌,却死在自己人手里,恐怕是作为帝国军人最大的悲哀吧。 “砰砰砰!”四周传来一排枪声,将罗斯库从思绪中拉回现实,原来是一些掷弹兵正在杀死那些尚未断气、尚在痛苦中挣扎的战马。 “殿下,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犹比罗斯走上前来问道,女皇和亲王无缘无故跑到这里,自己又指挥新军和禁卫军打了一仗,他心中也是十分迷茫的。 “我必须尽快和陛下会和。”罗斯库看了看四周,发现整个战场上的活马就只有他自己的那匹雪羽了,而阿尔琳娜一行人又都是骑马,想要追上他们恐怕也是一件难事。 犹比罗斯像是看出了领主的心事一般,说道:“离这里十五公里的地方就是我们的军营了,我们可以到那里换马,然后在追女皇也不迟。” 罗斯库点了点头,现在看来也只有这么做了。(未完待续) 第三十六章 坎撒市 兰诺帝国的女皇,阿尔琳娜?格林?兰诺里斯正心神不宁地坐在马车里,她的脸色苍白,原本红润的嘴唇也早就没有了血色,她每隔几分钟就会从马车侧面的小窗向后望去,希望能够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自从西维斯省边境树林里的枪声响起之后,阿尔琳娜已经三天没有见到自己的丈夫了,逐渐感到焦虑不安的她这才意识到,他们二人自从结婚以来,第一次这么长时间没有见面,以往就算她的政务再忙,工作再累,两个人每天总会碰面一两次。而如今,她甚至不知道罗斯库现在究竟是生是死。 那天阿尔琳娜的马车没走出去多远,队伍的后方就传来了一阵密集的枪声,也许大多数人或许并不清楚这种响声意味着什么,但是阿尔琳娜却明白,那是丈夫的私兵已经开始和叛乱的禁卫军交战了。从那个时候开始,阿尔琳娜就开始后悔了,她清楚禁卫军的实力,近三千名禁卫军骑兵,是足以和万名轻步兵抗衡的,罗斯库的私兵虽然拥有先进的武器,但是她并不认为在人数如此悬殊的情况下,那些新式武器能够有什么作为,所以就算罗斯库留下来鼓舞私兵们的士气,也不大可能赢得那场战斗。随着担忧之情的加重,阿尔琳娜甚至开始向父神祈祷,希望罗斯库不要在战斗中丧生,哪怕是被俘了也好,她也愿意付出任何代价来交换丈夫的生命。 四周围的亲卫队员们似乎也觉得那位亲王殿下不打可能会活着回来,所有人都默不作声,只是一个劲儿地埋头赶路。 阿尔琳娜再次掀起了马车的窗帘,向后方望去,初春的阳光温柔地照耀在她的脸上,然而此时她却感到外面的光线异常的刺眼——她已经连续三日没有好好休息了,每天夜里,她就会被脑子里不时响起的刺耳枪声惊醒 仍旧没有找到想要看见的身影,阿尔琳娜轻轻叹了一口气,她合上窗帘,娇弱的身躯无力地落回到了马车的座位上。 女皇的这一举动惊扰了在同样坐在马车内旁休息的亲卫队队长莱丝,她微微挣开了眼睛,睡眼惺忪地望着身旁一脸沮丧的陛下。莱丝的眼珠原本就是红色,再加上这些日子以来过于劳累,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使得她的整个眼睛仿佛都被红色填满了一般,看起来有些吓人。作为队伍的实际指挥官,莱丝比阿尔琳娜更加憔悴,阿尔琳娜也清楚这一点,所以将马车里原本属于罗斯库的位置让给了莱丝。 “怎么了,陛下?”莱丝揉了揉干涩的眼睛,接着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身体,马车里的空间实在是太狭小了,这对于习惯呆在外面的莱丝来说十分的不适应。 “你说……罗斯库不会有事情吧。”阿尔琳娜问道。 莱丝没好气的翻了一个“红眼”,道:“这是您今天第三次问我这个问题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您,陛下……如果亲王殿下的运气够好的话,他一定会没事的。” “他运气一向不好!”阿尔琳娜忧虑地说道,“冬狩节因为我而遇到那伙强盗,之后又被绑架,现在又是因为我不得不留在那里面临危险……父神啊,一定是我给他带来了厄运!” “我倒不这么认为!”莱丝扁了扁嘴说道,“如果我是拜耶赫夫,我一定会认为自己是全大陆运气最好的男人!” “运气最好的男人?”阿尔琳娜歪着头盯着莱丝,一副不相信的表情。 “那是当然!”莱丝一面熟练的将自己因为睡眠而有些蓬乱的头发盘好,一面说道:“他娶到了兰诺帝国最美丽、地位最显赫的女人,还让那个女人为他牵肠挂肚,如果我是他,我一定会幸福死!” “谁为他牵肠挂肚了!”听完莱丝的话之后,阿尔琳娜满面绯红,轻轻敲了敲对方的脑袋,也只有在和莱丝这位密友聊天的时候,平日里端庄严肃的女皇陛下才会露出这么一副小女人的神态。 “你不是正在担心他吗?”莱丝反问道。 “我担心他是因为……”阿尔琳娜想要反驳,却怎么也无法找到一个合适理由。 “是因为你爱上他了,不是吗?”莱丝收起了笑容,颇为认真地说道。 “不……”阿尔琳娜摇着双手,有些惊恐的回答道,“我没有……” “为什么不愿意承认呢?”莱丝叹了一口气,“我知道这是迟早的事,却没有想到你们之间发展的这么快。不知道是因为你太纯洁呢,还是他手段太高超?” “什……什么手段?”阿尔琳娜一下子紧张了起来,她之前从来没和一个异性发展过一段感情,自然也不清楚某些“情场高手”为了达到目的而花言巧语,使用这种方式欺骗女人感情的那些“手段”。她只是在听了莱丝的话之后,心中隐隐觉得,如果这么长时间以来,罗斯库在她面前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俘获她芳心而使用而的一种“手段”,那么她今后恐怕不会再对任何一个男人动真情了。 “呵呵呵,瞧你紧张的!”莱丝捂着嘴笑了起来,“拜耶赫夫亲王在和你结婚之前从来没有和任何女**往过,他能有什么手段?” 阿尔琳娜没好气地瞪了莱丝一眼,道:“这件事情是克里斯托弗伯爵告诉你的吧,你和他的关系越来越好了呢?” 罗斯库从来没有谈过恋爱,也没有特别亲近的女性,这是人口调查局经过多方调查后得出的结论,这件事情阿尔琳娜在与罗斯库订婚之前就知道了,因为身为一个公主、未来的女皇,当时的阿尔琳娜不可能容忍自己的婚约者同时在与其他的女**往。 发现话题居然不知不觉中转移到自己的身上,莱丝显得有些窘迫,这几天她确实和埃罗克?克里斯托弗走的很近,但是那是工作上的需要——经过这几日的观察,她不得不承认埃罗对于行军侦查方面很有一套,走了这么远的路,他们总是在快到傍晚的时候,找到适合休息的地方。 不过,莱丝现在并不想谈自己的问题,于是话锋一转,说道:“不过,我听说拜耶赫夫亲王殿下在帝都国立大学念书的时候,十分迷恋他的一位女性同学,陛下你知道这个人是谁吗?” 听到这样的问题,阿尔琳娜不禁有些气结,那个“女性同学”不就是她自己吗! “你……你明明知道的……”阿尔琳娜的脸又红了,羞愤的说不出话来。 “哦!我想起来了,亲王在那时迷恋的人就是陛下您嘛!”莱丝继续笑着说道,“能够和最爱的女人结婚,他的运气还不算好吗?” “最爱的女人……”阿尔琳娜轻轻默念着这几个字,尽管她嘴上并没有说什么,心中却是甜蜜无比。0 “当然了!”莱丝趁热打铁地说道:“你也知道,虽然亲王殿下和叛乱的格朗克家族有些……小小的过节,但是以他的财富和在西维斯省的影响力,相信就算格朗克叛乱成功,他做不了亲王还可以做一个富甲天下的大商人,最坏的情况下他也可以逃到外国过舒服日子。可是他现在却拼了性命来挽救你和你的帝国,能够让一个男人这么做的可能只有两个:权利和女人,亲王殿下从未对权利表示过任何的热衷,那么唯一的原因就是你了。” “我……真的这么重要吗?”阿尔琳娜显得有些不知所措,她知道罗斯库一直都很喜欢自己,但从未想过,罗斯库会因为自己的安全而宁可付出他的生命。 “为了自己喜欢的人可以放弃一切,这就是所谓的‘爱情’了!”莱丝点了点头,对自己刚才说辞十分满意。 阿尔琳娜点了点头,她也觉得莱丝的话有些道理,接着她猛然想起,刚才她心中也曾有过“为了罗斯库的生命,自己可以用任何东西来交换”的想法。 “难道我真的爱上他了吗?可如果敌人的交换条件,是整个帝国呢?”阿尔琳娜脑子里又开始胡思乱想,她的心中烦闷无比,却找不到任何答案。 和罗斯库分离的第四天晚上8时,兰诺帝国女皇的队伍终于来到了西维斯省的首府坎撒市的近郊。 作为帝国第二大都市和经济中心,坎撒的夜晚比帝都法雷更加华丽。这座城市只有十几年的历史,几乎是在一块平地上建立起来的,而作为一个以贸易为主的城市,它和大陆上其他古老的城市完全不同,它并没有高高厚厚的城墙,它的四周完全是开放的,任何人可以在任何时间从任何地点出入这座城市。如果从远处眺望这座城市,你会发现几乎每一座建筑物的窗户里都亮着灯火,十数万灯光连接起来,映红了半个天际,让天空中的繁星都黯然失色。 就算是女皇现在所身处的郊区也显得繁华无比,这里停着十几支准备在第二天早晨入城的商队,各式各样的马车和帐篷将整个坎撒城包围起来,不明就里的人看了,还以为是哪里的军队即将发动一场攻城战。 阿尔琳娜之所以选择在晚上入城,就是不想引起太多人的注意,毕竟现在整个兰诺帝国的大多数人们,并不知道帝都所发生的叛乱。而一旦让人们知道了这些事情,恐怕坎撒以后也不会有这样安静祥和的夜晚了。 阿尔琳娜身披黑色的亲卫队大衣,头上裹着厚厚地头巾,她骑在一匹褐色的战马上——罗斯库在分别之前将所有的烈龙药膏都留给了她,这种药膏的疗效也非常的令人满意,她的脚伤已经好了七七八八,尽管仍不能纵马奔驰,但总算可以稳当地骑在马背上。阿尔琳娜不希望别人看到自己软弱的一面,她要在即将见到的人们面前,展示出一个坚强、绝不认输的君主。 几个模糊的身影出现在车队的正前方,他们虽然是步行,但速度并不慢,为首的一个人很快就来到了女皇的面前。 “毕博?尼克斯参见陛下!”来人说话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态度却是毕恭毕敬,西维斯省的省长在下午的时候就从先行一步来通报的亲卫队员口中得知女皇即将抵达坎撒城的消息,虽然他有些疑惑,但是那名亲卫队员所的出示的女皇亲笔信却是千真万确的。作为西维斯省的省长,尼克斯和拜耶赫夫家族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而拜耶赫夫亲王又是女皇的丈夫,省长本人自然也认得女皇的字迹。 所以,尼克斯省长觉得应该亲自到城外迎接陛下,他已从信中获知女皇不希望她的行踪暴露,所以才穿着便服,只带着几个随从和那位亲卫队员就来到了城外。 阿尔琳娜虽然没见过尼克斯省长,但是省长身边的那位亲卫队员却是认得的,她很快就从那名亲卫队员的眼神当中确定了,眼前这位秃顶的中年男人就是真正的西维斯省省长,随即便点了点头道: “不必多礼了,我们立刻进城,希望卿已经为我们准备好了合适的居所。” 尼克斯点了点头,侧身做出了一个“请”的姿势,然后说道:“下官已经将坎撒市最舒适的住宅征用,最为陛下的行宫。” “征用?”阿尔琳娜皱了皱眉头,“我不希望给城里的平民带来困扰。” “这个下官自然明白,”尼克斯笑道,“那座房子的主人已经很久没有回来过了,而且我也相信他一定会十分愿意将自己的住宅献给陛下。” 听到这样的话,阿尔琳娜也没有多说什么,事实上她也希望能够住在一个舒适的地方,最好还能有一间浴室——她已经有十几天没有沐浴了,身上的味道就连她自己也难以忍受。 于是在省长的带领下,女皇的队伍离开了原地,开始向坎撒城内慢慢走去。而他们在郊外留下的空位,很快就被另一只商队所占据。 尼克斯省长虽然没有骑马,但由于整个队伍速度并不快,他也能够精神抖擞跟在阿尔琳娜的马前,为他介绍坎撒市的一些建筑。 “我们现在走过的是坎撒最著名的商业街——琼恩街,有一百多家金融投资机构在这里办公,他们控制着帝国金融市场上30%的资金流动,整个帝国的琼恩币也都是在这里发行的。” “那里就是坎撒金融交易大厅!”尼克斯指着路边上一所并不算高大的建筑物说道,“虽然我国的金融市场在近几年才建立,但是拜耶赫夫亲王殿下为我们提供了许多相关的素材和建议,所以我们起步虽晚,但发展的非常快,今年我们甚至控制了英德克国家银行5%的股权!” 尼克斯的语气非常的自豪,好像这座交易所和那5%的股权十分了不起似的,然而阿尔琳娜并不明白,也不关心这些,等到尼克斯省长开始介绍西维斯省出产金币成色的时候,她终于忍不住问道: “罗斯库……拜耶赫夫亲王……我的丈夫,您有他的消息吗?” “拜耶赫夫亲王?”尼克斯愣了愣,随即回答道:“哦,是的,下午的时候有一队骑兵去过我那里,他们说拜耶赫夫亲王打了个大胜仗!殿下目前正在前往这里的途中,应该在今晚后半夜抵达。” 说完,尼克斯省长又低下声音,小心翼翼地问道:“陛下,我知道这不属于我的职权范围内,但是我很想知道,拜耶赫夫亲王正在和谁作战?这里可是西维斯省,帝国的腹地,哪个侵略者有能力打到这个地方?是加尔曼人吗?我应该下令让市民们做好避难准备吗?” 尽管尼克斯省长问了一连串的问题,但是阿尔琳娜统统都没有听进去,她的时间仿佛在得知罗斯库平安无事之后就凝固了,尽管她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但她的内心却是欣喜若狂,她一遍又一遍地向父神祈祷,感谢他对丈夫的祝福。 最后,当尼克斯问道“是否需要让市民避难”的时候,阿尔琳娜才清醒了过来,她微微摇了摇头说道:“还不必这么做,敌人短时间内不会来这里,但是你必须尽快集结整个西维斯省的兵力……你能指挥的有多少人?” “我?”面对这个问题尼克斯显得有些惊愕,“军队是由军部控制的,我能够指挥的只有各个城市的警备队和民兵,再加上拜耶赫夫亲王的私兵,整个西维斯省的兵力大概有三万人……而且他们都不是正规军!” “西维斯省没有任何军团驻扎吗?”阿尔琳娜有些诧异,要知道坎撒城作为帝国的经济中心,是有必要用一个以上的军团来保护的,就像第三军团是帝都的守备军一样。 “没有,”尼克斯摇了摇头,道:“兰诺里斯皇帝陛下认为西维斯省不需要驻留大量的军队,所以这里没有任何军团,最近的第七军团还在南方的博安省。” 父亲为什么不在西维斯省派遣驻军?在思考这样一个问题的时候,阿尔琳娜终于来到了她的临时住所,尼克斯省长口中的“坎撒市内最好的房子”面前。 事实证明尼克斯所言非虚,眼前这座房子就算不是坎撒市内最好的,也是属于相当别致的那种了。这是一座三层的,花园式的住宅,建筑风格和阿尔琳娜在帝都的皇宫别苑十分相似,甚至它的前后两个花园当中,同样也种满了尚未开放的紫罗兰。 阿尔琳娜本来想向尼克斯省长询问这座房子的究竟主人是谁,然而省长却托辞“事务繁忙”,在将女皇送到目的地之后就离开了。随后莱丝便指挥亲卫队员迅速的占据了整个建筑物,在确认当中没有任何能够威胁到女皇人身安全的事物之后,莱丝才带着一脸疑惑回到阿尔琳娜的身边。 “这座房子很古怪!”莱丝说道,“里面只有一些侍女和仆役,而且这座房子很明显是最近才建成的!” “我怎么对这里有一种熟悉的感觉……”阿尔琳娜一边说着,一边进入了房屋的内部,只见当中的家具摆放、装潢都和她在帝都的家十分类似,她甚至十分轻易的就找到了一间浴室。 “也许这两座房屋的设计师是同一个人吧。”阿尔琳娜并没有做过多的怀疑,她还没有谨慎到因为这房子和她在帝都的家类似就不敢入住的地步。她现在只想在面前宽大的陶瓷浴缸里泡一个热水澡,然后找一张舒适的卧床,美美地睡上一觉,说不定明天醒过来的时候,就可以和往常一样。在客厅里遇到一边看着报纸,一边啃着白面包的罗斯库。(未完待续) 第三十七章 无边春色 当罗斯库快马加鞭赶到坎撒,回到自己家的时候,已经是深夜11点了。 这幢位于坎撒市中心城区的花园式别墅是罗斯库在刚刚结婚的时候,托人修建的。整座房屋的设计都是仿照阿尔琳娜的皇宫别苑,就连室内的装潢也尽量做到别无二致,而且有些地方还做出了改良。尽管整个工程十分浩大,但是在支付了足够的琼恩币之后,这座房子还是在两个月之内就建成了。 罗斯库这么做的初衷就是考虑到,如果阿尔琳娜有机会来到坎撒的话,可以为她提供一个熟悉的居住环境,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这幢房子没有建好多久就派上了用场。 罗斯库在击败禁卫军骑兵团之后,便匆匆赶往附近的城镇警卫队营地,然后又在数十名骑兵的护卫下,一路奔驰赶往坎撒,可终究还是慢了一步,当他抵达坎撒市政厅的时候,省长尼克斯便告诉他,女皇陛下早已抵达坎撒,并入住他的那套新房了。 所以,当罗斯库看到房子四周占满了全副武装的亲卫队时,并没有显露出惊讶的神色,倒是那些亲卫队员,一个个都用一种崇敬的眼神望着他。 以前,罗斯库在这些亲卫队员的眼里无非就是扮演着“女皇陛下的丈夫”这个角色罢了,亲卫队员们对他的态度虽然恭敬无比,但这也只是源自兰诺帝国森严的等级制度。而现在,当看到亲王殿下居然指挥一千多名步兵击败一个精锐骑兵团,然后安然返回之后,亲卫队员对待罗斯库的态度,就立刻从表面上的恭敬转变成了发自内心的尊敬。 “敬礼!”负责指挥守夜的蓝托少尉在看到罗斯库之后,双腿一并,抬手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四周的亲卫队员也纷纷效仿,房屋门口的花园小径里立刻想起了一片马靴蹬地的声音。 看着眼前这些为了保护女皇而奋斗了十个昼夜的热血男女,罗斯库胸中也是一阵激动,他很想也向他们回个军礼,无奈他本人并没有军职,只得脱下了头上的帽子,然后向周围的战士们鞠躬示意。 和在帝都家中的情形一样,屋内的客厅中并没有亲卫队员的影子,只有几位侍女在周围忙碌着,她们并没有见过这座房屋的主人,所以当她们看到一身军装的罗斯库走进来的时候,还以为他只不过是今天来到这里的一群人当中的某一个军官。 莱丝?维多特小姐此时也已经换上了便装,她似乎原本是打算守夜的,不过此刻她正躺在客厅的沙发上打着盹儿。屋里的壁炉烧得很旺,所以尽管莱丝小姐衣着单薄,也不必担心会着凉。 罗斯库本来想向莱丝询问阿尔琳娜的所在,不过现在他不得不打消了这个念头——吵醒莱丝的代价可是异常沉重的。 “也许她已经睡下了,还是先去洗个澡吧。”罗斯库一边小声嘀咕着,一边走上了二楼。 阿尔琳娜大概有些轻微的洁癖——这种情况在帝都的贵族小姐身上十分普遍,她喜欢一切东西都是清净的、一尘不染的,所以罗斯库也渐渐养成了勤洗澡的好习惯。 脱掉十几天都没有更换、混合着污泥与臭汗亲卫队军服,罗斯库穿着浴袍,一路哼着小曲儿走到了浴室门口,一想到自己人生的第一场战斗居然就取得了胜利,他的心情就变得十分愉快。 刚一推开浴室的门,一股夹杂着幽香的热气就迎面扑来,紫罗兰那淡淡的香味让罗斯库顿时就晕头转向。 难道有人在里面?过了好一会儿,罗斯库才想到这个问题,他眨了眨眼睛,抬手擦了擦被热气迷雾的眼睛镜片,努力朝浴室里面望去。 前方不远处的浴缸里果然躺着一个身影,罗斯库虽然立刻就意识到了那个人是谁——只有他的妻子才会在沐浴的时候使用紫罗兰的香料——但他还是不由自主的迈开步子,走上前去。 理智告诫罗斯库必须马上离开,越快越好!但是作为一个正常的男性,内心深处欲望却驱使他一步一步地走到了妻子的身边。 这是怎样一具绝美的躯体啊!罗斯库在心中赞叹着,他曾经在脑海里无数次描绘过阿尔琳娜沐浴时的模样,可是直到如今真的能够一睹芳姿,他才感觉到过去自己的想象力是多么的匮乏。 阿尔琳娜整个身体都泡在浴缸里,只露出了头部,她那金色的长发就如同光滑的丝绸一般,静静的在水面上飘荡。尽管浴缸上的蒸汽阻碍了罗斯库视线,但是他依旧可以看清妻子妙曼的身材。望着那具洁白如玉的身躯,罗斯库才第一次明白“增一分则太肥,减一分则太瘦,长一分则太高,短一分则太矮”这句话的真正含义。 “咕咚”一声,望着眼前美不胜收的春色,罗斯库重重的吞了吞口水,不过令他后悔的是,这一响动却惊动了本就没有睡熟的阿尔琳娜。 罗斯库新修的浴室当中采用了新式的热水循环系统,能够源源不断的为浴室提供清洁的,温度适宜的热水,保持室内和浴缸中的水温,这一点让阿尔琳娜大感兴奋。于是乎,原本就喜爱洗澡的她在浴缸里躺了一个多小时都舍不得出来,最后还在那里睡了过去。 察觉到了身旁的响动,阿尔琳娜那双俏丽的眼睫毛微微地颤抖了几下,随即便张了开来,她的眼神有些迷茫,浴室中浓郁的水汽让她的大脑也变得十分迟钝。 罗斯库怎么会在这里?这是阿尔琳娜看到眼前的人后,心中第一个疑问。随即第二个疑问也接踵而至: 他的表情怎么这么奇怪,我的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阿尔琳娜曾经见过罗斯库各种各样的神色,有迷恋的,有关怀的,有失落的,也有悲伤的,但她还是第一次看到罗斯库面对着她,而脸上却流露出惊恐的表情。 是什么让他感到如此害怕?阿尔琳娜有些奇怪,不过当她发现罗斯库的目光不停地朝她的胸口瞟去,而她的身上此时完全没有任何遮盖的时候,她立刻完全地清醒了过来。 “你在看什么?!快出去!” 随着阿尔琳娜一声怒喝,双腿早就不停使唤的罗斯库跌跌撞撞地冲出了浴室,他甚至连辩解的话都没来得及说,就急急忙忙地逃离了“犯案现场”,走的时候还不忘转身关牢浴室的房门。 “呼……呼……如果能过了这一关,明天一定要给浴室的门上装把锁!”罗斯库坐在走廊里的一张椅子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刚才浴室里的香艳一幕让他气血上涌,他甚至没有精力去考虑,如何面对待会阿尔琳娜的怒火,此时他满脑子里都是妻子赤身躺在浴缸里小憩的景象。最终,他实在按耐不住,又跑到一楼的另一间浴室,用冷水洗了澡,浇灭了浑身的**之后,才战战兢兢回到了二楼阿尔琳娜的卧室门前。 卧室的门虽然紧闭,但并没有从里面反锁,这让罗斯库紧张的心情稍微有所缓和,看来事情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严重。 推开房门,阿尔琳娜正穿着一身宽大地睡意,坐在房内的沙发上,当看到罗斯库走进来的时候,她飞快的将头扭向了另一边,不再看他。所以罗斯库并没有观察到妻子此刻的表情。 罗斯库像犯了错误的小孩一样,谨慎的、一步一步地挪到了阿尔琳娜的身边,低声说道: “那个……对不起,我不是有意……” “你都看到了?”阿尔琳娜冷冷地打断了罗斯库的话,终于转过头来,有些恼怒的看着他。 “不……没有……”罗斯库挠了挠头发,极力辩解道:“你知道的,我眼睛不好,什么都看不清的!” “你胡说,刚才你明明就带着眼镜!” “镜片早就气雾了,哪能看清楚人啊,否则我也不会走那么近才发现是你。” “是吗?”尽管罗斯库的辩解显得十分的无力,但是阿尔琳娜的态度却没有刚才那样的冰冷: “你真的什么都没看见?” “我……”罗斯库想说自己真的什么也没看见,可是他本来就是一个不善说谎的人,更何况他从来没对阿尔琳娜说过假话,于是话到了嘴边又变成了: “还是看到了一点点……” “你……”阿尔琳娜心中恼怒无比,她倒不是气罗斯库之前在浴室的举动,而是在气这个男人居然连哄女孩子都不会,如果罗斯库一口咬定什么也没看到,那么就算他真的看到了什么,她也可以当作什么也没有发生,这样在他面前也就不会感到那么不自然。 一想到罗斯库居然这么木讷,原本已经打算原谅他的阿尔琳娜又是气不打一处来,她甚至有了一种想要痛扁眼前这个男人的冲动,于是毫不犹豫地抬起腿来,狠狠的朝罗斯库的脚背踩了一脚。 “哎哟!”一声轻哼传来,发出这声音的不是被踩的罗斯库,而是踩人的阿尔琳娜,她由于一时生气,居然忘记了脚上的伤还没有痊愈,再加上她沐浴之后一直都是赤足,这样一脚踩在罗斯库的鞋子上,疼的人自然就是她了。 “你的脚还疼吗?”罗斯库察觉到了阿尔琳娜脸上痛苦的表情,他立刻伏下身去,捧起妻子受伤的左脚,轻轻搓揉起来。 在逃亡路上的那几日,罗斯库每天都是这么为阿尔琳娜进行脚部按摩的,所以现在也是轻车熟路,再加上阿尔琳娜的脚伤已近痊愈,所以尽管没有使用到烈龙的膏药,但是经过罗斯库一番推拿之后,阿尔琳娜脚上的疼痛很快就一扫而光。 疼痛虽然去除了,阿尔琳娜却是羞愤无比,刚才被这个男人看了个精光,此时自己的脚又被对方捧在怀里,真是便宜都被他占去了! 想到这里,阿尔琳娜心中又是一气,于是抬起完好的右脚,狠狠地朝罗斯库的左肩踢去。 罗斯库此时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手中那只玉足之上,所以当他在眼角里发现有东西正朝着他飞过来的时候,他也没有多想,抄手就将来物抓在手中,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抓住的居然是阿尔琳娜另一只赤足。 将两只完美无瑕的玉足捧在手中,罗斯库只感觉自己的心脏就要跳出来一般,他就像一个鉴定家遇到一件不属于自己的宝物一样,明知道要还给宝物的主人,却始终舍不得放开它。 “你还没看够吗?”耳边又是一声娇喝,让罗斯库清醒了过来,他连忙轻轻放开阿尔琳娜的双足,然后站起身来,低下头来不敢言语。 看着罗斯库一脸做错事情准备受罚的表情,阿尔琳娜感到又好气又好笑,他们本是一对夫妻,罗斯库刚才所做的事情,都是所有呵护妻子的丈夫所应该做的,然而他现在却像是犯了什么大错的小孩一般,看起来那么的惶恐。 阿尔琳娜也清楚丈夫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表情,因为让他们二人变成这种奇怪关系的,正是她自己,她不止一次地感受到了罗斯库对她的深情,也知道罗斯库为了她,可以连性命也不要。也正因为如此,阿尔琳娜对于罗斯库,有了一种深深的愧疚感。 要知道,在此时的社会,大男子主义还是十分盛行的,阿尔琳娜虽然尊为女皇,但是作为一个妻子,和丈夫处好关系也是她应尽的职责。看到罗斯库在自己面前处处忍让、诚惶诚恐,她自己都感到有些过意不去。 于是,她伸手拉了拉罗斯库的衣襟,低声说道:“坐下来吧,你不必这么怕我的。” 看到妻子不再生气了,罗斯库的表情也不在那么阴沉,他小心翼翼地坐在阿尔琳娜的身边,仍然有些谨慎地问道: “你……你不生我的气了?” 阿尔琳娜嘴角微微上翘,啧道:“我什么时候生气了?” “可是你……”罗斯库话还没说完,一只温暖的小手却轻轻按住了他的嘴唇。 “你是一个好丈夫,”阿尔琳娜脸颊绯红,轻声说道,“而我却不是一个好妻子,所以你不生我的气我已经心满意足了,我又怎会因为那些……”说道这里,她的脸色又红了一分,“……那些小事而怪你。” 听到这样的言语,罗斯库心中涌起一股莫名其妙的感动,他忽然觉得,就算他与阿尔琳娜的关系不能够再近一步,只要两个人能够时常这样坐在一起,便也就心满意足了。 “尽管我现在还不能承诺什么……”阿尔琳娜继续说道,“但是我相信,我们之间一定会向好的方向发展的。” 罗斯库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心中却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罗斯库慢慢地伸出左手,轻轻的握住了阿尔琳娜平放在沙发上的右手,尽管两人早已经不是第一次牵手,但是在这样环境中,阿尔琳娜仍然有些不适应,她被罗斯库握住的右手微微颤抖着,手心也开始逐渐渗出了汗水。 为了缓解空气中紧张的气氛,罗斯库故作轻松地问道: “你觉得这里如何?这座房子。” 阿尔琳娜微微抬起了头,她早就想问这个问题了: “这座房子,是你建造的吗?” 罗斯库重重地点了点头,露出有些自豪的表情,道:“我原本打算,等你政务不再那么繁忙,空闲下来的时候,邀请你到我的家乡来看看,所以才建造了这座庄园,只是没有想到你回是在这种情况下来到这里。” “你……真是个温柔的人……”阿尔琳娜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感情了,她不再犹豫,反手握住了罗斯库的大手,轻声道: “无论做什么,你总是先考虑到我。之前掩护我撤走时也是这样,面对三千禁卫军的骑兵……你是怎样挡住他们的?” 罗斯库微微一笑,那场战斗实在是他平生当中的得意之作,但是一想到战场上血肉横飞的场面,他实在不愿意在当前的气氛下谈论这个话题。 “你是我的女皇、也是我的妻子,亲爱的。”罗斯库道:“无论是作为一个臣子,还是一个丈夫,我都必须保证你的安全,不是吗?” 阿尔琳娜有些怔怔地看着眼前的男人,曾经有无数人向她表示过忠诚,然而那些人的忠诚只不过是形式罢了,经历了这次政变,到最后跟随着她来到西维斯省的帝国官员们,也只有聊聊十几人而已。但是罗斯库不同,就像莱丝之前说的那样,尽管他身为亲王,但是如果他舍得放弃的话,政变者不一定会要他的命。在进入坎撒城之后,阿尔琳娜也终于了解到凭着拜耶赫夫家族的庞大产业,就算罗斯库选择做一个流亡贵族,也会拥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然而罗斯库却毫不犹豫地放弃了一切,和她一起踏上了一条危险的道路。 阿尔琳娜只觉得自己的眼眶有些湿润了,眼前的这个男人在最近的一段时间里,不止一次的让她感动,她忽然感到十分庆幸:这个男人正是自己的丈夫,是属于她一个人的。 “罗斯库……”阿尔琳娜开口说着,声音有些颤抖:“我曾经告诉过你,如果你活着回来,会给予你奖励。” “奖励?”罗斯库闻言,露出疑惑的表情,他实在想不出,阿尔琳娜能拿什么东西来奖励他。 “闭上眼睛……” 罗斯库的心脏猛然跳动了起来,他预感接下来会发生很美妙的事情,于是连忙闭上了眼睛,生怕阿尔琳娜会反悔似的。 伴随着激烈的心跳声,罗斯库并没有等多久——轻轻地,两瓣柔软而且有些湿润的物体碰触到了他的嘴唇,罗斯库立刻就意识到了那是什么——阿尔琳娜的双唇温暖而潮湿,又带着淡淡的清香,直让罗斯库感到气血上涌,脑袋一阵眩晕,灵魂也仿佛穿透了屋顶,飞上了云端。 吻必、唇分。仅仅只是几秒钟的时间,仅仅只是轻微的碰触,但适才所发生的一切已经深刻的映在了罗斯库的脑海里,永远也忘不掉了。 当罗斯库从这一吻的余韵中醒来的时候,眼前的阿尔琳娜不知何时已经再次扭过头去,不去看他。 “阿尔琳娜……”罗斯库轻轻唤了一声,他知道妻子虽然贵为女皇,但说到底还只是个22岁的女孩,现在居然做出主动献吻这样大胆的事情,会觉得不好意思再面对他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果然,阿尔琳娜没有再回过头来,只是有些支吾地说道:“已……已经很晚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未完待续) 第三十八章 背叛者与忠诚者 兰诺帝国军务尚书,拉图索?格朗克公爵正端坐在皇宫书房的书桌前,批阅着官员们递交上来一份份报告。今天是教历992年3月8日,距离拉图索?格朗克公爵亲自发动的“情人节事变”已经过了将近一个月,除了最初的一个星期之外,帝都总体的治安状况还算不错,市民们虽然对于女皇无故失踪感到十分地迷茫,但是作为专制制度下的子民,他们并没有表达自己心中想法的传统与习惯,所以大多数人选择闭不出户,原本繁荣的帝都街头,如今只能看到一队队巡逻士兵的身影。 自从掌控了帝都之后,拉图索?格朗克就让自己的心腹军队——第三军团进入了帝都,承担了全城的治安与防务。帝国军人可不像警察那样“温柔”,遇到扰乱治安的不法分子,他们基本上就是不分青红皂白地抓进监狱,也正因为如此,帝都的治安反而比事变前提高了不少,几个地下家族也明令各自的帮派这一段时间不许在城中滋事。 但是,这一段时间以来帝都法雷能够值得称道的,也仅仅是治安的改善。由于女皇以及一部分帝国官员的失踪,甚至就连国务尚书也都下落不明,兰诺政府内部出现了大量的权利真空,尽管拉图索?格朗克从军部抽调了许多军官临时顶替这些官员的空缺,但是能打仗并不意味着能治国。目前帝国的政务可以说是一团糟,许多原本计划中的建设项目全部停顿,而用于这些计划的款项却多数下落不明;由于税务司总监和女皇陛下一起失踪,2月份应收的三千万税款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叛乱者原本以为实力强大兰诺帝国会十分富有,可是当帝国的金库被强行打开之后,人们失望的发现,巨大的库房内,居然连一条金砖的影子都没有,唯一能够找到的,就是散放在角落里的两千多万琼恩币。 这也难怪,兰诺帝国虽然强盛,但是它的经济体系属于分散式的,整个帝国的财富并不完全集中在帝都而是分散在各个省的的财政厅当中,而且有相当一部分作为投资转换成了固定资产,或者进入了大陆各国的金融市场。吉尔克?兰诺里斯大帝的治国理念就是“不断地将钱花在必要的地方”,所以兰诺帝国的黄金储备反而比不上大陆的其他国家。 当然,兰诺里斯的国库原本也不至于那么空虚,只是由于去年年底的公主婚礼,和今年年初的前皇帝葬礼、女皇登基典礼,都是非常烧钱的仪式,如果不是财政大臣善于精打细算,此时的帝国财政很有可能是负数。 这些缘由都是拉图索?格朗克在政变之后才了解到的,他也只能一边在肚子里诅咒花钱毫无节制的兰诺皇室,一边从自己的私房钱中掏出相当数量的琼恩币来补贴政务——尽管格朗克不承认自己政变者的角色,但是如果他无法稳定帝都的人心,用不着女皇杀回来,饿着肚子的帝都市民和愤怒的帝国贵族都有可能把他推上断头台。 说道帝国贵族——这又是让格朗克头痛的一个群体,兰诺帝国的贵族给人们的印象一向都是绅士、优雅、乐于奉献的,但是大多数贵族所具备的最重要的品质无疑是“忠诚”。由于兰诺帝国建国不到十年,所以男爵以上,年龄在30岁左右的贵族称号,大多都是前皇帝吉尔克?兰诺里斯亲自授予的,再加上吉尔克?兰诺里斯大帝无以伦比的个人魅力,几乎所有的年轻贵族对他都是盲目的崇拜与忠诚,现在兰纳里斯去世,这份忠诚又自然而然的转嫁到他的女儿,现任女皇阿尔琳娜身上。 于是,在得知女皇下落不明之后,大量的帝国贵族聚集在皇宫门前,要求2月14日的事件发生之后,帝国唯一露过面的最高大臣——军务尚书拉图索?格朗克亲自出面解释目前为止所发生的一切。尽管拉图索?格朗克并没有理会这些人的要求,还将当中闹得最凶的几个带头者投入到了监狱。但是这些举措并没有威慑到那些年轻的贵族,在他们眼里,为了女皇而进监狱反而是一件无上光荣的事情。 至于那些被打入大牢的贵族们,拉图索?格朗克也不敢怠慢了他们,毕竟像是“聚众闹事”这样的罪名,对付平民还可以,拿来用在贵族的身上却不怎么灵光了。 所以,在将近一个月,抓捕了53个爵位在男爵以上的贵族之后,拉图索?格朗克终于做出了决定,他提笔写下了一份声明,详细解释了女皇之所以失踪的原因。随后,军务尚书将这份声明交给了他的一名侍从军官,命令他将声明带到报社去,并且让报社将这份声明印上报纸,告知全国。 按照拉图索?格朗克的计划,目前的帝都形势可以说是最差的状况,原本他希望能够活捉到阿尔琳娜女皇,然后逼迫她与拜耶赫夫亲王离婚,再嫁给自己的儿子萨卡尔,最终达到格朗克家族取代兰诺里斯家族,成为兰诺统治者的目的。为了实现这个计划,他甚至以古雷拉省南部海岸的一个城市为条件,希望瑞沙帝国在兰诺帝国内部动荡的时候,能够给予格朗克家族足够的支持。 拉图索?格朗克身为军务尚书,拥有军部大部分的人事任免权,可以说他一个人就控制了兰诺帝国三分之一的军队,而另外三分之二,一部分控制在维多特公爵所在的莱恩河战区,一部分则分散在帝国南方,负责南方各个省市的防务,这部分军队虽然大约有三十万人,但是没有帝国政府的命令,并不能够离开他们的防区。 所以,目前来说,能够对格朗克家族造成威胁的,便是同样手握重兵的维多特公爵。莱恩河防区由三个军团组成的集团军驻守,主要任务就是防范莱恩河北面加尔曼帝国,以及东面普兰公国的侵扰。加尔曼帝国在兰诺帝国的建国战争中失败,丢失了莱恩河西岸的全部国土,目前国力尚未恢复,还不足以威胁到莱恩河防区。但是,另一个邻国普兰公国却在一年前成为了瑞沙帝国的附属国,而目前瑞沙帝国强大的陆军,也已经集结,陈兵在兰诺帝国的东北部边境线上。 维多特公爵一直都是兰诺皇室最坚定的支持者,他麾下的三十万帝国军也个个都是身经百战的老兵,所以格朗克深知自己手中控制的军队虽然在数量上和对方不相上下,但是真的打起来一定不会是对手,所以他才会下血本请求瑞沙帝国牵制维多特公爵的兵力,政变之前瑞沙帝国的大使频繁出入禁卫军军营,就是因为格朗克公爵在和对方讨价还价。 而一旦格朗克公爵在帝都的政变成功,取得了兰诺帝国全部的控制权之后,便会从背后进攻莱恩河防区,那时任维多特公爵再强,也决计抵挡不住来自两个方向的夹击。 但是,目前为止格朗克的计划虽然已经完成了一部分——帝都已经在他的掌握中了,但是距离计划的完全实现还有很大的差距,现在阿尔琳娜女皇躲进了他丈夫控制的西维斯省,格朗克公爵自己的宝贝儿子又身受重伤…… “砰”的一声,格朗克一记老拳狠狠地砸在了书桌上。 “萨卡尔那兔崽子怎么就这么不争气!”格朗克心中愤愤地想着,原本他是让萨卡尔带领一个团——至少是一个大队的士兵进入皇宫捉拿阿尔琳娜女皇,可没想到他居然过于自信,只带了几个随从护卫就闯入了皇宫。结果白挨了拜耶赫夫亲王一枪,还差一点流血而亡。 萨卡尔?格朗克虽然捡回一条性命,然而他中弹的那条腿是彻底的报废,一想到即将做皇帝的儿子成为了瘸子,格朗克就气得想要吐血。 另一方面,拿着军务尚书亲笔声明的侍从官,罗梭?卢克上尉在极短的时间内就赶到市内一家报社的总编室门外。 帝国政府也拥有官方的报纸,《兰诺时报》就是其中最具代表性的,虽然它的发行量并没有《早安,法雷》那么庞大,但是由于官方的渠道,《兰诺时报》每期报纸都能够在最短的时间内发往全国,兰诺的人民都习惯从这份报纸来获取帝国政府官方的最新信息。所以不需要格朗克多说,侍从官卢克心里就明白这家报社就是向全国发布声明的最佳场所。 “咚咚咚。”卢克上尉轻轻地敲了敲总编室的门,《兰诺时报》的总编是一位拥有“男爵夫人”爵位的女士,她是一名寡妇,她的丈夫是一名战地记者,许多年前不幸在建国战争中丧生,帝国政府为了表彰这位记者的功绩,特许她继承丈夫的男爵爵位。 “请进。”门内很快就有了回应,卢克上尉理了理脖子上的领巾,昂着头推开门走了进去。 “卢克先生……”房内的中年女士似乎认识卢克上尉,在看清对方的脸之后,随即便露出一丝惊异、厌恶的神情。 “你来这里干什么?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不希望再看到你!”厌恶的神情以及同样厌恶的语气,男爵夫人和卢克上尉之间一定有着十分不愉快的过去吧。 “请不要这样说,索拉娜……” “叫我瓦尔希男爵夫人!”索拉娜?瓦尔希男爵夫人毫不留情的打断了卢克上尉的话。 “你还是这么绝情啊!”卢克上尉无奈的摊开了手,脸上却始终保持着笑容: “我今天来这里,可是为了公事。” 卢克上尉十分有风度地从怀里掏出那份公爵的亲笔声明,小心翼翼地摊开来,放在瓦尔希男爵夫人的桌面上。 “这是什么?” “军务尚书阁下向全国发布的声明,请务必在刊登在明天报纸的头条。” “政变者的狡辩吗?”瓦尔希男爵夫人一边露出讽刺的神情,一边快速地浏览着那份声明。 声明的字数并不算多,以瓦尔希一目十行的能力,很快就将其读完。当然,她也完全了解了声明的含义。 最后,报社的主编,索拉娜?瓦尔希女士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她拾起了桌子上的那纸声明,缓缓地将它递还到卢克上尉的面前,然后用低沉而又强硬地语气说道: “这份声明,我们不会刊登!” 卢克上尉的笑容凝滞在脸上,在确定对方不是在看玩笑之后,那笑容继而转变成了惊愕与愤怒,他实在无法相信,眼前这个女人居然敢反抗兰诺帝国未来的统治者--军务尚书格朗克公爵的命令。 “为什么不能发布?你知道违抗公爵命令的后果吗!”卢克上尉再也顾不上自己的风度,他双手撑在书桌上,身体前倾,有些凶狠地说道。 “我们报社,只报道帝国政府的真实动向,而你们的声明,”瓦尔希男爵夫人摇了摇手中的纸,说道:“通篇都充斥着叛国者的谎言和野心!” “你……”面对对方同样强硬的态度,卢克上尉的气势很快就退缩下来,他甚至不敢继续正面直视瓦尔希男爵夫人慑人的目光。 “拜耶赫夫亲王叛乱、挟持女皇逃亡,军部全面接管帝国政务,军务尚书代管女皇权利……你们真的以为帝国人民都是三岁小孩子吗?不,就算是三岁的孩子,也知道是格朗克家族发动了政变,女皇陛下是为了躲避你们才不得已前往到拜耶赫夫亲王殿下的领地,而且这些只是暂时的,用不了多久,女皇陛下就会回来!” “你必须执行公爵的命令,索拉娜!”卢克上尉有些焦急地说道,他一直都是瓦尔希男爵夫人的追求者,但是男爵夫人从来都没有正眼看过他,这次格朗克家族发动政变,作为公爵的侍从官,卢克上尉的身价也随之暴涨,最近帝国政府内部许多想要巴结公爵的官员见到卢克上尉后,都对这位之前名不见经传的青年军官点头哈腰,这一切都让卢克上尉信心倍增。 这一次来到报社,卢克上尉一方面是为了完成公爵交代的任务,另一方面也是想要瓦尔希男爵夫人明白,他现在已经发达了,而且前途无量。可是令卢克上尉没有想到的是,还没有和对方说上几句话,他就碰了个灰头土脸。 “格朗克在发动叛乱的那一刻起,就已经不是帝国的公爵了,”瓦尔希男爵夫人一字一句地说道,“而且就算他是军务尚书,也没有权利对我下命令,瓦尔希家族效忠的是兰诺皇室,我只为阿尔琳娜女皇陛下一人服务!” 说完,男爵夫人作势想要将手中的声明撕毁。 “你要想清楚后果!”卢克上尉一把从瓦尔希男爵夫人的手中抢回了那张声明,那可是公爵大人亲笔书写的,如果被毁掉了,他的仕途也就到头了。 “你也要想清楚后果!”瓦尔希男爵夫人毫不留情地反驳道,“瑞博可不希望他的朋友背负着‘叛乱者’的罪名去见他!” 瑞博是瓦尔希男爵夫人死去的丈夫的名字,他生前和卢克上尉算的上是一对非常要好的友人。 听到这样的话,卢克上尉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他实在不想继续呆在这里,只能转身向门口走去,临走时还扔下一句威胁的话: “我今天还会再来的,到那个时候,来的就不会是我一个人!” 瓦尔希男爵夫人冷冷地哼了一声,完全不为所动。 卢克上尉当然不会放弃格朗克公爵亲**代的任务,他很快就从被第三军团接管的帝都警察局那里请到了十几名宪兵,这些宪兵虽然名义上是代替原先的帝都警察行使维持治安的职能,但是格朗克所控制的政府赋予了他们比警察大得多的权利,其中最重要的一条就是“一旦确认嫌疑人有危害帝国安全的行为,宪兵有权利解除并替代嫌疑人的一切权利”,也就是说如果一个官员胆敢违背公爵的命令,他们宪兵就会代替他执行公爵的命令。而究竟什么才是“危害帝国安全的行为”,完全是由宪兵们说了算。 卢克深知,一旦瓦尔希男爵夫人反抗宪兵,结果一定是当啷入狱,这样的话宪兵就会接管整个报社,发布那份生命。而陷入监狱的男爵夫人,以卢克上尉这个公爵身边侍从长官的身份,也是能够轻易将她解救出来的。到时候失去了一切的瓦尔希男爵夫人,所能够依靠的对象,就只有他这个“丈夫生前的好友”了。 然而令卢克上尉没有想到的是,当他满怀期望带领着十几个宪兵来到《兰诺时报》报社总部的时候,所看到的却是一副惊人的景象。 滚滚的浓烟笼罩了整个街区,报社的三层小楼已经燃起了熊熊的烈火,如果当中还有人的话,恐怕已经没有了生还的可能。有些奇怪的是,数十名报社的工作人员似乎早已经被疏散到了报社门口的空地上,他们正一脸悲愤地望着正在化为灰烬的报社。 “这是怎么回事?”卢克一脸惊愕的走到报社的工作人员中间,向一个自己曾经见过好几次的女记者问道。 “凶手!”那名女记者一看到卢克的脸,就愤怒地叫骂了起来,“就是这个人,是他逼死了瓦尔希夫人!” “什么……我没有……”卢克感受到了四周无数道充满敌意的目光,惊慌失措的想要辩解。 “还说不是!”女记者上前一步,拽住卢克上尉军服前的领巾,一字一句地说道:“瓦尔希夫人亲手点燃了报社,她还要我转告你,瓦尔希家族永远忠于兰诺皇室,《兰诺时报》也绝不会和反叛者同流合污!” “火是她放的……”卢克上尉立刻省悟了过来,他倒吸了一口冷气,惊道“那她人呢?” 女记者没有回答,而她的目光所指却回答了卢克的疑问。 那里是报社二楼向北的一个房间,那里原本是瓦尔希男爵夫人的办公室,此时已经是火势最旺的地方。 “瓦尔希男爵夫人和她的丈夫是帝国新闻工作者的典范,背叛者的气焰可能会嚣张一时,但是只要有瓦尔希男爵夫人这样的忠诚的帝国人存在,兰诺就将永远屹立于由诺斯大陆。” 这是兰诺女皇阿尔琳娜在回到帝都,听说瓦尔希男爵夫人的事迹之后所发的感慨,为了纪念为帝国献出一切的瓦尔希家族,女皇下令将每年的3月8日定为瓦尔希节,以纪念这位刚烈的女性。而在其后漫长的岁月里,瓦尔希节也逐渐转变成了兰诺乃至整个大陆妇女的节日。(未完待续) 第三十九章 来自南方的男人 清晨,阿尔琳娜遵循着平时的作息时间,在阳光初现的时候便已经醒来,当她从二楼的卧房走下客厅的时候,罗斯库也正和往常一样,在一面啃着奶油面包,一面阅读着当天的报纸。 “你应该来看看今天的新闻,亲爱的。”罗斯库看见了正走过来的阿尔琳娜,连忙用围在脖子上的餐巾擦了擦嘴巴,扬起了手中的报纸。 “又有什么坏消息吗?”阿尔琳娜有些无力地跌坐在罗斯库身旁的椅子上。除了刚来到坎撒市的头几天之外,随着时间的推移,阿尔琳娜变得越来越消沉,人口调查局残留的情报网络陆陆续续地从帝都传来了一些消息,当阿尔琳娜得知格朗克已经完全掌控了帝国政府之后,她几乎已经放弃一切希望了。而且根据埃罗克获得的最新消息,三天前一支军队已经从帝都开拔,他们的目标就是西维斯省的坎撒市。 “唔……姑且算的上是坏消息,是拉图索?格朗克发布的告帝国人民书。” 尽管瓦尔希男爵夫人烧毁了帝都的《兰诺时报》总部,但是作为一家全国性的报纸,《兰诺时报》在全国各地都有办事处,所以虽然耽误了几天时间,卢克上尉还是将格朗克公爵的那纸声明通过《兰诺时报》发布了出来。 “父神在上,他居然这样颠倒是非!” 看完那份声明之后,阿尔琳娜美丽的面庞立刻就因为愤怒而扭曲起来。 “是啊,”罗斯库苦笑着喝了一口牛奶,“我成了兰诺帝国有史以来最凶悍的绑匪。” “现在可不是开玩笑的时候!”阿尔琳娜皱着眉头瞪了一眼罗斯库,“我们应该怎么办?” “南方三个军团已经派了代表到坎撒市,”罗斯库说着扭头看了看客厅内的座钟,“他们应该已经在会议室等待一个多小时了。” “什么?”阿尔琳娜惊叫起来,她清楚拉图索?格朗克的亲信部队多半都是驻扎在帝国中部、帝都附近的军团,在目前北方莱恩河战区的维多特公爵无法动弹的情况下,想要夺回帝都,就只有依靠驻扎在帝国南方的三个军团。 “为什么不早一点告诉我,你知道我们必须得到他们的帮助!”阿尔琳娜一边埋怨着丈夫,一面在莱丝的帮助下,以最快的速度穿好了一件礼服。 “我们不需要请求他们帮助,帮助女皇平叛是他们的指责。”罗斯库一口气将杯子中的牛奶喝完,然后小声嘀咕了一句。 事实上,当阿尔琳娜进入会议室的时候,三位军团代表已经等在那里超过一个半小时了,幸好三个人都是耐性极好的军人,在看到女皇之后也没有表示出任何不满,而是十分恭敬的从座位上站起来,向她行礼。 兰诺帝国一共分三个军区:莱恩河战区,帝都防区,南方防区。每个军区由三个军团组成,按照战斗力来计算的话,莱恩河战区的军力最为强盛,帝都防区次之,南方防区则最弱。这是由于兰诺帝国的南方是海洋以及军事实力很弱的利比尼斯王国,而帝国目前并不十分重视拓展海外势力,南方防区的三十万士兵们,大多数时候仅仅是执行维护城镇治安,消灭乱匪强盗罢了。 至于帝都防区的三个军团,他们当中的军官大多都由贵族子弟担任,兰诺帝国的贵族们虽然尚武勇敢,但仍然有一些贵族家长不放心将他们的子弟派往危险的莱恩河战区,所以他们一方面让年轻的贵族们参军,一方面又利用自己在军中的关系将贵族子弟们调往帝国军中看起来最安全的帝都防区任职。当然这些贵族子弟也都是有真材实料的,他们多数都是帝国国立大学毕业的高材生。帝都防区三个军团名义上的总指挥官就是军务尚书拉图索?格朗克,这也是格朗克在叛乱的时候,能够轻易调动第三军团的原因。 南方防区的三个军团则没有统一的指挥官,当中的军官也大多由帝国国立大学毕业的下级贵族和平民学生担任。但是也不能因此就认为南方防区的军队战斗力最差,帝国国立大学军事学院的下级贵族和平民毕业生,除了个别极为优秀的学员之外,大部分都会被派往南方防区的第二、四、七三个军团担任军官,这些学员在经历一定规模的战斗之后,就会被转派往帝都防区的军团任职,而当中拥有军功的,则会被派往莱恩河战区。 正因为这样的制度,当一位军官被派往莱恩河战区之前,他就已经经历过许多战斗,并且获得过军功了,再加上莱恩河战区的大部分军官都是建国战争时期留下来,尚未退役的老兵,所以莱恩河战区的士兵始终都是整个帝国军最为精锐的力量,这也是军务尚书拉图索?格朗克对莱恩河战区总司令维多特公爵如此忌惮的原因。 现在南方防区的三个军团派来的代表们正依次排开,端坐在兰诺帝国女皇阿尔琳娜?格林?兰诺里斯的对面,会议室当中还有女皇的丈夫拜耶赫夫亲王、西维斯省省长毕博?尼克斯,以及一个尚不知姓名的富态老者。 三位代表虽然也从报纸上获知了格朗克公爵发布的声明,但是在见到女皇本人之后,他们纷纷表明了自己和所代表的军团永远效忠兰诺皇室的立场。 军务尚书格朗克虽然把持军部长达数年,但是前皇帝兰诺里斯一手建立起来的帝国军体系不是一个人在短时间内就能够完全控制的。南方防区没有统一的指挥官,而且人事调动非常频繁,所以就算格朗克公爵在南方防区的三个军团内部安插了亲信,也难以达到掌控这三个军团的目的。 尽管南方的三个军团都表示对自己效忠,但是阿尔琳娜目前的心情还是非常的急躁的,会议一进入正题,她就立刻要求三位军团代表回去告诉他们的指挥官,命令这三个军团立刻向坎撒市集结,然后发兵前往帝都平叛。 女皇的命令以说是合情合理也合法的,兰诺法律赋予了皇帝极大的权利,她可以在任何时候调动帝国境内的军队到她想要的地方去,但是理论和实际往往有很大的差距,当女皇陛下的声音一停,三位代表每个人脸上都露出了难色。 “怎么,你们不愿意遵从我的命令吗?”阿尔琳娜的脸色变得难看至极,自从帝都叛乱发生之后,她开始变得无法轻易相信他人,所以看到当三位代表没有立刻对她的命令做出肯定回应的时候,她立刻就怀疑南方防区的三个军团是不是也和叛乱的格朗克家族有什么联系。 “陛下,虽然您完全有权利命令我们的军队……”三位代表中看起来年龄最大,同时军衔也是最高的第二军团代表,诺里斯?霍尔中将说道,“但是,想要集中南方三个军团的全部兵力并不是在短时间内就能完成的。” 霍尔中将第一眼看到自己的女皇的时候,就从对方冰冷的表情当中察觉到了陛下的心情很差,所以他在说话的时候也显得十分谨慎,他的语速很慢,仿佛每一个字都是经历深思熟虑后才吐出来一般。 “有什么难处?集结所有的兵力要多久?”阿尔琳娜飞快地问道,她已经不想在这种会议上浪费时间了,如果可能的话,她想要立刻就率领军队直指帝都。 “一个月……或者更久……”霍尔少将刚刚开口,立刻就发现女皇的脸色一下子就黑了下来,吓得他连忙闭上了嘴巴。 “一个月以上?”阿尔琳娜的声音有些尖锐,“您的部队在哪里,难道在海上吗?” “陛下……霍尔中将说的是实情。”这时会议室里又出现了一个不紧不慢的声音,是来自第四军团的赫卡比?德米特里. 霍尔中将感激的看了一眼身边有着黑色头发的年轻人,并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德米特里没有让同伴失望,他缓缓的说道:“陛下,南方防区的三个军团并不像帝都防区和莱恩战区那样是集中在一起的,由于需要承担南方各省的防卫任务,三个军团的九个军部都分散在不同的地区,这些地区相隔遥远,即使使用帝国军最快捷的传令方式,想让他们得知命令,并且赶到帝都,没有一个月的时间是不可能的。” 德米特里的声音温柔而充满了磁性,他的吐词非常清晰,语句也颇具条理性,让人听过之后就会有一种认为他十分有理的错觉。 阿尔琳娜的情绪显然也受到了德米特里声音的影响,她开始平静下来,细细地思考当前的局面。阿尔琳娜也曾经在帝国国立大学军事学院学习,她也十分清楚,按照德米特里准将的说法来看,想要在短时间内集结三个军团几乎是不可能的。然而如果不能在短时间内返回帝都,阿尔琳娜不敢确定掌控着帝国政府的拉图索?格朗克接下来会做些什么。 仿佛了解到女皇心中的烦恼似的,德米特里继续说道: “事实上,我们并不需要等待南方军防区三个军团全部集结完毕之后才发动反攻。要知道帝都防区虽然没有南方防区辽阔,但是防区内的三个军团也不是完全集中在一处。据我所知,除了控制帝都的第三军团之外,西维斯省和帝都之间只有第六军团的一个军而已,格朗克公爵似乎并不把我们南方的三个军团放在眼里,他将手中大部分兵力都集中在帝都北面,用来阻挡维多特公爵可能派往帝都增援的军队。” “是这样吗?”听到这里,阿尔琳娜连忙伸手翻看面前桌子上摆放着的一份报告——那是由人口调查局副局长埃罗克?克里斯托弗伯爵呈上的“格朗克叛军”军力分布报告,当中详细的描述了帝都防区三个军团的兵力布置。 埃罗克所领导的人口调查局位于帝都的总部虽然已经被叛军摧毁,但是作为一个情报机构,狡兔三窟是他们的基本技能,总部被毁并没有妨碍人口调查局的正常运转,再加上帝都防区三个军团的动向原本就是调查局重点注意的对象,所以当政变发生之后,来自帝都防区特工的情报就如同雪花一样飞向了坎撒市的人口调查局临时指挥部。埃罗克本人则连续几天都在对这些情报经行分析和筛选,将其中真实的和最有价值的情报装订成册,递交到了女皇的面前。 这份报告详细的描述了帝都防区三个军团的分布:第三军团驻扎在帝都城内,第六军团第一军正在朝西维斯省进发,其余两个军和第九军团三个军则驻守在帝都北方防线。 “第61军吗?”阿尔琳娜冷笑道,“军务尚书也真是小看在座的各位了,他想仅凭三万人就攻下这座城市,活捉我吗?可笑!” 坐在女皇对面的三位军官却露出了怪异的表情,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无法说出口似的,最后还是西维斯省长尼克斯干咳了一声,对阿尔琳娜说道: “陛下……格朗克公爵只派一个军攻打坎撒市,固然有轻视南方军团的因素,但是……他这样做也不是完全没有把握……” “怎么?”阿尔琳娜眉毛一扬,“难道与帝都齐名的坎撒市连三万敌军也抵挡不住吗?” 尼克斯省长面露难色,他看了一眼罗斯库,然后说道: “坎撒市虽然在地域和人口上和帝都不相上下,但是它一直都只是一个商业城市,陛下来这里的时候应该也已经注意到了,本市连一道城墙也没有。再加上西维斯省处于帝国腹地,治安一向都十分良好,所以平时根本不需要驻留大量的军队……目前全省境内只不过驻扎了一个步兵师,就算加上亲王殿下的私兵和市内的警察部队,也不过二万人而已。更何况,这些军队大部分都是刚刚入伍的私兵,有的人甚至没有任何战斗经验。而来犯的第61军曾经也在莱恩河战区战斗过,战斗力和普通的部队相比绝不可同日而语。” 尼克斯省长说了这么多,阿尔琳娜的脸色也越来越苍白,她之前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丈夫领地的中心、兰诺帝国最富饶的地方,居然是一座不设防的城市。 她又向对面的三位军官问道:“那你们呢?既然你们的军团派你们来参加这次会议,难道你们连手下的一个士兵都没有带来吗?” 面对这样的质问,就连一直都表现的十分沉稳的德米特里少将都露出了难色,他回应道: “陛下,我们三位都是各自军团中距离坎撒市最近的高级军官,在收到陛下就在坎撒市的消息之后,我们便快马加鞭地来见您了,至于我们手下的士兵……很遗憾,南方军团大部分组成都是步兵,我所指挥的第441师最快也要在三天之后才能抵达坎撒市。” 话说到这里,一旁的霍尔中将和奥西多少将也表示,他们所指挥的部队同样需要三天时间才能抵达坎撒市。 “三天……”阿尔琳娜一边念叨着,一边再次翻开那份报告,上面清楚的注明,进攻坎撒市的第61军大概将在四天后抵达,也就是说,就算三位将军的援军按时抵达,留给他们准备的时间也不到一天而已。 “难道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吗?”阿尔琳娜有些无助的问道,“就算你们的部队及时赶到,我们所拥有的兵力也只有五万左右,如果第61军真的如尼克斯省长说的那样善战,就算我们打赢了他们,损失也不会小,那样也只有等到一个月后南方军团集结完毕之后,才能反攻帝都。” 已经不能再等下去了。尽管阿尔琳娜从来没有经历过叛乱,但是她心中十分清楚,留给叛军的时间越多,形势对自己就会越发不利。 “实际上……”德米特里似乎有一个提议,只不过当他刚一开口的时候,另一个声音却打断了他的发言。 “我倒是有一个提议,陛下。” “嗯?”阿尔琳娜有些惊讶的看着自从进入会议室开始,就一言未发的罗斯库。 按照由诺斯大陆各个王国或者帝国的传统,国王或者皇帝的配偶在多数情况之下都是不能参与国内政务的,更别说是重大的军事决定。罗斯库之所以能够坐在会议室里,一方面是由于他的亲王身份,另一方面他也算是西维斯省的半个主人,所以当三位军官见到他的时候,也没有表现出任何的疑惑。不过当这位原本不应该发言的亲王开了口,三位军官的脸色也都是一变。 霍尔中将的脸上露出的是疑惑的表情,不过他更在意女皇陛下的反应,如果陛下都对亲王殿下的逾越没有意见,那么他作为臣子更不能表示反对。 德米特里少将则摆出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不过他的嘴角很快就又露出了一丝笑意,仿佛很期待罗斯库的发言似的。 而一直以来没怎么开口的奥西多少将,则仍旧是一副严肃的表情,仿佛接下来由谁发言都与他无关一般。 至于众人的领导者阿尔琳娜,除了刚开始的时候对罗斯库出人意料的行为感到有些惊讶之外,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快。自从逃亡的生涯开始以来,但凡遇到棘手的问题,阿尔琳娜都会询问罗斯库的意见,以至于在做任何事情之前先听听罗斯库的看法逐渐成为了她的习惯。若是罗斯库在整个会议当中不发一言,阿尔琳娜反而会感到更加奇怪。 “您有什么提议?拜耶赫夫亲王。”在面对罗斯库的时候,阿尔琳娜原本冰冷的表情一下子就变得舒缓了许多,这一细微的变化并没有逃过坐在对面的德米特里少将的眼睛,他立刻收起了挂在嘴边的笑容,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正准备发言的罗斯库。 罗斯库原本是打算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参与这次会议的,但是从他看到那位德米特里少将时开始,他的心中就充满了警觉。 罗斯库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会对德米特里产生戒心,眼前的这位年龄约莫30岁左右的少将很明显有着东方人的血统,他那乌黑的头发和一双黑珍珠般的眼眸,在由诺斯大陆中都是十分少见的。德米特里少将的面容刚毅,看起来年纪不大却有着一种饱经沧桑的感觉,他的额头上有一道淡淡的疤痕,证明了他很有可能指挥过一些艰巨的战斗。 英俊的面容、孔武有力的身材、年轻轻轻就拥有少将军衔,如果这样的男人出现在帝都,毫无疑问地会成为名副其实的“少女杀手”,不知道会有多少痴情的贵族小姐会主动向他投怀送抱。 而且这个男人从会议一开始就一直目不转睛地注视着阿尔琳娜,他也是在和阿尔琳娜交谈最多的人,对于对方的问题也是有问必答,仿佛在刻意向女皇展示自己的才能似的。 这让罗斯库有了一种被威胁的感觉,他清楚论长相或者军功,自己拍马也赶不上年轻有为的德米特里少将,然而经过长时间的相处,他有十分明白阿尔琳娜欣赏的正是像德米特里那一类型的男人。 所以当德米特里一副胸有成竹的表情准备向阿尔琳娜说出自己的计划的时候,一直都坐如针毡的罗斯库想都没想,就打断了对方的发言。 不过,当罗斯库看到阿尔琳娜一脸期待地向他询问有什么好提议的时候,他立刻就省悟过来——自己之前根本就没有想好应该说些什么。 “我认为……”骑虎难下的罗斯库只得硬着头皮说道:“与其在坎撒市坐等敌人来攻,倒不如我们在三天之后集结五万兵力主动出击。”(未完待续) 第四十章 定计反攻 “哦?”听到罗斯库的说法,霍尔中将的眼睛一亮,虽然他是一个小心谨慎的人,但是在兰诺帝国军中能够胜任中将的人,绝对不会是什么庸才。 “亲王殿下的意思是以攻为守,打第61军一个措手不及?”霍尔中将问道。 “不……”罗斯库摇了摇头,一边在心中飞快的组织语言: “和第61军硬碰硬,就算我们赢了也会损失大半兵力,我觉得应该避开敌人的锋芒,绕过他们,直接进攻帝都!” “可是我们一共只有五万人,帝都可是有第三军团十万大军防守,我们就是躲过了第61军,一旦没有及时拿下帝都,而第61军又返回到我们身后,那不就陷入敌人的包围了。”霍尔显然对罗斯库的提议保佑疑问。 实际上,罗斯库也清楚这是这个问题是他临时所想出来的计划中,最大的纰漏。帝都城坚墙厚,又有十万大军驻防,根本不可能被临时组建起来的五万杂牌军攻陷。 不过,罗斯库自然不会承认自己计划的不足之处,他故作高深地一挺胸膛,说道:“坚固的城堡往往是从内部被攻破的,帝都虽然有十万大军驻防,但是我不认为当中的所有帝国军人都甘愿成为格朗克公爵叛乱的帮凶。我认为格朗克公爵所控制的,只不过是第三军团的一些高级军官罢了,而他们所指挥的士兵,仍旧在心中承认女皇陛下的权威。只要女皇陛下将格朗克公爵的阴谋公布全国,一旦我们挥军来到帝都城下,相信真的肯为格朗克家族卖命的士兵不会占据多数。” 如果换在由诺斯大陆的其他国家,罗斯库的话无疑是天方夜谭。在大多数王权国家里,国王虽然名义上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但是国家的军事力量仍旧分散在各个贵族领主的手中。平日里贵族们负责在各自的领地里练兵养马,战时就响应国王的号召,将各自的兵力集中在国王麾下征战。这种制度虽然有降低国防开支,将军费分摊在各级贵族头上的好处,然而弊端就是一旦某个或者一些贵族拥有了过大的兵力,就有可能对王权造成威胁。 而一旦大贵族拥兵反叛的现象发生的时候,由于反叛贵族指挥的士兵都是他们自家训练的,国王对这些军队根本没有约束力,士兵也只知道自己效忠的是领主而不是国王,所以就算与国王为敌,这些士兵心中也不会有丝毫的动摇。 如今的兰诺帝国和大陆其它的旧王国不同,首先它是一个新兴的国家,所有国民都知道兰诺的首任皇帝是兰诺里斯大帝,现任女皇是0阿尔琳娜,而忠于皇室的贵族也占大多数。 兰诺帝国的军队系统也是由兰诺里斯大帝一手建立了,由于他本身就是一个开国皇帝,所以在他的身体还算健康的时候,他本人就控制了帝国三分之二以上的军队,所以在那个时候,根本就没有人能够动摇他的权利。只是在兰诺里斯执政后期,他的身体状况不断恶化,军务尚书格朗克才得意从他的手中获得了一部分军队的指挥权。 尽管如此,兰诺帝国的法律仍旧规定:皇帝或者女皇才是帝国军的最高统帅,拥有调动一切军队的权利。这也是格朗克公爵就算是已经明目张胆的举起了叛旗,仍然想要活捉女皇,甚至还要发布“女皇是被劫持”这个虚假声明的原因。 因此,罗斯库的计划虽然有一定的理想化,但也并不是没有事实根据的,既然格朗克公爵声称“女皇是被劫持到西维斯省”的,那么阿尔琳娜同样也可以发表一个声明,揭露格朗克公爵的真正面目,让之前不明真相的民众和士兵起来反抗格朗克一党。 “但是……”霍尔中将似乎对于罗斯库的计划仍旧抱有疑问,“这样做会不会太冒险了一些,虽然我相信任何一个有荣誉感的帝国军人都不会将自己的武器对准女皇陛下的,可是如果……万一格朗克公爵利用某种手段,完全控制了帝都防区的三十万军队呢?那么我们用区区五万人深入敌境,无疑是羊入虎口了。” “我倒觉得亲王殿下的提议很有道理,我们目前欠缺的就是时间,敌人也是一样。如果事情拖下去,让格朗克公爵有充分的时间去掌控军队,那么就算我们集结了整个南方防区的军队,也不一定能够收复帝都。在我看来,我们只有在短时间内迅速反应,打乱敌人的部属,才有取胜的希望。”德米特里少将显然是对罗斯库的计划持支持的态度,这倒让一直以为对方会和自己唱反调的罗斯库感到有些诧异。 “更何况,”德米特里少将的眼神依旧停留在对面女皇的身上,一边说出了自己刚才被罗斯库打断的那个计划: “反对格朗克家族的,并不只有我们南方军团。据我所知北面莱恩河防区的维多特公爵也一直都是陛下最坚定的拥护者,如果我们挥军向帝都挺进,维多特公爵也一定会派足够的军队南下来帮助我们。这样一来,我们两方就可以对帝都形成夹击之势,以陛下的号召力再加上维多特公爵的大军,就算格朗克控制了帝都的三个军团,也一定不是我们的对手。” 这个时候,人口调查局还并没有得到帝国和普兰公国边境局势紧张的情报,众人也就自然不会知道,维多特公爵在短期内已经不可能对女皇陛下提供什么帮助了。 所以,当阿尔琳娜听到德米特里少将的提议后,立即就对他投以赞许的目光,这让一旁的罗斯库看了,心中又是一阵发慌。 三位军官已经有两位表达了自己的态度,所以会议室内所有人都将目光转向了一直都未曾发言的第七军团代表杰克?奥西多少将。 奥西多少将在三人当中算是最年轻的了,约莫25、6岁的年纪,让人不得不怀疑他是某位大贵族的子嗣,否则按照兰诺帝国军严格的军功升级制度,以他现在这个年龄,是无论如何也无法获得少将军衔的。 似乎感受到了众人的目光,奥西多少将抬了抬下巴,脸上露出与他的年龄决不相符的,成熟、刚毅的神色。 “无论人数多寡,敌人在哪里,我的人就会在哪里!” 奥西多一字一句地说道,语气铿锵有力,再配合他此时脸上的神情,这位年轻的少将几乎可以成为兰诺帝国军热血军人的典范了。 听到奥西多少将的标表态,一旁的霍尔中将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他早就听说第七军团第33师的指挥官是一个年轻而狂热的好战分子,今日见到了,果然名不虚传。 奥西多无疑是主张尽快向帝都进军的,他甚至希望能够先和来犯的第61军打一场。只不过惜字如金的奥西多还没有来得及表达自己的想法,女皇陛下就已经做出了决定。 “那么……”阿尔琳娜清了清嗓子,努力使自己的神态看起来更威严一些,“既然有两位将军都同意拜耶赫夫亲王的提议,那么我们就按照亲王的方案进行准备,集结兵力,三日后向帝都进发!” 见到阿尔琳娜做采纳了自己的提议,罗斯库在心中也是颇为得意,虽然他的这个提议不过是仓促之间想出来的,但是仔细推敲一下,还真的有那么几分道理,否则的话就算年少的德米特里少将以及奥西多少将都同意,老成的霍尔中将也一定会出言阻止的。 “还有一个问题。”一直在旁边没有吭声的尼克斯省长突然说道,“如果三位将军的预计没错,那么三日后集中在坎撒城的帝国军士兵将会超过5万人,这几乎是半个军团的人数,那么这支临时军团的指挥官将由哪位将军担任呢?” 三位将军相互望了一眼,两位年轻的军官自然将目光停留在最为年长,军衔也是最高的霍尔中将身上。不过中将本人却显得有些抗拒,他大概是觉得这幅担子实在是太重了吧,毕竟这5万人是女皇周围目前可以集中起来的全部力量,一旦有什么差池,负责指挥的人就会成为帝国罪人。 正当霍尔中将苦思着怎么推掉这个职务的时候,令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居然是阿尔琳娜为霍尔中将解了围: “这次反攻,是为了恢复兰诺皇室,所以平叛军的指挥官由我亲自担任!” “陛下……这……”尼克斯省长怎么也没有想到女皇陛下会要求亲自挂帅,连忙想要劝解,可是他的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女皇的双目一瞪,后半截话也只好吞了下去。 但是省长大人也没有放弃的意思,他转过脸,眼巴巴的看着一旁的罗斯库,希望女皇的丈夫能够阻止她那疯狂的想法——女皇陛下可是连一个子嗣也没有,如果她在战场上遇到了什么危险,那么整个兰诺皇室的血脉就算是断绝了。 罗斯库又何尝愿意看到阿尔琳娜踏上战场,但是两人做了这么久夫妻,罗斯库也十分了解,一旦阿尔琳娜做出了什么决定,是任何人也阻止不了的。 所以,罗斯库只得摇了摇头,避开尼克斯省长的目光,同时在心中叹了一口气。 看到尼克斯省长一副不满的样子,阿尔琳娜也知道有必要给他一个满意的解释,于是说道: “拜耶赫夫亲王的提议实际上有一个缺陷,那就是向全国通告格朗克公爵的阴谋这一点。我们并没有掌握像《兰诺日报》这样能够快速发布消息的报纸,所以要想将格朗克公爵的阴谋公示全国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而且就算将真相告诉了所有人,格朗克公爵依旧可以宣称那只不过是谣言罢了。所以,如果我不去亲自面对格朗克,以及那些被谣言迷惑的士兵,拜耶赫夫亲王的计划就很难起到效果。” “可是……”尽管知道女皇的话十分有道理,尼克斯省长还是想要反驳。 “不必再说了,”阿尔琳娜摆了摆手,道:“而且就算我留在坎撒城,一样也不能说是安全,五万大军全部开拔之后,坎撒城剩下的就只有维护治安的警察了吧,如果那时来犯第61军没有掉头,而是继续直扑坎撒城,我岂不是就要成为兰诺帝国史上第一个被俘虏的皇帝?” 看着一脸沮丧的西维斯省省长,阿尔琳娜心中涌起一股暖意,她第一次感觉到,就算是在帝国危难的时候,真正忠诚的人也一样会站在她的身边,担心她的安危,支持她走出困境。 做出最终的决定之后,省长和将军们都有各自的任务需要完成,于是便一一起身,向女皇陛下告退了。而那位罗斯库一直都在注意着的,黑发的少将则最后一个走到女皇陛下的面前。 “尊敬的陛下。”德米特里少将站在阿尔琳娜的面前,右手抚在胸口,十分绅士的向他鞠了一躬。 “会议之前十分匆忙,我还没来及的做自我介绍,”德米特里继续说道,“我是第四军团第四军第一师的指挥官,赫卡比?德米特。” 女皇陛下一边微笑着,一边点头向对方回礼,阿尔琳娜心中清楚,这个时候投奔而来的任何将领,她都必须给予足够的礼遇,甚至许诺足够的奖励。否则的话,光凭着对皇室的忠诚,很难有更多的人会打算跟随此时的女皇陛下,毕竟现在格朗克公爵的势力已经颇为强大了。 “卿能够在第一时间赶到坎撒,我实在是十分欣慰。”阿尔琳娜的声音轻柔而不失威严,听起来十分的受用。 曾经有一位哲学家说过,女人的外在美,首先看气质,其次才是看样貌。阿尔琳娜的容貌虽美,但若说她是全大陆最漂亮的女人,未免有些夸张。但是,放眼整个大陆,也再也找不出第二个女人有她这样的气质。那是一种君临天下的气魄,除了兰诺的女皇,其她的女人是决计模仿不来的。 仿佛是被阿尔琳娜似刚亦柔的神态所吸引,德米特里少将上将看着女皇的目光也逐渐变得迷离了起来。 被一个男人颇为失礼地盯住看着,换做是其他的女人恐怕早已变了脸色。但是阿尔琳娜自从成年之后,早已经习惯了周围的男性对她的这种目光,所以此时就算德米特里少将显得有些失态,她还是对其报以微笑。 更何况,德米特里少将的样貌也不算差,刚才的会议上他的几次发言都讲的头头是道,女皇陛下在心中对他的评价也十分不错。此时只不过被多看了两眼,阿尔琳娜断然不会有厌恶的念头。 不过,就算女皇陛下不计较那些,一直都留在她身边的亲王殿下可就不乐意了。对于一个男人来说,自己的老婆被其他的男人以轻佻的目光盯着看,任谁也会受不了的。 于是,罗斯库狠狠地干咳了一声,似是在提醒面前的德米特里少将不要过于失态了。 听到了亲王殿下发出的声音,德米特里少将猛然一愣,随即便察觉到,自己刚才的行为对于女皇夫妇来说,实在是有些失礼。不过,德米特里的脸上却没有出现任何窘迫的表情,他只是微微笑了笑,然后朝着罗斯库行了个礼,最后告辞而去。 看着对方远去的身影,罗斯库在心中冷哼一声,他甚至在考虑,要不要拜托埃罗克调查一下这个人在南方的背景,最好能发掘一些丑闻让阿尔琳娜认清楚这个人。 一不留神,罗斯库内心有些龌鹾的想法同时也反应在了脸上,当会议室只剩下两个人的时候,阿尔琳娜有些疑惑的望着他问道: “你在想什么,从刚才开始就一脸怪笑。” “哦?”罗斯库连忙摸摸了双颊,装作若无其事地回答道:“没什么,我只是再想,如果我也能像少将他们那样指挥军队,那就好了。” 这本来是罗斯库想要掩盖内心想法的无心之语,阿尔琳娜听了之后,却摸着下巴,开始认真考虑起来。 过了一会儿,像是想通了什么似的,阿尔琳娜的脸上再次露出了笑容。 “既然你这么想当将军,”阿尔琳娜眉毛一扬,“那么我就任命你为亲卫军准将,你的那些私兵也全部并入亲卫军,今后就由你来亲自指挥他们!” “我?准将?”罗斯库指着自己的鼻尖,惊讶的问道,他有些怀疑妻子是不是在开玩笑。 罗斯库虽然也是国立大学毕业,但他主修的是人文科学,之前一直从事的也是教学工作,可以说他是一丁点战场指挥经验也没有的。 面对罗斯库的疑问,阿尔琳娜再次点了点头,道:“虽然你之前没有什么经验,但是从你训练的那些私兵就可以看出来,对于指挥战斗这一方面,你还是很有天赋的。之前在西维斯省边境,你不也击败了一个团的禁卫军骑兵吗?光凭着这样的功劳,我就可以直接破格提升你成为准将了。” “可是……”罗斯库心中还是没有底,他想要辩解些什么,但是当在看到阿尔琳娜一脸期待的表情后,原先想要说的话就全部吞到了肚子里。 “如果是她期望的事情,我一定会去完成!”罗斯库心中已经暗暗决定,在遇见德米特里少将那样优秀的军人之后,罗斯库就已经预感到,自己再不努力的话,总有一天会让妻子失望的。 “就按你说的去做吧。”罗斯库点了点头,终于做出了肯定的回答。 看着阿尔琳娜脸上在一瞬间浮现的,发自内心的笑容,罗斯库也在内心觉得,就算这个决定是错误的,眼前这美好的笑容也值得他付出任何代价。(未完待续) 第四十一章 侦察兵与伏击者 三天的时间过的很快,在七十二小时之内,数万来自南方防区的帝国军士兵涌向了西维斯首府坎撒城,他们之中大多都是霍尔中将、德米特里以及奥多尔两位少将的直属部队,还有一部分是接到命令的附近城镇的守备部队。拜耶赫夫家族的私兵当然也算是其中的一员,而且他们的装备可以算是整支平叛军当中最好的:崭新的迪克式线膛步兵枪、亮程程的硬皮甲、刚刚从武器库中搬运出来的精铁骑士剑,他们甚至每个人头上都戴着顶价格不菲的三角帽。 罗斯库深知自己的私兵除了少部分有战斗经验之外,其余的大部分都是没有上过战场的新兵。这些新兵使用得当的话,可以成为关键战斗的生力军,而使用不当的话,军队的溃败也肯定会最新从这些新兵开始。所以,罗斯库毫不吝啬的花费了大量的琼恩币,尽可能的将这些士兵们武装到牙齿,从物质上增添他们的自信心。 同时,正如之前所商议的那样,阿尔琳娜亲自将这些私兵升级为女皇亲卫军的一员,罗斯库也挂上了准将的军衔,成了亲卫军的副指挥官,他和他的战士们将会成为女皇面前的最后一道防线。 莱丝少将——没错,由于亲卫队已经扩编成亲卫军,指挥官莱丝?维多特上校也连升两级,成为了帝国军建国以来第一位女将军。原本兰诺帝国军中只有中将以上的军官才能指挥一个军的编制,但是是新组建的亲卫军实际上只有一个师的规模,所以莱丝只是被授予了少将军衔。 虽然莱丝手中能够指挥的,只有原拜耶赫夫家族的五千私兵和同等数量的由城镇守备队、警察部队甚至佣兵组合起来的杂牌部队,但是对此她已经心满意足了。 莱丝将新组建的亲卫军分成了各五千人的两个师,第一师便是原拜耶赫夫家族的私兵部队,平时由罗斯库指挥;第二师就是那支临时拼凑出来的杂牌部队,由莱丝亲自率领,原本亲卫队的三百多位跟随女皇来到西维斯省的队员也各自升迁,他们大多都成为了亲卫军第二师中的军官——如果没有这些经验丰富的老兵约束和管教他们,这支杂牌部队恐怕连整齐的队列都无法组织起来。 霍尔中将手下聚集了不到一个军,约莫二万三千人的队伍,他们当中多半都来自南方防区第四军团第三军,也就是第43军,他们都是霍尔中将的老部下,作战经验丰富,当中甚至有一个团的重装步兵。 德米特里率领的是第四军团第一军第一师,即第411师。按照惯例,每个军团的第一军的战士都是整个军团之中装备最好,素质最高的,而第一军第一师的战士更是当中的佼佼者。第411师也是一样,虽然兰诺南方的男性身材上没有北方男性魁梧,但是单看第411师那群战士们炯炯有神的双目,就知道这些人都是不好惹的百战之师。 第七军团第三军第三师的战士们和他们的指挥官杰克?奥西多一样,个个都是沉默寡言的年轻士兵。他们虽然都是刚入伍不满一年的新兵,但是纪律性却是整个平叛军当中最强的。为了最大的提高整个军队的士气,西维斯省长尼克斯曾经宣布,平叛军当中所有人在坎撒城内的吃住用一律免费,只要你运气够好,甚至可以不花一分钱就在市内最豪华的酒店内住上一夜。所以在这几天里,坎撒市内的大街上到处都可以看到四处游荡的帝国军士兵的影子。然而这些士兵当中没有任何人是隶属第733师的,奥多尔少将和他的部下们在集结完毕之后,就在市郊选择了一处空地扎营操练,以后就再也没有人迈出过营地一步。 教历992年3月11日晚18时30分,距离女皇平叛军正式开拔的时间还有一个小时。此时第411师的指挥官赫卡比?德米特里少将正埋头在书桌上写着什么。 “尊敬的阁下,下官将于今夜23时抵达瓦拉尔高地,请勿失约。” 这句简短的讯息被写在一张同样短小的纸条上,尽管这句话的含义隐晦,所指不明,但是如果被人口调查局的特工人员看到了,一定会引起对方的怀疑吧。 到了晚上,女皇和她的军队就已经开拔上路,而在晚上23点的时候,按照计划这支军队正好要经过瓦拉尔高地。也就是说,写在那张不起眼的纸条上的讯息,是实实在在的军事机密。 然而现场并没有人口调查局的眼线,此时德米特里身边只有一个年轻的少女,但是从她那全身深红色的紧身劲装来看,她的身份决不是少将身边的侍女。 “莉莉。”德米特里一边微笑着,一边呼唤着少女的名字。 名叫莉莉的女孩十分敏捷地走到了德米特里的面前,尽管对方叫的情切,但她却毫无表情地望着眼前的男人。 德米特里用他那双黑色的眼眸,颇为“深情”地看着莉莉,然而令他感到失望的是,眼前这位刚过豆蔻年华的少女,并没有像普通的女孩那样,在他的笑容面前露出羞涩的神情。她只是淡然地看着他,就如同看着一个死物一样。 没过多久,德米特里终于败下阵来,他收起笑容,叹了一口气道:“干你们这行的女孩,都像你这样吗?我相信如果你愿意的话,你的笑容一定会和你的名字一样美丽。” 莉莉没有回答德米特里的问题,她只是伸出小手,一把夺走了那张纸条——将张纸条交给正确的人就是她今晚的任务。 “如果可以的话,帮我提醒一下波西姆中将,目标亲卫队的火器很厉害,就算是有我内应,想要完成任务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德米特里继续说道。 莉莉却冷漠地摇了摇头,道:“我的任务就是将这张纸条交给波西姆将军,其余的事情不在我的职责范围之内。” “你们还真会计较啊!”德米特里无奈的摇了摇头,“还是说让一个知名的杀手干这样跑腿的任务,让你感到委屈了?” 听到这样的话,莉莉的表情终于有些改变,她皱了皱眉头,说道:“你们虽然是雇主,但是我也只不过是按照合约办事而已,如果你们想要获得更多服务的话,请与我们的专人联系。” “好吧好吧!”德米特里摆了摆手,做了一个服输的动作。 “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情的话,我走了。”杀手莉莉小心翼翼的将任务物品收进紧身衣的内侧口袋里,然后便向对方告辞。 可是,当莉莉刚刚走到书房门口的时候,德米特里突然又叫了起来: “还有一件事情!” “什么?”尽管已经有些不耐烦,莉莉还是再次转过了身子。 仿佛没有看到少女不经意露出的那一丝厌恶的表情,德米特里继续笑问道: “说真的,我非常想看一看你的笑容……喂、喂……你怎么就走了。” 丝毫没有理会雇主的低级趣味,杀手莉莉走出了房间,接着就如同风一般消失在夜空之中。 …… 罗斯库看了看手中的怀表,已经是深夜10点了,之所以选择在晚上离开坎撒市,就是为了避开叛乱者的耳目,以免走漏了风声。就如同在会议中讨论的那样,此时聚集在女皇身边的一共有五万五千名士兵,这支素质参差不齐军队如果碰到精锐的第61军,就算打赢了也会损失过半。所以想要顺利的将这五万多人带到帝都城下,就必须绕开迎面而来的第61军。 为了达到这个目的,在莱丝的建议下,平叛军统帅阿尔琳娜女皇陛下在队伍的周围布置了数十支由原亲卫队成员率领的轻骑兵部队,他们的任务除了探路和警戒之外,还必须防止队伍中有任何士兵脱离,以免有人向外界泄露队伍的行军路线。 “翻过前面的一个高地,我们就走出坎撒市的范围了,照这样的行军速度,大约一个星期后就能进入帝都的境内。”罗斯库骑在一匹褐色的战马上,对身边同样骑着雪羽的阿尔琳娜说道。 女皇身着一件紫色和白色相间的女式骑士服,腰间挂着一柄十分普通的骑士剑,她那头华丽的金发也收了起来,被一顶插着鹅毛的扁帽遮住。阿尔琳娜略显娇小的身影混在数万人当中,一点儿也不显眼——这也是阿尔琳娜这样做的目的——虽然她是这种军队的总指挥官,但是除了几位将领和亲卫军中的小部分人以外,大多数士兵都不知道女皇就在他们的身边,否则的话,一旦消息泄露,近在咫尺的第61军恐怕会立刻不顾一切地扑过来。 但是,无论是阿尔琳娜还是罗斯库,他们此时都还不知道,这支军队的行军路线,早已经被泄露出去了。 亲卫军上士帕尔玛?托普正带领着他的骑兵小队,迈着轻快的步伐向前方的一处高地跑去。当地人将这出高地命名为瓦拉尔,帝国军人们则按照军事地图上的标识称它为197.1高地。 托普上士和他的小队作为整个平叛军的最尖端,第一个抵达了瓦拉尔高地的西面。在朦胧的夜色中,覆盖着层层灌木的高地远远望去,就像是一只趴在地上的巨大的刺猬。 瓦拉尔高地地处坎撒市东南,这里远离商路,平时绝少有人经过,更别在提这样的深夜了,这也是选择这里为行军路线的原因。但是明知道此处人迹罕至,深感责任重大的托普上士还是带领着手下的骑士们,想要登到高地的顶端看个究竟。 瓦拉尔高地上并没有一条像样的道路,骑士们不得不跳下战马,在荆棘的灌木丛中缓步穿行。高地的坡度并不是很陡,但是距离顶端至少也有1000米,想要一口去爬上去,还是相当费力的。 侦查小队的骑士当中有一些还是刚入伍的新兵,他们大多都是坎撒市附近的贵族子弟,响应女皇的号召而加入的军队。帝国贵族们大多都养有马匹,所以刚一入伍,他们就被编入了骑兵侦查队。 新入伍的几位骑士很明显还处于兴奋状态,他们一边学着长官的样子四处张望,一边相互小声的谈论着什么。 托普上士并没有理会那些新兵,因为他知道,只要经历过一次战斗,那些幸存下来的新兵就会蜕变成老兵,到那时他们自然会清楚在战场上什么应该做,什么不应该做。 兰诺帝国南方三月的气温还是十分寒冷的,一阵夜风吹来,就连强壮的托普上士也不禁缩了缩脖子,捏紧了新发的军用大衣的领口。 忽然,上士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他猛地停下来,举起了右手,示意身后的那些新兵立刻闭嘴。 虽然托普上士只是个平民,但是他的军衔摆在那里,几位贵族新兵对他还是十分尊敬的。正在小声交谈的几个人见到长官示意,立刻闭紧了双唇,同时右手按住了腰间的剑柄,矮下身躯,随时准备应对可能突发的状况。 托普上士使劲吸了吸鼻子,他是一个经验丰富的侦察兵,否则莱丝也不会让他担任最前端侦查小队的指挥官。托普的嗅觉异常的灵敏,他甚至可以从厕所中的味道分辨出之前的那个人午饭都吃了些什么。 现在,托普已经察觉到了冷风之中夹杂的一些不寻常的味道,那是湿润的空气、泥土、树木腐烂的气息以及人的汗水混合在一起的味道。 托普再次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现在可以肯定,这座高地上除了他这一小队侦察兵之外,还有其他人存在,而且对方的数目不少,否则空气之中也不会夹杂着这么浓郁的味道。 现在该怎么办?托普这样问着自己,对方既然埋伏在高地上至今没有现身,那么肯定就是自己的敌人,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将这一消息告诉后面的本队,同时尽可能的减少身边这些侦察兵的伤亡。 侦察兵的工作是充满了危险性的,托普之前也执行过几次类似的任务,尽管他每次都向父神祈祷,能够将自己的小队完整的带回去,但是这个祈祷从来都没有起过作用,每进行一次任务,他就会损失好几个手下。 “有敌人……”托普轻声说道,“别紧张!”他伸手按住了身旁一位新兵的右手,后者听到托普的那句话之后,差一点就抽出剑来。 “还不能确定敌人是否察觉到我们已经发现了他们,不要让自己显得紧张!”托普低声说道,尽管如此,他的额头上却已经渗出了汗水。 “继续前进!”托普说道,并且带头向前走去,他知道敌人之所以在高地上埋伏,就是为了袭击待会儿会经过的平叛军。所以托普上士也大胆的猜测敌人不会轻易的就将自己这队侦察兵消灭掉,否则一旦自己这些人没有按时回到本队,平叛军肯定会加强戒备,那时敌人的奇袭计划就等于泡汤了。 托普现在就是要装作他们什么也没有发现的样子,装模作样的在高地上走一遭,然后按照原路返回去。可是这个计划说起来简单,但是想要完成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托普自己都感觉到小腿开始抽筋儿了,至于那些新兵们,恐怕连往前走一步都十分困难了吧。 然而让托普感到意外的是,在发出警示之后,身后的骑士们——包括那几个新兵,居然都一个不拉的跟在他的身后,尽管他们早已经停止了交谈,而且各个神色凝重。 之所以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不是因为那几个新兵无所畏惧,而是因为这是他们第一次上战场,在这之前他们对于战争的了解仅仅局限于流行骑士小说当中的一些文字描述写罢了,而小说中的描写的战争,往往被作者注入了浪漫和理想的色彩,忽略了战争残酷血腥的本质。再加上兰诺贵族天生的荣誉感,那些新兵们明知道周围埋伏着敌人,虽然紧张,但并没有感到多少恐惧,反而在心中盘算着,如果将这么重要的消息带回去,自己的军衔是不是能够往上升一级。 尽管自己的队伍没有出现慌乱,但是托普上士依旧十分担忧,他们现在每往前一步,就会和高地上面埋伏着敌人越近一步,但是如果就这么扭头走下去,难免也会引起敌人的疑心。 正在这个时候,一直走在托普身边的另一位军官,威廉?皮克中士突然大声说道: “长官,我们一定要爬上去吗?这里一个鬼影子也看不到,没必要走那么远吧?” “好样的,威廉!能活着回去的话一定请你喝酒!”托普一边在心中称赞皮克中士的机警,一边努力打了一个喷嚏,然后用抱怨的语调说道: “我也不想到上面去,可是长官有命令,一定要好好侦查这个高地。” “可是长官,我们一路上连一只老鼠都看不到,上面还能找到什么东西?而且这里的路实在太难走了,我的新裤子都被划破了!”威廉?皮克中士干脆停下了脚步,耍赖似的对托普说道。 “是啊,是啊,我的裤子也破了,新发的啊!”几个颇为机警的骑士也附和着,这让托普心中乐开了花,不过他还是装作为难地说道: “这样……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要去你自己上去!”皮克中士一跺脚,干脆坐在了地上,一副无赖的模样。 “好吧好吧!”托普上士“一咬牙”,说道:“回去就回去,不过皮克,前两天我欠你的赌债能不能……” “赌债?”皮克睁大了眼睛,摇着头说道:“长官你这么体恤我们,又怎么会欠我赌债?没有的事,没有的事!” “呵呵,那就好!”托普上士一副十分高兴的表情,他很自然地挥了挥手,“今天的任务就到这里,我们立刻回去复命!” 说着,托普上士就转过身子,领着牵着自己的战马往下方走去。皮克和几位经验丰富的骑士紧跟随在他的身后,至于那几位新兵,虽然他们还没有完全搞清楚状况,但是心中也知道那些老兵们这样做一定有他们的用意,于是也同样牵着马,跟着长官向高地下方。 另一方面,在高地的顶端,一个一直在观察下方状况的男人也同时松了一口气。 “居然没有发现我们吗?连侦察兵都这么窝囊,看来兰诺里斯家族真的已经走到尽头了。”男人用鹰一般的目光盯着远处那几个越来越小的身影,自言自语地说道,原本他对于能够在这里抓到女皇并不抱太大希望,可是当他发现女皇率领的士兵居然像是一群市井无赖之后,立刻变得信心十足了。 尽管双方相隔有一段距离,但是刚才托普上士等人的嗓门的确足够大,因此埋伏在高地上的两个人依旧听到了下面的交谈声。 “阁下,不解决他们吗?”男人身边一个手持长弓的士兵问道,他手中的羽箭已经搭在了弓弦上,显然如果托普上士再多往前走一段距离,高地上方埋伏着的弓箭手就立刻会将他们射成刺猬。 “你急什么!”这位被称为“阁下”的男人正是第61军的军长约克?波西姆中将,他在收到德米特里所发的讯息之后,立刻就抢先一步抵达了这个高地,准备以逸待劳阻击没有防备的平叛军,然后活捉女皇陛下。 “杀几个侦察兵算什么?”波西姆中将拍了拍身边士兵的脑袋,“杀了他们只会打草惊蛇,只有舍得下饵,才能钓上大鱼!”(未完待续) 第四十二章 新式火炮 “你是说,已经有敌人埋伏在197.1高地上了?”罗斯库端坐在马上,有些难以置信地低头看着眼前那位大胡子士兵。 “是的……”托普上士吞了吞口水,他虽然低着头,但他的眼神还是不自觉的向罗斯库身边的阿尔琳娜身上瞟去。 “奶奶的,我还以为维多特长官算是军中最漂亮的了,没想到这里还有一位更美的。”托普上士在心中嘀咕着,他的侦查小队属于蓝托中尉侦查中队。当蓝托中尉得知高地上有人埋伏之后,丝毫不敢怠慢,很快就将这一消息上报给了亲卫军指挥官莱丝,莱丝在听了托普的讲述之后,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便将他直接带到了阿尔琳娜和罗斯库面前。 阿尔琳娜早就察觉到了面前这位帝国军上士的目光,但是她并没有显露出任何厌恶的神情——就像我们曾经提到过的,对于类似这样的眼神她早就已经习以为常了。 同样身为男性的罗斯库当然也知道托普上士那一对三角眼在看些什么,不过这位士兵拥有重要的情报,一时之间还无法赶他走。所以罗斯库只得干咳一声,继续问道: “高地上埋伏了多少敌人,他们的布置如何?” “具体的布置如何下官并不清楚,但是从气味上来看,估计有一万人以上。” “气味?”罗斯库有些疑惑的问道,“你光凭气味就能判断对方有多少人?” “托普上士的嗅觉在军中是很有名的,他甚至有一个‘猎犬’的外号。”一旁的莱丝小声的向罗斯库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罗斯库点了点头,尽管托普上士判断敌军人数的方式有些匪夷所思,但是罗斯库本身就是一个学者,比较容易接受一些非常理的现象,再加上莱丝也认为托普上士说的都是事实,他也就不再怀疑了。 “他们发现了你们,却任由你们回来报信,是这样吗?”罗斯库问道,这也是让他感到十分疑惑的地方,按照常理,侦查部队一旦被敌人发现,多半是有去无回了。 托普上士当下就将之前在高地上所发生的一切,以及他自己判断汇报给了罗斯库。在得知敌人并不知道侦查小队已经发现了他们的埋伏之后,罗斯库也不禁在心中夸奖眼前这位面容猥琐的侦察兵上士有一个灵光的脑筋。 在托普上士离开,四周围只剩下一些亲信军官的时候,罗斯库才转过头来,有些无奈的对阿尔琳娜说道: “十分抱歉,陛下。看来我们的作战计划不得不需要变更了,敌人一定是提前得知我们将要经过197.1高地的消息,才会在这么偏僻地方埋伏我们。” “你是说……”阿尔琳娜的脸上开始变得有些难看,“有人将我们的行军路线泄露出去了?” “虽然我宁愿相信第61军的指挥官是一位军事天才,提前预测到了我们的行军路线,但是……”罗斯库摊开双手,无奈的摇了摇头:“如果不是得到了可靠的情报,敌人是不会偏离原定的进攻路线那么远,在这样位处偏僻,地形却对他们十分有利的地方设下埋伏的。” 罗斯库跳下马来,将手中的军事地图摊开来铺在马背上,向身边的阿尔琳娜解释道:“敌人只有三万人,在普通的情况是很难将我们击败的。但是他们现在占据了197.1高地,根据刚才的那位侦察兵上士描述,高地面向我们的这一侧长满了低矮的灌木,这对于我们是非常不利的:骑兵根本无法登上高地,想要通过的话,只能依靠步兵突围。而敌人只需要布置大量的弓弩,就可以居高临下的射击,在双方接触之前就消耗我军的大量兵力。” 阿尔琳娜听罗斯库说完,又看了看一旁的霍尔中将,后者则是一言不发地点了点头,显然也同意罗斯库的说法。 “也就是说,我们面临的是最坏的情况吗?”德米特里少将说道,“想要通过这个高地的话,必须要和敌人一战,就算取胜也必须付出沉重的代价?” 德米特里所说的情况,可以说是阿尔琳娜最不愿意看到的,这五万人是她唯一筹码,她也清楚,只有将这支军队带到帝都城下,才能对给格朗克家族造成足够的威胁。可如果这五万人就在这个地方被击败、或者是被消耗大半,那么原本的计划就行不通了。 “难道,我们不能绕开他们,继续向帝都进军吗?”女皇有些忧心地问道。 “很遗憾、陛下。”霍尔中将解释说:“我们现在的位置和敌军埋伏的位置只有3公里不到,如果我军有任何异动,敌人很快就会发觉。如果敌人趁我军转进的时候偷袭我们的身后或者侧翼,那么我们的损失只会更大。” “现在我们能做的,只有和敌人一战,并且努力将自身的损失减少到最小了。”德米特里少将也附和道。 见到两位将军都持消极的态度,阿尔琳娜再次将目光转向身边离她最近的罗斯库。自从逃亡以来,一直都是罗斯库在她的身旁为她提供建议,她也在不知不觉中将丈夫当成了最后的依靠。 “和敌人只有3公里的距离吗……”罗斯库小声嘀咕了一句,然后向阿尔琳娜说道:“陛下,我也同意两位将军的观点,我们已经不能回头,只有继续前进了。” 见到就连罗斯库也没有提出更好的计划,阿尔琳娜的脸上毫无掩饰的露出了失望的神情,她最后询问道:“只有这一个办法了吗?” “您也不必过于担心,”罗斯库走近阿尔琳娜,低声安慰道:“即使是不得不战,我们还是有不少优势的。” 兰诺女皇的平叛军在进行了短暂的休整之后,再次向197.1高地进发了,得知了这一消息的波西姆中将立刻指挥着第61军的工兵,开始向高地上调派更多的兵力——敌人看起来丝毫没有察觉到高地上己方的埋伏,波西姆中将打算在交战的初始就投入全部的兵力,杀敌人一个措手不及。 为了完成这次伏击,高地上除了两个团共6000名弓箭手以外,还有临时装备了弩箭的一个团的轻步兵。此时帝国军中使用的还是老式的木质弩箭,但是这种弩箭的使用方式已经十分简化了,所以客串弩箭手的轻步兵们,也能十分娴熟的使用这种远程武器。 按照波西姆中将的估计,在第一轮的远程袭击之后,敌人至少会伤亡3000至5000人,士气也会很快跌落到底谷,之后他再派出精锐步兵由高处冲入敌军阵中,战斗基本上就没有任何悬念了。敌人原本就是一个拼凑起来的杂牌军,自己的第61军却是一个经历过无数战火洗礼的精锐军,再加上偷袭和地形上的优势,敌人阵营里更是有自己的内应,如果这样还不能取胜…… “那可真是没天理了!”波西姆中将一边嚼着口中的草根,一边自言自语,这个时候,他已经可以远远的望见高地下方,那一条由无数火把组成的巨大火龙了。 高地顶端埋伏着的弓箭手和弩箭手们,一个紧挨着一个,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前方敌人的动向。由于高地的顶端并不算宽敞,所以这近一万名远程士兵相互靠得非常近。如果是在平地上进行战斗,是没有任何将军会这样布置远程兵力的,因此弓箭手和弩箭手在所有兵种当中,防护能力算是最为低下的,如果排成紧密的阵型,一旦敌人的骑兵冲入当中,那么这些人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可是,现在波西姆的弓箭手们却位于骑兵无法抵达的高地顶端,缺少了天敌的威胁,他们只需要拉开弓弦,肆无忌惮的向高地下方射击就行了。 由于是居高临下的关系,弓箭手和弩箭手们只需要进行平射,羽箭无论是射程上还是威力上都是平时的几倍,更重要的是,在同等的距离下,敌人的远程兵种由于位于下方,也不可能对他们造成任何威胁。也就是说,在开战的头一段时间里,被袭击的一方将会完全处于被动挨打的局面。 波西姆中将打的就是这样一副算盘,现在就只等对方上钩了。 远方的火龙越来越近,一些视力较好的弓箭手都已经可以看清对方旗帜上面的图案,走在最前面的似乎是德米特里少将的第411师,这不禁让波西姆中将感到有一些疑惑:按理说德米特里是知道自己在高地上设下埋伏的,他应该没有理由自告奋勇地去打头阵啊。 不过,波西姆中将已经没有精力在思考其他的了,眼看着敌人越来越近,他的心也和身边士兵们手中的弓弦一般,绷得紧紧的。 然而五分钟过去了,十分钟过去了,十五分钟过去了,直到高地上大多数远程步兵都已经手臂酸麻,不得不放松弓弦的时候,原本早就应该进入射程的敌人先头部队,却一直到偶停留在二十分钟之前的位置,再也没有前进过半步。 “怎么回事?”波西姆中将心中疑惑着,“难道敌人已经发现了我们的埋伏?可是就算我们被发现,他们也应该有动作才对啊,两军近在咫尺,已经是不得不战了。” “也许应该再排一些侦察兵下去看看。”波西姆这样思忖着,抬起手来,想要召唤一名侦察兵。 正在这个时候,远方的女皇平叛军阵营当中,忽然冒出了一团火光,波西姆中将还没有弄清那究竟是什么东西,约莫三秒之后,一声闷响从不远处传来,紧接着距离他右侧几十米开外的一小队弓箭手的阵地上就突然冒起了一团更加耀眼的火光,以及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右侧的那处阵地一下子就炸开了锅,哭喊声、叫骂声、呼救声混合在一起,阵地后方的几名医护兵听到呼喊立刻想要去施救,可是高地上方密密麻麻挤满了人,他们一时之间根本无法穿越过去。 “该死的,发生了什么事情?”波西姆拉住一个匆匆从他身边跑过的下士,大声叫骂道。 那么弓箭手下士满脸灰尘,身上的血渍不知道是他自己的还是别人的,他双眼无神,听力似乎也受到了极大的干扰,望两眼无神地望着他的最高长官。下士被将军用力摇晃了好几下,才慢慢地回过神来,哭喊道: “阁下,我们小队全完蛋了……敌人的大炮……” 下士的话还没有说完,远处平叛军的阵营中再次传来一声闷响,那名下士吓得浑身一哆嗦,居然不顾身边长官的拉扯,发疯了一般向高地后方跑去。 波西姆中将没有机会再将那名下士拉回来,第二发炮弹刚好落在了那名下士的逃跑路线上,那名下士的肚子先是被炮弹砸了个对穿,他身体的其余部分则随后被炸裂的炮弹撕得粉碎。下士身边的士兵们也没能幸免,四处飞溅的炮弹碎片和当中包裹着的铁钉几乎击中了周围所有的士兵。爆炸之后,十几个士兵当场没了性命,另外还有同样数字的人身体各个部位受伤,正痛苦地倒在地上呻吟。 就连距离较远的波西姆中将,也被爆炸产生的强大气流掀翻在地,他虽然没有受伤,但是也没有再站起来的打算。天知道第三发炮弹什么时候打过来,打在哪里! 波西姆中将飞快的爬到了一个地势相对较低的土坑,同时命令高地上的弓箭手找掩护,或者就地卧倒。作为一个帝国军中将,波西姆并不是第一次面对火炮这种远程武器,事实上他的军中就有三门攻城炮。不过在大多数情况下,火炮都是用来攻城的,而且威力也远没有刚才那两发炮弹那样猛烈。 “72人!”波西姆趴在土坑里,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他没有想到最先出现伤亡的居然是己方,而且连敌人的影子也没有看到,就损失了两个小队的兵力。 “很好,虽然看不大清楚,但是敌人已经开始慌乱了。”罗斯库一边举着望远镜观察对面197.1高地上的情景,一边称赞自己的炮兵指挥官。 罗斯库的私兵当中原本没有炮兵这一编制,但是拜耶赫夫家族的工厂里却有二十门新造的60公斤加农炮,所以在女皇成立了亲卫军之后,罗斯库干脆也要来一个大队的编制,用来组建炮兵。 这二十门新造的加农炮虽然和普通的60公斤级火炮在外表上并没有什么不同,但是它们的炮膛内部都和线膛步兵枪一样,被刻上了螺旋形的膛线。所以这些火炮的射程可以达到1公里之远,威力也比普通的火炮强大了许多。 这些火炮所用的炮弹也经过了改良。原本大陆各国的火炮炮弹都是实心的,发射出去的就是一个大铁球,这种炮弹用来摧毁城墙尚可,但是用来消灭士兵则有些不足。实心的炮弹砸在地上最多就是一个大坑,或者在地面上跳两下,给敌人的士兵造成伤亡,杀伤力颇为有限。罗斯库的火炮所使用的炮弹则不同,炮弹中间是空心的,当中填满了火药;火药之外则装填了铁钉或者铁片,最外面则用一层铁皮包裹起来。这种炮弹击中目标后发生会爆炸,当中无论是铁钉铁片,还是炮弹四裂的外壳,都可以杀伤周围的敌人。这种炮弹制作起来费工费时,成本也比普通炮弹高出了好几倍,但是使用起来,的确物有所值。 罗斯库的炮兵指挥官是一名个子矮小,身材也有些臃肿的少校军官,他此时也和罗斯库一样,手持着望远镜,观测着炮弹落地后的位置,然后口中不断大声嚷嚷着,让炮兵们将准星调整到最佳的位置。 头三发炮弹只不过是试探性的,用来校准弹道,当炮兵指挥官罗伦?波拿巴初步掌握了敌人的兵力布置之后,二十门大炮终于一齐轰鸣起来。 其实波拿巴少校根本没有刻意去计算打哪里才会给敌人造成最大的损失。透过望远镜,他发现敌人的士兵实在太密集了,那些炮弹无论落在哪里,都会收割掉数十条人命。 火炮的轰鸣声连连作响,炮兵的阵地上空已经被浓郁的白色烟雾所笼罩,一颗颗黑色的弹丸夹杂着火光,如同死神的镰刀一般呼啸着向高地上的第61军远程步兵阵地掠去,所到之处无不惨叫连连,哀嚎四起。炮弹的爆炸还点燃了为数不少的灌木林,几阵射击之后,高地的四处都燃起了大火,在火光的映衬之下,似乎可以看到无数的人影正在当中无助的奔跑着、哭喊着。 “陛下,目前计划进行的很顺利,敌人的远程兵力很难再对我们造成威胁了。”罗斯库此时已经离开炮兵阵地,再次回到了阿尔琳娜的身边。 罗斯库的计划很简单,既然敌人还不知道自己这一方已经发觉了他们的埋伏,那么肯定会调派大量的远程攻击力量埋伏在高地上方,等待平叛军准备登上高地的时候给予打击。这样的话,不如将计就计,利用军中射击距离最远火炮抢先消灭掉敌人的远程攻击力量。罗斯库相信,放眼整个大陆,还没有那支军队能够在射程上胜过他的掷弹兵和新式火炮。 现在看来,这个计划可以称的上非常成功,就连罗斯库也没有想到敌人会将近一万人部属在高地上那样狭小的空间里。如果敌人还不做出反应的话,十轮炮击过后,那一万人恐怕连十分之一也剩不下了。 阿尔琳娜也一直都在注视着高地顶端不住冒出的火光,她之前听说罗斯库将要使用新式的火炮,原本就打算一同去看看,可是罗斯库深知这种火炮的威力虽然巨大,但是一旦操作失误造成自爆,给自己人带来的打击也是毁灭性的。更何况炮兵阵地四处堆满了火药,给罗斯库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将女皇带到那样危险的地方。 “现在就是要看敌人的反应了,波西姆不是个笨蛋,他不可能让自己的军队呆在那里挨打。”霍尔中将开口说道,他此时看罗斯库的眼神相较以前又增添了几分尊敬。 “没错,”罗斯库对此也十分赞成,“现在摆在第61军面前的有两条路,一条就是撤退到高地的后面,在我们打不到的地方重整队伍,另一条就是顺势从高地上冲下来,与我们决一死战。” “亲王殿下想必已经推测到他们会如何选择吧?”霍尔中将笑道。:“否则您也不会特地让德米特里将军到前线去待命。” “我倒是希望第61军不要这样做。”罗斯库有些心虚的回答道。将德米特里和他的第411师放在最前端,固然有防止敌人反扑的意思,然而最主要的原因还是:罗斯库实在不放心让那个男人留在阿尔琳娜的身边,也许是出于男性特有的“直觉”吧,每当他看到德米特里嘴边上那若有若无的笑容,他就从心理认为这个男人对阿尔琳娜有企图。 阿尔琳娜却不知道罗斯库心中的真正想法是什么,她现在能够想到的,就是每当高地上一团火光冒起,就代表着敌人的兵力又损失了一部分,那么她和她的军队距离胜利就又靠近了一步。而且听霍尔中将话中的意思,似乎这位老将军对于罗斯库的战术也颇为佩服,这让阿尔琳娜心中对于罗斯库的评价再次改观,现在她的丈夫在她的眼中,早已经不是婚前所认为的那样,一无是处的贵族公子了,她正不断的发现和感受着罗斯库的智慧、果敢、英勇,还有一点点的神秘。 “他究竟还有什么事情,是我之前没有发觉到的呢?”阿尔琳娜怔怔地望着一旁微笑着的罗斯库,第一次感觉到,眼前这个熟悉的男人,是那样的琢磨不透。(未完待续) 第四十三章 迫降(上) 波西姆中将趴在一块巨大的岩石下面,这是他第三次更换躲避的地点了,这里比较靠近后方,他也终于发现了他那从炮声响起的那一刻起,就不见踪影的传令兵。 “该死的,小霍克!你究竟跑到哪里去了!”中将拽着少尉的衣领,愤怒的咆哮着。 “阁……阁下……我……”霍克少尉支支吾吾地想要解释什么,然而中将大人伸手猛的将少尉推出了岩石的防护范围,然后大声吼道: “去,命令所有的弓箭手和弩箭手退到高地后方,然后让步兵团上来!” “可是……阁下……”霍克少尉话还没说完,一发炮弹就落在了他身后的一群战士中间,巨大的轰鸣声让霍克少尉不由自主的蹲下身子。他双手抱着脑袋,努力克制住往后看一眼的想法,他知道在炮弹落下的地方,原本活生生的战友此刻已经变成了无数残肢断臂。 绕是第61军的战士个个都是经验丰富的老兵,但是在这个年代,经历过炮火洗礼的军队并不占多数。当一枚枚闪着火光的炮弹呼啸而至的时候,多数士兵并不知道该如何防护,将受到的伤害减少到最低,以至于许多人都是眼睁睁地看着炮弹在自己的面前炸裂,让四散的弹片划过自己的血肉之躯。 “铮”的一声,一柄呈亮的骑士剑指在了霍克少尉的面前,那是波西姆中将的佩剑。 “执行我的命令,少尉,否则的话你就是这场战斗中,第一个被军法处置的逃兵!” 霍克少尉脸色苍白的再次站了起来,“逃兵”对于兰诺帝国的战士们来说,是仅次于“叛国者”的耻辱。自从战士们穿上军服的第一天起,他们的长官就无时不刻地教导他们:“在战场上,力战而降的是勇士,不战而逃的是懦夫!”所以当霍克少尉听到“逃兵”二字时,原本恐惧的内心居然猛地平静了下来。 霍克少尉从地上捡起了一只不知道是哪位战友遗落的军帽,端端正正地戴在了他已经被烧焦了大半的头发上,他飞快地向中将敬了一个军礼,接着就转过身子,朝浓浓的烟雾中跑去。 瓦拉尔高低之战的前半个小时,平叛军的炮兵阵地共向高地上方发射了近300发新式炮弹,其中大半都落在了第61军远程兵种的阵地当中,直接造成了1534名士兵阵亡,3000多名士兵受伤,而在这些受伤的士兵当中,一大半都落下了终身的残疾,再也没能回到军队。 如果不是第61军的传令官霍克少尉不畏生死地在一个阵地一个阵地中穿梭,将指挥官撤退的命令传达给各个远程小队的队长,那么他们的伤亡数字还将扩大一倍。不幸的是,在最后一个弓箭手小队撤下瓦拉尔高地顶部之后,一发炮弹落在了正准备回复任务的霍克少尉身边,他也因此永远失去了自己的右腿。 新式火炮虽然犀利,但是依旧没有克服长时间射击之后,炮膛会过热甚至爆炸的问题,所以在疯狂的倾泻了半个小时之后,平叛军的炮兵阵地终于逐渐安静了下来。 如果波西姆中将不能抓住这一转瞬即逝的时机,那么他也没有资格成为一军的将领。波西姆仅仅用了15分钟的时间,就集合了余下的近两万兵力,他们之中有很多人都看到了刚才高地上的战友们被炮弹炸的碎片的凄惨场面,那种眼睁睁的看着战友被屠杀,自己却无能为力的情景,让每一个第61军的战士心中都充满了怒火,他们现在已经变成了一支真真正正的虎狼之师。 丝毫没有犹豫,波西姆中将挥舞着长剑,率领着二万儿郎如同潮水一般冲下高地。他知道,如果不抓住敌人炮兵这一短暂停歇的机会,那么等待这二万人的,将会是和之前那近万远程步兵同样凄惨的下场。 其实波西姆中将也可以先下令全军退到高地北面休整,因为无论火炮多么厉害,也无法击中高地后面看不见的目标。但是他不愿意放弃这个机会,他的军队已经白白损失了三分之一的战力,如果再不趁士气高昂的时候一鼓作气击溃敌军,那么别说活捉女皇,就连实现消耗平叛军战力的目的都十分的困难。更何况,波西姆心中还是认为自己是占据着优势的,而挡在他的面前的,正好又是德米特里率领的第411师。 德米特里少将抬头望着如洪水一样越来越近地敌人,尽管他的脸上依旧挂着笑容,但是那大概更像是苦笑吧。德米特里不明白女皇陛下为何对之前毫无指挥经验的拜耶赫夫亲王言听计从,但是他又不得不承认,如果亲王殿下的计划顺利实行,那么敌人的命运在他们冲下高地的那一刻,就已经决定了。 “胜负的关键在于第411师吗?”德米特里低声重复了一遍战斗开始之前,拜耶赫夫亲王对他所说的这句话,心中似乎在盘算着什么。然后,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大声对身边的传令兵说道: “全军,准备迎敌!” 德米特里望着近在咫尺的洪峰,终于收起了他那稍微玩世不恭的眼神,目光中露出一丝肃杀之意。 和预想的一样,虽然拦在面前的是南方军团中少有的精锐师,但是对方抵抗的程度却远远比不上第411师的名气。波西姆中将站在最前线,心中逐渐开始安定下来。第61军的战士们,如同一把利刃在波西姆的指挥下**了第411师的防御阵地,尽管守方的准备工作与防御工事已经非常完善,但是在第61军强大的攻击力之前,他们的阵地就像是纸糊的一般,紧紧抵抗了三波冲击,就四分五裂了。 “不要理会逃跑的士兵,我们的目标是敌军的主帅!”波西姆中将全力约束着自己的战士们不要去追击四周被打散的第411师的士兵,一方面他心中清楚德米特里和他的第411师实际上是自己的盟友,另一方面他也不愿意在这里浪费时间 第61军不愧是格朗克公爵的亲信部队,虽然之前被一阵从未遇到过过的炮击给打的晕头转向,但是现在他们之中大多数人都已经恢复了士气,所有的战士都在一丝不苟地执行上级军官发布的命令,他们紧紧地跟随在军旗四周,缓慢而又坚定地向女皇平叛军的腹地前进。 罗斯库的火炮早已经停止了轰鸣,在这样敌我双方陷入混战的情况下,使用精准度尚不完善的火炮无疑会误伤相当数量的友军。所以当第61军冲下高地之后,整个炮兵阵地就开始后移,此时挡在女皇陛下前面的除了第411师以外,就只剩下那支临时组建的亲卫军了。 阿尔琳娜看着前方不远处正在缓缓接近的火光,心中略略有些不安。虽然阿尔琳娜从小就被父亲训练成为了一个绝不输于男性的帝国骑士,但是这毕竟是她经历过的第一场规模巨大的会战——尽管她现在还看不到刀剑厮杀,血肉横飞的场面,但是远处传来的隐隐约约的吼叫声和悲鸣声让她不由自主的感到有些发怵。 罗斯库站在阿尔琳娜的身边,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至少表面上是这样的。拜耶赫夫亲王在这之前总算是有一次战斗经验,所以尽管他心中同样忐忑不安,但是脸上丝毫没有露出胆怯的神情。 莱丝正在前方不远处组织防线,霍尔中将和奥西多少将都有各自的任务,已经回到自己的部队中着手准备了。围绕在女皇和亲王四周的只剩下新组建的亲卫军第一师——也就是拜耶赫夫家族的私兵部队。 阿尔琳娜见过罗斯库使用手枪时的情景,那次狩猎当中罗斯库一枪击毙刺客的情形已经深深的印刻在了她的脑海中,所以她对这种新式武器也早有了一番了解。不过,四周围的那些士兵们背着的都是长枪,他们身上的衣着也全部都是女皇从未见过的,所以在这一段时间里,阿尔琳娜除了眺望远方的战局之外,更多的时间还是在打量着这些由丈夫训练出来的新式兵种。 罗斯库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他正想上前向妻子讲解这些士兵身上装备的用途的时候,前方的阵地上忽然传来一阵喧闹。 “陛下!”一名传令兵飞快地跑向了女皇,虽然阿尔琳娜的身份一直都没有对普通士兵公布,但是那些一直就跟随着女皇的亲卫队员自然还是能够认出她的。 这名传令兵就是过去亲卫队当中的一员,当他距离对方还有五步距离的时候,两柄明晃晃地骑士剑拦在了他的面前,逼迫他停下了脚步。 自从阿尔琳娜在冬狩节被袭击之后,她身边的保卫工作就变得非常严格,能够接近她的也只有军中的几名高级将领和少数亲卫队员而已。 “什么事情?不必慌张!”阿尔琳娜扬了扬手,示意传令兵继续说下去。 “维多特少将命我通知您和拜耶赫夫亲王,敌军已经突破了第411师的防线,和亲卫军交战了!”传令兵飞快地向女皇转述莱丝的口信, 这位传令兵虽然看起来十分年轻,但由于他一直都在亲卫队中任职,所以尽管他在女皇面前显得十分拘谨,语速也因为紧张的缘故有些快,但是吐字清晰,用词准确,很快就将莱丝要传达的情况表述清楚。莱丝做事一向细致,就连通传口信这样看似简单的事情,也必定使用最合适的人来完成。 听过传令兵的叙述,阿尔琳娜扭头看了一眼身旁的罗斯库,道:“看来正如你所说的那样,敌人的目的就是我本人吧,不抓到我,他们是不会退去的。” 罗斯库点了点头,然后说道:“既然敌人的行动和我们的料想一致,那么陛下也没有必要冒险留在这里了,只要军旗在这里,敌人必定会落入我们的圈套,不如……” “你这是对我的侮辱!”阿尔琳娜用进来十分罕见的,严厉的语气打断了罗斯库的发言,她狠狠地瞪了一眼对方,然后厉声说道: “帝国军在哪里,帝国皇帝就要在哪里!这是父皇曾经说过的话,难道你没有在教科书上读过吗?” 兰诺里斯大帝在战斗中的一言一行都被书记官忠实地记录了下来,而其中最有名的一句便是方才阿尔琳娜说所的“帝国军在哪里,帝国的皇帝就要在哪里。”正是因为这句话,永远的站在战斗最激烈的地方成为了帝国军将领的职责。 “是……臣说错了!”罗斯库很快就为自己刚才的言论表示歉意,他立刻就明白按照阿尔琳娜的脾气,想劝她到安全的地方等待战斗的结束是不可能的。 既然如此,那么保证女皇安全最好的办法就是赢得接下来的战斗了,罗斯库也没有多作犹豫,向阿尔琳娜请示过后,就策马来到了战线的最前端。 尽管此时仍是深夜,但是罗斯库依旧可以借着四处的火光观察数百米的前方所正在进行的战斗。敌人的第61军不愧是格朗克公爵手中最精锐的部队,每一位战士的动作都仿佛是经过千锤百炼锻造出来的一般,干脆、丝毫不拖泥带水,无论是巨剑还是长枪,每一次挥舞就必定带走一个鲜活的生命。 莱丝的亲卫军第二师毕竟是刚刚组建的新军,虽然中级军官都是原亲卫队的老手,但是普通的士兵却从来没有经历过如此残酷的战争场面,在第61军面前,他们就像是看家犬面对雄狮一样,完全不是一个水平线上的。仅仅是第一次短兵相接,亲卫军第二师当中就出现了大量的逃兵,战线一触即溃。 “可恶,如果能够更多的时间训练他们就好了!”莱丝拼命的想要组织亲卫军的溃败,她骑着火红的骏马,四处奔走,她的长剑和盔甲上沾满了敌人的鲜血,但是在这样大规模的战斗中,一个人的力量是不可能左右战局的。 “不要关这些杂碎,我们的目标是女皇陛下!找到女皇的人立刻赏金百万!捉住拜耶赫夫的赏金十万,不论生死!”现在波西姆中将洪亮的嗓门就是他的传令官,听到这一消息的第61军将士更加卖力起来,他们顺着从亲卫军第二师身上打开的缺口冲出,很多人都已经看到了前方不远处正在飘扬的帝国军军旗。 正如之前所宣传的那样,格朗克公爵还不敢和帝国的正统——阿尔琳娜女皇陛下明目张胆地对抗,对外他只是宣称拜耶赫夫亲王挟持女皇企图篡位,因此第61军的普通将士全都以为他们正在对付的是一群“叛乱者”,他们自己才是正规的“帝国军”。 “我的人头只至十万吗?”波西姆中将的嗓门之大,就连隔着老远的罗斯库也听得一清二楚,他摸了摸下巴上的胡渣,有些为难地笑了起来,“怎么说我也是一位亲王吧,十万会不会少了些?” 令罗斯库感到遗憾的是,周围并没有人附和他的玩笑,一名传令兵甚至惊恐的尖叫起来: “敌……敌袭!” “镇定些!”掷弹兵指挥官奥多尔?犹比罗斯中校立刻吼道,对于身边这些新兵来说,镇定是取得胜利的关键。 “敌人并没有什么好怕的,按照平时的训练来,他们只不过是一群会移动的靶子罢了!” 犹比罗斯说着,抽出腰间的佩剑,随后下令道: “第一线第一列准备——举枪!” 为了应付此时这种大规模的作战,罗斯库将自己的掷弹兵分成了3条步兵线,每条步兵线6列士兵,在步兵线身后则是炮兵营。理想情况下步兵线的两翼应该由骑兵团组成,但是在平叛军严重缺少骑兵的情况下,两翼被换成了诺里斯?霍尔中将以及杰克?奥西多少将的步兵师。 按照作战计划,罗斯库、莱丝率领的亲卫军以及德米特里的第411师在正面拖住敌军,而霍尔中将以及奥西多少将的两个步兵师则从侧翼迂回到敌军的身后,最终完成包围。这是在人数占优的情况下十分普遍并且稳妥的战术,而其中的关键就是中军必须抵挡住敌人的进攻,否则一旦女皇被俘,整个平叛军就不得不缴械了。 既然是迂回作战,援军的到来就必定需要一定时间,从另一个方面来说,这场战斗的双方也是在和时间作战,罗斯库一方要拖住敌人,直到援军的到来;波西姆中将一方则必须在敌人的援军抵达之前突破敌人的防线。 现在第411师和亲卫军第二师已经被完全突破,女皇陛下前面的屏障只剩下罗斯库指挥的亲卫军第一师而已,如果这道防线再被突破,那么整个战斗就可以结束了。 波西姆中将也十分清楚这一点,所以当他看到前方不远处那面帝国军军旗的时候,立刻下达了强攻的命令。波西姆知道,一旦捉住了女皇,格朗克公爵就会给他想要的一切。(未完待续) 第四十四章 迫降(下) 波西姆并不清楚前方不远处那一列列穿着怪异的军人属于什么兵种,他也不想知道,从对面那群士兵的不安的神情上就可以看出,他们虽然经历过一定的训练,但绝对是第一次上战场,波西姆有足够的自信能够在短时间内就击溃他们。 第61军的步兵们手持着各种各样的武器,气喘吁吁地奋力向前冲刺,他们大多都穿着铁皮制成的铠甲,衣衫上早已染透了敌人的鲜血,许多人的头盔早就不知所踪。然而战士们之间并没有交谈,经历过无数次战斗的他们仅仅通过眼神的交流就可以和战友们做出天衣无缝的配合,空气中只能停到凌乱而沉重的脚步声,以及人在奔跑时所发出的“呼哧”、“呼哧”的声音。 “呼哧”、“呼哧”、“呼哧”、“呼哧”。 如此平常的喘息声,在罗斯库手下的掷弹兵们耳中听来,却仿佛是死神的呢喃,随着这声音的接近,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握紧了手中的长枪,他们清楚自己所持的这种新式武器,使他们生命最后的保障。 “稳住——稳住——”犹比罗斯中校的声音适宜地响了起来,此时敌人距离阵线还有二百多米,这个距离并不是迪克式线膛步兵枪的有效射程,如果此时有人胡乱开枪让敌人警觉起来,那么接下来的战斗就困难了。 任何新式武器,只有在它们最初上战场的时候才能发挥最大的效力,比如说之前所用的火炮,一旦它们的特性被敌人所熟识,那么它们的威力就会大打折扣,迪克式线膛步兵枪也是一样。 敌人并不清楚迪克式线膛步兵枪的真正威力,这是罗斯库目前所依仗的最后的王牌,任何人都会对战场上未知的事物产生恐怖的心理,就算是身经百战的第61军战士也不例外。 “呼哧”、“呼哧”、“呼哧”、“呼哧”。 战士们的呼吸越来越急速,经过连番战斗,他们现在大多数人已经十分疲惫,但是对于胜利的渴望极大的激发了他们的肾上腺激素,使得他们暂时忘掉了疲惫,只是一个劲儿地握紧了手中的武器向敌人冲去。 此时的波西姆中将也看到了对面敌人手中握着的长枪一样的东西,身为中将,他立刻就辨认出来那种武器应该是火枪的一种。但是在波西姆的认识里,火器虽然早已被人投入过实战,但是威力并不大,对付轻装步兵还可以,但弱想要击穿自己这些重装步兵身上的铁皮,可以说是闻所未闻。 当然,如果波西姆中将能够得知之前禁卫军骑兵团在树林中被新式武器全歼的消息,恐怕会更加谨慎一些,但遗憾的是,由于指挥官哈萨克的身亡,那些群禁卫军骑兵的幸存者害怕担责,并没有回到帝都,自然也就没有人将敌人手中有新式武器的情报汇报给波西姆中将。 所以,在波西姆眼里,前方最后一群敌人手中的武器只不过是一些老式的、威力不大的火器罢了,根本不足为惧。第61军的战士们继续忠实地执行着“强攻”的命令,奋力地朝前方攻去。 “稳住——稳住——!”犹比罗斯中校双眼直睁,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那群红色的铁甲战士。身为前帝国军军官,犹比罗斯对于兰诺帝国重甲步兵的特性再熟悉不过了:2厘米厚的铁皮十分有效的防护了士兵的关键部位,除非是近距离的平射,普通的远程武器也不能有效的贯穿这层铠甲。所以为了保证最大程度的杀伤敌人,必须要等他们进入150米的距离内才能下令开火。 重甲步兵是以速度和灵活性来换取攻击力与防护的,所以尽管两军之间原本只有二百来米的距离,重甲步兵们也在奋力地向前奔跑,但速度也算不上很快,正因为如此,原本惨烈的战场出现了一个短暂的停歇,漫天的喊杀声骤然消失的无影无踪,满布在空气之中的只有浓郁的血腥味以及双方军士沉重的呼吸声。 近了、更近了!犹比罗斯中校此时已经离开了他的指挥官罗斯库,来到了战线的最前端,他如鹰般的目光十分清晰的辨别出了两军之间的距离,此时距离150米的警戒线也只有区区数秒钟而已。 “掷弹兵第一线第一列,准备!”犹比罗斯中校再次举起了手中的佩剑,所有人都明白,当这柄剑挥下的时候,便是最后总攻的开始。 “咚”的一声,随着沉重的军靴踏地,一名波西姆中将麾下的重甲战士再一次迈开了他的步伐,他是所有人当中冲的最前面的。虽然在一般情况下第一个冲入敌阵的人会最先丧命,但是按照兰诺帝国军的军规,第一个冲入敌阵的人会被记下一次战功,此前他已经连续获得两次战功了,如果在获得一次,并且在这场战斗之后还能幸存袭来的话,他将获得“帝国骑士”的封号,正式成为一名下级贵族! 此时这位重甲战士已经可以清楚地看到正前方敌人的队伍了,那是一群穿着奇怪的士兵,他们身上并没有明显的装甲,头顶上带着的三角帽看起来也更像是起着装饰的作用。唯一看起来有些威胁的,便是他们手中所持的黑色的铁管,那武器看起来像是长枪,却比他曾经见识过的任何长枪都细小了许多。 “那些大概是敌人最后的力量吧,也许是一群武装起来的农民?”重甲战士没有考虑更多,而是继续毫不犹豫的迈开大步向前跑去,他知道只要冲破了前方敌人最后一道防线,这场战斗就结束了,尊敬的女皇陛下也会得以解救,他和他的战友们将会在帝都的大道上像英雄一般接受民众的欢呼! 忽然,前方敌阵中一个像是指挥官模样的大胡子男人狠狠的挥下了他原本高举着的佩剑,看到这一情况的重甲战士立刻警觉了起来,经过了数场战斗的他凭直觉意识到这是在对远程兵种下达了攻击的命令,因此他连忙举起了手中的铁皮盾,护住了自己的头部——这位重甲战士的装备还算完整,身上的盔甲也足够应付一般的箭矢——至少他是这么认为的。 “砰!砰!砰!砰!” 正前方传来了一阵密集的轰鸣,四周的空气中也在一瞬间弥漫着刺鼻的硝石味,重甲战士只觉得耳边不断的传来“嗖、嗖”的呼啸声,那是他从来没有听过的、绝非普通箭矢能够发出的声音! “难道是火器!”重甲战士的心脏剧烈地收缩了一下,他只是在很多年前军队中的课堂上听说过这种依靠火药击发的武器,当时授课的军官说这种武器虽然理论上威力巨大,但是技术上有许多无法克服的难题,几十年内都无法投入真正的战斗。当今虽然也有几个国家的军队使用过类似的武器,但大多数都是吓唬人的玩意儿罢了。 想到这里,重甲战士又安下心来,既然军校的教官都说那是吓唬人的玩意儿,那么就没有什么可怕的,凭着全身的铠甲,就算挨上几发也不可能致命,只要冲到了近处,敌人就会像是羔羊一般任他宰割了。 没有了顾忌的重甲战士再次向前迈出了一步,然而他的右脚尚未落地,耳边就听见自己的胸甲上传来了一声闷响,紧接着全身的力量就如同被水泵抽走了一般,身体在一瞬间就无法保持平衡。他不甘心地、摇摇晃晃地后退了几步,终究未能再次站稳身子,只能重重地仰面向后倒在了地上。 身边,无数的战友正被密集的弹雨击中,他们和自己一样一个接一个的不支到底,眼神里尽是愤怒和恐惧——这是第61军第一师第一团重甲步兵阿特克生前最后的记忆。 “第三列退后,第二列上前,射击!”犹比罗斯不停地下达命令,在如此迅速的命令之下,掷弹兵们就如同机械一般,忠实地执行中校的命令。平日里严格训练的成效在这一刻毫无保留的体现出来,士兵们暂时忘掉了战争的可怕与残酷,抛弃了向后逃跑的念头,只是忠实的一遍又一边的重复上弹、前进、举枪、瞄准、射击这一套机械动作。 冲过来的重甲步兵大约有3000人,这也是第61军仅剩的兵力了,为了达到最好的突破效果,这三千人是排着密集的队形向前冲的。也正因为如此,迪克式步兵枪的威力也最大化的被发挥出来,即使不用瞄准,飞射出去的弹丸也有很大的几率击中一名敌人。 几乎所有的第61军战士都没有面对强力火器的经验,在普通情况下,如果敌军的远程火力过于猛烈,己方部队能够选择无非是强攻上去近距离消灭敌人,或者后退到敌人的攻击范围之外再做打算,又或者让己方的远程兵力对敌人的远程兵力进行压制,为步兵的冲锋创造机会。可是在目前的状况下,61军的远程兵力早就在高地上消耗殆尽了,他们背后又是敌人援军,想要后退是不可能的,在敌人优势远程力量的压制下,能够保持目前的阵线没有溃退就已经是奇迹,想要前进半步似乎都是不可能的。 波西姆中将快要抓狂了,在敌人攻击的初始,他就眼睁睁看着最前面几十个战士一声不吭地倒在了地上,此后每一秒就有一名乃至数名战士被打成筛子。波西姆中将是第一次面对这样的攻击方式,就算是经验丰富的他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不幸的是,犹比罗斯中校并没有给敌人任何犹豫和喘息的机会,掷弹兵三条战线开足了马力,全速运转了起来。这三条步兵线并不是站在一个水平线上,而是呈一个中间靠后,两翼斜面伸展的梯形。铁质的弹丸毫无保留的从三个方向朝着中间敌人集中喷射,每一声枪响就预示着一个生命的终结。 战场上已经硝烟弥漫,蓝紫色的烟雾笼罩在两军之间,这对于第61军的战士们来说无疑是更加刺激了他们的神经,因为他们不知道那些该死的弹丸会在什么时候、什么角度射过来,贯穿他们的身体,带走他们的生命。 波西姆中将也指挥手下的战士们发动了数次冲锋,但是每一次攻势都被敌人的密集火力所遏制住。敌人的火器仿佛不需要停歇,没有间隔的发射出来,就算是第61军的战士们每个人都有铁一样的意志,在看到身边的战友在没有预兆的情况下中弹到地,也会心惊胆颤的想要后退。 无计可施的波西姆中校不得不下令让队伍暂时后撤,也亏得第61军是一支精锐部队,换做是普通的军队,在这种情况下下达后撤命令恐怕会变成完全的溃退。 “中校,我们的余弹已经不多了,最多只能进行30次射击,而且已经有很多步枪因为过量使用而损坏了!”一名军官提醒着身边的犹比罗斯中校,这也是新式武器的缺点:拜耶赫夫家族尽全力也只能保证这支4000人的掷弹兵队伍数次战斗的弹药,所以每位士兵每次战斗只配给了100发弹丸,再加上步枪这种精密武器,在战场这种残酷的条件下极易损坏,按照目前的情况,每个士兵再进行30次射击之后,就会面临没有弹药的境地。 “没有关系,下令继续射击,消灭所有射程内的敌人!”犹比罗斯丝毫没有在意,他清楚对面的敌人已经支持不了多久了。 果然,在仅仅10分钟之后,一名举着白旗的骑兵便穿越了战场正中的烟雾,出现在了犹比罗斯的面前。 希望就此一役后平步青云的波西姆中将并不甘心就此失败,然而,第61军严重的伤亡不得不让他直面残酷的现实:仅仅20分钟之内,原本3000人的队伍就损失了三分之一,剩下退回到敌人射程之外的战士也大多数身体带伤,就连波西姆本人的左臂上也被嵌入了一枚铁质的弹丸。 敌人的援军将在10分钟后出现在身后,到了这个时候,就算对面敌人手中那些恐怖的武器全部失效,第61军也没有可能一鼓作气冲到女皇的面前了。想要保存第61军的种子,投降是唯一的选项。 “陛下,我们胜了!”罗斯库一直都在关注着战场上的局势,当他看到那面白旗的时候,立刻欣喜若狂地策马奔到了阿尔琳娜的面前。 “哦?敌人……被消灭了吗?”女皇仿佛有些不敢相信,确认似的问道。 “不,我们没有全歼敌人,他们投降了!” “噢!”一阵女皇身边的卫队中传来一阵欢呼声,之前不远处的枪声不绝于耳,每一次声响都让护卫们绷紧的心弦更加紧张,现在终于听到了胜利的消息,每个人都不由自主地舒了一口气。 “既然是这样的话,”阿尔琳娜的一双美目中也洋溢着笑容,这场胜利太珍贵了,可以说整个帝国的安危都系于这一役,现在战斗在丈夫的指挥下取得了胜利,他的形象也在阿尔琳娜的眼中变得高大了许多。 “罗斯库?拜耶赫夫亲王,我正式授权于你,去接受敌人的请降!” “是,臣领命!” 亲自接受敌人的请降可是武人的一大荣耀,罗斯库在接到命令之后,便跳上坐骑和几名护卫一起回到了战场,这个时候已经有几个身影在满是尸体的战场正中等着他了。 罗斯库之前是隔着老远观察战场中的局势的,直到现在来到这里,才有了一种身临其境的感觉。想到一旦自己战败,这种残酷而又血腥的情景就会在阿尔琳娜身边上演,罗斯库不禁有些心有余悸。 对于胜利者而言,劫后的战场也根本不是一个好去处,所幸的是附近大多数尸体都是敌人的,而且他们都是被弹丸击中要害而死,并没有以往的战后那种血肉横飞、残肢四处的景象。饶是如此,罗斯库的胃部仍旧在不停的抽搐,他也尽量不让自己的视线落在那些尸体上。 波西姆中将同样也是骑在马上,他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正策马缓慢而来的那名男子:褐色的头发、金丝眼镜,带着一顶花哨的三角帽。和情报中的一样,那个人便是现任兰诺帝国女皇的丈夫,罗斯库?拜耶赫夫亲王。 一想到自己的军队居然被眼前这个毫无特点、之前也没有任何军功的男人击败,波西姆中将心中就涌起了一阵愤怒。可是无论再生气,他也不得不在对方面前装作低声下气的样子——四周围至少有上千把火枪正指着他,稍微惹怒了对方,自己恐怕就立刻会被打成马蜂窝。 “尊敬拜耶赫夫亲王殿下!”波西姆中将首先说道,他尽量的使自己的声音和蔼一些:“您和您的新式武器击败了我的军队,为了避免无意义的流血和牺牲,本人代表第61军的全体将士,希望您能接受我们的投降请求。” 尽管话说的中规中矩,但是罗斯库还是从对方平和的语气中察觉到了不甘和愤怒,而且波西姆中将的话仿佛就是,“如果我们也有同样先进的武器,结果一定就会不一样”的意思。但是罗斯库是一个宽宏大量的人,比起过程他更注重的是结果,赢了就是赢了,无论对方怎么想,也不会改变胜者和败者的身份。 尽管之前完全没有受降的经验,但是罗斯库还是向对方说了几句客套话,例如:“贵军的战斗力令人敬佩”,“不愧是帝国军精锐之师”之类的废话,只不过在说话之间,他的眼神一直没有离开对方腰间的佩剑,因为按照惯例,只有投降一方将领将自己的佩剑交给受降者,仪式才算是结束。 波西姆中将当然也明白罗斯库的意思,他微微叹了一口气,心中一横,将陪伴了自己十几年的骑士佩剑连同剑鞘取了出来,双手平举着,交到了罗斯库的面前。 “帝国军第61军军长约克?波西姆,请求阿尔琳娜女皇陛下接受我军的投降!” 话音刚落,异变突生!一个黑色的身影骤然从波西姆中将身后的尸体堆中冲了出来,以令人惊讶的速度在瞬息之间就来到了罗斯库与波西姆面前。 “殿下,小心!”罗斯库身边的护卫不愧是由莱丝亲自挑选的精英,尽管他们连举盾护卫的时间也没有,但还是用自己身体将罗斯库挤在了背后。 然而,所有人都没有料到的是,黑影的目标并不是拜耶赫夫亲王殿下,它如同旋风一般掠过了众人的面前,然后又迅速的消失在所有人的视野之内。 刺客所留下的,便只有倒在地上的波西姆中将,刚才还在谈笑风生的将军,此时已经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他的脖子上正插着一柄翠绿色的小匕首。(未完待续) 第四十五章 合流 波西姆中将究竟是如何在战场上被人刺杀的,在帝国内战结束后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没有丝毫的头绪,尽管当时拜耶赫夫亲王的护卫骑士,以及双方数千名在场的士兵都描述了相同的情形: 一个浑身是血的身影从波西姆中将身边的尸体堆中爬了出来,以鬼魅般的速度靠近了正在准备受降的波西姆中将,然后又以更快的速度逃离了战场。当所有人回过神来的时候,喉咙上插着一柄匕首的波西姆中将已经断了气。 这一突发事件让阿尔琳娜女皇十分震怒——一个已经解除了武装,准备投降的敌方高级将领,在受降人员的眼皮子底下遭到了刺杀,这对于兰诺帝国皇室的威信是一个严重的打击。当事人拜耶赫夫亲王也因为办事不利受到了一定的惩罚,就连瓦拉尔战役中取得的辉煌功绩,也被一笔勾消。 尽管如此,拜耶赫夫亲王所率领的亲卫军第一师的威名却就此打响开来:仅凭4000名新兵,没有使用任何诡计、没有损失一人,堂堂正正的从正面攻击,就击溃了一个精锐军,这是多么伟大的战绩!一时间,“掷弹兵”这一新名词就迅速的通过兰诺帝国发达的新闻渠道传遍了全国各个城市,关于瓦拉尔战役的描述也出现了十几种不同的版本。拜耶赫夫亲王的功绩也一再的被夸大,当消息传到了某些边境小镇的时候,当地的八卦报纸已经出现《帝国亲王一剑定三军》这样夸张的标题了。 第一战就用极小的代价击败了对方的一个精锐军,这对于女皇平叛军来说是一个极大的鼓舞,原本内心有些动摇的士兵们,在看到亲卫军第一师那样的胜果之后,也开始坚信跟随女皇陛下绝对是一个正确的选择。就连大部分原第61师的士兵,在得知波西姆中将以及帝都的格朗克公爵实际上是叛乱的一方之后,也纷纷表示归顺女皇军。 对于1500人的降军如何处置这一方面,莱丝以及霍尔中将还是颇为谨慎的,因为第61军原本就是格朗克公爵的心腹部队,就算波西姆中将已经死了,当中可能还留有许多忠于格朗克公爵的中级军官。而且,第61军的士兵大多都来自帝都以及附近的城市,这些地区都处在叛军的控制范围内,一旦叛军方面利用这些士兵的家属作为人质,那么收编这些降军不但没有好处,反而可能会造成一些无法预料的后果。 但是,仁慈的女皇阿尔琳娜还是坚持要收编第61军的士兵们,以女皇的话来说就是:“这些士兵原本就是帝国的子民,既然他们之前是被叛徒蒙蔽了双眼,那么为什么我们不能再给他们一个改过的机会呢?” 到最后,还是罗斯库提出了一个这中的方案:保留第61军的番号,但是军内少校及以上军官全部押解回坎撒市等待审问,其余士兵以及下级军官则分散到女皇平叛军的各个师团进行收编。如此一来,就算收编的士兵有个别是仍旧忠于叛党的顽固分子,他们也无法兴风作浪了。 瓦拉尔大捷的影响还不仅仅体现在女皇平叛军中,在原地休整的几天当中,越来越多的小股部队出现在了平叛军的旗帜四周。这些部队多半都是附近城市的守备警卫力量以及中下级贵族的私兵,他们在得知女皇军队取得大胜之后,一改之前的观望态度,纷纷前来投靠。对于兰诺帝国的子民来说,由于前皇帝兰诺里斯大帝的强势影响,忠于皇室这一心理在所有人心中早已根深蒂固。之前虽然在格朗克公爵的威压之下,国内很多人都不清楚帝都内部以及女皇陛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就算心理明白的,也不敢明目张胆地支持女皇。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格朗克公爵叛变、女皇陛下在西维斯省举兵平叛的消息还是通过各种各样的途径被帝国各个地区的人们所知晓,而现在又适时的传来了女皇平叛军一举歼灭叛乱方一个精锐军的消息,帝国内部个各种势力也开始明白,已经到了选择阵营下注的时刻了。 感觉到这是一次机会的阿尔琳娜,不顾罗斯库和众位将领的劝阻,干脆就直接对外宣称她本人就在平叛军中坐镇指挥的事实。当得知女皇陛下一直都在自己身边之后,平叛军士兵的士气也随之大震,周围一些前来投靠的中小贵族私人武装也就更多了。 女皇阿尔琳娜的美丽从来就是帝国新一代年轻贵族所憧憬的,尽管现在她已经结婚,但是魅力丝毫没有减弱。因此在瓦拉尔大捷结束后最先来投靠平叛军的就是附近中下级贵族以及他们的私兵力量。虽然由于兰诺法律的限制,这些贵族的私兵人数一般也就在百十人上下,但是作为贵族的私兵,他们都是清一色的重装骑兵,所携带的装备着实让平叛军的普通士兵们羡慕了一阵。不知道是不是事先约好了,前来助阵的大多都是二三十岁左右的年轻贵族,他们显然是附近地区各个家族的第二代子嗣。 罗斯库亲王对于这些因为仰慕女皇陛下投奔而来的青年贵族们十分的不屑,然而他也没有任何理由赶他们走,事实上由于这些重装骑兵的加入,使得他的战术构想终于能够完整的展现出来: 阵型的正中是两到三线数千名名手持迪克式步兵枪的掷弹兵,两翼则是装备精良的重骑兵,阵后是威力巨大的火炮营,战斗时火炮先行远射,掩护步兵推进;距离敌人150米至200米的时候,前端的掷弹兵开始进行齐射,如果在弹药射尽之后敌人的有生力量依然没有被消灭,则掷弹兵放弃步枪,改用随身佩剑发起进攻,而两翼的骑兵则迂回到敌人身侧进行攻击。这样的战术有效的结合了火炮、步兵的远程火力以及骑兵的近战冲击力,在远程火力逐渐在大陆普及之后,成为了所有国家军队现代战术的基础和典范——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就这样,女皇平叛军一边收编四处来投靠的小股部队,一边开始缓慢地向帝都进军。虽然罗斯库和霍尔中将强烈建议在敌人做好所有防备之前尽早的抵达帝都,但是阿尔琳娜女皇陛下还是坚持认为,既然有人选择投靠自己,那么她也必须尽到一个女皇的义务,她也要让叛乱者格朗克清楚的认识到,究竟哪一方才更得帝国民心。 女皇平叛军一面扩张,一面坚定不移地朝帝都挺进着,每经过沿途一个城镇,除了受到当地民众的热烈欢迎之外,他们也收到了各种各样的消息:有传言叛乱者拉图索?格朗克公爵迫于女皇的威势,已经自杀身亡,帝都目前正处于混乱之中;也有人说,格朗克公爵已经自称兰诺皇帝,集结了上百万大军等着女皇陛下自投罗网。当然其中最可靠的消息还是来自人口调查局的:格朗克公爵实行了全面收缩、防御帝都的政策,将手中能够控制的第三军团、第九军团,以及第六军团剩余的两个军,一共近三十万的兵力集中在了帝都城内。整个帝都已经实行了全面的军事管制,普通市民每天只有两个小时的外出时间,各个新闻媒体也全部关张,禁止一切报刊杂志的发行。可以说,现在的帝都法雷,用“固若金汤”来形容一点儿也不为过。 原本,格朗克公爵所控制的第九军团的职责是在帝都北面防范可能南下的维多特公爵军,然而近一段时间以来,北方瑞沙帝国的附属国普兰公国和兰诺帝国的边境出现了大量的瑞沙军队,这使得原本想要调军南下支持女皇的维多特公爵不得不按兵不动,防止外敌入侵。虽然维多特公爵已经向瑞沙帝国和普兰公国递交了正式的抗议书,但是对方似乎并没有理会,反而加大了对北方莱恩河战区的压力。 显然,格朗克公爵和瑞沙等国早已缔结了某些不可告人的约定,瑞沙帝国的动作也成功的让维多特公爵无暇南顾。最强的援军被牵制而无法赶到,现在阿尔琳娜女皇所面对的将是驻扎了三个军团、建成以来从没有陷落过的帝都法雷! 获知这些消息的罗斯库以及霍尔中将心急如焚,这一老一少两位将军似乎结成了忘年之交,一有机会就在女皇面前嘀嘀咕咕进言献策,然而罗斯库虽然打了一场胜仗,但那乃是仗着武器先进,实际上他对于战略战术根本就只是略知皮毛;而霍尔中将虽然打了半辈子仗,但他也从来没有想过如何用绝对弱势的兵力去进攻法雷那样的城市。所以他们的话虽然多,但大多都是没有意义的废话,女皇陛下双目一瞪,就能够让两个人闭上嘴巴,灰溜溜地逃到一边去。 倒是之前提议和维多特公爵两面夹击帝都这一计划的德米特里少将,此时仿佛已经明白自己的计划出了纰漏,已经很少再出现在女皇的面前了。 所以平叛军在长达半个月的时间内,都是按照女皇自己指定的计划,缓慢的向前推进,前来投靠的贵族私兵、城镇警卫队、民兵甚至普通市民也越来越多,到了进入法雷近郊的时候,这支队伍已经扩充到十万人之巨了。 另一方面,实施了全面戒严的帝都法雷,在表明的平静之下,实际上已是暗流涌动。 在第61军兵败之前,格朗克公爵控制的官方新闻媒体还在发布诸如《论阴谋家拜耶赫夫必将失败的三个因素》、《女皇陛下被男色蒙蔽了双眼》之类的新闻,企图制造阿尔琳娜女皇已经不再适合统治兰诺帝国的舆论。但是到了第61军兵败之后,原本被控制的媒体也变得不安稳起来,《早安,法雷》日报的一篇名为《第61军兵败如山倒,女皇陛下正在朝帝都进军》的新闻不知为何通过了层层审查,出现在了帝都民众的面前,让所有法雷人第一次了解了整个帝都事变的经过和格朗克公爵的阴谋。气急败坏的格朗克公爵下令查封了《早安,法雷》报社,相关人士也被投入了大牢。然而就在第二天,原本已经停刊的《兰诺时报》又发表了新的社论:《新式武器登场!亲王殿下视百万大军如无物》,详细介绍了平叛军与61军交战的情形,甚至夸大了迪克式线膛步兵枪的威力。这无疑是给所有帝都人传递了一个信号:就算格朗克公爵掌握了绝对优势的兵力,在拜耶赫夫亲王的新式武器面前也犹如螳臂当车一般。 之后,格朗克公爵干脆下令关闭了整个法雷的所有报刊杂志,同时全面戒严也正式开始,禁止普通市民在公共场合谈论一切时政。然而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尽职的新闻工作者们让叛乱者体会到了什么叫做“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明明城内所有的印刷厂都停工了,但是全新的报纸依然隔三差五的出现在许多市民的报箱中。 随着女皇平叛军的接近,报纸上的内容也逐渐振奋人心,《霍尔中将收复庞德镇》、《奥西多少将向安德鲁镇进发》、《拜耶赫夫亲王光复莱卡市》类似的标题频现报端,虽然这些城镇统统都是格朗克公爵主动放弃的,不设防的区域,但是新闻工作者们巧妙的叙事能力和修辞手法还是让每一个帝都民众都感觉到了在女皇平叛军的强大威势下,格朗克公爵只不过是跳梁小丑罢了,目前的困难只不过是暂时的,等到女皇陛下归来,所有叛乱者都会接受最严厉的审判! 教历992年3月26日深夜,许多正在熟睡当中的法雷的市民都在睡梦中被“咚、咚”的敲门声吵醒,当市民们满腹牢骚的住户打开门后,发现门前的地上已经多出了一份最新的报纸,他们原本一脸的不满和愤怒立刻转变成了兴奋与欣喜,在这一夜整个法雷各处都可以听到这样的呼喊声: “亲爱的!快来看!” “孩子他妈,赶快过来!” “死鬼,你还不给我滚过来!” 《女皇陛下圣临法雷近郊,叛国者格朗克距离覆灭只有20公里!》 当千家万户都喜气洋洋地阅读着这篇新闻的时候,皇宫会议厅里,满脸愤怒格朗克公爵面前也同样摆着一份已经被撕成四分五裂的报纸。 “你们说,究竟该怎么做,难道让那个黄毛丫头一直畅通无阻地打到我们头上来吗?” 格朗克公爵红着眼睛,扫视着长桌对面几个中年人,他们都是第三、六、九军团的高级将领。 “我们可是有三十万人!难道这么多兵力,还对付不了那个丫头的十万人?”格朗克公爵继续咆哮道。 眼看着公爵的怒火越烧越旺,第九军团的麦克?罗尼上将咳嗽了一声,轻轻说道:“阁下,您也十分清楚,现在军心不稳,如果贸然出城迎敌,恐怕还没见着对方,我们的师团就会有大半投靠过去了。” 罗尼上将说说的乃是实情中的实情,虽然格朗克公爵控制了兰诺帝国的中枢,甚至绝大部分军部的军官都是他的亲信。但是让公爵没有想到的是,问题出在了普通士兵的身上。 这实际上与兰诺帝国的体制有很大的关系,普通士兵在入伍的时候,宣誓效忠的并不是国家,而是兰诺帝国皇帝个人。军规上也清清楚楚地写着,“皇帝是兰诺帝国军最高统帅,任何士兵都必须听从皇帝本人的命令”。也就是说,兰诺帝国的皇帝可以不需要任何将军的同意,直接指挥每一个士兵。 这样的体制实际上是有缺陷的,如果皇帝本人是明君还好说,有了普通士兵的拥护,皇帝可以牢牢地把握军队的指挥权,从而防止手下将领造反。但如果皇帝是个昏君,那么这些盲目崇拜皇帝的士兵恐怕就会变成残酷暴政的工具了。不过,前任皇帝兰诺里斯本身就是一个公认的明君,所以军队体制的弊端还没有体现出来,也就没有人提出要改革。所以现在阿尔琳娜女皇仍然是帝国军合法的最高统帅,大部分普通士兵向她效忠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在发动帝都政变的时候,格朗克家族能够完全控制的也只不过是禁卫军一部而已,第三、六、九三个军团的普通士兵并不知道女皇陛下实际上是被格朗克公爵赶出帝都的,这也是第61军会盲目的向女皇发动攻击的原因。而如今事实逐渐明朗,普通的士兵也从各种各样的渠道获悉了自己的上司以及格朗克叛乱者的事实。这对于荣誉感极高的帝国军军人来说,简直是一个奇耻大辱,在某些有心人的煽动之下,位于帝都四处的各个兵营都发生过几次哗变,虽然都一一被禁卫军平息下来了,但各个军团的指挥官也在没有信息将这些不稳定的士兵派出去和女皇正面对抗。这也是格朗克集团全面收缩,防御帝都的主要原因——把城门一关,四处出口都排格朗克公爵的亲信把手,任何人都别想出去,外面的人也别想进来。 不过此时女皇的军队已经打到了距离帝都不到20公里的地方,让格朗克公爵感到了强烈的危机感,这也是他现在如此震怒的原因。 几位上将都是和格朗克公爵一同发动叛乱的同党,虽然他们心思各异,但此时也已经坐在了同一条船上,现在公爵坐立不安,自然也要有人安慰他才行。 麦克?罗尼上将的话音刚落,第六军团的军团长本?布兰登上将也出声说道:“虽然士兵们军心不稳,但毕竟大多数将军和校官都是我们的人,要安稳他们还是颇为容易的。再说女皇……那个丫头现在虽然集结了十万人,但也只不过所虚张声势罢了,公爵阁下根本无需担忧。 “没错,”第三军团的军团长丹尼尔?特比西上将附和道,“敌人根本就没有完善的补给体系,据我的情报,敌人虽然有十万余众,但有战斗力的也只不过拜耶赫夫那支新式军队而已,其余的大多都是下级贵族的私兵,他们根本就没有任何战斗经验。再加上我们已将帝都附近城镇所有的粮食补给全部搬入了城内,敌人一边要攻城,一边又要维持十万人的消耗,我看不出半个月,他们就会自己溃散了。” “特比西将军说得不错……很有道理!”在座的其他军官也纷纷附和道,他们虽然都是叛将,但每个人都是经历过大战的将军,帝都法雷是兰诺里斯大帝精心经营的城市,光城墙就有好几米厚。敌人虽说有十万人,但说到底只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罢了,想要攻下法雷,简直是天方夜谭。 听到将官们如此有信心,格朗克公爵也稍稍心安了一些,他也曾经是个将军,清楚想要攻下法雷这样的城市,区区十万人是远远不够的——就算令他感到恐惧的兰诺里斯大帝再世也没有可能! “既然诸君如此有信心,那么本人就将帝国的命运托付给诸君了!”格朗克公爵平静了一下思绪,继续说道:“一旦敌军溃散了,诸君务必要派亲信部下出城追击,任何人都可以不管,唯独只有那个丫头——必须活生生的捉到我的面前!” 只有成为真正的皇帝,才能完全的控制这个帝国,这是格朗克自发动叛乱以来总结的感想,因此活捉女皇阿尔琳娜还是非常有必要的,他必须向整个帝国的民众证明:只有他才有资格成为帝国的皇帝!(未完待续) 第四十六章 来自天际的宣告书 教历992年3月27日下午2时,十万人的女皇平叛军终于浩浩荡荡的出现在了帝都法雷城墙上守军的视野当中。 叛乱军一方的侦察兵早就探明了平叛军的动向,所以当女皇阿尔琳娜骑着爱驹雪羽远远地观察法雷城的时候,四面的城门早已经紧紧的关闭了起来。 帝都法雷,这座兰诺里斯大帝一手建立起来的城市,第一次拒绝它的主人入内。 想到这里,阿尔琳娜不禁感到有些惆怅,如果有机会的话,她一定会向格朗克公爵问清楚,为什么要起兵反叛! 当女皇陛下仔仔细细地观察法雷城头状况的时候,罗斯库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实际上他很早以前就从国立大学的图书管理知道了这座十年前才竣工完毕的城市的规模。 由于一开始就做了很明确的整体规划,所以法雷城外围的城墙是一个标准的四方体,每一面城墙都长达10公里,据说建造这座城墙的总设计师是烈龙人,法雷的城墙也是参照烈龙帝国的都城设计的。 这座高度为12米,厚度为5米的雄伟城墙是由重达半吨的花岗岩巨石一块一块地磊造起来的,为了防止被敌人轻易攀爬,城墙的外表被打磨的非常光滑。城头设置了垛口和射孔,方便弓箭手进行射击;墙体每隔100米就会有一座塔楼,最开始塔楼中装的是弩箭,直到前年才换成了清一色的大口径加农炮。 一想到要向这样的庞然大物发起攻击,罗斯库脆弱的胃部就开始抽搐。 “诸卿,可有良策?”阿尔琳娜女皇看了看左右两侧几位将军,轻言问道。 霍尔中将眉头紧皱,似乎正在冥思苦想;莱丝小姐理了理肩头的长发,装作没听见女皇的问话;奥西多少将则将腰间的骑士剑狠狠一拍,恐怕是想用蛮力攻城;至于德米特里少将,他若有若无的目光一直停留在罗斯库身上,如果不明就里的人看了,还以为他有非正常的性倾向。 “亲王殿下,您有什么意见呢?”见到大家都不说话,阿尔琳娜只好将目光明确的指向了自己的丈夫。 瓦拉尔战役中罗斯库挥下的炮兵营和掷弹兵都表现的十分出彩,这些阿尔琳娜都是看在眼里的,所以她此时也寄希望于自己的丈夫,希望他能够再拿出什么令人惊喜的新玩意出来。 罗斯库和妻子相处了这么长时间,对于对方的脾性也早已摸的七七八八,他清楚如果自己此时提出强攻的话,那么心性仁慈的阿尔琳娜肯定不会给他好脸色看。 于是,罗斯库只得硬着头皮回答道: “陛下,东方烈龙国曾有一句古话,叫做‘攻城为下,攻心为上’!如果我们此时贸然强攻,是否能够成功先不说,光是对城中市民就会造成极为不利的影响。” 阿尔琳娜一边听着罗斯库的说辞,一边频频点头。平叛军这一路走来,虽然没有经历过什么大战,但是被小股敌军的骚扰还是遇到过很多次。许多对平叛军发动攻击的部队,大多都是叫嚷着“解救女皇陛下,诛杀反贼亲王”的口号而来的,也就是说这些人也是被格朗克公爵的花言巧语所欺骗了。战斗即使胜利了,双方所损失的都是对自己忠贞不二的士兵,这是最让阿尔琳娜感到气闷的地方。 这一次,面对自己生长的城市以及拥戴自己的市民,阿尔琳娜实在不愿意将这座城市拖入战火之中。 所以听到罗斯库的那句“攻城为下,攻心为上”,阿尔琳娜打心底是十分赞同的,虽然表面上没有显露出来,但是接下来她看着罗斯库的目光也充满了赞许。 “那么,亲王有什么具体的计划呢?我虽然没有经历过攻城战,但也曾听父皇说过,攻城之前都是让人在城下喊话,扰乱敌人军心的。”阿尔琳娜继续问道,同时也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女皇口中所说的,也的确是自古以来攻城时所使用的手段之一,但是法雷城的城墙实在是太高太厚了,先不说怎么派人走到城下而不被城墙上的弓箭手射成筛子,就算能有个大嗓门的壮汉冒死冲了过去,将格朗克公爵的真面目喊给城墙上的士兵听,恐怕作用也十分有限。罗斯库早就用望远镜侦察过,城头上的守军当中有很多穿着禁卫军制服的军官,显然格朗克公爵将最亲信的兵力摆在了城头,想要三言两语说服他们背叛格朗克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见到罗斯库和周围的几位将军都没有回话,阿尔琳娜立刻明白自己出的并不是什么好主意,于是只好干咳一声,微红着脸问道: “亲王难道有更好的办法吗?” 办法的确有一个,不过罗斯库也从来没有攻城的经验,什么“攻心为上”也是从书中看来的罢了。不过此时也没有更好的办法,罗斯库也只好将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 当日,来到法雷城下的女皇平叛军并没有急于发动攻击,而是四处派人到周围的城镇购买牛皮纸、火油和绳索等材料,似乎要赶制什么攻城武器。 当平叛军在成外忙碌的时候,法雷城内也并不安宁,得知了女皇陛下就在城外的法雷市民再也无法平静下来,他们无视禁令,纷纷走出家门,并且突破了禁卫军和宪兵的封锁,三三两两的来到城中的凯旋广场,发泄自己胸中的不满。 “女皇陛下已经到了城外,为什么不让陛下进来,格朗克公爵今天一定要给我们一个说法!” “没错没错!说什么陛下被亲王殿下劫持,我的亲戚前几天刚从城外回来,他亲眼看见女皇陛下和亲王殿下走在大街上,看样子可是恩爱的很那!怎么可能被劫持!” 不过,混在市民当中的,同样也有格朗克一党所雇来的流氓混混,他们一面用捏造的情节污蔑罗斯库,一面阻挠了解真相的人们说出事实,甚至对他们大打出手。然而这群人的做法很快就引起了公愤,甚至原本保持中立的一方也因为这些人所作所为而导向了女皇派。 格朗克公爵不是没有想过制止事态的进一步失控,事实上他早就连续下达了几道命令要求宪兵队“利用一切手段”将市民赶回家中或者大牢。但是忠于格朗克的禁卫军大部分都已经被派到了城墙上,城里的宪兵又都不是糊涂虫,再加上宪兵也都是土生土长的帝都人,和市民之间大多都互相认识。所以宪兵们对于格朗克公爵的命令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有些人把制服一脱,也加入到了抗议的人潮之中。 如果说平民的抗议还只不过是看着碍眼罢了,那么皇宫内部发生的事情才真的是让格朗克公爵心烦意乱。 原来当女皇陛下的军队抵达城外的消息传来之后,原来一直没有任何表示的帝国国立大学终于派人前来向格朗克公爵询问事实了,而大学的代表正是军事学院的院长尤里金退役上将。 尤里金上将曾经是格朗克公爵的上司,一直都不相信自己的老部下会真的叛变。所以尤里金原本以为女皇和军务尚书之间是发什么什么误会,而自己前来调解的话,格朗克公爵怎么要卖他一个面子,将事情的经过解释清楚,他也可以充当女皇和公爵之间的调停人,将这件关系到帝国安危的事件化于无形。 然而由于格朗克公爵一天都在城墙上视察,所以运气不佳的尤里金上将并没有遇到公爵本人,而是见到了公爵的儿子萨卡尔?格朗克伯爵。 本来见不着正主尤里金上将应该立刻离开才对,可是不知道是因为上将的脾气太暴躁,还是因为瘸了一条腿而脾气更加暴躁伯爵想起了过去就读军事学院的时候被上将体罚的旧事,总是两人是一言不合打了起来。 尤里金上将虽然习过东方武学,但他本身就有旧疾,而且年事已高,早已不如当年了;而萨卡尔则是年轻力壮,却瘸了一条腿。大家是半斤八两,大战了上百回合,打的难分难解,直到萨卡尔的护卫赶来才将尤里金上将制服。 萨卡尔是准备着娶了女皇老婆之后再当皇帝的,哪里会将眼前这个糟老头放在眼里?二话不说让手下将尤里金上将投入了大牢,还特别关照了刑事官特别“关照”一下对方。总之当格朗克公爵回到皇宫得知此事,火速来到大牢将尤里金上将救出来的时候,这位年迈的老将军已经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 得知儿子如此鲁莽行事,格朗克公爵极为光火。要知道国立大学的军事学院一共1300多名学生可以算的上是帝都内部一直隐性的军事力量。这些学生毕业之后,都是要进入军部成为下级军官的,论起战斗力来和正规军人只高不低。而且学生当中有相当一部分都是贵族子弟,得罪了他们就等于是得罪了整个帝国的贵族阶层。所以发动叛乱之后,格朗克公爵也一直都约束着自己的手下不要去国立大学闹事,可千算万算,公爵怎么也没有想到天大的麻烦居然是自己的儿子惹出来的。 亡羊补牢,犹未晚矣!格朗克公爵一面请来最好的医师为尤里金上将调理身体,一面请上将阁下在皇宫内部休息几日,并且严令不许将上将被打的事情传出去!赔礼道歉也好,负荆请罪也好,一切都等风头过去了再说! 然而,俗话说纸包不住火,没有不透风的墙。尤里金上将被格朗克公爵的儿子殴打,甚至被投入大牢严刑拷问的消息还是传到了国立大学。 事情是这样的,原来国务尚书提夫?赫本和他的儿子保尔?赫本自从帝都事变以来一直都“暂住”在国立大学之中。国务尚书年事已高,不愿意参与到女皇和公爵之间的争执中,于是就住在学校的寝室里,每天和大学校长喝喝茶、下下棋。双耳不闻帝都事,小日子过的也十分惬意。 而那保尔?赫本却不是个安稳的好孩子,风流倜傥是他的天性。在勾搭了几位清纯可人的校园女生之后,觉得不过瘾的保尔先生以身犯险,潜入宫中来与他的侍女老相好幽会。而那侍女正好在皇宫中目睹了尤里金上将和萨卡尔伯爵斗殴的全过程,便在床上将事情的经过作为情话一五一十的告诉了自己的情郎。 保尔先生虽然对于女性经常是始乱终弃,但是对于帮助过他的人却是知恩图报,国立大学的校长收留了他的一家,他一直都感激的很。早就对萨卡尔看不顺眼的保尔先生得知国立大学校长的小弟——军事学院的院长居然在皇宫里被格朗克公爵的小兔崽子殴打,甚至被投入大牢,于是便告别了自己的侍女小情人,连夜赶回大学,将事情添油加醋了一番转告给了了弗兰西斯老校长。 巧的是,弗兰西斯校长当时正在接见几位忠于女皇陛下,情绪激动的学生代表,而且那几个代表正好都是尤里金上将的得意门生。在得知上将被抓之后,几位热血青年立刻不顾老校长的劝阻,拔出佩剑就气势汹涌地冲了出去。 身为军事学院的高材生,几位学生代表当然不会傻的单枪匹马去皇宫和公爵拼命,他们立刻在宿舍门口吹响了集结号,将一千多名同学从温暖的被窝中拉了起来,让他们穿上了冰冷的铠甲,全副武装地冲出校园。 学生们虽然都经历过训练,而且沿途没有那支宪兵队敢于阻止这支气势汹汹的队伍。但是由于国立大学本身就地处偏僻,和皇宫有相当长的一段距离,所以当这支学生军抵达凯旋广场的时候,已经是黎明时分了。 凯旋广场此时仍旧聚集着大量的民众,不过大家已经闹了一夜,都颇为疲惫不堪了,这也是格朗克公爵的对策之一——既然他们喜欢闹,那就由他们闹吧,反正本人听不见! 1300人的学生军相对于广场上数万民众来说仍然是一个微小的数字,而且通往皇宫的路都被普通民众堵住了,所以尽管学生们想要冲进皇宫救出尤里金上将,却一时也找不到好办法过去。 与此同时,法雷城西面的城墙上,神经紧绷了一夜的守城士兵们终于发现了一点异象。 “喂,那是什么?”一名禁卫军军官拍了拍身边的一个弓箭手,指着天空问道。 弓箭手的视力极好,而那东西飞在天空中也不算很高,所以他很快就认出了那个东西。 “哦!那是热气球,我的部队营地在国立大学附近,前些年有段时间经常会有这种东西在天上飘,似乎是大学的学生在做实验。” 这名弓箭手很明显是见多识广的法雷本地人,一眼就认出了天上飞着的东西的来历。 “热气球?”禁卫军军官却从来没有听说过这种东西,但本着凡是可疑的东西就必须处理掉的原则,他立刻对弓箭手下令道: “把那个东西射下来!” “好嘞!” 看着这个热气球在天上飞,弓箭手早就想拿它试试自己的箭法,听到禁卫军军官这么说,立刻弯弓搭箭,嗖的将天上缓缓飘着的热气球射了下来。 在当时的攻城战中,攻城的一方经常把死了很久已经腐烂的猪、牛等尸体扔到城内,造成城中出现瘟疫,从而达到让敌人军队减员的目的。禁卫军军官自然也明白这样的战术,看到热气球被射落,他连忙用手帕捂住了鼻子,生怕吸入了什么有毒气体。 然而热气球中所携带的却不是什么尸体或者有害物质,当气球被射落之后,数百份白花花的纸张也随着缓缓飘落下来。 “这是什么?”有一份纸也飘落在那名弓箭手的面前,他一伸手就将纸从地上捡了起来。 “咦,好像是封信……还有女皇陛下的签名?!” “不许看!”一旁的禁卫军军官一把就将信纸抢了过来,他读过书,看信速度远比那名弓箭手快得多,他很快就明白这些信件上罗列的都是格朗克公爵曾经犯下的或者是编造出来的罪名,如果这样的信件落入了普通士兵手中,那对于守城军队的军心绝对是一个严重的打击。 然而,当军官抢过来那封信之后,原本安静城头忽然变得喧嚣起来。 “快看,天上飘过来很多东西!” 不止一个声音这样喊道。 禁卫军军官抬头望了望天空,一颗豆大的汗水顺着他的脑门流了下来。 不远处的天际,是黑压压的一大片携带着信件的热气球!(未完待续) 第四十七章 无坚不摧之力与无法撼动之物 至最亲爱的帝国市民: 或许你们已经发现,帝都法雷目前正在发生一些令人不愉快的事情。原本应该为帝国服务的拉图索?格朗克公爵阁下不仅迫使我在之前离开了美丽的故乡,还一直不遗余力地向我和我的丈夫恶言相向。 相信每一个拥有理智并且能够明辨是非的人都可以看出事实的真相,谁才是造成帝都——乃至整个帝国如此混乱的罪魁祸首! 拉图索?格朗克已经不再是帝国的尚书,而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叛国者。 如果你是一位市民,请相信我,我一定会再次回到你们的面前,为你们带来以往的幸福与安定。 如果你是一位军人,请脱下你的帽子,看着上面的军徽,审视一下你的行为是否没有玷污它所带来的荣誉。 我在这里保证,如果你只是被恶意的谣言迷惑了双眼,并且决心悔过,兰诺帝国一定不会追究你的责任。需要负责的,仅仅是那些为了一己私利、对其他人的生命毫不在意的野心家罢了! 爱你们的,阿尔琳娜?格林?兰诺里斯 992年3月27日,于帝都法雷城外 28日的清晨,连夜赶制的上万个热气球被城外的平叛军放出,这些热气球乘着西风缓缓地飘到了法雷的上空,虽然城墙上的弓箭手们在禁卫军军官的催促下拼命向天空射击,但是有限的箭矢还是没能阻挡住热气球的前进。不一会儿功夫,大部分热气球就突破了城墙的防线,进入了法雷市内。 罗斯库的亲卫军第一师早在一天前就接管了城外的数家印刷厂,将阿尔琳娜女皇亲笔书信复印了十余万份,装在了热气球下方的吊篮中。 法雷由于新闻业发达,城内和城外都有几家设备齐全的印刷厂。这些工厂虽然规模都不大,但平时也承担着数份报刊杂志的印刷任务,所以一夜之间想要印制几万分传单,还是不在话下的。 由于制作热气球的牛皮纸经过了特别的处理,在经历过一段时间的飞行后,这些热气球就会在天上自行损毁,每个气球下方吊篮中装着的数十份书信传单也就随着晨风飘荡而下。无数纸片如同雪花一般飘落在法雷城内的大街小巷,不管是在大街上抗议示威的民众,还是在城市军营中做早操的帝国军人,都收到了这封来自城外女王陛下的书信。 “我当时只能用泪流满面来形容!”事后一名市民在接受采访时说道,“没有想到在那样艰苦的情况下还能收到女皇陛下的来信,这也使我更加坚定的确信了格朗克老贼的真面目,在收到这封信之后,我就走到大街上,和其他人一起冲向皇宫了。” 那位市民是不是真的如他所说的那样“冲向皇宫”,我们还不得而知,不过事实也正如同大家所想象的那样,原本就情绪激动地聚集在凯旋广场的民众再一次被煽动了起来,人们高举着手中来自女皇陛下的书信,纷纷找来木棍铁棒等称手的武器,终于开始准备和守卫皇宫的禁卫军正面对抗。 近十万民众对抗数百名禁卫军士兵,在冷兵器的时代原本就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不过任何时代的民众都有一个共同的心理,那就是某些危险的事情,必须要有人来带头才行。 幸运的是,禁卫军面前就有着这样一个家伙。 一个魁梧的中年人杵着一柄双手巨剑站在禁卫军的大队长面前,大队长不可思议地望着他,怎么也想不通对方是怎么把如此危险的管制武器带到这里来的。 “喂……你!你可别乱来!”禁卫军大队长毛骨悚然的看着那柄巨剑,无可避免的在头脑中出现了自己被那武器砍成两半的景象,心中不由得有些发毛。 “哼,你们这些软蛋,之前发动叛乱时的胆量跑到哪里去了?”中年人重重地哼了一声,仿佛对面前的禁卫军士兵们都十分熟悉。 “你……你是……温斯特长官?”当清晨第一缕阳光照耀到皇宫正门的时候,大队长终于看清了对方的脸。 罗克?温斯特准将,在禁卫军起兵叛乱之前就下落不明,所有人都以为他逃离了帝都,没想到他不仅没有走,反而在此时出现在了这里。 “认识我的话,还不快让开!”温斯特狠狠的盯着对方的眼睛,仿佛是一只瞄准了猎物的狮子。 “可……可是……”大队长早就听说过这位前禁卫军副指挥官的武勇,清楚自己决计不是他的对手,可是格朗克公爵有令,不能让任何人进入皇宫,这让大队长也是左右两难。 “谁敢再往前一步!”一声厉喝从禁卫军大队长的身后传来,紧接着皇宫大门缓缓打开,呼啦啦地就从当中涌出来一大群卫兵。 由于禁卫军的主力都被派往了城墙各处,但又不能让重要的皇宫处于无人把手的状态,所以格朗克公爵除了派遣一个大队的禁卫军驻守凯旋广场之外,皇宫内部还留有3000多人的守备力量,同时为了防止这3000人的卫兵倒戈,负责指挥他们的便是格朗克公爵的坚定簇拥之一:麦克?罗尼上将。 禁卫军大队长见到上将大人出马,胆气立刻壮大了许多,他随即抽出了腰间的佩剑,喊道:“禁卫军列阵,胆敢踏前一步者,格杀勿论!” 说罢,便退到几名禁卫军的身后,恶狠狠地盯着对面的温斯特准将。 那些本来聚集在温斯特准将身后的民众已经准备随着他硬闯入皇宫了,却没想到皇宫里居然还藏着如此多的卫兵,之前高涨的气势当即就矮了三分,再看到禁卫军士兵亮出了刀刃,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不由自主的向后退去。 温斯特准将虽然没有移动,但心中也在盘算着该如何是好,他原本以为守卫皇宫的只有这些禁卫军罢了,可没想到居然多出来这么多敌人。守卫皇宫的3000多人自然不比普通的士兵,他们身上都穿着呈亮的全身板甲,手中也拿着锋利的长戳。聚集在广场上的民众虽多,但若是真的打了起来,死上最惨重的也是这些平民。 但是已经打定心思相应城外女皇号召的民众,也不甘心就此离开,只得远远地和那3000卫兵对峙着,却没有进一步行动的打算。 正当双方僵持不下的时候,民众队伍身后忽然传来了一阵喧闹,紧接着又是一阵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原来是费了好大一番功夫的军事学院学生终于来到了皇宫正门。 市民们看到一群衣着华丽的年轻人气势汹汹地冲了过来,便知道这也是不好惹的主,纷纷闪开一条道路,好让这些人加入到正在和皇宫卫兵对峙的温斯特准将身边。 这一千三百多名军事学院的学生表原本是打算来营救尤里金院长,到了凯旋广场之后又收到了女皇用热气球送来的亲笔书信,队伍中大多数热血方刚的男生原本就是女皇陛下的绝对拥护者,在通过书信了解了格朗克公爵的真实面目后,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因此就算是面对人数多于他们一倍的皇宫卫队和禁卫军,也没有任何退却的意思。 “反贼,把格朗克公爵交出来!”一名学生代表叫道,他权衡一下,觉得和对女皇的忠诚比较起来,尤里金院长就显得微不足道了,所以一开口就是让对方交出叛乱的祸首。 麦克?罗尼上将早就认出了眼前的这一千多人正是军事学院的学生,心中正不停的咒骂不好好管教学生的老狐狸弗兰西斯校长。可是,他还真的不敢把这些学什怎么样,要知道这些人当中,有很多都是各个军团预定了的高材生,都是未来帝国的栋梁之才,更是许多大贵族的出身,甚至有的人和自己也有一点点亲戚关系。如果弄伤了他们,不仅各个军团的长官、与学生相关的贵族家属会抱怨,就连格朗克公爵都会找他问责。 于是,麦克?罗尼上将干脆翻了翻白眼,完全不理会学生们的叫嚣,反正自己这边有3000人的卫兵,量这些学生胆子再大,也不敢正面过来强攻。 如果罗尼上将有一个年龄和这些学生差不多大的儿子或者孙子,恐怕就不会这么想了。眼前这些生于974年左右的学生们一个个就如同初生的牛犊一般,根本就不知道“害怕”二字是怎么写的。而在帝都凯旋广场事件之后,“无谓的一代”这一称号也被加在这些学生们的身上。 毫无征兆的,异变突生。 身为一个武人,罗尼上将有着后天磨练而来的对危险的直觉,当时他只是觉得面前寒风袭来,下意识的连忙举起左手一直拿着的金属三角盾抵挡,随着“叮当”一声脆响,上将只觉得左臂一麻,三角盾差点脱手而飞。 罗尼上将一直站在皇宫的台阶上,再加上他并没有将这些学生放在眼里,所以当突变发生的时候,原本就没有防备的他已经来不及做出最妥当的反应了。 袭击者仿佛早就算到一次攻击无法破除上将的防御,所以第二击随即而至,罗尼上将还没有摆好架势,又一次重击就狠狠地砸在了他手中的三角盾上。 这一次,罗尼上将终于看清楚了,袭击他的乃是一支黑色的、金属制成的弩箭。 然而袭击者并没有给上将大人更多反应的机会,前两发弩箭已经成功的迫使上将手中的三角盾离开了它原本应该防护的位置,所以当第三发弩箭呼啸而至的时候,上将的胸口已经没有任何防御了。 麦克?罗尼上将不愧是曾经数次访问过鬼门关的帝国将军,即使是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他的身体依旧硬生生地向右侧挪动了几厘米。 正式这几厘米救了上将的性命,原本应该射中他心口的弩箭狠狠的扎进了他的左肩,然后透体而出,深深地埋进了他身后的墙壁里。 四周看到这一状况的卫兵纷纷倒吸了一口冷气,军官们更是惊呼一声,连忙围了上来,将负伤倒地的上将护在了身后。 能够在数秒之**出如此默契的三支弩箭,袭击者不用说就是今年的军事学院演习优胜者——后勤管理系四年五班的几位同学了。 后勤管理系四年五班的班长吉格斯摇了摇脑袋,似乎对没有要了那位将军的性命这一结果颇为不满意,不过他还是摆了摆手,示意身边几位准备再次射击的同学放下手中的十字弩。 擒贼先擒王,虽然王没有捉到,但是被如此的十字弩射中,一时半会儿也没法开口说话了,作战计划算是完成了一大半。 有着指挥千军万马经验的麦克?罗尼上将原本不可能败在眼前这些初出茅庐的小子手上,可是他实在是大意了,在战场上对敌人的轻视就是对自己生命的漠视。 见到敌人的首脑已经生死不明,原本迫于对方威势鸦雀无声的市民们再次欢呼起来,一直就站在最前面的温斯特准将也是狠狠地一挥手中的巨剑,将对面的禁卫军士兵们吓得后退了半步。 眼看着大战一触即发,始作俑者吉格斯连忙清了清嗓子,高举着一张信纸,缓缓的走了出来。 吉格斯是本届军事学院演习的优胜者,所以尽管很多人对他的取胜手段并不服气,但是在强者说话的军事学院,他也隐隐成为了所有学生的领袖。再加上吉格斯和他的几位同学三箭就让敌人的首脑生死不明,所以尽管更多的学生们对他的手段嗤之以鼻,但此时他出来说话,也没有人会反对。 吉格斯手上拿着的,正是女皇女皇阿尔琳娜从城外发来的声明。 “相信各位已经看过这份陛下的声明了。”吉格斯的语调十分轻柔,像是在和人拉家常的大婶一样,“白纸黑字写的十分清楚,帝都之所以这么混乱,幕后黑手就是军务尚书拉图索?格朗克公爵!” 如果麦克?罗尼上将此时还清醒的话,肯定会第一个跳出来反驳吉格斯,可是此时上将早就因为流血过多和伤口的剧烈疼痛而陷入了昏迷之中。另外有几个禁卫军想要驳斥吉格斯,却被温斯特准将眼神一瞪,立刻吓得不敢作声。 所以,在没有任何人干扰的前提下,吉格斯开始了自己的演说: “格朗克公爵曾经对我们说,女皇陛下之所以离开帝都,是被拜耶赫夫亲王殿下劫持的。可是,现在女皇陛下已经到了法雷城外,公爵陛下为什么不仅不派人前往迎接圣驾,反而紧闭城门,下令全城戒严?” 吉格斯停顿了一下,四处望了望,看到大多数市民和所有皇宫卫士都在等他接下来的话,便十分满意的继续说道: “这是因为格朗克公爵他在害怕!他害怕女皇陛下回来之后,揭穿了他的谎言,暴露了他企图谋反窜位的险恶目的!” 尽管之前早就猜到了这个结论,四周的市民们还是很配合的,“哦!”了一声。 “而我们军事学院的院长……”说到这里,吉格斯的表情变得十分悲切,“德高望重的退役上将,尤里金侯爵,为了弄明白事情的真相,揭露公爵的丑恶嘴脸,不惜以身犯险,进入皇宫与之理论!” “结果……”说道这里,吉格斯狠命挤出了几滴眼泪,“格朗克公爵的儿子萨卡尔见到事情败露,气急败坏地对老院长进行殴打,还将他投入大牢,至今生死不明!” “院长是位年过花甲的老人啊!”吉格斯摊开双手,神色凄然地说道:“是什么人会对那样的老人下次毒手?如果不是格朗克一家心中有鬼,他们会这么做吗?” “所以!”吉格斯高举着手中女皇的书信,再次向前踏了一步,“如果你们自认是格朗克一家的走狗,就想我攻击吧!我愿意追随尤里金院长,用自己的鲜血来证实对陛下的忠诚!” 接着,吉格斯继续迈开步伐,旁若无人似的向皇宫正门走去。 死忠与格朗克一家的禁卫军士兵本想要拦住吉格斯,可是被紧跟在他身后的温斯特准将两眼一扫,就不由自主的闪开了一条道路。 而台阶上周围的数千名皇宫卫兵,原本就对格朗克公爵的行事抱有疑问,如果不是他们的直接长官麦克?罗尼上将的命令,他们也根本也不会出现在这里。现在罗尼上将生死不明,前方的禁卫军又已经擅离职守,皇宫卫士们再也不愿意继续和学生们与市民作对,纷纷收起了武器,退回了皇宫之中。 就这样,凯旋广场上双方对峙了一天的结果,以市民和学生军的大获全胜而告终。虽然立刻就有人提议冲进皇宫,捉拿叛国者格朗克,但是同样也有人担心如果太多的人进入皇宫,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皇宫当中可是收藏着无数艺术珍品,若是被一些心怀不轨的人顺手拿去了,对即将归来的女皇陛下可是大为的不敬。于是市民们和学生经过商讨,组织了一个一百多人的联合队伍,进入皇宫搜寻格朗克及其党羽的下落。 另一方面,皇宫被攻陷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仍在城外等待的女皇阿尔琳娜耳中。 前来传递消息的是人口调查局的副局长埃罗克?克里斯托弗少将,当他灰头土脸的从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挖好的地道中爬出来、向女皇报告这个好消息的时候,在场的所有人都欢呼了起来。就连之前一直忐忑不安的女皇陛下,此时的脸上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既然皇宫被攻陷,也就是说明罗斯库的攻心计划进行的十分顺利,城内的三十万大军也已经不是铁板一块。 剩下的,就是要给那些还对格朗克公爵抱有幻想的人最后一击了。 接到了女皇正式命令的罗斯库很快就来到了位于法雷城西门之外一公里处的炮兵营地。 炮兵指挥官罗伦?波拿巴少校和他的20门改装加农炮早就已经在那里就绪。 “一次齐射,”罗斯库指着对面的一段城墙说道,“能够保证一次就破坏那段城墙吗?” “如果数据没有错误的话,绝对没问题!”波拿巴少校肯定地回答道,经过瓦拉尔高地战役之后,这位炮兵指挥官对新式火炮的熟悉程度已经远远地超越了罗斯库。 “那就没有问题了,攻城的命令很快就会由女皇陛下亲自下达。” 法雷城毕竟是兰诺帝王的都城,破坏这座极具象征意义的城市是必须要有很大决心的。所以罗斯库将最后的发令权交给了阿尔琳娜自己。 女皇显然没有犹豫多久,仅仅几分钟过后,罗斯库就看到身后不远处的帝国军旗稍微晃动了几下。 那正是来自女皇的,开始发动攻击的命令! 罗斯库向波拿巴少校点了点头,道:“开始吧!” 波拿巴向罗斯库敬了个礼,紧接着又转身向对面那道,从建成以来就以保护城中市民生命为己任的城墙深深地敬了一个军礼。 “炮兵准备!”波拿巴是个矮胖子,所以声音听起来异常的尖锐,“目标正前方、法雷西城墙!一发齐射,预备——” 炮兵们早就调校好了仰角和弹药,剩下的只不过是最后的命令罢了。 “发射!” 导火线短暂的兹兹声之后,二十门新式火炮一齐发出了震耳欲聋的轰鸣!当中包裹着火药的炮弹以肉眼看不见的速度飞快地撞向了法雷城墙西侧的一角。紧接着城外所有人眼前都是一花,之后那道城墙上很快就冒起了白色的火光和黑色的浓烟。不一会儿,由于撞击和爆炸所产生的轰鸣声回传到了众人的耳中。 爆炸过后,西城墙原本洁白的墙壁出现了无数道丑陋的裂痕,这些裂痕犹如被注入了生命一般,不住的向四周扩散!城头上没有被第一波炮击震飞的守城士兵们开始尖叫着四处逃散,然而死神并没有留给他们更多的时间。随着一阵“吱吱呀呀”、仿佛不甘心的声音,一段20米长的城墙终于开始坍塌。沉重的石块缓缓落下,扬起了漫天的尘烟,仅仅数十秒过后,原本还是完整一段的西城墙露出了一个巨大的豁口。 在场的所有人,不论是城内的守军还是城外的平叛军,都被这一景象惊呆了。虽然在历史上很多记录中,只要是城墙就会有被攻破的一天,但是任谁也没有想到,之前还牢固看似不可摧毁的法雷城城墙,居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被攻破。要知道数百年前东诺尔曼帝国的首都君斯但丁堡的城墙可是被敌人的大炮整整轰击了一个月才完全崩坏的。 目睹了这一壮举的随军书记官邓肯?托兰男爵在记录中这样写到:“当亲眼目睹法雷城的一段城墙在短短数分钟内化成灰烬的时候,我终于明白:骑士与城堡的时代已经结束了。”(未完待续) 第四十八章 动乱终结 法雷城西面的城墙上下四周虽然聚集了2万多士兵,然而谁也没有想到敌人居然在几分钟之内就轰塌了一段城墙。尽管只是20米的一个豁口而已,如果守城的一方拼近全力的话,要将它再次堵上也不是十分困难的问题。 然而坏就坏在大部分的城卫军根本就没有死守的意愿,之前原本监督着他们的禁卫军军官在城墙坍塌的时候或被摔死,或被砸死,总之是消失了一大半,剩下的普通士兵见到没人拿着刀子戳他们的屁股,也就纷纷向后退去。要知道等会攻过来的可是女皇陛下,兰诺里斯大帝的女儿,很多盲目崇拜大帝的士兵深信就算大帝已经去世,触怒了他的灵魂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罗斯库正在满意地用望远镜看着前方城墙上的那段豁口,当他心中盘算着,是不是再让火炮齐射一次,打开更多的豁口时,距离炮兵营右侧不远处却传来了一阵骚乱。 罗斯库放下手中的望远镜,却正好看到,右侧前方有一千多名骑兵,在一个熟悉的身影的带领下,正在向那段被摧毁的城墙发动冲锋。 “父神在上!”当罗斯库再次举起了手中的望远镜,确认了带领那群骑兵的人,正是他的女皇陛下阿尔琳娜之后,连连在胸口划着十字,直呼父神的名字。 “怎么没人拦住她!”随后,罗斯库有些气急败坏地骂了起来,他连忙骑上战马,招呼着附近所有的士兵,急急忙忙地跟随在女皇陛下的队伍身后,向城内冲去。 原来,当阿尔琳娜看见城墙被轰塌了一段之后,心中就一阵激动。不知道是不是女皇体内流动着兰诺皇家的血液在作怪,总之远方的城墙刚刚被打开缺口,阿尔琳娜就不顾身边莱丝以及众位将军的阻拦,一马当先地冲了过去。 而那些儿跟随在女皇身后的骑士,居然不是亲卫军而是那些最近才投靠过来的年轻贵族骑士。这些热血骑士反而比亲卫军更加关注女皇的东向,一看到对方有所行动,立刻就毫不犹豫地跟了上去,丝毫不在意他们将要面对的是什么。 城头上的弓弩手们,大多因为害怕再次被炮击而逃到了城内,所以这一千多骑士在女皇的带领下,居然畅通无阻地冲进了城墙的缺口。 当然,世间诸事不可能永远一番风顺,当阿尔琳娜和排头的千余名骑兵刚刚进入城内,而城外平叛军的步兵还在罗斯库等人的带领下气喘吁吁地往里干的时候,一些格朗克家族的死忠派禁卫军终于出现在了女皇的面前。 女皇四周的那些贵族骑士见到居然有人敢来拦路,立刻勇猛地挥舞着手中的武器冲上前去,这些贵族年轻人心理都十分清楚,只要能够在女皇的眼前立下大功,今后的平步青云就指日可待。 可令那些热血青年没有想到的是,和前几天在城外遇到的那些杂兵比起来,眼前的禁卫军根本仿佛是来自另外一个世界怪物!禁卫军们三五人一起各自结阵,挥舞着不同种类的武器熟练的砍杀、横斩、挑刺,仅仅几个照面,贵族骑士们就被搁倒了十几个。 尽管敌人十分棘手,但这些贵族骑士们也都明白自己的女皇就在身后,自己能不能给陛下留下一个好印象,就在此时了。于是所有人纷纷拿出吃奶的力气拼死抵抗,和禁卫军们混在起来。幸好这个时候而城墙下的情况十分混乱,急急忙忙赶来的禁卫军士兵并不是很多,所以双方勘勘打成了平手,一时间难分难解。 这个时候任谁都知道,哪一方的援军先抵达,哪一方就能够占领这个缺口。所以身在后方的几名禁卫军军官立刻四处招呼着,威逼那些原本打算逃离战场的城卫军士兵来帮忙。由于自从帝都事变以来,禁卫军狐假虎威惯了,也算是建立了一点权威,所以一些没来得及离开的城卫军士兵明明没有战斗的意愿,也不得不跟在禁卫军士兵的身后,一边挥舞着手中的武器,一边扯开嗓子瞎嚷嚷,权且当作助威罢。 虽然城卫军士兵没有什么战斗力,但随着他们的加入,围攻贵族骑士们的敌人又增多了一倍。后方有了保障的禁卫军士兵也是越战越勇,此时他们当中许多人也都看到了贵族骑士们队伍中间那位衣着华丽的女子,脑筋转得快的立刻就醒悟到那就是女皇陛下! 要是能抓住她,那就是抓住了荣华富贵啊! 禁卫军士兵们一边这样想着,手上的动作也越来越狠辣起来,和这些经过训练的杀人专家比起来,女皇这一方的贵族骑士们虽然装备精良,却也不是对手,随着时间的缓缓流逝,眼看着剩下的贵族骑士们就要抵挡不住。 “搞清楚你们的武器所应该对准的方向!”忽然间,被围攻的一方的队伍里忽然传来一声清喝,那声音虽然不大,却是威严无比,甚至轻而易举的就压过了战场上的厮杀声,清清楚楚地传入了在场的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我就是你们的女皇,阿尔琳娜?格林?兰诺里斯!明知道我在这里,也要想我刀剑相向吗,我的士兵们?” 充满威仪与愤怒的声音再次响起,原本在外围给禁卫军呐喊助威的城卫军士兵们也是听得一清二楚。知道自己面对的居然是兰诺的女皇陛下,他们被吓得闭紧了自己的嘴巴,也停下了手中原本正在挥舞着的武器。 尽管目前是处在对立的阵营里,对于这些普通的城卫军士兵来说,女皇仍然是一个神圣而不可触犯的存在,而现在明知她就在眼前,所有人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只有那些已经被格朗克家族洗脑过的禁卫军士兵们还在奋力的向女皇和她的骑士挥舞着刀剑,对他们来说,女皇只不过是自己获得格朗克公爵奖赏的一件道具罢了。 “如果你们还保有身为帝国军人的骄傲,那么就立刻回答我,你们究竟是为了什么而战?!” 阿尔琳娜的声音出奇的冷静,仿佛对此时的危机一点儿也不在意。 “女皇陛下当时的表现虽然不像是一个合格统帅,但她的确展现出了一位女皇应有的威严、”这是罗斯库在时候对自己妻子之前这一行为的评价。身为指挥官,阿尔琳娜居然不顾自己的安危首先冲入敌阵,这是无论如何也不值得提倡的。但是身为一个女皇,阿尔琳娜也用自己特有的方式结束了这场战斗。 事实上,正如罗斯库所评价的一般,当战场内的城卫军士兵们听到女皇陛下的提问之后,居然不约而同的做出了同一个回答: “为了女皇陛下!” “为了女皇陛下!!” “为了女皇陛下!!!” 究竟是谁首先带头喊出了这句话现在已经不得而知,所有人只是清楚的感觉到,这句一开始还只是零零星星的呼喊,在短短的数秒中就传遍了整个战场,每个城卫军的士兵们都发出了内心的呐喊,而他们口中的怒吼很快就汇成了汹涌的汪洋。 而处在这片海洋之中的,正是方才还在围攻敌人的禁卫军,这千余名军官和士兵还没有弄清楚自己怎么就从围攻者变成了被围攻者,就被从四面八方赶来的城卫军士兵吞没了。 这些城卫军士兵刚才还在城头上和女皇对峙,因此每个人在弃暗投明之后,都有了一种深深的罪恶感,而洗刷这种罪恶感最好的办法,自然是杀几个格朗克公爵的走狗来表明自己的立场了。 战局在一瞬间就被逆转,原本还是在苦苦挣扎的贵族骑士们一下子就多了数十倍的帮手,当他们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之后,城墙缺口处的战斗已经结束了。 那些禁卫军的死状非常的凄惨,他们只有区区千余人,却有数万城卫军士兵想要拿他们来作为献给女皇的礼物。所有每个禁卫军的尸体都是残缺不全的,脑袋和身体分家了不说,就连双耳和鼻子都被急于表明态度城卫军士兵割了下来。 看到这样的场景,女皇阿尔琳娜虽然感叹禁卫军士兵是咎由自取,但也不愿意再看到逝者的躯体被残忍践踏。在女皇明确的表示无论是城卫军士兵还是幸存的禁卫军士兵,只要站在自己这一边,就不会受到任何和处罚和追究之后,城卫军士兵这才停止了他们疯狂的行为。 当莱丝和罗斯库率领着亲卫军大部队姗姗来到城内的时候,女皇阿尔琳娜已经在那里接受数万城卫军的欢呼了——所有人都赶着前来保护女皇陛下,却没有人能够想到,女皇陛下自己一人就攻下了整座城池! 是的,法雷城虽然号称有30万大军驻守,但是随着女皇阿尔琳娜前进的步伐,受命前来围堵的帝国军士兵们不但没有完成格朗克公爵的任务,反而不停地向对方倒戈。虽然格朗克家族掌控整个帝国军军部的高层,但是此时所有的下级军官以及普通士兵早已经不受这些人控制,他们从将军们那里接到阻止女皇前进的命令,等真正走出军营,来到女皇的面前的时候,却立刻调转了武器,像是前来接受检阅一般,整齐地站立在道路的两旁,忠实地守护着他们的女皇陛下。 当皇宫内的将军们从高楼的窗户看到远方越来越进的大军,终于感到大事不妙的时候,一切都已经太迟了,一群军事学院的学生和帝都平民冲进了他们的指挥部,轻而易举地将他们统统变成了俘虏。 当第三军团的军团长丹尼尔?特比西上将被一名家庭主妇模样的大婶摁在桌子上五花大绑的时候,感觉受到侮辱的上将愤怒的咆哮道: “你不能这样对待我,我是帝国上将,我要求由符合我身份的人来拘捕我!” “呸!”大婶儿一口唾沫吐在了上将的脸上,愤愤地说道:“我不管你是谁,我只知道你是个可耻叛徒!” 抓叛徒!原本还处在全城戒严和全城抗议的情况下的帝都一下子就沸腾了起来,得知女皇已经亲临帝都的市民们纷纷走出了家门,想要目睹陛下的英姿。而一些想要立功的年轻人则两两三三的集合在一起,四处追捕着穿着禁卫军制服的格朗克走狗。 那些原本就聚集在凯旋广场的市民更加对自己之前的行为感到骄傲与自豪,现在他们一个个都整理好原本早已被弄乱的衣裳,抬头挺胸的站在广场上,希望等女皇到来的时候,能够让她记住他们的样子,记住他们无论在什么时候,都是陛下最忠实的拥护者。 所以当骑着白马、一身戎装的女皇阿尔琳娜在一群护卫的簇拥下出现在凯旋广场的时候,原本喧闹的广场在一瞬间居然安静了下来,每个人都想要争先目睹女皇陛下的英姿,然而当他们真的看到陛下的身影之后,却又立对被那华丽的光彩感到自惭形秽。最后,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低下了原本早已伸长了的脑袋,默默的接受女皇的审视。 阿尔琳娜没有让众多护卫跟随,只是在莱丝和罗斯库的陪伴下,骑着雪羽轻盈的来到了凯旋广场的正中,她缓缓地环视了一番聚集在周围的民众和军人,接着微微吸了一口气,大声说道: “我的臣民们……”话刚刚出口,阿尔琳娜就感到一阵哽咽,泪水也差一点就夺目而出。 好不容易稳定了情绪,女皇才继续说道: “感谢你们!无论你是一位勇敢的军人还是一位普通的市民,如果没有你们的帮助,我,也不会再站在这里。” 说着,阿尔琳娜从雪羽背上跳了下来,然后向着广场上的所有人,深深地鞠了一躬。 皇帝给平民与小兵鞠躬,这在那个年代还是一件从未有过的事情,见到女皇这一举动,不仅是急急忙忙跳下坐骑的莱丝与罗斯库,在场的所有人都震惊了。 女皇都鞠躬了,臣子和平民自然不能无动于衷,聪明的和反应快的立刻双腿一曲,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其他人见到了,也立刻效仿,那些离得远的市民原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看到前面的人都跪下了,还以为女皇陛下发怒,吓得双手一伸,也趴在了地上。于是诺大的一个广场上,很快就呼啦啦的跪了数万人。 看到臣民如此拥戴自己的,阿尔琳娜更是激动的一时说不出话来,过了好一会儿,才继续说道: “尽管这次动乱让帝都蒙受了一些损失,但是也让我们看到了,兰诺帝国民众不屈的精神!我也能够相信,今后无论遇到多么巨大的困难,帝国的人民也一定会和现在一样,团结一心,无所畏惧的面对一切!感谢你们!我的子民,是你们让我真真正正感受到了兰诺的精神!” 一天之内被女皇陛下感谢了两次,一些神经脆弱的市民已经幸福的当场晕厥了,而那些承受能力强的,也懂得把握时机讨好女皇帝,纷纷高举着拳头,叫喊了起来: “女皇万岁!” “帝国万岁!” “女皇万岁!” “帝国万岁!” 欢呼的声音一浪接着一浪,很快就传遍了市内的大街小巷,现在就连住的再偏僻的人,也都清楚的知道,女皇已经回到了帝都!人们开始载歌载舞,欢庆这一胜利的时刻。 整个帝都数百万民众,唯一笑不起来的,也只有那些反叛者和他们的走狗了。 此时皇宫门前的台阶上,已经被押着数十个五花大绑的囚犯,他们有的是格朗克身边的亲信军官,有的是在帝都动乱期间,为虎作伥的帝国官员。第三、第六军团的两位上将也赫然在列,第九军团的指挥官麦克?罗尼上将由于身受重伤,因此“幸运”的没有被押解到这里,接受万民的审判。 遗憾的是,一切动乱的罪魁祸首拉图索?格朗克至今没有抓获,据说当学生和市民冲进皇宫四处搜捕叛党的时候,格朗克一家已经不在那里了。 不过,既然第三、第六、第九三个军团的最高指挥官都已经被擒,那么相信就算格朗克幸运的逃离帝都,也没有任何手段来威胁女皇阿尔琳娜的地位了。事实上今天任何在帝都逗留过的人都应该清醒的认识到,如今的女皇阿尔琳娜作为兰诺帝国的统治者,已经深入民心了,而促成这一事实的,恰好正是帝都混乱的制造者们。 阿尔琳娜有些怜悯的望着跪在皇宫门口,正在接受万民唾骂的两位老上将,这两位老人作为兰诺里斯大帝的得利部下,在她小的时候就已经见过许多次了,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两位原本忠诚的老人居然轻而易举的就被格朗克公爵说动,加入到了叛乱的一方。这一切都让阿尔琳娜唏嘘不已。 在接受了几位市民代表、军队代表和学生代表的敬意之后,阿尔琳娜终于返回了阔别许久的皇宫,回到了她曾经工作过的书房。原本跟在身旁的莱丝不知道什么时候失踪了,所以跟着阿尔琳娜走进书房的,只剩下罗斯库一个人。 “还好,”看到自己的书房并没有发生什么改变,阿尔琳娜轻轻的舒了一口气,“这里一切都没有变。” “嗯,据说格朗克占据了皇宫之后,便将这间书房封存起来了,期间并没有人进来过。”罗斯库也曾经在人口调查局工作过,一路上从熟识的特工口中获悉了这个情报。 “那就好!”阿尔琳娜点了点头,接着道:“接下来还会有不少事情要做,恐怕会有很长时间要留在这里了。” “是啊,”罗斯库也随即应和道:“经历了这么严重的事情,对于那些叛党一定要严惩才对!” 阿尔琳娜点了点头,喃喃地道:“不仅是要惩罚,而且还要有奖励才行。” 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女皇蓦地转过身,笑盈盈的向罗斯库道:“说道奖励,恐怕还是亲王殿下功劳最大吧,如果不是你的几次策划,我们也不会如此顺利的剿灭叛党。先说说你想要什么奖励吧?” 奖励?罗斯库脑袋有些发晕,他一直都把阿尔琳娜当作自己最重要的人,所以帮助她夺回帝都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现在对方突然提到奖励,罗斯库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才好。 而且说道奖励,罗斯库立刻就想到了不久前阿尔琳娜也曾许诺过同样的事情,而那一次他所得到的奖励是妻子轻柔的一吻。 “如果能让我抱抱你就好了。”罗斯库嗅着面前美丽女子身上散发出来的想起,回忆起当时温馨的场景,不由得意乱情迷,居然将心中真实的想法说了出来。 话刚一说出口,罗斯库就看到对面佳人原本白皙的面庞迅速的变得通红起来,想到妻子一向面薄,当着她的面说这样的话,恐怕又要惹得她生气了。罗斯库恨不得给自己一耳光,然后立刻赶到实验室发明出时间机器,回到刚才的时刻阻止自己说出那样轻浮的话。 谁知道,过了好一会儿,一直在等待接受审判的罗斯库并没有迎来妻子的怒火。阿尔琳娜只是低着头、红着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那……那个……”看到对方没怎么生气,罗斯库连忙想要补救,“我……我是开玩笑的,你没有必要当……” 话还没说完,罗斯库忽然感到眼前人影一晃,一股清新的芳香扑鼻而来,在下一瞬间,他已经可以清晰的感觉到怀里那具柔若无骨的身体。 “阿尔琳娜……你……”罗斯库一阵兴奋,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两只手也不知道该放在哪里。 “也许,她是同意了吧?”又过了一会儿,罗斯库才有些胆战心惊地抬起了双手,轻轻的搂住的妻子的纤腰。 阿尔琳娜娇柔的身躯只是轻轻一震,然后就平静了下来,一动不动地靠在罗斯库的怀里。 “其实……”阿尔琳娜在罗斯库耳边吐气如兰,轻轻的说道,“刚才在外面感谢了那么多人,其实在我心中,首先感谢的还是你。如果不是你一直在支持着我,恐怕从一开始,我就会轻易放弃的。” “谢谢你!” ---------------------- 最近收藏涨的好慢,如果有17K帐号的读者看到这本书,请不要吝啬顺手把这本书收藏吧!旋风猫在这里也举着爪子谢谢大家了!(未完待续) 第四十九章 整肃(继续求收藏) “谢谢你!” 听到耳边伊人轻柔的话语,罗斯库仿佛做梦一般,心里只是觉得,有了这三个字,就算是让他死一万遍也甘心了。 另一方面,轻靠在罗斯库肩头的阿尔琳娜此时也是感慨万千,从学院的再会起到现在,她对罗斯库的看法也一直在改变着。一开始的时候,得知对方无意参军时做出的“懦夫”的评价,因为冬狩节遇刺时间而上升为“关键时刻还是少许能够信赖的男人”。直到两个人一起逃离帝都,来到西维斯省拜耶赫夫家族的领地,阿尔琳娜对他的看也逐渐上升为“可以试着交往的对象”。最后到现在,自己在罗斯库的帮助下成功夺回了帝都,他在心目中的评价已经达到“充满才华的男人”这样的标准了。 如果罗斯库能够得知阿尔琳娜内心的想法,此时恐怕会更加开心不已吧。要知道,只有对女皇陛下十分了解的人,才会明白她心目中“充满才华”究竟是一个多么高的标准。 不过,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在阿尔琳娜看来,罗斯库所拥有的才能远远不止于如此,如果能够给他更广阔的空间,他一定可以成自己心目中最为理想的另一半! 而她,作为兰诺帝国的统治者,也有足够的能力为丈夫搭建一个完美的舞台! 所以,当阿尔琳娜轻轻地从意犹未尽的罗斯库怀里挣扎而出的时候,朱唇里吐出的不是情人之间的轻柔蜜语,而是另外一项工作提议: “罗斯库,我想任命你为新的帝都警察局局长,负责配合人口调查局进行对军部的整肃工作!” 如果是平时,面对如此困难而且麻烦的工作岗位,罗斯库恐怕会颇为为难的婉拒一番吧,毕竟现在阿尔琳娜在帝国的地位已经牢不可破,自己也没有必要像以前那样帮助妻子出谋划策了,他现在目前希望的也只是回到学校当一名教书先生而已。 然而罗斯库刚刚才感受到妻子难得的温柔,此时正神魂颠倒,不能自已,恐怕对方就是让他去把教皇揍一顿,他也会毫不犹豫地答应吧!所以当他听到阿尔琳娜有求于己的时候,连要求的内容是什么也没听清楚,就立刻就满口答应了下来。 “谢谢!”阿尔琳娜轻轻抚摸着罗斯库的面颊,嫣然一笑。现在她已经越来越清楚该用什么样的手段,去让罗斯库做那些他本不愿意做的事情了。 第二天,当罗斯库睡眼惺忪地来到帝都警察局局长办公室的时候,这才发现自己已经中了妻子的美人计! 此时原本就已经十分凌乱的局长办公室里,堆满了小山一样的各种文件档案,它们当中有的是在帝都动乱的期间内失踪市民的人事档案,有的是之前积累下来的各种犯罪记录。这些都是警察局的文员们为了迎接新局长而通宵整理出来的,按照他们的说法,这只不过动乱刚开始一个星期内所发生的案件罢了。 当然,作为挂着帝国准将军衔拜耶赫夫公爵,普通的案件是不需要劳烦他来亲自过问的。虽然动乱期间许多得力的警员都壮烈牺牲,但是作为女皇陛下亲自过问的部门,内政部的官员们也不干怠慢,在罗斯库上班之前,就已经有4000多人来到警察局报道了。这些人正是罗斯库从家乡带来的,亲卫军第一师的原班人马。 女皇阿尔琳娜很清楚在格朗克家族垮台之后,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恢复帝都的治安状况,所以与其将目前帝都内最强大的军事力量留在皇宫驻守,还不如将他们交给最熟悉这支队伍的罗斯库来率领,用于维持治安和抓捕尚未找到的叛乱余党。 不仅如此,罗斯库所熟悉的原亲卫队军官蓝托和邓肯——由于亲卫军的扩编,他们现在已经是上尉和中尉了——也被女皇指派到帝都警察局,协助罗斯库的工作。这些人的到来也意味着,原本在帝都动乱中几乎全军覆没的警察局,现在不仅已经恢复了生机,还一跃成为了帝都的强力部门。 既然手中有兵又有粮,罗斯库立刻就开始部属针对叛乱者余党的整肃工作,根据人口调查局的情报,罗斯库针对帝都动乱期间,所有留在军部的校级以上军官进行了拉网式排查,并且将这些人分成了三类。 第一类就是格朗克家族的余党,他们早就知道格朗克公爵会发动叛乱,却知情不报,甚至助纣为虐,指挥手下的士兵对忠于女皇的人们进行镇压。禁卫军的大部分校级军官,以及第三、第六、第九的多数将官,都属于这一类。这些人有的已经死了,有的趁乱逃离了帝都,剩下没来得及离开的,都被罗斯库率领的警察部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住,并且投入了大牢。 第二类则是原本并不是格朗克家族的拥护者,却在叛乱之后,被格朗克一党的花言巧语、威逼利诱所蒙蔽,投靠了格朗克家族的军官和帝国官员。这些人则根据平时的记录和市民的举报来划分罪责,如果仅仅是表面上投靠了格朗克一党,实际上并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最多也只是被停职审查,以后说不定还有出仕的机会。如果是在投靠格朗克一党之后,变成对方的工具并且对女皇陛下有实质的反抗举动的,或者有欺压市民的,那就不好意思,同样投入大牢等待审问。 第三类便是在动乱期间,仍然高风亮节,不受格朗克一党任何手段诱惑的军官和官员,这些人大多都是从警察局的大牢里面放出来的,在调查核实过他们所曾经做出的贡献之后,这些不仅都官复原职,有些还受到了嘉奖。 除了在动乱期间背节的军官和官员,罗斯库还对一些在这期间内犯下重大罪行的普通市民进行了拘捕。比如一个名叫杰克?波利潘的酒吧老板,原本是一名帝国少校的朋友。在帝都动乱期间,少校不愿意和格朗克一党同流合污,却也无法扔下九月怀胎,正在家中待产的妻子。于是少校脱下了军装,隐姓埋名在波利潘的酒吧当中,担任酒保的工作。 然而格朗克公爵完全控制了帝都之后,对那些不愿意归顺的帝国军官大肆镇压,还发出通缉令,以重金悬赏那些离开军部的帝国军军官。波利潘见到有利可图,不惜出卖朋友,将少校的行踪透露给了禁卫军,结果少校被投入了大牢,她的妻子也因为缺少照顾和过度担心丈夫的安危而流产。 对于波利潘这样的人,罗斯库的态度一向都是严惩不贷,而且根据帝国法律,普通的市民在非常时期有义务帮助落难的帝国军人,如果市民拒绝帮助这样的军人,会被处以一定的罚金,而如果市民在没有被胁迫的情况下为了私利向敌人出卖了己方的军人,则会被处以劳役的刑罚。 所以,当罗斯库看到关于波利潘的调查报告之后,毫不犹豫地大笔一挥,将他抓到西维斯省的煤矿去当矿工了。像波利潘这样唯利是图的小人,整个帝都还有很多。西维斯省的拜耶赫夫家族领地也因此获得了许多免费的劳工。 不仅仅是军队和政府官员,普通市民也都成为了帝都警察局的调查对象,那些有前科的街头混混,地下家族势力在这一段时间里更是风声鹤唳,稍微有一点风吹草动就会吓得逃到巢穴里躲起来。为此,帝都内部的两大地下家族:科萨家族和利昂家族,也纷纷派遣代表拿着丰厚的礼物来到帝都警察局,希望罗斯库能够行个方便。 然而罗斯库现在已经贵为亲王,家族封地每年的获利在帝国也算是数一数二的,家里更是有一个人见人慕,权倾兰诺的女皇妻子。所以什么名啊利啊女人啊,能够让亲王殿下看上眼的,还真不多。科萨家族把当年罗斯库在帝都遭到绑架时他们还提供过帮助的旧事都提了出来,罗斯库依旧一副铁面无私的面孔:礼物手下了,该抓的还是要抓! 罗斯库如此雷厉风行的对帝都内部进行整顿,自然也就不可避免的得罪了一大批人,特别是后来对两大地下家族的整顿,使得许多靠赌场、毒品等一些见不得人的交易生财的达官显贵也产生了极大的不满。这些人当中有贵族,有商人,也有现役军官和政务高管,他们原本没有和叛乱扯上什么关系,反而因为格朗克一党的叛乱而受到了不少损失。这些人也是十分希望格朗克家族倒台,女皇重新掌控帝都的。因为帝都在逐渐恢复安定之后,他们的生意也可以照常开始运营了。 然而信任警察局长罗斯库的出现,打乱了这些人的计划,地下家族的喽啰们隔三差五的就被请到警察局喝咖啡,如果这些喽啰身上恰好带着某些违禁货品,那么搞不好人带货都没办法走出警察局了。警察局这么乱来,生意还怎么能做下去?所以跟随在两大家族的人之后,一些达官显贵也开始频频到警察局来暗示亲王殿下:女皇交代下来的事情做做样子就好了,何必这么认真呢? 可是罗斯库不管这些,他既然接受了妻子的请求,就必定要将这件事情办好,将一个完美无瑕的帝都交到阿尔琳娜的手上。另一方面,随着调查的深入,罗斯库也越来越感受到帝都阴暗力量的强大,及早将这些毒瘤清除出帝都,也是早晚要进行的工作。为了不至于让这些人的矛头指向女皇陛下,罗斯库也甘愿成为妻子的替身,代替她成为众矢之的。所以无论那些贵族、高官们怎么暗示,罗斯库也都无动于衷。 既然软的不行,那也就只能来硬的了,那些人既然敢在帝都做地下生意,自然也都是胆大包天的主。于是在格朗克家族倒台之后,兰诺的中枢政局刚刚趋于稳定,又发生了一起震惊帝都的事件。 教历992年5月1日,原本是一个普通的休息日,而为了表彰在平叛过程中,有着杰出贡献的人们,女皇陛下宣布将这一天定为全国性的节日,并且在当晚的庆祝会中会向这些人授勋。 有罚就必定有赏,罗斯库?拜耶赫夫亲王在之前的一个月里,对帝都内部进行趋于“恐怖”的大清洗,这件事情是阿尔琳娜一直都知道的。虽然她没有想到罗斯库居然将自己交代下来的事情完成的如此彻底——甚至有些过了头,但是她还是认为丈夫的所作所为并没有什么错误的地方,趁着格朗克倒台的这一时机,帝都是必须要来一次完全的大扫除了。但是在惩罚一些人的同时,也必须让另外一些人看到,只要是忠于兰诺皇室的,就一定会获得好处。 这夫妻两人仿佛约好了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一样,罗斯库这边的调查正在进行的如火如荼,女皇陛下的宴会也如期举行了。更有趣的事,有的官员、贵族白天刚刚被请去警察局喝咖啡,晚上就成为了女皇陛下的座上宾。 正如罗斯库所预计的那样,如此强烈的落差感让一些人终于省悟了过来,整整一个晚上,罗斯库身边就没有缺少前来“表白心悸”的高官和贵族,他们纷纷向这位新晋的警察局长表示,自己一定会金盆洗手,拥护女皇陛下的统治,以后再也不干违法的勾当了! 对于这些在帝都有一定影响力的官员和贵族,罗斯库原本也没有赶尽杀绝的意思,既然对方愿意悔过,他也顺势给了他们一个台阶:只要亲笔写下保证书,承诺以后不再干任何非法的勾当,那么之前所发生的事就当作从来没有发生过。帝国甚至会给予一定的保障,帮助这些人将地下生意转变成正规的生意。 有一个人从罗斯库那里得到了保证,就会有更多类似的人得知这个消息,想要尽快到亲王殿下这里来“漂白”,所以一直到宴会快要结束的时候,罗斯库都没有抽出身来,与女皇陛下进行交谈。 实际上,自从动乱结束之后,罗斯库和阿尔琳娜几乎都是在自己的办公地点——警察局和皇宫度过的。虽然有时候他们也会回到皇宫别苑的家中休息,然而不巧的是,当一个人回家的时候,另外一个人却正好因为公务而无法归来。 所以这一个月以来,两个人唯一的一次接触,也就是宴会刚开始的时候,女皇陛下为了表彰亲王殿下的功绩,为他带上象征少将军衔的肩章的那一刻。 想到这里,宴会当中一直在一旁观察着丈夫的女皇陛下不禁感到有些欣慰:仅仅才一个月,罗斯库就表现出来了非凡的能力,帝国的治安一天比一天好转,市民的生活也逐渐安定起来;格朗克家族的余党也被抓的七七八八,皇宫里那些在动乱期间对格朗克公爵阿谀奉承的官员也受到了应有的惩罚。然而阿尔琳娜也逐渐感到,现在的罗斯库,已经不是以前那样,无论什么时候,都会在站在身边,时不时地偷偷的观察她的罗斯库了。 “怎么了?丈夫好不容易有出息了,自己却在后悔吗?”一个清脆的声音在耳边想起,整个帝国敢这样对女皇说话的,也只有她的闺中密友,刚刚晋升中将的莱丝?维多特了。 “你在说什么?他离我的标准还差的很远!”阿尔琳娜举起手中的酒杯,一边掩饰脸上的绯红,一边说道。 “是啊是啊,我知道,他还差的远呢!”莱丝笑呵呵得说道,“不过对于其他人来说,亲王殿下可是不可多得的好男人呢!” 莱丝所说的话当然不是空穴来风,因为此时阿尔琳娜也注意到,一个靓丽的身影已经突破了罗斯库周围重重的人群,正在向他发起共舞的邀请。 “那是爱玛?波特曼男爵小姐,如果不是她最开始向罗斯库提出警告,我们也没机会离开皇宫了,让罗斯库和她跳一曲表达谢意,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阿尔琳娜解释道,脸上仍然一副毫不在意的表情。 正如之前所说的,作为帝都动乱开始前最先向罗斯库示警的市民,爱玛?波特曼的功劳自然不必多说,女皇陛下甚至亲自册封她为“男爵小姐”以示感激。被有着如此功绩的女性邀请,罗斯库是没有任何理由拒绝的,更何况他原本就对波特曼男爵小姐颇有好感。 果然,在受到邀请之后,作为有妇之夫的罗斯库充满歉意的向女皇这边望来,而阿尔琳娜也十分宽容的微微一笑,示意对方不必在意:和波特曼小姐共舞并不是什么不能允许的事情。 宴会接近尾声,接下来的舞曲也是最后的一首,此时就连一直呆在身边的莱丝也被刚刚正式升为局长的埃罗克?克里斯托弗伯爵拉入了舞池。阿尔琳娜身边此时剩下的也只有几个贴身护卫而已。 看着宴会大厅正中舞池那些正随着音乐起舞的男男女女,女皇陛下忽然感到有些莫名的惆怅。 正在这个时候,她的身前忽然出现了一个英俊高大的身影。 眼前的这个男人,正是因为参加平叛军而同样受到褒赏的第411师指挥官,赫卡比?德米特里少将。 虽然少将在平叛战争中并没有什么出彩的表现,但是作为第一批投靠在女皇身边的军官,他同样也收到了一枚紫罗兰奖章。此时这枚奖章正端端正正地挂在少将的胸前,更加衬托出了男人挺拔的身姿和威武的外表。 “女皇陛下,您能否与下官共舞一曲呢?”德米特里少将声音轻柔,却十分大胆的向阿尔琳娜发出了邀请。 按照当时贵族宴会的礼仪,如果是夫妇二人共同参加宴会,那么男主人在没有被女主人许可之前,是不能和另外的女性共舞的,同时女主人也不能被其他男性所邀请。而女主人一旦同意男主人和其她女伴共舞,那么这样表示她同时接受其他男性的邀请。这实际上是一个奇怪的规定,没有人知道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实行的,只不过所有人都在共同遵守罢了。 阿尔琳娜原本以为已她目前尊贵的身份,是不会有任何男性会前来请求和她共舞的,所以当德米特里来到她面前发出邀请的时候,女皇陛下着实错愕了一番。 另一方面,虽然在和其她舞伴共舞,但是一直没有停止关注妻子的罗斯库也发现这一异象,向来对妻子的情况十分敏感的他,如果不是正在和波特曼小姐跳舞,恐怕会立刻冲了过去吧。 “好小子,居然敢偷袭!”罗斯库一边看着,一边咬牙切齿的想到,他早就对英俊潇洒,风流倜傥,貌似万千少女杀手的德米特里少将十分警惕了,没想到对方会在宴会行将结束的时候使出杀招。按照妻子温柔的脾性,多半会就此答应的吧?虽然像这样正规的宴会,男女之间跳舞的时候也不可能有过于亲密的身体接触,但一想到那男人的手将会楼住妻子的腰,罗斯库就一脸的不爽。(未完待续) 第五十章 马车炸弹! 五十章了!还没有收藏本书的读者请顺手收藏一下~ ------------------------------------------------- 罗斯库的舞伴爱玛?波特曼小姐也察觉到了此时罗斯库脸上那古怪的表情。冰雪聪明的男爵小姐哪里会不明白眼前这个男人心理在想些什么,于是十分善解人意地说道: “亲王殿下,万分抱歉,我可能是刚才酒喝多了些,现在感到有些头晕,我们能停下来吗?” 爱玛?波特曼男爵小姐果然是帝国歌剧院的首席钢琴师,见惯了大场面的人,说起谎来同样脸不红心不跳。罗斯库明明知道对方除了身上的芳香之外一点酒精的味道也没有,但护妻心切的他还是顺着舞伴的意见,停下了脚步,然后露出关切的神情问道: “真的没问题吗?需不需要我叫医生来?” 波特曼小姐微微的摇了摇头,轻声道:“没有这个必要,殿下,我想只需要休息片刻就够了。” 说着,波特曼小姐便走到一处椅子旁边,在罗斯库的搀扶下缓缓地坐了下来。 “我没有事了,殿下。十分抱歉,原本是我邀请您的,却没能跳完。”说着,波特曼小姐脸上还真的露出一丝悲伤。 “说对不起的应该是我才对!”罗斯库心中感到惭愧,却也不能将这句话说出来,只得向波特曼小姐行了一礼之后,转身寻找自己的妻子去了。 罗斯库似乎有些担心的过了头,阿尔琳娜并没有接受德米特里少将共舞的邀请,当罗斯库来到她身边的时候,女皇依旧是一个人。 “你怎么这么快就跳完了,波特曼小姐呢?”阿尔琳娜刚才一直都关注着舞池中的罗斯库和波特曼男爵小姐,她明明知道发生了什么,却依旧这样问道。 “这个……”罗斯库挠了挠后脑勺,有些窘迫的回答道:“她似乎有些不舒服,正在其他地方休息。” “喔?原来是这样!不过明明是她先要求殿下您的,却连一首曲子也没有跳完就离开,可真是失礼啊!”阿尔琳娜忽然想捉弄一下小气的丈夫,于是强忍住笑,装作有些生气的样子说道。 “这个……”罗斯库的脑门上开始冒汗了,他可不希望波特曼小姐因为自己而得罪了妻子,于是连忙想要岔开话题: “酒喝多了体力不支,这在宴会上是常有的事,没有追究的必要。”说完,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装作毫不在意的似的问道:“对了,我刚刚好像看到德米特里少将了,他去哪了?” “德米特里少将?他没有来过啊!”阿尔琳娜似乎十分乐意看到罗斯库窘迫的样子,继续说道,“你眼睛看花了吧,他怎么会在这里?你自己喝多了才对!” “是……是吗?”罗斯库再次挠了挠头发,努力回想刚才看到的情景,有些不自信地自言自语道: “难道真的看花眼了?” 看到这一段时间以来被许多人称为“恶鬼亲王”的罗斯库,居然在自己面前露出如此滑稽的一面,阿尔琳娜再也忍不住,“噗嗤”一声,掩面轻笑起来。接着,她优雅地一个转身,伸出纤纤玉手,微笑着向仍在身边**的罗斯库道: “既然之前没有跳完,那就让我陪你到结束吧!” 如果这一夜就此结束,那么今天对于罗斯库?拜耶赫夫亲王来说还算完美,然而正当他一边回味着妻子留在他身上的芳香,一边准备乘坐马车回到警察局继续办理公务的时候,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亲王殿下的四轮豪华马车刚刚起步没有走出多远,突然间就一阵青烟从车底部位冒了出来,紧接着一团火光闪现,红色的火舌开始不断地舔舐着马车的车身。此时天色一晚四周围过路的市民发现有马车着了火,也纷纷惊叫了起来。 作为一名亲王,罗斯库的马车周围一直都有几名随从护卫相伴,大惊失色的卫兵们急忙打开车门,将尚未明白发生何事的亲王殿下拉下马车,而周围很快就有爱凑热闹的民众提来几桶冷水,一群人才手忙脚乱地将车底的火苗熄灭。 好好的马车怎么会突然冒出火苗来?这让所有人都感到莫名其妙。不过当罗斯库手下的警员封锁了现场,他自己本人更是亲自查看之后,得出了一个惊人的结论: “这是一个有预谋的刺杀行动!” 放置在罗斯库座驾底部的,是一个简易的爆炸装置。这个装置由火药和白磷组成。白磷原本被封闭在一个纸质的容器里,和车底连接起来。当马车启动的时候,这个容器就会因为不断的和地面摩擦而发热,最终导致白磷自燃!当白磷燃烧起来之后,很快就会点燃其中的引信,从而引爆装置中的火药! 这恐怕是大陆历史上第一个延迟触发的马车炸弹!如果不是这个装置的制造者搞错了火药的储藏方式,导致火药在引燃之后并没有立刻爆炸而只是缓慢的燃烧,此时罗斯库?拜耶赫夫亲王恐怕早已经随着剧烈的爆炸而回归父神的怀抱了。 清楚的了解到自己刚刚从鬼门关里走了一遭,罗斯库在庆幸之余又岂会善罢甘休?很快的,更多全副武装的帝都警察赶到现场,并且开始搜索四周围任何出现的可疑人物, 就在出事的那条大街上挤满了警察和看热闹的人群的时候,街对面的一家酒店顶楼的包厢里,同样也有一高一矮两个人影在注视着下面所发生的一切。 “这件事情是你们的人做的吗?”尽管房间的光线十分昏暗,但是依旧可以看清德米特里少将俊秀的面庞。 “不。”短发少女莉莉十分干脆的摇了摇头,“我们的人绝对不会使用如此不成熟的暗杀手段。” “那样的话,动手的大概就是帝都内对亲王殿下心怀不满的人吧!那个人在短短的一个月里就树敌无数,也还算是有才能啊。”德米特里苦笑着摇了摇头,就是因为低估了这位亲王的能力,导致他们之前的计划以失败而告终。 原本,在这些人的计划中,被赶出帝都的阿尔琳娜女皇是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夺回帝都的。而一旦格朗克公爵在帝都站稳了脚跟,就可以造成兰诺帝国分裂的事实,从而达到削弱这个国家实力的目的。 然而这次叛乱却被女皇一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扑灭了,女皇在国内的威势也上升到了顶点,此后兰诺内部恐怕也再也找不到另外一只势力能与之抗衡。 “经过这次失败,总部那边对于拜耶赫夫亲王的能力重新做了评估。”莉莉的声音依旧听起来没有任何感情,“那位大人已经觉得拜耶赫夫是一个必须要除掉的障碍了。” 在平叛的过程中,阿尔琳娜女皇的夫婿罗斯库?拜耶赫夫亲王展现出了无人能及的丰富学识,他所一手创建的新式步兵以及在法雷城下出人意料的战术运用,都让德米特里少将以及他身后的势力颇为震惊。因此这些人开始认为必须要除掉拜耶赫夫亲王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不过……”德米特里少将道,“你也看到了,不知道是什么人在这个时候袭击的拜耶赫夫的座驾,凭着这个人在女皇身边的地位,今后他周围的安全保障一定会大大加强,近期内恐怕没有办法能够对付他。” “那位大人也曾考虑过这种情况。”杀手莉莉仿佛早就有所准备,“即使没有办法除掉拜耶赫夫,也必须要让他离开帝都,远离女皇的身边。如果继续让这两个人在一起,今后的计划就很难实施了。” “话虽然如此,但是怎样才能让拜耶赫夫离开女皇身边呢?”德米特里少将摸了摸光洁的下巴,回想起不久前他曾经想要邀请女皇共舞,却被对方干脆的拒绝的情景,再次露出的苦笑: “女皇和普通的女人可不一样,而且看得出来她很似乎在意拜耶赫夫亲王,想要分开他们,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听到这样的话,有着褐色与蓝色两种瞳孔的杀手莉莉那原本冷漠的脸上,终于露出表情。 那是一丝鄙夷。 “你不是对于挑拨男女关系最为拿手吗?相信这样的事情根本难不倒你!” 说完这句话,莉莉好像一刻也不愿意在房间里多呆,她微微欠身,然后逐渐消失在墙角的阴影当中。 “对了,说起来,我还得感谢你之前能够帮我解决掉波西姆中将呢,如果那个人还活着的话,我现在恐怕也会很麻烦吧!” 德米特里少将对着已经空无一人的房间说道,他知道,对方一定能够听见。 少女没有再回答,只剩下一缕夜风透过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打开的窗户,轻轻地撩动着男子黑色的头发。 正如德米特里少将所预料的,当第二天女皇陛下得知亲王居然在离开宴会之后就被袭击之后,在勃然大怒之余也立刻加强了对亲王的保护。已经被扩编成三个师的亲卫军又被抽调了一个团进驻帝都警察局,可以说警察局已经成为了帝都内除了皇宫之外戒备最为森严的地方。 罗斯库也遵照女皇陛下“少出门,公务尽量派下属去做”的命令,接连几天都没有离开警察局的建筑物,这让一些仍不死心的危险分子也没有机会再策动第二次袭击。 罗斯库现在已经不是之前那个性情温和的大学教授了,坐以待毙更不是他的原则。尽管本人不能随意外出,但帝都警察局的得力干探们还是在亲王的指挥下,从蛛丝马迹入手,抽丝拔茧般的开始追查袭击的幕后黑手。 虽然事发现场没有找到任何可疑的人物,但是却留下了关键的证据。在罗斯库那四位得意门生的努力下,国立大学科学实验室很快就对现场残留的火药以及白磷进行了化验分析。然后在和帝都附近可能找到火药的场所取来的样本一一比较,最终得出了那些火药是从军部后勤处流出的结论。 在罗斯库开始使用迪克式线膛步兵枪和火炮之前,帝国陆军也存有一些攻城巨炮,所以军部后勤处保有一些火药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至于寻常人不常见到的白磷,在地下黑市却很容易能够买到。 所以,根据种种得到的情报进行综合分析,帝都警察局很快就将目标锁定在一个名为乔治?西塞的军官身上。 乔治?西塞上校,是帝国军后勤部的一名事务官,现年45岁。在格朗克一党发动叛乱之后,由于后勤部并不算是一个要害部门,所以尽管西塞上校当时并不是格朗克一党的成员,但也没有人来找他的麻烦。也正因为如此,在之前的整肃行动中,帝都警察局也没有将西塞上校列为整肃对象。 但是,西塞上校在作为帝国军官的同时,也有着另外一个不为人知的身份。 上校除了家里的一位妻子之外,在法雷市内还拥有着数位情妇。这些情妇分别住在市内的不同居所里。虽然那些只不过是普通的民房罢了,但是作为一个月新不过20000琼恩币的军官来说,想要在寸土寸金的帝都购置这么多的房产,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为了养活这么多的情妇,西塞上校在几年前就铤而走险,利用自己的职务之便,在地下黑市出售一些帝国军淘汰下来的装备和武器。 由于是淘汰下来的装备和武器,所以帝国军高层也没有理会这些物品在被后勤部回收后的去向。但是兰诺帝国军的军备之优良,在大陆上都是众所周知的,所以就算是被淘汰的武器装备,只要还能够正常使用,就会有一些佣兵团之类的组织竞相购买。 因此,西塞上校的生意规模越做越大,他也逐渐成为颇有势力的地下商人。这次罗斯库率领的帝都警察局对整个法雷市的地下生意进行严打,无疑是断了西塞上校的财路。而情妇越来越多,开销越来越大的西塞上校也无意金盆洗手,放弃如此赚钱的途径,所以他干脆再次铤而走险,找来火药和白磷,让属下制造了一个科技含量颇高的炸弹安放在罗斯库的马车下,企图炸死亲王。 失败之后的西塞上校生生怕走漏了风声,连夜就逃出了帝都。然而让他没有想到的是,最近这一段时间帝都周边原本就在追捕一些漏网的和格朗克一党有牵连的逃犯,西塞上校这个级别的军官一出法雷市,就立刻被人口调查局的特工人员所盯上。所以当罗斯库确信这人就是炸弹袭击的幕后主使之后,很快就从人口调查局那里得知了此人目前藏身的确切位置。 既然已经找到了主谋,罗斯库再也按捺不住,立刻就亲自率领了一个大队的掷弹兵,兴冲冲地奔向了帝都郊外西塞上校的藏身之所。 西塞上校的这处住所位于帝都西面的泊安湖畔,这里湖光山色,风景优美,许多有钱的贵族和商人都喜欢在这里置办别墅,西塞上校显然是当中的一个。 此时的掷弹兵已经不是刚上战场的初哥了,这段时间以来他们为了抓捕各种犯人,早就对入侵民宅之类的行动轻车熟路。只见三百多人的掷弹兵大队,很快就分成了三个部分:一个部分负责警戒别墅的外围,防止闲杂人员误闯进来惊动了嫌犯;另一个部分则将别墅整幢建筑团团的围住,防止嫌犯逃跑;第三个部分则由罗斯库亲自率领,准备强行闯入。 现在的时间已经是傍晚,再加上这一代基本上算是郊区,所以别墅的大门已经紧锁。不过这也难不倒经验丰富的掷弹兵们,他们一直都带着一种沉重的,需要两个人才能抬动的圆柱形铁桩。几个人围住大门,将铁桩往门上狠狠一装,别墅那扇红木材料的,雕满了精细花纹的大门就立刻变成了一堆废品。 大门刚刚一被撞开,立刻就有三名掷弹兵举着步枪冲了进去,他们迅速的室内进行了一番盘查,在确信了一楼并没有什么可疑人物之后,一名小队长向门口招了招手,示意一楼已经安全。 这个时候,罗斯库和另外十几名掷弹兵队员才鱼贯而入,随着之前的三名队员登上了二楼。 尽管队员们的动作都十分轻,但是这么多人在房子内乱窜,早就不可避免的产生了一些动静,可是到现在也没有人出来查看,罗斯库甚至怀疑嫌犯是不是已经得到了风声逃走了。 不过,当他来到卧室的门口时,当中传来的声音却推翻了他的想法。 “噢!噢!好!用力!” “天哪,我的小可人,你太厉害了!” 屋内隐隐约约的传来了一阵男女的对话声,尽管罗斯库在某些方面毫无经验,但也随即明白了里面的人正在干什么。 难怪搞出来这么大响声都见不到人影,罗斯库瘪了瘪嘴唇。在调查中显示,西塞上校一共有二十五名情妇,看来此人的床上功夫十分的了得,以至于在完全投入运动的情况下,丝毫没有注意到房子周围的响动。 尽管清楚里面的人是正在完成作为一个人类而必须进行的神圣使命,但是罗斯库和他的士兵们还是不得不决定打断他们。 “砰啪”一声,卧室不算太厚的木门被一名士兵狠狠的踹开。与此同时,早就等候在两旁的两名士兵立刻端举着步兵枪,抢先冲了进去。 “都不许动,法雷警察!” 这句台词在之前的一个月内,早已经喊遍了法雷的大街小巷。刚开始还有些亡命之徒不知道士兵们手上拿的是什么东西,还指望凭借自己的武技杀出一条血路,但是这些人大多都已经成了枪下亡魂。 西塞上校作为后勤部的军官,自然认得那些人手里拿的正是近日来威震帝都的迪克式线膛步兵枪,哪里还敢再有什么动作?只得一动不动的趴在身下那名女子的身上。 可怜他身下那女子,原本就正在**的顶峰,突然被闯进来的几名彪悍士兵一吓,居然两眼一翻就晕了过去。 “穿好衣服,跟我们走!”罗斯库还不习惯观看这样的场面,随手拾起仍在地上的几件衣服,甩给了正在床上冒冷汗的西塞上校。可怜这个男人,如果他今生有机会走出牢门的话,今天这件事情肯定会留下不可磨灭的阴影。 “我认罪!我有话说!”被带回警察局审讯室的西塞上校自知难逃法网,也不再否认自己曾经干过的一切罪行,只是声称自己拥有重要的情报,希望能够将功补过、免除一死。 西塞这类地下商人,掌握一些普通途径无法获得情报也是很正常的事情,所以负责审讯的军官也十分有耐心的听取了西塞上校的汇报。 然而,当这名军官听完了西塞的情报之后,立刻就感到问题的严重性,他甚至放弃了对西塞的审查,立刻来到局长办公室,向正准备休息罗斯库汇报这一情况。 原来,西塞上校所掌握的是关于格朗克家族余党的情报,而罗斯库也曾交代过,一旦关系到格朗克家族,无论什么时候都立刻向他回报。 根据西塞上校的供述,他在一天之前曾经接到过一个生意,一名帝国军官——虽然这个人此时已经不是军官了,但西塞上校以前也和他打过交道——向他购买了几件链甲和一些武器,看样子这名军官是和格朗克家族扯上了关系,又没有及时逃走。最近的风声越来越紧,他现在也不得不冒险要离开帝都了。但是即便要逃走,没有准备也不行,至少也得有防身的护甲和武器,目前室内普通的武器用品店早就有警察驻守、排查可疑人物,所以那人才会找到西塞上校,希望购得所需要武器。西塞作为一名地下商人,赚得就是这些非法之徒的钱,所以当即就答应了下来。至于双方约定的交货时间和地点,就在今晚九时,帝国歌剧院的301包厢。 而那名军官的名字,西塞也记的很清楚:帕伯?吉尔斯上校。 对于这个名字,罗斯库虽然不熟悉,但也曾听说过。帕伯?吉尔斯上校是原禁卫军二团指挥官,格朗克家族叛乱的之后,禁卫军作为叛乱的中坚力量也得到了扩编。由于原禁卫军三团指挥官罗兰?哈萨克上校死在了西维斯省的边境,所以实际上叛乱期间禁卫军都是由这位帕伯?吉尔斯上校指挥调动的。 既然对方是禁卫军的高层,那么一定也知道格朗克父子的消息!想通了这一层,罗斯库立刻就兴奋了起来!要知道他成为警察局长这么久,虽然抓了许多犯人,但那些都是没有多少价值的小虾米,真正的大鱼至今还没有钓到一条。 所以,尽管没有任何其它证据表明西塞上校所说的话是真实的,但是罗斯库还是打算立刻带人到帝国歌剧院去查看,反正就算这件事是西塞虚构的,对于他也没有什么损失,最多也只是空欢喜一场罢了。 也许,如果此时罗斯库得知了他的妻子,兰诺帝国的女皇陛下目前在什么地方的话,恐怕就不会如此轻易就决定前往帝都歌剧院了吧。可是遗憾的是,遇袭事件之后,罗斯库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和妻子见面了,而他也不可能时时都关注女皇的去向。(未完待续) 第五十一章 误会 第一卷即将结束,继续求收藏! ---------------------------------------------------------- 此时兰诺帝国的最高统治者,阿尔琳娜一世女皇陛下早已经应邀来到帝国歌剧院的某个豪华包厢,平常她是很少来这里的,繁忙的公务都已经压得她喘不过气来了。不过今天的这一场歌剧,据说是帝国市民精心准备,特地献给女皇陛下的,所以在市民代表的再三邀请之下,阿尔琳娜也不得不放下了公务,抽出时间来到歌剧院。 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原本陪伴着女皇一起观看歌剧的市民代表和一位伯爵夫人都在半途离开了包厢,而贴身护卫莱丝也因为晋升中将之后有太多的事情要忙,并没有陪伴女皇来看这出歌剧。所以此时很奇怪的,出现了女皇陛下一个人呆在包厢里的情况。 不过,包厢门口仍旧有全副武装的士兵守卫,而想要进入包厢也必须要通过这道门,所以就算女皇陛下短时间内一个人呆在包厢里,也不会有人感觉到什么不妥。 阿尔琳娜靠坐在包厢内的真皮沙发上,手中拿着一个精巧的望远镜,有些索然无味的看着场下舞台正中正在进行的歌剧。歌剧的内容是以一个月前女皇进入帝都,市民们纷纷起来反抗叛党的事件改编的。虽然可以看出制作人颇费了一番心思,但是对于原本就不大懂得欣赏歌剧的阿尔琳娜来说,这一切都太无趣了。 如果罗斯库在的话,他一定会对这些很感兴趣吧?阿尔琳娜忽然想起了自己的博学多才的丈夫,嘴角不由自主地露出了一丝微笑。 原本市民代表就是邀请女皇夫妇一起来观看演出的,因为他们都知道亲王殿下早就是歌剧院的常客,同时有亲王的陪伴,女皇陛下也不至于会感到无聊。可是不巧的是,当皇宫内务部派人到警察局寻找亲王的时候,罗斯库已经带领着掷弹兵前去湖边抓人了。了解到丈夫正在执行公务,女皇陛下也表示不必妨碍对方,自己一个人前往观看即可。 看着手中闪闪发光、纯金打造的望远镜,阿尔琳娜忽然又想起,在之前的每一场战斗中,罗斯库都会使用和这类似的东西观察敌情。不过以前罗斯库手中拿着的似乎叫做“军用望远镜”,看起来也比现在手里的这中金灿灿的道具更加实用一些。阿尔琳娜虽然一直都对罗斯库身边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感兴趣,但她却一直都不好意思去借来使用。 自己以前的行为真是好笑!阿尔琳娜有些自嘲地想着,明明是自己的丈夫,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呢? “下次他再拿出来什么好东西,我一定要首先拿来用用!”阿尔琳娜正自言自语着,忽然身后传来一阵轻微的敲门声。 接着,厚重的木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了一条细缝。由于歌剧院的包厢具有绝好的隔音效果,所以就算从外面向包厢里喊话,里面的人也是决计听不见的。 “第411师的德米特里少将有紧急军务禀报!”门口的护卫原本不打算打扰女皇陛下的雅兴,不过匆匆而来的德米特里少将神色慌张,貌似出了什么大事,所以还是决定向陛下请示。 听到这个消息,阿尔琳娜不由得皱了皱眉头,德米特里的第411师目前正驻扎在帝都南面,负责那个方向的警备和治安工作,这个时候德米特里来求见,难道是南方出了什么问题?不过就算有事,他也应该先往军部报告才对,怎么会跑到自己这里来了? 尽管有着许多疑问,但是德米特里是自从平叛开始就跟随在左右的军官之一,阿尔琳娜对其还是十分信任的,所以她也没做过多的考虑,很快就点了点头,同意让对方进来。 不知道是凑巧还是有人刻意安排,当德米特里进入包厢之后,罗斯库所率领的一小队掷弹兵也来到了包厢所在走廊的拐角处。 “殿下,我们查清楚了,那就是第301包厢。”小队长指着前方一个包厢的门牌说道,“不过那里戒备森严,我们还不能确定里面是什么人。” 那小队长所指的,正是女皇阿尔琳娜所在的包厢! 由于担心骚扰民众,这次女皇陛下属于微幅出访,所带领的护卫都是着便装在门口警戒,而由于以前的亲卫队员大多都升任军官,不再担任女皇的护卫工作,所以就连罗斯库也不知道,那些门口守着的“可疑分子”正是自己那女皇妻子的护卫。 既然是女皇的护卫,身手自然十分了得,即使穿着便装也能看出来是接受过良好的军事训练。这同样也让罗斯库更加不疑,以为那些人都是原格朗克一党的军官。 由于这一次的目标是活捉这些人,所以不到最后时刻是没有必要使用武器的。正好罗斯库的学生们这几天又发明了新的道具,在某些场合反而比步枪更加有效。 罗斯库手中正拿着的,是迪克在受到了前几天那个马车炸弹的启示后研发出来的新式武器,主要是用白磷制成。平常情况下,白磷都装在一个密封的玻璃罐子里。到使用时,便将这个玻璃罐子扔到敌人的脚下,当玻璃罐破损之后,原本当中的白磷就会迅速的燃烧,配合其他的一些化学物质便能产生大量的烟雾。这些烟雾虽然对人体没多大害处,却能够是人暂时的失去嗅觉和视觉,可以说是在一些特定场合下使用的绝佳武器。迪克也十分形象的将这种武器起名为“烟雾弹”。 由于是实验品,烟雾弹只有一个,罗斯库也是抱着试试看的心理,将烟雾弹狠狠的砸在了301包厢的门口上。 “叮咚”一声脆响,玻璃罐被轻易的砸碎,不知道罗斯库的学生们在当中加入了什么化学物质,玻璃瓶破损的同时,瓶子内部的温度也骤然提高,很快就达到了瓶中白磷的燃点。温度升高,白磷又遇到了空气,立刻就猛烈地燃烧了起来。随着一阵“嗤嗤”的冒烟声,一股刺鼻的黑色烟雾迅速地充斥了整个走廊。如果不是罗斯库和他的队员们之前按照迪克的吩咐带上了眼罩,并且用湿手帕蒙住了口鼻,恐怕也要被这些烟雾个熏晕了。 白磷很快就燃烧殆尽,四周的烟雾也逐渐的散去,而此时已经可以清楚的听到,走廊中那些护卫沉重的咳嗽声。 “就是现在!”罗斯库见烟雾已经基本上散尽,立刻一挥右手,带领着队员们冲了上去。 “亲……亲王殿……” 罗斯库不认得那些护卫,可是护卫们却是认得他的,可是方才那股辛辣的烟雾让他们的声带暂时失去了功能,所以罗斯库和他的队员们根本就没挺清楚倒在地上的护卫们再说些什么。 将女皇手下这几名可怜的护卫一一绑好之后,掷弹兵们再一次抬出来那具沉重的铁桩,这一个月以来,他们凭借着这个东西闯入民宅无数,队员们现在每当看到它,就会感到一阵兴奋。 “行动!”罗斯库再一挥手,身旁的队员们立刻心领神会,抬起铁桩就往包厢的木门上砸去。 门的另一面,德米特里少将正在向女皇回报来自南面防区的一些异状,根据少将的说法,今夜似乎有多支小股部队企图冲击南面的帝国军营地,给第411师带来的不小的损失,根据少将的判断,这些人都是原本潜伏在帝都的格朗克家族叛党,由于这一段时间来的整肃,他们再也无法在帝都待下去,所以约定好了一个时间想要集体突围。 虽然德米特里的突然到访显得有些唐突,但是这些情报也正是阿尔琳娜非常关注的,所以在得知第411师已经将那些叛党全部镇压之后,她本人显得十分高兴。在得知第411师已经将企图突围的叛党一网打尽之后,为了表彰对方的功绩,阿尔琳娜甚至亲自邀请德米特里少将坐下来一同观赏接下来的歌剧。 德米特里少将对于女皇的这个邀请自然是惶恐之至,他连忙单腿屈膝跪在地上,捧起了女皇陛下的玉手,以最虔诚的表情亲吻着她的手背,以表达心中的感激之情。 虽然吻手礼在当时的贵族圈里已经十分常见了,当阿尔琳娜成为女皇之后,也会经常遇到这样浪漫而大胆的男性。不过自从每当有其他的男性对他行吻手礼,她都会不由自主的想到: “如果罗斯库看到了,一定会嫉妒的发疯吧?” 所以如果是在丈夫在场的情况下,她都会和那些男宾保持相当的距离,对方也就没有机会对她使用这个礼节了。 “砰”的一声巨响,当阿尔琳娜还在胡思乱想,德米特里少将还在陶醉于女皇陛下手上的芳香时,包厢的大门被人狠狠的撞开了。 按照惯例,这个时候掷弹兵的队员们应该迅速的抢占包厢内的有利位置,然后喊出那句经典的台词。不过经历过多次危险任务的队员们也锻炼出了非人的反射神经,当他们发现包厢里的居然是女皇陛下和一名正跪在地上的帝国军官时,掷弹兵们非常明智的收起了手中的武器,对着女皇陛下立正行礼,然后飞快的逃到了门外,只留下门口可怜的拜耶赫夫亲王。 罗斯库现在的心理可是五味杂陈,不知道是个什么感觉,他原本是来抓要犯的,可是门一撞开就看待妻子和一个男人呆在包厢里。虽然他们并没有什么出格的举动,但是罗斯库清楚的看到那个男人——他最厌恶的美男子德米特里少将正在对他的妻子行吻手礼,虽然他明知道这个礼节在上层贵族中已经非常常见了,也没有什么特殊的意思。但是思想仍旧十分保守的罗斯库依然固执的不认可这一行为。 所以当看到眼前包厢里这一幕,罗斯库立刻气血上涌,粗着脖子不由自主的出口问道: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怎么会在这里?阿尔琳娜此时也是感到一阵莫名的愤怒。作为一个女皇,当她正兴致勃勃的和臣子欣赏歌剧的时候,却被另一位臣子粗鲁地撞开了包厢的大门,这怎么能不让她感到愤怒?作为一个妻子,当她和另外一个普通的朋友会面的时候,她的丈夫却粗鲁的踢开大门,捉奸似的一脸怀疑的向她问道,“你们怎么会在这里?”,这怎么能不让她感到愤怒? “我没有必要向您解释,拜耶赫夫亲王!”女皇陛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努力使自己的声音更加平静一些,“倒是您,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罗斯库心中一激动,倒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了,不过从他阴沉的神情上看来,他显然在做着最坏的猜测。 “陛下,很遗憾没法陪你看完接下来的歌剧了。”这个时候德米特里少将已经站了起来准备告辞,他似乎有些失望。的确,原本按照他的剧本,罗斯库在赶来包厢的时候应该会被门口的护卫阻挡一段时间的,而在这一段时间里,他有信心会对女皇陛下做出一些“暧昧的举动”,然后罗斯库会在自己正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不顾守卫的阻拦破门而入,看到眼前所发生的“事实”,然后气愤地拂袖而去。 这就是德米特里策划的,破坏女皇和亲王两个人之间关系的剧本。西塞上校之所以能够和准备逃亡的帕伯?吉尔斯上校接触,也是他从中牵线搭桥。只不过约定的时间从先前的9点改成了歌剧尚未开始的7点。而早已经离开法雷市的帕伯?吉尔斯上校及其同伴也已经遇到了事现安排好的第411师守备部队,双方大战一场后,所有叛党都被消灭。因此,没有人知道是谁提前了在歌剧院内的交易时间,而德米特里少将也只是一个忠心耿耿的,为女皇陛下排忧解难而来的普通军官罢了。 只不过,原本的计划产生一个瑕疵,就是德米特里没有想到罗斯库会如此迅速的出现在包厢内,使得他准备好的,一连串的“**”女皇陛下的手段也没能施展出来。 虽然女皇陛下已经是有夫之妇,但是德米特里长久的经验让他十分的自信:没有任何女性能够抵御住他的甜言蜜语。 尽管德米特里少将引诱女皇陛下的那些手段究竟能不能成功还不得而知。不过这样已经足够了,女皇和亲王之间的关系在包厢大门被撞开的那一刻就产生了裂隙,现在只需要加一把火罢了。当德米特里少将离开歌剧院之后,脸上露出了他贯有的,阴柔的笑容。 事实上也如德米特里所想的那样,罗斯库和阿尔琳娜在歌剧院意外的短暂会面以不欢而散收场。亲王殿下埋怨妻子在那种暧昧的场合下单独和一个男人见面,而女皇陛下则生气丈夫怀疑她对他们婚姻的忠诚。 事后,阿尔琳娜和罗斯库,以及双方各自护卫和掷弹兵,都十分一致的对当晚发生的事情绝口不提。女皇陛下在会见部下的时候被亲王殿下撞开了大门,这对于皇室来说绝对是一个丑闻,任谁透露出去了,那肯定就是掉脑袋的事情。 然而事情却并没有结束,当女皇夫妇二人开始冷战的第三天,法雷市的贵族圈子里忽然冒出了一个奇怪的流言。 流言的版本有许多种,但各位贵族最为熟识而且被认为是最可信的版本就是:罗斯库?拜耶赫夫亲王殿下目前正在和一名男爵小姐持着“特别的”亲密关系,他们甚至育有一个私生子!女皇陛下也已经知道这件事情,所以拜耶赫夫亲王平时都不敢回家!只能住在帝都警察局。 尽管流言当中并没有指名道姓的说出那名男爵小姐究竟是谁,但是熟悉罗斯库的人都知道,这位亲王在婚前十分喜欢到帝国歌剧院欣赏爱玛?波特曼小姐的钢琴曲,而波特曼小姐则在近日刚刚获得“男爵小姐”的封号。 原本这样的流言就是难以解释清楚的,而且恰好波特曼男爵小姐正在进行新一轮的全国巡演,此时并不在帝都,这反倒更加映衬出了流言的可靠性:如果不是真的,那么她为什么要逃避呢? 而且流言本身也有一定的真实性:罗斯库确实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回家了,所以了解这一情况的人们更加对这个流言深信不疑。 由于这个流言涉及到女皇陛下和亲王殿下的声誉,众多深爱八卦消息的贵族们在交流“情报”的时候往往都是在私下进行的,但是流言之所以称之为流言,就是因为它如同流水一样无孔不入,所以当流言盛传起来的时候,深居皇宫的女皇陛下也不可避免的得到了这个信息。 阿尔琳娜听到这个流言的时候是怎么想的我们还不得而知,但是在5月14日的傍晚,已经许久没有出现在皇宫的拜耶赫夫亲王忽然收到了女皇的召见。 当罗斯库迈着沉重的步子,在周围侍从和官员奇怪的目光下缓缓走向女皇书房的时候,他的内心也是忐忑不安的。 在歌剧院事件发生后的第二天,冷静下来的罗斯库就检讨了自己的错误,可是当他准备前往皇宫向妻子道歉的时候,那个关于他和波特曼小姐私生子的流言却又不胫而走。这使得罗斯库不得不放弃了原本的打算,开始动用帝都警察的力量查找流言的源头。可是警察们对于叛党很有一套,但是对于流言却是毫无办法。这几天虽然抓了不少乱说话的小市民,但是哪里才是流言的源头根本就毫无头绪。 所以,当罗斯库推开书房的大门,看到正前方端坐在书桌前,脸上毫无表情的阿尔琳娜时,心中着实有些忐忑,就连站在女皇身旁不断地朝他做鬼脸的莱丝小姐都没有注意到。 不过,罗斯库也不认为自己在之前的事情上有什么太大的错误……就算他不该没有调查清楚就撞开了歌剧院包厢的大门,那也仅仅是工作上的失误。而阿尔琳娜背地里和另外一个男人在歌剧院里单独见面,不管他们之间有没有发生什么,身为丈夫的男人都不能容忍这样的事情。 罗斯库平时对于自己的皇帝妻子,可以说是百依百顺,万事谦让,基本上妻子让他往东,他就不敢往西。以至于好友埃罗克在背地里经常嘲笑他是怕老婆的软弱男人,对于这一点罗斯库虽然从来都没有承认过,也没有否认过。 这是因为罗斯库清楚,自己的妻子作为女皇,虽然外表上和蔼可亲、待人和善,但是内心却是十分高傲的——这并不是一个贬义词,大陆各国历史上哪一个统治者不高傲?更何况她是兰诺里斯大帝的女儿! 再加上罗斯库本身就是一个与世无争的人,目前他最大的希望也就是和妻子好好相处罢了。所以平时无论是在生活上还是工作中,他都很少违背阿尔琳娜的意思,因为完全没有必要违背她。 但是,之前的那个事件,已经碰触到了罗斯库内心的底线,如果说罗斯库内心有什么绝对无法容忍的事情,那么“妻子和其他的男人有着暧昧的关系”一定算是一件。 所以,就算是眼前的阿尔琳娜面色不善,罗斯库还是打算抗争到底。(未完待续) 第五十二章 发配边疆? 这是第一卷最后一章,7800字的篇幅,还没有收藏的请收藏咯! ----------------------------------------------------------------- “陛下,您找我有什么事?”罗斯库脸上露出冷漠的表情,例行化的鞠了个躬,沉声问道。 阿尔琳娜将罗斯库叫过来,就是希望与他和解。按照以往罗斯库对她百依百顺的表现,她原本以为对方在见到她后的第一句话就是低头道歉。 谁知道,罗斯库头虽然低了,但脸上的表情和说出来的话,却一点儿也没有道歉的意思。 看到这样的情形,阿尔琳娜顿时没了主意,这是以前从来都没有遇到过的情况,结婚这么久,她还没和丈夫吵过架呢! 按照阿尔琳娜原本的打算,只要罗斯库开口道歉,她就立刻会原谅对方所犯下的那个“小小的错误”,然后大家就会很快的“遗忘掉”之前发生的所有不愉快。 可谁知,罗斯库的态度居然一点软化的迹象都没有。 不知如何是好的阿尔琳娜撇了一眼身旁的莱丝小姐,向她投去求助的目光。 莱丝也没想到拜耶赫夫亲王居然一夜之间就变得如此强硬,不过她也知道,这个时候如果女皇的态度软化,那么以后罗斯库的气焰恐怕就会更加嚣张!所以莱丝清了清嗓子,代替阿尔琳娜厉声问道: “拜耶赫夫亲王,你好大的架子!在歌剧院发生了那样的事,你认为陛下会不追究你的责任吗?陛下请你来就是希望得到一个合理的解释,你却磨磨蹭蹭到现在才出现!” “是被有些事情耽搁了。 ”罗斯库头一扭,没有做出正面的回答,说这些话的时候他的目光根本就没有放在阿尔琳娜的身上。 “什么事情让你耽搁了?是因为你和波特曼小姐的儿子哭着要找妈妈吗?”阿尔琳娜狠狠地一拍桌子,有些愤怒的说道。刚才阿尔琳娜还想和罗斯库和解,可是现在对方居然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让她气不打一处来,翻出最近传出的谣言向对方质问。 “那些谣言完全是无中生有!”这下轮到罗斯库着急了,他来到这里,原本就是想要确认阿尔琳娜是否真的和迪米特里少将有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可是如果话题转到了他和波特曼小姐最近传出那些谣言上,那么他也没有立场去质问妻子了。 看到罗斯库原本冷漠的表情出现了一丝慌乱,阿尔琳娜虽然仍在气头上,但是她也很快找到了缓解双方关系的方法。 “砰!” 阿尔琳娜再一次猛拍一下桌子,由于用力过猛,疼痛让她的眉头不由自的皱了皱,接下来说出的话也颇有气势: “你也知道那些不过是谣言,那你为什么不设身处地的为我想一想,难道就因为我和下属一次单独的会面,你就要怀疑我对婚姻的忠诚吗?” 罗斯库有些怔怔的看着对方,阿尔琳娜的这番话说的颇有些道理,让他根本就无法反驳。 “你以为,我真的会相信那些流言吗?” 阿尔琳娜的声音变低了一些,脸上的表情却变得很委屈,她成为兰诺的女皇之后,还没有为任何事情向任何人妥协过,现在却要低声下气的和丈夫解释原本就没有发生过事情。 话说道这个份上,就算是迟钝的罗斯库,也明白,妻子根本就没有和德米特里少将发生任何故事,也没相信他和波特曼小姐的那些流言,所有的一切只不过是他一直在自寻烦恼罢了。 一边为自己狭隘的心理感到羞耻,罗斯库并没有回答妻子的问话,只是有些惭愧的低下了头。 察觉到罗斯库表情的变化,阿尔琳娜也叹了一口气,她又继续说道: “上一次在歌剧院里,你真的以为我会和德米特里少将发生什么吗 ?你就对我那么没有信心吗?” 阿尔琳娜提出的每一次质问都像是敲击在罗斯库的心坎儿上,他的头更加低了一些,过了好一会儿,才鼓起勇气说出了自己隐藏在内心,真实的想法: “是我对自己没信心!” 没错,自从成为阿尔琳娜的丈夫之后,罗斯库就陷入了深深的自卑中。随着对阿尔琳娜的熟悉,罗斯库也越来越感觉到两个人之间的差距。女皇陛下美丽而高雅,威严而不失亲和。在军队里,每一个士兵都以能够站在她的附近而自豪;在贵族和普通的市民当中,她是被绝对拥护的对象。在战场上,她永远是英勇而又无畏,没有什么能够让她后退半步,也没有什么能够阻挡她前进的道路;在平日里,她待人平等、处事公正,迅速而又完美的解决一项又一项繁杂的事务 在任何人的眼里,女皇阿尔琳娜都是一个完美的存在吧,在罗斯库看来也是一样。虽然他一直都在努力完善自己,按照妻子所期望的标准提升自己的能力,可是当他了解的足够多,看的足够远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的妻子是那样的优秀,远不是一个教书先生能够配得上的。 能够娶到这样一位完美的女人为妻,对于平凡的罗斯库来说是莫大的运气,同时也给他的心理带来了沉重的负担。 所以,罗斯库平时从来都没有违逆过阿尔琳娜,在帝都动乱结束之后,罗斯库也没有坚持回到大学教书、做实验,而是根据阿尔琳娜的要求,进入帝国警察局工作。这一段时间以来,他之所以长时间的沉浸在工作岗位之上,甚至在帝都掀起了一场整肃风暴,就是为了想证明自己能够配得上优秀的妻子,他想让所有人都知道,拜耶赫夫亲王能够成为女皇陛下的得力助手。 尽管如此,帝都警察局这段期间所收获的,也只不过是一群低级将官、中层贵族和市民中间的小混混罢了。格朗克父子依然在逃,许多参与了叛乱的军部高层也依旧逍遥法外。这一切让罗斯库不得不开始怀疑自己的能力,所以当他得知和格朗克家族关系密切的帕伯?吉尔斯上校的消息之后,会在没有进过证实的情况下,不顾一切地来到帝国歌剧院,冲进了那间包厢。 结果也正如各位所看到的一样,罗斯库被耍了,而他连耍他的人是谁也弄不明白。 一开始,罗斯库原本是怀疑这一切都是德米特里少将特意安排的,但是经过调查得知,当晚第411师负责的关卡确实造到了一伙不明武装人员的袭击,这伙人事后也被证实和格朗克家族有所关联。所以德米特里少将在发生袭击时间之后在第一时间将这件事情直接汇报给女皇陛下虽然显得有些逾越,但也可以被视为臣子立功心切而做出的合情合理的动作。而帕伯?吉尔斯上校和西塞手下的交易时间为什么会被提前,根据西塞的口供,交易完全是他的手下和对方进行交涉的,他只是知道有这么一件事情,至于交易时间因为某些突发状况而被提前或者延后,在他们这一行中也是常有的事情。 至此罗斯库也不得不承认,他确实因为急于想在妻子面前证明自己,而犯了不冷静的错误,而这个错误也直接摧毁了长久以来罗斯库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一点点自信心,再加上之前对妻子的误会,难怪这个时候他会在阿尔琳娜的质问面前抬不起头来了。 这一段时间罗斯库所做的事情,阿尔琳娜都看在眼里,虽然格朗克父子依旧没有抓到,但是帝都的治安已经有了明显的好转,因此她对于丈夫的工作是十分满意的。 然而由于两人见面次数越来越少,造成了罗斯库并了解道妻子对他的看法,结果就是他感觉到的压力越来越大,最终导致了一次严重的错误。这几天罗斯库之所以一直不敢来见阿尔琳娜,首先就是害怕确认妻子是真的对自己不忠,另外一个原因就是他担心自己的冒失行为降低了他在妻子心目中的评价,让他们之间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感情毁于一旦。 一名比自己更加优秀,更符合阿尔琳娜的要求,更配的上“女皇的丈夫”这一头衔的男人突然出现,硬生生地将妻子从自己身边抢走——这是长久以来困扰着罗斯库的噩梦。 这一切虽然都只是罗斯库内心当中的想法,可是刚才在他说出对自己没信心那句话之后,聪颖的阿尔琳娜也立刻感受到了丈夫心中的矛盾与迷茫。 了解到了罗斯库内心的想法,再看着他失落的表情,阿尔琳娜心中也不由得产生了极大的愧疚。原本,按照阿尔琳娜以前的想法,罗斯库是应该在大学里安安稳稳的当教授,一辈子当一名学者的。虽然那样的罗斯库距离自己的期望大相径庭,但是作为一个帝国最高权力者的配偶,原本就没有必要那么优秀。可是随着帝都的动荡,两个人同甘共苦的一段时间,阿尔琳娜也逐渐发现罗斯库身上的优点,开始越来越对他有好感,觉得就算和这个男人过一辈子,说不定也是一件幸福的事情。但由于自尊心的作祟,再加上罗斯库在她面前逐渐展现的才华,让她再一次看到了培养一名符合自己要求的丈夫的希望。所以在返回帝都之后,阿尔琳娜才在明知道罗斯库心中想法的情况下,依旧坚持让他入主警察局,执行整肃帝都的任务。 “没有想到我所作出的决定,居然让你产生了这么大的困扰……”阿尔琳娜从自己的座位上站了起来,轻盈地绕过了书桌,来到了罗斯库的面前。 “对不起!” 这是兰诺的女皇第一次向人道歉。 “不,是我能力不足,还对你有所怀疑。”罗斯库诚恳的回答道。 阿尔琳娜却摇了摇头,她微笑着,牵起了罗斯库的右手,然后轻轻道: “这一段时间你做的很好,只不过是我太任性,一直都没有注意到你的感受,该道歉的应该是我才对!” “真的吗?”自己的努力终于得到了肯定,这让罗斯库反而感到有些不知所措, “你没有生我的气吗?”他又继续问道。 “生气!我当然生气!”阿尔琳娜却又十分肯定地回答道: “我气你居然对我没有自信,气你居然对你自己没有自信!” 她顿了顿,平息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然后再次轻柔地说道: “罗斯库,你知道吗?虽然一开始我并不看好你,但是我也从来没有对这场婚姻产生过怀疑,我从来都没有后悔过选择你成为我的丈夫。所以那天在歌剧院,当我看到你怀疑的表情之后,我真的很失望!” “对不起……”罗斯库没有想到那天自己的举动居然给阿尔琳娜带来这么大的伤害,不由得再次低下了头。 “抬起头来!”尽管是对方是向自己低头,但是阿尔琳娜看到丈夫懦弱的样子就来气,“你是兰诺女皇的丈夫,是我阿尔琳娜?格林?兰诺里斯的丈夫!我不允许你在任何情况下低头!你也没有必要向任何人低头!” 听到阿尔琳娜的话,罗斯库全身一震,是啊!妻子最讨厌的,不就是懦弱的男人吗?自己一直都在妻子面前表现的那么软弱,也难怪她会这么生气。 “是我错了!我不应该怀疑你!”罗斯库再次道歉,然而这一次,他没有低头逃避,而是迎着阿尔琳娜的目光,一字一句的说道。 阿尔琳娜这才笑着点了点头,道:“我接受你的道歉!不过……” 她的语气转了个弯,继续说道;“当时你真的把我吓坏了,光道歉还没有用,你必须要接受惩罚!” “惩罚?”罗斯库有些丈二摸不着头脑,女皇陛下不会要关自己大牢吧? 看着满脸疑惑的罗斯库,阿尔琳娜露出了神秘的笑容,她一转身,从身后的书桌上拿过来一份文件,递给了罗斯库。 那是一份字迹未干的文件,显然刚来罗斯库刚进门的时候,阿尔琳娜正是在签署这份文件。 “命,罗斯库?拜耶赫夫亲王于教历992年5月18日启程前往古雷拉省,并担任该省省长之职,同时撤销拜耶赫夫亲王亲卫队第一师师长、法雷警察局局长之职务……” 罗斯库一字一句的将文件上的内容读了出来,可是读到最后却是眼前一黑:“如非宣召,禁止其返回帝都?” “陛下?您是要将臣发配边疆吗?”罗斯库有些急了,古雷拉省虽然就在帝都东面,但也是兰诺帝国最东部的省份,面积虽大但由于西北是普兰公国和瑞沙帝国,东南是奥修联邦,兰诺帝国和这三个国家的领土纠纷不断,所以古雷拉省也是战乱不断,成为了国内经济最不发达的省份。原本在帝都内部任职的官员,如果被调往了古雷拉省,无异就是被发配边疆了。 而且发配边疆还好说,可是离开了帝都,就意味着很长一段时间内自己都将无法和阿尔琳娜见面,这一点是罗斯库最无法接受的。 “瞧你急的!”阿尔琳娜瞪了罗斯库一眼,没好气的说道:“你犯了那么大的错误,这一点惩罚就受不了了吗?” “我愿意接受惩罚,可是……”罗斯库急的满头大汗,一时却找不到理由来说服妻子撤销这道命令。 “哎呀,你们两夫妻说话真麻烦!”这是早就在一旁看的不耐烦的莱丝终于忍不住插嘴了。 “陛下你也真是,你明明知道这个男人不愿意离开你,也不和他解释清楚!”莱丝撇撇嘴,走到了二人面前。 “谁……谁离不开我了?!”阿尔琳娜连一红,道:“你这丫头,不帮我也就是了,怎么还帮他说话?” “你们两个说话都不直接,听着太麻烦了!”莱丝小姐有些不耐烦地,对罗斯库说道: “你真的以为,在歌剧院的时候,你是因为接到错误的情报,而误闯女皇陛下的包厢吗?” 罗斯库点点头,他原本也不愿意相信,可是没有任何证据表明是有人在陷害他。 “这你就错了!”莱丝有些得意地说道,“我和陛下都认为,这是有人在暗地里捣鬼!” “捣鬼?”罗斯库皱着眉头问道,“可是我也查过了,没有发现任何刻意之处。” “没有可疑就是最大的可疑!”莱丝小姐高声说道,“你也是一个科学家,你认为一个警察局长,因为错误的情报而误闯了女皇陛下的包厢,这样巧合的概率会是多少呢?” “基本上……是不可能的……”罗斯库吞吞吐吐地回答道。的确,这一切事情都发生的太巧合了,让人无法相信不是人为操纵的。 “这就对了!”莱丝再次笑了笑,“敌人精心设置了一个圈套,让你和陛下之间产生误会。而且消除了一切蛛丝马迹,企图造成这一个事故是巧合的结果。但是敌人没有想到,这个圈套实在是太精密了,如果仅仅是凭着巧合,根本就不可能发生!” 帕伯?吉尔斯上校和西塞的手下接触,将交易的地点定在帝都歌剧院,而同时又有市民代表邀请女皇陛下夫妇前往帝都歌剧院观赏歌剧;罗斯库同一天前往抓捕西塞上校,因此无法陪同女皇陛下前往歌剧院,而同时却又从西塞的口中得到歌剧院正有格朗克家族的余党进行秘密交易;德米特里少将进入包厢的时候,当中正好只有女皇一人,而且时间也恰巧就在罗斯库抵达歌剧院之前……的确,整个事情的经过是由无数的巧合组成的,而正是这么多的巧合一齐发生,让人不得不怀疑这些巧合都是被人故意安排的。 “可是,敌人的目的是什么呢?”罗斯库问道,这一事件的结果,只不过是让他被阿尔琳娜好一顿训斥罢了,并没有造成其他的后果。 阿尔琳娜却在此时叹了一口气,道:“敌人的目的,就是想要造成我,和你之间产生误会,从而让我们分开!” “让我们分开?”罗斯库自言自语地道,他没有想到有什么人会想要自己离开阿尔琳娜的身边。 “难道是我的某个情敌做的?”罗斯库只想到了这个可能性,不过他没敢说出来。 看到罗斯库古怪的表情,莱丝小姐也叹了一口气,代替阿尔琳娜解释道:“您还没有发觉吗?亲王殿下,在我们的敌人眼里,您已经有了相当的分量。而敌人也正在筹划着什么,只有将你和女皇陛下分开,才能保证他们计划的顺利实施。” “我的存在阻碍了敌人的计划?”罗斯库有些吃惊的指着自己的鼻子。 阿尔琳娜点了点头,道:“敌人究竟是谁,具体是什么计划我们还不得而知,但是经过这一事件,我们可以确信有什么阴谋正在暗中实施。所以,我和莱丝都认为,不如装作我们中计的样子,将你调离帝都,让敌人以为计谋得逞。当敌人得意忘形的时候,自然就会露出马脚,我们就可以将他们一网打尽!” 说了这么多,罗斯库终于明白,阿尔琳娜和莱丝正在进行一个危险的计划,而这个计划的一环,就是必须要把自己发配到边疆。 “可是……”尽管知道这个计划的重要性,罗斯库还是不愿意离开妻子身边。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罗斯库。”阿尔琳娜有些抱歉的望着自己的丈夫,道:“但你要知道,如果敌人始终在暗处,我们总是会遭到暗算的,所以到不如将计就计,引敌人出洞。更何况……” 阿尔琳娜吸了一口气,说出了自己的另一个想法:“古雷拉省虽然地处偏远,但那里不正是你大展宏图的场所吗?罗斯库,你要知道,你是除了父亲之外我所见过的,最具有才华的男人,你不应该被拘束在我的身边、在帝都这个小小的牢笼里无名一生。外面有更广阔的空间在等着你!” 尽管知道这么做实在是有些对不起自己的丈夫,但是阿尔琳娜还是坚持认为,与其留在帝都,倒不如让罗斯库到外面的世界成长。而且,不是有一位很有名的人说过:“时间和距离是检验爱情的试金石”吗?阿尔琳娜不清楚目前她和罗斯库之间的感情算不算的上是爱情,如果是,那么就让时间和距离来证明一下吧。 “一年时间!”阿尔琳娜看着罗斯库的眼睛,轻声说道:“如果一年之后,你仍然想要回来的话,那就回到我的身边吧。” 帝国政府的效率在动乱结束之后已经提高了几个档次,所以当调职文件被下发之后,罗斯库在第二天就接到了立即启程的通知。 经过一夜的思考,罗斯库也逐渐想通了。既然妻子一定要让他成为一个优秀的男人,那么他也应该不辜负妻子的期望才对。人生就是这样,不是所有的事情都会按照你所希望的轨迹发展,罗斯库既然得到了一位完美的妻子,也就必须付出相应的代价。 所以,当第二天罗斯库再次来到皇宫,向阿尔琳娜辞别的时候,他的脸上虽然依旧带着留恋的神情,却已经没有任何迷茫了。 “你……已经准备好了吗?”阿尔琳娜看着已经穿戴整齐的罗斯库,她从他的眼神中看到自己所希望的坚定,心中却一点儿高兴的感觉也没有。 罗斯库点了点头,道:“一年之后,我会回来。但是我会让你看到一个全新的,符合你的期望的罗斯库?拜耶赫夫!” “对不起……”阿尔琳娜有些伤感,毕竟她是再强迫一个原本与世无争的男人踏上另一条决然不同的道路。 “你没有错,亲爱的!”罗斯库的目光始终都没有离开阿尔琳娜的眼睛,“你要知道,这一切都是我自愿的,你是那样的完美,我也必须要成为一个配得上你的男人才行!” “我根本就没有你想的那样好!”听到罗斯库这样说,阿尔琳娜突然一阵鼻酸,眼泪都差点掉了下来,她有些呜咽地说道: “我一次又一次的,让你做原本不愿做的事情,从某些方面来说,我根本就不是一个好妻……” 罗斯库并没有让阿尔琳娜把话说完,他只是猛然上前一步,双手抓住了妻子的肩膀,有些粗鲁的将她拉到了自己的面前,然后迅速的一低头,狠狠地吻在了让他无数次梦魂牵绕的朱唇上。 这就是初吻的感觉么?虽然之前他们二人也有一次短暂的接吻,但那只是象征性的碰触罢了。而这一次,罗斯库的双唇着实的和阿尔琳娜的朱唇紧密地接合在了一起。 两个人都是第一次接吻,罗斯库之前在一些文艺小说中曾经见到过关于男女之间接吻的描述,所以他大胆地、小心翼翼地伸出了自己的舌头,向妻子的嘴唇中探去。 阿尔琳娜的双唇很软,并且带着一丝甜味。不过由于她太紧张了,两排皓齿死死地咬在了一起,以至于罗斯库的舌头根本没办法破门而入。 既然已经到了这一步,罗斯库自然也没有放弃的念头,所以当他发现无法攻破妻子正面的防线之后,立刻就大着胆子,开始缓缓的向下移动着原本揽住妻子纤腰的右手。 很快的,罗斯库的手就来到了阿尔琳娜臀部,虽然是冬季,女皇礼服的用料也十分厚实,但是罗斯库依旧可以感觉到从右手上传来的圆翘与丰满。 罗斯库的右手只是轻轻的一用力,从来都没有这种经历的阿尔琳娜立刻全身一抖,不由自主的想要发出惊呼。 可是,阿尔琳娜忘记了此时两个人正处在接吻的状态,所以当她原本咬紧的牙齿刚刚张开,早就等待在外面的舌头就立刻趁虚而入。 阿尔琳娜的身体再次绷紧,然后在一瞬间又松懈下来。她整个人都靠在罗斯库的身上,双手搂紧了他的脖子,同时也没有再拒绝对方舌头的进一步入侵,而是完全投入在了这次深吻当中。 这大概就是幸福的感觉吧…… 此时的阿尔琳娜,只剩下了这一个念头。 这一吻不知道持续了多久,直到双方都开始感到有些窒息的时候,两个人才依依不舍的分开。然后,罗斯库盯着阿尔琳娜已经迷离的双眼,一字一句的说道: “我爱你,所以……” 然而他并没有来得及把话说完,阿尔琳娜轻轻的用食之按住了他的嘴唇,微微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 她不敢肯定,当罗斯库把这句话说完之后,自己还没有没有放他离开的决心。(未完待续) 第一卷后记 以下内容纯属猫语,不关心的人可以跳过~ 时间飞快,才刚刚过了一个多月,《变革年代》的第一卷34万字就已经结束了,平均下来每天都有七八千的更新,本猫可以自豪的喊一句,《变革年代》虽然在最近的新书当中算不上最快的,可也是比较快的了。 由于本猫是坚定的6K党,平均每章的字数都小于5000字,7000~8000的章节也有不少,虽然《变革年代》的字数虽多,但到了现在也只有52章,除了开始的十万字是每日二更之外,其余的章节都是每天一更。所以比起网站上其他的作品,《变革年代》的更新率并不频繁,再加上是新书,每天能够看到这本书的读者也不算很多,如果不是军史频道编辑大人的推荐,恐怕本书也不会有今天的成绩,所以在这里要想军史频道的编辑说声谢谢。 再说说《变革年代》已经结束的第一卷。由于本猫是第一次写书,文笔和情节肯定是比不上大神们了。同时这本书的故事虽然发生在一个完全架空的大陆,但是我还是想要让书中的内容更加贴近现实一些。 男主角并不是很优秀的男人,甚至有些懦弱,相信看过这本书的读者应该已经有所认识了。在塑造男主角的时候,我并没有想的太多了,只是凭感觉写了下去,不知不觉地就写成了这个样子。另一方面,由于本书的女主角过于强势,导致男主角在有些读者眼中完全变成了一个无用的男人……这一点虽然基本属实,但可以肯定的是,和所有网络小说一样,男主角都是在不断成长的,今后也会变成一个强势的人物。同时,由于女主角只有一个,所以男女主角之间的感情戏也是本书的一大要素。 所以,对目前的男主角不满意的读者们,大可以放心,本书虽然可能写的比较现实,但毕竟也是网络小说,YY是少不了的,如果能够一直看下去,相信男主角一定会给你们一个惊喜。在第二卷,男主角虽然是被派往边境当省长,但很快就会面临各种势力的挑战,战斗是少不了的! 最后,我想告诉大家的是,《变革年代》的第二卷目前已经完成了一半,所以短期内不会有断更的现象发生,喜欢本书的读者可以放心大胆的看下去,但同时也不要吝啬您手中的鲜花和收藏哦! 好了,第一卷的后记就写在这里,虽然是公众章节,但是骗太多字数也是不行的哦!第二卷的章节将和往常一样在每日正午12点更新,尽请期待!(未完待续) 第一章 纺纱机 告别了女皇妻子、四个学生,以及为数不多的几位朋友,罗斯库?拜耶赫夫亲王抵达古雷拉省首府伯格纳的时候,已经六月中旬了。 从帝都法雷到古雷拉首府伯格纳,如果是军队的话大约十天左右就能走完全程。不过罗斯库的时间很宽裕,再加上现在正好是春末夏初的好时节,如果不趁此机会好好欣赏一下沿途的风景,他是绝对不会甘心的。 早在罗斯库抵达之前,古雷拉省和伯格纳市的各级官员们都已经收到了亲王即将到来的消息。贵为女皇夫婿的亲王殿下为什么会来到偏远的古雷拉省当省长,对此事件的解释,这一段时间以来已是众说纷纭:有的人声称亲王殿下是由于外遇被女皇陛下发现,所以被赶出了帝都;也有人声称,亲王殿下是打算在古雷拉省磨练一段时间后,积累一定的政治资本,再返回帝都担任更高级别的大臣。 谣言虽然传的满天飞,但是对于古雷拉省的大小官员们来说,这位素未谋面的亲王殿下可以算得上是一个难以伺候的主。毕竟无论他是被女皇赶出家门也好,是来磨练自己也好,亲王终归是亲王,是女皇法定的夫婿,保不准哪天就会回到帝都的女皇身边了。如果谁不小心得罪了他,那么就相当于得罪了女皇陛下,那么他的仕途也算是完蛋了。 所以,当罗斯库抵达伯格纳市政厅的时候,迎接他的是一个盛大的宴会。 虽说是盛大,但也只不过是场面人数众多而已,官员们对于女皇陛下勤俭节约的政策十分清楚,再加上古雷拉省可以算的上是兰诺帝国最贫穷的省份,所以宴会中所用的酒水都是最便宜的种类,原本奢侈的牛排也被换成了常见的羊排,帝都宴会中常见的美味的糕点、蔬果,在这里连影子都看不到。 宴会的来宾众多,几乎古雷拉省所有的市长和镇长都参与到其中,希望能够和亲王殿下攀上交情。不过对于记人名一向不在行的罗斯库来说,他唯一记住的也只有伯格纳市长约克?哈尔格里夫斯伯爵,以及负责古雷拉省防务的第六军团指挥官毕博?笛福上将。 由于参与格朗克家族的叛乱,第六军团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陷入了黑暗的整顿期,大批的高级将领被替换,许多有能力的军官也纷纷申请转到其他军团任职,而且在平叛期间被剿灭,仅仅保留着番号的第61军至今都没有重建,所以此时的第六军团已经没剩下多少战斗力了。当新任的军团长毕博?笛福上将见到罗斯库之后,这位银发苍苍、原本早该退休的老将军拉住亲王殿下的手,颇有些激动的说道: “殿下,如果有机会的话,请一定在女皇面前替第六军团说说好话,第61军至今都没有办法重建,本省的防务也一直没法完善啊!” 看着笛福上将堆满了皱纹的老脸,罗斯库对这位原本早就该退役的上将只能深表同情,虽然他依旧保留着帝国军少将的军衔,但此刻也已经不属于军部了。所以就算被老将军如此拜托,他也没有办法给出肯定的答复。 所以,罗斯库只得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回答道: “阁下请放心,第六军团的难处,有机会我一定会向女皇陛下转达的!” 至于阿尔琳娜会不会正视这个问题,就不在我能力范围之内了。罗斯库心中这样想着,有些歉意地看着面前的老将军。 笛福上将今年已经66岁,按照规定已经超过了退休的年龄。不过他的身体一直都很硬朗,之前的军旅生涯当中也没有出现任何污点,所以女皇陛下才会将犯下大错的第六军团交给他。 离开了笛福上将身边之后,罗斯库又来到宴会大厅正中,人群聚集最多的地方,那里大多都是前来捧场的官员们。罗斯库很快就带给了他们一个好消息:自己上任之后,古雷拉省所有市、镇的当年财务拨款,一律上调15%。 这实际上是罗斯库为了以后能够顺利推行自己政策所做的一个铺垫。在从帝都到伯格纳市二十多天的旅途中,罗斯库出了欣赏沿途的风景之外,也从一些阿尔琳娜交给他的文件中大致的了解了一下古雷拉省的情况。 古雷拉上面积大约有45万平方公里,这在兰诺帝国的省份里算是一个比较大的数字。但是尽管地大,却算不上物博。古雷拉省三分之一的土地都是草原,不适合耕种,只适合放牧。至于矿产,整个省份也只有两处煤矿,一处铁矿而已,金矿银矿之类能够带来财源的是一点也没有看到。 再加上,古雷拉省东南面和奥修联邦接壤,北面和普兰公国接壤,南面则是亚比尼亚海。而兰诺帝国正好和这两个国家长久以来都有边境纠纷,所以古雷拉省东面和北面的边境线并不太平,位于那里的城镇经常受到外国雇佣兵和强盗的骚扰。 如果说古雷拉省仅有的几个优势,那就当属这里所出产的棉花和马匹了。省内为数不多的耕地上盛产棉花作物,省内也已经年过出现了将棉花纺成粗布的小作坊。现在兰诺人所穿的衣服,虽然大部分仍是传统的羊毛纺织物,但已经有少部分人穿着更廉价的来自古雷拉省的棉纺织物了;另一方面,由于古雷拉省西部是一片肥沃的大草原,十分适合放牧,所以兰诺帝国骑兵的马匹,也普遍来自那里。 就是这样一个贫瘠的省份,罗斯库想要在一年之内将它迅速的发展起来,光凭这块地域的本身条件是根本就不可能的。所以他决定动用拜耶赫夫家族的力量,加大对古雷拉省的经济援助,刚一上任就提高各地政府的财政拨款,就是援助的项目之一。 俗话说,拿人手短,吃人嘴软。财政拨款提高了,省内的这些官员所能够获得的薪水也会相应的提高,罗斯库再想推行一些新举措,也就容易的多。 想要顺利的进行改革,还是得首先从这个地方的优势产业开始。所以当宴会结束的第二天,大多数省内官员还留宿在伯格纳市的旅馆时,罗斯库就已经开始正式地投入到工作当中,他一大早通过自己的书记官蓝托上尉请来了古雷拉省的农业部长,多明克?芬恩。 说道这位多明克?芬恩,他原本是古雷拉省一个游牧部落的兽医,由于那个时候当地人所养殖的羊、马、牛等牲畜就是他们的命根子,所以兽医也颇得声望。到了兰诺帝国建国之后,古雷拉省政府随之成立,多明克?芬恩也被当地民众推举为农业部长,一干就是十几年,一直到了今天。 这位芬恩先生作为兽医的确有一套,在他的任期内,古雷拉省的牲畜都被养的肥肥壮壮,而且牧区也很少发生流行疾病,这也是他十几年以来,一直都没有被撤换的原因。但是作为一个省份重要产业的部长,芬恩先生可以说是在完成分内事务之余,显得过于保守了。这十几年以来,除了将古雷拉省的绵羊、马匹数量翻了一番之外,再也没有其他的建树。 芬恩部长也颇有自知之明,所以当他得知罗斯库上任之后第一个找的官员就是他这个农业部长之后,心中已经做好了辞职的打算。 谁知,当多明克?芬恩来到省长的府邸之后,首先看到的却是大厅正中摆放的一台奇怪的机器。 这台机器和芬恩曾今见过的毛纺织机有很大的类似,但是仔细一看,却有着许多的不同,他并不是一位机械学家,所以一时之间也弄不清楚眼前的这台机器究竟是干什么的。 至于省长阁下让他看这部机械的原因,芬恩就更摸不着头脑了,他只得低着脑袋,用他那闪闪发光的秃顶面对着机器后面的省长阁下。 “这是杰妮纺纱机。”罗斯库知道对方没见过这种机器,很快就揭开了谜底。 “纺纱机?”对于纺纱,身为农业部长的芬恩当然十分熟悉,当时人们所穿的衣服,无论是毛纺也好,棉纺也好,都是在取得羊毛或者棉花之后,通过纺纱——织布这一流程制造而出的。牧场或农场的工人们从绵羊身上剪下羊毛,或者从地里收获棉花,然后将这些羊毛或者棉花纺成线,最后织成布匹。早在十几年前,英德克人发明了飞梭技术,让织布机的效率大大提高,但是纺纱的技术却一直没有得到改进。在古雷拉省,这里虽然大量出产棉花,但由于纺纱效率的低下,每年都有许多棉花烂在了地里,没有来得及被纺织成布匹。 “省内的许多农民家中都有织布机和纺纱机吧?”罗斯库问道,“一个人每次能够纺出几根纱线呢?” “4根,阁下。”芬恩身为农业部长对于纺织还是颇为熟悉的。 “这台机器,”罗斯库笑眯眯地站起身来,拍了拍一旁的“杰妮纺纱机”,笑眯眯地道:“这台机器,一次可以纺80根纱线!” “80根?”芬恩部长猛地抬起了头,睁大了眼睛望着面前这位来自帝都的亲王省长。 “殿下……说的可是真的吗?”芬恩搞了十几年农业,当然清楚一次纺80根纱线对于以棉纺织业为主要经济来源的古雷拉省来说具有什么意义。 “你找人来试试不就知道了?”罗斯库继续笑道,“我已经将图纸交给了本地的工匠,很快就会有一批杰妮纺纱机被制造出来,我要你负责将这一机器推广到每个棉花产地,每个产地附近必须要有3台左右这样的机器 !” 在亲眼目睹了这种杰妮纺织机的威力之后,芬恩部长终于对罗斯库的话深信不疑。他很快就开始统计每个棉产区所需要这种机械数量,而罗斯库也下令工匠们加紧赶造更多的杰妮纺纱机。由于有完善的设计图纸,在加上这种机械制造并不复杂。很快的,古雷拉省内大部分棉产区都配备了这种先进的纺纱工具。 在罗斯库到来之前,古雷拉省内的几大棉产区早就出现了诸多专门从事棉纺织产业的工厂,他们收容一些失去了土地的农民,提供他们机器和原料,将棉织成纱,最后纺成布,然后销售给商人赚取利润。只不过由于纺纱效率的地下,这些工厂这几年来的效益并不算太好。在看到了农业部新推广的杰妮纺纱机,居然能够如此迅速的将棉纺成纱线之后,这些工厂的工厂主大喜过望,他们纷纷提出申请购买这种机器,然后也大大提高了对棉花原料的收购力度。 虽然此时并不是棉花的收获期,但是由于之前工作效率的低下,许多棉农家中还积累了大量来不及纺成纱线的原料。在杰妮纺纱机出现在每个棉产区之后,这些原本被积压的棉花原料也被迅速被附近的纺织厂收购,棉农们也个个眉开眼笑,开始盘算着来年加大种植力度了。 仅仅一个月以后,古雷拉省的棉布产量就提高了50%之多,棉农所获得的收入也提高了一倍。这些数字让芬恩部长高兴的何不拢嘴!也让罗斯库也长吁了一口气:上任之后的第一项改革措施,总算没有遇到太大的阻碍。 在杰妮纺纱机推广之前,罗斯库还在担忧,这种新式的机械会不会造到棉农的抵制。这种忧虑并不是没有原因的,在一个世纪以来,由诺斯大陆的各项手工业中都出现了“行会”这种既生产。又销售的组织。许多省份和城市的手工业者都加入了当地各个行业的行会,纺织业也是如此。行会严格的规定从生产到销售的各个环节,并且非常排斥外来的竞争者。这种组织虽然在早期起到了保护本地手工业者利益的积极作用,但是随着城市生产规模的日益扩大,机器的广泛使用使得生产效率的逐渐提高,行会的诸多限制已经越来越不符合时代的需求了。 杰妮纺纱机原本是英德克人发明的,由于这种机械的出现,使得英德克的一些地区棉纱价格大打折扣,所需要的劳动力却大大下降。许多纺织工人也不得不面临失业的危险,棉纺织行会也随之产生了巨额的亏损。到了最后,无法忍受低价棉纱的工人们终于愤怒了,他们在行会的授意下,来到了杰妮纺纱机的发明者家中,捣毁了所有的机器,让后将他赶出了家门。 由于造到了行会的迫害,杰妮纺纱机的发明者不得不带着一家人背井离乡,来到了兰诺帝国,将自己的技术卖给了兰诺帝国政府。同时,由于当地行会的限制,杰妮纺纱机也逐渐从英德克消失了。 兰诺政府的一些有识之士虽然十分清楚这种新机器的真正价值,但是由于兰诺帝国内部也和其他国家一样,分布着大大小小的众多行会,为了避免重蹈英德克的覆辙,所以推广这种机器的计划也被搁置了下来。直到罗斯库被派往古雷拉省当省长,才将制造杰妮纺纱机的技术一起带了过来。 古雷拉省过去虽然也有棉纺织业的行会,但是由于这次新技术的推广是来自罗斯库?拜耶赫夫亲王殿下的,因此就算行会当中有人有所怨言,也不敢对这位亲王说一个不字。再加上古雷拉省地广人稀,并没有向英德克那样,因为圈地运动而产生的劳动力过剩的现象,因此就算棉纱的价格降低,也不会损害到纺织工人利益,他们的工资反而因为棉布产量的提高而提升了不少。 棉布的产量提高了,倒卖这些棉布的商人也逐渐增多了起来。由于价格低、产量大,一些来自其他省份的商人很快就嗅到了商机,他们纷纷来到古雷拉省,购买这种廉价的棉布,然后再以略微低于市价的价格卖给其他省份的布商或者制衣厂,从中赚取差额。一时间,众多的商会组织纷纷的找上门来,古雷拉省出产的棉布也逐渐供不应求。 虽然古雷拉省的棉布产量高,价格低,但是罗斯库也不可能放人那些唯利是图的商人们以极低的价格将这些棉布全部买走。因为如果在段时间内国内的市场上出现了大量的低价棉布,肯定会对其他省份的纺织业造成冲击,到时候那些地区的省长们,也一定会到帝都找女皇陛下哭诉的。 所以,罗斯库很快就约见了这些商会的商人,告诉他们,想要收购本省的棉布可以,但我们省的棉布今年的产量就这么多,不可能只买给你们当中的某一家。这些商会的代表们想想也有道理,如果这些廉价棉布都被他们的竞争对手得了,那自己没了一条财路?聪明的商人很快就想到了解决的办法,他们提出,向古雷拉政府支付一定的棉布购买金,哪个商会提供的购买金多,哪个商会所获得廉价棉布比例也就越高。 这一提议正中罗斯库的下怀,他很快就成立了专门的政府部门来接受商人们的报价,这个报价每个月进行一次,商人们根据自己所报购买金的多少来获得相应比例的廉价棉布的购买权。当然,报价的过程是严格保密的,每个商人都不知道自己的对手究竟出了多少购买金,只有在所有商人出价完毕之后,才会得意公示。 这是这一举措,罗斯库不仅提高了商人们购买廉价棉布的成本,使这些棉布进入国内市场之后,不至于对其他省份的棉纺布和传统的毛纺布产生较大的冲击;而购买金的这一制度,也给原本空虚的古雷拉省金库带来了一笔不小的财政收入。 很快的,在短短的三个月中,随着杰妮纺纱机的推广,古雷拉省棉农的和纺织业工人的经济状况大为改善。而随着商队频繁的造防古雷拉省,棉农和工人们所赚得琼恩币也迅速的换成了他们所需要的商品,古雷拉省的税收也逐渐的提高了起来。(未完待续) 第二章 蒸汽机,无烟煤 罗斯库深知,想要在一年的时间内在古雷拉省做出点成绩来,光靠纺织业是远远不够的,毕竟现在尚未到棉花收获的季节,目前省内的纺织厂所用的原料还只是之前所积累下来的库存而已。以目前的生产效率来看,这些库存用不了多久就会告罄,到时候棉布的价格会再次上涨。若想要真正看到古雷拉省的纺织业展现出突飞猛进的发展,恐怕要到明年以后了。 所以,在一边大力发展棉纺织业的同时,罗斯库也在着力部属另外一件事情。 教历992年7月5日,距离罗斯库上任还不到一个月的时间。 这天,省长兼亲王殿下正在和几位刚刚从西维斯省赶来的矿产专家,一起来到西维斯省内仅有的两座煤矿其中的一座,查看这座煤矿的具体情况。 阿布煤矿,位于作为普兰公国和古雷拉省分界线的巴斯塔山南麓,由于第一个发现这处煤矿的人小名叫阿布,所以当地人就给这座煤矿起了这样一个名字。 采矿就不可以避免的需要深井作业,由于地下水脉的缘故,矿井挖的越深,渗入井内的水也就越多,在当时都是普遍采用人力或者畜力从井中抽水的。根据一些地质学家的报告,阿布煤矿原本是一个储藏丰富的煤矿,但是它的采煤带非常的深,以往想要在那种深度下采煤,光是排水上的成本就比矿井每年所产生的利润要高,所以阿布矿井在被发现以后,一直都没有得到有效的利用,基本上就处于闲置的状态。 但是这一次罗斯库既然来了,就决不是毫无准备,西维斯省的专家们不仅仅带来了他们的知识,还带来了一台崭新的特瓦蒸汽机。 早在几年前,西维斯省的拜耶赫夫家族所开办的一些煤矿就开始使用蒸汽机帮助开采工作了,不过那时候所使用的纽克门式蒸汽机,不仅体积大,而且耗能也高,算下来每天所开采的煤矿当中的五分之一都要被这台机器吃掉,如果不是大型煤矿,使用这种机器根本无法保证收回成本。所以纽克门式蒸汽机一直都没有被推广起来。 然而这一次从西维斯省运来的蒸汽机,则是一名叫做詹姆斯?特瓦的年轻学者,在罗斯库的资助下设计制造出来的。和纽克门式蒸汽机比起来,特瓦式蒸汽机的每小时耗能仅仅只有12.5磅,还不到前者一半,大大降低了生产的成本,使得一些小型的煤矿也能够将它运用到生产之中。 有了新技术和新机器,罗斯库很快就和几名矿产专家一起,指挥着新召集起来的工人们,开始了对阿布煤矿的重建工作。 特瓦式蒸汽机被安装在矿井的门口,和它相连的是一台装着长长铁管的水泵。铁质水管深入到了矿井当中,当蒸汽机轰然发动之后,矿井中因为长年没有使用而积累的,夹杂着污泥的浑水很快在工人们惊异的目光中被源源不断地抽到了矿井之外的排水槽。 这条铁质的管道不仅仅拥有排水的功能,当井内的煤矿正式被开采之后,新挖出的煤炭也可以从这个管道中顺着水流被抽出来,从而大大的提高了工人们的生产效率。 经过几天的排水工作,到了7月9日,阿布矿井已经基本上可以恢复生产了,但是罗斯库想要并不是矿区外围次品媒,他需要的是埋藏在矿区深处的优质煤。 有了蒸汽机的帮助,罗斯库的这一要求也不再是幻想。五十多名工人很快就分成了两组,一组负责加深和扩大矿区,另一组则负责建立矿井中所必须的通风设施。 随着煤矿的加深,矿井内所积累的有害气体就会逐渐的增多,如果这些气体不及时加以排放的话,那么在矿井内工作的工人要么就会被有害气体毒死,要么就会因为甲烷等可燃气体造成的火灾而被烧死。 罗斯库所采用的,也是不久之前才刚刚被研究出来的“空气走道”式排气法。这是一个有众多精巧的紧密结合的门以及风障组成的系统,它们的配置使得矿井中的空气通过全部通道进行循环。此外,矿井的上风井还装有一个没有烟囱的火炉,由于上风井的空气温度被火炉升高,与井内的空气温度产生了温差,就会形成一股自下而上的气流,从而达到排除有害气体的目的。 尽管如此,罗斯库还是深知,仅凭着目前的技术能力,想要完全保证煤矿的安全生产也是不可能的,因此他不止一次的告诫工人们,一定要小心生产,特别是不能让矿井内的烛火接触到可燃的气体。而一旦发生危险,首先保证自己的性命是最重要的。在罗斯库的计划中,当这些工人能够熟练的掌握开采技术之后,就会被分别派往省内另一处煤矿和一处铁矿,因此比起经济效益,这些熟练工人的技术更加宝贵。 在长达一个月的时间里,罗斯库都和矿区的工人们同吃同住,古雷拉省的政府办公处也被迁移煤矿附近。各级市镇官员都必须顶着炎炎烈日来到位于矿区的省长办公室,在窗外机器的轰鸣声中进行工作回报。虽然十分辛苦,但是一想到这位年轻的省长刚刚来到古雷拉,他们的工资就立刻有了可观的改善,所以尽管有的官员对于大量的工作感到不满,但抱怨也只能存活在他们的肚子里。 更何况,在所有官员当中,省长罗斯库是最辛苦的一个。原本高贵的亲王殿下一改之前文弱书生的形象,和这里的矿工们一样,穿上了深蓝色的工作服,带着头盔,冒着危险深入井内,指导那里的工人们应该如何更有效的挖掘煤矿。罗斯库每天除了呆在办公桌内批阅文件之外,更多的时间则是在矿井内度过的。一个多月的功夫,不知道是因为夏天的烈日,还是因为井内的黑炭,罗斯库原本白皙的皮肤已经变成了健康的古铜色。 由于省长在现场一个多月的现场监督,阿布煤矿没有出现一起开采事故,媒体的日产量也由过去的10吨不到提高到了50吨,而且经过预测,一年之后这一数字还将翻一番。 当罗斯库看到一车车新煤被从矿井中开采出来时,心中也是感慨万千。在过去,他从来都是坐在大学的实验室中研究这些生产的技术理论,而这些理论多半都是交由西维斯省拜耶赫夫家族领地的专家们付诸实施的,如果他没有成为古雷拉省的省长,恐怕一生都只会坐在实验室中研究那些书本上的理论吧。现在当他亲手实践过后才逐渐明白,无论是多么肯定的理论,只有亲身感受到这些理论带来的现实,才能真正感悟到更多的真理。 “这是多么美丽的东西啊。”罗斯库一边说着,一边随手拿起一块刚刚被开采出来的煤炭,将最近辛勤劳动的成果展示给在场的所有人。 省长身边的官员、专家和工人们也一起点头。虽然罗斯库手上拿着的,只不过是一块黑忽忽的,丑陋的石头。但是在场的所有有识之士心中都清楚,随着国内各种行业的生产规模化,煤炭这种主要能源的需求也已经越来越大。可以说,在不久的未来,哪个国家能够掌握足够多的能源,哪个国家就能成为大陆的霸主。 罗斯库一边看着手中的黑煤炭,一边自我陶醉着。忽然,他似乎发现了什么,连忙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凑近了仔细观察着手中的煤块。 “殿下,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旁边一名矿物专家察觉到了罗斯库表情的异状,连忙出声询问。这位专家是从拜耶赫夫家族领地来的,所以更习惯称罗斯库为“殿下”,而不是“省长阁下”。 “你们不觉得这些煤,和以往的煤有一些不同吗?”罗斯库忽然问道。 听到亲王殿下这么说,在场的几位专家们也一齐围了上来,观察着罗斯库手中的拿块煤炭。 “这么一说……的确有些不同!”一名年近花甲的老者很快就发现了其中的不同,他接着道: “我们过去所见过的煤,虽然大小和现在的差不多,但仔细一看,色泽上却有少许的不同。过去产出的煤多半都是黑色而且有光泽,而我们这一次开采出来的煤,不仅黑,而且黑的发亮!” 如果是普通人,恐怕很难理解“黑”和“黑得发亮”之间有什么区别,但是这些一辈子都在和矿物质打交道的专家不同,他们深知,一点点的外表的差异都有可能导致矿物质本性的变化。 一群学者聚集在一起,七嘴八舌的讨论着。而最后的结论是,阿布煤矿所产的煤,和以往长见的煤比起来,在颜色上更加具有金属的光泽,也就是“黑的发亮”,而在品质上,这种煤质地更加紧密,含碳量达到80%以上,比普通的煤要高出了许多。 为了进一步证实这个结论,一群人还找来了普通的煤块进行对比测试。 很快的,阿布矿区外的空地上升起了两个火堆,一堆是用普通的煤做燃料,一堆则是用新开采的阿布煤矿的煤做燃料。 两者相比较,就连普通的工人也看到其中的差异。 普通的煤堆很容易就被点燃,熊熊地燃烧着,不断地散发着光与热,还有大量的黑烟;而相比之下,另一堆阿布煤矿开采的新煤则显得不容易点燃,工人们试了几次才让它们燃烧起来,而且在刚开始燃烧的时候,火势明显比之前那一堆要小一些。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阿布煤矿产的煤炭也逐渐完全燃烧起来,火势也越来越猛烈,很快的就超过了另一堆煤炭。而且让人感到惊讶的是,这堆煤燃烧时的火焰长度明显比普通的煤燃烧时的火焰长度要短,而且所散发出来的烟雾也要少得多。 烟雾少,对于古雷拉省的官员们来说可能还不明白意味着什么,但是来自西维斯省或者帝都的专家们则立刻明白了其中的意义: 如果是小型的城镇或村镇,居民们往往选择用木炭生火做饭。但是在帝都或者坎撒这样的大城市,普通的市民平常都是烧煤做饭的,但是人们普遍所用的煤都是刚才用来做测试的那种,火力虽然大,但冒烟现象非常严重。在之前几年,每当到了做饭的时间,城市中的十几万根烟囱就会一齐冒出黑烟,进而导致整座城市都被黑烟笼罩。兰诺里斯大帝在世的时候,由于黑烟污染了皇宫附近的环境,他甚至动过禁止市民使用煤炭取暖、做饭的念头。 如今有了阿布煤矿所产的新型煤炭,家用燃料过于污染城市环境这一问题也就迎刃而解,想到了这一点,罗斯库立刻就从眼前正在猛烈燃烧着的新型煤炭身上看到了巨大的经济价值。 然而阿布煤炭给大家的惊喜还没有结束,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一堆普通的煤炭的火势也开始慢慢减小,最后燃烧殆尽。然而另一堆新型煤炭仍然在旺盛的燃烧着,仿佛没有止境一般。 不知过了多久,当新型煤炭也终于燃烧殆尽之后,罗斯库取出怀表看了看时间,再一次高兴的合不拢嘴——和普通煤炭比起来,新型煤炭的燃烧时间足足延长了三分之一! 发热量高、火力强、冒烟少,这样清洁高效的煤炭,恐怕在大陆上也独此一家,而且它的开采成本也不比普通煤炭高,一旦这种新型煤炭投入市场,恐怕又会引来众多商人的追逐吧! 事实上也正如罗斯库所猜想的那样,当他结束了阿布煤矿的事务,回到了伯格纳市的省长办公室之后,立刻就有一群不知道从哪里得到消息的煤炭商人找上门来,想要购买阿布煤矿新型煤炭的销售权。 对于这群追逐利润的商人们,罗斯库一向都是来者不拒的。和棉纺织品一样,罗斯库向煤炭商人们提出了“购买金”这个概念,并且声明,阿布煤矿每个月的产量有限,不可能保证每位商人都获得足够的货物,所以哪位商人出的“购买金”更多,那位商人所获得的新型煤炭比例就更大。罗斯库甚至给这种新式煤炭起了一个正式的名字:白煤。 当然,煤炭作为一种重要的战略资源,是不可能全部都出售给商人的,所以阿布煤矿每个月对外销售的煤炭只有总产量的一半,剩下的一半则运往了帝都和西维斯省两地——自从见识到了迪克式线膛步兵枪和火炮的威力之后,女皇陛下已经下决心全力支持新式武器的生产,现在帝都附近也建立了专门生产新式武器的兵工厂,他们同样需要大量的能源支持。 日子一天一天流逝,省内的好消息也接连不断:现在已经探明省内的另一处煤矿也是新式的白煤,有了蒸汽机和来自阿布煤矿的一些熟练工人的帮助,相信这一处煤矿也很快就能投入生产。另一方面,第三台蒸汽机也已经运抵省内唯一的那一座铁矿,和阿布煤矿不同,那处铁矿原本就在正常的运转之中,有了蒸汽机的加入之后更是如虎添翼,日产量节节攀升。再加上西维斯省以及帝都的专家们改进了原本炼铁的方式,他们铸造了比以前更耐高温的高炉,同时在白煤的帮助之下,炼铁时高炉内的温度和时间的长度都得到了很大的提高,所产生的熟铁和钢材也比之前的提高了许多个档次。 改进了棉纺织业的生产方式、发现新型煤炭、锻造更坚韧的钢铁,可以说罗斯库在古雷拉省的头三个月工作是一帆风顺的。原本就十分高效负责的古雷拉省官员们,在新省长的领导以及高薪的刺激下,更加不要命的完成尽可能多的工作。产业部的官员们或是利用政府出资,或是资助各地的商人、农场主和牧场主,指导他们开办了众多的工厂,解决了原本因为失去土地而失业在家的农民们的工作问题;财政部的官员们则一天到晚就在和云集在伯格纳市的商人们谈判,力求将本省的棉纺织品和能源产品买一个好价钱;而农业部则在老部长芬恩的领导下深入各个棉产区和牧区,他们手把手的教会了农民和牧民们科学养殖的生产方法,相信明年古雷拉省的农业和畜牧业又将走上一个新的台阶。 如果一切都能这么顺利就好了!看完了最近一期的政府工作报告,罗斯库躺在办公室的皮椅中闭目养神,虽然他才刚刚上任三个月,可是自己却感觉已经过了三年一般。 而每当终于空闲下来的时候,罗斯库的脑海里就会浮现出那个美丽的倩影。 “这个时候,她在干什么呢?” 罗斯库睁开眼睛,望着窗外漫天的繁星,不由得有些痴了。(未完待续) 第三章 行会 “这个时候,他在干什么呢?” 阿尔琳娜看着书桌上的文件微微有些出神,实际上她的注意力早已经不在那份文件上了。 罗斯库离开帝都已经三个月了,刚开始的时候,阿尔琳娜还没有感觉到有什么不习惯的地方,每天也和往常一样,批阅公文、和政府官员们交流意见、做出各种各样的决定。难得闲暇的时候,就和莱丝一起去骑骑马,打打猎。日子似乎回到了一年前她还是公主的时候,每天都在重复着和往常一样的事情。 看到女皇陛下这样的表现,一些好事的官员和贵族纷纷猜测:陛下看来似乎真的已经和拜耶赫夫亲王中止了关系,否则怎么会除了官方的文书以外,从来也没有见过双方有过私人的书信往来呢?更有甚者,已经开始猜测女皇和亲王的离婚时间,乃至下一位女皇夫婿的人选了。 幸运的是,阿尔琳娜并不知道那些好事之人心中的想法,而在罗斯库离开之前和之后的种种谣言,也在官方部门的“引导”之下趋于平息。现在普通帝国民众和中下层贵族所了解的,仅仅是之前所说的,拜耶赫夫亲王正在古雷拉省积累经验,他总有一天还是会回到帝都的。 而且,阿尔琳娜和罗斯库之间也并不是没有书信往来,事实上刚才她也已经收到了通过人口调查局捎来的,三个月以来的第三封信件。 罗斯库的信十分的含蓄,虽然从字里行间都可以看得出他对于女皇的相思之情,但他从来也没有明确的表达过。在信件当中,罗斯库出了询问妻子的近况之外,反而提到的更多的是古雷拉省的建设情况,以及今后古雷拉省乃至整个帝国的改革规划。 “没错,就是改革。”罗斯库在信中写到:“随着我在古雷拉省见闻的增多,我越来越深刻的体会到,时代正在快速的变迁。古雷拉省是我们国内最贫瘠的一个省份,然而就算是在这里,每天依旧有上十家,或是官方的,或是私人的申请开办工厂的文件。这在几十年前,甚至十几年前都是决无法想象的事情。还记得我们在包围帝都时曾经去过的那间印刷厂吗?在五年之前它还是一座手工作坊,然而到如今,它已经可以在一夜之间印刷十万分传单了! 古雷拉省也是一样,虽然这里并没有什么特色的产业,但是走在城市之间的道路上,随处都可以看到正在兴办起来的工厂——虽然他们雇员可能只有三五个人,但是这一景象已经反映出了社会的进步与人们观念的变化。想想看,我们国内最贫瘠的省份就已经如此,国内、甚至国外的一些城市又是一幅什么样的状况呢?据我所知,英克德克国内已经出现了数百家炼铁厂,而且他们的造船业非常的发达,我们不得不正视的是:英克德克本土虽然只有兰诺的三分之一,然而他们在海外的殖民地却比兰诺要大得多。 所以,我向您建议——不是以您的丈夫,而是以古雷拉省长的身份想你建议——是时候开始发展我们的优势产业了。现在我们国内的主要矿产虽然能够满足现有军队装备的需要,但是若想将士兵们手中的刀剑全部换成威力强大的步枪,则远远不够。以目前的情况来看,据我所知只有西维斯省内,以及帝都附近的几家铁矿场和冶金厂有能力造出符合新型步枪和火炮要求的材料。而就算这些工厂全力运转,想要将步枪装备兰诺全军,至少也要等5年以上。 幸运的是,兰诺地大物博,光是优质铁矿就有好几十处,就连我所在的古雷拉省也有一座非常不错的铁矿,只不过这些地区的冶金技术都尚未成熟,还无法将开采出来的优质铁矿冶炼成符合要求的熟铁。所以帝国政府所需要做的,就是大力推广新的冶炼技术,并且在矿产区兴办更多的冶金厂,甚至机械制造厂。一些先进的机器制造技术——比如说特瓦蒸汽机,帝国科学部已经掌握了它的制造技术,我相信有了这些设备的帮助,再加上政府的大力扶持,各地的工业产业一定会迅速发展起来。” 上面的这几段,只不过是最近的一封信中的一小部分罢了。这三个月以来,罗斯库总是会在信件中阐述他的看法和理想,因此就算阿尔琳娜没有真实和罗斯库接触,但也能够明白他心中的想法。现在的罗斯库,已经开始逐渐的成熟起来了。 不过,作为兰诺的最高统治者,女皇阿尔琳娜清楚罗斯库信中所叙述的都是实情,如果真的能够顺利实现的话,兰诺帝国很快将会成为大陆上最强的国家。但是现实总是不如人意的,阿尔琳娜同时深知,过快的改革非常有可能触动一些权力者现有的利益,他们会对现状的改变而不满,甚至给改革带来难以想象的阻力。 比如说罗斯库信中提到的在钢铁冶炼厂采用新技术,这个想法实际上在兰诺里斯大帝在位的时候就已经提出来了。然而现状是,除了帝都附近、西维斯省和古雷拉省这样特殊的地区以外,其他省份的铁矿区和冶炼厂都是掌握在行会手中的。这些行会历史悠久,大多都比兰诺的建国历史要长得多。行会掌握着从矿石开采,到武器制造一系列的产业,可以说,从在矿坑内工作的工人,到城市里销售成品武器的老板,都有可能是同一个行会的成员。 掌握了原料的生产和成品的销售途径,行会的利润是无法想象的,所以他们虽然也开办工厂,但普遍还是采用手工劳动的工作方式,很少采用到机械。虽然罗斯库提到的用机械代替手工劳动的改革措施可以极大的提高工作效率和利润,减少生产成本。但是要实施这样的改革,就必须将原料生产、加工、销售分割成不同的几个行业,也就是说将这些行会拆分掉然后重组。阿尔琳娜深知,没有哪个行会会同意这样的要求,就算是女皇陛下的要求也不能说动他们。 更让人感到无奈的是,由于这么多年来生产效率的提高、城市的扩大、耕地的减少,各个省份出现了大量的非农业人口。这些人无法从事农业生产,因为他们没有田地;也没有办法生活在城市,因为他们不知道该怎么在城市里生存。这些人只得依附于行会,成为一名矿工或者手工业劳动者,为行会创造利润,也为自己创造生存的条件。如果用武力强行将行会解散,那么这些人又该如何安置呢? 所以,尽管罗斯库在信中一遍又一遍的强调产业改革的重要性,但阿尔琳娜一时也无法想到妥善解决改革所到来的矛盾的具体方法。罗斯库的这些建议也只得暂时搁置下来。 “这个家伙,即使离得那么远,也要给我添麻烦!”阿尔琳娜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的嘟哝着,虽然语气听起来像是在抱怨,但是如果此时有人在场的话,一定可以欣赏到女皇陛下嘴角那迷人的笑容。 接下来几天,阿尔琳娜阅读了许多关于国内行会状况的报告,虽然罗斯库的计划暂时行不通,但她也没有打算放弃。所以女皇开始寻找解决这一难题的方法,而问题的关键还是在这些行会的身上。 兰诺帝国内一共有大大小小的行会近百家,其中势力最大的要属于控制着南方省份众多资源的托雷斯行会,这个行会历史悠久,没有人记得它实在哪一年成立的,然而所有人都知道这个行会光是会员就有十几万人,控制着大大小小的矿区数十个,工厂上千家,他们的财富也是名副其实的富可敌国。 对于像托雷斯这样的大行会,肯定是对罗斯库的计划持抵制态度的,所以阿尔琳娜的关注对象并不是他们,而是一些较小的,历史并不久远的新行会。 很快的,一个行会的名字映入眼帘,而且恰巧这个行会设在帝都的分部,距离皇宫并不远。 “为什么我堂堂中将,亲卫军的指挥官,到现在还要做这些类似跑腿的事情呢?”莱丝小姐此刻正站在瓦基拉行会帝都总部的门口,她刚刚受到女皇陛下的托付,以“安全视察”的名义进入了这家行会的内部查看,并且会见了这家行会的会长。 瓦基拉是一家历史不过十五年,主要产业在帝国中部的新兴行会,他们目前从事于毛纺织品的生产、运输和销售,成员并不多,大概在八千到一万人左右。 在这个弱肉强食的年代,新兴的小行会日子并不好过,这一点莱丝也从刚才行会的建筑和内部的装饰能够看出来,如果是托雷斯这样的大行会在帝都的分部,多半会租用一些庄园之类的豪宅作为办公地点。而瓦基拉行会的办公场所只是一幢三层楼高的小洋房。 小行会的会长对于莱丝这样的高级军官非常的热情,虽然明知道对方是来“安全视察”的,但那位小胡子的会长一有机会,就开始向莱丝小姐推销他们生产的羊毛大衣,以希望能够拉到来自军队的订单。 兰诺帝国军财大气粗,是任何商人和行会都争相追逐的对象。 “这位长官,你看看这件羊毛斗篷,不仅结实耐用,而且被染成了灰黑色,十分适合军队使用。我敢保证,穿上这件斗篷,就算您的士兵站在敌人面前一百米的地方,敌人也不会轻易发现他们的!” “这位长官,您是如此的美丽高贵,就算帝国军的制服也掩饰不了您高雅的气质……试试这件纯毛纺礼服吧,如果再配上这顶帽子,您一定会是上流宴会中最受瞩目的对象!” “这位长官,您再……” 小胡子絮絮叨叨地跟在莱丝的后面,仿佛丝毫都没有注意到长官脸上不耐烦的表情。甚至在莱丝告辞的时候,小胡子会长还将那件做工颇为精细的羊毛斗篷硬塞到了她的手中,虽然帝国军规定军官不能收受平民的馈赠,但是以小胡子会长的说法就是:“这件斗篷是提供给军队的样品,如果长官回去之后觉得这件斗篷还不错,本行会保证能够提供大量同类的产品。” 该怎么办呢?莱丝走在回到皇宫的路上,一边轻轻地抚摸着手中的羊毛斗篷。小胡子会长的确没有吹牛,以莱丝挑剔的眼光来看,这件斗篷在做工和用料上都没有任何问题。 “也许真的应该为亲卫军订购一批这样的斗篷……”莱丝一边嘟哝着,一边带领着两名护卫,准备返回皇宫。 就在莱丝一行人刚刚离开瓦基拉行会所在的洋房没多远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阵争执的声音。 只见在瓦基拉行会的大门口,突然出现了三名面目凶恶的大汉,他们正围着一名小个子年轻人,似乎在威胁着对方。而那小个子看起来虽然十分孱弱,在三名大汉的包围下差点被吓得抬不起头来,但他还是用身体死死地护着一件包裹,似乎那里面装着什么重要的东西。 看到这样的情形,莱丝不由得叹了一口气,转身带着两名护卫骑士向那边走去,准备制止事态的恶化——虽然亲卫军并不是警察,但是作为女皇的直属部队,他们也有在法雷市执法的权利和维持治安的义务。 然而,还没等莱丝等人走过去,就已经有人开始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了。 一名披着黑色斗篷的男人似乎是瓦基拉行会一楼店铺的顾客,他刚刚走出店门,就注意到了身边发生的,不和谐的一幕。 “你们在干什么?”男人的个头很高,动作却十分的迅捷,他话音刚落,就一个箭步冲到了三个大汉的中间,将那小个子年轻人挡在身后。 三名大汉面面相觎,他们都没看清那男人是怎么来到自己面前的,只觉得刚才眼睛一花,面前就多了这么一个大活人。 似乎察觉到了此人并不好惹,三个大汉也十分明智的没有立刻动手,其中一个高声说道:“这是我们与瓦基拉行会两家的事情,外人不要多管,否则叫你好看!” 听到对方这样威胁,穿着斗篷的男人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他一手拿着刚才从店里购买的货物,一手则在胸前画着十字,缓缓地说道: “父神教育过我们,要怜悯众人,保护弱者,让他们不受到伤害是我的职责之一。” 一个大汉还想再说些什么,却立刻被男人的接下来的话打断了: “这个城市的守卫者已经过来了,如果你们不愿意牵扯上更多的麻烦,请立刻离开吧。” 这男人说起话来文绉绉的,几个大汉过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话中的意思,他们也随即发现了身后正在走过来的莱丝等人。 虽然来的是三个女性军官,但是大汉们还是认出了这些人身上亲卫军的制服,他们的脸上立刻露出了恐惧的神情。自从帝都警察局的拜耶赫夫局长离职之后,亲卫军就代替警察们成为了帝都地下势力最惧怕的对象,近几个月来不知有多少街头小混混受到了这些亲卫军的惩治。所以几个大汉明知道来的只不过是三个看起来很弱的女性亲卫军,但也清楚她们是自己惹不起的,所以只得狠狠地瞪了小个子年轻人一眼,然后一溜烟地离开了。 莱丝见到已经有人在她之前保护了那个被威胁的小个子年轻人,在对帝都市民高尚的品格感到欣慰的同时,她也想过去看看,敢于直面危险、保护弱小的那个男人,究竟长得什么样。 “您的行为将成为帝都人的典范!”莱丝一面赞美着对方,一名走到男人的面前,不过当她看清楚对方的样貌时,立刻惊讶的忘记了接下来的台词。 “康斯坦丁!是你吗?”莱丝睁大了眼睛,手捂在嘴边,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是我,莱丝?维多特小姐,八年没见,您还好吗?”男人的表情远没有莱丝的丰富,他只是脱下了斗篷的帽子,十分优雅的向面前的女士行礼。 “你不是去了利比尼斯的教廷……天哪,你真的成为圣骑士了?!”莱丝此时已经看到了男人胸前的那枚十字徽章,那正是教廷圣骑士的标志。 教廷作为在由诺斯大陆繁衍千年的宗教组织,早在几百年前就拥有了自己的武装力量,那就是人们口中所说的“圣骑士”。和普通皇家所册封的“骑士”不同,“圣骑士”只有教皇才能够任命,只有拥有坚定信仰,并且武技超群的优秀战士才能获得这个头衔。而一旦成为圣骑士,无论他是哪个国家的臣民,都必须将教廷视为最忠诚的对象。 博拉?康斯坦丁出身于兰诺帝国北部,从小就被教会收养,曾经是莱丝小姐青梅竹马的玩伴。和莱丝从小就憧憬着成为一名将军一样,康斯坦丁也立志成为一名圣骑士,他在五年前和莱丝分别,前往利比尼斯的教廷接受试炼,从此就没了音讯。莱丝原本以为康斯坦丁很有可能因为圣骑士的试炼失败而失踪甚至丧生了,却没想到对方真的达成了愿望而且出现在了帝都。 “您也成为了一名将军,不是吗?”康斯坦丁笑着说道,看来他也一样记得双方小时候的理想。 这个时候瓦基拉行会的小胡子会长终于发现了门口的异状,他匆匆忙忙地跑到了门外,在得知事情的经过之后,他一面向康斯坦丁表示谢意,一面向莱丝大倒苦水。 原来,这个小个子年轻人是小胡子会长的儿子,这些日子以来一直都在帝都附近活动,希望能够找到更多的居民成为行会的一份子。而他怀里的那个口袋,就是那些有意愿加入瓦基拉行会的人所签的意向书。 而那三个彪型大汉,则是瓦基拉行会竞争对手所请来的打手,他们不愿意看到瓦基拉行会逐渐兴旺起来,便派了人等在这里,一旦小胡子会长的儿子出现,便现身抢夺那些意向书。 在听得了小胡子会长的苦衷之后,莱丝立刻就表示一定会追究这件事情对方的责任,给小胡子会长吃了一颗定心丸。在安抚了会长之后,莱丝立刻就拉着圣骑士康斯坦丁向一家餐厅走去,她还要和眼前这个几年没见的伙伴好好叙叙旧呢! ----------------------------------------------------------------------------- 广告时间:仁者贱人,智者见智。横枪异世,谁与争锋!一个流落在他乡的浪子驰骋乱世的故事。旋风猫郑重推荐,17K军史频道,陆遥新作《横枪艳血》,书号36651。喜欢的读者可以去看看!(未完待续) 第四章 教廷 “这么说,那个名为瓦基拉的行会一直受到其它行会的打压,生意十分不景气是吗?”阿尔琳娜在听取过莱丝的汇报后,总结道。 莱丝点了点头,道:“没错,虽然各个行会的目标都是保护自己所在地域的产业不受到外来者的侵犯,但是随着一些行会规模的扩大,他们想要控制的地区也就越来越广。瓦基拉行会原本是生存与帝都南部一带,以毛纺织业为主,并且拥有十几家牧场。近几年来不断的有南方的行会向帝都扩张,他也正在试图蚕食帝都附近的一些牧场和工坊。所以这些南方行会和十年前就在本地扎根的瓦基拉行会起冲突也是早晚的事情。” “那个瓦基拉行会的会长又是什么样的人呢?” “希德?拉克西里。”莱丝提到这个名字的时候,脑海里也同时浮现了那个小胡子会长有些可笑的面孔。 “这个拉克西里会长似乎并没有什么能力,否则他的行会就不会在帝都这样繁荣的城市下发展了十多年,也还是一个小型行会了。而且他的儿子最近被其他行会雇来的打手威胁,他居然一点反抗能念头也没有。” 莱丝所说的也正是实情,在行会这个圈子里,瓦基拉行会的会长希德?拉克西里的评价并不高,在许多人眼里,他只不过是一个懦弱的、没有任何主见的待宰羔羊罢了,当年只是由于运气好,才能够在帝都这样的城市附近开办了瓦基拉行会。但是十年以来,瓦基拉行会却并没有任何建树,行会成员的数量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增加了,而且行会本身也没有帝国官方的背景。也是因为如此,那些远道而来的南方行会才会毫无顾忌的对瓦基拉这个本地行会出手。 虽然拉克西里会长当时并没有对莱丝说明究竟是哪个行会在与他过不去,但是根据事后人口调查局提供的情报,最近南方、也是国内最大的行会托雷斯正在谋求北上,以取得更多的利益,而帝都这个巨大的蛋糕他们更不可能错过。 托雷斯行会发展的过于迅速了,阿尔琳娜一边看着手中的文件,一边这样想着。托雷斯行会目前已经拥有成员近20万人,同时还控制着无数农场、牧场、矿区,南方依附于这个行会的人口估计不下百万。面对如此庞大的一个非官方组织,就算阿尔琳娜没有打算立刻改革国内的生产制度,也不可能放任这个行会无所顾忌的发展、壮大下去。 “也许瓦基拉行会是一个可以拉拢的对象!”阿尔琳娜将目光转向了一旁一直都没有说话的国务尚书,“赫本公爵,你认为如何呢?” 自从帝都动乱结束之后,没有和格朗克一党扯上任何关系的提夫?赫本公爵继续坐在了他的国务尚书的位置上,目前他仍然是女皇陛下的得力助手。 “臣也是这么认为的。”提夫?赫本立刻回答道,他虽然不知道阿尔琳娜和罗斯库暗中商讨的国内改革计划,但几十年的从政经验告诉他,女皇陛下对于那些过度扩张的行会有些不满。 “那么,尚书阁下有什么提议呢?”阿尔琳娜继续问道。 提夫?赫本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沉声说道:“扶植小型行会,打压大型行会,让他们相互竞争,保持实力的平衡。” 国务尚书毕竟没有罗斯库那样的远见卓识,在他看来,国内的行会问题虽然严重,但也仅仅止于某些行会发展过快,威胁到了帝国政府的权威罢了。所以才会提出一个让行会之间相会制衡的建议。 听到国务尚书这么说,阿尔琳娜也点了点头,她明白就算自己的最终目的是消除行会这种制度的存在,但是凡是有轻重缓急,不可能一蹴而就。目前这种状况,按照国务尚书的方法也是最为恰当的。 所以女皇陛下立刻签署了一份文件,交给了国务尚书,授权他负责国内行会问题的相关事宜。当了一段时间女皇,阿尔琳娜也越来越明白身为一个帝国的最高统治者,究竟应该怎样处理国内的事务,她已经不再像过去那样事必躬亲了,而是在遇到一些问题和决策的时候,只是给手下的臣子们指出一个方向和目标,具体究竟应该怎么做,就轮到这些臣子们操心了。像国务尚书这样父亲时代就留下来的老臣子,阿尔琳娜对他们的能力还是十分信赖的。 “那么,你什么时候才愿意告诉我,那位圣骑士的事情呢?”等到国务尚书离去,书房内只剩下莱丝小姐的时候,阿尔琳娜终于忍不住问了这个问题。 看着陛下脸上揶揄的笑容,莱丝只觉得脸上有些微微发热,但她还是努力装出一副毫不在意的表情说道: “您时说博拉?康斯坦丁吗?我和他只不过是多年没见的朋友,上次在街上遇见,去餐厅喝了两杯咖啡而已。” 莱丝的话语十分的平静,心中却已经将人口调查局的局长诅咒了一百遍。在她看来,自己和一个男人去喝咖啡这么小的事情都会被女皇陛下知道,一定是人口调查局的人告的密。 “好你个埃罗克,居然敢暗中监视本将军,下次让我见到了,一定不让你好过!”莱丝忿忿的想着。 “你可不要冤枉克里斯托弗伯爵。”阿尔琳娜似乎看出来对方心中在想什么,笑着解释道: “人口调查局的人监视的并不是你,而是那个圣骑士。” “康斯坦丁?”莱丝讶道,听到自己的好友居然被监视,她显得有些激动:“为什么要监视他,他做了什么坏事吗?” 看着友人焦急的神情,阿尔琳娜没有想到她会这么激动,连忙收起了笑容,解释道: “他并没有做什么坏事,人口调查局只不过是对帝都内,所有和教廷有关的重要人士都进行监视罢了,那天你正好遇见了他,所以我才会知道这件事情。” “监视教廷相关的人士?为什么要这样做?”莱丝平静了下来,但还是有些疑问。 “这是父亲在位时就颁布的命令,所有和教廷有关的神职人员一旦进入帝都,都会被人口调查局盯上。”阿尔琳娜解释道。在兰诺里斯大帝统治期间,兰诺帝国和教廷的关系并不和谐,如果不是因为国内大部分民众都信仰父神,大帝早就和教廷翻脸了。 兰诺建国之前,国内南部相当一部分领土还属于教廷国利比尼斯,当时每个城镇的主要管理者并不是国王下派的官员或者贵族,而是教廷开办的教会。每个城镇都设有主教,这些主教一边传播父神的教义,一边管理城镇居民的日常生活。到了兰诺建立,吞并了大片利比尼斯领土之后,那些地方的教会还和兰诺政府下派的官员对立了很长一段时间,严重妨碍了当地行政规划的发展。所以兰诺里斯大帝在法典中规定,兰诺境内的教会只有传教的权利,不能过问任何世俗事宜。同时为了防止教廷对帝国中心的渗透,大帝还秘密授权人口调查局对所有在帝都活动的教廷人士进行监视,防止他们做出危险的举动。 博拉?康斯坦丁作为一名圣骑士,在进入帝都后也理所当然的被写进了人口调查局的黑名单,而当调查局的特工们发现这名圣骑士居然和亲卫军的军长有接触,自然不敢怠慢,很快就将这件事情汇报给了埃罗克?克里斯托弗局长。深知莱丝与女皇陛下关系非同一般的埃罗克也不敢擅自处置,在得知这一情报的当天就向阿尔琳娜做了报告。 莱丝在得知了事情的经过之后,微微松了一口气,于是将自己和康斯坦丁圣骑士认识过程过告诉了阿尔琳娜。 原来在莱丝小的时候,她的父亲维多特公爵就跟随兰诺里斯大帝四处征战,因此她经常去家乡的一座教会祈祷,希望父神能够保佑她的父亲。当时康斯坦丁正好被那件教会收养,成为了一名小小的神职人员。两个人年级相仿,住的地方也不远,又经常在教会碰面,这样一来二去就成了好朋友。直到康斯坦丁15岁的时候,他为了成为圣骑士离开了家乡,前往利比尼斯的教廷总部。莱丝也在第二年搬到了帝都,至此两个人就再也没见过面。 “既然是这样的话,那就好办了!”阿尔琳娜听完莱丝的叙述,笑着一拍手,然后接着说道: “我要交给你一个任务。” 莱丝眉毛一扬,示意对方继续说下去。 “你要去接近那位圣骑士,搞清楚他来帝都是为了什么。” “接近……他?”莱丝用手捂着嘴,脸又红了起来,胸口也是一阵心跳加速。 “你可别误会!”阿尔琳娜看到好友露出娇羞的表情,连忙解释道,“我可没有叫你去**他。” “谁……谁误会了!”莱丝扭捏道,脸上却是绯红一片。 “我的意思是,如果那位圣骑士来帝都并不是图谋什么坏事的话,你可以作为我的代表和对方交涉。”阿尔琳娜解释道,“我觉得是时候修补我们和教廷之间的关系了。” 阿尔琳娜之所以和父亲不同,选择和教廷和解,是因为近年以来兰诺帝国和周边国家的关系都算不上融洽,边境的纠纷时有发生,严重扰乱了当地居民的正常生活。这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兰诺周围的几个国家都是教廷的盟国,教廷对这些国家的影响力很大,因此想要和邻国搞好关系,就必须先和教廷搞好关系。 这实际上也是阿尔琳娜执政以来一贯的政策,而且早在她还是公主的时候就已经开始这样做了——她和罗斯库的婚礼既是选择在帝都大教堂举办的,这其中已经有了向教廷示好的意思。 所以这一次圣骑士康斯坦丁进入帝都也引起了阿尔琳娜的重视,如果对方是抱有善意的话,那么她也大可以顺势改善双方的关系。 明白了女皇心中的想法之后,莱丝自然也当仁不让的接下了和圣骑士康斯坦丁洽谈的任务。不过当阿尔琳娜看到莱丝离开时兴高采烈的背影之后,又隐隐开始觉得有些不安起来。 “希望我的这个决定不会惹出什么乱子。”阿尔琳娜小声说道,接着她摇了摇头,似乎想要将一些不必要的担忧赶出脑海,然后又开始继续批阅那些积累在书桌上的文件。 这个时候,和帝都相隔一千多公里的古雷拉省内的某个小镇上,女皇的丈夫,罗斯库?拜耶赫夫亲王也同样正在和教廷的人员打交道。 棕毛镇是这个小镇的名字,光从这个名字就可以看出来,这个小镇和纺织业有一定的关系。 实际上,棕毛镇是古雷拉省内重要的棉产地之一,而且这里出产的棉布质量也是省内最好的。 所以,罗斯库想要将这个小镇作为试点,大力推广机器生产在纺织业中的作用。 自从杰妮纺纱机推广应用之后,省内的棉纱生产率已经提高到了原先的80至100倍,这又使得织布的速度显得落后了,大量的棉线被生产出来后,老式的织布机已经来不及将它们织成棉布。不过罗斯库对此早有准备,一种水力织布机适时的出现在了人们的面前。 罗斯库原本设想将蒸汽机也投入到纺纱和织布的过程当中,但是就成本来说,目前的特瓦蒸汽机所耗费的能源仍然很高,并不适合运用在纺织这样的行业当中。 水力织布机是一名叫做卡特莱的年轻人发明的,这种机器可以借助流水的力量进行织布,并且将织布的效率提高40倍,如果这种机器能够推广成功,那么古雷拉省内的纺织业一定会进入一个全新的时代。 棕毛镇作为省内重要的棉产地,已经有了五家织布厂,三十台杰妮纺纱机,每个月的产量颇为客观。而且这座小镇附近正好有一条小河经过,这条河流的河水并不湍急,也从来没有洪涝的记录,十分适合安放水力织布机。 不过,令省长阁下没有想到的是,当在河边配置了几台水力织布机进行织布的第二天,麻烦就找上门来。 来的是几名织布工人,当他们得知省长阁下正在使用一种全新的机器进行织布,而且听说有了这种机器以后,镇上就不需要原来那些织布工人了。所以担心因此而失业的工人们纷纷来找省长,希望他能够停止使用这种机器。这种情况是在杰妮纺纱机推广时从来没有遇到过的,因为当时纺纱的人手原本就不够,人们更担心的是没办法及时将积累的棉花纺成纱。 面对工人们的质疑,罗斯库感到有些哭笑不得,他一遍又一遍的向工人们解释:就算使用了水力织布机,你们也不会失业。这种机器只会降低棉布的价格,从而扩大市场上对棉布的需求,这样一来纺织工厂就会越办越大,越开越多,工人用不着担心失业,到时候只有可能出现工厂主找不到工人的情况。 好不容易劝走了对罗斯库的话似懂非懂的织布工人们,省长设在棕毛镇的临时办公室门外又聚集了几个农民模样的老人。 “这位大爷,您来这里有什么事吗?”罗斯库看着面前一个皮肤黝黑,满脸皱纹的老人,十分和蔼的问道。 “俺家的鸡……”老大爷横了省长一眼,声音陡然提高了八度:“不下蛋了” 你家鸡不下蛋和我有一个铜板的关系啊?罗斯库很想这么回答他,不过作为一名兰诺帝国的政府官员,他有义务为民众排忧解难。 “鸡不下蛋,您应该找兽医才对,我认得最好的兽医,要不要帮你介绍一下?”罗斯库一边说着,脑海里也浮现了农业部长芬恩的那光亮的秃顶。 “兽医看过啦!”老人一甩头,继续道:“没用!神父说是你们的机器吵着了咱家的鸡,吓得它们不敢下蛋!” “兽医?神父?”罗斯库的脑门上冒出了两个问号,他弄不清“机器把鸡吓得不敢下蛋”这样的说法究竟是兽医说的,还是神父说的。 接下来又有类似的十几个农民模样的老人找了过来,他们有的说自家的狗乱咬人,有的说家里抓老鼠的猫失踪了,有的说自己养的猪难产,母子都没保住。人们来诉苦的理由千差万别,但却有一个共同点:神父说了,你们的机器吓着了我家的牲口! 这个神父究竟是何许人也?在好不容易安抚了那些镇民之后,罗斯库带着这个疑问,和蓝托上尉一起来到了镇上唯一的一家教会。 这间教会和国内每一座小镇上的教会一样,从外表看规模并不大,三层楼高的黑色楼房,尖顶上装着一座巨大的时钟,给人一种历经沧桑的感觉。 然而教会当中又是另一番景象。一排排长形的座椅被人擦拭的一尘不染,为数不少的信徒正坐在椅子上,双手抱拳静静地祈祷着。尽管现在已经是傍晚,但是室内四处摆放着的烛台早已经被点燃,将四周照耀的如白昼一般。更让罗斯库感到吃惊的是,这座教会墙上的窗户使用的都是彩色的琉璃玻璃,他清楚这种经过特殊工艺才能烧制出来的玻璃的价格,原本以为只有大城市的教堂中才会见到,却没有想到像这样的小教会居然也在使用这种玻璃。 彩色的琉璃玻璃,可以说是由诺斯大陆所有教堂的特色,这种玻璃的颜色五彩斑斓,却并不是用油漆涂抹上去的,而是在烧制的过程中就绘制好了。当太阳的光芒穿透这种玻璃,将玻璃内画面投影在地上或者墙上的时候,教堂当中的信徒们就会看到辉煌的圣典故事中的图案。这种玻璃的制作工艺原本就是教廷的机密,所以要制作一块这样的玻璃,会耗去数十天的时间。 也正是因为如此,这种玻璃的价格非常昂贵,一扇窗户所用的玻璃,恐怕可以抵得上一个普通农场主十年的收入了,而让罗斯库惊讶的是,这座教会的八扇窗户全都是采用这种彩色的琉璃玻璃。 “您找我有什么事?”正当罗斯库惊叹这家小教会的财力的时候,负责这里的神父已经接到通报,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那是个面色有些苍白的中年男人,他全身都裹在黑色的教袍下,只露出和脸色同样苍白的手,如果不是胸前挂着的那枚金闪闪的十字架,罗斯库还以为他不是一名神父,而是一个传说中的吸血鬼。 “我是古雷拉省的新任省长,我到这里是因为……”罗斯库想尽可能的表示出自己的善意,不过他的话却被对方粗鲁地打断了。 “我知道你是谁,也知道你是来干什么的。”神父的声音有些嘶哑,看着罗斯库的目光也颇为不善,微微弯起的嘴角怎么看都像是在冷笑。 罗斯库皱了皱眉头,自从成为亲王之后,还从来没有人敢他说话的时候打断他,不过尽管如此,以前当老师时所培养出来的涵养让他并没有动怒,而是继续耐心的说道: “您之前向镇民们解释,说他们家中的牲口出问题,是因为河边的织布机,是吗?” 神父并没有否认,反而一仰头,高声说道:“那种机械是违反父神教义的东西,它遭到了恶魔的诅咒,如果不尽早拆除的话,不仅是牲畜,就连人也有可能遇到灾难!” 神父的声音沙哑,嗓门却很大,教会内的传音效果又是出奇的好,所以他的这一番耸人听闻的言论立刻传到了正在大厅里祈祷的每一个信徒的耳中。意志坚定的信徒没有理会神父的话,而是继续虔诚的向父神祈祷;那些意志不坚定的,则纷纷睁开眼睛,向罗斯库这边望来,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警觉和不信任。 “您有什么理由说出这样的话?”罗斯库还想向对方解释,他这一行本来就是希望用科学的道理说服神父,再由神父说服普通民众的,所以尽管神父的态度十分恶劣,他还是想要耐心的和对方讲解。 “父神说的话就是真理!”神父举起了手中一直拿着的圣典,有些疯狂地喊道,“你们这些人,用恶魔制造的机械亵渎父神的圣土,还企图带走父神信徒的灵魂,你们全都不可饶恕!” 听到神父说处这样骇人听闻的言语,此时就连信仰最坚定的信徒也不得不转过头来,用愤怒的目光盯着他们的省长。 罗斯库感到有些头大了,他没有想到事情会越来越糟糕。可以预见,当在场的这些信徒回家之后,一定会将神父的话告诉他们的家人和邻居,到时候恐怕镇上所有人都会认为那些水力织布机是受到恶魔诅咒的机械了。 看到罗斯库不知所措的神情,神父的脸上尽是掩饰不住的、阴谋得逞过后的嘲笑,他仍在歇斯底里似的喊道: “你们如果继续使用那种机械的话,一定会被诅咒,会……” “够了!” 神父还想继续说什么,但是这一次,轮到罗斯库来打断他了。 罗斯库自然不相信神父口中的那些鬼话,但是他不相信不代表普通的信徒也不相信,可以想象的,如果让这个神父继续在这里胡言乱语的话,自己的水力织布机推广计划就肯定会泡汤了。 所以,尽管刚才显得有些慌乱,但此时省长大人还是立刻就做出了决定,他向身后的蓝托上尉招了招手,道: “上尉,我现在命令你以扰乱社会治安罪,逮捕这名神父!” 蓝托上尉表情一愣,他没想到省长大人居然要抓神父,同样身为一名父神的信徒,蓝托上尉担心如果他动手抓捕这位父神的代言人,恐怕会造到天谴。所以上尉连忙劝解道:“阁下,这位神父可能是喝多了,才会胡言乱语,没有必要抓他吧?” “这是命令,上尉!”罗斯库却丝毫没有改变自己的想法,眼前这个小小的神父居然敢在自己这名省长面前胡言乱语,肯定有深层的原因在里面,他已经隐约感觉到一些阴谋的气息了。 “立刻将他带回警察局!”罗斯库再次对蓝托上尉下达了命令,他清楚不管有什么阴谋阳谋,只有先发制人才不至于乱了自己的阵脚。 于是,在兰诺的女皇陛下正在谋求和教廷和解的同时,她的丈夫拜耶赫夫亲王却在一个边远的小镇里亲自逮下令捕了一名来自教廷的神父。如果女皇陛下此时得知了这个消息,一定会无可奈何地在心中连连叹气吧。(未完待续) 第五章 神谕 当神父被几名城镇卫兵五花大绑着带离教会时,不仅仅是前来祈祷的信徒们,就连神父自己也觉得有些难以置信。 这名神父名叫阿莱?维利,自从他的祖父开始,维利家族的家长就是棕毛镇的神父。在兰诺尚未建国之前,古雷拉省并没有一个统一的中央政府,所以省内的大多数城镇都是由当地教会控制的。阿莱?维利年轻的时候就成为了棕毛镇的神父,当时他的地位就相当于现在的镇长。 直到兰诺帝国建立,古雷拉成为兰诺的一个省,帝国政府才下派了自己的镇长管理棕毛镇,但是为了避免和教会的信徒们起冲突,维利的教会并没有被取消掉,而是一直延续了下来。现在的维利神父,虽然已经无法行使像以前那样的权利,但是由于他的家族在棕毛镇长久的影响,维利神父在镇民心目中的地位还是颇高的,平时就连镇长也不敢对他无礼,镇子上出了什么问题,大多数情况下也得由这位神父来出面解决。 而且据说,这个维利神父在利比尼斯教廷那边也有一位很有权势的亲戚,所以就连当地的兰诺贵族也要向他礼让三分。 正是有这些原因,维利神父才敢在省长面前有恃无恐的出言不逊,他并不是不知道罗斯库亲王的身份,但是他也曾经听说,这位亲王殿下是一个十分懦弱的书呆子,根本就不足为惧。所以维利起先以为,只要在罗斯库面前露出强硬的态度,就能逼得对方选择退让。然而让维利没有料到的是,原本看起来和传闻中一样温和的省长大人居然说翻脸就翻脸,自己还没说完几句话就对方被绑走了。 这下维利神父才真的急了起来,他一边被卫兵们推耸着走出教会,一边仍旧出言威胁,不停地警告省长对自己这样一名神职人员动用武力,是会遭到父神谴责的,就算父神不给他报应,自己在利比尼斯教廷的远房亲戚也不会善罢甘休。然而在发现简单的威胁并没有任何作用之后,这年近半百的神父又开始扮演一个可怜人的角色,他用自己的嘶哑的声音大声嚷嚷着,向路上的行人控告省长的罪行,企图煽动镇上不知情的民众来解救自己。 不过维利神父的小算盘并没有打响,罗斯库只是一个眼神,在一旁心领神会的蓝托上尉就立刻从怀中掏出了一块手帕,塞进了维利神父的大嘴巴里。 由于棕毛镇并没有警察局,所以维利神父被关入了城镇卫所的小黑屋当中,罗斯库还专门挑选了两名自称是无神论者的卫兵看住这名神父,生怕他逃走了。 自从一百多年前,大陆上的各国开始实行宗教改革以来,教廷的势力虽然依旧强大,但也早已不像在古诺尔曼时期那样,深入到每个国家最底层民众内心了。所以棕毛镇虽然不大,父神的信徒也很多,但总有那么几个人是不信神的。 当天晚上,罗斯库就收到了他的另一名助手,同样是出身亲卫队的邓肯中尉带来的关于维利神父过去经历的报告。 报告中指出,维利家族经过近百年的发展,早就已经在棕毛镇扎下了深根。虽然表面上维利家族在镇上的产业只有那间教会而已,但实际上由于棕毛镇的居民中有大量的父神信徒,这座以棉纺织品为主要收入来源的小镇当中,有80%的纺织工厂和作坊都是由教会控制的。 同时,维利还真有一位远方表兄在利比尼斯教廷担任主教,所以他也能够通过自己的途径,从教廷方面购买各种各样的传教用具。 难怪这么偏远的一个小镇的教会也装的起那么昂贵的彩色琉璃窗户!看到这份报告,罗斯库心中的疑惑也终于被解开,他同时也明白了,为什么维利教父会干扰自己推行新式的水力织布机。 既然教会控制了这座镇内80%的棉纺织品收入,那么维利神父自然也不会愿意外来的新式工厂到这座小镇和自己抢生意。所以才会将这几天镇内民众们牲口所患普通疾病都推在了河边的水力织布机上,还在教会里当众宣称水力织布机是造到恶魔诅咒的机械。这一切,都是维利神父为了保护自己的利益,企图煽动镇民对抗政府改革棉产业的手段。 如果维利神父是用从信徒手中得来的钱财做好事也就罢了,罗斯库也不会继续为难他,只要他答应不再阻挠政府推广水力织布机就会放了他。但是经过邓肯进一步调查发现,棕毛镇之所以作为省内的优质棉产地的同时,发展至今仍是一个不足万人的小镇,就是因为教会的剥削太过严重,稍微积累一点财产的家庭都会搬离这座小镇的缘故。维利神父一点“取之于民、用之于民”的道德观念都没有,他通过父神的名义搜刮上来的钱财都被汇给了远在帝都的儿子,维利家族甚至在帝都郊外的泊安湖畔拥有一座颇为壮观的庄园!而在棕毛镇内,维利神父更是拥有三名以上的地下情人——要知道,虽然神职人员也可以娶妻生子,但圣典中是明确严禁淫乱的,所以一夫一妻制一直都是每个神职人员必须遵守的条规。 了解到了神父的真正面目,罗斯库自然也没打算轻易放过他。不过维利神父作为教廷下派的神职人员,更有一位主教表兄当后盾,是不能以莫须有的罪名将他逮捕的。可是如果要大老远的跑回帝都收集证据,那么一去一来又要花去不少时间,水力织布机的推广就无法顺利进行了。 不过,罗斯库很快就想到了一个解决的办法,既然维利是神职人员,那么他的罪行就交由父神来裁决吧! 三天过后,聚集在教会当中的父神信徒越来越多,虽然罗斯库并没有查封教会,信徒们依旧可以自由的前来祈祷,礼拜。但是在维利神父不在的情况下,镇上的信徒们也开始逐渐不安起来。再加上神父被抓之前所说的那些言论,使得越来越多的信徒开始怀疑:他们的新省长难道真的是恶魔派来的使者? 更令信徒们感到可疑的是,自从抓了维利神父之后,省长大人接连三天都没有路面,就连一些到省长临时办公室门前请愿,希望能够尽早释放神父的市民代表也吃了闭门羹。 所以,到了第四天上午的时候,原本就很热闹的小教会里更是座无虚席,几乎全镇所有的信徒们都来到了教会中商讨对策。最后他们决定,先进行今天的例行礼拜,向父神控诉维利神父所遭到的不公正的对待,如果到时候省长大人还不肯放人的话,大家就一起去省长办公室要人。 于是,尽管没有人在教会大厅前方的讲台上主持,数百名虔诚的信徒们还是照常开始安静地做起了祷告,他们纷纷闭上眼睛,和自己内心当中的父神交流着,向父神控告罗斯库省长的罪行,并且希望父神能够祝福维利神父的安康。 祷告的持续时间并不算长,当所有的人睁开了眼睛,开始准备前往省长办公室要人的时候,坐在教会大厅前方的一排信徒当中突然传出了一声惊叹。 “哈利路亚!神迹!”发出感叹的是一名白发的老人,他的一双尚未昏花的眼睛此时正直勾勾地看着大厅正前方的一块空白的地板。 作为一名在这个教会里祈祷了几十年的信徒,这么老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有了坐在大厅最前面的特权,而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就清楚的记得,那块空白的地板上面,原本是没有任何东西的。 然而今天,当这位老人祈祷完毕之后,原本空白的地板上,却出现了不该有的东西。 刚看到那些东西的时候,老人还以为是自己看花了眼,可是当他揉了揉眼睛,继续观察那块地板的时候,那些凭空多出来的东西却越发的清晰了。 地板上多出来的一块东西似乎是某种花纹,如果平常人看了恐怕完全不会注意到。但是作为一个老资格的父神信徒,那位老人很快就认出了,那个花纹正是父神教的圣物——十字架底部的一角。 而且那块花纹似乎也正在慢慢地扩大,逐渐地清晰。没过多久,当一副完整的十字架出现在那里的时候,这位老人终于忍不住惊叹了起来。 “神迹!?” 听到老人的声音,原本坐在他身边的几个信徒立刻伸长了脖子,凑了过来。信徒常有,而神迹不常有,如果能够亲眼目睹父神展现的神迹,那么就会终身被父神祝福——所有的信徒都是这么认为的。 周围的人也很快就顺着老人的眼神,发现了原本不应该存在的十字架图案,他们也纷纷的和那老人一样赞叹了起来: “哈利路亚,真的是神迹!” 几个人同时这么说,让大厅后方原本持怀疑态度的信徒也不得不相信:神迹真的出现了!这些人再也按耐不住,站起来一拥而上,努力的往前凑,好像生怕神迹在他们的眼前消失了似的。 好在神迹还在继续,而且似乎也在不断的扩展着。地上的图案也不仅仅这是一个十字架,一排排细小的文字开始出现在了十字架的上方。 四周围观着的信徒们更加兴奋起来,他们口中忍不住地叫嚷着: “神谕!是神谕啊!” 根据圣典中的描述,如果父神展示给凡人的是一幅画面或者景色的话,那就被归为神迹,如果展现的是一篇文字的话,那就是比神迹更高一级的神谕了。对于父神的信徒们来说,神谕是比国王和皇帝的命令更加不可抗拒的文字。 神谕的文字出现的十分缓慢,但是对于那些虔诚的信徒们来说,就算要等上一年,直到神谕完全展现之前他们也不会离去。一些人甚至开始默记那些已经出现的文字,希望能够永远地将这篇神谕记在自己的脑海里。 随着时间的推移,神谕中的文字也越来越多的显现了出来,信徒们也越来越亢奋,他们一个个都伸长了脖子,屏住呼吸,期待着神谕完整显现的那一刻。所有人都保持着固定的姿势,哪怕腰酸腿疼背抽筋儿了,也不会轻易挪动地方。 直到了一个多小时之后,当那块空地几乎都要被这篇神谕占满的时候,神谕终于停止了变化。 在接下来的几分钟内,教会当中静得出奇,虽然地上已经没有更新的文字出现,但是信徒们依旧担心自己错过了某些细节。直到当所有人都确信神谕已经宣示完毕之后,人们才开始细细地阅读这篇来自父神的篇章。 由于神谕是自下往上显现的,所以直到这篇文字完全显现之后,信徒们才能阅读它完整的意思。 文章并不长,只有三四百字而已。只不过,人们读着读着也发觉了其中的问题,大厅里并没有出现想象中的赞美声。所有看完这篇神谕的信徒们仿佛着了魔一般,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那神谕上书写的,并不是父神对于今后的预言或者对人们的祝福,而是一篇揭露维利神父过去罪行的宣告书! 短短的几百字里,清楚得叙述了维利神父和他的家族在过去的几十年里犯下的种种罪行,包括抢占田地、肆意增加税收、以父神的名义强行霸占良家妇女等等。按照神谕中的描述,维利神父一家简直就是恶魔藏在神职人员当中的奸细,是人人得尔诛之的对象。神谕还告诫父神的信徒,如果谁还继续与维利神父为伍,那么谁就是父神的叛逆者,是异端审判的对象! 想不到自己所尊敬、爱戴着的维利神父居然是恶魔派来的奸细!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呆了。但是既然神谕上这么说,也由不得他们不信。而且神谕中所描述的一个维利神父的情妇就住在教会的隔壁,很快就有胆大的信徒跑了过去,将那可怜的女人抓到了过来。 面对数百人愤怒的目光,那情妇哪里还有胆子隐瞒什么?连忙一边哭泣着,一边将自己遭到威胁,不得已和维利神父私通的事实告诉了大家。在事实的佐证之下,原本还对神谕抱有疑问的信徒此时也确信不疑了。 于是,上午还盘算着怎么救出维利神父的信徒们转眼间就变成了声讨异端的十字军。当地上的神谕逐渐模糊,最终消失的无影无踪之后,信徒们也开始行动起来,他们高声喊着神谕中的某些句子作为口号走上街头,一边将维利神父的罪行广而告之,一边向拘捕神父的城镇卫所涌去。一些激进的信徒更是宣称要将那个恶魔的代言人活活烧死。 罗斯库?拜耶赫夫亲王兼省长阁下和他的两个助手蓝托和邓肯一直都躲在教会附近的拐角处,当看到气势汹汹的信徒们高喊着口号走出教会的时候,罗斯库长舒了一口气,他知道自己的计划已经成功了。 不过,罗斯库放心并不代表身边的两位助手没有疑虑,同样作为父神的信徒,蓝托上尉有些不自信地向省长大人问道: “阁下,您确信这样做没问题吗?假传神谕即使在我国也是很严重的罪行!” “嘘!”罗斯库听到对方这样说,连忙示意他住嘴,然后低声说道: “这件事,除了你们两个和我以及父神以外,我不希望有其他人知道!明白吗?” 然后,他又继续解释说: “你们也看了维利神父的罪行,他根本就不是一个父神虔诚的信徒!如果父神知道我假借神谕帮他除掉了一个卑劣的神职人员,感谢我还来不及,又怎么会怪罪我?” 原来,当罗斯库决定除掉维利神父之后,便开始了他的部署。要知道如果想要将一个神职人员治罪,普通的罪证往往不够分量。最能够将一个神职人员置于死地的,无异是让所有人知道,他犯下了某些严重违反父神教义的罪行。而让盲目的信徒相信这些罪证的最好办法,就是通过所谓的“神谕”了。 于是在之前的三天里,罗斯库命人打造了一块餐盘大小的透镜,自己再将一些维利神父的罪行用特殊的墨水写在了这面透镜上,并且在文章的最下面画上了一个十字架。随后就让蓝托和邓肯两个人,在第三天的夜里偷偷在教会的屋顶上挖了个小洞,将这面透镜嵌入了当中。 到了第四天,也就是今天大部分镇上的信徒都聚集在教会中的时候,由于天空中阳光照射的关系,太阳的光线会逐渐汇集在屋顶上的透镜上面。光线经过透镜的时候发生了散射,然后正好照射在了教会大厅前方那块原本没有任何东西的地板上。同时透镜表面上那些文字和图案的投影也就一并显现在了教会内的地板上。 由于阳光照射角度的关系,最先显现的便是透镜下方的那个十字架,所以不明白其中原理的父神信徒们,一致都以为那就是父神下达的神谕,对于随后显现的那些文字,也就深信不疑了。 其实,这个透镜的原理和教会四面的琉璃窗户是一个道理,只不过由于信徒们见惯了琉璃窗户投射在教会大厅中的图案,却根本不知道这些图案产生的原因,只是以为那是父神展现在教会的神迹。所以当房顶透镜上图案被投影到地面上的时候,信徒们才会立刻就认为那也是父神所展现的新的神迹。 要知道,现在虽然已经有一些大户人家用上了透明的玻璃窗户,但那种昂贵的装饰品在普通人家里根本就是见不到的,想棕毛镇这样偏远的地方,也只有维利主角和罗斯库有办法弄到玻璃。 接着,罗斯库赶到了城镇卫所,接待了前来控诉维利神父罪状的信徒们,在表示一定会追查维利神父背叛父神以及违反帝国政府法律的罪行之后,罗斯库也极力地说服信徒们放弃烧死维利神父念头,毕竟神父虽然违法,但还是得按照帝国的法律将他治罪。 没有了来自教会的阻碍,在接下来的时间里,罗斯库一面继续推行他的水力织布机,一面开始普及镇民的科学知识,告诉他们机械产生的那些噪音虽然对各家蓄养的牲口有一些影响,但动物习惯之后就不会再有问题了。同时棕毛镇的财务官员也开始清算之前镇上被教会侵占的田地和产业。原本属于那些镇民的财产被一并归还,找不到主人的财产则交由镇政府打理。维利一家的财产也算是颇为殷实,有了这些钱财的支持,第一家由镇政府投资的,使用水力织布机的织布厂很快就被开办了起来。 水力织布机的应用再一次提高了棕毛镇棉产品的生产效率。没过多久,镇上的几名年轻人又综合水力织布机和杰妮纺纱机的优点,制作出了一种名为“骡机”的水力纺纱机,再一次提高了生产效率。作为古雷拉省第一个采用机械生产的试点,棕毛镇在很短的时间内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城镇人口很快就突破了十万,出口的棉纺织品也遍布整个大陆——当然,这些都是很久以后的事情了。(未完待续) 第六章 瑞奥战争 当罗斯库?拜耶赫夫亲王在古雷拉省大刀阔斧地进行改革的同时,兰诺的邻居,位于古雷拉省东面的奥修联邦,此时却陷入了一场危机当中。 挑起这场危机的,是位于奥修联邦北面的瑞沙帝国。 作为大陆上和兰诺帝国实力不相上下的瑞沙帝国,长久以来一直都在谋求大陆南面亚比尼亚海的出海口。所以当格朗克公爵年初时发动政变的时候,瑞沙帝国才会配合格朗克一党的动作,陈兵普兰公国和兰诺帝国的边境,做出攻击的态势,以达到拖住部署在莱恩河战区的,忠于兰诺帝国皇室的维多特上将麾下三个军团的目的,从而帮助格朗克公爵成功夺取兰诺的政权。作为交换条件,当时瑞沙帝国向格朗克公爵提出的领土要求也包括了古雷拉省南部的一个港口城市。 但是格朗克公爵的政变失败了,兰诺帝国依旧牢牢地控制在兰诺里斯大帝的后代手中。眼见从兰诺身上讨不到好处的瑞沙帝国,不得不将目光转向了位于亚比尼亚海沿岸的奥修联邦。 顾名思义,奥修联邦实际上是亚比尼亚海沿岸十几个城市组合起来的联邦制国家,主要城市包括维也拉、不拉佩斯、尼耶卡以及迪拉斯。由于联邦拥有亚比尼亚海漫长的海岸线,所以国内城市贸易发达,大多都是典型的商业城市。首都维也拉更是举世闻名的音乐之都。 维也拉市位于阿尔比斯山北麓的维也拉盆地中,三面环山,多潞河穿城而过,四周环绕着著名的维也拉森林,面积越400平方公里,人口500万。是奥修联邦政治、经济、文化的中心。除了举世闻名的音乐,维也拉城内的建筑风格也足以让所有人津津称道,所有来过这里的旅客都对这座充满浪漫情调的城市赞不绝口。 但是,教历980年兰诺帝国吞并了古雷拉省之后,维也拉的居民们便开始惶惶不安,因为强大的兰诺帝国东部边境距离这座城市还不到200公里。近几年来,奥修联邦议会在极力和兰诺帝国保持和平的同时,也在不停的商讨是否要将首都迁到国内第二大城市不拉佩斯。 然而,让坐在议会当中的那些贵族和商人们没有想到的是,在教历992年即将迈入秋季的时候,危险从一个未曾想到的方向悄然而至了。 “各位先生。”波努恩议长环顾圆桌周围的端坐着的议会议员们,缓缓地说道:“瑞沙帝国的近卫军已经距离我们不到300公里了。” 话虽然平静,但其中的意思却掀起了悍然大波,在做的议员们无不愤怒地叫骂着,诅咒瑞沙帝国的背信弃义。 这也难怪,从十几年前为了抵御兰诺帝国的扩张,奥修联邦和瑞沙帝国就一直站在同一阵线上,从各种方面制约兰诺帝国是这两个国家共同的目的。但是十几年后,让这些议员们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当他们将注意力集中在西边的兰诺帝国时,作为盟友的瑞沙帝国居然从北面捅了他们一刀。 瑞沙帝国近卫军的五个团挺进的速度非常快,他们在9月底离开普兰公国边境之后,就长驱直入,犹如一把尖刀一般直插奥修联邦的心脏维也拉。而由于奥修联邦本就为数不多的军队之前一直都集中在西面与兰诺帝国的边境,当议会得知瑞沙的军队正在向首都挺进的时候,匆匆聚集在城市北面进行防守的,也不过只有三个团共四万多人而已。 和兰诺帝国的军队不同,大陆其它国家的军队普遍采用团级的单位进行作战,当然他们的一个团编制要比兰诺的一个团大得多。奥修联邦的一团约有一万三千人,而瑞沙帝国近卫军的一个团就有一万五千人。 侵犯维也拉的瑞沙近卫军有五个团,也就是说敌人最少也有七万人,这个数字让与会议员脑门上都渗出了汗水。 奥修联邦没有皇帝或者国王,议会议长就是他们的最高元首。但是和国王比起来,议长的权利要小得多,他最大的职责就是协调整个议会议员之间的关系,促使议会在最短的时间内达成统一的意见。而议会最终做出的意见,就是这个国家的最高法案。 虽然只有大贵族和大商人才有资格成为议员,但这样的体制无疑更加体现了近几年才流行起来的“民主制”,这也是为什么奥修联邦之所以在兰诺帝国的进逼之下,依然能够生存下来的重要原因——一旦遭到了外敌入侵,当地的民众和军队就会紧密的团结在一起,坚决抵抗侵略者,贵族和商人们也会为了保护自己的财产而尽可能的为国家提供金钱和各种物资。但是这个体制也不能说没有弊端——若是遇到紧急的情况,议员们为了维护自己的利益,总会提出和其他人不同的看法。比如说在维也拉北部有数座庄园的堪雷拉议员就坚持要求阻止敌人的进一步推进,以防止自己的产业蒙受损失;而大部分财产都不在维也拉的毕明斯男爵则干脆的提出:放弃维也拉,重新集结军队后再和敌人周旋。 具有同样权利的议员提出了两种完全不同的意见,这就需要议长和其他议员从中协调了。最终,在会议持续了十二个小时之后,奥修联邦议会终于做出了最终的决定:维也拉北面的四个团在不进行正面交锋的情况下尽量延缓敌人的进军速度,一边缓慢向维也拉撤退,一边等待驻守在西面国境线上六个团前往支援。同时,议会将派遣使者同敌军进行谈判,尽量做到和平的解决双方的“误会”。 然而,当议会好不容易得出最后的结论时,瑞沙的近卫军已经再次向前挺进了50 公里,并前已经和一直没有得到确切命令的奥修联邦第三团正面接触了。 战斗结束的很快,尽管奥修联邦第三团的战士们比他们的敌人更加熟悉这一带的地形,而且四布的丘陵带也让瑞沙的重骑兵无法发挥出应有的作用。但是在1:7的悬殊战力之下,第三团的将士们即使流尽了最后一滴血,也仅仅只是让敌人前进的脚步稍稍放缓了半日而已。 教历992年9月13日下午,当奥修联邦的使者终于出现在瑞沙近卫军总司令安德烈?列普宁公爵面前的时候,迎接他的是一万多本国士兵冰冷的尸体,和七万装备精良、如狼似虎的瑞沙战士。 “曾经的盟友……你们,究竟想要什么?”这是面色苍白,嘴唇发抖的使者,在见到列普宁公爵时所说的第一句话。 当瑞奥战争正在几百公里之外进行得如火如荼的时候,结束了棕毛镇之行,返回伯格纳市省长府邸罗斯库?拜耶赫夫亲王此时正也在会见一名来自帝都的使者。 从帝都远道而来的是国务尚书的儿子保尔?赫本。保尔因为在帝都动乱事件中立功,被女皇陛下册封为男爵,国务尚书也趁势说服了原本浪荡不堪的儿子,给了他讨了一官半职,让他进入帝国政府工作。 而在女皇将扶植瓦基拉行会的任务交给国务尚书负责之后,尚书大人认为这是一个让儿子出人头地的好机会,于是便让保尔?赫本与瓦基拉行会的负责人进行接触。 正如之前所说的,瓦基拉行会今年以来遭到来自南方托雷斯行会的四处打压,最近几乎已经到了走投无路的境地,当得知帝国政府居然想要在暗中帮助自己之后,小胡子会长拉克西里立刻同意了政府的要求。再加上保尔?赫本的善于言辞,拉克西里会长很快就签订了一系列的与政府进行合作的条约。 瓦基拉行会和政府的条约中规定:政府不会对外宣称与瓦基拉行会的合作,也不会给予瓦基拉行会在国内毛纺织市场中的特许经营权。但是,帝国政府会以提供资金和技术的方式,帮助瓦基拉行会改进生产制度,提高生产效率,扩大生产规模。同时,瓦基拉行会每年收入的百分之七十都会被上交帝国政府。 这样的条约实际上十分的苛刻,可以说是触动了瓦基拉行会十几年来的根本,但是已经走投无路的拉克西里会长根本就没有其它的选择:要么被其他行会吞并,要么与政府合作。权衡之下,拉克西里会长还是同意了这样的要求。 两家的合作顺利的经行,保尔?赫本随后也发挥出了自己的才能。他发现瓦基拉行会虽然以毛纺织产品的生产、销售为本,但是在目前看来,国内市场的毛纺织业市场大多都已经被南方个大行会把持,瓦基拉行会想要再继续在这一行内生存,估计就算有帝国政府的帮助,也很难成功。 所以,保尔?赫本干脆提议,让拉克西里会长放弃自己的老本行,将行会的中心由毛纺织品转移到最近刚刚流行的棉纺织品上。 对于这一点,拉克西里会长在一开始还是颇有疑虑的。虽然毛纺织品和棉纺织品都是纺织品,但是两者却有本质的区别:毛纺织品多数是由绵羊身上的羊毛为原料,而棉纺织品是以地里的棉花为原料。两种纺织品的生产工序根本就不一样,瓦基拉行会过去也从来都没有尝试过生产棉纺织品。如果就这样放弃自己的老本行,拉克西里会长心理根本就没有底。 保尔?赫本也清楚不可能一次性就让瓦基拉行会转变本行,所以他又提议,先从古雷拉省购进低价的棉纺织原料,再通过瓦基拉行会原本控制的那些制衣作坊、零售商铺来制作和销售棉纺的服装、布料,如果市场反应好的话,再全面转行也不迟。 这个要求也是合情合理的,拉克西里会长便听从保尔?赫本的建议,命人从古雷拉省进了一批棉布,然后分发给行会所控制的一些手工业作坊加工成各种服饰,最后拿到了帝都的市场进行贩卖。 那个时候,古雷拉省已经开始使用杰妮纺纱机了,所以瓦基拉行会所购进的棉布不仅价格低,而且质量高,和普通的毛料比起来更加经久耐用,同时棉质的服饰穿在人身上也更加舒适。所以当第一批棉料服饰进入法雷的商铺之后,很快就被销售一空。 尝到了甜头的拉克西里会长终于同意了保尔?赫本的提议,准备将自己的行会全面转型,专门从事棉纺织品的生产与销售。但是当时的帝都还没有制作棉纺织品的相关设备和技术,一些这方面的专家也被罗斯库带到了古雷拉省。所以保尔?赫本便决定亲自到古雷拉省,向亲王殿下求助。 虽然在帝都的时候,罗斯库也经常听说国务尚书这个儿子的那些风流韵事,但两人还是第一次见面,在得知眼前的这个金发碧眼的美男子就是传说中的保尔?赫本之后,罗斯库对他之前在帝都所造就的那些传说也深信不疑了。 幸好,保尔?赫本不是来和罗斯库交流猎艳心得的,他很快就向亲王殿下说明了自己的来意,并简单介绍了瓦基拉行会的具体情况以及女皇陛下准备暗中扶植这个行会的计划。 听说瓦基拉行会是自己的妻子亲自决定扶植的地方行会,罗斯库自然不敢怠慢,他立刻向保尔?赫本详细询问了女皇陛下计划的细节,以及保尔本人对瓦基拉行会的看法。 虽然保尔?赫本对女皇陛下心中的具体想法仍不十分清晰,但是当罗斯库从他的口中得知,女皇准备以扶植小行会来对抗大行会的计划后,他立刻就明白,这是妻子正在为他所提倡的国内改革计划进行铺垫。 罗斯库在给阿尔琳娜的信中不止一次的提到要尽早进行国内的生产改革,他自然也十分清楚,进行改革的最大阻力,就是那些现有利益的获得者,这其中就包括各种行会。而现在阿尔琳娜既然已经决定向那些大行会宣战,无疑是从行动上说明了她完全支持罗斯库的改革提议。 自己的想法得到了妻子的认同,没有什么比这个更让罗斯库感到高兴了,所以他立刻就热情地召集了众多的专家,同远道而来的保尔?赫本男爵一起,商讨如何让瓦基拉行会尽快的发展壮大起来。 虽然拉克西里会长的想法是仍然和以前毛纺织产品一样,由瓦基拉行会负责从原料的生产、加工,一直到销售的各个环节。但是罗斯库却并不认同这样的做法:首先,瓦基拉行会所活动的地区虽然适合圈养绵羊,但是却不适合种植棉花。就算将古雷拉省的优质棉种带去那里,也不见得会生长出同样优质的棉花。其次,如果继续让瓦基拉行会掌握从原料生产到销售的一切事务,那么这个由帝国政府扶植起来的行会,和其他行会在本质上并没有什么不同。罗斯库深知,今后的生产模式,已经越来越趋向社会分工协作了,只有将原料生产、原料加工和成品销售分割成相互独立的三个部分,才有利于某个行业总体生产力的提高。 所以在经过讨论之后,罗斯库最终做出了决定,今后将会由古雷拉省官方提供优质低价的棉料给瓦基拉行会,而瓦基拉行会只需要负责建立工厂、购买生产机器、提供工人,将这些棉料加工成服饰或者装饰品,再将这些产品销售出去,行会本身并不需要考虑棉花原料的种植。 虽然赫本男爵并不清楚亲王殿下的这个提议会不会被拉克西里会长接受,毕竟这样的生产方式已经和传统的行会产业有所不同了。但是赫本男爵现在已经对自己能力颇有自信,他相信就算拉克西里会长不同意,他也一定会“说服”对方的。 事实也正如赫本男爵所预料的那样,在得知了亲王殿下的计划之后,拉克西里会长原本并不同意这样违反行会传统的做法。但是在帝国政府“不同意就停止贷款”的威胁下,拉克西里会长的强硬态度仅仅过了三天就软化了下来,不得不同意放弃对原料生产这一个环节的控制。但是小胡子会长也随即提出,产品的加工和销售一定要由瓦基拉行会来负责,否则的话自己手下的那一万多人就会因为失业而来找他算账了。 随后的事实也证明,拉克西里会长的忧虑完全是多余的。随着瓦基拉行会与政府合作的正式展开,他们生产的印花棉布、绘花棉布不仅畅销整个兰诺帝国,甚至远销海外。到了后期,瓦基拉行会下属的每一间工厂都超过了500人的规模,而这样的工厂遍布了整个兰诺境内。行会原来的那一万人不仅没有丢掉自己的工作,反而因为工作量太大而抱怨不停,使得拉克西里会长每年都要扩招数万名工人来维持众多工厂的生产。 当然,这些都是几年以后的事情了,现在的拉克西里会长,还正待在那座三层小楼里,吹着自己的小胡子,为自己多桀的命运唉声叹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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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过阿尔琳娜的回信,罗斯库也深刻认识到了,兰诺帝国内部的传统行会势力,并不比英克德克国内的行会势力差,如果真的惹恼了他们,恐怕古雷拉省好不容易兴起的棉纺织品行业,又会遭受灭顶之灾。所以罗斯库也赞同了阿尔琳娜的建议:国内的改革是必要的,但必须从长计议。 因此,尽管瓦基拉行会目前的发展状况并不算理想,罗斯库也不打算让这个新兴行会在短时间内就成为对抗传统行会的主力,目前瓦基拉行会所要做的,就是在保持现状的同时,缓慢地拓展棉纺织品的销售渠道。 但是拉克西里会长却不这样认为。自从决定了以后的发展方向是棉纺织品之后,他已经命令手下的一些牧场主们卖掉了自己的绵羊——既然已经决定不卖毛纺织品了,那么留下这些绵羊还有什么用呢?这就造成了一个后果:原本在牧场里负责剪羊毛、洗羊毛、卷羊毛的工人们变得无事可干。虽然现阶段行会还是可以按时发放他们的工钱,但这样下去也不是长久之计。 所以会长之子米歇尔的任务就是来说服亲王殿下,让他尽早的展开兴办棉纺织品工厂的计划,以安置那些成天无所事事的工人。 虽说米歇尔长着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但是他的决心与毅力着实让人钦佩。每天早晨太阳刚刚升起的时候,米歇尔就会比笼子里的公鸡还要准时地来到省长官邸的庭院,为院子里的花浇浇水、除除草、打扫一下卫生之类的。连续两个星期都是如此,害得省长官邸的园丁们不停地向罗斯库抱怨那个小个子年轻人抢了他们的工作。 尽管米歇尔的行为引来了许多非议,但是他依旧我行我素,每天早晨都坚持出现在省长官邸的门口。 终于,到了第三个星期的时候,心肠原本就很软的拜耶赫夫亲王终于被米歇尔的诚意打动了,或者说他也已经想到了一个妥善安置那些工人的办法。 教历992年9月20日,当瑞沙和奥修联邦正在维也拉城外打的热火朝天的时候,尚对此事一无所知的古雷拉省长正带着一大队人马赶往该省的西部城市撒尔茨堡。 撒尔茨堡位于古雷拉省最西边,再往西的话就是帝都圈了。这座城市距离法雷大约有200公里,已经属于瓦基拉行会的势力范围。 撒尔茨堡的南面是巍峨的阿尔比斯山,那里高山连绵,地形甚是险要。甚至这座城市的中心城区也是在一座名为“要塞山”的山峰上,海拔542米,易守难攻。所以撒尔茨堡自古以来都是一座军事要塞,只是被兰诺占领之后附近再也没有了战事,才会逐渐发展成城市。 撒尔茨堡的北面却是一马平川的大平原,十分适合建设大型的工业区。罗斯库之所以选中这里,一是因为它距离法雷不远;二是因为作为军事要塞和法雷的东大门,一直都有重兵把守,将工业区建在这里也是非常的安全。 虽然罗斯库的计划是在未来的十年里在这里兴建各种各样的大型工厂,但是目前这里所拥有的,除了一望无际的平原之外,就只有五千多名来自瓦基拉行会的工人。 来到撒尔茨堡之前,罗斯库已经让米歇尔通知他的父亲,在这一天将所有行会中空闲的工人们都集中到这里,所以双方几乎是同时抵达的。 而罗斯库这边所带的不仅仅是那些专家和技术人员,同时还有数十辆马车装载着的,各种各样的机器设备。 经常跟随在罗斯库身边的蓝托上尉和邓肯中尉很快就从那些正在从马车中卸下的机器里,认出了水力纺纱机以及水力织布机的身影,但是他们所见过的也只有这两部机械罢了。更多的机械是在场的所有人都闻所未闻的,甚至就连制造他们的工人也不知道自己造出来的究竟是什么玩艺。 解决人们疑惑的是省长阁下接下来拿出来的数百份图纸。没有人知道这些图纸是什么时候被绘制成功的,但是一些懂得机械原理的专家很快就明白了这些图纸所想要表现的意图:省长阁下所带来的这些机械将会组合成一个由十台纺纱机、二十台织布机为主的,完整的棉纺织品生产线。 按照图纸中的注明,这十台水力纺纱机、二十台织布机都会被安放在撒尔茨堡城下的撒尔茨河沿岸,河水推动这些机械运行,不断地进行纺纱与织布。而工人们只需要及时的将原料添加到这些机械当中,然后这些纺织机以及另外众多的配套机械就会联动运行,完成将原料纺成棉线、织成棉布、继而裁剪、染色等一系列的工序。 当然,这些工序并不全部都是自动完成的,其中还需要众多的工人进行各种各样的操作,保证生产流程的顺利进行。而且这么多机器,也同样需要许多熟练的技术人员进行维护——在那个年代,这种需要不停运转的机器是非常容易出问题的。 所以,来自瓦基拉行会的这五千多名工人,将会在这里帮助技术人员根据图纸的意图,安装和调试这些机器。这可以说是整个大陆上第一次有人一次性聚集这么多机械进行生产,要知道在之前的兰诺帝国,最大的工厂也不过100多人左右。所以在机械的安装与调配的过程中,不可避免的会出现各种各样的问题。不过罗斯库也有充足的时间和信心来解决这些问题。 在机械安装的过程当中,这里也将会建造全新的仓库、厂房,以及工人宿舍——罗斯库已经让所有留在这里的工人、技术人员和专家签订了协议,在工厂正式投入生产之前,任何人都不得离开工厂方圆5公里的范围。这是为了防止工人们将这里正在建设大型工厂的事实泄露出去,罗斯库甚至以帝国军少将的身份请求撒尔茨堡的驻军拨了一大队士兵来看管这些工人,并且驱散任何靠近这里的平民以及可疑人物。这座工业区可以说是罗斯库改革计划的核心,属于最高级的机密。 尽管条件苛刻,但是省长阁下所给予的报酬也是十分丰厚的:在场的五千多名工人全都获得一次性十万琼恩币的报酬,当工厂建设完毕之后,他们将会再次获得同等金额的报酬。二十万琼恩币对于这些工人们来说可以算的上是一笔巨额财产了,而技术人员和专家所能够获得的报酬则会更多。所以没有任何人愿意离开这里,他们全部都按照要求签署了保密协议。 按照罗斯库的计划,从安装机械、建设厂房,到培训工人们使用这些机械,最后到正式投入生产,至少也要两年的时间。在这期间仍会有更多的新式机械被运往这里,工人也会越来越多,而那个时候古雷拉省的棉花产量肯定也会比现在更高。可以想象,一旦这座工厂正式投产,对于兰诺帝国的纺织品市场,绝对是一次强烈的冲击。 罗斯库原本打算在接下来的一个月都留在撒尔茨堡,指导技术人员和工人们安装那些复杂的机械,但是一个突如起来的事件打乱了他的部属。 9月27日,当拜耶赫夫省长抵达撒尔茨堡一个星期之后,撒尔茨堡的驻军指挥官阿曼?弗莱舍尔中将来到了罗斯库的住处。 虽然罗斯库此时贵为亲王,但是撒尔茨堡是一处军事要塞,所以按照规定,当军衔为少将的罗斯库见到弗莱舍尔中将的时候,是必须要行军礼的。 所以,当罗斯库看到推门正走进来的中将时,连忙站起来准备敬礼。然而眼前这位有着古铜色皮肤的要塞指挥官却一伸手,及时的制止了他。 “没有必要了,阁下,您已经和我平级了。”弗莱舍尔中将说着,从怀中掏出来一份尚残留着体温的任命书,交到了罗斯库的手中。 “这份任命书原本是要送到伯格纳的,从帝都来的使者听说您就在这里,便由我来代为转交了。”弗莱舍尔中将很快就解释了这份任命书的来历。 任命书是由目前兼任军务尚书的女皇陛下亲自发布的,上面写很清楚的写道:由罗斯库在担任古雷拉省省长的同时,兼任古雷拉省驻军——第六军团第一军的军长,而罗斯库的军衔也随之晋升一级,成了中将。 原本在兰诺短暂的历史上,还没有一个官员在担任省长的同时,同时负责指挥当地驻军的先例,但是规矩是由兰诺女皇来制定的,而罗斯库又是女皇陛下的丈夫,所以无论女皇陛下给予亲王殿下什么样的职位和权限,都被视作了理所当然的事情,也不会有人敢于出言挑战女皇的权威。 更何况,此时的第六军团第一军,也就是第61军,目前还只是一个番号而已。自从61军在平叛战争中被歼灭以后,当中的高级将官都被审判,中级军官和普通士兵也被分散到其他的部队,直到现在第61军都没有得到重建。 所以,女皇的任命书上给予罗斯库这位新人军长的第一个命令,就是从古雷拉省招募新兵,重建第61军。 阿尔琳娜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想起来任命自己为军长,并且要重建第61军,罗斯库有些摸不着头绪,好在他身边的弗莱舍尔中将还是知道一些内幕消息的。 “女皇陛下是希望您能够在近期加强古雷拉省的军备,阁下。”察觉到了罗斯库脸上的疑惑,弗莱舍尔中将于是开始向他解释这一任命的含义。 “瑞沙帝国已经和奥修联邦开战了。”中将继续说道,这一消息目前还属于机密,所以之前还没有军职的罗斯库并没有被告知,而如今他现在已经是一军之长,所以弗莱舍尔认为有必要提前将这个消息告诉他。 “开战?在哪里?”罗斯库眉毛一扬,出声问道。 “就在维也拉的北郊,距离我国的边境线很近。”弗莱舍尔中将两手一摊,继续说:“您知道,目前负责古雷拉省边境防御的只有第九军团和第六军团两个军。同时军部认为,这场战争瑞沙帝国取胜的可能性很大,而他们一旦获胜,就有可能威胁到我国边境,所以女皇陛下在这个时候任命您为军长,就是希望您能够及时重建第61军,加强边境的守备力量。” “原来如此!”罗斯库苦笑着挠了挠头发,心想自己的女皇妻子对他的期望也着实太高了一些,之前光是对古雷拉省内的产业进行改革就已经让他感到焦头烂额了,如今又要训练新军,还要防备可能打过来的瑞沙人,罗斯库已经感到被越来越沉重的责任压得喘不过气来。 尽管罗斯库在心中叫苦,女皇的这一任命在旁人眼里,却是另外一个信号:之前帝都里关于女皇陛下和亲王殿下之间关系失和的传言都是不真实的。要知道,罗斯库可是在没有任何军功的前提下,就从少将晋级为中将,而他获得少将军衔还不满一年!如此迅速的晋升速度,足以体现了女皇陛下对这位亲王的看重和信赖。 所以,当罗斯库准备立刻赶回伯格纳的时候,弗莱舍尔中将还特地拨出了一个营的士兵来护送他——最近古雷拉省与帝都的交界处并不太平,如果让深受女皇器重的亲王殿下在路上出了什么问题,那么弗莱舍尔中将可是万死不能辞其咎的。 仿佛是为了印证弗莱舍尔中将的预感,罗斯库在返回的途中还当真遇上了一点小麻烦。 那是罗斯库踏上归途的第三天,由于在众多步兵的护送下队伍不可能走的很快,所以在大部分的时间里,罗斯库都是在宽敞舒适的四轮马车中昏昏欲睡。 当时正好已经是傍晚,吃过了晚饭,稍微喝了一点朗姆酒的罗斯库很快就有了睡意,他也和往常一样,一个人靠在马车里柔软的羊毛坐垫上,迷迷糊糊地准备进入梦乡。 然而不知怎么的,马车忽然停了下来,然后车厢外就传来了一阵嘈杂的呼喊声。 “怎么了?”被这一突如其来的异状弄的睡意全无的罗斯库坐起身来,透过马车的窗户向外面的蓝托上尉询问。 蓝托上尉也没有弄清出前面究竟发生了什么,好在这个时候原本骑马走在前面的邓肯中尉已经赶了回来。 “是一伙强盗,殿下!”邓肯中尉有些兴奋的叫道,“也该他们倒霉,三百多人的强盗团伙,正好被我们的前卫遇到了,那些人怎么会是咱们正规军的对手?没几分钟就被大家杀散了。” 听到前面遇到了强盗团伙,罗斯库也来了兴致。古雷拉省民风彪悍,虽然当地居民这些年来一直在兰诺政府的统治下和平生活,但是总有少数激进分子不愿意服从中央政府的约束,这些人常年活跃在古雷拉省和帝都圈的交界处,以抢劫过路贵族和商队为生。罗斯库此前也接到过一些省内强盗团伙频繁出没的报告,甚至还派出城镇卫队前往围剿,但对于那些来去如风的强盗团伙来说,普通的打击都没有什么效果。 没想到这次带了这么多人赶路,居然正好碰到了一个强盗团伙。罗斯库也很想去看看究竟,于是不顾蓝托上尉的劝阻,执意下了马车,骑上了那匹自从离开帝都就一直带着的小母马咕噜,一阵风似的赶到了队伍的最前端。 此时战斗早已经结束,大路两边横七竖八地四处散落着十几具尸体,一些帝国的士兵们正在这些尸体当中收集自己的战利品。 路的正中还停着一辆黑色的马车,它的窗户以及车门都被锁死,似乎里面装着什么重要的物事。马车的周围也聚集了几个士兵,显然他们正琢磨着怎么把车门打开。 既然是强盗们保护运送的马车,那么里面多半是装着金银财宝之类的赃物,虽然这些从强盗手中得来的物品最终是要归还给失主的,但是为了提高帝国士兵们打击强盗团伙的积极性,帝国政府也规定了失主在找回失物之后,必须要根据丢失物品的价值付给帝国军一定的酬劳。 所以,当一名士兵找来一根铁锹,准备撬开马车的车门时,许多好奇的士兵都摩拳擦掌地围了过来。就连罗斯库自己,也凑在他们中间,想要看看这马车里究竟什么。 “咔嚓”一声,马车后门上的锁很快就被那士兵给撬开,早就等在一旁的其他士兵们立刻一拥而上,七手八脚地打开了马车的门。 随着车门被打开,傍晚的阳光射入其中之后,原本正处在兴奋状态的年轻士兵们,一个个都傻了眼,他们长大了嘴巴,目光呆滞地望着马车当中,仿佛所有人都丢了魂似的。 任谁也没有想到,被强盗们藏在这辆马车当中的,居然是一个娇滴滴的年轻女子! 尽管车厢内昏暗的光线让人们一时看不清那女子的模样,但是从她那姣好的身材来看,必定是个惹人爱怜的尤物!一些定力不足的年轻士兵看到她之后,连口水都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好在亲王殿下的脑袋还算清醒,当他看清楚马车里面那人的面容之后,立刻走上前去,有些吃惊的问道: “波特曼小姐,您怎么会在这里?”(未完待续) 第八章 重建(今日二更) 此时爱玛?波特曼小姐的样子实在有些不雅,她身上的服饰虽然依旧整洁,但是双手却被捆绑在了身后,双脚也被绳索系住,使得她不得不坐靠在马车的地板上。她那原本无比诱人无比的樱桃小嘴上也被堵上了一块手帕,所以她在马车当中根本就无法大声呼救。可怜的波特曼小姐只能泪眼汪汪地,发出“呜、呜”的声音,向面前的亲王殿下哭诉着自己的不幸。 看到一位娇艳欲滴的大美女在自己的眼前展示出如此的楚楚可怜的样子,相信任何一位绅士都会毫不犹豫地伸出援手。罗斯库连忙走上前去,掏出了怀中的匕首,三下两下就为波特曼男爵小姐松了绑。 已经看清了解救自己的居然是仰慕已久的亲王殿下,终于重获自由的爱玛?波特曼小姐再也按捺不住,只听得“唔嘤”一声,男爵小姐就在众多士兵的注视下,梨花带雨地扑入了亲王殿下的怀抱。 罗斯库只闻到了一股席面而来的淡淡芳香,紧接着就感到自己的怀里多了出一具柔若无骨的躯体。怀中抱着美人的感觉自然好的没的说,但是已经身为人夫的罗斯库却一边搂着趴在他肩膀哭泣的男爵小姐,一边挠着脑袋不知该如何是好。 长这么大,罗斯库还当真没和妻子以外的女人如此亲密的拥抱过。而就算是和阿尔琳娜,他们之间拥抱的次数罗斯库用手指头都能数出来。所以当波特曼小姐扑到他的怀里后,罗斯库真的有些晕了,两只手也不知道究竟该往哪里放,脑子里唯一念头居然是:和阿尔琳娜丰韵比起来,波特曼小姐好像更加纤细一些。 想到自己的女皇妻子,罗斯库的脑子里就一阵激灵,心想如果这件事情传到了阿尔琳娜耳里,那可就麻烦了!接着,他有些心虚地望望四周——周围至少有一百多名士兵正看着他呢! 好在在场的士兵们一个个也都是圆滑无比的男人,他们被亲王殿下的眼光一扫,立刻就明白了殿下的难处,连忙纷纷把脖子一扭,有的转身看着天上的夕阳,有的蹲在地上观察路边的小草,短短的数秒钟内,原本聚集在马车当中的目光全部被硬生生地挪开,很快就没有人再望向罗斯库那边了。 亲王殿下是谁?自然是女皇陛下的丈夫!这一点士兵们都知道,可是女皇的丈夫此时却正将另外一位美女搂在怀里。这件事情如果传出去了,女皇陛下肯定会勃然大怒,说不定身为护卫的自己身上也要担点责任。很快就相通了这一点的士兵们,立刻主动的将眼前亲王殿下的所作所为给无视掉了。 于是,在所有人的“忽视”之下,罗斯库有些尴尬地抱着始终不肯撒手的男爵小姐,飞快地逃回了自己的马车当中。 和波特曼小姐被囚禁的马车比起来,罗斯库的座驾要显得宽敞了许多,所以尽管波特曼小姐仍旧有些不大乐意,但是在罗斯库的劝说之下,还是松开了双手,坐到了罗斯库的对面。 接下来,在罗斯库的耐心询问之下,爱玛?波特曼小姐终于一边抽噎着,一边讲述了自己的遭遇。 原来,波特曼男爵小姐之前确实一直都在兰诺国内进行巡回演奏会,可是到了准备进入古雷拉省的时候,他们在半途遇到了一群强盗。这伙强盗不仅洗劫了波特曼小姐的车队,其首领还看上了波特曼小姐的美貌,想要把她掳回去当压寨夫人。不知道是波特曼小姐命好还是强盗们运气太差,强盗头子还没来得及迎娶新夫人,就在返回巢穴的途中遇到了罗斯库的护送部队。一向只是靠人数取胜的强盗土匪们哪里是兰诺正规军的对手,刚一照面就被打的四处逃亡,强盗头子更是连新抢的夫人都狠心抛下,自己逃命去了。 听完了波特曼小姐的倾诉,罗斯库更是怜心大起,心想这样一个娇滴滴的贵族小姐,居然落入虎口,还差点被人抢去了当压寨夫人,恐怕真是吓坏了。 绅士就应当尽到绅士的义务,罗斯库一面尽力安慰波特曼小姐,一面向她保证,一定会将那群强盗一网打尽,为男爵小姐讨回公道。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经历了大劫的波特曼小姐才逐渐止住了哭泣。只不过,当罗斯库准备向对方询问接下来的打算的时候,却发现精神终于放松下来的男爵小姐,已经靠着身后的羊绒背垫,沉沉地睡了过去。 看着男爵小姐熟睡的面容,罗斯库这才发现,窗外的天色已经全黑了。虽然车队依旧在向伯格纳市的方向前进,但是经过了傍晚的耽搁,恐怕要道明天早晨才能抵达目的地。 望着车窗外漆黑的,毫无特点的景色,罗斯库叹了一口气,将目光收了回来,重新转到了对面正在熟睡的波特曼男爵小姐身上。 波特曼小姐显然受过良好的贵族教育,尽管是睡在算不上舒适的车厢里,她的姿势也和平常没有多大的区别。只见她双腿并拢左倾,上身微微斜靠在马车的墙壁上,一双小手端端正正的平放在膝盖上,脑袋有些无力的耸拉着,随着马车的颠簸而微微晃动。 波特曼小姐此时穿着一身长袖的黑色镶花连衣裙,和普通的大家闺秀并没有二致。唯一不同的是,她白皙的脖子下面的领口比传统的服装开的更低了一些。罗斯库依稀记得以前她的脖子上是带着一条宝石项链的,此时那项链不知道是不是已经被强盗抢走。缺少了宝石项链的遮挡,波特曼小姐胸口一片白嫩晶莹的肌肤也若隐若现。 波特曼小姐的胸部并阿尔琳娜的要略小一些,但是和女皇正统的服饰比较起来,男爵小姐的穿着则更加诱人,特别是她那V字型的领口,如果从那里仔细看的话,甚至可以发现一道隐隐约约的**。 看到如此香艳的景色,罗斯库连忙再次扭过了头,有些自责地敲了敲脑袋,似乎在反省自己心中某些邪恶的想法。 只不过,对于几个月都没有碰过女人的罗斯库来说,毫无防备的、熟睡着的波特曼小姐身上无时不刻的散发着诱人的味道。在这样孤男寡女同居一室的情况下,恐怕是圣人也会心猿意马吧。 这一夜,对于一向自诩为绅士的罗斯库?拜耶赫夫亲王来说无疑是一场煎熬,尽管他极力的克制自己不要去想那方面的事情,但是他的眼神还是止不住地向爱玛?波特曼小姐身上瞟去。最后,万不得已的罗斯库只得不停的在心中默念自己妻子的名字,一面紧紧的闭上眼睛,什么也不去看。而这一举动似乎也稍微起到了一定的效果,亲王殿下就在这样困惑和暧昧的气氛当中沉沉睡去。 “亲王殿下,亲王殿下?” 马车依旧摇摇晃晃,不知过了多久,罗斯库迷迷糊糊地听到有人在喊他,接着他似乎像是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似的,身子一直立刻坐了起来,有些口齿不清地说道: “不……不……我什么也没做!” 亲王殿下一脸的恐惧,仿佛遇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似的。 看到对方滑稽的样子,一旁的波特曼小姐也忍不住轻声笑了出来。 听到耳边如黄莺初鸣般的笑声,罗斯库这才完全清醒过来,明白了目前状况的亲王殿下连一红,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梦见了一些不好的事情,您可不要介意。” 如果让波特曼小姐知道,罗斯库梦到的是自己的妻子突然出现在马车里,然后厉声质问他与波特曼小姐关系的情形,恐怕会笑得更开心吧。罗斯库并不承认自己是一个怕老婆的男人,虽然他认为害怕一位女皇老婆并不是一件丢脸的事情。 “亲王殿下,刚才车外的军官先生已经说了,再过一个小时我们就会抵达省长府。”笑过了之后,波特曼小姐开始解释自己叫醒罗斯库的原因。 罗斯库点了点头,他已经从车窗外的景色看出他们已经进入伯格纳市了。和帝都比起来,伯格纳要小得多,但若是要从城门走到中心的省长府,至少也要一个小时的时间。 看到对面的波特曼小姐已经变得开朗起来,罗斯库也稍稍心安了一些,他最担心的就是这次被劫事件会给男爵小姐的心理造成什么阴影。 “亲……亲王殿下……”波特曼小姐似乎在犹豫着什么,有些扭捏的向罗斯库投来询问的目光。 “什么?”罗斯库发现对方紧盯着自己看,有些疑惑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出了胡子又长了一些之外,并没有什么不妥之处吗? “我……我能服侍您洗漱吗?”波特曼小姐红着脸,说出了让罗斯库有些吃惊的话。 听到罗斯库这么说,他这才想起来,自己醒了以后还没有好好洗漱一番。他最近长期和一群男人四处奔波,早就不在意这些了,可是现在同行的突然多出来一个贵族小姐,如果再继续这样不修边幅的话,难免会引起对方的不快。 罗斯库还以为波特曼小姐嫌弃自己不讲卫生,连一红,连忙道: “等我去去就来。” 说着,他便站起身来,想要走到马车外面去。 可是还没等罗斯库完全起身,一旁的波特曼小姐却一把拉住了他的衣服。 “不……我不是嫌弃您,我的意思时……”一边说着,波特曼小姐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一盆清水和一条毛巾。 “由我来服侍您吧!” 话音刚落,波特曼小姐就将罗斯库轻轻推回了他原本的位置,然后打湿了毛巾,凑近了仔仔细细的擦拭着罗斯库的脸。 罗斯库望着近在咫尺的波特曼小姐,感受着从她身上散发而出的淡淡的体香,再一次感到有些头晕了。对于罗斯库来说,有一位如花似玉的大家闺秀服侍自己洗漱,这还是从来都没有过的事情。罗斯库虽然归为公爵,但是母亲早亡,父亲又在生活方面严格要求他,所以他很小就开始自立了。像这样的一些生活琐事,从来都是他一个人动手解决的。虽然后来结了婚,若是换了普通的人家,这些事情可以说是他妻子的职责。但是在家中的时候阿尔琳娜几乎就没有去过罗斯库的房间,更何况让一个女皇伺候自己,本身就是一件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所以,当爱玛?波特曼小姐主动为自己擦脸的时候,罗斯库心中当真是一阵感动。 如果这个时候罗斯库尚未婚娶的话,此时一定会反握住波特曼小姐的玉手,看着对方的眼睛,说出一番深情的表白吧。遗憾的是,罗斯库早已心有所属,而且他也不确定波特曼小姐这样的举动是出对他有意,还是仅仅是出于报恩。 于是,当爱玛?波特曼小姐认认真真的把所有的事情忙完之后,罗斯库也只能微笑着用平常的语调向她道谢: “谢谢你,波特曼小姐。” 爱玛?波特曼小姐一愣,原本红润的脸庞忽然变得有些苍白,不过这只是一瞬间的事情,还没等到罗斯库察觉到这一点,男爵小姐的表情已经恢复了正常。 爱玛?波特曼小姐看着对面男人的眼睛,轻声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已经说过好多次了,亲王殿下,您可以叫我爱玛。” 回到了首府伯格纳,罗斯库立即命手下官员开始发布征兵告示。第61军的编制是3万人,罗斯库也预计,想要在短时间内募集到这三万官兵,恐怕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要知道古雷拉省虽然是兰诺帝国内最大的一个省,但是人口却是最少的。地广人稀是这个省份的特点,官方统计的常驻人口也就两百多万,还比不上法雷市的人口多。 要想从这两百万人口当中找到三万愿意为国家抛头颅洒热血的年轻人,罗斯库并不看好这件差事。要知道随着新型纺织技术的推广,各个棉产区的播种面积也随之扩大,许多农场、手工作坊和小工厂都不停程度的面临缺乏劳动力的问题。要想在这种情况下拉壮丁去打仗,恐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更何况,第61军这个番号在帝国军内部已经成为了大部分人回避的对象。因此原来的第61军是在和女皇陛下的正面交锋中被击溃的,它也成为了帝国军内部除了禁卫军之外,唯一一支攻击了女皇陛下的正规部队。许多视荣誉如性命的帝国军人都对这个番号抱有偏见,这也是第61军直到如今都没有重建的原因。 然而,罗斯库却大大低估了古雷拉省民众的热情,在接下来的三天时间里,伯格纳市中心广场的新兵招募处一直都处于水泄不通的状态。市内和郊区不断有大量的年轻人向中心广场涌入。 看到这样一幅情景,罗斯库这才明白,人们为什么一直用“民风彪悍”来形容古雷拉省的民众。原来好斗是古雷拉人的天性,和在田地里、工厂中劳作比起来,这里的年轻人更喜欢在战场上展现自己的武勇。比起多金的富家公子,年轻的古雷拉姑娘们更喜欢伤痕累累的勇士。 一些桀骜不驯的古雷拉人被渴望战斗的本性误导,而成为了活跃在省内各地的强盗,而另外一些遵纪受罚的民众则暂时安分下来,等待着爆发的机会。 罗斯库的这道征兵令也正是古雷拉人重返沙场的正好机会,这群热血的民众才不会在乎第61军的番号是不是曾经被染上污名,他们是单纯的只是想要找到一个继续战斗的途径。一时间,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无论是老人还是孩童,他们一个个都欢呼雀跃,奔走相告,然后三五成群的一起朝着自己所在城市最近的招兵处涌去。 “短短几天的招兵工作给我带来了前所未有的震撼,”罗斯库在给妻子的信中写道:“如果你能够看到我所看到的场面,一定会和我一样感到高兴吧。自从征兵令发布之后,仅仅伯格纳市就接待了上万涌来报名的年轻人。他们之中有年过七旬的老人,也有不到七岁的小孩,甚至就连原本应该呆在家中的姑娘们也占了很大的一部分比例。负责征兵的工作人员不得不一遍又一遍的向不符合条件的人解释不能录用他们的原因……如果你能看到那些市民们得知自己无法参军后脸上的表情,一定也会和我一样感到为他们难过吧。” 这封信中,罗斯库除了照例询问妻子的身体状况,心情是否愉快等等。也和往常一样汇报了自己近期的工作状况,他也提到了水力纺织机的推广,以及在三到五年内在撒尔茨堡建立工业区的设想。 同时,罗斯库也对目前的邻国状况感到担忧,但是他能够获得的信息实在太少了,他甚至不清楚目前瑞沙帝国和奥修联邦的战况究竟如何。有时候罗斯库也会深深地怀念自己远在帝都的老友,人口调查局的局长埃罗克?克里斯托弗伯爵,因为只要有他在,基本上就可以得到国内任何领域的第一手情报。因此,罗斯库对于阿尔琳娜提前准备可能出现的敌人这一做法也十分赞同,他甚至要求妻子能够派一些中级军官来古雷拉省,因为尽管目前已经能够轻易的招满三万人的军队,但是想要这支军队具备战斗力,那些具有丰富战斗经验的老兵是非常重要的。 最后,罗斯库在信中的结尾“稍微”的提到了一些关于波特曼小姐的事情,他告诉了妻子波特曼小姐的悲惨遭遇,并且还会继续暂时住在古雷拉省的事实。尽管罗斯库不知道妻子看到这一消息的时候会是什么反应,但是他还是觉得,与其让别人告诉她这件事,还不如自己提前说出来的好。 至于爱玛?波特曼小姐,正如罗斯库在信中所说的,她暂时在古雷拉省罗斯库的省长府邸住了下来。虽然罗斯库曾经表示愿意排一队士兵护送波特曼小姐回到帝都的家中,但是男爵小姐却拒绝了这一建议。男爵小姐表示,她原本的打算就是来到古雷拉省开办一次巡回演奏会,既然现在已经来了,就不应该在工作结束之前回去。此外,在看到亲王殿下糟糕的单身生活状况之后,这位迷人的男爵小姐甚至主动揽下了罗斯库的家务活——尽管他本人认为是完全没有这个必要的。 ---------------------------------------------------------------------- 迎接强推,今日而更,晚上还有一章,敬请期待!(未完待续) 第九章 麻烦不断 这是本书今日第二更了,还没有收藏本书的读者如果喜欢的话,不要忘记收藏哦! ---------------------------------------- 兰诺帝国的女皇阿尔琳娜?格林?兰诺里斯和往常一样,正坐在书桌前阅读着一些重要的文件。帝都动乱之后原本处于停滞状态的各种机构已经开始正常运转,由女皇亲自选拔的一些高级官员也很快就发挥出了他们应有的能力。现在阿尔琳娜已经不需要事事躬亲了,所以她面前的书桌上也已经看不到过去那样堆着像小山一样高的报告。也正因为如此,凡是被提交到她面前的报告,必定都是十分重要的。 阿尔琳娜此时手中拿着的,就是这样一份报告书。 那是一份来自南方以托雷斯为首的,行会团体的请愿书。 由于前几个月以来女皇的丈夫,拜耶赫夫亲王一直都在古雷拉省大力发展棉纺织业,而且也取得了非常大的成效。所以在一个月以来,大量的廉价棉纺织品不断地被投入了市场——尽管罗斯库已经把棉纺织品的销售控制在一个很低的水平了——给传统的毛纺织产品市场带来了一定的冲击。这份请愿书上写道:自从兰诺国内市场上出现了廉价的棉纺织品后,许多民众很快就将自己的琼恩币花在了这些舒适的、便宜的、耐用的服装上面,传统的毛纺织品由于价格比棉纺织品平均高出了30%,已经逐渐开始变得无人问津了。 面对这样的情况,这些行会纷纷宣称:他们的毛纺织品价格已经是最低的了,如果他们的产品持续这种销售低迷的情况,那么就会有成千上万的纺织工、牧场主、运输工人、服装店老板因此而遭受影响,行会也最终会面临发不出工资而倒闭的困境。而一旦行会倒闭,大量失去工作的工人和农民就很有可能迫于生计铤而走险,对帝国的社会安定产生不利的影响。 因此,这些行会的大佬们向女皇建议:责令在古雷拉省的拜耶赫夫亲王殿下停止继续向外省销售这种棉纺织品。或者至少也要将棉纺织品的价格提高到和毛纺织品相当的水平。 最后,这封请愿书的结为还这样写道:“我们无意对女皇陛下的权威造成冒犯,我们只是代替我们所管理的,百余万毛纺织品从业者,向陛下提出以上的建议。同时也希望女皇陛下能够体谅我们的难处,尽早制定限制棉纺织品生产和销售的相关法案。” “什么建议,这分明就是威胁!”阿尔琳娜皱着眉头将这份请愿书看完之后,又狠狠的将其摔在了桌面上。 如果是以前,阿尔琳娜恐怕还会相信这些行会大佬所说的这些话,但是经过这一段时间的深入研究,她早已经明白,行会制度的本身才是毛纺织品价格高居不下的根本原因。 原本在最初的时候,行会是为了保护本行业利益而互相帮助、限制内外竞争、规定服务范围、保证经营稳定、解决业主困难而成立的一种组织。最开始的行会提倡保证产品质量、会员之间相互平等、互助有爱的积极的道德标准。甚至在混乱的年代,行会还会组织武装力量,保护会员的利益不受到侵犯。 但是随着时代的发展,社会生产能力的提高,行会这一制度也越来越显现出了它的弊端。最初的一个城市的行会是每个市民都可以参加的,凡是参加的成员,都享有各自的权利。但是后随着产业的急剧扩张,行会也逐渐发展成了由少数寡头所把持的团体,同时在各个领域利用自身的优势进行恶性竞争。 例如,一个牧场主饲养绵羊,并且贩卖羊毛,如果他没有加入当地的行会,他的羊毛很有可能就没有人前来购买,就算他卖出的价格再低,也无人问津,牧场也只有等待破产。然而,一旦这位牧场主加入了行会,就不能自己制定羊毛的销售价格。因为在一个行会内部,所有产品的生产数量、产品规格、价格都是有严格规定的。行会会以极低的价格收购这位牧场主的羊毛,然后提价卖给行会所属的纺织作坊,将羊毛编织成各种毛纺织品。最后销售这些毛纺织品的依旧也是行会所属的商铺。也就是说,毛纺织品的行会控制了产品从生产到运输再到销售的各个环节,行会的控制者就从这些环节内部层层剥削,榨取最高的利益。 于这种模式下,无论那位牧场主生产多少羊毛,他所获得的利益都是不变的那么一点点,同样的,行会所控制的毛产品加工作坊,以及运输队、销售商品能够获得利益都是保持不变的。在这样低利润的情况下,劳动者的生产积极性就会越来越低,生产规模也就无法扩大,行会的控制者又不愿意放弃自己的既得利益,减少对劳动者的剥削,于是生产成本高居不下,自然也更不可能压低毛纺织品的价格了。 罗斯库的计划以及正在改造的瓦基拉行会则不同,他们将棉纺织业的各个环节分开,生产、运输、销售各不干扰。农场主生产棉花,制定不同的价格通过当地的棉产品市场进行销售。棉产品加工作坊和工厂也可以根据自己的需求选择购买这些价格不同、质量也不同的棉花,再将它们加工成不同种类的棉产品。最后,负责销售的商人们再从这些作坊和工厂中以不同的价格收购这些棉产品,最后雇佣便宜的运输队,将它们销往国内各地的商铺。不同的生产分工所带来的直接好处就是压低了产品的价格,这样的生产制度很明显要比行会制度要先进的多。 阿尔琳娜是一个善于学习,并且足够聪明的统治者,她自然看得出来这种新兴的生产制度所带来的莫大好处,所以那些行会所提出来的无理的要求,不能不让她感到气愤。 不过气愤归气愤,请愿书中行会大佬们所说的也有一部分事实:如果毛纺织品继续这样销售不畅的话,肯定会有数以百万计的相关从业者受到影响。 所以,为了避免社会动荡,阿尔琳娜决定虚与委蛇——暂时签署一份向棉纺织品征收印花税的法令,以提高棉纺织品的价格。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阿尔琳娜已经在和罗斯库的通信中了解到,目前在兰诺国内销售棉纺织品的这一举措,只不过是罗斯库对市场的一个试探罢了,而试探的结果就是这种棉纺织品深受普通市民喜爱。虽然随着这一法令的颁布,古雷拉省的棉产品肯定会受到一定的影响,但是只要等待两年后古雷拉省内棉纺织工业的成熟,工厂的大量开办,随之而来的肯定就是对纺织工人的大量需求,到时候那些行会大佬口中的“百万从业者”够不够填满这个需求,还是个未知数呢。 解决了行会的请愿书,阿尔琳娜刚准备阅读另一份文件,她的亲卫军长,莱丝?维多特中将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 “莱丝……”女皇陛下皱了皱眉头,装作有些不悦地说道:“你越来越没规矩了,不通报、不敲门就乱闯我的书房。” 看着陛下一本正经的样子,莱丝小姐却笑了起来,她走到女皇书桌的前面,露出揶揄的表情,低声说道: “最近你老是皱眉头,那里都出现皱纹了!” “真的?”阿尔琳娜一惊,尽管她贵为女皇,但首先也是一个女人,对于自己的容貌还是相当在意的。听到莱丝这么说,她连忙伸手摸了摸额头,想要按摩一下那里的皮肤。 “咯咯……”莱丝小姐看起来心情很好,她的笑声就像是一只云雀再歌唱:“你在担心什么?怕脸上有了皱纹,亲王殿下就不要你了吗?” 听到莱丝提到自己的丈夫,阿尔琳娜没好气地白了对方一眼,有些恨恨地道:“去!谁管那个男人!” 罗斯库最近的一封信件阿尔琳娜早已经收到,自然也得知了爱玛?波特曼小姐正住在罗斯库家的事情。尽管阿尔琳娜对于丈夫主动坦诚这件事感到满意,她也相信罗斯库不会做出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但是一想到丈夫身边跟着另外一个女人,她的心理就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郁闷。 好在莱丝也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她忽然一直身子,向着面前的女皇立正敬了一个军礼,然后高声说道: “亲卫军军长莱丝?维多特中将前来向陛下回报工作情况!” “好了好了!”阿尔琳娜有些没好气地看着对方,道:“有什么事情就快说,是不是和那位圣骑士有关?” 听到女皇一下子就猜到了自己来的目的,莱丝的小脸立刻变得通红,刚刚积累起来的气势也一扫而光。 只听得她小声说道: “我……刚刚和他吃过晚饭。” 莱丝口中的“他”,自然是圣骑士康斯坦丁了。由于是自小就认识的玩伴,莱丝和康斯坦丁近来相处的十分融洽。就如同阿尔琳娜之前所猜测的,圣骑士康斯坦丁这一次来帝都,也正是受命前来修复教廷和兰诺皇室之间的关系,对于兰诺这样的大国,教廷同样也是希望能够与之和睦相处的。这段时间莱丝和康斯坦丁进行了几次公开或者私下的交流之后,女皇陛下已经和教廷达成了数项协议。 “教廷又有什么新的提议吗?”阿尔琳娜问道。最近和教廷达成的协议虽然不少,但基本上没有一些实质性的内容。协议多半都是类似“扩建帝都光明大教堂”,“允许更多的传教士在兰诺国内传教”等等一些无关痛痒的事项。 “这个……”说道正题了,莱丝确是脸色一变,吞吐道:“这一次他们是来抗议的。” “抗议什么?”阿尔琳娜有些好奇,最近国内并没有发生什么违反父神教义的大事啊。 “由于拜耶赫夫亲王殿下在古雷拉省的棕毛镇假传神谕,教廷的人准备正式向您提交抗议书……这是康斯坦丁私下告诉我的,抗议书估计几天后就会抵达。”莱丝终于一口气把事情说完了。 假传神谕?阿尔琳娜感到一阵头痛,罗斯库给她写的那封信里并没有提到这件事情,所以她也是第一次听说。 假传神谕这种事情可大可小,如果换在几百年前,做这种事情的人肯定会被宗教裁判官抓住公开烧死。而到了近代,教廷的影响力逐渐式微,假冒父神的名义行事的人也开始多了起来,教廷就算是想管也管不了。 如果这件事情是发生在兰诺里斯大帝在位的时候,就算是教廷的人强烈抗议,恐怕最后也是不了了之。大帝对教廷非常反感,如果他还在世,说不定还会因为此事特地给罗斯库颁发一枚勋章呢。 不过,目前阿尔琳娜刚刚决定缓和与教廷之间的关系,她的丈夫就做出了亵渎父神这样严重的错误,尽她明白丈夫这样做一定是有原因的,但还是心中一阵恼火。 以前总是默默站在身边,自己一瞪眼就会被吓得胆战心惊的罗斯库,怎么一到古雷拉省,就变得胆大妄为了呢? 阿尔琳娜再次摸了摸额头,继续向莱丝问道:“康斯坦丁告诉你这件事情后……有没有提到解决的办法呢?” “目前还没有!”莱丝小姐很干脆地摇了摇头,“康斯坦丁说,教皇对于兰诺皇室居然干出亵渎父神这样的事情十分震怒,他甚至准备派遣宗教裁判官前往古雷拉省对罗斯库进行审批。” “他敢!”听到这些话,阿尔琳娜体内流动着的兰诺里斯家族的血液终再次沸腾了,尽管明知道这件事情上多半是自己的丈夫不对,但她还是猛的一拍桌子,狠狠地说道: “你告诉康斯坦丁,如果教皇敢审判罗斯库,我就把兰诺帝国的教士全部赶出国境!” “这样……不太好吧?”莱丝有些胆怯地看着面前表情决然的阿尔琳娜,她完全没有想到女皇陛下居然袒护自己的丈夫到了如此地步。 逐渐冷静下来的阿尔琳娜也开始为自己刚才的行为感到惊讶,她发现自己在说出那些话的时候,根本没有考虑再次和教廷交恶的后果——不是她没来得及考虑,而是她打心底根本就不在乎。 也许我也和父亲一样,对教廷的所作所为非常厌恶吧?阿尔琳娜有些不自信的,在心中这样解释着刚才有些失态的行为。 一时间也想不到究竟如何解决这件事情,再说距离教廷正式提交抗议书还有几天时间,阿尔琳娜便让莱丝继续去探探康斯坦丁的口风,看看有没有完美解决这件事情的方案,而且她也很清楚的告诉了莱丝己方的底线——拜耶赫夫亲王不能为这件事情负上一丁点儿责任。 和莱丝一起草草的吃过了晚饭,又到了军事会议的时间。最近的边境并不太平,所以军部也就时常的召开这样的会议。 本来,军事会议是应该由军务尚书来主持的,但是之前的军务尚书格朗克公爵叛变,使得女皇陛下再也不放心让任何人坐在这个位子上,所以便由她自己担任了这个职位。 军事会议是在一间特制的会议室举行的,这间房子的墙上没有窗户,以防止有人偷窥或者窃听;会议室的位置也处在皇宫的地下正中,寻常人根本找不到通往这里的道路——在帝都动乱的时候,一群由市民和学生组成的队伍轻而易举地就找到了位于皇宫内部的两位上将,虽然结果对自己有利,但这一点也让女皇陛下深感忧虑,于是她下令改造了皇宫的地下室,建造了这间隐蔽的会议室。平常,这间会议室也只是用来开会,而一旦战争爆发,这里就是兰诺帝国军的总指挥部。 参加会议的人并不多,除了女皇陛下和亲卫军军长莱丝?维多特中将以外,还有负责帝都圈戍守的第三军团指挥官莱克?莱希特上将、已经调任帝国军幕僚参谋的德米特里少将,以及另外八个军团的代表和情报部、后情报、军统处的官员。 会议的议题也和前几天一样,女皇和将军们依旧关注的是邻国奥修联邦的战事。 “根据外事部的情报,”幕僚参谋德米特里少将首先介绍道,“瑞沙帝国的近卫军在全歼了维也拉北部驻守的一个团之后,并没有继续南下,而是在当地建立防御设施。似乎有持久战的打算。” “这一点很令人感到以外。”接下来发言的是第三军团的信任军团长莱克?莱希特上将,他原本在帝国军后勤部任职,由于对帝国皇室忠心耿耿,在格朗克家族叛乱的时候被抓入大牢,吃了不少苦头。当然现在他已经苦尽甘来,女皇陛下欣赏他的忠心,也认可他的能力,将维护帝都周边安全的第三军团交给了他。 米勒上将继续说道: “按理说,维也拉虽然是奥修联邦的首都,但自古以来并不是一座易守难攻的城市。瑞沙帝国的五个团没有趁奥修联邦短时间内无法集结军队主力的情况下,继续进攻拿下这座城市,反而在城郊原地驻守,这一反常的举动很有必要关注。” 听到这里,阿尔琳娜也点了点头,上将所说的也正是她心中疑惑的地方,于是她将目光转向了外事部的负责人基夫?萨瑟兰伯爵,说道: “外事部应该争取获得更多的情报,尽快查清楚瑞沙帝国军反常的原因。” 外事部的负责人基夫?萨瑟兰伯爵是一个面色阴郁的中年男人,他的话明显不多,就算是女皇对他下达了命令,他也仅仅只是点了点头,并没有作声。 阿尔琳娜显然对这位伯爵冷淡的态度习以为常,她一直都对外事部的工作能力十分放心。 接着,女皇陛下转而面向后勤部的指挥官帕尔默中将,道: “拜耶赫夫亲王已经开始重新组建第61军,后勤部也要及时将必要的武器装备运往古雷拉省,以备不时之需。” 帕尔默中将连忙站起来表示这件工作已经开始展开了。谁都知道现任的第61军军长是女皇的丈夫,后勤部自然不敢怠慢,目前送往古雷拉省的军事装备都是帕尔默中将亲自挑选的优质品,除了仍旧属于机密的迪克式线膛步兵枪之外,第61军的配备将会和女皇的亲卫军一模一样。 随后,女皇陛下又开始和几位将军讨论制定各种各样的方案,以迎接可能到来的局势。在场的所有人都认为奥修联邦会输掉这场战争,但是将军们同时也认为:瑞沙帝国的主要目的还是亚比尼亚海的出海口,还不至于将奥修联邦吞并,最终的结果多半是奥修联邦割地赔款。另外,在经历了一场大战的瑞沙帝国,短时间内侵略兰诺帝国的可能性也不大。 阿尔琳娜也十分同意在场人员的看法,尽管她的战争经验没有那些将军们来的丰富,但毕竟也是国立大学军事学院毕业的高材生,之前还经历了平叛战争那样的战斗场面,对于目前的局势她早已能够做出准确的判断。 这次会议的最终结果依旧和前几次一样,那就是在关注邻国战况的同时,加强古雷拉省边境的戒备,防止突发的情况。然而,所有人都没有预料到的是,这场战争的走势并没有按照他们所期望的轨迹运行。(未完待续) 第十章 皇宫谍影(1) 军事会议结束时已经是晚上九点,虽然仍旧有一些事务要等待女皇处理,但是阿尔琳娜已经打算回皇宫别苑休息了。 俗话说“疲劳是女人容貌的天敌”,对此阿尔琳娜也越来越深信不疑。刚即位的那段时间,她每天都要处理事务一直到深夜,整个人也变得无比的憔悴。而如今阿尔琳娜坚持每天午夜之前就回家休息,原本就天生丽质的的她此时更加展示出了绝代的芳华。 女皇陛下是一位大美女,这对于经常出入皇宫办事的男性官员们来说,是一个颇让人头痛的难题。出于男人的本性,每当一些单身的官员们在皇宫碰到女皇陛下的时候,就会亲不自禁地想要偷偷欣赏一眼陛下那绝美的容姿。但是,将那些欣赏普通女性的目光用在女皇陛下的身上,是绝对的不恭敬,兰诺帝国虽然没有像一些古老的国家那样,在宫廷里定下一些严格的规定。但是身为帝国的官员,尊重女皇陛下使他们为人处世的首要原则。 所以,大部分年轻的男性帝国官员在遇到女皇陛下的时候,都会飞快地将头往下一埋,一边向陛下行礼,一边盯着脚下的地板匆匆而过。如果有什么事情一定要和女皇陛下进行交谈,他们的目光大多数也只会停留在对方的裙摆上。 对于手下官员们这种奇怪的表现,阿尔琳娜也早就在日常生活中察觉到了。虽然她对于那些男性官员们的这种行为感到有些好笑,但是也没有纠正他们的意思,反而因此而感到庆幸。毕竟身为一个已婚的女性,同时丈夫又是一个略微小心眼的男人,她并不打算和皇宫内那些年龄相仿的单身男性保有比上司和下属之外更深层次的关系。 但是,凡是都有例外,在皇宫里,也有敢于用炽热的目光直视女皇陛下的男性存在。 仿佛早就猜到了女皇陛下将会离开皇宫,这个时候德米特里少将也正如往常一样,身着正装出现在皇宫的大门口。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德米特里少将就会每天在这一时刻准时出现在这个地方。面对着眼前的男人,阿尔琳娜和往常一样脸上并没有显露出任何表情,不过她身边的莱丝却使劲撇了撇嘴巴。 仿佛没有看到莱丝的表情,当两人走到德米特里少将身边的时候,年轻的少将立刻脱下了自己的军帽,露出他那头少见的黑发,弯下腰来对女皇行礼道: “恭送陛下,祝您有一个美好的夜晚!” 和大部分男性官员不同,说这句话的时候,德米特里少将的目光依旧没有离开阿尔琳娜的脸。 和刚才始那一瞬间炽热的目光不同,此时的德米特里少将面露严肃,眼神里也透着无限的虔诚,仿佛站在他面前的女皇陛下,是一尊完美的艺术品。 优雅的姿态、充满磁性的语调,再加上帅气的面容,挺拔的身躯……如果换作了法雷那些盲目崇拜帝国军军官的贵族小姐们,恐怕早就被德米特里少将的表现给迷得神魂颠倒了。 当然我们的女皇陛下显然不是普通的女人,她只是淡然地向着少将点了点头,就连脚步也丝毫没有放缓。 “德米特里少将,刚才会议的记录,记得明天早上送到我的书房来。” 这是女皇阿尔琳娜对特意等在这里的,帝国军幕僚参谋德米特里少将所说的唯一一句话。 接着,女皇和亲卫军军长就如同夜风一般从少将的面前飘然而过,留下的只剩下紫罗兰淡淡的芳香。 看着那高贵的背影逐渐从眼前消失,德米特里少将狠狠地吸了吸鼻子,之前还原本虔诚的目光立刻变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依旧是一股炽热和三分淫邪。 如果这个时候,德米特里少将长着一副顺风耳,能够偷听到远处阿尔琳娜和莱丝的对话,他此时需要考虑的就不是某些恶毒的手段,而是应该怎样保住自己的小命。 皇宫别苑虽然距离皇宫主建筑物不远,但毕竟还是有一段距离,而且这一带已经属于皇宫的禁区,平时是一个人也没有的,此时更是寂静无比。所以这里也是一处十分适合谈论机密的场所。 天空中没有月亮,能够用来照明的也只有路旁昏暗的马灯,一条用鹅卵石铺成的小道上映着几个模糊的身影,那正是女皇阿尔琳娜和她的护卫们。 仿佛知道陛下和将军有机密的事情要谈,所以几位女护卫骑士刻意地放缓了脚步,远远儿的跟在了后面。 “那件事情调查的怎么样了?”幽暗中传来一个冷冰冰的声音。 “嗯……虽然那个人的嫌疑很大,但始终找不到确切的证据。”回答的是亲卫军长莱丝,和往常轻快洪亮的语调不同,莱丝小姐这一次也尽量压低了声音。 “还没有找到证据?”阿尔琳娜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恼怒。 “是……您也看到了,那个人心思十分缜密,就连调查局的人也很难找到突破口。” “这样的话……”阿尔琳娜沉默了一阵子,接着又开口道,“明天!明天我会亲自试探他,如果能够确定就是那个人,就算没有证据也要抓捕他!” “这件事情肯定不是他一个人的主意!”没等莱丝回答,阿尔琳娜就继续说道,“等抓到了他,再寻找幕后主使!我倒要看看,想要和兰诺作对的,究竟是什么人!” 昏暗的光线让阿尔琳娜的神情变得十分模糊,但是随着女皇陛下刚才的话语,四周的空气温度也仿佛骤然降到冰点,莱丝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哆嗦,她的女皇陛下可是越来越不好惹了啊! 德米特里少将是在罗斯库离开帝都之后就被调任幕僚参谋这一职位的。虽然是平级调动,军衔也没有任何变化,但是从一个带兵的师长变成了一个近似于文职的参谋,换作是其他的帝国军官肯定会不大乐意。但是德米特里少将在成为幕僚参谋之后却显得十分兴奋,因为如果他还是第411师的师长,此时早就已经调回南方的驻地了。而现在,他却可以自由地进入帝国的中枢,经常出现在女皇阿尔琳娜的身边。 如果是和平时期,幕僚参谋这个职位就相当于军事会议的书记官,这也是德米特里出现在昨天晚上那次会议的原因,他的职责就是负责记录和整理每一次军事会议的内容,然后在会议结束之后交给女皇陛下参阅。 德米特里少将的工作效率很高,这一次也和往常一样,第二天清晨,在女皇陛下刚刚来到皇宫开始办公没多久,少将就带着前一日的工作记录来到了书房的门口。 每天需要晋见女皇的官员很多,所以如果想要尽快面见陛下,就必须要来的比其他人更早一些。 德米特里少将双手拿着已经整理好的会议记录,然后深吸了一口气,接着轻轻的敲了敲书房的门。 “进来。”房内传来一个女性的声音,少将听得出来那个声音是来自亲卫军长莱丝?维多特中将的。 女皇的身份毕竟特殊,除了几位尚书之外,她不可能单独接见其他的官员,所以在一般情况下莱丝总是陪伴在她的身边。如果莱丝有事离开,则会由其他的女性亲卫军军官前来接替。 德米特里少将再次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表,脸上也挂出了他招牌式的笑容——在南方,不知道有多少贵族小姐被迷倒在这幅笑容下——然后他推开了书房的大门,快步走了进去。 当少将走进来之后,女皇和亲卫军长似乎仍然在争执着什么。莱丝?维多特中将的情绪很激动,语速也很快,德米特里少将只能从她们的对话中隐隐约约的听到“教廷”,“亲王殿下”,“审判”,“康斯坦丁”这几个单词。不过,以少将目前通过其它途径所掌握的情报,以及他的聪明才智,他很快就从两个女人之间的对话中明白了她们争执的原因。 德米特里少将原本就是教廷安插在帝国军中的一枚棋子,为了离间兰诺女皇与亲王之间的关系,他之前可是花废了不少功夫。最近教廷传出了要审判“假传神谕”的拜耶赫夫亲王这个消息,德米特里少将自然也是一清二楚。 这时,莱丝?维多特中将似乎已经和女皇陛下讨论完毕,只见她气汹汹的离开了女皇的身边,快步地经过了尚站在门口的德米特里少将,然后猛地拉开了书房的大门,十分粗鲁的跑了出去。 维多特中将为何会发这么大的脾气,德米特里少将目前还不得而知,不过因为亲卫军长的擅离职守,现在留在书房里的,只剩下德米特里和女皇陛下二人而已。 “这是一个好机会!”德米特里少将一边这样想着,一边快步走到女皇的书桌前,将早已准备好会议记录端端正正地呈到女皇的面前。 “这么快?”女皇看着面前的一摞文件,似乎有些惊讶,她望着少将的目光里也出现了一丝赞许。 尽管经历过无数个女人,但是在被那双迷人的、深邃的蔚蓝色眼眸注视的时候,德米特里少将还是在一瞬间迷失了自我。 “这个女人一定是属于我的!”德米特里少将有些忿忿不平地想着,“那个无能的亲王凭什么可以娶到这样一位高贵美丽的妻子?他连我的万分之一都不如!” 德米特里少将虽然外表上风度翩翩,但是骨子里却是一个极端高傲的男人。 女皇陛下并没有察觉德米特里少将心中大为不敬的想法,她似乎正在为什么事情而发愁,只见她的目光很快就从对方的身上移开,然后她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少了那双眼眸的注视,德米特里少将很快就清醒了过来,他发现女皇陛下似乎有什么心事,于是小心翼翼地问道: “陛下,您的身体有什么不适吗?” 德米特里少将此时的目光是温柔的、关切的,没有一丝邪念,他自信能够用这样的目光来使得对方一向漠然的态度冰雪消融。 然而女皇陛下只是摇了摇头,幽然说道:“还不是我那个不争气的丈夫,之前担心他在帝都招惹麻烦,我将她调到了古雷拉省,现在还把第61军交给他,就是想让他能够成就一番事业。可谁知他至今什么都没办成,还惹出了一个大麻烦。” 罗斯库在古雷拉省大力发展特色产业,这样的功绩在后来也被证明是不可磨灭的。但是目前来看,在尚武成风的兰诺帝国,一个男人如果想要在人们眼里有所“成就”,最好的办法就是上阵杀敌。就算是省长那样的文官,也可以抓一些强盗集团之类的小虾米,显示一下吧。 所以德米特里少将对于此时阿尔琳娜的说法也深信不疑,在他眼中看来,女皇陛下已经变成了一个抱怨没有嫁给合意郎君的普通女人。 德米特里少将自然知道女皇口中的“大麻烦”,就是教廷即将就亲王殿下“假传神谕”的举动提出抗议这件事情,他也清楚,女皇最近一直都在谋求和教廷的和解,此时拜耶赫夫亲王做出如此让教廷愤怒的事情,陛下会感到头痛也是理所当然的。 和大部分人一样,德米特里认为女皇之所以将拜耶赫夫亲王调离帝都,正是因为他们夫妻关系不和。尽管当女皇任命亲王为第61军军长之后,持有这个观点的人减少了一些,但至少德米特里少将还是坚持这么认为的。因为根据少将的情报网,他清楚的知道,拜耶赫夫亲王在离开帝都后的几个月里,女皇和亲王之间除了正常的官方文书之外,连一封私人通信也没有,这难道不是夫妻失和最有利的证明吗? 当然,如果德米特里少将知道女皇和亲王之前的私人信件都是通过人口调查局的秘密渠道运送的,那么他也不会做出接下来那样的大胆举动了。 --------------------------------------------- 继续配合强推,今日2更,晚上还有一章!尽请期待!(未完待续) 第十章 皇宫谍影(2) 今天再次更新8000余字,没有收藏的读者请不要忘记收藏本书哦! --------------------------------------------------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女皇沉声说道,她似乎想要找一个可以倾诉的对象,而在德米特里看来,他自己就是一个合适的人选。 “维多特中将是怎么认为的呢?”德米特里轻声问道。 “她?”女皇一愣,脸色也越发的苍白,随即有些犹豫地回答道:“她居然要我和拜耶赫夫离婚!我可是兰诺的女皇,和丈夫离婚这样重大的事情,是能够轻易决定的吗?” 如果德米特里少将只是一个忠心耿耿的臣子,那么到了这个地步,他早就应该告辞离开了。因为对任何一名为女皇服务的合格臣子来说,不介入女皇的私事是他们的基本原则。 然而,德米特里少将不是一个称职的臣子,他之所以出现在女皇的面前,也是别有用心的。 于是,少将用他那特有的,温柔而又充满了磁性的声音说道: “虽然这些话不应该是我这样的臣子能说的,但是陛下……我认为维多特中将的看法十分正确……”他顿了顿,确认自己的这句话没有引起女皇的反感,然后继续说道:“陛下,向您这样高贵、美丽、智慧的女性,不应该被婚姻的枷锁桎梏在拜耶赫夫那样的人身边,世界上有很多比亲王更加优秀的男人,他们也更加适合您。” 一口气说完这些话,德米特里再一次注视着女皇的双眼,这一次他并没有被那双迷人的眸子摄取了魂魄,反而从对方的目光当中中察觉到了一丝迷茫。 看着这丝迷茫,德米特里少将有些得意了起来,他认为自己已经快要成功了。 “我……我不知道。”女皇陛下并没有明确的赞同德米特里的建议,但是任谁都可以看出,她已经开始动摇了。 “没有关系,陛下。”德米特里继续说道,“婚姻大事,陛下应该由自己来决断才对,并不需要顾及别人的看法。” 听到对方的话,女皇陛下似乎陷入了一阵思考当中。过了好一会儿,仍然显得有些犹豫不决的女皇轻轻摆了摆手,语气有些沉重地说道: “感谢你对我说的这些话,德米特里少将。不过这个话题……也就到此为止了。你可以离开了,希望你不要将这次谈话泄露出去。” “这是我应该做的。”德米特里少将退后了两步,十分优雅地向女皇鞠了一躬,然后微笑着迈开步子,转身离开了书房。 如果这个时候有人正好从门口进来,大概可以欣赏到德米特里少将转身之后脸上那灿烂的笑容吧。尽管女皇的态度仍然很不明确,但是德米特里相信,用不了多久,自己的目的就能够达成了。 少将离开了好一会儿,皇宫的走廊里再一次出现了一道火红的身影。莱丝?维多特中将探头探脑地确认了书房四周已经没有人之后,才一个闪身,飞快的冲了进去。 “怎么样,怎么样?”莱丝有些兴奋地说道,“确定了吗?” 看着像是遇到新鲜玩具的孩童一样兴奋着的莱丝,阿尔琳娜在心中叹了一口气,她甚至有些怀疑,这位没大没小的中将大人,究竟是怎么管理亲卫军的。 “到底确认了吗?”看到对方不说话,莱丝再一次靠近了阿尔琳娜,摇着她的肩膀说道。 “确定了。”阿尔琳娜舒了一口气,轻轻点了点头,她现在都有些佩服自己刚才的演技了。 “虽然不知道他属于哪方势力,但他的目的的确是离间我和罗斯库。” 自从帝都歌剧院事件之后,阿尔琳娜和莱丝就确定有人在挑拨她和罗斯库之间的关系。尽管不知道对方这样做究竟有什么企图,但是阿尔琳娜还是将罗斯库调离了帝都,等待着幕后的始作俑者自行上钩。 调查并不是盲目的,至少帝都歌剧院事件当中,一直都陪伴着阿尔琳娜的德米特里少将就是第一嫌疑人。因此阿尔琳娜才会将德米特里少将调离了第411师,将他放在自己身边做参谋。 随着和德米特里少将见面的次数的增多,阿尔琳娜也不止一次的感受到了对方对自己态度与其他人的差异。就像之前所说的,阿尔琳娜接触的男人虽然不多,但手下毕竟有一大票男性官员,那些官员们在看着她的时候,目光里虽然也有着对一位美丽女性的欣赏,但更多的则是尊敬和畏惧。 然而德米特里的目光却不同,每当见到这位俊美的少将时,阿尔琳娜都可以感受到落在自己身上的那道炽热的目光。女性天生的直觉让阿尔琳娜明白那目光里包含着的是**裸的欲望。 这种目光阿尔琳娜也不是没有见过,她的丈夫罗斯库就经常用这种目光看着她,当然和德米特里比起来,罗斯库的目光是深情的,爱意远多过欲望。 而且,德米特里少将这位在南方惹下了无数风流韵事的花花公子在来到了帝都之后,居然变得安分了起来。他很少参加贵族圈子里的宴会,也很少出现在公共场合,更绝少见到他和某位贵族小姐单独见面。德米特里少将最常出现的地方就是皇宫内部,他自己的办公室。 一位花花公子突然转变成了一个禁欲的工作狂,如果不是染上了某方面的疾病,就是另有企图。对此,阿尔琳娜更相信后者,所以她一直想要找机会揭穿他的真面目。 之前阿尔琳娜已经让调查局对德米特里的背景进行深入调查,但是进展并不顺利。无论是从履历还是平日的行事来看,德米特里都是一个普通的帝国军人。 而这一次罗斯库惹上了大麻烦的同时,也让阿尔琳娜找到了这个机会。于是她和莱丝商议着,在德米特里少将出现在书房后,两个人就大吵一番,让莱丝有充分的理由离开书房,创造两个人独处而又不让德米特里起疑的机会。 接下来就是阿尔琳娜的个人表演了。 女皇的表演无疑是成功的,她的一言一行,一个表情甚至一个眼神,都让德米特里少将以为眼前的这个女人已经对不争气的丈夫失去了信心,让他错以为终于等到了乘虚而入的机会,让他说出了怂恿女皇和亲王离婚的那些话。 当德米特里说出那些话之后,阿尔琳娜就对他的目的更加确信不疑了:从帝都歌剧院事件的开始,这个男人就一直想要破坏自己和丈夫之间的关系。 他这样做的目的究竟是什么?是单纯的想要得到自己,还是某种势力指示他这样做的?阿尔琳娜现在面临的是这样的两个问题,不过她更加倾向于后者。 世界上的美女不止她一个,稍微正常一点的人,都不应该将注意打到她这个已婚女皇的身上。 “让人口调查局随便找一个理由,拘捕赫卡比?德米特里少将。”阿尔琳娜一字一句地说道,她相信,凭着人口调查局那些丰富多彩的刑讯手段,一定可以从德米特里口中找到有用的信息。 “可是这样会不会让德米特里背后的势力所有警觉?”莱丝却有着其他的忧虑。 “没有关系!”阿尔琳娜的脸上露出了决然而且自信的表情,“阴谋之所以存在,是因为和我们作对的人十分清楚实力上绝对的差距。一旦幕后的指使者身份曝光,他们也就连耍阴谋的资格也没有了,而且我也要让他们瞧瞧,惹怒兰诺女皇的下场会有怎样的下场!” 当兰诺的帝都正在因为一些阴谋家而暗潮涌动的时候,奥修联邦首都维也拉北面的局势也越发的紧张。 教历992年10月2日,维也拉北部的丘陵地带。 安德烈?列普宁公爵所率领的近卫军五个团已经在这里驻扎了近半个月了。虽然所有人都清楚,只要冲过了前方的那片森林,奥修联邦的首都就等于攥在了他们的手里。但是在公爵的严令之下,没有人胆敢进入森林半步。 列普宁公爵清楚自己来到这里的目的是什么:他们是来谈判而不是来战争的。虽然瑞沙帝国军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消灭了奥修联邦的一个团。但是政治就是这样,只要能够让双方都满意,再多消灭一个团也不是问题。 当奥修联邦的使者来到公爵面前的时候,瑞沙近卫军就停止了进攻,同时为了给对方压力,增加谈判的砝码,公爵下令五个团都驻扎在原地,并且建立了一系列的防御工事。列普宁公爵不怕对方耍花招,他清楚就算奥修联邦有时间调来了原本守在兰诺边境的那几个团,他们依然不是自己的对手。 事情也正如列普宁公爵所预料的那样,尽管奥修联邦已经将所有的军事力量都集中在了维也拉,但他们拥有的也不过是六个团共七万八千人左右的兵力。这个数字和进犯的瑞沙帝国军队相当,打起来也并非没有胜算。但是奥修联邦的议员们知道,这七万八千人已经是整个联邦全部的家当了,而对方的五个团只不过是瑞沙帝国庞大军队的一角而已。就算击败了他们,联邦恐怕还会面临更加可怕的危险与报复。 所以奥修联邦的军队并没有主动攻击入侵他们家园的瑞沙帝国军,他们就如同数万安静的小羊羔一般,老老实实地躲在羊圈里,和敌人的交涉就交给那些政治家吧。 瑞沙帝国的要求很简单,奥修联邦必须交出南方亚比尼亚海沿岸海港城市尼耶卡,作为这场战争的赔偿。 自己被打散了一个团,还要被对方勒索战争赔款,奥修联邦的议会当然不会轻易同意这样的要求。双方的谈判使者就这样僵持了下来,相互为具体的和谈条件纠缠不休。 原本按照奥修联邦议会的小算盘,是想等着敌人的粮草用尽之后自动撤兵。然而列普宁公爵显然比议员们所认为的更加无耻,瑞沙近卫军在吃完了随身携带的粮草之后,便开始对维也拉北部的一些城镇和村庄进行劫掠。 生活在战争之中的平民是十分凄惨的,尽管瑞沙的军队并不轻易屠杀平民,但他们也不得不逃离自己的家园,任由侵略者在自己的土地上肆意践踏。现在正是秋收十分,大量的稻谷和小麦还在地里等待收割,然而农场主们已经等不到收割的那一天了。维也拉北部所有的耕地很快就被洗劫一空,侵略者所获得的粮食,甚至比他们原本带在身上的还多出好几倍。 失去了家园的民众们逃到了维也拉,他们不停的向议会哭诉,祈求议员老爷们帮助他们夺回土地。联邦议会的议员原本就是由贵族、大地主和大商人组成,现在北方的耕地被洗劫一空,首先就意味着贵族和地主的领地损失惨重,而商人们也失去了可以贩卖的粮食和面包。巨大的利益损失让联邦议会的议员们逐渐失去了理智,于是他们做出了一个危险而又大胆的决定。 10月11日,当列普宁公爵对于谈判的进度越来越感到不满,准备对联邦施加更多压力的时候,南面的森林当中突然出现了无数个黑色的身影。 “那是什么?”列普宁公爵在接到报告后,就来到了一处小山丘上,他远远地眺望着森林的方向,却始终看不清那些人的来历。 “不像是联邦的军队,正规军怎么可能排成那样可笑的阵型发动攻击!”公爵阁下喃喃自语着,然而此时他身边的一个视力要好的多的侦察兵却发出了惊恐的叫声: “异族!阁下,那是异族的军队!” 维也拉北部森林的边缘,瑞沙近卫军阵地的正前方,一面绘着黑色巨狼的大旗正在迎风展开。(未完待续) 第十一章 异族入侵 如果换了由诺斯大陆其它国家的将领,可能一时之间还不明白那面狼旗的含义。但是作为版图横跨由诺斯大陆和东方大陆的瑞沙帝国,那里的人们对于这面狼旗可以说是刻骨铭心。 早在五百多年前,东方大陆北部、瑞沙帝国南方的一块广袤的大草原中,崛起了一个强大的帝国——莫高帝国,组成这个帝国的游牧民族不仅横扫了东方大陆,还将战火延续到了由诺斯大陆东部,强大的烈龙帝国、瑞沙帝国在当时都不得不臣服在莫高帝国骑兵的铁蹄之下。 由于当时莫高帝国的版图实在太大,为了方便管理,帝国被分成了四个汗国,瑞沙帝国的大部分领土和由诺斯大陆东部一些被吞并的小国被分在了一个汗国之中。自那之后的三百多年里,瑞沙帝国的人民一直都在莫高帝国的残酷统治之下。直到两百多年前,莫高帝国走向衰落,瑞沙帝国才重新崛起,那里的人们齐心合力将莫高人赶回了大草原,收复了自己的国家。 莫高帝国是由游牧民族建立的,他们的族人自诩为草原上的狼群,因此他们的旗帜上多半都会有狼首的图案。瑞沙人在这面狼旗下被统治了三百年,自然对它有着刻骨民心的回忆。 所以,当列普宁公爵远远地看到这面狼旗的时候,他差点吓得从马背上摔落下来。 “赛因汗又打过来了?”公爵大人惊慌失措地叫到,“赛因汗”是莫高帝国征服瑞沙时的统治者的名字,在莫高帝国里,帝国的皇帝也被称为“可汗”。列普宁公爵虽然没见过那位可汗,但是这个赛因汗可是经常出现在童话故事中的人物。在瑞沙帝国,如果小孩子不听话,妈妈就会讲关于赛因汗吃人的故事吓唬他,久而久之,“赛因汗”在瑞沙就成了恶魔的代名词。 “阁下,请不必慌张!”旁边的一位褐发的男子出声说道,“赛因汗早就已经死了,莫高人也已经回到了大草原,我看那面狼旗,只不过是奥修联邦在故弄玄虚罢了。” “说……说的也是!”听到那男子的话,列普宁公爵才稍稍安下心来,他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抬起马鞭指着前方的那面狼旗说道: “斯波索宾伯爵,带着你的人前去查探一下,如果是联邦在装神弄鬼,就不要对他们客气!” “遵命,阁下!”瑞沙帝国近卫军一团指挥官彼得?斯波索宾伯爵立刻领命而去。作为一位刚过三十,时值青壮年的瑞沙贵族,斯波索宾伯爵的胆量要和勇气要比已经年过五十的列普宁公爵大得多,他并没有按照寻常的方法排兵布阵,而是率领着第一团的三千重骑兵,想要趁着森林里的敌人尚未完全集结完毕的时候,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维也拉森林的北面原本是一个丘陵地带,不适合骑兵冲锋。但是瑞沙人在这里呆了近一个月,成天无事可做的士兵们便动起手来,挖掉不少土包,也填平了不少土坑,到了后来,从瑞沙军的阵地一直到森林的边缘,都被瑞沙人的铲子修补成了平地,正好适合骑兵的运作。 当近卫军一团的三千重骑兵集结好部队,排成一个锥形阵开始冲锋的时候,在狼旗引领下的异族士兵还没有完全从森林中走出来,他们的阵型看上去也是零零散散,不堪一击。 冲锋的距离并不长,但也足够让骑士们将速度提升到最佳。随着轰鸣的马蹄声,身披板甲,就连马匹身上也盖着链甲的瑞沙重骑兵转瞬即至。骑士们手中平举着长达三米的锋利长矛,不用怀疑,只要被这种可怕的武器稍微沾上了,你的身体就会被破开一个骇人的大洞。 也许是被重骑兵惊人的气势所摄,原本就没有集结好的异族军队在敌人的铁蹄面前更加显得混乱不堪。他们当中大多数人都没有马,身上也没有穿着可以防护的盔甲,唯一的武器只有手中那柄锈迹斑斑的马刀罢了。这群衣衫褴褛的异族士兵还没等到瑞沙的重骑兵冲入自己的阵中,就自己尖叫着转身逃入了森林,就连那面巨大的狼旗,也摇摇晃晃地、缓慢地想要朝森林深处挪动。 骑在马上的斯波索宾伯爵冷笑了一声,缓缓的抬起了双手,示意身后的骑士们减速。异族人逃的很快,而斯波索宾也知道,一旦敌人进入了森林,他的这些重骑兵就没有办法再追击了——总不能让骑士们往树上撞吧? 一次冲锋虽然只斩落小狗两三只,但也给予了敌人足够的震撼,瑞沙人都相信那些身份不明的敌人至少在短时间内都不敢冒头了。 之前的几天,奥修联邦的几队士兵也经常出现在森林的边缘,对瑞沙军进行骚扰。所以斯波索宾此时也坚信了,那面狼旗和之前所看到的一些穿着古怪的士兵,都是敌人在故弄玄虚罢了。 当斯波索宾正准备率领重骑兵返回营地,调来步兵清扫这片森林的时候,这队重骑兵正前方两边那郁郁葱葱的树林里,忽然传出了犹如狼嚎似的号角声。 两边的号角声交响应和,一声还似一声高,就连树上的叶子也因为共鸣而沙沙作响。这声音仿佛是两只正在觅食的饿狼正在用叫声对话一般。而这两匹狼对话的内容,尽管林子外的瑞沙人听不懂,但也足以让他们感到毛骨悚然了。 斯波索宾伯爵不是傻子,林子两边的号角声刚刚响起的时候,他就已经催促身边的骑士们赶快返回营地了。然而重骑兵的防护和攻击力都是以机动性为代价换取的,再加上之前进攻时组成的锥形阵太过密集,尽管后退的命令已经下达了一分多钟,但是最靠近森林边缘的那一排重骑兵仍然有少数人哼哼唧唧地没有转过身来。 正是骑士们缓慢的动作将他们拖入了险境,林子里两边的号角声尚未停歇,就听见忽的一声,几乎是在同一时间里,从瑞沙重骑兵两侧不远处的树林里,飞似的地冲出两队穿着皮甲的轻骑兵。 这两边各千人的轻骑兵明显要比瑞沙的重骑兵要灵活的多,还未等斯波索宾伯爵反应过来,尚在奔行中的轻骑兵就已经开始弯弓搭箭了。 “嗖嗖嗖嗖!!” 随着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尖啸,密集的箭失像蝗虫一样飞快地向瑞沙人扑去,直到目睹这阵凌厉的箭雨,斯波索宾才意识到,他真的是遇到了传说中的莫高骑兵。 莫高人是由大草原上众多的游牧部族组成的,他们从还没有学会走路的时候,就已经在马背上玩耍了。别说弯弓搭箭,就是让他们端着满满一碗美酒骑着马儿跑一圈,最后那碗里也不会洒出来半滴酒水。 弓箭是莫高人最喜爱的武器之一,据说只要是莫高人愿意,就算是闭着眼睛也能够在策马奔行中射中目标。 因此,和大陆上普通的弓箭手毫无准头、射出去就不管了的“落矢”不同,这一轮箭雨是各自找准了目标,平直的射过来的,而它们的目标所向,自然是骑士们胯下战马一些无法用链甲防护的部分。 “准备防御!”斯波索宾伯爵大吼一声,他现在已经明白自己刚才真的是大意了,如果这群骑兵是在步兵的掩护下发起冲击,此时暴露两个侧翼已经有手持盾牌的步兵给堵上了。然而现在距离重骑兵最近的步兵队伍,也有三四百米的距离,让他们跑过来至少也需要1分钟。 一分钟,以经足以让相当数量的灵魂回归父神的怀抱了。 训练有素的骑士们早已经抛下了不适合防御的长矛,从背上取下了铁质的圆盾,想要抵挡即将到来的攻击。然而,即使他们的手再长,也不可能用圆盾挡住射向自己坐骑的那些利箭。 “嗤嗤嗤嗤!”来自两边的第一轮箭雨终于命中了瑞沙重骑兵团,那些锋利的箭矢似乎长着眼睛一般避开了重装骑士们身上的铠甲和手中圆盾,而是直奔他们胯下战马缺乏防护的大腿。 “嘶~~!”就算是训练有素的战马,在大腿被箭矢刺中之后也不可能再保持平静,它们或者嘶鸣,或是挣扎,或者干脆就倒地不起。一时间,最外围的骑士们纷纷惊叫了起来,他们的爱驹再也不遵从他们的控制,扭动着庞大的身躯,将他们狠狠地甩落在地上。 缺乏防护的队伍被左右两边密集的箭雨袭击,没有什么比这个更让人感到可怕的了。外围的瑞沙骑士们徒劳地想要挡住飞来的箭矢,而当更多的人意识到无论如何也挡不住那样精准的攻击时,一些人开始疯狂的策马狂奔——他们当中有的是想要远离敌人的射击范围,有的是想要冲到那群可恶的敌军当中,将他们杀得七零八落。然而这些人都失败了,他们无意义的举动反而让原本被挡在身后的战友暴露在了敌人的攻击范围之内。 处在内侧的骑士们还没有反应过来,对面不远处的莫高骑射手们就再一次射出了夺命的箭矢,仅仅数息之后,更多的瑞沙骑士也重复着先行者的动作,惨叫的从坐骑上跌落。 运气好的骑士摔倒在了一旁的空地上,挣扎着还能勉强站起来。然而运气不好的,则干脆被马匹或者同伴压住了身体,在痛苦中死去——要知道,无论是肥硕的战马还是穿着重甲的战友,他们的重量都是寻常人的好几倍。 “撤退!撤退!”深感敌人恐怖的斯波索宾伯爵已经完全失去了战意,他惊恐地叫喊着,招呼着骑士们往后撤。骑士们也正如同长官所命令的一样,拼命地扯动缰绳,想要跑回不远处的瑞沙营地。但是和刚才比起来,现在的状况更加糟糕,密集的箭雨在不断的收割着他们战友的性命,而那些已经变成了尸体的战友和马匹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让剩下活着的人很难找到一条顺畅的出路。 如果莫高人的攻击手段仅仅限于弓骑兵,那么他们也不会成就当年威震两个大陆的威名。当瑞沙重骑兵陷入经退两难的境地时,之前原本逃入树林的莫高轻步兵们此时也叫喊着,冲杀了出来。如果说刚才他们逃离的时候一个个都像是四散的羔羊,那么此时这群人就完全是脱下了羊皮的野狼。 凶狠的莫高人一边嚎叫着,一边挥舞着各种武器冲向已经混乱的瑞沙重骑兵。如果敌人还骑在马上,莫高战士们就用手中的马刀砍断敌人坐骑的小腿,让骑士跌落下来,再趁他们在地上挣扎的时候,冲上去割断他们缺乏防护的脖子。如果敌人已经落在了在地上,自然会有手持巨斧和狼牙棒的莫高战士来招呼他们。 莫高人并不是对由诺斯大陆的主要兵种一无所知,他们清楚普通的剑和马刀不可能对身着重甲的骑士造成致命的威胁,只有巨斧和狼牙棒这样的钝器才能给藏在铁皮后面的人体造成巨大的伤害。 无论是手持轻武器的马刀兵还是手持重武器的斧锤兵,他们仿佛是已经磨练了上百年一样配合娴熟。马刀兵在前面疯狂地砍着马腿,斧锤兵则跟在他们身后,凶狠的猛砸那些刚刚从马上跌落下来,尚未来得及站起来的瑞沙骑士。不远处的弓骑兵也一直都没有停止发射手中的箭矢——他们的弓术是一流的,在这种平射状态下根本不必担心会误伤友军。 一时间,斯波索宾伯爵所率领的第一团三千重装骑兵人仰马翻,血花四射。开战才短短不到十分钟,他们已经损失了数百骑士。 看着前方不远处苦苦挣扎的帝国骑士,列普宁公爵面色惨白,他下颚的胡须都在微微颤抖着,仿佛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这一切。 “大人,如果再不派兵营救斯波索宾伯爵,我们的重骑兵就要完蛋了!”一直都在陪伴着公爵观看战事的近卫军二团团长伊万诺夫?斯特拉文斯基出声说道。尽管看到互为竞争对手的斯波索宾伯爵战败使他有些开心,但是再怎么说那些重骑兵也是帝国重要的财富,如果在这里丢失,回国之后恐怕他们都要面对沙皇的怒火。 “不……他们是莫高人,不能和他们正面对抗!”列普宁公爵虽然之前从来没有遇见过莫高的军队,却似乎天生的就对这些曾经的征服者感到畏惧。 “传令下去,立刻撤军!返回国境线,莫高人的机动性很强,要时刻注意两翼和背后!”列普宁公爵很快就做出了决定。 “可是阁下,沙皇陛下不会同意您这样做的?”斯特拉文斯基伯爵对指挥官的决定深表忧虑。 “一切的责任由我来担当!小子,我是在为你们的性命着想!”列普宁公爵怒斥道,接着,他不再理会身旁其他团长的异议,执意让传令兵将撤军的命令发布到了整个军营当中。 就这样,还在森林边缘殊死战斗着的两千多重装骑士被自己的战友们轻易地抛弃了,这些平日里从来都是受到最上等待遇的骑士们怎么也没有想到,仅仅是几千异族军队,就能够打败他们,甚至让他们的总指挥官吓破了胆子,灰溜溜地逃回祖国。 正当奥修联邦首都维也拉郊外的战斗接近尾声时,远在数千里之外的兰诺帝都法雷,也同样是暗流涌动。 一小队由女皇陛下直属的亲卫军战士,在几名人口调查局特工的带领之下,趁着夜色包围了帝都南城区的一座小楼。这座小楼已经有一定的年龄了,整座建筑物都是用灰色的砖瓦筑成,从外表看起来也没有任何起眼之处。但是经常在小楼附近聊天、购物的姑娘们都知道,有一位英俊无比的黑发帝国军将军居住在这里。 亲卫军不是帝都警察,权利却比警察们要大得多,而且他们也和以前警察一样,每个人都配备一杆最新式的迪克式线膛步兵枪,走在最前面的两个亲卫军士兵手中甚至抬着帝都警察们过去常用的,用来撞门的黑色铁桩。 自从罗斯库被调离帝都之后,原本奉女皇的命令支援帝都警察局的亲卫军第一师也被调回原职。所以现在出现在这里的亲卫军战士们,都是曾经在罗斯库的领导之下,闯惯了民宅的经验人士。对于“敲开”一扇紧锁的大门,他们可以找出数十种不同的办法。 四周围的民居虽然并没有全部熄灯,但是民众早已经被人告知不要在此时到户外走动,更不要接近那座小楼。所以此时的小楼附近,除了亲卫军士兵、特工以及他们的目标之外,再也没有其他人。 站在小楼门口的亲卫军小队长抬起了右手,对身边的队员做了一个手势,两名队友立刻会意,抬起了手中沉重的铁桩就往小楼的木门上撞去。 “咚”的一声闷响,木门毫无意外的被撞得四分五裂,早已等待在四周的队员们立刻举枪冲了进去。 根据之前已经调查好的情报,目标此时应该正在二楼的卧室休息,所以十几名队友并没有在一楼的客厅逗留,而是冲上二楼,直接地扑向了卧室。 “砰”的一声,冲在最前面一名队员抬脚就踹开了卧室的小门,然后剩余的几名队员立刻举着手中的长枪,鱼贯而入。 “女皇亲卫军,都不许动!” 这些亲卫军士兵们依旧保留着过去客串警察时的习惯,就连破门而入的开场白也没有改变多少。 然而,此时的卧室除了闯入的亲卫军士兵意外,已经没有其他人存在。卧室当中的窗户也从内侧关得好好的,显然屋主在这队士兵包围小楼之前,就已经离开了。 “任务失败,目标丢失!”尽管十分泄气,领头的士兵还是将这句话传了下去,当一直都守在门口的小队长和情报局的特工得知这一消息的之后,都不约而同地叹了一口气。 这个目标可是女皇陛下亲自下令捉拿的,现在居然让他跑了,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背上什么责任——小队长和特工二人心中都是这般的想法。 帝都法雷,南郊。 德米特里少将有些失神地站在原地,他的面前站着的并不是经常和他联系的杀手女孩莉莉,而是因外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男人。 “你太心急了。”那男人的声音低沉,说话也很简洁。 “我承认这一点。”德米特里叹了一口气,“兰诺的女皇实在不好对付。” 尽管眼前的那个男人背对着月光,让德米特里无法看清他面部的表情,但是少将还是感觉到男人脸上轻蔑的笑容。 “小看兰诺里斯的女儿,你一开始就注定了失败。” 德米特里低下头来,并没有反驳,像是在反省自己的错误。 “而且,”那男人继续说道,“我们需要对付的也不是兰诺的女皇,而是她的丈夫。” “拜耶赫夫亲王?”德米特里抬起了头来,“他已经被发配边疆了,还能有什么作为?” “你太小看那个男人了。”这时那男人的声音里都包含着笑意,而且他知道的情报,显然也比德米特里知道的要多得多。 “拜耶赫夫在女皇的授意下,正在古雷拉省试验改革新政,如果成功的话,不久就会在兰诺全国施行。到那个时候,兰诺就会比现在更加强大!” 德米特里眉头一皱,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你先回去。”黑影中的男人说道,“教皇和几位大主教已经对拜耶赫夫的所作所为十分不满,会有人对付他的。” “那样,自然最好。”听到男人的话,德米特里终于露出了笑容,而此时他脑子里浮现的,依旧是那个美丽而又高贵的身影。(未完待续) 第十二章 诱惑 古雷拉省并不像兰诺南方地区有着各种各样实力强大的行会,再加上来自教会等传统势力的阻碍都被拜耶赫夫省长以强硬的手段排除了,从教历992年9月底开始,省内的煤炭、矿产、冶金以及棉纺织业正开始蓬勃而迅猛地发展着。 省内的一切事务都已经走上了正轨,第61军的征兵工作也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罗斯库并不是一个事必躬亲的权利主义者,于是趁着这个自从成为省长以来难得的空闲,他给自己放了几天休假。 虽说是休假,但也只有三、四天而已,尚不足以前往省内有名的景区游览一番,所以罗斯库干脆就窝在府邸,过上了中午起床,午饭后一边喝下午茶一边看报纸的惬意生活。 古雷拉省的贵族圈子不是很大,居住在伯格纳市的一些有名的望族,其家主的年龄也很大了,更罗斯库这样的年轻人没有什么共同语言。所以当罗斯库呆在家中的时候,也很少有人来登门拜访。 每天到了晚上,美丽而且多才多艺的爱玛?波特曼小姐就会来到客厅,为亲王殿下演奏几曲。男爵小姐的钢琴技艺越发的精湛了,大陆上许多作曲家的名作她都能够一一演绎出来,从她那如玉葱般的指尖倾淌出来的乐符也让罗斯库欲罢不能,所以尽管他一直都觉得让男爵小姐留住在自己的府邸有些不太合适,但他始终也没能够狠下心来让她离开这里。 省长的府邸过去属于当地的一位大贵族,兰诺帝国吞并古雷拉省之后,这位贵族就逃离了此地,他的府邸也被政府征收。 因此,这座府邸可以算的上是整个伯格纳市最气派的建筑,甚至就连帝都法雷也很难找到类似的房子。 整座府邸中有一座四层高的巴洛克风格的主楼和两座三层高的侧楼,三幢建筑物与中间的花园、喷泉一起,组成了一座大庄园。主楼是古雷拉政府官员办公的地方;右侧一幢则是警卫、园丁、厨师以及杂役的住所;左侧一幢便是省长及其家眷、侍从的住所。 罗斯库并没有携带家眷,经常跟着他的也只有蓝托以及邓肯两名护卫,而且他也不需要什么侍从之类,所以左侧楼房的大部分房间都是空着的。自从爱玛?波特曼男爵小姐住进来之后,罗斯库便将整个三楼交给了她。为了照顾男爵小姐的起居,罗斯库甚至还专门请来了两名侍女,并且吩咐整个府邸的人没有特别的事情不要打搅了男爵小姐。 尽管罗斯库和波特曼小姐都没有张扬,但是“国内有名的美女钢琴家住入了省长大人的府邸”这样的消息还是很快就在市内传播开来。由于省长大人身份的特殊性,各种各样的谣言也随之而起。 这些谣言最常见的版本,也无非是省长大人——亲王殿下长期受到了女皇陛下的冷落,在几次要求返回帝都无果之后,终于耐不住寂寞,开始寻花问柳。而正好年轻貌美,又投其所好的爱玛?波特曼男爵小姐出现在了他的面前,两个人于是情投意合,干脆住在了一起。 所以当得知爱玛?波特曼小姐入住省长府邸之后,庄园的四周就开始出现了形形**各种各样的小报记者。尽管伯格纳市的新闻业远没有帝都法雷发达,但喜欢八卦的杂志报纸还是有那么一两家的。 所幸的是,罗斯库和波特曼小姐清者自清,两个人在公开场合露面的时候,也总是以礼相待,让人抓不到任何把柄。更何况罗斯库也算是皇室成员,有关于他的负面谣言多了,肯定会有相关的部门进行干涉。而且古雷拉省的贵族圈子并不算大,伯格纳市的数得上的贵族加起来也就百余人而已。最后没过几天,谣言失去了生存的土壤,逐渐的被人们所遗忘。 这天,罗斯库也和往常一样,和男爵小姐共进了晚餐之后,就舒舒服服地靠在客厅里的沙发上,倾听男爵小姐的钢琴演奏。 波特曼小姐在省长的府邸已经呆了十多天,让人佩服的是,每天她所演奏的曲目都不尽相同,从各国作曲家的名曲到男爵小姐自创的钢琴曲,又或者是坊间流传的歌曲民谣,她都能够信手拈来,随意演奏。 今天晚上,波特曼小姐演奏的似乎是最近才从维也拉流传过来的《安眠曲》。这首曲子的作者究竟是谁已经无从考证,有一种说法是一位在维也拉音乐学院就读的学生所作。曲子的音调舒缓柔和,就像是在婴孩耳边轻声细语的母亲一般,让人听过了之后昏昏欲睡,所以人们就给它起了个名字叫做《安眠曲》。 现在才是晚上八点,远远没到睡觉的时间,罗斯库有些不明白为什么波特曼小姐会演奏这样的曲子给他听,不过打断佳人的演奏显然不是一个绅士应有的行为,而且此时他的脑袋已经深受曲调的影响,开始有些昏昏欲睡了。 这首乐曲仿佛没有停歇的尽头,罗斯库只感到自己的眼皮越来越沉重,尽管清楚在听演奏的时候睡着是对演奏者很失礼的一件事情。但是靠躺在沙发上的罗斯库还是抵抗不住睡神的低语,逐渐地进入了梦乡。 大概是已经很久没有和妻子见面的缘故吧,最近罗斯库经常在梦中见到阿尔琳娜的身影,而每当做着这样的梦,他就在潜意识里期望着不要醒过来,好让自己在梦中再将爱人的一颦一笑刻在脑海里。 不过这一次,罗斯库在梦境里稍稍察觉到了有些不同,虽然眼前浮现的依旧是阿尔琳娜无邪、纯真且颇具气质的微笑,然而他总是觉得有些不对的地方。 对了!那是妻子身上的芳香!以往字罗斯库梦见阿尔琳娜的时候,鼻子里也会闻到自己熟悉的,紫罗兰的香味。而这一次,他所闻到的虽然也是一股淡淡的香气,但和他之前所记住的味道完全不同。 意识到了这一点不同之后,罗斯库的梦境很快就消失了,他眉头微微一皱,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此时原本在客厅当中旋绕的琴音早已停歇,甚至连房间四周的烛火也黯淡了下来。 然而最让罗斯库感到吃惊的,还是出现在眼前的那如月光倾泻的银色长发,以及一双饱含着深情的黑色眼眸。 爱玛?波特曼小姐正跪在沙发旁边,静静地注视着自己!很快就意识到这一点的罗斯库不由自主的想要后退,然而他此时正躺在沙发上,当真是无路可退了! “她想要干什么?”罗斯库心中直打鼓,尽管他现在已经行醒过来了,但是波特曼小姐却一点退让的意思也没有。只是仍旧和刚才一样双目盯着罗斯库的脸,要说有什么不同,那就在发现对方已经醒来之后,男爵小姐那原本白皙的面庞,渐渐的红了起来。 可尽管是这样,爱玛?波特曼小姐还是保持着刚才的动作,她跪坐在沙发下面的地毯上,双手枕着沙发的边缘,身子则微微向前倾,居高临下地望着眼前的男人。 原本,爱玛?波特曼小姐在罗斯库的印象当中,是一个十足的淑女。但是她此时的动作,却让过去她在罗斯库心中树立的形象,完全的烟消云散了。 “咕咚”一声,罗斯库不由自主的吞了一口唾沫,他的眼神也不受控制地飘向了近在眼前的,波特曼小姐的胸部。 虽然已经是秋季,但由于室内一直都燃着壁炉的关系,客厅内的温度不低。爱玛?波特曼小姐也明显是精心打扮过了一番,她此时穿着一件黑色的露臂晚礼服,胸前的领口似乎比之前的更加低了一些,而且由于她此时动作的关系,那两座诱人的双峰显得比以前更加挺拔。 “咕咚”,罗斯库的喉咙再一次发出了声响,此时他甚至可以确定,波特曼小姐的晚礼服当中并没有穿任何东西。因为仅仅是刚才的一瞟,罗斯库就已经透过对方的领口,隐约看到了那两点殷红。 无论是容貌还是气质,爱玛?波特曼小姐绝对是可以让任何男人都为之发狂的尤物,罗斯库双腿间的小兄弟自然也很不雅观地坚挺了起来。 似乎察觉到对方的目光和身体上的变化,波特曼小姐的双颊更红了,但她反而更加凑近了一些,几乎是贴在罗斯库的耳边,吐气如兰地说道: “殿下……我,美吗?” 无论是阐述事实还是有意奉承,任何男人在这个时候也只有点头得份。 “和女皇陛下比起来呢?”波特曼小姐微微一笑,继续问道。 听到“女皇陛下”这四个字,原本被迷得晕头呆脑的罗斯库一个激灵,连忙坐了起来,努力让自己的目光离开男爵小姐的身上,他打了个哈哈,有些尴尬地笑着说道: “这个问题……还真不好回答。” 如果说阿尔琳娜像是清晨的朝阳,在散发着耀眼温暖的光和热的同时,却又让人感到无法直视的话。那么波特曼小姐就如同深夜的圆月,清丽、阴柔,让人不由自主地就想接近她的身边。但如果硬要将两者相比,罗斯库还是更向着妻子一些,无论如何,他可都是宁愿被灼伤也要追逐着太阳的。 发现男人没有做出明确的回答,波特曼小姐并没有显露出内心的沮丧,她只是站起身来,像是在展示自己的美丽一般,轻盈地在客厅正中旋转了一周,然后媚眼如丝地向罗斯库轻声说道: “就算女皇陛下比我更美,但是她离得那么远,殿下您一定十分寂寞吧?今夜……就让我来服侍您吧!” 话说道这个份上,就算是傻子也明白波特曼小姐口中的“服侍”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难道她是真的喜欢我?”罗斯库心中仍旧有些纳闷,尽管和波特曼小姐相处了一段时间之后,他早已从各个方面感受到了对方传递过来的爱意,但是他一直都不敢确定波特曼小姐内心真正的想法。 现在听到波特曼小姐如此露骨的表白,如果罗斯库是一个情场老手,恐怕他早已经就按耐不住,迫不及待的就与眼前的佳人共赴巫山了吧。可无奈的是,尽管已经结婚快一年,罗斯库在这方面还是一个未经人事的初哥而已,也正因为从来都没有经历过男女的床弟之事,所以此时的罗斯库反而更加能够控制住自己的欲望。 正当罗斯库考虑着怎样能够在不伤害对方的感情下回绝这份“好意”的时候,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破了现场暧昧的气氛。 看着满脸失望的波特曼小姐,罗斯库做了一个抱歉的表情,然后如释重负似的跑到了门口,打开了客厅的大门。 站在月光下的是气喘吁吁的蓝托上尉,只见他手里拿着一份红色的文件袋。 “阁下……来自边境警卫队的急报……”蓝托上尉气喘吁吁地说道:“敌人入侵了,他们已经突破了斯索瓦尔山防线!” 让我们将时间退回到三天前,维也拉北郊的战役刚刚结束后的两个小时。 经过数十分钟的短暂战斗,莫高人以绝对的优势全歼了瑞沙近卫军斯波索宾伯爵率领的三千重装骑士,这群异族人似乎没有保留俘虏的习惯,战斗结束后,任何还在喘气的敌人都被他们毫不留情的在胸口补上了一刀。 相比之下,那些战马的待遇则好的多,尽管许多存活下来的战马腿上都插着箭矢,但是莫高的战士们很娴熟的将这些箭矢拔了下来,随即又帮助马儿处理伤口。 爱马是莫高人的天性,就算是敌人的马匹,他们也会多加善待,因为要不了多久,这些马儿就会变成他们自己的坐骑。 得胜而归的莫高军队带着他们的战利品缓缓向奥修联邦首都维也拉走去,那里的人曾经向他们承诺过,只要击败了北边的瑞沙人,城中的美酒和美食就任他们享用。 心高气傲的莫高人原本不愿意做这样近似于雇佣军的工作,可是当和他们接洽的人宣称,城北的那群人来自瑞沙之后,莫高人的首领就毫不犹豫的接下了这份工作。 尽管在过去的几百年间,莫高人曾经统治了整个瑞沙帝国,可是当他们衰落之后,曾经的被奴役者反而骑到了他们的身上。自从瑞沙帝国建立之后,每一任沙皇都对莫高人采取敌视政策,瑞沙人也不断地向南侵蚀大草原,和莫高人结下了深仇大恨。 所以,明知道要对付的是瑞沙的正规军,这群莫高战士还是毫不犹豫的答应了对方的要求。 可是,当这数千莫高人兴高采烈的准备进入美丽的维也拉,好好的享受一番时,在城门外等待他们的,居然是数万严阵以待的奥修联邦士兵。 “这是怎么回事?”莫高人的首领木尔赤一眼就望见了站在不远处的接洽人,他怒气冲冲的走了过去,一把就拽住了对方的领子,像拎小鸡一样将那男人扯了起来。 尽管性命受到了严重的威胁,但是奥修联邦的堪雷拉议员还是满面笑容的挥了挥手,示意身后的弓弩手不要轻举妄动。 “尊敬的可汗!”堪雷拉议员高声说道,“我们十分感谢您帮助我们赶走了可恶的瑞沙人,但是不幸的是,我们城市的人民也因为过于害怕,担心再遭到其他的袭击,所以我们无法履行让您和您的族人入城的承诺。” “什么?”木尔赤可汗对着眼前的胖男人怒目而视,莫高人最恨的就是背信弃义之徒,现在就算是面对数万敌人,他也有信心在扭断了这个男人的脖子之后全身而退。 然而,堪雷拉议员显然已经看透了对方的心理,他依旧从容不迫地说道:“可汗,现在您就算是杀了我,也只能让你更加远离这座城市。我手下的士兵可能不是您身边数千战士的对手,可还有您那数万族人呢?我承认,他们也是勇猛的战士,但是他们现在连基本的武器也没有,怎么可能敌得过我国的精兵猛将?” 早在9月中旬,瑞沙帝国南侵奥修联邦,一直打到维也拉北郊的时候,联邦议会原本是打算求和,与敌人签下城下之盟的。但是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传来消息,奥修联邦的东部国境线上,突然出现了十万多逃难的莫高人。 这群莫高人是在与东方大陆烈龙帝国的争斗中战败而逃离家园的。大草原原本就距离烈龙帝国最近,自从数百年前莫高帝国崛起之后,每隔一段时间,大草原上就会出现新兴的莫高人的后代。而这些人一旦结成统一的部族,最先想要侵占的不是北方寒冷的瑞沙帝国,而是南方拥有肥沃土地和众多人口的烈龙帝国。然而,这一群莫高人可以说是生不逢时,他们已经足够强大了,甚至攻破了烈龙帝国在北面修建的长达万里的城墙,杀入了烈龙帝国的腹地。但是烈龙帝国还是凭借着人口等方面的诸多优势,将这群新兴的莫高人击败,并且将他们逐出了大草原,追杀了上万里。 原本强大的莫高部族就在这样的追杀当中,向西面逃窜,由于一路上的缺衣少粮,开始逃亡时二十万人的部落逐渐人丁稀落,当他们最终逃脱了敌人的追杀,来到由诺斯大陆奥修联邦的边境时,他们的人口也只剩下十万了。 面对着十万难民,奥修联邦议会本来是打算不予理会,传说中的莫高人虽然厉害,但是这十万人除了少数马匹之外,连像样的武器都没有,根本不会对联邦造成任何威胁。 然而,堪雷拉议员却想到了一个绝妙的主意,他提议从这十万莫高难民当中选出几千强壮的,能打仗的战士,发给他们简陋的武器和马匹,让们他们去对付维也拉北面的瑞沙人。能够赢了自然最好,就算是输了,也可以将一切责任推托到这群“流窜”到联邦境内的莫高人身上。 于是,联邦议会就抱着试试看的心理派遣堪雷拉议员和这群莫高人交涉,从他们当中选出了四千多战士,将他们武装成了两支弓骑兵团和一支步兵团,并把他们带到了维也拉北郊,告诉他们只要赶走了那群瑞沙人,就会让们进入维也拉好好享受一番。 这四千莫高人在经过维也拉城的时候,早就被城内美轮美奂的建筑和琳琅满目的美酒食品勾去了魂魄,再加上是对付宿敌瑞沙人,他们更是卖力。结果就是一战成功,全歼了敌人的重骑兵团,还吓走了剩余的瑞沙大军。 过河拆桥是联邦商人们最常用的手段,在看到瑞沙军队退却之后,议员们也将自己对莫高人的承诺抛在了脑后——这群野蛮人想要在美丽高贵的维也拉城撒野?没门! 当然,堪雷拉议员也不想被别人骂作奸商,面对着气势汹汹的木尔赤可汗,他向身后一指,道: “可汗,虽然我们没有办法请你们入城喝酒,但是足够你吃喝的美酒美食我们都打包带来了,足够你们这四千人享用了。” 木尔赤可汗这才看到了堪雷拉身后不远处一块空地上堆放着的如小山一样高的食品箱子,看样子里面的确装着许多食物。这些食物对于现在的这四千族人可能说是足够了,但是木尔更赤关心的,还有族内剩下的那九万多没有随他一起来的男女老少。 “这……这怎么够!”木尔赤大喊一声,将手中的议员又举高了一些。 “您……您先别急。”堪雷拉心中并不慌张,他只是有些喘不过气来。当木尔赤再次将他放下来之后,他才说道: “您要知道,我们奥修联邦是个小国,您骑马只用了半个月就穿过了我们的国家。所以我们实在负担不起您所有的族人。但是,我有另外一个方法……” “说!”木尔赤怒吼一声,他最恨别人在他面前卖关子。 “您可以继续往西边走,穿过了斯索瓦尔山口就是兰诺帝国的古雷拉省,那里地广人稀,也有很大的草原,十分适合您和您的族人放牧!”堪雷拉议员一口气将话全部说完,剩下就轮到对方自己考虑了。 “地广人稀,适合放牧?”木尔赤眼睛一亮,“你说的,可是真的?” “千真万确!”尽管肚子里都要笑开花了,堪雷拉还是严肃的回答道,“您的族人我们已经把他们送往了维也拉西郊,如果您决定往西去兰诺帝国,我们还可以为你们提供更多的食物和武器!” 在听到“地广人稀,适合放牧”这句话之后,木尔赤就已经有些心动了,他清楚自己的族人就算留在了奥修联邦,在个没有多少草原的海滨国家也很难生存下去。所以他对于堪雷拉口中的兰诺帝国古雷拉省更感兴趣。再听说对方愿意提供食物和武器,可汗终于定下决心,他放开议员的衣领,转身对后面的莫高战士喊道: “族人们!我们继续往西,去兰诺帝国!” 仅仅是一些快要过期的食物和军队淘汰下来的武器,就能够解决奥修联邦北面和西面的两个大麻烦,这么核算的买卖让堪雷拉乐开了花,他心中已经开始盘算着,用这个功绩来当作明年竞选议长的资本了。尽管堪雷拉不认为这十万莫高人就能击败强大的兰诺帝国,但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敌人的麻烦就是自己的好处,让这群野蛮人去闹吧!反正奥修联邦不用背上任何责任。 如果此时的木尔赤可汗能够回头注意到堪雷拉议员脸上阴森的笑容,恐怕就会对自己的决定产生怀疑吧。然而历史就是这样残酷,弱者始终都是强者手中的玩物,木尔赤可汗也没有发现堪雷拉议员心中的阴谋,(未完待续) 第十三章 前夜 维也拉距离兰诺帝国东部边境不到200公里,而莫高可汗木尔赤手下的这十万部族既然能够在烈龙人的追杀下奔逃上万里,面对这区区200公里自然不在话下。在补充了少量的马匹,并且从奥修联邦取得了足够多的干粮之后,仅仅不到三天的时间,十万莫高人就出现在了斯索瓦尔山山口。 斯索瓦尔山口,实际上是北面的斯索瓦尔山和南面的阿尔比斯山的交汇处,穿过了这个山口,就是兰诺帝国古雷拉省的境内。 虽然早已经从外事部潜藏在奥修联邦的情报员那里得知了,即将有一支军队攻打斯索瓦尔山口的消息,但是负责驻守山口的第九军团指挥官沃尔夫?胡特上将还是没有想到,敌人的攻势会这么的猛烈。 莫高人虽然只有十万之众,在数量上只相当于兰诺帝国的一个军团罢了。但是这十万人当中,有相当一部分人经历过与烈龙帝国的战争,他们的战斗经验比起兰诺帝国的士兵,可以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而剩下的另外一小部分莫高人大多都是女性,虽然他们没有直接参与过与烈龙的战争,但是他们在随后被残酷追杀的过程中顽强的活了下来。信奉强者生存的莫高人在迁徙过程中不会携带老弱病残,所以能够跟随着可汗走到这里的,无论男女,都是勇士中的勇士。 莫高人眼里的斯索瓦尔山口,虽然有重兵驻守,但比之烈龙帝国的万里城墙要渺小的多,他们有着无数次强攻天险的战斗经验。所以刚一开始,以为凭借着地利就能守住山口的兰诺士兵就吃了大亏。 第九军团虽然有十万人,但是由于山地的限制,不可能将所有的力量都投入在防守当中,所以一般就是由军团内的三个军轮番到山口执勤。也许是父神正在打瞌睡的缘故,当莫高人打过来的时候,负责在山口进行防御的是第九军团当中战斗力最弱的第三军。 “最弱”不是指的第93军的战斗水准,而是他们的战斗经验。我们知道,如果两个战士的力量、反应速度、武器装备都相差无几的话,一旦他们发生打斗,那么就打斗经验丰富的一个取胜的可能性就大一些。第93军虽然和军团内两外两个军比起来装备和士兵身体素质上都差不多,但是这支军队在建国后的十年之间里并没有经历过什么恶战,缺乏临战经验是他们最大的弱点。 所以,当第93军的士兵们看着山口对面如同猛兽过境一般攻过来的莫高人,神经稍微纤细一点的人就已经崩溃了。 莫高人的作战方式和由诺斯大陆其他国家的正规军完全不同,他们并没有组成统一的阵势进行冲锋,而是让战士们随意的选择他们最喜欢的路径进行攻略。 尽管生活在大草原上的莫高人很少在崇山峻岭中行走,但是之前和烈龙帝国的战争弥补了他们这方面的经验。只见一个个莫高战士身披轻甲,脚踩草鞋,如履平地般的在山口崎岖不平的道路中上下腾挪。如针尖般的灌木和碎石根本阻挡不了莫高人轻盈的步伐,再加上他们没有完整的阵型,不需要配合四周围同伴的速度,所以战斗刚刚开始五六分钟,第一波莫高人已经冲到了距离山口兰诺阵地不足200米的地方。 隐藏在山口上方的兰诺弓弩手有些已经安奈不住,看到对面饿狼一样的异族人人距离他们越来越近,原本紧绷着的神经再也负担不了这样的压力。于是在没有得到军官命令的情况下,少数弓弩手松开了手中的弦,期望能够用手中的箭矢杀伤对面的敌人。 可是,此时双方距离还有200多米,第93军远程步兵配备的又不是迪克式线膛步兵枪那样的强力远程火器,因此就算是居高临下,射出去的箭矢也很难触到目标。 一阵稀稀拉拉的箭雨过后,不仅没有射中一个莫高人,反而暴露了这些原本隐藏在石头和树木之后的弓弩手。 莫高战士和由诺斯大陆各国的士兵最大的不同,就是他们每个人身上都带着一把长弓,不知道他们采用了什么样的制作工艺,这类长弓的射程要比普通的弓矢要远得多。 那些可怜的兰诺弓弩手,虽然仅仅只射出了一箭,但是他们的身影却已经被莫高战士们那如鹰一样的目光锁定。紧接着,就看到那些莫高战士一面仍旧快速前进,一面取出了身后的长弓,毫不停留地就朝着山头上的目标射去。 烈龙人的文化当中有个成语叫做“百步穿杨”,是形容某个烈龙将军神乎其神的箭技。但是即使是这个成语当中的将军,也在莫高人此时所展示出来的惊世箭技面前黯然失色。那些之前暴露了自己所在位置的兰诺弓弩手,还没有来得及射出第二箭,就被从下方射上来的羽箭收割了性命,他们至死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占据着上方地利,却反而被下方的敌人射中了要害。 莫高人越来越近,他们没有硬闯山口正中兰诺步兵设置的关卡,而是从两侧的岩壁攀岩而上,企图抢夺山口的制高点。 在敌人眼皮子地下玩攀岩!如果是正常的战斗,兰诺的士兵和军官们根本不可能见识到如此疯狂的战术,按照过去的范例,在这种守方占据地利的情况下,坚固山体也不像人工的城墙那样可以用火炮轰塌,所以攻击的一方只有强攻山口,全力突破之后才有可能取得胜利。之前还从来没有人会尝试放弃正面强攻,改走山路抢占山口两侧制高点的战术。 然而勇猛的莫高人做到了这一点,只见一群轻装上阵的莫高士兵已经冲到山口两侧的岩壁下方,尽管这些岩壁已经被打磨的十分陡峭,但还是不可避免的留下了一些突起的岩石。莫高战士们就是凭借着这些突起的岩石,用嘴咬着自己的马刀,然后空手向上攀登。 “射击!射击!”一名兰诺军官大声下达着命令,他深知一旦被敌人占领了山口上方的制高点,那么位于山口正中的那两万多步兵就不可能守住阵地了。 终于得到了正式的射击命令,位于山口两侧岩壁上方的兰诺弓弩手开始不要命的向下方倾泻箭矢。尽管莫高人此时攀爬的位置已经不适合居高临下的射击,但是兰诺弓弩手也不是傻子,左右两侧高点上的弓弩手开始互相掩护,左侧的制高点射杀右侧岩壁上的敌人,右侧的高点则射杀左侧岩壁上的敌人。 这一次和刚才不同,正在攀岩当中的莫高战士已经不可能像是在平地那样躲避飞来的箭矢,而在这么近的距离下,就算不是天生的神射手,经历过训练的兰诺弓弩兵也能够轻而易举的射中目标。 只听得一声声不甘心的惨叫从岩壁上传了出来,短短的数十秒里,就有几十个莫高战士从高空摔了下来,变成了一滩肉泥。在徒手攀爬的情况下,哪怕是被箭矢擦中了手臂,也有可能因为失去了平衡而失足跌落。 眼看着山壁上的莫高人一个接一个地惨叫着掉下去,制高点上兰诺人还没来得及发出欢呼,下方的莫高大军就又有了动作。 更多的莫高战士不顾生死地冲向了两边的岩壁,准备徒手攀岩!与此同时,大量的莫高长弓手也开始接近山口,他们纷纷举起手中挽着的长弓,开始对山顶制高点的兰诺弓弩手进行远程压制。 十万莫高人,皆可骑射。这一刻,位于左右两边山体制高点的兰诺弓弩手,才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做“箭如雨下”。虽然莫高人一次能够投入到战斗中的士兵并远有十万,但是此时在下方用长弓射击的莫高士兵,还是比山顶上的数千兰诺弓弩手要多得多。 数万箭矢毫不间断地朝着两边的制高点倾泻着,虽然莫高人廉价的木质箭矢完全不能和兰诺人精铁打造的箭头相比,但是在数量和准确性上他们大大地占据了上风。一时之间,制高点上所有的兰诺弓弩手都被压制地抬不起头来,他们所能做的,只有躲避在掩体当中,祈祷着这阵狂风暴雨尽早结束。 如果,此时的第93军指挥官能够具有破釜沉舟的胆识,立刻下令全军冲出山口,与敌人进行正面交战,同时让敌人的长弓手无法对岩壁上的同伴进行支援,那么守在山口的第93军可能还有机会撑到身后援军的到来。 然而,少经阵仗、缺乏信心的指挥官没有足够的胆识兵行险招,面对莫高人如此凌厉的攻势,第93军的两个步兵师得到的命令依旧是在山口严防死守。 失去了远程压制,正在攀岩的莫高战士再也没有遇到什么阻碍,他们一鼓作气地奋力向上攀登,没过多久,第一个莫高战士就成功登上了左侧的制高点。 尽管这个莫高战士很快就被等在那里的兰诺士兵给推了下去,但是在下一刻,第二个、第三个莫高战士也咬着马刀,气势汹汹地爬了上来。 原本第93军的指挥官就没有料到敌人会先抢占制高点,所以布置在那上面的只有远程步兵而已。这些弓弩手虽然射箭有一套,但是近战并不是他们的拿手强项。尽管每一名弓弩手都配备了一柄短剑以备不时之需,但是在凶狠的莫高人面前,这柄短剑连小孩子用的木刀都不如。 越来越多的莫高战士不断地爬上制高点,而一旦当这群战士闯入兰诺远程步兵的阵地,他们就如同闯入羊圈的饿狼一般,开始了单方面的杀戮。 制高点上的远程步兵完全不是敌人的对手,而山顶又不像城墙那样修有楼梯,下方的步兵们也无法在短时间内爬上制高点给予增援。短短的十分钟不到,第93军的其他士兵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两个制高点被敌人夺走。 抢占了山口两侧的制高点,原本就等在山下的莫高长弓手们也开始迅速的攀岩而上。于此同时集结在山口对面的莫高军主力也开始缓缓的向前移动。 四百多长弓手很快就爬到了山口两侧的制高点上,他们纷纷将手中的箭矢对准了山口内侧的兰诺军。 正面突击的两万莫高步兵也已经就位,只待木尔赤可汗一声令下,他们就会全力冲向敌人的阵地。 山口内侧的第93军指挥官明白,当他们丢失了山口上方的两个制高点之后,他们就已经败了。虽然这个时候下令撤军还为时不晚,但是身为一个高傲的兰诺军人,指挥官不允许自己的队伍如此轻易的就将帝国的大门拱手让人。 “呜……呜!”山口的对面传来了几声悠长的号角声,尽管兰诺的军人从来没有听过这像是狼嚎般的声音,但他们也都明白,那就是敌人总攻的信号。 “士兵们!”第93军的指挥官抽出了腰间的骑士剑,他将手中的长剑高举在空中,用尽全身的力量高喊道: “为了兰诺帝国,为了女皇陛下!” “简直是迂腐!” 当斯索瓦尔山口之战结束后的第三天,尚留在古雷拉首府伯格纳市的罗斯库?拜耶赫夫亲王在看过了这场战斗的报告书之后,是这样对第93军将士力战至最后一人的行为进行评价的。 虽然亲王身边的蓝托上尉和邓肯中尉对于殿下口中这样的评价感到颇为不满,但是第93军毕竟是败了,他们也无话可说。 失去了制高点的第93军,面对来自上方敌人精准的箭矢,以及正面如潮水一般的强攻,两万多誓死力拼的兰诺军人连一个小时都没有坚持住,就全军覆没了。当前来支援的第九军另外两个军抵达战场附近的时候,斯索瓦尔山口已经完全易主,想再次抢回来则是难而又难了。 虽然失去了战略要地让人感到十分恼火,但是让罗斯库感到更气愤的是,从报告上来看,第93军明明可以在保存大部分有生力量的情况下向后方撤退,但是他们的指挥官却为了自己所谓的“忠勇”和“荣誉”,一直到最后一兵一卒也没有下达过撤退的指令。 此时的罗斯库还并不算是一个真正的帝国军人,所以现在的他也还不了解,对于兰诺的军人来说,荣誉比他们的性命更加重要。 斯索瓦尔山口的战败,可以说是近几年来兰诺帝国最惨痛的一次失败,这也从一个侧面证明了敌人的强大。所以在得知敌人已经全面入侵之后,负责驻防古雷拉省的第六、第九军团已经完全动员起来,就连罗斯库刚刚重建的第61军也接到了赶赴前线的命令。 10月17日,罗斯库在伯格纳市的中心广场举行了一次盛大的誓师会。作为一名教授,罗斯库本来就善于在人们面前发表各种演说,所以当誓师大会结束之后,三万多新兵的激情也被军长的言论激发了起来。 “保卫祖国!” “为了女皇陛下!” “杀光那些野蛮人!” “该死的莫高兔崽子,有种就放马过来吧!” 整整一晚,伯格纳市的街道上四处都可以听见新兵们的叫喊声。尽管有些吵闹,但是原本就崇尚武风的伯格纳市民却一点儿也不介意。今晚是刚入伍的小伙子们留在这里的最后一夜了,谁知道等到战争结束之后,他们当中还有多少人能够回来呢? 这一夜,室内众多的酒店、饭馆的大门都是彻夜敞开的,只要你穿着帝国军的制服来到店里,老板们就会热情的为你倒上一杯烈性的朗姆酒——这一切都是免费的。 无数姑娘们也走上街头,她们当中有的在和自己的情郎做最后的告别,有的则是趁此机会向意中人进行表白。甚至一些貌似威武的士兵走在大街上,都会被迎面走来的美丽而又陌生的姑娘们拥吻,最后上演一幕幕可歌可泣的爱情故事。 军官们由于责任重大,不能像普通士兵那样到街头狂欢,但是他们也有自己的节目。 罗斯将军中数百名军官都请到了伯格纳市的歌剧院,虽然这家歌剧院的规模远远比不上帝都歌剧院,但是容纳几百名军官还是绰绰有余的。 歌剧院里,美丽的钢琴师爱玛?波特曼小姐正在倾情演奏,而她在钢琴前所弹奏的,正是古雷拉省民间流传已久的名曲——《马背上的古雷拉》。 尽管在座的军官们都是从小听着这首曲子长大的,但是在这个时候,还是有许多坚强的汉字一边听着天籁般的琴音,一边偷偷擦拭着眼角的泪水。 古雷拉省的历史,就是斗争的历史。在兰诺吞并古雷拉省之前,这里从来都没有形成过一个统一的政权。不过古雷拉人尽管喜欢相互争斗,但是如果有外敌入侵,他们就会被这首民曲聚集起来,放下争执,拿起武器,一致对外保卫自己的家园。 现在的情况也是如此,尽管古雷拉人并不清楚省长口中的“莫高人”究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也不管那群野蛮人曾经有多么厉害。他们只是明白,只要有人入侵他们的家园,他们就必须将这些人消灭掉。 当演奏会结束之后,已经是深夜了,身心都得到安抚的军官们纷纷散去,罗斯库也回到了自己的府邸准备休息,过了这个晚上,他就得率领三万新军奔赴沙场了。 不过,罗斯库还没来得及熄灯就寝,卧室的门外却传来一阵轻轻地叩门声。 披上外衣,打开房门,出现在面前的居然是红着眼睛的爱玛?波特曼男爵小姐。 “爱玛,这么晚了你还不去休息吗?”罗斯库看着眼前的女人,她的脸上还有泪痕,显然之前刚刚哭过。 她为什么要哭?罗斯库心中隐隐感觉到了什么,只是他并不愿意去确认罢了。 波特曼小姐仍旧穿着刚才演奏时的礼服,这件黑色的礼服配上她那头银发,让她好似传说中的精灵一般美丽动人。 她睁着眼睛,楞楞地看着罗斯库,过了好一会儿,才“呜”的一声,猛扑进了男人的怀里。 这是罗斯库第二次抱着波特曼小姐了,而到了现在,他才真正明白波特曼小姐心中的对他的感情。 “不要哭了。”罗斯库一边说着,一边轻轻拍着波特曼小姐的背脊。 “可是……你就要走了。”波特曼小姐呜咽到,“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你。” “我会回来的。”罗斯库故作轻松地说道,“前线还有十几万军队,我们一定会击退敌人。” 然而波特曼小姐却仿佛不相信罗斯库的话一般,将他楼得更紧了。尽管明白这样实在有些不合礼仪,但是罗斯库此时可以透过单薄的睡衣感受到对方身体玲珑的曲线,所以他一时半会儿也舍不得推开她。 波特曼小姐在罗斯库的肩头樱樱呜呜地哭了好一会儿才逐渐的安静了下来。罗斯库以为她哭够了,正送了一口气,准备松开双手,送她回房的时候。波特曼小姐忽然抬起了头,盯着罗斯库的眼睛轻声说道: “要了我。” 罗斯库不笨,自然知道在这种情况下,那三个字意味着什么。 看着波特曼小姐犹如月下精灵般的面容,罗斯库只感觉到腹部升气了一阵燥热,抱着波特曼小姐的双手也不由自主的紧了紧。 仿佛在回应着罗斯库的动作,波特曼小姐也更加凑近了一些,罗斯库甚至可以感受到对方红唇中传来的,火热的气息。 然而,双方并没有更进一步的举动。准确的说,是强行压制下心中欲望的罗斯库,猛地推开了爱玛?波特曼小姐、 “为什么?”波特曼小姐美丽的脸庞上再次滑落了晶莹的泪珠,主动投怀送抱都会被拒绝,这对于任何女性来说都是一个严重的打击,更何况是波特曼小姐这样的美女。 “对不起,爱玛……我不能这样做。”罗斯库深吸了一口气,露出了抱歉的表情,接着又说道: “你知道,我是有妻子的。” “是我自愿的!”波特曼小姐又走到了罗斯库的面前,有些倔强地说道,“而且女皇陛下也不会知道这件事。” “不……”罗斯库仍然摇了摇头,他不知道该怎么向波特曼小姐解释,但是他也十分清楚,自己是不可能和妻子以外的任何女人发生关系的,这不仅是因为妻子女皇的身份,也因为他是真的一心一意爱着阿尔琳娜。 “对不起!”罗斯库只能再次诚恳的向对方道歉,然后一狠心,快步离开了房间。虽然身后他的卧室,但是今夜他已经没有心情留在这里了。(未完待续) 第十四章 狼群 四十多万字了,继续求鲜花收藏哇! 汗,激动了一下,本章应该明天定时更新的,不小心今天就上传了~~ 也罢,就当封推期间的二更吧,大家一定要支持本书哦! ------------------------------------------------ 莫高可汗木尔赤对于由诺斯大陆的格局可以说是一无所知,而怂恿他进攻古雷拉省的奥修联邦议员堪雷拉也刻意对他隐瞒了兰诺帝国的真正实力。所以当十万莫高人已极小的代价歼灭了斯索瓦尔山口兰诺帝国的守军之后,木尔赤已经开始打算在这片土地上重建家园了。 有一点堪雷拉议员并没有欺骗木尔赤可汗,那就是古雷拉省的地理环境也的确适合莫高人的生活习性。 当十万莫高人离开斯索瓦尔山口,进入一望无际的古雷拉东部大草原之后,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无论是年近花甲的老人还是刚刚弱冠的青年,都对着这天苍苍,野茫茫的景象泪流满面。 这一刻,所有在场的莫高人都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新家,他们都在内心暗暗发誓,如果再有人赶他们走,他们就一定会和对方拼个你死我活! 但是,光有草场还不够,十万人携带的干粮已经所剩无几了,而且想要在这里放牧的话,还必须有大量的牛羊马匹才行。当然,这一切对于莫高人来说并不是个问题,他们十分清楚,既然有草场,那么附近肯定有城镇或者部落存在,自己缺什么,从当地人那里抢就行了。 几百年来,生活在大草原中的莫高人虽然常常和南方的烈龙人打交道,也曾经和烈龙人通商,用自己的牛羊牲畜换取一些生活上的用品。但是在更多的时候,崇尚武力的莫高人更喜欢用劫掠的方从烈龙人的城市中夺取他们所需要的一切。对于已经形成文明社会的烈龙人来说,这种行为是极为野蛮和粗暴的;但是对于在大草原上习惯了胜者为王的莫高人来说,强者从弱者手中获取东西,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所以,几个世纪以来,不管是莫高人还是其它民族,每当大草原上兴起了一个强大游牧民族之后,南方的烈龙人就会面临一场灾难。在600年前莫高人建立强大帝国的时候,南方也同样存在着一个高度文明的烈龙国度,但是由于他们的军事力量无法与莫高人相提并论,面对着几乎无敌的莫高铁蹄,在当时无论是经济上还是文化上都处在世界领先地位的烈龙帝国就这样被灭国了。 从那之后,烈龙人就时刻提防着北方的大草原,虽然他们并没有像更北面的瑞沙帝国那样对莫高人进行报复,但是自从新的烈龙帝国建立之后,每一任烈龙皇帝都会亲自监督北方万里城墙的修建,防止大草原上的莫高后裔再次南侵。 烈龙人的判断是正确的,随着这几年莫高部落的再次兴起,他们也越来越不满足与和烈龙人的通商条件,在他们看来,用一头羊换取一口铁锅是一件非常不合算的事情。而且对于头脑里只有一根筋的莫高人来说,烈龙的商人都是奸猾而又弱小的。所以很快莫高人的本性再次暴露,他们开始劫掠烈龙人的边境城市,进而侵犯万里城墙的关卡。 这一次,烈龙人已经有了充分的准备,就像我们之前已经知道的,尽管莫高人突破了烈龙人的城墙,但还是被烈龙军队击溃,甚至被追杀数万里,不得不离开东方大陆,逃亡由诺斯大陆。 令人遗憾的是,即使被烈龙人打的背井离乡,莫高人还是没有对自己的行为进行检讨,他们简单的将失败归咎于烈龙帝国的强大而自己又实力不济,他们从来没有想过,如果能够一直和烈龙人和平相处下去,也许就不会像今天这样流离失所了。 失去了家园的莫高人在抵达奥修联邦的时候,并不是没有动对这个国家进行劫掠的念头,但是当时他们虽然有十万之众,但已经是疲惫不堪,精疲力竭了,想继续对奥修联邦作战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在面对堪雷拉议员的时候,木尔赤可汗也只能选择妥协。而后来他们得到了食物、水甚至武器马匹,莫高人好斗的侵略性格也再次显现,所以才会在堪雷拉议员的教唆之下不分青红皂白地就攻击了兰诺帝国的边关。 木尔赤可汗不知道兰诺帝国是什么概念,也不知道对方是拥有百万大军,由诺斯大陆最强盛的国家之一。他只知道,自己好不容易找到了可以定居的家园,而自己的族人现在最需要的是食物和清水。 所以,木尔赤可汗做出了一个在莫高人看起来万分平常的决定:将队伍中仅有的骑兵分成十几股,四处去探寻这片草原当中的城镇,然后从他们手中掠取一切可以获得的物资。 汉克?弗斯林是古雷拉省东部草原上的一位牧场主,他原本是靠蓄养棉羊,生产羊毛来维持生计,可是前几个月省内的官员过来告诉他,今后的羊毛生意可能会不大好,所以现在弗斯林改养马了。 古雷拉省的马匹一直都是兰诺帝国军的采购对象,而且帝国军的官员们各个出手大方,从不亏待这里的牧民,所以弗斯林清楚,就算他之前没有养过马,但这也肯定是一个稳赚不赔的行当。 现在弗斯林的牧场里面已经有了两匹种马、十多匹母马,以及三十多只小马驹。虽然规模不大,但对于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弗斯林来说,这些已经足够了。 今天的天气很不错,阳光明媚,气温宜人。弗斯林也和往常一样,领着自己的牧羊犬带着一群小马驹来到草原上放牧。虽然现在已经到了中秋,小马驹们已经不吃地上长的野草了,但是它们还是有必要出来运动一下。只有让这些小家伙们茁壮成长,来年才能卖个好价钱。 此时已经是正午,四处玩耍了一上午的小马驹们也已经有些累了,它们聚集在一处,有的在埋着头啃脚下的草根,有的则一动不动地闭目养神。牧马人弗斯林也躺柔软的草地上,双手枕着后脑勺望着蓝色的天空,他心里在琢磨着,自己年纪也不小了,是不是应该给牧场找一个女主人。 老牧羊犬培根也一动不动地趴在主人的身边,比起以前的那些羊羔们,小马驹显得更加听话一些,它所需要做的事情只是把偶尔跑得太远的小马驹赶回来罢了。 微风轻轻的吹拂着地上那些已经有些枯黄的野草,发出轻柔的沙沙声。一切都和往常一样安详、和谐,让人几乎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 正在这个时候,原本趴在主人身边打盹的老狗培根突然立起身子,睁大了一双眼睛警惕地望着东边。 “怎么了,老伙计?”弗斯林拍了拍牧羊犬的头。 “大概是发现了野羊之类的动物了吧!” 他心理这样想着。 然而,培根并没有因为主人的安抚而平静下来,它站其身子,摇了摇脑袋,然后围着弗斯林飞快地打着转,还时不时发出一声犬吠。 这让弗斯林立刻警觉了起来,培根是一条经验丰富的牧羊犬,对于危险有着天生的直觉,它现在这个样子,显然是有什么发现。 “难道是野狼?”弗斯林喃喃地道,野狼是古雷拉草原上唯一对牧民们造成威胁的生物,一只野狼弗斯林还能对付,但如果是一整群野狼,那么他也只有掉头逃跑的份儿了。 心中一面向父神祈祷不要碰到狼群,弗斯林一面站了起来,他立刻吹了一声口哨,招来了自己的坐骑。 “培根,你先回镇上去!”弗斯林一边爬上马背,一面对牧羊犬说道,他清楚这只狗的年纪已经很大了,如果真的遇到了狼群,它不一定能够逃掉。 尽管培根显得有些不情愿,但是它还是明白了主人的意思。老狗培根有些不甘心地“汪汪”叫了两声,然后一颠一颠地朝西边的镇子跑去。 牧羊犬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茫茫的草原尽头,而弗斯林也已经将所有的小马驹聚集在了一起,尽管他认为碰到狼群的可能性不大,但提早做好准备还是要保险一些。 当弗斯林准备领着小马驹们返回牧场的时候,东面突然隐隐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如果是普通人,隔着这么远还不可能听见那阵马蹄声,但是作为一名经验丰富的牧羊人,弗斯林已经从这阵马蹄声辨别出了来者的数量。 确定了来的并不是狼群,弗斯林长吁了一口气,虽然他并不清楚来的是哪里的马队,但只要来的不是凶猛的野兽,他也没有逃离这里的必要了。古雷拉人天生喜欢骑马,在草场上碰见一些骑马追逐的牧民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现在天色还早,于是弗斯林跳下了坐骑,虽然牧羊犬已经回去了,但他还想在这里多呆一会儿。 这个时候,东面传来的马蹄声已经越来越清晰,弗斯林甚至已经可以看清那些骑马人的模样了。 那群骑士的样子很古怪,穿着也是弗斯林从来都没有见过的,他们骑行的速度很快,队伍当中也没有打出任何旗帜。 难道是外国人?又或者是强盗团伙?想到这里,弗斯林的心再一次蹦到了嗓子眼,他有些后悔刚才没有立刻离开这里了。 虽然之前从来没有见过,但是弗斯林也从镇上的商人们口中得知,强盗团伙是比野兽更加凶残的生物,如果遇见了他们,有十条小命也难逃一死。不过据弗斯林所知,古雷拉省的强盗团伙一般都活跃在与帝都圈的边境,很少出现在省内东部这里的大草原上。 弗斯林再一次跃上了坐骑的马背,不管来的是不是强盗团伙,他已经打定主意要离开这里了。 不过,这个决定显然有些迟了,当弗斯林带着小马驹们准备离开的时候,他已经可以看清身后奔行过来的骑士手中拿着的武器了。 “父神在上!”弗斯林惊叫一声,然后奋力的挥了挥马鞭,想要尽快的和身后的那群人拉开距离。 因为弗斯林已经看清了,身后的那群人手上,都握着一张巨大的弓箭,显然这些人来者不善。 不幸的是,如果论力量,古雷拉产的高头大马肯定胜于莫高人所骑的矮种马,但是论启动速度和耐力,古雷拉的马就要落后于对方了。 弗斯林和他的坐骑刚刚跑出去不到十米,他就听到了从身后传来的,恐怖的破空之声。 还没等弗斯林反应过来,他就只觉得胸口一凉,低头就看见一支黑色的箭矢穿胸而过。在下一刻,失去了全身力量的弗斯林就这样缓缓的从仍然奔行当中的爱马背上跌落,最后被赶上来的莫高骑兵踩成了肉泥。 一匹种马,以及三十匹小马驹,这样的收获虽然不错,但远不及莫高人的需求、 既然这里有牧民,那么附近一定有城镇!明白这一点的莫高骑兵们,很快就从四处汇集而来。 半个小时之后,古雷拉省边境小镇哈里根达。 “当当当当!”小镇广场正中的钟楼上那口黄铜筑成的大钟正在发出急促的声音,这是外敌入侵的信号。尽管这样的钟声已经很久都没有响彻在小镇的上空了,但是镇上的居民们还是清楚的明白了钟声的含义。小孩,老人,妇女姑娘们纷纷跑回了家中,关紧房屋的门窗。壮年男子们则和城镇守卫队一起,手持各种武器,来到了小镇东边的入口。 最近兰诺边境局势并不稳定,所以帝国军很早就对各个边境城镇发出通知,让他们时刻提防敌人可能的攻势。所以当外出巡逻的城镇卫队发现一大群朝着小镇急奔来的陌生骑兵之后,他们立刻返回小镇,并且向全镇居民示警。 哈里根达镇的人口只有一千多户,全镇加起来也只有三百多名青壮年男子。由于获知敌人来的都是骑兵,所以他们正急急忙忙的从仓库里抬出已经封存了很久的拒马和木栅栏,并将它们摆在城镇入口的唯一一条道路正中,防止敌人轻易的就骑马冲入镇内。 马蹄声近,尘土飞扬。小镇的防御工事还没有完全准备好,敌人的骑兵就已经到了。 哈里根达的男人们站在简陋的防御工事后面,一个个都屏住了呼吸,他们每个人手上都擎着一副短弓,腰间还插着短剑,这是他们平时对付野狼用的武器,对付敌人也同样有效。 敌人的骑兵来的很快,几个呼吸之前还在数百米之外,转瞬之间就已经冲到了镇子的入口前方。 入口处已经摆好了四五具拒马,尽管已经很久没有使用,但是拒马外侧的木质尖刺依旧锋利无比。 “扑通!”一声,冲在最前面的一名骑兵迎面撞上了拒马,他连一声惨叫都没有发出,就被巨大的惯性抛上了天空,然后重重地砸到了地上扭断了脖子,眼看就活不成了。 小镇的男人们见到敌人落马,立刻发出一声胜利的欢呼,然而这声欢呼还没结束,就立刻转变成了惊呼。 第一个坠马者显然是为了给自己的同伴探路而做出的牺牲,只见跟在后面的骑兵们十分娴熟的操控胯下的战马轻松一跃,似乎毫不费力地就越过了那些一人高的拒马。 这一幕让躲在后面的兰诺人惊呆了,他们也都是骑马的高手,深知道想要越过那样的障碍物,光凭骑手出色的技术是不够的,马匹的素质也是决定性的因素。 第二骑、第三骑、第四骑……直到冲在前面的几名骑兵都顺利的越过拒马之后,小镇的男人们这才才发现,敌人胯下的战马和他们之前所见过的任何马匹都有所不同。 莫高马体格不大,四只却出奇的健壮,比起由诺斯大陆传统的马匹,它们更善于奔跑和跳跃,再配合莫高人高超的骑术,普通的拒马根本不能挡住他们的道路。 眼看着敌人冲杀了过来,小镇的男人们也不甘示弱,负责指挥的镇长一声令下,数百支短箭破空而出,飞快地射向正前方的敌人。 短弓发射的羽箭并不算强,如果面对瑞沙近卫军那样的重骑兵,是一点作用也没有。但是莫高人都喜欢身着轻甲或者干脆不穿任何防护,再加上小镇的道路很窄,骑士们已经没有多少躲避的空间。所以一阵箭雨之后,冲在最前面的十几名莫高骑兵也纷纷落马,当场惨死。 然而这一点点损失对于无所畏惧的莫高人来说根本不算是什么,后面的骑兵更是加快了坐骑的步伐,他们踩着同伴的尸体,朝着小镇的男人们发起了冲锋。 之前两方相距也不到百米而已,守方想要再发射箭矢已经没有足够的时间。镇长也只有怒吼一声,举起了手中的长剑,第一个朝着眼前的侵略者冲了过去。 镇长身后的三百多壮士自然也不甘落后,尽管敌人来势汹汹,但是古雷拉人的字典里也从没有落荒而逃这四个字。男人们为了保护家园,为了保卫自己的妻子儿女,在明知道有去无回的情况下,依然挥舞着简陋的武器,向着敌人发起了冲锋。 然而事实是残酷的,三百名平民男子不可能是经历过无数战斗的莫高骑兵的对手,镇长几乎是第一个惨死在敌人骑兵手中的。虽然这位年近花甲的老人年轻的时候也曾经是草原上的战士,但毕竟年事已高,光是挥舞着手中的武器都已经让他气喘吁吁了。 镇长手中锈迹斑斑的长剑连对方骑兵的身体都没有碰到,他的脑袋就被正前方划过来的马刀削上了半空。 其余的那三百名临时组织起来的战士也没法阻挡敌人前进的步伐,他们毕竟不是正规军,战斗力几乎连敌人的十分之一也达不到。 侵略者在付出了一百多人的代价之后,镇上三百位壮士全军覆没,无一生还。 虽然仅仅付出了一百位战士的生命就占领了这座小镇,但是这样的损失已经足够让人口本就不多的莫高人感到愤怒了。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凶残的莫高人不仅抢走了整座小镇的食物和清水,作为对抵抗者的惩罚,他们还奸污了镇上大部分妇女和姑娘。莫高全族剩下的女性本就不多,这些如野兽般的侵略者就在那些可怜的兰诺女人们身上轮番发泄着自己积累已久的**,许多女人就这样被活活摧残致死,而对于那些侥幸活下来的,等待她们的也将是更加悲惨的命运。 镇上年过10岁的孩童也被侵略者抓住,他们用绳索将这些可怜的孩子们一个一个的串了起来,莫高人还要重建家园,他们需要任何用得着的劳动力,而这些孩子虽然现在派不上什么用场,但是要不了多久他们就会被训练成最佳的奴隶。 最后,在掠夺了镇上所有能够带走的东西之后,莫高人点燃了这座小镇。接着他们分兵二路,一队人马带着战利品返回可汗所在的大营,另一队则继续赶往附近的另外一座城镇。 这天夜晚,如果父神从天上俯视由诺斯大陆上这个叫做古雷拉省的地方,一定会惊奇的发现,这个省份原本十分宁静的边境地带,如今却出现了十几处耀眼的火光。(未完待续) 第十五章 焦土作战 昨天半夜多更新了一章,所以今天这章有些迟了。 --------------------------------------------- 经过几天的急行军,罗斯库率领的第61军抵达第六、第九军团联合作战指挥部所在的纽斯特尔堡,这时已经是10月23日了。 当罗斯库来到堡内作战会议室报到时,第六、第九两个军团的两位上将,以及其余的四位中将已经齐聚一堂。将军们的脸色都不大好,他们正围在室内正中的沙盘面前,激烈的讨论着什么。 也难怪几位将军会如此焦虑。自从一个多星期前十万莫高大军突破斯索瓦尔山口之后,受命前往支援山口处第93军的第91军和92军见到山口已经易主,己方面临着无险可守的不利局面,只得向后撤退了一百多公里,进入了古雷拉省东部唯一的堡垒城市纽斯特尔堡。 可是这样一来,正规军后撤首先就导致了纽斯特尔堡以东的数十个小型城镇村庄失去了防护,这几天莫高人的军队四处出击,已经劫掠了十几个小镇村庄,兰诺平民方面超过一万人蒙难。 兰诺军并不是放弃了那些小镇和村庄,一旦有莫高军的动向,纽斯特尔堡内的正规军就会立刻出动。只不过每当正规军接到消息,急急忙忙的派兵赶去营救那些村镇时,莫高人的掠夺行动往往早已经结束,兰诺军所能看到的只不过是一片残垣瓦砾罢了。 有的时候,莫高人甚至会在劫掠过后的村镇附近设下埋伏,偷袭前来救援的兰诺正规军,这几天下来,两个军团都因此受到了不小的损失。 敌人一直都在不停地劫掠附近的村镇,却又拒绝和兰诺军主力正面交锋。他们就像是狼群一样,疯狂地抢得了食物之后迅速逃遁,就连勇猛的雄狮也拿他们没有任何办法。 两位上将也曾考虑过尽起全军直捣敌人的大营,但是经过侦查后发现,这群狡猾的莫高人将他们的大本营建立在了空旷的草原之上,而且这几天来他们已经抢到了数万匹良驹。两位上将都是熟悉历史的人,他们清楚要想在平原上和莫高人的骑兵对抗,仅仅凭借不到两个军团的兵力,是根本不可能的。 正当几位将军在为接下来的部署争得面红耳赤时,第六军团的指挥官毕博?笛福上将看到了正推门走进来的罗斯库,脸上立刻显露出了欣喜的笑容,然后大步朝对方走去。 军队里,毕博?笛福可以说是罗斯库的直接上司,所以当他看到老将军朝他走来的时候,连忙立正想要敬礼。 谁知已经走到罗斯库面前的笛福上将却哈哈一笑,伸出双手紧紧地握住了罗斯库正准备抬起的右手。 “亲王殿下,您可算是来了啊!” 面对上司突如其来的热情,罗斯库有些丈二摸不着头脑,他和这位笛福上将只是在他刚刚就任古雷拉省长时见过一面,算不上有什么交情。 另一边的第九军团指挥官沃尔夫?胡特上将看到老同僚的这番举动也是微微一愣,不过他很快就省悟了过来,同样快步走到了罗斯库的面前,脸上的表情也和笛福上将一样,一副见到了救星的样子。 另外四位中将虽然不明白两位长官葫芦里卖着什么药,但是他们也清楚罗斯库的身份本来就非同一般,和他套套近乎也没什么吃亏的地方,所以也纷纷放下了手中的工作,走过来欢迎罗斯库的到任。 看到上司和同僚们都这么热情,罗斯库的脑袋上虽然已经出现了好几个问号,但是也不能拒绝对方的好意,只得一面和对方握手,一面在口中说着“久仰久仰”之类毫无内涵的客套话。 原本以为是十分严肃的会面,忽然变成了气氛融洽的贵族交流会,这虽然让罗斯库感到奇怪,但也让他很快就卸下了心中的包袱。 罗斯库原本以为,军中的这些同僚们会看不起他这个靠着女皇妻子升上来的中将,不过从目前的状况上看来,他实在是多虑了。 客套是必要的,不过目前还是正事要紧,笛福上将很快就将罗斯库引到了室内正中的沙盘面前。 罗斯库对于沙盘这件事物并不陌生,实际上帝国军的第一座沙盘就是罗斯库领导的人文科学学院制造的。笛福上将自然也知道这一点,所以并没有作过多的解释,直接就指着沙盘东面的几枚小旗说道: “中将请看,这里就是敌人的大本营所在,在那里集结了至少十万莫高人。” 这几枚红色的小旗有些孤单的立在一片绿色的草地上,而在它们的附近,是数十个代表着兰诺村镇的蓝色小方块,只不过距离那几面小旗最近的十几个蓝色方块上面已经被打上了一个红色的叉号,显然这十几个村镇已经被莫高人摧毁了。 虽然面对的只不过是一个演示用的沙盘而已,但是罗斯库心中还是十分气愤。古雷拉省不是没有经历过战争,但之前那些战争都是在和普兰公国、奥修联邦这样的国家之间进行的,就算偶尔打了败仗,牺牲的也是正规军人的性命,普通民众极少受到牵连。像这样大量村镇被劫掠摧毁,无数无辜平民受难的情况十分少见。这是因为无论是普兰公国还是奥修联邦,大家都属于由诺斯大陆上信奉父神的国家,而根据圣典的教义,屠杀平民是绝对禁止的。 但是这一次不同,罗斯库也十分清楚那些莫高人是不信父神的,在他们眼中只有强者和弱者之分,无法保护自己的平民则是他们最佳的劫掠对象。 察觉到了罗斯库恼怒的神情,笛福上将也趁机继续控诉敌人的罪行: “阁下,在你抵达这里之前,纽斯特尔堡东面已经有十六座村镇惨遭劫掠,一万三千多平民或是死伤,或是被莫高人抓去当成了奴隶。我军虽然极力想要阻止敌人的恶行,但是无奈东部的草原实在太大,我们的兵力也有限,不可能分兵把守每一座村镇。所以每当我们接到消息去救援一座村镇的时候,等我们赶到后往往已经太迟了。” “笛福上将说的没错。”一旁的第九军团指挥官胡特上将也附和道,“加上中将阁下的第61军,我们两个军团也只有五个军,共15万人左右,虽然人数较敌人占优,但经过这几天的试探,敌人在平原上的作战能力远在我们之上,如果贸然出击,恐怕吃亏的仍旧是我们。” 自从建国以来,兰诺帝国军一直都自诩为由诺斯大陆最强的陆军,能够让这支军队的将军承认“敌人的战斗力远在我们之上”,足够可以看出莫高大军的恐怖之处。 莫高人善于小规模的配合作战,他们的骑射能力又是超一流的,所以在这几天内的遭遇战中,同等数量的兰诺军根本就是莫高人的对手,往往还没接近敌人就被对方手中的长弓射了个人仰马翻。而且莫高人的马快,无论兰诺的骑兵怎么努力的追,也追不上他们。偶尔追得太急了,敌人的骑手转身就是一箭射来,让人根本就无法防范。 听了几位将军的介绍,罗斯库也皱起眉头,轻声问道: “难道就没有办法,在一个对我军有利的环境下,与敌人进行决战吗?敌人的小队作战能力虽然强,但如果是大规模的集团作战,我军在人数占优的情况下,未必就会输了。” 笛福上将似乎早就料到罗斯库会这样说,他伸手一指,道: “阁下请看,敌人的大营处在东部草原的正中,四面都没有任何障碍物。原本,如果是由诺斯大陆各国的军队,是不会选择这样的地势扎营的。但是莫高人不同,他们不仅仅有从东方大陆带来的莫高马,还有最近从我们手中抢到的古雷拉战马。面对数万武装起来的莫高骑兵,如果我们贸然发起总攻,恐怕依旧难以取得好成果。” 罗斯库知道,对方口中“依旧难以取得好成果”只不过是委婉的说法罢了。在过去,罗斯库也研究过数百年前莫高帝国鼎盛时期的那段历史,清楚莫高人之所以能够建立横跨两个大陆的超级帝国,最大的原因就是他们的骑兵战无不胜,很难有国家的军队能够抵抗那恐怖的铁蹄。 现在,虽然时代已经变更了数百年,但是在火器还没有占据主导地位的情况下,骑兵依旧是衡量一个国家军队实力的重要标准。第六、第九军团也有不少骑兵,古雷拉人也是天生的骑士,但是在那些刚出生就在马背上打滚的莫高人面前,兰诺的骑兵恐怕还是略逊一筹。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贸然攻击敌人的大本营是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在那样的一望无际的大草原之上,恐怕兰诺的大军刚一接近,莫高人就已经做好战争准备了。 “那么……”罗斯库摸了摸下颚的胡渣,沉声说道:“如果由我们来挑选战场呢?” 说着,他指了指沙盘上纽斯特尔堡东面附近的一块空白地带。 罗斯库指的是纽斯特尔堡东面十几公里以外的纽斯特尔河,这条河流水源充沛,自北向南流淌,是东部草原和西部农耕地域的分界线。一旦过了这条河流,再往西边走,就会出现越来越多的大中型城镇。所以一旦纽斯特尔堡失守,莫高人能够抢掠的就不仅仅是草原上的小村镇,而是省内西部的一些繁华城市了。 纽斯特尔河东面仍旧是草原,而西面则是丘陵地带和一片森林。罗斯库的想法是,莫高的那些骑兵本来就不容易渡河,更不善于在林地中作战,如果将这里选择为决战的场所,那么敌人骑兵的机动力量就会被完全限制,兰诺军也就有了取胜的希望。 不过,这个战术既然罗斯库能够想到,打了一辈子仗的笛福上将和胡特上将怎么会没想到?只见笛福上将干咳了一声,露出为难的神情,然后才开口说道: “关键是如何让敌人也来到这里和我们决战。要知道,敌人之所以选择在草原上扎营,就是为了保持自己的优势,他们又怎么会放弃平原的优势,跑到河边来和我们开打呢? 面对上将的这个疑问,罗斯库也挠了挠脑袋,他冥思苦想了好一阵子,忽然冒出来一个念头。 尽管这个念头有些疯狂,但他还是忍不住小心翼翼地说道: “如果我们让敌人不得不向这里靠拢呢?” 听到罗斯库这样说,笛福上将和胡特上将相互对望了一样,如果罗斯库此时能够抬头看一眼两位将军的话,恐怕早就发现了他们眼中狡猾的笑意。 不过,罗斯库此时正沉浸在自己的计划当中,只听得他继续说道: “敌人之所以不停地劫掠我们的村镇,其目的就是为了获得更多的粮食和物资,因为他们知道冬天就要来临,如果不做好充分的准备,他们这十万大军恐怕根本挨不到新年。然而他们这几天虽然抢夺了附近的十几个村镇,但是在拿走食物的同时也带走了附近牧场的所有马匹,莫高人天**马,这一举动恐怕也是要增强他们的骑兵力量。不过这样一来,他们十万人,数万匹马同时也要消耗更多的食物和草料。” 一边说着,罗斯库见到四周都没有人打断他,还以为大家都同意他的看法,于是心下一喜,继续说道: “根据我的研究,莫高马十分好养,就算是烂草根也能让他们存活下来。但是敌人带走的数万匹古雷拉马则娇贵的很,他们根本就不吃秋天地上的枯草。虽然敌人在抢夺村镇的时候也带走了不少草料,但是这些草料总有用完的一天。同时,敌人从我们手中抢夺的粮食也会迅速的消耗殆尽。正因为如此,敌人只有不停地劫掠我们的村镇,才能保证他们的所有族人能够挨过这个冬天。” “所以!”罗斯库的声音陡然高了几度,他指了指沙盘上的纽斯特尔堡说道:“我们只要疏散纽斯特尔河以东的所有村镇,将其中的居民、食物以及物资全部运送到纽斯特尔堡,一旦那群莫高人再也找不到食物,他们就不得不向这座堡垒靠近,这样我们就可以在自己选定的场所和敌人决战!” 听着罗斯库的计划,笛福上将似乎十分赞同地连连点头,但是到了最后,他却提出了另一个疑问: “阁下,叫河东面所有村镇的居民全部来纽斯特尔堡避难并不困难,毕竟这座堡垒本身就可以容纳十几万人口,而东面的草原上的居民原本就不多。关键是……” 老上将皱着额头,有些为难的继续说道: “像这样大规模的撤退,势必会对东部草原的居民造成深远的影响,这场仗就算我们最终赢了,原本居住在草原上的居民恐怕也会失去他们的家园,这样的责任可不是我和胡特上将两人能够承担的啊!” 听到这样的话,罗斯库这才明白过来,为什么当他来到这里的时候,两位上将会表现的如此热情。原来他们早就想到了罗斯库刚才所说的这个作战计划,只不过这个计划太过极端,实施过后会对东部草原上的居民造成长期的影响,两位上将都害怕承担责任,才会想到引诱罗斯库自己提出这样的计划。 而罗斯库也果然没有让两位上将失望,他之前所说的这个计划,和上将们心中所想的也没什么差别。 想通了这一点,罗斯库心中微微有些失望,他刚才还沾沾自喜地以为完美的作战计划居然是别人早就想到了;而且他甚至没有两位上将那样远见的目光:打赢战争是一回事,能够保护民众的家园又是另外一回事。 就像笛福上将所说的,就算按照罗斯库所说的计划战胜了莫高人,东部草原上的那些村镇也是无法保全的。 不过,一想到如果继续让莫高人肆虐下去的话,恐怕会有更多的村镇被毁,更多的民众被杀,罗斯库很快就下定了决心,他一咬牙,对几位将军说道: “我虽然只是第61军的军长,但同时也是古雷拉省的省长,战争当中民众的财产有什么损失,由我来负责。战后女皇那边就算有怪罪,也由我来承担!” 罗斯库说这番话的时候一副大义凛然的神情,其实心中也是直打鼓。若是最终战胜了莫高人倒也罢了,如果这个计划不幸又遭失败,那么罗斯库可就没脸回帝都见妻子了。 听到罗斯库的承诺,两位上将这才如释重负的笑了起来,他们知道,有了罗斯库的这句话,他们就可以不用瞻前顾后的,全面的实施自己的计划了。 既然作战方案已定,整个纽斯特尔堡的军民也迅速地动员了起来。当天下午,就有数支车队离开了纽斯特尔堡,他们将在兰诺正规军的护卫之下,负责将纽斯特尔河东面所有村镇当中的居民,一一地运送回纽斯特尔堡。 离别总是悲伤的,更何况东部草原的居民们深知,一旦离开,恐怕就再也看不到曾经的家园了。但是在兰诺军方的劝说以及附近村镇悲惨的事实之下,这些居民也很快就明白,如果自己不离开,凶残莫高人同样也会冲入他们的家园,进行疯狂劫掠和屠杀。所以就算是万分的不情愿,这些村镇的居民们还是带着自己的家人,以及早就储存下来的准备过冬的粮食,登上了军队派来的马车。 时间又过了一个星期,尽管在这段期间内,莫高人再次劫掠了数个村镇,但是省内东部剩余的村镇还是在军队的保护下,顺利的完成了转移。现在整个古雷拉省东部的境内,之前没有遭到莫高人劫掠的村镇此刻也已经空无一人。牛羊猪马等一切可以带走的牲口也全部被运往纽斯特尔堡,运不走的食物和物资则就地焚烧,就连居民的房屋也大多都被军队摧毁。 此后的几天里,当莫高人和往常一样,四处寻找可以劫掠的村镇,这时他们却惊奇的发现,附近已经再也没有任何可供他们抢夺的东西了。 整个古雷拉东部草原已经变成了一块死域,除了少数野生动物之外,就只剩下莫高人孤零零的十万大军。(未完待续) 第十六章 入翁 教历992年10月30日,古雷拉省东部草原,莫高大营的主帐之中。 “大汗,我们已经三天没有搜寻到任何物资了!”木尔赤面前跪着一个魁梧的汉字,从体格上来看,他比四周围所有的莫高人都要高大一些,就算是跪着,也给人一种窒息的压迫感。 这人便是莫高第一勇士乎敕罗,他是木尔赤可汗的头号干将。 听到乎敕罗的汇报,木尔赤忍不住皱了皱眉头,然后沉声向身边的另一位小个子男人问道: “博亚,我们至今所获得的粮食与物资,能够渡过这个冬天吗?” 听到可汗提到这个问题,负责物资统计的事务长博亚连忙应道: “大汗,截止今日,我军已经从兰诺人手中搜寻到了三十天份的粮草和物资,战马三万匹,牛羊无数。但是想要渡过整个冬天,还远远不够。臣向那些被我军俘获的当地人问过,这个名为古雷拉省的大草原冬季也是极冷,进入12月之后便开始持续降雪,如果那时我们没有储存足够物资的话……” “够了,我已经知道,不必再多说。”木尔赤可汗挥了挥手,让事务长博亚退下,然后又面对乎敕罗说道: “你可知道,为何这几天我军都没有找到任何物资,难道附近的兰诺村落,都已经被抢完了吗?” 乎敕罗名号是勇士,但绝对不是鲁莽之人,他早就料到可汗会提出这样的问题,随即便答道: “回大汗,我军从开始到现在,一共搜寻了13个兰诺村镇。不过据探子回报,这一代的兰诺村镇远不止13个,只是最近那些白崽子得知我军的活动之后,纷纷抛弃家园,仓皇逃窜,就连村镇里的粮食物资也一并带走了。” “最可恨的是……”说道这里,乎敕罗露出了咬牙切齿的神情:“最近几天我军所到的村镇,不仅空无一人,找不到任何物资,就连地下的井水也被人投毒,将士们因此折损了不少” “这群可恶的白崽子!”听到乎敕罗的陈述,木尔赤可汗也忍不住怒喝一声,然后又道: “那些白崽子既然逃了,那肯定有个去向,如果他们集结在一处,一旦被我军找到了,不是可以一劳永逸吗?” 乎敕罗在面见可汗之前显然已经做足了准备,听到可汗这样说,他便又答道: “臣本来也是这个想法,谁知我们的探子四处寻找之后,发现方圆数百里的村镇都已经空无一人,而原本那里的白崽子似乎已经度过了西边的一条河流,进入了一座名为纽斯特尔堡的大城。” “大城?”听到这个词,木尔赤可汗又皱了皱眉头,他原本以为这古雷拉省和他们曾经居住的大草原一样,是一处蛮荒之地,却没有想到居然冒出来一座大城。 “那座大城方圆几许,可曾有军队驻守?” “回大汗,那座大城附近有白崽子的重兵把守,探子们根本无法靠近,不过依照臣的估计,当中至少有十余万人。”乎敕罗如实回禀道。 “十余万?”木尔赤可汗一下子就来了精神,“若是我军占了那座大城,岂不是能够获得足够的物资,而且也有了一处过冬的场所?” 莫高人虽然常年在草原上生活,一般都是住在特制的营帐里。但是木尔赤也曾经南侵进入过烈龙帝国的城市,因此深知比起惯用的营帐,石头造的房子才更适合过冬。 “大汗说的没错!”乎敕罗之所以说了这么多,就是在等着木尔赤可汗对那座城市感兴趣,见到可汗来了精神,他连忙趁热打铁道: “那纽斯特尔堡虽然看似颇为坚固,但比起烈龙帝国的大城来,还是稍稍逊色了一些,我军目前尚有十万之众,想要攻破区区一座孤城,还是轻而易举的。” 听到手下第一勇士如此自信,木尔赤可汗也连连点头,可正当他准备发出命令,向那个纽斯特尔堡进军时,原本一直呆立在一旁没有吭声的事务长博亚却突然跪在了可汗的面前。 “大汗!”博亚看起来已经五十多岁了,他匍匐在地上,颤声说道:“臣最近经常从那些兰诺俘虏口中打探消息,得知我们现在所在的古雷拉省,只不过是兰诺帝国边境的一个省份。而那兰诺帝国精兵强将不下百万,比烈龙帝国有过之而无不及,如果我军贸然攻击对方的城市,恐怕又会招致灭顶之灾啊!” “你闭嘴!”还未等木尔赤可汗回答,第一勇士乎敕罗就抢先对博亚怒斥道: “你这老头儿,能懂得多少?我族十万之众,如果再找不到粮食,就无法过冬,不去打别人的城市,难道在这里等着饿死吗?” “这……”博亚颤声道,“不如和兰诺帝国和谈,让他们给我们过冬的物资……” “胡扯!”乎敕罗高举起了右手,如果不是看在对方是德高望重的老人,他早就一巴掌打过去了。 “莫高人绝不接受嗟来之食,我们没有的,去抢就是了,何必要等人施舍!更何况,我们已经抢了对方十几个村镇,杀了无数白崽子,你以为对方会与我们和谈吗?”乎敕罗向着博亚怒目而视。 老人博亚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只是一个事务长,原本对这些“国家大事”就一点也插不上嘴,只是最近他经常从那些兰诺奴隶口中得知一些消息,明白兰诺帝国也是一个和烈龙帝国差不多的大国。博亚已经老了,原本莫高人特有的心高气傲也在这几年被烈龙军队追杀的过程中被消耗殆尽,所以当他了解到兰诺的强大之后,也开始为自己的族人开始感到担忧了,所以才会不顾一切的想要阻止可汗攻击对方城市的决定。 不过,老人博亚的几句话显然无法得到可汗的认可,而且事实也正如乎敕罗所说的,再不找到物资过冬,十万族人就真的要饿死冻死了。 于是,在10月24日清晨,入侵兰诺古雷拉省的莫高人又尽起全军十万,浩浩荡荡地向西面的兰诺城市纽斯特尔堡杀去。 这十万大军当中,近半数都是骑兵。莫高人原本就一直带着两万匹莫高马,再加上最近抢到的三万匹古雷拉战马,虽然对于莫高人来说,古雷拉马远没有莫高马灵活,但是就目前的状况,也只能凑合着用了。 五万骑兵理所当然的作为先锋,马不停蹄地向纽斯特尔河赶去。自从莫高人进入古雷拉省以来,除了在斯索瓦尔山口那一次,还没有遇到过大规模的兰诺正规军。所以这些从小就在马背上长大的骑士们也就没了顾忌,以最快的速度朝着目的地冲去。 仅仅用了一天半的时间,到了10月25日的中午,这五万骑兵就已经赶到了纽斯特尔河畔的渡口,他们并没有贸然继续前进,而是根据第一勇士乎敕罗的命令,开始在河边安营扎寨,防止敌人的偷袭。 与此同时,乎敕罗也带领着一小队骑兵在河边四处巡视着,他有着许多年的作战经验,十分清楚战前的地形勘察工作,对于接下来战斗的重要性。 不过让人感到有些意外的是,跟随在这位第一勇士左右的并不是人们想象中魁梧的莫高汉子,而是一位莫高姑娘。 只见这位莫高姑娘骑在一匹白色的纯种的古雷拉骏马背上,她身着一件灰褐色的硬皮甲,这皮甲虽然已经磨损了许多,但看上去像是为她量身订制的一般,紧紧地贴着她的娇躯,同时也衬托出了她健美的体态。尽管是深秋,但女孩依旧裸露着双臂,她那古铜色的皮肤在阳光下闪着健康的光芒,而臂膀上隐约着的一块块肌肉,也显示着她并不是一位孱弱的普通女子。 大概是长期营养不良的关系,女孩的容貌虽然实属上乘,但是一头原本应该是乌黑的长发却显得有些枯黄。长发被束成了一个马尾辫子,随着女孩的策马前行而不停地左右晃动。 从女孩和乎敕罗的亲密的神态来看,外人也许以为她就是莫高第一勇士的妻子,但是周围知情的人都知道,这位名叫塔娜女孩实际上是乎敕罗的亲妹妹。尽管他们一个身材高大,一个娇小玲珑,但确实是有着血缘关系。 塔娜由于容貌秀丽,又有着一身不输于男性的骑射功夫,所以在她16岁的时候就被誉为是“草原之花”,慕名追求她的莫高小伙子不计其数,可是这位心高气傲的莫高女子放出话来,如果想要娶她为妻,就得先打败自己的哥哥。而谁又能打败莫高第一勇士呢?这个条件使得许多追求者都知难而退,再加上后来全族的逃难,所以尽管塔娜现在已经22岁,但依旧没有嫁人。 这次攻打敌人的大城,木尔赤汗为了保留族人的火种,命令军中的本就为数不多的女眷不必和大军一同出征,但是塔娜却执意跟在哥哥身边,和他一起来到了纽斯特尔河畔。 兄妹俩顺着河流一直往上游走,一边观察着四周的地形,一边轻松地聊着天。 “大哥,你为什么要说服可汗进攻敌人的城市呢?你不是说过,比起攻城,我们更适合在草原上作战?”自从决定攻打纽斯特尔堡以来,塔娜心中就有这么一个疑问。 听到妹妹的问题,乎敕罗点了点头,然后解释道:“能够在平原上决战自然最好,但是白崽子看出了我们的弱点,他们搬空了附近所有的村镇,不给我们留下一点粮食,甚至连房屋都烧毁了。如果我们坐以待毙的话,是活不过冬天的。” “可是……”塔娜眨了眨她那双美丽的大眼睛,说道:“我们也看到了,这条河连一座桥也没有,如果敌人等我们渡河的时候发动攻击,我们的骑兵根本排不上用场啊。” 塔娜口中所说的,就是烈龙人兵法之中的“半渡而击”,意思就是如果两军之间隔着一条河流,那么在一方渡河至半,进退维谷的时候,另一方恰时发动攻击,那么主动攻击的一方就很有可能取得胜利。 “不是如果。”听了妹妹的话,乎敕罗露出了自信的笑容,“敌人之所以把所有的居民撤到了河对岸的大城内,就是想要在这里与我们决战,所以如果我们渡河,肯定会造到敌人的攻击。” 说着,他用手中的马鞭指了指河水和河对岸的森林。 “敌人很清楚在有水以及森林的情况下,我军骑兵根本无法发挥优势,所以一定会在对岸的渡口以及森林里埋下伏兵,等待在我们渡河的时候再一举击溃我们。” “这样……”听到大哥的话,塔娜的脸色变了变,“我们还要过去的话,岂不是自投罗网?” “那倒未必!”乎敕罗继续笑道,“我既然已经看出了敌人的计谋,自然不会让他们轻易得逞!” 乎敕罗一边说着,一边抬头眺望河对岸,森林之后远方的一座山丘上,那座已经可以看到轮廓的巍峨城市。 “塔娜,我要让那座城市,成为你的嫁妆!”乎敕罗爱怜地看着身边的妹妹,心中已经做出了决定。 同一天,古雷拉省的纽斯特尔堡。 焦土作战计划完成的十分顺利,十多万草原上的居民已经顺利地撤入了纽斯特尔堡之内,而这座堡垒城市,似乎原本就是为了收容附近的居民而建设的,所以尽管城内的人口突然翻了几番,但仍旧有不少空余的地方。 城内的军队大多已经到纽斯特尔河左岸集结,只留下罗斯库?拜耶赫夫中将和他的第61军作为城防力量。笛福上将和胡特上将之所以做出这样的决定,是因为第61军毕竟是新军,之前也没有任何作战经验,将这样的队伍放投入战场,恐怕也起不到多大作用。再者罗斯库是女皇的丈夫,身份特殊,如果在战场上有什么差池,两位上将也担待不起。 所以尽管有些不情愿,罗斯库还是老老实实的充当了一回城卫军指挥官。尽管两位上将临行前多次向他保证,一定会在河边击败莫高人的大军。但是为了以防万一,罗斯库还是命令61军的将士们坚守各自的岗位,每天也要进行训练,防备任何可能的突发事件。 另一方面,第六军团的第62、63军以及第九军团的第91、92军已经在纽斯特尔河畔完成了部署。第62、63军将占据河流左岸的渡口,力求阻止敌人渡河,并在敌人渡河的过程中,给予迎头痛击。 而第92、93军则埋伏在第六军团身后的森林当中,万一敌人突破了第六军团在河岸的防守,那么这两个军将会作为奇兵从两面夹击敌人。 从数量上看,第六、第九两个军团四个军一共有12万人,莫高人则只有10万。从形势上来看,兰诺军熟悉周围的地形,并且是采取守势,远道而来的莫高军则要强行渡河发动攻击。因此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兰诺军的胜算都要大一些。 纽斯特尔河左岸渡口,笛福上将正在一座零时筑造的石头箭塔里观察河对岸敌军的形势。 此时笛福上将手中拿着的,正是罗斯库借给他的军用望远镜,这种精密的器材到现在还没有在帝国军内普及起来,所以在整个古雷拉省也只有一个而已。 对于这个能够看到一公里以外事物的宝贝,笛福上将同样也是爱不择手,望远镜对他的帮助实在是太大了,现在他可以根据敌人的在对岸的动向,让自己的军队做出相应的部属。 “哎呀,敌人来的似乎都是骑兵嘛,渡口的防御工事也没有完成,如果我们这个时候渡河过去,说不定能够起到奇袭的效果。”老将军心情似乎很不错,他一边举着望远镜观察对岸的形势,一边开玩笑似的说道。 “请不要开这样的玩笑,阁下!”很不幸的,此时站在老将军身边的是一素以严肃著称的第62军军长,巴尔?米勒中将。 “你还真是顽固啊!”老将军继续笑着说,“如果是帕斯卡的话,一定会赞同我的看法。” 帕斯卡?施耐德中将是第63军的指挥官。 “如果是他的话,还没有渡过一半就会被敌人的弓箭射成马蜂窝的,那个家伙每次只知道直线向前而已。”米勒中将撇列撇嘴,继续反驳笛福上将的话。 似乎是对同僚的恶言产生了感应,正在河岸指挥士兵筑造防御工事的施耐德中将猛然打了个喷嚏,他连忙紧了紧身上的军大衣,然后继续对周围的士兵们吼叫道。 “没错,就这样,再挖的深一些!我们要让那些野蛮人知道,离开了平地他们就什么也不是!” 士兵们正在原本就不算平整的河边空地上挖着一条条横七竖八的土沟,这种一道接一道,深达一米多的土沟是自古以来对付骑兵最好的陷阱。虽然施耐德中将不相信敌人能够连人带马一起渡河,但是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下令在河岸开挖了数道这样的土沟,如此一来就算敌人的骑兵能够施展什么手段顺利渡河,也别想在这样的地面上奔跑起来。 10月26日下午,剩余的五万莫高步兵抵达了河东岸。与此同时,左岸兰诺一方的防御工事也已经筑造完成。十几道深沟将渡口包围了起来,除非莫高骑兵会飞,否则他们绝对无法骑马踏过这些深沟。而在深沟的后面,则是一面长达一千多米的矮墙,上万弓弩手便埋伏在这面矮墙之后,一旦敌人开始渡河,他们就会射杀一切进入射程之内的生物。 完善的准备和身后十多万大军有效的增强了兰诺军将士们的士气,他们对于能够在接下来的战斗能够取胜几乎深信不疑,剩下的就只待对岸的野蛮人,主动进入他们的口袋了。(未完待续) 第十七章 水淹 10月26日傍晚至夜间,兰诺帝国和莫高人两军超过20万人在古雷拉省中部的纽斯特尔河两边对峙。这次战役双方投入兵力之多,在整个大陆近几年都是十分少见的。一方面,兰诺人如果丢失了这道防线,那么古雷拉省西部唯一的屏障就只剩下了身后的纽斯特尔堡;另一方面,如果莫高人无法成功渡河,然后攻下纽斯特尔堡,那么他们将无法度过接下来的冬季。 输的一方就会付出惨痛的代价,因此交战的双方都卯足了劲儿想要打赢接下来的战斗 战斗还没开始,双方的士兵们就隔着百米宽的河流相互叫骂了起来,尽管他们都听不懂对方的语言,但是越骂反而越带劲儿。 战前骂阵,无论是在由诺斯大陆还是东方大陆,尽管大家文化之间有着极大的差异,但都懂得通过贬低敌人来达到鼓舞本军士气的道理。 不过,双方的语言不通还是让骂阵的效果大打折扣,就算是用最恶毒的语言诅咒对方,那些野蛮的莫高人仍旧是一副激昂的神情,仿佛一点也不受影响似的。 看到这种情况,河西边的笛福上将随即又想出了另外一个办法。 “开火做饭!” 随着上将一声令下,一阵欢快的鼓乐声立刻在西岸的兰诺军营四处响起,位于河岸旁边空旷地带的第62、63军阵营当中立刻暴起一阵欢呼,除了负责在河边警戒的士兵之外,所有人都拎着饭盒,哼着小曲儿,往自己所在的炊事班走去。 炊事班的厨师们也早已做好了准备,在听到了四周传来的军乐曲后,他们立刻就点上了灶台,架起大锅,开始飞快的处理那些刚刚从城内运到的,新鲜的食材。 一般情况下,军队在外战争期间都是很难吃到熟食的。不过现在阵地距离城市这么近,士兵们依旧不用啃那些犹如石头一般的干面包了。 不一会儿,一锅锅喷香可口的饭菜就做好了,兰诺军每个灶头都是以小队为单位,12个人吃一个大锅饭。而且每个小队的菜式都各不相同,有香喷喷的牛排,微辣的羊肉。主食有的是利比尼斯通心粉,有的则是大块的烧烤土豆。每个人在饭后还能领到一杯热腾腾的鲜牛奶,这样的待遇比起普通市民的晚餐还要更好一些。 当然,笛福上将之所以让士兵们吃的好,一方面是因为战前加餐一直都是兰诺军的惯例,这顿饭对于很多即将投入战斗的士兵们来说,很有可能是最后的晚餐了。另一方面,食欲是人类最基本的欲望,笛福上将就是要用这些鲜美的晚餐,来狠狠地刺激一下河对岸的敌人。 上将的策略显然起到了一定的效果,当西岸升起了炊烟之后,东岸原本响亮的叫骂声也逐渐地平息了下去。一阵阵温柔的河风将西岸诱人的饭香送到了东岸,惹得那些莫高人一个个都不由自主地吞了吞口水。 莫高人虽然在草原上习惯吃大块肉,喝大碗酒。但是经过和烈龙人长时间的交流,他们也更加喜欢花样繁多、色泽细腻的热饭热菜。遗憾的是,在被烈龙人长期追杀的过程当中,他们很少有机会停下来为自己好好的做一顿饭,一路上都是吃的干粮。来到了兰诺帝国之后,从当地抢来的粮食又是以面包、蛋糕为主,这些甜食都很不合莫高人的胃口。为了以后的生存,那些从兰诺牧民手中抢来的牛羊莫高人都没有舍得杀掉。所以在场大部分的莫高人,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沾过荤腥了。 河对岸飘来的饭香虽然比起以前在烈龙帝国闻到过的要差了很多,但那毕竟是实实在在的肉味。尽管每一个莫高人内心都不愿意承认,但是他们的眼神中还是露出了羡慕的光芒。 第一勇士乎敕罗当然不会允许任何扰乱军心的情况发生,他很快就对身边的传令兵低语了几句。 仅仅过了几分钟之后,尚在河边警界,还没有来得及吃饭的一队兰诺士兵就发现了异状。 “敌袭,投石机!” 一名弓箭手首先叫喊起来,他的眼睛尖,很早就发现了从天空中坠下来的一块块巨大的石头。 莫高人可不是一群莽夫,他们早在和烈龙人交战的过程当中就学会了投石机的制作工艺,尽管古雷拉东部大部分都是草原,但要找几颗树、几块岩石还是十分便利的。所以当莫高人一到河岸,便就地造出了几十架投石机,此时正好派上了用场。 虽然是匆忙赶制而成,但是莫高人投石机的射程却仍是极远。数十块从河底捞上来的巨型圆石呼啸着越过了河边的兰诺警界部队,直直地就朝着后面尚在吃饭的士兵们砸去。 “该死的野蛮人,小心投石机!”正在品尝晚餐的兰诺士兵早已经听到了河边战友的警讯,他们一面叫骂着,一面招呼着同伴四散逃开。一时间,锅碗瓢盆叮叮当当地撒了一地,甚至有几口盛饭的大锅也被附近粗心的士兵给打翻了。 由于事先有警讯,再加上天还没黑,石头又大,真正被敌人砸死的兰诺士兵是一个也没有。但是自此之后,河对岸的莫高人投石机就一刻也没有停歇过,兰诺人心中清楚的很:敌人就是不想让他们好好吃饭。 敌人给我一拳头,我就要拿刀子捅回去,这一向都是兰诺军人们信奉的真理。看到莫高人终于耐不住动用了远程武器,刚才因为躲避投石而打翻了饭碗,衣服上占满了油污,胡子上也全是菜渣的笛福上将脸上也露出的冷笑。 河边临时作战指挥部的箭塔上很快就升起了一面小旗,附近的士兵们看了,立刻就明白了这面旗帜的意思,十几个小队的士兵来不及吃完剩下的晚餐,立刻朝着不远处的另一个阵地跑去。 那块阵地上整整齐齐摆放着一百五十架巨型床弩,这种宽三米、长六米、高两米的机械,可以说是手持弩的巨大版,上面装着的弩箭是用一整棵树木削制而成,弩箭的顶端也装着重达200磅的锋利箭头,让人光看着就能想象的出这种武器强大的杀伤力。 第六军团里不是没有火炮,但是目前他们所装备的火炮还是过去老式的,一炮打出去的是一颗颗实心的弹丸,威力远远比不上罗斯库在帝都城外使用的新式火炮。那种老式火炮一般也是用来攻城,对待敌人的步兵,还是眼前的床弩更加有效。 每架床弩上面都趴着三四个兰诺士兵,他们正满头大汗地将同伴们从下面送上来的弩箭按装在床弩之上,这种器械的威力巨大,所以要发射一次也是极为耗时的。 当一切都准备就绪之后,随着长官一声令下,床弩下面的士兵就奋力的拉下了旁边的操纵杆,随着一声沉闷的弦响,巨大的弩箭也就呼啸着飞射而出。 比起投石缓慢的抛物线,这种用动力发射的弩箭速度快上了许多倍,还未等河对岸的莫高士兵反应过来,一百多根巨型弩箭就直直地飞过了他们的头顶,狠狠地朝着后面莫高人的营地中砸去。 “轰隆隆” 巨大的声响让纽斯特尔河的河水都开始微微震动起来,东岸的空地上更是尘土飞扬,沙石四起。莫高人的阵地人仰马翻,短短几分钟里就死伤无数。 兰诺军发射的这种弩箭并不是垂直地从头顶上落下的,而是以一个低平的角度飞行了一段时间之后再插入地里。所以只要有人出现在弩箭的飞机轨迹之内,就会被锋利的箭尖穿膛而过,每每一支弩箭落地之后,箭身上就穿着四五个莫高士兵。有些莫高人一时之间也不会死去,但是就算是一直最坚强的人,在看到自己的肚皮被破穿,也会不断的哀求四周围的同伴将他们救下来。 然而这种恐怖的场面,对于大多数莫高人来说,依旧是极具刺激的,四周躲过一劫的士兵们都跑到了一边,任凭被弩箭钉在地上的同伴如何呼喊,也很少有人胆敢靠近了。 乎敕罗的附近也落下了这么一根弩箭,他身边的三名亲兵在看到飞射过来的弩箭之后,连忙推开了面前的第一勇士,然而他们自己却因为躲避不及,被一同穿成了人串。 “将……将军……救我……”三个亲兵瞬间就牺牲了两个,最前面的亲兵队长却一时没有死去。由于弩箭斜着插入地面的,所以最先被刺穿的亲兵队长现在所处在的位置最靠前,他的肚子上破了一个巨大的血洞,整个身体就被穿过这个血洞的弩箭箭身高高地举了起来,样子不仅凄惨而且恐怖。 看着很久以前就跟随在自己身边的亲兵队长,就连一直是铁石心肠的乎敕罗也忍不住一阵心痛,他一边庆幸着自己的妹妹没有在场遇见这样的惨状,一边抽出了腰间的马刀,缓缓走到了正在不断呻吟着的亲兵队长身边。 无法动弹的亲兵队长似乎从将军的表情中察觉到了什么,他那已经开始涣散的眼神里也随即闪出一丝决绝。 亲兵队长用虚弱而又颤抖的声音说道: “将军……为我……报仇!” 乎敕罗狠狠地点了点头,然后右臂一挥,手中的刀刃划出了一道耀眼的白芒。而下一刻,刚才还在痛苦挣扎的亲兵队长已经没了脑袋,只留下了一具尚在抽搐的尸体。 尽管兰诺人先进的远程武器给莫高人造成了一定的伤害,他们的士气也因此而不断地低落,但是乎敕罗却一直安奈着胸中的怒火,依旧吩咐士兵们不要渡河迎战,只需要远远地发射投石机即可。 这一夜,两军的远程攻击一直都没有消停过,只要一方投过来大石块,另一方就会用巨大的弩箭还以颜色。重物落地的轰鸣声响彻两岸,双方的士兵都无法安然入睡。 扰乱敌人的心智,这是每一场战斗之前的必修功课。 总的来说,缺乏有效远程力量的莫高人损失更大一些,他们发射出去的大石块只要提前被察觉了,就一定会被兰诺人躲过去,而且兰诺的士兵大多都是睡在临时修建的石头营房当中的,这种坚固的建筑物就算被大石头砸中,一时之间也不会有什么损伤,莫高人的投石机精准度又不够,不可能盯着一间石头营房狠砸。 然而兰诺人发射的巨型弩箭却是既快又准且狠,巨型的弩箭发射出去之后很难躲避,而且莫高士兵都是睡在大帐里面的,薄薄的帐壁也根本挡不住弩箭的攻击,在睡梦中被砸死的莫高人也不计其数。 似乎是无法再承受这样单方面的损失,到了第二天清晨,秋日刚刚露出笑脸的时候,莫高大军终于动了。 这两天的时间里,莫高人几乎伐尽了周围的所有树木,制成了无数具木筏,似乎是想要利用这些筏子,一齐度过河流。 纽斯特尔河的流水并不湍急,如果是在平时,抱颗木头也能游过来。但是此时西岸的兰诺军已经封锁了这段流域唯一的一个渡口,莫高人想要靠那些简陋的筏子渡过来,无疑是痴人说梦。 不过这次莫高第一勇士似乎就是要扮演那个痴人的角色,随着他的一声令下,第一批一百多具木筏便载着一千多莫高长弓手游了过来。 河对岸负责防御的第62军指挥官巴尔?米勒中将自然不会让对面那群野蛮人轻易地就游到河岸。米勒中将紧紧地盯着水面上的敌军,当看到他们的行程刚刚过半的时候,就立刻一挥右手,下令弓弩手开始攻击。 宽二百多米的河道,一半的位置刚好是兰诺弓弩手的有效射程,军事学院教科书上的“半渡而击”此时被第62军的士兵们完美的演绎了出来。 弓箭手的主要攻击手段是落矢,他们射出来的箭并不是正对着敌人,而是朝着天空射出的。羽箭在天上经过短距离的上升之后,便又沿着抛物线向下方直落,从敌人的头顶上发动攻击。这样的攻击手段虽然精准度不够,但是大量的弓箭手一齐发射,总会有那么几支羽箭射中敌人的。 木筏上的莫高人虽然眼睁睁地看着天上的羽箭落下来,但在狭小的范围内根本无法躲避。于是站在较后面的莫高士兵便高举着手中的盾牌,为自己和前面的战友进行掩护。而最前面的长弓手则取下背后的长弓,和对面的兰诺弓箭手对射。 木筏上负责防护的莫高士兵虽然尽全力的想要挡下天上落下里的所有箭矢,但他们手中的圆盾就那么点大小,不可能防护住所有人。所以每一阵箭雨落下,木筏子上总会有好几名莫高战士惨叫着落水。 莫高人一直都生活在大草原上,虽然他们也见过河流,但大多数人还是对于水性一窍不通,所以落到水里的莫高人,哪怕只是因为重心不稳不小心掉下去的,也不会再有爬上来的可能。 与此同时,最前面的莫高弓箭手也在不停地射击着,他们的长弓射程远,所以根本不需要用落矢,而是直接地瞄准了河对面敌人的要害射去。比起在马背上,木筏上反而更易于瞄准,所以尽管河面上莫高人损失惨重,对岸上的兰诺弓箭手也并不好受。 勇敢不畏生死的莫高人终于还是取得了一点成效,他们的木筏正一点一点的游过河水的中间线,朝着对岸的渡口驶去。 而这个时候,早已严阵以待的弩箭手终于动了。第62军装配的也是老式的木质手持弩,所以射程没有弓箭远。但是这种弩箭和莫高人的长弓一样都是用于平射的,所以精准度极高,而且填装方便,射速快。所以当莫高人的筏子逐渐靠近之后,一个团的数千名弩箭手便开始发威,蝗虫一样的弩箭箭矢和漫天飞舞的弓箭箭矢从正面以及天空两个方向对木筏上的莫高人进行了密集的打击。 面对着如此恐怖的远程力量,最前面的几个木筏上的莫高长弓手还没来的及做出反应,就被无数箭矢射成了刺猬。兰诺军在这时终于展现出了大陆最强陆军的实力,精铁打造的箭头像不要钱似的不断地朝河面上的木筏倾泻,仿佛不射落最后一个莫高人,绝不停止一般。 然而,就算面对着极大的阻碍,莫高人还是没有显露出任何胆怯的样子。随着乎敕罗的一声声命令,一具又一具的木筏被抬下了河面,更多的莫高人也正在不断的乘着这些木筏,向河对岸涌去。 “射,给我狠狠地射!”西岸的第63军指挥官帕斯卡?施耐德中将看到这样的情况,更是热血上涌。河面木筏上的莫高人像是稻穗一样被羽箭搁倒,紧接着又像是野草一样一排排的冒了出来。如果不是还记着一个指挥官应有的指责,施耐德中将早就也抄起一面弩机,冲到最前线杀敌人去了。 而另一位指挥官,素来以冷静著称的巴尔?米勒中将此时却皱着眉头,一声不吭地望着前方已经被鲜血染红的河道,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米勒中将才出声向身边一直都在吼叫的施耐德中将说道: “你有没有发现什么异状?” “异状?”施耐德中将满脸红光,大着嗓门喊道:“没有异状!这群野蛮人远没有传说中的那样厉害,以他们这样的打法,早晚会完蛋的!我们有足够的箭矢射死他们每一个人!” 河道上的情况也正如施耐德中将所说的那样,莫高人不断地乘着筏子冲过来,也在不断的被对岸的兰诺弓弩手射落水中。如果敌人只有这样一种攻击手段的话,就算十万人全部都死光,也决计冲不过来的。 忽然,米勒中将脑子里灵光一闪,他似乎想到了什么,连忙拍了拍身前施耐德中将的肩膀,然后指着河面说道: “你看那些筏子!” “筏子?”施耐德中将露出疑惑的神情,“那些筏子怎么……” 话还没说完,就算是神经大条的施耐德在中将也察觉到了问题。 河道上最前面的那些,早已经满是尸体、无人控制的木筏,仍旧静静地停留在河面,然而如果是在正常的情况下,失去了控制的木筏肯定是会被流水冲走的。 前面的木筏留在了河道上,后面上来的莫高人则绕过了这些无人的木筏,继续向前进。这样的情景看似没有问题,然而继续下去的话,原本就不宽的河道迟早就会被这些不会飘走的木筏给填满,这样河对岸的莫高大军就可以轻而易举地踩着木筏,向西岸冲锋了。 米勒中将仔细观察着那些操纵木筏的莫高士兵之后,很快就参透了其中的原理。 原来,莫高人的木筏在刚下水的时候,就会被绑上一块大石头,这块石头放在木筏的尾部,随着木筏一起前进。如果前面的莫高战士全部牺牲了,最后面留下来的莫高战士就要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负责将身旁的这块石头投入河中。这石头就如同船的锚一样,沉入了水底,起到了固定木筏位置的作用。 如果是平时,就算有石块牵制,木筏也会很快就被冲走的。然而今天纽斯特尔河的水流似乎比往常的弱了许多,所以在一时之间,那些木筏居然就这样停在了河面上。 莫高人居然能够想出这样的办法来制造浮桥!这让米勒中将又是心惊又是佩服,不过既然他已经察觉到了,便决计不会让敌人的目的得逞。很快的,后方获知了这一情况的床弩大队便瞄准了河中间漂浮着的那些木筏,发射了一根根巨大的弩箭。 巨型弩箭的冲击力远远不是漂浮在水面上的那些简陋木筏能够承受的,仅仅是一次射击,上百具有如小树一样粗细的弩箭砸下来,河面上的众多木筏在瞬间就被肢解的七零八落。 随着原本想要充当浮桥的木筏被敌人一瞬间全部摧毁,河对岸的莫高营地里响起了悠长的号角声,看来敌人是准备暂时停止攻击了。 如果此时兰诺的阵营当中有熟悉莫高军作战方式的人在场,肯定就能够分辨出那阵号角并不是后撤,而是总攻的讯号!然而不幸的是,兰诺军中并没有这样的人存在,就连一向谨慎的米勒中将也认为敌人的这波攻势到此为止了。 河对岸的莫高人似乎也正如同兰诺的将军们所猜测的那样,停止了攻击开始远离河道,他们虽然仍旧守着一排排的木筏,但已经没有继续往河里赶了。 正当米勒中将和施耐德中将正准备下令停止攻击,让医护兵对伤员进行救治的时候,兰诺军阵地的北面忽然传来了隐隐约约的轰鸣声,紧接着人们脚下的大地也开始微微颤抖起来。 “怎么回事?”米勒中将惊道,“地震吗?” 震动还在继续,远方传来的轰鸣声也越来越清晰。急于搞清楚状况的米勒和施耐德中将冲出了原本所在的箭塔,当他们刚刚走出去的时候,一名士兵也正好神色慌张地跑了过来。 “水……阁下,大水来了!” 尽管这名士兵神色慌张,措辞不清,但是米勒和施耐德还是从他手指的方向,看到了突如其来的危机。 北面,纽斯特尔河的上游居然爆发出了一道洪水,猛烈的水流正直直地朝着兰诺军的阵地冲来。 早已经察觉到这一状况的兰诺军士兵一时之间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洪水,一些人首先想到的就是立刻远离岸边。但是更多的士兵并没有利卡原本的阵地,他们的天职就是服从命令,所以在长官没有发出撤退的命令之前,他们是不能擅离职守的,哪怕天塌下来也不行。 “撤退!叫所有人往后退!”米勒中将终于慌张了起来,他已经顾不得防卫阵地、阻止莫高人渡河了。如果阵地上的士兵全部被洪水冲走的话,那么他们也没有手段再阻止莫高人的进攻了。 急促地军乐声迅速地响起,听到这个声音的兰诺士兵才如获大赦一般急急忙忙的向后方退去。然而撤退的命令终究还是晚了一点点,大水很快就淹没了最北面的一处营地,不少兰诺的士兵惨呼着在水中挣扎,最后也没有逃脱被洪水冲走的命运。 更多的战士还在为生存而拼搏,他们顾不得拿更多的东西,只是拎着自己的武器,拼命的向身后不远处的那片森林跑去。原本站在阵地后侧的步兵由于跑得快,十分惊险地逃过了一劫。然而之前正在河边警戒莫高人的远程步兵就没那么好运了,他们距离河道太近,当大水来临的时候,尽管他们已经竭尽全力的想要逃开,但还是有一个团的弩箭手和同等数量的弓箭手被洪水吞没。 洪水的规模并不算大,所以如果水性好的话,就算被冲走了,水性好的人也不一定会丧命。然而现在他们所身处的位置是原本就十分凶险的战场,成队的士兵一旦被冲散,就很难再回到战场上继续作战了。 “全军,进攻!”河对岸,似乎完全没有被这波洪水影响的莫高人趁此机会,再次乘着木筏,向西岸扑来。这一次,再也没有弓矢和弩箭来阻挡他们了。(未完待续) 第十八章 火烧 遭受了一阵洪水侵袭的兰诺军损失不算惨重,他们仅仅是丢失了两个团的远程步兵。然而严重的是,尚未退去的大水使得他们无法靠近渡口,更不能在那里组织防御,继续狙击越来越近的莫高人。 之前的这波洪水,实际上就是一直潜伏在上游的莫高士兵人工制造的。早在刚刚抵达纽斯特尔河的时候,第一勇士乎敕罗就想到了这么一个办法,他让自己的妹妹塔娜带领着两万莫高人,连日在上游的河道上用泥土和沙石筑成了一道简陋的水坝。由于莫高人在水坝的时候,并没有完全截断纽斯特尔河的河水,所以这段时间里,河边的兰诺军居然根本就没有察觉河水的异象。 到了开战之后,为了进一步麻痹兰诺人的警觉,乎敕罗不惜牺牲众多莫高人的生命,造成他们只能强攻渡口的假象,甚至想出了一个用木筏造浮桥的注意。这些手段也成功的将兰诺人的注意力吸引在了渡口上。 而这个时候,上游的塔娜听到了从本阵中传来的号角声,随即便捣毁了河道上的水坝,积累了两天多的河水一次倾斜而出,很快就型成了一波小型的洪水。西面的渡口地势本就较低,所以洪水基本上都冲入了兰诺军所在的区域。对岸的莫高人虽然也受到了影响,但是他们早有准备,士兵们手挽着手站在一起,结成了一道人肉锁链抵挡住了水流的冲击。而正面遭受洪水的兰诺军在猝不及防之下,不仅被冲散了远程步兵,还丢失了渡口的阵地。 现在,已经没有什么能够阻止莫高人顺利渡河了。 笛福上将有些焦急地望着前方不远处正在渡河的莫高人,而米勒中将和施耐德中将则在尽全力重新整顿因为刚刚的大水而一片混乱的兰诺军队伍。 第六军团两个军一共有六个师,按照战前的计划,如果万一出现敌人冲破渡口防御阵地的情况,那么第六军团就要后退至河畔森林的边缘,在那里拖住敌军。而后之前一直埋伏在森林中的第九军团的两个军则会找准时机从两翼冲出,对敌人进行半包围。 目前的情况是,由于刚才的混乱,只有笛福上将直接指挥的第621师到达了预定的位置,其余五个师基本上还在后退的过程当中。刚才的大水完全打乱了第六军团的指挥体系,许多士兵都在躲避洪水的过程中和自己的长官失散,因此他们也没有收到后退到森林边缘重新集结的命令,大部分人只不过是在跟随着人流向后跑而已。 值得庆幸的是,不远处还在渡河的莫高人要想重新打过来还需要一点时间,兰诺军事先挖开的你那些深沟此时起到了作用。由于这些深沟此时已经被灌满了河水,莫高人根本就不知道他们的存在,一些心急的骑兵想要纵马奔驰,却立刻连人带马栽进了沟里。 看到这一情况,笛福上将也在心中暗道侥幸,否则如果这个时候敌人再冲进兰诺军的阵中冲杀一番的话,那么他们的后退就会立刻变成溃散了。 好在米勒中将和施耐德中将都是经验丰富的将军,他们很快就命令身边的掌旗官重新树立起了自己的旗帜,然后让传令兵吹响了集结号。四散在各处的兰诺士兵这才明白过来,他们纷纷寻找着自己所在军部的旗帜,并且迅速的向那里汇集。 虽然师级以下的单位已经被完全打乱,兰诺的士兵们最后还是在敌人发动攻击之前,勉勉强强的完成了集结。 平日里艰苦的训练终于在危机时刻体现了出来,兰诺军队平时的演习中,也曾经模拟过这样混乱的情况。所以尽管士兵们发现身边站着的已经不是自己所在小队的战友,但他们还是按照平时的训练经验,根据附近军官的命令声做出了反应。 “持盾步兵,上前!”这个命令是从正中的笛福上将那里下达的,而且很快就被附近的军官一声一声地传递了出去。 持盾步兵是一个比较特殊的兵种,作为全军的防卫力量,他们可以丢失了武器,但绝不能丢掉手中的盾牌。所以尽管遭遇了洪水,但是大部分持盾步兵还是将盾牌背在身后,一路来到了这里。 六个师的组成的阵地当中很快就响起了细碎的脚步声,两排持盾步兵迅速的出现在了阵线的最前端。 持盾步兵每个人手中拿着的都是半人高的铁质盾牌,这种盾牌是专门防御远程武器和骑兵冲锋的。第一排持盾步兵采取半蹲的姿势,将手中的盾牌垂直立在面前的土地上,自己则在后面支撑着盾牌,这一排士兵的责任最为重大,他们的存在就是为了挡住敌人骑兵的第一次冲击。 第二排持盾步兵则站在前排战友的身后,他们将手中的盾牌高举,形成一个斜面,主要是为了防御从天而来的落矢。 “持枪步兵,前进!” 两排持盾步兵刚刚做好防御姿势,第二道命令就立刻下达了。很快就又有一排手中拎着长枪的步兵跑上前去,他们手中的长枪从枪尖到枪身都是铁制,威力极大,同时也不易折断。这种长枪长达三米,枪身穿过前两排的持盾步兵的身侧,最后再穿过最前面立着的方盾上的一个圆孔,将锋利的枪尖伸向盾牌的外侧。这样一来,最前面的一排方盾就既有了防御的功能,同时也能刺伤撞上来的敌军骑兵。 这样的防御阵势一直以来都是兰诺帝国军步兵对付敌军骑兵的主要手段,经过十多年的完善实践之后,就算是身披铠甲的重骑兵,也不敢轻易地向这种防御体系发起冲锋。 渡口大半已经顺利渡河的莫高人虽然从来都没有见过兰诺人那像是刺猬一样的阵势,但是他们也并不十分在意,莫高人虽然以骑兵为主,但打起仗来很少会骑马冲到近处和敌人硬拼。 一小队已经完成集结的莫高人骑兵冲了出来,他们飞快地跑过了两军之间的空地,像是在进行马术表演一般,一边策马跑着,还一边弯弓搭箭,向着兰诺军的阵地中发射了一排箭矢。 莫高人的箭轻,所以如果采用抛物线的落矢,根本无法造成太大的伤害,所以这队骑兵所采用的都是平射的方式,羽箭划着一道笔直的轨迹飞快地撞上了兰诺阵线最前方的那排方盾。 只听得“叮叮咚咚”的一阵脆响,木质的羽箭撞上了铁质的盾牌,立刻就被弹开了,而后面扶着那些盾牌的士兵,甚至一点被攻击的感觉也没有。 莫高人的长弓之所以射的远,就是因为他们的箭矢轻,但是使用这种箭矢必须要有高超的箭术,射中敌人的要害才能起到作用。像这样把羽箭打到盾牌上,无疑是在浪费箭矢。 莫高人立刻也发现了这一点,他们的骑兵在兰诺的阵前转来转去,发现始终找不到合适的空挡,只得又悻悻地跑了回去。 第六军团被刚才的大水一冲,折损了不少人马,但是目前仍有五万多人,再加上身后埋伏着的第九军团,想要在这里挡住,甚至消灭莫高人,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莫高人的总指挥官,第一勇士乎敕罗也已经度过了纽斯特尔河,他此时正骑着一匹灰白色的莫高马,静静地伫在原地眺望着前方不远处的兰诺军阵地,似乎在思考着什么计策。 成功完成了任务的塔娜也已经回到了乎敕罗的身边,和自己的族人不同,这位身材娇小的莫高姑娘似乎更喜欢高大的古雷拉战马。 “大哥,为什么不下令冲杀上去,敌人虽然已经结阵,但人数只是我们的一半,一定可以取胜的。”塔娜一边说着,一边有些不安稳地策马在乎敕罗的身边打着转。 “你懂什么。”乎敕罗笑道,“我们能看到的敌人虽然不多,但我感肯定,他们身后的森林里一定埋伏着更多的人马,如果我们贸然冲上去,恐怕就会被敌人的奇兵打的措手不及。而且……” 乎敕罗伸出大手,拍了拍妹妹的脑袋,继续说道:“我们的目的不仅仅是赢,而且要将自己的损失减到最小。如果我们最后胜了,却折损另一半战士的话,最后输的还是我们。这十万战士已经是我族最后的火种了,我不能让他们轻易丧命。” “那我们该怎么办呢?”塔娜眨着眼睛问道,她的年龄已经不小,大哥口中的那些道理她也十分明白。 “很快就有办法的。”乎敕罗一边笑着,一边向身后的河边望去,那里有一群士兵正在将刚刚从对岸运过来的几具投石机装卸在平地上。 兰诺军方面,位于阵地正中的笛福上将也在仔细观察着对面的莫高军。敌人并没有像他预想的那样很快就发动攻击,而是在河边不停地忙碌着,似乎在不紧不慢的准备着什么。刚刚那场大水让笛福上将原本的计划破坏了一半,尽管此时他仍不明白敌人是怎么做到的,但还是深信这突如其来的洪水肯定和那群莫高人有关。因此现在笛福上将再也没有轻视敌人的想法,在他眼里,敌人的一举一动都饱含着阴谋的味道。 “投石机!” 这个时候,前排的一些士兵惊叫了起来,莫高人又在发射石弹了。 莫高人似乎是想用那些投石机来破坏兰诺军前端的防御阵势,因为就算那些持盾步兵手上的盾牌再厚实,也不可能挡得住从天而落的巨石。 然而莫高人简易的投石机准头实在太差,相当一部分石块不是落在了两军之间的空地上,就是飞向了更后面的森林。只有少数砸入了兰诺军的阵中。 虽然飞到阵中的巨石只有几块,但目前的情况和之前在河边不同。兰诺的士兵已经集结好了严整的阵势,这个时候如果有人想要躲避石块的话,势必会对整体的阵型造成影响。所以一些士兵明明看见有石块迎头砸了下来,却也不得不留在原地,只能举起手中的武器盾牌抵挡,希望能够保住自己的小命。 除了最前面的持盾步兵之外,普通的兰诺士兵都只配备了一把木质的小圆盾,这样的盾牌可以挡住刀剑,却决计挡不住巨石。所以当这些落石砸入兰诺阵中之后,当场就有十几名士兵死于非命。 “赶快发射那些床弩!”右翼的施耐德中将见势立刻决定对采取手段,对敌人的投石机进行压制,如果任由那些投石机继续运作的话,势必会对己方原本就有些不稳定的军心造成更大的影响。 右翼保留下来的五十具巨型床弩是施耐德和他的护卫大队拼死抢救回来的。之前施耐德在躲避洪水的时候正好经过了那个原本就处在后方的床弩营地,虽然负责操作他们的士兵并没有擅离职守,但是凭他们的力量在短时间内根本就运不走这些笨重的机械,所以施耐德中将便命令自己的护卫大队帮了他们一把,最后终于将一半床弩顺利的带了出来。剩下一半来不及运出来的也被他们破坏,以防止被敌人所利用。 兰诺军的右翼阵地很快就传来一阵轰鸣声,巨大的弩箭再次呼啸着向莫高人窜去,然后在他们当中掀起一阵腥风血雨。 之前这种武器的杀伤力让每一个莫高士兵都后怕不已,所当他们看到那些巨大的弩箭从天而降时,都不由自主地四处逃散。 然而施耐德的本意不是杀死敌人的士兵,而是摧毁那些同样在不断发射的投石机。巨型床弩的准确率虽然高,但是在射中目标之前,还需要经过几次调校。首先射出的几轮巨型弩箭,作用就是为了确定准星和敌人投石机之间的差距。 当三四轮射击过后,弩箭的落点距离莫高人的投石机也越来越近,这些投石机十分笨重,一旦被架设开来,就无法轻易挪动。所以只要时间足够的话,兰诺的床弩早晚都能够摧毁这些恼人的机械。 “就是现在,叫他们发射!”正在观测战局的乎敕罗大喝一声,他身边的几名传令兵也随即会意,立刻分散开来向四处的投石机营地跑去。 此时的施耐德中将也正在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敌军阵地当中的那些投石机,只要再经过一轮射击,兰诺床弩发射的弩箭就能够将它们摧毁了。 “呼!呼!呼!” 几十支弩箭再次奔向天空,它们的目标也准确无误地指向了莫高人的投石机。 只要这些弩箭落地,敌人就再也没有威力巨大的远程打击力量了。施耐德中将刚刚松了一口气,忽然就只觉得眼前一花,似乎有几个亮点从敌军的阵地中飞了过来。 “轰隆隆!”还未等施耐德中将回过神来,一阵刺耳的爆鸣声就从他身后的森林当中传了出来,紧接着施耐德和四周的士兵们,就感身后传来了一股热浪! 将军和士兵们立刻回过头来,却惊讶的发现,他们身后不远处的一片森林,正在熊熊地燃烧着大火。 “轰隆隆!”又是一阵巨响,这一次施耐德中将终于看清楚了——那是敌人用投石机发射的巨大火球,这些火球越过了兰诺军的阵地,十分精确的落在了后方的森林当中。而且这些火球不知道使用什么材料制成的,落地之后不仅没有很快熄灭,反而更加旺盛地燃烧了起来,很快就点燃了四周围的森林。 之前兰诺床弩发射的弩箭已经将莫高人的投石机一个不剩的彻底摧毁,然而在这之前,那些操纵投石机的莫高人也把握住了最后的机会,将换上的燃烧弹发射了出去。 这种燃烧的火球实际上早在几百年前就被莫高人发明了,他们用牛皮包裹着石头,再往当中灌入大量的动物脂肪练成的油脂,最后点燃之后放入投石机发射出去。石块击中目标后,原本包裹在牛皮当中油脂也就燃烧着四散开来,并且点燃周围的一切事物。 莫高人的祖先用这种燃烧弹攻城拔寨,无往不利,只不过由于时代的久远,没有多少关于燃烧弹的记录流传下来,只有莫高人的后代还记得制造方法。所以现在的兰诺人根本不知道有这种武器存在。 由诺斯大陆几十年之前也曾经流行过一种用稻草包裹着石块,再由投石机投射的燃烧弹,但是这种燃烧弹一旦落了地就只能对四周围的人造成伤害,而且很容易就被扑灭,就算落入了树林当中,也不大可能形成大火。 然而莫高人的燃烧弹不同,由于燃烧的介质是油脂,很难被扑灭,而且这种物质燃烧时温度很高,极易引燃四周围的事物,可以说是制造火灾的最佳武器。 这样恐怖的东西,落在了第九军团所埋伏着的森林当中,后果也就可想而知了。 当第一颗燃烧弹落入森林的时候,埋伏在当中的兰诺士兵还想要将附近被引起的大火扑灭。胡特上将既然敢将自己的军队隐藏在森林当中,本身也是准备了放火措施的,每个小队之前甚至还配备一桶清水以备不时之需。然而莫高人的燃烧弹实在是过于奇特,一旦落地,方圆十几米都会溅起火花,再加上现在正好是秋高气爽的日子,森林中的树木极易被点燃。所以,随着燃烧弹接二连三地落下,无论森林当中的士兵们多么努力,都无法阻止火势的蔓延。 看着身后森林当中越来越旺盛的火势,笛福上将的背后已经被冷汗湿透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对面那群一直被视为是野蛮人的敌军,居然会察觉到森林中的埋伏,而且还能想出如此狠辣的应对之法。 实际上,无论是之前的围河造洪,还是现在的纵火烧林,在东方大陆的烈龙帝国早已经是被战术家们用滥了的招数,莫高人也只不过是在和烈龙人长期的战斗中,略微学到了一些皮毛而已。但是在由诺斯大陆不同,虽然大陆上的各国同样也是经常发生征战,但是崇尚骑士精神的各国的军队在交锋的时候,多半都是采用正面对抗的形式,双方不耍花样,一直拼到最后一兵一卒。要说有战术,也多半是两翼迂回包抄,或者事先埋下伏兵这样古老的战术,和烈龙帝国战争时那千奇百怪的战术运用远不能相比。所以莫高人借助自然的力量两次施展雕虫小技,也能让兰诺军吃上大亏。 大火点燃了森林的树木,不断地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然而更让第六军团的将士们感到心惊胆颤的,还是从火光之中,隐隐约约传来的惨呼声。 那是森林里第九军团那些被大火围困,无路可逃的兰诺士兵临死发出的痛苦的嘶喊,此时任谁都可以猜想到,第九军团所面对的处境,只怕比炼狱更加令人感到恐怖。 第六军团拖住敌人,第九军团从两侧突袭的战术已经完全失败了,等这场战斗结束之后,不知道还有多少战士能够活着走出这片森林。 听着一阵阵撕心裂肺的喊叫声,身在森林外侧的第六军团所有士兵手上都沾满了汗水,他们从内心里想要去搭救那些被困的同胞,但是此时他们也是自身难保。就算是思维最迟钝的士兵,现在也能够感觉到,他们正在面对的,是多么可怕的一群敌人。 就在兰诺的士兵们心中开始出现动摇之时,对面的莫高大军也终于动了。(未完待续) 第十九章 败退 “前排持盾步兵,稳住!” 一名兰诺的军官高昂的声音有些微微发颤,在他的正前方,是正在被莫高人强攻的持盾步兵防线。 莫高人的指挥官早就已经用实际行动证明他并不是傻子,面对兰诺人如同刺猬一样的防线,他并没有派骑兵强攻,现在正和兰诺的持盾步兵缠斗的,是一群身着皮甲,挥舞着巨斧和重锤的莫高轻步兵。 之前的大水让第六军团丢失了两个团的远程步兵,能够集结到森林边缘的弓箭手和弩箭手只剩下不到千人了。所以尽管莫高人的步兵普遍都没有装配重甲和盾牌,但是他们还是轻易地冲到兰诺人的面前。 开山斧、狼牙棒、钉头锤,各种各样的沉重钝器狠狠地砸在了最前排持盾步兵的盾牌上,发出一连串的“叮叮匡匡”的声音。莫高战士力大无比,往往几下砸击之后,盾牌后面兰诺士兵的双手就会变得麻痹乃至疼痛,进而无法支撑住他面前的盾牌。而一旦失去了盾牌的掩护,迎面而来的莫高人接下来就会砸烂他的脑袋。 持盾步兵身后的长枪兵也在奋力地用手中的长枪驱逐靠近的敌人,三米的长枪有着很长的攻击距离,一些莫高人还没来得及冲到盾牌的面前,就会被身下突然窜出来的铁质枪尖戳中身体。无论是身体的哪一个部位,只要被这种恐怖的武器戳中了,就会留下一个骇人的血洞,如果得不到及时的治疗,肯定会很快丧命。 但是莫高人并没有在意这些,五万多轻步兵已经全部上阵,就算前面倒下了一个,后面很快就有人填补他的空位。另一方面兰诺士兵手中的长枪只能攻击正前方的目标,一旦莫高人靠近,这些长枪就很难攻击到他们了。 近身了的莫高人除了依靠蛮力敲打面前的盾牌之外,有的人甚至爬上了半人高的方盾,从上面跳到兰诺持盾步兵的队伍中进行攻击,尽管这些胆大的莫高人很快就会被四周围的兰诺士兵围住砍死,但他们的这一自杀式的行动也还是十分有效的扰乱了兰诺军原本完整的防线。 第六军团的总指挥笛福上将忧心忡忡地看着眼前的战局,现在五万兰诺将士背后是正在熊熊燃烧着的森林,虽然那里的火势一时也不会延伸到森林外面来,但是不断从火场当中传出的惨叫还是让所有士兵心惊胆战。而他们的正面,是正在全力进攻着的莫高人,此时兰诺军的阵型已经不是之前的一条直线,而是一个中间突出,两边向内弯曲着的弧线。防线的两翼被莫高人的攻势逼迫地连连后退,恐怕用不了多久,就会被推入身后那片着火的森林。 莫高人点燃森林显然是一个一石二鸟的计策,不仅解决了森林当中的伏兵,也让森林外面的兰诺人退无可退。 “区区十万莫高人,居然有这么大的胃口,想要完全消灭我们吗?”笛福上将的笑容有些凄凉,然而他的眼神却更加的坚定起来。 “从正中突围?”正在左翼指挥的米勒中将从传令兵口中听到这个命令的时候,露出了惊讶的神情。 “就算我们能冲出去,敌人还有大量的骑兵,我们全是步兵,想跑也没有机会啊。”米勒这样说着,他对于上将的命令颇有些不以为然。 “上将说了,他自会有计策,中将阁下只需要执行命令即可。”见到长官有些迷茫,传令兵继续说道。 “哦?难道上将阁下有什么妙计吗?”米勒中将原本紧皱着的眉头松弛了一些。笛福上将这个老头儿虽然平时有些嘻嘻哈哈,不正经的样子,但是到了关键时刻总能力挽狂澜,这也是他能够在帝都动乱之后成为第六军团指挥官的原因。 实际上米勒中将也没有过多的时间来考虑了,因为这个时候,兰诺阵地正中的那面军旗已经动了动,显然笛福上将已经开始强行突围了。 阵线正中的第621、623师一边继续抵抗着莫高人的攻击,一边开始缓缓前进。因为第621师是整个军团当中指挥系统保存最为完整的,同时也是笛福上将直接指挥的精锐师,所以尽管前方的敌军攻势猛烈,他们还是有余力往前进行突破。 同时位于左右两翼的,由米勒中将和施耐德中将率领的四个师,也在配合笛福上将的步调,开始缓慢的向中间收缩。如果此时有人能够从战场的正上方往下俯视的话,就可以看到原本是一个弧形的兰诺军防线,正在逐渐转变成一个三角形的锋线。 对于莫高人来说,这种复杂的阵型转换正好是他们所不熟悉的,所以就算是足智多谋的乎敕罗,一时之间也没有察觉到敌人的这一变化。 “持盾步兵,弃盾,上前!” 兰诺军完善的指挥体系让阵中笛福上将的命令很快就传达到了阵线的最前端。 丝毫没有做任何的考虑,那怕是明知道一但抛下手中的盾牌,就会同时有三四个凶狠的莫高人围攻过来,走在最前面的持盾步兵还是扔下了之前拼命举着的盾牌。 “拔剑!”身后军官的命令简短而明确,丢弃了盾牌的持盾步兵很快就从一个防御者变成了一个进攻者。这些步兵身上原本就佩戴着一柄骑士剑,尽管很多人在之前的大水里丢失了这件武器,但是他们目前所在的地方是战场,一弯腰就能够从地上捡起一把死去莫高人丢弃的武器。 与此同时,后面的长枪步兵也放弃了手中不利于近战的长枪,同样也抽出了随身的佩剑。 “冲锋!”最后的命令随即下达,面对着面目狰狞,人数众多,而且还一身体臭的莫高战士,兰诺的士兵们毫不畏惧地冲了上去。 若论单兵作战,兰诺人决计不是莫高人的对手,但是在同战友配合的情况下,人数较少的兰诺人一时之间居然也不落下风。 锋线前端的持盾步兵和长枪兵都是轻步兵,他们手中的骑士剑十分锋利,就连莫高人手中的开山巨斧在这种精铁打造的骑士剑面前逊色三分。兰诺的士兵们往往一剑挥出去,周围三四个莫高人都要接连发出惨叫。但是在不断杀伤莫高人的同时,持盾步兵和长枪步兵自己也在迅速的减员,他们身上的防护太弱,又没有了盾牌,用的也都是大开大合,两败俱伤的打法。 双方心中都清楚,这些兰诺战士们目前虽然神勇,但也已经到了强弩之末,无法支持太久。 所幸的是,后排的重装步兵很快就跟了上来,这群全身黑甲的战士行动缓慢,动作也谈不上灵敏,但是他们穿着厚厚的铁甲,手中也拿着一面金属圆盾。重装步兵的实质作用并不是杀伤敌人,而是吸引敌人的注意力,好让四周围的轻步兵在攻击敌人的同时,减少自身的损害。 重装步兵的投入立刻就让前面挥舞着骑士剑的轻装战士们减轻了压力。对于喜欢争斗的莫高人来说,他们似乎更加乐意攻击那些穿着铠甲的战士。但是兰诺帝国精心打制的铁甲又岂是那么容易就能破坏的?除了开山斧和钉头锤这样的重武器,莫高人手中普遍使用的马刀很难对这些重装步兵造成实质的伤害。 随着战线正中的第621、622两个师全面投入战斗,莫高人的阵线逐渐出现了漏洞,毕竟双方步兵的数量都差不多,当装备更加精良的兰诺军将所有攻击力都集中在中间时,莫高人就很难抵挡了。 莫高第一勇士乎敕罗也很快就察觉到自己的军队正面临着被中央突破,分割成两半的危险,不过他并没有露出任何担忧的神情,只是轻轻挥了挥手,示意早已经准备好的轻骑兵投入战斗。 如狼嚎般的号角声再次响起,位于兰诺军阵线左右两翼的米勒中将和施耐德中将两人脸上同时变色,他们清楚,一旦敌人的骑兵发动冲锋,首当其冲的就是失去了盾牌防护的中军。 正在这个时候,两个传令兵几乎在同一时间内出现在了米勒和施耐德两位中将面前。 “上将叫我们自行突围?”米勒中将在看过了笛福上将亲笔所写的命令之后,睁大了眼睛,露出了一副难以置信的神情。 “上将阁下让我转告您,”那名传令官也是一脸悲戚,他深吸了一口气,模仿者笛福上将的口气说道:“第六军团已经在帝都错过了一次,这一次无论如何也要保住兰诺军人的荣誉!未来是你们这些年轻人的,就让我这个糟老头子,为你们守住后路吧!” 笛福上将的态度已经非常明确,那就是用他自己和中军的两个师作后盾,掩护两翼的余下几个师顺利脱逃。 尽管心情悲切,但是米勒中将清楚自己并没有太多的时间感伤,他很快就派出了自己的传令官,命令原本位于左翼的两个师立刻向南突围。 与此同时,原本就在南面指挥军队右翼的施耐德中将也做出了相同的决定。 数万莫高轻骑兵一边发射着箭矢,一面朝着正准备从中间突围的兰诺军第621师、623师猛冲过来,他们的任务就是堵住这个缺口,然后配合步兵围剿敌人。 笛福上将亲自指挥的军队自然不会那么轻易就被击败,尽管持盾步兵手中的方盾早已经丢失,但是两千多重装步兵此时已经变成了排头兵,他们一步一步地往前冲去,用自己的盾牌和身体抵挡敌人射过来的箭雨。与此同时,紧跟随在重装步兵身后的轻步兵则拼命地斩杀四周围的莫高人。 莫高人阵线正中的缺口越来越大,而从这个缺口当中涌出来的兰诺士兵也越来越多。笛福上将指挥的第621师以及623师,就像是打开这个缺口的钳子,无论莫高人如何努力,都不能将这缺口合拢。 米勒中将和施耐德中将并没有浪费老将军创造出来的这个机会。随着缺口的进一步扩大,左右两翼四个师合为一路,从缺口正中突围而出,然后往南面急转。 莫高人也不可能放任敌军突围而去,但是他们的步兵已经被分割成了南北两段,南面的莫高士兵只有一万多人,兰诺突围的四个师却有近三万人,莫高人就算想要拦住对方,凭借劣势的兵力也无法做到。而机动力较强的莫高轻骑兵也被第621、623两个师死死的拖住,一时之间抽不出身来。 最终也正如笛福上将所期望的那样,米勒中将和施耐德中将带着三万残军突围而去,战场上留下的只有笛福上将的两个师,以及人数是他们好几倍莫高大军。 眼睁睁地看着半数的敌军突围而去,之前一直都掌握着战局的乎敕罗心中再也按耐不住,他唰一声就挥舞起了手中的马鞭,然后骑着骏马就朝着还留在战场上的兰诺军冲去。 此时第621师和623师只剩下不到一万人,他们也已经被四周的莫高大军完全包围,如果不是清楚自己的最高指挥官就在身边,恐怕这两个师的士兵也早已经崩溃了。 目前兰诺人也已经支持不了多久,队伍中的轻步兵已经人人带伤,重装步兵由于行动缓慢,也只能成为不远处莫高骑兵的靶子。莫高弓箭手专门瞄准兰诺重装步兵身上铠甲的缝隙射击,尽管这些缝隙十分的狭小,但是十几箭当中,总有一两箭能够命中的。 为了减少不必要的损失,抵达战场的乎敕罗很快就命令所有的步兵退后,只留下轻骑兵与所剩无几的兰诺人对峙,漫天的箭雨持续地进行射击,失去了防护的兰诺战士也接连倒地,剩下这些兰诺人的失败,仅仅只是时间上的问题。 已经策马来到阵前的乎敕罗突然抬起了右手,示意长弓手们停止发射羽箭。接着,他深吸了一口气,操着不久前才从俘虏那里学来的,唯一一句半生不熟的兰诺语大吼道: “你们谁是最大的将军,可否敢与我一决胜负,如果你们赢了,我便会放你们离去!” 这是**裸的挑衅,乎敕罗自信他不可能输,他只是想要看看,究竟是什么人让他原本完美的全歼计划功败垂成。 战场上静的可怕,莫高人是在和大将军一起等待敌人的回答,而兰诺人则是被这一极具侮辱性的言论气的说不出话来。 战场上两军相争,输了就是输了,哪里有让指挥官出去和人家单挑定胜负的道理?这可以称的上是由诺斯大陆和东方大陆在文化上的差异。在东方大陆,交战双方的将军们在阵前单挑是十分常见的事情,乎敕罗和烈龙人打的多了,自然也学会了那一套。 但是由诺斯大陆不同,虽然贵族之间也喜欢用决斗的方式来解决问题,但是这种方式从来都没有被运用在战场上。更何况笛福上将已经是一个年过六旬的老人,对方提出来和他单打独斗,无异是对兰诺其他年轻将士的侮辱。 所以,在经过了短暂的沉默之后,剩余的数千名兰诺军人终于爆发了。 “为了帝国的荣耀!” 不知道这句口号是谁先喊出来的,总之在几秒钟之内,兰诺全军都爆发出了愤怒的吼叫声。 “为了帝国的荣耀!” 无论是将军还是士兵,所有人都高举着手中的武器,一脸狰狞地向着对面的莫高人冲去。 年迈的笛福上将缓缓地抬起右手,轻轻地抚了抚自己嘴唇上那两撇已经花白了的胡子,他的表情平静,仿佛所处在不是凶险万分的沙场,而是自家庭院里的花园一般。虽然败在一群野蛮人的手里让他感到十分不甘心,但是作为一名从列兵做起的战士,最终能够在战场上壮烈,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明知道生存无望,四周围的兰诺将士们彻底疯狂了,他们就如同满身伤痕的野兽,就算拼的一死,也要用最后的力气咬敌人一口。 看着身边不断向敌人涌去的战士们,上将的脸上露出了最后一丝笑容,他伸手抽出了挂在腰间的骑士佩剑,动作缓慢而又坚定。 “没想到还能够继续使用你,我的老伙计!” 对着这柄闪着寒光的利器,上将表情却仿佛是遇见了一位多年不见的友人。 笛福上将的这柄佩剑从外表上看起来十分朴实,似乎已经使用了很长的年月了。但这把剑也被保养的非常妥当,从那明亮的可以当作镜子的剑刃可以看出,它已经很长时间没有饮过鲜血了。 双手将骑士剑直举在右胸之前,笛福上将也开始动了,他跟随着狂怒的兰诺战士们一起,朝着前方的侵略者,发出了惊天怒吼。 “为了兰诺帝国!” 乎敕罗不知道为什么这群异族人会突然变得如此疯狂,但是他也不打算去弄清楚其中的缘由。 第一勇士手中的马鞭在空中划出了一道优美的弧线,周围数万莫高轻骑兵再次举起了手中的长弓。 10月27日傍晚,负责留守纽斯特尔堡的第61军指挥官罗斯库?拜耶赫夫亲王正和往常一样,站在东面的城头上,用肉眼眺望着远方的地平线。 军用望远镜借给了笛福上将,此时罗斯库的视野也并不算开阔,他本身又是近视眼,所以能够看到的,也只不过是前方四五百米的地方罢了。 幸好他身边的一些弓箭手个个都是目光如鹰的战士,只听得有一个小个子年轻士兵说道: “咦,前面好像有什么人在靠近。” 年轻士兵的声音很轻,像是在自言自语。但是耳尖罗斯库还是听到了,他立刻跑到了那士兵的身边,出声问道: “看得清吗?是敌人还是我军?” 年轻的弓箭手皱着眉头看了好一会儿,才有些不确定地说道:“似乎是我军,身上的衣服都是黑色的,很好认。” 没过多久,就连罗斯库也能隐隐约约的看到远处地平线上出现的些许人影了 ,不过当他终于看清了那些人的衣着样貌之后,心中却咯噔一下暗叫不好。 远方的那些人影稀稀拉拉的,哪里还有半点兰诺军队应有威势?就连罗斯库这个战斗经验不多的指挥官,也能看出那是一群打了败仗的残军。 “再仔细看看,有熟悉的面孔吗?”罗斯库紧张的问道,根据仅有的一点经验,他怀疑那群人是不是敌人假扮而来的,其目的则是想要骗自己打开城门。 “没错将军,我看到小约翰了,他是第九军团的!他旁边几个人我也见过!”弓箭手很快就叫了起来,当第61军进入纽斯特尔堡之后,士兵们还举行了一场联谊会,所以相互之间有见过的也并不稀奇。 这个时候,地平线上出现的人影已经越来越多了。没过多久,一面标记着第九军团番号的大旗也出现在了城头人们的视野当中。 “将军……”年轻的弓箭手也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他们……败了吗?” “败你个头!”罗斯库故作轻松地敲了敲年轻人的脑袋,低声道:“你们在城头好好的守着,我去下面看看。” 来到了城门口,仔细确信了后面并没有追兵之后,罗斯库才下令打开城门,放那些第九军团的残军们进城,他自己则站在城门的过道中接应。 只见归来的第九军团战士们一个个都灰头土脸,就像是刚刚从煤矿当中爬出来似的,他们每个人的表情都十分沮丧,就算见到了罗斯库这样的高级军官,也很少有人停下脚步向他行礼。 罗斯库在城门口等了好久,才拦住了一个军官模样的中年人。 “我说,发生什么事情了?”罗斯库生怕对方跑了,抓住那人的肩膀问道。 眼前的男人也是全是漆黑,甚至原本银白色的头发也被烧焦了一半,他似乎也不想多在这里停留,可在在发现面前的是罗斯库之后,只得摇了摇头,叹声说道: “唉,没见杀死敌人一兵一卒,就被大火烧了回来,我真是愧对笛福上将呐!” 听到这有些熟悉的声音,罗斯库吓了一大跳,他有些惊恐的颤声问道: “胡特上将,怎么是你?” 第九军团的指挥官沃尔夫?胡特上将满脸苦笑,开始断断续续地解释事情的经过。(未完待续) 第二十章 围城 原来,在森林被点燃之后,率领第九军团埋伏在当中的胡特上将一面下令救火,一面想要试着指挥士兵冲到森林的东面,前去增援正在和敌军交战的第六军团。然而越是往东面走,森林中的大火就越是猛烈。最后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胡特上将才放弃增援第六军团的打算,下令全军从森林西侧脱离 但是这个时候,林中的火势已经非常猛烈了,大量的第九军团士兵来不及逃出森林就被大火烧死或者被浓烟熏死。胡特上将在周围士兵的保护下,好不容易才脱离险境,而这个时候,六万大军只剩下不到三万了。 大火封住了前往支援第六军团的道路,此时就算绕路前往战场,被大火烧得惊魂未定的第九军团士兵们恐怕也不可能有什么作为,无奈之下胡特上将只得下令全军撤回纽斯特尔堡。 收容了第九军团没过多久,晚上八点的时候纽斯特尔堡再次迎来了一支败军。 尽管心中早已做好了准备,但是当罗斯库和胡特上将得知笛福上将为了掩护士兵撤退,最后力战成仁的消息之后,两人心中仍旧悲痛万分。胡特上将更是痛哭流涕,认为是自己的无能害死了笛福上将。 10月27日纽斯特尔河畔一役,兰诺第六军团和第九军团损失过半,十二万大军只剩下不到六万。与此同时,他们还得面对在城外云集的莫高大军。 第二日天还未亮,莫高前锋就已经抵达了纽斯特尔堡的东门。 莫高第一勇士乎敕罗仰头看着前方天际下的那座黑色的城堡,他的眉头深缩,显然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用什么办法来攻城。 纽斯特尔堡,顾名思义,从建造这座城市的时候就是按照军事要塞的思路进行施工的,整座城市被修筑在一座被削去了顶部的小山上。城市的四周环绕着高耸厚实的城墙,而且那道城墙也是建在山上的。也就是说,如果想要攻破这堵城墙,就必须先攀上那陡峭的山体。 山体并不算高,平均约莫有二十五米,但是经过数百年的修缮,已经被打磨的异常光滑,就算是善于攀岩的莫高人,也没有办法爬上那样的岩壁。 因此,想要进入城内,就只有通过前山和后山的两道斜坡。不用说,这两道斜坡都是防御体系的重中之重。纽斯特尔堡的城门并不是和四周的城墙在一条水平线上,而是成一个“凹”字型,在城墙的内侧。城门前斜坡的两边的城墙上也矗立着众多箭塔,当中也都安置着巨型的床弩,光是想要冲到斜坡深处的城门,就不知道会损失多少兵力了。 而且,通过对之前战斗中所抓到俘虏的严刑拷打,乎敕罗也得知,纽斯特尔堡和东方烈龙帝国的要塞城市不同,不仅外面有一道城墙,里面中心的最高处也建有一座城堡。也就是说,就算是莫高人冲进了城内,当中的守军依旧可以退入城堡当中,继续抵抗。 10月28日的上午,已经集结完毕的莫高大军在乎敕罗的指挥之下,试探性的发动了几次小规模的攻势,但是派出去的步兵,往往还没冲有到城下就被高墙上兰诺弓弩手射下来的箭矢放倒大半,能够冲上城门前方那条斜坡的,也很快就被四周的箭塔消灭。 莫高人虽然能征善战,乎敕罗又是足智多谋的一员悍将,但是这支大军并不是没有弱点的。其一就是这支军队是整个莫高部族最后的力量,死掉每一个战士,都不会有其它的兵源补充进来。之前的几场战斗,虽然都是以莫高军的全胜而告终,但是他们也受到了相当的损失,十万莫高人能够来到纽斯特尔堡城下的,也只剩下八万多了。 而另一方面,虽然兰诺军连吃败仗,但是第六军团和第九军团都剩下三万来人退回了城内,再加上罗斯库率领的第61军,以及城内的十多万平民,可以用于防守的兵力也勉强超过了十万,比攻城的莫高人还要多一些。 数百年前莫高帝国横扫两个大陆的时候,也曾遇到过兵源不足的问题,但是那个时候,莫高帝国已经控制了数百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他们每征服一个国家,就可以在当地强行征集一些平民作战。所以到了古莫高帝国远征的后期,一些战斗都是外籍军团在莫高将领的指挥下进行的。 如今的莫高人却没有那么好的条件,虽然他们深入到了古雷拉省的中心,但是一路上遇到的兰诺民众,不是当场杀了就是抓了当奴隶,剩下的就逃入了这纽斯特尔堡之中,除此之外,他们就再也没遇到任何当地平民了。 不过换一种角度说,如果接下来的攻城战莫高人胜了,那么他们就不仅能够在这座城市中过冬,也能俘获十多万兰诺平民俘虏,如果将这些人武装起来成为莫高的军队,然后再以这座城市为基础向外扩张,那么重建伟大的莫高帝国也不是梦想——至少乎敕罗是这样认为的。 乎敕罗虽然算的上是一个杰出的战术家,这一点从他在纽斯特尔河畔的指挥就可以看出来。但是他并不算的上是一个称职的战略家,否则他也就不会在没有完全了解兰诺帝国实力的情况下,就贸然向对方开战了。 时至今日,乎敕罗已经从战俘的口中获悉了整个兰诺的全貌,也明白对方的兵力不只百万,但是他也根本就没有后悔之前的所作所为。同样的,乎敕罗也根本就没有与兰诺和谈的念头,在他的意识里,连续两次都惨败在自己手中的这个国家,根本就没有与其谈判的必要。 乎敕罗已经不是第一次犯下这种在战略上轻视敌人的错误了。几年前在烈龙帝国征战的时候也是一样,那时莫高大军已经取得了明显的优势,烈龙的皇帝也开始派人向可汗求和,并且提出了非常优厚的条件来换取莫高人撤军。但是乎敕罗却固执的认为,凭借着当时莫高的军力,足以荡平整个烈龙,所以根本就对烈龙人的示好视而不见。 结果,知道对方已经是铁了心要将自己灭国的烈龙人终于愤怒了,他们拼着自己元气大伤,动用了难以计算的人力和物力,在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之后,终于将莫高大军击败。为了断绝后患,甚至还派兵追杀上万里。 这种情况在烈龙的历史上也是很少见的。要知道烈龙人的国家数千年来就经常受到来自大草原游牧民族的侵扰,但是生性平和的烈龙人却很少对这些异族人痛下杀手,就算在战争上取得了胜利,他们也仅仅只是把对方赶回大草原而已。 这次被烈龙大军万里追杀,可以说是以乎敕罗为首的莫高统治阶层咎由自取,他们目空一切的态度和残忍的侵略本性让烈龙人感受到了极大的威胁,所以才会使出斩草除根的手段。 现在,乎敕罗和他的族人在外漂泊了几年后来到了兰诺的境内,但是他们不仅没有反省自己受难的缘由,反而将更大的灾难带给了当地无辜的民众。 要知道,兰诺人可没有烈龙人那样的好脾气,“敌人灭我一村,我就屠他一城”可是兰诺里斯大帝的名言。莫高人的之前的所作所为,也为他们不久之后的悲惨结局埋下了祸根。 虽然莫高可汗木尔赤也基本同意乎敕罗的观点,但是可汗不是傻子,他也看得出目前的形势不容乐观,所以当之前的几次攻城都没有奏效之后,乎敕罗被可汗召入了中军大帐。 和往常一样,大帐内除了四周的卫士之外,就只剩下木尔赤可汗、事务长博亚以及乎敕罗三人。 “大将军,”木尔赤可汗首先开口,尽管莫高人的军官编制是以百夫长、千夫长、万夫长这样来算的,但是乎敕罗地位超然,可汗也就学着烈龙人,封了他一个“大将军”的头衔。 “之前的几场战斗我军都能轻易取胜,可是到了最后的这个什么堡,为何就再难往前迈进一步呢?” 面对可汗的质疑,乎敕罗依旧底气十足,他小山一样的身躯向前走了一步,然后躬身说道: “大汉,我们莫高人本就不善攻城,这个弱点在以前对烈龙的战争中就曾经暴露。但是想要攻取一座城市,不一定非要我军强行前去攻打。还有很多其他的手段,不需要费一兵一卒,就能够让敌人自动献城!” “哦?”看着第一勇士自信满满的样子,木尔赤也来了兴趣,问道,“大将军莫非已有了妙计?” 乎敕罗点了点头,拍了拍满是肌肉的胸脯,高声说道: “臣已有一计,不肖几日便会见分晓!” 打消了可汗的疑虑,乎敕罗便行礼告辞,转身离开了大帐。 短短的几分钟对话,一直都站在可汗身边的事务长博亚虽然始终都一言未发,但他的那双三角眼当中,却不时的闪出了一道道冷光。 乎敕罗的确是在计划着什么,从28日下午开始,莫高人的攻势就停止了。然后他们分兵两路,堵住了纽斯特尔堡的前门和后门,并且派出了数支骑兵小分队,一刻不停地在城外四处巡视,看样子是想要隔断城内与外界的一切联系。 莫高第一勇士的谋略很简单:既然敌人的城内有不下二十万人,那么每天消耗的粮食清水就不计其数。如果能够将这座城市包围起来,禁止一切人员出入,那么就算敌人的粮食能够坚持下去,饮水也肯定会很快出现问题。要知道,纽斯特尔堡原本是一座荒山,上面没有河流湖泊,也不可能在地上钻洞打井,现在又是秋季干旱季节,一个月也很少下一场小雨。这样一来城内贮藏的水源很快就被消耗一空。乎敕罗估计,不出半个月,敌人就会因为缺水而不得不出城来战,少了城墙的防护,莫高战士不可能打不赢那群孱弱的白崽子。 乎敕罗的计谋虽然简单,但却十分实用,历史上很多坚城要塞都是因为守军缺水少粮而被攻破的,乎敕罗在烈龙帝国作战的时候,也曾经用这个办法攻破了数座城市,所以才会自信满满的向木尔赤可汗做出了保证。 如果是以往,这个计划对于纽斯特尔堡内的军民可以说是致命的。然而,乎敕罗没有想到的是,敌人的城内现在有一个名叫罗斯库?拜耶赫夫的兰诺将军。 胡特上将在得知了笛福上将的死讯之后,一直都处在深深的自责当中,他和笛福上将是多年的好友,现在却因为自己的失策而害死了对方,所以胡特上将当天晚上就喝了很多烈酒,第二天就病倒了。 虽然经过医生诊断过后,胡特上将并没有生命危险,但是他也无法继续再指挥军队作战了。如今纽斯特尔堡当中,能够主事的就只剩下了两个军团当中活下来的四位中将。与此同时,那些好不容易死里逃生的兰诺士兵也需要休整,所以28日白天的防御战,都是在第61军军长罗斯库的指挥下进行的,城头负责防守的也都是之前并没有出战的第61军士兵。 这样一来,军衔同是中将的罗斯库隐隐便成了纽斯特尔堡的最高指挥官,其他几位中将虽然和他平级,却也都愿意接受他的指挥。 虽然头一天莫高人进行了几次攻城,但是从29日开始,他们的攻势就停止了,但是罗斯库和几位中将并没有因此而放松警惕,从莫高人堵住了两座城门,并且在城周围不停的巡逻这一举动看来,众人都十分明白,敌人是想将己军困死在这山城当中。 城里的情况和乎敕罗所预计的也差不多,虽然有足够的食物应付二十万人两个月的需求,但是由于准备仓促,水源的储备却并没有跟上,如果无法从外界获得水源,最多15天后,全城人就会面临渴死的危险。 所以,29日中午,四位中将便举行了一次军事会议,商讨今后的对策。 这四位中将当中,除了第六军团的罗斯库、巴尔?米勒中将、帕斯卡?施耐德中将之外,还有一位就是第九军团第一军军长鲍肯?布吕克中将。除此之外,在场的还有战争爆发之前一直担任纽斯特尔堡城防官的纽瓦尔?舒泽少将。 “舒泽少将,难道已经没有办法从城外获取更多的水源吗?”施耐德中将是个急性子,会议一开始,他就操着大嗓门,首先问道。 不知道是因为中将的声音太大,还是心中没有什么好答案,舒泽少将眉头一皱,过了一会儿才回答道: “每年这个时候,纽斯特尔堡附近就进入了旱季,极少下雨。如果敌人封锁了城门,那么想要运水进来……就只有……” “就只有什么?”施耐德中将急切地问道,舒泽少将说起话来慢条斯理的,这让施耐德非常不适应。 “这座城下有一条密道,十分隐蔽,是建城的时候就留下的,密道直通城西面五公里处的一座农场,不过……”说道这里,舒泽少将有些欲言又止。 “有密道?”施耐德中将脸上立刻就露出了笑容,“那不就结了,我们通过密道运水,敌人怎么也不会想到的。” “事情没有这么简单,施耐德中将!”作为对方的老同僚,米勒中将立刻提醒道: “密道这种设施,是到关键时刻才能使用的,如果我们频繁的出入密道运水,那群野蛮人早晚也能够察觉密道的存在。” 这时舒泽少将也点了点头,道:“由于这一带区域地下水系十分丰富,所以那条密道距离地面仅仅只有四五米,经常有人在当中行走的话,敌人恐怕不会察觉不到的。” 听到对方这样说,施耐德中将一脸失望,他摇了摇头,声音总算变低了一些: “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 这个时候,一直都没有开口说话的罗斯库突然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他身子一震,凑到桌面上向舒泽少将问道: “少将,你刚才说这里地下水系丰富?” “是的,阁下。”舒泽少将点了点头,他也很快就明白了罗斯库心中的想法,只得苦笑道:“阁下,纽斯特尔堡是建在小山上的,从城内最低的地方到地下水系,至少也有三十米,如果想要打井的话,至少也要一两个月的时间,到那时我们早就已经渴死了” “三十米?”听到这个数字,罗斯库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他双手相互一击,颇为自信的说道:“这并不算太深,我们这就去试试看能不能钻井取水!” 尽管其他几位将军都不明白罗斯库究竟想要怎样挖井取水,但出于对亲王殿下的尊敬,他们还是跟随在罗斯库的身后,来到了城中的一个工厂模样的设施当中。 纽斯特尔堡虽然是一座军事要塞,但是在和平时期,由于这里地处古雷拉省中心,所以也担负着省内各处物资调配中转的职能。在与莫高人的战争开始之前,罗斯库手下的勘矿部门在附近又找到了一处煤矿,他也原本打算尽早对该处煤矿进行开采,所以调配了一台专门用于采矿的蒸汽机以及相关设备运到了纽斯特尔堡。可谁知战争很快就爆发,这套蒸汽设备也并没有来得及运出去。 罗斯库设计的,原本用来开采煤矿的蒸汽机本身就具备从矿井中抽水排水的功能,而且三十米这样的距离对于这台蒸汽机来说,简直是大材小用了。 在罗斯库的指挥之下,城内的工人们很快就将这台蒸汽机运到了一处地势较低的地方,并且迅速的将整套设备拼装了起来。 这套设备有好几个功能,其一就是钻井。它配备了一个十米长,一米粗的螺旋形铁质钻头,这种锋利的钻头可以在蒸汽机的带动下,轻而易举地穿透坚硬的地表。 当罗斯库指挥着工人们将这件巨大的钻头树立在平地上之后,不仅是几位将军,就连四周围看热闹的平民也对这台机械叹为观止。 尽管城内的可燃煤不多,但总算还是留下了一些。随着一阵机械的碰撞声后,巨大的特瓦式蒸汽机全力发动了起来,而在它的带动之下,尖锐的铁制钻头开始不停的在平地上转动,然后一点一点的破开了地表的山岩,不断地向地面深处前进。 四周围的观众很多人都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场面,当机器开动起来之后,人群中也爆发出来了一阵惊叹声,一些胆子小的孩子,甚至捂着耳朵哭喊着逃离了现场。 金属钻头旋转地很快,不一会儿就下沉了四五米的距离,而且随着地下的岩层越来越少,钻头工作的速度也就越来越快。约莫过了一个小时之后,十米长的钻头大部分都埋入了地面之中。 负责操作机器的工人又摆弄了几下操纵杆,那钻头随即便开始反转起来,不一会儿功夫,钻头连同挖出来的泥土一起退回了地表。 此时附近所有人都可以清楚的看到,钻头下方已经出现了一个深邃的洞穴。 “虽然目前只能钻十多米,但坚硬的岩层已经破开了,接下来用人力继续往下挖即可,相信不久就能探到地下水源。到时再使用这台蒸汽机,就可以将深处的水源抽上来。”罗斯库一边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一边向身边的几位将军解释着。 几位将军都是武人,虽然他们一直都在古雷拉省驻守,也早就对罗斯库之前推广机械工具的政策有所耳闻,但是直到今天亲眼目睹了,他们才真正对面前这位年轻的省长深感钦佩。 “阁下……”米勒中将都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的心情了,他清楚,只要有这台机器在,城内就不愁找不到水源,再加上城中的十数万军人,想要守住这一要塞城市直到援军到来,实在是轻而易举。而促成这一切的功劳,便是拜耶赫夫中将和他的蒸汽机。 “有您这样的亲王在,真是帝国之幸!”最后,还是一直都沉默寡言的第91军军长,鲍肯?布吕克中将说出了众人心中的想法。 感受到眼前几位将军热情的眼神,倒让罗斯库感到有些不好意思了,他伸手挠了挠后脑勺的头发,微微红着脸,低声说道: “这些都是我的分内之事,诸位实在不必太过在意。”(未完待续) 第二十一章 援军 自从得知了莫高人入侵古雷拉省的消息之后,阿尔琳娜就一直心神不宁,今天她也很快就结束了平常的工作,早早地回到了家中。 不过现在留在家里的,也只剩下露希等一班侍女了,男主人罗斯库已经离开半年多,整座别苑也恢复了阿尔琳娜还是公主时那样的冷清。 刚结婚的那段时间,以及帝都动乱之后,阿尔琳娜和罗斯库虽然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但基本上都是各忙各的,一天当中很难碰到几次。但即便是这样,现在的阿尔琳娜还是十分还念过去的日子,有时候她也会不由自主的想到,若是让罗斯库就这样一直待在自己的身边,做一个不问政务、闲情雅致的亲王,或许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 “不,我的丈夫一定会是个有出息的男人!”每当内心开始动摇的时候,阿尔琳娜就会在脑海里这样告诫着自己,她知道如果罗斯库真的留在自己身边无所事事,那么他们二人或许会安安稳稳的过一生,但她也肯定不会体会到真正的爱情。 想要爱上一个人,而且注定了只能爱他一个的话,那就首先把他塑造成可以爱的对象。这个想法虽然有些荒唐,但是阿尔琳娜目前的确是这样做的。 也许是因为这个办法真的十分有效,最近每当孤单一人的时候,阿尔琳娜的思绪就会不由自主地飘向远方。 “他究竟过的怎么样呢?”阿尔琳娜站在一丛紫罗兰的花圃中,翘首望向遥远的东边,一双绝美的眸子里,也没有了平日里威严而又冷淡的神采,取而代之的是迷茫、担忧的神采。 一阵夹杂着芳香的秋风拂来,扬起了阿尔琳娜如丝质般轻柔的长发,如果此时有一位画家在场,恐怕会毫不犹豫地提起画笔,将眼前的美人美景记录下来吧。 有些遗憾的时,突然出现在花园当中的不是一位充满艺术气息的画家,而是风风火火的亲卫军军长莱丝?维多特小姐。 看着阿尔琳娜忧心忡忡的样子,莱丝虽然有心想要作弄对方一番,可无奈她来这里是因为有紧急的军报,已经没有时间开玩笑了。 清咳了一声,让眼前的女皇陛下回过神来,莱丝递过去一份封皮子上注明了“绝密”的文件。 阿尔琳娜角色转换的很快,刚才她还是一位在家中担忧丈夫安危的好妻子,在看到莱丝严肃的表情之后,现在立刻就变成了一位颇有威仪的女皇。 快速的扫完了一遍那份文件,阿尔琳娜的眉头再次深皱,她有些焦急地问道: “这上面所说的,已经确定了吗?” 这份绝密文件上的字数不多,但绝对是一个惊人的情报,当中披露了瑞沙帝国即将在近期内再次对奥修联邦用兵的消息。而且更令人感到惊骇的是,情报中称,瑞沙帝国在侵占奥修联邦部分领土之后,下一个目标就是兰诺帝国古雷拉省。 同时对两个国家发动战争,这在整个大陆的历史上都是十分罕见,但是这份文件中却提供了许多相应的证据,而且阿尔琳娜也相信对外事务局那些情报员的判断,既然他们如此肯定,那么个消息多半就是真实的。 由于在帝都动乱期间,瑞沙帝国的动向表明该国和发动叛乱的格朗克一党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所以阿尔琳娜在夺回统治权力之后,就命令负责收集外国情报工作的对外事务局加强了对瑞沙帝国的渗透和监视。而早在兰诺里斯大帝时代,兰诺的对外情报人员就已经将触手深入了瑞沙帝国的高层,所以这份记载着瑞沙未来动向的情报,在对方还未实质开展行动之前,就被呈到了兰诺女皇的面前。 虽然同时对奥修联邦以及兰诺帝国开战这样的事情有些像是天方夜谭,但是仔细思考一下,以目前的情况来说也不是不可能的。奥修联邦虽然之前靠着莫高人击退了瑞沙近卫军的第一次侵略,但是他们的总体实力依旧不如拥有强大陆军的瑞沙帝国;同时,兰诺与奥修联邦交接的古雷拉省,由于莫高人入侵的关系,此时已经陷入了混乱,瑞沙帝国想必也是要趁此机会,浑水摸鱼;再者,从之前种种迹象表明,瑞沙的君主,近几年才就任沙皇的亚历山大一世十分年轻,又心高气傲,作出这样出人意料的事情也是很有可能的。 要知道,如果瑞沙想要入侵兰诺帝国,就只有通过北面的莱恩河战区,但是那里一直都有维多特上将率领的30万大军驻守,从正面攻击肯定会付出惨痛的代价。所以瑞沙帝国取道奥修联邦,然后通过斯索瓦尔山口从古雷拉省进入兰诺帝国,就成为了最为可能的一个选项。 并没有太多的犹豫,阿尔琳娜很快就判断这份情报的确是真实可信的。 “立刻召开军事会议,”阿尔琳娜对莱丝说道,“如果瑞沙人真的要来,那么我们也不能怠慢了客人!” 尽管口口声声地称对方为“客人”,可是此时阿尔琳娜脸上的神情,可是一点也不像是好客之主的风格。 末了,阿尔琳娜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装作有些不经意地向莱丝问道: “对了,之前我们派出的那批援军,此时应该已经抵达纽斯特尔堡了吧?” 看着阿尔琳娜明明面带愁容,却偏偏要装成毫不在意的表情,莱丝就有些想要发笑,不过她还是努力忍住笑意,点了点头道: “按照路程,今天晚上就应该抵达纽斯特尔堡了。你放心,有了那些人在,拜耶赫夫亲王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谁……谁担心他有危险了!”心中的想法被好友看破,阿尔琳娜双颊一红,辩解道: “纽斯特尔堡是古雷拉省中部的要害,如果让莫高人夺取了那里,那古雷拉省……不,整个帝国都会面临威胁!” “是、是,这样的话你这几天已经说过好多遍了!”莱丝终于忍不住,一边轻笑着,一边跑开了,她还要去联络帝都的高级将领,准备召开军事会议呢。 看着逐渐远去的火红身影,阿尔琳娜这才轻轻揉了揉已经发烫的面庞,低声喃喃的说道: “如果真的没事,那可就太好了。” 11月7日,纽斯特尔堡。 父神也许已经感受到了兰诺女皇的祈祷,她的丈夫,被困在纽斯特尔堡的拜耶赫夫亲王,目前依旧活蹦乱跳的。 “该死!”罗斯库暗骂一声,飞快地低下了自己的头,只听到“嗖”的一声,一只黑色的羽箭擦着他的头皮飞过,撞上了身后厚实的墙壁,然后被弹了开来。 现在罗斯库终于明白,为什么像米勒中将那样平时冷静的男人,一旦上了战场有时也会急躁不安。这种时刻徘徊在生与死边缘的感觉,着实不是一般人能够消受的。 罗斯库也不是一般人,他是纽斯特尔堡的城防指挥官,尽管他不止一次地想要逃离城头,躲在城堡里面安稳的喝咖啡,但是身为军人的责任还是让他不得不留在这里。 “射死他,就是下面那个没穿上衣的,该死的野蛮人!”刚刚躲过了致命的一箭,罗斯库有些气急败坏地拉过身旁一个弩箭手,然后从城垛上探出脑袋,指了指之前向他发射箭矢的那个莫高人。 “射伤了奖励500琼恩,射死了翻倍!”罗斯库带兵,没什么值得称道的地方,不过他家有钱,所以用现金来激励手下是他最常用的手段。 “好嘞!”随便躲在城头射射箭都能得奖赏,也只有第61军能有这样的待遇,那弩箭手显然被1000琼恩币诱惑了,他大着胆子站起身来,将大半个身子都探出了城垛,然后举起手中的十字弩,瞄准了城下一个没穿上衣的莫高长弓手。 这十天以来,莫高人除了堵住了两面的城门,断绝了城内外的联系之外,也不是什么事情也不做。在乎敕罗的带领下,他们不断的尝试着攻击东面的城门,让城内的守军时刻都处在紧张与不安当中。而且每隔几天,都会有一次比较猛的攻势,今天已经算是第七次了。 前两天,莫高人修复了兰诺军遗落在城外的几具重型床弩,凭借这件威力巨大的武器,他们已经摧毁了东面城门附近的好几座箭塔。所以今天莫高人的攻势已经颇为接近城门了,这也是罗斯库冒着生命危险也要亲自指挥作战的原因。 莫高长弓手射程极远,就算是躲在城头之上,一不留神也会被对方命中要害。不过第61军的远程力量也不是吃素的,在建军之初,罗斯库就得到了从帝都运送而来的第一批物资。由于是女皇丈夫麾下的军队,帝都后勤部自然不敢怠慢,送来的都是质地精良的优秀装备,就连罗斯库亲自设计,曾经在军事学院演习中大放异彩的金属十字弩,也有三千多具。 有了这种威力强大,便于使用的金属十字弩,再加上城内守军本来拥有高处地形的优势,第61军的弩箭手在面对莫高长弓手的时候也不落下风,这几天来双方你来我往,都取得了不小的战果。 罗斯库身边的那名弩箭手很快就瞄准了军长大人指定的,正在城下大呼小叫着的那个莫高人。 “看起来是个军官!”弩箭手一边想着,一边屏住了呼吸,好让自己的双手能够对准目标。虽然他是个新兵,但是手中的这把十字弩也十分好用,就算是他也能轻易地杀死一个莫高人。 手指轻动,接着耳边传来一声弦响,装着铁质箭头的十字弩箭拽着一道黑光,呼啸着朝城下那个莫高人飞去。 那个**着上身的魁梧战士,是一位千夫长,今天他的队伍担任攻城的先锋。虽然在这位千夫长的率领之下,他的队伍已经冲到了城门的面前,但是来自城头上无止尽的弩箭,已经将他的千人队打得只剩百来人了。 手下伤亡殆尽,这位千夫长也是急躁不安,前几天负责打头阵的千夫长都没有回去,他虽然不怕死,但也不甘心毫无建树的就在这里阵亡。 正在这个时候,千夫长只觉得自己的头皮一阵发麻,常年的战场生涯让他立刻意识到了这是危险的信号!于是他想也没想,左脚飞快地向后一退,微微侧过了身子,然后举起了手中的长弓,奋力的朝胸前拨去。 这千夫长的武技也是颇为了得,原本连肉眼都无法看清的十字弩箭,居然被他手中狭窄的长弓弓身当住。看到这一幕,就连躲在城头上观战的罗斯库都是目瞪口呆,心中暗暗为对方惊人的身手较好。 不过,十字劲弩射出的箭矢,绝对不是轻巧的弓身所能够抵抗的,只听到“啪”的一声轻响,长弓弓身应声而断,那黑色的弩箭却仍旧夹带着巨大的力道,飞快的朝着千夫长的胸**去。 “喝!”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千夫长大吼一声,左脚再次向后挪了半步,身体也随着向右侧移动了一分。 尽管是如此,千夫长还是没有完全躲开那支夺命的箭矢,下一瞬间,弩箭就已经深深地扎入了他的左侧肩膀,饶是他反应极快,否则这一箭已经穿透了他的心脏。 极度的痛苦让千夫长惨叫一声,从马背上跌落下来,不知生死。而与此同时,兰诺的城头上也传来一声欢呼。 “射中了!一千琼恩!” 那弩箭手见到千夫长落马,居然有些得意忘形地欢呼起来。 “笨蛋,躲开!” 一旁的罗斯库见状,连忙一边怒骂,一边想要抓住那弩箭手的衣服,将他拉到城垛的下方。 可是,罗斯库的动作还是稍稍迟了些。城下的那群莫高人,见到千夫长负伤,第一个反应居然不是对伤者进行抢救,而是睁大了眼睛死盯着城头。 而这个时候,那弩箭手出声欢呼,无疑是暴露了自己的所在。 一名莫高长弓手很快就确认了射中千夫长的敌人,他飞快的从身后的箭壶中取出一支长箭,也看不清他手上的动作,就听得一支羽箭呼啸着飞上了城头。 罗斯库的手刚刚碰到那名弩箭手的衣服,耳边就传来一声清脆的,犹如钝刀剁肉的声音。 “扑通”一声,刚才还在欢呼着的年轻弩箭手,此刻已经痛苦地倒在了地上,而他的咽喉上,正插着一根来自莫高人的箭矢。 “医护兵!”罗斯库见状,连忙高声喊了起来,他随后也扑上前去,想要挽救那名年轻士兵的生命。 这么多天的战斗,罗斯库不是没有见过士兵阵亡,但是他还是头一次在如此近的距离下,目睹身边的战士从生到死。 年轻的弩箭手躺在地上,目光涣散,此时他还未断气,但是被箭矢破开的喉管已经无法让他顺利呼吸了。 “坚持住,士兵!医生马上就来了!”罗斯库不顾对方脖子上不断涌出来的鲜血,取出身上的手帕,努力的想要堵住那道骇人的伤口。 “咕咚”一声,那弩箭手占满了鲜血的喉结动了动,他忍着剧烈地疼痛,终于发出断断续续的,微弱的声音。 “军……军长……” “不要说话!”看到眼前的惨景,罗斯库差点哭了出来,他甚至有些懊悔,如果不是他下令要射杀城下的那个莫高人,这位年轻的战士现在也就不会这么凄惨。 “一千……琼恩……” 没想到到了生死关头,对方还是对奖赏念念不忘。罗斯库急切地点了点头,哽咽道: “没错,一千琼恩!一个子儿也不会少你的,所以你要挺过来!” “给妈妈……” 不知为何,生命的气息不断流失,士兵的脸上却出现了笑容,虽然他的眼神已经暗淡无光,但却仿佛正注视某件非常美好的景象。 “医护兵!”罗斯库再次怒吼起来,眼前这个年轻人看起来只有十**岁,他可不愿意看到这样的孩子死在自己的面前。 一个手臂上戴着白底红十字袖章的士兵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这段时间内受伤的人实在太多了,如果不是军长大人亲自呼唤,他原本并不打算过来。 “救活他!” 面对军长大人的命令,这么医护兵有些手足无措地看着躺在地上的年轻弩箭手,稍稍有一点医疗知识的人都知道,在战场上首这么严重的创伤,基本上就没救了。 不过,既然是军长亲自下令,医护兵也不得不走上前来,蹲在地上飞快地从身旁的医疗箱里翻找着止血的用具。 当一切都准备就绪的时候,医护兵有些悲哀的发现,眼前的这位浑身是血的年轻战士已经不需要他救治了。 “医护兵,你怎么还动手不救他?”罗斯库也意识到了什么,只不过他仍旧固执的,用低沉的声音问道。 “阁下,他已经……”看着军长悲切的面容,医护兵还以为死的年轻人是军长的亲戚友人,因此说话的声音有些颤抖。 “是吗,他已经……”此时罗斯库却出人意料地平静了下来,无论是医护兵的话,还是他本身所具备的知识,都明确的告诉他,这位年轻人的灵魂已经远去了。罗斯库的心中虽然万分悲痛,但是也不得不继续面对现实。 挥了挥手,罗斯库示意让医护兵离开,逝者已矣,救人者却还要拯救更多的人。 接着,他伸手取下了,躺在地上的弩箭手脖子上挂着的,专门记录士兵信息的金属铭牌。 “奥莱斯?瓦尔特”沾血的铭牌上清楚的记载着这位士兵的姓名、军衔和出身地,罗斯库将铭牌上的鲜血擦干净,然后小心翼翼地收在了怀里。 “瓦尔特中士!”罗斯库低声说道,虽然这名弩箭手生前的军衔是下士,但是按照兰诺军规定,将官以下英勇阵亡的士兵无论军衔高低,都会晋升一级,所以他现在已经是中士了。 “我以拜耶赫夫家族的名义向你起誓,”罗斯库继续说道,他的眼神虽然有些浑浊,却包含着怒火: “你的牺牲绝对不是没有意义的,你的鲜血也将会由侵略者偿还!” 莫高人攻城部队失去了千夫长的指挥,很快就不得不再次退了回去。当一天的战事全部结束,满身血污的罗斯库走下城头的时候,已经是晚饭时间了。 全身酸痛,疲惫不堪的罗斯库正准备回自己的住所休息,对面的不远处却走来两个身影。 一个是原纽斯特尔堡的城防军官,纽瓦尔?舒泽少将,和他一起走过来的,却是一个让罗斯库怎么也想不到的人。 “埃罗克,你怎么在这里?” 看到突然出现在面前的友人,虽然心情有些糟糕,但是罗斯库还是忍不住想要走过去给对方一个拥抱。 “亲王殿下!”埃罗克?克里斯托弗伯爵虽然也想表示一下自己的热情,但是对方满身的血污让他望而却步。 “你受伤了?”埃罗克投来一个询问的目光。 罗斯库面色有些尴尬,他挠了挠头发,有些不好意思的回答道: “是一名士兵的,他就死在我的面前。” “哦……”埃罗克立刻就意识到那会是一个沉重的话题,于是话锋一转,开始解释他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原来,得知莫高人入侵古雷拉省这个消息之后,帝都方面就派出了第一批援军,而这批援军也是由人口调查局局长克里斯托弗中将亲自带队的。从这一点上足以可以看出,女皇陛下对纽斯特尔堡的密切关注。 援军还没有抵达纽斯特尔堡,前方探查的情报人员就发现莫高大军已经将整座城市包围,所以埃罗克也不得不将队伍驻扎在了敌人的侦查范围之外。 作为情报部门的首脑,埃罗克自然也清楚纽斯特尔堡城下有一条密道,为了确认这条密道是不是已经被敌军发现,在援军通过密道进城之前,埃罗克首先亲自进入当中查探了一番,然后就来到了城内。 “援军?”罗斯库听了对方的解释之后,立刻兴奋了起来,“你们有多少人,几个军团?” 面对亲王殿下如此天真的问题,埃罗克只能报以苦笑: “半个师都不到,大约有4000人。”(未完待续) 第二十二章 诱敌 “4000人?”罗斯库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脸颊红彤彤的,心中凉飕飕的。 外面的莫高人声势庞大,而且他们的指挥官诡计多端。要想完全消灭他们,至少也要再来一个军团,和纽斯特尔堡城内的守军里应外合,才有可能做到。女皇陛下这次只派4000援军过来,究竟是个什么用意呢? “难道我被抛弃了?”罗斯库心中一惊,一粒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滑落下来。 看着老友黯然神伤的样子,埃罗克的脸上却露出了笑容,他走上前一步,凑到罗斯库的面前,低声说道: “女皇陛下对你可以担心得很,”说着,他从怀里掏出来一封信,塞到了罗斯库的手中,继续道: “那支援军数量虽少,但无不是亲卫军的精锐,而且都是你的老部下了。” “老部下?”罗斯库怔了怔神,他已经隐约猜到那支4000人的援军是什么来历了。 “就说这么多了,来的是什么人,到时候你自然就会知道!我现在还得通过密道原路返回,去引他们入城!”埃罗克打了个哈哈,依旧卖了个关子。 埃罗克离开之后,罗斯库便回到了自己的住处,泡在浴缸里将全身的污渍洗净,然后换上了一件干净的睡袍,最后坐在了书桌之前。 面前摊开着的,是方才埃罗克交给他的,阿尔琳娜的亲笔书信。 信封并没有被封口,大概是因为当中没有什么机密的内容,而阿尔琳娜也相信埃罗克一定不会偷看吧。信封的表面上用娟秀的字体写着几个单词: “拜耶赫夫亲王亲启”。 看到这几个字,罗斯库深吸了一口气,不知为何,每当收到妻子的来信,他就像是热恋中的男孩收到了女孩寄来的情书一般,心中忐忑不安。 和以前二人之间曾经往来的信件不同,这封信的内容并不算多,只有区区数百字罢了,但是读完了这封信,罗斯库却比以往更加的激动和兴奋。 亲爱的罗斯库: 这封信本来并不在计划之内,但是当我听说莫高人入侵古雷拉省之后,感到一定要写点什么给你才行。 我对莫高人并不了解,只是从身边的官员们那里听说,这些人祖先的军队曾经一直打到了多潞河畔,由诺斯大陆西部一些小国都曾被他们征服。所以,我也开始清楚的认识到,你所面对的是一个强大的敌人。 不过,你也要相信,我们兰诺的军队虽然不是不可战胜的,但也不是能够轻易战胜的。你的身边有着许多优秀的指挥官,笛福上将、胡特上将都是可以学习的榜样,在很多时候,这些在建国战争时期就一直活跃着的老将军,一定都是可以依赖的对象。 ……刚刚我的情报官又来过,似乎我们的军队在纽斯特尔河畔吃了败仗,笛福上将已经阵亡了……感谢父神,幸好你没有事,你绝对不会想到,我在看那份阵亡军官名单的时候,究竟是抱着怎样一副心情,尽管他们一开始就已经告诉我你没事,但我还是害怕从那份名单中看到你的名字。 看来目前前线的战况已经十分危急,作为兰诺的女皇,我已经不能够在这里坐等下去了。刚才我已经告知莱丝,让她将亲卫军的一个师交给埃罗克,由他带领着,前往纽斯特尔堡增援你们。虽然这支援军人数不多,但他们都是你从家乡带出来的老兵,一定会对前方的战局起到帮助的。接下来我也会召开军事会议,和将军们一起商讨后续的支援计划。 目前我所能够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所以,亲爱的罗斯库,你一定要答应我,珍惜自己的生命。作为女皇,我希望自己的将领能够冲锋陷阵,但是作为一个在家中等待丈夫的妻子,我希望你能够在对抗敌人之时,首先注意自己的安全。 军部的联络官又来了,我现在不得不停下笔来,去召开接下来的军事会议……你曾经告诫我要注意每天的休息时间,虽然我努力地想要按照你的建议去做,但今天是不可能了,这注定是一个漫长的夜晚。 最后,再嘱咐一句:请一定要完好无损地回到我的身边。这不是命令,而是请求。 一直牵挂你的,阿尔琳娜 教历992年11月1日夜 一口气读完了整封信,罗斯库直感到全身舒畅,白天在战斗中所积累的负面情感也在瞬间就一扫而空。他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四周围的那些军官和士兵们会如此期待从后方寄来的家书,看着这篇饱含着妻子的关怀与牵挂的文字,罗斯库从内心升起了一股强烈的对生存的渴求,以及旺盛的战斗欲望。 只要杀退了那些敌人,就能和家乡的妻子儿女相见,不仅仅是罗斯库,城内所有的将士都心中抱着这样的想法,也正是如此的想法,在这种艰苦的环境中支持着所有人。 而且通过这封信,罗斯库也察觉出了阿尔琳娜对自己态度的转变。以往他们之间虽然也有书信往来,但是各自对另一方呼基本上也是“尊敬的女皇陛下”或者“拜耶赫夫亲王”这样冷冰冰的头衔,阿尔琳娜这次用“亲爱的罗斯库”开头,以“一直牵挂你的阿尔琳娜”结尾,这充分的说明,尽管两个人相隔千里,但他们之间的感情并没有因此而冷淡。 想通了这一点,罗斯库也开始奋笔疾书,以往他给阿尔琳娜写信的时候,由于担心引起,很少会露骨的表达自己的感情,而是从一些生活琐事、身体状况之类的话题上旁敲侧击。而这一次,罗斯库再也没了顾忌,整封信中都充满了他对阿尔琳娜的思念以及爱意,相信阿尔琳娜不久之后阅读这封信时,一定会红着脸连连摇头吧。 写完了回信已经是深夜了,罗斯库迷迷糊糊地躺床上睡了过去,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阵嘈杂之声。 几天的战斗生涯已经大大提高了警惕性,当他听到门外有响动之后,立刻一个激灵,从床上坐了起来,然后拿出枕头下藏着的迪克式手枪,轻手轻脚地走到了房间门口。 虽然不大可能是莫高人打进来了,但罗斯库还是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砰、砰、砰” 响起了几下敲门声,罗斯库听得出来门外的并不是自己熟悉的护卫蓝托上尉,于是提着的心又紧了紧。 “亲王殿下,您在吗?”一个有些低沉的声音传了进来,的确不是蓝托或者邓肯这两个护卫的声音,但罗斯库也觉得似乎在什么地方听过这个声音。 “我是犹比罗斯,阁下。”那个声音终于报出了自己的名字。 听到这个名字,罗斯库这才松了一口气,他打开房门,再确认门口站着的正是自己的老部下奥多尔?犹比罗斯之后,便热情的走上前去,狠狠地给了对方一个拥抱。 掷弹兵指挥官犹比罗斯少将在面对亲王殿下的热情时,显得有些窘迫,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家主会如此的兴奋。 奥多尔?犹比罗斯原本是一位退役上校、拜耶赫夫家族的家臣。帝都动乱之后,由于他指挥的掷弹兵立下了很大的功劳,他也被重新征召入伍,并且军衔晋升为少将,更是进入了女皇直属的亲卫军,在罗斯库调离之后成为了第一师的师长。 阿尔琳娜在考虑究竟派多少援军前往纽斯特尔堡的时候,首先想到的就是这支罗斯库亲自创建的新式军队。这支装备了强大火器的新军不仅战斗力强,而却绝对忠心,作为对罗斯库的支援也再合适不过了。 所以,尽管犹比罗斯的这支亲卫军第一师还没有满编,其中的一个炮兵营也因为不适合急行军而无法跟随而至,阿尔琳娜还是将这支军队派到了罗斯库的身边。 而作为这支军队的创建者,罗斯库对于他们再熟悉不过了,所以他也知道,有了这支军队的协助,击败城外的莫高人也并不是什么难题,所以在看到犹比罗斯的时候,他才会如此激动。 由于纽斯特尔堡的地下密道足足有五公里,所以这4000名援兵在埃罗克的指引下,花了一个晚上才全部进入城内。 清晨,在例行的军事会议上,罗斯库将犹比罗斯和他的掷弹兵介绍给了另外的几名将军,尽管米勒、施耐德等人并没有见过掷弹兵真正战斗时的情景,但是他们也都曾经听说过这支军队的威名,心中同样也是大受鼓舞。 不过,就算了解到了掷弹兵强大的战斗力,将领们还是认为,面对城外声势浩大的莫高人,主动出城攻击仍旧不是一个好办法。现在城内水源充足,食物也能坚持几个月,就算帝都方面没有再派援军过来,只要再坚持一两个月,寒冷的冬天就会让城外缺衣少粮的莫高人自行退却。 对于其他将领们的看法,罗斯库自然也明白这是最为稳妥的,不过他仍旧有着另外的想法。 “坐在城中等待敌人自动溃灭虽然十分保险,但是从之前的交战记录来看,莫高人的指挥官绝对不是坐以待毙的人。”罗斯库看着对面的诸位将领说道,“敌人目前虽然攻不进城市,但是难保之后他们会不会想出其它的法子来对付我们,所以与其等待敌人做好了准备来攻,倒不如由我们引诱敌人来攻。” “引诱?”施耐德中将满脸疑惑地问道,“他们主动来打,和我们引诱他们来打,有什么区别吗?” “这个……”罗斯库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能说道,“他们主动打过来的时候,我们不一定做好了准备,如果被对方打了个措手不及,吃亏的只能是我们。而引诱对方来打则不同,在战斗前我们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所以能够反咬对方一口也说不定。” 听到罗斯库的解释,一旁的米勒中将像是了解了似的点了点头,然后问道:“阁下既然这么说,那么也一定有一个妥善的计划吧?” 罗斯库的脸上随即露出了自信地笑容,他道:“敌人先前之所以封锁了整座城市,就是想要断绝我们的水源。如果假设我们没有办法挖井打水,此时恐怕已经没剩下多少清水可以供士兵和平民饮用了。而敌人自然是打算在等待我们水源用尽,士兵因为缺水而无法战斗的时候,一举派重兵拿下这座城市。现在我们已不缺水源,所以只要让敌人看到我们已经缺水的假象,他们就很有可能在短时间内选择攻城。这时我们只需要在城内做好妥善的防御措施,等待敌人的主力来攻。到时候,只要能够打退敌人的这次攻击,那么莫高人就再也无法对这座城市造成什么威胁了。” 听到了罗斯库的计划,几位将军相互望了望,他们都知道罗斯库在之前并没有多少带兵打仗的经验,所以当听到他居然提出这样一个大胆的计划之后,心中都微微感到有些震惊。 做好妥善的准备,然后主动引诱敌人的主力来攻,如果能够就此消灭敌人的主力当然更好,但如果偷鸡不成蚀把米,城市真的给敌人打下来了,那可就万事休矣。几日的战斗下来,在座的几位将军也都体会过了莫高人强大的攻击力,所以就算是己方有城墙的依托防护,他们也不敢打保票,在那群野蛮人全力攻击的时候,还能守住这座城市。 正当几位将领面面相觎,拿不定主意的时候,脾气暴躁的施耐德中将却狠狠地拍了一把桌子,高声吼道: “干他娘的!畏畏缩缩的算什么兰诺军人!我同意亲王殿下的计划,做好准备,和敌人轰轰烈烈的打一场,赢了就可以为笛福上将报仇。就算输了,我也要拖着那群野蛮人一起下地狱!” 施耐德中将这番话虽然粗俗不堪,但却说到了在座将军们的心坎上了。是啊,自己一方人数占优,又有坚城做后盾,怎么还没开打就先考虑会不会输了呢?难道自己真的怕了那群野蛮人不成? 想到这里,一直都很少发言的第91军军长鲍肯?布吕克中将也站了起来,说道: “施耐德将军说的没错,如果我们做好准备,就算敌人全力来攻,也不一定会输。如果我们就这样缩在城市里,等着敌人自己退却,那我们身为兰诺的军人,又怎么对得起牺牲的笛福上将和那些战友,怎么对得起古雷拉省内丧生在野蛮人手中的那一万多民众?” 这还是布吕克中将头一回一次性说这么多话,但他所说的也句句是理。 屋内的其他三名中将当中,已经有两个赞同了罗斯库的计划,所以就算剩下的米勒中将不赞同,也已经无法阻止这个计划的实施了。 更何况,原本冷静无比的米勒中将,此时双目当中却像是在燃烧着熊熊的烈火,他狠狠地一点头,厉声说道: “既然大家都同意,我们就这么办!” 时间转眼就到了11月10日 尽管这两天莫高人都没有发动什么像样的攻势,但是他们仍旧和往常一样,由主力封锁了纽斯特尔堡两面的城门,再派轻骑兵在四周游弋。 按照罗斯库的计划,是要让敌人误以为城中已经缺水,所以必须让敌人的将领看到城内缺水的证据。 罗斯库在城中的一所监狱里,挑选了几名由死刑犯,将他们组成了一支敢死队。这些犯人原本都是大奸大恶之人,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行。不过罗斯库告诉他们,只要能够完成帝国军交代的任务,不仅过去的罪行一概不究,而且还会给予他们丰厚的奖赏——当然,前提他们是能够在完成任务后活着回来。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尽管心中清楚要做的是有去无回的勾当,但是这也是能够活命的唯一机会,所以当场就有五个死刑犯和罗斯库达成了协议。 11月10日凌晨3点半,当大多数莫高人都进入深沉的睡眠当中时,纽斯特尔堡高耸的城墙上,突然垂下了几根长长的绳索,这些绳索一直从城头延伸到了城下山脚的平地,显然是供人攀爬的。 果然没过多久,几个黑色的身影就出现在了城头,他们顺着已经搭好的绳索,飞快的向城外的地面上滑去。 这几个人自然是罗斯库为了欺骗城外的敌军,而特意派出的那五个死刑犯。为了保证消息不被泄露,本着要欺骗敌人首先就要欺骗自己人的原则,罗斯库特地一天都没有让这几个人喝水,并且经告诉他们,城内已经没有多少饮用水了,而他们的任务就是到城外不远处的一个小池塘,从那里打几桶水回来。 尽管知道一路上肯定是九死一生,但是被告知只要带回来水就能免除刑责的死刑犯们,还是一个个都拎着水桶,勇往直前地朝着那个小池塘冲去。 不幸的是,莫高人就是要断绝城内的水源,又怎么会不派人看守城外附近的几处池塘?几位死刑犯还没有跑出多远,就被正在附近巡逻的莫高人轻骑兵发现。 “什么人!”黑暗里传来一声厉喝,同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也飞快地由远及近。几位勇敢的死刑犯虽然听不懂莫高语,但心中也知道对方说的不是什么好话。五个人中脑袋灵光的三个人立刻扔下了水桶,朝另外一个方向跑去,在他们看来,只要逃离了城市、躲开莫高人的追击,就算自己身上的死刑没有被取消,一时之间也不会有人来抓他们了。 剩下的两个死刑犯,胆子大的那个一咬牙,继续拎着水桶朝着小池塘冲去,他是拼死也打算要完成任务,洗清自己的罪责。而胆子最小的那个,则同样是抛下了水桶,却又不敢逃离城市,只得原路返回,想要回到纽斯特尔堡。 同样是五位死刑犯,最后的命运也没什么些差别。最先跑开的那三个人,很快就被莫高人的轻骑兵追上,然后被弓矢一一射杀。胆子最大的那个虽然趁着骑兵远离自己的功夫,成功的冲到了池塘边,并且装上了一桶水,但是沉重的水桶也拖慢了他逃跑的步伐,最终还是功亏一篑,被赶上来的莫高人一刀削落了脑袋。 只有胆子最小的那个,跌跌撞撞地跑到了城墙边,飞快地将仍留在那里的绳索捆在了腰间,然后按照实先说好的信号拽了拽绳索,示意城头的士兵拉自己上去。 虽然明知道城下那个死刑犯没有带水回来,但是本着做戏要做全的想法,城头上的罗斯库还是下令将唯一剩下的那名死刑犯拉上来。 那死刑犯被身上的绳索拽着,开始一点一点的往上升,他的身材并不高大,四周也没什么光亮,所以依托着宽阔的城墙,看上去也并不十分显眼。 但是,就算只能看到一个缓缓上升的小黑点,对于目力极佳的莫高长弓手来说,已经足够了。 一名莫高轻骑兵飞快地赶到了城墙的脚下,他抬头望着正在不断升高的兰诺死刑犯,嘴角上露出了一丝冷笑。 “嗖”的一声箭鸣,看不见的箭矢迅速地追上了才升到一半的死刑犯,擦着他的脑袋击中了城墙。虽然这一箭并没有射中目标,但是那死刑犯仿佛感觉到了危险,开始惊恐地大叫起来。 “快,快拉他上来!”城头的兰诺士兵也在罗斯库的示意之下,开始为正在逃生的“战友”呐喊助威。 甚至有几个弓弩手,开始装模作样的朝着那莫高长弓手发射了几支箭矢。 莫高长弓手冷哼一声,丝毫都不理会敌人射过来的箭矢,紧接着又射出了第二箭。 由于天色太黑,没有人能够看清那箭矢究竟射中了没有,只不过在这之后,那死刑犯仍在下面哭喊,看来第二箭也没有射中。 莫高长弓手嘴角的冷笑已经变成了恼怒,他从身后的箭壶中抽出了第三只箭。 而这个时候,死刑犯距离城头已经不到五米了。 “嗡!” 又是一声弦响,城头上的兰诺士兵此时也停止了叫喊,纷纷屏住了呼吸。 虽说是死刑犯,但对方也毕竟是兰诺的同胞,所有人都不希望他就此死在莫高人的手上。 死刑犯的哭喊声依旧在继续,只不过,这声音却逐渐距离城头越来越远。 莫高长弓手的最后一箭,居然射中了死刑犯头顶上的那根绳索! “砰” 一个沉闷的声音传到了城头,那死刑犯的惨叫声也呀然而止。在场的所有的兰诺士兵们,无不倒吸了一口冷气。(未完待续) 第二十三章 御敌(上) 四个穿着兰诺军制服的尸体一字排开,摆放在莫高大将军乎敕罗的面前,一个身材较矮的莫高军官则在那几具尸体旁边转来转去,甚至用手拨开他们的口鼻,仔细查看当中的状况。 过了好一会儿,矮个子莫高人才起身回到乎敕罗的面前,抱拳禀报道: “大将军,属下已经仔细查看过,这几个白崽子在死之前,确实已经长时间没有进水了。” 听到这样的结论,乎敕罗微微点了点头,一双虎目当中立刻就射出一道精光。在得知昨夜这几个兰诺人冒死出城寻水的消息之后,乎敕罗心中就已经有了计较,现在他命人检查这几个死者生前的身体状况,也是为了确认自己的猜测。 从围城到现在已经经过了十多天,看来被困城里的兰诺人,已经到了严重缺水的地步。 正当乎敕罗这么想着的时候,一名莫高骑兵突然策马跑了过来。 “启禀大将军,城内的东面上空冒起了浓烟,似乎是起了火灾!” “哦?”听到属下的禀报之后,乎敕罗立刻带着一众人马,朝着纽斯特尔堡东面的城门走去。他们还没走出去多远,果真就看到东门附近的厚厚城墙之内,正冉冉升起了一道黑色的烟柱。 现在正是秋高气燥的时节,城中失火并不是什么稀罕事,只不过过了好一会儿,城中冒起的那条黑色的烟柱也没有被扑灭的迹象,反而越来越浓,大有逐渐蔓延的趋势。 城中起火却无法施救,显然也是因为缺水所致,要是连人喝的水也不够了,又怎么会舍得用仅剩的那些水来救火呢? 想通了这一点,乎敕罗终于下定了决心,他呼地跳上了身边的坐骑,向一直都跟随在周围的万夫长们喊道: “立刻尽起全族兵马,今日开始从西门总攻!” 说着,莫高第一勇士便带着手下的亲兵,头也不回地向纽斯特尔堡的西门奔去。 另一方面,纽斯特尔堡城内东门附近,四五个装满了木柴的火盆正在熊熊燃烧着,而站在一旁的罗斯库虽然已经被熏成黑脸,但还是在不停的催促士兵们往火盆里添加柴禾。 “快快快!再加把劲,让烟更浓一些!”罗斯库一边捂着自己的鼻子,一边指挥着手下的士兵,有的时候他甚至会亲自凑到火盆边上,往里面浇上一勺清水,从而让当中的柴火冒出更多的浓烟。 正在这个时候,之前一直负责在城头监视敌军动向的纽瓦尔?舒泽少将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 “亲王殿下……”尽管罗斯库有中将的军衔,但是大家还是更习惯称呼他为“亲王殿下”。 “敌人真的往西门去了,殿下您真是神机妙算……”舒泽少将的眼神中充满了敬佩之情。之前罗斯库说只要在城东烧一把火,就能把所有的敌人引到西门去,诸位将军们原本并不相信。但是目前看来的确正如罗斯库所说,城外的莫高人已经向西门集结了。 按照罗斯库的计划,是要让城外的莫高将领误以为城中缺水之后,立刻就发动总攻。但是这个计划有一个缺陷,那就是纽斯特尔堡一共有东西两个城门,城市本身也不小,就算有专用的军事通道,城内的守军主力从东门走到西门,至少也要三个小时的时间。如果不知道敌人究竟要从那一座城门发动进攻,那么守城的一方也就无法提前在城门附近做好妥善的防御布置。 要知道,莫高人打起仗来凶狠无比,接下来又肯定是前所未有的硬仗,如果不能提前预知敌人的攻击方向,将防守的主力摆在他们的面前,一旦城门处的守军被打了个措手不及,那后果可就不堪设想。 不过,罗斯库却并没有过于担心这个问题,他一面让几位将领将防守的主力布置在西门的城门,一面则带领着一队勤务兵,来到东门附近堆柴生火。 “这只不过是小把戏罢了。” 面对舒泽少将的赞叹,罗斯库颇为谦虚地回答道:“烈龙帝国有一句古话,叫做‘虚则实之,实则虚之’,莫高人之前和烈龙人打了这么多年,恐怕也领教过烈龙人那些虚虚实实的计谋。我们伪造出来东门起火的假象,如果是普通的将领,肯定会趁此机会,选择从东门攻城。但是和莫高人打了这么久,我可以肯定敌人的指挥官十分有头脑,是个聪明人。但凡是聪明人,就肯定会有多疑的毛病。所以对方看到东门起火首先想到的不会是趁机攻打东门。而是考虑到,既然东门着火了,那么城内的守军肯定也会加强东门的防御力量,防止自己趁虚而入。所以敌人的将领就会做出错误的判断,反而决定从西门来攻打我们。 “原来如此!“尽管心中仍旧有些不明白,但是舒泽少将仍旧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看着罗斯库的目光也由敬佩变成了崇敬。 “咳”罗斯库被对方的眼神看得实在有些不好意思,只得干咳一声,说道: “既然敌人已经中计,那我们也赶快到西门去吧。” 说着,罗斯库便带着蓝托和邓肯两位护卫骑着马朝西门疾行,临走时还不忘叮嘱留在东门的勤务兵,叫他们继续生火造烟。 当罗斯库和舒泽少将登上西门城头时,城外不远处的山脚下,已经密密麻麻地聚集了数万莫高人。虽然比起大陆其他国家军队那样齐整的方阵,莫高人的队伍显得凌乱不堪,但是看着那无数面纹着巨狼的旗帜连绵不绝,仿佛无穷无尽一般,不由得给人一种精神上的压迫感。 莫高人并没有立刻就发起攻击,他们显然是想要再等一等,既然城中守军缺水,那么在让他们渴一阵子,等到对方体力耗尽的时候再攻城岂不是更好! 但是,莫高人不进攻,却也不是完全没有动作,随着一阵咚咚的战鼓声,几辆巨型床弩被莫高士兵从队伍中推了出来。 莫高人自己制作的投石机威力小,无法对纽斯特尔堡厚重的城墙造成威胁,但是这些兰诺军遗落下的床弩不同,这些日子以来,城头已经有好几座箭塔被这些床弩射出的巨型弩箭给摧毁了。 看着那些攻城武器,现场正在负责指挥的米勒中将立刻就做出了反应,城头上的传令旗轻轻一挥,四周箭塔上的士兵们就立刻会意。 床弩既然是兰诺军的武器,在守城的时候自然也会用到,纽斯特尔堡高耸的城墙上所修建的那些箭塔,就安装了这种床弩。这些箭塔虽然这些天来已经被城下的莫高人摧毁了不少次,但很快就会被城内的兰诺工人修复原装。 兰诺士兵显然要更加熟悉怎样来操作那些床弩,还没等城下的莫高人做好准备,城头上的几座箭塔就同时传出了巨大的响声。 那是巨型弩箭发射时的声音。 短短几秒的间隙,从两侧高处射落的数支巨型弩箭几乎是在同时落入了莫高人的床弩阵地。近200磅重的弩箭有的精准地击中了还没来的及发射的莫高床弩,有的则深深扎入了泥土之中,同时溅起了一阵灰尘。 突如其来的攻击让城下操纵床弩的莫高士兵陷入了一片混乱,同时漫天飞扬的尘土也让高处的兰诺人看不清下面的形势。 终于,当城下那块空地上的灰尘渐渐散去之时,无论是下面的莫高人,还是城头上的兰诺人,都不由自主地发出一声轻呼。 莫高人之所以发出惊呼,是因为他们好不容易修复的四架床弩,已经在一瞬间被摧毁了三架。 兰诺人之所以发出惊呼,是因为敌军剩下的那台床弩,已经处于发射状态了。 “呼!” 城下传来了一声尖啸,一根黑色的巨型弩箭拽着火花,朝着兰诺的城头直奔而去。 “殿下小心!”虽然那支弩箭明显射高了一些,不可能落在城头上,但是站在罗斯库身边的蓝托上尉还是上前一步,用自己的身体挡在了罗斯库的面前。 看着眼前忠心耿耿的护卫,罗斯库心中一阵感动,他正准备告诉蓝托上尉不必太过紧张,城头后方却传来了几声惊呼。 “着火了!” 罗斯库闻言一惊,连忙扭头望去,果真只见到城墙后面的一所房子里,已经开始冒出了浓浓的烟火。 原来,莫高人所发射的弩箭,是经过他们特别改装过的,这种弩箭同样携带了易于燃烧的火油,当弩箭落入城中之后,便会引燃它周边的一切。 如果这样的弩箭再多来几支,整个城头都会被点燃,罗斯库和另外几位将军恐怕也要发疯的去撞墙。所幸的是,莫高人仅存的四台床弩已经被毁掉了三台,剩下的那唯一一台,多半也用不了多久。 果不其然,米勒中将身边的指挥旗又挥舞了两下,城墙两侧的几座箭塔再次同时射击,直奔出去的四五支弩箭很快就将仅剩的那台莫高床弩摧毁。 尽管如此,莫高人的燃烧弹还是起到了一定的效果,城内那间被点燃的房屋火势越来越猛,它周围的几间建筑物也已经受到了牵连。 “阁下,要救火吗?”一直站在罗斯库身边的舒泽少将问道,如果是他在指挥,恐怕早已经下令去灭火了,不过一联想到罗斯库刚才也曾主动营造出城内着火的假象,舒泽少将还是觉得先请示一下亲王殿下比较妥当。 “暂时不用。”正如舒泽所猜测的,罗斯库否定地摇了摇头,“你只需要下令将燃烧的那几幢房屋隔离开来就好,不必去扑灭它们。” 罗斯库心中清楚,莫高人之所以要放火点燃城内的建筑,就是想要再试探一下城内究竟是否真的缺水了,看来对方的将领的确是一个万分谨慎的人。既然如此的话,罗斯库干脆决定来个顺水推舟,任由城内的火势更猛一些,让城外的敌人“放心”。 由于没有人去灭火,城中几幢房屋燃烧了很长一段时间,大概几十平方米的地域都被烧成了灰烬。熊熊的大火伴随着黑色的浓烟,让城外的莫高人也看得一清二楚。 乎敕罗站在莫高军的阵中,同样也是目不转睛地望着纽斯特尔堡上空的浓烟,直到那些浓烟逐渐黯淡,最终散去之后,他才终于确认:敌人的城市里是真的没有水源了,否则又怎么可能见火不救呢? “要是能将更多的燃烧弹投到城市中就好了。”乎敕罗这样想着,不过他又很快就打消了这个念头。莫高人的目的是要夺取这座城市,而不是毁了这座城市。乎敕罗也不希望城内的平民都被渴死,因为那些都是莫高人未来的奴隶。 此时已经过了午饭时间,乎敕罗看了看天空中的太阳,终于下定了决心。 “呜……呜……” 如狼嚎般的号角声再次吹响,城头上站着的几位兰诺将领的心脏同时都是一紧。和莫高人打了这么久,他们已经很清楚这号角声的含义。 城头的小旗又动了动,城墙上各处的军官也开始下达命令。 “弓弩手准备!” 此时站在城墙上的,除了隶属第61军的三千名弩箭手之外,还有五千多名来自其它师团的弓箭手。这些弓箭手的威力虽然远比不上拥有新式装备的弩箭手,但是对于守城来说,仍然是一支不可或缺的力量。 当城墙上的兰诺人准备好之后,莫高大军也开始了行动。 由于纽斯特尔堡的城墙太高,根本不适合用云梯这样的方式攻城,所以莫高人准备了一台巨大的拥有四个轮子的冲城锤,这种传统的攻城器械由十几名莫高人士兵推着,缓缓地向城门挺进。 而在冲城锤前面还有数百名穿着护甲,手持木盾的莫高士兵,他们的职责就是为身后的冲城锤作掩护,让它能够顺利的到达城门面前。 冲城锤的后方,便是莫高军的主力长弓手,他们一个个都紧跟在冲城锤的后面,一旦进入了射程,他们就会用手中的长弓对敌人城墙上的弓弩手进行远程压制,防止他们对前方的冲城锤进行破坏。 这样的攻城战术,实际上是数百年来就已经被用过无数次的传统战术,并没有什么新奇之处。但是这个战术之所以被广泛使用,就是因为它屡试不爽,只要有足够的兵力做后盾,怎样的城市都能攻打下来。 “弩箭手,射击!”这是第61军军官的声音,他们很清楚那些十字弩的射程,有了城墙高度的优势,兰诺军的十字弩反而比莫高军的长弓要远一些。 三千多名第61军的弩箭手,此时已经不是初来乍到的新兵了,数天残酷的战斗锻炼了他们的神经,此时他们已经能够手不颤心不跳的用十字弩瞄准各自的猎物,然后随着军官的命令扣动了扳机, 数千支劲弩仿佛是一阵夹裹着风声的巨浪,呼啸地朝着城下正逐渐靠近的莫高人扑去。 “噗嗤、噗嗤、噗嗤!” 弩箭扎在人的身体上,发出一连串的沉闷声响,这种声音如果是普通人听到了,恐怕会立刻吓晕过去吧。 莫高人却都个个都是身经百战的战士,他们当中大多数,就算是被弩箭射中了要害,也都只是一声不吭地倒在了地上。那些正在推动冲城锤的士兵当中,如果有人被弩箭射倒了,就立刻会有其他士兵从后面冲上来填补他的位置。 不过,莫高人不吭声,不代表他们都是无害的绵羊。一想到敌人的弩箭居然比自己手中的长弓射程还要远,莫高士兵的胸口中都埋着一股烈火。而当他们进入各自的射程之后,这股怒火就立刻经由他们手中的箭矢发射出来。 就算是从下往上射击,莫高人长弓的精度同样也是一点儿也不打折扣,很快兰诺的城墙上就传来了一阵阵悲鸣。就算有城垛防护,一些反应稍慢的弓弩手也会被极速飞过来的箭矢刺中要害。 “弓箭手,换火矢!”城头的军官们再次下达了命令。 城头上的弓箭手阵地上,每隔十数米就会准备有一个火盆,当得到这个命令之后,弓箭手们纷纷换上箭头上包裹着油布的火矢,在火盆中点燃之后再向着城下正在缓慢移动的冲城锤射击。 那台冲城锤顶上虽然覆盖着不易点燃的皮革,但是冲城锤的主体还是木质的,数千支火矢射下来,总有几支会命中目标。不一会儿,这台冲城锤就开始缓慢的燃烧起来,火势虽然不大,但已经无法继续推行了。 乎敕罗却似乎早就预料到了这种情况,他身边的一名万夫长将手一挥,另一台已经准备就绪的冲城锤便开始由莫高士兵推着,缓缓地前进。 跟在它身后的,是第三台、第四台冲城锤。尽管这样的攻城方式消耗很大,但莫高人心中也十分清楚,只要有一台冲城锤来到城门之下,他们就有机会撞开那座看似坚固的大门。 已经冲在前面的数千莫高长弓手们同样明白这个道理,因此尽管他们当中每秒都会有一名同伴倒地不起,但是这些战士们还是固执地站在原地,用手中的长弓收割者城墙上兰诺士兵的生命,同时用自己的身体掩护身后冲城锤的前进。 至于兰诺阵营这一边,尽管弓弩手们和他们的敌人一样,正在不停地减员,可是他们也丝毫没有退却的意思。每当一台冲城锤靠近,城墙上的弓箭手就会像发了疯似的,努力的从城垛之间探出身子,拼命想要让手中发射出去的火箭命中目标。尽管很多人在发射箭矢之后,就会立刻被城下的敌人发现并且杀死,但是活着的所有人都在不停的重复着同伴们之前做过的事情。 于此同时,城墙上方两侧的箭塔也在不间断地发射威力巨大的弩箭。尽管正在被推动的冲城锤已经变得不易瞄准,但只要被那种巨型弩箭击中了,就可能会被彻底摧毁。 一时之间,双方进入了胶着的战况,每当莫高人这边有一台冲城锤靠近,兰诺人就会想方设法地毁掉这台器械。随后莫高人也会推出一台新的冲城锤,继续前进。乎敕罗知道,一旦城门被攻破,失去了坚城防护的兰诺人就输定了——至少他自己是这么认为的。(未完待续) 第二十四章 御敌(下) 时间在一点一滴的流逝,生命在一个接一个的消失,纽斯特尔堡西门正前方的那段百余米长的坡道,早已经被鲜血染红。在那里仿佛正留有一位不断挥舞着镰刀的死神,在不断收割者莫高人的生命。 木尔赤可汗从总攻的开始,就来到了大将军乎敕罗的身边,虽然他并不是一位战场指挥官,但是作为这数万莫高人实质的领袖,他必须见证城破的那一时刻。 不过,木尔赤的心情,已经由最初的兴奋,转变成了目前的不安,随着前方每一位莫高儿郎的倒下,他的心脏就会收紧一分,忧虑也会增加一分。 历经千辛万苦来到兰诺帝国的莫高人一共有十万,在这场战斗开始之前还有八万多,而在攻破了这座城市之后,还能剩下多少人呢?木尔赤从没有亲自指挥过作战,但是他也清楚,想要拿下面前如此宏伟的城市,却不付出相应的代价,无疑是天方夜谭。 被烈龙帝国击败,远遁万里逃难,木尔赤能够走这么远,唯一支撑他的也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将莫高部族的种子保存下来,找到一方适合生存的水土,然后慢慢的休养生息。 然而在如今这战乱的时代,哪里有能找到容得下他们这些异族的安身之所?这数万里的路程当中,莫高人途经了众多国家,不知道受到多少当地人的白眼,却没有任何一个国家愿意收留他们, 所以如今,明知道堵在前面的是一座难以逾越的大山,木尔赤也必须带领着族人们走过去。 然而,这座大山,真的能够任由他们翻越吗? “大将军……”此时木尔赤说话的语气也完全没有了平时的气势,他小心翼翼地向身边的乎敕罗问道: “打了这么久,我们已经损失多少儿郎了?” 乎敕罗眉头一皱,似乎不想回答这个问题,然而对方是可汗,他又不能不回答。 于是,他抬头看了看天空中的夕阳,低声说道: “已经损失了一万余人了,不过……” 乎敕罗紧接着说道: “天黑之前,我们就能攻破敌军的城门!” 木尔赤可汗还想再问些什么,可仿佛是在印证乎敕罗的话一般,前方的战场上突然传来了一阵莫高人特有的欢呼声。 原来,以一万多莫高士兵的生命为代价,一台冲城锤终于靠上了纽斯特尔堡的西大门。 看到这一情景,木尔赤可汗的心也稍稍安定了下来,他闭上嘴唇,继续站在第一勇士的身边关注接下来的战斗。 “砰咚!”一声巨响,冲城锤上沉重的木质巨槌狠狠地撞上了城市的大门。一时间,尘土飞扬,四周围的空气也随之凝固,就连城头上面站着的几位兰诺将军,也一齐变了脸色。 “让弓箭手继续射击,不要停!”米勒中将已经放弃了用身边的旗帜来指挥作战,而是直接向身边的传令兵下达了命令。 纽斯特尔堡的城墙本来就是一个“凹”字形,城门在最内侧,所以就算冲城锤来到了城门面前,两侧城墙上的弓箭手也能够继续向它射击。 尽管城墙上一半数量的弓箭手已经变成了冰冷的尸体,但是剩下的兰诺士兵们,还是靠在同伴的尸体上,努力的朝着城下的冲城锤发射火矢。那些无法使用火箭的弩箭手,也在配合他们,不停地射杀城下的莫高长弓手。 可以说,从战斗的开始到现在,一直都是双方的远程兵种在作较量。兰诺人虽然有着精良的装备以及地利上的优势,但是他们的数量远远不及城下的莫高军。那些天生善于骑射的战士,只要给他们一把长弓,就能成为恐怖的射手。 到目前为止,城下的莫高军损失了一万多人手,城墙上的兰诺军也同样损失惨重。第61军的三千弩箭手已经损失了三分之一,另外的五千弓箭手更是损伤过半。原本密密麻麻如暴雨般的火矢,目前也已经稀落了不少。 更何况,拉弓射箭是十分耗费体力的,经过了这么长时间的连续射击,就连最强壮的弓箭手,此时的双臂也早就已经麻木。 所以,尽管兰诺的弓箭手们拼了性命想要用手中的火矢点燃城门前的冲城锤,但是无论他们怎么努力,那台攻城机械都是巍然不动。 更让人感到可怕的是,围聚在冲城锤的那些莫高士兵,一旦发现有火矢朝着这个方向飞来,他们都会奋不顾身地挡在冲城锤的四周。手中拿这盾的,就用盾牌将飞来的火矢一一挡开,手里没有盾的,就干脆站在冲城锤上面,用自己的身体来抵挡那些火矢。短短的数分钟过去,莫高人的冲城锤四周就倒下了一圈儿尸体。 不拿下这座城市,等待自己和族人的就是被冻死、饿死的命运,已经经历了太多磨难的莫高人,好不容易抓到了这次机会,他们是无论如何也不肯放弃的。 “砰咚!” 又是一声巨响,沉重的撞槌再次狠狠的敲打在了纽斯特尔堡的城门上。这一次不仅大门被撞开了一条缝隙,就连城头上方的人们也感受到了一阵震动。 “城门已经快守不住了吗?”罗斯库在心中盘算着,虽然一早就清楚在莫高人全力进攻下,大门迟早要失守,不过目前看来还是太快了。 又是一声巨响,罗斯库脚下的青石地板再次动了动,不远处米勒中将脸上的忧虑也更加重了一分。 城下的莫高人已经开始发出亢奋的欢呼声,所有人都明白,只要那巨槌再往门上撞个一两下,那么眼前的城门就肯定会向他们敞开了。 一想到只要冲入城去,就会有无数的美酒美食,甚至女人供他们享用,城门口的莫高人都兴奋地直搓手。 就像之前对待那些村镇一样,莫高人对于兰诺平民是不会将任何道义的。他们不是父神的信徒,敌人的平民在他们的眼里就是最下贱的奴隶。 “阁下,我们应该到城门那里去了。”蓝托上尉在罗斯库身旁提醒道,作为亲王身边最亲信的人,蓝托上尉虽然军衔不高,但是对于罗斯库的整个计划还是十分了解的。 听到蓝托上尉的建议,罗斯库也点了点头,他朝着仍在不远处指挥作战的米勒中将敬了一个军礼,然后转过身子,准备走下城头。 正在这个时候,城门口冲城锤的正上方,距离罗斯库所在的地点不过几米的位置上,传来了一声咆哮: “为了兰诺帝国!” 话音刚落,还未等四周的军官、士兵们反应过来,一个黑色的身影就已经迅速地跑到了城墙的最边缘,而他手里举着的,是一个装满了木炭,用来让弓箭手点燃火矢的铁质火盆。 这火盆中的火焰已经燃烧了很久,因此它上面至少也有数百度的高温,距离稍近的一些人甚至可以闻到空气里传来的一股肉被烤焦的味道! 然而那名兰诺士兵却仿佛一点也没有察觉似的,只见他高举着手中的火盆,站在城垛的上方,然后又一次发出惊天的怒吼: “帝国,万岁!” 紧接着,这位士兵就抱着火盆,猛地从城头上跳了下去,而他的下方,正是那台正在撞击着城门的冲城锤。 眼看着一团火球从天而降,城下的莫高人无不发出一声惊呼,他们当中反应快的,立刻跑上前去想要阻拦。可是那位兰诺士兵用身体化作的火焰又岂是那么容易就被熄灭的?在撞开了两三个莫高人之后,兰诺士兵和他手中的火盆一起,狠狠地砸在了冲城锤之上。 “呲喇!”一声,火盆中通红的木炭飞溅,赤色的火焰和兰诺士兵的灵魂混合一起,终于将那台冲城锤点燃。 四周围的莫高人徒然的想要扑灭眼前的大火,然而城头上目睹了这一切的兰诺士兵们又怎么会让他们如愿?飞蝗似的箭矢再次倾泻而出,几秒钟的功夫就将想要靠近冲城锤的莫高人射倒了一片。 罗斯库此刻仍没有走下城头,他怔怔地看着刚才那位不知名的兰诺士兵,所最后出现的地方。这么多天以来,罗斯库早就认识到和自己并肩作战的,是一支有着铮铮铁骨的军队,刚才的那一幕,更是让他看到了这支军队无比崇高的军魂。 如果不是这群兰诺战士们的铮铮铁骨,这座城市也不可能顽抗到今天! 兰诺人奋不顾身,莫高人同样漠视死亡,尽管一台冲城锤被烧毁,但是挡在他们面前的城门已经因为之前的几次撞击,而裂开了数条巨大的缝隙。得知这一情况的乎敕罗,当机立断的决定不再依靠行动缓慢的冲城锤,而是让莫高士兵们自己,将眼前残破不堪的城门撞开。 如果说,之前莫高军的攻势只是一波又一波的巨浪,那么接下来的这一次攻势,就是一股前所未有的海啸!莫高军本阵中一直没有动静的数个万人队,终于在同一时间内接到了出击的命令。数不清的莫高士兵立刻排着密密麻麻的队伍,呼啸着冲上了那段已经满是同胞尸体的斜坡。 眼看着城下黑压压涌上来的敌军,城墙上仅余的三四千弓弩手都不知道该瞄准哪一个目标进行射击了。不过他们很快就放弃了瞄准的想法,因为只要是将箭射出去了,下面的敌人就肯定会有人中箭倒地。 不过,对于这样的伤亡,一心想要攻破城门的莫高人已经毫不在意了。最前面举着开山斧和巨型钉锤的莫高战士很快就冲到了城门的面前,他们的冲击力虽然远没有冲城锤来的猛烈,但是这么多人一起挥舞着手中的武器,迟早也能拆掉眼前已经破烂不堪的城门。 这时罗斯库已经来到了城门的正后方,他和4000名早已经准备好的掷弹兵一起站在一处高台上,而隔在他们和城门之间的,是三万名手持各种武器的兰诺步兵。 城门后面的广场空间并不算大,所以不可能也没有必要将城中的十万兵力全部集中在这里。负责城门后面防御的,是一万持盾步兵和两万长枪步兵。和以往的战斗一样,持盾步兵站在最前面,组成一个半圆形的队列,将城门的入口包围了起来。这些持盾步兵早早的就已经架起了手中的方盾,他们的职责就是组成一道人肉城墙,将冲进来的敌人限定在城门出口前方这个狭小的空间内。而跟在持盾步兵身后的则照例是手持三米铁枪的长枪兵,一旦持盾步兵阻挡住了敌人的攻势,他们就会在后面狠狠攻击包围圈内的敌人。 “哐当”一声巨响,纽斯特尔堡的城门终于完成了它最后的使命。而跟随在四分五裂的城门之后出现的,正是那些来势汹汹的莫高军。 纽斯特尔堡的城门宽六米,高十二米,算的上一座大型城门了。不过就算有六米的宽度,想要在段时间内就涌入数万大军,这也是不可能的。 最前方的斧头兵和钉锤兵排着紧密的队形向前冲去,他们的目的就是尽快进入城市,占领城门出口的方寸之地,然后为身后的战友腾出位置。不过这些莫高士兵刚刚冲过城门的通道,就遭受了一次迎头痛击。 城门宽是六米,所以城门后的兰诺持盾步兵的包围圈半径也只有六到八米,而兰诺长枪手的枪身长达三米,也就是说当莫高人进入包围圈之后还没来得及走两步,两边和后面的兰诺长枪兵只要将手一伸,闭着眼睛就能刺中他们! 随着一声声令人恐惧的惨叫,冲在最前面的几个莫高战士立刻就被三米长的铁枪穿成了一个人肉串!有的人甚至同时被数把长枪从不同角度洞穿身躯!而随着长枪的收回,这些悲惨莫高战士立刻就颓然倒地,再也怕不起来了。这些人就算没有立刻阵亡,也会很快就被从后面匆匆赶上来的同胞给踩踏至死。 短短的数分钟之内,城门出口兰诺军的防御圈就给莫高人造成了巨大的损伤,第一个冲上去的万人队已经损失了三分之一的人手。大量的莫高人尸体堆满了城门下方的走道,后来的人甚至不得不一面顶着敌人的攻击,一面将同伴的尸体拉出来,扫清障碍后才能继续前进。 眼看着前方城门已破,然而己军却仍在遭受巨大的损失,坐镇后方指挥的乎敕罗终于按耐不住,他抬手一挥马鞭,准备冲到前线指挥作战。 战马还没跑出几步,乎敕罗就用眼角就瞥见了侧后方跟着的一个熟悉的身影。 “塔娜,你回去!”一反平常温柔大哥的态度,乎敕罗瞪着眼睛,狠狠地盯着跟在身后的妹妹。 “我想和你一起去嘛……”塔娜似乎有些害怕大哥此时的样子,缩了缩脖子,怯生生地答道。 “你去保护大汗!”乎敕罗继续说道,丝毫没有考虑妹妹的提议。 “我……”塔娜撅起了嘴唇,“不想和他在一起!” 哥哥一直都想要自己嫁给木尔赤可汗,这一点塔娜从来都是很清楚的。只不过可汗已经五十多岁,自己才二十二岁!一想到要嫁给年龄足够当自己父亲的人,塔娜就一肚子不乐意。 不过,由于这是尊敬的大哥的意思,塔娜在每一次战斗的时候,如果没有特别的任务,就会老老实实地待在木尔赤可汗的身边,充当他的护卫。可是这一次不同,前方战况凶险,谁知道哥哥还能不能回来? 就算死也要和哥哥死在一起,塔娜是怎么打算的。 不过,小女儿家的心思终于没有拗过大哥的威严,虽然乎敕罗并没有多说些什么,但是被那令人害怕的目光注视着,塔娜很快就败下阵来,垂着小脑袋,骑着那匹古雷拉骏马,缓缓的踱回到了莫高人的本阵当中。 解决了后顾之忧,乎敕罗深吸了一口气,再次挥舞了马鞭,领着一群骑兵就风风火火地冲了出去。 城门外的四个万人队已经轮番上阵,但都因为兰诺军顽强的防守而不得不接连退到城外休整。城破后仅仅过了半个小时,莫高人就已经再次损失了近万战士。 这时,城外两侧城墙上的兰诺弓弩手此时已经停止了射击,并不是他们不想要继续杀伤敌人,而是打了这么久,他们身边的箭矢已经告罄了。 十万族人,目前已经只剩下六万多,却连敌人的大门都没攻进去!乎敕罗清楚,如果再攻不进这座城市,那么自己的军队迟早都会败亡。 现在,原本就足智多谋的乎敕罗已经隐隐地察觉,自己似乎是中了敌人的圈套,否则如果面对的是一群因为长时间没有饮水而缺乏战斗力的敌人,强大的莫高战士没有理由到现在还攻不进去。现在眼看着城门后面那些生龙活虎的兰诺士兵,斩杀己军的动作个个都是麻利无比,哪里有一点因为缺水而脱力的样子? 只不过,乎敕罗目前也是骑虎难下,总攻已经开始了这么久,如果再下令撤军的话,想要再打回来已经没有机会了。所以,就算明知道是中了敌人的圈套,乎敕罗也只有硬着头皮带领着士兵们往前攻了。 莫高人的骑兵最擅长的是远距离攻击,但是敌人的城门入口就那么点地方,后面的兰诺士兵又有巨大的盾牌防护,弓骑兵的箭矢已经无法对敌人造成实质性的伤害。因此乎敕罗下令让所有骑兵都换上了马刀,准备利用他们高强度的冲击力,来对付敌人的防御阵线。 马蹄声轰轰作响,在几名千夫长的率领下,数千骑士风驰电掣地向城门出口处的兰诺军冲去,这些骑士们心中清楚,他们一旦进入那处死亡之地,恐怕就有大半人再也回不来了,但是为了全族的未来,他们还是义无反顾地全力催促着胯下的战马。 跑在最前面的并不是驾驭莫高马的骑兵,如今他们都骑着高大的古雷拉马。这并不是因为莫高人珍惜自己的马匹,而是因为这些古雷拉马比体格矮小莫高马更具有冲击力。 “稳住!稳住!”在军官的命令声中,兰诺防御圈内正对着城门的那群持盾步兵也开始放低自己的重心,同时他们身后的战友们也将手搭在了他们的背上,帮助他们抵御即将到来的冲击。 莫高骑兵转瞬即至,随着连串儿列沉闷的声响、以及战马的嘶鸣,第一批骑兵狠狠地撞在了兰诺持盾步兵的盾牌上。 正面受到冲击的每一个持盾步兵,都感觉到自己的手臂仿佛要断了一般,但是他们依旧忍着剧痛,维持着手中的盾牌。而他们身后的长枪兵,原本就是专门用来对付骑兵的,盾牌后铁质的枪头飞快的向前伸出,首先冲过来的一批莫高骑士很快就接连倒地。 然而莫高骑兵的攻势却不止这一次,短短的数秒之后,第二批骑兵再一次自杀似的撞上了兰诺的盾牌。 这一次,一部分持盾步兵终于支持不住,不由自主地开始向后退却,原本完整的兰诺军防线,第一次出现了缝隙。 “接着上!”不远处一直都在观察局势的乎敕罗没有放弃这个机会,他大吼一声,派出了第三波骑兵。 接着是第四波、第五波…… 每一波骑兵冲击,都是用一百多名莫高骑士的生命来完成的。当七百多名莫高骑士战死在前方之后,乎敕罗终于惊喜的发现,兰诺军的持盾步兵已经在这样不间断的冲击下接连后退了许多距离,那个原本狭小的半圆形防御圈,此时居然扩大了一倍! “步兵上前!”乎敕罗紧接着又下达了一道命令,现在只需要不停的派出足够的步兵进入城内,防止敌人的防御圈再次收缩,那么城门出口处的这一块阵地,很快就能被他们拿下。 只不过,当莫高的步兵们拎着各种各样的武器再次向前,并且准备一战而胜的时候,城门后方传来的一个平淡而又坚定的声音,打碎了他们的美梦。 “开火!” 这是罗斯库的声音,自从开战以来一直隐忍未发的掷弹兵,终于登场了!(未完待续) 第二十五章 破敌 “开火”这个命令之前并不存在于兰诺的军事术语当中,为了将新式的掷弹兵和普通的远程步兵区分开来,罗斯库选择了用“开火”这个词提示掷弹兵们,可以向目标射击了。 随着这一声令下,一阵刺耳的爆响瞬时在空气中崩裂开来,紧接着就可以看到淡蓝色的烟雾漫天飞舞,将前方的战场染上了一层诡异的色彩。 掷弹兵所在的位置,是城门后方百米开外的一处高台上。这座高台是零时搭建起来的,高约3米,后面和两侧都有可以供士兵上下的楼梯。战斗开始之后,4000名掷弹兵已经排着长长的队伍在这里等待。 随着罗斯库“开火”的命令,早就站在高台上最前面的100名士兵立刻举起了手中的迪克式线膛步兵枪,瞄准了前方城门处堆积的敌人就是一排怒射。当高台上的这100名士兵射击完毕之后,他们就会立刻分成两段,从高台左右两侧迅速的跑下,然后走到队伍的最后方一边继续排队,一边进行换弹。而这个时候,原本跟在他们身后的另一排100名掷弹兵,也已经走到高台最前面开始射击了。 之所以会搭建这样的高台,就是为了防止掷弹兵手中那威力巨大的武器误伤到友军。现在掷弹兵们站在高处,很容易的就能够避开战友的身体,从斜上方攻击城门防御圈内的莫高人。 经过长期的训练,掷弹兵的射速很快,一百发弹丸同时发射出去之后,仅仅只需要3至5秒的时间,就会跟着有另外一百发弹丸射出。虽然这样的密度还比不上之前弓弩手们发射的箭雨,但无论是威力还是精确度,步兵枪的弹丸都要比普通的弓弩要大得多。 莫高人的步兵们本是打算一鼓作气,冲破敌人的防御圈,只要能够拿下城门,城外的大军就可以源源不断地开进城内。莫高人相信,如果能够在平等的条件下战斗,就算他们的人数不占优势,他们也能凭借着自己的战斗力取得胜利。 不过,莫高人的幻想被一阵刺耳的枪声破灭了。这个时候冲上来准备放手一搏的都是莫高军中最精锐的战士,无论是乎敕罗还是普通的士兵,都给予了他们很大的期望,希望他们能够在城门内侧继续破开敌人的防御圈,从而让更多的人能够冲进城内。然而当这群凶悍的莫高战士,挥舞着手中的武器冲进城内之后,甚至还没来得及攻向面前已经站立不稳的兰诺持盾步兵,就莫名其妙地倒在了地上。 就算有少数没有倒地的幸存者,也被突如其来的异变打蒙了!要知道用火药推进的弹丸和箭矢不一样,是肉眼根本无法捕捉的,所以在剩下的这些莫高战士们看来,自己身边那些之前还生龙活虎的战友,是被一种不知名的力量给生生地夺去了生命。 生活在大草原上的莫高人,文化科学原本就十分落后,所以他们对于鬼神之说都是十分相信的,一旦遇到自己的知识无法解释的东西,他们就很容易的会将其归结到神魔的力量。 “恶魔……他们拥有恶魔的力量!”一名双手持着巨斧的壮汉停止了向前的步伐,他的脸上也早已经没有了先前的凶悍,取而代之的是恐惧的神情。 “砰砰砰砰……”不远处再次传来一阵刺耳的响声,尽管这一次依旧没有一颗弹丸击中这名莫高战士,但是再次看到周围的一些战友莫名其妙的倒地之后,这名身材高大的莫高汉子原本就已经十分脆弱的神经终于彻底的崩溃了。 “耶鲁里!是耶鲁里来了!”他一边哭喊着莫高神话中恶魔的名字,一面抛下手中的武器,飞快的向城外跑去。 残酷的战斗当中,无论是多么优秀的军队,一旦有逃兵出现,周围也很快就会出现他的跟随者。这并不是因为将领带兵无方,而是人类天性的使然。 城内仅存的数十个同样处在迷茫和困惑之中的莫高战士看到有同伴逃跑之后,根本就来不及多想,只凭着逃生的本能纷纷跟随着“先行者”的身影,追了出去。 “溃逃者,斩!”随着一声厉喝,最先逃跑的那莫高战士还没有逃离城门的通道,就被迎面赶上来的乎敕罗一刀砍下了脑袋。跟随在后面的那些原本准备逃出城门的莫高战士看了,大惊之下也不由自主的停住了脚步。 “敌人在故弄玄虚,不要中了他们的诡计!大家一起上,冲进了城门,里面的东西就全是我们的了!” 第一勇士血腥的手段让四周围原本已经动摇了的莫高人清醒了过来,尽管对于城内可能存在的“恶魔”依旧十分忌惮,但是他们也知道只有打下了这座城市族人们才能够生存下去。 更何况,再逃跑的话和有可能就会像刚才那人一样被乎敕罗给砍了,比起传说中的恶魔,眼前的第一勇士似乎更加可怕一些。 对生的渴望还是战胜了对恶魔的恐惧,在乎敕罗的亲自带领下,城外的三万多莫高步兵一齐开动,如同洪水一般向纽斯特尔堡的城门猛灌而入。 莫高人攻的凶猛,兰诺人同样守得顽强。趁着之前敌人短暂的混乱,城下负责防御圈的指挥官施耐德中将抓住了这个难得的机会,他已经命令受伤和脱力的持盾步兵退到后方,换上了后备的补充兵源顶上了前者的位置。 由于兰诺军本身在数量上就占据优势,所以他们有充分的后备力量。短短的几分钟之内,先前莫高骑兵拼了性命才好不容易冲开了一些缝隙的兰诺防御圈,再次被合拢了起来。 尽管已经发现了这一情况,但是正带着战士们冲上去的乎敕罗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他深知这场战斗已经持续了太久,如果再没有什么进展,一旦士气跌倒低谷,就算斩杀再多的逃兵也不能阻止全军的溃败。 由于兰诺防御圈的重整,三万多莫高人,真正能够冲过城门到达兰诺人面前的,也只有数百人而已。这些人拼了性命的往前压,仿佛是想要用自己的身体来推开挡在自己前方的盾牌。与此同时,数量更多的兰诺士兵也在拼死在后面撑住那些盾牌,不让敌人越雷池半步。 持盾步兵身后的长枪兵还在继续用手中尖锐地武器杀伤敌人,但是随着进入防御圈的莫高人越来越多,这些长枪的运作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阻碍。许多长枪在插入人群当中之后,虽然立刻就穿透了数名莫高人的身体,但是那些莫高人就算是死了,也会紧抱住那些长枪,让兰诺士兵无法顺利地将武器收回,再次进行攻击。 所以这个时候,真正对战局起到决定作用的,只剩下高台附近的那4000名掷弹兵了。 随着掷弹兵指挥官犹比罗斯的一声声下令,掷弹兵们仍旧在高台上不断地发射凛冽的弹丸。那些肉眼看不见的小铁球在密集的莫高人当中发挥了最大的威力,几乎不需要怎么瞄准,每发射一枚弹丸就总会有一名莫高人倒地。 “射高台上的那些敌人!”乎敕罗不是傻子,更不相信敌人有恶魔的相助。他随着大军冲到了城门口,很快就发现了前方不远处那些奇怪的敌军。 每传来一声枪响,乎敕罗就可以看到那些掷弹兵手中的武器喷出来一些烟雾,然后自己的队伍中就会有不少战士倒地丧命,所以他立刻就肯定那些奇怪的敌军就是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尽管不知道那些人手中拿着的是什么武器,但是乎敕罗清楚,想要击溃敌人的防御圈,就必须先解决那群人。 接到了第一勇士的命令,很快就有一名莫高士兵取下了背在后面的长弓,迅速地向高台上的兰诺掷弹兵发射箭矢。然而此时四周围的莫高人实在太多了,在拥挤的人群当中,原本例无虚发的莫高长弓手也失掉了准头。 “噗嗤”一声轻响,莫高长弓射出的箭矢虽然偏离了预期的轨道,但还是击中了一名掷弹兵的肩头。这位来自西维斯省的年轻小伙子一脸惨白,但硬是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缓慢地坐在了地上。 尽管很快就有医护兵将这名受伤的年轻士兵救了下去,但是在旁边看在眼里的罗斯库还是忍不住皱了皱眉头。自从掷弹兵成立以来,他们还很少在战场上遭受伤亡。 虽然在混乱的情况下很难使用弓箭,但是乎敕罗既然发现了敌人的手段,就断然没有任由对方继续猖狂的想法。不需要做太多的考虑,乎敕罗立刻就下令将已经冲入城内的莫高人分作两个部分,处在外围的继续冲击敌人的盾牌,处在内侧的则使用长弓阻击前方高台上敌人的新式兵种。 乎敕罗的这一计划很快就起到了作用,尽管内侧能够拉弓射箭的莫高战士不多,但也已经能够对高台上的掷弹兵造成威胁了。 临时搭建起来的高台防护力毕竟比不上城墙,掷弹兵射击的时候又必须站在高台之上。所以没过多久,受伤的掷弹兵就越来越多,甚至已经有阵亡者出现。 “集中射击那些用弓箭的!”罗斯库看到这一情景,也无法再平静下去,没等犹比罗斯少将开口,他就抢先下达了命令。 莫高人的长弓手再厉害,也比不上掷弹兵手中的步枪,更何况自己人人多,没有理由对付不了他们。 此时罗斯库的行为显得有些逾越了,毕竟掷弹兵的实际指挥官是犹比罗斯少将,但是作为拜耶赫夫家族一直以来的忠实家臣,犹比罗斯也并没有显露出任何的不满,而是很快就根据罗斯库的要求,做出了调整。 接下来的时间里,掷弹兵们也没有像之前那样,盲目地朝着敌人密集的队伍胡乱射击,而是主动找那些拿着弓箭的莫高人,将他们一一击杀。 长弓的射程虽然和步兵枪差不多,但是在射速上却处于劣势。掷弹兵人多、射速快,而且精准度也和莫高人的长弓手不相上下。被弓箭射中的兰诺人只要不是伤在要害,基本上都可以保住性命;而被威力巨大的弹丸击中的莫高长弓手,则没有那么幸运了。 爆竹似的声响仍在继续,乎敕罗也在一群长弓手之间,指挥着他们向高台上的敌人射击。然而也没见到那些敌人是使用怎样的攻击手段,乎敕罗就只觉得自己耳边不停地传来“嗖嗖”的劲风声,紧接着身旁那些只来得及射出一两箭的长弓手,脑袋上就迸出了血花。 这群来自西维斯省的掷弹兵,呆在帝都那么久,平时也没什么任务,就是打打枪、练练靶,所以实战起来也是枪枪爆头、直取要害。更何况,掷弹兵已经有数十人因为对方的箭矢或死或伤,这种情况在掷弹兵成立以来还是前所未有的,所以掷弹兵们胸含着怒火射出的弹丸,也是格外的精准。 眼看着身边的长弓手连吭都没吭一声就颓然到底,乎敕罗同样也是满目充血。他不停地从城外调入步兵,然而这些刚才还生龙活虎的莫高战士没过多久就变成了一句冰冷的尸体,有的人甚至连敌人的面都没见着,就被从空中飞来的弹丸穿透了脑袋。看着那些死去战士脸上不甘的神情,乎敕罗心中也在滴血。 前方再次传来一阵惨叫,负责冲击兰诺盾牌防御圈的莫高步兵已经死伤大半,而敌人的阵地却连一点退后的迹象也没有,肝胆俱裂的乎敕罗再也无法保持理智,他举起了手中的长刀,想要亲自上前去砍翻那群可恶的敌人。 “大将军,不可!”旁边的几名莫高军官见了,立刻上前去阻止。要知道乎敕罗虽然是莫高第一勇士,但在这样凶险的情况下,个人的武力根本微不足道,他若真的冲上去了,恐怕莫高人很快就会陷入群龙无首的境地。 不幸的是,那几位莫高军官的动作还是慢了一些,乎敕罗跑的快,身材又高大。他一出现,几乎同时就有好几名兰诺掷弹兵盯上了他。 “砰砰砰……”刺耳的枪声继续响起,乎敕罗身后的几个莫高军官听到之后,都不由自主地低了低脑袋,生怕敌人那种恐怖的武器就这样击中了自己。然而当他们再次抬起头来的时候,却更加恐惧地发现,一向被莫高人敬若神明的乎敕罗已经倒在了血泊之中。 如果是近距离的搏杀,恐怕十个兰诺士兵都不一定能够将乎敕罗制服。但是如果使用先进的步枪,仅仅一发弹丸就能让这位勇猛的莫高战士倒地不起。 “大将军!”一名军官惨叫一声,仿佛倒在地上的是他本人似的。这位身材同样魁梧的莫高战士,冒着被击中的危险,猛地向前窜出两步,飞速地来到了乎敕罗的身边。 还好,第一勇士尚存气息,只是右胸破开了一个血洞,殷红的血液正不断的从伤口中涌出来。 莫高人原本并没有在战场上救治伤员的习惯,但是乎敕罗身份不同,所以不得不救。当那名莫高战士拼死将乎敕罗的身体往后拖行了一段距离之后,躲在后面的其他莫高人也七手八脚地围了上来,将大将军抬出了城门。 此时的兰诺人还不知道敌人的主将已经重伤,虽然感觉到敌人的攻势逐渐开始平缓了下来,但是无论是持盾步兵还是长枪手,又或者是站在高台上的掷弹兵,都仍旧在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已经被鲜血染透的城门入口,生怕敌人再次攻来。 被下属们匆匆抗出了城外,放在马背上往回走的乎敕罗尚留有一丝神智,他明知道自己身受重伤,却仍旧催促着手下的军官将领,叫他们带领着士兵继续往城内冲。 乎敕罗深知,如果攻不进这座城市,莫高部族的未来就危险了。 可是,战斗已经打到了现在,莫高人还拿什么往城内冲呢?几位幸存的万夫长抬头看看天上已经逐渐落下的秋日,心中异常的苦涩。 落日的余晖伴着晚霞出现在天际,将整个城市和前方的战场染成了一片红色。这红色和流淌在城门四周的殷红鲜血连在一起,让人们一时之间无法分辨出哪里是天,哪里是地。 持续了一个白天的战斗,八万莫高军打得只生下了五万多,却连敌人的城门也没有攻陷。稍微有一点军事常识的人都知道,这个时候应该撤退了。 还好,莫高人的领袖木尔赤可汗虽然不善指挥战斗,却也是个明白人,当他得知乎敕罗重伤、前线战况危急之后,立刻就果断的做出了决定。 “塔娜,去传我命令,全军立刻撤退,回东部草原!” 没有了乎敕罗的指挥,眼前这座大城是不可能拿下了,他们也无法继续在这里待下去。虽然不知道该怎么挨过接下来的冬天,但是木尔赤还是决定先带着族人离开这个凶险之地。 塔娜虽然关心哥哥的伤势,但在短暂的犹豫之后还是决定先去传达可汗的命令,因为她知道如果哥哥得知了可汗的这个决定,一定坚决反对的。 “呜……呜……” 尽管城内的兰诺人始终弄不清这有如狼嚎般的号角声究竟是什么意思,但是城外的莫高人却听着清楚。无论是步兵还是骑兵,在这阵号角声响过之后,便开始缓缓地远离眼前的这座城市。 幸存者抛下遇难同胞们尸体,开始背对着夕阳,不疾不徐地往东面撤退。莫高军中还剩有许多马匹,所以生还者都找到了各自的坐骑,他们三三两两地聚集在一起,然后跟随着前方的狼旗一同前行。 和刚开始围城时旌旗漫天的情形比起来,此时莫高军中剩下的旗帜要少了许多。如今那些纹在旗帜上面的巨狼虽然看起来威猛依旧,但是旗下众多莫高人的身影中却显得异常落寞。 和在列龙帝国时一样,他们又一次败了。在烈龙军队的追杀下,他们可以往西面逃窜,然而如今又能逃去哪里? 包括木尔赤可汗在内,每个人心中都没有这个问题的答案。 “阁下,敌人退了。”舒泽少将轻声说道,他在战争爆发之前一直都是纽斯特尔堡的城防官,所以他和米勒中将一起,一直都呆在城头上。 似乎是在心中确认对方的话,过了好一会儿,米勒中将才微微点了点头。虽然只是一天的战斗,但是这位指挥官却感到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样漫长。 “阁下,施耐德中将请求出战,追杀敌军!”这个时候,一个传令兵气喘吁吁地跑到了城头米勒中将的身边。 “不准!”尽管米勒中将和施耐德中将平级,但是在第六军团里,所有军官都知道施耐德中将始终都最听米勒中将的话。 莫高人善于骑射,就算是在逃跑的过程当中,也能一边骑马一边向后方的敌人射击,所以米勒中将清楚如果贸然追出去回是怎样一个后果。 虽然敌人还剩下五万人,而且肯定会逃回古雷拉大草原,但是目前这个结果已经是最好的了。只要过了寒冬,那群缺衣少粮的野蛮人就算不会冻死饿死,也绝不会剩下太多。兰诺军接下来要做的,便是耐心的在城内度过这个冬天,然后再去收割那些幸存下来的莫高人。 想到这里,米勒中将伸手捏了捏自己的眉头,终于长吁了一口气。(未完待续) 第二十六章 东方男子 兰诺人没打算追击,可莫高人也不知道敌人心中究竟是怎样一个打算,所以在撤军的时候,除了必须的粮食物资、马匹之外,其余的一些辎重统统都不要了。甚至一个月来所抓到的那些奴隶,也一并抛下——马上就要入冬了,难道留下这么多外人,和自己的族人抢饭吃? 所以莫高大军退后,纽斯特尔堡东面的大路上,稀里哗啦地留下了一大堆杂物垃圾,以及在一个月当中受尽各种折磨的兰诺平民。 得知城外有两千多兰诺平民被敌人抛下,纽斯特尔堡方面自然也不敢怠慢,急匆匆的就将这些失去了家园、亲人的可怜人接回了城内。 莫高人是残忍的,但凡曾经被他们奴役的兰诺人——尽管只有一个月左右的时间——也只都剩下半条性命。男人们原本壮硕的身体此时已经变成了皮包骨头,身上也是累累的伤痕;女人们则更加凄惨,光从身体上已经无法猜想她们曾经受到过怎样的摧残,她们当中绝大多数人在获救之后,都无法正常的在地上行走了。 看到自己的同胞遭受到了如此可怖的磨难,整个纽斯特尔堡的民众都愤怒了,尽管此时已经是深夜,但是他们还是聚集在帝国军的指挥部门前,大声控诉着野蛮人的罪恶行径,要求军队立刻出击,将那些亵渎父神的异族尽数剿灭。 尽管外面民众的吵闹声无法传入兰诺军指挥部所在的地下室,但是此刻罗斯库以及诸位将军们也仍在讨论接下来的对策。 会场当中有两种论调,一个是以米勒中将为首的稳健派,他认为应该固守纽斯特尔堡,等待冬季过完之后再对西面草原上的莫高人用兵。这无疑是一个稳妥的法子,古雷拉省的冬季很冷,一旦下雪就会进入持续两个多月零下二十多摄氏度的寒冬,缺衣少粮又没有房子住的莫高人,很难挨过这个冬天。到时候,兰诺的军队只需要为他们收尸就行了。 另一个论调则是施耐德中将为首的激进派,虽然平时打仗的时候,施耐德中将总是服从米勒中将的差遣,但是平时讨论起战略战术来,这位脾气火爆的将军也有自己的想法。施耐德中将显然是想要趁此机会,追击逃窜的莫高人,不靠天气,而是靠兰诺军的力量将他们剿灭。 同意米勒中将的除了他本人之外,还有原纽斯特尔堡城防官舒泽少将;而第91军的指挥官布吕克中将则站在了施耐德中将这一边。 第九军团六七万人马在纽斯特尔河畔的森林当中,被莫高人一把火烧掉了大半战力,现在连总指挥官胡特上将也卧病不起,布吕克中将自然想要亲自去找莫高人的晦气。 五位将军当中,就只剩下罗斯库一人尚未表态,所以其余四个人八只眼睛,此时正牢牢地盯住他。 没想到自己居然会担负起这样重大的责任,罗斯库有些为难的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这些日子以来虽然他经历了几场战斗的磨练,也成长了不少,但是对于战略层次方面的眼光,还是有些缺乏的。 正当罗斯库左右为难,不知道如何是好之际,地下室厚重的大门外传来了卫兵的声音。 很快,便有一名军官推门而入。 “有什么事?”米勒中将皱了皱眉头,有些不悦地问道。像这样的军事会议,自然是不欢迎任何人来打扰的。 那军官也知道自己来的不是时候,无奈事情紧急,也只敬了一礼,硬着头皮说道:“阁下,我们从城外救回来的那两千多民众当中,发现了一个异族人。下官怀疑是敌军留下的奸细,拷问之后对方却说有重要军情禀报大人。下官无法做主,只得前来请示。” 重要军情?在座的诸位将军相互望了一眼,都猜不出那群野蛮人葫芦里卖的是究竟什么药。 两军交战这么久,兰诺方面还没有抓到任何活着的莫高俘虏,所以诸位将领也对这名军官口中的敌军俘虏有些兴趣,便随着他一起,来到了同样位于地下的拷问室。 虽然名为“拷问室”,但里面目前只关了一个人,大概就是那名莫高俘虏吧。和众人之前猜想的不同,大家原本还以为自己面对的会是一个身材魁梧、皮肤黝黑的莫高大汉,可没想到那里关着的,却是一个黑发黑眼、全身褴褛、十分瘦弱的中年男人。 其他几位将军之前从来都没有见过莫高人,还以眼前这中年男人可能是莫高人当中的异类。可是罗斯库见了此人之后,心中却开始泛起了嘀咕:这人从体型和外貌上来看,和文献记录中的莫高人大不一样。他除了皮肤有些黑以外,倒更像是自己曾经在帝都见过的那些烈龙人。 罗斯库身为人文科学学院的教授,对于东方大陆的烈龙帝国,还是颇有一番研究的。为了证明自己的猜测,他当下上前一步,用生硬的烈龙语向对方问道: “你是莫高人?” 那中年男子看到来了一群穿着制服的兰诺军人,本身就有些紧张,突然又听到家乡的口音,也没有多作迟疑,立刻回答道: “我不是莫高人,我是烈龙人!” 这句话也是用烈龙语说的,其他几位将军可能听不懂,但是罗斯库心中却是更加明白了几分。于是他又接着问道: “你刚才对我们的军官说,有紧要军情禀报,难道你还会说兰诺语吗?” 那中年男子点了点头,用同样有些生硬的兰诺语回答道: “我和那些兰诺奴隶……平民……被关在一起,时间长了也就学会了你们的语言。” 这句话另外几位将军倒是听懂了,他们同时看着罗斯库,脸上都是莫名其妙的表情。 罗斯库有些尴尬的笑了笑,他向身边的将军们说道: “这个人恐怕是来自东方大陆的烈龙帝国,他大概是在很久以前就成了莫高人的俘虏,被他们一直带着来到了兰诺。” 那中年男子听到了这句话,连忙附和道: “对,这位大人说得对,我是烈龙子民,不是莫高人!” 尽管其他几位将军依旧十分不信任眼前这个异族中年人,但是在罗斯库的主张之下,那男子终于被请出了拷问室。 不用被严刑拷问,但也不代表兰诺的将军们不想要从这个男人口中获得更多的,关于莫高人的信息。因此在城堡的军官餐厅里草草的享受了一个面包,一杯而牛奶之后,中年男子再次接受问询。 这次负责审问的,自然是对烈龙文化十分了解的亲王殿下。 “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会在莫高人的军队当中?”罗斯库端坐在男子的对面,隔着餐桌问道。 面对在场的四位将军,那男子似乎已经没有了先前的畏惧,他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打了个饱嗝,缓缓地开口说道: “在下何青平,是烈龙燕州人士。至于在下为何会出现在莫高人的军营里,那还得从三年前,莫高大军南下入侵时说起……” 听着这位自称“何青平”的烈龙人口中那半生不熟的兰诺语,罗斯库和在场的诸位将军好不容易在明白了此人的经历。 原来,在三年前,也就是教历989年初,莫高大草原上的诸多部落再次得以统一,然后他们在木尔赤可汗以及第一勇士乎敕罗的率领之下,“习惯性的”开始入侵南方的烈龙帝国。 莫高人强大的战斗力是烈龙帝国的军队也无法抵御的。在猝不及防下,烈龙燕州北部的关卡被莫高人攻破,守军几乎全军覆没,负责这一关卡的烈龙将领也自刎以谢罪,而当时何青平正是那名将领身边的谋士。由于重要的关卡失守,虽然负责的将领已经自杀,但是身为他身边的谋士,何青平也知道自己也难逃烈龙帝国政府的追究,因此不敢向南逃到烈龙的腹地躲避,只得冒险留在已经被莫高人占领的燕州。结果没过多久,何青平就被莫高军抓获,成为了一名奴隶。 后来缓过劲儿来的烈龙帝国,凭借着庞大的人口与军队,终于战胜了入侵的莫高大军,不仅仅将他们赶出了烈龙境内,还追杀上万里,大有斩草除根之势。本来,大部分在战争期间被俘虏的烈龙人不是死了,就是被列龙军队解救,回到了家园。然而何青平当时却因为被安排在了木尔赤可汗附近当苦力,根本就没有逃跑的机会,只得跟着四处逃出的莫高人主力,一路来到了兰诺帝国。 纽斯特尔堡一战,莫高大军再次战败,这一次缺衣少粮的莫高人再也无法养活这么多俘虏奴隶了,所以“尽心尽力”服侍了莫高人三年多的何青平终于被抛弃,和那些最近才成为奴隶的兰诺平民一起,留在了纽斯特尔堡城外。 听了何青平的解释,罗斯库和诸位将军脸上都无法掩饰地露出了惊讶和怀疑的神情,原因无他:根据其他解救回来的兰诺平民描述,莫高人十分残暴,对待奴隶更是动不动就鞭抽刀砍。普通人在这样的环境下,能够活过一个月就实属不易,这位何青平跟着莫高人从东到西,三年时间跑了上万里的路程,居然还能活着,如果不是因为父神的奇迹,那么就是此人所说的都是谎言了。 烈龙谋士何青平显然也从四周这些人的表情当中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他连忙继续解释道: “在下成为奴隶之后,起初是被分配着去干体力活,后来莫高的一位部落首领见我十分有语言天赋,便让我留在他身边做翻译。莫高全族一路西迁,沿途遇到的大大小小十几个国家,都是由在下去与他们交涉的。也正是因为如此……在下才能够活下来。” 听他这么解释,罗斯库这才点了点头,这个何青平起先说兰诺语的时候仍有些生疏,可是随着对话的深入,他吐词说话也越来越流利,显然他是一个语言方面的天才。 然而,一向谨慎的米勒中将却依旧对何青平的解释抱有怀疑,他皱了皱眉头,双手撑在桌子上,压低了身子,冲着对方一字一句地说道: “莫高人的首领就是你最开始说的木尔赤可汗,这一点我已经和其他被俘的兰诺人确认过了,但是你刚才又说有另一位部落首领将你留在身边做翻译……难道,莫高人还有两个首领不成?” 听到米勒中将这么一说,一旁的施耐德中将也恍然大悟似的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厉声说道: “差点就被你骗了,那莫高人,怎么可能有两个首领?” 被两个凶神恶煞的将军一唬,原本显得十分冷静的何青平头上也开始冒冷汗,他连忙摆了摆双手,急切地解释道: “我说的是都真话!这群莫高人的确是由两个部落组成的,木尔赤是所有莫高部落的可汗,但是一些依附于他的部落,仍旧是有首领的!” “他说的没错。”听了对方的辩解,罗斯库也开始向另外几位将军解释道:“莫高人的国家和我们不同,他们是由莫高大草原上数十个,乃至上百个不同规模的部落组合在一起的,木尔赤则是他们共同的可汗。同时,这些部落原本的首领也会保留自己的一些权利。” 听到罗斯库的解释,米勒中将这才将信将疑的点了点头,不过他脸上的表情依旧像是在告诉所有人: “我不相信这个家伙!” 对于米勒中将的多疑,罗斯库并不是很在意,他只是十分关心何青平所知道的,那些莫高人的情况。 “现在莫高人只剩下两个部族的人口了吗?”罗斯库饶有兴趣地继续问道,“那这两个部族之间的关系如何?” 看着眼前这个微笑着的年轻将军,何青平却凭空产生了一丝惧意,他吞了一口唾沫,开口说道: “之前来到你们兰诺帝国的莫高人当中,属于木尔赤可汗本族的有七万人,剩余三万人都属于事务官博亚的塔拉族。塔拉族的族人身材较小一些,战斗力也就不是很强,因此在莫高大军征战期间,一般都是担任后勤的工作,就连他们的族长博亚也只能担任事务官这样的职位。但是自从莫高人在烈龙境内兵败之后,一直处在后方的塔拉族也幸运的成为除了木尔赤可汗本族之外,唯一没有被消灭的莫高部落,并且跟随可汗一直来到了这里。” “也就是说……”罗斯库的眼神里突然放出了光芒,“那个塔拉族,现在仍然还有三万人咯?” “是的!”何青平点了点头,他仿佛明白罗斯库的意思,于是接着说道:“这次莫高大军战败,死掉的大半都是木尔赤本族的精锐战士,目前莫高大军只剩下五万多人,其中木尔赤可汗本族的战士不到三万,可以说光从数量上讲,塔拉族已经能够和木尔赤可汗本族一争高下了。” 罗斯库没想到对方根据他所提出的问题,就能猜出他心中的想法,脸上不由地再次露出了笑容,然后又说道: “你认为,如果塔拉族和木尔赤可汗的族人争斗起来,哪一方会赢?” 何青平想都没有想,立刻就回答道:“虽然木尔赤可汗那边人少,但是他剩下的都是身经百战的精锐战士,塔拉族凭借着微弱的人数优势,还不足以战胜他们。” “但是……”何青平继续说道,“如果不是正面对抗的话,塔拉族的胜算反而更大一些,毕竟塔拉族如今已经成为了莫高人当中一支不可或缺的力量,如果有了他们的帮助,贵国甚至可以生擒木尔赤可汗!” 何青平一边说着,两只小眼睛也露出了凶光,显然他这三年中并没有过什么好日子,对于生擒莫高可汗这样的话题十分有兴趣。 然而,没等罗斯库回答,何青平又有些泄气地说道:“不过,博亚事务官是一个生性懦弱的人,如果不是到了万不得以的地步,他是不会背叛木尔赤可汗的。” “万不得已的地步?”罗斯库眉毛一扬,轻轻地拍了一下桌子,然后道: “以莫高人目前的形势来看,他们距离‘万不得已’的地步也已经不远了!” 接着,罗斯库盯着何青平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 “你不是兰诺人,所以就算你能够解释之前的经历,我们也不会完全相信你。现在我给你一个机会:回到莫高人的营地,找到那个塔拉族的组织博亚。然后告诉他,兰诺大军很快就会追击莫高人,并且将他们全部歼灭!如果他想要保存自己族人的种子,就必须配合我们的计划,生擒木尔赤可汗!” 听到罗斯库的说辞,何青平全身一震,看着对方的一双小眼睛里也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情。 和烈龙人一样惊讶的,还有在场的另外几位将军,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罗斯库居然在餐厅这样的场合下就制定了一个如此大胆的计划。 “你认为如何?”罗斯库笑着向何青平问道。之前几位将军们在会议室里,为是否追击莫高人争论不休,而罗斯库之前也没有一个确切的想法。因为无论是追杀那些莫高人,还是放任他们自生自灭,都有可能产生不可预料的后果。 如果继续追杀那些逃窜的莫高人,以兰诺军目前的实力,恐怕还得付出惨重的代价。但如果任由莫高人在草原上过冬,谁知道又会发生什么以外呢?要知道古雷拉省最东面的斯索瓦尔山口可是整个帝国的东部门户,但是不击败眼前的莫高人,也就无法重新夺回那处战略要冲。 不过当何青平出现之后,一切都有了转机,莫高人生性好斗,对付他们最好的办法也就是让他们自己争斗下去。 “如果计划成功了,”罗斯库察觉到了烈龙人犹豫不决的神情,开始对他晓之以利:“我们会给你金钱方面的奖赏,甚至会送你回到祖国。如果计划失败了……” 说道这里,罗斯库再次笑了笑,如果何青平失败了,万劫不复的也只是他一个人,对于罗斯库以及兰诺帝国,根本没有任何损失。 何青平脑门上冒着冷汗,却没有思考多久,他狠狠地锤了一下桌子,道: “早就听说兰诺人善于做生意,今日一见果然如此!不过,我们烈龙也有一句古话,叫做‘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这桩生意,我何青平接了!”(未完待续) 第二十七章 计议(今日二更) 2009年第一天,旋风猫祝各位读者元旦快乐! 同时为了庆祝本书破五十万字,今日更新二章,尽请期待! 废话不多说,请看正文: 为了躲避兰诺人的追兵,五万三千名莫高人马不停蹄地向西疾驰了三天三夜,直到所有的马匹都无法动弹了的时候,他们在停下来安营扎寨。 现在,这群莫高人已经回到了空旷的古雷拉大草原上。兰诺的天空和莫高大草原的天空没什么区别,中秋时节的天空很高、很蓝。为数不多的云朵懒洋洋地飘荡在苍穹之上,半天都不会挪动地方。偶尔也会有一群说不清名字的鸟儿挥舞着翅膀,向南方疾驰,和东方大陆一样,由诺斯大陆的候鸟也是向南方迁徙过冬的。 连鸟儿都能够找到过冬的地方,但是草原上的这群苍狼,却全都在为怎样渡过接下来的寒冬发愁。 兰诺人的焦土战略进行的非常彻底,和兰诺内地普遍采用石料建造房屋不同的是,古雷拉西部的村镇都是用木材筑房,所以当兰诺人都撤退到纽斯特尔堡之后,村镇当中剩下的无人居住的房子,都被一把火烧毁了。莫高人原本就不善于建筑,而现在就算他们想要在兰诺村镇的废墟当中修建新的房子,也无法找到足够的材料。 大草原上有花有草,唯独缺少树木,之前面前搜寻到的树木也早就被军队制成了投石机械和木筏。想要找到足够的,可以建造能够容纳五万多人房屋的木材,就必须要进入纽斯特尔堡的防御范围。 而现在,莫高人祈祷敌人不要追击他们都来不及,又怎么可能转过头去对方的地盘寻找木材? 原本在莫高大草原上,莫高人都是住在一种名叫“博尔”的营帐中。这种营帐使用特殊的工艺制成,它的外壁厚实,可以抵御风雪。而营帐的内部也可以分层许多格子,方便族人居住,而且具有保暖的作用。以往莫高人都是靠着博尔帐来度过冬天的,但是他们这几年来一路从烈龙帝国走到兰诺,十几万里的路程,原本带着的那些博尔帐早就破损不堪,无法使用了。现在全族剩下的博尔帐勉强能够住下三万人,也就是说有将近一半的莫高人冬天的住房将得不到保障。剩下的这两万多人,只能住在普通的粗布营帐里,一旦入冬下雪,这种营帐就会冷得跟冰窖一般,体质稍微弱一点的人很快就会被冻死。 更令人担忧的是,莫高人所存留的粮食也不多了。虽然和刚到兰诺时比起来,此时剩下的莫高人已经减少了一半。但是根据计算,剩余的粮食只够全族所有人吃两个月左右,也就是说到了明年一月,冰雪尚未融化的时候,莫高人就会面临断粮的境地。 虽然莫高人有数万战马,都可以杀掉食用,但是如果没了这些马,他们以后又怎么和兰诺人战斗呢? 脑中思考着该如何渡过接下来的诸多难关,塔拉族的族长,莫高事务官博亚正一脸愁云地坐在自己的营帐当中。博亚的营帐虽然在从外表看起来十分干净整洁,但实质上也是用单薄的粗布制成的便宜货。塔拉族保存下来的那些可以用来过冬的博尔帐,早已经被木尔赤可汗的族人全部拿走了。 木尔赤可汗告诉博亚族长,能够抵御严冬的博尔帐只能够提供给莫高人当中优秀的战士使用,塔拉族的族人都是相对较弱的后勤人员,自然没有资格使用博尔帐。 所以就连身位一族之长的博亚,也只能居住在这样四处漏风的粗布营帐里。 一想到等冬天过后,自己的族人就会被冻死大半,博亚就愤怒地想要去找木尔赤理论,他甚至想要将那个目空一切的可汗撕碎!但是博亚也深知,自己是打不赢木尔赤可汗的,就连目前受伤的第一勇士乎敕罗用一只手就能掐死他。同样的,塔拉族也打不赢木尔赤可汗所控制的伯纳族——就算他们现在人数较多也还是打不赢。 所以,博亚现在只能呆坐在椅子上,用手狠狠地撕扯脑袋上所剩无几的花白头发。 “呼”的一声,营帐的布门被狠狠的掀开,博亚的儿子托尼迈着大步走了进来。 “阿爸!伯纳族的杂种抢走了我们的住处,现在又来抢我们的粮食了!” 托尼的嗓门很大,说话的时候声音震得营帐顶部依附的灰尘都开始簌簌地往下落,他同时也拥有一副强健的体格。虽然比不上第一勇士乎敕罗,但托尼在莫高人当中也是相当彪悍的战士。可惜的是,托尼生长在塔拉部族,所以没有办法上战场建功立业,至今也只能干一些押运粮草之类的工作。 一听到伯纳族的人居然连自己族人的粮食都要抢,博亚吹着胡子呼地一声就站了起来,可是他还没来得及迈开步子,就像是猛然意识到了什么,立刻又颓然坐回了自己的椅子。 “罢了罢了!”博亚挥了挥手,“让他们拿吧!我们塔拉族跟随可汗这么久,才总算没有落得个灭族的下场。现在可汗想要我们的粮食,也是他们应得的。他们要,就给他们吧!” “可是……”托尼还想再继续说下去,可博亚却猛地再次挥了挥手,将他赶了出去。 心烦意乱的博亚就这样靠在椅子上,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营帐外忽然传来了一阵嘈杂的声音。博亚这才慢慢醒转过来,他皱着眉头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身躯,然后循着走到营帐之外。 看天色已经是傍晚,按理说此时应该是吃晚饭的时间。但是博亚营帐周围的塔拉族人似乎乱成了一锅粥,他们叫嚷着四处奔跑,有的人手上还拿着武器。 “发生了什么事情,兰诺人打过来了吗?” 博亚伸手拉住了一个从他身边经过的年轻人,想要弄清楚状况。 那年轻人一看拉住自己的居然是族长,连忙行了个礼,然后有些激动地说道: “族长大人,出事了!听说托尼和伯纳族的人打起来了!” “什么?!”博亚一惊,连胡子都开始颤抖起来,托尼是博亚唯一的儿子,如果他出了什么差错,博亚就不知道该如何活下去了。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老族长颤声问道,“托尼怎么会和伯纳的人打起来?” “我也不大清楚……”年轻人说道,“只是听说伯纳人要来抢我们的粮食,托尼看不过去,和他们理论了几句就动手了。现在大家伙们正准备赶去帮忙呢!” “什么?!”博亚再次吃了一惊,心道这托尼怎么还是这么不知进退,伯纳族的人是能够轻易招惹的吗? 尽管心中对儿子的行为有所埋怨,但是博亚还是准备和那年轻人一起前去看看,希望能够阻止托尼的莽撞行为。 可还还没等博亚走出去几步,前方不远处的一群族人那里,就传来了一阵欢呼声。 接着,就看见儿子托尼拎着两面板斧,气势汹汹地走了过来。 “托尼……”博亚迎上前去,看着儿子一双战斧上的斑斑血迹,颤声问道: “你做了什么了?” “那兔崽子要枪我们的粮食,我把他杀了!”托尼狠狠地说道,然后长出了一口气。 “你……”博亚急得跳了起来,狠狠的一掌向儿子的脑门上拍去,高声训斥道: “你杀了一个伯纳族人,就不怕他们找你偿命么?” “怕什么!”托尼扬了扬手中的板斧,“伯纳族的人都是孬种!只能杀那些白崽子的平民,遇到对方的大城,损失了几万人都攻不下!我托尼,看不起他们!” 接着,托尼黝黑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 “伯纳族的人,以前就只有乎敕罗能打赢我,现在他身受重伤,就再没人是我的对手啦!” “你这个……”博亚再次踢了儿子一脚,“混球!一个伯纳人打不赢你,一群人总能制服你吧!你立刻跟我走,去可汗那里请罪!” 说着,博亚就拉着托尼的袖子,往伯纳族的营地走去。 “我才不去咧!”托尼又不是傻子,知道自己刚杀了对方的人,转眼就去面见可汗,岂不是送羊入虎口? “你不去,等会可汗找上门来,没人救得了你!”博亚吹胡子瞪眼地看着儿子,他就快要气疯了。 正在两人僵持不下的时候,一名塔拉族的士兵跑到了博亚的身边,低声在他的耳边说了几句话。 “他回来了?”听到那名士兵的话后,博亚双眼一瞪,有些难以置信地问道。 那士兵点了点头,道:“他就在您的营帐里,说有要事相商。” “要事、要事!难道还有比现在这件事更要紧的?”博亚摇着脑袋犹豫了一阵,决定还是先将儿子的事情放下来,先去见见等在营帐里的那个人。 毕竟塔拉族能够支撑到现在,也有那个人的一份功劳。 当博亚领着托尼,回到营帐的时候,何青平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虽然何青平接受罗斯库的任务,准备返回塔拉族的时候,莫高大军已经走出去很远了。但是何青平既然在莫高人之中呆了三年,自然也就清楚他们的各种习惯。所以凭借着沿途的痕迹,再加上兰诺军提供的快马,何青平很快就追上了莫高人的队伍。 此时的何青平,依旧是以前那副奴隶的装扮,穿着脏兮兮破烂烂的衣裳。不过脸色却要比以前有神采的多。 “何先生……”博亚看着眼前这位去而复返的烈龙人,苦笑道,“我已经将你留在那城外了,你何必还要跟上来呢?难道落在那些白崽子手里,还不如和我们莫高人在一起吗?” 何青平笑了笑,一双小眼睛里露出异样的光彩,他双手抱拳行了一礼,然后答道:“族长的好意在下心领了。不过在兰诺人眼里,在下和你们莫高人一样,都是异族。所以在下虽然被他们所救,但也无法轻易取得他们信任。” “哦?”博亚若有所思地应了一声,然后继续说道: “不过何先生也没有必要再返回我族呀,现在我们缺衣少粮,托尼又惹出了一个天大的麻烦,我塔拉族已经是自身难保了啊!” 刚才博亚和托尼进门的时候,何青平就已经看出了二人脸上的异样,所以此时也并不吃惊,只是问道: “族长何出此言,莫非伯纳族又来找麻烦了吗?” 博亚点了点头,当下就将伯纳族抢房又抢粮,以及托尼闯祸的事情一一告诉了何青平。 虽然何青平是个烈龙人,按理应该是和莫高人水火不容的。只是莫高人在烈龙境内大败,又被追杀万里,若说何青平心中有什么仇恨,也早已因此而化解了。而且他一直都是孤家寡人一个,和莫高人谈不上有什么杀父之仇、夺妻之恨。更何况这塔拉族虽然也是莫高一支,但从来就是担任后勤辎重的职责,很少上战场杀敌。老族长博亚对他也是照顾有加,所以几年下来,何青平和博亚的关系反倒越来越融洽。 对烈龙的战争失败之后,莫高人内部也不再是铁板一块,强势的伯纳族总来是找塔拉族的麻烦,一旦遇到什么问题,博亚就会找来何青平,请这位烈龙的谋士为他出谋划策。而何青平也没有辜负博亚的期望,这三年来他不知道为塔拉族化解了多少危机。所以当博亚得知何青平回来了之后,在惊讶之余更多的还是欣喜。 这次虽然是托尼闯了大祸,但是只要何青平在,就没有过不去的坎儿!博亚心中是这样想的。 但是何青平听了博亚的叙述之后,却皱着眉头思考了半天,然后才沉吟道: “此事……想要化解……难!” “何先生……” 满怀期望却听到这个结论,博亚差点就给何青平跪下了。莫高人本来就不善于勾心斗角,所以托尼窗下大祸之后,博亚明知道凶多吉少,也只有领着儿子去找可汗赔罪。现在他可是将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何青平身上了。 “但是……”何青平看着博亚焦急的神情,微微一笑,道:“事情也不是没有转机,就看族长您,以及整个塔拉族有没有胆量了。” “我们全族?”博亚有些疑惑的说道,如果能够救儿子,搭上自己这条老命他也不会皱一皱眉头。不过如果牵扯到整个塔拉族,博亚就不得不谨慎对待了。 “没错!”何青平知道此时正是托出全盘的机会,也不再卖任何关子,低声说道: “这次我的确是被兰诺人救了,不过他们也交给了我一个任务,就是让我回到这里,说服您以及整个塔拉族,配合兰诺人的行动一起将整个伯纳族消灭!” “这不可能!”博亚倒吸了一口冷气,想也没想就回绝道:“我不能背叛可汗,这可是要造报应的!” 莫高人的可汗,是所有部落共同选出来的,也被认为是天选的可汗。所以迷信的莫高人除非万不得已,不会轻易背叛自己的可汗。 “难道您还有其他选择吗?”何青平冷笑道:“托尼的行为肯定已经触怒了可汗。再说,可汗将你们的粮食和博尔帐全部收缴,目的就是让你们在整个冬天里自生自灭!没有住房和足够的粮食,等冬天过后,你那三万族人还能剩下多少呢?” 何青平每说一个字,博亚的脸色就难看一分,然而到最后他依旧固执地说道: “就是我们塔拉族饿死,也是我们自己的命!如果背叛了可汗,塔拉族还有什么存在的意义?” “您这样想,您的族人可不这样想!”何青平一脸严肃,有些威胁似的说道:“而且兰诺人告诉我,他们不会等到入冬后在来攻打你们。相信用不了几天,兰诺的大军就会追上你们,到时候一心想要逃走的可汗还会管你们这些无用的后勤兵吗?他们恐怕会希望你们早点被敌人干掉,好剩下更多的粮食!” “不……就算是这样,我也……”博亚懊恼地抓着自己的头发,他知道何青平说的都是事实,但他根本没有背叛莫高可汗的勇气。 “阿爸,何先生说的对!”博亚没有勇气,但他的儿子确实胆大无比。托尼尽量压低了自己的声音,说道: “伯纳族这么多年以来,仗着自己的族长是可汗,不知道欺压了我们多少次!攻打烈龙帝国和这个兰诺帝国,可都是伯纳族出的注意,不知道多少莫高人因此而惨死。难道这一次,我们塔拉族还要给他们当垫背的不成?” 何青平一看有戏,连忙应和道:“兰诺的人告诉我,只要塔拉族能够立功,他们不仅不会追剿你们,还会让你们继续在这片草原上生存下去!” “此话当真?”托尼红着眼睛问道,这片古雷拉大草原虽然非常适合莫高人,但毕竟是别人的国土。如果能够合法的在这里生存下去,那么塔拉族也就能得以延续。想到这里,就连博亚的呼吸也急促了起来。 面对二人的逐渐炽热的目光,何青平点了点头,道:“兰诺人的一位王爷,拜耶赫夫亲王殿下要我转告你们,只要你们能够活捉木尔赤可汗,塔拉族所有人就能成为兰诺帝国的合法公民!” “干了!” 听到这么优厚的条件,托尼十分干脆的低吼一声,他虽然不清楚“合法公民”究竟是什么意思,但想来也不是什么坏事。 而博亚却仍在犹豫,不过此时任谁都可以看出,他已经被说动了。 这个时候,营帐外面传来了门口护卫的声音: “族长,木尔赤可汗已经得知前来收粮的军官被杀一事了,可汗非常生气,他要您立刻去给他一个解释。” 听到这里,博亚全身一哆嗦,他有些心惊胆颤的向何青平望去。 何青平的表情依旧和之前一样严肃,好像在说,除了刚才的那个办法,已经没有任何选择了。 慢慢地,博亚的目光也坚定了起来,他狠狠地点了点头,然后向何青平问道: “希望白崽子……兰诺人的承诺算数!何先生,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做?” ———————— 稍后还有一章,记得回来看哦!(未完待续) 第二十八章 内斗 11月14日的清晨,古雷拉大草原中部偏西的一块地域上,一小队莫高骑兵正在黄绿色的草地上,飞快地奔行着。 自从进入11月之后,虽然古雷拉的天气依旧是以晴天为主,但是气温却一天比一天降低。10摄氏度以下的干燥空气,让草原上早就已经枯萎的杂草变得无比脆弱,战马的蹄子轻轻一踏,就立刻会掀起一大片枯黄的草根和黑色的泥土。 几名莫高骑兵身着单衣轻甲,他们仿佛丝毫没有在意此时的低温,仍旧将健壮的臂膀裸露在外面。骑兵们似乎已经奔行了很长一段距离,每当胯下的战马颠簸一下,他们都会呼哧呼哧的喘上几口气。 尽管十分疲惫,但是这些骑兵们还是提着一口劲儿,飞快地往莫高大营狂奔,显然他们正肩负十分重要的任务。 快到正午的时候,这几名骑兵终于来到了莫高大营的正门之外。 莫高人的营地很有游牧民族的特色,营地四周并没有围墙或者栅栏,而是用一间间营帐围成一个大圆圈。如果是以前,这些建造在营地外围的都是坚固耐用的博尔帐,但是在如今物资缺乏的情况下,博尔帐都被调入了营地的中间,供伯纳族的战士们使用。所以现在位于营地外围的,都是塔拉族人的粗布营帐。 这样的营地布局,可以说是一点防御力量也没有,不过莫高人本身也就没有防守营地的概念。在大草原上,还没等敌人攻过来,他们就早已经得到风声,收起营帐,卷起铺盖,骑着马儿跑出老远了。用栅栏将营地围起来,只能平添自己的麻烦。 之所以每次都能料敌先机,在敌人攻击营地之前就提前撤退,就是因为莫高人有一个完善的斥候体系。每当莫高人选择一处地域安营扎寨之后,就会立刻向四周派出相当数量的斥候。这些斥候都是骑兵,游弋范围甚至能够达到十公里以外。再加上莫高马速度快、耐力好,同时在草原上隔着老远就能望见远处的动静,所以当这些斥候发现敌人踪迹的时候,很快就能够摆脱敌人,返回营地,让后方的莫高大部队做好准备。 今日这几名匆匆返回营地的骑兵,正是昨天半夜派出去的斥候,看着他们脸上焦急的表情,显然是有什么重大的军情要向可汗禀告。 莫高的大营没有围墙,但是为了防止混乱,通往中央可汗大帐的道路也只有两三条而已。由于现在住在营地外围的都是塔拉族人,所以塔拉族的士兵也就一直担任着营地外围的警戒任务。 营地内部是不能纵马的,所以这几名骑兵斥候冲到门口的时候,就迅速地跃下马背,一声不吭地往营地内冲去。 如果是以往,守在营地外的塔拉族士兵是不可能妨碍这些斥候的,因为能够成为斥候的,必定都是伯纳族的精锐战士。塔拉族的人平时见到伯纳族的人,就像老鼠见到猫似的,躲都来不及,又怎么可能妨碍他们? 但是这一次不同,那三名斥候刚刚下地,还没有走入营地的大门,就被迎面而来的几名塔拉族士兵给拦住了。 “闪开、闪开!”伯纳族的士兵一向都瞧不起这些只能运送粮草的塔拉族士兵,所以三名斥候发现拦在面前的几个人,都是塔拉族人后,立刻毫不客气地扬了扬手中的马鞭。 原本以为这些塔拉族人会很快就散开,可谁知他们反而更贴近了过来。 “诸位,路走远了有些累吧,来我们营房里喝两壶如何?”为首的一名塔拉族士兵说道,他的口中虽然说着要请对方喝酒,脸上确是一丝客气的表情也没有。 三名斥候立刻就发觉到了有些不对,这个时候眼前的这几个塔拉族士兵,已经将他们完全包围了起来! 斥候们抬头望望四周,想要喊来附近同族的帮手,却惊讶地发现,周围居然全部都是塔拉族的人。 其实这一点也不奇怪,每天的这个时候,都是莫高人开饭的时间。伯纳族人比塔拉族人更早开饭,等那些较好的饭菜干粮全部都被吃光了,剩下的才会轮到塔拉族的人去吃。再加上营地的外围本来就是由塔拉族的士兵负责把守的,这里没有伯纳族的人在,也并不奇怪。 “你们想干什么?”一名像是队长的斥候低声吼道,他可不会天真地一位对方这个架势,是要请他们喝酒。 “呵呵,就是想请你们喝一杯嘛!”塔拉族为首的一人冷笑着说道,然后其余的人再次向前踏了一步,将三名斥候死死地包围在了中间。 斥候们一惊,连忙将手伸向腰间,想要拔出自己的马刀。然而对面的塔拉族战士手更快,几个人稍作配合,就将那三名斥候牢牢地控制住了。 如果换在平时,身经百战的莫高斥候也不至于这么容易被人擒住,只不过他们三人刚刚长途跋涉回到营地,早就精疲力竭了。这些塔拉族战士又是以有心算无心,自然也就能够轻易得手。 “你们反了么?来人啊!”一名斥候高声叫道,然而这块营地里都是塔拉族的人,因此没有任何人回应他的呼救。 “反了就反了!”为首的那名塔拉族战士恶狠狠地说道:“你们抢了我们的营帐抢了我们的粮食,反正我们也过不下去了,不如让自己的族长当可汗!” 听对方这么一说,原本还有些强硬的斥候们立刻就露出了惊恐的眼神,他们似乎明白自己将要面临什么样的处境。然而伯纳族高傲的自尊心却不允许他们向这些低贱的塔拉族人求饶。 于是,三名斥候就被这些塔拉族战士簇拥着,走进了一处营帐,其后再也没有人看到他们走出来。 这天中午,一共有三波斥候骑兵回到了莫高人的营地,他们大多都面色焦急,似乎有紧急军情,然而这些人都被营地外的塔拉族给战士拦了下来,根本就没有机会见到木尔赤可汗。 与此同时,在所有伯纳族人都用过午餐之后,塔拉族的族长博亚,以及他的儿子托尼,还有烈龙人何青平,一起出现在了木尔赤可汗的营帐外 作为莫高人的中枢地带,这里的护卫自然都是伯纳族的精锐战士。虽然他们看到何青平出现在这里均感到有些奇怪,但是之前博亚也曾带着何青平来过这里,所以营帐外的护卫也没有多说什么。 “何先生……我们能成功吗?”博亚忧心忡忡地望着可汗的营帐大门,他的脑门上一直都在冒着冷汗。 “事以至此,已经无法回头了。”何青平的表情十分淡然,“族长已经派人到营地外拦截那些斥候,恐怕要不了多久,兰诺人的大军就会出现在附近。族长只有完成对方交代的任务,才能保障塔拉一族的生存啊!” “哎!”博亚叹了一口气,再次压低了自己的声音:“可是,我还是担心……” “族长不必多虑!”何青平的眼神变得柔和了一些,缓缓道:“只要能够依计行事,我们必定能够成功的!” 听到何青平这么说,博亚似乎也增加了一些信心,他狠狠地一点头,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然后拉着儿子托尼,佝偻着身子,向可汗的营帐大门走去。 而何青平自己则原路返回了塔拉族的营地,他在这里还是奴隶的身份,是没有资格面见可汗的,同时他还有更要紧的事情要做。 营帐外的两名护卫似乎早就料到博亚会来,他们看都没有看一眼这位塔拉族的族长,任由他们两个走进帐内。 博亚埋着头走到可汗的营帐正中,拉着儿子匍匐在地上,高声喊道: “臣,塔拉族族长、莫高事务官博亚,参见大汉!” 莫高人和烈龙人打了多年的交道,连对方的礼仪也学的惟妙惟肖。 面对博亚的五体投地,大礼木尔赤可汗非但没有领情,反而只是冷冷地哼了一声。 这个时候,博亚才敢抬起头来,观察帐内的情况。 和以往来的时候一样,木尔赤可汗的营帐虽然十分宽广,但是里面的人却不多。木尔赤正坐在博亚对面的椅子上,而陪伴在他身边的,就是面色苍白,重伤未愈的第一勇士乎敕罗。可汗的另一边,则是乎敕罗的妹妹塔娜。 木尔赤不愿意搭理博亚,是因为托尼杀了伯纳族人,这让可汗感到非常没有面子。不过他身边的乎敕罗却清楚,在如此困难的情况下,塔拉族的力量对于整个莫高来说还是非常重要的,于是这位莫高第一勇士强忍着胸口的伤痛,开口说道: “博亚,你的儿子居然出手杀害了……可汗亲自委任的军官,你可知罪?” 乎敕罗一边说着,一边打量着博亚身边同样跪着的托尼。 此时的托尼,正**着上身,只穿着一条单裤跪在那里。不仅如此,他的双手也被一根藤条牢牢地缚在了身后。那藤条上面长满了尖刺,紧紧地依附在托尼的肌肤上。锋利的尖刺划开了托尼手臂、肩上以及背部的表皮,勒出了一道道触目惊心地血痕。 尽管托尼的样子看起来吓人,但是乎敕罗心中也清楚,这样一点点疼痛对于眼前这个大汉来说,根本不算是什么。博亚之所以让自己的儿子这样做,多半是学着烈龙人的典故,负荆请罪来了。 不过,杀了可汗亲自委任的军官,可不是仅仅在身上绑着一根藤条就能逃脱惩罚的。在博亚他们来之前,木尔赤可汗与乎敕罗早就已经商量好了对托尼的惩治方法。 “臣知罪……只是,还请可汗看在我塔拉族为莫高效力多年的份上,饶我儿一条性命吧!” 博亚颤声说着,再次伸开双手,匍匐在了地上。 看到木尔赤可汗仍旧不说话,甚至连看都不看博亚一眼,乎敕罗只得喘着气,继续代替他说道: “托尼杀害我军军官,按照军法,已经是罪无可恕!不过,就像是你刚才所说的,念在塔拉族为我莫高效力多年的份上,就免了死罪,让托尼立即离开营地,永远也不要回来了罢!” “大汗!不行啊,离开了这里,托尼又能够去往哪里?” 虽然乎敕罗口口声声说免了托尼的死罪,然而在这种情况下将他赶出营地,永远不许回来,无异也是将他推向了死路。这里又不是莫高大草原,离开了一个部族还可以投奔另外一个部族。在古雷拉省,他们这些莫高人恐怕只要落了单,很快就会被兰诺军民抓住杀掉吧。 尽管博亚心中早就已经有了打算,但是在听到这样的惩罚之后,还是苦苦地哀求道: “大汗!求您让托尼留在这里,就算是做牛做马,也比在流放在外要好啊!” “哼!”一直都没有开口说话的木尔赤可汗终于厉声说道:“像他这样乱咬人的牛马,我可不敢养!” “大汗……”博亚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儿子托尼粗暴的打断了。 “阿爸,还和他们多说什么?这些伯纳人,就是想看我们塔拉族人死光罢了!要我走便走,我托尼也不愿意再这里继续待下,受这些窝囊气!” 说着,托尼就气呼呼地站起身来,作势想要冲出帐外。 木尔赤和乎敕罗也只是看着,虽然他们都知道托尼是博亚的心头肉,而博亚为莫高族尽忠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但是托尼毕竟杀了可汗下派的军官,损害了可汗的权威,如果不做出什么处罚,是怎么也说不过去的。 就在托尼走到营帐门口,准备出去的时候,一直匍匐在地上的博亚动了。 正对面的木尔赤、乎敕罗以及塔娜三个人,都没有想到眼前这个瘦小的老人居然会迸发出如此强大的力量。只见那博亚双腿一蹬,就嗖的一下冲到了乎敕罗的面前。 想要擒住莫高可汗,就必须先解决第一勇士乎敕罗。这一点是何青平与博亚的共识,所幸的是他们已经得到消息:乎敕罗自从在纽斯特尔堡外受伤之后,就一直没有痊愈,此时的第一勇士,已经和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孩没什么区别了。 所以,当乎敕罗看到博亚已经冲到自己面前的时候,尽管他反应迅速地伸手想要抵挡,但是胸部伤口的剧痛却让他根本没有办法抬起手来。 “砰咚”一声,博亚狠狠地撞在了乎敕罗的胸口,两人立刻一齐翻滚在了地上。 “好大的胆子!”木尔赤厉喝一声,连忙想要抽出随身的腰刀,斩杀正在地上和木尔赤撕斗的博亚。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原本作势准备离开的托尼,也迈开了大步,飞快地已经扑到了木尔赤的面前。 托尼身上的藤条原本打的就是一个活结,此时他轻轻一挣,就将藤条脱下,反拿在了手中。接着,他红着眼睛,恶狠狠地死盯着木尔赤可汗,活像一只被激怒的野兽。 “你……你不要过来!”木尔赤已经抽出了腰刀,他向托尼威胁到:“你们想要造反吗?只要我一声令下,你们塔拉全族三万人,就一个也跑不掉!” “呸!”托尼狠狠地吐了口唾沫,不屑道:“事到如今,强者为王,你以为你一辈子就是莫高的可汗么?” 说着,托尼就挥舞着手中的藤条,朝木尔赤扑了过去。 木尔赤身为可汗,本身也是一个厉害的角色,然而他养尊处优这么多年,年轻时的功夫连一半儿也使不出来。只见托尼将手中的藤条轻轻的一挥,就卷住了木尔赤砍过来的马刀。 那藤条不知道经过了什么处理,木尔赤全力一砍之下,居然没有将它砍断!这时托尼握住藤条的双手再次向后狠狠地一拉,木尔赤就只觉得虎口一阵绞痛,马刀也随之脱手。 托尼自称除了乎敕罗之外没有遇到任何对手,自然也不是乱吹的。在缴了对方的兵器之后,托尼随即就柔身而上,以和他体格完全不相称的敏捷绕到了对方的身后,接着双手拿着的藤条再次一卷,就将木尔赤整个人困得结结实实。 “你……大胆!”木尔赤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他没有想到博亚的儿子居然如此的厉害,于是将目光投向还在地上挣扎着的乎敕罗。 莫高第一勇士,大将军乎敕罗,一直都是木尔赤统治全族、惩治异心者的依仗。 然而,木尔赤可汗心目中的救星并没有站起来。没有过多久,身高还不到乎敕罗肩部的老族长博亚就一边剧烈咳嗽着,一边站起身子,只见他呼哧呼哧地喘着气,身上的衣衫早已经被汗水湿透。 而第一勇士乎敕罗则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双目紧闭、表情痛苦、生死未卜。 由于莫高人缺乏完善的医疗设备,前几天乎敕罗阵前中枪之后,射入他胸口的弹丸根本就无法取出来。铁质的弹丸留在身体里这么多天,恐怕也早就引起了一系列的不良反应,所以现在的乎敕罗就连弱小的博亚也敌不过。 看见敬爱的哥哥不知生死,原本就已经被突变惊呆了的塔娜尖叫一声,发了疯似的朝着博亚扑了过去。 这塔娜虽然平时也经常和族人比试摔跤,但是原本就生的娇柔的她哪里是那些肌肉大汉的对手?就算之前偶尔赢了,也是对方相让罢了。如果不是有一个厉害的哥哥,塔娜恐怕早已被族内的强者抢去当老婆了。 托尼原本就对塔娜这样娇滴滴的女人不感兴趣,现在眼见她扑向自己的阿爸,连忙一边制住了木尔赤,一边侧着身子,抬起右脚朝冲过来的塔娜踢去。 这一脚举重若轻,又是恰到好处,担忧哥哥安慰,已经失去理智的塔娜根本就来不及躲闪,硬生生地就被这一脚踢中了腹部,惨叫着飞出了几步,倒在地上爬不起来了。 “你们……你们真的反了!”木尔赤喃喃地说道,他忽然想起了门外的护卫,连忙提高了声音,大叫道: “来人啊,塔拉族造反了,都进来给我抓住博亚!” 博亚和托尼一惊,连忙全神戒备,双眼死盯着营帐的门口,准备应付冲进来的护卫。 可谁知过了好一会儿,不仅连一个护卫的人影儿也没有看到,营帐外反而传来了一阵喧闹声。(未完待续) 第二十九章 种子 帐外的呼喊声越来越大,帐内几个人的神色也不尽相同。木尔赤可汗的脸上毫无保留地显示着他内心的愤怒;博亚则是若有所思地站在原地,不知道心中有何打算;托尼瞪着一双犹如铜铃大小的眼睛,一动不动地注视着身前的木尔赤,生怕对方有什么行动;而倒在地上的乎敕罗,尽管已经没有了动静,但是从他身边塔娜的脸色上来开,他还尚余一线生机。 至于已经哭得梨花带雨的塔娜,她原本一直都是听哥哥的吩咐行事,现在乎敕罗昏迷不醒,她也就六神无主了。不过莫高族中女性的地位原本就很低,所以木尔赤也没指望她能够改变目前的态势。 木尔赤尽管被托尼所制,但是他也相信,只要守在帐外的那些护卫听到了自己刚才的呼喊,就一定会进来将这些叛乱者消灭干净。 “大汗,不好啦!” 终于,一个急切的声音在帐外响起,紧接着一个身材高大的莫高战士手握着武器,冲了进来。 那人似乎有紧急的军情想要向可汗回报,可是当他走入帐内,看到眼前的景象时,立刻就露出了不知所措的神情。 木尔赤被制住,乎敕罗生死不明,相信任何一个莫高的族人看到这种情况,都会感到万分惊讶的。 不过还好,来的那人显然也是经历过大场面的莫高精锐,他很快就分清楚了营帐之中谁是敌人。 “放开大汗!”那士兵说着,就挥舞着手中的武器,作势想要向托尼砍去。 托尼早就向众人显示了他并不是泛泛之辈,只听得他一声冷哼,脚尖轻轻一挑,就将木尔赤掉刚才落在地上的那把马刀踢得飞了起来。紧接着左手一捞一抬,这马刀就清清楚楚地架在了木尔赤的脖子上。 “再往前一步,就叫他好看!”人质在手,托尼显得有恃无恐。 门口那士兵立刻没了主意,他只能死死地盯住托尼手中的马刀,生怕他一不小心就割下了大汗的脑袋。 虽然随时都有可能被杀,但是木尔赤此时还是显示出了莫高可汗的风范,他看着门口的那士兵,高声问道: “桑吉,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其他护卫呢?” 这位名叫桑吉的士兵这才想起来到这里的初衷,连忙道: “大汗,白崽子的大军离我们只有不到三里路了!” “什么?” 面对着刀子都面不改色的木尔赤听到这个消息,也惊讶地叫出声来,他怎么也想不到在这个要紧的时刻,兰诺军会突然打到了自己的家门口。 木尔赤双眼直睁,几乎要冒出血来,他厉声问道: “那些斥候们呢?这几天我们派出去那么多斥候,难道就没有一队发现敌人的大军?” “还不清楚,”桑吉回答道,“只是听说从中午开始,就没有一队斥候返回营地了?” “中午?那个时候在营外负责看守的是谁?” “都是塔拉族的军士!” “博亚!”木尔赤大吼一声,再次将目光转向一旁的塔拉族长,他身为莫高可汗,自然也有一定的智慧。博亚和托尼做出反叛举动的同时,兰诺大军就打了过来,再加上原本应该防范敌人的斥候一个都没有回来,负责看守营地大门的又都是塔拉族人……诸多的因素综合起来,木尔赤立刻就发现了其中的关联和阴谋。 这个危及莫高全族根本的大危机,根本就是塔拉族长博亚一手策划的! 想通了这一节,木尔赤再也顾不得脖子上的马刀,作势就要向身侧不远处的博亚冲去。 托尼哪里会让他得逞?只见他左手轻轻一收,捆缚在木尔赤身上的藤条就徒然缩短,逼得木尔赤不得不停住了脚步。 “博亚!你竟敢里通外敌,要我莫高灭族吗?” 博亚心中有愧,只是将头一低,回避了木尔赤的质问。而那托尼却不是一个老实得主,只听得他冷嘲热讽道: “莫高族会不会被灭我不知道,只不过我们塔拉一族,如果再任由你们伯纳族奴役下去,恐怕也只有灭族一条路可走了!” 说着,托尼狠狠地吐了一口唾沫,接着道: “反正都是一死,道不如和那些白崽子们做做生意,你们伯纳族亡,我们塔拉族生,咱们莫高也算是留下了种子!” “你……你们……”木尔赤气的双颊发颤,他再也顾不得许多,向门口的桑吉下令道: “不要管我,将他们都杀了,杀了!” 虽然可汗口口声声地说不要管他,但桑吉怎么可能不顾木尔赤的安危就动手?再说托尼虽然是塔拉族人,但凶狠的威名就连桑吉也是知道的,他可没有能够单枪匹马战胜托尼的把我。 只见桑吉犹豫了一阵子,又狠狠地一跺脚,居然转身跑出了帐外。 也不知道他是就这样逃了还是去搬救兵了,木尔赤可汗心中虽然焦急,但也只能盼着桑吉足够聪明,找到够了人手再回来抓住这些该死的叛党。 这位名叫桑吉的士兵刚跑出可汗营帐的时候,心中所打算的也的确是去搬救兵。然而营帐外混乱不堪的状况让他不得不打消了这个念头。 兰诺的大军,已经打进来了。 当四天前,何青平快马追赶莫高大队的时候,罗斯库也点起了纽斯特尔堡的兵马,亲自率领着三万骑兵,风风火火地跟了上去。 虽然之前和莫高人战斗的时候,兰诺军从来都没有动用过骑兵。但是古雷拉省毕竟是产马源地,想要在纽斯特尔堡找到数万匹战马还是颇为容易的。而第61军的战士们原本就是从古雷拉省就地征召的,只要上了马背,两万多步兵立刻就变成了骑兵。 第61军的诸多战士当中,除去在纽斯特尔堡城头战死的两千多弩箭手之外,剩余的步兵还算齐整,再加上从帝都远道而来的亲卫军第一师,所以此时罗斯库正率领着的,算得上是满编的一个骑兵军! 纽斯特尔堡城内的另外三位中将虽然也有心想要和罗斯库一起追击莫高人,无奈他们手下的军士因为连番迎战,早就已经疲惫不堪了。再加上马匹也不够城内所有的士兵骑乘,所以米勒等人也只得留在城头,看着第61军的身影逐渐远去,同时在心中默默为拜耶赫夫亲王殿下祈祷。 经过四天三夜的奔驰,罗斯库率领的骑兵军跟在何青平的身后,接近了莫高人的大营。虽然在第四天早上的时候,他们就已经遇到了三批莫高人的骑兵斥候,但是正如何青平事前所承诺的,这些斥候虽然逃脱了兰诺军的追击,但也没有将紧急军情汇报给莫高可汗。 所以当三万多兰诺骑兵冲近莫高人大营的时候,留在其中的伯纳族人才意识到了危险。 没错,留在大营内的只剩下两万多伯纳族人,在族长博亚的安排之下,三万塔拉族人早就由何青平和族内的几位将领带着离开了营地,将整个营地的外围防御圈毫无保留地让给了入侵者。 原本,罗斯库是想要一把火将这些小山包似的营帐烧得一干二净,但是考虑到塔拉族的族长和莫高可汗仍在其中,他还是命令麾下的士兵们下马步行冲进营地,用武力让敌人屈服。 虽然兰诺的战士们都有马匹,但是他们毕竟没有经过正规的骑兵训练,而且营地当中的障碍物过多,也不适合骑兵冲锋,所以罗斯库还是选择了最稳妥的攻击方式。 尽管留在营地内的两万多伯纳族战士都是身经百战的精锐,如果在公平的条件下,他们就算是面对人数占优的兰诺军也不一定会落败。但是罗斯库从来都不喜欢在平等的条件下和敌人战斗,想尽一切办法在战斗之前就占据优势是他从军这几个月以来最大的心得体会。 伯纳族的战士们在得知敌人攻营,同时原本在外围负责守卫的塔拉族人全部无影无踪的时候,兰诺的步兵们已经冲到营地深处了。虽然有很多听到风声刚刚走出营帐的伯纳族战士都想要跳上战马,和敌人决一死战,但是更多的人连找到自己爱驹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兰诺的远程步兵射成筛子。 第61军原本就装备着为数不少的金属十字弩,再加上亲卫军第一师的步兵枪,即使是面对莫高人的长弓,也尽占优势。 兰诺的远程步兵和近占步兵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组成了一支支规模不大的攻击小队。这些小队当中,持盾步兵走在最前列,用手中的方盾抵挡前方伯纳族士兵的长弓,紧跟在他们身后的依旧是长枪步兵,他们的责任就是驱除一切靠近自己队伍的敌人。而跟在小队最后面的,就是几名十字弩手或者掷弹兵,他们用手中强大的远程武器,一点点地收割者视野内敌人的生命。 上百支这样的作战小队从莫高营地的外围,沿着营帐四周的道路缓缓向内推进。每经过一处营帐,弩箭手和掷弹兵们就会隔着帐壁向**击,杀死一切可能出现的敌人。 伯纳族的战士们也同样在拼死抵抗,长弓无法穿透敌人的方盾,他们就挥舞着板斧和马刀,吼叫着迎面冲了上去。尽管在弩箭和弹丸的射杀之下,能够冲到兰诺作战小队面前的十人当中还不足三个,但是就是这三个人,依旧给兰诺的士兵造成了一定的伤亡。 更有一些头脑灵活的伯纳族战士,他们见到无法冲破敌人持盾步兵的防御之后,便躺在地下扮作尸体,等到兰诺的士兵们放下防备经过他们的时候,才跳起来挥舞着手中的利刃杀伤身边的敌人。 这一战,关系到伯纳族的生死存亡,所以每一位战士都拼近最后一口气,想要挡住敌人前进的脚步。 然而,木尔赤可汗被擒,第一勇士乎敕罗生死未卜,在这种群龙无首的情况下,伯纳族的战斗力再强,也无法阻止败亡的命运。 罗斯库并不打算做一个待在后方指挥的儒将,此时他也和掷弹兵指挥官犹比罗斯少将一起,率领着一队士兵,缓缓地朝着莫高人的营地深处推进。 尽管他们进入战场的时候,战斗已经持续了好一阵时间了,大部分的伯纳族士兵或者被杀死,或者被俘虏。.但是就算是这样,这座莫高人最后的营地当中,依旧充满了杀机。 冷不丁地,一支箭矢擦着罗斯库的脑门飞了过去,他身边的犹比罗斯少将的反应也是极快,顺着那支箭矢飞行的轨迹,他立刻就发现了隐藏在附近的一名长弓手。 那名长弓手此时正跪坐在一堆粮草当中,他显然之前已经受过伤,以至于无法顺利的瞄准远处的猎物。否则刚才的那一箭,就很有可能已经要了罗斯库的小命儿。 犹比罗斯少将自然不会因为敌人是伤病就会手下留情,在那长弓手还没来得及放出第二箭之前,他就已经抬起了手中的步兵枪,瞄准对方的脑袋,扣动了扳机。 “砰”的一声巨响,对面的长弓手应声倒地,他那透着愤怒与不甘的双眼之间多出了一个圆形的血洞,深红色的鲜血正在不住地往外流淌。 “殿下,您没事吧?”在确认敌人已经死透之后,犹比罗斯少将才扭头向罗斯库问道。 罗斯库点了点头,心有余悸的摸了摸自己左侧的鬓角,一边在心中感谢父神的庇佑,一边笑着对少将说道: “放心,能杀死我的武器,至今还没有被造出来呢!” 这句不知道出自历史上哪位将军的名言,自己终于也可以堂而皇之地剽窃了,这让罗斯库心有余悸之余也暗爽不已。 由于罗斯库麾下的三万士兵是分成三个方向,从营地的三个入口进入的,同时每个方向遭受到的抵抗程度都不尽相同。所以最后进入战场的罗斯库,抵达正中心莫高可汗主帐之外的时候,整个营地之中的战斗并没有结束。 但是,这场莫高人与兰诺人的战争,到了这里已经算是接近尾声了。 罗斯库望着面前这座巨大的白色的博尔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挥了挥右手。 四周早就已经准备好了的掷弹兵立刻一拥而上,他们粗鲁地用随身的佩剑划开了营帐的墙壁,然后平举着手中的步枪,从多个方向闯了进去。 冲入营帐的掷弹兵们显然遇到了一些抵抗,但随着一阵刺耳的枪声,营帐内的争斗很快就平息了下来。 接着,之前率领那些掷弹兵冲进去的犹比罗斯少将飞快地走了出来。 “比预想的更加顺利,营帐当中只有七八个人,其中三个似乎是莫高的万夫长,他们想要抵抗,都被射杀了。” “剩下的几人呢?”罗斯库的嘴角向上翘了翘,他有了一种抓到大鱼的预感。 “莫高可汗和他们的军队指挥官都在这里!”犹比罗斯有些兴奋的挫着双手,“那个烈龙人预计的没错,塔拉族的族长早就已经带人将他们制服了!” 原来,当兰诺军开始攻击营地之后,伯纳族仅余的三名万夫长就急匆匆地来到了可汗的营帐,想要找乎敕罗商量对策。可那个时候,木尔赤已经被托尼制住,乎敕罗也昏迷不醒。三名万夫长虽然有心想要救出可汗,但无奈木尔赤的性命被牢牢地掌控在了托尼的手中。尽管木尔赤不止一次地叫这三名万夫长动手,甚至主动向架在脖子上的马刀撞去,企图自尽。但是这一切在托尼那双有力的大手之下都是徒劳的。 三名万夫长就这样被生生地拖在了可汗的营帐当中,根本没有机会出去指挥战斗。这也是罗斯库能够轻易地接近可汗主帐的原因。 只不过目前还留有一个小小的问题:尽管博亚已经从何青平那里获知了罗斯库的承诺,但是他依旧不相信眼前这些从来都没有打过交到的兰诺人,所以他希望能够亲自和罗斯库谈判。 为了保留谈判的砝码,托你也拒绝将手中的木尔赤交给已经占据了营帐的兰诺军士兵。 “说说看,你们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样的承诺?”罗斯库此时也已经走入了营帐,他笑眯眯地看着面前的塔拉族长,从他的表情上来看,战斗的胜利让他的心情变得非常好。 来这里之前,罗斯库就从何青平那里得知,莫高人当中的贵族,多半都是会说烈龙语的,所以此时他口中所用的,也是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夹生烈龙语。 “你就是何青平口中的拜耶赫夫亲王?”博亚的三角眼中露出疑惑地目光,他没有想到“亲王”这种级别的大人物,会亲自跑到最前线来与他谈判,而且他居然会说烈龙语! “没错,我就是罗斯库?拜耶赫夫,兰诺女皇的丈夫。”说道这里,罗斯库脸上有些发烫,每当他搬出阿尔琳娜的名头时,他就感觉自己好像是在借助妻子的威信而狐假虎威。 “所以……”罗斯库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继续说道:“我有充分的权限来处置你和你们的族人。” 听到罗斯库这样说,博亚才微微松了一口气,他随着莫高大军一路西行,也多少见过几个由女人统治的国家,所以听说兰诺的皇帝居然是一位女子之后,他也并没有感到经验。 老族长博亚接着又说道: “我的族人,塔拉族的族人,我们希望能够在这片土地上生活下去!” “这一点无需置疑。”罗斯库答道,战争胜利之后如何对待投诚的塔拉族,他已经和纽斯特尔堡城内的几位将军们达成了一致。 “但是我需要确认的是,”罗斯库又道,“你们族人的手上,有没有沾上兰诺平民的鲜血?” 自从莫高大军来到古雷拉省之后,已经有数十座村镇,上万兰诺平民惨遭屠戮。如果塔拉族的某些人也参与到了对平民的屠杀,那么就算罗斯库承诺保护他们,古雷拉的民众也绝不会答应。 “我们塔拉族每个人都是好汉!绝不会干欺凌弱小的勾当!” 还没等博亚回答,一旁的托尼就插嘴叫道。 博亚狠狠地瞪了一眼自己的儿子,然后答道: “我们塔拉族一向就是可汗的运量兵,没有上战场的资格。莫说你们的平民,就算是你们的战士,我们也从来没有与之战斗过。” 博亚的这句话虽然听起来有些夸张,但也是实情。塔拉族除了人数少之外,大部分人——除了托尼这个特例之外——都像族长博亚那样,身材和体格远没有伯纳族人那样高大,所以在其他莫高人眼中看来,塔拉族人算不上是合格的战士。除非可汗手中实在无人可用了,否则塔拉族的战士一辈子都是后勤兵。 听到博亚的保证,罗斯库这才点了点头。不过现在的罗斯库也不会轻易地就相信博亚的一面之词,在战争结束之后,古雷拉政府也会开展相应的审查工作,任何在兰诺的土地上犯下罪行的莫高人都会受到相应的惩罚。 “虽然说,你们并没有参与到对平民的屠杀当中。”罗斯库看着博亚说道,“但毕竟你们也是入侵我国的侵略者,帮助伯纳族人押运粮草同样也是对我国敌视的行为。” 罗斯库说道这里,博亚的脸色也越发的难看了,就连托尼的呼吸也逐渐沉重起来。 “不过……”罗斯库的话锋一转,又道:“这次我们能够抓到莫高的可汗,你们塔拉族也有很大的功劳。烈龙有一句成语叫做‘将功补过’,相信你们也是知道的。塔拉族帮助我国赢得了战争,我国自然也不会亏待你们!” 听到这里,博亚才长吁了一口气,他小心翼翼地问道: “大人是说?我们塔拉族能够在这块土地上生活下去了吗?” “没错!”罗斯库点了点头,终于做出了肯定的答复。 古雷拉省没有并入兰诺之前,这块草原上也存在着大大小小几百个依靠放牧而生存的部族,以前他们也是居无定所,哪里的草原肥沃,就往哪里搬迁。只不过这些部族的族人在成为兰诺帝国的公民之后才逐渐地汇集到一起,形成了村镇,开始了定居的生活。 所以从本质上来说,古雷拉省的居民们和莫高人一样,都属于游牧民族,相信他们虽然人种不同,但是今后接触的多了,应该也能够和平共处下去。不过,最近莫高人对于古雷拉省西部的民众来说,已经造成了过于沉重的伤害。塔拉族人同样也属于莫高人,普通的兰诺民众可分不出莫高人当中的好人与坏人,他们肯定会在短时间内对其抱有强烈的反感。 所以罗斯库的计划就是,现在草原上找到一块适合塔拉族人生活的地方,让他们在那里定居。同时用军队严格限制他们的行动,不允许塔拉族人踏出那块地域半步。等几年过后,当古雷拉省草原上民众们心中的阴影逐渐消除,才慢慢地允许塔拉族人与外界联系。最终让这个外来的民族,完全融入进兰诺帝国,恐怕还需要数十年的时间。 对于罗斯库的这个计划,博亚也并没有表示任何的反对。在这位老族长看来,能够保留塔拉族的种子,在这块土地上长久的生存下去,已经是莫大的幸运了。(未完待续) 第三十章 新的敌人 解决了塔拉族的事务,罗斯库终于可以“好好的”审讯一下真正的侵略者,莫高可汗,伯纳族的族长木尔赤。 之前木尔赤虽然依旧清醒,但是由于他的下巴早就被托尼弄的脱了臼,所以在博亚与罗斯库商讨塔拉族的未来时,木尔赤可汗虽然愤恨不已,却也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现在轮到罗斯库审问木尔赤,托尼自然也就将可汗的下巴接了回去。 “博亚!你这个吃里爬外的东西,我不会原谅你们的!莫高的祖先也不会原谅你们的!” 成王败寇,此时木尔赤最恨的不是打败他的兰诺人,而是出卖他的博亚。 老族长博亚活了这么大岁数,什么风浪没有见过?虽然他心中的确有些愧疚,但是和能够挽救塔拉全族这件事情比起来,出卖一个莫高可汗根本就不算什么。面对木尔赤的诅咒,博亚只是用那双小眼睛微微看了曾经的可汗一眼,然后就领着托尼,向罗斯库告退了。博亚还必须将之前得到的好消息,带给已经远离离开营地的族人。 此时的木尔赤可汗,依旧坐在他常用的那张椅子上,只不过他的身上已经被绑着木质粗的绳索,想要动一动手臂都是不可能了。 所以,木尔赤也只能咬牙切齿地看着博亚远去的身影,他通红的眼睛里满是愤怒。 不过,这个时候木尔赤更需要面对的,是来自罗斯库的愤怒。 “砰”的一声,罗斯库的军靴狠狠地就踹在了木尔赤可汗的大腿上。 刚刚还在咒骂着博亚的木尔赤惨叫一声,额头上瞬间就布满了豆大的汗珠。此时的罗斯库已经不再是帝都内养尊处优的亲王殿下了,长时间的战斗生活锻炼了他的体格,再加上高质量的军靴鞋底,不出意外的话木尔赤的大腿骨已经断了。 营帐内顿时鸦雀无声,在场的无论是犹比罗斯少将还是那些端着步枪的掷弹兵,都是从拜耶赫夫家族在西维斯省的封地内跟着罗斯库走出来的老兵,以他们对罗斯库的熟悉,是断然没有想到刚才还笑眯眯的和博亚谈判的亲王殿下,居然会突然暴起伤人的。 众人看的很清楚,如果罗斯库军靴的落点再往内移个几厘米的话,曾经不可一世莫高可汗就要断子绝孙了。 由于之前用力过猛,罗斯库此时已经有些气喘吁吁了,不过他望向木尔赤可汗的目光依旧让人不寒而栗。 那是绝对仇恨的眼神,还从未有人见过罗斯库的眼睛里出现过如此的目光。 让亲王殿下如此失态的理由也十分简单:兰诺帝国建国前后经历了无数场战争,但那些基本上都是国家之间军队与军队的较量,很少会发生屠戮平民的事件。但是莫高人一进入古雷拉省,就让十几万平方公里的大草原生灵涂炭,上万兰诺平民惨遭屠戮。这让罗斯库如何不生气?如何不愤怒? “你们莫高人……”罗斯库盯着面前的木尔赤可汗,咬牙切齿地说道:“屠杀我数万兰诺平民,这笔帐,让我们慢慢来算!” 木尔赤也算是一条硬汉,除了刚才被罗斯库偷袭所发出地惨叫之外,随后就再也没有发出一点呻吟。此时听到罗斯库这样说,木尔赤也面露狰狞,冷笑道: “大草原上适者生存!没用的废物就是应该杀掉!” “咚!” 又是一声肉响,罗斯库一击漂亮的右勾拳,狠狠地砸在了木尔赤可汗的左腮上。 “那我现在屠尽你们伯纳部族,是不是也称的上是‘适者生存’?”罗斯库恶狠狠地问道。 听到对方这么说,木尔赤可汗的脸色也是一白,不过他仍旧嘴硬道: “成王败寇,就算我族的儿郎们被你们杀光了,我也没有什么怨言!” 罗斯库这才明白,和木尔赤这样的人交谈,完全是毫无意义的。他甚至有些奇怪,为什么同为莫高人,塔拉族的族长就那么精明,木尔赤身为可汗却如此的野蛮? 实际上,这也是由于伯纳族和塔拉族两方的实力决定的。伯纳族在莫高大草原上是最强大的部族,理所当然的习惯用野蛮的手段解决问题,他们的军队进入烈龙帝国之后,同样也是逢城必屠,寸草不留。正因为如此,莫高人才会被一向温和的列龙帝国追杀万里,力求永绝后患。遗憾的是,至今木尔赤和他的族人始终没有学会和其他种族和平共处,亡国灭族也是他们必然的下场。 而塔拉族由于战斗力比不上莫高大草原上其他的部族,所以他们必定会依附于一个强大的部族以求生存下去。在莫高大草原,博亚选择依附于强大的伯纳族,而到了古雷拉省之后,塔拉族也就理所当然的转投更为强大的,兰诺帝国的怀抱。 “适者生存”这个词语,木尔赤并没有正确的理解,他单纯的以为只有通过蛮横的力量能够长久的生存下去。但实际上,能够在动乱的年代活下来的,往往都是聪明人。 清楚地了解到了对方的不可理喻,罗斯库也不再期望和木尔赤可汗继续多说些什么。 这个时候,莫高营地内的战斗也已经结束。三万兰诺军在付出了六千余人的代价之后,终于控制了整座营地。二万三千名伯纳族人死的死伤的伤,活下来的只有一万多一点,这些人也已经全部成了兰诺的俘虏。 “莫高人的俘虏之中,百夫长以上全部押往纽斯特尔堡接受审问!其余男性则送往西维斯省,那里正需要大量的劳工!”在木尔赤可汗不停的咒骂声中,罗斯库很快就宣布了伯纳族人的命运。 “至于女性……”罗斯库瞟了一眼营帐中唯一一名女性,塔娜一直都守在哥哥乎敕罗的身边,她的脸色苍白,双目无光,仿佛对自己接下来的命运一点也不在意似的。 “女的就送往塔拉族的营地,让她们帮助塔拉族延续后代!” 尽管塔娜梨花带雨的面庞让任何人看到了都会起恻隐之心,但罗斯库一向对于妻子以外的女色不感兴趣,所以还是狠下心肠,宣布了伯纳族为数不多的女族人的命运。 “还有他们两个……”罗斯库皱着每天看了看一脸惨淡的木尔赤可汗,以及仍旧躺在地上的乎敕罗。他已经从何青平口中得知,之前在古雷拉省境内连败兰诺大军的就是眼前那个魁梧的莫高将军,看着对方半死不活的样子,罗斯库却暗暗感到一丝可惜。 如果乎敕罗单单只是一个敌方指挥官,罗斯库倒是很想将这位猛将收入兰诺的阵营,但是这位莫高第一勇士手上不知道沾染了多少兰诺平民的鲜血,不让他付出沉重的代价,那些惨死的灵魂也会无法安息。 “让医护兵对他们进行救治,尽量不要让他们死了!”罗斯库终于做出了决定,木尔赤和乎敕罗肯定是要偿命的,但那也是在他们接受了法律的审判之后。 所有的命令都已经下达,罗斯库也不愿意继续和两名侩子手同处一室,他转身就和犹比罗斯少将一起,走出了营帐。 “呼!”刚刚来到外面,罗斯库就狠狠的吐出了憋在胸中的那口恶气,自从莫高大军入侵以来,身为古雷拉省的省长和第61军的军长,罗斯库不知道渡过了多少不眠之夜。一直以来他心中最担忧的,就是万一古雷拉省沦陷敌手,自己就将会无法回去向阿尔琳娜交代。现在莫高人终于被击败,罗斯库也可以长舒一口气了。 “恭喜殿下,这次能够大败敌军,最大的功劳也非殿下莫属,相信女皇陛下也一定会褒奖您的!” 犹比罗斯不愧是拜耶赫夫家族的老臣子,十分清楚罗斯库喜欢听什么样的奉承。 虽然明明知道对方是在拍自己马屁,但罗斯库还是忍不住露出了得意的笑容。莫高大军来势汹汹,接连打败第六军团和第九军团,最后却被罗斯库率领的军队一网打尽,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将这一捷报回报给帝都了。 莫高的营地很快就被兰诺军搬空,四处抢来的粮草,以及数万匹古雷拉战马都将被运回纽斯特尔堡准备进行重新分配。近一千名莫高军官也跟随在兰诺军的队伍当中,等待着他们的,是兰诺法律最严厉审判。至于剩下的那**千俘虏,则将会直接被押往西维斯省拜耶赫夫家族的封地。 按照帝国军军规,如果赢得战争胜利的指挥官是名贵族,那么他有权对战争中所抓获的俘虏进行处置。一般来说这些俘虏的命运就是在贵族的领地当中劳作,等待他们的家人用钱财来赎回自由。不过伯纳族已经可以说是消失了,不可能有人为这些俘虏付赎金,所以这些人恐怕在长时间内都将无法获得自由了。 伯纳族之中仅存的一千多女性,则被博亚族长眉开眼笑地领走了。莫高人逃亡了这么久,能够生子延续后代的女性比什么都珍贵,尽管她们都是伯纳族人,但也同是莫高一系,塔拉族人又怎么会拒绝这份礼物呢? 兰诺的大军很快就按照来时的原路返回纽斯特尔堡。这个时候,同样算是立下大功的何青平并没有留在塔拉族的队伍里,而是来到了罗斯库的身边。 “何先生,您帮助我们取得胜利,我也会完成之前所做的承诺。”罗斯库看着眼前的烈龙人,微笑着说道,“告诉我您的愿望,让我想想……也许您想要回到自己的祖国?” 听到这句话,何青平却有些以外的摇了摇头,他回答道:“烈龙帝国法令森严,在下身为败军之将,就算回去了,也难逃一死。更何况我是孤家寡人一个,这么多年了,以前的朋友大概也以为我已经死了。如果……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能够留在兰诺帝国!” 罗斯库这才想起,何青平在烈龙帝国与莫高战争的时候,曾经身为一名戍边将军的谋士,那将军兵败自杀了,何青平恐怕也逃不了责任。所以此时让他回国,恐怕也是不可能的。 于是,罗斯库的脑中忽然闪过了一个奇妙的想法,接着他又说道: “何先生之前曾经是烈龙帝国军中的谋士,想必对于行军打仗也十分在行吧!不如就留在我兰诺军中如何?我军也有随军参谋这样的军职,大概和你之前所担任的‘谋士’一职,并没有多大的差别。” 罗斯库对何青平发出这样的邀请并不是异想天开,这次分化莫高两族、奇袭莫高大营的计策,多半都是由何青平制定的,从大获全胜的结果来看,这个烈龙人也有着相当高的智慧和谋略。罗斯库深知自己虽然也打了几次胜仗,但多半也是仗着先进的武器和一些小聪明,如果以后想要在军队里继续干下去,没有一个合适的参谋,迟早也是要吃大亏的。 面对罗斯库的邀请,何青平虽然有些惊讶,但很快还是答应了下来。他清楚由于这次功劳,自己多半能够留在兰诺帝国,成为一名合法的公民,也可以从罗斯库那里得到一些赏赐。但是何青平除了善于计谋之外,并没有其他特长,作为一个外国人如果想要在兰诺长久的生存下去,没有一个固定的职业是不可能的。 而且根据多日的观察,这位拜耶赫夫亲王显然是兰诺国内非常有权势的大人物,跟在他的身边对自己也是非常有利的——这便是何青平心中的考量。 五天过后,这支凯旋归来的队伍才浩浩荡荡的进入纽斯特尔堡,早就已经得知消息的兰诺军民纷纷聚集在城门,用鲜花和泪水向这些英雄们,表达最深重的谢意。 当罗斯库回到兰诺军指挥部的时候,另外四位将军也早已经等待在那里了。 “敬礼!” 罗斯库的军靴刚刚踏过门槛,室内的将军们就纷纷站了起来,在米勒中将的声音下,向他表示一个军人最崇高的敬意。 第一次受到这种待遇的罗斯库涨红了脸,他连忙举手回礼,接着又挠了挠蓬乱的头发,十分不好意思地说道: “这次胜利,是各位和全城军民努力的结果,并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 胜不骄,败不馁,多好的年轻人啊!在座的几位将军年龄都比罗斯库要大,看到对方居然如此谦虚,将军们望着罗斯库的目光也更加“热烈”了。 冷不丁的,屋子里传来一声干咳,将原本和谐的气氛硬生生地破坏掉了。 此时罗斯库才顺着声音,发现了一直站在墙角没有现身的情报头子。 “埃罗克!”罗斯库有些惊喜的叫到,“你在这里?我还以为你早就已经回帝都了!” 自从十几日前埃罗克将半个师的掷弹兵们送到纽斯特尔堡之后,立刻就消失在众人的视野当中。所有人都以为这位人口调查局的局长已经回帝都复命去了。 “克里斯托弗伯爵也是刚刚才到这里,”米勒中将解释道,“他似乎有紧急军情传达。” “哦?”罗斯库眉毛一扬,走到埃罗克身边问道“莫高人已经没有威胁了,还有什么紧急军情?” “是瑞沙帝国!”埃罗克用他招牌式的,没有声调的语气说道:“在我们与莫高人作战的同时,瑞沙帝国再次入侵了奥修联邦。维也拉在上个月就已经被攻陷,而根据外事部的情报,瑞沙近卫军的下一个目标就是古雷拉省!” “什么?”屋内的诸位将军同时发出了同一个单词,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刚刚赶走了一匹饿狼,门口又来了一头猛虎。 经过连番大战,负责古雷拉省防务的第六军团和第九军团已经是大伤元气,两位军团长一死一病,根被无法指挥作战。两个军团六个军当中,第93军全军覆没,剩余五个军也损失过半,此时纽斯特尔堡内能够集结起来的军队,还不足八万人。让这支疲惫之师再次面对装备素质不下他们的瑞沙近卫军,其结果不容客观。 “国内的援军已经出发在路上,”埃罗克又道,“但是很有可能赶不上了,一旦莫高人大败的消息传到瑞沙人那里,他们就立刻会发动攻势。所以女皇的意思是让第六军团和第九军团在拜耶赫夫亲王的指挥下,赶赴斯索瓦尔山口,阻止敌人夺取那里!” 由诺斯大陆各国之间,一直都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那就是当一个信奉父神的国家在遭受异教徒攻击的时候,其他信奉父神的国家都不能趁机对该国落井下石,如果有哪个国家违反了这个规定,立刻就会变成众多信奉父神的国家所共同讨伐的对象。所以尽管瑞沙帝国早就已经陈兵古雷拉省和奥修联邦边境,却还要等到莫高人兵败之后,才能发动攻击。 但是此时莫高大军已经烟消云散,这个消息也很快就会被瑞沙人得知,所以纽斯特尔堡内的兰诺军必须尽快赶往斯索瓦尔山口,抢先占据地利,防止敌人进入国内。 瑞沙帝国的重骑兵是所有国家军队都十分忌惮的对象,古雷拉省西部又是一望无际的大草原,最适合展开骑兵作战。莫高骑兵入侵的后果尚历历在目,所以想要战胜瑞沙人,就必须将战场限定在斯索瓦尔山口。 而且瑞沙帝国和莫高人也不一样,这个国家的国土面积几乎是兰诺的三倍,人口众多,更是拥有上百万的军队。一旦斯索瓦尔山口这样的战略要冲被对方占领,他们的后续军队就会源源不断地开进古雷拉省。 可以说,瑞沙帝国是比莫高人厉害好几倍的角色,所以当听说他们可能入侵兰诺之后,将军们脸上才会一齐变色。 “诸君!”尽管罗斯库目前非常想要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在柔软的大床上美美的睡上一觉,但是现在已经没有这个时间了。 “米勒中将、施耐德中将、布吕克中将,请你们立刻召集本部兵马,东门集合。舒泽少将负责留守纽斯特尔堡,刚刚投诚的三万莫高人还不可靠,要严加监视他们!” 接着罗斯库捏紧了拳头,一字一句地说道:“全军,今晚开拔!” 尽管这个时限非常的仓促,但是三位中将并没有任何的抱怨,他们立刻离开了指挥室,开始进行出征的前准备。每个人心中都清楚,从现在开始的每一秒,都无比珍贵。 向埃罗克详细询问了瑞沙帝国的兵力以及国内援军抵达的时限之后,罗斯库也毫不停歇地往第61军的驻地走去。这些小伙子们可以说是全军最为辛苦的,他们刚刚才成为军人不久,就必须面临连番的恶战。 但是所有人都不会有任何怨言,保家卫国是军人的天职,更是他们最高的荣耀。 教历992年11月19日夜,饱经战火的纽斯特尔堡再次动了起来。历经数场恶战,七万幸存下来的兰诺士兵们还没来得及擦干武器上的血迹,就必须再次赶赴前线、上阵杀敌。这些年轻战士们的脸上虽然都显露出掩饰不住的疲惫,但每个人心中却有着共同的信念:侵略者可以猖狂一时,却不可能猖狂一世。这句话已经在莫高人的身上应验,瑞沙人的失败也同样不可避免。 因为兰诺,是不可战胜的! 为了尽量缩短路程所耗的时间,罗斯库给所有战士们都配上了战马。除了从莫高人手中夺回来的古雷拉马,甚至塔拉族所拥有的少数莫高马也被征用。深夜11时15分,七万骑兵尽数开拔,他们组成了一道钢铁洪流,飞快地驶向黑色的天际。等待着他们的,是血腥的战场,同样也是勇者编织传说的舞台。(未完待续) 第三十一章 音乐之都 瑞沙帝国的沙皇,亚历山大?莫罗佐夫正斜靠在维也拉大剧院最豪华包厢内的真皮座椅上,一边细细品味着手中874年份的红酒,一边欣赏着维也拉皇家乐团的交响乐演奏。 和年轻的沙皇脸上仿佛沐浴在春风之中的表情不同,维也拉皇家乐团的几十位乐团成员们都是皱着眉头、苦着脸蛋,十分不情愿似的演奏着手中的乐器。 乐团成员们的苦处是显而易见的。自从11月初瑞沙帝国攻占维也拉以来,这位年轻的沙皇几乎每天都要来到大剧院,强令这个历史悠久、所获荣誉无数的乐团为其演奏交响乐。 如果仅仅是演奏曲目倒还好说,毕竟能够进入维也拉皇家乐团的,都是音乐造诣极高的人物。沙皇又是一国之主,虽然是侵略者的身份,但是音乐无国界,为他演奏交响乐也不是那么让人无法接受的事情。 让皇家乐团不能容忍的是,他们这几天一直在演奏的,都是沙皇亚历山大亲手谱写的乐谱!虽然乐团当中很多演奏家都曾经听说过瑞沙的沙皇是一位爱好交响乐的人士,也十分喜欢自己谱曲。但是直至见到了这位沙皇本人,皇家乐团才真正见识到了沙皇所谱写的那些曲目的威力。 “这简直比地狱的煎熬还要可怕!”对于沙皇所谱写的交响乐,维也拉皇家乐团的总指挥赫伯特?冯?曼瑟这样评价道,“每次我指挥那些曲子的时候,手中的指挥棒都有如千金重!” 尽管沙皇亚历山大亲手创作的曲子是那样的恐怖,但是当一曲结束之后,诺大的剧院当中还是响起了如排山倒海般的掌声。 如今占据着维也拉的,有瑞沙近卫军十个团共十五万人!这些人当中的军官每天晚上都会被命令前往大剧院跟随沙皇陛下一起“陶冶情操”,所以尽管维也拉皇家乐团演奏着的是“有史以来最难听的音乐”,但是这些日子以来大剧院的上座率也是有史以来最高的。 这个时候,沙皇包厢外的走廊上,正端端正正站着一群穿着瑞沙近卫军制服的军官。光是从这些军官肩章上星星的数量就可以得知,这次瑞沙远征军的高层已经全部到齐了。 由于第一次入侵奥修联邦的失败,原第一团指挥官斯波索宾中将阵亡、原近卫军总司令被解职,沙皇亚历山大也趁机全面接管了瑞沙近卫军这支国内最精锐的部队。十个团的指挥官当中,除了新人的第一团指挥官年龄在45岁以外,剩余的几位将军全部都是不超过40岁的少壮派人士。这些年轻的将军和沙皇一样,对战斗充满了激情,同样也绝对拥护沙皇所作出的任何决定。 “呼!陛下的音乐还是一如既往的令人感到震撼啊!”一边赞叹着,一边抹掉额头上汗水的是近卫军第三团指挥官谢尔盖?科萨科夫将军。 “吾皇音乐,犹如天籁!”近卫军第四团指挥官米哈伊尔?卡列宁将军应和道。 “今天的演奏当中,仿佛多了一些什么东西!”近卫军第八团指挥官弗拉基米尔?邦达列夫将军皱着眉头说道,“不过那些演奏者还十分稚嫩,无法领悟沙皇陛下音乐的精髓啊!” “肃杀、无情!”第九团指挥官尼古拉?卡普什金是一个寡言的中年男子,但是他对于沙皇陛下音乐的评语,一向都是恰如其分。 “什么?要发动进攻了吗?”似乎听错了卡普什金将军的发音,近卫军第十团指挥官米高扬?科罗温将军从耳朵里挖出来两团棉花,睁大了眼睛,向四周的诸位同僚问道。 米哈伊尔?舒宾将军刚刚接替了之前战死的彼得?斯波索宾伯爵,成为了近卫军第一团的指挥官,他冲着科罗温将军叹了一口气,似乎想要说点什么,然而他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包厢的门就被打开了。 “陛下请你们进去。”沙皇的贴身护卫别列科夫面无表情地的看着门口的几位将军,虽然这个已经五十多岁的男子能够指挥的只有一支由一百人组成的警卫队,但是在他冰冷目光的注视下,门口的几位将军都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脖子。 仿佛都对眼前的这个男人颇为忌惮似的,十位将军在一瞬间都闭上了嘴巴,然后排着队列走进了沙皇的包厢。 包厢内的空间十分宽广,所以尽管涌入了十二个人,但依旧并不显得拥挤。正中的一张桌子上,甚至满满当当地摆放着十杯鲜美的红酒。 “将军们!”刚刚欣赏完自己的音乐,亚历山大的心情大好,他微笑着向走进来的诸人举起了手中的酒杯。 如果单单从外表上来看,沙皇亚历山大并不是一个美男子,他个子并不算高,体格也不算强壮,头发也不是华丽的金黄色而是常见的棕褐色。但是亚历山大自从继承沙皇帝位之后的一系列成就和功绩,都为他普通的外表套上了一道道华丽的光环。 教历988年,还是皇子身份的亚历山大亲帅瑞沙近卫军远征普兰公国,仅仅三个月就将原本实力不俗的普兰军打的连连败退,该国也不得不俯首称臣。 凭借征服普兰的功绩,亚历山大以前任沙皇第三子的身份,成为了第一顺位的沙皇继承人。随后不久,他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以莫须有的罪名将两个皇兄流放到了远东,再次巩固了他的地位。 教历990年,前任沙皇逝世,亚历山大顺利地继承了皇位,自称亚历山大一世。在随后的两年当中,他一面整顿国内的诸多势力,将自己手中的权利一步步地扩大;一面和普兰公国西面的兰诺帝国针锋相对,据传去年兰诺帝国的内乱背后就有瑞沙帝国的身影。 如今,亚历山大在10月就曾派遣五个团的近卫军入侵奥修联邦,在这支军队因为指挥官列普宁公爵的无能而无功而返之后,亚历山大随即就解除从上一任沙皇开始就手握重兵的列普宁公爵的一切职务,并且亲自指挥着十个团的近卫军卷土重来,再次入侵奥修联邦。 而在那个时候,奥修联邦议会还在为之前利用莫高人而取得的胜利沾沾自喜,丝毫没有做出任何的准备。所以在瑞沙近卫军第二次攻势之下,维也拉北面的三个团瞬间就土崩瓦解。奥修联邦议会不得不放弃了失去防护力量的维也拉,将这座音乐之都拱手让给了侵略者。 现在,刚刚占领维也拉还不到半个月的亚历山大,又将目光头向了西面的兰诺帝国。 没有人知道这位年轻的沙皇为什么要在奥修联邦尚未完全丧失战斗力的情况下,再次对另外一个国家动武。但是由于目前沙皇在国内绝对的权威,国内敢于质疑亚历山大决定的人已经不存在了,对于那些近卫军的将军们来说,沙皇要他们攻向哪里,他们就会攻向哪里,这是毋庸置疑的。 近几年来,想要大陆的其他国家如果想要进攻兰诺帝国,一般都是从莱恩河流域进攻兰诺的北部地区。而如今的莱恩河防区已经被维多特上将经营的固若金汤,再继续攻击那里,已经越来越不现实了。 反观古雷拉省东大门斯索瓦尔山口,由于出了这个山口就是实力相对较弱的奥修联邦,这里反而很少发生战事。兰诺对于斯索瓦尔山口的防御也并不是十分在意,否则也就不会发生莫高人攻陷山口,入侵古雷拉省的事件。 这一次亚历山大一世原本就是想要借道奥修联邦,进而侵犯兰诺。只不过由于莫高大军的突然出现,才不得不推迟了进攻的时间。现在莫高人已经被尽数消灭,同时也让古雷拉省内的兰诺军元气大伤,瑞沙正好能够借此机会,一举夺取斯索瓦尔山口。 随着亚历山大的动作,室内的十位将军也拿起了摆放在桌面上的十杯红酒,并将它高举向对面的沙皇陛下。 “计划各位应该已经知晓,这里就不必再多说。”说着,亚历山大从座椅上站了起来。 “兰诺已经击败了莫高人。我们也可以趁着他们还没有做好防备的时候,再次闯进他们的家门!” 正如之前所说的,沙皇的个子不高,但是不知怎地,此时所有人都必须要用仰视的目光才能看清楚他的面容。 “祝各位旗开得胜!”说完,亚历山大就喝光了杯中的红酒,接着狠狠地将昂贵的玻璃杯向地面摔去。 十位将军们也重复着同样的动作,一时之间,玻璃破碎时所发出的脆鸣声响彻了整个包厢。 “这是多么美妙的声音啊!亲爱的,你能感受到我此刻的爱意吗?” 感受房间内有些刺耳的声音,亚历山大白皙的面容上出现了一丝红晕,脑海里也浮现出一位伊人绝美的面容。 教历992年11月23日,得知兰诺境内的莫高军队已经完全败退的消息之后,沙皇亚历山大终于做出了向兰诺东部省份古雷拉进军的决定。瑞沙帝国的十个团中,除去驻留后方的第十团之外,剩余的九个团共计13万人将会在24日清晨出发。 和大陆上的所有军队一样,出征的前夜注定是瑞沙的普通士兵们放纵自己的最后时刻。因为没有人会知道在战争结束之后,自己还有没有小命回来,所以大部分士兵们都会维也拉喧闹的街道上寻找各自的乐子。 除了美酒、美食之外,最让士兵们感兴趣的,自然也是维也拉少女们丰韵的胸口了。也许是长期受到了音乐的熏陶,维亚利的女人都拥有一种典雅的气质,而男人们最喜爱征服的,也正是拥有气质的女人。 沙皇亚历山大治军严格,禁止手下的军官和普通士兵骚扰占领地的普通市民。但是维也拉这样的城市必定也有各具特色的风月场所,用自己的身体赚取金钱的姑娘们可不管接待的是本地人还是侵略者,只要付足了钱币,她们就会主动地掀开自己的裙子。 所以这一夜里,维也拉市内的几个风月场所全部爆满,浓妆艳抹和天生丽质的姑娘们也不用像往常那样站在在街边扭动自己的腰肢,此时只要她们等在自己房间的床上,就必定会有操着外语的瑞沙士兵找上门来。也正因为如此,姑娘们的身价也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水涨船高,到了后半夜的时候,瑞沙的士兵们往往要支付相当于三个月薪水的金钱,才能找到发泄欲望的去处。 当然,并不是所有瑞沙人都会选择去那些风月场所的,他们已经在维也拉呆了十几天的时间,足够一些情场老手找到自己独有的“伴侣”了。 凯宾?瓦伊科少校就属于这类人。在刚刚进入维也拉市后不久,瓦伊科少校就结识了一位年轻的女音乐教师。虽然他们见面的次数不多,而且普通的维也拉民众对于瑞沙人还是抱有很强敌意的。但是,瓦伊科还是凭着自己英俊的外表和风趣的谈吐赢得了佳人的芳心,这一夜他也顺利的来到了对方的闺房,摘取到了成熟的果实。 灯火暗淡的房间内充满了淫靡的气息,两具白条条的躯体正纠缠在一起,做着人类最原始的运动。 女音乐教师的经验虽然不多,但是在情场老手瓦伊科的挑逗之下,逐渐的放开了自己,一步一步地陷入了情欲的高峰。 “噢!莫尔斯!你太棒了!”到了最后,珍妮深深地坠入到了这原始的快感中,她双目迷离,朱唇当中也吐露出了诱人的话语。 “你太棒了”这句话,能够在床上从一名女人口中说出来,任何男人听到之后都会自豪不已吧!瓦伊科也是如此,不过他的自豪也仅仅持续了不到半秒而已? “等等?莫尔斯是谁?” 瓦伊科心中产生一丝疑惑,以及一丝警觉。 正是这一丝警觉挽救了瓦伊科的性命。 多年来的战斗经验让瓦伊科在察觉到危险后的一瞬间,就捕捉到了来自脑后的疾风,他飞快的将头往下一低,深深地埋在了珍妮高耸着的酥胸之中。但是瓦伊科现在已经没有心思享受面前的温柔了,只见他右手向后一撩,就死死地抓住了女人的左手。 珍妮纤细白皙的左手上,正握着一柄锋利的小刀! 如果是在战场上,瓦伊科对于这种连最劣等的皮甲都无法划破的小刀绝对是嗤之以鼻,但是目前两人正赤身裸体的坦诚相对,这把小刀足以要了他的性命。 不知到是处于什么理由,总之女教师珍妮是想要在瓦伊科少校陷入**快感的时候,用这把小刀夺取他的生命。 过去和战友们开玩笑的时候,瓦伊科也曾经被人问道他最希望的死法,当时少校想也没想的就回答道:“如果一定要死的话,那么就让我死在一位**的床上吧。” 没想到此时此刻,这句过往的玩笑话,居然差一点就成为了现实! 勃然大怒的瓦伊科右手一用力,几乎就要将珍妮的手臂捏碎。年轻的女音乐教师凄美的脸上立刻就露出了痛苦的神情。虽然她死死地咬住了嘴唇,努力不再发出任何声音,但是已经麻木左手再也拿捏不住,那柄锋利的小刀也随之掉落在床上。 珍妮十分幸运,瓦伊科虽然在瑞沙军中是出名的多情种子,为他伤心的女人不知道有多少。但是瓦伊科本人却从来不殴打女性,就算一些被他抛弃的女人找上门来,他也是打不还手,能躲就躲。用瓦伊科的话来说就是:“我已经让她们够伤心了,为什么还要伤害他们的身体呢?” 所以,如果换作是其他的瑞沙军官在场,躺在床上的女教师恐怕已经遭受到了非人的虐待,甚至连性命也不保了。然而瓦伊科在没收了对方的小刀之后,便再也没有碰珍妮一根小指头。他只是板着脸,飞快地穿上了自己的衣服。 和一名**欢好的时候却被对方刺杀,这对于瓦伊科来说绝对是毕生的耻辱! 没有过多久,瓦伊科就已经穿上了自己全部的行头,而珍妮却没有任何其他的举动,她只是静静地,**着身子继续躺在那里。她的双目无神、脸色苍白,如果不是她高耸的胸部依旧在上下起伏,瓦伊科还以为她已经断气了。 瓦伊科快步走到了门口,他想要尽快离开这个倒霉的地方,不过他还是忍不住的向身后的女人问道: “莫尔斯……是谁?” 原本并没有期待会得到回答,但是当瓦伊科拉开了房门,准备走出去的时候,身后再次传来了女教师珍妮标志性的,冰冷的声音: “他是我的未婚夫,隶属维也拉防卫军第三团。” 尽管之前已经就隐隐约约有些头绪,但是知道从珍妮口中得到这个回答之后,瓦伊科才算是真正明白了事情的真相:维也拉防卫军第三团就是前一个月在北郊阻击瑞沙近卫军的奥修联邦军队,瓦伊科对于那个团也是印象深刻——对方有一万二千人,直到最后也没有出现一个投降者。 这位女教师珍妮,恐怕是为了给未婚夫报仇才会找上自己的吧?之前所有的温柔话语,甚至付出了自己的身体,都只不过是让他上钩的圈套罢了。只不过她却因为对未婚夫深切的思念,最终导致功亏一篑。 瓦伊科有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低声说道: “尽管以我的身份不能够向你道歉,但是我还是想让你你知道,你的未婚夫是一个勇敢的男人,他也绝对不会希望看到你变成这幅模样!” 话一说完,瓦伊科最后望了一眼女教师绝美的胴体,然后快步走出了房间,狠狠地关上了身后的大门。 瓦伊科少校并没有听到随后从房间里传来的,女教师珍妮那撕心裂肺般的哭喊声。离开了那个让人感到郁闷的房间之后,瓦伊科就来到了维也拉的大街上四处闲逛。这座城市和她被占领之前并没有什么区别,就算是夜晚的街头也依旧繁华无比,随处都可以听到各种各样的乐器演奏时发出的动听的声音。 然而这些不同的音乐交织在一起,在瓦伊科耳中听来,却仿佛是一阵阵低沉的恸哭声。 没有哪个民族、哪座城市希望被侵略者占领,音乐之都维也拉也是一样,她正在用自己独特的方式,控诉着瑞沙人无法掩饰的罪行。 教历992年11月24日,在经历了一夜的疯狂之后,13万瑞沙人收拾了行装,在沙皇的引领之下,开始向兰诺帝国东大门,斯索瓦尔山口进发。 同时在数百公里之外,7万兰诺骑兵也在拜耶赫夫亲王的带领之下,朝着斯索瓦尔山口飞奔。每一个兰诺人心中都十分的清楚:谁先到达了那里,谁就将先一步取得战争的主动。(未完待续) 第三十二章 先锋 教历992年11月27日中午,来自西面的兰诺帝国军和来自东面的瑞沙近卫军,几乎在同一时间内抵达斯索瓦尔山口。 首先冲到斯索瓦尔山口正中通道的,是兰诺帝国军的一支侦查中队。率领着他们的则是经验丰富的帕尔玛?托普中尉。 年初还是上士托普在三月的平叛战争中立下战功,军衔升了一级成为少尉,这次从帝都前往支援拜耶赫夫亲王之前,他的军衔又晋升了一级,变成了中尉。现在托普已经能够指挥一个中队的侦察兵了。 托普中尉之前是隶属于女皇亲卫军第二师,原本并不在这次增援古雷拉省的掷弹兵名单当中。但是由于罗斯库曾经写信要求派一些有经验的下级军官来61师训练新兵,所以曾经立下战功的托普中尉也随着掷弹兵们一起,来到了古雷拉省。 让托普中尉没有想到的是,拜耶赫夫亲王居然记得他的名字!在见到他的时候,亲王殿下还对他在瓦拉尔高地战役时立下的军功赞不绝口。当队伍快要到达斯索瓦尔山口的时候,亲王又亲自将托普中尉叫到面前,命他率领一直侦查队先一步到斯索瓦尔山口查看形势。 明知道这件任务的危险性,但是托普中尉还是毫不犹豫地就应承了下来。他很快就挑选了一个中队的人手,骑着不久前才刚刚缴获的那些莫高快马,风风火火地离开了大部队,赶往自己的目的地。 事实也证明,罗斯库的决定是很有预见性的。当托普中尉和他侦查中队先一步抵达斯索瓦尔山口原先的兰诺阵地时,山口的东面已经隐隐约约地可以看见穿着墨绿色军装的瑞沙人了。 由于山口阵地之前已经被莫高人突破过一次,而且一直都没有来得及修理,所以原本矗立在山口正中的木门和栅栏早就已经无法使用。如果敌人硬要冲进来,那也只能用人力去抵挡了。 身为侦查兵,托普中尉和他的士兵们在遇见了敌人之后,按理说是应该立刻撤退的。不过这一次,拜耶赫夫亲王居然下达了就算是面对敌人,也一定要死守住山口的命令。所以托普中尉明知道留下来万分凶险,但还是下达了就地埋伏的命令。 山口附近原本残留下来的木栅栏,拒马桩全部被搬到了一起,勉勉强强组成了一道粗糙的防线。虽然这些栅栏和拒马后面没有成队的兰诺士兵,但是敌人若想要通过这里,也非得花去一番周折不可。 而托普中尉和他的108名部下,则分成两队登上了山口两侧的制高点。 之前攻入这里的莫高人在战后曾经对附近进行了一次彻底的清理,全军覆没的第93军将士们的尸体早就被拖走焚化了。倒不是那些野蛮人不忍心看到自己的敌人暴尸野外,而是因为就算是他们也能明白,如果放任如此之多的尸体不管,过不了多久大草原上就会瘟疫肆虐。 所以,托普中尉一路上并没有遇到一具同胞的遗体,不过山口两侧的制高点上那一滩滩暗红色的血痕,仍旧记录着不久之前发生在这里的一场大战。 曾经闯过这里的敌人,已经被消灭在大草原上。如今兰诺人已经归来,等待着他们的却是另外一场更加艰苦的战斗。 托普中尉和一干部下都静静地趴在右侧的制高点上,这块平地四周的杂草还在,再加上士兵们身上穿的又是黑色的军装,所以如果不靠近观察,根本就发现不了他们。 埋伏在山口制高点上的这108位士兵,除了托普中尉和对面的另外一名军官之外,剩下的都是第61军的战士。这些士兵虽然年纪很轻,但是都经历了对莫高人的战斗,比起临战经验,恐怕比国内一些老兵们的还要多少许。所以当托普中尉看到身边弩箭手们那一道道沉稳的目光,原本提着的心也稍稍放下了一些。 兰诺的弩箭手刚刚做好了准备,瑞沙的前锋就已经到了。 东面不远处的小树林里,一个约莫三百人的队伍,正在快速地向山口挺进。 率领着这队瑞沙前锋的,正是差一点把小命丢在床上的凯宾?瓦伊科少校。 由于几天前的那件事,瓦伊科少校的心情一直都不好,再加上他的队伍被分配到了整支近卫军的最前端,担任了前锋这个近似送死的任务,如今他的脸上更是看不到一点笑容了。 更让瓦伊科感到恼火的是,他的一名下属,从很久以前就喜欢跟在他屁股后面的老朋友布拉斯?基里连科上尉,一直都在他的身边絮絮叨叨。 基里连科上尉正在向他的上司兼友人吹嘘他在维也拉最后一夜时所斩获的功绩。 “凯宾,你知道吗?当时我的床上躺着三个女人!父神在上,她们的名字太庸俗了,所以我一个都没有记住,不过我根据她们的发色,给她们分别起名叫‘小褐’、‘小红’、‘小黑’。父神在上,你知道我花了多大的价钱才把她们一起弄到床上吗?一年的薪水!父神在上!我居然舍得花那么多钱!” “不过……”基里连科一边说着,一边提了提松垮的裤子,脸上还露出了猥琐的笑容:“这还是物有所值的!虽然我一直都希望和一位金发美女上床,但是她们三个已经足够了!” 接着,基里连科就开始向老友和附近的战士们描述他一个人与三名**之间的“战斗”。 基里连科叙述的十分具体,就连旁边的其他战友在听到他的故事后,也嘻嘻哈哈地笑了起来。不过走在最前面的瓦伊科少校脸上聚集的黑线也越来越密。 “对了!”基里连科见到瓦伊科一直都没有说话,便向他问道:“你和那位音乐教师后来怎么样?我开始看着你进入她家的!父神在上,虽然珍妮不是金发,但是可比我的‘小红’、‘小褐’、‘小黑’要性感多了!不过我可没有你那样的本事,可以骗到当地的正经姑娘!” 听到基里连科提到那个名字,瓦伊科之前所积累的怒火终于爆发了,他红着眼睛停下脚步,然后转过身来,伸出右手狠狠地朝基里连科的胸口推去。 如果是平常,瓦伊科都是会很有兴趣地和基里连科交流某些方面的“心得”,所以这个时候基里连科根本没有想到对方会暴起发怒。面对瓦伊科迅速伸过来的大手,他连躲闪的机会都没有。 胸口突然受到大力的冲击,基里连科一个站立不稳,晃晃悠悠地向后坐倒在了地上。 “你干……”基里连科还没来得及发出抱怨,就只听到“嗖”的一声尖啸,一支黑色的弩箭拽着残影穿过了刚才基里连科刚才所站的位置,然后深深地扎进了后方一颗大树的主干上。 “敌袭!掩护!”四周围的瑞沙士兵们反应都是极快,当清楚了射过来的是一支弩箭之后,所有人都嚷嚷着四散开来,寻找各自的掩护。 瓦伊科和基里连科也跌跌撞撞地,用最快的速度躲到了一块大石头的背后。 “父神在上!”刚刚逃过了一劫基里连科一边在胸口划着十字,一边用感激的目光看着身边的老友: “凯宾,你又救了我一次!等明年再发工资,我一定请你喝酒!” “你先向父神祈祷能够活到那一天吧!”瓦伊科没好气地嘀咕着。 空气里仍旧不断地传来尖利的呼啸声,大约有五名来不及躲避的瑞沙战士已经被敌人的弩箭射倒,没了声息。 “该死!敌人抢占了地利,而且他们的远程武器比我们的更厉害!”瓦伊科躲在石头叫骂道,他探出脑袋想要观察对面山口的局势,却立刻被强劲的弩箭掀去了一层头皮。 制高点上的托普中尉和他的侦察兵们虽然没有配备强大的火器,但是他们手中的十字弩同样威力强大。 和兰诺军比起来,瑞沙的前锋只配备了普通的木质弩箭,因此他们目前连还击的手段也没有。 “我们该怎么办?”基里连科也蹲在地上,四周的空气中不断传来的呼啸声让他连头也不敢抬起来。 “撤退、等待援军,或者等着对面的敌人将弩箭射完!”瓦伊科低声骂了一句,“该死的,我连对方有多少人都不知道!” “上面不是说这个山口没有人防卫吗?我们怎么还会遭到攻击?”基里连科抱怨道。 “我怎么知道?你可以去问问你的父神!”瓦伊科也十分的不爽,如果任务无法完成,那么他就算能活着回去,也无法向长官交代。 瓦伊科少校的任务,是趁着兰诺军还没有回到这里的时候,出其不意地取得斯索瓦尔山口的控制权。因为这座关隘之前已经被瑞沙的侦察兵们探查了许多次,也确认了无论是莫高人还是兰诺人,都没有在这里留下一兵一卒。所以沙皇亚历山大的计划就是,先派兵占领斯索瓦尔山口,然后再以此为依托,进一步蚕食兰诺帝国的领土。 兰诺帝国军和莫高人战争期间,斯索瓦尔山口就成了一处被遗弃的战略要冲。莫高人无力分兵把守这里,兰诺军也不可能在消灭莫高人之前回到此处。所以原本亚历山大的计划是十分可行的——如果这个计划没有提前被兰诺人得知的话。 现在兰诺人居然提早夺回了山口,而且在两国并没有宣战的情况下不由分说地就对靠近的山口瑞沙人展开了攻击。瓦伊科不是傻子,他明白高层的计划已经完全彻底的破产了。兰诺人不知道通过什么途径知晓了瑞沙帝国准备偷袭这里的计划,而且抢先一步做好了准备。 但是,战略层面的计划能否成功,并不是瓦伊科这样的下级军官需要考虑的,就算明知道沙皇的计划已经无法顺利实施下去,只要任务的内容没有改变,瓦伊科就得尝试着夺取前方的那座山口。 低着脑袋躲在大石头后面等了好一会儿,瓦伊科感到从对面射过来的弩箭似乎减少了许多,于是他向身边的基里连科努努嘴: “你出去看看对面的形势!” 基里连科虽然很崇拜瓦伊科,但他也不蠢,听到对方这么说,他立刻脱下了头上的扁帽,用手中的佩剑挑着举了起来。 “噗嗤”一声轻响,不知道从哪里飞来了一支弩箭,准确无误地射中了扁帽的中心。 “十环!” 基里连科摇了摇头,有些无奈地望着自己的老友。 瓦伊科狠狠的右手锤了一下地板,敌人的远程武器又准又狠,而且看似短时间内不可能耗尽箭支,如果此时还要硬往上冲,无疑是送死罢了。 自己的队伍现在只有不到三百人,对于已经占据了有力地形且数量不明的敌人来说,还不够塞牙缝的。 也有几名瑞沙战士不甘心单方面地遭受敌人的打击,他们相互配合着,依托着四周围众多的树木和岩石,想要一点一点的接近敌人的制高点,然后再用手中的弩箭回敬对方。 然而经历了过大场面的兰诺弓弩手们,又怎么会让眼前这一小群瑞沙人轻易得逞?更何况比起那些身手敏捷的莫高人,眼前这群瑞沙士兵的行动要慢了许多。左右制高点上的兰诺战士们在军官的指挥之下,轻而易举地就用手中的金属十字弩消灭了那几个胆大的敌人。 眼看着数名冲上前去的战友纷纷倒地,瓦伊科和剩下的瑞沙士兵虽然心焦不已,但仍旧也是无能为力。 正当瓦伊科和他的近三百名部下进退维谷的时候,他们身后的小树林当中传来了一阵密集的马蹄声。 “是一团的重骑兵吗?怎么来的这么快?” 瓦伊科睁大了眼睛,有些惊讶地望着身后。 瑞沙近卫军第一团的一万五千人当中,有五千人是重骑兵。虽然在前不久的战役当中原来那支重骑兵队伍十分耻辱的全军覆没了,但是在沙皇亚历山大一世的“关照”下,第一团很快就再次补充了新的兵源。 从身后传来的那一阵阵沉重的马蹄声可以听出,来的很有可能就是第一团的先锋。 瓦伊科身为前锋指挥官,本身就有着探路的职责,如果从后面来的那些重骑兵冲的太前,再因为敌人的埋伏而受到了什么损失,他肯定也是难逃其咎。 因此瓦伊科当机立断地就离开了之前所躲藏的位置,他撒开双腿,飞一般地向后狂奔,力求在那些重骑兵进入敌人射程之前拦住他们。 身后制高点上的兰诺弩箭手很快就发现了瓦伊科的身影。金属十字弩的射程原本就有100米以上,现在又是从高处射击,射程也随之增加了三分之一。 瓦伊科一边奔跑着,一边也能够清楚的感受到从耳边传来的,弩箭破空时所发出的“嗖嗖”声,为了躲避身后的攻击,他不停地变换着前进的方向,并且尽量靠近四周围的树木。 丰富的战斗经验让瓦伊科有惊无险地脱离了敌人的射程,当他好不容易停下来的之后,鼻子差点就撞上了一匹迎面而来的高头大马。 “少校,什么事情这么慌张?”战马上的骑士十分娴熟地收紧缰绳让爱驹停了下来,那些跟在他身后的骑士们也纷纷停住了脚步。 瓦伊科抬起了满头大汗的脑袋,想要看清楚来的人究竟是谁。可是午后偏斜的阳光正好就从那骑士的脑门后直射过来,所以他一时之间也认不出来人的身份。 于是,少校只得喘着气,低声说道: “敌人已经抢先一步占据斯索瓦尔山口,再往前就进入对方远程步兵的射程了。 马上的骑士听到对方这么说,立刻就抬起头想要观察对面山口的形势。不过眼前众多的树木挡住了他的目光,隐隐约约的只能看到一群穿着瑞沙近卫军制服的士兵在树林里,他们一个个都小心翼翼地躲藏在石头或者树木的后面,无法先行一步。 “这么说,我的计划失败了?”马上那骑士的声音有些懊恼,不过他这句话的对象并不是马前的瓦伊科少校,而是冲着他身边另一位骑士说的。 “恐怕是这样的,陛下。”回话的是一个低沉的声音。 瓦伊科听到后来的那名骑士居然称呼之前说话那人为“陛下”,立刻全身一个激灵,再次睁大眼睛向上望去。此时他的眼睛也已经适应了对方脸上的强光,勉强可以看清那人的面容了。 那人骑着一匹枣红大马,身披银白色的金属铠甲,而他胸甲正面所纹的金色双头鹰图案,正是代表着瑞沙皇家的徽记,纵观全军也只有一个人能够使用它。 再看那人挺拔的身姿,刚毅的面庞,似笑非笑的神情,却不是沙皇本人又会是谁? 发现自己拦住的居然真的就是沙皇陛下,瓦伊科吓得连忙单膝跪在了地上。 “下官没能完成陛下托付的任务,还请陛下责罚!” 交代这份任务的长官曾经说过,这次战役能否顺利成功,首先就要看瓦伊科率领的前锋能不能抢占斯索瓦尔山口。如今任务失败,又面对着沙皇陛下,瓦伊科可是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罢了罢了!”亚历山大一世叹了一口气,仿佛没有责怪眼前这名少校的意思。 倒是旁边另一位骑士对于瓦伊科的话十分感兴趣,他低下头来,沉声问道: “少校,敌人山口的兵力布置如何?” 听到长官这样问,瓦伊科少校也犯了难。如果是平时,目光如炬的他能够十分迅速的判断敌军的兵力分布,这也是长官为什么选择他作为先锋的原因。 但是由于这几天瓦伊科少校的心情很差,来的时候也是只顾着埋头赶路,刚才就连敌人隐藏在制高点上的弓弩手都没有发现,还差一点就害死了自己的好友,可见他今天根本就不在状态。至于敌人在山口的兵力分布,瓦伊科也是摸不着头脑的。 但是,长官的话必须要回答,瓦伊科也只能凭着之前的印象回答道: “敌人已经在山口正中的通道前布置了栅栏和拒马,而且刚才首先发动攻击的也是对方,他们似乎已经做好了迎战的准备!” “天哪!他们怎么会知道我们要来?”一边的沙皇陛下吃惊叫道,“难道消息走漏了吗,米哈伊尔?” 沙皇身边的骑士,近卫军第一团的指挥官米哈伊尔?舒宾中将点了点头,回答道:“目前看来的确如此,敌人既然已经在山口做好了完善的布置,我们奇袭那里的计划也算是完全失败了。” 如果此时正在山口制高点上埋伏着的托普中尉听到敌人此时的对话,恐怕也会忍不住笑出声来吧!瑞沙人没有想到,舒宾中将口中的“完善布置”,只不过是由一些废弃木头栅栏和拒马组成的粗陋防线罢了,在这条防线的后面,可是连半个兰诺士兵也没有。 但是听了先锋瓦伊科少校的汇报之后,无论是瑞沙的皇帝,还是第一团的指挥官,都误以为兰诺方面已经做好了妥善的迎战准备。在没有把握的情况下,他们也不可能盲目的派兵攻击山口。所以沙皇和将军也不得不放弃了之前的作战计划。 但凡这样大规模的军事行动,都不可能只有一个方案,所以聚集在斯索瓦尔山口附近的瑞沙军士兵,立刻按照第二套方案行动了起来。 而这个时候,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再次立下大功的托普中尉,仍旧紧张兮兮地趴在制高点上,双眼死死的盯着前方的小树林,生怕漏过了一个敌人。(未完待续) 第三十三章 宣战书 11月27日傍晚,十三万瑞沙大军陆陆续续地汇集在斯索瓦尔山口右侧不到一公里处。与此同时,罗斯库?拜耶赫夫亲王率领的七万兰诺军,也匆匆抵达了山口的左侧。 当罗斯库登上山口制高点的时候,虽然天色已经全黑,但是依旧可以从前方不远处那如繁星一般火光,感受到瑞沙大军的威势。 “敌军大概有多少人?”罗斯库向身边的托普中尉问道,自从登上制高点之后,托普就一直没有离开过半步。 “大概有13万人左右。”作为一名合格的侦察兵,从各种方面分析敌军的数量是托普的基本能力。 “13万?”罗斯库皱了皱眉头,在由诺斯大陆,13可不是一个吉利的数字。 对于大陆上的多数国家来说,10万以上的军队就是一个庞大的规模了。不过对于常规兵力达到百万兰诺来说,13万敌军也就是比帝国军满编的一个军团多上三分之一罢了。又不是所有国家的军队都具有莫高大军那样恐怖的攻击力,区区13万人就想要入侵兰诺帝国,放在以前肯定是天方夜谭。 不过目前正好处在兰诺东部防区最孱弱的时候,由于莫高人的侵袭,守卫古雷拉省的第六、第九两个军团损失过半,此时能够集结在斯索瓦尔山口的兰诺军,也只有7万人而已。 同时瑞沙帝国的实力也不可能仅仅只是眼前的这十个团的近卫军。这一段时间以来,一直驻扎在莱恩河防区东北部普兰公国边境的瑞沙帝国军主力也蠢蠢欲动,以至于兰诺最精锐的三个军团,依旧被死死地制约在莱恩河防区,根本无暇分身到古雷拉省支援。 所以,来犯的这13万人,可以说是敌人的一支奇兵,他们避开了莱恩河防区的正面战场,在入侵了奥修联邦之后,又想要从另外一个方向进入兰诺帝国。 如果现在斯索瓦尔山口失守,这支奇兵也可以转化成进攻的主力,长驱直入地攻占帝都法雷。 由诺斯大陆的历史上,一些国家由于将大部分兵力布置在边境,导致首都防卫空虚,被敌人奇兵钻了空子,最后被灭国的例子屡见不鲜。所以兰诺帝国的高层才会对斯索瓦尔山口如此的重视,并且指示罗斯库一定要将这里坚守下来。 目前兰诺军的兵力虽然只有7万,差不多是敌人的一半。但是由于防守的地利,想要坚守到援军抵达,还是不难办到的。 不过,敌人既然敢只用13万的兵力就想入侵兰诺帝国,多半也是有一些依仗和底牌。 所以究竟能不能抵挡住眼前的敌人,罗斯库心中也没有谱。 施耐德中将和米勒中将此时正在山口通道的正中,指挥士兵们构造防御工事,原本堆砌在那里的木质栅栏和拒马已经被换成了一道坚固的土墙。反正兰诺人也没有打算冲到山口东面去,所以这道土墙很干脆的连大门也没有修筑。 土墙后面的除了拒马之外,还挖开了一条条深达两米的土沟,人人都知道瑞沙重骑兵的强悍,所以这些深沟就是专门对付他们的。 大家都已经见识到了掷弹兵的厉害,所以壕沟再后面数十米,也就是山口通道西侧的出口外面,四处的布置了一些由木石堆成的掩体。这些掩体看似杂乱无章,却也有迹可循。每个掩体当中都可以容纳10名左右的掷弹兵和弓弩手,掩体之间相隔10至20米,敌人无论攻向哪一座掩体,附近其他各处的远程步兵都能从好几个方向对被攻击的战友实施掩护。 同时,每一座掩体都由一个中队的近战步兵守卫,因此敌人靠近过来的时候,他们除了要突破掩体的阻挡,还必须面对兰诺精锐的持盾步兵和长枪手。 经过了纽斯特尔的两次战役,这些幸存下来的持盾步兵和长枪手已经成长为精英,对于如何利用自身的优势来杀伤敌人,每个人都已经颇有心得。 从帝都支援而来的4000掷弹兵们就分散在大大小小数百个掩体当中。之前的纽斯特尔堡之役中,虽然掷弹兵已经损失了数十个人手,但是战士牺牲了,他们的武器还留了下来,就算偶尔有损坏的,身为设计者之一罗斯库自己也能尽量将它们修复。因此一些第61军的弓弩手在经过了短期的训练之后,就接过了先辈们的步兵枪,转职成为了一名掷弹兵。 当夜深的时候,托普中尉依旧趴在山体右侧的制高点上观察对面敌人的形势,长时间没有挪动身体,让他的四肢都有些麻木,深秋的冷风一吹,更是让这位久经沙场的老兵接连打了几个哆嗦。 “奶奶的,太冷了!” 托普中尉没有说什么,倒是他身边的一位弩箭手抱怨了起来,尽管兰诺帝国军发放的制服用料都不错,在场的士兵们也都穿着适合冬季使用的大衣。但是蹲在山头上,不停的接受冷风的洗礼,任何人都会受不了的。 “忍忍吧,再过一两个小时就可以换班了。”托普中尉低声说道。 “我看就算下去了,也没什么差别。”之前说话,名叫小汤尼的年轻弩箭手说道,他刚刚参军还不到三个月,是个土生土长的古雷拉人。 托普中尉望了望身后山体下方的战友们,觉得小汤尼的话也颇有一番道理:由于一晚上都忙着筑造防御攻势,山口下方的士兵们连营房都没功夫搭建。斯索瓦尔山口西侧本来是有一些专供士兵休息的营房,但是在莫高大军入侵之后,它们都已经被毁坏了。 “该死的莫高人!”小汤尼愤愤地说道,“如果不是他们,瑞沙人也不敢到这里来。” 托普中尉也颇为赞同的点了点头,虽然他是在战争中期才赶到纽斯特尔堡,但是光看莫高战士那凶猛不要命的打法,就已经让他心有余悸。 “希望瑞沙人没有莫高人那样难缠!”托普在心中祈祷着。 正如托普所说的那样,很快就有弓弩手登上高地,替换那些已经在上面喝了不少冷风的战友。不过托普身为长官,反而没有人来接替他。大概是因为亲王殿下认为他就是最好的侦察兵吧,直到第二天清晨,小汤尼睡足了之后再次登上高地的时候,托普一直都没有挪动一下位置。 “嘿,长官!”小汤尼将一个水壶扔到了托普的手中,笑着道:“从帝都来的,都和你一样吗?” “怎么?”水壶当中虽然装着的是清水,但却是滚烫的,显然是小汤尼见长官一晚上都在高处受冻,特地给他带上来的。托普一边缓慢的吮饮着,一边对对方的问题表示不解。 “您已经在上面趴了十二个小时了!”小汤尼一边说着,一边翘起了大拇指,“我们古雷拉人当中,也很难找到您这样的战士!” 听着小汤尼的话,托普不由得笑了起来,道: “你刚刚入伍没多久,所以不知道。干我们侦察兵这一行的,就是要能忍耐!想当年,我还在女皇亲卫队的时候……” 托普刚想对面前的新兵吹嘘一下自己过去的功绩,眼角里却发现山口的前方出现了一丝异状,他立刻拍了拍小汤尼的肩膀,示意他做好警戒。 现在山口四周的风已经停止了下来,可前方树林当中的树木却很不自然地发出沙沙的声响,显然是有人正在经过那里。 制高点上的战士们也很快就发现了接近中的敌人,他们纷纷压低了自己的身子,防止对方察觉到了自己的所在。 不过来的并不是敌人的攻击部队,而是几名举着白旗的骑士。 “还没开始打,就先认输了么?”小汤尼入伍以后就一直和莫高人作战,还不了解大陆各国打仗时的习俗。 “不是,他们应该是来递交国书的。”托普中尉小声的回答道。 “国书?那是什么?”小汤尼仍旧有些不解。 “国书分为很多种,现在交过来多半是宣战书!好了,闭上你的嘴巴,不要在出声了!”托普中尉提醒道,虽然过来的几个敌人并没有显露出什么攻击性,但时刻隐藏自己的所在是弓弩手的基本原则。 听到长官的话,小汤尼简单地“哦”了一声,就再也没有提出任何问题了。 正如托普上尉所猜想的那样,来的那几名骑士正是瑞沙帝国的使者。在例行的礼仪之后,他们就将一直捧在手中的国书,递交给山口下方的米勒中将。 按照大陆各国的规则,如果一国要对另一国发动战争,必须要先用国书方式通知对方。这大概也是古老的骑士精神的另一种延伸。虽然目前很少有国家真的会遵循在攻击之前通知治对方的做法,比如说这一次瑞沙帝国实质上就是想要偷袭兰诺。但是规矩仍旧没有被取消,做做样子还是必须的。 国书的交接仪式十分简介,进行的也很顺利。虽然那几位举着白旗的瑞沙使者态度十分的傲慢,但是身经百战的兰诺士兵们也明智的选择了忽视对方。 不过,当米勒中将结果国书,匆匆瞟了一眼之后,原本严肃的面容立刻就转变成了惊讶、难以置信,以及愤怒。 “我国绝不会接受这样的国书!”米勒中将瞪眼看着对面的使者,他的声音不大,却是铿锵有力。 周围的士兵们也纷纷对那份国书投以好奇的目光,他们纷纷在脑中猜想,能够将一向以冷静著称的米勒中将激怒,这样的国书当中究竟是写了些什么内容。 “你没有拒绝的理由!”瑞沙的使者卷着舌头说道,“如果可能的话,我国的沙皇还希望你们能够将这份国书交给阿尔琳娜女皇陛下,由她来亲自过目!” 说完,这几名使者就不再理会怒火中烧的米勒中将,自顾自地骑着马,原路返回了瑞沙的营地。 “长官,你看到了嘛?米勒中将好像被那些使者激怒了!”看到敌人已经远远地离开,小汤尼终于忍不住说道。 “大概吧,能够激怒米勒中将的人,还真的很少见呢。”托普中尉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这个时候,米勒中将手持着瑞沙使者交给他的国书,急冲冲地来到了兰诺军的指挥部。 “你生气了,真少见。”第91军的军长布吕克中将看着米勒中将的脸,笑着揶揄道: “那份国书有什么不对吗?”一旁的施耐德中将也问道。 “非常的有问题!”米勒中将的怒气依旧没有平息,他的右手一扬,将那份做工精美,甚至还镶着金边的绿皮封面小册子狠狠地摔在了桌子上。 “很有问题……?”原本正在一旁研究地图的罗斯库听到米勒中将这么说,也顿时来了兴致,他立刻走了过来,伸手拾起了那本国书。 “殿下……”看到罗斯库的动作,米勒中将的表情立刻就变得有些古怪: “我不建议您看这份国书。”他这样说道。 “哦?”罗斯库偏了偏脑袋,作为一名科学家,好奇是他的本性,自然不会因为米勒的一句话就打消阅读这份国书的念头。 说着,罗斯库已经伸手翻开了这本国书的封面。 “亲爱的阿尔琳娜?格林?兰诺里斯女皇陛下……”刚刚念出这篇国书的标题,罗斯库脸上的笑容就已经消失。 “对于您和您的风姿,本人至今难以忘怀。自从当日在帝都结下一面之缘后,本人脑中就再也容不下其她女性的身影。……您是本人今生所见过的,最美丽高贵的女性……虽然如今您已经婚嫁,但恕我直言,您的丈夫根本配不上与您的气质与光辉,只有我……” 念到这里,罗斯库再也无法继续看下去,他愤怒的重复了一遍刚才米勒中将的动作,将这份国书狠狠地砸在了地上。 “这到底是国书,还是情书!”罗斯库还不解气,狠狠地踏上一脚,将那国书原本精美的封面踩得稀烂。 这份国书的开头,通篇都描述着沙皇亚历山大一世对于兰诺女皇阿尔琳娜的相思之情,他甚至不知廉耻的要求兰诺的女皇陛下休掉目前的丈夫,改嫁到瑞沙帝国来。这样的国书就连米勒中将看到了都会感到生气,身为阿尔琳娜的丈夫,罗斯库看到居然有人胆敢如此侮辱自己的妻子,更加是怒不可遏。 早在阿尔琳娜即位之前,沙皇亚历山大一世就曾经通过驻留在帝都的瑞沙大使表达过,希望迎娶阿尔琳娜的愿望,当时就被明确的拒绝了。似乎几年前这位年轻的沙皇曾经到过帝都,也和阿尔琳娜会过面。虽然阿尔琳娜多半早就将其遗忘,但沙皇本人却一见钟情,不可自拔,如今更是想要通过战争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最后,还是由神经比较粗犷的施耐德中将,将这份国书仔仔细细地阅读了一番。原来这份国书除了前篇是情书之外,后面的内容还算正常,大致也是“如果女皇陛下不同意之前的要求,两国便就此开战”之类的一些威胁的言语,除此之外就是对斯索瓦尔驻守军的劝降。 虽然这份国书清清楚楚地注明了,需要呈给兰诺的女皇陛下亲自过目,但是恼怒的罗斯库还是在施耐德中将阅读完毕之后,就将其扔到炉火中焚烧了。任何对阿尔琳娜的侮辱,都是让罗斯库无法原谅的行为。 国书虽然烧了,但是主要内容在座的所有人都已经知晓,面对敌人如此无力的请求,不光是罗斯库,就连令外几位将军也感到无法接受。整个指挥部也就因此而沉浸在一种负面的情绪当中。 正在罗斯库盘算着怎么将那个什么沙皇抓住,如何狠狠地修理对方的时候,他之前刚刚聘请的,第61军客座参谋何青平却清咳一声,将他拉回到了现实。 罗斯库只是一个军长,想要任命参谋的话,必须要经过军团长级别的长官同意才行,但是现在笛福上将阵亡、胡特上将重病,所以何青平就挂上了一个“客座参谋”的名号,跟在了他的身边。 “何,你有什么话要说吗?”虽然给了对方一个职务,但是罗斯库更喜欢直呼他的姓名。 “殿下,虽然在下还不大了解这个大陆各国的战争方式,但是仔细想来,应该也是和东方大陆大同小异的。敌人之所以送来这份国书,目的并不是要宣战,而是想要扰乱诸位将军的心智啊!” 何青平的话虽然直白简单,是任何人都明白的道理,但是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当所有人都因为那份国书侮辱了女皇陛下,而愤怒的失去理智时,身为旁观者的何青平反而能够察觉到敌人的诡计。 “何先生说的不错!”罗斯库一点也不笨,听到何青平这么一说,顿时也有了一种茅塞顿开的感觉。战争之中“攻城为下,攻心为上”,这个道理他也是明白的,如果因为敌人的诡计而失去了理智,那不就是正中了对方的圈套?这样的攻心战术罗斯库自己曾经使用过,现在敌人也对他施展同样的战术,他一时居然无法分辨出来。 感到汗颜的同时,罗斯库也越发尊重身边的这位小个子烈龙人。 “何先生,对于如今的局面,您有什么看法呢?”罗斯库出声问道,都说东方人都善于算计,这位何青平的本职就是谋士,应该更加是计谋百出才对。 听到对方这么问,何青平脸上却露出了苦笑,他说道: “刚才也说了,在下初来乍到,对于由诺斯大陆各国的战力、常用战术也不甚了解。因此也无法给阁下提出什么合适的建议。不过如今我方采取守势,又有地利的优势,因此不去理会敌人的挑衅,专注完善本身的防御,才是上上之策!” “没错!”米勒中将也附和道,他此时已经完全的冷静了下来,“敌人之所以利用国书耍把戏,就是担心他们自己的兵力不足以攻破山口。只要我们按照既定的计划,在这里死守下去,就算等不来援军,敌人也会自行退去!毕竟奥修联邦尚存有一定的实力,他们不可能放弃尝试夺回丢失的领土。瑞沙人在这里待的越久,就越对他们不利。” 何青平与米勒中将的一番话,也让这次短暂的军事会议定下了结论,大家都心中已经清楚,虽然目前敌众我寡,但是只要能够保持己方的优势,胜负仍就是一个未知数。(未完待续) 第三十四章 试探性进攻 瓦伊科匍匐在距离山口前方百米开外的一块岩石后面,他微微探出脑袋,仔细观察着对面山口的形势。 递交了国书之后,兰诺方面已经明确表示不可能接受瑞沙提出的任何条件,这也说明两国就此正式开战了。所以当天下午,瑞沙帝国军就展开了第一波攻击。 众所周知的,瑞沙帝国拥有大陆上数一数二的重骑兵军团,但是这类兵种在平原上所向披靡,如果要他们去攻城拔寨,就有些力不能及了。 所以第一波冲上去试探斯索瓦尔山口驻军实力的,还是那些步兵。 作为近卫军第一团中为数不多的轻装步兵营,瓦伊科和他的战友们“当仁不让”的再次成为了探路先锋。 瓦伊科手下的这三百步兵,除了必要的骑士剑、弩机、盾牌之外,就再也没有任何的装备了,他们身上穿着的也是最轻薄的布制军装。 所以每当遇到战斗,瓦伊科的大队往往是死伤最惨重的。不过由于他们每次都是打前锋,能够立功的机会也比别的兵种要多,所以如果能够保住性命,熬个一两年就可以被调到其它兵种。 瓦伊科现在的军衔是少校,如果这场战斗之后他能够活下的话,说不定就能够进入重骑兵的队伍当军官。 有了升迁的希望,瓦伊科的干劲儿也很足,他此刻已经暂时忘记了几天前的那件不愉快的事情,开始集中精力对付眼前的敌人。 要知道,在战场上开小差是一件十分危险的事情,一不小心就会丢了性命。 由于要时时防范敌人射过来的弩箭,所以瓦伊科和他的部下们不可能走的太快,他们一般都是一手拿着骑士剑,一手举着铁质的圆盾,借助四周围树木的掩护,缓缓地向前推进。 瓦伊科的任务主要就是试探兰诺军布置在山口的防御力量究竟有多强,所以一开始他就没有打算硬冲上去了。举着盾牌一步一步地往前走,保住小命才最重要。 数百名瑞沙步兵排着稀稀拉拉的锋线,缓缓地朝着兰诺的阵地走去。看到这样的情形在兰诺的军官们自然也清楚敌军并不是来强攻的,所以他们根本就没有打算使出全力。 趴在山口上方制高点的托普中尉对敌人的战术一清二楚,他盯着山下正在靠近的敌军,轻声对身边的部下说道: “瞄准了再射,慢一点没有关系,他们这么一点人,就算偶尔漏过来几个,也无法形成威胁!” 和瑞沙人稀稀拉拉的阵型一样,山口上方两处制高点上的远程步兵也在托普中尉的命令之下,开始不疾不徐地向下方射击。和莫高人打过交道的这些兰诺弩箭手,显然已经学习到了之前敌人的光辉传统,他们仗着手中的十字弩威力大,易瞄准,专门挑着山下瑞沙士兵的腿部射击。 瓦伊科少校率领的这三百来名步兵,都是近卫军当中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兵种,说白了平时他们就是用来当作炮灰使用的。战士们身上可怜的布制军服,根本就起不到任何防护作用,他们唯一能够依仗的也只剩下手上的那面盾牌了。 但是那面圆盾的大小也就和平日里的洗脸盆差不多,又怎么可能防护到全身?兰诺弩箭手发射的弩箭虽然并不密集,但也是又准又狠。不一会儿,就有四五名瑞沙步兵捧着大腿,惨叫着倒在了地上。 由于是试探性进攻,队伍里没有配备医护兵,其他战友也已经自身难保,想要腾出手来救助他们,也是不大可能的。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那几个瑞沙士兵在倒地失去防护之后,很快就被随后补上的一箭结束了痛苦。 看着朝夕相处,之前在维也拉还曾一起喝过酒的战友们一个接一个的倒下,瓦伊科少将双眼都要喷出火来。他不止一次地冒险回过头去,观望身后不远处瑞沙大营里的那面军旗,希望能够看到撤退的命令。但是无论身边的战友倒下去多少,那面军旗都好像是凝固了一般,仍旧一动不动。 军旗没有动,就代表任务没有改变,瓦伊科少校和他的队伍,仍旧得继续向前。 “父神在上!”身后忽然传来布拉斯?基里连科上尉的唠叨声,尽管他的声音听起来依旧那么刺耳,但是瓦伊科此时觉得,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够听到好友的声音,实在是太美妙了。 “那些兰诺人,怎么会有这么恐怖的……”说着,基里连科飞快地将手中的盾牌向上一挺,挡住了从半空中飞来的箭矢。 “……这么恐怖的武器!”基里连科抱怨着说道:“我从来都没有听说过,有什么弩箭在一百米开外还能射的这么准的,你知道他们瞄准的是哪里吗?虽然一次都没有被射中过,但是我敢肯定他们的目标就是我的小布拉斯!” “你有什么可担心的……”瓦伊科少校缩着脖子,一面时刻注意着斜上方可能出现的箭矢,一面嘲笑身后的基里连科:“你那里太小,就算敌人的弩箭再准,也不一定能射中的!” “你那里就很大了吗?”基里连科怒道,他红着脖子,再次掀起了老友的伤疤:“上次那个音乐教师珍妮……你一直都没有告诉我你们相处时的细节,难道她认为你的太小,将你踢下了床,所以你才不好意思说吗?” 瓦伊科刚想反驳对方,猛地就发现视野里出现了一上一下两个黑点!这两支弩箭的目的可以异常的歹毒,一支瞄准了瓦伊科的脑袋,一支冲着他的下体飞去。如果瓦伊科只防住了其中的一支,仍旧也是小命不保。 “该死的!”瓦伊科只来得及怒骂一声,扔下手中的骑士剑和盾牌,朝着右侧的地面上一滚,堪堪躲开了那两支弩箭。 死里逃生瓦伊科靠在一颗大树后面,呼哧呼哧地喘着气,他再次向后方的军旗望去,祈祷长官们尽快下达撤退的命令。 “嗯……你认为怎么样,米哈伊尔?”距离瓦伊科少校身后四五百米的地方,就是瑞沙人的军营,沙皇亚历山大一世和他的将军们,就在这里指挥全局。 “敌人的远程武器十分凌厉。”近卫军第一团的指挥官,米哈伊尔?舒宾中将回答道,“如果用步兵从正面进攻,我军将会付出十分惨重的代价。” 尽管隔着远,而且视线当中有茂密的树林遮挡,但是舒宾中将如鹰的目光依旧将前线的战况观察的一清二楚。 “而且敌人的远程步兵也没有尽全力。”另一位中将,第二团的指挥官伊万诺夫?斯特拉文斯基说道,“他们拥有的远程武器十分先进,所以不需要密集的射击就能够最大限度的杀伤靠近山口的任何人。” “具体情况还需要等前面的那些士兵们回来之后,才能具体了解。毕竟我们现在隔得太远,连敌人究竟有多少兵力也不清楚。”舒宾中将继续说道。 这个时候,瓦伊科少校已经从身边一位战友的尸体旁,捡起了对方的武器和盾牌,开始继续前进了。仅仅是百余米的距离,他的这队瑞沙步兵就花去了半个多小时,付出了一百人的代价。 战友的牺牲在目前看来仍旧是值得的,瓦伊科和基里连科已经来到了斯索瓦尔山口前端防御阵地不到30米的地方,他们已经可以清楚的看到山口正中横着的那面土墙,以及后方林立的敌军旗帜。 到了这里,从山上制高点射下来的弩箭也开始越来越密集。瓦伊科清楚,如果再继续往前的话,就算他是父神的私生子,也不可能避免被射成筛子的命运。 正在这个时候,瓦伊科惊喜的终于发现,后方大营中的那面军旗微微动了动。 “撤退!撤退!”瓦伊科扯开嗓门大喊道,尽管军旗摆动的幅度不大,但他已经确认那就是后方传来的撤军命令。 幸存的一百多名瑞沙战士,开始和来的时候一样,万分谨慎的一步一步向后退去。尽管他们所有人都和瓦伊科一样,恨不得立刻冲到后方的安全地带。但是他们也清楚,如果在这种情况下将后背转向敌人,下一刻他们的身体就会被锋利的箭矢穿透 终于,再次付出了三十多人的伤亡之后,瓦伊科的队伍撤退到了兰诺远程步兵的射程之外。这个时候少校身边余下的战士,已经不足出发前的一半了。 来不及缅怀牺牲的战友,瓦伊科就匆匆的跑到了他的直属上司面前。 和之前的那次一样,沙皇陛下微笑着站在舒宾的身边,尽管在任何士兵面前沙皇始终都是一副和蔼的样子,但是在瓦伊科眼里,陛下依旧是不可冒犯的存在。 瓦伊科连头都不敢抬,就这样直径走到沙皇和舒宾中将面前,单膝跪地,大声说道: “近卫军第一团,前锋营指挥官凯宾?瓦伊科前来复命!” 亚历山大一世看看满身泥土的少校,露出了赞许的目光,显然瓦伊科已经给他留下了很不错的印象。 舒宾中将却是一个说话不喜欢绕圈子的人,他挥了挥手,直接说道: “少校,敌军究竟是什么规模?如何配置?” 这一次瓦伊科可没有像第一次那样胡乱回答,瓦伊科原本就是侦察兵出身,虽然山口后方的兰诺军四布的旗帜有些杂乱,但是在那么短的时间内,他还是很精准的判断出了敌军的数量。 “不到八万,阁下!”瓦伊科回答道,“他们在山口通道正中筑起了一道半人高的土墙,估计是为了防止我军的骑兵冲锋。同时山口两侧的制高点上,各埋伏着大约200名弩箭手,他们所使用的弩箭十分厉害,不仅精准,威力也很大。” 舒宾中将听完瓦伊科的汇报,虽然谈不上十分满意,但想要获取的情报也都知道了,于是他挥了挥手,示意少校可以离开了。 “不到八万守军,数量是我军一半多”亚历山大一世微微点了点头,道:“中将,您有把握在尽可能减少伤亡的情况下,攻下这座关口吗?” “如果是一般情况下,很难!”舒宾中将也照实说道:“兰诺陆军素有大陆最强的称号,虽然我国之前从来没有和他们发生过大规模的战事,但是光从情报上来看,敌人绝对不是浪得虚名。” “但是,这座斯索瓦尔山口之前也曾经陷落过。”亚历山大一世接口道,“难道那些野蛮人,比我们的军队还要威猛不成?” 听到陛下这样说,舒宾中将也不得不苦笑道:“之前莫高大军突入斯索瓦尔山口,兵力是对方的三倍,而且恕臣直言……光是在单兵作战上,我军还是不如莫高人的。听说之前的那次战斗,莫高士兵徒手就爬上了敌军在山体上设立的制高点。这样大胆的战术,我军的士兵们就是能够想到,也是难以模仿的。” “哦?”亚历山大的声调增高了一些,又道:“如果按照传统的办法,我军想要拿下对面的山口,需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至少半数将士!”舒宾中将十分肯定地回答道,“而且就算付出了极大的代价,我军也依旧有可能无法达到目的。” 沙皇皱了皱眉头,似乎对于中将给敌军过高的评价有些不爽,他思考了数十秒之后,最终开口说道: “不管怎样,先按老方法试一试,如果真的不行,就动用那些武器!” “是!” 舒宾中将十分清楚,一旦这位年轻的沙皇做出了决定,就很难做出更改,因此他也只是简单的回应了一声,然后就开始和其他几位将军,部署接下来的攻势。 一个小时之后,两万多精神饱满的瑞沙步兵手持着盾牌,高喊着口号,排着整齐的队列,一路小跑着朝斯索瓦尔山口冲去。 这两万步兵可不是刚才瓦伊科少校率领的轻步兵。所有瑞沙战士们都穿着精良的链甲,头上也戴着铁皮打造的头盔,手中更是持着雕刻了精美花纹的三角盾。就算是从远远地望去,这支军队也散发着惊人的威势。 瑞沙人的攻击方式和莫高人截然不同。莫高人打仗,从来都是乱哄哄的一拥而上,虽然威力没的说,但给人的压迫感远没有排好了阵势,发起冲锋的瑞沙步兵那样强烈。 托普中尉身边的小汤尼第一次看到这样的阵势,似乎仍旧有些紧张,敌军的第一排士兵还没有进入有效的射程,他手中的十字弩就已经喷射而出。 “笨蛋,稳住!”托普中尉伸手敲了敲小汤尼的脑袋,一百五十米外的距离,就算是十字弩也无法对身着链甲的敌军造成什么伤害。 果然,那支弩箭呼啸着飞行了一段距离,就开始无力地往下坠落,最后虽然击中了一名瑞沙士兵的脑袋,但是对方头上的铁皮头盔可不是假的。看着那士兵依旧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估计他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自己遭受到了攻击。 “稳住……稳住……”托普中尉一边低声喊着口令,一边飞快地计算着敌军与自己的距离。 终于,当冲在最前面的一排敌人进入一百米的有效射程之内后,托普中尉这才挥了挥手,下达了攻击的命令。 早就已经换上了一枚弩箭的小汤尼听到命令,也立刻找准了自己的目标,扣动扳机将第二支弩箭发射出去。 这一次,两侧制高点上的远程步兵们一开始就使出了全力,短短的数秒之内,三百多支锋利地弩箭就呼啸着奔向了迎头冲过来的瑞沙步兵。 大多数弩箭毫无意外的命中了目标,山下立刻就传来了一阵叮叮当当地乱响声,以及隐隐约约地惨叫声。 金属十字弩再次发挥了强悍的威力,瑞沙步兵们尽管盾牌在手,链甲在身。但是面对装着金属箭头的十字弩箭,他们原本妥善的防护也依旧没有起到什么作用。 步兵手中三角盾牌抵挡住两大部分飞来的弩箭,但是总有那么一两支漏网的。这些弩箭十分轻易地就穿透了士兵身上的链甲,在他们的身上撕开了一个巨大的血洞。 中箭的步兵们惨叫着跌倒在地上,但是他们的战友为了维持队伍阵型的完整,也不得不踩着他们的身体继续往前进。大凡攻城之类的战斗,攻击的一方总是要付出一些代价的。 幸好一百多米长的距离并不算远,普通人憋口气十来米秒也就到了。瑞沙的步兵们虽然穿着盔甲,还要抵御敌人的攻击,也还是在两分钟之后,就来到了那面土墙之前。 这短短的两分钟之间,山体两侧制高点上的兰诺弩箭手们总共射击了三十次,一千多支弩箭给瑞沙人造成了三百多人的伤亡。而且就算是瑞沙人已经到了进处,山上的远程步兵们依旧可以继续射击。 就像舒宾中将所说的,瑞沙人不是莫高人,他们没有办法从正面陡峭的山体爬上两个制高点,所以在攻克山口的阵地之前,下方的瑞沙士兵们都必须一直接受兰诺弩箭手的“洗礼”。 米勒中将连夜赶筑出来的这道土墙有半人多高,也有一米多宽,寻常的手段是无法摧毁这道防御的。所以靠近来的瑞沙战士们只能尝试着翻过这道土墙,然后在冲到里面去杀伤敌人。 早已严阵以待的兰诺步兵们哪里会轻易让对方得逞?第一排瑞沙人刚刚翻越土墙,还没来得及站稳阵脚,就只见土墙后面早已等待在那里的一万多名巨剑步兵齐刷刷地向前踏了一步,然后所有人整齐划一地进行了一个向下劈砍动作。 兰诺军队的训练从来都是残酷的,这一万巨剑步兵可不是第61军的新兵,他们都是来自米勒中将麾下的战士。这一万人的动作,几乎精准到了同一秒。一瞬间只见到土墙后飞沙走石,万把巨剑居然掀起了一道巨浪。 这巨浪正中的,就是那些刚刚翻越土墙的瑞沙战士。无数把锋利的巨剑一下子就削过了他们的身躯,在精铁打造的剑刃面前,瑞沙战士身上的链甲就如同纸糊的一般脆弱。 霎时之间鲜血飘扬,惨声四起。被巨剑砍中的瑞沙战士,就算没有被硬生生地劈成两半,周身大部分骨骼也会因为巨大的冲击力而尽断。 兰诺军先声夺人,这一次整齐划一攻击,虽然真正杀死的也只有几百个瑞沙人而已,但是那惊人的气势,也足以让土墙后面的瑞沙士兵感到胆寒。 一时之间,被敌军恐怖的攻击力所震慑的瑞沙人,都不知道应该如何是好了。 然而就算只是停留在土墙之前,瑞沙人的危机也不只有一个。山口上方制高点上的那数百名弩箭手们,依旧在疯狂地向下方射击。金属十字弩的力道打得难以想象,被这种武器近距离射中的瑞沙人,不仅当场就一命呜呼,连他们高大的身躯都会被弩箭巨大的力道弹出数米远,他们创口部位喷出的鲜血也会随之四溅,尽染在旁边那些仍旧活着的战士身上。 这队瑞沙链甲步兵,也是曾经跟随着沙皇四处征讨过的精锐,但是他们曾经对付的都是普兰公国、奥修联邦,这样军事力量不算很强的国家。和这些国家的军队交战的时候,往往一次冲锋就能奠定胜利的基础。所以在场这些士兵今天还是第一次见识到如此残酷的景象。 看着身边原本活生生的战友,在一瞬间就变成了四散的残肢,一些心理承受能力不强的人当场就崩溃了。他们有的忍不住抱头蹲在地上呕吐,有的则是不顾一切地想要转身逃走。 虽然丧失斗志的人不多,还不足以引起全军的溃败。但是这些人零零散散的分布在瑞沙人阵型当中,很快就将瑞沙步兵原本齐整的队列给搅的参差不齐。 制高点上的托普中尉哪儿会错过如此绝佳的机会,他立刻挥了挥手,大声道: “再加把劲儿,敌人已经快要不行了!” 金属十字弩上弹快、使用简便的优势再次体现了出来。就连刚加入军队不久的小汤尼,一分钟就能发射出十来支弩箭,像是托普中尉这样的老手,一分钟射出二三十支弩箭都不成问题。 由于地形限制,两个制高点上一共也只有不到五百名兰诺弓弩手,但是在新式武器的帮助之下,这四百多位弩箭手也硬是射出了一波波密集的箭雨。 随着队伍的散乱,瑞沙步兵阵列原本的防护力也下降大半,因此就算此时制高点上的弓弩手不再仔细瞄准要害,也能够十分有效的杀伤敌人。 战斗刚刚才开始二十多分钟,两万多瑞沙链甲步兵就已经损失了两三千人,然而他们连面前的一座土墙都奈何不了。 身在后方的沙皇亚历山大一世虽然看不清楚战况,但每隔十分钟就会有传令兵将前线的情况回报给他。在得知前方的战士死伤惨重,却连敌军一根毫毛都没伤到时,一向颇为自信的沙皇也禁不住皱紧了眉头。 “陛下!”近卫军第一团的团长米哈伊尔?舒宾中将这时也出声问道: “还需要继续派兵增援吗?敌军远程力量强大,光靠那些步兵恐怕是无法远远不够的。” 按照大陆战争史上传统的战法,面对斯索瓦尔山口这样的天险,如果没有莫高人那样惊人的能力,就只有凭借人数上的优势,不断增兵、轮番作战,直到把敌人拖垮。 但是这种战术,一旦使用不当,就会变成任何将领都十分忌讳的“添油战术”,每次增兵都无法达到目的,最后只能白白消耗战力。 亚历山大一世并不是一个没有头脑的指挥官,从他征服普兰公国、攻克维也拉城的功绩看来,他也称的上是一名智将。 所以,沙皇并没有理会舒宾中将的提议,他仿佛想通了什么似的,松开了之前紧皱的眉头,淡然说道: “刚才的试探性进攻已经足以证明,兰诺的陆军不愧为大陆第一,我军也不必再作无畏的牺牲,这样下去只会成就敌人的威名。让他们撤回来……然后再使用那些武器吧!” “是,陛下!”舒宾中将欣然领命,显然这位指挥官对于沙皇陛下能够及时做出这样的决定深感满意。 瑞沙的军旗开始有节奏地挥舞着,前线尚存的一万多链接步兵见到了,连忙开始迅速的向后方退却。和进攻时一样,瑞沙的战士们在撤退的时候也是有章有法,再加上之前那些给队伍造成混乱的人也大多也都已经阵亡了,所以生还下来的瑞沙人再一次回复了之前严密的阵型。制高点上的兰诺弩箭手们想要再取得更大的战果,却也是难以办到了。 天色已经接近傍晚,两军的阵地四处都已经燃起了明亮的火把。普通情况下一旦进入黑夜,交战双方就会立刻停战休整。但是今天的瑞沙人显然没有打算让山口中的兰诺人有任何喘息的时间,待到那一万多链甲步兵退回来之后,从瑞沙的阵营中又出现了十几支新的队伍。 这些小队每一名士兵身上都穿着鲜红的军服,他们五六个人为一组,推着十几架黑色的物事,缓缓停在了距离山口正前方五百米的地方。 沙皇和舒宾中将口中一直念叨的“那些武器”,居然是十五门闪着寒光的火炮!(未完待续) 第三十五章 秘密武器 这十五门长三米,宽一米,口径大约为30厘米,重达100磅的火炮,原本是沙皇亚历山大为以后攻打兰诺城市时使用的。作为秘密武器,现在拿出来着实早了些,但是如今敌军的防守如此严密,也只有使用非常规的手段,才能够一举成功。 和瑞沙人不同,由于军用望远镜这种便利道具的存在,兰诺军指挥官罗斯库?拜耶赫夫中将一直都在观察着敌人的动向,对方阵地前方出现的这十五门火炮自然也落入了他的眼里。 罗斯库自己的那支军用望远镜由于借给了笛福上将,已经遗失在纽斯特尔河畔了。现在他所使用的,是犹比罗斯少将所带来的那一支。 从望远镜当中,罗斯库可以清楚地看到那十五们火炮的外观模样,身为火器专家,他自然也清楚这种武器的威力如何。 之前也曾经提到过,火炮这种兵器早在数百年前就已经在大陆的军队中出现了,但是直到罗斯库和他的学生们设计的新式火炮出现之前,这种笨重的武器一直都只是适用于攻城拔寨的战事当中。 现在斯索瓦尔山口也算是一座坚固的城池,所以敌军想要用火炮来打开局面,也是合理的一种战术。 “没想到对方准备的还挺充分!”罗斯库一边仔细观察着敌军的火炮,一边小声嘀咕着。 维也拉城并没有坚固的城墙,使用足够的步兵就能够轻易拿下。所以瑞沙的近卫军一早就携带了火炮这种不易于运输的兵器,显然就是专门为了对付兰诺帝国而准备的。 从对方火炮笨重的身躯来看,那些应该还是之前大陆各国普遍使用的老式火炮。这种火炮的虽然也是使用火药发射,但炮膛内部没有刻上膛线,所以精准度极差。而且这种火炮的炮弹也就是一个实心的大铁球,可以摧毁城墙,却并不适合用来消灭有生力量。 正当罗斯库在心中评估着那十五门火炮的威力时,对面的瑞沙人也已经有了动作。 只见一名红衣军官将手中的小旗往下一挥,正中一名早已准备好了的瑞沙炮兵就伸出手中的火把,轻轻点燃了身旁一门火炮后部的引信。 紧接着,这门火炮旁边的几名士兵都飞快地向后逃开,仿佛生怕那火炮会炸膛似的。 引信“兹兹”的燃烧了四五秒,然后整个炮身猛烈的一阵,紧接着就可以看见炮口出冒起了一阵青烟。 大约过了一秒多的时间,一声低沉的闷响也传入了罗斯库、以及兰诺阵地中所有士兵们的耳中。 第一发炮弹显然是用来调校精度的,那火炮果然就如同罗斯库所猜想的那样,炮膛里并没有刻着膛线,所以炮弹飞行的轨迹实在是有些离谱。 即使不借助望远镜,此时也可以看见一颗黑色的、闪着金属光芒的铁球划着诡异的弧线,一头撞在了斯索瓦尔山口右侧的山体之上。 又听得“轰隆”一声巨响,被炮弹击中的那处山体,立刻就崩裂出了许多微小的岩石碎块,但也仅仅是一些碎块而已,右侧山体依旧纹丝不动。就连右侧制高点上的那些兰诺弩箭手,连一丝震动都没有感觉到。 斯索瓦尔山口的右侧实际上是阿尔比斯山脉的尽头,这座古老的山脉不知道在大陆上已经延续了多少亿年的时间,其坚硬的山体可不是一些人工的城墙能够相比的。按照那些炮弹的威力,就算命中上百发,也难以撼动山体一根毫毛。 想到这里,罗斯库在心中也微微松了一口气。看样子敌人的目的是想要用火炮轰开山口正中的那面土墙,但是由于那些火炮的精准度实在可笑了一些,十发当中能够命中一发,就已经是父神庇佑了。 制高点上的小汤尼却是第一次见到火炮这种攻城武器,他心有余悸的从身前简易的掩体中探出头来,朝着下方刚刚被炮弹轰击的地方望了望,然后缩回脑袋,拍了拍胸口,露出庆幸的表情说道: “还好、还好!要是那个铁球正好砸到我们,那可就完蛋了!” 一旁的托普中尉听到他这么说,却立刻撇了撇嘴,露出一副鄙夷的表情道: “你刚参军所以不知道,当初我跟着女皇陛下和亲王殿下打叛军的时候,用的都是新式火炮,那些火炮射出来的炮弹,落在地上立刻就爆炸!那时我们在瓦拉尔高地的将第61军的兔崽子们……哦,我说的不是你们,是之前叛乱的第61军……把他们轰得鸡飞狗跳、哭爹喊娘!比起瑞沙杂种们用的这些火炮,简直是天与地的差别!” 说到这里,托普中尉兴奋的表情中又出现了一丝惋惜,他耸了耸鼻子道: “可惜,我们和那些掷弹兵来的匆忙,没有把火炮从帝都带过来,不然的话之前我们也不会和莫高人拼的那么惨,瑞沙人也就更不可能趁虚而入了。” 也许是在回应着托普中尉的藐视,又一发炮弹呼啸着命中了山体,这一次的落点仿佛比之前还要离谱一些,所有人光听着声响,根本就没见到炮弹落在了哪里。 看到这种情况,之前还有些紧张的小汤尼此时也放下心来。年轻的小伙子本来就没什么畏惧的心理,在认定了敌人的炮弹不可能击中自己之后,他也露出一副稚气的笑容,趴在制高点掩体的后面,津津有味地“欣赏”那些射过来的瑞沙炮弹。 接下来一直到天黑,瑞沙的炮兵每隔三五分钟,就会发射一枚炮弹。这些炮弹虽然大多数都飞得不知所终,但总也有那么一两发起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 当天色全黑之后,兰诺军也开始享用晚餐。尽管条件艰苦,但是帝国军的惯例就是不能让士兵饿肚子。所以尽管没有牛排之类的荤食,但干面包总还是有的。一些带着大锅的小队甚至生起灶火,更有人将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一些冬瓜扔到锅里煮食。 11月后期的古雷拉省已经有些寒冷了,在这样的天气里,如果能够喝道一碗热腾腾地冬瓜汤,那将是多么美妙的一件事情啊。所以就连罗斯库这样高级军官,也会忍不住跑到这些大锅旁边,端着饭碗摩拳擦掌地跃跃欲试。 罗斯库身为大贵族,从小虽然都比较独立,但在帝都生活的时候,吃的用的哪样不是最好的?可自从来到前线,军官们的伙食和普通士兵们也没啥区别。天天啃着干面包,嘴里早就淡出鸟来的罗斯库现在哪怕只能够喝到一碗冬瓜汤,也足够让他回味半天。 然而事与愿违的是,等这锅冬瓜汤好不容易煮熟了,排在前面的士兵都已经盛上一碗,好不容易轮到罗斯库的时候,他刚向站在锅旁的厨师伸出手中的饭碗,不远处的山口外就再次传来一声瑞沙火炮的轰鸣。 这几个小时以来,瑞沙的炮弹大大小小也发射了四五十发,大多数都撞上了斯索瓦尔山口两侧的山体,还没有一发是落在兰诺军阵地当中的。所以此时尽管此时许多人都已经听到了声响,但也也丝毫没有在意了。 罗斯库也是一样,现在他满脑子里想的,也就是面前美味的冬瓜汤而已。 然而这一次则有些不同,这声炮响过后,兰诺的阵地当中很快就传来了一片惊呼。 “小心!” “敌袭!” “吃饭的,还不快跑!” 这些声音罗斯库都没有听到耳里,他所在乎的也只有眼前的冬瓜汤了。 幸好罗斯库没有什么反应,一直跟在他身后的蓝托上尉却机警非常,在听到四周围士兵们的惊呼后,他立刻就抬起头来,朝天上望去。 尽管现在天色已黑,但是借助着四周明亮的火把,蓝托上尉还是很快就看到了那枚正呼啸而来的黑色铁球。 看去势,这枚炮弹的落点,居然正好就是那口盛着鲜美冬瓜汤的铁锅! 没有任何犹豫的,蓝托上尉一把就拉开了还站在锅旁的罗斯库,然后狠狠地将他推到了地上,接着用自己高大的身躯压在了亲王殿下的身上。 只听得“哐啷”一声巨响,那口盛着冬瓜汤的铁锅被瑞沙人的炮弹砸了个正着。铁皮制成的大锅在一瞬间就被压扁,当中滚烫的冬瓜汤也四散开来,到处乱溅。 兰诺阵地四周的土质十分松软,所以当炮弹落地之后,并不会反弹起来继续伤人,而是深深的埋入了土里,形成一个小坑。所以这一发炮弹虽然引起了不小的混乱,但因此而阵亡的士兵却一个也没有。 受伤的人倒也有一个,蓝托上尉为了保护罗斯库,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那四溅的冬瓜汤,刚刚煮熟了的冬瓜汤温度极高,就算是穿着厚制服的蓝托上尉,也不可避免的受到了一些烫伤。 “该死的!”罗斯库一面从地上爬起来,一面吐了一口唾沫,刚才蓝托上尉动作太急,让他吃了不少泥土。 当然罗斯库口中骂的不是奋不顾身的蓝托上尉,而是那些发射炮弹的瑞沙人。在发现蓝托上尉的伤势之后,他立刻就叫来了医护兵。 蓝托上尉的右臂被烫伤了一大片,幸好由于诊治及时,应该不会有后遗症留下。 看着面前忠心耿耿的护卫,罗斯库脸上也满是歉意,他清楚如果不是自己放松了警惕,蓝托上尉也就没有必要舍身保护他了。 要是知道蓝托上尉可是女皇亲卫队出身的,他原来的那些同僚,在新建的亲卫军当中,都已经晋升到了校级军官,当将军的也有好几个。也只有蓝托和邓肯两个人被早早的分配到了罗斯库身边,至今为止还是尉官。 看着亲王脸上的表情,这位皮肤黝黑的战士脸上却露出了憨厚的笑容,他反过来安慰罗斯库道: “殿下,您不必在意下官,这一切都是下官的本职罢了。” 听他这么说,罗斯库也点了点头,指挥士兵作战这么久,他也越来越能够理解这些兰诺军人内心的想法了。 凭着这群战士对心中“荣誉”二字的执着,为了完成自己的责任与任务,他们是连自己的生命都可以轻易抛弃的。 收起了心中感慨万千的思绪,罗斯库看了一眼身旁不远处那个土坑当中仍旧冒着热气的冬瓜汤,心中也闪过了一丝疑惑。 这些瑞沙人明知道火炮射不准,还要坚持这样做,究竟是为了什么? 这个问题暂时还没有人回答,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接下来的这一夜,大部分兰诺军士兵们,都被整夜火炮的轰鸣声给吵得失眠了。 而且随着瑞沙火炮兵的一次又一次调校,这些炮弹落入兰诺军营地中的几率也大大的提高了。一夜下来,差不多有二十枚炮弹落入了营地当中,也因此有十多名在睡梦中的士兵被炮弹击中,不幸身亡。 28日清晨五点半,从来都没有早期习惯的罗斯库,因为整夜的轰鸣声无法安睡,早早地就来到了阵地的前端的土墙后方。 罗斯库手中仍拿着从犹比罗斯少将那里借来望远镜,这一夜他一边失眠着,一边也在思考敌军用这些打不着人的火炮不停的射击,究竟是有意为之,还是无奈之举?难道对方的目的就是单纯的想要让己方不得安宁。 十五门火炮轮流开火,每隔几分钟射击一次,一晚上下来少说也发射了一百多枚炮弹。特别是后半夜,已经有十几发炮弹击中了兰诺军修筑的这面土墙。 土墙毕竟比不上山口两侧坚硬的山体,被数次击中之后,已经四处出现了不少裂痕。但是一旦哪里出现了状况,早就守在旁边的兰诺军工兵也会挥舞着铁锹和铲子,对损坏的地方进行再次加固。所以瑞沙炮兵如果想要用那样的炮弹击垮这道土墙,就除非能够在短时间内将炮弹全部打中一个地方。 但是从目前瑞沙火炮有些离谱的精准度上来看,炮弹能够落在土墙前后十米以内的范围就已经是万幸了。 瑞沙营地前方的那些红衣炮兵显然已经换了一批,他们身后不远处依旧推着一摞小山高的炮弹堆,显然经过这一夜的射击,他们的弹药并没有消耗多少。 “要是我们的火炮也在这里就好了。”罗斯库心中十分的不爽,自己那些刻上了膛线、炮弹能够爆炸的新式火炮可比瑞沙的那些老家伙厉害得多,如果那些兵器能够出现在这里,罗斯库连全歼这些敌人的信心都有。 可惜的是,目前也只有西维斯省以及帝都附近的几家兵工厂能够生产那样的火炮,古雷拉省虽然已经能够出产高质量的精铁,但是省内并没有几家像样的兵工厂。 “也许等这场战斗结束之后,我应该在省内大力推广军工产业!”罗斯库举着望远镜,口中也在不停嘀咕着。 另一方面,瑞沙的营地里。 双眼红肿,明显睡眠不足的沙皇亚历山大一世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对身旁的舒宾中将问道: “还没有准备好吗?昨天晚上可真是吵死了。” 瑞沙军火炮发出的巨大声响,不仅干扰了兰诺人的睡眠,就连他们自己也吃不消。 “已经可以了,陛下。”舒宾中将依旧是一副淡然的表情,从他的脸上也看不出任何疲劳的迹象。 “准备好了的话,就开始吧。昨天闹了一夜,敌人想必也已经放松了警惕。” 亚历山大一世摇了摇脑袋,之前还睁不开的眼睛里此刻反倒射出了一道精光。 舒宾中将点了点头,立刻对身边的一名红衣军官低声说了几句,接到命令的军官立刻双腿一蹬,行礼过后飞快地向炮兵营地跑去。 不一会儿,仍在观察敌军动向的罗斯库就看到敌人的炮兵阵地上,出现了另外一支队伍。 这支队伍似乎是由后勤兵组成的,只见他们推来了好几车崭新的炮弹,将它们小心翼翼地摆放在距离每门火炮身后四五米的地方。 那炮兵阵地上明明还剩下不少炮弹,怎么又让人去拿新的?看到这一情形,罗斯库脑中也出现了疑惑。 接着,他将望远镜的焦点对准了那些新运来的炮弹。 只见这些炮弹和之前瑞沙人所用的并没有太大的不同,从外表上看也依旧是铁质的普通炮弹。但是身为一名科学家以及兵器学家,罗斯库也很快就从两者之间发现了些许差异。 之前瑞沙人所用的炮弹,就是一颗实心的铁球,外表上光滑无比,看不出有什么缝隙。但是这一堆刚运过来的炮弹,尽管也是呈圆球形,但却能够从它的表面上看到一丝细微的缝隙。 有缝隙,就说明这些炮弹当中很可能填充了其它物质! 难道敌人也发明了落地后可以爆炸的炮弹?罗斯库脑中一惊,尽管他认为这个想法有些荒谬,但仔细想想也绝非完全不可能。 大陆各国都有自己的军工技术,罗斯库虽然率先改良了火炮,但也不代表其他国家的科学家没有本事做到。 想通了这一层,罗斯库立刻放下了手中的望远镜,然后冲着土墙后方的士兵们喊道: “立刻找掩护,敌人就要射击了!” 土墙后面时刻戒备着的,仍旧是那一万名巨剑步兵,他们听到长官的喊声都是一愣,都不明白亲王殿下的喊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正如沙皇亚历山大一世所猜想的那样,一夜的炮击却没有给兰诺人带来什么实质上的伤害,这些士兵也就因此而以为,对方的火炮根本无须担忧。 所以尽管罗斯库提早发出了警告,但是所有的士兵们依旧呆在原地,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就在这个时候,山口前方瑞沙人的炮兵阵地中,传来了一连串低沉的轰鸣。 和之前那些火炮发出的声响不同,这一次显然是十五门火炮一齐开火,这声音听起来,也仿佛是一群恶魔在咆哮一般。 罗斯库已经来不及再提醒那些士兵了,他领着身边的蓝托上尉和邓肯中尉,飞快地跑到了后方不远处,掷弹兵阵地中一处掩体的后面。 这些掩体虽然使用沙土石块磊成的,看起来有些松松垮垮,但至少也能够提供一些防护。 罗斯库等人刚刚在那掩体后方蹲下身子,瑞沙的那15发炮弹就已经落在了前面土墙的四周。 “轰隆隆隆!”这次声响比之前的更加令人感到恐惧,正如罗斯库所猜想的,瑞沙人现在用的那些炮弹,是真真正正能够爆炸的炮弹! 附近的兰诺士兵只看见山口土墙四周忽然冒出十几团火光,紧接着就是一阵轰鸣,就连大地都开始颤抖了起来,附近一些没有做好准备的士兵纷纷被震倒在了地上。 然而最惨的,还是那些处在爆炸范围内的巨剑步兵! 填充了火药的炮弹,威力比老式的实心炮弹何止大了十倍!一颗炮弹落地,火药爆炸后的冲击力和四裂的弹壳就能立刻杀伤周围一群士兵。 尽管事先得到了罗斯库的提醒,那一万名巨剑步兵还是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他们身上的原本就只穿着轻皮甲而已,手中也没有盾牌。所以当那15枚炮弹落地爆炸之后,立刻出现了两百多人的死伤! 很显然的,瑞沙之所以用了十几个小时的事件发射没有什么威力的实心炮弹,一方面是为了调校精度,一方面也是为了麻痹兰诺军,让他们先入为主的以为这些火炮无法对他们产生实质上的威胁,从而让他们在真正的攻击面前丧失躲避的先机。 “呵呵呵……”兰诺阵地中冒起的火光,就连远处的瑞沙大营也看的一清二楚,亚历山大一世更是因此而开心不已,他摸着下巴上的胡渣,一边笑道:“兰诺人,让你们好好尝尝我们瑞沙的秘密武器吧!”(未完待续) 第三十六章 死战(上) 经过一夜的调校,瑞沙的人火炮明显比昨日要精准的多,射速也要快的多,基本上前一波炮弹刚刚落地,第二波炮弹紧接着就喷射而出。 瑞沙人的火炮第一目标显然就是横在山口正中的那面土墙,大部分炮弹都冲着那块区域直奔而来。 落在阵地当中的炮弹越来越多,首当其冲的还是守在土墙后面的那一万名巨剑步兵,他们的所在本来就是一片空地,根本就没有什么能够躲避的场所,所以每一发炮弹落下,都会同时让三五名士兵受到严重的伤害。 瑞沙的新式炮弹当中只填充了火药,并不像罗斯库所设计的炮弹那样,当中除了火药之外还有铁钉、铁片等尖锐物。但尽管是如此,这些炮弹的威力也已经足够强大了。 被炮弹四裂的碎片击中,就算没有当场身亡,也会受到严重的创伤,四肢被锋利的弹片切断的士兵比比皆是。更令人担忧的是,大多数士兵们都不知道应该如何躲避,减少自身受到伤害的几率。 “趴下!都趴下!”罗斯库躲在一处掩体后面,大声朝着前方不远处的巨剑步兵们叫嚷着,但是不断落下的炮弹所发出的爆炸声仍在继续,也让他的喊话变得犹如蚊子在低鸣一般。 至今为止火器都没有在大陆战场上被广泛使用,所以面对着这种会爆裂的炮弹,只有少数人知道该如何躲避。 极少数聪明的人,很快就会跑到阵地后方掷弹兵的掩体里面。实在来不及的,便往土墙后面的那几道深沟当中一跳,趴在当中躲避炮火的侵袭。 然而更多的士兵则像是傻了一样,仍然直直地站在那里,根本不知道该如何自救,往往是一阵火光闪过,三五个人就立刻倒在了硝烟当中。 兰诺军在土墙后面挖开那几条深沟,虽然起初的目的是为了防止敌人的骑兵,如今却拯救了不少士兵的生命。后世的历史学家们都一致认为,在第二次斯索瓦尔防御战中出现的那几条深沟,就是近代战争中最为普遍运用的防御工事——“壕沟”的雏形。 许多年后,大陆上的步兵一听到有敌军炮火的轰鸣,就会下意识的寻找掩体,或是躲入事先挖好的壕沟,或者干脆趴在地上,尽量避免暴露要害部位。这些作战经验,都是如今这些先行者们,用鲜血与生命换来的。 四五轮炮击之间,大约有50发炮弹落在了土墙的四周,同时也造成了兰诺巨剑步兵三百多人的伤亡,而那面土墙也因为受到了几发炮弹的直接轰击,出现了三个巨大的豁口。 如果是昨天,土墙一旦出现了什么问题,就会有工兵立刻上前修补。但是如今在不断的炮火之下,工兵们想要冲过去填补那些豁口,已经是难上加难了。 米勒中将早就已经赶到了前线,他也学着罗斯库的样子,躲在了一处掩体后面,同时也在不断催促着手下的士兵们,叫他们尽快上前填补那面土墙。 米勒心中清楚,土墙的防护被摧毁,那么炮击过后,他们就将面对瑞沙精锐步兵的正面冲击了。 但是那些工兵们也是第一次面对如此凌厉的炮火,早就吓得腿软不敢上前了,就算有几个胆大的冲了上去,也很快就被砸下来的炮弹轰个正着。 罗斯库忧心忡忡地望着前线的战况,巨剑步兵在付出了近千人的代价之后,终于后退了数十米,处在了相对安全的范围。但是这样一来,土墙后面的那座阵地也就失去了作用。 客座参谋何青平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罗斯库的身边,这位烈龙人显然也受到了一定的惊吓,只见他苍白的嘴唇抖一抖的,颤声问道: “你们大陆上的军队,都使用这种威力强大的武器作战吗?” 听到这样的问题,罗斯库也只有苦笑着回答道:“敌人使用的武器叫做火炮,只有少数国家才能够拥有,我军本来也有的,只可惜这次来的匆忙,没有带上。” 何青平点了点头,道:“火炮在下还是知道的,在我被莫高人抓住之前,烈龙帝国的一些军队也已经配备了这种武器……但就是在烈龙帝国,想要制造这么一门火炮也要话费庞大的财力物力……这瑞沙人,一下子居然动用了这么多。” “大概有十五门吧。”罗斯库说着,就将手中的望远镜递给对方,道:“这玩意叫‘望远镜’,可以看得很远……” “这个我也知道。”何青平有些激动的接过罗斯库手中的望远镜,喜滋滋地道:“你们兰诺人到我国的商人手里也有这种东西,我们管它叫作‘千里眼’,一个可是价值千金呐!没想到在下今天也能亲自使用一番,当真是不枉此生了!” 说着,何青平就将那望远镜举在了自己眼前。 何青平的脑袋十分聪明,很快就弄清了望远镜的调校方式,在看清了前方数百米处的瑞沙大营之后,他却“咦”地一声惊叫了起来。 何青平将手中的望眼镜放下来,揉了揉眼睛,再次举起望远镜向对面看去。 “怎么会这样!” 又是一声惊叫。 罗斯库感到有些奇怪,连忙问道:“有什么不妥吗?” 此时何青平已经再次放下了眼前的望远镜,他露出了颇为困惑和为难的神情,然后向罗斯库低声说道: “瑞沙人使用的那十五门火炮,正是我烈龙打造的啊!” 听到这句话,罗斯库也是倒吸了一口冷气,不过他随即也醒悟了过来。 兰诺帝国情报部门在瑞沙帝国内部潜伏了大量的特工,这些特工甚至有的已经成为了瑞沙军高层的军官,所以这次瑞沙近卫军借道奥修联邦,企图偷袭兰诺帝国的情报,才会在第一时间内传回国内。 但是之前情报部门的报告中,从来都没有提到瑞沙帝国的军工部门正在研制这种威力巨大的火炮,由此可知这十五门大炮,多半是最近才出现在瑞沙军中的。 瑞沙帝国版图极大,在东方大陆也与烈龙帝国接壤,如果这些火炮是从烈龙人那里得来的,反而能够更加解释得通了。 为了确认这个想法,罗斯库再次问道:“你可看清了?那些火炮真的是来自烈龙?” 何青平十分肯定地点了点头,说道: “那十五门火炮身上,都纹着我烈龙帝国皇家的象征——东方龙,所以我肯定那些都是我烈龙打造的火炮——‘威武大将军’!” 听到何青平这么一说,罗斯库也就再信了几分,他早就注意到了那些火炮身上的花纹,却不知道那就烈龙人的常挂在嘴边的“东方龙”。要知道,东方大陆和西方大陆虽然都有“龙”这样传说中的生物存在,但两个大陆人们口中的“龙”样子却完全不同。瑞沙帝国的主要城市还是在由诺斯大陆,因此他们的文化也是和西方大陆各国一样,断然不可能在自己的武器上纹上“东方龙”这样陌生的图案。 也许是意识到了自己祖国的武器所带来的麻烦,何青平此时的表情有些颓然,罗斯库倒显得毫不在意,他轻轻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轻松道: “虽然我们还不清楚那些火炮是怎么从烈龙流入瑞沙帝国的,但是先生你也不必自责。如今正在使用这些武器的,还是那些可恶的瑞沙人!” 听到罗斯库如此开导,何青平的脸上露出了感激的神情,他很快就收拾了思绪,说道: “虽然我在烈龙的时候没有使用过那种火炮,但是也曾经听人说过,这些火炮如果不断射击的话,最多只能持续半个小时,时间再长一点的话,就会有炸膛的危险!” 罗斯库点了点头,他立刻掏出了怀表看了看,如果何青平所说无误的话,此时距离炮击结束只剩下五分钟了! 山口制高点上的托普中尉和小汤尼等一众弩箭手,在看到下方那犹如炼狱般的场面之后,全都吃惊地长大了嘴巴。 “该死的,敌人怎么也有这种火炮?” 过了许久,托普中尉才狠狠地骂了出来。 小汤尼的耳朵嗡嗡的,刚才有一发炮弹正好落在了他们所在之处的下方,那猛烈的爆炸声差一点就把小汤尼的心脏给吓了出来。 “中尉,那种东西不会落在我们这里吧?”小汤尼有些胆怯地问道。 这个制高点方圆大约有八十平方米,满满当当地挤了一百多人,如果一发炮弹落下来,他们可是连躲的地方都没有。 “暂时不会吧……”托普中尉有些没把握的说道,看样子敌人的火炮对准的目标一直都是山口正中的那面土墙,可谁又能够保证,不会有一发炮弹偏离了预想的轨道,落在他们身边呢? “父神在上!”小汤尼翻了翻白眼,飞快地在胸口画了一个十字。 “别管你的父神了!”托普中尉拍了拍小汤尼的脑袋,“下方来了命令!” “命令?”小汤尼回头朝后方的大营望去,果然那里有一面红色的小旗正在挥舞。 “敌人即将发动攻势……做好准备……”小汤尼平时的功课还是做足了的,很快就理解了那些旗语的意思。 “攻势?”看懂了旗语不代表领悟了命令的意思,小汤尼看了看前方敌人必经的那片小树林,问道: “敌人没有来……” 话还没说完,小汤尼就发现树林的阴影当中,出现了数十个可疑的影子。 现在天还没有完全亮,秋日的太阳也尚未升起,所以四周围的光线仍十分昏暗,如果不仔细看的话,根本就不会发现那些影子。 “指挥官还真是未卜先知!”托普中尉赞叹了一句,同时也举起自己的右手。 周围的弩箭手们也立刻会意,举起了手中的十字弩,瞄准了各自的目标。 毫无声息的,托普中尉原本张开的五指捏成了一个拳头,那便是攻击的命令! 借助着昏暗的天色埋伏在树林当中的,是瑞沙近卫军的精锐部队。这支部队人数不到1000,却是从近卫军十个团当中挑选出来的,最勇猛的战士。 这些战士装备的同样是链甲、长剑、盾牌,但是比起之前的那一万步兵,这些士兵的装备更加精良。他们的链甲比普通战士所用的更加致密一些,能够抵消远程箭矢带来的大部分冲击力,同时这身链接也被涂成了黑色,专门用于奇袭作战。他们的盾牌也不再是毫无特色的三角盾,而是一面刻着瑞沙皇家徽记的金属圆盾。 想要打造这样一支队伍,瑞沙政府不知道要下多大的本钱。他们埋伏在这里,也就是要等待己方的炮火刚刚停歇,敌人的步兵尚未补防的那一瞬间,冲上前去,越过那面土墙,打乱敌人的防线,同时给后续的部队创造进攻的良机。 然而让瑞沙的指挥官们没有想到的是,他们用重金从烈龙帝国购买来的,那十五门“威武大将军”火炮虽然发挥了效用,但其每射击半个小时就必须冷却一段时间的缺点,居然也已经被兰诺人知晓的一清二楚。 所以,当罗斯库得知距离炮火停歇只有5分钟的时候,立刻就让传令兵打旗语向制高点上的弩箭手们发出信号,通知他们敌人即将发动攻击。 也亏得有托普中尉这样经验丰富的侦察兵,弩箭手们才能够在第一时间内就发现了躲藏在树林阴影当中敌人。 瑞沙人的炮火此时尚未停歇,伴随着一阵阵轰隆声,兰诺十字弩的呼啸声反而微不足道了。 但那些弩箭的力道却比以往更甚,暗藏在树林当中最靠前的几名瑞沙士兵在猝不及防下,立刻就被金属的箭头击中了要害。 这些瑞沙士兵身上的精制链甲在此刻起到了作用,兰诺弩箭的金属箭头居然无法将这层防护穿透! 然而,就算力道被降低到了十分之一,这些弩箭所蕴含的威力也不是人体能够承受的。虽然弩箭无法穿透士兵们的身体,却像是一柄敲击在身上的重锤一般,轻易地就震碎了这些士兵胸前的肋骨。 短短的十几秒之内,埋伏在树林当中的瑞沙士兵就有三十多人中箭,他们身上的防护虽然暂时保住了他们的性命,但是肋骨被击断后所带来的剧烈疼痛,还是让他们丧失了战斗力。 剩下的人反应也是极快,他们迅速地撑起了手中的盾牌,拼命抵挡着如雨点一般射过来的弩箭。 这1000多精锐战士原本就是担负着突袭的任务,此时提前被兰诺军发现,立刻就处在了进退维谷的境地。 进,从天而降的弩箭会很快就将他们收拾的一干二净。 退,瑞沙军规极为严厉,如果在没有收到命令的情况下后退,他们就算能够活着回去,也要被送到军事法庭接受审判。 “该死的!” 后方大营中的亚历山大一世很快就接到了从前线传来的战况,在得知自己精心准备的突袭部队被敌军提前识破之后,这位脸上从来都挂着笑容的年轻沙皇也骂出了粗口。 “陛下,既然突击队已经被敌军发现,不如就此将他们撤回。继续留在那里也只是无意义的牺牲而已。” 对于这种情况,舒宾中间及时提议道。 “不行!”亚历山大想都没想就立刻拒绝了这个请求,准备了一夜才等到的良机,他可不愿意就此错过。 “火炮还能齐射几次?”亚历山大突然问道。 “最多还有一次,陛下。” “那样的话,让十五门火炮对准山体两侧的制高点齐射,然后不论结果如何,让前方的突击队进攻,后方的步兵跟进!” 面对这样大胆的战术,舒宾中将原本淡然的脸上也显露出了犹豫的神情,但是他似乎也没有违抗沙皇旨意的打算,很快就将这一命令传达了下去。 六时三十分,瑞沙阵中的十五门火炮分成两拨,朝着斯索瓦尔山口两侧的制高点,倾泻出了这一阶段的最后一轮炮击。 由于炮膛中没有膛线,这十五发炮弹大多都偏离的原先的轨道,仅仅只有一发落在了右侧制高点的正中。 但是仅仅就这么一发,就已经给镇守在那里的近一百多名弩箭手造成了极大的伤害。 “轰隆”一声巨响,小汤尼眼前一花,然后只觉得一股强劲的气浪从他的身后袭来,如果不是他反应快,死死地保住了身旁的一块突起的石头,此时他恐怕早就和周围的一些战友一样,惨叫着跌落山下了。 大难不死的小汤尼狠狠地将满嘴的泥沙吐了出来,然后张开双臂,向四周摸去。 “中尉!中尉!你在哪儿?” 黄褐色的硝烟让小汤尼无法挣开眼睛,他拼命吼叫着,却发现自己的耳朵却因为刚才的爆炸声,暂时有些失聪了。 小汤尼晕晕乎乎地站了起来,双手四处摸索着,想要尽快找到之前一直就在身边的托普中尉。 对于他这样的新兵来说,一旦遇到了危机的状况,四周围的老兵就是他们唯一的依靠。 摸索了一伙儿,小汤尼突然碰到了一只手臂,虽然看不清面前的状况,但是他凭直觉感到,那只手臂是托普中尉的。 仿佛遇到了救星一般,小汤尼死死的拉住了那条手臂,可谁知由于用力过猛,这条手臂居然和他原本的主人分离了开来! 这个时候,空气中的硝烟也开始消散,小汤尼终于可以看清楚面前的景象。 “啊……!!” 他完全都没有想到,自己抓着的居然是一只占满了鲜血,残缺的手臂。 如此恐怖的场面让小汤尼受到了极大的刺激,他惨叫着、惊恐地望着手中的那具残肢,这是他一辈子遇到的最可怕的场面了。 “该死的,不要乱叫了!”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同时一只熟悉的大手狠狠的拍在了小汤尼的脑袋瓜上。 “小点声,我的耳朵刚刚才能听到声音,我可不想再聋一次!” 硝烟终于散尽,小汤尼这才看清楚了,身旁托普中尉那被烟熏黑的面容。 “托普中尉……”小汤尼差一点哭了出来,他是勇敢的古雷拉人,却也是刚刚参军不久的大男孩儿。 “你的手……”小汤尼仍旧抓着那只被炸断的手臂,并将它递到了托普中尉的面前。 “该死的,你从哪儿找来的这个东西!”托普中尉再次骂了起来,而这时小汤尼才发现,中尉的两只手臂仍旧好好的挂在他的身体上。 “咦……那这是谁的?”小汤尼吓了一跳,连忙将手中的残肢扔到了一边。 “谁知道呢!”托普中尉叹息了一声,有些无力的坐在了地上。 小汤尼这才发现,原本满是战友的制高点平台上,此时已经是一片狼藉,那发炮弹落点周围四个战友的尸体都是残缺不全的,就算是一些离得较远的,也有不少人被飞射的弹片切断了手脚。 “呕……”看到如此凄惨的场面,小汤尼再也忍受不住,趴在一边疯狂地呕吐了起来。 11月28日6点45分,瑞沙军用猛烈炮火摧毁了山口正面兰诺军设置的土墙,同时也暂时瘫痪了对方右侧的制高点。紧接着,瑞沙军的第三波攻势随之展开。(未完待续) 第三十七章 死战(下) “持盾步兵向前,长枪兵准备!” 阵地空气中黄褐色的硝烟还没有完全散去,施耐德中将就已经冲到了阵地的最前端,开始指挥士兵作战。 受到重创的巨剑步兵被撤下,兰诺军惯用的持盾步兵和长枪步兵这对组合开始整齐的踏步向前。 那道被炮火轰得千疮百孔的土墙已经没有时间修复了,但是施耐德中将也有自信,身后那些能够抵挡莫高人冲击的持盾步兵,同样也能对付瑞沙人。 右侧制高点被炮火命中,一时间内还无法恢复过来,从树林中冲出来的瑞沙突击步兵所受到的威胁也顿时减少了一半。这队人马此时还剩下**百人的规模,仅靠左侧制高点两百名弩箭手的狙击,是无论如何也挡不住他们的。 “嗖!嗖!嗖!” 三轮箭雨过后,瑞沙突击步兵队伍当中零零星星地倒下了几名战士,剩下的人则一鼓作气冲上前去,越过了那面残破的土墙,和刚刚赶上来的兰诺持盾步兵正面交战。 锋利的骑士长剑对上了坚固的方盾,战场上立刻就响起了一片刺耳的金属碰撞之声。 和莫高战士不同一味地靠蛮力拼杀不同,精锐的瑞沙突击队更讲究个人的武技和剑术。他们手中的骑士剑会从不同角度,不会一味的去劈砍盾牌,而是尝试着从各个方向绕过眼前的这面盾牌,朝着对方的身体刺击。 稍不留神的话,只要露出了一丝破绽,持盾步兵的身上就会被锋利的骑士剑划开一刀血口,这样的一击虽然不致命,但是如果多来几下很快就会让人失血致死。 但是兰诺的持盾步兵也不是吃素的,他们平时训练的假想敌除了骑兵,就是面前这样剑术出众的敌人,他们仅仅是在开始的时候略微慌乱了一会儿,紧接着就如同以前一样相互将手中的盾牌靠拢。数千面半人高的盾牌紧密地连在一起,就像是在敌人的面前筑起了一道金属的城墙。 这道盾墙将持盾步兵的上半身完全的防护在后面,瑞沙人想要继续攻击对方,就只有蹲下身来砍他们的小腿了。 然而一直就跟随在持盾步兵身后的长枪步兵并没有给敌人蹲下的机会,就在大多数瑞沙人在对着眼前一排方盾不知道该如何下手时,兰诺长枪步兵及时的开始了他们最擅长的攻击手段。 三米长枪从前方盾牌一侧预留好的小孔猛刺出去,毫无征兆的捅向了对面每一个瑞沙人。 瑞沙人在攻击之前,早就被长官们叮嘱过要小心这种长枪,但是知道是一回事,能不能顺利躲过又是另外一回事。面对突如其来的攻击,最前面一排瑞沙人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如何抵御,有的人向伸出手中的盾牌抵挡,但实在锋利的铁枪面前,他们手中刻着花纹的圆盾跟纸糊的没什么区别,只听到“叮叮咚咚”的一阵脆响,瑞沙人手中的盾牌被长枪穿透,他们身上也同时多了一个血窟窿。 另外一些瑞沙战士,则天真的想用手中的利剑斩断刺过来的长枪,可是一向注重武器装备质量的兰诺帝国军,怎么会在重要的铁枪上面偷工减料?三米长枪,枪头是精铁打造,枪身也是用生铁铸成,又岂是寻常剑刃能够斩断的? 长剑猛地挥下,瑞沙战士们就立刻绝望的发现,被斩断的不是飞速窜过来的长枪,而是手中的骑士剑!他们几乎连忏悔的时间也没有,就立刻感到胸前一阵剧痛,眼看着自己的鲜血飞射而出。 只有少数真正精明的瑞沙战士才躲过了这一劫,当他们瞅见那乌黑的枪尖伸出来之后,就立刻往后方一滚,动作虽然难看无比,但也躲过了敌人的攻击,保住了自己的性命。 一旦被兰诺的持盾步兵结成了阵势,就连凶狠的莫高人也是一筹莫展。这群瑞沙突击兵虽然是精锐,但论起攻击力,相较于莫高战士还是差了半筹。 阵前的这些持盾步兵,都是在纽斯特尔堡经受过战争考验的老鸟,盾牌往面前一架,任由眼前的瑞沙人如何劈砍,对他们来说也仅仅是挠痒痒罢了。 后面的长枪步兵更加惬意,一旦只要有瑞沙人靠近过来,他们就将手中的长枪狠狠地往前一递,逼得敌人不得不再次后退。 至今为止,持盾步兵和长枪步兵这一组合一直就是兰诺帝国军防守时采用的主要手段,这种攻守兼备的阵势也是经受过长时间的考验演化而来的。再加上这队士兵是横在山口中作战,瑞沙人没有办法绕到他们身后,所以仅仅是靠不到一千人的突击队,根本就没法突破这样的防守。 不过,这不到千名突击队友也只是一个前奏罢了,由于他们的存在,兰诺一方也没有办法及时修复那道土墙,瑞沙的后续兵力也就能够源源不断的涌进战场。 托普中尉坐在右侧制高点上,他刚刚清点了一下人数,结果让他十分郁闷。 制高点上原本有186名弩箭手,其中大半都是托普中尉的属下。如今一发炮弹落地,死伤的就有三十多人。 原本按照一发炮弹的威力,能够伤到落点周围三四人就已经是极限,可偏偏这制高点上面积本就不大,还满满当当地挤了近200人,所以就算一颗炮弹落下,也会造成极大的伤亡。 而且由于刚才猛烈的爆炸,将制高点上所有人都打蒙了,很多人到现在都没有振作起来。 “中尉,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小汤尼坐在托普的身边,小声询问道。 “怎么办?”托普中尉冷笑一声,道:“还能动的,继续射击!我们损失了多少人,就要加倍从敌人身上讨回来!” 这句话说的慷慨激昂,原本这些的弩箭手们的士气已经有些低落,如今他们呆滞的眼神里也重新焕发出了一丝神采。 就在这个时候,一名眼尖的弩箭手忽然指着前方,叫出声来: “敌人又来了!” “干!”托普中尉狠狠地朝地上吐出了一口含着泥沙的唾沫,他抓起地上的十字弩,确认它没有因为刚才的爆炸而损坏之后,厉声说道: “都各就各位了,刚才咱们已经放过去不少敌人,再这样下去下面的那些步兵就要看咱们笑话了!” “哈哈,那些步兵们的笑话我已经看的够多了,偶尔让他们看看我的,也没什么嘛!” 一名士官笑道,在这个时候还能笑出来的,都是在战场上摸爬滚打的很久的老油条了。 “那可不行,咱们又不是娘们,怎么能说看就看?” 一面说着毫无营养的笑话,另一个少尉军衔的士兵艰难的挪动到制高点的边缘,架起了手中的十字弩。 小汤尼有些骇然地看着眼前的这名少尉,他的动作之所以缓慢,是因为由于刚才的炮击,他的左腿被嵌入了一块黑色的弹片,看样子一时是没办法拔出来了。虽然已经做过了简单的处理,但如果不及时救治的话,这只腿很有可能就有残废的危险。 可是,从那名少尉微笑着握紧弩机的神情来看,他仿佛一点也没有在意自己的伤势似的。 托普中尉也同样注意到了那名少尉重伤的左腿,他张了张嘴,肚子里的那句话却始终没有说出来。 这个时候,从对面赶过来的敌人已经越来越近了。 “来吧,瑞沙兔崽子们!”看着前方的人影,那名少尉突然发狂了似的大吼道:“坎贝尔,哥哥会多杀几个,给你报仇的!” 斯索瓦尔山口山体两侧的制高点上,再一次同时射出了数不清的,包含着怒火的弩箭。 “该死的,没有办法对付上方的弩箭手吗?” 瑞沙近卫军第三团指挥官,科萨科夫少将怒火中烧,随着他队伍前锋的挺进,已经有越来越多的人因为那些又准又狠的弩箭丧失了性命。 “没有办法!” 一旁的第四团指挥官,卡列宁少将十分干脆地点了点头,接着感叹道: “步兵,啊!可怜的步兵,我们只是一群炮灰而已!” “闭嘴!” 科萨科夫怒吼道,此时两位将军周围全都是步兵,如果让他们听到了指挥官口中的哀叹,士气恐怕会立刻降到最低点吧。 “怎么了,米哈伊尔?难道你对我的诗有什么不满吗?”卡列宁看着自己的同僚,褐色的眼珠子里透出的全是无辜的目光。 “该死的!”科萨科夫再次骂道,“为什么每次和我一起打前锋的,都是你这个疯子!” 正如科萨科夫少将所说的那样,瑞沙军没有错失前线突击队所创造出来的机会。第三、第四两个团共三万步兵正朝着山口方向涌去。 此时能够阻挡他们的,也只有两侧制高点上的那些兰诺弩箭手了,瑞沙人原本就没有什么强力的远程兵种,所以两位少将对那些躲在高处掩体后不断射击的敌人,也是一筹莫展。 “为什么不用炮兵把他们都轰掉!”科萨科夫少将愤怒的用手中的盾牌挡开一支强劲的弩箭,一边揉着已经有些发麻的左臂,一边继续抱怨着。 “炮兵?你说的是那些穿着红衣服的小丑吗?”卡列宁低声笑道,“烈龙人把他们制造的,最落后的火炮卖给我们,我们却把它们当宝贝一样!” “那些火炮可是花大价钱买来的!”科萨科夫嘟哝道,“而且你也看到了,成效也非同一般!” “哈,的确是非同一般的成效!”卡列宁再次笑道:“他们轰了一晚上,连山体两侧的制高点都没有打下来!那些炮弹的精准度真是有些离谱!我敢肯定,如果后面的炮兵营这个时候开炮,肯定会有半数以上的炮弹落到我们的头上!” “你说这些话的时候,能不能小点声音!”科萨科夫再次对同僚投以愤怒的眼神,这个时候已经有许多士兵注意到将军方才的发言了,而且他们的脸上也都露出了惊恐的神情。 “你们完全不必担心,我的士兵们!”卡列宁少将再次大放厥词,“有我和科萨科夫两位将军在这里,沙皇陛下是不会抛弃你们的!” 虽然卡列宁的表情让他的话变得十分不可信,但是他所说的却是实情。就算是自信的亚历山大一世,也从来都没有想过在派上步兵冲锋的同时,还继续使用那些精准度很差的火炮。 山上射落下来的弩箭虽多,但第三团和第四团加起来也有三万人,两侧制高点上三百多支弩箭射过去,就仿佛落入了汪洋的石子,能够渐起水花,却改变不了整个局势。 这三万人的前锋,很快就越过了山口前端的那面土墙,然后迅速的朝着后面的兰诺军防线冲去。 兰诺的持盾步兵们也早就察觉到了这即将到来的考验,他们纷纷再次握紧了手中的盾牌,准备硬抗接下来的冲击。 “轰隆”一声,瑞沙人掀起的洪流狠狠地撞在了兰诺军构造的堤坝之上,这力道之大,以至于最前面的一排瑞沙战士刚刚接触到兰诺士兵的盾牌,就被身后赶上来的战友压住,最后被硬生生挤死。四处迸溅的鲜血在一瞬间就染红了锋线两边所有士兵们的衣衫。 “稳住!” 眼看着兰诺持盾步兵的防线开始稳不住有后退的迹象,施耐德中将一声大喝,他拾起身边的一面盾牌,就冲上前去加入到了防线最前面的那群持盾步兵当中。 施耐德中将一人的力量是微不足道的,但是身为指挥官的他亲自参战,无形中也鼓舞了全军的士气,原本摇摇欲坠的防线也因此而稳定了下来。 接着,后面缓过劲来的长枪步兵再次戳出了他们手中的武器,盾牌前方挤作一团的瑞沙人避无可避,一瞬间内就立刻有数百人当场毙命。 “该死的,敌人太难缠!”后方不远处的科萨科夫少将看到这种情形,继续咒骂着。 “你应该往好的一方面想,”卡列宁依旧是一副无所谓的神情,“我们刚才差一点就成功了,不是吗?” “差一点成功,也还是失败!”科萨科夫反驳道。 “那再试一次不就好了!” 卡列宁说的轻松,科萨科夫却是一副恨不得将对方吃下去的表情。这三万人已经和敌军亲密接触,又哪里能够轻易撤回来? 尽管明知道十分难办,但科萨科夫也清楚卡列宁所说的也是唯一的办法。在付出了相当大的伤亡之后,瑞沙军终于向后退了几十米,然后再次停了下来,准备发动第二波冲击。 此时兰诺军这一防御阵势的弱点就显露了出来,他们能够很好的抵挡住敌人的冲击,却无法有效的追击敌人。也就是说一旦敌军不打算和他们纠缠,他们也无法留住对方。 “轰隆!” 又是一声巨响,瑞沙军团的第二次冲击很快就施展开来。这一次瑞沙人再次损失了不少人手,但是兰诺方面也同样出现了死伤。 被那样强大的冲击力迎面撞上,普通的人体根本就无法承受。很多持盾步兵的双手都已经疼痛的没有知觉了,少数人的手骨都已经被折断。 原本在这种时候,应该由后备的持盾步兵来替换受伤的人,但是瑞沙人军的来势太快,施耐德中将根本就无法及时替换伤员。 眼看着瑞沙人就要实施第三次冲击,一波密集的箭雨突然越过了兰诺军的前线,从天而降落在了瑞沙人的脑袋上。 原来这是在后方指挥的米勒中将,正组织着一群弓箭手们,对施耐德中将的一次支援。 弓箭手无法像弩箭手那样,埋伏在高地上对敌人实施打击。但是他们可以采取落矢的方法,向天空发射羽箭,绕过自己的防线,同时对敌人进行攻击。 但是这样的落矢也有一定的局限性,弓矢的威力远没有弩箭那样强劲,普通的瑞沙士兵举起盾牌,就能够轻易的进行防御。 不过米勒中将原本就没有打算用弓箭手来杀伤敌人,他这样做只不过是为了拖延敌人进攻的时间,为施耐德中将手下的持盾步兵,创造替换伤员的条件罢了。 和米勒中将配合了多年的施耐德中将自然也不会让同僚的好意白费,他刚一发现头顶上飞过的箭矢,就已经知晓了对方的想法,随即就做出了让伤员后退,补充兵上前的命令。 兰诺军平日里的艰苦训练此时再次显露出成效,一分钟不到的功夫,所有的伤员就已经后退到安全地带,一批体力充沛的持盾步兵则冲上前去,替换了他们的位置。 “太卑鄙了!”看到这一情景,科萨科夫少将也气愤的直跳脚,原本只要让手下的士兵们再冲一次,敌人的阵型就非崩溃不可。可是这样一来,想要达到目的,又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去了。 “冷静、忍耐、果断。只要做到了以上三点,胜利的果实就属于你我!”卡列宁丝毫没有理会同僚的怒火,只是继续默念着自己的“小诗”。 “该死的!”科萨科夫心中虽然极为不爽,但是他也承认,同僚口中说的那些话还是颇有道理的。敌人的数量本来就比不上他们,只要让刚才那样的攻击方式多来几次,对方的后备兵力很快也会被消耗一空。 抱着这样的想法,科萨科夫再次下达了攻击的命令。 “中将,你觉得两位少将的做法如何?”听完了传令兵从前线带回来的报告,亚历山大一世这样问道。 “直接用优势兵力对敌人的防线进行冲击,这一点是科萨科夫少将的手笔,但如果没有卡列宁少将在一旁配合,科萨科夫也很难做到这样,亦刚亦柔,能屈能伸!” 舒宾中将一咪眼睛,如实的说出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说的不错!”亚历山大笑道,“如果是科萨科夫一人指挥作战的话,恐怕早就和敌人陷入胶着状态了。如今他们像这样反复的冲击对方的防线,虽然损伤多一些,但终归会有成效的。” “陛下说的不错!”舒宾中将附和道,“如果敌军一味的如此龟缩防守,那么这次战斗的胜者,一定将会是我们。” “嗯!”亚历山大一世也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又道:“再过一个小时,就让第三团和第四团退下来,派第五、第六两个团上去!兰诺军就算是大陆第一,人数也始终少一些。我就不信,区区一个山口,凭我十多万瑞沙大军,又怎么可能攻不下来!”(未完待续) 第三十八章 溃败?! “轰隆!” 又是一声巨响,那是不畏生死的瑞沙步兵,用身躯撞击兰诺防线时所发出的声音。 每一次这样的撞击,就会有相当一部分士兵被盾牌后面伸出的长枪活活戳死,也有很多士兵被后方战友生生挤死,但是瑞沙人就是凭借着这一简单而又粗暴的手段,渐渐掌握了战局的主动。 这一时刻,瑞沙军凭借着一倍的兵力优势,已经不需要使用其他花哨的战术,他们仅仅凭借着排山倒海,却又接连不断的强攻,就能够一步一步地将兰诺人逼退。 这是单纯的,铁与血的较量。在士兵的素质和意志上,兰诺人可能要更强一些,但是这些主观上的优势,都无法弥补客观上人数不足的劣势。 持盾步兵已经轮换了许多次,如今仍旧坚持在前线抵御瑞沙人的,也多半身上带伤。这种高强度的攻势已经持续了五六个小时,对面的瑞沙人同样也是换了一波又一波。但是瑞沙人兵力足够,每一个战士在前线奋战一个小时之后,只要保住了性命,就可以休息两个小时。而兰诺军的士兵们,只能够趁着敌军团队轮换的时候,休息一二十分钟而已。 面对着毫不间断的车轮战,兰诺士兵不仅要战胜敌人,同样也要战胜自身的疲惫。 兰诺的军人虽然号称是“铁打的战士”,但他们本质上仍旧是血肉之躯,面对着如此毫不间断的强攻,已经有很多人开始体力不支。 “扑通”一声,一名浑身占满了血污,样子看起来还很年轻的下士重重的跌倒在了地上,周围的战友们都将目光投向他的身上,却没有一个人去帮他一把。 不是战友们不愿意帮他,而是他们必须保存最后一点体力,来对付那可恶的莫高人。 施耐德中将喘着粗气,踏着大步走到了那名年轻的下士身边,他伸手摸了摸下士的脖颈,然后皱了皱眉头,大声吼道: “站起来,下士!你的休息时间还没到,难道你想要用这种手段,来逃避身为一个兰诺士兵的责任吗?” “……” 没有回答,年轻的下士虽然还留有一口气,但却是连说话的力量也没有了。 “下士,”施耐德中将皱着眉头,继续说道:“我给你十秒钟的时间,站起来!” 下士已经听到了来自中将的最高指令,他用手使劲地抓着地面,努力地想要站起身来。 无奈,之前数个小时的激战,已经让这位年轻的士兵耗尽了体力。此时此刻,无论是身为一个兰诺人所拥有的坚定信念,还是身为一个军人所必备的崇高荣誉感,都无法再支持他继续作战下去了。 信念和荣誉,有的时候可以改变一个人的命运,有的时候面对残酷的现实,也会变得苍白无力。 十秒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下士年轻的面庞上已经布满了泪痕,他连放声哭泣的声音都没有了,只能够默默流泪,却还在努力地想要完成任务。 站起来…… 平日里简简单单的三个字,一瞬间就能够完成的动作,但是现在却无论如何也做不到了。 施耐德中将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他伸出自己的大手,飞快地撕下了年轻的下士制服上的肩章。 无论是出于什么样的理由,长官给予的任务无法顺利完成,他已经没有继续担任士官的资格了。 年轻的下士……他现在已经是列兵了,他的嘴唇蠕动着,似乎在为自己辩解着什么,但是他的声带也已经无法发出声音。眼泪和口水在他的脸上流淌,混合着原本就在贴那里的泥土和血渍,将战士原本英俊的面庞,变得如同小丑一般滑稽。 看着战士的这副模样,如果是在平时,施耐德中将一定会毫无顾忌的大笑起来。但是此时此刻,他脸部的肌肉却无比的僵硬。 士兵的脸上在流泪,将军的心中在流血。 “医护兵,将他带下去!” 施耐德中将挥了挥手,然后将刚刚从士兵身上取下来的肩章装入了制服的口袋里。由于士兵是趴在地上的,看不见他胸前的名牌,所以中将从始至终都不知道他的名字。但是施耐德已经将这名士兵的模样深刻的记住在了脑海之中,他知道,总有一天自己会亲手将这枚肩章还给对方。 “敌军接近,前排注意!” 前方军官高亢的声音再次响起,施耐德中将深吸了一口气,他飞快地转过身来,一双充满了仇恨的眸子死死的盯住了前方正在迅速靠近的敌人。 之前无数次的冲击,已经让兰诺军的防线凌乱不堪,随时都有崩溃的可能。所以这一次,瑞沙人也仍旧是全力以赴,势在必得。 自己的防线能否抵抗接下来的这一击?施耐德中将心中也没有底,但是身为一个将军,他不能够像普通士兵那样轻言放弃。 再次抽出了腰间的长剑,施耐德中将站在兰诺的阵中,用他那粗犷的嗓音,高喊道: “为了兰诺帝国!” “杀!” 士兵们也随即怒吼一声,虽然每个人的声音都显得中气不足,但是数万人合在一起,依旧掀起了一股猛烈的声浪。 短短的一瞬间,战士们仿佛觉得自己早已经发软的四肢再次充满了力量,那力量也足够撕碎眼前的任何敌人。 所有的战士们心中都清楚,他们不是一个人站在这里,他们的身后就是无数的战友,是整个兰诺帝国! “轰隆!” 巨响过后,十数名持盾步兵被撞得飞了起来,后方的战士们则飞快得抢上前去,在敌人冲进阵中之前,补上了那些战友留下来的空挡。 幸存的持盾步兵用失去知觉的双臂死死的抵挡住敌人,后面的长枪步兵则如同机械一般,不停的用手中的长枪收割着近处敌人的生命。 长枪一旦戳出,就必定会有三五个瑞沙士兵当场毙命,然而很快就会有更多的瑞沙人蜂拥过来。 早上被撤换下去的巨剑步兵们,此时也回到了战场,他们分布在持盾步兵队列的中间,一旦有个别敌人渗透进入了防线,他们就会扑上去,用手中的巨剑砍断敌人的身躯。 瑞沙人十分的聪明,一旦短时间内无法冲破敌军的防线,他们就会立刻退去,绝不多作无意义的牺牲。 这一次,也如同之前一样,眼见到无法得手,瑞沙人便丢下了数百具尸体,飞快地后退至四五十米的地方与兰诺军重新对峙。 攻击的一方付出三百人的代价,防守一方同样也会出现一百多人的死伤。从早上开始的时候,兰诺军尚有六万步兵,如今的人数只剩下四万不到了。 瑞沙人的损失则更为惨重,13万大军目前大概只余下10万。但尽管如此,他们的人数依旧具有绝对的优势。 此时无论是前线的施耐德中将,还是后方的米勒与罗斯库,都清楚再这样下去的话,斯索瓦尔山口迟早都要易主。 将军们焦虑不安,都迫切的想要找出破解目前局势的方法。但是正如之前所说的,目前两军已经进入了毫无技巧和运气可言的死战。在敌人的绝对优势之前,兰诺军所能够做的,仅仅是抵挡而已。 短短的十分钟过后,瑞沙的大军再次杀到,这一次攻上来的是近卫军第三团和第四团,这两个团的瑞沙士兵虽然减员不少,但剩余的人也刚刚经历了充足的休息。无论是体力还是意志上,都远胜于疲惫不堪的兰诺军。 碰撞!砍杀!回击!瑞沙近卫军战士狰狞的神情,在众多兰诺战士眼中看来,已经真真实实地变成了魔鬼的面容。 如果是在精力充沛的情况下,瑞沙人表现的再凶狠,兰诺士兵也会无动于衷。但是如今大部分兰诺人已经异常虚弱,敌人的形象在他们眼里就会变得越来越恐怖。 “不!不要过来!”一名兰诺战士终于崩溃了,长达数个小时的连续高强度作战,让他的身心都到达了一个临界点。作为一个普通人,他能够坚持到现在,已经是难等可贵了。 面对着瑞沙人的猛攻,这名战士再也提不起抵抗的勇气,他丢下了手中的武器,飞快的向后转身,想要避开眼前的那些魔鬼。 然而,在敌人面前转身无异是自寻死路,一名赶上来的瑞沙战士手起刀落,将那名士兵的背部割开了一条骇人的创口。 “魔鬼!魔鬼!” 那士兵临死前的惨叫,深深地映入了每一个在场的兰诺人脑海里,无助和恐惧的负面情绪,就这样开始传播开来。 第二个逃兵出现了,接着是第三个、第四个…… 人类都是感情十分脆弱的动物,虽然长期的军旅生涯可以提升他们的意志,但是在绝对不利的情况下,对于生的渴望最终还是可以战胜任何理智。 随着前线步兵开始成队的溃散,施耐德中将除了努力维持自己周围仅有的一层防线,已经无计可施了。在战场上,就算是百战百胜的将军,也无法阻止士兵们失去理智的溃逃。 瑞沙的指挥官显然没有错过这一机会,绘着双头鹰图案的军旗迎风招展,一阵震耳欲聋的马蹄声也随之响起。 那是瑞沙人的王牌,沙皇亚历山大一世引以为傲的重骑兵。 瑞沙人之所以一直用步兵冲击兰诺的防线,就是要将他们的重骑兵留在这一刻,等到兰诺的防线崩溃之时,给予对方最残酷的打击。 “该死的!散开,散开!”近卫军第三团指挥官科萨科夫再次叫骂了起来,这次能够冲散敌人的防线,完全都是他的功劳,现在那些重骑兵要来强攻,科萨科夫自然会感到不高兴。 而且,自己的士兵们还在山口的路中间,如果这个时候重骑兵冲过来,第三团的战士们岂不是要被自己人活活踩死? 所以,科萨科夫也顾不上计较这份功劳究竟是属于谁了,他手下的士兵们在听到长官的喊话之后,也纷纷的向道路的两旁闪去。 至于近卫军的第四团,早在马蹄声传来的那一刻,他们就在团长卡列宁的指挥下,退让到了一边。 瑞沙近卫军第一团的5000重骑兵循着山口正中布满尸体的道路呼啸而过,他们的锋线所指也正是那些在不断后退的兰诺人。 “后退!后退!” 看到敌军的铁蹄出场,施耐德中将也不得不承认,光凭剩下的这些毫无士气步兵已经很难阻止敌人前进的脚步了,与其让战士们被活活踩死,倒不如主动搏得一条生路。 既然指挥官都已经开口,余下的数万兰诺士兵毫不客气的撒腿向后方狂奔,这样的情景在瑞沙重骑兵的眼里,就如同全面溃退一般。 “什么大陆第一军,也不过如此!” 一面抱着这样的想法,瑞沙的骑士们一面夹紧了战马的肚子,进一步加速前进。 瑞沙骑士们手中拿着的,都是两米长的骑士枪,从那些闪着寒光的枪尖就可以看出,一旦被这种武器戳中,那一定就是死无全尸。 兰诺人跑的快,瑞沙骑兵追的更猛。一些落在后面的兰诺步兵很快就被瑞沙骑士赶上,只见骑士的枪尖顺着走势轻轻地往前一递,兰诺士兵整个身子立刻就被长枪洞穿,接着就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样,飞出了数米远,眼看着就没了气息。 更多的瑞沙骑士们也开始重复着这一动作,无论是他们手中的长枪,还是马匹身上装备着的坚固铠甲,只要是被这些铁骑沾上了一点,兰诺人就绝没有生还的可能。 无法组成有效的防御阵列,步兵在重骑兵的眼里,只能是待宰的羔羊而已。 瑞沙重骑兵的速度很快,尽管一路上有许多零零散散的败军,但是他们仍旧牢记着自己肩负的任务,那就是冲过斯索瓦尔山口,然后在山口左侧展开锋线,对敌人实施最后一击。 斯索瓦尔山口正中的通道并不算长,骑兵全速前进的话十几秒就能够穿越,而一旦通过了这里,前面就是一马平川的大草原,兰诺人也就无法再进行有效的抵抗了。 追逐着逃散的兰诺人,第一排瑞沙骑兵顺利的冲过了通道,尔后越来越的马匹就如同决堤了的山洪一般,从狭窄的山口处喷涌而出。 “开火!” 早就已经等待在这里的罗斯库?拜耶赫夫亲王简洁而有力地对掷弹兵们下达了攻击的命令。 “嘭嘭嘭!” 清脆而洪亮的枪声随即响起,青色的硝烟在一瞬间就将通道出口那一小块地域笼罩了起来。 之前施耐德中将指挥的防御战,一直都是在山口通道的正中进行的,在他们后退之后,如今罗斯库所指挥的掷弹兵,则成为了兰诺军的最后一道防线。 通道的出口处,原本就被挖开了一道道深沟,最先冲出来的瑞沙重骑兵在猝不及防之下,重重地跌入了其中。骑士们连人带马,再加上身上的装甲,只怕有半顿多重,在这样极速的情况下被绊倒,根本就没有存活的可能。 那些胆大心细,并且具有高超骑术的瑞沙骑兵,则在前方的战友失蹄之后,立刻调整了行进的方向,企图避开地上的那些深沟。 重骑兵的装甲虽然很重,但是经过了长期的训练,一些技巧高超的骑士们也能够做出高难度的回避动作。 然而刚刚掷弹兵们所发射的弹丸随即赶到,只听得一阵清脆的金属声响,刚刚冲出山口的瑞沙重骑兵们便一齐齐地载倒在了地上。 和大多数第一次碰上掷弹兵的人一样,这些可怜的瑞沙精英骑士们,至死都不明白敌人是如何击倒他们的。 罗斯库和学生们在设计迪克式线膛步兵枪的时候,就曾经用各国的铠甲进行过实验,瑞沙重骑兵的全身板甲自然也在实验的项目当中。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在100米的射程之内,瑞沙重骑兵引以为傲的装甲在这些步枪面前和纸糊的没有什么区别。 此时掷弹兵分散在山口通道左侧出口的外围,他们分成近百个小队,躲在早就已经建好的简易掩体后方。这些掩体呈一个扇形将山口包围了起来,一旦有敌军通过山口,掷弹兵们就可以从各个角度进行射击。 瑞沙的重骑兵们哪里知道世界上居然有迪克式线膛步兵枪这样的武器存在?刚一照面,他们就吃了大亏。 负责指挥掷弹兵的犹比罗斯少将仿佛回到了一年前,在西维斯省的边境树林里,那个时候正是他指挥着数百名掷弹兵,将叛变的禁卫军骑兵打的落花流水。 现在,掷弹兵们的数量已经增多了不少,而他们面对也的是更加精锐的瑞沙重骑兵。 但是,犹比罗斯少将一点都不怀疑,他们将会是最后的胜利者。 过去无数的战例表明,在步兵面前,重骑兵就如同是天神一般的存在。就算有十倍的兵力,如果无法结成有效的防御体系,步兵在面对骑兵的时候也凶多吉少。所以大陆各国才会将重骑兵的数量,作为考量一个国家军力的重要标准。 然而犹比罗斯少将就是要用事实来说明,属于重骑兵的时代已经过去了! 依旧是轮流射击的方式,4000名掷弹兵将铁质的弹丸通过手中的步枪连绵不断地喷射出去。快到看不见的细小弹丸威力却是巨大无比,被它们击中的瑞沙骑士一点挣扎的余地都没有,只能够无奈落马。 斯索瓦尔山口宽约三百米,这样的宽度对于步兵来说已经足够了,但是换成对地型要求严格的骑兵则显得过于狭窄了一些。所以5000名骑士想要通过山口,就必须组成一列的队伍,每50至60人一排,以便快速的通过山口。 由于之前兰诺的防御主力已经溃败,所以瑞沙人大胆的使用重骑兵突击也是传统战术中最恰当的选择,如果没有那些掷弹兵的话,如今这场战斗已经进入尾声了。 然而战场上没有如果,兰诺的步兵主力虽然已经被打退,但是他们还有拜耶赫夫亲王和他的掷弹兵。 4000把步枪,每一次射击就会有近1000发弹丸射向山口正在涌出的骑兵,对于尚未完全展开队列的骑兵来说,这样密集的远程火力,已经足够让他们感到胆颤了。 只见那些瑞沙重骑兵们不断地从山口涌出,接着就如同麦穗一样被看不见的刀子割倒。战马悲鸣,人声惨叫,刚才兰诺步兵所体会到了的恐惧,这一次着实的落在了瑞沙重骑兵们的头上。 山口外的几条深沟此刻已经填满了瑞沙战马和骑士的尸体,然而还是有更多的骑士前仆后继地加入到他们的行列当中去。 数千重骑兵放在大陆其它地方都会成为一支恐怖的战力,但是在经历过数场大战的兰诺掷弹兵面前,他们只不过是一些移动较快的靶子罢了。 上弹、举枪、瞄准、射击!掷弹兵用这一套动作对付过国内的叛军,对付过凶狠的莫高人,也同样能够对付瑞沙的重骑兵。 5000人的骑兵队,在短短的二十分钟内就消耗大半,剩下的两千骑士再也经受不住那犹如炼狱般的场面,他们宁可违背沙皇的命令,也不肯再继续往外冲了。 实际上,如果沙皇亚历山大一世亲临前线指挥的话,在面对敌军新式武器的开始,就会下令重骑兵队停止进攻。但是此时沙皇依旧坐镇后方,当他从传令兵口中得知前线的战况时,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了。(未完待续) 第三十九章 援军?! “什么?!” 听到前方重骑兵队损失过半的消息,沙皇亚历山大一世再也没有了平时的优雅与自信,他甚至在慌乱中打翻了身旁桌子上的一杯红酒。 那杯红酒,原本是沙皇为了胜利的消息而刻意准备的,然而消息确实传到了,内容却和他心中所想的完全相反。 兰诺军不仅没有被击败,他花费巨额财富重建的第一团重骑兵队也再次蒙受沉重打击。 要知道,培养一个重骑兵所需要的代价,抵得上培养十个装备不错的步兵。前线的重骑兵队半个小时就损失了近三千多人,面对如此的打击,亚历山大想不肉痛都不可能。 一直陪伴在沙皇身边的舒宾中将依旧是之前那副不动如山表情,然而他此时的脸色也变得苍白了许多。 “我军的情报部门究竟是干什么的?兰诺研制出了威力强大的火器,为什么之前一点消息也没有?” 了解了重骑兵队损失过半的具体原因之后,亚历山大一世接着暴跳如雷,平日里的温文尔雅全部被抛置脑后,此时他脸上只剩下了狰狞的表情。 早在今年2月份的时候,罗斯库手下的掷弹兵就在西维斯省边境大放异彩;帝都动乱结束之后,手持新式步兵枪的警察和亲卫军也成为了法雷的治安主力;最近对莫高作战的时候,掷弹兵同样在战争当中发挥了极大的作用。这一具有划时代意义的兵种,应该很容易受到其他国家情报部门的关注才对。 实际上,瑞沙的情报部门并不是没有注意到迪克式线膛步兵枪的出现,但是作为一个老牌大陆强国的统治者,年轻自信亚历山大一世并不是十分在意情报的搜寻工作。在他看来,想要征服某一个国家,光明正大地打过去就是了,而不需要采取什么暗地里的手段。 正因为最高统治者的喜好不在这一方面,瑞沙情报部门每年的经费都少得可怜,军中一些有能力的军官也不愿意到情报部任职。所以“兰诺军开始采用威力巨大新式火器”这一情报,一直都被搁置了下来,并没有被递交到瑞沙最高首脑的面前。 结果就是,沙皇亚历山大一世直到半个多小时之前,还天真的以为自己的近卫军重骑兵,是难逢敌手的王牌兵种。 没过多久,剩下的两千多重骑兵灰溜溜地返回了瑞沙的大营。由于他们在战场上战斗的时间也就只有十几分钟而已,很多人就连敌人面也没见到,所以这群骑士虽然败了,却从外表上并不显得十分狼狈。 然而,无论是沙皇亚历山大一世,还是四周围的数位将军,都从眼前这群衣甲仍旧光鲜的骑士们身上,看到了一丝异样的气息。 敌人仅仅凭着数千步兵就把5000重骑兵打的半残,并且将他们灰溜溜的赶了回来,这在大陆的战争历史上是极为少见的,难道属于骑士的时代已经过去了吗? 所有人脑子里都冒出了这样的疑问,但是他们目前还找不到答案。 28日的战斗,在傍晚时分就告一段落,兰诺人丢失了斯索瓦尔山口通道正中的步兵阵地,瑞沙人也因为忌惮敌人的新式武器,没有再继续发动攻击。 本来濒临崩溃的兰诺军终于获得了一丝喘息的机会,在米勒中将的努力之下,剩余的四万多步兵被重新集结了起来。 队伍得到了重整,但是战士们白天里被敌军打得落荒而逃的场景依旧深深地刻在了每一个人的心中。他们中的大多数都认为白天的那场战斗,是身为兰诺军人一辈子都无法洗清的耻辱。 士兵经受不住敌人的强攻而整队整队的溃退,这样的情况在兰诺短暂的历史上屈指可数。 一方面感受到了耻辱,另一方面,战士们心中仍旧惶惶不安。瑞沙人强大的攻击力和凶悍的作风依旧历历在目,战士们如今也已经开始明白,并不是光靠着顽强意志就能够打赢战争的,军队的实力永远都是决定胜负的第一要素。 可是现在,兰诺只剩下了这四万残军,敌军仍有十万之众。 明白了这一点的普通士兵们对未来感到迷茫,将军们更是忧心忡忡。 罗斯库缩在一处掩体的阴影当中,正一口一口地吮饮着杯子当中的白开水。战斗打得很艰苦,已经没有人会花心思再去煮一锅热腾腾的冬瓜汤了,所以将士们只能就着清水啃手中的具体砖头般的硬面包。 劳累了一天的施耐德中将已经去休息了,米勒中将和布吕克中将则在阵地后方给士兵们打气,提升他们的战意。据说除了少数几个在白天的战斗中首先逃跑的士兵之外,大多数战士都没有因为临阵溃逃而负上责任。 虽然并没有直接参与近战步兵们的战斗,但是罗斯库在后方光是用望远镜观察战局,就颇为心惊胆战了。他有时候也会想,如果自己身处在那样的环境里,面对如猛兽般厮杀过来的瑞沙人,会不会抛弃一切主动逃跑? 一定会的吧?罗斯库有些自嘲的露出了苦笑。他是一位亲王,原本也只是一个教书的老师,家中还有一个如花似玉的妻子,能够安安稳稳过日子从来就是他最为远大的人生理想,又怎么会甘心将小命丢在这炼狱般战场? 想到这里,罗斯库扭头碰了碰身旁的一名士兵。 原本一直跟随在罗斯库身边的犹比罗斯少将,但是为了避免高层指挥官被敌军的火炮一窝端了,所以数位将军都分散在阵地的不同角落里。 除了贴身的护卫蓝托和邓肯,这个时候坐在亲王殿下身边的,也是他的老相识了。 帕尔玛?托普中尉下午的时候就从山口右侧的制高点上撤了回来,由于山口正中的阵地已经丢失,两处制高点也就失去了原本的作用。 感觉到身旁的亲王殿下似乎有话要说,托普中尉立刻就想要站起来敬礼。 虽然罗斯库平日里给士兵们印象是平易近人的,但是他的地位毕竟崇高,所有面对他的人都不会忘记应有的礼数。 但是这一次罗斯库却及时的伸出手来按住了托普中尉的肩膀,示意他只要坐在原地就好了。 “托普……中尉”罗斯库还记得眼前这位下级军官的名字和军衔,他尽量露出和蔼的表情向对方问道: “你今年多大了,参军几年了? 听到这样的问题,托普中尉的脸上露出了怪异的神情,他觉得面前的亲王殿下仿佛在一瞬间变成了某位街道办事处的官员。 不过对于这样一个稀疏平常的问题,托普中尉也十分坦诚地回答道: “下官今年28岁了,参军有十年了吧。” 兰诺帝国规定每个男子成年后必须服兵役,但是几年以后就可以选择复员。托普中尉从18岁开始当兵,一直干到现在,说明他在军中的表现十分不俗。 “这么久?”罗斯库脸上露出了好奇的神情,继续问道:“你应该早就可以申请复员了吧,像这样一直呆在军中四处征战,家里的亲人不会担心吗?” “亲人?”托普中尉脸上有些微红,他不好意思地回答道:“参军两年后我就提出要退役,但是我父亲坚决不准,他说……如果我脱掉了军装回家,就打断我的狗腿。” “怎么会这样?哪里有一定要让儿子留在战场上的父亲?”罗斯库饶有兴趣地问道。 “我当时也和您一个想法,甚至接下来的一年也没有和家里通信。”托普中尉此时也放下了心中的包袱,开始向罗斯库讲述自己的过去。 原来,托普中尉出生于帝都法雷的一个军人世家,虽然那个时候兰诺帝国还没有建立,但是他的父辈们已经跟随着兰诺里斯大帝征战四方了。到了成年以后,托普中尉理所当然的进入了军队任职,并且凭借着优异的表现与良好的家庭背景进入了公主亲卫队。要知道,当时还是的公主阿尔琳娜已经被确立为未来继承兰诺皇位的人选,所以能够成为她的护卫,是众多优秀兰诺军人所梦寐以求的。 托普的父亲也因为儿子的成就而感受到了莫大的自豪,帝都从军的贵族子弟虽然众多,但是第一批被选入公主亲卫队的也只有聊聊数百人而已。所有人心中都清楚,一旦进入了那支队伍,就意味着皇帝陛下肯定了那些士兵身后家族的忠诚。所以那个时候,如果有子女在公主亲卫队当中任职,他们的家长们也就有了在其他贵族们面前炫耀的资本。 正因为这些缘由,托普中尉才在父亲的“强迫”之下,在军中一干就是十年。 “有些可惜,不是吗?”听完托普中尉的叙述,罗斯库感叹道。眼前这个年轻人一生当中最灿烂的时光,就在铁与血的军队当中度过了。 “一开始我也这么觉得。”托普中尉说道,他的脸上随即又焕发出神采:“但是渐渐的,我也看开了,身为一个帝国的军人,我的职责就是保卫兰诺帝国,保护女皇陛下……殿下您知道吗,女皇陛下是我一生当中所见过的,最高贵、最有智慧的女人,能够一直为她而战,就是我们这些亲卫队员一生的梦想与荣耀!” 从另外一个男人口中得知他要用一生为自己的妻子而战,罗斯库心里虽然有些别扭,但更多的还是感激。从罗斯库与阿尔琳娜结婚的那一刻起,他就意识到自己的妻子并不是属于他一个人的。虽然这个事实让罗斯库很是迷茫了一段时间,但是刚才听到了托普中尉的真实情感之后,他也为妻子能够拥有中尉这样一群优秀的追随者而感到高兴。 是呀,自己虽然还算不上是一个真正的军人,但自己的终极目标不也和他们是一致的吗?保护妻子、保护女皇和她的国家,不也正是身为一个丈夫应尽的责任吗? 想通了这一点,罗斯库心中仅剩的哪一点犹豫和疑惑也就一扫而空,他现在唯一想要做的,就是战胜那些万恶的瑞沙人,用自己的力量来铸就保护心爱之人的坚实盾牌。 最后,罗斯库又笑着向托普中尉问道: “你结婚了吗?如果没有的话,我可以为你介绍一个。” 这句话完全是开玩笑而已,罗斯库所认识的女性,除了大学之中的那些学生之外,就只有寥寥数人而已。 托普中尉却信以为真,他红着老脸,有些不好意思地回答道:“我两年前就已经结婚了,夫人她也是亲卫队之中的一员。” 女皇的亲卫队建立之初就吸收了许多优秀的女性,所以男女队员们日久生情,最终结合在一起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听到这样的回答,罗斯库也是哈哈一笑,他拍了拍托普中尉的肩膀,说道: “那我们可都得留心自己的小命了,老婆大人们还在后方等着我们回家呢!” 托普中尉继续红着脸,正想要回答写什么,却只听得远方传来一声闷响,打断了他的发言。 “敌袭!” 营地的四周立刻就响起了警戒卫兵们尖锐的吼叫声,紧接着附近的掷弹兵、轻步兵,以及弓弩手们纷纷冲向距离他们最近的一处掩体,然后扑通一声俯伏在了地上。 炮击来临的时候首先要做的就是寻找掩体以及压低自身的高度,这是白天兰诺军用鲜血换来的教训。 “轰隆”一声巨响,一颗炮弹落在了一处掩体左侧不到两米的地方,巨大的冲击力在一瞬间就撕裂了那座用石块和木材搭起的简易掩体,原本躲在后面的两三名士兵也不同程度的受到了波及。 掩体虽然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减少炮击的伤害,但如果运气不好炮弹正好落在近处的话,躲在掩体后面的士兵也依旧会受到伤害。 “狗屎的瑞沙人!”罗斯库爆出了一句粗口,他清楚的看到,那处掩体后面躲藏的三名士兵都是掷弹兵的成员。他们虽然因为躲避及时而保住了性命,但是近距离的爆炸还是创伤了他们的身体,想要继续作战也不大可能了。 如今已经不可能临时训练其他的士兵来客串掷弹兵了,所以在场的这4000人的队伍,少一个人就会减去一分战力。 敌人显然也是打算用火炮来消耗兰诺新兵种的数量,还没过一两分钟,第二发炮弹就砸了下来。 这次炮击虽然没有让任何人受伤,但是任谁也无法肯定,第三发、第四发炮弹会不会击中更多的人。 “狗屎的瑞沙人!” 罗斯库也没辙了,现在掷弹兵的阵地就是最前线,如果将他们后撤的话敌军就会轻而易举的攻进来。所以就算是硬抗,掷弹兵们也必须留在原地。 这一夜,注定又是无心睡眠。 “轰隆!!!” 又是一声巨响,罗斯库再一次迷迷糊糊地清醒过来,他掏出怀表看了看,发现已经是29日的清晨了。 前一天夜里,罗斯库原本打算留在阵地上和掷弹兵们共进退,但最终还是被施耐德中将硬拽着回到了后方相对安全的地带休息。在场的四位将军当中就数罗斯库的身份最特殊,如果他一不小心被炮弹击中了,另外三位中将就算打赢了接下来的战斗也没法回去向女皇交代。 尽管一晚上都没有睡好,罗斯库还是从硬邦邦的木板床上坐了起来,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身躯,然后就匆匆忙忙地赶到了掷弹兵的阵地。 阵地的情形比罗斯库预计的还要糟糕,经过一整夜断断续续地炮火轰击,落在阵地四处的炮弹少说也有200发。数十个掩体被完全破坏,阵亡的掷弹兵高达30人,同时也有十倍的人数不同程度的受伤。 这样的损失,可以说是掷弹兵——亲卫军一师建立以来最惨重的了。 然而情况还在恶化,就算已经到了白天,瑞沙人也没有使用步兵进攻的打算。十五门火炮依旧在轮流射击,显然是铁了心要用优势火力将兰诺的新兵种消耗干净。 面对敌人这样近乎无赖的战术,罗斯库自然是气愤的咬牙切齿,这些掷弹兵都是他从老家西维斯省带出来的,每一人都称的上是他的心头肉。 令罗斯库稍微感到有些安慰的是,他很快就在剩余的人当中,找到了托普中尉的身影。 托普中尉本来就是亲卫军的军官,所以他也会使用迪克式线膛步兵枪,此时他正在一处掩体后面,向着另外一个年轻的士兵传授自己的经验。 “右手握紧扳机,同时右肩顶住枪托。你刚刚使用这种武器,所以就把它架在掩体上射击就好了,这样稳定一些。”托普中尉这样说道。 “可是中尉,应该怎样瞄准敌人呢?”说话的是小汤尼,他原本是弩箭手,由于一晚上的炮击让掷弹兵折损了不少人,但是一些枪械还能够使用。所以托普中尉将这个年轻的小伙子叫到身边,手把手地教他怎样使用步兵枪。 小汤尼之前也是用弩箭的,大家都是远程武器,训练起来也比较方便。这就是托普中尉的想法。 “三点一线,三等兵!我强调过多少次了!”托普中尉虽然显得有些不耐烦,但他还是蹲在小汤尼的身边,仔细认真地传授自己的经验。 和昨天晚上与罗斯库对话时战战兢兢的样子比起来,此时的托普中尉此时更像是一位经验丰富的老兵。看到这一情景,罗斯库也很快就打消了再去找托普中尉“聊天”的念头。 “咚!” 又是一声巨响,罗斯库刚刚转身想要去别处巡视,山口对面再次响起了沉闷的炮击声。 “狗屎!” 罗斯库暗骂一声,飞快的向一处掩体扑去。 然而这一颗炮弹来的也是极快,罗斯库刚刚跑出了两步,就感到身后传来一股巨力,同时还有一些细小的沙石狠狠地撞上了他的背心。 罗斯库一个趔趄,跌倒在地上,他的膝盖处立刻传来了一阵剧烈的疼痛,显然是因为爆炸产生的冲击力与他本身的体重,让膝盖在碰撞地面的时候,受到了额外的伤害。 “该死的!狗屎!” 罗斯库一面叫骂,一面呻吟着想要站起来,然而他刚刚直起身子,膝关节传来的剧痛就让他再次一屁股跌落在地上。 刚才的那枚炮弹就落在罗斯库身后不远处,而他现在只不过是磕伤了膝盖,已经可以说是父神庇佑了。然而罗斯库现在也开始怀疑,自己的运气是不是已经用尽了,要知道自从他参军以来,还没有受过伤呢! 后方的米勒中将很快就注意到了跌倒在前线的罗斯库,他立刻就带着几名士兵,急急忙忙地跑了过来。 “殿下,您焦虑战况的心情我可以了解,但是也不要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啊!”米勒中将表情有些紧张,这也让罗斯库大感失态。 “可是……这样下去的话,我的掷弹兵很快就会被敌人的炮火消耗干净,那时候我们拿什么抵挡瑞沙人?” 米勒中将眉头一皱,如果他能有什么好办法,早就会说出来了。 正在这个时候,一直都在负责全军后勤的布吕克中将风风火火地跑了过来。 “中将、殿下!”布吕克中将的表情有些兴奋,他一把抹去了额头上的汗水,兴冲冲地低声说道: “我们的援军就要到了!” 援军?!听到这个词语,罗斯库和米勒中将对望了一眼,他们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掩饰不住的喜色。(未完待续) 第四十章 生死线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当罗斯库等人得知援军即将赶到的消息时,之前一直都在用火炮轰击兰诺阵地的瑞沙人,又开始发动攻势了。 “援军大概还有多久抵达?”罗斯库看着山口处正在不断涌出来的瑞沙士兵,之前兴奋的心情也逐渐冷却下来,如果无法抵挡眼前这波攻势,援军就算来了也改变不了败局。 “大约30分钟。”布吕克中将回答道,战斗期间他一直都在负责山口阵地的后勤工作,所以第一个得知了援军即将抵达的消息。 “瑞沙人既然敢冲过来,那就一定是有所准备!”罗斯库捏紧了拳头,向米勒中将道: “光凭前线的掷弹兵恐怕无法抵挡这次进攻,还请阁下指挥步兵参战!” 米勒中将点了点头,又将目光转向了罗斯库受伤的右腿,关切道: “殿下也一定要小心才是!” 说完,几位将军便相互敬礼,各自去完成自己的任务了。 罗斯库拖着受伤的右腿,一瘸一拐地冲进了托普中尉所在的掩体,既然要在前线指挥战斗,那么待在相熟的人身边多多少少也会让人感到心安。 这个时候,瑞沙的士兵已经越来越近了。和之前那些重骑兵密集的队伍不同,这群瑞沙士兵的人数虽多,但每个人之间的距离都间隔得很开,他们显然是想要用这种松散的阵型来对付远程火力强大的掷弹兵。 犹比罗斯少将似乎正处在阵地的最前端,那边有十几处掩体当中的掷弹兵已经开始向敌人射击了。 如果是第一次听到迪克式线膛步兵枪射击时所发出的声音,一定会觉得无比刺耳。这对于那些瑞沙人来说也是一样。只见大约3000名瑞沙战士一路小跑,迅速地朝着掷弹兵的阵地靠近。他们每一个人身上都穿着铁质的盔甲,手中还拿着金属盾牌。但就算做到了如此程度的防护,随着一声声枪响,这些瑞沙战士就会不由自主地缩一缩自己的脖子。 全身板甲的重装步兵虽然比不上重骑兵威猛,但也是防御力极高的兵种。 瑞沙人手中的盾牌和身上的铠甲的确可以减轻弹丸直接射击所造成的伤害。一颗圆形的铁制弹丸在穿透了同样是金属制成的盾牌之后,就很难再有余力再穿透士兵身上的铠甲了。从这一点上来讲,用重装步兵来突击兰诺的防线,还是有一些效果的。 但是,弹丸和箭矢不同,它们的飞行速度是人的肉眼所无法捕捉的。而瑞沙人手中的盾牌又不可能一直护住全身,所以在大多数情况下,这些盾牌能够挡住一半射过来的弹丸就已经颇为幸运了。 经历了数场战斗的兰诺掷弹兵,此时已经将自己的射击技术锻炼得出神入化,他们可以轻易地瞄准敌人身上缺少防护的部位进行射击。 步兵枪的射击声一直都没有停歇,前方的十几个掩体射出的弹丸形成了一道道威力强大的交叉火力, 但凡靠近的敌军步兵都毫无幸免的被击中倒地。 看到这样的情况,罗斯库暗暗松了一口气,敌人虽然派出了三千人,但是在掷弹兵武器上的绝对优势之前,根本就不可能有什么作为。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山口对面再次传来了一阵沉闷的火炮声。 还未等罗斯库反应过来,十五颗炮弹就一齐落在了兰诺掷弹兵的阵地四周,紧接着一连串猛烈的爆炸就将四五座掷弹兵的掩体抹成了平地,当中埋伏着的士兵们眼看着也活不成了。 让罗斯库感到有些难以置信的是,敌军的步兵此时仍旧停留在战场上,刚才的那阵炮击似乎对他们自己的步兵造成了更大的伤害。 罗斯库的惊讶并没有结束,仅仅在一分钟之后,第二波十五发炮弹又再次落了下来。 “轰隆隆!!!” 炮弹落地后的爆炸声响成了一片。经过两天的调校,瑞沙人的火炮此刻已经变得十分精准了,15发炮弹大多都落在了掷弹兵掩体的四周。这一波炮击,同样也让相当数量的掩体失去了作用。 但是另一方面,仍然在往兰诺阵地发起冲锋的那些瑞沙步兵,他们的损失也是惨重。每一颗炮弹落下,他们的队伍中就会有四五个人被火光吞没。 “天哪,难道他们是打算不顾友军的伤亡,在炮火的掩护下强行让步兵接近我们吗?” 托普中尉此时也长大了嘴巴,显然他的猜想和瑞沙的战术并无二致。 瑞沙近卫军人数仍旧是兰诺的一倍多,所以他们有资本付出更多的代价。亚历山大一世和他的将军们之前已经研究出来了针对兰诺掷弹兵的对策,那就是依靠不间断的炮火压制对方的远程火力,然后趁机让步兵拉近和对方的距离。 但凡强大的远程兵种,其近战能力就会相对的更弱一些,所以瑞沙的将军们认为,只要接近了敌人的掷弹兵,就能够消除那些的威胁。 这个时候,已经有一个十几人的瑞沙小队,冲近了距离他们最近的一处掷弹兵掩体。 如此近的距离下,那个掩体当中的士兵已经来不及上弹射击了。 原本按照罗斯库之前的规划,每个掩体当中都应该有十名以上的近战步兵保护掷弹兵,但是由于昨天的那场恶战,所有的近战步兵都撤回到了后方休整。在米勒中将或者施耐德中将率兵赶过来之前,留在掩体当中的只剩下那些不善于近战的掷弹兵了。 “还在发什么呆,掩护他们!” 罗斯库有些气急败坏地叫了起来。 听到了罗斯库的命令,托普中尉以及小汤尼连忙架起了手中的步兵枪,朝着那些瑞沙战士射击。 与此同时,附近所有掩体当中的掷弹兵也开始为前方的战友进行掩护。那十几个瑞沙人眼看着就要举剑砍中面前的敌人,却立刻就被来自四面八方的弹丸命中了身躯,十分不甘心地颓然到底。 兰诺掷弹兵阵地中的掩体摆放的错落有致,任何一个掩体都能够为附近的战友提供掩护,所以就算那些瑞沙人靠近了一处掩体,也很快就会被其他掷弹兵打成筛子。 眼看着瑞沙的3000多步兵就要被消灭干净,兰诺人还没有来得及松一口气,山口中又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是重骑兵!” 看清了敌人的身影,罗斯库立刻就暗叫不好! 瑞沙重骑兵们还没有靠近兰诺的防线,就又有15发炮弹落了下来,猛烈的爆炸和飞散的烟尘石子让前方的掷弹兵们一阵手忙脚乱。 瑞沙的炮兵们经过这么久的战斗,已经和其他兵种配合的十分娴熟了,他们都知道什么时候开炮才能够起到最好的效果。 最前面十几处掩体当中的掷弹兵,在刚才的战斗中就已经被近身的瑞沙步兵打乱了手脚,这个时候他们之中大部分人都没有来得及为手中的步兵枪填装弹药。 瑞沙的人骑兵显然就是找准了这个机会,那2000名骑士已经平举起了手中的长枪,开始了最后的冲刺。 “稳住!射击!” 罗斯库已经开始感到有些绝望了!前面的掷弹兵无法在短时间内完成装弹和射击,那么他们就必定会成为敌人骑兵的猎物! 阵地后方再次响起了一阵急促的枪声,那是后面的掷弹兵在拼命的射击敌人,为前面的战友提供掩护。 但是这一轮射击实在是有些仓促了,发射出去的也只有四五百发弹丸而已,而真正能够集中敌人的,更是不到半数。 二千名瑞沙骑士,只有不到一百人在枪响后落马,剩下的则如同狂暴的旋风一般,在一瞬间就席卷了掷弹兵阵地前方的数十个掩体。 掷弹兵们本身就没有穿上任何有效的盔甲,而他们躲避的掩体也只有人的大腿那么高,骑士们只需要操纵战马轻轻一跳就能越过,然后对后面的掷弹兵造成伤害。 瑞沙骑士的长枪锋利无比,战马上也披着厚厚的链甲,所以无论是被枪尖挑中还是被战马撞上,掷弹兵们都是九死一生。 昨日的一场战斗,让瑞沙重骑兵二十分钟内就损耗了半数以上的人马,这对于平日里心高气傲的骑士们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所以今天他们再次遇到兰诺的掷弹兵,那可真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一个个都卯足了劲儿咬住对方追杀。 掷弹兵始终都是步兵,在面对敌人骑兵近距离的冲锋,根本就没有其他任何选择,只能一个劲的撒腿就跑。 “射击!不要停!” 看着亲手培养的掷弹兵被瑞沙骑士一个接一个的杀死,罗斯库的心都在滴血。他甚至也拾起一把步兵枪,亲自填装了弹药,朝着敌人发射胸中的怒火。 这个时候,双方的士兵混杂在一起,给后面掷弹兵的瞄准也带来的影响。为了避免误伤那些四处逃窜的战友,仍然在射击的掷弹兵们很难再继续给予敌人致命的打击。 要知道,瑞沙的重骑兵是身着金属板甲的,弹丸命中要害的话,也能杀死他们,但是如果击中的只是胳膊、大腿之类暂时无关紧要的地方,那些因为受伤而变得疯狂的瑞沙骑士恐怕会更加可怕。 短短五六分钟的时间,阵地前方的数十个掷弹兵掩体已经被尽数摧毁,而意犹未尽的瑞沙重骑兵一边追赶着逃散的掷弹兵,一边也开始对后方的阵地发起了冲锋。 “阁下,您应该离开这里了!”一直都跟随在罗斯库身边的蓝托上尉看到形势不对,立刻就上前提出建议。 “不行!” 罗斯库想也没想地就拒绝了这一请求,他飞快的从腰间取出一颗弹丸,再拿出一小包火药,数秒钟之内就完成了一次换弹。 “兰诺的将军,怎么可能临阵脱逃!” 罗斯库一边说着,一边朝着最近的一名瑞沙骑士扣动了扳机。 罗斯库的射击技术也是极佳,那枚弹丸准确无误的命中了骑士的胸口,小小的弹丸在对方的胸甲上破开了一个圆孔,看似损害不大,却已经结结实实的破坏了那名骑士的内脏器官。 连一声惨叫都没有来得及发出,那骑士就颓然从战马上跌落了下来。 然而那匹失去了主人马却依旧在奔行着,而且正直直的冲向了罗斯库所在的掩体。 “殿下小心!” 蓝托和邓肯两名护卫齐呼一声,连忙上去一步将罗斯库挡在身后。 正在这个时候,众人的身边突然又传出了一声枪响,紧接着那匹战马的头上也冒起了一股血花。 随着那匹瑞沙战马重重地倒在地上,一旁的小汤尼大叫起来: “哈,终于打中了!” 听到这句话,之前一直都在教导对方如何使用步兵枪的托普中尉脸上升起了一条黑线,他怎么也没想到,开战了这么久,小汤尼用步兵枪仅仅只射中了一匹战马! 还不如让他继续使用弩箭呢!托普中尉在心中叹了一口气。 正当所有人都以为危机暂时解除了的时候,异变再次发生。 地上的那匹战马尚在抽搐,小汤尼的欢呼声也还没有结束,第二名瑞沙骑士又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这名骑士,显然是跟随在之前那人的身后,用战友的身体当作了自己的盾牌! 不管他这样做的手段算不算的上是光明正大,但是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骑士长枪所指的,正是穿着一身兰诺高级将领制服的罗斯库! 将军和士兵的军服肯定是有区别的,这是他们身份的象征,但是在战场上也让将军们成为了敌人优先考虑的目标。 骑士!长枪!战马! 这三者合在一起,变成了一只常人无法抵挡的巨兽,朝着罗斯库猛扑了过来。 这个时候,掩体当中的掷弹兵们都已经刚刚完成过一次射击,再也没有上弹的时间了! 望着对面急速刺来的,那闪着寒光的枪尖,罗斯库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就要死了! 虽然知道既然上了战场,就必定会出现伤亡,但是罗斯库都从来也没有想过,自己会有死的那一天。他是拜耶赫夫亲王、女皇的丈夫,身边有一群人舍命也要保护他,他又怎么会轻易的死掉? 绝望、恐惧、不甘! 明知道自己就快死了,居然如此的无能为力!罗斯库开始有些鄙视自己了,面对着那长枪,他一动也不能动。脑子里闪出了无数思绪,却没有一个想法能够帮他摆脱目前的危机。 “对不起了阿尔琳娜,我终究是一个无能的男人!” 罗斯库苦笑着闭上了眼睛,心中忽然感到有些释然。 也许自己死了,妻子就能够找到一个人让她称心如意的丈夫了吧? 这便是罗斯库“生前最后的想法。” 这个念头着实有些丢脸,如果让阿尔琳娜本人听到了,肯定会毫不犹豫地给他一耳光。 所幸的是,没有人会知道罗斯库心中的想法,父神不会有有机会去倾听他最后的遗念。 正当罗斯库本人已经放弃了求生,准备“慷慨赴死”的时候,早就已经蓄势待发的蓝托上尉动了。 只见蓝托双手握紧了他的骑士剑,然后尽力的压低了身子,当对面的骑士靠近的一瞬间,立刻就狠狠地挥剑朝着对方胯下战马的前腿砍去。 而另一个护卫邓肯中尉,则扑上前去,用自己的身体死死地抱住了那柄长枪的前端! 托普中尉更是冲上前去高高跃起,挥起了手中的步兵枪,准确无比地用枪托击中了骑士的脑袋。 就连小汤尼也拔出了腰间的短剑,往那骑士的大腿上狠狠地刺去。 瑞沙的重骑兵再勇猛,也无法抵挡四位兰诺战士的协同攻击。短短一两秒地功夫,战马的前腿被砍断、长枪被邓肯中尉硬生生地夺了下来,那骑士也惨叫着跌落在地上,只能发出哼哼唧唧的呻吟。 就如同罗斯库之前所认识的那样,他周围的人,是不可能让他轻易丧命的。 但尽管如此,罗斯库自己还是感觉像是在生死边缘走了一遭,他的衣衫已经被冷汗湿透,全身的肌肉也因为紧张而变得僵硬无比。看着身边气喘吁吁的四位战士,罗斯库都不知道该如何感谢他们了。 但是士兵们也根本就不需要罗斯库的感谢,保护将军原本就是他们的职责。 “殿下,为了您的安全着想,我们必须后退了!” 蓝托已经回过气来,他走上前去拉住了罗斯库的右臂,一副对方不同意就强行动手的表情。 这时的罗斯库,又怎么可能拒绝护卫的好意?他点了点头,迈开有些僵硬的步伐,准备后退到相对安全的地方继续指挥作战。 忽然,阵地的后方又传来了一阵怒吼,紧接着就见到施耐德中将领着一大群近战步兵,气势汹汹地冲了上来。 眼看着增援在近,罗斯库立刻就打消了后退的念头,他连步兵枪也懒得用了,而是刷的抽出了腰间的骑士剑,然后怒吼一声: “掷弹兵!列队前进!” “喝!” 阵地上余下的两千多名掷弹兵大吼一声,他们不顾身边尚未退去的敌人,迅速地从各个掩体当中跳了出来,然后聚集在了一起。 瑞沙的骑士们也都看到了前方正在急剧增加的敌军,原本正在猛冲的骑士们也不由自主地勒住了战马。虽然来的都是步兵,但是那样的数量也不是他们目前的人手能够对付的。 正在瑞沙人犹豫的当口,获得了一丝喘息时间的兰诺掷弹兵也完成了列队。 掷弹兵自从出道以来,对付敌人那一次不是大获全胜?如今一战居然就折损了近半人手,每个人心中都是愤怒不已。 普通的人在愤怒的时候,也许会手忙脚乱,但是职业的军人在愤怒的时候,反而能够提升自己的战力。 短短的十几秒时间,已经列队了的掷弹兵们就再一次举起了手中的步兵枪。 “为了女皇陛下!” 罗斯库高声吼道,这句口号由他喊出来,也是再合适不过了。 “射击!” “嘭嘭嘭嘭!” 又是一阵密集的枪声,那些冲得太前又没来得及做好防御措施的瑞沙骑士在猝不及防下,纷纷中弹,从战马上跌落下来。 瑞沙的重骑兵现在已经只剩下一千多,而且他们的目标已经完成了大半,看到形势不对,为首的一名指挥官立刻就下达了撤退的命令。 掷弹兵们虽然又朝着飞速退去的瑞沙骑兵一阵射击,但是他们毕竟只有一双腿而已,短短的两轮齐射之后,瑞沙的骑士们已经远离了他们的射程。 眼看着消失在视野当中的敌人,罗斯库一边喘着气,一边有些无力地坐在了地上。刚才的这场战斗,是他进入军队以来所经历的最险恶的一次,直到此刻他的心中仍隐隐感到发虚。 但是,这也是罗斯库和由他一手训练出来掷弹兵们,有史以来最精彩的一战。面对着瑞沙的精锐部队,当中甚至有1000重骑兵以及远程火炮的支援,他们仍然不落下风,最终将敌人击退。一想到这里,罗斯库也忍不住的感到自豪。 这一场战斗,瑞沙近卫军损失了3000名重甲步兵,以及1000左右的重骑兵,但是他们同样也让兰诺的新式掷弹兵受到了重创。掷弹兵损失近半,阵地上的掩体也多数被毁。步兵枪对瑞沙人的威胁基本上被解除,可以预见的是,要不了多久,敌军就会再次发动全面的攻势。(未完待续) 第四十一章 重伤 11月29日下午,濒临崩溃的兰诺军斯索瓦尔防线终于等到了一个令人振奋的消息,他们的援军就要到了! 援军距离这里只有不到10分钟的路程了,这是布吕克中将再次从后方带来的消息。 由于刚刚打退了敌人的一次进攻,而且掷弹兵也已经损失近半,所以这个时候罗斯库与施耐德中将仍旧率兵坚守在前方的阵地上,防止敌军大举进攻。 “是哪里来的援军,第三军团吗?”顾不得仍在隐隐作痛的膝盖,罗斯库向布吕克中将问道。要知道,国内东北部莱恩防区的三个军团无法调动,南方各省的三个军团短时间内不可能赶到古雷拉省。这时能够支援斯索瓦尔山口的,也只有负责帝都圈防务的第三军团了。 一旁的施耐德中将也和罗斯库的猜想一样,按照常识,此时能够抽出手来增援这里的,也只有第三军团了。 布吕克中将却摇了摇头,他虽然是来通报好消息的,但仍旧不肯透露更多的信息: “来了,你就知道了!” 罗斯库和施耐德中将面面相觎,都不知道布吕克中将在刻意隐瞒些什么。 正在这个时候,从兰诺军后方的步兵营地里,突然爆发出了一阵排山倒海似的欢呼声。 罗斯库直感觉到自己脚下的地面开始微微颤抖,显然是还留在后方的那数万名战士,正在用全身的力量呼喊着什么。 那些人打了一天仗,还能够喊得这么带劲儿?这种情形让罗斯库感到有些纳闷,然而当他终于听明白了战士们究竟在喊些什么的时候,他自己也感到一阵气血上涌。 “不会吧?”罗斯库轻轻地,小声嘀咕了一句。 欢呼的声浪席卷大地,此时就连前线的掷弹兵们,也不由自的竖着耳朵向后面望去。 那声浪由远及近、由模糊变得清晰。 “女皇万岁!” 仿佛是在应和着这声音一般,阵地西面传来了一阵清脆的马蹄声,一群衣着华丽的骑士登时出现在了诸人的面前。 来的只是一小队不足三十人的骑士,但是罗斯库的目光在一瞬间就定格在了为首那人身上,怎么也挪不开了。 骑着雪白的高头骏马,脚踏银色的长筒马靴,身着淡紫色的骑士猎装,头顶的蓝色三角帽上还插着一根长长的羽毛。周身的装饰品虽然屈指可数,但却恰到好处的衬托出了本人特有的雍容华贵。 特别是那一头随风飘扬的淡金色长发,任谁见过了,都决不会忘记。 那不是兰诺无数军人宣誓效忠的女皇,又会是谁? 那不是罗斯库日夜梦牵魂绕的爱人,又会是谁? 如果不是施耐德中将在一旁搀扶着他,罗斯库此时恐怕早就一屁股跌落在地上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率兵前来增援这里的,居然是阿尔琳娜本人。 策马而行的阿尔琳娜也很快就看到了罗斯库,确认了丈夫尚建在,这让她一直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了下来。不过从她眼中看来,罗斯库目前的情况也并不乐观,不仅全身沾满了泥土,似乎还有伤在身。 阿尔琳娜一路上也在考虑着,到了斯索瓦尔山口之后,该用什么样的方式同罗斯库见面。是像一位女皇接见自己的臣子那样,淡然走到他的身边,接受他的行礼。还是作为一个久违了丈夫的妻子,飞一般的扑入他的怀里? 如果是正常情况下,阿尔琳娜肯定会选择第一种方式来进行接下来的会面,然而在发现罗斯库受伤之后,她的情感在一瞬间就冲破了她的理智。 雪羽在距离罗斯库还有两三米的地方就停了下来,阿尔琳娜轻盈的跳下了马背,三步并作两步,飞快地朝罗斯库走去。 丝毫没有忧心和关切的神情,任谁都明白女皇陛下正在担心亲王殿下的伤势。 女皇的卫队远远地就停住了脚步,四周围的士兵们也都十分知趣的闪到了一边,就连传递消息的布吕克中将,也早就不见了踪影。 施耐德中将的表情有些尴尬,他微微松开原本扶住罗斯库身体的右手,在确认对方能够顺利的站稳之后,连忙后退了两步,接着将身体转向了一边。 没有了旁人的打扰,两个人双眼相对,都还没有开口,就已经从对方的眼神当中明白了千言万语。 “光看着有什么用?这个时候应该来一个拥抱,然后再来个热吻才对!”亲卫军长莱丝看着对面仿佛定格了的两人,小声地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周围的其他护卫和士兵们虽然不敢像亲卫军长那样对女皇陛下说三道四,但是他们内心当中还是十分赞同的。兰诺人天性浪漫,女皇和亲王激情相逢这样的场面同样也能极大的鼓舞全军的士气。 “咚!” 正当整个兰诺阵地都陷入一片沉寂时,山口的方向忽然传来了一声闷响。 刚来到这里的亲卫军护卫们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已经在这里激战了几天的将士们却一齐变了脸色。 要知道,现在女皇和亲王此时正好处在敌军火炮射程的边缘! 虽然这发炮弹不大可能是瞄准了兰诺的女皇射击,但只要是在对方射程之内,就会面临被击中的危险! 原本,凝视着伊人面容的罗斯库是不会理会外界传来的任何声音的,但是瑞沙的炮声这几日来已经深深地映在了他的脑海里,所以当那声炮响过后,他的身体绕过了大脑的指挥,首先采取了行动。 看着正猛然扑过来的罗斯库,阿尔琳娜感到有些错愕,她还以为对方是想要冲过来和自己拥抱。 怎么几个月不见,他就变得如此大胆了?阿尔琳娜的心中有些纳闷,她本能的想要躲闪,可是不知怎地,又立刻打消了这个念头。 两人的距离原本就只有一步而已,所以罗斯库在炮响后的半秒之内,就张开双手,死死的搂住了面前的阿尔琳娜。 然后,他不顾仍在隐隐作痛的右膝,双脚猛地一用力,将阿尔琳娜扑倒在了地上。 “你怎么了……” 这是阿尔琳娜和罗斯库见面之后,所说的第一句话。丈夫出人意料的表现,让她感到非常的不知所措。 “闭上眼睛和嘴巴!” 罗斯库低吼一声,然后拼命用身体护住了妻子的全身。 “轰隆!” 罗斯库今天的运气确实不好,接连两发炮弹都在他的身边爆炸。 硝烟四起、弹片迸射、飞沙走石!灰色的烟雾一瞬间就将女皇夫妇所处在的位置笼罩! 远处的莱丝和护卫们这才明白发生了些什么,他们大惊失色地跳下马匹,匆匆忙忙地朝女皇和亲王跑去。 “医护兵!医护兵!” 施耐德中将原本就离二人不远,所以他也受到了波及,一枚锋利的弹片划破了他的右手。 然而中将呼唤医护兵,并不是为了他自己。 这个时候所有的兰诺人最担心的,还是他们的女皇! 耳朵里嗡嗡作响,阿尔琳娜有些昏沉地挣开了眼睛,罗斯库的身材高大,很好的保护住了她的全身,所以她自己除了有一点轻微的耳鸣之外,并没有其他大碍。 “罗斯库……你怎么样了?” 阿尔琳娜的反应非常迅速,她立刻就明白自己和罗斯库是遭受到了炮击,刚才丈夫那出人意料的举动,也都是为了保护她。 没有回答。 罗斯库一动不动地压在阿尔琳娜的身上,他的双目紧闭,表情十分的痛苦,脸上那副一直都戴着的金丝眼镜也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你……你不要吓我!” 阿尔琳娜终于开始慌乱起来,她努力的抽出右手,向罗斯库的背后摸去。 曾经颇为结实的军装已经被四裂的粉碎,锋利的弹片和沙石将罗斯库的背部搅和的一塌糊涂,仅仅是轻轻的碰触,阿尔琳娜就已经感觉到自己的手上占满了粘稠的鲜血。 “不……” 阿尔琳娜已经发不出声音了,在来这里的路上,她曾经不止一次的幻想着两个人重逢时的场面,但是那应该是无比温馨的,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令人感到无助。 有生以来的第一次,一股无边的恐惧感在一瞬间就充斥了阿尔琳娜的整个身心。 就算是帝都动乱的那一夜,她都没有如此害怕过。 眼前这个男人,是她一直以来最珍重的人,这在内心里从来都没有否认过,而现在的情况也让她越发肯定了这一点。 所以,你不能死! “陛下!殿下!” 两个人倒地之后还不到一分钟,就有数名医护兵匆匆忙忙地跑了过来。但是这一分钟的时间,在阿尔琳娜感觉起来,好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明白这两人都是绝对不能有差池的人物,四个医护兵一起伸出了双手,将罗斯库沉重的身躯小心翼翼地抬了起来。 早已经在旁边等待着的莱丝,也飞快的走到了阿尔琳娜的身边。 “我没事!救救他!” 还没等周围的人询问,女皇陛下就首先开口了,她支撑着身子站了起来,脸色苍白,用毫不掩饰的焦急目光看着仍趴在地上昏迷不醒的拜耶赫夫亲王。 现在阿尔琳娜才看清楚罗斯库的伤势,他的背部被弹片划开了一道长长的伤口,暗红色的鲜血正不断地从当中涌出。 尽管女皇陛下声称自己没事,但是两名女性医护兵还是尽职地查看了她的全身,在确信她真的没有受到任何伤害之后,医护兵们这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另外两名医护兵,则仍旧紧张的蹲在地上,处理罗斯库的伤口。 清水和昂贵的医用酒精像是不要钱似的被倾倒在亲王殿下背部的伤口上,紧接着两名医护兵分别拿出一把镊子和一支棉棒,小心翼翼地将伤口四周围的杂质去除。 这两名医护兵显然是军中的佼佼者,这一系列复杂的工作,仅仅在五分钟之内就完成了。 接下来,他们将一小包特制的药粉洒在了那创口之上,这种白色的药粉是从烈龙帝国的商人那里购买而来的,具有非常优秀的止血功效,当然价格也不便宜,普通的士兵是无福享用的。 但是罗斯库背上的伤口实在有些骇人,就连那两位经验丰富的医护兵也没有把握,这包药粉能不能完全将血止住。 不仅仅是女皇陛下,在场的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方才拜耶赫夫亲王英勇地用身体为女皇挡住炮弹袭击的场面,大家都是看在眼里,没有任何人会愿意看到这位帝国的英雄就这样离去。 阿尔琳娜踌躇不安地看着倒在地上生死未卜的罗斯库,她想要走上前去和那些医护兵一起挽救丈夫的生命,但是仅有的一点理智也告诉她,那样做只会给对方添倒忙。 等待是异常痛苦的,当所有人的额头上都开始出现汗水的时候,两名医护兵终于轻轻吐了一口气,向众人宣布道: “亲王殿下暂时没事了,弹片划伤了他的背部肌肉,但幸运的是没有伤及骨骼。”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在场的大部分都是军人,自然也明白医护兵话中的意思,对于一个健康的成年人来说,皮肉之伤很快就能够养好,只要不伤及筋骨,一段时日之后就又能够活跃在战场上了。 “但是……为什么他会昏迷?”阿尔琳娜问道,她仍旧有些担心。 “爆炸的冲击带来了轻微的脑震荡,而且殿下似乎一直以来都没有好好休息过,所以一时之间就昏睡了过去。” 听到这样的结论,阿尔琳娜又是一阵心酸,眼泪都差一点流了下来。罗斯库之所以会跑到最前线,还不是“望夫成龙”的自己做出的决定吗?阿尔琳娜一直都想要罗斯库在战场上建功立业,做出一番成就,却从来也没有考虑到,上战场是会受伤的,搞不好连小命都会丢掉。 从抵御莫高大军到对抗瑞沙人,这一连串的战斗,自己的丈夫不知道度过了多少个不眠之夜,多少次徘徊在生死的边缘。 从刚才见到罗斯库的第一眼的时候,阿尔琳娜心中就有了一种异样的感觉,现在她也终于发现了其中的缘由:和在帝都时比起来,在外经历了许多风雨的罗斯库更加高大,也更加健壮了;他的皮肤也由以前的白色变成了如今的古铜色;过去的罗斯库虽然并不是很在意自己的仪表,但无论是衣着还是面容都会仔仔细细的保持干净和整洁,但是现在的罗斯库不仅拥有一头乱糟糟的如同杂草一般的头发,身上也散发着多日没有洗澡所积累起来的汗臭味。 丈夫这样的变化阿尔琳娜自己也说不清究竟是好还是坏,但是她也可以知晓,像罗斯库这样从小就在优越的环境里成长的大贵族,到了艰苦的战场上,肯定会吃不少苦头。 而这一切,包括刚才的负伤,都是阿尔琳娜自己造成的! 她第一感觉到,自己真的是一个很自私的女人! 如果罗斯库此时能够听到阿尔琳娜心中的想法,一定会笑着对她说,他做的这一切都是自愿的吧。所谓爱情,不就是双方为了达到对方的标准而共同努力吗?阿尔琳娜在罗斯库心目当中已经是一个完美的女人,所以他是心甘情愿的遵从妻子的意思,来到偏远的古雷拉省,甚至指挥军队和敌人作战。 只不过,他们二人之前都没有意识到,爱情有的时候也需要妥协,一方一味的要求另一方达到自己的“标准”,到头来很有可能会对其造成伤害。 现在,阿尔琳娜终于明白到了这一点,她也希望自己的醒悟不会太晚。 四名强壮的士兵小心翼翼地将仍在昏迷的罗斯库抬进阵地后方相对安全的营房,他被安置在一张铺着数层军大衣的单人床上,由于伤口在背部,所以他目前只能面朝下趴着。 一群医护兵仍在亲王的身周忙碌着,由于那道伤口实在太过骇人,简单的药物治疗已经很难让其顺利愈合,所以一名军官模样的女医师很快就取出专用的针线,在另外一名医护兵的配合之下,一针一针地将伤口缝合了起来。 幸好罗斯库此时已经陷入了深度的昏迷,否在没有打麻药的情况下进行这样的手术,所经受到的痛苦绝对不是他能够忍受的。 这个时候的阿尔琳娜,已经完全不敢往丈夫那边看了,她有些弄不明白为什么那些医生会像是缝衣服一样,用针线将人的皮**合起来。这种所谓的手术,在女皇的眼里和酷刑没什么分别。 手术完成之后,另一名医师往伤口抹上更多的药膏,然后包上纱布,再用厚厚的绷带将其固定起来。 当这一切都完成之后,在场的所有医师都已经是满头大汗,他们所诊治过的病人虽然众多,但是来头这么大的,眼前这位还是头一个。 再说,女皇陛下也就在现场,任何一点小差错都是不能容忍的。所以尽管这个手术在平常看来非常普通,却几乎让所有人都精疲力竭。 万幸的是,手术进行的很成功,亲王殿下背上的伤口已经止血,接下来就只需要细心的看护和安静的休息了。 “轰隆!轰隆!” 瑞沙人的炮火仍旧在继续,嘈杂的声音也让阿尔琳娜从自己的思绪中回到现实,让她明白自己和罗斯库仍旧处在危险的战场上。 尽管心中无比挂念丈夫的伤势,阿尔琳娜还是咬着牙从临时的病房里退了出来。接着,她深吸了一口气,扭头向一旁的米勒中将问道。 “你们手上还剩下多少人?” “不到四万,陛下!”米勒中将如实回复道。 包括莱丝在内,刚刚来到这里亲卫军军官们无不倒吸了一口冷气。要知道驻扎在斯索瓦尔山口的,是第六和第九两个军团!任谁也没有想到,不到六十天的时间里,两个军团二十万人居然只剩下不到四万! 这样的损失,可以说是兰诺建国以来最为惨重的! 阿尔琳娜眉头紧皱,不过她也从之前的情报了解到,光是对付莫高人,两个军团就付出了十分惨痛的代价,就连笛福军团长也不幸阵亡。所以女皇目前并不打算追究什么责任,她想要做的,仅仅只是要教训教训山口对面那些狂妄的瑞沙人罢了。 一想到罗斯库居然伤成那样,阿尔琳娜心中就有一股按耐不住的怒火。 “中将!”女皇语气冰冷地开始发布命令,“把山口阵地的掷弹兵全部撤回来,全军后退一公里!敌人既然想要进来,就让他们进来好了!” 这个命令显得有些莫名其妙,要知道罗斯库和米勒中将他们这些日子以来费尽千辛万苦,就是要防止敌军冲出山口,而此时女皇陛下居然主动要将敌人放进来! 不过,米勒中将一点也没有反驳陛下指令的意思,女皇是兰诺军真正的指挥官,她说的每一句都是不可违背的最高命令。 米勒中将离去之后,阿尔琳娜又将目光转向了身旁的莱丝?维多特中将。 “亲卫军的步兵已经抵达了吗?” “刚才就已经到了!” 莱丝点了点头,这次增援斯索瓦尔山的队伍是整个女皇亲卫军,除了一些骑兵之外,还有大量的步兵,这也是他们直到今天才赶到这里的原因。 “瑞沙人既然这么想要山口,我就给他们好了!” 一边说着,阿尔琳娜脸上的怒意也越发的旺盛。(未完待续) 第四十二章 真正的炮火 瓦伊科少校率领着他的队伍,小心翼翼地跟在前方大部队的后面。 据说原本堵在山口对面的那些兰诺守军已经全部撤离了,所以沙皇陛下也牢牢地抓住了这次机会,下令全军突击。 按照军规,谁能够抢先一步占领敌人的阵地,谁就能够被记一次大功,所以冲在最前面的通通都是隶属近卫军第一团的精锐部队。 更何况,那些阵地是敌军主动放弃的,也就是说前方已经没有了新式远程武器的阻碍,就算是冲在最前面,也不会有性命之忧,跑得快的肯定就能够夺取这一功劳。 沙皇近卫军第一团作为陛下最信赖的部队,毫无争议的走在了全军的最前面,而冲在整个第一团最前端的,就是那人数只剩下一千多的瑞沙重骑兵。 身为全军王牌的重骑兵们,在短短的两个月之内就连续遭到了两次毁灭性的打击。第一次是在对莫高人的作战中被战友抛弃,导致全军覆没;第二次就是在此次对兰诺人的战斗,五千名高贵的骑士被敌人的远程火器打的只剩下一口气。 原本就心高气傲的骑士们为了洗刷之前的耻辱,在这一时刻终于爆发了出来!在接到沙皇陛下全军出击的命令之后,早就按耐不住的骑士们就一拽缰绳,成为了冲在最前面的勇士! 一开始骑士们的脚步并不算很快,因为他们之前实在是被敌人的火器给打怕了,他们担心如果敌人是假装撤退,尔后又来个回马枪的话,自己这一千多人恐怕又要葬身于此。 但是当骑士们冲出了山口,进入了兰诺守军原本的阵地之后,他们惊喜的发现:这里真的就连一个敌人也没有了。放眼望去,除了远处一马平川的大草原,就是近处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 “兰诺军真的撤退了!我军胜利了!”重骑兵指挥官在将这一消息传递到后方之后,立刻就命令自己身旁的掌旗官,将代表着近卫军第一团重骑兵的旗帜插在了敌人的阵地上。 历尽千辛万苦,在付出了无数战友生命之后,瑞沙人终于站在了兰诺的国土之上!作为近几年来第一批以征服者的身份站在这里的瑞沙人,骑士们感到无比的自豪,他们甚至可以清晰的感觉到,落在他们背上的那些来自步兵们嫉妒的眼神。 事实上骑士们实在是有些多虑了。近卫军第一团虽然是瑞沙帝国的精锐,但是之前直接参战的也只有那五千重骑兵,以及由三百多名轻步兵组成的侦查小分队而已。这个团大部分的步兵连敌人的影子都没看到,又怎么会妒忌骑士们的功劳? 至于跟在骑士身后缓慢前行的瓦伊科少校,他更不会嫉妒对方。五千重骑兵死的只剩下一千,瓦伊科用脚趾头都能够想象得出之前战斗的惨烈,他现在只是庆幸长官们没让他和他的属下们在战斗时去充当炮灰。 之前在通过山口时还在唠唠叨叨的基里连科上尉,此时也只是默默地跟随在瓦伊科少校的身后,似乎有什么心事。 基里连科不说话,瓦伊科倒觉得有些别扭,于是他一边继续往前走着,一边扭头向老友问道: “布拉斯,你怎么不说话了?早餐吃坏了东西吗?” 基里连科摇了摇头,他的早餐压根就没吃东西,不过他的胃里此时也颇为难受。眼看着兰诺阵地上散乱的,各种各样的尸体,基里连科的胃部就一阵阵的痉挛,脸色也越发苍白起来。 兰诺军撤退的似乎有些匆忙,他们连战友的尸体都没来得及处理。被炮弹直接轰死的战士是悲惨的,他们中的大多数都死无全尸,地上也四处散落着各种残肢,场面极为可怖。 基里连科甚至看见身侧不远处倒着的一名士兵,他的肚子被炮弹的弹片划开,当中的肠子流了一地。那士兵的双手仍旧停留在他肚子的前方,似乎是想要将流出来的肠子再塞回去。显然直到死亡的那一刻,他都没有放弃求生的希望。 基里连科不是没有见过战后的惨状,但是像眼前这么恐怖的情景,他还是都一次见到。 瓦伊科也注意到了老友的目光所向。和基里连科不同的是,瓦伊科早参军一年,也多经历过几场恶战,对于战斗结束后的种种惨状,他早就已经见怪不怪了。 看着基里连科苍白的表情,瓦伊科不怀好意的笑了笑,然后对他说道: “听说肚子被破开的人并不会立刻死掉,他们再死前还会经历数个小时的痛苦。” 听到这样的说法,基里连科打了个冷战,然后用力摇了摇头,仿佛是想要将刚才听到的话甩出脑子似的。 “父神在上!”基里连科叫道,“你可不要吓唬我,肠子都留出来了,哪能不死呢?” 瓦伊科笑着眨了眨眼睛,露出一副“你爱信不信”的神情,然后扭过头,继续往前走。 基里连科一旦张开了嘴,短时间内就不会再闭上,他连忙向前追了两步,紧跟在瓦伊科的身后说道: “我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战斗,之前打奥修联邦的时候,我们一个冲锋对方的守军就立刻溃败了。这些兰诺士兵都不是人么?他们人数只是我们的一半,又被火炮轰了两天,居然能够坚持到现在。” 瓦伊科却摇了摇头,道:“你之前没有上前线,所以不知道。听说兰诺人也拥有一种新式武器,使用火药发射铁制弹丸的,就连我们的重骑兵都抵挡不住。否则那些人……” 说着,瓦伊科用下巴指了指正前方那些正兴奋着的重骑兵,继续道:“他们也不会死伤的这么惨,五千人被打的只剩下一千。” 听到瓦伊科这么说,基里连科这才注意到四周围同样也散布着大量瑞沙重骑兵的尸体。这些死去已久的重骑兵身上的盔甲几乎都完好无损,只有仔细的观察,才能够从他们的铠甲上面,找到一个个小小的弹孔。和被炮弹炸死的兰诺人比起来,这些瑞沙重骑兵的死状要“好看”得多。 不过,一想到那些细小的铁制弹丸居然可以让一个全副武装的重装骑士当场毙命,基里连科就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脖子。接着他又继续问道: “你说我们的火炮和敌人的新式武器比起来,哪个更加厉害一些呢?” 瓦伊科侧着脑袋想了想,很快就回答道: “自然是我们的火炮厉害些!听说那些火炮都是陛下花大价钱从烈龙帝国买来的,射程远达五百米,敌人的火枪却根本射不了这么远。我们只要在后面慢慢的用炮弹轰击这个阵地,敌人就决计受不了的。否的话,他们为什么要撤退呢?” 基里连科也觉得老友这番话说的非常有道理,他拍了拍胸口,庆幸道:“父神在上,幸好敌人并没有火炮,否则咱们可就吃不了兜着走啦!” 基里连科在那里傻笑着,瓦伊科听到他刚才的话却是一愣,他在心中琢磨着,敌人既然能够开发出小型的威力巨大的火器,为什么反而没有配备更容易制造的新式火炮呢? 想到这里,瓦伊科又觉得自己实在是多虑了。敌人如果也有火炮,早就隔着山口和他们对轰了,又怎么可能丢掉这么重要的阵地? 两人说着说着,就已经走到了前方那群重骑兵的身边。虽然同属于近卫军第一团,但是重装骑士们一向都看不起瓦伊科少校这样的轻步兵。因此就算站在瓦伊科面前是一个军衔比他低好几级中尉骑士,对方也丝毫没有敬礼的意思。 对于这样的情况,瓦伊科也早就见怪不怪了,眼前这些骑士大多都是贵族出身,随便来一个都是他这个平民惹不起的。少校只是撇撇嘴,转过身子观着面前的斯索瓦尔山口。 山口的南面,是巍峨的阿尔比斯山,这座横跨由诺斯大陆的山脉就是从此处发源,然后一直往西面延伸。如果不是有这座山脉阻挡,南方教廷国利比尼斯恐怕早就被兰诺的铁蹄蹂躏了。 北面,则是斯索瓦尔山,这条山脉一直朝着西北部延伸,直抵莱恩河畔,此时已经成为了兰诺帝国和普兰公国的分界线。 正是这两条山脉,见证了兰诺开国皇帝兰诺里斯的威名,他的军队无往不利,也只有这样的天险才能够阻挡他的脚步。 瓦伊科并没有见过传说中的兰诺里斯大帝,他只是听说今年的早些时候,这位目空一切、也曾让整个大陆颤抖的皇帝终于死了,他的国家也因此而动乱了好一阵子。沙皇陛下则抓住了这个机会,决定出兵兰诺帝国。 以目前的形势来看,沙皇亚历山大一世的决策是无比英明的,瑞沙想要称霸由诺斯大陆,就必须首先击败同样强大的兰诺帝国。而只要占领了斯索瓦尔山口这座兰诺的东大门,瑞沙国内的精锐大军就可以源源不断地被输往兰诺内地。 尽管瓦伊科并不是一位战略指挥官,但是一想到自己的祖国即将吞并脚下这片美丽富饶的土地,他的内心同样兴奋不已。 这个时候,已经可以望见山口处涌出来的无数旗帜了,第二至九团近十万名士兵正排着整齐的队伍,缓缓通过山口,踏进兰诺的国土。而他们的沙皇陛下也早已经先一步来到了山口的西侧,此时正在近卫军第一团的保护之下,检阅他的军队。 已经将山口彻底掌握在手中的沙皇亚历山大一世面带微笑,不停地向从面前走过的士兵们挥手致意。这微笑可是发自内心的,瑞沙的军队在他的率领之下,又一次取得了胜利,而且他们刚刚击败的,是公认的大陆强国兰诺!这场胜利的意义也不言而喻,从此以后国内的那些对亚历山大一世的政策表示不满的人,也就此可以闭嘴了。 一想到自己成为沙皇后的种种功绩,亚历山大一世就感到万分的陶醉。此时此刻,他感觉自己已经成为了一位完美的君主,整个大陆都即将掌握在他的手中。 不过,亚历山大一世立刻就又意识到,他距离“完美”二字还是有些许差距的——他至今仍是单身,尚未找到合适的人选成为他的皇后。 意中人倒是有一个,那就是如今兰诺的女皇,阿尔琳娜?格林?兰诺里斯。就像沙皇在宣战国书当中所写的那样,几年前造访兰诺的时候,当时还是皇子身份的亚历山大,就为阿尔琳娜无比高雅的气质和惊为天人的容貌所倾倒。虽然女皇本人早已出嫁,但这又有什么问题呢?沙皇坚信,只有突破重重困难的爱情,才显得弥足珍贵。 一想到自己将要征服兰诺帝国——以及它的女皇,亚历山大窃喜不已,他差一点就得意地笑出声来。 仿佛感应到了瑞沙沙皇心中龌鹾的想法,此时正在远处观察着局势的阿尔琳娜紧了眉头,心中的怒火也更加旺盛了。 如果瑞沙军在全面占领斯索瓦尔山口之后紧接着就派出足够的侦查小队,到距离山口后方一公里以外的地域查探一番,恐怕很快就能够发现,一支数目庞大的兰诺军正驻扎在那里。 女皇的亲卫军经过数次扩编之后,人数已经超过了五万,再加上从斯索瓦尔撤下来的守军,兰诺军的兵力再次达到了八万。就数目上而言,已经和来犯的瑞沙近卫军不相上下了。 更何况,兰诺的女皇亲自率领的军队,理所当然的就是整个帝国精锐当中的精锐。 这一次,阿尔琳娜所带来的步兵当中,还有一个炮兵营!他们原本就是隶属亲卫军第一师的掷弹兵的,但是之前由于不便运输,并没有跟随掷弹兵一齐来到古雷拉省。这一次女皇亲征,这支炮兵部队也终于被带了过来。 比起瑞沙军中的十五门“威武大将军”火炮,兰诺炮兵营中的配备的那些“迪克式线膛炮”要显得小巧得多,但是它的威力显然与它的体积不成正比。 阿尔琳娜一直都在用她自己的望远镜观察局势。这支军用望远镜是罗斯库离开帝都时送给她的一份礼物。由于是亲王殿下亲自制造的,所用的材料也无不是优等的上品,这支望远镜可以看到的距离也就更加远一些。 从望远镜中可以清楚地看到,瑞沙大军约莫已有五万人顺利通过了山口,剩下的一半也排着整齐的队伍,等在山口的另一边。 看着瑞沙近卫军那密密麻麻、整整齐齐地方阵,阿尔琳娜的嘴角露出了一丝冷笑,她放下手中的望远镜,向身边的亲卫军指挥官莱丝?维多特中将使了一个眼色。 跟随着女皇这么久,莱丝自然也明白那眼神当中的含义,她扭头向一名传令兵说了几句话,后者就立刻就开始挥舞着手中的小旗,向不远处的炮兵营传达命令。 炮兵指挥官罗伦?波拿巴也是出身西维斯省,在瓦拉尔高地战役中,他指挥的炮兵成功的消灭了叛变的第61军大部分的远程步兵,从而为战斗的胜利奠定了基础。所以波拿巴也被重新征召入伍,军衔也迅速上升至上校。 此时,波拿巴上校手中已经有四十门迪克式线膛炮了,这其中有二十门是从西维斯省带出来的,另外二十门则是帝都近郊的兵工厂最近刚刚生产出来的新品。 有了这四十门新式火炮,女皇和她的属下们都不怀疑,瑞沙的那些士兵方阵即将会成为最合适的靶子。 “开炮!” 小个子波拿巴上校的声音依旧尖锐无比,随着他的一声令下,早就已经准备好了的炮兵们,立刻就伸出手中的火把,点燃了炮身后面的引信。 “嘭嘭嘭!” 和瑞沙人的火炮比起来,兰诺火炮发射时的闷响声并没有什么二致,四周围那些之前还在山口战斗着的兰诺士兵听到这样的声音,都不由自主地想要就地卧倒。 还好,他们很快就欣喜地反应过来,那恐怖的声响是自己人弄出来的。 这两天饱受敌人炮火侵扰的兰诺士兵们,此时都一个个伸长了脖子,想要看看那些可恶的瑞沙人同样造到炮火轰炸时的精彩场面。 很快的,黑暗的天际边上闪出了一连串耀眼的火光,紧接着三秒过后,一阵低沉的轰鸣声远远地传了过来。 “哦!” 兰诺的阵营当中传来一阵雀跃,虽然凭借肉眼根本就看不清敌军此时的状况,但是兰诺人还是根据自己的亲身经历,在脑中描绘出了一副精彩的情景。 山口处正在接受沙皇检阅的瑞沙人就没有那样的好心情了,由于距离实在太远,很多人根本没有听到兰诺火炮发射时的响声,而且就算他们听到了,多数人也不知道该如何躲避炮火的攻击。 兰诺的士兵一听到炮响就条件反射似的想要就地卧倒,那是他们这几天来的战斗经验。 瑞沙人虽然也拥有威力巨大的火炮,但是他们之前还从来都没有经受这种武器的洗礼。 所以,当兰诺的炮弹精准无比的落入瑞沙步兵方阵时,场面立刻就变得犹如炼狱一般恐怖。 兰诺的火炮膛中刻有膛线,使用的又是优质火药,所以无论是精准度还是射程,都比瑞沙的火炮要优异得多!炮兵指挥官波拿巴上校只需要将他通过望远镜测出的坐标告诉身边的炮兵,炮兵们就可以通过这些坐标来找准远方的敌人所在。 “坐标35,25至43,37,全炮三连射!” 波拿巴上校口中不停的发出命令,之前的几发炮弹只是试探,接下来的才是正餐。 如果不是专业人士,根本就听不明白上校口中的坐标究竟是什么意思,但是炮兵们却清楚得很,他们飞快的调校好了火炮的准星,然后几乎在同一时间内向那处区域发射了炮弹。 平日里严格的训练让炮兵们的动作非常的娴熟,仅仅过了一分钟不到,连续三次齐射就已经完成了。 紧接着,波拿巴上校就又发布了另一道指令。 兰诺的炮兵们忙的热火朝天,将一发发炮弹打向天空,无比精准的将它们送入了瑞沙人的阵地,然后制造出一串串耀眼的火光。让此刻处在炮击区域的瑞沙人真真正正地体会到了兰诺人这几天来的心情。 由于瓦伊科少校所在的位置距离山口已经有些距离了,再加上兰诺炮火的准确性,所以当第一轮炮击落地之后,他和他的朋友并没有遭受任何波及。 但是正在缓慢通过山口的那些步兵就不一样了,一百多发炮弹接连不断的落在了他们的周围,短时间内就造成了千余人的伤亡。 “父神在上!”基里连科开始不断地在胸口划着十字,“敌人居然也有和我们一样的武器!” “他们的火炮可比我们的厉害!”瓦伊科面色苍白的望着前方不远处的惨景,他开始有些明白敌人为什会将这处阵地拱手让人了。 就像之前所说的那样,瑞沙人并不懂得如何规避炮火,再加上他们的沙皇又一时性起要搞什么阅兵。大量的人员密集的聚集在一起,一颗炮弹在他们正中爆炸,立刻就可以带走周围十几条性命。 比起瑞沙人之前所用的那些炮弹,兰诺人的炮弹也更加先进。这些炮弹一旦落地炸开,四射的不仅仅是炮弹的外壳,还有当中包裹着的铁钉和铁片。爆炸引起的冲击力让这些细小的尖锐物体以肉眼看不见的速度扩散,然后深深地扎入四周每一个瑞沙士兵的躯体当中。 这些人就算没有被当场夺去生命,也有很大的几率再也无法重回战场了。 兰诺军目前所展示的,才是真正的炮火。(未完待续) 第四十三章 胜败 瑞沙沙皇亚历山大一世原本温文尔雅的表情早就被抛到了脑袋后面,他矮着身躯地躲在山体左侧一块岩石后面,惊恐地望着眼前所发生的一切。 如果不是一直跟随在沙皇身边的舒宾中将反应迅速,当第一发炮弹落地之后就立刻拉着沙皇陛下躲了起来,那么此刻亚历山大的结局恐怕和不远处的那些步兵没有什么两样。 “步兵,命中注定的炮灰……” 同样躲在一旁的米哈伊尔?卡列宁少将的诗性大起,刚想沉吟几句,却立刻被沙皇陛下吃人般的眼神吓得闭上了嘴巴。 卡列宁和科萨科夫所指挥的第三团、第四团由于前阶段的战斗而损失惨重,所以他们的队伍此时仍停留在山口的另一边,并没有暴露在兰诺的炮火射程之中。所以尽管他本人刚才差一点就被炮弹击中,卡列宁少将的心情依旧十分不错。 真正被兰诺的炮火轰了个七荤八素的,是第五至八团的那些人,之前这几个团的兵力最为齐整,作为阅兵的对象也再合适不过了。于是这四个团便跟随在第一团后面,最先耀武扬威的通过了山口。 可是谁知,接受沙皇陛下的检阅这样光荣的任务居然在一瞬间就变成了可怕的噩梦!兰诺的炮火射速之快、落点之准,都是瑞沙人难以想象的。当头几发炮弹落地的时候,四个团的队伍就立刻像是炸锅一般,所有人都开始四处逃窜,但是敌人不知道通过什么手段掌握了他们的动向,以至于往哪里的逃窜的瑞沙人最多,落到那里的炮弹也就越多。 这种覆盖式炮击,可以说是兰诺炮兵压箱底的本事,四十门新式火炮不计弹药似的往瑞沙人的队伍中倾泻炮弹,从而在最短的时间内造成了最大的伤亡。 “中将,我们大概损失了多少人?”亚历山大看着前方那些正在不断哀嚎的士兵,心中都在滴血。 由于不断地炮火声掩盖了沙皇的声音,所以近在咫尺的舒宾中将似乎并没有听到对方的问话。 “中将!”亚历山大气急败坏地凑在舒宾中将的耳边,发泄似的怒吼道: “我们损失了多少人!” 中将吓了一条,他感觉自己的耳膜都要被陛下的声音给震破了,但是对方毕竟是自己的顶头上司,是半点怨言也说不得的。 “陛下,照这种情况下去,我们从山口外带来的四个团,恐怕就要全军覆没了!” 舒宾中将一边捂着自己的右耳,一边说道,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担忧的神情。 “敌人在哪里?”亚历山大怒气更盛了,他手下的士兵死伤惨重,却连敌人的影子也没有看到,没有什么比这个更让一个战场指挥官恼怒了。 兰诺军此时就在山口正后方的一公里处安营扎寨。按理说一公里的距离,在这种平原的地形上是很容易就会被瑞沙人发现的。但可惜的是目前太阳早就落山,四周都是黑漆漆的夜色,兰诺军又刻意的隐藏了自己的身影,所以直到现在瑞沙人也没有找到他们。 既然没办法找到敌人,现在对于瑞沙人来说最好的办法也只有一个了。 “陛下!”舒宾中将万分诚恳地说道:“我们应该暂时后退了,如果继续留在山口这边,只会成为敌人炮火的靶子啊!” 说出这番话的时候,舒宾中将心中也是忐忑不安的。因为沙皇的脾气所有人都十分清楚,他的字典里根本就没有“撤退”二字。 所以,舒宾中将话中用的词语也仅仅只是“后退”,而不是“撤退”。 但是中将心里也明白,如果此时这样撤回了山口东面,恐怕短时期内就再也没有重返这里的可能了。兰诺人显然已经拥有了比他们更加强大的火炮,凭借那些武器想要守住一个山口,根本就是易如反掌。 这个道理亚历山大自然也十分清楚,只见他听了舒宾中将的谏言之后,眼珠子飞快地转了转,然后再次抬高了声音,恶狠狠地说道: “后退?本人的军队从来都不会后退!传令下去,让所有的骑兵都去确认敌军的位置,然后用炮火回敬他们!” “所有的骑兵?”舒宾中将一愣,整个近卫军当中除了近卫军一团的那些重骑兵之外,就只剩下一些侦查用的轻骑兵了。 “难道你打算用步兵去寻找敌人的所在吗?”亚历山大恶狠狠地指着天空中不断飞过来的炮弹说道,“第一团的重骑兵也要上前!告诉他们,就算他们都死光了,也要将敌人的确切位置带回来!” 步兵们被炮火轰得惨兮兮,骑兵们却早已仗着胯下的战马先一步逃开了,损伤并不严重。所以当舒宾中将把沙皇的这道命令通过传令兵下达之后,很快就有一支大约三千人的骑兵队伍被组织了起来。 这三千人当中,除了一千名重骑兵之外,剩余的都是侦查用的轻骑兵或者手持远程武器的弩骑兵,除了可以用来侦查敌情,战力也是颇为可观的。 舒宾中将也不会当真就完全按照沙皇的意思,将这些骑兵分散到四周围去侦查敌人的位置。实际上凭借着多年的战斗经验,以及从天上飞过来的炮弹的轨迹来看,中将预计敌人的位置就在他们的正前方不远。 一支百余人的骑兵小队,很快就骑着战马风驰电掣地向正前方冲去。两军相隔的原本就是平原,所以当这支侦查小队没有跑出去多远,他们就发现了兰诺人的所在。 侦察兵们想要靠得更近一些,以便计算敌人的兵力部署。可是还没当他们继续走出多远,就迎头遭到了一阵炮火的洗礼。 拥有望远镜的兰诺军,哪会看不到这支迅速靠近的侦查小队?虽然用炮弹攻击行动迅速的骑兵并不能起到什么作用,但是也足以对他们造成心理上的威慑了。 遭到了炮火拦截的这支瑞沙骑兵小分队,根本就没办法看清前方兰诺军的形势,只是在两军之间匆匆跑了一阵,就立刻返回到了舒宾中将面前。 “敌人就在前方一公里处,只是由于对方炮火太过猛烈,我们根本无法靠近他们!” 当侦查队长如实将这一情况告知中将大人的时候,他也在心中庆幸沙皇陛下并不在场,否则陛下得知他们根本就没有接近敌人,恐怕会立刻将他们扔到军事法庭接受审讯吧。 听了侦查骑兵的回报,舒宾中将立刻皱着眉头陷入了沉思。 按照之前的预测,敌军剩下的兵力也就四五万而已,但是他们突然用上了火炮这样新式的武器,多半也是得到了增援。原本在这种摸不清敌军形势的情况下,任何一个正常的指挥官都会选择暂时回避。但是在战略层面上舒宾中将完全做不了主,他只能够将挽回败局的希望寄托在战术方面。 “希望敌人获得的增援不会太多!” 舒宾中将在心中这样祈祷着,如果敌人的援军是一个十万人的军团,那这仗根本就不用打了,派出去多少人都是死路一条。 军官们一声令下,骑士们立刻就用双腿紧了坐骑的肚子,然后一扯缰绳,飞快地冲了出去。走在最前面的依然是全副武装的重骑兵,他们的速度虽然比轻骑兵慢了很多,但全身的装甲可以提供良好的防护,一旦排成了阵列前进,就和一座移动堡垒没什么区别。 全副武装的重骑兵是大陆各国军队中攻击力最强的兵种,普通的步兵根本就拿他们没有办法——这样的说法在几天之前还是成立的,但是在这个斯索瓦尔山口的战场,已经被完全颠覆了。 一想到敌人新式武器中射出的小小弹丸就能穿透他们的铠甲,收割他们的生命,重装骑士们一个个都不寒而栗,身后的腰板也没有以前那么挺直了。 还好,舒宾中将的命令也不是让他们冲到敌人的阵前送死,这群骑士们所要做的只是将瑞沙军的战线向前推进500米罢了。 沙皇说也要用自己的火炮回敬兰诺人,这个想法是很不错。但是瑞沙人使用的“威武大将军”火炮射程只有500米,仅仅只有敌军的一半。所以想要攻击对方,就必须要将战线往前推进。 紧跟随在骑兵们身后一路小跑着的,是那些第五至八团幸存的步兵,在接受了敌军一轮炮火猛轰之后,四个团一共损失了近万人,而且士气也降到了最低点。 幸运的是,兰诺军的大炮同样也不能持久的射击,现在距离炮击开始已经过了半个多小时,对方的炮火也逐渐的停歇了下来。 舒宾中将没有放过这个机会,他立刻就下达了指示,让原本等在山口外面的第二三四九团立刻穿过山口,赶赴前线。 瑞沙人的动向丝毫不漏的落入了兰诺女皇阿尔琳娜的眼中,透过望远镜看着前方越来越多,并且正在不断接近的瑞沙人,女皇陛下的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按照之前的计划,当阿尔琳娜在抵达山口的时候,应该就会下令继续坚守阵地,并且将亲卫军的新式火炮部署在山口,用优势的炮火封锁山口的通道,那么敌人根本就没有通过山口的可能性,只能打消入侵兰诺的念头宣布撤兵。 但是阿尔琳娜刚刚见到日夜挂念丈夫,两人还没有说上半句话,罗斯库就被瑞沙的炮火击伤,这让阿尔琳娜非常的恼火。女人有时候是非常感性的,女皇陛下也丝毫不例外。所以一心想要报复瑞沙人的阿尔琳娜临时改变了作战计划,将斯索瓦尔山口的阵地拱手让给了瑞沙人。 就如同咬住了饵的鱼一样,瑞沙人得到了斯索瓦尔山口之后,便没有了离开的打算,甚至明知道兰诺已经拥有了威力巨大的火炮,也还想要放手一搏。 瑞沙人的这一举动,正中了兰诺女皇的下怀,她就是打算要在这里给瑞沙人一个狠狠地教训,让他们明白如果惹恼了兰诺里斯大帝的女儿——现任的兰诺女皇,后果同样不堪想象。 女皇早就从米勒中将那里了解到了瑞沙火炮的厉害之处,又怎么可能任由对方继续发射那种武器?还未等瑞沙的军队完全布好阵势,兰诺的阵营当中就抢先窜出来一群黑影。 这是约莫一个团三千人的骑兵,只见他们穿着一身黑色的骑装,头上顶着的也是黑色的三角帽,脚踏银灰色的马靴,每个人身下骑着的都是纯种的古雷拉战马。一时间,空气中只能够听到“劈啪”的马鞭声和铁蹄踏地时发出的轰隆声,一种浓郁的压迫感迅速的弥漫开来。 这群骑士身上并没有穿着沉重的铠甲,但是他们散发出来的杀气却远比瑞沙重骑兵更甚。 令人感到有些意外的是,走在这群骑兵最前端的,居然一位红发的女将军! 莱丝?维多特中将的装束和其他的骑士并没有太大的区别,只是她身上穿着的是一件红色的骑士猎装,头上戴着的小三角帽也是红色的。这身打扮再配合脑后的那火红的马尾辫子,远远地望去,她就像是一只猛烈燃烧着的火精灵! 而这只美丽的精灵,似乎正要把炽热的烈火引她正对面的兰诺人。 此时的天色已经全黑,如果不借助火光,就很难看清周围的人影了。走在最前面的瑞沙骑士们,还是通过传来的马蹄声才判断出敌人的靠近。 兰诺骑士们身上黑色的骑装十分巧妙地与此刻的天色融为了一体,所以瑞沙人尽管发现了他们,却根本看不清对方究竟拿着什么样的装备。 但是这一小小的恐惧很快就被重装骑士们与生俱来的优越感给堙没了,在他们看来兰诺人的军队中除了那些拿着新式火器的步兵之外,其他兵种根本不足为惧。 判断出敌人的方位之后,最前面的一千多重装骑士便开始催促着胯下的战马,缓缓地开始加速。 瑞沙的骑士们这样做并不是出于鲁莽,而是因为重装骑士想要发挥其最大的攻击力,就必须抢先对方一步出手。现在双方的骑兵相距已经很近了,如果继续等下去,重装骑士们就会丧失足够的时间与距离来发动冲锋。 战马们呼哧呼哧地开始喘气,虽然经历了一天的战斗,但是它们也是在伏洛加河畔成长的优良品种,爆发力和耐力都和在古雷拉战马不相上下。 短短三、四秒钟的加速,一千多瑞沙重骑兵就排着严整的锋线,向前冲出了十几米的距离。他们的速度虽然不是很快,但是人马加起来的重量也足以撞翻任何阻挡在面前的物体。 紧紧跟随在重装骑士身后的,是两千多轻骑兵,他们也已经做足了战斗准备。只待前方的重骑兵冲散敌人的阵型,他们就可以趁乱斩杀四周的敌人。 双方的骑士都是三千人左右的规模,但是瑞沙人这边有一千重装骑士,兰诺这边似乎全是轻骑兵,按理说瑞沙人的胜算要更高一些。 然而当冲在最前面的重装骑士们,终于来到近处看清敌人的模样后,所有人心中都是咯噔一下,暗叫不好。 兰诺军派出的的的确确都是轻骑兵,他们身上的连一块皮甲都没有,所有人身上穿着的只是最单薄的军服而已。然而每个兰诺骑士手中拿着的,都是一杆闪着寒光的步枪。 这些专门装配给骑兵的步枪,是帝都新成立的兵器研究院三个月前才研制出来的武器,这些步枪比普通的步兵用枪要短上三分之一,却又比轻巧的手枪要长上许多。因此这种步枪的威力也是介于普通步枪和手枪之间。这种步枪设计出来就是为了提供给骑士们使用的,配合着骑兵优异的机动性,可以将这种武器的威力最大限度的发挥出来。 尽管眼前兰诺骑士们手中的步枪比先前遇见过的要短一些,但是瑞沙重装骑士们也毫不怀疑那种武器的威力。大部分骑士想也没想的,就放慢了坐骑的速度,反应更快一点儿的已经扔下手中的长枪,将盾牌横举在胸前了。 瑞沙骑士们的动作再快,又那里及得上兰诺骑士们的手指轻轻一动? 只听得“砰”的一声闷响,走在最前端的莱丝首先朝着近处的敌人怒射一枪,这也是给其余骑兵的攻击讯号。 “砰砰砰!” 短短的四五秒内,站在最前面的一排兰诺骑兵纷纷扣动扳机,射出了一排排肉眼看不见,威力却奇大无比的弹丸。 那些原本站在队伍后方的骑兵们,此时开始飞快的向队伍的两翼展开,三千名骑士呈一个半弧形将瑞沙人围在中间,然后集中所有的火力攻击射程之内的敌人! 和步兵一样,兰诺骑士们在射击的时候也是轮换进行的,一些人在停下上弹的时候,另外一些人则正好举枪瞄准。所以就算瑞沙人想要顶住弹雨勉强冲到对方面前近身搏斗,也是难以做到。 战斗刚刚一开始,那一千瑞沙重装骑士就立刻被打蒙了。经历了早先对兰诺掷弹兵的战斗,他们的心中原本就已经有了阴影,此时再见到敌人的骑士居然也能够使用那种可怕的武器,几乎所有人脑中都只剩下逃跑的念头。 尽管这样的念头只是刚刚闪现而已,但是人类求生的本能立刻就将脑中的想法转变成为了实质的行动。 最前面的一名瑞沙骑士身上已经挨了四五发弹丸了,如果不是因为他反应快,早早的就用盾牌护住了上半身,如今他早就已经去投奔父神的怀抱了。 但是这位骑士的状况依旧惊险万分,他的盾牌上已经露出了好几个圆圆的小窟窿,而他胸前的板甲上也嵌着几颗铁质的弹丸,其中有一颗甚至已经穿透了他身上所有的防护,和胸前的肌肤来了一次亲密接触。 感受到了胸前传来的一阵火辣辣的疼痛,这名骑士再也支持不下去了,他立刻就飞快地扯动缰绳,调转马头向后方跑去。 兰诺的骑兵们都是经验丰富的战士,他们清楚如果敌人的队伍中出现了逃兵,放任他们逃走的效果比杀掉他们要好的多。所以接下来只要有瑞沙骑士放弃抵抗往后方跑,就很少再会有弹丸往他们身上打招呼。 没过一会儿,原本还打算顽抗下去的其他瑞沙骑士在看到身边战友轻易的逃走之后,心中也开始产生了动摇。渐渐的,越来越多的骑士加入了向后逃跑的队列。 随着溃逃的敌军越来越多,兰诺的骑士们也开始收紧他们的阵型,半弧形的包围圈越来越小,飞跃在空中的弹丸也越来越密集。 终于,当大部分重装骑士或者逃跑、或者阵亡之后,那些原本被他们保护在身后的轻骑兵们毫无防备的暴露在兰诺骑兵的射程里。 轻骑兵身上的防护是无法和重装骑士相提并论的,他们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围上来的兰诺骑士射倒了一大片。 这些瑞沙轻骑兵根本就没有参与之前与兰诺掷弹兵的战斗,所以他们也不像重装骑士们那样懂得该如何保护自己。只见一些举着长剑的骑士十分“勇猛”的冲上前去,打算要和兰诺的骑士们一决胜负,可是他们往往还没有走出两步,就被迎面射来的一颗弹丸射倒。 另外一些弩骑兵,则飞快地举起了手中的弩箭,打算用同样的远程武器对付敌人。 弩箭确实给兰诺人造成了一定的困扰,因为此时光线很暗,兰诺的骑兵跟瑞沙的骑兵相距也就百十米而已。瑞沙弩骑兵手中的弩机又是早已准备好了的,所以双方刚一交手,兰诺骑士之中也有不少人中箭落马。 可是瑞沙的弩骑兵所用的并不是金属十字弩,不仅精准度不够,发射过一次之后,想要换上另一支弩箭至少也要15秒的时间。而兰诺的骑兵重新上一次弹也仅仅只需要10秒就够了。 所以两支骑兵势均力敌相互射击的情况也只持续了短短三四分钟而已,当瑞沙弩骑兵的弩箭全部发射过一次之后,他们也就没了反抗之力。 “进攻!进攻!” 莱丝的战术和她的脾气一样风风火火,近三千骑士在击溃了敌人的骑兵部队之后,并没有选择撤退,而是以极快的速度向对方的步兵阵地冲去。 仿佛早就料到了前方的骑兵将会对敌人发起冲锋。在这个时候,兰诺阵中已经休整完毕的40门火炮再一次对准了瑞沙的阵地,开始进行又一轮炮击。炮兵们的目的就是为了扫清兰诺骑士和敌人阵地之间的障碍,所以这一轮炮击持续的时间不长,却是又准又狠。只是一瞬间的功夫,瑞沙步兵们刚刚组织好的阵线就因为兰诺猛烈的炮火而再一次崩溃了。 炮弹不断地在身边爆炸,瑞沙的步兵们原本早就已经心惊胆战了,而这时从前方溃逃下来的重装骑士们也刚好冲到了他们的面前,不明所以的步兵们还以为是敌人的大军到了,于是也纷纷转过身子,跟随着那些重骑兵们一齐逃跑。 眼看着好不容易重整的队伍再一次被打散,舒宾中将简直是欲哭无泪了,他此时已经意识到,身心俱疲的瑞沙士兵们,已经不可能继续作战下去。 “陛下!”舒宾中将丝毫没有掩饰他那焦虑的表情,对身边的沙皇说道: “敌人来势太猛,我军……已经无法坚守阵地了!” 其实不用舒宾中将开口,亚历山大一世也已经看清了眼前的战局,他只是没有想到,自己一直引以为傲的近卫军居然会如此狼狈的溃败! 眼看着到手的战略要冲转眼就要还给敌人,尽管非常的不甘心,但是同样身为一名通晓战术的指挥官,亚历山大的理智告诉他,如果再不下令撤军,之后恐怕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可以说,是瑞沙士兵用自己的鲜血,硬生生的在沙皇的字典里写上了“撤退”二字。 焦躁不安的沙皇终于跳上了自己的坐骑,他狠狠地扬了扬马鞭,咬牙切齿的低声对舒宾中将说道: “传令下去,全军撤回到山口以东!” 随着这道命令的颁布,所有活着的瑞沙人心中立刻就明白,这场战斗他们是彻底的败了。(未完待续) 第四十四章 苏醒 斯索瓦尔山口之战以兰诺军的胜利而告终。29日晚上七点左右,女皇亲卫军指挥官莱丝?维多特中将率领的一支骑兵紧跟在撤退的瑞沙近卫军主力身后,封锁了整个山口。当时被打散的,尚留在山口以西的瑞沙士兵全部举手投降。 事后清点时发现,被莱丝和她的骑士们俘虏的瑞沙人多达两万!在得知这个数字之后,莱丝本人也是苍白着一张小脸,在阿尔琳娜面前直呼侥幸。要知道两万瑞沙步兵,如果拼了命要冲出山口,那么莱丝的三千骑士也是决计挡不住他们的。 但是那些瑞沙人早已经被兰诺猛烈的炮火和威猛的军势吓破了胆子。在那一刻,他们已经忘记了身为一个军人应有的尊严和荣誉,只是作为一个普通人,为了保住自己的生命而选择投降。 从这一役开始,莱丝?维多特中将和她所率领的骑兵开始逐渐在大陆上闯出了威名。许多年之后,大陆各国——特别是瑞沙人的军队,在听到这支骑兵的时候,都会不由自主的小腿发软。 龙骑兵,这支配备了先进火器的新式兵种,在今天正式登上战争的舞台。 除了这两万俘虏之外,几天的战斗中惨死在战场上的瑞沙人也有三万之多,再加上受伤的和逃跑的,也就是说沙皇亚历山大所带来的十三万大军,几乎损失了半数。 吃到了败仗的沙皇亚历山大一世似乎仍然有些不甘,他和他的军队目前仍然停留在山口东面的营地当中。沙皇本人也不止一次的叫嚣,他们将会再次打过山口,并且在神诞节之前以胜利结束这场战斗。 不过,仗打到了这个地步,就连平日里最为崇拜沙皇陛下的士兵们,此刻也从心底里对陛下的言语产生了怀疑。目前近卫军十个团只剩下了七万人,他们甚至连十五门贵重的“威武大将军”火炮都尽数丢失了。无论是士兵还是将军,他们都知道还能用什么办法攻破眼前的这座山口。 更何况,敌人那恐怖的火炮大家都已经见识过了,此时就算是最狂热的士兵,也不会愿意在冲上前去成为炮灰。 所以就连舒宾中将也不止一次地冒着触动沙皇怒火的危险谏言,请求沙皇将军队撤回维也拉。就算瑞沙无法入侵兰诺,但只要继续占领者那座音乐之都,今后总有机会卷土重来。 另一方面,兰诺军也并不是完胜,除了女皇带来的亲卫军没有遭受什么损失之外,第六、第九军团目前只剩下四万多人,就连之前委派的总指挥官罗斯库?拜耶赫夫亲王也身受重伤,至今昏迷不醒。 女皇担忧亲王的伤势,在留下了整个炮兵营之后,就命令第六、第九两个军团继续镇守斯索瓦尔山口。而女皇本人则带领着亲卫军,以及受伤的亲王殿下,匆匆忙忙的赶往纽斯特尔堡。 纽斯特尔堡毕竟是一处还算繁华的城市,当中也有比较完备的医疗设施,所以女皇打算先前去那里,让丈夫得到妥当的治疗。 从斯索瓦尔山口到纽斯特尔堡,步行至少也要**天的路程,于是亲卫军的士兵们将一辆原本用来运输物资的大型马车进行了改造,在当中安装了铺着柔软毛毯的病床,以供受伤的亲王殿下使用。 临行之前,在数名医护兵的协力之下,仍在昏迷之中的罗斯库享受了一次舒适的热水澡。亲王殿下大概已经一个多月都没有洗澡了,据当事的某位医护兵在事后爆料,那次殿下洗澡用掉的热水,是普通人的十倍多。 折腾了半个晚上,罗斯库最终被换上了一件宽松的袍子,放到了马车当中的软铺上。由于是背部受伤,所以目前他只能够颜面向下,一动不动地趴在床上。 女皇陛下对于丈夫这样的状况十分的担心,她曾经不止一次的向身边的医生们询问,究竟还要多久他才能清醒过来。 兰诺的医疗水平虽然处于大陆的领先地位,能够在亲卫军中担任医护工作的也是当中的佼佼者。但是人的大脑毕竟是一个构造非常复杂的器官,罗斯库是因为轻微的脑震荡而陷入昏迷的,所以就算是经验丰富的医护兵,也无法给女皇陛下一个确切的答复。 去年兰诺里斯大帝病重的时候,皇宫内的一群御医始终束手无策。这让阿尔琳娜一直都对“医生”这个职业存有偏见,军中的医护兵们自然也十分不幸的被列入其中。 所以,当无法获得自己想要听到的答案之后,女皇陛下怒气冲冲的轰走了身边的医护兵们,然后就一头钻进了亲王殿下所在的马车,并且宣称除非有要紧的军情,不允许有任何人前来打扰。 看到一向都平易近人的女皇陛下居然发了这么大的火,不仅是那些倒霉的医护兵,就连常年跟随在陛下身边的护卫们也大感意外。在这个时候,所有人才意识到,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女皇陛下也有作为一个普通人的时候,她也会因为过度担心爱人的伤情,而导致心情不好。 “女皇夫妇看起来真的很恩爱啊!” 说出这句话的,是一直都跟随在莱丝身边的圣骑士康斯坦丁。 “那是当然!”莱丝轻轻用眼角撇了一眼圣骑士,嘴角微微往上翘起,似乎心情十分不错。 圣骑士康斯坦丁作为教廷人士,原本是不可能跟随兰诺的女皇一起出征的。但是康斯坦丁此行也担负着教廷的托付,那便是代表教皇陛下,将一枚圣保罗勋章颁发给拜耶赫夫亲王。 原本,教廷不知道通过什么途径得知了罗斯库假传神谕的行径,教皇不但大怒,甚至还打算就这一事件向兰诺提出正式的抗议。 但事后没多久,莫高人入侵了古雷拉省,罗斯库率领的第61军投入了战斗,他自己也成为了抗击异教徒的战士。在这种情况下,教廷如果还要找罗斯库的麻烦,就显得非常不合时宜了。 父神教虽然并不排外,但也不能容忍其他国家的异教徒攻击一个信仰父神的国度。所以只要是投入战场,抗击异教徒的人,无论是将军还是平民,都会受到父神信徒们的礼赞。 到了最后,莫高人被击败,其中功劳最大的居然正是这位拜耶赫夫亲王。得知这一消息的教廷再也无法就假传神谕这件事情责罚罗斯库,因为他们知道,过不了多久罗斯库的身份就不仅仅是兰诺女皇的丈夫,他还将会被兰诺的民众视为抗击异教徒的英雄。 教廷虽然与兰诺帝国政府始终留有隔阂,但是他们也不可能与千万兰诺人作对。 基于这一点的考虑,圣骑士康斯坦丁也获得了一个新的任务,那就是前往古雷拉省,将一枚代表着教廷至高荣誉的圣保罗勋章交给亲王殿下,以表达教廷对其抗击异教徒功绩的敬意。 莱丝得知康斯坦丁也要前往古雷拉省之后,便向阿尔琳娜建议,让圣骑士阁下和援军一同前往斯索瓦尔山口。而阿尔琳娜出于改善同教廷关系的考量,也很快就同意了这一提议。 所以圣骑士康斯坦丁才会跟着女皇的军队,一同出现在这里。 康斯坦丁原本也想要趁此机会,看看兰诺女皇的夫婿究竟是什么样的一个人,不过由于运气实在太差,他连和罗斯库交谈的机会都没有,更别提将圣保罗勋章交给对方了。 有失必有得,尽管任务尚未完成,可是经过长时间的相处,康斯坦丁和莱丝目前的感情正在直线升温。两个人原本就是青梅竹马,如今又时常见面,很容易就迸出火花来。在别人眼里,莱丝和康斯坦丁这一对就算不是如胶似漆,也能称的上是形影不离了。 莱丝和康斯坦丁走的很近,这个问题阿尔琳娜早就已经察觉,也对此感到有些头痛,也常常会感到后悔。女皇原本是打算通过莱丝和康斯坦丁之间的友谊,来缓和兰诺政府与教廷之间的关系。可如今莱丝和康斯坦丁打的火热,俨然就成了一对情侣,到让阿尔琳娜有了一种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感觉。她也曾经想要告诫莱丝不要和康斯坦丁有更进一层的关系,但是因为种种缘故始终都没有说出来。说到男女之间的感情,阿尔琳娜自己都有些摸不清头脑,又怎么可能去给莱丝提建议呢。 女皇陛下都默许了亲卫军长和圣骑士之间的事情,旁人也就更不可能说三道四了。结果就算是在军中,莱丝与康斯坦丁也能够公然的“谈情说爱”。 当然,莱丝由于长期追随阿尔琳娜,她本人也树立了一个和女皇类似的爱情观,如果没有找到心底里认为合适的另一半,她也绝不会将自己托付给对方的。如今尽管康斯坦丁令她十分钟情,但是二人的关系也仅仅只是停留在“普通的情侣”这一层而已。再加上康斯坦丁身为圣骑士,本身也具备高尚的品德和异于常人的绅士风度,所以两人虽然经常在一起,却也并没有做出任何出格的事情。 “陛下和亲王之间的关系这么好,亲王殿下为什么还要冒着危险来前线指挥作战呢?” 康斯坦丁的这个问题,实际上也是国内很多人都百思不得其解的疑问。按理说一个国家统治者的配偶,是应当留在一个最安全的地方享福才对。大陆上有众多的国王、皇帝,但是也从来没有人听说,他们会将自己的王后、皇后派到前线去打仗。兰诺的统治者虽然是一位女性,但是刚刚结婚不到一年,就把自己的新婚丈夫发配边疆,甚至命其在前线指挥作战……这很容易让外人觉得,女皇和亲王之间的关系并没有以往传言的那么融洽。 但是,今日拜耶赫夫亲王舍身保护女皇陛下,女皇也不惜任何手段也要保住亲王的性命。这些情景康斯坦丁都看在眼里,他也十分清晰的感到,女皇夫妇之间的有着十分深厚的感情基础。 “大丈夫当建功立业!”莱丝瞟了一眼身旁的康斯坦丁,撇列撇嘴后说道:“我们的女皇陛下,可不想让她的丈夫成为身边的花瓶。” 阿尔琳娜将罗斯库调离帝都,一方面正是如同莱丝口中说说的,希望他能够成就一番功绩;另一方面也是想要趁罗斯库不在帝都的时候,揪出一些图谋不轨之人。 现在德米特里少将逃脱,究竟谁才是想要破坏女皇和亲王之间关系的幕后黑手,至今仍没有头绪,所以莱丝也没打算将这一信息告诉对方。 不过单单是第一条理由,似乎已经让康斯坦丁十分信服了,他点了点头,摸着下巴若有所思的说道: “这次殿下解除了莫高人的威胁,又成功抗击了瑞沙帝国的军队,这样的功绩放眼大陆也少有人能够做到。你们的女皇陛下应该十分满意吧?” “原本是十分满意的,不过……”说到这里,莱丝微微低下头,声音也随即轻了许多: “你也看到了,亲王殿下身受重伤,女皇陛下也很不开心。” 听莱丝这么一说,康斯坦丁也随即沉默下来。 “让心爱的人上战场,首先要做的并不是考虑他所能得到的功绩,而是他可能会遇到的危险。战场上除了能够建功立业,也很有可能把小命儿丢掉。” 这是圣骑士康斯坦丁心中的想法,考虑到莱丝的立场和心情,这句话他也只能留在肚子里而已。 两个人就这样策马并排走在队伍的中间,紧跟随在后面的,就是女皇夫妇所在的大车。 此时已经是凌晨两点,四周围的景色已经无法分辨了。原本古雷拉大草原就很难遇到一处村镇,最近又饱受莫高人的肆虐,附近更是难以看到一丝火光。 如果是正常情况下,这时队伍是应该停下来休息的,但是女皇急着返回城中为亲王治伤,所以全军人马也只得毫不停歇地往回赶。 由于是临时用运粮车改装的,所以马车上并没有开窗户,车厢内也只有一盏小蜡烛,随着颠簸的马车,蜡烛的火光也在不停地左右摇曳。 透过这微弱的光线,只能隐隐约约地望见车厢内的二人。 罗斯库的病床占去了车厢三分之二的面积,所以阿尔琳娜此时只能坐在铺着羊毛地毯的地板上,上半身则靠在病床的边缘。 由于连日的行军,阿尔琳娜这时已经疲惫不堪了,她光是坐在那里便忍不住的想要闭上眼睛,沉沉的睡过去。可是身边就是受重伤的罗斯库,又让她如何能够安心入眠? 罗斯库是背朝上趴在床上的,阿尔琳娜只能够借助微弱的的烛光,观察他的侧脸。 数个月不见,除了头发长了些、胡渣多了些、皮肤黑了些,罗斯库从外表上看并没有明显的变化。但是阿尔琳娜却可以清楚的感觉到,丈夫眉宇之间多出来的那一丝刚毅,现在他给人的感觉,仿佛是一位久经沙场的将军。 如果是以前,阿尔琳娜会很欣慰的赞叹丈夫身上的变化,她过去总是在心中抱怨,罗斯库有时候实在是太过懦弱了;她也一直都盼望着,丈夫能够早日成为像父亲那样刚强、果断、充满魅力的男人。 现在的罗斯库虽然可能仍及不上兰诺里斯大帝,但至少也有三分神似了。不过阿尔琳娜却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因为就是为了这三分的神似,她的丈夫也付出了太多的代价。 如果阿尔琳娜的母亲仍然健在,或者能够活的更久一点的话,她一定能够提早认识到,身为一个妻子提心吊胆的留在家中,整日里担心外出作战的丈夫安危时的心情。可惜的是,女皇的母亲去世的太早,还没有机会告诫她的的女儿:千万不要将自己心爱的男人送上战场。 “自己究竟爱罗斯库吗?”这个问题,阿尔琳娜曾经在心中问过百遍千遍,她现在终于知道答案了。 如果不是爱一个人的话,又怎么会在他离开的日子里,总是对他牵肠挂肚? 如果不是爱一个人的话,又怎么会在亲眼看到他受伤的那一刻,感受到刻骨铭心的痛楚? 阿尔琳娜和很多女孩子一样,从小就憧憬着爱与被爱的感觉,然而她却从未想到,自己居然会亲手将一个心爱着的人,送到生与死的边缘。 这一刻,在阿尔琳娜的心中,除了深深的悔意,就只剩下更深的愧疚了。 当罗斯库从深层的睡眠中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了。 由于脑部受到爆炸的冲击,他的记忆出现了短暂的混乱,所以当他睁开眼睛的第一刻,已经想不起究竟自己为什么会趴在这里了。 长时间的错误睡姿让罗斯库直感到一阵胸闷,他伸手摸了摸床头边,想要从往常的那个角落,找到自己的眼镜。 可以这一摸,并没有摸到眼镜,却是抓住了一只柔若无骨的小手。 感觉着那只小手上所传来的温暖,以及如丝质般柔滑的皮肤,罗斯库模糊地意识到,那是一只女人的手。 “如果让阿尔琳娜看到我睡觉的时候还抓着一个女人,那可就遭了!” 不知道他受伤的脑子里,究竟是如何产生这种想法的。总之心中有了危机感的罗斯库连忙一用力,想要将自己的手从那个身份不明的女性的手上挪开。 然而让罗斯库没有想到的是,这个平日里十分简单的动作此时却牵动了背部的伤口,结果就是背上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让他立刻就忍不住的呻吟了起来。 一旁的阿尔琳娜原本就一直处在迷迷糊糊的状态,根本就没完全睡着,所以当她听到这声呻吟,立刻就醒转过来,然后用惊喜的目光望着身边的罗斯库。 罗斯库的一双单眼皮子眨巴眨巴的,尽管他本人什么也看不清楚,但是阿尔琳娜却却可以确定,他真的已经醒过来了。 “你……你没事吧?感觉怎么样?伤口还疼吗?” 阿尔琳娜握紧罗斯库伸过来的那只手,颇为激动地问道。 罗斯库的脑子里仍旧有些迷糊,所以虽然认出听到的是阿尔琳娜的声音,他却不敢确定那声音究竟是真人发出的,还是自己的幻觉。 “我……水……”罗斯库张了张嘴唇,凭着本能说出了他此时最需要的东西。 自从受伤昏迷以来,罗斯库已经将近一天都没有进食,现在他的喉咙里都快要冒火了。 “想喝水吗?我马上就去取来!” 听到了罗斯库的请求,阿尔琳娜立刻就挣扎着从马车的地板上站起来,想要走到车厢后部的门边。 然而让阿尔琳娜没有想到的是,由于她已经在床边的地板上干坐了一个晚上,长时间没有得到活动的双腿早就麻痹的失去了知觉,所以当她刚刚站起来,就双腿一软,立刻失去了平衡,噗咚一声向前跌倒在地板上。 无论是作为一个女皇,还是作为一个淑女,阿尔琳娜此时的姿势都显得非常不雅。值得庆幸的是,车厢内并没有外人在场,趴在床上没戴眼镜的罗斯库大概也看不到发生身边的这一幕。 阿尔琳娜也根本就顾不得羞愧和脸红了,她坐在地上揉了揉疼痛的胳膊,然后使劲拍了拍麻痹的大腿,最终再一次站了起来,跌跌撞撞地冲到车厢的后部,打开了车门。 “医护兵!医护兵!” 尽管对所有的医生都抱有偏见,但是阿尔琳娜现在能够依靠的,也只有那些穿着白大褂,提着小药箱的专业人士了。 女皇的声音并不算大,但是早就聚集在马车附近待命的医护兵们听到了这声召唤,立刻就围了上来。(未完待续) 第四十五章 所谓爱情 亲卫军中医护兵怎么也有三五十人,当然不可能一下子都进入马车来给亲王殿下治伤,所以能够真正来到罗斯库身边的,只有他们之中的佼佼者。 目前站在病床边上的,是一位有着茶色短发的女军官。 从肩章上来看,这位女医生的军衔是上尉,也就是说亲卫军的整个医疗大队,都由她负责。 现代战争中,战场上的医疗人员已经越来越成为了各国军队中的稀缺资源,一来培养一名专业的医生原本就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二来那些学业有成的医师,也很少会有人愿意进入军队,成为一名医护兵。所以就算是女皇亲自指挥的军队,所配备的医护兵也只有一个大队身为规模而已,平均算下来,一百名士兵当中,只有一个医护兵负责照看他们。 但是在战场上,一名医生在普通的士兵们眼里无异于是父神身边的天使,他们凭借着手中的那个小药箱和自己的专业知识,就挽救上十个、甚至上百个负伤士兵的性命。 正是由于医护兵的重要性,大陆各国在教廷的调解之下,与教历971年签订了著名的《红十字条约》,条约当中规定,在任何战斗中,交战双方都不得主动攻击对方的医护人员。同时为了区分医护兵和普通士兵之间的差别,在医护兵的右臂带上一个白底红色十字袖章,是大陆各国军队通行的做法。 女皇亲卫队当中有很多女性士兵,所以医疗大队里的女性也占了一定的比例,就连大队队长也是由女性军官来担任的。 吉尔?斯坦伯格,这是眼前这位上尉的名字,阿尔琳娜从对方的外表上猜测,她的年龄大概也就在23至25岁之间。 由于军中经验丰富的医护兵十分匮乏,所以只要是国内的正规大学医学专业毕业,一旦参军就会立刻被授予少尉的军衔。眼前这位女军官虽然年纪轻轻,但是从外面那些医护兵对待她的态度来看,她的能力已经得到了所有人的认可,所以她能够获得上尉的军衔并且成为亲卫军中的首席医师,也并不让人感到奇怪。 女军医官先是按照女皇的要求,用随身的小水壶给趴在病床上仍然有些神志不清的亲王殿下喂了几口清水,然后就开始专注地观察殿下背上的伤势。 斯坦伯格上尉很快就从实际行动上证明了她绝非泛泛之辈,阿尔琳娜还没有看清楚她手上的动作,罗斯库身上原本缠着的厚厚绷带,就立刻被拆散了下来。 而且在这期间,原本稍微动一下就会感到疼痛的罗斯库,居然好像没有感觉似的,仍旧一声不吭地趴在床上。如果不是他的眼珠子仍旧在转动,阿尔琳娜还以为他又已经昏了过去。 只不过,阿尔琳娜还没来得及在内心称赞上尉的医术,接下来的情景却让她大为窘迫。 因为罗斯库的上身原本就只是传了一件袍子而已,现在袍子被褪去,身上的绷带又已经被拆开,所以他那**的上半身无可避免地出现在了车厢内两位女性的面前。 斯坦伯格上尉显然早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场面,虽然眼前的这个男人贵为亲王,但是他的身体在上尉的眼里也和亲卫队其他男性士兵没有什么区别。作为一个医生,别说只是光着膀子,就算是**的男性斯坦伯格上尉也早就见多了。 但是阿尔琳娜此时心中却是另外一个想法。虽然她和罗斯库从来也没有发生过实质性的亲密关系,罗斯库受伤之前她也从未见过对方的身体。但是如今眼看着另一个女人在丈夫身上摸来摸去——就算她是一位医生,阿尔琳娜也会感到有些别扭。 还好斯坦伯格上尉的动作十分麻利,她很快就为罗斯库背部的伤口抹上了新药,然后再次用干净的绷带将他一层一层地裹了起来。 当这一切都结束之后,斯坦伯格面向身边的女皇,十分标准的敬了一个军礼之后说道: “由于救治及时,亲王殿下背部的伤口没有被感染,相信很快就能够愈合了。” “啊……是吗?”阿尔琳娜刚才还在那里胡思乱想,所以罗斯库背上的伤口究竟如何了,她也没有仔细去看。 察觉到女皇陛下有些失神,女军医官还以为陛下是有些累了,所以她再次敬了个礼,转身就准备离开车厢。 然而斯坦伯格上尉还没来得及迈开步子,阿尔琳娜就在背后叫住了她。 “那个……斯坦伯格上尉?” “还有什么能够为您效劳的吗?”女军医官十分优雅地转过身来,她望着女皇的一双眸子清澈无比,让人感觉非常的舒服。 “能……能教我如何为他换药和打绷带吗?我是说……你的医术非常好,但是如果哪天正好你不在,我也得学着照顾他才行。” 阿尔琳娜的双颊绯红,说话也吞吞吐吐的词不达意,但是同样是身为女性,斯坦伯格上尉立刻就明白了女皇心中的顾虑。 “原来陛下在有些方面也是一个普通的女人啊!”斯坦伯格上尉一边在心中感叹着,一边拎着她的小药箱,重新走到了罗斯库的病床边,开始手把手的为阿尔琳娜做示范。 阿尔琳娜是一个十分聪颖的女人,学起任何事物都是极快,同时罗斯库现在所需要的也仅仅是细心的护理罢了,并不需要时刻由专业的医生诊治,有一位亲近之人时刻在一旁照料,效果反而更好一些。 不一会儿的功夫,阿尔琳娜就从斯坦伯格上尉那里掌握了应该如何照顾一位重伤的病人,就连一些可能的突发状况,她也能够应对自如了。 “虽然平常只需要按时换药就够了,但是每半个月,还是找专业医生来看看比较稳妥。而且如果有什么拿不准的情况,也一定要先来找我。” 这是斯坦伯格上尉最后给阿尔琳娜的忠告,她们的年龄原本就很相近,几番交谈之后,很快就摆脱了君臣之间的拘束感。 “谢谢你,吉尔!”阿尔琳娜十分感激地望着眼前这位女医师,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对女医师的称呼已经由“斯坦伯格上尉”换成了直接称呼对方的名字。 能够得到女皇陛下的感激,斯坦伯格上尉同样也是兴奋不已,她在医药箱里翻找了一阵,想要交给女皇一些可能用的上的药品,可是到了翻找了半天之后,她干脆阖上了医药箱,将它整个的塞给了阿尔琳娜。 “有用的东西都在里面。”斯坦伯格上尉说道,虽然这个小药箱跟随了她多年,当中装着的也是一些用惯了的器材,但是相对于女皇的信任来说,这些东西根本就算不上什么。 此后的事实也证明,吉尔?斯坦伯格在这次不到一个小时的对话中受益颇多,那个送出去的小医药箱,也从此改变了她的人生轨迹。 面对女医师的好意,阿尔琳娜并没有推辞,她现在也是迫切的需要任何能够让丈夫尽早康复的方法。 送走了女医师,阿尔琳娜再次坐回了病床边上原来的位置,她轻轻地吁了一口气,微微合上了眼睛,想要休息一会儿。由于这辆马车没有窗户,所以尽管车厢内的温度十分适宜,但是常常会让人感到胸闷。 “谢谢你!” 没来由的,耳边突然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这让阿尔琳娜吓了一跳,她差一点就再次跌倒在了地板上。 虽然罗斯库趴在床上一动也不能动,但是神智却越来越清晰,就连重伤之前的那些记忆也早已经回到了他的脑中。 刚才阿尔琳娜和斯坦伯格上尉的对话一字不漏的落入了罗斯库的耳中,虽然他仍旧看不清周围的人影,但是无论是从声音上,还是刚才两人对话的内容上,他都可以确定一直守在身边的便是阿尔琳娜无疑。 一想到贵为女皇的妻子居然放下架子,向一名普通的医师学习医护技巧,而这一切都是为了能够让自己早日康复,罗斯库心中就充满了感激。 所以在斯坦伯格上尉立开之后,他才会冷不丁地向阿尔琳娜道谢。 可没想到的是,他这突然的一句话,却把妻子吓得不轻。 好在阿尔琳娜已经反应过来刚才说话的就是趴在床上的罗斯库,她再次回到了病床边上,伸手轻轻抚摸着丈夫略显苍白的面庞,一双湛蓝色的眸子里却透出了一丝哀怨。 这个男人,不仅让她牵肠挂肚了几个月,还在她的眼皮子底下身受重伤,一想到这里,阿尔琳娜胸中就说不出来的憋闷。 然而那些许的怒气,也是建立在对眼前这男人无限关爱的基础之上的。 “你怎么那么傻?” 朱唇轻启,轻柔的声音软绵绵地飞入罗斯库的耳中,让他直感到全身舒畅,就连背上的创口也似乎没那么疼痛了。 此时的阿尔琳娜,已经褪去了女皇的华丽的外衣,她现在只是一个极度关心丈夫身体的妻子而已。 罗斯库用力眨了眨眼睛,他很想看清楚妻子的面容,无奈他的视野当中仍旧是一片模糊。 坐在床边的阿尔琳娜却立刻明白了罗斯库的难处,她弯下身子,在床底下的一只行李箱子里翻找了一阵,最后摸出来一个黑色的眼镜盒。 罗斯库之前所戴着的那副眼镜已经在那次炮击之中被彻底损坏了,现在阿尔琳娜手上的这副眼镜是他一直放在行李中的替代品。罗斯库深知战场上危机四伏,所以在赶赴纽斯特尔堡之前特地命人制造了另外一副眼镜留作备用。 受伤昏迷之后,罗斯库原本的行李物品也就一并被搬进了这辆马车,所以阿尔琳娜才会知道这副备用眼镜的所在。 在阿尔琳娜的帮助下戴上了这副眼睛,罗斯库这才看清楚周遭的事务。 首先映入眼帘的,自然是妻子那饱含着泪水的双目。 “你怎么哭了?” 看着晶莹的泪水犹如断了线的珍珠一样从阿尔琳娜白皙的脸庞落下,罗斯库立刻就感到有些不知所措了。在他的印象里,除了兰诺里斯大帝去世的那一刻,阿尔琳娜还从没有流过眼泪。 尽管阿尔琳娜曾经在父亲面前发誓,不再哭泣、不再流泪,但是女人始终是世界上最感性的动物,当她看到罗斯库清醒过来之后,终于忍不住地流下了泪水。 这眼泪,一半是因为心痛,一半是因为欣慰。 无论是婚前还是婚后,罗斯库都不知道该如何哄女孩子开心,更不知道在她们流泪的时候自己该怎样做。所以他明明因为妻子的泪水而焦急不已,却一句安慰的话也说不出来。 好在阿尔琳娜也不是那种需要甜言蜜语来哄的女人,片刻之后,她就擦干了脸上的泪水,低声说道: “刚才的事,你可不要和别人说!” 阿尔琳娜毕竟是一国之主,如果让臣子们知道她在丈夫面前哭鼻子,大概她之前好不容易树立起来的坚强形象,立刻就会毁于一旦吧。 “我不会说的!”罗斯库狠狠地点了点头,身为女皇的夫婿,他的口风可一向都是牢靠得很。 可是罗斯库忘记了自己背上还有伤,刚才他点头的时候用力稍稍大了一些,结果就牵连到了背部受伤的肌肉,剧烈的疼痛立刻传遍了全身。 罗斯库不想让阿尔琳娜再担心自己,强忍着想要不露出任何声色,可是那疼痛却是一阵一阵的贯穿心扉,无论他如何忍耐,脸上的表情却仍旧不由自主的扭曲了起来。 “又开始疼了吗?” 发现了罗斯库的神色不对,阿尔琳娜那仍有些红肿的双目中再次充满了关切之情。 “没……没什么……” 罗斯库咬着牙说道,结果颤抖的声音却将他出卖了。 一只小手轻轻地按在了罗斯库的脖颈之后,这是斯坦伯格上尉传授给阿尔琳娜的技巧,据说这样做就可以减轻伤口四周的疼痛。 这个方法似乎真的挺管用。阿尔琳娜的手有些冰冷,但是那柔软的触感却让罗斯库受用不已。 之前还是刀割般的疼痛,此刻又变成了爱人的轻抚,如此巨大的落差让罗斯库忍不住再次呻吟了一声。 尽管嘴里只是吐出了一个音节而已,但是一旁的阿尔琳娜仍旧注意到了,她连忙问道: “还是很疼吗?吉尔说的似乎使这个地方……难道我弄错了?” 说着,她又将按在罗斯库背上的手往下挪了挪。 “已经不……还有一点点疼” 罗斯库原本想告诉阿尔琳娜,伤口已经不是很疼了,但是他实在舍不得背上那只滑嫩小手带来的,舒适的感觉。 要知道,罗斯库和阿尔琳娜结婚到现在,两人之间很少会做出什么亲密的举动。像现在这样的机会,实在是太难得了。 阿尔琳娜的右手放在罗斯库的后颈上,她原本靠在床边的身体也就不可避免的微微往前倾斜,趴在床上的罗斯库直感到一股紫罗兰的花香迎面扑来。 享受似的嗅着这道芳香,罗斯库立刻有些醉了。离开帝都这么久,他时时刻刻的都在怀念着美好的味道。 此刻的阿尔琳娜仍旧穿着那件骑士猎装,这套颇为正统的服饰同时也考虑到了防护性,所以将她的全身包裹的十分严实,此刻就算靠得再近,也不必担心会走光。 “如果她现在穿的是一件晚礼服那就好了,就像波特曼小姐那样……” 也许是因为之前脑震荡带来的副作用还没有完全消失,享受着背部小手带来的温柔的同时,罗斯库的脑子里开始胡思乱想了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阿尔琳娜似乎感觉有些累了,她微微低下头,轻声向仍旧歪着脑袋的罗斯库问道: “现在怎么样了,还疼吗?” 看到妻子如此努力的想要减轻自己的痛苦,罗斯库尽管有些不舍,还是微微眨了眨眼睛,道: “已经好多了。” 听到这句话,阿尔琳娜一直紧绷着的表情也变得舒缓了许多,她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似乎对于自己能够减轻丈夫的痛苦十分满意。 看着阿尔琳娜发自内心的笑容,罗斯库不由得有些痴了,妻子脸上原本就很少会出现这样的笑容,两人分开的这几个月以来他更是无法见到。 此时再次见着这迷人的微笑,罗斯库心中也是激荡不已。 “能够保护你的微笑,我死也无憾了!” 这么肉麻的情话,罗斯库是决计说不出来的,所以他只能够将这句话留在心中,然后静静地用双眼盯住阿尔琳娜的脸,想要将这笑容再次印刻在脑子里。 感受着罗斯库炽热的目光,阿尔琳娜仿佛也察觉到了对方心中的想法,她的脸上微微一红,却迎着那目光,和罗斯库脉脉相望。 罗斯库的魂魄在一瞬间就被那如同蓝宝石似乎的两只眸子给摄走了,虽然阿尔琳娜此时并没有任何言语,但是他还是从对方的目光当中,感受到了浓浓的深情。 第一次捕捉到了阿尔琳娜对自己的爱意,罗斯库差一点就从床上跳了起来,如果不是由于此刻仍旧无法动弹,他立刻就想扑上前去,将眼前的爱人搂在怀里。 四目相对,不需要过多的言语,便能感受到对方心中的情意,这样的感觉大概就是所谓的爱情吧。(未完待续) 第四十六章 定罪 教历992年12月4日,在经过了五天的急行军之后,女皇亲卫军五万人马再次进入了古雷拉省中部城市纽斯特尔堡。 这支军队第一次经过这座城市还是在十几天之前,那个时候为了尽早的赶往斯索瓦尔山口,整支军队虽然穿城而过,但也并没有惊扰城内的民众。再加上那时已经是深夜,所以纽斯特尔堡大多数居民都不知道女皇和她的军队曾经亲临这里。 这一次则有所不同,斯索瓦尔山口大捷的消息早就已经通过骑兵传到了纽斯特尔堡城内,在得知前线胜利,而且女皇陛下也即将抵达的时候,整座城市立刻就轰动了。 此时的纽斯特尔堡仍旧聚集着十多万兰诺民众,在获知女皇陛下即将到来的消息之后,他们之中大多数人都聚集在了城市的东门。 还好纽斯特尔堡原本就是一座要塞都市,有足够的空间提供给那些兴奋的民众们。不仅仅是城门口的广场,就连东门两侧的那长长的城墙上,此刻也站满了想要一睹女皇风采的民众。 原本应该部属在城墙上的士兵居然换成了平民,这种奇异的景观让远道而来的亲卫军战士们也大感稀奇。 遗憾的是,城内外的民众们并没有亲眼目睹女皇陛下的英姿。如果是以前的话,遇到这种情况的阿尔琳娜肯定会骑着白羽,走在队伍当中最显眼的地方,接受市民们的欢呼。因为对于女皇陛下来说,能够亲感受到兰诺人对她的支持,是一件非常高兴的事情。 不过如今拜耶赫夫亲王仍旧负伤在床,女皇陛下也就没了其它的心思,只是一心一意地躲在那辆马车当中,安心的做一个照顾丈夫的好妻子。 亲卫军的队伍开始在人们的夹道欢迎当中,缓慢的向城内开进。兰诺的市民都非常守秩序,尽管他们十分盼望着想要亲眼看一看女皇的容貌,但是所有人都十分自觉的给军队让开了一条道路。 由于军民双方这会儿已经距离的非常近了,所以士兵们偶尔也能够听到四周围传来的议论声: “前线打了个大胜仗,听说都是亲王殿下指挥得当啊!” “是啊,那些该死的莫高人也是被亲王消灭的,有亲王殿下在,没有任何人可以战胜我们兰诺!” “听说亲王殿下受伤了,不知道情况怎么样了。” “没问题的,有了父神的庇佑,那一点点小伤对于殿下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 “亲王殿下可是为了保护女皇陛下才受伤的,我要是能有那样可靠的丈夫就好了!” “好了好了,你也别在这里犯花痴了,还不快回去给孩子喂奶?” 从市民们口中的谈论可以得知,罗斯库?拜耶赫夫亲王的形象至少已经在纽斯特尔堡内深入人心。这里的所有人都知道了他的功绩:先剿灭莫高人,后抵御瑞沙大军,在城内古雷拉人的眼里,罗斯库已经和英雄二字划上了等号。 另一方面,无论是在国内的什么地方,女皇走到哪里,也就会立刻成为哪里的焦点话题。 “喂!你说陛下在哪儿呢?这队伍里女人倒是不少,可哪一位才是陛下本人?” “那还不简单,你找找当中最美的那位就是了!我的一位在帝都警察局当门卫的侄子说,女皇陛下就像是画里的人一样。” “画里的人?那是什么样的,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几幅画哩!哎……是那位红头发的吗?爷爷滴哟,可比我家媳妇漂亮多了!” “红头发的?那是亲卫军军长维多特中将啊,你可别乱说话,听说她脾气很不好的,当心被人抓了!” 莱丝骑马走在队伍中,小脸一阵红一阵白的,周围民众们略显有些粗鲁的评论都一字不漏地落入了她的耳中。 “真是粗俗!” 感觉实在有些听不下去了,莱丝狠狠地啐了一口,操纵战马往队伍的内侧靠了靠,似乎是想要避开四周围民众的目光。 “你们兰诺的平民可真是自由!” 圣骑士康斯坦丁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策马走在了莱丝的身边。 莱丝柳叶一般的眉毛扬了扬,她有些不明白圣骑士话中的意思。 “这几年我也在大陆上的一些国家里游历过,”康斯坦丁解释道,“大多数国家的民众,对于他们的统治者可以说是敬若天神,他们绝对不会在公开场合下对自己的国王或者皇帝评头论足。” “原来你是在说这个。”莱丝听完康斯坦丁的话,微微笑了笑,然后道: “你在兰诺呆的时间不长,所以还不了解。早在兰诺里斯大帝在位的时候,帝国就给予了贵族和平民自由言论的权利。只要不是侮辱、诽谤他人的话,都可以随心所欲地说出来。刚才那些平民语言虽然粗俗,但他们说的也是实话,不是吗?” 康斯坦丁点了点头,他认为莱丝的解释有些道理,但是却并不是完全认同,于是他又说道: “但如果是一些不符合实际的言论呢?在一些重大的事件上,不明真相的民众很容易被一些有心人利用。如果兰诺的敌人在国内散布一些不利的谣言,国家的安全岂不是会受到威胁?” “你说的这些,兰诺里斯大帝也早就已经考虑到了 。”莱丝继续笑着说道:“我们有专门的情报部门,他们的职责之一就是消除任何不利于国家的言论。” 就像莱丝所说的那样,兰诺国内实施的言论自由,实际上仍旧是有限度的“自由”。一些无关痛痒的言语,比如女皇陛下的容貌、亲卫军长莱丝?维多特中将喜欢用什么样的化妆品之类的事情,民众们茶余饭后均可以随便谈论,甚至国内还有诸多专门刊载此类八卦新闻的报刊杂志。 但是一些言论如果过于离谱,甚至危害到了皇室的名声或者国内的社会稳定,就会有专门的部门使用各种各样的手段将这些不利的言论抹杀掉。比如说今年早些时候,帝都曾经谣传罗斯库与爱玛?波特曼小姐的绯闻,甚至给女皇陛下的名声也造成了一定的影响,这样的言论在短时间内就被消除了。 一方面给予民众一定的言论自由,一方面又加强管制不利于帝国的言论,这便是兰诺里斯大帝的治国之道。虽然这种方式显得有些虚伪,但是兰诺毕竟还是一个专制国家,能够做到这种程度已经是大陆各国当中非常少见的了。 约莫过了一个小时,亲卫军的队伍终于经过了纽斯特尔堡内最大的一家医院,罗斯库就在这时被秘密地转入了院中。 就像刚才所说的那样,兰诺的民众们此时已经得知了亲王殿下受伤的消息,但是受伤的程度如何、伤在哪里、在什么地方接受治疗,都是属于被管制的秘密情报。普通的人根本就无从得知,少数知道的人也不能够随便谈论。 阿尔琳娜本来也是打算继续陪伴在罗斯库的身边,但是她身为女皇,此时还有着更多的事情要等着她来处理,所以在将丈夫送到病房之后,阿尔琳娜也没有时间久留。 经过几天的休养,罗斯库终于能够换成正常的姿势,平躺在医院的病床之上了。古雷拉省虽然不富裕,但是最不缺少的就是软绵绵的棉花,所以医院的病床下面垫着的也都是厚厚的一层棉絮,就算平躺在上面,也会感到十分舒适。 “呼!” 罗斯库躺在床上,重重地吐了一口气,之前几天他趴在床板上一路颠簸,胸中不知道积尘了多少废气。这几天来也亏的有阿尔琳娜一直陪伴,否则罗斯库可就是生不如死了。 “我得要走了……” 看见对方终于安顿好了,阿尔琳娜有些不舍的说道,望着丈夫的眼神当中也充满了愧疚。 病房的光线很亮,比昏暗的马车车厢里要好上百倍。所以此刻罗斯库终于可以借助从窗户外透进来的明媚阳光,好好的观察一下妻子的面容。 和之前在帝都时比起来,阿尔琳娜虽然仍旧风华绝代,但似乎有些清减了,一段时间以来她每天都要操心国内的局势,最近几天又时刻忧虑着罗斯库的伤势,每餐饭都不能安心享用,若是不瘦下来反倒有些不可思议。 看着阿尔琳娜因为睡眠不足而显得有些苍白的面容,罗斯库心中同样也是愧疚不已,他努力的抬起手来,将对方放在床边的小手攥住。 这几天两人之前的感情更进一步,阿尔琳娜也早就对罗斯库这类的行为习以为常了,她顺着从罗斯库手中传来的力量,更加靠近了一些,然后低下身子,在他的唇上轻轻一吻。 “好好养伤,我一有空就来看你。” 说完,她便红着脸,依依不舍地离开了病房。 亲卫军的队伍很长,所以当阿尔琳娜从医院当中出来的时候,后面的部队仍旧没有离开医院的大门口。女皇就这样在一众护卫的掩护之下,混入了队伍当中。由于措施得当,再加上阿尔琳娜刻意换上了一件较为普通的服饰,所以四周围的民众们根本就没发现女皇的身影,更不知道亲王殿下已经进入了这间医院。 约莫又过了一个小时,女皇和一路随行的米勒中将终于进入了纽斯特尔城正中的那座城堡,那里是城市的中心,如今则被当成了陛下的行宫。 由于亲王受伤,女皇这几天的心情一直都不是很好,其余的随行人员都看在眼里,所以很少会有人来打扰阿尔琳娜。只不过如今军队开进了纽斯特尔堡,一些事情还必须右她亲自处理。 如何惩治之前擒住的莫高可汗及其一众将领,便是诸多事务当中的头一件。 虽然在兰诺人的眼里,这些莫高首脑可以说是罪大恶极,人人得而诛之。但是兰诺自建立以来已经制定了一套完善的法律。就算是双手占满鲜血的恶棍,也必须经受过审判之后才能够定罪。 当天下午,城堡当中就召开了一个特别法庭,临时担任法官的便是巴尔?米勒中将,兰诺女皇在一边旁听,列席的则有数位兰诺的军民代表。 由于审判犯人的身份过于特殊,所以审讯的过程并不对公众开放,一切都是在半封闭的情况下进行的。整个法庭当中,除了法官和十几位列席的代表之外,剩下的就是女皇和她的护卫们了。 女皇陛下并没有太多的时间毫在法庭上,所以莫高可汗和第一勇士的审判是在同时进行的。 当身材高大的木尔赤可汗以及更加魁梧的乎敕罗被几名兰诺士兵带上来的时候,原本安静的法庭当中立刻就传来一阵窃窃私语。 按理说,东方大陆的人比起西方大陆的人,在身材上应该较矮小一些。但是这两个生长在大草原上的莫高人却不同,他们的身材比普通的兰诺人大了三分之一,光是站在那里,就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如果不是这两人的手脚已经被沉重的镣铐束缚,恐怕在场的一些胆小者会立刻不由自地想要逃跑。 除了来自第六军团、第九军团的几位军人代表,以及几位民众代表之外,庭内其余的人之前都没见过莫高人,所以他们对眼前的这两个犯人感到畏惧的同时,也是十足的好奇。 “果真是野蛮人,难怪我们兰诺会被打的这么惨!” 这是在场大多数初来乍到的亲卫军士兵心中的想法,兰诺帝国陆军号称大陆第一,所以之前这些士兵们在听说兰诺的军队在古雷拉省被接连打败之后,根本就是无法相信。如今见着了真正的莫高人,他们这才“明白”过来:敌人已经不是普通的人类了,败在这样的野蛮人手里,也不算丢脸。 审讯的过程有些沉闷,米勒中将坐在正中,一条一条地宣读莫高人在古雷拉省犯下的罪行,其中包括屠杀了一万名以上手无寸铁的民众、摧毁了十几个没有正规军驻防的村庄。 这些罪行,都是由诺斯大陆各国均不能容忍的,每一条都是足以判一百次死刑的重罪。 但是庭中被审判的两人,却像是毫无畏惧似的,连一点愧疚和悔意都没有显露,就立刻承认了这些罪行。 “你们究竟是人还是禽兽!” 当阿尔琳娜听说这些莫高人居然拿不到十岁的兰诺幼童发泄**时,终于忍耐不住了,她怒吼一声,嗖的站了起来,活像是一只被激怒的母狮子。 木尔赤可汗从来没见过阿尔琳娜,但是他被兰诺人抓了这么久,也知道对方的皇帝居然是一个女人。此时在场的人当中除了个别护卫,也只有阿尔琳娜一个女性,所以他立刻就猜到了对方的身份。 “成王败寇!”木尔赤眼睛一眯,再次吐出了这个被他用滥了的烈龙成语。 接着,他又补充了一句: “野狼有权用任何方式享用他捕获的羊羔,这是大草原的规则。” 听到对方居然将手无寸铁的兰诺平民比作任人宰割的羔羊,阿尔琳娜更加愤怒了,她恶狠狠地盯着前方不远处的大汉,心中也在思考着用什么样的言语来反驳对方。 然而还没等阿尔琳娜想好对策,一直站在她身后的莱丝却轻轻地对她说道: “跟这些野蛮人是没有道理可讲的,你知道亲王殿下是怎么对付他们的吗?” 说到这里,莱丝轻笑了一声,然后道: “他狠狠地踹了那个可汗一脚,把他的大腿骨都踩断了。然后就宣布他的族人当中,男的抓回去当劳工,女的赏给有功的人回家……” 说到这里,莱丝忽然意识到,罗斯库将莫高伯纳族所有女**给有功的塔拉族,用以繁衍后代,实在不是一个很光彩的做法,用现在很流行的一种说法来形容就是“对女权的不尊重”。所以她及时的停住了话头。 阿尔琳娜倒并不是很在意那可汗手下的女性究竟是怎样一个下场,她的眼光已经挪到了可汗的右大腿上,发现那里果然仍旧绑着厚厚的绷带。 想不到一向温和的罗斯库居然也有这么“男人”的时候,阿尔琳娜心中不禁有些欣喜,同时也意识到,和面前的这两个野蛮人讲道理,根本就是行不通的。 所以,女皇陛下深吸了一口气,平息了胸中的怒火,然后坐回了远处,向着一边的米勒中将问道: “法官阁下,以这两人的罪行,究竟应该如何裁断?” “根据兰诺法典,他们已经罪无可恕,应当处以斩首之刑。” 米勒中将立刻就回答了女皇的问题,事实上这个处决是早就决定好的,这次法庭审问只不过是一个形势罢了。 听到了自己最终的下场,木尔赤并没有显露出任何沮丧的神情,显然他也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如果是在烈龙帝国,木尔赤二人所犯下的罪行就算是千刀万剐也不为过。但是兰诺并没有千奇百怪的行刑方式,斩首已经算是比较严重的一种了。由诺斯大陆的人们认为,如果一个人死的时候身体并不完整,那么他的灵魂也将是不完整的,而如果一个灵魂没有了头部,那么他将永远得不到父神的救赎。所以一般的死刑犯也很难得到斩首的待遇,通常都是被实施绞刑。 一旁的乎敕罗这时也挺了挺胸膛,摆出了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这位第一勇士被兰诺军俘虏之后反而捡回了一条性命,兰诺的医生通过手术,将深埋在他胸口的铁质弹丸取了出来。否则的话,乎敕罗有没有机会活到接受这次审问,还是一个未知数。 “既然已经定罪,犯人也已认罪,那就不必耗费时间!”阿尔琳娜已经收起了之前的怒容,恢复了以往淡然的表情。 “今日加紧审判,凡是罪不可恕的,一律处以极刑,三日后在城中广场当众行刑!” 兰诺女皇的一句话,最终定下了两个莫高首犯及其手下的命运。 木尔赤和乎敕罗之后,还有众多莫高军官需要审问,但是阿尔琳娜已经不打算继续呆在法庭了。那些莫高人犯下的罪行大多都残忍无比,她担心自己听过之后,又会当庭动怒。 离开了特别法庭,女皇正准备找一处安静的房间处理其它事务,却被门口拐角处的几个陌生人吸引了目光。(未完待续) 第四十七章 托尼 走廊上的那几个人正是随军客座参谋何青平,以及塔拉部族的首领博亚、托尼等人。 何青平是罗斯库身边的客座参谋,还算不上是真正的帝国军人。同时他又是一个外族人,因此他并没有跟随第61军留在斯索瓦尔山口,而是在跟随着米勒中将一起回到了纽斯特尔堡。 有些意外的是,战犯乎敕罗的妹妹塔娜居然和他们在一起。 塔娜的面容看起来十分憔悴,如果说以前的塔娜是草原上的一只云雀,那么如今的塔娜就变成了笼中的黄莺。虽然从外表上看她并没有受到什么虐待,但是部族被灭、亲人被抓的现实已经足够对她的精神造成严重的打击。以前塔娜的双眼总是有着三分灵气,让人光看了,就似乎能够明白她心里在说些什么。而现在的塔娜目光呆滞,对周围的人或者事物完全不闻不问,就好似木偶一般。 老族长博亚也并不在意塔娜的状况,他这时正在和旧相识何青平争论着什么。 阿尔琳娜突然看见这几个异族人,心中就感到十分奇怪。她这几天都和罗斯库呆在一起,军中的一些变故都不十分了解。所以虽然大部分士兵都已经见过了何青平,但偏偏女皇陛下不认识他。 何青平等人也是一样,他们都知道兰诺的统治者是个女性,但谁也没见过对方。再加上兰诺的女皇从来就不讲究排场,此时穿着的也是一件女式骑士装,因此就算阿她已经走到了跟前,几个异族人也依旧视而不见。 只听得何青平有些不满的说道: “族长,在下十分体谅你的心情,可是你也实在是太急了一些。亲王殿下曾经说过,塔拉的族人至少也要在三年之后才能在兰诺境内自由活动,你如今提出这样的要求,岂不是让人为难吗?” 老族长博亚小眼一瞪,没好气地说道:“这个规矩我自然知道!可是托尼是我的儿子,就他一个人,难道就不能破例一回吗?你是亲王殿下身边的谋士,就不能为我们说说好话?” 何青平摇了摇脑袋,有些无奈的说道:“在下虽然留在亲王身边经历了一场大战,但也没立下任何军功,突然提出这样的要求,对方多半不会答应的。” “我又没有让你去提要求!”博亚的小胡子敲了敲,又道:“我只是想让你帮托尼引见一下,在兰诺军中谋个好职位。你看,我们连礼物都准备好了!” 说着,博亚指了指地上的一个箱子,也不晓得当中装的是些什么。塔拉族跟随莫高可汗逃亡这么多年,已经是一穷二白了,似乎根本就无法拿出来什么像样的礼物。 博亚似乎也明白这一点,他接着又指了指身边的塔娜,道: “就算这些礼物不够,还有这漂亮女娃在!她虽然在我们那里呆了一段时日,可就连一根手指头也没被别的男人碰过。我让族里的婆娘们看了,她仍旧是个黄花闺女!“ 说到这里,博亚似乎省悟到接下来的话是不能到处宣扬的,于是降低了自己的声音,凑到何青平的耳边说道: “你把这个女娃送给兰诺的那个亲王当小妾,就说这是我们塔拉族的一番新意。为的,也就是能够给托尼谋个一官半职。” 博亚的声音虽小,但四周围的人还是听到了。塔娜似乎早就得知了自己的命运,所以此时仍旧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只是小脸更加苍白了一些。 何青平听到这句话,却是倒抽一口冷气。结束战斗后的这些日子,他一直都在钻研兰诺的文化习俗,十分了解兰诺实行的是一夫一妻制,有权势地位的男人们虽然可能会有一两位情妇,但是绝对不会纳妾的。 更何况,何青平也知道罗斯库的妻子就是当今的兰诺女皇,用脚趾头都能猜到,那位亲王殿下是不能有其他女人的。 也就是说,博亚的那个办法根本就行不通!何青平刚想劝对方打消这个念头,却猛地听到身边传来一声冷哼。 此时阿尔琳娜已经走到了这几人的身后,她对眼前这几个异族人十分好奇,所以特别留意了他们的对话。虽然博亚等人一直都是用烈龙语交谈,但是身为兰诺的最高统治者,阿尔琳娜也是通晓烈龙语的。因此博亚之前所说的话,一字不漏地进入了女皇的耳里。 听到这几个人商量着的,居然是给罗斯库找个小妾!虽然兰诺语并没有“小妾”这个单词,但是熟悉烈龙文化的阿尔琳娜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当中的意思?所以博亚的话音刚落,早就怒不可竭的阿尔琳娜立刻就用一声冷哼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这几个人商量的,原本就不是什么好事情。他们之所以敢在公众场合这样谈论,无非就是仗着周围没人听得懂懂烈龙语。现在身边突然冒出人来,而且好像听懂了他们之前所说的话,不仅仅是何青平,就连一向胆子大的托尼都惊出了一身冷汗。 眼看着面前这位一脸不爽的女人,几个异族人都是面面相觎,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虽然说女性在莫高人当中都没有什么地位,但是博亚也不是傻子,光看阿尔琳娜的气质和神态,就知道她不是一般的女性。更何况对方身后跟着的护卫,也一个个都是目露凶光,似乎比他之前见过的一些兰诺士兵还要厉害一些。 所以老头儿十分干脆的闭上了嘴巴,而且微微低着头,一副谦卑的模样。 何青平更是了得,他这一路上都是跟随在亲卫军的队伍当中,一眼就认出了亲卫军长莱丝。而眼前的这个女人,地位显然要比亲卫军长还要高得多,她的身份也就呼之欲出了。 何青平一面在心中暗骂博亚,一名学着兰诺人的礼仪,向阿尔琳娜行礼道: “参见女皇陛下!在下何青平,是拜耶赫夫亲王身边的客座参谋。” 何青平在这个时候说出罗斯库的名字,自然是希望面前的这位女皇看在丈夫的面子上,不要对刚才的事情太过计较。 阿尔琳娜也曾从罗斯库口中得知他请了一个烈龙人,所以对何青平的话也没有怀疑,她只是皱了皱眉头,将目光转向一边的博亚等人。 何青平见状连忙介绍道: “这位是塔拉族的族长博亚,还有他的儿子托尼。” 博亚和托尼听到这女人居然是兰诺的女皇,心中同样是吃惊不小,在何青平介绍过后,连忙走上前来鞠躬行礼。 听到对方是塔拉族的族长,阿尔琳娜的表情才变得和善了一些。她也清楚,能够解除莫高人威胁的功劳,这些塔拉族人也有一份功劳。 只不过,当女皇的目光落在塔娜身上时,她的眼神再次变得冷峻起来。 自始至终,兰诺的女皇根本就一个字未说,可何青平等人却真真切切地体会到了从她身上传来的威仪。特别是何青平,此时见女皇将目光转向了塔娜,在大汗淋漓的同时,心中也是暗叫不好。 还好这烈龙谋士脑筋转得快,他很快就想到解释的理由: “她是托尼的新婚妻子,陪着一起过来的。” 话一开口,不仅是博亚与托尼,就连塔娜脸上也露出了吃惊的神情。 博亚还不知道眼前的女皇就是他一直想要巴结的,拜耶赫夫亲王的妻子,所以他张开嘴巴,还想解释什么,却立刻被身边的何青平瞪了一眼。 博亚对何青平也是十分的了解,此时看到对方严肃的神情,虽然心中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却也十分老实的闭上了嘴巴。 听到对方如此解释,阿尔琳娜虽然明知道何青平在撒谎,却也不打算和这几个初来乍到的异族人多作计较。于是她收回了那冰冷的目光,淡淡的说道: “原来是塔拉族长一家,虽然拜耶赫夫亲王规定塔拉族人不的擅自离开居住地,但既然是族长亲自的请求,也是可以破例的。” 刚才从这几人的对话当中,阿尔琳娜已经明白博亚来到这里的目的,她可不愿意这些人再去劳烦正在养伤的罗斯库,所以决定就在这里将事情解决。 阿尔琳娜之前已经粗略的观察了一下站在那里的托尼。光从身体素质上来将,这个长得黑黝壮实的年轻人似乎比她身边的护卫还要优秀一些,如果这样的人能够进入军队,三五年下来,多半可以成为一员猛将。 只不过塔拉族刚刚降服,托尼身为异族,阿尔琳娜也不确定他是否忠心,所以他暂时是不可能进入亲卫军当中任职的。 于是,阿尔琳娜略微思索了一番,然后对博亚说道: “最近第六和第九军团会进行重建,那里肯定会缺人手。既然你这么想让儿子进入兰诺军,等审判结束之后,就去米勒中将那里报到吧,我想他一定会给你儿子一个合适的职位。” 博亚听女皇这么一说,脸上立刻就露出了喜色。他之所以不顾罗斯库的禁令来到纽斯特尔堡,推荐自己的儿子从军,目的就是想要通过托尼,让兰诺人认识到,他们塔拉一族不仅没有异心,而且也能够对兰诺做出贡献。博亚活了这么多年,也深知如果自己的族人在短期内不做出一番事业,那么到了几年之后,塔拉族恐怕就要被兰诺政府给遗忘了。 现在有了女皇的一句话,托尼就可以名正言顺的进入兰诺军队。博亚相信,以儿子的能耐,说不定很快就会建立军功。到时候兰诺的上层权贵们,一提到托尼,就会联想到依附于兰诺的塔拉族,那么他们族人的日子也就会一天一天的变好。 博亚此刻心情大好,也就得意忘形了一些,便多问了一句: “陛下刚刚说审判,难道是对伯纳一族的人进行审判吗?” 阿尔琳娜眉毛一扬,然后点了点头,向老族长说道: “没错!此刻在法庭接受审判的,正是伯纳族的战犯。刚才我们也已经做出决定,莫高木尔赤可汗和大将军乎敕罗都是死罪,三日后就会行刑。” 说到这里,女皇陛下的嘴角突然露出了一丝恶作剧般的笑容,她接着向博亚问道: “老族长身为莫高一系,也想要去法庭列席,看看那些罪人的下场吗?” 听到对方这么说,博亚的额头上却冒出了冷汗。木尔赤可汗是当年大草原上众多部族共同选出来的,博亚当时也发过誓,永远效忠于可汗。如今木尔赤因为塔拉族的背叛而身陷囹圄,他又怎么会有颜面去见对方。 博亚正在思索着怎么拒绝女皇陛下的提议,他的身边却传来一声娇喝。 “你们放了我哥哥!” 说话的正是乎敕罗的妹妹塔娜!听说哥哥已经被判了死罪,而且三天后就要行刑,塔娜终于按耐不住,她就像是一只被激怒的小野猫,嘶吼着作势就要朝着兰诺的女皇扑去。 可是塔娜一个失去了族人的女流,在此时又能翻出什么风浪?她刚刚往前踏出一步,女皇身边一直戒备着的几名护卫就立刻抽出了腰间的骑士剑。 看样子只要塔娜再接近一些,就立刻会被那些护卫们给砍了。 博亚也是大惊,要知道在任何国家,对一个皇帝动手多半就是难逃一死,而且刚才他还承认了塔娜是儿子的媳妇,如果这女娃真的闹出点什么事来,他的一家与塔拉族恐怕就再也没有出头之日了! 短短的一瞬进,千般思绪闪过博亚的心头,可他就是找不到任何办法阻止事态往更严重的情况发展下去。 眼看着,塔娜就要迈出第二步,她挥舞着的双手也就要碰到女皇的衣衫了。 正在这个时候,一只巨大的手掌搂在了塔娜的腰部,将她硬生生的拉了回去。紧接着另一只手掌捂住了她正在叫嚷着的嘴巴。 做出这一举动的正是博亚的儿子托尼。托尼虽然长得一副大老粗的模样,心思却是细腻得很,他也清楚塔娜如果冒犯了女皇,自己肯定没有好下场,于是在千钧一发之际拉住了对方。 于是塔娜只能被束缚在托你的怀里,一边挣扎着,一边发出“呜呜”的地吼声。 而托尼则是嘿嘿一笑,挠了挠脑门的头发,然后露出了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对女皇说道: “陛下,我这媳妇脑袋瓜子有点问题,您可千万不要怪罪她啊!” 阿尔琳娜看着仍旧没有安分下来的塔娜,皱着眉头问道: “她刚才说要我们放了她哥哥……她哥哥又是谁?” 一旁的何青平见再也隐瞒不下去了,只得硬着头皮说道: “这女子的哥哥,就是莫高大将军乎敕罗。她亲眼见到本族灭亡,亲人被抓,因此而受到了一些刺激,时不时的就会胡言乱语。博亚族长见她可怜,于是就将她收留在身边,也好有个照料。” 何青平这些话说的半真半假,阿尔琳娜一时也辩不出真伪。虽然她听说塔娜是那个莫高大将军的妹妹,心下有些不喜。可兰诺法律规定,罪不及家属,而且同样身为女人,阿尔琳娜还是颇为同情对方的,所以她也不想再治塔娜的罪。 于是,阿尔琳娜再次将目光转向一旁的何青平,说道: “你是我丈夫聘请的客座参谋,所以我也相信你的能力。等审判结束之后,你也去米勒中将那里报到吧。” 说完,女皇便不在多留,领着一众护卫匆匆离去。 接下来的两天,阿尔琳娜的行程依旧被排的满满当当。纽斯特尔堡聚集了十多万失去了家园的普通民众,女皇得一批一批的接见他们,告诉他们兰诺政府一定会帮助他们重建家园。城内的军营里伤病满员,女皇陛下也得亲自进入一间又一间营房,表彰在他们的战斗功绩,同时也要鼓励他们养好伤病,今后继续为帝国做贡献。 除此之外,从帝都发过来的各项重要文件,也像雪花一样通过各种渠道交付到女皇的面前。这次阿尔琳娜率军亲征,一是为了援救斯索瓦尔山口的守军,二是为了锻炼刚刚组建起来的亲卫军。不过女皇这样做,帝都内部还是有许多异议的,因为如今的女皇竟不是以前的兰诺里斯大帝,皇宫内的许多人都认为,陛下既然以女儿身接过皇位,就应该老老实实的呆在帝都处理政务才对,而不能够像那些男人一样四处征战。 虽然这些异议都被女皇用绝对的权威压制了下来,但是绝对的权威也伴随着沉重的责任。这段时间以来女皇不在帝都,各种重要的决策根本就没有人定夺,大部分事情还必须她亲自处理才行。 看着面前堆积成山的报告文件,阿尔琳娜很快就意识到自己应该尽早返回帝都,只不过在另外一件事情上,她又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这件事便是罗斯库的伤情。虽然经过纽斯特尔堡众多专业医生的悉心照顾,两天来亲王殿下的身体已经好了许多,但是他必须还要在病床上呆一段时间,才能够自由行走。 一想到好不容易和丈夫重聚,这么快就又要分开,阿尔琳娜就十分苦恼。这几天来随着二人之间的感情越发的深厚,她也就更加的害怕再次的离别。而且她也十分担心罗斯库的伤势,生怕在自己离开之后,又会生出什么事端来。 幸好这件事情还是被当事人自己解决了,躺在病床上的罗斯库招来了几名城里的工匠,命令这些人按照已有的图纸,打造了一副轮椅。就像罗斯库曾经给阿尔琳娜做的那副轮椅一样,平日里如果要四处行走,他可以坐在这轮椅上代步。虽然比起病床,这轮椅显然没有那么舒适,但是为了照顾妻子的心情,罗斯库也只能默默忍受了。 就这样到了第三天,莫高战犯即将一一伏法之时,却发生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未完待续) 第四十八章 杀手 “什么,莫高大将军乎敕罗失踪?” 阿尔琳娜看完手中的报告,仍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莫高战犯罪大恶极,所以都关押在层层看管的地下监牢当中,在这种情况下主要犯人都能够脱逃,实在是匪夷所思。 “犯人不是在监牢中失踪的。”前来报告这一情况的米勒中将道,“今天清晨,执法队就到监牢去提犯人,那个时候乎敕罗还在。可是执法队在押运犯人赴刑场的途中,遭受到了一群不明身份的歹徒袭击,等执法队好不容易击退了歹徒,清点人数时却发现,其他人都在,唯独少了乎敕罗一人。” “歹徒?袭击?”阿尔琳娜怒道,“纽斯特尔堡可以是一座要塞城市,只有两道城门,歹徒是怎么轻易混进来的?” 米勒中将也是满头大汗,急道:“这几日以来,从四处汇集到这里,希望能够觐见陛下的平民非常多。再加上我军大胜,两座城门的守卫也就放松了警惕,导致有人趁虚而入。再加上袭击执法队的,似乎并不是莫高人。” 这个时候如果外表明显和兰诺人有差异的莫高人想要混进城来,城门的守卫就算再无能,也不会忽视他们,和莫高人有着深仇大恨的兰诺民众更不会放过他们。博亚和他的儿子托尼来到纽斯特尔堡的时候,也是颇费了一番周折的。 “不是莫高人的余党,那又会是什么人?” 阿尔琳娜感到有些奇怪,此时能够袭击执法队救出乎敕罗的,大概只剩下那些没有抓住的莫高伯纳族余众而已。 “这个……下官也不大清楚,”米勒中将擦了擦脸上的汗水,“只是听执法队的人说,袭击他们的歹徒,从外表看上和普通的兰诺民众没什么区别。” 兰诺的民众居然会去救莫高人,这样的事情也太过匪夷所思了。 正说到这里,原本守在门外的莱丝突然探入头来,向阿尔琳娜道: “陛下,车队已经准备完毕,亲王殿下也已经等候在马车当中了。如果没有其它事情的话,等行刑完毕之后,我军立刻就可以启程。” 听到这一情况,阿尔琳娜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她已经没有时间再处理犯人逃跑这件事情了。 于是,女皇颇为严厉的对米勒中将说道: “查清这件事情,一定要把逃跑的犯人给我找回来!” 米勒中将重重地点了点头,虽然女皇陛下没有提到找不回来犯人的后果,不过米勒中将也深知,眼前这位年轻美貌的陛下,发起火来也绝非一般人能承受的。 虽然跑了一个乎敕罗,但是死刑还是得继续。由于木尔赤和乎敕罗将要被斩首的消息早就已经告知全城,所以为了避免让市民们产生疑惑,米勒中将不得不找来一个莫高军官顶替。 可怜那军官虽然也是死罪,但原本是绞刑的他却硬生生的挨了一刀子,看来他的冤魂也只能找父神哭诉了,却不知道父神究竟懂不懂得莫高语? 莫高一代枭雄木尔赤可汗也没能逃脱被兰诺法律制裁,尽管从他最终的表情上来看,这位莫高的末代可汗似乎致死也没有抛弃“弱肉强食、胜者为王”的观念,但是这一切都已经不重要了。死刑台下无数朝着他唾骂的兰诺民众已经十分清楚的告诉他:漠视生命的人,至始至终都是弱者。 由于莫高人太过残忍,被抓的数百名军官当中,有一大半都必须处以死刑,所以整个行刑过程,至少也要持续一天才能够结束。 趁着大多数兰诺民众围观行刑现场的当口,女皇亲卫军也悄然开拔了。阿尔琳娜并不是一个乐于见血的人,在看到木尔赤可汗伏法之后,她就下令全军离开纽斯特尔堡,向帝都法雷进发。 由于城内的民众大多都涌到了刑场,路上的行人很少,亲卫军的队伍也是颇为迅速。不一会儿功夫,五万就从纽斯特尔堡的西门离开,渐渐的将这座巍峨的城市抛在后面。 经过几天的悉心照料,罗斯库背上的伤势好了许多。虽然有时候仍旧会疼痛难忍,但是大部分时间里都不会再对他产生困扰,而且现在他也不用时时躺在病床上了。 现在,罗斯库正坐在女皇的豪华马车之中,他望着车窗外渐渐远去的纽斯特尔堡,不由得轻声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坐在旁边的阿尔琳娜看见他神色有些落寞,便有些疑惑的问道。 “我在想……这一次离开,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回来。”罗斯库摇头晃脑的说出了心中的感想。 “你……”阿尔琳娜睁大了眼睛,“还想要回来?” 只有亲眼见着了,阿尔琳娜在明白罗斯库这几个月以来究竟吃了多少苦,到最后还差点把命丢掉。她原本以为,罗斯库应该再也不想回到这里才对。 “当然了!”罗斯库兴致勃勃地道:“这段时间以来,我认识了许多人,也经历了很多事。这些经验,就算呆在帝都一辈子,也是学不到的。” “可是,留在军队,随时都会想之前那样,会有受伤的危险。”阿尔琳娜面有忧色,她说着说着,就下意识的握住了罗斯库的左手。 感受到从手心里的柔软,罗斯库的心中一荡,原本藏在心中的话也就脱口而出: “我最希望看到的,就是你的笑容。既然在军队里能够保护你,以及你的国家,我身上受点伤,又有什么关系呢?” 听到如此直接的情话,阿尔琳娜顿时就羞红了脸,她微微垂着头,颇为不好意思的露出了微笑。虽然她现在还不确定罗斯库今后会不会再返战场,但是此刻能够感觉到对方坚定的决心,也让她欣喜不已。 亲卫军行进的速度很快,短短的三天之后,这支军队就来到了古雷拉省的首府,伯格纳市。 一路上的颠簸还是会让罗斯库的背伤十分不适,所以阿尔琳娜边决定在伯格纳市多停留几天,一边让他能够得到当地医生的妥善治疗。 另一行人感到吃惊的是,听说女皇和亲王驾到,伯格纳市的民众也显示出了前所未有的热情。 比起纽斯特尔堡,伯格纳市要大了上许多,市民的数量也多出几倍。这些市民纷纷走上街头,欢迎女皇夫妇的到来,也欢庆兰诺军队的胜利。数十万人组成了一片片黑压压的人海,就连见惯了大场面的亲卫军士兵也咋舌不已。 尽管阿尔琳娜和罗斯库始终都坐在马车当中,但是他们也时刻都能感受到,来自当地民众的热情。 “女皇万岁!” “为了兰诺帝国!” 诸如此类的欢呼声不绝于耳,街道上大大小小的花店全部断货。虽然冬日里能够找到的还在盛开的花朵不多,但市民们将形色各异的花瓣扑在亲卫军行进的道路上,四周围的空气当中也洋溢着喜庆的芳香。 不仅仅是女皇受到了市民们的欢呼,就连拜耶赫夫亲王的名字也响彻了整座城市。 “亲王殿下好样的,干掉那些该死的野蛮人!” “瑞沙兔崽子们,你们再来啊!让我们的亲王殿下狠狠地踢你们的屁股!” 罗斯库接连率军击败莫高人和瑞沙人,虽然这些并不是他一个人的功劳,但是在国内各大报刊杂志的刻意渲染之下,拜耶赫夫亲王还是成为了兰诺人,特别是古雷拉人的偶像。 最后,当“拜耶赫夫亲王万岁”这样的口号都被高喊出来之后,坐在马车当中的罗斯库也不由得羞红了老脸。 “他们说的太夸张了!”罗斯库十分不好意思地向妻子说道。 阿尔琳娜抿嘴微笑,望着丈夫的一双美目也弯成了月牙。罗斯库的人气如此之高,她的心中也是欢喜不已。自从结婚以来,阿尔琳娜就一直盼望着丈夫能够做出一番事业来,如今他真的成为了民众们心目中的英雄,最高兴的还是她本人。 这一次,罗斯库并没有进入市内的医院,而是直接返回了他的省长府邸。 “恭迎女皇陛下、亲王殿下” 看着眼前正在盈盈行礼的爱玛?波特曼男爵小姐,罗斯库的脑中一阵眩晕,刚才的好心情立刻被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虽然罗斯库率领着第61军奔赴前线,爱玛?波特曼小姐却仍旧居住在省长府邸里面。周围的人都知道她是罗斯库请来的客人,自然也不会赶她走。 “我怎么忘记了,她还在这里呢!” 罗斯库此刻心里那个懊恼啊,他和阿尔琳娜的感情才刚刚更近一步,可不想因为误会而又倒退回去。 罗斯库还没想好应该怎样回应波特曼小姐,一直站在他身旁的阿尔琳娜却已经往前踏上了一步,似乎有什么话要对波特曼小姐说。 看到这一幕,罗斯库的心再一次提到了嗓子眼儿,虽然这座府邸很大,但怎说也是他在古雷拉省的家。身为丈夫外出公干,居住房子里却住着其他的年轻女子,似乎有“金屋藏娇”的嫌疑。 虽然这一切都是善良的罗斯库处于好心而做的,而且他也早已将这一情况写信告诉过妻子,可俗话说女人心,海底针,阿尔琳娜究竟是否介意,他自己也不清楚。 更何况,在离开这里,前往战场的当晚,罗斯库与波特曼小姐之间还发生了一点点“暧昧”的插曲。一想到这里,罗斯库就感到十分心虚。 好在阿尔琳娜的心情似乎仍旧不错,她的脸上笑容依旧,说话的声音也如同往常一样和蔼轻柔: “波特曼男爵小姐,亲王他在外期间受到你的照顾,我在这里也谢谢你了。” 波特曼小姐双颊微红,她低着头,再一次向女皇行礼,然后道: “殿下也曾经救过我,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 阿尔琳娜微笑着点了点头,然后迈开步子,领着一种人继续朝府邸内走去。 两个女人之间没有碰出任何火花,这让罗斯库微微松了一口气,他这时也不知道应该对波特曼小姐说些什么,最后只能用目光向她示意。 罗斯库并不是一个多情男人,他的心中除了妻子以外,已经装不下任何女人了。否则的话,罗斯库此时一定可以从爱玛?波特曼小姐望向他的眼神当中,发觉一丝异样的情愫。 自己担心的状况全都没有发生,这让罗斯库在心中直呼侥幸,同时他也对妻子宽广的心胸感到钦佩不已。普通的女人遇到刚才那种情况,就算没有对波特曼小姐恶语相向,也不会给她好脸色看吧。 罗斯库心中正美滋滋的,忽然就感到一直滑腻的小手伸到了自己的脖颈之上。 这段时日以来,每当罗斯库背部的伤口疼痛难忍,阿尔琳娜就会用手按摩他的这个部位,为他缓解痛楚。 可是自己的背上现在还没有发作啊!罗斯库心中正纳闷着,猛地就感到那只手狠狠地拧住了脖子上的一团嫩肉,然后又用力撕扯了几下。 这一下所造成的痛楚,可不比背上那道伤口来的轻。罗斯库在猝不及防之下,眼泪都差点流出来了,若不是他原本就坐在轮椅上,此时大概早就疼得走不动路了。 罗斯库忍着脖子上的巨痛,微微抬起了脑袋,偷偷朝身边的阿尔琳娜脸上望去。 女皇陛下仍旧在微笑着,向着四周的侍女、杂役们点头示意,但是罗斯库却始终觉得,她这幅笑容之下,至少藏着七分愠色。 这个女人,果然还是生气了! 目送着女皇和亲王一起离去,爱玛?波特曼小姐轻轻叹了一口气,径自走上了三楼,回到了她自己的房间之中。 可谁知道,原本充满着温馨气息的闺房当中,居然早已经有一个男人等在哪里。 波特曼小姐猛地看到那人,很明显的吃了一惊,她飞快的将手捂在自己的嘴上,以免叫出声来,随后才低声说道: “你这个时候来干什么,这里四周都是女皇的护卫!” 那男人呵呵一笑,他此时正躺在室内的床上,姿势更是暧昧无比,望着波特曼小姐的眼神也十分轻浮。 “女皇的那些护卫到之前,我就已经来了,他们又怎么可能发现我。” “你要做什么?” 波特曼充满警惕,小心翼翼地挪到了那男人的身边,从他们的对话来看,双方似乎早就认识。 “自然是来办你没有办成的事!” 说着,男人一个挺身,缓缓走到波特曼小姐的身边。 “你行事的太慢,那边已经没有耐心了!” 男人一边说着,一边伸出手来,轻轻地托起了波特曼小姐的下巴。 这个动作实在是对女人的一种侮辱,但是波特曼小姐却像是十分害怕眼前这人一样,只是尽量避开对方的眼神,身子却一动也不敢动。 老实说,这男子有着一头灿烂的金发,外表看上去也是英俊无比。但是他那一双眼珠子里却时刻外散着如刀的目光,让人凭空感到一种危险。 “我就不明白了!”男人自顾自地说道,“你有着这么一副好面孔,身材嘛……” 说道这里,男人的手已经攀上了波特曼小姐的腰部。 “……也还算不错!可为什么就算你主动投怀送抱,那个亲王也仍旧不上钩呢?” “我有什么办法!”波特曼小姐说道,尽管对方的轻薄让她感到愤怒异常,可她仍旧不敢露出丝毫抗拒的神情。 “能用的手段,我都已经用过了!亲王殿下眼里只有陛下而已,容不下其他女人!” 说这句话的时候,波特曼小姐的一双眸子里也流露出了几分哀怨。 “说的也是!”男人点了点头,松开了波特曼小姐,然后一个转身,走到了窗户旁边。 “女皇看起来确实比你要有味道的多!”男人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的嘴唇,眼睛里也露出淫邪的目光。 “你究竟要来干什么” 波特曼小姐喘了一口气,继续问道。 “刚才已经说了,做你没有办成的事!”男人说着,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掏出了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 “杀了拜耶赫夫亲王!” “扑通”一声,波特曼小姐被惊得跪到了地上,她有些难以置信的说道: “为什么要杀他?以前的计划不是这样的!” “计划总是跟不上变化嘛!”男人一边戏耍着手中的匕首,一边说道: “之前我们花大力气让你接近拜耶赫夫,甚至通过你对他透露了格朗克公爵叛乱的情报。目的就是为了让他对你产生好感,然后和你发生一点点……男女之间的关系,然后由此来破坏他和女皇之间的关系。” 波特曼小姐点了点头,她之前所知晓的计划也正是如此。 “但是,你却失败了!”男人的眼里再次露出凶光,波特曼小姐也不由得打了个冷战。 “拜耶赫夫和女皇越走越近,他所主张的一些政策也已经开始施行。你知道,如果他的那些改革措施真的全部实施,我们南方同盟究竟要损失多少利益吗?” 南方同盟,从名字上就可以看出,这是一个由位于兰诺南方的,众多具有不俗实力的行会联合起来共同组建的团体。这个组织究竟有多久的历史,已经没有人知道了。但是有一点可以确定的是,早在兰诺建国之前,南方同盟就已经存在。 作为一个历史悠久的古老组织,南方同盟的触手遍布整个兰诺。早在阿尔琳娜和罗斯库结婚之时,南方同盟便已经意识到了这位新晋亲王对他们的威胁。原因无他,如果说国内有什么势力能够从根本上动摇南方同盟,首先便是兰诺帝国政府,其次就是拜耶赫夫家族。 从西维斯省的情况就可以看出,拜耶赫夫家族从上一代家主开始,就已经积累了的大量的财富和人力物力,坎撒市更是成为了整个帝国的经济中心。虽然老拜耶赫夫元帅身故之后,这个家族已经没有留下多少血脉,实力也大不如从前。但是随着罗斯库和阿尔琳娜的结合,拜耶赫夫家族与兰诺皇室也势必会联合在一起。 两个足以对自己产生威胁的势力居然联手,这又怎么会让南方同盟的高层安心?所以罗斯库结婚不久,波特曼小姐就极力的跟他拉上了关系。在帝都动乱的当日,波特曼小姐之所以能够对罗斯库发出警示,提醒他禁卫军即将对女皇不利,就是因为南方同盟的情报机构提前得知了这一消息。 同样的,波特曼小姐之所以会在古雷拉省遇到劫匪,恰巧那时罗斯库的队伍又正好经过,也是南方同盟事先做好的布局。 爱玛?波特曼小姐便是南方同盟深藏在兰诺皇室附近的一颗棋子,她的任务就如同刚才男人所说的,接近拜耶赫夫亲王,破坏他与兰诺女皇之间的关系。 罗斯库在古雷拉省大力扶植棉纺织产业以及新式工厂,甚至准备将这种新的生产模式通过女皇陛下之手,推广到整个帝国。这一举动已经严重威胁到了南方同盟的利益,他们也越发的认定罗斯库必须要远离兰诺的权力中心。所以在罗斯库即将启程奔赴前线之时,波特曼小姐才会一反常态的**他。 但是,波特曼小姐却失败了!罗斯库没有接受她的情意与身体,他与女皇之间的感情仍旧牢不可破,甚至在战争之后,两个人越发的恩爱了。 这种情况让南方同盟的高层坐立不安,他们也不得不改变了计划,派出杀手,期望一举将罗斯库铲除,永绝后患! “你们不能这样做!” 波特曼小姐匍匐在地上,她的脸上已经满是泪痕了。 “为什么不行?”男人问道,他忽然像是恍然大悟似的,怪笑道: “你该不会是真的对那位亲王产生感情了吧?” “不……我没有!” 波特曼小姐更加惊恐了,她急忙为自己辩解着: “如果亲王死了,女皇决不会善罢甘休的!” “这不是你需要考虑的问题!” 男人挥了挥手,将匕首塞进了靴子,然后又道: “你现在需要做的,就是混入女皇亲卫军的队伍,然后将他们的动向随时汇报给我!”(未完待续) 第四十九章 又来一个 罗斯库压根就不知道有人要来杀他,这个时候,他正舒舒服服地趴在房间里的大床上,享受着女皇陛下的温柔“服务”。 说是服务,其实也就是上药换绷带而已,之前斯塔伯格上尉已经来看过,伤口愈合的进程比她预计的还要好。原本用来缝合伤口的手术线也已经被拆开。 阿尔琳娜动作麻利的为罗斯库打好绷带,经过这么长时间的实践,她对于这项工作已经是轻车熟路了。如今就算是面对着丈夫**的上身,她也能够做到脸不红心不跳。 只不过今天的阿尔琳娜和往日里有些不同,虽然她的动作仍旧是那样的温柔,却自始至终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 罗斯库当然也清楚,妻子是在气他和波特曼小姐走的太近。这是他第一次发现,在某些方面,阿尔琳娜也会显得小心眼。 不过罗斯库一向不知道应该怎么哄女人开心,这个时候他也只能够老老实实的趴在那里,阿尔琳娜若是要掐要打,也只能随她了。 仿佛是在印证着罗斯库心中的想法,阿尔琳娜的手再一次放在了他的脖颈之后。 以前每当这个时候,罗斯库都会十分期待接下来的温柔按摩,不过今天有了之前的教训,这时他的肌肉都不由自主地开始紧绷,准备承受接下来的痛楚。 可谁知罗斯库没有等来阿尔琳娜的怒火,耳边传来的却是一声轻叹。 “唉……” 一阵柔和的微风轻轻撩动着罗斯库耳边的发梢,让他感到非常受用。 “怎么了?” 罗斯库察觉到妻子已经开始消气了,连忙出声想要说点什么。 “疼吗?” 阿尔琳娜轻轻抚摸着他的脖颈,那里此刻仍旧有一个殷红的血印,很难想象她下手掐这里的时候,究竟用了多大的力气。 “不疼!” 罗斯库还是十分具有男子气概的,这个时候自然要坚决否认。 “是吗?” 阿尔琳娜咯咯一笑,轻轻地往罗斯库的脖子上一拍,然后道: “那我下次再用力些,直到让你记住了为止!” 罗斯库有些不解,他努力抬起头来,看着妻子问道: “记住什么?” “记住不要在外面沾花惹草!”阿尔琳娜美目一瞪,似笑非笑地说道。 “冤枉啊!”罗斯库在心中哀叹道,他只不过是好心收留了波特曼小姐,居然会被认为是沾花惹草! “我可没有招惹其他女人!波特曼小姐在这里,我在第一时间内就告诉你了!” 罗斯库辩解道,他知道这种事情一定要说清楚,否则后患无穷。 “你只是告诉我她在这里,却没有告诉我她对你有意思!” 听到这句话,罗斯库脑中立刻回想起那天夜晚,波特曼小姐与他暧昧的情景,心里也是一阵发虚。 但是他立刻就粗着脖子,矢口否认道: “你……你怎么知道她对我有意思?我自己都不知道!” 也亏得罗斯库在外面锻炼了这么久,撒谎的时候脸都没红一下。如果是以前的罗斯库,恐怕还没说上几句,就立刻露馅儿了。 “是吗?” 阿尔琳娜歪了歪脑袋,双颊升起了一朵红晕,小声道: “我可是清楚地很……她看你的那眼神,就是……” 波特曼小姐看罗斯库时的眼神当中,是暗藏着三分爱意的。虽然其他人察觉不出来,但阿尔琳娜却清楚得很,因为她自己就是一直用那样的眼神来看罗斯库。 当然,这样的理由说出来也太羞人了,所以阿尔琳娜及时收住了口,再次沉默了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低声问道: “你对她,真的一点感觉也没有吗?” “我发誓!”罗斯库的反应极快,他知道在这种问题上犹豫不得,“半点也没有!” 听到如此坚决的答复,阿尔琳娜的脸上再次露出了笑容,恋爱当中的女人,很容易就相信情人口中的话。 再说,罗斯库所说的也就是他内心的想法,他对待波特曼小姐,始终只是像对待普通朋友那样而已。 看到阿尔琳娜的笑容,罗斯库以为这件事情已经告一段落了,他刚刚松了一口气,却只听得耳边传来一个幽幽的声音: “你们男人,就是喜欢处处留情!” 一遍感叹着女人心实在变化太快,罗斯库一边说道: “那是别的男人,我绝对……对你一心一意。” 这样的情话,两个人一路走来也说过不少,阿尔琳娜此刻也只是脸更红了一些,然后又道: “我不是说你,只是忽然想到皇宫里的一位朋友,她的丈夫近几个月以来总是彻夜不归。” “哦?” 罗斯库一下子来了精神,他已经离开帝都很久了,妻子身边多了哪些朋友,他也很想知道。 “她叫凯瑟琳,新任的帝都大法官。工作上一直都十分优秀的,只不过因为他丈夫的问题,最近经常找我诉苦。” 兰诺是一个以法治为主的国家,就算是王公贵族,一旦犯法也将会受到严惩。所以帝都大法官这样的职位具也有相当的权力,一直以来担任这个职位的都是男性。不过自从阿尔琳娜继位以来,越来越多的女性也开始进入帝国高层,现在将大法官这样的职位也交给一位女性担任,大概是因为女皇陛下想要改善女性在国内的地位吧。 大法官凯瑟琳的故事很简单。自从凯瑟琳担任大法官这个重要的职位之后,每天的工作也越来越忙,一周之内三五天都很难回家。结果他的丈夫无法忍受寂寞,在外面找了个情人。到了最后,就逐渐演变成了丈夫一周三五天不回家的情况了。 听完阿尔琳娜的诉说,罗斯库也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评价。妻子很少回家的情况罗斯库也遇到过,那种难过的心情他自然很能体会。更何况,那位大法官凯瑟琳的丈夫,很有可能也是个上流贵族,长时间过不上夫妻生活,会出去找情人也是理所当然。 不过阿尔琳娜也没有期待他的评论,只是自顾自地说道: “所以我有时候也会想,你在古雷拉省这么远,难免会受到各种各样的诱惑。日后就算回到了帝都,我有时候忙起来,也很难顾家。那样的话,你还会不会像现在这样……对我呢?” 这样的问题,换做是以前的阿尔琳娜,是绝对羞于出口的。不过如今她已经开始直视自己与罗斯库之间的爱情,认定对方就是生命中的唯一,由此而产生的顾虑也就多了起来。 “你怎么能拿我和那些男人比?”罗斯库毫不犹豫地回答道,他感觉到背上的伤口已经舒服了许多,于是就努力地转过身来,看着妻子的眼睛说道: “我今生有你一个人便已足够了,又怎么会去找别人?再说了……” 说到这里,罗斯库的眼珠子转了转,笑道: “我在军营里,四周围都是男人,想要找个情人,也不大可能吧!” “去!怎么几个月不见,你越来越会贫嘴了?” 阿尔琳娜红着脸啧道,虽然她嘴上没说什么,心中却是欢欣不已。初尝爱情滋味的她,对于罗斯库的承诺总是深信不疑的。 这时两人一个躺在床上,一个坐在床边,又是两双眼睛脉脉相对,整个房间当中立刻就被充满了暧昧的气息。 时间已经接近午夜,阿尔琳娜也是刚刚才沐浴过,再加上房内壁炉正旺,这时她身上喘着的,也只是一件镶花睡衣而已。尽管这睡衣用料十足,和平常一样将她的身子严严实实地包裹了在其中,但料子却是正宗的东方丝绸,十分的轻薄。如果仔细观察的话,甚至可以隐隐约约地望见下面那姣好的胴体。 罗斯库刚刚转过身来,所以此时才发现这一点。虽然隔着那层丝绸睡衣能够看到的,只是一片模糊罢了,但正所谓朦胧也是一种美,从罗斯库的角度看来,反而凭空增添了几分诱惑。 看到眼前的景象,罗斯库直感觉到小腹中一阵燥热,忍不住的就伸手想要往妻子腰间摸去。 眼看着丈夫原本清澈的目光逐渐充满了情欲,阿尔琳娜哪还不明白他脑子里在想什么?虽然她知道夫妻之间做出一些亲密的举动根本无可厚非,但是到目前为止,她始终没有做好与罗斯库迈出最后一步的准备。 更何况,丈夫现在重伤在身,某些方面的运动也是万万做不得的。 于是,阿尔琳娜红着脸轻轻地往罗斯库伸过来的手上一拍,随即就站起身来,退后了两步。 “你要去哪里?” 阴谋没有得逞,罗斯库心下一急,脱口问道。 “去睡觉!” 阿尔琳娜说着,露出一副狡黠的笑容。 “你能去哪里睡?”罗斯库也露出了笑容,他挥了挥手道:“这里就一间房、一张床。” 罗斯库说的也是实情,这座省长府邸虽然房间很多,但是由于住客很少的关系,大部分房间都是空着很久没有使用了,如果不仔细打扫的话,根本就不适合住人。 当然,阿尔琳娜也可以选择去走廊对面的莱丝那里留宿,但是女皇陛下深更半夜不和亲王一起就寝,反而去同性下属的房间过夜,这样的事情如果被旁人遇见了,恐怕又要生出“女皇夫妇不和”之类的谣言来。 看着罗斯库脸上那挑逗的神情,阿尔琳娜嘟着小嘴,指着房内的那张沙发说道: “我睡那里就好!” 说完,还从墙壁上的衣橱当中,找出两条毛毯来。 省长府邸内的家具,就算比不上皇宫,也都是工匠们精心制作的。那张沙发当中填充的可都是上好的棉絮,虽然不比睡床宽敞,但是一个人躺上去,从舒适度来讲,还是绰绰有余的。 罗斯库看着那沙发,微张着嘴巴说不出话来,心想原来阿尔琳娜早就有所准备了。 不过自己睡大床,让心爱的女人兼兰诺女皇睡沙发,这种事情罗斯库可做不出来,他挣扎着想要从床上坐起来,一边说道: “这怎么可以?我们换换,你睡大床好了。” 可是他还没抬起身子,阿尔琳娜的一双小手就已经按住了他的肩膀,强行让他再次躺了回去。 然后,就听得一个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我早就已经说了,我们单独二人的时候,你就不要把我当女皇。我……始终是你的妻子,虽然目前还不能为你做的更多,但至少也让我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吧!” 面对着妻子的真情流露,罗斯库的心中立刻被感动的一塌糊涂,他没有再坚持下去,而是老老实实的躺回了床上。 和往常一样,阿尔琳娜为罗斯库盖好被子,然后低头在他的唇上轻轻一吻,然后就红着脸,离开了他的身边。 一夜无话,同处一室的二人究竟有没有安然入睡,就只有当事人自己清楚了。 第二日仍旧是阳光明媚,初冬的太阳高高地挂在蔚蓝的天空上,它仿佛知道不久之后自己就将要暂时休息,所以此时正毫无顾忌的散发着光与热。 时间已经进入12月,再过不了多久整个古雷拉省就会被白雪覆盖,所以这时的人们也纷纷走向户外,趁着所剩无几的好日子,晒晒家中的衣物,享受阳光的温暖。 阿尔琳娜和罗斯库也和普通的夫妇一样,一起漫步在省长府邸后面的花园当中。唯一不同的是,有伤罗斯库依旧坐在轮椅上,阿尔琳娜则在身后推着轮椅前行。 女皇亲自为亲王推轮椅,这样温馨的场面,不知道感动了四周围多少人。就连政府大楼当中正在办公的官员们,也情不自禁地停下原本忙碌的脚步,走到窗户边上,默默地为眼前这一对兰诺最有名的夫妻献上他们的祝福。 罗斯库十分享受此刻的一切,虽然不能够自由地行动,但是时时的能够在耳边听到心爱之人的轻语,已经让他心满意足了。 两人一边在花园当中漫步,一边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天。罗斯库这么长时间以来经历了很多事情,特别是在军中的一些见闻,以及激烈残酷的战斗场面,仿佛怎么说也说不完。 阿尔琳娜则在更多的时候扮演着倾听者的角色,皇宫内枯燥的工作,原没有罗斯库在外面那样的有趣。她尤其喜欢听罗斯库讲述一些战斗中的经历,在听到惊险之时,虽然明知道对方就在眼前,她心中仍旧会慌乱不已。 女皇的护卫们虽然就在附近,但他们都十分知趣的离得远远的,生怕破坏了眼前这温馨的情景。 只不过,却有这么两个人,十分不合时宜的出现在了花园当中,打断了女皇夫妇小小的二人世界。 “你是说,有人打算暗杀我和罗斯库?” 听完了对方的叙述,阿尔琳娜皱着眉头看着眼前的人口调查局长。 这一段时间以来,罗斯库很少见到埃罗克的身影,虽然一旦有事情发生,这位情报局头子很快就会出现在附近,但是除此之外,他就好像是从众人的视野里消失了一般。 和埃罗克一起出现的,还有亲卫军长莱丝。如果是过去,他们二人见面之后,多半会互相打趣一番,可如今两个人却离得远远的,连目光都没有交流,仿佛就是陌路人一般。 “我还没有继位的时候,就有人打算暗杀我,这样的事情已经不足为奇了。”阿尔琳娜仿佛对这一情报并不在意,只是问道: “这一次来的,又是何方神圣?” “还不清楚。”埃罗克低着头答道,“只是从纽斯特尔堡方面传来的情报表明,之前逃脱的莫高大将军乎敕罗,是一个十分值得怀疑的对象。” 听到这样的解释,阿尔琳娜也点了点头,若说在此刻还对兰诺皇室有什么深仇大恨的,被亡族莫高伯纳人肯定要排在第一位。 “传令下去,继续加强警备,三日后我们出发。” 这句话,是冲着亲卫军长莱丝说的。 莱丝轻轻点了点头,然后就立正行了个军礼,转身离开了众人。 等到莱丝的身影逐渐消失,埃罗克也行礼离开。令罗斯库感到有些讶异的是,他们二人来的时候明明是一起的,离开之时却不仅一先一后,更是背道而驰。 “他们两个这是怎么了?”罗斯库扭头向身后的阿尔琳娜问道,“我离开帝都之前,他们的关系似乎很不错呀。” 罗斯库一直都觉得,埃罗克和莱丝能够算是十分完美的一对,以前在帝都的时候也时常想着要撮合他们,他怎么也没想到如今二人却变得如此陌生。 “还不是为了那个圣骑士。”阿尔琳娜忧心忡忡地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一想到这件事情,她就感到有些头痛。 原来,当圣骑士康斯坦丁向女皇表示,希望能够跟随亲卫军一道前往前线,给罗斯库颁发勋章时,身为人口调查局局长的埃罗克是首先反对的。因为康斯坦丁身为圣骑士,和教廷有着莫大的关联,按照兰诺里斯大帝时的做法,这样的人是绝不能以任何形式进入兰诺军中活动的。 更何况,亲卫军是兰诺最新组建的精锐军,其中有着太多的秘密,如果这些情报被康斯坦丁传回了教廷,那后果可是十分严重。 所以身为兰诺的首席情报官员,埃罗克不可能赞同康斯坦丁的这一要求。 但是作为圣骑士的老友,莱丝这个时候却坚决的站在了康斯坦丁这一边,结果她和埃罗克两人之间闹出了矛盾,之后也一直没有和好的迹象。 “原来是这样!”罗斯库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低声道: “真可惜。” “是啊!” 阿尔琳娜也这样轻声附和着。 这个时候,让莱丝和埃罗克之间关系不和的始作俑者,圣骑士康斯坦丁,正坐在一间昏暗的小酒馆里。 身为圣骑士,刻意酗酒可是违反教廷规定的行为,所以此时康斯坦丁不仅穿着一件黑色的斗篷,还把背后的兜帽掀起来盖在了头上。如果不是非常熟悉他的人,就算当面见着了,恐怕一时之间也认不出他。 不过,圣骑士之所以打扮的如此神秘,可不仅仅是因为担心在酒馆内喝酒时撞见了熟人。 短发少女莉莉端端正正的坐在圣骑士康斯坦丁的身边,她的手里正捧着一杯热果汁。 “拜耶赫夫的所作所为,绝对不是教廷所能容忍的。” 康斯坦丁喝了一口朗姆酒,低声说道。 “你们为什么不通过正常的手段审判他?” 莉莉说话的时候,嘴唇根本就没有动,她的声音仿佛是从肚子里发出的一般。 “他现在可是兰诺的大英雄!”康斯坦丁笑道,“再说他剿灭了莫高异教徒,我还得给他发勋章呢,教廷已经不能在明面上出手了。” 莉莉这时并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过不了几天女皇亲卫军就会上路,那时会有很多机会下手,你要随时留意我的信号。” “那么女皇呢?刺杀拜耶赫夫的时候,她一定也会在场。” “连她一起杀掉也没有关系!只要你有那个能耐。” 拜耶赫夫亲王侮辱了神职人员,并且假传神谕,这是教廷高层所不能忍受的,所以他必须得死。而如果兰诺的女皇也一起消失了,那么兰诺肯定会陷入大乱之中,这种情况对于教廷来说也是百利而无一害。 康斯坦丁的脸上露出了冷酷的笑容,很难想象,这样的笑容是会出现在高尚的圣骑士脸上。 莉莉似乎对身边这人身上散发的气息十分不满,她皱了皱眉头,问道: “之前那个人……德米特里呢?” “怎么?”听到这句话,康斯坦丁有些意外,“大名鼎鼎的血蔷薇也会有中意的男人吗?” “不是!”莉莉摇了摇头,淡淡的道:“同你比起来,我更愿意和他打交道。”(未完待续) 第五十章 双重刺杀 三日之后,在伯格纳市民的欢送之下,五万亲卫军再次踏上了归途。 虽然凭着五万人作为依仗,阿尔琳娜对于之前收到的刺杀情报并不十分在意,但是为了保险起见,她还是听从了埃罗克的建议。 十几辆一模一样的马车行驶在亲卫军的队伍当中,这些马车当中只有一辆坐着的是女皇夫妇,其余都是兰诺情报部门刻意制造的幌子。 这也是对付暗杀者最简单有效的方法,有这十几辆马车在,除非对方一早就知道真正的目标,否则很难下手。 与此同时,女皇夫妇真正乘坐的那辆马车,每天都会挪动地方。第一天的时候,这辆马车行驶在队伍的前端。到了第二天,马车又出现在了队伍的中部。 埃罗克对自己的安排也颇为满意,许多兰诺军人都不知道女皇夫妇究竟在哪里,更别提那些藏在暗处的杀手了。 做了这么多妥善的准备,阿尔琳娜也就放下心来,她和之前的旅途一样,如果没有特别的事情,就会一直呆在马车当中,悉心照料受伤的丈夫。 12月23日,经过十天的跋涉,五万亲卫军已经走到了古雷拉省与帝都圈的交界处,距离法雷也仅仅只有三日的路程了。 看着马车外不断变换的景色,回想这一年来的经历,罗斯库心中也是感慨万千。虽然有大半年的时间他都是在外面度过,但是无论是担任古雷拉省长,还是指挥军队作战,这些经历都让他受益匪浅。就算落得满身伤痕,在罗斯库也觉得,目前获得的要比失去的多得多。 最令罗斯库感到欣慰的,就是一直在身边陪伴着的娇妻了。就拿乘坐马车这样的小事来说,以前在帝都的时候,有时候需要出门的话,阿尔琳娜虽然也是和罗斯库同乘一辆马车,但是他们二人从来都是面对面坐在马车当中的。那个时候他们的关系,与其说是夫妻,倒不如说是一对相敬如宾的友人。 但是现在的阿尔琳娜,已经越来越显示出自己温柔的一面了,就算是在这辆宽敞的马车当中,她也会选择坐在罗斯库的身边,轻轻地挨着他。这个时候的二人,就算仍不能算是一对夫妻,但至少也是一对热恋中的情侣了。 想到这里,罗斯库的嘴角不由得露出了笑容,他想要对阿尔琳娜说些什么,可是一扭头才发现,不是到是不是由于疲惫的关系,妻子已经闭上眼睛,睡过去了。 这样的状况一路上已经出现过许多次,因为许多事情罗斯库都必须要在阿尔琳娜的帮助下才能够完成,所以她耗费的精神始终都要多一些。一有空闲,阿尔琳娜便会闭目养神。 曾经有一位哲人说过:一旦一个女人在你的身边安然入睡,那么也就表明她下意识的已经将自己交给了你。 罗斯库静静地注视着阿尔琳娜的容颜,眼前的佳人是如此的恬静与安详,就算是和父神身边的天使比起来,也不逞多让。 忽然之间,正在行驶着的马车似乎压上一块石头,车厢微微颠簸一下。阿尔琳娜原本就因为熟睡而无力的娇躯微微晃了晃,紧接着就向内侧倾斜,软软的靠在了罗斯库的身上。 罗斯库只觉得一阵芳香扑鼻而至,脑子里也是意乱情迷,不由自主的就张开手臂,紧紧地搂住的阿尔琳娜的小蛮腰。 也许是之前太过疲惫了一些,一直到此时,阿尔琳娜都没有醒转过来的迹象,她的头部轻轻靠在罗斯库的肩膀上,嘴角还挂着浅浅的笑容,似乎正在做着什么美梦。 心爱之人绝美的容颜近在咫尺,任何正常男人遇到这种情况都不可能把持住自己,罗斯库也是一样。他装着胆子,将搂住对方腰间的手缓缓地向上挪了挪,同时微微低下头,冲着眼前的朱唇就吻了上去。 这一吻和往常一样,点到即止,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然而阿尔琳娜却如同是童话中的睡美人一般,在这一吻过后,居然立刻就醒转了过来。 罗斯库抬眼就看见了那双缓缓睁开的蔚蓝眸子,心中也是一惊,之前还在继续向上探索的左手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糟了!”罗斯库心道不好,脑门上也开始冒冷汗。虽然二人之前抱也抱过了,亲也亲过了,可目前是在未经允许的情况下轻薄对方,罗斯库已经做好了承受妻子怒火的准备。 阿尔琳娜刚刚睡醒,脑子里还有些迷茫,她一开始只是感觉到嘴唇上有些湿润,还留有一丝自己十分熟悉的味道。 阿尔琳娜那双美丽的眼睛轻轻眨了眨,过了好一会儿她才逐渐明白发生了什么。 不知道是不是由于害怕的关系,罗斯库浑身有些僵硬,依旧保持着之前的那副姿势。 而这个时候,阿尔琳娜也已经感觉到了,丈夫放在自己腰间上方的那只手。 看着罗斯库脸上那窘迫的神情,阿尔琳娜又怎么会不明白对方之前的念头,在下一瞬间,她原本有些迷茫的眼神立刻充满了羞涩,脸蛋也变得通红起来。 罗斯库知道妻子的脸皮子最薄了,他微微张开嘴巴,刚准备道歉时,却只听到耳边传来一声轻轻的呢喃。 “坏蛋!” 仅仅是一声娇啧而已,阿尔琳娜并没有生气,更没有发火,反而轻轻扭动了一下身子,更加往罗斯库的怀里靠了靠。 罗斯库的脑袋又开始发晕了,他怀疑自己才是正在熟睡做梦的那一个,但是从手中柔软的触感可以清楚的知道,这一切都是现实。 虽然自从重逢之后,阿尔琳娜对罗斯库的态度就越来越温柔,只不过直到这一刻,罗斯库才真正体会到了自己追逐已久的幸福。他甚至开始盼望着,祈求父神将这辆马车内的时间凝固,这样两个人就可以这样相拥,直到永远。 但是罗斯库的这一小小的愿望,立刻就被父神无情的驳回了,他还没来得及进行下一步的动作,马车的小窗外就传来了两声轻响。 阿尔琳娜的浑身一震,立刻就挣脱了罗斯库的手臂,然后红着脸飞速地整理身上被弄乱的衣衫。 就像刚才提到过的那样,阿尔琳娜的脸皮子很薄,在无人的情况下和罗斯库亲密一些没关系,但是如果被其他人看见了,那她可就无地自容了。 一簇标志性的红发出现在了马车的窗户外面,莱丝探过头来轻笑道: “你们在做什么?我没有打搅到你们吧?” “没!我们什么也没做!”阿尔琳娜红着脸摇了摇头,有些欲盖而彰似的说道。 莱丝的年龄虽然比阿尔琳娜小一些,但在人情世故上却精明得多,她一看罗斯库脸上那副不爽的神情,就知道自己的突然到来坏了某人的好事。 “要怪,你们就怪波特曼男爵小姐吧,”莱丝笑道,“她那里出了点事情。” 因为一些原因,波特曼小姐终于打算要返回帝都了,所以她便成为了队伍中的随行人员。 “我们怪她作甚?”阿尔琳娜继续辩解道,当听说是波特曼小姐的事情之后,她斜眼朝罗斯库看了一眼,然后问道: “波特曼小姐怎么了?” “这个……”这下轮到莱丝自己脸红了,“还不是那方面的事情。” 虽然莱丝这句话说的十分隐晦,但是身为女人的阿尔琳娜也立刻就听懂了。但凡是女性,每个月都会有那么几天不方便的,如果再遇上旅途劳累,由此而引发身体不适也很正常。 “既然是这样,就让斯坦伯格上尉帮她看看吧。” 阿尔琳娜没有做更多的考虑,就这样对莱丝说道。波特曼男爵小姐可是她亲封的贵族,同时也对她和罗斯库有恩,总不能怠慢了对方。 由于罗斯库的伤势,亲卫军当中的医护兵都一直跟随在女皇马车的后面待命,所以无论女皇的这辆马车如何变换位置,那群医护兵也总跟在后面。 这些医护兵可以说是埃罗克安排的障眼法中唯一的漏洞,如果真的有人想要刺杀罗斯库,只要盯上了他们,很快就能从十几辆一模一样的马车中辨别出真正的目标。埃罗克制定计划的时候,也考虑到了这一点,所以那些医护兵们都换下了平时的白底红十字袖章,装扮成了普通的士兵混在队伍当中。 亲卫军中有五万多士兵,他们的装束大多都十分类似,所以如果不是内部的人员,根本就认不出究竟谁才是名医护兵。 南方同盟的杀手皮尔斯并不是军中的内部人员,他不知道这么多士兵当中,哪一个才是女皇身边的医护兵,但是有人会帮他将目标找出来。 爱玛?波特曼男爵小姐面色阴郁地靠坐在自己的马车当中,她的身体似乎真的有些不适。女皇派来的医护兵队长吉尔?斯坦伯格上尉则在一旁忙碌着。 “大概是旅途奔波的缘故,太劳累了一些,而且昨晚也似乎着凉了。”斯坦伯格上尉微笑着说道,“没关系的,只要多多休息,很快就能够好起来。” 说完,女军医官将一杯刚刚泡好的药剂送到了波特曼小姐的面前。 波特曼小姐接过杯子,立刻就不顾淑女的形象,咕咚咕咚地一饮而尽,然后她擦了擦嘴巴,有些虚弱的问道: “您等会就要回到女皇的身边吗?” 斯坦伯格上尉还以为对方是担心自己的病情,于是笑着回答道: “亲王殿下的伤势还得由我去盯着,不过没关系,如果你还有什么问题的话,我也很快就能赶过来。” 波特曼小姐望着眼前的军医官,她蠕动了一下嘴唇,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终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斯坦伯格上尉很快就收拾好了随身的物品,离开了男爵小姐的马车。为了避免医护人员的身份被泄露,她原本随身带着的白色医药箱也早已换成了普通的军用背包。 然而让所有人没有想到的是,爱玛?波特曼男爵小姐就是暗杀者安插在亲卫军中的接应人,当斯坦伯格踏进男爵小姐马车的那一刻,她的身份就已经暴露了。 斯坦伯格上尉只是一个军医官,并不是专业的特工人员,所以根本就没有发现,当她原路返回的时候,一个穿着亲卫军制服,却面色古怪的金发军士,正远远地更在她的后面。 此时已经是傍晚时分,亲卫军正在经过的是一条林间的道路,队伍两旁茂密的树林挡住了所有人的视野。如果说有人想要袭击这支队伍的话,将人马埋伏在两侧的树林当中将会是最好的选择。 不过这里已经是兰诺的腹地,又有谁胆敢袭击女皇陛下的亲卫军呢?就算是最近这一带越发猖狂的劫匪,在遇到这么庞大的军队之后,也立刻会夹着尾巴逃跑吧。 这是亲卫军上自女皇,下至士兵,所有人心中共同的想法。 然而世间万物,并不是完全按照大多数人的想法进行。 潜伏在队伍里的另一个阴谋者——圣骑士康斯坦丁不需要花费什么手段就确定了女皇车驾的所在,他这时正陪伴在亲卫军长莱丝?维多特中将的身边,和她有说有笑呢。 罗斯库和阿尔琳娜依旧呆在暖和的马车里,他们刚刚用过了晚餐,虽然旅途当中不可能吃到什么山珍海味,但是比起在军队里天天啃干面包的生活,罗斯库已经十分满意了。 由于之前莱丝的突然出现,两个人再次回复了以往的情况,阿尔琳娜虽然仍旧坐在罗斯库身边,但却是一副正统淑女的模样,危襟正座在那里,就连目光也很少在对方身上停留。 看到这一情况,罗斯库不禁在心中大叫可惜,如果不是刚才被莱丝打扰,他和阿尔琳娜的感情说不定又能增进一分呢。 想到这里,罗斯库又壮着胆子,悄悄伸出手来,想去搂阿尔琳娜的肩膀。 阿尔琳娜立刻就瞟见了丈夫的动作,只不过她并没有想要躲开,而是微微低着头,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红彤彤的脸蛋就如同是熟透的苹果,让人忍不住的想要咬上一口。 眼看着男人小小的阴谋即将得逞,他们这辆原本正不疾不缓向前行驶的马车忽然间停了下来。 罗斯库一个激灵,做贼心虚的他连忙将手收了回来,然后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探头向车窗外望去。 马车的窗户很小,从里面也看不清外面的状况,罗斯库只是隐隐约约地发现道路两旁的树林当中,出现许多黑色的人影,而且空气里也模模糊糊的传来了一阵砍杀声。 “有敌人?!” 罗斯库终究还是经历过数场大战磨练过的,就算周遭的情况仍不明瞭,但他还是感觉出了从四面八方传来的,凌厉的杀气。 重伤未愈,就连站起来行走都有些吃力的罗斯库正思考的该如何保护身边的妻子,却只见到阿尔琳娜飞快地从座位下的一处暗格里,抽出了一把闪着寒光的长剑。 阿尔琳娜很少使用武器,但是罗斯库对这把剑的印象也是颇为深刻,在新婚之夜的时候,他还被这把镶着无数宝石的剑指着脖子威胁过呢。 想到这里,罗斯库忍不住吞了吞口水,他忽然在心中猜想,如果刚才他真的做出了什么出格的事情,妻子会不会用这把剑砍了他? 这个时候已经没有时间探寻问题的答案了,莱丝的小脑袋再次出现在了车窗旁边,她的脸上已经没有了笑容,却也看不出任何焦虑。 “似乎碰上了一群强盗。”莱丝说道,“不过没有关系,他们人数不多,很快就会被消灭。” “什么样的强盗会胆大到抢劫军队?”罗斯库的心中闪过了这个疑问,他身为古雷拉省的省长,虽然几次派人剿匪都没有成功,但对于活跃在省边境的那些强盗团伙还是十分熟悉的,在他的印象当中,还没有任何一伙强盗有实力去打劫千人以上的军队。 四周的亲卫军,可是足足有五万人,而且他们当中还有新式的龙骑兵,就算敌人来了一个军团,也不一定能够占到便宜。 似乎在印证着莱丝的说法,道路两旁传来的喊杀声逐渐变得越来越小、越来越远,显然是士兵们击退了来犯的敌人。 正当车内的两人微微松了一口气时,异变又生。 马车四周的亲卫军士兵们,只看见一个黑影如同大鸟一样,从路旁的大树上轻盈地落在了马车的正上方。 只见那人有着一头华丽的金发,身上也穿着普通的亲卫军制服,但是从他所站的位置和脸上的表情来看,这个人绝对没有安什么好心! “保护女皇!”莱丝一声娇喝,四周围的龙骑兵立刻就呼啦啦地围了上来。 只不过,此时在场的每个人都意识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 龙骑兵手上拿着的,可都是威力巨大的短枪,如果用这种武器朝车顶那人开火的话,保不准就会牵连到车厢内的女皇夫妇。 没想到威力巨大的新式武器居然成了己方的弱点,莱丝一下子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虽然兰诺的士兵们愣神的功夫只有短短的数秒而已,但是对于一个训练有素的杀手来说,这时间已经足够了。 只听得“吱啦啦”一阵脆响,马车的木质顶部居然被那人硬生生地扯了下来。 罗斯库惊骇的抬起头来,望着车顶上方那金发的俊美男人,他怎么也想不到,对方那看起来不算强壮的身体里居然有如此惊人的力量。 杀手皮尔斯可不管亲王殿下心中在想些什么,在确定了自己的目标之后,他立刻就将手一扬,只听得“嗖嗖嗖”几声轻响,三枚飞镖直冲着罗斯库的脑门飞去。 眼看着那三个小黑点越来越大,罗斯库已经被惊出了一身冷汗,但是他也一点办法也没有。几个月的行军生涯虽然锻炼了罗斯库的意志和身体,但算起来,他也只不过是一个初入军营的菜鸟而已,和普通人比起来,也只是动作灵敏了一些罢了。 更何况罗斯库身上还有伤,要他躲闪那几枚飞镖,根本就是天方夜谭, 早就全神戒备的阿尔琳娜终于出手,也没看清她的动作就究竟是怎样的,只听得“叮叮叮”三声脆响,杀手皮尔斯所射出的三枚飞镖,居然被她用一柄长剑尽数挡了下来。 皮尔斯没想到那看起来娇滴滴的女皇居然这么历害,他正准备再次动手的时候,马车的上方再次吹来一阵劲风。 只见到一个灰色的身影越过了皮尔斯的身边,手上挺着一柄碧绿色的小匕首,直直的朝兰诺女皇的脖子插去。 杀手莉莉得到了圣骑士康斯坦丁的讯号之后,就已经埋伏在了道路两旁的树林里。大概是由于杀手之间共同的眼光吧,她选择出手的时间,居然和皮尔斯相差无几。 莉莉不知道刚刚经过的,站在马车顶上的是什么人,但既然对方为她创造了难得的机会,那么就有利用的必要。莉莉心中也十分清楚,如果能够就此解决掉兰诺的女皇,这份功劳反而比刺杀拜耶赫夫亲王更大一些。 阿尔琳娜刚刚用尽全力挡开了射向罗斯库的三枚飞镖,就在她一口气使尽、还没有缓过劲儿来之际,莉莉的攻击却又已经到了面前,眼看着就是避无可避了!(未完待续) 第五十一章 血蔷薇 杀手莉莉这雷霆一击,眼看着就能改变大陆的历史,四周所有目睹这一幕的人们都惊恐的凝固在了原地。 只有一个人例外。 来自南方同盟的杀手,金发皮尔斯出手了。 “嗖嗖嗖!!!” 又是三枚闪着精光的黑色飞镖,但是和刚才不同的是,这次的目标居然是杀手莉莉的后心! 皮尔斯是南方同盟的杀手,对于他的组织来说,想要继续获得更多的利益,兰诺的稳定就是首要的条件。皮尔斯深知,如果兰诺的女皇死了,帝国肯定会陷入大乱,这对南方同盟没有任何的好处。 所以皮尔斯没有更多的犹豫,刺杀亲王的任务被暂时放在了一边,他首先要解决的就是眼前这个企图对女皇不利的女人。 短发少女莉莉的身子已经到了半空之中,似乎已经无法闪躲来自后面的攻击了。 但是作为大陆老牌组织血蔷薇的头号杀手,莉莉自然也有成名的道理。她刚听得身后劲风声响,就立刻收回了刺向女皇的匕首,奋力往身后拨去。 仿佛背后长了眼睛似的,那三发飞镖,居然被她用一把短小的匕首一一弹开。 虽然躲过了背后的袭击,但是危险仍在继续,莉莉刚一落地,一道冷风又立刻吹到了她的腰间。 皮尔斯对莉莉的攻击让阿尔琳娜得到了喘息的时间,她借此机会,狠狠地朝敌人的腰间一剑横批过去。 短发少女此刻展现出来与她体型相配的灵敏,只见她轻轻一跃,身子就猛然地跃上了半空,不仅躲过了阿尔琳娜的一剑,反而顺势由上向下展开了攻击。 面对着大陆成名的杀手,就算是兰诺的女皇也无法抵御,正当阿尔琳娜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马车的前端突然传来一声嘶鸣。 紧接着,原本停在道路正中的马车猛地向前开动了起来。 只见一匹用于拉车的战马臀部,正插着一柄黑色的飞镖!那正是被杀手莉莉先前挡开的一枚,不知怎地,居然鬼使神差地落在了马匹的臀上! 女皇的车架是由两匹骏马拉着的,其中一匹身上挨了一记飞镖,立刻就吃痛飞奔起来。另外一匹见同伴跑了,也紧跟着撒开了蹄子。 由于马车突然启动,身子还在半空中的莉莉立刻就失去了准头,她不得不伸手抓住了从面前掠过了一根树枝,然后接力翻腾,飞速地朝马车追去。 而原本站在马车上方的皮尔斯,则因为重心不稳落在了地上,被围攻过来的亲卫队士兵缠住。 “快追女皇陛下!” 驾驶这辆马车的军士在一开始的时候,就已经遭了刺客的毒手。这个时候已经没人控制马车了,整辆车也被受惊地两匹马儿拉着,居然窜到了道路旁边的树林当中1 看到这一情景,莱丝也顾不得继续对付杀手,她惊叫着,带领着一队龙骑兵追了上去。 那皮尔斯,原本就是个极不好惹的人物,现在大部分龙骑兵又赶着去追女皇车驾,所以这也给了他一个绝佳的逃走机会。 虽然仍旧有些弄不明白,为什么会凭空多出来一个杀手,但是皮尔斯此时也清楚,自己的暗杀行动是彻底的失败了。身为一个职业的杀手,一击而未能奏效,就应该立刻逃跑。 眼看着四周围上来上十个兰诺士兵,皮尔斯却是处乱不惊,甚至还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容。 然后,就只见得他将双手往面前一挥,紧接着空气中就响起了一连串的呼啸! 也不知道皮尔斯身上究竟藏了多少暗器,数不清的飞镖如同蚂蝗似的冲着四周的兰诺士兵们扎去,虽然这些飞镖的力道都不算强,士兵很容易就能将它们挡开,可就是这几秒钟的停顿,给了杀手突出重围的机会。 当兰诺人有些狼狈的挡下或者躲开那些飞镖之后,金发杀手皮尔斯的身影已经消失在茫茫树林当中了。 两匹马儿没头没脑地拉着马车在树林中一阵乱闯,不知踩坏了多少花花草草,就连小树也撞断了几棵。好在女皇的座驾也颇为结实,一时之间还不会散架。 可是这样一来,车内的女皇夫妇就糟了秧。阿尔琳娜倒还好说,背上原本就有伤的罗斯库被这一阵颠簸弄了个七荤八素,车厢每震动一下,他的伤口就会疼痛一分。 如果不是一旁的阿尔琳娜死死地抱住了罗斯库的身子,恐怕他背后好不容易才开始愈合的创伤又要迸裂开来。 好在这种情况也没有持续多久,由于两匹战马是一路狂奔,用来牵引马车的绳索支持不住,终于断裂开来。 失去了绳索的牵绊,这两匹战马当真成了脱缰野马,一阵嘶鸣之后,又再次加快了速度,一溜烟儿地不知跑去何方了。 只听得“哗啦啦”一声巨响,失去了控制的马车重重地撞上了一颗大树,这才停了下来。 女皇夫妇二人一边咳嗽着,一边相互搀扶着从变形了的车厢内走了出来,刚才一番惊的经历,让两人都有了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你没事吧?” 尽管背上的山口仍在剧烈的疼痛,脚下也仍旧有些虚浮,但罗斯库还是更关心妻子的状况。 “我没事。” 阿尔琳娜微笑着点了点头,尽管她的笑容看起来有些勉强,但还是让罗斯库感到一阵安心。 “这里是什么地方?” 罗斯库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抬头望了望天空,此时天已经快黑了,四周也是灰蒙蒙的看不清状况。 “等一等……就会有人来找我们的。” 阿尔琳娜一边轻喘着气,一边说道。马车脱离大部队也只有不到二十分钟而已,兰诺军可是有五万人,当中还有不少骑兵,没有理由找不到他们。 话虽然这样说,可是阿尔琳娜的小脸还是变得越发的苍白。她贵为兰诺的女皇,从小就是在层层的保护之下长大的,过去虽然也曾经历过一些危险,但是这一次尤其让她胆战心惊。 两个刺客,居然视四周围的数万兰诺将士如无物,直接地杀到了自己面前!光是回想起刚才的那一幕幕惊险的场面,阿尔琳娜就感到有些腿软。 罗斯库经历过数个月的军旅生活,早就已经对野外环境颇为熟悉了,所以现在就算是坐在满是腐叶的泥土地上,也不会感到有什么不妥。 但是阿尔琳娜却不同,有一些洁癖的她尽管已经非常疲惫,却怎么也不肯学着丈夫的样子坐在地上。如果不是罗斯库身上有伤,阿尔琳娜也非把他拉起来不可。 阿尔琳娜皱着眉头,将目光从丈夫身上挪开,转而望向四周围的那些树木。 也不知道刚才一路是怎么过来的,光是看周围那些茂密的树林,很难想象一四轮辆马车居然可以在当中跑了这么久! 两人虽然只休息了不足片刻,但是冬日的傍晚本来就很短,这个时候天色已经几乎全黑了。 看着前方那黑漆漆的树林,心中想的却是很久以前克波斯伯爵夫人讲过的鬼故事。阿尔琳娜只觉得背后发冷,心中一阵毛骨悚然。 但凡是女子,都会怕鬼的,兰诺的女皇也不例外。 幸好那辆残破马车上的马灯还亮着,而且身边也正坐着最亲密的人,现在阿尔琳娜是七分惊心,两分安心、一分警惕。 正是这一分警惕,再次救了她二人一命。 一路尾随而至的少女杀手莉莉早就已经埋伏在了附近的一颗大树上,她一直都在等待着,阿尔琳娜坐下的那一刻。 从杀手的角度来讲,杀一个坐着的人远比杀一个站着的人要容易得多。因为当一个人坐着的时候,只有上半身能够用力,很难抵挡或躲闪突如其来的攻击。而且,如果一个人是处在一个危险的环境之中,对周遭的事物都是非常敏感的,不过一旦他准备坐下了,就是说明他已经稍稍放松了警惕,这个时候也是最佳的刺杀时机。 可是阿尔琳娜一直都没有学着罗斯库的样子坐在地上,埋伏在一边的莉莉也就一直也没有找到出手的机会。 本来,作为一个成名的杀手,当第一击没有得手的时候,莉莉就应该选择逃逸了。但是这一次的猎物实在太过诱人,虽然主要的目标是拜耶赫夫亲王,但是莉莉更想在自己的匕首上刻下兰诺女皇的名字。 而且这是两个目标都已经脱离人群,不管哪个方面来看,此时正是绝佳的狩猎时机。 虽然兰诺女皇仍旧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并没有放松警惕的迹象,但是莉莉已经不打算再等下去了。附近的兰诺军很有可能立刻就会赶到,如果再不出手的话,眼前的机会转瞬之间就会消失。 莉莉将手一扬,一枚细小的石头嗖的一声飞了出去,击打在了阿尔琳娜右侧的一颗小树上。 听到了这声响,阿尔琳娜和罗斯库的目光立刻就被吸引了过去,他们毕竟不是经常面临生死相斗的战士,对于此类声东击西的伎俩,可是一点经验也没有。 当阿尔琳娜扭过头的一刹那,莉莉双腿一蹬,犹如一只轻盈的燕子,飞快地向下俯冲而去,在一瞬间就拉近了她和目标之间的距离。 “小心!” 罗斯库毕竟还是在沙场上锻炼出了对危险的直觉,在莉莉即将得手的前一刻,他终于发现了对方。 虽然仅仅只是一声提醒,但是对于阿尔琳娜来说也已经足够了,她连头也没回,只是飞快地探出左脚,向斜后方踏了半步,然后上半身猛地向后一仰,做出了一个标准的下腰动作,有惊无险地避开了莉莉手中那闪着寒光的匕首。 阿尔琳娜的实战经验很少,但总算还是接受过正规的训练,身体柔韧性也是极佳。在避开了敌人的攻击之后,她立刻又直起了身子,然后转身拔出了原本插在地上的长剑。 “叮”的一声轻响,莉莉手中的匕首和阿尔琳娜横在胸前的骑士剑猛烈相撞,在昏暗中划出了一串火光。 阿尔琳娜只觉得手中一阵大力传来,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几步,她完全没有料到,眼前这个娇小的女子居然蕴含着如此惊人的力量。 杀手莉莉脸上也是阴晴不定,一双碧绿色的眸子死死地盯住了兰诺的女皇。几次偷袭都没能成功,这对于她的自信心绝对是一个严重的打击。 而且阿尔琳娜手中持的那把骑士剑显然也非凡品,刚刚仅仅是一次相交,莉莉手上那把不知沾过多少鲜血的匕首刃上,已经出现了一个缺口。 如果是平常的血蔷薇莉莉,这时她早就已经撤退了,但是眼前猎物的身价再一次让她昏了头脑。 “呀!” 这是莉莉自从现身以来,第一次发出的声音,而接下来的这次攻击,也不再是偷袭,而是堂堂正正的从正面攻来。 “当!” 这次声响比刚才要大得多,阿尔琳娜手上承受的压力也陡然增加了几倍。莉莉终究是一名讲究技巧的杀手,这看似毫无花招的一刺,却正好是刺在了用长剑最难以格挡的小腹附近。阿尔琳娜虽然再次奋力将匕首撩开,右手虎口却是一阵剧痛,就连长剑也拿捏不住,只能眼看着它远远的飞了出去。 阿尔琳娜自小练习剑术,更多的还是向一些名师们学习剑术的技巧,而忽略了锻炼自身,特别是手上的力量。这并不是因为她怕吃苦,而是她担心自己的手和身边的一些女性护卫一样,长满难看的老茧。 身为女子,阿尔琳娜终究是爱美的,更何况长了这么大,需要她亲自和别人动手机会屈指可数。 只不过这一次,阿尔琳娜真的开始有一点点后悔过去没有好好锻炼自己了。 闪着寒光的匕首再次刺向了兰诺女皇白嫩的脖颈,由于挡开之前那一击已经是耗尽全力,这一次阿尔琳娜已经避无可避,手中也没有武器可以抵挡这一击了。 一旁看到此景的罗斯库蹒跚着冲了过来,他清楚自己就算过去了是一点作用也起不到,但是他也知道自己一定要去到妻子的身边。 “用生命保护他?成为她身前最后一面盾牌?终究只不过是一些漂亮话而已!” “你真是个废物!” 一瞬间,罗斯库不知道在心中咒骂了自己多少次,一直以来他都希望通过各种途径不停的提升自己,以求能够在危险的情况下保护最心爱的女人。但是到头来,自己的诺言不仅没有兑现,反而还需要对方来保护。 阿尔琳娜已经看到了猛冲过来的罗斯库,她的嘴角微微翘起,扬起了一丝微笑。 面对着这微笑,杀手莉莉仍旧心如止水,她杀的人很多,死前面带笑容的也不少。眼前这兰诺女皇,大概是因为能够和丈夫死在一起,而露出欣慰的笑容吧——这就是莉莉心中的想法。 但是熟悉女皇的人都应该清楚,此刻阿尔琳娜脸上挂着的,是自信的笑容。 忽然之间,女皇的右手上,闪出了一道耀眼的火光。 莉莉凭着杀手的直觉感到了危险,她半空中的身子猛地往左下方一沉,希望能够以此来躲避对方的攻击手段。 然而那未知的力量来的太快太猛,尽管莉莉已经避开了要害,她的肩膀上却仍旧冒起了一团血花。 “砰!” 一声罗斯库早已经熟悉的枪响打破了树林的平静,正在树枝之间相拥而眠的鸟儿们被纷纷惊醒,呼啦啦地逃向了天际。 局势顿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莉莉借助着弹丸的力道,飞快地向后退去,兰诺军用步兵枪杀了那么多人瑞沙人,此刻就算是她,也明白女皇手中拿着的正是那极为不好惹的火器。 莉莉对于这种新式武器的了解始终还是欠缺了一些,如果她知道阿尔琳娜手中的武器短时间内只能发射一枚弹丸,恐怕又会立刻在心中升起杀意吧, 不过莉莉终究还是不知道这一点,这一刻她所能够想到的,只有逃跑而已。 眼看着前方逐渐消失的身影,阿尔琳娜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然后双腿一软,颓然跪坐在了地上,她这时再也顾不上脚下的地面干不干净了。 罗斯库这时才跌跌撞撞地奔到了妻子的身边,他扑上前去,一把将她搂在了怀里。 虽然丈夫此时的动作有些粗鲁,但是阿尔琳娜却丝毫没有介意。刚才罗斯库在最后一刻猛冲过来的情形依旧留在她的脑子里。尽管罗斯库最终并没有为自己做些什么,但是光凭着那份情意,阿尔琳娜已经感动得要掉眼泪了。 “我没事,我没事!” 还未等罗斯库发问,阿尔琳娜就靠在他的肩膀上,轻轻回应着。 刚才那一战罗斯库都看在眼里,他也清楚阿尔琳娜只不过是有惊无险罢了,但是对方遇到那样的危险,自己居然一点忙也帮不上,这让他感到非常愧疚。 “对不起,我什么也……” 罗斯库话还没说完,一只滑腻的,带着火药味的小手已经按在了他的唇上。 “你看!” 阿尔琳娜说着,扬起了那把刚刚击退了敌人的手枪。 和罗斯库之前用过的比起来,眼前这支手枪似乎是专门为阿尔琳娜量身定做的。整支手枪不仅小巧玲珑,周身也被雕刻了美轮美奂的花纹。如果是识货的人见了,恐怕还一会这是一件艺术品。 由于这把手枪体积很小的缘故,很容易藏在身上,所以就连老练的杀手莉莉,事前也没有看清阿尔琳娜是怎么拿出这把枪来的。 “这是我拜托你的学生做的,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场。你设计的武器救了我一命,不也算是你的功劳吗?” 阿尔琳娜轻声解释着这把手枪的来历。 “学生?”罗斯库感到有些疑惑,自从离开帝都之后,他就很少和那四位得意门生联系了。按照之前的计划,四个学生目前应该正在西维斯省拜耶赫夫家族的领地内从事武器研究才对。 “你离开帝都之后,他们很快就毕业了,”阿尔琳娜继续解释道,“他们本来是打算遵从你的意思,去西维斯省继续搞发明研究。不过我擅自将他们留了下来。” “为什么?”罗斯库问道,虽然他明白妻子绝对不会对自己的学生不利,但还是有些弄不明白她的用意。 “我已经在帝都秘密地成立了一个研究院,专门用来开发新式武器。这把枪就是他们最近的研究成果,还不错吧?” 看着阿尔琳娜脸上得意的笑容,罗斯库也很诚实的点了点头。光是从外表上来看,眼前的这把手枪已经比之前制造的那些要好太多了。 罗斯库在初次看到莱丝和她率领的龙骑兵时,心中还稍微的有些差异,因为那些骑兵手上拿着的短枪,都是他从来也没有见过的。现在想来,那些专门配备给骑士的短枪,应该也是自己四名学生的研究成果。 罗斯库之所以想要让学生们去西维斯省,就是希望能够给他们提供一个良好的环境,让他们最大限度地发挥自己的才华。如今阿尔琳娜动用政府的力量,以他们为中心成立一所研究院,也算是殊路同归了。 这么久没见到那些学生们,他们的技术究竟有没有长进呢?抱着这个疑问,罗斯库接过那把精美的手枪,就想要看个究竟。 还没等罗斯库将手枪拿稳,一阵剧烈的疼痛突然从背后袭遍全身,这让他差一点就叫出声来。 尽管罗斯库紧咬着牙,想要将这疼痛忍过去,以免引起阿尔琳娜的担忧,但是他苍白的面容和额头上豆大的汗珠还是将他出卖了。 “你的伤……” 阿尔琳娜很快就察觉到了罗斯库的异常,然后伸手往他的背后一探,立刻就变了脸色。 由于之前的激烈运动,罗斯库背上好不容易合上的伤口,再一次迸裂了。(未完待续) 第五十二章 旅店 两人再次回到了破烂的车厢当中。罗斯库在阿尔琳娜的帮助下,换上了新的绷带以及一件干净的外衣,他的伤口虽然已经不再流血,但情况仍旧不容乐观。 “必须要找个地方休息才行。”阿尔琳娜忧道,她看了看自己的怀表,已经是晚上七点半了。 从与大部队脱离到现在,至少已经过了一个小时,但是附近的树林当中,居然还是一点动静也没有。 “这个莱丝,究竟在干什么?”阿尔琳娜忍不住的开始抱怨起自己的亲卫军长。 “也许……他们很快……就会来了。”罗斯库背上仍然会时时的传来阵痛,这让他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罗斯库的想法还是太天真了。当马车失去控制冲入树林,杀手莉莉在后面追逐的时候,圣骑士康斯坦丁抢先一步进入了树林,然后没多久就返回到莱丝的身边,装出一副十分清楚马车去向的样子,领着莱丝和一众士兵走上了错误的方向。 莱丝在焦急当中也是昏了头脑,加上她一直都十分信任康斯坦丁,所以一点都没有怀疑对方的说法。兰诺军现在所搜寻的地方,和阿尔琳娜二人真正的位置虽然算不上是南辕北辙,但也是相隔甚远。 约莫又等了一二十分钟,阿尔琳娜看着仍旧在冒着冷汗的罗斯库,心知他目前的状况已经是极为糟糕,于是便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不等他们了,我们自己去找个有人得放歇息!” 阿尔琳娜说着,就将罗斯库的一直胳膊加在了自己的肩上,支撑者他站起来。 “这样不大好吧?”罗斯库有些不安的说道,他并不是担心自己的伤势,而是害怕之前的杀手去而复返。 “你这个样子,让我如何还能等下去?”尽管知道罗斯库的身体已经不适合走的太远,但是阿尔琳娜更不愿意在这里坐等。而且她也清楚,这里已经是帝都圈的范围,应该很容易就可以找到有人的地方。 “那么……往这边走!”罗斯库不再争辩下去,他咬牙伸出手来,指着一个方向说道。 “那边?”阿尔琳娜有些疑惑,“为什么要往那边走?” “那是帝都的方向,遇到村镇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罗斯库说着,扬了扬手中的怀表。 和普通的怀表不同的是,罗斯库这枚怀表拥有两面,一面是正常的时钟,另一面则是可以判断方向的指南针。通过这件仪器,他很轻松的就判断出了帝都的方向。 这种便利的仪器很早就在大陆各国的军队当中使用了,罗斯库身为一名指挥官,自然也会随身带着。 不过将普通的怀表和指南针结合在一起,也只有罗斯库这样的人才会想出来。阿尔琳娜看着他手上那朴实的多功能怀表,却觉得那比自己那只镶满了贵重宝石的怀表还要实用。 认准了方向,罗斯库便在阿尔琳娜的搀扶之下,开始前进。 尽管罗斯库很努力的想要走快一些,但是他本就浑身无力,又能有多快?如果不是阿尔琳娜在一旁支撑着他,恐怕没有走出十米,他便会无力动弹了。 好在阿尔琳娜的个子也只比罗斯库稍微矮一点,她也不是娇身冠养的贵族小姐,因此就算担负着对方大部分的重量,一时之间也不会觉得疲累。 看着阿尔琳娜额头上渐渐渗出来的汗水,罗斯库在感动之余,心中也是惭愧不已,正常的情况下这种事情应该是由身为男人的他来完成才对。 也许是因为父神被兰诺女皇的坚强所感动,两个人约莫在树林中走了半个小时,就来到了一条还算宽广的道路上。这条路虽然并不是之前兰诺军所走的那一条,但是前方已经隐隐约约的看以望见人家了。 “再坚持一下,很快就可以休息了!” “哦!父神在上,你是对的,居然这么快就能找到休息的地方!“ “那是当然,我是兰诺的女皇,国内的任何事情都在我的掌握之中。” “到了那里,你可不能暴露身份,我们就……就装作是一对路过的夫妻好了!” “亲爱的,你是不是疼糊涂了?我们本来就是夫妻啊!” 两个人互相鼓励着,鼓足了全身余下的力量,向最近的一幢建筑物走去。 女皇和亲王的运到加在一起果然不同凡响,两个人遇到的第一幢建筑物,就是一家旅馆。 “路边林荫”旅店的老板汤姆一边哼着小曲儿,一边站在吧台后面擦着一支晶莹的玻璃杯子。神诞节就要到了,他店里的生意也是一天好过一天。现在还未到睡觉的时间,店里的客房就几乎已经爆满了。 不知道还会不会有人来,汤姆一边这样想着,一边轻轻地朝手中的杯子哈了一口气,接着又用一块丝帕擦了擦杯子的内壁。 这个年头,还很少有酒吧和旅店用得起这种透明的玻璃酒杯,汤姆的店里加起来也只有十个而已,所以他格外的珍惜。 “叮铃铃!” 门口传来一阵轻快的铃响,汤姆立刻就意识到,有生意上门了。 “欢迎光临本店!” 良好的服务是路边林荫酒店的宗旨,不过这个时候应该呆在门口的女服务员们都已经回家了,所以欢迎客人的任务只得由老板亲自代劳。 说完这句例行的台词,汤姆才抬起头来,向门口望去。 这一眼过去,换来的则是绝对的震撼。汤姆的手一颤,差一点就将珍贵的玻璃杯摔到地上。 进来的是风尘仆仆的一男一女,男的先抛开一边不谈,那名女子简直就如同……汤姆的脑袋里已经找不出什么词来形容她了。 老板汤姆今年已经有五十多岁了,他这一生中见过的旅人成千上万,其中也不乏姿色上乘的美女,但是眼前的这一位,已经超脱了汤姆的认识范畴。 看着汤姆呆滞的双眼,阿尔琳娜不禁感到一阵无奈。她久居宫中,出了门也是由一群相熟的护卫簇拥着,已经很少遇到这种直白的眼神了。 自己的老婆被别人用很失礼的眼神盯着看,这让罗斯库也十分的不爽,他也顾不得背上的伤痛了,立刻就走到吧台的前面,轻轻敲了敲桌子说道: “老板,还有空的房间吗?我们要留宿。” 听到耳边的声音,汤姆这才反应了过来。他也算是一个人精了,立刻就从罗斯库脸上的表情当中察觉到了对方心中的不满。 “有!有!”汤姆立刻换上了一副笑了,转而面前吧台前的罗斯库。汤姆阅人无数,自然能够从眼前这两人的衣着上看出,他们一定是帝都附近的贵族子弟。 阿尔琳娜和罗斯库此刻都没有穿军服,而是换上了平常的便服。但是他们一个是女皇、一个是亲王,就算是普通的服装,也是寻常人难以见到的。汤姆眼里可是看的很清楚,光是阿尔琳娜头饰上的一颗珍珠,其价值就抵得上这家旅店了。而罗斯库的衣着虽然外表普通,但他里面穿着的那件裘皮背心,可也名贵的很。 这个时候,汤姆已经把两人当成了一对出城游玩的贵族情侣或者夫妻,自然也不会对他们讲客气,口中报出的住房价钱也比平常高出了三成。 “本店只剩下一间阁楼了,一晚上三百琼恩,两位以为如何?” 阿尔琳娜和罗斯库都是没住过旅店的人,所以也根本就不知道行情,老板说多少,他们自然也不会有什么意见。 不过当听说只剩一间房的时候,罗斯库还是扭头向妻子传去询问的目光。 “一间房就可以了。”阿尔琳娜很自然地回答道。 “这样的房间居然要三百琼恩?” 当二人由汤姆领着,来到三楼的阁楼后,罗斯库忍不住的抱怨道。就算是习惯了随遇而安的他也对房间的条件颇有微词,更何况阿尔琳娜还是一个对衣食住行都十分挑剔的人。 果然,在罗斯库说这话的时候,兰诺女皇的表情也十分的难看。 如果让汤姆得知了二人的身份,他就算拼着不做生意,也要将店内最好的房间腾给他们。 不过这个时候,汤姆也只得露出抱歉的笑容,道: “两位真对不起,这几天正是本店最繁忙的时候,唯一剩下的,也只有这间了。” 罗斯库还没来得及再次开口,就只听得阿尔琳娜说道: “这间就可以了,你先下去吧,如果没有什么事情,不要上来打扰我们!” 这句话听起来十分普通,以前很多客人也都有这样的要求。但是此刻在汤姆的耳中,却如同绝对的命令一般,让他从心底里升不起一丝抗拒的念头。 汤姆有些畏惧地望了一眼阿尔琳娜,然后缩了缩脖子,迅速的跑下了楼。 为了避免让旅店里的客人看出什么问题来,之前罗斯库一直都没有让阿尔琳娜扶着自己,此时见到老板走远了,他再也支持不住,猛地上前了两步,扑到一声就倒在了房间正中的床上。 这间客服虽然十分简陋,但却被打扫的干干净净,就连床上的被褥也是洗净过的,闻不到一丝异味。 看到罗斯库的样子,阿尔琳娜也是一惊,她急急忙忙的反锁住房门,然后就匆匆走到床边,解开了他的上衣。 厚厚的绷带上已经透出了一道殷红,显然刚才走的那一段路,让伤口再度恶化了。 罗斯库疼在身上,阿尔琳娜却是疼在心里。她忍着眼泪,小心翼翼地松下了那条绷带。 长达20里面的伤口斜着穿过了罗斯库的背脊,就好像是一只狰狞的大蜈蚣爬在他身上一样。 每当看到这条伤口,阿尔琳娜就会忍不住的心惊肉跳,但就算是如此,她也会用最轻柔的动作来处理它。 房间里原本就备着热水,伤口很快就被清洗干净,然后就是上药、盖上纱布,最后绑上一条新的绷带。 这一流程虽然看似简单,但若是一不小心,就会让罗斯库感到一阵剧痛。所以阿尔琳娜足足花了一个小时才完成所有的工作,当一切都结束的时候,她已经是满头大汗了。 虽然大部分情况下,罗斯库都看不见背后阿尔琳娜的动作,但是他仍旧可以从偶尔的碰触中感受到对方浓浓的深情。所以当最后当听到阿尔琳娜因为疲累而微微气喘的时候,罗斯库也是心疼不已,他于是说道: “你也很累了,躺下来休息一会儿吧。” 房间内只有一张床,阿尔琳娜若是想要休息,也必须得睡在床上。不过父神在上,罗斯库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可是一点多余的念头也没有哦,他纯粹只是关心妻子罢了。 阿尔琳娜也清楚丈夫的意思,也明白此刻并不是计较面子的时候。于是仅仅略微了犹豫了一下,她就轻轻地躺在了床上。 罗斯库也颇为自觉,阿尔琳娜刚刚上了床,他便努力侧过了身子,用背对着阿尔琳娜,生怕让她感到有什么不自在地方。 “你……早点睡吧……” 阿尔琳娜毕竟害羞,她紧靠在罗斯库的身边,说话也有些支吾了。紧接着,她便吹熄了床头的烛火,然后摊起身边唯一的一条毛毯,盖在了自己和罗斯库的身上。 两人虽是和衣而卧,但也是大被同眠,更是结婚以来头一次睡在一张床上。 这样的场面颇为尴尬,二人都没有说话,但是当房间安静下来之后,两个人都可以清晰的听到对方“咚咚”的心跳声。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阿尔琳娜突然说道: “你……晚上你可不要做什么奇怪的事情!不然我……” 这句“不然”后面的话阿尔琳娜没忍心说出来,不过罗斯库听了却感到颇为委屈,他现在可是重伤在身,翻一个身子都要疼上半天,那些“奇怪的事情”他倒是很想做,但是却一点力气也没有了。身为一个男人,最悲哀的事情也莫过于此吧。 劳累了一天的夫妻二人,就这样在各自的胡思乱想当中,沉沉的睡了过去。 路边林荫旅店的生意似乎真的挺好,第二天刚蒙蒙亮的时候,从楼下就传来了一阵嘈杂的声音,窗外的小道上也出现了不少马匹。路人的吆喝声和马儿的嘶鸣声混合在一起,轻而易举地就穿透了小阁楼不算厚实的墙壁。 阿尔琳娜这一觉睡的颇为踏实,直到楼下的声音越来越大,就连床板都开始微微震动的时候,她才迷迷糊糊地醒转过来。 可是刚刚一睁开眼,阿尔琳娜就被吓了一大跳。 原本背对着她的罗斯库,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已经转过身来,而她自己,则正稳稳当当地躺在对方的怀抱里。 难怪睡觉的时候总是坐着舒服的美梦,原来她枕着的居然是丈夫的臂膀!罗斯库的一双大手,也正紧紧地搂着她,以至于尽管两人之间隔着数层衣物,阿尔琳娜还是可以感觉到对方炽热的体温。 面对这样的状况,阿尔琳娜立刻涨红了小脸,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她微微扭动了一下身子,却发现对方的双手十分的有力,而她如果想要强行脱身的话,不仅会惊动仍在熟睡的罗斯库,甚至还会牵连他背上的伤口。 另一方面,阿尔琳娜也感觉到了说不出的舒适,她从心底里也不愿意离开这个怀抱。 正当阿尔琳娜左右为难之际,耳边却突然传来一个温柔的声音: “亲爱的,你睡得还好吗?” 原来某人早就已经醒过来了! 罗斯库一边说着,一边将抱着妻子的双手往里紧了紧,虽然他醒来的时候也不明白为什么会抱住了对方,但是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没有道理不多占一些便宜。 感觉到了扑面而来的强烈的男性气息,阿尔琳娜已经有些头晕脑涨了,罗斯库的动作虽然有些过分,但是她一点指责对方的想法也没有。 两个人都是面红耳赤、心跳加速,阿尔琳娜缩在丈夫怀里一动都不敢动,而罗斯库则贪婪的嗅着妻子发梢里传来的芳香。 还好罗斯库也明白有些事情,是不应该在旅店这种情况下发生的,他咬了咬舌头,然后略微放松了一下手中的力量,接着说道: “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阿尔琳娜闻言一愣,旋即又省悟了过来。 12月24日,不就是他们二人的结婚纪念日吗? 任何一个对婚姻感到满足的女人,都不会忘记这样一个日子吧,阿尔琳娜也不例外。 一想到在这个特殊的日子里,自己居然是从丈夫的怀抱里醒过来的,阿尔琳娜的心就立刻被强烈的幸福感给填满了。 虽然两个人至今为止都没有发生实质性的关系,但是阿尔琳娜也越来越能够融入“妻子”这个角色了。 她努力地抬起头来,红着脸在罗斯库的唇上轻轻一吻,然后低声说道: “纪念日快乐,亲爱的!” 说完,阿尔琳娜便再次将头深深埋入罗斯库的怀里,她是太害羞了! 陌生的旅店始终不是适合亲热的地方,阿尔琳娜的强烈要求下,罗斯库最终还是松开了臂膀,依依不舍地望着娇妻离开怀抱。 阿尔琳娜涨红着脸,迅速地整理好两个人的衣服,然后就昨夜用剩下的清水稍微洗漱了一番。 原本旅馆在一大早就会提供热水的,但是阿尔琳娜也不愿意惊动他人。 “得趁清晨人少,早点离开这里去和亲卫军汇合才行!” 阿尔琳娜一边说着,一边整理好一直都带着的小药箱,然后将罗斯库从床上扶了起来。 经过一夜的休息,罗斯库背上的伤口虽然仍旧会隐隐作痛,但也已经不妨碍他四处走动了。 两个人轻手轻脚地离开了小阁楼,生怕引起别人的注意,阿尔琳娜自己也十分清楚,无论她走到哪里,都会吸引到不少目光。 不过女皇夫妇二人的小算盘完全打错了,当他们蹑手蹑脚地来到一楼前厅时,那里已经聚满了之前在这里过夜的旅客。 大多数客人是坐在厅内的餐桌前享用早餐,让罗斯库感到稍稍有些心安的是,这些人大多都衣着光鲜,似乎是些颇为文明的人士。四周的声音虽然吵杂,但是在座的每个人谈吐动作都是彬彬有礼。 罗斯库原本还以为会遇到一群雇佣兵、冒险者之类的粗人大声喝酒吆喝的场面,却没想到眼前的景象,比之帝都上流贵族圈子里的宴会也差不了多少。 但无论是粗人还是绅士,只要是属于男性,在遇见美女的时候,反应都是一样的。 当厅内第一个人在望见款款走下楼来的阿尔琳娜时,立刻就停止了进餐,瞪着一双呆滞的眼睛,死死的盯在了她的身上。 这人对面的一位客人看到他的模样,也很快就扭头顺着对方的眼神望去,同样被当场石化。 这种情况,很快就像病毒似的传遍了整个旅店前厅,原本嘈杂的声音逐渐的消失,在场所有的男人,都闭上嘴巴,用各自不同,却又十分类似地目光投向了阿尔琳娜。 就算在场的少数女性,也都不由自主地向阿尔琳娜望了两眼,然后缩了缩脖子,坐到了尽量远离她的地方。 面对这种情况,阿尔琳娜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她没想到自己刚一出现,就会引起这么大的连锁反应。 罗斯库黑着脸向前踏了一步,非常不客气的将妻子挡在了身后,眼前这些人的目光虽然算不上淫邪,但是这样盯着一位有夫之妇,也是十分失礼的。 正在这个时候,已经静寂的人群当中突然传出了一声惊叫: “女皇陛下!” 这声音不大,但是由于四周围早就已经安静了下来,所以立刻就传到了所有人的耳里。 罗斯库自然也听到了,他心中一惊,千般思绪在一瞬间闪过心头,然而当中最强烈的,还是一股莫名的危机感。(未完待续) 第五十三章 回归 牛年第一天,作为对各位读者新年的礼物,《变革年代》今日加更一章!同时读者们新年快乐,牛运当头! ------------------------ 没想到阿尔琳娜的身份居然这么快就暴露了!罗斯库再次向前一步,牢牢的将妻子护在身后,生怕眼前的这群人当中有人暴起发难。 这时兰诺的女皇身边一无护卫、二没有军队,就算是在兰诺国内帝都附近,她出现在这里也是危险重重,更何况前一天还有杀手想要她的性命,保不准那杀手的同党也埋伏在附近。 “如果真的有人杀过来,是逃还是战呢?”罗斯库心中有些拿不定主意,如果要逃,他这个身上带伤的拖油瓶肯定逃不了多远。如果要战,也不一定是人家的对手。 正当罗斯库在脑中胡思乱想之际,对面的人群中又传来一个声音。 “真的是女皇陛下啊!” 这次罗斯库看清楚了,说话的是一个有着小胡子的中年人。 虽然眼前这人看起来有些陌生,但罗斯库总觉得在什么地方见过他。 还没等罗斯库想起来那人究竟是谁,人群里又传来了第三个声音: “是省长阁下!” 这句话就让罗斯库有些纳闷了,放眼整个兰诺,会叫他“省长阁下”的,也只有古雷拉省的那些官员而已。 “是我啊,阁下!” 声音由远及近,很快就有一个身穿黑色羊绒外褂的老人走了过来。 “哈格里夫斯伯爵?你怎么在这里?”罗斯库讶道,面前这人居然正是古雷拉省首府,伯格纳市市长约克?哈格里夫斯。 “果真是省长阁下,还有……” 说着,哈格里夫斯探出了脑袋,向罗斯库身后望了一眼。 看清了罗斯库背后那人之后,哈格里夫斯的眼睛也睁大了许多,他再次向罗斯库投以询问的目光。 伯格纳市长有六十岁了,他能够在市长的职位上干这么久,自然也有一番能耐。此时见到女皇陛下和亲王殿下无故出现在这里,他虽然疑惑,却也不会像刚才那些人一样,随随便便地就大喊“女皇陛下”。 罗斯库还在思索如何该向哈格里夫斯市长解释,方才被他挡在身后的阿尔琳娜却像是做出了什么决定似的,绕过了他的背后,直径走到了厅内众人的面前。 “你们……” 兰诺的女皇用她惯有的,冰冷而又充满了威严的目光扫视了一下四周,然后沉声说道: “格伦斯伯爵、克劳迪奥侯爵,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阿尔琳娜点名的这两人,就是刚才认出她的那两个帝国官员。 “被罗斯库护在背后的时候,阿尔琳娜也在观察四周的人群,随后却惊奇的发现,满屋子里的旅客,大多都是她曾经见过的。 格伦斯伯爵和克劳迪奥侯爵见到女皇发问了,当下就不敢怠慢,连忙走到了哈格里夫斯市长的身边,行礼后道: “臣等人,原本是为了参加每年都例行举办的神诞节庆典而前往帝都,谁知道走到附近的时候,却听说陛下不在帝都城内,所以大家就打算在附近多留几天,看看情况之后再做打算。” 和往年一样,兰诺国内的各个省长、市长们,都会选择在神诞节期间赶往帝都述职。可谁知今年由于女皇亲自率军支援斯索瓦尔山口,神诞节庆典的事情也就耽搁了下来。 兰诺帝国严令禁止官员铺张浪费,这些人们也不敢在帝都附近犯法,所以还没来得及进城的人,这就只好屈就于帝都城外路边的旅店,商量着是等女皇回来之后再前往帝都,还是就此打道回府。 路边林荫旅店虽然谈不上豪华,但是在帝都郊外还是非常有名的,所以一些官员便选择在这里留宿。 虽然在场的省长、市长也就十来人而已,但是他们带着的一众随从也要安顿下来。正因为如此,路边林荫旅店这几日的生意才会如此红火。 今天已经是24号了,帝都方面依旧没有女皇归来的消息。有些官员们也都按耐不住,一大早就准备回程了,因此一大清早的时候,店外面的道路上就会有马匹嘶鸣。 可没想到,官员们在旅店的用早餐的时候,居然见到了女皇陛下。那些随从们很少直接见到女皇,还以为来的只是一个难得的美女而已。官员自己们却都是亲眼见过女皇陛下的,眼尖的格伦斯伯爵与克劳迪奥侯爵更是立刻就认了出来。 一听到来的居然真是女皇陛下,除了那些已有心理准备的官员们,满屋子的人立刻都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情。之前还在偷偷往阿尔琳娜身上瞟的小伙子们,飞快地就收回了自己的眼神,开始埋头收拾眼前的食物。 至于一直都在前方吧台擦着小酒杯的老板汤姆,在听到了众人的对话之后,差点又将那贵重的杯子掉在地上。 “天哪,我居然收了女皇三百琼恩!” 接下来的一天时间,汤姆的脑子里就只剩下了这么一句话。 明白了四周围的都不是什么可疑人物,罗斯库紧吊着的心稍微放了下来,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和阿尔琳娜随便找了一家旅店,居然会是外省官员们的大本营! “哐当” 一声巨响传来,旅馆那小小的木门,被一个火红的身影猛地撞开了。 “陛下,陛下在哪里?” 莱丝风风火火的冲过了吧台,来到厅内,睁着一双妙目扫视着眼前的人群。 在场官员的随从们今天可算是开了眼界,这位冒冒失失冲进来的也算是另一种风格的美女了。 只不过,当他们望见莱丝的军服上和肩章后,立刻就再次埋下了脑袋。亲卫军、中将,无论到了那里都是没人敢招惹的人物。 莱丝和一众亲卫军战士们,在附近的树林里搜寻了一晚上,无奈天黑路暗,直到天亮之后他们才发现林子里损毁的那辆马车,然后这才顺着两人的足迹,一路找到了这家旅店。 “陛下!”莱丝终于寻找了阿尔琳娜的所在,她立刻就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女皇的面前,然后单膝跪在地上,低声说道: “属下来迟了,还请陛下降罪!” ****本书发表于1一起看中文网(17K),如果您实在其它地方看到本书,请订阅正版,支持作者的写作之路! 说实话,当阿尔琳娜呆在树林当中,苦等莱丝却始终见不到对方的时候,她心中却是有埋怨这位亲卫军长的想法。只不过,当阿尔琳娜看到莱丝满是灰尘的衣衫,以及憔悴的面容后,却怎么也狠不下心来责怪她了。 “算了!”阿尔琳娜摆了摆手,轻声说道:“这次事情,也不完全都是你的错。但是我希望,不要再有下次了!” 莱丝狠狠地点了点头,身为亲卫军长,却丢失了女皇陛下的行踪,更让对方陷入险境,这让她感到非常的羞耻。 找到了女皇和亲王,亲卫军也就顺利的再次启程。而路边林荫旅馆的那些官员们,也跟着女皇的队伍一起踏上了归途。虽然神诞节庆典肯定是赶不上了,但阿尔琳娜的意思是将庆典挪后到1月1日的新年再举行。 三日后,女皇一家和亲卫军终于返回帝都法雷,迎接他们的仍然是无数市民的鲜花与欢呼。甚至众多归来的亲卫军小伙子们,都受到了街道两旁姑娘们的“热情款待”。 对于这样的盛况阿尔琳娜已经有些无动于衷了,这几天以来她经历的实在太多,如今她最渴望见到了,就是丈夫能够早日康复。 一进入帝都,罗斯库就被秘密送往了市内最好的皇家医院,阿尔琳娜原本是打算让他回家修养,但是前来会诊的医生们还是建议让亲王殿下住院观察一段时间。 女皇陛下对于那些医生们还是不大放心,最后她让已经相熟了的吉尔?斯坦伯格上尉也留在了医院里,担任罗斯库的主治医师。女皇还多次叮嘱女军医官,一旦亲王的伤势有什么变化,就立刻前往皇宫禀告。 罗斯库虽然在医院住着,但是从他回到帝都的当天开始,就已经成为了所有市民的话题中心。 《早安,法雷》报社不知道从哪里得到的消息,早在亲卫军进城之前,他们就已经在当日的早报上刊登了名为《英雄归来》的头版头条新闻,将罗斯库在古雷拉省剿灭异族、抗击瑞沙人的事迹告知给全城的民众。 另一份报纸《兰诺时报》也不甘示弱,他们花了一个整版,结合他们通过各种途径得到的情报,详细描述了亲王殿下在外征战的情况,就连他身受重伤这样的机密信息,都被他们曝光出来。 致力于国内各种八卦新闻的《帝国贰周刊》更是全力出击,他们从女皇和亲王之间深厚的感情入手,将罗斯库塑造成了一个标准的兰诺军人,他为了保家卫国,作别妻子远赴战场。而兰诺的女皇则更是情深意重,在得知丈夫陷入危机之后,立刻不顾一切地率军前往救援。最后二人虽然在战场冲锋,一方却因为保护另一方身受重伤……最后两人历尽磨难,演绎出了一个可歌可泣的爱情故事。 《帝国贰周刊》的爆料虽然有些夸张,但也是基于精彩的事实。在帝都里,原本是有一些官员、贵族以及民众,对于兰诺女皇抛下国政,率军犯险这件事情上是颇有微词的。但是在看了这些文章之后,他们这才意识到,他们的女皇同时也是一个女人,为爱情做出一些冒险的举动也是无可厚非的。再说,这件事情的结局也颇为完美。 兰诺人天生就是浪漫的,他们的女皇亲自上演了一出美女救英雄的好戏,所有人都因此而大呼过瘾,没有人再会对女皇的冒失行为感到不满,拜耶赫夫亲王的声望也随之上升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阿尔琳娜回到皇宫之后,很快也看到了那些报纸杂志,虽然丈夫受伤消息的走漏让她感到十分的不快,但好在大部分新闻都是非常正面的歌颂罗斯库的功绩,因此在这件事情上,阿尔琳娜也没有继续追究下去。她只是告诉皇宫的宣传部门,让他们继续引导舆论,让更多的人们了解罗斯库的“光辉事迹”。 一直以来,阿尔琳娜和罗斯库的地位都处于严重不对等的状态。特别是在帝都动乱之后,女皇的声望达到了顶点,人民爱戴她,政府内的官员们也没有人敢挑战她的权威。那个时候的阿尔琳娜,在各个方面比起之前的兰诺里斯大帝也差不了多少。 但是反观女皇的丈夫拜耶赫夫亲王,除了在帝都动乱期间立下了一些不大不小的功绩之外,就再也没有令人称道的地方。人们谈起罗斯库的时候,总会首先想起他是女皇的丈夫,帝国的幸运儿,然后……没有然后了,罗斯库给他们的印象仅是如此。 这种情况一直都让罗斯库感到很苦恼,阿尔琳娜也都看在眼里,她也一直都希望让两人之间的位置有所改变。所以趁着这次罗斯库在外立下大功的机会,阿尔琳娜决定向外界大肆宣扬他的功绩,将罗斯库塑造成一个名副其实的英雄。 除了罗斯库的事情之外,阿尔琳娜更加关心的,还是在亲卫军的归途中,发生的那次刺杀事件。 这几天来从人口调查局发出的报告如雪花片一般涌现了女皇的身边,此刻那些报告也全部堆放在了书房的书桌上。然而相关报告虽然很多,却没有一份说道了点子上。 “这么说来,至今为止仍旧不清楚那两个此刻的身份咯?” 阿尔琳娜坐在书桌前,眯着眼睛望着对面的人口调查局长。 埃罗克微微垂着脑袋,沉声应道: “是的。目前除了知道那两个杀手是一男一女之外,再也没有其他的信息。” 来自南方同盟的杀手皮尔斯,以及来自教廷的杀手血蔷薇莉莉,不约而同的选择在同一时间、同一地点对兰诺女皇夫妇进行刺杀,这也在无形中扰乱了人口调查局的视听。到目前为止,埃罗克和他手下的特工们,一直都以为这一男一女两个杀手是属于同一伙人,所以着手调查的方向,也是国内外一些知名的男女杀手组合。 而且,虽然皮尔斯最开始的目标是罗斯库,但随后而来的女杀手莉莉却两次针对阿尔琳娜下手。所以人口调查局的特工们也误以为对方的第一目标就是女皇,第二目标才是亲王殿下。 正是由于这些误会,让整个调查工作进行的非常艰难。 教历993年1月1日,是由诺斯大陆各国的传统新年,原本定于在上个月25日举行的庆典也被改在了这一天举行。 虽然庆典是迫于无奈才延期,但是帝都内政部的官员们甚至已经开始考虑,以后每年的庆典是不是应该都挪后到1月1日来举行。因为女皇阿尔琳娜就是在去年的1月1日继承皇位的,她也有必要向民众展示出与先皇不同的地方。 虽然这个提案在不久后就得到了批准,但是就目前来说,女皇更关心的还是此次庆典的内容。 皇宫门口的凯旋广场已经是人山人海,自从三月份的帝都动乱以来,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如此壮观的场面了。 女皇所在的高台前方,则照例是来自国内各省市的官员们,他们当中一些人几天前就已经在城外某处见过了女皇陛下,但是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选择将那段插曲“遗忘”。 女皇陛下和亲王殿下在一家小旅馆里面过夜?这样的事情是绝不可能发生的! 临时搭建起来的高台上,正中是女皇陛下,她的左手边是以国务尚书为首的一众政府官员;她的右手边则是以第三军团长莱克?莱希特为首的高级将领。不过和格朗克公爵担任军务尚书时比起来,军人们的队伍明显要少了许多,去年还曾经站在那里的一些人,早就已经在年初的整肃中消失了。 由于之前的叛乱事件,导致在其后大半年的时间里,军人们在文官的面前都有些抬不起头来。如今军人们的代表莱希特上将,在帝都中的地位也远比国务尚书赫本公爵要低得多。 也正因为如此,当罗斯库回到帝都之后,一些高级将领们立刻就找上了他,并且明确的表示,希望亲王殿下能够在庆典上,与他们站在一起。 想想看,拜耶赫夫亲王是第六军团的指挥官,也是前段时间抗击侵略者的英雄人物。如果能够拉拢这样的人,对于军部的实力绝对有所助益。 对于将军们的请求,还处在修养当中的罗斯库也十分的头痛。虽然医生也表示以他目前的身体情况,出席这次庆典是丝毫没有问题的。但是罗斯库在身为第61军军长的同时,也是古雷拉省的省长,而且在他入院的第二天,国务尚书就已经找上了他,希望他到时能够和文官们站在一起。 罗斯库没有想到单单是出席一次庆典,也会弄得如此繁琐,在庆典中究竟是站在那一边,他自己也拿不定主意。 结果,最终还是由女皇陛下亲自解决了这个问题。 正如所有的民众目前所见到的,拜耶赫夫亲王既没有站在左边官员们的队伍里,也没有站在右边军人们的队伍里。亲王殿下所处在的位置,就在女皇阿尔琳娜身侧靠后不到半步的地方。 而且,罗斯库身上并没有穿着军队的黑色军服或者官员们的白色制服,他的外套只不过是一件略显花哨的便服而已。 对于罗斯库回到帝都之后,究竟应该处于什么样的位置,阿尔琳娜这几天也考虑了很多,却终究没有找到答案。如果是以前的话,她会更希望丈夫能够继续留在军队,因为在那里,丈夫就可以更加迅速的获得各种荣誉。但是自从亲眼见到罗斯库负伤之后,阿尔琳娜就无时不刻的开始检讨自己过去的行为,她现在已经意识到,罗斯库究竟应该处在什么样的位置,应该由他自己来决定才是。 而在这之前,罗斯库身为阿尔琳娜的丈夫,只需要陪伴在她的身边就好了。(未完待续) 第五十四章 歧途 春节快乐,这是今日的第二更,希望各位读者们喜欢! ------------------------- “法雷的市民们,兰诺的子民们。” 阿尔琳娜的声音不大,但是由于整个广场特殊的构造,她的声音很快就清晰的传入到了在场的每一个人耳中。 和过去的兰诺里斯大帝比起来,女皇的声音虽然同样充满了威严,却好听得许多。仅仅是一句话,就立刻让广场内有些嘈杂的民众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特别是年轻的男性,都紧紧地闭上了嘴巴,生怕漏过了陛下解下来的话语。 “这一年来,我们经历了许多……” 阿尔琳娜继续说着,由于回想起了不愉快的记忆,这让她的声音也逐渐变得低沉。 “二月的那次事件,是帝都法雷,乃至整个帝国的灾难。在那个时候,我们当中很多人都失去了自己的亲人朋友……就连我自己,也失去了一个曾经敬爱过的亲人。” 熟悉阿尔琳娜的人,都知道从看着她长大的保姆——克波斯伯爵人也参与到了格朗克公爵的叛乱当中,至今下落不明。此后每当阿尔琳娜想起这个人,都会异常的伤感。阿尔琳娜从小就没有了母亲,所以对于那位保姆,也有着特殊的情感。 “所幸的是,在我们所有人的共同努力下,国家挺过了那次危机。即使到了现在,我仍旧对法雷的市民心怀感激……” 说道这里,广场内的民众们还是略微的躁动起来,被自己最崇敬的对象感谢,不是所有人都还能够保持冷静的。 “原本我以为,经历了那次事件之后,我们的国家就会迈上正轨,所有人都能够和平安详的生活下去,然而……” 女皇的话锋一转,脸上也流露出了深深的哀伤。 “和平仅仅只维持了半年,一群未开化的野蛮人冲进了我们的家园,他们抢夺了我们的财产、烧毁了我们的家园、残害了我们的同胞。短短的一个多月的时间里,就有上万古雷拉民众惨遭屠戮!” 场下的民众再一次安静了下来,虽然古雷拉省的战事距离他们还有一段距离,但是每天看的报刊杂志,依旧将那里悲惨的情景展现在所有人的面前。 “当我们好不容易战胜了野蛮人之后,瑞沙人却紧跟着闯进了我们的家门!那个同样信誉父神的国家,居然抛弃了父神曾经对我们的教导,趁我们刚刚和异族交战完毕,正处于虚弱的时候,企图对我们落井下石!” “打到瑞沙帝国!” 冷不丁的,场中的民众之间传出了这样一个声音。瑞沙人入侵斯索瓦尔山口的事件所有人也都已经知晓,如果说兰诺对于野蛮人的入侵所感到的是无奈和悲伤,那么他们对于瑞沙人的侵略就是愤怒与不甘。就好像是一头雄狮被野狼挠了一爪子,它也一定要回敬一口。 “幸运的是,”女皇的声音提高了半度,她的神情开始变得没有那么忧伤,脸上也多出了一丝红晕。 “我的丈夫,拜耶赫夫亲王也在前线,他和帝国的军人们一起,凭借着他的勇敢与智慧,最终剿灭了入侵的异族人,抗击了来犯的瑞沙人。保护了我们的家园,为我们搏得了来之不易的和平!” 虽然几天之前城内的媒体就开始大肆宣扬亲王殿下的功绩,但是只有当女皇陛下亲口说出来之后,民众们才最终相信报纸上的那些内容都是事实。 数万道目光齐刷刷地聚集在罗斯库的身上,这让他感到非常的窘迫。 罗斯库从小就是大贵族,现在又是亲王,当教授的时候更是经常面对数百名学生授课。然而出人意料的是,一旦他在公众面前受到褒扬,就会脸红不已。 “正如你们所知道的,”阿尔琳娜继续说着,“在最后一场战斗中,我的丈夫为了保护我,而身受重伤。父神庇佑——他终于活了下来,并且能够在今天站在这里。我也曾经不止一次的向父神感谢,感谢他让我找到了一个如此杰出的丈夫,感谢他赐予了兰诺一个男人的典范!” 听到这里,就连当事者罗斯库的老脸已经是通红了,他深知自己远没有妻子口中说的那样优秀。 幸好,罗斯库在外作战的那段时间里,风餐露宿的生活加深了他面部皮肤的颜色,此刻远处的民众根本无法察觉亲王害羞的神情。 然而事情并没有结束,阿尔琳娜忽然退后了一步,和罗斯库并排站在了一起,然后轻柔地挽起了他的臂膀。 “现在,就让亲王殿下自己,来讲述一下他内心的想法吧。” 原定的庆典计划当中,罗斯库只需要站在女皇身后当木偶就可以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也要站在万众面前发言。 也许是察觉到亲王殿下的迟疑,台下的数万名民众开始鼓噪起来,他们兴奋地吹着口哨,高声呼喊着罗斯库的名字,他们的眼神当中也充满了期待。 好在罗斯库之前也是教授出身,早已习惯了在公众面前演讲,他望着身边妻子那鼓励的目光,定了定神,然后深吸了一口气,说道: “虽然陛下刚才赞扬了我那么多,但我还想要告诉大家的是,我和你们其实并没有什么分别。在古雷拉省作战时,虽然我是身处前线的指挥官,但是那里的所有人——无论是将军还是士兵、军人还是平民,我们所做的都是同一件事。” 说到这里,罗斯库微微扭头朝阿尔琳娜望去,正好对方也朝他看了过来,两人四目一碰,心中顿时升起无限柔情。 “那就是保卫家园,保护自己的亲人!”罗斯库继续说道:“女皇陛下是我最爱的人,保护她和整个帝国不受伤害,不仅是身为一个兰诺军人的职责,更是身为一个丈夫的责任!我之前所做的一切,也都是为了我的妻子,为了女皇陛下!” “为了女皇陛下!” 罗斯库的话音刚落,早就已经被煽起了情绪的民众的们立刻就高声呼喊起来,所有人都开始重新评价眼前的这位其貌不扬的亲王,男人们对他是既妒忌又佩服,女人们则饱含着热泪,仍在脑中细细的品味刚才他所说的那些话。 抛弃舒适的生活,远赴边疆、征战沙场,最后身负重伤。而所做出这一切的缘由,都是为了心爱的女人。还有什么,能够比这个理由更让那些贵族小姐、平民姑娘们感动呢? 就连阿尔琳娜本人心中也是充满了甜蜜,脸上更是笑颜如花。 庆典的最后,女皇还亲自宣布,一个月之后将会在皇宫举行盛大的庆功宴会,届时所有在战争中立下军功的人,都将得到应有的奖赏。 之所以将庆功宴定在一个月之后举办,是因为统计与核实军人们的功勋还需要一些时日,此外功劳最大的拜耶赫夫亲王也需要时间来调养。另一方面,女皇还必须在此期间,消除一个心头大患才行。 女皇返程途中所遇到的两个杀手虽然至今没有寻到,但是所有的迹象都表明,这两个杀手在行刺之前已经完全掌握了女皇座驾的位置。也就是说,返程途中所用来做掩护的那些障眼法通通都没有起到作用,杀手根本就轻而易举的找到女皇和亲王的所在。 之所以会出现这种情况,原因也只有一个,那就是亲卫军的队伍当中出现了叛徒,他们提前将女皇的位置泄露给了杀手。 由于埃罗克领导的人口调查局在女皇车队中布置的障眼法,亲卫军虽然有五万人,但是在返程途中真正清楚哪一辆才是女皇所乘马车的人,只有不到一百名而已。这些人大多都是跟随女皇多年的贴身护卫,其中也包括了亲卫军长莱丝?维多特中将。 但是这群人既然能够跟随女皇多年,忠诚度也是毋庸置疑的。除了亲卫军长莱丝之外,其余的护卫们也都是出自国内有名的贵族、军人世家。这些人在帝都动乱那样严峻的时期都没有背叛女皇,如今他们被敌人收买的可能性很小。 如此一来,能够被怀疑的对象范围就一次一次的缩小,而最终圈定在了两个人的身上。 不得不说,埃罗克领导的人口调查局能力非凡,他们最终确定的两个可疑人物,距离事实的真相也相差不远。 这两个人便是当日跟随亲卫军一同返回帝都的圣骑士康斯坦丁,以及钢琴演奏家爱玛?波特曼男爵小姐。 “你确定就是这两个人?” 当阿尔琳娜坐在皇宫的书房里,看完埃罗克提交上来的调查报告后,心中也是诧异不已。 “虽然没有足够的证据,但是他们二人之中,肯定有人向杀手泄露了陛下您当时所乘车驾的位置。” 埃罗克站在书桌前,低着头一字一句的说道。 这个时候亲卫军长正好外出办事,并没有陪伴在女皇的身边。所以埃罗克才会挑在此时将调查报告提交给女皇过目。现在整个皇宫的人都知道莱丝和那位圣骑士的关系并不一般,如果让她得知埃罗克怀疑对方,非跳起来和他对质不可。 “康斯坦丁一直都跟随在莱丝的身边,他知道我在什么地方并不奇怪。”阿尔琳娜一边浏览者报告,一边点头说道: “但是,那位波特曼男爵小姐并没有去过我那里,又怎么会知道我所在的位置呢?” 这个结论也是人口调查局根据根据多方面的询问取证之后,才推断而出的。埃罗克虽然心中也没有把握,但还是如实的回答道: “波特曼男爵小姐的嫌疑目前还没有任何实质上的证据,我们只是通过军队中的记录得知,女皇陛下的军医官斯坦伯格上尉曾经在途中给男爵小姐看过病。所以我们也就此猜想,那些杀手会不会事先埋伏在男爵小姐的附近,然后让男爵小姐找来斯坦伯格上尉——或者任意一个医护兵。要知道那时候军中的医务人员虽然都已经化装成普通的士兵,但是他们都聚集在陛下的车驾附近,只要确定了其中一人的军医身份,杀手很容易的就能够跟随着他找到陛下您的所在。” 如果杀手皮尔斯此时在场的话,肯定会对埃罗克推理鼓掌喝彩吧。埃罗克居然凭借着蛛丝马迹就几乎揭开了事情的真相,难怪他能够年纪轻轻就坐上调查局长的位置。 听完埃罗克的叙述,阿尔琳娜也觉得十分有理。虽然她不大相信平日里看起来娇柔无比的波特曼男爵小姐会是里通外敌的奸细,但往往最不可能的推断,反而便是事情的真相。 “既然已经圈定了嫌疑人,你打算怎么做?”阿尔琳娜饶有兴致的看着埃罗克,撇开波特曼男爵小姐不谈,那个圣骑士康斯坦丁可是一点也不对埃罗克的胃口。 如果是普通案件的嫌疑犯,人口调查局的行事方法很简单,那就是先抓住了严刑拷问一番再说。可是这次事件中的两个嫌疑人,一个是来自教廷的圣骑士,另一个是女皇亲自授予爵位的男爵小姐。普通的粗暴手段是不适合用在他们身上的。 埃罗克心中却是早有计较,他微微低下了声音,然后说道: “最近每隔几天,陛下都会去医院探望亲王殿下,我们可以将这个消息通过某些途径让那两人知道。如果那些杀手仍然想要对陛下不利,应该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才对。” 听到埃罗克提起这件事,阿尔琳娜脸上也是一红。虽然罗斯库参加了新年的庆典,但是之后依旧住在医院疗养。可目前阿尔琳娜和罗斯库的感情正处在飞速上升阶段,两人若是一日不见,那可真是如隔三秋。所以有的时候阿尔琳娜也会趁着空闲,带领着莱丝以及少数护卫偷偷离开皇宫,到医院探病。 由于最近事务繁忙,阿尔琳娜自己也不知道何时才能抽得出空闲去医院。所以女皇每次离开皇宫,都是临时起意,就连亲卫队长莱丝也无法确定出行的时间,与她关系密切的圣骑士康斯坦丁也就更不可能知道了。 所以,如果阿尔琳娜和埃罗克打算设下圈套,引暗中的杀手上钩,最好的办法也就是事先将女皇离开皇宫,前往医院探望的时间透露出去。如果这些信息被那些杀手得到了,他们也一定会在这一段时间内动手才对。 等到那些杀手因为这个假情报而上钩,人口调查局和亲卫军就可以将他们一网打尽。 这个引蛇出洞的办法虽然很简单,但简单的方法往往最有成效。 “那么,你打算通过什么样的途径,将诱饵抛给敌人呢?” 问这个问题的时候,阿尔琳娜的眼角含着一丝笑意,她似乎已经猜到了埃罗克的答案。 果然,情报头子说出了和女皇心中一样的想法: “陛下您只需在去医院探病之前,将启程的时间透露给维多特中将,圣骑士康斯坦丁应该很快就能知道这件事。” 埃罗克之前已经调查的很清楚,回到帝都之后,莱丝每天晚上都会和康斯坦丁在帝都一些有名的餐厅共进晚餐。所以如果阿尔琳娜选在晚饭时前往医院探病,那么莱丝就必须得推掉和康斯坦丁的约会。埃罗克也相信,以如今莱丝与圣骑士的关系,她肯定会如实的告诉对方不能赴约的理由。 这样一来,圣骑士康斯坦丁如果足够聪明,就能够推断出女皇陛下将会离开皇宫,前往医院的“确切时间”了。 “这个办法倒是不错!”阿尔琳娜笑道,“如果想谋害我的人真的是那圣骑士,你可就算是一箭双雕了。” 女皇陛下话中的意思很清楚,如果这个计划成功了,那么就可以确定康斯坦丁就是刺杀的同谋,同时也能够让莱丝看清楚那个人的真面目。 自己的心思被女皇猜透,埃罗克也是难得的老脸一红,低声说道: “现在还不确定康斯坦丁就是同谋,如果他没有上钩的话,我们还有另外一个嫌犯。” “也对!”阿尔琳娜敲了敲手中的报告书,问道: “那你打算怎么给波特曼男爵小姐透露那个假消息。” “这其实更简单,亲王殿下一向都十分男爵小姐的钢琴演奏,您只要派人通知男爵小姐,说殿下在医院中呆的有些无聊了,十分想听一听男爵小姐的曲子,而且陛下您也会一同前往欣赏,然后再约定好演奏的日期。这样的话,那位男爵小姐一定不会起疑。” 埃罗克一口气地说完了这个计划,此时他显得比刚才自信的多。 当两个被怀疑的对象得知刻意放出的虚假情报后,如果女皇真的在出行途中再次遇到暗杀,那么他们二人之中必然就有一人就是那些杀手的同谋。至于同谋着具体是哪一人,只需要审问那些杀手便知道了。埃罗克坚信,在事先布好的天罗地网之下,没有任何一个杀手还能逃得出他的手心。 遗憾的是,埃罗克和人口调查局实质上也进入了一个误区,他们一直都以为杀手盯上的是女皇陛下本人,而没有想到对方的真正目标其实是正在医院中疗养的罗斯库。 但是埃罗克并不是全知的父神,看似严密的推理到最后也有可能露出瑕疵。一张巨网已经开始编织,究竟能不能捕住潜伏在暗中的幽灵,目前还不得而知,(未完待续) 第五十五章 撒网 教历993年1月12日的傍晚,帝都法雷西城区的一家地下酒吧里,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正缩在角落的一张桌子前饮酒。 这个男人全身穿着黑色的斗篷,就连他的脸也被隐藏在兜帽的阴影里,看起来有些阴森。不过出现在地下酒吧里的人大多都有一些怪癖,所以周围也没人会对他感到好奇。 而这人所在的角落,却正对着酒吧的那扇小木门,酒吧来了什么客人,又或者室内有什么动静,从他这里看都是一目了然。 当那人喝光第三杯朗姆酒之后,两个瘦小的身影如同鬼魅一般,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 “血蔷薇呢?”藏在黑暗中的圣骑士康斯坦丁低声问道。 “她受伤了。”回答者的声音尖细,“她必须回去修养。” “没想到,大名鼎鼎的血蔷薇,也有失手的时候!” 说着这句话的时候,康斯坦丁的脸上很明显地露出了嘲笑的神情。 眼前的二人似乎并不以为意,另一位拥有银灰色眼眸的少女轻声说道: “身为杀手,就必须经历过失败,之后才能够成长。” “那也要祈祷不要在失手时候,丢掉小命儿才行。我想伟大的父神是不会庇佑你们这种人的!” 康斯坦丁一边拨弄着桌面上的酒杯,一边吐出恶毒的言论。 作为暗夜里的血腥舞者,血蔷薇的成员身份一旦被曝光,也就再也无法在这个世界上生存下去。 之前最先开口说话的,有着褐色马尾辫子少女针锋相对地回答道: “听说像您这样的圣骑士,随时都能够聆听父神的教诲。不知道他对您的所作所为,究竟是何看法呢?” 一句话之后,两边都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很明显两位杀手少女与圣骑士互相都看对方不顺眼。 血蔷薇是一个杀手组织的名字,这个组织当中最厉害的杀手莉莉,也拥有着“血蔷薇”的头衔。在上一次任务当中,莉莉肩部中枪,不得不暂时离开帝都,回到组织修养。 只不过教廷作为血蔷薇组织的客户,他们的要求也必须要满足,所以当康斯坦丁再次表示要完成之前的任务后,对方便派出了另外两个杀手与他见面。 这两位少女虽然在名气和实力上都和血蔷薇莉莉有些许的差距,但是两个人加在一起,还是曾经完成过不少极为困难的任务。 “你们的任务,就是在帝都皇家医院,完成上一次莉莉没有完成的任务,”圣骑士康斯坦丁说着,将一张纸递到了两个少女杀手的面前,“今晚这个时间,女皇会去医院探望拜耶赫夫亲王。你们一路跟着她,就能够找到亲王的所在。等女皇离开之后,就是你们下手的好机会。” 罗斯库究竟住在皇家医院的什么地方,一直都是少数人才知道的机密。虽然康斯坦丁之前可以轻易的就从莱丝的口中获得这个机密,但他心中也清楚,如果他从莱丝那里打探过消息之后,亲王就随即遭人暗杀,那么他立刻就会遭到兰诺方面的怀疑。 杀死拜耶赫夫亲王,只不过是圣骑士的一个任务而已,而在这之后,他仍旧有必要继续潜伏在帝都。所以在暗杀的同时,又要不引起兰诺方面的怀疑,都是康斯坦丁必须要注意的。 今天晚上,康斯坦丁原本也是打算和莱丝约会共进晚餐,可是不久前莱丝突然告诉他,今晚的约会必须得取消了,而原因则是女皇临时兴起,打算晚上去医院看望亲王。 这样的事情之前已经发生过好几次,但是每次康斯坦丁都是事后才知道女皇曾经前往过医院探望过亲王。所以以前康斯坦丁根本就没有机会提前做好暗杀的准备。 而这一次,当康斯坦丁“偶然的”从莱丝那里得知今晚女皇将会前往医院的时候,立刻就兴奋地开始计划第二次暗杀行动了。 这一次,康斯坦丁并没有要求对方“顺手”将兰诺的女皇也一起干掉,而是告诫他们,一定要等女皇离开亲王的病房之后,才能够动手。圣骑士清楚,想要在帝都法雷刺杀女皇,凭这两个杀手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还是将目标锁定为防护没有那么严密的亲王比较妥当。 当教廷的一方正在紧锣密鼓的谋划第二次对拜耶赫夫亲王实施暗杀行动的同时,南方同盟的杀手皮尔斯,也再一次找到了已经回到帝都家中的爱玛?波特曼男爵小姐。 波特曼男爵小姐的父亲似乎常年不在家中,她的三层小楼里,也只有她自己和几名佣人而已。傍晚用过晚餐之后,波特曼小姐习惯性的走进钢琴练习室的房门,却猛然的发现,那里已经有一个人在等着她了。 “你……想要做什么?” 爱玛?波特曼小姐飞快的关上了房门,生怕将那些无辜的佣人们牵扯进来。 “干什么?” 金发的皮尔斯露出了邪恶的笑容,低声道: “上次的任务还没有完成,我可没有脸面回到南方!” 杀手一边说着,一边迈着缓慢的步子向男爵小姐走去。 波特曼小姐惊恐的望着不断靠近的男人,她本能的用双手护住自己的前胸,然后紧紧地贴在背后的房门上。 “放轻松,我对你可是一点兴趣也没有!” 终于,皮尔斯在距离波特曼小姐只有半步的地方停了下来,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已经花容失色的男爵小姐,然后说道: “上次你告诉我,拜耶赫夫就在皇家医院里,可是那家医院至少也有上百个病房,而且守备力量也不弱。我可功夫闯入每一间病房去寻找拜耶赫夫的踪影!” “这又有什么办法!”波特曼小姐颤声说道:“回到帝都之后,亲王殿下根本就没有和我联络过……我又不是女皇身边的人,又怎么会知道亲王究竟住在哪里?” “我真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会找你这样的蠢女人来勾引拜耶赫夫!” 皮尔斯显然有些生气了,他看着波特曼男爵小姐的眼神也越来越骇人。 感受着如刀子锋利的目光,波特曼男爵小姐几乎快要崩溃了,她缩着脑袋,身体也微微地颤抖着,就像是一只面对着恶狼的小兔子。 正在这个时候,门外传来了女佣的声音: “小姐,时间就要到了,您必须准备一下才行!” “我……我知道了!”波特曼小姐急忙回应道,生怕门外的女佣会闯进来。 “你要准备去哪里?”皮尔斯十分警惕地望着男爵小姐。 “去歌剧院,过几天就是我回归之后第一场演奏会了,我必须得去那里彩排一下。” 波特曼小姐用尽了全身的力量,才使得刚才所说的这句话听起来十分真实。 尽管皮尔斯的目光当中还有些许狐疑,不过他还是放过了男爵小姐,只是说道: “再给你几天时间,你必须得将拜耶赫夫的具体位置找出来,否则你和你的家族的下场,将会非常的悲惨!” 说完,金发杀手皮尔斯踏着大步走到窗边,然后翻身消失在茫茫的夜色当中。 看着杀手远去的背影,波特曼男爵小姐重重地吐了一口气,她双腿一软,随即颓然坐到在地上。 男爵小姐的双目无神,脸上也是憔悴无比。 过了好一会儿,波特曼小姐伸手入怀,小心翼翼地取出了一张,尚残留着体温的邀请函。 她楞楞的盯着那封邀请函,就好像被这物事吸去了魂魄一般。 “玛姬……”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男爵小姐才开始轻声呼唤着门口女佣的名字。 “有什么事吗,小姐?” “等一会儿,会有人来接我去参加一个私人演奏会,可是……” 说道这里,波特曼小姐的脸上已经充满了痛苦,然而她还是咬着牙继续说道: “我忽然觉得有些不舒服,等接我的人来了,请你代我向他道歉,就说我因为身体的不适缘故,今晚已经无法演奏了。” 为女皇夫妇进行私人演奏,这不知道是国内多少音乐家们梦寐以求的荣耀,这对于波特曼男爵小姐也是如此。然而男爵小姐心中也明白,如果她继续和亲王殿下接触,只会给对方带来厄运而已。 法雷皇家医院作为国内最大、设施最完善的医疗机构,一直都深受兰诺病人的青睐。从这家医院的名字就可以看出,它的主要职能就是为兰诺皇家服务。只不过由于目前皇室只有两个人而已,所以如今住进这所医院的大部分病人,都是来自国内各地的贵族。 能够享受完善的医疗保障,也是兰诺贵族阶级的特权之一。拥有伯爵及以上爵位的贵族在这家医院看病是不需要任何花费的,而子爵在这家医院只需要付出30%的费用,男爵是50%,勋爵是80%,就连最普通的帝国骑来这里看病也能获得九折的优惠。 当然,这家医院也并不拒绝普通的平民进入,但是平民想要享受一系列的治疗服务,就必须付足全额的费用。 整座皇家医院是由数幢三四层高、每层十几个房间的尖顶楼房组合起来的。所有的病房加起来,少说也有一百五十间。这样的建筑群在帝都,也只有国立大学能够与之媲美。被围在建筑物群当中的,是一块美丽的花园,每当阳光明媚的日子,就可以看到许多正在疗养当中的病人在花园当中散步。 更往花园深处继续探索的话,就会望见一幢灰白色的小别墅。这幢别墅只有两层楼高,四五个房间而已,却被装饰的美轮美奂,气质典雅。不用说,这幢别墅就是整个医院当中最豪华的病房,罗斯库?拜耶赫夫亲王便住在那里。 罗斯库身为皇族,更可以说是这家医院的半个拥有着,所当他住进来之后,全院上下人员无不严阵以待,生怕伺候不好这位地位崇高的亲王、人民心目中的英雄。 所幸的是,医院里的医生、护士们也很快就察觉到,拜耶赫夫亲王和传闻中的一样平易近人,在旁人眼里,他是那样的温文尔雅而又风度翩翩。虽然亲王殿下的相貌算不上帅气,可那有有什么关系呢?长得太帅的男人,反而会让女人没有安全感。 如果不是因为罗斯库早就结婚,而且他的妻子就是谁也惹不起的女皇陛下,此时亲王的房间里,恐怕早就被漂亮女护士们的情书和鲜花给塞满了。 罗斯库所在的别墅一楼有一个还算宽广的客厅,每次他的女皇妻子前来探访,都是在这里和他见面的。 今天的阿尔琳娜和往常一样,穿着一件裁剪的十分得体的浅蓝色礼服。这件礼服从外表上看起来一点儿也不奢华,反而更像是一件居家便服。这大概是由于阿尔琳娜想要刻意在丈夫身边营造出家一般温馨的气氛吧。 虽然这次来到医院的主要目的并不是探望罗斯库,但是阿尔琳娜也并不愿意放弃这个难得的机会。她和以前一样,在客厅里忙碌了一阵子,为罗斯库倒水沏茶,然后坐在他的身边,分享双方今日里所遇到的一些趣闻。 渔网已经撒下了,而女皇本人就是诱饵。虽然埃罗克并不赞同女皇陛下亲自涉险,而是打算用替身来完成引诱敌人的任务。但是阿尔琳娜却认为,幕后的敌人既然敢胆大包天到暗杀一国之主,那么肯定在一些细节上会非常谨慎,只有在确信目标就是她本人之后,才会雷霆出手。 所以这一次阿尔琳娜依旧和往常一样,只带着莱丝以及少数护卫乘坐着马车前往医院——当然,女皇身边暗处则埋伏着相当数量的亲卫军精锐。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阿尔琳娜原本希望自己的出现能够引敌人上钩,然后再一举擒住那些杀手。然而直到她来到了医院,四周都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人物。 这让阿尔琳娜感到非常的疑惑,按理说敌人如果想要刺杀她,就应该在前往医院的途中同手才对。 “也许他们是打算在回去的路上动手。”一边和罗斯库聊着天,阿尔琳娜在心中嘀咕着,脸上也微微露出忧色。 罗斯库正好望见妻子忧虑的神情,他心中疑惑,不禁问道: “怎么了?” “没什么。”阿尔琳娜轻声说道,为了避免罗斯库担心,她并不打算将那个计划告诉他。 两个人相处久了,自然而然地就会加深对对方的了解。罗斯库凭直觉感到妻子有心事,但是对方既然不愿意说出来,他也不打算追问。 “咕噜噜……” 正在这个时候,阿尔琳娜的肚子十分不争气的叫了一声,她这才想起来,由于忙着制定捉拿黑手的计划,今天的晚餐都没来得及吃。 这声音也一清二楚的传入了罗斯库的耳里,他以为妻子之前就是为没吃晚饭而发愁,脸上也露出了关怀的笑容。 “你那么忙,还要到我这里来,可真是辛苦了。” 听到丈夫这样说,阿尔琳娜心中也感到一阵温暖,然后她便微笑着,从身边带着的一只篮子里,取出了一只颇为精巧的糕点盒。 “我的晚餐,就在这里。” 阿尔琳娜一边说着,一边打开了手中的盒子。 盒子里装着的,是十分常见的奶酪、火腿,以及三明治。样子看上去非常朴素,远没有皇宫厨师平时做的那样华丽。虽然刚才阿尔琳娜口口声声说这是她自己的晚餐,但是罗斯库也早就明白,这些食物都是妻子自己亲手为他而做的。 回到帝都之后,阿尔琳娜也越发的认为,自己应该朝着一个合格的妻子努力。所以根据身旁为数不多的几位已婚友人的建议,她首先选择的就是亲手为丈夫做饭吃。 只不过由于女皇平日里工作繁忙,哪里会有时间来做那些繁复的大餐?所以至今为止,阿尔琳娜能够拿得出手的,也只有盒子里那些普普通通的家常便饭罢了。 能够亲口品尝妻子做的食物,这对于任何一个男人来说都是件惬意的事情。罗斯库心中也是一阵感动,忍不住的就从盒子里拿出一块三明治,送到了阿尔琳娜的嘴边。 “你先吃吧!” “别胡闹……” “反正又不会有人看到!” 罗斯库笑了起来,虽然门外有无数护卫将这幢小楼团团围住,但没有人会胆敢侵犯女皇的隐私空间。此时诺大的房间里,就只剩下女皇夫妇二人而已。 阿尔琳娜带来的晚餐不多,就算两个人一边吃,一边说些情话,也很快就享用完毕了。虽然在这之后罗斯库十分希望妻子能够多留一会儿,可是阿尔琳娜原本就心中有事,随即就准备离开。 “今天我来这里之前,原本还打算邀请波特曼男爵小姐一道的。” 临走的时候,阿尔琳娜突然这样对罗斯库说道。 “哦?我怎么没看到她?” 罗斯库露出了疑惑的神情,他不知道妻子这样做是何用意。 “你很想见她吗?” 阿尔琳娜的小嘴往上一翘,眼神里也露出了一丝恼怒。 看到这情景,罗斯库连忙摆了摆手,道: “当然不是,有你一个人来看我,就已经足够了!” 阿尔琳娜轻轻白了对方一眼,露出一个“算你识相”的神情,然后才说道: “大概是之前旅途劳顿的缘故,男爵小姐的身体似乎有些不适。所以拒绝了我的邀请,呆在家中休息。” “原来如此!”罗斯库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虽然他十分希望能再次听一听波特曼小姐的钢琴曲,但是一想起自己和男爵小姐之前曾经发生过的那些尴尬往事,罗斯库就隐隐觉得,还是和对方稍微保持一点距离比较好。(未完待续) 第五十六章 捕鱼 离开了皇家医院,阿尔琳娜忐忑不安地坐在马车当中,她心中盘算着,如果真的有敌人的杀手埋伏在附近,那么无论如何这时都应该动手了。 此时正是夜晚法雷最喧嚣的时候,道路的两旁出来夜游的人群熙熙攘攘,川流不息。如果杀手埋伏在这些普通市民的中间,女皇车驾四周的护卫们也很难分辨。 然而,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女皇的车驾也在不疾不徐地前行,直到已经可以从车窗里望见皇宫那圆形的穹顶了,四周围却一点可疑的动静也没有。 “难道克里斯托弗伯爵的预计有误,圣骑士康斯坦丁和波特曼男爵小姐都不是那些杀手的同伙?” 到了这个时候,阿尔琳娜的心中也开始范起了嘀咕。 阿尔琳娜和埃罗克仍旧没有察觉到,敌人最大的目标并不是兰诺的女皇,而是拜耶赫夫亲王殿下。 送走了阿尔琳娜一行人,罗斯库所在的小楼也再一次冷清了下来,亲王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挂钟,虽然此刻才刚刚九点,远没有到睡觉的时候。但是根据医生们制定的治疗计划,这个时候他必须要回卧室休息了。 卧室就是二楼靠北面的房间,和普通人印象里大贵族豪华的卧房比起来,这个房间看似十分的朴素,墙壁上没有艺术名家的真品,四周围也并没有任何美轮美奂的装饰物。但是细细品味起来,这间卧室会给人一种温馨的、家一般的感觉。 建筑这所疗养别墅的设计师显然也颇为精通医学理念,他知道与其让病人们生活在奢华的病房里,倒不如营造出一种平和的气氛,从而让病人迅速的康复起来。 罗斯库一动不动地面朝下趴在柔软的大床上,他上半身的衣服已经除尽,留下的只有包裹在周身的厚厚的绷带。 按照以往的经验,这个时候罗斯库的主治医师,斯坦伯格上尉就要走进来了,所以罗斯库也就提前做好了准备。 当斯坦伯格上尉接受女皇陛下的命令,进驻皇家医院成为罗斯库的主治医师时,医院原本的那些拥有丰富经验的高级医生们,都对这位年龄还不到30岁的年轻女医师颇为轻视。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以及工作之中的相互了解,皇家医院的医护人员对上尉的态度也逐渐改观。 无论是亲王殿下的病情报告,针对性治疗手段,还是接下来的康复计划,斯坦伯格上尉都完成的天衣无缝,甚至展现出了她无以伦比的医学天赋和专业知识。在看了上尉提交的几份报告书之后,皇家医院的院长甚至希望她能够在亲王殿下康复之后留下来,继续在医院里工作。 这个邀请对于一个月之前的斯坦伯格上尉可以说是充满了诱惑力,因为比起在危险四伏的战场,身为一个女性,斯坦伯格上尉更希望能够在安定的环境下治病救人。但是这一段时间以来,由于亲王的病情,斯坦伯格上尉已经和女皇陛下建立了一定的关系基础。从女皇指定让斯坦伯格成为亲王的主治医师这件事情上就可以看出,陛下已经对上尉颇为信任。在这种情况下,斯坦伯格上尉心中更是明了——她在亲卫军中,乃至女皇陛下身边,都是前途无量的。 于是,斯坦伯格上尉拒绝了皇家医院院长的邀请,这几天都一直安安心心担任亲王殿下的主治医师。 “咚咚咚!” 几声独特的节奏在门上响起,罗斯库知道自己的主治医师已经来了,于是张开嘴出声道: “进来!” “亲王殿下!” 尽管罗斯库现在趴在床上看不见,但是走进来的斯坦伯格上尉还是向他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接下来,女军医官便走到亲王的床边,轻柔而又迅速的拆下了对方身上的绷带。 “最近的疗养效果不错,伤口已经完全愈合了。” 说着这句话的时候,斯坦伯格的脸上也露出了笑容,作为一个医生,没有什么比看到病人康复更令她感到开心的了。 “是吗?”罗斯库的声音里也透着欣喜,“我很快就可以出院了吗?” 尽管这里的环境不错,但是天天呆在医院当中,罗斯库都快憋出病来了,他还有一个美丽的妻子在家中等待,他还有很多心愿要去完成!罗斯库每天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像父神祈祷,希望自己的身体早日康复。 “是的,相信过不了几天就可以出院了。”女军医官如实地回答道,事实上如果负伤的是一名普通的士兵,这个时候他早就已经回到战场上和敌人作战了。亲王的身体虽然健壮,但毕竟是万金之躯,一点也马虎不得,所以才会至今都在住院治疗。 “太感谢你了!”罗斯库翻过身子,望着床边的女军医官,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的感激之情。 斯坦伯格上尉也出身于贵族家庭,由于她的容貌也算是上乘,打小时候身边就从来没有缺少过年轻英俊的贵族青年,那些气质优雅,同时又心高气傲的大贵族们,她也见过不少。只不过眼前的这位拜耶赫夫亲王,却给她一种异样的感觉。 这位亲王殿下地位崇高,最近又成为了万民心目中的大英雄,按理说应该和那些常见的大贵族一样眼高于顶才对。可是这位拜耶赫夫亲王却从来不在旁人面前摆架子,在任何情况下,他说话的音调总是平和的,就像是一个亲近的友人在拉家常一样。 “如果他不是女皇陛下的夫婿那该有多少!” 有的时候,斯坦伯格上尉脑子里也会闪过这样的念头。可不是吗?这位拜耶赫夫亲王在婚前也是一位公爵,听说还是大学校园里面的教授,虽然那个职业比不上军人受欢迎,但是却不必担心会丢到性命,同时还充满了知识的气息。现在已经有很多贵族小姐们,将“老师”这个职业视为优先的选项了。 而且医生与老师,这样两个职业结合在一起,也算的上是门当户对。 正当斯坦伯格上尉在脑子里胡思乱想着,原本躺在床上的罗斯库却猛地从床上做了起来。 “你做什么?小心伤口!” 出于一个医生的本能,上尉这样向亲王提醒道,虽然他背上的山口已经愈合,但是做那样猛烈的动作依旧会对身体造成影响。 但是罗斯库却像是没有听到她的话似的,飞快地跳下床来,然后冲上前去按住女军医官的肩膀,重重地将她推倒在了地上! 虽然罗斯库这一次并没有压在对方的身上,只是用胳膊死死的按住了上尉的娇躯,但是他此刻并没有穿上衣,全身上下除了单薄的长裤,就只剩下腰间的绷带而已。 感受到迎面而来的雄性气息,就算是见过无数男性身体的女军医官也感到一阵眩晕。斯坦伯格上尉不明白为什么刚才还谦谦有礼的亲王殿下,此时居然会突然向她施暴。在短短的几秒钟时间里,她思考了许多问题,当然其中考虑的更多的,还是要不要大声呼救。 最终,害怕引起更多麻烦的女军医官还是选择了暂不声张,只是怯生生地问道: “殿下……你要干什么?” 看着眼前一脸羞愤的女军医官,罗斯库也是一阵尴尬,他张开嘴,刚想要解释些什么,却听到房间一侧的窗户上传来了一阵脆响。 那是昂贵的玻璃被击碎时发出的声音,与此同时,两只墨绿色的箭矢直直的插在了床边不远处的地上。 从这两只弩箭的飞行轨迹上来看,如果刚才罗斯库没有及时挪动位置,此时他和斯坦伯格上尉已经当场毙命了。 看到这一幕,女军医官终于省悟了过来:亲王殿下并不是对她有企图,而是救了她的性命。 罗斯库在战场上锻炼了那么久,无论是对危机的直觉以及反应速度都比常人快了许多倍,刚才他只是瞅见了窗户外大树上的一个身影,就立刻下意识的做出了一连串的动作,避开了敌人随后发射的弩箭,从而挽救了两人的生命。 但是这个时候,危机显然并没有接触。 “咚、咚!” 窗户边传来两声轻响,虽然罗斯库没法去观察形势,但是他也听得出那是原本潜伏在窗外大树上的敌人,已经进入了室内。 而且从那两支弩箭以及刚才的声响可以听出,来的人还不止一个。 代替血蔷薇莉莉前来暗杀罗斯库的两名杀手,也是那个组织当中的佼佼者,有着银灰色眼眸的少女名叫薇薇安,有着褐色马尾辫子的少女则名叫安娜。 这是两个在大陆上非常普遍的女性名字,和之前的“莉莉”一样,大概只是在杀手组织中的代号罢了。 由于事先得到了确切的情报,所当女皇的车队离开皇宫的时候,两个少女杀手就一直跟在后面。然而她们的目标根本就不是女皇,所以无论阿尔琳娜做了什么样的准备,两个杀手一路上都没有现身。 跟着女皇找到亲王的住处之后,薇薇安和莉莉就潜伏在小楼外的花园当中。等到女皇和她的护卫们都离开了,亲王没有人守护的时候,她们才暴起发动攻击。 两个人虽然在外表上都是不到20岁的少女,但是她们脸上的杀气却仿佛在告知众人,死在她们手上的冤魂可不值一个。 “怎么办?”听着微弱的脚步声,罗斯库也感受到危险的临近。他想要起身去和敌人战斗,可是身边别说威力巨大的手枪,就连一柄骑士剑也难以寻觅。 更何况,之前刺杀阿尔琳娜的杀手罗斯库也亲眼见过,对方那么恐怖的杀人技巧,他深知自己恐怕连一招都挡不住。 薇薇安和安娜早就已经看出了目标的藏身之地,为了保险起见,她们一个人从床脚绕过,另一个则直接跳上了床头,看来是要将罗斯库两人来一个瓮中之鳖。 正当走投无路的罗斯库准备冲上前去,和敌人拼个你死我活的时候,卧室的大门突然被人用脚重重地踢开了。 “亲王殿下!” 门口传来了两个熟悉的声音,来的两人正是罗斯库的贴身护卫蓝托上尉和邓肯中尉。 当卧室内的窗户破碎的之后,一直守在门外的蓝托和邓肯就知道亲王遇到了危险,于是他们毫不犹豫地就闯了进来。 看着对亲王造成威胁的居然是两个少女,蓝托和邓肯微微愣了一下,随即便举起手中的骑士剑,朝对方冲了过去。在他们的观念里,无论是老人还是小孩,对亲王有危害的生物就必须清除掉。 “叮!”的一声脆响,薇薇安就轻描淡的就挡开了蓝托上尉刺过来的骑士剑,而安娜则在低身躲过邓肯的劈砍之后,飞起一脚,踢在了中尉的小腹上。 邓肯哪里知道眼前这个小姑娘居然有这么大的力气,猝不及防之下居然被踢得倒退了好几步,而剧烈的疼痛差一点就让他无法继续保持身体的平衡。 蓝托和邓肯虽然都是亲卫军当中的精锐,但若论起武技和杀人技巧,肯定也不是眼前这两个少女的对手。 血蔷薇组织中的杀手虽然都是年轻的少女,但是她们从小就经历了严格而又残酷的训练,一般的士兵根本就奈何不了她们。 “该死的,他们怎么没拿步兵枪?”罗斯库一边用身体护住女军医官,一边低声骂道。如果蓝托和邓肯一进门的时候就用步兵枪对付敌人,那此时恐怕早就度过危机了。 其实这也不能怪这两个护卫,没有人会料想到这两个杀手居然会从窗外发动袭击,所以在猝不及防之下,蓝托和邓肯根本就没有时间去将各自的步兵枪取来。 仅仅是几分钟的功夫,蓝托和邓肯的军服上面就出现了不少道伤痕,两个少女手上用的短剑虽然威力不大,但她们灵巧的身手却能够不停的在两位军官身上造成新的伤痕,如果这种情况再得不到改观的话,蓝托和邓肯等人恐怕就会流血而死了。 “砰咚”一声,蓝托的身子也被薇薇安一脚踢开,后者似乎不打算和护卫们纠缠下去,一个转身就冲到了罗斯库的面前,准备杀死这个唯一的目标。 “该死的!” 罗斯库怒骂一声,站起来挥拳就朝着薇薇安的脸上击去,虽然对方的短剑已经伸到了胸口,但是他却丝毫没有理会。 罗斯库清楚,以自己那三脚猫的功夫,挡是决计挡不住的,倒不如硬挨上一剑,拼死也要揍对方一拳! 薇薇安虽然是杀手,但终究也是个女子,还是担心自己的脸部受伤的,于是她微微放缓了去势,矮下身子,短剑目的也从罗斯库的胸口转为了小腹。 这稍微的一变招,就让罗斯库没了办法,他毕竟不是经历过训练的战士,能够在敌人面前撑过三秒已经是奇迹了。 然而就在这当口上,罗斯库的身后却飞出一个亮点,那物事虽然体积很小,却是直奔杀手薇薇安的喉咙。 少女杀手在情急之下扭头一个转身,却没能完全躲过那物体的攻击,当她再次转向罗斯库的时候,粉嫩的脸蛋上已经被划出了一道殷红的伤口。 原来,之前一直躲在罗斯库的斯坦伯格上尉在危境之下扔出了她身上唯一一件武器:一把锋利的手术刀。人在大难关头总是能够爆发出惊人的能量,所以女军医官这一记飞刀也是其准无比,虽然没能杀死敌人,却也在对方脸上留下了伤痕。 “我要杀了你们!” 女人最担心的就是脸蛋受伤,感受到脸上那火辣的痛感,薇薇安彻底地愤怒了,她再一次冲上前去,挥舞着短剑刺向了罗斯库的脖子。 这一击来的极快,罗斯库眼看着那短剑越来越近,却丝毫没有办法躲避,仿佛无论他如何挣扎,那短剑始终都会扎在他身上似的。 正在这最为危机的关头,卧室的门口再一次传来了两声怒吼: “亲王殿下!” “有刺客!” 来的不是前来巡视的医生护士,而是两个孔武有力的帝国军人。 而且他们手上举着的,也不是战士们惯用的骑士剑,而是两把闪着寒光的手枪! 感受到了眼前这两把新式武器的威胁,薇薇安不得不停下了向前的脚步,然飞快的一个翻滚,窜到了窗户的边上。 与此同时,安娜也再一次击退了邓肯中尉的攻击,跟随着同伴的脚步来到窗前。 由于之前已经知晓莉莉的亲身经历,两位少女杀手对敌人手上的火器也是颇为忌惮。大名鼎鼎的血蔷薇都不得不在这种武器下逃遁,薇薇安和安娜此时也十分明白,他们的任务再一次失败了! 两名杀手的动作都是极快,刚来的那两名帝国军官还没来得及扣动扳机,对方就已经飞身跃下了二楼,消失在无边的夜色当中。 “犹比罗斯、波拿巴……你们来的可真是时候!” 罗斯库感激的望着门口一高一矮两个手下,他重重地舒了一口气,接着就瘫倒在了身边的床上。 “殿下!” 女军医官斯坦伯格上尉惊叫一声,她还以为亲王在刚才的战斗中受伤,又或者是之前的伤口再次出问题了。 然而女军医官刚刚走到床边,就听到了到亲王殿下疲惫的声音: “我没事,你先去照看一下我那两名护卫!”(未完待续) 第五十七章 情伤 上个月底,也就是神诞节的期间,原本在斯索瓦尔山口和兰诺军对峙的瑞沙近卫军终于退却了,所以在战争期间受到重创的亲卫军第一师也得以能够返回帝都,进行重整。 炮兵指挥官波拿巴上校将40门火炮留在了山口的兰诺军阵地,也跟随着犹比罗斯少将一起返回了帝都。他并不是擅自离开阵地,而是由于整个帝国军内,善于操练炮兵的也只有他一个人而已。经过了斯索瓦尔山口的战斗,女皇也越来越了解到炮兵的重要性,所以才会召回波拿巴上校,让他回到帝都,继续训练更多的炮兵。 犹比罗斯少将和波拿巴上校刚刚抵达帝都,就听说罗斯库住进了皇家医院。作为从拜耶赫夫家族封地走出来的老家臣,两个军官都觉得有必要先去探访。所以这天晚上,他们就来到了皇家医院。 原本亲王殿下养病的地方是禁止任何人探访的,所以尽管两个人一个是将军,一个是少校,但还是被挡在了医院的大门口。 正当犹比罗斯和波拿巴两个人一筹莫展,准备打道回府之际,刚刚走出医院大门的女皇陛下认出了在门口逗留的两位军官,在了解到两人对拜耶赫夫亲王的一片忠心之后,女皇也十分的感动,特许让他们前往罗斯库的住处探病。 正是女皇的这个决定救了亲王的性命,当犹比罗斯与波拿巴在医护人员的引领下,走到小楼下方的时候,就看到了二楼卧室中众人打斗的身影,于是他们便迅速的冲上了二楼,成功的保护了亲王殿下。 兰诺的女皇在刚刚返回皇宫,就接到了亲王遇刺的急报。 皇家医院内原本就驻留着一些人口调查局的特工,虽然他们没能在刚才的战斗中提供帮助,但是还是在第一时间内,就将拜耶赫夫亲王遇刺的消息通过特殊途径传了出去。 得知这一消息的女皇陛下勃然大怒,她立刻就下令封锁了整座帝都,防止任何可疑人物的脱逃。与此同时,一个大队的亲卫军也被派往皇家医院,他们的任务就是将拜耶赫夫亲王完好无损的接回皇宫。 “没有想到,敌人的目标居然是亲王殿下,这是我的工作失误!” 埃罗克?克里斯托弗伯爵站在女皇的书桌前,低着脑袋准备迎接对方的怒火。 阿尔琳娜的确很生气,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以为天衣无缝的计划居然不仅没有起到应有的作用,还将罗斯库置入了陷阱。如果不是丈夫运气好,恐怕她此刻已经变成寡妇了! 但是,阿尔琳娜也不认为这一切都是埃罗克的错误,因为那个计划实际上是他们二人一起制定的。 所以,女皇强忍下心中的焦虑和不安,沉声对调查局长说道: “这并不完全是你一个人的错,我也有责任。现在最重要的,还是抓住隐藏在帝都敌人。” 说着,女皇那冰冷的目光就转向了一旁站着的莱丝?维多特中将。 莱丝虽然平日里有些迷糊,但是关键时刻脑子仍然十分灵光。罗斯库在医院的处所虽然算不上是顶级机密,但整个帝都里知道的人也没有几个。那些杀手为什么会得到如此准确的情报?莱丝心中也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 而女皇接下来的话更是让莱丝的心犹如掉入了冰窖一般: “莱丝,你立刻带领一个大队的人马,去捉拿圣骑士康斯坦丁!” “可是……这……为什么?” 莱丝心中一急,开始有些语无伦次了,虽然她之前也曾怀疑过康斯坦丁,但是在意识里一旦触及到了这个人,她就无法在往下思考了。 “我离开皇宫前往医院之前,你是不是已经将这个消息透露给那个圣骑士了?” 阿尔琳娜深吸了一口气,盯着莱丝的眼睛,一字一句的问道。 莱丝红着脸,结结巴巴地辩解道:“我……我只是告诉他,晚上要陪陛下去探望亲王,并……没有透露亲王究竟住在医院的什么地方啊!” 从之前的情报上来看,两个杀手没有在医院引起任何骚动,直接就闯入了亲王的卧室,显然他们在行动前就已经知道亲王的住处。而这些情报,莱丝并没有告诉康斯坦丁,所以她也因此而断定刺杀事件,和对方并无关联。 阿尔琳娜轻轻叹了一口气,解释道:“我和克里斯托弗伯爵之前就怀疑,那个圣骑士就是策划前次刺杀事件的幕后主使人。所以我今天才会提前将前往医院探望罗斯库的计划告诉你,为的就是通过你这一条途径,让圣骑士获知我的行程。” “也就是说,”这是埃罗克也接过话头,解释道:“我和陛下原本以为,圣骑士康斯坦丁得知这个信息之后,会在陛下前往医院,或者返回皇宫的途中安排杀手行刺。这样的话我们就可以断定他便是刺杀事件的幕后黑手,甚至可以将杀手擒住。然而让我们没有预料到的是,杀手虽然来了,可目标居然是亲王殿下!” 一开始的时候,被怀疑是前次刺杀之间幕后主谋的有两个人,但是另外一个嫌疑人波特曼男爵小姐由于身体不适,没有前往医院,所以她根本就不可能知道罗斯库的住处。能够安排人手进行刺杀的,也只有圣骑士康斯坦丁了。 “你们……”莱丝的情绪已经颇为激动了,“居然利用我?” “我们也是想揭开那个人的真实嘴脸而已。”看着好友的神情,阿尔琳娜心中也十分难过,制定这个计划时她就很担心会对莱丝造成伤害。 “可是他……他不是那样的人!”尽管从面前两个人之前的推断里,莱丝已经清楚地认识到圣骑士康斯坦丁有很大的嫌疑。但她还是努力的想要为对方辩解。 而在这个时候,埃罗克仿佛没有注意到莱丝脸上的痛苦似的,反而补充了一句说道: “之前圣骑士一定要跟着亲卫军前往斯索瓦尔山口前线,我猜想也是为了策划谋害亲王殿下。” “你住嘴!”莱丝怒道,“他跟着我们一起去前线,是为了给亲王发勋章!” “那么,他的那枚勋章,究竟交给亲王殿下了吗?” 埃罗克的反问让莱丝顿时语塞,她这才回想起来,虽然康斯坦丁一路上口口声声的不停的提到要给罗斯库发勋章,但那枚勋章究竟是什么模样,从没有任何人见过。 罗斯库虽然身受重伤,一路上都呆在马车里不曾露面,但如果圣骑士是真心想要将教廷颁发的勋章交给他,也还是有很多机会的。 想到这里,莱丝心中也开始意识到,康斯坦丁给亲王发勋章是假,企图寻找机会谋害亲王殿下才是真。 “莱丝……”阿尔琳娜这时已经绕过了书桌,走到了好友的面前,她轻声说道: “如果由你来抓住康斯坦丁自然是最好,但如果你不愿意去的话,我也不会强求的。” 阿尔琳娜的这句话其实也有深意。因为不管怎么样,圣骑士康斯坦丁连续谋划的两次暗杀,都是从莱丝那里得到的机会。所以亲卫军长在这件事上也必须负上很大的责任,阿尔琳娜命令莱丝去捉拿圣骑士,就是希望能够给她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否则的话,当这件事情曝光之后,就算女皇想要继续将亲卫军长留在身边,也一定会引起其他政府官员的非议。 “好,我去!”莱丝一脸悲戚,狠狠地点了点头。一方面,她是已经了解了女皇的好意。另一方面,她也想要找到康斯坦丁,当面和他将所有的事情弄清楚。 今年的冬天来的有些晚,到了13日的凌晨,帝都法雷的天空中才落下几片晶莹的雪花。如果是前几年的话,到了白天,兰诺的公主,现在的女皇就要开始举行今年第一场冬狩节狩猎活动了。 只不过,不知道现在的女皇陛下,还有没有心情考虑其他方面的事情。 天空中的雪花悠悠荡荡,地上的人们却加紧了脚步。冬日的凌晨,就算是繁华的法雷街道上也已经人烟稀少,就算偶尔有无家可归的,也开始寻找可能的去处。 然而就是在这样原本应该静寂无比的时刻,城市里却四处传来沉重的军靴踏地声。 “也许是在对付那些地痞流氓吧!”这是偶尔被吵醒的人们心中的想法。女皇外出征战的那段时间里,由于亲卫军也尽数离开法雷,城市里那些原本蛰伏起来的地下家族,也变得颇不安分。 当然大多数人都没有想到,上万亲卫军的目标,居然是一个拥有“圣骑士”头衔的男人。 由于康斯坦丁来自教廷,所以他不可能去住旅馆,至今是暂住在光明大教堂当中。 当数千名近卫军将大教堂团团围住的时候,在外守夜的几名神职人员根本就不敢阻拦他们,只得急匆匆地跑到大教堂内寻找能够主事的德?克朗夫大主教。 “你们……究竟想要干什么?这里是受到父神庇护的场所,容不得你们放肆!” 当德?克朗夫大主教,听到风声现身后,极力的想要阻止眼前的那些军人野蛮的行径,却是一点效果也没有。 如果是换作其它国家,教廷的威严恐怕还能够让世俗力量敬畏三分,可是在兰诺帝国,大部分人虽然仍旧信仰父神,却早已不把教廷放在眼里。 “砰咚!”一声闷响,圣骑士康斯坦丁的房间被粗鲁的撞开,一群亲卫军战士端着步枪冲了进去。 康斯坦丁早就已经收到了刺杀失败的消息,不过他也完全没有想到他之所以能够从莱丝那里得到的消息,就是因为对方想要诱他出手。所以在这个时候,康斯坦丁仍和往常一样留宿在光明大教堂。 如果在亲王遇刺发生之后就立刻从帝都消失,兰诺方面肯定就会怀疑他就是幕后黑手——康斯坦丁是出于这样的考虑才留下来的,然而他却完全打错了小算盘。 “圣骑士康斯坦丁!” 莱丝?维多特中将在一群亲卫军士兵的簇拥下走进了圣骑士的房间,厉声说道: “由于你涉嫌危害本国安全,请你立刻接受拘捕,和我们一起回去接受调查!” 莱丝的声音冷冰冰、硬邦邦的,她的眼神也是充满了愤恨。 一路上,莱丝也考虑了很久,虽然她从心底里不愿意相信两次刺杀事件都是康斯坦丁策划的,但是从已有的证据上来看,他也绝对脱不了干系。 “莱丝……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见到已经无路可退,康斯坦丁的表情反而轻松了下来,他又道: “什么危害国家安全,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莱丝之所以在第一次遇见康斯坦丁之后,就对其完全放下了戒心,首先是因为他是儿时的玩伴,其次则是因为对方的圣骑士身份。 自古以来,教廷的圣骑士都是经过千挑万选出来的,他们无不秉承了父神的教义,有着正直、高尚的人格。在各种文献记录和传闻当中,每一个拥有圣骑士头衔的人,都是从不说谎的。 正是因为有着如此先入为主的观念,当康斯坦丁告诉莱丝,他来到兰诺帝国是为了缓和教廷和帝国双方的关系之后,莱丝立刻就相信了对方。 哪个女孩,不期待着自己的如意郎君是一个正人君子呢?虽然圣骑士注定要将一生奉献给父神,但也不是没有结婚生子的先例。所以莱丝在遇到康斯坦丁之后,也憧憬着,能够和他走到一起。 然而,当莱丝得知康斯坦丁在她面前所展现的一切,都是谎言,都是为了刺杀拜耶赫夫亲王之后,她就彻底的陷入了迷茫。 莱丝的表面上虽然看起来仍旧和往常一样,但是她的内心已经处在了崩溃的边缘。 所以当康斯坦丁提出那个问题之后,莱丝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 于是,亲卫军长只能这样说道: “如果你什么都没有做过,那么就请立刻于我们回去接受审查,如果……如果真的不是你做的,兰诺会还你一个清白。我也……会向你道歉。” 听到莱丝这样说,圣骑士康斯坦丁的脸上也露出了微笑,他向前踏了一步,柔声说道: “既然你这样要求,我便会跟你走。而且你很快就会知道,我是清白的!” 听到男人这样说,莱丝原本就不是很坚定的心神再一次动摇了,迷茫之中,她也向前走了一步,想要抓住康斯坦丁伸过来的手。 就当两人的手接触的一刹那,康斯坦丁的嘴角闪出了一丝冷笑。 圣骑士的大手死死的拽住了莱丝的手腕,然后飞快的往回一收,就将她抓到了身前。 “都不许动!” 圣骑士这样做,可不是为了占亲卫军长的便宜,而是将对方当成了自己的砝码。 莱丝背靠在康斯坦丁的身上,她的脖子被男人的左手死死的勒住,而对方的右手上也正握住一把明晃晃的匕首。 饶是亲卫军长有一身不俗的武技,在这种被偷袭的情况下,就连万分之一也使不出来了。 面对着敌人**裸的威胁,四周围的亲卫队士兵们虽然愤怒无比,却一时也没了主意。他们手上的步枪威力虽大,但是在这种情况下,盲目开枪的话很容易就会误伤到当作人肉盾牌的指挥官。 是以至此,莱丝总算是明白,身后这个男人之前所说的一切,都是为了达到某种目的而编造的谎言! “你这个畜生!” 莱丝一面叫骂着,一面在康斯坦丁怀里挣扎,希望能挣脱对方的束缚。 “亲爱的,你可得老实些!” 圣骑士说着,就将手中的匕首举在了莱丝的面前。 “我可不希望在你那漂亮的脸蛋上,留下一点点丑陋的伤痕。” 用容貌来威胁一个女人总是会起到良好的效果,莱丝很快就停止了挣扎,她露出如死灰一般的表情,黯然说道: “你究竟想要怎样?” “怎样?”康斯坦丁脸上原本正直、高尚的神情早就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恶魔般的狰狞。 “如果还想要你们的指挥官活命,就统统让开!”康斯坦丁对门口的一群亲卫军士兵说道,“还有,告诉兰诺的女皇,如果我不能安全的离开兰诺,就等着给她的好友收尸吧!” 说完,圣骑士便拖着莱丝的身体,一步一步地向门口走去。 周围的那些士兵们虽然个个脸上都露出不甘,然而他们指挥官的性命捏在人家手上,也只得根据对方的要求,缓缓地让开了一条通路。 “不要管我……杀了他!”莱丝的脖子被康斯坦丁的胳膊勒住,已经有些喘不过气来了,然而她仅存的意识仍旧不愿意见到自己被人如此宰割。 虽然是指挥官的命令,但是周围的士兵们仍旧不敢随便出手。如果莱丝不幸身亡,没有任何人能够承担那个责任。 圣骑士的步伐虽然缓慢,但终究还是在一群士兵的包围下走了房间,穿过了走廊,终于来到了大教堂的正厅。 “父神在上!” 看到这一情景,大主教忍不住地惊呼了起来,教廷的圣骑士居然劫持了兰诺女皇最亲近的将军!可以预见,日后两国必定会爆发极为严重的冲突。 当康斯坦丁带着莱丝,一步一步地往教堂正门走去的时候,大厅前方正中父神塑像的后面,突然冒出来一个黑色的影子。 之前没有任何一个人察觉到那个影子的存在,也没有人知道那影子,究竟是怎样穿过大厅座椅之间的走道,直扑到圣骑士的背后的。 那影子的双脚飞动,却丝毫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当圣骑士凭借着直觉感受到背后的杀气时,影子的攻击已然到来! “叮”的一声脆响,那是金属相交的声音,圣骑士康斯坦丁在最后的关头反手挥出匕首,挡住了影子刺过来的那一剑。 康斯坦丁深知身后那敌人的目的就是要逼他放开莱丝,于是看也不看,凭着战斗经验就朝那人的右胸刺去。 眼看着还有几步就能够走出教堂了,所以康斯坦丁的目的只是想要逼迫那人暂时后退,为自己争取逃脱的时间。 然而,让康斯坦丁没有想到的是,他的匕首刚一挥出去,就斩中了身后那人的一只肉掌! 康斯坦丁当然不会天真的以为对方是因为失误而遭受了自己的一击,事实上他那柄锋利的匕首如果砍实了,那人的整个手掌都会被削去。 但是此时,匕首的利刃虽然已经深入到了那人的手掌当中,却也被对方的五个指头死死的捏住了。 显然,圣骑士身后的男人,是拼着受伤也要将他留下! 武器被敌人擒住,康斯坦丁的身影也不由自主的一滞,而那人另外一只手上的长剑也紧随而至,直直的往他的后心刺去。 圣骑士心中大骇,他不得不飞快地弯下身子,从下方躲过这一击。 然而由于这个动作,康斯坦丁再也无法制住身前的莱丝,只得松开左手,转身面对后方的敌人。 失去了束缚的莱丝一个趔趄向一侧跌去,由于大脑长时间缺乏氧气,她已经无法保持身体的平衡了。 之前那个影子也飞快地闪身冲向了那边,丝毫不差地扶住了莱丝瘫软的身体。 “埃罗克?” 不知道是因为之前的窒息还是因为伤心过度,莱丝在认出面前的男人之后,就立刻失去了意识。(未完待续) 第五十八章 决裂 “抓活的!” 嘴唇里吐出冰冷的字眼,埃罗克扶着已经昏迷的莱丝向后退到安全地带,与此同时早就已经蓄势待发的亲卫军士兵们立刻就一拥而上。 指挥官莱丝不省人事,所有在场的兰诺军人中,军衔同为中将的埃罗克最大,所以尽管他不是亲卫军的直属上司,但是在这种情况下还是有权指挥的。 埃罗克叫士兵们抓活的,大家也就无法使用威力巨大,却容易误伤性命的步兵枪。但是士兵们也有传统的做法,只听到“唰唰”一串轻响,所有人手中都多出了一把明晃晃的骑士剑。 指挥官在眼皮子底下被劫持,这样的奇耻大辱自从亲卫军建立以来都是从未有过的。士兵们的骑士剑使得呼呼作响,颤抖的剑尖上显然是饱含着他们胸中的怒气。 十几把长剑交互进攻,若换是普通人,早就束手就擒了。可康斯坦丁不愧是经历过教廷试炼的圣骑士,只见他在一连串泛光的白影当中左腾右挪,仅凭着手中的一把匕首,居然防御得滴水不漏! 亲卫军士兵们此时也有些投鼠忌器,由于长官命令要抓活的,所以他们手中的骑士剑也只敢往康斯坦丁的手臂、大腿上打招呼。也正因为如此,包围网中的康斯坦丁虽然险象环生,却也并无性命之忧。 不过在同一时间内与十几个精锐战士交手,就算是武技超群的圣骑士不可能有胜算。短短的三分钟过后,康斯坦丁的额头上就布满了汗珠,脸上的表情也越发的严肃。 圣骑士康斯坦丁知道自己多留一刻,体力就会多消耗一分,处境也就越发的凶险。于是当下一生怒吼,矮下身子护住了几处要害,转身便往教堂的门口硬闯过去。 “嗤嗤!” 几声轻响,由于放弃了大部分的防守,这时至少有五把骑士剑准确无比地集中了康斯坦丁的四肢与身体,然而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身上穿着链甲,这几件刺下去,居然连血花也没有冒出来。 “叮!” 又是一声轻响,康斯坦丁挥舞着匕首避开了挡在门口的两名亲卫军战士,然后猛地向前一跨,几乎飞跃了近三米的距离,眼看着就要冲出门外! “砰!” 教堂的大厅里猛地传出一声巨响,那声音经过大厅内侧的墙壁层层反弹,一瞬间竟扩大了好几倍,当真是震耳欲聋,就连平日里听惯了枪声的亲卫军士兵们,都不由自主地想要捂住耳朵。 再看门口那正欲逃遁的圣骑士,只见他单膝跪在地上,左小腿处似乎已经被弹丸破开一个血洞,暗红色的鲜血流淌了一地。 不管圣骑士的武技多么强悍,也不管他身上穿着什么样的护甲,始终都挡不住先进火器的雷霆一击。 埃罗克右手上的一把手枪仍在徐徐地冒出青蓝色的烟雾,虽然他是下令要抓活的,但也不允许对方就这么跑了。眼看着康斯坦丁就要逃逸,埃罗克也无法坐视下去,只得掏出了腰间的手枪,瞄准对方的腿部射击。 埃罗克手中的这把枪,也是最近成立的武器研究院出品的新产品,无论是威力还是精度都提高了许多。但尽管如此,手枪作为一种刚出现的新式武器,埃罗克也没有多少将其用于实战的机会。 所以当埃罗克举枪射击的前一刻,他的心中还是十分担心会失手将康斯坦丁杀死。 不过一想到莱丝居然被眼前的那个男人如此欺骗和折磨,埃罗克也顾不了那么多了,他在努力瞄准了对方的腿部之后,便狠狠地扣动了扳机。 也不知道父神究竟在庇佑哪一方,总之圣骑士康斯坦丁中枪受伤,再也没有逃走的机会。 “把他押回情报局,由我们来审问!”看着一脸惨白,已经束手就擒的圣骑士,埃罗克的脸上充满了鄙夷。他怎么也搞不明白,为什么一个应该是无比高尚的男人,居然会出于险恶的阴谋,而利用一直爱慕他的女子。 “克里斯托弗伯爵……”见到事情已经告一段落,同样是一脸苍白的大主教颤颤巍巍地跑了过来,埃罗克曾经到这里参加过罗斯库的婚礼,所以克朗夫大主教还是认得他的。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贵国为什么要捉拿教廷的圣骑士?” 教廷的圣骑士很难培养,所以他们在组织中的地位也是举足轻重的,克朗夫大主教可不愿意不明不白的就看着兰诺人将康斯坦丁带走。 “您还不明白吗?”埃罗克看了一眼身旁仍旧昏迷不醒的莱丝,冷冷的说道: “圣骑士康斯坦丁阴谋刺杀兰诺皇室,并且伤害兰诺高级将领。我们不仅要抓他,很快也将会正式向教廷递交抗议书!” 说着,埃罗克再次扶起了莱丝,领着一群亲卫军士兵,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光明大教堂。 一个小时之后,也就是13日的凌晨一点半,人口调查局的年轻局长,拖着他已经有些疲惫的身躯,再一次出现在了女皇的书房里。 和几个小时之前有所不同,书房里虽然仍旧是三个人,却少了一个亲卫军长莱丝,多了一个拜耶赫夫亲王殿下。 罗斯库是在被一个大队的亲卫军士兵保护着离开皇家医院之后,就直接来到皇宫的。女皇陛下担心丈夫还会受到刺杀的危险,所以觉得还是让他呆在自己身边比较安全。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之前的事件而受到了惊吓,原本身体就没有复原的亲王殿下此时脸色很差,他有些无力的坐在书房一侧柔软的沙发上,一边不停的喝着一杯黑咖啡,强忍着不让自己睡过去。 当看到只有埃罗克一人走进来的时候,女皇夫妇二人的表情都是一凝。 “莱丝呢?” 阿尔琳娜有些不安的问道,这次行动,她最担心的还是自己的那位好友。 同样身为一个女人,阿尔琳娜完全可以体会被最心爱的人欺骗时的感觉——虽然罗斯库从来都没有骗过他,但是她就是能够体会得到。所以当莱丝前往抓捕圣骑士康斯坦丁之后,阿尔琳娜一边向父神祈祷,一边也嘱咐埃罗克暗中跟上去,以免出什么差错。 这位年轻的人口调查局长,可以算的上是女皇极为信任的心腹属下,之前交给他的任务也从来都没有车出纰漏。所以女皇也盼望着,这一次埃罗克能够帮助莱丝度过难关。 但是当看到只有埃罗克一人回来,而且他手上也打着厚厚的绷带之后,阿尔琳娜还是不由主地开始往坏处想。 “维多特中将她没有事。”埃罗克知道女皇此时最担心什么,所以首先告诉了对方答案。 “那她人呢?”阿尔琳娜松了一口气,却仍旧有些担心。 “她之前被那个圣骑士劫持,而且似乎也受到了精神上的刺激,暂时昏迷了过去。我已经让斯坦伯格上尉看过,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由于罗斯库被送到皇宫,身为他主治医师的斯坦伯格上尉也就一起跟了过来,被安排在了皇宫内部的医务室。埃罗克带着莱丝返回之后,也正好遇到刚刚来到皇宫的女军医官。 “被劫持?这是怎么回事?” 听到好友的遭遇,阿尔琳娜的眼睛里充满愤怒,她知道莱丝此行不会太平,可得知好友当真遇到危险后,还是没能按捺住自己的情绪。 当下,埃罗克就将在光明大教堂内所发生的一切,一五一十地叙述了一遍。 “岂有此理!” 得知康斯坦丁到了最后还想利用了莱丝的信任,将她作为逃离兰诺的砝码,阿尔琳娜勃然大怒,狠狠地用手拍向了身前的桌子。 只听到“砰”的一声闷响,书桌边缘的一份文件都因为震动而散落到了地上。坐在一旁的罗斯库有些心疼的望着阿尔琳娜的那只小手,就好像那一巴掌是自己拍上去似的! 然而阿尔琳娜却对手上的疼痛丝毫不以为意,她快速的站了起来,绕过了书桌,走到埃罗克的身边道: “那个圣骑士,可招供了么?” 圣骑士康斯坦丁小腿受伤,却并不危及生命。再经过医护人员的简单处理后,他就被关紧了人口调查局的大牢。 “还没有……”埃罗克一脸沮丧地道:“除了袭击兰诺高级将领是抓现行之外,他否认了一切其他的指控。他甚至威胁我们,说要向利比尼斯教廷控诉我们虐待神职人员。” 康斯坦丁身为圣骑士,无论是精神上还是肉体上都曾经受过残酷的试炼,所以人口调查局的那些审讯手段,用到这种人身上,也就丝毫不见效果了。 “向教廷控诉?”阿尔琳娜的双眼微微眯了起来,仿佛听说到了一件滑稽的事情。 “他以为,我们兰诺不敢和教廷作对吗?” 兰诺的女皇说这句话的时候,不仅仅是正面对她的埃罗克,就连坐在一旁的罗斯库也感受到了一股令人畏惧的威势。 虽然当今的教廷已经没有了以前那样对各国的约束力,但是他们的能量还是不容小视的。纵观整个大陆,敢说出“和教廷作对”这种言论的,也只有兰诺的女皇陛下了。 自从即位以来,阿尔琳娜一直都在试图修复兰诺与教廷之间的关系,她甚至在很多事情上都做出了不少妥协。然而从目前看来,之前女皇所做的一切努力,全部都是一相情愿而已。教廷本身对于兰诺,始终都是充满敌意的。 阿尔琳娜此时才总算明白过来,她的父亲兰诺里斯大帝为什么一生都和教廷走不到一块了,如今教廷的那些所谓父神的仆人,全部都是披着华丽的外衣,内地里却干着肮脏勾当的阴谋家罢了。 “你们觉得,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做?”阿尔琳娜忽然问道。 埃罗克和罗斯库互相对望了一眼,他们一个是情报方面的专家,一个是半吊子的省长和军队指挥官,若要是让他们考虑政治层面的问题,还真是难为他们了。 阿尔琳娜也没期待能够从眼前两个男人的口中得到什么好建议,她只是自顾自地说道: “也许,我们应该和利比尼斯教廷断交,甚至宣战!” 宣战?! 听到这个词,罗斯库差一点就从沙发上跳起来,有的时候他也会觉得自己的妻子,在一些方面真的和兰诺里斯大帝很相像。比如说遇到一些复杂的局面,阿尔琳娜就会习惯性的考虑用单纯的武力来解决问题。 “我军刚刚和莫高人与瑞沙帝国交战,元气尚未恢复,此时再与教廷开展,国内将会难以承受!” 罗斯库这样说道。他清楚,无论从哪一个方面上来将,此时和教廷开战都不是一个好时机。 经济上,虽然兰诺人民富裕,国内的各种工厂如同雨后春笋一般不断地冒出。但是由于赋税低,兰诺政府却并不算有钱,在经历了去年的公主婚礼、女皇继位大典、帝都动乱之后,国库就已经被搬空了。去年年末对莫高人、瑞沙帝国的战争,也是在预支了今年的一些预算之后,才勉强支持下来的。 政治上,教廷虽然不再对世俗各国造成影响,但始终也是父神的代表,如果贸然攻击他们,从情理上来讲兰诺都是失道寡助的一方。甚至就连兰诺内部的人民也有可能会对攻击教廷产生疑虑。 军事上,目前兰诺最强的三个军团布置在帝国东北部,和瑞沙帝国对峙。驻守在古雷拉省的第六、第九两个军团已经被打残,短时间内根本就不能对外作战。南方的三个军团虽然完整,但是他们缺少实战经验,用来防守有余,要他们去入侵他国却又显得不足了。 因为这些因素上的制约,就连罗斯库心中也明白,兰诺在未来的一段时期内,都只能采取守势。 阿尔琳娜也很快就想通了这些环节,于是又皱着眉头说道: “既然不能开战,至少也要和他们断交!” 两次暗杀罗斯库,甚至还伤了莱丝。这样一口气,阿尔琳娜说什么也咽不下去。 “我们目前所欠缺的,就是实质上的证据。”埃罗克轻声说道,“圣骑士康斯坦丁就是两次刺杀事件的主谋,这也是我们通过推断得出的结论。虽然这个结论是真实的,但是如果要让世人明白真相,还得拿出真实的人证物证才行。” “那倒未必……”罗斯库忽然沉声说道:“教廷之所以敢派出杀手,肯定也曾考虑到刺杀失败的后果。我想,就算我们能够捉到了那几个杀手,他们也未必会将幕后的指使人供出来。” 两拨杀手,三女一男,这些人罗斯库可都是亲眼见识过的。光从那几个人行凶时的表情,罗斯库就可以看出他们的老练与狠辣。而且任务败露不牵连雇主是杀手界的基本准则,罗斯库相信就算抓到了一两个杀手,也问不出什么东西来。 “难道说,我们就拿教廷一点办法也没有吗?”听到两人的分析,阿尔琳娜显得非常失望。 “那也未必!”罗斯库沉声说道,“所谓证据,只不过是演给世人们看的话剧罢了。我是这两次刺杀事件的受害人,如果由我亲自来指正,相信就算没有证据,国内的民众也会相信的。” 罗斯库倒不是自大,他所说的也是实情。自从回到帝都以来,帝都法雷、乃至整个帝国的民众都将罗斯库当成了一个真正的英雄。由英雄本人站出来对恶势力进行控诉,再加上女皇的威望以及舆论的推波助澜,想让国内甚至整个大陆的民众了解到教廷的丑恶面目,也并不是一个难事。 罗斯库就连假传神谕这样的事情都能做出来,让他对民众撒几个小谎简直是轻而易举。更何况,这些谎言原本就建立在事实的基础之上。 这个方案也得到了阿尔琳娜的赞同,她立刻就让埃罗克返回调查局,继续严加审问牢中的圣骑士康斯坦丁。而她自己,则伏在书桌前,亲自起草一份声明,准备就前几次的事件向教廷提出正式的抗议。后半夜的时候,阿尔琳娜甚至还派人请来了正在家中睡觉的国务尚书,她告诉赫本公爵,从今天开始,兰诺帝国和利比尼斯教廷将断绝一切官方层面的交往。 仍有些困意的国务尚书初一听到女皇的命令,还以为自己仍旧在做梦。不过当他看了那份刚刚起草的抗议书,并且向女皇证实这份声明的真伪之后,立刻就严肃的向女皇表示,帝国政府一定会坚决彻底的执行这道命令。 皇室成员受到刺杀的威胁,这对于兰诺来说绝对算是一件大事,也没有任何国家会对这种事情默不作声。赫本公爵心中清楚,断交只不过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序幕而已。 至于处于事件中心的拜耶赫夫公爵,由于女皇忘记了给他安排地方休息,所以他也就老老实实的靠坐在书房的沙发上,一边望着妻子忙碌时的身影,缓缓地进入了梦乡。(未完待续) 第五十九章 发布会 “砰!” 这是肉拳砸在人体上所发出的声音,短暂的响声之后,一道鲜红的血光溅射而出,将不远处早已斑驳的墙壁再次染上一层诡异的色彩。 来自教廷的圣骑士康斯坦丁嘴角留着鲜血,脸上的表情虽然痛苦,眼角里却仍旧显出来一丝笑意。 “这就是兰诺情报部门的手段吗?” 康斯坦丁这样说着,然后吐出了一颗被打断的牙齿。 站在他面前的,人口调查局局长埃罗克?克里斯托弗伯爵呼哧呼哧地喘着气,原本这类刑讯审问方面的工作,是用不着由他来进行的。 而且,严刑逼供也有很多手段,不一定非要赤手空拳。 只不过,埃罗克现在就是很想亲手狠揍眼前这个人。 “咚!” 又是一拳,这一下狠狠地砸在了康斯坦丁的小腹上,这让他痛苦的几乎说不出话来,然而他的眼神里,却依旧包含着对眼前男人的讥讽。 埃罗克双眼一眯,弯腰嗖的从靴子里抽出一柄闪着寒光的匕首。 “想杀了我吗……”康斯坦丁强忍着肚子里的痛感,依旧露出不屑的神情:“杀了我,你就永远得不到想要的东西了。” 人口调查局之所以会从肉体上折磨圣骑士康斯坦丁,就是希望他能够对策划刺杀兰诺亲王一事招供,从而获得对付教廷的借口。所以康斯坦丁也明白,只要他不松口,对方就不能拿他怎么样。 望着眼前明晃晃的匕首,康斯坦丁一点也不担心,他认为这只不过是埃罗克对他的恐吓罢了。 只不过这个时候,埃罗克原先三分冰冷七分愤怒的脸上,也开始显露了一丝轻蔑。 接着,埃罗克调转了手中的匕首,反手握着匕首柄,然后对准康斯坦丁的小腿,狠狠地捅了上去。 康斯坦丁的那条腿之前就中了一枪,虽然弹丸已经被取出,也经过了简单的包扎,但毕竟远没有痊愈。 “啊……” 之前无论经受怎样的折磨都一声不吭的圣骑士,此刻终于忍不住嘶吼起来。 埃罗克用手中的匕首柄,死死的压住了圣骑士小腿上的伤口,他甚至还不停的转动木柄,将原本就已经破损的窗口搅得血肉模糊。 暗黄色的脓液不断的从圣骑士小腿上的创口流出来,散发着一阵阵腥臭的气味。稍为有一点医疗常识的人都应该明白,如果无法得到妥善的救治,他的这条腿很有可能就会因此而报销。 无论是在战场上还是在平时,因为伤口感染而死去的人都占了很大一部分比例,在这个年代,人们还没有找到一个有效的办法能够防止创口受到感染而恶化。有的时候一个几厘米长的小伤口,都有可能将一个强壮的成年人拖入死亡的深渊。 “你……” 在经历了一阵撕心裂肺般的疼痛之后,康斯坦丁已经非常虚弱了,虽然他的意志依旧顽强,但是他还是从心底里感受到了恐惧。 为了神圣的事业而献出自己的肢体,在狂热的宗教分子眼中,是一件无上光荣的事情。可康斯坦丁并不狂热,他很清楚,比起事后那些须臾飘渺的荣誉,还是自己的身体与性命更重要。 但是,圣骑士心中也清楚,有些事情,是万万不能承认的。 教廷为什么要暗杀拜耶赫夫亲王?首先是因为罗斯库假传神谕,亵渎了父神,这是让教廷里的那些老头子们最难以忍受的。其二,罗斯库在古雷拉省任职期间,除了维利神父之外,还查抄了不少村镇神父的老家、教会,这也使得教廷隐隐损失了一大笔经济来源。 兰诺国内的一些大城市当中,教会的权利被限制在很小的范围之内。就像兰诺的光明大教堂,平时也只能充当民众信徒们,向父神做礼拜的场所。可以说,大中城市当中的宗教场所,都是无法盈利的。 但是像古雷拉省棕毛镇那样的小村镇又是另外一番景象,由于科学文化普及不足的关系,这类村镇的居民对于父神的信仰依旧十分坚定,他们为了改善自己的生活,往往会将希望寄托于父神和教会,将他们本就不多的收入贡献出一部分给对方。所以大多数教会的神父在充当宗教人员的同时,也成为了一方富贾。像维利神父那样,假借父神的名义,欺压无知的的民众,侵占他们的财产这类事情,就算是在兰诺国内众多的小型城镇里,也依旧十分常见。 罗斯库在古雷拉省任职的时间虽然不长,却也在不遗余力的改变这类状况,在给维利神父治罪之后,他也顺势命人审查了省内大多数小型村镇内教会的财产来源,凡是曾经利用非法和欺骗手段聚敛财富的神职人员,都受到了罗斯库的严惩。 拜耶赫夫亲王在古雷拉省做出这样的事情,无疑是断了教廷的一部分财源,更何况以罗斯库亲王的身份,这种对教会人员和财产进行打压的情形很有可能于不久后,在兰诺全国蔓延开来。再加上他假传神谕,所以教廷上层才会恼羞成怒,准备派遣宗教裁判官到古雷拉省对他进行审判。 可谁知这个当口,莫高人入侵,罗斯库也因为抵抗异族有功,成为了民众心目中的英雄,教廷也就再没有借口对他进行审判。 基于这样的理由,利比尼斯教廷才会指示身在帝都的圣骑士康斯坦丁,让他采取秘密的手段,将拜耶赫夫亲王抹杀掉。 原本,以康斯坦丁圣骑士的身份,是不能够做暗杀这种行径的,不经正式的审判就杀死一个国家的皇室成员,无论从哪个角度上来讲,都是违反父神教义的事情。可是康斯坦丁这几年都在教廷接受教育和熏陶,比起对父神的信仰,他更倾向于贯彻执行来自教廷上传的命令。 所以,康斯坦丁才会两次暗中策划刺杀罗斯库,也因为如此他才会身陷牢笼。 不过,这一切事实都只能够存在于康斯坦丁的心中,他清楚自己就算是一死,也是不能够说出来的。 于是,他强忍着腿上的疼痛,抬起头来,依旧并嘲讽的目光望着埃罗克。 “呸!” 和大多数手脚被制、不能动弹,却心怀不满的人一样,康斯坦丁朝着埃罗克吐出了一口带着脓血的唾沫。 埃罗克也是久经考验的审讯官,哪里会没见过这样的手段?只见他微微把头一偏,就躲过了对方的口水,然后再次抡起胳膊,重重地赏了圣骑士一耳光。 虽然这一耳光看似是埃罗克为了报复康斯坦丁刚才的举动,而实际上只有当事者自己才清楚,这一巴掌,是为了伤心欲绝的莱丝小姐。 埃罗克十分厌恶的将右手往康斯坦丁的衣服上蹭了蹭,擦干了刚刚沾染上的血迹。然后又直起身子,向后退了两步。 “就算你不承认,也没有关系。”情报头子冷冷的说道:“这件事情,我们会慢慢地和教廷算账!” 说着,埃罗克便转身离开了审讯室,此时已经是晚饭时分,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女皇亲卫军的军长莱丝?维多特中将正静静地躺在皇宫医务室的病床上,当日她之所以会昏迷不醒,一方面是因为脖子被勒住而导致的大脑缺氧,更主要的原因则是事实的真相对她的打击实在太大。 莱丝今年不过23岁,正是对未来生活充满了憧憬的年龄。虽然和寻常的贵族小姐们不一同,莱丝年轻轻就已经成为了高级将领,但是在某些方面,她和平常人没有什么两样。 由于兰诺建国以来就存在男女比例失调的缺陷,在女多男少的情况下,寻常的平民女子,在18岁之前就多半已经结婚生子。超过20岁还未嫁人的姑娘们,如果仍未出嫁,恐怕就要遭周围人的白眼了。 贵族小姐们出嫁的时间通常比平民女子要晚一些,但23岁还未找到夫家的,也称的上是“老姑娘”了。 过去的莱丝仿佛对结婚这样的事情并不在意,一方面是她的性格使然,另一方面也是由于没有遇见真正看得上眼的男性。实际上在过完23岁生日之后,莱丝就受到了来自父亲维多特公爵那边的压力,自己也隐隐着急起来。 这个时候,青梅竹马的康斯坦丁出现了,这位年轻的圣骑士高大英俊、身份超然,平日里也行为端正,在保持绅士风度的同时,偶尔也会展示出浪漫的一面。由于这些种种因素,再加上前段时间兰诺的政策也是要拉近与教廷的关系,两个人在工作事务上上也是常常见面。一来二去,莱丝也就无可避免的芳心悸动,喜欢上了对方。 就算双方还没有达到谈婚论嫁的地步,而且一方是兰诺的高级将领,一方又是教廷的圣骑士,两人之间或多或少还是有一些阻碍存在。但是初尝爱情滋味的莱丝还是与康斯坦丁走在了一起,双方在交往的日子里,圣骑士甚至还对她做出了一些令人向往的承诺。 然而让莱丝怎么也没有想到的是,这些日子以来她所感受到了一切甜蜜,都是建立在阴谋之上的海市蜃楼罢了。圣骑士康斯坦丁可以说是从来都没有爱上过她,接近她也只不过是为了获取有利的情报。 到了最后,康斯坦丁甚至还利用莱丝的情意,将她挟持成为人质! 好不容易获得的爱情,等到最后得来的却是无情的欺骗与背叛,这样的事情发生在任何女性身上,对其都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因此,尽管这几天莱丝一直都是清醒着的,却仍如同一具失去了魂魄的木偶一般,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双眼直勾勾地望着洁白的天花板。 “咯吱”一声,病房门被人轻轻地推开了,已经换上了一身整洁衣物的人口调查局长迈着大步走了进来。 埃罗克的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只不过如果仔细看的话,就可以察觉到他脸上的那一丝红晕。 伯爵的手上正捧着一束艳丽的鲜花,虽然那并不是代表着爱意的红玫瑰,但是平日里冷冰冰的情报局长居然会带着鲜花探病,原本就是一件十分稀奇的事情。正在病房内照料莱丝的一位护士小姐见了,立刻就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抿嘴笑着,飞快地离开了病房。 埃罗克像是没有察觉到护士小姐的表情,他和往常一样,将手中的鲜花插在了床头的花瓶当中,然后取来椅子,坐了下来。 “他依旧什么也没有承认。” 埃罗克这样说道,他看着莱丝那失神的双眼,心中也十分沉重。 过了好一会儿,莱丝有些苍白的嘴唇蠕动了两下,随后她才说道: “不要再在我面前提到那个人。” 不愿意提起那个人,也正明了,她心中的创伤并没有愈合。 仿佛对莱丝的情况毫不在意似的,埃罗克继续说道: “明天上午,拜耶赫夫亲王就会举行发布会,向公众控诉圣骑士康斯坦丁的罪行……虽然有些面前,但是我们依旧希望你能够以证人的身份到场。” 埃罗克口中的“我们”,自然指的是他、罗斯库,以及兰诺的女皇陛下。 莱丝的眼睛终于轻轻地眨了眨,她似乎正考虑着什么。 又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回答道: “我会去的……你们希望我做出怎样的证词?” 见到莱丝居然如此合作,埃罗克不由自主地露出一丝欣慰的神情,紧接着,他从制服的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笔记本。 这个笔记本上面,详细计划了明日发布会的注意事项,莱丝所需要做出的证词,也在其中。 莱丝正心伤不已,女皇陛下原本是不打算让她做这些事情的,但是她同时也不得不承认,如果有一位女性亲自指认圣骑士康斯坦丁的罪行,则更能够让公众接受官方的说法。 好在需要莱丝记住的证词并不算多,仅仅是半个小时的功夫,她就已经熟悉所有的注意事项了。 “那么……”办完了公事,埃罗克合上了手中的笔记本,说道,“今天就到这里,告辞了。” 直到这个时候,调查局长依旧是一副公事公办的口气。 说着,他便站起身来,朝着病房的门口走去。 只不过当他正准备拉开房门,离开这里的时候,眼角里却瞅见了床头柜子上放着的,那一束鲜艳的花朵。 想到了这一行的主要目的,埃罗克生生停住了脚步。 “那个……”他支支吾吾的说道,“虽然……虽然明天的发布会很重要,但是……你也不必太过在意,一定要保重身体!” 说完这句话,埃罗克就像逃似的,向前两步,飞快的拉开了房门。 “我知道了……谢谢你!” 身后传来了微不可闻的声音,如果不是因为埃罗克那双灵敏的耳朵,几乎根本就不可能听到。 听到这句话的男人的身形一僵,他像是如释重负似的吐了一口气,然后走出门外,轻轻关好了房门。 1月16日上午九点,早就已经订好的新闻发布会,在皇宫举行。 之前曾经提到,兰诺是一个提倡“有限度言论自由”的国家,所以国内的新闻业在发达的同时,也受到了帝国政府的制约和控制。为了达到更好的引导国内舆论走向的目的,兰诺有着一套“新闻发布会”制度。借助这种制度,帝国政府的一些要员不定期的就会举行发布会,向国内的媒体通报一些国内的重大事件,以及官方未来的一些政策等等。 这一次新闻发布会,自然是关于教廷的。 兰诺政府在三天前就已经宣布和利比尼斯教廷断交,这一突如其来的事件让国内许多官员、贵族、民众都摸不着头脑。因为消息封锁的缘故,国内大多数人都不知道拜耶赫夫亲王在帝都遇刺的事件,他们也就更不可能知道教廷的阴谋。 所以这次发布会,就是为了通过新闻媒体,打消国内民众的疑虑,同时让他们了解事情的真相。 罗斯库的背上已经好的七七八八,他已经不需要轮椅代步了。不过在这种场合下,罗斯库还是尽量将自己表现的更孱弱一些,他甚至找来了化妆师,命令他们将自己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 罗斯库知道自己现在在国内的名望很高,他自然也能够想象得到,当民众们得知他曾经受到过教廷威胁这件事之后,会有怎样的激烈反应。 所以,他现在就是要把自己装扮得更衰一些,以博得大多数人的同情。 正如罗斯库所希望的,当到场的新闻记者们看到一脸苍白的亲王殿下之后,立刻就不安的交头接耳起来。(未完待续) 第六十章 庆功宴 1月16日的新闻发布会可以说是达到了兰诺女皇的目的,亲眼目睹拜耶赫夫亲王遇刺后惊魂未定的表情,亲耳听到他对于杀手恶行的控诉。到场的新闻记者们虽然对亲王所说事件感到震惊,却也没有表现出什么疑惑。 此时罗斯库在帝国内部,特别是帝都法雷民众当中的声望已经颇高,现在他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有一定的可信度。 更何况,除了亲王殿下的控诉之外,帝都内名气最大的一位贵族小姐——莱丝?维多特中将也随后站了出来,一脸凄然地向大家讲述,圣骑士康斯坦丁是怎样接近自己,继而企图谋害亲王殿下。 当然,莱丝身为一名贵族小姐,她的名誉也是十分重要的。所以在莱丝的证词当中,她与圣骑士康斯坦丁只不过是普通的朋友关系。莱丝也只是出于对友人的信任,轻信了康斯坦丁的谎言,从而给亲王殿下带来的麻烦。 虽然莱丝在证词中并没有提到她与康斯坦丁的亲密关系,但是会场内的记者们,哪一个不是嗅觉灵敏的人物?他们在很久之前,就已经通过各种渠道,得知亲卫军中将与圣骑士是一对就连女皇陛下也默认了的情侣,只不过迫于帝国高层的压力,从来没有人敢将这八卦消息发布出去而已。 而且根据莱丝的叙述,康斯坦丁的暗杀计划之所以会失败,正是因为她在最最后关头识破了对方的伎俩,并且及时做出了反应,保护了亲王殿下,也成功将那个幕后主谋擒获。 之所以要加上这样一段虚假的叙述,同样也是由于阿尔琳娜对莱丝的保护。要知道康斯坦丁是因为莱丝的疏忽才两次威胁到了罗斯库的安全,这样重达的失误如果让政府内的其他部门的官员得知,莱丝恐怕也就无法在亲卫军长的位置上继续呆下去。 本来,当莱丝从昏迷中清醒过来之后,面对女皇所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请辞,她明白是因为自己的缘故才让康斯坦丁的阴谋两次差点得逞,也就没有面目继续再留在女皇的身边。 但是阿尔琳娜却拒绝了这一辞呈。一方面,阿尔琳娜作为莱丝的友人,实在不忍心在对方伤心之余,还解除对方的职务。另一方面,女皇也找不到合适的人选来担任亲卫军的指挥官。 经过几次扩编之后,亲卫军已经变成了一支强大的军事力量,这支军队如果不掌握在可信之人手中,女皇是无论如何也不放心的。 这一次莱丝虽然犯下了错误,但也是她在个人感情方面不成熟的缘故,并不能因此而认为,她已经没有能力再指挥军队作战了。 所以,阿尔琳娜才会和埃罗克商量着,让莱丝出面指控圣骑士康斯坦丁的同时,更强调了她为了弥补过错所作出的功劳。 如今这些记者们得知中将阁下居然是被那圣骑士欺骗了感情,在震惊之余,他们也对眼前这位年轻貌美的将军抱以同情。要知道,发布会所邀请的记者们大多都是女性,最痛恨的就是玩弄女人感情的男人,她们很容易就会因为莱丝的悲惨遭遇,而产生同仇敌忾的情绪。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发布会所产生的效果也逐渐的体现出来。法雷市内各大报刊上,都纷纷刊载了关于此次发布会的内容,而众多报刊的每一篇新闻当中,都充斥着对教廷不利的内容。 《亵渎父神——教廷企图谋害帝国英雄!》 《谁是正义?圣骑士充当刺客!》 诸如此类的新闻标题频现报端,各大报社的记者编辑们,根据从发布会上所获得的那些信息,从各种不同的角度开始向法雷以及整个帝国的民众们,揭露南方教廷的丑恶嘴脸。 除了主流的新闻和评论文章之外,一些八卦杂志也开始用花边新闻向牢中的圣骑士猛倒脏水。《帝国二周刊》就刊登了一篇文章,“详细”揭露了圣骑士康斯坦丁利用自己的身份和各种手段,接近敬爱的亲卫军长维多特中将,进而企图谋害拜耶赫夫亲王殿下的罪恶行径。 这本周刊再次将自己八卦本领发挥的淋漓尽致,整篇文章被写成了一部充满了爱恨情仇的阴谋小说!尽管这篇文章的作者从来都没有见过那名圣骑士,但是他还是根据仅能掌握的一点点信息,将康斯坦丁在众人面前表现的正直高尚,背地里却干着肮脏勾当的行为描述的惟妙惟肖。一时之间,“圣骑士”这个原本高尚的名词,居然被兰诺人民赋予了“伪君子”的含义。 莱丝在帝都担任亲卫军长的时候,也承担着维持市内治安的职责,经常带领着一群士兵在街道上巡逻。因为这个缘故,市内很多贵族乃至平民,都认得这位红头发的女性将军,更是有不少民众曾经得到过亲卫军的帮助。 那个什么圣骑士居然胆敢欺骗中将大人的感情?! 在得知了这件事情之后,原本就已经按耐不住的市民们更加气愤,一些视莱丝为偶像的年轻贵族们,这些天来甚至成群结队地聚集在帝都警察局门口,高喊着严惩罪犯的口号! 年轻人的这一行为,使得那位刚刚进入警察局不久的局长大人感到头痛不已。要知道,在罗斯库离职之后,警察局的权利就被削弱了许多。平日里的工作也就是和亲卫军一道维护市内的治安而已。康斯坦丁那样的要犯,是怎么也不可能被关在警察局内的。 只不过,这些事情没办法,也不能对那些冲动的年轻贵族们讲,所以警察局长这一阵子,也只好所在办公大楼内,老老实实地当一名缩头乌龟。 媒体铺天盖地的宣传,再加上那些年轻人这么一闹,使得整个法雷的民众也逐渐开始了解了这一事情的经过。虽然在一开始的时候,很多笃信父神的市民们,并不相信高尚的圣骑士会做出那样卑鄙的事情。可俗话说众口铄金,积毁销骨,当周围的所有人都这么说的时候,就算是父神虔诚的信徒,心中也开始产生动摇。 普通民众居然会对教廷产生怀疑和敌意,这在一百年前,甚至几十年前的由诺斯大陆,都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在过去,普通的民众稍微对教廷表示不敬,就会招来附近的宗教裁判官,一些被认定为异教徒的人,甚至会被实施火刑! 但是在兰诺建国前后,在兰诺里斯大帝刻意的引导之下,帝国的民众对于父神的信仰虽然依旧,但对于教廷却也没有以往那样盲目信从了。再加上近几年来科学文化迅猛发展,人们视野的逐渐开阔,国内甚至出现了越来越多的无神论者。 也正是因为如此,兰诺女皇在敢于放手对南方教廷实施报复。 当然,要想让所有民众都相信官方和报纸上所说的那些话,原本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而且随着两国纠纷越闹越大,兰诺国内,特别是边缘不发达地区的城市村镇,都有可能会出现民心不稳的情况。毕竟千百年来父神都是人们心目中的至高存在,而教廷就是父神在人间的代表。 但是,此刻的阿尔琳娜也无暇考虑更多了,她的骨子里流着兰诺里斯大帝大帝的血,敌人胆敢伤害她身边的人,她就一定要施展更猛烈的手段进行报复! 2月1日,拜耶赫夫亲王遭到教廷暗杀的事件还在沸沸扬扬,早就已经决定了的庆功宴会也如期在皇宫大厅举办了。 兰诺的女皇早已说过,凡是在年前的两次战争中立下功劳的军人、贵族乃至平民,都会获得相应的赏赐。最近兰诺正和教廷正闹得不可开交,虽然一时之间不大可能燃起战火,但是女皇还是打算趁此机会,好好的笼络人心。 “哇,这里可真大!” 小汤尼缓步走在皇宫内的长廊里,睁大了眼睛四处张望着,这道长长的走廊,乃至前方不远处那金碧辉煌的大厅,都是他这个土生土长的古雷拉人从来都没有见过的。 斯索瓦尔山口之战当中,小汤尼曾经奋不顾身的帮助罗斯库抵御杀到面前的瑞沙重骑兵,所以他有幸作为第61军的代表,被邀请来参加这次庆功宴,而他军衔也往上直窜为中士。 “小声些,别让人笑话!” 走在小汤尼身边的托普低声告诫道,虽然他的眼睛也从来没有离过走廊墙壁上挂着的那些艺术画像。 同样是在斯索瓦尔山口之战,托普率领部下抢先占领山口阵地,接着又在山口的制高点接连阻击敌军,在随后的战斗中也为保护亲王的人身安全做出不少贡献。所以托普的军衔也往上升了一级,成为了一名上尉。 虽然托普中尉的军衔只上升了一级,但是他还得到了另外一个莫大的荣誉——根据帝国的法律规定,已经在军中立下数次功劳的他,被册封为一名帝国骑士! 托普也是来自一个贵族家庭,清楚这个“帝国骑士”只不过是最下级的贵族爵位罢了,但是对于一个在战场上拼杀了多年的军人来说,这个因为军功而赋予的下级爵位,比那些从父辈手中继承而来的上等爵位更加弥足珍贵。 所以,就算是平日里有些严肃的托普上尉,此时也是涨红了脸,乐呵呵的笑容不断。 宴会的大厅当中,已经挤满了受邀前来的人们,他们大多都和小汤尼以及托普一样,是在两次战争中立下功劳的军人。同时当中也有一小部分,是那些在战争当中对军队提供过帮助的普通民众。 约翰乔就是这样一个普通的牧场主,他原本居住在古雷拉省西部的一座村镇当中,过着和平安定的日子。莫高人的道来摧毁了他的家园,杀害了他的亲人。而他自己,则是因为在事发的时候外出放牧,从而侥幸躲过了一劫。 家园被毁,亲人身亡的悲剧对约翰乔造成了严重的打击,在头几日里,他甚至数次想要结束自己的生命。不过最终他还是活了下来,并且成为了帝国军的向导。当帝国军高层做出焦土作战的决定之后,军队就是在熟悉当地环境的约翰乔的帮助之下,才得以迅速的将周边村镇所有的居民顺利撤往纽斯特尔堡。 罗斯库的两名护卫蓝托与邓肯分别晋升为少校和上尉。在经历了两次暗杀事件之后,阿尔琳娜也越发的重视丈夫的安全问题,现在已经有一个大队的亲卫军士兵在邓肯少校的指挥下,成为了罗斯库的贴身护卫。 亲卫军的炮兵指挥官波拿巴也得到了晋升,他成为了一名准将,并且在今后的日子里,他将会在继续指挥亲卫军炮兵营的同时,兼任国立大学的炮兵教官,向校园内那些年轻的学生们,传授指挥炮兵作战的经验。 犹比罗斯少将虽然并没有得到晋升,却也因为在上个月解救了亲王殿下,而得到一枚紫罗兰勋章。不过对于这位忠于拜耶赫夫家族的老臣子来说,保护拜耶赫夫亲王的人身安全,是他分内的职责。 除此之外,因为在古雷拉省忙于重建第六军团而无法到场的米勒中将也获得了升迁,他现在已经是上将了。用不了几天,一份正式的任命书就会交到他的手上,他将会接替已故的笛福上将,指挥整个第六军团。 宴会的空气中洋溢着欢快的音乐,现在的气氛十分不错。众多穿着笔挺制服的军人们,手上拿着的不再是冰冷的武器,而是一个个晶莹的玻璃酒杯。在这一刻,军官和士兵们抛开了相互之间的阶级,而是如同普通的友人一样,三三两两的聚集在一起,相互闲聊着,大声分享着从各处听来的笑话。 军人们黑色的制服,挺拔的身板,在美轮美奂的皇宫大厅里树起了一片黑色的森林,不过在这片充满雄性气息的森林当中,同样也穿梭着一群靓影。 就像我们之前所曾经谈到过的,由于国内男女比例失调,很多姑娘们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却怎也找不到一个合适的丈夫。这样的情形同样也落在了出身不凡的贵族小姐们身上。不过她们总算也是贵族出身,多多少少还是有着挑选合意郎君的特权。 无论是在什么地方,只要有这样聚集着大量军人的宴会召开,就会吸引到相当数量的贵族小姐们前来参与。兰诺以武建国,军人在大多数民众心中都是一个崇高的职业,所以虽然明知道宴会中的大多数年轻军人在不久之后就会重返军旅,但是到场的姑娘们还是渴望从中遇到自己的梦中情人。 作为宴会的主办人,兰诺女皇也希望能够就此机会,解决在场大多数单身军人的终身大事。 所以,当庆功宴开场不久,与在场的军人们数量相当的贵族小姐们,也在招待侍从的引领之下,纷纷入场。 “父神在上!”当看到如此之多的佳丽,特别是其中有一位姑娘正在朝这边走来的时候,小汤尼不由自主的惊呼一声。 年轻的中士想要伸手在胸前画一个十字,无奈的是,他此时正一手托着酒杯,一手拿着一块馅饼,实在腾不出手来完成祈祷的动作了。 正走过来的那名女子虽然算不上是绝色佳人,但面貌还算秀丽,再加上很显然是经过了一番精心的打扮,所以在小汤尼眼里,可比他曾经遇到过的姑娘们美上了百倍。 这名贵族小姐穿着一件淡绿色的连衣裙,头上还带着一顶淡蓝色的小圆帽,从外表上看,约莫十**岁的样子,的确是到了要出嫁的年龄了。 只见她迎着小汤尼呆滞的目光款款走来,接着又曲起膝盖,盈盈行了一礼,然后轻声说道: “您好!” 来的应该是位大家闺秀,虽然是主动前来攀谈,女孩的脸上还是不可避免的升起了一道红晕,目光也根本不敢在眼前的男人身上久留。 小汤尼瞪着眼睛看着女孩,心中颇为激动。 “如果能够和这样的可人儿发生哪怕是一点点超友谊的故事,那该有多好!” 虽然心里是这样想的,但小汤尼也无法做出实质上的心动,因为那姑娘所注视的目标,根本就是他身旁的托普上尉。 虽然托普和小汤尼同样都穿着黑色的帝国军制服,但是托普上尉的胸前却挂着一条明黄色的绶带,这个标志清楚的表明,他在是军人的同时,也是一名帝国贵族。 到场的贵族小姐们虽然都急着寻找一位意中人,不过在刚开始的时候,她们还是将目光停留在像托普中尉这样,年轻有为的贵族军官身上。 “我能和您一起跳一支舞吗?” 大概是第一次来到这种场合吧,女孩虽然大胆的提出了建议,却也仍是低着头,怎么也不敢迎上托普上尉的目光。 走了桃花运的托普上尉一阵头晕目眩,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宴会刚刚开始,就会有如此可爱的姑娘来到面前。 不过,很快就清醒过来的托普上尉露出了遗憾的神情: “对不起,我已经结婚了……” 托普不是第一次参加这种宴会,所以他也十分清楚眼前女孩邀请自己共舞的目的。虽然就算是已经成婚,在宴会场合下和一个高贵的小姐共舞也不算什么出格的事情,但是托普上尉的妻子是女皇身边的一名护卫,很有可能会跟随着陛下会出现在大厅里。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托普还是狠下心来,拒绝了眼前女孩的要求。 出师不利的女孩显得有些沮丧,不过她还是十分得体的表现出了一名淑女所应有的风度: “这样的话……就不打搅您了!” 说着,女孩就转过身子,准备寻找下一个合适的目标。 没有想到的是,她刚刚一扭头,眼前就出现了另外一副面孔。 “我……我没有结婚!”小汤尼粗着脖子,有些紧张的说道: “我能和你跳一支舞吗?”(未完待续) 第六十一章 夜色撩人 女孩有些吃惊地看着眼前这位年轻的帝国士兵,如果不是她及时用小手捂住了嘴巴,恐怕早就已经惊叫起来了。 因为此刻小汤尼的样子实在不甚雅观,由于之前吃了太多甜点的缘故,他的嘴唇边缘占满了各色奶油和果酱。不仅如此,光是看那顶歪歪斜斜小汤尼头上的扁帽,再加上他那蓬乱的头发,如果不是他身上的制服清清楚楚表明了他是一名军人,这位贵族小姐还以为是遇到了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混进来的地痞。 幸好这名小姐颇有教养,尽管她被小汤尼吓得不轻,但是在回过神来之后,反而向对方表示了歉意: “对不起,我们的年龄……差距差距大了些……” 听到这句话,不仅仅是小汤尼感到愕然,一旁的托普上尉也忍不住拍了拍额头,低声骂了一句: “真丢脸!” 这位贵族小姐说的也没错,小汤尼今年17岁,从年龄上来说却是比她要小了些。虽然只要两情相悦,女方比男方大一两岁也没有什么关系,但是从外表上来看,略显稚嫩的小汤尼似乎仍停留在十四五岁时的模样,也难怪姑娘家看不上他了。 自尊心虽然受到了沉重的打击,小汤尼却拿出了和敌人作战时的顽强精神,他抬起脑袋,摆出了一个自认为成熟的表情,然后张开嘴,像是继续要对眼前的女孩说些什么。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大厅里的军乐声忽然响起,原本显得十分嘈杂室内,立刻就安静了下来。 就连小汤尼也醒悟到,这声军乐预示着女皇即将到来,此刻纵然他有千言万语,也只能留在肚子里面了。 而那位贵族小姐,则趁此机会,对小汤尼留下一个抱歉的笑容,然后飘然而去。 这个时候,早早的就已经进入场中,正在和身边几位熟识的军官交谈的罗斯库,也闭上了嘴巴,将目光转移到了大厅的侧门之上。 宴会大厅的正门是供受邀人员出入,而那扇侧门则是工作人员以及女皇陛下的专属通道。 “咯吱”一声轻响,红木打造的那扇门被一名穿着盛装的侍者轻轻打开,尽管尚未见到女皇的身影,但那名侍者却已经低头弯腰,深深地行了一礼。 宴会场中的人们更静了,他们当中很多人都不曾见过女皇陛下的风采,像是小汤尼那样的年轻小伙子,已经激动地屏住了呼吸。 一个身影出现在了门口的阴影处,不远处的人群也随之一阵躁动,不过经常出入这种宴会的将军和官员们都十分清楚,第一个走出来的,一定不会是女皇陛下。 果然,首先通过那扇门走入会场的,是一名英姿飒爽的女护卫。只见她穿着一身标准的女骑士装,身上还挂满了各种勋章和饰品。这些小小的金属制品反射着室内的烛光,让人不由得感到有些晃眼。 紧随其后登场的,是另一位穿着一模一样的女护卫,两名护卫一左一右站在门边,每个人都用右手紧握着腰间的骑士剑柄,双眼则警惕地注视着场内众人的一举一动。 兰诺的皇室成员在短时间内接连遭遇两次暗杀,所以如今女皇身边的护卫在任何时候都是如临大敌,尽管大厅里的多半都是帝国的军人,可在她们眼里任何人都是可能危害到女皇人身安全的可疑对象。 两位打头的女护卫,从各种方面来讲,在整个亲卫军中也都是万里挑一的人物,由于她们也关系到兰诺皇室的脸面,所以这两人的容貌也都属上乘。 男人们都喜欢看美女,军人也不例外。一时之间,在场的众多单身汉们不停的将目光在这两名女护卫身上来回移动,心中也在暗暗琢磨着这两人究竟哪一个更美一些。 就连未满18岁的小汤尼,也狠擦了一把嘴角的口水,低声道: “皇宫果然不一样,就连卫兵也是这样的大美女!你看她们的胸……” “不许看!” 小汤尼的话还没说完,托普上尉就一巴掌敲在了他的脑袋上! “干啥要打我?” 小汤尼捂着脑袋,不知道长官为什么会突然发火。 “左边那个,是我老婆,你没事别往她身上瞟!” 大厅里众多男性的目光,都落在了那两位女护卫的身上,作为其中一人的丈夫,这让托普上尉恼怒不已。可是环顾四周,好像任何一名军官的军衔都比他大,所以此刻他也只能拿身边的小汤尼中士出气了。 托普上尉的苦恼并没有持续太久时间,这时耳边的军乐曲再一次激昂起来,所有人都立刻明白,主角即将登场了。 在一阵急促的鼓点声中,兰诺的女皇,阿尔琳娜?格林?兰诺里斯终于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 如果是以往,女皇陛下在出入这种军人较多的场合时,一般都会选择身穿一件亲卫军的制服,以增加她的亲和力。 然而这一次,阿尔琳娜却一反常态地换上了一件宴会专用的礼服。 而且这件礼服,和她过去所穿戴的那些正统服装,又有着略微的区别。 这件礼服的颜色依旧是阿尔琳娜所喜爱的淡紫色,层层皱皱的长裙拖在地上,随着她缓慢的步伐轻轻摆荡,每走一步都透着高贵典雅的气质。礼服的上半身则在绣满了各式花纹的同时,在的胸前和腰部,点缀上了数十颗贵重的钻石。这些价值不菲的石头聚集在一起,当真是五光十色,犹如天上的繁星一般。 最让人吃惊的,还是这件礼服的领口部分,阿尔琳娜破天荒地选择了一件最近才在宫廷宴会中流行起来的低领华服,将她如白玉般的脖颈与肩膀的上半部露在外面,使她在给人一种超凡脱俗的气质同时,也不失性感。 在场的所有人,包括罗斯库和皇宫内经常与女皇见面的将领官员们,都不曾见过女皇有过如此的装扮,一时之间,所有男人都不由自主地想要往她的胸口处望去。 然而,忠诚的帝国军人和官员们,立刻就醒悟过来,自己的行为对于尊敬的女皇陛下来说,是极为不敬的,所以他们立刻就立刻收回了目光,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更严肃一些,不少人更是干脆低下了脑袋。 似乎感受到了大厅内诡异的气氛,兰诺的女皇挥了挥手,示意大家继续享受着难得的时刻。大厅前方的宫廷乐师们,也连忙开始演奏一些较为轻快的乐曲。 来宾们也立刻就明白了女皇的意思,他们纷纷转过身子,和身边的朋友们继续聊着之前的话题。 而女皇陛下则继续缓缓前行,没过多久,便来到了她的丈夫,拜耶赫夫亲王身边。 这个时候,原本聚集在罗斯库身边的军官们,也早就知趣地散开了。 “你真美!” 这是罗斯库见到妻子后所说的第一句话,也是一句由衷的赞美。 阿尔琳娜小脸微微一红,娇啧的瞪了丈夫一样,在她走过来的那段时间里,整个大厅里也只有罗斯库一个人,目光始终没有离开她的身上。 而直到阿尔琳娜走进了,罗斯库才发现,妻子的这件礼服虽然有些大胆,却仍旧没有脱离以往的风格——阿尔琳娜虽然穿着一件低领礼服,但是脖颈之间却是围着的一层轻纱,正好遮住了她的胸口。 然而那也只是一层轻纱而已,站在近处的罗斯库,依旧可以居高临下,隐隐约约地望见那迷雾之下的深沟。 “你还在看!” 阿尔琳娜早就注意到罗斯库的目光没有落在正经地方,却没有想到自己走到跟前了,他反而更加无所顾忌起来。 “呵呵……”罗斯库这才收起目光,看着妻子的眼睛,颇为不好意思的笑道: “这衣服,原来是……这样的,之前我还一直在担心会不会走光。” 罗斯库曾经参加的宴会也不少,那些场合下的许多贵族小姐、夫人们,所穿的礼服往往比妻子现在穿的要夸张许多,附近的男士们只要用心去看,就一定能够有所收获。 所以,当罗斯库发现阿尔琳娜居然也穿着一件类似的礼服之后,一直都是惶惶不安的。 阿尔琳娜自然也知道罗斯库在担心些什么,她的脸又红了红,伸手轻轻捏了一把丈夫的臂膀,接着说道: “什么走……光……在场的这么多人,也只有你会这样……盯着我看。” 听到妻子这么一说,罗斯库也是老脸一红,可不是吗?四周围这么多男人,恐怕也只有他有胆量一直盯着女皇陛下的胸口。 很快的,罗斯库随即又醒悟过来,按照阿尔琳娜的这个说法,她岂不是故意打扮成这样,目的则是只让自己一人欣赏? 烈龙人曾说过,“女为悦己者容”,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 想到这里,罗斯库的脸上又露出了一丝笑容,眼神又开始不老实了。 阿尔琳娜凭着一颗玲珑心,立刻就从那猥琐的笑容里察觉到了罗斯库心中的想法,而罗斯库的猜想,也和阿尔琳娜的想法并无二致,她心中大窘,连忙辩解道: “这件礼服,是莱丝硬让我换上的……那个小妮子,我要去找她算账!” 说着,阿尔琳娜便将目光投入面前的人群当中,想要找到亲卫军长的踪迹。 由于之前的两次暗杀,莱丝毕竟还是要承担一些责任,所以她在身体康复之后,立刻就又被女皇陛下责令在家中紧闭,这一命令直到今天宴会开始之前,才被撤销。 虽然之前感情上受到了打击,但是生性好动的莱丝被关了十几天,哪里还能按捺得住?,所以在为阿尔琳娜挑好了礼服之后,她就早早地来到了宴会之中。 有着一头醒目红发的莱丝小姐十分容易辨认,没过一会儿,阿尔琳娜就发现了她的身影。 “我去把那个小妮子叫过来。” 说着,她便迈开步子,往莱丝那边走去。 “等等。” 罗斯库哪里会让别人来打搅他和妻子的二人世界?所以他立刻就伸出手来,拉住了阿尔琳娜的胳膊。 “我看还是不要打搅人家才好!” 听到罗斯库这么说,阿尔琳娜这才发现,不远处正在和莱丝聊着天的,居然是那位人口调查局长! “那个小子!”看到这种情况,阿尔琳娜也意识到此刻不宜去打搅对方,只得嘟哝着嘴说道: “还挺能把握机会的!” “这还用说!”罗斯库得意的笑道,“是我教导有方!” 这几天来,为了老友的终生幸福,罗斯库可是为埃罗克出了不少主意。 也不知道罗斯库所说的究竟是真是假,阿尔琳娜斜眼瞟了他一眼,然后轻哼了一声,道: “说道把握机会……我在国立大学和你做了几年同学,那段时间里也没见你和我说过几次话!” 这下子,又轮到罗斯库窘迫不已了,妻子说的可是实话,在当学生的那会儿,罗斯库也是出了名的内向,明明家世背景都不错,也一直都在暗恋着当时还是公主的阿尔琳娜,却直到毕业,也没有和对方拉近距离。 如今几年过去了,两个人却依然走到了一起,这大概就是世人所说的缘分吧。 想到这里,心中颇为感慨的罗斯库握住阿尔琳娜的双手,望着对方的眼睛,轻声说道: “现在也不算迟!亲爱的,让我们一起来弥补过去的遗憾吧!” 说着,亲王便牵着女皇的手,走到了大厅正中的舞池当中。 兰诺的女皇今晚看上去非常愉快,她和亲王一起跳了几首曲子,一起慰问了场内的那些立下战功的军官士兵,随后又品尝了宴会厨师们所做的精美糕点,更是破天荒地接连饮下了好几杯红酒。 最后当罗斯库发现妻子开始站立不稳,就连眼神都已经开始变得迷茫的时候,他终于意识到,不能再让她继续喝下去了。 其实阿尔琳娜喝的酒,也不到平常人的一半而已,只不过由于她平日里很少饮酒,今日却由于兴致高而多喝了几杯,结果很快就支持不住。 女皇也是平常人,酒喝多了,话也就随着多了起来。 “罗斯库……”阿尔琳微微歪着脑袋看着自己丈夫,她忽然发觉,这个平日里其貌不扬的男人,居然一下子就变得高大帅气了。 如果罗斯库此刻能够知道妻子心中所想,不知道会不会再让她多喝几杯。 “能遇见你,真是我的幸运……” 俗话说酒能壮胆,有些微醉的阿尔琳娜,此刻也没有顾及地将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 “我也是,亲爱的。” 虽然知道妻子醉了,但能够从对方口中听到这样的话,罗斯库心里也异常高兴。 阿尔琳娜继续紧盯着罗斯库的脸,她那双美丽的眸子微微眯着,让人感到一种说不出的妩媚。 两个人的身子不由自主地开始相互吸引,越靠越近,眼看着就要发生理所当然的激烈碰撞。 然而罗斯库却在最后的时刻忽然想起,自己和阿尔琳娜所处在的场合,可是大厅广众之下。虽然普通人在旁人的注视下亲热也没有什么关系,但是自己的妻子身为女皇,如果两个人在这里热吻,事后恐怕会让她大感难堪。 他强忍着心中的躁动,伸手扶住了阿尔琳娜的肩膀,然后道: “你醉了,我们回去吧。” 罗斯库早就已经出院,所以这几日,他已经搬回了皇宫别苑。 阿尔琳娜轻轻点了点头,这个时候,脑中的有些迷糊的她已经不想再多做思考了。 于是,在一群护卫的簇拥之下,兰诺的女皇和亲王留下了仍在欢庆的来宾们,提前离开庆功宴的现场。 从皇宫到别苑的距离不长,但是对于微醉的阿尔琳娜来说,这段路程还颇不好走,开始的一段路程,她只能偎依在罗斯库的怀里,由他搀扶着缓缓前行。 那些护卫们仿佛察觉到了两人之间暧昧的气氛,虽然仍留在四周,却也离得远远地,不去妨碍他们。 此时的女皇和亲王,就如同一对晚归的情侣,亲密无间地走在回家的小路上。 今天晚上并没有月光,不过不远处灯火通明的兰诺皇宫还是将这条小路照亮。女皇和亲王映在地上的影子重叠在一起,仿佛融合了一般,就如同两个人的心一样,不分彼此。 晚冬的冷风一吹,阿尔琳娜的醉意很快就醒了大半,她回想起刚才在宴会上大胆的举动,立刻就羞红了脸。 “幸好他够聪明,没有继续下去……” 阿尔琳娜这样想着,心中有些庆幸,却也有些遗憾。 “露希……露希?” 回到了家中,罗斯库想要喊来侍女照顾妻子,却有些奇怪的发现,客厅里居然一个人也没有。 “怪事,难道她也去参加宴会了?” 罗斯库挠了挠头发,只得继续扶着阿尔琳娜,一步一步地走上二楼。 这个时候,阿尔琳娜的酒已经完全醒了,只不过不知怎地,她就是舍不得离开丈夫有力的臂弯。 好不容易走到了阿尔琳娜的卧室,罗斯库将她娇柔的身子放在床上,然后轻轻地舒了一口气。 美人在怀的感觉虽好,但毕竟是重伤初愈,走了不长的一段路,他居然感到有些气喘。 这间卧房罗斯库来过许多次,可是他很少在这里久留。此刻也是一样,在确认妻子没有因为醉酒而产生不适之后,他立刻就准备离开了。 可谁知,罗斯库刚刚一转身,就发现原本开着的卧室房门,居然被人关上了! 厚重的木门被关上之前,门口还传来了一声轻笑,所以罗斯库清楚这个恶作剧是谁干的。 “露希这个小妮子,又在闹什么呢?” 无奈的摇了摇头,罗斯库继续往前走了一步,他知道这房门只能由内部反锁,里面的人想要出去,简直是轻而易举。 然而他还没走出半步,却感到自己的衣服似乎被什么东西给勾住了。 罗斯库微微一愣,回过头来,却愕然的发现,妻子那只白嫩的小手,正紧紧地拽着他的外套。 阿尔琳娜原本盘在头上的淡金色长发,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散落开来,然而那浓密头发遮住了她的面容,却没有遮住她那无尽的羞意。 借着之前的酒劲儿,和好不容易鼓足的勇气,阿尔琳娜低声说道: “今晚……不要离开我。” 罗斯库的表情在千分之一秒了连续变换了数次,最终停留在“惊喜”之上。 任何一个正常的男人,都明白眼前女人在这种情况的这句话,是什么含义。 狂喜之中,罗斯库却想要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有些怀疑妻子的酒还没有醒,理智告诉他,出于对妻子的尊重,应该好好确认一下她的神智是否清醒。然而长久以来积累在他心中的情感和欲望,却迫使他无法开口。 “就算是事后被她埋怨,我也认了!” 一瞬间,罗斯库就已经做出了最终的决定,他飞快的转过身来,猛地向前一步走到床边,紧接着就颇为用力地,将原本半坐着的阿尔琳娜扑倒在了床上。 沉重的呼吸在继续,罗斯库一把扯下了妻子胸前的那层轻纱,整个宴会上他都有这样的念头,却没有想到能这么快就付诸行动。 紧接着,一只有些粗糙的大手探进了崭新的礼服,终于落在了那处柔荑之上。 阿尔琳娜轻轻呻吟了一声,罗斯库的动作有些粗鲁,但她却并没有责怪对方的意思,毕竟她已经让亲爱的丈夫足足等了一年! “我爱你!” 一边重复着这句简单而又说过无数遍的情话,罗斯库终于找准了妻子的朱唇。 “我也爱……你……轻一点……” 一边回应罗斯库的热吻,阿尔琳娜一边轻声呢喃着: “小心……你背上的伤!” 可爱的女人,到了这个时候,她居然还在在眼前的男人担心!(未完待续) 第一章 廷议 这一段时间以来,南方教廷国利比尼斯的日子并不好过。 由于与兰诺全面断交的关系,利比尼斯和北面的陆路交通全部中断,过去通过陆上运往教廷国的各种粮食物资、服饰,乃至奢侈品,如今都无法顺利抵达境内。 幸好,利比尼斯是一个三面环海的半岛国家,航海业发达,国内更是有数座天然良港,许多必需的货物可以改由海路运输,陆上的封锁短时间内并不能给这个国家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但是,教廷高层所有人都知道,如果这种状况持续下去,国家所受到的损失将会越来越惨重。 尤为重要的是,由于海运所需时间过长的缘故,一些特殊的商品就没有办法再输入到教廷国内。比如说教廷国内的一些达官显贵、红衣主教们,最喜欢食用一种产自卢法王国的羊肉,而这种羊肉在宰杀之后,必须用冰块保鲜,通过快马货运在短时间内运到利比尼斯。这种食物如果用海运的话,恐怕还没装上货船,就已经发臭了。 除此之外,兰诺帝国的西维斯省还出产一种令整个大陆贵族追逐不已的香水,这种香水不知道是用什么秘方配制而成,仅仅是一小滴就能够保持数天的芳香。对于大陆上爱面子,好打扮的贵族们来说,这种奢侈品可以说是生活中的必须。可如今兰诺和教廷断交,西维斯省产的这些香水自然不会继续卖给他们,虽然依旧有一些胆大的商人暗中走私,但这些香水的价格也随之水涨船高,到了2月中旬的时候,一小瓶香水在教廷国内的价格,已经等价于同样重量的黄金了。 如果仅仅是政治、经济层面的断交,教廷国高层也仅仅是感到头痛罢了,因为自从兰诺建国以来,两国之间的关系原本就不是很融洽,断交这类事情也不是第一次发生。 然而最让大主教们感到焦心的,还是两国在军事层面的摩擦,尽管有阿尔比斯山遮断两个国家之间的边境,但是在少数几条通路之上,双方的军队已经处于敌对状态,甚至闹出了不少纠纷。 教廷国的军队,哪里回是如狼似虎的兰诺军的对手?几次小规模的冲突,都是教廷一方吃了暗亏。 论国力,南方教廷国是怎么也比不上强大的兰诺的,否则的话,他们也不需要暗地里使手段刺杀对方的亲王。 如果换作百余年前,对于兰诺这样不听话的国家,教廷只需要一句话,就能够让对方老老实实、服服帖帖。兰诺的那个女皇又算是什么?如果教皇震怒,她还不是只能乖乖下台,甚至沦为自己的玩物! 想到这里,枢机主教德?格伦斯有些烦躁地扭动了一下自己的肥臀,他身下的这张椅子实在太小了一些,无论他采取怎样的动作,都无法感觉舒适。 坐在长桌最前面的教皇陛下原本似乎已经睡着了,可是不知怎么的居然察觉到了格伦斯的动作。于是,教皇再一次抬起了有些松弛的眼帘,向他问道: “格伦斯阁下……您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已经70岁的教皇陛下,在由诺斯大陆已经算的上是高寿了,他早已没了年轻时的风采,过去英俊的面容也已经成为了他人和自己的回忆。如今教皇的脸上,和无数普通的老人一样,密密麻麻地不满了皱纹。 格伦斯主教压根没有想到自己的一个小动作,居然会引来陛下的询问,还好这种场面他已经遇到过好多次了,所以并不慌忙,只是在愣神了几秒钟后,说道: “关于对兰诺帝国的报复……我想,可以将他们革除教籍!” 数百年来,由诺斯大陆上信奉父神的国家,其君主都是由教皇陛下来加冕的。就算是强悍的兰诺里斯大帝,在登上皇位的时候也“请”来了教皇作为见证。所以兰诺的君主,也都有教籍。 “革除教籍”这种措施,是教廷对于其他国家非常严厉的一种惩罚手段,原因无他:大部分由诺斯民众都是信奉父神的,而如果他们的统治者被开除出教廷,这些民众就会因此而产生困惑,甚至致心中不安,进而引发社会动荡。 一个国家的统治者,最担心的并不是来自外国的侵略,而是子民们对自己的统治产生怀疑。所以一些睿智的君主,都会尽量的和教廷搞好关系,避免自己被开除教籍。 去年以来,阿尔琳娜之所以想要与教廷和解,也是出于这方面的考量。 听到格伦斯主角的提议,长桌四周的主教们无不倒吸了一口冷气,他们都知道革除教籍对于一个国家的统治者意味着什么。如果那个女人因此而恼羞成怒,学着她的老爸对教廷一阵痛打,他们这些人可吃不消。 要知道,兰诺目前南方的一大块领土,就是从教廷国手中抢过来的,国内不知道有多少贵族和神职人员因此而遭殃,那段历史也是他们最不堪回首的往事。 “这件事情……还得从长计议。” 另一位枢机主教德?沃尔克说道,他的声音有些发颤,似乎是被格伦斯的提议给吓到了。 格伦斯刚才那个提议,只不过他被教皇突然问道之后,情急之下随口说说而已,他自己都没当真。看见同僚那惊恐的神情,格伦斯鄙夷的朝沃尔克那边望了一样,然后又道: “兰诺自从建国以来,就一直和我们过不去。甚至他们的教籍,原本就是……”说道这里,格伦斯老脸一红,继续道:“从我们手中抢过来的,如今我们收回它,又有什么问题?整个大陆的信徒,包括兰诺境内的数百万人,也一定会支持我们的!” 既然已经提出来了,格伦斯干脆坚持到底,反正这种提议教皇那里根本不可能通过,倒不如借此打压打压同僚。 据说兰诺的首任皇帝,兰诺里斯登基的时候,并没有按照传统接受教皇的加冕,而是一把抢过了教皇手中的皇冠,戴在了自己的头上。也就是说,兰诺的教籍,实际上是他们的开国皇帝用武力得来的。 这个故事已经在整个大陆广为流传,让教廷脸面尽失。如今格伦斯在这种场合下提出来,多半真的曾经发生过这种事。 沃尔克主角的脸色一白,仿佛又想到了某些不好的回忆,他又摇了摇脑袋,低声说道: “兰诺军力强盛,我们的士兵在边境上和他们偶有交手,全部惨败而归,如果真打起来,谁能负起战败的责任?” 未战先言败,原本是兵家大忌,但一想到对手是那个兰诺帝国,在座的众多大主教、主角也都没有吭声。边境上的冲突他们也都是知道的,虽然至今没有士兵丧生,但是在摩擦中受伤的人,每天都会有好几个。 由诺斯大陆各国在公开敌对的时候,十分有意思。两国虽然敌对,但只要没有正式宣战,双方的军队就不会动真刀真枪。如果在边境上遇到了,双方就会各自派出相同数量的士兵,赤手空拳的肉搏一场,多数情况下,就算分出了胜负,双方也不至于死人。这样的打法,与其说是战争,倒不如说是一种比试。 这样陈腐的规定,原本就很少有国家会真正遵循了,但是教廷正好就是这项规定的倡导者,自然不会亲手去破坏它。而兰诺似乎也没有打算真的与教廷开战,所以两个国便按照这个规定在边境线上你来我往,倒是颇有些骑士精神在里面。 沃尔克刚才的这番话说的虽然十分窝囊,但也是实情,在座的众人都是识时务的人,都明白只要兰诺没有做的太过火,教廷也就没有必要主动去招惹对方。 而且,毕竟是教廷一方先动得手,谁让他们派出圣骑士去暗杀人家的亲王呢?兰诺会有这样的反应,根本就是己方咎由自取。 格伦斯原本就没打算坚持自己的提议,所以到了这里,他也识趣的闭上了嘴巴,将目光移向了正在桌子上打盹的教皇陛下。 人老了,精神总会差一些,所以在很多场合下,教皇陛下一不小心就会沉睡过去。 而一旦陛下真的睡着了,这次会议也就算是结束了,反正无法讨论出实质性的结论来,主教们心中打算是能拖一天,就拖一天。 可谁知到,就在众人准备散会的当口,座在最尊贵位置上的那个老人,忽然睁开了眼睛。 所有人心中都是一凛,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过陛下如此凌厉的目光了。 而教皇接下来的话,更是让主角们大吃一惊: “就按格伦斯所说的去办……革除……兰诺的教籍吧!” “劈啪”一声,格伦斯手中的羽毛笔落在桌面上,他怎么也没想到,刚才他随后的一言,居然会成为现实。 如果两国真的开战,而教廷又不幸战败,那么这个责任可轮不到下定论的教皇来背,只会落在他这位提议者的身上。 枢机主教格伦斯肥胖的身躯开始微微颤抖起来,他屁股下的那把可怜的椅子,正不断的发出痛苦的呻吟。 “陛下!” 枢机主教沃尔克狠狠地瞪了同僚一眼,然后急忙说道: “兰诺光是在南方数省就已经陈兵三十万,我国军队,也不过区区十万之众,如果惹怒了对方,导致全面战争……我国恐怕承受不起啊!” 沃尔克主教极力的想要劝说教皇收回之前的命令,而屋子内所有人——包括提议者格伦斯在内,都在殷勤的望着教皇陛下,心中祈祷他刚才是在开玩笑……或者是在说梦话。 然而让所有人感到失望的是,回应他们的,居然是一阵轻微的鼻鼾声。 陛下……这回真的是睡着了。 教廷国首都,诺尔曼市西城区,有一座并不起眼的灰色别墅。 说它不起眼,也只是从它的外观角度上来讲的,如果从其他方面来看,能够在千年古都、寸土寸金的诺尔曼城置办这样一座别墅,就算是有钱也难以办到的。 教廷国利比尼斯是一个神权之上的国家,居住在首都里的人分成三等,第一等便是侍候父神的神职人员,从红衣大主教到普通的神父,这些人无论是走在哪里,都会引来四周围一片崇敬与羡慕的目光。 第二等便是贵族,教廷国虽然没有世俗皇帝,政教大权全部把持在教皇手中。但是作为一个传统的古老国,从由诺斯大陆其他国家移居到这里的王公贵族也不在少数。由于大陆的国家都有一个共同信仰的缘故,任何一个国家的公爵,走到哪里都是公爵,他的贵族身份会得到普遍的认可,教廷国自然也不会例外。有一个高贵的身份,再花上一笔不菲的财富,就足以在诺尔曼城买下一座的居所。 第三等便是平民了,这些人包括普通的农民、工人,以及商人,这些人虽然也能够在繁华的诺尔曼城内谋得一处居所,但大都只能居住在城市的外围区域。 眼前的这幢灰色别墅,不仅仅位于繁华的西城区,距离市中心的诺尔曼大教堂也只有半个小时的路程而已。单单就是这么一座房子,便可以窥觊到其主人的身份。 别墅二楼的阳台上,正坐着一位妇人,从外表上来看,她约莫不到四十岁,但是贵族夫人们都十分善于保养自己的容貌。就算是五十多岁的老妇人,也有办法重新焕发出二三十岁时的光彩。 那妇人的容貌也生的颇为端庄,远远地望过去,便可以感觉到从她周身散发出来的高贵气质。就连别墅下面路过的那些父神虔诚的信徒,也忍不住想要抬起头来,往她那边多瞧两眼。 但如果仔细看的话,妇人那应该算是完美的面容上,却有着让人感到遗憾的瑕疵。 那便是她的眼睛,虽然可以想象她曾经有一双灵动的妙目,然而此时她的眼神却是呆滞无比,眼帘也是许久都不曾眨动一次。 如果有哪位曾经出入兰诺皇宫的人来到这里,应该立刻就会认出,那个坐在阳台上一边晒太阳,一边发呆的,便是兰诺女皇以前的保姆,在帝都法雷也小有名气的克波斯伯爵夫人。自从格朗克公爵的叛乱失败之后,她也就随着叛党一起消失,很多人都以为她已经死了,却没有想到居然会出现在这里。 “父亲,她每天都这样坐在那里,如果让兰诺的人见了,岂不是会暴露我们的行踪?” 曾经的兰诺军务尚书之子,禁卫军总指挥官萨卡尔?格朗克皱着眉头,向父亲表达自己的不满。 “由她去吧……兰诺的人再有能耐,也寻不到这里”曾经的兰诺公爵,如今的叛国者拉图索?格朗克淡淡的往克波斯伯爵夫人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轻轻叹了一口气。 格朗克一家目前所在的别墅,虽然看起来很平常,可是四周围的通路都有教廷的卫兵把守,闲杂人等是很难靠近这里的。 叛乱者在行动之前,往往都会预先给自己留下一条后路。格朗克公爵的后路便是教廷国利比尼斯,当日在帝都的他见到大势已去之后,便经由早就准备好的路线,带着自己一家逃到了这里。 克波斯伯爵夫人由于背叛了兰诺的女皇,心中承受了巨大的压力,这些日子以来她的精神上出了一些问题,虽然不能说是疯了,但大多数时候,她就是和此刻一样,静坐在阳台上,目光呆滞地眺望远方。 格朗克公爵虽然做出了叛国的行径,但居然似乎也是一个重情义的人,克波斯伯爵夫人是他已故妻子的妹妹,所以他一直也没有抛弃对方。 格朗克一家虽然是兰诺的通缉犯,但是格朗克公爵之所以胆敢发动那次叛乱,同样也是仗着背后有教廷国的支持。否则的话,就算他成功要挟了兰诺的女皇,掌控了整个兰诺帝国,但没有教皇的承认,也终究会被世人看作是一个篡位者。 如今叛乱失败,教廷国不仅仅给格朗克一家提供符合其身份的住所,每个月还会定时派人送上食物与生活必须用品。但是这一切也是基于在一个条件之上,那就是格朗克一家不得擅自离开住所,更不能与可疑的人物接触。 教廷之所以将格朗克公爵一家软禁,并且隔绝他们与外界的联系,目的就是防止兰诺方面的情报人员找到他们。要知道,如果兰诺的民众得知当年的帝都动乱背后居然有教廷的影子,那么教廷在那个国家原本就已经不稳固的声望,就会变得越发摇摇欲坠了。 对于这样的待遇,格朗克公爵并没有表示什么不满。自从叛乱失败之后,他在短时间内一下子就苍老许多,仿佛已经没有精力再想着为妻子报仇了。 然而格朗克公爵心灰意冷,却不代表着他已经失去了可以利用的价值,这天正当父子二人如同往常一样在书房闲聊的时候,一个意想不到的人物来到了他们的面前。(未完待续) 第二章 革除教籍 这个时候探访格朗克公爵一家的,居然是枢机主教格伦斯。 格伦斯位高权重,格朗克寄人篱下,自然也认得他,将对方请入书房之后,他便挥了挥手,让瘸腿儿子带着仍旧无动于衷的克波斯伯爵夫人离开了房间。 教廷要员来访,所谈之事肯定都是机密,在不清楚对方的目的之前,格朗克不希望儿子再掺和进来。 格伦斯主教来这里的原因也很简单,由于教皇陛下的一句话,将兰诺帝国革除教籍这件事情已经是势在必行,而这样做的后果,肯定也是引来兰诺的怒火。 换作其他的国家,一旦被革除了教籍,恐怕会在第一时间内向教廷赔礼道歉。可格伦斯和其他大主教心中都很清楚,眼前的兰诺帝国,是不可能向教廷低头的。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观察和试探,所有人都明白了,兰诺的女皇和他的父亲,其实是一类人。 所以,如果真的要和兰诺开战,就必须要找到一个知道那个国家底细的人。 被软禁在西城区别墅中的格朗克公爵,自然也就是最好的人选。 听完来访者的说明与来意,格朗克公爵脸上一愣,随即又陷入了沉思。 拉图索?格朗克,自兰诺建国以来就担任该国的军务尚书,指挥这个国家近半数的军队。虽然如今已经削官革职,并且成为兰诺史上最大的逃犯,可是他对于兰诺军在国内的部署,还是了如指掌的。 只不过,格朗克公爵也在犹豫着,究竟要不要将他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诉对方。 格朗克之所以会在兰诺里斯大帝死后不久就叛变,其一是因为大帝在生前,因为某些原因间接害死他深爱的妻子;其二,就是有教廷的间谍,一直在公爵身边教唆,让他的胆子越来越大,信心越来越足,认为叛乱一定能够取得成功。 可如今叛变失败,格朗克一家都被软禁,生活上受到了诸多的限制,这一段时间以来,格朗克其实也一直都是对教廷怀恨在心的。 如果没有来自教廷的怂恿和保证,就算是杀妻之仇不共戴天,格朗克在发动叛乱之前,也还得深切考虑一番才行。 而且,格朗克当年跟随兰诺里斯大帝戎马一生,是何等的意气风发!他一直都在为能够成为一个兰诺人而自豪不已。如今,教廷的人却又想要利用他来对付兰诺,格朗克公爵心中自然会感到愤恨。 格伦斯虽然胖,但他的脑子却无比灵活,看见对方长久都没说话,他立刻就猜到了对方心中的想法。 于是,格伦斯扭动了一下自己的身躯,用一个十分舒适的姿势靠在沙发上,然后说道: “阁下应该明白的是,我们要对付的不是兰诺这个国家,而是兰诺皇室而已。就算兰诺的女皇被我们赶下台,兰诺这个国家也不会因此而消亡。” 不知道是不是平日里吃得太多的缘故,主教阁下此刻的声音听起来也充满了油腻。 格朗克公爵眼皮子一抬,之前还很浑浊的一双眸子里,突然冒出一道精光。 “如果……教廷胜了,我能有什么好处?” 听到对方这么说,格伦斯主教的脸上立刻就露出了笑容,他回应道: “只要你肯答应帮助我们,从今日开始,你们一家都不必继续闷在这房子里,只要不出诺尔曼城,想去哪里就去那里!” 格伦斯一边说着,一边观察对方的脸色,发现格朗克的表情已经逐渐由阴转晴之后,他立刻又抛出一个重磅炸弹: “至于如果我国真的胜了,就算不能逼得兰诺女皇下台,也能让她和我们签订一些协议。而您……阁下,您也可以借此返回故国,甚至重新获得过去的权利。” 自从教皇决定和兰诺彻底翻脸之后,主教们也开始考虑各种各样的方案。如果教廷国败了,无非又是要赔款道歉,再宣布让兰诺重归教籍。反正类似事情以前也不是没发生过,主教们也坚信,兰诺绝对不会冒着惹怒全大陆父神信徒的危险,将整个教廷国给灭掉。 再说了,教廷手中控制的格朗克一家,也是兰诺皇室一直都在寻找的逃犯,如果以他们为交换条件,说不定也能够平息兰诺女皇的怒火。 在考虑失败的结局之后,教廷的主教们同样也在盘算着,如果、万一父神庇佑,使得教廷过在接下来与兰诺的战争中获胜了,那么自己这些人将要怎么做? 如果己方胜了,兰诺的女皇在战后被赶下台当然最好,但是这样的好事似乎不大可能发生。所以主教们的想法就是,用几场胜利来威慑兰诺皇室,继而逼迫兰诺回到谈判桌上。 然后,教廷国就可以可兰诺签订停战协议,赔款是一定要的,最好能够将十多年前丢失的那片领土也一并讨回来。另外重要的一点就是,必须在兰诺政府的高层,埋下一颗教廷的钉子。 成为这颗钉子的人选,自然便是在座的格朗克公爵了。虽然格朗克已经以叛国罪被兰诺通缉了一年,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只要父神说格朗克没有叛国,他就可以洗清这个罪名,而教皇陛下说的话,就是父神说的话。 而只要格朗克公爵能够返回兰诺,重新执掌大权,那么教廷就有办法利用这颗钉子,慢慢地将整个兰诺侵蚀干净。 阴谋和暗杀,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居然成为了教廷最擅长的手段。 这便是格伦斯大主教,和他的同僚们商讨出的计划。 格朗克公爵能够在兰诺军务尚书的位置上呆了十年,自然也是无比精明的人物,他仅仅是凭借着格伦斯大主教所开出的那些好处,就立刻猜到了对方心中的小算盘。 妄想在战场上击败强大的兰诺,甚至还想要从内部瓦解那个国家?格朗克对于大主教的计划简直是嗤之以鼻。他很清楚教廷国的军事力量,十多万军队集结起来,恐怕连兰诺的一座小城也攻不下。 但是这个时候,格朗克公爵却露出了一丝笑容,他点了点头,然后说道: “你们开出的条件,还真让我无法拒绝。” 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格朗克一家的境况摆在那里:虽然衣食无忧,却也无法离开这座别墅半步,这种失去了自由的感觉,和牢房里的囚犯没什么两样。格朗克答应对方的要求,并不是对返回兰诺、重掌大权有所期待,而是因为他和他的家人渴望自由。 格朗克是个老头子了,让他常年憋在这所房子里,熬一熬也就过去了。可他的儿子萨卡尔还正年轻,正向往着外面的大千世界。格朗克曾无数次见到儿子一个人站在窗边,望着外面的景色发呆时的情景,他害怕自己的儿子最终有一天会变成克波斯伯爵夫人那样。 见到对方如此干脆的就同意了自己的提议,格伦斯大主教心中也是一喜,他肥硕的五官也因为脸上的笑容而挤在了一起,活像是某种被人类用于食用的动物。 “为了我们第二次合作,干杯!” 大主教一边这样说着,一边费力地探出手来,举起了之前放在茶几上的酒杯。 “干杯!” 格朗克公爵同样也举起了酒杯,将当中装着的红酒一饮而尽。 “我们能回兰诺?” 当大主教离开之后,萨卡尔从父亲那里得知了对方的来意,立刻就露出了欣喜的神情。 长达一年的软禁,让萨卡尔都快憋出病来了,虽然在这里不愁吃穿,也能够看看报纸小说什么的,但却缺少男人最向往的那种生活。别墅里虽然有一个从法雷带来的侍女,但是她的相貌着实普通,而且玩了这么久,萨卡尔也早就腻了。 克波斯伯爵夫人倒是风韵犹存,而且是一副任人摆布的样子,但萨卡尔虽然心肠不好,也还没到禽兽不如的地步。更何况有父亲在这里,那位小姨是万万动不得的。 萨卡尔在从父亲口中得知大主教的全部计划之后,他浑身的热血也开始沸腾起来。一想到能够回到兰诺,父亲甚至还能重掌大权,他的脑海中就立刻浮现出了一位佳人的丽影。 过了这么久,萨卡尔依旧没有忘记那个人的容貌,而他在那个时候,差一点就能将对方收入囊中! “如果还有下一次,一定不会让你跑了!” 萨卡尔咬着牙齿,在心中暗暗发誓。 看着儿子兴奋的表情,格朗克在心中叹了一口气,苦笑着摇了摇头。 兰诺帝都,皇宫别苑。 清晨的鸟儿在枝头吱吱喳喳,虽然时间上还是2月中旬,但之前的冬天不太冷,春天也就提早来到了这座城市。 阿尔琳娜被鸟鸣声吵醒,她微微伸了个懒腰,然后就如同小猫儿一样,再一次蜷缩到了丈夫温暖的怀抱里。 自从二人迈过了最后的那道坎,便已经是一对名副其实的恩爱夫妻了。所以罗斯库早已搬到了阿尔琳娜的卧房,两人同居一室,其乐融融。 也许是一年以来被憋得太久的缘故,这几日以来,罗斯库每天晚上都有着无限的精力与欲望。而阿尔琳娜大概也是想要对丈夫做出一些补偿,所以尽管每次都会羞愧不已,却也从不拒绝丈夫的胡闹。 而且除了第一次以外,阿尔琳娜也开始发觉,以前自己一直都在逃避的这件事情,原来是如此的美妙,她也开始相信过去克波斯伯爵夫人对她说过的,那些羞人的事情了。 一想到那位不知所终的保姆,阿尔琳娜就不由主地叹了一口气。 这声叹息,也让身旁的罗斯库醒转过来。 一睁眼,就能望见娇妻秀美的面容,体会到怀中的柔软,这些日子以来,罗斯库都感到非常幸福。 想着想着,罗斯库的脸上就浮现出一股傻笑。 阿尔琳娜见他已经醒了,便在他耳边吹了一口气。 “该起床了!” 听着这软绵绵的声音,罗斯库心中是说不出来的受用,他一只手揽着妻子的后背,轻轻抚摸着她浓密而又柔软的秀发,另一只手却极不老实地向她胸前的那一处丰盈摸去。 为了使自己的阴谋得逞,在手上有小动作的同时,罗斯库还伸嘴朝着阿尔琳娜的唇上吻去。 “去!都没刷牙!” 阿尔琳娜娇啧一声,红着脸别开了头,然后抬起手来,狠狠地拍向了伸向自己的那只咸猪手。 罗斯库的这点占便宜的伎俩,在前几日还能得逞,只不过用的多了,阿尔琳娜自然也能轻松识破。 见到小手段无法其作用,罗斯库干脆发起狠来,右手一用蛮力,将阿尔琳娜的娇躯拉过来,和自己紧紧地贴着。 此刻两人穿的都是单薄的睡衣,随着这进一步的接触,双方的体温也就毫无阻碍的透过那单薄的面料传递给对方。不一会儿功夫,两个人的呼吸就逐渐沉重起来,相互对望的目光当中也多出了一丝情欲。 两个生理正常的年轻男女,更是“新婚燕尔”的一对夫妇,相互之间很容易就会燃起炽烈的火焰。 只不过,激烈而又香艳的交战还没来得及开始,就被一阵咚咚的敲门声给打断。 “有人来了!” 阿尔琳娜一惊,立刻就红着脸推开正欲图谋不轨的丈夫。她还是和往常一样,没人的时候还会状着胆子和罗斯库打情骂俏,有人来了却立刻会变得无比害羞。 罗斯库十分气恼,他狠狠地抓了一把自己的头发,怎么一大早就有人来破坏他的好事呢? “咚咚咚!” 敲门声愈发的急促,门口的来人似乎有什么急事。阿尔琳娜也开始慌忙起来,如果是以前,会来到她卧室的,只有是莱丝和少数几名女性护卫罢了,所以过去就算是穿着睡衣,也不妨碍接见对方。 只不过如今阿尔琳娜已经和罗斯库住在了一起,所以她可不想在别人面前露出不雅的姿态。 “快来帮帮我。” 这个时候阿尔琳娜已经脱下了睡衣,换上了一件平日里穿的礼服。 只不过这些礼服当中,往往都是要配着束腰的,她一个人可没有办法穿戴齐整。 罗斯库叹了一口气,他来到妻子的身后,十分娴熟的拎起了那件束腰的绳子,然后用力将它拉紧。 之所以叹气,是因为罗斯库有些不明白,妻子的身材已经十分完美了,居然还要穿戴这些和刑具没什么区别的服饰。 可阿尔琳娜心中却完全不是这样的想法,在好不容易穿好那件礼服之后,就听得她在穿衣镜前发出一声抱怨。 “都怨你,这几天好像又长胖了一点。” 肥胖,是每个女性的天敌,阿尔琳娜也对它感到恐惧。 这些天来,夫妇二人都是睡到上午九十点才起床,比起阿尔琳娜过去的生活,可以说是懒惰了许多。再加上爱情的滋润,她会显得越发丰韵,也是理所当然的。 阿尔琳娜每天倒是想早点起床处理政务,可罗斯库又怎么舍得放她离去?所以多半都会像今天这样磨蹭半天。 当两个人都穿戴整齐之后,门口的那人显然已经等的不耐烦了。 好不容易走进了房间,一脸怒容的莱丝小姐狠狠地瞪了罗斯库一眼。 身为亲卫军长,莱丝一直都是住在这间别苑当中,所以这些天来女皇夫妇发生了什么事情,她都一清二楚。 想到好友坚持了一年的防线最终还是失守,莱丝就没来由的感到十分恼怒。 也许是察觉到了对方的火气,罗斯库讪讪地笑了笑,不愿意和她计较。 莱丝的小鼻子轻轻地哼了哼,然后面向阿尔琳娜道: “教廷方面已经有动作了。” “哦?”阿尔琳娜的眉毛扬了扬,就连坐在一旁沙发上的罗斯库也不由自主地直起了身子。 从1月下旬以来,兰诺就和教廷国断绝了一切交往,虽然兰诺自身也有损失,但是所有人都明白,断交给教廷带来的伤害最大。 两国之间中断了一切交往,首当其冲的就是分布在兰诺各个城市地区的教会。要知道一些虔诚的信徒在前往教会的时候,往往会捐献一些金钱。每个人捐的钱可能不多,但众多信徒的捐款汇集起来,就算是一个乡村小教会,一个月也能筹集不少资金。 这些资金除了留下一部分作为维持教会平日里的运转之外,剩下的就会被输往教廷。 如今兰诺和教廷之间的通路断了,国内募集的资金无法被运往教廷,时间拖的越久,教廷的损失就会越惨重。 教廷目前还算不上是一个软柿子,所以在做出断交决定的同时,阿尔琳娜也在猜想对方可能的回应。 而且,最激烈,也是最有可能的一种,同样也在女皇的考虑范围之内。 “革除教籍。” 这几个字说起来轻松,却也和莱丝脸上的表情一样沉重无比。 阿尔琳娜和罗斯库对望一眼,心中都是同样的想法。 果然还是这个手段!(未完待续) 第三章 你来我往 兰诺帝国被教廷革除教籍,这件事情虽然很多人都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还是在很大范围内掀起了一阵不小的波浪。 “革除教籍”,便是让兰诺帝国少了一个名分,也就是说,教廷不再承认这个国家的女皇在父神教中的地位。 近千年之前,随着诺尔曼帝国的强势扩张,父神教已经逐渐深入由诺斯大陆每一个民众的心中。随着时间的流逝,父神教在大陆深入民心,诺尔曼教廷也就拥有了绝对的权威。在过去,教皇可以算的上是整个大陆的主人,就连诺尔曼帝国后期的几位皇帝,都是在教皇的扶植之下,才能够坐上那个位置。 诺尔曼帝国崩分离析之后,虽然大陆上出现了大大小小数十个国家,但是由于共同信仰的存在,除了本国的国王或者皇帝之外,教廷派遣到这些国家的枢机主教也同样具有一定的权威。 早先的一些国家中,大主教说话的分量,往往比国王还要有效。就是因为这个大陆上的民众,对于父神都是笃信不疑的,比起国王,他们更害怕父神的天威。 不过随着几百年来科学文化的发展,人民知识和认识的提高,父神教的信徒们也就不像以前那样狂热了。大陆信奉父神的人也开始减少,从一开始的99%,下降到了如今的80%不到。 信仰的减弱、信徒的减少,其结果就是教廷的权势一再的被削弱。从三百多年前开始,大陆各国都开始施行宗教改革,在巩固王权的同时,极力的削减神权,教廷的势力也就一天天的减弱。到了兰诺帝国崛起之后,教廷国就只能偏居大陆南部的一个半岛了。 对于这种情况,教廷虽然无奈,但也只能接受现实。不过一个国家的人民不能够失去信仰,所以当每个国家的统治者上位的时候,都会接受教皇的加冕。也就是说,各国的国王和皇帝在行使世俗权利的同时,也能够代表教廷行使神权。 俗话说,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如今教廷虽然已经变得异常弱小,但大陆各国的君主从表面上来说,还是得尊从教廷的意志。比如说去年兰诺帝国被莫高异族入侵的时候,瑞沙帝国尽管瞪红了眼睛,也不敢冒着触怒教廷的危险,在兰诺与莫高人作战的同时,也对其发动战争。 就算如今信奉父神教的人只剩下八成,也是一个十分恐怖的数字,所以各国君主的教籍在某些时候就会显得尤为重要。大部分情况下,宗教都能够起到安定民心的作用,统治者们如果打算在国内施行什么重大的政策,如果能请出父神的名义,就会得到国内民众的广泛支持,从而达到事倍功半的目的。 而如果一个国家的统治者失去了代表父神的权利,那么这个国家信奉父神的人民就会对自己统治者的地位产生怀疑,不仅仅会导致政策无法实施,国内社会也会产生动荡。 女皇被革除教籍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兰诺帝国。尽管两国之间的通路被封锁,通信被阻断,但是教廷仍然有办法将重要的信息传递给分布在兰诺国内各处的教会。而这些教会在得到这些消息之后,自然也会将其告知当地的民众。 虽然在与教廷断交之后,兰诺国内的新闻媒体每天都会刊登一些揭露教廷阴谋,及其丑恶现状之类的文章,权且算是给国内的市民打一个预防针。但是当得知女皇陛下被革除教籍之后,国内民众仍旧是一片哗然。 一些人虽然信仰父神,但却不怎么明白什么叫做“君权神授”。信仰父神是一回事,敬仰女皇陛下又是另外一回事,所以在他们眼里,自己的女皇陛下有没有教籍,似乎没有半毛钱的关系。有的人甚至认为,女皇会被革除教籍,根本就是教廷的阴谋,这一切全部都是教廷的责任。 当然,也有一部分狂热的父神信徒,在他们眼里教皇所说的一切都是来自父神的最高旨意,在听说自己的女皇被革除教籍之后,他们首先感受到的就是无法言喻的耻辱。 还有一些人压根就是无神论者,他们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父神的存在,认为自己能够拥有生活中的一切,都是通过努力的奋斗而得来的。而女皇陛下,则为他们创造了一个良好环的生存境,这跟教籍扯不上一个铜板的关系。 正因为每一个民众各自的想法都不尽相同,所以当消息刚刚传出的一段时间里,兰诺国内还是出现了一些不安定的因素。 一些城镇里面的狂热信徒开始走上街头,他们抗议女皇的作为,质疑她的权威,甚至开始从言语上侮辱兰诺皇室的声誉。 见到陛下脸上被抹黑,那些女皇的坚定支持者便走不下去了,他们同样结伴走上街头,一边高唱着国歌,一边声讨教廷暗杀兰诺皇室的丑恶行径。 两边人遇到了一起,谁也不会退让半步,于是一些更为激烈的事件也就随之发生。 “三天之内,全国已经有十六个城镇发生骚乱。” 在兰诺政府的特别会议上,女皇阿尔琳娜用她那轻柔而有冰冷的声音,毫无感情地念着手中的一份报告。 “目前统计出来的死亡人数,已经超过了三十人,伤者无算。” 十六起骚乱,只有三十人丧生,相信这应该是各个城镇治安部队的成效,而且每座城镇发生骚乱的规模并不大。在座的大臣们听到这个结果,心中松了一口,却仍旧焦虑不已。 谁也不知道,这样的骚乱会不会进一步扩大化。 所以女皇召开这次会议的目的,也就是商讨接下来的应对方案。 想要缓解国内民众之间的矛盾,最简单的办法莫过于向教廷赔礼道歉,请求教皇陛下收回之前的决定。 很久以前,一个国家的君主曾经因为惹怒了教皇,而被剥夺了教籍。结果他作为国家的统治者,在没有了教籍之后居然连自己的军队都指挥不动,国内也产生了极大的动荡。那位君主没有办法,在一个寒冷的冬天跪在教皇居所的门口三天三夜,才使得教皇归还了他的教籍。 然而所有人都清楚,别说是下跪,就算是想要他们的女皇陛下低头,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而且很明显,女皇陛下之所以会决定与教廷断交,肯定也做好了面对目前情况的准备。 所以在场的大臣和官员们,没有一个会傻到向女皇提议,去与教廷和解。 念完了报告,阿尔琳娜轻轻用食指敲击着桌面,同时环顾四周。 不大的会议室内熙熙攘攘的坐了三十多人,他们有的是政府各级的高官,有的则是军队的高级将领。不过最近被兰诺民众视为英雄的拜耶赫夫亲王却不在当中。 罗斯库虽然在古雷拉省担任省长的时候颇有政绩,指挥军队作战的时候也连番立下功勋。可是由于长期受伤的缘故,他如今已经从省长的位置上请辞,也不再担任第61军的指挥官了。 上个月女皇陛下论功行赏,大部分在战争中立下功劳的军官都有所晋升。可唯独功劳最大的罗斯库军衔没有变化。 罗斯库目前已经是中将军衔,再往上走就是上将,也就是说可以成为军团级别的指挥官。可是罗斯库也颇有自知之明,他明白以自己目前的才干和经验,指挥军团规模作战是远远不足的,所以他曾经私下里告诉妻子,暂时还不希望有所晋升。 而阿尔琳娜本人在见到丈夫受伤之后,也仍在犹豫着,要不要再让他回到军队。 所以目前罗斯库可以说是没有一官半职,自然也就无法参加此刻这样高级别的会议。 如今会议室里在座的官员们,最有发言权的当属国务尚书赫本公爵。 自从帝都动乱之后,作为和叛乱的军务尚书格朗克同一时期的高官,赫本公爵也越发小心谨慎起来。他在做任何事情的时候,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生怕会引来女皇陛下的猜忌。 此时的国务尚书阁下,已经越发成为女皇陛下的坚定支持者,陛下一旦有什么念头,他也能够在第一时间内反应过来。 所谓姜还是老的辣,赫本公爵早已看出,眼前的这位女皇陛下,和以前的兰诺里斯大帝一样,都是骨子里轻视一切威胁,手腕非常强硬的人物。 所以,当感受到女皇投向他的目光之后,赫本公爵立刻就清了清嗓子,用他那低沉的嗓音说道: “革除教籍这件事情,虽然对国内造成了一些影响,但据臣所知,敢于站出来质疑陛下的,只是一些极少数的狂热信徒。国内大部分民众,还是站在陛下这一边的。” 赫本公爵这席话虽然有拍马屁的成分在里面,但大部分还是实情。兰诺刚刚建国十一年,这个国家就像是一个刚刚成年的小伙子一般,充满了朝气,而且敢作敢为。如今国内大部分民众,都曾经历过帝国建立时的自豪与喜悦,在他们眼里,兰诺里斯大帝就是神一般的存在,他的女儿自然也会同样优秀。再加上去年两次战争的胜利,已经将大部分民众紧紧地团结到了帝国皇室的四周。 而且自从建国以来,兰诺和教廷之间或明或暗的总是会爆发各种各样冲突,时间长了,大多数民众对于教廷这个看似神圣的存在,也渐渐产生了反感。 那十几个发生骚乱的城镇,都处在国内南方的一些偏远地区,这些地方原本就是从教廷国手中抢来的,会发生一些异常也是理所当然。 而向法雷、坎撒这样的重镇,虽然不能说是一点异动也没有,但从表面上来看依旧和往常一样。大城市里的人们,并没有因为女皇陛下被教廷开除教籍而感到困惑。 原本较为贫穷的古雷拉省当中,也有许多教廷的支持者,只不过去年的时候罗斯库在省内接连对各地教会进行清洗,同时也让许多民众看到了教会神职人员的罪恶行径。所以目前的古雷拉省也同样一片平静。 父神是所有人的父神,教皇是教廷国的统治者,而自己所效忠的,则是兰诺的女皇陛下。 ——这是每一个理智的兰诺民众心中共同的想法,由于兰诺两任皇帝的开明统治,让兰诺民众的认识也达到了整个大陆的最前列,他们都是明辨是非的人,知道自己最需要什么。 父神能够给予精神上的依托,而女皇陛下则能够使人们获得赖以生存的物质。两者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正是认识到了民众们心中的想法,所以国务尚书坚定地站在了女皇陛下的这一边。 见到位高权重的国务尚书已经表态,在座的众多官员也开始纷纷发言,他们赞扬女皇陛下的英明统治,同时再一次谴责教廷的肮脏手段。 虽然对官员们的众口一致感到满意,但是阿尔琳娜还是轻轻地皱起了眉头,面前这些人说的话虽然都挺符合她的胃口,却没有一个人能够提出应对目前状况的方法。 这样难怪,自从帝都动乱之后,女皇陛下已经大权在握,国内一些重大事件都是由她自己亲自决断。这样做虽然能够将国家的权利牢牢地把握在手中,却也让手下的官员们渐渐养成了说空话、不敢轻易做决定的陋习。 “罗德伯爵。”女皇将目光转向坐在自己正对面的外交大臣,向他问道: “对于这件事情,其他国家有什么反应?” 兰诺被革除教籍,四周围的一些国家应该是在幸灾乐祸才对。 果然,罗德伯爵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说道: “卢法王国和加尔曼帝国对此事表示遗憾。而普兰公国与瑞沙帝国,则站在了教廷一边,昨日就发出了对我国的谴责通告。” 听到这句话,会议室立刻就安静了下来,所有人开始都感觉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压力。 兰诺帝国在由诺斯大陆横空出世,并且称雄十数载,自然而然的也就将周边邻国得罪了个遍。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谁让兰诺目前大多数国土,都是从这些国家手中抢来的。 目前兰诺与西面的卢法王国、北面的加尔曼帝国虽然没有战事,却一直保持着冷淡的联系。去年兰诺刚刚和瑞沙帝国打了一场,如今和平协议仍未签署,而东北面的普兰公国又是瑞沙的附属国,他们会站在教廷的一边也是理所当然。 雪中送炭这种事情很少发生,落井下石却是人人都喜欢干的,国家之间也不例外。 “奥修联邦呢?”女皇又问道,她口中的这个国家去年被瑞沙帝国占去了首都,如今应该是满腹牢骚才对。 “奥修联邦至今还没有任何反应,”罗德伯爵回应道。 正在这时候,外事局局长基夫?萨瑟兰轻轻抬起了右手。 这是一个在会议中请求发言的手势,所以罗德伯爵立刻就停了下来,而包括女皇在内的所有人,都将目光转向了外事局长。 外事局虽然不像人口调查局那样在国内出名,但也是一个非常强势的对外情报机构。兰诺帝国之所以能够不断地在战场和外交场合取得胜利,都是由于这个部门的功劳,所以萨瑟兰局长的级别不高,却也能够得到其他官员的尊重。 “根据刚刚获得的情报,教廷似乎在最近派人去了维也拉。” 听到这个消息,阿尔琳娜的眉头皱得更深了,教廷派使者去维也拉做什么? 显然不是去听音乐会的,目前瑞沙的年轻皇帝仍旧停留在那座音乐之都,城里的剧院每天都会演奏沙皇编写的那些“令人发指”的曲目。 “根据我们的推断,教廷的使者是打算促成瑞沙与奥修联邦结束对立状态。” 萨瑟兰局长这样解释道。 在座的官员们都不是蠢人,教廷这样做,怎么想都有一股阴谋的味道在里面。 瑞沙帝国在进攻斯索瓦尔山口失利之后,就退却到了维也拉,而在这之后奥修联邦也发起了几次攻势,想要夺回自己的首都。虽然一直都没有成功,但也将瑞沙的精锐近卫军拖在了那里。 如果教廷的使者促成两个冰释前嫌,甚至走到了一起,那么瑞沙就能够腾出手来,再次来找兰诺的麻烦了。 这个时候,任何国家对兰诺开战,都是教廷乐于见到的吧。 “别的国家暂时可以不管,但不能让奥修联邦与瑞沙和谈!”阿尔琳娜这样说道,“如果可能的话,将奥修联邦拉到我们这边来。” 兰诺和奥修联邦很久以前也发生过战争,但规模不大,双方也没有撕破脸皮,现在又有了瑞沙帝国这一共同的敌人。所以如果兰诺此时想要寻找盟友的话,奥修联邦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尽管这个任务肯定十分困难,但是老练的萨瑟兰局长立刻就点头应承了下来。 “至于教廷方面……”阿尔琳娜将目光再一次移到了国务尚书身上,“东方有句古话,叫做‘来而不往非礼也’,教廷送给我们这样一个大礼,如果我们没有反应,岂不是怠慢了他们?” 看着女皇陛下脸上自信的神情,赫本公爵立刻就明白陛下心中已经有了决断,他坐直了身子,脸上也摆出了一副愿闻其详的表情。 “立刻拟写一份公告,以我本人的名义,宣布兰诺不再承认教皇是父神的代表。” 女皇的话音刚落,会议室内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未完待续) 第四章 威胁与谈判 兰诺女皇的迅速反应和强硬态度,再一次让全国的民众心中涌起波澜,不承认教皇的地位,那谁来成为父神的代言人呢? “父神存在于我们心中。” 罗斯库引用《圣典》中的句子,一边笑吟吟地看着眼前的那位老人。 德?克朗夫大主教穿着那一身标志性的白袍,有些不安的坐在亲王的面前。 罗斯库没有官职,但不代表他无事可做,如今他正在作为女皇陛下的特使,来到光明大教堂与克朗夫大主教进行谈判。 虽然兰诺帝国和教廷闹得很僵,但是女皇并没有对国内的教堂、教会动手,这些宗教场所依旧和往常一样对外开放,克朗夫大主教也没有受到任何的人身限制。 “殿下能到这里来,本人实在惶恐……”克朗夫大主教低声说道,他虽然负责整个兰诺的宗教事务,在教廷当中也有一定的地位,但是这些年来这位白发苍苍的老人一直都觉得自己过的很窝囊。 教廷就算再势弱,在整个大陆上依旧保有一定的影响力。所以其他国家的统治者们,无不对教廷下派的大主教毕恭毕敬。虽然这些大主教已经不能像百年前那样插手所在国家的政务,但是他们所说的话语,在这些国家当中还是颇有分量的。 教廷下派在各国的大主教们,每年除了能够获得信徒们募捐钱财的一部分之外,还能够从当地政府那里得到更多的金钱,因为那些国家的统治者们都清楚,要和使国内安定,就必须和教廷打好关系,而要和教廷搞好关系,就首先得让国内的大主教们开心。 所以分散在大陆各国的大主教和主教甚至神父们,每年能够获得的好处,是普通人无法想象的数目。 可是这一切好事,似乎与驻守兰诺的德?克朗夫大主教无缘。 光明大教堂修筑的美轮美奂,高达三十米的主体部分算的上是整个兰诺最高的建筑物。可以说放眼整个法雷,除了皇宫之外,就数这里最为奢华。 然而克朗夫一点儿也没有因为周围优良的环境而感到高兴,他心中很清楚,这一切都是兰诺帝国施舍给教廷的,对方如果不高兴了,就可以轻易的将其收回。 兰诺里斯大帝在位的时候,一共只来过两次光明大教堂,第一次就是这座教廷竣工的时候,那时兰诺刚刚建立。第二次就是当时的公主,今日的女皇大婚之时,而那一次,也是这位女皇陛下唯一一次出现在这座大教堂。 去年的时候,阿尔琳娜打算与教廷搞好关系,也曾经有过来光明大教堂访问的念头,只不过由于事务繁忙,一直都没有成行。如今兰诺和教廷翻脸,女皇陛下更不可能会来到这里了。 兰诺帝国统治者的轻视,也导致克朗夫大主教无法像其他国家的大主教们那样风光,他每天所需要做的,无非是引导信徒们向父神祈祷,以及倾听他们心中的忏悔罢了,而这样的事情,就连一名低级的神父都能够办到。 更让大主教感到郁闷的是,帝国政府不仅没有给他任何金钱上的好处,光明大教堂每年收上来的信徒募捐款,也有三成必须上交给兰诺。 法雷的民众原本就不像其他国家一些城市那样狂热,所以光明大教堂所得到的钱财,每年就只有可怜的一点点罢了。这一点油水兰诺都要抽走三分,着实让大主教感到愤怒。 而如今,兰诺居然和教廷翻脸,被开除教籍了之后,居然还向大陆宣称不再承认教皇的地位!这样强硬的姿态,让克朗夫大主教感到自己的日子一天比一天难过。 所以当这位拜耶赫夫亲王来到面前的时候,大主教的心中是忐忑不安的。 “殿下来这里,究竟是为了什么?”克朗夫终于问道,“难道贵国要关闭这座教堂吗?” “当然不会!”听到对方这么一说,罗斯库自己都感到有些惊讶,他看着老人那微微颤抖着的嘴唇,知道自己的到来将对方吓坏了。 虽然教廷暗中策划了对自己的两次刺杀,可罗斯库对于这座大教堂与眼前的老人还是颇有好感的。原因无他:罗斯库与阿尔琳娜是在这里完成神圣的婚礼,克朗夫大主教是他们的证婚人。 于是,罗斯库尽量和蔼地说道: “我到这里,是代表女皇陛下来寻求合作的。” “合作?”大主教面露疑惑,脸上的皱纹都挤在了一起。 罗斯库点了点头,肯定的答复道: “没错,我们希望能和你,以及大多数兰诺国内的神职人员合作。” 听到这么一个说法,克朗夫大主教第一个反应就是对方在开玩笑。教廷和兰诺已经互相撕破了脸皮,哪里还有合作的可能性? 但是看到对方脸上严肃的表情,克朗夫可没办法笑出来。 “您应该知道……”大主教小心翼翼地问道,“贵国最近和我们脑的很不愉快,我实在想不到有什么理由,能够促使我们与贵国合作下去。” “我国的确和教廷断交了一切交往,”罗斯库肯定的说道,“但是,我们两个人,此刻不也正在聊天吗?” 克朗夫大主教脸上的表情越发疑惑了,他不明白这位年轻的亲王在说些什么。 “你应该会感到奇怪,明明兰诺已经和教廷翻脸了,可你和你的同胞们,却仍旧留安稳的在这里,留在国内四布的教堂当中。按理说,我们的女皇被革除教籍之后,应该把你们全部抓起来,不是吗?” 大主教心中一颤,尽管罗斯库这句话说的有些残酷,但他还是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 “然而,你和你的同胞们,如今却仍旧留在这里,留在着曾经接受过无数信徒膜拜的教堂里。不是吗。” 罗斯库这句话与其说是反问,倒不如说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大主教活了这么多年,虽然论起勾心斗角,远远比不上那些身在教廷中枢的同僚,但是他此刻也明白了,对方是有求于他。 虽然不知道对方求的是什么,可克朗夫还是变得矜持了起来。他仿佛觉得自己已经有了讨价还价的权利。 看着老人脸上的表情逐渐变得严肃起来,罗斯库十分满意地点了点,他明白谈判可以正式开始了。 “殿下,您刚才提到,想要和我们教廷合作?”克朗夫大主教再一次确认对方的目的。 然而这个时候,罗斯库却轻轻摇了摇头。 大主教还没来得及再次疑惑,罗斯库很快的就解释道: “我所说的合作,是我国与你们——你和像你这样留在兰诺的主教和神父们,而不是你口中所说的教廷。” 克朗夫大主教心中一惊,脸上的表情也开始变得阴晴不定。 罗斯库看出对方已经猜出来一些自己的目的,于是继续解释道: “女皇陛下的意思是,虽然兰诺已经和教廷翻脸了,但是您知道,国内的很多人——包括陛下在内,一直都是父神坚定的信徒,这事实并不是教廷的一句话,或者所谓的教籍就能改变的。” 身为一个科学家,罗斯库对于父神的信仰并不算坚定,因为他无法找到父神真实存在的有力证明。但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罗斯库清楚,一个人存活在世界上,在保证自己生存的同时,也会不由自主地寻求精神上的依托。这个依托可以说某个崇拜的人物,或者是金钱,或者是权利,自然也可以是人们臆想出来的神明。 父神教所提倡人们之间应该相互仁爱,告诉民众应该遵从各种美德,这在本质上也是有利于国家安定祥和的。但凡信奉父神的国家里,除非迫不得已,民众很少会出现反对统治者的现象,所以由诺斯大陆各国都不会妨碍父神教在国内的传播,甚至会主动讨好教廷和神职人员。 就连和教廷一直存有矛盾的兰诺也是如此。 所以当得知阿尔琳娜被革除教籍之后,罗斯库就提出这样的建议:虽然和教廷的争端不可避免,但也不能动摇父神教在国内的地位。 要做到这一点,最好的办法就是拉拢国内的教堂和神职人员,说服他们脱离教廷,投入到兰诺这一阵营当中。然后再依托这些人,在国内宣扬新的父神教义,让所有的民众都能够在继续信仰父神的同时,减少教廷在他们心目中的地位。 也就是说,罗斯库希望将过去以教廷为主的父神教分割开来,在兰诺创造出一个独立于利比尼斯教廷的新父神教派! 而这个新的父神教,是掌控在兰诺女皇手中的! 如此一来,兰诺的女皇被教廷革除教籍这件事情,就显得无足轻重了。因为只要兰诺国内出现了新的父神教,女皇大可以通过他们加入的教籍! 罗斯库的计划,可以说是大胆无比,甚至是亵渎父神的行径! 如果是在一百年前,当克朗夫大主教这样级别的神职人员听到这个计划之后,完全有权利当场下令将眼前这个异教徒烧死! 然而如今的大主教,只能目瞪口呆地坐在沙发上,痴痴地望着眼前的亲王。 罗斯库脸上的笑容早已经不见,他必须告诉对方,自己不是在开玩笑。 “我不能这样做!”克朗夫大主教狂怒地吼叫道,“教廷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的!” “父神在上!”罗斯库轻轻在胸前划了一个十字,“教廷让您这样的人留在兰诺,不就是为了传播父神的教义吗?如今兰诺与教廷已经完全决裂,按照以前的办法自然行不通了。我的这个提议,从根本上来讲,也是为了父神教在我国能够长久流传下去!” 罗斯库的这句话说的冠冕堂皇,但是任谁都知道,他的目的绝对不是帮助父神传播教义这么简单。 克朗夫大主教心中明白,如果出现了一个新的父神教,而这个宗教的首脑又是兰诺的女皇本人,那么她就可以从世俗和宗教两个方面,将全部的国民牢牢地掌控在手中。 如今的兰诺帝国已经够恐怖了,如果再出现一个民众意志与女皇完全一致的兰诺,整个大陆会发生什么改变? 克朗夫大主教无法想象,也不敢想象下去。 “不……我绝对不会与你们合作的,其他人也是一样!” 大主教继续低沉着声音,拼命的摇着自己的脑袋。 罗斯库原本就不指望对方会立刻答应自己,见到对方坚决反对,他的脸逐渐阴沉了下来,鼻子里也传出一声冷哼。 “阁下,你应该考虑到你和你的同胞目前的处境。整个兰诺数千座教堂和教会,可是有上万人都掌控在我们手中。” 当恶人的感觉也并不差嘛!一边说着威胁的言语,罗斯库也一边在心中自嘲着,他明白对方不可能顺利就范,适当的时候祭出大棒是必须的手段。 听到了亲王殿下的威胁,克朗夫大主教再一次抬起了松弛的眼皮,沉声说道: “难道你们真的打算,在父神的注视下将我们全部抓入大牢?” “有何不敢?”罗斯库强硬的回应道,“我们已经抓了一个圣骑士,自然也不会介意再多抓几个神父、主角,甚至大主教!” 说着,罗斯库努力让自己的目光变得冰冷一些。 这道目光似乎起了一点作用,当听到这些话的时候,克朗夫大主教的身体已经开始微微颤抖起来。 “更何况……”罗斯库继续说道,“教廷本身已经违背了父神的交易,早已变得腐烂不堪了!我曾经在古雷拉当过省长,在那段期间抓了不少神父,这件事情你可听说?” 克朗夫大主教点了点头,罗斯库的斑斑劣迹,自然都会传入他这个教廷设在兰诺的最高负责人耳中。 “那么你也应该清楚,我抓的那些人,究竟做了些什么!” 罗斯库看着克朗夫的眼睛,开始回忆他曾经“处理”过的那些神职人员们: “棕毛镇有一个维利神父,他通过教会聚敛的财富,居然比镇上所有居民的财产加起来还多!你知道吗?那所小教会,用的可是和光明大教堂一样的琉璃窗户,你应该清楚那一扇窗户的价格,可不是任何一个村镇教会能够负担得起的!” 没等大主教回答,罗斯库又继续说道: “伯格纳市也有一座规模中等的教堂,每天去那里祈祷的民众很多,那里的主教也很和蔼,经常为市里的穷人做善事。可你又知不知道,他一个人秘密结交的情人,就达到11人之多!” “不仅如此!”说道这里,罗斯库也有些怒了:“荒淫原本就是父神教的大罪,可那主教却并不满足于这11名情妇,他甚至还假借父神的名义,将自己得手,伸到了那些前往教廷忏悔的少女、妇人身上!” “博洛镇的一名神父,他为了获取更多的利益,居然将一名父神的虔诚信徒指认为异教徒,将他赶出了家园,进而侵占了他的财产……” “还有一名主教……” 罗斯库的例子越说越多,克朗夫大主教背后的冷汗也逐渐湿透了背心,罗斯库所说的这些事情他都知道,也清楚这些肮脏的勾当,都是完全违背父神教义的。 可这又有什么办法呢?父神教近千年来作为由诺斯大陆的主要宗教信仰,无论走到哪里都会有信徒供奉,有官员巴结。无限扩大的权利滋生了无限膨胀的欲望,神职人员也是普通人,他们自然也会利用手中的权利,让自己的日子更好过一些。 克朗夫大主教年轻的时候,并不是没有想要清除这些弊端,他甚至还做出了一些努力。然而不幸的是,克朗夫最终还是失败了,他也因此得罪了教廷内部的某些权贵,被变相流放到了兰诺帝国这样凶险的地方。 渐渐的,克朗夫再也没有了年轻时的雄心壮志,他开始随波逐流,逐渐的和四周围的同僚们一样,消失在教廷这个黑色的大染缸之中。 想到这里,克朗夫的脸上也充满了愧色。 然而他仍然认为,罗斯库目前所说的这些,都不足以成为叛离教廷的借口,他也深知教廷的恐怖之处。 就连一国的亲王都会遭到教廷的暗杀,他身为一个普通的大主教,一旦做出了背叛教廷的举动,恐怕很快就会死无全尸。 老人的心中已经开始动摇了,但还差是一点力量让他完全倒像自己这一边! 清楚了这一点的罗斯库,再一次抛出了一根大棒: “据我所知,您有一个私生子?” 一边说着,罗斯库一边轻巧的翘起了二郎腿。 亲王殿下的表情已经变得无比的轻松,大主教心理却是惊骇万分,他明白对方脸上挂着的,是自信! 因为刚刚从对方口中说出来的,是一个他原本认为没有人知晓的秘密!(未完待续) 第五章 和谈 四十多年前,德?克朗夫大主教还是一个年轻的小伙子。 克朗夫出生在兰诺南方的海港城市奈斯,那个时候奈斯还是属于教廷国的城市,克朗夫则是这座城市中的一个普通贵族子弟。 在奈斯这样的商业海港,金钱就代表着一切,所以私底下商人们反而比贵族更加有地位和权势,克朗夫身为普通贵族之后,生活上虽然衣食无忧,却也在成年之后遇到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麻烦。 这个麻烦的故事很庸俗,也很老套。大概的内容就是,克朗夫在快到20岁的时候,认识了当地一位年轻貌美的贵族小姐,双方很快就两情相悦,准备一定终身。 本来,两家都是贵族,可以说是门当户对,这段婚姻应该不会遇到什么阻碍,结局也会十分美满。 然而有些意外的是,当克朗夫和心爱的姑娘准备走向教堂的前一刻,对方的家人突然反悔,开始极力阻碍这门婚事。 原因很简单,那位姑娘的父亲虽然也是当地的一个小贵族,却因为生性好赌,欠下了一屁股债。贵族的头衔虽然可以带来荣耀,却无法带来金钱。而父亲为了欠债焦头烂额的时候,一位富商的独子哥看上了这位贵族小姐,并且带来了一份贵重的厚礼来提亲。 那份厚礼,足以帮助姑娘的父亲还清所有的欠债,所以就他连一点犹豫也没有,就将自己的女儿许给了那个富商的儿子。 出生于贵族家庭的子女虽然能够在优越的环境中成长,却往往无法自由地追逐向往的幸福。那位贵族小姐明明已经有了心爱的小伙子,在这件事情上却是一点发言权也没有。 克朗夫的家族也不富裕,不可能拿出比那位富商的儿子更多的金钱。所贵族小姐便在父亲的安排之下与富商之子结婚,同克朗夫含泪告别。 由于这件事情,克朗夫在精神上受到了严重的打击。他颓废了很长一段时间,每天沉迷于酒精当中无法自拔。 眼看着一位年轻有前途的小伙子就要走上不归路,克朗夫父亲的一位朋友,当地教会的神父出现在了他的身边。神父不断地开导和鼓励这位心灰意冷的年轻人,为他讲述圣典上的故事,想让他重新振作起来。 克朗夫并没有让神父失望,他最终还是想开了,并且跟随那名神父一起,加入了当地的教会,成为了一名普通的神职人员。 接下来的几年里,克朗夫凭借着自己的虔诚与努力,在教会内部大受好评,他的地位也随之水涨船高,很快就成为了奈斯地区的主教。 然而就当前途一片光明的时候,克朗夫的旧情人,那位嫁给富商之子的贵族小姐,再一次出现在了他的视线当中。 原来这位贵族小姐富商之子结婚后不久,那位富商就因为疾病而去世了。贵族小姐的丈夫从父亲那里继承了一切财产,却没有继承他父亲那样优秀的生意头脑。短短的三五年功夫,富商之子在生意场上接连失败,他们的生活也逐渐地困苦起来。 事业上的不顺心,使富商之子对他的妻子变得十分冷淡,他甚至认为年轻的妻子是不详之人,因为她嫁给自己没多久,这个原本富足的家庭就开始走下坡路。 从那以后,富商之子开始整日流连于风月场所,而将年轻的妻子留在家中独守空房。这样一来,那位曾经的贵族小姐,如今的富商之妻不堪寂寞,终于想起了自己的旧情人。 两个人一来二去,很快就旧情复燃,发生了一些世俗所不允许的关系。更严重的是,那位贵族小姐在不久后就怀上了孩子。 如果克朗夫那个时候还是一个普通的贵族青年,他肯定会说服情人将孩子打掉。但是此时克朗夫作为一名虔诚的、有前途的主教,根本无法违背自己的信仰,扼杀自己的亲骨肉。 幸好,也不知道那位贵族小姐究竟用了什么办法,她的丈夫居然没有发现这孩子并不是亲生的。于是,克朗夫和自己的情人,便在忐忑当中,开始迎接新生命的到来。 不知道是不是由于父神的责罚,克朗夫的儿子平安的降生在这个世界上,而他的情人,那位可怜的贵族小姐,却因为难产早早的回归了父神的怀抱。 一开始,孩子一直都由那位富商之子抚养着,可是由于事业始终无法成功,他很快就一贫如洗,最终草草的结束自己的生命。而克朗夫主教,则以慈善的名义,顺理成章地将失去父母的亲生儿子接到了教会,慢慢地将他抚养**。 由于这孩子原本就有“亲生的”父亲母亲,而且克朗夫在与贵族小姐偷情的时候也十分小心,没有露出什么马脚。所以尽管孩子一天天成长,却没有任何人知道,这孩子居然是克朗夫主教的亲生骨肉! 克朗夫也始终保守着这个秘密,尽管他十分想要听这孩子亲口叫一声“父亲”,然而他也明白,这一切都是不可能的。父神教虽然不禁止结婚,却严禁淫乱。他与有夫之妇偷情生子,这件事情如果让教会的高层知道了,不仅仅是自己的前途完蛋,那孩子的生命也会遇到威胁。 所以克朗夫痛并快乐着,将不敢相认的亲生儿子培养**,也将那个天大的秘密保守了四十年。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在四十年后的今天,当自己即将踏入坟墓的时候,这个秘密居然会被别人知晓! “你不用猜测我是怎么知道这个秘密的。”罗斯库看着大主教惊愕的表情说道,“这里是兰诺,任何事情都有可能传入我的耳中。” 罗斯库之所以会得知这个天大的秘密,其实也并不奇怪。克朗夫大主教作为教廷放置在兰诺内部的首席代表,理所当然地受到了来自人口调查局特工的监视。虽然就连罗斯库也不知道那些特工隐藏在那里,但是他清楚,这些人就潜藏在这座大教堂当中。 “说不定就是刚才在门口遇到的扫地大娘!”罗斯库脑子里突然蹦出了这恶作剧般的猜测。 克朗夫身为一个虔诚的信徒,心中有些秘密虽然不敢对旁人说,却也无法对父神保密。在夜深人静、四下无人的时候,他便会在自己的房间里向父神坦陈自己的罪行,希望能够得到父神的原谅。 这种自我解脱似的祷告并不频繁,一年当中难得遇到一次,那名潜藏在光明大教堂的特工,足足等了九年,才掌握到这一消息。 秘密得之不易,却也十分具有价值。罗斯库清楚,当他将这件潜藏在对方心底的秘事挑明之后,克朗夫大主教很难再拒绝自己的要求了。 “听说你那位儿子,目前还在博安省,也已经是个主教了。而且如果不是因为这次兰诺和教廷国突然断交,他甚至已经能够进入教廷的中枢。” 说到这里,罗斯库的脸上再一次露出了恶意的笑容: “看来他的前途比您要光明的多,只不过您认为当这个秘密曝光之后,他还能够走多远?” 不需要罗斯库继续说明下去,克朗夫大主教自己也能猜到后果——他那位因为自己偷情而出生的私生子,一旦身份被曝光,面临的将是教廷严厉的惩罚。 这个世界上私生子虽然多,甚至也有私生子成为一国之君的例子,但是至少在外表上光明正大的教廷,是决不允许这种身份的人继续留在内部的。 想通了这一点,克朗夫大主教终于低下了自己的脑袋,沉重的叹了一口气。 “您要知道,就算我同意帮助你们,国内的其他主教也一定不会这样做!” 老人心中,还是抱有最后一丝希望的。 “这一点,你不必担心!” 看到对方终于妥协,罗斯库的表情变得轻松了许多,他笑道: “我想国内的那些主教神父们,应该都和您一样,每个人心中都有各种各样的秘密。” 是的,如今已经繁衍千年的父神教内部早已腐烂不堪,当中的每个人也已经不是单纯的父神教义传播者了。想要抓住那些神职人员的把柄再加以利用,对于罗斯库和人口调查局的那些特工门来说,简直是易如反掌。 当罗斯库与克朗夫大主教谈判的时候,远在一千多公里之外的音乐之都维也拉,也在举行着另外一场谈判。 这场谈判的参与人员不多,却无不都是举足轻重的人物。 面积仅仅不到20平方米的密室里,有一张涂着红漆的圆桌,围绕着这张圆桌而坐的,是三个身着华服的男子。 坐在作者左侧的,是瑞沙帝国的代表,近卫军第十团指挥官米高扬?科罗温少将。 科罗温可以算得上是瑞沙近卫军当中最年轻的一名指挥官了,他今年只有25岁,却被沙皇陛下指定为维也拉的临时总督,由此可见那位沙皇对这位年轻少将的赏识。 科罗温少将有一头酒红色的头发,大概是由于太年轻的缘故,从他的身上一点儿也找不到一名总督应有的沉稳。就算是是在严肃的谈判桌上,依然可以发现他正在漫不经心的,拨弄着军服第二排的一枚纽扣。 坐在科罗温少将正对面的,是奥修联邦的代表堪雷拉议员。这位联邦议会的精英在去年的时候,成功说服一只庞大的异族军队入侵兰诺,将对方的一个省搅了个天翻地覆。原本凭借这一功绩,堪雷拉议员可以在今年的议会选举中毫无异议地当选为议长。然而由于瑞沙帝国突然入侵的缘故,联邦的首都失守,今年的议会选举则无限期的被推迟了下去。 一想到几乎到手的权利就这样飞了,再看到眼前那个无理的瑞沙代表,堪雷拉议员就恨得牙齿痒痒。 仿佛是感受到了密室内浓浓的火药味,坐在两人中间的男人轻轻地咳嗽一声。 这中年男人身着一件素白色的外袍,那是父神教非常明显的标志。而从他脖子上的礼带可以得知,他居然是一个枢机主教。 枢机主教德?沃尔克有些为难的看着坐在右手边堪雷拉议员,他深知对方的怒火对于这次谈判非常的不利。 “该死的格伦斯!”沃尔克枢机主教在内心里痛骂自己的同僚,如果不是因为那个肥胖男人的提议,教廷也许就不会和兰诺决裂。而他也不会被派到这里,绞尽脑汁地为缓和瑞沙与奥修联邦的关系而努力。 教廷深知,如果想要抵抗兰诺,凭他们一个国家是远远不够的。俗话说敌人的敌人就是自己的盟友,所以教廷的主教们首先想到的,就是拉拢刚刚和兰诺打过一仗的瑞沙帝国。 然而瑞沙帝国也有自己的麻烦,他们的沙皇占据了奥修联邦的首都,两个国家的军队正在剑拔弩张的对峙当中。再加上去年的战争让瑞沙近卫军损失近半,如果不解决奥修联邦的问题,瑞沙帝国根本没法腾出手来对付兰诺。 所以沃尔克枢机主教来到这里的目的,就是帮助两国和好如初。 “以父神的名义。”枢机主教轻声说道,“这次谈判是在绝对公平和保密的情况下进行的。两位代表有什么要求,就直接说出来吧。” 听到枢机主教终于开口,快要暴怒的堪雷拉议员一拍桌子,恶狠狠地说道: “还能有什么要求,瑞沙帝国必须将我国的首都交回来!” 也许是因为事关重大,与莫高人谈判时显得无比睿智的堪雷拉议员,此时却完全没有了风度。 “您应该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科罗温少将停止拨弄自己的纽扣,露出了一个温暖的笑容。 瑞沙帝国花了很大代价才占领了维也拉和附近的一大块土地,而且沙皇陛下还准备以此为跳板继续攻击兰诺,所以他们根本不可能将这座城市还给奥修联邦。 “你这个……”对方的笑容落在堪雷拉眼里,无疑变成了轻蔑和藐视,他忍不住,差一点就骂出声来。 如果不是顾忌到身边坐着的的教廷代表,堪雷拉议员很有可能会挥拳打过去。 也幸好议员阁下没有动粗,否则的话,他又怎么会是一个瑞沙军人的对手? “大家先消消火气!” 沃尔克枢机主教抬起双手,有些无奈的说道:“我明白你们双方都有不肯退让的底线,但是若想要每个人都满意,这本身就是不可能的。” 说完,沃尔克就望着左侧的科罗温少将,接着道: “这位总督……” 枢机主教刚一开口,右边的堪雷拉就狠狠地哼了一声,作为一个联邦人,他肯定不会承认侵略者的“总督”身份。 沃尔克也察觉到自己的话语有些偏颇,于是他改口道: “将军阁下,奥修联邦与瑞沙帝国原本就签订了和平协议。这次瑞沙贸然出兵,甚至占领了维也拉,实在是有些过分了。” 听到枢机主教这么说,科罗温少将也没有显得为难,仍是微笑着回应道: “兰诺帝国在西面虎视眈眈,这座维也拉城,仅凭奥修联邦一国,怎也是守不住的。所以我国的沙皇才会决定,帮助议长阁下打理这座城市。” 这句话说的,可就太无耻了。它国的城市就算被兰诺屠了,也是和远在北方的瑞沙帝国毫不相干才对。 年轻的少将话音刚落,堪雷拉议员立刻就涨红了脸,作势要冲过去和对方拼命。就连保持中立的沃尔克枢机主教,也对瑞沙代表刚才的发言感到汗颜。 不过,教廷既然打算拉拢瑞沙帝国,让其帮忙攻击兰诺,所以这次看似公平的谈判,其实一开始就对奥修联邦不利。 所以,沃尔克也努力厚着脸皮,轻轻点了点头,道: “沙皇陛下的这份心思,出发点还是很好的!” “好个屁!” 堪雷拉终于还是忍不住,破口大骂起来! 科罗温却像是完全没有注意到对方的怒火与敌意似的,继续自顾自地说道: “主教阁下说的没错,您应该知道,我国虽然占了维也拉城,却是勒令全军安分守己,对城内市民秋毫无犯。如今的维也拉城不说别的,单单是在治安上,也比过去的奥修联邦时代要好得多。” 堪雷拉议员一生当中,见过很多无耻的人,自己也做过许多无耻的事。但是如今面对这位年轻的瑞沙将军,他终于发觉,自己以前做的那些事情完全都是小儿科! 由于沙皇的存在,维也拉城早就实施了军事管制,虽然市民们仍旧可以如同往常一样在市内自由走动,却被禁止走出城市的范围。而且市民之间稍微发生一点纠纷,就会被瑞沙的士兵不由分说的抓进大牢。在这种高压统治之下,城内的治安状况自然要比以往好的多。 沃尔克枢机主教似乎是铁了心要讨好瑞沙帝国,所以他也附和道: “之前我也曾经到维也拉街头观察过,不得不承认,如今这座城市的治安,在整个大陆都是数一数二的!” “主教阁下,您一直帮着这群侵略者说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此时此刻,就算堪雷拉议员已经被怒火冲昏了头脑,也能够察觉到这场和平谈判下隐藏的阴谋了。(未完待续) 第六章 真正的协议 奥修联邦议员堪雷拉怒气冲冲地走出了密室,在临走的时候,他还不忘破口大骂房间里坐着的那两人。 科罗温少将和沃尔克枢机主教对望了一眼,脸上不约而同地露出了一丝苦笑。 由于瑞沙帝国的强势逼迫,再加上教廷代表的刻意偏袒,堪雷拉议员尽管竭尽全力地想要为自己的国家谋求更多的利益,却也无法对抗前两者的隐性同盟。 在沃尔克枢机主教的极力要求之下,堪雷拉议员不得不和科罗温少将签订了一份和平协议。协议中规定,维也拉将会成为一个由两国共同管理的城市,维也拉主权仍旧属于奥修联邦,但是治安权和城市周边地区的防务暂时由瑞沙帝国负责。教廷则保证,在一定期限之后,将会督促瑞沙帝国将维也拉完全归还给奥修联邦。 这份协议看似十分公平,因为维也拉虽然暂时仍旧被瑞沙帝国控制,但总有一天还是会回归到奥修联邦手中的。 可问题就在于,协议上的“一定期限”究竟是多长时间?一年?十年?还是一百年?! 沃尔克枢机主教虽然没有明说,但是堪雷拉议员却意识到了,教廷正在拉拢瑞沙帝国,希望双方合作共同对兰诺帝国动武。而那个所谓的“一定期期限”,多半是要等到兰诺帝国被击败之后。 且不说兰诺究竟会不会被教廷和瑞沙帝国击败,就算真的能够打败强大的兰诺,需要的时间也一定很久。教廷也根本无法预知这个时限,所以才会在这种严肃的和平协议上,添加“一定期限”这样模糊的字眼。 如果瑞沙与教廷的同盟在十年后才击败兰诺,那么被敌人统治了十年的维也拉城,还能被看作是奥修联邦的首都吗? 在由诺斯大陆各国之间,教廷由于其特殊地位,一直都是作为“纠纷仲裁者”的角色,周旋于各国国家,用看似公平的裁决来维护自身的利益。 像奥修联邦这样不算强大的国家,很容易就会被教廷当作拉拢强国的筹码。 “简直是欺人太甚!” 堪雷拉在离开维也拉市之后,就踏上了归程。虽然距离谈判已经过去了一段时间,但一想到谈判的内容,他就不由自主地露出一丝冷笑。 “这个所谓的和平谈判原本就是一个幌子,这一点您不是早就已经料到了吗?” 和堪雷拉议员一同坐在马车当中的,是一个穿着便服的年轻人。从外表上来看,这人大概不到30岁,但是他那一张方方正正的面庞,却给人一种成熟可靠的感觉。 堪雷拉望了那人一眼,讥笑道: “出现这种情况,也正是你们兰诺愿意见到的吧?” 这个时候堪雷拉议员已经收起了之前的怒容,换成一副温柔的表情,仿佛他谈判密室里的那些怒火都是装出来的一般。 此刻正在和议员交谈的,正是来自兰诺外事部的一名官员,他的名字叫做杰弗里?帕尔默。 帕尔默是外事局长萨瑟兰手下最出色的一名特工,数年来为帝国在暗地里立下了无数功勋。此刻帕尔默既然出现在堪雷拉议员的马车上,显然是肩负着重要的使命。 “显而易见的,”帕尔默快速地说道,“比起教廷和瑞沙帝国,我们所提出的条件对你们要有利的多。” 虽然不知道兰诺究竟开出了什么样的条件,但是从堪雷拉议员脸上的表情来看,这个条件显然是充满了诱惑性。 明明知道与兰诺合作无异是与虎谋皮,但是堪雷拉议员已经没有了过多的选择。教廷提出来的和平协议已经签订,但那份协议显然是不符合奥修联邦当前利益的。所以堪雷拉议员心中清楚,如果他只是带着这份协议回到议会,那么结果不仅仅是将来的议长位置轮不到他,就连现在的议员身份也很有可能会被剥夺。 “你们兰诺,真的会遵守那样的条件?”堪雷拉十分不确定地,再一次问道: “丝毫不用怀疑,阁下。”帕尔默回应道,“您也清楚,如今兰诺已经和教廷翻脸,我们也迫切的希望寻求国际上的伙伴支持。女皇陛下也认为,奥修联邦是一个不错的选择,毕竟我们之间从没有发生过较大的战事,而且一直在各方面都有交往合作,不是吗?” 听到对方这样的说法,堪雷拉议员脸上也露出笑容,他道: “说的也是,比起教廷那些虚伪的神棍,我们更愿意和兰诺的商人打交道。” 兰诺帝国和奥修联邦都是商业非常发达的国家,由于这个缘故,十几年来两国之间的商业交流就没有停止过。奥修联邦由于国土面积不大的关系,粮食、布料、矿石等等资源都十分缺乏,而邻居兰诺则是这些物资的主要供给国之一。 另一方面,作为由诺斯大陆最东面的国家,奥修联邦是连接东方大陆的主要通道。比如说烈龙帝国的丝绸、瓷器如果从陆路运输的话,就必须经过奥修联邦的境内,因此联邦可以从这些货物当中获取数目不菲的关税。 自从维也拉被瑞沙帝国占领,兰诺帝国和奥修联邦的通路也被截断,这对双方商品的流通造成了很多困难。来自烈龙帝国的商队也不再通过联邦境内,而是选择走海路抵达兰诺,这一切都给联邦造成了极大的经济损失。 作为一个以商业为主的国家,是绝对不能对这种损失坐视不理的! 既然在短时间内无法讨回维也拉城,那么堪雷拉代表联邦与瑞沙帝国签订的那份和平协议,就和废纸没有什么区别。 而且那是明显带着蔑视和侮辱的废纸。 所以在这个时候,堪雷拉已经下定决心与兰诺合作。 至于教廷?议员阁下在心中冷哼了一声,教廷在联邦人的眼里根本就不算什么,商人们最崇拜的是金钱而不是父神。 “幸好兰诺还不知道那群异族人是我安排过去。”堪雷拉望着眼前的兰诺官员,在心中捏了把冷汗。去年十月的时候,正是由于堪雷拉的挑拨,十万莫高大军才会入侵兰诺,给古雷拉省带来了极为沉重的损失,那里的民众至今都没有脱离战乱的阴影。 如果这件事情让兰诺知道了,对方肯定不会派人来寻求合作。 抱着这样的想法,堪雷拉伸手接过了帕尔默递来的协议书。 这份协议书因为过于重要,堪雷拉之前已经反复阅读过许多次,早就将每一个单词都背下来了。此刻他再一次扫视协议书的全文,确认没有问题之后,终于慎重的在末尾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而在堪雷拉议员的名字上面,已经有一个人名等在了那里。 “罗斯库?拜耶赫夫” 堪雷拉知道那是兰诺女皇丈夫的签名,他对于那位年轻的亲王他也早有耳闻,也明白对方完全能够代表兰诺与自己签订这份协议。 当堪雷拉将自己名字的最后一个字母写完之后,坐在他对面的帕尔默立刻就向他伸出了右手。 “为了和平!” 马车内没有准备红酒,所以当协议确立之后,两人也只能够以握手的方式相互致敬了。 “为了和平!” 没有任何犹豫,堪雷拉立刻就握住了对方伸过来的右手。 “他们不知道我们已经知道了。” 罗斯库十分惬意地坐在客厅里的沙发上,摆在他手边的是一份来自古雷拉省边境的加急密保。 虽然帝都法雷与维也拉相隔一千多公里,但是由于兰诺情报部门便捷的通信渠道,这份密保只花了5天的时间,就被摆在了女皇的书桌上。 而在当天晚上,阿尔琳娜就将这份密保带回了家中。 罗斯库至今还没有一个明确的职位,所以他便不能时常出入皇宫。可针对奥修联邦的这一计划,却是由罗斯库提出的,所以阿尔琳娜才会将密保带回家中与他商讨。 也许是这些日子暗地里的手段使得太多了,此刻的罗斯库脸上也仍旧挂着阴谋得逞的笑容。 阿尔琳娜却十分不喜欢看到丈夫露出这样的表情。前些日子里,罗斯库还在不断地威胁留在兰诺的神职人员,如今又提出要与奥修联邦谈合作。这些计划虽然看起来有些荒唐,但是经过一番解释,却又十分有理。 但是眼看着过去憨厚无比的丈夫在逐渐转变成一个十足的阴谋家,阿尔琳娜就感到有些别扭。 克朗夫大主教那边的计划进行的十分顺利,在他的号召下,国内大部分主教级别的神职人员都逐渐朝着帝都汇集,而当这些人刚刚踏入法雷的城门,就立刻会被人口调查局请去喝咖啡。 一旦进入了人口调查去的审讯室之后,这些父神的仆人们往往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服从兰诺的意志,宣布脱离教廷,并且帮助兰诺组建新的父神教;要么,就一直留在调查局的监牢,直到改变主意或者老死吧。 这样的手段虽然卑鄙无耻,但也颇有成效。就像罗斯库所说的那样,教廷派往兰诺的那些个外表光鲜,头顶光环的主教阁下们,背地里其实都干了不少肮脏的勾当。所以大多数人尽们内心都十分不情愿,但也只能选择与兰诺合作。 而少数誓死不原背叛教廷的,自然也就立刻被收押。由于他们过去本身就曾经触犯过兰诺的法律,政府也只是碍于教廷的情面不便对他们下手而已。如今兰诺和教廷已经撕破脸皮,这些神职人员又不愿意合作,调查局便名正言顺地利用手中掌握的证据,对他们提起了诉讼。 虽然很多人都看得出来这是兰诺针对教廷神职人员而使出的卑劣手段,可没有任何人能够站出来对人口调查局的行为横加指责,因为调查局所拿出来的证据,全部都是确凿事实。 不过,虽然大多数神职人员都十分识时务的选择与兰诺合作,但是罗斯库也清楚,想让普通的民众接受另外一个父神教,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所以,罗斯库最近又将目光转向了奥修联邦。 由于塔拉族老族长博亚的关系,罗斯库早就知道莫高人之所以入侵兰诺,全都是因为奥修联邦在背后捣鬼。在过去的一段时间里,罗斯库和阿尔琳娜也一直在商量着,究竟该用什么手段来对奥修联邦进行报复。 可谁知,最近罗斯库居然提出来要同奥修联邦合作,所以就连一向支持他的阿尔琳娜都有些犹豫了。 “古雷拉省的一万多民众,数万士兵,都是因为奥修联邦的奸计而牺牲的,你为什么还要与他们合作?” 尽管阿尔琳娜已经批准了罗斯库的计划,可她还是感到有些疑惑。 甚至还有一点点气愤。 “凡事也有个轻重缓急,目前和奥修联邦合作,才能对抗教廷与瑞沙帝国。”罗斯库一边说着,一边伸出臂膀,想要将坐在身边的娇妻拉入怀里。 可阿尔琳娜却冷冷地拍开了罗斯库的手臂,然后一扭身子,坐得离他远了些。 发现美男计没有得逞,罗斯库只得如实交代道: “那份协议虽然对奥修联邦十分有利,可也只是一张纸而已。当我们解决来自瑞沙的威胁之后,协议也就和废纸没有什么区别了。” “你是说……”阿尔琳娜一惊,“你一开始就准备反悔?” 虽然没有明确回答,可罗斯库还是十分肯定的点了点头。 “可是……”阿尔琳娜的脸上出现了焦虑,她又轻声道: “那份协议上可是签了你的名字,事后如果反悔的话,肯定会受到对方的指责。” “那又有什么关系?”罗斯库轻轻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所谓协议,就是为了被撕毁而存在的。” 听到丈夫如此无耻的言论,阿尔琳娜轻轻叹了一口气,她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虽然历史上各国之间撕毁既定协议的事件屡见不鲜,但是阿尔琳娜还是有所顾虑。毕竟在协议中罗斯库所代表的不仅仅是他自己,而且还是整个兰诺帝国。一旦这种撕毁协议的事情发生,肯定会给兰诺帝国的名声带来不好的影响。 “你不必担心。”罗斯库见到妻子面有忧色,连忙安慰道,“在撕毁协议之前,我们可以公开莫高人入侵兰诺的真相。到时候无论是国内还是国外,都不会有人指责我们!” 买通异族人进攻一个信仰父神的国家,这在由诺斯大陆上来说绝对是一个巨大的丑闻。如果这件事被曝光了,奥修联邦政府肯定会颜面扫地,而兰诺单方面撕毁协议的行为反而会博得国内外民众的同情。 这就是罗斯库的小算盘,而那份协议的内容,目前还不得而知。 “如果事情真的能够像你计划的那样顺利就好了。” 阿尔琳娜轻轻松了一口气,她最终还是没能逃脱罗斯库的魔掌,被他在了怀中。 感受着怀里柔若无骨的娇躯,罗斯库感到一阵幸福。这些日子以来,他之所以努力地改变自己,甚至殚精竭虑的使用一些见不得人的手段维护兰诺的利益,出发点还是为了身边这位心爱之人。 一直以来,罗斯库都不是一个志向远大的男人,身为一个大贵族,他却和普通的平民一样,觉得找一份好工作,娶一个好老婆,生几个好儿女,人生就不枉此行了。 现在,罗斯库的人生目标基本上已经达成,而他现在所需要做的,就是不惜任何代价来守护目前所拥有的一切。 阿尔琳娜也有一个愿望,那便是希望整个兰诺的人民幸福安康。这个愿望听起来简单,要做到却是极难。在这个动荡不安的年代,就算兰诺诚心诚意的高呼和平,也一定会有心怀不轨的人欺上门来。 “你不必为我担心,”罗斯库一边说着,一边轻抚妻子那柔顺的金发,“就算以后有人指责我的行为也无所谓,只要能够保证你和兰诺不受到伤害,我便心满意足了。” 如此坚定而感人的宣言,罗斯库之前已经说过很多次,虽然有些老套,但是阿尔琳娜每次都会被感动的一塌糊涂。 只不过这一次,怀中的佳人居然一点反应也没有。 难道这种话说得多了,让她产生了免疫性?罗斯库大感疑惑,如果是以往的话,这个时候他应该迎来一个热吻才对。 罗斯库轻轻抬起头来,向靠在他肩头的妻子脸上望去,随即便惊讶而又无奈的发现,阿尔琳娜早已经沉沉的睡去。 和教廷对抗的这些日子,阿尔琳娜可以说是忙坏了,她不仅仅要在皇宫内制定各种计划方针,未雨绸缪的开始着手稳定国内局势,同时经常还要走出门外,来到法雷甚至周边城镇的街头,安抚那些普通的民众,特别是父神的信徒,告诉他们兰诺始终都是受到父神庇佑的国度。 罗斯库的那些暗地里的手段,虽然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减轻兰诺所受到的压力,但是从根本上来讲,如果不是阿尔琳娜在这段时间里使出全身解数力挽狂澜,诺大的一个帝国,恐怕早已陷入混乱之中了。(未完待续) 第七章 冲突 今天是元宵节,所以上传有些晚了,祝所有读者们元宵节快乐! ------------ 贝尔?豪斯多夫是一名出身于南方海港城市的勋爵,虽然他的爵位不高,但仍旧为他的军旅生涯带来了一定的好处。如今年仅23岁的豪斯多夫,已经是一支骑兵小队的队长了。 豪斯多夫中尉隶属于南方防区第七军团第三军第三师第一骑兵团第一营第一大队第一中队第一小队。原本第七军团是不设骑兵兵种的,前两年帝都动乱的时候,第三军的第三师跟随着女皇陛下一起平叛,最后一直打到帝都。虽然后来该师师长杰克?奥西多少将并没有因此而晋升,但是陛下还是记下了这份功劳,不久之后就将下令第三师的第一营提升为骑兵营。 一个团的步兵升级为骑兵,可以说是质的飞跃,对于整支军队都有莫大的好处。而且作为整个第七军团的第一支骑兵队伍,第三师第一营的战士们在随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心中都充满了自豪感。 贝尔?豪斯多夫中尉也是一样,而且他在身为一名军官的同时,也是一名下级贵族,所以在任何场合下,他都会以身作则,成为士兵们的表率。特别是骑在马背上的时候,中尉时时刻刻的都会挺直了腰板,万分注意自己的形象。 也许是因为做事太过一丝不苟的缘故,豪斯多夫中尉的小队虽然总是受到上级的好评,但中尉本人和手下军士们的关系却谈不上融洽。再加上豪斯多夫总是板着脸的缘故,士兵们甚至还在背后给他起了个“无面者”的外号。 最近一段时间以来,兰诺和南方教廷国的边境并不太平,双方的军队时有摩擦,幸好两国并未正式开战,所以至今也没有出现牺牲者。 由于延绵由诺斯大陆南部的阿尔比斯山的关系,从兰诺帝国到教廷国的陆路通道只有一条。如今两国之间已经断交,所以这唯一的一条道路也被双方军队在南北两端堵死,再也没有了以往商队、行人川流不息的景象。 位于这条通路北端的,就是第七军团所在的防区,而豪斯多夫所在小队的任务,就是每天在特定的时段在这条通路上巡逻,防止教廷国的军队或者斥候靠近。 3月1日是个礼拜天,在这一天里,大部分父神的信徒应该前往教堂做礼拜才对。所以每个星期的这个时候,时常侵扰兰诺南部边境的教廷国军队也会变得安分许多。 兰诺军却用不着去做礼拜,这天正好轮值到豪斯多夫中尉的小队,他也就和往常一样,带领着三十几名士兵,全副武装地策马南巡。 由于这条道路过去一直都担负着连接兰诺南部与教廷国北部的重任,所以这条道路被修缮的十分完善,道路的表面都铺着平整而又坚硬的青石板,战马的蹄子踩上去立刻就会发出“咯噔、咯噔”,清脆而又有节奏的响声。 道路的两旁的树木也显然是经过刻意栽培的,虽然最近一段时间以来都没有人去休整,但依旧显得十分整洁。春季的到来让树木的枝头上已经生出了许多嫩绿色的新叶,随处都可以听到不知名的鸟儿在树冠当中快乐歌唱。 树木和树木之间也铺着一层低矮的灌木林。在平时,这些灌木林可以起到很好的装饰作用,路上长途跋涉的旅人们,在看到眼前的这一片绿色之后,相信很快就能够回复精力。 但是,对于一个专业的军人来说,这种道路两侧的灌木林就值得警惕了,因为如果有敌人藏匿在其中,走在大陆上的己方是很难发现的。 原本正在队伍的最前方策马疾行的豪斯多夫中尉猛地一拽缰绳,缓冲几步停了下来。他似乎发现了些什么,在挺稳了之后,立刻举起了右手,示意身后的士兵们停下脚步。 第七军团虽然算不得是兰诺军中的精锐,但只要是兰诺的士兵,都会严格遵守长官的命令。所以当士兵们看到长官的动作之后,尽管不明白发生了些什么,仍旧还是纷纷拽紧了手中的缰绳。 由于每匹马的特性都不尽相同,再加上南方人原本就不擅长骑术,所以后面那三十名骑士们在猝不及防下,没办法做到整齐划一地停住脚步。有名骑士甚至一时没控制好胯下的战马,差一点装上了豪斯多夫中尉的后背。 看着这名部下狼狈的样子,豪斯多夫立刻就皱起了眉头,面部的表情也变得阴沉起来。 “来了!来了!”处在最后面一排的一名军士低声笑道,“无面者又要训人了。” “哎,汤马斯真可怜,昨晚多喝了两杯,难道他现在还没清醒?”另一名骑士也小声附和着。 虽说在战场上必须时刻保持严肃与万分警惕,但是此时兰诺和教廷并为开战,这条大路一眼望去也没什么人影,所以第一骑兵小队的士兵们,便趁着这短暂的功夫,开始和往常一样嘲笑起自己的长官来。 豪斯多夫平日里严于律己,对士兵的要求也是异常苛刻。所以豪斯多夫手下的士兵们在当面表现得唯唯诺诺,可一旦走远了就会开始拿他开玩笑。 当然,这并不是说长官和士兵们之间有矛盾,而是因为军营的生活实在枯燥,士兵们总得想法找找乐子,这种情况在整个兰诺军内部都十分常见。 只不过,那两名士官刚刚谈笑了两句,就立刻闭上了嘴吧,因为他们都发现了一丝异常。 如果是平常,汤马斯之前的冒失行为肯定会遭到豪斯多夫中尉的怒斥,可是这一回中尉除了在刚才回头瞪了他一眼,居然一句话也没有说。 深知长官性格的骑士们都清楚,不说话,并不代表着中尉没有生气,而是因为四周出现了让他更为关心的状况! 一阵春风轻轻拂过路面,道路两旁的树木轻轻地发出“沙沙”的声响。骑士们曾经在这条路上巡逻过许多次,今天这里似乎仍旧和往常一样,是那么的安定祥和。 而且,往常就算运气不好,在路上正好和教廷的巡逻队碰上,双方也是正面相遇,玩不出什么花样。此刻远远地望去,笔直的大路上一个可疑的人影也没有,骑士们便开始疑惑起来,不明白长官在担心什么。 正当骑士们不知所措的时候,站在最前方的豪斯多夫忽然猛地举起了自己的右拳! 那是准备战斗的信号! 尽管根本就没有看见敌人,但是经过大量训练的骑士们还是条件反射似的举起了各自的武器。 兰诺的巡逻队都是轻骑兵,身上只披着一层皮甲,配备的也是木质的手弩和骑士剑这样的轻武器。 由于不知道敌人具体的方位,骑士们都选择将射程较远的弩机持在手中。 “放箭!” 微风中传来一个轻微的声音,那似乎是一个命令,然而兰诺的骑士们听到了却都是一惊。 因为风中传来的那道命令,根本就不是从走在最前的豪斯多夫中尉口中发出的。 “嗖嗖嗖!” 兰诺的骑士们刚刚反应过来,两侧低矮的灌木林当中,就已经飞出两波箭雨。 敌人的埋伏不多,那箭雨也算不上密集。但是兰诺的这对骑兵人数本就不多,又是轻骑兵,所以在猝不及防之下,立刻就有两三人身上中箭。虽然那些箭矢都只是命中了胳膊手臂,但也是痛苦难忍的,就算是坚强如铁的兰诺战士,也忍不住惨叫起来。 “掉头,全速撤退!” 豪斯多夫中尉怒吼一声,飞快地下达了命令。 这小队骑兵的任务原本就是侦查和巡逻,现在遇到了敌军的埋伏,及时撤退是最恰当的选择。 接到了长官的命令,落在最后一排的两名骑士立刻调转马头,撒开蹄子往后方猛奔。 而当最后面的那两名骑士跑出去十几米之后,倒数第二排的两名骑士也开始掉头撤退。 身为侦察兵,豪斯多夫中尉和他的士兵们都清楚,他们这三十六个人当中,只要能逃脱一人,将敌袭的消息带回后方大营,就算完成了任务。 紧接着又是倒数第三排、倒数第四排……每隔十几秒的功夫,就会又两名骑士脱离战斗逃往后方,而剩下来的,则自觉的留在原地,帮助身后准备脱离的战友抵挡天空中的飞矢。 多亏了豪斯多夫中尉提早察觉到道路两边的异常,所以他们这队骑兵并没有完全踏入敌人的陷阱,直到豪斯多夫中尉也准备撤退的时候,仅仅只有一名骑士落马身亡而已。 知道大多数属下都已经跑远,尽管自己仍处在极度的危险当中,豪斯多夫中尉仍旧没有慌乱。因为他知道,自己小队的任务已经圆满完成了,就算自己丧生与此,也没有什么可遗憾的。 “咚!” 一声轻响,又一只羽箭狠狠地扎在了豪斯多夫手中的木盾上,埋伏在灌木丛中的敌人似乎并不是老手,射出去的羽箭都是朝着人飞,很少会有冲着马去的,准头也很差。 也正因为如此,豪斯多夫的小队才能够极其顺利的脱逃。 耳边仍然不断地传来箭矢飞行时的破空声,豪斯多夫却好整以暇地调转了坐骑,一边用木盾拨开飞来的箭矢,一边伸出左手,将马鞭轻轻一扬。 中尉胯下骑着的,是产自古雷拉省的军马,马儿得到了主人的命令,立刻就撒开了蹄子,猛地向前疾奔。连人带马从静止的状态到全速前进,居然只花了三五秒的功夫而已! 甚至原本一些正在他身后追逐的箭矢,也赶不上那马儿的速度,逐渐地被抛在了身后。 兰诺军顺利撤离,道路两旁的潜伏者也没有必要继续隐藏下去。没过多久,一名军官模样的男人就从中走了出来。 看着道路正中唯一的一具尸体,还有那一地的羽箭,那名军官十分无奈地摇了摇头。 “明明叫你们朝着马射击,怎么都不听呢?” 数十名弓箭手也陆陆续续的从灌木林中走了出来,当他们听到军官的这句话之后,纷纷低下了头,脸上也露出了愧色。 “算了算了!”军官摆了摆手,道:“我原本也没指望能留下那支侦查小队,想要偷袭兰诺大营,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又是一阵微风袭来,夹杂着淡淡的血腥味,也吹乱了军官的那头黑发。 同一日,兰诺军斯索瓦尔山口防线。 小汤尼中士……哦,上个星期他已经被晋升为上士了,作为一个月前受邀参加首都宫廷庆功宴的军人代表,第61军的长官们似乎很喜欢这个年轻的小伙子,所以他晋升的速度也比常人要快一点。 当然,如果不是小汤尼本身十分努力,长官们就算再欣赏他,也找不到让他晋升的理由。虽然近几个月以来斯索瓦尔山口都没有任何战事,但是小汤尼仍旧和过去一样,在山口外侧的制高点上一呆就是一天。三月的斯索瓦尔山口仍旧有些寒冷,除了小汤尼之外,很少有人能够长时间的忍受制高点上的冷风。 “上士,看我给你带了点什么?” 一名刚刚登上制高点的列兵走到小汤尼的身边,笑吟吟地摇晃着手中的水壶。 小汤尼似乎有什么心事,他只是微微抬头望了战友一眼,随即又将目光挪回了远处。 “你还在想那个姑娘吗?” 列兵对小汤尼的冷淡丝毫不以为意,见到对方不说话,他便干脆坐了下来。 “没有……”小汤尼淡淡的回答道。 “那姑娘……真的有你说的那么漂亮吗?” “当然!”听到自己的心上人受到了质疑,原本趴在地上的小汤尼立刻转过身子,坐起来说道: “她是我在帝都见过的,最美丽的女孩!” “是的,是的!”比小汤尼更年轻的列兵回答道,“自从你从帝都回来之后,已经把这句话重复无数次了。” “那你还问我干什么!”小汤尼狠狠地瞪了对方一眼。 列兵挠了挠头发,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 “你在宴会上也见到女皇陛下了吧,是那个姑娘美一些,还是陛下美一些呢?” 女人,特别是漂亮的女人,一直都是士兵们最多谈论的话题,两个满脸青春痘的年轻士兵更是如此。 “那还用说,当然是我的……玛丽更漂亮些!” 自从在宴会中遇到那名贵族小姐之后,对方的容颜就一直留在小汤尼的脑海里挥之不去。不过在那次舞会当中,小汤尼不仅没能和她共舞,就连对方的名字也没问道,只好随口给她起了个名字叫做“玛丽”。 “我不信!”那个叫做波比的列兵说道,“人人都说,女皇陛下是兰诺最美丽的女人!” 女皇陛下究竟长得什么样?小汤尼自己也不大清楚,在宴会上他一脑子心思都在那名贵族小姐身上,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远处陛下的模样。 但是,小汤尼是绝对不允许心目中的女神被他人质疑的,他立刻就有些生气了: “你又没到过皇宫,怎么会知道我的玛丽不如陛下漂亮?” “因为……”波比也有些着急了,他和所有普通的帝国军人一样,在没有像小汤尼这样,遇到真正的心上人之前,就会一直认为女皇陛下才是世上最完美的女人。 两个年轻的士兵就这样在制高点上争执起来,大概是因为两人都颇为年轻气盛的关系,到了最后,他们一直都没有妥协。 “我要和你决斗!” 最后小汤尼终于忍不住了,他怒气冲冲地站了起来,从怀中掏出了一只灰色的皮手套。 按照帝国的法律规定,平民是不能私下决斗的,而且决斗应该扔白手套,而不是黑手套。 但是小汤尼哪里懂得这么多,他之前受到出身贵族的托普上尉影响,以为决斗就是解决争端的最好方法。 列兵波比微微一愣,他没有想到战友居然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年龄越小的男人,往往就更要面子,稍微犹豫了一会儿之后,波比为了维护心目中女皇陛下的完美形象,也狠狠地说道: “决斗就决斗,谁怕谁!” 由于没有战事的缘故,此刻光秃秃的制高点上,也只有这两位年轻的小伙子,所以似乎没有任何人能够阻止即将发生的这场非法决斗了。 “唰”的一声轻响,小汤尼已经抽出了腰间的骑士剑。 列兵波比也毫不示弱,拿出了和对方同样的武器。 “呀!” 小汤尼颇有气势地大吼一声,随即就高举起手中的骑士剑,准备朝着对面的波比刺去。 然而这一剑还没来得及刺出,小汤尼脸上的表情,却突然由愤怒转变成为惊恐。 “有……有敌人……”他惊呼道,就连舌头也开始打颤了。 “这样的伎俩,你以为我会上当吗?”波比的脸上露出了轻蔑的笑容,他以为对方是在使诈。 虽然十分想要将这场决斗进行下去,但是经历过多番恶战的小汤尼还是明白事情的轻重缓急,他不管波比有没有相信自己的话,只是飞快地扔下了手中的长剑,然后从怀里拿出一只铜哨,狠狠地吹了起来。 尖锐的哨音很快就响彻整个山口,传入了附近所有兰诺人的耳中。 此刻出现在山口正东面的,是灰压压的一支大军。 瑞沙人,又打过来了!(未完待续) 第八章 三面进攻 约尔格?哈德中将是在罗斯库卸任之后接手第61军的。 作为土生土长的古雷拉人,哈德中将曾经在北方战场战斗过一些日子,积累了丰富的作战指挥经验。所以去年罗斯库在重建第61军之后,便把这位已近中年的将军调到身边当副手。 在同莫高人、瑞沙人作战的日子里,当时军衔还是少将的哈德虽然并没有表现的十分出众,却也没有犯任何错误。罗斯库下达的每一道命令,哈德都能够完成的恰到好处,这一点给罗斯库留下了极深刻的印象。 所以,当罗斯库回到帝都,从第61军军长的位置上卸下来之后,便向女皇陛下推荐那位得力副手接替自己的职务。 以亲王和女皇之间的关系,这一小小的请求自然很快就被批准。哈德的军衔被提升为中将,职务也变成了第61军的军长。 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讲,哈德中将都是称的上是一个办事沉稳,而又不失己见的人,和帝国军中常见的猛将不同,他更喜欢用头脑来获得胜利,这大概也是他受到罗斯库赏识的原因。 所以,当得到瑞沙大军再次压境的消息之后,哈德中将立刻就开始约束斯索瓦尔山口方向的士兵们,命令他们不可轻举妄动,无视任何来自敌人的挑衅。 第61军在前两次战争中的减员在年后就陆续得到了补充,此刻驻守在山口防区里的,仍旧是满编的3万人。 人数虽然算不上多,但是女皇陛下的亲卫军留下来的一个炮兵营还在这里,任何见过那种武器的人心中都十分清楚,只要这40门火炮往山口上一架,瑞沙军就算再来10万人,也不一定能够冲过山口的防线。 所以哈德中将在忧心之余,却并没有显得十分焦虑。 当然,哈德中将也没有自大到打算用一支军队单挑整个瑞沙近卫军的地步,在得知敌军犯境的第一时间内,他就将这一消息分别发往了在附近驻军的施耐德中将,在纽斯特尔堡的长官米勒上将,以及远在帝都的女皇陛下。 作为戍边的将军,哈德中将的权限也就比其他同级将军要高一些,一些重大军情他可以通过情报部门的渠道直接汇报给女皇陛下,而不必浪费时间逐层往上级禀报。 来犯的瑞沙军大概有两三万人,从小汤尼的眼中看起来虽多,但是在哈德中将这种层次的将军眼里,却算不上什么威胁。中将明白,瑞沙军之所以会进犯到距离山口不到五百米的区域,并不是为了突袭,而是想要对己方施加压力。 果不其然,第二天的时候,小汤尼在制高点上所望见的那支大军已经消失在山口东侧的茂密树林之间。 经过侦察兵的探查,哈德中将在随后就得知,敌军已经退到了距离山口两公里以外的地方,开始安营扎寨。 瑞沙人尝过兰诺火炮的苦头,不敢过于靠近也是理所当然。而目前出现在附近的这3万人的军队,应该是瑞沙军的先锋。 虽然仅仅只有3万人,但是兰诺帝国和瑞沙帝国之间已经维持了三个月的和平态势,也就此被打破了。 由于瑞沙帝国已经和奥修联邦在教廷的调解之下签订协议,联邦的军队也果真遵守协议,不再企图收复维也拉市,年轻的沙皇亚历山大一世也终于能够抽出手来,继续对付兰诺帝国。 沙皇原本并没有打算在这么短的期间内就再次对兰诺动武,毕竟去年年底的那场战役已经让他大吃苦头,至今仍心有余悸。而且聚集在维也拉城的十个近卫军团也尚未补充完毕,现在沙皇手边上能够动用的军队,满打满算也只有八万而已。 亚历山大一世原本的想法是,先在维也拉休整几个月,等到十个团的近卫军兵源补充完毕,并且从国内调来更多的大军,再对兰诺动手。 不过,一直留在维也拉城的枢机主教沃尔克却说服了沙皇,让他改变了这一计划。 沃尔克明确的告诉沙皇,从三月份开始,教廷国的军队就会从南向北,对兰诺帝国南方防区发起攻势,而且教廷方面有八成的信心,能够冲破兰诺的防线,将战火燃烧到兰诺的境内。 而瑞沙帝国所需要做的,就是配合教廷,对兰诺东北面的莱恩河战区与东面斯索瓦尔山口施加压力,让兰诺军的主力无暇对南方防区提供支援。 听到这一计划的时候,年轻的亚历山大一世也吃惊不已,他很难想象一向在大陆上表现得十分孱弱的教廷国,居然能够有如此强大的信心,宣称有八成的机会能够攻入兰诺境内。 “兰诺的南方虽然不如莱恩河战区那样有众多要塞,可也驻扎了三十多万大军,贵国……真的有把握吗?” 这是沙皇陛下曾经对沃尔克枢机主教提出的疑问。 枢机主教当时只是微笑着点了点头,回答道:“父神的光辉始终照耀教廷,我们的军队也绝对有能力让兰诺低头!” 这句话说的也太玄乎了一些,所以当听过之后,年轻的沙皇仍旧是满脸不可置信的表情。 为了让沙皇安心,沃尔克枢机主教又道: “如今兰诺的女皇已经被革除教籍,这个国家内部众多不稳定的因素正在逐渐爆发,甚至一些城镇也开始出现骚乱。如果有人再从外部继续施加压力,就算兰诺过往的基础再坚固,也避免不了崩溃的结局。” 听到这里,亚历山大一世才赞同的点了点头,他明白教廷对于一个信仰父神国家的意义,也深知如果被革除教籍的人换成他自己,别说进攻兰诺,国内立刻就会有一大票的人站出来反对他。 在年轻的沙皇眼中看来,此刻的兰诺正处在内忧外患之下,如果能够就此击溃这个国家,自然是理想中的结局。 更何况,教廷刚刚给自己解决了奥修联邦这个大麻烦,此刻提出要求也不算过分,而瑞沙帝国所需要做的,只不过是在莱恩河战区与斯索瓦尔山口为教廷国摇旗呐喊罢了。教廷国在南方的军队赢了固然美妙,就算输了,瑞沙也不会少掉一根汗毛。 反正,瑞沙帝国也早已经和兰诺撕破脸皮了。 有了这样的想法之后,年轻的沙皇终于点了点头,同意了沃尔克枢机主教的请求,并且在三月的第一天,就向斯索瓦尔山口派出了军队。 远在纽斯特尔堡的第六军团指挥官米勒上将并不知道瑞沙帝国和教廷的阴谋,在收到了来自斯索瓦尔山口的军报之后,他立刻就向米勒中将下令,让他带着第63军驰援斯索瓦尔山口。 事实上,由于山口的军情是在同时发出的缘故,米勒中将甚至早一天就得到了这份情报,所以在得到正式命令的时候,他的第63军已经整装待发了。 高效率带来的便是高回报,到了3月5日的时候,第63军也已经赶到斯索瓦尔山口,让驻守在那里的兰诺军数量达到了6万。 远在纽斯特尔堡的米勒上将非常想派出更多的援军赶往山口,毕竟去年敌人的侵略给古雷拉省所带来的伤害至今让他记忆犹新。 可无奈的是,由于去年年底的两场恶战,第六军团和第七军团损失过半,至今仍没有恢复过来。除了第61军和63军之外,整个第六军团已经没什么人可用了,而第七军团的情况则更加糟糕。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米勒中将也只有一边加紧征兵,另一方面也开始向帝都方面求援。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巧合,3月8日上午,女皇陛下的书房几乎在同一时间内,收到了来自国内三个防区加急军报。 兰诺的女皇亲手将这三分军方情报一一拆开阅读,而每看完一份,她的脸色就会苍白一分。 没有想到,教廷的动作居然会如此迅猛,革除教籍的消息刚刚放出不到一个月,他们就已经开始准备对兰诺动武了! 再一次仔细阅读了那三分情报,阿尔琳娜双手衬在书桌上,颇为苦恼的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除了来自斯索瓦尔山口的那份军报之外,另外两份军报中记录的情况同样不容乐观。 3月1日的上午,教廷军开始沿着大路向兰诺南方边境进发,幸好他们的这一举动被侦察兵提早发现,第七军团才及时的将对方挡在了国门之外。 此时的教廷似乎也完全抛弃了过去自己所定下规定,在没有正式宣战的情况下,就对第七军团发动了攻击——注意,双方是真正的交战,而不是像以前那样抛去武器玩决斗。仅仅是1日当天,两军就小规模交战七次,兰诺军方面损失了三十九名士兵,教廷军也没有讨到好处。 3月3日,在第七军团指挥官布朗?伯明顿上将的命令之下,整个第七军团开始向大路南侧出口集结,南方另外两个军团也受到了动员令。但是由于南方三个军团过于分散的缘故,单单是第七军团十万人想要完成集结至少也需要15天的时间。目前真正在抵抗教廷国进攻的,只有第73军而已。 另一方面,在东北部的莱恩河防区,瑞沙主力也开始蠢蠢欲动,摆出了即将发动全面进攻的姿态。莱恩河防区总指挥官维多特上将也已经下达动员令,防区内的三十万大军全数奔赴前线。 “对于目前的态势,你有什么看法?”这句话是兰诺的女皇对她的亲卫军长所说的,莱丝?维多特中将已经结束处分和休假,回到了女皇的身边。 “敌人同时从三个方向对我国施压,是想要分散国内的兵力。”莱丝一针见血地回答道。 阿尔琳娜闻言点了点头,却有些丧气地叹道: “明明知道敌人的想法,可我们似乎也找不到任何手段来阻止对方。” 兰诺的国土面积很大,所带来的缺点就是难于防守,再加上围绕在兰诺周边的国家都对其怀有恶意,所以一旦有两个以上的国家对兰诺宣战,兰诺帝国军就算再强大,也很难首尾兼顾。而且正如同女皇所哀叹的那样,明明知道有这样一个缺点,却很难找到一个有效的方法来解决。 兰诺从建国以来就拥兵百万,强大的军队所带来的便是沉重的包袱,这个国家每年产生的财富,有三分之一都会被填入到军费这个无底洞当中,兰诺里斯大帝在位期间几次想要扩军,都是因为军费无法解决而不得不放弃。 阿尔琳娜自认为比不上父亲,也就更不会想要扩军了。就连她自己一手建立的亲卫军,在财政上也是掐着指头算账,生怕浪费一个琼恩。 “教廷国的军队只有十万,瑞沙帝国在去年被我军击败之后,元气也尚未回复,所以虽然三个防区都有受到攻击的迹象,可最终发起进攻的,很有可能只是一个方向。” 莱丝说出了自己的分析,而且判断的异常准确,她虽然年轻,更是个女流,但是对于行军打仗方面也有自己的见解。 “那么,你认为敌人会选择从那个方向进攻呢?”阿尔琳娜一边说着,一边在书桌上摊开一份军事地图。 莱丝皱着眉头想了想,说道: “如果是往常,应该由瑞沙帝国军的主力从莱恩河战区发动攻势,可是那里有父亲驻守,十年来从未让敌人讨到好处,瑞沙人应该不会再走老路才对。” 莱恩河地区自从落入兰诺的手中之后,几年来经历过大大小小数不清的战斗,无论是北面的加尔曼帝国,还是东北面的普兰公国,都对这块肥沃富饶的土地非常感兴趣。可正是由于莱丝的父亲维多特上将的存在,这些国家从来都没有在那里取得过明显的胜果。 “那么斯索瓦尔山口呢?”阿尔琳娜又问道,“去年的时候,瑞沙帝国就已经进攻过那里,而且差一点就成功了。” 第六军团和第七军团至今没有恢复到满员状态,这一点阿尔琳娜和莱丝都非常清楚。 “如果瑞沙近卫军能够发动和去年一样的攻势,斯索瓦尔山口也许会被攻破。”莱丝轻声说道,“可是,敌人在去年也遭受了极大的损失,也尝到了我军的厉害。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很难想像他们会再次试图攻打山口。更何况亲卫军留在那里的40门火炮足以挡住敌人的猛攻。” “那么,你认为敌人的主攻方向,是南方防区喽?”阿尔琳娜将纤细的手指指向了地图南面,那条山脉中间的一条缺口。 “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那里。”莱丝十分简洁地回答道,在经历过去年那件事之后,她已经变得沉稳了许多。 “南方虽然有三个军团,可实在太分散了……”阿尔琳娜再次叹了一口气,“光是第七军团,想要集结就需要15天。” 这个问题早在去年帝都动乱的时候就已经显现,当时逃到西维斯省的阿尔琳娜打算聚集南方各省的三个军团平叛,却被告知要集结所有的军队需要很长时间,这让她非常的恼火。 在重新夺回权利之后,阿尔琳娜就曾经打算改变南方三个军团过于分散的现状,可她很快就发现,那个是长期积累下来的弊端,一时之间根本就无从下手。 后来由于事务繁忙,解决弊端的议程就被暂时搁置了下来。女皇却没有想到,它如今又成为了兰诺的大问题。 “不管怎么说,教廷国的军队只有十万。”莱丝轻声安慰道,“而且根据现有的情报来看,教廷的军队似乎并不善于战斗,这几日我们的军队虽然在不断收缩,却也让对方吃了不少苦头。” 教廷国由于其特殊的地位,很少会与周边国家发生战争,这几十年来唯一的战事便是与兰诺帝国之间发生的。那一次,教廷国的军队几乎全军覆没,而且还丢失的大部分的领土。 如今的教廷虽然重新组建了一支军队,却很少有上战场历练的机会,平日里也最多是在国内打打山贼罢了,和兰诺军并不是在同一档次上的。 所以尽管目前南方大路上能够阻止教廷进攻的只有第73军,但只要指挥得当,想要拖住敌人直到援军的到来,也并不是什么难事。 想到这里,阿尔琳娜也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叮铃铃。” 门口忽然传来一阵清脆的铃响,那是有官员即将进来的信号。 没过一会儿,满头银发的国务尚书赫本公爵手捧着一份黑皮封面的文件,面色阴沉的走了进来。 “有什么事情?”阿尔琳娜见国务尚书的脸色不大好,这让她感到了一丝不详的兆头。 国务尚书出人意料的没有立刻回答这个问题,只是向着女皇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沉着脸将手中的黑皮文件端端正正的摆在了书桌上。 女皇面带疑惑的伸手拿起了那份文件,仅仅只翻开了一页,立刻就变了脸色。(未完待续) 第九章 亨利十五 让我们将时间退回到一周前,来到兰诺的邻居,卢法王国。 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讲,位于由诺斯大陆西部的卢法王国都算的上是一个老牌强国。由于前任国王亨利十四的高明统治手腕,在过去的半个世纪里,卢法王国每隔几年都会发生明显的变化。从教历970年开始,各种手工作坊和小型工厂如同雨后春笋一般出现在卢法王国各处,随即而来的就是拥有资本的商人、工厂主数量激增,货物流通频繁,税收显著增加,国内生产总值断提高。到了教历975年之后,卢法王国和与之隔海对望的英克德克王国,可以算的上是大陆最富有的两个国家。 然而亨利十四在晚年却犯下了两个错误,其一就是扩建了原本就极其奢华的万尔赛宫,并且不断的将大量的金钱用于这座宫殿的各项支出。据后来的统计,在亨利十四最后在位的两三年当中,每年国内税收的一半都会因为这座华美的宫殿而消耗掉。 第二个错误,便是没能阻止兰诺帝国的崛起。在教历975年以前,兰诺的开国皇帝兰诺里斯还只是一个拥兵自重的大贵族,实力虽强,却远远不是更为强大的卢法王国的对手。但是那个时候,亨利十四为了利用兰诺里斯和他的军队牵制北方的加尔曼王国,不仅没有打压这个新兴的势力,甚至还在暗中对其提供帮助。 而这样做的结果就是,兰诺帝国趁机强势崛起,最终还是和卢法王国爆发战争,甚至还侵占了卢法王国东部的一些土地。 不过,再怎么说卢法王国仍然还是一个拥有数百年历史的老牌大国,虽然曾经惨败在兰诺的手下,但这个国家依旧在积蓄实力,虎视眈眈地注视着他们年轻的邻居。 亨利十五是亨利十四的继任者,这位36岁的国王虽然不像父亲那样光芒四射,却也是一个扎实肯干的统治者。卢法王国在他的治理下虽然已经没有十几前那样强大,但国内的政局还算平稳。 除了处理政务,亨利十五最大的兴趣就是木工,据说这位国王卧室内的家具桌椅都是由他自己亲自打造而成,而且无论是质量上还是外观上,都让人叹为观止。 教历993年2月23日下午4点,刚刚在书房劳累了一天的国王陛下,终于抽出时间,来到万尔赛宫一隅的花园,继续自己的另一份工作。 上个星期,亨利十五的王后向他抱怨卧室中的那长大床让她感到很不舒服,虽然亨利十五并没有从中检查出任何问题,但是作为一个关爱妻子的好丈夫,他还是决定亲手重新制作一张卧床。 国王的每日的工作都是十分繁忙的,所以尽管已经耗费了一个星期的时间,在花园里制作的这张大床,仅仅只完工了五分之一而已。 “唉,看来今天又要熬夜了。”亨利十五一边用力打磨着一块木板,一边轻轻叹了一口气。 也许是因为运气不佳的缘故,国王陛下还没来得及将这块木板打磨成自己想要的那种程度,一名侍从匆匆忙忙的出现在了他的跟前。 “有什么事?”亨利十五连头也没有抬,他仅仅从出现在面前的那双靴子,就判断出来人是他最信任的侍从队长安东尼。 “从教廷来了一位尊贵的客人。”安东尼答道,“他想要立刻见您。” “教廷的客人?现在?”亨利十五皱着眉头思索了一会儿,手上的功夫却没有停下一丝一毫。 “我可没有太多的时间去陪客人喝咖啡,叫他来这里见我吧。”亨利十五这样说道。 虽然根据宫廷礼仪,在这样凌乱的花园接见一位尊贵的客人是绝对都不能够被允许的。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在万尔赛宫,亨利十五的话就是最高指令。 所以侍卫长安东尼没有多作任何考虑,立刻就转过身子,离开了花园。 约莫过了五分钟的样子,安东尼和一位穿着深色外套的年轻男子一同出现在了花园当中。 “这位是来自教廷的圣骑士费雷曼,陛下。”安东尼用十分尊敬的语气向国王介绍身边的客人。 就如同由诺斯大陆的其他国家之外,教廷的成员无论在那里,都会受到贵族和王室的尊敬,在万尔赛宫里也是一样。 先前一直都在忙活着的亨利十五终于停了下来,他飞快地放下了之前卷起来的袖口,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这才转过身子,面对着那位来自教廷的圣骑。 “很荣幸能见到您,陛下。” 年轻的圣骑士脱下了自己的帽子,露出略显有些蓬乱的亚麻色头发,然后十分优雅地行了一礼。 亨利十五点了点头,然后从身边的安东尼手中取来一条毛巾,用力擦了擦手,从容说道: “是什么原因让尊贵的教皇陛下遣您来到这里?您应该已经看到了,我现在……比较忙。” 虽然这句话说出来有些失礼,但是亨利十五的语气十分轻柔,让人根本就无法对他产生反感。 教廷的圣骑士数量本就不多,地位也十分超然。由于圣骑士们直接听令于教皇陛下,所以就连大主教之类的神职人员在遇见圣骑士之后,也得礼让三分。 亨利十五虽然对教廷了解不深,和那位年迈的教皇也只见过一面而已。但他十分清楚“圣骑士”这个名词的含义,清楚如果不是很重要的事情,这些人是不会来到宫里见自己的。 “我来到这里,是代表伟大的教皇陛下,跟您谈一谈关于兰诺帝国的问题。” 这位圣骑士年纪不大,说起话来也十分直接。 “兰诺?”亨利十五皱了皱眉头,他显然不大乐意听到这个名字。 亨利十五的父亲亨利十四在晚年的时候虽然纵容兰诺帝国发展壮大,但是到了最后的时刻,亨利十四还是认清了放任兰诺帝国的危险,率领卢法帝国的军队加入了大陆各国组成的联军,对刚刚建立的兰诺发动了战争,企图将这个新生的国家扼杀在摇篮之中。 无奈的是,当时兰诺里斯大帝天纵英才,又有拜耶赫夫元帅作为副手,在战场上接连击败各国的军队。亨利十四也是在一场大败之后,心情郁闷,不久就一命呜呼了。 由于父辈的缘故,每当亨利十五听到兰诺帝国的名字,心中就会直打鼓。 “您应该知道,”圣骑士并不了解亨利十五心中是怎么想的,他只是接着刚才的话说道,“教皇陛下已经下令,革除了兰诺女皇的教籍。” 亨利十五点了点头,像是一个国家的统治者被教廷革除教籍这样的大事,他肯定是在第一时间内知晓的。 “教廷已经决定出兵兰诺,而且很快就会有所行动。”弗雷曼继续说道。 听到这样一件大事,亨利十五虽然心中吃惊,但他努力让自己表情看起来平静一些,仅仅只是“哦”了一声,然后装作不经意似的问道: “教皇陛下……有信心击败兰诺吗?” 亨利十五不是傻子,他为了不重蹈父亲的覆辙,继位之后就和兰诺帝国签订了一系列的和平协议,生怕和对方再起战端。在亨利十五的眼中,没有什么比和平更重要了。主动进攻兰诺帝国,这样的作法和自杀没有任何区别。 “如果只有教廷的话,丝毫没有胜算,陛下。”圣骑士弗雷曼十分老实的回答道。 亨利十五的眼睛眯了起来,他似乎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果然,还没等他再开口,弗雷曼就继续说道: “教皇陛下希望卢法王国能够配合我们,在三月份对兰诺西部边境施加压力。” 听到如此直接的说法,亨利十五再也无法平静下去,他有些激动地说道: “虽然我本人十分尊敬教皇陛下,可我从来不认为进攻兰诺这样的国家是一种理智的行为,要知道……” “教廷许诺在事后会给予您一定的回报,陛下!”弗雷曼十分失礼地打断了卢法国王的发言,他知道对方说的话越多,就会对兰诺产生更多的恐惧。 “胆小”、“保守”,这两个词是教廷对卢法国王亨利十五的评价,虽然在他的治理之下卢法内部目前还算安定,但是作为一个国王来说,亨利十五还缺少一种魄力。 所以弗雷曼心中清楚,如果想要说服对方出兵兰诺,首先就要让他不再畏首畏尾。 “兰诺国内已经出现了许多不安定的因素,”和沃尔克枢机主教说服沙皇时的说法一样,圣骑士弗雷曼也这样说道,“根据我们的情报,兰诺国内已经有数座城市出现了骚乱。兰诺女皇被革除教籍这件事,也已经大大降低了她在兰诺民众心目中的地位。” “可是……”亨利十五还有些犹豫,但是对方再一次打断了他的话。 “兰诺在这十年间的作为早已经暴露了他们的意图。虽然兰诺里斯已经死了,但是他的女儿和他一样,残暴而且侵略成性。如果不提早解除这个国家的威胁,那么卢法王国很快就会遭受灾难!” “是……是这样吗?”亨利十五的背后惊出了一身冷汗,他曾今见过兰诺女皇的画像,也实在无法将“残暴”这个词和那个美丽高贵的女人结合在一起。 自从即位以来,亨利十五的精力除了国内的政务之中,就是放在木工之上,很少会注意国外的事情。可以说,他对目前的兰诺帝国是一无所知的,这也给弗雷曼一个可乘之机。 “的确是这样。”圣骑士继续说道,“根据我们的情报,兰诺的女皇曾经多次在各种场合,赞美过贵国这座华丽的宫殿。” “这……这很不错嘛。”亨利十五的脸上露出了笑容,这座万尔赛宫是父亲留给他的最珍贵的遗产。 弗雷曼的脸上露出一丝阴冷的笑容,他向卢法国王问道: “陛下,如果您看中了一件美丽的珍宝,会怎么做呢?” “买下它!”亨利十五毫不犹豫的回答道,他的父亲以生活奢华而著称,他自己也多多少少染上了花钱大手大脚的习气。 “如果您买不起,或者卖主不愿意卖呢?”弗雷曼又问道。 “……”亨利十五没有回答,他本想说买不起就算了,但旋即又意识到这种没骨气的话,不应该从一位君王的口中说出来。 “如果……您有绝对的实力,能够从卖主的手中抢到那件宝物呢?” 听到这句话,亨利十五的脸色立刻就变得十分难看,他有些难以置信地问道: “您是说,兰诺的女皇想要从我手中抢夺这间宫殿?” 听到这个疑问,圣骑士并没有回答,只是微笑着点了点头,他说道: “您应该知道,兰诺的女皇也是一个女人,而女人天生就喜欢这样金碧辉煌的宫殿。如果她得不到的话,自然会想到动手来抢” 这个说法实在太荒唐了一些,可是仔细想想,却有三分合理性。过去兰诺已经从卢法王国手中抢到了不少土地,如今再抢走一座宫殿,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不……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亨利十五一边说着,一边捏紧了拳头,十分少见的露出了刚毅的神情。 见到对方已经开始动摇了,圣骑士弗雷曼继续说道: “如果不想让对方来抢,最好的办法就是在对方抢之前杀死对方。如今不仅仅是教廷,就连瑞沙帝国、甚至加尔曼王国,都已经开始准备对兰诺发动战争了。” “你是说……”听到这个消息,亨利十五再次一惊。 “没错,”圣骑士弗雷曼笑道,“第二次反兰诺同盟就要形成,您难道不打算加入到我们当中吗?” 说这句话的时候,弗雷曼并不确定远在维也拉的沃尔克大主教是否能够说服瑞沙帝国加入到针对兰诺战争当中。而教廷派往北方加尔曼王国的使者恐怕还在路上。但是弗雷曼对自己、对同僚、对整个教廷都十分有信心,他清楚只要抛出适当的条件,兰诺周边的各国都将再次团结起来。 当“反兰诺同盟”这几个单词落入亨利十五耳中的时候,他立刻就感到一阵心潮澎湃。作为受到国内民众敬仰的亨利十四的儿子,亨利十五在继位之初也不是没有想过要成为父亲那样的君主,用强大的武力开疆拓土,为国家聚敛无尽的财富。 但是,由于强大邻国兰诺的存在,亨利十五不得不将过往的念头生生掐灭,因为他明白,如果想要扩张,就必须和兰诺战斗,而他和他的国家是无论如何也无法战胜对方的。 然而这件事情如今居然有了转机,“反兰诺同盟”!多么美妙的名字!亨利十五在心中想道,如果有了其他国家的帮助,自己以前的那些夙愿,不就能够轻易实现了吗?如果一切顺利的话,自己完全可以成为超越父亲的君主,在卢法王国的历史上填上浓重的一笔! 这个时候,亨利十五已经开始有些飘飘然了,他认为只要联合几个国家,就能够轻易的击败兰诺,却完全没有注意到,弗雷曼口中所说的,是“第二次反兰诺同盟”。 有第二次,就必定有第一次。而且第一次反兰诺同盟败得很惨,不仅仅没能消灭兰诺,参与到其中的几个国家在战后也是赔款的赔款、割地的割地。 只不过这个时候,已经兴奋起来的亨利十五不自觉的将那段悲惨的往事给遗忘干净了。 见到自己已经成功说动了对方,圣骑士弗雷曼脸上笑容依旧,他又说道: “当然,如果能够成功击败兰诺,贵国一定能够取得过去失去的、甚至比以前更多的土地。而且,教廷也授权我向您保证,只要卢法王国军在三月份出现在兰诺的边境线上,过去贵国的欠债就一笔勾消!” 这样的保证,无异是一根甜美的棒棒糖。要知道亨利十四虽然英明神武,可因为生活过于奢华的关系,对金钱挥霍无度。过去的卢法王国虽然富裕,大部分金钱却被消耗一空。在亨利十四驾崩之后,亨利十五虽然继承了整个卢法王国,却也不得不接受父亲留下来的巨额外债。 这笔外债究竟多到什么程度?亨利十五并不清楚,因为他根本不敢往那方面想,他害怕晚上做恶梦。 而如今教廷国居然向他保证,只要将军队派往兰诺的边境线,就消除过去卢法王国在教廷欠下的无数外债,这样的条件,实在是太具有有诱惑力了! “也许,我真的能够超越父亲!“ 抱着这样的想法,亨利十五狠狠地点了点头,向圣骑士说道:“我立刻就去起草对兰诺的宣战书!(未完待续) 第十章 来自异国的商人 卢法王国的正式宣战让整个兰诺皇宫都被阴霾笼罩,在3月8日至11日短短的三天当中,女皇所领导的最高军事会议总共召开了17次。 四个方向的邻国在同一时间内对兰诺产生敌意,并且付诸行动,这样的情况虽然发生过,但也是极其罕见的。 兰诺刚刚建国的时候,以加尔曼王国为首的第一次反兰诺同盟随即形成,兰诺被周边近十个国家的联军围攻,新生的帝国在瞬间就陷入了风雨飘摇之中。 所幸的时,当时兰诺里斯大帝勇猛无敌,又有不世名将拜耶赫夫元帅在旁辅佐,那次战争虽然艰苦,但兰诺终究还是胜了。其结果就是,兰诺从此确立了大陆第一强国的地位,一些小国被吞并,而老牌强国加尔曼丢失了包括莱恩河地区在内的大片领土,在这之后便一蹶不振。普兰公国也因为这次战争,被消耗了大半国力,以至于在几年之后被瑞沙帝国乘虚而入,沦为对方的附属。 教廷国也很悲惨,在兰诺里斯大帝“不同意就继续向南进攻”的威胁之下,年迈的教皇不得不远赴法雷,在兰诺的皇宫之内亲自为大帝举行加冕仪式。 可以说,在建国前后的十几年间,兰诺帝国将它的邻居们得罪了个遍,在随后的几年时间当中,兰诺里斯大帝也从来没有考虑去修补和邻国的裂痕。可以这样认为,兰诺之所以会再次陷入被邻国的集体围攻当中,是历史的必然。 兰诺的第二任统治者,女皇阿尔琳娜并不是没有认识到这种危险的情况,所以她在继位后第一件事,就是想要和教廷修复关系。因为从各个方面上来讲,如果能够利用教廷在大陆上的影响力,兰诺和其它国家之间的关系也会逐渐缓和下来。 但是女皇的这个决策被一系列的突发事件给打断了,992年阿尔琳娜刚刚继位后不久,帝都法雷就发生政变,在还不容易平息了这场政变之后,帝国在下半年又接连陷入两场战争之中。这些事件让女皇心力憔悴,但她仍然不断地向教廷方面释放善意的信息,在过去的一年里,教廷和兰诺在各种领域的交流都得到了加强。 然而让女皇感到苦恼和愤怒的是,年底两次针对皇室成员的暗杀背后,都有教廷的影子。 伸出去的笑脸却挨了人家一巴掌,这一恶口气让女皇陛下怎么也咽不下去,况且她体内高傲的血脉也不允许她对任何敌人低头。 所以兰诺的女皇选择了强硬的回击,尽管她明白和教廷决裂之后,会导致诸多的麻烦,但是她自信兰诺拥有解决这些麻烦的实力。 只不过,让女皇陛下没有想到的是,教廷的能量居然如此巨大,引来的麻烦实实在在地变成了国家存亡的危机。 革除教籍这一事件对兰诺国内的民众还是有一定影响的,所幸的是,政府官员和军方一如既往地站在了女皇的一边。在国务尚书赫本公爵老练的手腕之下,国内的形势并没有敌人所表述的那样夸张。再加上罗斯库所拉拢的一些神职人员仍旧在发挥他们的影响,国内虔诚的信徒们虽然感到迷茫,却也没有对兰诺政府持有敌意。 在女皇被革除教籍后的十几天时间里,在一些偏远的城镇当中的确有一部分信徒受到了有心人的教唆,走上街头高声抗议;更有一部分不法分子趁机捣乱,企图借此机会打击兰诺女皇和政府的声望。但是在无孔不入的兰诺情报部门的打压之下,大多数阴谋分子很快就被无情镇压。 兰诺长期以来对教廷的保守、甚至怀有敌意的政策在此时显出了成效。在过去,只要有教廷人员进入兰诺国内,就立刻会有人口调查局的特工在暗中盯梢,这些神职人员的一举一动无不都在调查局的监视之下。也正因为如此,当某些神职人员得到了教廷的指示,企图煽动周围兰诺普通民众动乱的时候,就立刻被早已盯住他们的情报局特工给清除掉了。 一部分神职人员被亲**反,剩下的教廷死忠却被情报局抓住甚至被暗杀,教廷安排在兰诺国内的势力在一时之间群龙无首,根本就无法展开针对兰诺政府的行动。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一向喜欢在背地里耍小手段的教廷才会着急着四处寻找盟友,以期望在正面战场上与兰诺决一胜负。 兰诺方面也是一样,在国内形势暂时已经得到控制的情况下,女皇阿尔琳娜更渴望通过武力来使她的敌人屈服。 兰诺里斯大帝在生前从来就不是一个善于玩弄权术的统治者,因为他拥有着绝对的武力,不需要任何技巧的就能击倒眼前的敌人。 阿尔琳娜继承了父亲的性格,所以尽管她明知道兰诺已经逐渐陷入困境,可是在忧心之余,她也会因为接下来的严峻挑战而兴奋不已。 国内的政局交给国务尚书全权处理,这几天阿尔琳娜全身心的投入到了军事会议当中。 自从格朗克公爵叛乱之后,军务尚书这个职位一直都是由女皇亲自兼任,作为帝国军名义上和实质上的最高指挥官,国内任何重大的军事决策,都是由女皇本人在军事会议上决定的。 “第七军团第二军已经在规定时间内抵达集结点,目前他们正在和第三军一起,防止教廷军冲破我国边境。 正在会议上做报告的,是女皇陛下新任命的幕僚总监,玛朵?布莱登少校。这位年仅24岁的女军官出身于法雷的贵族世家,18岁便加入军队,并且有不俗的表现。由于玛朵是布莱登家族的独女,所以在老族长布莱登过世之后,玛朵?布莱登继承了父亲的爵位,成为一位伯爵小姐。 自从阿尔琳娜继位之后,就一直注重提高国内女性的社会地位,布莱登伯爵小姐的军衔虽然仅仅只是少校,但是幕僚总监这个职位却相当于女皇陛下的秘书,拥有相当的实权。 “第七团的第一军呢?”女皇似乎对第七军团的集结速度并不满意,她皱着眉头继发问。 “按照预定计划,第一军将在一周后抵达伯兰顿城。”布兰登少校迅速而简洁的回答道。 兰诺和教廷国之间通路的北端出口就是伯兰顿城,那里一直都当作是帝国的南方门户。 “仍然是这么慢吗?”女皇轻轻叹了一口气,她又问道: “第四军团主力到哪里了?” 按照兰诺帝国的防御规划,第二、第四、第七三个军团属于南方防区。在教廷国军队侵扰南方边境的消息传到帝都之后,女皇就立刻命令第二、第四军团往伯兰顿城集结。只不过由于这两个军团大多都是步兵的关系,集结的进展着实让人感到忧心。 “第四军团的第一军、第二军将在20日抵达伯兰顿城,第三军由于必须承担奈斯市的防务,所以并没有被调动。” 布兰登少校在回答女皇提问的时候,根本就没有翻开手中的文件。由此可见,这位年轻的伯爵小姐在事前就已经做足了功课。 南方三个军团之所以分散,就是南方城市大多都没有自己的防卫力量,因为军队必须承担起一些城市的防务。比如说第四军团第三军,他们就长期驻守在港口城市奈斯。由于奈斯市无论是从商业上还是军事上都是一处重镇,不到万不得已的地步,第43军是绝对不会被调离的。 所以从总数量来看,被调往南方门户伯兰顿市的帝国军一共有五个军,共计16万人。而根据事先的情报,这次北上的教廷军大概有12万左右。 人数较多,战斗力较高,而且又采取的是守势,包括女皇陛下在内的所有将领们都十分乐观,在他们看来,除非父神展现神迹,否则教廷国的那支军队,恐怕连伯兰顿城的影子都望不到。 这样的想法并不是自大,而是在经历过无数战斗后所自然生成的自信。虽然帝都动乱后军队的高级将领被撤换了很大一批,但是换上去的也大多都是在建国战争当中身经百战的名将。有了这些将军坐镇,驻守南方的兰诺帝国军只要不犯错,发挥出正常的实力,就足以挡住教廷国的进攻。 “第二军团呢,他们已经出发了吗?”女皇陛下继续问道。 “已经出发了,陛下。”布兰登少校沉稳地回应着,“根据情报,正在靠近西部边境的卢法王国军大概有五万人左右,第二军团将在一个星期后和敌人接触。” “五万吗?”兰诺的女皇冷笑道,“那个亨利十五比他的父亲还要天真,区区五万人就想要侵犯我国边境?” 话虽然这样说,但是阿尔琳娜心中也清楚,卢法王国的这五万人恐怕不会真正与第二军团交战,他们目的多半是为了牵制住自己手中的力量。 “让第三军团随时保持出战状态。”女皇将目光转向不远处的第三军团指挥官莱克?莱希特上将,由于第三军团负责的便是帝都周边地区的防务,所以莱希特上将是会议中唯一一位亲自到场的军团长。 “从昨天开始,第三军团已经开始动员了,陛下。”莱希特上将回应道。 听到这个消息,女皇的眼中立刻就露出了赞许的目光,有一群能够体察自己心思的部属,对于任何一个统治者来说都是件愉快的事情。 阿尔琳娜的想法很简单,面对四周国家的侵扰,一味的防守无法从根本上解决问题。所以如果可能的话,兰诺需得主动出击,打击实力最弱的敌人。只有将其中一个敌人打疼了、打怕了,其他敌人才会有所顾忌。 教廷、瑞沙帝国、卢法王国,这几个已经对兰诺宣战的国家当中,总会有一个被当成软柿子被兰诺蹂躏。第三军团处于兰诺中部,既可以向西,也可以向南。一旦这两条战线的其中一条取得了优势,第三军团就会顺势西进或者南下,给予敌人最沉重的一击。 “这次战争,我希望能够在三个月内看到结果。” 在军事会议结束之前,兰诺的女皇如此说道,因为她十分清楚,兰诺的军力虽强,财力物力却无法支撑长久的战争。如果战争持久下去,对国内的民众来说无疑将是一场灾难。 正当兰诺的女皇在皇宫的地下室中召开军事会议的时候,她的夫婿,拜耶赫夫亲王殿下正在帝都南城区的一处庄园中拜访。 法雷作为一个国际上的大都市,城内自然而然的也居住了许多外国人士。这些人当中有从事国际贸易的商人,进行各种研究的学者,也有因为被迫害而从它国逃难而来的知名人士。 罗斯库正在拜访的,正是一位属于第三类外国人。 孟克?罗梭,出身于卢法王国的一个平民家庭,年轻的时候就展现出了惊人的商业天赋。罗梭从一个普通的毛料商人做起,在十年之间逐渐积累了大量的财富,他所成立的商会在当时的卢法国内十分有名,他本人也成为了卢法商界明星人物。 到了后来,名誉、金钱已经逐渐无法让罗梭感到满足,他渐渐的开始渴望获得更多的东西。于是在四十岁的时候,他开始通过他的商会在国内的影响力,打算为他自己和与他一样的商人们,谋求政治上的权利。 卢法王国和大多数国家一样,等级制度森严。处在社会最高端的是王室和侍奉父神的神职人员,第二层则是普通贵族,低层才是平民、劳动者和商人。像罗梭这样的人虽然十分有钱,能够获得极大的物质享受,但也仅此而已了,他们一辈子都无法接触到令人向往的上流圈子。 作为一个经常和各种势力打交道的商人,罗梭十分清楚的认识到,想要让自己的事业继续发展下去,就必须进入上流圈子,并且让自己融入到那些贵族、神父们中间,从他们身上获得各种各样的好处。 如果罗梭能够成为一名受人尊敬的贵族,那么他的商队就不会在路上的关卡受到层层盘剥;他的工厂和商会就会受到国家的保护,而不会因为一些莫名其妙的问题而停工;他和他的家人也可以搬入万尔赛宫附近的奢华街区,而不是和那些衣衫褴褛、浑身臭气的贫民们生活在一起。 正是因为种种的需求和想法,让罗梭开始为成为一名贵族而努力。开始的时候,他利用大量的金钱买到了一个低级的勋爵爵位,可在不久后他便悲哀的发现,周围那些就算是一贫如洗的正牌勋爵、男爵们,也不愿意和他这样靠金钱买来的伪贵族打交道。 第一次失败并没有让罗梭灰心丧气,他不久后又联合起一些与他有同样想法的商人们,企图用他们在商界的影响力威胁卢法政府,进而提高自己的社会地位。这个举动确实让卢法政府在一段时间内被搞得焦头烂额,因为罗梭和他的伙伴们掌控着国内大部分的工厂和手工作坊,如果这些地方全部停工,国家将会造到难以预计的损失。 于是卢法政府开始对罗梭等人虚与委蛇,表面上宣称将会立法提高商人们的地位,保障商人们权益。而当罗梭等人因为短暂的胜利而欢呼雀跃的时候,当时的国王亨利十四却在暗地里指使军队接管了他们手下的大部分工厂,用强硬的铁血手段剥夺了罗梭和跟随者的全部财富。 罗梭因此在一夜之间由一个商人变成了国王亲自要求缉拿的要犯,陷入困境的他不得不远走他乡,来到刚刚建立的兰诺帝国。幸好罗梭在最后仍旧保全了自己的一部分财产,所以他在交给兰诺政府一大笔金钱之后,成为了兰诺的正式居民。 如今罗梭一家在法雷买下了一幢不错的居所,他本人也转变成一名学者,开始著书立作,偶尔也会被兰诺国立大学邀请去向学生们传授各种商业知识。 当罗斯库得知卢法王国也开始蠢蠢欲动的时候,他便开始盘算着要为妻子做些什么。虽然阿尔琳娜一直都主张从正面战场击溃敌人,但是罗斯库却也认为,如果能够通过不流血的手段就解决敌人,效果反而更好。 罗斯库在大学教书的时候,曾经和罗梭打过交道,因此他了解这个异国商人的过去,明白罗梭在卢法国内的影响力,也隐隐的感觉到这个人能够对兰诺所有帮助。(未完待续) 第十一章 书 虽然事先已经打过招呼,但是罗梭仍然显得十分惶恐,他和罗斯库虽然曾经在国立大学共事过,但和那个时候比起来,如今贵为亲王的罗斯库身价何止提升了十倍。再加上罗梭的异国身份,他也就越发对前来拜访的这位亲王毕恭毕敬。 罗梭不愧是曾经的卢法首富,虽然旅居异国,不再经商了,口味却依旧丝毫没有降低。此刻他拿出来招待罗斯库的,是从遥远的东方海运过来的极品茶叶,听说就连皇宫里也很难找到那样的品种。 罗梭一生沉浮,也算是见过了不少世面,知道对方突然来拜访,必定是有事相商。于是两人稍微客套了几句之后,他便遣散了周围的侍从,二楼的书房当中只留下他们两人而已。 虽然房内已经没有了外人,但罗梭显然也是一个老成的精明人物,罗斯库不说明来意,他也不会主动去问。于是在谈话的头半个小时当中,两个人之间所谈论的,大多都是一些学术知识和一些无关紧要的废话罢了,压根就没有说道罗斯库所关心的问题上。 当手中的茶杯已经见底的时候,年轻的罗斯库首先失去了耐心,他微微吸了一口气,然后就从怀中掏出了一本红皮子的书籍。 这本书并不算厚,封面上印着一排华丽的手写体单词:《国民论》。 当看到这本书的时候,罗梭原本微眯着的双眼明显睁大了三分,然而他似乎很快就又恢复了平静,只是淡淡地问道: “这本书,是亲王殿下的大作吗?” 听到这句话,罗斯库一面骂对方老狐狸,一面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阁下既然敢写出来,为什么却不愿承认呢?” 没错,这本《国民论》正是孟克?罗梭在定居法雷之后,花费数年时间写就的著作。罗梭在这本书中大胆的阐述自己的思想,认为民众是一个国家的基本,任何国家权利机构,都是应该为大多数的国民来服务的。 虽然罗梭在书中也提到,一个开明仁慈的君主能够给民众带来幸福安康,但是整本书的主题思想还是与当前大陆各国所提倡的“君王的意志高于一切”背道而驰。所以这本书就算是在学术氛围较为开明的兰诺帝国,也属于严禁出版的行列。 身为一个社会学者,明明知道这本书很有可能会给自己带来无尽的麻烦,罗梭还是在暗地里私自印刷了这本书,并且将其散布到兰诺国内。因为通过几年的观察,罗梭发现兰诺的普通民众比其他国家能够拥有更多的权利,他们的思想也更为活跃,更容易接受先进的理念。于是罗梭便希望自己的著作能够影响到兰诺国内的某些人,从而达到自己的某种目的…… 罗梭的目的究竟有没有达成,目前还不得而知,大概是由于印刷量过小的缘故,这本《国民论》虽然已经在坊间流传了两年多,却依旧没有产生什么影响。 当然,这个结果也和遍布在兰诺国内的情报人员有关,人口调查局的特工门只要是发现了这本书的存在,肯定是就会将其没收并且销毁。 不过,罗梭怎么也不会想到,这本书居然会落在眼前这位年轻亲王的手里。 “这本书,我读过几遍。”罗斯库轻声说道,从平淡表情当中看不出他心中的想法。 “荣幸之至。”这个回答,也代表着罗梭承认了自己就是《国民论》的作者。 然而罗斯库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让之前还稳如泰山的罗梭全身一颤。 “女皇陛下也曾经读过。”罗斯库这样说道。 罗梭握着茶杯的手开始微微颤抖起来,一方面,他的内心还是十分害怕自己的思想会引来兰诺女皇的怒火,给自己和家人带来厄运。另一方面,他也急切的想要知道,当一个国家的君主看过了那本书之后,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陛下觉得书中所说的一些观点,还是有一些道理的。” 罗斯库的语气十分平淡,这让罗梭微微松了一口气。 “但是……”亲王陡然提高了自己的声调,“陛下认为,书中大部分内容,都是无稽之谈!” 罗斯库并没有撒谎,由于他最近时常会到人口调查局串门,偶然从一名调查局官员手中得到了这本书,于是抱着好奇的心理,将它带回家中阅读。 正所谓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国民论》中所阐述的一些观点,比如“民众才是一个国家的主人”,“君主应该将手中的权力更多的分给民众”,这些都让罗斯库感到十分吃惊。所幸的是,在作为一个皇室成员之前,罗斯库的身份还是一名学者,所以尽管他认为书中的观点有一些藐视皇权的味道,却也没有继续追究这本书作者责任的意思。 直到有一天,罗斯库在看过这本书之后,随手就将它置于床头,忘记收起来。结果这本《国民论》便自然而然的落入了阿尔琳娜的手中。 起先在看到这本书的时候,阿尔琳娜还是感到非常新奇的,因为罗梭在书中十分推崇开明君主的仁政,而阿尔琳娜也一直都自认为是一个比较开明的女皇。然而当发现书中居然提到,“君主也应当由国家大多数民众来决定”这样的内容之后,兰诺的女皇陛下立刻就勃然大怒了。 在由诺斯大陆上,除了教廷国比较特殊以外,任何一个国家的传承都是通过血脉来进行的。一个国家的君主将自己的位置传给子孙,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由不得民众来说三道四。 而阿尔琳娜本人,也因为自己能够拥有兰诺里斯大帝的血脉而感到自豪。 《国民论》中如此大逆不道的说法,让阿尔琳娜气愤不已,她立刻就叫醒了原本正在身边熟睡的罗斯库,质问他这本书是从何而来。 罗斯库清楚这本书的作者曝光之后,等待他的肯定是悲惨的下场。虽然他并不知道书的作者是哪位高人,不过本着对学术研究的尊重,在一开始的时候,罗斯库并不打算说出这本书的来历。 只不过,当阿尔琳娜稍微施展了一些小手段之后,立场极其不坚定的亲王殿下立刻便全部招供了。 就这样,阿尔琳娜责令罗斯库到人口调查局,去将这本书的作者找出来,她还信誓旦旦的表示,一定要让那个藐视皇权的罪人好看。 《国民论》的作者究竟是谁,这件事情人口调查局原本就一直在暗中查探,如今又遭到了来自女皇陛下的压力,官员和特工们更是不敢怠慢。在情报局数个部门的配合之下,终于在三天将目标锁定在了孟克?罗梭身上。 这个结果让罗斯库大吃一惊,因为他在大学教书的时候,就曾经见过罗梭。两个人虽然谈不上有什么交情,但是罗斯库也不希望妻子对那样一位知名而且富有才华学者严加惩治。 正在这个时候,卢法王国宣布对兰诺开战,所以罗斯库便借此机会,向阿尔琳娜表示,自己能够说服出身卢法王国的罗梭,让他将功赎罪,为兰诺出力。 “事情就是这样,”罗斯库十分简要的解释了一番之后,道,“正如我之前所说的,女皇陛下对您的这部作品非常不满意。如果你不能为兰诺做些事情,下辈子恐怕就要在监狱中度过了。” 罗斯库的话并不是危言耸听,在这个时代,任何国家的统治者都不会对威胁到自己地位的人手软,兰诺的女皇也是一样。 孟克?罗梭面露苦笑,他的心中也是郁闷不已,自己特地在《国民论》上署了假名,却没想到还是被兰诺的情报部门给揪了出来。 罗梭轻轻喝了一口早已经凉了的茶水,让后低声问道: “我有些不明白,贵国究竟想让我做些什么?” 在来之前,罗斯库也是做了一些准备的,至少孟克?罗梭的过去与现在被他调查的一清二楚。所以当听到对方这么问之后,罗斯库立刻便反问道: “在阁下的心中,兰诺帝国和卢法王国比较起来,哪一个国家更好一些?” 如果这个问题问在别人身上,对方一定会回答“卢法王国更好一些”,因为那里毕竟是故乡。 只不过罗梭作为一个有思想的学者,对故乡之情早就看得淡了,他没有多做考虑,很快就回答道: “无论是兰诺里斯大帝,还是当今的女皇陛下,都将兰诺治理的十分出色。虽然我是卢法人,但是以我的标准看来,兰诺无疑更优秀一些。” “但是卢法王国毕竟是你的故乡。”罗斯库看着对方的眼睛说道。 罗梭点了点头,脸上也露出了沉重的表情。被故乡赶出国门,不得不客居他国,这种心情不是每个人都能体会得到的。 “不得不承认,”罗斯库继续说道,“无论是商业上,还是政治上,你都是一个很有才能的人。这本《国民论》虽然不讨女皇陛下的喜欢,但若是一个普通的民众看了,一定会十分赞同的。” “但是大多数人在看过这本书之后,往往都是一笑了之。”罗梭一边说着,脸上也露出了落寞的神情。 罗斯库轻轻敲了敲桌子,仿佛是想要提醒对方似的说道:“那是因为,你将这本书放在了兰诺。虽然以我的角度说起来有一点自大,但是目前整个兰诺虽然外患严重,国内的民众却是安居乐业。兰诺的国民所拥有的权利,虽然比不上你在书中所阐述的那样,但放眼大陆,没有哪个国家的国民能够像兰诺人这样幸福。” 听到对方这样说,罗梭也只能露出赞同的神情,道:“女皇陛下十分开明仁慈,兰诺人会感到快乐也是理所当然……” “所以了,”罗斯库接着对方的话说道,“你在兰诺这样原本就安定祥和的国度宣扬那些理论,自然也就没有什么效果。大多数民众并不在意你在书中所提到的那些权利,在他们看来,只要能拥有一个安全舒适的生活环境,每天都能获得能够果腹的面包和牛奶,就已经足够了。” 罗斯库所说的这些话,道理十分简单,罗梭也早就想明白了,所以此时他也只能够苦笑着表示赞同而已。 看着对方的神情,罗斯库终于说出自己来到这里的目的: “据我所知,并不是每个国家的民众都能够有兰诺人这样的好运,至少在你的故乡,卢法王国,很多人每天依旧无法吃饱肚子。” 自从亨利十四以来,卢法王国国内虽然兴起了大批的工厂作坊,人们很轻易的就能够找到一份工作。但是由于亨利十四一生花钱无度,大量的国家财富被挥霍一空,甚至还欠了无数外债,所以卢法王国的税收在整个大陆来说都是最高的。一个普通的卢法工人,如果每天能够赚一百卢比(卢法王国货币单位),那么他需要交的税就高达七十卢比。在如此高昂的税收环境下,普通人想要填饱肚子都十分困难。 平民艰难度日,商人们的境况也很悲惨,由于社会地位的地下,商人们在承担高额赋税的同时,还会遭到贵族阶级莫名其妙的压榨。一个商人如果想在一座城市开店铺,在给政府缴税的同时,每月还必须供奉给附近贵族一大笔金钱,否则的话店铺就别想开门。 正是由于这种不公正的现象,当年罗梭和一些商人们才会奋起反抗,企图对卢法政府施加压力,以提高商人阶级的地位。不过不幸的是,罗梭最终还是失败了。 此时又听到罗斯库提到卢法王国,罗梭的脸上也露出了掩饰不住的痛苦神情,他道: “陛下也是一个好君主,不过……他的眼光始终放在贵族身上,从来不会顾及商人和平民的死活。” 此时罗梭口中的“陛下”,自然指的是当前的卢法国王亨利十五。 “我知道你在卢法,仍旧拥有广泛的人脉和影响力。”罗斯库说道,“难道你不打算再为自己的国家做些什么吗?” “我还能做些什么!”老人的脸上的表情十分悲哀,“该做的,当年全都做了,结果仍旧是失败!” “那是因为你的运气太差,”罗斯库道,“如今的卢法国王远远比不上他的父亲,如果你能够再进行一次当年的举动,一定就能够成功。” “可是……”罗梭深知自己的行为不是小孩子过家家那样简单,而且他现在年纪大了,自然也远没有十几年前那样敢作敢为。 “有一个消息我必须要告诉你,卢法王国已经和兰诺宣战了。”罗斯库说道,这个消息目前还属于机密,一般的民众根本无从得知。 听到这句话,罗梭的脸上立刻就露出了惊恐的神情。 罗斯库知道对方为什么会感到害怕,一旦卢法王国和兰诺帝国开战,而兰诺又战败的话,罗梭作为卢法王国的通缉犯,肯定会被当作双方谈判的筹码而被遣送回故乡。 罗梭已经老了,他不在乎自己的生死,但是他仍旧担心自己的儿子、孙子。 “现在兰诺的处境很不秒,”罗斯库有些刻意夸大事实,他说道:“兰诺政府有一些官员主张和卢法王国和谈……你应该清楚,两国一旦展开谈判,你和你的家人多半就会被遣送回国。” 罗梭点了点头,神情有些黯然。 不过,罗斯库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让罗梭感到了一线生机: “女皇陛下却认为,像你这样逃难来到兰诺的异国人,既然已经成为了兰诺的公民,兰诺也就有义务保护你们的安全。所以不到万不得已的地步,兰诺是不会把你们交出去的。” “本人……感激不进!”罗梭十分诚恳地说道。 “所以,”罗斯库又道,“我们必须避免让兰诺走到‘万不得已’的地步,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兰诺目正处在一个危险当中,不仅仅是皇室、政府和军队,普通的民众也必须投入到接下来的战争当中。” 紧接着,他又加上了一句:“你在那本书中,曾多次提到过民众的权利,我想,‘权利’这个词,应该是相对的。如果民众真的要获得权利,那么他们也有义务为国效力。” “您的意思,我明白了……”罗梭并不是一个蠢人,他问道:“我应该怎样做?” 罗斯库就是喜欢和这样的聪明人打交道,他脸上的表情有些兴奋,然后道: “带着你的书、你的知识和理念,回到卢法王国,利用你的部下、朋友,以及任何一切资源,去实现你的理想!” “您的意思是?”罗梭的身体又开始微微颤抖起来。 “没错!”罗斯库的声音有些高昂,“你在书中所描绘的世界很美好,但之前从来没有任何人能实现过。说实话……我很期待你的表现,兰诺也会在你的背后尽可能的帮助你。” 让罗梭回到自己的祖国,帮助他实现自己的梦想。这就是罗斯库所想到的计划,他清楚如果罗梭能够成功的话,卢法王国将会发生翻天彻底的变化。罗斯库不知道这个变化究竟是好是坏,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一旦罗梭在卢法王国站稳脚跟,那么这个国家在短时间内都将不会对兰诺产生任何威胁。 如今兰诺四面受敌,能够解除任何一方的威胁都是难等可贵的。 没有过多的犹豫,罗梭最终同意了罗斯库的计划,因为他清楚如果自己不做点什么,兰诺帝国这个大陆上最后的避风港也会对他关闭大门。而罗斯库也向罗梭保证,就算他在卢法王国的行动最终以失败而告终,他留在法雷的家人也会得到妥善的照顾。 没有了后顾之忧,罗梭还能抱怨什么呢?虽然他已经老了,但是如果能够实现自己的理想,年龄完全不是问题。(未完待续) 第十二章 故人 教历993年3月15日,兰诺帝国南方边境。 第七军团第三军第三师,也就是第733师的指挥官杰克?奥西多正骑在一匹高大的古雷拉战马背上,手举着一具单筒望远镜,观察着远方的形势。 从年初开始,帝都兵工厂所生产的这种望远镜就开始在整个兰诺帝国军中普及了,虽然这类量产的望远镜远没有罗斯库手工制作的双筒望远镜那样精确好用,但是它还是极大的为将军们提供了便利,因此深受好评。 杰克?奥西多的第733师目前正处在整个第七军团的最前端,由于曾经在帝都叛乱中立下功劳的缘故,第733师的装备是整个军团中最好的,所以他们理所当然的充当了前锋的职责。 前方远处的天际下是一条灰色的巍峨山脉,那便是由诺斯大陆南方著名的阿尔比斯山了。这条山脉西起卢法王国南部,冬至兰诺的古雷拉省,全长约1200公里,也是兰诺帝国和教廷国的天然分界线。 如果向从教廷国进入兰诺,有两条路可以选择,其一就是通过阿尔比斯山正中的一个缺口直接北上,深入兰诺南方的腹地。其二就是进入与教廷国东北部相邻的兰诺帝国博安省,再绕道斯索瓦尔山口,从东部进入兰诺帝国。 博安省虽然并没有布置大量的兰诺守军,但是如果要选择从那个方向进入兰诺腹地的话,路程要远上了许多,而且最终还是要通过有重兵把守的斯索瓦尔山口,所以很少有人会选择走这条路线去进攻兰诺。 这一次,教廷国的军队仍是和以前一样,选择从阿尔比斯中间的那条通路,直接北上进入兰诺。 奥西多少将早已经通过手中的望远镜看到了从大路的尽头源源不断地冒出来的教廷军士兵,那些人身上的装备算不上精良,大多数人身上只穿着一件轻薄的皮甲,手中擎着一柄长戟,大多数人连一块盾牌也没有。这几十年来,教廷国的军队似乎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但是,奥西多也绝不会轻视那群敌人的能量,他虽然从没有和教廷国的军队打过交道,但也曾从前辈们口中听说,狂热教廷的兵打起仗来,是完全不顾生死的。 没有什么比一支不惧怕死亡的军队更令人感到毛骨悚然了。 冲出了那条山间通路,便算是进入了兰诺的国境,远处的那群教廷国士兵似乎感到十分兴奋。奥西多少将隐隐约约地可以通过手中的望远镜,观察到敌人似乎正在挥舞着武器欢呼。 “来送死真的有那么高兴吗?”奥西多少将小声地嘀咕了一句,然后就挥了挥自己的右手。 第733师不到万人,也没有配备火炮床弩等远程武器,奥西多少将的任务,只是让第一波冲过国境线的敌人尝尝苦头而已。 面对一场可能会时间持久的战争,首战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只要能够抢先敌人取得一场胜利——那怕只是杀死四五名敌人而已——都足以让对方的士气受到严重的打击。 第七军团的指挥官布朗?伯明顿上将也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他最先派出的也就是军团中实力最强的第733师。 随着奥西多少将发出的信号,整个第733师便开始缓缓向前移动。 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重装剑士团,这支三千人的队伍排着整齐的步兵阵列,缓慢,而又气势汹汹的朝着教廷国的军队挺进。每一个剑士身上都穿着精铁打造的链甲,手中拿着一柄闪着寒光的骑士剑,以及一面金属方盾,头上戴着的也是铁皮打造的头盔。光是这一身行头,都抵得上普通平民三个月的开销。也正因为如此,重装剑士可以算的上兰诺帝国军中生存能力最强的步兵兵种。 两支军队原本就只隔着一公里左右的距离而已,当第733师开拔之后,对面的教廷国军队也很快就注意到了他们。 教廷军队伍之中很快就传来几声尖锐的嘶吼,虽然听不清,也听不明白对方在说些什么,但想来多半是准备战斗的命令。 奥西多少将并不在意敌人的动向,对面的这群敌军虽然在数量上和733师相当,但是他有必胜的信心。 兰诺重装剑士一步一个脚印地向前走着,动作坚定而又有力,如果对面的敌人是刚刚上战场的菜鸟,恐怕在见到这群杀神的第一刻,就会立刻吓得腿软吧。 在过去,兰诺帝国南方防区的三个军团很少有机会作战,因此他们尽管平日里丝毫没有懈怠的在训练,却始终缺少一股战士们应有的杀气。 不过如今这一现象已经得到了改观,在去年帝都动乱的期间,奥西多少将的第733师跟随着兰诺的女皇一起前往帝都平叛,这些战士们已经经历过了真正的战斗,无论是肉体还是灵魂都通过了血的试炼。 一步,两步。一公里的距离不远,但是以重装剑士们不急不缓的步伐,也要走个上十分钟。教廷军的指挥官显然也不是无能之辈,他很快就趁此机会将有些散乱的队伍组织起来,形成了一道严密的防线。 “哗啦、哗啦。” 兰诺重装剑士的步伐称不上齐整,每前进一米,都会发出这类类似金属碰撞的声音,甚至有些战士故意一边走着,一边用剑柄敲击着手中的盾牌。那些声音组合起来,由远及近,仿佛是一只金属打造的怪兽在咆哮。 声势夺人! 教廷军的士兵们终于明白了这个词的意思,对面的兰诺人明明在数量上和己方相当,可他们还是被这股气势给压得透不过气来。 最前面的一排持戟步兵正在不断地作深呼吸,这是长官教给他们的,平复情绪的不二法门。然而真正到了战斗的前一刻,士兵们才悲哀的发现,这方法似乎一点儿效果也没有。 不一会儿功夫,士兵们的手心就渗满汗水,仿佛就连武器也拿不稳了。 “稳住!稳住!” 分布在队伍四处的军官恰到好处的吼了起来,无论这些军官过去有没有真正的战斗经验,他们此时沉着的举动,无疑能够起到安抚士兵心绪的作用。 正当教廷军的士兵们的心情好不容易安定下来的时候,正前方的兰诺军队伍当中,又传来一声怒吼。 “兰诺——” 发出这个声音的人故意将这个单词尾音拖的很长,而就当他的声音刚刚结束的时候,那三千重装剑士紧跟着就大吼了起来: “杀!杀!杀!” 一时间,地动山摇,风云变色,教廷军队伍中的一些胆小之人的腿部又开始颤抖起来。 “咣当!” 教廷军的队伍中传出了一个十分突兀的声音,似乎是某个士兵一不小心将手中的武器落在了地上。 这一声轻响,也让四周围的教廷士兵的心抖了抖。 两军尚未交战,便占足了上风,经历过真正战斗的铁血之师和初上战场的菜鸟比起来,差异决不在毫厘之间。 如果是普通的小国军队,在面对如此强大敌人的时候,恐怕早就败退逃逸了。不过教廷毕竟是在大陆上延续数百年的国家,对于指挥军队战斗也有自己的独到心得。 “以父神的名义,吾等在此宣告:藐视父神光辉的奸邪之徒,必遭天谴……” “吾等接受父神之庇护,必将全胜……如若身死,则往天国,灵魂永生……” 教廷军的队伍里,从四面八方传来了这样一阵阵或低沉、或高亢的祈祷声,那是随军神父在颂唱《圣典》中的句子。教廷国的人们深信,父神虽然在《圣典》中告诉人们要爱要和平,但也不排斥为了信仰而战斗。 所以但凡狂热的父神教信徒,在听到《圣典》中的某些词句的时候,就会被激发出隐藏在心底的战斗潜能。 组成教廷国军队的,就是这样一群狂热的信徒。 远远地望去,只见那群穿着白衣的战士们脸上已经见不到迷茫,眼中的目光也变得无比沉着坚定,握着武器的双手也不再颤抖了。 奥西多少将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这场战斗果然不是轻易能够取胜的。 少将身边的军旗猛烈的晃动了两下,所有人都知道,那是全军突袭的信号。 “哗啦啦!” 又是一阵声响,三千名重装剑士在一瞬间就完成了姿态的转变,他们微微弯曲了原本笔直的腰板,将手中的盾牌举在了面前,开始缓缓地向前加速。 此刻双方的距离不到五百米而已,受过训练的步兵们完全有体力一口气冲到敌人的面前。 “弓箭手准备!” 教廷军队伍正中的黑发将军冷静异常地发出指令。 如果奥西多少将的望远镜再精确一点的话,他一定会吃惊地发现,正在自己的对面指挥作战的,居然是一位老熟人。 德米特里少将原本就是教廷安排在兰诺帝国军内部一颗钉子,只是由于他行事太过性急了一些,最后露出了马脚,不得不提前返回教廷。 由于任务失败,德米特里回到教廷之后就被解除了一切职务,成为了一个闲散人士。 这一次格朗克公爵受到教廷方面的邀请,出面制定针对兰诺的攻击计划,他在第一时间内就想起了德米特里这号人物,并且很快就向教廷方面提出要求,将德米特里征召入伍。 格朗克公爵的理由很充分,德米特里少将原本就曾经在兰诺的南方防区干过很长一段时时间,对于南方防区的详细情况,以及各个兰诺将领的指挥风格都十分熟悉,有这样的人在,教廷军也就能够更好的制定针对兰诺的作战计划。 德米特里也没有辜负格朗克公爵的希望,他进入教廷军之后,便主动请战,带领着一万士兵充当先锋,顺着大路一直就杀到了兰诺的境内。 由于德米特里少将对于兰诺军的作战方式异常的熟悉,所以虽然兰诺方面在山间大路上设下了不少阻碍,但全部都被德米特里少将轻易的化解。也正因为如此,当德米特里的一万教廷军冲出大路,进入兰诺境内的时候,兰诺军中来得及做出反应的也只有奥西多少将的第733师。 当然,德米特里少将也有失算的地方,他提前预料到了突入国境之后就会遭遇敌军大部队的阻击,却没有想到,迎接自己的居然是整个第七军团的精锐! “放箭!” 短短的几分钟时间里,兰诺重装剑士团就已经冲到了教廷弓箭手的有效射程之内,只听得“嗖嗖”地一阵轻响,上千只黑色的羽箭就如同蚂蝗一般飞上高空,然后斜斜的朝着兰诺士兵的头顶上坠落。 “举盾!” 重装剑士团的指挥官大吼一声,他手下士兵们就将早已经准备好的金属盾牌往头顶上一盖,正好迎上了那波箭雨的攻击。 兰诺军花费重金打造了盾牌又岂是普通的箭矢所能够穿透的?在“叮叮咚咚”的一阵脆响之后,大部分箭矢就被这些金属方盾给挡开了。 就算偶尔有箭支漏网,突破了盾牌的防线,重装剑士身上的链甲也能够十分有效地吸收一部分伤害。 箭雨过后,重装剑士团的队伍中稀稀落落的传来了几声惨叫,还是有一些运气不好的士兵们没能完全用盾牌挡开那些箭矢。幸运的是,那些不算锋利的箭头就算穿透了链甲的防护,也无法对士兵们产生致命的伤害。 重装剑士团丝毫没有停留,继续向前挺进,只留下刚才被箭矢所伤的同伴们倒在地上呻吟。当然,不轻易放弃任何一个战友是兰诺军的行为准则,很快就有一个小队的医护兵冲上前去,将那些受伤的士兵抬到后方。 “放箭!” “放箭!” 二百米的距离,教廷军的弓箭手只来得及射击六次,然而这总共上万只羽箭加起来,仅仅只让一百多名兰诺士兵脱离战斗。 面对兰诺的重步兵,教廷的弓箭手完全失去了作用! “准备接战!” 德米特里少将仅仅只来得及下达这一个命令而已,因为在下一刻,猛然提速的兰诺重装剑士团已经冲入了教廷军的阵列当中。 喊杀声起,生命消逝。 两军初一接触的时候,手持长戟的教廷军凭借着武器的长度占据了一定的优势。因为兰诺的重装剑士团为了提升自身的防护,不得不放弃了一些重武器,他们手中的骑士剑由于较短的缘故,无法在第一时间内就杀伤敌人。 教廷军士兵手中的长戟虽然简陋,但威力十足,猛力一捅上去,如果兰诺士兵来不及用盾牌挡开的话,身上的链甲是决计吃不消这一击的。 众所周知,教廷军的战斗力不强,这一点就连他们自己也十分清楚,所以教廷的士兵们平日里就是在手中的这杆长戟上下功夫,千锤百炼之下,就是简单的刺击动作,也足以让兰诺人吃到苦头。 一时间内,被长戟刺中的兰诺士兵纷纷倒地,虽然大部分人因为有链甲保护的关系不至于当场死亡,但他们在短时间内也无法继续战斗下去了。 “为了父神!” 见到己军占优,四布在教廷军各处的神父们更加高亢的颂唱起来,教廷的士兵们也杀红了眼,一杆长戟被他们耍的虎虎生威,杀意十足。 不过兰诺的重装剑士们毕竟都是经历过战场的战士,一时的失利根本就不会对他们的精神产生多大的冲击。走在后排的重装剑士们在看到前面的战友倒地之后,立刻就在第一时间内补上了前人位置,一点一点的拉近了与教廷长戟士兵的距离。 很快的,重装剑士们终于冲到了敌人的面前,双方的距离已经不到一个手臂的长度了。 正是在这种距离之下,剑士们的威力才能被发挥到最大。 “哧哧哧……” 锋利的骑士剑轻而易举地就划开了没有多少防护的人体,兰诺剑士的臂力极大,仅仅是这么一挥,就足以削落敌人的脑袋或者四肢。 惨叫不可避免的在教廷军的队伍当中回荡开来,兰诺士兵手中的骑士剑看似杀伤力不大,但由于质量实在高出普通兵器太多,教廷士兵被砍中之后,就算没有当场身亡,躯体上也会多出一道鲜血淋漓的伤口。面对如此骇人的场面,感受到剧烈的疼痛,就算是拥有钢铁神经的战士也会不由自主的叫出声来。 当兰诺的重装剑士团开始发挥威力之后,教廷军的防线就开始紊乱了,后者毕竟不是经常面临战斗的军队,就算有一名经验丰富的指挥官,有一个坚定的信仰,也无法战胜比他们强太多的敌人。 更何况,第733师的进攻手段远不止那些步兵。 正当德米特里少将皱着眉头,一边观察着前方的战况,一边思考接下来的应对方式时,整条教廷军防线的右前方,突然冒起了一道灰蒙蒙的尘土。 任何一个有经验的指挥官只需要一眼,就能看出那是大量骑兵在快速移动时所扬起的飞尘。 “该死的!”德米特里暗骂了一声,“第七军团什么时候配备的骑兵?!”(未完待续) 第十三章 接下来该怎样做? 兰诺军骑兵的突然出现,让德米特里少将不得不在短时间内做出反应。很快的,教廷军的整条阵型就开始缓缓的向后撤。 战场上让士兵们在敌人面前后退,这种做法无疑是大胆而又极具风险的。因为在大多数情况下,士兵们后退的距离如果不够,就难以达到指挥官的目的;而如果后退的幅度一下子过大,就有可能造成全军的溃散。 在德米特里少将的指挥下,处在阵线后方的教廷军士兵开始全速的往后撤退,他们的目标就是回到身后不远处的山路出口。因为出口的两侧是茂密的山林,如果将军队撤往那里,敌人的骑兵就无法发挥作用。 在后队的士兵撤退的同时,处在阵线最前端的战士依旧拼死抵抗兰诺重装剑士团的进攻。在这种情况下,教廷军狂热信徒的优点再一次得到了体现,虽然明知道死战不退的后果很残酷,但是教廷军最前面的一排士兵脸上连一点害怕的表情都没有。 按照随军神父的说法,在战场上为父神而牺牲的人能够前往天国,享受永生。能有这样的好处,一些最为狂热和盲目的信徒几乎巴不得自己早点死掉才好。 另一方面,兰诺重装剑士团贫弱的攻击力也给教廷的撤退带来了机会。剑士们手中的骑士剑攻击范围不广,他们的移动速度也不够快,身穿轻便装束的教廷军士兵如果真的想跑,兰诺的剑士们还真拿他们没有办法。 就这样,在兰诺的骑兵团抵达战场之前,德米特里少将指挥教廷军顺利的完成了一次后撤。尽管这个举动让教廷军损失了近千名战士,但德米特里认为这是值得的,如果让敌人的骑兵冲破了教廷军的侧面,那么等待这支军队的恐怕是全军覆没的结局。 远远地望见敌人撤退到了山林之中,奥西多少将也挥了挥手,下令停止进攻。刚才的短暂的战斗让第733师损失了两百多名战士,这个数量和留在战场上的敌军尸体比较起来,可以说的少了很多。 从这个角度上来讲,这场战斗是第733师胜了。同时,教廷军之所以要急着突入兰诺境内,就是打算在兰诺的国土之上建立一个据点,然后将后续的军队源源不断地运送过来。否则的话,如果让兰诺军围住了山口的出口,那么教廷军就算有再多人,也很难冲破封锁。 也许是为了避免教廷方面产生忧虑的缘故,在过去的十年中,兰诺一直没有在这处山口建立如同斯索瓦尔山口那样的军事要塞。这块区域内最近的一处军事要冲就是几十公里以外的伯兰顿城。 伯兰顿城并不像古雷拉省的纽斯特尔堡是依山而建,因此这座城市的防护能力十分一般,为了避免城中的平民无辜受到牵连,南方防区司令部的决定就是尽可能的在城外阻挡敌军前进的脚步,这也是第733师作为前锋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现在,德米特里少将率领的教廷军虽然仍旧控制着山路的出口,却无法再往兰诺的境内深入半步。而奥西多少将的第733师一时之间也不敢深入到山林当中和敌人决一胜负,双方便这样陷入了对峙。 按常理来讲,哪一方最先得到增援,哪一方就能够打破这种局面。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父神在开玩笑,从15日的夜晚开始,双方的援军几乎在同一之间内赶到附近。 教廷军方面首先获得了三万人的援军,虽然深邃的夜色和茂密的树林掩盖住了这支大军的身影,但是奥西多少将仍然通过手中的望远镜,隐隐约约的发现了他们。 敌我数量一下子转变成为了4:1,就连一向大胆的奥西多少将也开始考虑是否要让自己的队伍再后撤一些了。 幸好这个态势并没有持续太久,当山林里的教廷军尚在整队,还没来得及发动攻击的时候,奥西多少将的援军也抵达战场。 匆忙中赶来的是第73军的另外两个师,这样一来第73军算是到齐了。虽然满编的一个军只有三万人,但是以兰诺军优秀的武器装备和士兵素质,和四万人的敌军一战也不是没有取胜的把握。 看到了这种情况,山林中原本蠢蠢欲动的教廷军也再次蛰伏了起来。 “接下来该怎样做?” 这是奥西多少将在见到他的上司,第73军指挥官波本中将后所说的第一句话。 “你觉得应该怎样做?”波本中将这样反问道,奥西多在他的眼里一直以胆大果敢著称,所以他也十分善于汲取这位部下的意见。 “我有一个想法。”奥西多显然在这之前就已经考虑了很久,他这样说道: “敌人的大军全部潜伏在山林之间,不如我们放一把火将林子点燃了。就算烧不死他们,也能够将他们熏出来。” 去年莫高大军入侵的时候,兰诺第九军团就是因为将队伍放置在树林当中,结果被莫高人一把火烧掉了大半。这种经历虽然异常耻辱,但帝国军方面并没有遮遮掩掩,反而将那次战役作为经典的案例广而告之,勒令所有的将官参考学习。 所以这个时候奥西多少将脑中的第一个想法,就是效仿莫高人,用大火烧死敌人。 “想法很不错,”波本中将点了点头,不过他脸上却一丝赞许的表情也没有,“但是你有没有想到后果?” “后果?”奥西多少将有些不解。 “那座山林……”波本中将一边说着,一边抬起右手,指着前方那座巍峨的山脉说道: “据我所知,附近的一些村镇的居民都靠着那座山林生活。林中的野生动物不仅可以食用,它们的皮毛也会被加工成昂贵的商品销往国内。在战前,还有成千上万的伐木工在林中劳作,养家糊口。如果我们一把火将山林烧了,让那些人怎么办?” 的确,目前的状况和去年的斯索瓦尔河畔有很大的不同。一方面,当时的莫高人作为侵略者,对于烧毁敌人境内的一座森林根本就不会感到心痛;另一方面,眼前这座山林连绵数十公里,面积远比斯索瓦尔河畔的那座小森林要大的多,如果火势失去控制,那么大火将会给兰诺带来无法估量的损失。 “那我们应该怎样做?”奥西多少将问道,他虽然善战,但毕竟还只是一个少将师长,无法考虑到更深层面的问题。 “等!”波本中将回答道,“根据情报,教廷国军队的主力在十万人左右,而我们第七军团,和四军团加起来有16万人。我军数量上的优势十分明显,所以军部的高层都认为,敌人的这次进攻目的并不是为了夺取我们的领土,而是做出一种威胁的姿态。” “威胁?”奥西多少将仍旧有些不明白。 “这个……”波本中将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才好,毕竟军团高层的命令就是让自己看好眼前这支教廷军,如果敌人不主动攻击,他们也不必再挑起战事。 目前以教廷为首的几个国家,从四个方向对兰诺帝国展开了攻势,声势极为浩大。然而从敌人的角度上来讲,这四个方向似乎都没有什么胜算。 西线的卢法王国军在抵达两国边境之后,便不再往前半步,只是隔着国境线对兰诺军进行挑衅而已。 东北部的莱恩河战区里,虽然瑞沙帝国军主力曾经几次进犯兰诺军的实际控制区域,但每每在兰诺军反应过来的时候,瑞沙人就立刻退却了,他们仿佛根本就没有全面开战的打算。 而北面的加尔曼王国虽然也已经开始蠢蠢欲动,但对方更多的时候也只是派出大使,在帝都法雷向女皇陛下抗议而已,此时北方边境连一个穿着加尔曼王国军装的士兵都看不到。 斯索瓦尔山口更加平静,沙皇亲帅的瑞沙近卫军除了修筑营地和简易要塞,就没有了其他的动作,根本没有人靠近山口一公里的范围之内。 似乎所有跟在教廷身后摇旗呐喊的国家都抱着同样一个心思,那就是如果教廷方面没有实际的行动,或者无法对兰诺取得一场大胜,那么其他国家便不会和兰诺彻底撕破脸皮。就算是已经和兰诺打过一场的瑞沙,在形势不明的情况下也不肯贸然出手 毕竟第一次反兰诺同盟的结局大家都记忆犹新,如今虽然兰诺里斯大帝已经死了,但谁也不敢肯定他的女儿不会和他一样疯狂。 “接下来该怎样做?” 教廷军的营地里,德米特里少将这样对总指挥官格朗克公爵问道。 老公爵并没有立刻回答这个问题,他只是轻轻抚了抚自己嘴唇上的胡须,然后凝视着面前的地图沉默不语。 在这面地图之上,正中的一块用蓝色填充的区域便是兰诺帝国,德米特里少将可以清楚的看到,这块蓝**域四周围都被标上了一个明黄色的箭头。 每一只箭头都代表着一支攻向兰诺帝国的军队。 理论上来讲,如果一个国家在同一时间内被周围所有国家围攻,那么它也就离覆灭不远了,但是这个常理显然不能够用在兰诺帝国的身上。想当年,兰诺刚刚建国后的几年里,形势比如今更加凶险,但是这个国家不仅没有灭亡,反而越发的强大。 “接下来该怎样做?” 格朗克公爵沉声说道,然而他并不是在自言自语,而是真的在像某人询问。 教廷方面虽然任命格朗克公爵为军队总指挥官,但他们显然不放心将自己国家的所有军队都托付给一个流亡的兰诺人,所以格朗克公爵的每一道命令,都必须经过教廷派来随军专员审核同意之后,才能顺利发布。 而这个随军专员,便是当初提议革除兰诺女皇教籍,又说服格朗克公爵出山的枢机主教德?格伦斯阁下。 不知道格伦斯枢机主教以那副肥胖而且沉重的身躯,究竟是怎样长途跋涉来到前线的。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经过了一段时间的军旅生涯,格伦斯的身材并没有因为运动而苗条起来,反而越发显得臃肿了。 此刻,格伦斯枢机主教正一脸惨白地躺在自己专属的行军床上,呼哧呼哧地喘着气。 过了好一会儿,枢机主教才抬起头来,望着格朗克公爵说道: “阁下刚才在向我提问吗?” 公爵无言的点了点头。 格伦斯将两只白胖的小手往外一摊,道: “父神在上,您是军队指挥官,我在这里,只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您想要做什么,还需要来问我吗?” “阁下真的对目前的态势没有任何建议?”格朗克公爵皱了皱眉头。 “呃……”格伦斯枢机主教苍白的脸上出现了一抹红晕,他虽然是以监军的身份来到这里,但老实说,他对于行军打仗完全是一窍不通。 “我还以为……”格朗克公爵面露难色,“教皇陛下让阁下跟着我,是另有深意。” “深意?”格伦斯有些不解的问道,“什么深意?陛下除了让我跟着你,没有提过任何事情!” 格伦斯的任务就是监视格朗克公爵的一举一动,这是双方都心知肚明的,格伦斯也没有必要说出来。 “这下可就难办了……”格朗克公爵面露难色,似乎遇到了无法解决的问题。 “怎么?”格伦斯枢机主教挣扎着从行军床上爬了起来,低声问道。 “阁下……您应该知道,我们教廷军上下加起来,只有11万人。” 枢机主教点了点头,这样的事实他还是清楚的。 “而挡在我们面前的兰诺军,除了正前方的这三万人之外,至少还有一个军团正在从伯兰顿城赶过来……也就是说,敌人不仅是采取守势,而且人数也远比我们要多。” “历史上……不是有很多以少胜多的战例吗?”格伦斯打了个冷战,有些不自信的问道。 “呵呵……”老公爵不由自主的笑了起来,“以少胜多的例子虽然多,但和历史上全部的战事比起来,无疑是沧海一栗。人们会记住这些以少胜多的战例,只不过是因为它们比较特殊罢了。在战场上,绝大多数战斗的结果都是兵力较强一方胜出。” “您是说……我军此行,没有多少胜算?”格伦斯枢机主教总算听明白了格朗克公爵的话。 “以我对兰诺军的了解,一成胜算也没有。”格朗克公爵如实的回答道。 听到这个问答,格伦斯枢机主教揪了揪自己的头发,有些焦急的说道: “怎么会这样?当初我之所以请你来当指挥官,就是因为你能够找出兰诺军的弱点,可以轻易的击溃他们!” “一个人的力量,怎么可能弥补整体的不足?”格朗克公爵正色说道,“更何况,自从我叛出兰诺之后,女皇对帝国军做出了很多改变。今天德米特里少将就是因为没有算到这些变化,才会吃亏。” 听到老公爵这样说,德米特里少将的脸色也变得有些难看了。 “以我对教皇陛下的了解,他将国内的军队全部派往兰诺,不可能只是为了打一场没有胜算的战争。” 格朗克公爵皱着眉头,继续观察面前的地图,似乎是想要看出一丝玄机来。 “您对陛下的了解?”格伦斯枢机主教惊道,“您见过陛下?” 要知道,格朗克公爵一家在逃到教廷国之后,便立刻被软禁了起来,至今与他们见面的身份最高的教廷成员,也只是格伦斯本人而已。 “那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格朗克公爵笑道,“阁下应该记得,教皇陛下曾经亲自前往兰诺,为陛下加冕。” 格朗克口中的后一个“陛下”,自然指的是兰诺里斯大帝。 那段历史可以说是教廷成立以来的最大污点,所以格伦斯枢机主教一时之间竟将其忽略了。 教皇既然曾经到过兰诺,自然也一定见过那时便已经成为兰诺里斯大帝左膀右臂的格朗克公爵。 也正因为如此,作为曾经与教廷为敌的人,格朗克公爵十分清楚,目前教皇虽然年事已高,但他也绝对不会像格伦斯枢机主教口中所说的那样,变成了一个成天打瞌睡的无用老头。 将举国的兵力投入到兰诺边境,这是何等的气概!教皇既然做出了这么大的手笔,如果不是得了老年痴呆,那么就是有其他的目的。 而且这个目的,肯定不仅仅只是想要威胁兰诺那样简单。 所谓姜还是老的辣,格朗克公爵虽然一时还猜不到教皇心中的想法,但他也预感到,那个老人肯定还留有狠辣的后手。 “只要没有出现变局,我军就停留在边境,不必主动攻击敌人。” 格朗克公爵这样对德米特里少将说道,虽然他自己也不知道所谓的“变局”,究竟会是什么。(未完待续) 第十四章 君权与神权 古诺尔曼帝国将自身的势力扩大到大部分由诺斯大陆的时候,父神教也随之兴旺起来。古时候的人们并不会思考太多的问题,但偶尔也会对现实发出疑问。当一个国家,或者一个部族被古诺尔曼帝国征服之后,被征服的人们常常会问道: “你们凭什么能够统治和奴役我们?” 对于这个问题,最初的诺尔曼帝国皇帝根本就不屑于回答,因为他有足够的实力去堵上所有人的嘴巴,但凡反对和质疑他的人,都倒在了他和他的军队的屠刀之下。 但是人类的寿命是有限的,诺尔曼帝国的皇帝也是一样。当第一任,也是最伟大的诺尔曼皇帝死后,他所统治的这块大陆也随之动荡起来。 “你们凭什么能够统治和奴役我们?” 正是这样一个简单而又无法轻易回答的问题,让帝国境内无数地区的民众揭竿而起,企图推翻诺尔曼帝国对他们的统治。虽然这些反抗力量规模普遍很小,但时间长了,还是给诺尔曼的统治者们带来了诸多的麻烦。 所以,诺尔曼帝国的第三任皇帝便开始考虑如何回答这个问题。也正是在这个时候,一直在大陆上快速成长的父神教进入了这位皇帝的视野。 在和父神教当时的几位领袖深入交流之后,这位诺尔曼皇帝做出了一个让后世褒贬不一的决定,那便是宣布将父神教定为诺尔曼国教,所有帝国境内的子民都必须信仰父神。 这个决定在后来的几十年当中被认为是英明的,因为在与诺尔曼帝国融合之后,父神教的发展受到了来自帝国政府极大的助力,诺尔曼帝国的军队走到哪里,父神教的神父们就可以将教义在那块区域进行推广。在那个时候,大陆上的许多居民并没有统一的信仰,很多人根本就不知道所谓的“神”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另一方面,父神教最初的教义无疑是非常人性化的,当中所宣扬的一些思想,都和当时人们所期望的美好生活十分温和。所以,大部分原本没有信仰的人们很快就接受了父神教,成为了父神忠实的信徒。而原本就拥有信仰的少数人,要么就在父神教神父的劝说之下改信父神,要么就得接受诺尔曼帝国残酷法律的制裁。 在这种刚柔并济的手段之下,父神教在一百年之后很快就深入民心,各式各样的教会遍布整个帝国境内,无论走到哪里,都可以听到人们对父神的赞颂。与此同时,父神教的教义也开始做出了细微的改变,他们宣称,“诺尔曼的皇帝是父神在人间的代言人,任何不听从皇帝命令的人都将受到父神的严惩。” 这个说法,无异是对一直以来人们心中的那个疑问的回答: “你们凭什么能够统治和奴役我们?” “是父神赋予我这样的权力。” 从那个时候开始,诺尔曼皇室和父神教就进入了蜜月期,两者相辅相成,互相肯定。诺尔曼帝国的统治者通过父神教巩固了自己的地位,父神教也借助帝国的实力在整个大陆开花结果。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了数百年的时间。直到后来,当诺尔曼帝国就如同历史上所有的国家一样,开始衰败的时候,两者之间的关系才发生了变化。 诺尔曼帝国后期,由于统治者的腐败无能,原本应该充当社会精英的贵族阶级开始沉迷于糜烂的生活。那些拥有特权的贵族老爷们,只贪图享受,却忽略治下民众的生死。各种各样的矛盾积累起来,就算是父神的信徒也开始对统治者产生怀疑,整个帝国也再一次陷入动荡之中。 而就在这个时候,从东方远道而来的古莫高帝国开始入侵由诺斯大陆,两个庞大的帝国开始正面交锋。尽管这场旷日持久的战争以诺尔曼帝国的胜利而告终,但是也导致了帝国民众生活更加的困苦,诺尔曼统治者的地位进一步被动摇。 面对这种情况,父神教的领袖们看到了进一步扩张自身势力的机会,他们一边安抚对国内现状感到不满的民众,一边利用自身的影响力去威逼诺尔曼的统治者,迫使他们给予父神教更多的权利、更高的地位。 结果就是,父神教的领袖被升格成教皇,而诺尔曼的皇帝不再被认为是父神的代言人,原本应该由皇帝行使的一部分宗教权利,被移交到新的教皇手里。 又过了许多年的时间,由于父神教的继续扩张,教皇的实力进一步得到加强。到了诺尔曼帝国统治的末期,这个国家的皇帝已经无法干涉父神教内部的一切事务。相反的,只有得到了教皇的承认,诺尔曼帝国的皇帝才能顺利的行使世俗权利。 所谓的“君权神授”理论,便是在那个时候被最终确立的。 这种情况一直延续了下来,后来直到整个诺尔曼帝国崩溃消失,教皇在由诺斯大陆上的地位却从来没有被动摇过。 诺尔曼帝国崩溃之后,原来的皇室成员们将整个帝国瓜分,成立了数个较小的国家,卢法王国、加尔曼王国便是由此而来。而父神教也依托过去古诺尔曼帝国的首都——诺尔曼城——建立了自己的国度。 由于此后的大陆各国或多或少的都和古诺尔曼皇室有一点关系,再加上父神教已经在大陆深入民心,所以在诺尔曼帝国崩溃后两三百年的时间里,大陆各国对于教廷也从来都是毕恭毕敬。教廷逐渐掌握了绝对的权力,一些小国统治者的任免,也全部由教皇一人说了算。 绝对的权力所带来的必定是绝对的腐败,从那个时候开始,父神教便逐渐偏离了它的本质,开始沦为教廷统治整个大陆的一件工具。在那三百年的时间里,教廷的神职人员无论走到那里,都能够享受比贵族更高一级的特权,因此神职人员欺压民众的事件时有发生。而就算是本身拥有一定权利和势力的大贵族,一旦被某位主教认定为异教徒,也无法避免被烧死的厄运。 那三百年的时间,被当今的人们视为由诺斯大陆历史上最黑暗的时代。 教廷权力的无限扩张最终还是受到了一些国家有识君主的抵制,自教历820年开始,卢法王国、英克德克王国、加尔曼王国陆续开始宗教改革。虽然这条改革之路必定是艰难与血腥的,甚至有不少流着高贵血脉的皇室成员因此而付出了生命。但是改革最终还是取得了一定的成功,如今在这些国家当中,教廷虽然仍旧留存很大的势力,却已经无法影响到各国统治者的世俗权力了。 如今,兰诺帝国强势崛起,它的第一任皇帝将教皇威胁到帝都主持加冕仪式,它的第二任皇帝又被教廷直接开除了教籍。然而尽管如此,兰诺的女皇依旧态度强硬,甚至在国内施行了一系列与教廷争锋相对的举措。大陆上的许多有识之士,已经隐隐约约地开始感觉到,兰诺这个强大的帝国,将会成为教廷的最后终结者。 教历993年4月1日,兰诺帝国南方边境的局势依旧平静,双方虽然都集结了十万以上的大军,却没有发生进一步冲突。很多人都开始认为,兰诺与教廷相互摆出强硬的态势,只不过是为了在今后的谈判桌上获得更多的筹码罢了。 由于局势的相对平静,兰诺的女皇也终于从看似无穷无尽的军事会议中挣脱出来,开始处理另外一些重要的事务。 这些事务中首当其冲的,便是接见父神教留在兰诺帝国境内的神职人员的代表。 这个几个月以来,在拜耶赫夫亲王的强势压迫之下,滞留在兰诺帝国境内的神职人员们做了许多原本不愿意做的事情。比如在民间揭露教廷阴谋暗杀兰诺皇室成员的真相;比如污蔑教廷革除女皇教籍的决定是受到了某些国家的指使;比如声称兰诺的女皇陛下才是父神真正的代言人。 这些宣传内容,有的三分是真,七分是假。但由于这些话都是由正牌的神职人员亲口说出来,再加上兰诺强大的媒体舆论体制做后盾,相信这些宣传的民众也越来越多了。 更何况,兰诺帝国原本就是一个凭空建立起来的国家,它没有长久的历史,也没有什么深厚的文化底蕴。而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兰诺帝国横空出世,不仅顺利建国,而且在短时间内成为了大陆上最强大的国家。 如今兰诺的科学文化发展很快,但大多数民众仍然是迷信的。所以在有心人的引导之下,这些仍旧相信父神的人们,心理也逐渐产生了为妙的变化。 为什么兰诺会突然出现,又成为大陆最强盛的国家? 为什么女皇陛下明明被革除了教籍,却仍旧受到人们的崇拜? 为什么教廷声称要代表父神惩戒兰诺,然而他们的大军却龟缩在国境线上,始终不敢越雷池半步? 答案十分简单,用那些被拜耶赫夫亲王收买了的神父、主教们的话来说就是:女皇陛下才是父神在人间的代表,受到父神荣光庇佑的不是教廷,而是兰诺帝国! 这种说法虽然荒谬,但有事实为依托,相信的人却越来越多。更何况兰诺的女皇在国内民众心中的地位原本就很高,她又一直以温柔、平和的形象出现在世人的面前。这样一个美丽而高贵的女性,反而更容易让人们相信,她真的是父神的代言人。 正是因为那些神职人员以及国内媒体的不懈努力,女皇被革除教籍这一事件的影响被降到了最低,有关部门甚至反而利用这件事,将兰诺女皇作为父神正统代表的形象更加的深入人心。 在掌握世俗权力的同时,又能控制民众的信仰,这恐怕是整个大陆的君王们所梦寐以求的目标。 而兰诺的女皇,正在朝这个目标一步一步地前进。 女皇陛下是在丈夫的陪同之下来到帝都光明大教堂的,罗斯库目前虽然没有什么官职,但是这段时间以来,与神职人员的联系事宜都是由他在办。可以说,目前兰诺国内没有出现大的动荡,这位亲王殿下居功至伟。 这天是礼拜日,光明大教堂和往常一样,聚集大量的信徒。诺大的大厅内部,熙熙攘攘的坐满了正在祈祷的民众。 兰诺的女皇并没有走教廷的侧门,而是直接迈着大步,从正门走到了大厅当中。 虽然女皇和她的护卫们尽可能地没有发出太大的声响,可还是有信徒注意到了他们。 “女皇陛下!” 一个年长的女性信徒第一个发现了最高统治者带来,她吃惊地、兴奋地立刻就从座位上站了起来,顾不得继续向父神祈祷,而是走到女皇的面前,匍匐在冰冷的地上。 这一声呼喊,也惊醒了大厅内正在默默与父神沟通的人们,他们纷纷扭动脖子,寻找陛下的身影。 兰诺的女皇虽然经常出现在世人面前,但毕竟还是有很多人从没有见过她。能够在近距离目睹陛下的风采,可以说是法雷民众最大的期望。 如今女皇就站在他们面前,这个机会又怎么能错过?就算是最为坚定的信徒,此时也不由自主地抛下了心中的父神,将目光转向大厅通道正中的那位高贵的女性。 女皇此时的服饰和平时并没有什么两样,她的外衣做工十分精细,看起来也颇为华美,却不像很多贵族夫人那样挂着琳琅满目的珠宝坠饰。然而尽管是这样,女皇本人周身似乎正不断地散发出耀眼的光芒,让人不敢正视。 很快的,就又有十几个信徒颤颤巍巍的从座位上站起来,然后走到女皇的面前,拜倒在她的威仪之下。 “诸位不必多礼!” 女皇的朱唇轻启,微笑着俯下身子,将离她最近的那位老妇人搀扶了起来。教堂中原本就充斥着神圣的气息,女皇的声音虽然轻柔,但是在信徒们的耳中却如梦似幻,犹如天籁。 “难道陛下真的是父神的化身?” 看到这样的场面,就算对之前帝国的宣传仍旧持有怀疑的信徒们,心中也不免产生了动摇。 这个小插曲很快就结束了,得知了女皇陛下已经亲临的大主教德?克朗夫十分惶恐地走了出来,接着他以谦卑的姿态引领着陛下和亲王,将他们带往教堂的觐见室。 看到女皇陛下一脸的圣洁,再加上德?克朗夫大主教诚惶诚恐的神情,大厅内又有一部分民众立刻就相信了最近里盛传的谣言,认定女皇陛下才是父神教的正统。 在很多人眼里,女皇陛下已经不仅仅是父神在人间的代表,她就是落入凡间,引导人们走向幸福的天使! 罗斯库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妻子的臂弯,一边往前走着,一边露出愉悦的笑容。 从正们进入教堂,略微地在父神信徒面前展示女皇陛下的光辉形象,这原本就是罗斯库的提议。因为他知道,能够在礼拜日出入光明大教堂的,肯定都是法雷,乃至国内一些颇有声望的信徒代表。如果能让这些人坚信女皇才是父神的代言人,他们回去后必定就会将自己的想法告诉给周围的其他信徒,那么所产生的效果远比国内的媒体宣传以及神职人员的歌颂要强的多。 “你在笑什么? 阿尔琳娜有些疑惑地问道,她对于这些宗教方面的事务原本就不是很感冒,如果不是罗斯库的坚持,此刻她也根本不会出现在这里。 “和你在一起,原本就是很愉快的事情,当然要笑了。” 罗斯库并没有说出心中的想法。 “少贫嘴!” 在光明大教堂这样神圣的场合打情骂俏?这样的事情可是就连阿尔琳娜也从没有考虑过的,她轻轻瞪了一眼罗斯库,转过头去不再看他,可脸蛋上却升起了一抹红晕。 教堂的觐见室原本是大主教借鉴下级神职人员和信徒的地方,在一些国家,国王来到觐见室也必须对大主教礼让三分。不过在兰诺,谁应该摆出谦卑的姿态是显而易见的。 “参见陛下!” 十位身穿主教白袍的神职人员一字排开,同时朝着刚刚走进门来的兰诺女皇深深鞠了一躬。 阿尔琳娜轻轻点了点头,毫不客气地受了眼前这十个老头一礼。这十名主教之所以会尽心尽力地为兰诺卖命,无不都是因为被罗斯库抓住了把柄。这些人在兰诺传教的几年间,或多或少地都做出了一些作奸犯科之事,一旦曝光肯定会让他们颜面尽失。 正是因为清楚这一点,一向嫉恶如仇的阿尔琳娜才会不给他们好脸色看。 另一方面,被教廷下派到兰诺传教的神职人员,大多都是在教廷内部受到排挤的人物,不得已才来到兰诺。众所周知的,兰诺和教廷的关系一直都不和蔼,在这个国家工作的神职人员除了注定捞不到什么油水之外,还会处处受气。所以这十位主教在这几年当中,或多或少的都对教廷产生了诸多怨言,他们如今又受到了罗斯库的威胁与怂恿,才会干脆地横下心来,转而为兰诺效力。 兰诺的女皇今日来到这里,并不是想要和十位主教、一位大主教喝茶聊天的,她来到这里,是为了将兰诺境内,已经逐渐和教廷产生背离的数百万信徒,牢牢地抓在手中。 所以,阿尔琳娜听从了罗斯库的建议,尽管她明知道眼前这十位主教身上的白袍远没有看起来那样纯洁,但是她仍旧强忍住心中的厌恶,和颜悦色的面对他们。(未完待续) 第十五章 宣言 十位白袍主教压根不知道女皇陛下对他们的看法,此刻这些平均年龄已过50岁的老人们,脸上都挂着可以装出来的,讨好的笑容。 离开了利比尼斯教廷,这些主教们就成了无家可归的孤儿,如今他们所能够想到的,就是死死地抱紧兰诺这棵大树。 罗斯库清楚妻子不大愿意和眼前这些人打交道,所以在大部分情况下,都是由他来应付对方。 从2月中旬兰诺的女皇被教廷革除教籍之后,这些尚留在兰诺国内的主教们便在罗斯库的威逼利诱之下,开始转而为兰诺服务,他们奔赴于各国城市的大街小巷,用自己的身份和声望安抚心中产生疑惑和动摇的父神教信徒。主教们众口一致地告诉信徒们,兰诺的女皇才是父神的代表,如今的教廷已经充满了黑暗,从那里传来的一切消息都不能够再代表父神的意志。 主教和神父们之所以竭尽全力的为兰诺的女皇说好话,一方面是害怕自己以前所做过的恶事曝光,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拜耶赫夫亲王对他们许下了无法拒绝的好处。 然而,光凭借着那些倒向兰诺的神职人员在民间的做法,并不能从根本上动摇人们对教廷的一贯看法,所以到了这个时候,罗斯库认为必须要有大的动作了。 “相信目前我们已经就各种问题达成了一致,”罗斯库颇有些厚颜无耻地说道,“如今的教廷已经被私心和腐败所充斥,沦为了少数人谋取利益的工具。同时,教皇陛下年事已高,也已经无法顺利的传播父神的光辉了。” 亲王的这席话明显是在信口雌黄,可周围的主教们一点反驳的意思都没有,因为他们心中清楚,这次会面说到底只不过是走走过场罢了。所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如今亲王殿下怎么说,他们就得怎么做。 听完罗斯库的话,阿尔琳娜微微偏了偏头,对于罗斯库睁着眼睛说瞎话居然还不脸红的表演,她感到有些诧异。因为一直以来,丈夫在她的眼里都是一个诚实可靠的老实男人。 感受到了妻子的目光,罗斯库连忙向她投过去一个抱歉的眼神。在做这些事情之前,罗斯库不是没有考虑过阿尔琳娜的反应,他清楚自己的女皇妻子是一位正义感极强的人,在平日里解决一些问题的时候,就算那些问题十分棘手,她也会选择正大光明的手段来应对。 罗斯库肯定阿尔琳娜的善良,也认为这种善良如果应用在国事上面,兰诺的女皇将始终受到人民的爱戴。然而罗斯库并不是一个天真的人,身为一个学者,他了解历史,更明白在治理国家上,并不能一味的使用光明的手段来解决一切问题。 比如说这次女皇被革除教籍的事件,如果不是罗斯库及时出手,拉拢了国内大部分的神职人员,那么此时的兰诺恐怕早就陷入动荡之中了。 罗斯库清楚,以阿尔琳娜的高尚品格,是绝对不会使用那些见不到人的手段的,就算是要对付敌人也一样。她就像是一个充满了正义感的高贵骑士,目光始终只停留在自己的正前方。 统治者有这样的品格,对于被统治的人民来说是一大幸事。但是这样的性格对于统治者本身来说却是一个缺陷。很久以前,兰诺里斯大帝尚未去世的时候,就曾经告诫过罗斯库,要避免阿尔琳娜因为自己的善良而受到伤害。 烈龙帝国有句古话: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教廷三番四次使用暗杀的手段对付兰诺皇室,证明他们远没有他们自己所吹嘘的那样高尚。所以罗斯库很早就想通了,如果要对付教廷这样的敌人,仅仅只使用正面力量进行的打击是不够的,还必须辅以暗地里的手段才行。 从那个时候开始,罗斯库也认清了自己应该在妻子身边扮演一个什么样的角色。在罗斯库看来,如果阿尔琳娜是一轮散发着光明的太阳,那么他便是阳光之下必然产生阴影。一些阿尔琳娜不愿意或者不方便去做的事情,由他这个身为丈夫的男人来代劳就行了。 所以在这几个月以来,罗斯库一直都在充当一个不是很光彩的角色。他威逼利诱那些神职人员,迫使对方为自己效力,甚至还编了一系列的谎言,通过国内的各种媒体渠道来蒙蔽民众。 事实证明这些见不得光的手段十分有效,眼前的十位主教被治的服服帖帖,国内的民众也就像刚才在外面所遇到的那些父神信徒一样,越发的崇拜女皇陛下了。 做了这么多事情,罗斯库唯一担心的便是阿尔琳娜的看法,他生怕妻子会否认自己之前所做的一切努力。 不过还好,阿尔琳娜最近虽然很忙,却并不是对罗斯库的行为一无所知,她也没有对此表示过任何不满,甚至还听从罗斯库的建议,同他一起来与这些神职人员见面。 由此可见,阿尔琳娜已经认同了罗斯库的良苦用心,虽然她可能会对于那些小手段感到别扭,但也绝不会反对丈夫这样做。 阿尔琳娜在作为一个正直的统治者的同时,也是一个聪明的女人,她明白自己的不足,也知道该如何弥补。 就像罗斯库曾经被前任皇帝告诫过那样,兰诺里斯大帝以往也不止一次的告诉她的女儿,善良不是一件坏事,但是对于一个国家的统治者来说,也不是一件好事。所以在继承皇位之前,阿尔琳娜也常常会陷入烦恼,她十分不愿意自己今后的生活都陷入到与其它国家的勾心斗角之中。 幸好,兰诺里斯大帝给女儿找了一个好丈夫,如今阿尔琳娜可以毫无顾忌的将那些烦恼,通通抛给身边的罗斯库。 所以,当罗斯库与那些神职人员唾沫横飞地讨论一些事情的时候,她只是静静地听着、看着,不表示明确的赞同,也不提出任何的反对。 在亲王的努力和女皇的默认之下,罗斯库与诸位神职人员共同起草了一份宣言,同时也签订了一份协议。 宣言的内容很简单,也很惊人。单单从这篇宣言的内容来看,兰诺这两年所发生的几件大事,仿佛都是教廷的阴谋。 其一:教历992年2月发生的格朗克公爵叛乱,是在教廷人员的教唆之下才会发生的。 其二:已经行踪不明的帝国军南方军团将领赫卡比?德米特里少将,经查明是教廷潜伏在帝国军队中的间谍。 其三:教历992年底至993年初的两次针对拜耶赫夫亲王的暗杀事件,是由来自教廷的圣骑士康斯坦丁幕后策划,目前当事者已经对此事实供认不讳。 其四:教廷下派到兰诺帝国的众多神职人员,在十年当中通过各种非法手段,敛财无数,并且给无数民众带来的深通苦难。 这四条罪状当中的头两条目前虽然仍未有可靠的证据确认,但罗斯库并不在乎这些,如果可能的话,他甚至打算将莫高人入侵古雷拉省这盆脏水也扣在教廷的头上。 宣言还这样写道:以法雷光明大教堂德?克朗夫大主教为首的十一名高级神职人员,以及目前仍留在兰诺辛勤工作着的神职人员,虽然不曾参与到上述这些肮脏的行径当中,却也无法坐视教廷继续对兰诺使用如此卑劣的伎俩。为了维护教廷的声誉,为了净化父神的光辉,这十一位高级神职人员决定站出来,通过这份宣言正式揭露当今教廷的真是面目。 宣言在结尾处还毫不留情的抨击了近几年来毫无作为,并且纵容下属胡作非为的教皇陛下,德?克朗夫大主教甚至对教皇是否有资格继续代表父神表示严重的质疑。 另一方面,兰诺帝国政府也在宣言当中表示,对几位主教阁下大义灭亲、弃暗投明的做法非常赞赏。兰诺政府将会继续携手仍留在国内的诸位神职人员,引领广大信徒和全体兰诺民众,在父神光辉的照耀之下,团结在女皇陛下的周围,继往开来,创造幸福生活…… 总之,这篇宣言极力的贬低教廷在信徒心中的形象,同时又将兰诺帝国塑造成一个不计前嫌的受害者,目的就是要让国内甚至国外的信徒们,对兰诺帝国的遭遇产生同情,对当今的教廷产生怀疑。 在过目了这篇宣言之后,兰诺的女皇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战。 “这样写实在是太无耻了。”趁着周围的十几个主教不注意的时候,阿尔琳娜这样对罗斯库说道。 “比起他们曾经做出的恶行,我们的这些手段可比《圣典》的封皮要干净的多。”罗斯库这样回答道。 这份宣言在不久之,就会在帝国广而告之。而另外一份协议,则是十几位主教与兰诺皇室之间的秘密。 协议中这样写道:以德?克朗夫为首的众位神职人员,将会在接下来的时间里,竭尽所能,继续安抚兰诺国内的父神信徒,并且努力说服他们放弃对教廷的崇拜,让他们认识到兰诺的女皇才是父神在人间的代表。而兰诺帝国政府,则将会在对利比尼斯教廷的战争胜利之后,以在场的这十一位主教为核心,建立一个全新的教廷。 从这份协议当中,完全可以窥知兰诺皇室和主教们的野心。女皇阿尔琳娜显然已经对如今教廷的做法忍无可忍,她是准备借助目前双方之间的冲突,用武力一举征服对方! 旧的教廷如果被兰诺摧毁,就必定会有新的教廷取而代之。所以在场的这十几个老头无不憧憬着,自己能够在将来兰诺所建立的新教廷当中,担任重要的职位。 以德?克朗夫为例,他目前的身份是大主教,距离更高一级、也更接近教廷核心的枢机主教只有一步之遥,但就算是这一步,早就受到排挤的克朗夫终其一生也不一定能够迈过。 其余的主教们也是同样一个想法,既然已经和教廷彻底的断绝了关系,倒不如跟着兰诺帝国一路走到底,说不定还能获得更多的好处。 至于这样的做法,会不会引来父神的责罚,则完全不在众人的考虑范围之内。兰诺的女皇心高气傲,就算父神真的站在她面前,她也不一定会低头。亲王殿下是半个无神论者,父神在他心中的地位一向不高。至于那些主教们,他们一辈子都在和宗教打交道,父神究竟会不会因此而愤怒,他们可是比谁都清楚! 兰诺政府所控制的媒体办事效率一向很高,当天傍晚,那份由兰诺帝国政府与十一位高级神职人员共同拟定的宣言,立刻就出现在了新印出来的晚报上。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这份宣言就如同插上了翅膀,飞到了兰诺国内各个主要城市,也来到了远在南方的教廷。 “简直是一派胡言!” 一个嘴唇上长着小胡子的中年男子,此刻正拿着那份宣言的影印本,他似乎被上面的内容气得不轻。 这个男人的外表器宇轩昂,虽然可以看出他的年龄已经不小了,但光凭着他那双充满刚毅神采的眼睛,就不知道能够迷倒多少贵族小姐、夫人。 不过这个人应该不会对声色犬马之类的事情感兴趣,因为从他的装束上来看,他是一位标准的圣骑士。 作为一个常年驻守在教廷内部的圣骑士,阿莱顿?奥罗特时刻以圣骑士的最高守则来严格要求自己。尽管四月的利比尼斯半岛已经开始显露出夏意,但是他此刻仍旧穿着全副武装的铁皮铠甲。远远地望去,他整个人就活像是一个铁罐头。 不过如果此时能有人来到这里的话,他的目光肯定不会停留在这位圣骑士的身上。 因为圣骑士的身边,正坐着一位神色安详、白发苍苍的老人。 老人的外貌虽然十分普通,但是在整个教廷,谁也不敢对他显露任何不敬。 “何必这么生气,”老人——当今的教皇说道,“这上面说的,也不完全都是谎言。” 圣骑士短暂的沉默了一阵,随即又有些激动地说道: “所以当初他们拟定那个计划的时候,我一直都持反对意见。过去兰诺虽然与我们不和,却远没有到翻脸的地步……现在暗杀拜耶赫夫亲王的计划不仅没有成功,就连康斯坦丁也……” 提到康斯坦丁的时候,圣骑士奥罗特脸上立刻就充满了悲切,他与康斯坦丁的关系似乎非比寻常。 “康斯坦丁这个年轻人很有前途,”教会说道,此刻他口齿伶俐,谈吐从容,哪里还有半点苍老的样子? “那个孩子,我已经派人前往兰诺去营救了。” 听到这里,奥罗特这才松了一口气,他想要继续说些什么,却立刻被教会接下来的话所打断。 “至于刺杀兰诺的亲王这件事,原本就是我的意思。”教皇一边说着,早已不浑浊的双目当中立刻就迸出两道精光: “据我所知,这份宣言就是那个亲王一手促成的。如今留在兰诺内部的神职人员,一部分已经完全倒向了对方,一部分被抓入监牢,少数仍旧忠于我的也不敢有大的动作。由此可见,那位亲王虽然年纪轻轻,手段却颇为狠辣!” “他这样做也是为了自保,如果不是我们逼他……” 教皇挥了挥手,再一次打断了奥罗特的话。 “不是我们逼他的问题,兰诺有这位亲王在,迟早会和我们翻脸。所以不如由我们抢先一步,夺得主动权!” “可是现在,我们的军队根本就无法深入到兰诺境内。” 奥罗特焦急的说道,他本身就是教廷圣骑士的最高指挥官,对于教廷军的动向可以说是一清二楚。 “不必担心。”教皇满是皱纹的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微笑,“我隐忍了十年,如果没有十足的把握,怎么会轻易对兰诺动手?” 这句话,奥罗特已经不止听到一次了,然而他始终都不明白,教皇陛下的自信,究竟是从何而来。 兰诺帝国政府与国内神职人员在4月1日所发表的联合宣言在国内产生了很大的反响,由于事前已经做了一系列的铺垫,这份宣言的内容很快就被大部分民众所接受了。一时之间,兰诺国内各大城市的民众再一次走上街头,而这一次,他们的目的是要用自己的方式声讨卑鄙无耻的教廷,声援敬爱的女皇陛下。 由于这份宣言是在4月1日发表,所以在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人们都将它称为“四一宣言”。不过到了很久很久以后,促成这份宣言的那位亲王的真实目的终于被曝光,历史学家们便开始将这份旨在愚弄当时父神教信徒的宣言称为“愚人宣言”,而每年的4月1日则被后世的人们当成了一个节日,即“愚人节”。(未完待续) 第十六章 越狱 圣骑士康斯坦丁已经在牢里呆了三个月,由于这间牢房位于人口调查局总部的最下层,终年不见阳光,再加上牢狱的伙食实在没有任何营养可言,所以原本健康强壮的圣骑士,如今已经瘦得只剩下皮包骨头,过去小麦色的皮肤也变成了不健康的惨白。 人口调查局虽然并不是一个专门用于关押犯人的地方,但是有资格被收押在这里的,绝对都是罪大恶极,或是对兰诺极具威胁的要犯。这样的人原本就很少见,所以这几个月以来,地下层中除了康斯坦丁之外,就没有关压过其他人。 没有指定律师、没有见到法官的机会、没有公正的审判,甚至连一位可以说话的牢友也没有。这座小小的牢房似乎是整个世界上就连父神也遗忘了的角落,如果是普通的人被关在这里,恐怕早已经发疯了。 不过圣骑士康斯坦丁并不是一个普通人,他是经历过残酷试炼的圣骑士,在一步一步通往这个神圣职业的道路上,康斯坦丁已经经历过许多事情,受到过诸多磨难,其中比这更残酷的他也遇到过。 所以康斯坦丁这几个月以来,一直都在默默地等待,就算偶尔有调查局的人前来拷问他、羞辱他,他都不会反抗;就算每天送给他的食物都是残渣剩饭,他也会默默下咽。 如今康斯坦丁腿上的枪伤早已经养好,身体也时刻保持在所能达到的最佳状态,他做了这么多事情,无非是因为心中的一个信念。 康斯坦丁深信,教廷绝对不会抛弃他,那个人一定会想方设法来营救自己。 牢房里看不见太阳,只有墙壁上的一盏油灯撒发着微弱的光亮,所以此时的康斯坦丁已经记不起自己究竟在这里呆了多久。 又是一个清晨……或者傍晚。圣骑士康斯坦丁正躺在地板上的一张草甸子上睡觉,在梦中,他忽然听到耳边传来一阵轻微的呼喊声。 三个月的牢狱生涯并没有磨去圣骑士的警觉性,在发现异动之后,他立刻就睁开了双眼。 屏住呼吸凝神倾听,康斯坦丁很快就发现那些声音是从隔壁的一间牢房里传来的。 那里似乎有几个人正在对话,其中一个是康斯坦丁早就已经熟识了的牢头的声音,另外一个则是年轻的、陌生的声音。 而那个年轻人,似乎正在叫骂着些什么,由于牢房的墙壁很厚,康斯坦丁听不清那人在说些什么,只是隐隐约约地听到“兰诺”、“女皇”、“去死”,这样几个零碎的单词。 不一会儿,墙壁后突然传来了一声惨叫,似乎是恼羞成怒的牢头下了狠手,紧接着那个年轻的声音就再也听不见了。 随后,就只听到牢头骂骂咧咧的走出了牢房,关上了那道沉重铁门。 康斯坦丁可以肯定,新来的那个年轻人一定吃了不小的苦头,在兰诺胆敢侮辱女皇的人无论到哪里都会被当成过街老鼠,更何况这里是为女皇关押要犯的监牢! 监牢的看守们显然对那个心来的犯人不是很放心,在接下来的一周里,牢房里的守卫力量比过去增强了一倍,就连康斯坦丁的牢房门口都时不时的会有守卫在晃悠。 而那个被新关进来的年轻人也是一个硬角色,尽管他每天都会吃各种各样的苦头,甚至偶尔会因为受刑而昏厥过去。但是只要那个人是处于清醒的状态,他就会不停地用恶毒的语言诅咒兰诺帝国的最高统治者。 康斯坦丁虽然一直都站在兰诺帝国的对立面,但是他也承认如今统治这个国家的女皇是一个品格高尚的女人。所以当听到隔壁牢友的那些咒骂之后,连康斯坦丁都觉得有些过分了。 时间就这样一天一天的流逝,一开始的时候,隔壁的那个年轻的犯人每天都会受到审讯,可是他的嘴里似乎除了那些恶毒的言语之外,再也吐不出任何东西了。所以到了后来,每天一次的审讯被改成了三天一次,最近更是一个星期也没有见到调查局的人来提审那个犯人了。 也许,调查局的人已经将那个年轻人当成了一个疯子。 既然是个疯子,那就没有严加看管的必要。之前加强的警备很快就撤除了,地下层的守卫又恢复成了过去时的那样,每天只有在固定的时刻,才会有人下来巡视一番。 由于牢房位于地下,四周围墙壁的后面就是坚硬的石头和泥土,所以只要派人牢牢地把守住了出口,牢房里的两个犯人就根本不可能逃出来。 康斯坦丁原以为隔壁的那个年轻人不久之后就会变得和他一样沉默,然而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对方居然主动找上了他。 那是一个深夜——之所以能够判断时间,是因为康斯坦丁不久前才“享用”了牢房送来的晚餐,而他也敏锐地察觉到,此刻地下层里除了自己和隔壁的那位牢友之外,已经没有一个守卫。 几个月以来都没有发生过任何异状,所以守卫们早就没有了一开始的警惕性,平常这个时候他们应该都在牢房的外面睡大觉。 康斯坦丁原本也打算睡去,然而在他躺下之后没多久,就立刻听到了身边的墙壁上传来一阵细微的响动。 这阵响动十分的异常,康斯坦丁听得出来那是石头被锐器捣碎的声音,这立刻就让他睡意全无。 隔壁的那个人居然正在挖墙! 认清了这个事实之后,在接下来的一个多小时的时间里,康斯坦丁就守在那面墙边,忐忑不安地望着那面正在噗噗得落下灰尘的墙壁。 也不知道那个人手中究竟拿着什么样的工具,更不知道他是怎样将那件工具带到牢房之中的,总之在康斯坦丁的目光注视下,那面有一尺多厚的墙壁居然被硬生生地凿开了一个小洞! 看到这种情况,康斯坦丁心中一阵激动,他明白自己并没有被父神抛弃! “你是……康斯坦丁阁下?” 很快的,从那个小洞中传来一个声音,康斯坦丁认得那个声音,在之前的十几天当中,这个声音每天都会絮絮叨叨的诅咒兰诺的女皇。 “我……我是康斯坦丁。” 短短的几个字而已,但是从康斯坦丁口中说出来,却显得异常的苦涩。为了保守教廷的秘密,康斯坦丁这几个月以来可是一句话也没说过。 “父神在上,终于找到您了!” 对面的年轻人惊叹了起来,又道: “没想到他们居然将您关在人口调查局的密室里。” “你是谁?又是从哪里来的?” 康斯坦丁虽然激动,但并没有失去理智,说不定隔壁的这个年轻人就是兰诺情报局设下的一个圈套,目的是想要从他口中套出话来。 所以,在有进一步行动之前,康斯坦丁必须确认对方的身份。 “我是从教廷来的,这是我的信物。” 说着,一枚闪着金属光芒的小戒指从那个小洞中抛了过来。 只是看了那戒指一眼,康斯坦丁浑身的血液就开始沸腾了起来!他认得那枚戒指,上面刻着教堂圣骑士团特有的雕文,只有圣骑士和教皇陛下的亲信才能拥有这样的一枚戒指。 “你叫什么名字?”康斯坦丁急促地问道,“教廷方面来人了吗?” “您可以叫我麦克,阁下。”那人答道,“自从您被抓之后,兰诺就与教廷断交了。两国之间的通路被完全阻断,所以我们才会花费这么长的时间找到您。” 自从兰诺和教廷翻脸之后,教廷残留在帝都的暗中势力就被人口调查局连根拔起,所以在这之后从教廷秘密赶来营救康斯坦丁的人员根本就不知道他被关押在哪里。眼前这位名叫麦克的年轻人,可是着实花了一番功夫,才幸运的探知康斯坦丁被关押的所在。 “你应该是要来救我的,又怎么会被抓到这里?”康斯坦丁心中仍旧有些疑问。 “这幢建筑物的守卫十分严密,而我们又不知道您究竟被关押在那块区域,所以上面就决定由我来先行探路。我在外面犯了点事,然后故意被人口调查局的特工抓住。感谢父神,我们也只是想碰碰运气而已,没想到居然真的找到了您!” 犯了什么样的罪才会被人口调查局的人抓住并且投入大牢?麦克虽然没有作具体的说明,但是康斯坦丁心中也隐隐猜到了几分。 要知道,如果麦克的运气不好,在抓捕的过程中被人口调查局的人当场击毙,又或者被关押在另外一个地方。那么结果就是康斯坦丁无法脱逃,就连麦克也会深陷牢笼、 事情会这么顺利,也许真的是父神在庇佑着我们吧? 康斯坦丁这样想着,虔诚地在胸口划了一个十字。 过了一会儿,圣骑士又问道: “接下来该怎么做?你虽然见到了我,可如今再想出去可不容易。” “事情进展的很顺利!”麦克说道,“前几天手审讯的时候,我就已经买通了一个守卫,那件用来挖墙的工具就是他从外面带进来交给我的。相信留在外面的教友们已经知道我找到了你,并且已经做好营救的准备了。” 这个世界上,无论到哪里都会遇到为了金钱而卖命的人,只不过麦克居然能够顺利的收买一个人口调查局的守卫,他的运气可是好到了极点! “明天傍晚!”麦克说道,由于接下来的话关系重大,所以他不由自主地压低了声音,“那个被我收买的守卫会打开牢门,与此同时外面的教友们也会引发骚乱,到时候我们就能找机会逃出去。” 由于不可能有长时间的准备,所以麦克制定的计划也只是简单的声东击西、里应外合,不过越是简单的计划,施行起来风险也就越高。 “希望父神能够继续庇佑我们!” 听完麦克的计划之后,康斯坦丁再一次向心中的父神进行祷告。而接下来的一晚上,两个人便开始不停的探讨明日的具体行动方案,对任何可能的突发事件,都做出了详细的推断。 教历993年4月10日,帝都法雷的街头仍旧和往常一样热闹。各式各样的马车在宽阔的大道上川流不息,衣着各异的行人有的在匆匆忙忙地赶路,有的则流连于路边小巷的商店摊贩之间。尽管是在战时,但是边境毕竟没有传来什么严峻的军情,所以人们的生活依旧和往常一样祥和、安定。 通往人口调查局的一条小道上,正并排走着一男一女。男的浓眉大眼,身材挺拔;女的风姿卓越,气质大方。寻常的人见了,大概会以为这是一对郎才女貌的年轻情侣吧。 只不过这对男女身上所穿的是制服和军装,他们之间正在交谈着的,并不是寻常情侣会说的话。 “你真的确定要去?”埃罗克有些为难的看着莱丝,他不知道眼前的这位亲卫军长为什么会突然做出那样的决定。 “我决定了!”莱丝十分干脆的,肯定的回答道。 “可是……”埃罗克欲言又止,他显然不是很同意莱丝的那个决定。 “你什么时候变得和亲王殿下一样婆婆妈妈了?”莱丝的眉毛一扬,红润的樱桃小嘴里吐出的却不是什么好话。 整个帝国里敢于在背后说拜耶赫夫亲王坏话的,恐怕也只有眼前这位女皇的闺中密友了。而且相信所有人听到莱丝对罗斯库的评论,一定会摇着脑袋表示不解:亲王殿下是国家的英雄,怎么会和“婆婆妈妈”这样的形容词扯上关系? 只有一直住在皇宫别苑的莱丝才能够掌握女皇夫妇之间日常生活中的绯闻八卦,不过她也知道这些事情一旦说出来,肯定会对亲王的形象有所影响,所以她也只能够偶尔抱怨一两句罢了。 埃罗克如今和罗斯库见面的次数已经不多了,不过两人在过去和现在都算的上是一对要好的朋友,所以他也并不打算对罗斯库的私生活多做评价。但是埃罗克又实在不希望莱丝去那个地方,他只好委婉的说道: “调查局的监牢又臭又脏,实在不适合你去。” 这句话似乎十分有效,莱丝在听到之后,脚步立刻就放缓了许多。 莱丝是个军人,自然也具备不怕苦、不怕累的精神品质,但是同样作为一个正常的贵族小姐,如果能够尽量避免出入那些糟糕的场所自然最好。 可是没多久,莱丝就找到了解决这个问题的方法: “不要紧,你把他从牢里抓出来便是,有你们调查局的特工看着,也不怕他跑了!” 埃罗克有些懊恼的抓了抓自己的头发,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莱丝为什么会在那件事过了好几个月之后,突然又想要提审圣骑士康斯坦丁。 埃罗克清楚,被关押在牢中的那个男人,曾经给莱丝的心中造成了一道难以弥补的伤痕,他不明白莱丝为什么要去主动去触碰那道伤痕。 仿佛察觉到了埃罗克心中的想法,莱丝忽然低声说道: “我知道,你不让我见他,是出于对我的忧虑。” 埃罗克无言的点了点头,那个男人对莱丝造成的伤太深了,如果不是因为他还有一点利用价值,埃罗克恐怕早就亲手将他从这个世界上抹杀掉。 “但是……”莱丝的表情变得有些落寞,她继续道:“有些事情,必须由我自己来解决!” “可是……”埃罗克还想进行劝阻,但是他的话立刻就被打断了。 “有些话,我一定要亲口问问他!”莱丝再一次昂起了头,坚毅的目光重新回到了她的眼中。 接下来,两个人之间就陷入了一阵沉默,埃罗克虽然仍然不赞成莱丝的决定,但是他也从刚才的对话中,察觉到了对方坚定的决心。 这些日子以来,莱丝仿佛又恢复了过往的神采,平日里要么尽忠职守地护卫在女皇身边,要么就是在亲卫军的军营里练练兵,比比武。休息的时她的大部分时间都会和女皇夫妇一起度过,偶尔也会接受埃罗克的邀请,看看歌剧,骑骑马。 在旁人眼里,莱丝似乎已经逐渐忘却了冬季的那次事件,不过只有她本人才清楚,有些事情,有些人,如果仅仅只是靠逃避,是怎么也忘不掉的。 解铃还须系铃人,所以在过了几个月之后,莱丝终于鼓足了勇气,决定再一次面对圣骑士康斯坦丁,然后与他彻底的做一个了断! 不过莱丝的这个决定似乎进行的有些不顺利,当二人终于来到人口调查局总部的门口,他们同时在四周围的空气中嗅到了一丝异常。 人口调查局由于其特殊的使命,所以被安置在帝都城内一个并不繁华的区域,一般人并不知道这幢建筑物是干什么的,平时附近的街道和小巷里的人流量也不大。更何况此时已经是傍晚,正常情况下这周围应该很难遇到人影才对。 然而此时此刻,调查局楼房对面的一条小巷里凭空多出来了几个小商贩,他们所贩卖的不知道是什么新奇玩意,居然出人意料的吸引住了一群人在四周围观。 如此反常的迹象并没有逃过情报局头子与亲卫军长的眼睛,莱丝已经紧紧的握住了腰间的骑士剑,而埃罗克之前已经接连打出了好几个手势,示意正守在调查局门口的几个特工提高警惕。 两个人的动作似乎也被巷子里的那群人注意到了,短短的数秒中之后,那群围在商贩周围的人们一齐齐地转过了身子,每个人脸上都露出了绝对称不上和善的表情。 这个时候,埃罗克和莱丝才吃惊的发现,那几个商贩的摊子上摆着的,居然是一堆闪着寒光的武器!(未完待续) 第十七章 火拼 帝都重地、情报局门前,这群人是怎么把这么多武器运过来的? 埃罗克一时之间还想不透这个问题,而且看那些人手上持的武器制式就可以看出,从地下武器黑市是很难淘到的。 “开山巨斧、金属狼牙棒,还有……精铁长戟?”莱丝也在一旁难以置信地摇了摇脑袋,嘟哝道: “难道附近的帝都武器库被洗劫了吗?” 现在不是讨论这个问题的时候,巷子里大约有二十个人,此刻他们已经挥舞着武器,怒吼着冲了过来。 “退后!” 埃罗克低吼一声,上前一步将莱丝挡在背后。 目前敌众我寡,最好的办法莫过于退入身后的建筑物暂避风头。不过埃罗克对此也有自己的顾虑。 人口调查局虽然是一个实权机构,但其职责主要是以刺探情报和秘密抓捕为主,平时并没有重兵驻防。如果让这群匪徒冲了进去,伤及其中的工作人员是小,若是不慎在混乱中被盗走一些重要的情报文件,那损失可就大了。 还好调查局内部的特工们反应也是极快,之前站在外面的守卫眼看着形势不对,立刻就冲进去搬出了救兵。 很快就有七八个穿着黑色制服的特工冲了出来,他们虽然只拎着短剑轻盾,但是能进入调查局工作的人,无不都是军中善于打斗的精英人物。这些人数量虽然不多,但在气质上却比对面冲过来的那群不明人士要强得多。 “你先进去!” 埃罗克见到来了援手,心中松了一口气,然后扭头对莱丝这样说道。 虽然知道这句话是出于关心,但是亲卫军长在听过之后脸上却明显地显露出了不快,她哼了一声,冷冷的道: “帝国军的将领,哪有临阵脱逃的道理?” 说完,莱丝便伸手入怀,掏出来一个圆筒状的物事。 埃罗克没看清楚莱丝从怀里拿出来的究竟是什么,也无暇再计较下去,因为对面的那群凶悍路人,已经挥舞着锋利的武器冲到了面前。 “上!” 情报局长低喝一声,然后抽出随身佩戴的骑士剑,一马当先地冲了上去。 敌人的数量不多,己方的人援手更少,所以在这种情况下已经顾不上使用什么阵型战法,想要取胜就得全靠个人的武力。 双方初一接触,场面就陷入了混乱。 人口调查局的特工们受过正式的训练,每个人的战斗力都不弱,他们手中的短剑就如同灵蛇一般,尽从刁钻的角度朝对方身上打招呼。这些招数也颇为有效,不到一分时间对方就有三五个人惨叫着倒在了地上。 由于平日里执行任务的时候,在很多情况下都必须要抓活口,所以情报局特工们手中的短剑并不足以致命,但是他们讲究的就是“快”、“准”、“狠”三字,下手的地方却颇为阴毒。敌人的大腿内侧和脖子旁边的锁骨都是他们最擅长攻击的地方,普通人的那些部位只要受到了伤害,多半就会丧失战斗力。 所以但凡情报局特工抓捕的对象,往往在刚开始交手的一瞬间就会被制服。 然而此时此刻的情况却和平时的抓捕不一样,三五个人的倒地并不足以影响整个战局,而且在看到同伴受伤的惨状之后,剩下的人也开始发怒了。 这些人手中拿的都是重武器,为首的一名大汉双手各持一把板斧,只见他一边迈着大步前进,一边将一双板斧耍的虎虎生威,再加上大汉那血盆大口之中时不时还会传出两声吼叫,从旁边看去,他就如同一只发狂的野兽,充满了危险。 大汉的手臂极长,那两只板斧的攻击范围也是颇广,一名正站在他斜后方的特工本欲冲上前去偷袭他的背后,可还没能近身,就被一只板斧扫中了身体,顿时倒在了地上。 被这种重武器砍中,往往是非死即残,那名特工胸口的肋骨不知道被打断了多少根,他连呻吟一声的机会也没有就被击倒在地,眼看着是活不成了。 眼见着同事受伤,其余的几名特工也急红了眼,立刻就摆出了拼命的架势,与身边的敌人展开殊死的搏斗。 身为情报局长,埃罗克的剑术也是数一数二的,双方开战到现在还不到十分钟,已经有四个匪徒伤在了他的手下。 然而情报局特工这一方的人数毕竟还是要少一些,再加上武器也处于劣势,尽管特工们英勇不畏生死,也让敌人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但他们还是逐渐地被敌人逼回到了情报局的大门之前。 “怎么只有你们这几个人出来,其他人呢?” 埃罗克一边抵挡敌人疯狂的攻击,一边焦急地向身旁的一名特工发出询问。 刚才看到这七八个特工冲出来的时候,埃罗克还有一些在外面战术敌人的信心,因为整个调查局平常的办公人员少说也有三十人,这些人也大多都是战士,如果倾巢而出眼前的敌人肯定不是对手。 然而开打了小半天,除了刚才跑出来的着七八人之外,诺大的一个调查局内,居然再也看不到任何人影了。 “今天早上接到线报……”一名特工挥舞着短剑,奋力挡开一支长枪的攻击,然后气喘吁吁地回答道: “说是有一群从教廷来的杀手即将抵达帝都,所以局里大部分人都出去查探这件事情了。” 如今兰诺帝国和教廷开战,人口调查局自然也是极其重视教廷方面的情报。今天早上埃罗克外出的时候,情报局恰好接到了情报,就如同刚才那名特工所叙述的那样,情报称有一群杀手正在赶往帝都的路上。由于事情紧急,而且又和教廷有关,所以情报局的官员来不及向埃罗克请示,便带着大队人马往帝都郊外去抓人了。 如今看来,这情报大部分是真实的,然而却有一点出了差错:教廷的杀手并不是在前来帝都的路上,而是已经进入了帝都,并且杀到了调查局门口! 以埃罗克的聪明头脑,立刻就意识到了这是敌人调虎离山的计谋。不过这也不能责怪调查局的那些官员,由于事关教廷派来的杀手,就算埃罗克自己恐怕也会做出相同的决定。 更何况,有谁又能够想到,这群杀手的目标居然会是调查局总部呢? 一群人已经杀到了调查局的正门口,来自教廷的杀手们眼看行动即将成功,更是越战越勇,一把把刀枪剑戳被他们使得密不透风,人口调查局的特工们很快就只剩下单方面抵挡的份儿了。 正当形势危机的时候,埃罗克却猛然听见背后传来“嗤”的一声轻响。 由于他之前一直都将莱丝挡在身后,所以当他听到这声异响之后,连忙就回过头来,生怕莱丝受到了敌人的伤害。 可谁知,映在埃罗克眼中的,却是一阵缭绕的青烟。 紧接着,天空中又传来一声低鸣,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由主的抬起头来,望向上方。 只见一朵艳丽的红色烟花正悬挂半空之中,由于此刻已经是傍晚,天空中的光线已经很暗了,恐怕方圆数公里之内的人们都能够察觉到这朵烟花的所在。 原来莱丝之前一只拿在手里的,居然是一枚简易的手持烟火发射筒,这大概又是去年刚刚成立的武器研究院的新产品,只是不知道在这种场合下使用,又有什么特别的用意? 在天空中烟花的映衬之下,莱丝的那头红发更显得娇艳无比,刚刚回过头来的埃罗克见到这幅景象,竟是不由自主的痴了。 望着女孩的脸发呆显然不是一个好习惯,在战场上更是如此。一直都在和埃罗克打斗的那名大汉见到有机可乘,立刻就毫不客气的挥舞着一双板斧冲了上来,看样子是打算要将埃罗克斩成两半! 长期训练得来的危机感让埃罗克察觉到了身后的异动,然而察觉到是一回事,能不能反应过来又是另外一回事。而此刻,就算埃罗克有着比常人敏捷十倍的反射神经,恐怕都无法及时回身挡住大汉挥过来的那两把斧头。 “没想到居然会死在她的面前!”埃罗克在心中哀嚎一声,极不情愿地闭上了双眼。 瞬息之后,埃罗克的并没有感受到身体被钝器撕裂时的疼痛,在他闭上双眼的下一刻,耳边却传来了一声巨响。 毫无疑问的,那是埃罗克早就熟悉了的火枪发射时的声响。 再一次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持着手枪,一脸怒容的莱丝。 埃罗克这才想起来,亲卫军的高级将领,随身都是带着手枪的! “呆子!” 虽然救了埃罗克一命,但是莱丝显然十分不满意他刚才的表现。 埃罗克脸一红,却也无法为自己辩解什么,只能转过身子,再次投入了战斗。 敌人之中最凶猛的那个双持板斧的大汉已经被莱丝一枪击毙,剩下的人却连他怎么死的也没看清,这种诡异的情况显然严重的打击了他们的信心与气势,每个人手上挥舞着的武器也开始缓慢下来。 这些从教廷远道而来的杀手既然敢于冲击兰诺的重要机构,想必是早就抱着一死的决心。然而现在任务还未完成,领头的却莫名其妙的死掉了,正常人都会感到心惊胆战。 “砰!砰!砰!” 接连又是几声枪响,经过训练的莱丝换弹速度极快,射击又是准确无比,当场又有几名杀手中弹倒地。 “杀了那个女的!” 尽管领头的大汉死了,但人群之中还是有聪明人存在,对方显然也察觉到了莱丝和她手中那把喷火的武器。 “保护亲卫军长!” 埃罗克也是一声怒吼,聚集起仅余的四五名特工,将莱丝团团包围在中间。 莱丝手中的武器威力虽然巨大,但对方毕竟还剩下不少人,如果一拥而上的话,胜负依旧难论。 只不过这位亲卫军长居然仍旧一副轻松的神情,仿佛对眼前的危机一点儿也不在意似的。 看着一脸自信的莱丝,包括埃罗克在内的几名特工都是钦佩不已,特别是那幸存的几名特工,他们早就听说过这位亲卫军长的威名,今日一见才发觉果真是名不虚传。 莱丝的自信不是没有理由的,围在周围的那群杀手还没来得及一拥而上,他们身后的街道小巷当中,忽然就出现了一群穿着制服的帝国士兵! 那些士兵们虽然穿着和普通帝国军士兵相同的黑色军服,每个人的头上却带着一顶红色的三角帽,如果是久居于法雷的人一定能够立刻认出他们的身份。 那是女皇的亲卫军! 看到这群人出现,埃罗克这才彻底的舒了一口气,他已经明白过来,刚才莱丝之所以要发射那枚烟火,自然便是为了召唤这群亲卫军士兵。 亲卫军早已成为了维持帝都治安和防御的主要力量,所以分散在城内的亲卫军小队之间也有着各种各样的联系手段。刚才莱丝所发射的那枚烟火,则是诸多联系手段当中最紧急、最优先的一种。按照规定,城内处于巡逻状态的亲卫军小队在看见了这朵烟花之后,必须尽可能迅速的赶到现场。 虽然这种通过烟花来互相联系的手段之前还从没有使用过,但是四周围的亲卫军小队在察觉到天空中的烟花之后,立刻就按照平时的要求做出了反应。 驻扎在帝都的亲卫军足足有五万人,如今又是战时,平日里在街上巡逻的亲卫军小队不知道有多少。此时急急忙忙赶到调查局门口的,就有三个小队。 三个小队一共一百多人,再加上人人手上都配着步兵枪,门口的这十几个教廷杀手,就算是插着翅膀,也无法逃走了。 “前面的人听着!”一名军官模样的人走了出来,大声喊道:“你们已经被包围,立刻投降!” 说完,那军官就挥了挥手,随后便有一排士兵排着整齐的队列走上前去,他们平举着手中的迪克式线膛步兵枪,将黑洞洞的枪口指向仍围在调查局门口的那群教廷杀手。 如果是常年混迹于帝都城内的普通流氓歹徒,遇到这种情况恐怕早就吓得举手投降了。然而这群杀手毕竟不是普通人,他们也从未见识过亲卫军的厉害。 虽然受到了警告,一名杀手还是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仍旧挥舞着武器,朝着调查局的大门冲去。 “开火!” 那名亲卫军的军官小声地对身旁的一名士兵下达了命令,随后又补充了一句: “不要伤到自己人,特别是指挥官阁下!” 亲卫军的士兵虽然占据了绝对的优势,但是此刻发现指挥官被围,他们心中还是直打鼓的。 幸好那士兵距离目标只有不到二十米,一声枪响之后,金属弹丸准确无误的击中了那名杀手的后心。 那杀手在中枪之后便当场毙命,他的身体被惯性和弹丸的冲击力带着继续往前走了几步,然后便“扑通”一声,跌倒在了地上。 面对这种场面,其余那些之前还想着要拼死一搏的杀手们立刻就没了主意。有的人想要投降,有的人却仍抱着拼死一搏的念头。 “立刻放下武器!”见到刚才的那一枪已经立威,亲卫军为首的那名军官又出声开始劝降。 然而这个时候,他们的对面却传来了一个冰冷的声音: “不必管那么多,围住他们,有反抗的就杀了!” 听到这句话,所有人心中都是一紧,教廷的杀手们更是没有想到,那个娇滴滴的女人居然如此凶狠毒辣。 亲卫军的士兵们接到了指挥官直接的命令,当下就平举着火枪,一步一步地的围上前去。 这群教廷爪牙虽然名为杀手,却并不是来自血蔷薇那样专业的杀手集团,他们当中有的是一直就潜伏在兰诺没有归顺的神职人员,有的是从教廷国远道而来的军官和士兵。这些人虽然之前一直都抱着必死的信念,但是遇到这种绝境,也只剩下投降一途了。 接下来的事情十分顺利,剩余的十五名失去了战意的教廷杀手被亲卫军士兵缴械之后,立刻就被五花大绑。而且在这期间又有更多的亲卫军士兵从四面八方围了过来。 短短的几分钟之内,人口调查局门口的那块不大的空地中就聚集了四五百名全副武装的士兵。 自从帝都动乱之后,调查局门口就从来没有这么热闹过。 眼看着凶徒被擒,正当所有人都以为事情已经结束的时候,一直都站在调查局门口的埃罗克突然发出一声怒吼。 “滚出来!” 正在满意地站在门口的台阶上检阅自己士兵的莱丝听到这声怒吼,立刻就有些诧异地向埃罗克望去,在她的印象里,身边的这位情报局头子还从未如此发怒过。 很快的,莱丝就顺着埃罗克那喷火的眼神,找到了潜伏在调查局门口内侧的,那个曾经熟悉的身影。 “是你……” 看清了那人的模样,莱丝不由得低呼一声,然后想起了今日来到此处的目的。(未完待续) 第十八章 了结 当人口调查局外尚在激战的时候,圣骑士康斯坦丁,越狱者麦克,以及一名被他们收买的牢房看守,也正在寻求逃脱的机会。 有了那名看守的暗中接应,康斯坦丁和麦克很轻松地就偷袭并且杀死了另外一名守卫,顺利的逃脱了地下牢房。 按照麦克进来之前的计划,这个时候守在外面的教廷杀手们已经开始了突袭,而调查局内部大部分人员也被虚假的情报调离到了帝都郊外。 这个计划一开始执行的十分顺利,三个人从地牢中出来之后,就一直都没有遇到任何阻碍。调查局的这幢建筑物内部原本就不算复杂,再加上有那名守卫的带路,三个人很快就抵达了门口。 一路上,康斯坦丁的心情是异常矛盾的,一方面他不断地祈求父神庇佑,不希望遇到任何麻烦,另一方面他也隐隐渴望着,能够遇到那个人——那个情报局的头子,那个一段时以来时时残酷折磨着他的恶魔! “如果能够抓住他,”康斯坦丁暗暗在心中发誓,“我一定要让他付出十倍以上的代价!”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父神听到了这句誓言,又忽然想起来给圣骑士增加一道试炼,总之圣骑士康斯坦丁的愿望真的实现了! 虽然这个愿望实现的场合有些不对。 麦克的计划还是出了一点纰漏,教廷的人们再一次犯下了一直都在犯的错误:他们太小看兰诺人了!麦克没有想到门口的二十多个杀手居然没能冲破七八个人的阻拦进入调查局内部,更没有料到附近的亲卫军巡逻队的反应速度居然是如此之快! 总结起来,麦克的计划仅仅只是算漏了一个人而已:亲卫军指挥官,莱丝?维多特中将出现在了她平时绝少出现的人口调查局门口,她手中的新式火器阻碍了教廷杀手前进的步伐,那些将调查局大门团团围住的亲卫军士兵也是被她召来的。 而莱丝之所以选择在这个时候造访调查局,便是为了与曾经欺骗过她的圣骑士康斯坦丁做一个了断。 如果父神真的存在的话,那么他一定是无比公正的。当康斯坦丁正在绝处求生,仅差一步就能够逃离苦难的时候,他被曾经种下的恶果挡住了去路。 “门口都是士兵,我们出不去了!” 三个人正躲在距离调查局出口不远处的一张办公桌下,他们之中最无助的,便是那位被收买的看守。 “真该死,我不应该收你们的钱!” 那名看守无比焦虑地说道:“我之前一定是疯了!” 这名看守并没有发疯,他只是走投无路了而已。作为一个人口调查局的工作人员,这个男人的职责尽管只是看守地牢,但平时能够获得的薪水还是颇为可观的。然而不幸的是,这名看守的女儿前段时间染上了重病。为了挽救女儿的生命,看守花光了全部的积蓄,但是女儿的病情却依旧不见好转。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看守终究没能抵抗住麦克的诱惑,收了一大笔金钱,并且答应帮助两人越狱。 现在前路被堵,站在门口的正是调查局的最高长官克里斯托弗伯爵,看守的心里很明白,如果这件事情被长官知道,那么他的一切就完了,更严重的是,他的女儿也无法生存下去了。 “我还不能死!” 看守的精神似乎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他呢喃着,不断地重复着这句话,然后猛地站了起来,看样子是打算抛下身后的二人跑到外面。 “该死的!” 圣骑士康斯坦丁低声骂了一句,他飞快的就扑上前去,用双手从后面勒住了看守的脖子。 尽管被关了三个月,但是康斯坦丁对于杀人的手法依旧没有生疏,只听到“咔哒”一声轻响,那名看守的脑袋就被拧到了一个诡异的角度。 看守登时就死透了,他强壮的身躯立刻就瘫软了下来,尽管康斯坦丁竭尽全力的托住看守的身体,将他缓缓地放在地上,以避免造成大的响动,但是刚才室内所发生的一切,已经足以让守在门口的埃罗克产生警觉。 “滚出来!” 随着对方的一声怒吼,康斯坦丁心中暗叫不好。 “只有这一个出口吗?” 康斯坦丁焦急的向麦克问道。 麦克十分无奈的摇了摇头,然后向倒在地上已经变成了尸体的看守望了一眼。在来的之前,麦克曾经探查过这幢建筑物,发现除了正门之外,就没有其他可供出入的地方了。而且建筑物中所有的窗户都已经被封死,显然这里在平常就很注重防止外敌入侵。 而且,就算有其它的秘密出口在,也只能够从那名看守的口中询问,不过此刻对方已经不可能再透露什么信息了。 康斯坦丁明白麦克是在埋怨自己杀掉了那个看守,事实上他自己也有些后悔,如果能够以那名看守作为人质,说不定就能够顺利逃出去。 想到“人质”二字,康斯坦丁心中一动,随后便有些心虚地往门口望了一眼。 然后他便感觉到了那双火红的眼睛,以及充满了愤恨的目光。 莱丝死死地盯住了康斯坦丁的身影,她在来之前,曾经无数次的考虑过该如何再面对那个男人,然而她无论如何没有想到,两人之间居然是在这种情况下重遇。 之前莱丝虽然一直都口口声声的说要和康斯坦丁做一个“了断”,但是所有了解女人心理的人都应该知道,在某些方面上,女人往往是心口不一的。 莱丝曾经不止一次受到过康斯坦丁所带来的伤害,她也已经明白那个男人始终是站在兰诺的对立面上,然而作为一个普通的女人,面对自己第一次爱上的男人,莱丝始终都无法硬下心肠。她也不是没有想过,通过自己与女皇之间的私下关系,说服女皇将康斯坦丁赦免,饶他一条性命。 要想达成这一目的,首先要让圣骑士拿出诚意来,莱丝曾经幻想着,自己能够说服康斯坦丁,让他站到兰诺的这一边,并且由他亲口指证教廷的恶毒行径。 由出身教廷的圣骑士来亲口指证教廷,这无疑会对教廷的声誉造成严重的打击,而兰诺针对教廷的战争也就有了大义的名分。如果康斯坦丁能够如此将功补过,就算以后他仍旧不能够留在兰诺,只要能够保住一条性命,那么结局就算是圆满的。 这一切虽然都是莱丝心中的小小的幻想,但是她仍旧鼓起勇气的来到这里,希望能够将幻想变成现实。莱丝就是这样一个人,为了能够实现自己的目的,只要是正当的手法,哪怕是万分之一的可能,她也会尽全力一试。 然而这一切幻想,都因为康斯坦丁的越狱行动而灰飞烟灭了。为了救出康斯坦丁,教廷的一方居然派人潜入帝都突袭人口调查局!在这之前的战斗中,已经有四名调查局的特工丧生,而这一切的血债,都将会被算到康斯坦丁的头上。 别说是女皇陛下了,就连此刻身边散发着怒火的埃罗克都不可能再康斯坦丁一条生路。 “你……” 莱丝张了张嘴,却完全不知道此时此刻应再该说些什么,她努力地向前踏了一步,然而却立刻就被一直守在身旁的埃罗克挡在了后面。 “抓住那个逃犯!” 埃罗克飞快地下达了命令,尽管目前留在调查局的特工只有四个人,但是他的这个命令正常而且恰当,就连四周围的那些亲卫军士兵都理所当然的走上前去,想要擒住仍旧躲在屋内的敌人。 埃罗克是一个聪明的男人,他已经从刚才莱丝的表情当中察觉到了一丝异样,尽管他明白自己的举动可能不符合莱丝的意愿,但是他也管不了这么多了,他绝不希望莱丝继续和那个来自教廷的男人纠缠下去。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埃罗克紧接着又下达了一道指令。 “如果遇到反抗,格杀勿论!” 四名特工和几个亲卫军士兵十分利索的冲进了调查局内部,看着士兵们的背影,埃罗克甚至有一点点期待,他希望那个已经被逼到绝路上的圣骑士有足够的勇气放手一搏,那样的话,自己的手下和那些士兵们就有充分的理由去执行“格杀勿论”这道命令了。 然而让埃罗克略微有些失望的是,室内并没有传来打斗的声音,甚至就连一声叫骂也没有。 康斯坦丁是真的束手就擒了,他不是没有背水一战的勇气,他时刻渴望着将自己的生命献给父神,不过他明白自己还不能死,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而且他知道教廷里的那位大人,一定会继续尝试着将他救出来。 看到圣骑士投降了,麦克也放弃了反抗的打算,他的任务就是潜入这里,将康斯坦丁救出去,现在任务没法完成,就算他拼着性命逃出去,也不可能回到教廷复命。对于麦克这样从小在宗教环境下长大的人来说,天下之大,却没有任何地方可以安身。 越狱者被抓回了大牢,然而事情并没有结束。牺牲的四位特工如今已经被抬进了室内,此外两名看守的尸体也被安置在了一起。六个人身上都盖着一条崭新的毛毯,似乎是某位同事刚刚从附近的杂货店里买来的。 而那些被击毙的杀手就没有这么好的待遇了,他们的尸体被亲卫军士兵运走,估计会被焚烧或者草草的掩埋掉。剩余的十几名被活捉的杀手则被带往了亲卫军的营地,因为这些人太过凶悍,警察局的牢房可能关不住他们,刚刚遭受一劫的人口调查局也没有精力再管他们。 大概在晚上七八点的时候,被假情报引到城外的调查局特工们这才赶了回来。再得知总部居然遭袭,六名同僚遇难之后,归来的特工们一个个都悲愤不已,那名带队离开的官员更是认为他必须为这个失误负责,并且向埃罗克递交了辞呈。 埃罗克并没有立刻接受得力助手的辞职信,因为对于他来说,此时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解决。 莱丝并没有跟随自己的士兵们一起离开,她一直留在了调查局内部,虽然她并没有受到伤害,在不久之前的战斗中也仅仅只是开了几枪而已。然而此时的莱丝,却好像经历过一场恶战,光从她的表情和神态上就可以看出她内心的疲惫与无助。 “很晚了。” 埃罗克低声劝着莱丝,二人呆在局长的独立办公室,所以埃罗克在说话的时候也没有什么顾虑。 “我送你回家吧。” 虽然明知道眼前的这位亲卫军长就算一个人走夜路也不会发生什么意外,但是埃罗克还是想要在这种情况下,承担起身为一个男人的责任。 听到这句哈,莱丝苍白的面容上突然露出了一丝笑容,她轻声说道: “我觉得,你越来越像亲王殿下了。” “是吗?” 埃罗克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罗斯库在与阿尔琳娜结婚之前,就是帝都中相当有名的贵族绅士,因此埃罗克也在心中将刚才的这句话当成是表扬。 谁知道,莱丝立刻又加上了一句: “男人太过温柔,可不会讨女孩子喜欢。” 这句话差点让埃罗克被自己的口水噎着,他可没听说过这种说法,男人对女人温柔点,难道还错了不成?再说平日里,女皇夫妇也挺恩爱的,绝对是令人羡慕的模范夫妻。 有一点埃罗克没有考虑到的是,如果不是兰诺里斯大帝在生前自知时日无多,急着给女儿找一个好夫婿,罗斯库和阿尔琳娜说不定就不会走到一起。要知道以阿尔琳娜当初的标准,罗斯库那样一个徒有其名的公爵怎么也无法进入她的目光范围。 温柔的男人果然不坏,但在这个动乱的年代,在兰诺这样随时有可能发生战乱的国家,女孩们大多都希望能够找到一个能够在危急时刻保护自己的男人,所以绅士们往往会成为朋友知己,而军人这个职业才一直都是兰诺女性择偶的优先选项。 现在的女孩子,似乎都喜欢强硬一点的男人。 莱丝最终并没有听从埃罗克的建议,而是淡淡的说道: “让我见见他。” 她的语气虽然平和,但是在埃罗克的耳中听来,却是一点回转的余地也没有。 和女皇在一起呆的久了,莱丝自然而然的也沾染上了一些王者的威仪。 埃罗克最终没有办法拒绝莱丝的请求,然而他同样也提出了一个要求。 “去见他可以,不过要在我的陪同下才行。” 如果那个圣骑士再妄图用花言巧语来欺骗莱丝,埃罗克可以保证一定会抢先扭断他的脖子。 圣骑士康斯坦丁又回到了他之前一直都住着的牢房,他原本就残破的衣裳又损坏了不少,身体上更是多出了几道新的伤痕。显然情报局的特工们对于六个同僚的牺牲感到十分愤怒,并且将这些愤怒发泄到了始作俑者身上, 前来营救康斯坦丁的麦克不知道被带去了哪里,大概调查局的人也开始不放心将任何人留在这位圣骑士的身边。 当牢房的铁门“吱呀”一声打开来的时候,康斯坦丁正躺在草席上喘息,刚才挨了一顿毒打,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够消化掉的。 抬起头来望见走进牢房的一男一女,康斯坦丁没有表现出特别的惊讶,他反而露出了一丝笑容: “没有想到你还会来见我。” “我有很多问题,一直没来得及问你。”莱丝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感,低声说道。 “什么问题?”康斯坦丁冷笑着咳处一口鲜血,“我是教廷的圣骑士,我接近你就是为了完成我的任务。我承认这种手段有些卑鄙,但从我的角度来讲,这一切都是正确的!” 听到这句话,一旁默默观看的埃罗克在心中松了一口气,看来那个圣骑士已经不打算再继续利用莱丝对他的感情,为自己搏得一条生路了。 而莱丝的眉宇之间则明显地多出了一道浓郁的哀伤,她的声音也颤抖了起来: “在你离开家乡,前往教廷寻求成为一名圣骑士的时候,我有多么失落,你知道吗?” “在你突然出现在法雷的街头,与我重逢的时候,我有多么欣喜,你知道吗?” “在我得知你之前所做的一切,所说的承诺,都是为了卑劣的目的,我有多么痛苦,你又知道吗?” 如果是普通的男人,在面对一个女人如此的质问后,肯定会羞愧的低下头来,然而康斯坦丁却仿佛一点儿内疚都没有似的,反而抬高了音量回答道: “你所说的这些,都只不过是你一个人的感受罢了!自作多情的女人,你又怎么会了解我崇高的理想,怎么会明白我正在进行的,伟大的事业?!” 他接着又道: “在我眼里,教廷的利益高于一切,你只不过是一个可以利用的,无知的蠢……” “够了!” 康斯坦丁的话还没有说完,埃罗克便走上前去,抬起一脚踩在了他的肚子上,将他口中接下来的恶毒言语硬生生地给堵了回去。 然而康斯坦丁刚才所说的那些,已经足以让莱丝彻底认清他这个人的本质了,在那个人的心中,大概除了教廷之外,没有什么是不能利用的吧。 莱丝的脸越发的显得苍白了,她此刻并不是感到悲伤,而是为过去的自己感到羞耻与愤怒,她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如此轻易地就落入了这个无耻男人的圈套,甚至在明明知道对方是个卑鄙小人之后,还幻想着挽救他的生命。 没有任何的言语,甚至一个眼神都没有留下,莱丝十分干脆的转过了身子,将圣骑士康斯坦丁和那段过去,远远地抛在了身后。(未完待续) 第十九章 联合调查 4月10日发生的人口调查局被袭事件很快就引起了兰诺女皇的关注,她在感到震惊之余,立刻就下令对此事件展开全面彻底的调查。 而此次事件的波及者,亲卫军军长莱丝?维多特中将则主动向女皇陛下请命负责调查这一事件的真相。 按理说,人口调查局造到了袭击,应该由人口调查局的人来侦破才算合情合理,亲卫军虽然说担负着维持法雷市内治安的责任,但和教廷相关的事务一直都是由人口调查局来负责,莱丝硬要抢着调查这次袭击的真相,不能不说是有一些逾越了。 但是亲卫军长在这件事情上态度坚决,她在公开和私下的场合多次向女皇表达了要亲手查获真相的愿望,再加上人口调查局局长克里斯托弗中将也没有对亲卫军长的插手表示不满,所以兰诺的女皇最终下令由亲卫军和人口调查局成立联合调查小组,共同调查这起袭击事件。 两个帝都内部最具有实权的强力部门联手调查,案件的进展之快让人瞠目。短短的三天过后,一份详细的报告书就被提呈到了女皇陛下的书桌上。 当看到这份报告的时候,兰诺的女皇是感到有些疑惑的。由于眼前的这两人都可以算做是女皇陛下的心腹,所以在这之前她已经赋予了他们很大的权限。女皇原本以为自己等到的应该是案件的最终结果,却没有想到这么快就接到了一份报告书。 两位中将既然提出报告书,一方面是因为事情有了一些进展,另一方面也一定是因为在调查的过程当中遇到了难以解决的问题,必须由女皇陛下亲自决定才能够继续进行下去。 在帝都,亲卫军长和人口调查局长都无法解决的问题能有多少?女皇很快就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这件事和武器研究院有关?” 将报告读到最后,阿尔琳娜开始有些坐不住了。 去年才成立的武器研究院,可以说是整个帝国政府内除了人口调查局和对外事务局之外,最神秘的一个部门。这个研究院内的工作人员不多,但大部分人都是年轻的学者,为首的四名研究员更是刚刚毕业不久的大学生。 虽然整个部门的人员都很年轻,但武器研究院对于兰诺帝国来说却尤为重要。已经装备给亲卫军的迪克式线膛步兵枪、马枪,以及新式火炮的设计图纸都是出自这所研究院。可以说,兰诺之所以有资本敢向着全大陆各国叫板,就是因为这个研究院能够不断地发明出威力强大的新式装备。 如果之前针对人口调查局的袭击和武器研究院有关,那么也就说明,武器研究院也遭到了教廷势力的渗透。这种情况对于兰诺来说是极为危险的。 所幸的是,从这份报告上来看,之前的那次袭击事件和研究院正在开发的那些高精尖武器没有什么关系。 亲卫军和调查局在针对袭击事件进行调查之后,很快就从那群教廷杀手所遗留下来的精良武器当中发现了蛛丝马迹。按照常理,这样一批包含精铁长戟在内的重型武器如果想要被运进法雷城内,不管是用什么理由,城门守卫队那边肯定会有相应的记录。但是进过排查,法雷几座城门的守卫在近期内都没有见过这样一批武器,而这些守卫们也不大可能会被教廷人员收买而撒谎。 所以,调查人员很快就将目光转向了帝都内部。作为兰诺的首都,法雷内部拥有大小不一的数座军营,这些军营内部都设有军火库,如果教廷杀手所使用的武器是从市内而来,那么多半就是从这些军火库中流出的。 然而在对城内所有的军火库进行排查之后,调查人员惊讶的发现,所有的军火库在最近都没有发生武器丢失的事件。每一件武器的出库入库都有详细的记录,而且完全能够对的上号。 既不是从城外运进来的,也不是从城内的军火库中流出的,那么教廷杀手所持有的那些重型武器,究竟是从哪里来的呢? 正当所有人一筹莫展之际,一名刚刚从大学毕业加入人口调查局的年轻特工忽然想起,在帝都国立大学军事学院当中,也收藏了不少类似的武器。 国立大学军事学院在进行武技和战术课程的时候,往往会使用到真刀真枪,前年的实战演习甚至还出现过新式金属十字弩,所以那里能够找到的武器种类,甚至比军营里的库存还要丰富一些。 而当联合调查小组赶到国立大学军事学院,开始调查那里的武器装备是否丢失时,他们又获知了一个重要的情报。 原来,在4月8日的时候,也就是在袭击的前两天,武器研究院的一名工作人员曾经以“研究”为名,向军事学院借走一批旧式武器。 武器研究院的地址就在国立大学隔壁,而研究院的工作人员又大多都是从大学毕业的学生,所以这两家的人员时常都会有密切的来往。所以,尽管军事学院的教官们不明白研究院的人要那些武器做什么,但还是十分爽快的借给了对方。 结果经过军事学院的教官们辨认后发现,教廷的杀手们所使用武器,正是他们在几天前借给武器研究院的那些! 不管这些武器究竟是怎么落入教廷人员手中的,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那个向军事学院借武器的研究人员肯定有重达嫌疑! 事关武器研究院,调查小组的成员们便犯了难。武器研究院是去年在女皇陛下的支持下成立的,在帝都内部的地位十分超然。而且由于这个部门的特殊职能,保密性被排在了所有事务中的第一位。就算是拥有很大权限的亲卫军和人口调查局,没有特别的手令也无法进入武器研究院。 正因为这样的原因,莱丝和埃罗克向阿尔琳娜提交了那份报告,他们希望从女皇手中得到针对武器研究院的搜查令。 然而对于兰诺的女皇来说,搜查武器研究院只是一桩小事,她相信面前的两位得力助手不会将研究院内的一些秘密泄露出去。最让女皇感到忧虑的是,既然研究院的工作人员和教廷的杀手有联系,那么他很有可能在帮助对方运送武器的同时,将一些研究院内的机密交给了教廷! 想想看,如果迪克式线膛步兵枪的设计图被泄露给了教廷方,那么兰诺的军人在战场上将会遇到多么严重的威胁?! “你们立刻前往武器研究院!”阿尔琳娜没有做过多的犹豫,十分迅速地就签署了一份搜查令。 “一定要抓住那个与教廷合作的人。”阿尔琳娜继续说道,“如果证实他曾经将兰诺的利益出卖给教廷,那么不论使用什么样的手段,也要让那个人招供他所知道的一切!” 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女皇的声音是冰冷的,丝毫不带任何平日里的温柔,整个书房也都好像是在一瞬间就回到了严冬。 直到这个时候,莱丝和埃罗克才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叫亲王和你们一起去,”女皇在最后补充道,“告诉他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研究院里有很多他的学生,他会对你们有所帮助的。” 之所以让事先并不知情的罗斯库参与到这件事情来,一方面就如同刚才所说的,研究院中大部分人员都毕业于国立大学的人文科学学院。另一方面,阿尔琳娜早已对丈夫产生了一种莫名的信任感,她相信就算是难以解决的问题,到了罗斯库面前也一定会出现转机。 半个小时之后,一辆纹着皇家徽章的马车缓缓驶出了皇宫大门,当中载着的正是罗斯库,埃罗克和莱丝三人。 有些巧合的是,这三个人的军衔都是中将,却并不都是在军队中任职。 直到几分钟之前,罗斯库才从埃罗克的口中知晓了人口调查局被袭击的事件,这件事阿尔琳娜之前并没有告诉他。并不是刻意隐瞒,而是因为这些日子以来罗斯库有太多的事情要做,阿尔琳娜不希望给他再增加过多的烦恼。 不过到了最严峻的时刻,女皇还是不得不请出了她的丈夫来处理这件事。 “居然出了这样的事情……” 马车内,罗斯库有些苦恼的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最近他忙着处理教廷神职人员的各种事务,还要时刻与已经返回卢法王国的罗梭保持联系,所以接连几天他都无法保证充足的睡眠。 “女皇陛下说您在这件事情上能够帮助我们。”莱丝轻声的说道,尽管她和女皇夫妇同住在一个屋檐下,平日里和罗斯库的关系算和谐。但是在这样的场合下,而且又有埃罗克这样的“外人”在场,莱丝对面前的这位亲王还是显得毕恭毕敬。 “哦,是的,武器研究院的四个首席研究员都是我的学生。”罗斯库回答道,他反而对莱丝的恭敬感到有些不适应。 对于这件事情,莱丝也是有所了解的,她麾下那一个团的龙骑兵,所装备的都是武器研究院的最新成果。研究院内的那四个首席研究员莱丝也都曾经见过,不过她实在无法将那些拥有非凡头脑的天才和眼前这位其貌不扬的亲王联系起来。 虽然罗斯库最近的声望很高,但是不知怎么的,在莱丝的眼里,对方仍旧还是那个曾经被绑架,甚至在被解救之后还差点哭鼻子的丢脸男人。 这样的男人,怎么会把女皇陛下迷得神魂颠倒呢?这个问题莱丝始终也想不明白。 想到这里,莱丝装作不经意地轻轻朝坐在身旁的埃罗克瞟了一眼,在心中将眼前的两个男人比较了一番。 毫无疑问的,无论是从地位、名气还是权利上来讲,拜耶赫夫亲王作为一个男性,对于未婚的女人来说具备了十足的杀伤力。虽然他并不英俊,但反而会给女人带来一种安全感,至少他不会给人一种花心男人的印象。莱丝甚至听过一个传闻,说很多尚未嫁人的贵族小姐的闺房内,都摆放着这位亲王的画像。 但是作为一个了解这位亲王过去的女人,莱丝对于罗斯库的评价始终不高,这也是他们二人虽然几乎每天都会见面,却从未碰出火花的原因之一。更何况这个男人早已结婚,娶的也是一个不好惹的尊贵女人。 当兰诺女皇丈夫的情人?这样的念头,恐怕不会出现在任何一个心智正常的女人脑子里。 至于另外一个时常接触的男人——年轻有为的人口调查局长埃罗克——莱丝对他的感觉还不错,至少比那位亲王要好的多,他们现在应该算是一对朋友。但是在感情上经历过一番波折的莱丝,目前还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在开始另一段新的感情。 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从外表上来看,人口调查局长要比亲王殿下更有优势。 想到这里,莱丝再一次朝着身边的埃罗克偷望一眼,脸上没来由的出现了一丝红晕。 由于三个人身份尊卑不同,所在同一辆马车当中,罗斯库独自坐在一侧,而埃罗克和莱丝则一起坐在他的对面。 身为受过训练的特工头子,埃罗克几乎不用看,就能够感受到身侧之人投在他身上的目光,这让他有些激动,更让他感到坐立不安。埃罗克在心中早已承认,自己对身边这位红头发的女性十分有好感,也渴望着与她继续发展下去。有一段时间里,埃罗克甚至都已经打算向对方示爱了。 不过这一切,都被那个突然冒出来的圣骑士给破坏了。那个教廷的走狗不知道使用了什么手段,轻易地就获取了莱丝的芳心。这让埃罗克嫉妒不已,对那个圣骑士也一直没有好脸色,甚至极力阻挠那两个人走到一起。 但是埃罗克的行动起到了反作用,他不仅没能够破坏莱丝和康斯坦丁的感情,反而弄僵了他自己和莱丝之间的关系。 直到康斯坦丁身份曝光,莱丝获知了真相,埃罗克的心中才重新燃起了希望之火。 埃罗克觉得应该趁此机会对莱丝展开攻势,但是他不知道具体要怎样做。莱丝常年呆在女皇的身边,品味早已经和那些普通的贵族小姐不一样,寻常的男人、平常的手法、普通的花言巧语,根本就无法将她打动。 如果有人能够告诉我该怎样做就好了! 埃罗克常常在内心这样哀怨,可是由于职业的缘故,他注定没有什么朋友。面前的亲王殿下勉强算一个,但是那个因为走狗屎运娶到漂亮老婆的男人,注定不可能拿出什么好建议出来。 所以埃罗克只能十分悲哀的,感叹着,看着一次次的机会在指尖滑过。 虽然在眼前两个人心目中的评价都不高,但是罗斯库自认为不是一个愚笨的男人,至少他经历过真正的爱情,知道陷入感情的苦恼的人是一副什么模样。 所以三个人在马车中的谈话不多,有也是仅限于公事,但罗斯库还是察觉到了面前两个年轻人之间的异样。 莱丝比阿尔琳娜小一岁,如今也有23岁了,却仍未出嫁。虽然身为一个军人,注定不可能和普通的贵族小姐那样早早的就组建家庭,但是身为友人的阿尔琳娜对她的终身大事还是颇为上心的。所以究竟应该给莱丝找一个什么样的男人,变成了女皇夫妇之间经常讨论的话题。 当莱丝和圣骑士康斯坦丁交往的时候,阿尔琳娜是颇为着急的,因为她对于教廷有一种与生俱来的不信任感,自然也不满意莱丝和那个圣骑士最终走到一起。所以当得知康斯坦丁是策划对罗斯库两次暗杀的主使人之后,阿尔琳娜在愤怒之余,也感到十分的庆幸。 圣骑士被排除在讨论范围之外,经常和女皇夫妇打交道的另一位年轻有为的成功男士——埃罗克?克里斯托弗伯爵便自然而然的成为了最优先的选项。一方面,埃罗克是罗斯库的友人,另一方面他也是阿尔琳娜的得利部下,所以女皇夫妇一致认为能够配得上莱丝的,非埃罗克莫属了。 从这一点上来将,埃罗克的运气还是不错的。如果由兰诺的女皇亲自指婚,莱丝很有可能会同意嫁给他。 但是阿尔琳娜并不希望用自己的权威来撮合二人,因为她自己就是“指婚”这种行为的受害者——虽然结果看来是不错的,但这是一个原则性的问题。阿尔琳娜更希望莱丝和埃罗克能够像普通男女一样,自然的走在一起,先谈谈谈恋爱,再幸福美满。 不过,正如罗斯库无法给埃罗克提供建议一样,阿尔琳娜同样不知道该怎样撮合这两人,她所能够做的,就是让莱丝和埃罗克在工作上能够有更多的接触机会,就像这次联合调查组一样。 罗斯库始终觉得应该为眼前的两人做点什么,所以在谈论了一些袭击事件方面的话题之后,他忽然语气一转,对埃罗克说道。 “等这个案件有了结果之后,希望你能够抽时间来皇宫别苑,陛下和我一直有邀请你共进晚餐的打算。” 在这个时代,如果皇帝邀请臣子到私人宅邸吃饭,对于受邀请的人来说可是莫大的荣誉,所以仅仅是这一句话,便让埃罗克激动不已。 “臣……下官感激不尽!”埃罗克都有些语无伦次了,虽然他过去常常和罗斯库一起去酒店喝酒,去餐厅吃饭。但是当罗斯库成为亲王之后,埃罗克还从未以私人的身份拜访过对方的家。 原因无他,皇宫别苑也是女皇的住所,不会轻易邀请任何人。 一旁的莱丝却从中感觉到了一些古怪,因为平日里如果没事情的话,莱丝是和女皇夫妇一同共进晚餐的。也就是说如果时间安排的恰当,当埃罗克受邀前往皇宫别苑的时候,莱丝也很有可能在场。 莱丝平日里虽然显得有些冒失,但在经历过一些事情之后,在某些方面也变得敏感了许多,她凭着直觉感到罗斯库的这次邀请含义并不简单。 然而莱丝并没有机会证实自己的疑问,因为当两个男人的对话刚刚结束,马车就停了下来。 兰诺皇家武器研究院到了。(未完待续) 第二十章 武器研究院 虽然武器研究院是由兰诺的女皇陛下提议设立的,但是这个部门在成立之初,并不为人们所熟识。就像那些在法雷市郊刚刚开张的新式工厂一样,虽然看来很稀奇,但一开始并没有多少人打算前去那里工作。 就如同军队每年都会从国立大学军事学院招收一大批毕业生一样,武器研究院的在设立之初也有着从国立大学汲取养分的规划。这个部门第一批工作人员的招聘对象自然就是国立大学人文科学学院992年夏季的毕业生。 但是一开始的时候,就算是人文科学学院的学生,对于这个新成立的部门还是抱有怀疑态度的。在大多数学生心里,与其进入一个刚刚成立的、前途不明的新部门,倒不找关系拖朋友削尖了脑袋进入军队工作,哪怕是谋一个闲职也好。 所以,在武器研究院成立的头一个月,除了那四位首席研究员之外,从大学招聘进来的工作人员只有个位数而已。 针对这种冷清的场面,睿智的女皇陛下很快就想出了一个解决的方法,她在这个部门原来的名称——“武器研究院”之前,加上了“皇家”二字,变成了“皇家武器研究院”。 虽然仅仅只是加上了一个前缀,但却引起了本质上的变化。多了这“皇家”二字之后,武器研究院在人们心中已经由一个普通的政府部门,摇身变成了专门为女皇陛下服务的关键场所。 以女皇陛下的声望和魅力,渴望为她工作的年轻学生成千上万。要知道能够进入国立大学就读的,多半都是一些贵族子弟,这个人群最为血气方刚,也极具荣誉感,为皇卖命是他们认定的天职。很快的,大量的年轻毕业生便开始涌入皇家武器研究院的招聘处,希望能够谋求一个职位。 这只是武器研究院成立之初的一个小小插曲,却实实在在地为这个新成立的部门招揽了一大批难等可贵的专业人才。 皇家武器研究院比邻帝都国立大学,面积大概只有国立大学的五分之一,从外观上来看,也像是一座缩小版的学院。 研究院的规矩十分严格,马车是严禁驶入内部的。门口的守卫在查验过女皇颁发的手令之后,居然表示除了三位长官之外,包括护卫在内的其他人员均不得进入。 由于武器研究院的性质太过特殊,保密工作也就变得十分严格,这里的守卫除了女皇陛下之外不信任任何人,以罗斯库这样尊贵的身份,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也同样被当作犯人来看待。所以尽管明知道四位得意门生在这里工作,但是罗斯库在之前也仅仅只来过一次罢了。 一直跟随在罗斯库身后的两名护卫——蓝托少校和邓肯上尉脸上虽然已经布满了黑线,却并没有和研究院的守卫们争论。因为上一次罗斯库带他们来这里的时候,蓝托和邓肯就曾经碰过钉子,他们明白用常理是争不过那些门卫的。 然而来自亲卫军和人口调查局的军官和特工们在得知只有长官才能进入研究院之后,立刻就表示了强烈的不满。一来长官的人身安全需要保障,二来今天这些人都是来查案的,在他们眼里武器研究院的人才都是嫌疑犯。以往亲卫军或者调查局办案拿人,就算是高官府邸、军营要冲都硬闯过,对方还不是要表现的恭恭敬敬? 人口调查局自从成立以来就是一个强权部门,这些特工们除了皇宫以外,到了哪里都敢横着走。如今有了女皇陛下的手令,居然还是吃了个闭门羹,就算局长大人平常总是告诫大家做事时要低调一点,可特工们也咽不下这口气。 莱丝手下的亲卫队员也是同样一个想法,自从亲卫军接管帝都治安和防务之后,就算是皇宫也属于他们的管辖范围,光明大教堂那样神圣超然的地方他们也进去过。如今居然被一座武器研究院的没有军职的门卫拦住了去路,这样的窝囊气是绝对不能受的。 莱丝虽然明白武器研究院不比其他地方,在女皇心中很占分量,但是她作为亲卫军长,又是女皇的密友,本身也是一名贵族大小姐,要说没有沾染些心高气傲的不良作风,那是不可能的。所以在受到阻拦之后,莱丝的脸色一下子就变得阴沉了起来。 至于埃罗克,虽然他自从接任局长这个职位之后,就一直教导手下的特工们办事的时候要可能的合法、合理,而且低调。但是这一次不同,当着莱丝的面,埃罗克可不愿意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这样一来二去,联合调查组带来的十几个人,便和武器研究院门口的两个门卫争论了起来。 如果说联合调查小组所遇到的是某个贵族的侍从,或者是某个部门的护卫,肯定不会碰上这么多阻碍。可问题就在于,这个皇家武器研究院是新成立的,就连聘请的这两个门卫也是刚刚毕业的大学生——他们可是帝都国立大学军事学院战术系的高材生,本身也属于贵族子弟,再加上刚工作没多久,尽管听过人口调查局和亲卫军的威名,却从未尝过对方的厉害。俗话说初生牛犊不怕虎,尽管同时和两位中将,十几个军官理论,他们却也丝毫不落下风。 今日来的虽然有两位中将,还有那位亲王殿下,但是这两个年轻的守卫可不怕他们。在兰诺,无论你是什么身份,走到哪里都要遵守哪里的规矩,这句话可是女皇陛下亲口说的。皇家武器研究院可不是凭着位高权重,就能轻易放肆的地方! 这两位年轻的门卫,可都是准备在研究院干出一番大事业的有志青年,再说上一次那位亲王单独来拜访的时候,随身的护卫也正是被他们拦下的。有了那次先例,两个门卫更是无所畏惧。 罗斯库有些发愁的看着堵在门口的两拨人,他实在有些不明白对于带多少人进研究院这样的问题,究竟有什么好争的。难道这就是所谓的“脸面问题”?罗斯库在心中琢磨着,他有时候也会听旁人说,在有些贵族的眼里,脸面往往比性命还要重要。 “没想到埃罗克和莱丝这样年轻有为的军官,有时候也会落入俗套。” 想到这里,罗斯库看着正和两个小门卫争得面红耳赤的莱丝与埃罗克,不由得在心中叹了一口气。 再这样争下去,恐怕连完成调查的时间也没有了。罗斯库正在心中焦虑着,忽然透过研究院的铁大门,望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玛琳!” 认清楚了不远处的那人,罗斯库心中一急,也不得自己的身份风度了,连忙扯着嗓子呼喊了一声。 玛琳?托普托肯,罗斯库在教师生涯中,最得意的四位学生之一。如今20岁的玛琳已经由一名青涩的少女变得成熟了许多,此时她正捧着一本书慢慢走着,似乎在思考着什么问题。 听到了这声呼唤,玛琳轻轻摇了摇脑袋,有些疑惑的往门口望去,她先是看见那里已经站了一群陌生人,然后就立刻从中发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老师!” 玛琳兴奋地喊了一声,飞快地奔到了研究院地大门口,活像一只发现胡萝卜的小兔子。 “托普托肯阁下……” 两名正气凛然的门卫发现首席研究员居然跑了过来,连忙向她鞠躬行礼。 玛琳年纪轻轻的,又没有任何军衔或者爵位,却被研究院的工作人员呼为“阁下”,显然首席研究员这个职位在研究院的所有工作人员心中都有着崇高的地位。 “老师您怎么来了,发生了什么事?” 玛琳没有理会两个看门人,只是自顾自地,和往常一样睁着一双大眼睛,望着眼前的罗斯库。 “这个……”罗斯库望着自己的学生露出了微笑,他在刚才还在心中认为玛琳已经成熟了许多,可直到和她说上话,才发现对方和以前比起来并没有什么变化。 玛琳一向都是落落大方,再加上她是属于那种拥有天使脸蛋,魔鬼身材的女性,所以她刚刚一出场,立刻就吸引了四周围众多异性的目光。 那些常年跟随在亲卫军长身边的军官和士兵们倒还好说,迷茫了一阵子之后很快就能够定住心神。可埃罗克带来的那些个特工们就不一样了,他们的目光全都不自觉地往玛琳的身上瞟去,一个个和做贼没什么区别。 好在玛琳似乎也对周围之人的这种目光免疫了,她只是又问了罗斯库一句: “老师今天是要来指导我们工作吗?” “一方面是来看看你们,”罗斯库回应道,“另一方面,亲卫军和人口调查局有一些事情,希望武器研究院能够合作。” 说到这里,玛琳才注意到人群中的莱丝和埃罗克。 当望见那位红头发的军官室,首席研究员的目光立刻就变得炽热了起来。 “啊!是维多特阁下!” 玛琳一边捂着自己的小嘴,一边满脸不敢相信地跑到了莱丝的面前。 “我是维多特……您是……”莱丝也同样露出了疑惑的神情,她此前从未拜访过武器研究院,只是听说这里的四位首席研究员都是年轻人,却没有想到其中之一居然是这样一个……小妹妹! 莱丝感到有些荒唐,可是那两个刚才还趾高气昂地和自己激辩,此刻却又对玛琳一脸恭敬的门卫已经用行动证明了这个事实。 “真的是维多特阁下!” 玛琳显得有些兴奋,她飞快地从自己的蓝大褂口袋里掏出来一个笔记本,还有一支水笔,然后递到了莱丝的面前。 “能……”女孩扭捏道,“给我签个名吗?” 看到这情形,不仅仅是莱丝、埃罗克、众位亲卫军士兵和调查局特工,就连那两名门卫也惊讶的长大了嘴巴。 原来,要说整个帝都众多年轻女性心目中的偶像,女皇陛下算是一位,另一位就是眼前这位亲卫军长了。莱丝?维多特小姐出身高贵,年纪轻轻就成立一军之长,甚至还曾经在前线立下战功。这样一位优秀女性,无疑会受到无数贵族小姐、平民姑娘们的崇拜,玛琳恰好也是其中的一个。 遇到了偶像,就要找对方要签名,这是最近才在年轻人的圈子里流行起来的做法。 莱丝也明白这种做法的含义,她自己就偷偷保留了几份女皇陛下的签名,以期能够卖个好价钱。却没有想到,自己也有被人讨要签名的一天。 而且,在莱丝心中,对那些发明了步兵枪这种神奇武器的研究员是极为崇敬的,现在得知那些人当中的一个居然找她讨要签名,这立刻就让她感到受宠若惊。 如果此时的罗斯库能够得知莱丝心中的想法,他一定会非常郁闷吧。发明迪克式线膛步兵枪也有他的一份功劳,莱丝却好像从来都没有意识到过。 亲卫军长微微涨红着脸,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玛琳,直到对方将手中的笔记本和笔又往她面前递了递,她才回过神来,接过纸笔,飞快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要是之前有多作练习就好了!” 当签名完成之后,莱丝心中突然冒出了这样一个念头。 有了玛琳的从中调解,联合调查小组与武器研究院的门卫各退了一步,调查组带一半的人进入武器研究院内部,另一半则必须留在门口等待。 好不容易解决好双方之间的矛盾,当联合调查小组进入武器研究院的时候,已经是下午时分了。 从大门到研究院主体建筑物还有一段距离,罗斯库也就趁此机会,想从玛琳口中了解一些工作进展。 “最近又研制出什么新式武器了吗?” 罗斯库已经很久没有做研究了,所以学生们如今在干些什么,有什么新成果,他也不是很清楚。 听到这个问题,玛琳却立刻就皱起了眉毛,有些为难地说道: “您问的这些,好像都是机密,不能随便说的。” 罗斯库一愣,随即就感到一阵汗颜。他这才想起来,武器研究院的四位首席研究员直接对女皇负责,一旦有什么新成果研究出来了,都会通过面见或者密函的方式汇报给女皇陛下,这些成果在得到女皇批准之前是不能告知其他人的。 虽然那些研究成果阿尔琳娜不一定都能够看明白,在多数情况下,她都会拿回家中和罗斯库进行讨论,但那些都是陛下的个人行为。在汇报给女皇之前,玛琳如果将研究成果透露给其他人,无疑就是犯罪行为。 意识到刚才随口一问,就差点将一名少女引到犯罪的歧途,罗斯尴尬不已,呐呐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幸好一旁的莱丝很快就给他解了围。 “你知道布鲁诺?克雷格这个人吗?他应该是这里的工作人员。” 在来武器研究院之前,联合调查小组已经从那位军事学院的教官口中得知了这个名字,就是这个布罗诺?克雷格以武器研究院的名义从军事学院借走了一批武器,然后又让这些武器落入了教廷人手中。 听到这个名字,玛琳的脸色明显的一变,之前轻盈的步伐也随即停顿了下来,然后她有些不解地向莱丝问道: “他……克雷格做了什么吗?” 听到这个回答,跟在一旁的罗斯库心中“咯噔”一下暗道不好,从玛琳的表情和回答来看,她不仅认识这个克雷格,很有可能还和对方的关系不错。 莱丝虽然不像埃罗克那样审问过无数的犯人,却也懂得察言观色,罗斯库刚才的那些想法,她同样也察觉到了。 一想到首席研究员之一也和那个与教廷勾结的工作人员有关系,莱丝立刻就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你认识他吗?这个人对于我们的调查很重要。” 尽管在心中已经猜的七七八八,莱丝还是追问道。 玛琳很明显的犹豫了一会儿,才回答道: “我……认识他。自从武器研究院成立之后,他是第一批进入这里的工作人员,所以一直都是我们的助手。” 玛琳口中的“我们”,自然就是四个首席研究员了。就像前面所说的那样,武器研究院在成立之初,是十分缺乏人手的。所以那几个跟随着四位首席研究员来到这里的工作人员,就显得尤为重要,也逐渐担当起了院内的各种要职。这些人所能够获知的技术情报,也仅次于四位首席研究员。如果这样的人被教廷方面收买…… 一想到这里,罗斯库、莱丝还有埃罗克背后的衣衫就立刻被冷汗湿透了。(未完待续) 第二十一章 研究院疑云 布鲁诺?布雷格这个人究竟是何许人也,在经过其余三位学生的介绍之后,罗斯库才对这个人有了大概的认识。 布雷格今年23岁,相较于其他去年从国立大学毕业的学生来说,年龄是有些偏大了。这是由于布雷格18岁以前一直都在北方的家族领地生活,直到5年前才随父亲一起来到了帝都。由于出身有名有姓的贵族,家世清白,所以尽管入学较晚,但国立大学还是接纳了他。 由于布雷格一直都在军事学院战术研究系就读,成绩虽然优秀,但也算不上是出类拔萃的人物,所以罗斯库以前教书的时候并没有注意到这个学生。 毕业之后,布雷格出人意料的没有选择进入军队,而是申请进入新成立的武器研究院工作。当时武器研究院的确很缺人手,再加上人事档案上显示布雷格此人干净的就如同白纸一般,所以他很快便成为了武器研究院第一批工作人员之一。 由于在大学期间并没有学习过专业的知识,所以布雷格在一开始的时候并没有参与到新式武器的研发当中,而是承担起各种原料的采购、运输事宜,简单的来说就是打杂的。但是在头几个月的时间里,布雷格在任劳任怨的完成本职工作的同时,也对科学知识产生了极大的兴趣,并且显露机械学方面不凡天赋。再加上年龄上差距不大,布雷格很快就与几位首席研究员建立起了良好的关系,并且顺利的被提拔为助力研究员。 然而没想到的是,当所有人都认为布雷格将会在武器研究院大展宏图之时,却发生了人口调查局被教廷人员袭击的时间,而且一些线索都指向了这位年轻的助力研究员。 “真的是布雷格吗?您确信是这个名字?” 罗斯库的另一位学生,刚刚赶到的华尔特在听过老师的来意之后,露出了非常惊讶的神情。 由于事关重大,此刻四位首席研究员已经全数到场,他们同罗斯库、莱丝以及埃罗克一起来到一间会客室。为了防止机密被泄露,除了这七个人之外,就连那些亲卫军军官和调查局特工也被排除在外。 听到了华尔特的问题,罗斯库肯定地点了点头,他随即拿出了一份人事档案。 这份档案正是布鲁诺?布雷格的,由于他曾经在国立大学就读,所以调查局的特工们很轻松的就找到了这份档案。而且档案上的画像经过那位军事学院的教官辨认,可以肯定从学院借走武器的就是布雷格无疑。 华尔特接过了那份人事档案,在看到了上面的画像和资料之后,他的眉毛皱的更紧了。 “这个人现在在哪里?” 以莱丝的性子,她是非常希望能够立刻将布雷格逮捕的。 华尔特和一旁的迪克对望了一眼,然后摇了摇头,道: “我们也在找他,他在三天前就不知所踪了。” 三天前,也就是4月10日,人口调查局遭袭的日子。如果说布雷格是在那个时候失踪,那么他的嫌疑就更大了。 “会不会有什么误会?我认为还是先找到布雷格,才能将一切弄清楚。” 这句话是从莲的口中说出来的,自从走出校园之后,莲的性格也变得成熟了许多,她再也不是那个将一切心事都闷在心里的少女了。由于莲的天性善良,她更希望这一切都如同刚才所说的,是一个误会。 由于研究院内很多工作人员都是刚毕业的学生,所以这里与其说是一个政府部门,倒不如说是一座进修学院。工作人员之间还和以前在大学时的一样,更像是同学这样的关系。更何况布雷格在一段时间以来为研究院做了很多事情,身为首席研究员之一的莲自然不希望看到他成为嫌疑犯。 然而,自从出现以来就一直抱着胳膊沉默不语的迪克却冷不丁地冒出了这样一句话: “那个人,我从一开始就觉得他形迹可疑,也曾经告诫过大家,不要和他走的太近。” “为什么会这样觉得?”罗斯库对这句话十分感兴趣。 和两年前比起来,迪克也变得沉稳了许多。大概是由于长时间醉心于研究的关系,迪克的头发似乎很长时间没有修剪过了,长长的头发只是胡乱的扎在了一起,留成了一个马尾辫子,下巴上也出现了如同杂草一般的胡渣。 如今大学中的很多专家学者都是这副模样,所以罗斯库再初见到迪克的时候,虽然有些吃惊,但也并不感到有什么不妥,他以为这位学生是在追赶潮流。 但是对于迪克性格上的变化,罗斯库是感到有些可惜的,他在心中更喜欢以前那个时时面带笑容的大男孩儿。 迪克并没有立刻回答罗斯库的发问,倒是一旁的华尔特凑到了老师的耳边。 两个人嘀嘀咕咕了一阵,罗斯库总算进一步了解了四位首席研究员和那个克雷格之间的关系。 原来,华尔特等四人在毕业之前就认识那个叫做布鲁诺?布雷格的年轻人,而他们之间认识的经过,还得从去年夏天说起。 玛琳?托普托肯小姐,凭借着姣好的面容和傲人的身材,在国立大学读书的几年时间里,从来都是众多异性学生追求的对象。只不过由于玛琳很早就和华尔特、迪克以及莲一起,被公爵教授罗斯库相中,几个人常年被抓去开小灶做研究,旁人很少能见到他们。而且那个时候玛琳十分崇拜自己的老师罗斯库,自然也没有兴趣和档次低一级的学生们谈情说爱。 不过去年夏天之前,罗斯库因为被调到古雷拉省当省长的关系,离开了国立大学人文科学学院,所以那段期间四位学生一下子就变得清闲了许多。而就在那个时候,早就对玛琳一往情深的布鲁诺?布雷格借此机会向女孩发动了攻势。 玛琳是人文科学学院的学生,布鲁诺?布雷格是军事学院战术研究系的学生,两个人之前很少有来往。所以玛琳在一开始的时候,并没有对布雷格的追求很在意,只是和许多女孩一样,对自己的这位爱慕者作不接受,也不拒绝的冷处理。 接下来不久,玛琳顺利的从国立大学毕业,然后接受了女皇陛下的邀请,进入了新成立的武器研究院。那个时候武器研究院正缺人手,而布雷格居然为了心爱的女孩,放弃了进入军队的大好前途,申请到武器研究院工作。而且在随后的几个月里,就算是打杂的工作,布雷格也是尽心尽力,没有说一句怨言。在工作之余,布雷格还潜心钻研机械学,并且取得了优异的成绩。 玛琳并不是一个经历过感情风浪的女孩,她甚至从来没有恋爱过。布雷格所做的诸多努力她都看在眼里,也渐渐的对这位诚实勤恳,而且才华横溢的同事兼下属产生了莫名的情愫。直到三个月前某的一天,布雷格再次向玛琳表达心中爱意的时候,女孩终于接受了对方。 所以,当玛琳听说老师带着人来研究院,居然是要调查布雷格的时候,她立刻就慌了手脚。 本来年轻人之前谈谈情,说说爱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情。但是罗斯库在当老师的时候,就一直注意到了四个学生之间的微妙关系,要说以前和玛琳关系最好的,应该是迪克才对。而且根据罗斯库以前的观察,迪克很早的时候就对玛琳产生了爱慕之情。 每天和玛琳这样美丽的姑娘呆在一起,如果迪克不动心那才叫奇怪,罗斯库以前不是没有想过那两个学生会最终走到一起。所以当从华尔特口中听说玛琳和布雷格之间的关系之后,他心中在惊讶之余,也感到十分可惜。 罗斯库在学生时代也同样不善于表达自己的情感,就连一直单恋着的阿尔琳娜,也只不过是在毕业前夕对她做过一次表白,除此之外就没有任何实质的行动了。迪克作为罗斯库的学生,在这方面恐怕同样也染上了老师的缺点。不幸的是,迪克没有罗斯库那样的好运,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心爱的女孩和别人走到了一起。 罗斯库终于明白以前性格开朗的迪克,如今为什么会变得如此深沉了,看来玛琳和布雷格的事情对他的打击还是很大的。 当迪克得知布雷格居然是可能与教廷合作的嫌疑犯后,之所以会说出那样的话,恐怕也有幸灾乐祸的因素在里面。 看着玛琳苍白的小脸,罗斯库心中也是一阵难过,同时他也急切的想要将那个布雷格找出来,质问他究竟为什么要与教廷合作。 “咚咚咚。”会客室的门口传来三声轻响,那是情报局特工特有的敲门方式。 埃罗克迅速地来到门边,将门打开了一条小缝,然后和外面的一名特工简单的交谈了几句,接着就重新关好门,回到了众人面前。 “那个布雷格在来帝都之前,一直都住在莱恩河战区南面的一个城镇。”埃罗克开始介绍道,显然他已经从刚才的那名特工口中,得知了关于布雷格的进一步情报。 “由于莱恩河战区在五年之前曾经出现过一次大规模的战事,为了逃避战火,布雷格的父亲带着他来到了帝都,就此安顿了下来。” “那他的母亲和其他亲人呢?”莱丝忽然插嘴道,如果布雷格真的如同资料上所述的那样,是出身贵族,那应该有很多亲戚才对。 “他的母亲很早就生病去世了,”埃罗克回答道,“至于其他的亲戚,大概是由于战火的关系,全部都失散了。如今的布雷格的父亲虽然有男爵的头衔,却并没有实质的工作,在帝都也是租了一间住宅而已。” 明明是个贵族,在生活上却和平民没什么区别,想来布雷格的父亲应该很郁闷吧。从埃罗克的口中众人得知,老布雷格在来到帝都之后,似乎很不满意自己的生活,他将家族流传下来的仅余不多古董收藏全部变卖,在市区租了一间房子,然后用剩下的钱供儿子念大学。 如今布雷格已经从大学毕业,也谋得了一份不错的工作,要知道武器研究院所发的薪水是相当丰厚的。就算布雷格头几个月只是在打杂工,也能够领到一份不薄的工资。 然而老布雷格似乎并不满足儿子的成就,他想要过的是那种住在豪华的庄园内,有穿着燕尾服的管家处理事务,有美丽的侍女在旁服侍,吃饭用银餐具,随时可以喝到10年份以上的红酒……这样的生活,仅靠儿子那微薄的薪水是远远不够的。 所谓希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老布雷格原本盼望着儿子在从大学毕业之后能够出人头地,改善自己的生活,可谁知等了几年之后,家里的状况一点儿改观也没有。受到了残酷现实的打击,老布雷格开始自暴自弃,沉迷于酒精和赌博,不仅输光了儿子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薪水,还欠下了一屁股债。 接下来的情节,就十分常见了。布雷格一家天天被高利贷追债,逐渐走投无路了。这时教廷潜伏在帝都内的间谍出现在布雷格面前,他们许诺只要布雷格在4月10日当天提供一批不错的武器,就会支付一大笔酬金。 这笔酬金的数目虽然尚不能让老布雷格过上渴望已久的幸福生活,但至少足以偿还所有的欠债。所以在老父亲的劝说之下,大好青年布雷格终于决定铤而走险,用武器研究院的名义从母校借来了一批武器,并交付到教廷人员的手中。 至于在这之后布雷格一家去了什么地方,就不得而知了。布雷格犯下了这样的罪行,连自己的情人都来不及告别,如今恐怕正在逃亡国外的路上。 人口调查局的特工居然能够在如此短的时间内,调查出这么详细的情报,工作效率之高让罗斯库非常赞赏,就连莱丝也对埃罗克的手下钦佩不已。 而且,当得知事情的具体经过以后,莱丝紧绷着的心神也随即放松下来。 当听说玛琳和布雷格之间的关系之后,莱丝立刻就意识到,那个布雷格很有可能是企图得到武器研究院的情报,而一步一步利用玛琳的感情,从而达到自己的目的。这情形和几个月之前自己的经历过是何其的相似?所以莱丝在几分钟之前是异常愤怒的,她甚至有些悲哀的发现,大部分男人都不是好东西,总是为了一己私利而玩弄女人的感情。 不过,当从埃罗克口中得知,布雷格并没有欺骗玛琳的感情,而是因为走投无路才铤而走险之后,莱丝这才稍微的安下心来。 然而,布雷格有没有欺骗玛琳是一码事,他有没有掌握研究院的机密情报又是另外一码事。 于是莱丝十分急切地向玛琳问道: “你们在……”说到这里,莱丝忽然觉得应该注意一下自己的措辞,毕竟眼前这个女孩已经够伤心的了。 所以,她继续这样说道: “你和布雷格在一起的时候,有没有将一些机密的情报告诉对方?比如说迪克式线膛步兵枪的制造工艺……这些布雷格都知道吗?” “我从来没有对他说过这些……”玛琳连忙摆了摆手,轻声辩解道: “我和他……只交往了不到三个月而已……谈不上很亲密。而且有些事情我也知道是绝对不能告诉外人的。” “我觉得布雷格就算掌握到一些情报,也都是无关紧要的东西。”此时华尔特也附和道,“武器研究院的规定十分严格,像是步兵枪、火炮的制造工艺,只有我们四个人清楚。布雷格虽然是助理研究员,但是他此前所负责的,并不是制造武器这一方面。” 武器研究院虽然从名称上来看,是专门研究武器的,这也是它的主要职能。但是除此之外,这里也会研究一些民用技术。比如说纺织机、工程机械等等,这些技术都比较初级,一般由像布雷格那样刚刚涉足科学领域的研究员负责。 如今在古雷拉省大力推行的各种纺织工具的制造流程虽然也算是机密,但是如果敌对势力想要获取相关的情报,从市面上买一台机器回家研究就可以了,完全没有必要冒风险派人潜入武器研究院来获取。 “那些图纸有没有遗失?”罗斯库比较专业,所问的都是关键性的问题。 “没有。”这次是由迪克在回答,“自从得知布雷格出事以后,我就在第一时间内去清查了秘密库房中的图纸,没有一份丢失。” 听到这个回答,所有人这才舒了一口气,看来这次案件虽然牵扯到了武器研究院,但性质却十分普通。帝国政府中的某个工作人员因为金钱的关系,与敌对势力苟合,这样的例子虽然少见,但也不是没有发生过。而且研究员布雷格并不知道多少机密情报,就算他逃往教廷国,也不会对兰诺造成多大的威胁。 “总之,最好能够将布雷格一家擒住审讯,”罗斯库最后说道,“虽然他并没有造成太大的损失,但毕竟曾经在武器研究院工作过一段时间,最好不要让他落在敌人手中。” 之所以这样说,罗斯库也是出于对玛琳的考量,虽然犯下大错的布雷格已经不可能再与玛琳发展下去了,但是罗斯库还是很想抓住那个年轻人,让他亲口给玛琳一个交代。 “武器研究院的安全状况也值得关注。”莱丝忽然说道,“我回去后就会向陛下提议,由亲卫军全面接替这里的安全人员,以后绝对不能再发生此类的事件。” 看来,莱丝仍然在为研究院的那两个门卫的无礼行为而生气,她是打算着要借题发挥了。 “女人果然是不能轻易招惹的生物!” 看着莱丝决然的表情,罗斯库心中颇感无奈。(未完待续) 第二十二章 援军登陆 山德?E?霍尔肯是一名常年行迹于亚比尼亚海域的海盗。 霍尔肯所率领的并不是那种周游于大洋上,偶尔还能够攻陷一两座小型沿海城市的大型海盗团伙,他的麾下只有一艘海盗船而已。但是尽管如此,霍尔肯和他的手下们,依旧在之前的五年里大干了几场,也闯出了不小的名头。 由于霍尔肯所下手的目标都是巨商或者贵族的船只,在取得必须的钱财的同时,他也会将所抢来的财物分给亚比尼亚海沿岸村庄的穷苦民众,所以当地人们便赠予了他一个响亮的名号: “海侠”霍尔肯。 4月15日的上午,霍尔肯的海盗船“海猫号”正不疾不徐地在亚比利亚海中部海域驰骋。这支海盗团已经蛰伏了两个多月,此前所抢到的财物大部分都被挥霍一空了,所以霍尔肯打算在这周内再抓一条大鱼。 由于最近兰诺帝国和教廷国断交,利比尼斯半岛通向大陆内部的道路多半都被封锁,所以海运比起以往更加繁荣昌盛了。霍尔肯也很有信心能够在短期内找到合适的猎物。 如今海猫号所在的这块海域,西侧是利比尼斯半岛,东侧则是奥修联邦。这几个月以来教廷国的达官显贵们所需要的各种奢侈品,有一部分正是从奥修联邦的港口海运而来。所以只要待在这块海域,便一定能够等到合适的猎物。 这一天晴空万里,海风习习,水面波澜不惊,正是适合航海的好日子。 “山姆,你看见什么了吗?” 霍尔肯站在海猫号的甲板上,仰着脑袋朝桅杆瞭望台上的二副山姆望去。 “除了海鸟,什么也没有,船长!” 上方很快就飘来了山姆那不算洪亮的声音。从外表体型上来看,二副山姆并不算是一名优秀的水手,他实在有些过于秀气了,嗓门也不算大,偶尔会让人听不清他在说些什么。但是山姆的目力极佳,能够望见很远的海面,这一点正是航海所必须具备的素质,所以山姆不仅成为了霍尔肯海盗团不可或缺的一员,最近还被提升成了二副。 “奇怪了。”听到了山姆的回答,霍尔肯搔了搔自己的后颈,“没道理啊,天气这么好,怎么会没有船在这一带出现?” “也许是我们的名头太响,把那些商人都吓怕了。” 船舱的木门被猛地推开,山猫号的大副鲍伊摇摇晃晃地从舱内走了出来。 “你又喝酒了?”霍尔肯皱着眉头看着自己的副手,“说过了多少次,干活儿的时候不能喝酒。” “干活儿?”鲍伊睁着醉眼,四处张望着,然后打了一个饱嗝儿,笑道: “哪里有活干?四周连一条小渔船都没有。” 说完,鲍伊就从怀里掏出一瓶朗姆酒,咕咚咕咚地又灌上了几口。 看到鲍伊的这幅模样,霍尔肯无言的叹了一口气。 大副这几天的心情很不好,因为他一直爱慕的女孩前几天终于出嫁了。鲍伊和那个女孩从小感情就不错,甚至曾经私定终身,但是两人最终还是没能走到一起。这又有什么办法呢?比起常年在海上经历凶险的海盗,哪怕是嫁给一个平民也要可靠得多。 了解这一切的霍尔肯也只能放任鲍伊的借酒消愁,干他们这一行的,也许可以享受很多女人,却绝少能够遇见自己的真爱。 霍尔肯海盗团的成员不多,加起来也只有21人而已。这个时候除了必须操纵航行的水手之外,大部分人都跑到甲板上晒太阳。 既然没有活干,霍尔肯也和同伴们一样,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用双手枕着脑袋,眯着眼睛看着头顶上蔚蓝的天空。 天是蓝的,海也是蓝的,唯一一点不同的,就是那面被涂抹成黑色,当中纹着骷髅的海盗旗。 自己究竟是为了什么,才会走上这样一条道路呢? 过往的经历再一次如同连环画一样,不断地在眼前闪现。霍尔肯的年龄虽然只有30多岁,可是最近他经常会像现在这样,沉浸在少年时代的回忆当中。 “想当年……我也是个贵族。” 霍尔肯不由自主地将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然而他还没来得及说下去,耳边就传来鲍伊不耐烦的声音: “好了好了,这个故事我们已经听腻了!” “船长,您就会吹牛,哪有好好的贵族不干,跑来当海盗的?”另一名水手也对此表示了严重的怀疑。 这个时代虽大陆上虽然也有不少落魄贵族,但这些人只要肯放下面子,各国政府还是会给他们提供一份足以养家糊口的工作。所以除非万不得已,贵族们是绝对不会走上犯罪道路的。 “你们不信就算了!”霍尔肯翘起了二郎腿,然后晃了晃脑袋,企图将那些过往的回忆统统甩出去。 正在这个时候,众人的头顶上方又传来了二副山姆的声音: “船长,有情况!” “什么?” 听到这句话,霍尔肯飞快地坐了起来,向上问道: “有发现了吗?” “是的,我看到船了!” “什么样的船?有几艘?” 霍尔肯急切地问道,他深知自己这支海盗团实力其实算不上强悍,平日里抢劫单艘的商船还可以,但如果遇到了有武装保护的船队,自己反而得抢先逃之夭夭。 过了好一会儿,山姆的声音才再一次飘了下来: “看不清……太远了!” 霍尔肯心中一急,他就像是一只饿极了的猴子,飞快的顺着桅杆上的梯子攀爬到了顶端的瞭望台。 如果这几天再没有收获,全员就得饿肚子了,所以霍尔肯远没有之前看起来的那样悠闲。 “船在哪里?” 上了瞭望台,霍尔肯就急切的走到了山姆的身边。 山姆抬起纤瘦的手臂,飞快的指向了南方。 霍尔肯皱着眉头,朝那个方向望了很久,才终于发现了一个小黑点。 “那是船?”霍尔肯惊讶地问道,“你确定那是船?而不是一条鲸鱼?” 山姆狠狠地点了点头,他在这支海盗团里唯一的作用就是瞭望,现在船长质疑他的特长,这让他感到十分委屈。 不过这个距离实在是太远了,霍尔肯等了好一会儿,也依旧没能看清楚那个黑点的具体模样。 当霍尔肯还在挤眉弄眼地观察南方的时候,他身边的山姆却焦躁了起来。 “情况有些不对,船长。” “什么事?” 霍尔肯有些漫不经心地回答道,此时他也已经发现那个黑点的的确确是一艘船的模样,因此他正热烈地盼望着,能够早点和那艘船相遇,然后双方来一个亲密接触。 “那个方向上来的船不止一艘,船长。” 山姆的声音越发的急促了。 “不止一艘?” 霍尔肯皱了皱眉头,如果有两艘船的话尚可以对付,但是如果对方有三艘船,己方就十分勉强了。不过就算真的来了三艘船,霍尔肯也打算上前试试,毕竟如果错过了这个机会,等到下一只猎物又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来的是一支船队,船长!” 山姆似乎已经看清楚了远方的状况,他的声音里开始出现颤抖。 “船队?”霍尔肯惊道,“究竟有几艘?” “十艘……不,可能更多!” 山姆揉了揉眼睛,由于过度用力,他的眼泪都止不住地流了出来。 “十艘?!” 霍尔肯再次大惊,什么样的货物需要用到十艘以上的货船来运?他干海盗这一行这么久,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大规模的海上商队。 一般情况下,能够动用这么多船只的对象只有一种,那就是各国的海军。 “你确定对方有十艘以上?” 霍尔肯依旧有些不敢相信山姆的话,他清楚像自己这样一支小海盗团,各国的正规海军从来都是懒得搭理的。 “已经能看到二十多艘了,船长!” 山姆的声音里已经带有哭腔了,他显然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与可怕。 这个时候,就连霍尔肯也能够远远地望见海平线上那一字排开的十几个黑点。 “全体注意!” 霍尔肯当当机立断,他趴在瞭望台的边缘,用尽全身力气向下方喊道: “有情况,转舵,全速向北!” 霍尔肯不愧是经历过大风浪的海盗头子,尽管情况紧急,但是他下达的命令依旧简练而明确。 虽然甲板上的水手们都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在海上船长的话就是圣典。所有人立刻奔跑了起来,扯帆的扯帆,掌舵的掌舵。不一会儿功夫,山猫号就偏离了原本的航线,开始乘着海风全速向北行进。 山猫号是一艘单桅帆船,速度虽然称不上是所有船舰中最快的,但胜在轻巧灵活。所以没过多久,瞭望台上的山姆就再也看不到那支不明的舰队了。 山姆长舒了一口气,脸色有些苍白地瘫坐在地板上,然后问道: “我一共看到了三十多艘大船,他们究竟是从哪里来的,船长?“ “我怎么知道?”霍尔肯没好气的说道,他今天出海是为了干一票,却没有想到居然差点踢到铁板。 不过当平复了心情之后,霍尔肯也开始自言自语地分析刚才山姆所提出的问题: “教廷国不可能有那么多船,奥修联邦也不会有。北面的兰诺虽然国立强盛,但是他们的注意力一直都不在海上,奈斯港也从未出现过这样一支舰队。难道是萨潘王国的……又或者是英德克王国的海军?他们大老远地跑到亚比尼亚海来干什么?” 萨潘王国和英德克王国都是由诺斯大陆上海军实力比较强盛的国家。在一百多年前,萨潘王国甚至组建了一支多达130只舰船的“无敌舰队”。不过这支无敌舰队最终还是被英德克王国的海军击败,所以目前整个大陆上海上实力最强的国家,当属英德克王国。 “算了,想那么多也没用。”霍尔肯有气无力地说道,“如果是英德克的海军,肯定不会是为我们而来。” 山姆也点了点头表示同意,海盗虽然从来都是各国政府的打击对象,但是出动这样一支海军得动用多少人力物力?如果他们的目的是为了打掉霍尔肯这样的小海盗,那可真是天方夜谭! 正如霍尔肯所猜测的,那支出现在南方的舰队正是英德克王国的海军主力,而他们的目的,自然也不是为了对付亚比尼亚海域的小海盗。 半日后,教廷国海港城市弗尼萨。 圣骑士团指挥官奥罗特一身戎装,正静静地站在港口的一处高台上,轻柔的海风无法动摇圣骑士挺拔的身姿,然而与平静的外表决然不同的是,奥罗特此时的心情只能够用“澎湃”一词来形容。 当接受教皇的命令,来到这座城市的时候,奥罗特还是有些迟疑的,他只是从教皇陛下的口中得知会有援军前来,却并不知道来的究竟是谁。 如今见着了这支庞大的舰队,奥罗特这才惊喜的发现,来的居然是英德克王国的军队! 英德克王国位于由诺斯大陆北面的一座岛屿之上,与卢法王国隔海相望。其本土面积虽然不大,但是由于这个国家的航海业发达,在近百年来从世界各处不知道占领了多少殖民地,掠夺了多少财富。如果说由诺斯大陆上陆军实力最强的是兰诺帝国,那么这个世界上海军实力最强的就是英德克王国。 一个在陆上,一个在海上,而且两国相距甚远,所以英德克尽管与兰诺的关系并不十分融洽,但两国的对抗一直都是在暗中进行的。就连几年前的各国组建的反兰诺同盟,英德克也只是在名义上加入,而并没有派出军队与兰诺交战。 如今,英德克王国居然派出了他们的舰队来到教廷国,奥罗特这才意识到,教皇陛下请来的援军是如此的强大,他们的胜利是如此的指日可待! 兰诺并没有太长的海岸线,所以这次英德克似乎并没有打算利用海军攻击兰诺本土,尽管这支舰队庞大无比,但除了一部分护卫舰之外,大部分都是运输舰。近两百搜舰船拥挤在弗尼萨的港口附近,光是卸载当中的士兵和货物,恐怕也要近一周的时间。 首先从一艘大型战舰上走下来的,是两名身着华丽装束的将军,尽管奥罗特不认识他们,但是从对方的模样来看,相必也是英德克军中相当了不起的人物。 所以圣骑士立刻就迈开了步子,朝着那两人走了过去。 虽然心中激动不已,但是奥罗特也深知在这种场合下,必须保有教廷的神圣荣誉,因此他的步伐并不像他的心情那样急切。 一百米的距离,走了将近两分钟,奥罗特终于站在了那两位外国将军的面前。 “教廷欢迎你们到来,尊敬的阁下!” 尽管不知道对方的名字,但奥罗特作为主人,开始首先向两位将军行了个礼。 “您就是圣骑士奥罗特阁下吧?”一名戴着白色帽子,身穿深蓝色军服的英德克将军说道,“教皇陛下在信中提到过你的名字。” 没想到教皇陛下居然会亲自给眼前这人写信,奥罗特心中更是惊讶不已,他微微点了点头,回答道: “鄙人就是教廷圣骑士团团长阿莱顿?奥罗特,奉教皇之名在此迎接两位阁下。” 那将军同样一笑,轻声道: “看来你还不知道我们的名字。那就介绍一下,本人是英德克海军舰队总司令乔纳森?康德尔,这位是陆军上将丹纳特?布拉马尔。” 奥罗特的眼角不由自主地抽动了两下,英德克海陆军的最高统帅一齐抵达了这里,看来对方是给足了教廷国的面子。 “教皇陛下交付的好差事!”站在一旁的陆军上将布拉马尔随即笑道,也许是年纪大的缘故,他的声音显得有些苍老: “一封信就让我大老远的坐船跑到这里来。” “我国十分感激贵国的援助……”英德克如此的慷慨行为,奥罗特只能再次以最诚挚的礼节表示感谢。 布拉马尔上将却挥了挥手,道:“虽然不清楚教皇许了给我们的陛下什么好处,但那些都是政治家需要关心的问题。我们既然来了,最大的目的自然便是要击败那个共同的敌人。” “布拉马尔上将早就按捺不住了,”舰队总司令康德尔接着说道,“他从十年前开始,就一直嚷嚷着要和兰诺打一仗,如今总算能够得愿以偿。” 听到同僚这么说,布拉马尔也点了点头,不过他随即又露出了一丝失望的表情。 “遗憾的是兰诺的那个皇帝已经死了。”布拉马尔道,“如今那个女皇帝,恐怕远不如他的父亲那样厉害。” 听到这种说法,圣骑士奥罗特也只能在心中苦笑了,兰诺的女皇是否厉害他不清楚,他只知道在北方的战场前线,正与兰诺军对峙的教廷军不仅没能前进一步,反而在最近接连吃到了几场败仗。虽然那些战斗的损失都不大,但几次失败积累下来,已经严重地打击了军队的士气。 这个时候能够等来强援,对于进退维谷的教廷军来说,无疑是一股极大的助力。(未完待续) 第二十三章 酒友 三个人正说这话,停在港口上的船只也已经换了一批,这个时候已经可以远远地瞧见一群穿着英德克军装的士兵排着队伍从运输船上走下来。 然而让奥罗特有些吃惊的是,那些士兵大多面色苍白,走起路来也是摇摇晃晃,他们队伍更是散乱不堪。看他们的这副模样,哪里称的上是军队?恐怕就连流民也比他们要强。 察觉到了奥罗特的表情,布拉马尔上将有些尴尬的笑了笑,解释道: “英德克虽然是岛国,但不是所有的士兵都能坐船的。此行远航抵达这里,耗去了一个多月的时间。大部分军士恐怕还得歇息几天才能恢复战斗力。” 远航一个月,载着数万军士从出发英德克绕过半个由诺斯大陆在弗尼萨登陆,这样的壮举近百年来都不曾出现过。伴随而来的一些小问题,自然也就微不足道了。 听到这个解释,奥罗特这才恍然大悟,他连忙吩咐自己的副官,让他着手安排这支远道而来的援军前往军营休息。 此次远征的英德克军足足有六万余人,而且据布拉马尔上将介绍,如果不是舰队运力有限,来的人恐怕还要多一些。奥罗特也很快就发现,来的这些士兵虽然从外表上看起来有些萎靡,但他们的武器装备无不是精良的上品,甚至有一些装备都是他从未见过的,恐怕这六万人都称的上是英德克王国军中的精锐,对方也显然是下足了本钱。 英德克王国既然肯下本钱,必然也有所图,不过就如同布拉马尔所说的,那些都是两国的统治者需要考虑的事情,军人们只需要上前线打仗对付敌人就足够了。 弗尼萨总算也是个历史悠久的巨型城市,再加上原本驻扎在这里的教廷军大多都已经奔赴兰诺边境,所以大片的军营早就被空置下来,正好留给远道而来的英德克士兵使用。 虽然奥罗特和布拉马尔上将他们都能够用利比尼斯语交流,但是大部分英德克士兵都是不通当地语言的,再加上一个多月的旅途劳顿,几乎所有的士兵刚刚下了船,找着了军营就倒头大睡。再加上布拉马尔上将治兵严谨,禁止普通士兵无故离开营区,所以这六万外乡人的到来,却也没有给当地人造成什么困扰,反而让港口那些期待赚些外币的商人们略微有些失望。 布拉马尔上将禁止士兵擅自离开军营,除了防止当地民众受到骚扰之外,更大的原因还在于,英德克军必须要保守自身的机密。正如奥罗特之前所注意到的,这些英德克军当中有一些人的武器装备十分怪异奇特,看上去似乎是某种新式武器。不过既然英德克人执意要将这种武器遮掩起来,圣骑士奥罗特尽管十分好奇,也不会冒着得罪盟友的危险前往探查。 布拉马尔上将已经从奥罗特那里得知了北面前线的战局,他很快就表示,一旦自己的这六万人休整完毕,就立即会率军北上支援教廷军。这样的承诺,无疑也是给奥罗特吃了一颗定心丸。 让我们暂时将目光从繁忙的弗尼萨港移开,转到兰诺帝国在亚比尼亚海沿岸唯一的港口城市奈斯。 自从在海山发现了一支大型舰队,霍尔肯和他的海猫号就一路向北疾奔,逃到了奈斯港的附近。霍尔肯清楚,如果亚比尼亚海上出现了这样一支海军,最近还是不要想着在那附近捞生意了。 海猫号是海盗船,所以没办法进入奈斯港,但是由于这艘船体积不大,吃水不深,城市附近的海岸线上有很多位置适合海盗们掩藏自己的船只和行踪。 短时间内无法出海抢劫,霍尔肯没有办法,只得下令暂时解散,让船员先自己想办法保证温饱,等弄清楚了状况,风声过去之后,再出海干老本行。 虽然说起来霍尔肯实在过于杞人忧天了一些,毕竟就算有海上有军队,他一艘小小的海盗船不大可能每次出海都能遇到对方。不过霍尔肯一直认为小心谨慎是自己的优点,一旦拿不准的事情,他是从来都不会去做的,所以他的海盗团在附近的海域横行好几年,却很少会遇到真正的绝境。也正因为如此,这个海盗团成立了这么多年,依旧是一支规模不大的队伍。 在这个年代,小心谨慎的人固然永远都不必面对危险,但若真正想要干出一番事迹来,有的时候也必须冒险放手一搏才行。 霍尔肯虽在并没有真正的家,但作为一个海盗头子,总有可以安顿的地方,虽然剩下的钱已经不足以像以前那样肆意挥霍,但若是精打细算,仍旧可以支持一段时日。 有这样的船长做榜样,海盗团内的其他船员尽管对不能出海“捕猎”有所抱怨,但总算也都能暂时觅得一个去处。 就连最近一段时日以来十分不走运的大副鲍伊,也很快就找到了一处能够安心喝酒的场所。 “咕咚……咕咚……” 鲍伊双手捧着木制酒杯,大口大口地,将当中的液体一饮而尽。随后他像是不满意这酒的味道似的,用袖子擦了擦嘴巴,皱起了眉毛。 昨天出海没能捞到任何财物,反而被海军吓得落荒而逃,所以鲍伊目前的口袋里也没剩下多少琼恩了。就算来到了这间熟悉的酒馆,他却不能喝自己喜爱的,价钱也颇高的朗姆酒,只能选择低度的麦芽酒。 酒的度数太低,没法麻痹鲍伊的神经,更不能抚平他心中的伤痛。 由于现在还是白天,这间酒馆里并没有多少客人。室内的烛火也十分昏暗,平常的情况下,没有人会注意到这位独自喝着闷酒的海盗。 然而今天却有些例外,当鲍伊第三次将酒杯盛满之后,一个身影出现在了他的身边。 “来两杯朗姆酒。” 那人向附近的酒保招了招手,他似乎是打算请鲍伊喝上一杯。 听到了这句话,正在埋头喝酒的鲍伊不用抬头就猜到了那人的身份,他的脸上也随即露出了苦笑: “哈贝尔,你来这里做什么?这里可不是你这样的人会来的地方!” 正如鲍伊所言,他身边这个名为哈贝尔的男人五官端正,外表上看起来十分整洁,身上的衣着虽然不算华丽,但也不是普通的市井之人和社会下层的体力工作者有能力购买的。 这个人看起来文质彬彬,更像是一位政府的职员,像他这样的人在通常情况下,决不会出入这样空气浑浊的酒馆。 “在路上听说你回来了,所以我猜想你肯定会来这里。”哈贝尔轻声回答道,“看来我的运气不错。” “你来找我?”鲍伊的脸上露出了冷笑,这个时候酒保已经将两杯香浓的朗姆酒摆在了他的面前,虽然他似乎与眼前的这个哈贝尔的关系并不算融洽,但他显然也并不打算和朗姆酒过不去。 鲍伊身上端起了那杯朗姆酒,十分利索地一饮而尽,然后颇为痛快地长叹一声,最后却露出了凶狠的目光。 “你来找我,不怕我揍你?” “你为什么要揍我?”就算面对威胁,哈贝尔也仍旧保持十足的风度,他也端起酒杯,轻轻地尝了一口当中的液体,然后就立刻微皱着眉头,将它放在一边。 看到哈贝尔的动作,鲍伊的脸上立刻就露出了嘲讽的表情: “连朗姆酒都喝不下去,真不知道伊芙为什么会选择和你在一起!” 听到鲍伊提到这个女性的名字,哈贝尔再一次皱了皱眉头,他低声说道: “我来这里,并不是想要和你讨论我的妻子。” “你的妻子?”鲍伊咆哮道,“当初我拜托你照顾她,并没有让你娶她!” 鲍伊的嗓门虽然很大,但是酒馆四周不多的客人似乎并没有对此表示不满,显然大家对于吵架甚至斗殴的事情已经见怪不怪了。 哈贝尔显然不是第一次面对鲍伊的怒火,他的脸色虽然变得有些苍白,但还是十分冷静的回答道: “我认为,对一个女人最好的照顾,就是给她一个可以安身的家。如今伊芙很幸福,我也有能力让这份幸福长久的维持下去。而这一切,你能够给她吗?过去的几年里,你每次出海,除了给她带来无尽的担忧之外,还能有什么?” 面对哈贝尔的指责,鲍伊脸上一片惨然,对方所说的一切他都很清楚,当中的道理他也十分明白。当初鲍伊只不过是想着和伊芙过上好日子,才铤而走险去当海盗,可谁知这一干就是四五年,钱虽然赚了不少,好日子却始终没能盼到。 就连那个曾经与自己海誓山盟的女孩,也最终没能继续等下去,选择嫁给了哈贝尔,这个鲍伊从小就认识的友人。 如果自己当年能够和哈贝尔一样,在奈斯的学校里老老实实地念书,然后找一份正正当当的工作,这个时候和伊芙过着美满日子的,一定不是哈贝尔,而是他自己。 然而这个世上没有如果,鲍伊选择了自己的道路,正如同哈贝尔和伊芙也选择了他们的道路,大家都已经无法回头了。 好不容易冷静下来的鲍伊颓然坐在那里,他伸手取过哈贝尔放弃的那杯朗姆酒,再次一饮而尽,然后才沙哑着嗓子问道: “你来见我,究竟是想要问什么?我怎么说也是上了通缉榜的海盗,你这个政府官员来找我,不怕上司怪罪吗?” “听说昨天你们出海的时候,曾经遇到过一支舰队?” 哈贝尔没有回答鲍伊的问题,而是直接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出海遇到海军,并且顺利的逃脱,对于海盗来说虽然并不光彩,但也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情。所以霍尔肯海盗团的船员们一回到陆上,就大肆在圈子里宣扬他们的“英勇事迹”,哈贝尔知道这件事情也并不奇怪。 “你的消息倒挺灵通!”鲍伊点了点头,道:“虽然不知道别的船员是怎么吹嘘的,但是我从船长那里得知,当时出现在我们附近的,至少也有50艘大船!” “50艘?”哈贝尔的脸上也露出了惊讶的神情,虽然海猫号其他船员所吹嘘的数量要比这个多得多,但是哈贝尔清楚鲍伊不会在自己面前说假话。 鲍伊再一次点头,接着道: “霍尔肯船长说,他们只是远远地望着,就能看到50艘船。接着我们就立刻驶离了那片海域,所以对方真实的数目很有可能还要多一些。” 一支超过50艘……甚至上百艘舰船的舰队?这片大陆上有哪个国家能有如此大的手笔?哈贝尔在心中暗暗盘算着,他已经感觉到,这个消息对于兰诺帝国来说是异常重要的。 哈贝尔是奈斯港口海关的一名普通官员,平日里所做的多半都是计算税收之类的文职工作。然而哈贝尔还有一个不为人知的身份——人口调查局的编外暗探,由于他长期在港口工作,很容易就能够接触到各种各样的消息和情报,所以在一年之前,人口调查局的某位官员找上了他,委托他担任这个职位。作为一个颇具荣誉感的兰诺人,哈贝尔自然没有拒绝这个进一步为国家效力的机会。 成为人口调查局的暗探至今,哈贝尔已经为调查局提供了不少有价值的情报,他本人也逐渐具备了一定的素质和能力。所以当听说鲍伊所在的海盗团曾经遇到过一支外国舰队之后,哈贝尔立刻就找上门来询问。 正是因为拥有人口调查局这样庞大搞高效的情报系统,再加上兰诺民众的爱国热情,兰诺帝国才会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中,艰难的生存下来。 鲍伊并没有向哈贝尔询问为什么要在意那支舰队,他只是在两人分别的时候,再一次告诫哈贝尔,一定要好好对待伊芙,不然的话他一定会扭断对方的脑袋! 当天晚上,哈贝尔就将自己所获知的消息报告给了自己在人口调查局的上司,然后一封标注为“特急”的密函便通过特殊的渠道,一路北上,很快就抵达了帝都法雷。 4月20日,也就是罗斯库等人造防武器研究院后的一个星期,教廷杀手袭击人口调查局总部这一重大事件总算有了个初步的定论。 事件的始作俑者自然是那些尚隐藏在兰诺国内的教廷势力,而为他们提供帮助的,便是武器研究院的工作人员布鲁诺?布雷格。虽然至今还不清楚,教廷的人为什么、是怎样和布雷格凑到一块儿的,但是布雷格里通外敌叛国的罪名已经被坐实。 兰诺方面的动作一向都是雷厉风行,在得知事情经过的当日,兰诺女皇便签署了一项密令,随后的几日里,帝都乃至这个法雷再次掀起一阵腥风血雨,一大批仍旧忠于教廷神职人员被人口调查局的特工从各个角落里揪了出来,虽然真正被判处死罪的人不多,但活下来的人今后恐怕也过不上好日子。 武器研究院内部也进行了一次全面的梳理,一些身份不明的,立场不坚定的人员被坚决辞退。莱丝的提议也很快便得到了女皇的认可,亲卫军在第二天就接管了武器研究院的安全防务工作。不过,为了避免影响院内的工作人员,亲卫军的士兵只能在外围活动,通常情况下禁止进入工作人员的所在区域。而工作人员的行动也受到了限制,如今就算是是四位首席研究员,如果想要离开研究院外出办事,也必须通过层层申请才行。 虽然这样严格的规定势必会引起一些工作人员的不满,毕竟院内的大多都是年轻人,喜欢自由自在的生活,不喜欢被规矩约束。但是在来自女皇陛下的强势威压之下,大多数人还是选择了屈服,毕竟他们也清楚这个研究院对于国家的重要性,而他们所能够在这里取得的利益和荣誉,也对得起所付出的代价。 随着事件的告一段落,罗斯库也很快就实现了当初对埃罗克做出的那个诺言。20日正好是个周末,通常情况下女皇都会提早回到家中与丈夫共进晚餐,而罗斯库也在这一天邀请人口情报局的局长埃罗克?克里斯托弗中将前来一聚。 埃罗克身为情报局头子,自然也清楚自己是女皇继位以来,头一位受邀到皇宫别苑的臣子,所以他对于这次赴宴格外重视,不仅换上了一件崭新的制服,剃干净了下巴的上胡渣,还在给自己喷上了昂贵的古龙香水。 罗斯库已经告诉埃罗克,周末的晚餐会在晚上7时准时开始,所以到了6时55分的时候,埃罗克便出现在皇宫别苑的大门前。 兰诺人是格外守时的,约定好时间之后,双方通常都会提前5分钟到达,因为这样做不仅不会迟到,也不会因为到的太早而让对方感到困扰。 侍女露希显然早就得知门口的这位帅气青年是女皇陛下和亲王殿下的客人,所以当她望见埃罗克的身影之后,立刻就将他接引到了别苑的客厅。 埃罗克已经不是第一次来到这里,但是以前都是因为公事,唯独这一次是以亲王友人身份拜访,所以他显得格外的谨慎,就连脸上的表情也比往常僵硬了许多。 罗斯库平时虽然忙,但也不会像妻子那样忙的连一点时间都抽不出来,这个时候他早就已经等在客厅里了。 “你真是有些不走运!”当看到埃罗克走进来的时候,罗斯库笑着向他表示歉意:“平常周末这个时候,陛下应该已经回来了,今天似乎稍稍晚了一些。” 虽然是女皇迟到,但是身为臣子的埃罗克哪儿能表示出任何不满?只不过他心中略微地感到有些失望,因为女皇没有回来的话,时刻陪伴着她的亲卫军长莱丝自然也不会出现在这里。 “正好我们两个可以先喝一杯!” 罗斯库的兴致似乎很高,他已经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瓶朗姆酒。 从那瓶酒的标签来看,它似乎已经被珍藏了许多年份。 “咦?殿下,你从哪里弄来的酒?”看到罗斯库手中的那个黑瓶子,侍女露希忽然惊叫了起来,“女皇说过很多次了,不许你喝这种酒的!” “今天不是来了客人吗?”看着对自己怒目而视的露希,罗斯库苦着脸说道,他已经很久没有尝到朗姆酒的美味了,最近做梦都想要喝上一杯,他之所以邀请埃罗克到家中来,恐怕也存着趁机偷嘴的念头。 “陛下还没有回来,我们两个先喝!” 没有理会露希愤怒的眼神,罗斯库说着,便递给了埃罗克一个玻璃杯。 露希可以算的上是阿尔琳娜在家中的心腹,如果是平时,罗斯库自然不敢违逆露希的意思,因为如果露希去打他的小报告,他最终肯定会吃不少苦头。但是今天不同,罗斯库可不想让老友认为自己是一个在家中没有什么话语权的窝囊男人。 埃罗克已经从刚才的对话中得知女皇陛下显然并不愿意看到亲王喝酒,但是面对如此热情的罗斯库,他还是勉为其难的接受了对方的好意,为自己倒上了满满一杯朗姆酒。 虽然皇宫别苑的晚餐一向都是十分庄重的,但是此刻女主人不在,罗斯库也就不在乎那么多了,当看到埃罗克的酒杯已经盛满之后,他立刻就举起手中的酒杯向对方示意,然后迫不及待的一饮而尽。 “真是怀念这样的感觉……”罗斯库叹声说道,“我好像又回到了当年,和你一起每天在酒店喝酒的日子。” 听到这句话,埃罗克也笑了起来,之前的拘谨立刻就被一扫而空,他同样举起酒杯将当中的烈酒一口喝光,然后说道: “如果陛下不让你在家里喝酒,你可以去调查局总部找我,那里还有很多存货。” 这句话自然是玩笑,是当不得真的,不过罗斯库听到之后却十分高兴,他打了个嗝,正准备对埃罗克的提议表示,却冷不丁的,听到客厅门外传来一声轻哼。 “你们两个男人,居然跑到我家里喝起酒来了。” 两人原本就只喝了一杯而已,根本谈不上有什么醉意,此时又被这声音一惊,立刻吓得连全身的汗毛都树了起来。(未完待续) 第二十四章 家庭晚宴 话音刚落,客厅的门口就出现了两个靓影。 来的自然是兰诺的女皇阿尔琳娜和她的亲卫军长莱丝,虽然她们早就知道今日家中会有客来访,但国家大事总是更为重要,而且事务繁忙,所以回来的仍旧稍稍有些迟了。 自从和教廷开战,阿尔琳娜每天通常都要在皇宫内的书房里工作到深夜,有时候甚至会通宵不归。也正因为如此,一到周末,阿尔琳娜便会尽量抽出时间来,以期望能够多陪陪丈夫。 可今天仍旧是迟了一些,等处理好那些繁杂的国事,阿尔琳娜和莱丝就立刻赶回了家中,可谁知却正好碰到两个男人在偷酒喝。 阿尔琳娜知道罗斯库喜欢喝酒,特别是朗姆这样的烈酒,然而但凡是女人,都不会愿意自己的丈夫长期饮用那些伤身体的东西。所以自从结婚以来,阿尔琳娜便在家中禁了这种烈酒,平日里罗斯库所能喝到的也只有温和的红酒而已。 不过罗斯库始终没办法抵抗朗姆酒的诱惑,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偷酒喝被抓住了。 罗斯库看着妻子沉着脸走进来,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今天他之所以敢撞着胆子拿出珍藏的酒来,一是为了招待埃罗克,二是想着妻子多半不会回的那么早,两个人很快就能够把这瓶酒喝光。可谁知到每人才刚刚喝到一杯,阿尔琳娜便已经回到家中。 阿尔琳娜在客厅门口一眼就望见了摆在桌子上的那瓶朗姆酒,心想丈夫居然死性不改又偷酒喝,当真是又气又恼,刚打算像以前那样对他发怒,却立刻又望见正站起来向自己行礼的埃罗克。 阿尔琳娜并不是一个死脑筋的女人,既然有外人在场,她就算再恼罗斯库的行为,也不会让他落了面子,她只得轻轻地瞪了丈夫一眼,然后微笑着,像埃罗克说道: “今天要处理的事务稍微有些多,让你久等了。” 女皇因为迟到而向臣子道歉,这样的事情可是极为少有,埃罗克立刻就有了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语无伦次地道: “臣……臣没有来多久,应该再等等……再等等。” 听着这话,原本跟在阿尔琳娜身后的莱丝立刻就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虽然是女皇家中的晚宴,却远没有埃罗克想象的那样盛大。也许是因为平日在客厅里吃饭的人都不多的缘故,厅内并没有摆上那种贵族们常用的长形餐桌,而是用了一张小了很多的家庭饭桌,可尽管如此,四个人坐在那里仍旧显得十分宽裕。 阿尔琳娜的右手边是莱丝,左手边自然坐着罗斯库,她刚刚一落座,便从丈夫的手边拿起那瓶朗姆酒。 罗斯库以为妻子又要将这瓶酒没收,脸上立刻就露出了不舍的神情,刚刚他喝过一杯之后,肚子里沉睡已久的酒虫早就已经醒了。如今却无法再次品尝,这滋味可是异常的难受。 可是没办法,谁让自己的妻子是女皇呢,罗斯库不敢违背阿尔琳娜的意思,只得眼巴巴地望着那瓶朗姆酒,在心里默默和它说再见。 阿尔琳娜的本意的确是要将这瓶酒交给身后的露希处理,然而当她察觉到罗斯库的表情,心立刻就软了下来。 其实阿尔琳娜在禁止罗斯库饮酒这件事上,根本目的还是为了丈夫的身体健康着想,出发点完全是善意的。可是一想到罗斯库身为一个成年人,朋友来家中吃饭,心情好了喝上两杯,也完全是情理之中。如果此时还要禁止丈夫饮酒的话,未免显得自己太不通情理了一些。 想到这里,阿尔琳娜便咬了咬牙,抬起双手将那瓶朗姆酒伸到罗斯库的杯前,慢慢儿地给他斟上了半杯。 妻子给丈夫斟酒,这一在平常人家里简单的不能再简单,常见的不能再常见的动作,落在席间的诸位人眼里,他们心中都有了不同的想法。 身为客人,同时也身为臣子的埃罗克见到女皇居然亲自给亲王殿下斟酒,心中若说没有半点惊奇,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女皇在平日里虽然待人温和,可熟悉她的人都知道,陛下向来是心高气傲,压根就没有把任何人放在眼里。虽然在公众面前,女皇和亲王夫妇从来都是表现的相敬如宾,十分恩爱,但是一些自作聪明的人也会猜想着,那会不会是两个人在演戏?毕竟女皇和亲王能够结合,有很大的政治联姻的味道在里面,而历史上但凡是这种类型的婚姻,往往都是虚假的,不成功的。 埃罗克身为情报局长,自然听到过这种说法,他也会对女皇夫妇的私生活感到十分好奇,如今亲眼见着了,他才发现女皇陛下居然也有温柔的一面,心中更是升起了一丝羡慕。 “如果她也能这样对我就好了!” 一边这样想着,埃罗克一边装作不经意似的,朝着身旁的莱丝望去。 莱丝小姐并没有注意到身边男人的目光,她此刻正嘟哝着嘴,有些不满的望着面前的女皇和亲王。 阿尔琳娜和罗斯库之间的关系越来越好了,这让莱丝心中有些酸酸的,她自从来到帝都之后,就和阿尔琳娜生活在一起,可以说是情同姐妹,如今阿尔琳娜眼中只剩下了罗斯库,这让莱丝多多少少有一些哀怨。 站在女皇身后的侍女露希也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原本以为亲王殿下偷酒喝被发现之后,至少会引来女皇陛下的一阵怒火,甚至今天晚上都找不到地方睡觉了。可谁知到一向严厉的女皇陛下居然转了性子,当真变成了贤妻! 至于罗斯库,他心中自然是感动的一塌糊涂,心中直道有妻如此夫复何求,同时也感叹着,今后不用再过没有酒喝的日子了! 可谁知,罗斯库心中的感慨还没发完,阿尔琳娜的一句话便让他不得不面对残酷的现实。 “今天有客人来,所以破例让你多喝两杯。” 阿尔琳娜的眼角弯了起来,露出一丝狡黠,接着又道: “但平时还是不许你多喝,一个星期……不,一个月只能喝一杯!” 听到这句话,罗斯库心中只能暗暗叫苦,对于喜爱喝酒的来说,一个月只准喝一杯,反而会让他越发馋得难受,倒不如干脆不准喝来的痛快。 阿尔琳娜不是酒道中人,自然也不明白其中的道理,她还以为这是了却了丈夫的一桩心愿,不由得心情大好,居然沾沾自喜地笑了起来。 莱丝露希等人在这间房子里住的久了,对于阿尔琳娜的笑容早已习惯,可是初来乍到的埃罗克真真正正的是第一次见到女皇陛下发自内心的微笑,尽管他的心理素质极好,但作为一个拥有正常审美观的男人,却还是被这倾城一笑给摄去了魂魄。 察觉到身边男人呆滞的目光,莱丝心中没来由的涌起了一股怒气,尽管她明白阿尔琳娜的笑容所产生的杀伤力,不是寻常庸俗男子所能够抵抗的,但她还是对埃罗克的表现感到十分不爽。 莱丝先是狠狠地白了埃罗克一样,却发现没什么效果,于是她只能轻轻的、冷冷的哼了一声。 尽管被女皇陛下的笑容所吸引,但埃罗克的心思有一小半还是留在莱丝身上的,这一声冷哼立刻就让他清醒了过来。 回想起自己刚才的失态,埃罗克立刻就感到一阵羞愧,他不敢再看女皇,更不敢观察莱丝的表情,只得坐在那里,用手中的小刀将面前的牛排切割成一个个小块…… 阿尔琳娜和罗斯库平时各忙各的,虽然正常情况下每天都会见面,但真正能够交谈的时间却是极少。所以一边吃着饭,小两口也就一边在席间嘀嘀咕咕,由于有外人在场,他们说的自然不会是情话,而是各自对于目前局势的见解、近日来所遇到的事件趣闻之类。 莱丝竖着耳朵在一旁听了半天,发现那两人所讲的,都是一些自己听过或是不感兴趣的事情,于是很快就没了兴致,扭头转向另一边的埃罗克。 这次晚宴虽然和平时没什么区别,但也有一个目的是为了招待这位年轻有为的人口调查局长,可如今女皇夫妇只顾着谈天,却把这位客人冷落到了一边。 而自认为是这间房子半个主人的莱丝,便主动地将招待客人的职责揽在了自己的身上。 “最近南方的军情有没有什么变化?” 莱丝虽然曾经和圣骑士康斯坦丁有一段感情,但她在谈情说爱方面仍旧是个生手,再加上女性特有的矜持,所以尽管是她先开口,提起的话题却仍旧和工作有关。 “南方军团接连获得了几场小胜,”见到莱丝主动和自己攀谈,埃罗克连忙用餐巾擦了擦嘴,然后说道:“不过敌人的损失并不算大,对于整个占据来说,这些胜利并没有什么影响。” “教廷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莱丝皱着眉头道,“明明知道打不赢我们,却死赖在国境线上不肯走。” “他们在想什么,恐怕真的只有父神才知道。”埃罗克抬头望了一眼天花板。 两个人原本就是年龄相近的年轻人,所以一旦开起了话头,便一发不可收拾。很快的,莱丝和埃罗克的对话已经不仅限于公事上,而埃罗克也显然比罗斯库要善于和女**流,不一会儿功夫,莱丝的兴趣爱好,喜欢什么样的花草,都被埃罗克探得一清二楚。 见到那两人探得如此投机,一旁的阿尔琳娜和罗斯库也是相对一笑,这一场晚宴之所以邀请埃罗克,最大的目的还是想让他和莱丝增进感情。如今见到埃罗克果然不负众望,不仅仅是罗斯库,就连阿尔琳娜心中也颇为欣喜。 然而亲卫军长和人口调查局长的交谈并没有持续多久,当晚宴进入尾声的时候,一名全副武装的女护卫走了进来。 这女护卫剪着一头齐整的短发,个子也很高,眼看着她迈着大步走进来,让人颇有一种巾帼不让须眉的感觉。 罗斯库在阿尔琳娜身边呆的久了,自然也认得那名女护卫。而且他也知道,这名看起来十分年轻的女军官,实际上自己曾经在前线遇到过的,那个名叫托普的上尉的妻子。 能够在女皇身边执勤,这位女护卫的军衔自然不低,她这时已经是少校了,比她的丈夫高了整整一级。 女护卫显然是有什么要紧之事,否则的话她是断然不会打扰女皇陛下进餐的。只见她将手中的一个信封交到了阿尔琳娜的手中,然后就行了个礼,十分麻利地原路退了出去。 埃罗克瞧见了那信封,立刻就变了脸色,因为他认得那信封是人口调查局专门使用的样式,而且信封的表面上也标明着“特急”二字。 平时这种信封装着的情报会先交到埃罗克的手中,再转交给女皇过目,只不过由于今天埃罗克到女皇家赴宴,人口调查局便直接将这情报送到了陛下的家门口。 阿尔琳娜已经将信封拆开,她只是将当中的内容轻轻扫了一眼,额头上的眉毛便紧紧地皱了起来。 看到妻子脸上的表情,罗斯库心中也是颇为好奇,他猜测大概是南方的战局出现了什么情况。只不过罗斯库虽然就坐在阿尔琳娜的身边,却碍于身份不能凑过去阅读她手中情报的内容,毕竟他现在并无官职,这类军国大事还得在妻子允许的情况下才能够让他知晓。 如果是单独的两人,阿尔琳娜通常很快就会将信件的内容告诉罗斯库,并且向他征求意见,不过此刻情报局长就坐在面前,所以她还是将这封情报首先交给了埃罗克。 “英德克王国有可能参战?!” 当埃罗克阅读完正份情报之后,立刻就吃惊地低呼了一声。 莱丝有着亲卫军长的身份,她自然不会像罗斯库那样有什么顾虑,听到了埃罗克的话之后,她立刻就从对方手中拿过这份情报,细细地阅读了起来。 “这下可有意思了……” 不一会儿,莱丝的嘴角就露出了一丝笑容,她轻声向女皇说道: “如果英德克真的参战,那么整个大陆的强国,就全部站在了教廷的那一边。” 莱丝之所以发笑,是目前的局势让她隐隐感到了一丝兴奋,她虽然是女流,却比许多男性将领更渴望战斗。 如今兰诺虽然四面受敌,但这些敌人都没有使出全力,因此兰诺边境的几个军团尚足以应付。但如果英德克王国的军队也加入到这场战争之中,也就意味着她的亲卫军很有可能会开赴前线。 “没有受到正式的宣战书,目前还不能肯定。” 阿尔琳娜沉声说道,作为一个国家的统治者,她自然是希望敌人越少越好。 对于这份情报,埃罗克自然最有发言权,他仔细考虑一番之后,才说道: “我倒认为英德克是真的已经站到了教廷的那一边,情报上说至少也有近百艘战船在教廷国的港口登陆,如今整个大陆上能够动用如此规模海军的,也只有英德克一家而已。” “如果是真的,那么英德克为什么不从北面登陆,反而绕过了大半个大陆,选择在教廷国上岸?要知道如今在北方有海岸线的卢法王国,加尔曼王国都已经加入了教廷的阵营,如果借用这两个国家的港口,英德克的军队岂不是能够更方便的攻入我国?” 对于这份并不确定的情报,阿尔琳娜仍旧持有一丝怀疑。 “卢法王国从来就和英德克王国有纷争。”莱丝说道,“如果让英德克的军队进入卢法境内,他们的国王肯定第一个不会答应。至于加尔曼王国……” 说到这里,莱丝的脸上露出一丝轻蔑的微笑,她接着道: “加尔曼在这十几年里,被我国击败了无数次,大概早已被我们打怕了。如今他们虽然口口声声地向我们宣战,却是教廷国阵营中唯一一个没有真正派兵攻打我们的国家,显然他们不愿意得罪教廷,又不想彻底和我们翻脸。这个国家自然也不会让英德克的军队借道。” “亲卫军长的分析十分有道理,”埃罗克接口说道,“而且绕道从南方登陆,与教廷军合流,然后攻击我国南方军团,可以起到奇袭的目的。这一次如果不是一艘海盗船发现了敌人的踪迹,我们要等到这个消息,不知道是多久以后了。” 如今南方军团和教廷军势均力敌,如果在事先没有准备的情况下再造到英德克军队的袭击,那么肯定会损失惨重。英德克军的这一动作虽然反常,但也在情理之中。 莱丝和埃罗克都是拥有非凡头脑的人物,一番话就将事情分析的七七八八,阿尔琳娜此刻也已经信了大半。 “立刻让南方军团加强戒备,同时让外事部搜集更多的关于英德克王国动向的情报。”阿尔琳娜略微思考了一会儿,便开始说道,“然后通知军部的各位将领,取消明天的休假,明日上午8时,所有人都必须到皇宫参加军事会议!” 出现了如此紧急的情况,莱丝和埃罗克自然不可能继续呆在这里吃晚餐,他们立刻站起身子,向女皇敬了个军礼,然后就匆匆地离开了皇宫别苑,去完成各自的职责。 当所有人都离开客厅之后,阿尔琳娜才将那封从南方传回来的情报交到了罗斯库的手中,然后轻声向他问道: “你对这件事情,有什么看法?” 罗斯库之前已经从妻子和另外两人的对话中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猜到了八成,此刻看完了那份情报,也映证了他心中的想法。 “英德克这个国家……”罗斯库一边沉吟着,一边摸了摸早先剃过了胡须,如今已经变得十分光滑的下巴。 “他们很强大。” 听到丈夫口中的这个显而易见的结论,阿尔琳娜有些恼怒的伸手掐了一下他的胳膊: “我也知道他们很强,说些有用的东西!” 明白妻子心中正焦急着,罗斯库一边捉住那只尚未离开他胳膊的小手轻轻揉捏了一番,一边飞快的在脑中整理了一下思绪,然后才说道: “我想到一个办法,也许能够从战场之外给英德克这个国家制造一点麻烦!” “哦?” 阿尔琳娜立刻就来了兴趣,她清楚丈夫的能力,他口中的“一点麻烦”很有可能会变成对方的大麻烦。(未完待续) 第二十五章 金元攻势 由于本人误操作,这一章被解禁成公众章节了,由于无法再还原成VIP章节,只能对之前已经购买本章的热心读者深感抱歉! ----------- 第二日一大清早,阿尔琳娜便离开家中,前往皇宫召开紧急军事会议。罗斯库虽然和往常一样留在家里,却也并不是无事可做。 相反,若要论罗斯库正在办的这件事情在日后对大陆各国的影响,也绝不在兰诺女皇的军事会议之下。 此刻罗斯库正在自己的书房,与拜耶赫夫家族的老管家博哈肯特会面。 自从罗斯库搬入皇宫别苑之后,帝都里的那间公爵府也就日益荒废了下来。毕竟拜耶赫夫家族人丁单薄,那么大一间庄园,却也没有任何人适合住进去。因此老管家博哈肯特这几年来先是率领着拜耶赫夫家的商队往来于西维斯省和帝都,最近大概是觉得自己年老力衰的缘故,便干脆留在西维斯省的坎撒市,帮助亲王打理家族的各种生意。 博哈肯特是老拜耶赫夫公爵在世时,就十分信赖的心腹,据说当年还曾经救过老公爵的性命。所以罗斯库也对这位老管家十分的信任,把家族的很多事情都交由他来打理,如果单论对拜耶赫夫家族生意的了解程度,罗斯库恐怕还不如眼前的这位老人。 今日博哈肯特不顾年事已高,大老远地从坎撒市来到帝都,自然也是因为要紧的事情,必须要与罗斯库商议。 “事情的进度如何?”罗斯库与老管家共同生活了二十几年,两个人之间早已用不着客套什么。 博哈肯特远道而来,脸上还存留着些许疲惫,不过他也明白少爷对自己正在办的那件事情十分的关心,所以老人只是喝了一口茶水,润了润嗓子,便开口说道: “进度已经达到了九成,相信要不了一个月,便可以完成。” 听到这个答案,罗斯库十分满意地点了点头,他当初让博哈肯特准备那件事情的初衷,只不过是为了以防万一罢了。却没有想到,如今英德克居然真的打算与兰诺为敌,那么罗斯库之前的准备,也正好可以派上用场。 老公爵拜耶赫夫元帅不仅是一代名将,对于经商赚钱也是颇有心得。只不过当年拜耶赫夫公爵在战场上的光辉太过耀眼,他在商场上的战绩反而鲜有人知晓。如今的兰诺帝国内,若论最富的家族,拜耶赫夫家敢认第二,就没有人敢说自己是第一。虽然恐怕就连罗斯库自己都不知道家里有多少财产,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他手中的财富要被国库里的多得多。 当初兰诺里斯大帝之所以要将自己的宝贝女儿嫁给罗斯库,除了曾经提过的诸多原因,还有一点便是皇帝本人也是明白,拜耶赫夫家族的财富对于整个帝国来说都尤为重要。兰诺如果想要继续在大陆上称雄,首先就要把拜耶赫夫家族牢牢地控制在手中。 南方的行会同盟也明白这样一个道理,所以他们才会在还没有受到太大威胁的情况下,未雨绸缪地计划杀死罗斯库,消弱兰诺皇室对国家的控制力。 拜耶赫夫家族有钱,自然少不了进行各种各样的投资。除了在兰诺国内大肆兴办工厂,公司、银行之外,拜耶赫夫家族还十分注重海外的投资。目前兰诺虽然并没有像英德克王国,萨潘王国那样四处拓展殖民地,但是拜耶赫夫家族却通过另外一些途径,利用金钱在海外置办了不少产业。比如说,大陆上很多人都知道兰诺产的红酒十分香醇,是许多国家贵族竞相抢购的奢侈品,却很少有人知道,这种红酒的原料根本就不是产自兰诺本土,而是来自与大洋彼岸新大陆上的一座葡萄园。虽然那座葡萄园位于萨潘王国的殖民地,葡萄园的管理者也是地地道道的萨潘人,但是那处产业真正的幕后主人,却是兰诺帝国的拜耶赫夫亲王。 拜耶赫夫家族名下的此类投资,多半都是在极为隐秘的情况下进行的,毕竟那些花费大力气四处拓展殖民地的国家,都不会愿意为他人作嫁衣裳。但是当年的拜耶赫夫公爵不知道使用了什么样的手段,硬是从那些外国的殖民地上,弄到了一些个赚钱的产业,而且当这些产业将财富源源不断地运往兰诺拜耶赫夫家族的时候,却也一点儿也没有惊动到所在殖民地的拥有者。 有了这样一些产业,拜耶赫夫家族自然积累了雄厚的实力,而当年的兰诺之所以能够顺利建国,也是因为这个家族用大量的金钱铸造了扎实的根基。 老拜耶赫夫元帅精明,如今的拜耶赫夫亲王也丝毫不逊色。自从罗斯库接受家族的事务之后,他便让博哈肯特将注意力集中在岛国英德克之上。因为对大陆各国现状都有研究罗斯库清楚,英德克这个岛国远比卢法王国、加尔曼王国这样的大陆老牌强国具有优势,也更有潜力。毕竟英德克位于大海对面、岸,能够一直专心的发展国内经济,却无需担心造到大陆上其他强国,比如说兰诺的攻击。 博哈肯特在罗斯库的授意之下,很快就通过各种方法,掌握了英德克国家银行5%的股权,这已经是两年之前的事情了。 英德克和兰诺一样,是通过由国家发行的纸币,用于市场之中的各种交易。而发行英德克货币的机构,便是英德克国家银行。这家银行除了发行货币之外,自然也会和普通的一些银行一样,拿着国内民众的存款四处做投资。然而如今英德克的经济正在飞速发展,一些大型的投资,光是靠国民存款是远远不够的,必须要以某种方式从其它途径筹集到更多的资金。所以股票这个玩意便从英德克那里开始流行了起来,并在几十年间迅速被各国效仿。如今兰诺的坎撒市也有金融交易所,人们呆在那里,便能够方便的购买各国银行、公司所发行的股票。 当然,这个年代信息十分不畅,有能力发行股票的机构也少之又少,能够买的起股票的人也只有那些大贵族、大商人而已。所以股票这种新兴事物,仍旧停留在各国上流圈子里,并没有被普通大众所熟识。 罗斯库是有钱人,所以他早早地就看中了英德克国家银行所发行的那些股票,并且通过各种方式,顺利的购买了这5%的股权。以一家国有的大型银行的能力,这5%的股权一年中能够给拜耶赫夫家族带来的,就是一个天文数字。但是这些股权的作用也仅此而已了,为了避免国家的命脉被外人掌控,英德克国家银行发行在外的股票也只是占总资产的30%,而且大多数都禁止外国人购买。拜耶赫夫家族手中的这5%虽然看起来很多,却远不可能对这家银行带来什么威胁。 但是,行走于商场的拜耶赫夫家族通常都不会在明面上使用正当的手段。博哈肯特跟了老拜耶赫夫公爵半辈子,早已经对公爵善于使用的手段了如指掌。在之前的几个月里,博哈肯特想方设法虚构了一个出身于英德克本土的贵族,并且通过这个“贵族”开办了一家投资公司,然后利用这家公司,再次购买了英德克国家银行5%的股权。 伪造一个英德克贵族,并且利用他在英德克开办公司,从事一系列的金融活动。这样的事情光听起来就复杂无比,但是在博哈肯特的运作之下,在加上兰诺人口调查局、对外情报局两大部门的通力合作,这件计划最终居然成功了! 掌握了英德克国家银行10%的股权,虽然仍旧不可能控制住这家银行,但也足以对它产生极大的影响。试想一下,如果罗斯库在一夕之间将手中的这些股权全部抛售,对于整个英德克的经济会造成什么样的影响? 罗斯库在着手布置这些事情的时候,英德克尚未对兰诺表现出敌意,他只不过是凭着直觉猜想到,在如今大多数国家都与兰诺为敌的情况下,善于投机的英德克人肯定也会想要从中分一杯羹。如今事实证明,罗斯库的猜想是完全正确的,而当听说英德克打算对兰诺开战的时候,罗斯库首先想到的就是自己手中的那些股票。 “可是少爷,如果我们将手中的这些股票全抛了,对于家族的生意,同样也会造成一定的影响。” 面对罗斯库的计划,老管家博哈肯特仍旧存有一定的顾虑。 为了得到那10%的股权,这几年来博哈肯特不知道花了多少心思,耗费了多少金钱。如今回报还没有赚足,就要将它们尽数抛掉,老管家还是十分肉痛的。 “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罗斯库沉声说着,眉宇之间十分罕见的露出了一丝狠色,“英德克即将与我国为敌,如果让他们知道我们手中持有大量的股票,这10%恐怕很快就会变成一堆废纸。而且父亲也说过,商场如战场,伤敌一万,自损八千,也是正常的事情。” 罗斯库从小就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如今又和女皇一起过日子,金钱对于他来说,还真的只是一堆数字而已。更何况,如果能够从经济上沉重打击英德克王国,让对方在与兰诺开战的时候有所顾虑,这样一来前线正与敌人战斗的那些好儿郎们,也可以少付出一些牺牲。如果用金钱就能够换来千百条性命,对于罗斯库来说是绝对赚钱的买卖。 当然,罗斯库也不会介意减少一点点自身的损失。 于是,他对老管家说道: “我会拜托外事部的人,让他们在英德克散布消息,引诱更多的有钱的贵族商人们去购买国家银行的股票,暂时将这个股票的价格拉起来。” “这个方法不错。”博哈肯特眼睛一亮,道:“如今英德克国家银行的股票每股价值750英镑,如果能够提高到1000英镑以上,我们的损失就能够减少一半!” 有了外事局的那些情报人员帮助,再加上博哈肯特安插在英德克国内的那些人手,相信能够在短时间之内,让一些主要城市的富人们以为这支股票会大涨。 等那些人听信了谣言,蜂拥前去购买这支股票之后,紧随而来的罗斯库一手造成的大跌,恐怕会让这些人欲哭无泪吧。 当然,如果事情进展顺利,没有人会知道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远在兰诺的拜耶赫夫亲王。那些有钱的贵族商人们,只可能会去找英德克政府算账,要知道在英德克国内能够购买股票的,都是一些有钱的特权人士,这些人一旦闹起来,肯定会给英德克政府带来无尽的烦恼。 与此同时,如果这件事能够造成英德克国内的一些大贵族破产,一些重要的工厂陷入困境,那么罗斯库恐怕做梦都会笑出声来。 罗斯库的金元攻势正在逐步展开,在同一时间内,南方前线的教廷军也在紧锣密鼓的准备发动真正的攻势。 前段时间以来教廷军屡吃败仗,虽然真正的损失不大,但全军的士气却跌至底谷。如果不是格朗克公爵经验丰富,再加上随军的那些神父们全力安抚士兵们的心灵,恐怕这支军队早已经被兰诺人给打散了。 如今格朗克公爵已经从后方来的传令兵口里得到消息,从英德克来的援军将会在三日内抵达战场。在问清楚了援军的人数时候,格朗克公爵也开始琢磨着,怎样利用这一强援获取最大的胜利。 格朗克公爵手中的教廷军尚有十万人,而拦在他们对面的则是兰诺的第七军团。双方的兵力相当,战斗力却不在同一个档次。这几日格朗克公爵几次想要突破敌人的防线,却总是像是踢到一块铁板,对方没收到什么损失,己方却先败退下来。若不是兰诺方面的指挥官过于保守一些,恐怕教廷军早已吃了大亏。 现在教廷军很快就将得到强援,兵力一下子从十万变成十六万,而且以格朗克公爵对英德克人的了解,他清楚那些岛国人要么就作壁上观,绝不出手,而一旦他们出手了,必然是全力以赴。英德克所带来的那六万人,多半会是精锐之师。 而且,英德克的援军是从海上运输,再通过教廷国境内北上而来,格朗克公爵也大胆的作出了猜测:兰诺方面根本就不知道己方会有援军! 格朗克之所以这样想,理由也十分简单。他既然在兰诺做了十年军务尚书,自然十分清楚兰诺的海上力量极为孱弱,可以说连一只像样的海军也没有。英德克人从海上航行而来,兰诺方面没有理由会知道这件事。 然而让格朗克公爵没有想到的是,兰诺的情报部门居然通过一艘海盗船就获悉了英德克方面的动向。这一情报一方面被传达回了帝都,另一方面也已经被第七军团的指挥官所获知。 由于兰诺的南方防线与帝都相距甚远,所以但凡紧急的军情都会一式两份,一份汇报给远在帝都的女皇陛下,另一份则直接交给相关的军团级指挥官。这样做自然也是为了避免情报耗费时间来回传递而延误战机。 兰诺的女皇虽然已经将军队牢牢地控制在自己手中,但是她还是赋予了各位军团长十分充分的权力。因为女皇自己十分清楚,与其在沟通不便的情况下坐镇后方遥控前线的战斗,倒不如让那些将军们自主的发挥实力。 正是这诸多的因素,让前线的第七军团成功的避免了一次毁灭性的灾难。 4月21日上午,已经蛰伏了一周的教廷军开始全线压上,一反常态的摆出了个放手一搏的姿态,似乎是打算要和对面的兰诺人拼个你死我活。 尽管教廷军来势汹汹,但是在人数上和士气上都没有占据任何优势的他们,依旧和以前一样,刚刚和兰诺军交手,就立刻显示出了颓势。 兰诺第七军团的指挥官布朗?伯明顿上将是出了名的善守之人,十万兰诺军被他营造成了铁板一块。尽管教廷军似乎想要采取多面出击的策略,在兰诺人长长的防线上四处开花,却始终无法从面前的这块铁板上找到一丝缝隙。 教廷军的战术几乎和教科书上的没什么区别,然而想要做到这一点,却远不是读过教科书的人就能做到的。十万人在长达数公里的防线上发动攻势,一旦敌人的防线上有一处出现了缺口,另外几个方向的兵力就会立刻向这个缺口靠拢,然后集中力量,将缺口逐渐扩大,从而达到撕裂敌人防线的目的。 虽然一直都不清楚敌军的指挥官究竟姓甚名谁,但是布朗?伯明顿上将还是从这几日的战况当中,察觉到了一丝端倪。 “如此大规模的战术运用,敌人却能够丝毫不乱的执行到底,这似乎是出自老师的手笔啊!” 伯明顿上将口中的“老师”指的就是已经叛逃的兰诺前军务尚书拉图索?格朗克。格朗克公爵作为最早跟随着兰诺里斯大帝四处征战的将军,在十几年中不知道培养了多少名将,所以就算是伯明顿这样的高级指挥官,也会尊称对方一声“老师”。 但是伯明顿所尊敬的,也只是对方过去的功绩而已。作为一个兰诺人,伯明顿对于格朗克公爵叛变一事非常不齿。 “按照计划进行下一个步骤。” 伯明顿上将扭头对身边的第73军军长布鲁克?波本中将说道: “今天一定要让老师明白,属于他的时代,早就已经结束了!”(未完待续) 第二十六章 诱敌深入 自4月21日开始的战斗已经整整持续了一天,在24小时之内,教廷军一共向兰诺的防线发动了四五十次攻势,然而所有的尝试无不被兰诺方面一一化解,而教廷军作为攻击的一方,也已经蒙受了自从进入兰诺以来最惨重的损失。 “一天之间损失了四千兵力吗?” 看着副官提交上来的报告书,格朗克公爵喃喃自语着,但是从他的表情上却看不出有多少沉重。 “要下令停止进攻吗?” 一旁的德米特里少将提议道,他也已经得知了援军即将抵达的消息,所以他有些不明白,为什么在这种情况下,格朗克公爵还要对敌人固若金汤的防线发动猛攻。 “难道说……” 想到这里,德米特里少将微微摇了摇脑袋,他明白自己心中的那个猜想是不大可能的。 不过指挥室里的另外一个人却将德米特里少将的猜想毫无保留地说了出来。 来自教廷的监军,枢机主教格伦斯在柔软的床榻上蠕动着自己的肥胖的身躯,他的声音仍旧尖细: “那可是四千名父神最虔诚的信徒,我亲爱的阁下!难道他们非得在这场无意义的战斗中失去性命吗?” 在即将占据优势的情况下还选择和敌人硬拼,将活生生的士兵往敌人的嘴里白送。这种做法就连平日里很少过问战事的枢机主教都开始感到不满,他接着又道: “莫非公爵阁下还记得兰诺的旧情,知道等援军来后,对方必将不是我们的对手,于是故意想要借此消耗我们教廷军的兵力不成?” 此话一出,整间屋子立刻就安静了下来。 格朗克公爵自从率领教廷军入侵兰诺以来,虽然称不上有什么耀眼战绩,但也帮助己方在强大的兰诺军面前保持不败之地,光是这一点,都已经是极为不易的了。其余的一些出身教廷的将军们,这几日来一直都与格朗克公爵共事,也为这位老人的才能深深折服。 现在从枢机主教格伦斯口中说出了那样一番话,指挥部里的教廷将领这才记起来,一直率领着他们与兰诺军交战的老公爵,原本就是从兰诺叛逃而来的 想到了这一层,指挥室里那些出身教廷的将领望向格朗克公爵的目光也逐渐变得警惕起来。 战时内讧,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是兵家大忌。格朗克公爵显然不打算在这个问题是和格伦斯枢机主教多作纠缠,他只是淡淡地说道: “主教阁下,我自从叛出兰诺之后,便一直居于诺尔曼城,不再与兰诺有任何的来往。这次出任远征军的指挥官,也是由阁下您向教皇陛下推荐。怎么到了现在,阁下反而怀疑我对教廷不忠?” 格朗克公爵的这番话说的很明白,他之所以能够坐在目前的这个位置指挥全军,说到底都是因为格伦斯枢机主教向教皇的引荐。如果格朗克真的做出了什么对教廷不利的事情,格伦斯身为推荐人,也一定会被追究责任。 面对格朗克公爵充满了威胁意味的一番话,格伦斯枢机主教不免气结,却又无法进行反驳,他只得冷哼了一声,又问道: “那么指挥官阁下,您现在不断地像敌人的防线发动无意义的攻势,究竟是何故?” 枢机主教的问题也是指挥室内所有将领心中的疑问,援军大约在明天就会到来,那个时候再集结双方的力量一举进攻,效果岂不是会更好一些? 格朗克公爵也觉得此时有必要向所有人解释一下心中的计划,于是说道: “英德克的援军明日就会赶到,这一点已经确认。到了那个时候,我们两支军队合起来,总数会达到十六万之巨。” 说到这里,室内的其他人脸上都浮现出了兴奋的神情,他们大多都是出自教廷的将领,很多人之前也只有率兵打打山贼,剿剿叛军的经验而已。十六万大军集结在一起会是什么样的景象?光是在脑子里想想,将领们都感到一阵热血上涌。 看着一屋子脸上泛红光的将军们,格朗克公爵在内心叹了一口气。教廷的将领们在勇猛之余,却没有多少大战的经验。这些日子以来教廷军所吃的那些败仗,都是因为将领急功冒进所造成的。再说十六万的军队在格朗克眼里根本就算不上什么,当年他跟随着兰诺里斯大帝打天下的时候,曾经指挥过的军队可是这个数字的好几倍! 格朗克公爵当然不会将心中的想法说出来,他只是耐心的给四周将军们解释道: “兰诺军作战,最注重的就是敌前的侦查工作。如果我们的援军抵达,敌人肯定也会在第一时间内知晓这一情况。请问诸位将军,当你们遇到这样敌我力量悬殊的情况,会怎么做?” 如果是在一个月之前,教廷的热血将军们恐怕立刻会回答出“死战不退、英勇杀敌”之类的话,因为过去在他们的思维里,在敌人的面前撤退是极为可耻的行为。 然而和兰诺人打了这么久,教廷军的将领们也逐渐开始明白,打仗不是光凭热血就能够取胜的。在明明知道打不赢的情况下还要上前送死,那是傻子才会做的事情。 思考了一阵子之后,一位名叫皮尔斯的中将小心翼翼地对公爵之前的提问做出了回答: “兰诺军方面人数一直都是十万左右,而我方加上了身后的援军,总数上将会达到十六万。如果我是兰诺方面的指挥官,面对这种情况多半会选择暂时后退,避免在兵力不占优的情况下进行战斗。” 听到这样的回答,格朗克公爵十分满意地点了点头,眼前的这些教廷将军所欠缺的经验已经在不断地战斗中开始逐渐积累。如果他们能够在此次战争后存活下来,一定能够成为教廷的栋梁吧。 “皮尔斯中将说的十分正确。”格朗克公爵向刚才回答自己的那名将军投以赞许的目光,然后又道: “我们面对的是兰诺第七军团,据我所知,他们的指挥官布朗?伯明顿上将最擅长防守,性格也十分稳重老成。如果让他得知我们有了强援,他一定不会继续在这里与我们正面交战,而是会选择退到一个更有利的位置,集结更多的兵力阻挡我们。” 接着,格朗克公爵又指着墙上的那面地图说道: “敌人如果继续向后方退却,势必将进入伯兰顿城的范围。那座城市不但有着高墙防御,城内也必定会留有不少守军。如果让第七军团退守到这座城市,我军在兵力上的优势将会荡然无存。” 格朗克虽然不知道此刻伯兰顿城内究竟留有多少守军,但是以他对兰诺军的了解,推算出那里至少有两个军的兵力。也就是说,一旦第七军团退守伯兰顿城,双方的兵力就又会回到同一水平。更严重的是,伯兰顿城虽然不是一座军事要塞,但几年来作为兰诺的南大门,其防御力量一直都在提升。教廷与英德克的联军如果选择在那里和敌人决战,恐怕不仅无法取胜,还会付出极为惨重的代价。 “阁下的意思是……”这个时候,德米特里少将已经猜到了格朗克公爵的目的: “阁下现在命令我们不停的向敌人发动进攻,就是为了拖住敌人,不让他们有机会后撤。等到英德克的援军抵达之后,再集合两家的兵力,一举在此地歼灭对方?” 听到这个说法,所有人都吸了一口冷气。在座的诸位将军们和兰诺人打了一个多月,早已经清楚敌人的厉害,己方能够苦苦的支撑到现在还不至于溃败,已经是父神庇佑了。如今指挥官的目的居然是想要将这支敌人全数歼灭,胃口也未免太大了一些! 德米特里少将的猜想显然和格朗克公爵的计划并无二致,只见老公爵敲了敲墙上的地图,然后指着兰诺第七军团的方位说道: “诸君!兰诺如今四面受敌,此刻拦在我们面前的,也只有第七军团和伯兰顿城而已。如果我们能够在此地歼灭第七军团,伯兰顿城也必将落入我手。那时兰诺的整个南方都不可能再组织起更为有效的防线,此后我军便能一直北上,攻克敌人的首都也指日可待!” 这一番话说出来,格朗克公爵自己都有些不信,在他的看来,能够顺利的拿下伯兰顿城,就已经是教廷军目前的极限了。但是如果己方能够取得这样一场大胜,不仅可以沉重的打击兰诺女皇在民众心中的威望,也能够让兰诺周边的国家看到获取利益的契机。如今已经向兰诺宣战的瑞沙帝国、卢法王国之所以除了陈兵边境之外却没有实质性的行动,也正是因为他们正在等待教廷与兰诺战局的结果。如果教廷能够取得一场大捷,那么这两个国家一定会对兰诺落井下石。 所以,接下来的这一场战斗就显得尤为重要。如果胜了,教廷便将占据极为有利的位置,而兰诺则会向万劫不复的深渊滑落。 格朗克公爵的一番话消除了教廷将领们心中的疑虑,也重新燃起了他们的斗志。将领很快就再一次行动了起来,他们继续和以前一样,坚决执行格朗克公爵下达的命令。就算手下的士兵不断地出现伤亡,将军们还是催促着他们,让他们不断地向兰诺的防线发起一波波猛攻。 4月23日凌晨3点,仿佛不知疲倦的教廷军士兵在皮尔斯中将的率领之下,集中了三万兵力向兰诺防线的中部发动突袭。也许是连番作战过于疲惫的关系,原本应该最为稳定的兰诺中军在遭到夜袭的情况下出现了一次不小的混乱。身为教廷军前锋的德米特里少将并没有错失机会,他趁着敌人混乱的当口,一马当先地率领着自己的亲卫队杀入的敌阵当中,硬生生地在敌人的防线上撕开了一道裂口。 格朗克公爵同样没有错过机会,他一声令下,剩余的七万士兵如同潮水一般,向着那裂口涌去,接着用他们的鲜血和生命,将那裂口越撕越大。 到了4月23日上午7时,兰诺军长长的防线几乎被冲成了两段。如果不是中部的73军拼死抵挡,教廷军的目的恐怕早已经达到了。 尽管没能完全突破敌人的防线,但是目前的战果还是让格朗克公爵兴奋不已,他原来仅仅只是打算将敌人拖在这里罢了,却没有想到居然能够冲乱对方的中军防线。这样一来,只要能够保持目前的战果,再等到援军的到来,他完全有信心将眼前的敌人截成二段,然后一口一口的将他们全部吃掉。 于是,尽管明知道前方士兵的牺牲很大,但是格朗克公爵还是下令皮尔斯中将和他的队伍死死的钉在敌人的阵中,不许他们退后半步。 然而当格朗克公爵的这道命令刚刚下达后不久,到了中午11点的时候,战局又发生了变化。 原本被教廷军差一点突破,此时单薄的就如同纸张一般的第七军团中部防线,突然又变成了一张坚韧的牛皮,不仅硬生生地抵抗住了教廷军的攻势,甚至还进行了数次反攻,企图将已经深入到防线之中的教廷军驱赶出去。 第73军第三师在接下来的战斗中表现的极为抢眼,他们以一个骑兵团为先锋,不断地向德米特里所率领的教廷军步兵发动冲锋。733师的骑兵团虽然不是携带了新式火器的龙骑兵,但也拥有着精良的武器装备,这群骑士一人的战斗力,恐怕抵得上教廷军三四个步兵的总和。在这样一群骑兵的冲击之下,尽管皮尔斯中将和德米特里少将贯彻了死战不退的命令,也付出了极为惨重的损失,却依旧被兰诺人给一点一点地推了回去。 与此同时,兰诺军防线两翼也开始向中间发力,原本排成一长条,显得有些稀疏的防线开始逐渐的缩短,也变得越来越紧密。一时之间,皮尔斯和他的士兵们陷入了三面受敌的困境,苦不堪言,不得不向后方的指挥部发去了暂时后撤的请求。 敌人明明已经陷入颓势,怎么会在几个小时之内就如同换了一个指挥官似的,反过来发动猛攻? 看着挂在墙上的地图,格朗克公爵陷入了沉思,他已经一夜未眠,脸上的皱纹又增多不少。 忽然之间,老公爵的脑子里闪过了一个念头。 “难道敌人之前的动作,都是为了引诱我军进攻而布下的圈套?” 格朗克公爵低呼一声,在原地来回走动着,经过了一番沉思之后,他越发确信了自己的这个想法。 凌晨皮尔斯中将所发动的那场奇袭,原本是不指望能够奏效的,因为这几日以来兰诺人一直都表现的十分稳重,根本就没有留给教廷军一丝机会。然而正当皮尔斯发动攻击的时候,兰诺的中军莫名其妙的出现了一阵混乱,从而让皮尔斯中将和德米特里少将抓住的机会,深入到了对方的防线之中。 格朗克公爵当时在得知这一情况的时候,也不是没有怀疑这是敌军的诱敌之计。但是皮尔斯中将和他的队伍进展太快,仿佛很快就能够突破敌人整条防线似的。所以当时格朗克公爵根本没有太多的时间考虑,只能够根据以往的经验来进行判断,命令全军抓住这个机会,跟着皮尔斯往前冲。 可如今敌人的中军不仅没有被完全击溃,甚至还能够组织起犀利的反击。反观教廷这一方,却在之前的几个小时里损失近万名士兵,而且这个数字仍在不断地上升! “呵呵,没想到伯明顿这个小子,也有如此大胆的时候!” 格朗克公爵嘴角露出了一丝苦笑,他过去可以算的上是伯明顿上将的老师,所以很清楚此人从来都是小心谨慎,在战斗中不肯冒太大的风险。像是在防线的中部最重要的地方露出破绽,引诱敌军深入的这种手段,以前的伯明顿是决计不会使出来的,因为一旦中军真的被敌人击穿,那么防线两翼就会面临被分割包围的危险。 虽然想通了敌人的诡计,但是让格朗克公爵有些无奈的是,他目前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战斗中如果遇到这种情况,无非是两个选择,一种就是在承受巨大的损失下令停止攻击,将全军后撤,避免更多的流血。一种就是继续发动猛攻,将计就计地将敌人的中军突破。 教廷军并不具备实施第二种方案的素质,如果真的继续这么打下去,恐怕还没突破敌人的防线,他们自己就先死光了。所以格朗克公爵只有下令撤退这一个选项而已。 正当这个时候,一名传令兵急匆匆地闯进了教廷军指挥部的房门。 “有什么消息?” 格朗克公爵发现那年轻的传令兵脸上带有喜色,连忙急切地问道。 “英德克的援军已经来了,阁下!” 老公爵双眼一睁,脑子里飞快地闪过了几个念头。 “传令下去,”格朗克说道,“告诉前线的诸位将军,叫他们撤退,而且要退的狼狈一点。然后通知刚刚抵达的援军,叫他们做好战斗准备!” 既然连稳重善守伯明顿都学会了诱敌深入这样的战术,老公爵也在心中盘算着,一定要让对方瞧清楚,什么才是真正的诱敌深入!(未完待续) 第二十七章 穷寇莫追 4月23日下午4时,教廷军皮尔斯中将所率领的不到两万人的前锋队伍,在接到了后撤的指示之后,迅速开始与敌人的防线脱离。 之前这近二万名教廷士兵在皮尔斯中将和德米特里少将的率领之下,就如同一把尖刀一般,深深地突入了兰诺军的防线之中。当一把匕首刺入骨骼的时候,若想要***还需得花费不少力气,一支军队若想要在已经陷入混战的情况下与敌人脱离,对于将领和士兵们来说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如果向后撤的幅度过小,根本就无法摆脱敌人的纠缠,而如果后退的速度太快,就很有可能变成全军溃退的下场。 好在从后方传来的格朗克公爵的命令是“退的狼狈一些”,虽然皮尔斯和德米特里并不明白“退的狼狈一些”究竟是什么意思,但是他们接下来的行为却正好符合了格朗克公爵的想法。 教廷军当中也跟随着许多圣骑士,他们有的和普通士兵一样在前线奋勇杀敌,有的则和德米特里少将一样率领一些士兵作战。这些圣骑士对教廷的忠诚根本不需要任何怀疑,在得知了目前危急的情况之后,德米特里少将麾下的一名圣骑士队长立刻就表示,他愿意率领一部分士兵断后,为友军的撤退争取时间。 包括德米特里在内,大多数教廷军将士都是对父神无比虔诚的,但虔诚也并不意味着能够随时舍弃生命。如今有人甘愿做出牺牲当然最好,在留给那名圣骑士队长两千名战士之后,德米特里少将便带领着更多的士兵,撒开了步子全速向后方退却。 教廷军退的块,兰诺军也追的急。尽管留下来负责断后的圣骑士队长用自己的生命换取了一些时间,使得皮尔斯和德米特里麾下大部分战士都成功脱离了战斗。但是当那两千名教廷战士全部被消灭之后,还是有不少没来得及撤走的教廷军士兵被留在了战场之上。 兰诺第73军的骑兵团再一次发挥了效用,他们追逐着那些尚在逃跑中的敌人,用手中的长枪与骑士剑不断地从背后收割敌人的生命。步兵用两条腿跑的再快,也比不上四条腿全速奔行的战马,仅仅十几分钟的功夫,教廷军的伤亡就成几何数量倍增。 格朗克公爵虽然没有亲自上前线指挥作战,但是他还是来到营地内最接近战场的一处高地,远远地眺望前方。 尽管站在那里仍旧看不清前线的战况,但是格朗克公爵还是凭借着以往的经验,从远方漫天飞扬的尘土当中,猜想到了目前的战局。 这个时候,又一名传令兵来到了老公爵的面前。 “皮尔斯中将托我向您回报,阁下。” “说。” 格朗克公爵微眯着双眼,语言简短而有利。 “我军已经顺利撤离战场,”传令兵开始转述皮尔斯中将的话:“兰诺军目前仍在追击中,我军情况并不乐观,伤亡很大。” “损失了多少战士,皮尔斯中将说了吗?” 格朗克公爵突然向传令兵问道。 “两……大约有两万人,阁下” 这个数字是皮尔斯中将告诉传令兵的,实际上可能还要多一些,就算是眼前这位年轻的传令兵,也明白在一场战斗中损失两万人是什么概念。 “呵呵。” 格朗克公爵面部表情的干笑了一声,又对传令兵说道: “你立刻去通知英德克军的布拉马尔上将,告诉他,兰诺人就要来了。” 说完这句话,格朗克公爵便转过身去,继续眺望着远方的战局。 两万士兵战死沙城,这个损失对于总数才十万人的教廷军来说完全可以用“惨重”来形容。格朗克公爵心中很清楚,如果兰诺人不继续追过来,不落入他花费了极大的代价才设好的这个圈套,那么他今后在教廷军中恐怕就不会再存有任何威信了。 但是格朗克公爵作为一个戎马半生的将军,很快就做出了最为可能的分析,他据此推定兰诺的将领一定会下令继续追击教廷军,因为这个时候正在不断后撤的教廷军无论从哪一个方面来看,都是一支心惊胆战,几乎崩溃的残军。 敌人的将领并不知道英德克人已经来到了这里,所以他们一定会以为只要击败了眼前的这支溃逃教廷军,就能够解除掉兰诺帝国南方的危局。 ——这是格朗克公爵心中的想法。 然而对教廷军,或者说是对格朗克本人而言十分不幸的是,兰诺第七军团的指挥官伯明顿上将早就得知了敌人获得援军的情报。 “差不多是时候了。” 伯明顿上将放下了手中的望远镜,对身边的传令官说道: “告诉第三军的波本中将,叫他不要再追了。” 这个时候,兰诺军已经跟随着溃退的教廷军来到了阿尔比斯山麓北面的森林边缘,以往在任何情况下,兰诺军都不会进入到这座森林当中。如今军令如山,更何况明知道敌人会在森林里设下埋伏,第73军的指挥官波本中将不是初上战场的雏鸟,他很清楚什么时候该进,什么时候该退。 第73军的骑兵团在此前至少已经斩杀了上千名溃逃的教廷军士兵,所以当他们在接到了停止追击,向后撤退的命令后,甚至还依依不舍地在森林边缘徘徊了好一阵子,一直到长官三番五次地遣人催促,他们这才怅然而归。 眼看着敌人就要追进自己设下的圈套了,可是那最后的一步对方居然始终没有迈出!站在高处观察占据的格朗克公爵双目圆睁,只觉得胸口处涌上了一股热流,几乎就要吐出一口鲜血来。 长时间的谋划,付出了两万人的代价,敌人居然根本就没上钩?! 伯明顿虽然一向以小心谨慎而著称,但是面对教廷军这样一群只能够逃窜的溃兵,任何一个正常的将领,都会选择追杀到底吧! 除非,对方早就已经知道森林中有埋伏? 格朗克公爵心中一动,又回想起过去兰诺情报部门那强大的能力,隐隐约约地猜到了事情的真相。 英德克军来到这里的消息,对于兰诺方来说早已不是个秘密! 尽管想到了这一点,但是已经无法再扭转之前的战局,格朗克公爵现在需要考虑的,是怎样面对来自教廷军将领们的质疑,以及那位枢机主教的怒火。; 23日的战斗让教廷军一方失去了两万五千名士兵,再加上之前几天的损失,他们的总数已经由十万下降到了七万人。而兰诺的第七军团则仍旧保有近九万的兵力。 这一次如果不是英德克人及时来源,教廷军恐怕连最基本的战略目标都无法实现了。 虽然这次远征的口号是惩戒兰诺帝国,将对方的女皇拉下台,但是教廷高层的几位枢机主教都认为这个计划是不现实的。虽然现在凭借着教廷千百年来的能量,以及教皇本人的威信,大陆上众多国家都承诺会帮助教廷对付兰诺。可是兰诺的实力摆在那里,现在就算是四面受敌,也依旧巍然不动。所以在英德克人伸出援手之前,格朗克公爵手下的这支教廷军首要目标就是击败敌人一个军团,占领对方一座城市。 只要能够削弱兰诺帝国的军事实力、占据对方一部分领土,就能够逼迫那个强硬的女皇软化态度重新回到谈判桌上来,进而签订一系列的对教廷及其盟友有利的协议。这样一来教廷不仅能够得到好处,也可以动摇兰诺女皇的权威。 如今兰诺虽然强大,但却有一个显而易见的弱点,那就是这个国家的皇室血脉实在太单薄了。当年兰诺里斯大帝对爱情极为专一,身后只留下一个女儿。而如今的兰诺女皇虽然早已结婚,却并没有诞下任何子嗣。也就是说,只要兰诺的女皇突然去世,这个国家必定会陷入大乱。 正是因为这个弱点的存在,教廷才会不止一次的派人暗杀女皇和亲王,只不过一直都没有成功罢了。如今兰诺已经在明面上和教廷撕破脸,所以教廷也就稍微改变了以往的方针,这一次出兵固然开疆扩土的目的在里面,但最首要的,还是要让那位女皇在国内的民众面前丢失颜面。 尽管对于一个皇权至上的国家来说,一个君主在国民心目中的形象好坏,对于国家来说并没有太大的影响。但是兰诺这个国家比较特殊,由于国家历史太短的关系,国内的安定一直都是建立在国民对女皇信任的基础之上的,再加上要维持上百万的军队,女皇的权威从来都是她控制这个国家的必要手段。 而一旦女皇的威信在贵族、官员、民众的心目中降低,那么兰诺虽然不至于立刻崩溃,但也不可能还如同今日这般强大。 992年初的格朗克公爵之所以能够掀起一场叛乱,就是因为那个时候女皇刚刚极为,尚没有在政府和国内建立起自己的权威。 眼前这支教廷军的基本目标就是要打击兰诺女皇的威望,打出教廷的威风。试想一下,如果兰诺军被教廷击败,甚至还丢失了一部分领土,一直都心高气傲的兰诺民众会对他们的女皇产生什么样的想法? 然而单单就是这样一个目标,却始终没有办法实现,甚至还白白损耗了如此之多的兵力。 一想到这里,格伦斯枢机主教望向格朗克公爵的眼睛几乎就要喷出火来。 那些经历浴血奋战,好不容易逃回来的诸位教廷将军,投向格朗克公爵的眼神也没有了以往的尊敬。他们在心中回想起战前格朗克公爵所说的那番话,感觉到似乎是被那个老人给欺骗了。 格朗克公爵不用猜也知道屋内众人心中的想法,他知道作为一个并非出身教廷的外人,他的一切权威都是建立在不败的基础之上的。经此一败,恐怕他这个总指挥官的位置也算是坐到头了。 自己这条老命就算搭在这里也无所谓,但只希望尚留在诺尔曼城的儿子能够获得一条生路。 抱着这样的一个念头,格朗克公爵心中默默地向父神祈祷着,他在教廷呆了这么长时间,在不知不觉中也养成了祈祷的习惯。 然而出人意料的是,格伦斯枢机主教虽然看似满腔怒火,却并没有将这怒火发泄到老公爵的身上。 枢机主教第一次,哼哼唧唧的从他的软榻上站起来,努力向前迈了几步,然后伸出自己短胖的胳膊,用长满肥肉地小手在格朗克公爵的肩膀上拍了两下,皮笑肉不笑地道: “我虽然不像阁下戎马半生,但也知道胜败乃兵家常事的道理。如今我军虽然败了一阵,但实力仍在,又有强援在侧,还望阁下接下来继续带领大军取胜呐!” 听这话的意思,格伦斯似乎并不打算削去格朗克公爵的兵权。这让公爵疑惑不已,然而从对方脸上的表情来看,格伦斯似乎并不是在说反话。 仔细一想,格朗克公爵心中便已豁然,就像他曾经说过的那样,他是被格伦斯枢机主教引荐为教廷军指挥官的。如果格伦斯因为之前的失败就削了格朗克的兵权,无异是自己给自己打耳光,今后也肯定会影响他在教廷高层中的地位。所以除非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格伦斯必须要力挺格朗克公爵。再说了,阵前换帅本来就是兵家大忌,格伦斯也实在找不出有什么人能够代替格朗克公爵指挥军队作战。 虽然表面上地位并没有被动摇,但是格朗克心中清楚,如果接下来自己再失败,格伦斯恐怕也不可能袒护自己。而那些教廷的将领们,在接下来的战斗中恐怕也不会再像以前那样,无条件地服从自己的命令了。 23日傍晚,教廷军的诸位将领在格朗克公爵的带领之下,前往英德克军的营地,与来援的英德克陆军上将布拉马尔及其部属会面。 格朗克公爵在兰诺当军务尚书的时候,便听说过布拉马尔的名字,两个人虽然从未在战场上碰过面,但也都算是同一时代的名将。双方刚一见面,就互相在心中产生了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 只不过,布拉马尔在十几年前便是英德克负有盛名的将军,而格朗克公爵却是兰诺帝国的叛臣。虽然如今他们二人指挥的兵力差不多,但一个麾下指挥的都是自己的嫡系,另一个却连身边的亲卫队都不是可以信任之人。相较之下,格朗克公爵的境遇可算是要差了许多,地位也及不上对方。 “如果我仍旧在兰诺当军务尚书,这个人见到我之后,恐怕也要礼让三分吧?” 格朗克公爵望着满面笑容的布拉马尔上将,心中却颇有些自嘲。 到场的大半都是军人,客套话并没有多说,而是直接就进入了正题。 英德克人的情报工作做的很完善,再加上教廷方面也没有刻意隐瞒,所以这个时候布拉马尔对兰诺第七军团的兵力布置的了解,已经不亚于格朗克公爵了。 之前格朗克公爵曾经命令传令兵通知布拉马尔上将做好战斗准备,埋伏追击深入森林的兰诺军。然而敌军始终都没有落入公爵所布下的圈套,这个结果就连布拉马尔上将也感到十分失望。 布拉马尔不同于没有指挥经验的格伦斯枢机主教,也比那些最近才经历过大战的教廷军将领有眼光的多。虽然他并没有直接参与到战斗之中,但是凭着之前的情报还是看出格朗克公爵舍去两万多条人命布下的那个圈套,实在是一个妙招。 然而战场上两军交战和两个人比试武技一样,如果对方根本就不靠过来吃这一招,那么无论使出多么精妙的招数,也仍旧无法达到原本的目的。 虽然格朗克公爵并没有明说,但这个时候布拉马尔心中也隐隐约约的察觉到,自己这些人远道而来,支援教廷攻打兰诺的行动,早已经被对方知晓了。 想到了这一点之后,布拉马尔上将内心也对兰诺方面获取情报的能力惊诧不已,他在这一生当中已经听别人无数次提起兰诺的强大,而直到如今真的和那个国家对上了,他才明白对方的可怕之处。 既然兰诺方面已经有所准备,那么无论英德克人之前有什么计划,多半都失去了作用。尽管在接下来的军事会议当中,双方的许多将领都提议在明日与敌人再战,不过无论是格朗克公爵还是布拉马尔上将的心中都明白,这个时候兰诺军恐怕早已不在原来的位置上了。 事实也和两位指挥官所猜想的并无二致,24日上午,当教廷与英德克联军再一次来到昨日的战场之后,很多教廷士兵却惊讶的发现,这些日子以来就如同一堵墙似的挡在自己面前的兰诺军,都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不仅仅是昨日的战场上看不见兰诺人的踪影,派往前方的斥候在来来回回,仔仔细细地探查了一番之后,也回带来了一个更为惊人的消息: 北方数公里之外的兰诺军大营也是空无一人,营地早已经被拆毁,兰诺人带走了所有能够带走的东西。 知道己方没有优势便迅速后撤,寻找更为有利的位置,这便是格朗克公爵的学生,第七军团指挥官布朗?伯明顿上将一贯的战术。(未完待续) 第二十八章 兵临城下 从4月24日开始,教廷与英德克组成的联军一路高歌北进,十四万大军就如同风卷残云一般吞噬了兰诺最南端的一部分土地,数十座村庄小镇全部落入的他们的掌握之中。 然而在这几日的行军过程当中,联军就连一个兰诺正规军士兵的影子也没有看到。之前还在南面与他们对峙的近十万兰诺大军,就好像凭空消失了一般。若不是敌人在一路上留下了明显的行军痕迹,教廷军的士兵们恐怕会真的以为,那些他们之前怎么也无法战胜的敌人,已经被父神用无上的神力给摧毁了。 不仅仅是正规军不见踪影,就连一路上所遇到的那些村镇也没有做出像样的抵抗。兰诺的第七军团在向后撤的途中经过这些村镇的时候,不仅带走了每个村镇当中原有的守备队,还席卷了那些地方全部的粮食物资。 虽然这样做有些不近人情,但是战争就是这么残酷。兰诺人很清楚,那些村镇中的粮食如果他们自己不带走,便很有可能落入敌人的手中,给他们自己带来无穷的后患。 兰诺人虽然心性高傲,轻易不会向侵略者低头,然而现在一没粮食,二无兵士,面对着敌人十几万大军,这些村镇中留下来的居民也只能够在村长镇长们的带领之下,向敌人投降。 所幸的是,教廷军以父神的名义进攻兰诺,自然不可能虐待这些村镇当中已经投降了的兰诺居民,更不可能像野蛮的莫高人那样对这些村镇进行烧杀抢夺。事实上,这些村镇当中除了老弱妇孺之外,也没什么粮食财物剩下,实在是抢无可抢。面对那些失去了粮食正在饿肚子的居民,教廷军反而要分出一部分军粮来救济他们,谁让这些居民全部都是父神的信徒呢? 教廷军一方面对面临吃饭困难的兰诺民众施以救助,另一方面也没有忘记借着此事大力抨击兰诺军方乃至兰诺的女皇陛下。一时之间,这些被占领的村镇之中出现了无数名穿着黑衣的神父,他们一边给居民带去了牛奶和面包,一边也不停地给他们做宣传:兰诺的女皇已经抛弃了他们,只有代表父神的教廷才能够拯救你们这些人。 这样的宣传效果究竟如何目前还不得而知,只不过那些拿到食物的民众们虽然没有对教廷军感恩戴德,但眼神里也没有之前那样明显的仇恨了。 英德克人虽然不会像教廷军那样,将原本就不多的军粮分给敌人的民众,但是由于布拉马尔上将一向治军严格,手下的士兵们被军规约束着,也很少会对那些兰诺民众做出什么恶行来。 这数十座被联军占领的村镇虽然规模都不算大,但是这么多地方的居民加起来也有十四五万人,数量上算起来比教廷和英德克的联军还要多一些。这么多的居民等着要吃饭,给教廷方面的补给线带来了极大的压力。而且每一座村镇都必须派兵前往维持治安,防止发生民变,这也让联军北进的速度大大的减缓下来。 正因为这诸多的原因,教廷和英德克的联军一直到了五月的第二个星期,才慢吞吞的赶到了伯兰顿城的郊外。 教廷方之所以善待那些占领区的兰诺民众,就是希望日后能够将那些村镇全部划归到教廷的管辖之下。然而想要实现这一目标,还必须得攻下眼前的这座伯兰顿城才行。只有占据了这座城市,才算是在兰诺境内抢得了一处战略据点。有了伯兰顿之后,向北可以继续攻击兰诺的腹地,也可以此城为屏障,防止兰诺方面向南反扑,这样要不了多少时日,南方的那数十个村镇才算是完完全全地落在了教廷的手中。 兰诺立国也才十几年而已,而且南方的这一大片领土,也都是过去从教廷手中抢过来的。所以只要占据了几座像伯兰顿这样的城市,教廷方有信心将占领地的民众全部安抚。 兰诺方面显然也清楚教廷方的打算,联军刚刚一靠近伯兰顿城,就立刻遭到了兰诺军的狙击! 联军的十四万人当中,虽然教廷和英德克各占一半,但是从武器装备和士兵素养上来讲,教廷军都不如英德克军。但是此次远征兰诺是由教廷国发起的,所以整支联军也理所当然地由教廷军在前面开路。 另一方面,虽然两支军队算是友军,但是国别不同,双方的士兵和将领心中也或多或少的存在着竞争的心理。之前教廷军在国境线上打了一个多月都未能寸进,而英德克大军一到,兰诺人就不战自退,就好像是被英德克的威猛吓跑了一般。这样的情况让教廷军的将领们都感到脸上无光,胸中也憋着一口气,所有人都盘算着要在友军的面前,狠狠地教训兰诺人一次。 伯兰顿城虽然也有高耸的城墙,但严格算来也并不是一座专门修建用来对敌的军事要塞,所以兰诺人尽管早已打算要守城对敌,但在完全退入城市之前,他们也没有放过任何一个削弱敌军兵力的机会,开始派出人马沿途骚扰。 联军方面的想法也是一样,伯兰顿城有坚墙依托,如果兰诺人全部逃入城中固守,那可就真的变成了缩进了壳儿中的乌龟一般,很难再找到地方下手。所以面对兰诺方面不断的骚扰,联军,特别是教廷军的将士们也欣然出战,力求在敌人退入城中之前,多消灭一点是一点。 双方的想法不尽相同,一场场小规模的厮杀也就在所难免。自从5月7日联军接近伯兰顿城以来,联军和兰诺军大大小小的战事不下百场。虽然每次冲突的死伤都不算多,但一共加起来,两边已经有上万将士没了性命。 “敌袭!敌袭!” 5月13日深夜,联军前锋营地内的教廷军大部分士兵刚刚进入营帐歇息,四周围就传来了战友们一连串的呼喊声。 “该死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士兵们纷纷骂道,却也没有任何人赖在床上不肯起来。所有人都清楚,如果动作稍微慢一点,军法处置是小,被敌人夺了性命可就亏大了。 教廷军的先锋一直都是由德米特里少将所率领,他手下的一万人虽然历经多次战斗损失了不少,但一直都得到了来自后方的兵源补充,所以他的这座营地面积也并不算小。 然而此时诺大的一个营地,居然从四面八方都能够望见摇曳的火光,教廷军的士兵们心中立刻就忐忑不安起来,他们无不在猜想着,能够将自己的营地团团围起来的,究竟有多少敌人? 德米特里少将早已经穿戴起自己的甲胄,威风凛凛地端坐于马上,从他脸上平静的表情与发布命令时稳定的嗓音来看,似乎并不十分担心目前的局势。 德米特里虽然之前并没有打胜过几场战斗,但是和那些教廷本土出身的将领比起来,他毕竟曾经在兰诺南方军团当中潜伏了好几年,眼界远比他的那些同僚们要开阔的多,这也是格朗克公爵一直任命他为先锋的原因。 兵法有云,“十则围之”,德米特里少将这营地里有一万人,敌人若真的能将此处围了,就算没有十万兵力,至少也需要四五万人。而算教廷军的情报工作做的再差,敌人四五万的兵力调动,也不可能完全瞒过己方先前派出去的这么多的斥候。 所以在德米特里少将心中看来,自己正面对的这些敌人,只不过是在故弄玄虚罢了,此刻正待在外面等着的,也多半是他的老对手:兰诺军第七军团第三军第三师,也就是733师的那些人。 “不许乱!”德米特里高喊一声,他的中气十足,就算周围有些嘈杂,但他的声音开始传出了老远。 “不要中了敌人虚张声势的诡计,第一团和第二团守住北营大门,三团守南营大门,一个敌人也不要放进来!” 教廷军和兰诺人打了这么久,存活下来的士兵早已经不是第一次上战场的初哥,德米特里的这一声令下,立刻就让战士们慌张的情绪稳定下来,紧接着大队大队的兵士便握紧了手中的武器装备,迅速地奔赴各自的岗位,将营地的两座大门给堵了个严严实实。 德米特里少将行军打仗从来都是一丝不苟,这先锋营虽然比不上城池坚固,但四面都是用大腿粗的圆木筑成的墙壁,如果兰诺军不动用重型的攻城武器,根本就无法冲破那面壁障。营地南北侧的两个大门正中也布置着无数拒马桩、绊马索,就算第733师有一个骑兵团,也无法轻易从正面攻进这座营地。 “师长,我们该怎么办,攻还是不攻?” 眼看着前方不远处的营地入口处聚集的敌人越来越多,兰诺军第733师的一班将领们心中也焦急了起来。 刚才说话的是733师第二团的指挥官纳达尔上校,由于733师的师长杰克?奥西多少将是一个冷静寡言的人,所以这支军队的大部分士兵长官都养成了不爱多说话的习惯,唯独这位二团团长是个异类,平日里就喜欢在奥西多耳边嘀嘀咕咕,脾气也十分火爆,打起仗来更是必争头功。 “再等等,”奥西多少将低声道,“敌人没有中计,勉强攻击,也没有好处。” 之前奥西多让第一团的骑兵们点燃了教廷营地四周围的小树林,意图让营地里的敌人以为被大军围困,进而陷入混乱,己方好乘虚而入。不过此刻看来,敌人似乎并没有中计,守在营地门口的那些士兵一个个穿戴整齐,面容沉着,哪里有一丝慌乱的样子? 奥西多从望远镜中看着敌人的那座营地,脸上也显露出了难色。这些日子以来,奥西多的733师和教廷军的这支先锋队伍交战了许多次,虽然己方胜的次数要多一些,却始终无法一鼓作气消灭这群敌人。今天奥西多好不容易想了个法子迷惑敌人,却是没能奏效,这不禁让他感到一阵挫败。 “管他敌人有没有中计!”纳达尔上校继续道,“敌我人数相当,我们硬冲进去,未必就会输!” 纳达尔这句话说的豪气万丈,奥西多听得却连连摇头。敌人这支先锋与对方后面的主力大军相距不远,如果自己不能够在短时间内解决掉他们,等对方后面的援军赶上来了,己方这支队伍根本没法逃掉。在这种明知道讨不到好的情况还要去硬拼,那不是勇者,是傻蛋! “传我命令,”奥西多少将面无表情的说道,“今日收兵,明日择机再战!” 听到这命令,纳达尔的大胡子脸上全是失望,然而军令不可违,他只得挥了挥手,示意周围的士兵们准备撤退。 可谁知,兰诺军的大部分士兵们刚刚列好队伍,准备趁着夜色向后方撤退的时候,教廷军的营地当中却传来一阵号角之声。 紧接着,就见到营地北面出口外面的拒马被人搬开,一群手持长戟的教廷军士兵喊着口号,如潮水一般从当中涌了出来。 看到这一情况,奥西多少将心中暗叫不好,连忙指示纳达尔后队变前队,准备抵挡敌军的这次突袭。 原来德米特里少将在营地中等了一阵子,见到敌人始终没有来攻,便知道对方的的确确是在故弄玄虚。识破了兰诺人的诡计,德米特里的胆子也变得壮了起来,虽然黑夜中看不清敌军的具体动向,但是德米特里还是借着远方微弱的火光,判断出了兰诺军大致的方位。 眼看着那火光正在缓慢地向北移动,德米特里心知敌人见诡计未成,便放弃了攻营,正在准备退兵。战斗中一支军队向后方撤退的时候,也是它最为脆弱的时候,德米特里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找准了机会领着大队人马,尾随着敌人追了出去。 纳达尔上校虽然脾气火爆了一些,但也算是经验丰富的一名将领,二团士兵在他的指挥之下变阵极快,总算是在敌人冲上来之前,勉强组织起了一道还算完整的防线。 但是这条防线毕竟是临时组成的,教廷军来的又猛,不一会儿功夫,纳达尔的二团就在德米特里少将亲自率领的教廷军的冲杀之下,渐渐地支持不住了。 奇袭不成反被偷袭,这对于奥西多少将来说可是少有的失误,也是奇耻大辱,他一边指挥着自己直属的三团向前帮助友军抗击敌人,一边示意第一团的骑兵迂回到敌军后方,想要来一个前后夹击。 可德米特里少将与第733师打了这么久,又哪里不清楚敌人骑兵的厉害?兰诺军的骑兵刚刚行过教廷军营地的门口,营地当中就又冲出来一波教廷士兵。 这一次冲出来的,是原本被德米特里留在营地中看守南门的第三团,他们由于和北面出口离得较远,所以并没有跟随着德米特里在第一时间内冲出来。德米特里早就通过传令兵命令自己的第三团先到北门待命,一旦兰诺人的骑兵打算从后方包抄,经过营地门口的时候,就立刻冲出营地,拦截对方。 如果步兵被骑兵从正面冲击,那可以说是完全没有胜算,但是此刻的情况又有所不同。兰诺人的骑兵正急急忙忙地想要绕到营地外敌人的后方攻击他们,却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自己经过的营地里还有一波敌军正等着他们。 失去了原本的冲击力,又是在猝不及防之下遭到袭击,兰诺的骑兵立刻就损失惨重。教廷军士兵虽然没什么精良的装备,但手中的长戟却也是适合对付骑兵的武器。近两米的长戟往外一伸,运气好的话完全有可能将一名骑兵戳下马来。 正前方敌人攻击正猛,布置迂回的骑兵又被敌人的另一队步兵完全牵制,形势对于兰诺军一方来说,已经是越来越不利了。 “师长!” 混战之中,纳达尔上校好不容易再次找到了自己的指挥官,他对奥西多少将说道: “形势危急,阁下率领三团先撤,我来断后!” 在苦战中断后的将士通常都没有什么好下场,奥西多的眼神当中显露出一丝不忍,然而他也知道,这个时候多拖久一分钟,就会有更多的战士牺牲,于是说道: “你……一定要跟上来!” 纳达尔狠狠地点了点头,道: “师长放心,敌人想要我的脑袋,也没那么容易!” 奥西多少将没有再多言什么,他只是默默地向自己的团长敬了个军礼,然后决然的转过身子,率领着手下三团数千名士兵,脱离战场向北而去。 纳达尔的运气不错,正当他与近两倍的敌军苦战之时,在敌人营地前被拖住的兰诺骑兵终于凭借着己身速度的优势摆脱了敌人步兵的纠缠。德米特里的两个团被这群骑兵从背后一冲,出现了一阵不小的混乱,纳达尔也得以趁此机会,带着已经损失过半的二团战士们匆匆逃离了战场。 经此一役,兰诺方面负责在城市外围骚扰联军的第73军主力受损,再加上先前的损失,更无法继续减缓联军前进的脚步,只得退回城中休整。没有了兰诺人的阻挠,到了5月15日中午,联军十四万大军终于浩浩荡荡地抵达了伯兰顿市的城墙之外。(未完待续) 第二十九章 英德克人的手段 伯兰顿城的外墙没有帝都法雷那样厚实,但也是经历过上百年的时间修缮而成的,特别是在兰诺建国之后,这座城市四周的城墙每年都在加高加厚,似乎兰诺里斯大帝在世的时候便预料到最终会迎来这场与教廷国的战争。 此刻驻守在伯兰顿城中的,有整个第七军团,以及第四军团的第一军和第二军,共15万人,再加上之前从南方各个村镇一同撤回来的守备队、伯兰顿城原本的城卫军,整座城市之内能够用于守城的战斗人员大约在20万左右。 反观教廷与英德克的联军,就算在之前的十几天当中,又陆陆续续的有一些临时征召的新兵从教廷国内被调集到前线,弥补了过往战斗中的损失,但是整支联军总数仍然不过15万,而且士兵们的素质参差不齐,很多人更是连攻城战的经验也没有。 虽然在抵达伯兰顿城下之前,教廷军的前锋部队取得了一次不小的胜利,全军的士气有所提升。但是从总体上而言,城内的兰诺守军人多势众,更占赢面。 因此在抵达了城下之后,联军并没有着急着攻城,来自两个国家的众多将军在第一时间内聚在了一起,开始商讨接下来的攻城计策。 大多数来自教廷的将军和他们手下的士兵一样,从来都没有指挥过任何攻占巨型城市的战斗,他们过去所遇到的山贼强盗,最多也只不过是修筑一圈木栅栏把自己围起来罢了,围剿对方的时候只需要派大军一冲,基本上就能够成功。如今看着那高达二三十米的城墙,教廷军的将领们无不愁眉苦脸,却怎么也想不出一个妥当的办法来。 如何攻陷一座城市?这个问题在普遍的军事教科书中都有解答。在以往,面对石头垒起来的城墙的时候,攻击的一方要么派出冲城锤攻破城市的大门,要么派出士兵架起云梯和塔楼,从城头一步一步的杀入城内,进而夺取城门的控制权。还有一种方法就是在城墙下方埋入火药,用爆破的力量将一段城墙完全炸塌。 自从大陆各国军队配备了火炮之后,这种新式的火药武器也逐渐成为了军队攻城的主要武器。但说起来有些丢脸的是,教廷军这一次远征总共只带来了五门火炮,而且是十几年前的铸造的老古董,能不能顺利发射炮弹都是个问题,而就算将炮弹打出去了,那一个个实心铁球恐怕也不会对敌人的城墙造成多大的损伤。 正因为诸多的因素,诸位将领花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绞尽脑汁也不知道该如何攻击眼前这座城市。 “公爵阁下,您对目前的状况有什么建议?” 说这话的是皮尔斯中将,他的性格比起其他教廷将领来要稳健的多,因此至今仍对格朗克公爵十分尊重,现在光凭教廷的将军们以及不可能拿出更妥善的方案,因此他还是想着要征求老公爵的意见。 格朗克公爵摸了摸自己花白的胡子,沉声道: “我在几年前曾经到过伯兰顿城,也登上过它的城墙。这座城市作为兰诺的南方门户,防御体系的建设一直都是重中之重。如今它的这道城墙,已经绝非是寻常手段能够攻破的了。” 有坚墙阻隔,再加上城内的大量守军,想要攻陷这座城市肯定是千难万难。格朗克公爵一早就明白这一点,才会在先前的战斗中想方设法地要歼灭兰诺的第七军团,消弱城中的防御力量。然而那个时候格朗克公爵失败了,第七军团仍旧保持着大半实力,伯兰顿也仍旧无法动摇。 听到老公爵这么说,皮尔斯和诸位教廷军将领脸上的神色越发的凝重起来,他们的攻城经验虽然不多,却也明白要想在人数不多的情况下攻陷这座城市,原本就是一件不大可能的事情。 正常情况下若是无法攻陷一座城市,最好的办法就是撤兵或者等待更多的援军。但是如果此时撤兵,之前所获得的战果就势必将还给敌人,而且也会导致教廷国脸面无光,教皇陛下肯定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至于援军方面更是没有期盼,教廷国内能够调动的军队本来就少,此刻已经全部集结在伯兰顿城外了。英德克虽然承诺会运送来更多的军队,但两国之间相距太远,不知要到何年何月才能等到第二波援军。 原本按照教廷方面的计算,这个时候兰诺西侧的卢法王国,北面的加尔曼王国和普兰公国,还有东部的瑞沙帝国都应该往兰诺境内发兵才对。只要这些国家同时发力,兰诺国内的军队肯定会分散开来,伯兰顿城中也就不会留有这么多的守军了。 可是那些个国家的统治者们一个个精明无比,在教廷军方面没有取得明显的胜利之前,他们也绝对不会做出实质性的举动。这就让整个局面落入了一个悖论当中,教廷军如果不取胜的话,其他国家的大军就不会动,但是他国的军队不动,教廷国便会无法取胜。 所以眼前的这座伯兰顿城联军势必要将其拿下,就算短时间内攻克不了这座城市,也必须先取得一场明显的胜利,让大陆上的国家都意识到,父神仍旧是站在教廷一边的。 此刻联军的境地倒和一年前的莫高人有些相像,明明知道眼前的这座城市很难攻下来,却必须硬着头皮往前冲。 唯一的不同是,联军方面的指挥官都是文明人,他们可不会像莫高野蛮人那样蛮干。由于格朗克公爵的威信由于那一场失败而大打折扣,如今教廷军的诸多将领更喜欢用讨论的方式得出最后的决定。 有的将军提议先用那五门火炮轰击城门,因为城门和城墙比起来要脆弱得多。但是立刻就有另外一名将军站起来反对,因为那五门火炮的准确率太差,十颗炮弹中可能有八颗都无法击中目标。 也有的将军比较倾向于传统的战法,冲城锤、云梯、攻城塔楼一并而上,总有一路能够取得成功。但是也有人反驳道,目前联军兵力原本就比敌人要少,再分兵攻城,岂不是自寻死路? 教廷军的诸位将军们嘀嘀咕咕了小半个钟头,每个人都会兴致勃勃地提出两三个建议,大家却始终没能跟拿出一个妥当的方案来,这种情况让受邀而来一同参加军事会议的英德克将领们很快就有些坐不住了。 一直以来,联军的动向都是以教廷军方面为主导,一些重大的决定都是他们作出的。但是这样不表示英德克军方就没有任何的意见。 眼看着教廷人讨论不出一个结果,英德克人的代表布拉马尔上将出声向格朗克公爵问道: “阁下,您认为这伯兰顿城与兰诺帝都法雷比较起来,哪一个座城市的城墙更加坚固一些?” 听到这个问题,格朗克公爵的表情一滞,他虽然不明白对方为什么有此一问,但还是立刻就回答道: “法雷是兰诺的心脏,那座城市的城墙可比伯兰顿要厚实得许多。” 此话一出,教廷军的将领们又是一阵哗然,眼前这座伯兰顿城的城墙就和教廷首都诺尔曼城一般高厚了,兰诺的帝都法雷比伯兰顿城还要夸张?那会是什么样的概念? 不过在听到格朗克公爵的解释之后,布拉马尔上将却露出了一丝笑容,他又说道: “我听说,兰诺的帝都曾经被攻陷过一次。” 帝都动乱的时候,兰诺的女皇率军进攻法雷,用新式火炮将城墙轰开了一个口子,这座城市也因此在极短的时间内就被女皇夺回。当时格朗克公爵就在法雷城内坐镇指挥,城破后他便立刻就踏上了逃亡的道路,因此那场战斗对他来说当真是不堪回首。 虽然法雷是被自己的女皇攻陷的,但这件事情说出去总是十分不光彩,所以兰诺政府也没有对此事大肆宣传,却没有想到英德克居然通过其他的途径知晓了那场战斗的细节。 那件事虽然是格朗克公爵一生当中最大的污点,但他毕竟见惯了风浪,此时就算布拉马尔上将提起来,公爵的脸上依旧没有显露出任何表情,他只是淡淡的回答道: “那个时候……女皇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批新式火炮,法雷的城墙在那种武器面前,简直就是不堪一击。” “那样便好!” 布拉马尔突然大笑道:“我这里也有一批火炮,虽然可能比不上兰诺女皇曾经用过的,但对付眼前这道城墙,却也是绰绰有余!” 话音刚落,满堂皆惊。教廷的将军们或多或少的都听说过兰诺最近研发出一种新式火炮,威力奇大无比,摧枯拉朽无所不能,就连瑞沙人都吃过那种武器的大亏。但是很多人并没有亲眼见过那种火炮,他们也往往会把此类的传言当作是兰诺方面故意放出来的虚假宣传。 然而让所有教廷军将领都没有想到的是,这种新式火炮不仅真的存在,而且还掌握在英德克人的手里! 就连格朗克公爵在听过布拉马尔上将的话之后,表情也变得颇为错愕。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约莫一个小时之后,所有的联军将领都走出了营房,来到了阵营右侧的一处营地。 那里是英德克人的阵地,他们显然早已经有所准备,诸位将领刚刚到了哪儿,便望见了一字排开的二十门火炮。 粗看这些火炮,似乎和教廷军营地中那五门老式大炮没什么区别,同样都是精铁制成的炮身,两旁装着便于运转的木质轮子,但是仔细观察以后,却仍可以发现些许特殊之处。 和老式大炮比起来,英德克人的火炮要更加小巧一些,炮身也显得比较纤细,总体重量应该比老式大炮要轻了不少。而且从这些火炮闪光的外表上来看,它们应该都是不久之前才被制造出来的。 “贵军的这些火炮,和……兰诺女皇曾经在法雷城外使用的那些,是同一类型的吗?” 看着眼前的这一排凶兽,格朗克公爵没有办法再像先前那样冷静了,他的声音开始颤抖起来。 格朗克并没有见过兰诺女皇曾经使用过的那些火炮,因为当法雷被攻破之后,他就急急忙忙地逃走了。但是格朗克公爵清楚,那种火炮的制造工艺绝对是兰诺的机密,不是所有的国家都能轻易造出来的。 瑞沙帝国曾经在斯索瓦尔山口动用过一种名为“威武大将军”的火炮,但是那些火炮是从东方的烈龙帝国手中买来的,其射程和威力也远比不上兰诺人使用的那些新式火炮。 然而英德克人却宣称他们有同样的武器,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布拉马尔上将知道格朗克公爵心中在想些什么,尽管他的心中有些得意,但还是这样解释道: “兰诺女皇拥有的那些火炮究竟是什么威力,我并没有见过。我军拥有的这二十门火炮都是通过我国自己的研究部门生产出来的,跟兰诺可以半点关系也没有。这次之所以请公爵阁下前来观看,就是想要请阁下评鉴一下,我国的火炮和兰诺的火炮比起来,究竟孰优孰劣。” 听着对方的话,格朗克公爵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他虽然并没有亲眼见过当日法雷城外那些火炮的威力,但那些武器一次射击就将法雷的一段城墙轰塌也是不争的事实。格朗克此刻也想要看看,英德克人手中火炮的威力究竟如何。 英德克火炮营地设立在一处高地的下方,教廷军的将领们很快就在布拉马尔上将的带领之下,登上了那处高地,将整个火炮营地尽收眼底。 这座高地上布置了数百名英德克军特有的长弓手,他们正时时刻刻地监视着高地下方的情况,显然英德克人对于这二十门火炮是格外的重视。 火炮虽然经过了改良,但是发射炮弹的步骤仍旧是几十年来的那一套。只见每一门火炮都配备了三名炮兵,一名炮兵将圆形的炮弹搬运到已经填入火药的炮膛当中。另一个名炮兵便立刻用特制的工具将膛内的炮弹塞紧,确保火药和炮弹之间不留缝隙。第三名炮兵则手持火把,等待在火炮的身后,在所有的工作完成之后,只待长官一声令下,他们就会点燃炮身后的引信。 不一会儿功夫,一名英德克军官便一路小跑上了高地,他来到布拉马尔上将的身边,告诉指挥官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 英德克的陆军上将再一次扫视身边的诸位教廷军将领,当看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那二十门火炮身上之后,他十分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低声道: “发射!” 之前的那名军官听到这句话后,立刻就举起了一面黄色的小旗,高地下营地中的炮兵们见了,纷纷伸出手中的火把,点燃了火炮的引信。 单单就是点燃引信这一简单的动作,那二十名炮兵都做的整齐划一,显然他们在来到这里之前,已经进行过无数次演练。 “轰隆隆!” 虽然炮兵们点火的时间几乎相同,但是引信燃烧的时间仍旧无法把握,所以这二十门火炮并不是在同时开火的,极短的时差让火药爆炸时产生的声浪连成一片,就连站在高地上的教廷军将领们也忍不住想要伸手捂住自己的耳朵。 肉眼仅仅只能在一瞬间捕捉到那二十枚炮弹的轨迹,四五秒之后,就只见到远方近千米之外的伯兰顿城墙上冒出了一阵火光,又是几秒过后,低沉而又连续不断的爆炸声从正前方传了回来。 紧接着,伯兰顿的城头升起了一阵灰白色的烟雾,炮弹爆裂时产生的硝烟和城墙石块被炸碎后变成的飞屑混合在了一起,让人光看着就感到一阵胆寒。 还有一阵兴奋。 因为在硝烟和飞尘之后,教廷将领们已经可以隐隐约约地望见,伯兰顿城门左侧的一处城墙以经被炮火轰出了一个凹口。 尽管那段城墙尚没有完全倒塌,但是任何人都清楚,只要之前的攻击再来那么一次,那段城墙就再没有幸存的可能。 果然,不等布拉马尔上将的命令,那名炮兵军官手中的小旗又是一挥,营地中的炮兵们便再次飞快的动作起来,在短短的三十秒之内,他们就完成了第二次装填。 黄色小旗又是一挥。 “轰隆隆!” 同样是一连串的巨响,大地仿佛都开始颤抖起来,远方的城墙上再一次出现耀眼的火光,英德克人的火炮真的是又准又狠!这二十发炮弹十分精确的击中了刚才的那段城墙。 连续经受两次沉重的打击,就算是兰诺人精心修筑的城墙也不可避免的开始坍塌了。二十米高的城墙不断地发出“吱吱呀呀”的呻吟声,先是外侧表面的石砖开始大块大块地往下掉落,紧接着内侧的城墙主体也开始崩坏。中间的受到打击次数最多的一部分首先开始轰塌,随后其余的墙体也承受不住自身的重量,巨大的石块不断下落、解体,最后变成了一堆灰白色的瓦砾。 这一景象在远方的联军将领眼中虽然都看不真切,但是他们也都实实在在地感受到了:敌人的城墙正在垮塌! 英德克军自从跟随教廷军踏入兰诺的境内之后,便一直没有什么作为,甚至连出战的机会都很少。之前有一些教廷将军都开始怀疑这支友军只不过是来充场面的,根本不是对方口中所谓的精兵。然而英德克人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居然弄出了如此动静,也让教廷的将领们大开了眼界。 没想到英德克人居然轻而易举地就摧垮了敌人的屏障,教廷将军们在吃惊之余,更多的还是欣喜。 感谢父神让强大的英德克人站在了教廷的一方,攻占伯兰顿城在此刻已经不再是一个无法触及的目标了!(未完待续) 第三十章 巷战 英德克人使用的火炮炮弹重达24磅,所以整个火炮虽然比传统的旧式火炮要略小一些,但依旧算的上是一具笨重家伙,平时至少要九匹骏马才能够拉动,最适合攻城。从威力上来看,英德克军的这种火炮虽然仍旧不及兰诺亲卫军配备的那种火炮,但也已经相差不远。 这种24磅炮每分钟可以发射两到三发,二十门炮一分钟能够倾泻五六十发炮弹,在这样持续的打击之下,伯兰顿的城墙很快就开始出现了大面积的垮塌。 更让联军将领们感到兴奋的是,由于他们手中的火炮射程够远,自从开战至今,敌人的那边连一点反应也没有,对方似乎对这种情况毫无办法,只能够眼睁睁的看着原本坚固的城墙被火炮轰出一个个缺口。 半个小时之后,英德克人的火炮终于因为炮膛过热而不得不停歇下来,而这个时候,伯兰顿的城墙已经被轰开了三个缺口,那两扇坚固的木质城门也被炮弹炸的四分五裂。 尽管由于隔得太远,再加上城墙四周满是硝烟灰尘的关系,联军的将领们一时看不清城内的状况,但是他们完全可以想象得到此刻城内守军惊慌失措的样子。 军队攻城最大的问题就是如何越过坚厚的城墙,然而这一障碍已经被英德克人的火炮给给解决了,教廷军的将领们早已跃跃欲试,纷纷主动向格朗克公爵请战。 这一段时间以来都是教廷军与兰诺方面交战,英德克的军队很少有出头的时候。原本那些教廷将领们对此还颇有怨言,但是此刻英德克人已经立下了如此的功劳,教廷的将军们自然不会再让友军抢自己的风头。 更何况,伯兰顿的城墙已经成了一道摆设,原本守在城墙上方和后面的敌军士兵不知道死伤了多少,就算有人侥幸能够活下来,恐怕也已经陷入了混乱的状态。可以说,现在正是最佳的攻城时刻,说不定等己方的大军一到,早已经被炮火吓破胆子的兰诺人就会望风而逃了。 看着手下的将军们一个个都兴奋的红了脸,格朗克公爵就算对此刻攻城仍旧抱有疑虑,也知道不可能在阻拦他们了。如今格朗克公爵的威信已经大不如从前,将军们此刻征求他的允许,只不过是一种形式罢了。 “诸君……”格朗克公爵轻轻挥了挥手道,“既然敌城已破,就如诸君的意思,点起各部兵马,全力攻城。但是一定要注意兰诺军的动向,对方绝对不可能轻易被我军击败!” “父神与吾等同在!” 几位教廷将领欢呼一声,便下了高地,往各自的营地去了。尽管格朗克公爵一再叮嘱他们要小心兰诺人,但究竟有没有人记在心上就不得而知了。 教廷军的动作极快,短短的二十分钟之后,8万士兵分作三路,齐齐地往伯兰顿残破的南面城墙冲去。 将军们看来是下定了决心要一举拿下伯兰顿,这8万人几乎是整个教廷军的全部力量,就连最近才从国内补充的新兵也被他们带上了。德米特里少将由于最近立了战功,所以尽管他的军衔没有变动,但是手下的士兵却增多了不少,此刻他正带领着两万人冲击中路的城门。 位于教廷军左翼的是皮尔斯中将的三万人,右翼是另一位中将瓦内尔的三万人。教廷军的战术很简单,先利用中路的德米特里军吸引城内兰诺守军的注意力,然后左右两翼从城墙的另外两个缺口冲入,对集中在城门处的守军进行围歼! 也不知道是不是三路大军行进太快的缘故,这8万人从联军的营地到伯兰顿城墙下一共走了上十分钟,居然连一丝一毫的抵抗也没有遇到! 这样的情况虽然有一些怪异,但是在教廷军的将领们看来也是理所当然。伯兰顿的城墙已经坍塌了一半多,上面的箭塔已经报废了,原本守在上面的弓箭手、弩箭手恐怕不是死就是伤,那些惊慌失措的士兵逃都来不及,又怎么可能再组织起来抵抗? 这一场战斗,我们赢定了! 包括德米特里少将在内,所有的教廷将军们心中都是同样一个想法! 近了,更近了! 德米特里握紧武器的双手已经满是汗水,不知道是因为心中过于兴奋,还是跑了一大段路有些劳累的关系。德米特里少将虽然身为中路军的指挥官,但他并没有像其他两位中将那样, 骑着战马领着步兵冲锋。德米特里没有骑马,而是混迹在普通的士兵当中,凭借着一双腿往前冲。他之所以这样做,也不是想要和士兵们打成一片,提升自己在士兵们心目中的形象。而是因为他曾经在兰诺军中呆过好几年,深知道兰诺的士兵在战斗的时候最喜欢攻击敌人的指挥官,而且兰诺最近似乎配备了一种威力奇大、使用却很方便的十字弩,他可不愿意骑在马上,成为对方弩箭手的靶子。 尽管混迹在士兵当中并不十分显眼,但是德米特里的衣着仍旧和普通军士有些不同,所以在一路上,他还是有些担心会被敌人的远程步兵给认出来、 然而德米特里所一直担忧着的情况并没有发生,等到他一直领着军队通过了城门,进入了伯兰顿城内,没有一支弩箭划过他的衣衫。 准确的说,在这一段距离里,德米特里连一个兰诺弓弩手的影子都没有看到。 “难道敌人已经放弃了这座城市,不战而逃?” 这是教廷三路大军几乎在同一时间内进入城市后,三位领头的将军脑子里产生的同样一个想法。 但是从伯兰顿城的战略重要性来看,这个想法无论如何也显得太过荒谬了一些,所以三位指挥官很快就抛弃了这一念头,下令各自手下的士兵们小心戒备。 这一道命令不知道挽救了多少教廷士兵的性命,当走在最前面的一排士兵刚刚将手中的盾牌架好,从他们的正前方就飞来一阵如蝗虫般的箭雨! 由于城墙垮塌,之前落入城内的炮弹也有不少,靠近城墙的一排建筑物大多都已经被炮弹或者从城墙上落下的石块损毁,很少会有人注意到,兰诺军原本应该布置在城墙上的远程步兵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已经转移到了那一片瓦砾当中。 第七军团虽然算不上是兰诺的王牌军团,但是由于教廷军的入侵,这几个月以来从后方一直都有新式的武器装备补充。虽然笨重的新式火炮和仍旧属于机密的迪克式线膛步兵枪仍旧没有运到,但威力也很客观的金属十字弩早已经成为了第七军团远程步兵的标准配备。 成千上万的弩箭手一齐发射的弩箭何其犀利?若不是教廷军的士兵们及时举起了手中的盾牌,恐怕在第一时间内教廷军就会出现重大的伤亡。 然而教廷士兵们手中的盾牌质量实在不算上乘。由于教廷方面这几年来一直没有拨足军费,大多数士兵过去所用的都是易于制作的长戟。直到最近即将攻城,将军们才在格朗克公爵的提议下,下令赶制了一匹木质小圆盾。这种简陋的盾牌就算是普通的羽箭也挡不了几发,兰诺远程步兵所发射的,带着金属箭头的沉重弩箭击打在这些木质圆盾上,就算无法将其穿透,也能够死死地钉在上面。很多士兵手中圆盾上的弩箭越钉越多,不一会儿就四分五裂了,他们自己的身体也很快就如同那些盾牌一样,被密集的弩箭扎成了刺猬。 “前进!前进!” 被弩箭射死的士兵越来越多,德米特里少将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他挥舞着手中的骑士剑,大声催促周围的士兵往前冲。 敌人的远程步兵虽然强力,但他们所处在的位置毕竟已经不是无法触及的城墙高处,目前两军相隔也就不到百米的距离而已,教廷军就算拼着一时的损伤,硬冲上去也一定能够缩短双方的距离。等进入了近距离的肉搏战,那些兰诺远程步兵手中的武器也就毫无用处了。 由于之前顺利的冲入了伯兰顿城内,教廷军士兵们的士气十分高涨,虽然暂时受到了敌人弩箭的压制,但是他们依旧无所畏惧。中路的两万名士兵在德米特里少将的带领之下,冒着兰诺人的箭雨,一步一步地往前进,尽管不断的有人中箭身亡,但是两军之间的距离也正不断地在缩短。 左右两军虽然也遇到了和德米特里少将差不多的境况,但皮尔斯中将和瓦内尔中将也都不愚笨。在察觉到了中路军的动向之后,两位中将也学着德米特里,催促着士兵往前硬冲。 教廷军这种不畏生死的打法很快就取得了成效,德米特里少将和他的士兵们首先冲到了兰诺人的近处,那些兰诺弩箭手见到无法在进行射击,纷纷从倒塌的房屋和瓦砾之中跳了出来,惊慌地往后撤。 德米特里哪里会放任敌人逃跑?只见他右手一挥,教廷军的士兵就立刻加快了向前的步伐。那些兰诺弩箭手在之前短短的几分钟里不知道杀死了多少教廷军士兵,剩余的人无不想要追上他们,将他们碎尸万段。 然而德米特里和他的士兵们尚未追出多远,就立刻被另一波人马给阻挡住了! 原来之前的那些废墟当中不仅仅藏着兰诺人的弩箭手,还潜伏者不少近战步兵,这些人等教廷军一到近处,便放弃了伪装,从废墟中冲了出来,和教廷军士兵战到了一块儿。 这些兰诺人手持的都是双手大剑,又是在近距离下突然现身,在武器上就不知道占了多少便宜。原本正在全力追击敌人的教廷军士兵们手中的长戟还没来得及收回来,兰诺士兵就已经站到了他们的面前,闪着寒光的大剑狠狠一挥,就在教廷士兵们那脆弱的身躯上划开了一道恐怖的伤口。 由于所处之地是一片高低不平的瓦砾,教廷军又是在猝不及防之下受到攻击,他们已经无法再组成一道完整的防线。冲在前面的教廷士兵几乎都是各自为战,他们无论是从装备上,还是自身的战斗力上都不如兰诺士兵,因此在这样的混战当中,首先倒下的往往都是教廷的战士。 所幸的是,挡在前面的这些兰诺人在数量上还是少了许多,尽管他们一个个都是悍猛无比,但是面对着逐渐缓过劲儿来的教廷军还是略显单薄了一些。渐渐的,这群兰诺剑士死的死,伤的伤,剩下的一些人也开始向后逃跑。 解决了拦路的敌人,德米特里少将继续带领着士兵们往前进,他们的目标是市长官邸和敌军的作战指挥部。只要占领了那些要害,再俘虏的对方的指挥官,这场战斗就算是结束了。 然而德米特里和他的士兵们还没有走出多远,就再一次遭受到了兰诺弩箭手的袭击。 德米特里和之前一样,不顾损失,带领着士兵们迅速往前压,可是刚刚走到了近处,敌人的弩箭手也同样是一哄而散,逃的无影无踪。紧接着,就又有一群兰诺剑士从附近的房屋、小巷中冲杀出来,和教廷军士兵战在了一起。 尽管这一次兰诺人依旧挡不住教廷军前进的步伐,但是当教廷军战胜了他们,走出一段距离之后,就第三次遇到了兰诺弩箭手的袭击。 不仅仅是德米特里的中路军,另外两路大军也同样遇到这样的局面。虽然教廷军每次都能够将挡在他们面前的兰诺人驱散,但是用不了多少功夫,就会有另外一批兰诺士兵从城内的房屋、小巷、甚至下水道中冒出来,不顾一切地拖延他们的行军速度,消耗他们的兵力。 兰诺人就如同寄居在城中的幽灵一般,似乎在哪里都能够看见他们的身影。有的时候,教廷军明明已经扫清了一块区域,但是兰诺人仍旧可以从那里冒出来,从背后攻击那些刚刚通过的教廷军。 伯兰顿毕竟是兰诺人的城市,他们比教廷人更加熟悉城内的地形,尽管教廷军已经深入到了这座城市之内,但是兰诺人依旧可以随心所欲地,出现在任何他们想要出现的地方。 特别是那些手持金属十字弩的弩箭手,他们可能埋伏在一处楼房内、一座谷仓当中、一座塔楼之上……他们可以凭借着隐蔽的地形和手中的强力武器,肆无忌惮地收割教廷人的生命,而他们所发射的弩箭,又往往是冲着军官去的。 在进入伯兰顿城后的三个小时之内,教廷军仅仅只推进了两三公里而已,城内错综复杂的大街小巷让初来乍到的教廷人很是摸不着头脑。然而就算是这么一段距离,德米特里手下已经有一名上校,三名中校,七名少校,以及数名中队长、小队长阵亡,他们中大多数都是死在了兰诺弩箭手的冷箭之下。 这种情况让德米特里和另外两位中将大为光火,也让所有的教廷军士兵感到莫名的恐惧。由于兰诺人不断的拦截和狙杀,他们的人数也正在不断地减少,全军在三个小时内少说也损失了四五千人。 不过教廷军也不是全无所获,在第四个小时的时候,德米特里少将终于远远地望见一幢建筑物,虽然这幢建筑物和城内的其他一些房屋比起来没有多大差异,但是所有人都可以清楚的看到,它的房顶上正飘扬着一面兰诺的军旗。 这还是攻城战开始以来,德米特里少将所见着的第一面敌人的军旗,所以他立刻就将那幢建筑物当成了敌人的一个作战指挥部——就算那不是整个兰诺军的总指挥部,但至少也应该是敌人的一个重要据点。 没有更多的考虑,德米特里很快就指挥着手下的士兵们,向那幢建筑物发动猛攻。 兰诺人显然也将那幢飘扬着军旗的房屋看得无比重要,在仅仅只有百余米的街道当中,居然不断地涌出了数千名兰诺士兵,他们和埋伏接到两旁房屋中的弩箭手一起,组成了一道钢铁般的防线。在这些人面前,德米特里少将和他的士兵们仅仅是前进一步,就必须付出惨重的代价。 付出的代价越高,所能够获得的好处也就越多。德米特里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尽管眼前的这一波敌人是入城以来所遇到最多的,但他还是沉着地指挥着战斗,带领着教廷的士兵们缓缓前进。 “也许我能抓到一个大人物!”德米特里杀死的敌人越多,他也就越发地感到好奇,他在心中暗暗猜想,“那房子里面究竟有谁,是一个师长,还是一个军长?” 挡在那幢建筑物前方的兰诺军大概有三四千人,但是德米特里少将手下的教廷军人数更多。双方的士兵挤在平时还算宽敞,现在却显得无比狭窄的街道中厮杀。由于人们的距离太过接近的关系,无论是教廷士兵手中的长戟,还是兰诺人手中的双手剑,每挥动一次,都会有一条鲜活的生命远离这个世界。 在杀死了对方两千多人,自身也付出相当多的代价之后,兰诺人终于抵抗不住教廷军的猛烈攻势而选择了撤退。当战斗停歇之后,那条不知名的街道已是堆尸如山,道路两侧原本用来排水的沟渠此刻流淌着的全是暗红色的血水,这一块区域仿佛变成了修罗场一般,让人毛骨悚然。 德米特里已经见过了许多死人,所以眼前的惨状并没有引起他的注意,他此时更加感兴趣的,还是那幢飘扬着兰诺军军旗的建筑物。 “进去看看。” 德米特里朝自己身边的亲卫兵挥了挥手,虽然房子里的敌人很有可能已经逃走,但是他还是希望从中找到一些有价值的东西。 四五名士兵得到了将军的授意,立刻就踹开了屋子一楼的大门冲了进去,不一会儿功夫,围在外面的教廷军士兵和德米特里就听到屋子当中传来了一声怒吼: “为了兰诺,为了女皇陛下!” 显然,这是一名之前仍留在那幢建筑物当中的兰诺军士兵临死前的呼喊。 德米特里瘪了瘪嘴,显然对敌人最后的遗言表示嗤之以鼻,可正在这个时候,他忽然感到脚下的大地猛地跳动了起来。 “地震?” 这是德米特里脑子里首先闪过的一个念头。 紧接着,从他身边的那幢房屋当中传来了一声巨响。 “轰隆!” 那声音和炮弹爆炸时发出的声响类似,但更加震耳欲聋,德米特里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那幢房屋爆炸后四散的石块瓦砾,就将他的整个身躯埋没了。 第七军团虽然没有配备新式火炮,但是伯兰顿城中却积攒着不少老式大炮所需要的火药,兰诺人将大量的火药集中了在这间房屋内,然后当德米特里和他的士兵们被房子顶上的军旗吸引,聚集在这里之后,最后留在房子内的那名兰诺士兵便点燃了这些火药。 尽管明知道爆炸会让自己也无法幸免,但是那士兵仍旧没有任何抱怨,而是在生命中的最后一刻发出了内心的呼喊。 “为了兰诺,为了女皇陛下!” 这声音和接连不断地爆炸声混合在了一起,狠狠地撞击着四周教廷士兵的耳膜与心脏。 散装的火药爆炸时产生的威力虽然巨大,但也仅仅只能炸毁附近的几间房屋而已,并不能给敌人造成太大的伤害。兰诺的指挥官很明白这一点,所以他用数千名士兵作为诱饵,将德米特里的全军吸引到了这条街道附近的区域。 而那间爆炸的房屋也仅仅只是一个前奏,火药爆炸时四射的火星喷出了老远,很快就落在了周围的房屋之上。 伯兰顿城内的房屋大多都是石头砖块垒起来的,并不容易被引燃。但是在这场战斗之前,兰诺人在许多房屋的屋顶上都淋上了火油,房子里也堆满了易然的干草柴禾。所以那些四散的火星落在了街道两旁的众多房屋的顶上之后,立刻就引燃了熊熊烈火! 整条街道在一瞬间就被大火吞噬,聚集在附近的教廷军士兵又怎能幸免?那些运气好的,留在外围的士兵在看到火起之后,立刻就撒腿往外围狂奔。而那些运气不好的,正留在火场当中的,便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和附近的同伴被活活烧死。 为了取胜,兰诺人居然点燃了自己的城市!这是教廷军的将领和士兵们怎么也预料不到的。(未完待续) 第三十一章 英德克人的新手段 如果异教徒口中的命运之神真的存在,那么她一定是个女性,而且喜欢英俊的男人。德米特里少将就十分走运,虽然他最靠近火场的正中,而且在那幢房子爆炸之后,他立刻就被碎石和瓦砾给活埋了。但德米特里有一群尽职尽忠的亲卫兵,他们躲过一劫之后立刻就在第一时间内就将已经昏迷不醒的长官从瓦砾中挖出来,然后拼死穿过了燃烧的街道,将德米特里带到了安全的地方。 但是德米特里率领的大部分教廷士兵就没有那样的好运了,连番的战斗,再一场大火下来,中路军的两万人此刻只剩下不到**千,活着的人也是身心俱疲,显然无法再战了。 由于没有人前去扑救,这场大火持续了一个多小时,不仅仅烧掉了中路军之前所在的那处街道,还蔓延到了临近的几个街区。不知道有多少豪宅居所,以及当中的财物毁于一旦。尽管那里的居民在战前就已经被疏散到后方,但是光财产上的损失就已经难以计算了。 大火过后,联军这才真正体会到了兰诺人拼死守卫这座城市的决心。 大火阻挡了教廷军前进的脚步,也让他们从狂热的进攻欲望中清醒过来,在得知德米特里少将受伤之后,指挥左右两路军队的皮尔斯中将和瓦内尔中将也不再向前,而是命令士兵们就地布置防线,巩固目前已经占领的城区。 后方的格朗克公爵很快就得到了城中大军进展不顺的消息,事实上这个消息并不让他感到意外,身为兰诺的前军务尚书,联军当中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比格朗克公爵更加明白,此刻正在城中驻守的那支军队有多么顽强。 与英德克军的指挥官布拉马尔上将进行了短暂的交流之后,对方的6万人也开始向伯兰顿城挺进。格朗克公爵和布拉马尔上将都清楚,先前教廷军之所以能够轻而易举的攻进城内,是因为威力巨大的火炮打了敌人一个措手不及。现在从城中的战况来看,兰诺人显然已经缓过劲儿来,如果不及时派出增援,恐怕城内的教廷军很快就会被兰诺军赶出来。 英德克人的火炮虽然厉害,但却只适合攻城,由于运输极为不便,那二十门火炮仍旧被留在了城外,并没有随大军一起进城。 5月15日的傍晚,6万英德克军陆陆续续地开进了伯兰顿城,他们和教廷军一起占据了城市南部大约三分之一的区域,城内的数座教堂,一座歌剧院,两所学校以及众多公共场所成为了联军的指挥部和临时军营,而更多的士兵则分散居住在市内众多的普通民宅当中。由于所有的伯兰顿居民都已近提前撤离,所以整个占领区内的房屋财产都变成了无主之物。 之前战斗中侥幸生存下来的士兵们为了排泄积累的欲望,再也顾不得上级的严令,开始三三两两地在市内大肆劫掠,商铺、食品店、酒吧成为了这些人最常出没的场所。尽管兰诺人在撤离的时候带走了绝大部分值钱的物事,但是总还有一部分没来得及或者无法带走。这些留下来的财产,特别是贵重金属制品、艺术品、各种名贵油画都沦为了士兵和下级军官的囊中之物。 教廷军士兵们的行为让后来的英德克人也红了眼,他们很快就加入到了洗劫的队伍当中,伯兰顿南城区的大街小巷里四处都可以瞧见身穿灰色制服的教廷人和身穿红色制服的英德克人的身影,他们出没于各种各样的建筑物,不久之后就会带着花花绿绿的战利品走出来。有的时候,这两拨人还会因为某些小小的纠纷而大打出手。 联军的高级将领们不是没有注意到士兵们的丑态,但是此刻他们已经无力也不想去阻止他们。反正城中已经没有平民,士兵们再怎么闹,都不会伤害到任何无辜的人,也不会给联军的脸面蒙羞。至于那些被洗劫的财物,就当作是在战争中损坏,或者失踪了吧。双方的将领们都清楚,接下来还有硬仗要打,而城中的那些无主的财物,正是提升军队士气的最佳触媒。 为了防止占领区以外的敌人通过建筑物和隐蔽的小道渗透到己方的阵营当中,格朗克公爵下令将占领区外侧一线的建筑物全部摧毁、推平。这样一来,一旦有兰诺军的士兵靠近联军的防线,他们的身影立刻就会落入联军士兵的视野当中。 联军的占领区虽然只有整座城市的三分之一,但也是一块不小的区域,格朗克公爵的这道命令至少将一万幢以上的房屋夷为平地,然而他在下达命令的时候,连一丝犹豫的神情也没有显露,他仿佛早已经忘记自己原本是一个兰诺人。 不能否认的是,格朗克公爵的这道命令起到了不错的效果。5月15日夜间联军至少损失了一千人,而这些损失都是埋伏在各处的兰诺弩箭手,以及兰诺军渗透至联军营地内的小股部队造成的。然而到了16日清晨,联军占领区外围的一线建筑物陆陆续续地被铲平之后,他们的死伤也就随之减少。到了17日,兰诺人已经无法像一开始时那样,仗着熟悉地形经由城中的建筑物以及废墟对联军展开袭击了。 5月15日联军的奇袭给伯兰顿中的兰诺守军造成了很大的伤害,英德克人的火炮轰塌了数段城墙,让正在城墙上待命的数千远程步兵,以及城墙下同样数量的近战步兵损失惨重。一些中下级指挥官也在炮火当中丧生,这也直接导致了当教廷军冲入城内的时候,从后方总指挥部传达的命令无法顺利由士兵们执行。 当敌人冲入城内之后,一些失去了指挥官的普通士兵,以及一些民兵因为过度的恐惧而溃逃了,再加上城门洞开,城墙被毁,兰诺人无法及时组织一道完整的防线对抗敌人。所幸的是,第73军指挥官布鲁克?波本中将率领着他的部属且战且退,不停的指挥军队狙击敌人,甚至在城中燃起了一场大火,成功延缓了敌人进军的脚步,也给整个兰诺军争得了喘息的时间。 到了5月18日上午,原本紊乱的兰诺军指挥系统终于再一次运作了起来,第七军团指挥官伯明顿上将发布的命令顺利的传递到了城内每一个兰诺士兵那里。兰诺军不再像前几天那样,只能够使用偷袭的手段来对付敌人,他们如今已经可以从正面和联军对抗了。 不过兰诺军方面由于之前一系列的劫难,损失比起联军方反而更严重一些。城中原本的二十万守军战死者过万,受伤失去战斗力和溃逃者则是这个数字的三倍。也就是说,从数量上来看,兰诺守军已经没有了太大的优势,而联军方面在这几天当中也做好了完善的准备,兰诺人如果想要重新夺回整座城市,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兰诺人吃了个大亏,依照他们的性格,就必须要从敌人身上讨回来。5月18日的下午,与联军占领区距离最为接近的第73军、第41军两只部队就接到了突袭敌军前沿阵地的命令。 第73军虽然编号排在第七军团的末尾,但无论是从战斗经验上还是装备上都堪称第七军团的王牌军,所以由他们来打头阵并不意外。只不过由于接连的战斗,第73军的士兵数量已经由满编的3万人下降到如今的22000人,战斗力也随之减弱了不少。 第41军属于第四军团,上个月才赶到伯兰顿城支援守军,作为一支远道而来的客军,第四军团的两个军一直都留守在城市的后方,所以他们在第一日的攻城战中没有受到任何损失。但是第41军战斗经验不多,军中也以新兵为主,此刻由他们来配合第73军的进攻,算是起到了一个互补的作用。 这次进攻起初进行的十分顺利,两支军队选择了城市的东南角为攻击点,进过几日的探查,那里的守军数量似乎比其它各处要少一些。打头阵的依旧是奥西多少将的733师,虽然这个师曾经在城外吃了大亏,但他们的战斗力和奥西多少将的武勇还是深受军长波本中将的信任。奥西多少将也没有辜负自己的指挥官,第733师就像是一把锋利的尖刀,轻而易举地就穿透了敌军的防线。 “哈,看看那些该死的狗崽子!” 733师第二团的指挥官纳达尔上校像是在大笑,但是他脸上狰狞的表情却说明他的心情其实一点儿也称不上愉快。 纳达尔和他的士兵占领了一处学校,这个原本是应该教书育人的场所已经变成了敌人的前线指挥部。纳达尔来到这里的时候遇到了猛烈的抵抗,但他还是成功地击退了敌人。能够占领这个地方,无疑是给纳达尔的功劳簿上又添加了浓厚的一笔,然而有些遗憾的是,原本应该在这里指挥战斗的教廷将领们早已经逃的无影无踪。 让纳达尔感到气愤的是那些散落在四周,已经变成尸体的教廷士兵。纳达尔不是第一次和这些人打交道,他知道过去的教廷军很穷,很多士兵就连制服都是破烂不堪的。然而死在这所学校里的这些敌人却不一样,几乎每一个士兵外套里面都穿着崭新的衣裳,那些华美的绫罗绸缎,就连领着高额薪水的纳达尔都买不起。不用猜的能想到,那些新衣裳都是教廷士兵从城内的居所商铺中抢来的。 更让纳达尔感到生气的是,随便往一个死去的教廷士兵的怀中一掏,就很有可能会找到一堆价值不菲的首饰珠宝。 伯兰顿本就是一座富裕的城市,这让闯进来的侵略者也赚了个湓溢钵满。 “把敌人抢走的财物都找回来,”纳达尔很快就下达了命令,“不过不许私吞,找到之后集中上交给军部,然后还给城中的民众。如果有违令者,军法处置!” 每个人心中都有贪欲,当四周围的兰诺士兵看到敌人怀里的那些财物时,也不可避免的想要将其占为己有。但是纳达尔的这道命令却点醒了他们,也让他们意识到,如果私自拿走了这些财物,他们就和那些侵略者没有什么区别了。 纳达尔和他的士兵们并没有来得及将所有死去敌人所抢得的财物全部搜走,因为当他们正在执行这个任务的时候,一群身穿红衣的敌人闯进了学校。 “准备战斗,是英德克人!” 纳达尔立刻就从敌人身上军服的颜色特征判断出了他们的来历,他此先一直都是和教廷军打交道,所以初一见到英德克人,也跃跃欲试地想要冲上前去,看看那群岛国人和教廷军究竟有什么不同。 四周围的都是733师身经百战的士兵,听到指挥官的一声令下,他们立刻就放下了手头上的工作,迅速的集中了起来,组成一道防御阵列。 “持盾步兵向前!” 第733师原本有一个团的重装剑士,但是这个兵种实在不适合在坑洼不平的城市废墟中作战,所以他们脱去了沉重的铠甲,只留下了自己的盾牌和长剑。 指挥官的一声令下,一排手持着方盾的步兵迈着整齐的步伐走了出来,他们脚上穿着的牛皮军靴肆意地踩踏着青石地面,发出一阵阵低沉的轰鸣。 敌军未至,先以势夺人,兰诺军惯用的招术似乎起到了效果,不远处的那群穿着红衣的敌人在发现了他们的动作之后,就不再继续靠近,而是停在了原地。 纳达尔的任务就是抢占这个敌前阵地,然后等待后续的援军到来。而只要完全占领了这里,兰诺军就可以长驱直入地冲进联军的腹地,将他们原本完整的防御线彻底撕毁。 虽然纳达尔手下只有不到2000人,但是之前已经有了消息,733师的另外两个团离这里就只有不到半个小时的路程了,因此他有信心坚守到友军的到来。 “他们应该不敢过来。”纳达尔虽然没有望远镜,却也能够依稀分辨出敌军的数量,对面的那群英德克人约莫只有1000人,如果这些敌人曾经听说过兰诺军的强大,那么就决计不会动强攻的念头。 “也许,他们也在等待援军,不知道那边的援军来的更早一些?” 纳达尔正在胡思乱想着,忽然就隐隐约约地听到对面传来一阵号令之声。 “注意,戒备!” 纳达尔听不清对方的军官在喊些什么,而且就算他听清楚了,也不会弄明白英德克语的意思,他只不过是凭着直觉捕捉到了一丝危险。 远远地望去,站在最前排的英德克士兵,正将一种模样奇怪的武器平举起来。 拿武器看上去就像是一支被涂成了黑色的铁管。 “父神在上,怎么可能?” 就连那些和英德克人并肩战斗的教廷军士兵都不清楚那些“铁管”究竟是何武器,然而纳达尔曾经跟随着女皇一起参加过一年前的平叛战争,他自然很清楚那些“铁管”的用途。 “小心!” 纳达尔话音刚落,对面就传来了一阵清脆的劈啪声。 枪响过后,无数看不见的弹丸划破长空,击打在了兰诺持盾步兵的盾牌上,尽管高质量的铁质方盾一时之间不会被同样是铁质的弹丸洞穿,但盾牌上每承受一击,举着它的士兵就感觉好像是被一支重锤狠狠地敲击了一下,不由自主地开始向后退却。还有一些不走运的士兵露在盾牌外面的头部或着腿部被击中之后,立刻就无力地瘫软倒在了地上,他们也许永远都站不起来了。 “后退,后退!” 纳达尔有些惊恐地叫着,他见识过女皇陛下的亲卫军,更明白那种武器不是自己这些人能够对付的。 “不要慌!不要转身!缓慢向后!” 纳达尔不停地下达指令,他清楚如果让士兵们转身逃跑,将后背留给敌人,无疑是让他们自己走进坟墓。所以尽管全军都慌张不已,纳达尔还是压制着心中的恐惧,带领着队伍缓慢后退。 英德克人的火器虽强,但双方的距离却着实远了一些,他们发射的弹丸在飞行了100多米之后就已经后继无力,而兰诺军一向对武器装备的严格要求再一次拯救了他们战士的生命,弹丸撞击盾牌时所发出的声响虽然令人胆战心惊,却很少有士兵的盾牌真的被这些弹丸穿透。正是这些高质量的盾牌拯救了大多数人的性命,在经历了一阵痛苦的煎熬之后,兰诺人终于和英德克人拉开了更远的一段距离,纳达尔和他的士兵们留下了十几具战友的尸体,有些狼狈的逃离了学校。 5月18日的这一场战斗兰诺军虽然取得了短暂的优势,但是最终他们仍旧失败了,而且在不久之后,许多兰诺士兵已经从各种途径得知,英德克人已经掌握了一种恐怖的火器。 这种火器的名头大多数兰诺人并不是第一次听说,事实上很多去过帝都法雷的人都曾经见过女皇亲卫军士兵手中的那些威力巨大的步枪。这种武器如果由自己的战友拿着,他们会觉得安逸而且可靠,可如今居然出现在了敌人的手中,他们心中就立刻产生了前所未有的惊恐。(未完待续) 第三十二章 四面来敌 又是一日清晨,从来不知疲倦的太阳照常升起,毫不吝啬地将自己的光和热洒向大地,也投入了兰诺女皇的卧房当中。罗斯库迷迷糊糊地醒转过来,下意识地伸手往身旁一探,却有些意外的发现妻子仍旧在身边熟睡。 也许今天是礼拜天的缘故,又大概是因为昨夜的缠绵而引起的睡眠不足,总之今晨的女皇陛下并没有和以往一样,在太阳没有露出笑脸之前就起床匆匆赶往皇宫,而是和法雷城内无数已婚的女人一样,神色安然地躺在丈夫的身边。 看着阿尔琳娜恬静的面容,罗斯库的脑子也逐渐变得清醒,他喜欢观察妻子在身边熟睡时的模样,因为只有在这个时候,他才会真真切切地感觉到,这个拥有天使般容貌,同时又拥有无上权势和地位的女人,是属于他一个人的。这样的机会并不常遇到,自从南方战事开启以来,阿尔琳娜每日都是早出晚归,以罗斯库贪睡的习性,是很难在妻子离开之前醒来的。 罗斯库十分怜惜的将阿尔琳娜的娇躯揽入自己的怀里,大概是由于早已熟悉了丈夫的怀抱,阿尔琳娜并没有因此而醒来,她仅仅只是咂了咂嘴巴,微微颤抖着眼睫毛,似乎仍旧在做着甜蜜的美梦。 从窗外透进房中的阳光来看,时候已经不早的,但是罗斯库却并不打算立刻起床,他此刻仅仅只是想要搂着心爱的女人,越久越好。 有些遗憾的是,每当罗斯库的心中生出类似的想法,美好的时刻就会立刻被各种因素打断。 “咚、咚、咚!” 卧室的红木门外传来了几声低沉的叩门声,从音调与节拍来看,这应该是那位红发的亲卫军长特有的手法。 一定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吧?罗斯库在心中嘀咕着,然而尽管他清楚这一点,却从心底里想要将那敲门声忽略掉。 “就当没听见,就当没听见!” 罗斯库将轻柔的羊毛毯罩在头上,就好像是一只将头埋在沙子中,想要逃避现实的鸵鸟。 “咚、咚、咚!” 敲门的声音依旧不疾不徐,却又铿锵有力,十分完美的折射出了亲卫军长莱丝不依不饶的性格。 “咚、咚、咚!” 继续让她敲下去的话,阿尔琳娜肯定会被吵醒,想到了这一点的罗斯库这才万分不舍地从跳下床,踩着厚厚的地毯,有些恼怒地走到门边。 “什么事?” 罗斯库将门拉开了一条小缝,极力地压低了声音,向门外的莱丝问道。 尽管穿着丝绸睡衣,但是亲王殿下的形象可以说是极为不雅,门外的莱丝微微一愣,脸上随即升起了一抹霞云。 但在别苑生活了这么久,亲王殿下的这种形象莱丝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她很快就回复了镇定,向男人白了一眼,然后低声说道: “陛下还没醒吗?我有事禀报。” “今天可是礼拜日!”罗斯库没好气地向亲卫军长说道,“就算是父神也要休息的日子,有什么事情不能待会儿再说吗?她已经很累了!” “已经九点半了,殿下!”莱丝针锋相对的说道,“你和陛下昨天晚上做了什么,到现在还不能起床吗?” 罗斯库没有想到莱丝居然会问出这样的问题,他微微一愣,然后才老着脸讪笑道: “这个……自然是做夫妻之间才会做的事情。” 饶是莱丝仍旧是一个未经人事的大小姐,也能够听明白罗斯库话里的含义,她的脸色一下子就变得十分难看,然后狠狠地啐了一口,道: “无耻!” 说罢,莱丝便飞快地转过身子,不再搭理罗斯库,却也没有离开的意思。 “怎么又惹到她了?” 罗斯库关好房门,有些疑惑地挠了挠自己的头发,他明白莱丝作为妻子的好友,是自己应该努力搞好关系的对象,可是不知怎的,他两个总是不对路。 “你又惹莱丝生气了?” 这个时候阿尔琳娜已经从床上坐了起来,显然刚才门口两人的对话打断了她的睡眠。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说着说着她就发火了。” 罗斯库摇了摇头,他很难理解妻子以外的女人心中的想法。 阿尔琳娜早已对这样的情况斯通见惯,所以此时也没有多说些什么,她轻轻地伸了个懒腰,然后对罗斯库说道: “已经很迟了,来帮帮我。” 女人,特别是像阿尔琳娜这样的贵妇的衣着服饰是很难一个人穿戴整齐的,所以当罗斯库进入这间卧房之后,他也就自然而然地时时担负起侍女的职责。 当卧房的门再一次打开的时候,早已经在门外耗尽了耐心的莱丝立刻迎了上来,她完全忽视了亲王殿下的存在,将女皇拉到了一边,然后用极小的声音说道: “昨天夜里从南方传来了战报。” “哦?” 阿尔琳娜轻轻地回应了一声,也许是因为刚刚睡醒的缘故,她完全没有察觉到莱丝语气中的焦急。 “伯兰顿城出了问题……”莱丝见女皇的兴致不高,干脆就直截了当地说道,“教廷和英德克联军已经攻入城内了!” “什么?” 阿尔琳娜惊呼一声,她这才完全清醒,原本向前的脚步也停了下来。 “敌人已经进入了伯兰顿城内!” 莱丝十分尽职的再一次重复了刚才所说的话。 “怎么会这样?”阿尔琳娜的脸上少有的出现了一丝慌乱,“据我所知,城中可是有二十万守军。” “敌人似乎动用了一种新式武器,”莱丝回答道,“伯明顿上将的报告中说,对方在城外使用了一种火炮,在半个小时之内就轰塌了伯兰顿南面的城墙。” “火炮?” 阿尔琳娜忽然感觉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危机感,她有些难以置信的望着莱丝。 莱丝很明白陛下心中在想些什么,尽管她也不敢相信,但是从伯兰顿城内发回来的消息不可能作假。 于是,亲卫军长只能一字一句地向兰诺的女皇说道: “那份报告上说,敌人很有可能已经拥有了和我们一样的新式火炮,我们的士兵也遭受了类似步兵枪这种武器的攻击!” “这不可能……”阿尔琳娜的脸色苍白,她再也顾不得其他,扭头向自己的丈夫喊道: “罗斯库,请过来一下。” 出于避嫌的关系,就算是在这皇宫别苑之内,当阿尔琳娜与莱丝谈起军机大事的时候,除非事先得到了准许,罗斯库从来都不会参与到其中。因此刚才阿尔琳娜在听取莱丝的汇报时,罗斯库正独自一人坐在餐桌前享用早餐。 听到妻子的喊声,罗斯库连忙放下手中的鸡蛋卷,然后用餐巾擦了擦嘴巴,这才赶到了阿尔琳娜的身边。 “有什么事吗?” 话音刚落,罗斯库就察觉到了妻子凝重的神色,他立刻就感到一阵紧张。 “我想问你,”阿尔琳娜道,“除了我们之外,其他国家有可能掌握那些新式火炮,以及步兵枪的制造技术吗?” 罗斯库的眼睛微微睁大了一些,他迟疑了一阵子,然后才说道: “理论上,是有可能的……要知道这块大陆上存在着众多天才学者,我们能够研究出来的武器、所掌握的技术,其他国家的科学部门理论上也有可能研究出来。” 无论是火炮还是火枪,早在数十年前就一直有许多国家、许多人想要进行改良,使之能够更好的被用于战争之中。所以就像罗斯库所说的那样,兰诺所掌握的技术,就算被一直当作是机密隐藏起来,也无法阻止其他国家的研究部门和学者去发现它们。 听过了罗斯库的回答之后,阿尔琳娜的神情越发的严峻了,然而她却努力向丈夫露出一个笑容,幽幽说道: “看来这几天又要开始忙了,你可不要怨我。” 南方的形势严峻,阿尔琳娜恐怕自己在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都必须留在皇宫里了,所以才会提前向丈夫表示歉意。 罗斯库点了点头表示理解,然后又问道: “你刚才问我那个问题,难道是因为……” 罗斯库的话还没说完,阿尔琳娜就连忙用眼神向他示意不要再问下去,毕竟这件事情太过骇然,如果传到普通民众的耳里,恐怕会产生难以预料的影响。 兰诺自从建国以来,还从未有一座大型城市被敌人攻陷过,这样的战绩早已经成为了所有兰诺人民心中的骄傲。如果伯兰顿城被攻破的消息被散布出去,无论是普通民众还是上层贵族,就连军队士兵的信心也有可能遭到打击。 尽管阿尔琳娜没有明确的说明,但是罗斯库还是根据她的目光证实了心中的猜想,长久生活在一起的两人早已经建立起了不可言喻的默契。 “今天我会去武器研究院看看,也许是那里出了问题。”罗斯库最后对阿尔琳娜说道,他清楚如果其他国家想要研究出强大的火器,除了组织学者埋头钻研之外,从兰诺的武器研究院偷取相关的技术情报也是一条不错的途径。 来到了皇宫的书房之后,阿尔琳娜终于得到了更多的前线战报,让她松了一口气的是,事情并没有如她之前想象的样严重。教廷和英德克联军虽然已经攻入伯兰顿城,但他们尚未控制整座城市。城内的守军主力还在,相信他们仍然能够暂时抵挡住敌人。 但是,如果情报中的叙述都是真实的,那么事情还是不可避免的正在恶化。阿尔琳娜十分能够了解强大的火器在如今战斗中的作用,在那些先进武器面前,曾经被视为精锐的兰诺士兵就和手无缚鸡之力的孩童没有多少区别。 所以,在接下来的紧急军事会议当中,女皇陛下立刻就要求军部制定一个详细的计划,对伯兰顿城进行增援。 参加军事会议的众多将领们在了解了伯兰顿城的状况之后,对于女皇陛下的命令并没有异议,然而有一个问题就是,如今兰诺四面受敌,究竟应该排那一支军队前往伯兰顿? 现在拱卫帝都法雷的有两支军事力量,其一是一直就驻守在郊外的第三军团,其二便是女皇亲自组建的亲卫军。如果是寻常情况下,对其他地区的增援应该交由第三军团负责,因为亲卫军作为兰诺女皇的最后一张王牌,是决计不能够轻易动用的。 但是目前伯兰顿城的状况却有些例外,城内的守军在人数上并不比那些侵略者要少,只是在对方强大火器的进攻之下处于劣势。所以在这种情况如果还派遣第三军团前去增援,就算能够凭借着兵力的优势战胜敌人,也必定会损失惨重。 直到这个时候,兰诺的女皇才意识到了自己过去所犯下的错误,她太在乎身边的亲卫军了,反而忽视了对大多数正规军的建设。如今帝都附近以及西维斯省的兵工厂产量已经颇为客观,但是大多数新式的火枪都被送到了亲卫军手中。像是第七军团这样平时不被重视的部队,除了军团的几位高级将领拥有一支手枪之外,全军就再也找不出其它新式武器了。 “第三军团不适合充当援军,”兰诺的女皇望着桌子四周的将领们说道,“就由我带领亲卫军赶赴南方前线,剿灭侵略者!” 女皇的这句话说的铿锵有力,颇有当年兰诺里斯大帝在位时的风采,可是她的话音刚落,旁边就立刻传来的反对的声音: “陛下,此举万万不可!” 说话的国务尚书赫本公爵,作为一名对兰诺里斯家族,对兰诺帝国尽忠半生的老臣,老公爵在第一时间就站了出来,阻止女皇陛下的冒险行径。 “目前国家外患严重,四面受敌,需要陛下关注的不仅仅是南方一线,如果陛下在此时离开帝都,倘若其它几国来攻,皇宫内岂不是无人能够做主?” 仿佛是映证着老公爵的说法似的,他的话音刚落,就有一名传令官匆匆走了进来,将一张纸条放在了首席幕僚总监玛朵?布莱登少校的面前。 布莱登少校仅仅只是朝着那张纸条轻轻瞥了一眼,立刻就变了脸色,她连忙站起来,向身边的女皇低声道: “陛下,紧急军情!” 阿尔琳娜接过纸条,皱着眉头将当中内容读完,脸上更加阴沉了一些,她轻轻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说道: “先生们,从前线又传来消息。” 听到这句话,所有人立刻就坐直了身板,摆出了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西线的卢法王国,东线的瑞沙近卫军,东北部莱恩河战区的瑞沙-普兰联军在前几天当中都有了动作。 还没等在座的诸位将领反应过来,女皇继续道:“卢法王国军五万人已经越过边境,即将和第二军团接触,瑞沙近卫军正在沙皇的亲自率领下攻打斯索瓦尔山口,就连莱恩河战区也已经接连发生了几场大规模的战斗!” 听到了这些消息,将领和官员们面面相觎,敌人居然像是约好了似的,在同一时刻从四个方向对兰诺发起了猛攻! 很多脑筋转得快的人立刻就反应了过来:西面的卢法王国、东面和东北面的瑞沙帝国、普兰公国,甚至还有北面的加尔曼王国,这几个国家早就已经和兰诺宣战,只不过由于前一段时间形式并不明朗,这些国家都处在观望之中,谁也不肯轻易动手罢了。 然而现在教廷和英德克联军侵入伯兰顿城的消息已经传到了这些国家之内,尽管伯兰顿城尚未完全落入敌人之手,但是卢法等几个国家无疑是等到了一个讯号——教廷逐渐占据了优势,兰诺很有可能战败!在国际关系当中,雪中送炭的情况很少见,落井下石却常常发生,想必那些国家很乐意在兰诺危难当头的时候,再横插一脚,取得更多的利益,他们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同时进攻兰诺也就不足为奇了。 面对这种情况,阿尔琳娜感到一阵阵头痛,事情正在向她无法把握的方向发展,现在各个方向的敌人已经有了动作,也正如刚才国务尚书所说的那样,她身为兰诺的女皇,已经不能够轻易离开帝都,到前线指挥作战了。 “西线的卢法王国军人数不多,第二军团应该足以应付,”兰诺的女皇说道,“不过为了以防万一,第三军团也要做好准备,时刻准备支援第二军团。斯索瓦尔山口的第六军团和第九军团应该能够阻挡瑞沙近卫军一段时间。莱恩河战区交给维多特公爵应该也不会有太大的问题。目前最为要紧的仍然是伯兰顿城,所以……” 女皇看着坐在不远处的亲卫军长莱丝?维多特中将说道: “维多特中将,就由你率领亲卫军,赶赴伯兰顿城进行增援!” 莱丝是会议室诸位将领中的唯一一个女性,当她听到女皇的这句话之后,她立刻就站了起来,行了一个军礼后说道: “属下定不辱使命!” 莱丝虽然表达了她的决心,但和那些身经百战的男性将领比起来,二十多岁出头的她显得太过稚嫩了一些。如今要莱丝应付这么重要的场面,就算阿尔琳娜对她十分信任,也仍旧是有些顾虑的,万一亲卫军在前线败了,那兰诺的形势可就更加危急了。 所以在略微沉吟了一会儿之后,兰诺的女皇做出了另外一个决定: “我会叫亲王和你一起去,他曾经指挥过对莫高人和瑞沙人的战斗,应该会给你提供不少建议!” 兰诺的亲王只有一位,此刻女皇口中所说的,自然是她的丈夫罗斯库。(未完待续) 第三十三章 再出征 罗斯库在这天上午就前往武器研究院拜访了自己那四位学生,当他得知英德克人配备了高性能的火炮和火枪之后,脑子里首先所想到的便是前段时间曾经在武器研究院所发生的那次事件。 4月10日,秘密潜入法雷的教廷杀手对人口调查局总部发动了一次突袭,而这些杀手所用的武器全部都是由一个名叫布鲁诺?布雷德的武器研究院工作人员提供的。 自那之后,布鲁诺?克雷格就成为了武器研究院成立以来,唯一一个叛逃的工作人员,虽然从这个人档案上的经历来看,他与英德克是半点关系也没有,他的叛逃也只是因为协助了教廷的罪行。但是如果真的有人从武器研究院偷技术交给英德克,克雷格的嫌疑无疑是最大的。 所以罗斯库再一次找到了四位学生,希望能够获取更多的关于布鲁诺?格雷格这个人的信息,从而寻找到蛛丝马迹。 如果能够证明布鲁诺?克雷格将武器研究院的机密情报出卖给了英德克方面,那么这个人恐怕就是继去年消失的达波尔欧塞温男爵之后,第二个深藏在兰诺要害部门中的英德克间谍。 但是学生们的阐述却让罗斯库感到有些失望,按照华尔特的说法就是:虽然克雷格从武器研究院设立之初就来到这里工作,但一开始他所负责都是些杂务,根本就无法接触到火炮和火枪核心的机密。而且直到克雷格案发潜逃,迪克式线膛步兵枪和火炮的设计图纸都一直完好无损地保存在研究院的保险柜中,同时也没有任何迹象表明这些图纸被人复制或者偷窥过。 而且克雷格是在今年1月份才被提升为助理研究员的,就算在那之后他通过自己的职务之便,暗中获得了火炮和火枪的制作技术,并且将这些技术回报给了英德克的研究部门,对方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就造出成品,甚至应用到实战当中。根据罗斯库所获知的情报描述,英德克人在伯兰顿城外动用了20门重型攻城炮,他们的士兵也有一大半都配备了新式火枪,如此数量的武器装备如果没有半年以上的时间来制造,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完成的。 也就是说,从时间上来看,克雷格并不符合嫌疑犯的特征。如果真的有人向英德克出卖了机密技术,那么这个人必定是在武器研究院成立之初就处在研究院的高层之中。 但是这样的人除了四位首席研究员之外,剩下为数不多的几个高级研究员对兰诺的忠诚早已经被证实,他们全部都是出自国内的名门望族,没有与敌人勾结的可能。 当然,罗斯库也决不会相信自己的四位学生当中会出现国家的叛徒。 罗斯库的另一位学生迪克?寇波尔虽然对那个克雷格完全没有好感,但是他还是站在公正的角度上赞同了华尔特所说的话。至于玛琳……这名可怜的女孩至今还没有完全从那件事的打击中恢复过来,当她一听到布鲁诺?克雷格这个名字的时候,那双会说话的大眼睛就会立刻变得眼泪汪汪。 排除了武器研究院出内奸的可能,罗斯库也只有无奈的相信,英德克人是依靠他们自己的力量开发出了威力强大的火炮和火枪,他们甚至将这些新式武器完美的遮掩了下来,直到攻打伯兰顿城的时候才将它们展示在世人的面前。而在这之前,兰诺引以为傲的情报部门居然连一点风声都没有收到。 “计划必须要加快了,英德克对我们的威胁实在太大。” 结束了武器研究院的探访,罗斯库回到家中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找来了以前的老管家博哈肯特。 “是的,少爷。”老人佝偻着身子,十分有礼地回答道,“我们布置在英德克国内的人员已经开始动手了。” 罗斯库点了点头,他正想和老管家对这一计划进行进一步的商讨,书房门外的一个声音却打断了他。 “亲王殿下!” 出现在门口的,是皇宫内务部的联络官里瓦上尉。 “有什么事吗,上尉?”罗斯库有些疑惑的望着来人,他如今在帝国政府和军队里没有担任什么职务,所以最近很少见到这名联络官。 “这是女皇陛下刚刚签发的调令。” 里瓦上尉一边说着,一边将一份文件交到罗斯库的手上,然后向他行了个军礼道: “殿下,您晋升了!” “晋升?”罗斯库大惑不解,由于他和女皇的特殊关系,一进入军队就被授予少将军衔,尔后又很快晋升为中将,这个速度可以说是兰诺军中最快的。在帝国军内部,军衔越往上越难以晋升,很多优秀的指挥官到了少将之后就很难往上爬了。如果想要成为中将甚至上将,除了实力之外还必须有足够的运气。比如说现任的第三军团的总指挥官莱克?莱希特,他在第三军团第三军军长的位置上足足干了十年,一直无法晋升。后来在格朗克公爵叛乱的时候,第三军团大部分高级将领都站错了队,唯独只有莱斯特一人坚持女皇才是兰诺的正统,甚至还饱尝了一顿牢狱之灾。这件事情之后,莱希特才获得了女皇的信任,终于升迁为上将,统领整个第三军团。 罗斯库说到底只是一个半途入行的军人,他也从来没有考虑过自己在军中的前途,所以当他从里瓦上尉口中得知自己晋升的消息之后,心中并没有多少欣喜,而是感到有些莫名其妙。 罗斯库挠了挠后脑的头发,向里瓦上尉问道: “我已经很久没有去军部报道了,怎么突然要升我的级?而且我之前是中将,再晋升的话,岂不是……” “您已经是上将了,阁下!”里瓦上尉解释道,“至于陛下这样做的缘由我也不知道,但是那份任命书里应该写的很清楚。” 尽管里瓦上尉的表情十分平静,但是他的内心却是激荡不已。在里瓦上尉看来,眼前的这个男人明明和自己的年龄差不多,却在两年之内就一跃登上了所有兰诺军人所渴望的顶峰,这让他从心底里感到羡慕。 当然里瓦上尉的心中也仅仅只是羡慕而已,并没有更多的想法。贵族从军之后比平民升迁要快早已经是数百年来不变的现象,更何况眼前的这位拜耶赫夫亲王不是普通的贵族,他可是女皇的丈夫!就算女皇一时兴起,封他个元帅当当,旁人也不会感到奇怪。 里瓦上尉在完成了自己任务之后,便告辞离开了。罗斯库这才将手里的那份文件拆开来,那是一份调令: “……因南方战事紧急,特令皇家亲卫军第一师、第二师、第三师由莱丝?维多特中将率领,于5月28日赶赴伯兰顿支援。另任命罗斯库?拜耶赫夫上将为帝国军总参谋长,随亲卫军一同前往伯兰顿,亲卫军、第七军团各部、第四军团各部,务必……” 调令的内容不长,大概的意思就是女皇陛下恢复了已经废止多年的,帝国军总参谋长这个职位,并且让刚刚晋升上将的罗斯库来担任。不知道是不是女皇陛下有意为之,兰诺历史上坐在“帝国军总参谋长”这个位置上的,之前只有一人,那就是罗斯库的父亲,比尔?拜耶赫夫元帅。 尽管和父亲过去的职位相同,但是从调令的内容来看,罗斯库手中的权利和过去老拜耶赫夫元帅完全不可同日而语。过去拜耶赫夫元帅在特殊情况下甚至可以代替兰诺里斯大帝指挥全部的帝国军,是实实在在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不过如今罗斯库的这个总参谋长的权利就如同字面上的解释一样,他只能够为莱丝?维多特中将率领的亲卫军,以及伯兰顿城内的守军提提意见、当当参谋,监督一下他们的工作,仅此而已。 罗斯库这个总参谋长实际能够指挥的士兵数量少得可怜,仅仅只有一队亲兵罢了,他实际的权力恐怕还不如以前当第61军军长的时候。 但是,阿尔琳娜将罗斯库派往前线还有着另外一层含义,那就是为了稳定军心。如今伯兰顿城内已经激战数日,兰诺守军恐怕早已疲惫不堪,普通民众更是人心惶惶。这个时候如果能有一位兰诺的皇室成员亲临前线,而且他本身又是曾经战胜过莫高人,击退过瑞沙人的英雄,那么他的存在无疑就能够极大的提升城内军民的士气。 罗斯库完全能够理解妻子这样做的理由,只不过如此一来,他先前布置的一些计划就必须要有所变动了。 “看来我过两天就就要去南方了,”罗斯库对一直都留在身边的老管家说道,“幸好大部分事情已经安排好,英德克方面就交给你全权负责。” “属下明白!”博哈肯特轻轻点了点头,他早已经习惯了罗斯库对他的信任,更不会辜负这份信任。 老管家离开之后,罗斯库又接连写了两份信,一封是写给身在卢法王国的罗梭先生,另一份则是写给远在奥修联邦的外事局特工帕尔默。 同一时间里,兰诺的女皇也在她自己的书房忙活着,各方战事紧急,她有太多的事情要做。仿佛无穷无尽的文书、情报累积在她的书桌上,将她深深地埋在了其中。 莱丝?维多特中将仍旧和往常一样呆在女皇的身边,尽管过两天亲卫军就要出征了,但是准备物资、安排行程之类的事务自然有副官们去忙,她这个亲卫军长只要留在帝都,最大的职责就是保护好女皇陛下。 “可是,如果我走了,亲卫军走了,您的安全该由谁来负责?” 尽管阿尔琳娜已经很忙了,但是莱丝还是忍不住问道。 “亲卫军一共有四个师,你带走三个,不是还剩下一个吗?” 阿尔琳娜对这个问题似乎并不担心。 “可是,我不在你身边,谁来贴身保护你呢?” 阿尔琳娜此时正在批阅一份文书,当她听到莱丝的这个问题之后,不由得停下笔来,略微思索了一阵子。 过了一会儿,阿尔琳娜便笑道: “你训练的那两个女护卫已经很优秀了,有她们留在我的身边是不会有问题的。” “可是……” 莱丝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阿尔琳娜给打断了: “莱丝,我知道你很担心我,但是亲卫军成立了这么久,却只是呆在法雷城内抓抓小猫小狗,很少上战场实战积累经验,这一次支援伯兰顿城,是一个难得的机会。而且……” 说到这里,阿尔琳娜顿了顿,将目光转向莱丝,眼角洋溢着笑意: “你也不小了,将来肯定要嫁人的,到那时就不能总是守在我身边了,你要早些适应才行!” “谁……谁要嫁人了?”听到这句话,莱丝立刻就红了脸,她摇着手说道: “男人都不安好心,我一辈子都不会嫁人的!” 不知道莱丝的这句话究竟是随便说说,还是她的真正想法?阿尔琳娜在心中叹了一口气,莱丝所经历的第一段恋情就以背叛而告终,虽然她已经逐渐的恢复过来,但心中的那道疤痕总是难以抚平的。 于是阿尔琳娜便换了一个话题,她对莱丝说道: “你这一次出征,还有一个艰巨的任务!” “什么?” 看着女皇脸上严肃的表情,莱丝眨了眨眼睛,微微弯下身子凑近了一些,生怕听漏了那个“艰巨任务”的内容。 “保护好亲王,不要让他受到任何伤害!” 这一次让罗斯库再赴前线,阿尔琳娜在心里仍旧有些忐忑,一方面南方形势严峻,光靠莱丝一人恐怕无法掌控全局,必须要有一个地位崇高的人一同前往才行。而另一方面,曾经亲眼看到丈夫身受重伤的阿尔琳娜,实在不愿意再把他推向危险的地方。 “如果可能的话,不要让他亲自参加战斗。” 阿尔琳娜逐字逐句的叮嘱道,罗斯库的安危对他来说实在是太过重要了。 “我知道啦!” 莱丝撇列撇嘴道,她之前还以为女皇要交给她一个秘密的、崇高的、常人无法轻易完成的任务,可谁知道居然是要她看好那个无能的亲王!这让莱丝感到非常郁闷。 “你为什么那么在乎他?” 莱丝终于问出了这个长久以来一直困惑着她的问题。 阿尔琳娜微微一愣,脸上随即出现了一抹红晕,她微微一笑,道: “等你嫁人了,就知道为什么了。” 5月28日,是亲卫军即将出征的日子。这天一大早,已经在皇宫连续工作了几天的女皇陛下终于赶回了家中。 而这个时候,女皇的丈夫,兰诺的亲王,帝国军总参谋长,罗斯库?拜耶赫夫上将也已经准备好了全身的行头,正要出门与亲卫军汇合。 如果女皇晚回来一点儿,又或者亲王早出门一会儿,他们二人恐怕就要错过,不过父神庇佑,阿尔琳娜总算和罗斯库在客厅里遇上了。 “亲爱的,你回来了。” 罗斯库看着自己的妻子,脸上露出了如阳光般的笑容。能够在出征的前一刻与爱人告别,应该算是一个好兆头。 “我……” 阿尔琳娜事先准备好了一肚子话要向丈夫倾诉,可当她真正站在罗斯库面前的时候,却发现之前曾经想好的说辞早就已经忘光了。 “对不起……” 过了好一会儿,阿尔琳娜才说出了这句她最想说的话。 为什么要道歉?罗斯库不用问也能够明白,自从他背上的伤养好之后,便再也没有回到军中工作。罗斯库所向往的就是如今这般轻松惬意的日子,在战场上喊打喊杀不符合他的个性。 如今阿尔琳娜却要让罗斯库再赴沙场,去面临未知的危险,而且事先连一个商量都没有,这让她感到非常的内疚。 “不用担心!”罗斯库伸出双手,握住阿尔琳娜的肩膀说道:“好男儿当保家卫国,如果在国难当头的时候我还留在家中吃闲饭,传出去还真不像话。” “你没有吃闲饭……”阿尔琳娜小声嘟哝道,这些日子以来罗斯库虽然没有正式的职务,却实实在在地做了不少事情,不知道为兰诺帝国,为她这个女皇省去了多少麻烦。这一切阿尔琳娜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上。 看着阿尔琳娜脸上担忧的神情,罗斯库知道她心中所想,于是再次笑道: “你放心,这次我一定会好好的、完完整整的回来!” 阿尔琳娜轻轻点了点头,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双颊一红,说道: “我会在家中等你回来,你在外面……可不要受别的女人诱惑!” 这句话让罗斯库心中一惊,他随即想起,去年在古雷拉省的时候,美妙可人的爱玛?波特曼小姐就曾经对他发起过攻势。 “那件事情,她难道已经知道了?” 罗斯库暗暗有些心惊,虽然在那件事上,他没有犯下任何原则上的错误,但如果让妻子的知晓,说不定又会生出一些事端来。 不过还好,从此时阿尔琳娜的表情上来看,她刚才之所以说那样的话,并不是察觉到了什么,而是出于一个女人天生的危机感罢了。 于是罗斯库打了个哈哈,笑道: “家中有位这么漂亮的夫人,谁还能诱惑我?” 说罢,罗斯库便微微用力,将阿尔琳娜的身子拉到面前,然后往前一凑,狠狠地吻上了她的朱唇。 这一吻虽然短暂,却着实令人销魂。就算阿尔琳娜此刻心中还有什么忧虑,恐怕也会立即忘得一干二净了。 最后望了一眼妻子那双有些迷蒙、充满柔情、犹如蓝宝石般的眸子,罗斯库终于狠下心来,陡然转过身去,迈着大步离开了家门。 阿尔琳娜这才清醒了过来,她快步地冲上前去,张开嘴想要呼唤丈夫的名字,却始终没能跟发出一丝声音。最后,这位兰诺的最高统治者,却只能和千千万万送别丈夫的妻子一样,双目含泪地偎依在门边,望着前方男人的身影越行越远,直至消失不见。(未完待续) 第三十四章 新护卫 亲卫军的行军速度很快,但法雷距离伯兰顿城有数百公里的距离,走完这一段路程至少也要有10天的时间,包括罗斯库在内的所有人只能在心中默默祈祷伯兰顿城不要过早的落入敌人的手中。 幸好从南方不断传回来的消息并不令人沮丧,5月31日,也就是亲卫军启程的第四天,莱丝收到了一封三天前从伯兰顿城内发出的简报。从简报中的内容来看,尽管城内守军的状况不容乐观,但还没有到山穷水尽的地步,伯明顿上将仍在不断的组织人手进行反攻。只不过由于英德克人的火枪太过犀利,在兰诺方面没有找到有效的攻击手段之前,大多数反攻都以失败而告终。 联军的指挥官非常聪明,他们以持有先进火枪的英德克士兵为主力,在伯兰顿城内的几条主要干道上步步为营,逐步蚕食城中的各个区域。为了避免遭到兰诺人的偷袭,联军有的时候甚至会主动放弃一些难以固守的、偏僻的街道,因为新式火枪只有在视野开阔的地带才能够发挥出全部的威力,一旦被兰诺人近身,那些轻装的英德克火枪手很难挡住对方的攻击。 联军的动向让伯兰顿城内的形势变得越发复杂了起来,由于他们占据了城内的数条主干道,使得城内的十几万兰诺守军被分割开来,无法形成统一的抵抗力量。虽然联军一时之间也没有能力将那些分散的兰诺守军逐一消灭干净,但是时间拖得越久,形势就越发的联军有利。 战争爆发之初,伯兰顿城的守军准备了大量的物资以备不时之需。但是那个时候没有人能够想到敌人居然在如此短的时间里突入城内,所以散布在城中一些仓库中的食品物资一部分因为炮火而损毁了,一部分则落入了联军的手里。如今城内守军拥有的物资只剩下原本总数的三分之一。另一方面,虽然一部分伯兰顿居民在战火点燃之前就逃离了这座城市,但是仍旧有相当一部分人留了下来。目前兰诺军控制区域内收容了三十万左右平民,随着敌军进攻脚步的加快,这些平民的生存空间也就会越来越小,他们中的伤亡也会逐渐增多。 尽管了解到了伯兰顿城内军民所面临的困境,但是莱丝也没有办法改变什么。目前亲卫军的行军速度已经不能再快了,士兵们在赶路的同时也必须要保存体力,否则的话一支疲惫不堪的军队就算出现在了伯兰顿城,恐怕也无法与敌人全力作战。 亲卫军长内心的焦急还是体现在了她的行动之上,在这几日的路程当中,莱丝经常会骑着她那匹枣红大马,来来回回地在亲卫军的队列中穿梭,就好像是在检阅她的军队一般。亲卫军中的小伙子们也没有让红发的女军长失望,莱丝的身影走到哪里,哪里的队伍当中就会传来一阵阵兴奋的口号声。 作为一个军长,莱丝虽然年轻了一些,但她特有的魅力足以弥补她的些许缺点。亲卫军虽然是整个帝国军中女性士兵所占比例最大的部队,但是绝大部分仍旧是由男性士兵组成。那些远离家人、血气方刚的男人们,很容易就会被莱丝这样容貌气质俱佳的女性调动起积极的情绪。在还是亲卫队长的时候,莱丝就早已成为了周围年轻男性心目中的偶像,能够在偶像面前一展自己的雄姿,是很多士兵都乐于去做的事情。 罗斯库和莱丝不一样,他并不是一个以武力著称的军人,也没有莱丝那样的近乎无限的精力。本着以身作则的打算,罗斯库并没有坐在舒适的豪华马车当中,而是骑着自己的那匹小母马走在士兵们的身边。但是在大多数情况下,这位年轻的亲王,帝国军的上将阁下,不是望着道路两旁的景色发呆,就是耸拉着脑袋昏昏欲睡。 罗斯库的这个总参谋长的职位有些尴尬,虽然他的军衔是上将,但是他所能够直接指挥的士兵比一个上尉多不了多少。就算女皇陛下所说的那样,亲王跟随着亲卫军一同前往伯兰顿城,更多的作用还是针对战场上的形势,给亲卫军和城内守军提出建议。同时,由于亲卫军的特殊地位与战斗力,莱丝?维多特中将的军衔虽然比伯兰顿城内的第七军团指挥官伯明顿上将低一级,可一旦亲卫军进入伯兰顿城内,势必会成为反攻敌军的主要力量。到了那个时候,包括整个第七军团在内的城中守军都必须要归由莱丝统一指挥。女皇担心莱丝的资历镇不住城中的那些老将军,所以才会让罗斯库担任这个总参谋长的职务,以协调莱丝与城中守军将领之间的关系。 罗斯库虽然比莱丝年长不了多少,但他是女皇的丈夫,又曾经在古雷拉省立下过显赫战功,所以就算是伯明顿这样身经百战的老将军,到了他的面前也必须礼让三分才行。有罗斯库这个总参谋长在,莱丝和城内的将领们应该不会有太大的分歧。 一路上,罗斯库原本一直都在翻看伯兰顿城内的地图,想要找出来一个尽可能轻松战胜敌人的方法。只可惜他当年在国立大学中所学到的一些关于战术应用方面的知识早就已经忘光了,而且现有的情报也太过单薄,就连英德克人手中的火枪也仅仅只有文字上的描述。没有实物或者详细的数据来参照,罗斯库自然也想不出应对这种武器的好法子。 亲卫军中有不少女兵,她们大多都是莱丝的护卫,其中不乏年轻貌美、姿色上乘者,只不过一来结婚后的罗斯库很少对妻子以外的女人产生兴趣,二来他仍旧谨记着阿尔琳娜在临行前所说的那番话。每当周围出现女性的身影时,罗斯库就会眼观鼻,鼻观心,做到目不斜视,视而不见,他很清楚自己并不是玉树凌风,风流倜傥,同时又兼具阳刚之气的型男,只要自己不去主动找人,一般女性是不会主动看上他的。莱丝虽然偶尔也会在罗斯库身边逗留,但是他们二人一直都合不来,所谈论的也仅仅只限于公事。 还好罗斯库在亲卫军当中也有不少熟人,一师的师长奥多尔?犹比罗斯少将和炮兵指挥官罗伦?波拿巴上校都是罗斯库的老乡兼老部下,每当到了夜晚全军扎营的时候,他们二人通常都会来到罗斯库的营帐中,和亲王殿下一起小喝两杯。虽然军规严令战时不得饮酒,但是现在还不算真正开战,只要喝的不是太过火,也不会有人来过问。 到了第七日的时候,有一只骑兵小队加入了亲卫军的队伍当中,来的居然是罗斯库许久未曾见面的烈龙谋士何青平! 自从古雷拉省的战事结束之后,何青平就一直留在了纽斯特尔堡,在这半年里他除了根据罗斯库当初订下的条约管束投靠兰诺的数万莫高塔拉族人之外,还一边努力地学习兰诺的风土文化,他早已经打算将自己的后半生留给兰诺,也盼望着能够在那位大人物身边干出一番事业来。 阿尔琳娜在将罗斯库派往南方之后,总是担心丈夫在外面的安全,也想给他找一个能够出谋划策的帮手。于是阿尔琳娜很快就想到了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那个烈龙谋士,尽管她已经记不清那个谋士的名字了,但她还是立刻就写了一封调令,让原本留在纽斯特尔堡的何青平前往南方与亲卫军汇合。 能够继续为亲王效力,自然是何青平梦寐以求的事情,在收到调令之后,他立刻就启程,快马加鞭的奔行了几个日夜,总算在亲卫军抵达伯兰顿城之前追上他们。 同何青平一起来到罗斯库面前的,还有一位魁梧的异族汉子。经过何青平介绍,罗斯库这才知道,眼前这个皮肤黝黑,浓眉大眼,长得如同小山一般的年轻人,居然是塔拉族老族长的独子托尼。 罗斯库虽然曾经在莫高可汗木尔赤的帐中与托尼曾有过一面之缘,但那个时候罗斯库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莫高可汗的身上,至于那个制住可汗的年轻人,他早就忘记了对方的模样。 托尼在纽斯特尔堡跟随着兰诺士兵们训练了大半年,对于军规已经无比熟悉,所以当他见着罗斯库的时候,立刻就双腿一并,抬手啪的敬了个军礼。 不用何青平明说,罗斯库就猜到烈龙谋士带着这位塔拉族青年一同前来,是为了给自己增添一个得力护卫。托尼的各方面素质也着实不错,光瞧他那身板就隐隐能够感觉到当中所蕴含的力量。 罗斯库当了这么久的上位者,虽然没什么野心,但也十分爱才,如今见到托尼这样优秀的战士,当下就想要将他招入麾下。 只不过正当罗斯库在心中盘算给托尼什么样的待遇时,一直站在他身后没说话的邓肯上尉终于坐不住了。 邓肯上尉和蓝托少校是自从罗斯库婚后,就被阿尔琳娜安排留在他身边的护卫,可以说是老资格了。从今年年初的时候,阿尔琳娜为了罗斯库的安全着想,成立了一支亲王护卫队,这个护卫队人数有300人,指挥官便是最近升任少校的蓝托,副指挥官则是邓肯上尉。 由于要负责亲王的人身安全,普通的帝国士兵想要进入这支护卫队不仅仅要有着清白的家世背景,本身还必须具备不俗的实力。虽然亲王护卫队和亲卫军士兵一样都配备了火枪,但是队员的自身能力仍旧是一个重要的考察方向。 身为亲王的贴身护卫,邓肯平日里话虽然不多,但也不是一个没有主见的人,当他察觉到罗斯库有意让那个异族人进入护卫队时,他便立刻站了出来。 虽然没有明确的身份要求,能够担任亲王殿下护卫的,哪一个不是豪门大族的后辈子弟?邓肯的父亲就是一位在皇宫内担任重要职务的伯爵,像他这样的贵族子弟,很难接受一个异族人成为自己的同僚。 “殿下,莫高人素有勇猛之名,属下虽然也曾经参加过几次与莫高人的战斗,却一直未能堂堂正正的和一位莫高勇士交过手。今日这位托尼先生既然来了,还请殿下能够赐予属下一个机会,了却过往的遗憾!” 邓肯的确是有着几分智慧,他知道直接阻止托尼进入亲王护卫队不一定能够说动亲王,于是绕着圈子提出挑战,如果那个托尼无法战胜自己,自然也就没有资格进入护卫队了。 罗斯库哪能猜不到邓肯心中的想法?尽管他对托尼十分欣赏,对于邓肯心中的偏见也颇不以为然,但是他也明白想要托尼这样一个异族人想要进入自己的护卫队,如果不能够做出一些足以服众的事情,今后也很难与其他护卫们处好关系。 于是罗斯库只得苦笑着点了点头,同意了邓肯与托尼比试的请求。 此刻虽然已经入夜,但是亲卫军中大部分人都还没有休息,许多人听说这里有决斗可看,便三三两两的聚集了过来,行军的日子可是很十分枯燥的,任何人都不会放弃这个可以消遣的好机会。 很快的,就有人在路边的一处空地上燃起了篝火,四周更多的人围成了一个大圆圈,站在正中篝火旁边的,就是塔拉族的托尼,以及亲王护卫队副指挥官邓肯上尉。 托尼虽然看起来很木讷,但他一点儿不笨,他用了半年的时间就能够说出一口流利的兰诺语,此刻他也明白对方为什么会向他发出挑战。 “请!” 邓肯站在托尼的对面,依照决斗的规矩,向他做了一个守势。 托尼在兰诺军中待了那么久,已经不是第一次面对这样的场面了,在看见对方的手势之后,他微微点了点头,然后伸出双手,狠狠地一拍。 托尼两手相交,正对面的邓肯与四周围的观众却听到了一个像是金属相互碰撞时发出的声音,再看托尼一双肉掌上反射的火光来看,他手上戴着的应该是一副金属手套。 兰诺人决斗虽然大多都是用剑,但也不排斥双方使用平日里更称手的武器。所以邓肯也没多说什么,只是握紧了手中的骑士剑,一边低吼一声,一边猛地向前跨出三步。 邓肯能够从一开始就留在罗斯库身边当护卫,本身的实力自然不俗,别看他仅仅只踏出了三步,整个人却正好冲到了离托尼不到两米地方。在这个距离之内,托尼的一双手掌够不着邓肯,而邓肯手中的骑士剑却足以划破托尼的喉咙! 周围观看的士兵都是战斗的行家,邓肯只是凭借着这三步,就立刻赢得了观众们的一阵喝彩。 眼看着骑士剑的锋利的尖端就要抹上托尼的脖子,这位异族汉子脸上却是一点惊恐的神情也没有,只见他微微地向后退了半步,身子也随着往后倾斜,邓肯骑士剑几乎是贴着他的下巴刺了出去,然而却没有伤到他一根毫毛! 邓肯也早就料到不可能一招制敌,他右手一挥,骑士剑变刺为斩,冲着托你的脖子追去! 而托尼刚才后退的那半步去势未消,无法使上新力,再加上他那庞大的身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是躲不过这一斩了。 可谁也没有料到,托尼居然借着刚才向后的退力量,以左脚为中心,猛地将身体旋转了一周,然后顺势向前跨了一步,不仅躲过了邓肯的这一斩,甚至还冲到了他的身侧! 邓肯哪里想得到眼这个壮得跟熊似的异族人伸手居然是如此的敏捷,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只感觉到自己的腰带被对方给拽住了。 “糟糕!” 邓肯心中暗叫不好,手中的骑士剑飞速回转,想要逼退已经来到身边的对手。然而邓肯手中的间再快,又哪里及得上托尼的轻轻一提? “呼”的一声,邓肯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他感觉自己好像是飞了起来,紧接着又被一股大力扯到了地上。 “咚!” 一声闷响过后,邓肯被重重地摔倒在了地上,四周围的观众也发出一阵惊呼。这一摔虽然声势惊人,但由于是背部着地,实际上他本人除了有些眩晕之外,并没有什么大碍。 躺在地上的邓肯立刻就意识到对方手下留情了,虽然他对于输给了一个异族人感到羞耻,但是身为一个有自尊的兰诺贵族,他还是立刻从地上爬了起来,向着托尼鞠了一躬。 “我输了!” 邓肯十分干脆的说道。 “呵呵……运气!运气!”托尼张开大嘴,露出一副憨厚的、人畜无害般的笑容。 按照规定,决斗中赢的一方可以要求获得败者的武器,不过托尼很聪明的装作不知道这种事,邓肯自然也不会主动提起。 “我承认,你的确拥有成为我们一员的实力。”邓肯说道,“但是,想要成为亲王殿下的护卫,不仅仅要拥有足够的实力,也必须要具备绝对的忠诚!” 邓肯的话意思很明白,他不相信一个异族人会对亲王殿下保持忠诚。 “俺阿爸说了!”托尼裂开嘴说道,“为了塔拉族的前途,一定要好好保护亲王殿下,如果殿下死了,塔拉族也不会有好下场!” 托你的这番话虽然说的粗俗,却也让邓肯以及众多亲王护卫们明白了一点:托尼和他的族人是因为亲王殿下才得以留在兰诺继续生存的,如果亲王有什么闪失,恐怕兰诺帝国之中就再也不会有第二人去关心塔拉族现况的未来了。 有了这一层关节在,托尼就算对罗斯库谈不上忠诚,也必定会尽职尽责的保护罗斯库的生命安全。 想通了这一点的邓肯不再为难托尼,而罗斯库也适时的走到了刚才决斗胜利者的身边。 “你叫……托尼?” 罗斯库微笑着,像眼前的异族汉子问道。 “是的,阁下!” 托尼已经收起了方才的笑容,十分恭敬的点了点头,他知道眼前这个男人对于自己全族来说无疑是救世主般的存在。 “听何青平说,你曾经在纽斯特尔堡当过卫兵,那你是什么军衔?” “之前我是下士,阁下!” 说这句话的时候,托尼的脸微微一红,他以前在塔拉族的时候虽然只是运送粮草,却还能指挥个上万人,到了兰诺军之后却变成了一个小兵,这让他大感丢脸。 “刚才的决斗很精彩,作为奖励,你现在已经是上士了!”罗斯库还是懂得一些收拢人心的手段。 “多谢长官!” 虽然升级后仍旧是小兵,但托尼也还是露出一副感激的神情,对罗斯库的称呼也由“阁下”,变成了“长官”。 罗斯库继续笑着点了点头,算是承认托尼已经成为自己护卫队中的一员了。(未完待续) 第三十五章 燃烧的地平线(上) 自从5月15日开战至今,联军已经攻入伯兰顿城整整20天,但是时至今日他们也未能将整座城市控制在手中。虽然联军凭借着英德克军手中的火枪占据了很大的优势,但是兰诺守军依旧凭借着人数上的优势与对城市道路的熟悉负隅顽抗。联军在占领了大半个城市区域之后就再难寸进,一座桥梁、一条街道、一处庄园、一间仓库、一幢民宅……都有可能成为双方拼死争夺的战略要处。每天两军都有大量的人员伤亡,联军的数量已经从进城时的13万下降到了不到10万,城内兰诺守军则损失近半,大约只剩下11万人。 兰诺人作战虽然凶狠勇猛,但是和对方优势火器的对抗中依旧处于绝对的下风。在争夺某些区域控制权的时候,兰诺人往往要付出多出联军一倍以上的牺牲才能够实现自己的目标。而且兰诺人需要庆幸的是,城市错综复杂的地形限制了英德克火枪的威力,如果两军是在平原上正面交战,此时兰诺军恐怕早就已经溃散了。 更严重的是,联军所采取的分割战术起到了显著的成效,如今由于城中主要道路和中心城区已经被联军占领,兰诺守军被分成了互相无法联系的三个部分。在强大的英德克火枪队的威慑之下,兰诺军无法突破对方的封锁。如今被分成三个小块的兰诺守军被联军一口一口地吃掉,只剩下时间的问题。 然而时间却是一个大问题,无论是教廷军的总指挥官格朗克公爵,还是英德克陆军上将布拉马尔,他们都很清楚,兰诺不可能放任伯兰顿城落入己方的手里,到了这个时候,对方的援军应该已经到了路上。 根据格朗克公爵估算,想要完全的占领整个伯兰顿城,至少也要一个星期的时间。如果在这一个星期之内,敌人的援军依旧没有赶到,这样的结果自然最好,联军一旦占领了伯兰顿,就没有还回去的可能。可是如果敌人的援军在一个星期内赶到了战场,那又该如何是好? 最好的办法自然是洗劫这座城市,然后带着金银财宝全军撤退。虽然格朗克公爵在兰诺的女皇继位不久后就叛变了,但是他本人对女皇的性格还是颇有研究的,他清楚那个体内流有兰诺里斯大帝血脉的女人一定会动用手中最强力的力量来对付伯兰顿城内的联军,她派出的增援部队很有可能就是去年才新成立的亲卫军! 亲卫军成立之初,格朗克公爵就吃过对方的苦头,他也听说过这支新军在斯索瓦尔山口击溃瑞沙近卫军的传言,尽管教廷内部很多人都认为那个传言被兰诺方面故意夸大了,但是格朗克公爵却相信那个传言的真实性。 联军中的英德克人虽然拥有新式火枪,但是由于各种因素的限制,英德克的六万人当中,只有三万人装备了这种威力强大的武器,余下的三万人依旧是持着剑、盾、长弓等冷兵器。而格朗克公爵却曾经收到过消息:兰诺女皇组建的亲卫军足足有五万人,而且全部都配有新式火器! 三万手持火枪的英德克人就能够把伯兰顿城内十几万守军打得龟缩不出,五万拥有同样武器装备——甚至比英德克人还要优秀——的兰诺军将会有多么恐怖? 5月底,也就是当伯兰顿城久攻不下的时候,格朗克公爵就曾经向教廷军实际上的首脑,格伦斯枢机主角进言:如果6月的第一个星期还是无法控制整座城市,就必须要考虑撤退的事宜。然而这个提议被格伦斯枢机主教毫不留情地否决了,想想看,攻克一座兰诺的大型城市,这是一个多么伟大的功绩?这将在格伦斯的名字下填上多么浓厚的一笔?枢机主教大人决不允许这样的机会从自己面前溜走。 英德克陆军上将布拉马尔同样不赞同格朗克公爵的提议,一来近几日英德克的火枪队大展神威,让老将军的信心膨胀到了极点,他也不相信兰诺方面会派出足以抗衡自己的军队。二来,英德克人来伯兰顿城并不是为了给教皇白打工,只有攻下了这座城市,英德克所提出的条件才有可能实现。 联军的两位首脑都不同意撤军,格朗克公爵也没有法子,只得命令手下的侦察兵,随时注意伯兰顿城北面的动静。 6月5日,天刚蒙蒙亮。初夏的气温将昨夜植物枝叶上积累的露珠迅速蒸发,形成了一层薄薄的雾气,这薄雾和树林茂密的枝叶混合在一起,让人很难看清楚林中的小路。 此时亲卫军距离伯兰顿城只剩下不到一日的路程,指挥官莱丝?维多特中将也开始越发的谨慎起来,这日一大清早,她就派出了一支骑兵前往伯兰顿的北郊,去查探那里的情况。 托普上尉就是这队骑兵的指挥官,由于他曾经受邀前往皇宫授勋,所以他在亲卫军中的前途也变得一帆风顺起来。如今的托普虽然仍旧只是个上尉,指挥的却是一个龙骑兵大队!这样一支队伍在战力上恐怕能与上千名传统持剑步兵相比。 不过这次托普上尉奉命上路,依旧是干回他的老本行——敌前侦查,所以他不可能将三百多名手下全部带上,而是挑选了十名比较机灵的小伙子,整个侦查小分队连他一起一共十一骑。 要想查探敌军的动向,首先就得隐藏自己的踪迹。托普上尉和他的手下们并没有选择在石板铺成的大路上疾驰,而是顺着一条林间小道,不疾不徐地赶往伯兰顿城北郊。 纯种古雷拉战马的蹄子踏在柔软的土地上,发出一阵阵“咯咚”、“咯咚”沉闷的声响,这声音不算刺耳,也很有节奏,居然没有惊扰早晨起床吃虫子的鸟儿。 林中的薄雾有些扰人,但是对于托普上尉这样经验丰富的侦察兵来说根本不算是问题,他一个人策马走在队伍的最前面,十分轻松惬意的样子,仿佛闭着眼睛就能够辨别方向。 这林子虽然称不上茂密,但也占地颇广,十一名骑士在当中策马骑行了一个多小时居然仍未穿过它,再加上林中的景色大致都是单调的颜色,如果不是有托普上尉这样经验丰富的老兵带队,陌生人恐怕走进来没多久就会迷路。 又过了一会儿,走在前面的托普上尉忽然耸了耸鼻子,猛地举起了右手,示意身后的战友停下来。 骑士们手中的缰绳骤然收紧,马儿们无奈的甩了甩脖子,有些不大情愿地停下脚步,却没有发出一声嘶鸣,它们都是经过训练的战马,知道在这种情况下必须默不作声。 “有情况!” 没等身后的战友询问,托普上尉就低声说道,伸出右手打了个手势。 余下的十名骑士立刻会意,纷纷从马背上跳了下来。 林子里的地形复杂,所以如果要战斗的话,与其坐在马背上,不如脚踏实地。 托普很有当长官的样子,在所有的骑士都下马之后,就立刻领头向右侧的树林当中走去。 十几个人没有走出多远,就听到了一阵隐隐约约的交谈声。 “是教廷人!” 一名骑士压低了声音道: “他们说的是利比尼斯语。” 托普上尉点了点头,他小心翼翼的压低了身子,一步一步靠近了声音的来源,很快就发现,树林中的一块空地上正聚集着七八个教廷军士兵,他围座在一处已经熄灭了的篝火旁,似乎正在享用早餐。 凭着经验,托普上尉立刻就猜想到这几个教廷士兵应该是昨夜在林中巡逻的侦察兵,此刻已经天亮,他们大概是打算在吃过早餐之后就返回城中的营地。 是将他们杀死,还是放过他们? 托普上尉在脑子里飞快地思考这个问题,那些教廷侦察兵显然并没有发现自己这些人,如果放任他们这样离开,想必他们也不会带回去多少有用的消息。而如果将他们杀了,一旦城中的敌人发现派出去的侦察兵没有按时回来,恐怕很容易就能够猜想到是什么原因。 正当托普上尉觉得放过眼前这几个敌人的时候,他而耳边却传来了一声怒吼: “杀!为了兰诺帝国!” 这吼声是从一名年轻的兰诺骑士口中喊出来,紧接着他抬起了手中的短枪,砰的向林子里的那群教廷士兵发射了一枚弹丸。 也不知道那弹丸究竟有没有击中目标,不过显而易见的是,那些教廷士兵在听见动静之后,立刻就大喊着扔掉手中的食物,四处寻找他们的武器! “杀光他们!” 托普上尉来不及指责身边那位没有接到命令就抢先动手的年轻骑士,此刻最重要的目标就是将眼前这群敌人全部消灭,不能让们将兰诺援军已经抵达的消息带回城中。 随着托普的一声令下,一阵不算密集的枪声紧接着就响了起来,不算第一个开枪的那名年轻骑士,包括托普在内的余下十人早就已经瞄准了各自的目标,所以在一阵枪响之后,立刻就有四个教廷士兵倒在了地上。 余下的四名教廷士兵见到势头不对,毫不犹豫地就抛下了躺在地上并未立刻死去的同伴,看样子是打算逃跑。不过兰诺人并没有给他们这样的机会,短枪虽然只能够发射一枚弹丸,但是托普和几名骑士早已经举起了骑士剑,大吼着朝对方扑去。 剑刃相交、血光四射,兰诺亲卫军士兵每一个都是剑术好手,又是突然袭击,十几个人围上去,教廷士兵就算想要逃跑,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应该走哪个方向。 战斗很快就结束了,十一个人打四个人原本就没有什么悬念可言。只不过一名兰诺骑士被负隅顽抗的教廷士兵刺伤了大腿,恐怕必须要返回后方的大队,寻找医护兵及时救治才行。 而且遇到敌军侦察兵这件事情,托普也必须尽早向后方的长官回报。 不过在返回之前,他还有另外一件事情要走。 “你叫什么名字?”托普走到一名骑士的身边问道,就是这个年轻人第一个发出吼声,第一个开枪射击,第一个冲向敌人。他在战斗中表现得十分英勇,至少有两名敌人倒在了他的剑下,从他的剑术风格来看,应该是在参军之前就受到过良好的训练。 “我叫索尔斯,长官!”年轻的骑士一边回答,一边利索的行了个军礼。 这个名叫索尔斯的骑士大约十**岁的样子,虽然他刚才作战时的样子十分勇猛,但是现在细细看起来,才会发现他仍旧满脸稚气,十足是一个刚刚长大的孩子。 不知怎地,托普看到索尔斯的时候,就会想起曾经和他一起并肩作战过的,远在斯索瓦尔山口的小汤尼。 不过和这个索尔斯比起来,小汤尼可是要可爱得多。 托普深吸了一口气,努力露出一副平淡的表情说道: “你应该知道,在我下达命令之前,不能擅自向敌人发起攻击!” “我知道,”索尔斯回答道,“但是我不认为杀几个侵略者有什么过错!” 这个回答让托普有些错愕,他强忍住心中的怒火,又道: “杀了他们,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你考虑过吗?你的同伴可能会因此而受伤,甚至丧命,伯兰顿城内的敌人也会提前知道我们的到来!” “那又有什么关系!”索尔斯毫不在意似的反驳道,“能杀死一个敌人,就能减弱对方一分力量。而且身为兰诺的战士,在战场上流血甚至牺牲,不正是我们最光荣的使命吗!” 对方的回答再次让托普上尉感到气结,他并不是一个能言善辩的人,虽然他很想要让眼前这个年轻的士兵明白,不遵从长官的命令就擅自行动是错误的行为,但是他却无法用大道理来说服对方。 最后,托普上尉只得板着脸,指着索尔斯的肩章一字一句地说道: “你要听清楚了,下士,在这里指挥的人是我,而不是你!如果这种情况还有下次,你就一个人去冲着敌人的阵列发起进攻吧!” 索尔斯下士撇了撇嘴,眼中满是不服气的目光,但他还是再次立正敬礼,然后转过身去,默默地走开了。 5日的中午,在得知昨日夜里派出去的一队侦查兵没有按时归来之后,格朗克公爵立刻警觉了起来,他当即又派出了更多的侦查小队,终于在下午的时候,得知了兰诺援军距离伯兰顿只有半日路程的确切消息。 然而在这个时候,城内的兰诺守军仍然没有完全消灭,联军根本就不可能依托城市坚守。虽然围城打援是一个普遍的战术,如果贸然分兵出城去拦截敌人的援军,城内的守军肯定又会趁机发动反攻。 “该如何是好?” 这是格朗克公爵将敌人援军即将抵达的情况告诉格伦斯枢机主教之后,对方所回答的第一句话。 “我还是保持以前的意见,阁下。”格朗克公爵低声说道,他尽可能的在枢机主教面前摆低姿态,期望能够说服对方。 “你是说撤军?”格伦斯枢机主教皱着眉头说道,“不行,如果不能完全占领这座城市,教廷的威严何在?” 在说这番话的时候,枢机主教庞大的身躯也随着语气的加重而左右晃动,使得他身下的床板立刻就发出了一阵令人担心的“吱吱呀呀”的声音。 “我们已经攻破了这座城市!”格朗克公爵继续劝解道:“我们在这座城中呆了二十天,已经让兰诺颜面尽失,也取得了足够的财富,教皇陛下一定会满意的!” “你不明白陛下想要的究竟是什么!”格伦斯怒道,“难道你真的认为,教皇陛下会将区区一座城池放在眼里?” 没等格朗克回答,格伦斯枢机主教就继续说道: “这座伯兰顿城,只不过是教皇陛下征服兰诺的第一步,占领它,就能够让全大陆的国家认识到,兰诺并不是不可战胜的,它也会被击败!如今不仅仅是英德克跟随我们作战,卢法、瑞沙、普兰,这几个国家都已经向兰诺发兵,如果我们在这里撤退,那些国家也必定会停止围攻兰诺。如果我们继续占据这里,我们的盟友们就会继续攻打兰诺,将这个大陆的毒瘤彻底切除掉!” “可是……”格朗克公爵并不是不明白对方话中的道理,但是在完成那一切之前,教廷军必须要度过眼前的危机才行。 “可是如今敌人援军已经到来,城内的守军却仍未清除,如果我军贸然出城迎敌,恐怕会首尾不能兼顾啊!” 格伦斯枢机主教的脸色一沉,他就算不通兵略,也明白此刻联军处境的凶险。在一番思虑之后,枢机主教终于一咬牙,狠狠地道: “城中的守军现在都集中在什么方位?” “中部城区已经被我军占领,敌人现在被分别包围这在三个区域。” 格朗克公爵一边说着,一边在墙上的地图中连点了三下。(未完待续) 第三十六章 燃烧的地平线(下) 但凡是有秩序的大城市,多半就会被划分为行政区、商业区与住宅区三大部分,而住宅区往往又会被分成富人区与贫民区。兰诺的子民虽然普遍富庶,但也大有穷苦劳动者存在,他们大多都居住在贫民区当中。 伯兰顿城内的贫民区一共有三块,分办在城西、城市东北角和西北角,由于这些区域规划得十分混乱,道路错综复杂,建筑物也是杂乱无章,所以十分适合兰诺守军的隐匿。现在十余万兰诺守军和同等数量的平民都在那三个区域内。 原本绝大多数留在城中的伯兰顿市民在战前都被疏散到了城市的北部,但是由于守军丢失的城市区域越来越多,很多平民也就失去了保护,现在这些人已经被集中到联军所控制的中心城区。 “如果我们在敌人的控制区内放上几把火,你说会有什么样的结果?” 格伦斯枢机主教忽然发出极为阴森的声音。 格朗克心中一寒,他立刻就明白了对方的想法。 贫民区建筑物众多,乱打乱盖的现象自然十分常见,再加上这个区域内大多数房屋都是廉价的木房,如果有心人进去胡乱点火,肯定会引起极其严重的灾难。 “阁下……”格朗克公爵表情极为难看地说道:“那三个区域内不仅有兰诺守军,还有十余万平民……他们当中可是有不少父神的信徒!” “如果是父神的信徒,就不应该留在兰诺!”格伦斯枢机主教怒道,“如果是父神的信徒,在教廷宣布革除兰诺女皇教籍的时候,他们就应该立刻离开这里,到教廷国去!” 格伦斯枢机主教的说法完全是强词夺理,教廷国原本就不富裕,如果有大量的信徒涌进那个国家,他们肯定不会敞开国门接收所有的人。 “可是阁下……在战争中残杀平民,是任何国家都不能够容忍的事情,父神也绝不会原谅这种手段!” 格朗克公爵还想做最后的劝诫,他虽然已经算不上是一个兰诺人了,但作为一个还算有良知的人,他绝不能眼看着惨剧发生。 “我亲爱的公爵大人!” 格伦斯一边说着,一边哼哼唧唧地从床上坐了起来,他喘了一口气,继续说道: “我可没有让您去残杀平民,我只不过是让您去那些贫民区放几把火而已,伯兰顿城即将成为教皇陛下神圣的领土,我想陛下不会乐意见到城中仍旧留有那些肮脏、丑恶的场所,以及如同臭虫般的兰诺人,您就当这是一次大扫除好了!” 格朗克公爵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了,尽管他早就知道教廷里那些表面上口口声声念叨着“信父神、爱人民”的神职人员骨子里都是极其虚伪的,但是他还是头一次亲耳听到一个位高权重的枢机主教,将残杀平民当作是“大扫除”一样轻松的事情。 “我不能对士兵下这样的命令!”格朗克公爵颤抖着嘴唇说道,“普通市民是无辜的!” “无辜?”格伦斯枢机主教好像是听到了一个大笑话,他的肚子猛地抖动起来,全身的赘肉也随之如波浪一般晃动。 “您经历里半辈子的战争,应该知道,在战争里没有任何人是无辜的。我们所率领的联军有十万人,贫民区里的兰诺平民也有十万人。如果不用我的办法,我们手下的这十万人就要遭殃,反之遭殃的就是同样数量的兰诺人。我的阁下,您应该知道,对敌人的怜悯就是对自己的残忍!我们手下士兵的性命难道还不如那些兰诺平民吗?” 像格伦斯这样的神职人员,天生就善于混淆黑白,他们能够把美丽的天使诋毁成丑陋的恶魔,自然也能将惨无人道的罪行用神圣的光环掩盖。 看到格朗克公爵仍在由于,格伦斯不经意地瞥了他一眼,然后将目光转向窗外,然后淡淡的道: “公爵阁下,我之所以将您从诺尔曼城内请出来,就让希望您能够帮助我们战胜兰诺。可您至今都没能拿得出一个令人满意的功绩来,这让我回去之后,如何向教皇陛下交代?现在我已经给您指出了一条明路,就算公爵阁下不在乎自己,也应该多为留在诺尔曼的儿子考虑才是!” 这一句话可以说是正好击中了格朗克的要害,老公爵就那么一个儿子,他也早已经决定,为了儿子,自己能够做任何事情。 就算是成为人们口中滥杀无辜的恶魔也无所谓! 傍晚金黄色的阳光传过透明的窗户,倾洒在了老公爵的背后,他的身材十分的挺拔,,然而投在地板上的影子却是那样的苍老和无力。 兰诺第七军团指挥官伯明顿上将与他手下的第71军就驻守在城西的贫民区中,这一段时间以来,三万士兵和五万平民将原本就杂乱不堪的这块地方挤得水泄不通。士兵们倒还好说,平日里的训练使得他们能够很快地适应各种环境。五万平民中原本就属于穷人的也对目前的居住环境没有任何抱怨,因为他们平时原本就住在这种地方,现在也只不过略显拥挤了一些罢了。但是这些平民当中,还有一些是原本应该居住在富人区的中产阶级、商人,甚至贵族,他们平日里住惯了大房子,习惯了柔软的卧床,此刻陡然换到如此恶劣的居住环境,成天面对臭水横流的街道、蝇蚊乱舞的餐桌,让他们感到极为不适应。所以在这一段时间以来,陆陆续续地都会有一些平民忍不住想要逃出去,他们当中有的被巡逻的兰诺士兵给拦了回来,有的则逃到了城外,有的则落入了联军的手中。 当然,大多数兰诺平民还是相当有气节的,高傲的他们绝不会轻易向侵略者投降,但是他们也会不停的向兰诺军指挥部打听消息,希望能够得到重返家园的确切日期。 伯明顿上将不知道该如何回应那些民众,因为他自己也不清这场战争会在什么时候结束。在退守伯兰顿城之前,战争的走势一直都和上将心中所预计的一样,敌人虽然来势汹汹,但在野战中并没有讨到任何好处。伯明顿上将原本以为,只要能够退守城池,就算一时打不退敌人,也能耗上一两个月,直到将敌人拖垮为止。 然而敌军围城之后所展现的实力却让伯明顿上将大吃一惊,对方仅仅只用半日就攻破了城墙,这让伯明顿原本的计划全部泡汤,城内守军的各项部属也全盘失效。兰诺人被联军打了个措手不及,虽然城市并没有完全被占领,其后兰诺军也发动了不少反击,但是这些在联军强大的新式武器面前是显得那样苍白无力。 仅凭现在四分五裂的兰诺守军,已经无法将敌人赶出城去,伯明顿上将所能够做的,就是下令士兵们坚守自己的阵地,不让敌人完全取得城市的控制权,然后静待援军的到来。 傍晚,伯明顿上将依旧和往常一样,坐在指挥部的窗前一边品着热茶,一边处理一天的军务。尽管目前的条件很艰苦,但是伯明顿的勤务兵们依旧想法设法的从控制区内寻来了不少上将喜爱的茶叶。 “还没有和其他部属取得联系吗?” 上将深知杯中的茶水来之不易,他小心翼翼地喝了一口,然后向身边的副官询问着。 “还是和前几天一样,虽然每格一段时间,我们都会派人出去,但是……” 年轻的副官说道这里,就再也无法继续,他仿佛想到了什么悲惨的事情,就连双肩也开始微微颤抖起来。 伯明顿上将微微叹了一口气,他知道自己派出去的士兵多半都是有去无回,下场悲惨。但是他又不能不这样做,如果无法和分散在城内的其它守军取得联系,光靠71军根本就无力对抗敌人。 “再坚持几天,”上将又说道,“算算日子,援军也应该在这几日内就会到了。” 说完这句话,上将就一边捧着手中的茶杯,一边楞楞的望着窗外的景色。 伯明顿上将的年龄不大,今年刚刚45岁,他原本就出身于伯兰顿城,其家族是在城内延绵数百年的望族,因此他本人在伯兰顿城以及附近有着很高的声望。兰诺里斯大帝在当年起兵的时候,伯明顿虽然还很年轻,但也是统帅一方兵马的将军了。正是伯明顿与其家族的归顺,兰诺才会在建国后轻而易举地取得南方大块的土地。也正因为如此,伯明顿才会被任命为第七军团的指挥官,并且长驻在南方。 如今战火烧进了伯兰顿城,位于城中的伯明顿家族府邸自然难逃一劫,虽然上将的妻子和大部分族人在战前已就经被送到了后方的安全地带,但是那幢宅邸却不可能全部搬走,一想到自己和父辈们花费了无数心血积累的财富如今大半都被侵略者抢走,伯明顿上将心中就感到一阵抽痛。 窗外的天色渐渐的暗了下来,贫民区内原本嘈杂的声音也逐渐安静,在这样艰苦的环境之下,居民们在夜晚根本就没有什么事情可作,大部分人都是早早的抢占了一块舒服的床铺,早早地进入了梦乡。 伯明顿倒还有不少事情要做,他此刻正借着烛光阅读这几日的报告。副官尼尔夫也一直留在长官的身边,他一边望着窗外的夜景,一边为自己不知身在何处的未婚妻担忧。 早知道会这样,当初就应该让她离开这座城市才对! 想着想着,尼尔夫的眼睛再一次模糊了起来,泪水和室内的烛光混合在一起,让他感到有些眼花。 年轻的副官生怕上将发现自己软弱的一面,他连忙抬起手来,将眼角的眼泪擦干净,随后却愕然发现,方才映入眼帘的那道光亮,居然不是身边桌子上的烛光! “阁下,那是什么!” 看着远方夜色中的那团火光,尼尔夫不由自主地惊叫起来。 伯明顿上将微微抬起头,刚想责怪副官大惊小怪,可在望见窗外的景色之后,却也愣住了。 远方贫民区的边缘,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燃烧! 伯明顿上将飞快地打开了书桌的抽屉,从当中拿出一具黑色的单筒望远镜。这件便利的道具已经无数次给上将带来方便,如今一旦有什么紧急情况,伯明顿上将就会坐在这间附近最高的建筑物当中,举着望远镜观察局势。 夜色让镜筒中的景象有些模糊,但伯明顿上将还是很轻松地就捕捉到了那处火光。 那火光的来源很清楚,是一幢正在熊熊燃烧着大火的房屋! “怎么会无缘无故的着火?” 上将正在心中纳闷着,旁边的副官又一次惊呼了起来: “阁下,你看那边!” 伯明顿放下手中的望远镜,顺着尼尔夫的所指望去。 黑色的夜幕衬托之下,兰诺军控制的贫民区那一大片建筑物当中,开始出现在了十几处明亮的光点,那些光点明显不是居民们所点燃的烛光,它们正在伯明顿的眼前越变越大,越来越亮! “敌人居然打算烧城!” 伯明顿上将呼地一声站了起来,他千算万算,怎么也想不到对方居然会制贫民区内数万居民于不顾,采用火攻的法子来攻击他们。 联军的大部队虽然无法进入守军控制的贫民区,但由于这一块区域的地形太过复杂,就连熟悉这里的兰诺人也不可能将所有通道入口全部堵死。平日里,兰诺军就是利用这些小巷通道,使用游击战的方式杀伤敌人。而现在,联军也同样利用了这一点,派出了一些乔装成平民的士兵,让他们通过各条小道渗透到贫民区当中。 黑夜让每一个人影都变得十分模糊,在这种情况下,巡逻的兰诺守军根本就分不清谁是平民,谁是伪装者。这些伪装者进入了贫民区之后,便各自寻找适合的建筑物,四处放火。 满是油污的厨房、茅草搭成的简易棚子、堆放粮食的仓库……这些都是绝佳的放火地点! “阁下,该怎么办?” 尼尔夫的声音也开始颤抖起来,两个人在愣神的期间,窗外的火光已经越来越明显了,楼下也传来了一阵阵军民惊慌失措的呼喊声。 现在是初夏,刚刚入夜的城中气温不低,天上又是繁星点点,看不出一丝雨意。如果整个贫民区燃烧起来的话,当中的数万军民必然难逃一劫。 “立刻集合所有人马,护送居民从西门突围!” 伯明顿上将当机立断地下达了命令,如今第71军距离城墙的西门很近,虽然那里肯定已经有敌人的埋伏,但是与其坐以待毙看着无辜民众被活活烧死,倒不如拼死一搏。 兰诺军的速度很快,原本分散在贫民区各处的士兵迅速的行动了起来,他们有的跟随着长官一起前往指挥部所在的空地集合,有的则四处分散到民众的居所挨家挨户地叫醒还在熟睡的人们,带着他们远离火场。这个时候区域外围的大火已经越烧越旺,空气中布满了呛人的烟灰,四处都可以听到民众的哭喊之声。 贫民区内的密密麻麻搭建在一起木质房屋助长了大火的气焰,尽管今夜没有大风,但是火势还是迅速顺着那些房屋蔓延开来,不一会儿功夫就接近了兰诺人军民集合的区域。 军官们不断地发出各种各样的号令,三万兰诺士兵来不及携带更多的物品,列好了队伍之后便开始一波一波地往西门前进。跟随在他们身后的,是约莫四万兰诺民众,由于时间太过仓促,差不多还有一万人未能够跟上这支大队,他们有的很快就丧生火场,有的则幸运的独自逃出生天。 除了城西伯明顿上将坐在贫民区之外,另外两处兰诺军控制的区域也发生了同样的大火。教廷军的士兵如同邪恶的幽魂一般带着干草和火油,突破了兰诺人的封锁,冲入了一间间房屋当中,而还没有等那些人走出来,这些狂热的教徒们有的甚至没来得及寻找回去的道路,就兴奋无比地点燃了四周的房屋。 西北角的兰诺第41军、42军,东北角的第72军、73军和伯明顿上将一样,面对凶猛的大火,只能够选择带领着平民突围逃避。然而由于两个区域的兰诺军事先并没有取得联系,他们各自选择的突围方向也大不相同。第41军、42军共四万士兵领着两万居民往城市的北大门挺进,而第72军、73军三万士兵则在73军军长布鲁克?波本中将的率领下,领着三万平民,向东门而逃。 虽然联军大部分兵力都集中在城市的中心区域,而且他们也要忙活着不让城中的三处大火往其他区域蔓延。但还是有相当一部分精锐士兵被派往四座城门把守,他们早早的就等在了那里,以逸待劳地伏击被大火逼得逃窜而来的兰诺人。在前有伏兵,后有大火的情况下,尽管兰诺军民浴血奋战,最终能够活着逃出来的还不到三成。 当伯兰顿城的大火烧到最旺的时候,莱丝?维多特中将所率领的亲卫军也已经抵达了距离城市北郊不到五公里的地方。 从这个距离虽然仍旧看不清伯兰顿的城墙,但是地平线上那漫天的红光却一览无余的暴露在了每一个亲卫军士兵的眼前。 “那是伯兰顿在燃烧!” 士兵们心中很快就生出了这样一个想法,所有人在同一时间内沉默了下来,尽管军官们没有下达任何命令,但士兵们还是不约而同地加快了脚步。 莱丝依旧和往常一样,骑着战马走在队伍的中间,但是她此刻只是默默地前行,没有说话,也没有四处巡视,这也让周围的所有人都能够察觉到她的异常。 是的,望着远方的火光,红发的亲卫军长心中也开始燃烧起来。(未完待续) 第三十七章 劫后 发生在993年6月5日至6日的那一场大火,直至许多年之后依旧被很多人铭记在心。经历了那次灾难而劫后余生的人们在身体上,或者心灵里都留下了永久的创伤。为了揭露这场灾难背后的阴谋,让残杀无辜的凶手得到应有的惩治,伯兰顿的幸存者在后来组成了一个非政府的团体活动于整个大陆各国,在很久以后,这个团体给世界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影响。 以上都是后话。5日夜里开始的大火持续了13个小时才被扑灭,伯兰顿城1/3的区域被完全烧毁,不仅仅是处于大火中心的三个贫民区,就连其它城区也受到了波及。正所谓玩火者必自焚,联军错误的估计了大火的猛烈程度以及自身的灭火能力,在这场大火当中,有超多八千名联军士兵葬身火海。 有所准备的纵火者都损失惨重,遭到大火正面冲击的兰诺军民自然更加悲惨。伯明顿上将所率领的第71军3万士兵5万民众,最后能够逃出城外的只剩下不到一半。为了护送平民出城,71军超过2万将士战死在西门出口,尽管如此,仍然有超过2万平民受到大火和战乱的牵连,没能够逃出生天。 兰诺军民的其余两支也是一样遭遇,第72军军长在混乱中身中流矢牺牲,第72军、73军、41军、42军四支队伍最后能够逃出城外的总共只有4万士兵,3万平民。 按照联军的计划,当兰诺的溃军逃出城外之后应该立刻派兵追杀,务必要将其消灭干净。但是由于城内火灾程度超出了联军的预料,他们不得不将全部的兵力用于灭火。也正是因为这个不幸中的万幸,总共6万兰诺军人、6万平民才得以顺利逃出已经变成地狱的伯兰顿。 6日下午3时,急速南下的亲卫军终于和第一批从伯兰顿城内逃出来的军民相遇,看到一个个同胞们悲惨的模样,来自帝都战士们在震惊之余,心中也充满了愤慨。 “下官无能,无法战胜敌军,更不能救出城中万千民众……下官实在无颜再面对女皇陛下,等伯兰顿城重回我手,下官必以死谢罪!” 这是第73军军长,杰克?奥西多少将见到罗斯库之后的第一句话,他平日里话很少,可一旦开口了,所说的必定是心中的真实情感。 奥西多少将曾经跟随兰诺女皇一起前往帝都法雷平叛,在那个时候曾多次受到陛下的接见,女皇也不止第一次地对他表示过赞赏和期盼。后来第73军就一跃成为了第七军团的主力,武器装备也是军团中最好的,奥西多少将也因此感受到了女皇陛下对他的厚爱,心中更是充满了感激。 如今敌人来犯,奥西多少将原本是打算精忠报国,用一番宏伟功绩来报答女皇,可是现在却如同丧家之犬一般被敌人赶出了原本应该拼死固守的城市,残酷的事实对奥西多的打击极大,因此他才会对代表女皇的罗斯库说出如此决绝的话来。 奥西多虽然被视作是军中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属于少壮派的代表。但是就年龄上而言,少将比罗斯库仍旧大了不少,眼看着一个足以成为自己兄长的男人在面前痛哭流涕,罗斯库心里也极不是滋味。 幸好罗斯库也早就不是第一次上战场了,伯兰顿城内军民的状况固然令人恻然,但还是及不上古雷拉省各村镇遭莫高人屠戮后的惨状。罗斯库在悲伤之余很快就定下心来,他走上前去,扶起了半跪在地上的少将,沉声说道: “城没了,我们拿回来便是。军民丧生,我们就让敌人付出千百倍的代价。阁下既然活下来了,就不要泄气,以免让逝者失望!” 奥西多悲痛的神情变了一变,眼神中也多出来一丝刚毅,他缓缓地向罗斯库等人行了个军礼,然后就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军队当中。也不知道罗斯库的这番话究竟有没有起到效果。 由于伯兰顿城以北数十公里以内再没有任何大型城镇,所以亲卫军不得不改变原定的计划,停下脚步来安置这些无家可归的人们。 很快的,在森林边缘的一处空地上出现了无数顶灰色的帐篷,这些营帐原本是亲卫军安营扎寨时所用的,但是此刻当中住着的全部都是从伯兰顿城内逃出来的平民。幸好此时已经进入6月,夜晚的气温不低,只要天不下雨,士兵们完全可以在露天休息。 第二天开始,4万亲卫兵和6万恢复了生机的伯兰顿守军们还到森林中砍伐了不少木材,莱丝和不久后到来的伯明顿上将,以及罗斯库在经过商议之后,决定先修建一座临时城寨,一方面安置平民,一方面以此为基础,作为反攻伯兰顿城的临时总部。 原本按照莱丝的性子,是打算在近日内就对伯兰顿城发起总攻的,因为女皇陛下在临行前对她说过,这座城市无论如何也不能够落入敌军手中。但是目前看来,伯兰顿城满目疮痍,城内的兰诺守军也被完全肃清,事实上已经被侵略者占领,此刻贸然攻城的话就算能够打下这座城市,也必定会付出很大的代价。 6月8日,从伯兰顿城中陆陆续续逃出来的军民大部分都已经抵达亲卫军的这座临时城寨。伯明顿上将立刻对这些人进行了清点,结果有些悲哀的发现,城内原来的20万守军如今活着来到这里的只剩下63255人。 此外,战前伯兰顿城原来总共拥有居民50万,除去在开战之初逃离这座城市的20万人,敌军兵临城下时城内应该还有30万居民。然而临时城寨中收容的平民只有71328人。 失踪的这进23万人当中,有一部分仍旧留在城内,沦为了侵略者的俘虏,另一部分则因为战乱和大火,永远的失去了生命。 剩下的这7万多民众绝大部分人都已经身心俱疲,他们当中很多人都失去了重要的亲人、朋友,有的人因为战火身受重伤,甚至落下了残疾。这两天当中,不断地有人因为恐惧不能安然入睡,他们无法忘记那场大火,以及众多的悲惨情景,有一些人甚至因为疲惫和恐惧而失去了好不容易才保住的生命。 太多的人需要休息,而且一时之间也找不到地方安置这些难民,所以莱丝只得任由这些人在亲卫军的营地中住下去。另一方面,罗斯库和伯明顿上将也利用各自的权限,从最近的几座城市中调拨粮食衣物,但是由于路程过远的关系,最近一批物资最快也要一周后才能抵达。 营中有难民,城中有敌军,面对如此复杂的情况,兰诺军的高层再一次展开了争论。 “伯兰顿就在眼前,为什么我们不趁着敌军立足未稳的情况下攻进去?” 指挥部的营房之外,莱丝?维多特中将抬手指着前方不远处的那座城市,情绪显得有些激动。 这几天以来,莱丝不止一次的表达出了攻城的想法,但是每一次都被伯明顿上将给阻止了。 这一次也是一样,上将阁下似乎真的怕了城内的那些侵略者,他摇了摇头道: “城中的大火已经熄灭,想必敌人这次是完全控制住了整座城市,他们大约还有十余万人,我们两军加起来也只有十二万出头。硬要攻城的话,恐怕会有很大困难。” “有什么可担心的?”莱丝丝毫没有掩饰目光中的鄙夷,她向着身后的亲卫军营地挥了挥手,道: “你的第七军团不是敌人的对手,不代表我的亲卫军也怕了他们!” 伯明顿上将明白莱丝看不起自己,但是他也知道没必要和一个年龄足以当自己女儿的小姑娘斗气,上将只是淡淡的说道: “就算亲卫军拥有新式装备又如何?就算伯兰顿的城墙挡不住阁下的火炮,但有一种情况,阁下的火炮再厉害,也是毫无用武之地。” “你是什么意思?”莱丝歪起了眉毛,她以为对方在强词夺理。 一旁的罗斯库倒是听明白了伯明顿话中的意思,他连忙问道: “阁下难道是想说,敌人可能会利用城中的平民阻挡我军攻城?” “正是!”伯明顿用力地点了点头,道: “这种情况如果是在几天之前,我根本不会想到。因为敌人在攻入伯兰顿之前虽然占领了一些我们的城镇,但是他们的士兵却并没有危害占领区的居民。所以我之前也一直以为,教廷为了他们的面子,不会对平民动手……” 说到这里,伯明顿上将狠狠地捶了一下身前的桌子,道: “可没想到,我军在城内与敌人对峙的时候,他们一见到形势对自己不利,立刻就放火烧城,全然不顾城中民众死活……那个时候我就明白,什么父神?什么正义?那些人为了胜利,什么肮脏卑鄙下流的手段都能够使出来!” 伯明顿上将的一席话让莱丝也陷入了沉默,她所经历的战事并不算多,远不比上戎马半生的伯明顿。在莱丝以前看来,战争只不过是军人们之间的较量,不关平民的事。 但是此刻正在营中歇息的数万民众,以及他们口中不时发出的痛哭与悲鸣,让莱丝也在心下承认,伯明顿上将所说的话颇有一番道理。 亲卫军的火炮也能够轻而易举地攻破伯兰顿的城墙,但如果敌人将城中的无辜民众摆在城头,以他们为盾牌守城,莱丝还能够下达开炮的命令吗? 如果换做是其他的铁血将军,比如说莱丝的父亲维多特上将在场,恐怕会在片刻犹豫之后就会立刻下令无视城内平民的生死,坚决攻城。可是眼下兰诺军的三位指挥官都显然无法下这样的决心——这座城市是伯明顿上将的家乡,城中还有不少他认识的人,他不可能下的了手;莱丝终究是一个女性,也不会做出如此绝情的事情;至于罗斯库,就算他狠得下心肠,也得顾及到妻子的想法和皇室的声誉。 正当兰诺军高层拿不定主意的时候,伯兰顿城内的联军却迎来了一支援军。 这支援军的数量不多,大约在三万人左右,仍旧以教廷步兵为主,当中混杂着有少量骑兵,从这些人行军的姿态来看,大概是教廷在国内新征召的一批士兵。 留在国内的众位枢机主教深知前方战事的紧迫,所以一直没有停止过征兵的工作。只不过教廷国内原本就没有多少适合从军的青壮年男性,就连耕地的农民都被他们拉到了战场。几位枢机主教忙活了数个月,也才勉强凑足了三万人派到前线来。 率领这支援军的是圣骑士阿莱顿,奥莱特,教皇既然将这名常年驻守在诺尔曼圣宫内的圣骑士团长也送到了伯兰顿,想必是已经放手一搏了。 等奥莱特和他的三万名士兵从南门进入伯兰顿城内之后,立刻就被这座城市的状况给震惊了。 奥莱特虽然以前从来都没有到过伯兰顿,但是他可以轻松的从城市里的处处废墟中判断出,这座城市在遭到战火破坏之前,应该是一座颇为雄伟的大城。路边随处可见的倒塌房屋和装饰用的雕像楼阁尽管破烂不堪,却也仍旧在向人们展现它们生前的“美仑美奂”。从整座城市的风格和布局来看,它应该是经历过无数人、数代的修缮才成长为今天的模样,如今居然就这么毁了,奥莱特身为一个外来者也感到十分惆怅。 更令人震惊的景象还在后面,当奥莱特一行人经过城西贫民区的边缘地带时,所有人都停下了自己的脚步。 “父神在上!这是什么一副惨状?是地狱么?” 奥莱特喃喃自语着,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放眼看去,前方被大火损毁的,被浓烟熏黑的房屋比比皆是,整块地区就仿佛曾经接受过地狱烈炎洗礼过一般,让人无法直视。更令人感到恐怖的是,废墟当中随处都可以见到被大火烧焦的、蜷缩成一团的尸体。虽然这些尸体的衣着、外貌都已经无法辨认了,但是还是能够从他们的体型上可以判断出哪一具是男人的、哪一具是女人的,那一具是小孩的。 意识到那些烧死的人大多都是原本居住在这里的平民,奥罗特手下的一些新兵立刻就忍不住跑到一边,大口大口的呕吐起来。面对如此的惨状,就连联军的那些始作俑者都不敢来到这里为死者安葬,更别提这些从没有上战场的新兵了。 “这是怎么回事?那些尸体是怎么回事?” 来到联军设在城中的作战指挥部之后,圣骑士奥莱特立刻就拉住了格朗克公爵的衣领,用严厉的语气和最可怕的表情质问这位老人。 格朗克公爵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圣骑士的问题,虽然这件事情不是出于他的本意,但放火的命令毕竟是从他的口中下达的。 放火烧死数万平民始终都是令人无法容忍的罪行,如果这件事传出去了,教廷的声誉势必会受到严重的负面影响。在一旁的格伦斯枢机主教生怕格朗克公爵说漏了嘴,将真相告诉对方,连忙替他回答道: “前日我军在城中与敌人交战,将一批敌军围困在那几个城区之中。敌人见到取胜无望,就放了一把火,趁乱逃走了。” 格伦斯颠倒黑白的功夫着实令人佩服,尽管这个说法有很多漏洞,但是这几天来他也是这么向英德克人,以及众多联军将士们解释的。当时的场面的确十分混乱,联军本身也受到了波及,再加上奉命进入贫民区放火的那近百个教廷士兵有的被大火烧死了,活着的也被秘密处死,所以联军中的大多数人反而一点也不清楚大火的真相。 敌人为什么会放火烧自己的城市?奥莱特心中虽然也存有疑问,但还是信了枢机主教的这句话,他连忙放开格朗克公爵的衣领,然后鞠躬道歉,对公爵说道: “很抱歉阁下,我刚才太冲动了!” 面对圣骑士的歉意,知道事情真相的格朗克公爵更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他,只能够含糊的应了几声,然后有些漠然地退到了一边。 “教皇陛下派你来这里,除了运送援军之外,还有什么指示?”格伦斯枢机主教急切地问道。 “我在离开诺尔曼的时候,教皇已经得知了阁下与联军攻入伯兰顿的消息,陛下对这件事极为赞赏。” “是吗?”听到这句话,枢机主教立刻就笑了起来,他第一次感觉到这么长一段时间的行军生涯,自己所受到的那么多苦难都没有白费。 格伦斯笑起来的模样十分恐怖,脸上的肥肉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揉在了一起,就连他原本的五官都无法分清了。好在奥莱特也不是第一次见到格伦斯的笑容,他无视了眼前的景象,继续说道: “从海上也传来消息,英德克的舰队已经回到他们的本土,再过一个月还会有一批援军抵达。” “真的?”听到这个消息,格伦斯差一点就不顾自己的身体,从床上跳起来。目前联军虽然拿下了伯兰顿城,但自身的损伤也让他们无力继续北攻,如果英德克的援军再来一批,凭借着他们手中的新式武器,就算攻克兰诺的首都也不是幻想! 格伦斯的脑中飞快地转过了几个念头,脸上的赘肉也再一次集中到了一起。(未完待续) 第三十八章 围而不攻 尽管6月8日以后,伯兰顿北郊的兰诺军和城内的联军一直都没有正面的接触,甚至连一点点小小的摩擦都没有发生过,但是这座城市附近的任何人都能够从空气中嗅到浓郁的危险气味。 虽然兰诺军的高层仍旧没能制定出一个妥善的夺回伯兰顿城的具体方案,但是到了11日的时候,他们不得不有所行动了。 埃罗克所领导的人口调查局再一次发挥出了惊人的能量,如今几乎成为废墟,而且已经被敌人完全占领的伯兰顿城内仍旧藏有调查局的密探,这位深通广大的特工在11日清晨的时候,冒着生命的危险从城中潜出,将一封密报送到了亲卫军长莱丝的手中。 这封密报上不仅记录了3日前进入伯兰顿城的敌人援军的详细情况,甚至还提到,英德克人的第二批援军将会在1个月之后抵达。 没有人知道那个潜伏在城内的密探是如何弄到如此重要的情报的,但是也没有人会怀疑其真实性。人口调查局一直都是兰诺军方的亲密合作伙伴,而且他们很少会犯错误。 联军攻占了伯兰顿城,确切的说,是联军当中的英德克人击败了大部分的兰诺守军。如果说装备着新式武器的英德克军队再多来一倍,就连一向自信的莱丝都不敢肯定亲卫军能否击败他们。 面对这种情况,兰诺军开始行动了,虽然罗斯库和伯明顿依旧不主张现在就攻城,但是他们也意识到如果再不做些什么,城内的敌人恐怕会越来越强大。 莱丝的亲卫军和败退下来的伯兰顿守军加起来一共有10万3千人,在经过商议之后,这支军队被分成了四个部分,分别把守在伯兰顿的四座城门之外。也就是说,兰诺军要借此完全断绝伯兰顿城内与外界的联系。 由于城市的南面城墙大部分都已经损毁,所以南大门就由莱丝亲自率领的亲卫军2师与第41军看守,亲卫军2师中有一支强大的龙骑兵,如果决定攻城的话,这支部队很有可能会成为主要的攻击力量。 北门则由亲卫军1师和第42军来看守,1师的军长是罗斯库的老部下奥多尔?犹比罗斯少将,这个师有一个配备了重型攻城炮的炮兵营,如果开战后莱丝无法从南门顺利的突入城内,那么北面就会转换为主攻方向。 城市的东门由伯明顿上将所在的71军,损失过半的72军和亲卫军第3师看守。西门则由杰克?奥西多少将率领的第73军和亲卫军第4师看守。这几支军队都没有配备攻城器械,所以他们的任务并不是攻城,而是防止敌人从这两个方向出城。 伯兰顿城占地颇广,用十万人来围困这座城无疑是不够的,但是伯兰顿原本就处在兰诺的国土范围之内,周围能够给城内联军提供援手的力量本就没有多少。与此同时,罗斯库以总参谋长的名义率领着剩余的3000名兰诺士兵伯兰顿城以南的区域走了一遭,将之前被联军占领的村镇尽数夺回,同时也切断了教廷与伯兰顿城中联军的补给线。由于教廷国最后一批军事力量在3天前就已经进入城内,此刻联军留在城外驻守占领区的散兵游勇也只能眼睁睁的在罗斯库所率领的兰诺军面前缴械投降。 这一连串的动作,彻底的让伯兰顿沦为了一座孤城。 城外兰诺人的动作立刻就引起了城中联军的强烈反应,12日的中午,伯兰顿南门破损的城头上就出现了一个身影。 莱丝从望远镜中可以看得很清楚,坐在城头之上的是一个头发花白,约莫五十多岁的男人,他穿着一件似乎并不适合他身材的华丽外衣,可是那件应该光鲜无比的外衣上却布满了黑色的污迹,仿佛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清洗过一般。 男人的神情十分萎靡,他的身后站着两名教廷持戟步兵,显然他并不是自愿呆在城头的。 莱丝并不认识城头上的那个男人,但是从那人身上的衣着来看,他应该是一个兰诺人。 “他在那里干什么?” 正当亲卫军长疑惑不解的时候,一直站在旁边的第41军军长卡扎克?苏克少将突然惊叫了起来: “天啊,那是伯兰顿的市长大人!” “市长?他不是死了么?” 莱丝更加疑惑了。 兰诺的法律严格,当一座城市被外敌入侵,作为城市的最高首脑——市长必须在城中市民得到妥善安置之后才能够离开城市,否则的话就是擅离职守,事后不但会被撤职,还会被定罪。 原先伯兰顿城内有二十万守军,所以这座城市的市长大人在一开始的时候,根本就不担心敌人会攻进城内,他一直都留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稳定民心,所以当联军入城之后,这位市长已经失去了逃走的机会。由于随后的连番恶战和混乱场面,包括伯明顿上将在内的很多兰诺军官都以为市长已经在战乱中丧生了。 可谁又能想到,这位市长仍然活着,虽然他的状况不是很好,而且由于这几天来大概是受到了一些虐待的关系,原本富态的他已经消瘦了许多。 此刻敌人将伯兰顿的市长“请上”城头,自然是警告城下的兰诺军不要轻举妄动。 “真是太卑鄙了!” 莱丝狠狠地将脚下的一枚石子踢出了老远,虽然早就有心理准备,但是当见到敌人真的以平民的姓名想要些,莱丝还是觉得分岔不已。 其余四座城门也出现了同样类似的状况,原本居住在城中的达官贵人们,此刻都被联军一一带上了城头,他们有的是市长这样的官员,有的则是有名的贵族富贾,伯明顿上将也在城头发现了自己的一位亲戚。 历史上以城中民众为人质守城的事例很多,但是像如今联军这样做得明目张胆的还很少出现,这一举动不仅让城下的兰诺人没了主意,就连联军内部也出现了不小的争议。 “为什么要这样做?战争和那些平民没有关系!” 圣骑士奥莱特在暴怒中再一次捉住了格朗克公爵的衣领。 老公爵憋红了脸,却一句解释的话也没有,因为这个命令根本就不是他所下达的。 但是在奥莱特眼中看来,教廷的将军们都是父神虔诚的信徒,他是绝对做不出如此下作无耻的事情的。以城中兰诺人的性命为要挟阻止兰诺军攻城,这种手段只有格朗克这样的叛国者才使得出。 “你不要这么激动,奥莱特。” 躺在床上的格伦斯枢机主教笑着说道,“公爵阁下这样做虽然会引起不小的争议,但也的确是一个相当管用的法子。兰诺军太在乎他们的平民了,在这种情况下他们不会轻易攻城的,城头那些人实际上一点儿危险也没有。” 说完,格伦斯枢机主教又将目光转向另一旁的英德克陆军上将布拉马尔,然后说道: “阁下您认为如何呢?” 布拉马尔上将这些时日以来与格朗克公爵多有交流,两个人也颇为投机,他自然也看得出来以平民作为人质这样的命令根本就不是出自格朗克公爵之口。但是身为一个外人,布拉马尔上将也无法为老公爵开脱,他只能如此回答道: “公爵阁下想必也只是打算威慑一下城外的敌人,毕竟我军经过连番恶战,实力以大不如从前,如果敌人强攻的话,不一定能够抵挡得住。这个手段虽然有人不恰当,但的确能够给我们争取不少的时间。” “没错,”格伦斯枢机主教接口道,“奥莱特阁下,您应该也知道了,再过一个多月,英德克的援军就会从海上来帮助咱们,到时候我们里应外合,必定能够大破城外的敌军!” “可是……”圣骑士奥莱特仍旧犹豫不决,他常年留在圣宫中服侍教皇陛下,虽然也熟读兵书,精通韬略,但也仅仅是纸上谈兵罢了。奥莱特这一次来到前线,原本是打算从正面堂堂正正的与敌人决战,可没想到才刚来几天,就发现这个世界和他原先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公爵阁下……”终于,奥莱特放开了格朗克公爵的衣领,他盯着老人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道: “您能否想我保证,城上的那些平民,只是作为威慑敌军所用,一旦敌人攻城,就立刻让他们撤到安全地带?” “我以父神的名义向您起誓,一定会照您的话去做,阁下。” 格朗克公爵满脸无奈,他没有想到,在如此黑暗的教廷内部,居然还有如此高尚的圣骑士存在。 自从圣骑士奥莱特进入伯兰顿城中之后,那些幸存的,被联军控制住的兰诺居民生活状况得到了极大的改观。一些空余的住房被腾出来分给了原本居住在草棚当中的人们,受伤和生病的人也受到了妥善的照料,居民们一天当中可以吃到三餐,偶尔甚至能够获得一小瓶牛奶和果酱。 如今城市所剩的居民有78837人,奥莱特将这个数字铭记在心中。每天圣骑士大人都会在平民的集中区域巡视,一旦他发现某位居民无故死亡或者失踪了,就必定会大发雷霆,不顾一切的寻找他们死亡的原因或者去向。虽然圣骑士的所作所为并没有减轻兰诺人对联军的敌意,但是这几日以来,平民与联军士兵的冲突事件减少了许多,每天因为各种原因死去的人数也在下降。 当奥莱特放过了格朗克公爵,离开作战指挥部,继续外出巡视之后,一直坐在床上和颜悦色的格伦斯枢机主教立刻就变了脸色。 “那个男人,仗着受到教皇陛下的青睐,就敢不将本人放在眼里!” “至少他的内心不会受到父神的责难。”格朗克公爵轻声说道。 格伦斯枢机主教并没有在意老公爵的话外之音,他更关注的是其他事情。 “城中的余粮还能支持多久?” “照目前的状况,只能支持一个半月,最对不超过两个月。” 格朗克公爵如实地回答道,虽然伯兰顿是一座大城,城中原来的兰诺军也积累了很多粮食物资,但是当中有很大一部分因为战火而毁灭了。如今教廷国与伯兰顿城的补给线被切断,城内十多万联军不得不为粮**打细算。 “该死的奥莱特,如果不是因为他分给了那些贱民太多的食物,我们至少能够坚持三个月以上!” 格朗克枢机主教继续抱怨着。 “这有什么关系呢?”布拉马尔上将笑着说道,“按照之前的约定,我国的援军在一个月后就会前来增援,城内的余粮应该可以坚持到那个时候。” “希望如此!” 格伦斯眯着眼睛点了点头。 围城而不攻城的日子过的很枯燥,莱丝每天都会在城外的营地里注视着城头上的动向,可是那里总是会出现一些兰诺人的身影。大多数时候站在那里的是面带忧容的市长大人,有的时候也会换成某位名气很大的贵族和他的妻子,甚至一些明显未成年的孩童也被“请”到了城头上。这种情况让莱丝大为光火,她的耐心也渐渐的逼近极限。 “不能再这样等下去了!” 在一次例行的军事会议上,莱丝心中的怒火终于爆发,她扬着手中的马鞭,指着不远处的伯兰顿城说道: “敌人的援军很快就要到来,那个时候再想夺回城市就更困难了!就算我们的攻城行动会造成一些平民的死伤,可他们身为兰诺人,为帝国捐躯,不正是死得其所吗?” “军人为国捐躯是死得其所,平民在战争中死亡是国家的不幸!” 伯明顿上将继续反驳道,出身这座城市的他实在不愿意再看到更多的牺牲者了。 见到说不动伯明顿,莱丝又将目光转到了罗斯库的身上。 “亲王殿下,”莱丝说道,“难道您也认为我们要在这里无意义的耗下去吗?” “这个……”罗斯库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最终他只能够搬出自己的妻子: “女皇陛下是不会愿意看到平民死伤的。” 这句话让莱丝也无法反驳,阿尔琳娜是出了名的温和统治者,她爱护民众胜过爱她自己。如果让女皇得知亲卫军在战争期间牵连了众多无辜的市民,她一定会勃然大怒的。 “那您说,应该怎么办?” 莱丝瞪着红眼睛盯着罗斯库,一副不会轻易善罢甘休的模样。 “我认为……”罗斯库轻轻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说出了心中的想法:“英德克的援军不一定会按时抵达战场,说不定他们根本不会出现在这里。” “为什么这样说?”莱丝紧接着问道,一副不相信的神情。 “我在之前做过一些布置,其内容仍旧是机密,”罗斯库说道,“如果成功的话,英德克将会无力继续对兰诺发动战争!” 看着亲王殿下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莱丝不由得也信了几分,她又问道: “这件事情,您有多大的把握?” “这个嘛……不到三成……”罗斯库老实的回答道,他自己也不敢肯定在英德克国内搞的那些小动作究竟能否成功。 “仅仅只有三成的把握,就把全军,不……把整个兰诺的命运压在上面?” 莱丝再次大怒,她一边想着“这个男人果然不可靠”,一边说道: “我还是认为不能再等下去了,一个月之内,一定要攻克伯兰顿城!” 说完,莱丝就转过身去,像一阵风似的离开了指挥部。 留在房内的两个男人相互对望一眼,目光中都是同样一个意思: “这个女人的火气可真大!” 三天之后的一个夜晚,兰诺帝都法雷,皇宫书房。 阿尔琳娜刚刚收到了罗斯库亲笔写给她的书信,在得知丈夫在前线一切安好之后,她感到很欣喜;在得知伯兰顿城已经落入敌手之后,她感到很愤怒。 罗斯库在信中描述了目前伯兰顿城的状况,告知了妻子军队无法轻易攻城的理由,同时也提到了他在英德克国内的那些布置和计划。 信中同样也谈到了伯明顿上将与莱丝之间的分歧,虽然阿尔琳娜早就料到以莱丝的脾气,很有可能会与前线的其他将领闹出矛盾,可是当这样的事情真的发生之后,她又感到十分的困扰。 过去平日里遇到一些无法决断的问题,阿尔琳娜通常都会找莱丝或者罗斯库分忧,可是当这两人都不在时,女皇这才发现,自己身边能够提供意见的人居然这么少! 万般无奈之下,阿尔琳娜找来了宫中一位和自己相处还算不错的官员,她便是大法官凯瑟琳?隆松伯爵夫人。 大法官凯瑟琳最近已经和她的丈夫离婚了,因为身为一个有一定身份、一定地位和一定权力的女人,她实在无法忍受丈夫的背叛行为。恢复成单身的伯爵夫人将全部的精力都投入到了工作当中,皇宫里的那间宿舍基本上已经成为了她的家。也正因为如此,同样勤于工作的女皇陛下和大法官时常都会在皇宫里碰面,一来二去便更加熟络了。 由于前线的军情不是大法官能够接触的机密,阿尔琳娜并没有告诉凯瑟琳相关的具体情况,她只是提到,前线两位重要将领之间的矛盾让她十分苦恼。 “虽然我并不懂得行军打仗,”凯瑟琳?隆松伯爵夫人这样说道,“可是我认为决定一个谋略就像判案一样,虽然在这一过程中,会有很多人提出很多不同的意见,但是最终一锤定音的还是我这个大法官。” “你是说,前线军中缺少一个能够做出最终决定的人?”阿尔琳娜很聪明,她立刻就明白了伯爵夫人的意思。 “没错。”凯瑟琳微笑着注视着阿尔琳娜,欣赏着对方那绝美的容颜。女皇拥有非同一般的迷人气质,对于女人也同样具有吸引力。 “可是,要怎么做才好?莱丝虽然是我派过去的,但伯明顿上将仍旧是第七军团的指挥官,他们二人的身份并没有太大的差距。” 不经意之间,阿尔琳娜就向对方透露了前线军中闹矛盾的两人究竟是谁。 “不是还有亲王殿下吗?”凯瑟琳继续笑道,“能够成为陛下您的夫婿,亲王的能力也一定非同一般吧?由他来做最终的决定,其他人也不会有什么怨言。” “话虽然这么说没错,可是……” 阿尔琳娜之所以从未给予罗斯库太大的权力,并不是因为她不愿意,而是担心其他人的看法。很多人都会认为,不管亲王曾经立过什么样的功劳,但是身为一国统治者的配偶,如果掌握了过多的实权,对于国家而言都不是一件好事——特别是当这个国家的统治者是女性的时候。 阿尔琳娜从来没有想过罗斯库会因为手中权力的扩大而滋生野心,但是这并不代表别人不会这么想。事实上,去年阿尔琳娜任命罗斯库为第61军军长的时候,皇宫内就有一些人持反对的意见。 “我知道你心中的担忧。”凯瑟琳轻而易举地就看穿了阿尔琳娜的心思,她说道: “不过作为兰诺女皇的丈夫,亲王殿下必定不会是一个普通人,而您心中也一定期望他成为一个英雄人物吧?既然如此的话,您为什么还要顾忌旁人的看法,不敢让亲王殿下放手去干呢?” 伯爵夫人的这句话仿佛说道了女皇的心坎儿上,她在沉思了一会儿之后,便十分坚定地点了点头。(未完待续) 第三十九章 打仗是要花钱的 993年5月至6月,当前线的士兵们入侵兰诺,并且攻进伯兰顿城内之后,英德克本土各个方面也在做着众多方面的准备。 从历史上来讲,英德克王国和兰诺帝国并没有发生太多的冲突,十年之前兰诺建国战争中,英德克虽然跟随大流,向兰诺帝国宣战,但是两国在那个时期却没有兵戎相见。 究其原因,还是由于英德克与兰诺相隔甚远,比起处在由诺斯大陆东南面的兰诺,与英德克隔海相望的卢法王国、海上实力强悍的萨潘王国个仍让英德克人感到警惕。 然而在十几年之后事情发生了变化,卢法王国的强权君主亨利十四去世,继位的亨利十五远没有其父亲那样高瞻远瞩,卢法王国在这段时间里变得虚弱了许多,对英德克的威胁也同样不再像以前那样明显。而随着萨潘王国的无敌舰队被英德克海军击败,这个国家的海上势力一落千丈,如今已无法与英德克抗衡。 反倒是兰诺帝国在这十年当中由一个刚刚建国的新兴国家,一跃成为了大陆首屈一指的强国。这个事实不由得让英德克的统治者感到担忧,虽然兰诺帝国目前的海上实力不强,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当这个国家在陆上再难寻到敌手的时候,必定也会谋求向海外发展。 如果兰诺帝国发展海上力量,向外拓展殖民地,必定会对英德克王国造成利益上的冲突,正是由于这个缘故,英德克国王查理三世在这几年当中一直都在密切注意着兰诺的政局,同时他也制定了一系列的或明或暗的,打压兰诺帝国的计划。 这一次教廷号召众多国家与兰诺开战,让查理三世嗅到了机会,一个英德克可能无法在战争之中胜过兰诺,但是数个国家集合在一起,又有教廷的大义名分,想要击败兰诺并不是一件难事。 因此在教廷与兰诺开战后不久,查理三世就与教皇取得了联系,双方谈好了条件之后,英德克便将新组建的,实力最强的陆军派到了教廷与兰诺战斗的前线。 英德克的陆军在15万左右,其中三分之一都配备了新式的火药武器。英德克人究竟是如何研究出威力强大,能够用于实战的火枪和火炮?这个问题的答案目前还没有人知道,只是从英德克国王查理三世一次就将近半数的兵力派往兰诺这一举动来看,他显然对自己的士兵很有信心。 5月中旬的时候,英德克的海军舰队返回了本土的港口。5月25日,教廷和英德克联军攻入伯兰顿城的消息传回查理三世所居住的白银汉宫,同时到达的还有卢法王国军、瑞沙帝国军和近卫军开始向兰诺发起猛攻的消息。 尽管前线传来的情报中提到,伯兰顿城内的兰诺守军仍然在负隅顽抗,但是查理三世对于自己的军队能够取胜丝毫不抱有怀疑。所以这位英德克君主的眼光来看,四面受敌的兰诺已经摇摇欲坠了。 查理三世不会放弃这个将兰诺扼杀的机会,他立刻就下令让海军上将康德尔加快准备进度,尽早的用舰队将第二批陆军运往前线。 但是有些问题并不是海军上将阁下自己能够解决的。 英德克的海军原本就是大陆第一,再加上如今英德克国富力强,出动一次大规模的海外远征自然不在话下,但是这样的远征短时间内要来第二次,英德克的国库就有些吃不消了。远征所需要的各种物资、船只的维修、士兵的薪俸都是需要金钱来维持的。根据英德克财政大臣的报告,由于今年年初的时候,国家财政对海外数个殖民地进行了大规模的投资,这笔钱短期内可收不回来。而第一次远征的时候已经将国库中的盈余掏空,如果要再次出兵的话势必会对明年的财政预算,以及今后众多投资项目造成影响。 然而这些问题对于一向善于赚钱的查理三世来说根本就是不是问题,他很快就将军队在兰诺帝国境内高歌猛进的消息发布全国,他告诉英德克的国民,王国很快就会在对兰诺的战争中取胜,而且这场战争将会给英德克带来天文数字的财富! 这个消息发布之后,英德克国家银行就开始在查理三世的授意之下,大量发行国家债券,准备从民间筹集远征军所需要的资金。 紧接着,一旦战争胜利,国家债券至少会升值三倍的消息不胫而走。一时之间,英德克国内主要城市的大街小巷当中都出现了国债的发售点,这类印有查理三世大头像的绿色债券立刻就充斥于人们的视野当中。 英德克在近百年来的所参与的战争还没有出现过大的失败,特别是前几年对萨潘的战争更是以大胜而告终。所以没有人会怀疑查理三世的话,所有人都相信祖国能够在接下来的战争中获胜,那些债券会给自己带来巨额的财富。 利益上的驱使让英德克人开始疯狂了,国内众多贵族、商人们纷纷慷慨解囊,用手中的资金购买了大量的英德克国债。就连一些平民,甚至穷苦的劳动者都四处托关系,用自己全部的身价换取了那些价值不菲的债券。有的能力的人甚至直接购买英德克国家银行的股票,打算从根本上分得一份好处。 这种情况持续了半个月的时间,到了6月的中旬,通过债券所积累的财富越来越多,眼看着就要筹够远征军所需要的费用了。 6月12日是一个星期四,近来心情大好的查理三世在白银汉宫中举办了一次奢华的宴会,一些政府高官、贵族名流,以及手持大量英德克国债的重要人物都在邀请之列。 如今那些大量购买债券的贵族和商人们,当真是成了查理三世的衣食父母,实际上这次宴会所话费的资金,也是来自那些债券。 觥筹交错之中,国王和贵族们相谈甚欢,宫廷乐队不失适宜地演奏着一支支动听而又颇具气势的乐曲,将宴会推向一个又一个高潮。 身穿礼服,头戴假发的绅士和穿着华丽晚礼服的贵族小姐、夫人们有的在宴会正中翩翩起舞,有的在大厅的四周轻声交谈。无论男女老少,所有人的话题只有一个,那就是接下来对兰诺帝国的战争。 此刻站在英王查理三世身边的是一位穿着黑衣的贵族,他的头上虽然戴着银色的假发,但是从他脸上的肌肤来看,此人的年龄应该在30岁上下。 这个人便是年轻有为的贵族投资家,康德?兰卡斯特。此人十年前还只是一个空有男爵头号的落魄贵族,但是却凭着惊人的商业嗅觉,在商场上百战百胜,积累了惊人的财富。最近甚至有传言,这个兰卡斯特男爵如今已经掌握了英德克国家银行10%的股份! 兰卡斯特同样也购买了上百万英镑的国家债券,这个数额可以说是整个英德克民间最高的,他因此成为了此次宴会的座上宾,甚至有幸能够站在国王陛下的身边。 “陛下,对于这场战争……我明白这场的结果一定是以我国的胜利而告终,只是不清楚前线的进展究竟如何了?” 前线的战况实属机密,远不是兰卡斯特这样空有财富的贵族能够过问的,但是他毕竟花大价钱投资在这场战争之上,究竟能不能赚到钱和胜负有直接的关系。所以此刻男爵阁下表现出一些忧虑、一些好奇,也是情理之中的。 查理三世脸上露出了和蔼的笑容,他轻轻拍了拍男爵的肩膀,然后靠近对方的耳边,低声说道: “这件事情原本是不能说的,但是父神在上……看在您那百万英镑的份上,我可以偷偷告诉你——我们的军队,已经控制住了伯兰顿城!” 13日的时候,联军主力还在伯兰顿城内与守军激战。查理三世当时之所以会告诉兰卡斯特男爵虚假的情报,一方面是对自己的军队有信心,另一方面也是希望能够安抚兰卡斯特这样的投资人。毕竟许多贵族和商人都是将全部财产换成了国家债券,如果这场战争输了,不仅仅是查理三世,恐怕很多人都要血本无归。 等到了英王的答复,兰卡斯特男爵脸上立刻就露出了笑容,这笑容当中有三分欣慰、三分贪婪、三分得意……以及一分狡诈。 欣慰是因为得知自己的那百万英镑不会打水漂后自然而然的安心。 贪婪是因为想到自己那百万英镑在战后会增加数倍后真实情感的流露。 得意是因为能够如此近距离的与国王陛下交谈,感受到四周无数妒忌目光之后的泰然。 至于那分狡诈,目前还没有更多的解释。 宴会进行的很顺利,到了深夜十点半,宴会即将结束,国王准备开始作最后致辞的时候,大厅侧门口突然出现了一个侍从模样的男子。 参与宴会的名流贵族很多,自然也来了更多的侍从侍女,这个身穿黑马甲的男子走进大厅中的人群之后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黑马甲也没有理会旁人,而是直接走到了一个老绅士的身旁。 “噢!约克!”老人看到了黑马甲,十分愉快的招呼道:“你来的正好,等陛下说完了话,我们就可以回家了。” 显然,这个名叫约克的男子是这位老人的侍从。 “有一件事情必须要让您知道,阁下。” 约克十分谦卑地鞠了一个躬,然后凑到了老人的耳边,遮住了自己的嘴巴,像是生怕旁人听到了似的,轻声说了几句话。 老人在宴会中大概喝了不少红酒,满是皱纹的双颊微红,然而当他将侍从的话听完之后,他的脸色立刻就变成了一副惨白! “你再说一遍?!” 老人的口气极为紧张,他尽量的压低了声音说道。 约克没有办法,只得再一次凑到老人的耳边,重复了刚才的那些话。 “我要见国王陛下……”听过之后,老人慌慌张张的向四周看去,在发现查理三世的身影之后,他立刻就迈着步子,摇摇晃晃地向那里走去。 “乔瑟夫!”查理三世也注意到了老人的到来,他立刻迎上去对他说道: “你来的正好,我一直想给你介绍一下,这位便是大名鼎鼎的康德?兰卡斯特阁下。” 查理三世一边说着,一边向兰卡斯特男爵那边做了一个手势。 “我正要找你呢!” 名为乔瑟夫的老人怒气冲冲地走到了兰卡斯特男爵的身前,用一副要吃掉对方的眼神盯住那个男人。 “我……”感受到了老人的敌意,兰卡斯特男爵有些不知所措地问道:“做了什么吗?” “你做过什么,你心里清楚!”老人似乎怒极了,他的胡须都开始抽搐起来。 查理三世也察觉到了两人的不对劲,他连忙向老人问道: “乔瑟夫,出了什么事情?” 老人看了一眼国王陛下,忍着心头的怒火,颤声说道: “刚刚得到的消息,有人……有人在抛售国家银行的股票!” “有这种事?”查理三世皱了皱眉头,如今国债发行量很大,国家银行的股票也随之上涨了不少,如今已经涨到了每股1200英镑左右的价格,而且如果战争获胜,这些股票也将会带来无尽的财富。在这个时候抛售股票的,不是傻了,就是疯了。 “那人一定急着用钱,要么就是个疯子!”查理三世开玩笑地说道,他还没有感觉到这件事情上有什么问题。 “如果他是疯子,那他恐怕就是有史以来最有钱的疯子!”老人恶狠狠地望着兰开斯特男爵说道:“今天白天的十几个小时里,有人集中抛售了国家银行近10%的股票,再加上那些跟风的,如今每股的价格已经滑落到980英镑!” “什么?”查理三世也惊得差一点就扔下了手中的酒杯,他也十分善于经商,自然也清楚国家银行股票的重要性。 这几个月以来,由于坊间一直都在流传国家银行的各种利好消息,再加上前些日子债券的发行,国家银行的股票已经成为了上流人士财富和权势的象征。很多大贵族、大商人都以拥有国家银行的股票为荣,他们也在不断地吸纳这些股票,以求获得更多的利润。 如今这支股票在一天之内跌了近五分之一的价格,这件事情如果让那些持有股票的人得知了,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如果这支股票因为大量抛售而价格大跌,恐怕不仅仅是有许多人要破产,通过国家银行所发行的那些债券也会立刻就被那些陷入恐慌的人们挤兑。 英德克王国已经在这些债券上花费了极大的代价,从中获取的财富也已经有很多被换成了远征军所必须的物资,如果那些债券的持有者要在短时间内兑现的话,国家财政将会造到毁灭性的打击。 “兰卡斯特阁下……”查理三世也将目光转向了身边的男爵,他此时才明白,国家银行的行长乔瑟夫为什么会对男爵如此生气。 英德克商界一直都有传言说兰卡斯特男爵拥有国家银行近10%的股份,虽然这个传言并没与被证实,但是英王和国家银行的行长却知道这是真的。 眼前这个男人,拥有一句话就让英德克陷入麻烦的能量,所以查理三世才会邀请这个小小的男爵来到此次宴会,更是在宴会的过程中一直陪伴在对方身旁。 “我可以向父神发誓,我手中持有的国家银行的股票从来都没有动过!”兰卡斯特也知道国王在怀疑自己,立刻就指着天花板说道: “乔瑟夫阁下,您可以让您的侍从再去查一下,我说的究竟是不是事实!” 话不能乱说是一个人人皆知的道理,在事实的真相查清之前一切都是猜测。黑马甲约克立刻就在乔瑟夫的示意之下,离开了宴会大厅。而查理三世也没有了继续办宴会的兴致,在草草的说了几句祝福之类的言语之后,国王陛下就离开了会场。 兰卡斯特男爵并没有随着宾客一同离开,而是在众多羡慕的目光当中随着国王和国家银行的行长一起,来到了白银汉宫的议事厅,他必须要在那里等待嫌疑的洗清。 差不多到了凌晨的时候,黑马甲约克再一次返回了白银汉宫,这一次他带来了确切的消息:被抛售的那10%的股票并不是来自兰卡斯特男爵,而是来源于其他几个国外投资人。而这些投资人在很早以前就被怀疑是兰诺帝国的人。 “没想到居然是兰诺帝国在从中捣鬼!”查理三世皱着眉头,轻轻敲了敲座椅的扶手。 “对方显然是向借打击我国的经济,延缓我国军队远征的进程。”乔瑟夫这样说道,虽然他不是一个战略家,但是如此浅显的道理聪明人都明白。 “他们有没有得逞的可能性?”查理三世不无担忧地说道。 乔瑟夫这个时候已经从起初的震惊和愤怒中恢复过来,他摇了摇头,说道: “10%的股票虽然很多,但还不足以引起动荡。如果我们动作快的话,明天就可以回购大部分的股票,过几天之后股价依旧会恢复到原来的水平。” “回购股票?”查理三世皱着眉头说道,“如今我们所拥有的现金大部分都用于远征军的准备当中,恐怕已经没有余力在回购那10%的股票。” 乔瑟夫哈哈一笑,由于真相已经查清,他此刻对兰卡斯特男爵的态度转变了180度,如今手持大量股份的男爵先生可不能怠慢了。 老行长走到兰卡斯特的面前,微笑着说道: “这就要看我们的兰卡斯特男爵阁下愿不愿意出手相助了!”(未完待续) 第四十章 金融危机 老行长的意思很清楚,凭借着兰卡斯特拥有的财富,从市场上购得一些国家银行的股票应该不是问题。 面对着老行长的目光,以及国王陛下的殷勤期望,兰卡斯特男爵再一次显露出了一位成功商人的原本面目,他拍着胸脯,指着天花板向父神保证不会辜负国王陛下的期望,然而接下来却又话锋一转,开始向查理三世讨要明年的茶叶特许经营权。 茶叶是东方大陆的特产,在几百年前传入由诺斯大陆之后,很快就成为了上层名流们所追捧的奢侈品。由于贩卖茶叶可以带来巨额的利润,查理三世每年发放的几份茶叶特许经营权都会有很多人来竞争,最后获得这种特许经营权的少数几家茶商都有着雄厚的官方背景以及庞大的经济实力。 兰卡斯特身为商人,自然会对茶叶这样的商品垂涎不已,但是他虽然很有钱,却仍旧只是一个在上层圈子里说不上话的男爵而已,如果按照寻常的手段,这份特许经营权怎么也落不到他的头上。 现在兰卡斯特趁着英德克国家银行遇到危机的时候向查理三世讨要茶叶的特许经营权,显然是有一丝要挟的味道在里面。 如果是寻常的君主,面对这样乘火打劫的行为肯定会勃然大怒。但是查理三世在身为一个国王的同时,也是一个会赚钱的商人,对于兰卡斯特男爵的行为,他不仅不感到愤怒,甚至觉得在情理之中。 这个世界上商人都是最唯利是图的动物,如今是查理三世有求于兰卡斯特,如果对方不趁此机会讨要点好处,那反倒有些奇怪。 查理三世也是一个爽快的人,他很快就向兰卡斯特男爵保证,只要国家银行度过了此次危机,那么明年的首都伦登的茶叶特许经营权就一定会交给他。 接下来,就是商讨如何让国家银行度过危机的具体方案了,一位国王和两个臣子在议事厅里密谈了一个晚上,总算是制定出了一个较为妥当的计划。 6月13日,这天一大清早,已经有很多有门路的人陆陆续续的得知了国家银行股票被抛售的消息,他们一方面感到震惊,另一方面也在观望事情的局势,在心中考虑着要不要趁着现在将手中的国家银行的股票全部抛掉。 事情很快就出现了转机,上午10点的时候,从英德克政府所在的白银汉宫就传来消息,称查理三世将会拿出一部分自己的私房钱,用于购买国家银行的一部分股票。同时大富商兰卡斯特男爵也会全力支持国家银行,维持股价的稳定。 这便是昨天夜里,查理三世与国家银行行长乔瑟夫,还有富商兰卡斯特男爵一同商量的对策第一步。查理三世先拿出一笔钱来回购一批国家银行的股票,托高这支股票的价格。当然仅靠国王陛下的那点私房钱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这一点的,这笔钱主要还是来自前些日子里通过国家债券筹集的,原本将会用于远征军的资金。 国王陛下不可能将手中全部的资金都去用于托高国家银行的股价,他这样做只是一个表态而已,为的是向公众说明:英德克政府绝不会放任国家银行的股价再继续跌下去。 有了这个政策上的信号,接下来就需要民间资本的跟进了。按照原计划,当查理三世出手之后,兰卡斯特男爵就会动用手中全部的资金,大笔买进市场上国家银行的股票,将其价格恢复到12日之前的水平。 国王陛下和传奇商人一同出手救市的消息一旦传出去,市场上就不可能会出现大众恐慌性抛售国家银行股票的场面,甚至还会有很多人抢着趁低价购进这些股票。到了这一步,事情就会逐渐地进入一个良性循环,国家银行的危机也算是解决了。 当这一切完成之后,查理三世就会再次抛掉自己手中的股票,将那些应该是用于远征军的资金套现,虽然这一做法可能会让国家银行的股价再次波动,但已经不可能影响大局。 这一计划的第一步进行的十分顺利,当白银汉中传出查理三世动用私房钱购买国家银行股票的消息之后,还没等到兰卡斯特男爵出手,就有一部分贵族商人开始趁着低价吸纳前途大好的这支股票了。 到了中午的时候,国家银行的股价已经从980英镑上涨到了990英镑,涨幅虽然不高,但也让很多人定下心来,购买这支股票的人也越来越多。 此时不管从哪个角度来看,国家银行股价必定会在未来的几天里飙升。查理三世虽然一宿未睡,但是他依旧神采奕奕,在午餐的时候他甚至胃口大好的吃下了一只烤乳猪! 查理三世心情愉快的原因很简单:他花大笔资金购买国家银行股票的时候,股价只有980元,而一旦这支股票价格飙升,等卖出手中的这些股票套现时,他又会赚得一大笔军费! 午餐之后,查理三世再一次回到了白银汉宫的议事厅,他吩咐自己的侍从官,每隔一个小时就去伦登城内的金融交易大厅查探一番,并且带回最新的股价。 下午1点的时候,侍从官满面春风的为国王陛下带来了第一手情报:英德克国家银行的股价已经上涨到999英镑,很快就将突破千元大关。 得知了这一消息,查理三世并没有表现得特别激动,一切都在预料之中,不是吗?国王陛下只是轻轻地举起了手中的酒杯,向自己的侍从官表示敬意。 下午2点,当查理三世坐在书桌前,细细的研读一本关于经济学方面的著作时,他的侍从官十分准时地走进了议事厅。 “啊,哈克,我的朋友。”国王陛下说道:“这一次,您又给我带来了什么好消息?” 说这句话的时候,查理三世显然没有注意到侍从官哈克额头上的那粒汗珠。 “国家银行的股价仍旧没有突破1000英镑,陛下……它……它甚至有些回落!” “哦?” 查理三世并没有立刻意识到这个问题有多么严重,他只是轻声问道: “现在的股价是多少?” “995英镑,陛下!” “这也许是一个正常现象。”得知股价回落的不是太多,查理三世露出了笑容,他拍了拍手中的那本书说道: “这本书里谈到一个现象:当大多数人都看好一件投资的时候,总会有人跳出来持相反的意见。但是在经济的领域里,真理往往是掌握在多数人的手中。” 侍从官虽然念过书,但从他一脸迷茫的表情中来看,这位年轻人显然没有听明白陛下的话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说,”查理三世耐心的解释道:“当我们都认为国家银行的股价回升的时候,总会有少数的人以为它还会继续跌下去。现在股价回落是暂时的,也许仍旧是我们的敌人在从中作梗,你继续去盯着,相信股价很快就会涨到我们所期望的价格。” 侍从官再次匆匆离开议事厅,赶往交易所,而当他在下午3点,第三次走到国王陛下面前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已经变成了惊慌。 “事情有些不对劲,陛下,”侍从官哈克说道,“股价已经跌倒950英镑了!” “你确信?”英王查理三世在这天当中第一次皱紧了眉头,“你会不会看错了?” “我确认了三次,陛下!”侍从官紧张地说道:“交易所里面已经有很多人注意到这个情况了,大家都很紧张。” “怎么会这样?” 查理三世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他在房间里来回走了几步,然后对侍从官说道: “去请兰卡斯特男爵到我这里来!” 按照事前的计划,兰卡斯特应该正在大笔购进国建银行的股票,股价没有道理会继续下跌,因此查理三世很想问问那位男爵,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受命前往寻找富商兰卡斯特的侍从官哈克并没有完成这个任务,因为当他来到男爵位于伦登城内的住所时,发现那里已经人去楼空了。 到了下午4点,国家银行的股价进一步的下跌,幅度之大令人难以想象。在短短的一个小时当中,这支股票的价格从950英镑直接跌到了799英镑,传言称交易所内已经有数名贵族和商人受不了如此的刺激昏厥了过去。 “该死的股票交易制度!”当查理三世得知这一情况之后不由得爆出了粗口:“为什么股票是全天交易的?我们应当限制交易时间,这一切早在一个小时之前就应该结束了!” 股票这种进几十年来才兴起的新事物,虽然一直都有人在给它制定各种各样的规则,但是由于一直以来购买股票的人始终不是很多,所以交易的规则依旧十分宽松。按照十年前伦登城设立金融交易所同时颁布的规定,任何获得股票交易权的人,可以在任何时间进行交易。 不过身为国王陛下,查理三世仍旧具有极高的权威,在他的直接干预之下,下午5点的时候,伦登交易所被关闭,股票的交易被暂停进行。 查理三世想要趁此机会,找到兰卡斯特男爵,并且质问他这一切究竟是如何发生的! 国王陛下并不是一个愚蠢的人,他十分清楚,能够在短时间内将国家银行的股价打压到如此之低的人,整个国内只有兰卡斯特一人能够办到。 但是让查理三世感到失望的是,尽管当晚警察和宪兵就对伦登城内进行了全面的搜索,但是那位兰卡斯特男爵就好像是蒸发了一般,完全消失了! 另一方面,让查理三世始料未及的是,到了第二天上午的时候,全城的有钱人几乎都聚集在了仍旧大门紧锁的金融交易所门前。 这些人到这里的原因很简单,他们或多或少地都拥有一些国家银行的股票,如今这支股票的价格已经让他们寝食难安,谁都希望看到股价能够回升。可是国王陛下居然下令禁止了交易,并且似乎在短时间内没有再开张的打算,这让大家在一时之间慌了神。 一想到手中的那些股票很有可能会变成废纸,这些进行金融投资的公爵阁下、侯爵先生、伯爵夫人们都急躁了起来,为了购买那些股票,这些人花掉了许多资金,甚至是一生的积蓄,如今那些钱很有可能拿不到了,这怎么能不让他们感到担忧? 查理三世虽然是一个实权统治者,但是国王的权力却是建立在贵族阶级的拥护之上的,如今面对全城大部分有钱权贵的要求,就连查理三世也没有办法继续强行阻止股票交易的进行。 14日上午11点,关闭了十几个小时的伦登金融交易所再次敞开大门,早已等在门外的贵族、富商们蜂拥而入,他们进门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询问工作人员,当前国家银行的股价是多少。 众人并没有迎来所期待的好消息,国家银行的股价依旧停留在昨天闭市时的价格,而且当交易所开门后的半个小时内,这支股票的价格又下跌了不少! “780英镑、764英镑、745英镑……” 每隔一段时间,交易所的工作人员就会报出当前的股票价格,当“699英镑”这个价格传入众人的耳中之后,大家的心理防线彻底的崩溃了。人们放弃了最后的天真,不得不面对惨然的现实,并且开始抛售手中的国家银行股票,以求挽回一些损失…… 6月14日一整天的时间,英德克国家银行的股价从799英镑跌落到了540英镑,而且下跌的势头完全没有停止的迹象。 这一天当中,有好几个人从交易所对面的钟塔上跌落下来。这些人在生前都是身份显赫的贵族,同时也拥有不菲的财富。不幸的是,他们之前在极高的价位购买了大量的国家银行股票,而用于购买股票的资金有一些是他们常年的积蓄,另外一些则是四处借来的。 如今国家银行的股价跌倒了谷底,而且很有可能变成废纸一张,这些人无法承受从富甲一方到一贫如洗的现实,更无力偿还巨额的外债,不得不以生命的代价来了解这一切。 有人死了,悲剧却远远没有结束,在接下来的几日当中,随着大众的恐慌性抛售,英德克国家银行的股价一跌再跌,无数商人、贵族,甚至从前生活还算赋予的普通民众也因此而破产。伦登城周边原本有数百家工厂作坊,在短短的一个星期之内,这些工厂有一半都宣告关门,大量的工人随之失业,生活窘迫的人们不得不流落街头。 更可怕的还在后面,6月20日,当诸多的救市努力全部宣告失败之后,让查理三世最为担忧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这天一大早,白银汉宫门口就聚集了大量的民众,他们当中有一些是贵族,更多的是商人,最多的则是平民。这些人在上个月或多或少的都购买了一些国家银行所发行的债券,他们原本期望这些债券在日后能够为自己带来一笔不小的财富,但是从目前的状况看来,这个愿望很有可能会落空。 这十天里,国家银行的股价缩水了近100倍,民间也因此开始不断地流传这家银行即将破产的谣言。虽然每天都会有官方声明出来辟谣,同时安抚民众,但是在事实的佐证之下,还是有相当一部分人相信了这个谣言。 国家银行一旦破产,那些债券自然也就变成了废纸一张,购买了这些债券的伦登市民们一下子就陷入了恐慌之中,同时也开始了自救行动。 谁都知道国家银行实际上是英德克政府所开办的,所以当人们想拿回自己的钱的时候,第一时间内就赶到了国王和政府的办公地点:白银汉宫门前。 面对着王宫外黑压压的一片人群,查理三世不得不亲自出面安抚他们,他用自己的名誉,以及父神的荣耀向所有人保证:大家购买的债券仍旧有效,而国家也将会在近期把这些债券按照原价一一赎回。 发行这些债券的目的是为了给即将开赴兰诺的远征军筹集军费,但是当查理三世得知兰卡斯特男爵失踪,而且对方手中那10%的股票也已经被尽数抛出之后,他就意识到,那支远征军已经不可能再乘坐舰队离开港口了。 作为国家的最高统治者,查理三世很清楚国家银行股价的重要性,如今这支股票已经全盘崩溃,也就意味着英德克将会迎来一次前所未有的经济动荡。作为一个有理智的国王,他清楚在这个时候还要发起对外战争实在是不明智的举动,查理三世甚至还有了将已经派出去的那数万陆军尽数撤回来的念头。 远征的决定被取消,那些债券也就没有了意义。更何况,这些债券所筹集到的一部分资金已经被白白投到了国家银行的股票当中,打了水漂。查理三世虽然信誓旦旦地向民众保证一定会将那些债券尽数赎回,但是究竟能不能实现这个承诺,他心中也根本没有底。 英德克国家银行的股票事件对这个国家的影响是巨大的,在接下来的几个月甚至数年当中,一些原本十分红火的工厂、公司甚至私人银行竞相破产,无数工人事业,众多原本富裕的家庭陷入贫困,同时也有不少曾经富有的贵族从此落魄。 设在首都伦登城内的金融交易所也在事件的不久之后再次被关闭,而这一次不会有人再为无法进行股票交易而聚集在门口抗议了,因为人们手中已经不再持有任何股票。在随后的一百多年时间里,伦登城内再也没出现过类似的金融场所,股票这个新奇而又危险的玩意儿,似乎从那时起就远离了这个国家。 也正因为这个事件,让英德克人,乃至由诺斯大陆的人们意识到金融对一个国家的重要性,“金融危机”这个概念也因此而生。由于这一事件起源于6月13号星期五,再加上13原本就是父神教当中十分不吉利的一个数字,于是后世的人们就将一个月当中既是13号,又恰逢星期五的日子称为“黑色星期五”。(未完待续) 第四十一章 等待 教历993年6月下旬,当一场前所未有的金融危机席卷大陆北面那个岛国的时候,兰诺南方城市伯兰顿内外两支大军依旧在互相对峙。 英德克的第二批远征军已经取消,召回第一批远征军的使者也正在路上。但是在使者抵达伯兰顿之前,城中没有人会知道千里之外的英德克国内所发生的巨变。无论是枢机主教格伦斯,还是陆军上将布拉马尔,甚至是格朗克公爵,他们都在耐心的等待生力军的到来。 城外的兰诺军则完全没有那份耐心,英德克国内的消息同样没有传到罗斯库的耳中,因此他也无法判断自己的计划究竟成功了没有。每天看着兰诺的无辜市民被侵略者请到城墙上喝茶,莱丝的心情也越来越差。 亲卫军长曾经不止一次的要求开始攻城,因为在明知道敌人可能有援军的情况,兰诺军在城下多等一天,就会多增添一分危险。面对这种情况,就连一直不主张攻城的伯明顿上将也开始变得犹豫不决了。 攻还是不攻?这一直是一个问题。如果强行攻城的话,不仅会连累城中诸多的平民,面对敌人在有利地形的反抗,兰诺军必定会死伤惨重。在伯兰顿前一次攻防战当中,第七军团和第四军团的两个军总共损失了半数以上的兵力,如果远道而来的亲卫军再受到这样的损失,对于目前四面受敌的兰诺来所绝对不是一件好事。 但如果继续在城外等待下去的话,不说很有可能即将到来的敌人援军,就单只是伯兰顿城被侵略者所掌控着一件事,就让所有兰诺人坐如针毡。 6月26日,兰诺军在伯兰顿城外已经驻扎了一个月,十多万人在这期间就连一场战斗都未开启,一个敌人都没能消灭。士兵们虽然不会对此表示出怨言,但也有很多人也逐渐地显露出了急躁。 第七军团和第四军团的士兵大多都是南方人,他们之中有很多人的战友、亲人、朋友在伯兰顿城中遇难,可以说所有的士兵心中都憋着一口怒气,他们早就盼望着能够攻到城内,将侵略者全部收拾干净。 可是军队高层一直都没有下达过攻城的命令,这让越来越多的军官和士兵们感到诧异。 “你说,这是怎么么一回事儿?” 第733师第二团团长纳达尔少校站在军长奥西多少将的身边,他的情绪有些激动。 “为什么上面还不下令攻城?” 733师的指挥官奥西多少将原本话就不多,在伯兰顿城中经历过一场大败之后,他也愈发显得沉默寡言了。面对纳达尔上校的疑问,这位年轻的少将仅仅只说了一个字: “等。” “还等什么?” 纳达尔怒吼道,他一把撤下头上的军帽,将它狠狠地摔在了地上,然后说道: “我知道上面有什么顾虑,听说伯明顿上将的一个远房亲戚正在城中被抓作人质。可是……打仗原本就是要死人的,如此瞻前顾后,这仗还怎么打下去?” 听完了这些话,奥西多少将只是用目光冷冷的扫了纳达尔上校一眼,却并没有其它的反应。 “该死的!” 见到指挥官不开口,纳达尔上校终于忍不住了,他抓了一把自己的头发,然后说道: “如果上面还不发布攻城命令,那我们就自己动手!那些亲卫军不是也有炮吗,我去找他们借来,就不信打不过那些敌人!” 纳达尔说着,就怒冲冲地朝自己部队营地的方向走去。 然而他还没走多远,就听见从背后传来一个冰冷的声音: “如若擅动,军法处置!” 奥西多少将的声音虽然不大,却如同一枚钉子一般,将身材高大的纳达尔上校死死地钉在了地上。 第733师的争执只不过是兰诺全军的一个缩影,这几天几乎每一处营地里,军官和军官,士兵和士兵们之间都会爆发出是否攻城的争论。但是兰诺的军人天生就习惯于服从长官的命令,只要两位上将,一位中将最终不发话,他们也仅仅只会相互争论而已,不可能擅自做出任何行动。 但是士兵们的焦躁不安已经是一个事实,再加上从六月中旬开始,伯兰顿城外的温度越升越高,燥热的天气让人们的脾气也变得火爆起来,士兵们争论之余发生的打架互殴事件也越来越多,虽然并未闹出人命,但也让几位最高指挥官大为光火。 “不能再等下去了!” 莱丝?维多特中将这样说道,这句话在这段时间里已经成为了她的口头禅。 行军打仗的日子并不好过,莱丝又喜欢没事就跑到亲卫军的营地里巡视,所以这几日下来,她那原本白皙的皮肤已经被夏日晒成了小麦色,再加上一头火红的长发,使得这位亲卫军长看起来野性十足。 坐在指挥部当中的伯明顿上将听到这句话之后,并没有向往常那样提起反驳,他只是静静地喝了一口凉茶,尔后将目光转移到了另一位上将,帝国军总参谋长罗斯库身上。 现在莱丝主张进攻,伯明顿上将虽然没有明说,但他依旧是希望继续等下去的,所以罗斯库的意见就显得尤为重要。 面对这种情况,让罗斯库不由得回想起在古雷拉省战斗的那段日子,那时他虽然只是第61军的军长,但是战争期间在面临一些重大决定的时候,军中的将领们都喜欢让他来做最后的决断者。 当然罗斯库也清楚将领们这样做并不是因为他手中拥有可以决定一切权力,而是因为一件事情的决策者必须要为这件事的后果负责。如果这件事最终的结果不令人满意的话,由亲王殿下来背黑锅总比由那些将军们自己背黑锅要妥当一些,毕竟女皇陛下就算发怒,也不会把自己的丈夫怎么样。 现在这样的情况又发生在了伯兰顿的城外,罗斯库虽然有些无奈,但并不对此感到反感,他反而很能体谅此时莱丝与伯明顿上将的心情。 攻城与否的结果都是十分严重的,要么就是牵连到城内的无辜市民,要么就是眼睁睁地将伯兰顿城拱手让人。这样的后果无论是哪一个,都不是莱丝与伯明顿上将能够担负的。 幸运的是,如果是前几天的话,此时的罗斯库也不知道应该怎样去做,但是自从今天早晨,他收到人口调查局特工送来的一份加急密报之后,一切都迎刃而解了。 这份密报是15日夜里从英德克首都伦登发出的,通过对外事务局与人口调查局秘密经营的通讯渠道,仅仅花了十天十夜的时间,就送到了兰诺南方战场的前线,送到了罗斯库手中。 英德克国内的计划进行的十分顺利,虽然当这份密报发出的时候,英王查理三世还没有决定放弃远征兰诺的决定。但是罗斯库可以肯定,英德克人的计划已经完全破产了。 一个国家的经济对于它的军事力量有多么重要,罗斯库是相当明白的,英德克的国力已经无法支持一场对外战争,这使得伯兰顿城的问题变得简单了许多。 “再等等。”罗斯库微笑着向莱丝说道,“等下去,时间对我们有利。” “为什么这么肯定?”莱丝十分不解的道,她知道罗斯库曾经在战场上立下大功,可谓是战斗经验丰富。但是由于先入为主的观念,她一直都认为这位亲王身上的光环并不是真实的。对于罗斯库的一些看法和决定,莱丝从来都是保持着质疑的态度。 “我之前说过,在英德克有一个特殊的计划,而且从今天收到的消息来看,这个计划已经成功了。我可以肯定,英德克的援军不会来到这里。” “你的确说过有一个计划,”莱丝皱着眉头道,“但你从未透露过那个计划的内容,而我始终也想不明白,究竟是什么手段能够让英德克人放弃入侵我国的念头?” 面对莱丝的质疑,罗斯库只能以沉默来回答,因为他的这个计划可以说是完全独立于战场之外的,此刻就算给莱丝解释了,对方也不一定能够听明白,更不大可能会完全相信。 “现在可以肯定的是,时间拖得越久,形势就对我们越有利,城内敌人加上平民,至少也有20万人,在等不到援军的情况下,他们不可能坚持太久的。” 罗斯库只能这样向莱丝解释道。 莱丝的眉头依旧紧皱,显然她对于罗斯库的解释并不满意。 然而接下来的几日里,局势似乎正在一步一步地向罗斯库的预言靠近。为了防范敌人的援军,兰诺军在南方与教廷国的边境线上布置了大量的侦察兵,对外事务局潜藏在教廷国内的密探也增加了不少。从这些侦察兵和密探的反馈来看,教廷国与兰诺之间通路上看不到有军队过往的痕迹,教廷国内港口城市弗尼萨也没有大型舰队进港的迹象。 得知了这些消息,莱丝尽管仍然疑惑,但也不像前几日那样急躁了,她也根据罗斯库的要求,下令让亲卫军士兵们进一步加强对伯兰顿城四周的警戒,防止城中的敌人用任何形式与外界取得联系。 围城的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功夫就进入了七月,在这段期间里,伯兰顿城外的兰诺军随时都能够得到来自国内的各种援助,附近一些城市的居民甚至自发的组织起了民兵队伍,大老远的来到兰诺军的营地里助战。这些民兵到来虽然对于战局并没有太大的影响,却也让兰诺军的士气上涨了不少。 城内的联军却又是另一幅模样,料想中的援军迟迟未到,城市中的粮食日渐减少,再加上战争让城市的大部分机能都受到了损坏,长期与外界隔绝的伯兰顿城完全变成了一块死地。城中20万人每天的排泄物堆积在早就无法通畅运行的下水道当中,在炎炎夏日下散发着令人无法忍受的气味。尽管联军的士兵们大多都居住在城市中部最舒适的住宅改造的军营里,但是空气里无法驱除的臭味还是无时不刻地在灼烧着他们的神经。 联军士兵当中,无论是教廷人,还是英德克人,他们离开家乡已经有数个月之久了,在经历过连番恶战,以及那次恐怖的大火之后,他们的神经就一直紧绷在极点。如今再加上居住环境越来越恶劣,许多士兵的精神都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教廷人倒还好,他们当中有很多都是父神虔诚的信徒,心中的苦恼如果积累到了一定程度,还可以在随军神父的帮助之下向父神告解。而那些英德克士兵则不同,他们的信仰并不是那么坚定,许多人的品格也不见得高尚,他们离开了自己的故土,跨过半个大陆来到一个陌生的城市作战,而且至今仍旧看不到归乡的日期,这让的生活让很多英德克人不得不自己想方设法排挤心中的抑郁。 作为一个侵略者,在被侵略的人们身上发泄积郁便成为了最普遍的做法。大部分英德克人,以及小部分教廷人开始以欺压城中的兰诺人为乐,他们逐渐忘记了自己的军规,忘记了身为一个文明人应有的行为准则,在重压之下,他们满脑子里只剩下最原始的欲望而已。 许多兰诺居民,特别是女性开始接连不断地遭受到了侵略者的骚扰。进入了7月之后,每天都会有无辜的兰诺市民被以寻衅为乐的联军士兵殴打致死,更有不少姑娘妇人们遭到惨无人道的蹂躏。在这一刻,无论是平民女子还是贵族夫人,她们全部都成为了侵略者眼中可口的羔羊。 丑恶的话剧每天每刻都在伯兰顿城中上演,就像某位哲学家曾经说过的:侵略者就是侵略者,无论他们将自己掩饰的多么冠冕堂皇,到了最后一定会脱去高尚的伪装,变成**裸的恶棍。 联军高层并不是对手下士兵的恶行毫不知情,相反圣骑士奥莱特甚至亲手处死几个严重违反军规、罪大恶极的士兵。但无论是英德克陆军上将布拉马尔,还是教廷军指挥官格朗克公爵心中都很清楚,在这种情况下如果还要严格约束士兵,那么这支被困在城中的军队,很有可能会自行崩溃。 7月5日,当这个月的第一个星期过完之后,格朗克公爵忧心忡忡地找到了英德克陆军上将布拉马尔。 “上将阁下,”老公爵先是向上将行了一礼,然后问道:“贵国的援军可有消息,究竟还有多久才会抵达这里?” 面对格朗克公爵的疑问,布拉马尔上将只能露出苦闷的笑容,说道: “阁下,城外的形势您应该也很清楚,这几日我虽然已经派出一些士兵外出查探,但是派出去的人全部都是有去无回。敌人似乎想要将我军困死在城里,自然不会轻易让我们与外界取得联系。” 格朗克公爵也明白这个事实,但是目前城中的情况实在太过恶劣了,受到联军士兵欺压的兰诺平民苦不堪言,如果再这么下去的话,联军一定会背负上极坏的名声。 这次教廷号召全大陆的国家对抗兰诺,原本就是在父神的名义下举起的旗帜,如今联军士兵却在伯兰顿城对民众施以暴行,这些明显违反父神教义的行为实质上是在给他们自己脸上抹黑。 布拉马尔上将明白格朗克公爵的忧虑,也清楚自己手下士兵干的那些好事,但是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解决这样的事情——事实上他自己刚刚从某位伯爵夫人的房间内走出来。这位陆军上将虽然年近六旬,但却老当益壮,如果不适当发泄积欲的话,恐怕会憋出病来。 “城中的余粮已经不多了,”格朗克公爵继续说道,“加上那些平民,我们恐怕撑不过这个月。” 粮食的问题的确很严重,这一个月以来,联军在城内翻了个底朝天,依旧没有找到太多的粮食。布拉马尔上将摸了摸自己下巴上有些泛白的胡子,突然问道: “如果我军向城外突围,能有几分胜算?” “不到五成。”格朗克公爵摇摇头道,“城外的敌人越积越多,虽然大多数都是之前城中的败军和附近村镇的民兵,但是当中的亲卫军确是不能轻视的力量。” 传说中的兰诺亲卫军究竟有多么厉害,格朗克公爵和布拉马尔上将至今没有亲眼见识过,但是他们也曾经到城头上观察过那支军队,以这两人老练的目光,自然能够分辨出一支军队的强弱。 格朗克公爵和布拉马尔上将都看得出,城外的那支亲卫军虽然人数不多,但绝对是一个强敌,贸然出城只会自讨苦吃。 “不如我们将城中的平民放出去一部分。”布拉马尔上将突然提议道。 听到这句话,格朗克的眼神一亮,如果能够将城中的那些平民放出城去,摆脱了这个包袱,城中的余粮又可以坚持不少时间。 老公爵刚想出声赞同这个提议,却立刻又想到,如果将平民都放走了,城内没有了足够的人质,城外的敌军岂不是可以毫无顾忌的开始攻城? 以目前的形势,格朗克公爵可没有把握抵抗住兰诺军的猛攻,布拉马尔上将也是如此,否则的话,他们也不会每天都将一些有身份的兰诺市民请到城头给外面的敌军看。 两位老人同时想到了这一点,接着又同时叹了一口气。(未完待续) 第四十二章 彷徨 7月6日,伯兰顿城以及附近地区的天空中阴云密布,大地似乎将会迎来一场消除暑气的暴雨,然而城内外的两军将士们仰首企盼了一天,却除了偶尔的阵阵轰雷声之外,连一滴雨水也没有等到。大气中积累的水分再加上高热的温度一烤,使得四周围的空气越发显得沉闷起来。 天气太热,罗斯库也就不可能老是呆在指挥部的营房里,有的时候他也会骑着那匹小母马到处走走,最近吃过晚餐之后他就常常会跑到亲卫军1师的营地里逗留。因为1师的士兵大多都来自古雷拉省,听着四周围士兵们的家乡口音,让罗斯库倍感亲切。 不过由于女皇陛下特地交代过,所以无论罗斯库走到哪里,身边总是会跟随着一大群护卫,除了蓝托、邓肯以及新加入的托尼贴身保护他之外,剩余的300名亲王护卫队成员也会藏在暗处,一旦有人企图对亲王殿下不利,这些人必定会成为殿下身前最牢不可破的壁障。 护卫们的辛苦罗斯库是知道的,他也一直都劝解那些年轻人,告诉他们这里是在兰诺的大军之中,不会有什么威胁到自己安全的事件发生。可惜亲王护卫队的实质领导人是敬爱的女皇陛下,罗斯库的话在他们面前反倒没有多少效果。 这天晚上,罗斯库照例来到亲卫军1师位于伯兰顿北门一公里以外的营地,他一方面是来找老部下犹比罗斯少将聊天,另一方面是顺道将白天刚刚送来的信件分给大家。 兰诺军纪严格,但也颇具人性,每一个士兵每个月都有机会写一封家书寄给家乡的亲人,而一旦有回信,军队就会在战事不算紧迫的时候将这些回信发放到每一个士兵手中。 当罗斯库来到营地的时候,1师士兵们也刚刚用过晚餐,他们一听说有家书送到,立刻就将亲王殿下团团围住。战争期间的日子是枯燥而且紧张的,阅读从故乡的亲人寄来一封封信件就成为了兰诺士兵们排除忧虑,寄托感情的最佳途径。 原本分发信件这样的事情是不需要由罗斯库来做的,但是他乐于看到士兵们在收到家人来信时所展露的欣喜的表情。倾听在此时四周围的欢声笑语,能够让他暂时地忘记紧张的战事,忘记伯兰顿城内侵略者所带来的困扰。 当然,并不是所有的士兵们在收到家信后都会因此而拥有一副好的心情,在周围的欢乐声中,罗斯库不经意地捕捉到了一声叹息。 顺着那声叹息的来源,罗斯库转眼望去,很快就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是曾经在亲卫军中多次遇到的过的托普上尉,此刻上尉正站在一个年轻的小伙子身边,轻轻拍着对方的肩膀,嘴里似乎在安慰着什么。 那小伙子约莫20来岁的模样,从他的表情来看,他似乎得知了一件非常不好的消息。 罗斯库的好奇心很重,再加上托普上尉也是熟人,所以他立刻就走了过去。 “怎么了?” 托普上尉和那年轻的士兵见到是亲王殿下来了,连忙放下了手中的家信,飞速地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装,然后举手敬礼。 “怎么了?”还礼之后,罗斯库再次问道,摆出了一副关心士兵家庭生活的和蔼将军的面孔。 “没什么大事。”托普上尉笑道,他手中也拿着一个信封,大概是帝都的妻子寄给他的。由于托普上尉的妻子现在已经是女皇的贴身护卫,所以她并没有随着亲卫军一同远征。 收到妻子来信的托普上尉显得十分愉快,他的表情也和身边的那位小伙子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你的那封信上写了什么?”罗斯库向那士兵问道,尽管明知道那会是一件令人伤心的事情,但是罗斯库的好奇心还是让他提出了这个问题。 “亲爱的约翰……”那小伙哽咽道。 “是女朋友写来的吧,然后呢?” “她就写了这么多,我被甩了!” 经过托普上尉解释,罗斯库这才弄明白,原来兰诺军民中一直都流传着一个做法:当一个士兵在外作战时,如果他的妻子或者女朋友寄来的信件是以“亲爱的约翰”开头,那么就预示着这位士兵已经被他的女人给抛弃了。兰诺的法律并不禁止女方提出离婚,所以给战场上英勇作战的士兵寄出这样的信件虽然有些绝情,但也无法指责女方的这一行为。毕竟不是每一个女性都能够坚持过着独自守在家中,时刻为在外作战的爱人担惊受怕的生活。 只不过那小伙子所收到的这封信除了开头的问候语“亲爱的约翰”之外,全篇就没有其它的内容了,面对心爱之人的如此绝情,就算是最坚强的战士也会伤心不已吧。 想到这里,罗斯库忍不住伸手入怀,轻轻捏了捏口袋里的一封信,他和四周围的士兵们一样,今天刚刚受到阿尔琳娜的来信,他和大多数士兵都是幸运的,拥有一位留在家中盼望着他平安归来的好妻子。 绝交信的事情还未说完,就只见另一名士兵一路小跑地来到了托普上尉的面前,他的手中并没有拿着信件,似乎是刚刚从前线巡逻归来。年轻的士兵也瞧见了一旁的站着罗斯库,尽管表情里有些差异,但他还是十分从容的向罗斯库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然后向托普说道: “队长,城门那边似乎有些异动。” “具体是什么情况,索尔斯下士?”托普中尉问道,这一个多月以来敌人就没有出过城门,此刻居然有了异动,这让他感到非常奇怪。 “我们在巡逻的时候发现有几个人影正在朝营地靠近。” “敌军吗?”托普上尉皱起了眉头。 “目前还无法确定。”索尔斯下士十分简洁的回答道。 营地与伯兰顿城北面之间区域的巡逻工作一直都是托普上尉所在骑兵队的职责,所以托普立刻就向罗斯库告辞,跟着索尔斯下士一起离开。罗斯库的好奇心也让他想要跟随去看看情况,可他还没有走出去几步,就立刻被身后的蓝托少校给拦住了。 “殿下,营地前沿太过危险,您还是不要过去比较妥当。” 蓝托这样说是有原因的,根据之前在城内战斗过的守军描述,英德克人所拥有的火炮大约能够攻击一公里左右的目标,所以距离城门处越近,就越有可能遭到敌军炮火的袭击。 罗斯库在斯索瓦尔山口就曾经被瑞沙人的炮火集中过,虽然那并不是由于蓝托少校的失职所造成的,但是每当回想起那一幕,蓝托就非常懊悔当时没能保护好亲王。如今见到罗斯库打算靠近前线,蓝托当然不会同意他再这样冒险。 “敌人最近都没有动静,今天也不一定会动用火炮吧。”罗斯库笑道,他认为蓝托实在太过紧张了。 “殿下,女皇交代过,一定不要让殿下接近危险的战斗区域。”每当遇到这种情况,蓝托就会照例把女皇所说过的话搬出来。 “如果让陛下知道我在整场战争中一直都躲在后方,她应该会更生气才对!” 罗斯库这样说着,便不再理会蓝托少校的阻拦,骑上小母马咕噜朝营地的前沿阵地走去。大多数情况下这位亲王都十分好说话,但他有时候也会显得非常固执。 蓝托没有办法,只得领着邓肯上尉与一班护卫,形影不离地跟在亲王身后。 当罗斯库来到亲卫军1师营地的前端阵地时,那里的将士们已经如临大敌,刚才一直没有遇到的犹比罗斯少将显然也得知了消息赶到了这里。 “情况怎么样?” 战时不需要客套,罗斯库很自然地就站在了犹比罗斯少将的身边。 “托普小队已经前去查看了,目前具体情况还不明了。”犹比罗斯答道,“前方的天色太暗了,用望远镜没办法看清楚那些人的模样。” 当犹比罗斯说这些话的时候,罗斯库也正举着自己的望远镜朝前方观察,正如少将所言,在缺少月光的夜晚,尽管罗斯库手中的望远镜是整个兰诺军中最先进的,但他依然只能够通过它看见几个模模糊糊地,正在朝营地这边奔跑过来的人影。 对面大约有十几个人,他们正全力向前跑着,他们的对面则是几名穿着兰诺制服的骑兵,看样子似乎就是托普和他的两个部下。 双方的距离只剩下两三百米而已,眼看着就要接触了。 正在这时,远方的伯兰顿城墙上忽然闪现出一团火光,紧接着一声低沉的轰鸣远远地传了过来。 “敌军炮火!” 最先惊叫起来的是蓝托少校,他飞快地闪到了罗斯库的面前,意图用自己的身躯为亲王挡住可能到来的爆炸。 四周围的亲卫军士兵也都见识过火炮的威力,尽管大家都认为敌人的炮火不可能打这么远,但所有人还是压低了身子,以防万一。 “轰隆”一声巨响,英德克人发射的炮弹狠狠地击中了大地,紧接着变成了一团耀眼的火光,那光亮在夜色当中显得极为耀眼,尽管没有击中兰诺军的阵地,却也让包括罗斯库在内的所有人见识到了敌人火炮的威力。 直到这一刻,罗斯库才彻底相信英德克人是真的掌握了新式火炮的制造技术,并且将它们用于了实战。 这颗炮弹落在了兰诺军营地与伯兰顿北面之间的那块区域里,落点正好是那些正在奔跑着的人影的附近。那些人虽然幸运的没有遭到炮弹的直接袭击,但炮弹爆炸后所产生的气流还是当场就掀翻了四五个人,那些人当中有的在倒地之后,立刻就爬起来加速逃离,有的人却怎么也站不起来了。 受到炮击的影响,托普上尉和他的两个下属也明显有些犹豫了,他们勒住了缰绳向后望去,希望能够得到进一步的指使。 “参谋长阁下,您有什么看法?” 犹比罗斯少将向罗斯库问道,尽管这位来自西维斯省的将军平常都会称呼罗斯库为“殿下”,但是在这样正式的军事场合,直接称呼罗斯库的职务显得更加合适一些。 “敌人的目标并不是我们的骑兵。”罗斯库毕竟经历过真正的战斗,眼光已经变得十分毒辣,“他们是打算攻击对面过来的那些人,不管那些人的身份如何,只要是对城内敌军不利的,就对我们有利。让托普将那些人接回来。” 犹比罗斯少将对罗斯库的意见也十分赞同,他立刻就让身边的传令官打出了相应的旗语。 见到后方传来了指示,托普和另外两名骑士便不再犹豫,扬起了马鞭,策马迎上了对面过来的那几个人。 也许是那些人已经脱离了敌人火炮的攻击范围,又大概是是由于敌人也明白在这个距离上要用火炮杀死那几个人和用弹弓打蚊子没有什么区别。总之英德克人的火炮在响过一声之后便再也没了动静,托普上尉和他的部下有惊无险地将那些人接到了营地当中。 等那几个人走的近了,罗斯库和一众兰诺将士们这才发现,对方居然是一群衣衫褴褛的平民! 被托普上尉救回来的一共有九人,在经过严格的盘问,确认他们并非城中敌人故意放出来的奸细之后,这些人都被安排到了一处较为舒适的营房之内。这九个人的状况都很差,必须要得到妥善的照料。 这些日子以来,除了围城头两天曾经有一位潜藏在城中的情报局特工冒死出城,为城外的兰诺军带去一些消息之外,外面的人一直都不知道伯兰顿城中究竟是什么一副模样。所以当罗斯库得知那些人都是从城内逃出来的难民之后,立刻就下令将他们保护了起来,并且亲自去探望了他们。 在得知眼前的这位年轻将军居然是大名鼎鼎的拜耶赫夫亲王之后,几名刚刚脱离险境的伯兰顿市民变得极为激动,他们顾不得伤痕累累的身体,匍匐在罗斯库的面前,请求他立刻发兵夺回伯兰顿城。 当这些人的情绪逐渐地稳定下来之后,罗斯库这才从他们的口中进一步了解到了城中的情况,也知晓了伯兰顿城中市民在侵略者压迫下的悲惨遭遇。 罗斯库身为兰诺的皇室成员,自然对难民口中所描述的侵略者的种种恶行极为愤慨,他当即就向那九个人保证,一定会尽早解放伯兰顿,并且为城中受磨难的市民们讨回公道。 罗斯库是一个雷厉风行的人,在做出承诺之后,他立刻就离开了难民所在的营房,准备前去拜访伯明顿将军和莱丝,同他们一起商讨接下来的攻城计划。 只是罗斯库还没寻找两位将领,却先遇到了自己的参谋何青平少校。 何青平自从与罗斯库汇合之后,就留在了他的身边。罗斯库既然是总参谋长,今后自然也要组建兰诺军总参谋部,只不过此时他的“参谋部”成员当中,除了他自己以外,能够出谋划策的也只有何青平一人而已。 城中那些难民的消息除了在场的一些士兵和军官之外,知道的人还不算多。只不过由于何青平与罗斯库的护卫托尼的关系匪浅,所以他也在第一时间内就知道了这件事。 何青平虽然在罗斯库身边呆的时间并不算长,但是这位烈龙来的谋士却很轻松地就猜到了亲王殿下心中的想法。 “阁下,莫非您这是要去寻找两位将军,商讨发兵攻城的事宜?” 何青平的兰诺语已经说的十分流利了,他也清楚目前兰诺军的首脑实际上有三人。 罗斯库点了点,道:“城内兰诺民众太过悲惨,本人身为兰诺的亲王,必须要尽早解救他们才行。” “殿下能有这样的想法,实在是城中民众的大幸!”何青平赞叹道,紧接着却又话锋一转,道: “只是殿下有没有考虑过,如果此刻攻城,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后果?”罗斯库有些诧异,当他从那几个难民口中得知伯兰顿城内的惨状之后,心头就像是被一团怒火所灼烧,只想着要尽早的去解救城中的人们,却从未有考虑过这样做的后果。 “你想说什么?”罗斯库皱着眉头道:“之前我们围城而不攻是投鼠忌器,害怕敌人以城内的民众性命作要挟。现在攻与不攻,城中民众的状况已经没有什么分别,难道还有其他顾虑不成?” “刚才您应该也见识到敌人火炮的厉害。”何青平道,“如果此时我军贸然攻城,不仅无法保全城内所有的民众,我军也必定死伤惨重。” “军人保护平民是天经地义。”罗斯库沉声说道:“如果眼睁睁地看着城内民众受苦而没有作为,我军的脸面何在?” 听到这句话,何青平却摇了摇头,道: “平民是人,士兵也是人。如今城中只有七八万民众,城外却有十数万士兵。难道殿下要用这十数万士兵的性命,去换城内那七八万民众的性命吗?” 罗斯库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在他过往的意识当中,兰诺的军人就是为了包围国家和民众而存在的,就算付出再大的代价,解放伯兰顿城内的民众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可是何青平刚才的那一番话,细细品来却又一点点道理在里面。让兰诺军冒着损失惨重的危险攻入城内,去解救城中所剩不多的民众,称得上正确的选择吗? 罗斯库陷入了沉默,心也开始彷徨起来。(未完待续) 第四十三章 联军的要求 “如今敌人已经被我军困死在城中,”见到罗斯库仍旧显得有些犹豫不决,何青平继续劝说道: “如果继续按照之前的计划,围而不攻,等到城中敌军余粮耗尽,士气必定也跌落谷底,到那时,敌人不仅无法依托城市进行防御,反而要想方设法突围。那样话,我军不仅可以以逸待劳,最大程度的消灭敌人,同时也可以减少自身的损失。” 面对着一座易守难攻的城市,围在城外等待敌人自己出城来战要被主动攻城有利的多。更何况敌人既然肯放弃城市突围,肯定就是如何青平所说的那样,是在无法继续坚守的情况下做出的无奈选择,只要兰诺军能够顶住最开始的攻击,就很有可能击败甚至全歼走投无路的敌人。 但是,敌人只有在弹尽粮绝的情况下才有可能选择出城突围,而到了那个状况之时,城中无辜的市民不知道还能剩下多少。侵略者显然不会好心到将所剩不多的食物留给城中的兰诺人。 如果想要保存兰诺军的实力,就必须放弃城中的那七万多市民,这样的选择让罗斯库怎么也下不了定决心。 “殿下,我前段时间一直都在钻研兰诺历史,”何青平又道:“开国君主兰诺里斯大帝曾经说过:‘敌屠我一村,我必屠其一城。’如今这伯兰顿城已经整个被教廷国给占了,如果我们仅仅只是夺回这座城市,依旧无法挽回之前受到的损失。” “你的意思是?”罗斯库沉吟道,他仍旧有些弄不明白面前这位谋士的想法。 “夺回伯兰顿城,虽然是功劳一件,但比起兰诺已经蒙受的损失和耻辱,仍旧显得微不足道。教廷国既然敢攻击我们一次,如今就算被我们打败了,在几年、十几年之后,必定会卷土重来。就像烈龙帝国以前对待莫高人一样,每次都能击败对方的侵略,却每次都无法斩草除根,以至于后患无穷。” “可是那莫高人……”罗斯库接口道,“不是已经被烈龙帝国给赶出大草原了吗?” “那是当今烈龙皇帝的圣明,”何青平道:“如今的烈龙君主深知不将莫高人赶尽杀绝,今后必定仍旧会对烈龙造成大患,所以才会在莫高人退回草原之后,仍旧派遣手下大将追击千里,将莫高全族逼上了绝路。如果莫高塔拉族不是遇到了殿下您,恐怕他们早已经亡族了。” 何青平说了这么多,罗斯库总算开始明白了他的意思,但是他仍旧有些不确定,于是问道: “你的意思是,让我在夺回伯兰顿城之后,趁着教廷国实力尚未恢复,一举南下灭掉他们?” “殿下英明!” 何青平虽然没有直接回答,却也是默认了。 这个想法让罗斯库倒吸了一口冷气,教廷在由诺斯大陆的地位可不比莫高族之于东方大陆。如果按照教历来算的话,教廷存在于这个世界上至少已有千年,父神教对整个大陆各国的影响也是极大。如果兰诺一举将教廷国给灭了,那大陆上会出现什么样的动荡?这一点就连罗斯库也无法预料。 但是,也正如何青平所说的那样,兰诺帝国自从建国以来,就一直信奉着武力至上的国策,如今伯兰顿城生灵涂炭,而兰诺如果仅仅只是把这座城夺回来后就算了结,不仅仅颜面尽失,也会被其他国家视为软弱的表现,今后对方也一定会再次欺上门来。 “你说的有些道理,”罗斯库点头说道,“夺回伯兰顿城后,战争也不会结束。尽管不一定要将教廷灭国,但也一定要对方付出沉重的代价才行。” 何青平见罗斯库仍旧没有一举将教廷国消灭的想法,心中不免微微有些失望。不过他也明白这些事情是急不来的,而且教廷国在由诺斯大陆上的地位也太过特殊。何青平之前之所以要说这么多,到底还是为了一个目的,他继续说道: “既然殿下也同意在夺回伯兰顿城后,仍旧要挥军向南找教廷国的麻烦,那么如今城外的这十几万大军就是殿下您的资本。这支军队若是在攻城战中就被耗去大半,又拿什么去应付接下来的战斗?” 何青平绕了一个大圈子,归根究底还是想要说服罗斯库不要轻举妄动,将围城进行到底。 而烈龙谋士的这一番话,显然已经将亲王殿下说动了。 罗斯库仍旧在脑子里思索着,同时下意识的再次伸手入怀,轻轻抚摸着那封妻子写给他的家书。 阿尔琳娜的信件除了询问罗斯库的身体情况,告诫他远离危险之外,还附带了一份任命书。罗斯库不清楚远在帝都的妻子心里究竟在想什么,但是根据那份任命书的内容,他这个帝国军总参谋长被赋予了极大的实权,如今伯兰顿城外十几万军队,包括莱丝的亲卫军在内,已经全数归罗斯库指挥了。 一个男人在手中拥有的权力逐渐扩大时,无论出发点是好是坏,都会不由自主地想要凭借着这份权力去完成更多的成就。罗斯库也是一样,当他看到那份任命书的时候,心中除了疑惑之外,更多的还是在心中盘算着,究竟怎样做才能够不辜负妻子对自己的期望。 收复伯兰顿城固然不错,但是如果能够一劳永逸的解除教廷对兰诺的威胁,阿尔琳娜也许会更高兴吧? 罗斯库这样想着,渐渐下定了决心。 为了避免让太多的兰诺士兵得知城内的惨状,罗斯库让犹比罗斯少将对1师下达了封口令,禁止士兵在各种场合下谈论夜里发生的事情。尽管犹比罗斯少将对这一道命令也感到疑惑不解,但他作为拜耶赫夫家族的老家臣,仍旧一丝不苟的执行了罗斯库的要求。 那九名从伯兰顿城内逃出来的市民也被秘密带离了营房,连夜被送到数公里之外的一座村庄当中休养。由于罗斯库的这一串安排都是在深夜完成的,因此就连伯明顿上将以及莱丝都对此毫不知情。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在那一夜之后,伯兰顿城中再也没有任何消息传来。那位可怜的市长大人依旧每天都会被敌人请上城头,虽然绝大多数兰诺士兵根本看不清城上之人的模样,但是罗斯库仍旧可以透过手中的望远镜,观察到市长一天比一天消瘦的容颜。 显然城中兰诺平民们的日子越来越不好过,每一天恐怕都会有一些市民因为饥饿和折磨而失去生命。这些人在临死的时候,一定会在咒骂侵略者的同时,也会埋怨兰诺的军队没能来解救他们吧?每当罗斯库望着远方的伯兰顿城时,心中就会升起一股难以言语的负面情感。 但是罗斯库也十分认同何青平的一句话:要想成就大事,就必须付出一定的代价。 转眼之间就到了7月中旬,目前看来罗斯库的计划进行的十分顺利,从南方传来消息:英德克人援军依旧不见踪影,教廷国也无力再组织更多的军队,伯兰顿城内的那十几万敌人仍旧是一支孤军。 但是到了7月17日的时候,城外兰诺军日复一日的枯燥围城生活被一个小小的插曲给打断了。 一名骑着白马,身穿银色铠甲的骑士,高举着一只白旗,缓缓地从伯兰顿城早已破损的南大门策马前行,走向南面对面兰诺军的营地。 将伯兰顿城南面围住的是亲卫军2师和第41军一共2万5千人,当那位银甲骑士出现在对面的时候,至少有数千把火枪与弓弩一齐齐地对准了他。 感受到了迎面而来的压力,银甲骑士并没有退缩,而是继续高举着白旗,控制着马儿一步一步地往前走着。 此时莱丝就在亲卫军2师军中,得到消息后她在第一时间内就赶到了前沿阵地,在确认那个高举着白旗的敌人并没有恶意之后,莱丝下令士兵们放下手中的武器,并且派人将对方领入了阵地当中。 那银甲骑士正是教廷圣骑士团团长阿莱顿?奥莱特,正如罗斯库所预料的,伯兰顿城中的状况日益恶化,能够维持军队和平民所用的粮食已经不多。而到了这个时刻,英德克人口中的援军依旧没有到来,联军高层不得不做出了最坏的打算。 没有了食物就会饿死,如果硬要突围的话,最好的结果就是两败俱伤,最坏可能的结果则是全军覆没。这显然是格伦斯枢机主教和布拉马尔陆军上将所无法接受的。如今城中7万教廷军可以说是教廷国最后的军事力量,无论如何也不能损失在这里。而剩下的5万英德克士兵则是英王查理三世好不容易才组建起来的,再加上他们所配备的新式装备,如果全部陷落在伯兰顿,就算是在国内德高望重的布拉马尔上将也无法承担这样的责任。 等下去就是一死,开战又打不赢敌人,在这种情况下联军高层首先想到的就是和谈。因为城外的兰诺军一直都围城不攻,对方除了顾忌到被当为人质的平民之外,显然也是估计到一旦攻城就会造成无以计算的庞大损失。 教廷军的首脑格伦斯枢机主教的那副肥胖身躯显然不适合前去敌营谈判,格朗克公爵身为兰诺有史以来的最大叛国者,恐怕一到兰诺的阵中就会被对方擒住。布拉马尔上将身为客军将领,也不适合作谈判工作。于是与兰诺人和谈这个艰巨而又光荣的任务就落在了圣骑士奥莱特的身上。 7月正午的太阳是万分毒辣的,奥莱特的那一身银甲在阳光的照射下闪闪发光,但也恐怕早已变成了一具蒸笼,可他仿佛感觉不到高温似的,坚持要将这一套装备穿在身上,并且一直带到了兰诺人的阵地当中。 为了表示诚意,奥莱特随身除了手上的一顶白旗之外,并没有携带任何武器,倒也省去了不少麻烦。 尽管一到达目的地就被一群面色不善的兰诺士兵给团团围住,但是圣骑士还是保持着平日里的作风,他优雅而缓慢地从马背上跳了下来,然后操着熟练的兰诺语,谦谦有礼地说道: “我代表伯兰顿城内教廷军以及英德克王国军,希望与贵军的最高指挥官进行面对面的谈判。” “我们的指挥官距离这里还有一段路程,您可得等等。”莱丝早就站到了奥莱特的面前,她不紧不慢地回答道。 没想到第一个和自己打交道的居然是一个女人,这让奥莱特感到非常诧异。教廷国内部有着许许多多的规矩,其中一条就是禁止女性从军,所以在教廷军中从来都没有出现过女人的身影。再加上莱丝的气度不凡,就连做好了心理准备的奥莱特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尽管莱丝至今还不知道罗斯库已经被正式任命为伯兰顿周边兰诺军实际上的最高统帅,但是从其它的角度来将,罗斯库这位亲王殿下兼总参谋长一直也都是兰诺军名义上的指挥官。 罗斯库大多数时候都呆在城北的亲卫军1师营地里,等他得到消息赶到城南至少也2个小时的时间,所以圣骑士奥莱特如果想要谈判,还必须多等等才行。 也不知道是莱丝的疏忽,还是她故意所为,奥莱特到了兰诺军中之后,既没有茶水招待,也没有被请到舒适的居所当中,而是仍旧站在炎炎的烈日之下,继续饱受高温的炙烤。 尽管是自愿穿成这样的,但是长时间的暴晒让奥莱特也渐渐感到难受,被晒得发烫的金属盔甲一旦贴上了皮肤,就会散发出一阵烤肉的味道,浑身的汗水被直接蒸发之后更是让人感觉仿佛进入了炼狱一般。 亲卫军长莱丝自从和奥莱特说过一句话之后,就整好以闲地坐到了一旁阴凉的地方,尽管她一直都没有正视过不远处的圣骑士,但是奥莱特还是能够从她那微微翘起的嘴角察觉到一丝端倪。 “好厉害的女人!”奥莱特在心中感叹道,尽管他在出发之前就知道此行必定不会顺利,而且已经在心里做好了觉悟,却没有想到那个女人居然仅仅只说了一句话,就让他感受到了地狱般的折磨,而且无法提出任何抗议。 “难道兰诺的女人都是如此狠心吗?难道兰诺的女皇也是这样的吗?” 高温的炙烤让圣骑士奥莱特的意识也逐渐变得模糊起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当奥莱特感觉到自己即将回归父神的怀抱时,他的耳边突然传来一个年轻男性的声音: “你是城内联军派来的使者?” 听到这句话之后,奥莱特艰难地睁开了被汗水迷糊的眼睛,缓缓地点了点头。 “很好,”罗斯库点头说道,“这里实在太热了,让我们找一块阴凉的地方再谈。” 说完,也不管对方究竟是否同意,罗斯库就转身朝不远处的一间小木屋走去。 尽管对方的无礼态度让奥莱特心生愤慨,可是他还是不由自主地迈起了沉重的步伐,跟在那男人的后面。 这间小木屋大概是兰诺前线军官开会的地方,当中的物事十分简陋,只有一张长桌,几只椅子而已。 罗斯库和刚刚重获新生的圣骑士奥莱特面对面的坐在桌子两边,而他们四周则是兰诺方面的高级将领,伯明顿上将以及莱丝亦站在罗斯库的身后。 “说说你们的要求?” 尽管这是罗斯库第一次在平等的场合下与敌人的高级军官进行谈判,但他还是显示出一副经验老到的模样。 话刚一说完,罗斯库就抬起了手边早已准备好的凉茶,十分畅快地喝上了一口,仿佛一点儿也不把对面的圣骑士奥莱特放在眼里。 尽管罗斯库并没有自报身份,但是满屋子兰诺军官当中就他一人是坐着的,因此奥莱特也认定了面的这年轻人就是兰诺军的最高指挥官。 感觉到侮辱的奥莱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尽力平息了心头的怒火。他舔了舔干涩的嘴唇,然后说道: “如今贵军与我军势均力敌,如果硬要开战的话,必定是两败俱伤。所以我代表联军,恳请阁下以及兰诺帝国军能够接受和谈。” 听过了对方的话之后,罗斯库的脸上没有明显的表情,只是冷冷的道: “如果我们同意和谈的话,你们想要怎样?” “如果贵军容易和谈自然最好,”奥莱特说道,“我军也会拿出十足的诚意,只要贵军让开道路,并且保证不对我军发起攻击,我军便会让出伯兰顿城以及城内所有的居民。” 主动提出这样的条件,联军内部也是有不少争议的,最开始首先反对的就是格伦斯枢机主教。因为占领伯兰顿城可以说是教皇陛下布置的,针对兰诺帝国众多行动计划的第一步,如果将好不容易得到的伯兰顿城拱手让人,那么枢机主教回国之后必然无法向教皇交代。 然而就算继续呆在伯兰顿城内,也不一定能守住这座城市。经过格朗克公爵和圣骑士奥莱特几番劝说之后,格伦斯枢机主教最后还是勉强妥协了。 本来英德克陆军上将布拉马尔也不会赞同这样的和谈计划,因为英德克之所以肯出兵兰诺,就是因为教皇承诺了很大的好处,而这些好处显然是建立在掌控伯兰顿城的基础之上。如今伯兰顿城如何守不住,之前谈到的那些好处也就成了镜花水月。 但是伯兰顿城之所以无法坚守,很大的一个缘故就是英德克许诺的援军没有及时赶到。布拉马尔上将不清楚国内究竟发生了什么变故,但是他也从援军迟迟未到这件事上察觉到,英王查理三世在国内肯定是遇到无法解决的难题,所以不得不取消了原定的增援计划。在这种情况下,布拉马尔上将也只得同意和谈。 从联军的角度来看,将伯兰顿城拱手还给兰诺已经是最后的底线了,圣骑士奥莱特显然没有多少谈判的经验,所以一开口就将自己最终的目的告诉了对方。 然而联军的这条底线,在罗斯库眼里却是毫无价值。 “砰”的一声,拜耶赫夫亲王狠狠地拍了一下桌面,厉声说道: “你们当我兰诺是什么地方,入侵我们的国土,烧毁我们的城市,屠戮我们的子民,现在知道打不过我们了,拍拍屁股就想走人吗?”(未完待续) 第四十四章 决策者 圣骑士奥莱特睁大了眼睛,他难以想象一个绅士的嘴里居然能够吐出如此无礼而且粗俗的言语。 “在没有付出足够的代价之前,”罗斯库没有理会奥莱特惊愕的神情,自顾自地说道: “你们别想安然离开伯兰顿城,离开兰诺。我们也不会让你们离开,绝不!” “我们提出的条件十分公平!”奥莱特努力地辩解道,“我个人承认这场战争对贵国来说是一场悲剧,但对我们教廷同样如此。如今伯兰顿城内外聚集了数十万人,一旦开战又会生灵涂炭,要知道如果贵军不肯同意我们的条件,无论是教廷人还是英德克人一定会战斗至最后一刻。父神在上!事情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我们为何不放下刀剑,回到谈判桌上?” 圣骑士奥莱特的这番话软中带硬,他一方面表达了联军渴望停战和谈的意愿,一方面又是在提醒罗斯库,就算兰诺不肯停战,城内的联军同样具有一战的实力,最后谁胜谁负还不知道。事实上,由于教廷在大陆各国之中的特殊地位,教廷人总是自认高人一等,很少会将其他国家的人放在眼里。此时教廷会提出谈判,也是出于这种心理,无论是枢机主教格伦斯还是圣骑士奥莱特,都在内心下意识的以为:只要教廷提出和谈,那么兰诺方面就一定会接受。 可是,且不说如今兰诺早就被教廷革除教籍,就说坐在奥莱特面前的罗斯库,他可是胆子大到敢于假传神谕的人,又怎么会将教廷派来的使者,以及他们提出来的条件放在眼里? 更何况,罗斯库坚信如果按照之前的既定计划,兰诺军将会以极少的代价击溃城中的联军,此时罗斯库反而是兰诺军中最不愿意停战的人。 所以,罗斯库略微思考之后,便开口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如果贵军真心诚意的想要和谈,”罗斯库说道,“我们也会提出自己的条件:第一、联军必须在我军的监视之下离开伯兰顿城,而且你们的武器装备、各种物资要一并留下,每个士兵只能携带一定量的口粮。第二、如果联军士兵中有人曾经在伯兰顿城内违反兰诺法律,比如说抢劫财物、欺压平民之类,就必须留下,接受我国法律的制裁。第三、联军的指挥官可以自行离开,但是一直被我兰诺通缉的一些罪犯必须要留下,我听说叛国者拉图索?格朗克就在城内,你们必须将这个人交予我方!” 教廷军的指挥官正是格朗克公爵这件事情还是围城之初突围出城的那名情报局特工告诉罗斯库的,当他得知了这个信息之后,着实吃惊了一番,同时也下决心要将那个叛国贼亲手擒住。 格朗克身为一个叛国者,此时居然又亲率敌人攻击兰诺,这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原谅的事情。 当然,罗斯库也不会指望对方真的会乖乖地将格朗克公爵交给自己,事实上他刚才提出的三个条件,任何一点都是联军无法答应的。 只有战败的军队才会将自己的武器装备交给敌人,这个条件对于联军来说无疑是一个极大的侮辱,更何况英德克人是绝对不会将那些被当作宝贝的火器交出来的。至于用兰诺的法律惩治联军的士兵这一条更是天方夜谭,虽然圣骑士奥莱特进入伯兰顿城内一直都严于律己,丝毫没有做出任何不良的行为,但是他无法保证其他人和自己一样。联军在伯兰顿城待了这么久,几乎每一个士兵都做出过洗劫无主财物、欺凌城中民众的勾当。兰诺方面如果叫起真来,恐怕联军当中没有犯法的人屈指可数。至于交出拉图索?格朗克公爵这一条,以奥莱特个人的观点来看并不过分,但是考虑到老公爵和枢机主教之间的关系,这一条估计也是无法答应的。 因此,当听到罗斯库所说的那三个条件之后,圣骑士奥莱特的脸色一下子就变得铁青,他极力的压制住心头的怒火,用颤抖的声音说道: “阁下,我是在对等的条件下与贵军谈判的,您不觉得这些要求实在太过分了吗?” “哦?”罗斯库眉毛一扬,他早就猜到对方会是这样的反应。 “亲爱的……”罗斯库张开嘴,这才想起自己一直都没有询问对方的身份。 圣骑士奥莱特立刻就反应了过来,他抬了抬自己的下巴,仿佛十分光荣的说道: “我是教皇麾下圣骑士团团长,阿莱顿?奥莱特。” 奥莱特报出了自己的身份之后,对面的罗斯库还没有什么反应,倒是一直站在罗斯库身后的莱丝立刻变了脸色。 一想到那个欺骗自己感情的圣骑士康斯坦丁居然是眼前这个男人下属,莱丝立刻就将奥莱特划归到了“无耻之徒”的范围当中。 奥莱特虽然对康斯坦丁以前在兰诺的所作所为有些耳闻,但那些事情实际上并不是由他来指使的。因此当感受到莱丝如匕首般锋利的目光之后,奥莱特仍旧不明所以,只是在心中纳闷究竟自己是在什么地方得罪了那位女将军。 “亲爱的圣骑士阁下,”罗斯库没有看到莱丝的神情,他继续说道: “如果您真的是一名传说中正直、高尚的圣骑士,那么您应该十分清楚贵军在伯兰顿城中的所作所为。我认为,针对那些人神共愤的恶行,我提出的那三个条件并不过分。” 听到“恶行”这个词,奥莱特的脸一下子就红了,他在伯兰顿城的这些日子里,已经不止一次地亲眼目睹联军士兵显露出来的丑态,虽然他也曾经亲手处死过一些罪大恶极的士兵,但是他也清楚大多数士兵仍旧没有受到应有的惩处。 但就算是惩治罪犯,也得由联军自己办才行。尽管自知理亏,但是奥莱特身在联军阵营当中,就不得不为手下的士兵而辩解: “可是……” “如果不能答应那三个条件,我军就不会与贵军进行和谈!” 罗斯库可不管奥莱特想要说些什么,他十分粗鲁的打断了对方的话。 正在这个时候,一直站在旁边沉默不语的伯明顿上将突然干咳一声,他显然是有什么话要对罗斯库说。 罗斯库轻轻往身后一瞥,立刻就从伯明顿上将脸上的表情看出来他对于自己的作法有些不赞同。 该来的还是要来!罗斯库在心中叹了一口气,然后又对奥莱特说道: “我知道这三个条件对于您以及贵军来说,一时之间很难接受。所以,我也会给您一些考虑的时间。” 说完,罗斯库就站起身来,然后挥了挥手,领着一众兰诺军官走了出去,将圣骑士奥莱特一人留在了小木屋当中。 “殿下……您为何不同意和敌人和谈呢?” 刚刚走出房门,伯明顿上将便开口向罗斯库询问。 “我可没有不同意,”罗斯库笑道:“能够和平解决问题自然最好,您刚才也听到了,只要对方同意我那三个条件,那么一切就可以坐下来谈。” “您应该知道,对方一定不会答应那些条件。”一旁的莱丝突然插嘴道,不过她的话里倒没有任何埋怨罗斯库的意思,望着罗斯库的眼神里反而出现了几分赞许,这可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事情。大概是因为罗斯库对圣骑士的刁难让莱丝感到十分解气的缘故吧。 “的确是这样,殿下。”伯明顿上将继续说道,他和莱丝不一样,很明显对于罗斯库的做法十分不赞同。 “您在提出那三个条件之前,应该和我们商讨一下。”伯明顿上将继续说道。 罗斯库的眉头微微皱了皱,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终于说出了内心的想法: “事实上,我根本不打算和敌人和谈。” “为什么?”伯明顿和莱丝异口同声的问道,之前在听到罗斯库那几个苛刻的条件时,他们还以为罗斯库是因为谈判经验少,胡乱地提出了让对方无法答应的条件。却没有想到,罗斯库居然完全没有和谈的意向。 “我军胜利在望,为什么还要和敌人谈判,甚至放虎归山?”罗斯库冷冷的向面前的两位将军问道。 “殿下!”伯明顿上将当场就急了,他可是兰诺将领当中,最不希望看到伯兰顿城生灵涂炭的人。 “敌人既然同意让出伯兰顿,并且也答应释放城中所有的市民,我们为什么不同意和谈?如今我军虽然有一定优势,可一旦开战,城中仅余的那数万民众恐怕又会性命难保!” 罗斯库虽然知道伯明顿的意见对于解救城中的民众来说是最好的法子,可是他心中既然已经有了其它打算,就断然不会再犹豫不决。 迎着上将那悲愤的眼神,罗斯库狠下心来,一字一句地道: “我刚才说过,敌人入侵我们的国家、摧毁我们的城市、杀死我们的子民,犯下了无数的罪行。难道仅凭着对方和谈的意愿,我们就要任由那些侵略者带着他们的罪行安然离开吗?” “决不!”罗斯库继续说道,“敌人在伯兰顿城犯下的罪,我会让他们十倍偿还!他们不仅必须要归还伯兰顿城,教廷国,乃至英德克也必须要受到严厉的惩罚!” “您的意思是?”莱丝微睁的眼睛,聪明的她第一时间内就猜到了罗斯库心中的想法。 罗斯库点了点头,又道: “夺回了伯兰顿城之后,我们立刻就要南下攻击教廷国。兰诺里斯大帝曾经说过,‘敌屠我一村,我比屠其一城。’现在整个伯兰顿都让教廷占去了,我们如果不做出点反应,岂不是让大陆人笑话?” “战争可不是意气用事!”伯明顿上将怒道,在他的眼里罗斯库尽管地位崇高,甚至还拥有显赫战功,但始终还是一个不到30岁的年轻人。伯明顿戎马半生,自然也会认为眼界要比这位亲王殿下要开阔的多。 “如今我国四面受敌,卢法王国、瑞沙帝国、甚至加尔曼王国都在虎视眈眈,如果我们挥军深入教廷国,不仅会引起父神教众的反感,也会给其它几个方向的敌人带来可乘之机!” 伯明顿上将的这番话自然有他的道理,现在卢法王国军,瑞沙帝国两个方向的军队都在朝兰诺境内挺进,在外患未除的情况下,显然不是发动对外侵略战争的最佳时机。 “南方军团已经承受了太多的损失,西线和北线莱恩河战区、东线斯索瓦尔山口的战事尚不明瞭”伯明顿上将继续道,“所以我军更应该保存实力,以备不时之需。如今敌人愿意归还伯兰顿城,我们为何不顺势答应和谈的条件。教廷国自然是必须受到惩治,但那也应该是在我国解除其它几个方向的外患之后!” “卢法王国,还有瑞沙帝国不可能给我们造成更多的麻烦!” 罗斯库这样回答道,他知道伯明顿上将的理由很充分,但他也有自己的想法和准备。现在虽然没有进一步的消息传来,但他坚信自己埋藏在卢法王国和瑞沙帝国后方的那些布置,很快就会展现效果。自从针对英德克王国的计划成功之后,罗斯库已经变得自信了许多。 “那些只是殿下的猜测,口说无凭!”伯明顿上将反驳道,他不知道罗斯库的那些布置,所以根本就不相信卢法和瑞沙两个国家不会对兰诺没有威胁。 罗斯库在卢法王国和瑞沙帝国的布置目前还是机密,一直都是他在暗中安排,就连阿尔琳娜也知之甚少,所以他此刻不可能对伯明顿详细解释。 只是罗斯库既然不说明的话,伯明顿就更不可能同意他的做法。 “维多特中将,您认为如何?我们应该和城内的敌军进行谈判吗?” 伯明顿上将见一时之间不可能说服罗斯库,便开始寻找帮手。目前兰诺军中就他们三人权利最大,所以每当遇到意见不统一的时候,其中一人就必定会寻求另外一人的帮助。 莱丝听到伯明顿的问话,不由得皱了皱眉头,她虽然长期与罗斯库相处,但与这位亲王殿下的关系算不上密切,偶尔也会反驳对方的意见。但是这一次,莱丝内心当中对罗斯库的提议其实是很赞同的,如果眼看着敌人若无其事地从伯兰顿城中撤出,然后平平安安地回到教廷国,莱丝也会感到十分愤怒。 但是作为一个天生就拥有同情心的女性,尽管莱丝在之前的一段时间里一直都提倡无视城中市民的安危,直接强行攻城,但是一旦出现了能够平安救出所有民众的机会,她便不会愿意轻易放弃。 是以,莱丝仍旧是希望按照伯明顿上将所说的,与城内的敌人谈判,和平的收回伯兰顿城,救出城中所有的民众。 罗斯库与莱丝相处了这么久,光看她的表情,就能够猜到她想要说些什么。因此当莱丝刚刚张开口,罗斯库便抢先说道: “事实上,就算你们二人都不同意我的计划,也必须按照我说的去做。” 此话一出,莱丝立刻就一脸愕然地望着他,之前想说的那句话也吞回到了肚子里。 伯明顿上将则有些不满的向罗斯库说道: “殿下,虽然您贵为亲王,又是帝国军总参谋长,但是您的权限似乎还不足以决定这支兰诺军的动向。” 如今围在伯兰顿城外的兰诺军,一部分来自第七军团,一部分来自第四军团,一部分来自亲卫军,还有一部分是四周城镇赶来的民兵,组成可以说是非常复杂,所以无论是伯明顿上将还是莱丝,都无法完全掌握这支军队的指挥权。而无论从那个方面来看,罗斯库这个总参谋长所拥有的权力反而是最小的,伯明顿和莱丝之所以总会征求他的意见,主要还是因为他代表的是女皇陛下。 但是,当罗斯库收到了阿尔琳娜寄给他的那封信后,一切都有所改变。 “其实……”罗斯库一边说着,一边从怀中拿出了那份女皇给他的任命书。 “陛下早就已经授权于我,指挥伯兰顿城外所有的兰诺军。” 伯明顿上将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份任命书,上面的内容很少,也很简单,却有着女皇陛下的亲笔签名和印记。 这份任命书白纸黑字写得很清楚,罗斯库实质上已经是伯明顿以及莱丝的直接上司。 确认了那份任命书,莱丝倒显得十分泰然,她在帝都的时候就经常跟在女皇夫妇身侧,虽然她直接的服务对象是女皇,但偶尔也会服从罗斯库的指示,此时罗斯库一跃成为她的指挥官,虽然让她感到意外,却也不是什么难以接受的事情。 见到亲卫军长撇着嘴,却十分沉默地站在了罗斯库的身后,伯明顿上将便立刻意识到:亲卫军长已经认可了那份任命书的内容,亲王殿下已经成为了城外这支兰诺军实质上的决策者!(未完待续) 第四十五章 死域 伯明顿上将能够一直坐在第七军团指挥官的位置上,说明他对于兰诺皇室还是颇为忠诚的,现在尽管他对于女皇陛下的安排有些不满,但身为臣子的,也只好默默接受。 更何况亲卫军长莱丝已经很明确的站在了罗斯库的一边,伯明顿和他的第七军团在这种情况下不可能违抗罗斯库的指示。 无可奈何的伯明顿上将只能如此说道: “既然总参谋长阁下已经获得了女皇陛下的直接授权,那么下官也只能够遵守阁下的命令。” 伯明顿上将对罗斯库的称呼由之前的“殿下”,转变成了“总参谋长阁下”,算是真正的承认了对方在军长的地位。 “不过,”伯明顿上将又道:“阁下的做法势必会造成伯兰顿城内千万无辜市民的丧生,下官身为伯兰顿的防卫官,在战争结束后一定会将城中的情况如实禀报给女皇陛下。” 伯明顿上将的这一番话算的上是对罗斯库最后的抗争,他身为土生土长的伯兰顿人,实在不愿意看到那座城市再一次生灵涂炭。 然而罗斯库显然并不是一个轻易会改变心中想法的人,他既然心意已决,认定自己所做的计划是正确的选择,那么就算明知道这件事情今后会遭到妻子的责问,也必定会将计划进行到底。 “那些都是阁下的分内之事,”罗斯库淡淡的答道,“阁下只需要如实禀报即可。” 说完,罗斯库便不再和伯明顿上将继续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立刻就转过身子,直径返回了联军使者所在的那间小木屋。 圣骑士奥莱特依旧坐在原来的位置上,从表情来看,他似乎仍旧没有下定决心。 “亲爱的圣骑士阁下,您考虑好了吗?” 罗斯库再次回到了先前的座位,一口喝干了侍从官刚刚换上的凉茶。 “我始终认为,我军一开始提出的条件就是最妥当的。” 奥莱特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继续说道,然后他又补充了一句: “就算是从我个人的角度上来讲,阁下提出的三个要求也实在太过苛刻,我军更不可能接受。” 奥莱特知道谈判的实质就是讨价还价,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原本还指望对方能够将要求再降低一些,就算兰诺军要求伯兰顿城中的联军归还一切所抢得的财物,甚至再赔偿一定金额的财富都是可行的,奥莱特深信以他在教廷中的身份地位,完全可以说服枢机主教同意这样的要求。 然而让圣骑士完全没有想到的是,对方提出来的那三个要求,完全是一点回转的余地也没有。 “那样的话,谈判就此破裂!”罗斯库挥了挥手,十分轻松地说出了这句话,就好像是在和一位友人拉家常一般。 “谈判破裂?”奥莱特睁大了眼睛,有些难以置信地问道:“阁下真的不愿意用和谈的方式解决城中的问题?” “我当然愿意和平地解决一切问题!”罗斯库一边笑着,一边伸出了三个手指,“然而,一切和平,都是建立在公平的基础之上。你们犯下了罪过,就必须付出代价,只要答应了我那三个条件,和平就会将领在你我双方头上。” “阁下……”圣骑士奥莱特呼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他不再看罗斯库,而是冲着罗斯库身后的莱丝和伯明顿上将说道: “贵军真的打算开战吗?难道这个男人所说的话,能够完全代表贵军……不,代表贵国的意愿吗?” 到了这个时候,圣骑士奥莱特仍旧抱有一丝期望,他企盼这支兰诺的军队并不是全部归由眼前正在和他谈判的这个自大而且狂妄的年轻男子指挥。 然而让奥莱特感到失望的时,对面那位红发的女将军依旧没有给他好脸色看,另外一个看起来十分沉稳的中年男性将领也一直沉默不语。 “对了!”罗斯库好像想起来什么似的说道: “我还没有自我介绍……” 说着,他站了起来,向圣骑士奥莱特伸出右手,同时露出了恶作剧般的笑容: “我是拜耶赫夫亲王,兰诺女皇的丈夫,帝国军总参谋长,这里的一切事务都由我来负责!” 圣骑士奥莱特最终还是没有取得任何成果便踏上了归途,从他那逐渐消失在烈日下的背影来看,这位使者显然对自己没能争取到和谈而感到万分懊恼。 既然拒绝了和谈,兰诺军就必须要准备好应对城中联军可能展开的突围。在奥莱特离开之后,罗斯库紧接着就在那间小木屋当中召开了一次军事会议,女皇授权由他统帅全军的消息也被告知给了所有高级军官。 总参谋长正式掌管兰诺军的消息虽然有些震惊,但大多数军官在随后又感到释然,在他们眼中看来,像兰诺这样皇权至上的国家,女皇陛下让她所信任的丈夫手握重兵也并不什么奇怪的事情。自从帝都动乱之后,兰诺的军人们都习惯于服从女皇的指示,更何况现今的总参谋长曾经在与莫高人和瑞沙帝国的战争中立下大功,由他来指挥全军反而更加迎合了一些少壮派军官的意愿。 罗斯库在军事会议上对诸位军官的要求很简单:从会议结束的那一刻起,全军就进入最高级别的备战状态。不仅仅是正规军,就连那些临时组织起来的民兵也要投入到接下来的战斗当中。当然兰诺军核心的战术依旧是以围城为主,只要敌人不进入现在的攻击范围,兰诺人也不会抢先动手。相对的,只要敌人显露出城突围的意图,就必须在第一时间内将他们消灭。 会议结束之后,包括伯明顿上将在内的军官们便立刻离开了那间小木屋,接下来他们还有不少事情要忙。莱丝原本也正想回到自己的岗位准备接下来的战事,罗斯库却将她单独留了下来。 “刚才的事我必须谢谢你。”罗斯库十分诚恳地向莱丝说道。 “谢我?”莱丝微微一愣,随即便明白了过来,她微笑着说道: “我之所以会支持你,是因为那全部都是陛下的意思。” 尽管罗斯库有女皇的任命书在手,但是如果他在兰诺军中没有得到像莱丝这样的强援,伯明顿上将甚至有可能无视那份任命书的内容,从而拒绝执行罗斯库所制定的计划。罗斯库能够如此顺利的掌握这支军队,莱丝的表态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 而在这之前,罗斯库以为莱丝肯定会反对由他来指挥全军,因为他们二人的关系一直都算不上融洽,他之前甚至为如何说服莱丝而耗费了不少脑汁,却没有想到第一个站出来支持他的就是莱丝本人。 这便是罗斯库向莱丝道谢的理由,而正如莱丝所回应的那样,她之所以会毫不犹豫的选择支持罗斯库,一方面是觉得他的计划有一定的可行性,但更重要的还是出于对女皇的忠诚。 “不管怎么说,你的支持对我来说很重要。”罗斯库“深情”的望着莱丝说道,他第一次发现眼前这位女军官是那么的光彩动人。 莱丝被罗斯库的眼神盯得一阵头皮发麻,她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两步,拉开了与对方的距离。 察觉到了女人眼神当中的警惕,罗斯库心中感到一阵好笑,且不说他是一直都将莱丝当作一位友人来看待,而且就算再给他一个胆子,他也不敢背着妻子在军中偷腥。 “这是我给你的谢礼。”罗斯库一边说着,一边伸出手来,将一份灰褐色的信封送到了莱丝的面前。 “这是什么?”莱丝疑惑道,“调查局的情报吗?” 人口调查局经常使用这类灰褐色的信封传递情报。 “是埃罗克寄给你的,”罗斯库脸上露出揶揄的笑容:“也许是专门送给你的情报,也许是别的什么东西……” 埃罗克的信是随着女皇的信件一起送到罗斯库手中的,由于他与莱丝一个在城北一个在城南很少会碰面的关系,这封信一直都没有送到莱丝的手上。 听到那个人的名字,莱丝的脸没来由的一红,她飞快地从罗斯库手中夺过了那个信封,轻声说道: “我们……我们亲卫军,与人口调查局也是有信件往来的!” 听到这句牵强的解释,罗斯库仍旧是笑道: “如果信里面有什么重要的军情,可一定要通知我!” 一句话说完,莱丝的小脸更红了,她微微地垂下头来,再不敢直视罗斯库的目光。 由于谈判破裂,联军仍旧无法出城,在接下来的几日,城中的情况进一步恶化。缺少食物并且受到联军士兵虐待的伯兰顿市民每天都会有人丧生。由于闷热的气候,这些死者的尸体如果得不到及时的处置,很快就会腐烂发臭,在进一步恶化环境的同时甚至会给生者带来疾病的困扰。 在这种情况下,城内的联军士兵不得不冒险将这些尸体运到城外,然后在城墙边上挖开深坑,将尸体掩埋在其中。由于这些联军士兵在工作的时候并没有离开城墙太远,也没有进入城外兰诺军的攻击范围当中,因此这份工作可以说是有惊无险。 由于距离太远,围在城外的大多数兰诺士兵只能够看到对面城墙脚下有一队模模糊糊的敌军士兵的影子,却并不知道对方在干些什么。然而那些拥有先进望远镜地兰诺军官们就另当别论了,他们可以很清楚地看到:敌人正在掩埋的是一具具穿着平民服饰的尸体。 当这样的景象连续持续了好几天,算起来已经有上千具平民尸体被掩埋在城墙脚下,而在这个时候,罗斯库才第一次发觉到,自己所发明的便利道具居然也会给自己引来不少麻烦。 罗斯库也早就通过望远镜观察到了城墙边上敌人的动向,他知道对方所掩埋的,都是城中因为饥饿和折磨而惨死的平民。尽管无法解救那些生命让罗斯库感到愧疚不已,但为了完成自己的计划,他还是硬下心肠,不去理会那些。 可是罗斯库不闻不问,不代表其余的兰诺军官也无动于衷。虽然所有的军官都认可了罗斯库成为兰诺军最高统帅的事实,但也不代表他们不会向这位统帅提出自己的质疑。 一连几天,都有众多的校官、将官们来到罗斯库的面前,劝他出兵解救城中正在受苦受难的民众。一位有亲属留在城中的上校甚至跪在了罗斯库的面前,声泪俱下的求亲王殿下去救救他的亲人。可是一向十分温文尔雅而且十分好说话的亲王殿下在此时却显示出了少有的固执,每当有人前来求他发兵攻城,他就会用同样的说法予以拒绝: “城中的市民的死亡责任并不在我,而是在于那些拒不开城投降的敌人!如果敌人将伯兰顿城交出来,又或者释放那些民众出城,无辜者就可以避免如此悲惨的结局!” 罗斯库这样的解释,是在说服周围的那些兰诺军官,同样也是在说服他自己。如今掩埋在伯兰顿城外的尸体每增添一具,他良心所受到的压力就增大一分,为了不至于晚上睡觉的时候都做噩梦,罗斯库不得不给自己洗脑,让自己相信现在的做法是正确的选择。 到了后来,就连一直支持罗斯库的莱丝也看不下去,不过她并没有直接要求罗斯库发兵攻城,而是这样说道: “如果女皇陛下知道您现在的做法,她一定会不高兴的。” “我知道。”罗斯库的回答很简略,这些日子以来他变得越发沉默寡言了。 如果让阿尔琳娜得知罗斯库眼看着城中平民死去而不救,恐怕连家门都不会让他进了吧。但是罗斯库在做这一切之前就已经有所觉悟,他深信自己的所作所为就算得不到妻子的理解,也必定是对妻子、对整个兰诺有所助益的。就像何青平所说的那样,兰诺在遭到外敌侵略的情况下不能不予以回击,教廷国更是一个必须要铲除的毒瘤。可如果想要击败敌人,现在就必须最大程度的保留实力。 罗斯库在城外的日子不好过,城内的联军更是倍受煎熬。到了7月下旬,城中的死难者越来越多,负责掩埋尸体的士兵都有些忙不过来。再加上城市卫生设施一直都无法修复,各种各样的污物无法排泄到城外,大量的有毒气体聚集在城市的空气当中。随着时间的推移,不仅是免疫力低下的普通市民,就连身体健壮的联军士兵也开始染上了各种各样的疾病。 很快的,被掩埋在城墙脚下的众多尸体当中,开始出现了一些身穿联军制服的身影。 此时的伯兰顿城,就如同一块死域一般,看不到一丝生机。城中随处可以见到来不及清理的尸体,天空中时刻聚集着以腐尸为生的鸟类。随着大量平民的死亡,联军士兵也失去了寻找乐趣的动力,因为城中最富有的商人早已被洗劫成乞丐,最漂亮的姑娘也已经形如枯槁,而且大多数人都身染重病,搞不好就会传染给靠近的人。 城中的平民已经死去了一半,就连之前一直坐在城头上喝茶的市长大人在三日前也不幸染病身亡。对于如何处理那些仍旧活着的平民,联军高层也一直没有停止过争论。 圣骑士奥莱特自从谈判归来之后,就主张将城中的平民全部释放。奥莱特虽然经验不多,但也不是傻子,他在谈判结束之后就看出兰诺人根本就不打算攻城,只是想要将联军围在城中,任由他们饿死、病死。在这种情况下,一直被视为人质的兰诺平民不仅失去了作用,反而成为了消耗粮食的累赘。 然而,教廷军中真正做主的格伦斯枢机主教却坚决反对释放城中的平民。 “既然敌人想把我们困死在城里,我就拉着他们的平民一起死!” 格伦斯枢机主教在最近染上了严重的痢疾,上吐下泻不止,如果是普通人的话恐怕早就一命呜呼了。可也许是满身的赘肉救了枢机主教一命,此刻的他尽管整整瘦了一圈,却仍旧比普通人要肥胖得多,显示出了旺盛的生命力。 “可是阁下……”格朗克公爵也劝说道,“城中市民每天仍旧需要不少粮食,留着他们只会给我军平添麻烦罢了。” “那就不给他们吃的!”格伦斯枢机主教叫道,“我就是不让城外的敌人得逞,我就是让他们眼看着自己的平民比我们先死!” 格伦斯枢机主教的这番言语已经严重违反了父神教的教义,完全不符合他的身份,这让圣骑士奥莱特忧心不已。可无奈的是,奥莱特并没有法子来对抗枢机主教的权威,这里并不是在教廷,教皇更不在这附近,满城的神职人员就数格伦斯的地位最崇高。 身为客军的英德克人仍旧保持着一贯的沉默,面对格伦斯枢机主教蛮横不人道的做法,陆军上将布拉马尔既不赞成,也不反对。对于他来说,英王查理三世所制定的计划已经完全破产,如今最重要的就是保全身边这支英德克军队。 作恶也好、送死也好,就让教廷军去出头吧!这便是布拉马尔心中的打算。 教历993年,伯兰顿城炎热的7月就在城外的兰诺军与城内联军的对峙之中度过了。尽管两支军队都遇到了各自的麻烦,然而他们却依旧没有展开正面的冲突。因为双方的指挥官都清楚,接下来的战斗,先动手的一方必然会沦为失败者。(未完待续) 第四十六章 西线无战事(上) 格伦斯枢机主教选择死守伯兰顿城,甚至到最后也不肯释放一名无辜的平民,这样做一方面是因为性格上的偏执,另一方面格伦斯到了这个时候依然在幻想着能够打赢这场战争。 英德克的援军无法指望了,但是在伯兰顿城还没有被围困的时候,格朗克就收到了卢法王国军、瑞沙帝国军已经近卫军开始向兰诺境内进发的消息。虽然这两个国家的军队在短时间内不可能直接来到伯兰顿城营救城内的联军,但是格伦斯枢机主教也期盼着这两个国家能够给兰诺造成一定的压力,他们的军队最好能够深入兰诺腹地,从而让伯兰顿城外的这支兰诺军不得不放弃围城,去对付其它几路侵略者。 凭借大陆上任何单个国家的实力要对抗兰诺都是不现实的,所以教廷的高层们才会四处拉拢各国,联合对抗兰诺,甚至就连教皇陛下本人也亲自拉来了英德克的新式军队。 从各个方向进攻兰诺,分散它的军队,让其顾此失彼,正是教廷高层早期定下的战略方针。从前一阶段来看,这个战略进行的还算顺利,号称大陆第一的兰诺陆军被硬生生地撕裂成几个部分,分散到了东西南北四条防线当中。 当敌人太过强大的时候就得要尝试着将它分割开来,然后一部分一部分的消灭掉。这是古人都明白的战争道理,教廷国和它的盟友也正是凭借着这个手段,成功的占据了伯兰顿城,并且消耗了兰诺南方军团的大部分实力,甚至将兰诺女皇最信赖的亲卫军给逼了出来。到了这个地步,以教廷国为首的南线战略可以说是基本成功的,甚至是近十年来少有的战果。可是如果要想彻底取得这场战争的胜利,其余三条战线也必须同时有所斩获才行。 教历993年,7月16日,兰诺帝国与卢法王国边境。 人数为五万的卢法王国军与兰诺第二军团在国境分界线上对峙了好一阵子,由于卢法王国军的总人数只有对方的一般,所以他们的行事也非常谨慎。这几个月以来,双方虽然时常都会有战斗,但那些大多都是小规模的冲突。卢法王国军无力攻破兰诺人的防线,兰诺军也一直没有找到好方法将对方击溃。 大多数情况下,身为侵略者,人数却较少的卢法王国军不会正面对抗兰诺军的主力,他们往往会选择在兰诺军疏忽大意的时候冲上前去很咬一口。就像是和雄狮搏斗的豺狼一般,尽管无法取胜,却也能给对方造成不少麻烦。 相对的,兰诺第二军团虽然拥有较多的人数,较为精良的武器装备,但是在国内形势尚不明瞭,特别是南方战局严峻的情况下,这支兰诺军也不敢放开胆子的攻击敌人。保存实力,将敌军阻挡在边境线上是目前第二军团高层的共识。 这一天,卢法王国军总指挥官鲁诺?施密特元帅正跨坐在自己的战马上,忧心忡忡地注视着前方远处一座小山丘下的敌军营地。兰诺人的远程步兵太过凶猛,又占据着高处地利,每当卢法军想要冲击敌人防线的时候,派出去的士兵总会被一阵阵密如雨点的弩箭给挡回来。 这些日子兰诺人已经逐渐适应了卢法人的打法,他们不在和卢法人游斗,而是牢牢地守住一块区域,将四周围得如同铁桶一般。这让施密特元帅顿时有了一种无法下口的感觉。 到了这个时候,普通的战术已经无法起到更多的效果,想要赢得战争还得靠实力的比拼。 可是目前的卢法王国军却并没有这样的实力,清楚这一点的施密特元帅早就停止了攻势,在最近的一个月时间里,两支军队虽然面对面的相望,却陷入了一个十分怪异的局面:双方都不主动出击,仅仅只是在自己的营地中守着对方。 “我们的援军还没到吗?” 施密特元帅扭头向站在后面的副官问道。 “三天前刚刚收到消息,援军已经从首都出发了,大概两天后就将赶到这里。” 施密特元帅点了点头,脸上总算显露出了一丝笑容。 由于人数上的劣势,前一段时间的战斗让这位老远帅感到捉襟见肘,完全没有办法针对敌人制定有效的战术。幸好老远帅戎马一生,是卢法王国内为数不多的名将,在使出浑身解数之后,才勉强维持了一个不胜不败的局面。 鲁诺?施密特元帅早在亨利十四执政的时候就开始掌控全国的军队,可以说是拥有极大的权势。在亨利十四驾崩之后,施密特元帅也就跟着告老请辞,将军队交给新国王亨利十五,自己退休在家颐养天年。施密特的这一举动得到了亨利十五极大的赞赏,也正因为如此,当亨利十五决定相应教皇的号召,发兵兰诺的时候,首先启用的就是这位老远帅。 由于卢法王国的国力远远不如亨利十四在位的时期,所以施密特元帅出征的时候他手中能够指挥的仅仅只有五万人而已。老元帅深知这点人别说入侵兰诺,就连自保都有些问题,因此他一边在前线指挥作战,一边不断地派人前往万尔赛宫,要求国王陛下加派援军。 亨利十五对木工很有研究,对于治国也马马虎虎,继位以来虽然没有什么大的功绩,却也很少犯错误。这样一位统治者对于国家而言并不是什么坏事,可是问题就在亨利十五的老爹在生前留下了太多的债务和麻烦,“我死后哪管洪水滔天”是那位已故国王的座右铭,却也让他的儿子感到万分无奈。 由于债务的关系,卢法王国原本发展正旺的经济放缓了脚步,国家收入的减少首先就体现在王室身上,亨利十四在位期间每周都会举办一次宫廷宴会,到了亨利十五就变成了每个月举办一次。由于遗传的关系,亨利十五和他的父亲一样,也是一个喜欢享受的国王,可是沉重的外债压得他喘不过气来,更别提享乐了。在这种情况下亨利十五就必须要找到更多的获得财富的方法,他之所以同意教廷的请求,就是希望能够在对兰诺的战争中分得一份好处。 兰诺虽然只有短短十几年的历史,但却在短时间内通过战争积累的了极大的财富,一想到这些,亨利十五的眼睛就开始发红,所以一直不曾冒险的他也大着胆子,向兰诺派出了自己的军队。 可是亨利十五对于战争完全不在行,他手下的那五万士兵列队站在万尔赛宫门口的时候看起来很有气势,可一旦投入到了战场上,就和落入大海的水滴没有什么两样。在不断地收到来自前线请求援军的信件之后,亨利十五这才意识到,战争并不是开玩笑,也是需要用钱的。 可是战争已经开始,此刻停手的话不仅会白白损失早期投入的军费,教廷方面今后也一定会和卢法王国过不去。无可奈何的亨利十五不得不召开紧急会议,宣布从社会各界筹集军费。 卢法王国毕竟是一个商业较为发达的国家,国内众多的商人、工厂主尽管要承受较高的税收,但富裕的人士着实也不少。亨利十五便从这个人群着手,使用强硬的手腕的弄到了所需要的军费,征集了不少新兵,然后又抽调了众多城市的守备部队,甚至连首都帕瑞斯的警备队都算在内,勉勉强强的凑到了五万人,在7月13日派往前线。 这样以来,用于对兰诺战争的卢法王国军就多达十万!这是多么一个伟大的数字,当年亨利十四麾下也就十万人而已,亨利十五在万尔赛宫目送这支军队远去的时候,仿佛看到无尽的财富正在朝他招手。 然而这位国王没有想到的是,这场战争首先给他引来了杀身之祸。 7月14日,天刚蒙蒙亮,卢法王国首都帕瑞斯城西郊的一间工厂内已经聚集了大量的工人。 这些工人大清早的来到工厂并不是为了干活儿,事实上,由于前些日子国王从工厂主手中征调了大量的资金,这家工厂已经宣告破产,现在那些工人实际上已经失业了。 国王虽然是以借款的名义从民间筹集资金,并且承诺在归还的时候会附上一定的利息,但是对于那些需要用到大量流动资金的工厂来说,国王拿走的无疑是救命钱。 工人们并不责怪正坐在地上老泪纵横的工厂主,他们知道是国王和他那该死的战争弄跨了这家工厂,使得他们面临没有饭吃的境地。一百多位工人今天聚集在这个昨天还在努力奋斗的工作场所,是想要凭借大家的力量,想出一个法子来度过难关。 可惜的是,这些工人大多数都没上过学,没有多少文化,更没有多少财产。有的人甚至连下一餐午饭都还没有着落,因此尽管有人提议大家捐钱给工厂,帮助工厂主度过难关,但是这一荒唐的提议很快就被否决了。 正在大家一筹莫展的时候,一名年轻的工人突然叫了起来: “我们的钱是被国王拿走的,我们为什么不去找他要回来?” “是啊,国王已经在王宫里积累了那么多财富,为什么还要从我们这些穷人身上搜刮金钱?” 很快就有人附和道。 “国王居住在万尔赛宫里,我们怎么去见他?” “是啊,恐怕还没有见到国王,我们就先被王宫的守卫给杀死了!” 也有人立刻就表示忧虑。 “怕什么!”最先开口的那个年轻小伙子说道:“反正这样下去也是饿死,倒不如去找国王,如果他不愿意给钱,我就和他拼了!” “和他拼了!” 人群里立刻就传来一声附和。 “和他拼了!” “拼了!” 随着叫喊的人越来与多,大无畏的气氛逐渐地开始在厂房里蔓延,受到这气氛的感染,一些原本有些担忧的工人也开始兴奋起来。 终于,这家工厂的大门再次开启,一百多名工人叫吼着从里面走出来,他们今天的工作不是生产各种产品,而是向国王陛下讨要自己应得的工资。 心中持有同样想法的显然不仅仅只是这一百多名工人,帕瑞斯城西郊有着大大小小上百家工厂,从各处工厂当中走出来陆陆续续加入到队伍当中人越来越多。当工人们穿过整个工厂区,准备朝着万尔赛宫进发的时候,大家惊喜的发现,四周围已经聚集了上万名失去工作的工人。 感觉到自己并不是在一个人战斗的工人们异常的欣喜,他们很快就推举了一名德高望重,并且乐善好施的工厂主成为了他们的首领。这名工厂主原本拥有一家大型纺织厂,在他手下干活的工人多达500,他的工厂原本拥有非常可观的前景,可就是因为国王抽调了工厂的流动资金,将整间工厂逼到了破产的边缘。 被推荐为首领的工厂主名叫巴洛克,原本是帕瑞斯城中的一个小贵族,他卖掉了祖产开办了这家工厂,如果失去了工厂,那么他也就一无所有了。 原本以巴洛克的性格,就算是死也不会和国王陛下作对的,可是他内心里也觉得自己必须为那些失业的工人们负责,帮助他们继续生存下去。同时,与巴洛克同属于一个商会的几名好友也在一旁支持他,劝说他向国王陛下讨要应有的那一部分权利。 当巴洛克和他身后的一万多名工人抵达万尔赛宫的时候,他们立刻就惊奇的发现,那里早已经聚集了更多的人,他们都有着共同的目的! 聚集在万尔赛宫外的有近百位工厂主、商人以及市民代表和数万名他们的拥护者,由于近一段以来卢法王国大肆从民间征集资金,使得这些人陷入了如噩梦般的生活当中。工厂主和商人们纷纷破产,那些原本还能勉强度日的普通市民也在一夕之间变成了贫民。这些人原本过着还算不错的生活,如果不是万不得已,他们是不会反对国王的,可正是他们的国王将他们逼到了这个地步。 面对声势浩大的抗议民众,住在万尔赛宫的亨利十五勃然大怒,他立刻就想要将宫外的那群乱民全部捉拿治罪。然而万尔赛宫原本的守备力量已经有一部分抽调入了军队,被派往了前线。因此亨利十五不得不一面派出使者前去安抚宫外的民众,一面暗中从首尔帕瑞斯以及周围的地区调兵。 尽管国王本人并没有亲自出面,但是围在宫外的民众们依旧向使者表达了自己的意愿,工厂主的代表巴洛克首先站出来,他大声宣读了一份刚刚起草的声明,要求国王和卢法王国政府尽早结束战争,并且将之前搜刮的金钱还给众多面临破产的工厂主。 随即,商人代表、市民代表也分办宣读了各自的声明,他们的要求并不过分,仅仅是期望能够回归到不久前的生活罢了。 但是就算是这样一些最基本的要求,对于已经被绑上战车的亨利十五来说都是无法接受的,如今军队已经开拔,军费也早已花费大半,亨利十五就算有通天的能耐也变不出更多金钱来。 不过这一切都没有关系,亨利十五原本就没有打算答应民众们的要求。国王的使者在万尔赛宫门口忽悠着那些民众,宫中的军官们暗地里从四处调来的军队也已经上路。对于亨利十五来说,这件事只是寻常一天当中的一个小小插曲罢了。 然而让亨利十五没有想到的是,围在宫外的民众居然不知道从什么途径得到了军队正在赶往这里的消息,人们随即一片哗然,很快就有人在万尔赛宫外高喊起各种口号,声讨国王背信弃义的行为。 危机并没有让聚集在宫外的民众分裂,在听说军队即将赶到的消息之后,没有人因害怕而离开,他们反倒是更加团结的紧靠在了一起。 “冲进去,抓住国王!” 这句口号不知道是从哪里喊出来,却在一瞬间就传遍了整个万尔赛宫! 暴怒的民众挥舞着木棒、铁棍和砖块等等随手找到的武器,开始向万尔赛宫的大门发动冲击。此刻守在宫中的国王卫队只有仅仅千人而已,在面对数倍于己方的人潮时,王宫卫队指挥官十分明智的选择了擅离职守。 尽管有人受伤,甚至有人因此而失去生命,但是卢法的民众并没有退缩,他们高喊着口号,跨过了同伴和卫兵的尸体,气势汹汹地冲进了前代国王亨利十四花费十几年时间,耗去了无数财富才修建起来的,美轮美奂的万尔赛宫!(未完待续) 第四十七章 西线无战事(中) 卢法王国首都帕瑞斯城中心有一条非常有名的大街,街道两排有着各种各样的娱乐场所,咖啡厅、餐馆、酒吧是众多贵族和中产阶级最喜爱光顾的地方。但是由于这一段时间以来卢法政府在国内大量的筹集资金,使得许多市民的荷包比平日里缩水了好几倍,所以如今的这条街道已经没有了往日的喧嚣,路边大大小小的商铺、服务场所大多数都停止了营业,紧闭大门。 “午夜之声”这一带唯一一间白天还在营业酒馆,由于刚才提到的那些缘故,这家酒馆今日的生意并不算好,昏暗的室内只有寥寥数位客人而已。 “事情进行的十分顺利。” 角落的一张桌子上正面对面坐着两个穿黑衣的男子,其中一人还戴着一顶圆帽。略宽的帽檐和室内昏暗的灯光让人很难看清楚他的样貌。 “民众已经冲入万尔赛宫了,相信这个消息很快就会传到帕瑞斯城。” 之前那人继续说道,从他的声音和外貌来看,他最多不过30岁的样子。 带圆帽的男人点了点头,他喝了一口麦酒,然后用低沉的嗓音说道: “有多少人在事件中受伤?国王陛下呢?” “大约有三百多人在和王宫卫队的冲突中受伤,不幸身亡的则有五十多人。幸好王宫内大部分卫兵都被抽调出去了,不然的话那些民众根本不可能如此轻易地就冲进去。至于亨利十五……还没有发现他的踪迹,有传言说在民众进入王宫之后,他就经由秘密通道离开了。” 那年轻人居然直呼当今卢法王国的统治者为“亨利十五”,当真是一点儿敬意也没有。不过戴着圆帽的男人似乎并没有在意这些,他只是继续喝着手中的麦酒,一边说道: “国王这次与兰诺开战,国内大部分兵力都被抽调到了边境,这对于我们来说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只要我们掌控了万尔赛宫和整个帕瑞斯城,最后再擒住国王,事情就基本成功了。” “的确是这样!”年轻男子兴奋地说道,“没有想到事情居然会这么顺利,我们安排潜伏在工人和市民中间的那些人,仅仅只是稍微鼓动了一下,就让数万民众发了疯,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这全部都是拜国王陛下所赐!”戴圆帽的男子笑道:“如果不是被逼到绝路,帕瑞斯的民众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反抗国王的。国王陛下自己种下了恶果,我们只不过是帮助种子生根发芽而已。” “罗梭先生……”年轻的男子忽然收起了脸上的笑容,有些不安的问道: “您认为,这次我们一定能够成功吗?” 罗梭被这句话问得一愣,他这才意识到自己正在谋划的这件无异于叛国的大事,对于眼前这位年轻人来说实在是过于沉重了一些。 “一定能够成功的!”罗梭的脸上露出了微笑,“这一次,你将会代替你的父亲,去完成他的遗愿!” 把众多的工厂主和商人联合在一起,共同对抗国王,向他争取自己应得的那一份权利,这样的事情罗梭并不是第一次去做。早在十几年前,罗梭和他的几位友人就曾经尝试过一次,希望能够通过罢工的方式来向国王施压,迫使他降低赋税,并且签署一些有利于工厂主和商人的法案。然而那一次事件以罗梭等人的彻底失败而告终,强硬的亨利十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调集军队镇压了罢工,接管了工厂。结果罗梭不得不流亡国外,之前和他一起联手的友人也死的死、散的散。 眼前这位年轻人名叫法兰克,就是罗梭的一位故人的独子。罗梭自从回到卢法王国之后,就临时暂住住在法兰克的家中。 这几个月以来,罗梭几乎走遍了整个卢法王国,寻找到了不少过去失去联系的好友,这些当中有的人已经因为上次的失败而心灰意冷,有的甚至由富商沦为了一贫如洗的穷人。但是仍旧有不少人心中饱含着希望与热血,在见到罗梭之后,他们很快就又聚集在了一起。 罗梭和他的朋友们共同组建了一个商会,这家商会在表面上和卢法王国内部的众多商会一样,是一个合法的,能够给王国带来大量税收的商业组织。但是在暗地里,罗梭时常都会将自己研究了近十年的各种理念灌输给那些新加入商会的工厂主和商人,在他的潜移默化之下,越来越多的商会成员接受了他的观点和理念,并且逐渐开始渴望着能够得到更多的权利。 由于罗梭本身就是一个商业天才,在他的运作之下这家商会在数个月的时间内就发展壮大,帕瑞斯城内的无数商铺和城郊的上百家工厂有一大半都加入了商会。尽管这些加盟的会员们从来都没有见过罗梭本人,却对于他提出的各种理念深信不疑。也正因为如此,当卢法政府强行向这些商会成员征收资金之后,众多工厂主和商人们心中都被激起了强烈的不满。 有了十几年前的那一次失败,罗梭也深深地感觉到,如果想要对抗国王,光靠工厂主、商人这样的群体是不够的。占首都帕瑞斯人口大多数的中产阶级甚至工人、贫困人民都应该被拉拢到自己的阵营当中。所以如今在民间和大多数工厂的工人群体当中,或多或少的都会潜藏一些罗梭专门安排的人手,一旦卢法王国内部社会矛盾激化,这些人就会在第一时间内站出来,挑起其他人对卢法统治者的反抗情绪。 罗梭之所以能够在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内就安排这么多的事情,除了他本人对于经商的天赋之外,还借助了兰诺帝国的力量。就像那位亲王所承诺的,当罗梭回到卢法王国之后,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一大笔活动经费从兰诺秘密流到卢法王国,最后汇集到罗梭的手中。有了这些资金的帮助,罗梭便能够轻而易举的发展自己的商会,招募更多志同道合的人手。 虽然是在借用外国的力量来打压祖国,但是罗梭并不觉得这样做有什么不对,他在卢法王国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掀起一场伟大的变革,并且让人们的生活更美好一些罢了。况且罗梭也从未和那位亲王签订什么卖国协议,一切都是在互惠互利的情况下进行的:罗梭最终获得足以掌控卢法王国的权利,兰诺也能够解除来自西侧边境的威胁。 事实也证明罗梭的计划是极为成功的。7月14日,来自帕瑞斯城内的民众和城郊工厂区的工人们汇集到了象征王权的万尔赛宫门前,而且他们很快的、轻而易举的就在有心人的煽动之下,冲进了国王所在的万尔赛宫中。尽管事先得到了消息的亨利十五立刻就经由秘密通道离开了那里,但是整座宫殿却落入了民众的手中。 悬挂在王宫走廊上的众多名画、摆放在宫内各处的雕塑、来自烈龙帝国名贵的瓷器,甚至地上的羊毛地毯、国王议事厅门口镶嵌的金砖……只要是能拿到的,值钱的物品都被愤怒的民众洗劫一空。至于那些沉重的,难以运走的大型物品则被人们用各种工具毁坏,人人心中都是同样一个想法:即使是无法得到的东西,也不能留给可恶的国王! 正如同罗梭在酒馆里的预言一样,万尔赛宫被攻占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帕瑞斯城区,城内的市民立刻就沸腾了。看着从万尔赛宫胜利归来,手里捧着大量值钱物品的市民,先前原本出于担心而没有前往万尔赛宫的人后悔不已,他们慌慌张张的跑向位于城外的宫殿,希望能够从那里获得同样的好处。一些脑子转得快的人则拔腿冲进了帕瑞斯行政厅,在他们的看来,既然来不及去洗劫国王的住所了,去抢劫帕瑞斯市长的家也能够获得不少好处。 帕瑞斯城内的无秩序混乱一直持续到了下午3点,直到这个时候,得到国王的命令从周边地区赶来的军队才抵达万尔赛宫,然而那里已经变得破败不堪了,几乎所有值钱的装饰品都被民众抢走,藏在地下的金库也被洗劫一空,国王议事厅的墙上甚至涂满了各种侮辱性的言语! 躲在城外的亨利十五得知这一惨迅之后,差一点就晕厥了过去,他立刻就下令军队进入帕瑞斯城中,挨家挨户地进行搜索,务必要将那些丢失的值钱物品找回来,并且将那些大胆闯入自己家中的强盗统统抓进大牢。 对于亨利十五来说,那座万尔赛宫是父亲唯一留下的值钱的东西,抢走了那座宫殿,比杀了他还要令他痛苦。 下午5点,国王的军队浩浩荡荡地开进帕瑞斯城,开始动手抓捕任何可能闯入过万尔赛宫的民众。然而在没有目击者,闯入人员又实在太多的情况下,军队怎么可能分辨得出究竟谁才是真正的强盗?很快的,挨家挨户搜寻的士兵们只要发现值钱的物品,就立刻将它们当作是“赃物”,并且毫不留情的将家中的人们拘留。 从这一刻开始,卢法王国的首都陷入了真正的混乱! 罗梭站在法兰克家的阳台上,冷眼俯视身下街道。不远处有一群被王国军士兵追赶着的,慌乱的人们,同时也有几名士兵正在朝法兰克家的方向走来,但是罗梭并不担心自己的人身安全,他只是忧虑着,帕瑞斯市的民众在这种情况下,究竟会不会最终爆发? 也许是父神的眷顾,又也许某人特意的安排,那一队士兵还没有走到法兰克家的门口,就被几名穿着普通服饰的市民给拦住了。 阳台上的罗梭并没有听清楚那些人就交谈了些什么,总之不一会儿功夫,一名穿着卢法王国军制服的士兵就抽出了腰间的长剑,狠狠地朝着一位市民的肩膀砍去。 街道中立刻就传来了一声惨叫,紧接着另一个更响亮的声音喊了起来: “杀人了!王国军杀人了!” 之前军队虽然抓了不少人,但真正伤人的事情并没有出现,刚才被砍的那人恐怕是混乱开始以来第一个牺牲者。 鲜血可能会让人们感到恐惧,但是已经被逼到墙角的人在见血之后,反而会爆发出惊人的胆魄和力量。被杀那人的几名同伴立刻就狂怒的吼叫着,冲上去和那几名士兵厮打起来。 手无寸铁的民众怎么可能会是训练有素并且手持武器的士兵的对手?短短的几分钟之后,地上就又多出了几具倒在血泊中的尸体。 当王国军的士兵们松了一口气,想要擦干骑士剑上的血迹时,他们却恐惧的发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身边已经聚集了上百个表情愤怒的市民! “凶手!” “杀了这些凶手,为朋友们报仇!” 围观的那些市民有的是几位死者的街坊邻居,有的只是路过纯粹来看热闹的路人,他们原本以为那几个人只是会被抓入大牢而已,却没有想到真的会被王国军给杀死! “不许靠近,再往前一步,你们就是他们的同党!” 一名军官挥舞着手中的骑士剑叫嚣道。 “奉国王的命令,一旦遇到胆敢反抗的凶徒,立刻就地处决!” “凶徒”?“处决”? 两个充满血腥的字眼并没有吓退四周围的民众,他们反而更加靠近了那几名士兵,有的人甚至已经握紧了手中的木棍。 “不许再靠近……” 军官的声音颤抖了起来,刚才他们仗着人多,而且又有武器,再加上有国王的命令,因此毫无顾忌的就杀死了那几个对自己出言不逊的市民。但是现在四周围的民众太多,一旦发生了冲突,在没有支援的情况下,倒在血泊里的恐怕是他们自己。 “他们都是陛下明令捉拿的匪徒,他们……” 军官还想解释些什么,但是已经处于暴怒状态的民众根本就听不进这些了,在一声声“为友人报仇”的口号中,上百名民众将那几名可怜的王国军士兵团团围住,挥舞着手中的木棒和砖块,在一瞬间就夺取了对方的生命。 随着时间的推移,类似的事件帕瑞斯城内不断地上演。士兵们捉拿“匪徒”的同时,和越来越多的普通市民发生了冲突,进而演变成为了一起起流血事件。尽管一开始王国军士兵凭借着人数和武器取得了上风,但是随着越来越多的民众被激怒,他们的优势也就荡然无存了。 到了傍晚时分,忍无可忍的帕瑞斯市民终于再一次聚集了起来,他们组成一支支庞大的队伍,在街头巷尾公然与王国军士兵对抗。尽管市民们手中并没有多少像样的武器,但是他们的人数弥补了一切不足。由于大部分军队都被派往前线的关系,亨利十五勉强集结起来,派往帕瑞斯城中的军队不过万人而已,这支军队相对于城中五十万居民来说实在是太过微不足道了。 罗梭在暗地里招募和训练的人员再一次发挥了作用,这些人和一些有民望的商人、市民代表一起,在混乱之中挺身而出,带领着民众向王国军发起了一次又一次进攻。尽管王国军本身的职责应当是保护市民,尽管每杀死十个士兵,往往要付出十五个市民的生命,但是在双方都杀红眼的情况下,已经没有人再计较这些了。 很快的,由市民组成的临时军队在城中建起了一座座街垒,用以对抗四周围的王国军。在这种步步为营的战术之下,城中的王国军士兵节节败退,他们很快就被驱赶到了一起,紧接着就被赶出了帕瑞斯城。卢法王国的首都尽管是一座防御体系十分完善的大城,但是世间还没有一座城市能够挡住来自内部的破坏。 7月14日深夜,帕瑞斯市民在付出了相当大的代价之后,终于消灭了城内残余的王国军,将这座城市牢牢地掌握在了自己的手中。这个时候,象征着王权的万尔赛宫被洗劫,国家的首都又被占领,长期以来受到国王的剥削而敢怒不敢言的市民们终于在心头出了一口恶气。尽管天色已晚,但是市内各处街道、广场上仍旧聚集着大量之前还在浴血战斗的民众,他们口中胜利的欢呼声响彻在整个城市的夜空。 尽管帕瑞斯城已经被占领,但是罗梭并没有掉以轻心,十几年前的失败让他深刻的体会到,只要获得一点点生机,卢法王国的统治者都有办法咸鱼翻身。今天帕瑞斯城的战斗之所以如此顺利,还是因为大批的军队都被派往了前线,而一旦这些军队接到了国王的求援而返回帕瑞斯城,那么好不容易得来的胜利就会付诸东流了。 为了保住胜利的果实,就必须捉住国王亨利十五!罗梭深知道这一点,幸好经由长时间的布置,他早已在国王身边按下了自己的内应,这个时候国王身在什么地方,他全部都一清二楚。 “国王就在巴斯顶狱!” 当得知这一消息之后,帕瑞斯的市民们再一次沸腾了起来,他们之中不乏聪明的人,深知道如果无法抓住国王,今天的所作所为在不久后很有可能就会变成自己的罪证!这些市民们顾不上休息,他们拿起了军队遗失在城中的武器,又组织起了一支庞大的队伍,浩浩荡荡地朝着城外那座国王最后的堡垒挺进!(未完待续) 第四十八章 西线无战事(下) 位于卢法王国首都帕瑞斯城郊东面的巴斯顶狱始建于3百多年前,最初这里并不是一所监狱,而是一座牢固的军事要塞,用于把守帕瑞斯的东大门。随着卢法王国国土的扩展,国力的强盛,巴斯顶作为军事要塞的情况也就越来越少。到了亨利十四的时代,这座军事要塞就完全变成了一座监狱,用于关押一些反对国王的政治犯。 7月14日深夜至7月15日清晨,近十万帕瑞斯民众来到了巴斯顶狱外围,他们高喊着各种口号,高举着反对国王亨利十五的旗帜,将整座监狱围堵得水泄不通。巴斯顶狱的外墙虽然坚厚,却完全无法挡住从墙外传来的一阵又一阵声浪。 “那些无耻的贱民!” 亨利十五愤怒地咆哮着,他的面部表情十分狰狞。此时的国王陛下已经换上了一身呈亮的铠甲,然而坚固的外衣并不能掩饰住他内心的恐惧。 “援军,援军什么时候会到?” 亨利十五向身边的侍从官问道,他口中的援军就是那支前几天才从帕瑞斯出发的大军,原本这支军队是开往前线支援施密特元帅的,可是在目前自身难保的情况下,亨利十五已顾不上对兰诺的战争了。 “求援的使者已经派出去了。”侍从官忧心忡忡地回答道,“只是不知道究竟有没有和军队联系上。” “那些贱民,好大的胆子!” 察觉到很有可能指望不上那支援军,亨利十五再一次狠狠地锤向了身前的桌子,他的面前站了一圈将领和贵族,这些人有的是跟随着他一起从万尔赛宫逃出来的,有的则是在昨天夜里从帕瑞斯城中逃过来的。自从民众暴乱之后,一些政府官员、大贵族的府邸甚至父神教的教堂都被占领,那些平日里高高在上,作威作福的老爷们,如今全部沦为了民众发泄怒火的对象。一些运气好的人在乔装打扮之后逃出城外,找到了他们的国王。至于那些运气不好的,则在城中被愤怒的民众给活活打死了。 亨利十五自从继位以来,并没有干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至少他的做法比前任国王亨利十四要温和的多,这些年来唯一一件大事就是发动了对兰诺的战争。虽然这场战争的结果目前并不明朗,但是前线也没有传来什么不好的消息。所以亨利十五怎么也想不通,那些民众究竟是为了什么而要反对他? 实际上,这次事件可以说是种种因素在日积月累下的爆发。卢法王国的国力曾经在亨利十四在位期间达到顶峰,那个时候国内的赋税虽然很重,但是民众们所能够赚得的财富也不少,在承受各种负担的同时依然能够过着还算不错的生活,但是到了亨利十四统治的后期,卢法王国国力开始下降,原本飞速发展的经济也开始进入滑坡,可是国内的赋税政策不仅没有变得宽松,反而越发沉重起来。这就使得卢法国内的穷人越来越多,民众的生活越来越苦。如果国王和民众们一起过苦日子那倒好说,可是亨利十四居然在他生命的最后几年里大肆享受,甚至耗费巨资修建了奢华的万尔赛宫!这样的行径被普通民众看在眼里,再对比他们自己清苦的生活,心中也会渐渐的滋生不满。 亨利十五在成为国王之后,原本有机会减轻赋税,鼓励商业的发展,让国民经济进入复苏的阶段。可是前代国王所留下来的债务实在太多,亨利十五为了还债,不得不维持以前的赋税政策。另一方面,亨利十五也算不上是一个聪明、有作为的统治者,比起治理国家,他似乎对于木工更加感兴趣。在种种因素之下,亨利十五不仅没能在这几年里改善民众的生活,反而让国民经济进一步萎缩。今年为了对兰诺发动战争,亨利十五又向荷包已经见底的民众们征收了额外的战争税,这个举动无疑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可惜的是,当亨利十五站在巴斯顶狱的城头上,望着四周围密密麻麻的民众队伍的时候,心中依然不知道他究竟错在了哪里。 帕瑞斯动乱的策划者,此前一直都隐藏在黑暗中的孟克?罗梭也来到了巴斯顶狱的门口,当亨利十五往下方的眺望的时候,罗梭也正好抬头观察眼前的这座要塞监狱。只不过由于相隔太远的关系,两个男人的目光并没有交集。 “终于来到这里了!” 罗梭喃喃地说道,看着那座监狱,他的眼角有些湿润。 一直陪伴在罗梭身边的法兰克并没有说话,不过从他那微微颤抖的身躯来看,年轻人的内心并不平静。法兰克的父亲,罗梭曾经的亲密战友就是在这座监狱里去世的。 15日上午8点,亨利十五所盼望着的援军依旧没有到来,民众们却已经做好了大部分的准备。罗梭的手下从帕瑞斯城市军营里弄来了几门铜制火炮,这些大炮虽然发射的都是实心的老式炮弹,射程很近,精准度也不高。但是对于巴斯顶狱那扇不算太坚固的大门来说,这些传统火炮已经足够了。 “轰隆!” “噢!” “轰隆!!” “噢!!” 大炮每发射一发炮弹,民众们就会随着轰鸣发出一声声欢呼。聚集在巴斯顶狱外的民众虽然很多,但是他们毕竟都不是职业军人,很多人一辈子甚至连鸡都没有宰杀过。此时眼看到如此真实的战争场面,让众多天声具有浪漫主义情怀的帕瑞斯民众也变得热血起来。 巴斯顶狱的城墙上也安装着有大型弩机,当城下的炮响之后,这几具弩机也随即开始运作起来。卢法王国军的弩机并不能像兰诺军的床弩那样发射树木大小的弩箭,但也具有威力大、射速快的特点。锋利的弩箭以肉眼看不见的速度不断地向城墙下方喷射,随即就有不少离得近的帕瑞斯民众被射中,当场就没命了。 同胞的惨死在一定程度上让许多市民感到了恐惧,原本靠近着巴斯顶狱城墙的人们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去,由于没有专业的军官指挥,民众们的队伍一下子就变得凌乱不堪。 幸好,负责开炮攻城的是罗梭带来的手下,这些人多半都是退役军人和佣兵,有的甚至曾经曾经干过劫匪的勾当,悍勇不惧生死是这些人的基本素质。尽管负责操作火炮的人也出现了伤亡,但是那几门火炮却一直都没有停止过攻击。 由于动乱是在猝不及防的情况下发生的,再加上巴斯顶狱已经很长时间没有经历过战争了,所以当中所准备的武器弹药并不充足。在喷射了半个小时的弩箭,射死了上百名帕瑞斯民众和罗梭的手下之后,城墙上的那几具弩机终于哑火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巴斯顶狱的那扇木门也经不住炮火的连番砸击,轰然倒塌了! “前进!前进!活捉亨利十五!” 看到这总情况,人群里立刻就传来一阵阵吼叫声,紧接罗梭请来的那些不怕死的手下便一马当先地朝着巴斯顶狱的大门冲去。 见到有人带头,原本还有些踌躇的普通民众当下就做出了同样的决定,巴斯顶狱外面怒吼连连,跟在前人身后,涌向大门的民众越来越多, 这时城墙上出现了一队队弓箭手,在国王的命令之下,他们疯狂地向城下的民众发射着一支支夺命箭矢。尽管这些弓箭手大多都是本地人,而且也清楚自己瞄准的可能就是曾经的亲戚朋友,但是在王权的威压之下,弓箭手们根本就没有其他选择,只能够疯狂地向那些民众发射箭矢。 好在巴斯顶狱内的军队并不是很多,加上国王带来的卫队,总共也只有四五千人而已,他们当中拥有弓箭的只有几百人。因此尽管从城头上飞下的箭矢很多,但却并不能阻挡民众们冲击大门的脚步。 十万帕瑞斯市民就如同潮水一般,从巴斯顶狱的大门向内侧涌入。由于人数太多的关系,当第一批进入内侧的民众与国王的军队交战时,绝大多数的人仍旧留在城外,他们能够做的仅仅只是为自己的同胞们摇旗呐喊罢了。 不过对于进入巴斯顶狱内部,正在与王国军交战的那些民众们来说,情况并没有显得有多么糟糕。因为冲在最前面的都是罗梭的手下,他们原本就拥有一定的战斗素养,手中也持着十分精良的武器,就算和正规军打斗起来也不落下风。反观王国军方面,尽管他们在国王的强令下不得不来到大门口围堵民众,但是他们和那些站在城墙上放冷箭的弓箭手不同,他们不必须面对面的与民众交战,在他们的眼里,自己正在砍杀的是一群原本应该受到保护的普通市民!虽然当场从冲进来的民众当中认出自己亲戚朋友的情况没有发生,但是士兵们心中的压力却越来越大。 和自己国家的平民作战,与同外国的敌军作战有很大的差异。尽管平民的战斗力不强,但是士兵们在击杀他们的那一瞬间,心中就会升起一阵懊悔。毕竟士兵们也是人,并不是冷血的动物。在这种情况下,王国军的战斗力大打折扣,约莫过了一个小时之后,昨日在帕瑞斯城内的情况再度上演:王国军士兵们无法继续和民众们战斗下去,他们顾不上身后将军们的命令,开始向后溃退,甚至有的人干脆抛下手中的武器,脱下身上的军服,一头扎到了民众的队伍当中。 到了这个时候,卢法国王亨利十五知道自己已经无路可逃了,他从自己的房间内探出头来,高声叫骂着底下的“贱民”,并且向所剩无几的王国军许诺各种各样的好处:金钱、权力,以及女人。 可是,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当生命遇到威胁的时候,再美妙的许诺也只是一句空谈罢了。国王越来越凄然的声音遭到了无视,越来越多的士兵抛下武器,或是举手投降,或是干脆就加入了对方。 7月15日中午,仅仅持续了五个小时的巴斯顶狱战役宣告结束,帕瑞斯的市民占领了整座监狱,他们剥夺了守军的武器,将他们驱赶到了外面。罗梭和他的手下们则在第一时间内打开了监狱中牢房的大门,放出了被关在里面的众多犯人们,然后将刚刚捕获的一些大贵族、官员以及少数神职人员关入牢房当中。 至于亨利十五,他被一名帕瑞斯市民楸着胡子从房间里拽了出来。这位曾经不可一世的国王陛下哭丧着脸,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请求周围的市民们放过他,并且许诺一定会痛改前非,减轻赋税,改善民众们的生活,给与他们更多的权利…… 然而国王所说的一切已经都不重要了,就像罗梭在动乱前曾经说过的那样,从此以后,卢法已经不需要什么国王了。 帕瑞斯的动乱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卢法全境,各个城市纷纷效仿帕瑞斯民众,武装起来夺取城市的管理权,他们建立起了自己的国民自卫军,将城市原本的守备队或是驱赶,或是收编。在城市之外的乡下,到处都有农民武装起来攻打贵族领主的庄园,烧毁他们的地契。亨利十五和他的王后在经过审判之后,就被推上了断头台。一些大贵族被剥夺了原本的权利,曾经依仗着国王支持,在城市里贪赃枉法、欺压民众的教廷神职人员有的被审判,有的则被驱逐出境。由工商业人士、开明贵族以及市民代表组成的议会掌握了国家的大权,罗梭则成为了议会的第一任议长,卢法王国的名称被撤销,取而代之的则是卢法共和国。为了纪念那些在共和国成立期间英勇献身的人们,共和国议会将每年的7月14日定为国家的独立日。 当然,以上的这些都是后话,当帕瑞斯动乱的消息传出之后,首先受到影响的就是在前线作战的卢法王国军。前几日从帕瑞斯出发,准备前往边境的五万大军在接到国王的求援信之后,立刻就挥师回返。然而这支军队的动作还是稍稍晚了一些,当他们抵达帕瑞斯城外的时候,迎接他们的是国王被擒的消息,以及数万已经武装起来的帕瑞斯市民。 由于这支军队高级将领的家属大多都在帕瑞斯城内,再加上国王都已经被擒,他们也就更加没有了战斗的欲望。军队的指挥官很快就联络上了罗梭,他以交出手中这支军队为条件,希望能够换取诸位高级军官以及他们在城中家属的安全保障。对于这样一个并不算过分的要求,罗梭很快就同意了。 国内动荡,援军被叛乱者收编的消息在三天之后就传到了正在兰诺境内作战的,卢法王国军总指挥官施密特元帅的耳中,老远帅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听觉,在反复询问了三次传信的使者之后,才确认了这个令他感到惊恐万分的消息。 老远帅为王国服务了一辈子,尽管被称为是一代名将,却依旧无法挣脱过往的观念。在施密特眼中看来,国王的旨意就是一切,可如今国王居然被叛军俘虏了,那么自己留在此处作战还能有什么意义? 没有过多的考虑,施密特元帅很快就尽起全军,匆匆忙忙的赶回卢法王国境内。对兰诺的战争已经无关紧要了,现在最重要的就是领着这支军队杀回帕瑞斯,将国王陛下从叛军手中拯救出来。 正在边境上与卢法王国军对峙的兰诺第二军团在第一时间内就察觉到了对面敌人的异常动向。尽管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看着那些匆匆忙忙,明显正在打包裹准备离开的卢法人,第二军团的指挥官莫比斯?贺上将立刻就升起趁此机会追杀敌人的念头,因为这一段时间以来,眼前这支狡猾的敌军让他感到非常郁闷和窝火。 施密特元帅和他的王国军归心似箭,如果兰诺第二军团此时追击的话,一定可以取得非常惊人的战果。然而第二军团最终并没有追赶敌人,这是因为指挥官贺上将在下令全军出击之前,突然受到了一份来自南方的信件。 这封信是帝国军总参谋长拜耶赫夫亲王写给贺上将的,他在信中请求上将不要追击卢法人,任由他们归国。第二军团也不要在这之后越过卢法和兰诺的边境线与敌人作战。 尽管罗斯库并没有在信里说明要求贺上将这么做的原因,但是由于贺上将在这之前已经得知了罗斯库被女皇任命为伯兰顿城方面军总指挥官的消息,所以他对于这位拥有实权的总参谋长阁下兼亲王殿下还是有些敬畏的。尽管罗斯库的权限管不到第二军团,但是贺上将还是决定听从对方的意见,打消了追击撤退中的卢法王国军的念头。 罗斯库之所以这么做,主要还是担忧卢法王国的情况超出自己的预计。按照罗斯库原本的计划,罗梭在卢法国内闹得风生水起的同时,也必须有另外一支忠于原来王室的力量对其产生制衡。如果让罗梭早早的就平定了整个卢法,那么这个原本就拥有雄厚底子的国家很有可能在不久的将来再次对兰诺产生不利。 虽然此时的罗斯库并不清楚卢法王国内部究竟出现了什么样的变化,但是他也清楚,罗梭掌握大权之后,唯一对他造成威胁的就是之前正在兰诺境内战斗的那支王国军。为了让卢法国内的动荡持续的更久一些,这支王国军的力量也是必须的。 罗斯库不是圣人,他帮助罗梭并不是出于好心,而是希望卢法这个强大的邻国彻底陷入动乱,甚至最终四分五裂! 教历993年7月18日,兰诺西面边境的危机彻底解除。在过去的两个月当中,兰诺帝国军和卢法王国军在狭窄的边境线上对峙对峙再对峙,却没有爆发过一场真正的大战。而双方的对峙最终也以卢法方面的全面撤军而告终,战争期间两军士兵的损伤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由于这一切太过匪夷所思,因此后世的人们多以“奇怪的战争”来形容这一段时间里所发生的事情。(未完待续) 第四十九章 协议生效 教历993年,兰诺注定要度过一个不平静的夏天。从6月份开始,瑞沙帝国就从普兰公国与兰诺帝国的边境线,以及斯索瓦尔山口发动了战争史上著名的夏季攻势。总数多达40万的军队从两个方向对兰诺开始了猛烈的进攻。使得兰诺帝国近半数的军队不得不进入防守姿态,无法分兵前往支援西线和南线的战斗。 这一场战争,可以说是由诺斯大陆两个军事强国的正面对抗,它的结果也最终确立了整个大陆在此后很长一段时间的基本格局。 第六军团指挥官米勒上将忧心忡忡地站在斯索瓦尔山口西侧的阵地当中,举着手中的望远镜观察山口对面的局势。不得不承认,和去年比起来,瑞沙人已经变得聪明了许多,他们不再追求在短时间内就冲破山口的防线,而是不断地派出小规模的队伍向兰诺的守军发起骚扰式的进攻。连绵不断的攻势让第六和第九军团数万将士疲惫不堪,但也找不出一个应对的法子。 去年年底的那一场战斗让第六军团和第九军团损失惨重,经过大半年的征兵之后,两个军团仍旧没能恢复到满编时的人数。此时驻守在斯索瓦尔山口的十二万名士兵就是两个军团的全部实力。罗斯库自从调回帝都之后,他的第61军就划归为军团长米勒上将直接指挥,剩余的士兵则划归到了第62军,由施耐德中将指挥。第九军团上任军团长胡特上将由于一直抱病,不得不提前退休,原第91军布吕克中将由于在第一次斯索瓦尔山口防御战中立功,晋升为上将,也接替了胡特上将的位置。新组建的第92军则由原纽斯特尔堡城防官,同样也得到晋升的舒泽中将指挥。 由于两个军团中的第62军、92军基本上都是由新兵组成的,战斗经验极为匮乏,所以在6月开始的第二次斯索瓦尔山口防御战中处在最前线的仍旧是那些经历过去年战斗的老兵。 现在是7月17日上午8时,大部分士兵才刚刚用过早餐。在前两个小时里,阵地前沿的警戒号声一直都没有停歇过,每天听着警戒号起床已经成为了兰诺阵营中每一位士兵的“良好习惯”。 当第二声警戒号吹响的时候,米勒上将就来到了前沿阵地观察局势,他已经亲自指挥士兵们阻截了上十次敌军的骚扰,现在正在进行的则是第十一次战斗。 从望远镜中可以清晰的看到,正在靠近的敌人队伍人数并不算多,约莫只有百余人而已,这样的数量如果是在战争初期,当他们靠近了山口两侧制高点之后,恐怕立刻就会有大半的人被从天而降的弩箭射死。可是敌人也不是傻子,战争打到了现在,他们自然而然的也找到了应对之法。在上个月底,瑞沙人不知道从哪里又找来了几门火炮,在兰诺守军反应过来之前就将山体两侧的制高点阵地给完全摧毁了。 虽然瑞沙人的那些火炮很快就被兰诺军手中更强大的新式火炮给定点清除了,但是山体两侧的制高点同样无法再使用下去,配备着金属十字弩的远程步兵不得不撤退到山口正中的阵地,没有了地形的优势,弩箭的威力也因此大打折扣。 第六军团拥有二十门去年亲卫军留下来的新式火炮,这种武器威力虽强,却不适合对付敌人那种小规模的进攻。瑞沙人那些由百余人组成的队伍如果分散开来,人与人之间相距都有三五米,在这种情况下使用火炮轰击他们,只不过是白白的浪费炮弹而已。 斯索瓦尔山口距离帝都实在有些遥远,所以武器装备和弹药的运送一直都是一个难题。亲卫军当时留下的炮弹数量是有限的,为了能够让有限的弹药发挥最大的作用,米勒上将不得不时时保持克制,不到紧要关头绝不会使用那些火炮。 瑞沙人的火炮全部都损毁了,而兰诺人的火炮又不能轻易使用,所以在前一段时间的战斗中,两军再一次回归到了从前的白刃战。瑞沙近卫军的每一次攻击都会丢下十几具同伴的尸体,有的时候如果兰诺人反应足够快,在短时间内调动大军迎战的话,那些瑞沙人很有可能就会全军覆没。 但是另一方面,兰诺军在山口的前沿阵地一直都没有修建起坚固的屏障,也不可能派大部队时时在那里看守着,瑞沙军往往就是掐准了兰诺守军放松警惕的时候派人前来骚扰,在得手之后便迅速地逃遁。随着时间的推移,瑞沙人的攻击技巧越来越娴熟,战斗经验也越来越丰富,每一次这样的进攻都能给兰诺守军带来不小的损失。 这时米勒上将已经透过望远镜观察到,前沿阵地上的一个小队已经和敌人展开了近距离的搏斗,虽然双方投入战斗的人数都不多,但战况也异常激烈。米勒上将一边加紧调派更多的士兵前去支援,一边仍旧举着望远镜,在心中为前方的小伙子们鼓劲加油。 米勒认得阵地最前端那个领头的小队长,那个年轻人的名字似乎叫做小汤尼。小汤尼在全军士兵的眼里是一个幸运儿,他曾经救过拜耶赫夫亲王的性命,也因此受到邀请前往过帝都,甚至在皇宫里和女皇陛下见过面!在上个月敌军用火炮摧毁山体两侧制高点的时候,小汤尼则正好奉命去其它地方执行任务,他所属的弩箭小队几乎全军覆没,只剩下了他一个人活着。 在那件事情之后,大家印象当中十分开朗活泼的小汤尼就变得沉默寡言起来,他甚至多次要求在阵地的最前端也就是最危险的地方驻守。大家都说,小汤尼之所以这么拼命,就是想要为死在敌人炮火下的一位好友报仇。由于屡次立功,小汤尼的军衔已经升至少尉,一个小队的士兵都归由他来指挥。 望远镜中的小汤尼和传言中的一模一样,在发现敌人靠近之后,小汤尼立刻就让身边的战友吹向了警戒号,然后端起了手中的金属十字弩,朝着对面最近的敌人身上一阵怒射。尽管瑞沙士兵在经历了长时间的“锻炼”之后,对于躲避兰诺人发射的弩箭已经颇有心得,但是小汤尼发射的弩箭显然要比普通人的要刁钻许多,仅仅数十秒的功夫,就有三个瑞沙士兵中箭倒地。 然而小汤尼也仅仅只来得及射出三箭而已,瑞沙人来的极快,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就冲到了近处。 “杀!” 死盯着走近的敌人,小汤尼怒吼一声,抛下了手中的弩箭,转而抽出腰间的骑士剑,左手从地上抄起一面金属圆盾,然后就如同杀神一般冲了上去。 受到了小队长的鼓舞,四周围其余的三十多名士兵也同样冲上前去,施展出各自的本领,与瑞沙人展开近距离的肉搏。 小汤尼有着纯正的古雷拉血统,天生就异于常人的彪悍,虽然现在还不满二十岁,但他的体格已经和普通的壮年男子没有什么区别。 只见小汤尼三步并作两步,如同闪电般的冲到了最近处一个瑞沙士兵的面前,然后挥起骑士剑,狠狠地迎面砍了下去。 可怜那瑞沙士兵应该也是军中的老手,却没有想到小汤尼来的居然是如此快、如此猛,两人刚刚一照面,瑞沙士兵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肩部到腹部就被划开了一道惊人的血口,眼看着就活不成了。 小汤尼早已经不是第一次上阵杀敌,他看也没看那死去的敌人一眼,转身就挥舞着左手的金属圆盾,猛地朝身侧一名正准备偷袭他的敌人砸去。 圆盾准确无比地砸在了那瑞沙人的脑门上,这盾牌的重量加上小汤尼的力量,少说也有四五十斤的力道,一声闷响过后,瑞沙人迎面扑倒在了地上,四肢不停的抽搐着,却再也站不起来了。 敌人失去了战斗力,小汤尼却不打算放过对方,他向前斜跨了一步,然后反手就是一剑,精准无比的刺入了那人的后心,结果了他的性命。 被小汤尼解决掉的似乎是一个军官,当四周围的瑞沙人见那人倒地之后,就如同发了疯一般,吼叫着朝小汤尼扑来。 小汤尼的队员们也不甘示弱,三十个人围成了一圈,死死的挡住了瑞闪人的进攻。虽然他们的人数较少,但是每个人的战斗力却比瑞沙人胜了一筹。几分钟过后,阵地上横七竖八地倒下了十几具瑞沙士兵的尸体,而小汤尼的小队仅仅只损失了四五个人而已。 而在这个时候,得到了米勒上将指示的几队兰诺士兵也匆匆忙忙地赶了过来。 眼看着敌人的援军到来,瑞沙士兵尽管人人脸上都显露出明显的不甘,却也知道已经不能在逗留下去。一声哨响之后,剩余的那近百名瑞沙士兵就脱离了和兰诺士兵的战斗,干脆利落向后逃遁了。 小汤尼和他的队员们经历了一番恶战,虽然没有落在下风,但是他们毕竟是处于人数劣势的一方,在见到敌军已经退却之后,几乎所有人都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倒是那小汤尼,依旧仗剑持盾,遥望着敌人退却的方向,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米勒上将虽然是远远地观察战斗,但是他此刻却很明白小汤尼这样的士兵心中的想法。这两个月以来,兰诺军一直都处在防守的位置上,虽然能够一直保持不败,但是这样连续的战斗让每个人都感到十分窝火。小汤尼这样的前线士兵每一个人心中都在渴望着,有朝一日能够冲出山口,主动地打击那些可恶的瑞沙人。 米勒上将何尝又不想挥军东进,与山口对面的瑞沙人决一死战。更何况根据情报,瑞沙近卫军虽然得到了增援,但是加上维也拉城的守军,总人数仍旧不过十万而已。兰诺军如果拼力与之决战的话,胜面依旧很大。 不过如今兰诺国内受到敌军入侵的不仅仅是斯索瓦尔山口,根据瑞沙军最近的表现,他们的目的很有可能不是从这个山口入侵兰诺,而仅仅只是打算将第六军团和第九军团拖在这里,真正的决战地点恐怕仍旧还是聚集了瑞沙帝国军主力的莱恩河战区。 但是就算明知道敌人的意图,米勒上将依旧不敢轻举妄动,如果他能够率领军团消灭山口东侧的敌军固然最好,可是万一失败了,甚至丢失掉整个斯索瓦尔山口,那么眼前这支瑞沙近卫军就很有可能会转变为入侵兰诺的主力,并且长驱直入进入兰诺腹地。正由于这些考量,使得米勒上将在做出各种决定之前不得不慎之又慎,并且选择了一个目前看来最为稳妥的法子:固守斯索瓦尔山口。 只要守住了山口,瑞沙近卫军就不可能进入兰诺腹地,那么米勒上将至少也算是完成了自己应尽的一份职责。 另一方面,小汤尼和他手下的士兵们在缓过气儿来之后,就开始打扫战场。虽然军规规定战场上所获得的一切物品应该上交给国家,但是战争进行了这么久,这条军规恐怕是被士兵们违反次数最多的。几乎所有的士兵在从敌人的尸体上寻到一些值钱的财物之后,都会占为己有。由于全军上下包括军官在内所有人都是这么做的,所以也不会有人偷偷去为这一行为打别人的小报告。 士兵们对于战利品的分配也有自己的做法,最简单直接的就是哪个敌人是被谁杀死的,他身上的财物就归谁所有。如果那个杀死敌人的战友不幸阵亡了,敌人身上的战利品就会平均地分给其他人。当然,如果阵亡的那个兰诺士兵平日里和其他人相处不错的话,他的战友甚至会将原本属于他的那份战利品保留下来,然后等战争结束之后再通过各种途径交给他的家人。 小汤尼在之前的战斗中杀死了三个瑞沙人,所以他获得的战利品最多。尽管最近以来小汤尼的心情都不是很好,但是他毕竟还是一个刚刚成年的小伙子,在从敌人的尸体上搜刮了一支镶金怀表,一支镀银烟斗和一只钱包之后,小汤尼的脸上也渐渐有了笑容。 当小汤尼走到第四个被他亲手杀死的瑞沙士兵面前,正准备伏下身子搜刮对方身上的财物时,却惊奇的发现,原本应该“死去”很久的这个敌人,居然还有呼吸! “居然敢装死?” 敌人懦弱的行为让小汤尼气不打一处来,他立刻就按紧了腰间的剑柄,准备让对方迎接真正的死亡。 “不要动手!” 躺在地上装死的瑞沙士兵察觉到了小汤尼的举动,他立刻就睁开眼睛坐了起来,然后用十分标准的兰诺语向小汤尼说道: “我不是瑞沙人,我是对外事务局的联络官帕尔默少校!” “你在说什么?” 小汤尼睁大了眼睛望向对方,尽管那“瑞沙士兵”的脸上占满了污渍,但还是可以从眼睛等特征看得出他的确是一个兰诺人。不过一个地道的兰诺人怎么可能会在瑞沙人的阵营当中?并没有见过多少世面的小汤尼眼中充满了狐疑。 “我要见你的长官!”帕尔默少校也看出来小汤尼只不过是一个下级军官罢了,他又说道: “我有重要的情报要交给米勒上将!” 听到了米勒上将的名字,小汤尼也开始慎重了起来,他也听说过对外事务局这个部门,只是不知道对方究竟是干什么的。为了安全起见,小汤尼收缴了帕尔默的武器,并且派出自己手下的士兵将他层层看护起来,然后才将这件事情写成报告,交给了自己的长官,然后再一层一层的上报给了米勒上将。 尽管帕尔默少校显得十分焦急,但是他也明白自己此刻的身份实在太过可疑,因此他不得不尽量配合小汤尼,并没有做出任何不恰当的举动。 直到这天的中午,帕尔默少校才终于见到了第六军团的指挥官米勒上将。 为了不再引起更多的麻烦,帕尔默还特地找小汤尼借了一件外套,换掉了他之前所穿的瑞沙近卫军军服。 “你是说?你之前一直都在奥修联邦境内?” 当听过帕尔默少校的叙述之后,米勒上将十分惊奇地问道。 “准确的说,我一直都在往返于维也拉和奥修联邦之间。”帕尔默少校说道。 罗斯库在几个月前制订了针对奥修联邦局势的计划,而帕尔默就是兰诺方面与奥修联邦的联络人,他一直都潜伏在奥修联邦的原首都维也拉附近,最近这项任务已经完成,他也因此根据事先的计划,准备返回兰诺境内。不过由于此时斯索瓦尔山口已经被瑞沙近卫军团团包围,外人根本无法靠近,更别说通过山口了。而如果绕远路的话,需要带给米勒上将的消息又不可能及时送达,所以帕尔默不得不冒险伪装成了瑞沙近卫军的士兵,然后借着对方攻击兰诺军阵地的机会,回到了自己的祖国。 尽管早就听说对外事务局的特工一个个都是精明能干的战士,但是当米勒上将还是对帕尔默的冒险精神感到佩服不已,他接着又问道: “你冒着被敌人发现和被自己人杀死的危险来见我,一定是有很重要的消息吧?” 帕尔默少校点了点头,飞快地说道: “我在几个月前,奉拜耶赫夫亲王的命令,一直都在奥修联邦内部,负责与对方达成一份协议。而现在奥修联邦方便已经准备好实现这份协议了,所以我们也必须配合对方才行。” “什么协议?”米勒上将有些好奇的问道,连他这个军团指挥官都不知道的事情,想必是极为机密的情报。而且这协议既然是拜耶赫夫亲王提起的,恐怕背后也有着女皇陛下的直接授意。 “奥修联邦会趁着瑞沙近卫军攻打斯索瓦尔山口的时候,集中兵力进攻维也拉。我军则需要在这期间,托住山口附近的瑞沙人,让他们无法前往维也拉进行救援!”(未完待续) 第五十章 染血的琴弦 “你说的这些,都是拜耶赫夫亲王在几个月前的安排吗?” “是的。”帕尔默十分干脆的回答道。 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米勒上将丝毫没有掩饰他脸上惊愕的表情,要知道帕尔默少校口中的那份协议签订时间是在2月下旬,那个时候兰诺虽然与瑞沙帝国的关系很恶劣,但当时还从未有人考虑过瑞沙帝国会在去年底的那场战争中失败之后,还会在短时间内向斯索瓦尔山口发动第二次进攻。如果说拜耶赫夫亲王在那个时候就与奥修联邦签订了协议,则证明他早就预料到,瑞沙帝国会对兰诺再次动武。 这是多可怕的预见性啊?米勒上将在心中再一次对那个尊贵的男人钦佩不已。 从帕尔默少校口中得到了具体的情况之后,米勒上将很快就召集了全军的高级将领,毕竟斯索瓦尔山口驻扎的是第六和第九两个军团,如此重大的军情就算是米勒上将也无法单独做决定。 会议室内,当米勒上将的老搭档,现任第62军军长施耐德中将在从帕尔默口中听说了亲王殿下的计划之后,当下就狠狠地拍响了桌子,然后道: “就按亲王殿下所说的办,那帮可恶瑞沙狗崽子,我早就有狠揍他们的打算了!” 施耐德中将所说的也是这支兰诺军大部分将官的心声,自从去年年底以来,斯索瓦尔山口的兰诺军就一直处在被动防守的境地,只能够抵挡敌人的进攻,却无法轻易还手。这样的情况可是兰诺建国以来从未有过的事情,施耐德中将脾气本就不好,这几日来更是憋着一肚子怒气正愁着没地方发泄呢。 “如果奥修联邦可以信任的话,这的确是一个很好的计划!” 第九军团指挥官,和米勒上将同一级别的布吕克上将也点头应道: “奥修联邦的军力虽然不强,但是据我所知,目前维也拉城内驻扎的只有瑞沙近卫军的一个团,大约15000人。如果得不到增援的话,这15000人怎么也不可能抵挡得住奥修联邦倾国之兵的进攻。” 失去首都可以说是奥修联邦莫大的耻辱,虽然在半年前教廷的调解之下,维也拉在名义上已经归还给了奥修联邦,但是这座城市的实际统治者依旧是瑞沙帝国。如果奥修联邦想要夺回自己的首都,必定会全力以赴。所以正如布吕克上将所说的那样,如果瑞沙近卫军的主力被兰诺人拖在了斯索瓦尔山口,无法分兵增援,那么奥修联邦对维也拉的奇袭很有可能会成功。 而对于瑞沙近卫军来说,失去了维也拉就等于失去了一个重要的据点,斯索瓦尔山口东侧这近十万近卫军每天所需要的补给、武器装备都是从维也拉运送过来的。维也拉一旦丢失,瑞沙人也只有选择撤军返回瑞沙境内。一旦斯索瓦尔山口的危局被解除,兰诺第六和第九军团就有机会腾出手来,北上支援莱恩河战区,那样的话瑞沙人就很有可能会输掉这场战争。 诸位将领都是具有非凡智慧的人物,因此他们每个人都清楚,按照拜耶赫夫亲王的计划配合奥修联邦夺回维也拉,对于兰诺来说也是百利而无一害。 新任的第92军军长舒泽中将也曾经在纽斯特尔堡和罗斯库共事过一段时间,当时原本陷入苦战的兰诺军在拜耶赫夫亲王的率领之下,于纽斯特尔堡一战就让强大的莫高军队落荒而逃。那场战争给舒泽中将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他也早就被那位亲王殿下的睿智佩服的五体投地,因此对于当前的这个计划,这位年轻的军长同样是十分赞同的。 看到所有的高级将领都对亲王的计划表示赞同,米勒上将的眉宇之间却露出了一丝忧色,他一直被人们形容是“谨慎小心”的将军,并不是没有原因的。 米勒上将所担心的是两点:如果要拖住斯索瓦尔山口的瑞沙近卫军主力,那么原本只需要防守山口的兰诺军就必须倾巢而出,冲到山口对面与敌人撕杀。从军事的角度来将,主动进攻的风险总是要比防守要大一些,万一不小心落败,那么在座的诸位将领就会沦为兰诺的罪人。 当然,米勒上将能够坐在如今这个位置上,说明他并不是一个胆小、害怕承担责任的人,他自己也相信如果指挥得当的话,就算无法击败山口对面的敌军,至少也可以保证己方不会失败。根据拜耶赫夫亲王的计划,兰诺军只需要拖住敌人,给正在攻打维也拉的奥修联邦军队争取时间罢了,而并不需要完全的击败敌人。 可是除了上面一点之外,米勒上将更加担心的还是另外一个方面。 “女皇陛下并没有授权让我们越过山口,到对面去攻击瑞沙人。”米勒上将沉声说道,“如果我们擅自做主的话,今后有可能会遭到陛下的责难。” 此话一出,在座的诸位将军立刻就陷入了沉默。 自从帝都动乱发生之后,兰诺的女皇就开始加紧对军队的控制,许多军团的高级将领都被清洗或者替换,至今为止负责指挥全军的军务尚书这个职位,也一直都由女皇陛下自己兼任。由此可见,陛下对于军队的动向非常敏感,如果米勒等人在没有经过女皇批准的情况下,擅自脱离了既定的防守方针,转而进入斯索瓦尔山口东侧攻击瑞沙帝国军,就算战争最后胜利了,他们的擅自行动也不免会遭到女皇陛下的猜疑。 不管在任何时代,任何国家,下属被上司怀疑总是一件很令人头疼的事情。 不过在这件事情上,不能不说是米勒上将过于多虑了。罗斯库与奥修联邦之间的协议阿尔琳娜也是知晓的,只不过他们二人当时都无法确定这份协议究竟能不能生效,什么时候会生效,而且这计划需要严格的保密,发动前不能让瑞沙人得到一丝风声,所以阿尔琳娜在之前也就没有将这计划告知给米勒上将等人。 过了好一会人,还是施耐德中将首先打破了沉默,他再次拍了拍桌面,说道: “我们是按照拜耶赫夫亲王的计划行事,既然是亲王殿下让我们这样做的,那么女皇陛下肯定也会知情。就算陛下她真的不知道这件事,今后也只会找亲王殿下的麻烦,而不会找我们的麻烦,我们只需要将这个计划好好完成就行了!” “施耐德将军说的没错。”布吕克上将也随即应和道:“最近我听说拜耶赫夫亲王已经被陛下授命为南方几支军队的总指挥官,说明陛下对亲王殿下一直都是十分信任的。亲王的计划,女皇多半也应该知道才对。” 听到两位同僚这么一说,米勒上将这才点了点头,他也觉得自己实在太过小心了一些,而且只要这计划能成功的话,绝对是功劳一件,女皇陛下嘉奖他们还来不及,又怎么会责难他们呢?米勒上将也曾经在女皇身边工作过一段时间,他清楚对方并不是一个小心眼的统治者。 想到这一层,米勒上将也随即释然了,他敲了敲桌子,然说道: “既然大家都同意拜耶赫夫亲王殿下的计划,那么就让我们好好研究一下应该怎么做吧!” 教历993年7月18日,帕尔默少校来到兰诺斯索瓦尔山口守军阵地的第二天,距离这里数十公里之外的奥修联邦首都维也拉。 瑞沙近卫军第十团指挥官米高扬?科罗温少将坐在自己宅邸客厅的沙发生,正闭着眼睛,享受一名小提琴家的倾情演奏。今年26岁的科罗温由于年龄和资历的关系,一直都无法和另外几名同僚一样,到战场的最前线去和兰诺人厮杀。科罗温和他的第十团成天都驻扎在维也拉城中,替前线的友军管理后方、押运粮草物资。闲暇的时候,军官和士兵们也都会找一个合适的场所,感受一下这座音乐之都特有的魅力。 尽管无法上前线,但是如今这样的生活还是让科罗温少将感到十分惬意和满足,没有什么能够比音乐更加让人的心灵感到放松了,一手轻快的小提琴曲结束之后,少将阁下立刻就感到精神气爽,清晨的困意也随即一扫而空。 “太感谢你了,斯蒂芬!” 科罗温一边拍着双手,一边对站在客厅正中的小提琴家说道。 “十分荣幸能够为阁下演奏!” 这位名叫斯蒂芬的乐师有些惶恐的回答道。在维也拉,音乐家一直都是受到人们尊敬的人物,就算是被瑞沙人占领后这一情况依旧没有改变。尽管如此,几个月前经过教廷调解之后,瑞沙人开放了城市的边境,允许一般平民自由出入维也拉,因此有很多平民、特别是音乐家都逃离了这座实质上仍旧被敌人占领的城市。 不过,总还是有人因为各种理由留在这座音乐之都,无论如何也不愿意离开,小提琴家斯蒂芬就是这些人当中的一员。 科罗温作为维也拉的临时市长,对于那些音乐人也十分友善,他经常会像今天这样,将一些有名气的音乐家请到自己的宅邸里进行演奏。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最近少将阁下突然迷上小提琴的关系,这些日子每天早晨斯蒂芬都会准时地出现在这座宅邸的客厅当中。 尽管受到了不错的待遇,但是作为一个被侵略的城市的市民,斯蒂芬对于科罗温还是有一些紧张和抵触的,每天早晨一曲结束之后,他都会匆匆忙忙地告辞离开,就连科罗温支付的那些出场费也从来都没有接受过。 不过这一次,当斯蒂芬结束演奏,准备和往常一样告辞离开的时候,少将阁下却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 “请您稍等一下!” 年轻的将军笑咪咪地望着同样年轻的小提琴家,然后轻轻松开抓住对方胳膊的手,转身朝客厅里的吧台走去。 “980年份的普尔多,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找到,希望您能够和我一起分享。” 说着,科罗温便从吧台中拿出来一瓶包装精美的葡萄酒。 音乐和红酒都是十分高雅的事物,所以它们也往往会被联系到一起。在欣赏音乐会的同时品尝美味的葡萄酒是每一位维也拉市民都十分向往的事情,斯蒂芬同样如此。 但是此时斯蒂芬的目光并没有被那瓶陈年葡萄酒所吸引,相反的,他用那双令很多女性都感到羡慕的大眼睛死死的盯住了手持红酒的将军。不知怎地,斯蒂芬每当来到这位将军面前的时候,他全身的汗毛都会不由自主地直立起来。 作为一个音乐人,斯蒂芬并不和通常的男性一样拥有强壮的体格,相反他的身材天生就很纤细,从远处看反而很容易会被误认为女性。再加上斯蒂芬拥有一头漂亮的金发,以及一双迷人的褐色眼睛,以前在乐团的时候,他经常都会遭到一些狂热女性乐迷的骚扰。 不仅仅如此,也许是由于斯蒂芬的外表太过阴柔的缘故,周围的一些性趣不正常的同性也时常会找上他。这样的事情遇到的多了,斯蒂芬也就渐渐对这类人产生了独特的警惕感。 让斯蒂芬感到恐惧的是,眼前那位年轻的瑞沙将军,居然也让他有了以往的那种感觉! “请不要客气,放心品尝一下!” 科罗温少将显然没有注意到斯蒂芬的心理变化,他十分愉快的倒满了一杯葡萄酒,然后亲自端着走到了斯蒂芬的面前。 尽管对方是侵略者,但是一位少将给一个平民倒酒甚至亲自端到他的面前,怎么说也是一件十分荣幸的事情,但是斯蒂芬却像是见了可怕的魔鬼似的,对方每向前一步,他就会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 “你在害怕我?” 到了这个时候,科罗温也察觉到了斯蒂芬的怪异,然而他并没有生气,脸上反而露出了笑容: “你应该清楚,我很欣赏你。如果我们之间能够建立起足够的‘友谊’的话,相信对你,以及对你那些仍留在城里的家人来说,都是一件好事!” “我可不是像你想象的那样!” 斯蒂芬鼓起勇气大声说道,他选择留在被敌人占领的维也拉城中,自然也有着他自己的理由,而正因为这个理由,使得他绝对不能够在对方的威胁之下“就范”。 “这又有什么关系呢?”科罗温脸上继续挂着邪邪的笑容,“有些事情,试过了一次,你就会体会到其中的美妙!” 对面男人的话让斯蒂芬的胃里一阵翻滚,他可不认为那种事情有什么“美妙”可言,而且他也不打算冒险去探寻。 正当斯蒂芬绞尽脑汁,想要找到应付此时危机地法子时,客厅的大门突然被一个瑞沙军官推开了。 “伊戈尔!”科罗温有些不满的对自己的副官说道,“我交代多少次了,不要再清晨来打扰我!” 面对长官的怒火,这位副官却像是没有感受到似的,只是开口说道: “阁下,有紧急军情!” “什么事情?”科罗温撇了撇嘴,道:“难道沙皇陛下那边又缺少粮食了吗?” 瑞沙帝国年轻的沙皇一直都在指挥近卫军攻打斯索瓦尔山口,这种近乎于“不务正业”的行为让瑞沙国内的大臣们很有意见,但是由于沙皇的绝对权威,至今仍然每人胆敢违背他的意愿。 “是另外一件更加要紧的事情!” 科罗温的副官这样说道,然后看了一眼站在一旁不知所措的小提琴家斯蒂芬。 “不必在意,他是有的友人!”科罗温笑着摆了摆手,示意副官继续说下去。 身为科罗温的副官,伊戈尔?札伊特盖夫显然明白长官口中的“友人”究竟是什么含义,他之前那沉着的表情终于有些些许改变,望向斯蒂芬的眼神里也出现了三分惊诧,七分同情。 “维也拉城外出现了一支军队。”札伊特盖夫少校说道:“根据前方的情报,对方很有可能是奥修联邦军的主力!” “联邦军?”科罗温皱着眉头想了想,有些不解的说道:“他们不是早就和我们达成协议,放弃对维也拉的控制权了吗?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派兵到这里来?” 瑞沙帝国和奥修联邦之间的协议是在教廷枢机主教沃尔克的主持之下,科罗温亲自参与签署的,他自然对这份协议十分熟悉。 “具体的情况仍然不清楚。”札伊特盖夫回答道:“但是根据前方侦查部队的回报,这一次敌人的数量很多,也许他们是想要趁着我军主力不在,用武力夺回这座城市!” 尽管跟在科罗温这样的怪人身边,札伊特盖夫却拥有着非比寻常的洞察力。 “笑话!”科罗温毫不在意的说道:“联邦的军队根本就没有多少战斗力,他们应该清楚,凭他们的实力,还没等攻下这座城市,我军的主力部队就已经回援了!” “敌人的想法,实在不是下官能够臆断的!” 札伊特盖夫十分干脆的回答道,这也是他怎么也想不通的地方。 “不管怎么样,”科罗温皱着眉头说道:“先部属城市的防御工作,如果联邦军真的攻城,我们一定要保证能够守住这座城市,直到陛下回援!” “是!” 副官札伊特盖夫向科罗温敬了个军礼,他刚想转身离开客厅,突变就发生了。 之前一直都苍白着脸,就如同一只受惊的兔子一般站在原地瑟瑟发抖的小提琴家斯蒂芬,突然暴怒起来,他厉声吼叫着,飞一般的冲到了科罗温的面前,然后将一根坚硬的物体狠狠地扎入了少将的腹部! 由于事情太过突然,而且之前完全没有想到人畜无害的斯蒂芬居然会暴起发难,身为军人的科罗温和站在一旁训练有素的副官札伊特盖夫一点反应也没有,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位小提琴家完成了他在音乐之外的一个壮举! “我……也是奥修联邦的男人!” 斯蒂芬扑在科罗温的怀里,他的双手已经占满了鲜血,刚才那一连串的动作已经让这个柔弱的男人耗尽了全身的力量,但是他还是气喘吁吁地说道: “我……决不允许……你们继续侮辱这座城市!” 直到此刻,科罗温才瞪着眼睛,惊恐地看清楚了插在自己肚子上的那根“凶器”。 那是一截折断了的小提琴琴弓!(未完待续) 第五十一章 北归 斯蒂芬并不是一个有着宽阔胸膛的硬派男子,他柔美的风格和在音乐上的造诣虽然很讨年轻女性的喜爱,但是这并没有帮助他寻获真正的爱情。从成年之后,一直到25岁之前,斯蒂芬一直都在追求一位美丽而且充满了柔情的女性,但遗憾的是,他的几次表白都被对方以“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而拒绝了。随后不久,斯蒂芬得知了深爱的女子已经和其他男人订婚的消息,伤心欲绝的他原本是打算远走高飞,放弃喜爱的音乐,永别维也拉。 然而斯蒂芬还未做好出行的准备,战争就爆发了。瑞沙帝国的军队粗鲁的侵犯了这座城市,扰乱了人们的生活,无数人的生活因此而变得混乱不堪。 所幸的是,斯蒂芬还算是一位维也拉城内小有名气的小提琴家,他的才艺同样受到了侵略者的尊敬。维也拉陷落之后,斯蒂芬并没有受到瑞沙人的刁难,反而经常会被科罗温这样的达官显贵们请去演奏。 尽管为侵略者表演在维也拉的众多艺术家眼中看来都是一件十分可耻的事情,甚至有一些音乐大师宁可自尽也不愿意屈服在敌人的淫威之下。但是斯蒂芬自认为不是拥有那种骨气的男人,为了保护自己卑微的生命,他不得不遵循瑞沙人的召唤,为他们拉响琴弦。 然而维也拉的普通市民和一些音乐人却无法理解斯蒂芬的苦衷,他们甚至将斯蒂芬的做法视作是“通敌行径”而加以谴责。也正因为如此,斯蒂芬在这一段时间以来,可以说是受尽了同胞和同行的白眼。 原本,当瑞沙帝国宣布普通市民可以自由进出维也拉之后,斯蒂芬是打算按照原来的计划,远离这座城市,可是在他准备出行的当天,他遇到了曾经爱过如今也仍旧放不下的那个女人。 当斯蒂芬再次遇见女人的时候,她已经变得无比憔悴和落魄了。经过了一番追问后,斯蒂芬才惊讶的得知,女人的未婚夫在保卫维也拉的战斗中英勇牺牲,她自己则因为这打击和随后一连串的变故而失去了对生活的信心。 斯蒂芬无法弃这位深爱的女子于不顾,他再一次留了下来,并且拿出了全部的积蓄,尽心尽力地照顾她。 然而让斯蒂芬感到悲哀的是,无论他多么努力,也仍旧无法温暖那女子早已经冰冷的心。 “也许……如果我能够向他的未婚夫那样……做一个保卫国家的真正男人……她就会接受我了……” 这是斯蒂芬手持着被自己拧断的琴弓,冲向瑞沙近卫军团长科罗温少将时的唯一一个念头。 当斯蒂芬听说自己祖国的军队就在城外的时候,他心中就升起了这样一个危险的念头。 斯蒂芬希望能够做出一件足以打动那个女人,看起来无比英勇,充满男子气概的事情! 由于是一时的冲动,所以斯蒂芬完全没有计算过攻击对方身体的哪一个部位更容易造成最大的伤害,他只是凭着自己的认识和直觉,选择了人身体上较为柔软的腹部。 也正因为如此,琴弓虽然扎进了科罗温的肚子,但也算不上是什么致命伤,暴怒的瑞沙将军在反应过来之后,反手一掌就将靠在自己身上的斯蒂芬击倒在了几步之外。 副官札伊特盖夫的动作也是极快,当斯蒂芬倒在地上之后,他立刻就冲上前去,毫不客气的用身体压制住了对方,然后擒住对方的右手腕,狠狠地一掰。 “啊!!” 手骨折断时的疼痛让斯蒂芬撕心裂肺地喊叫了起来,他这才意识到,想要成为一个真正的男人是必须要付出一点代价的。 “别让他死了!”科罗温低声说道,然而他并不是想要“怜香惜玉”。 “好好审问他,查查究竟是谁指使他这样做的!” 身为这座城市的侵略者,再联系起正聚集在城外的奥修联邦军,科罗温想当然的就以为斯蒂芬的所作所为全部都是因为敌人的阴谋。 当斯蒂芬被随后赶来的士兵们拖出去之后,科罗温这才皱着眉头,忍着疼痛,一点一点的将扎入腹部的那根琴弓给拔了出来。 伤口并不致命,也没有伤到关键的内藏,虽然鲜血已经沾满了衣衫,但是以科罗温强壮的体魄,相信只需要休养几天就能够痊愈。 然而麻烦的地方就在于,在这个联邦军很有可能攻城的当口,身为指挥官的科罗温已经没有休息的时间了。 无奈之下,科罗温只得喊来了医护兵,为自己进行了简单的包扎,然后就换上了一套干净的军服,强忍着腹部的不适,匆匆忙忙地赶赴战场。 奥修联邦军显然是对维也拉势在必得,7月18日中午,在城外集结完毕的联邦军向维也拉城发起了猛攻。此时联邦军调集的兵力一共有55000人,比城内的瑞沙近卫军的15000人多出了三倍有余。再加上维也拉城并没有高厚的城墙,战斗打响后没多久,联邦军就攻进了城内。 奥修联邦的攻势如此的顺利,也和瑞沙近卫军第十团自身的问题有很大的关系。由于腹部受伤,习惯了与普通战士们一起冲杀在最前线的科罗温不得不呆在后方的指挥部,远远地遥控整场战斗。可是对于一个早就习惯了某种战术的将军和他的军队,战斗风格的突然转变让所有人都感到不适应。没有了科罗温少将在最前方的指挥,再加上联邦军军事浩大,第十团的士兵们一个个都是忧心不已,很难使出百分之百的战斗力。因此科罗温原先布置在城外的一条防线仅仅只进行了象征性的抵抗,就被联邦军突破了。 了解到了形势的危机,科罗温也顾不上许多,连忙派出传令兵,向正在斯索瓦尔山口作战的沙皇陛下请求援军。从维也拉到斯索瓦尔山口至少也需要大半天的时间,所以要想等到援军的到来,科罗温和他的第十团必须坚持到20日凌晨以后。 接下来的战斗是异常艰苦的,尽管联邦军的战斗素养和武器装备不及瑞沙近卫军,但是这毕竟是一场保卫祖国、夺回首都、洗刷耻辱的战斗,每一个联邦士兵都卯足了劲儿向敌人发起冲锋,他们就像是发了疯的野兽,挥舞着手中的武器撕裂敌人的防线、队列、以及身躯。就算遇到了瑞沙人强有力的据点,他们也会踩着自己人和敌人的尸体,一遍又一遍的向那里突进。 联邦军原本就人多势众,再加上如此不要命的疯狂打法,让整个瑞沙近卫军都为之胆寒。与此同时,得知了祖国的军队正在向城市发起进攻的维也拉市民们,也纷纷从家中走了出来,拿起各种各样的简陋武器,给城中的瑞沙人增添了不少烦恼。在这种情况下,城市中的主要街道、路口、桥梁纷纷失手,到了19日的清晨,维也拉城在多潞河南岸的城区全部被联邦军收复。 虽然科罗温在率军退到多潞河北岸之后,已经下令烧毁了河道上的所有桥梁以及船只,但是联邦军显然是有备而来,他们早早的就砍伐了维也拉城外的森林,制作好了上千只木筏用以渡河。 流经维也拉城区的多潞河河水并不湍急,所以尽管联邦军的木筏十分简陋,但也能够将几十名士兵一齐运到河对岸。在北岸防守的瑞沙近卫军弓箭手在短短的一个多小时之内,几乎使尽了一辈子积攒起来的力气,向渡河的联邦军士兵倾泻了上万只羽箭,也让数千名联邦军士兵的灵魂永远的留在了河水之中。然而,已经红了眼的联邦军实在太过骇人,他们明明看到一只只木筏上的战友接连中箭落水,明明察觉到原本蓝色的河水早就已经被鲜血染红,但是他们仍旧奋勇向前,大有不到北岸,决不罢休的气势。 多潞河的战斗持续了整整一个白天,到了19日的傍晚,联邦军在付出了两万人的代价之后,终于渡河成功。随着大批大批的联邦军士兵开进北城区,所有的瑞沙将士都意识到,如果再等不到援军,这座城市很有可能就守不住了。 “陛下在哪?援军在哪?” 科罗温少将苍白着脸,向身后的副官札伊特盖夫问道。 “目前还不清楚……” 札伊特盖夫担忧的回答道,到了这个时候,就算援军大部队还在路上,也应该派来传令兵通报才对。可是如今留在维也拉城内的瑞沙军就如同被他们的沙皇遗弃了一般,得不到一点消息,等不到一丝希望。 让我们轻轻将时钟往回拨12个小时,回到18日的傍晚。 “陛下,从维也拉城发来急报,科罗温少将请求支援。” 沙皇警卫队的队长别列科夫上校毕恭毕敬地说道。 瑞沙帝国的统治者,沙皇亚历山大一世眉头一皱,露出一个莫名其妙的表情,然后说道: “支援?难道他不明白我这里发生了什么?山口对面整支兰诺军都在我这里发起进攻,我哪里还会有支援提供给他?” 沙皇的这几句话实在有些问题,远在维也拉的科罗温少将当然不可能知道斯索瓦尔山口发生的战斗。当然别列科夫也不会指出陛下的失误,他只是这样说道: “维也拉是目前我军的根据地,如果那座城市有失,对整个战局都会有很大的影响。” 别列科夫虽然只是一名警卫官,但是每当沙皇身边的将领们全部出战之后,他便会担当起参谋的职责。 “是谁在攻打维也拉?” 沙皇亚历山大显然有些急躁,他直到此时才想起来询问这个关键的问题。 “是奥修联邦的主力,大约有5万人!” 别列科夫简洁而又清楚地回答道。 “奥修联邦?”亚历山大闻言大怒:“他们怎么胆敢在这个时候攻击我们的背后?!” “显然是奥修联邦和兰诺人之间搭成了某种协议,”别列科夫一针见血地回答道,“兰诺军在这里拖住我们,而奥修联邦则趁此机会收复他们一直都想要拿回的维也拉城。如果不是这样的话,我很难想到兰诺人如此反常的理由。” 的确,和前两个月比起来,原本只会固守在山口西侧,从来不踏出山口一步的兰诺军从昨天开始就显得十分反常,他们先是用威力强大的火炮向瑞沙军的营地发起了不间断的猛轰。在一个小时之内,山口东侧的瑞沙阵地中至少落下了上千枚威力强大的新式炮弹。瑞沙帝国军在猝不及防之下,阵地最前列的两个团在短时间内就损失了近半数的兵力。 紧接着,原本驻扎在山口西侧的兰诺全军就开始对山口东侧发动全面的进攻,上十万的大军一齐压上。之前被炮火轰得七荤八素的近卫军第三团和第四团根本就来不及抵挡,就全面溃退了。 到了这个危机的时刻,沙皇亲自压阵的好处终于体现了出来。随着亚历山大的一声令下,瑞沙人收起了动摇的心弦,原本留在阵地后方的数个团尽数压上,挡住了来势汹涌的兰诺军,让第三团和第四团获得了宝贵的喘息机会,避免了全军覆没的厄运。 但是这样以来,两支大军就十分“亲密”地接触在了一起,形成了正面对垒的形势。 无论是亚历山大一世还是诸位瑞沙帝国军将领,都没有想到兰诺人会放弃山口的天险,主动出来和自己决战。而这个问题的答案,直到此时亚历山大接到了来自维也拉城的求援信,再加上别列科夫的提醒,才被揭晓。 “兰诺人的这一手还真狠!” 年轻的沙皇咬牙切齿地低声说道,他自己也清楚,如果瑞沙近卫军还想继续留在斯索瓦尔山口东侧,维也拉城就是必须的大后方。可如果维也拉被奥修联邦给占了,那么瑞沙帝国针对兰诺帝国的整个战略都会付之东流。 “你认为我们应该怎么做?” 沙皇向自己的警卫队长问道,这位五十多岁的男人自从亚历山大还是一名皇储的时候,就一直跟随在身边,也给他提供了不少正确的意见。 “如果战胜眼前的兰诺军,就此攻入兰诺帝国腹地自然最好,”别列科夫回答道,“但是敌人势大,我军在一开始又损失了近两个团的兵力,想要取胜实在太难。所以目前最好的选择就是摆脱眼前的兰诺人,率全军回防维也拉,只要守住了维也拉城,我军之前的战略就能给继续!” 别列科夫的意见立刻就得到了亚历山大一世的采纳,沙皇虽然很自大,但也绝没有在此时此地战胜兰诺军的痴心妄想。事实上由于瑞沙近卫军开局不利,目前光是维持均是都已经非常困难了。 可是在米勒上将指挥下的兰诺军目的就是死死的拖住瑞沙人,他们又怎么可能让亚历山大一世的如意算盘轻易打响?当瑞沙近卫军刚刚显露出后撤的意图,兰诺军就开始往前压上,丝毫不给对方脱离战场的机会。 米勒上将的指挥简直就堪称是一门艺术,多达12万人的兰诺军在走出斯索瓦尔山口的之后,就分成了左中右三个部分。这三部相互支援,互相照应,既不会追的敌人太近,也不会离得敌人太远。对于瑞沙人来说,兰诺军就如同附骨之蛆,明明知道是要命的东西,却怎么也甩不掉,逃不脱。 面对如此嚣张的兰诺人,瑞沙将领们也绞尽脑汁,想要找到一个摆脱敌人的好法子。第一团的指挥官舒宾中将甚至亲自率领着一队重骑兵,向追得最紧的兰诺第61军发起了一次突袭。可是第61军已经和瑞沙人打了一年的交到,又怎么会不知道对付瑞沙重骑兵的办法?无论是足以穿透重甲的金属十字弩,还是坚如铁墙的重装剑士团,都让这支瑞沙重骑兵吃尽了苦头。 这种让沙皇恼怒无比的情况一直持续到了19日的夜晚。知道时间无多的亚历山大一世终于一咬牙,下令让两个团的士兵断后,一步也不许后退。 瑞沙军壮士断腕的做法终于取得了成效,这两个团近三万名士兵几乎全军覆没,就连两位团长也身负重伤,差点被俘。但是兰诺军前进的步伐也被这拼死抵挡的三万人拖住近一个小时,瑞沙人的大部队则趁着这机会,由沙皇本人领着远远地向维也拉去了。 不幸的是,沙皇亚历山大一世迎来的最终还是失望,20日凌晨三点,当只剩下六万余人的瑞沙近卫军抵达维也拉城郊外的时候,遇到了一支被击溃的残军。 一问之下,沙皇这才得知,自己遇到的这不到两千人的队伍,居然是原本驻扎在维也拉城内第十团仅剩的队伍,显然此刻整个维也拉城已经易主,再一次回到了奥修联邦的怀抱。 第十团的团长科罗温少将虽然生还,但是他已经无法应付沙皇陛下的怒火了。由于腹部的伤势一直得不到妥善的救治,再加上守城之时急火攻心,科罗温在城中战斗还没有结束的时候就陷入了昏迷,他本人则是由副官和几位士兵给抬出来的。 虽然还剩下六万多军队,但是在没有后援、没有补给的情况下,瑞沙人已经再无可能向维也拉城发动攻势。沙皇亚历山大一世只能够带着这支残军,与自己未竟的野心一起,默默北归。(未完待续) 第五十二章 序曲 教历993年7月20日,兰诺帝国西线的卢法王国军与东线的斯索瓦尔山口瑞沙近卫军已经撤退的消息尚没有传到兰诺帝国南方城市伯兰顿内外交战两军的耳中,双方超过二十万人的军队依旧和一个月以前一样,停留在枯燥的对峙状态。 尽管天气很热,但是守在城外的兰诺军却并没有太多的烦恼,这里毕竟是他们的祖国,四周围有众多的城镇,数不清的民众到这里来支持他们。后勤、物资、武器装备完全不是问题,士兵们甚至可以在闲暇的时候举办一场盛大的篝火晚会。 而被兰诺人堵在伯兰顿城内的联军士兵就是另外一副模样,随着城内资源的减少,早在一个星期以前,每个士兵当天的用餐次数就由两次减少为一次,而且他们所能够吃到的只有干面包而已。 更为严重的是,由于城市卫生系统始终无法修复,再加上每天都会有许多市民甚至士兵死亡,城市的水源已经被严重污染。此时此刻的联军已经无法再找到一处干净的水源了。 “虽然说起来很令人感到遗憾,但是事实就是,我们必须要作出决定了,阁下。” 20日清晨,当一名一直都跟随在身边的参谋官因为食物中毒而送命之后,来自英德克的陆军上将布拉马尔终于开始试着说服自己的盟友。 对于布拉马尔上将来说,针对英德克的战争就算失败了,也不是他一个人的责任,谁让国王陛下没有按时送来援军呢?可是如果让城中的这五万英德克士兵损失惨重,布拉马尔就一定无法逃脱干系。现在陆军上将所考虑的已经不是如何战胜兰诺,而是怎样将手下的士兵完完整整地送回本土。 这几天以来,格朗克公爵、圣骑士奥莱特一直都在劝说格伦斯枢机主教下定决心突围出城,但是不知道是因为顽固还是出于对胜利的那一点点幻想,枢机主教始终认为应该坚持留在城中,一直等到兰诺人主动撤围。 格伦斯枢机主教还在幻想着,卢法人或者瑞沙人总会有一路能够杀入兰诺的腹地,从而帮助伯兰顿城内的联军解除围困。 然而此刻就连教廷最可靠的盟友也开始持悲观的态度,格伦斯枢机主教也不得不开始正视惨淡的现实了。 “为什么会这样?”格伦斯的身体最近好了一些,体重又回复到了健康时的八成,所以现在他依旧是躺在自己的床上。 “按照事先的计划,这个时候卢法人和瑞沙人应该已经打到兰诺的腹地才对,可是为什么会一点消息也没有?” 格伦斯枢机主教的目光有些涣散,声音也变得嘶哑。 “从四面围攻兰诺的确是一个伟大的战略。”布拉马尔上将低声说道,“可越是复杂的战略,遇到的变数也就越多。我国以前许诺的援军不也是无法按时抵达吗?我想卢法王国和瑞沙帝国同样是遇到了各自的麻烦。” 说到这里,布拉马尔上将也不得不开始在心中暗暗佩服兰诺帝国,如果换作是大陆其它任何一个国家,在同时遭到四个以上的敌国围攻的情况下,恐怕只有选择举手投降吧。可是这个国家不仅坚持到了现在,甚至还有很有可能赢得这场战争。 布拉马尔同时也很佩服目前正在城外指挥兰诺军作战的那个男人,他原本以为当联军占据了伯兰顿城之后,兰诺军的指挥官会不顾一切的下令夺回这座城市,这样的话城中的联军就可以依托城市的防御力量,最大程度的消灭城外的兰诺军。可没有想到的是,兰诺人在取得优势的情况下仍旧可以沉住气按兵不动,不仅没有攻城,反而将联军困死在了城中。 显然城外的兰诺军是在积蓄力量,准备在城内联军最虚弱的时候给予雷霆一击。而布拉马尔上将也清楚,自己的士兵们距离最虚弱的状态仅仅只剩下一步之遥了,所以与其等到那个时候让敌人来收拾自己,倒不如抢先突围,搏得生机。 “阁下,你我双方的军队主力仍在,敌人虽然将这座城给围住,但是人数上并不占多大的优势。如果我们集中力量,选择从一处突围,对方也一定拦不住我们。只要我们联军保存了足够的实力返回教廷国,那就仍然有卷土重来的机会。” 布拉马尔上将如此劝解道。 “卷土重来?”格伦斯枢机主教抬起无神的眼睛,有气无力的望了身边的老人一样,道: “如果就这样空手回到诺尔曼,教皇陛下不会放过我,哪里还有卷土重来的机会?” 一想到那个总是在教廷会议上打瞌睡的慈祥老人,格伦斯就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战。 “教皇陛下怎么会责罚您?”布拉马尔上将沉声说道:“阁下率军入侵兰诺,甚至将这座重镇纳入囊中,让兰诺帝国颜面尽失,这可是十几年来大陆各国从未有过的伟业,教皇陛下应该会褒赏你才对!” 如果没有英德克军的新式武器装备,光凭教廷军一支力量恐怕就连兰诺的边境线都无法突破,所以要说占领伯兰顿的功劳,英德克军反而更加大一些。可是布拉马尔上将为了说服格伦斯枢机主教下定决心突围,也不再计较太多,只是一个劲儿地给对方戴高帽,消除他的顾虑。 布拉马尔上将的话果然起了一些作用,格伦斯枢机主教的眼神亮了亮,声音也总算有了些生机: “阁下的话……倒也有一番道理!” “这么说,阁下决定突围出城了?”布拉马尔上将喜道。 格伦斯枢机主教点了点头,又随即摇了摇头,有些不确定的说道: “那些该死的兰诺人将四座城门团团围住,我们又岂是轻易能够出去的?” “阁下不必过虑,早在敌人围城之时,我就在寻找一个稳妥的突围方案,之后只要再和格朗克公爵以及几位将军们共同商讨,我军一定能够顺利出城!” 布拉马尔上将能说出这番话来,自然也是有一些自信的,他一生当中经历过无数阵仗,早已养成了居安思危的习惯。虽然布拉马尔并没有望远镜这样先进的辅助工具,但是借助伯兰顿城高耸的城墙,依旧能够探查到城外兰诺军大概的布置。最近一个月以来布拉马尔每天都在思考突围出城的法子,他的脑子里也已经有了好几套具体的方案。 既然突围的决策已经定下,布拉马尔上将就立刻找来了格朗克公爵、圣骑士奥莱特,以及教廷军的皮尔斯中将、瓦内尔中将,甚至经过两个月的修养之后,刚刚痊愈的德米特里少将都被请到了指挥部当中。 无论是布拉马尔上将,还是格朗克公爵,都是久经沙场考验的精明指挥官,而格伦斯枢机主教虽然平日里有些独断顽固,但他有一个优点,就是从来不插手具体的战术制定,因为枢机主教清楚自己对于打仗完全是一个外行人,一些专业的东西还是得交由专家来做。 将军们经过一整天的商讨,终于制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感到满意的战术方案,值得一提的是,实施此方案的时间就在今夜。 所有将军们都深知,如今联军实际上已经处在了一个极为危险的境地,虽然至今还没有逃兵的出现,但这并不是因为士兵们不想逃,而是由于兰诺人围住了城市,他们根本就不知道该往哪里逃才好。特别是那些来自英德克的士兵们,如果走出了这座城市,恐怕连一个有共同语言的人都遇不到,对他们来说离开了大部队就等于远离了生存的机会。 “今夜21时,全军从西门突围。” 这道命令很快就通过各位高级将领,往下一层一层的传达到了每一名普通士兵那里。这也让英德克和教廷国的战士们开始兴奋起来。尽管每一个人都明白,突围就意味着恶战,战斗就意味着死亡,可是他们宁可在战场上光荣的死去,也不愿意饿死在这座散发着恶臭的城市中。 全军仅剩下来的粮食也被分发到了每一个士兵的手中,所有人都领到了四天份的干粮,虽然从伯兰顿城回到教廷国至少也需要半个月的时间,但是一旦逃出了这座城市,联军自然有办法就地寻找更多的补给。 除去在战斗中丧生的,以及在城中因为各种疾病而死去的,城内尚有英德克军48000人,教廷军63000人,总数111000,仍旧算是一支规模庞大的军队。当所有人都做好出战的准备之后,伯兰顿城中广场那座保持还算完好的时钟刚刚敲响了9下。 早已聚集在伯兰顿城西门的联军士兵们一齐举起了手中的火把,城门处一时火光冲天,几乎映红了半座城市。 布拉马尔清楚这样的景象很快就会让城外的兰诺军起疑,他立刻就挥了挥手,示意打开西门。 没有鼓乐声、没有军号声。伯兰顿城紧闭已久的西大门在一阵“吱吱呀呀”的呻吟声中,缓缓地敞开了。 “前进!” 随着军官们一声声令下,十万联军开始排列着齐整的队伍向前开进,所有人都握紧了手中的武器,紧绷了全身的肌肉,准备应付接下来可能的战斗。 联军将军们虽然耗费了一天的时间来制定突围方案,但是这个方案最终看来却十分简单。联军没有刷任何的花招,玩任何的手段,仅仅只是将全军最强的力量集中在了伯兰顿城的西面,他们打算用最迅捷直接的攻击方式,在最短的时间内突破西城外的兰诺守军,然后再转道向南,行往教廷国的边境线。 之所以不选择离边境线更近的南门,是因为布拉马尔上将在观察了一段时间后发现,南门的兰诺军阵势最为齐整,士兵们的战斗素质也是最高的。同时可以猜想到的是,既然兰诺人打算围城,就必定会将最强的兵力放在联军最有可能突围的地方。 按理说,围住北面的兰诺军应该是战斗力最弱的,从那里突围的成功率更高。但是从北面突围再绕道南下的话会耗费太多的时间,很有可能会无法甩掉城外的敌人。 所以布拉马尔上将选择了避开南面的敌军,而是从西面绕道,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联军的突围计划的确起的了不错的成效,当守在伯兰顿城西门之外的第73军以及亲卫军第4师察觉到势头不对的时候,已经有三分之一的联军走出城们,气势汹汹地朝着他们冲过来了。 “全军注意,准备迎敌!” 位于兰诺军阵地最前沿的是杰克?奥西多少将和他的第733师,尽管这个师目前只剩下不到5000人,可是为了洗刷在伯兰顿城内战败的耻辱,奥西多和他的士兵们一直都甘愿留在最危险的前线上。 虽然人数比满编时少了一半,但是第733师的武器装备并没有退步,奥西多少将一早就让剩下的3000名步兵全部换上了重型铠甲,归由纳达尔上校指挥。尽管在这种天气下身穿重甲无疑是一种煎熬,但是那3000名士兵却一点怨言也没有,每天都会坚持守在自己的岗位之上。 第733师毫不懈怠的苦心没有白费,由于随时都处在备战的状态,当城内的联军刚一出现的时候,那3000名重装剑士就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从城门到第733师的阵地大约有1公里远,这个距离对于训练有素的战士来说,就算全程用跑的,也不会消耗太多的体力。更何况联军的士兵们突围心切,发挥了比平时更强的实力。仅仅三五分钟过后,联军的前锋就接近了第733师的阵地。 由于联军的队伍里没有骑兵,所以按照以往的战术,想要对付重装步兵,最好的办法就是派出同样的重装步兵与之对垒。但不巧的是,联军的阵营中同样也没有重装步兵这一兵种。 眼看着前方的敌人就要冲进到自己的面前,第733师的小伙子们一个个都紧张的手心出汗。这一方面是出于对战斗和死亡的本能恐惧,另一方面也是出于对斩杀敌人的渴望。 就当第一排兰诺重装剑士绷紧了神经,准备挥剑杀敌之时,谁都没有想到,正对面冲杀过来的敌人居然收住脚步停在了原地! 紧接着,还没等兰诺的将士们反应过来,黑暗的天空中就传来了一阵利器破空时所发出的“嗖嗖”声。 “是长弓手,小心上方的箭矢!” 纳达尔立刻就反应了过来,早在伯兰顿城内,他就领教过英德克长弓手的厉害,此刻就算是在夜里箭矢的精准度不高的情况下,也依旧不能大意。 士兵们得到了长官的命令,立刻就举起了手中的金属圆盾,用它们抵挡来自斜上方的箭矢。兰诺的盾牌一直都是用极好的材料大致而成,就连英德克引以为傲的长弓也无法将它们洞穿,同时重装剑士们原本就披着厚厚的铠甲,所以就算偶尔有羽箭从盾牌边缘漏过,也不会对士兵们产生致命的伤害。 只听得“叮叮当当”一阵乱响,英德克长弓手的箭矢大部分都被兰诺人给挡开了,就算有不幸者被射中躯体,一时之间也没有生命的危险。 可正当纳达尔与大部分733师的战士们刚刚松了一口气的时候,情况又有了变化! 刚才冲到近处停住脚步的敌人,突然齐刷刷地举起了手中的武器! “是火枪……” 纳达尔一眼就瞅到了敌人手中那些比长弓更加凶狠的武器,可他刚刚喊出声来,后半句话就被一阵凄厉的响声给淹没了。 “砰砰砰砰!!” 也许是在夜间行军太仓促的关系,英德克火枪队在发射弹丸时显得有限凌乱,但是这并没有降低这些武器的威力。头一排弹丸狠狠地击打在了兰诺重装剑士的身上,就算他们身上穿着厚甲,但是在这种近距离下被火药激发的金属弹丸击中,同样也是非死即伤。 英德克人的战术十分狡猾,他们先是利用长弓手的箭矢来吸引兰诺人的注意力,让对方在匆忙之中举起手中的盾牌,抵挡来自斜上方的箭矢,然后才使出火枪队这个杀手锏。在猝不及防之下,大多数兰诺战士根本来不及将盾牌摆到胸前,因此方才的这一次射击,就最对兰诺人造成了极大的伤害。 眼看着手下的战士们一个个哀号着倒在地上,第733师的步兵指挥官纳达尔双眼圆睁,几乎要喷出火来! 尽管在伯兰顿城内纳达尔也和英德克人的火枪队战斗过,但是由于英德克人手中这支神秘的兵种一直被布拉马尔上将藏着掖着,出场的机会并不算多,所以纳达尔能够积累的经验少之又少。如今刚一照面,联军居然就祭出了杀手锏,这让纳达尔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应付了。 虽然布拉马尔上将很珍惜手下这支好不容易才建立起来的火器部队,但到了目前这种危急时刻,上将完全放弃了保持实力的念头,他将火枪队放在整支联军队伍的最前端。就是希望以这支精锐为尖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彻底的击溃面前的敌人,为整支联军的突围赢得时间。(未完待续) 第五十三章 火枪对火枪 英德克人的火器极为凄厉,站在最前面两排的兰诺重装剑士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就被纷纷被弹丸击中倒在地上,或死或伤。所幸的是第733师也算是经历过大战的精锐,战士们并没有因为突如其来的逆境而丧失勇气。不到一分钟的慌乱之后,兰诺的战士们就稳住了阵脚,士兵们平举着手中的圆盾,死死地防护住了身体绝大部分的要害。 重装步兵手中的盾牌虽然也是金属打造,但防护面积却比不上持盾步兵手中那些足足有半人高的塔盾。所以士兵们尽管能够凭借着手中的这面盾牌抵挡弹丸,却无法顾及到全身的部位。所幸的是,现在正是夜晚,漆黑的环境让英德克的火枪手没有办法瞄准对面兰诺人的身体要害射击,再加上兰诺重装步兵周身穿都有质地不错的铠甲,就算被弹丸洞穿也能够抵消大部分的力道,只要不被击中头部或者心肺,所受的就多半只是皮肉伤。 但就算只是皮肉伤,在连续不断地击打之下,也会让人痛苦万分。随着前方的英德克人越来越多,射向兰诺士兵的弹丸也越来越密集。同时天空中仍旧不时有长弓手发射的羽箭落下,这一切都让纳达尔和他手下的战士们吃尽了苦头。 “不许退!一步都不许退!” 尽管纳达尔的右臂也被一颗弹丸击中,使得他就连武器也拿不稳了,但他还是不停的用自己的声音鼓励身边的战士。 “再坚持一下,在援军到来之前,绝不能让敌人冲破我们的防线!不要让伯兰顿城内的耻辱重现!” 这话一出口,四周围原本开始动摇的兰诺士兵们也再次挺直了自己的腰板。第733师和大多数第七军团的部队一样,士兵们的家乡就是伯兰顿城以及附近的地区。由于伯兰顿的陷落,很多733师士兵的家人和朋友到惨遭罹难。战士更是因为无法保卫城市,不能守护亲人而愧疚不已。在每个人心里,如果不能洗刷伯兰顿城内的耻辱,那么就算是在这个世界上苟活着也和死了没什么两样。 空气中刺耳的枪响一刻也没有停歇过,每一阵响声过后,就会有几名兰诺的战士倒在血泊当中,而他们在此时就连敌人的衣衫也没能碰到。武器的劣势让第733师的重装剑士团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却不能将他们击退一步。 最前面一排的战士倒下了,很快就有第二排的战士补上他们的空缺,兰诺人被英德克人强大的火器压制的抬不起头来,而英德克人也无法达到他们突围的目的。战场上所有人都清楚,时间拖得越久,形势就对兰诺越有利。 “把第二团也派上去,一定要在半个小时之内突破敌人的防线!” 布拉马尔上将下达命令时的声音充满了焦急,虽然他绝对有将正前方那群敌军全部消灭的信心,可是时间不等人,消灭敌人并不是首要的目的,如果让附近的兰诺军全部赶来这里,那么他的突围计划就将会造到严重的阻碍。 很快的,英德克火枪第二团的5000人齐步上前,同时在军官的号令中分成了数个方阵,同之前已经进入战场的英德克火枪手一起,以一个扇形的阵势将战场正中的不到3000名兰诺重装步兵半包围在了其中。 10000对3000,而且武器根本就不在一个层级上,面对这样的局势,就连最无畏的兰诺士兵也开始胆寒了。 由于英德克人的火枪也是前装弹药,一次只能射击一发弹丸,所以他们采用的也是轮射的方式,即每个阵列当中,第一排士兵射击之后,立刻向后退到最后一排,然后之前后面的几排士兵一齐上前一步,再次举枪射击。 这样的轮射方式在人数较多的情况下最有效率,威力也是奇大无比。可以想象的是,当那10000名英德克火枪手每人都开完一枪之后,那两千多兰诺重装剑士恐怕一个人也剩不下了。 然而英德克的士兵们刚刚举枪瞄准,前方兰诺人的阵地当中就传来一阵洪亮的军号声。 紧接着马蹄声起,尘土飞扬,一支约莫千人的骑兵队伍从兰诺重装骑兵的身后直窜了出来,夹着一阵旋风,呼啸着冲入了英德克人的队列当中。 由于所有的英德克火枪手之前都把注意力放在了战场正中的那些兰诺重装剑士身上,所以当这群骑兵突然冲锋之后,很少有英德克人能够做出反应。 就算有人动作极快,有能力立刻调转枪头,可是当他们放出一枪之后,冲得最快的兰诺骑士就已经到了他们的面前! 为了保持高机动性,这一千兰诺骑士并没有披着厚厚的铠甲,他们手中所持的也不是三米长枪,而是普通的骑士剑。如果是正面冲锋的话,这些骑士恐怕连靠近英德克人都做不到,就会被密集的弹丸射下马来。可是骑士们以他们的重装剑士团战友为掩护,成功的迂回到了英德克人的侧翼。 拥有新式火器的英德克火枪手说到底仍然还是升级版的远程步兵,而但凡是远程兵种,骑兵就一直是他们的克星。此刻兰诺的骑士虽然只有千人,可当他们冲入到英德克人的队列当中之后,就像是闯进羊圈的饿虎,骑士们每一次挥舞手中的武器,都能够将一名英德克人斩于马下! 这些英德克火枪手自从入侵兰诺以来,还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之前的几次战斗只要他们举起手中的火枪怒射一番,面前基本上就没有多少敌人还活着了。像这样被敌人的骑兵冲入队列还是第一次发生,所有人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如何应付。 看着自己辛辛苦苦培养起来的火枪手被像是被收割稻穗一样接连倒地,布拉马尔上将的心都开始滴血,他红着双眼向面前的军官吼道: “敌人只有一千人,有什么可怕的?难道将平时的训练都忘记了?换上近战武器对付他们!” 上将的话很快就提醒了被兰诺骑士吓得心惊胆战的英德克人,不管顶头长官的命令究竟有没有效果,英德克人还是抱着试试看的心理,将手中的火枪背在身后,然后抽出了挂在腰间的长剑! 布拉马尔上将的指挥能力在接下来的战斗中被完美的体现了出来。英德克火枪第一团依旧用优势火力压制前方的兰诺重装剑士团,而火枪第二团则换上近战武器,和冲入阵中的兰诺骑兵展开了近身的肉搏。与此同时,一个团的联军也在德米特里少将的指挥之下,加入了战斗。 虽然说一百只绵羊也不是一只雄狮的对手,但是当那些温顺的绵羊变成有角的山羊之后,情况就又有了变化。兰诺骑兵虽然勇猛,但毕竟只有千人而已,而联军方面虽然都是步兵,人数却是他们的五六倍!一群群的联军士兵聚集起来,甚至让战马落脚的地方也没有,骑士们只能放缓脚步,甚至停在原地攻击敌人。失去了机动性的骑兵其攻击力就会大大折扣,时间长了,兰诺的骑兵队很快就出现了大量的死伤。 “到此为止了吗?” 亲自率领骑兵冲入阵中的第733师师长奥西多少将挥剑斩杀了离他最近的一名英德克人,然后有些惨然地环顾四周,随即就悲哀的发现,大部分骑士都被越来越多敌人围在了中间,形势极不乐观。 稍不留神的,一个敌人摸到了奥西多少将的侧后方,然后朝着他的大腿上狠狠地刺了一剑! 剧烈的疼痛让奥西多差一点从马背上栽了下来,然而当他看清楚偷袭者的面容时,他连疼痛都忘记了。 “德米特里!”奥西多满脸的愤怒:“你居然还有胆量出现在兰诺!” 德米特里作为深藏在兰诺军中级别最高的间谍之一,又是出身于第四军团,让整个南方防区都因此而蒙羞。第四军团指挥官布鲁明克上将也因为此事而受到牵连,虽然职位没有变动,却被女皇陛下调到了奈斯港守城。就连伯兰顿城中激战的时候,第四军团前来支援的两个军也是被交由给伯明顿上将来指挥。 奥西多少将虽然不隶属第四军团,但是作为一个南方人,他同样对德米特里少将的作为感到极为愤怒。 “有什么好奇怪的?”德米特里少将脸上露出嘲讽的笑容:“兰诺南方这大片土地,原本就是属于教廷的,你们才是侵略者!我们这样做,只不过将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拿回来,行使正当的权力罢了!” 如果是纳达尔这样的兰诺军人在场,当听到德米特里的话、看到他戏谑的神情之后,恐怕会不顾一切的想要杀掉对方吧?可是奥西多少将并不是一个轻易会被怒火冲昏头脑的人,在这一刻他突然冷静了下来,脑子里也开始迅速的分析目前的状况。 此刻冲入联军阵中的骑兵只剩下不到一半,而且很快就会有全军覆没的危险。而奥西多并没有把握在短时间内杀死德米特里。 尽管心中有些不甘,但奥西多少将还是做出了最为妥当的选择,他仗着马背上的高度,伸手飞快地刺出了一剑,将面前的德米特里逼退了一步,然后忍着疼痛双腿一夹马肚,掉转了马头,向后方疾奔而去。 分散在四周的兰诺骑兵见到指挥官已经撤退,同样也是转过了方向,跟在奥西多的身后杀出了一条血路。 由于人数实在不多,奥西多少将的这一千名骑士并没有给联军造成太大的伤害。但是奥西多本人的目的也已经达到:由于骑兵的干扰,英德克火枪手无法对正前方的兰诺重装剑士团给予致命一击,而且他们突围的脚步也再一次放缓了。 纳达尔指挥的重装剑士团人数同样几乎损失了一半,但是他们的努力并没有白费。当战斗进行了近30分钟的时候,兰诺重装剑士团的左右两翼突然各出现了一排明亮的火光。 那是兰诺的援军到了! 布拉马尔上将望着前方两侧刚刚出现,并且正在徐徐靠近的敌军,双眼眯成了一条细缝。虽然从规模上来看,敌人的这两只生力军各只有5000人而已,但是布拉马尔上将却能够看出来对方的厉害! 来的这一万人,正是和第73军一同守在城西的兰诺亲卫军第四师! 布拉马尔上将早就听说兰诺帝国在这两年建立了一支全军士兵都拥有火器的军队,就像他手下的英德克火枪手一样。但是一直以来,兰诺的这支亲卫军都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整个大陆上目前唯一与这支军队交战过的只有瑞沙的近卫军而已。所以布拉马尔上将有时候也会猜想,兰诺亲卫军的威名也许是吹出来的。 可是直到此时,在亲眼看到眼前那支军队的模样之后,布拉马尔上将才相信了那个传言,因为从对方的行军队列来和他手下的英德克火枪队极为类似。 尽管心中惊骇不已,可是布拉马尔上将也没有太多的时间犹豫了,他立刻就下令前方两个团的火枪手停止攻击已经被打残了的兰诺重装剑士团,转而面对从左右两侧袭来的新军。 然而布拉马尔的反应很快,兰诺亲卫军的反应更为迅速。还未等英德克人排好队列,刚刚进入战场的亲卫军第四师就已经开始举枪射击了。 这是大陆上两支装备了远程火器的军队第一次交锋,其结果也让后来的指挥官们明白了一个要点:两支手持类似火器的军队在面对面的时候,哪一方先出手,哪一方就能够取得更多的胜算! 当密集的枪声从兰诺亲卫军第四师的队列中响起的时候,一部分英德克火枪手还在转身的过程当中。身上缺少防护的英德克人被密集而又无法用视觉捕捉的弹丸击中,当场就有数百人倒在了地上! 自从英德克火枪队建军以来,虽然没有经历过太多的战斗,可是在战斗中取胜的一方往往都是他们。可以说,每一个英德克火枪手都会在潜意识里认为,只要拥有手中的这把新式武器,他们就会是战无不胜的。 可是这个观念却在今晚接二连三地遭到打击,先是被一群兰诺骑兵冲入阵中,紧接着对面又出现了拥有同样武器的兰诺人!这样残酷的现实让许多英德克士兵一时间都无法接受。 第一次被自己引以为傲的火药武器攻击,英德克火枪手们这才体会到了以前敌人心中的恐惧,他们的双腿开始不由主的颤抖起来,举枪瞄准的姿势也大大地走了样。 “开火!” 尽管英德克人很快就向对面的兰诺人展开还击,但是先前造成的心理压力下,几乎一半的人都无法准确的击中黑夜里的目标。 率领亲卫军第四师的是本?威廉姆斯少将,这位年轻人自从兰诺的女皇还是一位公主的时候就加入了当时的亲卫队。在随后的帝都动乱期间也立下了不少功劳,深受女皇的赏识,因此他也在这两年当中从一个上尉飞速晋升为一名将军。 面对着英德克人的回击,威廉姆斯少将同样惊骇万分,尽管之前已经得知英德克人军中有先进火器的存在,亲卫军上下也都做好了心理准备,可到了真的和对方交战的时候,威廉姆斯和众多亲卫军士兵心中还是产生了一丝恐惧。 兰诺亲卫军和英德克火枪手一样,都十分了解手中火器的厉害,也因为对方拥有同样的武器而感到害怕,这可以说是人之常情。 但是相较于英德克人来说,兰诺亲卫军却有着自己的优势。 首先就是个刚才所提到的,由于亲卫军是抢先出手,对面的英德克人因此而遭到了压制。而另一方面,亲卫军的指挥官威廉姆斯一直站在最前线,能够最大程度的起到稳定军心的作用。 “不要害怕,敌人和我们一样,瞄准了再开枪!” 威廉姆斯丝毫没有理会四周围呼啸着划过长空的弹丸,他和每一个普通的士兵一样,站在最前面的阵地当中,镇定自若地指挥军队作战。 有这样的指挥官压阵,就算是亲卫军士兵们心中有些恐惧,也会暂时被理智和自信所压制,他们也就因此能够发挥出和平常一样的战斗力。 反观英德克军那边,尽管他们的武器和兰诺人相差无几,但是布拉马尔上将为了指挥整个突围行动,不可能站在前线冒着生命危险和敌人战斗。再加上英德克军长的中下级军官也从来都没有类似的战斗经验。随着战斗时间的推移,英德克人的损失越来越大,士气也一再的下降,阵地的最前端甚至出现了逃兵。 “把第三团、第四团全部都派上去!” 到了这个时候,布拉马尔上将不得不使出全力了,这一次他从本土带来的英德克军原本有6万人,由于先前战斗的减损,突围时只剩下48000人,而真正拥有火枪的士兵只有四个团共两万人。 两万名火枪手虽然不算很多,但却是兰诺亲卫军第四师的一倍!当另外两个师的生力军进入战场之后,兰诺人所受到的压力明显增大了。(未完待续) 第五十四章 伯兰顿会战(上) 教历993年,从5月15日到7月底这两个月的时间里,在兰诺南方城市伯兰顿及其附近区域里发生了一连串的战斗,在后来的记录文献当中,人们将这些战斗通称为“伯兰顿会战”。 而发生在7月20日夜晚到21日清楚之间的这一场战斗,无疑是整场会战当中最终也是最为高潮的阶段。 21日22:30分,英德克军新式火枪队全部投入到了突围的作战当中,与其分庭抗礼的则是兰诺亲卫军第四师,当这两支手持火器的军队开始从正面相互射击的那一刻起,由诺斯大陆的战争史正式由“冷兵器时代”进入“热兵器时代”。 兰诺人和英德克人手中的火枪无论是威力上还是射程上都相差无几,因此士兵的人数和素质便成为了接下来战斗的关键。兰诺亲卫军士兵战意高昂,英德克火枪队人数众多,双方也因此在短时间内僵持不下。 拉锯战虽然对人多的一方较为有利,但却并不是布拉马尔上将愿意看到的,就像之前很多次提到的那样,联军的目的不是全歼兰诺人,而是突破对方的包围圈。 兰诺方面除了手持迪克式线膛步兵枪的一万名亲卫军士兵之外,第73军其余的两个师也赶到了战场,虽然他们无法像亲卫军那样隔着老远射击敌人,但是一旦离得近了,这些装备精良的老练战士仍然能够发挥出最大的杀伤力。 当第73军全部投入战斗之后,亲卫军第四师指挥官威廉姆斯少将也开始指挥士兵全力与英德克火枪手对射,为73军的战士们靠近敌军阵地创造良机。 联军方面也是一样,英德克火枪手站在远处不断发射弹丸,皮尔斯中将与德米特里少将则率领着其余的教廷步兵冲击兰诺军的阵地。双方的指挥官心中都十分清楚:拥有绝佳远程攻击力的火枪部队一旦被近身,战斗力就会大打折扣。 于是战场上就出现了这样一个景象:兰诺亲卫军第四师和英德克火枪手隔着老远的距离相互压制对方,他们中间则是在近距离交战的双方步兵。虽然在这种情况下发射出去的弹丸很容易误伤到自己人,可是谁也不肯因为这些许的损伤就后退一步。 时间一分一秒的在流失,联军方面人数上的优势终于体现了出来。尽管每一个兰诺战士都是悍勇不畏生死的,可是他们毕竟只有两万人出头,比起不断涌入战场的联军来说实在太少。更何况,每一个联军士兵都清楚这一战关乎到他们能否回到他们的祖国,战斗起来也就多了一分狠劲儿。约莫一个小时之后,战场正中的第73军渐渐的显露出颓势,阵线也在不断地向后收缩,甚至有零星的小股联军队伍渗透了他们的防线,开始冲击亲卫军第四师的阵地。 到了这个时候,城西兰诺军的败北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然而布拉马尔上将仍旧感到不满意。一种莫名的危机感始终堵在陆军上将的心口,他只想尽可能早的远离身后的这座城市。 “传我命令,让炮兵营立刻轰击既定区域!” 布拉马尔上将沉着脸下达了命令。 “可是阁下……”听到这命令之后,站在布拉马尔上将身侧的副官浑身颤抖了一下,连忙道: “那里还有很多我军士兵,用火炮攻击那里,也会给我军造成不小的伤亡。” “不用担心那么多!”布拉马尔斩钉截铁地说道:“为胜利捐躯是十分荣誉的死亡方式,他们的灵魂会回到父神那里去的!” 布拉马尔上将打了这么多年仗,很清楚在战场上因为全局放弃一部分士兵的生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更何况此刻正在火炮攻击区域内奋战的大多都是教廷的步兵,他们的死活对于布拉马尔来说并不重要。 虽然教廷军的指挥官格朗克公爵和格伦斯枢机主教就站在布拉马尔上将的附近,但是他们都没有出声反驳英德克将军的这一命令,因为他们心里都清楚,如果想要突出重围,就必须依仗英德克人的力量,他们自己手下的那些教廷士兵的的确确是次要的。 英德克军的指挥系统非常高效,布拉马尔上将这道命令发布过后仅仅5分钟,设置在伯兰顿西城门外的英德克炮兵阵地上就闪气了一连串的火光。 “敌炮来袭!” 远远地望见了那几道不详的光芒,兰诺亲卫军第四师的阵地上立刻就响起了军官的告警声。亲卫军的火枪手们平时也会和自己的炮兵营进行战术演练,因此对于这种火光非常的熟悉。 一阵低沉的炮弹发射时的轰鸣传过来之后,天空中紧接着又响起了炮弹飞速撕裂空气时的嗡嗡声,亲卫军第四师的士兵们再也顾不上和英德克人对射,他们纷纷四散开来,有的在寻找就进的掩体,有的干脆直接就趴在了地上。 “轰隆隆!” 英德克人20磅攻城炮发挥出了极大的威力,几乎所有的炮弹都精准的落在了兰诺人的阵地当中。二十团橘红色的火光冉冉升起,同时也带走了无数的生命。 一时之间,火药和物体被烧焦的味道充满整个战场,四周围随处都可以听到被炮弹击伤的人们所发出的惨叫声。正如同布拉马尔上将的副官所担忧的那样,战场当中正在交战的双方都因为炮击而受到了伤害,尽管大多数炮弹都落在了兰诺人的阵地里,但还是有一些教廷人同样遭到了灭顶之灾。 还未等兰诺人喘过气来,紧接着第二轮炮击便又开始了。 重磅炮弹一发接着一发地落在了战场之上,虽然这种炮弹最适合轰击城墙和建筑物,并不是设计出来针对步兵的,但是它在猛烈爆炸时所产生的碎片以及气浪仍然能够给附近的人们造成极大的伤害。每一团火光闪过之后,四周围的地上就会多出几具残缺的、甚至被烧焦的尸体。 兰诺人的阵线在三轮炮击之后就宣告崩溃了,不是因为兰诺的战士怕死,而是因为接连不断的爆炸让他根本就无法组织起有效的防线。在英德克火炮的轰击之下,很少还有人能够顺利履行军官们下达的命令。 73军军长布洛克?波本中将在第二轮炮击的时候被炸断了一只胳膊,尽管撕心裂肺般的疼痛让他几乎当场昏迷了过去,可是这位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还是咬紧了牙关,硬挺着下达了一道又一道的命令: “叫733师的奥西多少将赶快撤回来……如果他还活着的话!然后告诉亲卫军第四师的威廉姆斯少将,让他立即后撤……我们顶不住了!” 尽管“顶不住”这个词让波本中将感到十分耻辱,可是四周围的兰诺战士望向中将的眼神却没有一丝鄙夷。 因为中将目前所在的位置,仅仅比更前面的733师靠后一百多米而已,完全可以称作是战场的最前线。 四周围都是敌军的士兵,他们操着各种各样的口音,说着一连串听不懂的话语,持着在兰诺战士眼中就像是玩具一样的简陋兵器不断地冲杀过来。波本中将的护卫队围城了一个圈子,将重伤的指挥官保护在中间,然后不断地挥舞着手中的武器,斩杀任何一个敢于靠近的敌人。 然而联军实在是太多了,砍倒一个人之后,就会有两个人再度冲过来,兰诺士兵们手中用精铁打制的长剑都出现豁口,厚实的盾牌也布满了裂痕……一切的一切,都预示着他们再也撑不了多久。 当波本中将周围只剩下三十多个兰诺战士,当前方又出现一支百人以上的联军队伍的时候,所有人都感到绝望了。 就在这个时候,兰诺士兵的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清脆的枪声,紧接着迎面正冲过来的那一群联军士兵里就有数十人颓然倒在了地上,剩下其余的人也明显放缓了脚步,犹豫了起来。 “是第四师的人,该死的!他们怎么还没有后撤?” 尽管威胁暂时被解除,但是波本中将却一点儿也不高兴,因为他知道比起自己的73军来所,后方那些手持先进武器的亲卫军要金贵的多。 远在数百米之外的威廉姆斯少将自然无法前来回答波本中将的问题,但是他和他手下的亲卫军却以实际的行动给出了一个明确的答复: “兰诺的军队不会抛弃战友,更不会在没有完成任务的情况下退出战斗!” 无论是第73军,还是亲卫军第四师,他们驻扎在城西的任务就是拦住突围的敌人,如今这个任务没有达成,就算波本中将用73军全军给亲卫军第四师当后盾,威廉姆斯少将也不会领这一分情。 亲卫军第四师的战士们再一次组织起了齐整的队伍,一边开枪一边缓缓前行。如果有敌人靠近了他们,士兵们就会用腰间的骑士剑给予还击。有的时候来不及换上近战武器,他们就直接挥起手中的迪克式线膛步兵枪,用坚硬的枪托攻击敌人的身躯。 战争到了这个地步,无论是第73军还是亲卫军第四师,都遭受到了严重的损失,虽然他们仍旧坚守住了自己阵地,但是任谁都无法保证,当敌人一次冲锋、又或者一次炮击之后,他们的阵地还会不会继续存在。 “敌人已经撑不住了,让炮兵营继续轰击,胜利就在眼前!” 老练的布拉马尔上将一眼就看出了兰诺军已经处在崩溃的边缘,他迫不及待的想要使出最后一击了。 跟随在陆军上将身边的副官随即就准备去传达这一命令,可是当他一转身,还没迈出步子的时候,却猛然看到了一个令人恐惧的光景。 “阁下!”副官惊叫了起来,他指着战场的南面说道:“是敌人的援军!” “援军?”布拉马尔上将差一点就从座椅上跳起来了,他顺着副官的手指望去,然后有些难以置信地低呼道: “怎么可能这么快?” 按照突围之前的估计,从开战时算起,敌人布置在其它几座城门的援军如果想要抵达西门的战场,至少也有3个小时的时间。可是现在距离战斗打响仅仅过去2个小时而已,敌人居然比预计提前了整整一个小时抵达战场! 之所以做出了错误的估计,还是和联军的情报工作不足有关。布拉马尔上将原本以为围在伯兰顿城外的兰诺人大多都是步兵,却没有想到,亲卫军当中有一群精锐骑兵的存在! 而此时赶到战场附近的,正是兰诺亲卫军军长莱丝?维多特中将,以及她亲率的五千龙骑兵! 早在去年年底的斯索瓦尔山口战役,莱丝和她的亲卫军就曾经在战场上大放异彩,凭借着5000人硬生生俘虏了两万瑞沙军队。只不过当时大部分国家都是认为那场战斗是兰诺在自吹自擂,瑞沙帝国也从来没有承认过这件事,所以莱丝?维多特这位女将军至今还没有被大陆各国的军队统帅们重视。 然而此时此刻,布拉马尔上将却无法忽视这突然出现在战场之中的强大力量。 5000名骑士就如同旋风一般接近了战场正中,当距离敌人还有百余米的时候,冲在最前面的人已经取出了随身的短枪。 龙骑兵手中的这些短枪在构造上和步兵使用的迪克式线膛步兵枪没有太大的差异,只不过枪管较短一些而已。不过为了和步兵用枪进行区分,又要避免出现类似“迪克式线膛步兵枪”这样冗长的名字,骑兵们习惯称这种短枪为“卡宾枪”。 卡宾枪的射程较一般的步兵枪要近一些,但是骑兵卓越的机动性弥补了这一缺陷。在战斗中,往往是一眨眼的功夫,龙骑兵就已经冲到了敌人的近处,在进行一轮射击之后,他们又会迅速的改变自己的位置,让敌人防不胜防,却又无法轻易抵挡。 有了先前对瑞沙帝国军的经验,再加上这几个月以来长期的演练,莱丝手下的这群龙骑兵进入了战场之后就如同见着了猎物的鲨鱼群一般,立刻就露出了峥嵘的利齿。 莱丝的确是一名优秀的骑兵指挥官,在她的率领之下,龙骑兵们能够在短时间内不断地改变自己的位置,同时又保持着与敌人之间的距离。无论是对付手中只有近战武器的教廷士兵,还是对付同样拥有火枪的英德克人,莱丝和她的龙骑兵都显得不慌不忙,井然有序。尽管他们只有5000人,却给战场上的联军带来了数万人的压力。 龙骑兵的速度极快,又不像传统骑兵那样采用近距离作战的手段。联军的士兵们在无奈之下,只能够奋力地用双腿追逐他们,奢望能够将他们留下。 看到这种情况,布拉马尔的胡子都气的翘了起来,他随即就怒吼道: “不必理会敌人的骑兵,他们在短时间内无法给我们造成多大的威胁,继续攻击敌人步兵的防线,我们只需要考虑突围就行了!” 布拉马尔上将的一番话正好击中了莱丝与她手下龙骑兵的软肋,正如陆军上将所言,兰诺的龙骑兵虽然厉害,但人数毕竟太少,短时间内无法大量杀伤敌人,而且无法用于防御。在目前西侧的兰诺防线上步兵所剩无几的情况下,联军只需要集中精力攻击这道脆弱的防线,然后向西面突围,莱丝和她的龙骑兵就毫无办法了。 得到了陆军上将的指示,原本被兰诺龙骑兵“引诱”到其它方向的联军队伍再一次集结了起来,他们组成了一道严密的锋线,不再理会兰诺骑兵的挑衅,而是专心致志的将最强大的力量施加在了兰诺第73师和亲卫军第四师的防线之上。 遇到这种情况,就连莱丝也没有任何办法了,由于太过匆忙,此刻从伯兰顿南门赶来的兰诺军只有这5000龙骑兵而已,大部分步兵还在往这里的路上,当真是远水救不了近火。 正当莱丝暗下决心,准备率领这五千名不善近战的龙骑兵冲入敌军阵中,拼着损失惨重也要留下敌人的时候,战局又出现了变化。 没有任何的征兆,城西战场北面原本漆黑的夜色当中,突然闪出了十几团明亮的火光。 那些火光和先前英德克人火炮发射时的光芒一样,都有着橘黄色的、预示着死亡的色彩! 短短的三四秒之后,接连不断的爆炸声在联军刚刚集结起来的队伍里此起彼伏,一个个更加耀眼的火球直窜入天际。 兰诺亲卫军的炮兵终于赶到了!(未完待续) 第五十五章 伯兰顿会战(下) 由罗斯库亲率的,驻扎在伯兰顿北门之外的亲卫军第一师及第42军,之所以能够在时间上紧随在莱丝的龙骑兵之后抵达战场,是有原因的。 当罗斯库成为伯兰顿城外兰诺军实质上的指挥官之后,所有紧要的情报都会在第一时间内送达城北的兰诺军总指挥部。再加上罗斯库本人与人口调查局一向良好的关系,负责传递情报的都是调查局最精锐的特工。因此在伯兰顿城内的联军打开城门的那一刻,一直都在注意城中联军动向的情报人员就立刻快马加鞭,将这一情报送到了罗斯库的面前。 作为亲卫军的核心部分,亲卫军一师的动作也是极快,全军在一刻钟内就完成了集结。尽管炮兵营里的那些火炮并不是轻易能够运输的武器,但是这两个月以来一直都聚集在兰诺军营地里的民兵甚至平民在这一刻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以兰诺军配备的24磅攻城炮为例,这种武器平日里至少需要9匹古雷拉骏马才能够拉动。当民兵和普通民众加入之后,他们也用自己带来的马匹来帮助火炮的运输,因此在最多的时候拉动一架火炮的骏马多达20匹。有的人甚至会直接跟在火炮的后面,用自己的身躯去推动它。民众的相助让全军的效率大大提高,整个炮兵营当中数十门各种制式的火炮居然没有一架掉队的。 此外,可千万不要小看皇家武器研究院所开发出来的这些新式火炮,仍然以那15门24磅攻城炮为例,这种火炮的射程最远达1000米,比英德克人使用的20磅攻城炮还要远一些。而且罗斯库本人也非常熟悉这些火炮的性能,当他率军抵达城西战场附近的时候,就下令将这15门攻城炮安置在一座高地之上。有了高度的加成,这些火炮的射程就变得更远,达到了1500米左右的距离。因此,当亲卫军第一师和第42军尚未进入战场之时,身处在高地上的炮兵指挥官波拿巴准将就能够凭借着望远镜,指挥火炮攻击西城外的敌军了。 兰诺军攻城炮使用的炮弹比英德克人的炮弹要重,威力也就更大一些,虽然攻城炮的数量只有15门,但是一轮轰击之后,便让刚刚才组织起密集队伍的联军士兵们感觉堕入了地狱之中。 不知道是由于联军士兵太急于攻破眼前的兰诺防线,还是由于高地上波拿巴准将太善于把握机会。15发攻城炮炮弹正好落在了联军人数最多地方,理所当然的也就取得了最大的效果。一发炮弹落地爆炸之后,方圆10米以内的联军士兵非死即伤。仅仅的15发炮弹,就造成了联军三百多人的伤亡。 更让布拉马尔上将感到头痛的是,联军好不容易组织起来的密集攻势因为这火炮一阻,立刻就崩分离析。联军士兵,特别是冲在最前面的教廷军步兵可不比兰诺亲卫军的战士,他们有生以来恐怕还从未有过被炮弹击中的经历。除了那些被炮火波及,直接阵亡或者身受重伤的联军士兵,就连那些侥幸没有受到爆炸影响,仍然具有行动力的士兵都开始感到恐惧起来。 战场上最可怕的除了对面的敌人,同时还有死亡的恐惧,并不是所有人都拥有钢铁般的神经。那些教廷军士兵当中有一部分原本就是在国内种田的普通农民,只不过由于这场战争的需要,在受到了教皇陛下的“感召”之后,被强行送到了战场前线。他们虽然大多都是虔诚的父神信徒,但是对神的敬仰并不能时他们摆脱对死亡的恐惧。 先前的作战是在我众敌寡的情况下进行的,而且战斗一直都十分顺利,再加上随军神父在一旁的安抚,所以尽管教廷的那些新兵们也会感到恐惧,但仍然能够跟随着老兵们一起冲上前去砍杀敌人。可现在敌人的援军接连到来,更有威力强大的火炮助阵,这些新兵就沦为了首先崩溃的一批人。 望着战场四周围被爆炸撕裂的躯体、脏器甚至只剩下半边的头颅,那些在几个月以前还在家考虑田地收成的新兵们再也无法战斗下去了。他们哭喊着,抛下了手中的武器向某个方向开始奔跑,也丝毫没有考虑他们正在逃跑的方向是敌人的防线,还是后方维持军纪的执法队。 有的人很快就被兰诺人杀死了,有的人也被后方的执法队斩杀以儆效尤,但是更多的人却在联军的队伍当中引起了混乱,经过他们这么一闹,让那些原本心智比较坚强的老兵也开始动摇起来。 天空中炮弹飞行时的嗡嗡声接连不断,就好像是恶魔的呻吟一般,让人不寒而栗。四周围又不断地有火枪射出的弹丸袭来,在这种全方位的攻击之下,短短的十分钟之内联军的前锋就出现了大量的死伤。 眼睁睁的看到了这一幕惨剧发生,位于后方指挥的布拉马尔上将也目瞪口呆。最初,当布拉马尔上将得知自己即将指挥一支配备了先进火器的军队入侵兰诺的时候,他是何等的踌躇满志,心中更是认为凭借着这支新军,击败兰诺帝国,让英德克成为由诺斯海陆实力均为第一的强国也不是梦想。然而残酷事实却让布拉马尔上将发现,兰诺人居然也掌握了同样的技术! 当第三轮炮击落入联军的阵地之后,布拉马尔上将终于气急败坏地咆哮了起来: “还在等什么,立刻让炮兵攻击敌人的火炮阵地!” 然而这一次,一直跟随在陆军上将身后的副官却并没有立刻去执行这道命令。 “可是阁下……”副官满脸难色地说道:“根据距离测算,我军的火炮没有办法攻击那么远的位置。” 此时兰诺的炮兵营正在距离战场1.5公里外的高地上,在夜色下从布拉马尔上将所在的位置上根本就无法用肉眼察觉到敌军火炮的存在,在这种情况下要求英德克的炮兵针对敌人的火炮发动攻击,实在是勉为其难了。 “那么……”尽管胸中一阵气馁,但布拉马尔的脑筋仍旧转的很快:“那就继续用炮火攻击敌人的防线,等西侧的敌军溃退之后,全军立刻突围……能走多少是多少!” 到了这个时候,就连布拉马尔上将也没有把握将全军都带离这里了。 布拉马尔上将的突围计划仍旧没能顺利实行。10分钟之后,亲卫军第一师以及第42军加入战斗,他们的到来使得亲卫军第四师和第73军原本摇摇欲坠的防线得到了极大的支持。反观因为前一阵子的炮火打击而陷入恐慌的联军,他们此时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沉重的代价。 另一方面,英德克人的攻城炮在接到了布拉马尔上将的命令之后,再一次将炮口对准了兰诺军的西侧步兵防线,然而他们仅仅只来得及发射一轮炮弹,就再也没有了继续逞威风的机会。 炮兵指挥官波拿巴准将再一次展现出了他的非凡才能,1.5公里的距离之下,英德克人无法发现兰诺军炮兵的具体位置,但是凭借着手中的望远镜,波拿巴准将却可以凭借着英德克火炮在发射时产生的火光,准确无误地判断对方的所在!仅仅数分钟过后,兰诺亲卫军15门重型火炮就对英德克人设在伯兰顿西城门外的炮兵阵地进行了覆盖式的炮击,英王查理三世花费了无数财富建立起来的新式炮兵在短短的5分钟内就灰飞烟灭了。 看着从后方炮兵阵地里升起的火光,布拉马尔上将心头一阵抽搐,差一点就昏厥过去,他可是很清楚,那些炮兵,特别是那20门火炮,数量虽然不多,但每一个人、每一架火炮都是用真金白银换来的。 和布拉马尔上将同在一旁关站的格朗克公爵、格伦斯枢机主教也是面色苍白,然而他们并不是因为英德克炮兵的覆灭而悲伤,而是在认清楚兰诺军火炮威力之后,在心中产生了这样一个想法: “既然敌人的火炮能够打到自己身后,那些炮弹不也同样有可能会落在自己的头上?” 一想到这一点,就连一直沉默地注视战局的格朗克公爵也忍不住不安的向布拉马尔上将说道: “阁下,敌军的增援越来越多,如果还无法突围,我军恐怕就要困死在这里了!” 布拉马尔上将又何尝不明白这一点?他点了点头,眼神里露出一丝狠色,然后说道: “到了这个地步,寻常的战术已经难以起到作用,不如你我二军分作两个方向,一支继续向西突围,一支立刻转道向南,趁敌人的包围圈尚未合拢之时,搏得一线生机。” 布拉马尔上将的这番话看似有一点道理,因为在目前全军突围无望的情况下,将原本聚集的兵力分开从两个方向逃走,这样也能够达到分散敌人注意力的目的。毕竟现在兰诺人虽然声势浩大,但人数不一定就比联军占优势。如果教廷军和英德克军分兵逃跑,兰诺人最多只能够堵住当中的一支。 然而格朗克公爵也是老奸巨猾的人物,他怎么可能看不出布拉马尔上将在这计划当中所使的阴谋?表面上教廷军和英德克军分兵逃往两个方向,大家突围的几率都是一样的。但是无论是从武器装备,还是士兵素质上来讲,教廷军都及不上英德克军。所以这计划的最终结果,很有可能是教廷军被英德克军当作是逃亡的后盾,落入个全军覆没的下场。 但是格朗克公爵也清楚如果不同意布拉马尔上将的计划,双方这么争持下去,恐怕都得葬在这里,于是老公爵只能这样说道: “既然如此,就请阁下继续攻击兰诺人的西部防线,我军则立刻转道向南!” 格朗克公爵的想法是显而易见的:如今西面的兰诺防线已经得到了加强,想要突围并不容易,因此西边这条路就交给英德克军。而南面只有兰诺的一支龙骑兵,对方虽然厉害,但人数并不算多,教廷军也应该有能力对付。 布拉马尔上将自然也清楚格朗克公爵的主意,虽然他在心中大骂对方老奸巨猾,却也没办法提出反驳,因为这个分兵突围的计划,原本就是布拉马尔上将自己提出的。 两军交战,事不宜迟。决定了最终的作战计划之后,英德克陆军上将便和教廷军名义上的指挥官相互握手,珍重道别。双方还约定,无论是谁先抵达了教廷国的边境线,都会停下来,等到另一方到达之后,再一同南下进入教廷的境内。 至于这个约定到时候究竟会不会履行,此刻就不得而知了。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原本十分融洽的教廷——英德克联军,在此时已经出现了裂痕。 对于联军来说幸运的是,兰诺人持续不断的火炮轰击并没有摧毁他们的指挥系统,正在前线奋战的皮尔斯中将与德米特里少将很快就接到了格朗克公爵改道向南的命令。尽管在战斗的最前线改变行军的方向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但是两位将军还是凭借着出色的指挥,在付出了一些代价之后,成功脱离了西面的战场,然后和后方赶来的格朗克公爵所率领的教廷军本队一起杀向南方。 布拉马尔上将所率领的英德克军倒也没有含糊,继续向西面的兰诺防线发动猛攻。尽管他们已经没有了炮火的支援,但是在强烈的求生欲望之下,英德克人居然越战越勇,将前方的兰诺军逼迫得连连后退。 然而英德克人的好运在20分钟后就用的一干二净,在与兰诺亲卫军第一师的主力正面相遇的时候,布拉马尔上将这才发觉,选择从西面突围的的确确不是一个好主意。 由于亲卫军第一师是整个亲卫军当中的精华,所用的武器装备也是最好的,他们甚至还配备了一些刚刚从武器研究院中新开发出来的实验性产品。 比如说帝国军总参谋长罗斯库?拜耶赫夫亲王殿下正在亲自指挥的一支小型炮兵部队。这支炮兵所拥有的火炮和波拿巴准将麾下的那15门24磅攻城炮不同,它们是一架架小巧玲珑地,袖珍版火炮。这种6磅炮的炮弹较小,威力也远不如攻城炮的炮弹,射程一般也只有四五百米,但是它的优点是射速快,便于移动,轻巧灵活,因此十分适合用于攻击敌军步兵。 罗斯库自己也是第一次指挥这种轻便的火炮作战,在一大群护卫的簇拥之下,他站在防线前方的临时炮兵阵地当中,有些兴奋地下达着一道又一道攻击命令。 “前方400米,1号炮至5号炮,三连射!” “前方250米,6号跑、7号炮持续射击!” 尽管罗斯库并不是一个专业的炮兵指挥官,但在他的指挥之下,总共36门轻型火炮配合着四周围的亲卫军士兵,还是成功的抑制住了对面英德克人的猛攻。6磅炮的威力虽然不强,但是一颗炮弹砸下去,爆炸周围的三五个人也是要受重伤的。再加上这些火炮的射程也比英德克人手中的火枪要远一些,因此尽管英德克人在布拉马尔上将的指挥下拼命地往前冲,等真正冲到了兰诺人的防线跟前,能活下来的人只剩先前的三分之一了。 此刻战场上的情景已经变得极为凄惨,在军号声中,英德克士兵一批一批地冲击着兰诺人的防线,却在对方火枪和火炮的双重打击之下,一片一片的倒在地上。同样拥有远程火器的英德克火枪手站在后面的不远处,往往还没来得及放出几枪,就被随后袭来的炮弹轰得七荤八素。 “阁下!”布拉马尔上将的副官第一次在没有接收到命令的情况下,就站在了长官的面前,年轻人满脸都是焦急的神色,他低声说道: “再这样打下去,士兵们就要支持不下去了!” 这句话十分清楚地穿到了布拉马尔上将的耳朵里,然而他却像是没听清似的,过了许久,才回答道: “除了继续向前,还能有什么办法?” 布拉马尔上将不是不知道英德克军此时的危机,然而就算是他,也找不出继续猛攻之外的办法了。现在大部分教廷军士兵已经脱离战场,四周围只剩下英德克人和兰诺人,可以说就算布拉马尔想逃,对方也一定会让他如愿。 知道此时,布拉马尔才意识到自己一直都在犯的一个错误:他实在过于自信了一些,以为凭借着士兵手中的武器就能够突破敌人的防线,却没有想到,这一举动却葬送了己军,白白便宜了教廷人。 “阁下……”布拉马尔的副官犹豫了好一阵子,最终下定了决心,一字一句地说道: “不如我们向兰诺人投降,这场战斗说到底是由教廷掀起的,如今他们已经离开这里,我们没有必要让国王陛下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新军当教廷的垫背!”(未完待续) 第五十六章 剑指南方 “鲁宾少校,你之前的话我就当作没听见……”当从副官口中听到“投降”这个词的时候,布拉马尔上将的双眉明显跳动了两下,他强忍着胸中的怒火继续说道: “如果你再有这样的言论,我一定会把你送上军事法庭!” 但凡像布拉马尔上将这样的年迈的指挥官,一生当中虽然不是百战百胜,但却把战斗的过程看的十分重要。对于布拉马尔上将来说,力战至死与束手就擒是截然相反的两种选择,他可不愿意在退休的当口,给自己染上“向敌人乞降”的污名。 但是布拉马尔上将脑子了顽固的观念,在副官鲁宾少校这样年轻的英德克军人心中,完全是迂腐而又无可救药的。在鲁宾少校看来,所谓的骑士精神早就已经过时了,在战场上如果拼尽全力还无法取胜,那么向强大的敌人投降也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情。 于是,尽管受到了布拉马尔上将明确的提醒,鲁宾少校还是双腿一并,敬了个军礼,然后一字一句的说道: “下官始终以为,我军如果继续再战斗下去,只会平添无意义的伤亡,让建立这支军队的国王陛下心血毁于一旦!再者,这次战争的主导者是教廷国,既然他们的军队已经撤退,我军也没有任何理由继续战斗下去!” “你……”布拉马尔上将气的全身发抖,他抬起了右手,怒吼一声: “想要投降,你自己去好了!” 说着,便挥手朝年轻的少校脸上打去。 正在这个时候,耳边忽然传来了卫兵惊恐地喊叫声: “敌军炮击!” 紧接着,英德克前线指挥部的上空就响起了炮弹飞行时特有的嗡鸣声。 鲁宾少校身为英德克军官,自然比普通的前线士兵们要有经验的多,他在一瞬间就预感到,头顶上的那颗炮弹将会落在自己附近。 出于一个军人的本能,鲁宾少校向前迈了一步,想要用自己的身体为指挥官布拉马尔上将抵挡可能的炮火。鲁宾作为副官,显然也肩负着布拉马尔的生命安全。 然而在下一个瞬间,鲁宾少校刚刚迈出去的右腿却骤然收了回来,然后就只见他极为敏捷地趴在了地上。 “轰隆”一声,兰诺人发射的一枚攻城炮弹落在了英德克前线指挥部的附近,虽然距离布拉马尔上将所在的位置尚有进十米左右,可强大的气流和飞射的弹片还是将布拉马尔以及几名来不及躲闪的士兵掀翻在地。 布拉马尔上将毕竟年事已高,远没有年轻人那样的反应,他虽然也察觉到了危险的到来,可是在没有人帮助的情况下,老人根本就没有办法做出及时的反应。 数秒中之后,鲁宾少校颤颤歪歪地从地上爬了起来,由于他们并不是处在爆炸的中心,再加上他本人反应迅速,所以除了稍微有些耳鸣之外,鲁宾少校本人并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然而鲁宾的面前,原本应该由他用生命保护的布拉马尔上将却没这样走运了,爆炸的气浪将他从椅子上摔倒在了左侧的地面上,虽然侥幸没有被弹片划过身躯,但是在倒地的时候,上将的头部遭受到了猛烈的撞击,就这么昏了过去! “阁下……阁下!” 鲁宾少校半蹲在布拉马尔上将的身边,在仔细检查过长官的伤势之后,便轻摇着他的身躯,十分急切的喊着: “阁下!请醒一醒!” 然而布拉马尔上将却始终没能跟清醒过来,这位老将军虽然在之前一直表现的老当益壮,但是年龄还是让他的体质远不如周围的那些年轻人,在头部受到撞击的情况下,老将军虽然没有性命之忧,却恐怕在一段时间内都不会醒来了。 “医护兵!快叫医护兵!” 鲁宾少校似乎仍旧不甘心,他立刻就招来了一直在附近待命的医护兵。 匆匆赶来,为布拉马尔上将检查的是一名上尉,年级大约30多岁的样子,看起来也是医护兵中比较有经验的。 上尉在详细检查了指挥官的身体之后,对鲁宾少校说道: “阁下的身体并没有外伤,昏迷的原因恐怕是摔倒的时候弄伤了头部。” 这个情况鲁宾少校在刚才就已经了解到了,他只是想得到另外一个问题的答案: “那么,你认为阁下多长时间才能够醒来?” 如今的医学虽然发展迅速,但仍旧停留在十分初级的水平,人脑袋上的问题更是复杂,至今没有一个完善的医学理念。布拉马尔上将头部受伤,医护兵上尉自然不敢轻易下结论,只得这样回答道: “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阁下这几天也很累了,大概睡一觉就会康复。” “也就是说,阁下已经无法继续指挥作战了?”鲁宾少校继续追问道。 现在英德克军正和兰诺军激烈交战,指挥官却昏迷不醒,这显然是一个十分严重的问题,在犹豫了一会儿之后,医护兵上尉这才回答道: “恐……恐怕是的,阁下已经不适合继续指挥作战了!” 听到这个回答,鲁宾少校却没有明显的担忧,反而像是松了一口气似的。 副官不再理会医护兵,他扭头向不远处的另外一名传令兵说道: “指挥官阁下的情况你也看到了,请立刻召集诸位将领前来商议。” 这次英德克军远征兰诺,除了总指挥官布拉马尔上将之外,跟随着到来的还有一名中将,两名少将。其中一名少将在开战不久后就被敌军炮火击中,不幸阵亡,所以在接到了鲁宾少校的通知之后,赶到临时指挥部的只有两个人而已。 当中将和少将看到总指挥官的状态之后,脸上立刻就露出了担忧的神色。 “两位阁下,”鲁宾少校说道:“很明显的,上将阁下已经无法继续指挥作战了。” “可是,如果这样下去的话,形势就会对我军越来越不利。” 英德克军中地位仅次于布拉马尔的陆军中将切斯一边说着,一边抓了抓自己蓬乱的头发,显然对与现在的局面非常绝望。 “事实上……”鲁宾少校深吸了一口气,做出了一个大胆的行为: “上将在受伤之前,就已经做出了一个决定。” “什么决定?”切斯中将疑惑地望着鲁宾少校,他不认为现在还有什么决定能够拯救得了英德克全军。 “指挥官阁下之下已经决定……向兰诺方面投降!” 鲁宾少校轻声轻语地说出了一句让众人目瞪口呆的话。 “这不可能,上将从军这么多年,也不是没有被敌人俘虏过,可他从来就没有向敌人投降!” 第一个表示质疑的仍然是布拉马尔上将的老部下切斯中将,这位中年男人跟随了老将军许多年,自然明白他的脾性。 “投降的决定可是上将阁下亲口对下官说的!”鲁宾少校以不容置疑的口气说道:“上将阁下说了,他宁愿染上降敌的污名,也要为国王陛下保存这支好不容易才建立起来的军队!” 听到这个说法,切斯中将也沉默了下来,他也很清楚,布拉马尔上将在接过这支英德克新军的指挥权之后,可是将其视为珍宝。如今这支军队眼看着就要全军覆没,仔细想来上将阁下做出那样的决定,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可是……”切斯中将还想说些什么,却被鲁宾少校十分无礼地打断了: “阁下,你们应该可以想象,布拉马尔上将在做出那个决定的时候,心中是有多么的痛苦!降敌绝对不是指挥官阁下的本意,但如果想要保存这支军队,只有这一个选择!” 面对着义正言辞的鲁宾少校,切斯中将立刻就动摇了,他原本就不是一个很有主见的人,否则也不会在军中混了十几年,却依旧没能够更进一步。 至于另外一个自从见到昏迷不醒的布拉马尔上将之后,就一直沉默不予的少将,鲁宾少校则完全没有征询他的意见。因为按照军规,布拉马尔上将无法指挥军队之后,切斯中将就是这支军队实质上的指挥官,他有权力决定是否投降。 7月22日凌晨4点,在经过了近七个小时的战斗之后,伯兰顿城外的一场大战终于落下了帷幕。当兰诺军指挥官,帝国军总参谋长罗斯库?拜耶赫夫亲王在远远地望见前方那一群举着白旗,正朝他缓步走来的英德克人之后,不由自主地发出了一番感慨: “这是一个结束,又或者是另外一场战争的开始?” 罗斯库并不是一个好战之人,一个晚上三个国家的军队近五万人的伤亡已经让他感到有些喘不过气来。但是作为兰诺亲王,女皇的丈夫,帝国军的指挥官,罗斯库在重压之下,仍旧不忘履行自己守护国家的职责。 请降和受降的仪式十分简单,罗斯库也不是第一次经历。由于英德克人的指挥官布拉马尔上将依旧昏迷不醒,所以站在他面前的是代理指挥官切斯中将。 望着眼前这位戴着眼睛的年轻人,切斯中将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诧异,他早就从教廷圣骑士奥莱特口中得知兰诺人的指挥官就是当今女皇的丈夫,那位曾经击败过异教徒和瑞沙人的年轻亲王。作为一个传统的大陆贵族,切斯中将对于一个年轻的皇室成员领兵作战这样的事情并不感到奇怪。 “我代表英德克远征军,陆军上将布拉马尔阁下,诚恳地希望能够和贵军达成停战协议……” 切斯中将低着头沉着的说道,敌前请降这样的事情虽然丢脸,但也必须要做的一丝不苟才行。 虽然切斯中将口中说的是“请求停战”,但是战场上所有人都明白英德克军实际上是投降了。当他说完那句话之后,兰诺军的阵地上立刻就爆出一阵猛烈的欢呼声,而另一边英德克的军人们则一个个垂头丧气。 可是英德克人能够做的,也仅仅是垂头丧气罢了,现在聚集到战场上的兰诺军越来越多,人数仅仅只剩下3万的英德克军就像是陷入兰诺海洋的孤舟,一个小浪就能让他们翻船。 罗斯库作为一个心胸宽广的胜利者,十分从容地就接受了对方投降的请求。但是双方很快地就在停战之后的一些细节上争执了起来。 “交出全部武器,并且将少校以上的军官全部交由兰诺方面处置?” 当听到罗斯库口中的要求时,切斯中将尽管身为战败者,却还是愤怒的咆哮了起来: “这样无礼的要求,我军绝对不能够答应!” “贵军身为战败者,解除武装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罗斯库也有些诧异,他并不觉得自己的要求有多么过分。 “那是因为……”切斯中将也一时语塞,然后就又说道:“我军的新式装备,全部都是我国机密,贵国无权接管!” 面对着如此迂腐的敌人,罗斯库差一点就笑出声来,他从身边的一名护卫手中取来一杆迪克式线膛步兵枪,然后又伸出左手,指了指身后的一排6磅速射炮,最后向切斯中将说道: “贵军与我军打了这么久,难道还不明白战败的缘由吗?难道您认为,我军有必要贪求你们的武器技术?” 这句话立刻就让切斯中将的老脸变得通红,他和布拉马尔上将一样,一直都将军中的那些新式火枪、火炮当中珍宝一样看到,所以一时之间还没有转过脑筋,接受兰诺人同样拥有这种武器的现实。 想通了这一点,切斯中将也不继续在武器的问题上纠缠,他又说道: “两军交战,双方军官和士兵都是依命行事。就算称为贵军的俘虏,也应该受到体面的待遇,哪有任由贵军处置的道理?就算我军已经投降了,但剩下的这三万余人,也决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 “在兰诺的土地上,就必须受到兰诺法律的审判!”罗斯库皱着眉头,厉声说道: “当你们在伯兰顿城内胡作非为的时候,不也是把城中无辜的市民当作任人宰割的羔羊吗?” 双方挺火之后的第一时间内,罗斯库就命人前去查探伯兰顿城内的情况。尽管事先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是城内传回来的结果还是让罗斯库感到沉痛和不安:城中只剩下不到一万名活着的市民,而且他们之中大多数都已经被折磨的不成样子了。 数万无辜市民就在城市被联军占领的这一段时间里悲惨的死去,虽然罗斯库坚持不派兵攻城解救他们也是原因之一,但造成这惨剧的罪魁祸首仍旧是城中的侵略者。 “城里的市民……”说道这里,切斯中将的底气明显有些不足,他心里自然也很清楚伯兰顿城内是个什么样的状况,但是为了自保,他还是坚决的将责任全部推到了曾经的盟友身上: “无辜市民的死伤都是教廷军所为。我的长官布拉马尔上将曾经多次劝诫格伦斯枢机主教,让他释放城中的民众,可是对方始终没有同意……” “究竟是什么人干的,我方自然会仔细追查。” 罗斯库十分粗鲁的打断了对方的解释: “在结果出来之前,贵军下至士兵,上至总指挥官,都是嫌犯!主要嫌犯交由我方看管,是很正常的事情!” 面对着罗斯库丝毫没有回绝余地的口气,切斯中将终于不再坚持,只能深深叹了一口气。 事实上,在英德克人投降的那一刻,他们就已经成为了兰诺人手中的羔羊,无论切斯中将如何争取,曾经犯下罪恶行径的人也始终无法逃脱应有的惩罚。 打发了投降的英德克人之后,一直跟随在罗斯库身边的亲卫军第一师师长犹比罗斯少将提议道: “阁下,要不要进城去看看?” 伯兰顿城究竟变成了怎样一副模样,这是如今大部分兰诺人最关心的事情。 可罗斯库却完全没有进城的打算,毕竟城内的惨剧也有一部分原因是他间接造成的,他实在没有勇气去面对城内无辜死去的人们。 最后,帝国军总参谋长这样说道: “战争还没有结束,现在还没有到放松的时候!伯兰顿城就交给伯明顿上将和他的第七军团治理,英德克人也由第七军团看管。亲卫军以及第41军、42军和我一起,继续向南追击之前逃离的教廷军!” “殿下……”听到了这个命令,犹比罗斯少将面露难色:“全军士兵经过一夜激战,已经颇为疲惫了。再说教廷军在三个小时之前就已经离开,我军现在去追,也不一定能够在对方离开国境线之前追上他们。” “不必担心,维多特中将的龙骑兵一直都在追踪教廷人。” 罗斯库颇为自信地说道,早在联军分兵突围的时候,罗斯库就注意到了教廷军的动向,只不过由于当时战事紧急,他没有办法分出更多的人手去阻拦对方,只得命令莱丝和他的龙骑兵跟随在教廷军的身后,并且拖慢对方逃离的脚步。 没等犹比罗斯继续说话,罗斯库又道: “我说过,在兰诺犯下罪行的人一个都别想逃脱,教廷人也是一样!就算龙骑兵拦不住他们,让他们逃回了教廷国内,这场战争也依旧不会结束!”(未完待续) 第五十七章 结束的开始 从伯兰顿城到兰诺与教廷国分界线一共有7日的路程,急行军的话则可以将时间缩短为5天。从伯兰顿城战场上突围而出的教廷军士兵一个个归心似箭,自然是卯足了劲儿往南方全速开进。然而正所谓屋漏偏逢连夜雨,教廷军仅余的这5万士兵归乡之途并不太平。 从伯兰顿城突围的那一时刻起,兰诺的龙骑兵就一直紧紧地尾随在教廷军的身后,虽然5000骑兵不可能将5万人的教廷击溃,但是对于大部分人都是步兵的教廷军来说,想要甩开那些骑兵也是不可能的事情。再加上亲卫军指挥官莱丝?维多特中将是一个极为精明的人物,尽管教廷的将领们数次在身后布下陷阱和埋伏,却都被对方一一识破,几番战斗下来反而让教廷军再次折损了不少兵力。 几天当中,教廷军的士兵们凭借着一双肉腿,拼命的向国境线奔逃。而兰诺的骑兵则在后方悠闲地追赶,时不时的还冲上前去骚扰一番,拖慢教廷军的行军速度。再加上沿途的村落、小镇中的居民事先都已经撤走,没有留下任何有价值的粮食物资。教廷军只能够凭借着从伯兰顿城中带出来的一点点粮食,以及沿途树林中所找到的野味、果实充饥。随着时间的推移,一路上饿死、病死、累死的教廷人越来越多。 但是对于剩下的人来说,只要能够活着,付出任何代价都是值得的。一开始的时候,中途因为生病或者受伤的人如果无法坚持下走去了,他们的同伴就会将他们随身携带的食物强行取走——无论他们究竟有没有病死或者重伤而死。到后来随着食物的进一步减少,军官开始向士兵们索要食物,如果稍有不从,就会被扣上“违抗军令”的帽子,轻则挨一顿毒打,重则失去生命。这样的事情发展到最后,身强力壮的人也开始向身边体格弱小的人手中夺取食物,一块干硬的面包,或者一瓶过期的牛奶,都有可能引发一场争端。 到了这个地步,就算是最虔诚的信徒,也早已把父神提倡的各种教义抛在脑后。就连那些随军神父也开始利用自身的种种特权,为自己谋求生存的保障。 军队士兵之间的纷争高层都看在眼里,但是他们已经无力阻止了。 “只要越过了国境线,我们就安全了,敌人是不会跟过去的!” 格朗克公爵只能够用这样的言语不断地鼓励手下的士兵,而且事实上他也的确是这么认为的。如今联军虽然惨败,甚至另外几条战线上的友军也同样没有取得胜利。但是兰诺国内在经历了这么一场大战之后,也已经是大耗元气。以兰诺那位女皇的性格,她绝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对教廷发动复仇的战争。 格朗克公爵可以说是看着兰诺女皇长大的,所以他十分确信这一点。 回到祖国的土地就能够活下来!有了这样一个共同的目标,教廷军内部的纷争尽管仍旧继续,但总算没有沦落到崩溃的地步。 7月29日正午时分,在经历了近一周的折磨,丢下了三分之一的同伴之后,教廷军终于抵达了兰诺与教廷国之间的分界线。 巍峨的阿尔比斯山在这一群教廷人的眼中从来没有如此美丽过,士兵们欢呼着向它跑去,所有人都知道,只要穿过了这条山脉之间的通路,之前所经历的那一场噩梦就会彻底的醒来。 虽然是山间通路,但是这条大道还算宽广,3万多人的队伍在一个小时之内就全部进入了阿尔比斯山。由通路穿过整座山脉大约需要4至5个小时的时间,也就是说,到了傍晚时分,所有人就可以在家乡享用阔别已久的美味晚餐了。 一想到今后的幸福生活,再对比前些日子所遭受到的苦难,一些颇为感性的士兵甚至流下了激动的泪水。也有不少士兵在进入山谷的那一刻,还不忘向身后远远缀着的兰诺骑兵树起中指,用这种通俗的方式表达出自己心中的得意与不屑。 尽管教廷国在入侵兰诺的战争当中损失了半数以上的军队,但是这些剩下来的士兵绝对都是经由战争完成蜕变的精英,相信只要凭借着这些人,教廷国依旧可以在不久的将来建立一支更加强大的军队。 格朗克公爵明白这一点,格伦斯枢机主教明白这一点,兰诺的亲王罗斯库也明白这一点。 所以罗斯库不会允许那种情况发生在未来。 莱丝用手揉碎了之前看过的一封命令书,有些不解的问道: “我实在不明白,教廷国经过这一战,今后的数年时间里都不可能对兰诺造成威胁,他……亲王殿下为什么要急着这么做?” 莱丝和许多人一样,直到现在还是习惯称呼罗斯库为“亲王殿下”,而不是“总参谋长”阁下。 “这个决定不是一早就定下了吗?如果不是为了彻底解决教廷国的威胁,殿下也不会在伯兰顿城下按兵不动隐忍那么久。” 正在同莱丝对话的,是人口调查局局长埃罗克?克里斯托弗中将,这个行踪不定的男人总是会在最需要他的时候才会出现。 罗斯库向莱丝下达的,越过阿尔比斯山,侵入教廷国境内的命令,可以说是只有极少数人才知道的机密。为了让亲卫军的突然袭击达到最佳的效果,这道命令理所当然的被罗斯库交给身边最信任的人来传达。 “女皇陛下知道这件事情吗?”莱丝依旧疑惑,“我很难想象,陛下会同意殿下这样的做法。” “伯兰顿城的战报,以及亲王殿下的决定已经发往帝都了。”埃罗克回答道,然后又补充了一句: “女皇陛下应该会在一周后得知这些消息。” “一周后?”莱丝立刻就露出了惊讶的眼神,“这道命令果然是亲王殿下的独断吗?他知道陛下不会同意这样做,才会将本该立即交付给陛下的情报拖延这么久。等一周以后,女陛下获知这里情况的时候,亲卫军早已经攻入教廷国境内了!” 埃罗克并没有回答莱丝的问题,他只是淡淡的回答道: “亲王殿下的计划,对于兰诺的未来是十分有利的。” “所以你一直都站在他那一边?”莱丝的眼神里露出了复杂的情感,“在包围伯兰顿城的时候我就感到奇怪,伯明顿上将明明将城内无辜市民的悲惨遭遇写信汇报给女皇陛下,可是却一直得不到陛下的回音,那也是因为你们调查局在从中作梗吗?” 这个问题埃罗克依旧没有回答,但是在莱丝面前一直都不善于伪装的他很明显的显露出了默认的表情。 早在7月17日,教廷圣骑士奥莱特出城请求和谈,却被罗斯库干脆利落的拒绝的当天,伯明顿上将就写了一封信呈交给兰诺的女皇。上将在信中详细的叙述了伯兰顿城内无辜市民的悲惨遭遇,同时也对帝国军总参谋长拜耶赫夫亲王拒绝攻城解救城内市民、同时又不肯与城中联军谈判的独断行为进行了控诉。按照兰诺女皇的性格,就算她再怎么信任自己的丈夫,在获悉伯兰顿城中市民的悲惨遭遇之后,也应该有所反应才对。可是伯明顿上将的这份加急快报在寄出去之后,就如同沉入了大海的石头,一点回声也没有。 而现在,从此刻人口调查局局长埃罗克?克里斯托弗中将的态度来看,人口调查局显然早已经站在了拜耶赫夫亲王的一边,伯明顿上将那封本应该在寄出后三天就出现在女皇书桌上的密信,恐怕早已经在传递的路途中“遗失”了。 “你们这些男人……”莱丝在想明白了一切之后,立刻就露出了恼火的神情,她对埃罗克怒道: “究竟在想些什么!如果女皇下达攻城的命令,亲王殿下一定无法拒绝吧!为什么你要阻止陛下知道这件事?伯兰顿城内死去了多少无辜民众,你知道吗?” “73451人。” 对于这个问题,埃罗克总算有了一个回答。 然而莱丝却完全没有想到会有如此具体的答复,她楞了一下,然后又问了一句: “你在说什么?” “73451人。”埃罗克重复了一遍这个数字,“这是围城期间伯兰顿城中丧生市民的具体人数。再加上敌人攻城时引发的那场大火以及其它因素,总共有近二十万的伯兰顿居民在战争中丧生。” “二十……万!” 莱丝深深地吸了一口冷气,无论她多么坚强,始终也是一个拥有温柔内心的女性,所以当得知有如此之多的无辜者丧生之后,脸色一下子就变的苍白起来。 “那七万……三千多人……本来应该可以救他们的……”过了好一会儿,莱丝才喃喃的说道。尽管在围困伯兰顿期间,莱丝一直都坚定不移地站在罗斯库一方,但是她的内心也不是没有犹豫和挣扎过,她也很想赞同伯明顿将军的意见,攻城或者和敌人谈判,解救城中市民。可是作为个帝国军人,莱丝最终还是站在了代表女皇的罗斯库那一边。 可是当听说有这么多市民死难之后,莱丝也不仅开始对之前的决定产生怀疑。 “你的选择没有错!”埃罗克仿佛看透了莱丝的心思,他这样说道: “亲王殿下的选择也没有错。错的是那些侵略者,他们才是杀死伯兰顿城中市民的侩子手!” “可是……”尽管莱丝一直也是用这样的理由说服自己,但是每当想象城中的悲惨景象时,这个理由就显得非常站不住脚。 这个时候,埃罗克继续说道: “你应该想象一下,如果亲王殿下下令攻城,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攻城的后果?” “那个时候敌军在城中的粮食储备充足,又有高厚的城墙,以及城中复杂的地形为依托。如果强行攻城的话,我方的军队必定会付出极为惨重的代价!” 伯兰顿城西城外的一战,联军方面一共有5万人死伤,英德克军更是全军投降。兰诺方面则仅仅损失了不到两万人,如此辉煌的战绩足够载入史册。但是如果像埃罗克所说的那样,兰诺军在联军主动出城之前就强行攻城的话,就算仍旧以兰诺的胜利而告终,也必定是一场惨胜。当初联军攻城的时候,兰诺守军在城中坚持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联军不顾一切开始放火,伯兰顿城才宣告陷落。如果联军也采用同样的手段守城,兰诺人显然也会吃尽苦头。 “如果是那样的话,”埃罗克继续说道:“你的亲卫军,以及第七军团、第四军团,恐怕要在城中付出半数以上的代价,而且城中的那些市民也必定会遭到战火的波及。既然结果都是一样,那么我认为亲王殿下的计划始终是最正确的!” “人命不是用来加减和交换的!”莱丝越发恼怒了,她显然也曾经从罗斯库那里听说过类似的说法:“作为军人,保护无辜的市民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军人的天职是保卫国家,而不是少数市民!”埃罗克十分少见的打断了莱丝的话,“为了整个兰诺的利益,牺牲一部分人……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这句话虽然听起来很无情,但是说道最后,埃罗克却首先没了底气。 “这些话,也是亲王殿下告诉你的吧?”莱丝很快就明白了过来。 埃罗克点了点头,随即又道:“但是我觉得很有道理。为了兰诺的未来,教廷国必须要铲除!在这个过程当中,总是付出一些代价。” “你不觉得,这所谓的代价实在太过沉重了吗?”莱丝轻声道,她终于还是平静了下来。 “我不知道……”埃罗克摇了摇头,“但是我很清楚,如果不付出相应的代价,兰诺就不会拥有未来。” “你们这些男人……”莱丝无奈的嘀咕了一句,“如果让女皇陛下知道亲王在伯兰顿城的所作所为,她一定会非常生气。” “这件事情,就让殿下自己去头痛吧,我们说到底只是命令的执行者而已。”说到这里,埃罗克硬邦邦的脸上罕见的露出了一丝笑容。 莱丝斜眼看了看正微笑着的男人,轻轻眨了眨眼睛,却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 7月29日晚上7点,35000名教廷国士兵穿过了阿尔比斯山中间的通路,顺利的返回了自己的国土。教廷国边境线附近的一座城镇事先已经得知了军队即将到来的消息,为了迎接这支“散播父神无上光辉,并且全胜归来” 的军队,镇民们忙活了一天,拿出了家中珍藏的最好的食物来招待到来的数万名客人。 尽管归来的这35000名教廷军士兵一个个蓬头土面,看上去怎么也不像是一直得胜归来的军队。但是没有见过多少世面,并且对父神无比虔诚的镇民们还是对他们万分热情。每一个士兵都吃到了热腾腾的饭菜,军官甚至能够喝到香浓的麦酒。由于所有人都认为战争已经结束,所以大家也都敞开了肚子,为了庆祝“胜利”以及生还而畅饮了一番。 到了深夜时分,镇长将最豪华、最舒适的居所让给了无比尊贵的格伦斯枢机主教,格朗克公爵等一众将领也得到了妥善的安置。尽管镇子上的房间无法容纳全部的士兵,但是此时天气仍然炎热,大部分士兵都可以在露天席地而卧。对于他们来说,只要没有兰诺人的追击,任何地方都可以安然入眠。 然而,今晚对于镇子上的教廷人来说,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 30日凌晨3点半,正常情况下,此时应该是一个人在一天当中最放松、警惕性最差的时候。横七竖八地倒在小镇四周以及街道上的教廷军士兵,很少有人能够察觉到危机的来临。 当然,有了之前在艰苦环境下长期作战的磨练,仍旧有一些士兵保留着已经养成的警觉性,当来自北方的危机逐渐靠近的时候,终于有人从本应该是甜美的睡梦中惊醒了过来。 “轰隆隆……轰隆隆……” 大量骑兵行进时的马蹄声回荡在静寂的夜空当中,一名从睡梦中醒来的士兵拍了拍自己的双耳,有些恼怒的自言自语到: “该死的,我一定是生病了,怎么到现在还有幻听?” 这个时候,没有人会相信父神的国土之内还会有敌军的存在。 “之前一定是太累了。”那士兵摇了摇头,正倒头准备再次进入梦乡,却在合上眼睛的前一刻,察觉到了面前的青石地板上,有一粒小小的石块正在欢快地舞蹈。 那是大地在颤抖! 身为一个老兵的危机感终于让这名士兵彻底清醒了过来,他睁大眼睛,凝神倾听一会儿四周的动静,随即就起身抓起了身边的武器,站起身来用尽全力大吼道: “全军注意,有敌袭!”(未完待续) 第一章 神圣之国 教廷国,又称利比尼斯王国。虽然这个国家也有国王,但是他在王国中的地位和权力与一个普通的贵族比起来强不了多少。作为一个宗教和世俗合一的神权国家,教廷国的实际统治者是当今的教皇尼禄三世,这位年近百岁的老人已经统治了这个国家很长一段时间。 教廷国位于由诺斯大陆南方,人口大约有1200万。由于资源的匮乏,这个国家的人民依旧以农耕来维持生计。在这个工商业飞速发展的年代,教廷国内却并没有出现像样工厂,同时由于教廷的限制,也很少会有人会去经商,诸多的因素加起来,使得这个国家的民众普遍都不富裕。 但是和绝大部分挣扎在贫困线上,每天都要担心明天的晚餐的普通民众不同,教廷国内部也有着一群衣食无忧,享受着奢华生活的特权人士——神职人员。这个群体人数虽然不多,但是身为父神的仆人,教廷的神职人员掌握着国家的大部分权力以及绝大部分的财富。在教廷国,神职人员是比贵族还要尊贵的存在,一个公爵在遇见一个普通神父的时候都必须礼让三分。 除了对通常的税收之外,来自国内乃至国外众多宗教场所的献金是教廷国主要的收入来源。众所周知,由于父神教曾经在整个由诺斯大陆内繁荣昌盛,信奉父神的教会、教堂也在近千年来遍布大陆各个国家、无数城市。信奉父神的各国民众往往会在进入教堂向父神祷告的同时,捐献给教堂一部分金钱,以表示自己的虔诚。这些钱财日益积累起来,就会变成一个不小的财富。每隔一段时间,大陆各国的教会、教堂就会将这些献金集中起来,一部分留作自用,大部分则上交给教廷国。 在十几年前乃至更久的一段时间里,教廷国这样聚敛金钱的方式虽然会导致其它国家的财富外流,但是由于教廷本身在大陆民众心中的地位,各国的统治者也无法改变这一现状。更何况,当国内的那些教会、教堂将聚集起来的财富运往教廷国的时候,其所在的国家还能够从这笔财富当中抽取一部分税收做回报。因此在从前,大陆各国与教廷国之间的关系还算融洽,从来没有大的矛盾产生。 然而这种情况到兰诺帝国建立之后,出现了明显的变化。兰诺位于由诺斯中部偏南,理所当然的也处于教廷国的影响范围之内。在兰诺建国的头两年时间里,教廷国依旧按照以往的方式,通过兰诺国内的教会、教堂聚敛大量的财富,然后将这些财富运回国内。 这种肥水流向外人田的状况让兰诺的开国皇帝兰诺里斯极为恼怒,作为一个以武建国、就连父神也不放在眼里的强权皇帝,兰诺里斯大帝很快就下令让国内宗教场所停止这种敛财方式。兰诺可以算得上是由诺斯大陆数一数二的富国,民众每年向宗教场所的献金更是一个天文数字。兰诺皇帝的这道命令一出,无疑是断绝了教廷国的一条财路。 兰诺建国期间就曾经从教廷国手中夺取了阿尔比斯山以北的大片领土,两国之间的关系原本就不是很融洽。兰诺皇帝的这道命令更是在旧仇的基础上增添新狠,原本长期在大陆上享受各国尊敬的教廷又怎么可能咽得下这口气? 那个时候,依靠吞并周边国家的国土而建立起来的兰诺不知道树立了多少敌人,这些国家也明白随着兰诺的强大,对他们自身的威胁也就越来越深。俗话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在教廷的暗中斡旋之下,经过了长时间的准备,教历986年,由五个国家组成的反兰诺同盟成立,兰诺第一次卫国战争爆发。 战争的目的是扼杀建国刚刚5年的兰诺帝国,并且瓜分它的领土和财富。然而对于参与反兰诺同盟的几个国家来说非常不幸的是,兰诺帝国军在皇帝兰诺里斯,以及总参谋长比尔?拜耶赫夫元帅这两位天才将领的指挥之下,接连击败五国联军。战争仅仅持续了5个月就宣告结束,兰诺的实力不仅没有被削弱,反而打大大的增强了。 面对这种结局,教廷国虽然不甘,却也无法再有更多的作为。在接下来的数年里,教廷国与兰诺的关系一直都很冷淡,但由于教廷方面低调了许多,两国之间也没有大的摩擦发生, 然而,教皇尼禄三世虽然已经很老了,却并没有被岁月磨平自己的锐气,而他显然渴望着在有生之年击败兰诺。到了教历993年,兰诺帝国在经历了皇帝驾崩、大臣叛乱、异族入侵、瑞沙战争这数番异变之后,国力已经大不如从前。教皇尼禄三世凭借着他那看似昏花的双眼察觉到了机会,终于再次出手,暗中联手英德克、卢法王国、瑞沙帝国这三个大陆传统强国,以及加尔曼王国、普兰公国的依附,终于再次对兰诺帝国发动雷霆一击。 老教皇的眼光可以说是异常毒辣,趁兰诺国力最弱的时候突然发难,如果兰诺的统治者女皇阿尔琳娜只是孤身一人的话,恐怕无法抵挡这来自四面八方的攻势吧。然而就连教皇也没有想到的是,他的诸多手段,种种筹划,都被兰诺女皇的丈夫一一化解了! 罗斯库?拜耶赫夫亲王,在992年之前,他一直都是周围人们眼中的“拜耶赫夫元帅之子”,虽然身为公爵,但那只不过是继承了他父亲的辉煌。在992年之后,他也只是周围人们眼中的“女皇的丈夫”,虽然越发的尊贵,却也只不过是一个幸运的男人而已。但是到了993年的时候,已经没有人在用轻视的眼观去看待那位亲王殿下了。那个男人不仅在过去的一年之内连续化解了异教徒以及瑞沙帝国的侵犯,甚至在这一年的7月底、8月初,悍然对教廷的国土发动了侵略战争! 当教皇尼禄三世在后来得知,卢法王国、瑞沙帝国之所以在针对兰诺的战争当中早早撤军,都是因为那个拜耶赫夫亲王在暗中搞鬼的缘故,更是万分后悔当初没有彻底解决那个看似平凡甚至无能的男人。 “咚啪。” 沉重的军靴狠狠地踏在了脚下的大地上,罗斯库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显得无比的惬意。 此时此刻,罗斯库与身后的3万多名亲卫军已经站在了教廷国的国土之上。跨越阿尔比斯山,攻入教廷国腹地,这可是当年兰诺里斯大帝都没能实现的功绩。如今罗斯库做到了这一点,心中自然有些得意。 现在是7月30日早上七点,通常情况是应该吃早餐的时间,罗斯库却更加关心刚刚收到的,来自前方的战报。 之前的几个小时里,先一步进入教廷国内的亲卫军龙骑兵扫荡了前方不远处的一座小镇,原本正在睡梦中的教廷军士兵在抵抗了半个小时之后,就溃败了。回到了噩梦当中的教廷士兵四散奔逃,丢下了原本应该守护的军官和平民,消失在了茫茫的夜色当中。大概是由于在自己国家的土地上作战熟悉道路的缘故,那些教廷士兵奔逃起来也比前段时间要快的多。小镇上原本驻扎的三万多军队在一个小时之内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只留下茫然的镇民和少数面容惨然的教廷军将领。 莱丝和她的龙骑兵能够大胜也是情理之中,由于事先根本就没有料到兰诺会攻击教廷境内,阿尔比斯山中间通路南侧的教廷守军根本就没有做好完全的准备,仅仅只有数百人的防御阵地几乎没有任何进行任何抵抗,就被莱丝的龙骑兵给突破了。再加上骑兵速度极快,路口的守军还没来得及通知后方小镇上那支刚刚从兰诺境内返回的教廷军,兰诺人就成功的完成了一次突然袭击。 莱丝并没有在战报中提到战斗的成果,但是罗斯库却能够从那封信件的字里行间体会到女将军内心的欣喜,他没有在边境多作停留,在略微欣赏了一番敌国的景色之后,就骑上了那匹小母马,领着亲卫军的主力,一路向那座小镇推进。 和之前的料想并没有什么差异,亲卫军前进的过程当中,虽然不时的会遇到教廷军的散兵游勇,却没有碰到一支整建制的敌人军队,大部分出现在视野里的敌人,在望见亲卫军强大的军容之后,就远远地逃开了。 罗斯库在伯兰顿城外每天除了四处观察城中敌人的动向,也不忘研究教廷国内的局势。根据对外事务局的情报来看,教廷国为了发动这场针对兰诺的战争,已经动用了国内全部的武装力量,甚至就连正在田地里耕作的农民也招至了军中。这些情报让罗斯库内心有了底气,他明白教廷国内已经没有什么抵抗力量了,所以才会自信满满、堂而皇之地率领着不到四万名亲卫军,进入了教廷国。 既然兰诺受到了侵略,就必然要向侵略者还以颜色,同时也要彻底接触教廷国对兰诺的威胁。这是罗斯库心中的想法,也是他狠心舍去伯兰顿城内数万民众,也要保存亲卫军主力的原因。 对于罗斯库来说,解下来一段时间的战斗才是最为重要的,如果无法实现预期的目标,甚至一败涂地,他可就真的无颜回家面对自己的女皇妻子了。 尽管经历了连番的苦战,但是女皇亲自建立的亲卫军仍旧展现出了惊人的耐力,在近乎急行军的速度之下,这天中午的时候,三万亲卫军就进入了那座小镇,与之前来到这里的亲卫军长汇合。 和之前脑子里的想象不同,展现在罗斯库眼前的并不是尸横遍野、四处冒烟的城镇,小镇除了过分的寂静、完全看不到镇民的身影之外,并没有显得有什么不妥之处,有时甚至会有一两声犬吠从一些人家的院子里传出来。 “我们已经将战场打扫干净了。”来到罗斯库面前的莱丝看出了男人的疑惑,很快就做出了解释。 莱丝虽然是一个领兵作战的将军,却也是个不喜欢见到肮脏事物的普通女性,再加上她显然不希望惊扰小镇上的居民,因此在战斗结束之后,立刻就下令将双方阵亡的士兵尸体拖到郊外,就地掩埋了。 天亮之前的那场战斗开始的很突然,结束的也十分迅速,因此算起来双方都没有太大的损失。兰诺方面阵亡了57名骑士,教廷军的死亡人数则是兰诺的三倍。每一个被埋葬的兰诺士兵在墓前都树立了一个墓碑,详细注明了本人的姓名等信息。而教廷士兵就没有这么好的待遇了,他们只能孤独的躺在一个小土丘之中。 “战斗有什么收获?” 罗斯库很快就问道了最关心的问题,战争进行了这么久,兰诺方面却连一个教廷军的高级将领都没有俘获,这让罗斯库一直都有些失望。 莱丝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她只是抬手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幢外表朴素的房屋,对罗斯库说道: “你自己去看看,就知道了。” “哦?” 听到这句话,罗斯库的双眼立刻就露出了光芒,他对于莱丝的性格还是颇为了解的,知道对方既然让他亲自去看,那一定就是抓到了了不得的猎物。 尽管整座小镇目前已经被兰诺军占领,但是为了安全起见,当罗斯库进入那幢关押俘虏的建筑物的同时,他那写形影不离的护卫也跟在了他的身后。 屋子似乎在不久前就曾经被打扫过,室内的家具用品虽然谈不上奢华,但也颇为整齐干净,显然这间房屋的主人为了迎接之前的教廷军破费了一番心思。从这一点就能够看出,战斗开始前居住在这间房屋内的,一定是教廷军里的领导人物。 “是某位将军,还是传说中的枢机主教呢?” 罗斯库一边在脑子里盘算着,一边走上了二楼,推开了卧室的房门。 尽管之前已经做出了许多猜测,但是直到罗斯库看清楚房间内坐着的那个人之后,才彻底的意识到,如果幸运女神真的存在,那么她一定是站在自己这一边的。 正坐在卧室内一张椅子上的,正是兰诺的叛国者,被追缉已久的前军务尚书,拉图索?格朗克! “见到我,你似乎很惊讶?” 望着站在门口,有些目瞪口呆的罗斯库,房内的老人首先开口了。 尽管心中无比震惊,可罗斯库毕竟也是一个国家的上位者,在短时间内就让自己的心神平静了下来。 接着,罗斯库露出了标志性的,略微有些含蓄的笑容,淡淡地说道: “我只是没有想到,居然会在这里与你相见。我原本以为只有到攻入了诺尔曼之后,才能抓到你。” 格朗克公爵立刻就从罗斯库的这句话中获得了不少讯息,当他了解到对方真实的野心之后,着实吃了一惊。 “你实在太高估我了,对于教廷来说,我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弃子而已。” 格朗克公爵的语气尽管平静,却仍旧透着淡淡的哀愁。事实也正如格朗克所说的那样,当几个小时之前,莱丝的龙骑兵袭击村庄的时候,知道无法轻易逃走的格伦斯枢机主教以格朗克独生子的性命为要挟,命令老公爵率兵抵挡兰诺人的攻击,为他争取逃走的时间。为了保住儿子的性命,格朗克公爵只得照办,拼尽全力阻挡兰诺人的进攻,最终没来得及离开小镇,沦为了对方的俘虏。 “既然你真的在这里,那么去年的那场动乱,果真是教廷策划的吗?” 面对当年帝都动乱的始作俑者,罗斯库终于提出了这个困惑他很久的疑问。 按照格朗克之子萨卡尔的说法,格朗克公爵当初之所以煽动禁卫军叛乱,是为了抢夺兰诺里斯大帝一手建立的一切,为当初因为大帝而死的妻子报仇。但是罗斯库却始终认为,一个人不可能因为私情而做出如此疯狂的举动,格朗克当时也不应该拥有在短时间内控制帝都的能力。发生在帝都的动乱,应该有另一股强大的因素在里面才对。 格朗克公爵却没有正面回复罗斯库的疑问,他只是露出了一副惨然的笑容,然后说道: “你很聪明,没有看清楚你这个人,是我一生当中最大的失误……想想也对,拜耶赫夫的儿子,又怎么可能是无能之辈?” 格朗克公爵此时口中的“拜耶赫夫”,自然是罗斯库的父亲老拜耶赫夫元帅,当初格朗克公爵与拜耶赫夫元帅也算的上是一对亲密战友。 当初格朗克公爵在帝都法雷发动叛乱的时候,只要控制住了刚刚继位的女皇,整个兰诺帝国可以说是尽在他手。然而在最为要紧的关头,阿尔琳娜被罗斯库救出皇宫,老公爵的计划也因此出了纰漏,直至破产。 虽然罗斯库这两年来建立了不少功绩,但若说他最为得意的,还是当年从皇宫里救出了心爱的阿尔琳娜。此时听到了那件事的始作俑者对自己的评价,让罗斯库一时之间也有些飘飘然。 然而,格朗克公爵却又说道: “不过你仍旧太年轻了一些,无法明白我这样老人心中的想法。那件事虽然有教廷提供帮助,但我与他们也只不过是各取所需而已。我对兰诺里斯的恨……你永远不会明白!” 这番话让罗斯库颇感愕然,也引起了他的好奇,他现在十分想要知道,当初兰诺里斯大帝与格朗克夫妇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才会导致格朗克如此的敌视兰诺里斯,甚至不惜勾结外敌对付自己一手建立起来的国家。 不过格朗克公爵显然没有可能将自己当年的那些事情告诉罗斯库,老人只是盯着年轻人的眼睛,然后颇为神秘地向他问道: “你想不想知道,你的父亲究竟是怎么死的?”(未完待续) 第二章 当年那点事 格朗克公爵的一句话,立刻就引起了罗斯库的注意,如果说这个世界上有什么能够吸引这位年轻亲王的事情,当年父亲身亡的真相绝对是其中之一。 老拜耶赫夫元帅去世的那年,罗斯库刚满18岁。虽然已经成年,但是对于一个从小就缺少母爱的年轻人来说,父亲的匆匆离去给还是给了罗斯库相当沉重的打击。更严重的是,老拜耶赫夫元帅战死莱恩河畔的时候,当时拜耶赫夫家族大部分直系亲属都跟在他的军中,也就是说罗斯库大部分亲戚都在那时和老远帅一同殉葬。当这个噩耗传到正在法雷念书的罗斯库耳中的时候,巨大的打击让他消沉了很长一段时间。 那场莫名其妙的战斗差一点让整个拜耶赫夫家族毁于一旦,所以在那之后,罗斯库在工作之余,将剩余的精力都投入到了寻找真相当中。 教历986年8月的一天,当兰诺第一次卫国战争进入尾声的时候,正在战线的最前方追击敌军残余军队的老拜耶赫夫元帅接到了一份来自兰诺里斯大帝的调令,命其返回帝国军设在莱恩河战区的总部大营述职。这本来是一个很稀疏平常的命令,老拜耶赫夫元帅也并没有多疑,仅仅是带着亲信随从,以及一支人数为三千人的、由拜耶赫夫家族子弟组成的嫡系亲卫队就上路了。可谁知道,老拜耶赫夫元帅的这支队伍在返回大营的途中,正好遇到了一股人数众多的敌军残兵。老拜耶赫夫元帅虽然一直被人们视作不世的军事天才,但是在绝对数量的敌众我寡之下,元帅和他的卫队全数战死,无一人生还。 当时整个莱恩河战区非常混乱,像老拜耶赫夫元帅这样突然遭遇敌人残兵也不是没有可能的。如果这是一个偶然的不幸事件,恐怕罗斯库也不会深究下去。但这个事件最可疑的地方就是,皇帝兰诺里斯在这件事发生之后矢口否认曾经向正在前线作战的老拜耶赫夫元帅下达过回营述职的命令! 既然皇帝没有下达这道命令,那么老拜耶赫夫元帅收到的调令自然是有人伪造,路上遇到的那股敌军残兵也必定是有人刻意为之。正是这诸多的疑点,让罗斯库始终坚信,父亲是遭人陷害而死的。 虽然前几年罗斯库一直都在调查这件事情,而且以他的身份以及同人口调查局良好的关系,他想要查阅什么,基本上都不会有人阻拦。可是由于当时留下来的证据实在太少,关键人物——那名负责皇帝与老远帅之间联络的高级联络官又早已身亡,所以罗斯库的调查一直都没有什么进展。到了两年前,罗斯库曾经从已经重病卧床不起的兰诺里斯大帝那里得到一些信息,但是仍旧不足以证实谁才是那件事情的幕后主使。 到了罗斯库结婚之后,诸多的事情充斥了他的生活,关于那次事件的调查也更加缓慢了。可是尽管路途艰难,但罗斯库也从来没有想过放弃。 当年格朗克公爵也是随军在莱恩河战区,与兰诺里斯大帝和老拜耶赫夫元帅一起作战的,可以说是当时帝国军的高层之一。如今在皇帝去世的情况下,恐怕只有这位老公爵对于当年的事情了解最多。 正因为明白这一点,当得知格朗克有可能知道父亲遇难的真相之后,罗斯库才会感到一阵紧张和兴奋。 “你……知道什么?” 说着这句话的时候,罗斯库只感到自己的脑门开始充血,呼吸也变得困难了起来。 “想要我告诉你真相也可以,不过你也要给我一个保证。” 叛国者格朗克脸上露出了老狐狸般的表情。 “保证?” 罗斯库皱了皱眉头,他隐隐猜到了对方的要求。 果然,格朗克公爵张口就道: “你知道,如果我被你抓回兰诺,恐怕很快会被女皇下令绞死。现在我给你提供如此重要的情报,你也必须保证我的人身安全!” 在明知道生命即将遭受威胁的情况下,格朗克公爵利用珍贵的情报与罗斯库谈条件并不让人感到意外,同时也从另一个方面映证了那个情报的可靠性。 尽管对方的要求令罗斯库感到十分为难,但是为了得到渴望已久的事实真相,他还是在犹豫了片刻之后,便点了点头,道: “如果你提供的情报有足够的价值,并且被证实是真实的,我也可以考虑保证你的人身安全。” 虽然答应了对方的条件,但是罗斯库并不打算放过对方,他刚才的这句话实际上是玩了一个小小的花招:保证格朗克的人身安全,并不等于会给他人身自由。罗斯库的打算是,万一格朗克真的有什么极具价值的情报,那么他就会尽力说服妻子,不处死格朗克,而是以终审监禁之类的刑罚代替。 格朗克公爵似乎并没有察觉出罗斯库话中的花招,他仍旧是那一副狡猾的面容,然后就听他说道: “尽管我没有确凿的证据,但是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你的父亲,当年的帝国军总参谋长,比尔?拜耶赫夫元帅,是被兰诺的开国皇帝兰诺里斯害死的!” “理由呢?” 令格朗克公爵微微感到诧异的是,罗斯库在听到了之前那句话之后,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诧异、或者愤怒,年轻亲王的目光仅仅只是微微一凝,随即就恢复了正常。 这让老公爵的心中直打鼓,他不明白罗斯库为什么一点儿激烈的反应也没有。正常情况下,当一个人陡然得知自己的杀父仇人居然是自己的岳父,无论如何也会显示出慌张与迷茫吧? 但是到了这个地步,格朗克公爵也只有硬着头皮继续说下去: “理由很简单,你自己也应该很清楚,如今的拜耶赫夫家族在财力上是整个兰诺帝国中数一数二的。可是在当时,你父亲领导下的拜耶赫夫家族,不仅仅是在财富上,在其它方面也强大的令任何人感到害怕。当时近两百万帝国军当中,有三分之一的士兵都来自于你们家族所在的西维斯省,而且这些人也全部归由你父亲直接指挥。想想看,当帝国内有一支超过五十万的精锐私人武装的时候,这个国家的皇帝内心会有怎么样的想法?你父亲遇难的时候,第一次卫国战争即将结束,兰诺外部已经没有任何国家和力量能够威胁到兰诺里斯的地位了,强大的拜耶赫夫家族不仅不再是国家所必须的,反而会逐渐转变成一个毒瘤。兰诺里斯理所当然的会先下手为强,在你的父亲显露出野心之前,提前将他铲除掉!” 格朗克公爵说了这么多,虽然内容骇人听闻了一些,但却早已是兰诺帝国坊间流传了许久的猜测。当年老拜耶赫夫元帅遇难之后,很多精明的人立刻就作出了“会不会是皇帝陛下借助敌人的手,来铲除拜耶赫夫家族这个内患?”这样的猜测。毕竟当时整个拜耶赫夫家族是除了兰诺皇室之外,国内最为强大的势力,虽然老拜耶赫夫元帅一直表现的忠于皇室,可如果他和他的家族真的反叛,好不容易才统一的兰诺一定会次四分五裂。兰诺里斯大帝为了消除隐患,提前用计害死老拜耶赫夫元帅也是很有可能的,历史上大凡是开国之君,都喜欢使用这种毒辣的手段来对付拥有一定实力的开国功臣。 实际上,罗斯库一开始也曾经怀疑父亲是被皇帝陛下害死的,他甚至往这个方向调查过很长一段时间。然而所有的证据都表明,当时兰诺里斯大帝的确没有安排过那样的阴谋。而最终让罗斯库对皇帝放下怀疑的原因,是在他与阿尔琳娜结婚之前,单独面见皇帝时的那一番对话。 虽然时间已经隔了很久,但是罗斯库依旧清楚地记得,当时在皇帝的卧室之中,已经因为重病而油尽灯枯的兰诺里斯大帝对他所说的那些话。 “我知道……这些年来你一直都在调查比尔去世的真相。”兰诺里斯大帝说道,“而且……之前你也一直都在怀疑我。” “臣不敢……”当时罗斯库听到皇帝这句话的时候,背后的衣服立刻就被汗水湿透了。尽管皇帝已经处在弥留之际,连挪动一根小指头都很困难,但是浑身所散发出来的威势依旧不是罗斯库能够抵挡的。 “你会有那样的想法也是常情,所以这几年来……我一直没有阻止……你的调查。”皇帝断断续续地说道:“这是因为我也很想知道……究竟是谁害死了比尔!” 皇帝的这句话明显是在否认自己是杀害老拜耶赫夫元帅的主谋,尽管这句话说的没有根据,但是当时罗斯库在听到之后,却很明显的松了一口气。 罗斯库一直都害怕真相就是皇帝害死了自己的父亲,一方面是因为在兰诺里斯统治兰诺的这十年间,无论是国家的实力还是民众的生活都在不断地提高。从各个方面来看,兰诺里斯都是一个勤政爱民的好君主。如果要为父亲报仇,就必须与这样的明君为敌的话,心地善良的罗斯库根本就不知道该如何选择。 另一方面,罗斯库自从学生时代开始,就一直爱慕着皇帝的女儿阿尔琳娜,尽管从很早的时候起,他就不断地告诫自己,皇帝有可能是自己的杀父仇人,不应该和他的女儿扯上任何关系。可是爱情有时候就是这么奇妙,尽管罗斯库很清楚自己应该做什么,不应该做什么,却仍旧无可救药的爱上了阿尔琳娜。 而在那个时候,罗斯库已经被定为阿尔琳娜的未来夫婿,虽然这个消息让罗斯库感到无比幸福,但是当时他依旧在苦恼着:如果和阿尔琳娜结婚之后,却得知对方的父亲居然是自己的杀父仇人,那么他应该如何面对自己的妻子? “您……真的……和父亲的死无关?”罗斯库激动地向皇帝问道,他的声音也因此而颤抖不已。 “比尔不可能背叛我……”皇帝的声音虽然虚弱,却无比的肯定,“我也不可能会去害他!” 之所以会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对罗斯库说出这样的话,当时的兰诺里斯大帝也是有自己的考虑的。正如之前所说的那样,那时兰诺里斯已经将唯一的女儿,兰诺未来的女皇许配给了罗斯库,事关女儿的终身幸福,所以他绝不希望将来罗斯库因为某些人的挑拨,相信了某些人口中虚假的“真相”,从而让罗斯库与阿尔琳娜之间的关系产生裂痕。 “虽然那件事情,我也没有更多的信息提供给你……但是,唯一一点可以肯定的是,用阴谋害死比尔的人不是我!”皇帝兰诺里斯最后说道:“如果……将来有人告诉你,是我害死了你的父亲,那么……你一定要明白,那个人肯定包藏着祸心!” 这就是在与阿尔琳娜结婚之前,罗斯库单独面见兰诺里斯大帝时所交谈的内容。虽然兰诺里斯大帝自始自终都没有向罗斯库提供撇清嫌疑的证据,但是罗斯库依旧相信了对方所言。这一方面是因为以兰诺里斯大帝的身份地位,以及一贯的作风,他没有说假话的必要。另一方面,罗斯库也听说过东方有一句古话叫做:“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那个时候兰诺里斯大帝已经时日无多,他没有必要欺骗自己。 所以,当罗斯库听到格朗克公爵口中的“真相”之后,原本激动的心情一下子就平静了下来,他立刻就想起了兰诺里斯大帝最后对他所说的那句话: “如果将来有人告诉你,是我害死了你的父亲……那个人肯定包藏着祸心!” 是相信自己那伟大的岳父皇帝,还是相信眼前这个曾经背叛祖国的老人?罗斯库很容易就能够做出选择。 “你的故事很精彩!”最后,罗斯库微笑着,这样对老人说道:“但那些都是老掉牙的东西了,这样的传闻随便找一个皇宫书记官都有可能比你知道的还多,如果你想要用这种东西来换取生命的保障,是不是太贪心了一些?” 格朗克公爵愕然,他没有想到罗斯库居然一点儿也没有相信他所说的话。 就像格朗克自己所说的那样,他对于兰诺里斯大帝的仇恨是刻骨铭心的。然而去年发动叛变失败,如今指挥外国军队入侵兰诺却又被生擒,这使得格朗克距离成功复仇越来越远。在万般无奈下,格朗克编出了之前对罗斯库所说的那番话。按照他的计划,罗斯库在得知自己的杀父仇人居然是前任皇帝之后,就算不会立刻相信,也一定会朝这个方向调查下去。时间久了,这位年轻的亲王和女皇之间的关系说不定就会产生裂痕。若是罗斯库最终真的相信了这个说法,并且与女皇反目,兰诺内部肯定也会出现一场大乱。 可是格朗克之前的那番话全然落在了空处,看罗斯库的反应,显然就连万分之一的目的也没有达到。 老公爵的脸上终于显露出了失望与不甘的神情,他同时也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已经老了,就连一个乳臭未干的年轻人也糊弄不了。 罗斯库也在心中暗暗佩服兰诺里斯大帝的远见卓识,如果不是皇帝在当初对自己说了那一番话,今天遇到了格朗克公爵之后,罗斯库也不敢肯定不会中对方的圈套。 “很遗憾,我对你提供的情报并不满意,交易失败!”罗斯库耸了耸肩,露出一副无奈的神情,然后又说道: “很快你就会被押回帝都,在那里你将会受到最终的审判!” 说完,罗斯库便不再理会颓然坐在椅子上的老公爵,转身离开了房间。 罗斯库和亲卫军仅仅在小镇停留了半日。7月30日傍晚,比亲卫军晚一步从国内出发的第41军、42军与罗斯库汇合,整个大军随即便继续向南方教廷国的腹地开进。至此,侵入教廷国内部的兰诺军兵力达到了75000人,先不论亲卫军所配备的那些新式装备,单单只是这支军队的兵力,放在大陆上任何一个国家都是绝对不容小觑的力量。 罗斯库并不打算长时间在教廷国境内逗留,速战速决是一开始就制定好的计划。兰诺大军在总参谋长的率领之下,丝毫没有在沿途的小镇村庄进行任何的停留,而是直接地扑向了教廷国北部的一座重要城市——米拉尔。(未完待续) 第三章 史上最无耻的强盗 很久以前,米拉尔和临近的另外一座城市文尼斯一起,被视作是这一地区重要的商业贸易城市。然而不幸的是,一百多年前一场至今都令整个大陆的人民谈之色变的瘟疫席卷了米拉尔及其周边地区,上十万民众患病罹难,有幸生存下来的人们也纷纷逃离了这座城市。在瘟疫结束之后,米拉尔城便失去了以往的辉煌。再加上近几十年来教廷国限制工商业的政策,米拉尔逐渐地由一个商贸城市转变为宗教城市。如今耸立在米拉尔市中心最有名的建筑物当属宏伟的米拉尔主教教堂,又称米拉尔大教堂。 米拉尔大教堂是由诺斯大陆上最为宏伟的哥特式教堂,始建于教历667年,至今为止仍在不断修缮当中。这座教堂长158米,最宽处93米,塔尖处最高108.5米。总面积超过11000平方米,可以容纳35000名父神的信徒。 这座神圣的大教堂奠定了米拉尔城在全大陆信徒心目中的崇高地位,甚至许多国家国王、皇帝的加冕仪式都是在这座大教堂完成的。也正因为如此,米拉尔市在历史上除了天灾之外,绝少遇到人祸,战争对这座城市来说仿佛是一件非常遥远的事情。 然而米拉尔市的平静最终还是在教历993年8月初,被一个强大帝国的狂妄亲王给打破了。8月7日,一路向南朝着教廷国首都诺尔曼前进的兰诺帝国军开进了米拉尔市。 由于教廷国的军队早就已经被打散,所以一直到米拉尔市的城下,兰诺帝国军都没有遭到任何实质性的抵抗。7日清晨,亲卫军仅仅动用了两门攻城炮,就将这座城市紧锁的大门轰开,紧接着7万多名士兵在罗斯库的率领之下,蜂拥进入了这座历史名城。四面的城墙、市长官邸、警备军营之类的关键要处在短短的三个小时之内就落入了兰诺军的掌控当中,而在这个过程里,整座城市几乎没有发生任何的流血事件。由于城中的守军实在太少,当他们远远地望见靠近的兰诺的大军时,就慌忙投降了。 站在雄伟的、富丽堂皇的米拉尔大教堂之前,罗斯库总算明白,为什么当年兰诺里斯大帝以及他手下的众多将领,会如此的嗜好四处征战。的确,对于一个拥有正常欲望的男人来说,征服一座城市和征服一个女人同样会给人一种莫名的快感。罗斯库由于自身的身份以及对妻子的忠诚,不可能在外面沾花惹草,因此当这座城市的一切都臣服在他的脚下时,他那小小的虚荣心很快就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当然,罗斯库也不会天真的以为,光凭借着武力就可以将这座城市彻底收服。光是刚才一路到大教堂门前的那段时间里,罗斯库就已经从街道两边无数米拉尔市民的眼中感受到了无穷无尽的敌意和仇恨。 米拉尔市自古以来就是教廷国的领土,市民几乎全部都是父神虔诚的信徒。而在教廷以前的宣传当中,兰诺帝国,甚至罗斯库本人都已经被描绘成了恶魔的化身。米拉尔市内对教廷所言深信不疑的数十万民众,自然不可能给城中的这群侵略者好脸色看。 好在罗斯库也不需要得到这座城市的认可,他占领这座城市,一方面是为了对教廷在兰诺境内的所作所为复仇,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向对方收取相应的“战争赔款”。 明媚的阳光之下,兰诺的亲王和他手下的数万士兵,聚集在了米拉尔大教堂四周。 “里面有什么值钱的东西,统统都搬出来,不要客气!” 罗斯库一边说着,一边轻轻地朝面前的那座大教堂打了一个响指。 “你来这里,是为了抢劫?” 听到这命令之后,莱丝睁大了眼睛,有些难以置信地望着身边的亲王殿下。 “不然怎么办?” 罗斯库脸上露出了微笑,然后又说道: “你也知道,我们的人数太少,还不足以完全征服这个国家。所以我的打算就是,最大程度的削弱这个国家的实力。而削弱一个国家最好的办法是什么?当然就是把对方家里最值钱的东西全部搬空!” “这太过分了!”莱丝撇了撇嘴说道,“我们是军人,可不是强盗!” “我倒觉得,比起敌人在伯兰顿城内的所作所为,我们简直就是一群天使!”罗斯库轻轻地在胸前话了一个十字,低声沉吟道:“父神会理解我的!” “你这个男人!”莱丝狠狠地踢飞了脚下的一枚石子,怒道:“拿父神开玩笑,你死后一定会下地狱的!” 虽然一直都在和教廷军作战,但莱丝依旧还算是大半个父神信徒,所以她完全不能够赞同罗斯库此时的做法。 但是在罗斯库本人看来,他洗劫这座大教堂的行为,完全称不上过分。无论是在古雷拉省当省长的时候,还是前段时间与兰诺国内的神职人员打交道的时候,罗斯库都深深的体会到了如今教廷内部的腐朽与黑暗。眼前的这座大教堂虽然外表看起来光鲜无比,实质上却是用教廷几百年来从民间搜刮而得的财富堆积起来的。从古至今,不知道有多少虔诚的信徒,相信了教廷神职人员口中那些虚无缥缈的说法,为了得到父神的“祝福”,洗清自己的“罪孽”,将大半甚至全部的财产捐献出来,供教廷修建这样的宏伟教堂,让那些除了会糊弄人之外一无是处的神职人员享受奢华而且糜烂的生活。 从父神教的圣典来看,罗斯库相信这个宗教的创始者是希望信奉这一宗教的信徒们能够过上和平、安定的生活,而早期的父神教神职人员也正是朝着这一目标奋斗的。然而随着时间的流逝,神职人员换了一代又一代,渐渐的也就忘记了这个宗教的初衷,转而利用自己的地位和手中的特权,通过各种各样卑鄙丑陋的方法来聚敛财富,满足他们的欲望。 所以从教廷的手上抢夺财富这样的做法并不会让罗斯库感到不安,虽然他一直都很想将教廷这个兰诺的威胁彻底铲除,但是面对着那已经繁衍千年的庞然大物,罗斯库也知道光凭这这一场战争无论如何也无法将这一目标实现。所以罗斯库才会使用这样一个,在父神教信徒眼中极为卑鄙,在他看来却是极为有效的做法。 尽管莱丝不愿意成为罗斯库的“帮凶”,但是亲卫军中仍旧有人愿意接受罗斯库的调遣,比如说托普上尉在得知亲王殿下意图洗劫这座大教堂之后,他和他手下的士兵们立刻就开始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占领一座城市就意味着很有可能会寻到一笔可观的财富,这是像托普上尉这样的下级军官、以及众多普通士兵都明白的道理。尽管兰诺帝国军每个月发的军饷很多,但是人的欲望是无止境的,而在外作战又是很容易丢掉性命的工作。为了在外作战的同时保证军队的凝聚力,让士兵们在被占领的城市里“寻找”财富是许多将领常用的手段。 罗斯库不希望手下的士兵们骚扰城市里的普通居民,但士兵们如果在这座城市里一无所获的话,很可能会打击他们的积极性。所以罗斯库在命令托普上尉带人进入教堂内寻找有价值的物品的同时,也就意味着参与到这一行动的士兵都能够从中获取一部分好处。 光从外表上来看,米拉尔大教堂就远比城市里的那些平民住宅要有油水的多,在看到托普上尉和他的小队进入教廷内部之后,很快就又有许多兰诺士兵经不住诱惑,加入到了托普上尉的队伍当中。 “父神在上……你们这群恶魔……你们……想要干什么?” 当越来越多的兰诺士兵进入到教廷内部之后,这座教廷原本的主人,一名头发花白的大主教在侍从的搀扶之下,一边怒吼着,一边颤颤巍巍地从大门走了出来。 “正如您所看见的,我们正在搬家!” 罗斯库看着走到自己面前的大主教,十分绅士地行了一礼。 尽管正在做一件很粗鲁的事情,但是罗斯库依旧保持着平和的微笑以及有礼的态度。 “你们这些强盗!”大主教虽然很老了,却并没有糊涂,他立刻就指着罗斯库的鼻子骂了起来: “这座大教堂以及当中所有的物品都是属于父神的,你们如此放肆,就不怕父神降下惩罚吗?” 大主教的这句话让四周围正在“辛勤劳动”的士兵们微微一愣,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并不是所有的人都像罗斯库那样,敢于做出亵渎父神的事情来。 “从教堂里拿东西,会不会触怒父神?”一些平时也信仰父神教的士兵在听到大主教的话之后,脑子里立刻就有了顾虑。 面对大主教的指责,罗斯库只是微微一笑,他轻轻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沉声说道: “我不管这座教堂是谁的,我只知道,你们教廷曾经在我们兰诺犯下滔天的罪孽。现在你们必须要为那些的罪恶偿还债务!” 罗斯库的这句话虽然是对着大主教所说,却也同时点醒了四周正迷茫着的兰诺士兵,所有人在听到这句话之后,立刻就回想起了之前发生在伯兰顿城的惨剧。一想到数十万无辜同胞惨死,整座城市几乎完全毁灭,兰诺的士兵们心中就生起了一股怒气,这也让他们立刻就将“父神责罚”之类的顾忌抛到了脑后。 “和敌人在伯兰顿城犯下的罪行比起来,我们洗劫一座教堂又算得了什么呢?” 士兵们在心中抱着这样的想法,手上的动作也变得更加麻利起来。 看到对方无动于衷,白发苍苍的大主教气的浑身发抖,在这里没有任何人比他更明白这座大教堂内无数财富的价值了。 大主教气的发疯,然而以他自己老朽的身躯,以及教堂内正所在墙角哆嗦的神职人员,根本就不可能是一支军队的对手。绝望当中,大主教不得不再一次搬出了父神的名号: “以父神的名义,我命令你们,立刻停止这强盗般的行径!” “父神?”罗斯库眯着眼睛,继续微笑着:“就算父神站在我的面前,也不能阻止我为我的国家、为我的子民讨回公道!” 大主教浑身一抖,他无法想象居然有人可以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言论。 四周围的兰诺士兵也惊呆了,他们没有想到这位平日里温和的最高指挥官,居然也有如此强硬的时候。 “亲王殿下实在太酷了!” 莱丝身边的一名年轻的女护卫突然发出了一声惊叹。 红发的女将军再一次撇了撇嘴,露出了一个七分鄙夷、三分钦佩的神情。 正在搬运一件物事的托普上尉听到了罗斯库的这句话,居然惊得双手一滑,“哗啦一声”将手中的物品打烂在了地上。 “父神在上!”正在注视着眼前发生的一切的大主教惊呼道:“我的圣保罗雕像!” 说完,这位大主教便两眼一翻,仰天倒地,就此昏厥了过去。 已经在米拉尔市内屹立数百年之久的大教堂果然没有让罗斯库感到失望,当一箱箱金银珠宝、一件件贵重器皿、一幅幅艺术画像、一尊尊名家雕塑被兰诺的士兵们陆陆续续的从教堂内运出来之后,这些琳琅满目的珍宝让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的罗斯库目瞪口呆。 饶是罗斯库生在富豪世家,一时之间却也无法计算出来,从大教堂里搬出来的这些财宝究竟值多少钱。 倒是一直陪在罗斯库身边的亲卫军一师师长犹比罗斯少将很快拿出了一个大概的数字,犹比罗斯少将是拜耶赫夫家族的家臣,本身也是一名小贵族,对于珍宝艺术品之类的也颇有研究。根据犹比罗斯的估算,从米拉尔大教堂中搬出来的这些东西至少价值一亿五千万琼恩,虽然仍旧无法弥补伯兰顿城的损失,但如果充当这次兰诺军远征的军费,就绰绰有余了。 对于这样的成果,罗斯库本人感到非常满意,当所有的财富全部清点完毕,装上从米拉尔市内征来的数十辆马车当中之后,他便大手一挥,率领着士兵们离开了这座惨遭洗劫的大教堂。 米拉尔大教堂被兰诺人洗劫这件事,被教廷和这座城市的人们视为是千百年来最大的耻辱。尽管在事件发生的当时,城中的市民和教廷的神职人员无法冲破兰诺军设立的封锁线,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城市的珍宝被抢走。但是在兰诺人离开后不久,愤怒的米拉尔市民就在大教堂门口树立一尊罗斯库的雕像——当然,这座雕像并不是为了纪念罗斯库的“功绩”,在随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路过这座雕像的市民都会用臭鸡蛋和西红柿之类的物品,向这座雕像发泄心中的愤恨。 从罗斯库抵达米拉尔大教堂到领着战利品离开,仅仅只用了半天的时间,大约有三千多名兰诺士兵参与到了对教廷的洗劫行动。虽然大部分贵重的财物都被上交,但是一些大胆的幸运儿在走出这座教堂之后,他们军服的荷包都已经装的鼓鼓囊囊。受到了这群人的影响,在兰诺军接下来途径的几座兰诺城市里,每当罗斯库下令洗劫一处教廷财产,就会有一大群士兵争先恐后地坚决完成这道命令。兰诺的士兵虽然也有很多父神的信徒,但立场往往都算不上坚定,在信仰和金钱之间,他们通常都会选择后者。 由于教廷方几乎没有做出任何抵抗,所以由北向南横扫教廷境内的兰诺军进展的非常顺利。几乎每隔几天时间,这群在教廷人眼中人数众多、并且全副武装的强盗就会进入一座城市。和普通的强盗不同的是,这些人很少会对城市里的普通民众下手,而是专门洗劫教会、教廷之类的宗教场所。虽然教廷国内的民众普遍都不富裕,但那些宗教场所却是少数富得流油的地方。 罗斯库所率领的兰诺军就这样一路向南,半个月下来,米拉尔、文尼斯、波尼亚三座大型城市,以及无数中小城镇当中的教廷财产惨遭劫掠。兰诺军中装满财宝的车队越来越长,从富贵尊荣到一贫如洗的神职人员越来越多,罗斯库也被教廷人冠以了“史上最无耻的强盗”之美名。 兰诺军就像是一支贪得无厌的巨型食腐虫,在横扫大中城市的同时,也在不断地向南方挺进。到了这个时候,就算是最天真的教廷民众也都能够看出来,这支军队的最终目标实质上就是教廷国的首都诺尔曼。 前所未有的危机感迅速在教廷国境内蔓延,虽然信奉父神的民众大多都不是好斗之徒,但是在敌人已经打到家里的情况下,虔诚的信徒们再也坐不住了,他纷纷拥向附近的教堂,向主教、大主教们表达自己抗击敌人的决心。而恰好是在这个时候,沉寂已久的教皇陛下突然向全国的信徒发布了通告,他以父神的名义,号召人们同心协力,将那只肆无忌惮的恶魔彻底杀死。 教皇的这一号召很快就取得了明显的成果,当罗斯库和他的兰诺军靠近教廷国中部大型城市菲鲁迪时,所受到的压力便陡然增大。(未完待续) 第四章 捷报 尽管发生在993年夏天,兰诺史称“第二次卫国战争”的整个事件在7月底就已经完全结束,但是由于信息传递的延迟,兰诺的女皇直到8月才陆陆续续的收到了来自各个方面的消息。 8月1日,首先被幕僚总监玛朵?布莱登少校送到女皇书桌上的,是一封来自于大洋彼岸英德克王国的报告书。这份报告书是一名长期潜伏在英德克国内的对外事务局特工所写,当中详细的描述了如今英德克王国的现状:6月中旬开始的金融危机,很快就席卷了整个英德克境内。由于国家信用的崩溃,英德克国内各大银行都出现了前所未有的挤兑现象,现在无论是贵族还是平民,都不再相信手中的那些存款凭证。事实上,由于英镑的持续贬值,就连现金也被英德克人所抛弃,人们往往是在从银行当中提款之后,立刻就直奔金银饰品店和珠宝行,将手中的现钞全部兑换成更为保值的贵重金属。 人们疯狂的挤兑造成英德克国内数家银行宣告破产,就连政府直接控制的国家银行也在这场金融风暴当中摇摇欲坠。银行破产除了让大量的存款人失去财富之外,还让国内众多的工厂、公司面临资金链断裂的困境。 根据这份报告所述,在短短的不到两个月当中,英德克首都伦登城外的工厂就倒闭了三分之一,全国各种铁矿、煤矿,甚至金银矿产也沦落到了减产和停产的地步。而这些工厂和经营场所的关闭又直接导致了大量的工人失业。失去了经济来源的人们很快就成为了英德克各大城市的治安隐患,伦登市在上个月已经接二连三的出现了恶性的治安事件。如今一到了晚上,伦登市就好像变成了一座空城,所有人都躲在家里闭门不出。 大多数英德克人对于生活的突变完全没有头绪,他们不明白原本富足、安定的生活怎么会在短短的一个多月的时间内就完全变了样。而正当人们感到疑惑的时候,一种说法开始在坊间流传:英王查理三世为了一己私欲发动了对兰诺的战争,可是由于前线的接连战败,国家不得不拿出大量的资金来填补战争捅出来的窟窿,从而导致了全国经济的迅速恶化。 由于前一段时间英文查理三世还曾经在全国范围内以征集军费的名义发行过大量的国家债券,而这种债券在经历了一场风波之后已经变成了废纸一张。因此人们很快就相信了这个谣言,国内也开始不断地传出对查理三世不满的声音。 尽管由于英德克官方对这些谣言的全力打压,使得国内的反对之声并不足以成为气候。但是由于全国性经济危机已经成为事实,在这种情况下,查理三世针对兰诺的战争行为不得不完全中止了。 当阅读这份报告的时候,兰诺女皇的脸上洋溢着柔和的笑意,她曾经听自己的丈夫说过,会采用战争之外的手段对英德克王国进行打击尽管她不了解具体的手段究竟是什么,但她现在也可以肯定,如今英德克王国出现如此困难的局面,也一定是由于她的丈夫在暗中策划的缘故。 让罗斯库成为自己的得力帮手,这是阿尔琳娜婚后一直都所期盼的事情,如今这个想法正在逐渐成为现实,她当然会感到欣慰不已。 女皇在将这份报告书反复阅读了好几遍之后,才抬起头来,向一直都站在面前的幕僚总监布莱登少校问道: “你对英德克王国目前的情况,有什么看法?” “嗯?那个……” 由于第一次见到陛下脸上那梦幻般的笑容,玛朵?布莱登少校在之前有一些走神,因此当女皇提出这个问题之后,布莱登少校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这几年来英德克王国一直都在迅猛发展,”布莱登少校很快就理清了自己的思绪:“如果没有外力的作用,很难想象英德克这样的国家会在短时间内面临如此困难的境地。” 兰诺的女皇点了点头,这位幕僚总监虽然年轻,但是女皇却十分满意她的表现。 “你的看法十分正确。”女皇轻声说道,“英德克国内的动荡原本就在计划之中,只不过由于这件事属于机密,所以一直以来很少有人知道相关的讯息。” 女皇的这句话让布莱登少校有所误解,她以为英德克国内的动荡是陛下一手策划的,于是望着对方的眼神也越发的崇敬起来。 阿尔琳娜立刻就察觉到了当中的误会,她连忙摆了摆手,说道: “这件事情我只是知道而已,具体的策划全部都是亲王一手包办的。功劳应该算在他的头上才对。” 对于这样的说法,布莱登少校并没有表示出太多的惊讶,因为在她看来,能够成为眼前这位女皇丈夫的男人,原本就是应该十分优秀才对。 好消息接连不断,8月2日的清晨,布莱登少校再一次将一份刚刚由人口调查局特工送来的情报递交到了女皇的面前。 这份情报同样是一名对外事务局的特工所写,这名特工所潜伏的位置是在卢法王国的首都帕瑞斯。 从这份报告的描述来看,和卢法王国的动荡比起来,英德克王国的危机完全就是小儿科! 自从7月中旬,民众在罗梭的领导下完全占领帕瑞斯之后,全国各地也陆续响应。很快的,亨利十五和他的王后被推上断头台,原卢法王室在国内的统治被完全动摇。在这种情况,罗梭成立了以工商业人士以及开明贵族为核心的新政府,并且开始逐步的推行一系列旨在安定国内局势的法令和措施。 然而卢法新政府很快就面临着一个新的危机:原本正在兰诺作战的施密特元帅与他的军队返回了国内,并且和从帕瑞斯逃出来的一些王室成员与大贵族汇合。尽管亨利十五已经被处死,但是他那仅有7岁的幼子却被几名忠心耿耿的大臣救了出来。很快的,在施密特元帅以及几位大臣、大贵族的拥护之下,亨利十五的幼子加冕成为了新的卢法国王。 有了新的国王,再加上施密特元帅和他手下的那数万军队,让卢法王国内部的一些忠于王室、仇恨新政府的人们看到了希望,他们纷纷涌向了新王所在的兰锡市,聚集在了国王亨利十六的大旗之下。 由于亨利十四曾经让卢法王国拥有一段辉煌的时期,而他的儿子亨利十五实际上并没有犯什么天怒人怨的大错就惨遭处死。这使得卢法国内除了传统贵族之外,还有相当一部分观念老旧普通民众仍旧偏向于支持王室。施密特元帅以新王亨利十六的名义,将这些人组织了起来,编入了原本的卢法王国军,使得原本只有不到5万的军队在短时间内就扩大了一倍。 面对着声势逐渐浩大的“保王党”,罗梭和他的新政府很快就有了动作。无数市民和农民被征召入伍,组成了一支规模达15万人的共和国军,朝保王党所在的兰锡市发动了猛攻。 尽管共和国军人数众多,但是这支军队毕竟是由普通的工人、市民和农民组成,战斗力无法与以正规军为主体的王国军同日而语。再加上施密特元帅本身就有着丰富的指挥经验,因此这场战争的一开始,卢法王国军就占据了上风。 兰诺外事局的特工在撰写这份报告的时候,卢法国内的战争并没有结束,双方仍旧处在僵持阶段。因此可以预见的是,在今后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卢法这个国家都无法对兰诺产生威胁了。 “闹成这样……是不是有些过火了?” 和昨天不同,当看完这份报告之后,兰诺女皇的脸上立刻就露出了苦笑。 亨利十五作为一国之君,居然被自己国家的民众处死,这让同为君主的阿尔琳娜心中不禁有了一种兔死狐悲的感觉。 如果此刻罗斯库在场的话,他肯定会立刻就出声辩解吧。事实上当初罗斯库制定这个计划的目的只是扰乱卢法王国的局势,让对方无法腾出手来针对兰诺而已。罗斯库从一开始并不看好那个罗梭,更没有想到他居然能够成功的控制住大半个卢法王国。 “卢法王国目前的局势……也是亲王殿下暗中安排的吗?” 这份报告上的内容实在太过骇人了一些,让幕僚总监布兰登少校也充满了好奇。 阿尔琳娜点了点头,轻声说道: “亲王他平时虽然十分低调,但是很多事情都是他在暗中帮我处理。这一次如果不是他的安排,恐怕我们的第二军团仍在和卢法王国军苦战呢。” 随着卢法国内的大乱,兰诺西面边境的局面也有所缓解。随着这份报告书一起到来的还有第二军团指挥官贺上将的申请,他希望能够率领第二军团开赴莱恩河战区,加入到对瑞沙帝国的战斗当中。 然而第二军的请战书并没有起到效果,8月3日,第三份捷报被送到了女皇的面前。 “瑞沙帝国军全面撤退了!” 当读完这份报告书之后,就连一向矜持的女皇陛下也激动地惊呼起来。 7月20日,当原奥修联邦首都维也拉重新回到祖国的怀抱中之后,失去了后方根据地的瑞沙近卫军再也无法在斯索瓦尔山口东侧立足,值得两手空空地返回瑞沙境内。斯索瓦尔山口战役的再一次失败,让瑞沙帝国针对兰诺帝国的整个战略完全破产,7月25日,原本正在莱恩河战区发动猛攻的瑞沙帝国军和普兰军停止了进攻,并且很快就退回到了开战之前的位置。 随着斯索瓦尔山口以及莱恩河战区危机的解除,兰诺帝国四面环敌的状况已经不复存在,尽管目前仍然没有传来南方的战报,但是兰诺的女皇此刻已经可以长舒一口气了。 “没有想到,他身在南方,居然还有办法逼退三个国家的军队!” 阿尔琳娜一边说着,一边将目光投向书房的窗外,一颗牵挂的心也仿佛跟随着窗外的微风,越行越远。 “亲王殿下,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男人呢?”看着正坐在桌前发呆的女皇陛下,幕僚总监布兰登少校心中就充满了好奇。接连三天的捷报,兰诺三条边境上危机的解除,均是由那位传说中的亲王一手促成的。而且每当在谈到亲王的时候,原本有些冷冰冰的女皇陛下就会变得十分温柔,和普通的、思念丈夫的妻子没有什么区别。 尽管拜耶赫夫亲王的形象这几天来在布兰登少校的心中愈发的高大,但是到了8月4日,少校接收到第四封,也就是来自于南方伯兰顿城的战报之后,那位亲王原本光辉的形象突然被蒙上了一层阴影。 第四份报告实际上是分别由两个人写的,其中之一是第七军团指挥官伯明顿上将,另一人则是人口调查局局长克里斯托弗中将。 当布莱登少校将这两份报告带入女皇的书房时,阿尔琳娜正在会见她的大法官,凯瑟琳?隆松伯爵夫人。 伯爵夫人最近和女皇陛下走的很近,两人俨然就成为了一对要好的友人。由于两人的办公地点都是在皇宫内部,所以隆松伯爵夫人在闲暇之余,就会来到书房拜访女皇陛下。 看到布兰登少校一脸严肃的走进来,大法官立刻就意识到女皇陛下和她的幕僚总监有要事相商,她立刻就站起来向女皇行礼,准备告退出去。 此时的女皇陛下显然兴致很高,她轻轻摆了摆手说道: “没有关系,凯瑟琳,你可以留下来。相信就算听到了什么机密,你也一定不会对别人说的。” “呵呵!”能够得到女皇的如此信任,隆松伯爵夫人立刻就开心的笑出声来,她又说道: “这样的话,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说完,大法官便坐会了原来的位置,饶有兴致地望着刚刚走进来的幕僚总监。 对于女皇陛下将无关人员留下来的做法,布莱登少校的内心当中实际上是有一些不满的,更重要的是,隆松伯爵夫人的目光让她感到十分不舒服。 但是留下对方毕竟是女皇陛下的意思,所以布莱登少校也只得将不满埋在心中,然后和往常一样,将报告书交到了陛下的手中。 “是南方的战报!” 当看到报告书的封面时,阿尔琳娜立刻就轻呼了一声,这几天来收到的情报虽然很多,但是她最关心的还是南方的状况。因为目前整个兰诺帝国就只剩下南方的局面没有稳定下来,而且她的丈夫也正在南方领兵作战。 被布兰登少校放在前面的,是伯明顿上将所写的那封信。阿尔琳娜读着读着,眉头也逐渐地紧皱了起来。 伯明顿上将对于罗斯库在伯兰顿城外的决策十分不满,因此他在那封信当中几乎没有说任何好话,而是丝毫没有顾忌到亲王和女皇之间的关系,大肆抨击他独断专行,不顾城中无辜市民死活的做法。 阿尔琳娜本来就是一个勤政爱民的君主,所以当她得知由于城外兰诺军的一再拖延,最终有七万多市民在绝望中悲惨死去之后,她捧着信纸的双手也开始微微颤抖起来。 “陛下,您怎么了?南方的局势有什么问题吗?” 察觉到女皇陛下苍白的面容,坐在附近的隆松伯爵夫人尽管明知道有些不合适,但还是出声询问道。 “没什么……我军已经胜利了……”阿尔琳娜只是下意识地回答道,“可罗斯库……亲王他居然……” 这句话在旁人耳中充满了歧义,不了解真相的隆松伯爵夫人还以为亲王殿下在前线出事了,她的脸上立刻就充满了关切。 虽然女皇的言语有些紊乱,但是站在一旁的布莱登少校依旧能够听出陛下对亲王的不满和愤怒。 不是为何,布兰登少校并不希望陛下和亲王之间有什么隔阂,她连忙提醒道: “还有一封报告,是人口调查局局长克里斯托弗中将寄来的。” 听到了幕僚总监的提醒,头脑已经处在混乱状态的阿尔琳娜这才打开了另一个信封。 埃罗克身为情报局头子,自然很清楚伯明顿上将的那封信当中写了什么,他也可以猜到女皇陛下看过那封信之后的反应。所以同时又身为罗斯库的友人,埃罗克在自己的信中十分详细的阐述了,罗斯库做法的正确性和必要性。埃罗克在信件的末尾还特别提到了亲王殿下冒着危险率军深入教廷国内,不给于对方痛击誓不回头的勇气和决心。 “那个让人头痛的家伙……” 将两封报告全部读完之后,兰诺的女皇依旧皱着眉毛,捏紧了拳头,看似心中仍旧留有怒火,然而她的目光却已然飘到了窗外,凝固在远方。(未完待续) 第五章 等他回来再说! “没有想到,亲王殿下居然能够狠下心来,为了取得最大的战果而不顾伯兰顿城中数万市民的生命……” 当从阿尔琳娜口中得知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大法官凯瑟琳的双目当中隐隐显露出了一丝异样的身材。 阿尔琳娜并没有注意到伯爵夫人的眼神,她轻轻地揉了揉太阳穴,颇为懊恼地说道: “早知道如此,我一定不会让他去指挥全军的。” “为什么?”隆松伯爵夫人听到这句话之后显得有些激动,她立刻就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向女皇说道: “当初是我向您提议让亲王拥有更多的权力,所以这些话由我说出来可能有些不合适——但是您应该明白的是,亲王殿下他的做法并没有任何错误。换作任何一个有头脑的指挥官在场,也一定会做出和亲王殿下同样的选择。” “他没有做错?”阿尔琳娜更加疑惑了,她用力敲了敲桌面上的那份情报,然后说道: “军队的职责就是保护普通民众,可是亲王他为了胜果,不惜牺牲伯兰顿市民生命,这不是本末倒置了吗?” 就如同罗斯库一直所担心的那样,此时的阿尔琳娜并不能够理解他的想法和苦衷,善良的女皇陛下在任何时候都是以她的子民为最优先的。 幸好,此刻在阿尔琳娜面前仍然还有肯为罗斯库说话的人物。 “我并不赞同您这样的说法。”隆松伯爵夫人十分罕见的和女皇唱起了反调,“虽然我对战争懂的不是很多,但是我也可以猜到亲王殿下那样做的苦衷,在我军兵力并不占优的情况下,贸然攻城只会带来更多的损失。从历史上也可以知道,许多著名的城市并不是从外部被强行攻克的,而是被长期围困之后从内部开始崩溃的。亲王殿下的决定虽然连累了许多无辜的市民,但是却将我军的损失减到了最低。正因为这样,伯兰顿城外的战斗我军才能取得辉煌的战果,亲王殿下才会有余力率军攻入教廷国。” “你说的这些……我的明白,可是……” 隆松伯爵夫人的一番话让阿尔琳娜脑子里更加混乱了起来。按理说,伯兰顿城外大捷,教廷军败退、英德克军全部投降的功劳全部都应该算在罗斯库的头上。但是伯明顿上将的那封信以及伯兰顿城内巨大的伤亡让阿尔琳娜完全无法体会到胜利的喜悦。 从前那个温柔、体贴,待所有人都彬彬有礼的罗斯库到哪里去了?阿尔琳娜心中感到非常纳闷,她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他的丈夫居然会做出对伯兰顿城内数万民众见死不救这样的事情。 “为什么你要这样做呢?”阿尔琳娜在心中这样问着,“为什么我收到了两份报告,却唯独没有等来你的家书呢?” “布兰登少校,”女皇将目光转向了一直都留在书房的首先幕僚总监,向她问道: “你对这件事有什么看法呢?” 随着担任这个国家的统治者时间越长,阿尔琳娜就越发的感觉到,如果什么事情都必须由她来做决定,那样的话实在是太累了。所以阿尔琳娜也渐渐的开始学会让他人分担自己在政务上的烦恼,因此最近她才会和大法官凯瑟琳?隆松走的很近,而另一个为她排忧解难的人便是眼前这位年轻的幕僚总监。 “我……我认为……”由于女皇和大法官刚才所谈论的事情过于重大,所以布兰登少校压根就没有想到自己有发言的机会,在突然被女皇问到之后,她连忙在心中组织了一下语言,然后才说道。 “我认为亲王殿下的做法虽然有失妥当,但是在目前的情况下我们更应该将目光着重于这场战争的损失上……根据伯兰顿上将以及克里斯托弗中将的报告,伯兰顿城内有近二十万市民在战火中罹难,普通民众如此惨重的伤亡在大陆近百年来的历史上都是少有的。” 的确,由于父神教的普及,由诺斯大陆各国都以文明和有礼为傲,国家之间就算燃起战火,尽量不牵连到一般民众也都是各国之间的共识。然而此次伯兰顿一役,居然有二十万无辜者惨死在战火当中,而这场战争的发起者却是一向提倡“和平”、“博爱”的教廷,这个事实对于兰诺来说十分残酷,对于教廷来说则是莫大的讽刺。 “而且,”布兰登少校继续说道:“克里斯托弗中将也在报告中写明,伯兰顿城内罹难市民有大部分都是在敌军攻城期间,在城内放火时被烧死的。除此之外,根据报告中所附带的伯兰顿幸存者的证言,在我军围城期间,城内民众之所以出现大量的伤亡,主要还是由于侵略者对他们的施暴与折磨。” 最后,首席幕僚总监总结道:“亲王殿下的确没有及时的攻入被敌军占领的伯兰顿,解救被困在其中的民众。但是市内绝大部分民众的死还是由于侵略者的所作作为直接导致的。如果占领伯兰顿的敌军在被我军围困期间,主动施放城中那七万市民的话,这些人一定就能够生存下来。” “你的意思是……”布兰登少校说了这么多,阿尔琳娜也逐渐明白了她的意思:“亲王虽然在这件事情上有责任,但罪魁祸首还是那些侵略者?” 听到女皇这么说,布兰登少校立刻点了点头,又道: “下官始终认为,在目前的情况下,与其评价亲王殿下的决策是否正确,倒不如先追究侵略者的责任。如今英德克军已经投降,他们的主要指挥官正在被押往法雷,这些人一定要受到应有的惩罚。而从战场上逃走的教廷人……亲王殿下不是已经追击到教廷国境内了吗?我们现在更应该对殿下提供一切必要的支持。” 布兰登少校的看法和埃罗克也十分一致。在人口调查局长写给女皇的那份报告中,埃罗克也向阿尔琳娜说明了罗斯库急着进攻教廷国的原因,那就是对侵略者加以惩治,长久而彻底的解决教廷对兰诺的威胁。 撇开伯兰顿城的战事不谈,让阿尔琳娜更为恼火的是,罗斯库居然连一声通报也没有,就领着军队攻入了教廷国的境内。当然,阿尔琳娜并不是气愤罗斯库无视她的权威,而是对罗斯库不顾自身安危深入险境的行为而感到不满。 如果阿尔琳娜是在独子一人的情况下阅读了那两份报告,恐怕早就已经陷入到了无尽的烦恼当中了。可是如今受到隆松伯爵夫人以及布兰登少校的开导,阿尔琳娜总算不再像刚开始那样感到愤怒。 “就按照你们所说的,暂时不追究亲王在这件事上的责任。”女皇最后说道,“布兰登少校立刻去统治国务尚书,以及军部的诸位将领,下午召开紧急会议。” 由于兰诺的军方这几年来一直势微,再加上情报部门最快的通信渠道都是为女皇个人服务的,因此留在帝都的高级将领们在参加这次会议之前,完全不知道兰诺已经在战争当中取胜的消息。 因此当兰诺的女皇在会议上,亲口宣布第二次卫国战争以兰诺帝国的完胜而结束之后,参与会议的一些年轻而热血将军们立刻爆发出一阵高昂的欢呼声。 而以国务尚书赫本公爵为首的文官们,则一边向对面粗如的武人们投以鄙夷的目光,一边纷纷站起身来,向坐在前方的女皇陛下道贺。 原本看起来会艰苦无比的战争,居然这么快就结束了,这让许多人都感到惊讶不已。这几个月以来一直都在进行战备的第三军团由于完全没能够走上前线,这也让军团长莱希特上将颇感惆怅。 每一次战争之后,从战场上活下来的人不仅会受到英雄般的待遇,作战有功的士兵和军官都会有进一步晋升的机会。莱希特虽然已经是上将军衔,但俗话说不想当元帅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上将阁下偶尔也会幻想着,有朝一日从女皇陛下手中接过一柄闪亮的元帅仗。 自从7年之前,兰诺建国以来唯一的元帅比尔?拜耶赫夫去世之后,帝国就再也没有任何军人能够攀上那个位置。就连一直以来对皇室忠心耿耿,在莱恩河战区统帅三十万大军的维多特公爵至今也仍旧是上将军衔而已。 “这一次,那位殿下说不定还能晋升呢!” 军人们在相互之间用眼神交流着同样的讯息,虽然他们的情报获取速度不如女皇陛下,但是每个人也有各自的信息来源。在场的许多人在这两天都已经隐隐约约的嗅到了某些讯息:卢法王国、英德克王国、瑞沙帝国之所以放弃攻击兰诺,也是由于拜耶赫夫亲王从中运作的缘故。 再加上拜耶赫夫亲王在前些时候被任命为伯兰顿城战区总指挥官,如今南方也传来了捷报,证明兰诺军在亲王的指挥下取得了胜利。此时脑筋转得快的人已经察觉到,整场战争的胜利都和那位亲王殿下有着莫大的关系。 诸多的功劳相加,再加上亲王与女皇之间特殊的关系,就算陛下当场宣布让亲王晋升元帅,在场的人们也丝毫不会感到意外。 然而真正让所有人意外的是,女皇陛下在接下来的会议上,压根没有提到亲王殿下的功劳! 正当众位将领和官员疑惑不解的时候,布兰登少校在女皇的吩咐之下,将早已经准备好的一叠报告,分发到了所有与会者的面前。 那是伯兰顿城的伤亡报告。 由于阿尔琳娜觉得将罗斯库在伯兰顿城外的所作所为暂时隐瞒,等他回来再说,所以那份报告上并没有详细的说明伯兰顿市民究竟因何而死,只是大概的指出,这二十万人都是因为受到战火的牵连而罹难。 既然没有详细的说明,所有人自然而然的就会在潜意识中认为,如此庞大的伤亡人数,都是攻击伯兰顿城的侵略者造成的。 能够参与到这次会议当中的,除了高级将领就是女皇身边的近臣,他们都是非常了解陛下脾性的人物。所以当看清楚报告当中的文字之后,之前因为胜利而兴奋的人们立刻就安静了下来,生怕惹恼了心情不好的女皇陛下。 正如所有人所预料的那样,女皇用低沉、充满了悲切的声音说道: “伯兰顿城内外的数番战斗,不仅让第七军团、第四军团损失惨重,就连城中的市民也死伤无数……这场战争我们虽然胜了,却是实实在在的惨胜。为了这个胜利,我们付出了太多的代价。” 女皇的这句话让众人沉默了好一阵子,过了许久,坐在她附近的国务尚书赫本公爵才清了清嗓子,开口说道: “战争总是会给无辜的民众带来不幸……只是伯兰顿城一战……也太过惨烈了一些。侵略者的罪恶行径,必定会遭到父神的责罚!” “父神是否会惩罚他们我并不清楚,”女皇接口说道,“但是作为这场战争的受害人,我也会让他们付出代价。” 紧接着,坐在女皇身边的幕僚总监布兰登少校用清朗的声音说道: “伯兰顿城外一战,我军共俘获英德克远征军共33243人,其中包括英德克陆军上将丹纳特?布拉马尔。现在布拉马尔与一部分英德克军官高级将领正在被押往法雷,请隆松大法官阁下尽早做好审判他们的准备。” 尽管隆松伯爵夫人早就知道这件事情,但是她像身边的其它官员那样,先是露出一副震惊的表情,然后连忙站了起来向女皇行礼,表示绝对不辱使命。 去年莱丝中将率领的亲卫军虽然抓到了不少瑞沙近卫军士兵,但当中却是一条大鱼也没有。如今拜耶赫夫亲王在伯兰顿城外一战就将敌人全军俘获,这样的功绩可是极为少见的,在座的诸位将领上无不都显露出钦佩与羡慕的神情。 女皇接着又说道: “英德克王国这次向我国出兵,已经是对我们极大的侮辱,而且伯兰顿城的惨剧他们也有一份。所以请赫本卿尽早起草一份抗议书,递交给英德克大使,并且向对方提出赔偿的要求。” “臣领命!”国务尚书十分干脆的回答道,虽然女皇并没有说明究竟要让对方赔什么,但是赫本公爵当了这么多国务尚书,自然也很能揣摩上位者的心意。既然女皇陛下如此不高兴,那么这个赔偿要求自然是越苛刻越好,反正对方有三万士兵和高级将领在自己手上,由不得他们不答应。 “还有一件事情要向大家宣布的是,”女皇环顾四周,缓缓地说道:“我已经命令帝国军总参谋长拜耶赫夫亲王率领亲卫军以及第41军、42军,进入教廷国境内追击从伯兰顿逃散的敌军,军方一定要配合总参谋长的这次行动,给与他最大限度的支持!” 虽然罗斯库是在没有上报的情况下,私自领兵入侵教廷国的,但是阿尔琳娜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仍旧对外宣称这是她本人的意思。 这个消息再一次让会场出现波澜,之前几乎所有人都以为,在敌人退却之后这场战争就完全落下了帷幕,却没有想到那位亲王兼总参谋长阁下居然领着军队追到了别人家里! 如此行为虽然大胆而且狂妄,却让在座的一些少壮派将领大呼爽快,在他们看来兰诺既然造到教廷的侵略并且损失惨重,派兵打过去报复对方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但是同时也有一些老成稳重的人对这件事表示疑虑,毕竟教廷国并不是普通的小国,在大陆上有着不一般的地位,而且兰诺在大战之后元气尚未恢复的情况下再起战端,对于整个国家而言都不是一件好事。 阿尔琳娜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都是一个仁慈并且开明的君主,虽然她对于任何事情都有权单独做出决定,但是她更喜欢和手下的官员和将领们一起商讨军国大事,然后在得到多数人的认可之后,才做出最终的决定。罗斯库十分明白妻子的这一习惯,所他清楚如果按照正常的步骤,将攻击教廷本土的计划告诉阿尔琳娜,然后再由女皇陛下召开军事会议,与众多官员将领商讨这个提案,恐怕要花去数个月的时间。到了那时兰诺恐怕早就失去了战争的先机,这也是罗斯库没有上报就领兵追击的原因之一。 罗斯库也明白自己的行为有些出格,再加上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向妻子解释对伯兰顿城内市民见死不救的决定,所以有些心虚他刻意的“遗忘掉”了给阿尔琳娜写信报平安的念头。 幸好,阿尔琳娜在作为一个好女皇的同时,也称的上是一个好妻子,尽管罗斯库的做法让她很有些不满,但观念丈夫安危的她仍旧在后方不遗余力的为罗斯库提供支持。(未完待续) 第六章 强攻菲鲁迪 菲鲁迪是教廷国中部的一座城市,人口约20万。这座城市虽然不大,但是在数百年来却是相当的有名。无数艺术家、建筑学家,甚至科学家曾经聚集在这里,向世人展示他们无以伦比的才华。至今整座城市内部依旧保存着各种各样的艺术雕像以及精美建筑物,光博物馆就有五座之多。可以说,菲鲁迪是整个由诺斯大陆的文化发源地。 从战略层面上来讲,菲鲁迪可以说是教廷国首都诺尔曼的北面门户,一旦突破了这座城市,兰诺军就可以轻而易举地攻到诺尔曼城下。 正因为如此,当兰诺军靠近菲鲁迪城的时候,原本呈一盘散沙的教廷军终于再一次被聚集了起来。如今这座城市内已经拥有一支人数超过3万的正规军,再加上从国内四处赶来的,由信徒组成的民兵队伍,守军的总数一共超过了8万。 菲鲁迪本身也拥有一座高耸的、历史悠久的城墙,然而大概是清楚用城墙挡不住兰诺军火炮的缘故,城头上完全看不到严阵以待的弓弩手以及警戒的巡逻兵,就连城墙正中的那座大门也完全是洞开的。 望着城门后那隐隐约约的,萧瑟的街道,站在城外兰诺军营地内的罗斯库不由自主地皱起了眉毛。 “何少校,你对这座城市目前的态势有什么看法?” 烈龙谋士何青平既然已经正式加入了兰诺国籍,并且成为了一名军人,自然也明白自己应尽的职责。无论是在伯兰顿城外,还是入侵教廷国之后,何青平都经常出现在罗斯库的身边,为他出谋划策。 此时听到长官的问话,何青平低头略微思索了一番,然后说道: “从先前外事局提供的情报来看,这座菲鲁迪市与我们先前攻入的几座城市不同,城中应该驻扎着不少守军。如今在城头上见不着敌人的踪影,那么对方多半是清楚城墙挡不住我军的火炮,故而退缩在城中深处,意图等我军入城之后,再发动突然袭击。” 这种大开城门,引敌军入城,然后关门打狗的办法,是烈龙帝国兵书上常见的战术,何青平自然十分清楚。 如果兰诺军和攻击之前的那几座城市时一样,冒然冲进城内的话,埋伏在其中的众多敌人必定会让兰诺人吃尽苦头,就算兰诺最终将这座城市占领,恐怕也会付出沉重的代价。好在有对外事务局特工的帮助,兰诺军的情报工作一直都做到十分完善。实际上在抵达这座城市的前一天,罗斯库就已经收到了城中敌军兵力的详细情报。 既然明知道城内有敌人,罗斯库自然不会没头没脑的闯进去。 只不过,并没有太多攻城经验的罗斯库,此时也想不出一个好法子,用最小的代价拿下这座城市。 “看样子,敌人是想和我们打巷战了。”罗斯库望着眼前的城市,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何青平说话。 “敌人比我军更熟悉这座城市的道路布局,如果对方在城中四处埋伏,并且采用游击战术,我军的武器虽利,却也不一定就能占到好处。” 何青平既然身为参谋,自然善于分析敌我双方的优劣。 罗斯库闻言点了点头,沉声说道: “当初伯明顿上将指挥第七军团和第四军团,面对英德克人强大的火力,也能够在伯兰顿城中坚守数十天。如果这菲鲁迪城里的敌人也学会了这一手,那可真有些麻烦。” “敌人如果依城坚守,最妥当的法子就是断绝城市与外界的联系,将城中敌军围困个一两个月,等对方弹尽粮绝了,自然会弃城突围……” “这个法子我们已经在伯兰顿城用过一次,”罗斯库很快就反驳道,“再用一次的话,敌人说不定就会有破解的途径。说到底这是他们自己的城市,如果他们想要从外界往城中运粮运水,我们不一定能拦得住。更何况,我军如今是深入敌境,多拖延一天,就多一分危险……总之得找一个速战速决的法子。” “殿下想要速战速决,下官倒是有一个法子,就是不知殿下同不同意。” 何青平沉思了一会儿,忽然这样说道。 “哦?”罗斯库有些感兴趣的问道:“什么法子,有什么不妥吗?” 何青平既然会认为罗斯库不一定会同意他的提议,那么这个提议应该是有些超乎常规。 “我们仍然可以利用那些火炮……” 一边说着,何青平一边指着不远处的炮兵营说道: “攻城炮可以轰塌敌人的城墙,对建筑物同样具有杀伤力。我军入城之后,为可以步步为营、徐徐推进。一旦遇着了藏有敌人伏兵的建筑物,就用火炮将其摧毁。这样的话,敌人的伏兵再多,也无法对我们造成威胁。” 听到这个法子,罗斯库先是一喜,尔后又皱起了眉头,他摸了摸下巴上的胡渣说道: “这个方法自然是秒,可是火炮威力太大,若是失准击中到普通平民的居所,那么住在当中的非战斗人员岂不是要遭殃?” “敌人既然是打算依托城市与我军决战,本身就有利用平民当挡箭牌的意图。”何青平苦笑道,“如果我军攻城,当中的平民出现死伤也是无法避免的。” 虽然这么说,罗斯库却依旧拿不定主意,他原本就不是一个狠心的人。上个月在伯兰顿城外对其中的数万居民见死不救,已经让他的良心大感不安。所以在进入教廷国的前一段时间里,罗斯库一直都小心翼翼地约束着全军士兵,命令他们不要找平民的麻烦。每当进入一座城市,罗斯库洗劫的对象也都是宗教场所,从来没有抢夺过平民财物,就连贵族也绝少打搅。 可如今何青平居然提议用火炮开路,逐步夺取这座城市!这个办法虽好,却让罗斯库很难下定决心。一来如果在城中动用火炮,在杀死敌人之余,肯定会造成城内无辜市民遇难。如果平民死伤大多,不仅罗斯库会感到自责,兰诺帝国也势必会遭到舆论的谴责,罗斯库回国之后更无法面对阿尔琳娜。二来菲鲁迪作为一座充满了艺术与文化气息的城市,一直都是罗斯库所向往的地方。以前在当老师的时候,罗斯库总是想着抽出时间来,到菲鲁迪游玩一番,看看城中那些名家的艺术杰作。如今罗斯库真的来到了这座城市面前,却是以一个侵略者的身份,这一点本身就让他感到颇为无奈,若再让他亲手摧毁这座城市,那可就太痛苦了! 罗斯库一边思考着,脸上的表情也是阴晴不定。这个计划的倡导者何青平只是在一旁看着,并没有继续说服罗斯库同意这个计划。这是由于何青平清楚自己在伯兰顿城外的那个提议,已经给亲王殿下增添的不少苦恼,尽管亲王殿下并没有因此而疏远何青平,但是他在提供建议的时候,也越来越谨慎了。 正当罗斯库拿不定主意的时候,他的护卫之一,之前一直就跟在旁边莫高塔拉族战士托尼突然凑过来说道: “殿下,有什么好考虑的?敌人在伯兰顿城杀了咱们那么多平民,咱们现在失手杀掉他们一些平民,也算是不上过分!” 看来托尼也和何青平一样,已经将自己当做是一个兰诺人来看到,说话的时候也是一口一个“咱们”了。 托尼所在的塔拉族虽然是莫高人中最弱的一支,却依旧留有不少残暴的血性,在他看来战争期间死一些平民,根本就算不上什么大事,更不需要因此而瞻前顾后。 不过托尼的这一番话也有着几分道理,这一次罗斯库远征教廷国,其中一个就是为伯兰顿城内死去的那二十万无辜市民讨回公道。兰诺里斯大帝曾经说过,“敌屠我一村,我必屠敌一城。”现在伯兰顿整个都被教廷给毁灭了,按理说身为兰诺人的罗斯库应该将教廷人全部杀光才对——当然这个想法是不现实的。 “这是越想越麻烦……”罗斯库轻轻敲了敲自己的额头,同时也下定了决心。 教廷在兰诺犯下了那么大的罪,理应受到惩罚才对。罗斯库这样想着,然后向身边的犹比罗斯少将说道: “派人用箭矢向城内散发传单,告诉里面的守军,给他们12个小时疏散普通民众,12个小时之后,我军将不会为城中的非战斗人员的安全负责!” 罗斯库也清楚就算有这样的最后通牒,城中的市民也不一定会全部撤离。但是提前向对方说一声,总比一句话不说就开打更加妥当。 攻城之前先向城内发送传单这样的做法自古有之,当初兰诺女皇围困帝都法雷的时候,罗斯库就用热气球向法雷城内散发过传单。有过同样经历的犹比罗斯少将这一次更加轻车熟路,尽管此地并没有印刷器械,但是兰诺军数万的人力。很快的,一万份用利比尼斯语写就的告示书就已经准备妥当。 负责将这一万份告示书投入城内的,是第41军的弩箭团。士兵们将一份告示书缠在弩箭之上,然后通过金属十字弩将其射入城墙之内。由于此刻菲鲁迪的城墙上兵没有敌人的远程步兵,所以兰诺的士兵们十分顺利的就完成了这一项工作。 接下来就是漫长的等待,告示书送到城内的时间是下午4点,也就是说如果严格守时的话,兰诺军要等到明早的凌晨4点才能够攻城。 兰诺人的最后通牒并没有让菲鲁迪市陷入混乱,和罗斯库料想中的一样,从8月14日傍晚到8月15日清晨,虽然陆陆续续地一直都有市民从城中走出来,但是他们的总数并不算多。一部分原因大概是由于城中的居民担心城外被神职人员描述成恶魔的兰诺人会出尔反尔,趁他们出城的时候将他们杀死。而更大的原因则是许多市民根本就没有离开家园的打算。 15日凌晨3点半,一宿未眠的罗斯库看完刚刚从城内外事局特工送来的最新情报,然后揉了揉发红的双眼,轻轻叹了一口气。 城中的局面并没有太大的改观,12个小时之内,只有大约两万人离开了这座城市。也就是说至少还有15万人与守军一起,留在了菲鲁迪市当中。而外事局的情报表明,罗斯库下令散发的告示似乎起到了相反的作用,在一些神职人员的教唆和煽动之下,留在城中的市民认为那份告示是对自己的侮辱。许多原本留在家中的市民也因此拿起了武器加入民兵的队伍,宣布誓死抵抗兰诺人的侵略。 “狂热的信徒果然是最可怕的群体。”罗斯库颇为无奈的感叹到,他看了看手中的怀表,然后向一直都站在附近的炮兵指挥官波拿巴准将说道: “差不多是时间了,准备攻城!” 尽管菲鲁迪市的城门一直都是洞开的,但是要想施行罗斯库与何青平制定的计划,兰诺军需要更开阔的场地。因此在15日凌晨4点的时候,波拿巴准将下令手下的15门攻城炮,向菲鲁迪北面的城墙进行了全方面的轰炸。 橘黄色的火光再加上震耳欲聋的轰鸣整整持续了三十分钟,15门攻城炮在这期间向菲鲁迪的城墙倾泻了数百发炮弹。威力强大的炮弹在集中石头磊成的城墙之后,立刻就发生了猛烈的爆炸。在一阵阵地动山摇之中,菲鲁迪城北面那道自从建成以后,就很少受到攻击的城墙编外安全崩塌了。 猛烈的轰炸很明显的震慑住了城内守军的心神,当炮火停歇、谣言散尽之后,这座仍旧居住着二十万人的城市寂静的出奇。 然而不久之后,这寂静就被城外数万兰诺士兵的军靴踏地声给打破了。 由于菲鲁迪北面的城墙已经不复存在,因此7万多名兰诺士兵有足够的空间来组成长长的阵线,不急不缓地向城中推进。 菲鲁迪的守军果然是打算利用城市的地形埋伏兰诺军,当冲在最前面的先锋部队进入城市的范围当中之后,立刻就遭到了从四面八方射过来的箭雨袭击。 “叫托普小队立刻撤回来。” 托普上尉和他的骑兵小队一直都在亲卫军当中充当侦查和前锋探路的角色,因此最近进入菲鲁迪城中的就是他们。 罗斯库在后面用望远镜眼看着一支支羽箭从托普和他的战友身边飞过,有的人甚至当场中箭毙命。这让罗斯库不由得一阵心惊肉跳,毕竟托普上尉是他的熟人,甚至还救过他的性命。 “2号攻城炮,12点钟方向,开火!” “3号攻城炮,瞄准10点钟方向的那幢三层楼房,开火!” 城中守军在袭击托普小队的同时,也暴露了自己的位置,等托普和他的战友们撤回来之后,炮兵指挥官波拿巴准将立刻就发出了炮击的命令。 只听得“轰、轰”两声炮响,埋伏着不少教廷守军的两幢建筑物就在硝烟中化为废墟。然而埋伏在当中的教廷士兵并没有全部死光,还未等建筑物倒塌引发的尘烟散尽,就见到十几个教廷士兵挥舞着武器,叫喊着冲杀了过来。 “第一排,射击!” 下达命令的是一名亲卫军上尉,手持先进火器的亲卫军士兵早早的就守在了炮兵的前面,那几名被炮火逼出藏身之地,势单力薄的教廷士兵还没来得及跑出去几步,就被一排弹丸轰成了马蜂窝。 就这样,兰诺大军以火炮开路,缓慢而又坚定的向菲鲁迪市内进发,沿途虽然遇到了无数幢藏有教廷军士兵的建筑物,但是在兰诺人强硬的手段之下,这些人往往只来得及发射一轮箭矢、发起一次冲锋,紧接着就被火枪和火炮收割了灵魂。 被无情的炮火带走生命的不仅仅只有正在与兰诺军作战的教廷军士兵,随着一幢幢建筑物的轰然倒塌,被掩埋在当中的平民也越来越多。毕竟兰诺军的炮火虽然准确,却并不是百发百中的,炮弹有的时候会莫名其妙的偏离预定的轨道,击中并非炮兵指挥官本意的目标,而这些目标当中也往往居住着无辜的平民。 另一方面,随着兰诺军的深入,所遇到的抵抗也越来越猛,士兵们如果走的太靠前,又或者稍不留神,就会被暗藏在附近的教廷军偷袭。战友们的不断死亡让生者也异常的紧张和敏感起来,有的时候兰诺的士兵看到前方某幢建筑物当中有人影晃动,就会迫不及待的叫来炮兵对那建筑物进行轰击。这样的做法虽然能够提前消除隐患,却大大增加了误伤无辜的可能性。有的时候一轮炮击过后,在废墟当中可能连一具穿着教廷军军服的尸体也找不到。 兰诺军强硬的手段最大程度的减少了自身的伤亡,同时也提高了攻城的效率。到了15日正午时分,整座菲鲁迪城已经有三分之一的区域落入了兰诺人的控制当中。 但是,兰诺军的这一做法,也造成了无数仍留在城中的平民伤亡,由于大量的尸体都被掩埋在了倒塌的建筑当中,因此直至后来罗斯库最终离开这座城市的时候,他也不清楚究竟有多少平民丧生在他所指挥的攻城战斗当中。(未完待续) 第七章 恐惧的作用 “真是一群恶魔!” “父神在上,谁来救救我们这些可怜人!” 随着被兰诺军的炮火轰城废墟的建筑物越来越多,昨天夜里还信誓旦旦地表示将会与“家园共存亡”的菲鲁迪市民们终于崩溃了。兰诺军前进的方向上开始不停的有市民拖家带口地跑出自己的房子,向城市的南面逃窜。似乎在亲眼见识到侵略者的残酷手段之后,菲鲁迪的民众已经被吓破了胆子。 四散的市民给兰诺军带来了一定的麻烦,由于午后的短时间内出门逃窜的市民实在太多,菲鲁迪市原本就不宽敞的街道上挤满了惊慌失措的人群,这些人堵塞了交通,也拦住了侵略者的去路。 前方四处都是熙熙攘攘的民众,一枚炮弹砸下去的话,不知道会造成多少无辜者的死伤。面对着这种情况,罗斯库也是无可奈何,只得下令全军暂时原地休整,等前方的市民们散尽了再继续攻城。 兰诺军并没有上前强行驱赶民众,但是菲鲁迪的市民们却丝毫没有领情。偶尔有大胆的市民在经过兰诺军身边的时候,会狠狠地朝士兵们吐上一口唾沫,然后用极为恶毒的言语咒骂这些士兵的家人。 幸好大多数兰诺士兵都听不懂利比尼斯语,所以当市民们在骂人的时候,士兵们尽管能够从对方的表情猜到所说的一定不是什么好话,但依旧能够保持理智,而不会向骂人者刀剑相向。 但是,文化程度颇高的罗斯库却听得懂菲鲁迪市民们所说的话,他可以从这些话当中很清楚的了解到,自己已经被教廷人描绘成“杀人不眨眼吃人不吐骨头所到之处都会带来灾难与悲剧的地狱使者” 尽管市民口中那让人嫉妒不爽的言语让罗斯库心中窝火不已,甚至有一种向这些大言不惭的人报以颜色的冲动,但是作为一个正常人的理智还是让他暂时将心中的怒火压制了下来。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可是聚集在兰诺军不远处的菲鲁迪民众就好像是无穷无尽一般,不断地有人往南方而去,又不断地有人从各处的建筑物当中走出来。干等了两个小时之后,罗斯库惊讶的发现,尽管市民们的逃难已经开始了很长一段时间,可聚集在街道上的人群却有越来越多的态势。 只要市民们继续聚集在一起,兰诺军就无法继续发动攻势,罗斯库并不是笨人,他很快就猜想到了市民们反常的原因。 “看见前方那个圆顶建筑物了吗?” 罗斯库叫来炮兵指挥官波拿巴准将,伸手给他指了了一个方向。 矮个子将军点了点头,立刻就反应了过来,向罗斯库问道: “你需要我只会炮击那座建筑物吗,长官?” 罗斯库点了点头,他对于这位善解人意的炮兵指挥官非常满意。 罗斯库所指的那幢圆顶建筑物在兰诺军前方大约500米的位置,由于这幢建筑物十分高大,那圆顶的尖端距离地面至少也有二、三十米,所以看起来格外的显眼。 波拿巴准将并没有想罗斯库询问为什么要炮击那幢建筑物,他显然具有坚决服从上级命令的优秀素质。但是波拿巴没有任何疑问,并不代表其他人也没有疑问。 “为什么要攻击那里?”一直都跟随在罗斯库身旁的亲卫军长莱丝问道,“那里不像是一幢军事建筑物。” 自从兰诺军入城以来,优先攻击的目标都是城市军营、警备哨塔这样的军事建筑物,其次才是那些埋伏有教廷军的民用住宅。远方那幢圆顶建筑物看起来富丽堂皇的样子,并不会让人觉得它会有什么军事用途。 “我当然知道那是什么地方。”罗斯库微微笑了笑,“那是菲鲁迪大美术馆,也是这座城市人们的骄傲,数百年来无数艺术家的作品都被保存在那里。” “那你还要攻击它?”莱丝脸上立刻就露出了大惑不解的神情,她过去作为女皇的贴身护卫,自然也清楚这位亲王殿下对艺术文化之类的事物很感兴趣,因此莱丝很难相信罗斯库会主动摧毁一座艺术宝藏。 “你看看那些人……”罗斯库并没有直接回答莱丝的问题,而是挥手指了指前方那些正在逃难的人们,说道: “不愧是教廷**出来的好市民,就连逃难也是如此不慌不忙,有条不紊……天哪,居然还有人在扶老奶奶过马路!”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你究竟是想说什么?市民们离开这座城市,不是对我军更加有利吗?” 莱丝依旧十分不解, 作为一个女性,莱丝并没有像罗斯库那样的铁石心肠,因此每当看到自己手下的士兵误伤一个平民,都会让莱丝的内心饱受煎熬,现在菲鲁迪的市民们终于开始动身离开这座城市,这让莱丝在心底松了一口气。 “我想说的是,”罗斯库轻轻推了推眼镜,“从那些逃难市民的样子来看,他们并不是因为害怕我们而离开这座城市,而是有人命令他们撤离的。”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莱丝继续问道,“而且他们因为害怕我们而离开,和有人命令他们离开,两者有什么分别?” “当然有分别!”罗斯库耐心的向红发女将军解释道:“如果是因为害怕我们而离开,他们连逃命都来不及了,又哪有闲工夫凑到我们耳边骂人?如果是因为担心自己的生命而离开,有怎么会在撤退的道路上拖拖拉拉,半天都挪动不了多少距离?你看看那个路口的老太婆,她已经站在那里半个小时了,期间她至少过了十次马路,根本就没有到其它地方去!” 莱丝顺着罗斯库的目光,很快就发现聚集市民最多的一条道路的路旁果然站着一名佝偻着身子的老太太,这么老太太似乎是想要走到道路的对面去。不一会儿功夫,就会有路过的人们帮助老太太横穿这条道路,与此同时,不知道是菲鲁迪的市民教养太好,还是别的什么缘故。每当老太太过马路的时候,原本正在前行的人群就会一齐停下脚步,不管是马车还是货车,不管是大人还是孩童,都会等那老太太安安稳稳的走过去之后,才会继续沿着道路前行。 更让人感到讶异的是,老太太在走过马路之后,并没有去到其它的地方,而是继续站在原地,等待其他人来到她的身边,再次穿过马路,返回之前的地方。 “也许……”莱丝有些不确定的说道,“那位老太太有过马路的嗜好?” 这个说法也太过牵强了一些,立刻就引来了罗斯库的一声冷笑: “她不是有什么嗜好,而是有人让她这么做的,目的就是拖延市民们离开这座城市的脚步,将我们拦在这里,为前方的教廷军争取时间。” “怎么可能……”莱丝想要反驳罗斯库的说法,然而她自己都有些怀疑了。 聚集在此地的菲鲁迪市民众一直不散去,被堵在这里的兰诺军就会被缚住手脚,无法继续向城市的深处发动进攻。这样一来,原本守在前方的敌人就会因此而获取大量的时间,他们可以利用这段时间重新部属城中的防御,甚至积蓄反攻的力量。 不得不说,菲鲁迪守军的这个做法实在是一个妙招,利用城中混乱的市民拖延兰诺军的脚步,就算被识破了计划,兰诺人也很难想到破解的方法。如果强行催促菲鲁迪的市民散去的话,很容易就会造成平民流血事件,进一步激发市民与侵略者之间的冲突,让兰诺军处在进退两难之间。教廷军显然很清楚入侵这座城市的兰诺军虽然强硬,但也并不想被戴上“屠杀平民”的帽子。 敌人利用普通市民做肉盾拖延时间的办法让罗斯库感到非常不齿,而且他也很快就想到了破解目前僵局的法子。 “嘭!” 兰诺军的炮兵阵地里传来一声闷响,那是炮弹发射时的声音。紧接着,前方四五百米处,正矗立在街道深处,拥有着一个金色圆顶的建筑物上方突然爆出了一团火光。 “轰隆!” 爆炸的响声吸引了四周围所有市民的目光,当天空中的硝烟逐渐散去之后,人们惊恐的发现,大家一直以来引以为傲的菲鲁迪大美术馆的屋顶上,居然被破开了一个狰狞的窟窿! “父神在上,敌人居然攻击了美术馆!” 很快的,人群当中就传来一声声尖叫。 “恶魔!那是恶魔的力量!” 很多人一辈子都没有见过火炮,所以当看到大美术馆的房顶无缘无故被炸破之后,立刻就联想到了传说中拥有极大破坏力量恶魔。 “砰咚!” 又是一声炮响,菲鲁迪大美术馆的圆顶再一次遭受到了猛烈的轰击,脆弱的石质屋顶再也承受不住爆炸的力量,“哗啦”一声就全部垮塌了! “全毁了,大师们的作品,全没了!” 尽管美术馆距离这处街道尚有几百米的距离,但是从那个方向扬起的烟尘来看,那幢建筑物多半已经在炮击中变成废墟了。 菲鲁迪美大术馆本身,以及当中所保存着的无数有名艺术家的画像、雕塑,一直以来都被菲鲁迪的人们视作是无上的珍宝。现在眼睁睁的看着这珍宝被侵略者摧毁,所有有血腥的菲鲁迪市民都愤怒了。 “该死的侵略者,和他们拼了!” 很快的,就有人带头喊起了口号,并且立刻就有不怕死的人挥舞着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简陋武器,向兰诺人的队伍冲了过来。 “掷弹兵举枪,准备!” 市民们的反应也在罗斯库的意料当中,那些愤怒的民众还没有跑出几步,就立刻发现前方站着一排平举着武器的兰诺士兵。 兰诺军一路杀入城中,死在他们枪下的教廷守军不知道有多少,因此许多市民还是见过这种会喷火的武器的。所以当眼看着前方站着一群拥有这种武器的敌人时,刚才还叫嚷着为美术馆报仇的市民立刻就感到一阵腿软。 “不用害怕,有父神保佑着我们!” 市民当中依旧不乏勇敢者,这些人就算面对着敌人的火枪,也拥有向前冲锋的勇气。 “和敌人拼……” 冲在追前面的一个市民挥舞着手中的武器,口中正叫嚣着什么,然而他还没来得及将话说完,从前方直奔而来的一枚弹丸就结束了他的生命。 “噗咚!” 眼看着刚才还活蹦乱跳的同伴,转眼之间就变成了一具倒在地上的尸体,四周围所有的人都愣住了。随后在万分之一秒内,一种无形的恐惧还是在空气中蔓延。 直到此时,聚集在大街上的人们这才意识到,侵略者拥着自己无法抵挡的恐怖武器,而当所有人都意识到这一点之后,恐惧就立刻被无限的扩大。 “父神在上!” “快跑啊,不要挡道!” “老太婆,你究竟还要过几次马路?” 当感受到真正的恐怖的时候,人才会彻底的显露出自己原本的面目。什么良好家教、什么绅士风度,这些优良传统在关系到生死存亡这一刻早已经被抛到了九霄云外。人们所能够想到的,就是如何在最短的时间呢逃离这座城市,远离那群可怕的侵略者。 恐惧让菲鲁迪的市民爆发了惊人的能量和效率,短短的半个小时之内,兰诺军正前方数百米的街道里已经看不到一个站着的市民了。 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人们在逃散的时候,充分演绎出了“优胜劣汰”这个自然法则。身强力壮的年轻人利用自身的优势冲在了最前面,体弱无力的人则被抛在了后面,甚至在他人的推搡、踩踏之下受伤、送命,失去了远离恐怖的机会。 看着一片萧条的街道和城区,以及少数倒在地上,正痛苦的呻吟着的人们,罗斯库这才点了点头,说道: “虽然有些残酷,但这才是真正的逃难!” “你下令杀了一个平民,”莱丝依旧对罗斯库的做法表示质疑,“我们原本可以采取其他的方法,而不是杀了他。” “在那种情况下,杀一儆百是最好的选择。”罗斯库飞快地反驳道,“如果不当机立断,拖延下去的话,就会有更多人冲到我们面前,事态将会更加难以控制!” “你有没有想过,因为那个一个平民死,可能会导致更多的平民朝我们发起攻击?如果那样的话,难道我们就要将所有攻击我们的平民杀光吗?” 莱丝睁着血红的眼睛,继续向罗斯库质问。 “这样的事情不可能发生。”罗斯库笑道,“这座城市的人被教廷统治了数百年,大多数人已经没有那样的血性了,死亡只会给他们带来恐惧,而不会赋予他们反抗的力量。” 莱丝还想继续说些什么,罗斯库却并没有继续给对方开口的机会,他挥了挥手,大声说道: “救助附近受伤的平民,让他们知道,我们只是来向教廷讨债,而不是他们所说的恶魔!” 罗斯库清楚这样做可能一点意义也没有,失去家园的菲鲁迪市民根本就不可能会对侵略者存有感激。但是罗斯库也不希望任由那些受伤的市民在痛苦中死去,他觉得有必要让世人知道,虽然同为侵略者,但是兰诺军绝不会故意残杀平民。 在混乱中受伤的平民并不算多,这些人很快就得到了妥善的救治。一个小时之后,倒在街道上市民们都被兰诺军收容到了安全的位置。罗斯库甚至还见到了那名不断过马路的老太太,经过简单的询问之后,老太太的话也证实了罗斯库之前的想法——一开始时市民们缓慢的撤离,的确是教廷军刻意布置的。 既然教廷军想要拖延时间,那么罗斯库自然不会让对方得逞,当一切都准备就绪之后,罗斯库立刻就亲自下达了继续进发的命令。 然而兰诺的士兵们还没来得及迈开步子,他们前方正对面的道路上,就突然出现了一群穿着铠甲的骑兵。 尽管这几名骑兵手中没有武器,反而高举着一面白旗,似乎并没有战斗的意愿。但是谨慎的兰诺士兵们还是迅速的端起了手中的长枪,瞄准了来人。 为首的一名骑士见到兰诺士兵的动作,立刻就收紧了缰绳,然后跳下马来,一面迈着大步靠近兰诺人的阵地,一边高声说道: “我是菲鲁迪驻军指挥官,圣骑士奥莱特,我希望能够与贵军的指挥官拜耶赫夫亲王进行面对面的,公正的谈判!” 尽管不明白对方究竟是何用意,但是罗斯库也没有回绝对方的理由,他立刻就让前方的士兵放行,并且将远道而来的圣骑士领到了自己的面前。 “尊敬的圣骑士阁下。”望着依旧是一身铠甲的奥莱特,罗斯库的脸上露出了愉快的笑容: “没有想到,我们这么快就又见面了。”(未完待续) 第八章 交城 “我代表至高无上的教廷、利比尼斯王国政府,以及这个国家的所有子民向阁下提出严正的抗议。您和您的军队已经侵犯了我国的领土和主权,无数无辜的民众因为你们的所作所为而失去生命。贵方的各种行为都违反了父神崇高的教义,同时也违背了大陆各国间的行为准则。我们要求贵方立刻撤军,并且交还过去从我国劫掠的一切财富,如果贵方继续停留在我国的领土之内,我们将会采取一切必要的手段来对付你们,如果……” 圣骑士奥莱特站在罗斯库的面前,照本宣科似的说了一大段,这让罗斯库感到非常的不耐烦,他挥了挥手,粗鲁的打断了奥莱特的发言,然后厉声说道: “够了,不要再多说废话,如果你真的有诚意谈判,就拿出足够的价码。如果你来这里只是为了拖延时间,那么你可就打错算盘了……” 仿佛是在应和罗斯库一般,当他的话音刚落,不远处就传来一声攻城炮的轰鸣,紧接着就看到南面城区深处的一幢灰色建筑物被炮弹直接命中,轰然倒塌了。 突如其来的炮击让圣骑士奥莱特的脸色立刻就变得极为难看,他可是很清楚,别看那幢被轰塌的建筑物并不起眼,当中可是暗藏着数十名教廷军的士兵。这些士兵原本是准备等兰诺军靠近了才发动突然袭击,却没有想到连敌人的影子都没看到,就被炮火直接命中,不是被当场炸死,就是被倒塌的建筑物压死了。 先前因为大街上那些混乱的市民,兰诺军的主力在原地停留了两个多小时,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兰诺人什么事情都没做,只是在那里傻等。事实上在这两个小时当中,菲鲁迪城中教廷军布置在各处的哨塔、暗桩、秘密藏兵点接连不断地被兰诺人给搜寻了出来。这是因为兰诺军一向重视情报和敌前侦查,教廷军的那些布置虽然巧妙,放置伏兵的地点也很隐蔽,但是对于兰诺对外事务局那些嗅觉灵敏的专业特工们来说,想要找到这些地方并不是一件难事。 兰诺的军官和士兵们每个人手上都有一份详细的军事地图,在这地图当中,整座菲鲁迪市都被一个密集的网格分割了开来,网格上的每一个格子都有一个坐标相对应。当对外事务局的特工门寻找到藏有敌军的建筑物后,他们只需要将那幢建筑物的坐标告诉炮兵,那么兰诺的火炮就可以对其进行精准的打击。 这种带坐标的军事地图实际上在几年前就出现了,罗斯库在当教授的时候,还专门用一次演讲来宣传这种新式地图。目前看来罗斯库的那次演讲的确起到了不小的效果,如今这种地图已经在兰诺军中得到了普及。 刚才的那次炮击,就是波拿巴准将在得到了确切的坐标后,对前方城区中埋伏着敌军的一幢建筑物进行的精确打击,兰诺军先前一直都是采取这种手段来攻城的,可是初来乍到的圣骑士奥莱特却不明白其中的道理。看到兰诺军居然能够隔着数百米,在没有任何预兆的情况下就摧毁了一座藏着教廷军士兵的建筑物,这让奥莱特的信心极受打击。 “亲王殿下!”奥莱特生怕兰诺军继续开炮,他急切的说道:“我是代表教廷军来谈判的,难道贵军在谈判的时候也不停止攻击吗?这可不合规矩!” “规矩?”罗斯库的脸上露出了冷笑,“只要在双方平等的条件下,规矩才有效力。现在我军占据着绝对的优势,对于我们来说,规矩就是用来打破的!” “你简直是太无……”奥莱特张口想要辱骂罗斯库,然而他的这句粗口又被接下来的一次炮击声给掩盖了。 这一次炮击比刚才的要近,所以奥莱特看的更清楚。 “那是一座学校!”奥莱特怒道,“曾经有无数艺术家在那里学习过,伟大的凯尔文就是从那里毕业的,你们居然如此亵渎那个神圣的地方!” 凯尔文是一个世纪之前在整个大陆上都非常知名的画家,他的名作《最后的旅程》因为是描述父神教创始人的生平事迹,因此至今都被收藏于诺尔曼的父神教主教堂当中。凯尔文一生当中除了醉心于艺术之外,也是一位虔诚的父神教信徒,他死后还被当时的教皇授予了“圣徒”的称号。由于凯尔文生前大部分时间都居住在菲鲁迪市,所以这座城市保存了大量和他有关的事物,比如说他早年的作品,他曾经居住过的屋所等等。刚才被兰诺火炮轰击的学校,也是凯尔文年轻时研修学业的地方。 刚才那一发炮弹并没有命中学校的主体部分,而是落在了花园当中,所以它的主建筑物并没有因此而垮塌。但是奥莱特很清楚,那样的炮击如果再来两次的话,那所学校肯定就会和之前的大美术馆一样,变成一堆毫无纪念意义的废墟。 罗斯库看着圣骑士苍白的面容,有些嘲讽般的说道: “既然你明白那所学校的意义,为什么还要将一个团的士兵驻扎在那里?你们的行为不也是在亵渎那神圣的场所吗?” 罗斯库不会无缘无故的攻击城中的非军事建筑物,他之所以下令轰击那所学校,也是因为事前探查到,那里驻扎了相当数量的敌军士兵。 罗斯库讽刺的言语让圣骑士奥莱特的脸上用苍白转变为通红,他的确清楚那座学校目前已经变成了零时军营,虽然这并不是他的本意。 自从教廷军在北部边境小镇被兰诺龙骑兵冲散了之后,圣骑士奥莱特就和大部队失去了联系,那个时候奥莱特身边仅仅只余下了数十名忠心耿耿的亲卫骑士而已。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当中,奥莱特辗转了数个城市,试图聚拢之前溃散的逃兵,抵抗逐步南进的兰诺人,可是敌人的进军速度比他想象当中的还要快。在经过了好几座城市之后,奥莱特才勉强聚集到了一万名教廷军士兵,然后又在菲鲁迪市遇到了先前失去联系的格伦斯枢机主教。 格伦斯枢机主教比奥莱特要精明的多,在教廷军被打散之后,他就命令皮尔斯中将和德米特里少将以及少量士兵保护着他迅速南下,直奔诺尔曼城。如果不是在菲鲁迪遇到了圣骑士奥莱特和他聚集起来的军队,枢机主教此时恐怕已经回到教皇身边了。 在圣骑士奥莱特的说服之下,枢机主教格伦斯终于同意留在菲鲁迪市,指挥残余的军队抵抗咄咄逼人的兰诺军。这是因为枢机主教很清楚,他带出去的十几万大军几乎全军覆没,如果就这么空手回到教廷总部,教皇陛下恐怕立刻就会要了他的小命。为了将功补过,格伦斯听从了奥莱特的建议,在菲鲁迪市聚集兵力,准备于兰诺人决一死战。 虽然教廷军的指挥官格朗克公爵已经被俘,但是皮尔斯中将、德米特里少将也都是经验丰富的将军,在他们的运作之下,四周围的教廷军残兵都开始向菲鲁迪市聚集,而这个时候相应教皇的号召,赶往菲鲁迪的信徒民兵也越来越多,城中的守军很快就超过了五万,这也给了格伦斯枢机主教极大的信心。 现在教廷军名义上的指挥官已经换作了圣骑士奥莱特,他听从了德米特里少将的提议,放弃了菲鲁迪城市周边的防守,而是依托城中建筑物一心一意的和兰诺军打巷战,将士兵埋伏在普通的民宅当中,将学校变成了隐蔽的军营。按照这样的布置,兰诺军将会在城市里寸步难行。可是让教廷军将领怎么也想不到的是,兰诺人居然用火炮开路,进入城市后就不分青红皂白地一阵乱轰,城中的伏兵多数还没来得及派上用场,就被埋在了瓦砾当中。 由于埋伏着教廷士兵的建筑物接二连三的被兰诺军的炮火击中,教廷军的将领们立刻就意识到先前布置的埋伏点多半都已经暴露了。如今让士兵们继续留在原来的位置只能充当炮灰,无可奈何之下,德米特里少将只得提议让城内的守军改变藏身的地点。 可是能够有效阻击入侵者的地点原本就不多,现在陡然让士兵们改变位置,不仅有可能会造成指挥系统的混乱,而且时间上也来不及。因此德米特里少将再度献计:发动城中的市民走上街头,利用他们来阻碍兰诺人的前进。 利用无辜市民当肉盾的这种做法奥莱特原本是坚决不同意的,然而在枢机主教格伦斯的支持之下,这个计划还是被施行。大量的市民涌上了街头,阻断了城中的交通,拦住了敌人的脚步,而教廷军则趁着这个时候,改变自己的藏身之所。 然而教廷军的这个计划并没有起到多大效果,当市民们涌上街道中的时候,罗斯库就立刻意识到了其中的怪异之处,因此他早早的就安排了侦察兵和对外事务局的特工化装成普通市民的模样,在城中四处查探。在这些猎犬还要明锐的专业人士面前,教廷军的士兵们无论藏在那里,都无从遁形。 亲眼看到附近潜伏者教廷士兵的建筑物被炮火摧毁,圣骑士奥莱特心中更是对眼前的敌人感到恐惧。当第三声炮响之后,圣骑士终于支持不下去了。 “请贵军立刻停止炮击!”奥莱特用颤抖的声音说道,他清楚如果再这么打下去,不仅城中这支好不容易才聚集起来的教廷军会再次被摧垮,这座极具意义的历史名城也会毁于一旦。 “我是以一个侵略者的身份来到这座城市,在没有拿到像要的东西之前,我不可能停止攻击!” 罗斯库颇有些无赖地说道。 “只要答应我军的条件,你们就可以得到你们想要的东西!” “什么条件?”罗斯库讶道,他还真没有料到眼前这个迂腐的圣骑士会向自己妥协。 “只要你们停止攻击,这座城市,以及城市当中的一切财富,都任由你们支配!” 圣骑士像是下定了决心似的,咬着牙说道。 “你可是认真的?”罗斯库再次感到惊讶,在城市的所有权还没有完全落入敌手的情况下就和侵略者进行这样的协议,这无疑是卖国的行为。罗斯库不相信堂堂一个圣骑士居然会出卖自己的城市。 “请不要误会我的意思!”圣骑士奥莱特说道,“这座城市我军已经无法保住,既然如此,倒不如主动退让。只要日后我军重整旗鼓,必当重新从贵军手上夺回这座城市!” 奥莱特主动让出菲鲁迪城的用意十分明显:如今城中许多具有纪念意义的建筑物都被损毁,他不希望更可怕的灾祸降临到这座城市的头上,更不希望伯兰顿的悲剧在菲鲁迪重演。为了达到这个目的,教廷军只能选择主动退让,让战火暂时的远离这座城市。同时教廷也能够将仅余不多的兵力带回首都诺尔曼,用来保卫那座比菲鲁迪更加重要的城市。 身为一个指挥官,要做出这样的决定是需要很大勇气的,可想而知的是,如果这个协议真的达成了,那么就算菲鲁迪市和当中数十万市民因此而得救,也不会有人感谢和敌人达成协议的圣骑士奥莱特,这个男人恐怕将会在余生当中都无法摆脱“卖国者”的帽子。 罗斯库也很快就了解到了圣骑士奥莱特的想法,他也很佩服对方能够在这种情况下做出这一决定的勇气,他同时也是第一次察觉到,原来教廷的神职人员当中也有奥莱特这样品德高尚的人存在,并不是所有的圣骑士都是康斯坦丁那样,甘愿成为教廷的走狗。 因此,罗斯库决定满足奥莱特的愿望。 “给你们1个小时的时间,如果教廷军能够在这1个小时之内,全部撤出这座城市,我军就会停止攻城。而且我也会想你保证,不会再损毁这座城市里的任何建筑物。 得到了罗斯库的城内,圣骑士奥莱特却并没有显露出感激的神情,他只是缓缓地点了点头,然后转身带着沉重的背影,一步一步地走出了兰诺军的视野。 也不知道圣骑士奥莱特究竟是如何说服枢机主教格伦斯以及其他教廷军将领的,不过事实是他果然履行了对那个协议。1个小时之后,两万多教廷军,以及同等数量的信徒民兵全部撤离了这座城市,向南往首都诺尔曼去了。 尽管大部分教廷军已经撤退,但是罗斯库为了防止敌人使诈,依然十分谨慎的约束手下的士兵们不要妄动,然后往四处派出侦察兵,一寸一寸的搜寻整座城市。到了这一天的傍晚,当所有的侦察兵全部归来之后,罗斯库才确认,敌人是真的已经放弃了这座历史名城。 教廷军的大军虽然走了,可是先前逃难的市民却陆陆续续的折返了回来。显然奥莱特曾经告诫过这些市民,不许他们去找城中兰诺人的麻烦,所以尽管返回到城中的菲鲁迪市民个个眼神不善,却也没有做出任何过激的举动。 罗斯库并没有理会城中的那些居民,他仍旧和以前一样,带领着士兵们直奔那些被教廷遗弃的宗教场所。由于菲鲁迪是一座历史悠久的城市,所以城中有数座富丽堂皇的大教堂,当中更是收藏了不少艺术家的作品,特别是凯尔文的那些名画,几乎每一幅都能够卖出个好加强。罗斯库对于那些珍品可以说是垂涎已久,在攻城的时候也特地吩咐过炮兵们,尽量避免攻击城中的教堂。 然而直到身处菲鲁迪大教堂门口的时候,罗斯库这才明白自己居然被那个主动求和的圣骑士狠狠地的阴了一把——大教堂虽然还在,但是当中所有值钱的东西早就已经被撤退的教廷军给带走了! 圣骑士奥莱特虽然迂腐,但却不是一个笨蛋。奥莱特答应将城中一切财富都交由罗斯库支配,却偏偏把最值钱的东西全部带走。看似取得战争胜利的罗斯库虽然占据了整座菲鲁迪城,实际上却是一无所获! 虽然菲鲁迪的民间虽然也拥有着不少的财富,但是罗斯库毕竟不是传言中的恶魔,他不可能动手抢夺市民的财产。 原本城中的大美术馆也拥有着大量艺术珍品,但是那里却已经被炮火轰成了一片废墟。 “圣骑士果然都是阴险狡诈之人!”罗斯库望着空荡荡的大教堂,脸上不由得露出了苦笑: “但是没关系,我们很快就会再见面的!”(未完待续) 第九章 月黑风高夜 虽说菲鲁迪市是敌人主动让出来的,但是兰诺军在白天还是经历了一番苦战,也因为城中守军的反扑而蒙受了一些损失,有一些在战斗中受伤的士兵必须要得到妥善的救治。再加上这场战斗是凌晨4点开始的,很多人从昨天晚上起就没有好好休息。所以到了夜幕降临的时候,绝大部分士兵都已经疲惫不堪了。 按照罗斯库以往的做法,他并不倾向于在被占领的城市当中过夜,因为城中无数对兰诺军抱有敌意的市民让他感到非常的不舒服,谁知道这些愤怒的市民,在晚上会做出什么危险的举动呢? 不过今天的情况有些特殊,当战斗完全结束之后,天色已经很晚了,而且由于今天的天气不是很好,天空中并没有明亮的圆月。如果让士兵们摸黑到城郊过夜的话恐怕又要话费不少周折。于是罗斯库终于下定决心,让士兵们在城中过夜,但是不允许任何人骚扰一般市民。 虽然兰诺军并没有从菲鲁迪市内捞到什么油水,但是在洗劫了之前几座城市当中的教堂、教会之后,绝大部分士兵都发了一笔小财,所以他们也不会冒着违反军规的危险区骚扰城中那些民众。 可是兰诺人不去找菲鲁迪市民的麻烦,不代表市民们不会找兰诺人的麻烦,两方人马本就势如水火,如果要让士兵们住在民宅附近,恐怕要不了多久就会生出事端来。历史上侵略者击败了城市的守军,占据了城市,却被城中民众给赶出来的例子可屡见不鲜。 好在城中还留有几座尚算完好的城市军营,教廷军撤走之后,这些军营自然就空置了下来,正好可以用来给兰诺军士兵过夜。而且这些军营大多都处在城市的要害位置,一旦哪里出现了非常状况,驻扎在这里的士兵们很快就可以前往支援。 罗斯库倒并没有和士兵们一起住在军营当中,他寻找了一个更好的去处。菲鲁迪原来的那位市长据说在开战之前就不见踪影,似乎是逃到诺尔曼城去了。罗斯库身为一个过惯了舒适生活的贵族,自然当仁不让的领着他那一班护卫,住进了这位市长留下来的府邸当中。 罗斯库身为亲王,本身又是兰诺军的指挥官,安全问题自然不能马虎,莱丝很快也带着一个团的亲卫军将这座府邸团团围住,她本人也同样住到了其中。 菲鲁迪的市长府邸占地颇广,不仅拥有数幢连为一体的三层楼房,正中还有一座十分气派的大花园。虽然夏天夜里并没有美艳的鲜花可以供人欣赏,可是从那齐整的花丛可以看出,这座府邸原先的那位主人必定是一个高雅之人。 和城里的那些教堂一样,这座府邸当中的一些值钱物品早就已经被搬空了,这也是预料之中的事情。不过让罗斯库颇感无奈的是,诺大一座庄园,居然连一个仆人杂役也没有剩下,生活造饭、端茶倒水之类的事情仍然得靠军中的勤务兵们自行解决。 还好,这房子里的厨房浴室和卧房仍然能够正常使用。晚饭过后,罗斯库在镀金的浴缸里美美的享受了一次久违的热水澡,终于洗净了几个月以来身上所积累的污垢,然后换上了一件刚刚命人从城中买来的崭新睡袍。 自从结婚之后,罗斯库受到妻子的影响,也开始注重个人的卫生,就算是在外作战,他也会抓住任何机会,保持自身的清洁。 回到已经被勤务兵们收拾干净卧室,罗斯库坐便在书桌前,提着鹅毛笔望着窗外的夜色发呆。他本想趁此机会,给远方的妻子写一封长信,以解这段时间以来的思念,可是当真要动笔的时候,罗斯库却觉得似乎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按道理,在伯兰顿城外战事停歇的时候,罗斯库就应该写一封信回家,一方面是作为一个臣子向女皇陛下汇报工作,另一方面也是作为一个丈夫向妻子报平安。然而那个时候罗斯库很清楚阿尔琳娜肯定不会对他在伯兰顿城外的所作所为表示赞同,甚至很有可能会勃然大怒,而罗斯库又很难通过字面上解释他诸多作为的缘由。再加上进入教廷国之后,兰诺军同后方的联系原来越困难,罗斯库要处理的事情也越来越多,所以写信这件事便一再的拖延了下来。 罗斯库不往家里写信,身为女皇自尊心极强的阿尔琳娜也断然没有主动在写信给他道理,这样一来,女皇夫妇仿佛陷入了婚后的第一场冷战。 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罗斯库就会在脑中思考着,万一阿尔琳娜不理解他的做法怎么办?万一这场远征最终以失败而告终又怎么办?从在伯兰顿城外做出那个决定开始,罗斯库就仿佛陷入了一场豪赌当中,如果最终胜了他自然将会风光无限,然而一旦他赌输了,恐怕就要付出极大的代价,就连他最珍惜的婚姻都有可能完蛋。 思考的越多,顾虑也就越多,罗斯库也就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阿尔琳娜,现在的他远没有平常指挥作战时看起来的那样轻松。 罗斯库足足在书桌前坐了半个钟头,心情却越发的烦躁起来,他伸手揉烂了刚刚写了几行字的信纸,随手将它扔到了身后的地板上,然后双手衬着脖子,呆望着窗外楼下那座漆黑的花园,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究竟怎样写才好呢? 现在的罗斯库实际上是陷入到了一个误区当中,他先入为主的认为他在伯兰顿城外对市民见死不救,之后又擅自领兵攻入教廷国的行为肯定会让阿尔琳娜生气,因此才会殚精竭虑地想要对他这些行为进行合理的解释,从而平息阿尔琳娜的怒火。只是罗斯库没有考虑到的是,阿尔琳娜身为他的妻子,只要他不做出什么过于出格的事情,大多都是可以原谅的,现在他只要写一封普通的,告诉妻子自己一切都好家书就已经足够了。 罗斯库正对着窗外的夜景发呆,突然冷不丁的,发现那寂静漆黑的花园当中,居然站着两个人影! 此时已经是夜深,按理说除了在房子四周巡逻的士兵之外,宅邸附近应该是没有人才对,而那些士兵也绝不会跑到花园当中开小差。究竟是什么人有这样的闲情雅致,在这个时候来到这种地方? 刺客!?妖怪!?传说中的吸血鬼!? 罗斯库脑中接连闪过几个念头,于是暂时将写信的事情放在一边,开始聚精会神的眯着眼,观察花园当中的那两个影子。 罗斯库的眼神本来就不大好,他破费了一阵功夫,才看出那一高一矮的两个人,应该是一对男女。 “什么人三更半夜跑到这里来谈情说爱?” 罗斯库撇了撇嘴,在他看来,既然是一对男女,那么他们一定就是在幽会。 “究竟是谁呢?” 罗斯库皱着眉头想道。由于亲卫军当中原本就有不少女性军官和士兵,所以男女之间产生情愫的事情屡见不鲜。比如说托普上尉和他的妻子,就是在一起服役时解释相爱然后最终走到一起的。 由于有女兵,所以兰诺军中也并不禁止异性士兵之间谈情说爱,夫妻双方一同上战场这样的事情甚至会被传为佳话。 罗斯库的好奇心一向很重,尽管他明白这样的做法有侵犯隐私之嫌,可是作为一个关心下属的好上司,他还是毫不犹豫的取来了自己的军用望远镜,开始了自己的偷窥行动。 可以尽管有望远镜相助,但是由于花园当中本就没有灯火的关系,罗斯库还是破费了一番周折,才认清楚了那两个人究竟是谁。 “原来是他们!” 罗斯库一边偷看,一边露出了愉悦的笑容。原来此刻正站在花园里的,居然是亲卫军长莱丝与人口调查局长埃罗克。 “没想到他们进展这么快!” 看着正在“幽会”的两人,罗斯库的心情也开始渐渐转好,他一直以埃罗克与莱丝的媒人自居,如今看到二人居然真的走到了一起,他自然非常有成就感。 让罗斯库稍稍感到可惜的是,两人虽然已经在花园里站了很长一段时间,却并没有进一步的举动。他们虽然一直都在交谈,却始终都隔着两三米的距离,看起来并不如一般情侣那样亲密。 “埃罗克那傻小子,都这个时候了,还等什么?现在只要搂住她的腰,甜言蜜语几句,就一切都搞定了!” 罗斯库在心中焦急的暗骂自己的老友没用,虽然他自己并没有多少恋爱经验,但终究还是已经结婚了的人,自然比埃罗克多几分“见识”。 虽然望远镜能够看清楚两人的模样,却听不清他们究竟在说些什么,这让罗斯库也开始意识到,是不是应该让武器研究院的那四位学生开发一种能够远距离偷听的装置了。 事实上,莱丝与埃罗克并不是像罗斯库所想象的那样,事先约好了一同来到花园当中幽会,他们二人只不过是非常碰巧的遇到了一起罢了。 由于现在正处八月,是一年当中最热的日子,原本就属于火爆性格的莱丝自然无法在闷热的房间里安睡,不知不觉地就来到了府邸外的那座花园当中。 至于埃罗克,从他那一身占满了灰尘的戎装就可以看出,他是刚刚进行了某项任务归来,途径花园的时候,正好见着了正在散布的莱丝,也就自然而然的停下了脚步。 “这几天你都去哪儿了?”两个人走到一起之后,首先发话的倒是莱丝,她这样问并没有其它的意思,只是纯粹的感到好奇而已。身为人口调查局局长的埃罗克一向行踪不定,就连罗斯库也所不清他平时究竟在什么地方,在干些什么。 “我回了一趟南方。”尽管遇到了爱慕的女性,但埃罗克仍旧显得无比镇定,脸上的表情也是波澜不惊。 此时埃罗克口中的南方,自然是指兰诺的南方领土,也就是伯兰顿城附近的区域。 “哦?”莱丝眉毛扬了扬,又问道: “那里的情况如何,伯兰顿城一切都好吗?” 作为一个感性的女人,莱丝对于伯兰顿城那些失去家园的人们非常挂念。 “伯兰顿城正在重建,有第七军团的人相助,相信过了这个夏天,大部分市民都可以回到城里了。” 听到这句话,莱丝颇为凝重的点了点头,如今伯兰顿城外已经无法住人,幸存下来的市民早已分散到了周边的城镇,暂时有了安身之所。而如何让他们尽早返回家园恐怕已经成为了兰诺国内最重要的事情。 “陛下那边呢?”莱丝又问道,“陛下她听到伯兰顿城的消息,究竟有什么反应?” “我并没有回帝都。”埃罗克如实时的回答道,“只是听属下们说,陛下得知伯兰顿的惨况之后,非常的不高兴。” “那是当然的啦!”莱丝忽然笑道,“陛下怎么说,要追究亲王的责任吗?” 莱丝虽然一直都是罗斯库的得力助手,可是她本人却并不赞同罗斯库的种种做法,如果不是因为最近以来兰诺军一直都进展十分顺利,而且还颇有收获,莱丝早就要上书给女皇陛下,请求她强行下令撤军了。 可是尽管心中不满,莱丝的这句话按理也应该闷在心里,说出来实在是有以下犯上之嫌,就算女皇真的要因此而治亲王的罪,她也不应该如此肆无忌惮地表示出来,更不能因此而发笑。然而莱丝身为阿尔琳娜的手帕交,早就不能以一般臣子的身份来看待,这些话就算让罗斯库亲耳听到了,他恐怕也只能以苦笑来回应。此时埃罗克对于她话中的失礼也同样是视而不见。 “后来经过他人的劝阻,陛下稍稍气消了一些,决定将这件事情等亲王回去之后再说。同时陛下还召开了军事会议,下令各部门对我们这支远征军进行全方面的支援。” 埃罗克虽然没有亲自回到帝都,更没有参加那场会议,但对于皇宫里发生的那些事仍旧是一清二楚。 “什么嘛……”莱丝得知了这个答案,立刻就嘟哝着嘴,一副很不满意的模样。 对面的埃罗克陡然看到莱丝显露出少见的女儿家的姿态,一时之间居然有些痴了。 大概是由于刚刚沐浴过,莱丝现在并没穿着平时的那套军服,而是身着一件平常的夏装,平时的马尾辫子也十分松散的披在肩上,给人一种和平日决然不同的妩媚。 莱丝立刻就发现了眼前男人的异样,她也很快就意识到当中的原因,直到此时,她才猛然意识到,他们两个会面的时间和场所,实在是暧昧无比。在埃罗克直白无比的目光之下,莱丝的双颊很快就多出了一抹红晕,一颗心儿也是小鹿乱撞。 莱丝显然对这样的场面毫无经验,她连忙干咳了一声,赶走了心中的杂念,然后微微转过脸,不再对面埃罗克,继续向他问道: “陛下没有什么事情交代下来吗?” “书面的信件倒是没有……”见到莱丝的反应,埃罗克心中微微有些失望,但是他还是很快的回答道,“陛下只是托人让我转告你,要看好亲王殿下,不要让他再做一些过分的事情。” “让我看好他?”莱丝瞪着眼睛,有些恼怒地说道:“他是亲王,在军中又是我上司,我怎么能管得了他?” “这个……陛下也没明说。”埃罗克答道,“不过我想,陛下大概是希望你能够以友人的身份,在亲王殿下做某些事情的时候,对他进行劝阻吧?” “友人?”莱丝有些愤愤不满地说道,“我才不是他的朋友!” 说着,莱丝仿佛是在发泄心中怒火似的,狠狠地踢飞了脚下的一颗石子。 尽管莱丝此刻穿着便鞋,这颗石子仍旧和往常一样,去势极快,远远地飞到了对面围墙下的一处杂草当中。 可谁知道,当那枚石子消失不见之后,草丛里居然传来了一声惊呼。 “哎哟!” 很明显,是有人不幸被那石子给击中了。 “什么人!” 埃罗克的警觉性极高,那惊呼声刚刚传来,他就立刻按住了腰间的长剑,并且飞快地向旁边垮了一步,将莱丝挡在了身后。 这个时候还在外面闲逛,甚至暗藏在草丛当中的,绝对是不怀好意! 这是出现在埃罗克脑中的第一个念头。(未完待续) 第十章 杀人放火天 随着埃罗克的一声怒吼,从花园右侧一面围墙下方的草丛里,陆陆续续地走出好些个人来。 来人虽然尚未通报姓名,但是从他们的衣着来看,肯定不是安排在附近巡逻的兰诺士兵。这些人一个个黑衣黑甲,面露狰狞,领头的一位更是带着黑头巾蒙面,一看便知道绝非善类。 “你们是什么人?”埃罗克皱着眉毛,用流利的利比尼斯语问道,现在他们身在教廷国的城市,来的这些人无论是强盗还是土匪,多半也都是本地人。 果然,为首那个蒙面人听明白了埃罗克的问话,随即就用沙哑的声音说道: “我们是菲鲁迪自由军,立刻滚出这座城市,侵略者!” 那人的回答并不让埃罗克感到意外,既然对方三更半夜潜入兰诺军指挥官的住所,显然是对兰诺军高层有所图谋,而持有这种目的的人也只有可能是教廷方面的势力。 还未等埃罗克接着发话,却只听到莱丝用她那特有的音调讽刺道: “白天的时候你们的那位圣骑士还像我们保证过,教廷军撤出菲鲁迪市之后,绝不会再向我军发起攻击,却没想到这么快就出尔反尔了?” 罗斯库与圣骑士奥莱特谈判的时候莱丝也在现场,所以她很清楚那位圣骑士曾经许下的承诺。此刻见到对方居然派遣这群刺客返回城中图谋不轨,莱丝对那位圣骑士的印象更加恶劣了。 可谁知道,那为首的蒙面人在听到奥莱特的名字之后,居然用一种不屑的口气说道: “教廷军是教廷军,我们是菲鲁迪自由军,和他们没有一点关系,他们所作出的承诺对于我们来说无效!” “殿……头儿!”这时,蒙面人身旁的一个黑甲大汉说道,“和他们在这里磨蹭个什么,还是赶快找到敌人的那位亲王要紧!只要抓住了他,兰诺军人就非退军不可了!” 蒙面人立刻就意识到自己这一方人少,如果时间拖得久了,等对方来了救兵,最重要的目的恐怕就无法达到,于是他立刻就挥了挥手,向部下们发出了攻击的讯号。 这些自称是“菲鲁迪自由军”的人黑衣刺客,也正如他们的名头一样,原本就是土生土长的菲鲁迪人,对于这座城市,以及这间市长府邸也是非常的熟悉,因此他们才能够在不惊扰外围巡逻兵的情况下,一直潜入了花园当中。 可让这些人没有想到的是,就当快到抵达目的地的时候,居然在花园里遇到了一对谈情说爱的男女! 原本在蒙面人首领的示意下,这些人全部都小心翼翼地停在了草丛当中,不再有任何动作,以免惊动了花园当中的两人。可谁知道,莱丝一脚踢飞的那枚石子,正好砸在了蒙面首领的脑门上,疼得他不由自主的叫出声来,也暴露了这些人的所在。 既然行踪已经暴露,这些人又有必须要达成的目标,那也就只有铤而走险,杀人灭口了。 让蒙面首领感到庆幸的是,花园当中只有两人而已,那男的虽然是一名军官,那女的却是一个十足的贵族小姐,按理说应该可以轻而易举的制服他们。 得到了蒙面首领的示意,立刻就有三名黑衣人一言不发地向埃罗克与莱丝冲了过去。 暗杀讲究的不是声势,而是快准狠,并且要悄声无息。这三名黑衣人一个个都紧闭着嘴唇,努力不发出一丝声音,然而他们脚下沉重的靴子踏地声却暴露出这些人之前并没有多少暗杀的经验。 而且那三个人步伐一致,就算是全速奔跑当中,相互之间仍保留着一分照应,由此可以看出,他们的正式职业多半都是军人。 以三对二,其中一个又是毫无抵抗能力的女人,从冲上来的这三名黑衣人的角度来讲,他们自信能够稳操胜算。 然而下一刻所发生的事情,却揭示出他们之前的估计实在是太错特错了。 眼看着三名黑衣人冲了上来,双方十几米的距离转瞬即至,埃罗克嗖的从怀里取出了一支迪克式手枪,看也不看地就扣动了扳机。 身为情报局头子,埃罗克平日里的工作并不需要打打杀杀,因此他的射击技术算不上有多么优秀。可是在如此之近的情况之下,身为一个合格的现代军人,埃罗克没有理由无法击中目标。 只听得“砰”的一声枪响,冲在最前面的一名黑衣人肩膀上冒出了一团血花,紧接着他惨叫了一声,噗咚一声仰面倒在了地上。 就算不是致命伤,那刻骨的疼痛也足够让他在地上挣扎一阵子了。 突如其来的异变让其余两名黑衣人不由自主的楞了一下,向前的脚步也放缓了许多。埃罗克便趁此机会,抛下了手中已经没有子弹的手枪,挥舞起早就擎在手里的短剑,猛地向前冲到了余下两名黑衣人中间。 仅仅是电光火石的功夫,短剑就循着一道诡异的弧线,刺入到了埃罗克左手边那名黑衣人的肋下。一击得手的埃罗克停也未停,只是借助着向前冲的力道,以左脚为支撑点,极为潇洒而且简练的抬起右腿,来了个势大力沉的侧踢。 这一脚,正好踩在了右侧黑衣人的下巴上,由于在一个小时之前还在赶路,所以埃罗克军靴上的金属马刺根本就没有卸下,此时正好被当成了一件绝佳的武器。 可怜那黑衣人下巴被踢,估计连骨头都裂开了,他却连一声惨叫都没法吼出来,只能蹲在地上,痛苦地发出“呜、呜”的声音。 三名黑衣刺客还没来得及开始攻击,仅仅一个照面,就被埃罗克轻松解决了。 “真没用!”看到这情景,蒙面首领的声音显得极为不悦,他再次挥了挥手,怒道: “一起上,速战速决!” 蒙面首领可清楚得很,刚才那一声枪响,恐怕已经惊扰了不少人,如果再不解决掉眼前这两个人,不仅目标无法达成,他们这些人恐怕也要陷在这里。 “速战速决”这句话一出,剩下的十余名黑衣人便一拥而上,就像是一群野兽一般,朝着埃罗克与莱丝冲去。 埃罗克再神勇,也毕竟只是一个普通人,眼见到敌人展开了人海战术,他也不再有上去硬拼的念头,而是一边挥舞着短剑迎击,一边护住莱丝,朝后方退去。 在敌众我寡的情况下,最好的办法莫过于脚底抹油立刻开溜,可是莱丝此时穿着一件长裙,走起路来都无法加快速度,更别谈跑路了。埃罗克显然无法扔下莱丝一个人不管,也只有先保护着她,然后寻找一个暂时的藏身之处,以期支撑到援军的到来。 可让人颇感到无奈的是,这座花园虽大,四周围却尽是一些花花草草,连一张石桌也没有,又哪里能够找到躲藏的地方? 十几个黑衣刺客很快就将埃罗克和莱丝团团围住,十几把武器一齐招呼过来,埃罗克就算再多出一双手来,恐怕也难以招架。还没几分钟功夫,男人的衣衫上就多出了几道伤口,他原先灵敏的身手也逐渐变得迟缓起来。 这些人虽然是都是刺客,却似乎很有些绅士风度,他们一个个盯住埃罗克穷追猛打,却没有一个人向莱丝发起攻击,否则的话,埃罗克早就该举手投降了。 被埃罗克拼命保护的莱丝此刻心中也是揪心不已,她很想出手帮助埃罗克对付敌人,可是她现在一来没有任何武器,二来身上的这件裙子也让她无法放开手脚,如果她加入战斗的话,恐怕非但无法帮上忙,恐怕还要拖埃罗克的后腿。 莱丝很清楚埃罗克为什么会如此拼命,她也很想告诉对方,让他先离开这里,就算留下自己一个人也没有关系。但是这句话却始终也没有说出来,因为莱丝很清楚,就算她让埃罗克先走,对方也绝对不会同意的。 “如果你死了,我也只有陪你一起去见父神了!” 莱丝轻咬着嘴唇,伸手拽紧了埃罗克的衣衫。 正当黑衣众占尽了上风,埃罗克很快就要不支落败的时刻,夜空中突然响起一声惊吼: “到此为止了,全部放下武器!” 紧接着,四周围传来一阵急促的军靴踏地之声,同时也有无数明亮的火把正在朝花园聚集。 不一会儿功夫,花园当中的众人就可以接着火光,清楚的发现,整座花园已经被一大队兰诺士兵给包围了。 看着周围一圈指着自己的火枪,黑衣人直感到头皮一阵发麻,手上的攻击也骤然停了下来,这些人虽然之前没见过火器,可是今天菲鲁迪一战,兰诺亲卫军大展神威,用步兵枪射杀了不知多少教廷军。再加上刚才埃罗克一枪将一名同伴打成重伤,黑衣人也开始对火枪有了个初步的认识。 尽管脸被黑头巾遮着,可是从蒙面首领露在外面的两只眼睛来看,他此刻的神情已一定非常苦闷,他很有些弄不明白,从刚才行踪暴露到现在,也仅仅只过了不到十分钟而已,那些原本在市长府邸外的巡逻兵怎么会来的如此快,如此猛? 答案自然只有领兵来到这里的罗斯库自己知道,他现在一直都在楼上用望远镜偷窥埃罗克与莱丝,自然也将那群突然出现的不速之客看在眼里。察觉到事情不对的埃罗克立刻就招来了自己的护卫前往救援,他那群护卫人数众多,又全部都住在附近,自然要比在外面巡逻的兰诺士兵要快得多。 借着火光,罗斯库可以清楚地看到,被黑衣人围在中间的埃罗克已经变成了半个血人,虽然他仍旧能够屹立不倒,却很显然已经到了极为危机的地步。 “将那二人交出来。”眼见到友人重伤,罗斯库的语气之中也包含着怒火:“否则话,你们一个也走不掉!” 形势虽然对黑衣人一伙极为不利,但是蒙面人首领却一点也不傻,他清楚如果交出了埃罗克和莱丝,自己这些人同样不会有好下场,倒不如用这两个人为人质,搏出一条生路来! “可笑!”蒙面首领一边嘲笑着罗斯库的天真,一边伸手想要抓住莱丝的胳膊,从绑匪的角度来说,一身是血而且仍然保留着战斗力的埃罗克显然不如看起来柔弱无力的莱丝更适合当人质。 眼看到莱丝就要落入敌手,一旁的埃罗克暴怒一声,就要向蒙面首领发难,却立刻就被几名黑衣人给拦了下来。 不远处看着的罗斯库也是焦急万分,此刻虽然兰诺方面已经占据了绝对上风,可是弹丸无眼,贸然下令开枪的话,很有可能会误伤被黑衣人团团围住的埃罗克和莱丝。 可谁知到,蒙面首领还没有捉住眼前理想的人质,莱丝反而抢先动手了。 莱丝的一身服饰虽然不适合战斗,却并不意味着她就是手无缚鸡之力,任人宰割的羔羊。 只见莱丝猛地擒住了蒙面首领伸向她的右臂,然后将对方骤然拉近,紧接着揉身而上,使出近身格斗的技巧,右手伸出一拳,狠狠地击在了对方的小腹之上,然后趁他吃痛之际,将已经捉在手中的那支胳膊一拧一拽,硬是给拉脱臼了! 蒙面首领被肩膀上的剧痛刺激得一声尖叫,他伸出左手想要反击,却哪里又是莱丝的对手?还未等蒙面首领的攻击奏效,莱丝就伸出右脚,轻轻地将对方的小腿一绊,然后趁着对方站立不稳的当口,用尽全身的力量将他推倒在了地上。 莱丝的身子虽然轻盈,但是那蒙面首领的个头也不高,再加上他的右肩已经受伤,浑身剩下都因为疼痛而使不出劲儿来,此刻被莱丝制服在地上,却是丝毫没有一点儿办法。 莱丝这一系列的动作,都是在极短的时间内完成的,当身旁几个黑衣人想要出手相助的时候,他们的首领已经倒在了地上。 “都不许动!” 和蒙面首领一齐倒在地上的莱丝一声清啸,只见她的一只左手正掐在蒙面首领的脖颈之上,尽管她手中并没有武器,但是从她刚才干脆利落的擒拿伸手来看,如果她愿意的话,显然可以轻而易举地捏碎蒙面首领的喉咙。 由于要害落入敌手,倒在地上的蒙面首领尽管努力想要说些什么,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来。 首领被擒,剩下的黑衣人立刻就失去了主见,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一直都在观战的罗斯库却没有错失这个机会,他右手轻轻一挥,四周围地亲王护卫队成员便迅速的冲上前去。 尽管没有用枪,但是精挑细选出来的亲王护卫队哪一个都不是善辈,特别是冲在最前面的异族人托尼,只见他挥舞着一双肉掌,轻而易举地就擒住了两名黑衣人的衣领,然后又像是老鹰拎小鸡似的,一手一个将他们提了起来,最后双手轻轻一拍,猛烈撞击立刻就让那两个不幸的黑衣刺客陷入了昏迷当中。 亲王护卫队的成员身手利落,战斗结束的也是极快,不到十分钟功夫,那些黑衣人就全部被制服,然后被五花大绑的扔到罗斯库的面前。 由于事先交代了要留活口的关系,这些人虽然人人带伤,却没有一人丢掉小命。 这些人的来路目的自然要好好审问清楚,当然罗斯库更关心的还是浑身是伤的埃罗克。 一名匆匆赶到的医护兵听说是人口调查局局长受伤,立刻就惊得连拎医药箱的手都开始颤抖起来。人口调查局虽然一向和军方关系不错,但是正因为如此,当兵的都很清楚调查局那些花样百出的整人、暗杀手段,那医护兵自忖如果局长大人如果在自己手里重伤不治,那今后走到哪里都将不得安宁了。 幸运的是,经过了这名医护兵全面而详细的检查之后终于确认,局长大人身上大多只是皮肉伤外而已,加上失血过多,只要休息一段时间就没问题了。 罗斯库这才松了一口气,他走上前去轻轻拍了拍埃罗克染血的肩膀,然后笑道: “这次你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 “有什么后福?”埃罗克没好气的回了一句,虽然没有性命之忧,可浑身是伤的滋味并不好受。 “你看,这不是来了吗!”罗斯库笑嘻嘻地向埃罗克说道,眼神却望向了正走过来的莱丝。 莱丝生擒敌首,虽然没有受伤,可是身上那件夏装却因为沾染了灰尘和泥土而无法再穿了,此时她已经换上了平日里的那件军服。 这个时候莱丝也已经得到了埃罗克平安无事的消息,因此她的眼神里尽管含着担忧,但更多的还是关切和感激。 “刚才……谢谢你了!” 莱丝没有理会在一旁傻笑着的罗斯库,而是直径走到埃罗克的面前,低声向他道谢。 “没什么……我应该做的……” 不知为何,埃罗克的脸反而红了起来。 接着,两个人都不知道应该再说些什么才好,同时陷入了尴尬当中。 罗斯库在一旁看着,心中更是替那两人着急,在冷场足足半分钟之后,他才干咳了一声,向莱丝问道: “刚才……你们在花园里谈些什么?” “花园?”莱丝一惊,她哪里想到,她和埃罗克在遇到敌人之前的一举一动都落入了罗斯库的眼里,于是这样解释道: “我们只是偶然遇到,还没来得及说话,那群刺客就出现了。” 接着,莱丝生怕罗斯库再有疑问,于是又说道: “你们可能还不知道,刚才被我抓到的那个敌人首领,是个女的!”(未完待续) 第十一章 落难公主 “女的?” 听到莱丝的话,罗斯库立刻就显露出了疑惑的神情,从那群黑衣人的伸手来看,他们多半都是职业军人,更有可能就是教廷军的士兵。而按照罗斯库对这个国家的了解,女性是不能够从军的,更不可能指挥这样一群人前来夜袭。 “你确定那人是个女的?”罗斯库向莱丝问道。 “我和她打了一架,难道还分辨不出来是男是女?” 对于罗斯库的质疑,莱丝感到非常的不满。 方才莱丝与那蒙面首领打斗的时候,曾经出手掐住了对方的喉咙,由于男女在喉部有着明显的差异,所以当时莱丝就感到不对劲。在彻底的将对方制服之后,莱丝就撤下了那蒙面人的头巾,而事实也证实了她的猜想。 “不管是男是女,他们来到这里有什么目的,是受谁指使的,一定要问个清楚。” 埃罗克一边说着,一边从地上站起了起来,身为一个情报人员,审讯犯人一向都是他的专业和职责,此刻尽管身上带伤,可他仍旧想着要完成自己的工作、 “你不要去!” 见到埃罗克起身就要离开,莱丝心中一急,不由得叫出声来。 听到莱丝的声音,埃罗克身形一僵,脸上也显露出不解的神情。 “你……”莱丝有些支吾的说道,“你身上还有伤,还是早些休息吧,审讯犯人的事情交给其他人做就好!” 见到心仪的女子对自己显露出关怀,埃罗克尽管脸上没有其它表情,胸中却是气血翻腾。然而埃罗克终究没有太多这方面的经验,一方面要完成工作,一方面有不希望违背莱丝的请求,他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应该如何是好,只能向罗斯库投以求救的目光。 眼见到莱丝居然对埃罗克如此温柔,罗斯库开始也是吃惊不已,不过随后便释然:刚才埃罗克拼死将莱丝护在身后,那份英雄气概和真情真意可不是装出来的。莱丝她就算是一冰山,恐怕也要被融化了。 因此罗斯库立刻就哈哈一笑,拍了拍埃罗克的肩膀,道: “没关系,你就听她的话回去好好休息,他们既然是冲着我来的,那么审问的事情也就交给我来办吧!” 说着,罗斯库便抛下了埃罗克与莱丝,领着几名护卫,摇头晃脑地向关押那些刺客的地方去了。 这座市长府邸少说也有上百个房间,而且大部分都空着,因此兰诺军有充足的场所来关押犯人。目前大部分黑衣人都被关在地下室当中,由刚刚赶到的亲卫军士兵们看守着。而那个蒙面首领由于被发现是女性,因此被单独关押在另外一个房间当中。 当听说那蒙面首领居然是个女子之后,罗斯库心中就颇有些好奇,他很想亲眼瞧瞧,敢于带人突破重重保护,前来刺杀自己的,究竟是一位什么样的女子。 兰诺军方面对于这群敢于刺杀亲王的敌人也是异常的重视,虽然明知道被关着的只是一个女流之辈,可是那房间的门口依旧被安排了两名亲卫军士兵,严加看管。 推开房门,首先映入罗斯库眼中的是一头深棕色的长发,以及一双仿佛能够摄人心魂的褐色眸子。 罗斯库这才意识到莱丝不希望埃罗克前来审讯这女子的真正用意:眼前这尤物仿佛天生就拥有着非凡的魅力,尽管她此刻穿着的衣服无法衬托出原本的身材,但是光凭她那姣好的面容,一般的男人也是决计无法抵挡的。 此刻不仅仅是罗斯库,就连他身后的两名护卫,在看清楚那女子的面貌之后,一时之间都惊呆了。 “你……你们想要干什么?” 被俘的女子很轻易的就察觉到了面前三个男人火热的目光,她也很清楚显露出这种眼神的男人接下来会做些什么。 此时这女子已经被五花大绑在屋内的一张椅子上,尽管无法动弹,但她还是努力的向后缩了缩身子,本能的想要将自己保护起来。 可是这一动,立刻就牵扯到了肩膀上的伤势。 “呜……” 尽管咬紧了牙关,可是那女子还是忍不住地发出了呻吟,莱丝先前的下手极重,此时此刻她的右臂仍旧处在脱臼的状态,痛苦也就可想而知了。 这一声痛呼也让罗斯库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他原本就不是一个好色的男人,再加上如果认真计较起来的话,他的女皇妻子还是要比眼前这女子娇美三分。罗斯库先前的失态,只不过是一个数个月未近女色的正常男人的正常表现而已。 为了掩饰之前的尴尬,罗斯库轻轻咳嗽了以前,他向前迈了一步,想要走近那女子,以方便问话。 然而就是这一步,让那女子无解了罗斯库的意思,她的眼神立刻就变得惊恐无比,脸色也愈发的苍白,就像是一只面对大灰狼的小兔子。 “你要干什么……”她惊道,“我要求获得一个战俘应有的公正对待,你不能对我胡来!” 陡然听到这句话,罗斯库立刻就笑出声来,他道: “亲爱的小姐,之前你曾经说过,你并不是来自教廷军,因此现在我们也无法给你战俘的待遇。现在,你只不过是我们偶尔抓到的强盗……或者小偷罢了,想要如何处置你,完全由着我的意思。” “我说过,我们是菲鲁迪自由军!” 听到自己被敌人称作是“强盗”、“小偷”,那女子仿佛遇到了一件绝对无法容忍的事情似的,脸上立刻就显露出了愤怒的神情: “我们是誓死保卫这座城市的正规军,和教廷那些只知道逃跑的孬种不一样!” 听到对方居然称教廷军为“孬种”,罗斯库一下子就来了兴致,他虽然已经在这个国家待了很长一段时间,也见到了许多不同种类的当地人,可是这些人一旦提到了教廷,从来都是毕恭毕敬的,丝毫不敢有一点冒犯。罗斯库在这之前还从没有遇到过敢于辱骂教廷的人。 “那你给我说说,你们……菲鲁迪自由军是做什么的?有多少人?驻扎在哪里?” 罗斯库再一次靠近了那女子,颇有兴趣的问道。 这一次,女子对于罗斯库的靠近并没有显露出厌恶,她微微抬了抬头,颇有些自得的说道: “我们菲鲁迪自由军已经有十几年的历史,教廷一直拿我们没办法。我们最大的职责就是保卫这座城市,并且以菲鲁迪为中心,逐渐建立起足以对抗教廷的势力……” 说道这里,那女子突然警醒,随后就显露出恼怒的神情,她厉声说道: “你这侵略者,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我们的事情!” 没想到对方居然这么快就反应了过来,罗斯库颇为无奈的笑了笑。可尽管如此,罗斯库还是得到了一部分想要的情报:这个女子和她的手下,居然是教廷国内的一股反抗势力! “敌人的敌人就是自己的朋友”这句话是自古以来的真理,罗斯库也很明白这一点,他立刻就想到,如果对方真的拥有一定实力的话,这女子口中的“菲鲁迪自由军”说不定就可以成为自己对付教廷的一大助力。 兰诺军虽然很强,但是终究不可能在这片充满敌意的国土上长久待下去,如果能够在本土扶植起一个足以对抗教廷的实力,对于兰诺来说更加有利。 但是在这之前,必须要深入的了解这支“菲鲁迪自由军”究竟是怎样一个组织才行。 可是那女子仿佛下定决心不再开口,接下来罗斯库无论问她什么,她全部都以沉默与白眼来回应。 “这女人,怎么这么顽固!” 闷热的夏夜本就很容易让人感到心烦气躁,在所有的询问全部失败之后,罗斯库也开始不耐烦起来。 “殿下……”这个时候,一直陪在旁边的蓝托少校提出了建议:“不然我们请调查局的人来审问,那些人对于从犯人嘴里弄情报很有一套。” “不行!”罗斯库摇了摇头道。“这些人以后可能对我们有用,如果贸然用刑,那就要和他们彻底翻脸了。” 以罗斯库与埃罗克的交情,他自然很清楚人口调查局特工的那些刑讯手段,眼前这位娇滴滴的小**是决计吃不消的。 再说了,罗斯库也不是一个铁石心肠的人,虽然对方曾经有意加害于他,但是要让一个柔弱女子去受刑,心里总是会有些过意不去。 “还有一个办法!”另一名护卫邓肯上尉说道,“属下看那女子,应该是对方阵营里相当尊贵的人物,如果我们以她的性命为要挟,去审问那些被抓住的其他人,应该会有更好的效果!” “这主意不错!”罗斯库立刻就采纳了邓肯的主意,他随即就带了两名护卫,离开了这房间,匆匆地往关押其他刺客的地下室去了。 方才罗斯库等人在商量的时候离得较远,又刻意压低了声音,因此尽管那女子眼看到三个男人脸上不怀好意的神情,却也无从得知对方真正的打算。 而且就算她知道了对方的阴谋,已经深陷囹圄她也没有办法做任何事情了。 很快的,一个小时就过去了,由于身上的伤势,再加上担惊受怕的缘故,被关在房间里的那女子已经昏迷过去了好几次,可是在每一次昏迷过后不久,她又很快就会醒转过来。 当她第三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前再一次出现了那个戴着眼镜,一脸坏笑的男人。 “我什么都不会说的,恶魔……” 大概是由于天气太热的缘故,女子已经出现了中暑的症状。 “把她松开,看看她的伤势。” 耳边传来了那男人的声音。 紧接着,就有一双手碰触到了女子的身体。 “不要碰我!” 尽管意识已经开始出现模糊,但是那女子的自我保护意识依旧强烈。 “不要担心,一切已经过去了。” 出乎那女子意料的是,耳边传来的并不是恶魔的呢喃,而是一个无比温柔的女性的声音。 “你是……谁?” 女子努力地抬起头,想要看清楚正帮她松绑的人是谁,可是在下一瞬间,她又昏迷了过去。 “你们可真够狠心的!” 当仔细查探了那女子的伤势,并且将她脱臼的肩膀接回去之后,女军医官吉尔?斯坦伯格少校向罗斯库显露出了不满的神情。 自从罗斯库上次负伤之后,这位女军医官就成为了他的专属主治医师,此后罗斯库有什么感冒发烧、腰酸腿痛之类的毛病,都会找她来诊治。理所当然的,每当女皇陛下身体出现不适的时候,也都会由斯坦伯格来料理。 这一次罗斯库率军奔赴战场,阿尔琳娜生怕他有什么差池,因此让斯坦伯格也跟随在了军中。回归到亲卫军的斯坦伯格军衔被提升了一级,成为了一名少校军官。 尽管斯坦伯格少校只需要为罗斯库的身体健康负责,但是亲王在重重保护之下根本就不容易受伤,因此这位女军医官最近又干回了老本行,在战场上四处救死扶伤。 此刻罗斯库已经得知了被俘女子的真实身份,大惊之下连忙请来了自己的这位主治医师,为对方料理伤势。 方才罗斯库去审讯了那女子的同党,虽然那些人一开始都死不开口,丝毫不透露一点信息。可是当罗斯库威胁将他们的首领卖到新大陆当女奴之后,这些人就全部服软,老老实实地交代了自己的真实身份以及来到这里的目的。 尽管事先已经有了足够的心理准备,但是当听清了这些人的来历之后,罗斯库仍旧还是震惊无比。 原来,这些人的首领,那位看似柔弱却又硬气无比的女子居然是当今利比尼斯国王的小女儿,也就说她是这个国家的公主!而跟随着公主来到此地的这群黑衣刺客,居然是专门负责保护公主安危的王国护卫! 如今利比尼斯王室虽然势微,但毕竟也是这个国家名义上的统治者,公主的护卫自然也是从军中精挑细选出来的好手。罗斯库原本以为这些人都是从教廷军里叛逃出来,落草为寇的强盗团伙,却没有想到他们居然有如此光明正大的身份! 堂堂的国家公主,以及她的一群护卫,为什么要大老远的跑到菲鲁迪来搞刺杀,再详细询问之后,罗斯库这才明白缘由。 原来当今的利比尼斯国王虽然没有实权,但年轻的时候也是一个无比风流的人物。当年国王曾来到菲鲁迪城游历,结识了当地的一名年轻女子,两人一来二去就坠入了爱河。虽然当时年轻的国王很想将那名女子接到首都诺尔曼的王宫居住,可是由于之前他已经有一位王后,而且根据教廷教义,一夫一妻制是绝对要遵守的。无奈之下,国王只得将情人留在了菲鲁迪,并且答应她一有空就常来看看。 也许是国王真的爱上了那女子,在随后的几年里,他果然信守承诺,一有时间就会到菲鲁迪来与情人相会。到了第三年的时候,那女子就为国王剩下了一个女儿,便是之前那位被俘虏的公主了。 母亲都没办法和国王一起搬到诺尔曼的王宫,身为私生女的小公主自然也无法以真实的身份示人。在这种情况下,小公主和母亲相依为命,同时也受到了父亲的暗中保护,一过就是十几年。 如今的公主已经17岁,正处在一个叛逆的年纪,再加上她认为自己和母亲之所以一直无法与父亲相聚,都是因为教廷的人从中作梗的缘故。因此小公主一直都对教廷非常仇视,并且成立了一支所谓的“菲鲁迪自由军”,企图和教廷作对。 这支菲鲁迪自由军的成员,全部都是国王派来保护情人母女的护卫,因此国王对这支“军队”的存在也是一清二楚。不过国王对于公主的做法只当是小孩子胡闹,从来都没有放在心上。 可是,公主的决心却是真实的,随着年龄的增长,她越发的感觉到,教廷的存在对于这个国家而言,根本就是一个巨大无比的毒瘤。这个毒瘤一直以来无时不刻的都在榨取这个国家和它的人民,未来对这个国家而言已经没有了任何意义。 为了对抗教廷,为了拯救这个国家,公主认为她的菲鲁迪自由军一定要扮演救世主的角色,而如果想要所有人都知道这个组织的存在,就必须先做出一件足以轰动全国的事情来。 而正在这个时候,兰诺军入侵了菲鲁迪城,给公主的计划带来了契机。 不顾护卫们的反对,小公主一意孤行的制订并且进行了整个针对兰诺亲王的刺杀计划,结果不幸被俘。 了解了这一切的罗斯库虽然明白了这支所谓的“菲鲁迪自由军”,实际上只是由几十名公主护卫组成的小团体,完全没有对抗教廷的实力,但是对于他来说,小公主的身份比一支军队更加有用。 清晨,当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户,照射在公主眼帘上的时候,已经熟睡了好几个小时的女孩“唔嘤”一声,悠悠醒来。 “亲爱的萨芬娜公主殿下,您终于醒了!” 罗斯库一直都在等待这一刻,他立刻就向前一步,来到公主的床边,脸上露出了一个堪比慈父的微笑。(未完待续) 第十二章 谈谈合作 露出笑容的罗斯库在利比尼斯小公主眼里不啻于显露出尖牙的恶魔,她一个激灵从床上坐了起来,之前的睡意在一瞬间一扫而光。 “你……你做了什么?” 尽管夏天的清晨十分闷热,小公主仍旧还是将一条毛毯紧紧地裹在了身上,可是她随即就悲哀的发现,自己身上原先那件外衣早就被换成了一件睡袍! “你这……恶魔……” 尽管是私生女,可小公主仍旧受到了良好的教育,因此她能够想到用来辱骂他人的词语十分匮乏,翻来覆去也只有那么一个而已。 “我可是什么都没做!” 罗斯库举起双手,露出一个极为无辜的神情,他又道: “昨天晚上,一直都是这位医生在照顾你。” 说着,罗斯库向后退了一步,将斯坦伯格少校推到了前面。 女人的心思总是要慎密一些,为了避免进一步刺激那可怜的女孩,斯坦伯格少校此时并没有穿兰诺军的军装,而是换上了一件普通医生常用的白大褂。 斯坦伯格的年龄虽然也不大,但是身为一个医生,她天生就具有一种让人感到亲近的气质,因此当看到女军医官靠近之后,小公主并没有显露出特别的抗拒。 “这件睡袍……” 萨芬娜公主小声地,颤抖着说出了自己最为担忧的事情。 “是我帮你换上的。” 斯坦伯格少校微笑着回答道,“当时除了我以外,没有任何人在场。 尽管这句话只是对方的一面之词,可不知怎地,萨芬娜公主十分轻易的就相信了,她轻轻嘘了一口气,然后挺起胸膛,板着脸说道: “就算你们替我治伤,也无法改变你们侵略者的本质,我是不会告诉你们任何事情的!” 听到这句话,罗斯库并没有像萨芬娜公主想象中的那样显露出恼怒的神情,他依旧是微笑着说道: “你的事情,我已经全部知道了,公主殿下!” 听到对方这句话末尾刻意加重的“公主殿下”这几个字,萨芬娜公主的脸上立刻就变得惨白无比。再回想到自己在睡醒时,对方所说的第一句话,萨芬娜终于意识到,对方已经将自己的底细摸得一清二楚。 萨芬娜公主的年纪虽然不大,但是也曾听说过国外的一些公主落入敌人手中之后,等待着她们的往往都是悲惨的命运,一想到这些,她立刻就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眼看到亲王殿下居然就要惹哭一个小姑娘,斯坦伯格少校扭头狠狠地瞪了上司一眼,然后又用无比温柔的声音对小公主说道: “你放心,只要我在,没有人敢欺负你。” “她可是一位公主!”罗斯库有些不满地说道,“尽管是私生女,可是她仍旧可以给我们带来难以想象的好处!” “她还是一个孩子!”斯坦伯格少校同样对亲王殿下的态度十分不满。 “身为一个王室成员,从一出生开始,就必须要有相应的觉悟!” 罗斯库仍旧争锋相对地说道,他心里似乎有一个最大限度的利用眼前这位小公主的计划。 还没等斯坦伯格少校继续开口,坐在床上的萨芬娜公主就抢先说道: “你们来到我们的国家,不就是为了掠夺财富吗?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只要你同意将我施放,我的父亲会向你支付足够的赎金!” 战争当中,交战双方常常会使用金钱来赎回被敌人俘获的己方人员,这个规则同样适合用在王室成员身上,而被俘者的价码也会随着他的地位而水涨船高。 然而,面对萨芬娜公主的提议,罗斯库却丝毫不为所动,他伸出手,摇了摇食指,然后说道: “虽然这次战争的目的之一的确是向教廷讨债,但是我并不缺钱,而且我也不相信你那位没有实权的国王老爹能够拿出足够的钱来赎你!” 罗斯库的这句话立刻就让萨芬娜公主陷入了沉默,她自己也清楚,父亲虽然身为国王,可在利比尼斯国内充其量也就是一个大贵族而已,而在这个国家,最有钱的并不是贵族,而是教廷的神职人员。国王每年的收入甚至不如一个地区的主教。 而从兰诺这位亲王一贯的表现来看,他的性格显然是贪婪无比。萨芬娜公主清楚,如果对方真的狮子大开口,父亲不一定能够拿出足够的金钱来赎她。 更何况,萨芬娜虽然是公主,但是却没有任何名分,平日里国王虽然对她母女照料有加,但是到了真正危机的时刻,萨芬娜本人也不敢肯定自己的国王父亲肯不肯对她这个私生女出手相救。 无数思绪缠绕在心头,萨芬娜脑子里越来越乱,越想越悲哀。到了最后,一颗晶莹的泪珠终于顺着她那如白玉般的面庞缓缓滑落下来。 眼看到女孩真的哭出来了,罗斯库似乎真的心软了一些,他走上前一步,向公主说道: “当然,如果你想要获得自由的话,并不是完全没有办法。” “什么办法?” 萨芬娜公主抬手擦了擦脸上的眼泪,红着眼问道,紧接着她又加上了一句: “如果你要我做一些有辱人格身份的事情,我宁可一死,也不会答应的!” 萨芬娜从小与母亲相依为命,自然也比同龄人要更加早熟一些,随着年龄的增长,不断地有人垂涎她的美貌。一些人正经地向她发起追求,也有人使出各种龌鹾的手段逼她就范。如果不是有一位还算有些能量的父亲,萨芬娜这个时候恐怕早就嫁为人妇了。 正是因为在成长路上的种种经历,让萨芬娜养成了一种坚强却又怀疑一切的个性,此刻听到罗斯库说要给她指名一条出路,萨芬娜首先就想到这个男人打算对她图谋不轨。 罗斯库光看女孩警惕的眼神,就明白对方心中在顾忌些什么,这不免让他心下感到好笑。别说罗斯库对这位半大的小姑娘没有多少兴趣,就算他真的色胆包天想要将对方收入房中,也得好好考量考量家中那位厉害夫人知道这件事后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为了避免进一步的误会,罗斯库干脆挑明了说道: “我的意思是,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双方可以考虑合作。” “合作?” 小公主眨了眨眼睛,显露出不解的神情。 “没错!”罗斯库郑重地点了点头,“我要谈的是,你们利比尼斯王室,与我们兰诺帝国的合作!” “我们之间能有什么合作?”萨芬娜公主好像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她道:“你们是侵略者,你们掠夺我们的城市,杀死我们的人民,与你们合作就是卖国的行为!” “不不不!”罗斯库再一次摇了摇头,并且露出不满意的神情,“你完全搞错了,我们来到这里,并不是和利比尼斯为敌,而是要以教廷为敌!” “与教廷……为敌?” 萨芬娜公主虽然依旧疑惑,但也渐渐开始明白了罗斯库的意思。 在普通人的思维里,利比尼斯王国和教廷国是属于一个概念,因为在如今的利比尼斯境内,教廷以及其下的一系列组织掌控了整个国家的各种职能,教廷高层实际上是在代替这个国家的政府在行使一切权利。 但是在萨芬娜的眼里,利比尼斯是利比尼斯,教廷是教廷。这个国家应该是属于她的父亲,利比尼斯国王陛下的,教廷现在所拥有的权利,全部都是通过非法的途径窃取而来的。 正是因为有这样的想法,萨芬娜才会成立所谓的“菲鲁迪自由军”,并且企图以这座城市为根据地,长久的与教廷斗争下去。 现在,居然有一个强大敌人对她说,他们最终针对的对象只是教廷,而不是利比尼斯,这让萨芬娜的脑子在一片混乱之后,又逐渐的开朗起来。 “你是说……”小公主的心中一阵激动,她像是把握住了什么,又有些不确定的说道: “你要对付教廷?和我们一起?” 见到这小姑娘并没有想象中的那样愚笨,罗斯库脸上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他点了点头,回答道: “不错,我想和你们菲鲁迪自由军,甚至是你的父亲合作,将教廷这个组织彻底的从这个国家铲除掉!” “这不可能!”萨芬娜公主想也没想,立刻就拒绝道:“我们绝不会与侵略者合作!” 罗斯库并不对这个拒绝感到意外,对方毕竟还是一个未成年的女孩,思维很容易被个人的情绪左右。如果现在萨芬娜一口答应了罗斯库的请求,反而会让罗斯库感到狐疑。 因此,罗斯库仍旧耐心的向小公主说道: “所谓侵略者,只不过是一个表象罢了。” 说着,他指了指被窗外在明媚阳光照耀下的菲鲁迪市说道: “这座城市,虽然经受了战火,可是本质上仍旧还是利比尼斯的城市,等我们离开之后,你们立刻就能够夺回它的所有权。如果我们真的是惨无人道的侵略者,在离开这座城市之前一定会肆意劫掠一番,以填补战争的所需,甚至在最后一把火将它烧城灰烬,这才是理论上对于侵略者来说最有利的做法,不是吗?” 罗斯库所说的这些让萨芬娜公主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颤,她立刻就露出了一个凶狠的表情,仿佛在说“如果你真的敢这么做,我一定会找你拼命”似的。 但是另一方面,萨芬娜也在认真思考罗斯库所说的话。的确,如今兰诺军在菲鲁迪,以及他们途经的几座城市的所作所为,实在不像是一个侵略者应有的表现。兰诺军虽然也会抢夺城市当中的财富,可是他们所针对的全部都是教廷的财产,普通民众只要不对兰诺军显露出敌意,兰诺军就不会动他们一丝一毫。如今这支军队在菲鲁迪暂时停留,却始终没有骚扰过城中的市民,这一直都是萨芬娜大惑不解的地方。 不过结合罗斯库刚才所说的话,萨芬娜终于还是得出了答案:兰诺军的种种表现,不正意味着,他们并不是在和这个国家为敌,而只是单单地在与教廷为敌吗? 如果兰诺的敌人是教廷,那么同为教廷敌人的自己,又应该作出什么选择呢? 按照那个男人所说的,和兰诺合作,一起推翻教廷,的确是一个很诱人的计划。 可是兰诺入侵教廷国这么久,尽管一直表现的十分克制,却终究还是杀害不少无辜的平民。就像是菲鲁迪昨天的那场战斗,就有上千位市民倒在了兰诺军的炮火之下。 这一切都让萨芬娜觉得,如果与兰诺人合作,就像是在和侩子手合作一般,是对那些惨死的无辜民众的亵渎。 看着小公主脸上阴晴不定的神情,罗斯库很快就意识到她心中的矛盾之处,这也是让罗斯库最感到头疼地方,他清楚,如果这个心结无法解开,萨芬娜就不可呢与自己合作,利比尼斯王室也不可能真正的站在教廷的对立面上。 “我知道你心中的顾虑。”罗斯库收起了脸上的笑容,颇为严肃的说道,“但是你应该知道,战争终究是要死人的。利比尼斯王室如果想要取代教廷,成为这个国家真正的统治者,也必须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我……我不知道……” 萨芬娜抱着头,打断了罗斯库的话。 “你们是侵略者,你们杀害了不少无辜者,我不能……” 说着说着,萨芬娜的声音逐渐低了下去,她的内心显然已经开始动摇了。 “你可以好好考虑考虑我的提议,我们会在这座城市待到傍晚,希望你能够在这期间内,能够给我一个明确的答复。” 说完,罗斯库便转身离开了房间,他深知如果一再逼迫对方的话,反而有可能会起到相反的效果。 “我该怎么办?” 等男人走后,萨芬啊很快就抬起头来,眼泪汪汪地望着身边仍旧陪伴着她的女军医官。 斯坦伯格少校此前一直都隐隐站在罗斯库的对立面上,再加上她温柔的形象,很快就得到了女孩的好感与信任。此刻在萨芬娜的眼里,眼前这位女性就好比一位善解人意的大姐姐一般。 “以我的立场上,我不应该给你太多的建议。” 斯坦伯格少校伸出手来,轻轻抚摸着身边少女那柔顺如丝的秀发,然后说道: “不过刚才亲王殿下有一句话说的很不错,身为王室成员,就必须要有付出代价的觉悟。这个代价有可能是你本身、你的亲人朋友,也有可能是这个国家人民。” 萨芬娜轻轻点了点头,紧接着又摇了摇头。公主的心理很清楚,在如今利比尼斯九成九的人民都信仰父神的情况下,想要让他们站出来反抗教廷无疑是痴人说梦。可以说,无论利比尼斯王室如何善待民众,免除他们的赋税,给他们提供各种福利,到了真正需要决断的时候,大多数民众仍旧还是会站在教廷的一边。这是近千年来人们遗传下来的固定思维,并不是某一个人,某种想法就能够改变的。 本身没有掌控军队,又不可能获得民众的支持,利比尼斯王室如果想要夺权的话,就必须借助外界的力量。此时此刻,身为侵略者的兰诺人正是这样一股力量。 那个男人已经说得很清楚,兰诺人的目的就是要铲除教廷,这和萨芬娜的目的是完全一致的,如果换作一个老练的政治家,恐怕会立刻与罗斯库达成初步的合作意向,然后再相互谈条件吧。可是萨芬娜毕竟是个未成年的女孩,她所能够考虑的事情远没有那么复杂。 “你应该认识清楚,你真正想要做的事情究竟是什么。” 斯坦伯格少校继续说道,她之所以留下来表面上是照顾萨芬娜,实际上仍旧是在充当罗斯库的说客。女军医官和亲王殿下的计划就是两个人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最终说服萨芬娜同意双方的合作。 虽然这样欺骗少女的方法有些不恰当,但是根据罗斯库的说法,如果这个计划成功了,利比尼斯王室上台之后,萨芬娜就能够成为真正的公主殿下,并且于父亲团聚。这样利人利己的事情,何乐而不为呢?正因为如此,善良的女军医官才会同意亲王殿下的请求,在女孩面前唱双簧。 但是,作为一个医生,斯坦伯格少校对于萨芬娜的关怀也是真情流露,做不得伪的。 所以,小公主才能够在女军医官面前放下戒心,说出真实的想法: “我想要做的事情就是让这个国家摆脱教廷的控制,这样的话,所有的人们一定会过上更加美好的生活!” 让所有人过上幸福美好的生活,这样的说法虽然颇具孩子气了一些,但是萨芬娜的的确确的正在朝这个方向努力,她甚至不顾危险潜入敌营刺杀敌人的首脑。这正是让斯坦伯格少校感动的地方,她也由此而相信,如果有了亲王殿下的帮助,女孩的愿望真的能够实现。 “如果那就是你的愿望,”斯坦伯格少校看着萨芬娜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那么,同兰诺合作应该就是最佳的选择。如果有了你,以及利比尼斯王室的帮助,一定能够在接下来对教廷的战争中拯救很多人的生命!”(未完待续) 第十三章 艰巨的任务 当罗斯库再次回到房间里的时候,利比尼斯小公主萨芬娜已经在斯坦伯格少校的帮助之下穿戴整齐了。 昨日夜袭用的黑衣自然不能再穿,斯坦伯格少校不知道从哪里寻来了一件长裙给小公主换上。虽然那长裙的质地算不上奢华,可一旦穿在小公主的身上,却显得靓丽无比。 普通的女性依靠衣着服饰来增添姿色,可像萨芬娜这样天生丽质的女性,无论什么样的穿着都显得美艳不可方物。 饶是罗斯库这样的已婚男人,在初望见换上女装的小公主时,也不由得失神了片刻。 不过,罗斯库的眼光终究和普通人不一样,略微一愣神之后,他便已经恢复了过来,脸上依旧挂着平时的微笑,向小公主说道: “考虑的如何?我敢保证,如果和我们合作,对你们利比尼斯王室一定会有莫大的好处。” 萨芬娜公主似乎仍旧对眼前的这男人怀有畏惧,她微微垂下了眼帘,避开对方的目光,然后说道: “我并不觉得,和侵略者合作会有任何的好处。” 话虽然这样说,但是萨芬娜的语气已经完全没有之前那样决绝。 这是一个好现象,罗斯库连忙趁热打铁道: “你也知道,我们的目标是教廷,而不是要把这个国家怎么样。等教廷倒了,我们的军队自然会撤离这个国家。到了那个时候,教廷所遗留下来的财富、权力,全部都会由你们王室接收,这个还不算好处吗?” “财富?”萨芬娜清秀面庞上显露出了一丝冷笑,“教廷的财富,不是全部已经被你们抢光吗?” 小公主的反击让罗斯库一时语塞,然而他很快就回应道: “教廷对我国发动侵略战争,我们拿回一点财富作为赔偿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但是,你想想看,我们只是搬空了几个城市当中的教堂、教会,那些建筑物却丝毫未动。就拿菲鲁迪市的这座大教堂来说,它可是当年的一位天才建筑胶亲自设计建造的,本身就是一座无价之宝。这样的东西我虽然很想要,可也肯定是没法搬走的,如果你们不愿意合作,万一单凭我们的力量无法击败教廷的话,等我军退了,教廷的人又会重新进入这座教堂,然后通过它来赚去那些信徒辛辛苦苦赚来的财富。你应该很清楚,如今利比尼斯的人民之所以普遍都很穷苦,就是因为他们把大部分赚去的财富都捐给了教廷,而没有留下足够的金钱来改善自己的生活……” 说道这里,罗斯库刻意顿了顿,然后迎着小公主望向他的目光说道: “难道,你希望这个国家的人民,就这样一直作为教廷的努力,永远没办法获得幸福吗?” 罗斯库的这句话虽然矫情了一些,可是他清楚对付面前这位天真无邪的小姑娘,这样的话反而比一些大道理更加有效。 果然,当听完罗斯库的一连串发言之后,萨芬娜公主立刻就显得踌躇了起来。 过了许久,小公主才微红着脸,低声说道: “你说的这些……都不错,可是我又怎么能够相信你一定会帮助我们?说不定在击败教廷之后,你们就会对我们王室下手,进一步吞并整个利比尼斯……父神在上,这实在太可怕了!” 说着说着,小公主开始因为自己的话而担忧了起来。 少女的善变让罗斯库颇感到头疼,不过为了兰诺的大计,他还是耐心的说道: “你需要保证?没有问题,我会立刻拟一份协议书,如果到时候我违反了协议上的内容,你就将这份协议书交给全大陆的人看,让所有人都知道兰诺的亲王是一个不守信用的人。” 吞并利比尼斯?这个想法虽然诱人,但是罗斯库还真没有兴趣去做——至少目前没有这个兴趣。 开疆拓土对于每一个有野心,同时也拥有这种实力的男人来说,都是一件非常渴望去实现的目标。罗斯库自从领兵之后,也偶尔会有类似的冲动。但是每当这个念头在脑中闪现出来的时候,很快就会被本人给忽略掉。原因无他:对于罗斯库来说,开疆拓土实在是一件麻烦而又危险的事情,目前仅仅是守护兰诺就已经让他喘不过气来了。 尽管罗斯库一再保证,可是萨芬娜公主仍旧有其它顾虑,她又道: “可是……你知道,我只是一个私生女,根本就无法代表王室,就算我同意合作,我的父亲也不一定会答应。” 这一点实际上是萨芬娜公主最担心的地方,她很清楚罗斯库虽然口口声声说要与她合作,但实质上是想要同她的父亲,当今的利比尼斯国王合作。 “关于这一点,你完全没有必要担心!”罗斯库像是丝毫不在意这个问题似的说道,“你需要做的,就是安排你的父亲和我们的人见一面,只要能见到他,我自然有把握说服他与我们合作。” “安排见面?”萨芬娜公主脸上仍旧留有难色,“这恐怕……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以往都是父亲自己来见我们,如今菲鲁迪已经被占领,他不可能再冒险来到这座城市。” “欺骗可不是一个好习惯!”罗斯库摇了摇食指说道,“我已经从你的那些护卫那里了解的很清楚,自从开战以后,你的国王父亲已经安排着你和你母亲搬到诺尔曼了。只不过由于你的固执,一直没有成行而已。” 自从用萨芬娜公主为威胁之后,与她一同被兰诺军俘虏的那些护卫们一直都显得十分合作,几乎是对罗斯库询问的每一个问题都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因此罗斯库也了解到,兰诺军刚刚入侵教廷国境内的时候,国王就处于担忧情人以及私生女的安全,冒着受到教廷方面指责的危险,秘密派人接她们母女二人到首都诺尔曼躲避战乱。可是一直以来萨芬娜公主都以“要保护菲鲁迪的市民”为由,拒绝了父亲的安排。 “现在国王仍旧期盼着你这个女儿能够前往诺尔曼,到时候只要在你的那些护卫当中,混一两个我们人进去,自然就能够见到他。” 罗斯库这个计划可以说是非常大胆,但也具有成功的可能性。如今教廷国最重要的城市诺尔曼已经全城戒严,就连对外事务局的特工也很难混进去。要想和深居在王宫中的国王陛下碰头原本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但是如果搭上了小公主这一条线,情况就有所不同了,国王既然早就安排这位私生女暗中回到诺尔曼,自然也已经做好了暂时避开教廷方面监视的准备,也就是说只要跟着小公主,自然能够见到国王陛下。 萨芬娜的脸上再一次出现了震惊的表情,她没有想到对方居然把她调查的如此彻底。 到了这个地步,萨芬娜再也想不出拒绝对方的理由了。 一个小时之后,被兰诺军占领的市长府邸书房。 “你放心,这份协议,肯定是建立在互惠互利的基础之上的!” 罗斯库一边用奸商般的口气说着,一边在一份文件上流利的签上了自己的大名。 萨芬娜公主有些不信任地接过了那份文件,然后再一次审阅其中的内容。 协议一共有两分,第一份协议并不复杂,是和萨芬娜有关的:她必须要保证安全的将兰诺方面的人带到利比尼斯国王面前去,小公主只需要在这一部分签名就可以了。 当然,为了避免萨芬娜的猜忌,罗斯库也早早的将准备与利比尼斯国王签订的协议写好了。这份协议要稍微冗长一些,大概的内容就是兰诺将会在协议签订之后,帮助利比尼斯王室取得这个国家的统治权,而王室也必须尽最大的可能帮助兰诺打压教廷。同时作为对于兰诺的回报以及之前战争的赔偿,兰诺军有权支配从教廷手中获得的那一部分财产。 教廷统治利比尼斯数百年,究竟积累了多少财富谁也说不清。光罗斯库前段时间从几座城市中抢夺而来的都足够抵得上兰诺几年的收入了,而保存在首都诺尔曼的,恐怕是一个天文数字。如果要将这些财富全部交由兰诺支配,无疑是在利比尼斯王国身上挖去一大块肉。但是对于这样一份协议,罗斯库很自信对方并没有拒绝的理由。要知道这些财富始终是属于教廷而不是属于利比尼斯的,更不是属于那位没有实权的国王陛下的。国王能够在兰诺的帮助下真正的控制住这个国家,已经是足够令他感到满足的事情了,稍稍付给兰诺一些服务费,又有什么关系呢? 当然,为了免除对方的后顾之忧,协议中还特地强调了,一旦利比尼斯王室掌权,兰诺就会和利比尼斯结成永久的同盟,两国睦邻友好、互不侵犯,必要情况下,兰诺还会为利比尼斯提供经济甚至军事上的帮助。 第二份协议上的诸多内容,并不是萨芬娜公主能够完全理解的,所以她只是在第一份协议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然后说道: “我只会保证你们能够见到父亲,至于他愿不愿意和你们合作,就不是我的责任了。” “这些已经足够了!”罗斯库一边笑着,一边举起了桌子上的一杯红酒,说道: “为了合作顺利,干杯!” “我还没有成年,不便饮酒!”萨芬娜冷着脸,十分干脆的拒绝了罗斯库的提议。 8月16日的傍晚,在菲鲁迪市驻扎了一天多的兰诺军终于整装出发了。在远远地望着那群侵略者的身影越行越远,最终直至消失在天际之后,城外前来“送行”的菲鲁迪民众无不弹冠相庆,高呼父神光辉。但是随后不久,一股忧虑的情绪便开始在人们之间弥漫,这是因为那群已经离开的侵略者下一个目的地不是别处,正是所有人心目中的圣城诺尔曼。 诺尔曼城是诺尔曼帝国的发源地,也是这个古老帝国的首都。自从父神教在诺尔曼帝国星期之后,历届教皇都居住在这座城市的圣殿当中,若非没有特别的事情,从不离开半步。正因为如此,这座城市逐渐地成为全大陆数千万父神教信徒心目中的圣城,有着绝非一般的地位。 诺尔曼城虽然曾经被攻陷过,但都是非父神教的异教徒所为,迄今为止,还从未有一个信仰父神教的国家的军队,对这座城市刀剑相向。 然而历史似乎即将在教历993年8月最后的一周被改写。23日下午6时,拜耶赫夫亲王所率领的兰诺帝国军终于抵达了这座城市。 兰诺军从菲鲁迪到诺尔曼城,一共花去了一周的时间。在这几天当中,沿途虽然不断地有教廷方的力量阻拦,但大多都是一些散兵游勇,丝毫不能够阻拦兰诺军前进的步伐。 虽然到目前为止进展的都很顺利,但是罗斯库并不是会被微小的胜利冲昏头脑的人,他看的很清楚,真正的战斗还在后面。 作为针对教廷国战略最重要的一个环节,那就是教廷的中枢所在——诺尔曼城必须被攻克,包括教皇在内的一干教廷高层也必须被罗斯库掌控住。 可是想要达成这个目标并不简单,诺尔曼和以往经过的那些城市不同,它不仅仅是教廷,更是全大陆所有信仰父神的民众心目当中的圣城。单是对这座城市动武,兰诺方面就要承受难以想象的压力。 远远地眺望远方那座城市洁白的城墙,虽然不借助望远镜无法观察到这座城市目前的具体情况,但是根据前方查探回来的侦察兵回报,诺尔曼城此时已经关闭了主要城门,只留下一些较小的侧门供市民出入。显然,教廷方已经做足了应战的准备,罗斯库可以预见的是,一旦兰诺的火炮朝这座城市开火,就将不可避免造成无比血腥的场面,并且会激怒无数父神的信徒。 城中教廷军虽然不足为惧,但是诺尔曼城内近百万民众却是不得不考量的对象。如果等开战之后,这些民众在教皇的煽动之下,不顾一切的向兰诺军发动攻击,罗斯库又应该怎么做? 向那些狂热的信徒开火吗?不到十万的军队,就算凭借着先进的获取,也不一定是一百万疯狂信徒的对手。而且就算兰诺军能够杀光那些人,也只会带来更深重的仇恨,让罗斯库戴上“屠夫”的帽子,让兰诺成为全大陆的公敌。 强行攻陷这座城市始终都是下策,所以罗斯库一直都在寻找能够用对于双方来说都极小的代价,来换取胜利的方法。幸运的是,目前看来这个方法已经找到了。 “都准备好了吗?” 罗斯库向身后的几个人问道。 这十几个人穿着普通的服装,从外表上来看,就好像是一位贵族小姐和她的一群随从。 为首的这位贵族小姐,自然就是当今利比尼斯国王的私生女,萨芬娜公主殿下了,她身边的那些人大多都是原先国王派遣到菲鲁迪负责保护她的护卫,但是有一人却被兰诺方面的人所顶替。 而混在公主卫队当中的这人,正是兰诺人口调查局长埃罗克?克里斯托弗中将。 作为一个训练有素的情报人员,埃罗克原本就善于伪装。经过乔装打扮之后,埃罗克在外表上已经和土生土长的利比尼斯人没有什么差异,再加上他那一口流利的利比尼斯语,一般人很难将他的伪装戳穿。 潜入利比尼斯王宫,与国王进行谈判,本身就必须是要一个罗斯库信得过的人来完成才行。罗斯库原本打算亲自前往,但是在莱丝和几位将领的强烈反对之下,他不得不打消了这个念头,改由埃罗克代替他来执行这个危险的任务。 虽然莱丝也不大愿意让埃罗克冒险,但是这样的任务原本就是他的职责所在,莱丝也没有理由横加阻挠。 听到了罗斯库之前的问题,一行人神色各异。萨芬娜公主微微抬起目光,远望着诺尔曼城不知在想些什么。那些货真价实的护卫们由于不知道公主究竟和敌人达成了什么协议,所以神色都有些迷茫。只有埃罗克点了点头,回答道: “已经没有问题了,随时可以出发!” 埃罗克仍旧是波澜不惊的语调,让现场原本紧张的气氛也略微的轻松了一些。 还未等罗斯库再发话,一直守在旁边的莱丝突然走到了埃罗克的面前,只见她板着脸,颇为严肃的说道: “你的伤还没有痊愈,遇到什么问题千万不要逞强!要记住,任务可以放弃了,性命才是最重要的!”(未完待续) 第十四章 父女相见 当夜幕缓缓降临的时候,萨芬娜公主一行人已经离开了兰诺军的营地,来到了诺尔曼城门前。 由于敌人大军就在附近的关系,这几日诺尔曼的守备变得森严无比,出入城门的民众必须要经过严格的审查再能够被放行,若是有人被怀疑是敌军派来的奸细,则立刻就会被门口的守卫兵抓捕。 萨芬娜一行一共有十五人,可算得上是人数较多的一个团体了,因此当他们靠近城门的时候,立刻就引起了守卫士兵的注意。 “停下!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入城?” 一名士兵轻轻将手中的长戟一伸,就挡住了身后的城门。由于主要城门已经关闭的缘故,所有人都只能由较小的侧门进入城内,而这侧门一次只能够让两人并排通过而已。 萨芬娜虽然只是个私生女,但毕竟是一国的公主,眼见到一个小小的看门士兵居然板着脸对她大吼大叫,当下就鼻孔向上,双眼一翻,露出个极为傲慢和不满的神色。 尽管面色不善,但萨芬娜终究是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等那守门的士兵看清了她的模样,立刻就变得有些魂不守舍。 不过看守诺尔曼这个神圣的职责很快就让士兵清醒了过来,他走近了萨芬娜公主一行人,然后握紧了手中的武器,对他们说道: “根据规定,太阳落山之后,诺尔曼不允许超过5人的团体进城!” “有这样的规定?我以前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 还未等领头的护卫上去搭话,萨芬娜就抢先发出了质疑,尽管她从未到过这座城市。 “这是为了防止敌人的奸细混入城中,三天前才颁布的临时规定!” 守门士兵争锋相对地回答道。 “奸细?” 萨芬娜公主感觉自己的人格受到了侮辱,她怒道: “你知道我是谁吗?居然会认为我是那些该死的侵略者派来的奸细?” 说这句话的时候,萨芬娜完全忘记了自己的队伍里的的确确地混有兰诺的人,因此她的脸上可是一点虚假的表情也没有。 看到貌美小姐如此严肃的神情,守城士兵不由得缩了缩脖子,心中开始打鼓。的确无论是从外表,还是从这一行人的穿着来看,他们都像是某位贵族名媛和她的护卫。 在教廷国,贵族的身份虽然不如神职人员,但也不是看门小兵能够得罪的。 但是,身为一个恪尽职守的看门人,为了响应教皇陛下前几天才发出的,用鲜血捍卫父神荣耀的号召,士兵还是挺了挺胸膛,大声说道: “我不管你们是谁,除非有主教以上神职人员颁发的通行令,否则的话你们不能从这里通过!” “真实太无礼了!” 听到对方提到“主教”二字,萨芬娜公主就气不打一处来。纵观整个大陆,恐怕只有在教廷国会出现王室成员比神职人员地位还要低阶的情况,这是一直以来让小公主最为愤恨的地方。 “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是……”到了这个地步,萨芬娜再也无法容忍下去,一时之间,什么任务,什么协议,都已经被她抛到脑后,这个时候她唯一想要做的就是让面前这个教廷的看门狗尝一尝利比尼斯王室的厉害! 幸好,公主一行人当中还是有许多理性的人存在,在见到萨芬娜即将暴露自己身份的时候,为首的一名护卫连忙上前一步,将公主挡在身后,向那名士兵说道。 “我们是菲亚特家族的人,这位是菲亚特伯爵的千金,难道连我们也不能进去吗?” 听到菲亚特家族的名号,看门的士兵立刻就露出了迟疑的神色。 菲亚特家族是利比尼斯国内比较特殊的一支贵族,同时也是除了王室之外,这个国度最为古老的家族之一。据说早在父神教还未兴起的时候,菲亚特家族就已经成为利比尼斯国内的一大势力了。后来随着父神教的发展,菲亚特家族和教廷展开了广泛的合作,利比尼斯国内早期的教堂都是由这个家族出资出力兴建的。 正是由于这一层缘故,使得菲亚特家族和教廷之间一直都保持着良好的关系,最近几年甚至有传言说,教廷高层打算在菲亚特家族成员当中确定下一任利比尼斯国王的人选。 所以总的来说,目前王室和菲亚特家族的关系并不和睦,国王之所以让萨芬娜公主一行人进城的时候报菲亚特伯爵的名号,大概是也是想着万一这件事情被教廷发觉了,也能够让菲亚特家族背一背黑锅吧。至于真正的菲亚特伯爵的千金,听说喜欢旅行的她此刻正乘着某位探险家的帆船,进行着环游世界的壮举呢。 守门的士兵之前并没有见过菲亚特伯爵千金的模样,只是听说那位伯爵小姐可是如同天使一般的人物。眼前这位贵族小姐虽然脾气很差,但是光看外表,的确也配得上“天使”这个名号。 考虑到菲亚特和教廷之间的关系,士兵的态度有些软化,但是他仍旧坚持最后的底线: “无论是什么人,只要没有主教大人办法的通行证,都不能进城……不过你们既然是菲亚特家族的人,那么也可以在这里稍作歇息,等我们的人进城通报,在确认了你们的身份之后,就可以进城了。” 这样的做法虽然麻烦了一些,但也给足了萨芬娜一行人面子,如果他们真的是“菲亚特伯爵小姐及其随从的话”,一定会同意的吧。 然而,萨芬娜和她的护卫们都很清楚,如果让士兵进城通报,他们一行人的身份立刻就会被戳穿! 本来国王的私生女在未经批准的情况下进入诺尔曼城,就算被教廷的人发觉了,也不是什么特别严重的事情,大不了就是在受到教廷人员训诫之后,被遣返回菲鲁迪城罢了。可问题在于,目前萨芬娜的护卫队当中混有一个货真价实的兰诺奸细! 如果私自帮助兰诺人进入诺尔曼的事情曝光,不仅萨芬娜会被当作是侵略者的同党,就连她的父亲利比尼斯国王也要遭殃! 之前和看门士兵交涉的那位护卫首领是按照国王前线的安排,才报出菲亚特家族的名号的,他原本以为对方在听到这句话之后立刻就会放行,可没有想到居然一点效果也没有。 这个时候,包括萨芬娜公主在内的所有利比尼斯人,心中都冒出了同样一个想法:要不要主动将混队伍中的那个兰诺人交给教廷?如果在事后声称自己是受到了那个兰诺人的胁迫,才来到诺尔曼城,萨芬娜一行人也许就不会被教廷怀疑是里通外敌了。 感受到了四周围人们不怀好意的情绪,埃罗克也是暗暗心惊,他缓慢的将手探入怀中,握紧了事先藏好的那把短剑,并且将目光牢牢地定格在了身旁不远处的萨芬娜身上。 虽然和萨芬娜签订了协议,但是罗斯库不会愚蠢到没有考虑到对方放弃履行那份协议的可能性,因此他在任务之前就已经交代过埃罗克,一旦对方有什么不轨的举动,就立刻劫持小公主为人质,然后杀出一条血路来。 正当双方各自心怀鬼胎的时候,只见有一名穿着教廷军制服的士兵缓缓地走了过来。 “哈利,出了什么事情?”新过来的那名士兵说道,“这些人有什么问题吗,他们已经在这里停留了十几分钟了,继续这样下去的话,后面那些人就无法赶在宵禁之前进城了。“ 那教廷士兵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指了指萨芬娜一行人身后的那一长串队伍。 由于一座侧门一次只能进两人的关系,所有需要进入诺尔曼的市民都必须在城外排队等候放行。如今萨芬娜一行人堵在门口,晚来的人自然越积越多。 由于目前正处在特殊阶段,所以诺尔曼每天晚上8点都会实行宵禁,届时就连侧门都会关闭,城内的人出不去,城外的人也进不来。 一听到有可能无法进城,排在后面的人群当中立刻就传来一阵鼓噪。目前侵略者就在附近,民众们可不愿意留在城外过夜。 “可是长官……”之前的那士兵面露难色,“他们一定要进城,可是又没有通行证。” “哦?”看来后来的那位士兵是一个军官,他抬眼瞧了瞧萨芬娜一行人,眼神很快就落在了小公主的身上。 感觉到那军官眼中无礼的目光,萨芬娜胸中立刻就窜起一阵怒火,她刚想呵斥对方,却被对方抢先开了口: “这么美丽的小姐,是哪位大人千金吗?” 萨芬娜鼻子一哼,扭头不去搭理对方,倒是之前那看门的士兵回答道: “长官,他们自称是菲亚特家族的人,那位小姐是菲亚特伯爵的千金。” “菲亚特伯爵的千金?”军官神色一凛,然后就露出颇为严厉的神色: “既然是菲亚特家族的小姐,为什不让他们进去,你领的薪水有大半可都是菲亚特伯爵发放的!” “可是……”士兵面带难色地说道:“他们没有主教大人的通行证……” “菲亚特的名号就是通行证!”军官怒斥道,说完,他便挥了挥手,毕恭毕敬地向萨芬娜说道: “您和您的随从可以通过了,请代我向菲亚特大人问好!” 突如其来的好运让萨芬娜有些惊讶,但是在确认对方不是在糊弄自己之后,她立刻就板起了脸,恢复了之前一副大小姐的做派,催促着护卫们赶快进城,同时也丝毫没有将军官的献媚放在眼里。 但是,当萨芬娜经过那军官身边的时候,对方刻意压低的声音却让她微微变了脸色: “国王陛下现在就在夏蔷薇宫。” 夏蔷薇宫并不是利比尼斯王宫,而是专门用来在夏日避暑的行宫。在闷热的八月,国王偶尔会前往夏蔷薇宫纳凉,如果没有军官的这句提示,萨芬娜一行人恐怕要花费很大功夫才能够找到国王的所在。 尽管心中已经明白这军官正是父亲安排在城门口的接头人,萨芬娜此时也没有办法向对方表达谢意,她只能转过头来,用眼神向那位军官他致敬。 军官感受到了小公主的目光,他立刻就摘下了头上的圆帽,十分优雅的行了一礼,然后才向着一行人越行越远的背影嘟哝道: “真奇怪,他们当中怎么会有一个生面孔,难道刚才喝酒太多眼花了?” 由于有了明确的目的地,萨芬娜一行人并没有花太多的时间,就寻到了国王的所在。 “父神在上,我的女儿,你终于来了!” 在夏蔷薇宫的花园里,当国王突然见到女儿出现在面前的时候,立刻就露出了激动而且欣喜的神情。 “听说菲鲁迪已经被兰诺人占领了,又没有你的消息,之前可真让我担心!” 国王握紧了女儿的手,一副慈父的模样,看起来他真的似乎很在意这个最小的私生女。 萨芬娜显然也很尊敬自己的父亲,只见她微红着脸,低声说道: “虽然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总算一切都安好。” “很多事情?”国王皱起了眉头,他向萨芬娜的身边望了望,然后又说道: “你母亲呢,她怎么没有一起过来?” “母亲她仍旧不愿意离开菲鲁迪,”萨芬娜道,“兰诺军并没有骚扰市内的民众,而且他们已经离开菲鲁迪,到这里来了。” 萨芬娜的母亲是菲鲁迪当地的平民姑娘,虽然年轻的时候,她也幻想着能够和国王一起住在奢华的王国,甚至盼望着成为一名真正的王后。但是随着年龄的增长,萨芬娜的母亲也越来越认识到,自己以前的那些愿望基本上都不是不可能实现的,因此在有了女儿以后,她反而不大愿意离开家乡,来到诺尔曼这陌生的地方。 “你母亲总是这么顽固!”国王颇有些不满地说道,“连带你也养成了和她一样的脾气!” “嘿嘿……”和许多在慈父面前撒娇的女孩一样,萨芬娜轻轻吐了吐舌头,露出了浅浅的笑容。 “总之,你来了,我也就放心一半了!兰诺军虽然来势汹汹,可是他们不一定能够攻破这座城市。” 利比尼斯的国王显然对这座千年古都颇具有信心。 “其实……”萨芬娜突然向后退了两步,向国王低声说道: “这次我回来,并不是为了避难。” “不是为了避难?”国王立刻就露出了不解的神色,随即他又像是想通了什么似的,笑道: “那你是想父亲了,才会到这里来的吧?” 然而萨芬娜却十分坚定的摇了摇头,她鼓足了勇气望着父亲,一字一句地说道: “这一次我来到诺尔曼,是想要为王室,以及利比尼斯千百万民众做些事情!” 听到这句话之后,国王微微一愣,随后又呵呵笑道: “傻孩子,你还在玩那个什么‘菲鲁迪自由军’的游戏吗?你一个女儿家,还是多发展一下艺术音乐方面的爱好才好!” “我不是在开玩笑!”父亲的态度让萨芬娜感到恼怒,她伸手指了指身旁的埃罗克说道: “我已经在菲鲁迪见过了兰诺的拜耶赫夫亲王,也和他达成了共同的协议。这个人,就是兰诺亲王派来见您的使者!” “兰诺亲王?协议?”国王依旧摸不着头脑,他转过目光,顺着女儿手指的方向看去。 那里,站着一个相貌普通男人,从外表上来看,他应该是一个土生土长的诺尔曼人,然而国王却记得很清楚,他派往菲鲁迪保护女儿的那群护卫当中,并没有这样的人存在。 “你……你是什么人?” 国王终于紧张了起来,他又向萨芬娜叫到: “你到我身边来,那个人很危险!” 然而,萨芬娜却像是没有听到父亲的话似的,依旧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看到这种情况,国王还以为女儿是受到了对方的胁迫,他心中一急,立刻就提高了自己的声音: “来人呐……抓……” “刺耳”二字还没有喊出声来,就只见到原本站在萨芬娜身边的埃罗克身形一闪,如同鬼魅一般的冲到了国王的面前。 “陛下!” 跟随萨芬娜一齐来到花园的那些护卫都是一惊,他都以为埃罗克将要对国王不利。 就连萨芬娜本人都惊得说不出话来,如果此时埃罗克一剑将国王杀了,那她可真就成为杀死父亲的帮凶了! 幸好,埃罗克在国王面前一步的地方停了下来,而且他的手中也没有握着武器。 看到这一幕的众人刚刚松了一口气,就只听得埃罗克用他那淡淡的语调说道: “您最好不要惊动更多的人,艾曼奈尔国王陛下,我是被您的女儿带进来的,如果教廷追究下来,在这件事情上她也是同谋。” 尽管埃罗克的语气里丝毫听听不出威胁,利比尼斯的国王,维克托?艾曼奈尔三世仍旧惊得面色苍白,半天才说出一句话: “你……你来这里有什么目的?” “我到这里自然是为了合作,”埃罗克盯着国王的眼睛说道,“我国的亲王殿下,是一个很喜欢和别人合作的人。”(未完待续) 第十五章 各有对策 今天朋友聚会,这章发的有些晚了,各位读者还请见谅! -------------------------- 8月23日晚上7点,诺尔曼教廷圣宫。 神职人员们的晚宴刚刚结束,由于最近几天战事紧急的关系,一些物资都没有办法运到城中来,所以这一次晚宴要比寻常低了好几个档次,平日里习惯了山珍海味的主教、大主教、枢机主教们,都有一种尚未吃饱的感觉。 当然,所有人心里也都十分清楚,教皇陛下将大家召集到这里来,并不是为了请客吃饭,而是为了那显而易见的,更重要的事情。 晚餐过后,所有人都聚集在了圣宫的议事厅当中,年迈的教皇陛下依旧和往常一样,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微眯着眼睛,似乎在小睡。然而在场的每一个神职人员心里都很清楚,陛下实际上正在注视着这里的一切。 坐在教皇左右两边的,是4位枢机主教,原本教廷共设有6位枢机主教,可是由于众所周知的原因,其中2位已经被革去神职,不知道被关押到什么地方去了。 枢机主教德?格伦斯,曾经被教皇陛下给予重望,甚至被任命为教廷远征军的监军。但是教廷军在入侵兰诺帝国之后,却在格伦斯所物色的指挥官格朗克公爵的指挥之下,一败再败。最终教廷军被打回国内,格朗克公爵也被成为了兰诺的俘虏。 如果不是看在格伦斯枢机主教曾经攻克过兰诺一座城市的份上,恐怕他现在不是呆在牢里,而是直接被处决了。 另一位枢机主教德?沃尔克,被教皇陛下任命为调解瑞沙帝国与奥修联邦的使者,结果在沃尔克的“斡旋”之下,奥修联邦先是假意与瑞沙帝国签订和平协议,结果在关键的时候捅了瑞沙帝国背后一刀,直接导致瑞沙帝国配合教廷军入侵兰诺的计划破产。 无论是格伦斯枢机主教,还是沃尔克枢机主教,从他们被委以重任的情况来看,他们在过去都是非常被教皇陛下所赏识的人。 然而…… “你们真是太叫我失望了。” 苍老而又洪亮的声音突然间在室内炸响,让一些胆小的人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脖子。 尽管教皇发话,却没有人敢上前应承,因为所有人都听得出来,陛下的心情很不好。 谁都知道,教皇陛下最大的心愿就是在回归父神怀抱之前,将兰诺彻底的从由诺斯大陆上抹去。自从兰诺建国那一刻起,教皇隐忍了十年,终于联手数个国家发动雷霆一击,却没想到居然一点儿效果也没有。对兰诺的战略失败,教皇的内心的失望不言而喻,近几日来更是明显苍老了许多。 教皇以及室内的所有人,在决定与兰诺开战的时候,并不是没有考虑到,万一无法击败兰诺会有什么样的后果。那个时候大家都认为,就算教廷输了,最多也不过是向兰诺赔礼道歉,大不了归还对方的教籍罢了。只是包括教皇在内的所有人都没有料到,兰诺人的手段居然如此狠辣,不仅摧毁了教皇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同盟,甚至直接挥军打到了诺尔曼城外! 只要诺尔曼城被兰诺人攻破,教廷千百年来积累的财富就将毁于一旦,这不仅关系到教廷的存亡,也涉及到所有神职人员的身家性命。如今大家聚集在这里,一方面是响应教皇陛下的召唤,另一方面也是打算集合众人的力量,相出一个对抗兰诺人的法子。 只不过,在座的主教们,平日里对付信徒们很有一套,但若论起行军打仗,恐怕还不如被关入大牢的格伦斯枢机主教。 过了好一阵子,才听得一位枢机主教说道: “陛下,如今诺尔曼城内百万民众已经同仇敌忾,誓死也要保护城市以及陛下您的安全。城外的兰诺军还不到十万,就算他们的武器再厉害,也不一定是城中百万市民的对手。” 说话的这位枢机主教名叫德?凯拉尔,长得是肥头大耳,虽然不似格伦斯枢机主教那样胖的就连坐着都会感到疲累,但也寻常人要大了好几圈。 自从兰诺军靠近诺尔曼的消息穿来之后,凯拉尔就带领着他手下的主教和神父们,开始在城中向信徒们鼓吹“誓死保卫圣城”、“用鲜血捍卫父神光辉”之类的言语。这手段虽然老套了一些,但也颇为管用,这些天在诺尔曼的大街小巷里,随处都可以见到一队队武装起来的民兵,他们虽然身上只穿着平常的衣服,手中只拿着寻常的武器,但是从他们眼里坚定的目光来看,显然是受到了凯拉尔枢机主教的“感化”,只要侵略者入城,他们就会冲上去和对方拼命。 诺尔曼城中有一百二十万民众,就算其中的十分之一武装起来也是一个惊人的数字。再加上之前从菲鲁迪市撤回来的正规军,现在城中能够用来对抗兰诺人的力量超过了二十万,而且按照凯拉尔枢机主教的估计,等正式开战之后,这个数字将会进一步扩大。 然而,凯拉尔枢机主教的发言并没有得到教皇的赞赏,无比尊贵的老人只是微微抬了抬眼帘,一副不置可否的表情。 倒是一直站在教皇身后的圣骑士团长奥莱特开了口: “凯拉尔阁下,您应该很清楚,就算提供了武器,临时武装起来的市民战斗力无法和正规军相比。再加上兰诺军攻势一向迅猛,如果那些民兵在战斗中溃退,反而会影响正规军的士气。” 奥莱特这样说并不是没有道理,在菲鲁迪市的时候,也有许多民兵参与到对抗兰诺的战斗当中。可是之前从来没有战争经验的民兵们,再领教到兰诺人的火枪和火炮之后,很快就如同受惊的绵羊一般四散逃窜,不仅没有起到对抗兰诺军的效果,反而拖累了不少教廷正规军。 不过,奥莱特的善意提醒到了凯拉尔枢机主教的耳中,却变成了另外一番味道。 “奥莱特阁下,”凯拉尔眯着眼睛,微笑着向圣骑士说道,“您在菲鲁迪市的所作所为,大家都很清楚,我很惊讶您居然还能出现在这里。无论如何,您都应该知道,诺尔曼不是菲鲁迪,指挥战斗的也不是您,而是我们伟大的教皇陛下!在父神的光辉之下,城中百万民众必定拼死也不会向侵略者退让一步!” 圣骑士奥莱特与兰诺军签订协议,“出卖”菲鲁迪市这件事情已经是众所周知的,之前所有人都在猜测,这位圣骑士团长会不会和另外两位枢机主教一样被打入大牢。可是让所有人都想不到的是,在消失了几天之后,奥莱特不仅出现在了教皇陛下亲自召开会议上,而且和往常一样站在教皇的身后。 此时任何一个聪明的人,都会猜到圣骑士奥莱特肯定和陛下有着非同一般的关系。然而枢机主教却像是不明白这一点似的,依旧向对方恶言相向。 不过此时教皇陛下依旧没有表态,只听得奥莱特继续反驳道: “城中的百万民众,全部都是父神最宝贵的信徒,我们有责任保护他们,而不是让他们向士兵一样在战场上冲锋陷阵!” “正因为他们是信徒,为了保护圣城、保护教皇陛下身死,又有什么可遗憾的?这是他们的光荣才对!” “阁下的说法实在是……”奥莱特粗着脖子,却再也说不出话来,他身为以剑卫国的圣骑士,又怎么可能是成天靠舌头生存的枢机主教的对手? 见到奥莱特已经无力辩驳自己,凯拉尔枢机主教正露出洋洋自得的神情,然而教皇突然的一句话却让他的表情立刻就僵住了。 “奥莱特说的没错,光靠那些市民不一定挡得住兰诺,就算挡住了,也必定会死伤惨重。父神……不会愿意见到那种情景。” 教皇这句话虽然说的缓慢,却让议事厅再次鸦雀无声,就连比较迟钝的凯拉尔枢机主教也渐渐意识到,圣骑士奥莱特实际上有一个强力的后台。 “兰诺……在短期内不会攻城!” 教皇说话的时候似乎颇为吃力,因此没说完一段,就必须停下来喘口气。 “这个时间不会太久,所以我们必须要趁此机会,做些事情才行。” 没有人会质疑教皇的说法,所有人都相信,陛下既然说了兰诺短时间内不会攻城,那么对方就一定不会提早攻城。 “耶罗……” 教皇忽然转移了他的目光。 “属下在!” 随着这个冰冷的声音,一个身材矮小的男子从灯火的阴影当中缓步走了出来。 这个人的出现,让他周围的神职人员都显露出了愕然的神情,因为他好像就是突然从幽影里钻出来似的,旁人在之前根本就没有注意到他存在。 然而这个人既然出现了,在场的其他人就无法将他忽略,每个人的脖子上都感觉到了一丝凉意。 “血蔷薇已经休息的太久,该活动活动了!” “是的,陛下!” 那个名为耶罗的男子淡淡的回答道。 “这一次行动……意味着什么,你应该很清楚,不要再让我失望!” “是的,陛下!” 依旧是同样的回答,片刻之后,耶罗又补上了一句: “这一次,如果失败,血蔷薇将会自行从大陆上消失。” 教皇似乎对这个回答很满意,他轻轻摆了摆手,随后又合上了眼睛。 指使刺客暗杀不听话的目标,这是几百年来教廷惯用的手段。杀手组织血蔷薇就是作为教廷的暗杀工具而生的,历史上有很多国家的贵族、王室成员甚至统治者本身,都死于各种各样的暗杀,而这些事件几乎有一大半都是血蔷薇根据教廷的旨意所为。 罗斯库本身就遭到过血蔷薇数次的暗杀,事实也证明了,教廷之前对这位兰诺亲王的暗杀令并没有问题,这个人在世上多活一天,教廷就始终无法得到安宁。 被教皇晾在一旁的神职人员们面面相觎,虽然他们很清楚血蔷薇的实力,但是将教廷的未来放在一个杀手组织身上,是不是太草率了一些? 过了许久,才又听得教皇说道: “若是耶罗再失败……那,就按凯拉尔的方法去做吧。” 众人又是一惊,凯拉尔脸上立刻就洋溢着喜气,而圣骑士奥莱特则面色苍白。 当教廷一方在商讨对策的同时,兰诺人口调查局局长埃罗克?克里斯托弗中将也正在和利比尼斯国王维克托?艾曼奈尔三世谈论“合作事宜”。 “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听了埃罗克的话之后,利比尼斯国王立刻就显露出了愤慨的神情,“你在开玩笑吗?” 国王的态度让埃罗克颇为困恼,他善于从敌人口中套取有用的情报,却并不是一个擅长谈判的人。 “我是奉兰诺军总参谋长拜耶赫夫亲王的命令,来到这里,向您表达合作的诚意。” 埃罗克一边说着,一边指了指身后的小公主,道: “萨芬娜殿下也已经知道合作的内容,她对此并不抱有异议。” “这不是真的!”艾曼奈尔三世看着女儿说道,“萨芬娜,你是不是受到了这个人的威胁?” “不,父亲!”萨芬娜立刻就反驳道,“兰诺军即将攻打诺尔曼,只有与他们合作,才能够让城中的民族避免一场浩劫!” “我不认为和侵略者合作会有什么样的好处!” 国王怒道,有其女必有其父,萨芬娜之前在面对罗斯库的时候,也曾经说过类似的话。 埃罗克并不像罗斯库那样善于言辞,他只得从怀中掏出来一份文件,对国王说道: “在你否定一切之前,请看看我们的条件。” 说着,埃罗克就将文件递了过去。 在确认对方手中拿着的是一张纸而不是一把匕首之后,艾曼奈尔三世这才狐疑的接过那份协议书,然后接着不远处的灯火,细细阅读了起来。 读着读着,国王的神情就一连变幻了好几次。 罗斯库所提出来的合作条件,虽然看似苛刻,但是对于利比尼斯王室却有着莫大的好处。艾曼奈尔三世虽然长期没有掌权,但仍旧算是一个拥有政治头脑的人,他立刻就意识到,如果时期真的按照协议中所述的方向发展,那么利比尼斯这个国家在不久的将来,就将真正属于他这个国王了! 兰诺居然声称,只要教廷垮台,他们就会立刻撤出这个国家,只带走从教廷身上搜刮而来的财富。父神在上!那些财富可是无比庞大的数目,可是这和利比尼斯王室有什么关系呢?只要教廷存在一天,这些钱就一天不属于利比尼斯,就算是国王也无法动用分毫。 没有人喜欢成为别人的傀儡,艾曼奈尔也是一样,虽然他在教廷的控制下活了几十年,却并没有被磨去一个王者应有的野心。 因此这份协议书对于艾曼奈尔来说,实在太具有诱惑性了! 但是艾曼奈尔也深知道教廷的恐怖,更清楚这件事情一旦失败,对于王室来说将会是怎样一场灾难。 渐渐的,国王握住协议书的双手开始颤抖了起来,这三分只因为畏惧,七分是因为兴奋。 过了好一会儿,国王才抬起头来,他努力维持住脸上平淡的神情,向埃罗克问道: “我怎么才会知道,你们真的会按照协议上所说的,让我们王室成为利比尼斯真正的统治者?” “如果我们毁约,你们大可以将这份协议向全大陆民众广而告之……” 埃罗克也学着罗斯库说服萨芬娜时那样,提出了这样一个说法,然而却立刻被艾曼奈尔三世打断: “可笑!”国王道,“如果你们反悔,事后将整个利比尼斯吞并了却,我们又怎么可能将这份协议告诉别人?而且就算全大陆的人知道你们兰诺用不光彩的手段夺取了利比尼斯,对你们又有什么损失可言?” 艾曼奈尔三世可不是萨芬娜,他清楚如果能够吞并一个国家,就算兰诺在国际上声名狼藉,那也是值得的。 “我们没有办法提供更多的保证!”埃罗克也有些失去了耐性,他道:“您应该知道,这件事如果成功了,对于你们王室将会有极大的回报,而高回报同样也伴随着高风险。另外,我们兰诺在这件事情上的诚意很明显,不然的话,我们也不会在抓获公主殿下之后,还要冒险将她送过来!” 埃罗克的话让艾曼奈尔三世微微愣住了一会儿,随后他再一次望向了自己的女儿。 萨芬娜仍旧和刚才一样,一双如琥珀般的眼眸当中,充满了坚定与决心。 许久之后,利比尼斯国王像是下定了决心一番,捏紧了拳头,向埃罗克说道: “你们兰诺究竟想让我怎样做?协议上并没有详细说明。” “你们要做的事情很简单!”埃罗克在心中松了一口气,很显然,对方已经决定要合作了。(未完待续) 第十六章 断翼行动(上) 8月24日清晨,夏日里的太阳依旧勤劳,早早的就将光与热撒向大地,随之而来的闷热的天气让刚刚从睡梦中醒来的人们很难鼓气干劲,去开始新一天的工作。 更何况,对于诺尔曼的市民们来说,在如今敌军濒临城下的情况下,很少有人还会将精力放在工作当中。 大街小巷当中的商户、店铺在数天前就已经关门,只有少数售卖粮食等必须物资的商家还在正常营业。不过由于最近人们都在囤积物资,准备应付接下来的战争,这些店里的商品种类十分匮乏,而且价格也高的离谱。 诺尔曼的市民有一部分呆在家里,另一部分则集中在城市各处的教堂、教会当中。人们不管是在家里还是在宗教场所,作为距离父神最近,也是最为虔诚的信徒,诺尔曼的市民毫不例外的将战胜敌人的希望寄托在万能的父神身上。 除了宗教场所之外,人们最集中的地方当属城中的军营以及城门处的守备所了。为了防止敌人将这座圣洁的城市玷污,教廷军的主力已经分布在了四周的城墙附近,同时也有无数的民兵在那里协助他们。 早晨7点半,随着出现在城市上空的一声声哨响,城门处的士兵都开始行动了起来——这哨音代表宵禁已经结束,诺尔曼将要从一个完全封闭,转变为半开放的城市。 对于一个即将面临战争的城市来说,完全的封闭能够最大程度的防治敌军斥候的渗透,但是想诺尔曼这样的巨型城市,长时间的封闭是不现实的。一方面自从开战以来,国内各地就不断地有信徒涌入这座城市。另一方面这座城市每天仍然要消耗大量的物资,而这些物资必须要从城外运送进来。 需要这些物资的并不是普通市民,就像前面曾经说过的,到了这个时候一般民众早就已经备好了足够的食物与清水,短时间内不会有其它的需求。然而尽管一般市民占据着诺尔曼总人口的绝大部分,但也不意味着剩下的那一部分人就和他们一样,整天靠着粗面包和白开水度日。 诺尔曼作为教廷的总根据地,城内的神职人员超过五万,这些人都是国家当中最上层的人士,平日里吃的用的,和一般民众决然不同。 以枢机主教德?凯拉尔为例,他的早餐要求配有利比尼斯南部产的新鲜水果,午餐主食是阿尔比斯山羊肉,晚餐则必定要畅饮来自卢法王国的红酒。这些食料素材,可不是轻而易举地就能够在诺尔曼城内找到的,必须提前预定,然后由商队定期送入城中才行。 由于每一个高级别的神职人员都有着各种各个样的饮食习惯,因此每天都会有运载着各种美味食材、新奇奢侈品的商队进入诺尔曼城中。主教大人们平日里养尊处优已经成为习惯,就算是战时,也会想方设法地满足自身的各种需求。 而且听说教皇本人,也非常喜欢一种产自东方烈龙帝国的绿茶,这些茶叶也都是定期从弗尼萨港运入诺尔曼城内的。 教廷神职人员每天的生活可以说是由来往于诺尔曼城的众多商队所支撑起来的,若是关闭城门,不让这些商队入内,恐怕不需要兰诺人来攻,主教大主教们很快就会因为奢侈品的匮乏郁闷而死。 所幸的是,城外兰诺军由于人数不足,无法将整座诺尔曼城封锁,目前兰诺军主力都聚集在城市的北面,因此往来的商队依旧可以从东侧、西侧以及南侧将物资运往城内。 今天一大早,当城南的一处侧门刚刚开启的时候,从昨天晚上就等在门口的一支商队立刻就靠了过来。 “哟,约克,今天来的可真早啊!” 守门的士兵十分自然的和商队老板打着招呼,他们显然都是旧识。 “没办法,这批水果必须在中午前运过去。” 老板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中早已准备好的包裹交到了士兵的手中。 商队在通过城门的时候,给予看门士兵一定的报酬基本上是大陆每个国家的惯例。因为商队要经常往来城市之间,和看门人打好关系是最为重要的一环。 由于按照教廷的规定,直接送现金的话就是违反教义的事情。所以那包裹里装的并不是钱币,而是一些不算贵重却也有一定价值的物品。 看门士兵接过包裹,放在耳边轻轻摇了摇,随即就露出了满意的神情。 “990年份的红酒,虽然算不上什么值钱的东西,但现在你一定很需要吧。” 商队老板笑着对看门士兵说道。 士兵点了点头,抱怨似的说道: “该死的兰诺人就在北面,这些日子城里的商店都关门了,想要找一瓶这样的红酒可真不容易,谢啦!” 说完,士兵便挥了挥手,示意将商队放行,由于这商队运送的水果都是装在竹篓子里的,外面又没有遮盖物,当中装了什么一目了然,所以根本就不需要这位士兵去仔细检查。 得到了看门士兵的允许,商队老板的脸上立刻就显露出了喜色,他立刻就转身向早就等在旁边的一群人说道: “快,把这些东西都搬到城内去,就是之前交代过的地点。” 由于侧门太窄,商队的马车根本就无法进入城内,所以一旦到了城门口,就必须将货物从马车上卸下来,然后再由人力或挑或扛,将货物送入城中的最终目的地。 这一次送入城中新鲜水果足足有上百筐,光靠人力的话,少说也要50个成年男子才能将它们全部运往城内,因此听到老板的话之后聚集过来的人着实不少。 “这些人……会不会太多了一些?” 看着这些为数众多而且身强力壮的搬运工,看门士兵有些纳闷。 “我们也是没有办法!”商队老板也是一脸的苦笑,“城里对这批货催得紧,我们的马车又不能进城,只能多找些临时工来帮忙了。” 商队老板说的很在理,而且他又持有凯拉尔枢机主教颁布的特别通行证,所以士兵在打量了几眼这些搬运工,确认对方都是本地人之后,便说道: “人多一些也好,叫他们动作麻利些,后面还有很多人要进城。” “一切按您吩咐!”尽管面对的是一个小兵,老板仍旧是满脸堆笑。 五十名搬运工扛着一筐筐新鲜水果进入了诺尔曼城中,他们将会根据老板之前的要求,将这些水果准确的送到凯拉尔枢机主教的厨房。似乎是对这些搬运工的人品绝对抱有信心吧,商队老板并没有亲自去监督那些搬运工们,只是派了一个副手前往跟随。在所有的货物全部卸下以后,老板就带着他的商队离开了城门。 自从诺尔曼的主城门不再开启之后,大凡由商队带到门口的货物,都是经由这些身强力壮的搬运工运往城内的目的地。当第一支商队离开之后,很快就有第二、第三支商队来到了门前,而每当一支商队靠近门口,就会有不少靠体力吃饭的男人们从四处赶了过来,希望能够从这些商队手中赚去微薄工资,为下一顿午饭找到着落。 最近以来城门口几乎每天都是同样的景象,所以看门的士兵们对于那些搬运工也是见怪不怪了,有些心地善良的士兵甚至会主动为那些劳动者们介绍信誉好的,薪酬高的商队。 然而,让所有看守城门的教廷士兵都没有料到的是,那些面貌朴素,外表憨厚的搬运工当中,早已经混入了不少敌人的奸细! 罗斯库并不打算从外面强攻诺尔曼,因此兰诺想要拿下这座城市的方法只能是劝降对方,或者从内部找到突破口。从如今兰诺与教廷你死我活的形势来看,要想让对方投降就算恐怕只有让父神降下神谕才有可能做到。因此罗斯库能用的手段只有一个:派遣精兵混入诺尔曼城,让后从内部攻下这座城市! 根据连日来的侦查,罗斯库已经确信,教廷军大部分力量都已经集中在了城市周边,就连那些临时召集起来的民兵也在城门口处把守。这也就意味着,教廷内部的防御会显得相对空虚许多。 因此,出奇兵打入教廷的中枢,擒住对方的高层人物——甚至是教皇本人!要比强行攻城更加容易,也不会造成大量的流血牺牲。虽然诺尔曼城中的市民对兰诺充满了敌意,但是若非到了无法回转的地步,罗斯库并不愿意向那些市民刀剑相向。因此最好的办法,就是将教廷的高层一网打尽。 如果教皇都成了兰诺的俘虏,这场战争自然也就不用再继续下去了。 兰诺军到了诺尔曼城外之后,虽然看似没有大的动作,实际上罗斯库的计划却是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除了将埃罗克送入城中之外,罗斯库根据目前诺尔曼城的形势,还精心挑选了一百多名士兵,将他们化装成诺尔曼本地人,并让他们混在城外那些搬运工当中。 按照罗斯库的计划,需要潜入诺尔曼城内的人并不需要太多,因此这一百来人就已经足够了。这些人分散在诺尔曼市的周围,一旦有商队准备进城,他们就会同其他正牌的搬运工一起,以帮助商队搬运货物为幌子混入城中。 兰诺军当中有七万多人,想要从当中找到一些样貌和诺尔曼本地人类似的并不困难,再加上人口调查局特工们绝妙的伪装技术,只要化装成搬运工的兰诺士兵不主动开口,他们的身份就绝对不会被戳穿。 使用这种方法虽然一次只能有三四名兰诺士兵混入城中,但是需要进城的兰诺人本来就不多,因此到了这天夜幕,大部分战士都已经完成了第一阶段的任务。 诺尔曼东城区,一间早已经废弃不用的木材仓库。 和许多历史悠久的城市一样,诺尔曼本身也有着各种各样的妖奇故事,其中就有一个故事提到:在东城某间废弃的木材仓库,夏日里经常会有恶魔在附近走动,并且会夺取一些对父神信仰不够坚定之人的心脏作为晚餐。 尽管没有人知道什么恶魔胆敢在父神光辉照耀下的圣城放肆,但是这个传言还是流传了很长一段时间,以至于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就很少会有人靠近这间仓库。 罗斯库从情报人员口中听说过这个鬼故事之后,便将混入城中的兰诺士兵的集合地点定在了这间仓库。 这间仓库并不难找,当天色完全暗下来之后,就只见一些黑色的人影陆陆续续的向这边聚集。 “有多少人?” 说话的是罗斯库的护卫队长蓝托少校,这位出身女皇亲卫队的军官跟了罗斯库许多年,已经算的上是他的心腹了。 罗斯库和清楚这次任务的危险性和高难度,因此他才会派遣蓝托这样可以信任,又具备不俗能力的军官来指挥全局。 “已经有98人了,长官!” 回答的是亲卫军侦查骑兵小队托普上尉,由于托普上尉天生具备敏锐的嗅觉,因此他也是参与这次行动的最加人选。 “已经差不多了!”蓝托少校点了点头,又道:“等武器一送过来,我们就出发!” 罗斯库之所以大胆的派出一百人的小型队伍奇袭教廷腹地,就是仗着他们拥有先进的火器。但是这些火器要想进入诺尔曼城中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所以罗斯库才会通过萨芬娜找到了利比尼斯国王。 艾曼奈尔三世身为国王——尽管是名义上的,但也一定能够想到办法,将一批武器运到城中。 利比尼斯的国王并没有让兰诺人失望,没过多久,就只见一辆外表十分华丽的四轮马车缓缓地驶了过来。 这辆马车显然是属于利比尼斯王室的,只有这样才能避免被沿途的巡逻兵盘查。 尽管这辆马车和约定的模样一致,但是蓝托并没有急着现身,他示意四周围的兰诺士兵们继续隐匿,直到确认对方的身份为止。 蓝托少校的谨慎并不是没有理由的,尽管今天一大早就从城中传来消息,说利比尼斯国王同意和兰诺合作,但是谁也不敢肯定,对方在关键时刻会不会背叛他们这些“侵略者”。 马车刚一挺稳,就只见一个人影从当中跳了出来,这个人的出现也让蓝托长舒了一口气。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利比尼斯国王的私生女萨芬娜。 艾曼奈尔三世既然让这位小公主出面接头,自然也是在向兰诺表明合作的诚意。 “东西都在里面吗?” 现身过后的蓝托少校并没有和公主客套,而是直截了当的问道。 萨芬娜也认出了眼前这军官,正是时常跟随在兰诺亲王身边的人,出于对那位亲王的反感,她对蓝托自然也没有什么好态度,于是冷冷地回答道: “一百支步枪,全部在里面了。” 说着,萨芬娜便走上前去,呼地拉开了马车的车门。 只见车厢内原本奢华的装饰已经全部不见,就连座椅也被拆掉,当中整整齐齐塞满了迪克式线膛步兵枪。 确认了货物无误之后,蓝托少校这才挥了挥手,示意隐藏在四周围的同伴们过来拿取各自的武器。 “克里斯托弗阁下呢?” 当一切准备就绪之后,蓝托忽然又问道。 “他和我父亲在一起,他们还有更重要的任务,不是吗?” 尽管萨芬娜的语气让蓝托感到有些不快,但他还是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些什么。埃罗克和利比尼斯国王一同行动是预料之中的事情。一方面就如萨芬娜所说的,还有更重要的任务需要他去完成。另一方面,埃罗克留在国王的身边也有着人质的含义,只要有这位兰诺高官在手,国王才不会时刻担心兰诺会出尔反尔,做出对利比尼斯不利的事情来。 “该往哪里走,你们清楚吗?” 虽然萨芬娜的任务只是将这批武器运到这里来,但是她也很好奇,眼前这一百来人,究竟如何才能改混入教皇所在,戒备森严的圣宫。 “这一点,就不必劳烦殿下担忧了。”蓝托向萨芬娜微微一笑,然后猛地一挥手,低声喝道: “断翼行动,现在正式开始!” 说毕,聚集在仓库当中的这一百来号人,就如同野猫似的的,迅速而又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夜幕当中。 被兰诺人抛下的萨芬娜公主轻咬着嘴唇,有些犹豫的望着那群人消失的方向。作为一个充满冒险精神的年轻女孩,她很想跟上去看一看,对方究竟怎样完成那个危险的任务。但是经过几番考量之后,作为一个利比尼斯人天生对于教廷的恐惧还是战胜了那分好奇心,在确认四周围并没有人窥视之后,萨芬娜便跳上了马车,小心翼翼地离开了现场。 夏日的废气仓库再一次回归寂静,只不过因为这一夜,注定了今后那些有关于它的传说,将会越来越精彩。(未完待续) 第十七章 断翼行动(下) 潜入圣城诺尔曼的那一百名兰诺士兵当然不可能明目张胆地走在大街上,此刻宵禁已经开始,全城市民都返回家中,尚在街道上闲逛的不是可疑人士,就是教廷的巡逻队。 一旦被教廷巡逻队发现,那么这一百人立刻就被死死地盯住,兰诺的整个计划也就宣告失败了。 所以离开废弃仓库没多久,一行人就在蓝托少校的带领下,潜入了城中的下水道。 自从一百多年前的那场瘟疫席卷大陆之后,各国也开始将注意力放在了城市卫生之上,像诺尔曼这样巨型而且人口众多的城市,都修筑了完善的下水道系统。 这些下水道系统能够十分便捷的将城市的污水排入附近的河流当中,也同样能够被别有用心之徒当作一件便利的工具。 罗斯库在菲鲁迪市并不是一无所获,他在已经损毁的大美术馆废墟当中,寻找到了一份诺尔曼的市政规划图,根据这份图纸能够很轻易的辨别出城中主要下水道的具体布置。 选择那间废弃的木材仓库也不仅仅是因为它的僻静,那里距离教皇所在的圣宫只有不到一公里,并且也正好处在下水道的网络当中。 下水道虽然为城市的清洁卫生做出了卓越的贡献,但是其本身却是污秽不堪的。当根据手中的图纸,成功找到下水道的入口,并且潜入当中之后,一股混合着难以言语的臭味的气体差一点将大多数人当场熏晕。 “天哪,这个世界上居然会有这种事地方!” 一名士兵不由得小声抱怨起来,尽管事先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并且早早的用一条湿毛巾捂住了鼻口,但是四周围空气当中的那些味道就像是渗透了皮肤,深入到了众人的身体里。 “少说几句话就行了!” 走在最前面的托普上尉刚一说完,就一个趔趄,差一点就倒在了污水当中。 托普上尉灵敏的嗅觉到了这种环境反而成为了累赘。 幸好这一百名兰诺士兵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优秀战士,每一个人都拥有钢铁般的意志,在下水道里潜行了一段路程之后,大家越来越麻木的鼻子也就渐渐的开始感觉不到周围的臭气了。 “听说刚才那间仓库里藏有会吃人心脏的恶魔,不知道他会不会跟着我们来到这里。” 一名士兵低声说道,不过听他的口气,与去说是在担心,更像是在开玩笑。 “怎么可能会有恶魔!”另一名士兵反驳道,“这个世界上没有父神,也没有恶魔,那些东西都是神棍们乱编出来哄人的!” 兰诺军和教廷打了这么久,也让越来越多的人转变成了无神论者。 “说的也是……”另一位士兵也附和道,“如果有父神的话,我们进攻诺尔曼的时候,他为什么不用圣光惩罚我们?” “就算真的有恶魔存在,它们恐怕也和我们是站在一边的。”又一名士兵笑道,“我今天听很多当地人说,亲王殿下可是比恶魔更可怕的人呢。” 此话一出,立刻就引来了一阵哄笑。 士兵们你一言我一语地,一边排解内心的紧张情绪,一边缓缓前行。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直走在最前面的蓝托少校与托普上尉终于停了下来。 “到了!” 蓝托少校轻轻做了一个手势,所有的士兵立刻就闭紧了双唇。 按照那份地图,只要从这里出去,就是在圣宫内部了。 根据图上的描述,出口附近应该是一个马厩,但是那份地图的已经有些年头了,谁知道现在出口外面又是什么一番景象? 蓝托少校身为指挥官,自然要最先出去,他想要深吸一口气稳定情绪,可是四周仍旧难以忍受的气味让他不得不打消了这个念头。 “为了帝国,为了女皇陛下!” 在心中默念了这两句话之后,蓝托少校一咬牙,推开了头顶上的石板。 迎面而来的新鲜空气让蓝托少校仿佛深处天国,但是他并没有因此而掉以轻心,而是飞快地转动眼球,观察四周围的情况。 现实果然和地图有一些差别,记录中的那间马厩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座美轮美奂的花园! 更让人感到郁闷的是,在这个时候,居然还有一名侍女领着水壶,哼着小曲儿,正在给没有开花的花丛浇水! 还没等蓝托少校想好下一步的方案,那侍女就已经察觉到了脚边的异动,随后就很自然的看见了从地底下冒出来的头颅。 突如其来的怪异景象仿佛让那侍女受到了极大的刺激,只见她两眼一翻,还没来得及发出尖叫,就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蓝托没有想到自己的现身居然能够将一个大活人吓晕,但是目前的情况正好对他们有利,他飞快地从下水道出口爬了出来,然后一个箭步窜到那侍女的身边,伸手探了探她的鼻息。 “还好,只是暂时昏了过去。”蓝托在内心下了这么一个结论。 之所以庆幸对方没有被吓死,并不是害怕受到良心上的谴责,而是蓝托等人需要一个熟悉四周环境的向导。 当那可怜的侍女被一股恶臭熏得再次醒来的时候,便更加恐惧的发现,她的四周正站着密密麻麻一群陌生人。 侍女两眼一翻,想要再一次晕过去,却被蓝托少校飞快地制止了。 “不许叫!” 蓝托一手捂住了侍女的嘴,一手用匕首顶住了她的咽喉,一点怜香惜玉的风度也没有。 可怜的侍女点了点头,眼泪也哗哗的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只要你老老实实地于我们合作,就不会有生命危险,知道吗?”蓝托恶狠狠地说道。 侍女睁着泪汪汪的眼睛,再一次点了点头。 “教皇在哪?” 蓝托干脆直接的问道。 侍女的眼神里陡然增添了不少恐怖,她显然不是个笨人,立刻就从这句话和对方脸上的表情猜到了这些人肯定会对教皇不怀好意。 对教皇陛下的崇拜居然让侍女战胜了恐惧,她那双眼睛里闪过了一丝决然,然后望向蓝托的目光立刻由恐惧转变为凶狠。 “说,教皇在哪里?” 察觉到了侍女眼神的不对,蓝托手中的匕首往前轻轻递了递,锋利的尖端轻而易举地就刺破了侍女白嫩的脖颈,殷红的鲜血立刻就流了出来。 疼痛让侍女的眼睫毛微微颤抖,她脸上的表情也因此而扭曲了起来,然而她仍旧没有开口的意思。 “该死的!”蓝托低声骂了一句,随即挥起右手,用匕首柄将侍女砸晕,他没有想到对方居然对教皇如此的忠心。 “长官,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一名士兵向蓝托问道,这里毕竟是教皇所在的地方,就算这些人胆子再大,也终究会紧张的。 “现在时间尚早,教皇不一定会休息,多半还在议事厅当中。” 蓝托说着,再一次展开了那份地图,由于圣宫的地位特殊,所以这份地图上只是标出了议事厅大概的方位,却没有画出详细的路径。 “往这边走。”蓝托对着地图参详了半天,终于得出了一个大概的方位。 然而一群人还没来得及离开花园,就听得队伍里传来一声警告: “有人往这边来了!” 发话的是托普上尉,作为一个经验丰富的侦察兵,他总是能够提前感应到敌人的气味。 蓝托和士兵们没有怀疑托普的警告,他们立刻就想着寻找一个可靠的藏身之处,可是眼下这花园虽然不小,但若要藏下一百个大活人,也颇不容易。 而且这个时候,显然已经没有时间再返回下水道当中了。 很快的,就连蓝托少校也已经可以听到不远处传来的,隐隐约约的谈话声。 虽然蓝托并不大懂利比尼斯语,但是从对方说话时的音调来看,来者至少有2人,而且都是年轻人。 “是圣宫的巡逻兵!” 蓝托紧闭着双唇,用手语向四周围的战士们说道: “干掉他们,尽量不要发出声音!” 两名士兵点了点头,他们随即就抽出了藏在靴子里的匕首,蹑手蹑脚地靠近了通向花园的那条小径。 等那两名士兵刚刚就位,就远远地望着,有三名教廷士兵正一边交谈着,一边向蓝托等人的方向走来。 虽然现在天色已晚,四周围也没有明亮的灯火,但是花园当中毕竟有上百人在,只要那三个士兵不是瞎子,用不了多久就会察觉到异样。 所以当看清楚那三人的身形之后,蓝托少校原本张开的五指立刻就捏成了拳头。 这是行动开始的手势。 原先就埋伏在小径两侧的士兵一个箭步冲上前去,他们一左一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用左手搂住了各自目标的脖颈,然后右手顺势用匕首在对方的喉咙上一划! “嗞嗞!” 随着两声轻响,两具尸体上冒出的鲜血飞溅了十几米,将原本芳草依依的花园染上了一层诡异的色彩。 剩下的一名教廷士兵被突如其来的异变给弄蒙了,他望着两位同伴的尸体,直到三四秒之后,才想起来张嘴发出警讯。 然而那士兵的嘴巴刚一张开,就只见一柄匕首划破了虚空,准确无比的钻入了他的口中。 “继续前进!” 蓝托并没有处理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一位侍女和三名已经成为尸体的教廷士兵,因为他很清楚,这么多人的行动,早晚都会引起圣宫守卫的注意。 现在他们所需要做的,就是尽可能的在引起大规模骚动之前,找到教皇的所在。 圣宫说大不大,说小也并不小,一百名兰诺战士在蓝托少校的率领之下穿过了花园,随即就来到了一幢四层楼高的建筑物面前。 这幢建筑物是附近最为高大雄伟的,而且那份地图上标记的议事厅位置也在这里,因此蓝托凭着直觉判断出教皇应该就在这幢建筑物当中。 教廷内部大部分兵力虽然都已经被调往城市外围,但是最重要的圣宫也并不是完全没有人把守,所以蓝托没有猖狂到从正门入侵这幢建筑物,他寻到了一楼一间没有灯火的房间,然后敲碎了它的玻璃,领着战士们翻墙闯了进去。 这房间似乎是侍从在白天工作闲暇时的休息室,因此房间面积颇大,室内还摆放着不少桌椅,甚至还能找到茶水以及精致的点心。 没有人能够在这种情况下还会有味口偷吃东西,蓝托少校丝毫没有在意室内的陈设,他只是径自走到了房门边上,侧耳倾听了一会儿外面的动静之后,便轻轻的拉开了房门。 幸运并不总是站在兰诺的一边,当蓝托打开房门的一瞬间,一名侍从模样的男子正好通过走廊,朝这边走过来。 现在并没有到休息的时间,所以走廊上依旧是灯火通明,那侍从立刻就注意到了打开房门探出头来的蓝托少校。 大概是没有想到兰诺的士兵居然会出现在这里的缘故吧,那侍从并没有意识到出现在面前的究竟是什么人,他只是颇为好奇的一边加快步伐,一边问道: “你是谁?我怎么从来都没有见过你?” 尽管冷汗已经浸透了背后的衣衫,但是蓝托少校依旧保持着平常的表情,向那侍从说道: “我是新来的,今天才到这里工作。” 侍从听到了蓝托的这句话,立刻就皱起了眉毛,显然是蓝托口中蹩脚的利比尼斯语让他感到有些不对劲。 然而蓝托并没有给对方更多的思考机会,这个时候两人之间的距离已经足够近了。 一双有力的大手如同钳子一般,牢牢地抓住了侍从的肩膀,然后将他拖进了蓝托身后的房间之内。 “你要干什么……” 突如其来的危机让侍从尖叫了起来,然而这句话也是他留在世间上的最后一句话,尽管很清楚对方是非战斗人员,蓝托少校仍旧毫不犹豫地拧断了他的脖子。 然而侍从临死前的那声尖叫,却已经透过了房门,不知道惊动了多少人。 “该死的,”站在蓝托少校身旁的托普上尉一边揉着耳朵一边骂道,“他究竟是男人还是女人,惨叫也这么具有穿透力!” 不过托普并没有兴趣,也没有时间去验证地上那具尸体的真实性别,因为这个时候,门外的走廊上已经清楚地传来了一阵嘈杂的脚步声。 “五个人,”托普沉声说道,“也许更多!” 蓝托眉毛轻轻抖了抖,紧接着就低声下达了命令: “留下一个活口询问教皇的所在,如果必要,允许使用火枪。” 话音刚落,门口就传来一个操着标准利比尼斯语的声音: “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开门,我们是圣宫卫队!” “吱呀”一声,房门再一次轻轻打开,然而迎接门外之人的,却是一柄锋利的骑士剑。 “噗嗤!” 蓝托少校身为罗斯库的贴身护卫,在剑术上自然颇有造诣,只听得一声轻响,骑士剑的尖端就已经穿过了门口刚刚还在喊话的那士兵的喉咙。 那士兵身后还站着两人,蓝托的这一剑也立刻让他们意识到了危机。 站在左侧的一名士兵迅速的举起了自己的佩剑攻向蓝托,站在右侧的一名士兵则在同一时间转过身子,向走廊外面喊道: “快来人,有入侵者!” 原本就围在门口不远处的另外两个士兵则在第一时间内靠了过来。 圣宫建成了这么久,要说没有遭过窃贼光顾是不可能的,因此圣宫的守卫们渐渐也有了一套完整的,对付外来入侵者的方案。 圣宫护卫的效率着实不低,蓝托少校还没来得及解决他的对手,就只见更多的人朝这个房间跑来。 这一次来的士兵约莫有二十人,对付一般的小偷小摸可以说是绰绰有余。 然而恐怕直到此时也没有人能够想到,这次一次的闯入者居然多达百名。 “动手!” 随着蓝托少校的一声令下,托普上尉以及另外一名兰诺战士立刻就冲到了门边,他们虽然都没有使用火枪,但是凭着手中的长剑,对付几个没有多少实战经验的守卫已经是绰绰有余了。 随着几声惨叫,堵在门口的三名教廷护卫纷纷倒地,而室内的兰诺人则在第一时间内冲了出来。 正跑向出事地点的那群圣宫护卫没想到敌人居然如此之多,大惊之下,脚步也不由自主地放缓了许多。 “开火,自由射击!” 蓝托没有放过这个机会,既然他们的行踪已经暴露,那么就没有必要再隐藏实力。 已经冲到走廊上的兰诺士兵们立刻就取下了原本背在身后的火枪,由于之前已经上好了子弹,因此仅仅在三四秒之后,走廊以及前方的大厅里就回荡起了刺耳的枪响。 这一次被挑选出来入侵圣宫的都是精兵,射击水平当然也是兰诺军中数一数二的,仅仅一轮射击之后,几乎所有冲过来的教廷护卫就都倒在了地上。 “说,教皇在什么地方?” 蓝托一个箭步冲上前去,从尸体堆里拎起一个尚未断气的教廷士兵。 如果是在正常情况下,这位对教皇忠心耿耿的士兵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泄露教皇行踪的,但是此时他已经重伤,在神志不清的情况下被蓝托少校这么一逼问,立刻就迷迷糊糊地说出了实情: “陛下……在三楼……” 那士兵还没有来得及说出教皇具体在三楼什么地方就已然断气,但是这一情报对于蓝托来说已经足够了。 “走!” 没有多作迟疑,蓝托大手一挥,率领着士兵们朝走廊尽头的楼梯跑去。(未完待续) 第十八章 国王的觉悟 被蓝托所逼问的那名教廷士兵在临死之前并没有说谎,教皇的的确确是在三楼议事厅,不过那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前的事情了。 自从兰诺兵临城下以来,作为教廷国的实际统治者,教皇自然会时常将主教、大主教、枢机主教们聚集起来,一起商讨对策。这些天每晚的会议几乎已经成了惯例,高阶神职人员通常都是在圣宫用过晚餐之后,便来到三楼的议事厅,参加教皇陛下召开的会议。 只不过这样的会议大部分只是走过场而已,在23日晚上那次会议定下暗杀兰诺亲王的计划之后,24日这天的会议并没有提出什么新鲜的议题。再加上教皇陛下年事已高,很容易疲累,所以在会议开始后没多久就早早的离开了会场,返回寝宫休息。 教皇的寝宫并不在圣宫的这幢主体建筑物当中,可以说,教皇前脚刚刚离开,蓝托等一百名兰诺士兵就闯了进来。双方虽然擦肩而过,但结果却是南辕北辙。 按理说人的年龄越大,需要睡眠的时间也就越少,可是尊贵的教皇陛下却不一样,可以说一天24小时当中,这位老人有18个小时都处在睡眠的状态。 和往常一样,教皇喝了一杯他最喜爱的烈龙绿茶,就在侍从的帮助之下,早早的躺在了柔软的卧床之上。 可是,还未等陛下合上眼睛,门外就传来了另外一名侍从的声音。 “尊贵的陛下,”门外的侍从匍匐在地上,毕恭毕敬地说道: “利比尼斯国王陛下求见。” 在这片神奇的国土,有两个陛下存在,一个是教皇,一个是国王。 尽管教皇一向都没有将国王放在眼里,但是对方毕竟仍旧是这个国家的君主,于是老人还是出声问道: “他有什么事情?” “国王陛下他没有明说,只是声称有重要的事情与您商讨。” “呵呵呵……”老人笑了起来,“他能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这句话明显是在嘲笑对方,因此门外的侍从并没有就此而回答。 略微思考一会儿之后,教皇还是从卧床上缓慢的坐了起来: “也罢,我也已经很久没有见到那个人了,就让我去会会他。” 说着,教皇便在身边侍从的帮助之下起身下床,他并没有再穿上刚刚褪下的正式服装,而是指披着一件睡衣,手握从不离身的权杖,就这样走到了卧房外的会客室。 主人不穿穿戴整齐就迎接客人,是一件非常失礼的事情,而且越是有身份的人就越是注重这礼节。教皇并不是不明白这一点,他穿着睡衣迎客,就是要表示对那位国王的藐视。 艾曼奈尔三世是在教皇的支持之下才加冕登基的,所以当他见着只穿着睡衣就走出来的教皇陛下时,脸上丝毫没有显露出不满的神情,反而更加惶恐的,向老人行了一礼。 教皇挥了挥手,然后在侍从的搀扶之下,坐到了一张铺着羊绒的椅子上,这才说道: “究竟是什么事,让你在这个时候还要来见我?” “是关于……”艾曼奈尔三世欲言又止,他用不信任的眼神扫视了一番仍旧停留在房间里的两个教皇侍从。 教皇自然明白对方是什么意思,他眯着眼睛微微一笑,随即就挥了挥手,示意侍从们离开。 “你还是这么小心谨慎,说罢,究竟是什么事?” 当侍从们都离开房间,房门也被好好的关紧之后,教皇再一次问道。 “陛下……”艾曼奈尔三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低声说道: “这一次兰诺军声势浩大,王室内部和一些贵族人人都已经惶惶不安,不知道陛下究竟有没有把握战胜城外的敌军呢?” 利比尼斯国王抱有这样的疑问也是正常,教廷国的军国大事一向都是有教皇和各位主教商讨,这几日的军事会议也都是在神职人员之间举行的。也就是说,教廷高层有什么动作,利比尼斯王室和贵族要过一段时间才能知晓。 “你所担心的,就是这个事情吗?” 教皇微闭着眼睛,有些漫不经心地说道。 “正是。” 艾曼奈尔一边回应着,一边再一次擦拭了额头上的汗水。 “那样的话,你就不必担心了……”教皇轻声说道,他也认为有必要在这个时候对眼前的国王以及对方身后的贵族阶层进行安抚,毕竟贵族的稳定对于教廷国也很重要。 “相信过不了几日,兰诺就会自行退兵了。” 如果是平常,当这个结论从教皇口中说出来的时候,艾曼奈尔三世绝不会问老人究竟为何有这样的自信,但是这一次国王却有些急切的追问道: “您难道已经有妥当的计划了吗?” 教皇一向不喜欢被人追问某件事情,更何况,他也不希望让暗杀兰诺亲王的计划泄露给教廷以外的人知晓。 眼看着老人的眼睛里冒出了两道精光,艾曼奈尔三世的脖子向后缩了缩,他立刻陪笑道: “最近实在是太过担忧了一些,所以……有些失言了……” 对方既然已经示弱,教皇也就不再深究,他只是点了点头,又问道: “你来这里想要知道的,就是这件事情吗?” 这句话很明显就是逐客令,可是艾曼奈尔三世却像是有什么非留在这里的理由似的,话锋一转,提到了另外一件事情。 “其实……”国王吞吞吐吐地说道,“还有一件事情必须要向您禀报,我那位小女儿,昨日已经来到城中了。” 听到这句话,教皇的脸上立刻就阴沉了许多,国王有一个私生女这件事其他是很清楚的,而身为父神教最坚定的卫教士,教皇一向反对国王和他的私生女有什么瓜葛。 正当教皇准备就这件事情训斥国王的时候,他那名贴身侍从突然推开了房门,急急忙忙地闯了进来。 “陛下……”侍从的声音有些颤抖,“兰诺人……攻进圣宫了!” 这一句话,让房间中的两人同时身形一震。 艾曼奈尔三世早就知道兰诺人的计划,所以他脸上的震惊多半都是装出来的。 而教皇本人则是彻彻底底的被这消息给震动了。 “怎么会被对方攻入圣宫,他们来了多少人?” “究竟是怎么攻进来的目前还不清楚,对方大概只有百余人,目前圣宫护卫队正在全力剿灭对方。” 听说来的敌人只有百余人而已,教皇这才轻轻松了一口气,不过又听那侍从说道: “目前敌人已经占领了圣宫三楼的议事厅,之前刚刚参加会议,还没来得及离开的大人们……已经被对方擒住了!” 原来蓝托少校一行人从一楼杀到三楼,并且顺利的在大批圣宫卫队赶来之前,冲入了三楼的议事厅。当时教皇虽然已经离开了,但是由于会议刚刚结束,仍旧有一些主教、大主教、枢机主教滞留在议事厅当中。这些神职人员基本上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老者,面对着凶神恶煞般的兰诺士兵,当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只能怪怪的成为了对方的俘虏。 虽然没抓住教皇,蓝托少校等人的收获也是不小,他们一共控制住了3名枢机主教,5名大主教,13名主教,外加随从、侍者无数。 兰诺士兵冲入议事厅不久,他们就被赶来的大批圣宫护卫给堵在了当中,问询赶来的教廷正规军也将整座圣宫团团包围。可是由于大量高层人物的性命全部捏在兰诺人的手中,圣宫护卫以及教廷军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得派人到教皇这里来请示。 听完了侍从的叙述,教皇脸色铁青,几乎要气得吐血,这位老人怎么也没有想到,他昨天刚刚定下派出血蔷薇暗杀兰诺亲王的计划,第二天对方就提前一步对圣宫发动了奇袭。 罗斯库和教皇不约而同的认为,如果在诺尔曼城正面开战,双方都捞不到任何好处,只会落得个两败俱伤的下场。因此他们二人都想出了利用小股兵力偷袭对方老巢的计策,只是兰诺方的动作终究还是快了一步。此时教廷大量高层人员的性命已经掌握在了兰诺的手里,而教廷方的暗杀组织血蔷薇恐怕还在赶往兰诺军营地的路上。 “尊贵的陛下,这件事情究竟应该如何处理?” 侍从一脸惶恐的匍匐在门口,他很清楚教皇陛下现在的心情很差,如果说错了一句话都有可能会惹怒陛下,进而丢掉自己的小命。然而此刻圣宫护卫队和教廷军都在等待陛下的指示,那些教廷高层的性命也危在旦夕,时间拖的越久,这件事就会越发的麻烦。 “如何处理?” 教皇的眼睛里闪出一道精光,他抬起头来,盯着那侍从,沉声说道: “传令下去,让圣宫护卫队和赶来的教廷军将那些入侵者尽数剿灭,叫奥莱特的圣骑士团也去配合他们!” 听到这句话,侍从的表情一呆,随即又转变为骇然,他用颤抖的声音说道: “可是……凯拉尔枢机主教他们还在敌人的手上……” “那些没用的东西,落在敌人手中是他们自己的责任,就让他们向父神祈祷能够保住小命吧!” 说罢,教皇就挥了挥手,不再理会门外的侍从。 那侍从跟随了教皇多年,很清楚那老人说一不二的脾性,于是他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只得行了一礼,匆匆的去通传陛下的指示了。 目睹了这一切的利比尼斯国王艾曼奈尔三世也是一脸惊恐,他虽然早就知道兰诺人的奇袭,却完全没有想到,教皇丝毫不在意那些教廷高层的性命,简简单单地就下达了强攻的命令。 可以想到的是,那些占领圣宫议事厅的兰诺士兵再神勇,也不会是数量比他们多几倍的圣宫护卫队以及教廷军的对手。而一旦兰诺人的计谋失败,教皇陛下对这件事情追究下来,艾曼奈尔三世与兰诺人的合作也必定会被对方知晓。 一想到眼前老人那恐怖的手段,艾曼奈尔三世就惊出了一身冷汗,连双腿也不住地颤抖了起来。 “究竟该怎么办?” 安曼奈尔三世极度不安地思考着,而且他很快地就意识到,如果不想让教皇知道他与兰诺合作的事情,只有一条路可以走。 那就是在现在,在这里,将教皇铲除掉! 门口的侍从已经离开,而且听刚才教皇的命令,他身边最强力的守卫力量——圣骑士奥莱特以及整个圣骑士团也已经被派去对付圣宫内的兰诺人,也就是说此刻教皇身边的防备最为薄弱。 更何况,艾曼奈尔三世就站在教皇的身边,从表面上来看,身强力壮的他可以轻而易举的将垂垂老矣的教皇杀死! 可是万一杀不死他呢? 艾曼奈尔藏在袖子里的手一会儿捏紧了拳头,一会儿又松弛下来。作为一个没有实权的国王,艾曼奈尔一辈子都是生活在单调但是安逸的环境当中,冒险从来都不是他的兴趣,这一次与兰诺人合作,几乎已经耗尽了他的野心和勇气,如果此时再让他杀死教皇,根本就是已经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但是,教皇不死,艾曼奈尔三世以及整个利比尼斯王室就得完蛋! 一想到自己那一表人才,前途无量的儿子,以及美丽可人的小女儿,艾曼奈尔三世在心底里鼓气了最后一点儿涌起。 然后,他将这勇气集中在了自己的拳头之上。 “啊!” 艾曼奈尔三世怪叫一声,毫无征兆的猛然扑向了对面不远处坐着的,似乎正在发呆的教皇。 国王右手一拳击出,这一拳虽然看不出有多少力道,如果对付一个成年人恐怕连对方的一根汗毛都伤不到。但是对于面前那苍老的,似乎风一吹就会倒下的教皇陛下,这样的一拳已经足够了。 然而,艾曼奈尔的拳头并没有击中目标,当他飞速靠近教皇的时候,对方也迅速的、用一般的老人决计无法达到的速度挥起了手中的权杖! 镶满宝石的教皇权杖重重地击打在了艾曼奈尔三世的脑门上,国王惨呼一声,再也顾不得攻击教皇,他连着后退了几步,最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直到此时,艾曼奈尔才突然记起,教皇年轻的时候似乎也曾经是一名圣骑士,现在他虽然已经老了,但是对敌的招数却没有全部忘掉。 那柄教皇权杖不知道是用多少金银珠宝制成的,本身就无比坚硬,哪怕是被它轻轻地敲击一下,也是会受伤的。 “你……想杀我?” 教皇似乎对国王的突然袭击有些意外,尽管击退了对方的攻击,但是刚才挥出的那一仗依旧耗费了教皇大部分体力,此时他正坐在椅子上,呼哧呼哧地喘着气。 “圣宫的那群兰诺人……是你放进来的?” 结合刚才艾曼奈尔的举动,想要得出这一结论并不困难。 “没错!” 艾曼奈尔的头上肿了一个大包,身上华丽的服饰也已经变得凌乱不堪。清楚自己下场的国外此时也不再伪装,等着一双通红的眼睛,死盯住眼前的教皇,就好像要用眼神杀死对方一样。 “只要你……和你的教廷存在一天,这个国家就没有希望!” “呵呵呵……说到底,你只不过是想要获得我手中的权力罢了!” 教皇一语就道破了艾曼奈尔心中最真实的想法。 “那又如何?”既然已经死到临头,艾曼奈尔也豁出去了: “这个国家,原本就应该属于我们王室!” 的确,在父神教尚未在这片土地上兴起时,利比尼斯和大陆上多数国家一样,都是处在国王的统治之下。只是随着父神教的逐渐兴旺,以及利比尼斯王室的日渐衰落,才会演变成如今神权高于王权的局面。 “你想要,那就来拿好了!”教皇一面说着,一边用权杖撑地,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 教皇的这句话让艾曼奈尔的表情一凝,他的确想要再搏一次,可是眼前这迟暮老人,此刻却如同高耸如云的山峦一般,让人再也生不出与之对抗的想法。 “你能够拥有与我对抗的勇气,甚至付出行动,这的确让我感到十分惊讶,这原本很好。可惜,你终究还是失败了!” 教皇一边说着,一边缓慢地走近坐在地上的国王: “既然失败了,你就要有付出代价的觉悟!”(未完待续) 第十九章 事不过三 艾曼奈尔三世惊恐地望着站在他面前,高举起权杖的教皇,他想要反抗,想要用尽一切办法博取最后一线生存的希望,然而在教皇目光的注视之下,他却连一只小指头都无法动弹。 人在极度恐惧的时候,往往会暂时丧失对身体的控制权,也就是我们常常形容的“被吓得无法动弹了”。这是医学上极为正常的生理现象,但是艾曼奈尔三世并没有足够的医学常识,他将此刻自身的异常归咎于教皇所展现出来的神力。 “父神啊!”艾曼奈尔已经发不出声音,他只有在心中哀嚎,“请您原谅我,请您怜悯我这样一个虔诚的信徒吧,如果可以选择的话,我一定不会和该死的兰诺人合作!” 然而父神不一定能够听到国王的祈祷,老教皇也不可能猜到对方的心声,眼看着教皇上手中的权杖越举越高,很快就要挥落下来。 教皇本身并没有多大的力气,但是那权杖却有些份量,若是被很砸几下,国王肯定会丢掉小命。 意识到自己悲惨的下场,艾曼奈尔三世再也不敢直视教皇的眼神,他闭上双目,绷紧了全身的肌肉,浑身都开始微微地颤抖。 此时的利比尼斯国王,就像是被摆在砧板上的鲶鱼,已经发起了一切希望。 可是,预想中的致命一击却始终没有到来,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极度紧张中的国王几乎都要晕厥过去,可教皇挥起的权杖仍旧没有砸下。 并不是教皇本人不打算杀死眼前的叛逆之人,而是他已经无法办到。 房间里略显昏暗的烛光之下,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已经多出了一道影子。 突然出现的第三人如同鬼魅一般站在教皇的身边,他的右手已经牢牢地握住了那柄权杖。 教皇有些疑惑,也有些恐惧,他不清楚出现在眼前的这位拥有浅灰色头发的男子究竟是谁,是怎样来到这里的,又有着什么样的目的。 教皇的疑问很快就有了解答,当坐在地上,已经有些不耐烦的艾曼奈尔三世终于再一次睁开眼睛之后,他立刻就失声惊叫了起来。 “克里斯托弗阁下,您怎么会在这里?” 国王的疑惑是有原因的,作为保证利比尼斯王室与兰诺双方合作能够顺利进行下去的人质,埃罗克之前已经被国王“留”在了夏蔷薇宫中。艾曼奈尔三世至少在埃罗克身边布置了一个小队的士兵,这些人名为“保护”这位兰诺的客人,实际上则是在监视埃罗克的一举一动。当教廷垮台之后,一旦兰诺军对利比尼斯王显露出敌意,国王安排的这些士兵立刻就会将埃罗克拘捕。 艾曼奈尔三世是一个小心谨慎的人,他知道兰诺人会对圣宫发动奇袭,但是他不大相信对方能够顺利的抓住教皇。为了探听情况,艾曼奈尔三世才会来到教皇的私人住所请求觐见。 事实证明艾曼奈尔三世的猜想很正确,教皇提前一步离开了圣宫,兰诺的士兵不仅错过了最重要的猎物,而且陷入了一场危机当中。 原本按照国王的性格,当见到教皇安然无恙之后,他应该会立刻就向教皇坦白一切,揭露兰诺人的阴谋才对。可是一方面这件事情艾曼奈尔三世也参与到了其中,就算他向教皇坦白也不一定能够逃脱干系。另一方面,对于权力的渴望让艾曼奈尔三世决心放手一搏,做出了攻击教皇的举动。 艾曼奈尔三世在教皇面前软弱了一辈子,最终也没能够强硬起来,一击失手之后他就沦为了待宰的羔羊。 幸运的是,在即将回归父神怀抱的前一刻,突然现身的埃罗克及时地挽救了国王的生命。 “您怎么会在这里?” 面对国王的疑惑,埃罗克并不想多做解释,他只是死死的盯住了身边这位统治这个国度数十年的老者。 教皇双目怒睁,想要从埃罗克的手中夺回自己的权杖,可就算他曾经是一位优秀的圣骑士,此时又怎么可能会是年轻人的对手?埃罗克的右手稍微一用力,就轻而易举的彻底将权杖从教皇的手中抢了过来。 “你……好大胆!” 教皇的声音因为胸中的怒意,微微地颤抖了起来。 “教皇尼禄三世。” 埃罗克丝毫没有理会教皇的怒气,他挥了挥手中的权杖,冷然说道: “你已经是我的俘虏了!” 这一句话,让教皇惊得连续倒退了好几步,在勉强撑住了身子之后,他立刻就用力大吼起来: “来人!有入侵者!” 教皇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是如果是平常的话,门口随时都有侍从守候,房间内有什么动静外面的人立刻就能够听到。像是出现入侵者这样的事情,恐怕不肖一分钟,这房间内就会被涌来的圣骑士给填满。 然而在这一刻,当教皇发出怒吼之后,门外却是一丝动静也没有。 “你留在门口的侍从已经死了,”埃罗克尽管努力想要保持平静,但是一想到自己居然亲手俘虏了教皇,他的心中就是一阵兴奋,脸上也显露出了少有的笑容: “附近的圣骑士也已经被你派去圣宫镇压那里的入侵者,现在就算你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 得到了对方的提醒,教皇这才想起,刚才他已经下达了命令,让圣骑士团也前往圣宫,和圣宫护卫队、教廷军一起剿灭那些入侵者。 兰诺派遣奇兵杀入圣宫,并且抓住了不少教廷高层为人质,这原本就是一件骇人听闻的事情。所以就连老谋深算的教皇也将注意力放在了那些入侵者的身上,反而忽略了他自身的安全! 教皇之所以和圣骑士团长奥莱特的关系不错,一方面是由于某个不为人知的秘密,另一方面则是由于圣骑士团是教皇直接控制的,最强大的武力。 现在这股力量已经被教皇本人调离了身边,埃罗克自然能够轻而易举的潜入这里,并且站在教皇的面前。 至于埃罗克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愿意很简单,既然艾曼奈尔三世都能够猜到兰诺军的突然袭击不一定就能够抓住教皇本人,奇袭计划的制定者罗斯库又怎么可能想不到这一点?正是为了防止出现这样的意外,埃罗克冒险进入诺尔曼城除了说服艾曼奈尔三世与兰诺合作,另一个任务则是在奇袭部队失手的情况下捉住教皇。 单枪匹马抓住教皇,对于普通人来说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但是对于经验丰富的埃罗克来说,一切难题都是可以解决的。 尽管身边有十几个士兵监视,但是埃罗克还是成功的摆脱了这些人——追踪与反追踪是情报局特工必须掌握的技巧,情报局头子自然更有心得。 艾曼奈尔三世从离开夏蔷薇宫的开始,埃罗克就已经在暗中盯上了他。而艾曼奈尔三世也没有让埃罗克失望,他就这样“领着”埃罗克,直至来到了教皇所在的寝宫。 寝宫内原本驻扎着相当数量的圣骑士,因此就算埃罗克确认了教皇安然无恙,也没有办法对其进行抓捕。但是在得知兰诺发动奇袭之后,教皇居然将身边的那些圣骑士给调走了! 这样的情况下,埃罗克也就再也没有任何顾忌。 “年轻人……” 教皇终究是教皇,就算是在绝境之下,他也仅仅只是慌乱了一瞬间而已,并且很快就恢复了以往的镇定。 “我听说……你们的那位亲王很喜欢和人做交易……” 教皇盯着埃罗克,沉声说道: “既然如此的话,我们教廷……与你们兰诺之间,为什么总不摒弃冲突,来完成一笔对双方都有利的交易呢?” 此时此刻,在距离诺尔曼城北数公里处的兰诺军营地当中,罗斯库也是无心睡眠。 今晚将会发生很多事情,所以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对于罗斯库来说,与其在行军床上翻来覆去,倒不如找个人来喝喝咖啡、聊聊天。 夜晚喝咖啡聊天的对象自然以女性最佳,可是一向没有沾花惹草习惯的罗斯库在军中并没有什么红颜知己,在孤枕难眠的时候,他也只能够独自一人在军营里瞎晃悠。 也许是最近都太专注于战事的缘故吧,罗斯库漫无目的地走着走着,不知不觉地就来到了营地指挥部的门前。 随即他就有些奇怪的发现,原本应该空无一人的指挥棒会议室里,居然还有烛光在闪烁。 在好奇心的驱使之下,罗斯库推门而入,随即就看见了正盯住沙盘发呆的莱丝。 “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休息?” 罗斯库一边问着,一边坐到了莱丝的对面,并且给自己倒上了一杯黑咖啡。 男人的声音让莱丝从沉思中清醒过来,她望了一眼罗斯库,然后冷声说道: “正好你来了,我始终有一个疑问。” “什么疑问?” “你有没有考虑过,放弃对诺尔曼城的攻势,而是与教廷进行谈判?” 莱丝的话并没有让罗斯库感到意外,因为从常理上来看,在目前兰诺军并不占优势的情况下,与城中的敌人进行谈判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但是,罗斯库却并不愿意那样做,他摇头说道: “就连最黑心的奸商也是有原则的,我决不会和教廷做交易。” 由于莱丝与阿尔琳娜之间的友谊,使得她原本就不如同其他人那样惧怕罗斯库,一旦她对罗斯库的决定有所质疑,就会在私下里向对方寻求一个合理的解释。 “为什么?” 面对罗斯库的回答,莱丝显然十分不满意,她一脸疑惑地问道: “我们已经打到了诺尔曼城下,如果提出谈判的话,对方也一定会答应大部分要求吧?为什么还要做出那样的事情呢?” 莱丝身为军中级别仅次于罗斯库的将领,自然也很清楚那一百名士兵对圣宫发动的奇袭,以及埃罗克身负的艰巨任务。 罗斯库如此狠辣的手段让莱丝一直都十分不解,如果说罗斯库入侵教廷国是为了复仇的话,那些从各个城市抢来的财富已经足够弥补兰诺的损失了。现在兰诺已经打到了诺尔曼城门口,相信如果双方进行谈判,教廷也一定会做出重大让步,兰诺就算提出什么苛刻的条件,教廷一咬牙说不定也会答应。 但是罗斯库却根本没有和教廷方谈判的意思,刚到这里没几天,就布置了一系列针对教廷的计划,摆出了一副置对方于死地的姿态。 面对莱丝的疑问,罗斯库并没有做出正面的回答,他只是轻轻喝一口杯中的黑咖啡,然后笑道: “说到底,你还是在怪我让埃罗克去完成那样危险的任务吧?” “你这人真是……” 莱丝对于这个回答异常的不满,她皱紧了眉头,一副就要发作的样子。 意识到眼前的女人真的没有了耐性,罗斯库这才放下了手掌的咖啡杯,然后坐直了身子,认真的向莱丝解释道: “我认为,和教廷做交易,就像是和恶魔做交易一样,虽然暂时能够尝到一定甜头,但总有一天会被对方反咬一口。” “为什么……会这样说?” 莱丝依旧不解,作为一个信奉父神的人,她在潜意识里总是对教廷抱有一丝幻想。 “因为……”罗斯库说着,伸出了两根指头: “我本人已经遭到了教廷策划的两次暗杀,因此我不认为,习惯使用暗杀作为手段的教廷,还是人们口中‘高洁’、‘正义’的代表。如今的教廷和一个邪恶的黑暗组织没有什么区别,就连父神也沦为了他们哄骗他人的工具。” 如此亵渎父神的话让莱丝在一时间无法接受,她皱着眉头,微微张开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又被罗斯库打断了。 “你不也是教廷阴谋的受害者吗?那个圣骑士康斯坦丁,说到底还是因为要刺杀我,才会去接近你。” 说道康斯坦丁这个名字时,莱丝的脸色立刻就阴冷了下来,那的确是一段不堪回首的记忆。 “事实上,我一直都很奇怪……”罗斯库继续说道,“从个人情感上来说,你应该很乐意见到教廷覆灭才对。” “我……这是因为……”罗斯库的话让莱丝陷入了混乱当中,之前她之所以劝罗斯库与教廷进行谈判,一方面是因为对父神的信仰,一方面也是出于对大局的考量。莱丝并不希望诺尔曼这样的城市遭受血光之灾,她一直都很担心,如果罗斯库让伯兰顿城的悲剧在诺尔曼重复一遍,兰诺帝国的声誉势必会受到重创。 但是经过罗斯库的提醒,莱丝这才意识到,她本人其实早就和教廷有着解不开的仇恨。 “我知道你相信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父神。”罗斯库看着莱丝,柔声说道:“但是你应该知道,教廷已经不能够再代表父神了。” “也许……康斯坦丁……和那些对你的刺杀,只是教廷中少数人所为……” 莱丝作出了连她自己也不大相信的推测。 “或许吧!”罗斯库淡淡的回答道,“等我们抓住了那些刺客,自然能够从对方手中得知谁才是真正的主使人。” “你是说?”莱丝的反应极快,她立刻就从罗斯库的这句话里听出了一些端倪。 “没错,”罗斯库点头说道,“如果我猜想的不错,教廷针对我的第三次暗杀就快来了。” “那你还有闲心在这里聊天?” 莱丝仿佛并不怀疑罗斯库的猜测,她显得十分焦急,毕竟眼前这男人是兰诺的重要人物,也是她好友的丈夫。 罗斯库却好像事不关己似的伸了一个懒腰,说道: “既然到了最后关头,教廷的暗杀应该会异常凶狠才对,躲是一定躲不掉的,倒不如坐在这里,等他们送上门来!” 罗斯库的自信让莱丝感到十分惊讶,她第一次发觉,眼前这男人,已经不是过去那个被街头小混混绑架,被解救之后还差一点哭出来的废柴了。 正在这个时候,会议室的门被人轻轻推开,随军参谋何青平少校迈着沉稳的步子走了进来。 “事情已经准备妥当了,阁下。” 来自东方的谋士在罗斯库耳边低声说道,现在除了外表,何青平和普通的兰诺人没有什么两样。 “很好。”罗斯库点了点头,道:“你们烈龙有一句话,叫做‘事不过三’,教廷针对我的暗杀已经进行了两次,也是该给他们一些教训了。”(未完待续) 第二十章 圈套 向罗斯库进行汇报之后,何青平就敬了个礼,转身离开了会议室。 “你又在暗地里计划了什么?” 莱丝耳尖,而刚才何青平说话的时候,也没有刻意压低声音。 “没什么,”罗斯库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我之前猜想着,如果教廷打算再派出杀手来暗杀我,应该就是这两天的事情了……你知道,坐以待毙并不是我的性格。” 显然,罗斯库已经和他的参谋何青平制定了一个针对教廷杀手的计划。 “你的计划可靠吗?”莱丝皱着眉头问道,“我始终还是认为,去一个安全的地方比较妥当。” “这里可是军营的正中,”罗斯库笑道,“我实在想不出,什么地方还能比这里更安全。” 目前罗斯库和莱丝所身处的位置,是兰诺军的总指挥部,称的上是整个军中守备最为森严的地方,敌人如果打算杀到这里,首先就要面对外面那数万精锐的兰诺时报。 “那么,这几天你都打算呆在这里了?” “差不多就是这样,不过如果仅仅只是逃过了对方的刺杀,我的计划并不算成功。” “为什么?”莱丝越来越摸不清眼前这男人心中在想些什么了。 “这次那些刺客如果来了,就必定是全力出击,我可不想错过这样一个好机会。” “机会?” “将他们一网打尽的机会!”罗斯库沉声说道,“这一次如果让他们逃了,过一段时间他们一定会再次出手。我可不想以后走在帝都的大街上,也要被护卫们围着,时时提防他们的暗杀!” 自从第一次遭遇刺杀之后,罗斯库就一直将那些来自教廷的刺客视为心腹大患。率军进入教廷国境内以来,罗斯库就绝少单独行动,无论他走到那里,身边总是会跟随着一群亲王护卫。这种情况虽然让罗斯库感到十分困恼,但是他也清楚,若是在落单的情况下遇到了那些刺客,自己绝对没有生还的可能。 兰诺军从边境一直打到教廷国首都,那些刺客一直都没有露面。但是罗斯库并没有将他们遗忘,反而越发的警惕了起来,他很清楚那些行走在黑暗当中的敌人越是安静,就越是可怕。 罗斯库的预感绝少出错,这一次也是一样。 诺尔曼城以北、兰诺军营地以南有一座普通的小农场。尽管时不时都会有兰诺的侦察兵从这座农场附近经过,但是从外表上来看,谁也不会察觉这间农庄有什么不妥之处。因此严守军纪的兰诺军士兵并没有骚扰这处平民设施。 这座农场在一周之前,的的确确是一座真正的平民设施,这里原本住着年过半百的农场主夫妇,以及他们的女儿、孙女。但是在三天之前,这一家人突然集体失踪,取而代之的是另外一户人家。 在这个战火纷飞的时期,一家人为了逃避战乱,背井离乡是很正常的事情,因此就算是诺尔曼本地人,也不会对农场主人的变更产生任何怀疑。 若一定要说有什么怪异的地方,那就是这家农场的新主人一家全部都是女性。当然,这种情况也不是很少见,由于连年的战争,教廷国内许多成年男性都加入了军队,一个家族当中只剩下女性的例子数不胜数。 不过,很少会有人知道,教廷国内某一个组织的成员也大多都是女性,这个组织的名字就叫做“血蔷薇”。 农场小屋的三层阁楼上,正聚集着三个淡淡的人影。 这阁楼向北的窗户正对着前方兰诺人的军营,因此从这里可以说是一个绝佳的监测场所。 三个人影当中的一位,是一名有着栗色短发的少女,她在组织中的化名是莉莉,但是别人更喜欢称呼她为“血蔷薇”。 只有组织里最强的杀手,才配搭上这个称呼。 尽管是最强,莉莉的杀手生涯当中也经历了几次失败,最近的则是去年的年底,在兰诺帝国暗杀拜耶赫夫亲王的那次。那个时候莉莉原本有机会将亲王,甚至兰诺的女皇一并解决掉,可是由于没有对抗新式火器的经验,导致她功败垂成,受伤逃遁。 做杀手这一行,并不是不允许失败,只要你在失败之后能够保住性命,并且得到雇主的原谅就行。从这一点来说,血蔷薇莉莉是幸运的,她在受伤返回教廷国之后,并没有遭到什么责难。 莉莉很清楚,教廷和组织之所以没有责怪她,是因为组织里再也找不出另外一个向她这样具备杀手天分的人来。为了保持自己在组织中的地位,莉莉在伤愈之后就愈发的加强自身的锻炼,并且完成了一个又一个高难度的任务。 但是在这一段时间以来,无论是暗杀富商、贵族,甚至某个小国的王公大臣,莉莉心中总是存有一个挥之不去的阴影,那就是在兰诺的那场失败! 俗话说,失败乃成功之母,这句话对于杀手同样成立。可以说没有经历过失败的杀手无法成为最优秀的杀手,但是若想要站在这一行的顶端,就必须战胜失败。 从哪里跌倒了,就必须从哪里站起来。莉莉曾经在刺杀兰诺拜耶赫夫亲王的行动中惨遭失败,她若想要进一步提升自己的实力,就必须再一次刺杀拜耶赫夫亲王! 而且这一次,必须要成功,没有哪个组织会接受在同一个坑里摔倒两次的杀手。 “那边的情况怎么样?” 认清了这次行动对于教廷、对于组织、对于自己的重要性,从来都是独来独往的血蔷薇莉莉破天荒的选择和同伴们合作。 “对方的外围防御十分严密,不仅有巡逻兵,而且四处布置有暗哨。以我的能力,只能够深入不到一百米而已……” 带着懊恼的语气回答莉莉问题的,是有着银灰色眼眸的少女杀手薇薇安,她在组织中的实力仅次于莉莉。 “哈,你的实力仍旧没有什么长进嘛!”第三名杀手,名为安娜的少女摇着脑袋讽刺道,她脑后的一支马尾辫子轻轻的一晃一晃,煞是可爱。 “如果你认为可行的话,为什么不自己去试试!不过光凭你那臃肿的身躯,恐怕还没有靠近,就会被敌人的哨兵发现吧!” 薇薇安毫不留情的对同伴还以毒舌。 “我的身材哪里臃肿了?这叫丰满!”安娜的脸上立刻充满了愤怒,仿佛立刻就要扑上前去,和薇薇安拼个你死活我。 不过,薇薇安和安娜虽然表面上总是爆发冲突,但实际上两人却是一对绝佳的拍档,组织里总是有人说,这两名少女联手起来的威力,恐怕也不逊于血蔷薇莉莉。 但是令人遗憾的,薇薇安与安娜这一对组合也曾经在兰诺的那位亲王那里遭遇失败,所以她们和莉莉一样,迫切的想要完成现在这份任务。 “目标毕竟是在军营当中,如果硬闯,并不会有多大胜算。” 莉莉总结道,她可以说是这次行动的中心。 “虽然我也认为硬闯不符合我们的风格,可是目标如果一直留在军营当中,我们根本找不到出手机会。” 薇薇安有些问难的说道,组织里的一切都要靠实力说话,现在三人当中莉莉的实力最强,所以当其余两人说话的时候,对莉莉都是毕恭毕敬。 “这一点不必担心,”莉莉扭头望向窗外的兰诺军营,低声说道:“这一次不是你们,或者我个人的任务,整个组织都会为我们提供援助。” 仿佛在映证莉莉的说法似的,她的话音刚落,就只见到诺尔曼城北门里窜出来了一条火龙! 血蔷薇莉莉的预计还是出现了些许偏差,为了这一次行动,不仅仅整个杀手组织,就连教廷军也加入到了其中。 从城门当中冲出杀出来的,是前几天刚刚晋升中将的德米特里所率领的2万名教廷军士兵! 尽管此刻德米特里中将已经得知了圣宫遇袭的消息,但是一来皮尔斯中将已经率领一部分兵力赶往圣宫增援,二来教廷军对城外的兰诺军发动夜袭是早已经定下的计划,除非教皇亲自下达命令,否则必须要按照预定进行。 这还是兰诺军兵临城下以来,教廷军所发动的第一次进攻。 兰诺军目前有大约有7万人,再加上武器上的优势,可以说就算教廷军占据了突然袭击的优势,也没有多少取胜的希望。 当然,德米特里中将与他率领的那2万名士兵并不是为了求胜,而是为了给血蔷薇创造动手的时机。 教廷也有着自己的情报系统,双方这么多场大战打下来,教廷也或多或少的了解到了兰诺军指挥官拜耶赫夫亲王的习惯、嗜好等等,其中有一条便是:这位亲王殿下在战时喜欢呆在靠近最前线的地方。 之所以有这样的习惯,并不是由于罗斯库爱出风头,而是因为“指挥官必须与士兵一同站在最前线”是兰诺军的军规之一,不管是什么样的指挥官——哪怕是尊贵的亲王也好——也必须要遵守。再加上入侵教廷国以来,教廷军从来都无法对兰诺军的防线造成太大的威胁,因此就算罗斯库留在距离前线较近的地方指挥战斗,也不会有太大的危险。 了解到这一情报的血蔷薇便开始从这方面做文章,在血蔷薇负责人耶罗的请求之下,教廷军终于同意在这一晚出兵,为杀手们创造机会,将敌人的指挥官吸引到靠近战场的地方。 教廷方也意识到兰诺情报部门的可怕之处,因此这一计划直到发动的前一刻,也只有少数人才知道。就连负责最终作战的杀手莉莉等人也只是接到了组织会配合她们行动的通知,而不清楚那所谓的“配合”究竟是什么。 当然,莉莉能够成为绝世杀手,本身也是一个绝顶聪明的人,在眼看到教廷军冲出城门之后,她立刻就明白整个计划的细节。 “我们该走了,教廷为了这一晚,可是下足了血本。” 说着,莉莉最后检查了一边全身的装备,然后就站起身来,从窗户一跃而出,接着就消失在了茫茫的夜色当中。 留在阁楼中的薇薇安和安娜相互对望了一眼,两人的鼻子里同时传出一声冷哼,然后也和莉莉一样,纵身跳到了窗外。 “殿下,诺尔曼城的敌军突然发动夜袭。” 前来向罗斯库回报战况的是邓肯上尉,由于蓝托少校率领精锐攻进了城内,所以罗斯库的亲王护卫队暂时就有邓肯来指挥。 “我知道了。” 听到这一消息的罗斯库并没有显得有多么惊讶,他只是挥了挥手,示意邓肯离开房间。 然而邓肯却像是没看到罗斯库的手势,依旧站在那里,没有离开的意思,反而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怎么了?”罗斯库立刻就注意到了邓肯怪异的神情。 “殿下……您不打算去指挥战斗吗?” 邓肯的年龄虽然要比罗斯库大一些,但却是一个直肠子,他原本以为罗斯库在收到敌军夜袭的报告之后,会和往常一样,立刻就飞奔至前线指挥战斗。可是罗斯库此刻居然并没有显露出离开指挥部的意思,这让邓肯感到非常奇怪,所以才有了上面的疑问。 “何少校没有告诉你那个计划的具体事宜吗?”罗斯库并没有回答邓肯上尉的问题,而是反问道。 “何少校……”邓肯搔了搔脑门,不解的道,“他什么也没有说。” “这个何,也太谨慎了一些。”罗斯库小声的嘀咕了一句,可是语气里却显露出几分赞赏。 要想抓住血蔷薇的杀手,就必须先设下圈套,而一个圈套如果想要起到作用,就必须先瞒过自己人。 这是何青平曾经对罗斯库说的话,罗斯库也深表赞同。 “总之……”罗斯库对邓肯说道,“你先离开,一切就按照何少校的吩咐去做,而且一定要记住,除了门口的那几个队员之外,不要让任何人知道我在这里。” 今晚罗斯库虽然在军营里晃了许久,但是由于这附近毕竟是十分安全的地方,因此跟随在他身边的护卫队成员只有邓肯、托尼以及另外两三个人而已。亲王护卫队的其余大部分成员此时根本就不知道罗斯库身在总指挥部当中。 这个命令简单明了,虽然邓肯上尉仍旧有许多疑问,但是他还是敬了个军礼,按照罗斯库的吩咐离开了指挥部,去找何青平了。 “你的计划究竟是什么?” 刚才罗斯库的一番哈不仅让邓肯上尉有些糊涂,就连一直坐在一旁的莱丝也没听出个所以然来。 “这个嘛……目前还是机密,”罗斯库立刻就露出了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然后又笑嘻嘻地对莱丝说道: “当然,如果你一定想知道,我也可以考虑告诉你。” “算了!我不想听了!”罗斯库肉麻的笑容立刻就让莱丝倒了胃口,她站起身来,打算离开这里。 “你要走了?”罗斯库似乎有些不希望莱丝离开,毕竟根据那个计划,在外面的战斗结束之前,他必须留在这里等待,因此能够有一个人留下来陪他聊天自然最好。 再说莱丝的战斗力罗斯库也颇为清楚,有她留在身边,万一出现了什么状况,也算是有个强力的护卫。 “既然你被敌人的杀手吓得不敢出门,我自然要代你去指挥战斗。” 莱丝一边说着,一边抽出了手边的那把骑士剑,一道冷光立刻就让室内充满了寒意。 罗斯库轻轻打了个哆嗦,接着就说到: “如果你在前线看到什么奇怪的事情,可千万不要吃惊。” “奇怪的事情”莱丝偏了偏头。 “嗯……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说完,罗斯库便扭头不再理会已经走到门口的女骑士,而是捧起了桌子上的黑咖啡,一饮而尽。 尽管已经倦了,可今晚,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当莱丝来到营地的南面,准备指挥士兵迎战的时候,这才明白,罗斯库口中所说的“奇怪的事情”究竟是指的什么! 由于敌军靠近,原本静寂的前端营地已经变得一片喧嚣,从睡梦中惊醒的兰诺士兵来来往往,匆忙而又不见慌乱地做着迎敌的准备。 而就在最靠近前端防线的一处营房外,正站着一个绝对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男人! 黑色的帝国军服上挂着一条鲜艳的绶带,胸前别着一排闪闪发光的勋章,一头浓密而且有些蓬乱的褐发,很难引起别人注意的普通脸型,再加上鼻梁上那副镶着金边的眼镜…… 这男人,不是罗斯库又是谁? 如果不是事先已经得到了对方的暗示,再加上莱丝原本就是对罗斯库非常熟悉的人,否则的话,她还真有可能会被前方不远处的那个男人给骗过。 “原来如此!”莱丝轻轻点了点头,心中更是一片明朗。 “这个计划的确不错,可是真的能够骗过对方吗?” 莱丝一边小声嘀咕着,一边快步走到了对面那个“拜耶赫夫亲王”的面前。 “总指挥官阁下,亲卫军军中莱丝?维多特中将向您报到!” 话音刚落,莱丝双腿一并,啪的向眼前的男人敬了个军礼。 亲王殿下望着眼前红发的女将军,脸上露出和平日里一样温和的笑容,然后轻轻点了点头。(未完待续) 第二十一章 脱困 “交易?”埃罗克盯住教皇的双目露出嘲弄的神情,“我们的亲王可是很讲原则的人,他不会和曾经两次想取他性命的人进行交易。” 教皇干瘪的嘴唇蠕动了一下,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又被他忍住了。 但是,埃罗克却从这一细节很快就猜到了对方心中的想法。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们针对拜耶赫夫亲王的第三次暗杀已经开始了吧?” 埃罗克的语调平淡,教皇的眼中却闪过了一丝忧虑。 的确,教皇,或者说教廷在这种情况下如果还想要打赢这场战争,首先要做的就是将兰诺军的领导者——拜耶赫夫亲王杀死。只要这个人死了,一切问题都能够迎刃而解。 由于兰诺军的强大,想要从正面战场上解决拜耶赫夫亲王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因此教皇才会第三次命令血蔷薇去暗杀对方。 然而,刚才埃罗克所说的那句话已经清楚的告知了教皇:兰诺已经猜到了会有针对亲王的暗杀行动,而且对方已经做好准备了。 意识到最后的希望即将破灭,教皇苍老的脸上出现了一丝惨然。 然而教皇毕竟是教皇,就算到了绝境,他也不会轻言放弃。 “你们与我们教廷为敌,就是与父神为敌,也是与全大陆数千万信徒为敌!就算我死了,兰诺也别想过好日子!” 的确,如果教皇死在兰诺的手上这件事情传开出去,大陆上无数父神教的信徒恐怕都会对兰诺心生敌意吧。当年兰诺里斯大帝完全有能力将利比尼斯整个吞并掉,但就是因为顾忌到全大陆父神信徒的反应,始终都没能跨越阿尔比斯山。 如果自己的死能够给兰诺带来无尽的麻烦,那么教皇尼禄三世并不在乎自己这条老命。 想到这里,教皇的脸上总算平添了一点点自信。 然而这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信心,却立刻就被埃罗克接下来的一句话给打碎了: “我什么时候说过要杀你?”埃罗克说着,将手中那镶满宝石的黄金权杖扔到一边,然后从怀中取出了一条绳索。 “虽然我本人,以及我们的亲王殿下很想要你这条命,可是对于兰诺来说,你还有一些可以利用的价值。” 说完,埃罗克就快步走到了教皇的身边,举起手中的绳索套在了他的身上。 “你们究竟想要干什么!” 老教皇想要反抗,可他又怎么可能敌得过年轻力壮的埃罗克?没一会儿功夫,教皇的上半身就被绳索五花大绑,捆了个结结实实。 “年轻人,你会为你刚才的行为付出代价!” 这个威胁如果拥在平常人身上可能有用,但是对于埃罗克来说只可能起到相反的效果。 “住嘴,我可不介意在你的口中塞一块抹布!” 一句话之后,埃罗克还不忘补上了一句: “记住,你现在是我的俘虏、是我们兰诺的俘虏,俘虏就要有俘虏应有的态度!” 说完,埃罗克就拉紧了手中的绳索,扯着老教皇往门口走去。 尊严被践踏、人格被侮辱,教皇长这么大,特别是做在这个位置以来,还从来没有如此窝囊过,他已经无法保持之前的冷静,脸上也是红一阵白一阵的,胡须都开始颤抖了起来。 直到教皇被埃罗克强行带离房间之后,一直坐在地上的利比尼斯国王艾曼奈尔三世这才从震惊当中清醒过来。可以说,刚才几分钟内在国王面前发生的事情,是他一辈子当中所见过的,最精彩,最刺激的场面! 教皇居然就这样被俘虏了? 艾曼奈尔三世只觉得自己的脑袋有些发晕,他很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用剧烈的疼痛来证明他并不是在梦中。 “嘿嘿……嘿嘿嘿……” 国王就像是一个痴儿一般笑了起来,他忽然望见了被遗弃在身旁的那柄教皇权杖,立刻就扑上前去,将权杖搂在了怀里。 这个东西,可比王冠更加宝贵! 虽然教皇寝宫内大部分圣骑士和护卫都已经被调离,但是走廊上依旧可以碰到不少来往的侍从、侍女。当看到尊贵的、伟大的教皇陛下居然被人如同货物一般拖在身后时,所有目睹这个场面的人第一反应就是揉揉眼睛,确认看到的并不幻觉。第二反应就是敞开喉咙,发出恐怖的尖叫。 “教皇陛下!” 两个侍从模样的男人挡在了埃罗克前进的路上,他们虽然不是专业的战士,但是在见到教皇有难的时候,他们也就拥有了和战士一样的勇气! 两位侍从心中所想的,无非是将教皇陛下从那个可恶的异教徒手中营救出来,但是埃罗克接下来的行动却不得不让他们迟疑三分。 “如果你们不担心这个人的性命,大可以过来试试!” 说着,埃罗克便将教皇控制在身边,抬手用短剑抵住了对方的喉咙。 锋利的刀尖轻而易举的就割破了教皇脖子上的皮肤,殷红的血液汩汩地流淌下来,让人触目而惊。 或许只有在这个时候,平日里对教皇敬若神明的侍从、侍女们,才会意识到这个自称父神代言的老人也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 既然是普通人,被割破了喉咙之后也是会死的。 想通了这一点,两名侍从在埃罗克的目光当中退缩了,尽管他们每个人脸上都充满了愤恨和不甘。 教皇本人也因此而面若死灰,恐怕他心中也早已有了一死了之的打算。不过埃罗克并不担心对方会自尽,因为他很清楚,像教皇这般曾经掌握巨大权势的人,不到最后关头是不会舍弃自己生命的。 有了教皇这个绝佳的人质,埃罗克可以说是畅通无阻地离开了寝宫,来到了圣宫的主体建筑物之前。 由于兰诺人入侵的关系,这座建筑物此刻已经是灯火通明,外围也被无数火把照得如同白昼,一队队手持利刃的圣宫护卫队战士、教廷军士兵,以及一群身着重甲的圣骑士将这里包围地水泄不通。 在这种情况下,挟持着教皇的埃罗克刚一靠近,就引起了四周教廷人的注意。 很快就有人注意到了,被五花大绑,一脸狼狈的教皇陛下,他们立刻就惊呼了起来,然后就怒吼着举起武器,冲杀到了埃罗克的面前。 望着四周围越积越多的敌人,埃罗克并没有显露出任何的恐惧,他仅仅是微微抬了抬手中的短剑,动作虽然很小,但是在教廷人的眼里却是最为严厉的警告。 “都不要轻举妄动!” 圣骑士团团长奥莱特在第一时间内赶到了现场,在确认被挟持的就是教皇本人之后,一脸惶恐的圣骑士立刻就约束部下们不要有过激的行为。 这时已经有四五百名士兵,在埃罗克与教皇周围站成了一个大圆圈,尽管没有办法解救教皇,但是也能够保证圈子当中的异教徒不会轻易逃脱。 不过埃罗克也并没有逃跑的意思,他只是站在那里,好整以暇地向奥莱特说道: “我们的人在里面,叫你的手下停止攻击,放他们出来!” 之所以这么肯定入侵到建筑物当中的那一百名兰诺士兵并没有被完全消灭,是因为直到此时依旧可以依稀听到从三楼传来的枪声。 被挑选出来完成这次奇袭的士兵都是精锐,因此就算已经被围攻了近一个小时,他们仍然能够顽强抵抗。 这样一队士兵,自然没有理由让他们白白牺牲,因此埃罗克在完成最重要的任务之后,便开始着手解救同伴。 “你们犯下如此严重的罪行,难道还奢望想要离开这里吗?” 圣骑士奥莱特向埃罗克怒目而视,可是尽管口中这么说,但是埃罗克却可以清晰的察觉到,三楼的枪声已经停歇了下来。 出现这种情况无法是两种原因,第一种就是在三楼议事厅当中的一百兰诺士兵已经被完全消灭或者制服,第二种情况就是建筑物中教廷方在得知教皇已经沦为人质之后,被迫停止了攻击。 埃罗克更相信第二种情况,所以他此时的脸上丝毫看不出任何焦急的神情。 “你们用不着来威胁我,事实上受到威胁的是你们!” 埃罗克一边说着,一边进一步收紧了教皇身上的绳索,不一会儿功夫,老人原本苍白的脸开始变得通红,呼吸也急促了许多,他显然是正在经历可怕的痛苦。 这一幕让四周所有人的呼吸也变得沉重起来,恐怕只要圣骑士奥莱特一声令下,他们就会扑上前去,将埃罗克撕成碎片。 但是所有人都清楚,在变成碎片之前,埃罗克绝对有能力先一步将教皇解决掉。 没有人敢拿教皇陛下的生命开玩笑。 “你想要什么?”奥莱特沉声说道,从兰诺回来之后,这位圣骑士团长已经变得稳重了许多,他很清楚目前最重要的就是拖延时间,然后寻找敌人的破绽。 奥莱特自然也清楚血蔷薇已经出城去暗杀敌人的那位亲王指挥官,因此在他看来,只要将时间拖延到那位亲王丧命的消息传来,原本对教廷极为不利的形式就会逆转。 “只要能等到早上就足够了!”奥莱特心中暗暗做出了决定,然后出声说道: “说出你的条件,只要你肯放开教皇陛下,我们可以保证你,以及楼上那些兰诺人安全的离开!” “这个条件听起来不错。”埃罗克的脸上露出了轻蔑的笑容,“但是,我有必要答应吗?只要有这个老头在手上,我就可以向你们提出任何要求!” 说着,埃罗克便无视身前锋利的刀尖,拽着老教皇向前踏了一步。 这虽然是一小步,却惊得四周围的教廷人跟着挪动了几大步。 “我,和我们的人要离开这里,”埃罗克高声说道,“当我们离开这座圣宫的大门之后,不想要让我看到有碍眼的人跟在后面!” 说着,埃罗克便脚下不停地继续前行,与此同时,圣宫的主建筑物当中也涌出来一群穿着兰诺军装的战士。 那是蓝托少校和他的部下们。 入侵圣宫的兰诺奇袭小队总共有一百人,可是此刻剩下的还不到50人,幸存者身上也大多都带着伤,显然是经历了一番恶战。 就算失去了半数的同伴,这些战士也没有忘记最重要的任务,他们在走出来的时候,还不忘带上了之前俘虏的3名枢机主教、5名大主教。原本被一并俘获的还有十几名主教级别的神职人员,但是俘虏多了反而会成为累赘,因此那些阶级较低的主教们已经被幸运的释放了。 之前战斗的规模虽然极小,可是教廷的高层几乎被一网打尽。为了避免教皇和主教们进一步受到伤害,圣骑士奥莱特也只得放弃拖延时间的念头,眼睁睁地开着敌人猖狂离去。 “派人顶上他们,现在诺尔曼已经宵禁,他们暂时逃不这座城市!” 当教皇的背影逐渐消失之后,气急败坏的奥莱特立刻就发布了命令。 “可是……”一名圣骑士说道,“敌人说过不许追踪……” “你不会在暗中监视他们吗?” 奥莱特已经气的发晕了。 “可是阁下……擅长追踪的血蔷薇已经全部到城外去了,如果让我们的人跟上去,恐怕……” 这名圣骑士并没有把话说完,但是奥莱特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一天到晚穿着铠甲的圣骑士们怎么可能完成追踪敌人的任务? “让皮尔斯中将的人去追,”在思索了一番之后,奥莱特说道,“军队里也有不少侦察兵,他们应该能够找到敌人的藏身之处!” 奥莱特的请求很快就得到了皮尔斯中将的回应,短短十分钟过后,就只见到一队队的教廷侦察兵冲出了圣宫,从各个方向消失在了城市的夜空当中。 一个多小时之后,奥莱特与皮尔斯就接连收到了来自各队侦察兵的报告,让人气馁的是,派出去的所有人都没有找到教皇的所在。那些兰诺人就好像幽灵一般,凭空地从这座城市消失! 埃罗克和剩下那50名兰诺战士当然不是幽灵,也不会使用凭空消失的魔法,他们只是按照事先安排好的计划,在离开圣宫的大门不久,就一头钻进了臭气熏天的下水道。 那50名兰诺战士已经不是第一次进入到这种环境当中,因此他们在臭水四溢的通道中行走的时候,仅仅是皱着眉头,捂着鼻子而已。埃罗克身为情报人员,比这更恶劣的环境也遇到过。倒是那位尊贵的教皇陛下和那些枢机主教、大主教们还是第一次知道,美丽光辉的圣城诺尔曼居然也有如此恐怖的地方。 “你们果然是恶魔……” 在恶臭的下水道中穿行了一个多小时之后,枢机主教凯拉尔强忍着胃里的呕吐感,低声说道:“只有恶魔,才会行走在这种地方……” “再多说话,我就找一块石头堵住你的嘴!” 负责押解这位枢机主教的托普上尉没好气的说道,刚才的行动让他失去了好几个相熟同伴,这让他的心情十分糟糕。 被臭水沟里的石头堵住嘴巴是什么样的感觉?凯拉尔枢机主教从没有体会过,也不想体会,因此他只得紧闭着嘴巴,用怨恨的眼神盯着托普上尉。 可是凯拉尔刚刚老实了没多久,另一位大主教却又发出了怒吼: “你们居然敢绑架伟大的教皇陛下,父神是不会饶恕你们的,你们就等着受到审判吧!” “少废话!” 蓝托少校狠狠地一脚踢中了那位大主教的臀部,让对方一个趔趄,差点栽倒在臭水里。 “你们的教皇可是亲自下达了无视你们生死的命令,这样的人有资格获得你们的忠诚吗?” 埃罗克出言讥讽道,他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分化敌人阵营的机会。 这句话似乎也起到了一定得效果,几位枢机主教和大主教们闻言之后,脸上都显露出了古怪的神情。 的确,在兰诺士兵占领了圣宫议事厅,俘虏了当中那些神职人员之后,围堵在议事厅门口的圣宫护卫队、教廷军以及圣骑士们没多久就发动了强攻。在双方的交战当中,有不少神职人员都被误伤,甚至丢了性命。 那些人居然在明知道敌人手中掌握着人质的情况下还要强行发动攻击,显然是早就不在乎那些人质的性命。而能够使出如此狠辣手段的,恐怕也只有教皇一人而已。 如果这些神职人员与教皇只是一般的上级与下级的关系,恐怕会因此而对教皇心生愤恨吧。然而这些人在作为下属的同时,更是一个个狂热的父神教信徒! 只听得先前的那名大主教说道: “既然是教皇陛下的决定,那么一定就是正确的!因为陛下的话,就是神谕!父神如果要我们死,我们就会将灵魂献给父神!” 这一番话说的大义凛然,也引来了其余一些神职人员赞同的目光。 “真是不可理喻的一群疯子!” 托普上尉小声嘀咕了一句,然后指着前方的一个石质台阶说道: “我们已经到了。”(未完待续) 第二十二章 国王的威严 一行人从下水道中爬上来,还没有来得及享受一口外面新鲜的空气,就兀然发现,正前方有一群穿着教廷军制服的士兵! “救救我们!” 眼疾嘴快的枢机主教凯拉尔也在第一时间发现了那些士兵,他立刻就高呼了起来,期望能够引起他们的注意。 “闭嘴!” 托普上尉毫不犹豫地用枪托狠狠地击中了枢机主教的小腹,剧烈的疼痛让后者哀嚎一声,蹲在了地上。 但是凯拉尔的冒险是值得的,那群士兵已经发现了蓝托少校等人。 “准备战斗!” 蓝托少校飞快地做了一个手势,他身后的兰诺战士们得到信号之后,便迅速的散开,抢先占据了有力的地形,然后举枪瞄准了那一小队教廷士兵。 “对方只有12人。”蓝托少校在心中松了一口气,“如果能够迅速解决掉他们,应该不会引起附近教廷军的注意。” 眼看着蓝托少校就要下达歼灭眼前敌人的命令,一旁的埃罗克却出手拦住了他。 “有什么问题吗,阁下?” 蓝托有些不解地向埃罗克问到,虽然负责指挥这群兰诺奇袭小队的是他,但是埃罗克军衔毕竟要比他大好几级,对方的命令也不能不听。 “稍安勿躁,”埃罗克低声说道,“是自己人!” 果然,等那群人走近了,蓝托少校立刻就就接着附近人家的灯火以及天空中的月光,从那些人当中望见了几幅有些熟悉的面孔。 再仔细一看,蓝托少校这才醒悟:这十几个士兵,居然是曾经在菲鲁迪城内被蓝托少校等人俘获的,利比尼斯公主萨芬娜的护卫! 其实仔细观察就可以发现,眼前这些人身穿的军服虽然和教廷军士兵的样式差不多,但颜色上却略有不同。教廷军士兵的军服是浅绿色,而眼前这群人身上的军服却是灰褐色。 此时对方也看清楚了蓝托等人的模样,为首的一人立刻加快了脚步,一路跑了过来。 看清了来人手中并没有拿着武器,蓝托少校这才放下了手中的步兵枪,然后向对方问道: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这句话应该由我们来说才对!”那人有些激动的道,“这里可是利比尼斯王宫!” 蓝托等人闻言,这才想起来抬头观察四周围景象! 让蓝托随即感到纳闷的是,他们居然又是身处在一座花园当中! “真奇怪!”蓝托有些不解地看了看手中的地图,“这里应该是一条僻静的小巷才对,怎么会变成王宫的花园?” 那护卫首领闻言也凑上前来,从蓝托的手中接过了地图,仔细研究了一番之后,才哭笑不得的道: “据我所知,这里在三十年前的确是一条小巷……可是在十五年前,由于王宫扩建,这里就被划到了王宫的范围内,变成了一座花园。” 解释了一番之后,护卫首领才想起更为重要的问题: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还有克里斯托弗阁下,之前您到哪儿去了,让我们一阵好找……” 话还没说完,护卫首领的目光突然从对方一群人当中捕获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教……教皇陛下!” 护卫首领惊呼一声,若不是一旁的蓝托少校伸手扶住了他,他恐怕就会一屁股坐在地上。 “你们……居然劫持了陛下!” 护卫首领并不愚蠢,他很快就从教皇的衣着以及神态察觉到陛下出现在这里可不是出于自愿。 这护卫首领也知道他效忠的国王陛下正在和兰诺人合作,可他却怎么也没有想到,兰诺人居然把教皇劫持到这里! 如果让教廷方得知教皇被藏在利比尼斯王宫,那么整个王室可就完蛋了! “该怎么办?” 身为一个利比尼斯人,护卫首领下意识的想要从对方手中救出尊贵的教皇陛下,可是身为一个正常人,他也很清楚自己以及身边的那几个手下不是眼前这些兰诺人的对手。 “我的信徒,你们应该清楚应该做些什么……” 教皇也察觉到了护卫首领迟疑的神情,他立刻就出声想要说服对方,解救自己。 可是埃罗克又怎么会让教皇的算盘轻易打响?埃罗克仅仅只是抬了抬手,教皇身上骤然勒紧的绳索就让他痛苦的喘不过气来,更是无法继续开口了。 眼看到曾经无比崇拜的教皇居然在兰诺人手中惨遭折磨,护卫首领的脸上愈发的难看了。 “放轻松!”埃罗克立刻就看出了护卫首领心中的矛盾,他向对方说道: “我们在俘虏教皇的时候,你们的国王陛下就在现场……可以说,他还向我提供了不少帮助呢!” 埃罗克是尾随在艾曼奈尔三世身后找到教皇的,严格算起来的确是受到了对方的帮助。 “怎么会这样?” 得知自己的主人已经彻底成为兰诺人的同伙,护卫首领彻底懵了,他随即又想到了一个更严重的问题: “陛下呢?国王陛下在哪里?” “这个嘛……” 对于这个问题,埃罗克一时也回答不上来,因为在圣宫里的时候,他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教皇的身上,丝毫没有注意到艾曼奈尔三世的去向。 正在此时,南面不远处忽然传来了一阵喧嚣,似乎是有什么人在争吵。 “出什么事了?”护卫首领战战兢兢地自言自语道,“如果是教廷的人来了,那可就糟糕!” 埃罗克与蓝托少校相互对望了一样,同样也露出了难色,他们没想到教廷的人居然这么快就找了上来。 “呵呵……咳……”教皇这时又一遍喘气,一边说道:“看来你之前的威胁并没有起到什么效果……我的人就要将你们一网打尽了!” 对方这样说,埃罗克脸上的表情也开始变得阴冷起来: “我可是说过,如果他们追过来,就会要你好看!” “你能把我怎么样?”教皇有恃无恐地道,“如果我死了,你也就失去了保命的筹码!” “我不会让你死。”埃罗克摇了摇头道,他忽然用右手捉住了教皇的一只手指。 “但是我仍然会要你为你的自大付出代价!” 只听得“咯吱”一声轻响,这声音虽然很轻,却让四周围所有人都毛骨悚然。 护卫首领和他的手下更是一脸惊恐的望着埃罗克,他们可以清楚的看到,教皇的一根手指已经被那个兰诺人残忍的折断了! 埃罗克可是经常审问要犯的情报局头子,他很清楚用什么手段能够让一个人感受到最猛烈的痛楚。 受到酷刑的教皇脸上的五官全部都拧在了一起,剧烈的疼痛让他几乎就要昏迷过去,可是自始至终,这位身份超然的老人都没有因为折磨而发出一丝呻吟。 身为统治者的尊严让教皇不允许自己在敌人面前显露出脆弱的一面。 埃罗克并没有继续对教皇用刑,因为这个时候一个同样穿着国王护卫队制服的士兵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 “队……队长!”那士兵一边喘着气,一边说道: “教廷军来了好多人,他们说……是要捉拿逃犯!” 说道“逃犯”二字的时候,那士兵有些心惊胆战地蓝托少校等人一眼。 “这下糟了!国王陛下不在,又碰上这群人……” 护卫首领脑门上的汗水如雨点一般落了下来,此时他已经完全没了主意。 “国王陛下他已经回来了。”那士兵又说道,“那些教廷军士兵来了没多久,国王陛下他也回来了,现在陛下正在和对方交涉。” “陛下已经会来了?”护卫首领心中送了一口气,可是危机并没有解除。 “我们一起去门口看看,陛下不一定挡得住教廷的人。” 显然,身为国王的心腹,这护卫首领很清楚自己主人有多大的能耐。在临走的时候,护卫首领还不忘盯住埃罗克和蓝托少校等人,一定要善待教皇陛下,千万不要做出什么无法挽回的事情来。 这些护卫世代侍奉利比尼斯王室,因此在他们的心目当中,国王是比教皇更加重要存在。 同一时刻,利比尼斯王宫的大门口。 这里虽然说是王宫,但是和占地广阔的圣宫比起来,王宫的面积要小了许多,从外面看上去倒更像是一个大型的庄园。 王宫的门口已经聚集了好几队人马,他们当中有的是教廷军士兵、有的是圣宫护卫队成员、有的来自圣骑士团。 之前的一个小时里,教廷军的侦查兵们四处搜索,却都没有发现被劫持的教皇的踪影。在情急之下,圣骑士团团长奥莱特与教廷军中将皮尔斯终于做出决定:对全城进行挨家挨户的搜查,无比要将教皇陛下找到! 尽管这样的搜查可能会惹怒那些该死的兰诺人,但是奥莱特与皮尔斯中将也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如果天亮后教皇被劫持的消息出去,整座诺尔曼城恐怕就会陷入到混乱当中。 有了教廷军以及众多民兵的帮助,搜索行动进展的非常顺利,他们仅仅用了半个小时就探遍了圣宫四周围的区域,在将所有可疑的地点翻了个底朝天之后,所有人的目光都停留在了距离圣宫不远的利比尼斯王宫之上。 由于教皇被俘,所以这个时候,利比尼斯国王与兰诺人合作的消息并没有传出去,因此大多数人一开始并没有怀疑到王室身上。 不过若是想要藏人的话,王宫也的确是一个绝好的场所。 抱着试试看的心情,几名圣骑士来到王宫的门前,向看守的护卫们说明来意,希望能够进入王宫搜寻可疑人物。 诺尔曼所有人都清楚圣宫的地位要比王宫高出不少,那些圣骑士的权力也比普通的王宫看门护卫要大得多,因此圣骑士们原本以为,他们不需要多费口舌,就能顺利的进入王宫好好的查探一番。 可有些凑巧的是,此时正在王宫门口看门的护卫晚餐时多喝了两瓶酒,再加上王宫的人原本就看那些平日里趾高气昂的圣骑士不顺眼,于是看门士兵借着酒意发起飙来,硬是不准那些圣骑士进门搜查。 长久以来,由于圣宫对王宫的打压,双方已经积累了许多矛盾,所以一来二去看门护卫叫来了不少自己的同伴,圣骑士也呼来了大队人马。 王宫虽然是是国王居住的地方,要说起来也算不上什么重要场所,所以这里的守卫不多,满打满算也只有不到50人而已。 而教廷一方就不一样了,由于目前正是非常时刻,那几个圣骑士发出讯号不久,圣宫护卫队、教廷军、以及更多的圣骑士就赶到了王宫门口。 看着门口黑压压的一大片人,王宫的看守们这才意识到事情十分不妙,虽然他们不想在教廷面前丢了王室的脸,可是眼看着对方站了绝对的优势,王宫守卫们也只得打开了大门,灰溜溜的退到了一边。 可正当教廷方的人准备进入王宫搜寻的时候,艾曼奈尔三世本人正好从外面回来了! 若是以前的艾曼奈尔三世,在见到了声势浩大的教廷队伍之后,只怕也得退避三色,任由对方在自己家中拿人。可是此刻的艾曼奈尔三世已经不可与昨日相比,确切的说,在教皇寝宫目睹那一幕之后,他已经意识到自己才是这个国度的真正统治者! “放肆,你们当这里是什么地方了?” 艾曼奈尔三世一边发出恼怒而又据有威严的声音,一边站在了自己家的门前。 “利比尼斯的王宫,是你们想进就能进的吗?” “陛下……”早已得到消息来到这里的圣骑士团长奥莱特上前一步,皱着眉头说道: “可能您还不了解今晚发生的事情,有一群入侵者进入了教皇所在的圣宫,他们……他们盗窃了许多有价值的珍宝,我们此刻正在捉拿那些人。” 教皇被劫的消息暂时还没有让一般市面知晓,因此今晚教廷方在搜人的时候,用的都是刚才奥莱特所说的那些理由。 “笑话!”听完圣骑士的话,艾曼奈尔三世胡子一翘,露出嘲讽的神情道: “入侵圣宫的窃贼,又怎么会到我的王宫来,我这里可没什么值钱的东西!” “我们认为那些窃贼很有可能会躲避你在陛下的王宫当中……” “不可能!”艾曼奈尔三世大袖一挥,断然说道:“我这里没有窃贼,你们不必再查了!” 圣骑士奥莱特没想到平日里对教皇唯唯诺诺的国外居然会变得如此强硬,可是对教皇陛下的搜寻又不能不进行下去,因此他的口气也开始变得严肃起来: “国王陛下……今天的这件事非常重要,您难道不怕教皇陛下责怪吗?” 尽管奥莱特说话时的表情十分不善,可是艾曼奈尔三世已经清楚教皇被人劫走,又怎么可能会受对方的威胁? 只见国王伸手入怀,掏出了一根金光闪闪的权杖,然后说道: “我刚刚和教皇陛下见过面,他还委托我全权处理这几天的政务,陛下刚刚将如此大任托付于我,又怎么可能责怪我呢?” 望着面前圣骑士脸上古怪的表情,艾曼奈尔三世心中可是得意极了,自从成为国王之后,他还从没有这么威风过! 如今教皇已经沦为了兰诺的俘虏,而艾曼奈尔三世又和兰诺有合作的关系,要不了多久,他就将会成为这个国家真正的统治者! 什么圣骑士,什么枢机主教?统统都见父神去罢! 艾曼奈尔三世脑子里思绪万千,做出的举动也越发的大胆起来。 “所有人都听着!”国王一边高呼,一边举起了手中的权杖,“这里没有你们要找的人,我现在以教皇的名义命令你们,立刻离开这里!” 这下,不仅仅是圣骑士奥莱特,就连门口的那些圣宫护卫队,以及教廷军士兵们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虽然大家都不明白那代表着神权的权杖怎么会落到国王的手里,可是根据教廷的规定,当教皇不在的时候,拥有这柄权杖的人就能够代表教皇行使权力! 也就是说,此时国王的话,就是教皇的话,他的话就是命令! 圣骑士奥莱特脸上也是阴晴不定,他清楚国王手中的那柄权杖应该不是通过正常途径得来的,而且说不定国王本人和今晚的事件也有着莫大的关系。可是奥莱特虽然是圣骑士团长,却也没有反抗教皇权杖的能力。 如果此时此刻有一位枢机主教在场的话,恐怕国王就算拥有那柄权杖也无法阻止教廷方的搜查。可无奈的是,3位枢机主教已经被敌人掠走,幸存的一位枢机主教大人由于受到了惊吓,精神方面出了点问题,已经无法有什么作为了。 因此,圣骑士奥莱特心中虽然窝火不已,却当真是拿国王一点办法也没有! 眼看着门口的那群教廷士兵、圣宫护卫队以及圣骑士陆续撤离之后,艾曼奈尔三世的脸上再一次显露出了得意的神情,他扭头向身后那群正一脸崇敬地望着自己的看门护卫微微一笑,颇有一点王者风范。 可是刚刚赶到现场的护卫首领口中的一番话立刻就将国王陛下打回了原形: “陛下……那些兰诺人……他们劫持了教皇陛下,就在我们的花园里!” “什么?” 艾曼奈尔三世双眼一黑,差一点就将手中的权杖扔了出去。(未完待续) 第二十三章 双杀 当诺尔曼城内因为教皇的被劫持而陷入极度混乱的时候,城外的战斗也进入到了白热化的阶段。 虽然教廷军的任务只是将兰诺军的最高指挥官拜耶赫夫亲王引出来,并不是真的要和兰诺人拼个你死活我。可是战场上风云莫测,假戏也有成真的可能。 现在的德米特里中将,就面临着弄假成真的窘境。 城外了兰诺军原本就比攻过来的教廷军多三倍,本身又是采取守势,再加上兰诺军的武器装备也好得太多,两军刚一接触没多久,兰诺军的两翼就迅速地向前插上,对教廷军形成了半包围的姿态,三个方向受到攻击的教廷军立刻就死伤惨重。 “阁下,再这样继续下去,我军就撑不住了……” 德米特里中将的副官声音焦急,这位年轻的副官此时一脸黑灰,右胳膊上还打着绷带,似乎是刚刚遭受过兰诺炮火的洗礼。 教廷军没有先进的火炮,也没有射程比弓弩还远的火枪,甚至人数也不如敌人多,这原本就是一场不公正的战争。 但是历史上没有那一场战争是在绝对公平的条件下展开的,又或者说,正是由于这世间不公平的事情太多,才造就了战争。 “血蔷薇那边有没有消息?” 德米特里中将一脸忧虑地问道,他很清楚决定战争胜负的要素并不在他这里。 副官摇了摇头,说道: “战斗开始的时候,血蔷薇曾经派人通知我们他们已经出发,在那之后就再也没有传来消息了。” “现在兰诺军的攻势并没有减弱,看来血蔷薇还没有成功。” 德米特里中将冷静地做出了判断,理由正如他所说的,如果血蔷薇成功杀死了兰诺的亲王,那么对面的这支军队就算没有陷入混乱,也应该停止攻击,暂时后退才对。 可是兰诺军却越攻越猛,大有将教廷军全部歼灭的态势,显然此时对方的内部并没有出现什么问题。 “阁下,距离开战已经超过2个小时了,血蔷薇那边或许已经失败……” 副官还是想要劝说德米特里中将及早做出退兵的决定,可是立刻就被对方拒绝了。 “血蔷薇是否能够完成任务,跟我无关!”德米特里说着,脸上也渐渐露出了狠色:“我只知道,我的任务是尽量扰乱敌人的中军,给血蔷薇创造机会。” 说完,德米特里抬头望了一眼前方不远处的那一面兰诺军旗,再一次抬起了手中的长剑。 “全军向前,活捉拜耶赫夫!” 德米特里中将的怒吼并没有传到兰诺的中军,但是教廷军所展现出来的一往无前的气势却让正在军旗下观战的一众兰诺将领们感到一阵心悸。 “阁下,敌人靠的太近,是不是应当将指挥部挪后一些?” 何青平躬身向一旁的“拜耶赫夫亲王”提出了建议,尽管他心知对方是一个冒牌货,但是本着要欺骗敌人首先要欺骗自己人的原则,何青平还是恪尽职守地将戏做足。 “没有关系!”冒牌的拜耶赫夫亲王轻轻摆了摆手,用平静的语气说道:“兰诺的军旗哪有后退的道理,敌人要来,便让他们来吧!” 这一句话说的大义凛然、威风八面,立刻就让四周围的士兵、军官们的眼神变的狂热起来。 看到这一幕的莱丝却是撇了撇嘴,她可是十分了解罗斯库性格的人,在她眼中这冒牌货虽然从外表上和罗斯库十分相像,但是说话的语气、行事的方式则完全不同。如果是真的罗斯库在场,在敌人靠近的情况下,他一定会首先确保自己的安全。 兰诺军此时用中军拖住敌人,两翼包抄敌人后方最终将其包围的战术可以称的上是军事教科书上类似范例的完美重演。这种战术虽然古板了一些,但是在目前己军兵力占优的情况下却颇为好用,若是一切近战顺利,只要再等一个小时,兰诺军就能完全把敌人包围。 但是人数较少的教廷军也不是完全丧失了还手之力,通常情况下被包围的指挥官都会选择集中力量攻击敌人的中军,然后从正面突破敌人的包围圈。 德米特里中将正是采用了这种应对之法,在他本人亲自的率领之下,已经和困兽没有什么区别的教廷军使出了最后的力量。 教廷军的特点就是悍勇不惧死亡,情况越是危机,他们的杀伤力也就越强。在教廷军一波一波如同潮水一般的进攻下,兰诺军也开始暴露出自身的弱点:兰诺的中军并不是精锐的亲卫军,而是由使用传统冷兵器的第41军、42军组成,这两个军的战士虽然同样骁勇,但仍旧不足以抵挡已经拼了性命的教廷军。 另一方面,德米特里中将曾经在兰诺第四军团里卧底过很长一段时间,他很清楚面前的这两支军队有什么样的缺点。 “不要管那些被打散的敌人,集中力量往前进就够了!” 德米特里一边高声下达着命令,一边挥舞着长剑身先士卒地杀入了兰诺的阵中,教廷军很少有像他这样敢于冲杀在第一线的将领,这大概也是德米特里能够受到重任的原因。 此时除了天上时时落下的炮弹之外,两军都是在用近战武器进行厮杀。德米特里的一柄钢剑上下飞舞,他走到哪里,哪里便会留下一连串的鲜血与残肢。 德米特里非常清楚兰诺人的战斗方式,所以他攻击一名敌人的时候,并不会着重往对方胸口、脖颈、头部这类属于要害却被防护的十分严密的部位下手。德米特里的长剑往往是往敌人的手臂、大腿上打招呼,这种攻击方式虽然不会置人于死地,却足以让对方暂时丧失战斗力。 由于“在战场上不抛弃一个同伴”是兰诺军的宗旨,每当有一名兰诺士兵受伤倒地之后,往往就会有三四名士兵跑上前去施以援救。这样一来,教廷军只需要不断地给兰诺军制造伤者,就能够最大程度的分散对方的战斗力。 德米特里中将就是这样,率领着万余教廷军士兵,一步一步地接近了兰诺中军,靠近了那纹着金色雄鹰的战旗! 黄金的雄鹰,那是兰诺里斯家族的徽记,也是兰诺军军旗上的图案。两年前,德米特里曾经作为一名兰诺军官,在这面旗帜下跟随着女皇一起奋战过。两年之后,德米特里身为一个对手,堂堂正正地向这面旗帜发起了进攻。 喊杀声越来越近,就连一向沉稳兰诺将领们脸色也开始变得阴郁,尽管所有人都不认为这场战斗兰诺会失败,但若是让尊贵的亲王殿下受到伤害,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何青平向一旁的邓肯上尉使了个眼色,这是他们事先已经约好的信号。邓肯上尉立即会意,他向前走了两步,来到了依然昂首站在军旗下的拜耶赫夫亲王身边,然后单膝跪地,无比诚恳地说道: “殿下,敌军攻势猛烈,您还是到后方大营暂时歇息吧!” “我说过……”冒牌的拜耶赫夫亲王脸上露出了有些不满的神情,他挥了挥手道: “敌人既然来了,我就要迎战,兰诺军人可不会逃避敌人的挑战!” “可是……” 邓肯上尉还没来得及把话说完,前方不远处就传来一声怒吼: “拜耶赫夫,你这个恶魔,你给我滚出来!” 这声音立刻就让四周围的军官们脸上一起变色。 教廷军已经杀到眼前了! “保护亲王殿下!” 不知道是哪位将领先喊出了这句话,只见到四周围的士兵都开始往营地的正前方聚集,在军官的指挥下开始用自己的身体构筑挡在亲王面前的最后一道防线。 不一会儿功夫,就陆续有小股的教廷军士兵冲杀了过来,这些人数量虽然不多,但是人一旦战胜了对死亡的恐惧,往往会爆发出数倍于平常的潜力。如今德米特里中将所率领的教廷军士兵就是这样一群人,他们抱着必死的信念,一次又一次地向兰诺的军旗发动了冲锋。 在这种情况下,绝大多数兰诺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到了正面的战场之上,就连邓肯上尉也领着一部分亲王护卫队的成员加入到了防线的战局当中。 这样一来,拜耶赫夫亲王本人身边的防护力量就不可以避免的降低了。 而剩下这一万左右的教廷军士兵用就是在用性命争取这个机会! “嗡嗡!” 夜空当中忽然传出了一阵轻响,原本在此时嘈杂的环境之下,很难有人能够察觉到这响声。但是此刻站在拜耶赫夫亲王身后两侧都是军中好手,他们灵敏的听觉立刻就捕捉到了这响声! 那是箭矢划破天际,急速飞行时与空气摩擦时所发出的响声! “殿下小心!” 两名护卫同时惊叫了起来,站在后方左侧的一名护卫伸手将拜耶赫夫亲王往后一拉,迫使他后退了半步,而就是这半步拯救了他的性命!不到十分之一秒之后,一枚泛着绿光的弩箭直挺挺地插在了拜耶赫夫亲王之前所在位置的泥土中! 与此同时,原本站在亲王后方右侧的一名护卫冲上前一步,举起了手中的盾牌,想要抵挡接下来可能的攻击。 然而这护卫的动作早已在暗杀者的计算之内,还没等他将手中的盾牌架好,只听得空中再次传来一声轻响,又是一枚弩箭迎面而至,轻而易举地就射穿了那护卫的喉咙! “在那棵树上!” 兰诺的军人也绝非泛泛之辈,只听得莱丝一声清喝,随即就有十几名手持火枪的亲王护卫朝着营地左侧不远处的一棵大树猛开了数枪。 虽然拥有火器的亲卫军正在从两翼包抄敌人,但是拜耶赫夫亲王身边的这支护卫队也是同样配备着步兵枪的。 这一轮射击究竟有没有打中潜伏在暗中的杀手谁也不知道,只不过可以肯定的是,那棵大树的树冠在略微摇晃了几下之后,就平静了下来,再也没有弩箭从那里射出。 谁也不会天真的认为杀手就会这样无功而返,亲王附近所有的护卫以及士兵都目不转睛地死盯着四周围的树木以及营房的屋顶,若是再有人影出现在那里,恐怕立刻就会被打成筛子。 然而,不使用重复的招数是杀手的基本准则,正当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头顶上空的时候,真正的危机却是从地面而来。 两名个身材瘦小的身影飞快地冲向了仍旧站在军旗附近的拜耶赫夫亲王,由于这两人身上都穿着兰诺军的军服,因此当附近的亲王护卫发现他们图谋不轨的时候,全部都迟疑了片刻。 正是这片刻功夫,给两名杀手创造了绝佳的时机,他们就如同两道黑色的闪电,瞬间就冲到了拜耶赫夫亲王的面前! 这个时候,附近所有人这才反应来,他们想要阻止敌人,可是他们手中的火枪刚刚发射过一轮,此时想要换上新的弹丸,再瞄准那两名杀手射击,那不知要等到多久以后! “保护殿下!” 立刻就有人抽出了腰间的骑士剑冲杀上去,然而他们显然已经来不及了! “砰!” 一声凄厉的枪响划破了夜空,那是一直站在亲王不远处的莱丝首先反应了过来,由于她是将军,所以除了手中那杆已经发射过的步兵枪之外,她还有一支小巧的手枪! 尽管是仓促之间,莱丝用手枪所发射的弹丸还是准确无误地击中了一名杀手的大腿! 那杀手扑通一声,重重地倒在了地上,没有人能够在中枪之后还可以正常行动,就算是大名鼎鼎的血蔷薇也不行! 可是冲向亲王的杀手有两名,第二名杀手丝毫没有在意同伴的死活,她已经和她手中闪着寒光的匕首融为了一体,一往无前! “扑哧!” 一声轻响过后,四周所有人都只能惊恐地注视着那插在亲王胸前的匕首! “殿下!” 距离亲王最近的那名护卫终于动了,他哀嚎一声,猛地扑上前去,用手中步兵枪的枪托重重地砸向了那杀手的肩膀。 也许是因为刚才的刺杀耗尽了体力,有也许是因为尚沉浸在刺杀成功的喜悦当中,那杀手并没能躲开亲王护卫的这一击,她的肩骨在一瞬间就被打碎,整个娇小的身躯也因为巨大的冲击力向后飞出了老远。 紧接着,附近的亲王护卫们一拥而上,他们挥舞着各种武器,显然是想要将那两名杀手大卸八块! “等一等,要抓活的!” 莱丝连忙出声提醒,她知道那被刺的亲王并不是罗斯库本人,因此心中虽然震惊,却并没有慌乱。 那些护卫却不一样,他们都以为自己应该用性命保护亲王殿下已经身亡,悲愤之中仍然有人不顾一切的想要结果那两名杀手的性命。 “都住手!” 莱丝再次大吼道,“留下她们的性命,这是亲王的命令!” “亲王的命令?” 护卫们脑子里有些懵了,亲王殿下不是已经被杀了吗? 立刻就有人抱着一线希望扭头去查看已经都在血泊当中的亲王殿下,可是他们很快就悲哀的发现,亲王由于心脏被刺,已经是死透了! “拜耶赫夫亲王还没有死!” 莱丝一边这样说着,一边走到了“亲王”的尸体身边,尽管她至今仍不知道这个冒死顶替罗斯库的男人究竟是谁,但是她很清楚这个人立下了多么伟大的功劳。 “这个人……不是亲王殿下,他是为了引出杀手的替身……” 听到了莱丝的话,护卫们脸上的表情立刻就有悲痛变为了难以置信。 可是莱丝身为亲卫军长,是整个兰诺军中的第二号人物,她所说的话还是颇具分量的,很快就有人半信半疑地问道: “那么……真正的亲王殿下在哪里?” “那个人现在正好好的坐在总指挥部里喝咖啡呢!” 莱丝有些没好气地说道,完全没有注意到一旁正不停的向她使眼色的何青平。 何青平并不希望莱丝在此刻透露罗斯库真身的所在,这是因为他有些担心,教廷杀手的行动并没有就此结束。 因为不管怎么说,对方想要在军中暗杀一位守到重重保护的亲王,却仅仅是派出两个杀手,这样做如果不是过于自信,就是还留有其它未使出的手段! 仿佛是在回应何青平的担忧似的,那名腿部中弹,躺在地上半死不活的杀手突然一边喘着气,一边笑出声来: “无知的异教徒,你们以为这样卑劣的伎俩,就能够瞒过无所不在的父神吗?就算我们失败了,拜耶赫夫也活不了多久!” 听到了这句话,莱丝的脸色立刻就变得苍白无比,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究竟犯下了多么严重的错误!(未完待续) 第二十四章 杀手的执着 罗斯库端坐在兰诺军指挥部的会议室里,正一口一口地品尝着杯子中的黑咖啡——这已经是今夜的第七杯了。 尽管罗斯库在和莱丝交谈的时候,一直都表现十分轻松,好像一切尽在他的掌握当中。但实际上,没有人能够在明知道自己生命将会受到威胁的情况下还能够保持绝对的平静,罗斯库的心中也是惴惴不安的。 那个替身能不能瞒过大名鼎鼎的血蔷薇? 那样的布置究竟能否将这个杀手组织一网打尽? 一个人留在会议室当中的罗斯库满脑子中思考着的,都是这两个问题。 “就算没能抓住全部的杀手,也不是什么大事。” 始终没有等到好消息的罗斯库这样安慰着自己: “这一次没抓住他们,下一次还有机会,反正只要我还活着,对方就一定会锲而不舍的来索命吧!” 按照罗斯库的性格,面对血蔷薇这样的敌人,他也曾经考虑过和对方交涉,甚至打算提出优厚的条件,将这个杀手组织整个的收买为己用。但是在阅读了一些关于血蔷薇这个组织的情报之后,罗斯库不得不打消了收买对方的念头。 一般活跃于黑暗世界的杀手组织,都是为了钱而工作。只要给足了价钱,让一个杀手反过去暗杀之前的雇主也不是没有可能。但是血蔷薇和那些平常的组织有所不同,它是建立在教廷这颗大树的根系之上的,也就是说这个组织完全就是受到教廷控制的工具。 大多数人听说到血蔷薇这个名字是,首先想到的可能是这个组织的杀手都是女性,由于这个特征实在是过于显眼,因此往往会让人忽视另外一点:血蔷薇杀手不仅仅是年轻女性,而是也是狂热而坚定的父神教信徒。 人一旦选择了某种信仰,就很难抛弃这个信仰。这就是宗教的好处,血蔷薇选择最为坚定的父神教信徒为成员,也就最大程度地避免了成员背叛的可能。 也就是说,想要用金钱或者权力收买一个血蔷薇的杀手,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情。除非罗斯库本人成为教皇,否则的话只要将血蔷薇整个铲除掉,才能够以绝后患。 罗斯库虽然平时有些自大,但是他还从没有幻想过自己能够成为教皇,而且就算有成为教皇的机会,他大概也不会去担任那个麻烦的职位吧。 “真希望能够快点结束啊!” 罗斯库有些郁闷地抬头望了望会议室的四周,为了以防万一,在莱丝离开之后,这件会议室就被完全的密封了起来。墙壁的窗户都用木条遮挡,唯一的出口就只有一扇而已。 门外至少有一个中队的兰诺士兵,而当中领头的则是莫高塔拉族战士托尼,罗斯库相信,若论单打独斗,血蔷薇的杀手不一定是那个野蛮人的对手。 可是由于门窗都被密封了起来,这使得房间里的空气愈发显得闷热,罗斯库在里面呆的久了,就算有黑咖啡提神,也难免会感到头晕脑胀,昏昏欲睡。 “等解决完了这件事,大概很快就能回去了吧……” 朦朦胧胧中,罗斯库感觉自己好像回到了帝都的家中,回到了那柔软的大床上……以及,妻子那温柔的怀抱。 但是现实始终是残酷的,罗斯库的美梦尚未开始,就被门口传来的一阵喧闹赶走了睡意。 “出什么事了?” 罗斯库口中嘟哝着,下意识地往门的方向望去。 就在这个时候,罗斯库的身后,也就是与门完全相反的方向,突然穿出了一声巨响。 “轰隆!” 这响声堪比炮弹爆炸时所发出的声音,罗斯库只感到自己的耳膜剧烈的颤动了起来,脑子也是一阵眩晕。不到一秒过后,一股和着硝烟以及木屑的味道直窜到了他的嘴巴以及鼻腔当中。 “咳咳……” 浑浊的空气让罗斯库猛烈的咳嗽了起来,尽管他的脑子里已经是一团糟,但是他还是凭着经验意识到,是什么东西就在附近爆炸了! 罗斯库下意识地伏下身子,然后睁大眼睛,向四周望去。 尽管空气里的硝烟灰尘尚未散尽,但是罗斯库依旧可以借着身后仅存的微弱烛光,看清了对面墙壁上的一个大洞! 这间作战指挥部是临时搭建的,所以房子的四周都是木质,算不上有多么牢靠。而这一次来人显然是使用了一定分量的炸药,轻而易举的就在木质墙壁上破开了一个大洞。 炸药的制造技术早在数十年前就在大陆各国流传开来,罗斯库过去在担任帝都警察局长的时候,就曾经历过“马车炸弹”的暗杀事件。 因此这已经不是第一次有人用炸弹来对付他了。 “该死的,没想到计划居然真的失败了!” 罗斯库低声暗骂了一句,此时他遭遇袭击,则表明之前他与何青平杀下的那个圈套已经被敌人识破。 话音刚落,墙壁上那被破开的洞口处,出现了一个模糊身影。 尽管看不清来人的面目,但是从对方的体型来看,她应该是一个女子,而且罗斯库确信自己并不是第一次遇见对方。 罗斯库低头都在会议室的长桌下方,在心中祈祷那女杀手不要这么快发现自己,可是父神显然不会照顾这个敢于亵渎圣城诺尔曼的恶徒,仅仅几个呼吸的时间,那女子就抬起了脚步,向罗斯库所在的位置走来。 “该死的!”罗斯库在心中暗骂,身体的反应却是十分迅速,只见他一抬手,就用随身携带的那把迪克式手枪瞄准了正前方的杀手。 可是罗斯库的动作再快,却也比不上经过长期训练的杀手,他还没来及的扣动扳机,就只听“叮”的一声轻响,暗中飞来了一枚小石子,正好击中了手枪的枪身。 别看那石子虽小,附在上面的力道却是极大,罗斯库一个拿捏不稳,这最为要紧的武器就脱手而出,滚落在了地上。 手枪掉落的位置虽然不远,但是罗斯库也清楚,已经走近了的杀手绝不会给他再次拿起那武器的机会! “这下可完蛋了!” 罗斯库心中大骇,他很清楚如果没了那把手枪,光凭近身搏斗,自己不可能战胜那杀手。 幸好罗斯库也不是第一次面对这种危机的情况下,他极力的让自己的心绪平静下来,然后一咬牙,不再逃避,而是干脆地站起身来,从正面迎上了走过来的女杀手! 大概是完全没有料想到罗斯库的这个举动,这个时候女杀手反而微微一愣,脚步也随即停了下来。 这是个好机会! 罗斯库的大脑开始飞速运转,他很清楚目前最重要的就是拖延时间,外面的那群守卫不可能被敌人全部干掉,只要能够挨到援军到来,他的小命就可以保住。 “1分钟……不30秒就足够了!” 罗斯库一边在心中给自己打气,一边露出招牌式的笑容,向面前的女杀手说道: “好久未见了……血蔷薇……小姐。” 尽管这个称呼有些古怪,但是语法上并没有错误,杀手莉莉的对外名号就是“血蔷薇”。 莉莉用她那冰冷的眼神盯住罗斯库的全身,就好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你能够找到这里,真是令我感到万分钦佩……” 感受到了对方身上散发出来的,越来越浓重的杀意,罗斯库的语速也是飞快: “可是有一点我很不明白,既然你们能够弄到炸药,为什么不使用足够的份量,将这件屋子一起炸飞,而仅仅是炸毁一面墙壁?” 虽然问到这个问题只不过是为了拖延时间,但是罗斯库的确也是心存疑惑,对方既然想到使用炸药来进行暗杀,为何不干脆一些,用大量的炸药摧毁整个指挥部,那样不是更简单、保险一些吗? “那样太麻烦了!” 这是女杀手头一次在罗斯库面前开口说话,正如罗斯库所猜想的,她的声音是冰冷的,不包含有任何的情感。 其实仔细思考一下就能明白,莉莉此次深入兰诺军营暗杀罗斯库,原本就是要突破层层防御。如不是由于两军交战,大量的士兵都集中到了前线,莉莉恐怕连接近这指挥部的机会都没有。虽然随着莉莉一同来到这里的还有另外几名杀手,可是光凭她们几个人还是无法携带足够分量的,能够炸毁整间指挥部的炸药。 “而且,我有必要亲手结束你的生命!” 莉莉显然不愿意再拖延时间,一语过后,她便挥起了手中的短剑,直直地朝着罗斯库的心窝刺去。 这一剑来的又猛又快,寻常人恐怕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登时就会毙命。可罗斯库毕竟不是寻常人,战场上锻炼出来的超人反应力让他在最后关头飞快的向后一仰,又惊又险的避过了这一剑。 可是,罗斯库所能够做的也只有这些了,由于刚才躲避的时候用力过猛,他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可还没等他站起身来,莉莉的第二剑就已经刺到。 这一剑的目标则改成了罗斯库的咽喉! 眼看着一代名将、兰诺的亲王、女皇的丈夫、帝国军总参谋长即将惨死于一名杀手的剑下,屋子里的情况突然又有了变化。 “砰”的一声闷响,罗斯库身后的房门被人重重的撞了开来,巨大的力道将那木门撕裂成无数碎片,而这些碎片当中有不少直冲着莉莉的面庞飞去。 如果是别的杀手在场,恐怕拼着面部受伤,也要不顾一切地先结果掉罗斯库的性命。然而莉莉终究是一名少女,而女性最大的弱点就是不希望自己的脸受到伤害。 正因为这个缘故,莉莉不得不收回了那一剑,然后侧身让过了那些飞溅的木块,紧接着又冲着罗斯库的脖颈挥出了第三剑。 然而莉莉终究还是因为刚才的躲避动作而慢了一线,刚刚破门而入的托尼此时已经怒吼着,冲到了罗斯库的身后。 两人刚一照面,莉莉似乎并不将这个大块头汉子放在眼里,她只是轻哼了一声,暂时收回握着短剑的右手,然后抬起左脚,狠狠地向托尼的胯间踢去。 这一招当真是阴狠无比,若是让莉莉这脚踢实了,塔拉老族长家恐怕就此要断子绝孙。 可托尼显然不是第一次面对这种招数,只见他双腿一屈,整个身子往下一沉,莉莉的这一脚就错离的要害,而死踢中了托尼的小腹。 按理说人的小腹是非常柔软的地方,可是在莉莉看来,这一脚似乎是踢在了铁板上! 这也让莉莉收起了对对方的轻蔑,她抬头盯住了托尼的脸,左手上像是变魔术似的多出一柄闪着寒光的匕首! 大凡是杀手,透支飞镖的功夫都是一流的,只见到莉莉的左手腕轻轻一颤,那匕首就直冲着托你的眼睛飞去。 可让莉莉没有想到的是,托你的块头很大,身手却并不缓慢,他的右手向上一抬,仅仅只用了两根手指,就将那柄匕首给牢牢地钳住了! 更不可思议的紧接着发生!也不知道托尼的手指是怎样动的,总之在下一刻,刚刚被他抓住的拿匕首就嗖的一声,向它原本的主人奔去! 这突如其来的一招让莉莉原本波澜不惊的眼睛里也充满了骇然,她飞快地向后一个翻跃,避开了那柄匕首,却也因此远离了仍旧坐在地上的罗斯库。 托尼和莉莉之间的交手是在电光火石之间发生的,罗斯库的眼神原本就不是很好,再加上室内的灯火也不算明亮,因此到现在他也没看清两个人究竟谁胜谁负。 只不过从杀手莉莉的脸色上看,托尼的似乎占据了上风。 这下,罗斯库也渐渐安下心来,当初托尼一人就将莫高可汗制住,当时罗斯库就觉得他绝非等闲之辈,所以才会同意将他这样的异族人留在身边当护卫。而现在的事实证明,罗斯库并没有看走眼。 和托尼面对面对峙着的莉莉也是震惊无比,这一次她前来暗杀罗斯库,除了在前线阵地最先出手的薇薇安以及安娜之外,还另外带来几名杀手。这些杀手的能力虽然及不上莉莉,甚至比薇薇安与安娜还要弱一些,但是对付普通的侍卫却也是绰绰有余。按照莉莉行动前的计划,其余那几名杀手的任务就在门外拖住护卫,莉莉则用炸药炸开墙壁,进屋击杀罗斯库。 可没想到的是,莉莉破门而入后不到一分钟,托尼就摆脱了门口那几名杀手的纠缠,撞开房门与莉莉交上手。 莉莉自忖就算是她本人出手,也不一定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摆脱门口的那几名杀手同伴,也就是说,托尼的战斗力甚至在她之上! 本来,杀手擅长的是暗中刺杀,就算武技及不上别人也很正常。可是在现在这种面对面的情况下,武技较弱的莉莉如果想要杀手托尼保护下的罗斯库,实在是一件难事! 如果是寻常的刺杀,已经失手的莉莉应该及时遁逃才对,可是她现在除了杀死罗斯库,已经没有了任何其它的选择! 退无可退的血蔷薇莉莉低喝了一声,右手擎着那短剑,左手握着又一把匕首,如长虹一般再一次扑向了托尼身旁的罗斯库。 而托尼自然和刚才一样,用巨大身躯挡在了罗斯库的面前。 托尼从小在草原上长大,因此练得是近身搏斗,类似于摔跤的功夫,他那一双肉掌满是老茧,恐怕就算被利刃砍中了也不会有什么损伤。只不过莉莉手中两把武器的刀刃上都泛着绿光,似乎是抹上了剧毒,所以当两人再度靠近交手的时候,托尼也是颇有些忌惮的。 可是忌惮并不意味着托尼就敌不过莉莉,他凭借着敏捷的身手,让莉莉的攻击全然落到了空处。那短剑和匕首虽然厉害,但最多也只能够划破托尼的衣衫而已。 两个人交手仅仅只是片刻,莉莉却是越打越心惊,再加上她原本就不善于和人进行这种长时间的打斗,几招过后,形势就越发的对她不利。 眼看着任务就要彻底失败,莉莉似乎有些慌乱起来,举起右手的匕首攻向托尼的左肩,这一击看似迅猛无比,却尽是破绽。 托尼并没有错过这个机会,他的右手闪电般地向上一抓,正好擒住了莉莉的右手腕。 光看托尼的个子,就能够想象得出他的手上会有怎样的力量,手腕被擒住之后,莉莉只觉得一股大力几乎要将她的骨骼捏碎,手中的短剑自然再也无法握住,只得任其掉落。 抓住了敌人的右手,以托尼的擒拿手段,想要彻底的制服对方只不过是转眼间的事情,看起来莉莉已经败了。 可谁知,莉莉的这一招居然是故意而为,当那短剑落在半空,尚未完全坠地的时候,莉莉呼地抬起了右腿,精准无比的踢中了那短剑的柄部。 原本正在做自由落体运动的短剑突然遭受到了外力,立刻就改变了姿态横着向前飞出,而那短剑飞行的方向,正好对着在一旁观战的罗斯库! 虽然仓促之间踢出的短剑不会有太大的力道,可是它的剑刃上显然涂抹着见血封喉的毒药,就算只是被它被划伤了,罗斯库也是难逃一死。 罗斯库压根没有想到莉莉在与托尼迎战的同时还能使出这种怪招,再加上两人的距离原本就不远,当他意识到那短剑正朝他飞过来的时候,已经是避无可避了!(未完待续) 第二十五章 渎神者 今天忙着搬家,更新有些迟了…… ———— 短剑飞速地刺向了罗斯库的胸膛,在这电光火石之间,他没有办法考虑更多的问题,只是绷紧了全身的神经,准备承受可以想象的痛楚。 真是太倒霉了!罗斯库感觉自己就好像是设下陷阱,却依旧被猛兽咬住喉咙的猎人。如果实现料到血蔷薇居然有这么大能耐,他一定会制定更加周密的计划! 下一刻,屋子里传出一声异响,却并不是刀刃切入皮肉时发出的声音。 那个响亮的、略有些刺耳的,迪克式线膛步兵枪发射弹丸时特有的响声! “殿下!” 会议室墙壁的破口处传来一声轻呼,罗斯库顺着那声音,挪动着有些僵硬的眼珠,终于望见了正站在那里,平举着步枪的红发女将军。 罗斯库并没有受伤,但是刚才的情景实在太过匪夷所思了一些,让他一时之间只能僵在哪里,丝毫也不能动弹! 原来,在杀手莉莉踢出短剑的同一时刻,刚刚赶到这里的莱丝也看到了这一幕,匆忙之中莱丝只得举起步兵枪,向正飞快地刺向罗斯库的那柄短剑发射了一枚弹丸。 莱丝于罗斯库的距离并不算远,再加上弹丸的速度极快,因此就算莱丝这一枪是在莉莉的动作之后发射的,理论上也有可能击中飞行中的那柄短剑。 然而这原本仅仅只是理论而已,因为就算莱丝能够例无虚发的击中飞行中的物体,可是在刚才那种情况下,她可是连瞄准的机会也没有!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奇迹”吧,莱丝仓促之间开的这一枪,居然正好击飞了那柄刺向罗斯库的短剑! 在这一刻,罗斯库也再一次在心中确定:如果父神真的存在,那么他一定是站在自己这一边的! 血蔷薇莉莉也是睁大了眼睛,满脸难以置信的神情,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拼上性命踢出的短剑,居然会被人用这种方式击飞! 不甘心失败的莉莉再一次动了,她趁着同样吃惊的托尼尚在发楞的当口,举起了左手的那支匕首,朝着托你的右眼刺去! 托尼的确因为刚才的那一幕而有些失神,但是身为一个战士长期锻炼而来的反应力还是让他及时仰头躲过了这一击。 紧接着,托尼条件反射似的用力挥出右臂,那巨大的力量将莉莉整个的抛了出去。 尽管之前的两个动作都是无意识的行为,但是托尼还是在将莉莉推出去的前一刻,用力捏碎了她的右手腕! 右手传来的剧烈疼痛让莉莉在半空之中无法在保持自身的平衡,她就好像是一个被掀起的沙袋,一下子就被抛出了老远,直直地撞向了正走进屋子的莱丝! 莱丝全然没有想到托尼居然将一个大活人推向了自己,虽然她隐约的意识到这人就是前来刺杀罗斯库的杀手,可是在发现那个杀手居然是一个少女之后,她居然鬼使神差似的,抛下了手中的步兵枪,想要伸手抓住对方! 莱丝这样做,也许是本能的不想让一个女孩受到伤害,又也许是想要一举擒住对方。但无论是出于怎样的想法,都让莉莉得到了一个绝佳的机会。 在被莱丝扶住的那一瞬间,莉莉就找回了身体的平衡,只见她飞快的一个转身,就绕到了莱丝的身后,左手的匕首也顺势往莱丝的脖子上架去! 显然,莉莉是想要将眼前的这个女人劫持为人质! 看到了这一幕,罗斯库的心脏差一点就从嗓子眼里蹦了出来,莱丝既是亲卫军的军长,又是阿尔琳娜的好友,于公于私他都不希望莱丝受到伤害。 可就当莉莉快到得手的时候,情况又出现了逆转。 当莉莉绕道自己身后的那一瞬间,莱丝就立刻感觉到了从对方身上传来的明显的杀意,如果莱丝只是一个普通的女性,她很有可能会因为这杀意而手脚瘫软。但是身为一个经历过沙场的战士,对方的杀意只会激起莱丝的斗志! 眼看着对方手中的匕首就要架在自己的喉咙上,莱丝在最后一刻抬起了自己的双手,不偏不倚的抓住了莉莉伸过来的左手。 如果莉莉的右手此时是完好的,那么她很容易就能够找到对应之策,可不幸的是,此时她的右手已经完全不能够使用了! 性命遭受威胁的莱丝再也不管对方究竟是不是一个女孩,她抓紧了对方的左臂,然后用尽全身的力量,双手狠狠地往前一甩! 一个华丽的过肩摔之后,少女杀手莉莉重重地躺倒在了地上。 莱丝的力气比看起来要大得多,这一摔让本就受伤的莉莉再难吃消,就算已经落地,她仍旧感到一阵天旋地转,身体里的五脏六腑似乎都挪了位。 就在不远处的托尼怎么会放过这样的好机会?只见迈开大步,一瞬间就冲到了莉莉的身边,然后取出了随身的绳索,将女孩的手脚捆了个结结实实。 成名杀手,让人闻风丧胆地血蔷薇,就这样成为了兰诺军的俘虏。 当一切都解决完毕之后,邓肯上尉以及一群护卫也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 “殿……殿下”年轻小伙子邓肯气喘吁吁地说道:“我们……来迟了。” “呼……好险好险!”罗斯库重重地舒了一口气,他迈着有些虚浮的步子走到仍旧有些惊魂未定的莱丝身边,用颇为认真的语气向她说道: “如果不是你来的及时,我可就完蛋了,谢谢!” 面对罗斯库的道谢,莱丝却是双颊发红,一脸的不知所措,她可是很清楚,如果不是她在无意之间说出了罗斯库的藏身之处,这血蔷薇根本就不可能找到这里。 从因果上来讲,虽然莱丝救了罗斯库一命,却只能说是将功补过罢了。 因此,红发的女将军连忙摇了摇头,轻声说道: “这……这都是我应该做的,殿下您不必太过在意!” 莱丝过分谦虚的态度让罗斯库有些摸不着头脑,他正准备询问个中缘由,却听到一旁的托尼大着嗓门说道: “殿下,这个女人怎么办?” 托尼的口中所指,自然是躺在地上不能动弹的莉莉。 罗斯库望着地上一脸愤恨的短发少女,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如果是普通的杀手,被活捉之后,自然是送到情报部门那里严加审讯。但是眼看着女孩,最多不过十七、八岁的样子,若是送到情报部门那边,恐怕不大妥当。 况且,罗斯库也不认为使用寻常的手段,就能够从这种狂热信徒口中得到有用的信息。 略微思考了一阵之后,罗斯库觉得还是先由自己来审问审问对方。 “你叫什么名字?” 这是一个普通的,没有任何新意的问题。 躺在地上的少女没有反应,脸上的表情依旧是愤怒混杂着冷漠。 “你今年多大了?” 罗斯库继续问道,他虽然这个问题依旧很没有营养,但是他认为十分重要。 少女依旧是以沉默作答。 “你是血蔷薇?” 罗斯库的问题终于向着关键部分靠拢,这也让一旁的托尼以及莱丝露出了感情兴趣的神情。 血蔷薇的鼎鼎大名,可是就连刚来由诺斯大陆没多久的托尼也曾经听过的。对于托尼来说,如果这个败在他手下的少女被确认就是血蔷薇无疑,那么等他回到族中之后,也就有了向同胞们吹嘘自己英勇事迹的本钱。 这个问题让莉莉的嘴角抽动了两下,显然她的内心正在进行极为复杂的挣扎,可是最终她依旧是没有开口。 “你不回答也没关系,”罗斯库的语气十分轻松,“相信你的组织里没有人胆敢冒充血蔷薇,如果你不是她的话,一定会极力否认。现在你不说话,就代表默认了。” 罗斯库的逻辑有些强盗,但确是事实。 “是谁让你来杀我的?” 罗斯库终于提出了显而易见,却又是最为关键的问题。 下令让血蔷薇来暗杀罗斯库的自然是教廷当中极为高层的人物,罗斯库相信那个幕后黑手就是教皇本人,可不光是他,几乎所有国家的情报部门都认为血蔷薇的后台就是教廷,但是没有人能够掌握两者之间有联系的确凿证据。 就算血蔷薇全部都由信徒组成,但是它的本质还是一个黑暗的暗杀组织,这样的组织无论在哪一个国家都是上不得台面的。由于有史以来血蔷薇不断地在大陆各地犯下罪行,因此几乎每个国家都将这个组织及其成员列为通缉要犯。只不过由于教廷的庇护,还从来没有人能够抓到过血蔷薇的成员。 很显然的,如果让血蔷薇的人供出他们与教廷之间的关系,绝对会让教廷一直以来珍视的声誉遭到最沉重的打击。 若是能够让世人看清教廷这么多年来利用血蔷薇干下的那些肮脏勾当,兰诺帝国针对教廷的军事行动就不仅仅是报复,甚至足以称的上是正义之举。 血蔷薇莉莉虽然年龄不大,也不会明白组织于教廷之间那些复杂的关系,但她还是十分完美的尽到了一个职业杀手的本分,她是绝对不会将雇主的信息暴露出来的。 看着闭口不言的莉莉,罗斯库尽管早就知道会是这样一个结果,但他还是感到略微有些失望。 “你们为什么要杀我?” 这是罗斯库所问的最后一个问题。 对于这个问题,罗斯库心中实际上早就有了答案,他曾经在古雷拉省假传神谕,又抄了不少神职人员的家,没收了不少教会、教堂的财产。光是这些原因,教廷就已经对他恨之入骨了吧。 有些出人意料的,莉莉对这个问题进行了回答: “你是渎神者,是恶魔,将你彻底清除是父神的旨意!” 说着这些话的时候,莉莉的眼神里是无尽的厌恶与杀意,很显然在她的眼里,罗斯库是绝对邪恶的存在。 这个回答让罗斯库很无语,他轻轻摇了摇头,接着向刚刚赶到的邓肯上尉问道: “这一次一共抓到了多少杀手?” “一共有七人。”邓肯回答道,“我们在前沿阵地抓到两个,指挥部门口抓到了四个,算上这一位,一共是七个。” “都活着吗?” “指挥部门口的那几个来的太突然,大家都是仓促应战,下手也就重了一些,有两人被护卫们抓住后不久就伤重身亡了。” 尽管邓肯刚刚赶到罗斯库所在的指挥部,但是他还是在第一时间内就了解了所有的情况。 莉莉带来的那几个杀手出现在指挥部外面的时候,着实让守在那里的护卫们吃了一惊,有几名护卫甚至连使用武器的机会都没有,就被杀手们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段当场格杀。若不是罗斯库布置在门口的护卫数量不少,又有托尼这样的高手坐镇,恐怕冲进屋子里来刺杀他就不值莉莉一人了。 “把活着的那几个杀手,还有她分别囚禁起来,严加看管!”罗斯库指着仍旧倒在地上的莉莉说道。 这些杀手虽然都是外表柔弱的女子,但是在场的所有人都清楚她们的破坏力,因此没有人会对罗斯库的决定有异议。 “需要让人口调查局的人来审讯他们吗?”邓肯上尉问道。 罗斯库摇了摇头,道:“暂时不用,从她们口中应该套不到多少有用的东西。等蓝托他们回来了,自然会有人来指证她们。” 罗斯库的想法是:虽然这些被擒住的杀手不会轻易招供她们所在组织与教廷之间的关系,但是教廷里肯定也有人认得她们。只要捉来一名枢机主教之类的神职人员与这些杀手相见,自然就可以确认谁是幕后的指使者。 下达了一系列的指示之后,罗斯库穿过早已经毁坏的会议室大门,走到了指挥部的外面,他在屋子里憋了半个晚上,又经历了一场打劫,因此非常渴望室外的新鲜空气。 “喝……呼!” 罗斯库张开嘴巴,做了一个深呼吸,用以平复仍在快速跳动的心脏。 可还没等他将一口气吐完,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微小的、有些轻柔的女声: “拜耶赫夫……殿下。” 罗斯库听出来那声音是莱丝的,但是在他的印象里,那位女将军从来都没有用如此“女性”的口气和他说话。 “你……怎么了?” 罗斯库转过身来,有些吃惊地望着眼前的女子。 莱丝的脸颊比刚才更红了,再配合她那一头红发,更显得娇艳欲滴。 眼前的美人娇态让罗斯库一阵气血翻腾,不过他随即就又警醒过来,及时的收住了差点脱缰的心神。 “你有话要说?”罗斯库此时的神态已经恢复了正常。 莱丝轻轻点了点头,然后低声说道: “我是来想你道歉的。” “道歉?”罗斯库丈二摸不着头脑,问道:“你刚刚才救了我一命,为什么要道歉?” “其实……”莱丝欲言又止,在经历了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之后,才将事实的真相全盘托出。 在得知那少女杀手居然是听了莱丝无意中的一句话之后,才找上了自己,罗斯库在无奈之下,只能向莱丝报以苦笑: “你也不必太在意,事情的结果总归是好的。” “可是……”莱丝依旧有些自责。 “你应该往好的方面去想。”罗斯库很清楚莱丝敢作敢当,却又有些爱钻牛角尖的个性,于是开始对她进行开导: “你应该知道,如果不是你无意中透露的我的所在,血蔷薇本人就不会现身,那么此时我们也就没法捉住她。如果让她做足了充足的准备,在其他场合下再次对我出手,那是我恐怕就没有今天这样的好运了。” 这理由虽然有些牵强,但总算还是让莱丝的脸上稍微变得正常了一些。 罗斯库不愿意让莱丝继续对这件事情感到困惑,于是岔开话题说道: “战场上的局势怎么样了?” 莱丝摇了摇头,回答道: “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在我回来之前,教廷军已经攻到了我们阵地的最后一道防线,对方已经是在拼命了。” 莱丝的话音刚落,就只见亲卫军一师指挥官犹比罗斯少将兴冲冲地走了过来。 “战斗结束了?“罗斯库笑着向自己的老部下问道,他知道在战斗中犹比罗斯率领着一师从左翼迂回到了敌人的后方进行攻击。此刻既然犹比罗斯出现在了这里,那么也就意味着战斗已经顺利结束。 犹比罗斯点了点头,道:“这批敌人很厉害,41军和42军损失不小,可是对方毕竟人数太少,我们的包围圈一完成,他们就只能面对失败。“ “俘虏了多少人?”战俘就意味着赎金,罗斯库一向都对此很感兴趣。 “没有抓到多少人。”犹比罗斯少将有些失望地答道:“大部分敌军都拒绝投降,一直战到了最后一刻。” 不过接下来,犹比罗斯的脸上就再次显露出了兴奋: “但是我们抓到了他们的指挥官!” “谁?” “德米特里!”(未完待续) 第二十六章 攻城开始 “德米特里?” 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罗斯库的嘴角不由得抽动了一下。 德米特里可以称的上是教廷暗藏在兰诺帝国军中极深的一枚钉子,在格朗克公爵发动叛乱的时候,德米特里曾经被教廷授意对其进行援助。但是因为某些原因,德米特里没能帮上格朗克公爵。在帝都动乱后不久,罗斯库被掉到古雷拉省任职的时候,德米特里的身份暴露,不得不逃回了教廷国。 德米特里在兰诺帝国军中官拜少将,而且他是属于典型的少壮派军人,按理说如果他再沉得住气一些,要不了多久就能继续晋升,甚至在兰诺军中担任要职。到了那个时候,他这枚钉子的破坏力一定会更大一些吧。 “德米特里被俘的时候虽然受伤,但并不致命,阁下要去见他吗?” 犹比罗斯少将问道,德米特里可以说是自从对教廷的战争以来,兰诺军俘虏的最高级别的将领——同样被俘的格朗克公爵虽然名义上是教廷军总指挥官,但是他并非教廷人,也没有正式的军衔。 “说实话,我对那个男人没有什么兴趣。”罗斯库撇了撇嘴说道,“先让人口调查局的人对他进行审讯吧。” 按道理讲,德米特里对于兰诺来说也是颇有价值的,因为他的间谍身份足以证明教廷在很久很久以前,就企图对兰诺不利了。可是不知为何,罗斯库一想到德米特里的面孔,就会无缘无故的心生反感。 当犹比罗斯少将离开之后,一直都跟在罗斯库身边的莱丝突然有些神秘兮兮地说道: “你知道那个德米特里,是怎么被识破间谍身份的吗?” 听莱丝这么一说,罗斯库这才想起,当时下令捉拿德米特里的似乎就是阿尔琳娜本人。只不过当时罗斯库正在外省任职,这件事情又被列为机密,因此直到现在他也不大清楚捉拿德米特里的具体细节。 “这件事情,你应该知道吧?” 罗斯库望着莱丝,露出颇为感兴趣的神情。 “那当然,整个捉拿德米特里的计划,都是我和陛下一起制定的。” 莱丝的表情颇为得意,她接着又道: “当时你不在。德米特里那小子,居然想追求陛下!” 这句话大出罗斯库的意料之外,没有哪个男人在听说自己的老婆被别人追求的时候,还能保持镇定的,况且当时的德米特里是军中俊杰,要长相有长相,要才能有才能,的确算的上是许多帝国女性的第一选择。 尽管那件事情已经过去了很久,而且德米特里对阿尔琳娜的追求显然也是以失败告终,但是此刻罗斯库听莱丝说起,仍然是惊出了一身冷汗。 莱丝也注意到了罗斯库脸上的阴云,却并没有停止这个话题: “当时帝都一直都在谣传你和陛下之前感情出了问题,否则的话你也不会被调到偏远的古雷拉省。” 罗斯库点了点头,道: “这其实是我和阿尔琳娜制定的计划,当时显然是有人想要破坏我与她之间的关系,因此我才会故意远离帝都,引那个人出手。” “那个人正是德米特里,”莱丝继续说道,“你离开没多久,他就对陛下大献殷勤,一看就知道有所图谋。” “他……他做了什么?” 罗斯库有些胆战心惊地问道。 “呃……”莱丝偏头想了想,然后才道:“无非是借着工作之便接近陛下之类的,有段时间每天晚上,他都会等在皇宫门口儿,目送陛下离开。” “他的胆子倒是挺大!”罗斯库咬牙切齿地说道。 “就是因为他的胆子太大,所以才会被陛下看出破绽。后来陛下借助一次与他独处的机会,向他抱怨你的不是,谁知那德米特里居然当场就劝陛下与你离婚!” “离婚?”罗斯库又是一惊,这恐怕是他一生最不愿意提到的单词。 “看你吓的!”莱丝望着罗斯库的表情,咯咯笑了起来,过了好一会儿,她才低声说道: “你也知道,帝都动乱之后,陛下……陛下就对你一往情深了,她当然不会听德米特里说的,与你离婚。相反,陛下正是因为这件事情,看出来德米特里心怀不轨,于是便下令将他捉拿。” 说道这里,罗斯库这才长舒了一口气,叹道: “这件事情,你们怎么不早告诉我?” “陛下本不打算告诉你,”莱丝道,“毕竟这不是什么好事,陛下她……大概是怕你像刚才那样瞎担心吧。不过现在德米特里已经被我们抓到,这件事你早晚也会知道,所以我才会在这个时候说起。” 罗斯库点了点头,随即他又想起,这一次他已经离家三个月了。 如今算起来,罗斯库自从与阿尔琳娜结婚之后,一直都是聚少散多,结婚后不久他就被调到了古雷拉省。好不容易回到了妻子身边,却碰上了教廷入侵。当初罗斯库原本想当一个教教学生、养养花草闲散亲王,可如今他已经必须要挑起国家的重任了。 “等这件事结束之后,就该回家了!”罗斯库望着天边那轮明月,思绪飞出了老远。 由于埃罗克等人还在诺尔曼城中,因此这一夜罗斯库几乎没有休息,当天刚刚蒙蒙亮的时候,他便开始了接下来的部署。 尽管城中没有任何消息传出来,但是出于对友人的信任,罗斯库认为对圣宫的奇袭计划已经成功了。 那间被血蔷薇炸开一个大洞的会议室刚刚被修好,罗斯库便召集了将领们,开始了例行的晨会。 “教廷的高层应该被抓到不少,甚至教皇也在我们的掌握之中。” 罗斯库红着眼睛,颇为自信的说道。 “可是……城内并没有传出任何消息,我们的情报人员如今已经很难进城了。” 尽管昨天那件事之后,莱丝与罗斯库的关系大有改善,但是在工作上,她依旧是实事求是。 “我也相信克里斯托弗中将已经完成了他的任务!只要教皇在我们手中,就算我们强攻诺尔曼城,恐怕也不会遭到太强烈的抵抗。” 第41军军长里德?卡尔夫中将倒是异常的配合罗斯库,这是因为昨夜的一战,第41军和第42军尽管有些损失,但这两支军队的士兵们却打的有声有色,不仅配合亲卫军全歼了来犯的教廷军,更是活捉了曾经在第四军团当奸细的德米特里。 自从德米特里的间谍身份曝光之后,第四军团就蒙上了一层阴影,军团长布鲁明克上将更是一直不得重用。第四军团的军官们自然将这些都归咎在了德米特里身上,亲手将其击毙或者俘虏,更是成为了每个第四军团军人的目标。 昨天德米特里被俘之后,卡尔夫中将还特地拜访了关押德米特里的临时牢房,狠狠地在对方身上发泄了长久以来积蓄的怒火。 大仇得报的卡尔夫中将此刻显得十分兴奋,他比所有人更渴望能够杀入诺尔曼城。 “可是……”莱丝仍旧保持着谨慎的态度,“就算我们攻进城内,又在哪儿才能与克里斯托弗中将他们汇合呢?” “这一点,我也有考虑过。”罗斯库指着桌子上一张诺尔曼城地图说道: “埃罗克与蓝托少校他们人数众多,因此不大可能会躲避在普通居民的住宅当中。同时我们与利比尼斯王室有着合作的关系,根据埃罗克的性格来判断,我认为他们现在隐藏在利比尼斯王宫的可能性极大!” 虽然罗斯库的看法正好命中了事实,然而埃罗克等人之所以身在王宫,并不是因为他的性格,只是纯粹的误打误撞罢了。 既然罗斯库显得极有信心,再加上此刻除了攻城之外,并没有其余的法子可选,莱丝也不再提出异议,只是说道: “虽然是攻城,但是大家应该都很清楚,我们的敌人是教廷,城中的民众只要不做出过激的举动,我们也就没有必要去骚扰他们。” 在座的所有将领都点了点头,就算莱丝不说,也不会有人会愚蠢到去主动挑起城中百万民众的怒火。 计议已定,到了上午7点30分的时候,早已做好准备的兰诺炮兵营之中,再一次传来了震耳欲聋的轰鸣。 特制的炮弹一发接着一发,不断地击中诺尔曼城那神圣洁白的城墙,这座千百年来绝少受到外敌入侵的古城,今天终于迎来了一场浩劫。 和许多兰诺军曾经到过的城市一样,诺尔曼的城墙在不到一个小时之后,就开始垮塌了。15门24磅炮的连续射击,让北面的城墙上出现了三个豁口,正中那扇高大的木门也早就被轰得无影无踪。 紧接着,兰诺全军开拔,亲卫军打头,第41军、42军,殿后,浩浩荡荡地朝着眼前的这座城市挺进。 昨夜一战,教廷军已经损失了两万人马,因此如今守在城北抵抗兰诺军的只有不到5万人而已,而且他们当中有相当一部分都是刚入伍的新兵。 兰诺亲卫军排着整齐的队列缓缓前行,由于手握着远程利器,因此他们不需要像过去的战士那样,一边全速奔跑,一边想敌人发起冲锋。亲卫军只需要排着队,用优势武器向着射程内的敌人开火就行了。 1000米、500米、300米…… 当距离城门处的敌军只有150米的时候,亲卫军在军官的命令之下,一齐停下了脚步。 “第三大队,举枪,按组轮射!” 第一支靠近敌人的大队首先发起了进攻。 按组轮射和亲卫军刚刚成立时使用的“按排轮射”有些不同,这种射击方式是将一长列士兵们,从左至右按照5至10人为一组的方式分成数十组,当军官们下达开火的命令之后,最左面的一组人首先射击,然后依次向右。当最右面一组士兵射击完毕之后,最左面的一组士兵刚好装填上了新的弹药,再次进入射击状态。 这种射击方式比以往的“按排射击”更加有效率,因此也逐渐受到了亲卫军指挥官们的青睐。 “啪!啪!啪!” 迪克式线膛步兵枪在空旷处发射时的声音十分清脆,但是这响声在教廷军士兵耳中听来却比恶魔的咆哮更加可怕。 随着进入射击姿态的兰诺亲卫军队伍越来越多,守在城墙缺口处的教廷军无可避免的开始出现损伤。每一阵枪响之后,总会有四五名教廷士兵惨叫着倒在地上,虽然有一些人不至于一击毙命,但是短时间内他们也别想在爬起来。 被弹丸击中的人们有的立刻就失去了生命,有的倒在地上无助的呻吟,殷红的鲜血在泥土地上流淌,血腥味和硝烟的味道混合在一起,让教廷的士兵们感到一阵阵心悸。 随军神父则恰到好处的高声颂唱起来,他们的声音坚决而有利,让一段段赞美歌穿过了敌人的枪声,毫无阻拦的进入了每一个教廷士兵的耳中,让已经胆怯的他们重新焕发出斗志! 随后加入战场的6磅速射炮则更加的可怕,这种小型火炮既可以发射实心的铁球,也可以发射爆炸炮弹。实心的铁球在落入教廷军阵中之后,不仅会让第一个被击中的士兵当场身亡,而且会像皮球一样,在教廷军的队伍中弹跳老远,凡是被这种炮弹击中的人,就算侥幸逃过一死,也一定会落下终身的残疾。 爆炸炮弹在落入教廷军阵中之后就会四裂炸开,凭借着爆炸的冲击力以及锋利的外壳杀伤四周围的士兵,无论是在场面上,还是在声势上,都会给人以足够的震撼。 眼看着友军出现了大量的伤亡,教廷军士兵的弱点也开始显露。虽然由于对宗教的狂热,士兵们很少出现逃亡者,但是新入伍的士兵毕竟缺少经验,很多人在见到兰诺军靠近之后,便将军官的命令抛在脑后,挥舞着武器咆哮着就冲上前去。 而一旦有第一个人发起了冲锋,四周围另外一些不明所以的士兵们往往会跟着冲上前去。 大凡远程攻击力极强的兵种,近战能力就会偏弱一些。兰诺亲卫军也是如此,他们并没有厚实的铠甲,随身能够用于近战的除了步兵枪,就只剩下腰间的骑士剑而已。若是疯狂的教廷军士兵能够接近他们,兰诺士兵自然也会吃到不少苦头。 可关键在于,兰诺人明知道自己不善近战的弱点,自然也不会轻易让敌人近身。 战场上并不是所有兰诺亲卫军都被投入到了攻城作战当中,有一些队伍被刻意地留在了后面,而他们的作用就是对在前方作战的友军提供掩护。 眼看着从城墙出冲出的敌人越来越近,最前面的一排亲卫军士兵并没有急着想这些人开火,他们依旧是在军官的命令之下,不慌不忙的,一枪一枪,着重攻击那些离得最远的敌军。 而当那些冲上来的教廷军士兵即将接触到最前面的兰诺军队列的时候,稍微靠后的兰诺队伍便一齐开火了! 相互交织的弹丸,就像是死神手中的镰刀,以风卷残云之势掠过了教廷士兵那散乱的队伍。尽管此时那些教廷士兵距离他们的敌人仅仅只有十数米而已,但这一段距离却成为了生死的分界线。 此刻负责守城的教廷军指挥官是瓦内尔中将,虽然在一开始的时候,这位土生土长的教廷将军是打算在城墙处坚持到底,不让那些可恶而且肮脏的兰诺人玷污了这座圣城。可是现在看来,孱弱的教廷军根本无法和敌人硬碰硬。 “下令全军退回城中,不要与敌人硬拼!” 瓦内尔中将总算是及时想起了德米特里曾经在菲鲁迪城内使用的战术,虽然那次战斗之后城市依旧陷落了,但教廷军也让兰诺人吃到了不少苦头。 “父神在上,要是德米特里中将和他手下那两万人还在就好了!” 瓦内尔中将脸上的愁容越来越浓,他虽然也是指挥官,但是自认和善战的德米特里比起来,还是差的太远。可无奈的是,德米特里中将昨夜因为教皇陛下的命令,出城去完成一件光荣而又充满了艰险的任务,而且从目前敌人的动向来看,德米特里的任务应该是失败了。 “父神在上!”瓦内尔中将再一次在心中祈祷:“如果您真的在注视我们的话,就请拯救这座城市,以及这众多虔诚的信徒吧!” 不知道父神究竟有没有听到瓦内尔中将的祈祷,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兰诺军已经越来越近了!(未完待续) 第二十七章 仇人相见 当城外的兰诺军发起猛攻的时候,城内的教廷高层正陷入一片混乱。 尽管圣宫方面极力想要掩饰教皇被劫走的消息,但是在数名枢机主教同时无法行使智能的情况下,教廷的中枢几近陷入瘫痪,各种各样不利的情报早已经开始漫天飞舞。在太阳升起后不到两个小时的时间内,就连城北卖早点的小贩也听说了圣宫昨夜发生的不幸事件。 一时之间,整个诺尔曼城一片愁云惨淡,此刻就连最虔诚的信徒,也不禁开始在心中怀疑,父神是不是真的已经抛弃了这座城市。 缺少了教皇这个主心骨,在这个关键时刻,教廷却无法引导城中的民众去抵抗城外的侵略者。渐渐的,城中的居民分成了两派,一派人依旧相应之前教皇所提出的号召,发誓与诺尔曼城共存亡。另一派则更加珍惜自己的生命,他们希望能够离开这座城市,到南方更安全的地方去。 不知不觉的,诺尔曼南面的城门处逐渐积累了大量的人群。 “求求你们了,让我……至少让我的女儿离开这里!” 一个怀抱婴儿的母亲脸上挂着焦急的泪水,向正守在城门处的一群人苦苦哀求。 此刻正在把守南城门的并不是教廷正规军,因为到了这个时候,只要是穿着军服的士兵,都被召集到城北去与兰诺人决一死战了。因此目前承担起看护城门任务的是一群由市民自发组织起来的民兵队伍。 这些民兵大多都是由极为狂热的父神教信徒组成,和普通的市民不一样,他们的信念就是与这座城市同生共死。 不仅如此,这类狂热信徒还往往会将这信念强加在别人的身上。 “诺尔曼战事紧急,为什么还要出城,你知道羞耻二字是怎么写的吗?” 拦在年轻母亲面前的,是一个留着络腮胡子,手持木棒的中年大汉,尽管他正面对着一个柔弱的女性和一个无知的婴孩,可是他却一点怜悯的神色也没有显露出来。 “我愿意留下来,但是,至少要等我把女儿送到城外去……求求你了!” 年轻的母亲继续哭诉着,她的身边有一群同情她,或者与他抱着同样目的的人,可是这些人太过软弱,在气势上完全不是那些狂人信徒的对手。 “别看玩笑了!”中年汉子说道,“你以为我会相信你在离开这座城市之后,还会回来吗?如果真的想保住你女儿的小命,就拿起武器,和你的男人一起去战斗吧!” “我丈夫……孩子的父亲在昨夜出城迎击敌人,已经回不来了!请你看在他为国捐躯的份上,救救他的女儿吧!” 年轻母亲已经由抽泣变为了嚎啕大哭,而听到她刚才那句话之后,拦住去路的中年汉子脸上第一次显露出了迟疑的神色。 昨夜德米特里中将率领两万教廷士兵突袭城外兰诺军最后全军覆没的消息已经传了开来,尽管在一些“军事专家”的眼里,教廷军的这次攻击显得毫无意义。单丝在大多数普通市民特别是信徒的眼中,那2万人无疑是走上了通往天国的光辉大道! 为了维护父神的正义而光荣战死,这恐怕是狂热的信徒心中最向往的死法。 终于,那中年汉子咬了咬牙,侧身让出了一条道路,然后向年轻的母亲说道: “你应该庆幸找了个好男人!” “谢谢!” 年轻的母亲不停的向中年汉子表示感激,在离开城门之前,她又回过头来说道: “等我安顿好了孩子,一定会回来,与你们一起守卫这座城市的!” “算了吧!”中年汉子摆了摆手,道:“你一个女人也帮不了多少忙,还是好好照看孩子吧。” 说着,中年汉子就再次关闭了城门,然后转过身子,向其他拥在门口想要出城的人们吼道: “你们有手有脚,又不用照看勇士的血脉,为什么不拿起武器去抵抗敌人,生命难道比信仰还要重要吗?” “对你来说,权力比信仰更重要吗?” 同一时刻,在利比尼斯王宫之内,被俘的教皇向与兰诺人合作的国王提出了类似的问题。 “权力不是必须的,但可以保住我的性命,守护我的家族!” 国王利比尼斯三世十分干脆的回答道, “难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老早就想着在我死后,就改为扶植菲亚特家族,让他们的家主成为新的利比尼斯之王。” 说着说着,艾曼奈尔三世忽然笑了起来: “虽然只要有你在,坐在国王这个位置上的,仅仅只是傀儡罢了。可是我的家族已经在这块土地上生活了千年,就算是傀儡也好,王位必须由我艾曼奈尔的子孙继承!” 艾曼奈尔三世这句话说的铿锵有力,和过去在教皇面前唯唯诺诺的他比起来,就好像是换了一个人。 “既然是这样的话,我可以答应你,只要你让我回去,下一任国王的人选依旧会从你的子女中选出!” 教皇知道时间拖得越久,事情就会越对他不利,因此无论是什么条件,他都可以许给艾曼奈尔三世。 “呵呵呵……”听到教皇说出这样的话,艾曼奈尔三世笑了起来,当然他并不是因为高兴,而是出于对教皇的嘲笑。 “尊贵的陛下,你恐怕从来都不回想到会沦落到今天这步田地吧?刚才你的这个条件,如果放在一个月之前——不,哪怕是三天之前,我都一定会答应的。但是,现在已经不同了,兰诺人提供给我了更优厚的条件,而且我认为,他们要比你更加守信。” “和侵略者合作,你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吗?”老教皇的语气中带着威吓,“如果我死了,教廷垮了,利比尼斯就会被兰诺吞并,你连当傀儡国王的机会都没有!” “关于这件事情……” 没等艾曼奈尔三世回答,一直在一旁倾听这两人交谈的埃罗克及时的插嘴道: “我一开始就已经说过,兰诺不打算要你的命,更不会吞并利比尼斯。这场战争结束之后,教廷会依旧存在于这块大陆上,当然你们所能够保留的仅仅只有象征性的意义而已。你们在这个国家的一切,包括权力、财富、人力,全部都会转交给利比尼斯王室。这就是我们兰诺,与贵国的国王陛下所达成的协议。” 老教皇瞪着眼,想要从埃罗克的眼神中找出其它东西,他绝不会不相信兰诺会许给利比尼斯王室如此优厚的条件。 然而,埃罗克此刻的眼神就好像是天空一般清澄,看不出一丝的作伪。 这个时候,一直守候在王宫门口打探形势的蓝托少校兴冲冲地跑进了众人所在的会客室。 “我们的军队已经攻城了,而且听一些逃难的市民们说,他们正在朝这座王宫挺进!” 这个消息立刻就让在场的所有兰诺人,以及利比尼斯家族的成员感到兴奋不已,而教皇和那些被俘的枢机主教、主教们则一个个垂头丧气。此刻就连那个号称全大陆最为睿智的老人也已经完全没有办法扭转局面了。 “继续前进,消灭可视范围内所有的教廷军,但一定要注意不要误伤平民!” 罗斯库和往常一样,带领着一大群护卫们走在整支军队的最前端,此刻血蔷薇已经成为了他的俘虏,因此他一点儿也不担心自己的人身安全。 “虽说要注意平民,可是战斗起来难免会有误伤。”参谋何青平在一旁提醒道,“现在我军有些过于束手束脚了,波拿巴准将的炮兵都不知道应该玩哪儿射击才好。” 的确,撇开那些留在城外的24磅攻城炮,此刻就连那些小巧玲珑的6磅炮也很难找到合适的目标。因为自从进入城市之后,穿着浅绿色军服的教廷士兵就和大街小道里穿着各式服装的一般市民混合在了一起,使用远程武器为主要攻击手段的兰诺军一不留神就会误伤到市民。 更让兰诺的士兵们感到郁闷的是,一些手中没有武器的非战斗人员远远的看着似乎人畜无害,可走进了之后,他们就会从身后掏出石块和木棒,凶狠的攻击靠近他们的兰诺战士。亲卫军士兵们都是轻装上阵,就算这些市民手中的武器简陋无比,也足以给他们带来伤害。 进城一个小时之后,莱丝就对全军进行了一次伤亡统计,结果恼人的发现,被普通市民袭击而受伤乃至死亡的兰诺士兵反而要比与教廷正规军作战时死伤的人数要多一些。 虽然自从兰诺军攻城之后,就一直有市民通过各种各样的途径逃离这座城市。但还是有相当一部分人留了下来。这些人有的躲在家中躲避战乱,有的则在周围狂人信徒的怂恿之下,心惊胆战地拿起了武器,向兰诺军发起了攻击。 “虽然目前的局势有些糟糕,但也远比我们之前预想的要顺利的多。” 罗斯库此刻仍旧保持着乐观的情绪,他说道: “如果是受到了教皇的煽动,那些攻击我们的市民恐怕会比现在多上十倍,所以现在完全没有必要抱怨。” “我很赞同阁下的观点。”何青平点了点头,道:“但是,您不认为我军现在推进的速度过于缓慢了些吗?” 罗斯库闻言一愣,随后又抬头看了看偏斜的太阳,终于意识到何青平所说的的确是一个问题。 虽然种种迹象都表明,教皇已经在埃罗克等人的控制当中,但只要兰诺军主力没有将教皇控制住,城中的教廷军就依旧保留着夺回教皇的可能。因此在最短的时间内与埃罗克汇合就成了此刻兰诺军的当务之急。 “那么,你有什么好的建议,在不激起更多市民抵抗情绪的情况下,加快我们的行军速度?” 罗斯库向何青平问道。 “我有一个提议,”何青平道,“那些袭击我们的市民只有很小的一部分是最为狂热,不知恐惧的信徒。其余大多数人仍然是懂得害怕,知道珍惜生命的普通人。只要我们让那些人知道我们的厉害,他们自然就会自行退散了。” “让他们知道到我们的厉害?”罗斯库有些不解的问道,“说的在具体一些。” 何青平接着便凑到了罗斯库的耳边,嘀咕了几句,罗斯库随后便点了点头,接着向身边的传令兵说道: “告诉波拿巴准将,让所有炮兵尽量开火,打不到人无所谓,只要打出声势来就行了!” 不仅仅是这传令兵,就连接到命令的波拿巴准将也不清楚罗斯库究竟想要做什么,不过他还是坚决的执行了长官的命令。 几分钟之后,兰诺军阵中沉寂已久的6磅炮便再次开始轰鸣,由于担心牵连到混杂在教廷军队伍中的平民,这些6磅炮大多都是想无人的房屋,或者空旷地带开火。虽然没击中多少敌人,但是漫天飞舞的炮弹以及隆隆的炮声就如同罗斯库所说的那样,营造出了一个浩大的声势。 虽然炮兵们的行为在兰诺人眼里纯属是浪费弹药,但是在教廷人眼里却完全是另一个场面。每一发炮弹落地之后,总会扬起一阵飞沙走石,若是有房屋不幸被命中,甚至会在一瞬间化为废墟。不一会儿功夫,原来那些整洁而又美观的房屋、街道在炮火的洗礼之下变为一片外力,这情景比圣典中记载的末日之灾还要恐怖! 渐渐的,一些市民开始不由自主地想要脱离教廷军的队伍,因为他们很清楚,只要继续和那些可怕的侵略者作对,他们的下场就会跟那些被摧毁的房屋一样悲惨。 “不要后退,让敌人尝尝我们的厉害!” 一些带头的领导者察觉到了普通民众们的动摇,他们有的立刻就怒吼起来,企图阻止那些人离开。有的则以身作则,一边大喊着对父神的赞美,一边朝着兰诺人的火炮阵地冲去。 “瞄准那些冲过来的人,就算来的是平民也没有关系,在他们举起武器朝我们发动冲锋的那一刻起,他们就不再受到保护了!” 得到了罗斯库进一步指示之后,波拿巴准将也没有客气,兰诺炮兵阵地上的6磅炮一齐调整了炮口,不再面对无人房屋以及空旷地带,而是瞄准了正冲过来的、疯狂的教廷信徒! “砰砰砰!” 一连串的闷响过后,各式炮弹朝着那群人喷射而去,并且很快就命中了各自的目标。 那群可怜的、对教廷最坚定的支持者们,有的被实心炮弹击中,肚子被破开了一个大洞,各种各样的内脏与肠子流了一地,背后的脊柱更是被碎裂寸断,眼看就是活不成了。 被爆裂弹命中的人则更加凄惨,一阵硝烟过后,原本鲜活的生命就已然消失不见,只留下满地的残骸。 这种恐怖的景象,就连见惯了大场面的兰诺亲卫军都会感到一阵作呕,一生当中绝少涉足战争的诺尔曼普通市民又怎么可能忍受得住?在一声声惊呼声中,之前还在于正规军们并肩作战的市民就逃走了大半,此时已经没有人再去阻止他们了。 眼见到敌方的平民撤出了战斗,兰诺士兵们再也没了顾忌,伴随着清脆的枪声以及沉闷的炮声,兰诺军的阵地迅速推进,终于在正午之前抵达了利比尼斯王宫。 虽然王宫距离圣宫并不算远,但却并不算是教廷军重点守卫的对象,因此兰诺军在接近这里之后,所遇到的抵抗反而减轻了不少。 当看到正站在王宫门前的角落里探头探脑的蓝托少校之后,罗斯库以及一众兰诺将领悬着的心终于踏实了下来。既然蓝托在这里,那么被他俘获的教廷高层,甚至教皇本人就一定在这里。 “教皇就在会客厅!” 蓝托跟了罗斯库这么多年,自然很清楚对方的想法,因此来到罗斯库面前之后,他所说的第一句话就是罗斯库最迫切想要知道的。 “带我去见他!” 说完,罗斯库就跟在蓝托的身后,快步走进了王宫。 当罗斯库第一眼看到教皇的时候,并没有太多的感想。 按理说,教皇是他这一生当中,为强大的敌人,对方也是整个大陆最有权势的人之一。能够战胜这个人,罗斯库应该感到很自豪才对,但是在与那个憔悴的老人面对面之后,罗斯库并没有多少快感,他反而觉得,自己能够击败这个老人是理所当然的。 “很荣幸见到你!”罗斯库望着面前的老人,缓步向前,欠身行了一礼,接着道: “我是兰诺亲王拜耶赫夫。”(未完待续) 第二十八章 尘埃落定 教皇抬起头来,迎上了罗斯库的目光,尽管老人的神色有些萎顿,但是骨子里仍旧透着一股傲气。 出现在眼前的这个年轻男人,并不如想象中的那样锋芒毕露,反而无论怎么看,对方都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男人。要是没有那一身飒爽的黑色军服,以及他面庞上那一副造价不凡的眼镜,就这样将他扔到人海当中,恐怕会就此消失不见吧。 可正是这样一个外表平庸的男子,将教皇、将整个教廷逼到了一个没有退路的境地。 “提出你的条件,年轻人!” 老教皇仍旧抱有一丝希望,他希望能够和罗斯库达成共识。 “只要你能够撤军,我可以恢复贵国女皇的教籍,同时也可以号召全大陆的信徒不再敌视你们兰诺。王室答应你们的条件,我们教廷同样都可以答应,而且可以给你们更多!” 的确,比起尚未控制这个国家的利比尼斯王室,在大陆上繁衍数千年的教廷要强大得多,如果要合作的话,兰诺选择后者看起来会更加得利一些。 但是从根本上来讲,如今的兰诺已经足够强大了,与其和教廷表面上强强联手,暗地里却相互矛盾不断,而且很有可能在将来被对方倒打一耙。倒不如扶一把利比尼斯王室,培养一个能够在关键时刻为兰诺摇旗呐喊的小弟。 因此面对教皇的主动示好,罗斯库只是轻轻摇了摇头,然后伸出了三根手指。 “三次!”罗斯库向教皇说道,“我无法和三次派杀手暗杀我的人合作。” “你是我的敌人,使用各种手段对付你,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教皇为自己的行为辩解道。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指使杀手暗杀他人,不是从根本上违背了父神教的教义吗?虽然我对圣典不大了解,但也记得上面的确写有:‘对待自己的敌人,也要光明正大’这样的话。指示杀手在暗中抹杀敌人,怎么也谈不上是光明正大的手段吧?你连自己的信仰都可以违背,又怎么能够保证不会在我离开之后,再往我背后捅上一刀呢?” 罗斯库的说法实在是有些强词夺理了,因为如果什么都按照圣典的原话去做,对待敌人一直使用正大光明的手段,那么教廷也不会发展成今天的规模。这千年来教廷为了推广父神教在大陆发展,不知道使用了多少违背教义的手段,就连那些被后人喻为圣徒的第一代神职人员都或多或少做过不少见不得光的事情。可如果不使用这些手段的话,父神教就无法在大陆上生存下去。说到底,这其实一个无解的悖论。 听了罗斯库的话之后,教皇才彻底的明白了对方是铁了心要与教廷斗到底,他苍白着脸,用颤抖的声音向罗斯库说道: “既然如此……你和你的兰诺,就准备接受父神的天罚吧!” 话音刚落,教皇就猛地迈开了步子,探着脑袋朝着前方不远处的墙壁狠狠地撞去。 教皇很清楚,虽然目前的形式是兰诺占尽上风,但是教廷依旧还有翻盘的可能。老教皇此刻就是打算用自己的一死,去唤醒城中上百万父神信徒心中的怒火。面对百万愤怒的民众,兰诺人就算拥有强大的军队,也无法避免覆灭的结局吧。 至于将会有多少无辜的市民死在与兰诺军的战斗之中,则不在教皇的考虑之内,只要能够保住教廷在这个国家、这块大陆上的地位,一切都是可以牺牲的。 可让教皇没有想到的是,正因为罗斯库很清楚让教皇死掉的后果,所以他一早就叮嘱过负责捉拿教皇的埃罗克,一定要保住教皇的性命。 因此,在刚才教皇与罗斯库交谈的时候,埃罗克仍旧是恪尽职守的站在一旁,手中握着缚住教皇身躯的绳索的一端。 教皇的死意坚决,但是老迈的他动作不可能快过年轻人。眼看到教皇的身子往墙壁冲去,埃罗克仅仅是轻轻将手中的绳索往回一收。可怜的教皇还没跑出三步,就被绳索上巨大的力量给带了回来,最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眼看这传说中尊贵无比的老人此刻居然如此狼狈,四周围的兰诺人无不窃笑了起来,而四周围同样被限制住行动的枢机主教、大主教们则纷纷扭过头去,不忍再看。 “去和城内的教廷守军接触,让他们知道教皇就在我们手上。”罗斯库向身旁的犹比罗斯少将说道:“并且告诉他们,如果不想让教皇提早去见父神,就立刻无条件投降!” “遵命!”犹比罗斯干脆地敬了个军礼,眼看到兰诺军就要获胜,他的心中也是激动不已。 兰诺人威胁一开始并没有奏效,尽管教廷方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但是他们仍旧不相信教皇真的落到了敌人的手中。当然,解决这个问题的方法很简单,一名深受奥莱特信任的圣骑士作为使者,前往了已经被兰诺军占领的利比尼斯王宫,而他随后就确认了教皇的确已经被对方控制的事实。 接下来的事情就变得异常顺利,在确认教皇被俘的消息之后,大部分教廷军士兵就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般,再也鼓不起斗志。对于大多数教廷人来说,教皇一直都是父神在人间的代表,同样也代替父神被广大的信徒所膜拜。教皇已经不仅仅是一个称谓、一个人,而早已成为了一个符号,一种信仰。 而当这信仰彻底破灭之后,人们就在在心中产生怀疑:既然教皇是父神在人间的代表,那么父神为什么会任由敌人,将教皇掳去呢?信徒们不可能质疑父神,因此他们只能够认为,是父神因为某种缘由,将教皇抛弃了! 尽管抱有这种想法的人在整个诺尔曼市民当中只有很小的一部分而已,但是在有心人的煽动之下,各种各样的谣言就如同病菌一样,在诺尔曼的空气里扩散开来。 在攻入这座城市之前,诺尔曼密不透风的防御让兰诺的情报人员很难渗透到其中,但是如今整支兰诺军都已经进入城内,人口情报局、对外事务局的那些特工门也都开始行动了起来,他们乔装打扮成各式各样的人,行走在城里的大街小巷,讲述着一个又一个似是而非的故事。 正是由于这些情报人员的努力,在教皇被确认就在兰诺军中的消息传出后不久,诺尔曼市民之间又有了新的谈论话题。 这个话题的主角自然仍是身陷囹圄的教皇陛下,有传言说,教皇之所以轻而易举的就落在敌人手里,是因为他触怒了伟大的父神,从而失去了父神的庇佑! 如果光是这样一个说法,自然没有多少人会相信。因此在这个谣言之后,又接连有新的谣言对其进行了解释。 谣言之一:教皇为了发动对兰诺的战争,动用了大量的金钱和物资,而这些都是光靠教廷过去的积累很难完成的。因此教廷私底下派人强夺了一些市民、甚至贵族的财富。为了证实真实性,这谣言还提供了一份被无故剥夺财产的市民名单,其中还有不少就是诺尔曼本地人。 虽然谁也无法确认谣言提供的那份名单的真实性,但巧合的是,很快就有市民发现:名单上的那些本地人全部都在不久之前搬离了诺尔曼城,没有人知道他们去了什么地方。 谣言之二:教皇为了铲除自己的敌人,几次三番派人暗杀兰诺皇室成员。教历991年冬季的兰诺公主遇刺事件、992年末兰诺女皇夫妇在返回帝都途中的遇袭事件、993年初在法雷医院疗养的拜耶赫夫亲王遇刺事件,统统都是教皇本人亲自策划的。而且在这些事件发生的时候,兰诺和教廷之间的关系并没有闹僵。因此从根本上来讲,是教皇一手将兰诺推到了雨教廷国的对立面,从而导致了这场战争的爆发。 没有任何平民会喜欢战争,而且有很多人因为这场战争而失去了很多宝贵的东西。因此当得知教皇本人居然就是这场战争的始作俑者之后,就算是虔诚信徒也开始对教皇的所作所为感到不满了。 这两个谣言有真有假,但是用九个无关紧要的真相掩盖一个最重要的谎言是擅于撒谎者常用的伎俩。因此当诺尔曼的市民被众多谣言弄得晕头转向时,兰诺的情报人员再一次抛出了重磅炸弹! “圣骑士团长奥莱特居然是教皇的私生子!” 当人们听到这个谣言的时候,第一个反应就是摇头表示不信,然而随即却又陷入了沉思当中。 圣骑士奥莱特可以说是教廷高层当中最受普通市民瞩目的人了。奥莱特只有三十多岁,仍然还处在可以称的上“年轻”的阶段,光是这一点,他就要比那些已经是老头子的枢机主教、大主教们更受市民的欢迎。另方面,奥莱特也拥有英俊的外表,高尚的品格,这一切都让他深受圣城女性的青睐。 这样一位年轻有为的大好青年,能够在古董成群的教廷高层站稳跟脚,甚至脱颖而出,出任圣骑士团团长,负责保护教皇本人的安全。这在过去看来,全部都是因为教皇对奥莱特的期望和关照,只不过那个时候很少会有人往深一层细想:为什么教皇会给奥莱特如此之多的关照? 直到听到今天的谣言之后,很多人这才有了豁然开朗的感觉。不仅仅是一般市民,就连教廷里的不少人心中都冒出了这样的想法:难怪圣骑士奥莱特在仕途上可以如此的一帆风顺,原来他的身后站着一个强大的父亲。 可是这样一来,另一个严重的问题就开始在人们的脑子里扎根:教皇居然拥有私生子,这难道不是违反教义的行为吗? 圣典当中虽然不禁止信徒结婚,但是在创教早期,大凡立志于投入到教廷这个伟大事业当中的人,都早早的抛去了结婚生子的打算。后来教廷高层在提拔神职人员的时候,对方是否成婚也变成了一个重要的考核标准。正因为如此,如今主教以上的教廷神职人员,都是未曾婚娶的,教皇娶妻生子更是闻所未闻。 可如今的教皇尼禄三世,居然拥有一个私生子,而且将这个私生子留在身边,甚至许以高权厚禄,这本身就是让信徒乃至一些神职人员难以接受的事情。因此当这谣言传出去不久,一些过激的信徒和神职人员就开始信誓旦旦的表示要和教皇划清界限。 一直以来,教皇最坚定地支持者都是一些狂热的父神教信徒,而这些人之所以狂热,就是因为教皇是父神教的典范。而当教皇本人也作出违反教义的行为之后,他也就失去了成为典范的资格。 面对这个谣言,另一位主角奥莱特可以说是百口难辨,而且他也无法辩解,因为事实正统这谣言所说的,他的的确确就是教皇尼禄三世的亲儿子! 炮制这个谣言的幕后主谋,也就是我们敬爱的拜耶赫夫亲王,本没有掌握到奥莱特就是教皇私生子的具体证据。但是有没有证据并不重要,这个谣言本身就已经具有足够的杀伤力了,更何况在这谣言之前,还有其他一些或真或假,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谣言做铺垫。 罗斯库的运气也太好了一些,他仅仅是针对着奥莱特的身份地位,胡乱的编出了那些话,结果居然正中红心! 此时此刻,奥莱特可以说是身处在狂风暴雨的中心,他急切的想要救出教皇,可他越是显得焦急,别人就越发的怀疑那个谣言的真实性。 如果这时教皇本人能够站出来,厉声谴责造谣者,并且一口否认这些谣言的真实性,恐怕以他以往的权威,绝大部分市民都会选择相信他吧。然而无奈的是,教皇此刻正在利比尼斯王国“做客”,他甚至对外面发生了事一点儿也不知情。 最后,当一位在兰诺军袭击之后幸存的大主教向奥莱特询问他是否真的是教皇的私生子时,奥莱特无言以对,他的内心让他无法说出违背事实的话,但是他也很清楚一旦说出事实,他以及教皇就再也无法立足。 不得已,圣骑士奥莱特只得作出了一个无奈的决定,他以身心疲惫为借口,宣布辞去圣骑士团团长的职务,远离了人们的质疑,躲在一个无人的角落,向父神祈祷父亲的平安。 市民们对教皇的质疑让教廷方失去了最后的手段,尽管这一天当中,不断有人在尝试煽动民众,号召所有的信徒群起而攻之,冲进兰诺军占领的王宫,将教皇解救出来。可是当教皇的声誉一步一步被抹黑之后,相应那些号召的信徒寥寥无几。就算有不怕死的狂热者对王宫发起了冲击,也很快就被强大的兰诺军队给挡了回来。 军队死伤过半,圣骑士团群龙无首,百万市民各怀心思,到了这个地步,教廷当真是无计可施了。 夏日的夜晚总是来得很晚,当罗斯库在利比尼斯的王宫里享受了一顿丰富的晚宴,甚至美美的泡了一个热水澡之后,教廷方面派来议和的使者才姗姗来迟。 那名使者究竟叫什么名字罗斯库压根就没有记住,他只是在乎对方所说的话: “我代表教廷前来,恳请阁下归还至高无上的教皇陛下,以及诸位枢机主教、大主教。对此,我方愿意接受贵方提出的任何要求。” 这句话说的有些复杂,但实际上只有一个意思,那就是教廷已经表示向兰诺无条件投降! 这个结果让罗斯库感到非常满意,他丝毫没有掩饰心中的狂喜,脸上也堆满了笑容,在虚伪的客套了一番之后,他便从怀中取出了一份早已经拟好的协议书书,交到了使者的手中。 这名使者显然是如今教廷所剩无几的高层人士之一,所以当他接过协议书之后,立刻就动手拆开封皮,阅读了起来。 罗斯库提出的要求着实不少,因此当使者看完了所有条款之后,他已经喝光了一杯黑咖啡。 虽然不知道那份协议书上究竟写了些什么,但是当使者再次抬起头来的时候,他的眼里尽是惊骇之色。 “怎么,你们不愿意同意这些要求吗?” 罗斯库双眼微微一睁,空气里紧张的气氛立刻就让使者的脑门上布满了汗珠。 “这些条件……我方……”使者狠狠地一咬嘴唇,最后沉声说道:“我方没有异议!” 罗斯库的要求极为苛刻,但是对于目前已经沦为鱼肉的教廷来说,他们已经完全没有了讨价还价的余地。接受要么灭亡,很容易做出选择。(未完待续) 第二十九章 分离 教历993年8月24日至25日,在经历了一天两夜的军事冲突之后,圣城诺尔曼宣告被兰诺军占领。在30多个小时的战斗当中,兰诺军伤亡4500余人,教廷军伤亡35000余人,平民的失踪以及伤亡则在3000人以下。很多人预料中血流成河的场面并没有在诺尔曼城上演,比起兰诺的伯兰顿市,诺尔曼的市民要幸福了许多。 26日清晨,兰诺军方以及教廷代表在圣宫门口的广场举行仪式,虽然对外宣称这场仪式的主要目的是促进签订和平协议,以及促进双方的友好往来。但是任何智商正常的人都能够看出,这是一场彻彻底底的受降仪式,教廷向兰诺递交的也并不是“和平协议”,而是完完全全的“投降书”。 由于仪式并不对公众开放,广场四周也有无数手持枪械的兰诺亲卫军把守,所以诺尔曼的市民们只能够远远地进行围观。在这种时刻,大多数诺尔曼人的心情都是复杂的。虽然兰诺人一再发布声明,称他们不会吞并利比尼斯,更不会奴役这个国家的人民。但是数百年以来,“教廷即利比尼斯”这个观念已经在人们的思维里根深蒂固,如今教廷已经败了,那么利比尼斯也同样是败了。 为了照顾教廷的面子,此次仪式的细节并没有被正式记录,双方签订的一系列协议也全部被封存,此后不久就被兰诺大军运到了兰诺帝国,最后被放置在皇家档案馆之中。因此流传到后世的对此次受降仪式的描述文字十分稀缺,人们只能够从当时在场的一些兰诺士兵的只言片语中,了解到大概的情况。 “……那天亲王殿下显得十分兴奋。”拜耶赫夫亲王的护卫队长蓝托在自己的回忆录中这样写道:“平时的拜耶赫夫亲王并不是一个十分注重仪表的人,但是那天他仍旧换上了一件崭新的军服,胸前也挂着女皇亲自授予给他的绶带,以及至少三排各种各样的闪亮勋章。” “亲王殿下一出场,就立刻成为了所有人眼中的焦点。父神在上,殿下可是击败了整个教廷!尽管殿下的这一行为在后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都饱受世人争议,但是在我们这些军人眼中看来,他无疑是完成一件丰功伟业!” “尽管亲王殿下的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笑容,但是在我看来,他的内心仍旧是十分激动的。以至于在教廷代表递给她受降书之后,他忘记给鹅毛笔蘸上墨水,就提笔签字了。” “我至今能够记得那些教廷神职人员望向殿下的眼神,那些眼神当中包含了很多东西:厌恶,惧怕,以及崇敬。是的,尽管殿下在教廷人口中被描述成恶魔,但是他们依旧无可避免的崇敬着他。我敢肯定,只要殿下他做出表示,哪怕是一名枢机主教,也会乖乖地匍匐在地上,亲吻他的靴子。” “当然,亲王殿下不可能做出那样过分的事情。尽管我听说那份投降书十分苛刻,但是在仪式上,殿下对教廷的人还是十分友好的,他甚至不止一次的表示,一定会保证左右教廷人员的人身安全,被俘的教皇以及几位枢机主教、大主教也会尽早得到释放。” “利比尼斯国王也带着他的小女儿,也就是萨芬娜公主出席了仪式。可以说,那位国王是所有人当中最高兴的,虽然我不是很清楚兰诺与利比尼斯王室合作的具体细节,但是在那之后,这位国王就将真正的统治这个国家了。” “感谢伟大的女皇陛下,是她让我跟随在亲王的身边,从而能够见证这伟大的时刻,这一刻足以成为我生命中最大的自豪!” 虽然看过蓝托回忆录的人,都表示其中很多描述都过于夸张了一些,毕竟他是常年伴随在拜耶赫夫亲王身边的人,陈述事实的时候难免会加入一些主观的情感。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拜耶赫夫亲王在教廷国所做的一切,让他成为了兰诺帝国,乃至整个大陆的风云人物。从那之后,无论是他的敌人,还是他的朋友,在提到拜耶赫夫的时候,脑子里都会浮现出这样的印象:“那个人击垮了教廷、俘虏的教皇,兰诺女皇是他的妻子!”。 圣宫外的仪式之后,罗斯库就返回了暂住的利比尼斯王宫,兰诺军的军队也回到了各自的驻地。兰诺人既没有以胜利者的姿态趾高气昂的行走在诺尔曼的街道之上,更没有像以前那样,冲到富丽堂皇的圣宫以及诺尔曼大教堂内,洗劫当中的教廷财产。 没有一个民众会在自己的国家战败之后还会保持开朗的心情,虽然双方在昨天夜里就已经宣布停战,但是在半夜到清晨的这几个小时之间,依旧有许多诺尔曼市民聚集在王宫等一些兰诺军的驻地之外。稍微理智一点的市民还只是用声音抗议兰诺人的侵略行径,脾气火爆一点的则干脆向守在那里的兰诺军士兵投掷石块甚至用烈酒制成的简易燃烧弹,发泄他们心中的不满。 尽管市民们的抗议行为甚至导致了一些兰诺军士兵受伤,但是在罗斯库的严令之下,士兵们还是保持了最大限度的克制,他们对诺尔曼市民的抗议不闻不问——反正大多数兰诺士兵根本听不懂利比尼斯语。至于那些攻击兰诺士兵的暴徒们虽然也没有遭到逮捕,但是他们大多数在回到家中之后,就遭到了不明人物的袭击,短时间内无法再找兰诺人的麻烦了。 罗斯库是一个聪明,而且懂得低调行事的人,他很清楚在目前的形式之下,无论诺尔曼市民如何闹腾,都无法改变兰诺获胜、教廷垮台的事实。更何况真正有胆量在兰诺军面前发起挑衅的诺尔曼人只有极少的一部分而已,大多数市民在战争开始之后就躲在了家中,一边啃着干硬的白面包,一边想父神祈祷灾难赶快离去。 当然,兰诺人没有动作,并不代表罗斯库对教廷的态度有所软化。事实上从26日开始,针对教廷的各种行动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 督促教廷方履行投降协议的,并不是兰诺军士兵,而是利比尼斯国王新组建的王国军。教廷在战败之后,教廷军立刻就被强行解散,当中一些信仰不算坚定,并不是教廷死忠份子的士兵则被利比尼斯王室吸收,国王在以这些人为基础,成立了自己的军队。 刚刚换上了新军服,就调转武器对付老东家教廷,这让王国军的士兵们感到有些羞愧,但是在利比尼斯王室的利诱之下,士兵们还是坚决的完成了新东家颁布的任务。 艾曼奈尔三世将自己原来的王宫留给了罗斯库,而他自己则在王国军的保护之下,欢欢喜喜地携家带口,搬入了教廷所在的圣宫。比起原来那所不大不小的庄园,气势磅礴,占地广阔的圣宫才符合这个国家统治者的身份。只不过让国王稍稍感到失落的是,圣宫内的金银珠宝、艺术制品,在不久之后就要按照协议转交给兰诺人,甚至地下宝库中埋藏的,教廷数百年来积累的无数财富,也要原封不动的送给对方。 这些财富都是艾曼奈尔三世觊觎已久的,如今要送给别人,着实让他感到肉痛。但是国王心中也很清楚,兰诺人既然能够摧毁强大的教廷,自然也可以轻而易举的将他这个好不容易上位的国王掀翻,。再说掌握了国家的大权,只要再花一点时间,那些财富全部都可以赚回来! 被艾曼奈尔三世接收的不仅仅是圣宫,还有当中的一系列的要害部门,虽然在仓促的情况下,大部分原政府基层工作人员都没有被清洗,但是教廷高层却统统都被赶了出去。内政、财政、外交,等等政府部门的第一把手,全部换上了艾曼奈尔三世的亲信。 在这里,不得不提到一个小插曲:由于事先完全没有想到能够控制整个国家,因此艾曼奈尔三世在上台之后,甚至找不到足够的人手来成为自己的大臣。以至于曾经在旧王宫工作的园丁、养马人甚至仆从,都在新政府里谋到了一份不错的新职务。 被赶出圣宫的教廷高层在利比尼斯王国军的“护送”之下,搬到了诺尔曼城西北面的一座名为凡尼高的庄园。这座庄园占地面积只有0.5平方公里,当中也只有几幢破败的建筑物,远不及圣宫的万一。一千多名教廷神职人员聚集在这座庄园当中,非必要不得外出,他们的行动也受到了最严格的监视。 罗斯库履行了之前的承诺,教皇尼禄三世以及被俘的几位枢机主教、大主教很快也被兰诺军送到了凡尼高庄园,在哪里教皇仍旧是实际意义的最高统治者,只不过他能够统治的只有不到一座普通学校大小的土地,以及聊聊千余人罢了。 这次失败,给教廷带来了毁灭性的打击。虽然在父神教信徒的眼中,教廷以及教皇仍旧有着崇高的地位,此后每年依旧有无数信徒提供的捐赠被汇往凡尼高,这座庄园也一天一天的发展壮大,在小小的土地上建起了富丽堂皇的教堂以及宫殿。但是,教廷的世俗权力却被剥夺一空,此后他们所能够影响的也仅仅只有这狭小的国土,以及日益减少的父神教信徒而已。 虽然身处困境,但是教廷的内部却立即开始了激烈的争斗。教皇尼禄三世由于爆出了私生子的丑闻,再加上教廷是由于他的各种错误决断,才沦落到如此地步。因此在来到凡尼高不久之后,尼禄三世便宣布退位,再不久就一命呜呼了。 老教皇退位,新教皇自然也必须要选出,然而根据教廷签订的那份投降书,教皇虽然仍旧按照传统,从几位枢机主教中选出,但是最终的定夺权却掌握在利比尼斯王室的手中。在经过“认真”、“细致”、“负责”的考察之后,艾曼奈尔三世最终选定由枢机主教德?凯拉尔接任新的教皇。 凯拉尔在担任枢机主教的时候,就被同僚们认为是彻头彻尾的“低能儿”,他之所有能够爬到枢机主教的位置,无非是因为良好的家世,以及一张能言善道的嘴巴罢了。如果按照正常的选举方式,凯拉尔无论如何也做不到教皇的宝座,但是艾曼奈尔三世就是看出了凯拉尔潜在的“资质”,一手将他推上了教廷权利的最高峰。 后来的事实也证明了艾曼奈尔三世的确做出了明智的选择,在教皇凯拉尔的“英明”领导之下,教廷内部的争斗一天也没有停止过,其的实力进一步消弱。利比尼斯王室也因此获得了巩固王权,真正统治全国的宝贵机会。 以上这些都是后话,当艾曼奈尔三世搬入新王宫之后,立刻就拿出珍藏已久的私房钱,举行了一场盛大的宴会,诺尔曼的社会名流,市民代表都在邀请之列。利比尼斯的朋友,曾经共同战斗,抵抗教廷残暴统治的兰诺军方也应邀出席。 尽管罗斯库从来都不善于应付这类社交场合,但是身为兰诺军的最高指挥官,他还是必须要给利比尼斯国王一个面子,更何况教廷留下来的那些财富,还得由国王的人送给他。 罗斯库之所以没有和以前一样让兰诺军去洗劫教廷的财产,就是不想落下“贪婪侵略者”的名头。那些财富由利比尼斯国王“送”给兰诺,自然要比兰诺自己伸手去“拿”要名正言顺得多。 和白天的受降仪式一样,宴会中罗斯库仍旧是所有人的焦点。由于这次国王所邀请的,都是对教廷心怀不满,对教廷的倒台拍手叫好的人,因此在这些人当中,罗斯库无疑是救世主,是圣人! 罗斯库自始自终地都处在人群的包围当中,若不是蓝托和邓肯等护卫拼死阻拦,兰诺亲王肯定要被这群人占去不少便宜。尽管围观者当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但是最多的还是身着盛装,妩媚而又不失性感的贵族小姐甚至夫人们。尽管所有人都知道这位亲王是兰诺女皇的丈夫,但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能够击败教廷的伟大人物,拥有几位情妇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吧。 罗斯库何曾遇到过这种场面?虽然在帝都法雷的时候,他偶尔也会参加宫廷宴会,但是在那样的场合下,由于有阿尔琳娜的陪伴,除了莱丝等少数人,大多数女性都离得亲王远远儿的,她们甚至连眼神都不敢落在罗斯库身上,生怕自己的行为会引起女皇的误解。 此时此刻,罗斯库才真正认识到,那些名流贵族为何会如此热衷此类宴会了,被四周女性身上所散发的芳香包围,的确是任何男人都无法抵抗的诱惑。 当然,罗斯库尽管沉醉在花丛当中,却仍旧坚守着自己的底线,无论多么美丽的姑娘在他耳边倾吐爱慕之情,他都会用各种理由,委婉地决绝她们的好意。当然,这些理由当中并不包括兰诺女皇这个因素——虽然这个因素是最主要的——罗斯库并不希望在别人眼中,自己是一个怕老婆的人。 最后,还是兰诺的忠实伙伴,利比尼斯的国王陛下拯救了罗斯库,当他带着自己的王后子女,来到兰诺亲王身边的时候,四周围的人们立刻就知趣地散到了一边。 艾曼奈尔三世的王后端庄贤淑,但称不上是什么绝色佳丽,这大概是国王年轻时候风流成性的原因吧。让罗斯库感到有些意外的是,王后与国王的私生女萨芬娜的关系似乎很融洽,两个人甚至手挽着手,十分亲密的站在一起。 国王有六个儿子,唯一的一个女儿自然被视为掌上明珠。萨芬娜原本就有着倾国倾城之貌,在经过一番细心大半之后,更是光彩照人,如果罗斯库没有来的话,会场的焦点非她莫属。 萨芬娜似乎是受到了父母的授意,此时她静静的站在罗斯库的面前,早已经没有了第一次见面时的敌意,而是双目含羞,脸颊绯红,十足的淑女模样。 “亲王殿下……”艾曼奈尔三世拉着女儿的手,向罗斯库说道:“虽然我这个女儿在菲鲁迪给您添了不少麻烦,但也正是因为她,我们两国才得以联手,共同对抗教廷。” 罗斯库点了点头,对国王的话表示赞同,目光却不住地往一旁的萨芬娜身上瞟去,虽然他很清楚自己不会和这位利比尼斯公主有什么交集,但是正常的男人面对如此佳丽的时候,总会忍不住多看两眼的。 艾曼奈尔三世也察觉到了罗斯库的小动作,身为父亲,他不仅没有感到恼怒,反而更加靠近了罗斯库一步,低声向他说道: “如今利比尼斯和兰诺已经结为友邦,不如让萨芬娜和您一起,到贵国去游历一番,增长一些见识也好!” 这居然让罗斯库心中一惊,他有些疑惑的望着国王,不知对方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未完待续) 第三十章 满载而归 “这……这样恐怕不大好吧?” 罗斯库很明显有些迟疑,如果他带着一位利比尼斯公主回国,肯定会引起兰诺国人的议论和猜测。再加上萨芬娜公主风华正茂、美艳动人,很容易让别人对罗斯库与她之间的关系产生联想。 虽然罗斯库并不是一个在意他人评价的人,但是他身为亲王,必须要维护兰诺皇室的声誉,如果他的身上闹出一些绯闻来,身为女皇的妻子一定会感到恼怒吧。 艾曼奈尔三世也称的上是一个人精了,他眼看到罗斯库脸上出现难色,立刻就猜到了对方心中真正的担忧。 艾曼奈尔自然不会愚蠢到嘲笑亲王殿下怕老婆,他只是摆出了一副严肃的表情,正色道: “殿下您也知道,我这个女儿已经17岁了,按理说马上就要到了嫁人的年龄,可是她这些年一直不在我身边,王室的规矩可是一点儿也不懂。所以我希望能够把她送到贵国去留学,不知殿下以为如何?” 艾曼奈尔三世的这个理由可以说是非常充分。众所周知的,兰诺帝国是整个大陆上教育事业最发达的国家,因此每年都会有一些国家的贵族子弟,甚至王室成员慕名到兰诺国内的学校求学。比如说当今的瑞沙帝国沙皇亚历山大一世就曾经在兰诺国立大学念过书。 现在利比尼斯王国与兰诺交好,艾曼奈尔三世把女儿送到兰诺留学也是一件十分正常的事情。 对方既然提出了这样一个正当的说法,罗斯库自然也无法拒绝,他只得点了点头,向国王说道: “如果是到我国留学的吧,我可以安排萨芬娜公主殿下到法雷的国立大学读书。只不过……”说着,他望了一直在旁边沉默不语的萨芬娜说道: “法雷距离诺尔曼路途遥远,公主殿下若是去了,恐怕就无法时常回来了。” 罗斯库很清楚萨芬娜深受艾曼奈尔三世喜爱,如今她刚刚与父亲团聚,立刻就要远赴他乡,这着实有些残酷了一些。 然而艾曼奈尔三世却是一副淡然的表情,他笑道: “我和萨芬娜分离了十几年,早就已经习惯了。若是让她天天跟我呆在王宫里,恐怕用不了几天,她自己也会逃跑。” 这句话说的也颇有些道理,萨芬娜公主若单单只是站在那里,的确是一位楚楚动人的公主模样。可是了解萨芬娜的人都清楚,她若是说起话、做起事来,可就完全会变成另外一个人。 率领自己的护卫夜袭一支军队的指挥官,这可不是一个公主能够做出来的事情。 “那……萨芬娜殿下,您自己的意思又如何呢?” 罗斯库又向当事人问道,过去他与萨芬娜之间的关系并不算融洽,若是留学这件事完全是他父亲的注意,她一定会出言反对吧。 然而出乎罗斯库意料的是,在听了罗斯库的问题之后,萨芬娜只是双手牵起自己长裙的裙摆,微微行了一礼,然后红着脸说道: “父亲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我在小的时候,就很想到兰诺的学校去看看了!” 听到这句话,罗斯库的脸上尽是惊愕,而艾曼奈尔三世的一双三角眼则眯成了一条缝。 艾曼奈尔三世让萨芬娜去兰诺帝国,主要的目的自然不是让她学习对方的先进文化知识。就像刚才国王自己所说的那样,萨芬娜已经17岁,快到了嫁人的年龄。虽然利比尼斯国内也有很多年轻贵族才俊,可是那些人在国王的眼里,则完全配不上自己的宝贝女儿。 艾曼奈尔三世心理的小算盘打的很清楚,萨芬娜到了兰诺帝国之后,凭着她的美貌,必定能够吸引到那个国家贵族青年的注意,若是萨芬娜能够嫁给一位在兰诺国内很有势力的大贵族家的子弟,自然能够进一步巩固兰诺帝国与利比尼斯王室的关系。 当然,艾曼奈尔三世最希望看到的,还是两国王室成员之间的联姻。虽然目前兰诺皇室男性成员只有这位拜耶赫夫亲王一人,但是国王也不介意自己的宝贝女儿去成为对方的情人。虽然情人不可能有正式的名分,但那可是兰诺亲王的情人!教廷垮台之后,恐怕有不少国家的公主们都在期盼着那个位置吧! 艾曼奈尔三世原本以为女儿不会答应到遥远的兰诺帝国去,所以一开始的时候,他只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在萨芬娜面前模糊的提出了这个意向。可让国王完全没有想到的是,在稍作考虑之后,萨芬娜居然一口答应了下来! 虽然不知道女儿心中究竟是如何想法,可艾曼奈尔三世还是欢天喜地的邀请罗斯库参加宴会,并且向他提出了以上的要求。 萨芬娜的态度让艾曼奈尔三世感到高兴,却也让罗斯库感到疑惑,他望着眼前的女孩,似乎想要勘透她心中的想法。 罗斯库的目光让萨芬娜颇感到害羞,一开始的时候,她只是低着头,盯着脚下的花纹地板,双手不停的玩弄着一只丝帕。 可是过了好一会儿,萨芬娜感觉对方的目光始终都没有从她身上挪开,于是她终于显露出了自己真实的个性。 利比尼斯公主猛地抬起了头,迎着罗斯库的目光,一字一句地说道: “难道您不希望我去贵国吗?亲王殿下!” 这句话说的铿锵有力,倒让罗斯库感到一阵惊慌失措,最后他挠了挠后脑的头发,努力挤出来一个笑容,向公主说道: “我当然欢迎您到兰诺来,公主殿下!这是我国的荣幸!” 九月,对于农场主来说,是一个丰收的集结,而对于罗斯库来说也是一样。过去的一周当中,兰诺军的随军财政官们忙了个焦头烂额,在连续奋战了数个通宵之后,他们才对此次兰诺军远征所得的收入有了一个大概的估计。 加上诺尔曼,兰诺军一共攻陷了六座城市,这些城市的教廷场所里洗劫的财物,光现金就高达36亿利比尼斯米拉。不过由于战乱导致的货币贬值,这些钱的实际价值只相当于战前的三分之一,约合8亿4千万兰诺琼恩,这些钱足够将伯兰顿城翻新一遍了。 但是现金并不是兰诺军所获财物中最重要的一部分,和大多数国家一样,教廷也储备了相当数额的黄金以及贵重珠宝,再加上那些被珍藏在各大教堂里的,有价无市的艺术家名画、塑像,所有的财物总和超过了100亿琼恩。 100亿这个数字对于普通人来说,可能是无法想象。罗斯库在英德克王国掀起金融危机,也仅仅只花了不到5亿琼恩而已。 不过对于一个国家而言,100亿算起来也并不算多。兰诺帝国一年的财政收入差不多就是这个数字,而这两年由于连续爆发战争,兰诺的国库一直都处于负债的状态,这100亿在补上财政的窟窿之后,恐怕也没有多少盈余了。 归根结底,教廷国还是太穷了,虽然近千年来教廷积累了巨大的财富,但是那些神职人员奢侈的生活习惯却也将这些财富迅速的挥霍一空。再加上这几年教廷都在筹划对兰诺的战争,征兵、拉拢其它国家都耗费了大量的金钱,留下给兰诺人抢的自然就不多了。 当然,教廷国只不过是罗斯库整个复仇计划的第一站,只不过由于整场战争都是因教廷而起,因此它被罗斯库修理的比较凄惨。等到回国之后,罗斯库仍打算在谈判桌上,慢慢地收拾卢法王国、英德克王国,以及瑞沙帝国这些曾经围攻兰诺的敌人。 9月4日,在所有的战利品都清点完毕之后,罗斯库便告别利比尼斯国王艾曼奈尔三世,率领着兰诺军踏上了归途。已经在外长时间作战的罗斯库和所有兰诺士兵都可以说是归心似箭,因此在短短的二十天之后,兰诺军就穿过了半个利比尼斯国土,越过了阿尔比斯山,回到了祖国的境内。 9月24日,当秋意降临大地,当最后一名兰诺士兵越过国境分界线之后,这场历时2个月的远征作战正式宣告结束。在60多天的时间里,兰诺军经历了大大小小上百次战斗,超过1万名热血青年永远在他乡长眠。这这些代价所换回的,则是兰诺帝国南面边境至少50年的和平、上百车价值不菲的财宝,以及……一名利比尼斯公主。 萨芬娜的确和普通的公主有很大的区别,她并不像罗斯库那样成天窝在舒适的马车当中,而是学着莱丝,穿着一身女式猎装,骑着高头大马,在兰诺军的队伍当中来回驰骋。 出于各种各样的原因,罗斯库并不想和这位异国公主扯上太多的关系,所以他也就由着萨芬娜为所欲为。而军中的二把手莱丝似乎很欣赏这位公主的性格,对她也颇有维护,再加上她的美貌足以让任何男性倾倒,所以尽管萨芬娜的行为经常会给兰诺的士兵们带来各种各样的小麻烦,但是因此而抱怨的人从没有出现。 萨芬娜就像是一只脱离的牢笼的鸟儿,对兰诺帝国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每当兰诺军进入一座村镇休整的时候,她就会跑到当地人的家里,寻找各种各样新鲜的玩意儿,或者品尝当地的特色食品。当队伍抵达伯兰顿城南面的一座小镇的时候,萨芬娜开始对当地人家酿造的果汁情有独钟,她甚至在队伍离开的时候,特地花重金购买了两桶这样的果汁。具有一些讽刺意味的是,这种果汁的源产地实际上是利比尼斯南部的某个城镇,而且那里酿造出来的果汁比兰诺出产的更甜美,更香醇。 9月29日,兰诺军抵达了伯兰顿城,虽然第七军团在这两个月当中一直都在努力重建这座城市,但是从目前的状况来看,它和罗斯库离开的时候并没有太大的改变。 伯兰顿可以说是所有兰诺军士兵的伤心地,特别是第41军以及42军的将士有绝大部分都是出声在南方,他们当中也有不少人的亲戚、朋友在伯兰顿的战斗中丧生。因此当远远地望见这座饱经战火的城市时,所有的士兵们立刻就停止了欢声笑语,每个人脸上的神情也变得凝重起来。 罗斯库本不打算入城,他想要领着军队绕道返回帝都,只留下第41军和42军在这里休整。毕竟伯兰顿的惨剧罗斯库也有一部分责任,他实在不知道该以怎样的心情踏进那残破的城门。 不过在莱丝的反复劝说之下,罗斯库终究还是同意在城内停留一段时间,身为皇室成员,他必须要代表女皇陛下对城中的幸存者进行安抚。 当罗斯库准备入城的时候,利比尼斯公主萨芬娜突然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有什么事情吗,公主殿下?” 罗斯库的脸上充满了和蔼的微笑,萨芬娜这几天的行为,让他意识到对方终究还只是一个未成年的少女。 “我想要和你一起进城。” 萨芬娜望着罗斯库,颇为认真的说道。 “为什么?” 看出对方并不是在开玩笑,罗斯库立刻就露出诧异的神情。 “以你的身份,入城的话或许会出现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罗斯库开始劝说萨芬娜打消这个念头,虽然摧残伯兰顿市的是教廷军和英德克军,但是教廷军的士兵也全部都是利比尼斯人,如果身为利比尼斯公主的萨芬娜进入这座城市,恐怕会让幸存的市民们感到非常不快。 然而萨芬娜却在罗斯库面前表现得一如既往的顽固,她这样说道: “正是因为利比尼斯人给这座城市带来了伤害,我身为利比尼斯公主,就更有必要前往去祭奠城中的灵魂,向他们道歉,为他们祈祷。” 这些言语,再配合上萨芬娜绝美的面庞,清澈的双瞳,若是让一位虔诚的父神教信徒见了,恐怕会当场跪下来,将她当作圣女膜拜吧。 可惜罗斯库并不是信徒,萨芬娜的决意虽然让他有些感动,却并没有动摇他的立场。 “不行,”罗斯库斩钉截铁地说道,“你进城要冒的风险太大,若是出了什么差错,我可没办法向你父亲交代。” 听到这句话,小姑娘脸上全是失望,她嘟哝着小嘴,狠狠地一跺脚,然后就一言不发地跑开了。 “真是个麻烦啊!”罗斯库望着萨芬娜的背影,同样也是连声感叹,小姑娘家的心思,他是怎么也弄不懂的。 当天下午,罗斯库就决定进城,由于城市里的军营尚未修复,所以他仅仅只带了自己的护卫队入城,大军则留在了城外驻扎。 一行人刚刚走到城门口,就只见一队士兵列着整齐的队伍,从当中走了出来。 领头的正是第七军团指挥官伯明顿上将。 “总参谋长阁下,很高兴能再见到你。” 伯明顿在军中的职务较低,加上罗斯库又是亲王,所以他出来迎接也很符合礼节。 只不过上将口中说“高兴”,脸上却一点明朗的颜色也没有,显然伯明顿依旧对罗斯库在围城期间所做的种种决定耿耿于怀。 “阁下亲自出城迎接,实在是有劳了?”罗斯库很清楚伯明顿对自己的态度,因此口中也只有一些客套话而已。 “哪里。”伯明顿脸上挂着笑容,道:“阁下您率军横扫教廷国,建立不世功勋,女皇陛下已经下令沿途各城镇优待阁下这支凯旋之师,下官出城迎接,的确是应该的。” 虽然罗斯库这支兰诺军磨蹭了一个月,也才抵达伯兰顿城,但是得胜的消息却早已经通过情报部门的特殊渠道,传到了女皇的耳中。此时在百废待兴的伯兰顿城还看不出什么,若是回到了帝都法雷,迎接罗斯库的恐怕就是成千上万欢呼雀跃的民众了。 罗斯库一举将教廷打的奄奄一息,最大的原因还是为了给伯兰顿二十万冤魂讨回公道,因此尽管伯明顿上将依旧对这位总参谋长颇有微词,但是他对罗斯库立下的功勋同样是心悦诚服的。 在兰诺帝国短暂的历史上,除了开国君主兰诺里斯大帝之外,恐怕还没有那位将领能够比得上罗斯库此时所立下的功劳。而且就算是兰诺里斯大帝本人,也曾经拿南方教廷国没有办法。可以说,此时的罗斯库已经成为了兰诺军人心目中偶像级别的人物。 不过罗斯库本人却没有太过在意这些功劳,他身为女皇的丈夫,尽全力守护妻子的国家在他眼中看来,都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至于这些所谓的“不世功勋”,若是能够换来妻子的一句赞赏,就已经足够让他心满意足了。 罗斯库和伯明顿上将寒暄了几句,还没有走进城门,就被城门边上一处景象吸引了注意力。 城门两侧的空地上,是一片修葺得十分齐整的墓园。(未完待续) 第三十一章 伯兰顿惊魂(上) 城镇的郊外建有墓园是很正常的事情,但是像伯兰顿这样将墓园建在城门口附近的情况,就有些少见了。 伯明顿上将很快就注意到了罗斯库的目光,他很快就解释道: “战后,在我们重建城市的时候,在城墙脚下发现了大量平民尸体,他们都是在城中饿死病死,随后有被敌军掩埋在那里的。为了让逝者安息,也为了记住城中的惨剧,我们便就地修建了一座墓园。” 听完伯明顿上将的解释,罗斯库便轻轻点了点头,他的心情也越发的沉重起来。 事实上,在城中敌军到城墙外侧掩埋那些平民尸体的时候,包括罗斯库在内的很多高级军官都亲眼目睹。恐怕伯明顿上将在收复城市之后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将那些尸体挖掘出来重新安葬,然后修建了这座墓园。 罗斯库的视力不大好,可是他也注意到了,那墓园当中大部分墓碑都是空白的,并没有注明逝者的名字等信息。 继续询问了伯明顿上将之后,罗斯库这才明白,由于伯兰顿城被敌军占领的期间正好是夏季,尸体被掩埋之后很快就腐烂难以辨认,因此第七军团的士兵们将它们挖掘出来之后,只能够凭借衣着等特征来确认这些人的身份,而能够真正确定身份的只有少部分人而已。 “但愿他们能够得到安息!” 罗斯库轻叹一声,接着就收回目光,随着伯明顿上将一行人,往城中去了。 过去罗斯库并没有到过伯兰顿城,因此他也无法在脑子里将过去那座美丽的城市,与现在这座废墟相比较。虽然第七军团已经在这里忙活了两个月,但是整座城市依旧显得破败不堪。 虽然从城门口通往市长官邸的街道早就已经平整完毕,就算行使马车也没有太大的问题。但或许是为了向逝者表达敬意吧,罗斯库并没有乘坐马车,也没有骑马,而是在护卫以的簇拥之下,缓缓前行。 重建中的伯兰顿城虽然显得十分荒凉,但也不是全然没有人气,罗斯库随时都可以从街道两边的建筑物废墟当中瞧见士兵以及平民的身影,他们都在忙活着重建家园。 虽然战后的伯兰顿城并不适合居住,兰诺政府也没有向之前从城中逃出来的难民们发布返回家园的通知。但是在战事结束之后,陆陆续续地每天都有不少伯兰顿市民返回城中。一开始的时候,他们只能对着被侵略者洗劫、摧毁的家园欲哭无泪,但是没过几天,他们就重新振作起来,在兰诺军士兵的帮助下开始重建工作。 兰诺的人民和这个国家一样,都是年轻而且富有朝气的,虽然他们可能会在一时之间被困难击倒,但是他们永远不会丧失对生活的信心。 罗斯库的那三百多名护卫与伯明顿上将的随从合起来,已经算的上是一支颇为庞大的队伍,所以当他们行走在街道上的时候,也引来了周围士兵与市民的驻足观看。 伯明顿上将经常在城中露脸,因此士兵和市民们很快就将认出了他。穿着黑色军装的士兵们很快就放下了手中正在忙活的事情,向长官举手敬礼,而那些市民们也脱下头上的帽子,向上将鞠躬表示敬意。 伯明顿上将原本就是这座城市中颇有名望的贵族,再加上他的第七军团入城以来,也着实为重建工作办了不少实事,因此市民们对他有好感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可是军民们的表现在让伯明顿上将感到脸上有光的同时,也让他心中隐隐有些忧虑。毕竟伯明顿走在身边的罗斯库职务比他高,身份比他尊贵,功劳也比他大。此刻士兵们却只知道向长官敬礼,而不向总参谋长敬礼;市民只知道向城中贵族行礼,而不向帝国亲王行礼。伯明顿着实有些担忧罗斯库会因此而心生不满。 尽管伯明顿一直对罗斯库没什么好感,但他毕竟是下属,又是伯兰顿的城防官,如果帝国军总参谋长,兰诺的亲王在城中受到了怠慢,责任也得算在他的头上。 伯明顿上将略微踌躇了一会儿,便向身边的一名传令兵低于了几句,然后向罗斯库说道: “由于实现并没有得到阁下抵达的消息,因此下官没来得及做好妥当的准备。我已经派人向全城军民通传,相信很快所有人都将知道您亲临伯兰顿的消息!” 伯明顿的话让罗斯库微微一愣,实际上他压根就没有想要大张旗鼓的在城中巡视,也不想劳烦那些正在忙着重建家园的市民们前来迎接。不过罗斯库随即又想到,既然他此次是以兰诺皇室成员的身份来到伯兰顿,那么让知道这件事的人多一些,也就能够让更多的人体会到兰诺女皇对他们的关怀。 因此罗斯库只是向伯明顿上将微微点了点头,并没有对他的做法表示异议。 兰诺军的效率一向都是极高,约莫十多分过后,原本仅仅只是在两旁街道上驻足观看的士兵与市民们,就开始变得嘈杂起来。 “看哪,走在伯明顿上将身边的那位,就是亲王殿下!” “就是那位几个月前,在城外打败侵略者的亲王殿下?” “没错,而且我听说,殿下刚刚率军从利比尼斯回来,那些侵略者的老巢已经被殿下一窝端了!” “父神在上!侵略者的老巢……不就是教廷么?殿下这样做,会不会遭到父神责罚?” “教廷的军队杀了我们这么多同胞,父神又怎么会责罚替他们报仇的殿下?我看父神也是站在殿下那一边的,否则的话教廷又怎么会被殿下击败?” “那么教皇呢,教皇被殿下杀了吗? “教皇没有死,不过我听说他由于触犯了教义,已经宣布退位了。” “父神在上,连教皇都会触犯教义?” “是啊,我听说……那个老头在外面养了六个情妇,生下了13个私生子。” “父神在上……怎么会有这么荒唐的事情?” 和拜耶赫夫亲王亲临伯兰顿城的消息一同到来的,还有这些个漫天飞舞的小道消息。兰诺情报部门的宣传工作一向都很到位,现在既然亲王抵达的消息已经传开,那么就理所当然的要开始着手塑造殿下的光辉形象。 其实这个时候教廷国巨变的消息已经传到了伯兰顿城,因此不需要情报人员可以去宣传,城中的市民们也早就清楚,拜耶赫夫亲王已经为他们以及他们死去的亲友讨回了一个公道。 聚集在队伍四周的人群越来越多,很多市民,甚至是兰诺士兵都想要凑近一些,一睹传说中的拜耶赫夫亲王的风采。这座饱经战火的城市已经悲伤了太久,是应该有一个契机让它重新迎来欢乐了。 望着眼前一个个市民脸上混合在汗水的笑容,罗斯库的心中也是感慨万千,虽然他的确是为聚集在这里的市民们报了血海深仇,但是曾经伤害过这座城市的人当中,罗斯库也应该算是其中一个。 面对市民们的感激之情,罗斯库并无法坦然接受,而他又不可能将他曾经对城中市民见死不救的真相告诉眼前的人们,因此他只能够向市民们保证,这次从教廷国获取的战争赔款,将会优先用于伯兰顿城的重建工作。 金钱虽然不能让死者复生,却能让生者获得幸福,也能够让罗斯库的内心得到些许的平静。 众人好不容易抵达市中心的市长官邸,已经是夜幕降临之时了。 罗斯库拒绝了伯明顿上将举办宴会,为自己洗尘以及庆功的提议,他表示自己此次前来伯兰顿就是为了代表女皇,告慰城中的市民,与其花费资金举办宴会,倒不如将这些钱用于重建的工程当中。 事实上罗斯库实在是太累了,自从离开诺尔曼城之后,他就率领着军队一路疾行北上返回国内,每日里连一个安稳睡觉的机会也没有。和没有多大意义的宴会相比,柔软的卧床对他来说更加具有吸引力。 尽情的享受了一个热水澡之后,罗斯库便换上了睡衣,将自己锁在了伯明顿上将为他准备的卧房当中,居然这个房间曾经被上一任伯兰顿市长使用过,那个可怜的男人在敌军入城之后,便沦为了俘虏,在不久就一命呜呼了。 罗斯库也曾经通过望远镜,瞧见过那位市长被当作人质,在敌人的逼迫之下站在伯兰顿城头的情景。在罗斯库的印象当中,那位市长其实是一个颇有骨气的人,他在伯兰顿城头站了那么多天,也受尽了敌人的羞辱,却从来没有向对方求饶过。 “愿你的灵魂早日在天国安息!” 尽管罗斯库远算不上是一个虔诚的父神教信徒,但他还是在睡前为那位不知名的市长进行了一次祈祷。 随后,罗斯库便一头栽倒在床上,合上眼睛,准备进入梦乡。 可就在睡意降临的那一刹那,卧室外却传来一阵敲门之声。 “扰人清梦可是大罪!” 罗斯库颇为恼怒地从床上爬了起来,他没有心情换上正式的服装,而仅仅是穿着一身睡衣,走到了房门边上。 门外的护卫并没有通传,因此罗斯库判断来的应该不算是外人。 打开房门,出现在门缝外的那个人,也证实了罗斯库的猜想。 “果真是你!”罗斯库小声嘀咕道,“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此刻站在门口的,正是亲卫军长莱丝,她之前和罗斯库一起来到了城中。 察觉到了罗斯库语气中的不快,莱丝颇为不好意思的眨了眨眼睛,不过她随即又注意到了对方身上的睡衣,脸蛋上立刻升起了一丝霞云。 此时的莱丝依旧穿着那身火红的女骑士服,她似乎刚刚用过晚餐。 “那个……” 和往常有些不一样的是,莱丝在说话的时候显得有些支支吾吾。 “嗯?” 罗斯库有气无力的抬了抬沉重的眼皮,示意对方有话快说。 “虽然已经发生了,但是有一件事情我觉得还是要比要让你知道。” “什么事?” 罗斯库有些疑惑,从莱丝的表情来看,他判断这件事情应该不是公事。 “萨芬娜公主殿下也来了,她就住在我的隔壁。” “什么?” 意料之外的事件让罗斯库一个激灵,睡意也消去了一半。 “她怎么会和我们一起到这里来,我明明告诉她不要进城的!” “这个……她跑到我那里,求我一定要带她进城,我劝不过她……因此只有让她扮作我的护卫……混了进来。” 莱丝的声音越来越小,到了最后,已经是犹如蚊声了。 莱丝身边的护卫虽然没有罗斯库的亲王卫队那样夸张,但也有十人左右,而且当中大多都是女性,萨芬娜如果想要乔装混在里面,实在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虽然罗斯库的心中有些生气,但是眼看到莱丝那一副做错了事等待挨骂的神情,他却怎么也无法向她发火了。 自从在诺尔曼城外遭到血蔷薇的暗杀之后,莱丝对罗斯库的态度再也不似以前那样冰冷和生硬,二人之间的关系因此而融洽了许多。 “总之……”罗斯库轻轻叹了一口道,“你一定要看紧她,不要让她惹出什么事端来。” “这个我和明白。”莱丝飞快地点了点头,她很清楚如果萨芬娜的身份暴露,会引发什么样的后果。 然而两个人的话还么有说完,就只见一名女军官面色慌张,匆匆忙忙地跑到了莱丝的身边。 “阁下……殿下……” 这女军官显然也是莱丝的下属,她陡然见到了穿着睡衣的罗斯库,立刻就显露出一副惊愕的神情。 罗斯库也是老脸一红,虽然在莱丝面前无所谓,但是他的这幅模样让陌生的女性瞧见了,仍旧会让他感到窘迫。 不过,这女军官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让罗斯库连窘迫的时间都没有了。 “萨芬娜公主殿下她……她失踪了!” “失踪?” 罗斯库和莱丝同是一惊,接着莱丝问道: “她不是在房间里吗,怎么会无缘无故失踪?” “公主殿下之前说想要吃利比尼斯面,我便去厨房要了一份,可等我回到公主所在的房间之后,却发现她人已经不在了!” 这女军官平时显然也是善于言语之人,因此尽管此刻她显得颇为焦急,说话却仍旧十分有条理。 “那个麻烦的家伙,难道又跑出去玩了马?” 罗斯库只感到一阵头疼,他怎么也不明白,就算没有身为公主的觉悟,一个17岁的大姑娘,怎么也应该文静一些吧。 “如果有人想要对她不利,那可就糟糕了。” 莱丝的脸上挂着忧色,她的担心也不是没有道理,毕竟这座伯兰顿城中的人们,可是异常的排斥利比尼斯人的。 “总之,我们先到她的房间去看看!” 罗斯库说着,便关门返回了卧室,用最快的速度换上了一件便服。 在女军官的引领之下来到萨芬娜曾经呆过的卧房,并且仔细查探了一番之后,罗斯库和莱丝这才稍微松了一口气——房中内的陈设齐整,并没有打斗和挣扎的迹象,看样子那位利比尼斯公主是自己跑出晃悠了。 但是危机并没有解除,虽然在先前途经一些城镇的时候,萨芬娜也常常一个人跑到外面闲逛,但是由于兰诺民众大多心地善良,而萨芬娜又有一副好容貌的关系,就算是是陌生人待她也十分和蔼。可伯兰顿城不一样,如果让市民们知道她是来自利比尼斯的公主,脾气稍微暴躁一点儿的人恐怕会愤怒的冲上去将她撕碎吧。 一位公主惨死在兰诺的城市,必定会造成严重的外交纠纷。就算如今的利比尼斯不可能和兰诺翻脸,但是两国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亲密关系恐怕就要打水漂了。 “得赶紧将她找回来!” 罗斯库忧心忡忡地道,“我会让我的护卫们去找她,如果不是万不得已,不要惊动伯明顿上将的人。” 幸运的是,虽然现在天色已晚,但是市长官邸里面还是有不少工作人员在活动,再加上萨芬娜的面容姣好,寻常男子见过他之后便很难忘却。在一番询问之后,很快就有人声称,曾经见到过一位很漂亮的女军官往城南去了。 这消息让罗斯库等人再度松了一口气,看来萨芬娜仍旧穿着莱丝交给她的那件兰诺军军服,这样一来,只要她不开口用利比尼斯语说话,就不会有人认出她的真实身份。 但是危机终究没有完全解除,在得知了萨芬娜的大概所在之后,罗斯库与莱丝等人便召集了双方的护卫随从,急急忙忙地赶往城南。 “南城区这么大,她会到哪里去呢?” 一行人追赶了一阵子,却始终没有发现萨芬娜的身影,这让莱丝再度开始担忧起来。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她一定是去了那个地方!” 罗斯库说着,脸上也显露出凝重的神色。(未完待续) 第三十二章 伯兰顿惊魂(下) 由于罗斯库不希望因为这件事情而引起大的骚动,所以寻找萨芬娜公主的一行人并没有骑马,也没有带上全部的护卫,若是那三百名亲王护卫一齐出动,恐怕伯明顿上将那边立刻就会收到消息吧。 现在跟在罗斯库身旁的只有蓝托少校、邓肯上尉,还有异族人托尼,以及莱丝和她的两名女下属。 由于已经入夜。此刻住在伯兰顿城中的民众仍不算多,而且大多数人在夜幕之后就早早的休息了。因此当罗斯库一行人街道上疾行的时候,几乎没有到任何在外闲逛的市民。 而且就算市民见着了他们,多半也不会大惊小怪,因为目前整个第七军团都驻扎在城内,有军官和士兵在街上行走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如果萨芬娜一路上也没有遇到任何人就好了!” 罗斯库一边这样想着,一边加快了自己的脚步,虽然他是一个尊贵的亲王,可是长期在外征战的生涯还是锻炼了他的体格,现在就算是数公里的长跑也难不倒他。 虽然现在距离萨芬娜离开市长观点已经有一段时间,可是她毕竟是一个女子,而伯兰顿此刻也并没有多少可以闲逛的地方,所以罗斯库相信只要加快脚步,就一定能够追上对方。 可是不久之后的事实证明,运气不总是站在罗斯库这一边的。 一直走在队伍最前面的罗斯库很快就在前方的街角看到了那个有些熟悉的身影,虽然萨芬娜穿着一件不合身的军装,但是她的外貌就算在黑夜里也仍旧十分醒目。 然而萨芬娜并不是一个人,她的身边还站着几名穿着平民服装的男子。 看到这情景,罗斯库立刻就在心中暗叫不好,连忙加快了脚步,一路小跑的赶到了萨芬娜的身边。 “发生了什么事情?” 刚一靠近那几个男子,罗斯库一眼就瞧见对方面色不善,他连忙上前一步,伸手拽住了萨芬娜的臂膀,将她护在了身后。 尽管异性的碰触让萨芬娜感到极为窘迫,可是她好像也意识到自己已经闯祸,所以并没有挣扎,也没有开口说话,只是静静地躲在罗斯库的身后。 之前站在萨芬娜面前的那几名男子看到有人到来,于是对罗斯库说道: “这位先生,你最后当心这个女子,她很危险。” 由于罗斯库刚才在匆忙之中只换上了一件便装,所以普通的伯兰顿市民根本认不出他的身份,只是将他当成了一个过路人。 “危险?” 罗斯库皱了皱眉头,不明白对方在说些什么。 而这个时候,蓝托、邓肯以及莱丝等人也赶了上来。 若是心怀不轨的歹人见着了这么多士兵,恐怕会立刻仓皇逃走,可谁知这几个人不仅没有惧色,反而迎了上去,向看起来级别最高的莱丝说道: “将军阁下,我们抓到了一个奸细!” “奸细?”莱丝同样露出了疑惑的表情,她望了望四周,发现除了自己认识的人之外,就属这几个男子最为可疑了。 一直在说话的那名男子显然也看出了莱丝眼中的怀疑,他连忙摆了摆手,然后指着罗斯库身后的萨芬娜说道: “那个女人就是奸细!” “没错!” 一名男子的同伴立刻就附和道。 “你们为什么认为她是奸细?”这件事情很明显是一个误会,因此莱丝希望能够向对方解释清楚。 “她是利比尼斯人,却穿着兰诺军官的制服,深夜里还在城里四处窥探,除了教廷的奸细,谁会做出这样的行为?” 尽管此时教廷几乎已经覆灭,可是伯兰顿市民与它之间的仇恨恐怕在短时间内都无法消除。当口里说出“教廷”二字的时候,为首的一名男子还转过头去,恶狠狠地瞪了萨芬娜一眼。 感受到了对方明显的敌意,利比尼斯公主吓得一缩脑袋,就想是一只受惊的小兔子。 面对这样的说法,莱丝只得耐心的向对方解释道: “这个女孩并不是奸细,她是跟随着拜耶赫夫亲王来到兰诺的利比尼斯客人。” “客人?” 为首的,脸上右眼下方有一道疤痕的男子说道:“既然是客人,又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个地方?我看她是假借到兰诺作客的名义,到我们这里来刺探军情了!” 听着对方咄咄逼人的话语,莱丝的眉头也紧皱了起来,她虽然是女性,可并不代表她就拥有一个好脾气。 “难道你连我的话也不信吗?”莱丝一字一句说道,“又或者,你认为我,以及我这些部下,都是来自利比尼斯的奸细?” 刀疤男也从莱丝的语气中察觉到了不快,他迟疑地看了一眼莱丝的领章,然后两眼之间很明显的闪过一丝畏惧。 兰诺军官领章上的图案代表着他们的军衔,莱丝的领章自然清楚无疑的表明她是一名中将。 兰诺军中能够成为将军的女性屈指可数,而升至中将的也只有区区一位而已,再加上莱丝的名声在外,那几名男子立刻就意识到了眼前这有着火红头发的女子究竟是谁。 “原来是……维多特阁下!” 刀疤男的态度一下子就软化了下来,亲卫军的鼎鼎大名可是三岁小孩也听说过的。 “既然知道我是谁,那就不要再继续纠缠这件事。”莱丝的声音也逐渐地强硬起来,“那个女孩的真实身份是军中机密,你们不需要知道的太多。” 通常情况下,兰诺军官这样一句话就可以让平民甚至一些下级贵族哑口无言,由于连年战争的缘故,军人在兰诺帝国内的地位一向都是十分超然的,军衔越高的军官拥有的权限也就越大。像莱丝这样的高级将领,就算是市长一类的人物,在她面前也会唯唯诺诺,生怕有所冒犯。 刀疤男很明显也清楚莱丝的话意味着什么,他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一步,看样子是打算就此离去了。 可还没等一旁的罗斯库送下一口气,就听得刀疤男身后的另一个男子说道: “我不管什么军事机密,我只知道我的儿子被教廷的人杀了,我现在就想要那个女人给我儿子偿命!” 这句话说的霸道无比,却也引来莱丝的一声怒斥: “无知的东西,你的儿子是被教廷军所杀,并不是被这个女孩所杀,你以为将怒火发泄在一个无辜者的身上,你的儿子就能活过来吗?” 若是普通的市民,被莱丝这样一顿训斥,恐怕会立刻就吓得腿软吧。那刀疤男也意识到了同伴正在做一件很愚蠢的事情,他立刻抢在莱丝进一步发怒之前,对着那名死了儿子的同伴喊道: “哈米克,你的酒还没醒,就不要多说话了!” 也不知道那个名叫哈米克的人究竟是真的醉了,还是胆大包天,面对着饿莱丝的怒火以及同伴的组织,他不仅没有退缩,反而向萨芬娜和罗斯库的方向迈出了脚步。 “我不管是她是谁……只要是从教廷国来的,就必须要死!” “哈米克,你冷静一下!” 刀疤男眼见势头不对,立刻就冲上前去,挡在了同伴的面前。 “你闪开!” 那哈米克虽然看起来个头不高,力气却颇大,只见他猛地伸出左手,就将刀疤男推了个趔趄。 紧接着,哈米克伸手入怀,在众目睽睽之下掏出了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 “保护殿下!” 还没等其他人反应过来,一直站在罗斯库身侧不远处的蓝托少校就惊呼一声,拔出了腰间的骑士剑,挡在了哈米克与罗斯库的面前。 也许是场面有些混乱的关系吧,似乎哈米克以及刀疤男他们都没有对蓝托的那一声“殿下”进行更深的思考。 “擒下他!” 蓝托再次大喊一声,跟军帝国法律,平民无论在什么情况下对一名皇室成员亮出武器,并且显示出敌意,都是十分严重的罪行。 邓肯上尉和托尼一左一右冲到了哈米克的身边,他们都是军中好手,托尼更是单挑血蔷薇都占上风的恐怖男人,单单一个喝醉酒的平民完全不可能是他们的对手。 事实也正是如此,当托尼那如铁钳般的大手握住哈米克的胳膊时,后者立刻就发出一阵犹如杀猪般的惨叫,他手中的那匕首更是拿捏不住,掉落在了地上。 “你们不要伤他,他只是喝多了!” 看到这情景,刀疤男的另外一名同伴,从刚才开始一直沉默不与的小个子男人快步走到哈米克的身边,向托尼等人恳求道。 “不管怎么说……他已经发下了严重的罪行。” 蓝托少校可并不是那么好说话的人,在他看来,就算让亲王殿下受到一点惊吓,都是他工作的失责。 可罗斯库显然不希望将这件事情恶化,在看见那个叫做哈米克的男人已经被完全制服之后,他便放心的走上前去,对蓝托说道。 “这件事情只是一个意外,不必太为难他,让他们走吧。” “这位……先生……”小个子男人似乎也意识到眼前这个戴眼镜的人是一个大人物,他立刻就满脸感激地道: “非常感谢您的宽宏大量!” 说着,小个子男人便弯下腰来,看样子是要给罗斯库行礼。 黑暗之中,谁也没有注意到,当那小个子男人再一次挺起身来的时候,右手上已经多出了一把匕首! 那匕首正是先前从哈米克手中掉落在地上的,那小个子男人显然是用弯腰鞠躬为掩饰,拾起了那把匕首。 没有人会料到这个先前还满头大汗,一脸惶恐的为自己的朋友求情的男人,居然会突然向罗斯库发难,而护卫当中武技最高的托尼尽管在第一时间内反应过来了,可无奈他手中正捉着另外一人的胳膊,因此无法做出进一步的动作。 小个子男人手中的匕首去势极快,仅仅是不到一秒中的功夫,闪着寒光的刀刃就已经冲到了罗斯库的胸前! 蓝托少校以及邓肯上尉脸上充满了恐惧的神情,可是在如此短的时间内,他们连惊叫的时间都没有了。 可以说,这一刻对于罗斯库来说,比遭到血蔷薇暗杀时更加凶险,因为已经没有人能够帮助他躲过这一劫。 一切,只能够凭他自己! 罗斯库毕竟是曾经下过战场,多次面对死神的男人,在这危机时刻,他的精神反而变得无比集中,全身的肌肉也被绷紧到了极点。罗斯库已经意识到不可能躲过眼前的这把匕首,于是他飞快地举起了自己的左臂,将它横在了胸前! “噗嗤!” 黑暗里传来了一声轻响,那是利刃如肉时特有的声音。 罗斯库的左臂出现了一抹殷红,鲜血毫无悬念的从破裂的伤口涌了出来。 “殿下!” 蓝托和邓肯同时惊呼一声,他们猛地扑了上去,用自己的身躯将那个小个子男人压倒在了地上。 只听得“咯吱吱”一阵脆响,那男人的全身的骨骼在两名护卫的盛怒之下,不知道究竟断裂了几根。 然而那小个子男人却和同样受伤的罗斯库一样,只是要紧了牙关,一声不吭。 刀疤男已经被眼前的这一幕惊呆了,他楞楞地站在原地,随后就被赶到面前的莱丝一脚放到。 虽然场面依旧有些混乱,但显而易见的是,刀疤男这一行人,已经被当作了货真价实地,企图谋害兰诺亲王的刺客! 当三个人全部被制服,并且用绳索结结实实的困住之后,莱丝等人这才有时间前来查看受伤的罗斯库。 罗斯库自从手上之后,不仅一声不吭,甚至依旧稳如泰山的站在那里,所以大家原本以为伤口并不严重,可是当莱丝撕开罗斯库的衣袖,接着月光以及远处房屋微弱的灯火仔细查看伤口之后,才意识到情况一点儿也不乐观。 这一刀虽然只是刺中了罗斯库的左手胳膊,可是由于对方下手狠辣的关系,那伤口颇深,不仅是皮开肉绽,就连骨头也受到了损伤。 “你……你轻一点……” 罗斯库一脸苍白,终于忍不住哼哼了起来。此刻周围的女性当中,就属莱丝与罗斯库最亲近,所以大家理所当然都让她去治疗罗斯库的伤口,可谁知莱丝动起手来一点儿也不必男人温柔多少。 “我已经用绷带为你止血了,可是这伤还得找军医来看看才行。” 莱丝手捧着罗斯库的胳膊,不无关卡地说道。 “这样的话……我们立刻就回去吧,今天斯坦伯格少校也跟着我们一起来到了城内。” 罗斯库咬着牙说道,斯坦伯格少校身为罗斯库的主治医师,也算是亲王护卫队中的一员,因此罗斯库入城的时候她也跟随在队伍当中。 “没想到我率军横扫了半个利比尼斯,到头来居然伤在自己人手里!” 罗斯库一边说着,脸上也显露出了自嘲的神情。 倒在地上已经无法说话的刀疤男听到罗斯库这句话,脸色一下子就变得无比苍白,他已经意识到了罗斯库的身份,也猜想到了自己可能会面对的悲惨结局。 “这三个人应该怎么处置?” 蓝托少校再一次狠狠地踹了一脚那小个子男人,对方居然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伤了罗斯库,这是他无论如何也不能原谅的事情。 “还是和往常一样……交给人口调查局的人审讯。” 罗斯库一边说着,一边颤颤歪歪地迈开步伐,他开始有些后悔今晚没有骑马了。 “都……都是我不好……” 刚才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直到此时,利比尼斯公主萨芬娜这才一脸内疚地向罗斯库说道: “如果不是我任性,您也不会遇到这样的事情。” 虽然事实的确如此,但是罗斯库也不忍责怪一个未成年的小姑娘,他勉强一笑,说道: “你半夜跑出来,是打算到南城门外面的墓园拜祭吗” 被对方一语说中了心事,萨芬娜猛然抬起了头来,睁大眼睛向罗斯库问道: “你怎么知道的?” “你不是早就说过,要代表利比尼斯人,向城中的死者道歉,并且为他们祈祷吗?所以当我得知有人看到你往城南去了,立刻就猜到你要去什么地方。” 萨芬娜闻言点了点头,接着又不无失望地说道: “我本想一个人去那里,可是走着走着就迷失了方向,原本想要找那几个人问路,可是没说几句话,他们就说我是奸细。幸好……殿下您来了。” 说着这句话的时候,萨芬娜的双颊绯红,望着罗斯库的眼神里也多出了一丝异样。 只不过罗斯库现在伤口钻心的疼痛,光是走路就已经十分面前了,因此他并没有注意到萨芬娜的目光,只是说道: “你那半生不熟的兰诺语说出来当然会露馅,伯兰顿可不比其它地方,这里的人对利比尼斯人还是怀有很大敌意的。” “这个我已经知道了……”萨芬娜再次低下了头,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好在事发的地点距离市长官邸并没有多远,在步行了近一个小时之后,罗斯库一行人总算回到了住处。由于邓肯上尉提早一步回来通知,因此罗斯库的主治医师斯坦伯格少校已经做好了诊治的准备。 “虽然骨骼也受到了一点损伤,但总算没有太大的问题,相信只要耐心修养一些时日,就可以痊愈。” 当女军医官口中得出这个结论之后,周围的人这才松了一口气(未完待续) 第三十三章 偶然之后的必然 饱受战火洗礼的伯兰顿城,尽管一直有军队和市民在对其进行重建,但依旧有超过三分之二的城区无法被用于居住,这些区域在地图上被划归为无人地带,平时若非有什么特殊的情况,无论是军队还是平民,都绝少有人回去那些地方。 然而,尽管被划分为无人区,但这并不意味着这些地方就完全杳无人烟了。 伯兰顿西北城区,在东北处荒废街道的一角,在某些时刻,偶尔也会有几个萧索的身影出现在这里,然而他并不是在废墟中寻找财富的拾荒者,从这些人体面的衣装上来看,他们应该都是很有身份的人物。 街道的尽头曾经是一家过去十分有名的地下酒馆,当战争爆发之后,这里的老板便早早的逃到了北方老家,至今没有归来的迹象。不过由于这酒馆的主体建筑物是在地下的关系,使得它很幸运的躲过了战火的劫难。在教廷军与英德克人撤离之后,这家酒馆内的物事居然完好无损的保存了下来。 保尔卡拉?文森特现在是这家酒馆的老板,虽然按照目前城市的情况,还不可能有客人到这里来饮酒,但是文森特来到这里,也并不是为了赚去那微波的酒钱和小费。 “老板,昨天尼耶尔被军队的人抓走了。” 坐在文森特面前吧台后面的,是一个秃顶的中年男人,他穿着一件极为精致的黑色礼服,看模样应该是一个正常情况下绝不会光临这种酒馆的富商。 “啊,这件事情,我已经听说了。” 酒馆老板文森特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句,却并没有转移他的视线,此刻他的左手正捧着一只晶莹的玻璃杯,右手则拿着一块上好的丝绸。文森特仔细的、轻柔的擦拭着杯子的内壁,就好像在抚摸情人的肌肤一般。 “尼耶尔为什么要提前动手?究竟是谁下指示让他这样做的?您知道他的做法,给我们整个计划带来了多大困扰吗?” 秃顶的男人声音虽然不大,却很明显地能够从中听出来他心中的怨气,在一口气提出了三个问题之后,他又气鼓鼓的拿起了桌面上的酒杯,将其中散发着浓郁香味的烈性朗姆酒一饮而尽。 “据我所知,尼耶尔那件事根本只是一个意外罢了,他在回家的路上偶然遇到了那位亲王,又偶然得到了绝佳的机会……你知道,但凡是他那样的杀手,只要遇到了合适的机会,总会忍不住要尝试一下的。” “可是他失败了,不是吗?” 秃顶的男人继续说道,“这样一来,亲王身边的防卫就会更加严密,我们再想对付他可就难而又难了。” “这样的挫折,我们一开始不久已经预计到整个计划之内了吗?” 说到这里,老板文森特终于放下了手中的玻璃杯,将目光挪到了秃顶男人的身上,说道: “亲爱的多普特,你应该知道那个男人绝不是一般的人物,这一段时间以来,仿佛所有的好运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我们如果想要对付这样的人,就必须考虑到各种各样的情况,而且就算最终,而且最为完美的计划,执行的时候也有可能出纰漏。” “听您这么一说,好像的确是这样……”名叫多普特的秃顶男人吞了吞口水,点头说道: “我至今仍然不敢相信,在我们准备对付他的时候,居然会爆发这样的战争,而伯兰顿居然会被敌人占据!” 听到这句话,老板文森特也无奈的摆了摆手,笑道: “可不是吗,这场战争最大的受益者恐怕就是那位亲王殿下了吧?说起来还真是可笑,教廷一直将那个人视为眼中钉,却完全未曾想到,他们发动的战争居然反过来救了他一命。” 由兰诺帝国南方省份各大行会共同组织起来的“南方同盟”,其历史甚至可以追溯到父神教刚刚兴旺发展起来的那个时期。只不过和父神教相反的是,南方同盟自从诞生开始,就一直是低调而且隐蔽的。尽管加盟这个组织的都是鼎鼎大名,颇有实力的行会,这个组织也因此控制了兰诺帝国各种行业一半以上的各种原料生产、加工以及贸易,但是南方同盟本身却绝少有人知晓,甚至就连建立这个国家的皇帝兰诺里斯也从未听说过它的名字。 南方同盟的存在从一开始就是充满了矛盾的。为了保证生产及贸易的有序进行,南方同盟必须依托一个具有旺盛生命力,而且鼓励商业的国家才能生存。但是当这个组织蓬勃发展之后却必定会与其所在的国家产生冲突。 在数百年前,南方同盟一开始并不是叫这个名字,他们的主要势力也不是在现有这块地区,而是在米拉尔、文尼斯这样贸易发达的利比尼斯城市。然而随着教廷轻商政策的一再贯彻,这些城市的商业贸易地位逐年下降,南方同盟逐渐失去了生存的土壤。 由于教廷的历史甚至比南方同盟还要悠久,所以后者无法与教廷展开全面的对抗,但是南方同盟也有自己的办法。十几年前兰诺崛起之后,教廷北部包括伯兰顿市在内的一大块地区很快就宣布加入兰诺的版图,兰诺里斯大帝的非凡政治手腕,以及当地贵族的明智选择只是表面因素,南方同盟在背后的推波助澜才是决定这一事实的主要原因。 兰诺的建立后的十年时间里,可以说是南方同盟与兰诺帝国的蜜月期。在这十年之间,南方同盟以伯兰顿为中心,不仅巩固了自身在当地的影响力,甚至还向四周的区域辐射,不断地吸收新的行会入伙。因此尽管南方同盟放弃了米拉尔与文尼斯这两座传统的贸易城市,但是这十年间所获得的利益却比以往多出了好几倍! 另一方面,南方同盟控制的行会之间大量而且频繁的进行贸易,也给兰诺帝国带来了可观的税收。可以说在那十年里,两个势力形成了一个双赢的局面。 然而南方同盟所倡导的行会制度,已经越来越不符合时代的步伐。兰诺帝国如果想要继续保持旺盛的发展势头,就必须要摒弃行会这种从原料生产到成品销售一体化的,落后的生产制度。也正是因为了解到了这一点,兰诺里斯大帝的女儿阿尔琳娜在上台成为女皇之后不久,便采纳了其夫拜耶赫夫亲王的建议,在全国范围内实行改革计划。 拜耶赫夫亲王的计划是最终将行会这一落后制度完全的废除掉,这也就从根本上动摇了南方同盟的基础。这样一来,南方同盟想要铲除那位亲王也就成为了理所当然的事情。 而且,南方同盟如果想要继续向北发展,就势必会进入西维斯省以及帝都法雷这两个拜耶赫夫家族和兰诺里斯家族的传统势力范围,如今这两个家族虽然已经联姻,但毕竟是人丁稀薄,若是拜耶赫夫亲王死了,两个家族的同盟也势必会四分五裂,这也能让南方同盟的北进轻松许多。 所以南方同盟不止一次的派出杀手对付拜耶赫夫亲王,虽然这些行动屡次以失败而告终,但是这样的尝试却一直没有停止过。在第二次卫国战争爆发之前,南方同盟便已经制定了一个堪称完美的,在帝都法雷暗杀拜耶赫夫亲王的计划。这个计划的内容究竟是什么样的,恐怕现在已经无人能够知晓。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南方同盟的高层对这个计划的顺利进行很有把握。 然而让南方同盟没有想到的是,就在这计划准备开始的前几天,第二次卫国战争爆发,教廷军入侵兰诺南方地区。在形势并不明瞭的情况下,南方同盟高层不得已暂缓了计划的执行,而就在这之后不久,教廷与英德克联军攻入了伯兰顿城。 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伯兰顿是兰诺南方地区的经济中心,但是只有少数人才会知道,伯兰顿同时也是南方同盟发家的地方。在这场战争当中,南方同盟作为一个隐藏与地下的组织,其缺点却暴露无遗:他们没有自己的军队,无法保卫这座城市。 尽管在敌军入城之前,南方同盟的大部分财富就已经被转移到了城外其它地方,可是伯兰顿毕竟是这个组织数百年来的根本,这么长时间的经营,并不是所有的东西都能给在短时间之内就转移出去的。 战争的结局对于伯兰顿城的市民来说是悲惨的,对于南方同盟来说也同样如此。不仅仅是设在城中大大小小上百家行会,就连同盟的总部也遭到了侵略者的洗劫。不少财富,无数珍贵的资料被无脑的敌军士兵们毁于一旦,没有及时逃出城外的南方同盟的成员也惨遭屠戮,一些实力弱小的行会甚至就此烟消云散了。 突如其来的重创让南方同盟实力大损,之前那个铲除拜耶赫夫亲王的完美计划自然也无法再实施下去。同盟内部大部分成员虽然得以幸存,但是很多人都悲观的认为,组织已经不可能再恢复元气了。 的确,南方同盟赖以发家,同时也被很多行会组织设为总部所在的伯兰顿城已经成为了一片废墟,如此一来这些行会自然也就陷入了瘫痪的状态。现在战争已经结束,如果兰诺的统治者足够聪明的话,她一定会借着重建伯兰顿的机会,将南方同盟连同下属的这些行会一并清除掉。 女皇的一贯表现证明了她绝对是一个聪明人,再加上有那个亲王在一旁教唆,同盟的成员,各个行会的会长们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的末日。 “那些胆小的家伙怎么想无所谓,但是不到最后关头,我一定不会放弃!” 秃顶的多普特低声怒吼了一句,然后又一口将刚刚满上的朗姆酒喝得干净。 “如果所有人都能够拥有你这样的骨气,那事情可就好办得多了。” 酒馆老板文森特一如既往地微笑着说道。 “那是当然,你以为我是谁?”两杯烈酒下肚,多普特的双脸已经通红,他狠狠地捶了一下身前的吧台,然后又说道: “我可是大名鼎鼎的托雷斯行会的会长!” 托雷斯行会,也是南方地区规模最大的行会,它控制了南方大部分地区的粮食种植、纺织、矿产等多个领域的生产、贸易环节。根据兰诺政府去年的官方统计,隶属于这个行会的农民、工人、商人一共超过了15万。 这样一个大型行会,自然也是构成南方同盟的主体,从目前酒馆老板文森特与托雷斯会长多普特的对话就可以看出,两人之间虽然是上下级的关系,但在组织中的地位相差不远。 “你也不必太过焦急,”酒吧老板劝解道,“由于拜耶赫夫亲王在昨夜的事件中受伤,因此他今天也得留在城中疗养,我们还有机会。” 这句话让多普特的身躯一震,他的脸上很快就显露出了兴奋的神情。 “你是说……”尽管附近没有任何人,但多普特还是刻意压低了声音说道: “我们的计划还会继续进行?” 文森特点了点头,他白净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阴冷: “你我都很清楚,组织现在已经到了最后关头,如果我们还想要继续生存下去,拜耶赫夫一定得死!” 这句话很容易理解,如果拜耶赫夫亲王或者回到帝都,针对行会的改革计划就一定会继续施行下去。此刻元气大伤的南方同盟已经不可能再与兰诺帝国政府正面对抗,这样一来就只能坐以待毙了。 而如果拜耶赫夫亲王死了,兰诺国内势必会陷入到极度的混乱之中,南方同盟自然也可以从中获得喘息的机会。 “可是……经过了昨夜的事件之后,拜耶赫夫那边应该会更加谨慎吧,我们的计划真的能够成功吗?” 在兴奋过后,多普特也开始变得谨慎起来,他毕竟是一个行会的会长,做什么事情之前都会经过深思熟虑。 “尼耶尔那件事的确给计划的进行带来了一些麻烦。”文森特点头说道,“不过到了这个地步,我们也没有其它选择了。上次那个计划就是因为顾虑太多,所以才会到最后都没能实行。现在亲王身边的护卫不过三百人而已,总体算来我们仍旧占有优势。” 听到老板都这么说了,多普特也不再疑虑什么,他狠狠地咬了咬牙,然后说道: “我这就去亲自部署接下来的行动,这一次就算父神站在拜耶赫夫的一边,他也别想留住性命!” 一语说完,多普特便呼地站了起来,杀气腾腾地走出了酒馆。 身在伯兰顿市长官邸的罗斯库本人并没有感觉到杀机的到来,此刻他正在官邸一楼的客厅里,享受一份丰盛的晚餐。 虽然这客厅很大,但是参与到其中的人员并不算多。除了罗斯库、莱丝、女军医官斯坦伯格少校,以及几名贴身的护卫之外,就只有身为客人的利比尼斯公主萨芬娜了。 在帝都法雷的时候,莱丝就经常和罗斯库在同一张桌子上吃饭,因此现在对她来说,这样的场景已经是斯通见惯了。斯坦伯格少校是名门千金,尽管能够和亲王殿下一同共进晚餐让她感到十分荣幸,但她也没有显得特别拘谨。 倒是蓝托少校、邓肯上尉脸上始终挂着诚惶诚恐的表情,他们跟随了罗斯库这么长时间,正式被邀参加晚餐却是头一次,两个人都是紧张的脑门冒汗,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异族人托尼由于曾经救过罗斯库的性命,因此他也受邀坐在席上,虽然他的身份和军衔比再座的所有人都要低一些,可他却并没有显露出任何的不自在。很快的,侍女们端上来的只有五成熟的牛排就成为了托尼大快朵颐的对象。 萨芬娜虽然是公主,但是由于和父亲聚少散多的缘故,她参与这种晚餐的经验并不算多,再加上昨夜的事件让她颇感内疚,因此她一直都表现的十分规矩,远没有以往那样活泼。 “昨天抓住的那三个人怎么样了?” 罗斯库一边吃着,一边很自然的提起了昨夜的那个事件。 “三人的身份已经查明。”莱丝放下手中的餐具,然后用餐巾擦了擦嘴,然后才说道:“那个脸上有疤痕的男人名叫哈维尔?巴莱特,是一名退役民兵,伯兰顿陷落之前在一个贵族家中当保安。另外一个叫做哈米克的男人曾经是一家面包店的老板,他的儿子在战争中被敌军捉住,不久后就没了消息,应该是已经去世了。最后那个刺伤您的小个子男人名叫多鲁?尼耶尔,他是托雷斯行会的雇员。” “雇员?”罗斯库轻轻扬起了眉毛,“他究竟是做什么工作的?” “他本人并没有透露更多的信息,只是说他是在行会里打杂的。不过据我们推测,他的工作应该是负责为行会清除各种各样的麻烦。” “说的清楚一些。”罗斯库对这个解释依旧有些不满。 莱丝轻轻叹了一口气,这才进一步解释道: “也就是说,他应该是托雷斯行会雇佣的杀手。”(未完待续) 第三十四章 引火 莱丝语音刚落,就听到席间传来“叮当”一声脆响,那是一直在在罗斯库身旁,服侍他进餐的一名侍女不小心打翻了手边的茶杯。 在进餐的途中提到“杀手”这样恐怖的字眼,也难免会让神经纤细的侍女们惊慌失措。 罗斯库立刻就察觉到了自己的考虑不周,他随即挥了挥右手,然后向厅内的侍女、侍从们说道: “你们先出去,并且告诉门口的护卫,没有我的命令,不许任何人进来。” 亲王的这句话立刻就让周围的侍女、侍从们如释重负,他们纷纷向罗斯库行礼,然后就逃似的退到了门外。 这些人只不过是一般平民罢了,他们不希望获知涉及皇室成员的秘事。 “为什么会认为那个人是杀手?” 当客厅的大门再次关闭之后,罗斯库这才继续向莱丝问道。 “您也知道,调查局的那些人对待犯人的手段……” 莱丝说道这里,便不由自主地皱了皱眉头,过去在帝都的时候,她偶尔也会到埃罗克所在的人口调查局拜访,自然也很清楚特工门是怎样审讯犯人的。 那些残酷的审讯手段已经超脱了普通人所能够想象的范畴,而且绝不适合在进餐的时候对其进行描述。 罗斯库也很清楚这一点,他点了点头,示意莱丝继续说下去。 “可是那个名叫尼耶尔的人,却经受住了拷问,始终没有透露出更多的信息。调查局的人由此便推断,这个人应该受到过专业的反审讯训练。无论是肉体还是精神都得到了极大的锻炼。而且从那个人的体格,与他行刺您时的动作来看,他是专业杀手的可能性很大。” 蓝托和邓肯两人立刻就显露出赞同的神情,昨天那个叫做尼耶尔的男人,先是掩饰了自己的身份和目的,完美的接近了罗斯库,紧接着就以鞠躬行礼为掩护,从地上捡起了匕首行刺。而这一系列的动作,都是在电光火石之间完成的,蓝托和邓肯甚至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能够做到这一切的人如果只是一个普通的市民,那们蓝托和邓肯可真的是要无地自容了。 “另外两个人,与那个……尼耶尔,又是什么关系?” 罗斯库说出了另外一个他比较关心的问题,杀手固然要严惩,可无辜者也应该受到公正的待遇。 “另外两人坚持声称与尼耶尔只是刚认识两天的朋友,而尼耶尔本人也不否认这一点。只不过,那个叫做哈米克的男人也曾经对您不敬,就算是在醉酒的状态,也是要治罪的。” 的确,如果真要算起来,昨夜遇到的那三个人当中,只有名叫哈维尔?巴莱特的刀疤男没有犯下任何罪行。另外两人恐怕在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都要在监狱中度过了。 “你对这件事情有什么看法呢?”罗斯库又向莱丝问道,“是有预谋的暗杀,还是纯属意外?” “这件事是因为萨芬娜无法预料的行动而起。”说着,莱丝转头看了一眼利比尼斯公主,而后者则双颊一红,连忙低下头来盯着眼前的食物,一副老实淑女的模样。 “萨芬娜殿下来到伯兰顿的消息应该没有走漏,那三个人是的的确确将她当成了教廷的奸细,才会为难她。因此我认为,这并不是一起有预谋的犯罪。” 然而前面这些话并不是莱丝的结论,她继续又说道: “但是,那个托雷斯行会的杀手显然是针对殿下您而发动了这次刺杀,尽管这是一次偶然发生的,冲动性犯罪,可那个杀手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对殿下您产生敌意。这起偶然事件的背后,应该还会有更多的隐情存在。” 莱丝的话也让罗斯库连连点头,表示赞同。正如莱丝所说的那样,虽然那个名叫尼耶尔的杀手差一点就成功的要了罗斯库的小命,可从整个事件的经过来看,尼耶尔只不过是借着一个偶然得到的机会突然向罗斯库发难罢了。 而杀手尼耶尔的行为也自然而然的带来了一个重要的疑问:托雷斯行会的私人杀手,为什么会想要暗杀帝国的亲王?罗斯库之前和尼耶尔并没有见过面,可以说是无冤无仇,显然尼耶尔的行为并不代表着他自己,而是代表着整个托雷斯行会! 托雷斯行会为什么会想要谋害一个亲王?这个问题虽然很难解答,但是罗斯库本人也猜到了一些端倪。 自从罗斯库到古雷拉省任职后不久,他就写信给阿尔琳娜,希望能够自上而下的推行生产制度的改革。而阿尔琳娜也很支持罗斯库的观点,现在改革的进程虽然缓慢,但也确确实实的在有条不紊的进行。 虽然今年爆发了一场空前的战争,但是位于帝国中部,受到政府扶植的瓦基拉行会却蓬勃的发展了起来。据罗斯库的筹划,由于古雷拉省出产的那些低价物美的棉产品大半都是经由瓦基拉行会的渠道进行运输和贩卖,现在这个行会已经逐渐成为了兰诺国内的棉产品大佬。同时由于棉纺织品价格低,经久耐用的关系,已经对市场上的毛纺织品产生了实实在在的冲击。可以说,瓦基拉行会的崛起已经威胁到了托雷斯这样老牌行会的地位。 瓦基拉虽然名为行会,但它的内部组织却和传统的行会大不一样,其幕后的控制者是帝国政府,确切的说是罗斯库本人。虽然这个事实一直都是国家机密,但是托雷斯行会能够在大陆上生存数百年,比然也有其自己的门道,他们能够得知罗斯库与瓦基拉行会的关系并不然人感到奇怪。 而起罗斯库也隐隐的预感到,对方一定已经知晓了,帝国将会在不久的将来就会废除行会制度的决心。 罗斯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理由也很简单,行会说到底也是做生意的,他们很商人十分类似,如果能够用寻常的手段就能够解决问题,那么他们就一定不会走极端。刺杀一个亲王无论如何都是重罪,如果不是关系到行会本身的生死存亡,对方也不会对罗斯库起杀意。 如果是寻常情况,当一个属于托雷斯行会的“雇员”行刺亲王,并且被抓住之后,人口调查局的特工们肯定会在第一时间内就到访对方的总部,并且将托雷斯的会长请去喝咖啡。但是目前伯兰顿城仍旧混乱无比,托雷斯行会的总部也早就变成废墟,因此想要找来对方的首脑来问话并不容易。 “如果埃罗克在这里就好了!” 罗斯库摇了摇脑袋,不由自主地叹了一口气,对托雷斯行会的调查交给那个情报局头子自然是最为合适的了。可是由于埃罗克必须要向女皇汇报前段时间兰诺军在教廷国的情况,早就先一步到帝都去了。 莱丝并没有在人口调查局长的问题上和罗斯库多作讨论,她只是有些担忧的说道: “既然已经查明有暗中的势力可能会对您不利,我们为什么还要留在这里呢,我认为还是到城外亲卫军的驻地里比较安全。” “怎么?”罗斯库很快就听出了莱丝话中的意味,他问道: “这里是第七军团的驻地,难道你认为我在这里,也会遭遇危险?” “我始终觉得还是小心为妙。”莱丝好不客气地说道,“昨天发生了那么严重的事情,完全可以算是伯明顿上将的失责,可是直到现在,他都没有露面向您赔罪,这不得不让人感到可疑。” “我们封锁了消息,当时又没有更多的人在场,伯明顿上将多半并不知道这件事情,如果昨天夜里我受伤之后,他就在第一时间内前来查看,反倒会让我怀疑他。” “可就算伯明顿上将没有嫌疑,殿下您又有什么理由,一定要留在这里呢?” 莱丝对于罗斯库的决定依然有所疑问。 “医生不是说了吗?”罗斯库一边说着,一边向不远处坐着的斯坦伯格少校笑道: “我的伤可不算轻,不能够做太激烈的运动。” 听了亲王的话之后,女军医官只是轻轻一笑,并没有开口说话,她很清楚目前亲王与亲卫军长正在讨论很重要的事情,而这些事情也不是她一个军医官能够插嘴的。 “你的伤在手臂上,难道就不能走路了吗?” 莱丝依旧不依不饶。 “好吧……”罗斯库叹了一口气,总算说出了真实的想法: “我认为,既然真的有人打算对我不利的话,那么在昨天那件事情之后,他们就不得不面临两个选择:1、坐以待毙,准备面临今后我对他们展开的报复。2、背水一战,用其它方法让我永远留在伯兰顿。” 罗斯库的这句话也太过骇人了一些,包括萨芬娜公主在内的所有人,都用震惊的目光望着他。 过了好一会儿,莱丝才有些不确定地问道: “您是说,在这里,不久后还会有第二次针对您的暗杀?” “没错!” 罗斯库点了点头,他明明在谈论一件生死攸关的事情,却好像是事不关己似的,用右手拿起刀叉,从面前的盘子里取出一块羊排,然后放入嘴中,细细咀嚼了起来。 “您是打算以自己为诱饵,引那些暗中势力上钩吗?” 莱丝有些难以置信地问道。 “没错!” 虽然有些吐词不清,但依旧还是这个答复。 “您不认为这太危险了一些吗?”莱丝显然是持反对的意见,上一次在诺尔曼城下,尽管罗斯库设下了圈套,却还是被血蔷薇找到了真身,而且差一点就因此而没命。这一次罗斯库打算直接以自己为诱饵,引敌人上钩,危险性可就更高了。 “而且,昨天您已经遭受了一次袭击,如果敌人足够聪明的话应该不会在短时间内再次对您不利吧?” 面对莱丝的劝说,罗斯库只是轻轻摇了摇头,然后说道: “我刚才也说了,既然我已经知道是托雷斯行会的人捣鬼,那么以后肯定会找他们的麻烦。对方也会很清楚这一点,因此只要我留在伯兰顿,他们一定会找上门来。再说了,伯兰顿的重建工作在接下来的几年里都将会成为帝国的重心,我可不希望在这个关键的时候,关键的地方,存有一些无法控制的势力在暗中捣鬼。既然我到这里来了,就必须要把潜在的毒瘤全部清除掉!” 如果是以前的罗斯库,他无论如何也不会有这样的自信。但是在前几个月当中他已经经历了太多的事情,套用一个比较庸俗的说法,那就是他已经成长起来了。 罗斯库之所以会有这样的想法,是因为他突然意识到,反正如果继续推行他的改革计划,早晚都会和托雷斯这样的传统行会翻脸。与其到时候再寻找其它借口对付托雷斯,倒不如趁现在将对方一窝端了! 托雷斯作为一个存在数百年的行会,已经在国内各个领域盘根错节,如果在正常的情况下,兰诺政府想要对付这样的组织,也必定会困难重重。而此刻伯兰顿城内的秩序尚恢复,如果罗斯库想要动用雷霆的手段,将托雷斯连根拔掉,也会方便许多。 现在罗斯库所欠缺的,就是一个完美的,讨伐托雷斯行会的借口。虽然他的手上有对方的杀手尼耶尔,不过单只那一个人证还太过单薄。所以罗斯库才会留在这里,以自己为诱饵引对方出手,若是再发生一起严重的,刺杀亲王的事件,那么罗斯库自然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指挥亲卫军接管整个伯兰顿,将那些藏在暗中的黑手统统楸出来。 只不过此时的罗斯库还没有意识到他主动引来的,竟会是那样一场危机! 今年夏天,伯兰顿城内外的连番大战,让第七军团损兵折将,战后仅仅余下不到3万人,伤亡率高达三分之二。目前伯明顿上将直属的第71军尚有1万3000人,布鲁克?波本中将的第73军尚存1万2000人,第72军损失最为惨重,不仅军长战死,全军也只剩下不到5000名战士而已。 由于侵略者离开的时候摧毁了城中的几座军营,因此目前整个第七军团无法驻扎在一块儿。第71军的大本营在城中的市长官邸附近,第72军驻扎在城北,第73军的驻地则在城西。 每天清晨的时候,士兵们就会从城中的这三处军营里走出来,他们以小队为单位,奔赴城市的各个角落,与市民们一起进行城市的修建工作。由于目前战事已经结束,因此可以预见的是,在不久的将来,帝国政府将会调派更多的人手加入到他们中间。 结束了一天的劳动之后,士兵们就会回到各自的营房当中歇息,这几乎已经是两个月以来的定式。虽然每天晚上也会有巡逻兵在破败的街道上维护治安,但是人们绝不会看到大规模的军队在夜间调动的情景。 然而这一切,在9月30日的深夜发生了变化。当时针即将跨过午夜的分界线,城里的多数人已经进入梦乡的时候,伯兰顿城北的街道上,突然传出了一阵阵整齐的,军靴踏地时发出的轰鸣声。 此时居住在城北的市民并不算多,因此军队的动向并没有给人们造成困扰。偶尔也会有睡眼惺忪的市民打开阁楼的窗户,莫名其妙地向下张望,出现在他们眼中的则是一条蜿蜒向南的黑色长龙! 从这支军队的行进方向来看,他们是往市中心去了。 “72军的那些混蛋们在想什么?为什么会在深更半夜集体行动?” 第七军团军团长伯明顿上将在第一时间内就得到了军队异动的消息,尽管向来勤于工作的他此时并没有休息,但是这突如其来的异变已经足够让他暴跳如雷了! 手下的军队在没有得到允许的情况下擅自调动,这是任何一个长官都无法容忍的事情,更何况此时城中还住着一位尊贵的客人,若是让他就这件事情产生某种误解,那伯明顿上将可就百口难辨了。 “立刻让第72军的兔崽子们回到自己的营地,然后去给我查清楚,究竟是谁下的调动命令!” 就算伯明顿上将有一个好脾气,但是此时也忍不住大声咒骂起来。 然而一直以来恪尽职守的副官尼尔夫少校这一次却并没有立即去执行上将的命令,他只是走到了房间的门口便停下了脚步,然后伸手就反锁上了房门。 “你在做什么?” 伯明顿上将立刻就狐疑起来,他这副官的行为也太过怪异了一些。 “阁下今夜还是不要采取任何行动为好。”尼尔夫少校一边微笑,一边向伯明顿上将说道。 “你在胡说些什么……”伯明顿上将怒道,不过话还没说完,他的脸色就变了。 “第72军……是你?” 伯明顿上将并不蠢,他立刻就从对方的怪异举动中猜到,这一切都是他的副官在搞鬼。 由于第72军原军长战死,新人军长也没有到任,现在能够调动第72军的只有伯明顿上将本人。而如果说有人能够伪造调令,调动第72军的话,也只有副官尼尔夫少校能够做到。 想到了这一点之后,伯明顿上将立刻就采取了行动,他飞快的抽开了身前书桌的抽屉,可紧接着,他的脸色就变的十分难看。 “您在找这个吗?” 尼尔夫的声音依旧平静,他缓缓地抬起了右手。 少校的右手中正握着一把闪着金属光泽的迪克式手枪!(未完待续) 第三十五章 冲突 “你想干什么?” 极度震惊之下,伯明顿上将反而冷静了下来,他望着一脸冷笑的尼尔夫少校说道: “你想杀我?” 面对上将的疑问,尼尔夫少校摇了摇头,道: “我和阁下之间没有仇恨,只要您今晚留在这房间,对外面发生的事情不闻不问,就不会受到任何伤害。” “外面的事情?” 伯明顿上将扭头朝着窗外看去。 目前上将所在的位置是第71军营地正中的指挥部顶层,虽然指挥部一共也只有3层而已,不过由于战后伯兰顿城内也没剩下多少高大的建筑物,因此这里的视野还算开阔。 伯明顿上将有一双视力绝佳的眼睛,就算此刻是深夜,他也依稀能够察觉到远方街道上,那些正在列队快速行军的黑色身影。 那些身影便是第72军的5000名战士了,他们的目标所指就是伯兰顿的市中心,而那里的重要目标只有两处。 一处就是伯明顿上将所在的第71军军营,第二处便是拜耶赫夫亲王下榻的市长官邸。 第72军满打满算也不到5000人,因此他们就算有发动叛乱的念头,也不可能冲击兵力是他们3倍第71军营地。 这样一来事实就很清楚了,全军出动的第72军目标只有一个,那便是市长官邸! “你们要对亲王殿下动什么念头?” 想通之后,伯明顿上将再次显露慌张的神情,拜耶赫夫亲王若是在他的管辖出了什么差池,那问题可就严重了。 虽然伯明顿上将与罗斯库的关系算不上融洽,甚至还有一些过节。但是伯明顿身为帝国将领,自然也是以大局为重,罗斯库在伯兰顿城里即使谈不上吃好喝好,至少也要保证他本人的安全。 如今罗斯库刚刚扫荡了教廷国,为兰诺除掉了一个心腹大患,此刻早已经成为了兰诺民众心目中的英雄人物。若是这个人死在了伯兰顿,恐怕不消女皇陛下动手,愤怒的民族都会把伯明顿上将撕成一片一片。 尼尔夫少校并没有直接回答伯明顿上将的问题,他的脸上再度出现了一抹冷笑: “这里是兰诺,谁敢对拜耶赫夫亲王动手?只不过是有人收到消息,有一群来自利比尼斯的教廷残党潜入了亲王所在的官邸。第72军在您的指示之下,冲入官邸当中营救殿下。然而不幸的是,亲王殿下以及他的随从,已经在入侵者的袭击中壮烈牺牲了!” 这个蹩脚的剧本恐怕没有任何人会相信吧。教廷的残党就算再厉害,也不可能长途跋涉穿越兰诺军的边境,跑到伯兰顿城来杀人。而就算亲王所在的官邸出现了入侵者,前往救援的也应该是近在咫尺的第71军,而不是营地设在城市北边的第72军。 而尼尔夫少校的话中也透露出了其它一些信息:第72军虽然气势汹汹地冲向了拜耶赫夫亲王所在的市长官邸,但他们的首要目的并不是杀死亲王,而是将亲王从“教廷残党”手中救出来。由此可见,第72军大部分士兵仍旧是忠于帝国的,他们只不过是受到了少数人的欺骗和蒙蔽罢了。 只不过,那些企图对拜耶赫夫亲王不利的人居然能够调动整支军队,显然他们之中也存在着一些军衔不低的,长官之类的人物。 “你们为什么要对付拜耶赫夫亲王?” 伯明顿上将继续问道,他随即又想到了一个可能性: “是教廷指示你们这样做的吗?” 拜耶赫夫亲王刚刚从利比尼斯得胜归来,如今这块大陆上最恨他的,恐怕非属教廷莫属了。可是伯明顿上将并不认为已经日薄西山的教廷还有能力收买兰诺的高级将领,因此他在提出这个疑问的时候,心中并没有多大把握。 果然,尼尔夫少校在听过这句话之后,脸上立刻就显露出了嘲讽的笑容。 “别人怎么想的我不知道,就我自己而言,拜耶赫夫与我有杀妻之仇?” “杀妻之仇?” 伯明顿的双眼一眯,这个答案让他十分不解。不管是传闻中,还是伯明顿亲眼所见,拜耶赫夫亲王都不是一个喜爱沾花惹草的男人,亲王殿下恐怕和尼尔夫少校的妻子连一面也没有见过,又何谈杀妻之仇? 忽然之间,伯明顿上将想起了一件事情。 “你的妻子……不,我记得应该是未婚妻吧?”上将用颤抖的声音问道,“在伯兰顿陷落之前,她并没有离开?” “正是这样!” 尼尔夫少校仿佛回忆起了一件异常愤怒的事情,他的双眼瞪得远远地,左手狠狠地挥舞了一下。 “妮娜她相信我能够守卫这座城市,能够保护我们的家,所以她不愿意离开。可没有想到的是……” 少校的声音哽咽了,不过接下来的事情大家都很清楚,随着伯兰顿的陷落,城中市民受到了极大的伤害,他的未婚妻妮娜自然也难逃厄运。 “夺回城市之后,我在第一时间内就回到了家中……” 没等伯明顿上将继续问,尼尔夫少校就自顾自地说道: “那里已经变成一堆废墟了,就在这废墟当中……我找到了妮娜的尸体……她……” 心中极度的痛苦让尼尔夫少校无法再回忆下去,他大口大口地喘了几口气,接着又道: “妮娜一直都在等我回来,无论那些禽兽让她受到了怎样的伤害,她都支撑了下去……可是,我回去的实在是太迟了。” “我从来没有听你提到过这些事情。” 伯明顿上将脸色也露出了怜悯的表情,伯兰顿的陷落同样也给他的家族带来了灾难,他本人也有数名亲友惨死在敌人的折磨之下,因此他很能够了解尼尔夫少校的心情。 “但是,制造这场悲剧的是教廷与英德克联军,这和拜耶赫夫亲王有什么关系?” “和他有什么关系?!” 尼尔夫少校咆哮道,他此刻就像是一只被激怒的野兽,随时都有失控的可能。 “难道阁下您不知道,如果不是拜耶赫夫亲王一再的阻拦,我们的军队早就已经攻入城中,那样的话也不会有这么多人惨死!” 罗斯库故意拖延时间,没有及时下令攻城解救市民这件事情一直都是机密,兰诺军中绝少有人知道。但是尼尔夫少校身为伯明顿上将的副官,自然对其中的缘由一清二楚。 一想到就是因为那个亲王的独断专行,一再地延误战机,导致伯兰顿城中数万市民,包括自己的未婚妻的惨死,尼尔夫少校心中就充满了仇恨。 也正是因为这仇恨,让他具备了杀死拜耶赫夫亲王的动机。 所以当第72军第2师师长卡萨莱希找到尼尔夫,并且试图说服他参与抹杀拜耶赫夫亲王的计划时,尼尔夫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 对于尼尔夫来说,未婚妻妮娜,以及伯兰顿城中的那个家就是他的一切,他的未来。当所有的东西都全部失去以后,尼尔夫就只是一具被仇恨填满的躯壳而已。 萨哈?卡萨莱希,第72军第2师的师长,出身于伯兰顿西部的一座小镇,他的家乡十分幸运的没有遭受到战火的牵连,他也没有什么亲友住在伯兰顿,所以他与罗斯库可以说是一点瓜葛也没有。 然而没有瓜葛,并不代表没有利益上的冲突。卡萨莱希少将的亲弟弟是托雷斯行会的一名成员,而且在行会内部还拥有着不小的权利。两兄弟的感情一向都十分不错,弟弟每年都会无偿的支付给哥哥一大笔金钱,而这笔钱要比卡萨莱希在军队的薪金要多得多。 卡萨莱希家境富裕,本身又是帝国军将领,也就自然而然的倍受贵族小姐们的青睐,三年前,卡萨莱希迎娶了一名家乡伯爵的千金为妻,去年由迎来了一个女儿。 卡萨莱希的妻子美貌温柔,但却有一个毛病,就是花钱大手大脚,再加上卡萨莱希常年留在军中,无法时时顾家,他的妻子便只能以不断地购买各种奢侈品排解忧愁。 本来,弟弟的支援再加上卡萨莱希的薪金,勉强可以支持妻子的开销。但是在不久之前,弟弟告诉卡萨莱希,由于帝国政府不断地打压托雷斯行会,过不了多久恐怕就无法在紧急上支援哥哥了。 得知了这个消息之后,卡萨莱希就告诫妻子,不要再胡乱花钱了。可是出身贵族的妻子又怎么可能在短时间忘记购物的乐趣?这一段时间以来,妻子所花费的金钱不仅没有减少,反而比以往多出了不少。 金钱的压力让卡萨莱希感觉喘不过气来,当他得知不断地对托雷斯行会进行打压的幕后主使,居然是拜耶赫夫亲王之后,他的心中偶尔也会产生一个大胆的想法: “如果亲王殿下死了,托雷斯行会就不会消亡,弟弟每年仍然会给我金钱上的资助,妻子也不用再向我抱怨了!” 原本这个念头自始自终都只藏在卡萨莱希的心中而已,他很清楚以自己的身份地位,能够站在亲王身边就已经是莫大的尊贵,别说杀死对方,就是撕破对方身上的衣服也是千难万难。 然而让卡萨莱希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机会居然真的找上门来。伯兰顿会战结束之后,卡萨莱希的弟弟突然前来军中拜访,并且告诉了卡萨莱希一个惊天的计划! 某一个潜伏在暗中的组织——托雷斯行会甚至只是它的一个组成部分——正在密谋暗杀拜耶赫夫亲王,而暗杀如果要想成功,就必须要得到卡萨莱希的一份助力。 得到这个惊人消息的初始,卡萨莱希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拒绝。这是理所当然的,身为一个兰诺的军人,他怎么也不回把敌意放在皇室成员的身上。 然而在弟弟晓之以情,动之以利的说服之下,卡萨莱希原本就不是很坚定的决心开始动摇了。显然的,如果这件事情能够成功,托雷斯行会将会支付给卡萨莱希一大比报酬,这些钱足以让他们全家远走他国,在兰诺以外的任何地方逍遥快活。 最终,卡萨莱希答应了弟弟,他愿意参与那个惊天的计划,因为一旦计划成功,他所能够获得的报酬实在太诱人了。 接下来随着对整个计划逐渐了解之后,卡萨莱希也意识到,自己只不过是这个庞大计划的小小一环而已。如今驻扎在伯兰顿城中的兰诺军官当中,已经有不少人都被那个组织所收买,而少数身处关键位置,又不愿意就范的军官,很快就被对方用狠辣的手段给排出了。 卡萨莱希的同僚,第72军第3师师长吉普就是那些不幸者当中的一个。由于计划必须要动用整个第72军,所以这个军仅存的两位师长要么都和对方合作,要么只留下愿意合作的一人。 就在两天之前,第723师师长吉普被人发现在自己的房间里自杀,大多数人都认为这位在战争中失去了半数以上亲属的师长是因为太过悲痛,失去了对生活的信心,进而走上绝路的。但是只有卡萨莱希清楚,这位天生乐观的同僚是因为不肯让步,而糊里糊涂的死在了那个组织的暗杀之下。 虽然第72军的指挥官是军团长伯明顿上将,但是在上将不在军中的情况下,这支军队的指挥权自然而然的就落在了唯一的一名师长,卡萨莱希手中。 9月30日中午,也就是拜耶赫夫亲王抵达伯兰顿城的第二天,卡萨莱希得到了对方的指示:计划将在深夜23时开始。 计划的重要步骤就是动用整个第72军,将拜耶赫夫亲王所在的市长官邸团团包围起来。但是要做到这一点,不仅需要整个第72军都听从卡萨莱希的命令,同时还需要上将的命令书才行,否则话私自在城市里调动军队就和谋反没什么差别了。 让卡萨莱希再次感到惊奇的是,他居然真的收到了伯明顿上将的命令书!有了这份命令书,就算一些下级军官对这道命令感到疑惑,也必须要遵从卡萨莱希的指示才行。 现在,拜耶赫夫亲王所在的市长官邸就在眼前,卡萨莱希也仿佛看到了无尽的财富正在向他招手。 当午夜的钟声敲响之时,罗斯库正如同攻打诺尔曼城前夕那样,平静地端坐在书房的桌前,细细品尝着平常人绝不会饮用的黑咖啡。 “扑通” 一声闷响,书房的房门被人粗鲁的推了开来,出现在门口的则是气喘吁吁的蓝托少校。 “情况不乐观?” 从对方的表情上,罗斯库就已经猜到了一些端倪。 “城北出现了……”蓝托一边气喘吁吁地说着,一边伸手接过了从身旁递过来的一杯清水,当他用极快的速度,将那杯水一饮而尽,并且准备向递水的人表示赶集时,却惊讶的发现那好心人并不是想象中的侍女或者同僚,而是亲卫军长莱丝?维多特阁下。 虽然蓝托和莱丝的年纪差不大,但军衔和身份可是相距千里,莱丝那自然而然的,寻常的举动,在蓝托眼中就变成了莫大的荣幸。 “谢……谢谢……阁下!” 少校或许是太激动了一些,结果被刚喝下去,还没来得及吞入腹中的水给呛着了。 “咳……咳咳!” 蓝托少校十分窘迫地咳嗽了一阵子,这在面前两位将军的注视之下,述说他所看到的一切: “北面来了许多人,虽然没有打出旗号,但绝对是我们的正规军!” “正规军?” 罗斯库皱着眉头道:“正规军怎么会在夜晚进行这样大规模的调动?” “驻扎在城北营地的应该是第72军。”莱丝对伯兰顿的布防十分了解,“他们大概有5000人。” 这是一旁的蓝托少校也说道: “维多特阁下说的应该没错,据我观察,来的这支军队人数就在5000左右。” 莱丝和蓝托的话让罗斯库陷入了沉思,如今兰诺边境已经安定,伯兰顿城更是没有敌人的踪影,此时又是深夜,无论从哪个角度讲,第72军的行动都十分反常。 难道他们在搞军事演习? 罗斯库很快就否定了这个念头,伯兰顿可不比其它城市,如今居住在这里的市民可以用惊弓之鸟来形容。若是随随便便发动演习的话,一定会让市民们感到恐慌吧。 罗斯库早已经习惯了凡事尽量往坏处想,再加上傍晚吃饭时他的那番推断,此刻他越发的感觉到,那支军队就是冲着他来的。 “真没想到,敌人居然回来这么一手!” 罗斯库轻轻摸了摸刚刚整理过,已经十分光洁的下巴,脸上也露出为难的神色。 “敌人?”一旁的莱丝惊道:“你说来的这支军队,是我们的敌人?” “目前看来的确如此。”罗斯库苦笑道,“他们就是冲着我来的,否则我再也想不到他们如此异动是为了什么。” “那我们应该怎么办?” 蓝托少校焦急道,如果对亲王不利的是一两个刺客,他这个护卫还可以应对,但如果来的是一支军队,那就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了。(未完待续) 第三十六章 主动出击 “那我们应该怎么办?” 面对蓝托少校的疑问,罗斯库陷入了沉思。 第72军来的有约5000人,如此庞大的人数,是目前市长官邸内三百多名亲王护卫无论如何也抵挡不住的。若是对方想要硬闯的话,只能向附近的第71军请求援助。 但是,罗斯库并不指望伯明顿上将的第71军还能做些什么。敌人既然胆敢在城市中调动军队,那就表明他们很清楚至少在一段时间之内遭到阻碍。也就是说,伯明顿上将的71军很有可能已经被某个突发事件给拖住了。 如果能够将驻扎在城外的亲卫军调来保卫官邸,只有5000人的第72军自然不足为惧。但是目前情况紧急,敌人近在咫尺,就算派最好的传令兵,骑最快的马,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将消息传到城外。 而现在也没有更多的时间让罗斯库继续考虑下去,他心中已经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尽管成功率不高,可是目前也只有这么一个选择了。 “趁现在第72军还没有将这里包围,你立刻到城西去,让布鲁克?波本中将带着他的第73军到这里来!” 目前第73军尚存有1万2000人,如果他们能够及时赶到,保卫这座官邸自然是绰绰有余。 “您的意思是,附近的71军已经帮不上忙了?” 听到罗斯库的决定之后,莱丝也立刻就反应了过来。 罗斯库点点头,道: “第71军的军营就在附近,现在72军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按理说他们早该有所反应才对。可是伯明顿上将却什么也没有做,这样的情况只有两种可能:第72军的行动是在伯明顿上将的默许下进行的。又或者伯明顿上将那边发生了某些严重的问题,让他无法顾及这边。” 罗斯库说完之后,莱丝也随即分析道: “照目前的情况来看,第二种可能性要大一些,如果伯明顿上将是幕后主使,他完全没有必要将第72军大老远地调过来,他手下的第71军就足以将我们收拾干净了。” “不管怎么说,第71军已经无法指望了,现在伯兰顿城内能够和第72军对抗的也只有波本中将的第73军而已。” 听完罗斯库与莱丝的分析之后,蓝托少校这才明白自己肩负的任务有多么重要,他立刻就举起右手,向两位指挥官敬礼之后,便匆匆忙忙地跑出了房间,往城西去搬救兵了。 “殿下,您认为第73军来得及吗?” 莱丝面带忧色地说道,尽管蓝托少校已经出发,可是这里距离城西第73军的营地尚有一段距离,这一来一回之下,不知道要耗去多少时间。 “我看多半是来不及了!” 罗斯库苦笑道,“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尽可能拖久一点,直到援军到来。” “可是……要怎样做?” 莱丝的声音里也没有了往日的自信,如果是在同等兵力下,让她全歼72军的那5000人都没有问题。可是目前身边能够动用的只有亲王护卫队的那三百来人而已。 就算亲王护卫队拥有先进的火枪,但是在敌人的绝对数量上的优势之下,根本无法支撑多久。 “我们没有必要和他们硬碰硬。” 罗斯库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说出了他心中的那个想法: “要知道第72军终究不是我们的敌人,大部分士兵只不过是受到了少数军官的欺骗,没有了解事实的真相而已。” “您的意思是?”莱丝依旧有些疑惑。 “我们到外面去,我倒要瞧瞧,兰诺的士兵究竟有没有勇气向兰诺的亲王刀剑相向!” “到外面去?” 莱丝闻言大惊,按理说在这种情况下,应该率领护卫们依托市长官邸的建筑物死守才对。亲王若是主动走到外面接触来犯的敌人,那和自投罗网有什么区别? 罗斯库以行动回答了莱丝的疑问,他站起身来,然后从衣架上取来外套穿在身上,有了这身军装以及胸前标志性的绶带、勋章,相信任何人一眼就能看出他的身份。 “这太危险了!” 还没等罗斯库走出房门,莱丝就一把拽住了他的胳膊。 莱丝的举动让罗斯库有些吃惊,不过他旋即就从对方的表情当中,感受到了明显的关切与担忧。 “你不用担心我。”罗斯库微微一笑,向莱丝说道:“连教廷都被我们击败了,我又怎么会死在自己人手里?” “谁……谁担心你了!” 莱丝也很快就意识到了刚才的行为实在太过冒失了一些,她慌忙松开了罗斯库的胳膊,然后向后退了一步,说道: “我只是怕万一你死了,日后回去没办法向陛下交代。再说,昨天晚上你不也差一点就被自己人给杀了吗?” 经莱丝这么一说,罗斯库才意识到这已经是两天内的第二次危机了,这么算起来伯兰顿城可一点儿也不比教廷国安全。 “也许正是因为我们在教廷国进展的太顺利了,所以父神才特意增加了一些考验吧!” 罗斯库笑道,现在的他已经能够坦然面对任何危机了。 莱丝有些怔怔的望着眼前这个仿佛无所畏惧的男人,和刚开始认识时比起来,罗斯库身上发生的变化可真是太大了! 兰诺国内的大城市里面都建有市长官邸,这种建筑物除了给市长办公、住宿之外,还承担着举行各种本地庆典的职责。因此大凡市长官邸的门口,都拥有一个面积不小的广场。 还未等罗斯库走出这座市长官邸,第72军就已经赶到了近处。 第72军虽然不像亲卫军那样全部都由精锐组成,但到底也是尽力过真正战场的军队,他们仅仅只用了不到10分钟的时间,就将广场以及当中的建筑物团团的包围了起来。 士兵们一个个脸上都挂着紧张而又兴奋的神情,因为他们的长官告知他们,市长官邸内已经潜入了数量不明,但极为厉害的入侵者。居住在官邸内部的拜耶赫夫亲王危在旦夕,他们这支军队就是前来营救亲王殿下的。 如今罗斯库率军击败教廷的消息早就传到了每一个兰诺士兵的耳中,特别是对于第七军团的军人们来说,亲王殿下击败了教廷,也就相当于帮助他们报了伯兰顿城的一箭之仇,他们也因此对亲王殿下心存感激,自然不可能容忍有人伤害到亲王殿下。 当5000名战士各就各位,准备就绪之后,所有人都望着指挥他们的军官,只要长官们一声令下,他们就会立刻踹开官邸的大门,冲进当中,将亲王安安稳稳地解救出来。 当然,并不是所有士兵都有抱着这样的想法。这5000人当中,有极小的一部分人已经被南方同盟收买,他们和指挥官卡萨莱希一样,是为了杀死拜耶赫夫亲王而来。因此只要见着了亲王本人,这些人就会趁乱痛下杀手,亲王也绝无生还的可能。 在行动之前,卡萨莱希少将以及一些已经被南方同盟收买的军官就对不明真相的士兵交代过:进入官邸之后,很有可能会遭到敌人的拼死抵抗,而根据情报,这些敌人已经化装成亲卫军的战士,这也是敌人轻而易举的潜入伯兰顿,进入亲王所在官邸的原因。所以进入建筑物之后,凡是遇到穿着亲卫军制服的人,便不用理会他们会说些什么,一个也不要放过。 这个计划可以说是万无一失,由于提前打了招呼,因此就算闯入官邸之后,当中亲王所带来的那些亲卫军士兵在第一时间内表明了身份,也会被当作是敌人的欺骗手段。 然而这完美的计划根本就买来的及用上,因为还未等卡萨莱希少将下达攻击的命令,市长官邸的大门就先一步敞开了! 一身戎装的拜耶赫夫亲王,在四周围5000名士兵,10000只眼睛的注视之下,缓缓地走下了官邸门前的阶梯,来到了广场之上。 虽然并不是所有人都曾经见过拜耶赫夫亲王,但是在昨天白天亲王步行入城的时候,已经有不少士兵目睹过他的容姿。作为普通的士兵,近距离瞻仰皇室成员的机会原本就不是很多,因此但凡见过罗斯库的人,就已经将他的模样深深地记在了脑子里。 所以当罗斯库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时候,立刻就有不少人当场认出了他! 陪伴在亲王身边的除了几名亲卫军士兵之外,还有一位红发的女将军,但凡是兰诺的军人,都应该很清楚她便是大名鼎鼎的莱丝?维多特中将! 由于罗斯库也不知道这样的冒险究竟能不能成功,所以他原本希望莱丝能够留在官邸之内以防万一。不过莱丝则很明确的拒绝了这个好意,她虽然一介女流,可从来没有在战场上退缩过。 突如其来的状况让包括在卡萨莱希在内的所有72军官兵们瞠目结舌,卡萨莱希怎么也想不到亲王居然如此大胆,就这样现身在众人面前。而原本不明真相的下级军官和士兵们则心生疑惑: 亲王不是遇到了敌人的攻击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事实上到了这个时候,立刻就有一些聪明人猜想到,他们是被虚假的情报给欺骗了! 只是此时仍旧没有多少人能够发觉,放出那个虚假情报的,就是他们的师长本人。 就算兰诺军纪如铁,但是在这种诡异的情况下,士兵们还是忍不住窃窃私语了起来。 “站在广场上的那人是谁,好像是个大人物啊!” “笨蛋,那就是拜耶赫夫亲王,我昨天还见过他,不会有错的!” “可是亲王殿下不是遭到袭击了吗?我看他现在挺好的样子。” “我哪知道怎么会这样,也许是长官们搞错了。” 罗斯库的突然现身,手下士兵们的骚动让卡萨莱希与他的同谋着汗如雨下,南方同盟交给他们的计划虽然可以说是面面俱到,可唯独没有提到拜耶赫夫亲王主动在他们面前现身应该如何应对。 就像莱丝最近以来经常意识到的一样,罗斯库已经不是以前的罗斯库了,现在的他不仅仅是兰诺的亲王、女皇的丈夫,他已经成为了一名强大的战士,就算遇到了极为困难的情形,他也会优先的考虑主动出击。 相反的,南方同盟虽然势力庞大,但他们从来没有对罗斯库这个人有一个正确的认识。在那些人看来,罗斯库恐怕只不过是一个凭借着妻子的权势获得地位,没有多少胆识的普通权贵而已。正是因为这样错误的估计,导致了目前的不利局面。 卡萨莱希少将张了张嘴,他意识到自己应该说些什么,可是他完全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他大老远的率领军队包围了亲王的临时住所,可不是简单的一句“对不起,我搞错了”就能够将此事了解。 正当阴谋者不知所措的时候,罗斯库反倒先一步开口说道: “你们,这么晚来到这里,所为何事?” 罗斯库的这句话声音不大,广场外围的士兵们大多都没听到。但是在这句话在近处的士兵耳中听来却是威严无比,让人不由自主地产生了一种畏惧感。 这个时候,很多人都开始意识到,眼前这个其貌不扬的男人,并不仅仅只是他们的亲王殿下,这个男人可是率军横扫了教廷国,传说他连父神也不放在眼里! 卡萨莱希也意识到这一点,他也逐渐地发觉,和这样的人作对,究竟是一件多么愚蠢的事情! 但是事以至此,卡萨莱希已经无法回头了,若是亲王不死,他不仅没办法完成南方同盟交给他的任务,收不到那笔可观的酬劳,他本人也将会以叛国者接受帝国的审判! 于是,卡萨莱希狠命的咬了咬牙,厉声说道: “士兵们,亲王殿下是受到了敌人的威胁!2师1团上前保护亲王殿下,其余的人立刻进入官邸,遇到可以的人一律格杀勿论!” 2师是卡萨莱希的直属部队,而1团当中受雇于南方同盟的军官、士兵最多,因此只要1团控制住了拜耶赫夫亲王,整个局面也就落入了卡萨莱希的掌握当中。 得到了长官的命令,2师1团当中立刻就有近百人向前迈开了步子,他们都和卡萨莱希有着同样的目的,也深知此刻已经没有了回头路,只能一条心往前走! 而四周围更多的士兵们则仍是一副疑惑的神情,毕竟师长所下达的命令太过匪夷所思了一些,此刻拜耶赫夫亲王就站在自己面前,又哪里有半点被威胁的样子? 2师1团的那近百名心怀鬼胎的士兵还没走出几步,夜空中就传来了一声怒喝: “什么威胁!哪里有敌人?难道我站在这里,是来给你们寻开心的吗?” 罗斯库毕竟是威名在外的上位者,他这一声大吼,立刻就吓得一些胆小之人身不由己地停下了脚步,另外一些人看到有同伴们没有跟上,也就失去了之前的势头。 人就是这样一种群体性动物,当一群人在做同样一个非法的勾当时,每个人心中都是底气十足的。但若是办事的中途有人退出,剩下的人便会心生顾虑,而退出的人愈多,这份顾虑也就愈大。 “你们在干什么?”卡萨莱希少将在后面急切的喊道,“殿下是受到了敌人的胁迫才会那样说,你们的责任就是将他拯救出来!” 这一次,还未等冲在前面的那些士兵做出反应,罗斯库就立刻开口说道: “前面的指挥官,是卡萨莱希少将吧?我问你,你到这里来究竟是何用意,你散布虚假的谣言,究竟有什么目的?” 这话一出,一些不知情的士兵们心中也是一惊,很快就有人意识到他们的师长恐怕是真的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才会率兵来到这里。 而心中产生这种想法的人,很快就进一步意识到,万一卡萨莱希师长真的是打算对亲王殿下图谋不轨,那不就叛国的行为吗?而他们这些跟随师长的普通士兵,岂不是也会被当作同谋? 叛国的罪名在任何国家都是最为严重的,参与者事后就算侥幸能够逃过一死,他们的名誉也必定会永远被钉在耻辱柱上。 这一下,就连2师1团里那些卡萨莱希的同谋者也开始心惊胆颤了。 罗斯库并没有给卡萨莱希时间回答自己的问题,在片刻之后,他便清了清嗓子,再一次高声说道: “士兵们,这里没有所谓的敌人,我也不曾遇到什么危险!你们是被某些别有企图的人给骗到这里来的!现在,我以帝国军总参谋长的身份命令你们,拘捕卡萨莱希少将,把他带回你们的驻地!” 这句话立刻就让士兵们面面相觎,虽然眼前这位亲王殿下并不是第72军的直接指挥官,但是他在军中的职位可比小小的师长高出了太多,就连军团长伯明顿上将也必须听从殿下的命令。 可以说,此时罗斯库下令拘捕卡萨莱希少将,就算没有充分的理由,也是完全符合军规的!(未完待续) 第三十七章 千钧一发 罗斯库并没有天真的以为只要他发话,对面72军的士兵们就会自觉的将卡萨莱希少将拘捕起来。如今兰诺军的制度已经非常完善,将军所下达的命令,必须一级一级地经由众多军官,最后才传达到士兵那里,由他们来执行。在现在第72军一部分高级军官已经被阴谋者收买的情况下,就算罗斯库直接向最底层的士兵下令,也不一定会立刻起效。 果然,罗斯库下达那道命令后过了好一阵子,第72军的队伍里也不见有人站出来反对他们的师长。 出现这种情况,也不能够怪罪于那些下级军官和士兵,因为他们在之前一直都习惯于听从卡萨莱希这个指挥官的命令,此刻亲王陡然让他们捉拿师长,他们自然会在一时之间拿不定主意,不知该如何是好。 罗斯库也清楚不可能轻易就化解目前的危机,他之所以下达那样的命令,只不过是想要拖延时间罢了。在在目前的状况下,只要他这个亲王还保持着自身的权威,大部分第72军的士兵们就不会轻举妄动。 “怎么,你们都没有听到我的命令吗?”罗斯库继续怒斥道,“还是因为,你们已经不把我这个总参谋长放在眼里?” 眼看到亲王殿下发火,在场的所有士兵——无论是心中有鬼的,还是不明真相的——全部都低下了脑袋,不敢直视广场正中的那个男人。兰诺归根究底仍旧是一个皇权至上的国度,光凭着罗斯库亲王的身份,就足以让大多数士兵对他感到畏惧。 另一边的卡萨莱希少将额头上不停的冒出冷汗,他很清楚如果像这样拖延下去,形势肯定会对他愈发不利。虽然在行动之前,南方同盟的人已经向他打包票,说伯明顿上将和他的第71军绝不会出手干涉,而事实上也的确如此。可是城外还有一支强大的亲卫军,若是让那些人察觉到情况有异冲进城来,那卡萨莱希和他的同伙们可就变成瓮中之鳖了。 所以拜耶赫夫亲王的性命,一定要在天亮之前解决掉! 想到这里,卡萨莱希暗暗地向自己的副官使了个眼色。 那副官自然也是卡萨莱希的同伙之一,他看到长官的眼色,立刻就不露声色地凑了过来。 “阁下有何吩咐?”那副官的声音沙哑,又被刻意压低了许多,旁人根本就不知道他在开口说话。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卡萨莱希皱着眉头低声说道:“强行围上去将他拿下也好,用弩箭远程狙杀也好,总是不能让他继续站在那里了!” 那副官面色一凛,随即就胆战心惊地说道: “这么多士兵在看着,如果我们稍有动作,恐怕立刻就会露馅。” “蠢货,谁让你亲自动手了?”卡萨莱希骂道,“你手下不是有一个叫做皮尔斯的?就是那个金发的小鬼,他原本就是那边的人。你告诉他,不管他用什么办法,总之要在亲王身边制造情况,那样的话我们就有理由接近亲王了!” 南方同盟自然收买了卡萨莱希,就自然会安排人手潜伏在他身边,督促他老老实实尽全力完成任务,必要的时候还能杀人灭口。金发杀手皮尔斯就是潜藏在卡萨莱希身边的棋子,只不过卡萨莱希也不是一个蠢人,他一早就看穿了皮尔斯的真实身份,现在甚至还打算利用对方。 当副官找到潜藏在第2师1团的皮尔斯,并且传达了卡萨莱希的指示之后,这位来自南方同盟的资深杀手并没有显露出任何不快的神情。相反的,皮尔斯伸出了他那血红的舌头舔了舔嘴唇,然后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 “这个计划……我喜欢!” 杀手冰冷的声音让副官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战,他再一次叮嘱道: “如果能就此杀了他当然最好,但至少也要在他身边弄出点险情来,只有这样,我们的人才有理由接近他!” “少啰嗦,我知道该怎么做!” 金发杀手皮尔斯扔下了这句话之后,便弯腰猫着身子,转眼之间就消失在了士兵的人群当中。 站在广场前的罗斯库依旧是一脸怒容,这骇人的表情给了四周围士兵极大的压力,如果此时卡萨莱希少将下令退兵的话,他们大概会立刻就散的一干二净吧。 只有对罗斯库十分熟悉的人,比如说一直站在他身边的莱丝,才能够从他脸上的细节察觉出,他的愤怒多半都是刻意装出来的。罗斯库是一个很少动怒的人,就算此刻他完全有发怒的理由,但是他仍旧保持着心中的平静。 当莱丝跟随罗斯库一同走出来,面对广场四周着5000名士兵的时候,她的内心是十分紧张的。就算莱丝一向表现的不输于任何男性,但是她的本质还是一个纤细的女子。所以一开始的时候,莱丝无时不刻地都在思考:万一眼前这群士兵冲上来,自己应该如何是好? 是与身边这位亲王同生共死以表忠心,还是抛下这个自大的男人,觅得一条生路?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以及感受到了罗斯库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淡然与自信之后,莱丝就渐渐的将所有的担忧与疑问统统抛却,虽然目前的情况对罗斯库这一方来说极为不利,可不知为何,莱丝就是认为身边的这个男人一定能够平安躲过这次危机。 内心已经平静下来的莱丝斜眼向罗斯库望去,她很想知道对方此刻心中究竟在想些什么。 正是这一轻轻的一瞥给罗斯库,以及莱丝自己帮了大忙。莱丝刚刚一扭头,就凭借着眼角的余光,发觉到了正从右侧急速飞过来的一个亮点! 莱丝不清楚那亮点是什么,事实上她也没有时间去探究这些,她仅仅只是凭借着一股直觉捕捉到了空气中的一丝危险,然后就下意识的伸出手来,将右侧的罗斯库向后面推了一把。 莱丝手上的力道不重,因此罗斯库被这一推之下,仅仅只后退了一步而已,然而正是这一步让他与那个亮点擦身而过。 直到此时,莱丝这才看清楚,那亮点居然是一枚在黑色的夜空当中反射着微弱光芒的飞镖! 那飞镖的来势极快,所以当莱丝推开罗斯库之后,已经完全没有时间再进行下一步反应! 只听得“噗嗤”一声轻响,那枚被罗斯库躲过的飞镖直接命中莱丝的身躯! 好在那飞镖原本就是冲着罗斯库而去的,因此莱丝就算被它击中,也没有伤在要害部位。 然而被利器刺伤时的疼痛还是实实在在的,尽管极力咬紧了牙关,莱丝还是忍不住地轻哼了一声。 “怎么了?” 逃过一劫的罗斯库尚未察觉到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他只知道自己突然被莱丝推开,紧接着对方脸上就显露出了痛苦的神情。 “有敌人……你小心!” 那枚飞镖正好击中了莱丝的右肩,虽然伤的并不算重,但鲜血还是已经渗透了她的衣襟,可尽管如此,她仍旧顾不得处理自己的伤口,而是在第一时间内出言发出警讯。 其实不肖莱丝多说,之前一直站在罗斯库身后的两名护卫:邓肯上尉与异族人托尼都已经察觉到发生了什么,他们一左一右冲上前去,用自己的身体挡在了罗斯库与莱丝的身前。 如果是正常的杀手,在一击没有得手的情况下早就该远远逃匿了。可是罗斯库所遇到的杀手一向都能用常理看待,金发的皮尔斯所得到的任务也不是一定要杀死罗斯库,而是要闹出一番动静来。 所以尽管看到目标的护卫已经做好了迎战的准备,可皮尔斯还是发起了第二次攻击! 由于皮尔斯也身穿着兰诺军的军装,因此当他冲出来的时候,大多数人都没有在第一时间内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他们只是看到一个黑影,正在以寻常人绝无法达到的速度,飞快地向拜耶赫夫亲王一行人冲去! 皮尔斯并不像寻常的杀手那样喜欢使用短剑匕首之类的武器,只见他一边飞速奔跑着,两只双手也频频挥舞,而他的手每舞动一下,就会有数枚金属制成的飞镖破空而出! 皮尔斯作为杀手的名气虽然没有血蔷薇那么大,但他能够成为南方同盟所依赖的王牌,自然也有着不俗的实力。仅仅是一眨眼的功夫,就有十数枚飞镖朝着正前方的托尼直奔而去! 这些飞镖的速度就算比不上火枪发射的弹丸,恐怕也相差无几,寻常人根本就看不到它们飞行的轨迹,更无闪躲或是阻挡的可能, 然而托尼却是一个异类,他有着与他庞大身躯成正比的敏捷,同样也具备非同一般的动态视力。 成为亲王护卫队的一员之后,托尼在闲暇的时候,也会和同伴们比试武技,由于莫高人与兰诺军战斗的时候曾经吃了火枪的大亏,所以托尼也对亲卫军士兵手中这些能够喷火发射弹丸的武器尤为感兴趣。有一次,托尼拜托一位与他关系不错的同伴用火枪向他射击,结果虽然是以托尼的狼狈逃窜而告终,但是他本人却也没有收到半点伤害。 托尼连火枪发射的弹丸都能躲过,一个杀手徒手投掷的飞镖自然不在话下,他甚至连躲闪的动作也没有,仅仅是举起一双肉掌在胸前上下翻飞,就将对方投过来的飞镖统统挡了出去! 这一幕可惊呆了正冲过来的皮尔斯,或许旁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他却看的一清二楚:托尼并不是凭借着一双手掌挡住了那些飞镖,因为如果他这样做的话,无论他的手多么坚韧,也难道被飞镖洞穿的结局。实际上,托尼的双手在挥动的时候,掌缘都恰到好处的砍在了飞镖并不锋利的尾部,这样一来既可以改变飞镖的飞行方向,也足以保证双手不会被刺伤。 这样的功夫皮尔斯自忖不如对方,他浑身的杀意也当下就弱了三分。可是作为一个杀手,皮尔斯毕竟是要优先完成自己的任务,因此就算他明知道打不赢托尼,也还是硬闯了过去。 而这个时候,皮尔斯身上携带的飞镖也已经用完,接下来面对面的两人,完全是徒手相争! 罗斯库也只不过比平常人强壮一些、反应迅速一些罢了,所以当托尼与皮尔斯打斗的时候,他完全插不上手。不过此刻的罗斯库更关心的也不是托尼与那杀手究竟谁输谁赢。 因为在此时,就算罗斯库的眼神再差,也发现了莱丝右臂上的血迹。 莱丝也察觉到了罗斯库关切的目光,还未等他开口,她便抢先说道: “我不要紧,你自己小心!” 话音刚落,就只听不远处传来了“砰”的一声闷响。 罗斯库扭头一看,正瞧见刚才冲过来的金发杀手,被他的托尼一掌击出,向后接连退了好几步。 皮尔斯自从成为杀手以来,还从未如此狼狈过,可是他也深知托尼比自己厉害太多,硬拼下去不仅无法占到便宜,甚至还有把小命丢在这里的可能。 更何况现在任务基本上已经完成,皮尔斯在重新站定之后,便狠狠地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转身向后疾驰。 皮尔斯当然不会盲目逃跑,他奔跑的方向正是离得最近的第72军2师1团所在的位置。 还未等大多数人反应过来,就只听到人群之中的卡萨莱希大吼道: “抓住那个杀手,保护亲王殿下!” 接着,早就做好准备的1师2团里那百余名士兵,便一齐齐地朝着皮尔斯迎了上去。 当然,这些人的目标决不是逃跑中的杀手皮尔斯,而是更远处的拜耶赫夫亲王! 仅仅是片刻之后,罗斯库就已经省悟到了对方的真正目的,可是那一个团的士兵已经发动,他们的借口又是那么的名正言顺,此刻就算是罗斯库也想不出什么好法子来组织对方了。 托尼和邓肯也是心中大惊,眼看着这么大一群人冲上来,他们的武技就算再强悍,也恐怕连一分钟也抵挡不住。 危急之下,罗斯库再也管不得许多,他伸手将受伤的莱丝拦在身后,然后从怀中掏出来那把随身携带的迪克式手枪,接着就枪口朝天,猛地扣动了扳机。 清脆的枪声划破长空,也让正还杀着冲过来的那一百多名士兵们缓下了脚步。 罗斯库不会放过这好不容易才得来的机会,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怒吼道: “你们……想叛国吗?” 这一声怒吼,可实实在在地击中了那些士兵的心里,和大多数外围的72军战士不同,这些人的的确确是收了南方同盟的好处,是抱着杀死拜耶赫夫亲王的目的来到这里的,也就是说他们的行为是的的确确的谋反! 不管怎么说,这可是杀头的罪名,只不过当可能获得的利益足够丰厚的时候,这些人便有了舍命一搏的念头。 可既然是以身涉险,就必定会感到心虚,此刻罗斯库一声“叛国”吼出来,则让这一份心虚扩大了好几倍。在这种情况下,一些意志不算坚定的人也就会自然而然的心生惬意。 可在后面指挥着的卡萨莱希也不是省油的灯,眼看着手下的人出现了犹豫,他便立刻大喊道: “还等什么?保护亲王,事后重重有赏!” 这一句话说的极为飘渺,不明真相的人听了,还以为卡萨莱希的意思是会重赏那些舍命保护亲王的士兵,而只有了解内情的人才清楚,少将的意思是只要杀死了拜耶赫夫亲王,这些人就能够得到莫大的好处。 兰诺军士兵当中能够被南方同盟收买的原本就是贪财之人,他们听到了卡萨莱希的喊话之后,脸上便再一次显露出贪婪的神色,同时脚下的步伐也加快了不少。 这下子,罗斯库可真的是黔驴技穷了,被他护在身后的莱丝似乎还不甘心,她忍着肩上的伤痛,也从怀中掏出了一把手枪来,可是眼看着对面如此之多的敌人,她根本就不知道该将唯一一发弹丸射向哪里。 正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城市广场的西面,突然传来了一阵“咯噔、咯噔”,清脆而又急促的马蹄之声。 来的显然是纯种的古雷拉战马,因此就算广场四周围聚集了数千人,可那铁蹄踏地的声音却仍旧清楚地传入了每一个人的耳中。 听到了这声响,罗斯库很明显地松了一口气,他猜到是什么人来了。 第七军团整体上是一个步兵军团,十万人当中只编制了一个骑兵团,而这个团正是隶属于第73军第3师。 伯兰顿会战之后,第733师剩余的骑兵只有二百余人而已,可现在这两百骑兵却展示出了惊天的气势,他们组成了一个紧密的阵型,以攻击的姿态不断往内挺进。沿途的第72军士兵们纷纷避让,生怕对方一个失手,用那尖锐的骑兵长枪将自己戳穿。 第72军大部分士兵原本就对今晚的事情感到莫名其妙,再加上来的这群骑兵又明显是友军,更不会出手阻拦,以至于骑兵们居然马不停蹄地从最外围,一直突入到了广场的正中,来到了罗斯库的面前。 “总参谋长阁下!” 待骑兵们勒紧缰绳停下脚步之后,为首的一名骑士一边说着,一边从马背上跳了下来。 “第733师指挥官杰克?奥西多奉命前来报道!”(未完待续) 第三十八章 反击 奥西多少将的这一队骑兵来的太快、太猛,以至于卡萨莱希少将反应过来的时候,那些骑士们已经抵达到拜耶赫夫亲王的面前了! 眼看到这支突然杀出来的骑兵,卡萨莱希的心中充满了恐惧!他知道今晚的这个行动肯定会充满了危险,却没有想到这个行动从一开始就超脱了他的掌控。 先是拜耶赫夫亲王主动走出官邸之外,让卡萨莱希没有了强攻官邸内部,制造混乱的理由。现在又被原本和亲王没有什么关系的第73军横插一手!对方虽然来的人不多,可为首的却是与卡萨莱希同级别的奥西多,而奥西多少将又轻而易举的走到了拜耶赫夫亲王的面前,这样一来,卡萨莱希就没有办法再按照之前的说法,去接近拜耶赫夫亲王了。 从一开始卡萨莱希率领第72军来到广场的时候,他便口口声声地称拜耶赫夫亲王是遭到了入侵者的胁迫,必须要受到保护。可现场除了之前的那名金发的杀手之外,再也找不到任何可疑的人物,现在奥西多少将又已经走到了亲王的面前,因此在大多数士兵的眼里,就算亲王真的遇到了危机,现在这危机也已经解除了。 到了这种情况,就算卡萨莱希强行命令手下的士兵攻击拜耶赫夫亲王一干人等,恐怕也不会有人去执行了。 现在卡萨莱希需要考虑的,就是如何解释一切,又或者干脆在被问罪之前消失掉! 可在众目睽睽之下,卡萨莱希又能够往哪里逃? 让我们将目光暂时转到广场正中,看到突然出现的奥西多少将,罗斯库终于松了一口气,可是他身旁的莱丝却仍旧显得十分紧张,之前握着的那把手枪也没有放下,而是顺势指向了奥西多少将的胸膛。 感受到了亲卫军长的警惕,奥西多少将也显得十分困惑,他立刻就向罗斯库投以了求助的目光,并且问道: “参谋长阁下,我是根据您的命令来到这里的……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虽然奥西多少将之前率兵硬闯了第72军的队伍,而且他也已经根据目前广场上的情形猜到了一些端倪,可是他也清楚这个猜测实在太过骇人,因此才会出言询问。 罗斯库虽然和奥西多少将的交情不深,但是他却丝毫不会怀疑奥西多少将对于兰诺皇室的忠诚。早年在帝都动乱,女皇不得已暂避西维斯省的时候,奥西多少将和他的第733师就是最先响应女皇的命令,赶到西维斯首府坎撒市的部队之一。因此当看清了来的人正是奥西多少将,罗斯库才终于将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 而在奥西多少将的心中对于罗斯库也是十分的尊崇,就在几个月之前伯兰顿刚刚陷落的时候,奥西多曾经因为没能守卫住这座城市而陷入到深深地自责当中,而那个时候正是罗斯库出现鼓励,让他恢复了信心。 所以在这天夜里,原本正在西城区的街道上进行例行巡夜的奥西多少将,在遇见了匆忙赶到的蓝托少校之后,一听到拜耶赫夫亲王可能有危险,他便二话没说,领着手下的骑兵们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 正是这上司与下属之间的相互信任,化解了这一场严重的危机。罗斯库望着身边仍旧充满了警惕的莱丝微微一笑,接着按住莱丝握枪的双手,然后说道: “已经没事了,奥西多少将不会对我不利。” 这句话清楚地道出了罗斯库对奥西多的信任,后者听到之后,立刻激动地双腿一并,再次敬了个军礼。 莱丝听罗斯库这么一说,随即也想起了奥西多少将对皇室的忠诚,她连忙后退了一步,收起了那把迪克式手枪,然后说道: “奥西多少将……请你不要见怪!” 这一夜莱丝原本就处于极度的紧张当中,再加上先前肩膀受伤,所以才会失去原本的从容,她自己也似乎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因此在说过这句话之后,脸上也显露出了自责的神情。 莱丝的军阶本就比奥西多大一级,现在又是主动道歉,奥西多那里还有不接受的理由?他连忙再次抬起了右手,也向着莱丝敬了个军礼。 “你来的很好!”罗斯库这句话可是由衷的赞赏,若是奥西多少将再晚出现一刻,他和莱丝等人恐怕就要惨遭毒手了。 “多谢参谋长阁下赞赏,这是下官的本分!”奥西多依旧是一脸严肃。 “对了,蓝托少校……就是我派去通知你的那名军官呢?” 罗斯库已经从来的这两百多名骑士中找了一圈,却始终没有发现蓝托的身影。 “少校他受了一点伤,所幸并不严重,”奥西多如实回答道,“此时他应该正在我军营地里休息。” 原来蓝托少校的求援之路也并不是一帆风顺的,由于事先考虑到罗斯库可能会派人出去求援,南方同盟在市长官邸的附近也安排了一些杀手。蓝托少校刚一出门,就遇到了这些杀手的袭击。所幸的是蓝托少校本身武技不差,又有火枪护身,再加上围攻他的杀手们都以为他要往南出城找亲卫军求援,却没有想到他的目的地是城西的第73军驻地。因此双方在经历了一番打斗和追逐之后,蓝托少校便成功脱身,没多久就遇着了正在外面巡逻的奥西多少将。 “总参谋长阁下,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第72军为什么会在这里?” 在向罗斯库解释了蓝托少校的去向之后,奥西多再一次提出了自己心中的疑问。 “他们?”罗斯库脸上浮现出一丝冷笑,“他们之中有一些人,可是很想要我的命呐!” “什么?” 就算事先已经隐隐约约有了这方面的猜测,但是在亲耳听到罗斯库的证实之后,奥西多少将还是着实的吃了一惊。 在兰诺的城市里,兰诺军官带着兰诺的士兵围杀兰诺的亲王,这是什么样的一个概念? 奥西多已经可以预见:等亲王回到帝都之后,南方的几个军团又将迎来一次大清洗了。 当然,奥西多心中所想的只是后事,罗斯库目前最想干的,还是对这座城市进行一次清洗,将暗藏在狭缝中的老鼠们统统楸出来。 “刚才我已经下令拘捕企图叛国的第72军2师军长卡萨莱希少将,”罗斯库一边说着,一边刻意提高了声调,好让四周围所有的士兵都能听到:“奥西多少将,我现在正式授权于你,去捉拿叛国者卡萨莱希!” 罗斯库的这一句话当中,“叛国”这个字眼一连出现了两次,现在谁都能够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而且不仅是奥西多带来的骑士们,就连第72军的士兵也已经了解:如果此刻卡萨莱希拒不就擒,那么这叛国罪可就坐实了;而如果此刻有人帮助卡萨莱希,那么就会被当作是叛国者的同党! 说完这句话之后,感觉时机已经成熟的罗斯库便高举起了自己的右手。得到了这个信号之后,原本一直都留在官邸之内的那三百名亲王护卫,就一下子呼啦啦地冲了出来。 这三百名护卫作为罗斯库手中的底牌,什么时候出场可是非常有讲究的。如果太早让这些人出来,就很有可能会被卡萨莱希指责为“伪装成亲卫军的敌人”,进而让局势进一步恶化。而此刻奥西多少将已经到场,事实也证明根本就没有所谓的“入侵者”,这个时候再让护卫队现身,则只会壮大罗斯库自身的力量。 三百名护卫与奥西多带来的两百人加起来,也不过500余人而已,数量上仍不是第72军5000人的对手。可是在“叛国”这个罪名的威吓之下,当亲王护卫队与奥西多少将的骑士们气势汹汹地走上前去,准备捉拿卡萨莱希少将时,第72军的士兵们只能老老实实地给这些人让开一条道路。 就连2师1团的那百余名同样被南方同盟收买的士兵们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他们很清楚坐以待毙的下场,可是他们也没有勇气再进行拼死的抵抗。 “你们……你们不能抓我!” 眼看着拘捕自己的人越来越近,卡萨莱希少将也已经是穷途末路,他还想做最后的挣扎: “你们不要相信亲王的话……他是被人胁迫的……不!站在那里的不是亲王,他本人已经被杀害了,那人是化装成亲王的敌人!” 这个时候无论卡萨莱希说什么,也只会被当作是胡言乱语吧。奥西多少将有些怜悯的看着这位同僚,虽然他们二人分数不同的两支军队,但由于同属第七军团,因此过去也有有些交情。奥西多很难理解究竟是什么,让过去那位正直的兰诺军人,沦为了一个企图谋杀亲王的叛国者。 “卡萨莱希少将!”奥西多少将一边说着,一边走到了卡萨莱希的面前,沉声说道: “本人现在奉帝国军总参谋长拜耶赫夫上将的命令,以涉嫌叛国的罪名逮捕你,如果你有什么隐情要申诉,就亲自对总参谋长阁下说罢!” 说着,奥西多少将便伸出右手,向卡萨莱希的胳膊抓去。 “我没罪,你不能抓我!” 卡萨莱希已经昏了头,他退后一步,躲开了奥西多少将的手,然后便抽出了腰间的骑士剑,一边挥舞着一边说道: “你们谁也别想抓住我,谁也别想!” 看着已经疯狂的卡萨莱希,奥西多少将轻轻叹了一口气,然后他挥了挥手,对身旁的几名骑兵下达了指示。 奥西多身为少将师长,自然不需要冒险去擒住一名手握武器的嫌犯,这些事情有下属们代劳。 几名虎背熊腰的骑兵一拥而上,他们仗着人多,很快就将打算拼死抵抗的卡萨莱希缴械,然后用一根绳索将他五花大绑。 “把他带总参谋长阁下面前去。” 看到卡萨莱希已经就擒,奥西多少将十分满意地点了点,而且他明白此刻罗斯库肯定迫切的希望对卡萨莱希进行审问。 正当众骑兵与奥西多压着卡萨莱希往回走的时候,四周围观的人群当中再一次出现一阵骚动。 只听得一阵稀里哗啦的打斗声,偶尔也会传来一声士兵的惊呼,然而在奥西多少将等人做出进一步的反应之前,那骚动已然结束了。 “发生了什么事情?” 奥西多少将皱着眉头问道,而四周围的士兵们也很知趣的向别处散去,紧接着奥西多就瞧见一名身穿亲卫军制服的大汉,将一名身穿普通帝国军军服的士兵死死的摁在了地上。 大汉的身体特征很明显,因此奥西多记得他便是刚才一直陪伴在拜耶赫夫亲王身边的一名护卫。 而被他摁在地上的士兵则有着一头华丽的金发,虽然他的五官可以称的上是俊俏,但是他此刻的表情却让他显得十分狰狞。 那大汉自然便是罗斯库的异族护卫托尼了,刚才奥西多少将前去拿人的时候,罗斯库便嘱咐托尼跟上前去,一旦有什么异状发生就立刻出手。而事实也和罗斯库所猜测的没什么两样,当奥西多少将成功活捉了卡萨莱希之后,四周围的士兵当中很快就有人企图杀死那个倒霉的师长! 这人便是刚刚冲上前去刺杀罗斯库,并且和托尼有过短暂交手的金发杀手皮尔斯!皮尔斯在完成卡萨莱希给他的任务之后,随即便混在了2师1团的士兵队伍当中。此刻卡萨莱希被生擒,身为南方同盟的杀手,皮尔斯自然必须要将卡萨莱希灭口,以免拜耶赫夫亲王从他那里得到更多的情报。 可让皮尔斯没有想到的是,罗斯库一早就料到了有人会企图对卡萨莱希下毒手。原因无他,早点随着格朗克公爵叛乱的第六军团第一军被镇压之后,就有一名杀手在罗斯库的眼皮子低下,成功杀死了正准备投降的第61军军长中将。这一次依旧是兰诺军将领叛变,罗斯库也因此多留了一个心眼,暗中嘱咐托尼时刻注意对卡萨莱希起敌意的人。 托尼刚刚和皮尔斯交过手,对于那个杀手的气息再是了解不过,因此就算皮尔斯混在人群当中,可当他刚一对卡萨莱希显露出杀意,就立刻被托尼察觉到了。 皮尔斯原本就不是托尼的对手,此刻托尼又是突然袭击,因此胜负在一瞬间就决定。 奥西多少将虽然不清楚亲王的护卫为什么要擒住那名士兵,但他也知道这一定是罗斯库本人的意思,因此他当下也没有多说些什么,只是招呼了另两名骑士,将皮尔斯也牢牢地捆了起来。 一名少将师长、一名杀手被押解到了罗斯库的面前,可他还没来得及审问他们,广场四周围再一次出现了骚动。 越来越多的穿着黑色军服的兰诺士兵出现在了周围,此刻不仅仅是城市广场,就连附近的数个街区也被大量的士兵给挤得水泄不通。 又过了一一会儿,一队士兵从人群当中挤到了广场正中,为首的是一个略显疲态,神色忧虑的中年将军。 “波本中将!” 来的正是第73军军长本人,由于奥西多少将隶属于第73军,因此他第一个就迎了上去。 波本中将冲着奥西多少将点了点头,然后就加快了步伐,走到了罗斯库面前。 “总参谋长阁下……”波本中将看了一眼倒在地上被五花大绑的卡萨莱希,再望了望四周围黑压压的士兵们,眼神里尽是疑惑和不解: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阁下来的正好!”罗斯库笑道,“本人刚刚在贵部奥西多少将的协助之下,挫败了一起叛乱,而这个人……” 说着他指了指卡萨莱希少将,道: “他便是叛乱的执行者,我相信他身后已经还有主谋!” “叛乱?” 波本中将大吃一惊,这种事情可不是能够拿来看玩笑的,而且从眼前亲王殿下严肃的表情来看,玩笑的可能性也几乎没有。 波本中将对于992年初的那场叛乱也依旧记忆犹新,那次叛乱之后,不知有多少军中的高级将领遭到清洗。波本中将则由于在叛乱中立功的奥西多少将是他的部署的关系,幸运的逃过了一劫。 而从目前的情况看来,奥西多少将这一次一定是又立功了。意识到这一点的波本中将暗暗松了一口气,向奥西多投以了感激的神情,然后又向罗斯库问道: “下官得到奥西多少将的通报之后,就立刻率领第73军赶到这里,只是……伯明顿上将在哪里?” 出现了这么重大的事情,身为第七军团指挥官的伯明顿上将却不在场,这不得不让波本中将浮想联翩。 “刚才亲王殿下声称背后还有主谋,难道这一切都是伯明顿上将策划的?” 想到这里,波本中将心中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罗斯库不知道对方心中的想法,他只是说出了自己的推测: “自从第72军把这里为主之后,伯明顿上将和他的第71军就一直不见踪影。我认为他可能是遇到了什么麻烦,还请阁下立刻派一队士兵到第七军团总指挥部查看才好!” 听到罗斯库这么一说,波本中将再一次松了一口气,如果事后真的证实伯明顿上将有参与到此次叛乱当中,那么无论奥西多少将立下了什么功劳,身为第七军团高级指挥官的波本中将恐怕也只有选择提早退役了。因此波本中将此刻只有不停地向父神祈祷,伯明顿上将对此事毫不知情。 波本中将派出了自己最信任的一团士兵前往伯明顿上将所在的第七军团总部查探消息,然后他又向罗斯库问道: “阁下……既然卡萨莱希已经被擒,是不是应该让第72军返回驻地?” 波本中将这样说也是出于一番考虑,如果让天亮之后,让伯兰顿的市民们察觉到这场骚乱,恐怕又会人心惶惶了。 罗斯库自然也明白这一点,他点了点头,道: “第72军全军士兵即刻返回所属驻地,不过没有我的命令,一个人也不许擅自离开。波本中将,这件事就交由你的第73军来办!” 虽然卡萨莱希已经被擒,但是罗斯库也已经从刚才的情形中看出来,第72军当中仍旧还有很多人与卡萨莱希是一伙的,而这些人也必须从军中清洗出来。(未完待续) 第三十九章 清洗 漫长的一夜终于结束,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穿透晶莹的玻璃,照耀在罗斯库的眼帘上时,这位仅仅只休息了3个小时的尊贵亲王随即睁开了双眼。 从小到大,一直到结婚后的一段时间里,罗斯库都是十分嗜睡的,这也是大多悠闲贵族的共性。不过自从进入了军队之后,罗斯库的睡眠时间就越来越短,以至于现在无论什么时候休息,第二天清晨日出的时候就会准时醒来。 虽然已经醒了,但是昨夜的疲劳却仍旧还在,罗斯库打了个哈欠,然后用力伸了个懒腰,从舒适的软床上坐了起来。 接着,罗斯库用冷水洗了个脸,赶走了一些睡意,随后就打开了卧室的房门。 由于蓝托受伤,邓肯与托尼也忙了一个晚上,因此此刻正在给罗斯库守门的是另外两个亲王护卫队士兵。 这两个年轻人显然已经把为殿下守门这件事情当作了成了一种荣耀,当罗斯库走出来的时候,他们立刻双腿一并,同时举起右手,“啪”地敬了个军礼。 尽管罗斯库是一个非常谦虚,也不喜欢摆架子的人,但是他与这些士兵们相处了这么久,也逐渐明白士兵们这发自内心的崇敬,对他自己来说也是一种莫大的荣幸。 罗斯库也举起了右手,向两位士兵回礼,然后就穿过了面前的走廊,来到附近的一间卧房之外。 那是亲卫军长莱丝的房间,由于昨夜的事件,莱丝也轻微负伤,虽然一直到最后那位年轻的女将军都显得没有大碍,但是罗斯库仍旧有些挂念。 罗斯库站在门口,显得有些犹豫。他和莱丝虽然是上下属的关系,但是罗斯库在内心里一直将对方当作一位友人来看待。而且不管怎么说,贸然闯进一位女士的房间终归是有失礼数的。 这种状况并没有持续多久,在罗斯库还在为敲门还是不敲门挣扎的时候,莱丝的房门“咔嚓”一声,已经由里面打开了。 罗斯库惊得向后连退了两步,直到看清楚了门口站着的那人,才勉强站定下来。 “斯坦伯格少校……早上好啊!” 虽然来到这里只不过是为了查探莱丝的伤情罢了,可被第三人撞见之后,罗斯库忽然感到一阵心虚,于是他抢先和对方打了个招呼。 斯坦伯格少校也没有料到亲王殿下会站在门外,她露出微微吃惊的神情,然后笑着说道: “殿下是来探望维多特中将吗?很不巧,她还没有醒过来。” 女军医官吉尔?斯坦伯格少校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显然是为了治疗莱丝的伤势而一宿未眠,不过从她说话的语气和举止来看,她仍旧很有精神。 “啊,不……” 一开始的时候罗斯库想要否认自己真实目的,不过转念一想,身为上司的他关心下属的身体也不是一件需要遮遮掩掩的事情,于是他又正色答道: “的确正如你所言,维多特中将的伤势究竟如何了?” 斯坦伯格少校望着罗斯库的眼睛,似乎想要窥探他内心的真实想法,然后又微笑道: “维多特阁下右肩被利器刺伤,不过并没有什么大碍,修养几天就可以痊愈了。” 听到女军医官这样说,罗斯库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虽然莱丝一向都给人一种巾帼不让须眉的感觉,但终究还是一名女子,罗斯库会担心她也是理所当然。 “殿下……您和维多特阁下,认识很久了吗?” 不知为何,斯坦伯格少校突然提出了这个问题。 “我和莱丝?罗斯库有些不明白女军医官提问的目的,但他还是仔细的思索了一阵子,然后说道: “在国立大学念书的时候,我就见过她了,莱丝和……女皇陛下一直都是很要好的朋友。” “难怪……”斯坦伯格少校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维多特阁下与殿下您的关系似乎也很不错。” “很不错……吗?” 罗斯库轻轻挠了挠脑后的发梢,女军医官的说法并没有错,自从诺尔曼战役之后,莱丝就很少用以前那冰冷的态度对待他了,昨天夜里更是为了救他而负伤。虽然身为下属与臣子,莱丝舍命保护罗斯库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可罗斯库却可以从莱丝的行动中感受到三分责任,七分情谊。 “维多特阁下可这让人尊敬呢!”斯坦伯格特少校继续说道,“殿下您知道吗,中将阁下可是军中每一位女兵的偶像。” “这个……也听说过……” 罗斯库老实的点了点头,由于妻子的关系,他所接触的女性军官、士兵也不少,而这些人在谈起莱丝的时候,总会露出一副崇拜的神情。说莱丝是军中所有女性的偶像一点儿也不过,甚至很多男性也对她十分憧憬。 “像维多特阁下这样优秀的女性,应该有很多追求者吧?” “差不多有不少吧?” 虽然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要提起这个话题,但罗斯库还是实话实说。莱丝无论是家世、地位以及样貌,都是无法挑剔的,虽然性格有一点火爆,但实在是瑕不掩瑜。因此追求莱丝的帝国才俊们一直都存在着不少,比如罗斯库的另外一位友人埃罗克?克里斯特尔斯中将就是其中的一位。 不过大概是由于曾经的感情创伤太深,莱丝再也没有和哪位男性走的很近,罗斯库倒是很想撮合埃罗克与莱丝,但是一直以来效果都不显著。 正当罗斯库在脑子里想着,要怎么继续为埃罗克创造机会的时候,耳边却听得斯坦伯格少校这样说道: “不过……军中,或者说整个帝国内,能够配得上维多特中将的,也只有殿下您了吧?” 这句话立刻就让罗斯库惊出了一身冷汗,他看着女军医官一双洋溢着笑意的眸子,却不清楚对方这样说究竟是何目的。在心中琢磨了好一阵子之后,罗斯库才说道: “少校你是在开玩笑吧?莱丝与我是朋友,但也仅此而已,你也知道……” 接下来的话罗斯库并没有说下去,但意思也已经十分清楚:罗斯库的妻子是当今的女皇,无论如何他都不会也不能再与其她的女性有什么瓜葛。 斯坦伯格少校没有说话,她只是继续盯着罗斯库的眼睛,似乎在确定他刚才的那番话是否出自内心。这让罗斯库感到有些发毛,他深吸了一口气,正色说道: “少校,如果你听到了什么有关于我和莱丝的谣言,请立刻告诉我这谣言究竟是从哪里来的,这毕竟是关系到她的声誉。当然,我更希望你刚才的那些话纯粹是无心之语。” 罗斯库突然强硬起来的态度让斯坦伯格少校的目光出现了一些惊恐,虽然她很快就回复了之前的镇定,但她也不再望着罗斯库的眼睛,只是微微低下头,像是道歉似的说道: “刚才实在是我一时失言,还望殿下能够原谅。” 斯坦伯格少校的回答让罗斯库稍稍感到心安,他也很快就将之前的对话归结于女性特有的好奇心在作祟,于是他点了点头,说道: “我还有其它事情要做,如果莱丝醒了,你就告诉她,让她在好好修养,接下来一直到回帝都的这段时间里,就算是她的假期吧!” 罗斯库这样说实际上是有两个目的,其中之一当然是表面上的,让莱丝有时间修养伤势。其二就是罗斯库需要直接指挥莱丝的亲卫军,才能够进行接下来的计划。 斯坦伯格少校这回倒没有想太多,她只是点了点头,轻声说道: “我一定会让维多特阁下尽早好起来的。” 告别了女军医官,罗斯库便带着自己的护卫们离开了市长官邸,前往就在附近的,第七军团总指挥部。 虽然第72军已经散去,但是官邸外的城市广场外仍旧停留着相当数量的帝国军人,这些人并不是穿着传统帝国军制服的第七军团士兵,而是连夜从城外赶来,手持先进火器的亲卫军士兵。 尽管第73军表明是站在罗斯库这一边,但他们毕竟不算是罗斯库的嫡系部队。在整个帝国军体系当中,罗斯库最熟悉也最觉得可靠的,也只有这支可以说是由他发起组建的亲卫军了。 亲卫军一师师长犹比罗斯少将原本正在广场上警戒,当看到罗斯库从市长官邸中走出来之后,他便立刻迎了上来。 昨夜莱丝负伤,再加上罗斯库在前天晚上也伤到了左手手臂,因此可以说亲卫军的两位最高首脑都遭遇了极大的危险,在得知了这两天所发生的事情之后,犹比罗斯少将也是惊诧不已,所以才会亲自领兵保卫罗斯库的安全。 “第七军团总部那边情况怎么样了?” 罗斯库一看见犹比罗斯少将,便这样问道。 “为首叛变的军官已经自杀,其余同党被我们制服,伯明顿上将也同意交出军团的指挥权。” “这样就好!” 罗斯库点了点头,今天凌晨的时候,他就已经知晓了第七军团总指挥部所发生的事情:伯明顿上将的副官和少数军官叛变,将上级强行软禁在了房间之内,以至于第72军发生异动的时候,伯明顿上将无法及时作出反应。 虽然这件事情伯明顿上将也是受害者,但涉嫌叛国的都是第七军团的军官,甚至包括与他关系密切的副官,因此在这种情况下伯明顿上将已经不适合在指挥第七军团了。 伯明顿上将也是十分明智之人,当危机解除之后,他立刻就宣布因为身体不适,暂时不再指挥第七军团和负责伯兰顿城的防务。 理论上,当军团长因故无法行使职权的时候,他的权利应该被下属的一位中将暂代。但是由于目前帝国军总参谋长就在城中的关系,第七军团的指挥全就被移交到了罗斯库手中。 出于礼貌以及必要的交接程序,罗斯库很快就来到第七军团的总指挥部,与伯明顿上将会面。 伯明顿上将今年也只有四十多岁而已,之前也一直表现的精力旺盛,可是在经历了过夜的巨变之后,他整个人都苍老了许多。 当看见罗斯库走进门来的时候,一直都坐在书桌前的伯明顿上将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始终没能成功。 “也许我已经老了……”在得到了罗斯库“不需多礼”的示意之后,伯明顿满脸苦笑地自嘲道。 “阁下也无需自责,”罗斯库十分诚恳地说道:“这两天的事情虽然十分严重,但也不全是阁下的您的责任。” “殿下也不必为我开脱……”伯明顿上将摆了摆手,道:“这件事情,我自然会担起责任,殿下您如实向女皇陛下禀报便是。” 自己所负责的城市里发生刺杀皇室成员,甚至军队哗变的事件,伯明顿上将的军旅生涯可以说是已经走到了尽头。就算女皇不深究他的责任,他恐怕也只有请辞回家这一条路可走。心中明白这一点的伯明顿上将仿佛已经认命了一般,没有乐一丝斗志。 尽管如此,伯明顿上将依旧还是有关心的事情,他向罗斯库说道“ “殿下……您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自然是将潜藏在军中,以及这座城市里的阴谋者通通找出来,兰诺的国土虽大,但决容不下这些人的存在。” 犹比罗斯少将已经对昨夜到今天早晨抓获的那些涉嫌叛国的军官进行了审问,罗斯库也因此而得之了“南方同盟”这个秘密组织的存在,这个事实让罗斯库有些惊愕,他一直以为这两天的事件都是托雷斯行会的人搞出来的,却没有想到他所面对的居然是一个由无数行会组成的,庞大体系。 这也让罗斯库感到一阵阵兴奋,他很清楚,只要能够将那个所谓的“南方同盟”一网打尽,他所推行的改革计划在国内也就将畅通无阻了。 罗斯库一直都对腐朽的、落后的行会制度十分不满,但那些行会组织每一个都有长久的历史,有的组织甚至在建国时期曾经对兰诺有所援助,因此只要没有正当的理由,罗斯库就无法对这些行会下重手。 可是现在不同了,无论是谋害皇室成员,还是教唆军队叛变,哪一项都是严重的罪行,而且现在已经有足够的证据表明这一切都是南方同盟在暗中策划的,因此罗斯库完全能够将南方同盟以及参与到其中的行会以“叛国”的罪名进行剿灭。 伯明顿上将似乎也猜到了罗斯库心中所想,他的脸上也因此显露出了更深的忧虑。 “殿下……”伯明顿上将沉声说道:“这一次事件牵扯极广,虽然以我的身份已经不再合适多说些什么,但是下官依旧希望殿下在接下来行事的时候,能够慎之又慎……这座伯兰顿城,已经经不起其它磨难了。” “这是自然。”罗斯库点头回应道,“我不会让任何一个无辜之人蒙冤,也不会让任何一个有罪之人落网!” 虽然在与伯明顿上将会面的时候显得信心满满,但是在接下来的几日内,罗斯库却并没有取得预先想要的成果。 谋杀亲王的计划失败之后,南方同盟以及下属行会在伯兰顿城内的据点立刻就人去楼空,虽然在事件发生后的第二天,亲卫军就对城北的地下酒吧,以及城中托雷斯行会的总部进行了搜查,可是收效甚微。 不仅如此,尽管人口调查局的特工们在第一时间内就提供了托雷斯等一些行会在伯兰顿附近城镇的据点,可是当亲卫军前往抓人的时候,那些地点大多只剩下一群茫然不知所措的普通行会成员。 像托雷斯这样的大行会,成员多达十几万,而且遍布整个帝国南方,罗斯库自然不可能将这些人全部抓来审问,更何况这些行会普通成员大多都是普通的劳工、农民,就算抓了也没有任何价值。 显然,南方同盟的高层在事先已经做好了计划失败后的准备,这些人要么改头换面,隐藏在兰诺无数的城市、村镇之中;要么就是携带着万贯家财远避国外,过着逍遥日子去了。罗斯库若想将所有参与事件的人全部擒住,恐怕还需要很长的时间,付出相当大的努力才行。 当然,几日来的清洗行动也不是全然毫无所获,亲卫军士兵们从南方同盟以及各个行会的隐藏据点当中,搜寻到了对方没来得及带走的大量的文件资料,而这些文件当中有不少都记录了数十年,甚至是数百年来各大行会的罪恶行径,其中也包括了至少三份针对罗斯库本人的刺杀计划。有了这些白字黑字,罗斯库至少可以保证这些行会永远无法在兰诺的国土之上死灰复燃。 另一方面,由于事件发生之后整个伯兰顿城就处在了戒严状态,这也使得大部分参与到其中的兰诺军官、士兵没能及时逃走。特别是卡萨莱希所在的第73军,在事件当晚就被查证至少有两百名军人涉嫌叛国。 只要有人被抓,情报人员就有办法从他们口中获得更多的信息,这几日整个第七军团都陷入到了惶恐之中,士兵与士兵,军官与军官之间见了面,除了例行的礼仪之外,谁也不肯多说一句废话,每个人都担心着因为一两句不痛不痒的寒暄,而被当作是叛国者的同谋。 好在罗斯库也算是信守了对伯明顿上将的诺言,这几日抓的人虽多,可是一旦被抓之人能够证实自己的清白,就立刻会被释放。亲卫军虽然将伯兰顿城掀了个底朝天,但最后被确定有罪之人也不过四五百而已。 10月4日,伯兰顿上空的阴云逐渐散去,罗斯库终于决定启程继续赶往帝都,发生在伯兰顿的这件事实在太过重大,虽然人抓了不少,但最终如何处置他们还必须交由女皇本人来定夺。而对于罗斯库来说,这几个月以来经历了太多的事情,他已经是身心俱疲了,现在已经没有什么比回家更为重要。(未完待续) 第四十章 凯旋 离开了伯兰顿城,原本弥漫在空气中的悲伤也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则是荣耀与喜悦。虽然兰诺的大部分民众都是父神教的信徒,可是由于半年以来兰诺政府以及国内神职人员的不断引导,如今民众们已经不会在心中将父神与教廷国划上等号。更何况教廷国联合其它国家,举兵入侵兰诺,并且造成大量人员伤亡是不争的事实,因此在得知教廷国已经算是覆灭的消息之后,几乎所有的兰诺民众都是欢呼雀跃的。 民众们欢喜的心情可以从他们对待归国军队的态度上很明显的体现出来,每当亲卫军的队伍经过一座村镇,就会得到当地民众的热情接待。 美酒、美食,甚至是温柔姑娘们的主动投怀送抱,这一切都让亲卫军的士兵们感到这几个月以来的艰苦战斗实在是太值得了,在战场上流血流汗又流泪,不就是为了保护祖国民众脸上的笑颜吗? “这才是得胜归来者应该受到的待遇,伯兰顿的市民们实在是太过压抑了。” 罗斯库骑在他那匹名叫咕噜的母马背上,十分满足的四下张望着,举目所见,到处都是鲜花与人们的笑脸,街道两旁挤满了欢呼着的民众。亲卫军的英俊小伙子们走着走着,一不留神就会迎来陌生而又豪迈的姑娘们的热吻。 “请注意你的言辞,殿下。” 莱丝在一旁严肃地提醒道,刚才罗斯库的那番话对于伯兰顿的逝者来说实在是有些失礼了。 “噢!” 罗斯库挠了挠头发,十分明智地转移了话题: “你的伤怎么样了,这么快就骑马是不是有些勉强?” 罗斯库的担心并不是没有道理,虽然根据斯坦伯格少校的说法,莱丝的肩上休息几天就没有问题。但是在当初离开伯兰顿的时候,这位红发的女将军由于肩膀的疼痛可是连马背都上不去,只能乘坐马车更随大部队一起行进。 “已经没有问题了,倒是殿下您自已也需要多加小心才是!” 莱丝的反击让罗斯库一愣,他随即也是老脸一红。由于罗斯库的左手受伤的关系,原本也是不适合骑马的,但是颇有些大男子主义的他将自己的豪华马车让给了莱丝,本人则逞能在马背上颠簸了几天,结果导致原先的伤口恶化,后来还被斯坦伯格少校埋怨了好一阵子。 无奈之下罗斯库也只得回到了马车当中,与莱丝面面相对。所幸队伍只是在白天行军,到了夜晚自然会找到城镇落脚休息,因此一路同行也没有给两人带来多少困扰。更何况罗斯库与莱丝之间的关系已经融洽了许多,一路上就算偶有斗嘴,却也对排解旅途苦闷很有帮助。 一直到离开伯兰顿后的第一周后,莱丝的伤情才算是基本痊愈,而她也在得到了斯坦伯格少校的首肯之后,当下就离开了马车,骑上战马开始和往常一样,在亲卫军的队伍里驰骋。女流既已如此,罗斯库身为男子又怎甘落后?他很快也学着莱丝,再一次骑马走在队伍当中。 乘坐马车固然无比舒适,可骑马走在外面也别有一番风致。比如说像此刻这样接收沿途民众的欢呼,的确称的上是一件乐事。 当然,罗斯库像这样走在外面,固然可以让他小小的虚荣心得到极大的满足,却也给蓝托等一班护卫增加了不少工作力度。亲王在伯兰顿城内两次遇到危机,这也给亲王护卫队敲响了警钟,如今就算已经距离帝都越来越近,护卫们依旧是恪尽职守,无时不刻的用如鹰的目光扫视四周,生怕漏掉了些什么,给亲王带来危险。 到了行程的第十一天,也就是距离帝都法雷还有一周路程的时候,一个关于教廷的消息从后方传来。 尽管教廷几乎已经没有了威胁兰诺的实力,但是罗斯库也没有对这个影响了大陆近千年的势力掉以轻心。在离开利比尼斯的时候,罗斯库留下了足够的对外事务局特工潜伏在利比尼斯国内,命令他们时刻关注教廷,甚至利比尼斯王室的动向。 艾曼奈尔三世显然正在忙着巩固自己在国内的权力,因此利比尼斯王室值得关注的信息并不多。而教廷那一边的动向则更加精彩,罗斯库原本以为,在兰诺军离开之后,失去了大半势力的交通便会陷入了旷日持久的权力争夺之中。事实基本上也是如此,不过出乎罗斯库意料之外的是,这场争夺很快就落下了帷幕。 教皇尼禄三世虽然惨败在了罗斯库的手下,但他却仍旧是一个极为精明之人,因此他明白教廷高层无谓的争权夺利只能让教廷的处境进一步困难。教廷高层的夺权行动开始后没多久,尼禄三世就主动选择了退让,而进过一轮内部的投票之后,前枢机主教德?凯拉尔坐上了教皇的宝座。 实际上,谁能够坐上教皇的位置,对于罗斯库来说已经不重要了。就算哪一天教廷死灰复燃,手下需要对付的也是利比尼斯王国,而不是兰诺帝国。罗斯库真正感兴趣的是另外一条信息: 前圣骑士团团长奥莱特阿莱顿?奥莱特及其下属圣骑士共一百三十人,在尼禄三世宣布退位后失踪,去向不明。 虽然兰诺军与教廷国战斗的时候,被誉为教皇身边最强战斗力的圣骑士团并没有多少出彩的地方,可正因为如此,这支骑士团被完整的保留了下来。团长奥莱特以及那一百三十名圣骑士可以称的上是整个圣骑士团中的精锐力量了。 奥莱特与这一百三十人因何消失,去了哪里?这是罗斯库感到需要注意的地方,虽然他不认为那些古板的遵守父神信条的圣骑士会转行当杀手,但这样放任这样一批实力强大的人不管显然不符合罗斯库的行事风格。 因此,罗斯库很快就向潜伏在利比尼斯境内的特工们进行了批示:尽快查出这些圣骑士的下落,如果这些人进入了兰诺境内,则立刻联系附近驻军,予以坚决的剿灭。 罗斯库早已不是一心只想当老师的天真贵族了,他明白对付敌人就必须像秋风扫落叶一样冷酷无情的道理。 尽管罗斯库的归心似箭,但是由于亲卫军没有特别要紧的军务,也有必要接受沿途民众的“检阅”,因此整支军队在回程的道路上走走停停,当他们抵达法雷城外的时候,已经比预定的日期足足晚了三天。 可是,法雷上下也明白这支军队,及其领导者的重要性,别说只晚到了三天,就算是迟到一个月,迎接的场面也必须要做足。 993年10月23日,在阔别了近5个月之后,罗斯库和三万多名亲卫军战士们,终于在法雷市民滔天的欢呼当中回家了。 “帝国万岁!” “为了女皇陛下!” “胜利与拜耶赫夫亲王同在!” 耳边的阵阵轰鸣让罗斯库微微感到有些发晕,比起之前沿途经过的城镇,法雷市民所显示出来的热情无疑是前者的好几倍。年初当年罗斯库从古雷拉省返回的时候,也曾经受到过市民们的热情欢呼,可是和那时比起来,现在的场面更加令人感到热血沸腾。 如果说,第一次从古雷拉省归来的罗斯库是因为兰诺政府的刻意宣传而成为人们口中的“英雄”,那么这一次,罗斯库则是凭借着自己的功勋,成为了人们心中实实在在的英雄。 兰诺帝国军诸多高级将领、白发苍苍的国务尚书、法雷市市市长,甚至一些早已经退役的帝国名将和贵族名流,都亲自到城门外迎接,并且自始自终地以一种谦卑的姿态跟随在罗斯库的身周。 这些人和普通的民众不一样,他们深知,罗斯库的功劳可不仅仅是击败了南方的教廷国,包括英德克王国、卢法王国以及瑞沙帝国在内的数个国家对兰诺的攻势,都是被这位亲王那无以伦比的高超智慧给一一化解的。这样的功绩纵观帝国短暂的历史,恐怕也只有开国皇帝兰诺里斯能与之相比,此时此刻拜耶赫夫亲王已经成为了实实在在的帝国第二人。 正因为有了这样的想法,所以前来迎接罗斯库的将领、官员以及名流们,望向罗斯库的目光当中除了钦佩、羡慕之外,更多的还是崇敬与畏惧。 此刻就算罗斯库再怎么谦虚,也会感觉到一阵阵气血上涌,心中更是充满了无比的自豪感。罗斯库也是一个普通的男人,此时此刻他已经有些飘飘然了。 当然,有一点罗斯库并没有忘记,而且这也是最为重要的。 “女皇陛下在哪里?” 罗斯库向身边的国务尚书赫本公爵问道,无论是身为臣子还是作为丈夫,这个时候阿尔琳娜是他最想见到的人。 “陛下就在皇宫之外,她会在凯旋广场上欢迎您的归来。” 老公爵的脸上也洋溢着笑容,女皇在凯旋广场上迎接得胜归来的亲王,这场面大概会载入史册,并且流传千古吧。 听到了赫本公爵的答复,罗斯库才心下稍稍安定了一些,这一次他虽然是立了大功,但是一想到要见到妻子,他就有些忐忑不安。 原因无他,罗斯库是在没有得到女皇明确的指示之下擅自攻进教廷国的,而且他在伯兰顿城外的所作所为,也很有可能会遭到妻子的反感。 这一切都让罗斯库感到有些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阿尔琳娜,是以在外五个月,他尽管极为思念妻子,却连一封家书也没有写过。 由于沿途的民众实在太多,因此就算沿着宽广的法雷大道,整支队伍也一直走到了中午,才抵达市中心的凯旋广场。 拜耶赫夫亲王的归来仪式显然受到了女皇的重视,平日里热闹非凡的凯旋广场早已经戒严,广场上虽然人来人往,却看不到一个平民的影子,站在那里的是上万名盛装的亲卫军士兵! 罗斯库的视力不大好,可是此时从这么多人当中寻找到妻子的身影也不算是一件难事,因为按照惯例,女皇应该是站在广场的正中等待的。 事情也正如罗斯库所料,当他的目光移动到广场正中时,立刻就发现了站立在那里的,高贵而又极为熟悉的身影。 不知道是有人特意安排还是罗斯库的错觉,总之在这一刻,四周围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嘈杂的声音统统都被罗斯库的听觉给过滤掉,他脑子里仅剩下的只有胸口沉重的呼吸,以及怦怦的心跳声。 “她会和往常一样笑着迎接我,还是皱着眉头责怪我的独断行为呢?” 怀着这样的想法,罗斯库从马背上跳了下来,然后迈着有些机械的步子,缓缓地向阿尔琳娜走去。 原本跟随在一旁的人们十分知趣的停下了脚步,所有人都清楚,下一刻的重逢是仅仅只属于那两个人。 从广场边缘到正中有相当一段距离,因此这期间对于罗斯库来说也是极其的漫长,他一边走着,一边极力的想要从对面阿尔琳娜的面部表情中看出一些端倪,可是由于他的视力实在有些抱歉,当他真正看到那久违的笑容时,两个人已经近在咫尺了。 “至少她是在笑。” 罗斯库心下稍安,尽管阿尔琳娜脸上的笑容是那么的虚无缥缈,但罗斯库还是能够从中捕获到一丝温柔。 走完了最后几步,罗斯库站定在阿尔琳娜的面前,他先是敬了个标准的军礼,然后又深深鞠了一躬,用因为激动而有些颤抖的声音说道: “我回来了……女皇陛下。“ 罗斯库没有抬头,因此也无法看清妻子此刻的面部表情,只是感觉到有一个清脆的声音从耳边传来。 “你回来了……很好。” 短短的一句回应,却包含着千言万语,这是身为一个女皇在看到臣子得胜归来时的欣慰,这也是身为一个妻子在看到丈夫平安回家时的喜悦。 接着,一只戴着白手套的手伸到了罗斯库的面前,他几乎是条件反射似的立即捧起了那只手,然后深深地吻上了她的手背。 尽管隔着手套,但罗斯库依旧可以感受到记忆中久违了芳香,他不由得有些醉了,以至于保持着这个姿势,久久的都没有动作。 这样的场面虽然有些奇怪,但是在场的所有人都不会认为亲王殿下的行为有任何失礼之处。事实上今日不仅仅是女皇夫妇,无数普通战士们也和亲友们久别重逢,这一幕温馨的场面让一些感性的人们甚至当场留下了热泪,亲卫军长莱丝?维多特中将也在人群中小声的嘟哝着: “搞什么,怎么总是这样,这个时候还是应该来一个热吻才算最合适!” 阿尔琳娜也并没有因为罗斯库的失态而不知所措,她虽然微笑着轻轻的收回了手臂,却没有挣开罗斯库的右手,而是顺势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就这样和罗斯库手挽着手,十分亲密的站在了一起。 紧接着,广场周围的人们再一次爆发出了震耳欲聋的欢呼声,这声响震得广场的青石板地面微微颤抖,也让罗斯库从重逢的喜悦当中回到现实。 罗斯库一边感受着爱人手臂上传来的温暖,一边凝视着那思念依旧的笑颜,再一次满怀温情地低声说道: “我回来了,琳娜。” 这一次罗斯库口中的尊称变成了昵称,显然也是在以一个丈夫的身份诉说衷情。感受到了从耳边传来的轻柔言语,阿尔琳娜原本白净的脸庞上立刻也显露出了一抹红晕。 然而,阿尔琳娜却没有对罗斯库的举动做出回应,她甚至微微扭头,将目光转向了广场四周围的军民,不再看身旁的男人一眼。 这场面立刻就让罗斯库的心好像从云端落到了地狱,以他对妻子的了解,他可以肯定阿尔琳娜目前是在生气! “这下可麻烦了!” 这个时候前来祝贺的大臣军官们已经走了过来,罗斯库的脸上也挂起了笑容,当然只有他自己才清楚,那是是实实在在的苦笑。 接下来的情形也正如罗斯库所料,尽管和阿尔琳娜一起参加了在皇宫举办的庆功宴,会见了无数官员显贵,甚至一起跳了好几支舞。可是阿尔琳娜对罗斯库的态度一直都是不冷不热,两个人的关系仿佛一下子回到了刚刚结婚的那段时间,表面上亲密无间,实际上却形同路人。 阿尔琳娜的态度让罗斯库大感失落,尽管在这一天当中,有无数人为他献上赞美之词,他的功绩也被吹捧得无人能及,可是这些对于他来说已经完全不重要了。 一直到这一天结束,罗斯库都没能从他最在意之人的口中,听到他最想听到的那句话。(未完待续) 第四十一章 重逢的两人 当整个庆祝活动全部结束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凌晨一点了,尽管此时法雷市的大街小巷里仍旧会不时地传出一阵阵欢呼声,但是大部分市民、军人以及帝国官员们,已经返回了家中,准备迎接充满喜悦的美梦。 罗斯库与阿尔琳娜也已离开皇宫,此刻两人正走在通往皇宫别苑的小道上。夜空中初秋的明月在他们身后拖拽出了两道长长的影子,可是与地上那两道几乎重合的身影不同的是,二人的心仿佛仍旧隔着一段距离。 由于这条小道只通向女皇夫妇的居所,所以在平时根本就不会有人经过。罗斯库的那些护卫们已经被阿尔琳娜的专属卫队代替,那些训练有素的卫兵们十分巧妙地与这对夫妻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为他们营造出了一个恬静安详的二人世界。 就连积攒了一肚子话想要对阿尔琳娜诉说的莱丝此刻也远远地坠在后面,丝毫没有靠近的意思。 罗斯库十分能够体会下属们的良苦用心,他也期望着能够在回家的这段路上,扭转之前到现在两个人之间冷淡的局面。 月光、夜色、花香。如果是一个能言善语的诗人在场,恐怕立刻就会用各种华丽的辞藻来打动身边佳人的芳心吧?只可惜罗斯库一向不懂得如何讨女孩子欢心,面对妻子如此冷淡的态度,使他有了一种“书到用时方恨少”的感觉。 “这个时候,应该说些什么才好呢?” 罗斯库懊恼的拽着头发,拼命回忆着他曾经所阅读过的经典爱情文学名著,然而他随即就悲哀的发觉,他所读过的那些浪漫桥段,似乎都无法套用在阿尔琳娜身上。 原本,和一位帝国的女皇谈情说爱就是一件极其少见的事情,古往今来拥有这种经历的人屈指可数,自然也没什么经验流传下来。 可是随着时间的流逝,两个人距离目的地越来越近,罗斯库也越发的焦急了起来,他感觉此时此刻必须要说些什么才好,否则他今晚一定找不到睡觉的地方! 无奈之下,罗斯库的口中迸出了一句十分庸俗的开场白: “今晚的天气……真不错啊!” 话音刚落,罗斯库自己都感到难为情,他的耳朵根都开始燥热起来。 这句话很明显起到了相反的效果,阿尔琳娜听过之后,不仅没有搭理罗斯库,反而向着小道的尽头加快了脚步。 “糟了!” 此时已经可以远远地望见皇宫别苑的屋顶了,罗斯库恨不得抽自己二耳光,现在已经不是在哪里睡觉的问题,若是再不能改变局面,他相信自己连家门都进不了! 也许是天上的父神都有些看不过去的缘故,正当罗斯库抓耳挠腮,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小道的尽头突然刮起了一阵颇为凌厉的秋风。 10月底的法雷已经有些寒意了,再加上阿尔琳娜此时身上穿着的是一件注重美观,而不具备御寒功能的礼服,因此这寒风立刻就让她停住了脚步,随即就不由自主的用手抱住了裸露在空气中的双肩,同时微微地缩了缩脖子。 如果这个时候罗斯库还不知道该怎么办,那么他可就真是父神也救不了的大傻瓜了。察觉到了身边娇妻的动作,罗斯库立刻就解下了身上的军服,然后就披在了阿尔琳娜的身上。 阿尔琳娜并没有拒绝丈夫的好意,然而也没有出言感谢,她仅仅只是轻轻望了罗斯库一眼,随即又迈开了步子继续往前走。 只不过这一次,阿尔琳娜的步伐已经缓慢了许多,月光下二人的影子也相互靠近了不少。 罗斯库所最担心的状况并没有发生,他和阿尔琳娜几乎是同时踏进了家门,之后他也没有被妻子一脚给踹出去。 “这是一个很好的开始”,罗斯库在心中鼓励着自己,“但是今晚的作战还远没有结束!” “我回来了!” 罗斯库决定改变作战方针,他像是个孩子似的欢呼了一声,随即就重重地倒在了客厅里的名贵沙发当中。 丈夫的粗鲁行为立刻就引来了妻子责备的目光,在共同生活的日子里,阿尔琳娜已经无数次提醒过罗斯库,就算是在家里也应该注重礼仪。 然而罗斯库却没有在意阿尔琳娜的眼神,他只是扭头向刚刚从厨房里走出来的,许久未见的侍女露希说道: “露希,很高兴能再次见到你……请问,有没有什么吃的?” 亲王怪异的态度让侍女微微一愣,她有些不明白对方在这个时间究竟想要吃些什么,于是只得向一旁的女皇陛下投以询问的目光。 阿尔琳娜也被罗斯库的话弄得有些莫名其妙,刚才他们可是刚刚参加过宴会,在那里已经吃到足够多的食物了。 于是,阿尔琳娜终于按耐不住,开口向罗斯库问道: “刚才的宴会上你不是吃了很多,那只烤鸡几乎是你一个吃掉的!” 阿尔琳娜的话让罗斯库再次脸红,由于之前心情不大愉快的缘故,罗斯库向会场上的食物发泄心中的郁闷,整场宴会的压轴菜——一只重达12磅的烤鸡就这样成为了他的腹中之物。 尽管罗斯库的胃口赢得了全场宾客的赞叹与掌声,但是从此刻阿尔琳娜提起这件事时的表情来看,他的旺盛的食欲似乎并不讨妻子喜欢。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罗斯库说着就站了起来,脸上也露出了一幅严肃的神情,他这样说道: “我在战场上的时候,常常会因为后勤的问题而饿肚子,因此只要有机会,我就会将眼前的食物通通装到肚子里,以免下一餐没有着落。” 这个说法未免太过离谱了一些,虽然入侵教廷国时兰诺的后勤线被拉的很长,但是由于那个时候教廷国内已经没有什么抵抗力量了,因此后勤物资运抵前线的路途上很少会出问题。关于这一点阿尔琳娜可是一清二楚的,因此在听过了罗斯库的说法之后,她立刻就显露出一副怀疑的神情。 妻子的目光让罗斯库多少有些尴尬,不过他还是努力用自然的口气说道: “当然,我在战场上最怀念的,还是这张桌子……每当我在前线啃着干面包,喝着白开水的时候,我就会回想起过去与最心爱的人一起在这张桌子上共进晚餐的情景。然后我就会想:为了能够再一次回到这桌子前,不管有什么样的困难我都必须要挺过去!” 虽然有些夸张,但这一次不算是在说谎,所以罗斯库这句话说得也是情真意切,不仅让侍女露希热泪盈眶,就连阿尔琳娜的目光也变得柔和了许多, 但是,她似乎也没有因此就原谅罗斯库的打算。 “既然是这样的话,”阿尔琳娜张口说道,“你就让露希为你做一份夜宵吧!我很累了,想先上去休息!” 说着,阿尔琳娜便转过了身子,准备离开客厅前往二楼的卧室。 虽然发自内心的激情演讲没能跟取得预料中的效果,可是到了这个地步,罗斯库哪肯轻易让阿尔琳娜离开?情急之中,他飞快地上前一步,一把抓住了阿尔琳娜的手。 “你想要……” 罗斯库实在是有些焦急了一些,阿尔琳娜刚想要生气,可是已经到了嘴边的斥责却硬生生地被她咽了回去。 此时此刻,阿尔琳娜的目光已经定格在了罗斯库所伸出来的那只左手上。 由于被刺伤的手臂尚未痊愈,因此罗斯库的伤口处依旧打着绷带,只不过由于之前穿着军服的关系,没有人注意到他身上有伤。 刚才罗斯库将军服披在了阿尔琳娜的身上,但是当时天色很暗,而阿尔琳娜又有些心不在焉,所以也没有发现他那只打着绷带的左手。 而现在,室内的灯火十分明亮,阿尔琳娜若是再看不见罗斯库手上的伤,恐怕只能说明她是真的已经不在意自己的丈夫了吧。 阿尔琳娜当然仍旧关心着罗斯库,所以当她意识到眼前的男人是一直有伤在身的时候,态度立刻就软化了下来。 阿尔琳娜再一次转身面对着罗斯库,然后轻轻捧起了他的左手,一边抚摸着厚厚绷带的表面,一边柔声问道。 “伤……还疼吗?” 罗斯库在伯兰顿城遇险的消息已经先一步通过情报部门传到了阿尔琳娜的耳中,所以她知道这伤是怎么来的。 “已……已经不碍事了!” 望着一脸柔情的妻子,罗斯库狠狠地吞了吞口水,刚才他的那番话应该更正一下:在战场上他最思念的不是那张桌子,而是坐在桌边的这位可人儿。 每当阿尔琳娜由一位高高在上的女皇,转变成一个普通妻子的时候,罗斯库就会感到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 阿尔琳娜怔怔地望着那缠在绷带的手臂,似乎是在心中猜测着那究竟是什么样的伤势,究竟有多么的疼痛。 罗斯库望着阿尔琳娜,一直吊着的那颗心也逐渐地放了下来,他看出阿尔琳娜的态度依旧有所松动,如果再努一把力的话,今晚说不定有好事发生! 然而罗斯库的小算盘还未打响,就只见阿尔琳娜偏了偏脑袋,放开了罗斯库的左手,然后冷冷地扔下了两个字: “活该!” 这句话实在太伤人了!罗斯库的心再一次被失望填满,而且这一次,他开始隐隐有些愤怒了。 自己在外面苦战近半年,面临无数次险境,最后负伤归来,还不是为了保卫兰诺,保卫妻子所爱的这个国家? 然而自己付出了那么多,不仅没能等来最期待的那句赞赏,反而只得到一句冷嘲热讽? 这一切都让罗斯库感到无所适从,虽然他很爱眼前的这个女人,但是这并不代表她就可以肆意践踏他的自尊,伤害他的感情。 罗斯库的脸很快就黑了下来,他呼地扭过头去,不再理会一旁的阿尔琳娜,只是无声的表达着胸中的怒火。 罗斯库知道,如果再继续这样下去的话,两个人恐怕再也无法回到从前了,但是他同样也清楚,如果他的付出始终无法得到应有的回应,那么这样的事情还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发生。 罗斯库希望能够和阿尔琳娜站在平等的位置上生活,而不是自己单方面的,一味的委曲求全。 如果连这一点点要求都无法实现,那么他对于这段感情也不抱任何期望了。 正当罗斯库的脑子里一团混乱的时候,他的耳边再次传来了那个熟悉的声音。 “你……生气了?” 阿尔琳娜的声音有些颤抖。 罗斯库抿了抿嘴,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然而当他再次扭过头,面对阿尔琳娜的时候,却发现眼前女子那双美丽的眼睛里,已经缀满了泪水。 阿尔琳娜很少会哭泣,而一旦她真的哭了,恐怕不是伤心到极点,就是受到了很大的委屈。 “你……你怎么了?” 尽管眼泪还在眼眶里打转转,却已经浇熄了罗斯库心中的怒火,对妻子百依百顺的丈夫固然丢脸,但惹哭妻子的丈夫更应该感到羞耻。 “我刚才是在开玩笑的,你可不要当真!”阿尔琳娜有些抽噎着说道,罗斯库的态度已经让她有些不知所措了。 “开玩笑?”罗斯库的心情经历了几次大起大落,此刻已经不知道如何形容了,“你过去从来都不会和我看玩笑的。” 罗斯库所说的可是实话,过去两个人的关系虽然十分融洽,但也是相敬如冰,两个人之间很少出现打情骂俏的场面。 “你也从来都不会对我生气的……”阿尔琳娜有些委屈地说道,“凯瑟琳说适当的玩笑有助于增进夫妻之间的感情,所以我才会试试。” 罗斯库着实有些吃惊,他有些难以置信地问道: “难道你从一开始对我那不冷不热的态度,都是在开玩笑吗?” 阿尔琳娜闻言认真思考了一阵子,然后才说道: “也不全是……一开始的时候,我的确有些气你。” “为什么?” 罗斯库已经有些糊涂了。 “你猜!” 见到罗斯库的态度已经好转,阿尔琳娜终于把泪水忍了回去,接着她极为少见地显露出俏皮的神情,说道: “给你三次机会,如果你回答不出来,今晚就自己找地方睡觉吧!” 罗斯库的头有些疼,他试探性地问道: “你现在也是在开玩笑吧?” “我可是认真的,一开始的时候我真的很生气……现在也有些生气,三次机会!” 这着实让罗斯库感到为难,他在外面领兵作战五个月,要说做过的能让阿尔琳娜生气的事情可不少,而且远不止三件。 看着阿尔琳娜严肃的表情,罗斯库在思索了一阵子之后,才有些心虚地答道: “是因为伯兰顿城的事吗?因为我的缘故,大量市民在战争中受难。” 这是罗斯库一直都很担心的事情,以他对阿尔琳娜的了解,他可以肯定一向关爱子民的阿尔琳娜对他的这个做法十分的不满。因此罗斯库将这件最有可能让阿尔琳娜气恼的事情首先说了出来。 可谁知阿尔琳娜却摇了摇头,正色道: “这件事的确和我的原则相悖,但是你也有你的理由,而且最后的事实也证明你是对的。” 就像阿尔琳娜所说的,如果不是罗斯库的作战方针在伯兰顿围歼了教廷国大半的兵力,此后对教廷的作战也不会如此的一帆风顺,兰诺也不会因此而消灭了一个强敌。 “那……是因为我没有得到你的允许,就擅自入侵教廷国这件事情吗?” 罗斯库又问道。 可是阿尔琳娜的眉头立刻就紧皱了起来: “刚才我已经说过了,你的做法虽然有些过分,但最后的结果是好的,就足够了!” “……” 到了这个地步,罗斯库已经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可阿尔琳娜却仍及催促道: “还没有想到吗?你只有一次机会了,还是说你已经想好了晚上的去处?” 巨大的危机感让罗斯库的脑细胞异常的活跃起来,他努力思索着,自己究竟做了什么过分事情,居然让阿尔琳娜一直生气到现在。而到了最后,阿尔琳娜的神情已经由期待转变为失望的时候,罗斯库才终于抓住了一瞬间的灵感: “一直以来,我都没有写信回家……实在是让你担心了!” 说着这句话的时候,罗斯库的态度异常的恳切,他是实实在在的在向妻子道歉,作为一个出门在外的丈夫,几个月连一点音信也没有,这怎么会不让妻子感到气愤呢? 最后的答案让阿尔琳娜长舒了一口气,从她柔和下来的表情来看,罗斯库应该是答对了。 “对不起……”罗斯库继续说道,“我一直在担心你会责怪我的行为,因此才会……” “不要再说了!” 阿尔琳娜伸手堵住了罗斯库的嘴,她道: “再说下去,我会更加伤心的……你应该知道,不管你做什么事情,我都会支持的。伯兰顿的事也好,入侵教廷的事也好,虽然作为女皇的我很难赞同,但是身为你的妻子,我也不会反对你……” 听着这轻声言语,罗斯库的心感动的一塌糊涂,他为自己对妻子的不信任感到懊恼,也为刚才那没来由的怒火感到脸红,此时此刻他只能够用实际的行动,来表达心中最真实的情感。 罗斯库伸手揽过了阿尔琳娜纤柔的身躯,然后就俯下头,深深地吻上了面前佳人的朱唇。 阿尔琳娜没有抗拒,她也无法抗拒,和法雷城中千千万万在家中苦等丈夫归来的妻子一样,她是那么的期待这一刻的到来。 这一吻持续了好一阵子,直到罗斯库的右手有些不老实的从阿尔琳娜的衣领往下深入的时候,她才意识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 “等一等!” 阿尔琳娜惊道,然后一把推开了罗斯库。 “怎么了?” 罗斯库有些气喘的说道,他已经迫不及待了。 “露希还在……” 阿尔琳娜这时才想起了原本站在一旁的侍女,可是当她四下张望的时候,却惊奇的发现客厅当中已经只剩下他们二人了。 “她可是个聪明的侍女!” 罗斯库说着,再一次将阿尔琳娜拉到怀里,他一边深情的吻着妻子洁白如玉的脖颈,一边飞快地解开了她礼服背后的衣扣。 “等一下……” 阿尔琳娜再一次惊叫了起来。 “又怎么了?” 罗斯库有些懊恼的抬起头来。 倒在罗斯库怀中的阿尔琳娜双颊绯红,用几乎细不可闻的声音说道: “不要在这里,回房间去。” 阿尔琳娜身为女皇,也有着异于一般女性的矜持,很明白这一点的罗斯库自然不会反对,他只是低吼了一声,然后双手抱起了妻子的娇躯,迈着大步走上了二楼。 随着女皇夫妇卧室的房门重重关闭,仅仅只属于两个人的战争也随即上演。几乎就在同一时刻,在楼下客厅的大门之外,却忽然传来了一个微弱的喊声: “喂……你们和好了吗?我可以进去了吗……外面的风好大!”(未完待续) 第四十二章 忧心与偶遇 教历993年10月27日,兰诺帝国首都法雷的狂欢已经进行到了第三天,由于这几天市民们表现出了比庆祝建国日还要高昂的热情,所以一些帝国的年轻官员们也发出倡议:是不是应该将每年的10月23日定为全国性的假日,以纪念无比关荣的第二次卫国战争。 这个提议很快就得到了众多大臣们的赞同,对于新生的兰诺帝国来说,全国性的假日实在是有些单薄,每年除了固定的女皇诞辰、建国日以及神诞节、新年以外,几乎没有多少能够让市民们狂欢的日子,而越来越多的学者们经过研究后都表示:适当的节假日对拉动帝国经济有着明显的正面作用。 不过,尽管大臣们大多都同意增添新假期的提议,但是最终的决定权还在女皇手中。只是这几天以来,女皇陛下都没有前往皇宫办公。 陛下究竟在哪里?在干些什么?虽然大家都心知肚明,但像这样关于皇室的隐私是绝不能提及的。当然,所有帝国官员们对女皇陛下的旷工都十分能够理解,他们不仅没有抱怨,反而更加努力的投入到工作当中。大家都很清楚女皇夫妇对于整个帝国的重要性,适当的休息也是绝对很有必要的。 内务部的官员们甚至希望陛下能够继续在家里多呆几天,理由很简单:女皇和亲王结婚已经快两年,可是一直都没有子嗣诞生,这可是愁煞了内务部的那些年长大臣们,因为对于任何一个皇权国家来说,拥有一名合格的继承人都是非常重要的事情。 如今帝国内外局势已经趋于稳定,皇族血脉的繁衍就逐渐成为了帝国大臣甚至普通民众所关注的焦点。毕竟当今皇室仅仅只有两人而已,他们当中任何一人有所差池,对于整个帝国来说都将会是一场灾难。 女皇陛下一向都是帝国子民所爱戴的对象,如今亲王殿下又成为了举国瞩目的大英雄,现在已经没有人会怀疑他们的后代能够引领这个国家继续走向辉煌。 虽然承载着无数兰诺人的希望,但是此时的女皇夫妇和过去相比,在生活上并没有什么明显的变化。 稍微有些改变的就是,罗斯库不再赖床了。清晨七点,罗斯库和阿尔琳娜就已经坐在了客厅里的餐桌前,开始享受皇家厨师烹制的美味早餐。无论是习惯了战斗生涯的罗斯库,还是一直以来都勤于国务的阿尔琳娜,他们的生物钟已经变得十分规律。 同样坐在席间的还有亲卫军长莱丝,和小别胜新婚的夫妇二人不同的是,今天的亲卫军长阁下看起来心情有些糟糕。 “莱丝,你什么地方不舒服吗?” 身为莱丝多年的好友,阿尔琳娜在第一时间内就发现了莱丝异样的神色。 “没什么……” 莱丝轻声回应着,却用手中的刀叉狠狠地切碎了面前的一个煎鸡蛋。 “昨天晚上没有睡好吗?” 罗斯库狠狠地咬了一口松软的蔬菜面包,一边露出满意的神情,一边向莱丝问道。 “没有睡好的应该是你们吧?” 莱丝的反驳让罗斯库与阿尔琳娜面面相觎,虽然他们很清楚卧室那厚厚的墙壁不可能泄露房内动静,但心虚的二人脸上还是微微一红。 前段时间莱丝与罗斯库经常斗嘴,因此刚才她才会未经考虑的就说出那句话,可是说完之后她随即就醒悟到,之前的那句话在女皇面前实在是有些不敬。 “对……对不起!”莱丝连忙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有些事情越解释反而越麻烦,阿尔琳娜怕她继续说下去,连忙岔开了话提: “你的伤好些了吗?如果还有问题的话,可以叫斯坦伯格小姐再来看看。” “已经……已经痊愈了,没有问题!。” 莱丝下意识地抚摸着自己的右肩,由于飞镖造成的伤口并不大,再加上斯坦伯格少校医术的高超,伤口愈合后可是连一点疤痕也没有留下。 “说起来,我应该谢谢你才是,当时如果不是你及时拉开了罗斯库,那他可就危险了……” 阿尔琳娜一边说着,脸上也显露出了担忧的神情,尽管这件事情已经过去,她也没有亲眼看见当时的情形,但是每当在脑子里想象那些场景的时候,都会让她感到后怕不已。 “保护殿下也是我的责任,您不需要因此而谢我。” 莱丝一边谨慎地回应着,一边抬头望了一眼坐在她正对面的罗斯库。 罗斯库也正好望向莱丝,他微微一笑,向阿尔琳娜说道: “这次莱丝可是给我帮了不少忙,你一定要好好奖赏她才是。说不定她能够成为第一个女上将呢!” 莱丝目前的军衔是中将,如今才参与远征归来,若是论功行赏的话,就是再有晋升也不会让人感到意外。 听到罗斯库为自己说好话,莱丝反而变得谦虚了起来,她低声说道: “这次能够战胜教廷,全部都是殿下的功劳,我只不过是沾光罢了。” “没想到你会为他说话。”阿尔琳娜笑道,在她的印象当中,莱丝和罗斯库的关系一向不是很好。 “我只是在陈述事实罢了。” 莱丝微微低下了脑袋,将目光转移到面前的食物上。 “说起来……”阿尔琳娜扭头笑望着罗斯库,“这一次你想让我如何奖赏你呢?” 罗斯库已经身为上将,再往上升的话恐怕只有接过元帅杖了。 能够继承父亲元帅的称号,这是以前的罗斯库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可现在居然就要成真,这让他感到非常感慨。 虽然心里想着能够成为元帅也不错,但罗斯库嘴上却谦虚道: “我为你,我这个国家做任何事情都是理所当然的,也从来没有想过要什么奖赏。” 这句话虽然算不上是情人之间的蜜语,却让阿尔琳娜甜到了心里去,她的脸上也露出了明朗的笑容。 可罗斯库的这句话并没有说完: “而且这几天来,你不是已经给了我很多奖赏了吗?” 阿尔琳娜闻言微微一愣,随即就省悟到罗斯库话中的意思,她的脸蛋立刻就变得通红,接着狠狠地瞪了罗斯科一眼。 虽然妻子的目光当中带着责备,可罗斯库并不以为意,他微笑着晃了晃脑袋,然后端起了桌子上的牛奶,十分干脆的一饮而尽。 用过了早餐,罗斯库想要拉着阿尔琳娜一起去郊外游历,可是阿尔琳娜似乎仍旧在为罗斯库在席间的那句低俗玩笑而生气,她拒绝了罗斯库的邀请,而是跑到了客厅旁莱丝的房间当中,将男人关在了门外。 用过了早餐的莱丝依旧显得无精打采,此刻她正坐在闺房的梳妆台前,对着面前明亮的镜子发呆。 “你今天是怎么了?” 阿尔琳娜走到莱丝的背后,柔声问道,一向开朗的好友突然变得沉默起来,这让她感到非常奇怪。 “没什么……”莱丝微微摇了摇头,然后轻声说,“只是有些羡慕……” “羡慕?” 阿尔琳娜微微一怔,心中忽然升起了一股莫名的紧张。 莱丝脸上的表情突然又阴郁变得晴朗,她望着镜子中的阿尔琳娜笑道: “同样身为女人,羡慕你不是很奇怪的事情吧?陛下你是那样的耀眼,不是一般人能够相提并论的。” 这句话让阿尔琳娜感到有些莫名其妙,她只能这样对莱丝说道: “你也不差啊,所有人都说你是帝国军中的玫瑰,追求你的人恐怕有一个师之多吧?” “哪有……那么夸张。” 莱丝的脸上出现了一抹红晕,她望着镜子里的自己低声说道: “你看我又黑又丑,有人看上我才叫奇怪呢。” 莱丝长期在外领兵作战,日晒雨淋的,皮肤难免会受到影响。但若是用“丑”来形容她此时的容貌就太过谬误了,有着小麦色肌肤的她在很多人眼里恐怕比传统女性更有魅力。 “之前你一直都在忧心这个吗?” 听过莱丝的话之后,阿尔琳娜有些难以置信地说道。 莱丝扭过头,向莱丝露出一个难过的表情,道: “女人担心自己的容貌是很正常的吧?不是所有人都像你这样,不仅天生丽质,而且一天比一天美。” 莱丝所说的可一点儿也不夸张,或许是受到爱情滋润的缘故,如今的阿尔琳娜比几年前还要光彩动人。 莱丝的话让阿尔琳娜感到有些脸红,然而此时此刻只有她们两人而已,因此她也没有了诸多顾忌。 很快的,阿尔琳娜就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向莱丝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如果你想像我这样的话,也可以去找一个满意的丈夫嘛。还是说,你心里已经有了合适的人选,却又怕人家看不上你,才会为自己的容貌而担忧?” “谁……谁有人选了!”莱丝有些恼怒地说道,“我早已经决定了,这一辈子终身不嫁,不嫁!” “话可不要说的这么绝对,有人听到会伤心的。” “别人伤心,与我何干?!” 正当莱丝的闺房中爆发激烈争论的时候,一个人无所事事的罗斯库早已离开了皇宫别苑,来到了位于国立大学隔壁的皇家武器研究院门前。 虽然罗斯库已经偏离了成为一名优秀教师的道路,但是他的心中仍旧时时挂念着那几个得意门生。 这一次罗斯库仅仅只带了几名护卫来到这里,可是如今整座法雷市当中,又有人没有听说过拜耶赫夫亲王的威名?正在武器研究院门口站岗的两名亲卫军士兵见着他,立刻就一脸崇拜地迎了上来。 如今被罗斯库带到教廷国的亲卫军战士已经回到了他们位于城中的驻地,这些人自然早已将他们在教廷国的经历向那些留守帝都的同伴们大肆吹嘘了一番,其中关于罗斯库的事迹更是夸大了好几倍,在他们的叙述的当中,仿佛整个诺尔曼城全都是他一个人攻下来的。 也正因为如此,如今罗斯库在全体亲卫军士兵们的心中已经占据了十分崇高的地位。 几乎没有办理任何手续,罗斯库就大摇大摆的走进了在帝国市民眼中极为神秘的武器研究院。虽然按理说外人只有获得了女皇的亲自批准才能进入这里,可一来身为帝国军总参谋长的罗斯库不算是外人;二来以他的声望,敢拦住他去路的人可不多。 皇家武器研究院和帝国国立大学仅仅只有一墙之隔,又招收了不少刚刚从大学毕业的高材生,因此整个研究院的气氛和大学没有太大的分别。罗斯库漫步在院内的林荫道上,体会着空气中知识的气息,仿佛又回到了教书的时代。 罗斯库来这里的次数不多,而这半年以来研究院显然又经过了几次改造,因此进来没过多久,他就已经不知道该往哪里走了。 跟在罗斯库身后的依旧是蓝托和邓肯二人,他们同样不熟悉这里的环境。 “真是丢人,你们在诺尔曼城内来去无阻,现在到了自己的研究院,居然会迷路!” 罗斯库的抱怨让蓝托少校十分无奈,当时他进入诺尔曼城的时候,不仅有地图,而且还有向导,自然不会担心迷路。邓肯上尉则更加委屈,因为他压根就没有参与诺尔曼的奇袭行动。 罗斯库身为领导者,自然不会因为这一小小的问题就退缩,他四处张望了一下,紧接着有些近视的双眼就是一亮。 只见路边的一张石椅上坐在一位年轻的少女,此时她正捧着一本厚厚的书本阅读,丝毫没有注意到正在观察自己的罗斯库。 “也许是这里的研究员吧!” 罗斯库猜测着那少女的身份,紧接着就迈开了大步,走到了那少女的跟前。 向一个陌生的女性搭讪,这在罗斯库的学生时代,甚至是教师时代都是一件难以想象的事情。然而现在的罗斯库已经不是以前的罗斯库了,见过大风大浪的人,又怎么会在一个小姑娘面前露出怯色呢? 正在读书的少女显然十分专心,就算是罗斯库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她依旧在埋头苦读着。 “如此渴求知识,真是让人感动!” 罗斯库在心中暗暗称赞眼前这位爱学习的少女,他甚至有些不忍心打断对方。 可是路仍旧是要问的,不得已之下,罗斯库干咳了一声,然后说道: “这位同学……” 看得出来这少女就算是这里的研究人员,也是刚刚毕业不久,因此罗斯库称呼她为“同学”也不算失礼。 坐在石椅上的少女听到从上方传来的声音,全身微微一颤,似乎受到了一些惊讶,随后她便抬起头来,用狐疑而且警惕的目光望着眼前这个年轻的男人。 少女的目光让罗斯库有些尴尬,他清楚自己的容貌算不上英俊,但是少女的目光还是让他感到受伤。 好在罗斯库此刻穿着一身帝国军军服,无论怎么看也不像是坏人,因此少女并没有惊叫一声然后转身逃走,而是小声地,十分有礼貌的问道: “请问……这位长官,有什么事情吗?” 少女显然分不清帝国军制服的差别,因此只是将罗斯库当城了一位偶然经过这里的年轻军官。 罗斯库并不是那种高调行事的人,他见少女没有认出他,也不以为意,只是向她问道: “请问,要去主研究室该怎么走?” 罗斯库的四个学生身为这里的首席研究员,自然会常常呆在主研究室当中。 少女轻轻“哦”一声,然后就抬起手,指着前方小树林后面的一桩红顶的建筑物说道: “主研究室就在那边,你们沿着树林的小道走到底,就可以看到了。” “谢谢您的帮助!” 罗斯库十分优雅地向少女行了一礼。 “不……不用谢!” 眼前礼貌的年轻军官也渐渐让少女产生了好感,她连忙抱着手里的那本厚书,然后鞠躬回礼。 “那么,告辞了!” 既然已经得到了目的地,罗斯库便不再久留,转身就领着蓝托与邓肯两人向那小树林走去。 可还未等他们走出几米远,就听得身后的少女发出一声惊呼: “拜耶赫夫亲王……” 尽管一开始就没有暴露身份打算,可是走在外面被人认出来,还是让罗斯库感到十分高兴,他立刻就转身向那少女问道: “你认识我?” 见到罗斯库没有否认,少女更加确信了自己的猜想,她兴奋地,三步并作两步跑到罗斯库的面前,睁着一双水灵灵地大眼睛再度审视眼前的男人。 “原来您是这个样子的……”少女感叹道,“万分抱歉,一开始没有认出您来!” 这句话多少让罗斯库感到有些奇怪,他疑惑道: “你以前没有见过我,又怎么会知道我是谁?” 少女的脸上微微一红,然后又十分开心地说道: “我经常听华尔特提起您,所以知道您大概的模样!”(未完待续) 第四十三章 惊喜与麻烦 “你认识华尔特?” 从眼前少女的口中听到自己学生的名字,罗斯库感到有些惊讶。 少女的小脸突然一红,然后就听她低声说道: “我是华尔特……纳夫达首席的助手。” 这少女先前还直呼华尔特的名字,现在又改口称他为“纳夫达首席”,这让罗斯库凭直觉感到她和华尔特的关系并不是首席研究员与助手这么简单。 当然,罗斯库也不会冒然去向少女询问他们二人究竟是什么关系,他只是继续微笑着说道: “华尔特在主研究室吗?” 少女点了点头,继续点了点道: “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带您去找他。” “那可真是太好了!” 罗斯库说着,伸出右手做出了一个“请”的姿势。 少女红着脸,再次行了一礼,然后就迈着小步,走到了罗斯库的前面。 或许是少女太过紧张的关系,一路上罗斯库与她并没有作深入的交谈,只是得知了她的名字叫做丽芙?洛克威尔。 刚刚穿过了那片小树林,还未等一行人靠近研究室所在的那幢建筑物,却只听得前方传来了一下清脆的枪响! “啪!” 蓝托少校和邓肯上尉的反应极快,这枪声刚一想起,他们二人就立刻闪身挡在了罗斯库的胸前,然后惊叫道: “殿下小心!” 罗斯库心中也是极为骇然,难道武器研究院这样有着重重防卫的地方,也能混进来杀手不成? 三个男人个个都紧绷着神经,准备迎接未知的危险。可是等了好一会一阵子,四周围也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人物,他们身后的那片小树林也是静寂无比。 直到最后,少女丽芙睁大了眼睛,有些茫然地向正警戒着的三人问道: “亲王殿下……你们,在干什么?” “你难道没听见吗?”邓肯少校反问道,“有枪声,可能是有人想要对殿下不利。” “可是……”丽芙显得有些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说道:“这里是武器研究院,研究员们偶尔也会对各种武器进行试验,有枪响是很正常的。” 听丽芙说完,蓝托和邓肯两人脸上都是将信将疑的神情,只有罗斯库十分尴尬的老脸一红,他这才回想起来,以前与那几位学生开发步兵枪的时候,进行试验性的射击可是家常便饭! 没想到在战场上摸爬滚打久了,胆子反而越来越小了! 罗斯库有些自嘲地笑了笑,随即挥了挥手,道: “既然是这样,就不必担心了,我们一起过去看看,是不是有人在试验什么新式武器!” 听到“新式武器”这个词,蓝托和邓肯眼睛都是一亮,迪克式线膛步兵枪已经让兰诺军在战场上所向披靡了,若是再有什么威力更大的武器面世,那兰诺岂不是要无敌于大陆? 眼前这幢建筑物下面就是一个专门的试验场,说来也巧,此刻正在当中进行武器试验的,居然就是罗斯库的那四位学生! “老师!” 和以前一样,第一个发现罗斯库并且迎上来的,仍然是开朗活泼的玛琳?托普托肯。 其余的三个学生听到了这清脆的呼喊,也注意到了罗斯库的到来,他们很快便放下了手中的工作,一齐围了上来。 “老师,您来了!” 听着一声声呼唤,罗斯库心中也是颇为开心,现在帝国内大部分人都称呼他为“殿下”,军队里的人则称呼他为“总参谋长阁下”,却都没有这一声声“老师”来的亲切。 罗斯库笑望着四位学生,虽然仅仅只有不到半年未见,但是在他的眼中学生们还是有一些变化的。 玛琳的身材愈发诱人了,就算身上罩着研究员用的白搭褂,却依然无法掩饰那魔鬼般的曲线。她的表情依旧丰富,脸上始终挂着开朗的笑容,看起来半年前的那件事给她造成的创伤已经愈合。 迪克蓄了一个大胡子,头发也留得长长地,看起来不像是个科学工作者,倒像是一位艺术家。 华尔特似乎胖了不少,但是从他手上厚厚的老茧来看,他的那双巧手依旧能够制造出巧夺天工的器具。 莲的变化是最小的,她依旧和过去一样亭亭玉立地站在罗斯库的面前,脸上的表情十分淡然,可依旧可以从她紧盯着罗斯库的那双眸子里察觉到内心的激动。 “老师,您今天来这里,是有什么事吗?” 依旧是玛琳在发问,她永远是在罗斯库面前话最多的那人。 罗斯库笑着摇了摇头,道: “只是想来看看我的学生们罢了,并没有其它的事情。” “这样的话,您来的正好!” 玛琳的大眼睛一闪一闪,显得颇为神秘。 还未等罗斯库细问,玛琳便跑到了不远处的一个大箱子旁,从当中取出一杆迪克式线膛步兵枪,然后又呼哧呼哧地跑了回来。 玛琳的个子算不上高挑,她手中的长枪直立起来几乎可以赶上她的肩膀,再加上大部分材料为金属的步枪分量十足,玛琳手持着它的时候,就会显得颇为费力。 罗斯库见过很多女性亲卫军士兵使用步枪时的英姿,和她们比起来,玛琳现在的模样实在是有些滑稽。 “呼……” 好不容易走到了罗斯库的面前,玛琳重重的吁了一口气,然后向罗斯库问道: “您看这杆步枪怎么样?” 罗斯库闻言接过了那把迪克式线膛步兵枪,然后仔仔细细地查看了一番,最后有些不解地说道: “虽然看起来是刚刚造出来的,可是和过去的步枪在规格上没有什么区别。” “这就对了!”玛琳笑吟吟地说道,然后又转向了身旁的迪克,说道: “把那东西给我!” 玛琳和迪克虽然是同一届的学生,但是迪克却比玛琳要大一些,因此按道理说,玛琳在和迪克说话的时候应该十分客气才对。 然而此时玛琳在面对着迪克的时候,却仿佛是上司在指挥下属一般。迪克在听到了玛琳的话之后,立刻就缩了缩脑袋,然后从白大褂的口袋中掏出来一支形状怪异的匕首。 之所以说它形状怪异,是因为这刀刃长约30厘米的匕首末尾居然没有刀柄,取而代之的则是一个金属圆环! “这是做什么用的?” 罗斯库已经很久没有接触研究工作了,因此他的脑子一时之间还无法将这种匕首于手中的步枪联系起来。 “老师您平时也要多东东脑筋呐!” 玛琳翘起了小嘴,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 罗斯库的脸一红,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发,笑道: “现在我是远可不如你们了,这匕首究竟有什么用,你们还是直接告诉我吧。” “玛琳,你就不要再卖关子了。” 一旁的莲也显露出埋怨的神色。 这四名学生当中,玛琳最听莲的话,因此听对方这么一说,她立刻便收起了笑容,正色道: “这是不是匕首,我们称呼它为‘刺刀’,是配合着步兵枪一起使用的。” “刺刀?和步兵枪一起使用?” 罗斯库皱了皱眉毛,眼神不断地在玛琳手中的“刺刀”与自己手中的步枪身上来回扫视,最终才显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 罗斯库在武器研究上的确有着非凡的悟性,玛琳的一句提示,他便窥知了其中的奥妙。 罗斯库不等玛琳继续解说下去,便伸手接过了那把刺刀,然后就飞快地将它套在了手中步兵枪的枪管前端。 这步兵枪原本就有一米多长,此刻加上了这30厘米的匕首,俨然就变成了一杆能刺能砍的长矛! 看着这造型怪异的武器,罗斯库的内心却是激动无比,他是亲自经历过战场的人,自然也很明白将一个原本只适合远程攻击的武器增添上近战功能,会具有什么样的意义。 以往的战斗当中,亲卫军并不能总是能够保持强大的远程火力对敌人进行压制,而一旦被敌人的士兵进了身,兰诺的火枪手们的攻击力就要下降一大半,再加上他们的防护力本就很低,敌人若是异常凶狠,那就无可避免地会出现严重伤亡。虽然每个士兵都配备了骑士剑,步兵枪的枪托也可以用来砸人。但是在万分紧急的时刻,拔出骑士剑这一个平常的动作,都有可能让士兵在战斗中失去先机,进而在接下来的肉搏中落败。而且士兵们若是使用骑士剑与敌人战斗,往往会不得已抛下原来手持着的步兵枪,这种重要的武器在战场上一旦丢失,若想要寻回来可就千难万难了。 然而玛琳的这把“刺刀”改变了之前的那种状况,若是敌军靠近了,兰诺的火枪手们只需要取出这种刺刀,将它套在枪管上即可。而且由于刺刀并没有阻碍枪膛的通畅,因此在装上刺刀的情况下,步兵枪依旧可以向敌人发射弹丸。 玛琳见罗斯库居然这么快就将刺刀正确的安装在了步兵枪上,脸上也显露出钦佩的神情,她问道: “老师,您觉得这个设计怎么样,对战斗的帮助大吗?” 玛琳的这句话,也是在场的几位学生最关心的问题。皇家武器研究院顾名思义,就是为了帝国的战争而服务的,若是他们设计出来的东西对战争没有帮助,那可就是枉费心机了。 帝国军在外作战的时候,会有专门的人员在战场上记录各种武器的使用状况,以及战斗时的缺点。罗斯库带着亲卫军从帝都打到诺尔曼,迪克式线膛步兵枪不适合近战的弱点自然也早就暴露无遗,因此四位首席研究员才会受到来自军方的,加强步兵枪近战格斗能力的委托。 罗斯库点了点头,十分肯定的向玛琳说道: “你们不愧是我最得意的学生,这项设计,实在是太有用了!你们挽救了无数士兵的生命!” 得到了老师的称赞,四位学生的脸上立刻就显露出了欢呼雀跃的神情,他们身为武器的研究开发者,很清楚自己发明的东西将会应用到战场之上,并且会带走无数人的生命。但是罗斯库的这句话也让他们领悟到:在他们设计的武器杀死敌人的同时,也将会让同样多的本国士兵幸免遇难。虽然这样想有些自私,但已经能够为他们年轻心灵减少很多压力了。 罗斯库已经将原本套在步兵枪上的刺刀取了下来,放在手中轻轻把玩着,他看的出来这种刺刀在制作程序上并不繁杂,甚至传统的铁匠铺都能够顺利的打造出一摸一样的东西。因此要想将刺刀装配给亲卫军全军并不需要花费太多的时间。 “你们可真是立下了大功,我一定会将这件事情告诉女皇陛下,她也会好好地奖赏你买的。” “这只是我们的职责罢了。” 莲轻声回应道,尽管她的嘴角带着笑意,但还是表现的无比谦虚。 进过与学生们的进一步交流之后,罗斯库才得知,这种刺刀实际上仍然存在缺点。其中之一就是装上它之后,迪克式线膛步兵枪的准确度会下降一些。刚才传出的枪声就是迪克和华尔特在给步兵枪装上刺刀之后进行的试射。但是和刺刀所带来的好处相比,这些小小的缺点是完全可以接受的。 接着,罗斯库又在学生们的带领之下,参观了整个主研究室,也得知了四位首席研究员最近除了在开发刺刀之外,还正在钻研一种能够连续发射弹丸的强力火器。虽然这个项目的开发进度还仅仅只停留在理论之上,但是光听介绍,就已经足够让罗斯库感到兴奋了。 久违的校园生活让时间流逝的飞快,当罗斯库透过研究院的窗户,望见已经攀上顶端的太阳时,才意识到时间已经是正午了。 “老师,您不留下来于我们共进午餐吗?” 当罗斯库表明去意之后,玛琳很明显的露出失望的神情。 “我们的工作餐怎么会符合老师的胃口……”迪克笑嘻嘻地说道,可是玛琳接下来的狠狠一瞪,立刻就让他闭上了嘴巴。 “如果没赶上午饭,你们的女皇陛下可是会生气的。”罗斯库开玩笑的说道,“反正接下来一段时间里我都会留在帝都,以后也会有很多机会来看你们,”罗斯库说道,“到时候,希望你们能给我带来更多的惊喜。” 虽然罗斯库口中的“惊喜”应该是指学生们开发的新式武器,但是他心中也有着另一层期待:从刚才学生们的表现来看,玛琳与迪克的关系已经比上次来的时候要好了许多,虽然迪克在玛琳面前总是显得抬不起头来,但是罗斯库相信要不了多久,他就有会迎来当家做主的一天。 这个时候,华尔特忽然带着他那位名叫丽芙的女助手,来到了罗斯库的面前。 “老师……”华尔特的脸上挂着很明显的忧虑,事实上刚才那一段时间里,他的话是最少的。 “你遇到了什么困难?” 罗斯库很了解自己的学生,因此当华尔特刚一开口,他便猜到了几分。 华尔特点了点头,继续说道: “确切的说,是丽芙家里遇到了问题,她的父亲最近陷入到了一场官司当中。” 华尔特正说话的时候,少女丽芙也是怯生生地盯着罗斯库的脸,她大概是给罗斯库留一个好印象吧。 原来,丽芙?洛克威尔的父亲是一个商人,一直在帝都经营古玩生意。大概是希望女儿能够进入上流社会的缘故,老洛克威尔在四年前将唯一的女儿送进了帝国国立大学深造。 帝国国立大学虽然限制学生的身份,无论是平民还是贵族都可以进入就读。但既然是“国立”的大学,在对待贵族与平民上还是有所差别。其中最为明显的便是平民学生每年的学费要比贵族学生多出三倍。 丽芙是商人之女,自然也只是一个平民,需要缴纳数目不菲的学费。头三年的时候,老洛克威尔还能够缴租了学费供女儿上学,可是到了第四年的时候,由于经营上的失策,老洛克威尔损失了大半家财,连丽芙的学费也凑不齐了。 本来,如果将实际情况反应给大学校方,丽芙是可以申请缓缴学费的,因为当时她已经念到了大三,只要再过一年就可以毕业工作,那样的话还清学费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可是自尊心极强的老洛克威尔不愿意去求校方延缓缴费的时间,他采取了另外一个极端的方式去筹集女儿的学费。 由于老洛克威尔是经营的古玩生意,因此对于古董和艺术品颇有些研究,他精心地伪造了一幅凯尔文的名作,并将它卖给了帝都的一个外行贵族。 大画家凯尔文的名作无论在哪里都能卖出高价,老洛克威尔因此获得了不少钱财,丽芙的学费问题也得以解决。 然而纸始终是包不住火的,就在一年之后,也就是丽芙刚刚毕业后不久,那名贵族终于发现了那副花大价钱买来的凯尔文名作是赝品。贵族在一怒之下,将老洛克威尔告上了法庭,不仅要讨回当初买画的资金,还要让老洛克威尔受到法律的严惩。 这是一起典型的商业诈骗,而且涉及金额巨大,如果按照兰诺法律的话,老洛克威尔的余生恐怕都要呆在牢里了。 丽芙生性好强,因此就算父亲遇到了大麻烦,她仍旧坚持继续在华尔特身边担任助手的工作。但是沉重的心事让她在最近的研究工作中失误连连,最后在华尔特的询问之下,才吐出了实情。 很显然,华尔特希望能够帮助丽芙的家庭走出困境,而眼前正好有一个能够施以援手的人。 “哦?” 听完了华尔特的诉说,罗斯库轻轻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说道: “事情的经过我已经有所了解,但是有一点我不明白,而且很想知道的是,你们二人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 罗斯库了解自己的学生,如果华尔特和丽芙仅仅是上下属的关系,他绝对不会做到这一步。 罗斯库的询问让华尔特踌躇了一会儿,紧接着他便一把握住了身旁少女的小手,抬起头来向罗斯库说道: “丽芙……是我的未婚妻!” 华尔特的话让他身旁丽芙很明显的一愣,在确信对方不是在开玩笑之后,丽芙的脸上很快就涌起了一阵潮红,她微微地低下头,用沉默表示了肯定。(未完待续) 第四十四章 女皇的心事 虽然早就看出来华尔特与他这位女助手关系不一般,但是当罗斯库听他称呼对方为“未婚妻”的时候,还是诧异了一番。 两个年轻人的表情都不似在开玩笑,这也让罗斯库再一次将那位名叫丽芙的少女从头到脚审视了一边。 从外表上来看,丽芙绝不是那种刚见面就令人眼前一亮的美女,但若是观察的久了,就能够发现她的优点所在。也许是工作的关系,丽芙浅绿色的头发仅仅只留得稍稍超过了耳坠,额头前的流海也修剪的十分齐整,她的眼睛不大,鼻子不高,嘴唇也不厚,但五官合在一起,却是异常的协调,给人一种清秀干练的感觉。 再加上丽芙身材娇小,性格又是那文静而不失明朗,恐怕任何一个男人都会在心中升起一股怜爱之情吧。 以罗斯库对华尔特的了解,他不得不承认,丽芙身上的确拥有吸引他这位学生的特质。 既然华尔特与丽芙之间的关系已经表明,罗斯库也断然没有束手旁观的理由,让摸了摸下巴,然后向丽芙问道: “你的父亲,现在在什么地方?” “家父已经被拘留了,殿下。”丽芙沉稳的语气中透着忧虑,“再过一个星期,他就会被正式起诉。” “我明白了。”罗斯库点了点头,道:“这件事情我会帮你处理,但是由于你的父亲原本就有过错,因此你们也必须要做好准备,至少要付给那位受骗的贵族一笔赔偿金。” “这一点我明白。”丽芙脸上的红潮已经退去,她正色说道:“尽管那是一大笔钱,但我一定会想办法凑齐的。” “我也可以帮你。”华尔特在一旁说道。 这句话让丽芙微微一愣,她的表情有些犹豫,显然她并不希望自己与华尔特之间的感情与金钱扯上关系。 但是父亲所需要偿还的金额实在太大了,虽然武器研究院首席研究员助力的薪水不低,可刚刚毕业的丽芙也没有任何积蓄,想要在短时间内凑上这么一大笔钱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华尔特也看出了丽芙的顾虑,他再一次握紧了未婚妻的手,柔声说道: “我之前就已经说过了,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否则我也会不会求老师来帮忙,你没有必要顾虑什么。” 听到了这番话,丽芙才双眼含着感激,轻轻地“嗯”了一声。 告别了四位学生,罗斯库便离开了武器研究院,乘坐着马车返回皇宫别苑。这一次去研究院的目的就是看看学生们的近况如何,现在三个学生都已寻到各自的爱情,这让罗斯库感到十分欣慰。剩下的莲虽然仍旧没有遇到意中人,但罗斯库相信以她的条件,追求她的年青才俊一定不少,当中也终究会出现一个与莲情投意合的人。 当马车回到皇宫别苑的时候,已经是中午12点30了,罗斯库匆匆忙忙地赶回家中,却发现自己仍旧错过了午餐的时间。 “陛下呢?”罗斯库向正在客厅里整理餐具的侍女露希问道,“今天怎么这么早开饭?” 平日里,皇宫别苑的午餐时间都是12点半到1点,因此罗斯库并没有迟到,只是今天有些反常罢了。 “因为斯坦伯格医生来了,所以陛下决定提早用餐。”露希一边擦着桌子,一边回应道。、 “斯坦伯格少校?”罗斯库皱着眉头问道,“陛下身体不适吗?” “陛下很好,”露希答道,“斯坦伯格医生只是来为陛下做定期检查罢了,陛下也想对医生在远征期间立下的功劳表示感谢,所以才会邀请医生共进午餐。” 斯坦伯格少校的功劳,自然是指救治罗斯库伤势这件事,虽然这是女军医官的本职,可阿尔琳娜对她还是心怀感谢的。 “没事就好!”罗斯库点了点头,然后就向厨房走去,家里其他人都已近用过了午餐,他若是还想吃东西,就必须吩咐厨师们单独加餐了。 “对了,莱丝呢?” 罗斯库走进了厨房之后,突然又探头出来向仍留在客厅里的露希问道。 “维多特中将早上用餐后不久,就到亲卫军军营那里去了。”侍女回答道。 “那个家伙真是闲不住,”罗斯库笑道,“不过这也正是她的风格。” 斯坦伯格少校这一次来到皇宫别苑,原本就是预定的计划。女皇的身体健康对于整个帝国来说都是头等大事,因此皇宫内就长期住着一群专业医师。这些医师的职责是应对女皇的突发疾病,并且定期检查她的身体状况。可是由于阿尔琳娜一直对那些宫廷医师不大信任的关系,这些人至今都没有派上用场。 当然,阿尔琳娜也清楚健康的重要性,因此一直以来为她做检查的都是斯坦伯格少校。可是由于前五个月斯坦伯格少校一直都随军出战,阿尔琳娜的健康检查也就一直没有进行。现在斯坦伯格少校回到了帝都,自然也就早早的被阿尔琳娜召到了身边。 身体的健康固然是需要注意的,可阿尔琳娜更关心的还是另外一个方面。 “怎么样,有迹象了吗?” 阿尔琳娜半躺在卧室的大床上,由于检查的需要,她此时仅仅只穿着贴身的内衣而已,那凸凹有致的身材一览无余,暴露在空气中的半裸肌肤仿佛透着晶莹的光芒,如果楼下厨房的某位男士在场的话,恐怕又要喷出鼻血来。 就连坐在一旁的女军医官也对女皇的身材羡慕无比,在听过对方的发问之后,她有些无奈的笑道: “陛下,您和亲王殿下才刚刚重聚几天而已,若想观察到迹象,至少也要半个月之后才行。” 女军医官的话让阿尔琳娜的脸上稍稍显露出了些许失望,她轻轻抚摸着自己平坦光滑的小腹,有些抱怨似的说道: “前段时间内务部的老家伙们三天两头往我哪儿跑,一个劲儿问亲王什么时候回来。虽然他们没有明说,但多半就是为了这件……羞人的事情。” 说着说着,阿尔琳娜脸一红,目光也变得闪烁起来。 “这种事情,可是急不来的。”斯坦伯格少校说道,“当然,如果您和亲王在平日如果能够多注意修养的话,或许机会要更大一些。” “这个我也知道。”阿尔琳娜说道,“亲王出征之前,我始终都很忙,每天都是早出晚归的,想来就算……那个了,成功的机会也不大。” 虽然房间里就只有两个女性而已,可阿尔琳娜在提到房中之事时候,依旧是羞于开口。 内务部的大臣们都盼望着女皇夫妇能够尽早为皇族添加血脉,最好能够诞生一个皇子,这样一来国泰民安也就不成问题了。 阿尔琳娜又何尝不是期望这一点,在罗斯库出征的这五个月里,每当她一个人睡在这张床上的时候,就会感到孤独无比,她也常常会想,若是有一个可爱的小家伙能够陪伴自己,那可真是太好了。 正因为有这样的想法,阿尔琳娜才会在罗斯库回来之后,推掉了一切工作,只是留在家中与丈夫相聚,今天在斯坦伯格少校来了之后,便迫不及待的向她询问自己的状况。 斯坦伯格少校的医术虽高,但也是建立在现有的医学基础之上的,受孕这样的事情原本就是隐私性与偶然性十足的,因此大陆医学界至今没有出现系统的学说。有的夫妇可能结婚十年都未有一子,却在第十一年生出一对可爱的双胞胎,医学仍旧无法解释出现这一现象的具体原因。 “你说……问题会不会出在我们身上?” 阿尔琳娜突然想起,帝都的上流贵族圈子里,也不乏终生没有子嗣的夫妇,因此她很害怕自己和罗斯库也是这种情况。 如果问题出在阿尔琳娜身上,自然会造成极为严重的后果,因为兰诺里斯家族已经没有其它血脉了。可阿尔琳娜却更担心问题出在丈夫身上,女皇夫妇必须要承担为哺育帝国继承者的职责,可如果罗斯库无法生育的话,就意味着必须要有人来代替他的履行责任。 而这种情况是阿尔琳娜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的,虽然这场婚姻的起源是政治,可现在两人之间已经建立起了无可分割的纽带。在阿尔琳娜的心中,罗斯库的地位是任何人都不能替代的。 “您真是多虑了。”听到阿尔琳娜的担忧之后,斯坦伯格少校连忙安抚道,“您和亲王殿下正值青年,只要耐心等待,一定会诞下一位健康的皇子!” 虽然这句话听起来更像是一句祝福,可毕竟是从自己所信任的医生口中说出来的,这让阿尔琳娜稍稍松了一口气,她强迫不再考虑这件事情,主动岔开了话题: “吉尔,你跟在亲王殿下身边这么久,这段期间他有做出过什么可疑的举动吗?” “可疑的举动?” 斯坦伯格少校露出疑惑的神色。 “就是……他有没有和别的女性过于亲近之类……” 阿尔琳娜在提出这个问题的时候,一脸扭捏的神态,此刻她哪里还有半点女皇的风范?完全就只是一个担心丈夫在外面沾花惹草的小妻子而已。 斯坦伯格少校对这样女皇感到很新奇,也很警惕,她清楚此时如果说错了一句话,都有可能造成女皇夫妇之间的矛盾。 于是,斯坦伯格少校小心翼翼地问道: “难道最近有关于亲王殿下的谣言吗?” “没有……” 阿尔琳娜摇头否认道,“最近帝都满城的人都在谈论他,但几乎全部都是正面。你知道,他在很多人眼里已经是一个英雄了。” 说着这话的时候,阿尔琳娜的眼睛里也带着明显的喜悦之情,可见她对丈夫一直以来的表现非常的满意。 但也是因为满意,阿尔琳娜才越发的害怕会失去这样优秀的丈夫。 之所以有这样的恐惧,并不是因为阿尔琳娜怀疑丈夫对自己的忠诚,而是由于之前他们分开了太久,而且当今的帝国,乃至整个大陆都存有着这样一种现象—— 越是优秀的男人,围绕在他周围的女性也就越多。而英雄最难过的,便是美人关。 阿尔琳娜希望丈夫能够成为父亲那样伟大的人物,可是随着罗斯库正在朝着这个目标不断前进的时候,她却猛然发现父亲那样的男性是极易受到女性倾慕的。 由于阿尔琳娜的母亲去世太早的缘故,没有人教会她如何去牢牢地把握住一个优秀男人的心,因此她才会在这个时候慌了手脚。 “只是我听说,他在利比尼斯的时候,结识了一个美貌的小公主,而且还把她带到帝都来了。” 阿尔琳娜口中所说的,当然是利比尼斯公主萨芬娜了。不知出于什么考虑,又或许是纯粹的忘记了,罗斯库并没有向阿尔琳娜提起这件事。可外国的公主造访法雷毕竟是一件大事,阿尔琳娜就算呆在家中,也收到了不少消息。 其中有一个消息便是,那位利比尼斯小公主有着倾国倾城的美貌。 阿尔琳娜从小到大,对于自己的相貌还是非常自信的,可是她毕竟不知道那位外国小公主究竟是什么模样,万一对方比自己还美一些,那岂不是要糟糕? 这种情况着实让阿尔琳娜感到发愁,就算她很少去家里以及皇宫以外的地方,也明白只要是正常的男人,就天生会被美丽女性吸引的道理。 更何况那利比尼斯小公主只有17岁而已,这是最让阿尔琳娜感到担心的地方,她认为男人都喜欢更年轻的女性。 女皇的忧心忡忡在女军医官眼里却是杞人忧天了,在斯坦伯格少校的印象里,拜耶赫夫亲王从未与那位利比尼斯小公主有什么过于亲密的往来。除了那次亲王因为外出寻找小公主而受伤之外,他们二人平时就连见面都很少。 再说了,一个是掌控着帝国实权的女皇,一个是外国国王的私生女,正常的男人都应该明白如何选择吧。 于是,斯坦伯格少校这样向阿尔琳娜安慰道: “陛下之所以有这么多忧虑,归根结底还是与亲王殿下分别的时间太长了,双方有些生疏罢了。如果陛下真的想要确认亲王与那位公主的关系的话,大可以将那位公主请来一聚,到时候他们二人是什么情况也就一目了然了。” “嗯,这的确是一个方法!” 阿尔琳娜听到斯坦伯格少校的提议之后,脸上立刻就露出严肃的神色,她显然是真的在考虑邀请那位利比尼斯公主到家里来的可行性。 “说起来,我还没有会见过那位公主,这倒是有些失礼了……”阿尔琳娜沉吟道,“不如今天晚上就请她过来吧?” 这句话虽然是疑问,可斯坦伯格少校却没有回答,她只是一个医生而已,这样的事情还是交给女皇自己考虑为妙。 解决了利比尼斯公主的事情之后,阿尔琳娜和斯坦伯格少校继续闲聊了一会儿,接着女军医官便起身准备告辞了。 女军医官临走的时候,阿尔琳娜已经换上了一件便服,她甚至亲自将少校送到了自己的卧房门口。 正当斯坦伯格少校即将走出房间的时候,阿尔琳娜忽然不经意地问了一句: “莱丝的伤也多亏你了,毕竟她是因为亲王才会受伤。这次回来之后,他们二人的关系似乎比以前要好了很多呢。” “噗咚!” 厚厚的地毯上传来了一声闷响,那是女军医官手中的医药箱掉在了地上。 阿尔琳娜的眼神立刻就变了,斯坦伯格少校显然是因为受惊才会失手,而让对方惊慌失措的,正是她刚才那随口的一句话。 “莱丝……和罗斯库,发生了什么事吗?” 阿尔琳娜很快就意识到了这一点,她的脸色开始变得苍白,最近她的确是多疑了一些,却怎么也没有怀疑到自己的多年好友身上。 “不……不是的……” 斯坦伯格少校连忙解释道,“他们二人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这并没有让阿尔琳娜感到放松,她仍旧狐疑道: “那你为什么这么紧张?” 来自女皇的逼问显然不是一般人能够抵御的,女军医官在内心稍微挣扎了一下,便开始将原本打算深埋在心底的一件事全盘托出。 “其实……维多特中将因为保护亲王殿下而受伤的那晚,发生了一件事情。” “什么事?” 阿尔琳娜的呼吸越发的急促了。 “中将阁下被利器所伤又没有及时得到妥当的处置,因此伤口受到了感染,虽然没有性命之忧,但当晚她却因为发烧而陷入到了昏迷当中。” “有这么严重?”阿尔琳娜下意识的说道,她随即又想起这并不是目前讨论的中心,于是又问道: “这和亲王有什么关系?” “事实上……”斯坦伯格少校低声说道,“在中将阁下失去意识的那段时间里,口中不时的会念叨着拜耶赫夫亲王的名字……”(未完待续) 第四十五章 午后二三事 这句话对于阿尔琳娜来说无疑是晴天霹雳,她很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有时候阿尔琳娜在睡梦中的时候,也会不经意的念叨罗斯库的名字,若是不小心被对方听见了,虽然会感到难为情,但既然是夫妇,这样的事反而能够体现二人之间的深厚感情。 所以阿尔琳娜很清楚,只有在爱极了一个人的时候,才会在无意识的情况下,说出他的名字。 再联系今天早晨莱丝的反常举动,阿尔琳娜也就更加不再怀疑自己的猜想:莱丝的心上人居然是自己的丈夫! 斯坦伯格少校也很清楚女皇心中在想些什么,她连忙说道: “从当时的情况来看,也许是因为维多特中将惦记着自己的职责,就算是在梦中也想要保护亲王殿下不受伤害,所以才会喊出来……” “不必再说了!”阿尔琳娜已经心乱如麻,她挥了挥手,打断了斯坦伯格少校的话。 如果换做是其她女人,阿尔琳娜恐怕立刻就要去质问对方了,可这件事毕竟关系到自己的闺房好友,她不得不慎重考虑。 阿尔琳娜深深地吸了几口气,好让自己的思维能够冷静下来,过了一会儿之后,她才继续向斯坦伯格少校问道: “除了这件事以外,莱丝与亲王之间还有什么事情发生?” “据我所知,自从亲王殿下在诺尔曼城外遇到暗杀事件之后,维多特中将和殿下之间的关系就开始转好。不过他们二人并没有任何出格的举动,仅仅只是在公事上有所往来罢了。” 接着,斯坦伯格少校又补充道: “中将受伤的第二天早晨,亲王殿下曾经想去探望,不过被我拦在了门外。那个时候,我曾经试探过殿下对中将阁下的看法。” “哦?”阿尔琳娜一下子又紧张了起来,“你是怎么试探亲王的,他又是怎么答的?” 接着,斯坦伯格少校便将当天清晨发生在莱丝卧室门口的一切一五一十的告诉了阿尔琳娜,当时她曾经开玩笑似的向罗斯库说道: “军中,或者说整个帝国内,能够配得上维多特中将的,也只有殿下您了吧?” 而罗斯库是这样回答的: “莱丝与我是朋友,但也仅此而已。” 或许当时的斯坦伯格少校,就曾经预料到这件事终究会被女皇知道吧,因此才会和罗斯库有了这一番有些突兀的交谈。 女军医官的陈述让阿尔琳娜稍稍松了一口气,至少从罗斯库的话里来看,他并没有对莱丝产生理性之外的感情。 而且根据斯坦伯格少校的说法,莱丝是在受伤昏迷的情况下,念叨着罗斯库的名字的,也就是说她本人或许都没有注意到自己对罗斯库的感情。 这样一来,就算阿尔琳娜去找莱丝询问,对方也一定会矢口否认吧。更何况阿尔琳娜不想使用那么极端的手段。 阿尔琳娜身边可以交心的朋友本就不多,她绝不希望和莱丝之间的关系产生裂痕。 “这件事情,我自己会处理……”最后,阿尔琳娜叹声说道,“你一定要记住,不要和任何人说起这件事。” 感受到女皇话中的威胁,女军医官有些心惊地点了点头。 当斯坦伯格少校离开之后,阿尔琳娜便来到了客厅,让她感到略微安心的是罗斯库已经回来了,同时也感到有些诧异的是,她的另外一位女性友人:大法官凯瑟琳?隆松伯爵夫人正坐在罗斯库对面的沙发上。 两个人之前显然正在谈论着什么,当看到阿尔琳娜从楼上走下来的时候,隆松伯爵夫人连忙站起身子,轻轻牵起了礼服的裙裾,然后屈膝行了一礼。 平时在家中的时候,罗斯库与阿尔琳娜很少会讲究这方面的礼数,可是现在外人在场,罗斯库也随着大法官之后站了起来,向阿尔琳娜注目示意。 阿尔琳娜轻轻像两人点了点头,她的目光掠过了罗斯库的脸,随即就停留在了隆松伯爵夫人的身上。 “凯瑟琳,你怎么来了,有什么事情吗?” 听到女皇的问话,隆松伯爵夫人抬起手,捂住嘴轻声笑道: “怎么,如果没有重要的事,我就不能来看您了吗?” “当然不是!” 尽管此刻的心情有些复杂,但阿尔琳娜的脸上还是挂着淡淡的笑容,她道: “我早就说过,这里随时都欢迎你。” 这几个月以来,罗斯库与莱丝都征战在外,整个皇宫别苑里就显得冷清了许多,所以阿尔琳娜时常也会邀请隆松伯爵夫人来家中一聚,久而久之,这位大法官偶尔也会不请自来。 “陛下这几天都没有去皇宫,我有些想念您了,所以来看看。” 隆松伯爵夫人继续笑道: “原本还担心会打搅您和亲王殿下的二人世界,可没有想到殿下居然正好也有事要与我商量。” 说着,隆松伯爵夫人就眯着眼睛,向身后的罗斯库望去。 罗斯库点了点头,他原本就没有打算向妻子隐瞒华尔特未婚妻父亲的事情。 “有什么事吗?” 阿尔琳娜有些疑惑地走近了两人,她知道罗斯库与隆松伯爵夫人没有什么交情,因此如果两个有什么事情要谈的话,那就一定是公事了。 “是这样的……”罗斯库在脑子里组织了一下语言,就将丽芙父亲的事情再度重复了一边。 “原来是这样……”听完罗斯库的叙述,阿尔琳娜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兴趣,她身为帝国的女皇,这样一起简单的诈骗案对她来说完全就是鸡毛蒜皮的事情。 但是既然事关丈夫的学生,阿尔琳娜还是向隆松伯爵夫人问道: “这件事情容易处理吗,如果可以的话,我不希望有违背帝国法律的情况发生。” 阿尔琳娜的意思很清楚:就算有罗斯库说情,但如果那个古玩商人真的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行,也必须要严肃处理才行。 这句话虽然没有照顾的罗斯库的面子,但他的心中也没有产生任何的不快,这便是阿尔琳娜的性格,她是不可能做出徇私枉法之事的。 “您完全不需要有这方面的担心。”大法官笑着回答道,“尽管这件案子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我想应该仍旧属于普通的商业纠纷。只要原告人撤销对那位古玩商人的控诉,后者就不会被追究法律责任了。” “你是说,让他们私下将和?”阿尔琳娜问道。 “正是这样,”大法官点了点头,“如果让那个贵族得知他所控告的人与亲王殿下有关系,恐怕一定会答应讲和吧,更何况被告也会支付双倍的赔偿。我回去后就会亲自跟进这件事情,一定会给亲王殿下一个满意的结果。” “那就太谢谢您了。” 得到了大法官的保证,罗斯库立刻就颇为诚恳地向对方道谢。 “能为殿下效劳,可是我的荣幸。” 大法官凯瑟琳微微垂下眼帘,向罗斯库投去了一个含蓄的微笑。 隆松伯爵夫人已经三十多岁了,虽然结过婚,又离过婚,但无论是容貌还是身材仍旧保养的非常好,再加上年龄和经历所带来的成熟,让她和那些少女姑娘们比起来更具风情。正因为如此,一直以来追求伯爵夫人的成功男士不在少数,可也许是她已经对婚姻失去信心的缘故,追求她的人大多都是自信而来,悻悻而归。 面对着隆松伯爵夫人的笑容,罗斯库没有多大的反应,倒是一旁看在眼里的阿尔琳娜猛然紧张了起来。也许是刚才斯坦伯格少校所告诉她的那些话太过骇人的缘故吧,现在阿尔琳娜异常的担心罗斯库会被周围的其她女性给诱惑。 “我这是怎么了?” 阿尔琳娜很快就意识到自己的想法实在是有些可笑,她强行驱散了心中不切实际的想法,然后有些懊恼的微微摇了摇头,并且暗暗为自己打气: “我得对他有信心!也要对自己有信心!” “你怎么了?” 罗斯库终于察觉到了妻子眉宇之间的异色,他有些担心的问道: “刚才斯坦伯格少校走得太急,我还没来得及和她说话。你的身体不舒服吗?” 听到罗斯库这么一说,隆松伯爵夫人也露出了关心的神色,她进一步靠近了阿尔琳娜,有些焦急地问道: “之前离开的那位军官是医生?陛下您这几天都没有到皇宫办公,难道真的是因为身体不适?” 两人的误解让阿尔琳娜有些不知所措,可她又不可能将心中的想法如实道出,于是只得将错就错道: “只是一些小毛病罢了,医生看过之后已经没问题了。” “小毛病?”罗斯库皱紧了眉头说道,“怎么从来都没有听你提起过?” “不要太紧张。”罗斯库的关切让阿尔琳娜心中一暖,也更让她为自己的欺骗行为感到内疚,不过这个小小的谎言还是必须圆下去: “也许是前段时间太过操劳了,这几天在家休息,已经没有问题了。” “陛下还请多多注意身体才是,”还未等罗斯库继续发话,隆松伯爵夫人便插口说道:“当然,现在已经不需要我在您耳边您唠叨了,相信亲王殿下一定不会再让您像以前那样拼命工作的。” 和以前一样,隆松伯爵夫人的语气十分的轻松自然,这也让阿尔琳娜在心中感到释然,同时认为自己方才实在是太多心了。 隆松伯爵夫人拜访的目的就是为了看看女皇陛下是否无恙,现在目的已经达到,她在闲聊了一会儿之后,便提出了告辞。 “这么快就要走?” 心里的包袱放下之后,阿尔琳娜倒有些舍不得对方离开了。 “没有办法呐!”大法官笑着叹道,“法官的事务也是很繁多的,再说我还得去帮亲王殿下解决那个小麻烦。” “看到你这样,我倒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阿尔琳娜思考了一会儿之后,便说道: “大概明后天的时候,我就会到皇宫正式办公了。” “那么,我就在皇宫里恭候陛下了。” 说完,隆松伯爵夫人便欠身向女皇夫妇行礼,然后再侍女露希的引领之下,款款离开。 “再过两天你就要回去工作?” 当大法官离开之后,罗斯库立刻就向阿尔琳娜问道,他显然希望目前轻松的生活能够继续下去。 “当然了,如果我再不回去的话,积累下的工作恐怕会有小山那么高了。” 阿尔琳娜轻轻瞪了罗斯库一眼,继续说道: “而且要去工作的不止我一个人,你身为帝国军总参谋长,每天也必须要到军部报道!” “……我能辞职吗?” 罗斯库感到有些头痛了,他之所以接过总参谋长的职责,是因为战争的需要。现在战事基本上已经结束,兰诺周边地区的局势也日趋稳定,他自认为已经没有必要再担任这个职位了。 “开什么玩笑!”阿尔琳娜对罗斯库的态度有些气恼,“现在全国上下都知道你的功绩,如果你现在莫名其妙的辞职,官员和民众们会有什么想法?” 一句话就让罗斯库无法辩驳,他很清楚阿尔琳娜话中的意思:如果这个时候罗斯库辞去军中的职务,恐怕立刻就会有人误以为女皇是由于忌惮亲王的功绩,而逼他辞职的。这样一来不仅会传出女皇夫妇不和的谣言,恐怕帝国军内部也会产生动荡。 “你不仅不能够辞职,而且还必须为我分担更多的工作。” 阿尔琳娜颇为认真地向罗斯库说道,这也是她一直在考虑的事情。自从格朗克公爵的叛乱被平息之后,军队就一直被阿尔琳娜牢牢地控制在手中。可是她身为女皇,平时处理国事已经够费神了,再加上军务的话不仅会心力交瘁,而且很难两头兼顾。过去阿尔琳娜找不到一个可以信任的人领导军队,所以也只有咬牙坚持下来。现在罗斯库已经在军中建立起了足够的威信,又是她的身边之人,将军部托付给他自然是最恰当不过了。 “可是……”罗斯库心中仍然有些顾虑,身为女皇的丈夫,如果掌握了太多权力的话,一定会惹来非议。 “没有什么可是。”阿尔琳娜毫不犹豫地说道,“只要我们之间相互信任就可以了,就算有人反对,你也不需理会。” 虽然在私生活方面,阿尔琳娜总是显得有些迷茫,可是一旦涉及到公事,她立刻就会变得异常果断和坚决。 既然妻子已经这么说了,罗斯库也只得无奈的点了点头,然后说道: “希望陛下您以后不要指派太多的工作给我才好。” “少贫嘴!”阿尔琳娜啧道,“出去了几个月回来,我还以为你上进了不少,可没想到几天不到就变回了原型!” 罗斯库脸一红,他也自知理亏,因此也没有辩解,只是讪讪说道: “这样也好,至少以后每天都能够与你一起在皇宫里工作,也算是一件乐事。” 以往罗斯库由于没有正式的职位,因此很少到皇宫里去探望阿尔琳娜,今后他若是调到了军部,两个人工作上的往来就会变得频繁许多,倒也是一种增进感情的好渠道。 “你……你可不要闲着没事就去找我,我可是很忙的!” 阿尔琳娜猜到了罗斯库心中的想法,连忙出言提醒。 自己的形象一再被妻子看扁,这让罗斯库感到有些无奈,可是又没法抱怨,谁让他的确是理亏的一方呢。 正在这个时候,刚刚送走隆松伯爵夫人的露希又端来了香浓的下午茶,两个人便十分默契的将工作方面的话题打住,开始共同享受这难得的清闲时光。 闲聊了一会儿,阿尔琳娜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她向罗斯库问道: “你从利比尼斯带来的那位公主,现在住在什么地方?” “你是说萨芬娜?”罗斯库微微一愣,他还真不清楚那位公主究竟住在何处,然后有些不确定地说道: “应该住在利比尼斯大使馆吧,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像是为了掩饰心事一般,阿尔琳娜抬起茶杯遮住了小半个脸,然后又道: “那位公主已经来了好几天,我却一直没有接见她,实在有失礼数。所以我打算邀请她来这里用晚餐。” 对于阿尔琳娜的提议,罗斯库只是轻轻噢了一声,并没有显露出任何其它想法,这也让阿尔琳娜再一次松了口气。 虽然萨芬娜贵为利比尼斯公主,可毕竟是私生女,利比尼斯方面也没有给她正式的头衔,因此兰诺的女皇在私人宅邸接见她反倒比在皇宫接见更加合适一些。 “我看就定在今天吧。”阿尔琳娜故作自然地说着,然后扭头对身后的露希说道: “你立刻去准备一下晚宴的事宜,然后派人到利比尼斯大使馆去迎接那位公主。”(未完待续) 第四十六章 青涩的爱情 萨芬娜?艾曼奈尔来到这座城市已经有3天了。这段时间虽然算不上很长,但她还是逛遍了整座法雷城。 萨芬娜出生于利比尼斯城市菲鲁迪,那是一座历史文化悠久的城市,但是从规模和人口上来看则远远及不上圣城诺尔曼,更比不上兰诺的首都了。萨芬娜仅仅只去过一次诺尔曼而已,尽管当时诺尔曼正在经历战火,可萨芬娜仍旧曾天真的以为,沐浴在父神光辉下的那座圣城就是天底下最宏伟的都市了。 可当萨芬娜来到法雷之后,才意识到过去她的见识实在是有些匮乏。比起经过漫长岁月而修筑起来的菲鲁迪与诺尔曼,法雷这座十几年前才平地而起的年轻城市可以说是汲取了那些历史古城的大部分优点,不仅将它们融合,甚至还加以了改善。 法雷城在修建之前,显然是经过了长时间的规划,城中所有建筑物都井然有序,如果有人能够在高空中俯视就可以惊奇的发现,这座城市的主要街道和建筑物是以皇宫为中心,如同水纹一般一层一层的向外扩散,颇具气势。 萨芬娜在这三天里游历了很多地方,比如兰诺皇宫和凯旋广场,过去属于教廷而现在则完全归附于兰诺的光明大教堂。当然身为一个女子,她最喜欢光顾的还是商业街上琳琅满目的商铺,以至于每天回到利比尼斯大使馆的时候,她的随从都要搬回一大堆衣服首饰。 利比尼斯现在虽然很穷,但艾曼奈尔三世本着再苦不能苦孩子的原则,还是给了萨芬娜一大笔零花钱,以供她这四年的开销。 由于兰诺与教廷交恶,利比尼斯大使馆早在半年之前就荒废不再使用了。直到教廷垮台之后,艾曼奈尔三世才派遣外交官来到法雷。这些外交官也只不过比萨芬娜早到两三天而已。 萨芬娜虽然没有正式的头衔,但毕竟是国王的女儿,更何况她还是跟着那位兰诺亲王一起来到法雷的,因此利比尼斯大使馆的工作人员们对她极为恭敬,利比尼斯大使甚至让出了原本为他准备的舒适房间。 虽然萨芬娜的到访并没有公开,目前整个法雷知道这件事的也只有极少数人而已。可是但凡知道这个消息,并且曾经见过这位利比尼斯公主的人们,或多或少的都会在心中揣测她与拜耶赫夫亲王之间的真实关系。 这正是由于萨芬娜实在是生的太美,也足够年轻,正符合时下很多上流贵族的“口味”。 而拜耶赫夫亲王则称的上是处在上流贵族顶端的男人,虽然他有一个极为厉害的妻子,但正所谓“色胆包天”,谁敢肯定他不会做出什么惊人的举动呢? 当然,这一切都只能存在于少数人的心中而已,目前已罗斯库的人望,以及女皇陛下长久以来的威信,还没有人胆敢散播关于亲王殿下与异国公主的谣言。 更何况,谣言的产生也是需要土壤的。拜耶赫夫亲王归国之后,还从未与利比尼斯公主出现在同一场合,因此没有多人会将他们联系在一起。 不过当女皇遣来信使,邀请萨芬娜公主到皇宫别苑共进晚餐时,利比尼斯使馆的工作人员以及萨芬娜本人还是着实地吃了一惊。 谁都知道这个帝国的女皇是一位什么样的人物,而萨芬娜公主即将成为她的座上宾——尽管不是公开的场合,但这还是一个莫大的荣耀。 从使者手中接过邀请函的萨芬娜并没有显露出明显的情绪,她彬彬有礼地向使者道谢,甚至还塞给了他一份礼物。可是当那使者前脚刚一离开使馆的大门,利比尼斯公主就如同旋风一般冲进了自己的房间。 “妮娜,快帮我想想,今天晚上应该穿什么衣服才好?” 此时的萨芬娜公主,正站在卧室的穿衣镜前,她手拎着一件镶花的连衣裙,放在身前细细比对。 “小姐……不……公主,您打算干什么?” 陪侍在一旁的妮娜约莫15、6岁的样子,她是萨芬娜在菲鲁迪时的玩伴。萨芬娜随着罗斯库的大军在前往兰诺的途中第二次经过菲鲁迪市的时候,她曾经回了一趟家,除了告别留在那里的母亲,另外一件事就是将妮娜一起带了出来。 两人虽然是从小的玩伴,但随着年龄的增长,出身平民家庭的妮娜渐渐了解的萨芬娜的身世,也开始明白了二人之间身份的差距,因此在这两年当中呢喃开始逐渐扮演一个侍女的角色,当艾曼奈尔三世开始掌权之后,她更是改口称呼萨芬娜为“公主”。 “说过多少遍了,你就和以前一样叫我萨芬娜……就算是称呼我为‘小姐’也好。什么公主不公主的,实在很烦人。” 萨芬娜一边抱怨着,一边扔下了手中的裙子,然后从衣橱中取出了另外一条。 “是的……小姐……”妮娜勉强回应着,然后又重复了一遍之前的那个问题,“您想要做什么?” “做什么?” 萨芬娜对着镜子做出了一个微笑,然后说道:“当然是想好好打扮一下,准备去拜访女皇啊。虽然我不是很愿意做什么公主,但是在那个人面前,我也不能给利比尼斯丢脸!” “小姐,您真的是这么想的吗?” 妮娜有些雀斑的脸上露出了明显的怀疑,随即又说出了自己的猜想: “您真正的目的,是为了在拜耶赫夫亲王面前留一个好印象吧!” 妮娜的发言让房间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一时间只能听到双方都略有些急促的呼吸声。 妮娜的激动是因为对好友的行为感到忧虑和焦急,而萨芬娜的激动则是由于心事被道破后的困扰。 “你……你为什么会这样想?” 尽管背对着妮娜,但是萨芬娜通红的双颊还是透过镜子的反射一览无余。 “自从我们离开菲鲁迪之后……”妮娜深吸了一口气,随后又说道:“您经常会提到拜耶赫夫亲王的名字,我们之间的话题也常常是关于他的,您不觉得这很反常吗?” “反常?”萨芬娜故作镇定地道,“殿下帮我的家族夺回了国家,又曾经救过我的命,因此我才会偶尔提起他,这有什么奇怪的?” “不要再骗我了,我可不是小孩子了!”妮娜大声说道,“正是因为你对那位亲王心怀感激,所以现在才会喜欢上他,我说的不对吗?” 妮娜的话让萨芬娜全身一震,手中的准备试穿的衣服也滑落到了地上。显然好友刚才的话正中了她内心的一个秘密。 然而,萨芬娜并不为这个秘密而感到羞耻,她甚至还因此而有些期待。 坚定了头脑中的想法之后,萨芬娜缓缓地转过了身子,面对的自己的好友挺起了胸膛,然后一字一句地道: “你说的没错,我是爱上了拜耶赫夫亲王。这有什么问题吗?他是那样一个完美的男人,天底下任何一个女人爱上他,都不会让人感到奇怪吧。” “这难道不是一个问题吗?”妮娜猛地上前一步,她伸手抓住了萨芬娜光滑的臂膀,急切地道: “就算那位亲王正如您所说的那样,是一个完美的男人,可是他已经有妻子了,而且如果让他的妻子知道这件事,您……您会被杀的?父神在上……” 说着说着,妮娜仿佛真的看到了那幅可怕的景象,她噗通一声跌倒在了地上,可尽管如此,她还是死死的抱住了萨芬娜的小腿,仿佛是不打算让她离开了。 “你这是在杞人忧天!” 尽管妮娜的话让萨芬娜也感到有些害怕,但她还是故作镇定地道:“兰诺的女皇又不是你,她怎么可能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我听说亲王和女皇之间只是政治联姻罢了,实际上远没有看起来那样相爱。而且虽然很多人都说兰诺的女皇是个极美的女人,可那说不定只是谣传罢了。” 仿佛是为了增强猜测的真实性,萨芬娜继续又道:“以前在利比尼斯的时候,周围的人都说国王是一个很了不起、很英俊的男人,可是你也见过我父亲,那个老头儿哪一点和‘英俊’二字扯上关系了?” “说到底,这些都是人云亦云罢了,每个国家的人们总会对他们的统治者存有幻想。而幻想和实际终究还是有差距的!” 说完,萨芬娜再一次一转身,冲着镜子里的自己微微一笑: “我很年轻……也称的上漂亮吧?比起那个女皇,亲王殿下一定会更加喜欢我。” 一直以来,萨芬娜周围的男性都被她的美貌给迷得神魂颠倒,因此她才会有如此强大的自信。 “可就算是那样又如何呢?”妮娜的声音里已经带着哭腔,她实在不愿意见到好友走上一条危险的道路: “就算亲王也喜欢你,你们二人也不可能在一起的!” “为什么不可能?” 萨芬娜的表情有些天真,她笑道: “谁说过和女皇结婚,就不能离婚了?而且就算亲王殿下没法脱身,让我一辈子当他的情人,我也愿意!” 萨芬娜会爱上罗斯库,尽管让人感到有些意外,但仍旧是情有可原的。萨芬娜虽然有一个疼爱自己的生父,但是在她17年的生命当中,艾曼奈尔三世仅仅只见过她几次而已。可以说父亲这个概念对于萨芬娜而言一直都是模糊的。 由于父爱的缺失,萨芬娜从小就养成了独立坚强的性格,一旦认准了一条道路,她就会坚定不移地走下去。但是另外一方面,表面坚强的她也在心底里渴望找到一个强有力的,能够像父亲一样保护自己的男人。 逐渐长大成人的萨芬娜住在菲鲁迪城的时候,早就拥有一大票的追求者。可是那些男人大多都被艾曼奈尔三世留在女儿身边的护卫所阻拦,少数有能力接近萨芬娜的,却又完全不符合她的眼光。因此萨芬娜长这么大,还没有体会过爱情究竟是何滋味。 直到兰诺与教廷的战争爆发,萨芬娜遇见了罗斯库,这一情况才有所改变。 最初的萨芬娜对于罗斯库可以说是充满了敌意,因为那个男人被教廷描绘成无恶不作的恶魔,他也率军攻击了菲鲁迪,摧毁了无数极具价值的宝贵财产。萨芬娜之所以会去找罗斯库,本身就是为了刺杀对方。 可是在被罗斯库俘获之后,萨芬娜对于这个男人的看法逐渐开始改变。刚刚被俘的那个晚上,萨芬娜可是连自杀的心都有,因为她的年龄虽然不大,却也听说过一个弱女子,特别是像她这样一个颇有几分姿色的少女落在敌人手中会是什么样的后果。可是罗斯库在从她口中得到想要的情报之后,不仅没有对她施暴,反而将她当作是一个客人,不仅尽显绅士风度,甚至还提出与她合作。 而正是那个看似绝无可能成功的合作,让罗斯库的在萨芬娜的心中树立起了一个光辉的形象。在萨芬娜眼里,罗斯库睿智、果敢、坚强,他敢于面对受到父神庇佑的教廷,甚至将其战胜;他几乎是在谈笑之间,就指挥大军攻陷了圣城诺尔曼! 罗斯库一手将利比尼斯王室推向了权力的宝座,也在无意之间俘获了一位少女的芳心。 若不是这样,一向极有主见的萨芬娜,又怎么可能会老老实实地按照父亲的说法,跟着罗斯库一起来到法雷留学? 随后萨芬娜与罗斯库接触的机会并不算多,因此她只能从旁人的口中,得知一些关于那个男人的信息。可是当离开祖国之后,萨芬娜身边所能接触的便只有那些对拜耶赫夫亲王极为崇拜的亲卫军士兵。从这些士兵的口中,萨芬娜所得知的罗斯库自然变成了一个完美的男人。 这样一来,萨芬娜就更加对罗斯库倾心了。 途径伯兰顿的时候,萨芬娜曾经不顾罗斯库的警告,混入亲卫军中来到了城内,尔后又在夜晚一个人跑到了外面。这一方面是因为她对于那座城市的好奇,另一方面也是由于她希望做些事情,因此罗斯库的注意。 萨芬娜的目的是达到了,可是她自己也遇到了危险。所幸的是,罗斯库的及时出现让她化险为夷。而这件事情,更让萨芬娜确信,自己所在寻找的,正是这样一个男人! 这个男人有没有结婚无所谓,他的妻子是不是女皇也无所谓。十七岁的萨芬娜所能够考虑到的,只是不顾一切地去接近那个人,去抓住属于她的幸福。 这几天萨芬娜在法雷玩的很高兴,但她的内心还是忐忑不安的,她一直都在担心,那个人是不是已经将她忘记。 而就在这个时候,女皇派人邀请她共进晚餐,这让萨芬娜不由自主的产生了误解:她以为邀请的发起者是罗斯库,他是为了见她才这样做的。 为了回应爱人的呼唤,萨芬娜又怎么可能会拒绝这次邀请?她不仅要去,而且要去得漂漂亮亮,让那个男人现在的妻子明白,究竟谁才是最配得上他的女人! 经过了深思熟虑之后,萨芬娜放弃了那些略显暴露的、注重突出身体曲线的礼服。萨芬娜很清楚她的优点和缺点:她有一副绝美的容貌,可是身材却不如那些年龄稍大的女性,毕竟她只有17岁而已,尚处在生长发育的阶段。 萨芬娜换上一件粉红色的连衣裙,这件有着蕾丝花边的裙子虽然在样式上有些保守,但是却能完美的承托出她的清纯和可爱,同时也能够给人一种稳重的感觉。萨芬娜相信这样的自己,原比那些浓妆艳抹,穿着没有多少布料衣服出卖色相的粗俗女人更能吸引男人的目光。 身兼友人与侍女的妮娜并没有跟随萨芬娜一起来到皇宫别苑,因为萨芬娜觉得她实在是有些啰嗦,如果带着她的话,说不定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当萨芬娜乘坐着那辆租来的豪华马车问问当当地停在皇宫别苑的门口时,她的心跳就骤然加快了好几倍,她知道只要自己下了马车,真正的战斗就算是拉开了序幕。 “咯吱”一声轻响,马车的车门被人轻轻来开,一个身穿着帝国军黑色军服的年轻军官出现在了萨芬娜的面前。 “欢迎您的到来,尊贵的客人。” 由于这不是正式的场合,因此来人并没有称呼萨芬娜为公主,而是以“客人”一词代替。 萨芬娜见过对方,知道那个人一直都是亲王身边的护卫,所以她连忙翘起嘴角,露出一个迷人微笑,然后轻轻地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那个微笑似乎能够摄人心魂,站在马车外的蓝托少校在一瞬间有些走神,当然他随即就记起了自己的职责,于是便握住了利比尼斯公主的手,将她轻轻地搀扶下了马车。 蓝托少校并没有陪着公主走多远,他们仅仅只是一起踏上了皇宫别苑门前的阶梯而已,走到了门口的时候,一名英姿飒爽的女性护卫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由于这是女皇夫妇的居所,因此正常情况下有资格进入屋内的只有女性护卫而已。 和蓝托少校不同,这名女性护卫的态度有些冷淡,她仅仅只是扫了萨芬娜一眼,然后就转过身去,拉开了女皇住所的大门。 和萨芬娜脑子里所幻想的不同,这间屋子并没有常常的走廊,也没有四处巡逻的,手持利器的卫兵。实际上刚刚进门没有几步,她就来到了屋子的客厅门口。 而在这之后,萨芬娜一眼就望见了那个传说中的,大陆上最有权势的女人。(未完待续) 第四十七章 风雨欲来 虽然萨芬娜来的目的是为了见罗斯库,可是不知怎地,她第一眼望见的就是兰诺的女皇陛下,而且在见着对方之后,她的目光就再也挪不开了。 这个时候,萨芬娜才意识到自己之前所以为的,是多么的天真与可笑。兰诺的女皇、那个男**子,就和传闻中的一样美丽。不……或许更加美丽也说不定。从小到大,有许多人用各种华丽的辞藻来赞美萨芬娜的容貌,博取她的好感。可今天萨芬娜却觉得曾经听过的那些词汇,都无法用来形容兰诺女皇的美丽。 尽管女皇仅仅只是坐在那里,可萨芬娜却从心底里产生了一种必须要仰视对方的感觉。 她的存在就像是远远地挂在天空中的太阳,温暖而光彩照人,可如果靠的太近却有被溶化的危险。 但就是这样一个寻常人绝无法接近之人的身边,却端坐着一个男人。男人的相貌算不上俊朗,可他们坐在一块儿,看起来竟是极为般配。 见到萨芬娜已经站在了门口,客厅内两个人的目光一齐投在了她的身上。兰诺的女皇微微一笑,示意她不必拘束,而拜耶赫夫亲王仅仅只是向她点了点头,并没有显露出特别欣喜的表情。 这种情况让萨芬娜微微感到有些不安,她开始不确定亲王对她的看法究竟如何,但是她仍旧挺起了胸膛,迈着沉稳地步子走进了客厅。 “真是个可爱的小姑娘。” 当萨芬娜走过去的时候,阿尔琳娜也一边笑着,一边站起身来迎接。 女皇的声音很温柔,听起来让人感到十分舒适,可是这句话的内容却让萨芬娜的内心产生了不满。 “我可不是什么小姑娘!” 萨芬娜并没有将这个想法说出来,可她那倔强的眼神却暴露了她的内心。 “很荣幸能受到您的邀请来到这里,尊贵的女皇陛下。” 利比尼斯公主微微低下脑袋,可她的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阿尔琳娜的脸。 阿尔琳娜身为女皇,擅长的就是察言阅色,萨芬娜目光中的那一丝敌意又怎么会逃脱她的眼睛? 而且刚才萨芬娜走到门口的时候,仅仅是与罗斯库对望一眼,就立刻显露出羞色,这更让阿尔琳娜感到狐疑。 这个时候,阿尔琳娜也是第一次得以近距离的审视面前这位貌美如花的异国公主。 阿尔琳娜不得不承认,萨芬娜的确和传闻中的一样美丽,她那及腰的长发在室内灯火的映照下,散发着瑰色的光彩,一双犹如琥珀的眸子仿佛能够摄人心魂。一身粉色的礼服虽然略显保守,却裁剪得体,恰如其分的衬托托出了她的年轻与纯真。 这个小姑娘,倒更像是神话中的妖精,可爱、单纯,对男人却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若说萨芬娜有什么及不上阿尔琳娜的地方,大概就是成熟女人特有的魅力以及身为王者的威严气质吧。然而这两点都是可以弥补的,萨芬娜目前只有17岁,还有太多的潜力有待挖掘。而且萨芬娜本身也是一位公主,虽然不大可能会像阿尔琳娜这样掌管一个国家,但王族的气质终有一天会显露出来。 当几年之后,小公主真正成长起来之时,年长好几岁的自己还会是她的对手吗? 这个问题的答案阿尔琳娜现在还不清楚,但她已经感觉到了十足的危机。 当自己人老珠黄的时候,丈夫还会想现在这样,一如既往的深爱自己吗? 这几乎是所有已婚女人常常会有的疑问与焦虑,阿尔琳娜也不例外。 更何况,如今的罗斯库已经向世人充分展示了他的才华,他已经不再是人们眼中的“女皇的丈夫”,而是尊贵无比的“拜耶赫夫亲王”! 权力能够使人变得伟大,也能使人逐渐堕落。如今深陷在无数荣誉与赞美之中的罗斯库,会不会和历史上大多数的庸者一样,被各种各样的因素所诱惑,最终沦为欲望的俘虏呢? 这一点阿尔琳娜也无法做出预测,但是她可以肯定的是,眼前这位美貌的小公主,会成为诱惑自己丈夫的因素之一。 想到这里,阿尔琳娜原本柔和的目光变得生硬了起来,甚至可以说是有些冷漠了。 正和阿尔琳娜面对面的萨芬娜在第一时间内就感受到了对方眼神的变化,尽管兰诺女皇的气势是她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抵挡的,但是她依旧直挺挺的站在原地,没有显露出丝毫的惧色,就像是在狂风暴雨中不断摇曳,却怎么也不肯低头的小草。 小公主的骨气让阿尔琳娜感到有些吃惊,她原本以为对方和大多数曾经见过的人一样,她仅仅只需要一个眼神,就能让萨芬娜变得服服帖帖。可是现实让阿尔琳娜意识到,眼前的这个敌人一点儿也不简单。 至今为止,兰诺女皇和利比尼斯小公主仅仅只有一句交谈而已,可她们之间紧张的气氛,就连坐在一旁,反应一向有些迟钝的罗斯库都察觉到了异常。 罗斯库并不了解此刻妻子复杂的心情,但两人毕竟是夫妻,他也看得出来阿尔琳娜现在并不高兴。 在罗斯库的印象里,阿尔琳娜应该和萨芬娜没什么过节才对,所以他不知道妻子在生气什么。不过小公主怎么说也是请来的客人,若是和妻子闹出矛盾,那可就没法收场了。 于是,罗斯库只得硬着头皮说道: “既然公主殿下已经来了,那么晚餐就正式开始吧。” 说完,罗斯库便向身旁的侍女露希使了个颜色。 露希身为阿尔琳娜的贴身侍女,自然也看得出来女皇和那位公主之间已经擦出了火花,在得到了罗斯库的指示之后,她连忙走到了萨芬娜的面前,领着她坐到了桌前的位置上。 而此时阿尔琳娜也返回到了自己原先的位置,她也不再继续紧盯着萨芬娜,而是将目光转向了坐在她左侧的罗斯库。 “今天莱丝不在,幸好公主殿下来了,否则晚餐可要显得冷清许多。” 不知是出于什么缘故,莱丝在傍晚的时候派人回来告诉女皇,今晚会在亲卫军军营里过夜,因此不能返回皇宫了。莱丝的举动让阿尔琳娜感到忧虑,但很明显的,她现在还顾不上处理那位好友的问题。 罗斯库不明白妻子话中的意思,他只是按照自己的想法说道: “有的时候……两个人用餐也挺好。” 有的时候罗斯库也幻想着能够像那些平民人家一样,与阿尔琳娜住在一幢小小的房子当中,白天忙于工作,晚上则回家品尝妻子精心烹制的烛光晚餐,享受温馨的二人世界。 皇宫别苑的人员配置已经是最低限度了,但是仍少不了担任各种职责的侍女,以及负责皇室安全的护卫,因此在平常的时间里,罗斯库很难找到与阿尔琳娜单独相处的机会。这不得不说是一种悲哀。 不管罗斯库的真实想法如何,但他的这句回答却让阿尔琳娜非常的满意,她的嘴角露出了微笑,然后又装作若无其事地望了坐在右侧的萨芬娜公主一眼。 果然,此刻萨芬娜脸上的表情已经变得有些难看,因为就算罗斯库是无心的,但他刚才的那句话仍旧有着另外一层意思: 比起与萨芬娜共进晚餐,罗斯库更愿意与妻子单独在一起。 心思细腻的小公主很敏感地捕捉到了这一点,因此才会感到沮丧。 当然,脾气倔强的萨芬娜是不会就此投降的。 在侍女们一盘盘食物端上餐桌之后,萨芬娜便开口说道: “其实……我这次来除了是回应女皇陛下的邀请,还有另外一个目的。” “哦?” 阿尔琳娜和罗斯库一齐放下了手中餐具,露出疑惑的表情。 “我是来向亲王殿下道歉的……”萨芬娜微微垂下眼帘,露出一副娇羞可人的模样,轻声道: “我和殿下那晚第一次向见,结果闹出了很大的误会,也给殿下带来了不少麻烦。可我却一直没有向您道歉,实在是有些过意不去。” 萨芬娜那晚是抱着行刺的目的去找罗斯库的,而事后罗斯库也没有追究这件事情,因此她特地为自己的行为道歉也是理所当然。 那件事情阿尔琳娜也有所耳闻,可终究还是对细节不是很了解,所以当萨芬娜提到事件是发生在夜间时,阿尔琳娜的脸色也变了变。 按照寻常的理解,一男一女在夜间相遇,无论他们之间的关系是敌是友,总会令人遐想连篇吧。 阿尔琳娜望向罗斯库的眼神立刻就严厉了起来,她仿佛在质问罗斯库,为什么不提前将这件事情详详细细地告诉她? 这个时候罗斯库就算再迟钝,也能够清楚地感觉到空气中的酸意,他冷不丁地打了个寒颤,勉强露出了一个笑容,向萨芬娜说道: “那件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了,你也不需要太过内疚。” 可谁知还未等萨芬娜回话,就听到阿尔琳娜轻声笑道: “我只是听说当时公主殿下是去找亲王寻仇的,结果反被亲王给擒住,但是当中的细节却没有人对我提起过,既然你们都在这里,倒不如仔仔细细的说给我听听?” 阿尔琳娜口中这“仔仔细细”一词咬的异常清晰,也让罗斯库再次感到一阵寒意。 看来这一顿饭,注定是不能安安稳稳地吃下去了。 正当兰诺皇室的家庭晚宴在两个女人的暗中较劲中艰难进行的时候,距离帝都法雷千里之外的瑞沙帝国首都玛斯克,一场非比寻常的宴会也正拉开序幕。 虽然名为宴会,可是会场上除了各式各样的食物点心与浓香的美酒之外,就再也找不到任何与“宴会”一词有关的事物。优美的音乐、在舞池中旋转的男女、清脆的碰杯之声、男人们的高谈阔论与女士们的细声莺语……等等一切宴会所必要的因素这里统统都找不到,取而代之的则是无尽的冷冽与肃杀。 “诸君!” 沙皇亚历山大一世端坐在大厅深处的王座上,一脸的严肃。 “已经不能再等待下去了。兰诺,必须由我们来击败!” 沙皇的发言虽然惊人,可是站在大厅两侧的将军们却像是早就得到了消息一般,并没有显露出讶异的神色。 事实上为了保密,亚历山大一世的这次发言的的确确是所有人事先都没有预料到的,而这场邀请了众多帝国军、近卫军将领的宴会,也只是一个幌子罢了。 瑞斯帝国在992年与993年针对兰诺帝国的军事行动接连失败,这让年轻的沙皇在国内遭到了不少非议。亚历山大一世继位的时间毕竟太短,又不像兰诺的女皇那样,刚一成为皇帝就获得了扫清国内反对者的大好契机。过去瑞沙帝国内反对沙皇亚历山大的人很少,这是因为沙皇在还只是一个皇子的时候,就接连立下战功,甚至吞并了整个普兰公国,扩大了帝国的版图。 但是现在,曾被认为是不败的沙皇陛下也不止一次吃了败仗,瑞沙帝国颜面无光,在大陆上的地位也下降了不少。如此一来,一些别有用心的人自然会趁机起来兴风作浪。 尽管这些人目前仍潜藏在黑暗当中,可是亚历山大一世心中很清楚,一旦时机成熟,他们就会跳出来,对他引导这个国家走向辉煌的能力提出质疑。 亚历山大一世的担忧不是没有原因的,在不久之前他就受到消息,他那位被放逐到远东的大皇兄突然失踪了! 这件事情足以让亚历山大一世寝食难安,虽然瑞沙帝国并没有长子继承皇位的传统,而是由前任沙皇指定或能者居之。但是前任沙皇在去世之前并没有指定自己的继承人,而大皇子在过去也受到国内一批臣子的拥护,若不是当年亚历山大下手迅速,如今谁能够坐在这皇位上犹未可知。 直到至今,国内仍旧有一部分人是拥护大皇子的,这些人有的甚至仍旧把持着帝国的要害部门,这也是当初亚历山大一世选择放逐而没有杀死这位皇兄的原因,若是大皇子利用他们卷土重来,亚历山大的地位势必会被动摇。 因此,亚历山大一世急需要用一个行动、一场胜利向世人证明:他才是这个帝国最适合的统治者! “多洛索夫元帅!” 亚历山大一世将目光挪到了离他最近的那个老人身上。 老元帅轻轻的转过身子,面向沙皇,他的左眼在几十年因为一场战斗而永远地失去了用处,因此此刻他只能够用一只右眼望着自己的陛下。 “你率领三十万帝国军,从正面进攻兰诺帝国莱恩河防区!” 多洛索夫元帅用一个立正回答了沙皇的命令,这位老人的话虽然不多,但国内的人都清楚他是一个实权人物。瑞沙帝国的三十万正规军全部都忠于这位老元帅,在他们的军营当中,元帅的话比沙皇的谕令更管用。 也正因为如此,亚历山大一世在率兵作战的时候,很少会与多洛索夫元帅在一起,而是选择指挥效忠于他的近卫军。 当然,这并不是说老元帅与沙皇之间有隔阂,事实上正好相反的是,若不是得到了多洛索夫元帅的支持,亚历山大一世也不可能成为沙皇。 在多洛索夫有生之年,帝国军就必须由他来指挥,这是当初亚历山大与多洛索夫之间的协议。 “米哈伊尔?舒宾、伊万诺夫?斯特拉文斯基、谢尔盖?科萨科夫、米哈伊尔?卡列宁、雅科夫?朱加什维利、维克多洛维奇?米特罗方诺夫、阿列克谢?别列宾、弗拉基米尔?邦达列夫、尼古拉?卡普什金。你们的近卫军跟随于我,在多洛索夫元帅之前进入莱恩河战区,先一步向兰诺发动奇袭!” “遵命!” 宽阔的大厅当中,立刻就响起了一连串的军靴踏地之声。 “这一次,我们要与兰诺进行正面的决战,无谓的花招已经没有意义,只有用诸君的鲜血与勇气,才能打开胜利之门!” 说毕,亚历山大一世便举起了手中的酒杯,然后狠狠地咋在了脚下的地板之上。 “乌拉!乌拉!乌拉!” 十几位将军纷纷效仿沙皇的动作,他们在砸碎了手中的酒杯之后,立刻就高举起了双手,大声的欢呼了起来。就连年级最老的多洛索夫元帅也是满脸通红,激动不已。 亚历山大一世这一次所制定的作战计划,也正如他字面上所说的,是正面的对决,而不耍任何花样。 如今的瑞沙帝国军和近卫军加起来,大约有40万的规模,这在由诺斯大陆上也只有兰诺能够相比。而兰诺帝国虽然在最近取得了一连串战争的胜利,但是兵力却也被消耗了近半之多。第四军团、第七军团几乎丧失了战斗力,第九军团至今也没有完成重整。可以说现在兰诺的军事实力已经大不如从前了。 更何况,正沉浸在卫国战争胜利喜悦中的兰诺人,又怎么会预料到,刚刚才战败不久的瑞沙帝国会这么快卷土重来? 以有心算无心,以奇袭开局,尔后全军压上,对付莱恩河战区的三十万兰诺军不能说绰绰有余,但也有大半的胜算。 只要取得了这样一场战斗的胜利,国内那些非议之人的嘴巴就会牢牢地闭上。同时只要控制了莱恩河流域,那么接下来进一步蚕食兰诺也将不是问题。(未完待续) 第四十八章 谍影重重 事实上,如今的亚历山大一世已经可以说是举步维艰了,虽然沙皇的权力很大,但是像瑞沙这样一个有着悠久历史的老牌帝国,所有的大事也不全都有沙皇一个人说了算。就拿这一次出兵兰诺为例,不仅仅是那些过去支持大皇子的官员,就连以往一直保持中立的老臣们也持反对意见。财物大臣甚至公开宣称不会为沙皇的出征再提供一个铜板的支持,内阁的其它官员也对再次出征持保守的态度。 因此,亚历山大一世的这次誓师大会才会以宴会的名义,在遮遮掩掩中进行。可尽管形势艰难,沙皇还是坚持自己的理念,一定要将战争继续下去。目前军队仍在亚历山大的控制之中,军费也可以通过皇室的私有金库解决,瑞沙皇室繁衍了这么多年,还是积累了不少财富的,勉强可以支持这场战争的全部支出。 当然,如果这一场针对兰诺的战争再一次以失败而告终,那么亚历山大一世在瑞士帝国的威信就会一落千丈,直接掉到谷底,他本人也将会失去一切。 在亚历山大一世宣布进攻兰诺的决定之后,大厅里才逐渐有了一些宴会的气氛。穿着盛装的使者在军官、将领之间来回穿梭,为他们提供一份份可口的食物,香醇的美酒。将领们也没有显得客气,他们一边大口大口地撕咬着盘子里的牛排、鸡腿,一边和身边的同僚谈笑风生。 将领们都表现的十分放松,这是因为在场的每个人都很清楚,过了今天,或者说这场宴会结束之后,瑞沙帝国的战争机器就将再度发动。而一旦奔赴战场,谁有能够保证自己能够等到下一次参加这种宴会的机会呢? 由于进攻兰诺的决定属于机密,因此在会场侍者们出现之后,将领们口中就不再提起关于战争的事情,由于在场的全部都是男性,所以他们的话题自然而然的大多和女人有关。 近卫军第三军团的指挥官科萨科夫少将与第四军团的卡列宁少将不仅在战场上经常并肩作战,在平日里也是私交颇深的有人,此刻他们也正举着酒杯,谈论着一些不着边际的话题。 “这已经是第三次了呢,”科萨科夫少将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说道,“两年之内发动三次大规模战争,这可是近百年来都从未有过的事情。” “陛下的追求,尤其是吾等愚昧之人能够体量的。” 卡列宁少将依旧是一副文绉绉的口气。 刚才在沙皇面前誓师的时候,科萨科夫可算是欢呼的最响亮的一个,但是在面对友人的时候,他还是显露出了担忧: “40万大军进攻莱恩河流域的兰诺守军,虽然听起来很不错,我方人数也占优。但是兰诺人在那里经营了那么多年,如果轻易就能够攻下,我们这两年又何必辛辛苦苦绕道斯索瓦尔山口?” 如今驻守在莱恩河流域的,是兰诺军开国名将兰勒?维多特公爵,这位与兰诺里斯大帝活跃在同一时代的将领近几年虽然收敛了锋芒,但是莱恩河防线却被他经营的如同铁桶一般。不仅仅是瑞沙帝国,邻近的加尔曼王国、过去未被吞并的普兰公国都曾经向莱恩河地区发起过攻势,但是他们的结局全部都是惨白。 也正因为如此,亚历山大一世在过去两年当中,才会制定出绕开莱恩河地区,从斯索瓦尔山口攻进兰诺的计划。但是在经历了两场战役之后,斯索瓦尔山口却仍旧控制在兰诺人的手中。 正因为这种种的事实,让科萨科夫少将对即将到来的第三次战争感到悲观。而在场的持同一观点的将领也不占少数,如果仔细观察的话就可以发现,大多数正谈笑风生的将领脸上,都挂着隐隐的忧色。 这些将军,特别是近卫军的年轻将领,都是早年跟随着亚历山大一世四处征战之人,他们过去对沙皇抱有绝对的信心,对方所下达的任何命令也会被他们毫无犹豫的执行到底。可是这一次,将领们的信心却开始动摇了,这是由于他们所面多的兰诺太过强大,同时也由于他们的沙皇实在是有些冒进,似乎失去了往日的冷静。 如今的瑞沙国内生产力并不先进,由于大多数地区仍旧在施行传统而低效的“农奴制”,导致瑞沙的国土虽大,却很少出现像样的工厂。国民经济的落后必然会导致国库空虚,财政大臣公开与沙皇对着干其实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瑞沙帝国光是维持现有规模的军队就已经很勉强了,若是再发动战争,而战争又无法取胜的话,后果将会变得无法预料。 “陛下自然有陛下的想法,吾等只需要照做便是。” 卡列宁少将是少数的持乐观态度的将领,他忽然眯起了眼镜,凑近了科萨科夫的脸,低声说道: “其实,沙皇陛下会一直攻打兰诺,是有私人的原因在里面。” “私人的原因?” 科萨科夫讶道,他不明白好友话里的意思。 一个国家对另外一个国家发动战争,理由无非是掠夺财富以及资源之类的,君主之间的私人恩怨往往只是导火索,而不是战争的根本目的。 “陛下一直对兰诺的女皇情有独钟,所以才会接连对兰诺发动战争。” 冷不丁的,卡列宁少将爆出了一个大八卦。 科萨科夫少将张大了嘴巴,惊讶地说不出话来,他很难相信老友刚才所说的这句话。 历史上因为争夺女人而发动的战争不是没有,但大多都存在于传说当中。如今两国如果因为争风吃醋而开战,恐怕会沦为全大陆的笑柄吧。 卡列宁少将见对方不信,立刻就显露出鄙夷的神情,他喝了一口红酒,然后说道: “为了心爱的女人而战斗,这不正是男人的罗曼蒂克吗!沙皇陛下的做法实在是令人感到尊敬!” 科萨科夫少将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虽然他也听说过兰诺的女皇是绝世少有的美人,可是沙皇陛下仅仅是想要占有对方,就向对方的国家开战,这不是将国事当作儿戏吗? 但是仔细想想,卡列宁所说的也不一定全是谎言。兰诺帝国这几年来虽然在大陆上的名声不怎么样,可是一直和瑞沙帝国没有什么冲突,两国过去从未接下任何仇怨。在这种情况下,沙皇陛下接连三次进攻兰诺,若不是有所图,那便是疯狂了。 而且年轻的沙皇陛下至今没有娶妻,甚至连一个情人也没有,如果不是他的性取向有问题,那便是因为他已经有了心上人。 “不……不可能的,你可不要胡乱开玩笑!” 头脑有些混乱的科萨科夫少将找不到问题的答案,于是只能板起了面孔,向卡列宁少将说道: “你刚才所说的这些,当作我们之间的玩笑倒无所谓,可千万不要说给别人听!” “呵呵呵,”虽然友人的语气中带着威胁,但卡列宁少将反倒笑了起来,“反正别人听了,反应大概也和你差不多。但是你们现在不信没有关系,当陛下真正迎娶那位女皇的时候,你们可不要感到吃惊!” 说到底,卡列宁少将对亚历山大一世的这次针对兰诺的攻势很有信心。 大厅里绝大部分将领都在尽量地放松自己的心情,以便在大战之前将身体调整到最佳状态。但是唯有一人例外,近卫军第十团指挥官、年轻的米高扬?科罗温少将正一个人站在角落里,大口大口地喝着烈性朗姆酒。 科罗温少将是十位近卫军指挥官当中最年轻的,也是亚历山大一世最欣赏的——至少过去是这样。在上一次进攻斯索瓦尔山口的战斗中,米高扬负责镇守的维也拉城被奥修联邦军整个儿地夺了回去,从而导致瑞沙远征军失去了后方根据地,不得不返回国内。虽然维也拉城的失守主要是由于奥修联邦的背信弃义,但是科罗温少将也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那一战之后,科罗温少将虽然没有被解职或者降级,但是很明显的受到了沙皇的冷落。刚才亚历山大一世念了一长串人名,却惟独没有提到科罗温的名字,显然他和他的第十团已经被排除出了整个作战计划。 虽然科罗温的性趣和常人不一样,但他自认为也是一个铮铮铁骨的帝国军人,如此伟大的战役他居然无法参加,这让他感到了异常的耻辱。 也许是在宴会上饮酒过多的关系,直到宴会结束的时候,科罗温少将依旧有些迷糊,由于他的副官扎伊特盖夫没有资格进入宴会的大厅,因此孤身一人的他光是寻到大厅的出口,就破费了一番周折。 悲哀的是,在场的十几位将领,数十个侍者没有一个人上前帮助科罗温少将,似乎所有人都已经得知这位年轻的将领前途暗淡,于是便像是躲瘟疫一样避开他。 醉醺醺的科罗温少将好不容易来到了门口,他正想走出去,却一个不小心踩中了一片不知道谁仍在地上的牛排。充满油腻的食物让少将脚上的军靴打滑,他本人更是一个趔趄,整个人不由自主地向前冲去。 如果是平常状态下,伸手敏捷的年轻将军很容易就可以掌握平衡,可是在醉酒的时候,连重心都不知道飞到哪里去的科罗温少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地板与自己的鼻子越来越近。 正当堂堂帝国军少将即将以极为不雅的姿势与地面来一个亲密接触时,一双有利的大手拖住了科罗温的臂弯。 “请小心,阁下。” 站在科罗温身边搀扶住他的是一位穿着侍者服饰的男子,也许是不忍心看到将军出洋相吧,这名侍者顶着周围同伴异样的目光,帮助科罗温少将找回了平衡。 “谢……谢谢!” 尽管喝高了,但科罗温还是保持着些许清明,面对对自己施以援手之人,他还是出言感谢。 “这是我应该做的。”那侍者轻声答道,他的声音浑厚有力,让迷茫中的科罗温也是一个激灵。 少将勉强抬起自己的头,用迷糊的双眼盯着身边的使者。尽管视野有些模糊,但是科罗温还是可以察觉到,这名使者对他有着难以言语的吸引力。 “如果您希望的话,我可以送你到皇宫门口。” 仿佛猜到了科罗温的想法,那侍者居然主动提出了请求。 “那……那就拜托了!” 科罗温有些欣喜地回答道,尽管他知道自己的名声不好,但是对方只不过是是一个普通侍者而已,而且看起来也是他的同道中人。 从宴会大厅到皇宫门口的路程并不算远,科罗温和侍者之间仅仅只有几句交谈而已,可尽管如此,他还是非常的感谢对方。因为今晚从宴会开始到现在,还没有第二个人与科罗温说过话。 两个人来到了皇宫门口,科罗温少将正在心中琢磨着,该如何将眼前这位英俊的侍者请到自己的家中,却听得对方像是不经意地问道: “刚才沙皇陛下召集了很多将军,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宣布吗?” 如果是平常的情况下,当区区一个侍者向科罗温提出这样的疑问时,他一定会产生足够的警惕。但是目前科罗温酒意微笑,之前又对那侍者抱有好感,因此他未加思索,便脱口而出道: “沙皇陛下想要向兰诺发动第三次战争,所以将大家都召集了起来……但是这件事已经跟我没什么关系了。” 科罗温少将的脸上充满了落寞,可是身边的侍者却像是没有看到一般,他收回了一直扶住科罗温臂膀的双手,然后低声说道: “阁下,您的副官已经来了。” 科罗温少将闻言一抬头,果然只见他的副官札伊特盖夫正站在面前。 “阁下,您喝多了?” 札伊特盖夫脸上露出担忧的神情,但是科罗温却并没有理会自己的副官,他扭过头,向那名侍者问道: “你的名字是……” 话还未说完,科罗温却惊奇的发现,之前还站在身边的那名穿白衬衫黑马甲的侍者,此刻居然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人……人呢?” 科罗温摇了摇脑袋,有些不明所以,如果不是他的胳膊上仍旧残留着那双大手的温度,他恐怕会以为刚才所发生的一切都是幻觉。 “什么人?” 副官札伊特盖夫问道。 “不……没……没什么!” 科罗温不想和札伊特盖夫说起这件事情,他摆了摆手,然后叹声说道: “我们回去吧!” 科罗温少将之前所遇到的侍者当然不是幻觉,这个高大英俊的男人之所以会迅速摆脱科罗温,是因为他已经得到了想要的信息,而且他也完全没有和那个同性恋将军一样的兴趣。 男人并没有返回皇宫,而是借着夜色拐进了皇宫附近的一条小巷,他的脚步很快,而且一边走着,一边脱下了身上象征皇宫侍者身份的黑马甲,并随手将他扔进了路边的垃圾桶了。 显然,这个男人并不是真正的瑞沙皇宫侍者,他呆在皇宫里的目的更不是服侍沙皇以及那些高官大臣。他的代号是“黑鼠”,真是身份是兰诺对外事务的间谍。 黑鼠已经在瑞沙首都潜伏了五年以上的时间,这期间他干过各种各样的工作,并且在上个月终于成功进入了瑞沙皇宫,成为了一个侍者。 原本黑鼠以为自己将会在皇宫里呆上很长一段时间,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成为侍者后没多久,沙皇亚历山大一世就以举办宴会的名义,召集了瑞沙军的主要将领。 黑鼠特有的敏感嗅觉让他意识到这宴会并不简单,沙皇肯有可能会在这过程当中,宣布一些重大的决定。但可惜的是,黑鼠虽然成功地寻到了在宴会时服务众多将领的差事,可当他能够进入会场之中的时候,沙皇的重要讲话已经结束了。 不甘心的黑鼠滞留在会场当中,倾听诸位瑞沙将领的交谈,企图从他们的口中获得一些有用的信息。可是那些将军们在见到侍者们入场之后,一个个都把紧了口风,尽聊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 无奈之下,黑鼠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他接近了一个喝醉酒的将军,希望从这位将军的口中套出话来。 黑鼠在皇宫里呆了一个月,也听说过这位将军的风评,清楚他的奇异兴趣。虽然对一个男人使用美男计不是黑鼠的长项,但是他仍旧顺利地从将军的口中获得了想要的情报。 瑞沙帝国将会在近期向兰诺发动第三次大规模进攻,这消息必须要传回国内,让女皇陛下提前做好准备! 黑鼠一想到自己的职责,脚步也更加快了不少,他向小巷的尽头一路小跑,显然是想要尽快的返回对外事务局设在瑞沙首都的秘密根据地。 可是,当黑鼠刚一走到小巷的出口,两个似乎早已经等在那里的黑影便迎了上来,完全阻断了他的去路。(未完待续) 第四十九章 迷雾 兰诺帝国对外事务局局长基夫?萨瑟兰最近很有些心烦。 随着战争的结束,兰诺与周边各国的紧张局势应该有所缓解才对,可是让萨瑟兰局长感到疑惑的是,最近的事务反而比前几个月增加了好几成。 各种各样的、不明真伪的情报源源不断地从兰诺周边的几个国家,经由秘密的渠道汇集到对外事务局设在帝都的总部。由于这些情报信息可以用“海量”来形容,因此从当中筛选有价值的情报就成为了一件异常繁杂和困难的工作。 除此之外,对外事务局最近还接到了新的任务。 目前由于战事刚刚结束,兰诺帝国与周边各国的战后谈判也随即展开,撇开已经和兰诺亲密无间的利比尼斯王宫不谈,卢法王国、英德克王国、瑞沙帝国这三个曾经对兰诺悍然动武的国家外交部门,最近都已经收到了来自兰诺女皇的亲笔抗议书。女皇陛下除了在抗议书中向这些个国家前段时间以来的不友好行为表示强烈不满之外,同时也提出了索赔的要求。 战争原本就不是开玩笑的事情,若是双方一言不合打了起来,打过之后又当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那这块大陆早就陷入无尽的战乱当中了。挑起战争的人有可能获得极大的利益,但也必须承担战败的风险。 如今战争的挑起者——教廷已经付出了沉重的代价,它也成为了让另外几个国家胆战心惊的榜样。在兰诺女皇的抗议书发出后不久,卢法王国首先就派遣了使者来到兰诺,希望能够用诚心与歉意来平息女皇的怒火。 卢法王国会头一个服软也是无可奈何之举,如今卢法国内的战乱并没有结束,而且有愈演愈烈的趋势。叛军至今占据着卢法的首都帕瑞斯,于王国军形成了胶着对抗的局面。可以说,如果这个时候兰诺帝国在卢法王国背后轻轻地捅上一刀,那么卢法王国的名字就将真正的成为历史。 此刻卢法王国的实际控制者施密特元帅实际上是在庆幸,当初卢法王国军虽然也出兵进入了兰诺帝国境内,但是双发交战次数不多,也没有造成太大的损失。卢法王国军连一座兰诺的城镇都没有攻陷,就因为内乱返回了国内。也正因为如此,兰诺对卢法王国提出的索赔金额是最少的。 虽然金额相对最少,但这笔钱对于目前处在风雨飘摇中的卢法王国来说也是一个沉重的负担。因此施密特元帅派遣使者前往兰诺的另外一个目的就是希望对方能够将赔偿金额再降低一些,如果能够分期付款自然最好。 兰诺帝国不希望卢法王国内部的动荡早早结束,因此对于这些要求,多半都是能够接受的。当然,如果让施密特元帅得知卢法王国的内乱实际上正是由兰诺亲王拜耶赫夫在暗地里推动的,他恐怕会气的吐出血来。 除了卢法王国之外,英德克王国的使者也很快就抵达了法雷。和卢法王国不同,英德克王国与兰诺帝国并不接壤,双方相隔了很远的距离,而且还有海洋阻挡。目前兰诺帝国并没有强大的海军,因此从根本上来讲,英德克王国并不惧怕兰诺帝国的报复。 因此英德克王国的使者来意很清晰:英王查理三世对两个之前的战争表示遗憾,但英德克王国也是因为受到了教廷的蒙骗,才会派兵攻击兰诺,战争的主要责任人还是教廷,英德克自身也造到了严重的损失,因此英德克王国不会像兰诺帝国支付战争赔款。 英德克人的意思很清楚:虽然两国之间的确有些摩擦,但是那都是教廷的错,如果要赔款的话,那就去找教廷吧,我们一个便士也不会付给你们的! 英德克的无赖行为让兰诺女皇十分恼怒,就算英德克在战争当中只是充当教廷打手的角色,却给兰诺造成了实实在在的伤害,伯兰顿城那些死难者有一半都必须算在英德克人的头上。如今英德克人一句话就像撇清干系,对于兰诺来说是完全不能接受的。 但是女皇也不得不面对一个事实,那就是兰诺距离英德克实在是太过遥远了,总是兰诺的陆军再厉害,在无法跨越海洋的情况下,想要攻击英德克根本就是一个幻想。 最后还是在拜耶赫夫亲王的提议之下,兰诺女皇制定了从另外一个角度针对英德克王国的报复计划,即对英德克王国实行全方位的经济制裁,兰诺政府和民间的资本一律从英德克王国撤出,并且禁止双方再有来往。两国之间的贸易交往也一并停止,兰诺境内将不允许出现产自英德克的商品。 这样的制裁手段如果放在过去,对于拥有众多殖民地的英德克王国来说是不痛不痒。可是这几个月以来,一直被英德克人引以为傲的国家经济实力已经由于金融危机而崩溃的一塌糊涂,国内很多商人和工厂主为了维持生计,不得不向国外寻求资金的支持,而国富力强的兰诺更是他们的首选对象。如果兰诺人停止向英德克人借款,那么英德克就将再次迎来一次公司、工厂倒闭的浪潮,这对于目前的英德克经济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 当然,从经济上打击对方的效果远没有从军事上打击对方来的明显,兰诺的经济制裁如果想要看到成效,恐怕还需要等待一段时日才行。 比起卢法王国和英德克王国,瑞沙帝国对兰诺的态度就暧昧的多,他们派来的使者没有明确的表示赔偿或者不赔偿,只是一个劲儿地和前去交涉的兰诺官员玩外交辞令,双方的各种谈判虽多,但始终都没有涉及到问题的核心。 瑞沙本土虽然与兰诺并不接壤,但其附属国普兰公国却正位于莱恩河流域以东,因此兰诺如果想要对付瑞沙,远不像对付英德克王国那样困难。 可是来自瑞沙的那位使者却仿佛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在与兰诺外交部的官员谈判之时,那位使者不仅没有对之前瑞沙挑起的两场战争表示悔意,反而一副趾高气昂的态度,就好像战争的胜利者是他们一般。 女皇对瑞沙的态度很疑惑,也很愤怒。可是瑞沙毕竟和利比尼斯、卢法不同,之前的两次战争并没有让这个国家大伤元气。因此如果想要让谈判变得对兰诺有利,就必须要获得对方的底牌才行。 因此,对外事务局的局长基夫?萨瑟兰最近最关注的,就是瑞沙帝国国内的局势。 对外事务局针对瑞沙帝国的渗透、间谍活动,可以说是“历史悠久”,早在现任女皇继位之前,对外事务局就已经在瑞沙帝国内建立了一个完整的情报体系。这个情报体系的好处也在之前的两张战争中被体现了出来,特别是第一次斯索瓦尔山口会战之前,如果不是兰诺的情报部门抢先获知了消息,兰诺军也不可能那么快就赶到山口。 在过去,萨瑟兰可以骄傲的向其他帝国官员宣称,瑞沙帝国近卫军将领昨天晚上睡过的女人眼珠是什么颜色,他都一清二楚。 这句话虽然有些夸张,但也显示出了兰诺对外情报部门的威力。 但是最近几天里萨瑟兰却感到了十足的危机,因为一直细心经营的瑞沙帝国情报系统,居然几乎在一夜之间就失去了作用。 今天是11月1日,光是这天早上,萨瑟兰就收到了三份极密情报,这三分情报分别来自于三个潜伏在瑞沙帝国境内的情报人员,由于他们身份的特殊性,这三个人相互之间反倒没有什么来往,如果他们在瑞士首都碰面的话,恐怕也不会意识到他们实际上是同事的关系。 可正是这三个毫无关联的情报人员,却几乎在同一时间内向兰诺国内发回了加急密报,而这三分密报的内容也是惊人的相似: 三位情报人员都声称自己在瑞沙的身份已经暴露,希望能够得到总部的支援,以便顺利回到国内。 间谍原本就是一个充满了危险的职业,被敌人识破身份也是常有的事情。可是三个高级别的间谍在短期内同时暴露身份,那就显得有些怪异了。 更让萨瑟兰感到忧心的是,对外事务局安插在瑞沙帝国境内的间谍远不止那三人,而这些天除了这三名情报员之外,再也没有其他人向国内传回过任何消息。 就连萨瑟兰最信任的,最近不久前才成功混入瑞沙皇宫的情报员黑鼠,也没了音讯。 虽然由于情报员伸出环境的不确定性,一段时间里难以与国内取得联系是很正常的事情,可是在短时间内这么多情报人员同时失踪,让经验丰富的萨瑟兰局长第一时间内就嗅到了危机的味道。 一定是什么地方出问题了。 这是萨瑟兰的第一个念头。 出现问题的地方,应该是在国内。 这是萨瑟兰的第二个想法。 萨瑟兰会有这样的想法理由很简单,因为要保证情报员身份的隐蔽性,他们之间很少有来往。也就是说如果瑞沙帝国运气好抓到了一个兰诺间谍,也别想从他身上得到其他间谍的身份。 如今兰诺的间谍接二连三失去消息,只有可能是他们的名单被泄露了。而知道这份名单的人,除了萨瑟兰之外,只有少数几个在对外事务局总部工作的官员。 也就是说,这些官员当中,有人向瑞沙帝国出卖了兰诺情报员的名单! 一想到这里,萨瑟兰不由得面色铁青、咬牙切齿。几年四十三岁的萨瑟兰早年也曾经在国外当过间谍,他甚至干这一行最需要担心的不是敌人的搜捕,而是后方同伴的出卖。历史上很多有名的间谍都不是因为自身的失误而被识破身份,他们大多都是被自己人卖掉的。 所以干这一行的人,最痛恨的就是内鬼。 萨瑟兰随手取来纸币,飞快地写了几个名字,然后对着这几个名字冥思苦想起来。这些人都是对外事务局的高级官员,他们也都掌握着兰诺派往瑞沙间谍的名单,如果有人出卖了那些间谍,就只有从这几个人当中寻找。 可是这些人能够处在此刻的位置,每一个都是从建国时期开始,就立下汗马功劳的,也是一直与萨瑟兰并肩作战的战友,无论他如何绞尽脑汁,也想不出究竟谁是内鬼。 终于,萨瑟兰意识到凭自己的力量,是不可能找出那个内鬼的,再一番考虑之后,他伸手摇了摇桌面上的铃铛,召来了自己的助手。 萨瑟兰对助手这样说道: “你去人口调查局,请克里斯托弗局长到这里来一趟,就说我有要事相商。” 由于最近要忙着剿灭国内南方同盟的余党,埃罗克的工作并不比萨瑟兰轻松,可是在得知了对方的请求之后,他还是放下了手头的事情,随着萨瑟兰的助手来到了对外事务局的总部。 和人口调查局一样,对外事务局的总部也设在一幢不起眼的建筑物当中,当埃罗克踏进对外事务局大门的一刻,立刻就感觉到屋子内十几道疑惑的目光投在了他的身上。 兰诺帝国的人口调查局和对外事务局,一个管国内,一个管国外,两者虽然都是情报部门,但职能上却有明显的差异。因此当人口调查局局长出现在对外事务局总部的时候,自然会引起人们的猜疑。 埃罗克并没有理会周围工作人员的目光,他只是一声不吭的随着萨瑟兰的助手,一直来到了局长办公室。 “你来的很快。” 萨瑟兰望着眼前比自己小十几岁的年轻人,脸上露出了今日第一个笑容。 “你亲自找我,是有什么急事?” 双方都是搞情报这一行的,因此埃罗克也没有客气,在对方的助手离开之后,他立刻就开门见山的问道。 “事实上……”萨瑟兰皱了皱眉头,露出了一个苦笑,然后说道: “我怀疑这里出了内鬼!” “有什么理由?” 埃罗克也皱起了眉头,他很清楚一个情报部门本身出现内鬼会造成什么样的严重后果。 “最近我们和好几个潜伏在瑞沙帝国的情报员失去了联系,我怀疑他们的身份被泄露了。” “你是说,有人出卖了他们的名单?” 埃罗克的人口调查局也有情报人员,所以他很清楚萨瑟兰这句话的意思。 萨瑟兰局长点了点头,然后低声说道: “我希望,能够通过人口调查局的力量,将内鬼找出来。你知道,如果由我自己来查,很有可能会打草惊蛇。而且对外事务局总部是在国内,你们比我更有权限。” 埃罗克理解的点了点头,虽然说起来有些复杂,但如果要调查对外事务局的话,正好也在人口调查局的情报范围之内。 “这是我怀疑可能是内鬼的几个人的名单。” 萨瑟兰一边说着,一边将那份写好名字的小纸条递给了埃罗克。 埃罗克望着这份名单,眉头又皱紧了几分,虽然他不是对外事务局的人,但也能够认出那几个名字,以及他们的能量。 “似乎还少了一个人的名字。” 埃罗克突然说道。 “谁?” 萨瑟兰有些疑惑,他不认为对方比自己还要了解对外事务局。 “就是你自己,萨瑟兰阁下。” 埃罗克望着对方的眼睛,十分认真地说道。 这句话虽然有些冷酷无情,但也有几分道理:这次调查是萨瑟兰主动提出来的,一般情况下别人很难怀疑到他的头上。 虽然萨瑟兰知道自己的清白的,但他还是回应道: “如果阁下认为有必要的话,加上我的名字也可以。” “这件事太过重大。”埃罗克又说道,“我必须禀报给女皇陛下。” “当然。” 萨瑟兰局长点了点头,他的表情有些复杂,因为一旦查出来对外事务局内真的有人出卖国家利益,他这个局长也要承担相应的责任。 随后萨瑟兰局长又补充道: “但是除了陛下之外,知道这件事的人越少越好。” 两位局长都是办事高效之人,在要紧的事情谈完之后,埃罗克便起身告辞,离开了对外事务局的总部。和来的时候一样,埃罗克同样是在十几道疑惑目光的注视之下离开的。 “虽然萨瑟兰局长不愿意打草惊蛇,但是如果那个人足够聪明,在看到我来到这里之后,就应该明白些什么了吧。” 埃罗克一边这样想着,一边加快了脚步,他并没有返回人口调查局,而是直接走向了皇宫。 就像埃罗克刚才所说的那样,对外事务局出现内鬼不是件小事,必须要在第一时间内禀报给女皇陛下。同时,埃罗克心中也隐隐有着另外一个期待: “好久没有见到她了,不知道此刻她在不在陛下身边?”(未完待续) 第五十章 叛国者的末日 “教历991年12月3日,女皇陛下在参与冬幕节狩猎活动期间,曾经遭遇一群不明身份的杀手刺杀,事后证明,这些杀手全部都是时任帝国军务尚书的拉图索?格朗克指使。” “教历992年2月14日,原本负责拱卫帝都防务的原禁卫军哗变,女皇陛下的生命安全受到了严重威胁,事后证明,禁卫军同样是在拉图索?格朗克公爵的授意之下,对皇宫以及法雷城内诸多重要地域发动攻击的。经过后来的统计,在2月14日至2月15日一天多的时间里,一共有327名帝都警察牺牲、186名原公主亲卫队队员阵亡、近600名平民遇难。” “教历2月中旬至3月底,格朗克及其同党在法雷城内实施了非法统治,在这期间共有223名平民以及46名贵族因为各种罪名被处死,事后证明,这些人所犯罪行并没有任何证据,他们全部都是无辜者。” “教历993年3月至6月,叛逃至利比尼斯境内的拉图索?格朗克率领教廷与英德克联军入侵兰诺境内,造成了帝国军士兵大量伤亡,并且直接导致伯兰顿城内居民183528人丧生……” 说道这里,正在宣读控诉书的帝国检察官阿卡?贝克勋爵故意停顿了一下,而就像是事先约好了似的,法庭内顿时响起了一阵窃窃私语声。 这些声音当中,有男人发出的怒骂,也有女人发出的呜咽,当听到那个恐怖的死伤数字时,恐怕没有任何人能够依旧保持平静吧。 “肃静!肃静!” 坐在法庭前方正中的凯瑟琳?隆松伯爵夫人重重地敲了敲法槌,这刺耳的声音立刻就让人们自觉地闭上了嘴巴。 由于这次审判并不是公开进行,因此法庭旁听席上的人并不多,不过能够来到这里的不是政府高官,就是军队将领,再有就是名流贵族了。 这些人都不是市井之徒,自然懂得尊重法庭,而且大法官凯瑟琳的名声在外,这帝都城里无论谁见着了她都会心存三分敬畏,更何况这里是严肃的法庭。 人们会敬畏隆松伯爵夫人,一方面是因为她是帝都大法官,掌握着不小的权利。另一方面是因为她与女皇陛下亲密的私人关系,有传言说,这位大法官是少数可以随时拜访女皇私宅的人。 可以说,隆松伯爵夫人是整个帝国内少数不能够得罪的女人之一。 从刚才检察官的控诉书内容当中就可以看出,今天法庭正在审判的正是曾经的开国元勋、帝国军务尚书拉图索?格朗克公爵。由于格朗克的名气实在太大,他所犯下的罪行又实在太重,而这次审判又不对外公开,因此能够来到这里旁听的人们在事前都破花费了一番功夫,走了不少门道。 当然,这次审判也没有人大家失望,当检察官贝克勋爵将常常的控诉书念完之后,便宣布了对格朗克公爵提出的罪行: “……因此我们认定,前帝国军务尚书,前帝国公爵拉图索?格朗克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行,其中包括叛国罪、反人类罪、故意杀人罪、故意伤害罪、诽谤罪、侵吞国家财产罪……我恳请大法官阁下能够对拉图索?格朗克裁定死刑的判决!” 尽管在座的大多数人都清楚格朗克是死定了,但是在听到他居然犯下了这么多罪行之后,很多人都倒抽了一口冷气。 坐在距离审判席最近位置上的罗斯库也张了张嘴吧,不过他不是吃惊,而是打了个哈欠。 今天是11月1日,距离他到皇宫里的军部正式报道上班已经有3天了,虽然他这个帝国军总参谋长又被亲爱的女皇陛下赋予了很多权力和义务,但是由于现在战争结束,需要他这个级别的领导者去做的工作实在不是很多。 如今整个帝国军都在进行重建工作,但大多都是一些琐碎杂事,而罗斯库终究是半途出道的军人,他深知与其自己插手到其中,倒不如让其他一些专业军官去做,这样反而更加高效。 和罗斯库相反,重返皇宫投入到正常工作当中的阿尔琳娜异常的繁忙,这几日她都在处理前些时所积累的事务,用她的幕僚总监玛朵?布兰登少校的形容就是:“几乎就要被文件堆成的小山掩埋了。” 这一次针对格朗克公爵的审判,阿尔琳娜原本是打算出场观看的,可是由于今天又增加了不少临时工作,女皇在不得已的情况下,只等派亲王为代表,参加这次审判。 罗斯库这几日虽然很闲,但这也并不意味着他每天都能够得到充足的休息,事实上正好相反,这几天罗斯库压根就没有好好睡过觉。 原因就在于,那天利比尼斯公主萨芬娜到家里吃过晚餐离开之后,阿尔琳娜突然反常的耍起了小性子,她责怪罗斯库没有及时告诉她与萨芬娜的关系,甚至一晚上都与罗斯库冷眼相对。 女人使小性子的时候固然会让身边的男人感到头痛,可如果恰到好处的话,反而能够起到调节双方感情的作用。萨芬娜这件事情上罗斯库虽然的确是没有犯什么错误,但是他心中很清楚,与其说妻子是在无理取闹,倒不如说她是在吃醋。 阿尔琳娜居然也会吃醋!这在过去可是从未出现过的情况,罗斯库虽然无奈,但心中还是有三分高兴的,因为既然妻子吃醋了,证明她是真的在乎他。假若罗斯库真的与其她女人玩暧昧,而阿尔琳娜却无动于衷,这才是真正值得担心的事情。 因此面对妻子的醋意,罗斯库只有好言相劝,后来他甚至信誓旦旦的宣布,以后一定会努力工作,阿尔琳娜什么时候上班,他就什么时候上班,对方什么时候下班,他就什么时候下班。 罗斯库的决定很快就让阿尔琳娜转变了态度,一开始的时候,他还以为是自己的上进心感动了妻子,甚至美滋滋的认为阿尔琳娜实际上也盼望着能够与自己一同工作。然而最后的结果让罗斯库悲哀的认识到,他完全失策了! 虽然在军队中的时候,罗斯库就养成了早睡早起的好习惯,可是阿尔琳娜的作息习惯只能用“晚睡早起”来形容。这几天太阳的影子还没有出现的时候,为了实现诺言的罗斯库就不得不从温暖的床上爬起来,随着妻子一起来到皇宫。而直到午夜的钟声敲响之后,阿尔琳娜才会结束一天的工作,和早早的就等在那里的罗斯库一起回家。 也就是说,这三天罗斯库的睡眠时间平均只有4到5小时而已。 虽然罗斯库身体已经可以称的上是健壮,但是在这样违背人体规律的作息时间下,他仍旧感到疲惫不已。 因此,在此刻无比精彩的庭审现场,罗斯库却只想睡觉。如果是在军部的办公室里,罗斯库还可以趴在桌子上稍事休息,可是如果他在法庭上睡着了,恐怕就要落下一个“藐视法庭”的罪名吧。 说道罪名,正在接受审判的格朗克公爵罪名着实不少,负责起诉的检察官足足念了2分钟,才将那一长串罪名宣读完毕。 由于罗斯库的眼皮子一直在打架,因此他仅仅只注意到开头而已。 格朗克公爵会被扣上“叛国”的罪名是情理之中,可那个“反人类罪”又是什么?罗斯库也算是大学毕业的高材生,但这个新鲜名词还是头一次听说。 当然现在四周围坐着的都是一脸严肃的官员将领,罗斯库也没法找人解开心中的疑惑。 当检察官将起诉书宣读完毕之后,大法官凯瑟琳又敲了敲法槌,然后扭头向正站在审判席上的格朗克公爵问道: “检察官所说的这些罪名,你都愿意承认吗?” 按照常理,被起诉的人就算是十恶不赦的罪犯,也应该配给一个律师为他进行辩护,可是不知道是不是由于格朗克公爵所犯下的罪行太过严重的关系,整个帝都居然没有律师肯接下这个案子。 光是伯兰顿的罪行,格朗克公爵就已经达到了人神共愤的帝都,他在兰诺是千夫所指,无数民众恨不得吃它的肉。在这总情况下,如果有律师为他辩护,就算只是因为工作,恐怕也会连带着被人们反感吧。 不过这格朗克公爵倒也算豁达,在得知没有人肯为他辩护之后,他便放弃了这一项权利,声称只需要自辩就可以了。 因此,当检察官宣读完起诉书之后,大法官凯瑟琳便直接向格朗克发起了问询。 这个时候,大法官和庭上的很多人都紧张了起来,因为当初格朗克公爵可以说是位高权重,知晓不少帝国的秘事。若是此刻他在法庭上大放厥词,污蔑女皇陛下甚至整个皇室,那可就有些麻烦了。 正是因为有这样的考虑,这次审判才会在封闭的情况下进行。在座的都是些有头有脸的帝国高层人物,而且对帝国绝对忠心,就算格朗克说出什么不妥的言语,也不大可能会影响到这些人。 然而出乎所有人预料的是,在大法官询问之后,格朗克居然没有做任何的辩解或者抵赖,而是直接点了点头,干脆的道: “刚才所说的,我都认罪!” 这下子,旁听席上的人们又开始讨论了起来,大家之所以削尖了脑袋挤进审判现场,一来是为了目睹史上最大叛国者的下场,二来也是希望能够获得一些八卦谈资,以后好向朋友们吹嘘。可是格朗克居然如此无比干脆的承认了所有罪名,这就好像是一群被吊足了胃口的食客,到了最后却听说晚餐仅仅是最普通的鸡蛋饼,要多失望就有多失望。 罗斯库一开始的时候也对格朗克的态度有些惊讶,但是仔细思考了一会儿之后,他便随即释然了。 其实从此刻格朗克憔悴的面容、削瘦的身躯来看,这个老人已经被太多的变故给磨去往日的锐气。虽然格朗克此刻仍旧像一个帝国军人那样,直挺挺地站在那里接受审判,但只要仔细观察的话,就可以发现他的双腿实际上在微微颤抖。 这并不是因为格朗克心中在害怕,而是因为他的身体已经无法承受这所有的压力了。 格朗克很清楚,就算他百般抵赖,拖延一段时日,最后身心俱疲的他恐怕也会死在牢房里。与其这样的话,倒不如将叛国者的角色扮演到底,轰轰烈烈地奔赴刑场。 从某种程度上来讲,这大概也是曾经的帝国公爵、军务尚书的骨气吧。 既然被审判者已经认罪,接下来的审讯就没有了任何悬念。大法官凯瑟琳和她身边的两位助手低语了一会儿之后,便敲了敲法槌,然后朗声说道: “根据法庭讨论,拉图索?格朗克所犯罪行证据确凿,再加上本人已经认罪,因此本庭宣布,拉图索?格朗克所犯叛国罪、反人类罪、故意伤人罪……共二十五项罪名成立,根据帝国法律,判处拉图索?格朗克死刑,并且不允许上诉!” 尽管这是一个事先早就预料好的,理所当然的判决,但是在大法官手中法槌落下的那一刻,旁听席上的人们还是都欢呼着站了起来,他们或是鼓掌、或是相互拥抱,用各种各样的方式来庆祝叛国者的下场,庆祝正义的伸张。 由于格朗克的审判仅仅只持续了一个小时而已,因此今天的审讯还将继续,毕竟除了这个大判国者之外,还有很多罪犯为他们所做的需要付出代价。 意犹未尽的旁听者们没有一个人退席,他们都在猜测着下一个站在审判席上的,会是过去的哪位高官。而罗斯库却趁着中途休息的当口,绕道了法庭后面的休息区。 原本法庭的休息区是除了执法人员之外,任何人都禁止入内的。然而罗斯库的身份何等尊崇,他想去那里都不会有人阻拦。 很轻松地,罗斯库便找到了刚刚从庭上退场的隆松伯爵夫人。 大法官的桌子上摊着一堆文件,大概是接下来几名被审讯者的资料,当她望见罗斯库走进来的时候,立刻就站了起来,脸上也露出灿烂的笑容。 “亲王殿下到这里来,是像瞧瞧法官是怎样工作的吗?” 凯瑟琳?隆松伯爵夫人开玩笑地说道。 罗斯库之所以会到这里来,一方面是想问问之前拜托的,关于学生未婚妻父亲的那个案子处理的如何了,另一方面也是为了给自己找点事情做,以免真的在法庭中睡着。 不过他也没有直接了当地就说明来意,而是笑道: “真是精彩的审判,能看到叛国者的末日实在是令人高兴的一件事。” “这一切都是殿下您的功劳,”隆松伯爵夫人说道,“若不是殿下您将格朗克抓回来,也不会有这次审判了。” 受到了女士的夸奖,罗斯库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随即又想到另外一个疑问: “刚才我在法庭上,听到格朗克被安了个‘反人类罪’的罪名,这罪名有什么含义?” 隆松伯爵夫人似乎料到罗斯库会有这一问,她又是一笑,随即就解释了起来。 原来,“反人类罪”是贝克检察官专门为格朗克公爵“设计”的一条罪名,所针对的则是格朗克在伯兰顿城犯下的罪行。 在过去的帝国法律当中,惩罚措施最重的就是“叛国罪”,但是这样一条罪名只适用在兰诺人身上,对付外国人就不是那么好使了。但是新增了这条“反人类罪”就不一样,一旦敌国的军队在兰诺境内造成了平民的伤亡,兰诺就可以使用这条罪名来起诉他们。 也就是说,在格朗克公爵之前投降并且被俘虏的英德克陆军上将布拉马尔,也很有可能会被以“反人类罪”的罪名遭到起诉。 而从贝克检察官的起诉书中可以看出,“反人类罪”是仅仅跟在“叛国罪”之后,再后面才是“故意杀人罪”,也就说一旦“反人类罪”的罪名被确定,那这个罪犯也难逃一死了。 “这么说,那个布拉马尔上将,也会被处以死刑?” 听完了大法官的解释,罗斯库有些吃惊地问道。 “那倒也未必。”隆松伯爵夫人说道,“那个布拉马尔毕竟是英德克的贵族,如果对方得知我们要处死他们的高级将领,一定会通过外交途径进行交涉。因此给布拉马尔定死罪,更多的只是为了换取我国外交谈判上的筹码罢了。如果英德克肯付出足够的代价,这死罪就能够变成几百年的有期徒刑,而且也可以讲罪犯引渡还给他们。” 原来如此!罗斯库这才表示理解。其实布拉马尔上将作为主动投降的敌军将领,按照大陆过去的常规,是应该在战争结束之后,等待英德克人付赎金赎回,或者通过交换俘虏的方式遣返。可是由于英德克人也是伯兰顿惨案的祸首之一,于情于理兰诺都不可能让布拉马尔轻轻松松地返回英德克,因此兰诺才会决定用自己的法律对其进行审判。 正在这个时候,法庭里突然响起了一阵清脆的铃声,隆松伯爵夫人随即说道: “殿下,下一场审判就要开始了,您仍要去观看吗?” “接下来审判的是谁?” 罗斯库问道,由于按照阿尔琳娜的指示,他只需要参加格朗克公爵的审判就够了,至于看不看接下来的,全凭他自己的兴趣。 “是前帝国军少将,赫卡比?德米特里。”(未完待续) 第五十一章 袭击 “哦,是他?” 听到了德米特里的名字,罗斯库的脸上露出一副古怪的笑容。 “殿下对这场审判很感兴趣吗?虽然他只是一个少将,但毕竟是曾经潜伏在我们军中深处的间谍,同时他也参与了对伯兰顿的战斗,因此他被排在了第二顺位接受审判。” 隆松伯爵夫人向罗斯库解释道。 德米特里会有什么样的下场?罗斯库对这件事情非常感兴趣,因为那可是曾经对他老婆动过歪念头的男人。如果有可能的话,罗斯库甚至希望能够看到德米特里被处以极刑的场面。 “阁下认为,那个德米特里……会被以什么样的罪名起诉?” 罗斯库向隆松伯爵夫人说道。 虽然起诉罪名这件事是由检察官来负责,大法官只需要判断这些罪名是否合适就够了。但隆松伯爵夫人在这一行干了这么久,检察官会以什么样的罪名起诉犯人,她多半都可以事先猜个**不离十。 因此,在听了罗斯库的问话之后,隆松伯爵夫人立刻就回答道: “德米特里是利比尼斯人,因此我们不能用叛国罪来起诉他,但间谍罪是肯定的,而且他参与了伯兰顿惨案,反人类罪也适用在他身上,光是这两项,就足够判他死刑了。” 大法官的预测让罗斯库很满意,之前的困倦也似乎一扫而光,他点了点头,向隆松伯爵夫人笑道: “既然如此,那我也就继续去看看,阁下是怎样伸张正义了。” 隆松伯爵夫人虽然并不知道德米特里与罗斯库之间有什么过结,但是她光凭直觉就可以猜到,眼前的亲王殿下一定很乐意看到那个罪犯的悲惨下场。 回到法庭主会场,罗斯库与隆松伯爵夫人也坐回了各自的席位上,而这个时候德米特里少将已经在两名法警的押解之下,出现在了审判席。 德米特里的那一头黑发依旧十分显眼,尽管几个月的囚禁生涯让他的气色看起来有些差,但是由于他的身体十分健壮,因此他现在仍然显得很沉着。 似乎是感受到了罗斯库审视的目光,原本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德米特里忽然扭过头,朝罗斯库所在方向望去。 两个男人的视线交集在一起,由于视力不大好的关系,罗斯库目光远没有德米特里少将那样锐利,可是此时此刻他们二人之中一个是高高在上,受到万民敬仰的亲王,一个是身陷囚笼,被无数人唾骂的罪犯,因此在气势上,德米特里少将很快就处在了下风。 此时的德米特里似乎也和刚才被审判的格朗克公爵一样,已经对未来丝毫没有任何指望,因此他仅仅只是和罗斯库对望了两三秒,随即就挪开了目光,转而盯住了对面墙上的一副画像。 罗斯库用目光逼退了德米特里,刚开始的时候还有些沾沾自喜,可是他很快就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顺着德米特里此刻的目光望去,罗斯库立刻就发现那面墙上挂着的,居然是妻子的画像! 阿尔琳娜身为女皇,这里又是帝都,她的画像被政府部门悬挂在室内是很正常的事情,可是一想到妻子的画像被那个男人肆无忌惮的观摩,罗斯库心中就愤恨不已。 “真是色胆包天的家伙!” 罗斯库在心中暗骂了一句。 “咚咚咚!” 坐在法官席上的隆松伯爵夫人再一次敲响了法槌,之前还有些喧嚣的法庭立刻就安静了下来。 “现在开始进行的是,针对教廷间谍、战争罪犯赫卡比?德米特里的审判。” 随着隆松伯爵夫人的声音,今天的第二场审判正式开始。和第一场一样,检察官贝克勋爵很快就站了起来,开始宣读德米特里被指控的罪行。 事前隆松伯爵夫人的猜测很准确,参与了伯兰顿惨案的德米特里一开始就被扣上了“反人类罪”大帽子,此外很明显的间谍罪、杀人罪自然也不再话下。 和老迈的、自知时日无多的格朗克公爵不同的是,德米特里并没有干脆的承认所有的罪行。他仅仅只接受了间谍罪的控告,而“反人类罪”和“故意杀人罪”这样的重罪却是矢口否认。 德米特里否认罪行的理由是,在伯兰顿事件当中,他身为教廷军军官,理应遵守上级指挥官的命令,而执行命令虽然是军人的职责,但不一定是他的本意。伯兰顿的惨案应该由最上级指挥官来负责,德米特里作为军中的一个普通将领,不应该受到这样的指控。 而故意杀人罪也是一样,德米特里承认自己是杀过不少人,可那些都是在战场上遇到的,敌方士兵。在战场上战阵杀敌是身为一个军人理所当然的行为,如果这样也算是故意杀人的话,那大陆上各国的将军士兵,岂不是都要被判刑? 虽然德米特里的这一方话无安全就是狡辩和垂死挣扎罢了,可是一旁对法律并不熟悉的罗斯库却有些紧张了起来,若是不能看到德米特里这个家伙被判死刑,他是一定不会甘心的。 检察官贝克却并没有被德米特里的这一番辩解搅乱了针脚,他似乎早就料到会出现这种情况。 “法官阁下,针对被告的辩解,以及我们对他的指控,我希望能够传唤相应的证人。” 检察官贝克十分有礼貌的向大法官凯瑟琳说道。 “同意控方的请求。” 在法庭上传唤证人是在普通不过的事情,隆松伯爵夫人想也没想就答应了这个请求。 很快的,三名一身普通服饰的平民在法警的带领之下,来到了证人席上。 这三人都是男性,他们的衣着服饰虽然干净整洁,但脸上却都带着无尽的悲伤与愤怒,当他们望见站在被告席上的德米特里之后,眼里的怒火便更旺盛了。 “法官阁下,”检察官贝克晃了晃脑袋,向隆松伯爵夫人说道,“这三个人,是我们从伯兰顿请来的,那次事件的幸存者!” “噢!” 检察官的话音刚落,法庭内的旁观者人群当中,立刻就爆出了一声整齐的惊呼。 伯兰顿城被战火毁灭,十几万居民惨死,这件事情是在场所有人都一清二楚的。如今居然能够亲眼看到那场灾难的幸存者,每个人脸上都挂着好奇与同情的表情。 “肃静!” 隆松伯爵夫人再一次敲响了法槌,随后又道: “三位认证,请表明你们的身份。” 收到了大法官的示意,三个证人很快就进行了一个简短的自我介绍。 这三个人一个曾经是伯兰顿城内的面包师,一个是服装店老板,另一个则是一名城市清洁工。他们原本在伯兰顿城内过着普通的,不能在普通的日子。 “你们和被告有什么关系?” 大法官继续问了一个几乎每次审判,都必须要向证人提出的问题。 那面包师立刻就激动了起来,他指着站在被告席上的德米特里怒道: “就是那个男人,虽然当时他穿着军装,但我现在依旧记得他!那天就是他带着一队士兵冲进了我的家,抢走了我所有的财产,还把我的两个儿子给……” 说着说着,面包师已经泣不成声了。 紧接着,服装店老板说道: “那天,我本来已经准备带着所有家当出城避难,可终究还是迟了一步。就在伯兰顿的北城门口,我和我的女儿被那个恶魔抓住……可怜我的女儿啊,她还只有15岁……” 服装店老板已经呜咽的说不出话来,虽然他没有讲清楚她的女儿究竟遭遇了什么,可在场的大部分都清楚,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在那种情况下,会是什么样的下场。 最后那个清洁工显得十分沉稳,尽管他已经愤怒的浑身发抖,但还是一字一字地、清晰地向德米特里发起了指控: “当天,我见敌军攻进了城内,就一个人逃到了外面,谁知我刚一离开,那个人就带着一群士兵,放火烧了我家房子……” 说道这里,那男人顿了顿,然后又捏紧了拳头,向德米特里怒道: “你这个恶魔,你知道么,那幢房子里住着的全部都是我的工友,他们大多数都没能掏出来,一共37人……就这样被你活活烧死了!” 三个证人的控诉,立刻就让法庭内变得极度安静。在场的所有人虽然都知道伯兰顿城当时的场面十分悲惨,但究竟悲惨到什么程度,他们大多也是道听途说而已。如今听到亲身经历过的人亲口讲出来,就有是一番滋味了。 受到指控的德米特里却是一脸的惊讶和愤怒,因为他根本就不认识那三个所谓的“证人”,或许他们三人真的是来自伯兰顿城的幸存者,可德米特里从来没有见过他们。 然而没见过这个人,却并不意味着德米特里没有做过类似的事情。虽然德米特里在率军攻入伯兰顿城的第一天就因为一场爆炸而受伤,但是他很快就恢复了健康,再次投入到了战斗当中。而在这期间,那些针对一般市民的丑恶行径,德米特里也不是没有干过。 可以这么说,但凡是参与到伯兰顿战役的教廷和英德克士兵,双手都占满了城中市民的鲜血。特别是在后来被围困,走投无路的时期,已经接近疯狂的联军士兵与军官,经常会拿普通市民发泄怨气。杀人放火、奸淫掳掠这样的事情,就连最普通的士兵都干过,更别提德米特里这样手握权力的将军。 因此,就算德米特里明知道自己不认识那三个证人,可一时之间却无法否认他们的指控。 类似的事情,他全部都过干过。 检察官贝克要的就是这样一个效果,那三个证人是千真万确的伯兰顿幸存者,这一点就足够了。而他究竟有没有在城中见过德米特里并不重要,他们只需要说明像德米特里这样的敌人,在伯兰顿城内的所作所为就足够了。 当时所有的教廷人和英德克人都在伯兰顿城内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行,而德米特里又是属于他们当中的一员,他自然也必须要为这些罪行负责。 而身为军官,在战场上斩杀敌人并不算犯罪,可若被他杀死的是一般平民,而且死在他手上的平民有很多的话,那就足够以“反人类罪”进行指控了。 看到德米特里难逃一劫,罗斯库心中固然高兴,但是眼瞧着那三个一脸凄然的证人,他的心中也很不是滋味。毕竟,如果罗斯库当时能够早一点率领军队强行夺回伯兰顿,这三个证人或许就不用这么悲伤了。 罗斯库正在内疚的当口,忽然感觉他的右键被人轻轻拍了一下。 一扭头,就看见蓝托少校一脸严肃的站在身后。 “你怎么进来了?” 罗斯库有些奇怪,因为这个审判并不是公开的,因此就连有资格进入现场之人的随行人员也不能入内。 “特殊情况。” 蓝托少校低声说道,生怕他的话会惊动附近的人: “刚刚收到了消息,帝都警察局被人袭击了。” “袭击?” 罗斯库睁大了眼睛,一副难以置信的神情。要知道,他曾经担任过帝国警察局的局长,很清楚在格朗克公爵叛乱事件之后,警察局的防卫措施就提高了几个档次。如今警察局虽然不比军营牢固,但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被袭击的地方。 “究竟是怎么回事?” 知道情况的严重性,罗斯库也压低了声音,向蓝托少校问道。 “具体的情况还不清楚。”蓝托回答道,“只是有消息说,有人纵火点着了警察局的房子!” “纵火?” 罗斯库皱了皱眉头,由于警察局的特殊职能,经常会引起城中某些地痞流氓的不满,这些人胆大包天,若是发起狠来,也会对警察施以报复。放火烧掉警察局,算是这些报复手段当中比较激烈的一种。事实上罗斯库警察局内工作的时候,也曾遇到过这类纵火犯,只不过他们都没有成功罢了。 “那些警察们怎么又变窝囊了?” 罗斯库微微感到纳闷,当初他在担任警察局长的时候,那些警察干探们可是风光的很。 “目前情况不明,因此殿下还是先转移到皇宫去吧。” 蓝托可不管警察局的火是怎么烧起来的,他的职责只是保护罗斯库而已。 “有必要这么紧张吗?” 罗斯库笑道,警察局距离这法庭可是隔着好几个街区呢。 “非常有必要。”蓝托少校很不客气地说道:“根据当初女皇陛下的命令,一旦出现了危险的情况,我们就有必要请您转移到安全的地方。” 罗斯库这才想起,蓝托虽然跟了自己这么久,最初的原因却是受到了阿尔琳娜的指示,前来保护自己的。因此说到底,女皇才是蓝托少校的最高长官。 由于罗斯库曾经在法雷遭人暗杀,因此阿尔琳娜对他的安全十分上心,她曾经命令过蓝托少校,一旦罗斯库身边出现了什么异状,就必须要将他送到安全的地方。 蓝托少校一向小心谨慎,因此警察局遇袭这件事立刻就引起了他的警惕,虽然施法的地点很远,但他还是觉得有必要将罗斯库转移。 而法雷城内最安全的场所,自然就是皇宫了。 “好吧好吧,我听你的!” 察觉到了蓝托少校固执的眼神,罗斯库不得已进行了让步,幸好从目前的状况来看,德米特里的那几项重罪是坐实了。 “可惜不能看到他被判刑的那一刻!” 罗斯库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摇晃着脑袋,跟着蓝托少校离开了法庭。 刚一出门,罗斯库立刻就从空气当中,嗅到了一丝紧张的气氛。 现在正值下午五点半,是劳累了一天的市民回家的时间,因此大街上熙熙攘攘的,四处都是行人。可是稍微留意的话就可以发现,这些市民当中,少了一群穿着蓝色制服的警察身影。 由于法雷是首都,治安便格外的受重视。往常在大街上,随处都能够看到警察或者亲卫军士兵的身影。 如今亲卫军士兵刚刚出征归来,大多数人正处在休整状态,因此这些日子里,法雷城的治安都是有警察们来维持的。 可此时此刻,繁华的大街上居然连一个警察的身影都望不到,他们显然是因为蓝托少校口中的那场袭击,而全部都集中到警察局所在的街区去了。 警察们平日里以维持治安,打击黑恶势力为己任,如今他们的老家居然被人一把火给烧了,相信得知这一消息的警察们,都会放下手中的工作,赶回事发地点。 显然,警察们做出这样的反应是很正常,而且是可以预料的。可是如果有人正是预料到了这一点,从而故意放火烧掉警察局,让城市里大部分警察离开岗位,那么真正的袭击恐怕还在后面。 这是罗斯库脑子里忽然闪现的想法,他也因此而再次紧张了起来。(未完待续) 第五十二章 帝都纵火事件 “暂时不要回皇宫,直接去亲卫军指挥部。” 已经坐在马车里的罗斯库思索了一阵子,随后就从车窗探出头来,向正在右前方策马而行的蓝托少校说道。 蓝托少校点了点,他对罗斯库这个命令没有什么疑问,这是因为亲卫军指挥部距离皇宫也只有几分钟的路程而已,罗斯库前往这两个地方的任何一处都算是非常安全。 在蓝托少校的催促之下,罗斯库马车的行进速度很快,几乎是在道路上飞奔了起来。尽管兰诺城内的道路十分宽敞,可现在正是市民们的回家时间,路上的行人很多,同时也有不少同样在赶路的各种马车。 但是无论是行人还是马车,在遇见了罗斯库这辆黑色的四轮马车时,都会主动地闪开一条通路。一些用来运货的大型马车生怕自己肥大的身躯阻碍了对方前进的道路,甚至会干脆的停在路边,等待罗斯库的马车先通过。走在路边人行道上的行人们在望见罗斯库这辆马车的时候,也会纷纷向它都以崇敬的目光,有的人还会脱帽行礼。 法雷城道路上和罗斯库这辆类似的马车不少,可是有资格在车厢的两侧纹上兰诺皇家徽记的,却仅仅只有两辆而已。这两辆马车一辆是属于女皇,另一辆则是罗斯库正在乘坐的。 女皇陛下自然不必多说,她平时很少乘车出巡,就算偶尔有机会出门,也会有大批的亲卫军士兵沿途警戒,市民们别说目睹女皇的风采,就连远远地望见她所乘坐的马车也是一种幸运。 罗斯库则没有那么大的排场,比如此刻他的马车行在道路上,也只有蓝托少校和邓肯上尉一左一右在前面开路,数名亲王护卫队跟在后面而已,阵势虽然远非一般贵族可比,但也不会给其他行人带来太多的困扰。 正因为这种情况,法雷本地的市民们可以很轻松的就分辨出,跑在大路上的那辆皇家马车是女皇的,还是亲王的。 罗斯库最近可是法雷城内风头正盛的人物,行人们对他显得无比恭敬也是理所当然。 不到半个小时,罗斯库便抵达了位于凯旋广场西侧的亲卫军指挥部,正在门口站岗的两名士兵一看是他,立刻就双腿一并,敬了个军礼,然后齐声道: “总参谋长阁下!” 罗斯库虽然并不是亲卫军的直接长官,可是在利比尼斯境内的那几个月,亲卫军都是由他来指挥的,因此这些士兵们对他也是十分尊敬。 尽管罗斯库不记得那两名站岗士兵的名字,但他还是举手回礼,然后向他们问道: “维多特阁下在吗?” “指挥官阁下去了皇宫,长官!” 罗斯库闻言点了点头,这一点也在他的预料之中。虽然这几日莱丝都没有回皇宫别苑住,但在工作的时间里,她大多时候都在阿尔琳娜的身边。 尽管莱丝不在,但罗斯库却没有离开的意思,或者说到他这里原本就不是为了见莱丝的。 “驻扎在这里的亲卫军士兵,一共有多少人?” 罗斯库很快就找到了仍在军营里办公的犹比罗斯少将,并且向他问道。 “只有1万人,殿下。”犹比罗斯立刻就回答道,“大部分士兵由于刚刚从利比尼斯回来,目前正在休假。” 兰诺帝国的军人也是有假期的,特别是在大战之后,军部通常都会以女皇的名义,让那些在战斗中付出血汗的士兵们回家好好休息。 亲卫军的编制是5万人,其中4万人跟着罗斯库横扫了教廷国,1万人留在了国内继续保护女皇陛下。这1万名士兵不用在战场上出生入死,却也无法享受此刻的假期。 “帝都警察局被人纵火这件事,你知道吗?” 罗斯库又向犹比罗斯少将问道。 “有所耳闻,”少将点了点头,他也立刻就猜到了罗斯库的意思,随即就谨慎的问道: “殿下难道认为这件事有问题吗?” “说不准,也许是我多虑了。”罗斯库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然后道:“但还是提前做好准备比较妥当,你立刻安排几队士兵……大概需要两千人吧,到法雷的各个城区维持治安,一旦遇到形迹可疑的人员,立刻不问理由,立刻逮捕!” “下官明白!” 犹比罗斯少将得到了罗斯库的命令,立刻就去着手安排了。虽然罗斯库不是亲卫军的直接指挥官,但是在前几日阿尔琳娜回到皇宫之后,就正式给予了他负责法雷以及周边地区军务的权力。 “负责法雷以及周边地区军务”,这样的概念虽然有些笼统,但也从一个角度体现了女皇对亲王的信任。因为有了这个权力之后,罗斯库就可以指挥任何一名身处法雷地区的军官和士兵。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就是,位于城内的亲卫军,以及位于城外的第三军团,都可以被罗斯库所调动。然而罗斯库的权限也不仅止于这两个军团,如果其它军团因为某种情况而进入了法雷的范围之内,那这些军团的军团长也必须要听从罗斯库的指示。 犹比罗斯少将离开之后,罗斯库便坐在了这位下属兼家臣的座位上等待消息,虽然亲卫军被他派出去了两千人,但目前军营里仍然由八千名全副武装的火枪手,相信就算有人意图在法雷市内捣乱,也不会傻到靠近这里。 “希望真的是我多虑了!” 罗斯库将脑袋撑在桌子上,眼望着窗外的夕阳,喃喃自语。 随着夜色的到来,犹比罗斯少将每隔一段时间都会传回来一些消息,然而这些消息却让罗斯库的一颗心整个的沉了下去。 他的猜测完全正确,的确有人想要趁着帝都警察被一场大火弄得焦头烂额之时,在市内制造混乱。 当罗斯库刚刚抵达亲卫军军营仅仅半个小时之后,另一场大火就光临了法雷市政厅。尽管就在附近的城市消防队及时赶到,但大火还是烧掉了市政厅内的十几个房间,许多重要的文件资料毁于一旦。 原本像是市政厅这样的重要政府部门,是由帝都警察们负责保护的,可是那个时候原本在市政厅附近站岗的警察们得知了警察局被人纵火之后,立刻就擅自离开了岗位,以至于让纵火犯轻易得逞。 根据目击者描述,大概是傍晚六点钟的时候,一个平民模样的男子进入了市政厅的底层,由于市政厅在平时也会对市民开放,所以他的到来并没有引起市政厅内工作人员的注意。直到有人发现这可疑的男子闯进了一楼西侧的资料室,一切都已经太迟了! “那个男人大概30多岁的样子,他一直都没有说话,但看起来并不是法雷本地人。”一名目击者这样描述道:“我见到他走进了位于一楼的资料室,正想过去提醒他那里不是一般市民可以进入的地方。可就在这时,那人从怀里拿出了一瓶朗姆酒!没错,是朗姆就酒,而且我敢肯定是983年份的那种,当中几乎70%都是酒精!那个男人似乎根本就没有听到我说话,他很快又掏出了一盒火柴,然后点燃了手中的朗姆酒,接着又将着火的酒瓶仍在了地上!” “父神在上!”那目击者最后说道,“要知道,那里可是专门存放资料的地方,四周围到处都是书籍和文件,那瓶朗姆酒洒在地上,立刻就将屋子里的一切都引燃了!幸好我跑得快,否则的话,我也不可能在这里说话了。” 这名目击者的说法具有一定得真实性,事实上如果不是因为他及时大喊着从资料室里冲出来,惊动了整座市政厅的人,给大家赢得了逃命的时间,那么后果将会更加严重。 经过事后统计,这场大火造成了数十人受伤,财产损失暂时无法计算。所幸的是,在火灾中丧生的仅仅只有一人而已,而且这个人的尸体是在火灾的起源资料室中找到,按照目击者的说法,这个人应该就是纵火者。 一般的纵火犯在达成目的之后,立刻就会离开现场,可这人居然没有逃走,而是选择与目标同归于尽。这样的人如果不是疯子,那么就一定就是和兰诺有着莫大的仇恨。 只有敌视兰诺的人,才会拼着用生命的代价,去烧毁一个政府部门吧? 罗斯库是这么认为的。 事情并没有结束,又或者说这仅仅只是一个开端而已,在市政厅起火后仅仅二十分钟,另一处政府部门也出现了险情! 这一次被盯上的是法雷市皇家医院,也就是罗斯库年初曾经疗养过的地方,犯人几乎是使用了和袭击市政厅同样的手段,即拿着一瓶烈性朗姆酒,冲进了满是医生和病人的皇家医院。 皇家医院当中住着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而且许多病人都是行动不便的,若是让犯人得逞了,整个帝都的上流圈子都要办丧事了。 所幸的是,罗斯库派出的一对亲卫军士兵当时正好赶到皇家医院附近巡逻,而那个纵火犯似乎太心急了一些,他拿着着火的救兵往医院里冲的时候,立刻就引起了亲卫军士兵的注意。 亲卫军远没有警察那样好说话,而且他们也得到了拜耶赫夫亲王不需要理由就可以拘捕嫌疑犯的授权,因此士兵们立刻就冲了上去,准备捉住那个可疑的男人。 结果在双方的追逐当中,一名士兵开枪击中了可疑男人的大腿,那人见无法达到纵火的目的,又眼看着就要落入亲卫军士兵的手中,居然将那瓶朗姆酒倒在了身上,然后点燃了自己! 仅仅是一瞬间,纵火犯就沦为了一个实实在在的火人,这种情况下亲卫军的士兵们就算英勇无畏,也没法靠近他了。 所幸的是,那纵火犯最终没能冲进皇家医院,他倒在了医院大门口的台阶上,惊动了不少医生护士和病人,却没有造成更多的损失。 接下来的事情就越发的混乱了,不仅仅是市政厅和皇家医院,就连卫生局、邮局、美术馆、竞技场这样的地方都出现了纵火犯的身影。尽管城市里有2000名士兵在巡逻,可法雷实在太大,犯罪者的目标又无法预料,因此还是有不少地方不幸被纵火者点燃! 眼看着一幢幢建筑物起火,法雷的市民们终于感到了恐惧,他们生怕自己的家也被纵火犯给点着了,纷纷走到外面的街道,向每一个形迹可疑的人怒目而视。有的人则干脆跑到了城中的凯旋广场,因为从目前的情况来看,靠近皇宫的地方都是相对安全的。 大量的市民涌上街头,给亲卫军士兵的工作也带来了不小的困扰,再加上天色逐渐地暗了下来,在外面苦苦维持治安的两千亲卫军士兵也显得颇为吃力了。 看着犹比罗斯少将递交到桌面上的一份份报告,罗斯库的眉毛凝成了两条互相打架的蚯蚓,他甚至如果让藏在暗中的纵火犯这样继续下去,那法雷迟早会陷入一片火海。 “通知仍留在城内的亲卫军士兵,叫他们立刻结束休假,到这里来取回各自的武器装备,让后到街道上维持治安。” 罗斯库这样向犹比罗斯下令道,此时此刻仅仅靠那两千名士兵已经是不够了,可皇宫也必须要有足够的兵力把守,目前也只有让那些刚刚休息没几天的亲卫军士兵们立刻返回工作岗位。 在想犹比罗斯下达了命令之后,罗斯库也坐不住了,他带着蓝托少校等一干护卫,匆匆忙忙的离开了亲卫军军营,赶到了近在咫尺的皇宫。 法雷市内出了这么大的事情,罗斯库认为还是有必要与妻子共同商议对策。 皇宫里的官员们显然也得知了市内大乱的消息,在走廊上罗斯库遇着了不少官员大臣,可是这些人却连向他行礼的时间都没有,所有人都是神色紧张,他们手上也都拿着一份报告书。 这些报告书罗斯库之前从犹比罗斯少将那里看到过的一样,当中记载着这两个小时以来,城中出现的各种状况,而手持这种报告书的官员们,最终都聚集到了女皇书房的门口。 法雷城内发生了如此严重的系列纵火事件,官员们恐怕早就希望得到女皇的亲自指示了,可让罗斯库赶到诧异的是,守在书房门口的两名女性护卫,居然不肯放一名官员进去晋见女皇。 “陛下在干什么?”罗斯库好不容易拨开了人群,来到了两名护卫的面前。 “为什么不让这些人进去?” 他又问道。 “陛下之前交代过,”一名女护卫见来的是罗斯库,连忙解释道,“陛下有令,无论发生任何事情,都不希望有人进去打扰。” “这是怎么一回事?” 罗斯库有些摸不着头脑了,但他也清楚,阿尔琳娜不会下达这样莫名其妙的命令,她此刻应该是在书房里处理十分紧要的事情。 “还有谁在里面?” 罗斯库又问道。 “维多特中将与克里斯托弗局长。” 女护卫立刻答道。 罗斯库的眉毛又是一皱,既然这两个人都在,那当中的三人恐怕是真的在讨论什么机密。 可是法雷市目前的状况同样也是严峻无比,罗斯库清楚,如果阿尔琳娜再不做出什么举措,城市就要打乱了。 因此,罗斯库面对着那名女护卫,严肃的说道: “让我进去,你也看到这么多官员聚集在这里,外面有很严重的事情发生。” “可是……” 女护卫神色显得有些踌躇,因为女皇的确向她下达过“无论什么情况下都不希望被打扰”的命令,如今这“任何人”当中,自然也包括罗斯库。 “难道连我也不能进去吗?”罗斯库逐渐提高了声调,“如果你们担心女皇责怪的话,我会帮你们解释的。” 这居然让两名女护卫吃下了定心丸,就像罗斯库刚才所说的,她们已经从眼前这些官员的口中,得知法雷市内正一片混乱。而如果这件事情不及时向女皇陛下禀报的话,事后恐怕也会造到陛下的责难。 一方面要执行陛下之前的命令,一方面又的确有需要陛下知道的事情发生,两名女护卫原本就很矛盾,现在得到了罗斯库的承诺,她们也就不再坚持了。 “咯噔”一声轻响,两名女护卫将书房的大门拉开了一点,而罗斯库则连忙侧身挤了进去。 突然进入的罗斯库立刻就引起了屋内三人的注意,正坐在书桌后面的阿尔琳娜抬起头来,一脸诧异地问道。 “你怎么来了?审判结束了吗?” 和女皇一样,正一左一右站在书桌两边的亲卫军长与人口调查局长两人也是一脸的疑惑。 罗斯库很想知道他们三人之前在讨论什么,但是此刻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向妻子告知: “法雷城内发生了很严重的事情,你最好到外面去看一看。(未完待续) 第五十三章 皇宫夜话 “严重的事情?”阿尔琳娜疑惑道,“发生了什么?” 罗斯库无奈的摇了摇头,他走上前几步,绕过了房间中书桌,然后刷地拉开了阿尔琳娜身后窗户上那厚厚的窗帘。 紧接着,就听到一旁的莱丝口中发出一声轻呼。 此刻夜幕已经降临,只见这深蓝色天际下,法雷城内已经是万家灯火,无数明亮的灯光照亮了整座城市,也显示着帝都的繁华。 可是就在这如繁星般的灯火之间,却存在着好几处更加明亮,却显得十分不协调的光点。 那几个光点忽明忽暗,隐隐约约地还能望见徐徐升起的黑烟,稍微仔细观察就能够知晓,那是建筑物燃烧时所发出的火光。 在这么一座繁华的城市里,偶尔有房屋起火并不是什么异事,可如果上十座分散在各处建筑物同时起火的话,那就很有问题了。 “怎么会这样?”阿尔琳娜那一双美目里尽是惊讶的神情,她三步并作两步走到罗斯库的身边,仔仔细细地往窗外瞧了好一阵子,然后又扭头向罗斯库问道: “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 “具体的情况还不清楚,”罗斯库叹了一口气,向妻子说道,“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有人企图在帝都造成混乱。” 罗斯库这句话其实是等于没说,阿尔琳娜可不是三岁小孩,在看到城市起火的第一刻,她就意识到是有人在故意寻找麻烦。 “帝都警察呢?他们有那么多人,难道就无法阻止几个纵火犯?” 女皇的声音里已经出现了怒意。 罗斯库双手一探,回答道: “第一个被纵火的就是警察局,结果城里的大部分警察,都被吸引到警察局那里去了。” “一群蠢货!” 大概是由于在场的都不是外人的缘故,兰诺女皇少有的爆出了粗口。 “亲卫军呢,他们应该也承担着维护治安的责任。” “我已经把大部分亲卫军士兵都派出去巡逻了,就连正在休假的那些人也召集了起来。虽然成功阻止了一些纵火事件,但法雷这么大,总是还有些漏网之鱼。” “这么大的事件,敌人一定不是单独行动,而且事先一定会经过策划,难道情报部门事先一点儿都没有察觉吗?” 女皇最后这个疑问,是向房间里的埃罗克发出的。 人口调查局长的脸色也很难看,在今天之前,他的确是没有得到任何关于纵火犯的消息,这可以认为是暗的中敌人十分狡猾,但调查局的也必须承担起失察的责任。 “究竟是什么人在帝都捣乱,他们的目的又是什么,一定要彻查清楚!” 兰诺的女皇几乎是用咆哮的声音,向人口调查局局长说道。 “可是,刚才谈论的那件事情……” 埃罗克这时显得有些犹豫。 埃罗克下午的时候从萨瑟兰局长那里得知对外事务局内部存在内鬼的消息之后,就来到了皇宫,向女皇进行汇报。这一情况也立即得到了阿尔琳娜的重视,毕竟像是对外事务局这样的情报部门本身若是出现间谍,那对帝国的对外情报系统讲是一个毁灭性的打击。 在埃罗克进行汇报的时候,莱丝正好也在场,于是女皇和两位臣子便关起门来,对着萨瑟兰局长提交的那份名单,讨论究竟谁更有可能会是那个内鬼。由于事关重大,整个讨论都是在女皇的书房当中进行的,阿尔琳娜还特别嘱咐了外面的护卫,不允许任何人前来打扰。 可就是在这关键时刻,法雷城内居然出现了这么大的变故,如果不是罗斯库硬闯了进来,恐怕知道明天早上,阿尔琳娜也不会明白她的帝都发生了什么吧。 “那件事情以后再说!” 阿尔琳娜非常果断地说道,潜伏在对外事务局的间谍固然要抓,但凡事有着轻重缓急,目前最主要的还是维护法雷的安定。 阿尔琳娜对埃罗克说道: “你立刻回人口调查局,调查这件事情的起因。” “下官明白!” 说着,埃罗克便躬身行了一礼,然后就转过了身子,飞快地走出了书房。 “至于莱丝,”阿尔琳娜望了自己的友人一眼,然后说道: “你领着亲卫军,到街道上维护治安,将那些纵火犯一个不漏的给我抓回来,同时也要防止一些趁火打劫之人骚扰一般民众。” “我知道了。” 莱丝轻声回应着,她向阿尔琳娜敬了个军礼,又像是不经意似的,瞟了一眼仍站在窗前观察外面局势的罗斯库,最后转身离开了书房。 “这个丫头,究竟在想什么呢……” 莱丝的眼神并没有瞒过一直在观察她的阿尔琳娜,这让原本就已经十分头痛的女皇陛下,又感到了更多的烦恼。 莱丝这几天一直都住在亲卫军指挥部里,仿佛是在刻意躲避女皇夫妇一般,今天如果不是阿尔琳娜派人去将她找来,恐怕这位亲卫军长是打算一直都不露面了。 很显然,这段时间莱丝也已经意识到了自己内心的某些变化,但她一直都不愿意去正视这个变化,而是单方面的选择了逃避。 阿尔琳娜今天虽然找来了莱丝,可她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莱丝。像是“你是否爱上了我的丈夫”这样的问题,别说是一介女皇,就算是平民女子,也是难以说出口的。 更何况,阿尔琳娜从来都将莱丝当作是自己的亲妹妹来看待,她很担心二人之间因为这件事情,长久以来好不容易所积累的友谊会荡然无存。 毕竟,身为一个高高在上的统治者,一个交心的友人是非常可贵的。 正当阿尔琳娜烦恼着该如何处理与莱丝之间的关系时,埃罗克来到了书房,并且带来了那个惊人的消息。在随后几个小时的讨论当中,阿尔琳娜一边关心着对外事务局的麻烦,一边也在暗中观察着莱丝与埃罗克两人。 如果能够让莱丝与埃罗克走在一起,无疑是解决麻烦的最好途径,这也是阿尔琳娜一直以来所期望看到的。可最终让她感到失望的是,莱丝与埃罗克虽然在工作上配合得不错,可他们之间却没有擦出任何火花。 阿尔琳娜结婚两年,对于男女之间的那些事,已经颇有些明瞭了,她看得出来,埃罗克对于莱丝的确有着几分情意,可这些情意到了莱丝那里,就如同萤火虫装上了冰山一般,得不到一丝回应。 对于这种情况,阿尔琳娜也只有在心中哀叹,并且抱怨那位无法赢得女人芳心的人口调查局长了。 阿尔琳娜心中的烦恼反应在她的脸上,也看在罗斯库的眼里,不过此时此刻的他完全不知道妻子在思考些什么,还以为她是在为今天法雷城内的混乱而烦恼。 “需要我做点什么?” 罗斯库向阿尔琳娜问道,此刻埃罗克和莱丝都已经离开忙各自的工作去了,他身为总参谋长,也觉得应该做些什么才行。 “你?” 阿尔琳娜由于了一会儿,然后道: “我心里很乱,你……就留下来陪陪我吧。” 妻子的话让罗斯库稍感意外,按照常理,在这种情况下,阿尔琳娜应该全身心的投入到工作当中才对。 但是就罗斯库而言,就算外面的天塌下来,他也不介意和妻子在一起,谈谈情、说说爱。 两个人暂时将工作放在一边,然后肩并肩地坐在书房一侧的沙发上。 这样的场景并不常发生,在过去,罗斯库偶尔来到这间书房,往往也是独自一人坐在这张沙发上,遥望着书桌后忙着处理公务的阿尔琳娜。 那个时候,罗斯库总是觉得,自己与妻子的距离很远,很远,两个人虽然同住在一间房子内,可她就好像总是身在遥不可及的地方。 然而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距离就在缓缓地缩短,直到此时此刻,罗斯库可以轻而易举的捕捉到妻子诱人的方向,感受到她身上传来的温暖。 而每当这种时刻,罗斯库就觉得自己好像醉了,又好像是在梦里。 和满足的罗斯库不同,阿尔琳娜心中的确有很多烦恼,然而她有不可能将这烦恼说出来给丈夫听。两个人就这样沉默了好一阵子之后,她终于忍不住问道: “你……怎么不说话?” 罗斯库正陶醉在“一切尽在不言中”的境界里,此刻陡然听到阿尔琳娜的问题,他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想了一会儿之后,罗斯库讪讪问道: “说些什么才好?” “你这个木头!” 虽然明白丈夫一直都是这种个性,但他的迟钝还是让阿尔琳娜感到气结。 “你怎么了?从刚才开始,就有些奇怪。” 这个时候,罗斯库总算察觉到了妻子有心事。 “没什么……” “你是在担心外面的事情吗?不过据我所知,除了刚开始被人纵火的警察局和市政厅之外,其它地方由于救援及时,并没有造成太大的人员伤亡和财产损失。现在莱丝已经去外面指挥亲卫军了,相信局势很快就会稳定下来。埃罗克那边也会……” “我不是在烦这个!” 阿尔琳娜打断了丈夫的话,罗斯库所说的她都明白,否则的话她此刻又怎么可能坐得住? “那是为了什么?” 罗斯库更加摸不着头脑了。 这种情况实在是有些难为罗斯了,他又怎么可能会知道,妻子是在为莱丝的事情而烦心呢。 正当二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尴尬的时候,静谧的房间里,突然传出了“咕咕”两声轻响。 紧接着,两个人的脸同时一红。 罗斯库自从离开法庭之后,就在处理城中的纵火事件,而阿尔琳娜也一直在这间书房里与两个心腹讨论机密,因此他们都没有来得及用晚餐。 阿尔琳娜抬起头来,四下望了望,然后伸手从不远处的茶几上端来了一盘糕点。 “就吃这个吧。” 这盘糕点由两分三明治和一个精巧的奶油蛋糕组成,看样子是下午埃罗克到来之前,宫廷厨师送来给女皇享用的午后小吃,只不过由于之前屋子里三人讨论的太过投入,这份糕点至今都没有动过。 罗斯库从盘子里拿起了一块三明治,突然笑道: “记得我第一次来皇宫的时候,你也拿了一盘糕点给我吃。” 阿尔琳娜微微一愣,随即就想起来,罗斯库所说的,便是他受到父亲的传唤,来到皇宫的那一次。 一想到那时的情景,阿尔琳娜的脸上便出现了笑容,她道: “那个时候,我们才刚刚订婚呢……” “是啊,”罗斯库咬了一口三明治,然后口齿不清地道,“当时我还向你宣誓效忠来着。”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罗斯库的的确确是严格遵守了那个誓言。 不过,也正如同那时罗斯库誓言的内容一样,在那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两个人之间的一直都是效忠与被效忠的关系。 一想到自己曾经对罗斯库那么冷淡,甚至在新婚之夜那种原本应该十分温馨的时刻,还拿着一把长剑指着丈夫的脖子,阿尔琳娜就感到十分内疚。 “现在回想起来,那似乎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阿尔琳娜感慨道,尽管他们二人结婚也只有2年而已,但期间却经历了很多事情。 “说起来,我还应该想你道歉才对。” 罗斯库已经将那块三明治消灭干净,他取出手帕擦了擦嘴,然后说道。 “道歉?” 阿尔琳娜微微一怔,她想不出丈夫最近做了什么错事。 罗斯库点了点头,然后说道: “刚开始的时候,让你嫁给我这样的男人,你一定感到很不甘心吧。” 尽管这是事实,可阿尔琳娜却本能的想要否认,毕竟现在的情况已经和过去有很大的不同了。 过去的罗斯库,除了头上顶了个公爵的光环之外,完全就是人海当中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男人,他没有什么野心,没有什么胆识,甚至还有些懦弱。这样的男人,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符合心高气傲的未来帝国女皇的标准。 但是如今却和以前大不一样了,罗斯库已经蜕变成了一个真正的男人,他才华横溢,果敢坚强,能够保护家庭,更能守护这个国家。 想到这里,阿尔琳娜向罗斯库轻轻点了点头,柔声道: “当时我确实很不甘心,我很害怕嫁给你这样的木头,会成为我一生的错误。” 罗斯库的脸色变了变,虽然他自己也明白这一点,但是被心爱的人这样说出来了,还是让他受到了一点打击。 “不过……”阿尔琳娜一边说着,一边将头靠在了罗斯库的肩膀上,然后在他耳边轻道 “现在,这已经成为我一生中最明智的决定了。” 尽管这句话让罗斯库感到十分受用,但他还是装作不满道: “你刚才还说我是个木头,那我现在和过去,岂不是没有什么分别?” “木头也分种类的!”阿尔琳娜笑道,“有的只能任由它慢慢腐烂,有的却可以拿来当场房屋的栋梁。” “这个说法倒蛮有意思的。”罗斯库听到妻子的称赞,不由得傻笑起来。 “不过,我现在倒希望你能够变回以前那根烂木头。” 不知怎地,阿尔琳娜又在罗斯库耳边幽幽说道。 “为什么?” 罗斯库讶道,一直以来,他都在努力地让自己符合妻子的标准,可如今好不容易达到了这个标准,阿尔琳娜居然还有抱怨,这不得不让他再次体会到女人的心的确是难以捉摸的事物。 “你这块木头太香了,不知道有多少人要来抢,比如说那个利比尼斯公主,又比如说……” 不知不觉的,莱丝的名字已经说到了口边,阿尔琳娜一惊,连忙闭上了嘴巴。 罗斯库倒没有想那么多,只是听到妻子口中提到利比尼斯公主,又让他感到一阵头痛。 “我不是说过了吗,我和那个小公主,可是清清白白,一点儿关系也没有。” 阿尔琳娜轻哼了一声,又道:“那个小姑娘可是标志的很,你敢保证,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一点儿也没动心?” 罗斯库一愣,不由自主的心虚了起来,说实话像是萨芬娜那样的尤物,除非是生理功能有缺陷,任何男人见着了她都会不由自主的的想入非非吧。 见到罗斯库没有立刻回话,阿尔琳娜更是气恼,她狠狠地掐了一把罗斯库的大腿,然后怒道: “被我说中了,心虚了吗?”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罗斯库连忙辩解道,“你也知道,我当时在外面作战,连续几个月都和一群大男人在一起,突然见到一个长相还不错的小姑娘,难免会有些……想法。” 这句话虽然是事实,可此刻说出来,却是越描越黑了。 “想法?”阿尔琳娜的头已经离开了罗斯库的肩膀,她望着丈夫的眼睛,颇为恼怒的说道: “你果真对她有想法?” “这下完蛋了!”罗斯库心中暗叫不好,他恨不得给自己一耳光,可是话已经出口,却是收不回来了,他只得继续解释道: “就算有想法,也是一瞬间而已,后来我就立刻确定了,她不是我欣赏的类型!” “你欣赏的类型?”阿尔琳娜依旧不依不饶,“那你说说,你欣赏什么样的类型?” 眼看着妻子的小性子又要爆发,无奈之下,罗斯库只得祭出杀手锏了。 “我欣赏的类型嘛……”罗斯库一边露出“奸笑”,一边伸出胳膊,搂住了阿尔琳娜的小蛮腰。 “自然是你这样的!” 手上稍微一用力,罗斯库就把阿尔琳娜揽在了怀里,然后轻轻在她耳边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 “说到底,她只不过是一个小姑娘罢了,哪里比得上你?” 仿佛是为了证明这句话,罗斯库的手也不老实地在阿尔琳娜身上游走起来。 阿尔琳娜倒在罗斯库的怀里,也立刻就察觉到了对方的不轨企图,她起先还想要挣扎,可是一来女人的力气本就比男人要小一些,二来两个人结婚这么久,罗斯库又怎么可能不知道能够让她放弃抵抗的手段? 不到半分钟的功夫,阿尔琳娜的脸蛋就已经涨的通红,连目光也变得涣散起来。(未完待续) 第五十四章 妻子的诱惑 “不……不要!” 尽管已经浑身无力而且罗斯库的手段让她感到说不出的舒服,但是阿尔琳娜仍旧守住了最后一丝清明,并且向丈夫发出了抗议。 “这里可是皇宫!” “怕什么?又不会有人闯进来。” 尽管口中这么说,同时心里也很想将事情进行下去,但是罗斯库很清楚妻子的底线是什么,如果为了贪图一时之快而惹恼了她,那可就真的是得不偿失了。 很快的,罗斯库的手便停止了动作,仅仅只是将阿尔琳娜的娇躯搂在怀里,然后轻轻地嗅着她头上的发香。 过了好一会儿,阿尔琳娜紊乱的呼吸才逐渐恢复了正常,她抬起头来,有些恼怒的向罗斯库说道: “你再这样,我可真的生气了。” 话虽这么说,可阿尔琳娜却没有离开丈夫怀抱的意思,却反手楼主了他的腰,使两个人更加贴近了一些。 妻子的反应让罗斯库轻轻松了一口气,虽然主要的目的没有达到,但总算没有再继续关于利比尼斯公主的话题。 又过了一会儿,就当美人在怀,倍感舒适的罗斯库快要睡着了的时候,忽然听得阿尔琳娜这样说道: “你在外面作战的时候,莱丝不是一直跟在你身边吗?说到底,你周围也不全是男人啊。” “呃……也可以这么说。” “那你……有没有想过和她……”阿尔琳娜鼓足了勇气说道,“莱丝和我比起来,也不差吧?” 罗斯库原本有些疲倦,脑子里迷迷糊糊地,可听着了妻子的这句话,立刻就让他清醒了过来。 “你为什么会这么说?”罗斯库惊道:“我和莱丝之间,可是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 由于阿尔琳娜此刻正将头枕在罗斯库的胸口上,因此罗斯库一时之间也无法看清楚妻子脸上的表情,自然也不知道她刚才那句话究竟是开玩笑,还是刻意问出来的。 “你是不是听到了社么谣言?”罗斯库有些不安地问道,过去国内有关于他的桃色绯闻也不是没有发生过,比如说去年的时候,在帝都上流圈子里就曾经盛传他与钢琴家爱玛?波特曼小姐有暧昧关系。 因此现在罗斯库突然听到阿尔琳娜将他与莱丝联系到一起,第一个反应就是妻子听到了某些不实的谣言。 阿尔琳娜倒是希望,从斯坦伯格医师口中听到的那些真的都是谣言罢了,可是根据她这几日的观察,莱丝的确比过去要怪异了许多。 比如说,阿尔琳娜向莱丝问起前几个月,在伯兰顿已经教廷国内的战斗经过时,话题一旦涉及到罗斯库,莱丝就会显得有些慌乱,随即就开始做顾而言他,似乎总想将话题从罗斯库身上岔开。 又比如回到帝都以后,莱丝除了头几日住在皇宫别苑之外,最近的几天一直都在刻意的避开罗斯库。一个女人如果主动避开一个男人,要么就是厌恶他,要么就是对他产生了情愫,而莱丝并没有讨厌罗斯库的理由。 再加上刚才罗斯库走进书房里的时候,莱丝的目光就一直停留在了他的身上,这一点就连阿尔琳娜都注意到了。而且在莱丝的目光当中,包涵着十分复杂的感情,有欣喜、有失落,也有忧虑。 阿尔琳娜也爱着这个男人,因此她很清楚莱丝目光当中的含义。 “如果……我是说如果,”阿尔琳娜换了一种说法,向罗斯库问道: “如果有一天,你发现别的女人也喜欢上了你,比如说……那个女人就是莱丝,你会怎么办?” “别的女人喜欢上我?”罗斯库有些莫名其妙,“那个女人是莱丝?她……喜欢我哪一点?” 这正是罗斯库感到纳闷的地方,他自知并不是一个英俊的男子,虽然现在有权有势,但是像莱丝那样的女子,应该不会被自己的这些外在条件给吸引吧。 “你的意思,是我很没有眼光咯?” 罗斯库的回答让阿尔琳娜十分恼怒,若是这男人真的一无是处,她又怎么可能会像现在这样爱他? 但凡在妻子的眼中,丈夫总是最优秀的。阿尔琳娜眼中的罗斯库也是如此,所以她一点儿也不奇怪莱丝会喜欢上罗斯库。 “赶快回答我的问题!”阿尔琳娜继续催促道,“如果莱丝真的喜欢上你,你会怎么办?” “我想我会很头疼吧!”罗斯库照着心中的想法答道,“毕竟我一直都把她当作朋友,若是我们之间的关系变得复杂,那可就不好办了。” 这个回答虽然让阿尔琳娜松了一口气,但她还是言不由衷地说道: “你不用顾及我的感想,这一切都是假设,你可以说出你真心的想法。难道莱丝那样的女子对你示爱,你也一点儿也不动心吗?” 虽然阿尔琳娜口口声声说“不必顾及她的感想”,同时莱丝也的的确确是很多男性梦寐以求的尤物,若是被她主动示爱,要说一点儿也不动心,那是不可能的,可罗斯库又不是傻子,怎么会在妻子面前犯下原则性错误? 于是,他信誓旦旦地说道: “怎么会呢,我只爱你一人,就已经足够了。” 虽然这句话让阿尔琳娜甜到心里,可她还是有些不放心,于是又道: “莱丝毕竟是我最要好的朋友,她和那个什么利比尼斯公主不同……如果……如果她真的喜欢你,而你又对她有意……我……我是不介意的……” 虽然事先已经声明这都是假设,但这番话光是想想,就已经够难为情了,但是阿尔琳娜为了获知丈夫心中真正的想法,还是断断续续说了出来。 罗斯库虽然没有立刻回答,但是靠在他胸口上的阿尔琳娜,却很轻易地察觉到,男人的心跳正在急速加快。 罗斯库可不是圣人,面对着能够左拥右抱的诱惑,难免会让他想入非非。更何况这个提议,是来自于他的妻子。 兰诺作为一个以武建国,常年处在战乱中的国家,也就注定了男少女多的人口格局。虽然根据父神教的交易,一夫一妻制被写进了兰诺的法典,可是这十几年来真正遵守这一法律的人却当真不多。而且为了保证人口的可持续增长,帝国甚至在暗地里鼓励一夫多妻的现象。 如今但凡是上流贵族的男性,拥有一个妻子的同时,有着一个甚至多个情人,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如果当家的男人拥有足够的话语权,原配妻子与情人在同一个屋檐下共同生活也并不奇怪。 贵族圈子里经常会举办各种宴会,一名年轻的贵族男性如果每次参加宴会的时候,只固定带一个女伴的话,甚至会被别人取笑。而如果一个男人每参加一次宴会,身边的女伴都会变一副面孔,那么他就将会成为圈子里的传说。 阿尔琳娜开始执政之后,虽然也曾经想过要提高女性在国内的权力,严格保障一夫一妻制度的执行,可是事实很快就让她明白到,自己的理想恐怕在短时间内是不可能实现的。 罗斯库虽然很少接触帝都的上流圈子,但是身处在这样的大环境下,他身为一个正常的男人,偶尔也会幻想着能有多位不同的伴侣,但是幻想始终都是幻想,他的妻子身为帝国的女皇,怎么也不可能与别人分享一个丈夫。 可是如今,阿尔琳娜居然亲口说道,她不介意罗斯库身边再添上一个莱丝,这样诱惑,又怎能不让罗斯库怦然心动? 罗斯库舔了舔发干的嘴唇,他本能的想要赞同妻子的这个提议,可是话到了嘴边,他的心中却猛地产生了一丝惊觉。 “万一,她是故意试探我的话,那岂不是要糟糕?” 这个想法在罗斯库脑中产生之后,便立刻生根发芽,让他确信不疑了,虽然他不明白阿尔琳娜今天为什么会提出这样的话题,但是以他对妻子的了解,刚才那句话一定不是出于真心! 归根究底,罗斯库一直都是将莱丝当作一个普通友人来看待,如果他真的对那位红发的美丽女将军别有企图的话,阿尔琳娜的这个提议可算就正好称了他的心意,他也毫不犹豫地会出言赞同。 “好险!好险!” 罗斯库在心底抹了一把冷汗,他明白自己差一点就中了圈套。 接着,罗斯库再一次搂紧了阿尔琳娜的纤腰,然后在她耳边柔声说道: “你看看,我的怀里只能容你一人,又哪里还有其他人的位置?” 这句话虽然有些肉麻,却让阿尔琳娜彻底放下心来,她满意地,像一只猫儿似的在罗斯库的胸口蹭了蹭,然后低声说道: “你说的,可要算数。” “当然!” 罗斯库同样也是松了一口气。包括今天在内,最近的阿尔琳娜的确是有些反常,先是平白无故地吃利比尼斯小公主的醋,刚才又开始担心莱丝。虽然罗斯库清楚这是妻子在意自己的一种表现,可是这样的事情再来几次,他也会头痛不已。 而且为什么会扯到莱丝的头上呢?罗斯库仍旧有些纳闷,他再一次向阿尔琳娜问道: “你刚才说的……关于莱丝的事情,不会是真的吧?” 如果是真的,那可就麻烦了,罗斯库这样想道。 然而过了好一会儿,都没有听到阿尔琳娜回答这个问题。 低头一看,罗斯库这才无奈的发现,妻子的双目轻合、呼吸均匀,已然是进入梦乡了! 虽然阿尔琳娜的睡姿罗斯库已经见过无数次,可是那张清美绝伦的面庞却是百看不厌,再加上那嘴角上的一缕笑意,更是让人心动不已。 “晚安!” 罗斯库一边轻声说着,一边凑近了在阿尔琳娜的唇上一吻,然后缓缓地收紧了双臂,生怕惊醒了怀里的佳人。 罗斯库今日本就十分疲倦,他很快也闭上了眼睛,沉沉睡去。 女皇和亲王夫妇在皇宫的书房里做着美梦,可此时此刻的法雷市城内,却有很多市民无法顺利进入梦乡。 随着数万亲卫军士兵走上街头,再加上亲卫军长莱丝?维多特中将的现场指挥,城区里总算没有新的纵火事件发生。但是从傍晚到深夜,一共有二十多幢建筑物被烧毁,而且其中大部分都是政府部门。不幸被大火烧死的一共有36人,伤者上百,他们大部分也都是政府官员和职员。 这样严重的事件,自然让法雷市民们人心惶惶,虽然目前纵火犯的目标不是普通民宅,可是谁也保不准那些该死的罪犯会不会改变目标。因此很多市民都通宵站在外面的街道之上,他们拖家带口,有的人甚至还带着行李财物,很快就将很多街道阻塞。由于大多数人都处在极度的紧张当中,人与人之间稍微有些摩擦,就有可能引起争吵,甚至斗殴,最后蔓延成骚乱。 而在街道上、居民区里四处巡逻的亲卫军士兵,他们的任务除了抓住纵火犯、安抚慌乱的民众之外,就是拘捕那些在市民当中引起骚乱的人。 最近莱丝心中很有些烦闷,她意识到自己犯下了一个难以饶恕的错误,而她却连面对这个错误的勇气也没有。 如今的莱丝,只能靠不断地工作,将这个错误以及随之而来的烦恼,暂时搁置在脑后。 幸好,心中的烦恼并没有让莱丝的工作出现偏差,这位亲卫军长还是和以前一样,很快就发现了今晚整个事件当中的一些异常之处。 最让莱丝感到奇怪的,就是市民当中偶尔出现的那些骚乱了。按理说,法雷作为兰诺的首都,居住在这里的市民当中虽然也有一些恶劣之人,但绝大多数市民都是通情达理的。在以往的正常情况下,市民与市民之间总是能友好相处。 可是今晚的情况确太过诡异了,尽管因为那十几场莫名其妙的的大火,市民们的情绪都很紧张,但是这些市民也不至于会因为一些鸡毛蒜皮般的小事就大打出手。也就是说,在这充满紧张气息的城市当中,有很一些别有用心的人在故意挑起市民之间的矛盾,从而引发混乱。 想通了这一点,莱丝便果断地向亲卫军下达了命令:凡是有打架斗殴者,不论理由,一轮抓去亲卫军大营问话! 虽然莱丝知道被抓的这些人当中,肯定存在着被有心人挑衅的无辜者,可是目前情况紧急,她也没时间分辨谁是好人,谁是坏人了。 至于那些纵火犯,尽管他们逃的比兔子还快,但莱丝也不是没有抓住他们的办法。根据之前几起大火目击者的描述,纵火犯往往都是手持几瓶烈性的朗姆酒,以烈酒为燃料点燃建筑物的。所以莱丝很快就下达了第二道命令:在街头主要道路设立关卡,严格检查过往行人,一旦发现携带烈酒的,就立刻将其拘捕, 这一道命令自然也会“误伤无辜”,可是莱丝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再说整个帝都喜好喝烈性朗姆酒的市民本就不是很多。 经过一晚上的折腾,因为打架斗殴,或者涉嫌携带危险易燃物品而被抓的人居然有150名之多,这些人全部都被暂时关押在了亲卫军的营房里,而埃罗克所领导的人口调查局也在第一时间内取走了这些人的名单。 人口调查局原本就拥有一个储存了整个法雷常住人口的资料库,如果这150人当中有本地人,只需要半个晚上就能够查清楚他们的真实身份。 第二天一大清早,准确的说是教历993年11月2日上午7点30分,亲卫军长莱丝和人口调查局长埃罗克再一次在女皇的书房门口碰面。 这二人显然都是一宿未睡,此刻他们尽管都挺直了腰板,但脸上的黑眼圈还是暴露出了他们的疲惫。 “昨晚你逮捕的那些人,我都已经查清楚了。” 埃罗克首先向莱丝说道:“一共150人,其中有89人是法雷本地人,其余61人均来自南方省份。” 莱丝最近刚刚从南方回到帝都,自然很清楚那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听到埃罗克的说法之后,她立刻就意识到了什么。 “你是说……”莱丝脸上露出凝重的神色,“那个南方同盟……” 亲卫军长的话并没有说完,因为人口调查局长用一个眼神示意她不要再说下去。 二人所在的地点虽然是皇宫内部,但四周围毕竟还有许多工作人员,并不是一个用来谈机密的好地方。 “女皇在里面吗?” 莱丝也明白这一点,于是她上前了一步,向站在书房门口的一名女护卫问道。 由于岗位轮换的关系,现在站在门口的,已经不是昨天挡住罗斯库以及众多官员的那两名女护卫了,但是女皇究竟在不在书房里面,她们还是清楚。 “陛下还在里面,亲王也在一起。”那护卫回答道。 “他们一晚上都在这里吗?”莱丝皱了皱眉头,她又上前走了一步,似乎是打算推开书房的房门。(未完待续) 第五十五章 困惑 清晨,当罗斯库睁开眼睛的时候,只感觉全身又酸又麻。 整个晚上,女皇夫妇都是在书房的沙发上度过的,虽然这沙发是用上好的棉花填充,表面也铺着柔软的皮毛,但毕竟不是用来睡觉的卧床,更何况上面还挤了两个成人? 阿尔琳娜静静地躺在罗斯库的胸口之上,大概是觉得身下的肉垫十分舒服的缘故吧,直到现在她都没有醒来的迹象。 这可苦了一晚上都保持同一个动作的罗斯库,虽然怀中躺着的是他最心爱的人,她柔软的娇躯更是让人舍不得放手,但像这样被压了一晚上,那滋味可不能用美好来形容。 正当有些喘不过气来的罗斯库思考着,是不是应该叫醒妻子的时候,他忽然听得书房的大门处传来了一声轻响。 罗斯库一惊,他努力地抬起了头,却只看到刚刚被推开一条小缝的大门,又飞快地合拢了去。 “砰!” 门口那人似乎用力过猛了一些,当大门再次合上的同时,突然传出了一声闷响。 “你怎么了?” 埃罗克看着刚准备进入书房,又忽然退回来的莱丝,感到有些奇怪。 “没……没什么!” 莱丝脸一下子就变得和她的头发一般颜色,她支支吾吾地道: “陛下在里面,不过我们还是等一会儿再进去吧。” 说着,莱丝便快步走到一旁,坐在了走廊里的一张椅子上。 莱丝的样子虽然有些奇怪,但是埃罗克却没有往别处细想,他现在一门心思都放在眼前的纵火事件之上,甚至连莱丝脸上那淡淡的哀愁也没有注意到。 尽管躺在沙发上的罗斯库没看到刚才开门的是谁,可是他还是凭经验猜到来的很有可能是那位亲卫军长,放眼整个皇宫,也只有她才会在不经通传的情况下,冒冒失失地闯进女皇的书房。 刚才门处的响声也惊醒了原本沉睡地阿尔琳娜,她猛地睁开了眼睛,望了一眼面前的罗斯库,随即又有些惊恐地扭头向书房的大门处看去。 尽管门口没有人,大门也被重新关严实了,可是阿尔琳娜仍旧有些担忧。 “刚才……有人进来了吗?” 阿尔琳娜向罗斯库问道。 尽管明知道如果回答“没有任何人进来过”会省去很多事情,但罗斯库心中突然升起了捉弄一下妻子的想法,他点了点头,十分严肃地说道: “的确有人进来了。” “什么?” 阿尔琳娜心下大惊,她身为女皇,一向都非常注意自己的形象,在她看来,若是让臣子们见着了刚才他们二人的模样,那可就是仪态尽失了! 于是,女皇立刻就挣扎着,想要从沙发上坐起来,和她之前和罗斯库在小小的空间里挤了一晚上,手脚同样有些酸麻无力,因此在好不容易撑起身子之后,却立刻又手一软,跌落回了罗斯库的怀抱中。 “亲爱的,不要紧张,”看着惊慌失措的妻子,罗斯库突然有一种恶作剧得逞的快感,他笑道: “刚才进来的只有莱丝一人而已。” “是……是吗?” 听到了这句话,阿尔琳娜这才从惊慌中镇定下来,莱丝始终算是亲近之人,和普通的臣子们还是有区别的。 可是,阿尔琳娜立刻就又意识到了另外一件事。 “我们在一起……被她看到了?” 这句话像是在自言自语,罗斯库听到了也有些纳闷,他道: “我们又不是第一天在一起,她又不是第一次看到,有什么好担心的?再说我们也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吧?” 的确,劳累了一天的女皇夫妇在书房里休息一晚,也算不上什么严重的事情。而过去和女皇夫妇居住在同一屋檐下的莱丝,偶尔也会撞见那两人亲热时的场面。 “你……你不明白的!” 阿尔琳娜想倒的却是另外一件事情,她担心自己和丈夫的亲密举动,会导致莱丝心中的不快。 不得不说,我们的女皇陛下心地实在太善良了一些,她明明很清楚丈夫是容不得他人来分享的,却仍旧为莱丝而感到难过。 当兰诺的女皇整理好昨夜弄乱的服饰,打开书房大门的时候,已经是二十分钟之后了。 同莱丝一起走进来的埃罗克见到罗斯库也在书房内,并没有显得有多么吃惊,女皇夫妇的恩爱他可是很清楚的。 和昨天一样,阿尔琳娜依旧在第一时间内,就开始暗中观察莱丝的表情,此刻莱丝脸上的红潮早已经退去,她的表情并没有什么怪异的地方,可是眼神却有些涣散,显然是有事藏在心中。 看到好友这幅模样,阿尔琳娜更加内疚了。 不过莱丝终究还是一位称职的下属,她很快就同埃罗克一起,将昨天傍晚到今天早晨法雷市内所发生的情况,向女皇和亲王详细的汇报了一遍。 起初的时候,阿尔琳娜还在为莱丝而担忧,可是随着这汇报的深入,她的注意力也渐渐的转移到了工作当中来。 当听到居然有36个市民被大火烧死,上百人受伤之后,女皇陛下忍不住便拍案而起。 “岂有此理!” 帝都法雷,是开国皇帝兰诺里斯一手建立的城市,在阿尔琳娜眼中就好像是父亲留给自己的珍贵礼物,是说什么也要好好守护的。那年格朗克公爵叛乱,给法雷带来了极大的混乱,阿尔琳娜至今揪心不已。如今居然有人胆敢在法雷城内纵火伤人,这更让女皇感到愤怒。 “那些人,究竟是为了什么,他们有什么目的?” “目前还不清楚。” 埃罗克如实回复到: “虽然已经抓到了150名嫌犯,而且当中有61人被认为有重大嫌疑,但是由于时间仓促,我们还没来得及对这些人进行审问。” “那就尽快去查清楚。” 阿尔琳娜跌落回身后的座椅上,她抬起手来,轻轻按了按太阳穴,显然刚才的这个消息让她头痛不已。 “希望这件事情,不要和瑞沙那边有什么联系……” “瑞沙?” 听到妻子的这句话,罗斯库忍不住插口道: “这件事情,会和瑞沙帝国有关吗?” 阿尔琳娜望了罗斯库一眼,接着对他说道: “昨天下午的会议你不在场,因此还不清楚这件事。实际上,克里斯托弗伯爵昨天收到了确切消息,帝国的对外事务局里有人向瑞沙帝国出卖情报。外事局的好几个特工都已经联系不上了。” “你是说,外事局有内鬼?” 罗斯库越发的惊讶了,他没有想到昨天居然发生了这么多事情。 阿尔琳娜点了点头,颇为无奈的说道: “原本从昨天开始,克里斯托弗伯爵就应该去调查外事局的这件事,可是接着又有人在法雷捣乱……” “根据初步的调查,帝都内的纵火案和瑞沙帝国并没有什么关联。”埃罗克又开口说道:“那些嫌疑重大的纵火犯全部都是兰诺人,而且都来自南方省份。” “南方?”罗斯库的眼睛一亮,“难道是南方同盟的余党?” “下官认为很有可能?。”埃罗克点了点头。 “既然是这样的话,”罗斯库沉思了一会儿之后,便向阿尔琳娜说道: “陛下,不如就由我代替克里斯托弗伯爵,去审讯那些纵火犯。毕竟剿灭那个什么南方同盟的人是我,他们的余党自然也应该由我来对付。” 罗斯库主动揽下了这工作,无疑是帮助阿尔琳娜解了燃眉之急。因为从目前的情况来讲,无论是法雷城内的纵火事件,还是外事局的内鬼,都是必须要尽快解决的问题。而想要将外事局的内鬼拎出来,显然只有埃罗克这样专业的情报人士才能胜任。 而罗斯库在伯兰顿的时候对那个南方同盟已经颇有了解,如果那些纵火犯真的是南方同盟的余党,由他来办这件事自然最为合适。 “既然是出于你本人的意愿,那么纵火事件就交给你去调查,城内的亲卫军你原本就有权调动,因此人手上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另外还有莱丝……” 和往常一样,阿尔琳娜顺口就提到了好友的名字,不过她却像是意识到了什么问题似的,猛地停住了话头。 而这,也让莱丝向她投以了疑惑的目光。 为了不引起莱丝的怀疑,阿尔琳娜努力让自己显得更加自然一些,她继续道: “莱丝也可以为你提供帮助,你们在外一起征战了那么久,工作上的配合应该没有问题。” 这样的安排从公事上而言,可以说是一点问题也没有。毕竟尽管罗斯库有权调动亲卫军,但亲卫军的军长却是莱丝,有她从旁协助要更加妥当一些。然而做出这个决定的阿尔琳娜,却更加担忧了起来。 “希望……不要发生什么事情才好。” 会议结束之后,阿尔琳娜望着离开书房的那三个背影,心中忐忑不安。 罗斯库同埃罗克、莱丝两个人一起走在皇宫内长长的走廊上,由于昨夜休息的很充分,他比另外两人精神了许多。 精神好,话也就多了起来。 “等这两件事情结束了,”罗斯库望着身边既是同僚下属,又是朋友的二人说道,“我们再找个机会聚一聚吧,自从南征回来,我一直想搞个庆功宴,好好地犒劳犒劳你们。” 无论是跟随着罗斯库一起征战的莱丝也好,还是在暗处默默负责情报工作的埃罗克也好,在对教廷的战争当中都是居功至伟,虽然女皇不久之后就会给他们各种奖赏,但罗斯库也想用自己的方式来答谢他们。 “亲王殿下能够有这个心意,我这个下属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也许是因为有莱丝在场的缘故,埃罗克反而显得有些拘谨。 罗斯库也察觉到了这一点,他立刻就拽着埃罗克的胳膊,加快了脚步,将莱丝甩在了后面。 “过几天我会邀请你来我家吃饭,你可一定要来啊!” 罗斯库小声地说道。 “怎么?”埃罗克哪会不明白对方的小算盘?他道:“你又想以我为幌子,找借口喝酒吗?” 罗斯库家中禁酒,可无奈他肚子里却住着不少酒虫,因此以“招待客人”为理由在餐桌上喝酒,是他惯用的伎俩。 “你既然清楚,那就更不要拒绝了!”尽管想法被埃罗克识破,可罗斯库依旧厚着脸皮说道。 “你时常也会在外面工作,难道就没有机会偷偷喝一两杯吗?” 这是埃罗克最感到奇怪的地方,就算罗斯库不能当着女皇的面喝酒,可是他又不是一天到晚都和女皇在一起,偶尔偷嘴也不会被察觉。 “这你就不明白了!”罗斯库严肃道,“夫妻之间,最讲究的就是‘信任’二字,我既然答应陛下不喝酒,就一定不会在未经她允许的情况下偷喝!” 明明是怕老婆,却又说得冠冕堂皇,埃罗克只能苦笑不已。 “先把我的问题放在一边……”罗斯库又小声说道,他偷偷的回头瞄了莱丝一眼,又道: “你们两人,发展的怎么样了?” “能有什么发展?”埃罗克知道罗斯库指的是什么,他继续苦笑道:“在外远征的时候,我们还可以因为工作上的事情偶尔见面,可回到了帝都,各自忙于工作,却连见面的理由也没有了。” “你就不会主动一点?”罗斯库脸上一副情圣的表情,“见面就见面,需要什么理由?如果一定要找理由,你也可以用‘晚上一起吃饭’之类的嘛!” “我的脸皮可没有你那么厚!”埃罗克抱怨道,“当初你和女皇陛下,也是这么发展的吗?” “我们?”罗斯库老脸一红,众所周知的,他能够娶女皇为妻,完全是天大的运气,如果不是因为兰诺里斯大帝的一纸婚约,让罗斯库用正常的途径去追求阿尔琳娜,恐怕连正常的对话都无法进行下去吧。当年的罗斯库,可比现在的埃罗克要腼腆得多。 “不管怎么说!”罗斯库打住了这个话题,他拍了拍埃罗克的肩膀,对他说道: “身为你的朋友,我一定会多帮你美言几句的!” 三个人出了皇宫,埃罗克就和罗斯库与莱丝分道扬镳了,外事局的问题事关重大,他甚至一个手下都没有带着。不过以埃罗克的身手,再困难的情况他也能应付自如吧。 罗斯库既然要去亲卫军军营审讯那些纵火犯,自然也是和莱丝同路的,他惦记着刚才对埃罗克的承诺,于是向身旁一直沉默着的亲卫军长说道: “这几天你都没有回家,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家?” 满腹心事的莱丝听罗斯库这么一说,微微有些**。 是啊,自己已经好几天没有回皇宫别苑了,毕竟那个地方是他的“家”,而不是我的“家”。 陷入感情烦恼的女人总是多愁善感的,罗斯库这句话明明没有太多的含义,只是随口一问罢了,却让莱丝的心情越发的糟糕起来。 “这几天亲卫军在征兵,我比较忙罢了。” 不得已,莱丝值得这样回答道。亲卫军在伯兰顿以及教廷国的一系列战斗中折损了数千人,因此这段时间以来,一直都在从各个军团抽调精英士兵弥补空缺。 罗斯库对这个理由没有怀疑,他接着开玩笑地说道: “原来如此,这些天老看不见你的人,还以为你有了心上人呢!” 心上人?莱丝猛地一惊,她扭头向罗斯库望去,却从对方的笑容里看出这句话只是开玩笑罢了,心中更是哀怨。 “我哪儿有什么心上人!” 莱丝嘟哝道,她一脚踢飞了路面上的一颗石子。 “你难道从来没有考虑这方面的事情吗?”罗斯库笑道,“琳娜……呃……女皇陛下和你这么大年纪的时候,可是已经找到一位好丈夫了。” “你的脸皮可真厚!”面对男人的自吹自擂,莱丝开始有些恼怒了。 罗斯库却无法体会对方的心情,他继续说道: “如果你寻不着合适的,我倒可以给你介绍一个。” “……” 莱丝没有说话,罗斯库仍旧自顾自地说道: “你觉得埃罗克怎么样?你们认识也很久了,相互已经有所了解。而且无论是相貌、身份还是才华,他都配得上行你吧。” “你……”莱丝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如果刚才这些话是别人对她说的,那倒没有什么关系,反正莱丝的年龄也已经不小,经常会有人向她提起类似的话题。可偏偏这些话是从罗斯库口中说出来的! 此刻莱丝当真是心烦意乱,更是感到一阵阵悲伤,她愤恨地望了罗斯库一眼,口中“呜”的一声,几乎就要哭了出来。 紧接着,莱丝也不等罗斯库反应过来,只是一个人奋力地跑开了。 莱丝适才的一番情绪表现,罗斯库自然都看在眼里,这也让他感到非常纳闷。 “我怎么又把她惹恼了?” 罗斯库呆呆地站在原地,完全摸不着头脑。(未完待续) 第五十六章 逼问 罗斯库来到亲卫军总部大营,却依旧没有见着莱丝的影子,找来了一名士兵问过之后才知道,原来莱丝在匆匆忙忙赶回来之后,又风风火火地带着一小队士兵上街去巡逻了。 从今天清晨开始,法雷市内的局势就已经趋于稳定,也没有再听说有新的纵火事件发生,在这种情况由亲卫军长亲自带领士兵上街维护治安,实在是有杀机用牛刀的感觉。 此刻就连罗斯库也隐隐察觉到,莱丝是在故意避开他,当然他也没有更深的细想下去,只是以为自己在什么地方又得罪了莱丝,惹对方生气罢了。 莱丝虽然不在,但对那些纵火犯的审讯工作还是得进行,罗斯库很快就在犹比罗斯少将的带领之下,来到了关押那61名嫌疑犯的地方。 原本被抓抓获的一共有150人,可是有81人在经过详细调查之后,证实他们都是法雷本地人,平时也有正当的职业,因此在留下了记录之后,这些人就被释放。 剩下的这61人,则是在最近才来到法雷的外省人,他们无法提供有效的身份证明,又不能交代来法雷的目的,因此这些人的嫌疑最大。 由于亲卫军军营没有关押犯人的牢房,因此这61人都被集中在了士兵们平日训练的操场上。现在法雷的气候已经进入了中秋,这些人在露天里呆了一晚上之后,每个人脸上都显露出疲惫的神情, 罗斯库也曾经在人口调查局呆过一段时间,自然知道审讯犯人的那一套流程,他很快就让亲卫军士兵给他安排了一间小黑屋。 这间小黑屋的窗户都被黑色的窗帘遮挡,当中只有一张桌子,两张椅子。桌子上摆着一盏明亮的油灯。罗斯库就坐在这桌子的一侧,他的对面则是一名刚刚被押进来的嫌疑犯。 罗斯库面前桌子上有一张表格,上面显示这嫌犯的名字叫做托亚?蓝格克,可除了这个名字之外,嫌犯的年龄、职业、出身一概不知。 显然这个名叫蓝格克的嫌犯是一个嘴巴极硬的角色,这也更加深了罗斯库对他的怀疑。 这嫌疑犯看起来年纪不大,约莫也就十八、九岁的样子,他的外表不算俊朗,头发有些蓬乱,下巴上的胡茬大概有一段时间没有整理过了。他的脸上以及手上的皮肤也很粗糙,罗斯库凭经验猜测对方应该是一个农夫。 “你叫蓝格克?” 罗斯库首先发话,他用食指轻轻敲打着面前的表格,向对方问道。 年轻的嫌疑犯并没有任何表示,他仍旧歪着脑袋,如同烂泥一般靠在椅子上,眼神里除了冷漠还是冷漠,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面对年轻人的沉默,罗斯库只是微微一笑,仿佛丝毫不以为似的,继续又问道: “你的职业是什么,出身哪里?” 和刚才一样,年轻人依旧用一个冰冷的眼光回答了罗斯库的问题。 “不愿意说是吗?” 罗斯库轻点着桌面的食指突然停了下来,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嘴角上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接着,亲王勾了勾手指,扭头向一直站在他身后的两面亲卫军士兵说道: “按住他!” 亲王的命令有些莫名奇妙,但两名士兵还是立刻就将其执行,一个身材较为魁梧的士兵走上前去,拎起了蓝格克的衣领,啪的就将他迎面推倒在了身前的桌子上。 而另外一名亲卫兵士兵则用双手牢牢地固定住了蓝格克的两只胳膊,防止他暴起反抗。 “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被制服的一动不动的蓝格克感觉到了危机,可依旧没有松口的意思。 “放心,我也没指望你这么快就会招供。” 罗斯库继续微笑着,然而在桌子上那盏油灯的照耀下,他着笑容被染上了一个诡异的色彩。尽管蓝格克已经下了决心不会透露任何信息,然而他在看到了对方的笑容之后,仍然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然而,罗斯库接下来的一句话,让年轻人感到的就不仅仅只是一个冷战了! “砍了他左手小指头!” 亲王的命令再一次让两名亲卫军士兵一愣,他们毕竟不是专业的刑讯人员,对于这样残忍的事情还是有所抵触的。 “找我说的去做,下士!”罗斯库收起了笑容,颇为严肃地说道:“你所面对的不是一个普通市民,他和他的同伙已经在我们的城市里造成严重的灾难,你必须把他当作敌人来看待!” 听到了“敌人“二字,身材较为魁梧的亲卫军士兵,也就是罗斯库口中那名下士的眼神立刻就变得凌厉的起来,他飞快地从军靴中抽出了一柄匕首,然后狠狠地插在了桌子上。 那匕首锋利的刀刃不远处,就是年轻人蓝格克不能动弹的双手。 “你……你们不能这样做!” 蓝格克终于感受到了恐惧,他怎么也想不到眼前这个负责审问他的年轻人居然说动手就动手。 其实这也怨不得罗斯库心急,昨夜里的纵火事件实在闹得太大,而且罗斯库认为如果这件事真的是南方同盟所为,那么他们的手段肯定不仅仅只是纵火而已,这场大火应该只是一个前奏罢了。 所以,罗斯库迫切的需要从这些被捕的嫌疑犯口中获得有用的信息,从而做好对付南方同盟接下来动作的准备。 那名叫蓝格克的嫌疑犯虽然表现出了惧意,却依旧没有招供的迹象,罗斯库微微一努嘴,向面前的亲卫军下士下达了下一步指示。 虽然明知道被制服的是一个手无寸铁的年轻人,但是那下士还是在心中默念了几次“他是敌人”之后,狠狠地站下了手中的匕首。 “啊!” 俗话说“十指连心”,虽然被斩断的只是左手小指的一节而已,但这疼痛还是常人无法忍受的,蓝格克立刻就撕心裂肺般的惨叫起来,他的声音也穿透了小黑屋的薄墙,远远地飘散了开去。 仍被看押在外面操场上的另外60名嫌犯听到了这声惨叫,大多数脸色立刻就变得如同白纸一般。 小黑屋内,少了一根手指的蓝格克一边痛苦地嚎叫着,一边咒骂着面前的罗斯库: “你这……你这恶魔!父神是不会原谅你的!” “有一个名叫教皇的老头也对我说过同样的话,但是他的下场也不比你好到哪里去。” 面对这样的诅咒,罗斯库早已经见惯了。 蓝格克虽然年轻,但也不是一无所知的愚民,听到了罗斯库这句话之后,他立刻就隐隐约约地猜到了对方的身份。 “你……你是……” “我是谁并不重要!”罗斯库厌烦的打断了对方的话,“我只想知道,是谁指使你在城内纵火、引发混乱的!” “是……是……” 身体的疼痛,以及得知对方真是身份后的心理压力让蓝格克有所动摇了。 “如果你仍然不开口的话,我还会让人斩断你更多的手指!”罗斯库威胁到:“看你的模样,应该是一个农夫吧,如果少了几根手指头,不知道你还能不能在田地里干活、养家糊口呢?” “你……你……” 蓝格克激愤地说不出话来了,他狠狠地用头槌着桌子,直到另一个亲卫军士兵拽住了他的头发。 “就算你死了,也无所谓!”罗斯库冷冷的说道,“外面还有60个人,我相信不是所有人都会和你一样。总有一个人会告诉我一切!” 罗斯库的这句话,让蓝格克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 接着,这个年轻的纵火犯便开始痛哭流涕的讲述他所知道的一切。 正如罗斯库所猜想的,蓝格克的职业是农夫,他原本住在伯兰顿城西面十五公里外的一座小镇上,在农场里干活是他每天除了睡觉之外唯一一件事情。 尽管农场的生活很枯燥,也很疲累,但是一个月下来,蓝格克也能获得20琼恩的报酬,这些钱刚好可以让他和他的家人过上清贫而又快乐的生活。 过去,蓝格克曾经幻想着攒足100琼恩,然后就向隔壁裁缝的女儿求婚,在他那座小镇里,100琼恩已经是一笔巨额财富了。 然而这美好的日子并没有到来,上个月的时候,琼恩所在行会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突然倒闭了,这一情况立刻就让蓝格克不知所措。 农场是属于行会的财产,蓝格克只是在这个农场上工作的,众多农夫当中的一个罢了。虽然在行会倒闭之后,农场依旧能够继续种植粮食,但如果没有行会的人来收购,农场出产的粮食就没有办法卖出去。 更糟糕的是,蓝格克的薪水也是由行会发放的,如今行会倒闭了,他找谁要钱去呢? 虽然蓝格克已经有数十琼恩的积蓄,但这些钱是他用来娶妻生子的,如果没有人给他发薪水,那么他所向往的幸福生活就再也触摸不到了。 很快的,愤怒的蓝格克决定到附近城里行会的总部问个清楚,然而当他好不容易来到城里,找到那个过去给他发放薪水的行会干事之后,才从对方口中得知: “拜耶赫夫亲王和他的军队查封了我们的行会,老板已经逃到国外了,你也就不要指望在从我们这里获得薪水了。” 这个回答无疑让蓝格克的最后一丝幻想破灭了,在那之后,他一个人失魂落魄地走在城市的街道上,就仿佛孤魂野鬼一般。 直到有一个人叫住了他。 “嘿,小伙子,你也是失业的行会成员吗?” 那人说道。 蓝格克点了点头。 那人又道:“你应该听说了,是拜耶赫夫亲王摧毁了我们的行会,让我们这些人生活没了指望。所以大家准备集合起来,到帝都去讨个说法!” 对,去讨个说法! 那人的提议立刻就让蓝格克心中产生了共鸣,虽然他听说那个拜耶赫夫亲王是一个很了不起的人物,连伟大的教皇陛下都不是这位亲王的对手。但是蓝格克相信,他一定可以让那个亲王给他一个说法! 于是,蓝格克在那个陌生人的带领之下,跟着几十个与他有同样目的的、来自附近城市各个公会的成员们一起,来到了帝都法雷。 虽然蓝格克的目的只不过是找拜耶赫夫亲王“讨一个说法罢了”,但是当他们一行人抵达帝都之后,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内见到亲王。 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罗斯库不可能去接见向他们这样身份不明的人士。 几十个来自异乡的客人,在法雷城内一家破旧的、不知名的旅店住了整整一个星期之后,那个领头人再次找到了他们。 “不行,亲王殿下不愿意接见我们,更不同意恢复我们的行会。” “怎么会这样?”包括蓝格克在内的几十人一起问道。 “亲王殿下认为……行会,以及向我们这样的人,已经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罗斯库自然不可能说出这样的话,而那个领头人也根本没有去见他。 然而蓝格克,已经拿几十名伙伴却对领头人的话深信不疑,因为这一路上来,领头人不仅承担了所有的路费,还给了他们不少好处。 “那个该死的亲王!” 不知道是谁首先骂道,而且很快就得到了所有人的共鸣。 “我真恨不得将那个亲王一刀杀了!” 蓝格克也附和道。 “办法……也不是没有!” 当所有人的情绪都被调动起来之后,领头人忽然说道: “只是……不知道你们肯不肯去做了!” 说着,领头人给他们一人发了两瓶烈性朗姆酒。 “我不喝酒。”蓝格克说道,尽管他明白这瓶酒抵得上他半个月的薪水。 “这不是让你喝的!”领头人笑着回答道,“你们一个人去一个地方,然后用这些酒将那些地方点着了,用不了多久亲王自然会接见我们。” 蓝格克等人虽然都是农夫、木匠、牧民之类,没有多少文化,可也不是傻瓜,他们知道在法雷这样的城市纵火,肯定是一个大罪。 察觉到了众人脸上的迟疑,那领头人这样对他们说道: “如果你们不愿意去做,那么就永远见不到拜耶赫夫亲王,你们所在的行会更不会有重建的一天。难道,你们就打算饿死在这座城市里吗?” 在场的都是粗人,粗人骨子里就有着一股狠劲儿,一想到自己所属的行会无缘无故被那个拜耶赫夫亲王毁掉,自己和家人只能够数着日子等死,所有人的眼睛都红了。 “我干!就算被烧死了,我也要变成厉鬼,去找那个亲王麻烦!” 蓝格克第一个回答道! 有了出头者,其余的众人也立刻纷纷表示,就算见不着那个拜耶赫夫亲王,烧掉他这座城市的建筑物,也算是出了心中的一口恶气。 很快的,来到法雷的近一百名行会成员,都选择了各自的目标,这些目标有的是政府部门,有的则是公共设施。 最后,那领头人还不忘提醒他们: “你们办成事情之后,就在城里的人群当中挑点事情,打架也好、斗殴也好,总之让这座城市的人们越乱越好!这样拜耶赫夫亲王就不得不同意我们的请求了。还有一点需要主意的是,尽量不要在见到拜耶赫夫亲王之外,被城中的警察和军队抓到!” 领头人吩咐完之后,蓝格克等一群人便奔赴了各自的目标,而根据事先的计划,头一个目标就是蓝格克所负责的,帝都警察局。 事实也正如计划当中的一样,蓝格克的任务完成的非常顺利,他成功的点燃了警察局的建筑物,并且在抓他的人赶到之前,就逃离了现场。 蓝格克也没有忘记领头人“制造混乱”的嘱咐,当夜幕降临之后,他便混迹在惊慌的法雷市民当中,四处挑起争端,直到被一队亲卫军士兵给捉住。 听到了蓝格克的叙述之后,罗斯库不禁对蓝格克,以及那些行会成员的无知行为感到好笑,当然他同样也对那个利用了这些人的无知,企图在法雷城内制造混乱的,蓝格克口中的“领头人”感到气愤。 显而易见的,那个“领头人”一定就是南方同盟的余党之一,他利用了蓝格克这样一群愚昧的民众,此刻应该正躲在城市的某个角落,筹划更加危险的举动吧。 “我想你应该很清楚,”罗斯库凑近了蓝格克满是汗泽和口水的脸,一字一句地向他说道: “我就是你们要找的拜耶赫夫亲王,你们如今见着了我,应该满意了吧。我还有一个问题要问你——” 尽管罗斯库不认为对方能够回答这个问题,但他还是问道: “带你们来到帝都的那个人,现在躲藏在哪儿?”(未完待续) 第五十七章 自焚 受审者一旦开口,就很容易将所知道的一切和盘托出,蓝格克没有在隐瞒任何情报,他很快就告诉了罗斯库他所知道的一切。 那个领头人——尽管蓝格克至今不知道那个人的名字,但是他记得他们刚来到法雷时,曾经落脚的那家旅店。 仅仅是一个人的供词并不可靠,罗斯库很快就让门口的亲卫军士兵将第二名嫌疑犯带了进来。 第二次审讯比起第一次要顺利得多,当后面进来的那名嫌疑放看见了桌子上的那滩血迹,以及缺了一根小指头,蜷缩在墙角不住呻吟着的蓝格克之后,他立刻就主动地供出了他所知道的一切。 毕竟这些纵火犯在之前都只是一群莽撞的平民而已,尽管事先被那个领头人叮嘱过不许泄露消息,但是在罗斯库残酷的审讯手段之下,他们根本就无法抵抗。 接连三个嫌疑放都提到了蓝格克口中的那间旅店,这也成为了罗斯库抓住幕后指使的唯一线索。 那个领头人显然比蓝格克这一群人知道的更多,如果抓住了他,就能够顺藤摸瓜,捕捉到隐藏在幕后的那只黑手。 虽然如果那个领头人足够聪明的话,他应该早就离开那间旅店了,但罗斯库仍旧还是抱着试试看的心理,派遣一个亲卫军骑兵小队前往那间旅店查看。 身为亲卫军中最优秀的骑兵小队长,托普上尉当仁不让地接下了这个任务,当亲王的命令下达了五分钟过后,托普上尉和他的骑士们就跨上了战马,风驰电掣地冲出了亲卫军军营。 36名骑士如同旋风一般,疾驰在法雷的城市大道上,整个帝都也只有亲卫军的骑士们有权力如此高速的在路上奔行,而且幸运的是,由于昨天夜里到今天早上的那接连几场大火,受惊了一夜的市民们此刻纷纷返回了家中闭门不出,此刻法雷的街道上根本就看不到几个行人。 纵火犯所供出的那件旅店在法雷的南部,靠近城墙的地方,因此从城市的中心区域感到那里,骑马至少也要半个小时。 虽然好不容易得来的假期被迫中断,但是托普上尉并不因此而感到沮丧,因为就算他休息在家,他那身为女皇护卫的妻子也很难抽出时间与他相距。因此对于托普上尉来说,与其呆在家里无所事事,倒不如为亲王殿下办点事要有意思的多。 更何况,亲卫军里已经有传言说,曾经在伯兰顿城之战中立下功劳的托普上尉有希望晋升少校,当然目前这仅仅也只是传言而已,托普现在要做的,就是再做出点成绩来,让这个传言变成事实。 因此一路上,托普上尉可以说一直都在心中默默地祈祷着,希望能够在那间旅店当中捕获一条大鱼。 由于托普上尉是法雷本地人,因此他对那间旅店附近的道路也颇为熟悉,在距离目的地只有百米左右的时候,托普中尉打了个手势,示意所有的骑士们下马步行。 这样做是为了避免惊动旅店中的嫌疑犯,托普上尉可不希望对方在听到马蹄声之后,就混在人群中逃走。 35名骑士在托普上尉的带领之下,迅速地穿过了一条小巷,纵火犯口中的那家旅店立刻就映入他们的眼帘。 这家旅店看起来有一定年岁了,或许在法雷建成的时候,它就已经矗立在那里。和最近在城中区域所开张的那些小巧的、精致的旅店比起来,这家旅店显得要大气许多。它一共有三层,每层大约有20个房间,加起来估计可以住下两百多人。 住的人多,并不意味着这家旅店的档次就很高,相反的从它破旧的外表来看,这家旅店的顾客大概都是一些社会底层人士。 像是蓝格克那样,从外省远道而来的农夫,大概也只住得起这种廉价的旅店。 托普上尉望着眼前的旅店,不由得皱起了眉毛,因为对于他的小队来说,这剑旅店着实有些大了,若是闯进去一间一间搜查的话,很容易就会打草惊蛇,让目标逃逸。 因此,托普上尉很快就做出了决定,他将手下的士兵们分成了三队,一队守住前门,一队守住后面,另一队则由他率领着,进旅店拿人。 十几名面色不善的亲卫军士兵突然到访,让这家旅店的老板和客人们着实吃了一惊。当12名全副武装的士兵举着步兵枪,闯进一楼的大厅时,原本喧嚣的场景立刻就鸦雀无声。 过了好一会儿,看清楚来的是军人而不是强盗的旅店老板才胆战心惊地走到托普上尉的面前,颤声问道: “这位长官,您是来吃饭,还是要住店呢?” 老板的冷笑话并没有让场面缓和下来,托普上尉依旧是扳着面孔,他向老板以及在场的客人们说道: “亲卫军捉拿嫌犯,希望你们能够配合。” “那是当然……那是当然!” 老板的额头上已经开始冒汗了,他知道昨天晚上法雷城内发生了很不得了的事情,此刻亲卫军闯进他的旅店,大概就是在寻找引发那些事件的凶手吧。老板现在最担心的,就是自己会不会被那些可恶的凶手给连累。 “我们在找一个40岁最后的中年男子,身高和你差不多,不过比你要胖一些,皮肤黝黑,头发和眼睛是棕褐色,操南方口音。你这里有相符的人入住吗?” 旅店老板脸上立刻就显露出难色,他这间旅店这么大,每天出入的客人着实不少,而且托普上尉给他的这个描述也实在太笼统了一些。 还好,老板在这一行里干了几十年,虽然谈不上过目不忘,但记忆力却是极好的,但凡是最近入住的客人,他基本上都能记住对方的模样。 于是,老板又小心翼翼地向托普上尉问道: “请问,您要找的人是什么时候入住本店的呢?” “10月28日下午,大概3点钟的时候。”托普上尉回答道,这些消息都是罗斯库从那些纵火犯口中得来的,“那个人一共带了80个人入住你们的旅店,你应该有印象吧!” 实在是太有印象了!虽然这家旅店每天的客人都很多,但是一次入住80人的场面可不是天天都有。老板至今还记得,当初他可是花了好大的功夫,才将那80个人安顿好。 “我记得那人!”老板立刻就回答道,“那天他们一下子来了几十人,我还以为会是比大生意,可他们领头人居然只要了10个房间!长官,你可以想象,在一个不到10平米的房间里住上8个人,那可是连坐的位置也没有。当时我就觉得那领头的,也太小气了一些……” “不要说多余废话!”托普上尉冷冷的打断了老板的话头,他又问道:“领头的那人,和我刚才所说的相貌相符吗?” 老板继续思索了一会儿,然后点了点头,道:“没错,我可以肯定,您要找的就是那个人!” “那么,他现在还住在这里吗?”托普的声音有些激动了。 “这个嘛……”老板转过身子,从柜台上那过来一个账本,翻阅了几下之后,便回答道: “昨天下午的时候,那些人就集体退房了。长官您知道吗,他们那么多人住下来,结果我只赚了不到10个琼恩,这个买卖实在是太不划算了!” 听到老板的话后,托普上尉立刻就露出了失望的表情,如果目标已经退房的话,再要找到他可就不容易了。 正当托普上尉打算就此离去的时候,却听得那老板又说道: “不过那个领头的却没有和其余的人一起退房,他现在仍旧住在这里。“ “什么?” 托普上尉一个激灵,一下子就冲到了老板的面前。 “那个人还没走?” “是……是的!” 托普上尉的表现让老板吓了一跳,他颤颤巍巍地道: “今天早上还见过他下来用餐,现在他应该还在房间里。” “他的房间在什么地方?” “楼上……”老板指了指天花板说道,“301号房间,我可以给您钥匙。” “不必了!” 托普上尉扔下这句话之后,便领着十几名亲卫军士兵们杀气腾腾地往楼上赶去。 在抓人的时候,亲卫军可没有用钥匙进门的习惯。 很快的,托普上尉和他的部下们就将三楼并不宽敞的走道堵了个严严实实,而他本人则站在301号房间的门口。 托普上尉显示趴在房间的木门上,侧耳倾听当中声音,接着他很快就确认:当中还有人在。 “动手!” 随着上尉一声令下,早已准备好的一名士兵立刻就飞起一脚,狠狠地将面前脆弱的木门给踹开了。 紧接着,第二名士兵举起步兵枪冲了进去,同时厉声喊道: “都不许动!” 旅店狭小的房间内正坐着一个穿着灰衣的男子,他的模样与托普上尉所知道的描述并无二致。 只是让托普上尉感到诧异的是,尽管被乌黑的枪口指着脑门,那男子却一点儿也不慌张。 相反的,他的脸上居然还露出了一丝微笑! “你们……来的有些迟啊!” 男子的嘴角正叼着一支烟斗,因此在说话的时候,他的吐词有些模糊不清。 “不管你是谁,因为你涉嫌危害国家安全,已经被逮捕了!” 说完,托普上尉就迈着大步,向坐在屋子里那男人走去。 得知了自己罪行的男子仍旧没有露出畏惧的神情,他的脸上依旧挂着笑容,这也让逐渐靠近的托普上尉心中升起了一丝警觉。 紧接着,托普上尉那优于常人的鼻子,忽然捕捉到了散布在空气当中的,一股淡淡的异味。 那是火油的味道! “全部退后,离开这个房间!” 托普上尉立刻就猜到了对方想要干什么,他连忙飞快地向后退去,同时大声警告者身后的部下。 与此同时,屋子正中的男子取下了口中的烟头,然后将当中仍旧燃烧着的烟丝倾倒在了地上。 早在托普上尉进门之前,屋子的地板上就铺着一层极易燃烧的火油。火油原本会散发出一种异味,但是在捉拿嫌犯这样紧张的情况下,就连托普上尉也没有在第一时间内察觉到。 “轰!”的一声闷响,被烟丝点燃的火油猛烈地燃烧了起来,随之而来的热浪让托普上尉一行人感到一阵窒息。 由于这座旅店是一座老房子,因此大部分材料都是木质的。地板和墙壁被这高温、高热的烈火一烤,随即也被引燃,并且很快地向四处蔓延开来。 托普上尉虽然退得极快,但室内的空间原本就不算大,在猝不及防之下,他的右臂袖子也因为飞溅的火星而燃烧了起来。 四周围的亲卫士兵见了,立刻就扑上前去,摘下了头顶的三角帽,手忙焦虑地帮助长官扑灭了胳膊上的火苗。 托普上尉虽然没有什么大碍,但是当他再次望向301号房间的时候,却只能懊恼着看着被一道火墙拦在后面的嫌疑犯。 屋内的男子已经身处在火海之中,赤红色的火苗将正不断地舔舐着他的身躯,然而他仍旧是微笑着,同时发出一阵痛苦并快乐着的嘶吼: “告诉你们的亲王,这一切还只是刚刚开始,复仇的烈炎将会将你们的一切全部吞噬!” “真是荒唐!” 这是在事件发生的一个小时之后,当罗斯库听取托普上尉汇报时的反应。 罗斯库并没有责怪没能顺利逮捕嫌犯的托普上尉,因为上尉已经尽力了,而且罗斯库事先也没有料到,对方居然是如此的狠角色。 好不容易寻找的嫌疑犯居然又放了一把火,而且把他自己给烧死了!这个事实无疑让罗斯库很受打击,他不得不在内心里,将眼前敌人的评价再次提高一个档次。 显然,罗斯库和整个法雷所面对的,是一群亡命之徒。 这些人为了达到目的,连生命都可以不顾,也必定将会给城市带来更严重的灾难。 城南旅店的一场大火,烧掉了那间已经开办了十多年的老店,和托普上尉有过短暂交谈的旅店老板欲哭无泪,附近的市民们又开始人心惶惶。 由于托普等人撤退的及时,因此亲卫军士兵并没有多大损伤,除了托普本人手臂被烧伤之外,其余的人都是完好无损的。同时由于亲卫军士兵们在第一时间内疏散了旅店内的住客,因此这一场大火除了纵火者本人之外,并没有烧死任何人。 但是这场大火本身却是一个强烈的信号,显然是有人在向罗斯库,甚至整个兰诺帝国示威! 正当罗斯库在亲卫军的总部里思考着接下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一封没有署名的信件被放在了他的书桌上。 这封信是一名亲卫军士兵交给他的,根据那名士兵的描述,在托普上尉返回军营后不久,就有一个样貌普通的老头来到亲卫军总部门口,将这封信塞在了站岗士兵的手中。而当士兵反应过来的时候,那老头却早已经消失在街道的拐角了。 这封信的信封上没有署名,只是在右下角写了一行小字: “尊敬的拜耶赫夫亲王殿下收。” 当中的信纸也仅仅只有薄薄的一张,然而在阅读了所有的内容之后,罗斯库便意识到,这封信完全没有它的外表那样普通。 虽然信件的内容从头到尾的语气都显得毕恭毕敬,但是在字里行间却透着明显的威胁。 这封信显然是这一连串的纵火事件的主谋写给罗斯库的,对方在信中声称对所有在法雷城内发生的纵火和骚乱事件负责,同时对方也“提醒”罗斯库,如果他们所提出的要求在短期内没有确切的回应,那么类似的纵火以及骚乱仍然将会继续上演。 对方的要求则是:兰诺政府必须停止对南方同盟以及下属行会的镇压,恢复这些行会在国内的地位,同时承认南方同盟这一组织的合法性。 有了这封信件,罗斯库便可以毫无疑问的确定:从昨日开始的混乱,都是由于南方同盟的残党们不甘失败所致。这些人秘密潜入了兰诺帝国的心脏法雷,并且以城中数百万市民的生命为筹码,向罗斯库和兰诺政府发起了挑战! 这挑战显然并不是光明正大的,对方以人命为要挟的手段是那么的丑恶,简直可以用卑鄙无耻来形容。(未完待续) 第五十八章 拒绝(上) 虽在在几个月之前,罗斯库压根就不知道“南方同盟”这个组织的存在,但是在伯兰顿城的那次少数军官发动的哗变之后,这个组织便开始引起了他的注意。 尽管在伯兰顿城的时候,罗斯库以雷霆般的手段,给南方同盟及其下属行会以极大的打击,直接导致了众多历史悠久的行会被迫解散——这其中也包括了曾经被视为帝国内部最大的行会托雷斯。 但是俗话说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南方同盟不可能仅仅通过一次军事行动就完全消灭。南方同盟历史悠久,其下属行会成员数十万,除去处在这些组织最底层的普通劳动力之外,还有很多人是依靠着这些行会组织谋取利益的,比如说各个行会的会长、高层干部等等。罗斯库利用强硬手腕令这些行会彻底解散,自然而然的也引起了这一群人的不满。 南方同盟下属的这众多行会,曾经控制了兰诺帝国三分之一以上的资源以及劳动力,每年所能够获取的利益更是无法计算,这些人当然不会将原本属于他们的一切拱手让出。 罗斯库坐镇伯兰顿城的时候,曾经指挥亲卫军查抄了一些行会的总部,抓捕了许多行会的高层人物,但是由于当时他急着返回帝都,因此针对南方同盟各个行会的行动并并不彻底。包括南方同盟首脑、托雷斯行会会长在内的很多重要人物都成了漏网之鱼。而当亲卫军离开伯兰顿之后,这些人便缓过了气了来,开始着手部属对罗斯库的反击。 帝都法雷的这十几场大火,自然就是反击的头一个步骤,南方同盟的目的就是要让拜耶赫夫亲王,甚至女皇陛下看清楚,他们虽然只是一个民间组织,但也有着不可小视的能量! 欺骗不明真相的普通行会成员,煽动他们千里迢迢地来到帝都闹事,这种手段虽然极端,但实施起来却并不费力。因为历史只有短短的十余年的兰诺帝国和其它老牌大陆王国不同,它的南方大部分领土都是通过外交协议或者武力吞并的方式得来的,由于历史性的原因,行会制度在这些地区早已经根深蒂固,很多人甚至好几代人都是在同一个行会组织下劳动、生存,因此对于这些人来说,行会的命令甚至比帝国的法令还要重要。 像蓝格克这样的普通劳动者,脱离了行会之后,便不知道该如何生存,因此在听说有办法让他以前的行会起死回生之后,他便立刻不顾一切地采取了行动。 而南方同盟各个行会统治下的,和蓝格克类似的成员数不胜数,毫无疑问的,只要他们过去的会长大人们一声令下,这些人会毫不犹豫地去做任何事情。 但是说到底,这些执行命令的普通行会成员,只是被那些行会组织给利用了。比如说蓝格克这样的纵火犯,由于没有什么文化的缘故,他们并不知道在帝都放火究竟是什么样的罪行,他们在点燃那些建筑物的时候,也仅仅只是想着让生活回归到以前的轨道上罢了。 也就是说,被南方同盟握在手中充当筹码的,不仅仅法雷城内数百万人的生命,也包括那些被愚弄而对兰诺政府产生敌意的行会成员。 这样一个复杂的局面,是罗斯库不曾预料到的,如果来的是一支叛军,那么他大可以率领军队,将敌人尽数剿灭。可是至今为止,南方同盟的主要首脑们一直都潜伏在地下,而充当他们打手的则是那些和普通民众没什么两样的行会成员。 事实上,在罗斯库过去的计划当中,他是打算用循序渐进的方式来对付南方的这些行会。比如说如今正在中部地区混得风生水起的新兴行会瓦基拉就是罗斯库的手段之一,瓦基拉虽然名字也叫行会,但是本质上却和传统意义上的行会有了很大的不同。以毛纺织品行业为例,传统的行会控制了从毛料的生产、加工、运输、销售等等全部的环节,行会官员则从这些环节上进行层层盘剥,最后底层生产者能够获得的利益少得可怜。但是瓦基拉行会则不同,目前这个行会主要的职能是在国内贩卖棉纺织商品,而并不涉及棉产品的生产、加工、运输等环节。其它的这些环节自然有别的组织来代劳,这样一来棉产品所带来的总体利益就会均匀的分摊给棉农、纺织工人以及运输商人,让所有参与者都得到实惠。 目前古雷拉省已经从这种生产模式上尝到了甜头,如今棉纺织业已经在古雷拉全境蓬勃的发展起来,全省境内的工厂和工人人数比前年要翻了好几番。可以预见的是,要不了三五年,过去人们眼中贫瘠落后的古雷拉,将会展现出全新的面貌。 如果瓦基拉行会的模式能够在南方推广开来的话,人们就会察觉到这种新兴模式的优势,那些传统行会自然而然的就会逐渐地瓦解,直至消亡。 南方同盟同样的察觉到了罗斯库逐步瓦解传统行会势力的目的,因此不止一次的企图暗杀这位亲王。在南方经历了战火洗礼之后,实力大为受损的南方同盟更是感觉到了危机,于是干脆铤而走险,趁着罗斯库滞留伯兰顿城的时候,收买了当地的一部分军队,公然对这位亲王进行刺杀。 虽然叛变的军官和士兵们已经被捕,但是南方同盟的这一做法无疑是让双方撕破了最后一层脸皮。感受到危险的罗斯库首先指挥军队对那些行会进行了镇压,而不甘心失败的南方同盟也在不久之后的现在卷土重来。 “事情就是这样的。” 当罗斯库一个人在亲卫军的总部中苦恼的时候,原本在外面巡逻的莱丝也收到了又一场大火的消息,因而匆匆赶了回来。于是罗斯库便将纵火事件的来龙去脉向亲卫军长明明白白的解释了一遍。 这个时候的莱丝似乎也已经将早上与罗斯库发生的那一段称不上愉快的小插曲抛在了脑后,当听过了罗斯库的叙述之后,她立刻就露出愤怒的神情。 “那些人,实在是太过分了,居然使用如此卑鄙地手段!” “的确是够卑鄙的,”罗斯库苦笑道,“但是敌人藏在暗中,我们之前捉到的只不过是一些被他们欺骗的小角色罢了。我担心如果类似的火灾再来几次,整个法雷的民众就要崩溃了。” “那你打算怎么办?”莱丝皱着眉毛问道,“同意对方的要求吗?” 南方同盟的要求就是停止对下属行会的镇压、施放那些被捕的各个行会会长及高层成员,同时承认南方同盟在兰诺帝国的合法地位。 罗斯库很清楚,一旦南方同盟走上前台,那么南方的大量劳动力就将再一次被这个组织所掌握,罗斯库想要推行的改革也就无法顺利进行了。 因此南方同盟的这个要求,他是无论如何也不能答应的。不仅如此,罗斯库还打算趁着这次重建伯兰顿的机会,继续将南方的那些腐朽已久的行会连根拔起。 “不不不!”罗斯库向莱丝摇了摇头,道:“如今南方同盟的所作所为,已经和……和恐怖分子没有什么区别,我们绝不能答应那些狂徒的任何要求。” “恐怖分子?”莱丝的眼睛眨了眨,她还是第一次听说这样新鲜的名词。 “没错,他们就是一群恐怖分子!”罗斯库再一次肯定地答道,“坚决不向恐怖分子妥协,是我的基本原则!” “那你打算如何解决这件事情,你应该知道,如果那样的大火再来几次,就算法雷城内不出现骚乱,女皇陛下那里也没法交代。” “等!”罗斯库显然已经有了一个初步的想法,“我们现在需要做的就是等待,既然他们给了我那封勒索信,就一定会有进一步的动作。如果我所料不差的话,很快就会有人前来和我们进行谈判了。” “谈判?”莱丝疑惑道,“你刚才还说了,不会向那个……恐怖分子妥协来着。” “我说的仅仅只是谈判而已,亲爱的将军,谈判并不意味着妥协,或者说这次谈判从一开始就不可能有任何协议达成……” 当莱丝听到“亲爱的将军”这几个字的时候,她的脸上立刻就涌起了一阵潮红,为了避免被罗斯库察觉,她连忙低下头来,避开了对方的目光。至于罗斯库之后又讲了些什么,莱丝则完全没有印象了。 罗斯库的预料并没有出任何差错,在接下来的几个小时之内,法雷市内并没有第二起火灾发生,而当午餐的时间过后,另一封没有署名的信件被同样一个老人塞到了亲卫军总部门口站岗的士兵手里。 这一次那位士兵机警了许多,他从那老人手中接过信件之后,立刻就一个箭步走上前去,拦住了对方。 “这封信,是什么人交给你的!” 守门的这名士兵虽然只是个下士,但却有着丰富的实战经验,他站在那里脸色一板,浑身就立刻透出了一股骇人的气息。 老人似乎被士兵吓着了,他浑身一抖,脸上立刻就露出了哀求的神情。 “我再问你一遍,这封信是从哪里来的?” 士兵的态度并没有被老人的模样软化,他反而提高了声音,眼中的目光也更加冰冷了。 那老人也是满脸的惊慌与无奈,他抬起手指了指嘴巴,然后又指了指耳朵,最后轻轻地摇了摇头。 这老人,居然是又聋又哑的! (这两天端午节,出门在外,因此更新的有些少,还望各位读者见谅!)(未完待续) 第五十九章 拒绝(下) 显然,接连两封信的作者为了避免暴露,才会特意找了这样一个老人来传递信件。 想要从一个又聋又哑,而且有一些老年痴呆的老头那里得到有用的情报,显然是一件极为困难的事情。 不过罗斯库并没有因此而气恼,因为那封信件上已经写明了他想要知道的信息。 “下午3点30分,郁金香餐厅。” 第二封信上仅仅只有这简短的一句话而已,不过罗斯库却很清楚,这便是南方同盟的人所指定的谈判时间与地点。 “您打算派谁去和那些人谈判?” 莱丝在看过这封信之后,立刻就显露出了一副跃跃欲试的神情。 然而,罗斯库接下来的话却让亲卫军长微微有些失望。 “当然是我自己去,”罗斯库回答道,“我倒很想看看,敢与我们作对的人,究竟长得什么样!” “可是,您亲自去的话,会不会有危险?”莱丝有些担心地说道。 “放心!”罗斯库笑道,“我又不是真的去谈判。等到了目的地,在我确认对方真的是南方同盟的人之后,你立刻带人冲进去实施抓捕!” “抓捕?”莱丝的语气又开始有些兴奋,“可是,如果对方见他们的人被抓,一定会进行反扑吧?” “那是当然的。”罗斯库点了点头,同时脸上露出自信的神情,“不过他们有没有反扑的机会,可就不一定了。” 和莱丝商量好了下午的计划之后,罗斯库便乘坐着他那辆豪华的四轮马车,带着十几名亲王护卫,直奔约定谈判的地点——郁金香餐厅。 虽然是和恐怖分子谈判,但罗斯库并不十分在意自己的人身安全,毕竟这里是帝都法雷,可以说是他的主场。在出发之前,罗斯库就已经派人对那家餐厅进行了详细的调查,结果显示那家餐厅的占地面积不大,平时的客人也不多,而餐厅的位置正处于闹市区,南方同盟的人不可能在那里设下陷阱对罗斯库不利。 而且,罗斯库这一次是去和对方谈判的,虽然他没打算答应对方的任何要求,但如果他带着大队士兵将那家餐厅包围起来,恐怕谈判还未开始,南方同盟的人就已经被吓跑了。 因此,罗斯库便和往常出巡时一样,仅仅只带着那十几名护卫而已,更何况有蓝托少校,邓肯上尉,再加上那个武技高深莫测的托尼,寻常杀手刺客根本不可能对他造成伤害。 大概是上午的那场大火的消息还没有传遍全城的缘故,下午法雷街道上的行人依旧和往日差不多。今天并不是一个休息日,虽然昨夜的接连几场大火和小规模的骚乱让市民们感到惶恐,但因此而造成的伤亡并不算严重,而且道路上巡逻的亲卫军士兵的身影也增多了不少,这让人们的心理稍微安定了一些,很多人都只当昨夜里发生的那一连串事件是一次噩梦罢了。 罗斯库透过马车的车窗望着街道上来来往往的行人,更是觉得自己有责任还给他们一个安定的城市。 亲卫军总部距离约定的郁金香餐厅并不算太远,下午3点25分的时候,罗斯库的马车就已经抵达了目的地。 兰诺人一向都十分守时,就算约好见面的是仇人,他们也不愿意迟到。罗斯库虽然身为皇族,但自小也养成了守时的好习惯。 当罗斯库那辆豪华马车停在餐厅门口的时候,立刻就吸引了四周围道路上的人们的目光,等当穿着军装的罗斯库走下马车的时候,更是引来了周围人们的一声声惊呼。 “看哪,那是拜耶赫夫亲王殿下!”一个年轻男子惊呼道。 “真的是他,殿下可真是太帅了!”一名身着盛装的贵族姑娘的眼睛立刻就变成了一个“心”型。 “父神在上!我是不是应该去找他要一个签名?”另一个平民装束模样的少女满脸羞涩,有些不知所措地向身边的同伴询问意见。 “如果你真的打算过去的话,请不要忘了帮我要一份签名!”她的同伴如是答道。 市民们的声音顺着秋日的微风,毫无遗漏的飘进了罗斯库的耳中,这让他颇感到有些不好意思,毕竟在一两年前的时候,他只不过是一个定着公爵的头衔,在大学里教书的普通教授罢了。那个时候的罗斯库就在大路上,可别指望有人能够认出他。 如今的罗斯库无论走到哪里,都会伴随着市民们的一声声惊叹和欢呼,显然这位在前一次卫国战争中立下悍马功劳的亲王殿下,已经在民间颇有威望了。 不过罗斯库到底并不是一个爱出风头的人,再四周围观的路人进一步增多之前,他就已经推开了郁金香餐厅的大门,快步走了进去。 餐厅里的人们显然并不知道罗斯库的到来,当他刚一进门,一名少女侍者便快步走到了他的面前,然后用清脆的声音说道: “欢迎光临,这位客……” 话还没说完,少女的表情一下子就凝固了起来,显然她也已经认出了眼前这个男人的身份。 “亲王殿下!” 侍女显然没有与如此高贵的人物面对面过,一开始的时候,她茫然不知所措地望着罗斯库,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你不必紧张,我是来找人的。” 罗斯库向眼前的侍女微微一笑,轻声说道。 “是……您是来找人的……” 极度紧张的侍女开始语无伦次起来,她先是手忙脚乱的向罗斯库行了个礼,然后又问道: “请问……您……您要找哪位?” 说实话罗斯库自己也不知道约定了见面的那个人是什么模样,不过还好,此刻并没有到晚餐的时间,这件餐厅里的客人不多,仅仅只有两张桌子旁边有客人而已。 一张桌子前坐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他正一边悠闲地喝咖啡,一边阅读摊在桌子上的一份报纸,看他专心致志的样子,似乎连门口有一位大人物的到来也没有注意到。 另一张桌子上则坐着两位客人,他们的面前摆着两倍清水,这两人之前一直都在聊天,当罗斯库走进来的时候,就立刻将注意力放在了他的身上。 罗斯库一时之间也无法分辨出屋子里谁才是他要找的人,不过他也有自己的办法。 “各位!” 罗斯库领着蓝托与邓肯二人,走到了餐厅屋子的正中,向那三位客人说道: “本人待会儿要在这里会见一个重要的客人,如果各位不介意的话,能否暂时回避一刻?” 罗斯库的身份在场的所有人都是明白的,虽然他的这句话和逐客令无异,但由于他的态度和善,让人听了也不会心生反感。 罗斯库的这话刚一说完,就只见左侧一张桌子上的那两个客人连忙站了起来,他们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向罗斯库行了个礼,然后便往侍女那里结了帐,很快便离开了这家餐厅。 倒是另一张桌子上那样貌和善的白发老人,在听了罗斯库的话之后,却并没有立即离开的意思。 罗斯库的眼神一凛,看来那老人若不是年老迟钝,那么一定就是他要找的人了。 支开了餐厅里唯一的那名侍女之后,罗斯库便快步走到了那老人的面前。 “这位老先生……”尽管从对方的模样看起来是个平民,但罗斯库的语气却依旧和蔼。 “请问,你是在等人吗?” 那老者显然没有聋,没有哑,更没有老年痴呆,他放下了手中的报纸,抬起头来瞟了罗斯库一眼,然后说道: “没错,我是在等人。” 虽然对方仅仅只是看了罗斯库一眼,但是他却从那目光里看不到一丝尊敬或者畏惧,这和刚才所遇到的那些路人们大相径庭。 光凭这一点,罗斯库就可以断定,这老人就是南方同盟派来与他谈判的人。 尽管对方一直没有表明身份,但罗斯库从来不是一个喜欢绕着弯儿说话的人,他立刻就在老者的对面坐下,然后从怀中掏出了那两封信件,摆在了桌子上。 “这两封信,是你写的?” 老者再一次抬起头来,然后淡然说道: “没错。” “那么,说出你们的要求,我不喜欢绕圈子!” 罗斯库收起了脸上的笑容,表情变得严肃起来。尽管他从一开始就不打算同意对方的要求,但是听一听这些人的打算也无妨。 “这封信上,不是已经写得很清楚了吗?” 老者抬起手来,指了指罗斯库收到的第一封信,然后道:“停止对南方各个行会的武力镇压,施放各个行会的高级官员,同时承认南方同盟在帝国内的合法地位。” “你不觉得这样的要求有些过分吗?”罗斯库嘲讽似的说道,“你们南方同盟煽动军队,企图刺杀一位亲王,现在居然还想要拥有合法的地位?要知道,在大陆上任何一个国家,刺杀皇族可都是死罪!” 听到了罗斯库的话,老者却不以为然的摇了摇头,他道: “法律是死的,可人是活的。现在我们掌握着主动权,这一点殿下您应该很清楚吧?” 说着,老者又指着一直摊在桌子上的那份报纸说道: “这是今天的报纸,您看过了吗?有一半儿都是昨夜里火灾消息,可真是精彩呐!” 说这话的时候,老者的脸上洋溢着阳光的笑容,好像他刚才所述说的是一件很快的事情。 尽管由于官方干涉的缘故,报纸上并没有写清楚接连几场火灾所带来的损失,但罗斯库心中却记得很清楚,昨夜一共有36名无辜的市民在火灾当中罹难。 南方同盟做出了这样人神共愤的事情,这老者在自己面居然仍旧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对方对人命漠然的态度,让罗斯库不由得愤怒了起来。 只是罗斯库终究是见过大风浪的人,心中虽然怒火中烧,但脸上的表情却愈发的冷静起来。 罗斯库伸出右手食指,在身前桌子的边缘处轻轻敲击着,在略微思索了一会儿之后,他才沉声说道: “这么说来,我们只有答应你们的要求,城内的纵火事件才会停止喽?” 老者的脸上露出很明显的,得意的神情,他道: “殿下明白这一点就好。虽然从昨天夜里到现在,我们的人有不少被你们抓了去,但是您要知道,我们南方十几个行会,拥有成员何止十万?这些人大部分都已经来到了法雷城内,殿下一定不会希望看到十万人走上街头闹事吧?” 老者的这席话显然是有些夸张了,南方同盟下属十几个行会,拥有成员十几万不假,但并不是每一个行会成员都会听从行会高层的命令,千里迢迢的跑到帝都来与国家作对。按照罗斯库的估计,这段时间以来进入法雷城内的南方同盟行会成员,最多不会超过万人。 不过,如果这一万人都在城内四处纵火,引起骚乱的话,结果也是罗斯库不愿意看到的。 眼看着罗斯库脸上显露出迟疑的神情,老者更是得意洋洋,他继续笑道: “殿下,如果我是您的话,一定会答应这个要求的。我们南方同盟虽然曾经做过一些对不起您的事情,可是大家都是生意人,只要有共同的利益,敌人成为朋友又是什么难事呢?如果您能够同意我们的要求,我可以向您保证,以后南方同盟下属各个行会每年向帝国上缴的税金,会比往年提高三成!” 在过去,南方的十几个行会虽然控制了那个区域大部分资源和劳动力,但每年仍然是会按照法律向兰诺帝国缴税的,否则的话帝国早就和这些行会组织翻脸了。 如今南方同盟答应在以往的税收基础上多缴三成,这已经称的上是一个难得的让步了。 三成的税金虽然是一个庞大的数目,但是这笔钱对于各个行会来说并不算什么,因为他们送出去多少钱,都可以如数从行会当中最底层的那些成员身上剥削回来。 可怜那些底层的劳动者,一边受到行会的层层盘剥,却一边又被对方唆使了来到帝都威胁国家,当真是无比悲哀。 一想到这点,罗斯库就忍不住的露出了冷笑。 “你们的条件的确有些诱人……”罗斯库的食指停止了敲击桌面,他望着眼前的老者,一字一句地说道: “但是,我拒绝你们的所有要求。” 从罗斯库的角度来讲,南方同盟的那些行会都是一直以来依附在帝国庞大身躯上的毒瘤,是必须要剥除掉的。行会作为一个以保护某种行业不受外来势力侵害为根本的组织,虽然在过去对一些行业的兴旺发展做出了不少贡献,但是在现在这样一个飞速发展的时代,保守的行会制度反而让这些行业止步不前,失去了发展的动力。 以纺织业为例,如今古雷拉省大部分棉纺织工厂都用上了水利织布机和纺纱机,生产效率大为提高,棉产品的价格一降再降,品质倒是不断上升,毕竟机器制造出来的东西,往往比手工生产要更加可靠。 可是南方的毛纺织业由于行会的存在,依旧停留在过去老式的手工生产,手工制作的模式,再加上行会的盘剥过于严重,毛纺织工人的生产劲头普遍不高,生产效率自然无比低下。因此毛纺织品的价格始终比棉纺织品高了好几倍,而这两种纺织产品又没有太明显的质量差异,久而久之了,兰诺的人们自然会更倾向于购买棉纺织品。毛纺织品卖不出去,南方以毛纺织业为主要经济来源的行会自然日子一天比一天难过。 面对这种情况,南方的行会不仅没有从自身上寻找原因,反而将这一切怪罪在棉纺织品身上。去年的时候,阿尔琳娜就曾经受到过以托雷斯行会为首的,南方各大行会的联名信,他们当时就是以行会数十万成员的生存为借口,要求女皇陛下降低棉产品在市场上的份额。 那一次,女皇迫于压力,不得不向南方行会妥协,但也正是从那一刻起,罗斯库更加坚定了扫除行会制度的决心。 这一次针对南方行会的铁腕行动,原本不在罗斯库的计划之中,但既然事情已经有了一个开头,那么罗斯库也不打算停下来,甚至回到起点。 南方同盟的威胁固然有一定的分量,但是罗斯库也愿意付出一定的代价。 “您说什么?”听到了罗斯库的话之后,老者脸上的笑容终于收去,取而代之的则是惊愕的神情,“您绝决我们的要求?” “没错!”罗斯库轻轻拍了拍桌子,然后站起身来说道,“谈判到此为止,你们的要求我完全不能同意。虽然我现在并不打算逮捕你,但如果我是你的话,当离开了这间餐厅之后,第一件事情就是到警察局去自首。” 说着,罗斯库便迈开了步子,领着几名护卫向餐厅的门口走去。 眼看着亲王越行越远,一直显得沉着冷静的老者终于慌张起来,他完全没有想到,对方居然毫不犹豫的就拒绝了自己的要求,而且说走就走。 “殿下……您……您不能走!”老者一边喊着,一边站了起来,“您一定会后悔的,我们绝不会因此而善罢甘休!” 然而当老者出声威胁的时候,罗斯库已经推门离开了这家餐厅,他自始自终都没有再回过头来看老者一眼。(未完待续) 第六十章 突击 离开了郁金香餐厅,罗斯库的马车在附近的街区里随便绕了几圈,却很快又回到了距离出发点不足一百米的一间四层小楼门前。 法雷虽然是兰诺的首都,但是由于建筑工艺的限制,除了皇宫、光明大教堂这类特殊的建筑物之外,城市里大部分普通建筑物的高度都不会超过三层,因此这座四层建筑物在附近已经算颇高的了。 也不知道这幢建筑物之前是属于何人的,但是此时此刻,却已经是被兰诺亲卫军给暂时征收了。 罗斯库带着蓝托等几名护卫下了马车,便直接走上了四楼楼顶,而亲卫军军中莱丝早就已经等在那里了。 罗斯库走到莱丝身边,立刻就向她问道: “怎么样,跟上目标了吗?” 此时莱丝正举着一支军用望远镜,而她手中望远镜所指的方向,正是下方几百米开外的郁金香餐厅。 过了一会儿,莱丝才放下望远镜,点了点头,向罗斯库说道: “你离开餐厅后没多久,就有一个老人跟着走了出来,我猜他大概就是和你见面的人,于是就立刻派人盯上他了。” “对方没有注意到你们吧?”罗斯库有些不放心的问道,如果让那老者发现有人盯梢,那可就是打草惊蛇了。 “当然没有,”莱丝肯定地回答道,“这个观测点距离餐厅有两个街区之远,对方不可能注意到我们。再说负责盯住那老头儿的,可是人口调查局的人,他们是专业人士,轻易不会暴露的。” 听到莱丝的回答,罗斯库脸上立刻就露出满意的神情,人口调查局那些特工的实力他还是信得过的,现在就只等那老者主动将那些特工们带到自己的巢穴了。 “可是……”莱丝的脸上却仍旧有些忧色,“殿下您之前也说了,南方同盟那些行会这次潜入帝都的人成千上万,就算我们将那老头儿和他身后的人一并抓住,可终究还是会有不少漏网之鱼的。万一剩下这些人发起狠来,指挥他们的手下再度发动袭击,那法雷城内岂不是又要大乱?” 莱丝所说的也是事实,那个代表南方同盟的老者既然敢现身与罗斯库见面,那么必然也是有所依仗。罗斯库深知,就算把那老者与他的同伙统统逮捕,城里恐怕仍然还有其他南方同盟的成员存在。而剩下的这些人,一旦得知那老者和他的同伙被捉住,就必然会明白南方同盟与帝国政府之间的谈判已经破裂,那么随之而来的,就是这些人疯狂的报复了。 “我下令抓捕那批人,只不过是一个表态罢了。”罗斯库向莱丝说道,“我就是要让所有潜伏在法雷城内,并且心怀不轨的人知道,就算他们再怎么闹腾,也不回得到他们想要的东西,而如果他们一定要坚持下去的话,所付出代价就将会是他们的生命。” 说着这话的时候,罗斯库的脸上早就没了平日里时常挂在脸上的笑容,语气当中也多出了几分肃杀之气,就连一旁的莱丝也感觉到了冷冷的寒意。 “这个男人,果然已经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 望着罗斯库刚毅的神情,莱丝的一颗心又不由自主地猛烈跳动起来。 人口调查局的特工果然没有让罗斯库失望,仅仅半个小时之后,他们其中一人就来到了罗斯库所在的小楼,并且带回来了确切的消息。 那老者的最终去处让罗斯库稍稍感到有些吃惊,因为那里并不是酒馆、旅店等适合隐匿的公共场所,而是曾经的南方最大行会托雷斯设在帝都法雷的办事处! 由于法雷是兰诺帝国的中心,国内各大行会在城市设置办事处是很平常的做法。而自从托雷斯行会涉嫌叛国之后,这个组织设在法雷的办事处就被查封,当中的一干工作人员也早就被遣散。 如今和罗斯库会面的那老者与他的同伙居然仍躲在托雷斯行会的办事处中,倒也真应了一句老话:最危险的地方,也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由于托雷斯行会早就被查封了一遍,因此就算这两天城内局势紧张,无论是警察也好,亲卫军也好,都不会光顾这个早就被认为空无一人的地方。 罗斯库没有时间去赞叹对方的狡诈,因为根据调查局特工的回报,那老者返回托雷斯行会办事处之后,屋子里的一些人便开始准备离开了。 显然,对方也担心着已经明确拒绝妥协的兰诺政府会查到他们的位置,派兵杀上门来。 事不宜迟,罗斯库立刻就和莱丝一起,领着早已在楼下待命的一个中队的亲卫军士兵,气势汹汹地往托雷斯办事处杀去。 亲卫军士兵有很多都是法雷本地人,再加上有特工带路,仅仅不到十分钟的功夫,一个中队百余名士兵,就已经抵达了目的地,并且将托雷斯行会办事处的建筑物团团地包围了起来。 屋子里的人显然没有想到兰诺军居然来的如此之快,当罗斯库等人站在门口的时候,一名貌似是行会成员的年轻男子,正背着一个包裹,从屋子里走出来。 那男子还没踏出门槛儿,就望见了门口那一排身穿黑色制服,手持火器的亲卫军士兵,当场就吓得连手中的包裹都掉落在了地上。 离男子最近的几名亲卫军士兵正想冲上前进抓捕,对方的反应也是极快,只见他猛地转过身去逃到了门内,然后砰的关上了办事处的大门。 紧接着,门后面就传来了“哗啦啦”的一阵声响,似乎有什么东西从内侧将大门给抵住了。 这办事处在过去,也算是托雷斯行会的一个重要据点,因此大门并不和普通的民宅一样是木制,而是用生铁打造而成,看起来颇为牢固。 两名亲卫军士兵走上前去,合力推了推那扇铁门,却是毫无效果,显然对方既然选择隐匿在这里,也不是全然没有准备的。 罗斯库也没幻想过能够顺顺利利的就将屋子里的人一网打尽,他立刻勾了勾手,示意身边的一名亲卫军军官按照计划行事。 那军官名叫纳斯,军衔中尉,同时也是这个中队的中队长,在之前他并没有参加过南方的一系列战争,因此此刻站在罗斯库与莱丝的身边,显得颇有些激动。 毕竟不是所有人能够在如此近的距离下接触这两位大人物的,特别是这位亲王殿下,能够在他的手下办事已经成为了所有帝国军人的荣耀。 纳斯中尉虽然没有参与过战争,但维护治安,打击犯罪之类的工作倒办过不少。得到了罗斯库的示意之后,纳斯中尉立刻就走上前去,靠近了托雷斯办事处的建筑物,然后从随身的背包里,掏出来一个圆锥形的纸筒。 紧接着,这名中尉便清了清嗓子,然后将纸筒放在了嘴巴前,开口说道: “喂喂……里面的人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了!不要再做无谓的抵抗,立刻出来束手就擒,根据帝国的法律,主动投降者可以获得宽大处理,如果你们……” 纳斯中尉的一串发言还没结束,却只见办事处二楼的一扇窗户处,突然出现了一个人影。 “中尉,小心!” 莱丝到底是经历过实战的将军,她一眼就望见了,那扇窗户后伸出来,是一具黑色的手弩! 从外观上来看,敌人所使用的这种手弩并不是最新锐的金属十字弩,而是过去帝国军常用的老是木质弩,但是二楼距离纳斯所站的位置,也不过十几米而已,在这种距离下如果被弩箭射中了,仍旧是非死即伤。 纳斯中尉没有实战经验,但亲卫军平日里的训练也是颇为的严格,他听到了身后长官的提醒之后,虽然仍旧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却还是缩起了身子,将头猛地往下方一埋。 正是这个回避动作拯救了纳斯中尉的性命,只听得二楼窗户那里传来一声机簧的轻响,紧接着一支黑色的弩箭就死死的钉在了纳斯中尉的脚边。 这么近的距离,若不是纳斯中尉在敌人发射弩箭之前就移动了位置,那他的结局肯定十分悲惨。 “该死的,敌人有武器,注意隐蔽!” 纳斯中尉也是个脾气火爆的汉子,陡然在鬼门关外走了一遭,让他也顾不得有大人物在自己身后了,他一边怒骂着,一边飞快地退后几步,然后将身子隐藏在了路边的一刻大树之后。 纳斯的选择显然是明智的,当他刚一离开之前的位置,就只见对面建筑物二楼以及三楼的几扇窗户里,全部都出现了手举弩箭的敌人身影。 “嗖嗖嗖!” 空气中再一次传来几声轻响,黑色的弩箭如同蚂蝗似的,飞快地窜进了门外亲卫军的队伍当中,虽然敌人的准头很差,但这样的远程攻击还是给未经战阵的年轻小伙子们带来了不小的混乱。 “不要慌,各自寻找掩体,然后用步兵枪还击!” 罗斯库很快就找到了几个月前在伯兰顿城外,在教廷国境内指挥战斗时的感觉,他并没有和普通的士兵们一样四处逃窜,而是依旧站在刚来时的位置上,开始发号施令。 然而罗斯库却忽略了一件重要事情:这里不是兰诺大军阵中,事实上他率领的仅仅只有一个中队的士兵而已,并且由于一部分人绕到了建筑物后方以防屋子里的人逃跑,此刻聚集在他身边的士兵,也就三五十人的样子。 更何况,这些人都是没打过仗的初哥,在突然遭受攻击的情况下,自保虽然没有问题,但让他们同时保护自己的长官,就有些力所不及了。 而且楼上的敌人也不都是傻子,罗斯库站在那里发号施令,不正是在告诉他们:“我就是领头的,来打我呀!” 没一会儿功夫,二楼和三楼的十几把手弩,就齐刷刷的对准了仍没有隐蔽起来的罗斯库。 “殿下小心!” 察觉到了楼上弩箭手的目标,一直站在罗斯库身旁的莱丝再一次惊呼了起来,她猛地向斜前方踏了一步,挡在罗斯库的面前,显然这位亲卫军长是打算用自己的身躯当作罗斯库的盾牌。 “莱丝……你……” 女将军的举动让罗斯库大感意外,他同样也察觉到了自己正遇到的危机。 罗斯库身为一个男子,又怎么会甘愿让一个女性充当自己的挡箭牌,他立刻就伸出手来,握住了莱丝的肩膀,企图将她推倒一边。 可这个时候,楼上奔射而来的弩箭,已经近在咫尺了! “叮叮叮!” 一瞬间之后,罗斯库只听到面前传来几声金属交击时所发生的轻响,却并不是利器入肉时的声音。 只见罗斯库的护卫托尼挥舞着一把长剑,挡在了罗斯库与莱丝二人的身前,尽管平日里很少见托尼用剑,但此刻他却将一柄骑士剑使得虎虎生风,居然就这么讲速度极快的弩箭尽数拨了开去! 蓝托和邓肯两人的反应虽然慢了一些,但他们却不知从哪里变出来了两面轻盾,这轻圆盾虽然是木质,但楼上敌人的弩箭威力也不算巨大。因此就算有箭矢偶尔从托尼手中漏网,蓝托和邓肯依然能够保证罗斯库与莱丝两人不受伤害, 而这个时候,之前陷入混乱的亲卫军士兵们总算回过神来,他们一想到自己刚才居然被一群手持“原始武器”的敌人打的四处逃窜,心中就是窝火不已。很快就有人取出了迪克式线膛步兵枪,瞄准了楼上窗户后的敌人,就是一阵怒射。 步兵枪的威力何其巨大,亲卫军士兵的人数也不少,只听得一阵“啪啪”乱响,对面的建筑物墙体以及窗户边缘立刻就飞溅起了无数木屑,楼上的弩箭手就算没有被弹丸命中,一时之间也无暇再往楼下发射箭矢了。 眼看到敌人已经被压制,罗斯库这才松了一口气,刚才提到了嗓子眼的那颗心也随即放了下来。 这个时候,罗斯库这才发现,莱丝仍旧当在他的身前,而他的一只手还放在对方的肩膀上。 于是,罗斯库顺势一拉莱丝的肩膀,让她转过身来,面对自己。 也不知道刚才莱丝舍身想要帮助罗斯库当下那些弩箭的时候,究竟花去多少勇气,此刻她的神情依旧有些呆滞,似乎仍未从九死一生后的脱力感中恢复过来。 过了好一会儿,莱丝的目光才重新出现焦点,她望着罗斯库的眼睛,先是微微一愣,可随后却变得懊恼起来。 “你个这个男人,脑子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莱丝丝毫没有顾及到与罗斯库上下级的关系,就这么训斥道: “哪有面对敌人的远程袭击,还呆站着不动的将军?” “是……是我错了!” 尽管被对方教训,但这件事罗斯库也自知理亏,更何况莱丝刚才的举动同样也让他感动不已,因此更不可能反驳对方了。 “你知不知道,如果你死了……那我……” 说道这里,莱丝突然咬住了嘴唇,硬生生地停住了口中的话语,然而她那一脸哀怨的神情,闪烁着泪光的双目,却将她的内心想法表露无疑。 就算罗斯库真的是一个感情白痴,此时此刻也能够察觉到一丝异样了。 “难道这丫头,喜欢上我了?” 这个骇人的想法刚刚从罗斯库的脑子浮现,不远处的一阵欢呼却打断了他的思绪。 罗斯库抬起头来,向前方望去,原来已经有几名其亲卫军士兵在战友的火力掩护之下,再一次冲到了托雷斯办事处的大门前。 这一次,这些士兵手上拎着一个他们过去常用的,专门用来破门而入的沉重铁桩。 “砰!” “砰!” 托雷斯办事处的大门虽然是铁质,但终究还是敌不过几名士兵合力的撞击,仅仅几分钟之后,那扇铁门就在士兵手中铁桩的不断重击之下,逐渐变形,最后“哐当”一下,应声倒地。 然而门口的那几名士兵还没来得及欢呼,就只见一柄锋利的骑士剑从门口的阴影里飞快地刺了出来。 这一剑来的极快,最靠近门口的一名士兵还没来及的做出反应,就被利刃穿胸而过。一声低沉的惨叫之后,那战士便全身瘫软地倒在了地上,眼看着就不活了。 “冲,都给我冲进去!” 指挥官纳斯中尉一看到有手下阵亡,当真是火冒三丈,他立刻就挥舞着手中的长剑,领着身后几十名士兵,一马当先地冲进了办事处的大门。 不一会儿功夫,激烈的打斗声,以及战士们的怒吼声,便陆陆续续的从屋子里传了出来。(未完待续) 第六十一章 铁腕 托雷斯行会办事处内聚集了三十多人,虽然这些人大多都有武器,但显然都不是专业的战斗人员,真计较起来,恐怕法雷街头的地痞流氓都比他们善于打斗,又怎么可能会是武装到牙齿的帝国军人的对手?毫无意外的,战斗仅仅只持续了二十多分钟,便以兰诺亲卫军士兵的完胜而结束。 除了刚开始破门而入,被敌人偷袭身亡的一名士兵之外,在其余的战斗中,亲卫军再也没有出现阵亡者,虽然受伤的有好几个,但都没有性命之忧。 屋子里的行会成员则有些悲惨,经过事后清点,他们一共有35人,其中被亲卫军当场击毙的就有20人,剩下的15人还是见到领头者已经倒毙之后,才放弃了负隅顽抗,选择投降。 不久前才和罗斯库见面的那位老人也出现在了死者当中,根据纳斯中尉的描述,那老人应该是身份较高的人员之一,他直到最后都没有放下武器。 罗斯库和莱丝并没有直接参与到战斗当中,当他们走进屋子里的时候,战斗已经结束了。 “接下来,您打算怎么办?” 莱丝望着满屋子的鲜血和死尸,皱着眉头向罗斯库问道,她虽然是军人,但终究还是女子,呆在这样血腥的环境里难免会感到不舒服。 “审问这些被俘的人,”罗斯库说道,“和之前抓获的那些农夫、劳工不一样,这些人显然都是托雷斯行会的中高层成员,他们应该知道更多的信息。” 南方同盟下属十几个行会,因此来到帝都挑事的显然不止托雷斯行会一家。不过这几个行会之间应该都有联系,抓住了一批人,就能够顺藤摸瓜,一步一步的将其它几批人揪出来。 托雷斯行会的这家办事处在第一次遭到查封的时候,里面的东西就几乎已经被搬空,而刚刚被捕的这些行会成员显然也只是将这幢房子当作一个落脚点罢了,纳斯中尉领着士兵在各个房间里搜了半天,也没有找到任何值得关注的东西。 “看来,只有从活着的这15个人当中套情报了。” 罗斯库向莱丝说道,这个时候,他们已经离开了充满血腥味的建筑物,来到了外面。 莱丝深深吸了一口,然后对罗斯库道: “用各种手段撬开活人的嘴不是您最拿手的吗?” 显然,莱丝所指是罗斯库从更早时捕获的那61名嫌犯口中,获得情报的那些手段。 “哪里……”罗斯库并没有注意到莱丝脸上不满的神情,他还以为对方在称赞他,于是谦虚道: “这些手段,都是我跟埃罗克学的,比起那个情报头子,我可是差……” 罗斯库话还没有说完,莱丝的脸却已经变得阴沉起来,这个时候他才意识到,用刑讯逼供的手段来对待俘虏,一直都是莱丝所反对的。 过去在教廷国作战的时候,兰诺军经常会捕获一些教廷的士兵、甚至非战斗人员,有时候为了获得有价值的情报,罗斯库就会命人审问这些俘虏。当然,大多数俘虏都不是不可能老老实实合作的,特别是一些狂热的父神教信徒,指望用正常的手段从他们口中得到情报,简直就是异想天开。 于是,用暴力摧残这些俘虏的肉体,折磨他们的精神,就成为了兰诺军最常用的,从俘虏口中获取情报的手段。当然这些审讯方式都是在罗斯库的默许,甚至直接授意下进行的。 虽然刑讯逼供通常都能获得不错的效果,但被逼供的俘虏往往都会身受重伤,甚至因此而丧命。总的来说,这是一种极为不人道的逼供方式,因此一直被莱丝抵制。在那段时间里,罗斯库和莱丝因为这些事情,不知道争论过多少次。 如今罗斯库又要用这些不人道的手段来对待刚刚抓获的这些犯人,莱丝的心中自然也有了想法。 “莱丝……不,维多特中将。”罗斯库觉得有必要将这件事解释清楚,他对莱丝说道: “我知道你不愿意用暴力的手段对付这些人,但是你应该清楚,刚才我们抓到的,不是平民,也不是战俘,他们是十恶不赦的罪犯!现在他们的同党还潜伏在这座城市里,随时有可能对各个目标发动袭击。如果不这些人尽早开口招供的话,又会有多少无辜的市民因此而丧生?现在情况紧急,我们多争取一分钟的时间,就能够多拯救一条生命。” 说着说着,罗斯库不禁激动了起来,声音也比刚才大了不少。 如果是正常情况下,莱丝就算最终同意罗斯库的说法,也一定会找理由反驳几句,可让罗斯库感到吃惊的是,莱丝接下来不仅没有提出异议,反倒是微微低下了头,露出一副委屈的神情。 “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用不着吼这么大声吧?” 这一句话虽然不是反驳,却也让罗斯库哑口无言了。 “你……你同意我的做法了?”他有些不确信地问道。 莱丝抿起了嘴,点了点头道: “你都说了这么一大堆理由,我又怎么可能反对?你想要拔他们的皮也好,吃他们的肉也好,都随你去吧,我没有任何意见!” 这样的回答虽然让罗斯库十分意外,但也让他省去了不少担忧,因为接下来的事情必须要由莱丝代劳才行。 “既然你认同了我的做法,”罗斯又对莱丝说道,“那么我希望你能够代替我,好好地审问这些犯人,尽早从他们口中获得情报。” “让我代替您?”莱丝的眼睛里尽是疑惑,“您是在开玩笑吗,我不反对您的做法,并不代表我会做和您一样的事情。” “我不是在开玩笑,也不是故意为难你。”罗斯库严肃道,“刚才我也说了,时间紧迫,现在我必须到皇宫面见女皇陛下,向她回报事情的进展,同时接下来的一些事情,也必须要陛下的同意才能够进行。因此审讯犯人的工作,也只有中将你来代劳了。” “可是……”莱丝还想拒绝,罗斯库又说道: “我知道,这样的事情让你来做的确有些为难。如果是平常,我会让埃罗克去审问这些犯人,可是他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审讯这些犯人是解决法雷危机的关键,只有把这个任务交付给你,我才会放心。” 莱丝听完了罗斯库的话,又望了望男人的眼睛,以她对罗斯库的了解,自然明白这些话都是出自真心,她也因此而有些动摇了。 “既然能够为他做些事情,我又为什么要拒绝呢?” 莱丝在内心里稍微挣扎了一番,接着便轻轻咬了咬嘴唇,点头说道: “既然……既然是你……总参谋长的要求,那么下官自然一定照办!” 说着,莱丝也不再久留,向罗斯库敬了个礼,便转身准备离开。 “等一下,莱丝!” 罗斯库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突然又叫住了对方。 “阁下还有什么吩咐吗?” 莱丝转过身来望着罗斯库,脸上的表情十分平淡。 “也许是我刚才多疑了……” 罗斯库这样想着,便向莱丝说道: “刚才你舍身救我,我还应该向你道谢才是。” 听到罗斯库这句话,莱丝的脸猛地一红,方才好不容易压抑住的情绪又有些失控了,她连忙低下了头,轻声答道: “我……我身为下属,自然有责任救……就您,这件事殿下不必记挂在心。” 莱丝身为军官,用性命保护上司是理所当然,因此她的这句话也是恰如其分。可是听着莱丝支吾的语气,望着她那娇羞的面容,罗斯库却再一次狐疑了起来。 当罗斯库抵达皇宫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了,让他感到稍稍有些安心的是,一路上并没有收到其它地方被纵火的消息。看来刚才的抓捕行动进行的十分及时,托雷斯行会的人还没有来得及将谈判破裂的消息传出去。 可是目前仍然不能够彻底放心,天知道其余那些潜伏在法雷城内的有多少人,而罗斯库可以肯定,一旦剩下的行会察觉到托雷斯行会的人已经被抓,那么他们就会立刻采取报复行动。 罗斯库已经嘱咐莱丝,一旦从俘获的那15个人当中问出有关其余行会成员藏身之处的饿消息,就立刻带兵前去围剿。另一方面,罗斯库也打算从另一个方向着手,从根本上解决行会的问题。 阿尔琳娜显然一天都没有离开过那间书房,当罗斯库走进房间的时候,立刻就察觉到屋子里的陈设和早上他离开时,并没有多少改变。 唯一有些变化的就是,女皇书桌上的文件更加凌乱了一些,而客厅里茶几上那盘昨天被二人吃掉的糕点已经换上了新的。 而且那盘糕点显然并没有被人动过。 “你一天都没有吃饭吗?” 罗斯库望着妻子有些憔悴的面容,不由得心疼了起来。 正在埋头阅读一份文件的阿尔琳娜听到了罗斯库的声音,猛地抬起头来,脸上也露出疑惑的神情: “吃饭?现在是什么时间了?” “已经快到晚上了,亲爱的!” 罗斯库摇了摇头,苦笑道:“你可得注意身体才行!” “这两天发生了这么多事,我又怎么会有胃口?” 阿尔琳娜的脸上同样露出了苦笑,她站起身来,打算活动活动已经有些酸痛的身体。 可谁知,她刚一站起来,就突然觉得两眼一黑,身体也失去了平衡,不由自主的向后倒去。 “小心!” 罗斯库惊呼一声,他飞快地冲上前去,将即将倒地的妻子托住,然后又搂在怀里。 “你怎么了?” 由于室内光线有些暗淡的缘故,罗斯库这才发觉,阿尔琳娜的脸上十分苍白。 阿尔琳娜倒在罗斯库的怀里,努力挤出来一个笑容,轻声道: “没什么,这种事情以前也有过,斯坦伯格少校说只是营养不良罢了。” 堂堂的女皇陛下,每天被工作压得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只能以蛋糕点心果腹,如果这样身体都不出问题那才叫有问题。 罗斯库也算是个学者,知道营养不良这种情况算不上什么疾病,可这样长久下去的话,对妻子的身体终归还是会有影响。因此他没有多说话,只是搂着阿尔琳娜的纤腰,将她强行拉到了沙发边坐了下来。 接着,罗斯库顺手从茶几上拿起一块蛋糕,送到阿尔琳娜的嘴边。 “先把这个吃了。” 罗斯库的亲密举动让阿尔琳娜感到非常害羞,可是耳边丈夫坚决的语气让她也明白无法再推辞,于是只得张开樱桃小嘴,轻轻将已经送到嘴边上的蛋糕咬了一口。 “乖,这才像话,吃饱了才能干活。” 罗斯库笑眯眯的望着阿尔琳娜,他语气和哄不愿意吃饭的小孩子没什么区别。 两个人就这样一个喂,一个吃,好不容易将一盘糕点全部消灭干净了,阿尔琳娜脸上的红潮已经蔓延到了耳朵根子,这样羞人的事情,她可是第一次做。 好不容于抚平了心情,阿尔琳娜才向罗斯库问道: “你来这里,是因为纵火事件已经解决了吗?” “犯人是抓了不少,”罗斯库答道,“可远远还称不上解决了这件事。” “什么?”阿尔琳娜心中一惊,她挣脱了罗斯库的怀抱,扭头问道: “你是说,可能还会有纵火事件发生?” 罗斯库点了点头,肯定了阿尔琳娜的猜测。 “那你还有时间到跑到我这里来谈情说爱?” 阿尔琳娜心中一激动,平时决计不可能说出来的话脱口而出了。 “你先别激动。”罗斯库再一次握住了妻子的手,解释道: “根据情报,这一次在城内纵火的,都是南方十几个行会的成员,他们的人数众多,恐怕不下万人。虽然我们已经捕获了其中的一部分,但若想要在短时间内将他们一网打尽还有些困难。” “怎么会这样!?”阿尔琳娜倒吸了一口冷气,她一想到自己的城市里,居然有一万多心怀不轨的犯罪分子潜伏在暗中,身子都不由得颤抖了起来。 “你也不用太过担心。”察觉到了妻子的担忧,罗斯库连忙继续说道:“我已经想到了一个法子来对付这些人。” “什么办法?”阿尔琳娜连忙问道,她平日里虽然是极有主见的人,但如果罗斯库在身边的话,她更愿意听取丈夫的意见。 “宣布一个临时的、特殊法令。”罗斯库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以你的名义告诉法雷的市民,宣布全城戒严,让他们在近期内除了工作以外,最好都待在家里,不要随意上街走动。同时让警察和亲卫军加强在城内各处的巡逻,一旦发现有什么可疑人物,不论理由,立刻拘捕起来。” “这样……不大好吧?”阿尔琳娜对罗斯库的计划抱有疑问,“如果搞得人心惶惶,城中市民中间很容易会出现骚乱。” “特殊情况,特殊对待。”罗斯库脸上露出了一丝狠色,“如果情况恶化,就将城外的第三军团也调进城协助戒严。要知道,我们现在所面对的敌人,和过去不一样,他们人数不少,而且都潜伏在暗中,却又不会统一行动,更严重的是他们平时和一般市面没有什么差别。因此我们只能够用强硬的手段,限制他们的行动。而且这些人有一个最大的弱点:他们都不是法雷本地人,他们在法雷城内没有固定的居所,如果我们加强对城内所有旅店的检查,这些人就连住的地方也找不到。到时候,只要是在法雷市内露宿街头的,不管是乞丐也好,无家可归者也好,都抓回去审问,总能抓到真正的罪犯。根据我的估计,不用一个月,大部分潜藏在城内的危险分子都会无所遁形。 “同时,我们还可以发动城中的市民,帮助我们捉拿这些罪犯。我们可以告诉市民们,如果发现了周围有可疑的人物,就立刻上报给警察局或者亲卫军。只要能够在事后证实那个人真的是罪犯,举报者就能够得到一定得奖励。” “你是说,让市民们充当我们的耳目?”阿尔琳娜很聪明,立刻就反应过来。 罗斯库点了点头,道:“没错,敌人潜伏在暗中,用军队很难将他们揪出来,而市民就成为了我们最灵敏的眼睛和耳朵,他们常年住在城里,很容易就能够分辨得出周围的陌生人是否可疑。” “可是……”阿尔琳娜仍有些顾虑,“如果有人趁此机会,胡乱举报,报复过去有过节的仇人,那不是更加麻烦?” “这种可能性不是没有。”罗斯库点了点头,道:“但刚才也说了,只有证明被举报的人真的是罪犯,我们才会将其收押,举报者才会得到奖赏。而如果查出来有人恶意举报,举报者也会受到惩处。” 听到罗斯库的一番解释,阿尔琳娜这才点了点头,可她依旧有些拿不定主意。 毕竟下令全城戒严,这可是连过去战争时期都没有发生过的事情,阿尔琳娜很担心市民们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可是,如果事情这么拖下去,纵火事件一而再再而三地发生,那城内市民同样会不得安宁。 最终,阿尔琳娜下定了决心,她站起来回到了书桌前,从文件堆里抽出了一张空白的稿纸,然后用鹅毛笔在上面飞快的书写起来。 阿尔琳娜很快就根据罗斯库的意思,撰写了一份临时法令以及告市民书,尽管这份文件是由兰诺的女皇所写,但是后世的历史学家们还是习惯性的称呼它为:“拜耶赫夫的铁腕。”(未完待续) 第六十二章 安抚 当天晚上,法雷城内又有三起纵火案发生,而且犯罪者的目标不再是政府部门或者公共场所,这三起火灾的受害者全部都是普通的法雷居民。 接连不断的的火灾让好不容易安下心来的市民们再一次紧张了起来,深感到危机的人们不敢再待在家里,甚至有人连夜举家逃到了城市的郊外。 一些有钱的贵族商人倒还好,他们大多数都在城郊不远处泊安湖畔购置了住宅居所,就算在那里临时住个十天八天也不成问题。普通的民众,特别是穷人就有些困难了,很多人只能够住在顺着城墙边缘,临时搭起的帐篷中。这些帐篷可以让人们勉强挨一晚上,却决不是长久之计。 所幸的是,第二天一大早,事情便有了转机。事实上从昨天晚上开始,驻扎在法雷城内的亲卫军就已经全军出动,四处捉拿潜藏在城市各处的纵火犯。一开始的时候,莱丝根据前一日白天所抓到的那些托雷斯行会成员招供的情报,一举捣毁了三个犯罪分子隐藏的据点,抓获了上百名罪犯。这些纵火犯虽然干的都是罪大恶极之事,可他们在过去也只不过是普通的行会成员而已,他们被逮捕之后,甚至不用等到亲卫军用刑,很快就招供了更多的情报。 随着落网的纵火犯越来越多,他们的同党在城中的据点也就一个接一个的暴露,接着被亲卫军捣毁。在亲卫军的强力镇压之下,第二天上午全城仅仅只发生了1次火灾,而被擒住的犯罪嫌疑人却有千人之多。 纵火犯的不断落网,总算又让法雷市的市民们看到了希望。第二天傍晚的时候,除了少数人依旧留在城郊,大多数市民都返回到了自己的家中。 也许是亲卫军猛烈的行动让仍未落网的犯罪者暂时蛰伏了起来,第二日晚上到第三日早晨,法雷城内再没有一起火灾发生,这样一个好结果让全城民众松了一口,那些之前还固执的留在城外的市民,也在帝国政府官员的劝说之下,返回到了城内的家中。 尽管已经没有火灾发生,但是兰诺帝国政府并没有因此而掉以轻心。11月4日中午,兰诺女皇正式签署了一条临时法令,要求法雷市民在近期内尽量减少前往户外的次数,如果在住宅附近发现形迹可疑的人物,就必须立刻向附近的士兵或者警察报告。 为了配合这一法令的施行,城中的4万多亲卫军士兵全部走上街头四处巡逻,就连一向驻扎在城外的第三军团也被抽调了一个师的兵力进入城内,帮助亲卫军和经常维护治安。 临时法令发布之后,拥有三百万人口,任何时候都显得热闹非凡的帝都法雷头一次安静下来,大街上再也看不到熙熙攘攘的人群,有的只是少数因为工作必须要冒险出门的市民,以及一队队全副武装的军人和警察。大部分店铺餐馆都已歇业,家家户户都紧闭着门窗。除非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人们都老老实实地呆在家里。 在这个时候还在外面闲逛的人就显得尤为的刺眼,如果有人长时间逗留在街头,很快就会遭到士兵或者警察的询问,而如果他拿不出有效的身份证明的话,那么他就将会被强行送往监狱,直到被证实有罪还是无辜。 如果有罪,那么等待着他的就是最严厉的审批,如果他是无辜的,那么他将会得到一封有拜耶赫夫亲王亲笔署名的致歉信以及一定数额的补偿金。 在罗斯库提出施行这样严格的临时法令时,就已经预料到肯定会有无辜者遭到错误的逮捕。可如果因此而畏首畏尾的话,那结果就只能是让相当一部分罪犯逃出法网,俗话说宁可抓做三千,也不可放过一个,对于那些不幸被错抓的无辜者,罗斯库也只能够向他们表示抱歉了。 事实实际上比罗斯库预计的更加乐观,法雷的市民们大概是被这几天接连不断的火灾给吓怕了,因此尽管目前严格的临时法令让他们的生活多有不便,可提出反对和抗议的人居然一个也没有。看来所有的市民心中都清楚,如果想让这场噩梦早一点结束,遵守女皇陛下的命令就是最好的办法。 11月4日至10日的近一周时间里,法雷城内仅仅只发生了两次火灾,而且都被迅速赶来的亲卫军给扑灭,没有人员伤亡,财产损失也很轻微。除了已经发生的两起火灾之外,纵火未遂的事件倒有数十起之多,这是由于城市居民的警觉性已经被大大的提高,当那些纵火犯还没来得及接近目标的时候,四周围早就有居民察觉到他们的异动,并且及时向附近的士兵报告了。 另一方面,在不到一个星期的时间里,除了一百多名被抓现行的纵火犯之外,一共有超过5000名身份、来历不明者被拘留,这些人很快就被证实并非法雷本地人,他们当中大多数人都来自南方,并且同属于南方各个行会的成员。 这5000多人虽然并没有参与到纵火当中,可是由于他们无家可归,不得不露宿街头,因此很快就引起了附近市民的注意。可是尽管这5000人已经被军队所控制,但由于他们没有实施犯罪的具体行为,因此从根本上来讲,这些人也都是无罪者,他们只不过是受到了所属行会高层的教唆,带着犯罪的意图来到法雷而已。 根据兰诺的法律,只要没有真正实施犯罪,就不会受到惩处,这5000名行会成员仅仅是带有犯罪意图而已,因此就算根据临时法令将他们拘捕起来,也不能将他们判刑。也就是说,这些人早晚都会被释放。 “如果这些人被释放之后,又回到法雷进行犯罪活动的话,那岂不是放虎归山?” 10日晚上,罗斯库和莱丝再一次被阿尔琳娜召集到皇宫的书房里,当莱丝听说女皇陛下有意将之前好不容易抓住的这5000名嫌犯全部释放之后,立刻就提出了异议。 这几天里,莱丝领着亲卫军士兵,在庞大的法雷城中四处抓人,可以说除了必要的休息之外,一刻也没有停歇过。这5000人是莱丝和她手下的士兵们冒着生命危险,流血又流汗地抓回来的,如今女皇居然一句话就说要释放掉,她是怎么也不甘心的。 “你先别激动,”罗斯库见到莱丝脸色不大好,连忙安抚道,“虽然那些人会被释放,但我可以保证,他们不会再对法雷做出什么不利的事情来。” 听到罗斯库开口,莱丝立刻就安静了下来,不过她仍旧是一副不大相信的表情。 尽管前几天的时候,罗斯库曾经意识到莱丝对他的态度有异,但由于这些日子两人一直都在忙着抓捕城中的纵火犯,因此这件事被罗斯库有意无意地抛在了脑后。 “你应该知道,我在法雷与古雷拉省的边境,创建了一个大型工业区。” 罗斯库向莱丝说道,后者很快就点了点头。那个工业区虽然一直都属于机密,但以莱丝的身份,只要一些相关的情报也很正常。 “那些工厂开办的相当成功,”罗斯库继续说道,“现在各种棉产品的价格,还不到去年的三分之一。也就是说,这种生产模式是相当可行的。因此我打算进一步扩大那个工业区的生产规模,甚至将这个模式向全国推广。” 莱丝有些不甚明了地点了点头,疑惑道:“办工厂,和那些犯人有什么关系?” 罗斯库闻言笑了笑,心想这位女将军行军打仗有一套,可其它方面和普通贵族女子没什么区别,于是便解释道: “工厂要扩大规模,需要的工人数量也就更多。因此你抓到的这5000人,正好可以送到我那些工厂里去当工人。” “你是说,罚他们去当苦工?”莱丝逐渐有些明白了。 “和苦工还是有区别的。”罗斯库又道,“过去我们通过抓到的战俘,如果敌国不愿意赎回他们,就会被送去矿区和一些危险场所当苦工。但是现在这5000人不是战俘,他们也都是兰诺的子民,让他们当苦工就有些不合适了。我的想法是,尽管需要用强制的手段将这5000人送到古雷拉工业区去当工人,但他们的待遇和普通工人一样,只要努力干活,也可以领到薪水。他们唯一受到的限制就是在短期内不能离开那个工业区而已。” “这样……还算是惩罚吗?”莱丝总算明白了罗斯库的意思,但她仍然有些不满:“那些人有心要在法雷闹事,只不过事情还没发生就被我们抓到了而已。我觉得他们和真正的犯罪者没有什么区别!” 罗斯库还想继续解释,一旁的阿尔琳娜却用一个眼神制止了他,接着女皇便叹了一口气,向莱丝说道: “你应该知道,那些人尽管心存恶意,但这恶意的起源却是生活所迫。那些人的行会因为我们的政策而被强迫解散了,他们也因此而失去了生活的希望。现在我们给他们指明一条道路,让他们能够在新的环境下劳作,生活,他们心中的不满自然就会很快消失。这样一来,这5000个心怀不满的人就会转变成5000个对国家有利工人,实在是两全其美的法子。” “而且,这5000人只不过是一个开头而已。”罗斯库又补充道,“根据我们之前了解的情报,潜伏在法雷城中,怀有敌意的行会成员远不止5000人,也就是还有一半左右的人没有被我们抓住。现在我们宣布给这5000人提供新的工作,而不是惩罚他们。这样一来,剩下那些没有被我们抓住的人,多半就会从暗中主动现身。毕竟这些人在过去都不是坏人,他们只不过是一群被蒙蔽的普通劳动者而已。 另一方面,一旦法雷的局势稳定下来,我们就会在南方兴建新的工业区,以及大型农场,代替过去那些行会,为之前失去经济来源的南方人提供新的工作。有了法雷这些人的好榜样,那些南方人也就更容易接受我们给他们提供的工作机会了。” 罗斯库所说的,便是这几天他与阿尔琳娜所讨论的重建南方的长远计划,如今南方大部分行会已经被强令解散。失去工作的原行会成员数不胜数,为了避免更多的人受到居心不良者的蛊惑,最好的办法就是为他们提供一个新的工作机会。 兴办工厂,创建大型农场,这原本就是罗斯库改革计划之中的一环,要实现这些都需要大量的劳动力,而刚刚失去工作的那些原行会成员,正好能够填补这个缺口。 “不仅仅是工业和农业,”阿尔琳娜又道,“南方的经济中心伯兰顿城目前仍在重建,那座城市同样需要大量的劳动力。因此只要法雷这件事能够处理得好,南方的失业者就会对我们产生信心,这样一来改革也好,重建也好,就都能够顺利的进行下去了。” 莱丝听女皇和亲王说了这么多,虽然仍旧有不明白的地方,但她基本上也已经被说服了。而且莱丝作为一个军事将领,原本就应该无条件的服从女皇的指示。阿尔琳娜和罗斯库之所以愿意费这么多口舌向她解释,完全是因为把她看作是朋友,而不是下属。 “你们愿意怎样,就怎样把!”莱丝最后小声地嘀咕道,“如果他们以后还敢闹事,我也有办法再抓他们一次!” 接下来的一周时间里,再没有一起纵火事件发生,被亲卫军逮捕的前行会成员则上升到了6000。这些人当中,有一部分是被市民举报后被抓的,有一部分则是主动跑到亲卫军士兵面前自首的。因为他们无家可归,又身无分文,再等下去迟早就要饿死。 临时法令中鼓励市民举报身份可疑人士的条款虽然让一些无辜者蒙冤,但总体来说,还是极大的起到预期的效果,甚至还带来了一些惊喜。这一段时间以来,一些潜藏在法雷城内的通缉犯、甚至他国间谍都因为市民的举报而被逮捕。尽管这些人事后都被证实与纵火无关,却也没指望能够在短期内从牢房里走出来了。 11月15日,法雷市的局势已经趋于稳定,临时法令的一些条款也相继撤销,越来越多的市民重新出现在了帝都的街头,街道商铺再一次重现了过往的繁华,整座城市仿佛已经脱离了火灾的阴影,重新活了过来。 16日上午,帝国大法官凯瑟琳?隆松伯爵夫人在女皇的授权下,于凯旋广场对数百名被证实在前些日子里,有过纵火行为的犯罪者进行了公开的审判。这些人当中,有13名造成恶劣后果的纵火犯被判处了极刑,剩下的人也被分别处以了有期徒刑以及劳役。 接着,国务尚书赫本公爵宣布了对那些怀着敌意来到法雷,却最终并没有实施犯罪的行会成员的处理结果,就如同先前女皇等人所讨论的,这6000多人将会被送到古雷拉省的工业区,他们将会在那里呆上至少5年的时间,同时也能够获得一份不错的薪水。 这样的处理结果虽然让广大的法雷市民有些不满,因为在他们看来,这些心怀恶意的人也应该受到惩罚才对。但毕竟这些人确实没有违反法律,而对他们的处理决定又是女皇陛下亲自下达的,因此就算人们有些不满,却也只能够接受。 那些侥幸逃过了抓捕,仍旧潜伏在暗处的行会成员,在获知了被捕同伴的处理结果后,反倒觉得被抓的才是幸运儿。虽然那些人有5年的时间无法离开那个工业区,但他们因此而获得的薪水,却比以往在原来行会时所挣的要多得多。 这样的诱惑,显然让剩下的行会成员产生了动摇,尽管那些同样逃过抓捕的行会高层依旧教唆他们,企图劝说他们继续对法雷发动袭击,但是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人会愿意再次以身犯险了。 纵火犯受到了法律的严惩,而没有犯罪的人却获得了一个不错的工作,正常人都知道该如何选择。 从17日开始,就不断地有行会成员跑到警察局或者亲卫军总部自首,他们都希望能够获得那份不错的工作。甚至有一些原本就是法雷本地的流浪汉和乞丐都混在了这些人当中,所有人都希望能够把握住改变命运的机会。 993年11月初开始的法雷连续纵火事件,终于在兰诺女皇,或者说是在拜耶赫夫亲王的强硬手腕之下,落下了帷幕。亲王所提出的临时法令大部分都被撤销,却有一条因为亲王本人的坚持,而被长期的保留下来。这一条法令便是鼓励市民们在发现周围有人形迹可疑时,便可以像警察进行举报,如果事后证明那人真的是犯罪者,则举报人便会获得奖励。这条法令让帝都法雷乃至整个帝国各大主要城市的治安状况提高了几个档次,但也造成了许多冤假错案,世人对这条法令本身同样也是褒贬不一,看法不同。(未完待续) 第六十三章 黑影 11月20日,困扰法雷市大半个月的连续纵火事件终于平息,帝国人口调查局局长埃罗克?克里斯托弗中将,针对外事局情报人员名单泄露事件的调查也渐渐有了眉目。 根据外事局长提供的名单,经过了近一个月的调查,埃罗克将目光锁定在了其中一人身上。 理查德?贝克曼,35岁,对外事务局高级情报分析师。如果光从贝克曼的履历上来看,任谁也不会怀疑他会是那种出卖国家重要情报的叛徒。贝克曼出生于西维斯省坎撒市,父亲是当地的一个有名贵族。由于地域的关系,贝克曼家族一直都和同样位于西维斯省的拜耶赫夫家族保持着良好的关系,二十年前比尔?拜耶赫夫跟随兰诺里斯大帝走上了争霸建国的道路之后,贝克曼的父亲老贝克曼就成为了拜耶赫夫元帅帐下的一名参谋。 老贝克曼常年跟随着在拜耶赫夫元帅左右,他也一直被认为是元帅的得里助手。然而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在教历986年第一次卫国战争的时候,老贝克曼由于身患疾病,没能够随拜耶赫夫元帅一起出征。熟悉历史的人们都应该记得,在第一次卫国战争结束后不久拜耶赫夫元帅及其所有部属亲信,就因为一次偶然的遭遇战而全军覆没,当时在家修养的老贝克曼却因为没能参战而逃过了一劫。 拜耶赫夫元帅的死让老贝克曼心灰意冷,再加上他的病一直都不见好转,不久后就郁郁而终了,当时他的儿子理查德?贝克曼正好28岁。 由于受到父亲的影响,理查德?贝克曼18岁时就进入了兰诺帝国军,只是由于身体不够强壮的缘故,他一直都在军中担任文职工作,并且在兰诺建国后就进入了对外事务局,成为了一名情报人员。 理查德?贝克曼的背景清白,父子二代都为帝国军服务,因此他在对外事局里颇受器重,30岁的时候就成为了一名高级情报分析师,并且一直在这个位置上干到现在。 所谓情报分析师,就是将兰诺派往大陆各地的间谍们所传递回来的无数情报,进行综合、筛选,发现其中有价值、值得关注的地方。一个优秀的情报分析员,甚至可以轻而易举的根据一户人家所丢弃在门外的垃圾,判断出这户人家所有成员的性格、爱好,甚至身体所患的疾病。 理查德?贝克曼在对外事务局所有的情报分析员之中都是出类拔萃的,因此他才会早早的被任命为高级情报分析师,而这个职位称的上是除了局长、副局长之外,对外事局的第三把手。 正是因为贝克曼的职务很高,因此他才会被注明在外事局长萨瑟兰交给埃罗克的那份嫌疑者的名单上,进而受到埃罗克的调查。 历史上大多数出卖国家利益的人,要么就是受到了金钱的诱惑,要么就是自己或者亲人的生命遭到了威胁。但是理查德?贝克曼却不属于这两个范围,他的父亲留给了他一笔相当丰厚的遗产,正常情况下这笔钱他一辈子都花不完。而根据调查,贝克曼的主要亲属之中并没有人失踪,他们都活得好好的。 另一方面,贝克曼虽然没有结婚,但每天的生活规律十分固定,甚至可以说规律的有些变态。包括休息日在内的每一天,贝克曼都会在早晨8点准时来到对外事局上班,晚上8点下班,中途很少外出。由于大部分时间都花在了工作至上,贝克曼极少接触社交场合,他的同僚甚至在私下以“老处男”这样轻蔑的词语称呼他,最近也没有发现他和任何女性有交往的迹象。也就是说,极度自律的贝克曼,不大可能因为女人而泄露情报。 这样无懈可击的一个人,原本是不会引起怀疑的,埃罗克会对他进行调查,完全是因为发生在几日前的一件小事。 11月12日的时候,火灾的阴影尚未完全从法雷城市上空退去,市民们依旧心中紧张,他们大多数都根据女皇发布的临时法令待在家中,而且一旦发现住宅的四周出现可疑的人物,就会立刻紧张兮兮地向门外街道上巡逻的士兵和警察们寻求帮助。 12日下午3点的时候,亲卫军收到市民的举报,在一家酒馆附近抓住了一名“形迹可疑”的人物,这个人正是因事外出的外事局高级情报分析师理查德?贝克曼。尽管贝克曼在表明身份之后,立刻就撇清了嫌疑,但是这起突发事件还是被当事的亲卫军士兵记录在案。 由于这起突发事件在最近的几天里可以说是稀疏平常,因此也没有人对此产生注意。如果不是埃罗克偶然的到亲卫军总部去拜访莱丝,又偶然的发现了摆在莱丝桌面上的关于这起案件的报告,那么他无论如何也不会得知贝克曼曾经在12日下午3点的时候出现在一家酒馆附近的这件事。 根据埃罗克之前收集的情报,理查德?贝克曼是一个生活极度规律的人,平时几乎就过着从住宅到工作场所两点一线的生活,就连一些生活用品,他也是在回家路上的商铺里顺手购买。因此贝克曼在12日下午3点出现在一家距离外事局总部好几个街区的酒馆旁,就不得不让埃罗克感到费解了。 为了查清楚贝克曼在当时到那里干了些什么,见了什么人,埃罗克又进行了细致的调查,可惜由于这一段时间以来法雷城内的秩序相当混乱,他在一时之间也无法获得想要的信息。 不得已,埃罗克只得在接下来的几天里,每天都监视着理查德?贝克曼的一举一动。由于贝克曼本身也是一名情报人员,因此这几日的暗中调查可以说是惊险无比,埃罗克好几次都差点被对方发现。 埃罗克的冒险并没有白费,在19日的时候,也就是距离上一次贝克曼在那家酒馆附近被当做可疑分子遭到举报后的一个星期,原本一直都在室内工作的贝克曼在这天下午离开了外事局,再一次前往到那家酒馆附近。 虽然埃罗克只能远远地跟在贝克曼的后面,但是他还是清楚的望见,贝克曼在那家酒馆旁的小巷里,与一名陌生男子接触,并且交给了对方一份文件。 虽然埃罗克不清楚那份文件之中究竟记录了什么,但贝克曼的形迹十分可疑,非常有必要深入调查。 因此,埃罗克当机立断,他没有继续跟踪贝克曼,而是紧紧地缀在了那个陌生男子的后面。 那名男子最终进入了城东的一幢民宅,为了避免打草惊蛇,埃罗克并没有贸然潜入其中,而是记下了民宅的地址,随后返回了人口调查局。 20日一大早,天色还没有发亮,埃罗克与另外三名人口调查局特工就再一次出现在了那幢民宅附近,虽然入室抓人是亲卫军的拿手好戏,但是这件事颇为机密,可以说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因此埃罗克并没有向亲卫军求助,就连他带来的那三名特工,也不知道局长大人要抓的究竟是什么人。 三名特工在埃罗克的带领之下,悄然靠近了那幢灰色的二层民宅。所幸现在是清晨,四周围住宅里的居民大多都在睡梦之中,否则如果这鬼鬼祟祟的四个人被邻居见着了,恐怕又要被当做“危险的可疑分子”看待。 四个人虽然不是职业军人,但也都是经验丰富的战士,他们轻而易举的就翻越了民宅四周那一人多高的围墙,来到了院子里的大门前。 “杰克,把门打开!” 埃罗克背靠在门边上,一边向一名特工下令,一边警戒着四周。 到目前为止,他们连一个人影也没有望见,埃罗克甚至怀疑昨天盯上的那名男子已经离开了。 如果是亲卫军抓人的话,他们多半会选择强行破门而入。但是情报局特工办事讲究隐蔽性,此刻特工杰克就正在用一根钢针来回摆弄着大门的门锁。 “搞定了!” 随着门锁传来一声轻响,特工杰克低声欢呼了一句,紧接着便轻轻推开了房门。 室内的光线很暗,但是仍然可以凭借着不多的亮光,确定客厅里没有任何人。 四个人分成三路,埃罗克和杰克首先冲到了通往二楼的楼梯口,而另外二人则分别往一楼的厨房、浴室查看。 另外两名特工很快就回到了埃罗克的身边,他们摇了摇头,表明自己并没有发现。 按照目前的情况,如果这所房子里真的有人,那么只有可能在二楼的书房和卧室当中了。 四个男人蹑手蹑脚地走上了二楼,特殊的训练让他们的靴子没有发出太大的声响。埃罗克举起右手,轻轻做了个手势,领着三人围在了卧房的门口。 理论上在这个时间里,房子的主人应该是在卧室中睡觉才对。 埃罗克拧了拧门把,发现房门并没有锁,他随即就向杰克使了个眼神。 特工杰克心领神会,他走上前一步,猛地推开了房门,然后也不管当中究竟有没有人,就一个饿虎扑食,朝前面扑去。 紧接着,埃罗克便跟着冲了进去,剩余的两人则直扑隔壁的书房。 让埃罗克感到有些意外的是,卧室内居然空无一人,而从房间里凌乱的床铺,以及对面敞开的窗户来看,屋子里的人显然是听到了动静,匆忙之间从床上爬起来,提前跳窗逃走了! 埃罗克之所以这么认为,是因为他之前靠近这幢建筑物的时候,还特地观察了一下四周的窗户,当时所有的窗户都是紧闭着的。 “该死的!”埃罗克低声暗骂了一句,接着便开始用目光四处搜寻起来,显然是希望能够知道一些文件之类的物品。 然而就当埃罗克准备打开屋子内的储蓄柜时,一直站在他身边的杰克突然喊出了一声惊呼。 “局长阁下,小心上面!” 得到了提醒的埃罗克猛地一抬头,就只见一个黑影从天花板上扑了下来,直落在了屋内两人的中间。 显然,屋子里的敌人利用了埃罗克等人先入为主的心理,他将窗户打开,造成已经逃亡的假象,自己却躲在了天花板上,等埃罗克放松了警惕之后,便暴起出手! 人口情报局的特工们平时也是配枪的,而且他们所用的是更加精巧的手枪,因此当那黑影落地之后,先一步发现他的杰克立刻就从腰间拔出了手枪,对准了眼前的敌人。 可是那敌人与更靠后的埃罗克几乎是处在同一条直线上,如果杰克贸然开枪的话,说不定就会将局长大人误伤。 正当杰克举枪犹豫的一刹那间,那黑影嗖的抬起了右脚,精准无比的踢中了杰克的手腕,那柄手枪也被远远地踢飞了出去,穿过了窗户,落到了楼下。 不过,尽管杰克没了武器,可是经他提醒的埃罗克也已经反应了过来,他同样也是掏出了怀中的手枪,瞄准了面前的黑影。 杰克身为情报局长,完成任务始终是摆在心中首位的,因此他并不担心这一枪会不会误伤到自己的同伴。 可正当埃罗克打算扣动扳机的时候,让他感到难以置信的事情发生了! 刚刚攻击了杰克的那名黑衣男子右脚刚一落地,就一扭腰转过身来,而出现在他手中的,同样是一把闪着金属光泽的手枪! 埃罗克之前还从未遇到过手持火器的敌人,大惊失色下,手上的动作也就慢了一线。 “砰砰!” 屋子里响起了两声枪响,埃罗克和那黑衣人分别向对方开了一枪。然而不幸的是,埃罗克终究还是慢了一点,在他开枪之前,敌人枪口中所射出的弹丸已经击中了他的身体。在这种情况下,匆忙扣动扳机的埃罗克失去了准头,他那一枪仅仅只击中了墙壁。 “阁下!”见到埃罗克中枪,杰克惊呼了一声,下意识的便冲上前去想要查看局长的伤势,而屋子里的那黑衣人则趁此机会,跳出了那早已经打开的窗户,飞一般地逃跑了。 “阁下!局长阁下!” 虽然目标逃亡,但对于特工杰克来说,保住长官的性命才是首位的。杰克扑到已经倒在地上的埃罗克身边,飞快地撕开了他的衣裳,寻找他身上的伤口。 “去……去追敌人!” 这个时候,埃罗克依旧想着要抓住那个黑衣人。 普通的情况来讲,手枪的威力要比步兵枪小一些,因此只要不是被击中要害,多半都不会丧命。 然而不走运的是,击中埃罗克的这颗弹丸穿过了他胸前肋骨之间的缝隙,击伤他的肺部。虽然杰克并不是专业的医护人员,但是他也能够看得出来,如果局长大人得不到及时的诊治,恐怕就凶多吉少了。 此刻埃罗克已经陷入了昏迷,因此杰克也顾不得埃罗克追击敌人的命令了,此时隔壁的两名同伴也听到响声赶了过来,三个人便抬着受伤的埃罗克,匆匆忙忙地离开了屋子,向医院疾奔而去。 人口调查局长在任务期间中枪受伤,这消息很快就引起了兰诺女皇的直接关注,20日下午,女皇陛下就向皇家医院作出了指示,要求他们一定要挽救克里斯托弗中将的性命。另一方面,帝国军总参谋长罗斯库?拜耶赫夫上将也会见了当时与人口调查局长一同执行任务的三名特工,从他们口中听取事件的发生以及经过。 然而,尽管特工们是被埃罗克带去抓人的,他们知道局长受伤的经过,其中一人也记得凶手的长相。然而这三人对于凶手的身份,以及人口调查局长为什么会去捉拿这个人一无所知。 事先出于保密的考虑,埃罗克没有向任何人透露过自己的调查进展,因此没有人知道那个黑衣人与外事局的情报员名单泄露事件有关,更不会有其他人知道,外事局高级情报分析员理查德?贝克曼就是那个泄露名单的人。 所有的一切,都必须由中枪受伤的人口调查局长埃罗克?克里斯托弗中将来解答,然而尽管及时的救治保住了他的性命,可直到第二天的时候,埃罗克依旧没有从昏迷中苏醒的迹象。 根据为埃罗克进行手术的医生解释,那颗弹丸伤到了他的肺部,妨碍了他的呼吸,因此造成他的脑部缺氧,从而让他陷入了深度的昏迷当中。至于埃罗克什么时候才会苏醒,就不得而知了,以现在的医学条件,还无法解决人类大脑上的问题。(未完待续) 第六十四章 发动 “这次真的是大意了,没想到居然会被人口调查局的人盯上。” 事件发生后的第二天,依旧是那家位于法雷城东的小酒馆,理查德?贝克曼和那个打伤埃罗克的黑衣人再一次碰头。 和往常不同的是,两个人交谈的地点并不是酒馆外面的小巷,而是堂而皇之的坐在了酒馆里面的吧台边。 理查德?贝克曼此刻正捧着一个酒杯,只不过里面盛着的不是烈酒而是清水。 过着近乎禁欲生活的贝克曼,是从来都不会饮酒的。 “运气站在我们这一边,”坐在贝克曼身旁的黑衣男子轻声说道:“据我所知,那个情报局长并没有将你泄露机密的事情告诉其他人,而他本人正处在昏迷当中。也就是说,只要他一天不醒过来,你就仍然是安全的。” “我的安危并不重要,”贝克曼的脸上露出一丝决然,“关键是家族的大业,如果因为我的失误而夭折,那我可是万死不得其咎了。” “不是说过了吗,瑞沙那边很快就会动手。”黑衣男子脸上的神情一直都很轻松,“而帝国的对外情报部门已经被我们彻底弄成了瞎子。这一次计划如果能够成功,你的父亲在天国也一定会开心的笑出声来吧。” 贝克曼没有说话,他的脸上倒是露出了一个赞同的神情,接着他便捧起了面前的那杯清水,仰起脑袋一饮而尽。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兰诺皇家医院的特护病房门外。 罗斯库忧心忡忡地叹了一口气,埃罗克受伤一事让他感到有些难受,毕竟此刻躺在病床上的是一名优秀的下属,更是一个珍贵的朋友。 和罗斯库一同前来探病的还是有亲卫军长莱丝,虽然埃罗克与莱丝二人的感情发展一直都不顺利,但两人总算也建立起了朋友的关系。因此莱丝回来探望埃罗克,也是理所当然。 和医生所说的一样,伤重的埃罗克仍旧处于深度的昏迷当中,他虽然能够呼吸,大部分身体机能也都没有什么问题,可就是无法清醒过来。 “真是没用的家伙,居然被一颗小小的弹丸伤成这样!” 罗斯库的语气有些不快,事实上他的内心的确很恼,因为根据在场的一名特工的描述,埃罗克是被人用手枪击伤的。而手枪这个玩意,正是罗斯库和他的学生发明并且推广开来的。自己发明的武器打上了自己的朋友,这让罗斯库感受到了莫大的讽刺。 “他一定会好起来的。”一旁的莱丝见罗斯库心情不好,连忙安慰道:“以前我们和英德克人战斗的时候,对方也用火枪打伤过不少我们的士兵,比埃罗克伤得更重的人我都见过,他们现在不也是活蹦乱跳的?” 莱丝的话让罗斯库脸上的阴云稍稍散去一些,但是他的心底里仍旧是忐忑不安的。就像莱丝所说的那样,战场上比埃罗克受伤还重的士兵比比皆是,当中最后活下来的人也有不少。可是罗斯库身为一个学者,也知道如今兰诺的医学水平虽然是在大陆前列,可也不是万能的。战场上被击中要害却不死的士兵的确有不少,可因为小小的伤口而丧命的士兵也大有人在,更何况埃罗克的问题主要还是在头上,这更是无法轻易解决的顽症。 莱丝见罗斯库仍旧十分担心,于是便刻意岔开了话提道:“对了,我昨天去拜访了对外事务局的萨瑟兰局长,你要的那份名单他已经给我了。” 说着,莱丝便从上衣的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条,递给了罗斯库。 埃罗克是因为调查对外事务局情报泄露的案件而受伤,这一点是毫无疑问的的。因此想要找到凶手,就仍然需要从对外事务局入手,所以罗斯库才拜托莱丝去向萨瑟兰局长讨要那份嫌疑者的名单。 埃罗克中枪这件事也让萨瑟兰局长震惊不已,他更是感到外事局内部问题的严重,因此他毫不犹豫地就交给了莱丝那份名单,并且表示如果亲卫军接手调查这件案子的话,外事局将会完全配合。 罗斯库接过了那张写满了名单的纸条,紧皱的眉头却没有因此而舒缓,他毕竟不是一个专业的情报人员,纸条上的名字他之前更是连听都没听过,凭他的力量想要从这些人当中找到真凶实在是有些困难了。 “如果能够找到打伤埃罗克的那把手枪就好了!” 罗斯库又轻轻叹了一口气。 虽然英德克人也能够制造火器,但是根据之前伯兰顿的战斗,罗斯库清楚对方没有制造手枪的能力。也就是说,行凶者所持的那把手枪,极有可能是兰诺的工厂制造的。 兰诺虽大,可能够制造火器的工厂一共也不到十家而已,这两年的产量也不高。而且为了方便记录枪支的去向,不管是步兵枪还是手枪,制造的时候都会在枪身上刻下一串数字编号。这样一来,每一把武器属于哪个军官和士兵,通过编号和记录就能够轻而易举地查出来。 只可惜,打伤埃罗克的那名黑衣人行事极为小心,他的房间里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自然也不可能将重要的枪支遗落在现场。 “但是,就算我们找不到那把手枪,同样也能够缩小嫌疑者的范围。”莱丝很快就提出了自己的意见,“手枪这样的武器只有人口调查局、对外事务局的高级特工,以及军队中的将官才能够拥有,整个帝国也只有几千把这种手枪而已,法雷市内拥有它的人就更少了。我们只需要调查一下,最近这些人当中哪些有可疑的举动,自然能够找到真凶!” 莱丝所说的也不失一个办法,而且从目前看来,恐怕也是唯一的办法了。罗斯库于是点了点头,对莱丝说道: “那么你立刻就去从这个方向开始调查。亲卫军也好,人口调查局也好,能动用的人都用上,一定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将凶手抓住!” “下官明白!”莱丝得到了罗斯库的指示,便一挺胸膛,举手向他行了个军礼,颇有些巾帼不然须眉的味道。 “还有一点要注意的是……”正当莱丝转过身去,准备开始着手展开调查的时候,罗斯库又叫住了她。 “还有什么吩咐吗,殿下?” 面对莱丝询问的眼神,罗斯库的神情也略微舒展了一些,他轻声道: “一定要注意安全,可不要再受伤了!” “我……我明白的……” 虽然明知道罗斯库这句话只不过是出于对朋友的平常关心罢了,可莱丝的一颗心却又开始噗通噗通地剧烈跳动起来。 莱丝非常希望能够带给罗斯库一个满意的答案,可是在经过几天的调查之后,结果却让她感到非常头痛。 莱丝丰富的经验,灵敏的头脑,再加上亲卫军、人口调查局这两家合作,想要调查出埃罗克中枪当天,法雷城内拥有手枪一群人当中谁的举动可疑,并不是一件难事。但是让莱丝吃惊的是,调查的结果却表明,法雷城内300多名手枪的合法拥有者,居然全部都没有嫌疑! 莱丝调查的方向是这些人在埃罗克中枪当时的不在场证明,如果被调查的人无法说明事件发生的时候,他在哪里、在干些什么,那么这个人就必定会受到怀疑。如果被调查的是普通人,要提供一份不在场证明恐怕还真不容易,可莱丝调查的是法雷城内所有拥有手枪的人,这些人要么是军中高官,要么就是向埃罗克的手下杰克那样的情报局高级特工。这种人往往都不会单独行动,特别是那些军中将领,他们身边时常都跟着护卫或者勤务兵,每个时段去了哪里也都有专人记录。而根据这些随行人员的口供以及记录,被调查的将领们在事发当时都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 这样的调查结果就导致了两个可能性,第一个便是某位受到调查的高级将领或者特工人员,与他身边的人一同犯案,伪造了当时的不在场证明。第二个可能性便是那把击伤埃罗克的手枪,并不属于任何一个当时身在法雷市内的高级将领或者特工。 而真相不管是这两个可能性当中的哪一个,想要在短时间内彻底查清,都是不大可能的。 教历993年12月4日,正当帝都法雷因为情报局高官遇袭案件而暗流涌动的时候,帝国东北部距离法雷数千公里之遥的莱恩河战区也发生了一件大事。 莱恩河流域的大片肥沃土地原本属于加尔曼王国和普兰公国,教历986年兰诺第一次卫国战争之后,这条河流的中部以及南部流域就全部被兰诺帝国吞并。在此后的几年时间里,加尔曼王国和归附与瑞沙的普兰公国不止一次的想要重新夺回这块土地,但是每一次尝试都以失败而告终。如今加尔曼王国国力低迷,再也无法发动对外战争,因此对兰诺帝国莱恩河地区仍旧产生威胁的,也只有瑞沙帝国而已。 为了防止外敌入侵,兰诺帝国在之前的几年时间里,建造三座坚固的要塞城市,其中两座位于莱恩河东岸50公里处,主要用来防范从普兰公国边境西犯的瑞沙帝国军。第三座要塞位于莱恩河中段的西畔,这座要塞同时也是整个兰诺国内最大、最牢固的要塞城市,莱恩河战区总司令部就设在这里。 莱恩河流域土地肥沃,人口众多,更是长期驻守了兰诺最精锐的第一、二、三,三个军团,主战兵力30万,如果再算上后期、民兵等编制,战时更是可以动员超过50万人上战场。 如此庞大的军队,在整个由诺斯大陆也是相当罕见的。莱恩河战区指挥官兰勒?维多特上将是前任皇帝兰诺里斯的生平挚友,其人虽然位居高位,却没有什么野心,对兰诺皇室也是忠心耿耿。也正因为如此,无论是兰诺里斯大帝也好,现任女皇阿尔琳娜也好,都放心的将莱恩河流域大片土地和庞大军团交给维多特上将管理。 12月4日凌晨2点,莱恩河东北部的布鲁卡特要塞正沉浸在一片静寂之中。 布鲁卡特要塞并不是由兰诺人建造的,它的历史悠久,甚至可以追溯到三个世纪之前。兰诺人夺得这块土地之后,便在布鲁卡特要塞原来的基础上加以改造,如今它的城墙已经有15米高,3米宽,颇为坚固。 从986年至今,布鲁卡特要塞经历了大小战役不下百次,却从来没有失陷过,是名副其实的难攻不落之城。 尽管有着辉煌的历史,但驻守布鲁卡特要塞的兰诺第三军团战士们却不因此而沾沾自喜。现在虽然并不是战争时期,此刻更是夜深人静之时,但要塞的城墙上仍旧有不少全副武装的士兵来回巡逻。 由于地处偏北,进入12月的莱恩河流域已经颇冷,守夜的战士们已经换上了呢绒大衣,每个人头上也戴着古雷拉省运来的棉毛。可尽管如此,站在高高的城墙上,被冷风一吹,还是让人直打哆嗦。 “这该死的天气,我在这座要塞呆了3年,却始终没有适应这里的温度。” 一名负责守夜的战士低声抱怨着,从他的领章来看,他的军衔是上尉。 “大概过几天就会下雪了,凯普队长。” 另一名战士随即开口说道,虽然他们的职责是巡夜,但如果在寒冷的黑夜里呆站一晚上,任何人都会受不了的。因此如果有空闲的话,士兵们就会闲谈一番,聊以解闷。 “唉……”凯普队长叹了一口气,道:“还是法雷的气候比较宜人,以前我在皇宫门口当守卫的时候,可比现在风光多了,不仅可以穿着闪亮的盔甲,每天还能够见到皇帝陛下。” 凯普队长是在三年前调职到布鲁卡特要塞的,当时还是兰诺里斯大帝执政。 凯普虽然是从帝都被调到了莱恩河战区,看似是从一个舒适的环境到了一个恶劣的环境,但实质上他是晋升了。第三军团被列为帝国军主战军团之一,可不是任何人想进就能够进的地方。 因此凯普虽然抱怨个不停,但如果真的要他回到法雷,恐怕就算是用赶的,他也不会回去。 在主战军团里当大队长,可比在皇宫门口站岗要威风的多。 凯普的话多少也引起了他属下们的兴趣,之前说话的那名士官又向他问道: “你在皇宫门口当守卫的时候,也见过女皇陛下吗?” “当然!”谈到这个话题,凯普上尉立刻就露出了自豪的神情,“当时女皇陛下还是公主,不过那个时候她就经常出入皇宫了,几乎每天早上,我都会见到她,向她行礼。” 一句话说完,立刻就引起了四周围士兵羡慕的赞叹声。 凯普自然知道战友们在羡慕什么,他进一步说道:“那个时候,陛下已经二十多岁了。父神在上,她可是我所见过的,最美丽的女人。你们要知道,皇宫那种地方,经常有一些贵族小姐、夫人们出入,但我从来没有见过哪个女人,能比女皇陛下还要美的。那个时候我就想了,谁要能娶了她,可就是大陆上最幸福的男人了。” 这句话虽然对女皇有些不敬,但是此刻夜深人静,在场的又是生死战友,凯普说起话来也就没了顾忌。 “你这只癞蛤蟆就别想着吃天鹅肉了,”一名士兵笑道,“也只有拜耶赫夫亲王那样的英雄人物,才配得上女皇陛下。” 这句话立刻就引起了士兵们的共鸣,随后又有一人向凯普问道: “听说拜耶赫夫亲王也是极为英俊的人物,你在皇宫见过他吗?” 凯普上尉摇了摇头,如实说道:“当时拜耶赫夫亲王虽然已经是位公爵,却很少出入上流场合。我在皇宫门口当护卫的时候,亲王殿下还没有和女皇陛下订婚,自然也从来没见过他。” 说这话的时候,凯普上尉的语气有些低落。的确,没能亲眼见过那位传说中的亲王,是凯普担任皇宫守卫生涯中唯一的缺憾。 还有士兵想要向队长发问,可凯普上尉的脸上却忽然凝重了起来,他的目光也定格在了前方远处的天际之下。 “有什么不对吗,队长?”一名士兵发现凯普的神色有异,连忙出声问道。 “远处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靠近。”凯普低声说道,“拉威尔,用你的望远镜看看!” 说着,凯普便伸手向前方一指。 望远镜这样便利的工具一般只有高级军官才会配备,当然也有例外。比如像凯普这队负责守夜巡逻的士兵,也会配发一支望远镜,以便及时发现意外。 名叫拉威尔的下士得到了长官的命令,立刻就趴在城墙的垛口上,举着望远镜向前看去。 仅仅数十秒之后,拉威尔那年轻而又富有活力的声音就变得焦急起来: “长官,真的有些不对!虽然看不大清楚,但好像有大队人马站在往我们的方向前进!” “什么?” 凯普上尉又是一惊,他干脆从拉威尔下士手中夺过望远镜,亲自查看要塞的东方天际。 又过了一会儿,一颗豆大的汗珠从凯普上尉的脑门上低落下来,紧接着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喊道: “全体注意,敌军接近!”(未完待续) 第六十五章 布鲁卡特攻略战 凯普上尉的示警声过去没多久,要塞城头上摆放着的一口大钟就“当当当当当”地敲响了起来,这钟声仿佛会传染一般,不一会儿功夫,整座要塞各处便传来了同样的声音。各种音色响成了一片,很快就让原本还在睡梦中的人们苏醒了过来。 第三军团不愧是兰诺的主战军团之一,尽管是凌晨时分,天气也十分寒冷,但士兵们还是在一刻钟之内就集合完毕。很快的,大队大队全副武装的士兵便开赴城头,军官们也抵达了各自的岗位。 “该死的瑞沙狗崽子!”布鲁卡特要塞指挥官兼第三军团军团长罗伯特?莱克站在城头,一边不停的抖动着双腿,一边低声咒骂犯境的敌人。 当看清楚敌人的规模之后,莱克中将又开始转而咒骂自己人了: “该死的情报部,对面来的敌人少说也有十万,这么大的动静,他们居然一点消息都没有收到?外事部的那些人不老实吹嘘他们的间谍有多么优秀吗,那些间谍难道都去冬眠了?” 兰诺一向重视情报工作,过去在战争尚未爆发之前,潜伏在敌国内部的情报人员就会将敌军的动向在第一时间内发往国内,让莱恩河战区的军队有所准备。可是这一次由于间谍名单的泄露,外事务局在瑞沙国内建立的情报网几乎全军覆没,自然也就没可能将敌人靠近的消息传到布鲁卡特要塞了。 这个时候,就算不用望远镜,也能够借助天上微弱的月光,看见远方地平线处的一条黑色的粗线,那正是逐渐靠近的敌人大军。尽管到目前为止开看不清敌人士兵的制服和旗号,但能够从东部边境出现的,也只有瑞沙人而已。 瑞沙帝国有一大半国土靠近北面严寒的区域,因此若要论抗寒能力,瑞沙士兵明显比兰诺士兵要强不少。因此在初冬尚未下雪的时候攻击莱恩河战区的几座要塞,也是瑞沙帝国军常用的战术。 当然,如果天上下起了大雪,瑞沙人也是不会轻易开战的。不过看目前的天气,莱恩河流域还需要再等上十天才能够迎来这个冬天的第一场雪。 “全军警戒,火枪手全部都到城头上来,炮兵营检查弹药,随时要保证发射!” 刚刚从暖和的被窝里爬起来的莱克中将尽管冷的直哆嗦,但还是有条不紊地发布命令。莱克中将率军守卫这座要塞已经五年了,可以说是指挥经验丰富。 自从迪克式线膛步兵枪问世之后,兰诺方面就一直在努力让所有的军队装备上这种威力强大的火器。头几批步兵枪装备给了保护女皇的亲卫军,而随后生产的步兵枪则被源源不断地运往莱恩河战区,交付给三个主战军团使用。 不过,兰诺国内有能力生产步兵枪的工厂也只有不到十家而已,这些工厂就算开足了马力,年产量加起来也不到十万。因此莱恩河战区三个军团并不是每一个士兵都能够拥有新式的步兵枪。以第三军团为例,全军十万人之中,只有第一军第一师、第二师两万人拥有步兵枪,其余的八万人和城中的民兵,仍旧只能够使用传统的冷兵器。 除了火枪之外,第三军团还拥有一百多门新式火炮。不过这些火炮仍然属于最开始的第一代产品,威力虽然巨大,但仍然有些笨重,一旦固定在了城墙上,就很难再移动到其它位置了。像是6磅步兵速射炮和12磅骑兵跑,至今也只有亲卫军配备。 但是两万的火枪手和百余门火炮已经足够应付各种场面了,在今年夏天的第二次卫国战争中,瑞沙帝国也曾经攻击莱恩河战区的几座要塞。当时多洛索夫元帅的三十万大军始终无法攻破兰诺人的防线,就是因为在武器上吃了大亏。 因为有之前的经验,莱克中将此刻其实并没有感到有多么紧张,在他看来,瑞沙人的此次来犯,多半是和以往一样,是年末的例行公事罢了。只要让敌人吃到一点苦头,他们就会立刻逃的无影无踪。 莱克正思索着怎样用最小的代价赢得胜利,前方的敌人已经越来越近了。 “要下令炮兵攻击吗,阁下?” 副官低声向莱克问道,这个时候敌人的队伍大概距离布鲁卡特要塞只有不到两公里了,城墙上的火炮借助地势,完全可以攻击到敌人。 “再等等,”莱克中将说道,“等他们靠近一些再用火炮轰击他们,这些狗崽子只有被打疼了才会老实!” 如果是在过去,莱克中将的决定无疑是正确的。因为以往出现在要塞前方的瑞沙帝国军,从来没有展现过什么远程攻击能力。这些敌人最多只拥有一些古老的铜制火炮罢了,不仅射程近,而起准头奇差,发射的实心炮弹对于要塞高厚的城墙来说,也只相当于挠痒痒罢了。 按照莱克中将的估计,等敌人距离要塞一公里左右的地方再使用城墙上的火炮,就能够取得最大的战果,甚至有可能一举将这群敌人击溃。 “好家伙。” 刚才尽职的完成了预警认为的凯普上尉和他手下的战士们此刻依旧留在城墙上,这个时候他们已经可以看清楚眼前这支敌人军队的规模了。 “来的可真不少,有十万人了吧!” 拉威尔下士砸了砸嘴,语气中充满了惊叹,他是今年秋天才入伍的新兵,如今还是第一次面对敌人。 “真是少见多怪。”另一名战士向拉威尔露出鄙夷的神情,“夏天的时候,敌人三十万大军围攻咱们要塞,那场面才叫刺激!” “三十万?”年轻的拉威尔又惊呼了一声,“后来怎么样了,我们打赢了吗?” “当然打赢了!”那战士笑道,“否则的话,你我又怎么可能站在这里?” 布鲁卡特要塞已经相当于一座小型城市,当中不仅有十万守军,还有数万后勤人员甚至普通居民,因此若想要攻下这座城市,大量的兵力是必须的。因此可以说,此刻来犯的这十万敌人虽然看起来规模庞大,但对于这座要塞来说却威胁不大。 但是,这一切都必须建立在,如今来的这支敌人,和以往的敌人战力相同的情况下。 这个时候,正在不断靠近要塞的敌军队伍又出现了变化,十万人的队列中忽然分出一小股部队,这支队伍并没有跟随着大部队继续前进,反倒是向南面的一处高地走去。 “敌人这是在耍什么花样?” 一直在城墙上观察的莱克中将小声嘀咕了一句,由于夜色浓重,他就算使用望远镜,也看不起那分出来的一支敌人有什么异常。 那支小队很快就抵达了高地的上方,并且驻扎在了那里,随后就见到一群士兵在那里忙活,似乎在安装着什么。 与此同时,原本正在逐渐靠近的敌军主力却停了下来,十万人就那么排成黑压压的一长溜,再也不往前一步了。 瑞沙人已经不止一次的尝到过兰诺远程火器的厉害,因此在最近的几次交战当中,他们无不是一开始就卯足了劲儿往前冲。因为对于确实有效远程打击手段的瑞沙军来说,只有靠近了城墙,才能够捕捉到胜利的希望。 可如今,眼前的敌人居然不抢攻,反而停了下来,这让莱克中将感到怪异无比。 “难道敌人还有什么手段不成?” 莱克中将心中稍稍有些不安,他决定不再等下去,于是向身边的副官说道:“传令下去,让东面城墙上的火炮营全部开火,狠狠地揍这群狗崽子!” 布鲁卡特要塞的城墙和普通的城市一样有东南西北四个面,因此在通常情况下,城中的一百门火炮都是分散在四面城墙之上的。此次敌人突然袭击,大部分火炮都无法在第一时间内运往东面的城墙,因此现在能够攻击到敌人的,只有原本就安放在东面城墙上的三十门火炮而已。 不过莱克中将认为就算只有三分之一的火炮,也足以对付面前的敌人了,因此他也没有急着命令另外三面城墙上的炮兵都集中过来。 由于一开始的时候,东面城墙上的炮兵就已经根据莱克中将的命令做好了准备,因此下令开炮的指示一到,城墙上几座炮台上就闪起了一连串的橘色光芒, 紧接着,整座城墙都开始微微颤抖了起来。 “好家伙!” 拉威尔下士脸色有些苍白,虽然在训练的时候,他就已经见识过火炮的威力,但是像这样三十门火炮一齐发射的场面,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轰轰轰轰!” 瑞沙人的阵线极长,因此城头上的兰诺炮兵根本就不需要过多的瞄准,炮弹就可以落入敌军的人群当中。为了最大程度的杀手敌军士兵,兰诺炮兵使用的是中间填充了火药的爆裂弹,当一颗颗炮弹落地的同时,爆炸所产生的气浪以及炮弹的碎片加上各种锐利的填充物,就立刻让落点周围的瑞沙士兵纷纷倒地。 一颗炮弹落下,少则三五人,多则七八人都会丧失战斗力,三十枚炮弹最多也只能够杀伤一两百人而已,这个数字对于十万人的敌军来说,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但是炮弹爆炸时的巨大声响和耀眼的火光却能够给敌人士兵的神经带来极大的刺激,更能降低敌军的士气。在过去的一些战斗里,往往是兰诺人一开炮,瑞沙士兵就慌不择路的向后逃跑,真正被火炮炸死的人反而不多。 但是这一次,瑞沙人却显示出与过去极不相符的气势,三十枚炮弹落地之后,虽然也引起了一阵子混乱,但这混乱很快就被平息下来,敌军的队伍里就连一个逃兵的影子也看不到。 之所以出现这种情况,是因为如今站在布鲁卡特要塞之外的,是瑞沙统治者亲帅的近卫军,有沙皇本人亲自压阵,瑞沙人自然士气高涨,就连平日最胆小的战士,此刻也绝没有后退的想法。 “这些狗崽子,今天吃了药吗?”莱克中将不知道沙皇就在自己的面前,他大惑不解道,“不要停,继续开炮,让他们在兰诺的怒火之下颤抖!” 可谁知,当莱克中将的话音刚落,城下瑞沙人的阵营里,准确的说是东南面的那处高地上,忽然闪现出了一串明亮的光芒! 如果有人仔细看的话,瑞沙人阵地中冒出的火光,和刚才布鲁卡特城头兰诺炮兵发射时出现的火光一模一样! 仅仅只有几秒钟的时间,莱克中将虽然也注意到了那串火光,却完全没来及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紧接着,布鲁卡特要塞东面城墙就像是被一只巨大的拳头连续敲击了数十下,猛烈的颤抖了起来。 “阁下,小心!” 忠心耿耿的副官一下子将莱克中将扑到在了地上,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内,中将以及众多高级军官刚才所占的位置上就是一阵飞沙走石,人们纷纷倒地。 “怎……怎么回事?” 莱克中将心中极为骇然,尽管他的脑子里第一时间就闪现出了一个念头,可是他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 “父神在上,瑞沙人居然也有火炮?” 凯普上尉一边惊叫着,一边压低了身子,躲在城头的一面女墙之下,刚才他开始看的很清楚,从东南面的那处高地上,瑞沙人至发射了二十枚炮弹。 和兰诺炮兵之前发射的爆裂弹不同,旨在摧毁城墙的瑞沙炮兵发射的是实心弹。这种炮弹虽然不会爆炸,但是在新式火药的催动之下,却能够发挥出惊人的威力。寻常的城墙挨上两三发这样的炮弹,就会濒临崩溃了。 布鲁卡特要塞的城墙虽然坚固,但终究还是石头磊成的,瑞沙人的一轮炮火过后,凯普上尉就恐惧的发现,自己脚底下的石板已经出现了龟裂。 “大家都没事吧?” 在确定所处的位置暂时比较安全之后,凯普上尉低着身子,向四周的同伴问道。 “报告队长,我没事……”一个声音回答道,紧接着,说话那人的语调一变,突然出现了哭腔: “父神在上,拉威尔他……” “拉威尔怎么了?”凯普上尉一惊,扭头向之前那个年轻士兵所在的位置看去。 只见年轻的下士,拉威尔静静地躺在那里,他的身上并没有受伤,可唯独额头上被嵌入了一块灰黑色的石头。显然是刚才的一枚炮弹轰碎了城墙墙体,飞溅的石块正好击中了拉威尔的脑袋。 年轻的战士死去的时候并没有受到多大的痛苦,他甚至连眼睛都没来得及闭上。 看到同伴惨死,凯普上尉再也顾不得安危,一个侧翻滚就到了拉威尔尸体的旁边,接着他极为悲伤的说道: “拉威尔……该死的,你给我起来!你让我怎么和你的母亲交代!” 拉威尔的母亲就住在要塞里,由于他的父亲几年前战死了,因此他是被这位母亲拉扯大的。按照兰诺的法律,一户人家如果只有一名男子的话,他是不需要服兵役的。可是拉威尔为了继承父亲保卫祖国的遗志,仍然穿上了军服,走上了战场。 今天是拉威尔第一次实战,下午的时候,凯普上尉还摆放了他的家,并且向那位母亲亲口保证,一定会将她的儿子完完整整地带回来。 可谁知,年轻的拉威尔居然在瑞沙人的第一次攻击下就阵亡了!他一心想要像父亲那样上阵杀敌,却连敌人的衣角都没有摸到,就早早的失去了生命。 战争,就是这样残酷。 瑞沙人的火炮让兰诺人的远程优势荡然无存。在连续炮火的轰击之下,布鲁卡特要塞的东面城墙颤抖着,不住地发出呻吟。尽管莱克中将在第一时间内就下令炮兵攻击敌人火炮所在的高地,但是在失去先机的情况下,效果并不显著。 在冷兵器时代,像布鲁卡特要塞这样的坚强后壁就如同天堑一般,让敌人无法轻易攻破。可一旦面对着新式的火药武器,再高再厚的壁垒,都变得好像是纸糊的一般。 瑞沙火炮的不断轰击,让要塞的东面城墙很快就变得摇摇欲坠,在不得已的情况下,莱克中将不得不下令让大部分城墙上的士兵到城下去防守。虽然城墙的屏障很有可能会被攻破,但是莱克中将手中的兵力并没有减少。城中十万士兵,再加上地势的帮助,面对城外的十万敌军,胜算仍然较大。 可是,当东面城墙终于被轰开了一道缺口,对面的瑞沙士兵呼啦啦地一拥而上时,看清了敌军真面目的莱克中将,心中立刻就凉了半截。 冲在最前面的那群瑞沙战士,居然也拿着和兰诺人同样的步兵枪!(未完待续) 第六十六章 拜访 兰诺帝国早在一年前就开发并且给军队装备了新式的火药武器,从去年年底的斯索瓦尔山口会战开始,瑞沙帝国就接连尝到武器装备落后的苦果,在与兰诺帝国的争霸中一直都处在下风。 正因为体会到了火器的厉害,因此瑞沙帝国谋求用这种新式武器取普通刀剑的急迫心理也是显而易见的。只是让人没有想到的是,今年夏天的时候,瑞沙帝国军还在使用传统的冷兵器,到了冬天居然就拥有了配备齐整的新式炮兵营与火枪队,其武器更新换代的速度,着实令人乍舌。 当然,来犯的十万瑞沙近卫军当中拥有新式火器的士兵也只占了一小部分,大概两三万人而已,这个数字和布鲁卡特要塞城内拥有火枪的兰诺士兵是差不多的。因此当莱克中间猛然发现敌人军中居然也拥有火枪队时,虽然异常吃惊,但也没有自乱阵脚。 兰诺第三军团第一军第一师、第二师一共两万人,很快就在军官的率领下,堵住了城墙被火炮轰开的缺口,开始向来犯的敌人开枪射击。兰诺人是以逸待劳,又有地形的优势,因此瑞沙近卫军尽管手持着同样先进的武器,一时之间却也无法攻进要塞。 莱恩河战区的三座要塞遥相呼应,相互之间的距离都只有不到三天而已。城墙被瑞沙军轰跨之后,莱克中将就立刻派人快马向第一军团所在的诺顿要塞求援。也就是说,只要布鲁卡特要塞的兰诺守军坚持一个星期,援军就能够抵达,到那时将眼球的敌人消灭干净也不是问题。 此刻虽然东面城墙被轰跨,但城中守军却没有多大损伤,因此莱克中将坚信自己能够坚守到援军的到来。 事实也正如莱克中将所料想的那样,在接下来的几个小时之中,瑞沙人的攻势虽然接连不断,但每次打到了城墙边上,就会被兰诺守军给逼回去。此外,瑞沙人的火炮虽然厉害,却也无法将城墙的废墟穿透,城内的守军只需要隐蔽在倒塌城墙之后,就不必担心会被炮弹击中。 此番瑞沙来犯的近卫军虽然是突然袭击,手中也拥有不落下风的先进武器,可城中的第三军团怎么说也是兰诺的三大主战军团之一,在同等的兵力之下,只要莱克中将不犯什么错误,瑞沙军就没有多少机会攻入城内。 眼看着战局将会进入拉锯焦灼阶段,到了4日清晨,太阳刚刚升起的时候,形势突然又有了变化。 “什么,敌人还有兵力在接近要塞?” 当莱克中将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额头上两根粗重的眉毛立刻就搅在了一起。 向指挥官汇报这个消息的,正是凯普上尉和他的手下。凯普上尉自从城墙上撤下来之后,就担当起了敌后侦查的任务,他亲自率领了几名骑兵,接着夜色绕开了正面的战场,跑到了敌人的背后侦查动静。 凯普上尉的冒险也没有白费,他们一行人刚刚走到距离布鲁卡特要塞以东不到十公里的路程,就迎面遇上了一支更为庞大的军队。 这支军队自然便是紧随着瑞沙近卫军身后,进入兰诺境内的瑞沙帝国军了,这支瑞沙帝国的主战力量一共有三十万人,此刻更是倾巢而出。远远的望去,就好像是一股黑色的洪流一般,根本看不到尽头。凯普上尉一行人见到这支军队,当即就意识到了危机,立刻就急急忙忙的返回了要塞。 瑞沙人居然一次出动了四十万大军来犯!? 这个事实让莱克中将心中骇然。虽然自从兰诺帝国占了莱恩河流域之后,布鲁卡特要塞经历的大小战斗就从来没有间断。可是一次出动四十万人这样的大手笔,在与瑞沙交战的历史上也是从未有过的。 在以往的情况下,布鲁卡特要塞仗着高墙后壁,十万人面对四十万大军,坚守个一两个月都不是问题。可是如今敌人已经拥有了先进的火炮,东门城墙又垮塌了大半。莱克中将心中清楚,城中的这十几万人,恐怕无法抵挡住眼前如此强大的敌人。 既然明知道打不过,就绝没有硬拼的道理。莱克中将如今才四十多岁,正直壮年,断然没有与城市同生共死的想法。而且兰诺的军规里也没有要求守城指挥官一定要守住某做城市。兰诺里斯大帝就曾经说过,要塞建起来之后,就总会有被攻破的一天。 从目前的情况来讲,如果敌人的援军到了,用优势兵力将布鲁卡特要塞一围,然后轮流调兵慢慢儿地往城里攻。到时候缺少城墙防护的守军就只能疲于应付,恐怕要不了十天八天,城内的守军就得给敌人拖死。 另外,来犯的敌人超过了四十万,这样从附近另外两个要塞远道而来的援军反而会有被敌人单独吃掉的危险。毕竟就算是兵力最强的诺顿要塞,一次最多也只能派出十万人左右的援军,就算布鲁卡特要塞城中的守军一直到诺顿要塞的援军到来之前,都能保持现有的兵力,城内外两支兰诺军加起来也就二十万人而已,仅仅只是瑞沙军的一半。 莱克中将能够坐在第三军团指挥官的位子上,自然不会是昏庸之人,仅仅几分钟的时间里,他就将得失利弊考虑得十分透彻。 “传我命令,第一军继续在东面城墙据守,第二军以及第三军立刻带着城中所有人员,从西门出发,前往诺顿要塞!” 莱克中将的这道命令,无疑是打算要弃城了。 在场的许多高级军官都是布鲁卡特要塞出身的,如今听到指挥官说要弃城,这些人脸上立刻就显露出了犹豫的神色,毕竟对于他们来说,这座要塞就如同家一样,是不可能轻易割舍的。 “还愣着干什么,立刻去执行命令!” 莱克中将见大多数军官都没有动,语气立刻就加重了三分。 其实弃城撤退这个决定,最感到痛苦的还是莱克中将本人,他多年来的心血都花在了这座要塞之上,此时一旦放弃,以后就算有机会将要塞夺回来,这里只怕也早已沦为一片废墟了。 但是身为一个指挥官,莱克中将还是分得清楚作为死物的一座要塞,与城中十几万军民究竟哪一方比较重要。 中将阁下不容质疑的语气,终于让军官们行动了起来,传令兵也开始四处奔走,将撤退的命令转达给城中每一个军官,民兵,乃至平民的耳中。 布鲁卡特要塞毕竟是一座军事化的城市,平日里全城撤退的演习不知道进行了多少次。因此城中的人们在得知真的要撤退之后,也没有显露出慌张的神情。在军队和民兵的指引之下,第一批妇孺老幼很快就被送出了城外,后勤人员则紧跟其后。短短的一个小时之后,大部分非战斗人员就全部离开了要塞。 得知了城中其余人已经撤离之后,莱克中将便开始指挥他的第一军,缓缓地向后退去。撤退也是一门学问,退得太慢容易被敌人追上,退得太快却很有可能会演变成溃逃。 所幸的是,第一军是整个第三军团的精锐,其中第一师和第二师更是装备了步兵枪的强力兵种,他们借助着要塞城中的建筑物以及蜿蜒的道路,一边后退,一边向冲进城中的瑞沙人开枪还击,甚至还数次主动反攻对方,让瑞沙人一时之间也不敢逼得太紧。 途径城中仓库的时候,莱克中将取来了火把,亲手点燃了仓库中那些来不及带走的粮食、物资以及武器。兰诺的军需品是出了名的质量上乘,就算没法带走,也断然没有白白交给敌人的道理。 沙皇亚历山大一世是在上午九点零三分的时候,来到布鲁卡特要塞的中心广场的。直到这个时候,广场四周围的一排仓库仍然燃烧着熊熊大火,一队队瑞沙近卫军士兵虽然不停的忙着救火,但是现在看来也是徒劳。 同时,由于大火阻住了瑞沙军前进的道路,最后那匹在城中抵抗的兰诺人,此刻早已经逃的无影无踪了。 虽然成功夺得了这座要塞,完成了一个不小的壮举,但是此刻亚历山大一世的脸色并不好看。 沙皇和莱克中将的想法不谋而合,要塞终究只是一个死物罢了,更何况在如今强大的火器面前,再坚固的城墙,也终有被轰塌的一天。在进攻这座要塞的时候,亚历山大一世最渴望的还是将城中的军队一网打尽,可是这个目标显然已经无法达成了。 “当断则断,毫不拖泥带水……兰诺的指挥官,都是这么优秀的吗?” 年轻的沙皇望着眼前熊熊燃烧大火,心中久久无法平静。 12月10日,这天依旧和往日一样寒冷,帝都法雷的天空阴沉沉的,似乎很快就有一场大雨到来。由于傍晚已过的关系,法雷的大街上的人流已经减少了许多,宽广的街道上偶尔才会有一辆马车驶过。 一辆黑色的四轮马车在路上疾驰而过,立刻就吸引了道路上为数不多的行人的目光。法雷城中这种类型的马车本就不多见,更重要的是,马车的前后左右还跟着四匹威风凛凛地骑士。 看到这样的阵势,这马车的主人也就显而易见了。 “亲王殿下可真是忙啊,都这个时候了,还要到处跑。” 一名市民望着马车远去的背影,不由得感叹了起来。 这几天罗斯库却是很忙,他不仅要调查对外事务局的情报员名单泄露案,还得继续关注那些被遣往古雷拉省当工人的,数千前南方行会成员的动向。最近几天他都是起早贪黑,忙得连吃饭的时间也没有,整个人都瘦了一圈儿。 兰诺的女皇陛下和亲王殿下,恐怕是这个城市里,最为忙碌的一对夫妻了。 不过此时此刻,罗斯库即将要办的一件事情却并不是工作,准确的说来到算的上是一件私事——他受到了大法官凯瑟琳?隆松伯爵夫人的邀请,前往对方家中一聚。 华尔特的未婚妻丽芙的父亲那件案子,在前几天已经正式了解了。曾经被诈骗的那位贵族同意了庭外和解,丽芙的父亲也就免于牢狱之灾,听说已经返回到了家中与女儿团聚。尽管不清楚这件案子的具体情况,但罗斯库知道那位大法官肯定从中出了不少力。 对方完成了自己的托付,罗斯库自然也必须要表示感谢才行。不过那位隆松伯爵夫人道没有其它的请求,只是希望罗斯库能够到她的家中,共进晚餐。 以罗斯库如今的身份民望,他亲自到一位帝国官员家中拜访,肯定能够让对方在上流圈子里倍受瞩目。所以隆松伯爵夫人用邀请罗斯库到她家进餐为谢礼,也实属正常。 而且正如刚才所说的,罗斯库这几天都没能好好吃饭,他也想着趁此机会,到伯爵夫人家改善一下饮食。 堂堂一位亲王,女皇的夫婿,居然要跑到下属官员家中蹭饭,罗斯库一想到这里,脸上就出现了苦笑。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时期,每天罗斯库和阿尔琳娜回到家中的时候,都是深夜甚至凌晨了,他们二人心肠又好,不忍心将已经睡下的厨子们叫醒,自然也就没办法享受到美味佳肴。 马车在城西的一座大宅门口停了下来,这是罗斯库第一次到伯爵夫人的家中做客,还没进门他就已经对眼前这座建筑叹为观止了。 隆松伯爵夫人的宅邸极大,不仅占地面积广,而且高达四层,每一层都有数十个房间。整座建筑外表都被涂成了奶白色,进门之后就可以望见大片大片种植的花草树木。宅邸整体显得十分大气,局部中却也透着阴柔,这大概是因为这里的家主是一名女性的关系吧。 隆松伯爵夫人的家族法雷本地有名的望族,法雷建城之后,她的家族就在这里修建了大宅。隆松伯爵夫人从父亲那里继承了爵位,后来她虽然结婚又离婚,但这宅子一直都在她的名下。 一名头发花白的老管家很快就引着罗斯库,向宅邸内部走去。一般情况下,皇室成员到来,主人应该站在门口迎接才对。不过这家宅邸的主人是女性,只需要在客厅里等待即可。 “这座房子可真漂亮。”罗斯库一边走着,一边随口称赞道。 引路的老管家立刻露出一副自豪的笑容,回答道: “这座宅邸是老伯爵留下来的,夫人她继承之后,也做了局部的修改。如今在法雷,这里也是许多游客欣赏的景观之一呢。” 不过在这句话之后,老管家随即又露出谦虚的神情: “当然,和皇宫比起来,这座宅邸就显得黯然失色了。” 罗斯库和阿尔琳娜虽然是住在皇宫一侧的别苑,皇宫的主要建筑物对他们来说,只不过是办公的场所。但是在外人的眼里,皇宫那整座建筑物都是女皇夫妇所住的地方。 老管家年龄虽然大了,可步子却是极快,两个人没有聊两句,就已经到了客厅的大门前。 “殿下,夫人就在里面等您!” 说着,老管家就一弯腰,做出了一个轻便的姿势,他自己却没有一同进入的意思。 罗斯库也没有考虑更多,他立刻就一推房门,抬脚走了进去。 由于这一次是私人会面,一直跟在罗斯库身后的蓝托少校等人也在门口停下了脚步。隆松伯爵夫人是帝国的高官,又是一位女性,若是罗斯库带着一群护卫进去用餐,那可就是惊扰佳人了。 迎面而来的是一股和外面截然相反的热气,兰诺的贵族家中都有壁炉,此刻已经是冬季,这炉子当然是烧得正旺。 由于室外温差的不同,罗斯库的眼镜上很快就升起了一层水雾,他不得不站定了脚步,将眼睛取下来用手帕擦了擦,然后才戴回头上。 视野刚一清晰,罗斯库的双眼便是一亮,紧接着双颊也开始燥热起来。 只见站在房中的隆松伯爵夫人身穿一件红色的低领礼服,这礼服裙子上镶着无数细碎的钻石颗粒,在室内炉火的照耀下,反射着晶莹的光芒,仍人感到说不出的雍容华贵。当然更加耀眼的还是穿着这件礼服的女子,这礼服显然也是某位有名的设计师为伯爵夫人量体而制的,腰部的用料轻盈而又富有弹性,十分完美的承托出了伯爵夫人的婀娜身段。 再往上看,便是那令帝都的名流男士们无尽向往的高峰,由于礼服胸前采用的是这两年流行起来的“V”型样式,因此罗斯库很轻易的就能够看清那一片雪白,以及深深的一道沟渠。 隆松伯爵夫人已经三十三岁了,但是和大多数贵族妇人一样,她的皮肤依旧保养的和小姑娘没有什么区别,同时也拥有着一般少女绝无法比拟的成熟气质。(未完待续) 第六十七章 紧急军情 望着眼前气质高雅,却又无处不透着性感的伯爵夫人,罗斯库不由自主的吞了吞口水,同时又下意识的,将伯爵夫人和自己的妻子比较了一番。 首先必须要承认的,从相貌上来讲,隆松伯爵夫人显然无法和阿尔琳娜抗衡,虽然她的容貌已经算是上乘,但还没有达到让人迷恋得不可自拔的地步。 从气质上看,隆松伯爵夫人也比阿尔琳娜稍逊一筹,毕竟伯爵夫人只是一个普通的官员而已,还远达不到统治者的高度。 但是隆松伯爵夫人的身材以及对男性的诱惑力却显然更胜一筹,罗斯库之前也见过她很多次,却从来没有意识到,她居然是如此的“伟大”。与此同时,伯爵夫人身上这件大胆惹火的礼服,换作阿尔琳娜就算是在家中,也是决计不会穿在身上的。 但凡隆松伯爵夫人这个年纪、这样地位的女性,都懂得如何利用自身的优势吸引男性的注意,这倒不是说她们生性浪荡,而是在上流的贵族场合中,有魅力的女性,才会更受到旁人的尊重。如果一个贵族女性生的肥头大耳,外加木桶般的身材,那她的出身就算很高贵,外别人眼里还是会比那些有姿色的女性低了一头。 这个时代的风气就是这样,看男人注重身份地位,看女性则注重外貌气质。就连阿尔琳娜这样高高在上的统治者,平时也很注意保持自己的容貌身材。 客厅中的隆松伯爵夫人当真是诱惑力十足,饶是罗斯库见过的美丽女子不少,却也仍旧呆站在原地,愣神了好几秒钟。 “亲王殿下,您能接受我的邀请,实在是我的荣幸。” 隆松伯爵夫人早已经习惯了被男人的目光盯着,因此她此刻也不以为意,只是欠身行了个礼,然后轻声开口说道。 听到女方轻柔的话语,罗斯库这才从愣神中清醒过来,他老脸一红,连忙将目光从对方的身上挪开,然后回答道: “夫人您帮了我不少忙,您的邀请,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拒绝的。” 听到罗斯库的回答,隆松伯爵夫人好像很开心的样子,她再次露出了笑容,接着又向前走了几步,来到罗斯库的跟前说道: “如果殿下您不介意的话,叫我凯瑟琳就可以了,陛下她也是这么叫我的。” “哦……这样也好……” 随着双方距离的接近,伯爵夫人胸前的伟岸更是醒目,罗斯库的目光再一次脱离了自己的控制,脑子里也是一阵眩晕。 不知为何,罗斯库只感觉到小腹中好像升起了一团烈火,下面的小兄弟也开始蠢蠢欲动,心中也非常渴望着,能够将眼前这个尤物揽在怀里,好好儿地感受一下她那惹火的娇躯。 “我这是怎么了?” 罗斯库脑子里仅存的几分理智,让他对自己的想法非常吃惊,过去他见过的女性虽然不多,却无不是出类拔萃的人物。无论是过去的旧识,钢琴师爱玛?波特曼男爵小姐,还是清纯靓丽的利比尼斯小公主萨芬娜,甚至是经常相处的女将军莱丝。这些女性无论哪一个,从样貌气质上都不比隆松伯爵夫人差,可罗斯库却从未对他们动过什么不堪的念头。 爱玛?波特曼男爵小姐倒是曾经**过罗斯库,不过当时罗斯库也拒绝的十分干脆,毫不拖泥带水,颇有大将风度。 可如今,罗斯库却感到自己硬生生地被眼前的隆松伯爵夫人所吸引,怎么也提不起抗拒的念头。 正当罗斯库在脑子里天人交战的时候,站在他面前的隆松伯爵夫人忽然将眼帘一抬,望着罗斯库的眼睛,吐气如兰地道: “亲王殿下,您觉得我美么?” 不得不说,三十三岁的伯爵夫人十分善于利用自身的优势,她刚才那一记媚眼,让罗斯库只觉得全身的骨头都酥了。 至于那个问题,现在的罗斯库也只有木然点头的份儿。 “那你……”说着,隆松伯爵夫人抬起一只手来,轻轻放在了罗斯库的身上,然后踮起双脚,将脸凑到了他的耳边,轻声说道: “想不想……” 这句话虽然没有说完,但是听那语气中的暧昧,只要不是呆子傻子,都会明白当中的意思。 隆松伯爵夫人的举动虽然有些奇怪,但并没有脱离常理的范围。虽然罗斯库的长相算不上英俊,但以他如今的身份地位,要说没有女性主动向他投怀送抱,那才是不可思议的一件事情。就连南方利比尼斯的国王,不也是眼巴巴的将最疼爱的女儿送到罗斯库的身边么?事实上对于那些出身贵族,却无法父辈继承财产和名为的贵族小姐们来说,找一个门当户对的如意郎君嫁了当然最好,但如果找不到,成为上位者的情人也是一条坐享荣华富贵的途径。 只不过,隆松伯爵夫人却和那些待嫁的贵族小姐不一样,她有名望、有地位,单看她这幢大宅就知道她的财富绝不一般。像隆松伯爵夫人这样的女中强者,择偶的标准就比较高了,男方不仅要门当户对,而且还必须符合她的各种要求才行。 想当初阿尔琳娜下嫁罗斯库的时候,后者当时是帝国仅有的三个公爵之一,又是名门之后,身为公主的阿尔琳娜嫁给他,从双方的地位来说是一点争议也没有。但凡帝国的公主们,要么就是原价给其它国家的王族,要么就是嫁给本国的大贵族。阿尔琳娜是一定要成为女皇的人,自然不可能嫁到国外,因此和罗斯库结合就是不多的选择之一。 只不过当时罗斯库虽然空有公爵的名号,在帝都贵族圈子里的评价却不高,甚至可以用默默无闻来形容。那时的罗斯库一没有在帝国政府内任职,二不曾加入帝国军,并且立下军功,只是一个普通的大学老师而已,这样的人恐怕连寻常一点,稍微有些挑剔的贵族小姐都看不上眼,心高气傲,以父亲为偶像的阿尔琳娜嫁给他的时候,自然是心怀苦闷的。也正因为如此,婚后的罗斯库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就连牵一下妻子的手,也得经过同意才行。 后来罗斯库帮助阿尔琳娜平定叛乱,又在古雷拉省大放异彩,接连击败异族和瑞沙帝国的入侵。阿尔琳娜这才对这场婚姻感到信心,并且真心真意的接受了这位丈夫。 阿尔琳娜可以算的上是全帝国眼光最为挑剔的女人了,她都会死心塌地的爱上罗斯库,也从一个侧面证明罗斯库早已经今非昔比。如今罗斯库走在大街上的时候,常常都会引来一些姑娘小姐们的惊声尖叫,其魅力也可见一斑了。 隆松伯爵夫人的眼光没有女皇那么高,但也相差无几。凯瑟琳?隆松伯爵夫人在初任大法官的时候,投身于工作,很少顾家,于是她的丈夫就“理所当然”的出轨,在外面找了个情人,隆松伯爵夫人后来得知了这件事情,一气之下两人就离婚了。 虽然隆松伯爵夫人的婚姻失败表面上是由于丈夫的不忠,可实质上还是因为她认为前夫毫无上进心,与自己毫不相配,实在是有些看不起对方的缘故。否则的话,隆松伯爵夫人也不会拼着名声大损,也要和前夫离婚。要知道这个年代人们的观念里,婚姻是一件十分神圣的事情。有过离婚经历的人,特别是女性,在各种场合里都会受到人们异样的目光。因此尽管这个时代的男人在外面寻花问柳的事情就算被妻子知道了,女方多半也不会选择离婚这条路,强硬一点的就使用各种办法,让第三者从丈夫身边彻底消失,软弱一点的则干脆忍气吞声,对丈夫的出轨行为不闻不问。隆松伯爵夫人干脆无比的选择走离婚的道路,倒也是一个异类了。 只是隆松伯爵夫人家大业大,财产什么的总需要有人来继承,因此再找一个合适的丈夫,延续家族自然也就成了迫在眉睫的事情。可是隆松伯爵夫人既然宁愿和没前途的前夫离婚,自然也就不可能随随便便的找人另嫁,现在她只有找到一个看得上眼的男性才对得起自己。只是帝都法雷的优秀男人虽多,但大都已经成家立业,她堂堂一个伯爵夫人,总不能委身做别人的情人吧? 不过,普通男人的情人做不得,唯独有一人却是帝都众多贵族女性趋之若鹜的,那便是最近风头正盛的拜耶赫夫亲王了。 不得不说,当这位亲王的情人是很需要勇气的,就算双方你情我愿,但将来诞生的孩子却不可能有名分,只能被当做私生子来看待。更何况,引诱亲王的行为一旦曝光,必然会迎来兰诺女皇的怒火。 一开始的时候,隆松伯爵夫人仅仅只是有类似的念头罢了,毕竟她和阿尔琳娜虽然关系密切,但若是动手和对方抢男人,再要好的闺蜜恐怕也要翻脸。可是随着和罗斯库交往的增多,隆松伯爵夫人越发的认为这个男人,正是自己梦寐以求的对象。俗话说爱情能够给人勇气,也能够冲昏人的头脑,迫切渴望找到一个优秀男性为丈夫的隆松伯爵夫人终于铤而走险,开始了她的**计划。 这段时间以来,隆松伯爵夫人经常仗着与阿尔琳娜之间的友好关系,到皇宫别苑拜访。当然她去那里的理由是配女皇陛下排忧解闷,事实上则是为了增加亲王对自己的印象。除此之外,罗斯库在皇宫里办公的时候,也常常会“偶然”在各种场合遇到伯爵夫人,这些都是她刻意制造的结果。 另一方面,隆松伯爵夫人在罗斯库所拜托的那个案件上尽心尽力,无疑也是为了博得对方的好感。经过她的多番努力之后,最近一段时间以来,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已经很融洽了。 不过之前所做的一些还远远不够,目前罗斯库和隆松伯爵夫人之间,最多只能称的上是普通朋友而已。而且隆松伯爵夫人与罗斯库接触的多了,也清楚他深爱着那位女皇妻子,不可能轻易地在外面寻找一位情人。 于是,这次晚餐就成为了隆松伯爵夫人的最终计划,事实上共进晚餐的请求只不过是一个幌子罢了,伯爵夫人的目的就是将罗斯库引到这间客厅来。 如果罗斯库是一位植物学家的话,恐怕在进门的时候就会闻到空气里飘荡着的,淡淡的奇异香气。这种气味其实是从分散摆置在客厅里的,几盆名为“瓦艾草”的植物散发出来的。这种植物在寻常环境下对人体无害,也闻不到气味,可是一旦置于温暖的室内,就会散发出淡淡的香味,而这种香味对于男性也有着奇特的催情效果。 瓦艾草这种植物在帝都并不罕见,因为它的特性,常常被一些上了年纪的贵族们拿来当作增加生活情趣的道具。隆松伯爵夫人想要搞到几盆这样的植物,实在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当然,空气中的这种味道仅仅只有些许的催情效果罢了,并不能让人完全丧失理性。也就是说,如果一个恐龙级别的女人想要勾引心仪的男子,就算用再多这样的植物,恐怕也达不到效果。 可隆松伯爵夫人本身就极具魅力,寻常男人见着了她,通常都会把持不住,想入非非。更何况现在伯爵夫人的身着打扮、言行举止都是事先精心设计好的,因此此时罗斯库就算存有理智,却仍旧不可避免地被原始的欲望所吞噬。 望着伯爵夫人那双深邃的,仿佛星辰一般的眸子,罗斯库开始陷入了迷茫,他不由自主的抬起手来,轻轻地拦住了女子的纤腰。 尽管罗斯库仅仅只做了一个动作而起,可隆松伯爵夫人却立刻就把握住了这个机会,她再一向前一步,这一次她那高耸的胸部,已经和罗斯库的胸膛贴在了一起。 罗斯库身上厚实的外套已经在进门的时候就已经脱去,因此他现在只穿了一件马甲和衬衣而已,伯爵夫人的这一动作,立刻就让他感受到了那两团柔软而富有弹性的丰盈。 隆松伯爵夫人抬起了头,她继续望着身前的男人,媚眼如丝。尽管这一次是她主动勾引对方,可不得不承认的是,她的确也爱极了这个男人。 “吻我……”伯爵夫人的朱唇轻启,毫不停顿的吐出了这两个几句诱惑力的字眼。 罗斯库到底还是一个正常的男性,在催情气味以及怀中尤物的双重影响下,他所能够做出的反应只有一个而已。 微微垂下头来,向那轻薄的,有些湿润的红唇逐渐挺进。 正如同许许多多的爱情小说一样,在这种情况下的男女若是吻上了,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也就水到渠成。 隆松伯爵夫人的心跳开始加速,虽然她的外表成熟而又性感,但她并不是一个放荡形骸的女人,之前所经历过的男人也只有前夫而已,因此面对着即将到来的亲吻,她仍旧是有些害羞的。 另方面,意识到自己的计划即将成功,隆松伯爵夫人也是激动不已。 尽管在勾引罗斯库这件事上,隆松伯爵夫人知道自己是耍了些手段,但是她也有信心在事后牢牢地绑住这个男人的心。至于女皇什么的,那都是以后才需要考虑的事情。 现在距离成功,仅仅只有几公分而已。 然而隆松伯爵夫人最终还是失败了,这倒不是因为罗斯库在最关键的时刻清醒了过来——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够把持住自己的男人的确不多,罗斯库显然不是他们当中的一个——事实上是一连串的,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即将上演激情的二人。 “殿下!亲王殿下!” 随着激烈的敲门声,门口还传来了蓝托少校急切的声音。 罗斯库的动作立刻就停了下来,隆松伯爵夫人的表情也变得阴沉无比。 “什么事情?” 罗斯库一边回应着,一边向后退去,刚才在一瞬间发生的事情让他感到十分不可思议,因此他不敢再面对隆松伯爵夫人,只是扭过头,向门口望去。 大门是紧闭着的,四周的窗帘也早已被拉上,因此从外界不可能知道客厅里发生了什么。 而蓝托少校接下来的一句话,也证明他并不是因为看到了亲王与伯爵夫人的不轨行为,才出言阻挠的。 “从北方传来了紧急军情,”蓝托少校急切道,“陛下叫您立刻回去议事。” “我知道了!” 蓝托少校的话让罗斯库彻底的放下心来。显然少校完全不知道客厅里发生的事情,而罗斯库也有了脱身离去的理由。 “对不起,隆松夫人……”罗斯库露出抱歉的神情,他不敢再看伯爵夫人的脸,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方才所发生的一切。 “我必须得走了。” “殿下日理万机,自然……要以国事为重。” 隆松伯爵夫人的表情十分难看,勾引男人这样的行为如果成功了,自然皆大欢喜。但如果失败了,两人之间的友好关系也很有可能就此结束。 罗斯库此时的心情有些复杂,现在他已经意识到了隆松伯爵夫人的目的,只是他自己也说不清对方的这种行为,究竟是好是坏。 现在罗斯库的脑子还有些迷糊,他只想着要赶快离开这里,离开眼前的这个女人。 “那……我这就走了。” 说着,罗斯库边转过身子,从客厅门口的衣架上取回自己的外衣。 “殿下……” 当罗斯库即将拉卡客厅大门的时候,身后又传来了伯爵夫人的声音。 “什么事?” 罗斯库没有转身,只是这样背对着身后之人问道。 “刚才的事情,请您不要放在心上,我只是……” “我明白的!” 不停隆松伯爵夫人讲话说完,罗斯库立刻就回答道,他明白对方是不想让这件事情被女皇知道,否则后果是十分严重的。事实上罗斯库此刻也不打算将刚才发生的一切告诉妻子,虽然他是被引诱,可最终仍没能把持住心神,差一点就酿成大祸,想到这里,他的心中就充满了愧疚。(未完待续) 第六十八章 夜谈 除了伯爵夫人的宅邸,就看见蓝托少校等人一脸焦急的站在门口,而除了这些罗斯库自己的护卫之外,人群中还站者一名身穿军服的女子。 虽然罗斯库叫不出对方的名字,但他人的那女子便是阿尔琳娜身边的护卫之一。 “亲王殿下!”女护卫一见到罗斯库,便三步并作两步,迎上前来道: “从北方传来了紧急军情,陛下正在皇宫召开军事会议,请您立刻过去。” “我知道了。”罗斯库淡淡地回答道,并没有显露出在意的神情,事实上他此刻依旧没有从刚才客厅里发生的那件事情中回过神来。 罗斯库虽然26岁了,虽然身为贵族,但比起那些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情场老手来说,他只不过是一个纯情小男生罢了。此刻虽然已经离开客厅,但刚才隆松伯爵夫人诱人的模样和火辣的身材,依旧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幸好现在是冬季,室外的温度很低,罗斯库在深吸了几口气之后,终于让自己的脑子清醒了一些,然后向周围的护卫们说道: “立即启程,去皇宫!” 隆松伯爵夫人的宅邸在城西,而且由于占地面积颇大的缘故,距离市中心的皇宫距离不近,因此当罗斯库的马车抵达皇宫门口的时候,已经是夜晚快九点了。 “不知道军事会议开完了没有。” 罗斯库正在心中嘀咕着,就只见在皇宫门口站岗的一名士兵匆匆忙忙地向他的马车跑过来。 “女皇陛下让属下转告殿下您,”那士兵略有些紧张的回答道,“军事会议已经结束,殿下请直接返回别苑。” “结束了?”罗斯库闻言有些惊讶,不过很快就又释然了。从时间上看来看,皇宫从接到北方传来的军情到现在,至少也已经过了2个小时的时间,以阿尔琳娜的效率,什么样的会议也早该结束了。 罗斯库是帝国军总参谋长,如今也算是军中数一数二的人物,军事会议理论上来说应该等他到场之后才会召开。不过此次会议显然是召开的,而且显然十分急迫,甚至已经到了无法等到罗斯库到场的地步。 如果换了过去的某位军方大佬,比如说前军务尚书格朗克公爵那样的人物,女皇这种不等人到场就召开军事会议的做法,显然会让当事者感到颜面无光。不过罗斯库和女皇之间的关系非一般可比,因此现在他听说会议已经结束了,也没有任何其它的想法。 当罗斯库回到家中的时候,已经是夜晚九点半了。 “陛下呢?” 罗斯库一进门,就向站在客厅里迎接他的露希问道。 “陛下在二楼卧室,”露希轻声回答着,然后又补充道:“陛下的心情似乎不大好。” 罗斯库今天差点做错事,听到露希的话之后,心中也是微微一惊,不过他很快就省悟过来,阿尔琳娜不大可能知道他与隆松伯爵夫人之间发生的事情,心情不好的缘故大概还是由于北方传回来的消息。 虽然一直到现在还没来得及吃饭,但罗斯库此刻也顾不上自己的肚子,只是一刻也没有停留的走上了二楼。 接着让罗斯库稍稍感到吃惊的是,已经好几天没有出现在这座房子里的莱丝居然站在卧室的门口。 莱丝看见罗斯库之后,也是微微一愣,紧接着就解释道: “我只是来与陛下议事的,过一会儿还是要回亲卫军总部去。” 如果是过去,莱丝这样的解释就显得有些怪异了,因为她在帝都里没有其它住处,以往都是住在这座房子里的。只不过现在罗斯库已经有些猜到了莱丝的想法,因此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问道: “北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您见过陛下之后就知道了。”莱丝这样回答道,随即就行了个礼,离开了。 虽然莱丝始终都显得十分从容,但罗斯库还是从她的眉宇之间,捕捉到了一丝忧虑,随即就隐隐猜到,北方大概是有大的战事发生了。 莱丝的父亲维多特上将正是莱恩河战区的统帅,如果北方战事紧急,莱丝自然会显露出焦虑之情。 轻轻推开了房门,就只见兰诺的女皇,罗斯库的妻子阿尔琳娜正半靠在卧室中的大床上,一脸愁容地阅读着手中的一沓文件。 “你回来了。” 阿尔琳娜头也不抬的轻声说道,两个人相处了这么久,她自然听得出罗斯库的脚步声。 然后她又问道: “晚餐吃得如何?” 丈夫今晚受邀前往隆松伯爵夫人家赴宴这件事情,阿尔琳娜是知道的。 面对妻子的问题,罗斯库还真不知道如何回答,总不能承认自己差一点就把妻子的好友给“吃”了吧。 于是,罗斯库只能含糊地回答道: “还不错,伯爵夫人招待的十分周到。” 而且招待的有些过头了。罗斯库在心中补充了一句。 阿尔琳娜正在被北方的军情所扰,因此刚才那句话只不过是随口问问罢了,罗斯库的回答她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你来看看,这是刚刚从北方莱恩河战区传来的消息。” 阿尔琳娜说着,便将手中的几份文件摊放在了床边。 罗斯库心怀疑惑的走上前去,拾起了那些文件,快速地浏览了一边之后,立刻就倒抽了一口冷气: “瑞沙帝国军入侵,布鲁卡特要塞失守了!?” 罗斯库自从坐上总参谋长这个位子之后,对军事还是下过一番苦功研究的,因此他很清楚布鲁卡特要塞失守的后果。 莱恩河流域的三座要塞,就像三颗钉子,牢牢地嵌在了那块肥沃的土地之上,正是有它们的存在,这近十年来无论是加尔曼王国也好,瑞沙帝国也好,都无法再夺回半寸土地。如今三座要塞失了一座,无疑是让原本完整的防御体系出现了大大的破绽。虽然根据报告上所言,布鲁卡特要塞的守军并没有蒙受多大的损失,可失去了要塞这件事情本身,对于北方三个军团的士气都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这次瑞沙帝国来势汹汹,动用兵力更是多达40万,显然是抱着必胜的决心。我军一开始就输了一阵,恐怕接下来的形势也不如乐观。” 阿尔琳娜见罗斯库读完了报告,便轻轻揉了揉太阳穴,忧心忡忡地说道。 罗斯库自然也明白妻子在担心什么,莱恩河流域不仅土地肥沃,同样也是帝国北方的一道屏障,如果那里的三座要塞尽失,瑞沙帝国的军队就可以一马平川的进入兰诺腹地,甚至直接威胁到帝都法雷了。 当然,事情也还没有发展到那一地步,如今北方三个军团还在,又有老将维多特公爵坐镇,瑞沙帝国军纵然在人数上占优,想要取得胜利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因此,罗斯库出言安慰道: “有维多特上将在,敌人想在短时间内占领整个莱恩河流域也不大可能,只要我们能够尽快给予上将援助,击败敌人也不是难事。” 虽然瑞沙帝国是公认的,大陆上能够在陆地上与兰诺帝国较量的国家,可是从国力上来讲,它仍然比兰诺帝国稍逊一筹。这两年兰诺虽然因为几场大战而耗去了不少元气,但大部分军队还在,再加上罗斯库刚刚从教廷国带回的那些财富,想要应付另外一场战争也不是问题。 也就是说,目前瑞沙帝国虽然打了兰诺一个措手不及,但只要等兰诺缓过劲儿来,就该轮到瑞沙人倒霉了。 沙皇亚历山大一世自然也明白这样的道理,他亲自率军夜袭布鲁卡特要塞,固然有占领这座要塞,以此为据点继续攻打兰诺的用意,但主要还是希望能够一举歼灭布鲁卡特要塞的十多万守军。这样一来莱恩河流域的兰诺军就损失了三分之一的兵力,瑞沙也就可以趁势发动快攻,在对方尚未反应过来之时,将这一区域内剩下的二十万兰诺军队全部扫清。 可是由于布鲁卡特要塞指挥官莱克中将的果断放弃,第三军团几乎没受到什么损失,这样一来莱恩河流域的兰诺军依旧有超过三十万人,这对于瑞沙方面来说决不是一件好事。 “维多特上将的能力自然毋庸置疑,有他在,瑞沙人再想往前进一步都难。”阿尔琳娜眯着眼睛,有些疲惫的说道:“我更担心的是另外一件事……你难道没有注意到,布鲁卡特是怎样陷落的吗?” “哦?”罗斯库闻言,立刻又翻了翻手中的文件,随后才露出更为惊讶的神情。 “瑞沙帝国军居然也拥有了新式的火炮,还有数万装备齐整的火枪手?” 罗斯库一直都是在指挥着拥有先进火器的亲卫军,可以说在他的潜意识里,使用火器作战已经是司空见惯的事情了,因此之前他第一次翻看布鲁卡特要塞的战报时,还没有意识到当中的异样。只不过一经阿尔琳娜提醒,他立刻就反应了过来。 去年瑞沙近卫军进犯斯索瓦尔山口的时候,仅仅只带了几门从烈龙帝国买来的,威力不算很强的旧式火炮罢了。可如今从北方传来的战报里,清楚地注明了瑞沙军已经装备了威力巨大的先进火炮,他们的士兵也拥有了步兵枪,否则的话一向坚固的要塞,也不回如此轻易地失守。 虽然战报是由第三军团的指挥官莱克中将所写,他有可能是为了推卸自己的责任,故意将瑞沙人实力夸大了。不过这种可能性几乎为0,因为第三军团那么多军官士兵都不是瞎子,敌人实力如何,是怎么也无法胡编的。 直到今年夏天还在使用冷兵器作战的瑞沙人,居然在短短的几个月之内,就拥有了上百门火炮,数万新式步兵枪,这样的事情几乎可以用奇迹来形容了。 要知道一个国家就算弄到了新式武器的制造工艺,想要将其运用在实际的战争之中也绝非短期内就能达成。兰诺帝国自从991年底就出现了第一支迪克式线膛步兵枪,直到992年的下半年,才将这种新式武器大规模的装备给新成立的亲卫军。瑞沙帝国如今仍是以农业经济为主,国内压根就没有像样的大型工厂,可以说给他们图纸,甚至送他们足够的技术人员和工人,他们在几个月之内也不可能弄到足够的原料去生产这么多枪支。 “你是说,瑞沙帝国现在所拥有的这些新式武器,不是他们自己生产的?” 罗斯库很快就猜到了阿尔琳娜的担忧。 果然,阿尔琳娜点了点头,沉声说道:“在得知布鲁卡特要塞的战斗经过之后,我第一个反应就是,国内有人将我们生产的武器,偷偷卖给了瑞沙人。” 阿尔琳娜这句话可是非同小可,将本国的武器卖给敌人,敌人又拿着这些武器攻打自己,能做出这样事情的人不仅仅是叛国,简直就是疯了。 “事情……不会这么严重吧,国内能够生产这些武器的工厂,一直都在严格的控制之下,如果有人暗中搞鬼,我们不可能不知道。” 的确,国内生产新式武器的工厂不是拜耶赫夫家族的,就是兰诺里斯家族的,这些工厂都被皇室牢牢地控制在手中,甚至都有重兵把守。有人想要将上百门火炮以及数万枪支运出去,动静肯定不小,这样一来负责监视这些工厂的看守不可能察觉不到。 “我也是这么想的,可这么一来,可能性就只剩下一个了。” 阿尔琳娜望着罗斯库的脸,继续说道。 “你是说,是英德克王国在帮助瑞沙?” 阿尔琳娜点了点头,英德克王国在攻打伯兰顿的时候,就展现了他们火药武器的实力。只不过这个国家目前经济出了大问题,想要发兵攻打兰诺已经是不可能了。不过,如果英德克王国将国内生产的武器交给瑞沙人,再由瑞沙人出兵攻打兰诺,这样解释就说得通了。 “一定是这样!”罗斯库双手一击,颇为肯定地说道,“英德克人不甘心失败,更不希望给我们战争赔款,因此才会利用瑞沙帝国的兵力,来对付我们。” 伯兰顿城一战,英德克的远征军全部被俘,就连陆军上将布拉马尔也成了囚犯。这些人如今都成了兰诺帝国在谈判桌上的筹码,如果英德克人不答应赔款的条件,这支军队从将军到士兵,就永远不能返回本国。 如果是普通的军队,以英王查理三世的魄力,恐怕就会干脆舍弃了。可是这支装备了新式火器的军队可不一样,每一个士兵都是长期训练出来的,每损失一个,都足以让英王感到肉痛。 可英德克人又不愿意花钱将这支军队赎回来,因此对他们来说,如果能够一举灭掉兰诺,自然就是最好的办法。 英德克王国虽然无力出兵,但过去积累下来的新式装备还是有不少的,而瑞沙帝国又有足够的军队,这两个国家凑到一起,正好起到了互补的作用。 “英德克人这一招还真狠!虽然表明上他们损失了一大批新式武器,可瑞沙帝国和我们一战,必然也会实力大损,就算胜了也一定是惨胜。这样一来,大陆两个强国两败俱伤,英德克就能够在大陆称霸了。” 罗斯库一边说着,脸上也露出狰狞的神情,显然是被英德克人一石二鸟的计谋给惹恼了。 接着,他又向阿尔琳娜问道: “刚才你召开了军事会议,想必也有对策吧,接下来我们应该怎么做?” 听罗斯库这么一说,阿尔琳娜反倒露出了苦笑,她低声应道: “你也知道,这几年来军部的势力大减,那些将军们虽然很听我的话,可真正能出主意的却没有几个。这些人听说瑞沙打过来了,就立刻表示要反击,可怎么反击、由谁领兵去作战,却没有一个人能够回答的上来。” 阿尔琳娜这番话也是实情,格朗克公爵叛乱之后,军部的一些高级将领都遭到了清洗。可是那些被打倒的高级将领们既然有野心发动叛乱,本身也自然拥有一定的实力,比如说格朗克公爵就是一位善于带兵打仗的将领。这些人被清洗之后,军部虽然老实了,女皇牢牢地掌握了军权,可是能带兵打仗的人却没剩下多少。 “我现在的想法是,让莱丝带兵去支援维多特上将,他们是父女,并肩作战起来也更加默契。只不过莱丝是亲卫军将领,如果她带走了亲卫军,帝都的防务就会出现问题了。” “那第三军团呢,这支队伍总是留在帝都,也该让他们上上战场了。” 罗斯库提议道。 阿尔琳娜皱着眉头思考了一阵子,有些不确定地答道: “第三军团的实战经验不多,能起到作用吗?” “正是因为实战经验不足,所以才让他们去。”罗斯库笑道,“加上第三军团,莱恩河流域我方军队就超过了四十万,和瑞沙军大致相当,再加上是本土作战,我们就更加占优势了。第三军团趁此机会去练练兵岂不是更好?”(未完待续) 第六十九章 争论不休 (前几章提到的,莱恩河战区三个军团分别是第1、2、3三个军团,是我搞错了,实际上是第1、5、8三个军团才对,驻守布鲁卡特要塞的是第5军团,特此更正!) 阿尔琳娜歪了歪脑袋,显然仍有些拿不定主意。 “前线有维多特上将在,我军不可能在短期内失利,因此你还有时间考虑。说不定明天就能够想到更好的办法!” 阿尔琳娜点了点头,她知道丈夫的话很有道理,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她感觉自己的思维已经有些混乱了。 “战争、战争……”阿尔琳娜轻轻叹了一口气道,“这几年来,我们就从没有安宁过,好不容易解决了教廷国的威胁,可瑞沙帝国总是跟我们过不去……” “这说明他们在害怕。”罗斯库安慰道,“他们担心我们总有一天会打到他们家里,所以才会主动出击。事实上我怀疑瑞沙帝国内部也不是铁板一块,以这个国家的实力,连续发动战争根本很勉强,也许我们在拖一阵子,对方就会因为内部矛盾,自己退兵也说不定。可惜我们在瑞沙国内的情报人员损失了大半,否则只要能够掌握对方的具体情况,就能够制定出万无一失的计划了。” “听莱丝说,克里斯托弗伯爵还没有苏醒的迹象,如果他在的话,对外事局的问题就会解决,我们也不会如此被动了。” 阿尔琳娜此时还是很想念那位情报局头子的,如果不是因为埃罗克意外受伤,兰诺的两大情报部门因此而陷入混乱的话,瑞沙帝国的袭击作战就很有可能无法成功。 “事情已经发生了,想太多也没有用。”罗斯库望着一脸愁容的妻子,心中更是充满了爱怜:“你自已也应该好好注意休息才对。” 罗斯库原本也坐在床边,他话说道这里,便很自然的伸出胳膊,将阿尔琳娜搂在了怀里。 阿尔琳娜此刻的确是疲惫不已,她感受到了丈夫的温柔,也就顺势将头枕在了罗斯库的肩膀上。 这里是夫妻俩的卧室,因此阿尔琳娜也就不会像平时在皇宫里那样害羞,只不过她这一个简单的、平常的举动,却引起了意想不到的结果。 要知道,罗斯库刚刚被隆松伯爵夫人引诱,还吸入了不少催情气体,虽然在之后因为一连串的事情,体内的**被暂时压下,可是作为一个成年的男子,有些事情不是理智就能够控制住的。 更何况,此刻在身边的不是隆松伯爵夫人,而是合法的妻子、深爱的女人,因此两个人的身体刚一接触,罗斯库之前所强压下去的那团火,就好像遇着了火星,又开始猛地燃烧了起来。 更不巧的是,由于是在家里,阿尔琳娜早就脱下了平日里庄重的礼服,换上了一件轻薄的睡衣。这件睡衣虽然在用料上,比之前隆松伯爵夫人所穿的那件礼服还要多一些,但睡衣毕竟是睡衣,有些地方还是遮掩不住的。 由于角度恰当,罗斯库仅仅只是一瞟,就望见了阿尔琳娜胸口那绮丽的风光,虽然比起隆松伯爵夫人来说,妻子的胸部要略小一些,但罗斯库也不是那种喜欢越大越好的男人,像阿尔琳娜这样均匀的体态,反而对他更加具有吸引力。 不一会儿功夫,罗斯库的呼吸就变得沉重起来,他怀里的阿尔琳娜也立刻就有了感应。 “你怎么了……”阿尔琳娜微微抬起头来,红着脸低声问道,实际上二人生活了这么久,她又怎么可能不明白丈夫此时此刻心里在想些什么? 罗斯库没有回答,他只是低下头来,深深地吻在了阿尔琳娜的唇上,同时也在她的娇躯上毛手毛脚起来。 “你……轻一些……”阿尔琳娜回应着罗斯库的吻,同时稍稍有些疑惑,因为和平日里比起来,罗斯库显得有些过于粗鲁了。 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在经历了隆松伯爵夫人那样的挑逗之后,罗斯库能够将理智一直保留到现在,已经是一个奇迹了。 不过面对着心爱的阿尔琳娜,此刻罗斯库最后一点理智也荡然无存。 “撕拉”一声,轻薄的、用上好的丝绸制成的睡衣在罗斯库的手忙脚乱中报废,这也引来了阿尔琳娜的轻声抗议: “这件可是我最喜欢的睡衣……” “我会赔给你的!” 罗斯库飞快地答道,虽然他连这件衣服是从哪里买的都不知道。 虽然今天的罗斯库让阿尔琳娜过感到奇怪,但她也并没有抗拒这样丈夫这样的行为,反而对接下来的风暴隐隐有些期待。因为女军医官斯坦伯格少校曾经对她说过,适当的激烈行为,会增加受孕的可能性。 现在的阿尔琳娜,非常渴望能早日迎来与罗斯库之间爱情的结晶。 …… 连续的缠绵之后,罗斯库胸中的**终于发泄一空,他搂着蜷缩在怀里,早已经沉睡过去的爱妻,脑子也恢复了平静。 阿尔琳娜如同玉笋一般的胸脯上,残留着几道淡淡的红印,这是刚才两人之间激情的残余。罗斯库轻柔的、爱怜的轻抚着那几道红印,心中既感激又内疚。 因为工作而劳累了一天的阿尔琳娜明明已经疲惫不堪,却仍旧努力地应和着自己。身为尊为无比的女皇,在那一刻她却甘愿成为一个普通的女人,在自己的身下娇吟婉承。这怎能让他不感激? 而罗斯库自己,却因为受到了另一个女人的诱惑,没有把持住心神,差一点就铸成大错,成为对妻子不忠之人,这怎能不让他感到内疚? 此时此刻,罗斯库再一次感到,为了身边这为自己付出一切的女人,自己不管用什么方式,都是无以回报的。 第二天一大早,天刚刚亮的时候,罗斯库就挣扎着从温柔乡里爬了起来,换上制服匆匆赶到了位于皇宫的军部,既然他已经决定了要报答阿尔琳娜对他的情谊,自然就要尽早的开始行动。 昨天夜里阿尔琳娜说过,军部里剩下的那些将军、参谋们,会打仗的压根就没有几个,这句话实际上是有些严厉了。兰诺毕竟刚刚建国十多年,帝国军中绝大部分将领、军官都是经历过建国战争的,当年冲锋在最前线的士兵如今都成长为了中级,甚至高级的军官,他们的战斗素养绝对比从国立大学军事学院毕业的学生们要高得多。 阿尔琳娜说这些军官们不会打仗,指的是他们宏观战略的方面见解和把握不足。经过清洗之后,如今军部剩下来的将领们,职务最高的就是第三军团指挥官莱克?莱希特上将,其余的军官都是这两年才从各个军团的中高层中提拔上来的,这些人领兵打仗都有一套,可是让他们在整个战局出谋划策,就差强人意了。昨日的军事会议上,阿尔琳娜向这些人征询针对莱恩河战区目前状况的应对之法,可居然没有一个人能够给出令她满意的答案。也正因为如此,昨天那次军事会议虽然重要,却在连罗斯库这位总参谋长也没到场的情况下,草草收场了。 罗斯库知道妻子心中焦急,于是一大早就来到了军部,开始研究具体的作战方案。 好在军部的那些将领们一直都保持着优良的军事作风,因此当罗斯库抵达军部的时候,其余大部分人也已经在工作岗位上了。 只不过在场的军官们,却大多脸上带着忧虑和疲惫的神情,看不出有什么斗志,显然他们也知道昨天晚上在会议中的表现不尽人意,让女皇陛下气恼。 罗斯库从身边何青平少校的手中接过了一份最新的情报,快速的翻看了一遍之后,心中略微松了一口气。 和之前预料的一样,瑞沙军如今虽然已经占据了布鲁卡特要塞,却没有进一步向另外两座要塞发动进攻。前线兰诺三个军团兵力齐整,这也让瑞沙人颇为忌惮。 “诸君!”罗斯库见该在的人都在,也不多说废话,他轻轻敲了敲屋子正中的长桌,朗声说道: “经过了一个晚上,各位可有什么对策了吗?” 罗斯库的语气十分平淡,声音也算不上很大,可无形中却让在场的所有人感受到了一股莫名的压力。虽然罗斯库的年纪可以说是在场人们之中最小的,可他的身份最尊崇、职务最高、军功也最大。 虽然阿尔琳娜还没有明确表示将军部交给罗斯库全权负责,可近期以来,女皇除了昨天晚上的那次紧急会议,就很少在军部露面了,平日里的工作大多都是由罗斯库主持。因此在座的将军们,也早就揣摩到了女皇陛下将军权交给亲王殿下的想法。 如果是过去,可能还会有人认为年轻的亲王不足以掌控兰诺的军权,可是自从他从教廷国回来之后,就算身经百战的将军,在面对他的时候也会心生畏惧。 罗斯库可是把教皇硬生生从神权的宝座上拉下来的人,这样的事情,换作其他人是不敢想,也做不来的。 兰诺以武建国,谁的功劳最大,谁说话的分量就最重,因此罗斯库一开口,整个屋子里立刻就静得连一根针掉在地上也会被发觉。 在场的军官们虽然大多都是一宿未眠,绞尽脑汁的思考该如何给女皇陛下一个满意的答复。可这些人毕竟不像格朗克公爵那样,有指挥帝国半数以上军队的经历,无论是信心还是经验上都有欠缺。 出现这种情况,其实也是兰诺体制上的一个弊端。如今女皇大权在握,国内所有事情都由她一人做主,从而也导致了手下官员们逐渐没了主见。 过了好一会儿,在场军官当中,除了罗斯库之外资历、职务最高的第三军团指挥官莱希特上将才说道: “总参谋长阁下,下官认为,现在最紧要的,就是尽早向莱恩河战区派遣援军。第一军团指挥官维多特公爵虽然堪称一代名将,可瑞沙人来势汹汹,我军兵力较弱,准备又不充分,如果得不到及时的援助,莱恩河战区的情况恐怕会越来越不乐观。” 尽管莱希特上将的说法是众所周知的,可总比什么也不说要强得多,罗斯库点了点头,又道: “陛下的意思也是尽早派兵增援,只不过各位认为,如今国内那一支军团能够担此大任?” 这实际上也是昨天夜里罗斯库和阿尔琳娜没有讨论出结果的问题。 罗斯库话音刚落,莱希特上将立刻就挺起了胸膛,沉声说道: “如果要派援军的话,下官的第三军团足以胜任!” 莱希特上将之前提出增派援军,为的就是引出罗斯库的这个问题。第三军团虽然深得女皇信任,一直都被当做是守卫帝都外围的重要力量,可是身为一个武将,莱希特将军还是不甘心一直就这么呆在帝都的。过去两年兰诺经历了好几场大战,九大军团中有八支都有与敌军交战的经历,可唯独第三军团至今仍未见血。这样的情况别说莱希特上将,就连他手下的士兵也开始抱怨了。 莱希特上将的态度坚决,可是还未等罗斯库表态,立刻就有人提出了反驳: “我不同意莱希特上将的提议!”说话的是一位身材中等,有些偏胖的中将,他的军衔虽然比莱希特上将要低一些,说起话来却毫不客气: “第三军团这几年都没有实战经验,派他们上战场只怕会给维多特上将拖后腿,总参谋长阁下还请三思!” 虽然莱希特上将在军部里一直以脾性温和而著称,可是对方的这句带有侮辱性质的发言,还是让他感到恼怒。 “皮蓬将军,阁下这么说,是认为有其他队伍比我的第三军团更适合支援前线了?” 莱希特上将一边说着,一边向刚才发言的皮蓬中将怒目而视。 “那是自然,”皮蓬中将针锋相对地回答道:“第二军团在几个月前的战斗中表现出色,本身也没有收到多大的损伤,再加上西线卢法王国内乱尚未平息,不可能对对我国产生威胁。因此我认为,由第二军团北上支援莱恩河战区,再适合不过了。” 仿佛猜到了对方会提到第二军团,皮蓬中将话音刚落,莱希特上将立刻就反驳道: “夏天里第二军团和卢法王国军对峙了一个多月,却一场大战未打,‘表现出色’一词从何谈起?” 皮蓬中将出身于第二军团,如今到了军部,自然要为老东家争取表现的机会。不过也正如莱希特上将所说的那样,今年夏天的第二次卫国战争中,第二军团虽然成功的阻止了卢法王国军的东进,可是认真计较起来,他们和敌人接触的次数并不算多。因此第二军团和第三军团比起来,仅仅只是半斤八两罢了。 莱希特上将和皮蓬中将开了个好头,在场其余的将军们也很快就加入到了讨论当中。然而现场的气氛虽然热烈的起来,却始终没能决出一个结果。 和之前的两位将军一样,随后发言的将领们,也都是为各自曾经呆过的军团争取出战的机会。他们一个个据理力争,毫不退让,第二军团的人说第三军团的人没有实战经验,第三军团则认为第四军团在夏天的战斗中损失过于惨重,而第四军团更是声称第六、第九两个军团的当中都是新兵,远没有曾经参与过教廷国战争的他们战斗力强…… 不一会儿功夫,罗斯库就感到自己好像来到了城市里的集贸市场,在场的将军们则是叫卖着各自商品的小贩。 不过却有一人始终都没有发表自己的意见,这位有着灰褐色头发的中年将军一直都坐在座位上,冷眼旁观,仿佛事不关己一般。 一开始的时候,罗斯库还以为那位中年将军有什么独特的见解,只不过是碍于其他同僚都在发言,没机会说出罢了,可是当他正准备出言向那位将军询问的时候,耳边却传来了参谋何青平少校的低语声: “那位贾斯汀少将是第七军团出身,前几天还被情报部的人调查过。” 何青平的提醒立刻就让罗斯库恍然大悟,原来那位坐在那里沉默不语的贾斯汀少将不是不愿意加入到争论当中,而是不能开口。罗斯库得胜归来,途径伯兰顿城的时候,第七军团中一个师的大部分军官居然都被南方同盟所收买,进而发生哗变。虽然最终罗斯库有惊无险,可这件事情却绝不能善罢甘休。第七军团指挥官伯明顿上将由于有失察之责,在事件发生后不久,没等女皇对他作出处分,就主动提交辞呈,回家养老去了。军团里更是有一大批军官因为牵扯到阴谋当中,不少人都遭到了逮捕。 这位贾斯汀少将虽然在一年前就脱离了第七军团,到军部任职,但由于他的出身,还是不可避免的遭到了调查。尽管时候证明贾斯汀和伯兰顿城的事件毫无关联,可是他仍然感到颜面无光,这一段时间以来都显得郁郁寡欢。 正当屋子里的将军们争得面红耳赤,有些人甚至开始打算用武力解决问题的时候,会议室的大门突然被一支芊芊玉手推开了。 紧接着,房间里再一次回归到了鸦雀无声的情景。(未完待续) 第七十章 大胆的计划 罗斯库毕竟刚刚执掌军部的事务,再加上他年轻,看起来也很好说话,因此之前在经历了短暂的沉默之后,屋子里的将领们很快就畅所欲言,甚至将他暂时抛在了一边,自顾自地争论不休。 可是当兰诺的女皇踏进门的那一刻起,刚刚还争论得面红耳赤的将军们立刻就正襟危坐,将所有的话统统吞回到了肚子里。 阿尔琳娜虽然也很年轻,看起来更是温柔和蔼,可这些军官们心中却清楚得很,女皇陛下如果真的恼了,发起火来可不比上任皇帝兰诺里斯来的差。几年前军务尚书格朗克公爵和一干高级将领发动叛乱,那些人被逮捕之后,无论过去多么风光,还不都是被绞死的下场。格朗克公爵本人逃到了国外,不也被生生捉了回来,判了个死刑? 再说近段时间发生的伯兰顿第七军团某师哗变时间,据说带头的那位师长连审判的机会都没有,直接就被送上了刑场。第七军团伯明顿上将虽然引咎辞职,可针对他的调查却一直都没有停止过。 正因为大家都对女皇陛下的脾性十分了解,所以才会战战兢兢,在昨晚的军事会议上一个个都不敢发言。此刻女皇进来了,而且脸上的表情似乎也预示着她的心情不算愉快,因此屋子里的将领们知趣的闭上了嘴,生怕引将怒火引到自己头上。 阿尔琳娜到没有在意会议室里的将军们,她的目光首先落在了罗斯库的身上,而且正如诸位将军们所猜测的,她的心情的确有些糟糕。 罗斯库感受到了女皇责备的目光,心中也是颇感无奈,因为他猜到了阿尔琳娜在为什么而生气。 从早上到现在,罗斯库来到军部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墙上的时钟也已经指向了九点,这个时间对于平日里工作的人们来说并不算晚,可对于勤于政务的阿尔琳娜来说却很有些迟了。 就算是和平时期,兰诺的女皇陛下也会在很早的时候抵达皇宫办公,如今战乱有起,前几天她更是天还未亮的时候,就早早地到了书房。 可是昨晚由于罗斯库的关系,夫妻二人缠绵了好久,因此阿尔琳娜所剩的睡眠时间就很少了。罗斯库心疼妻子,希望她至少能够补充足够的睡眠,因此尽早他起床的时候,并没有叫醒身边的阿尔琳娜,他甚至还嘱咐侍女露希不要去叫阿尔琳娜起床。 阿尔琳娜昨天实在是有些疲累了,因此她一直到半个小时之前才从睡梦中醒来。意识到迟到的女皇陛下狠狠地训斥了一番没有和往常一样去叫醒他的侍女露希,随后就匆匆忙忙地赶到了皇宫。 虽然身为一国之主,偶尔偷懒一次也不会有人指责,但是阿尔琳娜可是非常有原则的人,用她的话来讲就是,偷懒的想法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因此这样的事情从一开始就不能够发生。 不过阿尔琳娜着自然也明白,罗斯库的做法完全是为她着想,因此在盯了丈夫一阵子之后,她的目光渐渐的就柔和了下来,接着她扭头转向会议室里的众位将军们,开口说道: “你们都来的很早,这很好。那么……昨天我提出的问题,有人能够给一个圆满的答复吗?” 昨天的问题,自然是指的针对目前莱恩河战区的情况,帝国下一阶段的部署。只不过在场的将军们由于担心自己的提议无法让陛下满意,一个个又变成了闷葫芦,简直和刚才判若两人。 这种情况让女皇的目光再一次变得严厉起来,将领们也知道再这样下去,同样会让女皇陛下生气,于是他们仿佛心有灵犀似的,在同一时间里一扭头,齐刷刷地望向了站在长桌正前方的罗斯库。 将军们的想法简单而又明瞭:既然女皇要答案,就由总参谋长阁下来说好了,毕竟他的军职最高,而且凭他与女皇之间的关系,就算说错了,女皇也不会怪罪。 罗斯库被众人这么一望,哪能不明白他们在想些什么,尽管心中有些气恼,可的确又必须要有人来回答这个问题,于是他只得转过身来面对阿尔琳娜,沉声说道: “陛下,刚才臣与诸位将军讨论了一阵子,倒是想出了一个方案。” “哦?说来听听!” 阿尔琳娜立刻就露出了感兴趣的神情,她知道罗斯库目前在军部的根基并不算牢靠,不过如果他能够提出不错的计划,那么军部中的这些将领军官们,也不得不对他信服了。 “我的想法是这样的。”说着,罗斯库在长桌上摊开了一份兰诺地图,指着北面莱恩河战区说道: “莱恩河占据目前有第1、5、8三个军团,和敌人相比兵力上是处于劣势的。不过好在这个差距并不算大,再加上这三个军团都是我军精锐,就算无法将敌人赶出境外,抵挡一阵子等到援军到来,也不是难事。 而且,虽然我不知道敌人为什么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发动进攻。可是目前已经是冬季,再过不到一个月,莱恩河战区的气候就会变得恶劣,温度也会降到全年的最低点。在这种情况下,敌人多半会选择固守已经得到了布鲁卡特要塞,而不会再向我方发动进攻。” 虽然兰诺设在瑞沙的情报系统几乎瘫痪,敌人动向也不明瞭,但是罗斯库却可以肯定敌人不会在这个冬天有什么大的动作。原因无他:无论是步兵枪也好、新式火炮也好,都是要用到火药的。而莱恩河地区冬季阴湿寒冷,若是遇到雨雪天气,这些火药武器就会失去用场,而用刀剑近距离肉搏的话,瑞沙人一直都不是兰诺人的对手。 只有到明年1月以后,等春暖花开了,瑞沙人才有可能继续向兰诺的发起进攻。也就是说,目前兰诺还有2个月的时间准备。 不得不说,沙皇亚历山大一世所发动的这场战争,实在是匆忙了一些。不过那位年轻的皇帝也是没有办法,如果再拖下去的话,瑞沙国内矛盾日益尖锐,恐怕他往后就只能疲于应付来自国内的压力了。而且目前兰诺设在瑞沙国内的情报网虽然被扯烂了,但是一旦出卖情报员名单的内鬼被发现,以对外事务局的能力,短时间内建立起新的情报网也不是问题,因此如果等到明年开春,瑞沙军就不可能发动突然袭击了。 更何况,瑞沙军手中的火枪和火炮都是亚历山大一世最近才得到的,所以兰诺人事先并不知情。和如果拖得久了,瑞沙军拥有新式武器的消息迟早就会传回兰诺,到那时兰诺人自然会有应对之法。 种种的因素相加,让亚历山大一世选择在12月发动战争,年轻的沙皇原本想着能够利用突然袭击一举攻破布鲁卡特要塞,并且将当中的驻军尽数歼灭,然后在以双倍的兵力优势横扫莱恩河流域的兰诺驻军,最后集中兵力南下攻克法雷城,活捉对方的女皇。然而这个计划一开始就不顺利,在莱恩河地区的兰诺军依旧齐整的情况下,瑞沙兵力虽然占有,却也无法轻举妄动。 以上这些罗斯库虽然不可能尽数分析到,可是拥有数次战争经验的他如今目光已经颇为老道,敌人的弱点在哪里,他还是能够看出来的。 “的确,根据情报来看,瑞沙人在占据了布鲁卡特要塞之后,并没有其他动作。”阿尔琳娜点头说道,从进门到现在的这一会儿功夫,她已经将最新的前线情报仔细地阅读了一边。 “不过,我们要怎样利用敌军的这个弱点呢?” “首先就是要派兵增援。”罗斯库回答道,“虽然冬季的气候对瑞沙人不利,可保不准他们会孤注一掷,在天气不利的情况下依旧发动进攻。因此让莱恩河战区的兵力保持到与敌军同样的水平,是很有必要的。” “保持和敌人同样的兵力就足够了吗?”阿尔琳娜显得有些疑惑,“我的意思是,既然我们能够动用更多的军队,为什么不一次多派几个军团到莱恩河战区,集中优势兵力与敌人决战。虽然瑞沙人也拥有了先进的火器,可如果我军人数占优,没有理由会打不赢他们吧?” 刚才在场的诸位将军们已经讨论过了,如今兰诺国内第2、3两个军团兵力最为齐整,第6、9两个军团虽然有防御东部边境斯索瓦尔山口的职责,可既然现在瑞沙人将举国之兵集中在了莱恩河战线上,那么这两个军团之中也可以抽调出来一个,北上进入莱恩河战区。也就是说,兰诺可以动用3个完整的军团支援北部战场,再加上原来就驻扎在哪里的1、5、8三个军团,兵力就多达60万了。而来犯的瑞沙人满打满算也只有40万而已,双方就算是正面冲突,兰诺的胜率也更大一些。 不过,罗斯库心中显然并不是这样想的,他回答道: “胜利固然重要,可是如果能够在胜利的同时保持自身的实力,自然更好。如果我们动用3个军团支援莱恩河战区,60万人对40万人,就算最终赢了,我们的损失恐怕也会不少。烈龙帝国有一句古话‘伤敌一万,自损八千’,说的就很有道理。瑞沙军士兵的素质并不比我们差多少,如今又有火器相助,因此在正面战场上与他们决战并不是最好的办法。” “那你的意思是?”听到这里,阿尔琳娜更加疑惑了,虽然身为帝国军最高统帅,可她的战争经验远没有罗斯库那样丰富,这也是她最近打算将军队交给对方的原因。 “我们可以排出另外一支军队。”罗斯库指着地图上,兰诺的东部边境斯索瓦尔山口说道:“瑞沙人曾经借道奥修联邦,从斯索瓦尔山口攻击我们。如今我们自然也可以反其道行之,从斯索瓦尔山口出兵,北上进入瑞沙帝国境内,攻击莱恩河战区瑞沙军的后方!这样一来敌军腹背受敌,不需要我们去打,自己就会溃退。” 罗斯库话音刚落,在座的几位将军们口中都是一声惊叹,这些人能够进入军部任职,自然也是有一定的战术素养的,因此他们也看的出来,罗斯库的这个计划实在是大胆无比。 如今瑞沙军40万人攻入兰诺境内,每天所需要的粮食物资就不计其数。莱恩河地区虽然土地肥沃,但由于连年战乱的缘故,居住在那里的民众并不算多,因此瑞然人就算从当地居民手中抢夺食物,也是远远不够的。再加上驻守布鲁卡特要塞的第5军团撤离的时候,一把火烧掉了要塞的仓库,因此瑞沙人在兰诺境内吃的、用的,都是通过长长的补给线,从国内运过来的。 如果兰诺军从另外一条途径北上,进入普兰公国的境内,然后绕到正在莱恩河地区作战的,瑞沙军背后,那么他们只需要切断敌人的补给线,40万大军就得活活饿死! 而在这之前,莱恩河战区的几十万兰诺军队,只需要尽量的拖住敌人,不让敌人攻破防线,并且吸引住对方的注意力,给从国内出发的那支奇兵顺利绕到敌人背后创造机会。 补给线被切断、后路被堵的情况一旦出现,莱恩河战区的瑞沙军内一定会出现恐慌和混乱,想要击败他们就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了。 “其他人呢,你们认为总参谋长的这个计划,是否可行?” 听完罗斯库一大段解释,阿尔琳娜并没有直接表示自己的看法,而是像其他人问道。 刚才这些将军们把出头的责任扔给了罗斯库,此刻自然再没有继续沉默的理由。第一个发话的依旧是第三军团指挥官莱希特上将: “总参谋长阁下的这个计划不仅大胆,而且行之有效……臣愿意率领第三军团,深入敌军腹地,为帝国尽忠!” 莱希特能够成为上将军团长,自然看得出罗斯库这个计划一旦成功了,来犯的瑞沙军几乎是必败的下场。而深入敌境,绕到瑞沙军背后那支奇兵,自然是整场战争胜利的最大功臣。当然,率领孤军深入敌境,所需要面对的危险也是极大,搞不好就是全军覆没的结局。不过莱希特上将身为武者,最不缺少的就是冒险精神,因此他立刻就表示要率领第三军团去完成这个艰巨的任务。 可和之前一样,还未等阿尔琳娜表示,坐在一旁代表第二军团的皮蓬中将就反驳道: “莱希特上将,你的第三军团之前一点战斗经验也没有,这个任务交给你们来完成,是不是太艰巨了一些?” 眼看到对方居然在女皇面前给自己难堪,莱希特上将立刻就脸上充血,毫不留情的反驳道: “我们第三军团做不来,难道你们第二军团就有这个本事了吗?” 皮蓬中将一愣,他还想像刚才那样继续与莱希特上将争论,可一想到女皇陛下在场,顿时犹豫了起来。 身为高级将领,在这么严肃的场合斗嘴,让女皇陛下看了,必定会引起她的不快。 所幸的是,罗斯库接下来的话,让正处在爆发边缘的两位将军没了脾气: “各位相比也清楚,进入敌人境内的这支队伍,面对的危险也是前所未有的,保不准就是有去无回。因此我认为,派现有的几个军团当中的任何一个,都不大适合。” 这句话虽然让在座的几位将军感到失落,但毕竟也是事实,如此艰巨的任务,自然也要最强的军队才能够胜任。 因此,将军们再一次将目光投降了总参谋长阁下,他们知道对方既然这么说了,就必定有更好的办法。 “我的想法是,”罗斯库继续说道。“这两年来,第4、6、7、9四个军团都曾经经历过各种残酷的战斗,因此这些军团里现有士兵的战斗力也是除了莱恩河战区那三个军团之外,全军最强的。我想从这四个军团当中,抽调最为优秀的三个军,再加上帝都亲卫军的两个师,组成一支十万人左右的远征军,由他们去完成进入敌国作战的任务。” 罗斯库的这番话,让在场出身于第4、6、7、9这四个军团的将领们连连点头,就连一直沉默着的第七军团代表贾斯汀少将双眼都露出了光芒。 而没有被罗斯库提到的,第三军团的莱希特上将,以及代表第二军团的皮蓬中将,脸上都露出了失望的神情。 不过,这两位将军也没有出言反驳,因为从事实上来看,罗斯库所说的这个方案的确是最好的。无论是去年的斯索瓦尔山口战役,还是今年伯兰顿城会战、教廷国远征,参与到其中的那些军团虽然受到了一定的损失,可生下来的士兵却已经成长为了精锐,有这些人组成的远征军,自然能够展现出极大的攻击力,并且能够克服任何困难。(未完待续) 第七十一章 准备(上) “将各个军团的精锐集中起来,成立一个新的远征军?” 阿尔琳娜露出感兴趣的神情,她又问道: “将各个军团的精锐抽调出去,恐怕会引起各大军团长的不满吧?” 的确,就算是近几年来很少参与实战的第三军团,都拥有一支精锐力量。对于这些军团来说,又经验丰富的士兵和军官组成的战斗部队,就好像是军团的脊梁骨一般,只要这支队伍还在,军团就算在战斗中蒙受巨大的损失,不久之后仍能够重建。但是一旦这些精锐被抽离,那整支军队的战斗力就会急剧下降。 罗斯库仿佛也早就考虑到了这一点,他又说道: “这支远征军只是临时设置,并不会成为长久的固定编制。等战争结束之后,组成远征军的士兵仍旧将按照过去的所属,回到各个军团。经历了这一番磨练之后,这些参与远征的士兵势必将会变为精锐之中的精锐,他们回到原来的军团中之后,也会发挥出比以前更好的作用,我想各个军团长们,一定不会反对这样做的。” 罗斯库的这番话也让其余的将军们连连点头,抽调精锐固然会让各军团的暂时降低战斗力,可等到那些士兵远征归来,他们在实战中所获得的宝贵经验则会帮助原来的军团将战斗力提高好几个档次。 “按照这个计划,我军将会从斯索瓦尔山口出发,然后北上进入普兰公国境内,绕到瑞沙军的后方发起进攻。”阿尔琳娜望着桌子上的地图说道,“可是,向东出了斯索瓦尔山口,就是奥修联邦的领土,附近更是他们的首都维也拉,我军如果贸然靠近,恐怕会引起两国之间的摩擦吧?” “这个问题并不大,”罗斯库飞快的回答道,“奥修联邦的首都曾经被瑞沙人占领,因此这个国家和瑞沙帝国之间的关系在最近已经降到了冰点。如果瑞沙不是急着和我们交战,恐怕早就向奥修联邦出兵了。毕竟在夏天的战争里,如果不是奥修联邦偷袭夺回了维也拉城,瑞沙军也不会败得那么狼狈。所以,瑞沙帝国是可以说是我们与奥修联邦共同的敌人,我们要借道攻击瑞沙,他们应该欢迎才对。更何况,奥修联邦曾经将莫高人引到我们国内,给我们造成了巨大损失,这笔帐至今还没讨回来。如果对方不同意我们借道,我们自然也有充足的理由向他们开刀。” 奥修联邦国力孱弱,最近一两年有何瑞沙帝国打了几场硬仗,能够用来自保的军事力量都所剩无几了,因此罗斯库相信他们不可能不答应兰诺的要求。 “那么……”阿尔琳娜仍旧还有疑问,虽然她已经猜到了这个问题的答案: “这支远征军,将会由谁来指挥呢?” 虽然这个问题是冲着他问的,不过罗斯库却并没有立即回答,他清楚率领远征军进入敌境的任务十分艰险,但如果成功了,就将会是极大的功勋,这对于在场的每一个军人来说,都有着莫大的吸引力。 果然,不管是第三军团的莱希特上将,还是第二军团的皮蓬中将,甚至是第七军团的贾斯汀少将,在座的每一个将领脸上,都显露出了激动与渴望的神情。 然而过了一会儿之后,却仍旧没有人第一个出头揽下这个艰巨的任务,这倒不是因为他们害怕,而是这些人都有自知之明,他虽然都很希望能够成为化解兰诺危机、击败瑞沙帝国的英雄,他们也自认为有足够的能力去完成这一挑战。可是所有人都清楚,在场的将领中间,有一个人比其他人更有资格去完成这个任务。 第三次,将军们的目光集中在了罗斯库的身上。 远征的计划是罗斯库提出来的,而他又是在场所有人当中,军职最高、功勋最大的,由他来担当大任,自然比其他人更为恰当。 罗斯库也感受到了众人的目光,同时也感到了些许的压力,作为远征计划的发起人,他明白接下来的战斗如果成功了,那么他的名望将会进一步提升。可如果失败,不仅仅会造成帝国军队的极大损失,他的小命也很有可能丢在异国他乡。 但是如今的罗斯库,早已经不是过去有些胆小,凡是都怕麻烦的罗斯库了,他体内流着和其余将军们一样的热血。 “既然大家都愿意将这个机会让给我,那么我也不会辜负大家的期待。” 说着,罗斯库又转过身来,面向阿尔琳娜说道: “女皇陛下,臣愿意率领即将组成的远征军,与来犯的敌人一决胜负!” 尽管这个结局是早就已经料到的,可阿尔琳娜还是犹豫了。要知道,罗斯库今年夏天的时候,还率军在南方的教廷国境内战斗,如今才回来不到两个月,就又要出征奔赴北面的普兰公国境内。身为一个妻子,阿尔琳娜实在不愿意让丈夫再冒这样大的风险。 “你……”阿尔琳娜本能的想要拒绝罗斯库的请求,可是对方坚定的目光却让她不得不将想要说的话硬生生地停在喉咙里。 阿尔琳娜的理性告诉她,由罗斯库去执行这个任务无疑是最恰当的,她清楚丈夫有能力将这件事情完美解决。 于是,兰诺的女皇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向面前的帝国军总参谋长说道: “既然如此,总参谋长阁下,就按照你所提出的这个计划,由你去挑选各军团的精锐组成远征军,同样也由你去率领他们,将胜利的果实取回来,交到我的手上!” 一边说着,阿尔琳娜的目光也逐渐变得清澈,她感觉自己已经不再迷茫了。 军事会议结束之后,阿尔琳娜便离开了军部,虽然这几天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北方的战局,可是她身为女皇,政务上也有很多事情要等着她去处理,军队的事情就全部交给罗斯库负责了。 虽然已经确定了接下来的计划,可同样也有相应的事务要等着罗斯库去处理。阿尔琳娜离开会议室之后,他立刻就关上了房门,接着用颇为严厉的语气告诫刚才参与到会议当中的将领和军官们,不允许将远征计划向外泄露一个字。 此次远征必须要深入普兰公国境内,绕到正在莱恩河战区内作战的瑞沙军背后,因此保密工作就必须要严格进行。否则的话,敌人如果事先就察觉到了兰诺军的动向,做好了充足的准备,那罗斯库和他的远征军恐怕就是送羊入虎口了。 好在会议室里知道这个计划的都是值得信任的将领,否则的话他们也不可能进入军部,身居要职。除了几位将军之外,军职最低的反而是罗斯库带来的何青平少校,当然罗斯库也不担心这位烈龙参谋会里通外敌。由于瑞沙帝国版图极大,和东方大陆的烈龙帝国也接壤,两国之间的关系也算不上融洽,因此但凡是烈龙人,都不会喜欢瑞沙人的。 接下来要做的,就是从国内没有战事的几个军团当中,选出几支精锐的队伍,来组成罗斯库的远征军。虽然莱希特上将和皮蓬中将极力的向罗斯库推荐他们的第三军团和第二军团,可无奈这两支军团最近的确没有经历过什么大的战事,罗斯库对它们的影响也不算深刻。 按照罗斯库的想法,远征军的队伍不能太过庞大,十万人左右就是极限了。否则的话,深入敌境之后的补给将会是极大的问题,这次远征的目的是饿死敌人,在这之前可不能先把自己给饿死了。 不过,如此远征军的数量过少,也达不到最初的目的。人数太少的话,正在莱恩河战区作战的40万瑞沙人大可以分出一点兵力,转过头来对付背后的远征军。因此十万人就是一个不多不少的数字,这样的兵力不会给后方补给线带来太大的压力,瑞沙人也不可能一口将他们吃掉。 按照兰诺的编制,一个军是3万人,再加上远征军中至少也需要2万亲卫军士兵作为主力,因此剩下的只需要三支军队就足够了。 罗斯库望着手中一份常常的各级军队名单,很快就在一直军队的番号上画了个圆圈。 第一个进入罗斯库视野的,是他曾经担任过指挥官的第六军团第一军。在古雷拉省的时候,罗斯库率领着刚刚成立不久的第61军,在纽斯特尔堡击败了莫高人,又奔袭了几天几夜,赶到斯索瓦尔山口抗击瑞沙人。半年之后,第61军同样是在斯索瓦尔山口,和第六第九军团其余几支队伍一起,将再次来犯的瑞沙军赶了回去。这样一支身经百战,而罗斯库也极为熟悉的队伍,显然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很快的,罗斯库的目光又落在了第九军团第一军的番号上,这支军队同样经历了发生在古雷拉省,以及斯索瓦尔山口的所有战斗,虽然他们的表现并没有第61军那样抢眼,但也算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最后被罗斯库圈定的,则是第七军团第三军。虽然在途经伯兰顿的时候,第七军团给罗斯库留下了很不好的印象,第72军更是在叛变师长的带领下,向他刀剑相向。可那个时候,正是第73军及时赶到了罗斯库的身边,将他从危急中拯救了出来。如今第七军团指挥官伯明顿上将已经辞职,因此原来第73军的军长波本中将暂代了军团长的职位。现在担任第73军指挥官的,是杰克?奥西多少将。 奥西多少将曾经在格朗克公爵叛乱的时候,参加过女皇的平叛军,在伯兰顿的时候又是第一个带领着骑兵前往保护罗斯库的,因此罗斯库对他的印象非常深刻,第73军也就成为了他最后一个选择。 由于整个第七军团还在重新征兵中,因此目前第73军并不满编,按照预计到远征军出发的时候,第73军大概有2万人左右的规模。这样一来再加上3万人的61军,同样3万人的91军,与2万人的亲卫军,正好组成了10万人远征军。 罗斯库的选择自然让在场的,第2、3、4三个军团出身的将领感到有些失望,不过他的选择从道理上来讲也是无懈可击的,将军们失望归失望,却也无话可说。 定下了出征的人员之后,已经是中午了,罗斯库在皇宫的餐厅里草草的用过了午餐,紧接着又召见了帝国军后勤部的负责人。 说起来后勤部的这位新上任的,略显得有些年轻的准将,罗斯库在早些年前就已经见过了。 (今天电脑出问题,一直弄到晚上,所以这章字数没有写足,明天会多更新一些,将今天的补回来!)(未完待续) 第七十二章 准备(下) (本章八千字,算是吧昨天欠下的补上了!) 吉格斯准将,992年毕业于帝国国立大学后勤管理系,随后就按照所学的专业,被分配到了军部的后期部门。 按照通常的情况,一名刚刚毕业的军校大学生进入军队之后,会授予少尉的军衔,如果在校期间成绩优秀的话,也有可能一开始就成为中尉。而吉格斯则更为特殊,他所在的班级曾经夺得了991年11月举行的军事演习优胜,他又是这个班的班长。因此吉格斯在毕业后初一到后期部报道,就被破格授予了上尉的军衔。 当然,这样的特例也和吉格斯所进入的是后勤部门有关。按照兰诺军的配置,上尉级别的军官可以指挥一个大队士兵。在实战部队了,除非是出身贵族的军官,否则只有立下军功,才有可能晋升上尉。比如说亲卫军中的帕尔玛?托普上尉,他就是在战场里几番出生入死,才晋升上尉,成为龙骑兵的一名大队长。 而后勤部门配置就没有分得这么细,刚开始的时候,吉格斯虽然是个上尉,可他能够指挥的部下却只有小猫两三只而已。 后勤部不像实战部门那样需要在战场上厮杀,而吉格斯进入的是军部下属的总后勤部,因此他每天的工作就是和无数的文件和报表打交道,将一笔笔军用物资按时发给需要他们的部队,又或者到帝都各处的仓库里清点装备的数量,然后通知帝都附近的兵工厂,最近需要打造哪种装备。 正因为不用上战场,因此从理论上来讲,后勤部的军官是很难晋升的,在某个阶段上坐等了几年都不见升职的也大有人在。 吉格斯并非贵族,却能够在短短的两年之内就晋升到上将,不得不说他的运气实在是太好了。992年5月,时任帝都警察局长的拜耶赫夫亲王遭遇马车炸弹袭击,事后的调查结果表明,这一袭击事件和后勤部的事务官西塞上校有着直接的关系。结果不仅仅是西塞上校被逮捕,连带着整个后勤部也倒了大霉,一大批军官都遭到了极为严厉的调查。 要知道后勤部的职责是军事物资的分配,因此就算是一个不算太重要的职位,都能够捞到不少的油水。因此这一查下来,发现后勤部的官员们几乎没有一个不贪污的。结果自然就是女皇震怒,后勤部惨遭清洗,一些官员被打入大牢,一些官员则被清出了军队。 当时吉格斯刚刚毕业没多久,自然不可能有什么贪赃枉法的行径,因此他依然留在了后勤部任职。而且上面当官的都被赶出去了,总得有人来顶替才行,吉格斯很快就被提升为少校,并且成为了后勤部一个不大不小的官员。 再到后来,兰诺接连发生战争,整个后勤部也随之高负荷的运转起来。在这两年的时间里,吉格斯一直都展现了惊人的能力,他在后勤部所负责的一块事务,即使是在今年夏天卫国战争时那样艰苦的环境下,依然有条不紊的运转着。而在罗斯库率兵挥师南下,深入到教廷国境内的时候,帝国军漫长的补给线却从来都没有中断过。可以说兰诺军就能够取得各种辉煌的战果,都和这位在幕后默默无闻地工作着的年轻军官有着莫大的关系。 如今的女皇是一个非常懂得知人善用的君主,尽管后勤部的军官们很少出风头,她却将他们的功劳一一记在心里。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每当兰诺打赢一场胜仗,后勤部总会受到女皇的嘉奖,而其中工作最努力的吉格斯便自然而然的会被晋升。结果几次下来,这位没上过战场的军人,居然一下子蹿升成为准将,反倒比在战场上生死拼搏的战士晋升还快。 现在的吉格斯准将,已经是整个总后勤部的第二把手了,因此他完全有资格坐在拜耶赫夫亲王的面前,当面接受对方的指示。 当然,吉格斯目前的职务还无法接触到军部的核心,因此罗斯库也不可能将机密的远征计划透露给他。 “现在迪克式线膛步兵枪和火炮的库存一共有多少?” 罗斯库一开口就这样问道。 “报告长官,位于帝都郊外的三个大型仓库里,一共备有迪克式线膛步兵枪33000支,24磅炮120门,12磅骑兵炮340门,6磅步兵炮500门。” 吉格斯准将飞快地回答道,虽然他现在已经不需要像过去那样,经常到仓库里去清点武器装备了,可是他对于这些数字仍旧是非常熟悉。 “这么少……”罗斯库听完这个汇报,不由自主地皱了皱眉头。的确步兵枪33000支的库存相对于帝国军庞大的数字来说,实在是太少了一些。按照罗斯库的计划,将会抽调第61军、92军、73军以及亲卫军第一、第二师组成远征军。可是这十万人除了两万亲卫军之外,剩余八万仍旧只配备了旧式的冷兵器。考虑到远征作战的艰苦性,罗斯库非常希望能够让每一名参与的士兵,都拥有一把先进的步兵枪。 “本来这个数字应该会更多一些。”吉格斯准将如实回答道,“可是一个月之前,西维斯省的一座兵工厂发生了爆炸事故,造成一批步兵枪没有办法按时制造。” “事故?”罗斯库再一次皱了皱眉头,位于西维斯省的兵工厂毫无疑问的就只有拜耶赫夫家族所办的那几间,可是他身为家族的家主,却从没有听说过有什么事故。 不过在一个多月之前,罗斯库还正在返回帝都的路上,有一些事情没有及时得知也是情有可原,而家族里的人害怕承担责任,恐怕也不会将这样的事故主动告诉他。事实上若不是这次突然进行的远征,罗斯库也不可能知道他的工厂曾经出现问题。 “博哈肯特这个老家伙,这么大的事情,居然也不像我告知!” 吉格斯准将不可能说谎,因此家族的工厂一定是有事故发生。可是就算工厂的负责人不敢向罗斯库汇报,一直负责打理家族事务的老管家博哈肯特也应该及时告诉他这件事才对。 罗斯库从小就生长在帝都,两年前和女皇结婚之后,就更不可能回西维斯省的拜耶赫夫家族领地了。因此家族里几乎所有的事务、生意都是又老管家博哈肯特负责的。这样做固然能给罗斯库省去不少麻烦,可今天这件事,却也让他意识到自己对家族的控制力实在是有些不足。 当然,目前最重要的不是处理家族事务,而是远征军的准备事宜,罗斯库又向吉格斯准将问道: “一个月内,你还能够筹集到多少支步兵枪?” 吉格斯准将脸上也露出了难色,他在心中默默计算了一番之后才说道: “不到5000支,这已经是极限了。要知道,西维斯省的那家兵工厂比帝都附近的规模要大,那边出了问题,对步兵枪的产量很有影响。” “真见鬼!”罗斯库狠狠地敲了敲自己的大腿,在最关键的时刻出现问题的居然是他自己家族的产业,这让他非常的气恼。 末了,好不容易平息了怒火的罗斯库最后向吉格斯准将说道: “尽一切办法,在这一个月里多准备步兵枪。另外,不要将仓库里的以及新造出来的火器再分给别处的军队。在近期之内,这些武器都将派上大用场。” “原本要发往莱恩河战区第1、5、8三个军团的火器,也要暂缓吗?” 吉格斯准将有些担心的问道,尽管他只是个后勤将军,可也得到了消息,这段时间以来莱恩河战区的三个军团正在于敌人激战。 新造出来的火器最优先提供给亲卫军,其次就是莱恩河的三个军团,因此吉格斯准将原以为总参谋长阁下今日问起火器的数量,是为了将这些武器尽早的运送到前线。可是当听到罗斯库说道这些武器要暂时留在帝都,这让吉格斯有些困惑。 “暂时不用给莱恩河的三个军团运送火器,如果已经有既定的计划,也立刻取消。这一个月内能够积攒的火器要越多越好!” “下官明白了!” 听着总参谋长阁下不容置疑的口气,吉格斯准将也不再多问,虽然他只是一个毕业刚刚两年的年轻军官,可也早就学会了“不该多问的问题就别问”这条真理。 和往常一样,阿尔琳娜回到家中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她一走进客厅,便跌坐在了柔软的沙发上,再也懒得动弹。由于今天起床稍晚的关系,阿尔琳娜所需要处理的事务,仿佛比平时要多出不少,更何况在战争的压力下,身为女皇的她无论是在身体还是心理上,都很容易感到疲累。 “亲王能,他回来了吗?” 阿尔琳娜抬头望了一眼身边的侍女露希,有气无力地问道。 每当劳累了一天的阿尔琳娜回到家中之后,享受丈夫的温柔体贴就成了她消除疲劳的最佳途径。 然而这一次,露希的回答却让她感到吃惊: “殿下还没有回来,往常你们不都是一起到家的吗?” “说的也是啊,今天可真奇怪……”阿尔琳娜脸上也露出疑惑地神情,自从罗斯库在军部工作之后,每当一天的工作快要结束的时候,他都会前往皇宫的书房,等着阿尔琳娜办完所有的事情,然后一齐回家。可是今天阿尔琳娜却一直都没有见到丈夫的影子,她还以为对方已经先一步回来了呢。 “也许他还在工作吧,”阿尔琳娜很快就释然了,“今天军部的事情有点多。” 这个时候,露希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她连忙是说道: “对了陛下,维多特将军回来了,她一直都在你的房间等你,似乎有什么事情。” “莱丝?”阿尔琳娜心中微微一惊,这一段时间以来莱丝就没有回来住过,甚至到皇宫的次数都明显的减少了。阿尔琳娜知道好友反常的原因,所以也没有去问她,可是今晚莱丝居然回来了,还特意等她,这不由得让她的心中产生了意思警惕。 其实昨天夜里,莱丝也曾经回到过这间皇宫别苑,只不过那是阿尔琳娜拉着她回来的,而且当时她还显得有些不情愿。 莱丝不愿意回来这里,自然是担心遇见罗斯库,给自己平添烦恼。 得知了莱丝就在自己的房间之后,阿尔琳娜再也顾不上身体的疲累,飞快地就走上了二楼,推门进入了她的卧室。 这卧室,莱丝在过去也来过不知多少次,今天她也和往常一样,正趴在正对着房门那宽广的窗台上,仰面望着窗外的夜空。 阿尔琳娜知道莱丝很喜欢在这扇窗户前看星星,只不过法雷冬季的夜空时常都有着厚厚的云层,这个时候又哪里有璀璨的星空?此刻窗外的夜空就好像是一块巨大的黑布,没有一丝值得欣赏的地方。 可是,莱丝依然仰着头,怔怔的望着无边的天际,就连已经有人站在她的身后也没有察觉。 莱丝身为一个领兵的将军,无论是听觉还是反应力都是一流的,此刻她丝毫没有注意到阿尔琳娜的到来,显然是有心事。 阿尔琳娜自然也知道莱丝的心事是什么,她站在对方的身后,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这一声轻叹,立刻就让莱丝从思绪中回到了现实。 “您……您回来了,陛下!” 莱丝一转身子,发现阿尔琳娜就站在她的面前,于是连忙向她行了个礼。 “你今天主动回来这里,是有什么事吗?” 阿尔琳娜轻声向友人问道。 “我……”莱丝吞吐着,说道:“听说今天的军事会议有结果了,可是我没能参加,所以想向您问问具体情况。” 莱丝昨天晚上参加了第一次军事会议,只不过当时并没有讨论出什么结果。今天早晨罗斯库召开的会议倒是确定了最终的计划,只不过由于时间稍稍有些早的缘故,莱丝并没有到场。事后莱丝也曾经向莱希特上将等人询问会议的内容,可是那些将军们都被罗斯库叮嘱过不许泄密,自然也不可能将具体情况向莱丝告知,虽然以莱丝的军职身份,是有资格知道这个计划的。 莱丝不愿意去找罗斯库,因此只能前往皇宫直接向阿尔琳娜询问,可是由于运气不好的缘故,当时阿尔琳娜正好临时外出,不在宫中。 由于军事会议的结果关系到莱恩河战区的形势,而莱丝的父亲维多特公爵又是莱恩河战区的总指挥官,因此她对这件事情还是颇为在意的。不得已之下,莱丝只得来到皇宫别苑,一直等到阿尔琳娜归来。 阿尔琳娜也知道莱丝心忧目前的占据,于是便一五一十地,将会议的过程,以及罗斯库的远征计划,都告诉了对方。 “远征?”莱丝听到整个计划之后,先是露出了疑惑和失望的神色,因为她原本以为,这一次女皇会派出大军支援父亲,在正面战场上与瑞沙人决一死战。 但是,莱丝也称得上是一名优秀的将军,在短暂的思考之后,她立刻就领会了这一远征计划的妙处。 避开瑞沙大军的锋芒,攻击他们的身后,一旦成功了,无疑能够以最小的代价,获得最大的胜利。 一想到这一点,莱丝的情绪就开始激动起来。 “陛下……”几乎是不假思索地,莱丝就脱口而出道:“我希望能够参加这次远征。” 莱丝的表态让阿尔琳娜微微一愣,她随即就露出了犹豫的神情。 如果是过去,阿尔琳娜自然不会反对莱丝去参加远征。因为阿尔琳娜的身体里留着兰诺里斯大帝的血,她时常也希望着,能够领兵出战,四处讨敌。可是身为一个女皇,这个身份注定了她必须要留在皇宫之中,尽量避开任何危险。阿尔琳娜曾经有一次不顾大臣的阻拦,率领着亲卫军前往斯索瓦尔山口支援罗斯库,最后却连累罗斯库身受重伤。从那之后,阿尔琳娜就再也没有领兵出战的表示了。 可是,就算没有表示,却不代表着阿尔琳娜没有带兵打仗的想法,实际上她是非常渴望这样做,却有着太多的顾忌而已。正因为如此,阿尔琳娜将自己的期望,寄托在莱丝这位闺中密友的身上,过去她看着莱丝在战场上驰骋,也就好像是看到了自己。 可是,莱丝居然爱上了罗斯库!阿尔琳娜知道这显然是因为莱丝在征战的途中,与罗斯库接触太多而造成的。阿尔琳娜与莱丝是多年的好友,自然也清楚对方欣赏什么样的男人,而不幸的是,现在的罗斯库正是这样的男人。 虽然莱丝始终都没有承认她喜欢罗斯库,可是已经意识到这一点的阿尔琳娜,又怎么会放心莱丝与丈夫再次出征? 无论是将军还是士兵,若是长期在外作战,就不可避免的会遇到生理需求难以解决的问题,因为丈夫出门作战,不可能也将妻子带在身边。因此在外战争期间,男性军官和士兵的出轨几率非常的大。就算是军纪严格的兰诺军,在每经过一座城市的时候,当地的风月场所也会夜夜爆满。 罗斯库虽然不可能去招惹外面的风尘女子,可若是在出征期间,有莱丝这样貌美的女将军陪伴在身边,两个人很有可能就会发生些什么。阿尔琳娜知道这样想显得对丈夫太没信心,可是她不愿意冒这样的风险。 于是,阿尔琳娜避开了莱丝渴望的目光,微微摇了摇头道: “这一次,我希望你能够留在我身边。” “为什么?” 一听到自己不能够参加这次伟大的远征,莱丝几乎要跳了起来,她极为不解地问道: “为什么我不能参加,若是论战斗经验,我也一点儿也不必那些男人差!” 眼看着莱丝就要变成一只发怒的母老虎,阿尔琳娜不由得再叹了一口气,幽幽说道: “这一次……负责率领远征军出战的,仍然是罗斯库。” 听到这一句话,莱丝立刻就安静了下来,而且她的脸上也变得异常的难看。 阿尔琳娜的这句话虽然说的有些含糊,包含的信息却是极为丰富。 远征军的指挥官是罗斯库,所以莱丝就只能呆在帝都,陪伴在阿尔琳娜的身边。 这本来是毫不相干的原因和结果,可在目前两个女人看来,却是理所当然的一件事情。 也正因为如此,莱丝这才意识到,自己心中的想法,已经被阿尔琳娜洞察的一清二楚。 “我……”莱丝张了张嘴,却无法再继续说下去,虽然她并没有做出任何对不起阿尔琳娜的事情,可是单单只是那个想法,就已经是个错误了。 阿尔琳娜仍旧不想讲事情挑明,因为她实在舍不得莱丝这个朋友,她甚至并不怨恨莱丝爱上自己的丈夫,因为那个男人有太多值得女人去爱的地方。 然而,理解莱丝的想法,却并不意味着阿尔琳娜愿意将心爱的男人与别的女人分享,她并没有继续刚才的话题,转而说道: “最近克里斯托弗伯爵的病情一直都不见好转,他不在的话,我们的情报部门就会损失大半的实力。如果你有时间的话,就去多看看他,说不定能够助他早日康复……你也知道,他一直都很喜欢你。” 之所以突然提到如今仍旧昏迷不醒的埃罗克,阿尔琳娜是想要告诉莱丝,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优秀的男人,而这其中也一定有人更适合你。 莱丝很快就领悟了阿尔琳娜话中的意思,她默默地点了点头,然后垂下眼帘,有气无力地说道: “我知道了,明天我就会去医院……而且,我也会一直留在帝都。” 说完,也不等阿尔琳娜回应,莱丝便挪着有些沉重的脚步,缓缓地离开了房间。 “希望你能够原谅我,我的朋友。” 阿尔琳娜望着莱丝的背影,心中也颇不好受,虽然两人最终并没有闹出矛盾,可她也知道,她与莱丝之间的友谊,再也不可能像过去那样了。 半个小时之后,破坏两个女人之间纯洁友谊的罪恶男人终于回来了,一进卧室的方面,他就“砰”的躺倒在了床上,然后长长的吁了一口气,叹声说道: “从来都没有这么累过,想不到处理这些零碎的事务,比在外作战还要辛苦。” 今天一天,罗斯库都在为远征的准备而忙碌着,而且实际上他并不擅长这样的工作,因此会感到疲累也是理所当然。 当然,罗斯库会发这样的牢骚,更主要的目的还是希望能够搏得妻子的认和同情,他认为自己的努力工作,应该得到相应的回报才对。 如果是平常,阿尔琳娜见到如此努力工作的罗斯库,多多少少也会用自己的温柔来奖赏他吧。然而今天的罗斯库有些不走运,现在的阿尔琳娜心情并不愉快。 因此罗斯库的声声抱怨,所换来的只是妻子的一个白眼罢了。 紧接着,阿尔琳娜便冷声说道: “你这么卖力的准备远征的事宜,是不是很盼望着能够外出作战,好从我身边离开,到外面逍遥快活?” 这可是天大的冤枉!罗斯库之所以竭尽全力的去准备即将开始的远征,根本的目的还是希望能够保卫兰诺,保卫妻子的国家。可如今居然被阿尔琳娜这样误解,这实在让罗斯库感到有些伤心。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我怎么会想要要离开你?” 罗斯库从床上坐了起来,颇有些苦恼的问道。 实际上,阿尔琳娜刚说完那句话之后,立刻就感到后悔了,罗斯库的努力她都看在眼里,又怎么会体会不到他的心意。 然而是以至此,阿尔琳娜也不可能为自己的过失而道歉,只得继续板着脸,说道: “军队里的小姑娘们可比我要可爱多了,而且你上次去利比尼斯,就带回来一个萨芬娜小公主,这一次外出作战,最后不知道又要带回来什么人!” 望着妻子微微嘟起的双腮,罗斯库就明白阿尔琳娜的小性子又上来了,虽然每次出现这样的情况都让他感到苦恼,可是看着堂堂一位女皇耍小心眼、乱发脾气,也算得上是一件乐事。 因为每当这个时候,罗斯库就会越发感觉到,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女皇妻子,也是一个普通的,需要时时呵护的女人。 最近阿尔琳娜的小性子使得多了,罗斯库也早就摸索出了应对之法,他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站起身来,快步走到一直站在窗台旁的妻子身边,然后猛地伸出双手,将她整个人抱了起来。 “你……你要干什么?” 阿尔琳娜惊呼一声,仿佛感觉到了危险。 “嘿嘿,你说我想干什么?” 罗斯库一边怪笑着,一边将手中娇柔的躯体轻轻一抛,仍在了床上。 然后,趁着阿尔琳娜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罗斯库便一个饿虎扑食,将她压在身下。 “军中的那些小姑娘,还有什么萨芬娜公主,又怎么比的上你?” 尽管动作有些粗鲁,但罗斯库的眼神却闪烁着诚挚的情感,阿尔琳娜直感到自己就要沉迷在其中了。 紧接着,唇间就传来了那熟悉的触感,以及充满了雄性的气息。 尽管身体已经变得火热,可阿尔琳娜仍旧努力保持着一丝清明,她一边回应着罗斯库的吻,一边向他轻声说道: “你在外出征的时候,可不要做出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 罗斯库微微一愣,动作也缓慢了下来,就算他很迟钝,也察觉到此时妻子有心事。 “发生了什么事吗?” 罗斯库轻轻将妻子搂在怀里,在她耳边问道。 阿尔琳娜摇了摇头,并没有说话,她不打算将莱丝的事情告诉罗斯库,这样只会多添无谓的麻烦罢了。 过了一会儿,她才望着罗斯库的眼睛,继续说道: “只要你答应我,不要辜负我对你的感情,就行了。” 尽管罗斯库仍旧有些疑惑,但是既然妻子不愿意明说,他也不会刨根究底。 “我答应你,”罗斯库回答道,“不论在哪里,什么情况下,我都一如既往的爱你。” 这句话虽然肉麻,但是在有情人之间,怎么说都不会腻的。 听到了这句承诺,阿尔琳娜如释重负,脸上终于出现了笑容。 而罗斯库也好像是得到了信号一般,一双手再一次行动了起来。 “等……等等……”阿尔琳娜红着脸,轻声道:“我们昨天才……怎么今天又……” 罗斯库却是哈哈一笑,道:“谁规定了这种事不能连续两天都做?。” “可是……”阿尔琳娜还想说些什么,却被罗斯库打断道: “你不是一直想要个小宝宝吗?过不了多久,我可就要率军出战了,到时候就算你想要,我也没办法给你了。” 罗斯库这句话倒真说到了阿尔琳娜的心坎上,最近阿尔琳娜一直都没有受孕的迹象,这让她感到十分忧虑,如果外出作战的罗斯库有什么三长两短,那可就…… 想到这里,阿尔琳娜连忙摇了摇头,似乎是想要将脑子里那些不好的想法统统甩出去,接着她又望着罗斯库,颇为不好意思地说道: “你……你说的也有道理,那就……” 一句话还未说完,阿尔琳娜的唇已经被一个热吻给堵上了。(未完待续) 第七十三章 大战前夕 深夜时分,整个帝都法雷都陷入到了沉眠之中,可是帝国军总后勤部军用物资监察长官吉格斯准将却仍没有休息,他那不算强壮的身躯已经被一座座文件堆成的小山给包围了。 尽管白天的时候,罗斯库并没有告诉吉格斯完整的远征计划,只是让他尽量准备好足够的火器而已,不过以吉格斯也已经从当时罗斯库说话时的语气与神态,意识到他的这份工作并不简单。 吉格斯在总后勤部的职位已经很高了,但是他却并不像那些已经在这个部门混了好几年的老油条一样,对上面指派下来的任务能拖就拖,能躲就躲。吉格斯到底也只是一个刚刚毕业两年的年轻人而已,他时刻保持着高昂的工作激情,对于自己的职责更是一丝不苟的去完成。 总参谋长阁下要求吉格斯在一个月内,尽可能的筹备更多的迪克式线膛步兵枪,这个任务可以说是非常艰巨。因为火器不同于一般的冷兵器,不是在城市里随便找找,就能从各个角落里找到的。由于步兵枪一直以来都是兰诺帝国十分重视的武器,因此普通人、就连一般的军人也无法随随便便就能拥有。如果一个平民拿着一杆步兵枪在大街上招摇过市的话,那很快就会有警察或者亲卫军士兵将他逮捕,向他审问这杆步兵枪的来历,并且将其没收。 按照帝国军的规定,发往各大军团的每一支步兵枪都有一个编号,而在后勤部的记录里,每一个编号又对应着一个军人的名字。同时在战场上,军官和士兵们都有责任保护自己的步兵枪不被丢失或者损坏,而如果拥有步兵枪的战士在牺牲之后,他的同伴也应当在不危及自身性命的情况下,将无主的步兵枪回收。 正是因为这样严格的规定,保证了兰诺生产的步兵枪外流到国外敌人手中的可能性被降至了最低。与此同时,无主的步兵枪流落坊间这样的事情也很少发生。因此这两年兰诺生产的步兵枪要么仍躺在后勤部的仓库里,要么就在各军团士兵的手中,不可能出现在其它地方。 吉格斯准将耗费了半个晚上,搜寻了数百份文件和报表,才勉勉强强的找到了一些零散的,没有来得及报备的无主步兵枪的记录,而这些武器的数量加起来,也只有区区几十支而已。 这个数字显然不会让总参谋长阁下满意,一想到这里,吉格斯就十分气恼的抓了抓自己的头发,自言自语道: “如果西维斯省的那间工厂还能继续运作就好了,真搞不懂他们为什么会在这种时刻出差错!” 一个多月之前出现事故的那间工厂,是整个帝国能够生产步兵枪的工厂之中,规模最大的,如果这家工厂能够继续运作的话,一个月之后就可以多生产15000支左右的步兵枪,足够武装半个军的士兵了。 正当吉格斯满脑子都是苦恼的时候,他的目光忽然不经意地,落在了桌子上散落着的,一张文件之上。 从内容上来看,那是两个多月之前,由后勤部部长尼克?格里芬签署的一份军用物资发放记录单。上面清楚地记载着,在今年的10月5日,有一批包含15000支最新式迪克式线膛步兵枪的物资被运往了莱恩河战区,接收方则是诺顿要塞的第一军团第三军。 第一军团是兰诺陆军中,除了近两年才组建的亲卫军之外最精锐的部队,因此将刚生产的步兵枪交由这个军团的士兵使用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因此当第一眼望见这份物资交付记录的时候,吉格斯并没有将它放在心上。 12月12日,一大早,法雷的上空就开始淅淅沥沥地下着阴冷的小雨,虽然现在的气温还不至于将地面上的积水冻成薄冰,但是连日的阴雨天气,还是让帝都的人们抱怨连连。 “卖报啦!卖报啦!北方最新的消息,瑞沙人再度进攻莱恩河战区,布鲁卡特要塞失守,形势极为严峻!” 街道的一个拐角处,一名带着扁帽的少年正不顾天上的雨水,卖力地叫喊着,法雷市民早已养成了看报的习惯,因此报童这个职业也逐渐的出现在人们的视野里。 少年清脆的声音轻而易举的就划破了潮湿的空气,传到了附近每一个人的耳中,不一会儿功夫就有很多人被少年口中的“最新消息”所吸引,不仅仅是路人,就连附近店铺的老板也冒雨跑到了少年的身边,向他购买了一份报纸。 “布鲁卡特要塞失守了?这怎么可能,我夏天的时候还在那里呆过,敌人想要占领那座要塞,至少还得十年!” 一名身材高大,有着络腮胡子的中年男子也驻在了卖报少年的身边,不过和大部分因为好奇而购买报纸的顾客不同,这中年男子的脸上尽是不信和怀疑。 “喂,小子,你不是在哄我吧,布鲁卡特要塞真的失守了?” 这中年男子丝毫没有尊老爱幼的观念,他弯下腰来,恶狠狠地向少年问道。 “你买一份报纸看看不就知道了!” 少年干这一行已经有一阵子了,因此就算如此凶神恶煞的人站在他的面前,他也一点儿也不会发怵。这里毕竟是帝都,如果有人在街头对一个小孩子动粗,那警察很快就会将他扔到牢里。 “报纸?” 中年男子有些纳闷的看了看少年手中的一叠油印的纸张,看起来他并不是本地人,因此对报纸这样新兴的事物不大熟悉。 “一个普尼就可以买一份!” 正当中年男子眯着眼睛,想要看清楚摆在最上层的一份报纸上面的内容是,少年却警觉的一转身子,将手中的报纸遮掩了起来,然后伸出左手,向中年男子说道。 “一个普尼?”男子有些吃惊的道:“一张破纸,就要这么贵?” 普尼是兰诺帝国的货币单位,一个琼恩等于十个普尼。而对于节俭的人来说,一个普尼就能够吃饱一餐饭了。而显然的,这衣着朴素的中年男子,正属于节俭的人群。 “这可不是破纸。”少年嘟起了嘴,对方口中对报纸的轻视引起了他的不满,“报纸上印着国内重大的消息,如果你想知道的话,花一个普尼来得到它,是绝对值得的!” “好吧……让我考虑考虑。”男子摸了摸干瘪的荷包,脸上露出了明显的犹豫的神情,接着他又向少年问道: “你不会拿编造的故事来哄我吧?” “当然不会!”少年严肃的回应道,“这份《兰诺时报》是已故的瓦尔希男爵夫人一手创办的,上面绝对不会说假话!” “哦!”听到瓦尔斯男爵夫人的名字,中年男子脸上也露出了恭敬的神色。在两年前格朗克公爵在帝都掀起动乱的时候,瓦尔希男爵夫人不惧威胁,用生命捍卫了事实的真相,她的事迹不仅仅是新闻人士,就连普通民众也耳熟能详,这位中年男子显然也曾经听说过。 “既然是那位女士创办的报纸,那就给我一份吧。” 说着,男子从荷包里摸出来一个硬币,交给了少年的手上。 “谢谢惠顾,尊敬的先生!” 卖报少年露出了一个职业微笑,然后将一份报纸递给了中年男子。 希望上面的内容对得起它的价钱,男子一边嘀咕着,一边手捧着报纸,细细地翻阅了起来。 这份报纸仅仅只有一张四个版面而已,而且除了第一版之外,其余三版并没有关于莱恩河战区的消息。因此仅仅五分钟过后,中年男子已经将他所关心的内容阅读完毕了。 “呼……”中年男子轻轻送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虽然要塞失守了,可第五军团总算没有太大的损失。不过莱克那个家伙,居然轻而易举的就将我们拼命守了几年的要塞交给别人,真是个混蛋!” 低声骂过了之后,中年男子再一次转过头来,向卖报少年说道: “还有更多的消息吗,这上面写的内容太少了!” “这只是一份报纸,先生!”少年露出无奈的表情,“如果您想知道更多的信息,就去皇宫打听吧……只要您能进去那里的话。” 少年的这句话很显然是在调侃对方,光看中年男子那一身装束,就知道他不可能通过皇宫门口的守卫。 “唔……”可中年男子居然很认真的考虑了一番少年的提议,接着便摇了摇头说道: “还是不要去打扰他们的好,毕竟现在我已经退役了。” 说完,中年男子便将手中那份价值1普尼的报纸仔仔细细的折叠了起来,收入荷包,然后就像卖报的少年摆了摆手,转身离去了。 而直到此时,卖报少年这才惊讶的发现,刚才一直都在和他说话的这个男子,居然是一个瘸子! “真是个奇怪的人!” 少年的年纪不大,自然无法猜到那中年男子的真实身份,而正当他望着对方的背影发呆时,一辆原本在街道上行使的马车突然在他的身边停了下来。 “噢,父神在上!” 少年惊叫了一声,倒不是因为他认出了这辆马车主人的身份,而是因为这马车驶近他身边的时候,车轮正好压入了路边一个积满了污水的小坑。 眼看着飞溅起来的污水就要将怀里的报纸弄脏,少年一边惊呼着,一边飞快地转过身子,用自己的背部挡住了飞向他的水渍。 “哦,真对不起!” 少年的背后传来了一个年轻的声音,显然那辆马车的主人也注意到了刚才发生的,这小小的事故。 “没关系的!” 卖报少年再一次转过身来,微笑地说道: “您是要来买报纸的嘛?” 能够在帝都的街道上乘坐马车的人,大多都是一些权贵,而无论是其中的哪一个,都是少年招惹不起的。因此别说是马车溅起的污水弄脏了他的衣服,就算他是被这马车撞到了,他也必须以笑脸面对眼前的人。 “哦,是的,请给我一份最新的《兰诺时报》。” 声音是从马车里传出来的,只不过由于这马车太过高大,而少年的身材又有些矮小的缘故,因此他看不清马车里乘坐的人究竟是谁。 但是少年也不需要知道对方的身份,只要对方是一个愿意购买报纸的客人就足够了。 “这是您要的报纸。” 少年很快地就踮起脚来,将一份报纸送到了马车半开的窗户边。 立刻就有一支带着白手套的手接过了那份报纸,同时也有一张印有开国皇帝兰诺里斯头像的钞票被交到了少年的手中。 那是一张10琼恩的钞票。 少年并没有对收到大面值的钞票而感到奇怪,因为他知道想面前这样尊贵的客人,身上是不可能携带小额普尼的。 “请稍等一下。” 少年身上并没有足够的零钱去找给对方,于是他准备到旁边的服饰店铺里去换一些过来。 “哦,不用了,剩下的钱就当做是对你的赔偿吧,很抱歉弄脏了你的衣服。” “可是先生……”少年的衣服只值不到1琼恩而已,因此他立刻就想要拒绝,可是那位客人却并没有给他更多的机会,只听得马车前面的马夫一声呼哨,这辆全黑的四轮马车就驶离了少年的身边。 “您可真好心,殿下。” 马车里,何青平少校不失适宜地拍起了罗斯库的马屁。 罗斯库也微微一笑,算是接受了对方的赞赏,然后摊开了手中的报纸,向他的参谋说道: “根据你的建议,莱恩河战区的情况以及帝国政府的表态都在这份报纸上面。今天帝国军征兵处已经挤满了希望参军的市民,希望我们的敌人也会被上面的内容误导。” 这份《兰诺时报》上面,不仅仅有关于莱恩河战区被入侵,布鲁卡特要塞失守的消息,还有帝国官方针对这一情报的回应。报纸上写的很清楚:兰诺帝国将会对瑞沙人的敌意行为给予最强有力的报复,国内的帝国军也会在短期内开赴莱恩河战区,与敌人决一死战。同时为了保证战争的胜利,帝国政府宣布再一次在全国范围内进行征兵,希望有志于保家卫国的,年满18周岁的符合条件的男子,尽快到征兵处报道。 这份报纸实际上是何青平的主意,报纸上的信息是写给法雷乃至全国的民众看的,但同时也是写给瑞沙帝国潜伏在法雷国内的情报人员看的。俗话说要想瞒过敌人,就首先要瞒过自己人,罗斯库的远征计划是机密,至今只有少数人才知晓,但也不能够保证消息会被被泄露。要知道瑞沙帝国肯定也在兰诺的国内安插了不少情报人员,如果让他们得到了罗斯库的远征计划,让莱恩河战区的瑞沙军提前做好了准备,那后果可就严重了。 现在有了这份报纸,国内大部分人,包括一些官员和贵族,在看了今天的报纸之后,恐怕都会认为兰诺军将会源源不断地开赴莱恩河战区,在正面战场上对抗来犯的瑞沙人。 “除了这份报纸,下官还认为在这一段时间里,我们应该主动放出更多的情报,用来混淆敌人的视听。比如说我们明天放出消息,说将会派遣三个军团支援莱恩河战区,后天再改口说只派遣两个军团。这样的信息多起来,敌人的情报部门就会不知道应该相信哪一个才好,如此一来就算他们得知了我们的远征计划,多半也会对此产生疑问。” “你说的,的确有一番道理。”罗斯库再一次露出赞赏的神情,“想不到你对于情报战也蛮有研究的嘛。” “下官这只是雕虫小技。”何青平少校谦虚道,“如果是克里斯托弗局长的话,一定能够比下官做的更好。” 听何青平提起埃罗克的名字,罗斯库的脸上也露出了忧色,他的那位好友病情一直不见好转,人口调查局这一强力情报部门也因此处在了半瘫痪的状态。 “希望他能够尽早苏醒过来。”罗斯库望着窗外的景色,轻声叹道:“这一战之后,瑞沙帝国的实力将会大损,短期内再不会有威胁我们的实力。若是就此错过,那可就太可惜了。” 罗斯库早已经适应了帝国军人这一角色,因此他也能够体会到帝国军的战士们抛头颅、洒热血、保家卫国的决心。埃罗克虽然一直都在情报部门工作,却也算是一个真真正正的帝国战士,如果他醒来之后,却发现兰诺已经迎来了长久的和平,相比一定会倍感失落吧。 战乱的年代虽然会给一些人带来痛苦与悲伤,却也同样能够让一些人实现他们的理想与价值。(未完待续) 第七十四章 晚宴 教历993年最后的一个星期,收到军部调令的兰诺帝国军第七军团第三军,第六军团第一军,以及第九军团第一军陆续抵达帝都法雷,准备执行针对莱恩河战区的支援行动——兰诺政府已经军部就是这样对外宣称的。 事实上这三支军队是以所在军团的名义,大张旗鼓地进入法雷城郊驻扎的。也就是说,在一般的民众与普通官员眼里,集结到法雷准备支援莱恩河战区的,是整整三个满编军团,一共三十万人! 虽然只要有心人靠近了这几支“军团”所驻扎的营地,很快就能够发现他们只不过是空占了大块的营地而已,实际上每个营地之中的大部分营房都是空置的。但是由于这几处营地早早地已经被全副武装的士兵牢牢看护了起来,闲杂人等一律不得靠近,因此很少有人能够得知这三个军团的具体人数。 这自然也是罗斯库根据何青平少校的建议,所安排的疑兵之计。事实上直到今天,除了女皇陛下和少数参与了几次机密军事会议的将领之外,所有都以为兰诺将会将大部分兵力陆续投入到莱恩河战区,与瑞沙人正面对决。 之前按照罗斯库的计划,远征军将会从斯索瓦尔山口出发,北上进入普兰公国境内,然后绕到瑞沙军背后。因此原本就一直驻扎在斯索瓦尔山口的第61军和91军只需要等在那里,与从法雷出发的亲卫军与第73军会合就可以了。但是罗斯库本着做戏要做足的原则,劳师动众地又将第61军和91军调到了帝都集结,给外人以第六军团和第九军团将会在不久之后北上驰援莱恩河战区的假象。 进入了12月的下旬之后,法雷地区的气温就开始急剧下降,20日的时候甚至出现了第一场降雪。在冬狩节的当天,女皇陛下和拜耶赫夫亲王率领着数百名帝国军将士,进入了法雷近郊的森林狩猎。这一方面是遵循了传统节日的做法,另一方面也有着鼓舞军队士气的意思。 与此同时,从莱恩河战区不断传回来的战报也表明,瑞沙军果然没有继续在寒冷的天气里作战的意思。如今40万瑞沙军正驻守在被夺取的布鲁卡特要塞当中,而瑞沙人为了防止兰诺军的偷袭,甚至重新修筑了已经被摧毁的,布鲁卡特要塞的东面城墙。 瑞沙人谨慎的做法也受到了不小的成效。在20日的前两个星期里,莱恩河战区的30万兰诺军在维多特上将的指挥下,不止一次的发动攻势,尝试夺取丢失的布鲁卡特要塞。但是由于如今的瑞沙人在装备上已经不在处于劣势,在兵力上反而占据着优势,因此兰诺人的每一次进攻都以失败而告终。可以说,布鲁卡特要塞以及周边区域已经完全落入了瑞沙人的掌控之中,莱恩河地区近1/3的土地在是事实上已经其吞并。 时间很快就到了这一年的12月24日,由于再过一天就是由诺斯的传统节日神诞节,因此按照管理,在明天甚至接下来的短期内,莱恩河战区的双方都将休战。 “我们的军队攻入了诺尔曼城,却还要遵守在神诞节停战这种老掉牙的规矩,这可真是讽刺!” 24日晚,莱恩河中部要冲诺顿要塞,在一年一度的神诞节前夜晚宴上,帝国上将兰勒?维多特公爵一脸的不快。 老将军身穿着一件漂洗的已经有些掉色的将军制服,大大咧咧地站在宴会大厅的一角,高声与身边的人交谈着。如果不是他衣领子上的军衔徽章,以及胸前那一排排华丽得不像话的勋章,外人绝不会认为这个老头子就是名震大陆的维多特公爵。 “这不是很好嘛,阁下。”站在维多特上将身边的一位年轻军官笑道,“正好帝国那边也下达了近期内尽量减少和敌军正面战斗的指示,我们在神诞节期间停止攻势,也不会让敌人感到怀疑。” 按照罗斯库的计划,第三军团将会在年后支援莱恩河战区,与此同时临时组建的远征军也会出发前往斯索瓦尔山口。在这一段时间内,莱恩河战区的第1、5、8三个军团的任务就是保存实力,并且吸引住敌军的注意力。而为了完成这个任务,和敌军大规模的交战显然是不必要的。维多特上将只需要接连不断的派出小股部队,对布鲁卡特要塞周边区域进行骚扰就足够了。 维多特上将当然已经得知了罗斯库制订的远征的远征计划,虽然他对这个计划并不感冒,但是身为一个终于帝国的将军,他还是选择了服从后方的指示。 “年轻人敢于冒险是好的,但若是一不小心惹出了麻烦,可不要指望我们去给他擦屁股!” 维多特上将一边说着,一边露出颇不以为然的神情。 听到顶头上司居然对那位最近风头正盛的亲王恶语批评,年轻军官的脸上也露出了苦笑。不过维多特上将作为建国战争时期就活跃在历史舞台之上的名将,自然也有资格说出这样的话来。 “不知道莱丝会不会和那位亲王一起执行这次作战,”年轻的军官一边说着,一边露出向往的神情,“很久都没有见到她,可真是想念啊!” “哼!”老将军冷冷的瞟了年轻军官一眼,毫不客气地说道:“凭你的条件,可不要指望我的女儿会看上你。” “那可未必!”年轻军官抬起手来,轻轻抚摸了一下领子上的徽章,颇有些自恋的说道: “下官作为帝国军最年轻的将军,可以说是前途无量,每天不知道有多少贵族小姐到我这里来提亲。或许要不了多久,我就可以恭敬地称呼您为‘父亲大人’了。” 这位年轻的军官名为阿帕?苏来伊,今年23岁,少将军衔,的确是兰诺帝国所有将军中最年轻的一名。 “这有什么可骄傲的?”维多特上将对苏来伊的说法嗤之以鼻,“莱丝只比你早出生一个月而已,她现在已经是中将了。” 维多特上将的家族和这位苏来伊少将的家族是世交,因此他对于这个年轻人的生日一清二楚。 维多特上将虽然没有儿子,却因为有着莱丝这样优秀的女儿而颇为自豪。也正因为如此,谁将会成为这个女儿的夫婿,就成为了老上将几年来一直在考虑的事情。 毕竟莱丝已经23岁了,她不可能做一辈子军人,总有一天是要嫁人的。 “莱丝是特例。”苏来伊少将轻笑道,“纵观整个帝国,恐怕也只有尊贵的女皇陛下才比得上她。” 这句话虽然对女皇有些不敬,但是在维多特上将耳中听来,却极为受用。但是上将也不会因为一句小小的奉承,就答应对方当自己的女婿,他只是微微一笑,然后顺着苏来伊的话头说道: “既然如此,等你立下能够和尊贵的拜耶赫夫亲王殿下媲美的功勋之后,再向我的女儿求婚吧。” 维多特上将的意思很清楚,既然苏来伊少将将莱丝与女皇相比,那么他自己也必须和那位亲王相比才行。 “这虽然有些难度,但我认为可以做到。” 维多特上将的要求让苏来伊少将收起了脸上的笑容,但是他仍旧显得极为自信。 “在不久之后,您一定会看到,我所率领的第111师将会第一个冲进布鲁卡特要塞的城门,并且将它从瑞沙人手中夺回来!” 苏来伊军职是少将,也是一个师的指挥官。而他所在的第111师,一直以来都被誉为是兰诺军最强的一支部队。 “呵呵呵!”听到了苏来伊的表态,维多特上将好像很开心的样子,他走上前一步,轻轻拍了拍少将的肩膀,似乎是在鼓励对方,却又这样说道: “年轻人,有信心、有想法是很好的,但千万不要自大,也别指望出了问题之后,让我来给你擦屁股!” 老将军的话让苏来伊少将脸上微微一变,他还想继续说些什么,对方却并没有再给他机会。 “啊,瓦莱娜夫人,真是好久不见了,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您。” 只见老将军一边这么说着,一边朝附近一位穿着盛装的贵妇走去。 “哼,老色鬼!” 看到这情景,苏来伊少将狠狠地撇了撇嘴。 在神诞节前夜召开舞会是大陆各国上流圈子的管理,因此当诺顿要塞沉浸在一片喜庆的气氛中时,距离这里近百公里外的布鲁卡特要塞也同样是灯火辉煌。 瑞沙帝国的沙皇亚历山大一世亲自率军远征兰诺,跟随他一起来到战场上的贵族们也着实不少,因此虽然是在异国他乡,但是参加神诞夜宴会的来宾倒也不少。甚至要塞附近的一些没有随军队离开兰诺居民也受到了沙皇的邀请。虽然大部分兰诺居民都对侵略者抱有敌意,但也仍有少数人屈服在瑞沙军的武力之下与对方合作,而这些人当中一些有身份的,则都在今日宴会的邀请之列。 瑞沙人虽然身为侵略者,却也讲究文明,因此现在布鲁卡特要塞周边的民众并没有遭到瑞沙士兵的骚扰。而且亚历山大一世显然是打算长久的统治这块地区,因此早早的就开始收买人心了。 布鲁卡特要塞是作为军事用途修建的,因此当中没有华丽的庄园大宅,只有正中的一座灰色的,看起来有些冰冷的城堡适合用来宴请来宾。年轻的沙皇亚历山大一世就在这座城堡的大厅里接待每一位首要前来的客人,他为他们准备了美味的晚餐,以及香醇的红酒。 当然,宴会上的一切都是为高级将领、随军贵族、已经收到邀请的当地民众准备的,普通的士兵以及下级军官们只有在门外干瞪眼的份儿。 “父神在上,看他们多快活,可我们只能够在外面喝西北风,这太不公平了!” 基里连科探起脑袋,趴在窗户上,一脸羡慕的望着城堡大厅里的那群身着正式服装,手中举着酒杯的人们。 “哪怕给我一小杯朗姆酒也好,这鬼天气实在太冷了!” 基里连科继续抱怨着,虽然他现在已经是一名少校军官了,可要想进入大厅里近距离接触沙皇陛下,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安心吧,我的朋友,我们近卫军已经算是不错了,”瓦伊科中校低声说道,“我们怎么说也是沙皇陛下身边的人,所以待遇比正规军要好许多。听说多洛索夫手下的人,到现在都没有拿到过冬的衣服。那群可怜的家伙,只能穿着单薄的外衣,或者在城外兰诺军的尸体上扒衣服。” 瑞沙帝国有两支主战部队,一支就是多洛索夫一支指挥着的帝国军,另外一支则是沙皇亚历山大一世登基之后新组建的近卫军。虽然这两支部队在战斗力上并没有多大区别,但是近卫军作为沙皇的嫡系部队,一旦有什么好事总是先轮到他们。 在瓦伊科中校这样近卫军军官的眼里,而多洛索夫手下率领着的是“正规军”,而他们自己则是“精锐军”。 “怎么会这样?”基里连科将目光从窗户上挪开,向身边的老友问道:“昨天刚刚来了一支运输队,他们难道没有送来足够的物资?” “物资?”瓦伊科脸上尽是冷笑,“物资当然是足够的,只不过他们送过来的不是士兵穿的衣服,而是各种美酒和食物。” 说着,瓦伊科伸手指了指窗户内载歌载舞的人们,低声道: “兰诺人临走的时候,烧掉了要塞里全部的物资,因此我们现在吃的、用的都必须从普兰公国运过来。可是最近天气越来越冷,普兰公国那边更是连日降雪,物资的运输变得极为困难。你难道没有发现,自从我们占领这座要塞以来,总共只来过2支运输队吗?” “似乎是这样。”基里连科点了点头。 “而且昨天刚刚来的那支运输队,原本是要送一批过冬军装来看的,可是我听说……” 接着,瓦伊科凑到了基里连科的耳边,用极小的声音说道: “沙皇陛下为了举办这次宴会,下令将一半的军用物资撤下,换上了美酒和食物。如果不是这样,里面这些人今天恐怕就只能啃干面包了!” “父神在上,这是真的吗?” 基里连科听到瓦伊科的说法,不由得惊叫起来的。 瑞沙国内常年气温都不高,冬季更是极冷,因此大多数瑞沙人都不惧寒冷。但这也是有前提的,如果没有足够的御寒衣服,再强壮的人也会在冰天雪地了冻死。 这一次瑞沙举国之兵入侵兰诺,事先为了保密,并没有做足充分的准备。全军至少有一半士兵没有携带冬季的御寒物品,就穿着一件春秋季节使用的军服,跟着大部队一起杀入了兰诺境内。 士兵没有御寒的衣服,在冬季战斗力就会大幅下降,这一点沙皇亚历山大并不是不知道。不过按照亚历山大的计划,瑞沙军应该在拿下布鲁卡特要塞之后,就顺势攻破前方的诺顿要塞,然后进入兰诺腹地。最理想的情况下,瑞沙军会在神诞节这天抵达法雷城郊,到了新年后不久,大家将在兰诺的皇宫里庆祝战争的胜利。 然而现实总是比理想来的残酷,近一个月过去了,亚历山大的战略目标仅仅只实现了三分之一,而且由于冬季的到来,40万大军至少还要在原地等待一个月! 这么长的时间,如果士兵们得不到足够的御寒衣服,那么这一个冬天下来,将会有不少人罹患疾病,这是一个必须要解决的问题。 然而亚历山大作为一个帝国皇帝,对于一年一度的神诞节也是颇为重视,每年的12月24日晚上举办盛大的宴会已经成为了亚历山大的习惯,因此就算是在外作战的情况下,他也要求自己的部下们,首先保证宴会的顺利举行。 于是,在运输条件有限的情况下,后勤部队不得不放弃了一部分原准备运来发放给士兵们的御寒衣物,换上了装着美酒的木桶,以及各种可口的食物。 沙皇这样做自然有他的道理,从他的角度来讲,这样一年一度的神圣节日,是绝对不能够马虎的。但是对于普通的士兵来说,在战场上生存下去始终是摆在第一位的,而如果不是被敌人杀死,而是被冻死,那可就太窝囊了。 正因为如此,基里连科在听过瓦伊科的话之后,才会显露出怒容。 “我刚才所说的这些,你可千万不要传出去!” 末了,瓦伊科向老友警告道:“这样的事情如果让其它几个团那些还没有领到过冬服装的士兵们知道了,恐怕会闹出大乱子。” 这一次进攻兰诺帝国,可以算的上是沙皇手下的近卫军与多洛索夫元帅手下的正规军第一次协同作战。理所当然的,两支军队的士兵们都存着相互竞争的心理。而如果让正规军的那些人得知沙皇为了举办宴会,竟然放弃了原本应该送给他们的过冬衣物,他们多半会对沙皇身边的近卫军产生敌视心理。如果在战场之上,友军之间都无法相互信任的话,后果将会是极为严重的。 基里连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克制住了心中的情绪,然后向瓦伊科点了点头。虽然在平时基里连科显得有些呆头呆脑,但他决不是一个傻子。(未完待续) 第七十五章 纪念日 时值神诞节前夜,兰诺皇宫同样举办了一场盛大的宴会。 去年的这个时候,由于女皇尚在率军归来的途中,一年一度的神诞节庆典并没有如期举行。因此今年法雷的上流圈子一直都盼着能够迎来一场盛大的庆典。 如今兰诺国内的宗教人士已经完全和教廷分开了,可以说是形成了两个不同的派系。教廷自然仍以教皇为首,认为只有教皇才是父神在大陆上的代言人。而兰诺国内的宗教人士在帝国政府的“引导”之下,早已经达成了兰诺女皇才是父神在人间代表的共识。 这一说法在一开始的时候还曾饱受虔诚信徒们的争议,毕竟父神教在大陆传播千年,一直以来都是以教廷为正统的,而教廷又一直以教皇为尊。然而随着兰诺对教廷国战争的胜利,人们也不得不开始接受女皇才是父神代言人的这一说法,毕竟在信徒们看来,如果不是受到了父神的庇佑,兰诺帝国不可能战胜教皇所统治的教廷国。 可以说,如今兰诺女皇的权利在国内世俗界以及宗教界,都已经到达了极致,国内父神教的神职人员也不再和教廷有任何联系,而是直接向女皇负责。法雷光明大教堂和其他城市的教堂、教会每个月所获得的信徒捐助也不再输往教廷,而是直接上交到兰诺的国库。 但是尽管女皇在宗教中的地位已经得到了神职人员以及广大信徒的承认,可神诞节这一传统的父神教节日还是保留了下来,毕竟人们早已经习惯了这个节日。 所以,一年一度的神诞节前夕晚宴还是照常在兰诺的皇宫举行,当然女皇举办这次宴会的目的主要并不是为了庆祝宗教节日,而是为即将到来的战争鼓舞士气。 将会组成远征军的亲卫军、第61军、73军、91军的高级将领和士兵代表都被邀请到了皇宫参加晚宴,与此同时,在今天夏天卫国战争时期做出卓越贡献的军人们也将受到女皇的亲自嘉奖。 “罗斯库,你真的不愿意接受这个奖励吗?” 宴会尚未正式开始的时候,兰诺的女皇和他的丈夫,正在皇宫的书房里商量着什么。 此时女皇的双手正拿着一根样貌颇为华丽的权杖,这权杖的主体似乎是用名贵的木材雕制而成的,看起来分量不重,却极为坚固。权杖的顶部则镶着一只拳头大小的,正欲展翅飞翔的黄金雄鹰! 若是老一辈的兰诺将军们见到这把权杖,恐怕立刻就会认出,它就是在建国战争时期,开国皇帝兰诺里斯亲手交给名将比尔?拜耶赫夫公爵的元帅仗! 当年罗斯库的父亲,比尔?拜耶赫夫就是拿着这根元帅仗,帮助兰诺里斯大帝打下了半壁江山。拜耶赫夫元帅身故之后,这根元帅仗也就被帝国政府收回,不知道深藏到哪里去了。 如今,这根元帅仗又被阿尔琳娜找了出来,并且拿到了罗斯库的面前,显然她是想要将“帝国元帅”这一充满了荣耀的称号,赋予给自己的丈夫。 罗斯库是已故的拜耶赫夫元帅之子,他在小的时候也曾经憧憬过像父亲那样,率领千军万马,指点江山。然而当此时此刻,儿时的梦想就快要实现的时候,罗斯库想也没想,就拒绝了妻子的一片好意。 罗斯库很有自知之明,他知道自己虽然曾经立下不少功勋,可实在是太过年轻了,光是成为帝国上将、担任总参谋长就已经让他感到肩上责任的重大,若是再被加上了“帝国元帅”的头衔,他自己都会觉得名不副实。 再说了,莱恩河战区的维多特上将不仅仅是开国功勋,还镇守帝国北方数年,一次也没让敌人攻入南方腹地,这可不比罗斯库这两年立下的功劳要小,如果阿尔琳娜将帝国元帅的称号颁给罗斯库,而没有给维多特上将,那多半会引起军中非议,至少莱恩河战区的三个军团的军官们会心生不满。 事实上,时至今日,军中仍然有一些人认为罗斯库是靠着与女皇的私人关系,才能够坐在帝国军总参谋长的位置上。 因此罗斯库很清楚,一旦他接过了这根元帅仗,就必定要面对来自于军中的更多非议。 “这根元帅仗,还是等远征结束之后,我再向你讨要吧。”罗斯库向阿尔琳娜说道,“等战胜了瑞沙人,我再来当这个元帅,恐怕会轻松得多。” 纵观整个大陆,如今还能够对兰诺帝国产生威胁的,也只有瑞沙帝国一家而已。等瑞沙彻底的被兰诺击败,那么兰诺就将会成为大陆上最强的国家。到了那个时候,短期内兰诺将不会再面临大的战事,帝国元帅这个称号也将会不再具有实际的意义,进而转变成一种象征。 阿尔琳娜其实也明白这一点,所以才会在宴会开始之前,向罗斯库本人征询意见,此刻对方既然已经拒绝了,她也不再强求。 “既然如此,那么你就要答应我,”阿尔琳娜将手中的元帅仗放在一边,然后抬起头来,凝望着罗斯库的眼睛轻声说道:“这一次,一定也要平平安安的回来。” 远征军将会在新年过后出发,也就是说再过几天,阿尔琳娜就必须要与罗斯库暂时分开了。 罗斯库狠狠地点了点头,不过眼神里却透着一丝无奈,这几天阿尔琳娜已经不止一次要他做出这样的保证了。 罗斯库自然希望能够早日结束战争,然后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回到妻子身边,但是在外征战,凶险未知,稍不留神可就是万劫不复的下场。 历史上半生戎马,连战连胜,却因为一场失利而丢掉性命的将军数不胜数,罗斯库的父亲也是其中一例。因此他虽然向阿尔琳娜承诺一定会平安归来,可心中仍旧是有些忐忑不安的。 毕竟罗斯库才刚刚26岁,经历的战斗虽然不算少,可比起真正的名将,还显得十分稚嫩。 正当书房里的夫妻俩脉脉相对的时候,门外忽然传来了护卫的声音: “陛下,宴会已经开始了,内务尚书大人请您尽快到会场上去。” “好了,该走了!” 阿尔琳娜轻声说着,然后走到罗斯库的面前,伸出手来为他理了理有些凌乱的衣角。 身为女皇的丈夫,怎么也得像模像样才行。 罗斯库和往常一样,穿着一件黑色的帝国军制服,胸前挂着阿尔琳娜送给他的骑士绶带,以及几枚闪亮的勋章。当然比起维多特上将那样的老将军,罗斯库胸前勋章实的数量在是有些单薄。 虽然样貌谈不上英俊,可罗斯库出现在宴会上时,也必定会吸引住大部分人的目光,一方面是因为他的身份,另一方面长期和阿尔琳娜在一起的他也有着一种非凡的气质。 “到了宴会上,你可不要贪杯!” 两个人一边在皇宫宽广的走廊上走着,一边小声地拉着家常。 “如果他们主动来向我敬酒怎么办?” “放心,不会有人这么不知趣的!” 虽然罗斯库一直都极力否认,但是在日常生活的很多方面,他都受到女皇约束的这件事情,还是早早的就被整个帝国的上流圈子所知晓。就拿饮酒这方面来说,以往罗斯库参加宴会的时候,一旦有人走到他的面前向他敬酒,他都会欣然接受。因为在宴会上与来宾互相敬酒是传统的礼仪,罗斯库也只有趁着这个机会,才能够痛痛快快的畅饮一番。每当在宴会的场合,罗斯库都巴不得每一个来宾都跑到他面前向他敬酒。而事实上也是如此,由于罗斯库的身份极高,来宾都将与他共饮视作是一种荣耀,所以每次参加宴会,罗斯库都能大饱口福。 然而这种情况并没有持续多久,阿尔琳娜很快就察觉到了罗斯库的鬼心思,因此到了后来,能不参加的宴会,女皇夫妇都不会去参加。如果必须要参加某一场宴会,那么当有来宾向罗斯库敬酒的时候,这个人首先都会感受到来自女皇陛下的,充满敌意的目光。 能够参与有女皇夫妇在场的上流宴会的,都是有一定身份,脑子也十分灵光的人,他们很快就从女皇陛下的目光中感受到了一个信息:那就是陛下不希望他们向亲王殿下敬酒! 聪明的人领会了女皇的意思,自然就会打消向罗斯库敬酒的念头,而这些人很快就会察觉到女皇陛下望向他们的目光变成了赞许,这样一来他们也就越发的肯定了心中的猜想。 久而久之的,在帝都的上流圈子里,人人都知道了女皇陛下的心思,这样一来就算罗斯库再去参加各种的宴会,也都不会有人再向他敬酒了。 今天罗斯库如果想要接着神诞节宴会的机会,痛快的畅饮一番,显然是注定要失望的。 这个事实让罗斯库感到有些惆怅,不过他忽然又想到了另外一件事,立刻就又变得有些激动起来。 “今天的宴会,会持续很长时间吗?” 罗斯库这样向阿尔琳娜问道。 “我首先得致辞,然后宣布一些军官的晋升,还要向一些在战争之中做出杰出贡献的军人颁发勋章。大概得持续一阵子吧。” 阿尔琳娜有些疑惑的回答道,她不知道罗斯库为什么有这么一问。 “如果能早点结束的话,就尽量早点吧。”罗斯库一边说着,一边笑咪咪的搓了搓手。 “你……你有什么打算?” 阿尔琳娜太了解罗斯库了,她知道每当丈夫脸上露出这种笑容时,脑子里肯定有什么坏念头。 “亲爱的,难道你忘记今天是什么日子了吗?” 罗斯库继续笑着说道。 “什么日子?”阿尔琳娜微微一愣,“自然是神诞节。” “还有呢?” 罗斯库继续追问着,他不相信细心的妻子会忘记这件事情。 阿尔琳娜连一红,正如罗斯库所猜想的那样,她显然是记得的。 “还有……我们的纪念日。” 阿尔琳娜小声的说道。 两年前的今天,罗斯库和阿尔琳娜举行了盛大的结婚仪式,当时的场面至今仍铭记在二人心中。 “既然是这么重要的日子,”罗斯库的笑容更深了,“你难道不认为,我们应该早点回家,好好的庆祝一番吗?” 罗斯库的这句话本身并没有问题,兰诺人,特别是有身份的夫妻,对于结婚纪念日都是十分重视的。人们在这个特殊的日子里,往往会选择在家里或者高档的餐厅中,与身边的爱人来一次浪漫的烛光晚餐。 但是,望着罗斯库脸上的诡笑,阿尔琳娜总觉得,丈夫口中的‘庆祝’有着另外一层的含义。 一想到这里,她脸上的红晕就更盛了。 兰诺皇宫举办的这场神诞节前夜宴会,自然要比莱恩河战区里诺顿要塞以及布鲁卡特要塞举办的两场宴会要盛大的多,会场大厅里不仅有各种美食、美酒,身着晚礼服的贵族小姐们更是一大亮点。 如今虽然是战时,但毕竟莱恩河战区与法雷相隔甚远,普通的民众和贵族们还感受不到战争的气息。由于此次宴会有大量的帝国军官参加,自然也吸引了不少已到出嫁年纪,却仍待在闺中的姑娘们。 按照计划,宴会以女皇的致辞开场,随后就是一系列的军队人事任命。在夏季卫国战争时期有重大军功的军官和士兵都得到了晋升。第七军团第三军的军长波本中将由于在伯兰顿事件中处置得当,及时保护了拜耶赫夫亲王的人身安全,被提升为上将,并且接替已经告辞的伯明顿上将,成为第七军团的指挥官。 而波本中将的第73军,则由原第733师师长杰克?奥西多少将接替,奥西多也因此晋升为中将。 波本上将和奥西多中将两个人算的上是在场所有得到晋升的军人中,级别最高的了。因此他们二人很快就成为了会场来宾的目光焦点。值得注意的是,波本上将和奥西多中将并没有参加罗斯库发起的对教廷国战争,在整个卫国战争中也没有太杰出的表现。这两人之所以能够晋升,主要还是因为他们在伯兰顿事件中发挥了作用,从叛变的军官和士兵手中保护了罗斯库。波本上将和奥西多中将的晋升也让在场的军人们意识到,比起在战争中立下功劳,女皇陛下更重视军人们对皇室的忠诚。 女皇在讲话结束之后,便与亲王殿下早早的退场离开了,宴会的来宾也就自然而然的开始了自由活动。像是这样的皇家宴会,虽然名为庆祝节日,但也被人们视为促进交流的重要途径。 亲卫军军官帕尔玛?托普已经是第二次作为士兵代表,参加女皇所举办的宴会了,这一次他也得到了晋升,成为了一名亲卫军少校,现在他的手下已经有一个营的龙骑兵了。 和上一次不同的是,托普的妻子,那位时常伴随在女皇陛下身边的短发女护卫,由于有了身孕,暂时获得了假期,现在正陪伴在他的身边。 托普一边和身边的妻子聊着天,一边在会场里左顾右盼,似乎在寻找着什么人。 “嘿!这边!” 身为一个资深侦察兵,托普的眼神不错,他很快就知道了目标。 “小汤尼,这边!” 接着,就只见一名皮肤黝黑,体格壮实的年轻小伙子一路小跑,来到了托普的面前。 “你果然也来了,又长高了嘛!” 托普少校笑呵呵的拍了拍小汤尼的肩膀。 自从年初的时候与小汤尼分别之后,托普就一直惦记着那位年轻的小伙子,现在看到他依旧活蹦乱跳,自然感到欣慰。 “很高兴能再次见到您,托普……少校。” 小汤尼瞅见了托普衣领子上的徽章,知道他已经晋升了。 和上一次见面时比起来,小汤尼不仅个子长高了,也很明显的成熟了许多,再也不是过去那个懵懵懂懂,胡乱邀请贵族姑娘跳舞的小子了。 托普少校是个经验丰富的老兵,自然看得出来小汤尼在这近一年的时间里,经历了很多事情。 “很不错嘛,听说夏天的时候,你们又在斯索瓦尔山口狠狠地教训了一顿瑞沙人。”托普继续笑道,“上次你还只是一个中士,现在已经是中尉了,要不了多久,恐怕就要赶上我。” 战争时期,低阶的士兵只需要在作战的时候保住性命,就能很快的得到晋升。当然随着军衔的提高,想要再进一步就会越来越难。 小汤尼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他轻声回应道: “等我成为少校的时候,您恐怕已经是将军了。” “这小子,越来越会说话了!” 托普虽然从未指望自己有当上将军的一天,但小汤尼的话还是将他逗乐了。(未完待续) 第七十六章 讨债 小汤尼又和托普说了几句话,很快也就注意到一直站在托普身边的那位身材高挑的女子。这一年来小汤尼虽然成长了不少,但毕竟还是一位不到20岁的年轻人,过去也从未与异**往过,此刻见到一位丽人站在面前,一直微笑注视自己,立刻就感到双颊发烫。 托普少校很快就发现了小汤尼的异样,连忙介绍道: “这是我的妻子苏西,你去年不是也见过的?当时她是女皇陛下身边的护卫。” 经托普少校这么一提醒,小汤尼立刻就回想起,年初时他来到皇宫的时候,也曾经见过眼前这位女性一身戎装时的样子。 毕竟托普少校的妻子也是少有的美人,穿上一身军装更是英姿飒爽,一般人见了之后就会留下很深的印象。 此时托普夫人虽然和当时的装扮不一样,但小汤尼还是立刻认出了她。 小汤尼连忙向托普夫人行了个军礼,虽然他不知道对方的军衔是什么,但既然能够在女皇陛下身边当护卫,军衔多半比他要高。 托普夫人今天没有穿军装,于是便向小汤尼微微屈膝颔首,算是回礼。 随后,托普夫人便向小汤尼问道: “我经常听帕尔玛提起过你,你应该是第六军团的吧,这一次来到帝都,是准备支援莱恩河战区吗?” “是的。”小汤尼点了点头答道,第6、7、9三个军团在帝都集结已经是众所周知的事情,而小汤尼目前所得到的消息,也是说他们将会在不久之后向北进军,支援莱恩河战区。 然而有一点小汤尼并没有主动向面前的这对夫妻告知,据他所知,整个第六军团只有他们第一军抵达了帝都,其余两个军至今仍然停留在斯索瓦尔山口。这让小汤尼一直都感到十分纳闷,但是军中已经严令不许私下向其他人透露这个消息,所以小汤尼也没有打算说出来。 “我所在的亲卫军一师也会和你们一起支援莱恩河战区,到时候我们又能并肩作战了!” 托普说着说着,就有些激动了,身为一名帝国军人,只有在战争时期才能够体现出自己的价值。托普少校也想着,在这一场大战结束之后,就算没可能升为将军,至少也能够再晋一级。 一旁的托普夫人看着丈夫高兴的样子,虽然依旧浅浅地笑着,眼神里却闪过一丝忧色。虽然同在亲卫军中任职,托普夫妻两人却并不属于一个单位。托普夫人平时都是担任女皇的护卫,很少有随军出征的机会,现在又怀有身孕,也就更不可能跟丈夫一起到前线杀敌了。 托普少校在战场上是一个极为敏感的战士,在平时也拥有着敏锐的观察力,妻子眼中担忧的神情并没有逃过他的目光,他也连忙转过身来,出声说道: “苏西,你放心。这一次我们数个军团支援莱恩河战区,瑞沙人一定不是我们的对手。说不定等我回来了,我们的儿子还没出生呢!” “去去去!谁担心你!”托普夫人见心事被丈夫看破,立刻就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她轻轻地瞪了托普一眼,虽然嘴上毫不留情,但脸上的表情却是娇柔无比。 眼看着面前其乐融融的夫妻二人,小汤尼也是一脸的羡慕。 托普少校望着小汤尼微微一笑,又向他说道: “怎么样,这一年来,有没有找到合适的对象?” 小汤尼十分老实的摇了摇头,低声说道: “我这一年来都呆在军营里,平时没有多少和外人接触的机会。” 兰诺的正规军可不比亲卫军,中间仍是以男性占绝大比例,因此士兵们的婚姻问题就显得尤为突出。 “没有关系。”托普见小汤尼的表情有些失落,连忙安慰道: “今天这里来了不少贵族姑娘,你如果见着中意的,便去试试运气吧。” 今天是皇室举办的宴会,到场的贵族小姐、夫人着实不少,着实有一种阴盛阳衰的迹象。 可是小汤尼却又摇了摇头,说道: “这里的姑娘,都不大适合我。” 今年年初的时候,小汤尼也曾经参加过这样的宴会,他还向着一名贵族小姐发起了共舞的邀请,结果当时只是一名中士的他被对方无情的拒绝了。这件事情也给当时小汤尼幼小的心灵留下了阴影。 现在小汤尼已经是中尉了,虽然军衔不高,但也算是一个年轻有为的帝国军人,若是他运气好的话,说不定也会得到某位贵族小姐的青睐。 虽然贵族的婚姻讲究门当户对,贵族一般不会与平民结合,但是由于兰诺帝国的特殊情况,军人无论出身如何,一直都是贵族的择偶对象。 可是由于小汤尼心中有阴影,因此并不打算去接近附近的那些贵族小姐们,再加上他的样貌也不算出众,自然也不会有人主动来接近他了。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倒是可以介绍军中的姐妹给你。” 这个时候,托普夫人突然向小汤尼说道。 “这是个好主意!”托普也附和道,“据我所知,女皇陛下身边有几个护卫都是单身,年龄上也和你差不多。” “是……是这样吗?那太感谢了!” 听到托普夫妇这么一说,小汤尼脸上很明显的露出了喜色,光看眼前托普夫人就能够想象,女皇陛下身边的女性护卫,一定都是些出色的女军人,光是这一点,就已经足够对小汤尼产生吸引力了。 “如果能够找到一名合适的妻子,等大战结束之后,再把她带回家乡让父母看看,那可就太好了。” 小汤尼美滋滋的想着, 神诞节前夜,是一个充满了神圣气息的日子,也注定这一夜将会十分漫长。 奥修联邦首都,维也拉。 和大陆上大部分国家的城市一样,维也拉城在今夜也被一片喜庆祥和的气氛所笼罩,接近午夜的时候,大街上仍然灯火通明,随处都可以听到从街边各种建筑物中所传出来的,悠扬的乐器声。 维也拉的人民很快乐,因为去年的这个时候,这座城市还处在瑞沙人的统治之下,当时身在城中的沙皇亚历山大一世虽然也举办了庆典,但侵略者无论做什么,被侵略的人民都不会感到快乐。 可以说,在今天晚上,压抑了许久的维也拉市民,再一次将心中的快乐爆发了出来。城市的大街小巷里,都可以听到人们的欢声笑语,就算素不相识的两个人相遇,往往也会在路边不知名的演奏者的帮助之下,尽情的跳上一曲。 维也拉市中心的大剧院从今天早上开始,就一直处在爆满的状态,包括维也拉交响乐团在内的数十支专业演奏队伍,在这里给观众们带来了一曲曲优美动听的音乐。尽管大剧院的门票已经被门口的黄牛们炒到了平日的十倍,可依旧阻挡不住喜爱音乐的市民们的热情。 此时维也拉交响乐团演奏的,是音乐家凡华特的成名曲,据说这支曲子是凡华特专门为维也拉这座美丽的城市所谱写的,但凡是维也拉居民,都早已对这支曲子耳熟能详了。 “对么每秒的音乐,不是吗?” 在大剧院二楼的一间包厢内,一名身着黑色燕尾服的男人,一边轻轻用手和着音乐的节拍,一边轻声赞叹道: “维也拉不愧是音乐之都,您也是这样认为的吧?堪雷拉阁下。” 奥修联邦最高议会议员堪雷拉有些为难的看着身边的男子,今天早些时候,这个男人就找上了他,虽然对方只是说要请他到这里来欣赏音乐,但是深知对方身份的堪雷拉议员心中很清楚,欣赏音乐只不过是一个幌子罢了,眼前这个人一定是来谈事情的。 “有什么话就直说吧,我说话不喜欢兜圈子,这一点你们兰诺人应该也是一样,帕尔默阁下。” 堪雷拉议员深深地望着身边这位有着四方脸的男子,虽然这人看起来像是一个普通的贵族,但是堪雷拉却知道对方的真实身份实际上是兰诺帝国的情报人员。 堪雷拉能够在议员的位置上坐这么久,显然是一个老狐狸了,他知道最近兰诺帝国有了大麻烦,而现在对方派人来接触他,显然是和这个麻烦有关。为了在接下来的对话中处在优势地位,堪雷拉议员的语气十分强硬。 “既然您这么心急,那我就开门见山的说了。”帕尔默停下了手上的牌子,扭过头来,用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盯着堪雷拉议员说道: “您应该知道,最近我们兰诺正在和瑞士帝国交战。” 堪雷拉点了点头,回应道:“瑞沙帝国举兵四十万进犯贵国的东北边境,这件事早就已经传遍整个奥修联邦了。不过这一次瑞沙人的主攻方向是贵国的莱恩河地区,和我们奥修联邦没有任何关系吧?” “从目前来看,的确没有什么关系。”帕尔默回答道,“但是瑞沙帝国曾经与贵国交恶,甚至还占领了这座美丽的音乐之都很长一段时间,难道您和您的人民,不打算找机会教训教训瑞沙人,狠狠地出一口恶气吗?” “我们奥修联邦政府以及人民,都是爱好和平的,也不希望牵扯到贵国和瑞沙之间的战争之中。” 堪雷拉议员谈起头来,十分肯定的回答道,他已经猜到一些对方的目的了。 瑞沙帝国在去年下半年,到今年的夏天,一直都占据着维也拉城。虽然瑞沙人并没有像教廷人和英德克人对待伯兰顿城那样摧毁这座音乐之都,却也给这座城市的人们带来了难以磨灭的屈辱记忆。 首都被攻陷,这样的事情对于任何一个国家来说都是难以忍受的耻辱。奥修联邦自然想对瑞沙帝国以牙还牙。但是奥修联邦的国力军力摆在那里,光是自保都有些不足,更不用说攻击强大的瑞沙了。 如今兰诺帝国与瑞沙帝国之间爆发全面的战争,这对于奥修联邦来说也是一个机会。如果奥修联邦加入兰诺帝国的阵营,两国一起击败瑞沙帝国,那么他们也能够分取一份胜利的果实。堪雷拉议员几乎已经可以确信,帕尔默此次前来与他会面,就是想要商讨两国合作的事宜。 然而,锦上添花和雪中送炭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概念。奥修联邦如果是跟在兰诺帝国的屁股后面战胜瑞沙帝国,那么所能够获取的利益必定有限。堪雷拉议员的打算是,奥修联邦在关键的时刻帮兰诺帝国一把,然后两国平分战争胜利说带来的利益。 现在兰诺帝国和瑞沙帝国之间的战局尚不明瞭,堪雷拉议员还不打算此刻就加入兰诺的阵营。对于奥修联邦来说,在兰诺无法取胜,甚至露出败象的时候再提出与对方合作,那么所获得了好处就将会最大化。 于是,堪雷拉议员这样对帕尔默说道: “我知道,你是来寻求合作的,你们兰诺想要借助我们联邦的力量,来对付瑞沙帝国。这的确是一个很好的想法,但是我看不出这么做,对我们联邦有什么好处。” 堪雷拉对于自己洞察先机的智慧感到极为满意,他在说完这句话之后,便期待着对方脸上出现失望和为难的神情。 然而,帕尔默的表情并没有因为堪雷拉议员的这句话而产生任何变化,如果硬要说有的话,那便是些许的吃惊。 “合作?”帕尔默微微坐直了身子,说道:“您可能误会了,议员阁下,我来这里不是为了寻求合作。我来见你,是代表兰诺帝国,向您和奥修联邦提出正式的交涉。” “交涉?”堪雷拉议员一惊,虽然奥修联邦和兰诺帝国之间谈不上有什么友谊,但这几年来并没有什么问题是值得“交涉”的。 “我国与贵国之间并没有什么矛盾吧,帕尔默阁下,有什么可交涉的?” 堪雷拉议员故作镇静的说道。 “您真的不记得了吗?”帕尔默的脸上露出戏谑的笑容,奥修联邦,或者说您本人,还欠着我们兰诺一大笔债务没有清还。“ “这是无稽之谈,我不记得欠你们兰诺什么东西!” 堪雷拉议员激动地站了起来,他又道:“难道你是指今年夏天的那件事?可是当时我们合作条约上白字黑字写的很清楚:你们拖住瑞沙军的主力,我们趁机收复维也拉,截断他们的后路。在这之后,我们就两清了!” 今年夏天瑞沙近卫军第二次攻击兰诺帝国斯索瓦尔山口失败,正是因为兰诺和奥修联邦在暗中达成了协议。奥修联邦军在趁着瑞沙近卫军攻击斯索瓦尔山口的时候,一举夺回了维也拉城。失去了后方根据地的瑞沙帝国军不得不放弃攻打斯索瓦尔山口,黯然北归。 当时分别代表兰诺帝国与奥修联邦达成协议的,正是帕尔默与堪雷拉议员。 “不不不!”帕尔默继续摇着头说道,“我们现在要谈的,和夏天的那份协议无关,正如你所说的那样,夏天的事情我们是各取所需,早已经两清了。” “那你还要谈什么,我欠你们什么?”堪雷拉议员依旧恼火。 “您可真是贵人多忘事。” 由于现在对方已经站了起来,所以帕尔默不得不抬起头来仰视对方,不过他的气势却明显优于堪雷拉议员。 “992年的秋天,一群野蛮的异族强盗从斯索瓦尔山口,闯进了我们兰诺帝国的古雷拉省。这件事情,您应该很清楚吧?” 帕尔默望着堪雷拉议员,一字一句地说道。 堪雷拉一样倒抽了一口冷气,虽然那件事距离现在也只过了一年多而已,但是由于这一年所发生的事情太多,他还真的已经将其淡忘了。 教历992年9月至11月,十万莫高大军入侵兰诺帝国古雷拉省,而这些异族人,正是被眼前的堪雷拉议员连蒙带骗,引到兰诺的。因此可以说,莫高人入侵这件事上,堪雷拉议员必须要负上极大的责任。 堪雷拉议员一直以为兰诺帝国并不知道莫高人是听从了他的建议,才入侵兰诺的。如今听到帕尔默突然提起这件事,他的脸色立刻就变得极为难看。 但是,堪雷拉议员毕竟还算是一只老狐狸,他很快就矢口否认道: “你……你可不要血口喷人,莫高人入侵,和我没有半点关系!” 要知道,在由诺斯大陆上,如果有人协助一群异教徒去攻击信仰父神的国家,那么他也会被当作是异教徒看待。如果是在几百年前,堪雷拉议员铁定会被宗教裁判官绑到火刑架上烧成灰烬。如今虽然已经没有那样残酷的刑罚,但是一旦协助异教徒这件事情曝光,堪雷拉议员肯定会被全大陆的人们所唾弃,他在联邦中的仕途也就到头了。 面对堪雷拉的矢口否认,帕尔默并没有感到意外,他仍旧好整以暇地说道: “我们当然不会胡乱指正无辜的人。虽然莫高可汗已经被处死,但仍旧有一些高级将领被关押在我们的监狱里,经过我们的询问之后,这些将领都宣称莫高可汗是听了阁下您的建议,才率军进入我国境内的。” “这……”堪雷拉议员心中一寒,却仍咬牙说道:“异教徒的话,怎么能相信,他们就像是一群疯狗,临死之前胡乱咬人罢了!”(未完待续) 第七十七章 全军出发 “莫高人的话是真是假,由我们兰诺说了算!” 帕尔默说完便双眼一眯,浑身的气势一下子比先前强硬了许多。 还未等堪雷拉议员辩解,帕尔默便继续说道: “莫高人是在您的教唆之下侵犯我国边境,这是在审讯了多名战犯后所得出的结论,而且证据确凿,不容置疑。堪雷拉阁下,就算你矢口否认,事实也依旧不会改变。” “你真是……” 堪雷拉议员想要大骂对方血口喷人,可那件事情的确是他做的,就算他不肯承认,说话的时候底气仍嫌不足。 “堪雷拉阁下,我们兰诺和贵国在今年夏天的时候曾有过十分成功的合作。那个时候我就已经看出来,阁下绝对的是一个聪明人。现在摆在您面前的选择有两个:第一就是接受我们的条件,这样莫高人入侵的真相我们今后都不会再提。第二就是您拒绝我们的条件,那么我国一定会在莫高人入侵这件事情上讨一个说法。虽然现在我国正在和瑞沙人战争,可您千万不要天真的以为,我们没有办法抽出手来对方你们奥修联邦。” “你这是在威胁我吗?”堪雷拉议员还想做最后的挣扎:“我们奥修联邦绝不会怕你们兰诺,若是你们挑起战争,那么瑞沙帝国就将会多出一个盟友!” 堪雷拉议员的意思很清楚:如果兰诺企图对奥修联邦不利,那么奥修联邦就会选择站在瑞沙帝国的阵营里,与其一同对付兰诺。 然而,帕尔默却好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事情似的,他大笑道: “您只不过是联邦议会的一名普通议员吧,堪雷拉阁下。虽然我承认你在议会中的地位不低,但是如果你想要掩饰自己的过错而将自己的国家拖入一场不可能胜利的战争,恐怕国内会有很多人站出来反对你。虽然指示莫高人入侵我们兰诺这件事情上,整个奥修联邦都有责任,但是这件事的主导人是你。我想,如果这件事一曝光,你们的最高议会恐怕就会在第一时间内将你抛弃,又怎么会听从你的建议,与我们兰诺开战呢?” 堪雷拉的脸色更加难看了,他知道帕尔默说的没错,虽然去年他指使莫高人入侵兰诺的时候,得到了联邦议会的默许,但由于这件事情太过卑劣,如果兰诺人通过正式的渠道与联邦议会交涉,联邦议长和诸位议员肯定会装作毫不知情,将所有的责任推到堪雷拉议员的头上。 到时候,不肖兰诺人追究,恐怕堪雷拉议员首先就会被自己人抓入大牢,接受审判。 另一方面,堪雷拉口中让奥修联邦加入瑞沙阵营的这个威胁,也几乎是无法成立的。奥修联邦的首都维也拉被瑞沙人统治了近一年的时间,这个深仇大恨是绝无法轻易化解的。就算联邦议会肯和瑞沙人合作,国内的民族也必定会心生不满,要不了多久整个国家都会陷入动荡之中。 堪雷拉议员的脸色阴晴不定,似乎是在考虑应该妥协还是与对方拼个鱼死网破。 然而堪雷拉的犹豫并没有持续太久的时间,奥修联邦人都是天生的商人,他很快就考虑清楚了妥协与否的利弊。 接着,堪雷拉议员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他重新回到帕尔默对面的位子上,然后轻轻揉了揉额头,沉声说道: “我想先听一下,你们的要求是什么?” 教历994年,1月1日。 这一天是大陆人传统的新年,同时也是兰诺女皇的登基纪念日,而且对于现在的兰诺来说,今年的这一天比往年更加特殊。 一大早,在兰诺皇宫门前的凯旋广场上,就出现了整整齐齐的四个由军官和士兵们组成的方阵。 这四个方阵分办代表即将出征的第三军团、第六军团、第七军团和第九军团。由于凯旋广场虽大,却也无法容纳四十万人,因此每个军团只出了一万名官兵为代表,来到广场之上,接受女皇陛下的检阅。 当然,只有接近帝国核心的人才知道,这四大军团当中,只有第三军团是满编的,其余三个军团仅仅只到来了一个军而已。 同样要派出两个师出征的亲卫军也有自己的代表,数百名亲卫军士兵手持迪克式线膛步兵枪,一字排开的站在广场的前部,守护者站在他们身后的帝国将领、高官,以及女皇陛下。 阿尔琳娜今天穿着一件淡紫色的礼服,这是她最喜爱的样式,既能衬托出她的优雅气质,又能体现出她的雍容华贵。同时因为用料十足的缘故,即使站在1月的严冬之中,也不会感到寒冷。 罗斯库依旧和往常一样,一脸淡然的站在阿尔琳娜的左侧,他早已经习惯了亲王的角色,面对这样的大场面,也丝毫不会显得拘谨。 誓师仪式并不复杂,由于场地太过开阔,在加上今天的风很大,因此女皇并没有做长篇大论式的讲话,她仅仅只是向在场的军官与士兵们,简简单单地说了一句: “战胜敌人,早日归来。我与你们的亲人一起,在被你们守护的家园翘首以待!” 这句话虽然只有寥寥数十字,却如同一股暖流一般,直流淌进了在场数万人的心坎里。 紧接着,四万人的方阵便开始沸腾了: “女皇万岁!” “帝国必胜!” “瑞沙的狗崽子们,擦干净屁股,等着我们来踢吧!” 阿尔琳娜微笑的望着眼前这数万帝国的好儿女,尽管情绪激动的他们不时的会吐出一些粗俗的言语,但是在此时此刻,这已经不重要了。 誓师仪式的最后,兰诺的女皇将一面镶着金边的帝国军军旗交到了她身边的拜耶赫夫亲王手中,这也预示着,眼前这支威武雄狮,将会由这位亲王、女皇的丈夫、帝国军总参谋长亲自率领指挥。 对于这个任命,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任何异议。拜耶赫夫亲王虽然年轻,但他曾立下的功勋却是众所周知的。军官和士兵们毫不怀疑,这位指挥官一定会引导着他们,走向最终的胜利。 3天之后,也就是教历994年的1月4日,上午9时整,兰诺城北部郊外。 原本因为严冬而略显荒凉的法雷城郊,如今已是人声鼎沸、战马嘶鸣。二十余万兰诺战士聚集在这里,大小不一、形状各异的旗帜几乎遮盖了附近的天际。 罗斯库坐在他那匹母马咕噜的背上,转过头来凝望着不远处的法雷城。在北面的城头上,隐隐约约的可以望见一群城防士兵正在城墙上,向即将出征的友军们挥手示意。在城门口出,也有三三两两的穿着普通市民装束的人们,在向远征军的方向翘首遥望,显然他们的亲人正在军中,即将远行。 罗斯库最后深深地望了一眼这座雄壮的城市,当他一咬牙,准备扭头离去的时候,却忽然望见,城门里突然冲出来十几位骑士,正向这边疾奔。 来的是一群英姿飒爽的女骑士,而为首的那位,却不正是他的妻子? 虽然不明白阿尔琳娜为什么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但罗斯库还是急忙一样马鞭,迅速的迎了上去。 当双方靠近之后,两个人便不约而同的收住了缰绳,跳下马来。 “你怎么来了,不说事务繁忙,抽不出时间来送行吗?”罗斯库走近了几步,握住了阿尔琳娜那有些冰冷的小手,柔声问道。 尽管在前方数十万将士众目睽睽之下,丈夫的亲昵行为让阿尔琳娜感到有些害羞,可她并没有挣开罗斯库的双手,而是由他这样握着,然后轻声说道: “我只是……想再看你一眼。” 阿尔琳娜一边说着,便抬起头来,用一双水汪汪的眸子,凝望罗斯库的眼睛。 “怎么说的好像我不回来似的。”罗斯库知道妻子是在担心他,于是故作轻松的道: “这场战斗虽然会很艰苦,但如果进行顺利,最快三个月,最多半年,我就能回来。以后帝国周边就再也没有威胁,到时候就算你就是赶我,我也不会离开你身边的!” 阿尔琳娜点了点头,又说道: “你一定要注意保护自己,没有必要的话,不许亲自犯险。” “这是自然,我的一向胆小,危险地事情都由手下去做。” “还有,就算到了春季,普兰公国的天气仍旧寒冷,你可要保重身体。” “这你放心,我身体一向都很好,绝不会生病的。” “还有……” 阿尔琳娜一遍又一遍的叮嘱着罗斯库,虽然她所说的一些事情,大部分都已经在家中提过很多次了,但是她仍旧不放心,生怕遗漏了任何一点。 此时此刻,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女皇陛下,已经和寻常担忧丈夫的妻子没有二致。 尽管妻子口中所说的这些,罗斯库差不多都已经背了下来,但是他仍旧仔仔细细地聆听着,从这平常的言语之中,感受着妻子对他浓浓的爱意。 末了,阿尔琳娜又补充了一句: “你在外面,一定要记住对我的承诺,不可以再和任何来历不明的女人扯上半点关系!” 听着这句话,望着阿尔琳娜严肃的神情,罗斯库哑然失笑,每当谈论到类似话题的时候,他都会觉得莫名其妙吃醋的妻子实在是可爱。 见罗斯库迟迟没有回答,阿尔琳娜开始有些急了,她再次确认道: “你听清楚我说的了吗?” “听清楚了,我最亲爱的琳娜!” 罗斯库一边说着,忽然双手一用力,将阿尔琳娜的身躯更拉近了一些,然后左手握紧她的肩膀,右手拦住她的纤腰,最后一低头,向眼前那红唇吻去。 “等一等,这么多……” 阿尔琳娜还想抗议,可是此时此刻,已经由不得她做主了。 下一刻,阿尔琳娜只感觉到自己浑身的骨头都酥了,整个身躯也陷入到了熟悉的幸福之中。 两张嘴、四片唇的碰触,让周围的空气都染上了一层瑰色。 “噢!噢!噢!” 罗斯库身后那数万名官兵,在一瞬间都欢呼了起来,这还是他们第一次亲眼看到女皇和亲王上演激情。在场的士兵们无不感觉到,能够看到这一幕,就算下一刻就要他们去与瑞沙人拼命也是值得的。 罗斯库知道阿尔琳娜脸皮薄,因此也不敢玩的太过火,短短的几个呼吸之后,他便轻轻地松开了双手,再一次与妻子面面相对。 阿尔琳娜紧盯着罗斯库,眼神里含着一丝责备,更多的却是不舍与爱恋。 这小小的插曲过后,罗斯库再一次回到了队伍之中,而这一次他不敢再做停留,很快就下令全军开拔,向既定目标前进。 二十万精神饱满的兰诺将士遵从着这道命令,开始迈着轻快的步伐,向着北方疾行。 直到此刻,罗斯库都没有告诉普通士兵这一次出征的真实目的地,整支队伍的绝大多数人都以为他们将会在半个月之后抵达莱恩河战区的诺顿要塞,然后投入到与瑞沙人的正面战争中去。 最近才升任骑兵大队指挥官的托普少校精神奕奕地走在亲卫军队伍的最前端,而在他的前面则是先一步出发的第三军团。 托普少校刚才也看到了女皇夫妇道别时的感人一幕,这让他不仅想起了正在家中待产的妻子苏西。托普临走的时候,苏西已经怀有2个月的身孕了。 “不知道我能不能在孩子出生之前赶回来。” 托普在心中这样想着,尽管他并不是去郊游,而是要面临一场大战,但是他却有一股强烈的预感,自己能够平安归来,与家人团聚。 “不知道会是儿子还是女儿。”托普少校美滋滋的想着,“如果是儿子,大概会像我这样英俊潇洒,如果是女儿,一定会想她妈妈那样美丽贤淑吧!” 就这样,托普少校一路上都在规划着自己的美好未来,而当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时分了。 “我们走到哪里了,皮特?” 托普少校扭头向走在他身边的,另一名骑士问道。皮特中尉可以算是托普的老部下了,早在亲卫军还没成立的时候,皮特中尉就一直跟随在托普的身边。 “还没出法雷的范围呢!” 皮特中尉大大咧咧地回应道。 “怎么这么慢!” 托普望着前方长长的队伍,小声的嘀咕了一句。 第三军团里大部分都是步兵,因此他们的行进速度并不算快,这让身为骑兵,同时又是侦察兵出身的托普少校感到极不适应。 “按照过去的常理,应该由我们亲卫军打头阵才对。” 眼前的情况让托普感到有些纳闷,在过去,无论是收复伯兰顿的时候,还是进攻教廷国的时候,亲卫军始终都是走在其他部队前端的,而身为骑兵的托普就像是利刃的最尖端,出现在他面前的,往往就是敌人。 而现在,托普只能够望见友军的背影而已。 “而且你不觉得奇怪吗?”托普继续向皮特中尉说道,“我们号称有四个军团,再加上我们亲卫军,怎么说也应该有四十万人吧。可看着队伍的规模,也就二十万人上下,还有人去哪儿呢?” 托普是侦察兵出身,只需要一眼就能够看出敌人的规模,这个本事拥在己军身上也同样有效。 “谁知道呢?”皮特中尉笑道,他可没有考虑那么多:“也许到时候,剩下的二十万人就突然变出来了。咱们的指挥官阁下可不是普通人!” 今天的天气不差,虽然不能时时望见太阳,却也没有降雨或者降雪的迹象。而在后方指挥全军的总参谋长阁下似乎打算享受着难得的好天气。全军在翻过了一个小山丘之后,便停顿了下来,开火做饭。 民以食为天,当兵的也是如此。尽管很多人都像托普那样,在心中渴望着能够早日上战场杀敌,可是最高指挥官都都不急,他们急来也没有用。 更何况,一旦进入了莱恩河战区,就随时有可能面对敌人,到那时再想像这样安安心心的挖灶做饭,也是不可能的了。 大家都是职业军人,吃起饭来也是麻利无比,短短的20分钟之后,全军大部分人都已经填饱了肚子,收拾好了行囊,准备继续上路。 可就在这个时候,托普少校的另一名手下索尔斯上士骑着马,气喘吁吁地跑到了他的面前。 “上士,你刚才到哪里去了。” 托普少校皱了皱眉头,望着眼前这位满头大汗,却仍旧一脸冰冷的年轻上士,问道。 “传最高指挥官的命令,”索尔斯上士并没有回答托普的问题,他从怀里掏出来一个信封,递交到长官的手中,然后说道: “亲卫军在午后立刻启程,转到向东,前往古雷拉省!”(未完待续) 第七十八章 苏醒 “向东,回古雷拉省?” 小汤尼中尉吐出了原本咬在嘴中的草根,一脸惊愕地望着他的传令兵。 显然,正当索尔斯上士将总指挥官的新命令传达给亲卫军的托普少校时,第61军的前锋中队长小汤尼也收到了同样的命令。 “这是怎么回事?”小汤尼扭头像身边的一名战士问道:“咱们不是去莱恩河战区打瑞沙人吗,为什么刚出发就要回到古雷拉省?” 那战士一摊手,露出个不明所以的神情,道:“也许前线的瑞沙人已经被解决,我们不需要再赶过去和他们战斗了。” 当然,这句话只是一个幻想而已,在场的所有人都不会当真。 “是转向古雷拉省进发,而不是回古雷拉省。”之前说话的那名传令兵说道:“我听总参谋长阁下说,不仅仅是咱们61军,第73军和91军,还有前面的亲卫军,都要去古雷拉省。” 由于小汤尼出身古雷拉省,第61军又是该省的驻军,所以在他的思维力,向古雷拉省进发和打道回府没有什么区别。此刻听那传令兵一解释,小汤尼这才勉强转过了脑筋。 虽然第61军,91军都是古雷拉省的驻军,可第73军和亲卫军却并非如此。如今这两支军队同样也要向古雷拉省进发,那么也就说明,总指挥官阁下率领这几支队伍前往古雷拉是另有目的。 “唉,想太多也没有用,我只不过是一个下级军官而已,听上头的命令总不错有错的!” 小汤尼从地上站起身来,抖了抖衣服上的灰尘,然后大声向四周的同伴喊道: “都集合,有新命令!” 就这样,原本正向着北方进发的第61军、73军、91军以及亲卫军这十万人,在1月4日,也就是出征的当天下午,与最前方的第六军团分道扬镳,改道往东而去。 这支十万人的队伍在接下来的一周中,以急行军的速度,飞快的绕到了帝都法雷的东面,掠过了数个规模较小的城镇,并且在1月10日的上午就离开了法雷的边境,正式进入了古雷拉省的境内。 此刻时值晚冬,古雷拉省的天气要比法雷地区恶劣了许多,远征军刚刚抵达古雷拉省西部的要塞城市撒尔茨堡,就被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雪阻住了脚步。 罗斯库坐在撒尔茨堡驻军指挥官弗莱舍尔中将为他准备的房间里,他的背后有一个烧着正旺的壁炉,手边的桌子上也摆放着一杯刚刚泡好,热气腾腾的红茶,面前则是一扇明亮的窗户。 这房间显然是弗莱舍中将特地准备的,透过面前的这扇窗户,罗斯库可以很清楚的望见要塞北面河流两旁,那一排排房屋和设置。 一年前,罗斯库也曾经来到过这座城市,并且带来了一些先进的生产机械,打算将这里打造成一个棉纺织品的工业基地。如今看来,罗斯库的计划已经成功了一半,现在工业区的厂房和宿舍大多都已经建好,当中容纳的上万名工人,已经能够使用那些先进的器械,生产出物美价廉的棉产品了。 自己的付出有了回报,这本来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可是此时罗斯库望着窗外的双眼当中,却蕴含着一丝忧色。 原因无他:这一次罗斯库来到古雷拉省,并不是为了视察过去的成绩,他必须在瑞沙人做好准备之前,早日进入普兰公国的境内,绕到敌军的背后。 罗斯库的这十万远征军,决不是一个小数目,一路上途径数十个大小城镇,想必也一定惊动了瑞沙帝国安插在兰诺国内的暗探。等这些暗探将远征军进入古雷拉省的消息带给瑞沙帝国军的指挥官之后,如果对方足够聪明,就一定会察觉到罗斯库的真实目的。 早一点抵达目的地,罗斯库的胜算也就更多一分。然而现在大雪封城,如果在这样恶劣的天气里贸然行军,难免会让队伍出现损失。远征军虽然有十万人,但若想完全达成罗斯库的战略目标,这十万人也才刚刚够数而是,他实在不想让士兵们的生命,拜拜牺牲在恶劣的天气之下。 没有办法,罗斯库只能默默想父神祈祷,希望瑞沙人的探子也被大雪阻住了脚步,没办法及时传递远征军向东进发的消息。 就在刚才,罗斯库借用了撒尔茨要塞的会议室,向第61军、73军、91军以及亲卫军的中高级军官们,宣布了这一次远征作战的真正计划。不出罗斯库所料,在场的大部分军官都被这一大胆而又危险的计划震惊了。当然在震惊过后,军官们表现出来更多的则是兴奋与期待,因为所有人都知道,如果完成了眼前这个艰巨的认为,那么等待着他们的就将是英雄般的凯旋。 散会之后,军官们很快就按照罗斯库的指示,将远征的真正目的地告知了下面的每一个士兵,这也让在最近一周都处在迷茫状态的士兵们重新坚定了信念。 这正是罗斯库希望看到的一幕,对于一支即将经受考验的队伍来说,即将面对的危险并不可怕,只要他们能够有一个迫切想要完成的目标。 “可惜,莱丝不在军中,如果她在的话,我就能轻松许多了。” 罗斯库轻轻叹了一口气,没有莱丝这位得力助手在身边,军中的一些事情他都必须亲力亲为,这更让她感受到了双肩上的压力。 不过罗斯库也隐约的猜到,莱丝没有参加此次远征的原因。 同一时刻,法雷皇家医院的特护病房内,一名有着火红的头发,身穿亲卫军制服的女将军,正坐在病床边上,默默地直视着躺在床上,没有丝毫动静的病人。 “陛下让我常来看你,所以今天我又来了。” 莱丝轻轻地,向面前的埃罗克说道,不过她知道对方仍在昏迷当中,因此这句话更像是自言自语。 “远征军的计划,前几天我已经告诉过你,算算路程,今天亲王殿下他们,应该已经抵达撒尔茨堡了吧。” “虽然殿下他曾经有领兵作战的经验,但是在去年夏天远征教廷国的时候,军中大部分事务都是我代他处理的,现在我不再了,不知道他会不会因为事情太多而抱怨。” 领兵打仗,并不是随便说说就能够办到的事情,行军的路程、安排、后勤等待一系列事务,都必须经过精确的计划。莱丝当年也是帝国国立大学军事学院的高材生,因此对这些事情早已经是轻车熟路。可罗斯库虽然身为大学教授,专业却是人文科学,因此在远征教廷国的期间,罗斯库只是在大的方向上作出决策,具体怎样实现这些决策,却全部都是莱丝在下面统筹协调。 如今自己没有随军远征,莱丝光是坐在这里,都能够想象得到,那位亲王殿下被大大小小的军中琐事,弄得焦头烂额的情景。 一想到这里,莱丝的嘴角边上,就露出了一丝浅浅的笑意。 又过了一会儿,莱丝像是意识到什么似的,收起了脸上的笑容,将目光转向脸色有些苍白,依旧闭着眼睛的埃罗克,然后道歉似的说道: “这几天一直都在对你说亲王殿下的事情,实在是过意不去……” 说到这里,莱丝又沉默了起来,因为在一时之间,她居然不知道应该提起什么样的话题才好。 不过,埃罗克的主治医师曾经告诉莱丝,如果想要病人苏醒过来,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一个熟悉他的人,在他耳边说一些他曾经经历过的事情。埃罗克虽然贵为伯爵,可因为职业的关系,亲朋好友屈指可数,因此帮助他康复的这件事情,也就落在了受女皇之名时常前来探班,又没有其他事情可做的莱丝身上。 莱丝冥思苦想了一阵子,最后才意识到,她与埃罗克之间的接触虽然不少,两个人也勉强算是朋友,可真正值得提醒的共同回忆,却并不算多。 唯一值得一提的,大概就数远征教廷国期间,在菲鲁迪市的一个夜晚,埃罗克在敌人突袭的情况下,拼死保护莱丝的那件事吧。 男人用性命来保护一个女人,这原本就不是轻易能够做到的事情,如果当时的埃罗克能够趁热打铁,加一把劲儿的话,说不定就能够虏获莱丝的芳心。可惜是的,比罗斯库还要木讷的埃罗克并没有抓住那次机会,两个人的关系没能跟更进一步,始终停留在朋友的阶段。 “其实在那天晚上,你在受伤的情况下,还拼死挡在我面前的时候,我就应该注意到你对我的感情才对。只可惜……” 说道这里,莱丝突然停顿了下来,然后又换上了一副轻松的语气,说道: “无论是女皇陛下,还是亲王殿下,都说你喜欢我。可是,我却从来没有听你亲口承认这件事。说起来,不对的依旧是你,如果你的动作能够再快一些、再直白一些,我也不会……” 说道这里,莱丝又顿了顿,最后一咬牙,继续道: “我也不会爱上一个不该爱的人!现在好了……女皇陛下……我最好的朋友,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 说着说着,刚才还一脸笑容的莱丝,此刻双眼里却滴下了晶莹的泪光。 爱上罗斯库,并非莱丝所愿,实在是情不自禁罢了。毕竟莱丝的生活圈子也很小,平时压根就接触不到什么优秀的男性,而且她能够和阿尔琳娜成为好友,说明她的择偶标准和阿尔琳娜是差不多的。埃罗克虽然也算是个优秀的男人,但是平时太过沉闷了一些,更何况莱丝接触埃罗克的机会,远不如与罗斯库那样频繁。 莱丝没能加入远征军,同时又和阿尔琳娜之间产生了隔阂,此时真是满腹心事,无从诉说。因此沉睡不醒的埃罗克就成了绝佳的倾诉对象,而当莱丝说道伤心处的时候,一时之间无法克制,于是便哭了出来。 可是躺在面前的终究不是一个死物,而是一个活生生的大男人,一想到这里,莱丝还是努力平复了心情,然后抬起了袖子,想要将脸上的泪痕擦干。 可谁知,正在这个时候,莱丝的耳边却想起了一个沙哑的,低沉的声音: “不要……哭……” 这声音虽然很小,可对于心情正复杂着的莱丝来说确是非同小可,她原本弯着的腰猛地往后一弹,然后就一脸惊愕的,望着躺在病床上,原本应该闭着眼睛的埃罗克。 “你……你醒了?” 莱丝睁大了眼睛,有些难以置信的望着眼前的男人,过了好一阵子她才确认,埃罗克是真的已经清醒了过来。 “你……你怎么醒了!” 埃罗克从昏迷中清醒,这原本应该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情,可是莱丝此刻却像是受惊的兔子一般,用一双红眼睛瞪着埃罗克: “我刚才说的,你都听见了?” 莱丝之前所说的,都是一些原本打算藏在心底的秘辛,其中更是包括一些她对罗斯库的情愫。如果这些话都被埃罗克听了去,那莱丝可就无地自容了。 埃罗克刚刚苏醒,似乎还不能够顺利开口说话,不过在听了莱丝的疑问之后,他的脸上却显露出了明显的困惑之情,这让莱丝稍微的松了一口气。 “你等等,我这就去请医生来!” 虽然埃罗克的确像是刚刚醒来,不一定听到了自己刚才的那些话,但莱丝仍旧无法继续单独呆在这房间里,她急急忙忙的站了起来,然后就飞似地跑出了门外,去请医生了。 经过主治医师的诊断之后,埃罗克已经被确认没有大碍了,只不过由于这一段时间以来,他都只是靠着流质食物维持生命,因此现在他的身体非常虚弱,连动一动手指头都是一件款困难的事情。 埃罗克的主治医师也对病人能够苏醒过来,表示出了极为浓厚的兴趣,据这位医生说,因为大脑缺氧而陷入昏迷的病例在过去也出现过,但是能够再次苏醒过来的病人,却只有埃罗克一人而已,其余大多数病人都是在昏迷的状态下经过几年的之后,因为身体器官的衰竭而死。因此,对于埃罗克能够成功的“活”过来,这位医生异常的兴奋,以他的话来说,“这可能是医学史上一个重要的里程碑”。 埃罗克本人却没有成为“里程碑”的觉悟,在经过了三天的精心调养之后,他的身体总算恢复到了一定的程度,精神也比刚苏醒的时候大为改观,而且已经能够回忆起昏迷之前的一些事情了。 意识到肩负的任务尚未完成的埃罗克,立刻就表示要面见亲王殿下。由于埃罗克本身的官职并不低,因此医院方面很快就将他的要求转达到了皇宫。当然,已经率军出征的罗斯库是不可能飞回来与埃罗克会面的,女皇陛下也抽不出时间来探望这位年轻的臣子,因此前来与埃罗克会面的,依旧是之前常常来探望,却在这三天里消失的无影无踪的莱丝。 “你……真的醒过来了?” 莱丝依旧坐在她早已习惯的位置上,斜着眼睛望着躺在病床上的埃罗克,虽然两个人的位置和过去并没有改变,可病房内的气氛却大不相同。 尽管莱丝的疑问显得有些多此一举,但埃罗克还是肯定的点了点头,回应道: “我已经醒了。” “都说人睡多了会变成猪,但现在看来,你也不是很胖嘛。” 莱丝故作轻松的说道,然而这个不算高明的笑话却让两人之间的气氛更加诡异起来。 “我……”埃罗克张了张嘴,似乎在考虑着措辞,然后才说道:“我应该谢谢你,如果不是你的话,我说不定就会那样一直沉睡下去。” “谢我什么?” 莱丝一下子就紧张了起来,她生怕埃罗克真的听到了那些不该听到的事情。 “哪天,我的脑子里原本和往常一样,是一片空白,”埃罗克开口说道,“可是不知为何,我忽然听到有人在耳边哭泣,接着我就听出来,那声音似乎是你的……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哭,可是当时我就直想着,一定要醒过来安慰你,为你擦干眼泪,不再让你伤心。” 这一番话虽然含蓄,但已经近似于真情告白了,莱丝的脸也立刻变得通红,她支吾道: “你……你听错了吧,谁会没事跑到你的面前来哭鼻子。” “也许吧……”埃罗克仿佛也不大确定这件事,他又道:“如果是我的错觉当然更好,否则的话,我也不知该如何安慰你。”(未完待续) 第七十九章 缉拿 不知是不是由于经历过生死的缘故,此时的埃罗克与以往比起来,有了明显的变化,在莱丝面前他不在是一个闷葫芦,而是直白的将心中所想,全部都倾诉出来。 这却让莱丝感到尴尬不已,她虽然听从了阿尔琳娜的意见,这些日子经常和埃罗克相处,可是过去的大部分时间里,埃罗克都是静静地躺着,既不会说话,更不会表露心声。更何况,如今的莱丝仍没有做好接受埃罗克的准备。 因此,当埃罗克说出那些话之后,莱丝的脸色就是一红,连忙错开了话题。 “我这次来,是因为公务。”莱丝正色说道,“克里斯托弗伯爵,你是否还记得当日枪击你的那个犯人?” 虽然早就猜到从进门开始就一脸严肃的莱丝是为这件事而来,但仍坐在病床上的埃罗克那张苍白的脸上,还是显露出一丝失望。 不过,他还是十分迅速地答道: “当然记得,虽然之前并没有见过他,但是那张脸直至此刻,依旧印在我的脑子里!” 这个回答让莱丝微微送了一口气,之前埃罗克一位脑部损伤而陷入昏迷,因此她一直都担心对方会生出丧失记忆之类的毛病。 “那你能协助亲卫军将其抓获吗?你知道,这件事情对现在的兰诺来说非常重要。” 如今兰诺正在和瑞沙帝国处于战争状态,让如此危险的敌方间谍潜伏在帝都,实在有些说不过去。而且由于这件事的缘故,兰诺针对外国的情报部门——对外事务局至今都没有恢复正常运转,这对前线的军队来说,就等于失掉了一只眼睛。 然而面对莱丝的疑问,埃罗克却摇了摇头道: “我虽然记得他的容貌,却不知他的身份。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那个人并不是瑞沙人,而是地地道道的兰诺人。” 兰诺和瑞沙两国由于地域的不同,人们的体型外貌上也有些许的差异,埃罗克作为老练的情报人员,自然能够一眼就分辨出来。 不过埃罗克的这个回答显然不能让莱丝感到满意,她皱着眉头说道: “在你受伤昏迷之后,我受到亲王殿下的命令,开始着手调查此事,而且调查的范围更多的集中在可能拥有枪支的兰诺军军官身上。你知道,在整个帝国有及格佩戴那种手枪的人,不是高级将领,就是亲卫军军官,总人数并不算多。但是经过一番查探之后,却没有一人值得怀疑。事发当时的兰诺城内,有可能携带手枪的仅仅只有数百人而已,这些人全部都有当时的不在场证明。因为这样,调查一直都陷入到了停顿之中。” 听完莱丝的话,埃罗克闭上眼睛沉思了一会儿之后,突然开口说道: “这个调查结果,你不觉得奇怪吗?” “奇怪?” 莱丝扬了扬眉毛,不知对方指的是什么。 “你说你调查了事发当时,所有可能拥有手枪的将领和亲卫军军官,而这些人全部都有不在场的证明?” “的确是这样。”莱丝回答道,要是有人没办法提供不在场证明,那么这个人早就被怀疑上了。 “奇怪的地方就在这里。”埃罗克努力地直起了腰板,更加靠近了坐在床边的莱丝一些,然后说道: “受到调查的一共有数百人,可这数百人之中,居然连一个值得怀疑的人都没有,这一点本身就很可疑。如果你曾经做过警察就会知道,大多数案件所牵扯到的嫌疑人当中,总会有一两个人无法证明他们是无辜的,而在这一部分人当中,很有可能隐藏着案件的真凶。如果所有嫌疑人都能够证明他们是无辜的,那么只有两个可能性:第一,你的调查方向一开始就错了;第二,这些嫌疑人当中,有人撒谎,他提供的不在场证明是伪造的!” “你觉得,我调查的方向有问题吗?”听过埃罗克的解释,莱丝有些为难的说道,毕竟她带兵打仗有一套,调查案件却并不是本行,所以当埃罗克提出那两个可能性的时候,莱丝立刻就意识到自己能力上的欠缺,导致调查一开始就走错了地方。 “不!”埃罗克否定道,“你调查的方向并没有错误,兰诺的枪支管理很严格,手枪更是配发给高级军官的专用武器,一般不可能流落到外人手中。而且当时那人向我开的那一枪精准无比,差点一点就要了我的性命。你知道,这样的枪法,并不是随随便便就能练出来的。只有军队里那些天和枪支打交道的职业战士才能做到。” “那你是说,有人作伪证?”莱丝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然后又疑惑道:“可是,这样的事情有可能办到吗?” “怎么会没法办到?”埃罗克的脸上露出一丝冷笑,“只要几个人相互串通好证词,那么这些人都能获得可靠的不在场证明。所以我认为,这是一场有组织的阴谋,当日枪击我的那个犯人,只不过是一个庞大团伙中的一员罢了。” 埃罗克的说法让莱丝一阵心惊肉跳,光是一个犯人就已经让她焦头烂额了,这样的人若是来了一群,那岂不是世界末日? “你也不必太过担心。”眼看到莱丝脸上的忧色,埃罗克连忙安慰道:“这件事情已经有了线索,如果我们追查下去应该能够揭开谜底。” “线索?”莱丝苦着脸问道,“你刚才不是说了,虽然记得那人的样子,却不知他究竟是谁。虽然当时法雷城内拥有手枪的只有数百人,可你也不能一个个去辨认吧?而且这些人当中几乎有一半,都已经跟随亲王殿下的远征军,到普兰公国去了。” 莱丝说的这些埃罗克早就已经知晓,他已经苏醒了三天,而在这期间,早已有人口调查局的手下将他昏迷的这些日子里发生的重要事件,一一向他汇报。 “枪击我的人可能已经不在城中了,但是另外一个嫌疑犯,却仍留在城里,并未离开。” 埃罗克胸有成竹的说道,事实上他已经命人调查过这件事了。 “另一个嫌疑犯?”莱丝继续困惑道,“枪击你的那人,还有同伙吗?” “没错!”埃罗克点了点头,“我之所以被那人枪击,是因为那人与潜藏在对外事务局的内鬼有接触。虽然枪击我的人跑了,但是对外事局的内鬼在这些日子里,却仍留在工作岗位上,也许他认为只要我没有醒过来,他间谍身份就不会曝光。” “对外事务局的内鬼?”莱丝的脸上也有了喜色,“这个人究竟是谁?一天没有抓住他,我们的情报工作就一天无法开展。” “理查德?贝克曼。”埃罗克一字一句地吐出了这个名字:“他是对外事局的高级情报分析师,就是这个人在暗中与枪击我的人接触。我相信对外事局安插在瑞沙帝国里的情报人员的名单,也是从他这里泄露出去的。” “你说这个人,现在仍留在对外事局中,正常工作?” 莱丝忽然想到此处,有些难以置信地说道: “按道理,在你遇袭之后,他就应该离开法雷,远走高飞才对。难道他就那么有把握,我们不会调查到他身上?” 虽然事实是贝克曼这个潜藏在对外事局的内鬼成功的躲过了莱丝展开的调查,但莱丝本人却仍旧感到不可思议。 “敢潜伏在敌人核心部位的间谍,都有着非凡的胆识。更何况当时我身受重伤,又长时间昏迷不醒,那人大概以为我就此不会醒来了吧。而且他为了完成任务,也会选择冒险留下来,为瑞沙提供更多的情报。如今虽然我已经醒了,但是消息还没有传出去,贝克曼更不可能提前知道,所以他现在仍放心大胆的潜伏在对外事务局当中。” “真是胆大妄为!” 说道这里,莱丝嗖地站了起来,厉声说道: “既然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那么我立刻就带领亲卫军,将他捉拿归案!” 说着莱丝便匆匆向坐在床上的埃罗克敬了个军礼,然后转身向病房的门口走去。 可当她刚走到门口,却又听到身后传来埃罗克的声音。 “莱丝……” “什么?” 莱丝站住脚步,扭过头来,她还以为埃罗克对刚才的事情还有什么补充。 然而却听到坐在床上还不能动弹的那男人说道: “虽然捉拿贝克曼这件事应该没有多大的危险,但你一定要注意安全!” 这句突如其来的关怀之语让莱丝微微感到有些错愕,但是她很快就接受了对方的好意,点头说道: “放心,我的运气可比你要好的多!” 接着,她便拉开了病房的大门,快步走了出去。 理查德?贝克曼今日仍旧和往常一样,坐在他的位置上,快速地阅读者近日来的各种情报,只不过由于他这个内鬼的存在,对外事局在近两个月里,都处在半瘫痪的状态。特别是有关于瑞沙帝国的情报工作更是陷入了一团泥泞之中。 萨瑟兰局长在察觉到内鬼的存在之后,针对瑞沙帝国的谍报工作就被兰诺方面主动中止,侥幸没有被瑞沙方面逮捕的情报员也通过种种渠道返回国内,因此随着时间的推移,因为贝克曼的暗中出卖而被瑞沙方面逮捕的情报员越来越少,到了12月下旬的时候,贝克曼已经没有多少情报可提供给瑞沙方面了。 但是贝克曼本人的存在就已经是对瑞沙帝国的最大帮助,缺少了对外事局提供的足够情报,莱恩河战区的三个兰诺军团,就无法有效的对瑞沙人实施打击。 正因为如此,贝克曼仍旧冒着随时可能曝光的风险,继续呆在对外事局当中,充当高级情报分析员的角色。也许是因为他的隐蔽工作做得实在太好,直到现在,同样一直在调查部门内鬼的萨瑟兰局长,都没有将怀疑的目光放在他的身上。 不过,994年的1月4日这一天傍晚,理查德?贝克曼的好运到头了。 18:30分,兰诺对外事局正对面的一幢房屋内,挤满了全副武装的亲卫军士兵。 这幢建筑物一共有三层,在最顶层的一间屋子里,朝着对外事局的一面窗户旁站着一名亲卫军士兵。窗户的窗帘只被拉开了一条小缝,而这亲卫军士兵正用手中的望远镜,透过那条细缝,仔细地观察着对面的情形。 “怎么样,目标在预定预定位置吗?” 过了一会儿,一直都站在那名亲卫军身后的莱丝有些急切地问道。 亲卫军士兵放下了手中的望远镜,点了点头说道: “虽然光线有些暗,但是在预定位置上的,应该是目标本人。” 人口调查局的档案库里记录了所有在法雷任职的公务人员的档案,理查德?贝克曼的资料自然也在其中,甚至连他的外貌特征,职位,以及工作时的具体地点位置,都一清二楚。这也是莱丝在没有惊动对外事局的情况下,就能锁定目标的原因。 “很好!”得知抓捕的目标就在既定位置上,莱丝满意地点了点头,又道: “向第2 小队和第3小队发出讯息,等我们冲进去之后,立刻就将对外事局包围起来,防止嫌犯逃离。” 由于要抓捕的犯人只有一名,因此莱丝只带了一个中队的士兵,这个中队里的三个小队分布在对外事局四周的三幢建筑物里,只等莱丝的信号,他们就会同时实施抓捕行动。 “要不要先通知对外事局的人?” 莱丝身边的一名军官提醒道,毕竟对外事局也是国家要害部门,亲卫军贸然闯进去,恐怕会造成纠纷。 “没有这个必要。”莱丝摆了摆手,露出无所谓的神情,“萨瑟兰局长早就想我做过保证,会全力配合调查工作,我想他不会介意我将他身边的内鬼抓出来。” 说着,莱丝便向身边的另一名士兵点了点头,示意作战开始。 五分钟过后。 “砰!”的一声,对外事局半掩着的大门被一名亲卫军士兵一脚踹开,这是从罗斯库担任警察局长的时代起,亲卫军抓人时一贯的入门方式,他们压根就不管面前的大门究竟有没有上锁,只是一脚,然后就冲了进去。 “亲卫军查案,所有人都不许动!” 五名士兵很快就冲进了对外事局的办公大厅,五支黑压压的枪口对准了一脸惊愕的外事局工作人员们。 对外事局原本就属于军队的分支,因此这里的工作人员也都清楚来人的身份,以及火枪的威力。虽然他们不明白亲卫军为什么会气势汹汹地来到这里,但所有人还是很明智的举起了双手,示意自己人畜无害。 由于早就知道抓捕的目标在楼上,因此亲卫军士兵们见没有人反抗,也就没有理会其余的工作人员,除了刚开始那五名士兵继续留在一楼的大厅里监视之外,后面冲进来的人包括莱丝自己,很快就冲上了理查德?贝克曼所在的三楼办公室。 “这是怎么一回事,亲卫军为什么要到这里来抓人?” 眼看着对方来意不善,终于有一名貌似外事局官员的男子出声问道。 然而他得到的,却是一句冰冷的回答: “奉女皇陛下的命令,亲卫军到贵局捉拿嫌犯。如果对此次行动有疑问,可以事后到皇宫寻求解释。” 虽然这个回答并不能让提问的男子感到满意,但是看到对方冰冷的目光,这男子还是识趣的闭上了嘴巴。谁都知道亲卫军在帝都里的强势,由于这支军队只需要向女皇本人负责,因此无论是在那里,他们抓人都是以女皇的名义,是合理而且合法的。 另一边,莱丝飞快地带人冲上了三楼,当他们冲进理查德?贝克曼所在的单人办公室之后,立刻就发现对方已经走到了窗户边上。 显然,楼下的动静惊动了时刻都紧绷着神经的贝克曼,当他意识到这动静是冲着他来的之后,立刻就想着要寻找逃生之路。 虽然这里是三楼,但若是运气好的话,跳下去也不一定会受伤。 然而由于莱丝的精密部属,楼下四周早已经被亲卫军士兵给堵得严严实实,察觉到这一点的贝克曼,脸上的表情立刻就变得一片惨然。 “理查德?贝克曼。”已经处在绝对优势的莱丝不慌不慢地说道:“你应该知道我们为什么而来,由于你涉嫌间谍罪和叛国罪,你必须要随我们回去,接受调查。” “叛国?”已经走投无路的贝克曼冷哼一声: “你们又怎么会明白,我比你们所有人,更爱这个国家!” 莱丝皱了皱眉头,她不明白对方这句话的意思,当然只要抓住了他,一切问题都迎刃而解。 “抓住他!” 随着一声令下,立刻就有三名亲卫军士兵如饿虎扑食一般,冲到了贝克曼的身前。 然而,当这三名士兵距离贝克曼只有几步之遥的时候,他的手上突然出现柄明晃晃的匕首。 “不好!” 莱丝心中一惊,从没有受过格斗训练的贝克曼就算拥有武器,也不可能是三名士兵的对手,他这样做,更像是打算自行了断。 果然,正如莱丝所猜想的,贝克曼飞快地举起了手中的匕首,闭上眼睛就往脖子上抹去。(未完待续) 第八十章 爱国的叛逆者 (今天外出办事,晚上才回来,因此字数比平常少了点……) 一道殷红的鲜血从理查德?贝克曼的脖颈之上流淌下来,这场面让负责抓捕他的莱丝吓得不轻,她很清楚如果这个人死了,虽然对外事局的问题能够解决,但是藏在更深处的阴谋者就无从寻起了。 0.5秒之后,两名亲卫军士兵扑到了贝克曼的身前,他们也清楚眼前这个人不能死掉,因此冲在稍前面的一人飞快的伸出右手,将贝克曼手中的匕首夺了下来,而另外一人则飞身而上,将贝克曼扑到在地,死死地压在了身下。 “吼!吼!吼!” 倒在地上不知死活的贝克曼,发出一连串愤怒的咆哮之声,这让一直站在门口的莱丝接连变换了脸色。 大约五六十秒之后,被两名大汉压住的贝克曼终于不再动弹,这种情况也让莱丝的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儿,她心惊胆战地问道: “怎么样,他死了吗?” 过了一会儿之后,才有一名亲卫军士兵回答道: “他没死长官,只是晕了过去。这家伙,抹脖子的力道太小,还不足以致命。” 听到这里,莱丝这才松了一口气,她立刻指示更多的士兵们来到这房间,让后将昏迷不醒的贝克曼抬了出去,准备送往医院。 这一切,都是在数十名对外事局的工作人员眼皮子地下发生的,因此也引来了众人的低声议论。 不过,对外事务局的萨瑟兰局长却并没有对亲卫军的贸然行为表示抗议,相反的他甚至在私下里对莱丝表示了感谢。对外事务局有内鬼这件事,一直都只有萨瑟兰局长一人知晓,而当他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看到一群亲卫军冲进来的时候,就知道内鬼的身份已经查清了。 “只是我真没有想到,出卖我们的人,居然是贝克曼勋爵。” 贝克曼出身于名门世家,平日行事有十分低调,再加上其工作狂的性格,萨瑟兰局长在之前根本就没有怀疑过他。 “我并不了解这个人。”莱丝回答道,“我只相信证据,一切都表明,我们一直要找的人就是他。” 萨瑟兰局长点了点头,眼神也随即冰冷了起来: “如果可能的话,我希望能够用他的血,来祭奠那些因为被他出卖的情报员。” 因为贝克曼的出卖,至少有30名资深的间谍被瑞沙方面捕获,虽然至今没有他们的死讯传来,但在如今瑞沙与兰诺关系极不融洽的情况下,这些人显然凶多吉少。对此,萨瑟兰局长自然会对贝克曼的所作所为感到极为愤怒。 “我想你会如愿以偿的,至今为止,我还没有听说过哪个犯下叛国罪行的人没有得到应有的惩处。” 萨瑟兰望着眼前的女将军,正正经经地行了个军礼,然后又道: “这一次我们外事局可是丢脸到家了,不过仍然感谢您为我们除掉了叛徒。” “需要感谢的不是我,阁下。”莱丝回应道,“如果不是人口调查局的克里斯托弗中将冒险调查,这个人也不会被我们抓到。” “克里斯托弗中将已经醒了吗?”萨瑟兰局长喜道,由于消息的封锁,至今没有多少人知道埃罗克已经苏醒的消息。 莱丝点了点头,说道:“他目前还在修养之中,不过应该很快就会重返工作岗位。到那时,人口调查局和你们对外事局的,就可以为帝国发挥全部的力量了。” 萨瑟兰局长重重的点了点头,与此同时,他的目光里也有一些东西开始燃烧起来。 昏迷的贝克曼首先被秘密送往了皇家医院,虽然这个关键人物并没有因为自残而身亡,但是莱丝还是很担心对方会像埃罗克那样,陷入深度昏迷,就此一睡不醒。幸运的是,经过医生的检查和治疗,在第二天一大早,嫌犯就苏醒了。 得知消息的莱丝立刻就从亲卫军总部赶到了皇家医院,而仍在同一处地点住院的埃罗克,也不顾身体还未恢复,执意与莱丝一同前往审讯贝克曼。 为了防止贝克曼再度试图自杀,如今躺在病床上的他,四肢都被绳索固定的死死的,因此当莱丝等人走进来的时候,他只能扭动着身躯,用愤恨的目光望着所有人。 尽管医生叮嘱这个人目前还不能守太大的刺激,但是莱丝显然没有打算将他当做一个普通的病人来看待。 “告诉我们你的同伙究竟有哪些人,你应该清楚你犯下的罪行,如果你愿意配合我们,我会考虑为你求情,争取减轻帝国对你的惩罚。” 尽管在莱丝的眼里,涉嫌叛国的贝克曼已经和死人无异了,但是为了从他口中掏出话来,适当的诱骗还是必须的。 但是同为情报人员,贝克曼虽然不如那些在外行动的特工,却也很清楚莱丝的这一套,因此他只是继续狠狠地盯住对方,一点也没有服软的意思。 “你不愿意说是吗?”莱丝皱了皱眉头,“难道你一点儿也不对你的所作所为感到羞耻吗?” “羞耻?”听到这两个字,贝克曼终于有所反应:“我从不感觉到我的行为有什么可羞耻的,相反的,我将这些看作是无上的光荣。” “光荣?”这回轮到莱丝反问了,“我看不出来,出卖国家的利益,和光荣有什么关系。据我所知,你的父亲是曾经为兰诺建国而出力的名门贵族,他一生都为帝国效忠,你现在的所作所为,不是和他的信念背道而驰吗。” “我的父亲会以我而自豪!”贝克曼坚定的反驳道:“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兰诺的未来,为了让它成为大陆最强的存在!” 听完这句话,莱丝与埃罗克面面相觎,他们怎么也想不到,眼前这个人会将出卖国家利益这件事,当作是为了国家的未来而着想。 第一次审讯并没有起到明显的效果,只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理查德?贝克曼并不是一个人在行动,他的身后有一个非常隐秘的组织存在。只不过让人感到诧异的是,从贝克曼断断续续的表述中可以看出,他所在的这个组织,居然并不是为了颠覆兰诺,而是想要以他们的理念,让兰诺变得更为强大。 不过显然的是,贝克曼等人所走的路,和目前兰诺在女皇的引导下所在的路,截然不同。 贝克曼在皇家医院接受治疗了一段时间,在伤情稳定之后,就被同样办理了出院手续的埃罗克押解到了人口调查局。比起亲卫军,人口调查局的特工们更善于从这种人口中获得想要的信息。 然而出乎埃罗克意料的是,贝克曼比他预想的还要顽强。尽管遭到了残酷的,非人的折磨,可是除了那些反反复复无用的信息之外,贝克曼依旧是守口如瓶,不肯在透露更多。 这样一来,就使得整件事情的调查工作,再度陷入了停顿之中。 不过有一点值得庆幸的是,随着贝克曼的落网以及埃罗克的归队,兰诺两大情报部门人口调查局与对外事局终于开始正常运转了,这对于即将于瑞沙决战的兰诺军来说,绝对是一个利好消息。 教历994年1月23日,兰诺亲王,帝国军总参谋长拜耶赫夫上将所率领的远征军终于抵达了古雷拉省最东端的斯索瓦尔山口。十万大军在进行了短暂的休整好补给之后,继续往东而行。 时运似乎仍站在兰诺人的一边,虽然因为恶劣的天气,远征军在撒尔茨堡以及纽斯特尔堡分别滞留了三四天的时间,但是总的来说,他们的行程仍然处在最初的计划范围之内。 按照现在的行军速度,3天之后就能够抵达音乐之都维也拉,再过十天,就能够进入普兰公国的境内了。如果一切继续顺利下去,十万大军将很快包抄到莱恩河战区的瑞沙大军身后,截断他们的补给线,让这些侵略者陷入进退维谷的境界。 行事的顺利让罗斯库感到欣喜不已,再加上进入奥修联邦境内之后,天气就开始回暖,太阳露出笑脸的时刻也比前些时候要长了许多,不仅仅是他这位总指挥官,就连手底下的军官和士兵,各个都洋溢着满足的笑容。 “奥修联邦的景色还真不错,处处鸟语花香,还有茂密的森林。与一望无垠的古雷拉大草原比起来,倒有另一番风味。” 罗斯库骑在他那匹已经成熟了许多的母马咕噜背上,兴致勃勃的望着四周的景色。 眼前的这一切都让年轻的亲王殿下感到,他这一行并不是执行危险的任务,而是去经历一次惬意的郊游。 “维也拉的景色更加不错。”走在罗斯库身边的亲卫军1师师长犹比罗斯少将说道,“而且维也拉城的格局与我们的帝都法雷比起来也是各有千秋,虽然整体上看来没有法雷那样雄壮大气,但是在细节的地方却有独特的优点。” 罗斯库对建筑和城市布局并没有研究,因此听了犹比罗斯少将的话之后,他只是点了点头,然后继续说道: “维也拉号称是音乐之都,我一直都想去看看,这一次总算是有机会了。” 罗斯库原本就是一个喜好音乐之人,他虽然和法雷的那位女钢琴师爱玛?波特曼男爵小姐有些疏远了,但是这一年以来,他还是偶尔去过几次波特曼小姐的音乐会。和大陆上大多数演奏家一样,波特曼小姐所奏的曲子,也大多都来出自于维也拉那些音乐大师之手。如今罗斯库能够近距离的欣赏原汁原味的维也拉音乐,这也让他感到激动不已。 当然,罗斯库并没有忘记此行的真正目的,他此时的放松,只是在为最后的决战调整心情罢了。 这对于那些普通的军官和士兵们来说也是一样。如果趁现在让官兵们的身心得到一定程度的放松,那么他们也将会在随之而来的战斗中发挥超常的水准。 1月26日午后2时,十万兰诺远征军出现在维也拉城西郊,到了此时此刻,这支威武雄壮之师已经吸引了无数当地民众的目光。 由于对外事局的特派员帕尔默已经和奥修联邦议员堪雷拉谈好条件,因此兰诺帝国进入奥修联邦境内,甚至经过维也拉近郊都是得到了正式的批准的。而且显然城内外的民众也早就得知了这一消息,因此在兰诺军附近围观的民众们虽然一脸好奇,却也没有显露出慌乱甚至敌意的神情。 实际上,当得知兰诺军借道奥修联邦境内是为了要去攻打瑞沙人之后,一些拥有强烈爱国热忱的联邦民众甚至主动要求加入兰诺军,与他们一起去杀瑞沙狗崽子。毕竟瑞沙的铁蹄也曾在联邦的首都践踏,大凡拥有一腔热血的联邦民众,都怀有复仇的念头。而对于军力孱弱的奥修联邦来说,借助兰诺帝国的力量,无疑成了最好也是唯一的途径。 当然,对于联邦人的热情,罗斯库只能用委婉的语气加以拒绝,这些从未有上过战场的年轻人,恐怕不仅无法提供助力,在关键时刻甚至有可能拖兰诺军的后腿。 兰诺远征军毕竟是外国军队,因此士兵们没有被允许进入维也拉城,毕竟奥修联邦议会也要提防着,兰诺人会不会一时性起,把整个维也拉城也纳入囊中。当然,如果罗斯库真的有这个念头,进城与否根本无关紧要。 但是包括罗斯库在内,兰诺军中也有部分士兵和军官渴望着能够进入城中,去切身体会一下音乐之都的氛围,为了满足这些人的愿望,在经过一番交涉之后,联邦方面终于答应,从26日下午3点到第二天早晨上午9点,允许一部分兰诺军人进入维也拉城,当然这些人的数量被控制在不到千人的规模之内。 罗斯库是在用过晚饭之后,才带着一队护卫进入城中的,尽管远征军的几位将领都反对他这样做,毕竟维也拉是外国人的城市,如果远征军的总指挥官在这里遇到什么危险,那整个计划可就泡汤了。 罗斯库并不是没有考虑过在城中遇袭的可能,不过他认为这种可能性很小,因为对于奥修联邦来说,没有什么比保住他的性命更为重要了。如果罗斯库在城内遇到什么麻烦,那驻扎在城外的十万兰诺大军,恐怕会将这座音乐之都掀个底朝天。 事情也正如罗斯库所料,在进入城中之后,早就得到消息的奥修联邦立刻就做出了反应,联邦议会的议长阁下居然亲自迎接,并且声称愿意成为兰诺亲王的向导。 对方既然如此热情,罗斯库自然也无法拒绝,开始在议长的陪伴之下,趁着夜色在城中游览起来。(未完待续) 第八十一章 疑惑 奥修联邦议会是在堪雷拉议员的极力推动之下,才通过了给兰诺提供军事通行权的决议。虽然堪雷拉议员这样做本身是因为迫不得已,但是实际上兰诺也许诺了奥修联邦不少实质性的好处。比如说在战胜瑞沙帝国之后,兰诺会提供奥修联邦一笔数目巨大的低息贷款。同时在未来的三年之内,奥修联邦商人如果在兰诺境内做生意,所需要上缴的关税也会降低不少。奥修联邦是一个以商业贸易为主要经济来源的国家,兰诺又拥有着大陆最广阔的市场。因此光是这两条好处,就足以让奥修联邦议会批准堪雷拉议员的提议了。 罗斯库是兰诺皇族,同时又是维也拉城外十万大军的总指挥官,奥修联邦自然不敢怠慢,除了联邦议会议长阁下亲自作陪之外,一些有名的上流人士也悉数到场,其中也不乏一些在音乐上颇有造诣的大师级人物。 奥修联邦的这一安排,也正符合罗斯库的口味,他本身作为一个音乐爱好者,能够和自己欣赏的乐曲大师们站在一起,自然大感愉快。 在联邦议长的邀请之下,罗斯库和他的护卫们首先就前往了位于市中心的维也拉大剧院。在那里,早已经准备就绪的维也拉交响乐团,给兰诺的亲王殿下演奏了不少经典曲目。 虽然在早年的时候,维也拉交响乐团也曾经到法雷作客演出,当时还是公爵的罗斯库自然也去看过,但是比起那个时候,如今能够在音乐之都欣赏这一曲曲早已耳熟能详的乐曲,却更加令人感到兴奋。 唯一让罗斯库稍稍感到遗憾的是,诺大的一个剧院,除了他们一行人所在的贵宾包厢之外,并没有其他的观众。这也难怪,奥修联邦为了保证罗斯库的绝对安全,自然早早的就清空了场地,并且不允许任何闲杂人等进入。这样一来虽然将罗斯库遇袭的可能性降到了最低,却也让他总觉得耳边的音乐之中,缺少了一点热烈之情。 离开了大剧院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了,不过对于维也拉这座不夜城来说,这个时候大街上依旧十分热闹。在联邦议长的热情邀请之下,罗斯库很快又来到了位于大剧院附近不远处的,维也拉博物馆。 和许多城市的博物馆一样,维也拉博物馆之中所收藏的大多都是一些对于这座城市来说颇具纪念性的物品。比如说某位已故作曲家生前用过的乐谱,某位指挥大师曾用过的指挥棒等等。不过当罗斯库一行人刚一进门,首先见到的确是博物馆大厅正中,用玻璃橱窗装着的,一支外表朴素的小提琴。 罗斯库本身对于音乐就有一番研究,他自然能够看得出,这把小提琴虽然做工精细,应该是专业人士所用,但很明显是近几年才生产出来的,并没有太大的历史价值,也不像是某位小提琴名家曾用过的。 而且更让罗斯库感到意外的是,摆在这把小提琴旁边的,与它配套的琴弓,居然是折断成两截的! 一旁站着的联邦议长察觉到了罗斯库的神情,他干咳了一声,随即出言解释道: “殿下,这把小提琴并不是某位大师所用,它的价值也不在于琴身之上,而在于那把折断的琴弓。” “哦?”罗斯库露出感兴趣的神情,听议长的话,显然这把小提琴也大有来历。 议长见对方来了兴致,脸上也是微微一笑,不过有很快就转变成严肃的神情,继续道: “这把小提琴,原本是维也拉的一名小提琴演奏家所有,他的名字叫做斯蒂芬。若光论拉小提琴的功夫,这位斯蒂芬虽然技巧高超,但维也拉城内比他拉的更好的,也大有人在。不过若论对这座城市的贡献,则很难有人能够与他媲美。” 接着,联邦议长便将小提琴斯蒂芬如何委曲求全,在维也拉城被瑞沙人占领的时候,每天违心的道一名瑞沙将军家中演奏。以及他又是如何在奥修联邦军准备夺回维也拉城的时候,利用手中的琴弓,将这名将军刺伤,从而引起了城中瑞沙守军的混乱,最终为联邦军夺回家园创造了机会。 罗斯库一边听着,脸上也显露出肃然的神色,他也随即意识到,奥修联邦虽然国力不强,但这个国家的民众也绝不会轻易屈服在侵略者的淫威之下。面对再强大的敌人,也总会有人站起来,用生命去守护最珍贵的事物。 此时此刻,罗斯库也愈发觉得,当初选择与奥修联邦合作而不是强行对其施压,是一个正确的决定。 末了,罗斯库又向联邦议长问道: “这位维也拉城的英雄……叫做斯蒂芬的小提琴演奏家,他的最后活下来了吗?” 面对这个问题,联邦议长脸上也露出一丝悲哀,他答道: “很可惜的,当时瑞沙人虽然已经是自身难保,但是斯蒂芬并没有逃出一劫。在他刺伤那名瑞沙将军之后,立刻就被对方的护卫杀死了。如今斯蒂芬正和所有在那次战争中牺牲的士兵们一起,安眠在城外北郊的多潞河畔。” 虽然这个结局罗斯库早已猜到,但他还是轻轻叹了一口气,露出颇为可惜的神情。 “不过他倒是留下了一位遗孀,听说还有一个不满一岁的儿子。”议长继续说道,“如今他们都收到联邦政府的赡养,也算是我们对英雄的感谢与敬意吧。” 奥修联邦议长之所以对罗斯库说这么多关于斯蒂芬的事迹,其实也是想要借此提醒对方:奥修联邦虽小,但是这个国家的人民却都是极有骨气的。如果强大的兰诺有一天也想打奥修联邦的主意,瑞沙帝国的惨败就是一个很好的前车之鉴。 罗斯库自然也明白对方的意思,但也没有因此而感到不快。尽管奥修联邦曾经因为放纵莫高人,而对兰诺造成了极大的损失,但是对方那样做实际上也是逼不得已。更何况如今奥修联邦同意兰诺军借道进攻瑞沙帝国,已经算是在那件事情上作出了弥补。 罗斯库如今虽然掌握着一支强大的军队,但是对于开疆拓土这样的事情却并不感冒,大概和他原本的志向就不是从军有关吧。罗斯库一直都奉行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原则,若是奥修联邦安安稳稳的当一个好邻居,他才不会自找麻烦的攻击对方。 在维也拉城游历了一圈之后,罗斯库总算是尽了兴,回到城外的兰诺军营地后休息了几个小时。27日清晨,天还未全亮的时候,兰诺的军营里就响起了全军出发的鼓乐之声。 虽然兰诺军离开的时间比预定要早了几个小时,但还是有一些得到了消息的维也拉市民出城前来送行。奥修联邦与兰诺帝国在历史上并没有真正的爆发过战争,因此联邦人对于强大的兰诺帝国虽然敬畏,但也大多没有敌意。如今兰诺军即将出发去和曾经侮辱过联邦的瑞沙帝国开战,一些热心的市民也想着为这群外国人加油、鼓劲。 兰诺军的效率极高,开拔命令后不到半个小时,十万大军就已经列着整齐的队伍,迈着陈沉稳的步伐,开始向北方进发。而且和来到维也拉之前不同,所有的士兵们脸上轻松、玩乐的神情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刚毅与肃杀。 所有的兰诺人心中都很清楚,向北出了奥修联邦的国境之后,就算是踏入了敌国的领土,到了那个时候如果还抱着放松的心理,那就是拿自己的生命来开玩笑。 在这种情绪之下,全军的行军速度也比过去有所提高,再加上一路上天气晴好,沿途也有联邦军民提供方便,仅仅一周之后,十万大军提前跨过了奥修联邦的国境线,进入了普兰公国的领土。 当进入普兰公国境内的那一刻,罗斯库也深吸了一口气,他知道,残酷的战争已经拉开了序幕。 2月3日,差不多就是远征军进入普兰公国的同一时刻,远在帝都法雷的帝国军总后勤部,也正和过去一样,繁忙而有条不紊的运行着。 远征军开拔之后,吉格斯准将每天所需要面对的报单和文件立刻就翻了几番,他的工作量也因此而加大了不少。这些日子里,吉格斯可是连床铺都搬到了后勤部的办公室,而且他已经有一个多月没有洗澡了。 尽管工作繁忙,可是吉格斯并没有因此而抱怨,总后勤部的人虽然不需要上战场,但也是正规的军人,保家卫国是他们的职责和荣耀。另一方面,在远征军出发之前,使尽了浑身解数的吉格斯准将,为拜耶赫夫亲王凑到了55000把迪克式线膛步兵枪,以及相当数量的火炮。尽管这些武器和总参谋长的期望比起来仍旧有些差距,但是他也对吉格斯准将的工作成果表示了明确的赞赏。不出意外的话,等这次战争结束时候,吉格斯准将的军衔恐怕又要提升了,而且如今的总后期部部长年事已高,要不了多久就将退休,到那时吉格斯就将成为这个部门的第一把手。 当然,无论是晋升也好,升职也好,这一切都是建立在远征军胜利的基础之上的。而远征军想要赢得这次战争,后勤补给也是重中之重。这些日子以来,吉格斯准将的工作就是讲一批一批的物资从全国各地调来兰诺,然后再集中装上马车,发往远在普兰公国的兰诺远征军。 普兰公国距离法雷有数千公里的距离,再加上需要运送的物资太多,按照过去总后勤部的编制,根本难以达到前方的需求。所幸的是,最近的几天一直都有许多热血的兰诺青年报名参军,而这些人成为军人之后,最先被分配的地方,往往就是不需要太多战争经验的后勤部。 而且除了十几二十岁的菜鸟之外,一些近几年刚刚退役,还能够发挥余热的老兵也被重新征召,加入到了后勤部的行列。当然,经验丰富又能战斗的老兵都去了前线,只有一些在过去的战斗中遭受伤残,无法进行实战的老兵才会选择进入后勤部为国尽力。 吉格斯准将身边就有这么一位老兵,他的名叫做斯普拉斯,军衔是上校,虽然比吉格斯要低了一级,年龄却比他大了不少。斯普拉斯上校早年曾经在莱恩河战区的诺顿要塞任职,是第一军团第三军的一名营长。在夏天时瑞沙人进攻诺顿要塞的时候,当时还是中校的斯普拉斯率领一队士兵,成功夜袭了敌军的营地,取得了一次不小的胜利。然而不幸的是,斯普拉斯在战斗中右腿受伤,落下了终身残疾,不得不选择提早退役。按照兰诺军的政策,对于斯普拉斯这样因伤退役的战士都有奖励政策,再加上他最后指挥的那场战斗胜果累累,因此他最后晋升一级,以上校的军衔退役。 这一次兰诺军重新征召退役军官回到军队,身体伤残的斯普拉斯原本是可以拒绝的,但也许是出于对国家的热爱吧,斯普拉斯还是拖着一条瘸腿来到了法雷城内的征兵处,打算回到老部队继续战斗。不过斯普拉斯最终没能如愿以偿的回到莱恩河战区,而是被分配到了后勤部吉格斯准将身边,成为了对方的副手。 斯普拉斯虽然并没有干后勤的经验,但他也算是一名老兵,工作起来虽然不能说是得心应手,但也给吉格斯准将分担了不少压力。再加上斯普拉斯为人豪爽,也没有因为吉格斯准将年轻资历浅就轻视对方,因此两个人很快就配合默契,并且成为了一对要好的朋友。 这一天,从帝都城郊的兵工厂处又送来了一批全新的步兵枪,因为这种先进武器是兰诺全军都迫切需要的,验收工作一点儿也马虎不得,因此吉格斯准将也和斯普拉斯上校一道,亲自来到了城中存放武器的仓库,亲自接收这批步兵枪。 这一批步兵枪的数量并不算多,还不到2000支,这是因为帝都郊外的那间兵工厂规模不大,就算每天超负荷运作,所能够生产的步兵枪也就这么多而已。按照事前帝国军总参谋长阁下的交代,这批武器全部都将被送往莱恩河战区,支援那里的战士们。 其实罗斯库原本是打算将新生产出来的步兵枪源源不断地运往普兰公国境内,提供给自己手下的远征军使用。毕竟对于深入敌境的远征军来说,手中的先进火器越多,胜算也就越大。但是在仔细和吉格斯准将讨论之后,罗斯库不得不放弃了这个打算,因为步兵枪不比普通的粮食物资,运输起来极为不便。从法雷到普兰公国路途遥远,在运输过程中又要途径敌人的境内,若是少有闪失,这些武器恐怕不仅无法送到远征军手中,还有可能被敌人夺去。 另一方面,莱恩河战区的战斗虽然不是胜负的关键,但也尤为重要。万一罗斯库的远征计划失败,莱恩河的四个军团就必须承担起驱逐瑞沙人的职责,因此将新式武器交给他们也是很有必要的。 法雷作为帝国的首都,城中用来储存武器的仓库也是极大,当中除了摆放着新式的迪克式线膛步兵枪之外,更多的则是传统的刀剑弓弩和铠甲之类。虽然如今火器时代已经到来,但是在步兵枪无法迅速普及全军的情况下,这些冷兵器还是有些用处的。 斯普拉斯上校原本跟在吉格斯准将的身后,可是当他一走进仓库,望见面前整整齐齐,码放的一排排闪着金属光泽的步兵枪之后,立刻就两眼放光,兴冲冲地跑了过去。 “好家伙!”斯普拉斯上校伸手就拾起了一杆尚未使用过的全新步兵枪,并且将它高举在胸前,做了一个瞄准射击的姿势,然后意犹未尽地咂咂嘴,大声说道: “我在前线呆了那么久,总是见第一军的人使用这些吵人的家伙,现在自己拿在手里,果然有些味道。” 至今为止,步兵枪对于普通的士兵甚至下级军官来说,都是一件稀罕的物事。斯普拉斯上校过去所在的第一军团虽然是帝国军精锐,但是由于他所在的是第三军,因此一直都无缘使用这些最精锐的武器。 吉格斯准将望着高头大马,一脸络腮胡子的斯普拉斯上校像是小孩子一般摆弄着手中的步兵枪,脸上也露出了一丝微笑,他开口说道: “说起来,你的运气也太差了一些。据我所知,去年10月份的时候,就有一批新式的步兵枪运往诺顿要塞,交付给了第一军团第三军使用,如果那时你还没有退役,恐怕也能得到一支,并且用他来杀那些瑞沙崽子吧。” 前些日子吉格斯准将在清理后勤部文件的时候,曾经发现过一张总后勤部部长亲自批准的文件,那份文件上就清楚的记载着,总共有15000支步兵枪被送往莱恩河战区,交付给第一军团第三军,也就是斯普拉斯上校第一次退役前所在的部队使用。 作为成天和文件打交道的人,吉格斯准将的记忆力也是极好,因此尽管那份文件只不过是他无意中看到的,至今却也记得很清楚。 然而听过吉格斯准将的话之后,还在盘弄着手中步兵枪的斯普拉斯上校脸上却露出困惑的神情,他挠了挠下巴上的胡须,斜着眼睛问道: “有这样的事情?我前几天还和过去的战友通过信件,他们还在信中向我抱怨,说连第二军都配备了这种步兵枪,现在整个第一军团就咱们第三军仍然连一杆枪的影子也看不到,大家杀起瑞沙狗崽子的时候也吃力的很……这封信件是今年1月从前线寄出的,难道那些家伙在骗我?”(未完待续) 第八十二章 招供 吉格斯准将闻言,眉头更是紧皱,他再一次确认道:“斯普拉斯上校,你过去的战友,真的声称没有收到那批新式步兵枪吗?有没有可能是因为运往第一军团第三军的步兵枪数目不够,你的那些战友暂时还能领到。” 吉格斯的这个猜测也是有可能的,因为根据兰诺军方不成文的规定,像是迪克式线膛步兵枪这样新式的武器,是优先分配给最精锐或者责任重大的部队的。比如说整个帝国最先装备步兵枪的,便是女皇身边的亲卫军,随后才是莱恩河战区三大军团中的精锐力量。 斯普拉斯上校过去所在的那支部队,虽然也属于第一军团,但战斗力显然并不是最精锐的,因此会轮到后来才配发步兵枪,也是情有可原。而且吉格斯清楚的记得,根据那份文件显示,去年10月送去第一军团第三军的,总共只有15000支步兵枪,按照第三军满编的3万人来看,还有一半的士兵无法领到这种新式的武器,斯皮尔斯过去的那些战友,也许正是当中不走运的一批人也说不定。 然而斯普拉斯却十分肯定的回答道:“我那位朋友原本军衔就比我高,如今已经是少将师长了,而且他手下的第31师,也称得上是军中精锐,若是第三军真的收到了一批步兵枪,他那个师应该首先获得使用权才对。而且我那朋友在信中写的很清楚,第三军至今一杆步枪也没有分到,全军上下已经对此颇有怨言,我想他也没有必要在这个话题上骗我。” 斯普拉斯将此话说完之后,在场的两人同时陷入了沉默当中,他们二人如今都是总后勤部的高层,自然很清楚这个问题的严重性。 多达15000件重要军事物资去向不明,这可是能够让全体后勤部官员引咎辞职的大事。更何况这次丢失的不是普通刀剑,而是威力强大的火器,这些新式武器无论装备给哪个国家的军队,都足以让这支军队的战斗力提升数个档次。 “此事还得我仔细调查一番,才能有定论。” 过了好一会儿,吉格斯准将这才开口沉声说道。 斯普拉斯上校也面色阴沉地点了点头,以他的从军经验,自然看得出这件事情非同小可,说不定还牵扯着某个巨大的阴谋。 此刻两人都希望一切只是一场误会,吉格斯准将也在心中不断猜测着,是不是自己的记忆出了差错,那15000支步兵枪的接收方并不是第一军团第三军,而是其它的几支部队。当然,任何猜测,只需要回到总后勤部的资料室里仔细调查一番,大概就能够水落石出。兰诺军总后勤部在经历了992年初的那次清洗之后,部门内的各种规定都被严格执行,贪赃枉法之人更是绝少出现。那15000支步枪究竟去了哪里,应该会留有详细的记录才对。 想到这里,吉格斯准将的心情便稍微轻松了一些,他与斯皮尔斯上校一起清点了仓库中的这批物资之后,便匆匆返回了总后勤部。 回到总后勤部之后,吉格斯准将立刻就一个人埋头走进了资料室,准备查阅去年10月份的物资调配记录。而在此之前,他也没有忘记叮嘱斯皮尔斯上校在调查有结果之前,千万不要将此事说给第三个人听。 吉格斯虽然年纪轻轻,做事却是颇为沉稳慎密,否则也不可能这么早就身居高位。他很清楚如果自己记得没错,那15000支步兵枪是经过现任总后勤部部长之手,运送到莱恩河战区的。而如果这批物资真的出了什么问题,那后勤部长肯定难脱干系。对方若是知道吉格斯在调查此事,说不定就会利用手中的权力,横加干扰。 所以15000支步兵枪丢失这件事情,目前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斯普拉斯上校也是经验老道之人,他既然看出这件事非同寻常,又哪里会四处乱说?很快便拍着胸脯向吉格斯准将保证,不会向第三者泄露半个字。 有了斯普拉斯的承诺,吉格斯准将也就放下心来,专心在资料室里查阅文件。其实如果换作后勤部的其他人,想要在数万份文件中查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没有十天半个月也是难以完成的。可是吉格斯准将记忆力本就超群,这资料室也是他以往常来的地方,什么文件需要在哪里查找,平时都十分上心。再加上去年10月发生的事情距离现在也不算太久远,因此吉格斯原本以为,要不了多久时间,自己就能够将那批武器的去向弄清。 可是经过了一整天的查阅之后,吉格斯准将却愕然发现,整个993年的10月,居然没有新生产的步兵枪被送往莱恩河战区的记录! 这个结果让吉格斯稍稍感到有些郁闷,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当时是不是真的记错了,那份后勤部部长亲自签署的物资调令,原本就是不存在的。毕竟吉格斯记得当时自己在看到那份文件的时候,已经因为连续工作而十分疲惫了,更何况那份文件他也没有妥善保存,看过之后也就随手放在了一边,现在要想再找出来,恐怕也有一定的难度。 如果是平常的官员,调查到了这一步,恐怕就已经放弃了,毕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虽然说如果总后勤部部长真的把那批步兵枪给弄没了,肯定是革职罢官,甚至还有牢狱之灾。那样的话,身为后勤部第二把手的吉格斯准将也就有了进一步升职的机会。但是万一这件事牵扯太广的话,身为后勤部第二把手的吉格斯准将同样也可能受到牵连,仕途堪忧。 可是如今的吉格斯正值青年,也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心中有什么疑惑,自然是不追查到底,绝不善罢甘休。这倒不是因为吉格斯存心要将自己的顶头上司拉下马来,好让自己上位,而是纯粹的希望能够为国家做点事情罢了。 吉格斯是帝国国立大学的毕业生,而在那所大学当中,思想政治可是除了专业科目之外的另一个重要科目,在那些讲师教授的潜移默化之下,但凡是国立大学的毕业生,都和吉格斯准将一样,有着非同一般的爱国情操。 察觉到现任后勤部长可能有不利于国家的举动,吉格斯自然不会不闻不问。 在接下来的几日里,吉格斯准将将去年下半年的军用物资调配记录,甚至国内几家步兵枪工厂的生产记录都仔细查阅了一番,总算发现了一些不对劲儿的地方。 根据吉格斯的详细比对,993年下半年所生产的步兵枪,和最终分配到帝国军全军的步兵枪,在数目上有不小的差距,而这个差距正好是15000支! 这个数字正好和吉格斯无意中看到的那份文件相吻合,显然并不是偶然。 而且在去年10月,的确有一支运输队前往莱恩河战区,但是他们究竟运送了什么物资,目的地又是哪里,却并没有详细的记录。 正当吉格斯准将嗅到一丝阴谋味道的时候,在帝都法雷的另外一处地点,另一个阴谋也在逐渐的被人揭开。 理查德?贝克曼,前对外事务局高级情报分析师,因为涉嫌出卖国家机密情报而被抓捕,现在正被收押在人口调查局的地牢中。 虽然贝克曼的态度极为坚决,意志也非常坚定,一开始的时候甚至软硬不吃,无论受到怎样的威逼利诱,都决口不透露半点信息。但是人口调查局的那些审讯专家也不是白给的,十几天不间断的拷问下来,无论是肉体还是精神上的摧残手段,都在贝克曼身上试了个遍。可怜那曾经的情报分析专家,当真是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拷问犯人的最终目的是从他的口中获取情报,因此首先要考虑的就是被拷问之人不会因为守不住刑罚而毙命。当然,人口调查局总部的审讯专家们早就精于此道,此刻贝克曼的精神几近崩溃,然而生命力却依旧旺盛。 “再问你一遍,你从对外事务局中获取的情报都交给了谁,通过什么途径运送出去的,你在国内还有多少同党?” 坐在贝克曼面前的,是人口调查局的一名负责审问犯人的官员,而人口调查局长埃罗克则一言不发的站在那官员的身后。原本埃罗克是亲自打算审问眼前的犯人,但是他本身也是旧伤新愈,还没有多余的体力去完成这项工作。 拷问罪犯的时候,刑讯之人虽然占据着主动的优势,但整个审讯也是双方斗智斗勇的过程,像贝克曼这样难缠的犯人,一般的审讯官对上了他,恐怕还没问出点东西,自己就先累趴下了。 目前这位官员自然也是审讯的老手,他已经连续三天三夜,不间断地对贝克曼进行拷问,这样的疲劳战术也似乎也起到了效果,此刻被捆缚在受刑架上的贝克曼,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 不过,耸拉着脑袋的贝克曼似乎仍守着脑中最后一丝清明,面对对方的疑问,他只是微微摇了摇头,仍旧是不肯透露一丝信息。 然而这似乎并没有让审讯官感到恼火,他只是换了一种方式,继续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 “理查德?贝克曼。” 受刑之人用细微的声音回答着,经过长久的折磨,这个问题的答案已经变成他的条件反射了。 “你的年龄。” 审讯官继续问道。 “35岁。” “你在兰诺帝国从事着什么样的工作?” “对外事务局的高级情报分析师。” 前面三个问题并没有特异之处,贝克曼回答的也很轻松,然而就在此时,审讯官的语气微微一变: “你实际上实在替谁工作,瑞沙帝国吗?” 审讯官此时其实是利用了人的思维惯性,当一个人连续回答几个简单的问题之后,再被问到一个稍微复杂一点的问题,就会不假思索的说出最先想到的答案,而这个答案也往往是最真实的。 如果换了平时,警惕性极强的贝克曼很有可能会拒绝回答这个问题,但是他现在已经神志不清了,因此也就顺着心中的想法说道: “不是……” 这个结果让审讯官,以及站在后面的埃罗克大感意外,贝克曼将对外事局的情报员名单交给瑞沙帝国,按理说他应该是对方的间谍才对,可现在他居然不承认自己是在为瑞沙帝国工作! 埃罗克一个反应就是贝克曼仍然在说谎,然而他也是刑讯的老手,他凭经验却可以从贝克曼脸上的表情看出,对方刚才说的是实话。 “那你是在替谁工作?” 那名审讯官也是经验丰富,并没有因为一个出人意料的答案就中断审讯,他很快就继续问道: “兰诺帝国……” 贝克曼用微弱的声音回答道。 此时审讯官也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他知道眼前这名罪犯自从被捕之后,就一直口口声声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国家,此刻听到了这个答案之后,他便下意识的认为,对方的心理防线仍没有被攻破,贝克曼现在所说的也不是事实。 然而原本一直没有发言的埃罗克却是心中一动,他突然像是把握住了什么念头似的,突然走上前一步,弯下腰来凑到满脸污渍、头发蓬乱的贝克曼耳边问道: “你是在替兰诺帝国内的什么人工作,是女皇陛下吗?” 兰诺女皇是帝国的最高统治者,这个国家的官员和军人,都为她尽忠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如果贝克曼存心想要说假话,此时应该肯定埃罗克的说法才对。 然而处于迷糊状态的贝克曼却仍旧摇了摇头,低声道: “不是……” 埃罗克心中又是一惊,贝克曼口口声声为了一切都为了帝国,却又否认是在为女皇尽忠,这让他嗅到了一丝阴谋的味道。 “那你究竟是在为谁效力,你是格朗克公爵的余党?” 当年格朗克公爵发动叛乱的时候,身边也聚集了一群声称要让兰诺帝国在公爵的领导下走向辉煌的同党,因此埃罗克才会有这么一问。 当然,埃罗克也不认为贝克曼是在为已经覆灭的格朗克家族工作,格朗克公爵的同党大多都已经伏法,他本人也将在本月中旬被执行死刑。 格朗克公爵是在992年2月发动叛乱的,因此选择在994年的2月将其处死,也有一点纪念那次事件和警示世人的味道在里面。 “不是……” “不是格朗克公爵,又会是谁?” 贝克曼张了张嘴,他本能的想要守住这个秘密,但是已经心神失守的他,根本无力拒绝回答对方的问题。 “我是为……” 犯人接下来的回答果然证实了埃罗克的猜测,贝克曼并不是格朗克公爵的人,然而这个答案,却让他的浑身都不由自主的颤抖了起来。 紧接着,埃罗克猛地回过头来,恶狠狠地盯着身后不知所措的那位审讯官,厉声对他说道: “刚才我所问的,他所答的,一个字都不许泄露出去。还有,从即日开始,禁止任何人与此犯人接触!” 刚才贝克曼的回答也早已让那官员震惊不已,他知道自己已经陷入了一个天大的阴谋当中,恐怕稍不留神就会惹来杀身之祸,因此听了埃罗克的警告,他连忙如同小鸡啄米似的点了点头,露出一副诚惶诚恐的神情。 其实这位审讯官也是阅历丰富之人,本不该如此失态,只怪贝克曼刚才透露的情报太过骇然,让他在瞬间就没了主见。 审讯结束之后,埃罗克离开了地牢,再次叮嘱了负责看守贝克曼的情报局特工不许任何人接触犯人之后,便直径往自己的办公室走去。一路上,仍有些放心不下的埃罗克甚至还在考虑,是不是应该将贝克曼杀死,让他永远无法再透露那个秘密。 当然,这个念头也只能想想罢了,为了今后的调查,还必须从活着的贝克曼口中获取更多的情报,而且埃罗克仍然有些怀疑刚才对方所透露的那个信息的真实性。 原因无他,贝克曼声称其效忠之人,实在是大有来头,而且埃罗克无论如何也不相信,那个人会做出什么对不起女皇陛下的事情来。 现在埃罗克打算要做的,就是朝着贝克曼所透露的那个信息,深入的调查下去,目前凭着对方的一人之词,实在还不足以证明些什么。 正当埃罗克忧心忡忡的打开自己办公室房门的时候,却愕然发现,早已有一个人等在那里。 如果是平时,埃罗克见到这人,心中肯定十分高兴,然而此时此刻,他却怎么也笑不起来。 “来找我有事吗,维多特阁下?” 埃罗克走回到房中自己的位置,故作轻松地问道。 莱丝轻轻皱了皱眉头,自从埃罗克从昏迷中苏醒之后,每当两人单独相处时,他就从来都是直呼她的名字,如今突然改口,回到了以前的情形,这让她反而觉得有些别扭。 不过此时莱丝也没有打算深究此时,她顺着对方的口气,十分正式的回答道: “克里斯托弗局长,我是奉了女皇陛下的命令,前来看看那个出卖国家机密的外事局情报分析员,如今有没有认罪。” 埃罗克其实早就猜到了莱丝的来意,如果是正常的情况,他肯定会将贝克曼所招供的一切都说给莱丝听,毕竟向心仪的女子展现自己的工作能力,也是增加对方好感的一个途径。然而贝克曼所透露的消息是在太过重大,埃罗克此时也在心中踌躇着,要不要在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让莱丝知晓这件事情。(未完待续) 第八十三章 遭遇战 埃罗克正在心中斟酌着,可莱丝却已经从他的表情里察觉到了异样,于是追问道: “怎么,难道那个犯人,已经招供了么?” 如果是以前的埃罗克,多半会在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将贝克曼所透露的信息隐瞒下来,毕竟这个消息牵扯太广,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否则的话很容易出乱子。 可是埃罗克在经历了一次生死之后,心境已经被以往要改变了许多,此时他不愿意眼前心仪的女子有所隐瞒,于是一咬牙说道: “你猜的没错,贝克曼已经提供了一个线索。” “那你还在这里悠闲,不打算去抓人?” 莱丝眉毛一扬,露出不解的神色。 埃罗克闻言苦笑道:“那只是贝克曼一面之词而已,是真是假都不知道,而且牵扯到其中之人,实在大有来头。在没有调查出新的证据之前,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 “什么人连你都如此忌惮?”莱丝不以为然的道,“你该不是在受伤之后,胆子也变小了吧。” 埃罗克也不反驳莱丝的嘲笑,只是低下了声音,神神秘秘地道: “你如果真的想知道,我可以告诉你,但是听过之后,你最好不要将这件事情禀报给女皇陛下。” “为什么?” 埃罗克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离莱丝的距离已是极近,这让她不由得脸色微红,浑身也不自在起来。 虽然莱丝只是随口一问,但埃罗克还是颇为严肃的说道: “根据那个贝克曼的说法,他本身实在替拜耶赫夫家族做事!” “什么?!” 莱丝原本就没有做好心理准备,猛地从埃罗克口中听到如此骇然的话来,立刻就噌地站了起来,然后睁大了眼睛,向对方质问道: “你可不要和我开这样的玩笑!” 身为皇室成员,而且一直都对女皇陛下忠心耿耿的拜耶赫夫亲王,居然是出卖国家机密的幕后主使?这样的答案莱丝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的,且不说她心中还对那个男人留有一丝情愫,就是光凭这两年来的所见所闻,莱丝绝不认为罗斯库会做出背叛女皇的事情。 说了实话对方却又不相信,这让埃罗克感到有些无奈,不过他当然不知道莱丝曾经对罗斯库有所爱慕,只是单纯的以为莱丝只是对那位亲王殿下十分信任罢了。 其实埃罗克自己也不大相信罗斯库真的和这件事有关,因为在罗斯库结婚之前他们就是旧识,埃罗克很清楚以那位友人的性格,实在不适合进行策划阴谋这类事情。 当然,如果这件事真的是罗斯库在暗中捣鬼,那只能够说明那位亲王殿下实在太会伪装了,他成功的在这几年里骗过了所有人。 “目前仅仅只有贝克曼的一句证词,还不能够确认他所说的都是实话,也许他是在胡言乱语也说不定。”埃罗克为了安抚莱丝的情绪,很快就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我要去亲自审问一下那个贝克曼!” 莱丝仍旧显得有些焦虑,她迫不及待的就想要将心中的想法付诸行动。 “你不是专业的审讯人员,就算去了,也问不出什么的。”埃罗克连忙劝解道,“而且这件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你也千万不要透露给任何人。” “可是……”埃罗克的话让莱丝放弃了去亲自审讯犯人的想法,但是她仍旧抱有疑虑: “这件事情,连女皇陛下也不能告知吗?” 埃罗克点了点头,解释道:“我刚才也说了,这个消息目前没有任何可靠的证据可以证明它的真实性,如果现在此事告诉了女皇陛下,事后又证明完全是犯人捏造的,这不是白白给陛下平添烦恼吗?你也知道,陛下和亲王殿下的关系,实在非比寻常。” 莱丝沉默了下来,她的脑子里却有些混乱,按理说她和阿尔琳娜可以称得上是情敌的关系,如果罗斯库与阿尔琳娜的关系因为这件事情而出现裂痕,她应该感到庆幸才对。可是莱丝现在却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要想方设法避免阿尔琳娜和罗斯库之间产生误会。 莱丝之所以有这样的心理,大概是因为她早就清楚自己不可能介入那二人之间,而罗斯库只有和阿尔琳娜在一起,才更加般配吧。 于是,在一番斟酌之后,莱丝轻轻地向埃罗克点了点头,道: “你说的也有道理,这件事情我会暂时替你保密,但是一旦有什么新的消息,一定要在第一时间内通知我。如果……”说到这里,莱丝狠狠地捏了捏拳头,“如果亲王殿下真的做出了对不起女皇陛下的事情,就又我们来揭发他!” 莱丝这句话说的大气凛然,也让埃罗克稍稍有些欣慰,这件事情虽然十分棘手,但是他在今后与莱丝相处的机会也将因此而增加不少。 人口调查局长和亲卫军长都是效率极高之人,在确定了方向之后,一场针对拜耶赫夫亲王的调查也秘密的开展起来。 此时此刻,远在普兰公国的罗斯库压根就不知道自己已经陷入了一场来自后方的危机当中,眼前的事情已经足够让他焦头烂额了。 普兰公国的军事力量原本不弱,但是在几年前和瑞沙帝国的战争中,已经被打掉了七七八八,剩下的残余部队也在普兰公国臣服于瑞沙之后,被收编进了瑞沙帝国军,如今正随着沙皇一起,在莱恩河战区与兰诺军主力战斗。 但是,这也并不表明普兰公国连一点防卫力量也没有,事实上在罗斯库刷军踏入对方国土的第二天,就遭遇到了一队普兰边防军。 这支普兰军总数也只有几百人而已,而且装备奇差,和山野强盗比起来都有所不如,根本不可能是十万兰诺远征军的对手。两军初一接触,普兰人就投降的投降、逃跑的逃跑,双方竟没出现任何死伤者,战斗就结束了。 这并不是说普兰人怕死,而是面对一场绝无可能胜利的战斗时,正常人都会想方设法保住自己的性命。 对于这些普兰俘虏,兰诺的亲王显示出了自己仁慈的一面,他们不仅没有遭受到虐待,反而很快就被完好无损的释放。 在普兰人离开的前一刻,拜耶赫夫亲王亲口对他们说: “我们来到你们的国家,并不是图谋你们的土地和财产,我们所要做的就是击败奴役你们的瑞沙人,如果你们足够聪明的话,就回去告诉你们的同胞,不要试图攻击我们,否则的话,下一次你们就不会这样好运了。” 兰诺和普兰公国原本就没什么深仇大恨,相反普兰公国过去的死敌加尔曼王国还是因为兰诺帝国的存在,才一蹶不振,再也无法对普兰造成威胁的。所以罗斯库在一开始就是抱着拉拢普兰人,将他们从瑞沙帝国的阵营中分离出去的想法。 敌人的敌人就是自己的朋友,这是罗斯库在去年夏天远征教廷国的时候,就明白的道理。现在普兰公国的情形和利比尼斯也差不多,这个国家被瑞沙帝国吞并,而瑞沙帝国又是兰诺的敌人,对于普兰人来说,如果他们还有着复国的念头,最好的办法就是与兰诺合作。 同样的手段拥在利比尼斯王国身上之后取得了奇效,因此罗斯库现在也不介意再使用一次。 接下来的事实似乎也证实了罗斯库战略方针的可行性,在那批普兰俘虏被放走之后,兰诺军继续前进,却很少再有人来攻击他们。因此在短短的一个星期之后,兰诺远征军就深入到了普兰公国境内数百公里的地方。 一路上虽然途经了不少普兰城镇,但普兰人既然没有攻击的意思,罗斯库自然也不会为难那些城镇的平民。他此行的目的既不是征服,也不是毁灭,而仅仅只是为了切断正在莱恩河战区大战的,瑞沙军的补给线罢了。 普兰公国虽然已经被瑞沙帝国吞并了好几个年头,但显然这个国家的新统治者并没有将其当作是自己的国土来看待。兰诺军沿途所经过的那些个城镇,大多都贫瘠无比,那里的人们甚至比利比尼斯北方的那些,长期被教廷剥削的居民还要穷上三分。而如今的普兰人,似乎已经对现实的悲惨生活麻木了,当兰诺军在他们的家门口经过的时候,他们的眼神里也只有漠然,似乎没有一个人意识到眼前的这支外国军队,有可能帮助他们复兴国家。 普兰人的反应虽然让罗斯库稍稍感到讶异,但他也并没有因此而失望,毕竟普兰公国与利比尼斯王国、瑞沙帝国与教廷之间还是有差别的。罗斯库深知道就算这一战能够击败瑞沙人,也只能够让对方在一定时期内大伤元气,无法对兰诺造成威胁罢了。而像普兰这样弱小的国家,就算在这支兰诺军的帮助下复国,等瑞沙人缓过劲儿来,恐怕仍然难逃再次被吞并的结局。 因此,此时普兰人抱着既不敌视兰诺军,也不对其提供帮助的态度,已经足够了。 然而任何事情都不可能一帆风顺,到了第九天,当兰诺远征军抵达一处地势平坦原野之时,终于还是遇到了一支颇具规模的敌军。 “来的似乎是瑞沙人的军队。” 罗斯库放下了手中的望远镜,颇有些头疼的说道。 “算算时日,对方也该有所反应了,否则让我们畅通无阻的杀到他们主力的身后,那才叫奇迹。” 亲卫军第一师师长犹比罗斯少将笑道,从对面的旗帜来看,敌人的数量并不是太多,因此他也不显得紧张。 这并不是犹比罗斯少将自大,而是他身周的这支兰诺远征军,光是步兵枪就有六万多把,而当中的战士猛也都是身经百战的。这样一支军队,无论面对什么样的敌人,都有一战之力。 正在两人相互交谈之时,一名骑士策马飞快地奔到了罗斯库的身前,然后跳下马背,躬身说道: “启禀殿下,经属下侦查,来敌打的是瑞沙帝国军守备团的旗号,人数大约在三万上下,全部都是步兵,其中有一半都是普兰人。” 正在向罗斯库进行汇报的,是一个面色有些苍白,看起来十分稳重的年轻人,罗斯库倒是记得他的名字叫做索尔斯,军衔是上士。 亲卫军过去最好的侦察兵托普已经荣升少校,成为龙骑兵的一个营长了,自然不可能再进行危险的侦查工作,而这位索尔斯上士据说已经得到了托普少校的真传,十分胜任侦察兵的工作。 “敌人手中,可有步兵枪一类的武器吗?” 罗斯库谨慎的问道,瑞沙帝国军在莱恩河战区的战斗中曾经使用过步兵枪和火炮,因此他也有些担心眼前这些敌人手中拥有同样的武器。 索尔斯上士摇了摇头,回答道:“属下曾经仔细查探过,对方的士兵手中的装备虽然精良,但大多都是刀剑战斧一类,并没有火器的踪影。” 听到此处,罗斯库紧绷着的表情这才有所舒缓,他挥了挥手,示意索尔斯上士可以离去,然后又扭头向犹比罗斯少将问道: “敌人就在眼前,我们是主动进攻,还是守在这里等他们来攻?” 罗斯库自知轮战斗经验,和犹比罗斯这样的老军人相比,还是欠缺不少,因此他早已养成了凡是征询身边之人建议的习惯。 “我军势大,恐怕敌人没有胆子主动攻过来。”犹比罗斯少将沉声说道:“而且敌军区区三万人马,就敢挡住我十万大军的去路,多半是有援军在附近。因此下官建议速战速决,在敌人的援手抵达之前,将他们击溃。” 犹比罗斯的话和罗斯库心中的想法不谋而合,因此他也不再犹豫,立刻就大手一挥,高声说道: “传令下去,亲卫军一师、二师个步兵团向前突进,龙骑兵两翼包抄。第61军、73军随后策应,务必在最短的时间内消灭敌人!” 既然要速战速决,因此罗斯库一出手便是最强的阵容。 不一会儿功夫,一阵阵嘹亮的鼓乐声便在兰诺的队列中接连响起,紧接着,原本就处在全军最前端的几个亲卫军步兵团,便开始一齐迈开了步子,用不急不缓的速度,朝着对面的敌人走去。 兰诺亲卫军可以算得上是大陆上最早配备了先进火器的队伍,因此他们的战斗经验也是最为丰富,罗斯库让这支军队首先出战,也有着为后面的第61军、73军、91军做示范的意思。 毕竟在远征军成立之前,61、73、91三个军的战士们原本还只配备着普通刀剑,而现在他们之中已经各有一万五千人拥有了新式的步兵枪。虽然武器装备提升了,也经历了严格的训练,但真实的战斗水平还是要在实战中磨练出来的。 罗斯库脸上的表情虽然显得有些紧张,但实际上他也没有将眼前的三万敌军放在眼里,若是自己这支远征军连这点敌人都无法消灭,那还不如早早打道回府的好。 这些亲卫军不愧是曾经跟着罗斯库一起横扫教廷国的精锐,他们每个人身上并没有传统步兵所惯用的铠甲,所穿着的仅仅是普通外套,和一件用来御寒的大衣而已,然而他们周身所释放出来的威势,却足以让对面的敌人不寒而栗。 随着两军之间的距离在兰诺亲卫军不急不缓的步伐下越拉越近,对面的瑞沙帝国军阵营当中立刻就出现了一阵轻微的骚动。 这支瑞沙军的旗号是守备团,他们的职责自然是镇守在前线瑞沙军主力的后方,防止普兰公国出现动乱,以及维持当地的治安等等。实际上,这支守备团原本是分散在附近的一些城镇之中,平时并不会像现在这样聚集在一起。只是由于罗斯库的远征军大摇大摆的闯进来,军势难挡,瑞沙守备团的人明知抵不过,自然就选择暂避锋芒,并且汇集成一股,以求增加胜算。 只不过,瑞沙帝国军为了攻击莱恩河战区,将国内大部分兵力都抽调一空,就连一些守备兵力也没有放过。因此这支守备团经过了近10天的准备,也才勉勉强强凑齐3万人而已。 3万对10万,而且双方在武器装备上也不在一个档次上,这对于瑞沙人来说胜算仍然不大。然而如果让眼前这支兰诺军继续前进,要不了多久对方就会抵达一座囤积了大量粮食物资的城镇。要知道那些物资都是准备运输到莱恩河前线瑞沙帝国军主力的,如果被兰诺人夺取,必然会引来沙皇震怒,这支守备军上下数万人也不会有好下场。 因此在避无可避的情况下,这支3万人的守备军,还是硬着头皮拦在了兰诺远征军的必经之路上。 “阁下,敌人就要攻过来了,请您立刻下令。” 瑞沙军中,一名秃顶的军官极为惶恐的向身边一位全身铠甲的将军说道。 “有什么好慌张的!”那将军却颇有些大将风度,眼看着兰诺军越来越近,却并没有显出忧虑的神色。 “让弓箭手上前,等敌人进入射程之后,就立刻攻击,先给对方一个下马威!”将军向那位秃顶副官吩咐了一句,然后又高声向身边的军官以及士兵喊道: “大家不要因为敌人数量众多就自乱阵脚,只要坚持1个小时,我们的援军就会抵达这里,到时候胜利就是属于我们的!” “乌拉!乌拉!” 将军激励的言语很快就起到了效果,一听说很快就有援军到来,瑞沙官兵们脸上的忧色也随即转变成为兴奋,一些人更是高声欢呼起来。(未完待续) 第八十四章 歼灭 多夫?纳萨克上校是亲卫军一师一团的指挥官,他和他的队伍走在整支兰诺军阵列的最前面,也最先察觉到了对面瑞沙军的动作。 透过望远镜看到敌军阵地前沿那一排排已经做好迎击准备的敌军弓箭手,纳萨克上校的嘴角上挂起了一丝冷笑。 虽然迪克式线膛步兵枪刚刚问世的时候,有效射程和普通弓矢相差不大,但是经过了这几年的不断改良,现在步兵枪的射程比过去的弓箭要远出了三分之一。 这三分之一的优势距离较起真来,也不过百余米而已,但是在真正的战场之上,士兵手中武器一寸的距离优势就能够发挥出极大的威力,更何况是百余米。 “前队停止前进,举枪!” 四周围都是经验丰富的军官和士兵,所以不需要纳萨克上校亲自指挥,走在最前面的一个大队的士兵就已经在自己的有效射程处停住了脚步,然后平举起手中早已装上火药和弹丸的步兵枪。 紧接着,一师一团所属的各个营队都和最前面的那支队伍一样,站定在了各自最远的射程处,整个团三千多人几乎排列成了一条笔直的长线,与正对面的敌军形成了对峙。 另一方面,瑞沙军阵营里的军官们看到敌军居然停了下来,不再往前进攻,先是一阵欣喜,紧接着却又开始紧张起来。 这支守备团的三万多官兵,由于身处后方大本营的缘故,因此身上的装备都还算不错。可是这些士兵却并没有与兰诺军交战的经验,有的人甚至是第一次上战场,否则的话他们也不会被留在后方守大本营。 也正因为如此,甚至包括瑞沙总指挥官在内的所有人,都不知道应该如何对付近两年才出现的,手持火枪的新式兵种。 当然,这些军官们也都不是孤陋寡闻之辈,而且瑞沙人也在最近不知道从哪儿弄到了一批火器,因此步兵枪的威力他们还是听说过的。此刻见到兰诺军远远地在弓箭的射程之外停了下来,一些头脑灵活的之人立刻就暗叫不好。 而最紧张的,莫过于身在瑞沙军最前端弓箭手指挥官了,他眼看着兰诺军就在自己对面,却又发现敌人所处的位置,是普通箭矢无法达到的地方,当下心中就是一惊。 弓箭手可不比普通士兵,目力都是极好的,因此这名弓箭手指挥官远远地望见,正对面的那一排敌军手中的武器,已经平举了起来。 正巧的是,这弓箭手指挥官在前些日子,曾经见过沙皇近卫军那些拥有步兵枪的士兵,在训练时举枪射击的模样,因此他立刻就意识到,敌军的攻击很快就要到来了! 这下可苦了这名弓箭手指挥官,由于他的军职不高,所能够指挥的仅仅只有身边数个弓箭手小队而已,而后方长官的命令又是静待敌军进入弓箭射程之后,再向其发射箭矢。这样一来,就算这名弓箭手指挥官明知道敌军很快就要开火,却连自保的办法也没有!因为在目前的情况下,如果他躲避到相对安全的地方,比如说身后那一排持盾步兵后面,立刻就会被当作是擅离职守,在被敌人杀死之前,先被自己人的执法队给砍了。 当这名弓箭手指挥官满头大汗,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正对面的兰诺军阵列里,忽然就想起来一连串的闷响。 紧接着,前方的景色就被一阵青色的硝烟给笼罩了起来。 “完了!” 这是瑞沙弓箭手指挥官此刻唯一的念头,求生的本能让他不顾一切的抱头蹲下身子,以求能够躲过这一轮要命的攻击。 也许是这人暂时还没有被天上的父神抛弃,虽然弹丸破空时尖锐的“嗖嗖”声不断地在他耳边响起,附近的地面上也不断地出现被弹丸钻开的小坑。可当耳边的枪声暂时停歇之后,这名弓箭手指挥官居然毫发无伤! 可是,其他人就远没有这样幸运了,当这弓箭手指挥官等到一轮攻击结束,战战兢兢地站起身来之后,随即就恐惧的发现,原本站在他身边的数百名弓箭手,已经有三分之一倒在了地上。 兰诺步兵枪的威力并不是太强,此刻又是在最远射程开火,因此就算瑞沙士兵身上被弹丸击中,只要不是被命中要害,多半不会因此而毙命。但是一枚铅弹嵌入身体里,剧烈的疼痛总是在所难免的,因此被击中的士兵无论是何处受伤,都已经失去了战斗力,只坐躺在地上,捂住伤口不住地呻吟。 同伴们痛苦的声音也不断地刺激着在前一轮攻势中侥幸没有被击中的弓箭手们,为了避免自己和那些地上的同伴们一样下场,这些幸存的弓箭手们不等指挥官下令,便松开了手中的弓弦,将利箭射向了天空。 箭虽然射出去了,可敌军本就在有效射程之外,又哪里会被击中?不一会儿功夫,天空中的落矢便失去了前进的力量,纷纷落在了距离兰诺军尚有几十米的地方,就算偶尔有几支箭矢乘着风势,飞到了兰诺军的阵中,却也早早地失掉了余力,轻飘飘地飞过去,只要是身手敏捷之人,肯定是能够及时闪开的。 也许是早就习惯了这种战斗的缘故,亲卫军的战士们并没有因为一次齐射就杀死了敌军数百人而欣喜,战士们看也不看对面的敌人,只是飞快地取出了随身的火药和弹丸,准备接下来的攻击。 “长官,敌人武器太过犀利,请您早下决断啊!” 眼楸着敌人一排枪,己方队伍里的战士们就如同割麦穗一样倒在了地上,瑞沙将军身边的秃头军官又开始着急起来。 起先还不慌不忙的将军此刻脸色已经有些发白,他也没有想到兰诺人居然如此离开,如果这样下去的话,恐怕要不了一个小时,自己这三万人就要全灭了! 这瑞沙将军身为守备军指挥官,平日里实际上更多的是主持后勤方面的工作,因此论起真枪实战,那可就比寻常的将领要逊色不少。此刻他察觉到敌军不仅人多,而且武器也极为厉害,当下心生退意,寻思着是不是应该趁两军尚未完全接触的时候,早早的向后方撤退。如果能够返回城中,依托着地势防守,说不定仍有取胜的希望。 可是正在这个时候,前方兰诺军的阵营后方,忽然扬起了一阵灰色的尘土,显然是有大量的骑兵正在快速调动。 这瑞沙将军很清楚大本营中的骑兵早就被沙皇陛下调往前线作战了,因此眼前的这支骑兵显然是敌非友。 瑞沙将军虽然不善作战,却也不是傻子,他立刻就意识到在敌军骑兵已经出动的情况下,如果己军贸然后撤,恐怕还没走出多远,就会被追上,那撤退也就要变成溃败了。 退无可退,只有拼死一战!瑞沙将军一咬牙,沉声说道: “传令下去,步兵团全速向前。敌人射击一轮之后需要时间装弹,只要我军靠近敌人身前,他们的武器也就失去作用了!” 这瑞沙将军虽然战斗经验不多,但对付火器的办法多少还是了解一点的。 而且从眼前这群兰诺军的那身装备来看,就知道对方不善肉搏,全副武装的瑞沙战士只要靠近了,就有一战的可能。 可兰诺军又如何会给对付近身的机会?瑞沙的步兵团刚一开动,还未发起冲锋,第二轮弹雨就已经倾泻而来。 这一次,不仅仅是亲卫军一师一团,就连二团和三团的人马也已经抵达了战场,三个团共万人形成了一个倒品字形的阵势,因此最先遭到亲卫军攻击的,便是瑞沙步兵团的两翼。 和最开始一团的全军齐射不同,此刻二团和三团的战士们采用的是排射的方式,每次只有处在最前面的一排士兵举枪射击,然后第二排士兵上前变为第一排继续发射弹丸。这样一来虽然射击出去的弹丸在密度以及威力上有所下降,但却可以源源不断地提供持续火力,在收割敌军性命的同时,阻挡他们前进的脚步。 绕是瑞沙军战士们一个个不畏生死,也被这如同潮水般不断的攻势吓破了心神,他们之中绝大部分人都没有和火器打过交道,一些人更是第一次走上战场。因此眼见着身边的战友们一个个被击倒在地,很多人就吓得双腿发软,前进的步伐也随着缓慢下来。更有胆小之人不顾一切的抛开手中的武器,向后方奔去,却很快就倒在了己军执法队的砍刀之下。 可是瑞沙后方的执法队虽然令人畏惧,但前面的兰诺军更像是无法直视恶魔,只听到清脆的枪响接连不断,倒在地上的瑞沙军士兵也越来越多。不一会儿功夫,之前几乎倾巢而出的五千名瑞沙步兵,已经损失了三分之一的人手。 不过,这近两千人的代价,也成功的让瑞沙步兵团剩余的人,冲锋到了距离最近的兰诺亲卫军不到百米的地方。 百米的冲刺,普通人十多秒就能够完成,就算是披着铠甲的瑞沙战士,最多也要不了二十秒,而兰诺军的步枪虽快,这二十秒也最多再只能够进行一两次射击而已。 看到这里,后方坐镇的瑞沙将军轻轻的舒了一口气,他知道只要和敌人近了身,对方手中那些恐怖的火枪就没了用途,因为在双方近距离肉搏的情况下,贸然开枪很有可能会击中友军。 可接下来发生的情景,再一次让瑞沙将军好不容易放下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 只见原本站在最前面的那一万兰诺士兵,突然齐刷刷地收起了手中的步兵枪,然后一转身,飞快地向后方跑去。 已经冲到近处的瑞沙步兵团当然不会放过眼前的敌人,他们也纷纷加快了脚步,缀着兰诺军的身后,紧追不舍。 可是兰诺亲卫军原本就是轻步兵,身上没有铠甲,全身唯一的装备只有那一把步兵枪而已,轻装上阵的他们此刻跑起来自然是健步如飞。反观那些刚刚经历了数百米的冲锋,身上还披着铠甲的瑞沙战士们,此刻已经是强弩之末,就算他们咬着牙加快速度,也只能看着敌人越跑越远。 如果仅仅只是追不上敌人倒还罢了,可没过多久,瑞沙战士们就发现他们面临着更大的危险! 刚才眼前那一万兰诺火枪手的身后,居然还埋伏着数目更多的重装剑士! 兰诺的重装剑士步兵团,算的上是在火器出现之前兰诺步兵的主战兵种了。罗斯库这一次远征,不可能让每一个士兵都装备步兵枪,因此剩下的士兵们,便全部整编成了重装步兵团。 眼前的这近两万重装步兵,一半是来自第61军,一半是来自第91军,他们在斯索瓦尔山口驻守已久,哪一个都是身经百战的精锐之士,此刻仅仅是站在哪里,浑身都透着一股肃杀之气。 一开始的时候,重装步兵团阵型并不紧密,因此从前方后撤下来的亲卫军可以很轻松的从他们之间跑到后方,然而当所有的亲卫军士兵都安全撤离之后,这二万重装步兵就齐吼一声,相互靠近,将阵型变得密不透风。 原本正在冲锋中三千瑞沙步兵团望见这阵势,立刻就有些发怵了,他们原本自认为手中的武器、身上的皮甲已经很不错了,可是与对面敌军手中呈亮的长剑圆盾,以及那一套全身链甲比起来,就好像是玩具一般让人感到可笑。 后方的瑞沙将军也察觉到冲在最前面的那三千人不大可能是敌人步兵的对手,立刻就下令将他们召回,可是在战场上一道命令传下去,等前方的士兵们反应过来至少也要几分钟的时间,而这时间已经足够让兰诺人做好攻击的准备了。 “杀!” 随着第61军指挥官米勒中将的一声令下,两万重装剑士一齐迈开了步子,缓慢而有力地向迎面而来的瑞沙人冲去。 由于兰诺重装剑士团身上的链甲着实不轻,所以这些战士们跑起步来速度并不算快,可是正面而来的敌军原本就正处在冲锋的状态,因此他们不需要往前走多远,就和敌人来了一次亲密接触。 如果刚才兰诺亲卫军的攻击是火的洗礼,那此刻重装步兵团的砍杀就是血的试炼。 兰诺战士手中的长剑极其锋利,无论是砍还是刺,都足以让在敌人身上破开一个透明窟窿,或者斩断对方的手脚。更何况第61军和第91军的战士们经历了那么多阵仗,无论是单兵作战,还是小队配合,都是娴熟无比。再加上兰诺方人数本就比瑞沙人多出数倍,双方刚一接触,瑞沙人阵中就不断的响起哀号之声,三千人居然连一刻也没有坚持住,居然在瞬间就被击溃了。 眼看着不断地有士兵从前方溃逃回来,瑞沙的将军也是震惊不已,连双唇都开始颤抖起来。 “还……还有多久援军才会抵达?” 将军用有些发寒的声音像身边的秃顶军官问道。 “阁下,从开战到现在,才不过20分钟而已。” 秃顶军官回答道,他的脸上也是毫无一点血色。 “传令下去……一定要顶住敌人的进攻,只要在坚持半个小时,援军……援军就会抵达!” 尽管口中这样说着,可援军究竟会不会来,来了以后能不能打败眼前恐怖的敌人,这将军心中可是一点儿底气也没有。 正当兰诺和瑞沙两国军队在平原上杀得惊天动地之时,距离战场两公里的一处丘陵上,出现了两个模糊的身影。 “卡扎克将军的守备团恐怕支持不了多久了。” 说话的是一名面容姣好的女子,从她的衣着穿戴以及胸前的徽章图案来看,她应该是一名瑞沙帝国的高级军官。 “没有我们的援助,守备团不可能抵挡得住兰诺人的进攻。” 另一名男性军官回答道,从他的语气以及神色来看,他应该是那名女军官的副手。 “你的意思是,如果我们前往增援,和守备团的三万人加起来,就有战胜敌军的可能性喽?” 尽管这是一个问句,但是从女军官脸上嘲弄的神情来看,她很清楚这个问题的答案。 果然,男军官摇了摇头,回答道: “您的决定是正确的,殿下。就算我们的人前往支援,恐怕依旧不是这伙兰诺军的对手。敌人无论是士兵的素质还是武器装备上,都高出我们太多,贸然和他们战斗,只是无畏的牺牲罢了。” 这位被称为“殿下”的女子点了点头,沉吟道: “这支兰诺军已经深入到莱恩河战区前线我军的后方,实在是大胆至极,而且从目前的形式来看,他们的目的很有可能会成功。如果是这样的话,兄长的那边可就危险了。” 虽然话是这么说,可这位女子脸上的表情,可是半点担忧的神色也没有了。 而正在这个时候,手里一直举着望远镜的男性军官忽然低呼了一声: “守备团败了,现在他们正在溃退。” 那女子点了点头,并没有对这个结果感到意外,她转过身子,走到了不远处的一匹高头大马旁边,然后说道: “既然战局已定,我们还是提早离开这里,兰诺军的侦察兵可是极为厉害,稍不留心就会被他们盯上。回去之后,就要准备和对方接触的事宜了。” 女子一边说着,一边以一个极为优雅的姿势翻身上马,然后继续道: “我倒想看看,那个传说中的兰诺亲王,究竟是个什么模样!”(未完待续) 第八十五章 瑞沙公主 当兰诺亲卫军的龙骑兵从两翼包抄到瑞沙守备团身侧时,这场战斗的胜负就已经分出了。 战场正中的三千步兵几乎在10分钟之内,就被兰诺人杀得败退回来,此刻就算是刚上战场的菜鸟,也看得出眼前这群敌人,绝非是己军能够抵挡的。因此再发现又有一队凶神恶煞的骑兵远远地冲过来时,瑞沙的战士们再也坚持不住,纷纷转过身来,撒腿就往后方疾奔。 瑞沙军阵地后面虽然布置了一排专门斩杀逃兵的执法队,可无奈溃退的士兵实在太多,再加上就连执法队当中的一些人在看见敌军的声威之后,自己都忍不住的想要转身逃跑,又哪里还有余力去管其他人?很快的,溃逃的瑞沙士兵越来越多,大有兵败如山倒之势。 溃败刚开始的时候,那位瑞沙将军还在声嘶力竭的一边叫喊着,一边策马在混乱的队伍中奔行,企图让军队重整队列。可他究竟并不是一个实战将领,身边这些瑞沙士兵也都是临时聚集起来的,当中有半人在以前根本就没有见过他。在这种情况下,瑞沙将领的话当然不会起到任何作用,甚至有的士兵因为将军的举动阻碍了他们的逃生之路,发起狠来向他刀剑相向。最后,这将军硬是被他那位秃顶的副官拉着,随着大股的败兵队伍,往西面的营地逃窜去了。 发生在教历994年2月12日,位于普兰公国中部地区某一处平原的这一场战斗,总共持续了不到1个小时。兰诺远征军以10万对3万的绝对优势,击溃了当地的瑞沙守备团。在这一战当中,兰诺军共损失了327名战士,伤500余人,相对于总数来说基本上可以忽略不计。而瑞沙方面,总共3万人的守备团,只有半数逃回了后方的答应。另外一半当中,有近5000人或是被兰诺军杀死,或是在败退的过程当中逃亡,剩下的1万人则没来得及逃离战场,成为了兰诺人的俘虏。 而这一万名俘虏所受到的待遇又不尽相同,在经过清点之后,罗斯库施放了其中3000多名普兰籍的士兵,余下6000名瑞沙籍的士兵则被严格的看押了起来。罗斯库并不在意那离开的3000名普兰士兵最终的去向,因此他们就算是回到瑞沙军中,恐怕也会因为无故被兰诺军施放,而遭到瑞沙方面的猜疑。 在目前深入敌境的情况下,罗斯库可是不放过任何可以分化瑞沙人与普兰人之间关系的机会。 2月13日上午,在经历了一夜的修正之后,十万兰诺大军再度开拔,并且在当天下午,就抵达了距离战场西面不到10公里处的瑞沙军营地。 罗斯库放下了手中的望远镜,直接用裸眼眺望着前方不远处的那座营寨,然后轻轻叹了一口气。 虽然根据瑞沙俘虏的招供得知,前方这座营地是在三年前平地而起的,在更早的时候,这里只不过是一座小村镇罢了。可是望着围绕在敌营四周的那面颇为厚实的土墙,罗斯库觉得与其称之为营地,倒不如用“要塞”二字来形容它更为贴切。 座位链接瑞沙后方与莱恩河前线的中转站,瑞沙人显然在这座营地上花费了不少功夫,它不仅有一层高达3米的土墙,而且土墙上每隔十几米,就安置着一处炮塔。从外表上来看,被安放在炮塔当中的应该是992年底,瑞沙军第一次进攻斯索瓦尔山口时所使用的,从烈龙帝国购买的火炮,虽然这些火炮的精度不高,但单从威力上来讲,并不比兰诺军所用的新式火炮差多少。 兰诺军同样也携带了轻便的步兵炮和骑兵炮,因此想要攻破那道土墙并不是一件难事,但考虑到可能遭遇到的敌军抵抗,如果罗斯库想要攻下眼前这座“要塞”,所需要付出的代价很有可能是昨日那场战斗的数倍。 罗斯库很清楚在经历过战斗之后,有士兵负伤乃至牺牲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但是在目前一旦损失了兵力就无法补充的情况下,他不得不小心翼翼,珍惜每一个战士的生命。 因此罗斯库并没有急着指挥军队攻下眼前这座敌营,他和过去一样,召集了身边的参谋以及诸位将领,希望能够通过讨论的方式,寻求最佳的解决方案。 第61军的施耐德中将(前一章提到第61军的指挥官是米勒中将,那是一个笔误,应该是施耐德中将才对,米勒中将已经是第六军团军团长了,并没有参与到此次远征之中。)是个急性子,他的意见也很简单,就是在短时间内将远征军所有的兵力集中在敌营的正面,然后一举突破。这样一来虽然在开战之初会有一些损失,但只要能够攻进营去,敌军就无法再做出像样的抵抗了。 第91军布吕克中将的提议则和施耐德中将正好相反,他认为在城中守军已经不足两万人的情况下,倒不如从四面对敌营进行围攻,这样一来开战之后营地中的敌人如果集中在一块儿,就很容易顾此失彼。而如果他们分散防守四面的土墙,那每一面土墙处的兵力就只有三四千而已,兰诺军攻击起来就会轻松得多。 第73军的奥西多中将刚刚升任为军长,因此从资历上来讲,尚不如施耐德中将和布吕克中将,因此他并没有发表自己的见解,不过从这位年轻将军的脸色来看,他大概更赞同施耐德中将的提议。 罗斯库的参谋何青平少校的提议则更加大胆,他认为反正远征军的目的是切断莱恩河战区的瑞沙军与后方的补给线,而不是歼灭普兰境内的瑞沙军,那倒不如干脆将这座敌人用于中转军用物资的大营团团围住,不许任何人出去,也不许任何人进来。就如同去年夏天的时候围困伯兰顿城那样。这样一来,兰诺军不需要发动任何攻势,就可以让敌营里那些还没有来得及运往莱恩河前线的物资,通通烂在那里。如果有从后方瑞沙本土运送而来的物资抵达此处,则立刻就会沦为营外兰诺军的囊中之物。 不过何青平的这提议乍一听起来是挺不错,可是如果仔细想想,就会找出许多纰漏,最明显的一点就是:连接瑞沙本土与莱恩河战区的道路并不只眼前这一条,如果敌人的运输队发现此路不通,大可以选择其他的道路。到那时兰诺军既要围困营地里的敌军,又要分兵去消灭绕道的敌军运输队,恐怕会有些忙不过来了。 按照罗斯库原先的计划就是,先在普兰公国的中部地区占领一处据点,然后以此为中心,向四周派遣大量的侦察部队,一旦发现瑞沙军的后勤运输队,则立刻派兵将其歼灭,从的达到彻底断绝莱恩河战区的瑞沙军与后方联系的目的。也就是说,目前最好还是想办法将眼前这座敌营拿下,将其变为兰诺军自己的据点。 正当罗斯库和一众将领为下一步作战方案讨论不休的时候,蓝托少校却给罗斯库带来了一个令人诧异的消息。 “有瑞沙将领要与我谈判?” 当听清楚蓝托少校的话之后,罗斯库着实吃了一惊,而四周围的将军们也因此安静了下来。 这个时候对方的将领要求谈判,难道对方是打算投降? 所有人心中都有着这样的疑惑。 “并不是来自前方营地的敌军将领要求谈判。”蓝托少校察觉到了罗斯库的误解,连忙解释道:“在不久之前,侦察大队在我军后方发现了一支敌军的踪迹,而对方在暴露形迹之后,并没有追杀我们的侦察兵,而是主动派出使者,说是他们的将军要与您进行谈判。” “来自后方的敌军?”罗斯库皱了皱眉头,“他们有多少人,装备如何?” “大约三万人。”蓝托少校回答道,“根据回来的侦察兵说,对方的装备和昨天我们击败的瑞沙守备团并没有太大的差别。” 听到这句话,罗斯库稍稍安下心来,既然来的敌人实力并不算强,那么这些人就算与营地里的敌军里应外合,相信也不是兰诺军的对手。 “他们要谈什么,要向我军投降吗?”罗斯库又问道。 “这个下官就不大清楚了。”蓝托少校回应道,“对方只是指名了要见您。” “这或许是一个圈套。”一旁的施耐德中将插嘴道,“说不定他们是借谈判之名,暗地里派出杀手企图对殿下您不利。” 由于罗斯库在第六军团任职的时候,施耐德中将就一直称呼他为“殿下”,因此虽然现在罗斯库的正式军职是总参谋长,他一时也没有改掉过去的称呼。 施耐德中将平日里虽然有些急躁,但他刚才的这句话却说的颇有道理,敌军见无法在战场上击败兰诺军,便企图用暗杀的方式来除去罗斯库这个首脑,也不是没有可能。 然而罗斯库却摆了摆手,一副无所畏惧的表情说道: “既然敌人要谈,就让他们来谈吧。杀手什么的我也见过许多次,现在不仍好好的站在这里吗!” 这句话说的颇具豪气,也让周围将领们望向罗斯库的目光当中,又多了一丝敬佩之情。 在罗斯库做出了同意谈判的回应之后,出现在兰诺军身后的那支瑞沙军果然没有显露出攻击的态势。短短的半个小时之后,几名骑士便高举着一面白旗,飞快地驰入了兰诺军的营地,来到了罗斯库的面前。 当第一眼望见为首的那名瑞沙将领之后,不仅仅是罗斯库,就连在场的诸位兰诺军人,都不由自主的愣神了几秒。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前来与罗斯库谈判的,居然是一名女将军! 而且这女将军看起来也就二十出头的样子,虽然脸上的表情极为严肃,但她的容貌却称的上是超凡脱俗,让人看过之后,不论男女居然都从心底里生出一丝自惭形秽的念头。 好在罗斯库平日里常伴在兰诺女皇左右,对于类似这样颇有高贵气质的女性却也有了一定的免疫力,因此他紧紧只是微微一愣,随即就恢复了常态,然后便进一步观察起眼前这女将军的摸样来。 这女子穿着一件量身体裁的瑞沙军装,胸前的皇家徽章显示出了她非同一般的身份,她的个子很高,身材修长而匀称,显然她在平时十分注意锻炼自己的体格。 女将军有着一头瑞沙人少有的华丽金发,不过和普通的女性不同,她的一头秀发被修剪的短而齐整,给然一种历练的感觉。她之所以这么做,显然是不希望长发在战斗的时候变成困扰自己的弱点。 这女将军被罗斯库盯着久了,那双琥珀色眸子里立刻就闪过了一丝不快,她身旁的一名男性军官会意,立刻上前一步,向罗斯库行了一礼,然后说道: “尊敬的拜耶赫夫亲王殿下,请容我向您介绍:这位是瑞沙帝国驻普兰公国总督、帝国上将,娜塔莎?阿列克谢耶芙娜公主殿下。” 总督?上将?公主! 罗斯库再一次露出吃惊的神情,尽管他从对方的气质里猜到她出身高贵,却没有想到她居然是一位公主殿下! 而且从来没有听说过现任沙皇亚历山大一世有女儿啊,而且沙皇如今也才30岁左右,就算有女儿,也不可能这么大吧? 正当罗斯库胡乱猜测的时候,那名军官进一步解释道: “阿列克谢耶芙娜殿下是现任沙皇的妹妹,一个月前刚刚就任普兰公国的总督,因此亲王殿下您之前可能没有听说过她的名字。” 罗斯库的脸微微一红,尽管对方说的是事实,但他如果真的承认了,恐怕会惹得眼前这位公主殿下更为不快。另一方面,罗斯库也对这瑞沙公主充满了好奇,他曾听说过瑞沙的沙皇相貌并不称的上是英俊,却没想到他居然有如此貌美的一个妹妹,这也让罗斯库有了这二人究竟是不是亲兄妹的恶毒想法。 想归想,既然对方同属大陆的皇室成员,礼节还是必须要遵守的。罗斯库上前一步,用兰诺皇室的礼仪向对方行了一礼,然后微笑道: “没想到来的居然是公主殿下,如果提早知道,我应该率人亲自出营迎接才是!” 话虽然这样说,可是看罗斯库一副皮笑肉不笑的神情,显然是言不由衷。 阿列克谢耶芙娜公主的眉头皱了皱,似乎对罗斯库的态度很是不满,不过她这一次来的确是有所求,于是只得深吸了一口气,压住了内心的怒火,沉声说道: “早就听说兰诺的拜耶赫夫亲王是一个英雄人物,就连教皇都不是您的对手。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这句话的后半段,阿列克谢耶芙娜公主故意将声调提高了半度,因此这句话虽然听起来实在称赞罗斯库,但实际的意思却又耐人寻味了。 可罗斯库却像是无动于衷似的,继续笑道: “的确有很多人这么说我,实在是谬赞了。不过公主殿下此次前来,不会是专门是为了这一句称赞吧?” 这男人的脸皮可真够厚的! 阿列克谢耶芙娜公主继续不满地想着,但继续说话的语气却仍旧平和: “以殿下您的聪明才智,应该能够猜得出来,我这一次前来,是想要与您商讨合作的事宜。” “合作?”罗斯库倒真没有猜到这一点,他有些疑惑的道:“如今你我双方正处在交战的状态,我看不出我们之间有什么合作的可能。” 阿列克谢耶芙娜公主的目光微微一凝,然后扫视了四周围的兰诺军官一眼,显然她是在向罗斯库示意,接下来她要说的话不希望太多的人听到。 罗斯库自然能够领会对方的想法,尽管他不知道这女子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可终究是十分好奇的。 于是,罗斯库微微一侧身,向阿列克谢耶芙娜公主做出了一个“请”的姿势,随后就领着她与那位军官,走进了身后一间临时搭建的木制营房。 尽管对方是一介女流,但罗斯库也没有托大到单独与她会面,跟着罗斯库一同走进屋子里的,还有蓝托少校,邓肯上尉以及异族人托尼。 罗斯库相信,只要有这三个护卫在场,就算对方暴起发难,自己也能够得到及时的保护。 而阿列克谢耶芙娜公主带来的那名男性军官也随着一起走进了房内,显然这军官也是充当着公主护卫的角色。 当营房的门被关上,房内只剩下这5个人的时候,罗斯库再一次开口问道: “公主殿下,您究竟想怎样与我军合作?”(未完待续) 第八十六章 合作与埋伏 这一次,阿列克谢耶芙娜公主不再犹豫,而是十分干脆的回答道: “合作的内容很简单,我希望能够借助贵军的力量,夺取瑞沙帝国的统治权!” 这句话听起来的确简单明了,却让罗斯库脸上的笑容变成了震惊,他没有想到眼前的这位美貌公主,居然是有如此野心之人。 夺取瑞沙帝国的统治权,也就是说阿列克谢耶芙娜公主想要取代自己的哥哥,成为瑞沙帝国的女沙皇! 虽然罗斯库的妻子也是一国之主,可是听说了阿列克谢耶芙娜公主的要求之后,他的心中还是颇感到有些别扭。 毕竟这块大陆上绝大多数国家的统治者都是男性。 见罗斯库一直没有回应,阿列克谢耶芙娜公主显得有些不耐烦起来,她再一次皱了皱眉头,继续问道: “殿下,难道我刚才说的还不够清楚吗?” 罗斯库这才收起吃惊的面容,然后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公主殿下……您这个要求实在是有点……” 罗斯库并没有把话说完,但是他的眼神却很明确的告诉对方:这个要求实在是异想天开了。 瑞沙帝国如果能够陷入一场内乱,对于兰诺帝国来说绝对是一个好消息。可是罗斯库却不认为阿列克谢耶芙娜公主一个女流之辈,能够在瑞沙帝国内部掀起什么样的风浪来,毕竟在罗斯库一直以来的印象里,瑞沙的现任沙皇在这个国家民间还是颇具威望的,他的统治也绝无法轻易撼动。 罗斯库的话让阿列克谢耶芙娜公主显露出了明显的不快,但是她既然有求于人,于是只好耐心的解释道: “据我所知,在几个月之前,你们兰诺帝国设在我们瑞沙国内的情报系统曾经大受打击,因此殿下您很有可能还不清楚,我们瑞沙国内对当下这场战争究竟是怎样看待的。” “哦?”罗斯库耸了耸鼻子,露出一副愿闻其详的神情。 于是,阿列克谢耶芙娜公主继续说道: “这场针对你们兰诺帝国……或者说这几年来所有针对兰诺帝国的战争,都是我的哥哥,也就是现任沙皇亚历山大一世一手挑起的。事实上,在第一次斯索瓦尔山口战役失败之后,瑞沙国内就已经出现了许多反对再次对兰诺动武的声音,可是我的哥哥亚历山大却始终执迷不悟,一而再、再而三的向你们发动战争。” 阿列克谢耶芙娜公主说着说着,脸上就显露出愤慨的神情,好像被瑞沙攻击的兰诺反而是她的祖国一样。 “可是,这一切和我们有什么关系。现任沙皇既然可以不顾国内的反对依旧对我国出兵,不也证明反对他的人,还不足以对他产生威胁吗?” 面对罗斯库的疑惑,阿列克谢耶芙娜公主却摇了摇头,解释道: “其实在去年年底,也就是在最近这场战争爆发之前,我们国内有一些贵族和官员已经准备将我的另一位兄长,也就是上一任沙皇的大皇子推举到前台,利用他的身份和过去的威信,向现任沙皇亚历山大施压,逼迫他交出手中的权力。要知道大皇子虽然当年被亚历山大一世流放到了远东,但是他曾经的一批旧部,仍然在国内拥有一定的影响力。这也是亚历山大一世仅仅只流放了大皇子,却不敢杀他的原因。亚历山大一世由于几次对你们兰诺帝国的战争都失败了,因此他的威信早已一落千丈,这个时候如果那位大皇子回到我们的首都玛斯克,肯定会有不少高官甚至军人站在他那边。亚历山大一世正是由于提早得知了这个消息,才会再次向你们兰诺开战,他这么做一方面是为了借由胜利,提高他在国内的威信。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将军队全部控制在自己手里,防止大皇子的人从中捣鬼。” 阿列克谢耶芙娜公主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可罗斯库让人有些不明白,他将两手一摊,向对方问道: “可是现在战争已经发动,莱恩河四十万瑞沙军队都在你那位沙皇哥哥的控制中,这个时候就算你的另外一位兄长,也就是那位大皇子真的站出来,恐怕也于事无补吧?” 罗斯库说的自然是很浅显的道理:在任何国家,只有手中掌握着军队的人才最有力量,亚历山大一世原本就是名正言顺的沙皇,又牢牢控制着整个瑞沙帝国的军队,那位大皇子就算在国内再怎么有威信,也不可能对亚历山大一世造成什么威胁。 阿列克谢耶芙娜公主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只听得她那微翘的鼻子里传来一声冷哼,又说道: “我那位大皇兄虽然有一些能力,在国内也有一定的势力,可就是胆量太小了一些,这也是他当初斗不过亚历山大的原因。这次大皇兄听说亚历山大先一步得知了他要回首都玛斯克的计划,便以为对方将要对他不利,吓得他立刻就缩回了远东的住处,再也不敢冒头了。” “所以,你就想着要代替你那位大皇兄,站出来联合国内的一些力量,一起反对现在的沙皇?” 罗斯库总算对这件事情有一个大概的了解了。 “没错!”阿列克谢耶芙娜公主的表情再次严肃起来,“亚历山大一直都在玩火,我担心继续这样下去的话,瑞沙帝国早晚会因为他而崩溃!” 虽然阿列克谢耶芙娜公主说的大义凛然,可罗斯库心中也清楚,眼前这女子或许是真的担忧瑞沙帝国的前景,但她最希望的还是能够登上沙皇的宝座。 毕竟一国之主的位置,无论对于男女都有着致命的诱惑。 “那么,你说的合作又是什么?难道你打算借助我军的力量,将亚历山大的四十万大军全部歼灭掉吗?” 罗斯库半开玩笑似的说道,他知道自己这十万远征军虽然厉害,可是在劳师远征的情况下,单是自保都有些勉强,想要战争全部的敌军根本就是天方夜谭。 可谁知,阿列克谢耶芙娜公主却重重地点了点头,冷然说道: “没错,我希望借助贵军的力量,最大程度的消灭亚历山大手中的帝国军和近卫军!” 罗斯库心中一冷,他有些难以置信地说道: “公主殿下,您要知道……沙皇手下的那四十万大军,可都是贵国的子民。您现在要求我尽量杀死他们,不觉得有些……” 罗斯库的这句话也没有说完,可是阿列克谢耶芙娜公主却结果了他的话头,冷笑道: “您是认为我很无情是吗?”她一边说着,一边叹了一口气:“我也知道,那四十万士兵都是我国难得的精锐,可是这些人有一大半都是亚历山大的死忠。如果不除去他们,我的计划根本就不可能成功。而只要这支军队被你们击溃,亚历山大的威信就会荡然无存,国内也就再也不会有人支持他了。” 罗斯库再一次沉默了下来,阿列克谢耶芙娜公主的话虽然有一定的道理,可也映衬了这位美丽女子的铁石心肠,这也让罗斯库更加提防起对方来。虽然阿列克谢耶芙娜公主口口声声说要合作,也的确是有求于兰诺军,可保不准在事成之后,她就会转过头来反咬一口。 看到罗斯库又不说话了,阿列克谢耶芙娜公主眉宇之间的焦急之色也愈发的明显起来,接着她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忽然清了清嗓子,开口说道: “为了让殿下您尽早做出决定,也为了显示出我的诚意,我可以向您透露一个消息:此刻正有一支瑞沙大军从莱恩河战区返回此处,恐怕要不了一个星期,就会与贵军碰上。虽然贵军兵力雄厚,又有新式火器在手,可这次回来的瑞沙军也决不是昨天您所遇到的乌合之众。这一仗打下来,贵军纵然胜了,也必定元气大伤。殿下如果还想继续留在普兰公国境内,恐怕就有些困难了。” 阿列克谢耶芙娜公主的这个消息,又让罗斯库变了变脸色,虽然目前还不能肯定对方说法的真实性,可罗斯库还是凭着直觉感到,公主并没有欺骗他。 罗斯库此次远征普兰公国境内,率军封锁莱恩河战区瑞沙军主力的补给线,最担心的就是莱恩河战区的瑞沙大军掉转头来对付他们。所以在远征之前,罗斯库还特意写了一封信给莱恩河战区总指挥官维多特上将,请求他想尽一切办法,将那四十万瑞沙军拖在莱恩河战区,防止对方掉头攻击他的远征军。 可是,罗斯库的请求说起来容易,真正实施起来却并不简单,毕竟瑞沙人的脚长在他们自己身上,若是对方铁了心要回头,维多特上将也不一定拦得住。 而且瑞沙人如果得知后院失火,多半就会暂时放弃攻击莱恩河战区,然后全军返回普兰公国境内,力求将罗斯库这支远征军全数歼灭。虽然不知道那位沙皇心中的想法,但罗斯库自问如果换作是他,一定会选择这么做。 因为将全军撤回普兰公国境内,虽然就不得不放弃已经占领的那一块莱恩河地区,但是这也总比因为后勤线被切断,导致全军覆没要好的多。 罗斯库在制定这个远征计划的时候,也曾经考虑过这一点,而根据他的打算,一旦发现莱恩河战区的瑞沙主力大军撤回,他这支远征军就必须尽快向南逃离普兰公国境内,尽可能的避免和敌人发生战斗。这样一来虽然没办法消灭瑞沙军的主力,但至少也逼得他们放弃攻击莱恩河战区,总的来说还是对兰诺有利。 所以当罗斯库听说有一支瑞沙军正在返回这里的时候,立刻就在心中琢磨着,是不是应该立刻起兵返程。 坐在对面的阿列克谢耶芙娜公主似乎也猜到了罗斯库此刻心中的想法,她连忙说道: “殿下也不必因此而多虑,据我所知,从莱恩河战区返回来的瑞沙军总数在十万人上下,这个数目虽然不少,但远不是亚历山大手中的全部兵力。如果殿下做足了准备,再加上我们的帮助,一定可以用最小的代价,全歼他们!” “来的只有十万人?”罗斯库皱了皱眉头,他实在不明白,在这种情况下,沙皇为什么还不肯放弃进攻莱恩河战区,反而冒着更大的危险,分出四分之一的兵力回援。 要知道,如今莱恩河战区的兰诺军已经多达四十万,在人数上和瑞沙军相当。如果在这个时候瑞沙军分出十万人回援,那么他们的兵力就会和兰诺军产生较大的差距,一不小心就会遭遇惨败。 “我刚才不是说了吗?”阿列克谢耶芙娜公主继续解释道:“亚历山大迫切的需要一次胜利来巩固他的地位,如果这场战争他没能取得贵国的莱恩河地区,那也意味着他再次失败了,这样的话国内反对他的声音就会更大,这是他绝对不愿意看到的。所以就算是冒险,亚历山大也不会轻易从莱恩河战区撤军!” 罗斯库听完对方的解释,心中虽然明了,但脸上却依旧是不置可否的身上,他又道: “如果来的只有十万敌军,虽然战胜他们需要一些周折,但我军的胜算还是更大一些。不知道你能够给我们提供怎样的帮助?” 虽然罗斯库没有明确的表示同意合作,但是阿列克谢耶芙娜公主却已经察觉到了他内心的动摇,连忙乘热打铁道: “办法很简单,如今贵军身后的那座大营,是瑞沙军设在普兰公国的物资中转站,当中的货物对于前线的瑞沙军主力尤为重要,这也是亚历山大急着派人赶回来的原因。现在守在营中的那位将军,也算得上是我的老部下,如果我出面的话,多半可以说服他向贵军投降。就算他不愿意投降,我也有办法打开营地的大门,放贵军进去将其占领。只要有了这座大营,贵军就可以在当中设下埋伏,等回援的那十万瑞沙军不明所以地进入这座营地的埋伏之后,贵军就可以出其不意的发动进攻,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这样一来不仅能够取得大胜,付出的代价也必定会降到最低。” 这一番话可真的让罗斯库有些心动了,要知道如果能够在敌人抵达之前设下圈套,再让敌人好不起疑地踏入这个圈套,取得的战果自然要比正面作战要好得多。 阿列克谢耶芙娜公主虽然性格有些孤傲,但也是一个善于察言观色的人,她立刻就发现罗斯库已经对她的这个计划产生了兴趣,于是又道: “殿下,您应该清楚,如果亚历山大派回来的这十万人被您尽数消灭,这对于前方的瑞沙军主力来说绝对是一个巨大的打击。就算莱恩河战区剩下的那三十万军队一时之间还不至于落败,但是在兵力处于弱势,后勤又被贵军切断的情况下,他们一定坚持不了多久。” 对方分析了这么彻底,罗斯库也只能点了点头,摸着下巴说道: “公主殿下,您的提议的确很有诱惑力,只是我怎样才能相信,你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呢?或许您的到来,本身就是一个圈套也说不定。” 罗斯库的怀疑让阿列克谢耶芙娜公主脸上渐渐有了怒意,但是她明白此刻绝不能和对方翻脸,于是她指着身后那名男性军官说道: “我可以让我的这位部下前往那座大营,去说服营地里的瑞沙将军投降。而我自己则留在殿下您的身边,如果殿下发现有什么情况不对,大可以用我来当作人质。这样做,殿下以为如何?” 虽然这个提议仍然有一些瑕疵——因为对方并不能证明她就是真正的阿列克谢耶芙娜公主,如果她只是一个普通的瑞沙女子,那真正到了有问题的时候,罗斯库以她为人质可以说一点用也没有。不过罗斯库毕竟长期和身居高位的女性生活在一起,因此他凭经验也看得出来,眼前这个女人的确有着非凡的气质,身份也绝对不一般。 于是,罗斯库再次点了点,总算露出了满意的神情,接着他伸出手来,向阿列克谢耶芙娜公主笑道: “既然殿下您这么有诚意,我也实在不好意思拒绝。就按殿下您的意思,我们之间的合作,就从现在开始。” 阿列克谢耶芙娜公主微微一愣,她略微犹豫了一会儿,便一咬牙,同样伸出芊芊素手,与罗斯库的大手轻轻一握,算是确定了双方合作的关系。 当天下午,阿列克谢耶芙娜身边的那位军官就率领着一队骑兵,在兰诺军的注视下进入了瑞沙军的营地。也不知那位军官究竟用了什么办法说服营中的守备将领,总之在三个小时之后,营地里的不到两万名瑞沙守军宣布投降,并且敞开了营地的大门,任由兰诺军进入其中。 占领这座瑞沙军的后勤大营,只不过大战的序幕而已。在接下来的数天时间中,罗斯库指挥手下的士兵们在营地里做了不少安排,只待那回援的十万瑞沙军前来自投罗网。(未完待续) 第八十七章 入瓮 拉普捷夫?左杰伊上将停止了腰板,端坐在他那匹枣红大马上,一边用如鹰的目光观察四周围的景色,一边紧皱着眉头,似乎在苦恼着什么。 左杰伊上将已经年近六旬了,他从一个普通的列兵干起,总共为瑞沙帝国服务了四十余年,他这一生当中所立下的军功,所获得的各种勋章,恐怕要好几口大箱子才能装满。也正因如此,左杰伊不仅官拜上将,而且也是瑞沙军中的实权人物之一,算得上是除了沙皇陛下和多洛索夫元帅之后的第三人。 可是,尽管左杰伊上将戎马一生,已经获得了足够的地位和荣誉,可是老当益壮的他仍然有更进一步的想法。左杰伊如今已是上将军衔,再往上的话就只剩下一个帝国元帅的称号了。 原本按照左杰伊的打算,这次针对兰诺帝国的战争是一个绝佳的机会,如果他能够在战争期间立下大功,那元帅的称号是绝对跑不了的。前些日子,左杰伊甚至已经开始梦见自己手持元帅仗,指挥千军万马的情景了。 然而,瑞沙军身后的突变却打乱了左杰伊的计划。在近1个月之前,身在莱恩河战区指挥全军作战的沙皇陛下忽然得到消息:一支兰诺军已经进入了奥修联邦境内,而对方的目的多半是位于联邦北部的普兰公国。要知道,普兰公国是连接兰诺莱恩河地区与瑞沙西部本土的通道,如果让兰诺军截断了这条通道,那正在前线作战的近四十万瑞沙大军就面临着断粮的危险。 听闻这一消息的沙皇陛下大惊失色,他显然没有想到兰诺人居然在和他的军队正面作战的同时,还跑到后方动手动脚,更没有想到隔在普兰公国和兰诺帝国的奥修联邦,居然如此轻易地就敞开了国门,任由对方的军队通过他们的领土。 这个时候沙皇亚历山大才意识到,在没有完全安抚好对瑞沙抱有敌意的奥修联邦之前,就贸然进攻兰诺,实在是一个重大失误。 虽然听说在得知后院起火之后,瑞沙军的副指挥官多洛索夫元帅曾经力劝沙皇陛下,希望陛下能够兰诺人的阴谋得逞之前,下令全军撤回普兰公国。这样一来尽管瑞沙无法再继续占有已经得到的莱恩河地区的那些土地,但至少瑞沙军的主力不会受到什么损失,将来仍然有机会可以与兰诺再决生死。 然而沙皇陛下却拒绝了多洛索夫元帅撤军的建议,他坚持要率军留在莱恩河战区,直到击败眼前的兰诺人为止,因为他不能面临再一次的失败。虽然沙皇陛下的态度坚决,可出现在后方的兰诺敌军却又不能不顾,因此瑞沙军的第三号人物,左杰伊上将和他手下的军队便从莱恩河地区的瑞沙军主力中分离出来,匆匆掉头赶回普兰公国,去迎击出现在那里的兰诺人。 这正是让左杰伊上将感到不满的地方,同样是打兰诺人,可是在最前线的正面战场取得胜利,与在后方的第二战场取得胜利,却有着天壤之别。也就是说左杰伊此行就算打败了那些正在普兰公国捣乱的兰诺人,他也不大可能因此而获得元帅的称号。 左杰伊倒不担心自己没办法解决后方的问题,因为根据情报,侵入普兰公国的兰诺军总共也只有十万人左右。而左杰伊自己手下就有十万大军,再加上普兰公国境内的守备军以及民兵等等,勉强也能够凑满二十万。更何况在本土作战的话,左杰伊手下的瑞沙军更加具有优势,因此想要击败敌人并不一件难事。不过左杰伊更担心的是,如果敌人在普兰公国境内采取游击战术,和他玩起捉迷藏的把戏,在避免正面决战的同时,四处派兵偷袭运输物资的队伍,那可就有些头疼了。 毕竟普兰公国虽然臣服瑞沙已久,但说到底仍不算是瑞沙人自己的国度,潜入境内的兰诺军若是刻意隐藏起来,左杰伊还真没什么好的办法找着他们。 “不管怎么说,先前往塔塔夫营地,再坐下来仔细考虑如何对付那些可恶的兰诺人!” 左杰伊暗暗下定了决心,手中擎着的缰绳随即一紧,胯下的坐骑也就跟着加快了步伐。 三日之后,左杰伊上将的十万瑞沙军,外加上沿途零星加入的三万守备团,一齐出现在了普兰公国中部的塔塔夫营地西侧。 塔塔夫营地是瑞沙帝国为了向兰诺帝国开战,而特意建造的物资中转站,经过数年的经营,依旧足够容纳十余万军队了。不过在瑞沙军主力尽出此时此刻,这座营地里更多的还是粮食和武器等军用物资。 正是因为塔塔夫营地对于前线瑞沙军的重要性,左杰伊上将才会在返回普兰公国境内,一刻也没有停歇的,直奔这里而来。 左杰伊上将很清楚,如果这个物资中转站落入了敌军手里,那对于前线的近三十万战士来说,绝对是一个噩耗。 不过,从前方的侦察兵所反馈回来的消息来看,塔塔夫营地目前仍然安好,这让左杰伊上将一直悬着的心稍稍安定了下来。 全军继续前进了两三公里之后,就远远的望见一队骑兵打着瑞沙守备团的旗号疾驰而来。 这队人马之中,为首的是一名中年将军,外貌看起来平平无奇,一副正统的瑞沙人模样。左杰伊上将倒是见过那人一两次,也知道这位将军虽然行军打仗不怎么样,对于后勤运输之类的事务却是颇为精通,因此才会被留在着塔塔夫大营里,负责在瑞沙本土和前线之间调配军用物资。 这后勤军官虽然是个中将,可就军职而言,比左杰伊上将差了不止一级,因此他主动前来迎接这支大军,也是理所当然。 等那后勤将军策马行到左杰伊上将的跟前,立刻就翻身跳下马来,然后飞快地向上将行了个礼,一脸笑容地说道: “阁下终于来了,下官盼的好苦!” 眼看着对方脸上那副遇见了救星似的神情,左杰伊上将不由得感到好笑,不过他的脸上却没有露出一丝笑容,反而板着脸说道: “派洛特中将,你肩负守卫营地之责,不在营地里好好呆着,到这里来干什么?如果此时兰诺人来攻打营地,岂不是要糟糕?” 派洛特中将脸一红,颇有些不好意思地回答道: “下官只是想着要赶紧前来迎接阁下,也就没顾及到其它。不过最近几天营地附近虽然出现过几次兰诺军的身影,可是下官已经将附近城镇中的守备团和民兵集中营地里,虽然人数仍比不上敌军,但只要借助营地四周的防御工事,一时半刻也不会让敌人攻进来。那些兰诺人大概也是明白这一点,虽然时常在营外晃悠,却始终没有发动真正的攻击。而且这几天传来了阁下即将率大军来援的消息,兰诺军就更少出现了。” 听到派洛特中将的解释,左杰伊上将的脸色这才变得舒缓了一些,看来这后勤将军也不是完全不同军事的人,还知道收缩全部的兵力,依靠塔塔夫营地的地利专注防守。要知道如果在兵力、武器都及不上对方的情况下,在附近的平原和兰诺军正面决战,那无疑是找死的行为。 接着左杰伊上将点了点头,说道: “既然是这样,那就立刻前往营地吧,军士们在野外一连走了十几天,已经有些疲惫了。” “是,下官已经将所有营房清理干净,士兵们随时都可以入住休息。” 派洛特中将低着头,毕恭毕敬地回答道。 也许是左杰伊上将完全没有将对方放在眼里的缘故,自始自终他都没有正眼看看那派洛特中将,自然也没有发现中将额头上密布的冷汗,以及略有些惊慌的眼神。 约莫半个小时之后,左杰伊上将和他的十数万大军,就抵达了塔塔夫营地的门前。 只见这座如同小城一般的营地戒备森然、当中的建筑物屋顶上旌旗飘荡,三米高的土墙上四处可见手持长弓巡逻着的瑞沙弓弩手,营地敞开的大门两侧也安排了数百名手持长枪的步兵。左杰伊上将见此情景,更是没有多少怀疑,于是就骑着那匹枣红军马,一马当先的随着派洛特中将一起,走进了这座营地。 左杰伊上将并不是第一次来到这座塔塔夫营地,因此对于四周的环境也不陌生,他不停的地到处张望着,当看见营地各处摆放着地那一摞摞木箱以及麻袋之后,脸上不由得露出了一丝喜色。 左杰伊上将自然很清楚,那些箱子和麻袋里装着的,都是武器和粮食,只待时机一到,就会源源不断地运往前线,用来帮助瑞沙的战士们对付兰诺人。 “塔塔夫营地在阁下的运作之下,一直都为前方的将士们提供了不少帮助,等大战结束之后,我一定会向沙皇陛下禀报阁下的这一份功劳的。” 一路上看到这么多物资安然无恙,左杰伊上将心情大好,对待派洛特中将的态度也比较之前要好得多。 如果是平时,派洛特中将从左杰伊上将口中得到如此之高的评价之后,肯定会受宠若惊的出声道谢,可是他现在满腹心事,居然像是没有听到对方的称赞似的,只是埋头跟在左杰伊上将的身后。 这让左杰伊上将微微感到有些诧异,他疑惑地扭头向身后的派洛特中将望去,却不经意的被不远处的另一幅光景给吸引了注意力。 原来,这座塔塔夫营地对于左杰伊上将所带来的十几万军队还是显得略小了一些,此刻这么多士兵挤在营地中的道路上,难免会引起一些擦碰之类的事故。而左杰伊上将所注意到的,正是一名士兵不小心将身边一袋应该是装着粮食的麻袋碰落在地上的情景。 只见那麻袋“扑通”一声掉在地上,在溅起了一阵灰尘的同时,并不算牢靠的袋子也破裂开来,当中装着的物事自然也就洒落一地。 这原本是一件小事,并没有多少值得关注的地方,可是让左杰伊上将吃惊的是,从那麻袋中洒落出来的并不是金黄色的小麦,而是一些黑乎乎的粉状物体。 “那是火药?” 左杰伊上将心中一动,立刻就认出了那些黑色粉末的来历,他的手下也有一队火枪手,他自己甚至拥有一支短小精致的手枪,因此他对于火药这种东西已经非常熟悉了。 而且左杰伊上将也很清楚,火药这样易燃易爆的物品,是绝对不应该用普通的麻袋去装载运送的! 这一刻,身经百战的左杰伊上将警觉了起来,他飞快地从马背上跳下来,然后大步走向身边不远处的另一堆摆放整齐的麻袋,然后抽出随身的骑士长剑,狠狠地往面前的麻袋上一砍—— 随着“噗嗤”一声轻响,黑色的、伴随着一股刺鼻味道的火药从麻袋的破口之中,飞快地涌了出来。 再放眼望去,立刻就可以发现,一直通往营地深处的道路两旁,正摆放着数不清的这类麻袋! 左杰伊上将的脸色一下子就变的铁青,他猛地一转身,举起了手中的利剑,向面前的派洛特中将问道: “这是怎么回事?火药这样危险地物品,怎么能随随便便的摆放在营地的道路两旁?” 由于火药极易引起事故,因此瑞沙军中对于这种物资的运输和储存也有着严格的规定,在路边上用普通的麻袋随意装载这些火药,显然既不符合规定,又是十分危险的做法。 派洛特中将的脸色一下子就变的惨白,他当然明白这些火药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又是用来做什么的,可是这个理由显然不能够说出来给左杰伊上将听。 对方的表情让左杰伊上将更加肯定了心中的猜测,他立刻就扭头向身边的传令兵吼道: “传我的命令,让营外还没有来得及进来的队伍立刻止步,原地待命。已经进入营地的士兵立刻警戒,准备迎接战斗!” 左杰伊上将的反应显然极快,但是他的一举一动,却早就被暗藏在远处的敌人看在眼里。 随着上将的话音刚落,营地的东面忽然传来了一声低沉的炮响,紧接着喊杀声四起,似乎有无数敌人,正从四面八方朝他们冲杀过来! 这种情况让左杰伊上将暴怒不已,他猛地冲上前去,一把就抓住了派洛特中将的衣领,然后向他怒道: “你居然敢叛国投敌,还对我设下圈套?!” 派洛特中将的脸色已经是白中带黑,脖子上的那只手更是让他喘不过气来,可尽管如此,他还是努力说道: “下官并没有叛国,这一切都是阿列克谢耶芙娜公主殿下的安排……如果阁下足够明智的话,还是尽早向公主殿下投降的好!” 派洛特中将原本就是阿列克谢耶芙娜公主的旧部下,再加上当时他被兰诺大军围困在营中,走投无路。所以派洛特被瑞沙公主派去的那位军官略一劝说,便放弃了抵抗,将整座营地都交给了兰诺军。不过在派洛特中将看来,他的这一行为只不过是遵守瑞沙皇族的命令,并不算是叛国投敌。 可此时左杰伊上将却不可能有派洛特中将一样的想法,他效忠的原本就是现任沙皇亚历山大一世本人,那个什么公主的命令,对他来说根本一文不值。 因此,愤怒的左杰伊上将一把推开了派洛特中将,然后随手就挥起了手中的长剑,就要将对方斩于剑下。 可是时运现然并没有站在左杰伊上将这一边,他手中的利剑还没有挥下,一颗兰诺军发射的炮弹就落在了距离他十几米的地方。 “轰隆”一声巨响,击中平地的炮弹猛地爆裂开来,四散的弹壳以看不见的速度狠狠的扎入了附近士兵和军官的身体里,很快的这些不幸中弹的人们,就只能够无助的倒在地上,痛苦的呻吟。 左杰伊上将和派洛特中将虽然都没有受到炮弹的波及,但是猛烈的爆炸还是让左杰伊上将手中的骑士剑失去了准头,只是划伤了派洛特中将的肩部。而在下一刻,侥幸生存下来的派洛特中将便惊恐的转过身子,飞似地逃离了左杰伊上将的攻击范围。 左杰伊上将当然不打算草草的放过对方,可是此刻就算他有心要去追,也是无法办到了。 因为刚才那颗炮弹的缘故,原本就摆放在四周路边的,装满了火药的麻袋,已经被炮弹溅起的火星给点燃了! “轰隆隆!!” 四周围响起了一连串的爆炸声,虽然囤积在附近的火药总数并不算很多,可是当它们一起燃烧爆炸起来之后,立刻就将这一带区域变成了一片火海。一些不幸里得太近的瑞沙士兵立刻就被大火所吞噬,转眼之间就变成了一个个火人! 原本就因为拥挤而靠得十分紧密的瑞沙士兵们,立刻就惊恐的四散开来,可是周围的空间总共也只有这么点儿,无论他们如何躲避,总有不少人会落入道路两旁的火海当中。 这一次,轮到左杰伊上将脸色发白了,虽然在一时之间他无法获知究竟有多少士兵被刚才的爆炸和现在燃烧的大火波及,但是情况也一定不容乐观。 更严重的是,直至此刻,左杰伊上将连敌军的影子都没有看到,自然也不可能做出正确的判断,进而指挥全军迎敌了。 一时之间,无处不是滚滚浓烟,无处没有喊杀之声,再加上不断从天而降的炮弹,这一切都让营中的瑞沙将士们肝胆俱裂,仿佛堕入了炼狱一般。 “不许慌!传令下去,已经进入营地的所有军士,即刻往东门突围!” 左杰伊上将在第一时间内就做出了最明智的决定,虽然现在他们所在的位置距离营地的西门最近,可是敌人既然在营中设下圈套等他们上钩,那此刻西门附近肯定最为凶险,因此继续向前往对面的东门突围,才是最好的选择。 现在跟随左杰伊上将一起进入营中的,只有半数瑞沙士兵,另外一半则仍停留在营地的西门之外,情况不明。左杰伊上将虽然之前派出传令兵,向城外的那一半士兵下达了就地驻守的命令,可是在刚才的大火和炮击所引起的混乱之中,那名传令兵已经消失了踪影,不知生死,那命令自然也无法肯定是否已经传达到了城外的军官们那里。左杰伊上将现在也只能祈祷城外的那一半士兵在发现营中起火之后,能够足够聪明的留在外面,而不是继续主动地踏入营中这圈套之中。(未完待续) 第八十八章 端倪 (今天封推,多更新了一点!) 罗斯库望着前方正黑压压一群朝着自己这方向冲过来的瑞沙军,微微地皱了皱眉头。 虽然敌人中了设在营地西侧的圈套,可是由于对方察觉的略微早了一点,十余万瑞沙军只有半数被困在了这营中。 按照罗斯库原本的设想,当着那十多万瑞沙士兵全数进入营中的时候,原本并不算小的营地也会因为人数的突然增多而显得拥挤不堪,这样一来当四处安放的火药爆炸燃烧起来之后,被困在营中的敌人就当真是连逃的地方也没有,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同伴和自己被烧死。 可是现在进入营中的敌军只有半数,火攻的威力也就无法发挥致最大。虽然刚开始的时候至少有三四千士兵葬身火海,可是当敌军迅速的重振旗鼓之后,接下来的损失就不那么明显了。 那些用麻袋装着,磊放在营内路边的火药,原本就是瑞沙军贮藏在塔塔夫营地里留作备用的,数量并不算多。再加上罗斯库也没打算将整座营地全部烧掉,因此大火在燃烧了一阵之后,很快就熄灭了。 滚滚的浓烟当中,瑞沙士兵一个个全身都是黑灰,显得狼狈不堪,但是他们仍旧遵循着左杰伊上将的命令,从混乱中整理好队列,然后向营地的东门突围。 虽然正如左杰伊所猜想的,兰诺军的杀手锏都集中在营地的西侧,但是东门附近也不是完全无人把守。 毕竟兰诺军人数众多,又早早的埋伏在营地当中,想要针对圈套中敌军动向进行调整,也不是什么难事。 “告诉犹比罗斯少将,让他带领亲卫军第一师将西门堵住,防止仍留在外面的敌军冲进来。然后让奥西多中将的第73军,施耐德中将的第61军迅速攻击营内敌军的背后。” 罗斯库站在塔塔夫营地东门附近的一处营房里,一边手举着望远镜,一边向身边的传令兵说道。 现在兰诺亲卫军第一师、第61军、73军三支队伍都集中在营地西侧,也就是在营中敌军的背后。而拦在敌军正前方的,则是罗斯率领的亲卫军第二师和第91军,虽然这两个军总数只有4万而已,比营中突围而来的敌军要少一些,但是罗斯库仍有信心在这里将敌军拦住。 因为亲卫军第二师,有着整个兰诺最强的炮兵部队。 兰诺军这次远征,虽然为了轻便而没有携带威力巨大的24磅攻城炮——这也是抵达塔塔夫城外的时候,罗斯库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内选择强攻的原因之一。但是12磅骑兵炮和6磅步兵炮却带了不少,这些火炮用来攻城有些勉强,但绝对都是对付步兵的利器。 当瑞沙军的身影还未从弥漫的硝烟中显现出来的时候,隶属亲卫军第二师第一炮兵团的指挥官波拿巴准将,便用他那略有些尖锐的嗓音,下达了炮击的命令。 “第一营,1至12号6磅炮,正前方,三连射!” 面对密密麻麻冲过来的敌军,兰诺炮兵们甚至不需要复杂的瞄准,很快就用火炮将一枚枚喷射而出。 碗口大小的炮弹在此时发挥了极大的威力,一些实心弹在命中第一个瑞沙士兵之后,随即就去势不减的穿透了这倒霉蛋的身体,继续往前奔行,直到击中第二个人、第三个人……这些炮弹往往在人群之间一窜就是十几米,无论到了哪里都会惊起一片哀嚎,留下无数残肢。 肚子里填满了火药的爆裂弹同样威力无穷,这些炮弹落地之后立刻就四裂开来,锋利的弹片轻而易举的就划破了周围士兵的腹部甚至脖颈。由于瑞沙军在狭小的空间里没法迅速散开躲避,很多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飞溅的弹片击中自己的躯体,却毫无躲避的办法。 “第二营,1至6号,击中攻击敌军中部,7至12号,攻击敌军后部,不间断射击!” 见到第一轮炮击起到了预想中的效果,波拿巴准将立刻就下达了第二道命令,仅仅半分钟过后,敌军身侧两旁的二层营房楼顶上,就闪出了一连串的火光! 为了完善这个陷阱,罗斯库早早的就命人将一些火炮搬到了营地主干道两侧的建筑物顶上。虽然将那些沉重的火炮弄上二楼,着实话费了士兵们一番功夫,不过现在居高临下的实战起来,更是威力惊人。 由于瑞沙军集中在不算宽广的道路上,整支队伍此刻就像是一条蜿蜒长蛇一般,虽然这条蛇的头部已经和东侧的兰诺军交战,可是蛇的尾部却仍远远地落在后面。如果是正常情况下,兰诺军若想攻击落在后面的瑞沙士兵,非得将瑞沙军的前部击溃才行,可是现在屋顶上的兰诺炮兵拥有了极为开阔的视野,攻击瑞沙队伍的中部和后部就变成了轻而易举的事情。 又是一连串的炮击过后,瑞沙人长长的队伍里四处开花,死伤无数,许多士兵还没明白攻击是从何处来的,就沦为了炮弹之下的亡魂。一些士兵虽然侥幸暂时逃过一劫,却也被这阵猛烈的炮火打蒙,一些意志不够坚定之人,立刻就撒开腿来,想要躲藏到一个安全的地方。 虽然这一次前来的瑞沙军都是经历过大阵仗的精锐,在这种情况下溃逃的士兵也并不算很多,可是由于这些人的存在,立刻就让队列并不算完整的瑞沙军变得更加混乱起来。 左杰伊上将望着四周围一幕幕惨状,他的心都在滴血,如果让他在平等的条件下与敌军一决胜负,他和他的军队绝不会像此刻这样狼狈。可是作为一个资深的将军,左杰伊也明白怨天尤人是毫无意义的行为,此刻最重要的就是如何带领士兵们度过此次危机。 “叫火枪队上前,敌人挡在我们面前的兵力并不算多,集中所有的力量冲破对方的防线!” 左杰伊上将很快就做出了决定,虽然他手中也有炮兵,可是由于这个兵种行动缓慢的关系,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内进入塔塔夫营地,所以此刻左杰伊上将可以依仗的就只剩下火枪队了。 得到了指挥官的命令之后,一队队穿着和普通士兵略有些差异的战士飞快的冲到了队伍的最前端,他们手中拿着一把闪亮的步兵枪! “砰砰砰!” 这些瑞沙火枪手行动也是极为迅速,尽管他们无法在短时间内就组成一条完整的队列,可是一旦进入射程范围,这些人就会毫不犹豫的扣动扳机。 猝不及防之下,兰诺的炮兵开始出现伤亡,毕竟双方的距离已经很近,瑞沙人的火枪刚好可以够着对前面一排的兰诺炮兵。 这情景让罗斯库再次皱了皱眉毛,虽然他早就知道瑞沙人也拥有火器,却也没有想到,敌人的火枪射程居然如此之远,几乎和最新式的迪克式线膛步兵枪无异! 不过,现在兰诺军在人数不占优的情况下,炮兵就成为了确定胜局的最佳利器,因此尽管出现了损伤,罗斯库也不打算让炮兵们后退。 “让第二师的火枪手上前,让敌人看看,真正的火枪手是怎样作战的!” 随着罗斯库的这一声令下,隶属亲卫军第二师第二团以及第三团的步兵开始稳步前进,由于兰诺军位于一个开阔地段,因此他们完全可以先列好阵型,再步行向前发动攻击。 不一会儿功夫,几队兰诺步兵就挡在了炮兵的身前,虽然步兵被瑞沙人的弹丸击中同样会出现死伤,可是如果用价值来衡量的话,一个炮兵显然要比一个步兵更加珍贵。 虽然最近大陆流传一种说法:生命是无价的,每一个人都不分高低贵贱。可是在战场,一个指挥官如果想要获胜,就必须善于取舍,用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胜果。 瑞沙军的火枪虽然威力不小,可是他们的火枪手,是在仓促之间组成队列的,而且在狭小的通道里,他们的队列也无法完全展开,这个缺陷对于火枪手而言可以说是致命的,因为只有攻击面足够宽广,火枪的威力才能完全的发挥出来。 兰诺军却完全没有这样的忧虑,虽然在行进过程中,不断地有士兵身中弹丸而到底,可是当所有的兰诺火枪手各就各位的时候,就轮到瑞沙人吃苦头了。 “啪啪啪!!” 一连串的,比刚才瑞沙火枪手发射时还要密集十倍的枪声传来,湛蓝色的硝烟仿佛在一瞬间就遮蔽了整个天空。在如此猛烈的,不间断的射击中,一排排的瑞沙火枪手痛苦的倒在地上,有的人尚存一口气,在不断地抽搐、呻吟;有的人则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完全沦为了一具死尸。 瑞沙军的火枪手虽然经历过一些战事,可是他们从拥有这种先进武器到现在,满打满算也只有半年时间而已。而兰诺亲卫军的这些火枪手,从两三年之前,就开始和步兵枪打交道。这两者的孰优孰劣,在战场上一触即分。 瑞沙火枪手从装弹,到瞄准,再到射击这一个过程,至少需要20秒的时间。而训练有素的兰诺火枪手完成这一系列动作,却只需要短短的10秒。虽然10秒的差距在个体上来看并不算大,但是在数千人的战场上,这10秒钟足以决定胜利的归属。 瑞沙军拥有的火枪手不到万人,兰诺亲卫军二师两个团的火枪手也只有6000人左右,但是短短的几分钟的对射之后,倒在地上的瑞沙士兵越来越多,而兰诺军却越战越勇。 另一方面,虽然兰诺的步兵挡在了后方炮兵的前面,但是步兵的方阵与方阵之间还是留有空隙,因此后方的炮兵依旧可以透过这些缝隙,向正前方的瑞沙军不断施以炮击。 这样一来,瑞沙军的前锋在仅仅支持了不到十分钟之后,就宣告崩溃,虽然火枪手们还不至于转身溃逃,却也在敌人火枪和火炮的双重打击之下,不断的后退。 瑞沙军能够活动的范围原本就不算宽阔,前军这么一退,留给后方士兵的空间就更加狭小了,一个炮弹落下来,死伤者更是不计其数。 左杰伊上将捂着流血的臂膀,望着眼前的形式,一脸惨然。他方才为了阻止前军溃败,拼了性命冲到队伍的最前端指挥战斗,却不幸被一颗流弹击伤了手臂,随即就被身边忠心耿耿的护卫给拼死拉了回来。 虽然心中不愿意承认,但是左杰伊上将已经明白,如果在这么打下去,等待他的就将是彻底的一场失败。 更令人担忧的是,此刻瑞沙军被围困在营中,真是连撤退都无法办到了。 正当左杰伊上将心神不安的时候,后方的队伍忽然又是一阵骚动。 左杰伊心中一动,双目茫然的向后望去,立刻就望见了整支队伍的末尾,出现了十几面绘着黄金雄鹰的旗帜。 显然,原本驻守在营地西侧的兰诺军,已经来到了瑞沙军的身后,他们和东侧的友军一起,对营地里的瑞沙军完成了合围。 正当左杰伊上将打算拼死一战,为国尽忠的时候,兰诺军的炮火忽然停顿了下来,紧接着,四处都传来了兰诺人的喊话声。 虽然从兰诺人口中说出来的瑞沙语十分的蹩脚,但是包括左杰伊上将在内的所有瑞沙人,还是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兰诺人这是在劝降! 虽然瑞沙军中不乏有骨气之人,他们拼死也不肯向敌人低头。但是从人性上来讲,渴望生存下去的士兵还是占大多数,毕竟现在的情况任谁都可以看出来,就算再怎么打下去,都只有全军覆没一条路可走。 因此很快的,幸存下来的瑞沙士兵们脸上,都出现了犹豫的神情,虽然一时之间还没有任何人有投降的举动,但是所有人目光都望向了一处。 左杰伊上将察觉到了无数名士兵那渴望的目光,他略有些皱纹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苦笑,从他的身份地位上来讲,他是绝对不愿意降敌的。可是作为一个从列兵干起的平民将军,左杰伊比任何人都珍惜身边士兵们的生命。 兰诺人给出的考虑时间并不多,因此左杰伊上将很快就做出了决定。 “传令下去……全军,向敌人投降!” 当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原本腰板笔直的左杰伊上将一下子就变佝偻起来,仿佛在一瞬间苍老十岁一般。 这道命令让上将身边的军官感到有些惊异,却也没有人出声反对,因为如果是指挥官下令投降的话,所有责任也都将由他一个人来承担,这些军官就算今后有机会回到沙皇陛下的身边,也不会受到什么指责。 然而当所有的军官和士兵们为保住生命而送了一口气的时候,队伍中突然传来了一声清脆的枪响。 紧接着,就看见左杰伊身边的军官们一脸惊愕的冲上前去,同时还在口中呼喊着: “阁下!” “将军!” 不过,这一切左杰伊本人都已经无法听到了。就在刚才,这位老将军用随身携带的一把轻巧而精致的手枪,用一个不算光彩的方式,结束了他光彩的一生。 瑞沙军总指挥官在下令投降后自杀身亡,这进一步打击了所有士兵的士气。很快的,在幸存下来的军官的带领之下,瑞沙士兵们将手中的各种武器交给了兰诺人,让后就列队走进了营地里的各处营房,被兰诺军严格的看管了起来。 营内的敌军尽数投降,营外的战斗也结束的很快。亲卫军第一师在犹比罗斯少将的指挥之下,挡住了群龙无首的瑞沙军的攻势。一个小时之后,两支龙骑兵从营地的南北两座大门冲出,绕到了西门外的这支瑞沙军身后,与犹比罗斯少将的步兵形成了包夹之势。自知无法取胜的瑞沙军士兵在得知营地内的同胞们已经投降,总指挥官左杰伊上将战死的消息之后,也无奈的举起了白旗。 这一役,瑞沙军共有十三万人投入战斗,战后共计有三万士兵战死,两万受伤。而兰诺方面则有三千士兵牺牲,两千人受伤。可以说人数较少的兰诺军,损失却是瑞沙军的十分之一。 当然,能够取得这样的战果,主要还是因为塔塔夫营地早就落入了兰诺军的手中,而不明真相的瑞沙军则一脚踏入了对方精心准备的圈套。 战斗结束之后,作为胜利者的罗斯库也饶有兴致的带领着一众护卫们,出现在了营地里之前的战场上,瑞沙军虽然败了,但是罗斯库对于敌人所使用的那些火枪非常的感兴趣,他很想知道,敌军手中那些能够和迪克式线膛步兵枪媲美的火器,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然而当从一名死者手中捡起一把还算完好的步兵枪时,罗斯库的脸色一下子就变的阴沉起来。 仔细瞧了瞧手中的火枪之后,罗斯库一言不发地将它扔到了一边,然后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了另外一具瑞沙人的尸体身旁。 这一次,罗斯库在拾起尸体旁的那把火枪之前,就已经看清楚了它的模样。 罗斯库的眉毛又一次拧到了一起,他所看到的一切,早已将刚才胜利的喜悦一扫而光。 这支瑞沙军所使用的,居然是全部都是和兰诺军同样制式的迪克式线膛步兵枪! 差不多在同一时刻,位于兰诺帝都法雷的人口调查局总部里,调查局局长埃罗克?克里斯托弗中将正在会见一个来自军部的客人。 准确的说,坐在埃罗克眼前这人,身份是军部总后勤部的第二把手,吉格斯准将。 前一段时间,吉格斯准将一直都在调查失踪的那15000支迪克式线膛步兵枪的去向,弄走这批武器的人显然十分熟悉后勤部的运作方式,也巧妙的消除了大部分记录,因此几乎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但是吉格斯准将身为后勤部的高官,对于后勤部去年下半年的物资调配情况也是了如指掌,因此在细致的调查之后,吉格斯很快就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 那失踪的15000支步兵枪,的确是根据后勤部的部长尼克?格里芬中将的命令,在去年的10月调往莱恩河战区的,但是负责运输这批货物的并不是兰诺军方,而是一支民间性质的运输队。 用民间的运输队运送军用物资,这种情况虽然不符合规定,但在后勤部运力吃紧的情况下还是时常发生的。毕竟后勤部手下的运输队人数就那么多,在战时光凭那些士兵,很难保证在规定的时间内,将规定的货物运到前线。因此在人手不够的时候,后勤部就会雇佣民间商队之类的组织,让他们负责将货物运往前线。 当然,有资格运送军用物资的民间运输队,都是经历过层层审查的,并不是任何人都可以参与到其中。根据吉格斯的调查发现,当时帮助后勤部将那15000支步兵枪运往莱恩河战区的,是率属于拜耶赫夫家族的一支商队。 众所周知的,拜耶赫夫亲王是女皇的丈夫,他手下的商队自然是可靠无比,因此那支商队完全有资格承担这项任务。 但是问题就出现在这支商队上,显然这支运输队伍在离开法雷之后,并没有按时抵达莱恩河战区,而是带着那些步兵枪一起,从这个国家消失了! 另一方面,如果按照通常的步骤,后勤部如果要运送一批物资到前线,在货物发出之前是会向接受一方打招呼的,并且提醒他们到时查收货物。但是很显然的,那15000支步兵枪的接收方,也就是第一军团第三军,事先并没有接到过有关的通知,因此当这批货物走失之后,第一军团第三军也没有向后勤部询问这件事情。 也就是说,将那15000支步兵枪运往前线,是后勤部部长格里芬中将个人的行为,作为接收方的第一军团第三军压根就不知道这件事! 查清了这一切的吉格斯准将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可是整件事不仅牵扯到了他的顶头上司格里芬中将,还和拜耶赫夫家族有关,因此吉格斯准将不得不选择将他所掌握的一切信息,直接汇报给人口调查局的局长。 毕竟人口调查局也承担着对内监督的职责,无论是政府高官,还是军中将领,都在人口调查局的监察范围之内。 “你说的,都是真的?” 当听完吉格斯准将的汇报之后,埃罗克有些复杂的望着眼前这个年轻准将。这一段时间以来,埃罗克也针对拜耶赫夫家族进行了一系列的调查,可并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原本埃罗克已经认定,出卖国家机密的贝克曼声称他是在为拜耶赫夫家族工作,完全是在胡扯罢了,拜耶赫夫家族根本一点问题也没有。然而今天听过了吉格斯准将的汇报,埃罗克不得不再次将之前的定论尽数推翻。 如果后勤部的那15000支步兵枪真的是从拜耶赫夫家族的商队手中走失的,那整个拜耶赫夫家族都需要被怀疑。 “千真万确!” 吉格斯准将再一次肯定道,他一伸手,将一摞文件推到了埃罗克的面前。 “这是我这几天搜集的证据,局长阁下可以一阅!” 随便翻了翻这些文件,埃罗克的脸色更加难看了。(未完待续) 第八十九章 揭露 阿尔琳娜有些呆呆地望着身前桌面上的一摞子文件,她现在的脸色十分难看。 刚才埃罗克与莱丝两个人一同来书房觐见,同时也给女皇陛下带来了一连串的坏消息。 根据埃罗克的说明,他在接到了总后勤部吉格斯准将的秘密举报之后,便从总后勤部那消失的15000支迪克式线膛步兵枪入手,顺藤摸瓜,查明了一些列惊人的隐情。 要想知道去年10月后勤部发出的那15000支步兵枪究竟到哪里去了,最好的办法自然是直接询问当时批准发送这批武器的后勤部部长,尼克?格里芬中将。虽然埃罗克在军衔上与格里芬中将同级,可是人口调查局却拥有调查任何军官的权力,更何况现在是战争期间,调查局拥有更多的特权。因此尽管格里芬中将并不情愿,但他还是在吉格斯准将举报的第二天,被请到人口调查局总部喝咖啡。 私自贪污国家军备决不是一个小罪名,因此在一开始的时候,格里芬中将否认了任何关于他本人的指控,他声称自己根本就没有在去年10月向莱恩河战区发送过一批武器,更没有和拜耶赫夫家族的商队打过交道。格里芬中将甚至要求与“诽谤”他的那个人当面对质,他想要问问对方:用如此恶毒的手段侮辱一个为国尽忠的优秀将领,究竟是何居心。 埃罗克并没有被格里芬中将的义正言辞所疑惑,也没有顺应对方的要求,叫吉格斯准将前来与之对峙。因为埃罗克已经根据吉格斯准将提供的线索,在调查之后掌握了确定格里芬中将罪行的足够证据。 格里芬中将暗中走私军备这件事虽然做得极为隐蔽,如果不是吉格斯准将在无意之间发现了那张有格里芬中将签字的运输存单,又在无意之中从原第一军团第三军军官斯普拉斯上校口中得知,第一军团第三军根本就没有收到过那样一批武器。那么事情的真相虽然不至于永远埋没,但至少在短时间内不会有人察觉。 但是既然已经有人知道这件事,那么要查清那批武器究竟去了哪里,就不算是一件困难的事情了。毕竟15000支步兵枪决不是一个小数目,至少也要数百人规模的运输队才能够将这么多武器运走。因此在那段时间里接触过这批武器的相关人员绝不在少数,格里芬中将就算有通天的本领,也不可能面面俱到,让所有知道这件事的人都保持沉默。 事实上,光是总后勤部内部,就有至少三名军官早就知道这件事情,虽然他们仍不清楚这批武器最终去了哪里,但是根据这三名军官的供述,这批武器的存在是不容置疑的。 再看到了埃罗克所出示的一份又一份铁证之后,格里芬中将的态度终于软化了下来,他不得不承认,去年10月份的时候,的确有一批新造的步兵枪经由他的批准,由拜耶赫夫家族的运输队运往莱恩河战区,但是他仍旧声称,他并不清楚这批货物究竟被那支运输队送往了哪里,而指示他这样做的不是别人,正是帝国军总参谋长拜耶赫夫亲王殿下! 这个消息让埃罗克进一步加紧了针对拜耶赫夫家族最近半年来动向的调查,虽然那支运送武器的商队在离开法雷之后就失去了踪迹,不知道究竟去了哪里,但是拜耶赫夫家族在国内家业极大,一支商队去向不明,自然可以找其他人来问个明白。 然而现在拜耶赫夫家族在兰诺如日中天,寻常的官员和政府机构轻易绝不会招惹,埃罗克和他的人口调查局虽然权力极大,但是整个调查过程却也仍旧十分隐蔽,甚至可以用“小心翼翼”来形容。 埃罗克并没有传唤拜耶赫夫家族的高级成员,比如说那位白发苍苍的老管家,尽管这样做会更有效率,但是他不希望在没有确凿证据之前,做出任何可能引起那位亲王殿下不快的举动。尽管埃罗克自认与罗斯库私交不错,可是对方毕竟位高权重,而且在兰诺民间颇有威望,若是人口调查局大张旗鼓的对罗斯库以及他的家族进行调查,就算罗斯库愿意配合,恐怕也会引起旁人的胡乱猜测,甚至导致民众的恐慌。 不过,尽管没有从明面上进行调查,但埃罗克手下的特工们都不是无能之辈,秘密调查开始后短短的一个星期,一名高级特工就成功打入了拜耶赫夫家族内部,并且获得了极为可靠的情报。 这情报更是让埃罗克大惊失色,原来那15000支步兵枪居然被拜耶赫夫家族转手卖给了瑞沙人! 而且这仅仅是拜耶赫夫家族在私下里一连串交易的一部分而已,从去年下半年开始陆续通过拜耶赫夫家族的特殊渠道贩卖给瑞沙人的步兵枪,总共多达40000支! 原来,去年11月初的时候,拜耶赫夫家族领地一间大型兵工厂发生了一起生产事故,根据事后这家工厂的报告,事故是由于一名工人的误操作导致库存的火药被点燃,随后数间仓库被炸毁,超过一万支新造的迪克式线膛步兵枪因此而损毁。虽然损失巨大,但是步兵枪的生产过程具有一定的危险性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因此这件事并没有引起太多的关注。 然而,根据人口调查局打入拜耶赫夫家族内部的那名特工汇报,去年11月拜耶赫夫家族的那间工厂虽然的确出现了一次生产事故,但所造成的损失绝没有对方声称的那样严重。事实上,在事故发生之前,那些存放在仓库里的新造步兵枪,就已经被转移到它处了。 也就是说,那间工厂的几间仓库虽然是真的因为爆炸而损毁,但是存放在当中的步兵枪却安然无恙。可是那间工厂在汇报损失的时候,却隐瞒了这一事实,从而让多达25000支迪克式线膛步兵枪凭空蒸发掉了! 从现在看来,那次事故很有可能是拜耶赫夫家族的那间工厂自导资源的。自然,这25000支步兵枪也在不久之后,便被运往瑞沙帝国,送到了瑞沙军的手中。 而再不久之后,瑞沙帝国军全面入侵莱恩河战区,他们的队伍里也出现了全副武装的火枪手。也就是说,瑞沙人是在用兰诺制造的武器来对付兰诺人! 这一真相让埃罗克也无法镇定下去,他不敢再做隐瞒,在整理好相关的文件和证据之后,立刻就与在这期间,和他一同调查整件事情的亲卫军长莱丝一起,面见了兰诺的女皇陛下。 听完了埃罗克的汇报,阿尔琳娜的第一反应就是对方在看玩笑,可是调查局长严肃的神情和玩笑二字并无任何关联。 在仔细翻阅了埃罗克所带来的文件和证据之后,阿尔琳娜也不得不认真考虑这一切的真实性了。 可尽管如此,阿尔琳娜还是不由自主地再次确认道: “你所说的这一切,都是真的吗?” 察觉到了一股无形的压力正在房间中蔓延,埃罗克轻轻地吞了吞口水,然后坚定地点了点头,肯定道: “经过下官多次调查,多项证据表明,拜耶赫夫家族绝对有里通外敌的嫌疑。” 阿尔琳娜极为不安的站了起来,她紧皱着眉头,双手绞着,来回在房间里踱着步子,过了好一会儿,才又向埃罗克问道: “就算是真的,可拜耶赫夫家族为什么要这么做,你知道吗?” 这恐怕是得知这一事件之后,阿尔琳娜最想提出的一个问题,自从她和罗斯库结合以来,拜耶赫夫家族无论是在民望上还是地位上,都称得上是帝国除了兰诺里斯家族之外的第二大家族,而且早已有种种迹象表明,拜耶赫夫家族的财富甚至比帝国国库里的还要多。在这种情况下,拜耶赫夫家族为什么还要将自己生产的武器军械走私到敌国?难道就是为了多赚一些金钱吗? 要知道,拜耶赫夫家族旗下那几间工厂所生产的军械,都是以比成本高1成的价格卖给兰诺帝国政府的。虽然这个价格比较低,但基本上是工厂生产出来多少,帝国政府就会购买多少,因此这两年来拜耶赫夫家族通过这几家工厂也赚了个盆满钵溢。更何况,就算以高价卖给瑞沙帝国40000把步兵枪,所能够赚得的金钱也十分有限,和这样做所需要冒的风险完全不成正比。 “对方的目的,臣目前还没有弄清楚,”埃罗克实话实说的道,“但是臣以为,不管拜耶赫夫家族这样做的目的如何,光是里通外国的罪行就十分严重。敌人凭着那四万把步兵枪,在莱恩河战区不知射杀多少我国的士兵。身为一个兰诺人……臣实在对拜耶赫夫家族的做法感到愤慨!” 埃罗克的话让阿尔琳娜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她停住了脚步,颓然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然后又问道: “你们认为……这件事,亲王他知情吗?” 埃罗克和莱丝互望了一眼,两个人都从双方的眼神里看出了一丝茫然和忧虑,最后还是由埃罗克继续说道: “臣认为……拜耶赫夫家族暗中策划了这么多事情,身为家主的亲王殿下,是不可能不知道的。” 虽然埃罗克手中并没有任何证据表明,罗斯库也亲自参与到了走私武器给瑞沙人的整件事,但是也正如他所说的那样,这样的一件大事,身为拜耶赫夫家族家主的罗斯库如果说完全不知情,那简直是太不可思议了。 更何况,总后勤部的那位格里芬中将,也声称将库存在法雷仓库里的15000支步兵枪交给拜耶赫夫家族商队运输的这件事,是由担任帝国军总参谋长的罗斯库亲自下令的,否则就算格里芬身为总后勤部部长,也不可能在没有任何理由的情况下,从仓库里调出那么多步兵枪。 阿尔琳娜有些烦躁的轻轻敲击着面前的桌面,她的表情阴晴不定,而她的心情显然十分愤怒。阿尔琳娜很清楚,如果这件事真的和罗斯库有关,那么她就必须要重新审视自己这位丈夫了。 一直以来,阿尔琳娜都认为罗斯库很少有事情瞒她,她也不会对罗斯库隐藏些什么,这是两个人一直相互恩爱的基础。而如果罗斯库真的做出出卖国家利益的恶劣行为,那么这不仅仅是对兰诺的背叛,也是对阿尔琳娜的背叛。 “这件事情,一定要继续彻查清楚。如果……如果亲王真的有嫌疑,那么我也绝不会姑息!” 阿尔琳娜咬了咬牙,声音逐渐地冰冷起来,她现在的心情非常糟糕,她感到一直以来被视为最坚实的依靠,似乎就要轰然倒塌了。 虽然埃罗克与莱丝无法体会阿尔琳娜现在的心情,但是他们二人的内心也绝不好受,毕竟他们都曾经把罗斯库视为值得尊敬的人来看待。 “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莱丝小心翼翼的问道:“如果要搞清楚殿下究竟知不知道这件事,最好的办法莫过于询问他本人了。可是如今殿下正率军在外作战,万一出了什么问题……” 莱丝并没有把话说完,但她的意思却很明白:罗斯库如果真的是将重要军械贩卖给敌国的主谋,那么他的行为就和叛国无异,就算他是亲王的身份,也逃不过法律的制裁。而此刻罗斯库本人正手握重兵,并且在外作战,若是让他知道事情败露,很有可能就会一不做二不休,干出起兵反叛这样的事情来。 罗斯库手中的十万远征军虽然在数量上并不算多,但绝对是一支精锐力量,而且万一他和瑞沙帝国合作的话,那么对于兰诺来说绝对是一个巨大的威胁。 “在事情查清楚之前,不要惊动亲王!” 阿尔琳娜明白莱丝的意思,她立刻就斩钉截铁的说道,这也表明直到此刻她仍不愿意相信罗斯库真的会背叛她。 “还有,”阿尔琳娜又补充道,“拜耶赫夫家族的这件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我不希望在战争的关键时刻,国内出现什么扰乱军心的谣言惑语。一切调查,必须要在暗中进行!” 当埃罗克与莱丝离开书房之后,阿尔琳娜就如同被抽去了灵魂一般,无力的瘫倒在了身后的座椅之中,她不明白这一切究竟为什么会发生,她更希望刚才所听到的、问到的,都是一场噩梦。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书房外再次响起了轻轻的叩门声。 “陛下,有您的信件。” 这是幕僚总监玛朵?布兰登少校的声音。 阿尔琳娜闻言再次坐直了身子,然后伸手拍了拍脸颊,让自己更清醒一些,接着清声回应道: “进来。” 紧接着,身材高挑的布兰登少校便轻轻打开了房门,步伐轻盈地走到了女皇的书桌前。 尽管女皇此刻的脸色有些苍白,但是布兰登少校也没有多想,心中只是以为陛下最近有些操劳的缘故。 而布兰登少校认为她手中的这封信,正是缓解陛下疲劳的最佳药剂。 “这封信是从普兰公国送来的,是亲王殿下的亲笔信!” 布兰登少校微笑着说道,身为女皇的贴身秘书,她知道陛下已经对这封信盼了很久。 然而让布兰登少校感到疑惑的是,听到她刚才那句话的女皇陛下,脸色愈发的苍白起来。 “哦……我知道了。” 如果是一个小时之前,阿尔琳娜肯定会满面笑容地收下这封信,然后迫不及待地拆开它,看看罗斯库究竟写了些什么。然而在得知了一些真相后的现在,阿尔琳娜却有些害怕阅读这封信的内容。 “如果……他在信中承认了一切,如果所有的事情都是他一手策划的,那我该怎么办?” 虽然这个可能性并不大,但阿尔琳娜还是惴惴不安的这样想着。 “陛下,您不舒服吗?” 布兰登少校看到女皇并没有立即接过她手中的那封信,有些关心的问道。 “我……我没什么?” 阿尔琳娜连忙露出一个颇为勉强的笑容,接着她伸出有些颤抖的右手,从布兰登少校手中接过了那封信。 “如果没有其它的事情,你先去忙你的工作吧。” 阿尔琳娜向布兰登少校说道,她不希望自己在阅读这封信时,被别人看到自己的失态。 布兰登少校点了点头,尽管她的察觉到女皇陛下和往常很不一样,但是女皇既然已经发话,她也没有任何留在房间里的理由。 几分钟过去了。 虽然布兰登少校早已离去,可阿尔琳娜还是拿不定主意,她只是楞楞地呆望着平放在桌面上的信封,满脑子都在胡思乱想,猜测着当中的内容。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阿尔琳娜终于认识到,与其呆坐着胡乱猜测,倒不如拆开信封,看看罗斯库究竟写了些什么。 俗话说关心则乱,正是由于短短的几个小时里,阿尔琳娜受到的冲击太大,才会像现在这样手忙脚乱,完全没了往日里的从容。 阿尔琳娜从书桌的抽屉里拿出裁纸刀,飞快地划开了信封,然后急切而又小心翼翼地,从当中抽出那张写满了文字的信纸。 信件的开头并没有什么特异之处,只是一段寻常的,丈夫对妻子的思念罢了,如果是以前,阿尔琳娜可能还会因为这段略显肉麻的情话而面红耳赤,然而此时此刻,她并没有心情去细细体味这些文字。 飞快地扫过了信件的开头,阿尔琳娜很快就找到了她想要的内容。 罗斯库在信中提到,他的远征军已经取得了阶段性的胜利,不仅成功的在普兰公国境内站稳了脚跟,切断的莱恩河战区瑞沙军的补给线,还击溃了一支十万人的敌军主力,让瑞沙军元气大伤,战争形势也进一步对兰诺有利。 罗斯库也提到了与瑞沙公主阿列克谢耶芙娜的合作事宜,他认为如果能够在瑞沙扶植一位新的统治者,对于兰诺来说绝对是一件好事。毕竟瑞沙这样庞大的帝国是绝无法轻易征服的,因此最好的办法还是与其和平相处。而且就算这扶植新沙皇的计划最终失败,也能够让瑞沙这个庞大的帝国陷入内斗之中,让其和卢法王国一样,无暇再对兰诺帝国产生威胁。 当然,罗斯库也在信中一再强调,自己和那位瑞沙公主完全是公事上的合作,二人之间绝对没有任何私人的交往,希望阿尔琳娜不要做任何不必要的担心。显然,罗斯库这是汲取了利比尼斯小公主萨芬娜的前车之鉴,提前就自己的行为向阿尔琳娜做出坦白。 在信件的最后,罗斯库写到,他在和瑞沙军交战的过程中,缴获了一批兰诺制造的迪克式线膛步兵枪。罗斯库也因此而认为:兰诺国内有人私自将重要的军械走私到瑞沙,并且被敌人所使用。对于这种情况,罗斯库提醒阿尔琳娜一定要彻查清楚这件事,将出卖给国家利益的人绳之以法。 从瑞沙军手中缴获迪克式线膛步兵枪这件事,仅仅只是占了整封信的一小部分而已,然而正是这寥寥几行文字,让阿尔琳娜有了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罗斯库既然在信中希望阿尔琳娜能够查清楚究竟是谁将步兵枪出卖给了瑞沙,那么也正表明,罗斯库本人对这些步兵枪,实际上是由拜耶赫夫家族的运输队送给瑞沙人的这件事情并不知情。 “难道说,拜耶赫夫家族与瑞沙人的交易完全是在暗中进行的,罗斯库本人一点儿也不知道?” 阿尔琳娜这样猜想着,尽管这个猜想的根据仅仅是罗斯库的这封信件,也许罗斯库写这封信的目的就是为了误导阿尔琳娜也说不定,让她以为出卖国家利益这件事,完全与罗斯库没有任何关联。 但是就算明白这一点,阿尔琳娜还是在心底松了一口气,至少在没有新的证据证明罗斯库真的和整件事情有关之前,她更愿意选择相信自己的丈夫。(未完待续) 第九十章 春季反攻(上) 埃罗克与莱丝的暗中调查进展的十分顺利,然而随着真相的进一步被揭露,阿尔琳娜也开始意识到,事情远没有她想象的那么简单。 2月28日的清晨,埃罗克与莱丝再一次来到皇宫书房,站在了阿尔琳娜的面前。 “又有什么新的消息了吗?” 阿尔琳娜的精神状况显然愈发的糟糕了,她的声音里也透着疲惫。 尽管埃罗克明白女皇很希望能够听到一些好消息,然而事实却正好相反。 “我们在暗中逮捕了一名拜耶赫夫家族的成员,经过审讯之后,对方招供了一些值得注意的信息。” “拜耶赫夫家族的成员?”阿尔琳娜反问道,“据我所知,早在数年前上任拜耶赫夫家族族长遇难之后,这个家族的成员就只剩下亲王一人了。” “准确的说,这个人是拜耶赫夫家族里的一个高级干部,资历和地位虽然很高,但是和亲王殿下并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阿尔琳娜领会的点了点头,又问道: “那么这个人究竟说了些什么?” 话题很快就切入到了重点,埃罗克的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他低声说道: “拜耶赫夫家的一些人,似乎正在策划一场政变。” “你说什么?” 阿尔琳娜呼地站了起来,她飞快地绕过了书桌,走到埃罗克的面前,然后又问道: “这是真的吗?” 面对女皇陛下的逼问,埃罗克感受到了极大的压力,可是他还是十分清晰的回答道: “虽然在透露这些讯息的时候,那个人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但是臣认为他说的话八成都是真的。” 埃罗克在过去不知道审讯了多少犯人,自然能够分辨的出犯人所说的话哪一句是真,哪一具是假。 “那个犯人呢?”阿尔琳娜仍有些不敢相信,“带他到这里来,由我亲自问问!” 面对女皇陛下的这个要求,埃罗克也只能用苦笑回应: “十分抱歉,陛下,那个人已经自杀了。” “自杀?”阿尔琳娜皱了皱眉头,“他为什么要自杀?” “虽然我们在审讯过程中使了一些手段,趁着犯人神志不清的时候,从他口中得到了有关于政变的讯息。可是当那人清醒过来之后,立刻就意识到他已经向我们透露了一些绝不能说的消息,大概是为了防止我们继续从他口中套话的缘故,他居然趁我们不备,撞墙自杀了。” 埃罗克一边解释着,一边偷偷摸了摸额头上的汗水,重要的嫌犯居然在人口调查局的大牢里自杀,这的确是很丢脸的一件事情,同时也是他的一个重大失职。 然而阿尔琳娜此时也顾不得再追究埃罗克的责任了,她只是又问道: “那个犯人有没有透露,所谓的政变是什么人指使,有多少人参与?” 政变对于任何一个国家的统治者来说,都是绝不愿意面对的事情,更何况阿尔琳娜在刚刚成为女皇后不久,就经历了由重臣引发的一场政变,当时的情景就宛如噩梦一般,依旧刻在她的记忆深处。 而现在,在得知丈夫所在的家族当中,居然也有人在策划一场政变,阿尔琳娜立刻就有了一种世界末日的感觉。 埃罗克又捏了一把汗,继续说道:“那犯人并没有透露太多的讯息,只是说……” 说到这里,埃罗克停顿了一下,这也让阿尔琳娜意识到了不妙,她连忙问道: “只是说什么?” 埃罗克摇了摇牙,继续说道:“他说,等拜耶赫夫亲王远征归来之后,拜耶赫夫家族将会成为兰诺的第一大家族!” 这句话让阿尔琳娜的脸色变得苍白无比,她很清楚这话当中的含义:如今兰诺的第一家族自然是她的兰诺里斯家族,如果拜耶赫夫家想要成为第一,那么兰诺里斯家就必须让位。 “难道说,罗斯库他想要当皇帝?” 一个念头在阿尔琳娜的脑中闪过,她也因此而打了个冷战。 可是仔细的想想,这也不是没有可能。现在罗斯库的权势地位几乎已经达到顶峰,而且在整个兰诺帝国也有很高的民望。按理说,一个拥有正常欲望的男人,很容易在这种情况下滋生更大的野心。 成为兰诺这样庞大帝国的皇帝,恐怕是无数男人梦寐以求的事情吧,更何况以目前罗斯库也完全具备着实现这一野心的实力。 然而已经和罗斯库共同生活了很久的阿尔琳娜,却怎么也无法相信,自己的丈夫会是拥有那样野心的男人。 前段日子,阿尔琳娜打算让罗斯库掌管军部的时候,他都以麻烦为理由推三阻四,最后才勉勉强强答应下来。这也足以证明,以罗斯库惫懒的脾性,他是绝不会自找麻烦的。更何况罗斯库自己也很清楚,当皇帝虽然很风光,但绝对也是个辛苦的差事。 这样的罗斯库,又怎么可能会谋划政变,突然升起当皇帝的念头呢? 一想到这里,阿尔琳娜的内心就开始矛盾起来,她皱着眉头,冥思苦想了好一阵子,也无法找到想要的答案,末了,她只能向面前的另外两人问道: “你们二人认为……亲王他有可能是这次政变的主谋吗?” 这一个问题让埃罗克与莱丝双双沉默了下来,这也是他们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埃罗克与莱丝对罗斯库的了解,虽然不如阿尔琳娜那样深刻,但也还是比外人更多一些。无论是埃罗克还是莱丝都很明白,那位亲王殿下虽然履立功勋,同时也展示了过人的能力,但怎么也不像是一个有野心的人。 而且,常年伴随在罗斯库左右的莱丝更是清楚,那位亲王之所以冒着危险上阵杀敌,完全是为了守护妻子的国家,回应妻子的期望罢了,而并不是为了什么私心与名利。 但是,拜耶赫夫家族在暗中策划政变,身为家主的拜耶赫夫亲王如果完全不知情,那也太说不过去了。 因此,莱丝只能提出了一个折中的建议: “我认为,还是找机会让亲王殿下回来,将整件事情解释清楚。我们在这里胡乱猜测,也许反而会产生一些不必要的误会。” “可是,万一政变这件事真的和亲王殿下有关,贸然让远征军返回法雷,会不会引发问题?” 埃罗克始终比莱丝更加理智一些,他立刻就提出了另一种担忧。 阿尔琳娜沉思了一会儿之后,仍旧有些犹豫的沉吟道: “根据前线的情报,目前亲王的远征军已经完全切断了莱恩河战区瑞沙军的补给线,现在敌人的军心正逐渐动摇,用不了多久,我军莱恩河的四个军团就可以全线反攻了。在这种情况下……让亲王回来,应该也没有什么问题。” 这十几天里,阿尔琳娜除了关心国内拜耶赫夫家族的异动之外,同样也密切注意着莱恩河前线的占据。让阿尔琳娜稍微感到安心的是,目前从前线传回来的,大多都是好消息。目前前线的四个军团虽然仍在和瑞沙军对峙,可是敌人由于少了四分之一的兵力,又被切断了补给线,已经出现了颓势。如果不出什么大的意外,只要再过一两个月,就算兰诺军不组织反攻,缺兵少量的瑞沙军也会主动退去。 前线之所以如此的顺利,可以说都是罗斯库所率领的远征军的功劳,如果国内拜耶赫夫家族的这一档子事,罗斯库完全可以等到战争胜利之后,再凯旋归来。 可是,为了查清事情真相,如今的阿尔琳娜也不得不提前将罗斯库从前线召回了。 当然,在目前战局并未完全取得优势的情况下,贸然将大军从前线撤回并不明智。更何况阿尔琳娜也有些担心事情会往坏的方向发展:若是罗斯库带着十万大军回来发动政变,那可就糟糕了! 于是,在两日之后,一份标注为机密的命令从兰诺的皇宫发出,由一名深受埃罗克信任的情报局特工带着,前往了普兰公国。而这封密令的内容也只有极少数的人才知道。 3月1日,莱恩河流域,布鲁卡特要塞。 随着春季的到来,位于大陆北方的莱恩河地区也不再那么的寒冷了,一些瑞沙士兵已经褪去了厚重的大衣,少数体格健壮的士兵甚至只是穿着一件单衣,就投入到了和兰诺人的战斗当中。 然而,尽管生长在北方的瑞沙人早就习惯了寒冷,但人毕竟是温血动物。在前两个月那缺少御寒衣物的日子里,依旧有一些瑞沙士兵因为寒冷而身患重病。这些人一部分没来得及等到开春就悲惨的离开了人世,另外一部分虽然坚持到了现在,但在短期内仍然不再具备任何战斗力。 因为缺少防寒物资而冻死、冻伤的瑞沙士兵大多来自于多洛索夫元帅麾下的几支队伍,人数大约在千人左右。这些数字对于瑞沙全军来说并不算多,但眼睁睁的看着衣衫单薄的战友冻死这样的事情,却足以打击整支军队的士气。 如今,瑞沙军已经在莱恩河地区呆了3个月,可是他们仍旧和一开始的时候一样,仅仅只占据了布鲁卡特要塞附近的这一小块地区而已。别说攻占兰诺的帝都法雷,瑞沙人就连莱恩河都没法度过,当初沙皇陛下所制定的宏伟计划,可以说八成都没能变为现实。 由于过冬的缘故,在前两个月里,两支军队并没有爆发出大规模的战斗,零星的战斗仅仅只限于300人以下的冲突。由于双方的士兵在装备和素质上没有太大的分别,因此数百次战斗打下来,可以说是胜负各半。 但是到了2月下旬之后,兰诺军仿佛彻底的蛰伏了起来,就连过去无孔不入的侦察兵,也很少出现在瑞沙人的视野范围之内。这不由得让一些瑞沙人产生了一种错觉,认为对方已经放弃了夺回被占区的打算。 当然,如果是一名真正身经百战的战士,很容易就能够从目前异常平静的局势里,嗅到危险的气息。 “敌人正在积蓄力量,准备一举击败我们。” 瓦伊科中校嚼烂了口中的草根,勉为其难的将其吞到了肚子里,然后一边露出阴森的神情,一边向身边的基里连科少校说道。 这个时候,瓦伊科所在的前锋营正在位于布鲁卡特要塞以南2公里处的一处丘陵地带布防,他们的任务就是在敌军到来之时向要塞发出警报,然后尽可能的拖住敌军的脚步,为要塞内的守军争取准备的时间。 “为什么这么说?”基里连科同样咀嚼着一种不知名的植物,但是他显然并没有瓦伊科那样的好胃口,在蠕动了一阵子嘴巴之后,立刻就皱着眉头将那些植物通通吐了出来。 “尽量填饱肚子,接下来很有可能会有一场大战,不要到时候没了力气。” 瓦伊科没有直接回答基里连科的问题,只是望着地上那堆从好友口中吐出来的植物残渣,露出惋惜的神情。 早在半个月前,瑞沙军就基本断粮了。目前就连沙皇陛下的近卫军,每个士兵一天所能够领到的食物,也只有1个白面包而已,而对于一个成年人来说,这点食物显然是不够的。因此士兵们只能想方设法的寻找更多的食物。 可是现在正值冬末春初,野生动物们尚未从蛰伏的巢穴里走出来,因此只有少数幸运儿才能够偶尔猎取到一两只野味,更多的人只能像瓦伊科与基里连科两人一样,没事嚼一嚼烂草根,用以缓解腹中的解饿感。 “我真是不明白,后勤的人究竟在干什么!” 基里连科一边抱怨着,一边仰面朝天,望着一只正在高空中飞向的雄鹰,不断地留着口水。 “不要指望后勤了。”瓦伊科苦笑道,“现在已经开春,普兰公国境内已经是冰雪消融,按理说后勤运输应该更容易才对。可是我们已经断粮了这么长时间,说明后方一定是出了问题。” “什么问题?”基里连科讶道,他的脑子没有瓦伊科那么好事。 “也许,敌军分出了一部分兵力,从斯索瓦尔山口出发,途径奥修联邦,最后进入了普兰公国,切断了我们的补给线。” 瓦伊科的分析异常的精准,可惜军衔并不算高的他,也只能够将这一精彩的分析说给战友听。 “那可就糟糕了!”基里连科惊叫道,就算是他,也明白补给线被切断意味着什么。 “难道没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吗?”基里连科又问道。 “能有什么办法?”瓦伊科的脸上浮现出冷笑,“去年刚开始的时候,沙皇陛下还让我们善待占领区的那些兰诺人。可是没过多久,我们就接到了从附近的兰诺居民手中就地征收粮食的命令。可是居住在这里的兰诺人本就没有多少,就算从他们手中抢得粮食,对我们这支军队来说也只是杯水车薪罢了。这样做的唯一结果就是让那些兰诺平民彻底的仇视了我们。听说前两天,麦克在附近的一座农场寻找食物的时候,就遭到了一群平民偷袭,最后被砸烂了脑袋!” “哦,可怜的麦克,我还在奇怪怎么一直没见到他。” 基里连科一边哀悼者战友的不幸,一边在胸前画了个十字。 “听说,上个月中旬的时候,左杰伊上将带领着一支军队返回了普兰公国,估计是为了打通后方的补给线。可是最近又听正规军的那些人说,左杰伊上将手下的十万人在返回普兰公国后不久,就没了音讯。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父神在上!”基里连科讶道:“十万大军,连一个人都没逃回来吗?” “谁知道呢?”瓦伊科哼哼了一声,“说不定他们被普兰境内的敌人给击败了、打散了。如果换作是我,也不会再回来这里,虽然这里有沙皇陛下坐镇,但胜利很难属于我们。” 基里连科的脸上露出了复杂的神情,他知道身边的这位好友比他聪明,对方说的话一定不会有什么差错。这也让基里连科在心中暗暗向父神抱怨他那多桀的命运。 正当瓦伊科与基里连科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天时,眼尖的瓦伊科中校忽然察觉到前方数百米的一丛灌木林,似乎比10多分钟之前,距离他们更近了一些。 难道自己已经饿得头晕眼花了?抱着这个疑问,瓦伊科伸手揉了揉眼睛,然后再次集中精神,向前方望去。 而这一次,那从灌木林居然在他的眼皮子地下,继续往前移动了一两米的距离。 “有情况!” 瓦伊科低吼一声,伸手拍了拍身边的基里连科: “打起精神,准备迎接战斗。” 正在此时,在瓦伊科前方巡逻的一队瑞沙士兵也注意到了那从灌木林的异状,他们立刻就拔出了武器,进入了警戒状态。 “砰砰砰!” 灌木林里突然传出了几声枪响,那一队巡逻兵在猝不及防之下,立刻就有三人被射倒在地,其余的人知道敌不过,马上就转过身子,向瓦伊科所在的方向飞奔而来。 “敌袭!” 看到了这一幕的瓦伊科立刻扯开了嗓子,大吼起来: “叫后面的人立刻点火,向要塞发信号!” 不一会儿工夫,就只见一束黑色的烟柱,从瓦伊科中校所在的防区当中冉冉升起。(未完待续) 第九十一章 春季反攻(下) 阿帕?苏来伊少将冷冷地望着前方数公里之外的那座雄伟要塞,他脸上的表情很平静,可他的内心却是激荡不已。 “终于要开始了!” 苏来伊少将像是做出了什么决定似的,忽然举起了右手,向着布鲁卡特要塞要塞的方向狠狠地挥了挥自己的拳头。 “阁下!” 正当苏来伊少将正在暗暗给自己鼓气的时候,一名少校军官急急忙忙地赶到了他的面前。 “什么事?跟你说过多少次了,遇到任何事情,都不要自乱阵脚,在向我汇报军情之前,先擦干你脑门上的汗!” 现在的天气并不热,尽管这军官是一路疾跑过来的,可也不至于如此的满头大汗,显然这是给急的。 “紧急军情!”少校用袖子擦了擦自己的额头,然后深吸了一口气,向苏来伊少将说道: “按照计划靠近布鲁卡特的第一团已经被敌军布置在要塞外围的哨卡发现,现在两军正在交战中。” “霍尔肯他们被发现了?”苏来伊少将皱了皱眉头,露出不悦的神情:“敌人的哨卡不会有太多的兵力驻守,让亚尼的第二团也靠上去,尽快消灭眼前的敌人,防止对方向要塞示警。” 可是话音刚落,苏来伊少将就立刻注意到,前方不远处的那一片丘陵带的上空,正快速的冒起一支冲天的烟柱。 那是瑞沙军哨卡向后方大本营示警的烽火! “该死的,已经来不及了!” 苏来伊少将狠狠地双手相互一击,然后又飞快地向面前的少校下令道: “取消刚才的命令,亚尼的第二团不必在靠前了,让霍尔肯的第一团也回来。敌人既然已经提前做好了准备,我们的一个师冲上去和送死无异。还是等后方的大队赶上来,再作打算。” 苏来伊少将是正在朝着布鲁卡特要塞推进的,整支兰诺军的先遣部队。虽然第一军团的指挥官维多特上将并没有让苏来伊手下的这个师抢先攻击要塞,只是要求他在要塞敌军的攻击范围内就地驻扎,并且修筑工事。可是年轻气盛的苏来伊还是打算尝试着靠近要塞,打敌人一个措手不及。 可是瑞沙军和兰诺军打了这么久都不落下风,当中自然也有不少经验老到的指挥官。因此苏来伊少将派出去的一个团还没靠近到距离要塞2公里的地方,很快就被瑞沙军的哨卡发现了。 “陛下,要塞南面已经聚集了大约1万人的兰诺军,那应该是敌人的先遣部队。” 大约20分钟过后,瑞沙近卫军第一团团长米哈伊尔?舒宾中将就带着详细的军情,站在了沙皇亚历山大的面前。 “哦?这一次光先遣队,就有1万人之多吗?” 亚历山大眯了眯双眼,他的眼睛虽然不大,但此刻却迸发出两道寒光来。 这两个月里,兰诺军虽然时不时的派兵骚扰布鲁卡特要塞的瑞沙军,但一次就派出万人的先遣部队还是头一次。 “的确是这样,陛下。”舒宾中将毕恭毕敬地说道:“而且臣估计,这一次敌军的反攻恐怕和之前的完全不同。目前在莱恩河流域敌军的总兵力已经占优,他们应该是想要集中所有的兵力,发动反攻,夺回被我们占据的这座布鲁卡特要塞。” “卿说的很有道理。”亚历山大点了点头,又问道:“那么就目前的情况,卿有没有什么好的建议呢?” 舒宾中将神色一凝,然后低着脑袋,小心翼翼地说道: “臣的意见,和多洛索夫元帅差不多。如今我军已经攻克兰诺一座要塞,并且在莱恩河地区盘踞三个月之久。从这个层面上来讲,我军实际上已经是胜了。只是和兰诺帝国比起来,我们瑞沙的国力始终是差了一点,以至于现在兵力不足,而且后继无力。因此在敌人大军到来之前,我军还是应该先一步撤离这座要塞,然后再作打算。” 舒宾中将所说的,可都是大实话。现在据守在布鲁卡特要塞的瑞沙军虽然还有近三十万,可是和打过来的四十万兰诺军比起来,还是有着明显的劣势。更何况如今瑞沙军早已断粮,布鲁卡特要塞城中仅仅只余下不到两个星期的粮食储存。也就是说,兰诺军人根本不需要主动攻击这座要塞,只需要用优势兵力将要塞一围,不出一个月,瑞沙军就会被活活困死在要塞中。 在布鲁卡特要塞多呆一天,三十万瑞沙军就多一分危险,舒宾中将对此看得很清楚。 可是,舒宾中将的一席谏言,所换来的只是沙皇陛下的一声冷哼: “我亲率大军四十万,在这座要塞呆了整整3个月,却未能寸进。不仅如此,就连后方老家也给敌人抄了!派回去平定后方的那十万人,至今音信全无,多半也是凶多吉少。如此糟糕的局面,你居然还用‘胜利’一词来来形容?如果我带着这样的胜利回到瑞沙,你倒是说说,那些一直都在反对我的大臣和贵族们,是站在大街上迎接我的凯旋,还是躲在角落里看我的笑话?” 亚历山大的怒斥让舒宾中将无比汗颜,但是他也很清楚,如果现在退兵的话,固然能够保存眼下这支瑞沙军的主力,作为今后东山再起的资本。可是在劳师动众的远征数月之后,沙皇陛下若是没能捞到一点好处就回国,肯定立刻就遭到国内很多人的指责。虽然如今军队在多洛索夫元帅的控制之下,对沙皇陛下忠心耿耿。可是老元帅年事已高,再过两三年肯定就得退休。到时候如果换成与沙皇陛下不同路的将领把持军队,那沙皇的地位肯定会受到动摇。 这几年来沙皇亚历山大虽然组建了一直终于他自己的近卫军,但是这支军队太过年轻,人数也不算很多。万一几年后瑞沙国内矛盾激化,没有了军方支持的沙皇亚历山大仅凭着这支近卫军,能不能保住皇位还是个未知数。 所以,舒宾中将完全能够理解此时亚历山大的心情,这一次远征兰诺,若是无法取得实质性的胜利果实,年轻的沙皇是绝不会退兵的。 “陛下如坚决不打算退兵,那……那老臣也只有同多洛索夫元帅一起,以及城中这三十万战士,为了陛下的荣耀,与兰诺人决一死战!” 尽管明知道这一战的结果凶多吉少,可是舒宾中将还是下定了决心,沉声说道。 舒宾中将所在的家族,是瑞沙众多贵族中较为古老的一支。舒宾家族的历代家主都对沙皇忠心耿耿,从来都没有出现过叛变之徒,这也是让舒宾中将感到自豪的地方。所以就算现在亚历山大一世正面临着极大的危机,舒宾中将依然决定忠诚到底。 虽然说了这么多,究竟如何对付兰诺人的这个问题依旧没有解决,但是在舒宾中将表态之后,亚历山大的心情很明显好转了许多,他也投桃报李的向对方许诺了不少好处。亚历山大甚至隐隐约约的暗示,等多洛索夫元帅退休之后,他就会力举舒宾中将成为瑞沙帝国军的最高指挥官。 当然,这一切许诺,都建立在瑞沙军能够取得胜利的基础之上。 3月2日,18时整,已经在布鲁卡特南侧集结完毕的兰诺军,终于发动了自从去年年底开战以来,规模最大的一次反攻。 虽然明知道只需要为困住要塞中的敌军,时间一到对方就会自动崩溃。可是兰诺军总指挥官维多特上将显然不是一个喜欢坐享他人功劳的将军,就算要塞中的瑞沙军全部饿死,最大的功劳仍然要算在那位率军远征,切断敌人后勤的亲王殿下头上。可如果维多特上将凭借着自己的力量攻破布鲁卡特要塞,将当中的敌人驱除干净,那么这场战争最大的功劳就将属于他。 维多特上将虽然已经老了,可是他仍不介意自己的功劳薄上,再添加醒目的一笔。 随着炮兵指挥官的一声令下,上百门24磅攻城炮一齐开火,在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中,布鲁卡特要塞原本完好的南面城墙,不断地闪现出一朵朵橘黄色的火花。而当这些火花在绽放出耀眼的光芒,紧接着缓缓消逝之后,要塞那厚实的城墙,便开始发出一声声痛苦的呻吟。原本光滑平整的墙壁上,丑陋的裂痕飞快的蔓延开来。 瓦伊科中校和基里连科少校缩着身子,躲在距离城墙内侧不远处的一幢建筑物的屋檐下,他们的目光里毫无疑问地充满了惊恐。 虽然瑞沙军也有火炮,但是数量远不及兰诺人那么多,只有区区三十门而已。此刻兰诺人一百多门火炮一齐发出怒吼,在要塞内的瑞沙士兵们看来,当真是和天崩地裂没有什么区别。 “父神在上!”基里连科少校飞快地在胸口上画了个十字,然后喃喃自语道: “打不到我……打不到我……打不到我……” 仿佛是在回应基里连科的祈祷一般,他面前的城墙顶端突然被兰诺军的炮火轰开了一个半径好几米的缺口,紧接着还没等基里连科反应过来,又是轰隆一声巨响,一发炮弹直直的落在了距离基里连科面前不足五米地方! 一时之间,飞石四溅,基里连科只觉得一股热浪夹杂着细小的石子迎面吹来,刮得他的脸皮隐隐生疼。 也不知道是基里连科反应太过迟钝,还是因为他已经被吓呆了,总之在这颗炮弹落地爆炸的时候,周围的士兵纷纷就地卧倒闪躲,只有基里连科一人仍直直的站在原地。 “趴下,你这个呆子!” 好在基里连科又瓦伊科这样身手敏捷的好友,只见后者双腿一蹬,就冲到了基里连科的面前,紧接着就是一个熊抱,将他扑倒在了地上。 “父神在上!” 过了好一会儿,逃过一劫的基里连科才再度发出声音: “这真是太可怕了!” “忘了你的父神吧!” 瓦伊科从地上坐起来,拍了拍军装上的尘土,脸上阴沉的说道: “你应该早就明白,父神从一开始,就不站在我们这一边。” 瓦伊科的话音刚落,还未等基里连科出声反驳,两个人就同时听到了城墙的对面,传来一阵如同海啸般的呼喊声。 瓦伊科急急忙忙的冲上前去,趴在已经被炮火轰塌的城墙底部,探头探脑的向外面望去。 然后,一副终生难忘的景象,让瓦伊科倒吸了一口冷气。 数不清的兰诺人,正如同潮水一般,直直的向着瓦伊科所在的方向发起进攻! 兰诺军总指挥官维多特上将虽然并不是一个顽固的老人,这一点从他刚开战的时候,就选择用火炮轰塌敌人的城墙就可以看出来。但是作为上一辈的指挥官,维多特上将仍然对新式的步兵枪并不感冒,虽然他承认这种火药武器的强大威力,但是在战场上的时候,老将军却更加信任他丰富的战斗经验。兰诺军并没有将火枪队摆在队伍的最前面,而是按照过去的办法,首先由近战步兵向要塞发动了冲锋。 “火枪队上前,敌军进入射程之后就立刻射击!” 瓦伊科中校飞快地向身边的士兵们下达了命令,由于早就猜到兰诺人会用火炮轰塌城墙,因此瑞沙军根本就没有在南面的这段城墙上部属兵力,因此城墙的倒塌并没有让城内的守军受到什么损伤。 城墙虽然塌了,可是废墟仍在,这些巨大的石块立刻就被瑞沙的火枪手们当成了最好的屏障,他们守在废墟的边缘,将身子尽量隐藏在石块的后方,仅仅将头部和枪口露在外面。 兰诺军的速度很快,仅仅五六分钟的样子,就进入了布鲁卡特要塞不到一千米的距离,虽然这个距离仍然超过普通步枪的有效射程,但是瑞沙火枪手身后的炮兵却先一步发动了攻击。 瑞沙军中有30门24磅攻城炮,这种火炮虽然主要是用来轰击城墙的,但是在没有替代品的情况下,用来对付步兵也是很好的手段。 一连串的轰鸣让城墙附近的地面都开始微微颤抖起来,瓦伊科中校只感到头顶上传来“嗖嗖”的破空之声,紧接着,对面兰诺军密集的阵列里,就出现了一团又一团的火光。 冲在最前面的,是兰诺第五军团的轻步兵,由于布鲁卡特要塞是从第五军团的手中丢失的,因此这个军团的士兵们此时最是杀意十足。 轻步兵顾名思义,他们的移动速度很快,一公里的路程只需要五分钟左右就能够跑完。但是相对的,轻步兵身上的防护是除了远程步兵之外最差的。就算兰诺军一向重视军备,可是这些轻步兵身上所披着的也仅仅只是硬皮甲而已。 这些皮甲对付弓箭手之类的武器还有点作用,但现在遇着了瑞沙人的火炮,就变得和纸糊的没什么两样了。 伴随着一颗颗炮弹落入兰诺人的阵中,第三军团的轻步兵很快就开始出现伤亡。24磅攻城炮的炮弹是所有火炮中最为猛烈地,一颗炮弹砸在地上,立刻就会出现一个直径两三米的弹坑。而不幸正好身在这弹坑附近的士兵,不是被炮弹划开了胸腹,斩断了手脚,就是被气浪掀翻,就算没有丢掉小命,也会被摔得七荤八素。 瑞沙火炮的效果明显,可是兰诺军的数量实在太多,一轮30发炮弹落下去,就如同投入大海中的石块一半,虽然能够激起波澜,却无法改变潮水的走向。 另一方面,24磅攻城炮的威力巨大,重新装填所需要的时间也很长。30门瑞沙火炮一齐轰鸣过后,立刻就陷入了长达1分钟的射击间隔。 这1分钟的时间虽然不长,却足以让兰诺军前进好几百米了。 “准备射击!” 眼看着敌人越来越近,而己方的火炮居然连拖慢他们的脚步也做不到,瓦伊科中校更加紧张了起来。 时间一分一秒的飞快流逝,当后方的火炮响过三轮之后,瓦伊科中校已经能够看清楚前方不远处一名兰诺士兵脸上的表情了。 那是兴奋、凶狠,如同野兽一般狰狞的神情! “射击!” 敌人嗜血的样子让瓦伊科心中一寒,他没有犹豫,立刻就大吼一声,下达了攻击的命令。 躲在城墙废墟后的瑞沙火枪手一齐扣动了扳机,瓦伊科手下的这个前锋营有一千名火枪手,整支队伍被他分成了左中右三个部分。首先射击的是瓦伊科所在的中军,而当这三百多名士兵射击完毕过后,基里连科少校所在的左军紧接着就继续开火。再往后,就轮到了另一名军官所率领的右军。 先进火器的威力在这一刻被体现的淋漓尽致,虽然瓦伊科手边上只有1000人,可是一轮射击之后,却将人数比他们多出数倍的兰诺军硬生生的阻在了距离城墙不到百米的地方。 紧接着,越来越多的手持步兵枪的瑞沙士兵出现在了瓦伊科所在的阵地上,舒宾中将的理念显然和维多特上将截然不同,他一开始就派出了最强的兵力,也显示出了瑞沙人最为坚定的守城决心。(未完待续) 第九十二章 消逝 战斗已经持续了整整一周的时间。 如今的布鲁卡特要塞的南面城墙,已经完全变成了一片废墟。虽然这座要塞本身是兰诺人几年来精心修筑起来的,可是当攻势开始之后,兰诺人却一点儿怜惜它的意思也没有。 兰诺人头两天的进攻都被要塞中的瑞沙守军完全遏制住,特别是开战后的24小时里,兰诺军一共在要塞南面留下了近万具尸体,却连城墙下瑞沙军的第一道防线也没能攻破。 幸运的是,意识到传统战术已经不再适合现代战争的维多特上将及时吸取了教训,从第三天开始,兰诺军派上去打头阵的,就换成了全副武装的火枪手。 第1、3、5、8四个兰诺军中,一共有十万名手持火枪的步兵,这个数字可是要塞里瑞沙火枪手的三倍。除此之外,兰诺人还拥有着更多灵活机动的小口径步兵炮,可以说在火器的层面上,兰诺军占据着极大的优势。 也正是这个优势,让战斗从第四天开始,就发生了转折。在后方攻城炮以及步兵炮的掩护之下,兰诺火枪队的队列可以轻而易举地冲到瑞沙人的面前,他们甚至能够在距离瑞沙军不到百米的地方从容拉开阵型,然后举枪瞄准射击。 莱恩河战场上的兰诺军火枪手虽然不像亲卫军那样经历过长期的训练,但他们的却从亲卫军那里继承了丰富的战斗经验。无论是从前到后的排射,还是从左往右的轮射,兰诺战士们都使得有模有样,尽管威力上仍不及亲卫军,但至少气势上两者已经不相上下了。 反观瑞沙军的三万多火枪手,虽然他们手中的步兵枪和兰诺人的没有任何区别,但是他们从未得到过系统的、正规的射击训练。显然当初拜耶赫夫家族仅仅只卖给了瑞沙人这些武器,却没有传授对方发挥这些武器最大威力的方法。虽然在近三个月的战斗中,一些优秀的瑞沙军官已经摸索出了不少适合火枪手的战术,比如瓦伊科中校就懂得将火枪手们分成三队,然后按照左中右的顺序依次射击。虽然这些战术起到了一定的效果,但是仍然远远是不够的。 结果从第三天开始,瑞沙军的火枪手就开始出现较大的损失,在两军的火枪部队面对面射击的情况下,瑞沙军每杀死一个兰诺人,自己也必须付出同等打代价。1:1的比例虽然看似正常,可是瑞沙军是依托着城墙的废墟防守,按道理受到的损伤应该远远低于兰诺军才对。 另一方面,兰诺军的火枪手是瑞沙军的数倍,因此就算双方比拼人数,最先撑不住的依旧是瑞沙军。 更为严重的是,瑞沙军原本就缺少后方补给,火枪手们随身携带的火药和弹丸十分有限。到了第五天的时候,前线已经有很多士兵不得不面临弹药用尽的窘境。 严峻的形式让瑞沙指挥官意识到仅仅凭借火枪队是不可能抵挡住敌人进攻的。在前一周的最后两天,布鲁卡特要塞的南面方向开始出现了更多的,手持冷兵器的瑞沙军身影,他们之中大部分都是弓弩手,在百余米的范围内,箭矢的威力并不比火枪差多少。 除此之外,在开战后第七天的午夜,瑞沙近卫军第三团甚至发动了一次夜袭。要塞外的兰诺军压根没有想到敌人在守城都显得吃力的情况下,还敢主动出击,因此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折损了不少兵力。 吃了一个大亏的兰诺军自然不会善罢甘休,于是第八天的一大早,最精锐的第一军团第一军就主动出击,再次杀到了瑞沙人的面前。 “6磅炮,第1至12号,目标正前方,齐射!” 此时的第一军团第一军第一师,也就是第111师师长苏来伊少将,正在他的炮兵阵地里,充当炮兵指挥官的角色。 “阁下……正前方都是城墙的废墟,敌军已经躲藏到了废墟背后,我军的炮弹虽然厉害,却也打不穿那些大石头啊。” 苏来伊少将的副官有些不解的问道,他不明白指挥官这样做的用意。 “打不到敌人也没关系,让他们立刻射击!” 苏来伊少将显然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多做解释,他挥了挥手中的利剑,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副官见少将的语气不善,连忙不再言语,立刻就将刚才的命令传达到了炮兵那里。 不到1分钟之后,阵地上的12门6磅步兵炮便开始怒吼起来,碗口大小的炮弹以肉眼看不见的速度,不断地轰击着布鲁卡特要塞南面城墙的残垣断壁,将一块块石头炸的四分五裂。一时之间尘土飞扬,漂浮在空气中迷迷茫茫的灰尘,挡住了两军士兵的视线。 “就是现在!” 看到这一情景,苏来伊少将兴奋的喊了一声,然后又道: “让第一团和第二团上前,抢占敌军的阵地,然后通知我们身后的二师和三师,让他们赶紧上来,不要错失机会!” “难道要让火枪手们上去肉搏?” 副官对苏来伊少将的这个决定感到十分惊讶,因为现在前面的第一团和第二团已经和敌人靠得很近了,再让他们上前的话,恐怕就要和城墙处的敌人短兵相接! 由于火枪手的特殊性质,一直被军官和士兵们当作远程步兵来看待。因此在这几天的战斗力,火枪手的作用就是压制敌方的相同兵种,然后为近战步兵创造冲锋的机会。像苏来伊少将这样直接命令火枪手上前肉搏的事情,还是第一次发生。 可是尽管抱有疑问,深知长官脾气的副官也没有再多嘴,他和另外一名传令兵一起,飞快地向前线的阵地跑去,冒着可能被敌军流弹击中的危险,将苏来伊少将的命令传到了前方两个团的团长耳中。 随后,这两个步兵团的火枪手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内,向前迈开了步子。 虽然距离敌军的阵地已是极近,可是由于刚才兰诺炮兵的一通乱轰,让两军之间被一道浓厚的灰尘给格挡开来,因此兰诺军的动向并没有被瑞沙军察觉到。 虽然瑞沙的火枪手一直都在向眼前的尘雾中开枪射击,可是在看不清目标的情况下,这样的胡乱射击根本就无法集中任何人。 而当兰诺军两个团的火枪手冲出迷雾,突然出现在瑞沙军眼皮子底下的时候,所有瑞沙人都惊呆了。 “快拔剑,准备肉搏!” 瓦伊科中校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他知道在如此近的距离之下,再开枪射击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于是干脆的下令火枪手们弃枪肉搏。 瑞沙火枪手的装备和最开始的兰诺亲卫军差不多,他们平时以火枪为武器,到需要肉搏的时候,就放下火枪,抽出腰间的长剑上去和敌人拼杀。这样的战法虽然没什么问题,可是在这种猝不及防的情况下,很多瑞沙火枪手就连抽出长剑的机会也没有,就必须面对兰诺人的攻势。 反观兰诺的一方面,虽然他们平时也是用火枪作战,但和瑞沙士兵不同的是,他们腰间没有悬挂着一柄骑士剑,他们手中用来肉搏的武器,依旧是一米多长的步兵枪。 只是和射击时不同的时,兰诺人手中的步兵枪顶端,都被装上了一把明晃晃的刺刀! 这刺刀那长长的利刃,再加上步兵枪本身的长度,一下子将兰诺战士的攻击范围提升到了两米开外,而这个距离,要比瑞沙士兵手中的长剑远上了不少。 形势一下子就变的对瑞沙人极为不利,虽然瓦伊科中校已经下达了肉搏的命令,但是在瑞沙军长长的防线上,还是有很多士兵没能够及时反映过来。当这些士兵看到兰诺战士端着明晃晃的刺刀,从灰尘里冲出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做出太多的反应了。 一些瑞沙士兵仍下了步兵枪,想要按照训练时要求的那样,抽出长剑与敌人对抗,可是这两个动作虽然在平时已经练习的十分娴熟,但是在真正的战场上,哪怕是仅仅慢了半秒,就会因此而丢掉性命。 怒吼和惨呼声在瑞沙人的防线上此起彼伏,举着装有刺刀的步兵枪的兰诺战士占据了极大的优势,他们往往只需要冲上去将手中的武器往前一递,就能够捅穿一个瑞沙士兵的胸膛。一些聪明的瑞沙士兵虽然放弃用剑,而是直接挥起步兵枪,用拿硬木制成的枪托进行作战,但是在武器比对方短一截的情况下,被杀死在地上的,仍然多半是瑞沙人。 一柄刺刀的成本还不及一把普通的匕首,但是在战场上却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 瓦伊科中校虽然率领着手下的士兵们奋力抵抗,但是在战斗力不如对方的情况下,还是被逼迫的节节后退。 不一会儿功夫,第111师的两团就杀入了瑞沙防线的深处,虽然这两个团加起来才6000余人,却当真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子,在原本牢不可破的瑞沙防线上,撕开了一个缺口。 第112和113师的战士们并没有让苏来伊少将失望,在得到了消息之后,这两个师在最短的时间内靠拢了过来,为111师提供增援。 再往后,不仅仅是第一军,第二军以及第三军也在维多特上将的亲自指挥下,向苏来伊少将打开的饿那个缺口发动了猛攻。其中第三军的第一团原本就是重装步兵,只是由于一直被敌人的火枪手压制,所以在之前的战斗中没能派出用场。现在两军进入了近距离作战,这一个团的重装步兵当真是犹如狮入羊群,在他们投入战斗后仅仅20分钟,瑞沙军就出现了极大的伤亡,防线的缺口也被越撕越大。 正在要塞后方指挥作战的多洛索夫元帅和舒宾中将看到这一情况,双双变了脸色。 两位指挥官都很清楚,若是被敌人突破了城墙处的防线,那这座要塞就守不住了。 可是论近战肉搏,兰诺军原本就比瑞沙军要强一个档次,现在瑞沙军没有城墙的防护,人数又不如对方,防线被突破似乎只是时间的问题。 并没有做过多的思考,多洛索夫元帅很快就对身边的传令兵说道: “告诉城中的炮兵,让他们对准敌军攻击的方向射击!” 瑞沙防线上正在遭到兰诺军猛攻的缺口处,聚集数万兰诺人,若是用攻城炮对准那里一阵猛轰,自然能够最大程度的杀伤敌人。 “阁下,那里也有不少我军士兵!” 舒宾中将惊道,他清楚多洛索夫元帅的这个决定虽然能够暂时阻挡敌军的进攻,可对于己军士兵的杀伤也是巨大的。 两军混战的情况下,就连弓箭手也不敢轻易发射箭矢,因为很有可能会伤到自己人。那些24磅攻城炮如果朝着那里开火,恐怕在炸死3个兰诺人的同时,也会顺带让2个瑞沙人升天。 “难道你还有比这更好的办法吗?” “……” 多洛索夫元帅虽然只有一只眼睛,可舒宾中将被对方的目光盯着,却连大气也不干出一声。 数分钟过后,在瑞沙军的南方防线即将崩溃的前一刻,位于要塞后方的30门瑞沙攻城炮,再一次发出了怒吼。 炮弹准确无比的落入了兰诺军攻势最猛,也是双方士兵人数最多的一块区域,随着一连串的轰鸣,无数士兵被炸得血肉横飞。在火药的淫威之下,只要被这些炮弹命中了,不管是轻装的火枪手,还是重装的剑士,立刻就会被炸得灰飞烟灭,连尸体都残缺不全。 密集的人群也让炮弹的杀伤力成倍的提升,正常情况下这样一颗炮弹落地,能够炸死三五个士兵就算不错。可是现在,每一次爆炸过后,都会有二三十名士兵倒在地上。 只不过,被炮弹覆盖到的,不仅仅是兰诺人,也有瑞沙人。 “轰隆隆……轰隆隆……” 大地在呻吟,四周围都是人们痛苦的惨叫声。兰诺军的攻势因为这突然起来的打击,变得缓慢而由于了起来。显然就算是号称大陆第一的兰诺陆军,也有害怕的时候。 但是基里连科少校却没有因为现在的情况而感动任何的高兴,天空中不断落下的炮弹虽然遏制住了敌军的进攻,却也让相当数量的瑞沙士兵死于非命。 如果说在战场上死在敌人手下,是每一个士兵的荣耀与归宿,那死在自己的手下,就是无比窝囊的一件事情了。 基里连科所面对,就是这么一个情形,他手下原本有三百多人,可是从开战到现在短短的一个多小时里,仍聚集在他身边的只剩下不到三十人了。 死去的士兵一部分是被兰诺人杀死的,一部分则是被自己人杀死的。 这让基里连科感到无比的恼火,而且他也不清楚,待会儿会不会有一颗炮弹从后面落到他的脑门上。 “反正都是一死,与其死在自己人手上,倒不如和敌人拼了!” 以及有些疯狂的基里连科怒吼一声,他奋力举起了手中的利剑,拔起腿来就要往前冲去。 可是还没等基里连科跑出几步,忽然有什么东西在他脚下一绊,他也因此而失去了中心,重重地跌倒在了地上。 “该死的!” 基里连科暗骂了一句,立刻就挣扎着想要拔起来,可就在这个时候,忽然有一只手从他身边的死人堆里伸了出来,抓住了他的胳膊。 “是谁?” 基里连科一惊,如果不是那只胳膊上残破的军服示意对方也是个瑞沙人,正处在亢奋状态下的他早就一剑上去将那人给砍了。 虽然那人并没有回答,可是基里连科的眼睛却越睁越圆,他显然认出了对方。 “瓦伊科!”基里连科看着躺在眼前的地上,已经不成人形的好友,立刻就惊吼了起来: “医护兵,快!医护兵!” “没……没用了……” 瓦伊科被染满了污血的脸庞上露出一丝惨然,他微微抬起了右手,指了指他的下身。 基里连科顺着望了过去,随即就倒抽了一口冷气。 瓦伊科的下半身已经是一团模糊,这显然是被炮弹近距离命中的结果,他没有当场毙命已经算是一件奇迹了。 “你……你……” 基里连科蠕动着嘴唇,他的心正不停的抽搐着,嘴上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看样子,我是等不到你把欠我的钱全部还清了……” 瓦伊科似乎仍然想要安慰身边的好友,虽然他已经笑不出来的,但口气仍然十分轻松。 “你会活下去的,会的……” 基里连科的声音哽咽了,他自己都知道这句话不可能成为现实。 “我的朋友……”短短几十秒的功夫,瓦伊科的眼神就变的涣散起来,他的声音也越来越轻: “如果战争结束之后,你还没有死的话……替我去一趟维也拉,我的儿子在那里。” “你的……儿子?” 尽管心情十分悲痛,基里连科仍然感到有些莫名其妙,他从来没有听说过瓦伊科提过这件事。 “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他的母亲写了一封信给我……你知道,我经历的女人虽多,却从来没有人替我生下孩子……所以之前我一直想着,要在战争结束后去看看他,可是现在……” 瓦伊科的声音渐渐的低了下去,他显然已经没有多少体力了。 “我会的,我会代你去看他,我也会把他当做自己的亲生儿子看待!告诉我他叫什么名字……” 察觉到好友的生命正在急剧流逝,基里连科更加焦急起来,他不想连瓦伊科所托付的最后一件事情都无法办到。 “她的名字是……珍妮……” 瓦伊科用几乎微不可闻的声音,说出了自己儿子母亲的名字。 “珍妮?那个音乐教师吗?” 基里连科立刻就反应了过来,他曾听瓦伊科提起过这个名字。 然而,瓦伊科再也没有回应好友的呼唤,他的表情定格在了生前的最后一刻,他的眼睛并没有合上,而是望着天空中那一朵淡淡的云彩,很久很久。(未完待续) 第九十三章 围堵 3月20日,莱恩河流域以东,布鲁卡特要塞。 兰诺大军已经将这座要塞围困了大半个月,这十几天当中,双方都遭受到了极大的损伤。兰诺军的兵力充足,士兵战斗力强,而瑞沙军也凭借着防守的优势,勉强维系着不败的局面。 要塞中的瑞沙军能够支持到现在,已经称的上是一个奇迹了,由于后勤补给线早已被切断,整座要塞所存的粮食,在开战后的一个星期就宣布告罄。瑞沙的士兵们就是在这连干面包也没有的情况下,与兰诺军苦战了十多天。 然而奇迹并没给瑞沙人带来胜利,虽然每一个瑞沙战士都有着坚定的意志,就算饿着肚子也会拼死与敌人拼杀。但是站在瑞沙对面的兰诺军同样也是一支由钢铁铸成的队伍,尽管兰诺人在着十几天里,大部分的攻势都以失败而告终,可是他们却越战越勇,大有不将要塞拿下,绝不罢休的气势。 这样一来,两军之间的战斗就变成了纯粹的消耗战。虽然在开战的第二周,兰诺军就已经攻陷了要塞的南部城墙阵地,可是瑞沙军仍然凭借着内城的建筑物负隅顽抗。每一个街道,每一条小巷都成为了两军争夺的焦点,有的时候一方刚刚投入一个大队的士兵将一处战略要冲拿下,转眼之间另一方就会投入双倍的兵力将失去的要冲夺回来。 就在这样的你争我夺之间,双方的士兵不停的被消耗。特别是在后期的巷战期间,两军更是24小时不停的进行交战,几乎每一分钟都会有无数士兵惨死在对方的利刃之下。据说在这场战争结束之后,人们惊奇的发现,从要塞通往不远处莱恩河的排水渠里,都注满了殷红的鲜血。 随着时间的推移,兰诺军的优势被进一步放大,由于两军的损耗始终维持在1:1上下,因此兰诺军的兵力始终要比瑞沙军多一些,这样一来兰诺的人就可以在派出一部分兵力与敌军交战的同时,让另一部分兵力在后方好生休息,养精蓄锐之后,再投入到以后的战斗中。 而瑞沙人则没有这样优越的条件,自从兰诺军攻入要塞当中之后,他们的阵地就面临着来自数个方向的进攻,每一个士兵都必须时时睁大的眼睛,准备迎接可能面对的敌人。在这种情况下,疲惫的瑞沙战士的战斗力被无可避免的削弱了不少,很多战士都是因为实在支持不下去,睡倒在了地上,却再也没能醒过来。 更严重的是,缺少食物的瑞沙军至今为止,都是在用意志拼死抵挡兰诺人的进攻,这样的意志在双方势均力敌的情况下,还有可能成为转变战局的关键,可是现在兰诺军的优势越来越大,一旦瑞沙人的意志力无以为继,那么他们所面对的就必将是全面的溃败。 到了这个时候,瑞沙指挥官多洛索夫元帅再也按耐不住了,他再一次来到了沙皇亚历山大的面前。 “陛下!” 老元帅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指了指城堡外面随处可见的硝烟,严肃地说道: “陛下,如果我军再不撤退的话,恐怕就没有机会了!” 这已经不是请求,而是毫无疑问的警告。 亚历山大一世抬起头来,用有些涣散的眼神瞟了老元帅一眼,却没有作声。 “陛下,请您采纳多洛索夫元帅的建议,下令撤退吧!” 舒宾中将看到这种情形,也一咬牙站在了亚历山大的面前。 “退?”亚历山大终于动了动嘴唇,发出低沉的声音: “往哪里退?回了瑞沙,你们仍然是将军,可我……还能座在沙皇的位置上吗?” 远征兰诺近4个月,四十万大军如今只剩下了半数,瑞沙国库更是早就被这场战争消耗一空,可以预见的,当亚历山大回到国内之后,必将会面临着国内大臣和贵族的一直指责。 虽然瑞沙的沙皇是世袭的,一般情况下很难被动摇。但是贵族阶级作为皇权的基础,一旦他们反水,亚历山大就算有军队的帮助,也很难解开困局。更何况他手中的兵力只剩下二十万,虽然仍旧比国内贵族们的私兵加起来还要多一些,但威慑力已经大不如以前了。 “臣等,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会和以前一样,站在陛下您的一边!” 仿佛是为了让沙皇安心,多洛索夫元帅和舒宾中将说出了同样的一句话。 实际上此时亚历山大的内心也是摇摆不定的,现在就算是傻子也看得出来,要塞内瑞沙军的失败仅仅只剩下时间的问题,而倘若真的败了,那可就连撤退的机会也没有,说不定他这个沙皇也会成为敌军的俘虏。 而如果下令撤军,虽然回到国内之后,仍然要面对恶劣的局势,但亚历山大手中毕竟还有不少兵力,到时候究竟鹿死谁手,现在还说不清。 只不过,亚历山大始终是一个血气方刚,心高气傲的年轻人,他几次三番的摆在兰诺人手中,如今又要灰溜溜地率军遁逃,这也的奇耻大辱,他是怎么也无法接受的。 正当亚历山大犹豫不定的时候,房间的大门忽然被人推开,紧接着一个浑身是血地将领匆忙走了进来。 “科萨科夫,你不在外面指挥战斗,跑回来干什么?” 还未等沙皇说话,舒宾中将就面色难看的问道。 “指挥战斗?” 科萨科夫露出惨然的神情,他冷笑道: “我的第三团\t在防线上撑了一上午,连一个援兵都等不到,现在全团死的只剩下我一个,还能指挥谁去战斗?” 怒火中烧的科萨科夫少将极为不礼貌地说道,丝毫没有顾忌面前沙皇的脸色。 “卡列宁的第四团的,他不是应该和你在一起?” 舒宾中将听说近卫军三团死的只剩下一个光杆司令,也是大为吃惊,连忙问起第四团的情况。 “卡列宁?”科萨科夫的语气一下子变得十分悲伤: “半个小时之前,卡列宁准备发动一次反击,可他还没来得及下令,就被敌军的炮火击中……由于失去的指挥官,第四团已经被打散了。” 舒宾中将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了,第三团和第四团是瑞沙近卫军中战斗力较强的两支了,现在他们一支被全灭,一支被打散,也证明形势变得无比严峻。 屋子里的所有人再一次将目光转向正中的沙皇身上,虽然和敌人战斗到最后一刻是所有武人渴望的归宿,但是如果有活下来的机会,一般人也不会轻易放弃的。 “连卡列宁也走了吗?” 亚历山大用双手撑着身躯,从座椅上站了起来,缓缓地走到了屋子的床边,放眼向外面望去。 视野当中,随处都可以望见正在和敌军交战的瑞沙战士,虽然战场距离这座城堡还有一段路程,但是如果仔细观察的话,很快就可以发现瑞沙军的防御圈正在不断地萎缩当中。 没有更多的时间可以挥霍了,亚历山大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沉声说道: “传我的命令,全军向北城集结,准备撤离!” 3月20日19时,已经在布鲁卡特要塞中苦苦支持了18天的瑞沙军,终于在沙皇亚历山大一世的带领下,从要塞北门突围而出,然后转道向东,往普兰公国境内去了。 原本在两军交战的情况下,就算一方想要撤军也不是一件易事。瑞沙军之所以能够安然撤离布鲁卡特要塞,还是由于近卫军第六团指挥官维克多洛维奇?米特罗方诺夫少将主动断后的缘故。不幸的是,断后的米特罗方诺夫少将没能按照他所承诺的那样,在稍后与沙皇的本队会和。近卫军六团仅仅只拖延了半个小时,就被合围上来的兰诺军歼灭,米特罗方诺夫少将也身受重伤,沦为俘虏。 整整18天的战斗,瑞沙军共损失了13万士兵,其中超过3万是在最后一天的突围战中丢掉的。而兰诺军的损失也接近10万,因此在拿下布鲁卡特要塞之后,他们也已经无力再追赶逃逸的瑞沙军。 双方共23万的伤亡数字,也创下了近十年来的战争记录,这也让率军取得胜果的维多特上将心中丝毫没有任何的喜悦。 “小子,没想到我在战前再三的叮嘱你不要乱来,却仍旧搞成了这个样子。” 战斗结束之后,维多特上将按照惯例,首先就来到了设在城外的伤兵营,探望在战斗中负伤的战士们,而在这不就之后,上将就惊讶的发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 第111师师长苏来伊少将脸色苍白的躺在一张临时搭建起来的病床上——这还是因为他是个将军,才能得到如此的优待,普通的士兵就算伤的再重,也是躺在地上的。 苏来伊少将并没有性命之忧,但他的伤势仍然很重。根据一旁的副官介绍,苏来伊少将是在夺取布鲁卡特要塞南面城墙区域的战斗中,身先士卒,率领战士们与敌军拼死作战,并且最终为兰诺军夺取了胜果。然而不幸的是,苏来伊少将却在战斗中失去了一条胳膊。 听到维多特上将的话之后,苏来伊少将苍白的脸色浮现出一丝苦笑,他有些吃力的道: “虽然用一支胳膊换取一枚紫罗兰勋章也很划算,可是我现在这个样子,恐怕再也无法面对莱丝了。” “胡说些什么,”维多特上将有些生气的说道:“我的女儿,岂会因为你失去了一条胳膊,就看不起你?” 这话让苏来伊少将眼前一亮,他略有些兴奋的道: “阁下的意思是,愿意将莱丝嫁给我喽?” “她心里怎么想的,我可无法给你任何承诺。” 维多特上将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莱丝在帝都的生活状况,他这个做父亲的也时有耳闻,而且他最近也隐隐约约听说了,女儿和人口调查局的中将局长走的很近。那位调查局长虽然从未在战场上拼杀过,可立下的功劳却一点儿也不比前线的将军们逊色。因此维多特上将心中很清楚,苏来伊就算因为这次战斗而大首褒奖,恐怕也是竞争不过那位调查局长的。 更何况,苏来伊如今失掉了一条手臂,今后也很难再留在前线部队里,很有可能会被调到帝都之类的地方从事文职工作。苏来伊这颗原本正在冉冉升起的军中之星,大概很难在绽放光彩了吧。 想到这里,维多特上将再一次摇了摇头。 兰诺军虽然没有追击撤退的瑞沙军,可是后者的日子仍不好过。 17万的队伍,在莱恩河东岸的平原上艰难的移动着,由于瑞沙军原本就缺少粮食,因此一路上因为饥饿而掉队的士兵数不胜数,几乎每个十几分钟,就会有人饿晕在路边。可怜这些战士经历了布鲁卡特要塞的连番大战都不曾退缩,最后却倒在了回家的路上,这不能不说是一场悲剧。 此时正值开春,整个大地虽然开始缓缓复苏,可能放眼望去,能够果腹充饥的事物却很少见到。沿途虽然经过了几个村镇,可是那里的居民早就被兰诺军转移到了南方,并且也带走了所有的粮食。村镇附近的虽然时常可以看见田地,可莱恩河的土地虽然肥沃,但在没有人播种耕种的情况下,也不可能长出什么东西来。 如此恶劣的情况,让一个个瑞沙士兵都变成了饥不择食的野兽,军中战马早就被杀光,就连沙皇陛下的爱驹也未曾幸免。大军所经之处,无论是草根还是树皮,只要是能够果腹的东西,都会被瑞沙人一扫而空。可尽管是如此,仍然不断地有士兵掉队。 10天过后,瑞沙军距离普兰公国的边境还有一半的路程,可是这个时候,沙皇亚历山大身边的士兵只剩下12万左右了。 从布鲁卡特要塞带出来的瑞斯士兵共有17万人,也就是说在撤退的这十天当中,一共有5万士兵消失在路上。 这5万人当中,真正因为饥饿而死,仅仅只占三分之一而已,更多的人则是主动逃亡。因为很多人认为单独求生,比与大部队在一起更加容易生存下来。毕竟莱恩河流域地广人稀,一个人运气好的话总能找到活下去的方法,可如果和军队在一起,就算有幸捕获一点野味,也必须要分给身边的战友一些。 这种情况让亚历山大十分愤怒,可也是异常的无奈,这些士兵们是被他带到这块土地上的,可如今他却没能给士兵们带来荣耀与财富,一些士兵们选择离他而去,也是理所当然。 好在随着队伍越来越接近边境,掉队的士兵也越来越少,毕竟大部分瑞沙人在祖国都有着亲人,他们更渴望能够回到家中,与亲人们团聚。 然而当距离普兰公国边境仅仅只有两天的路程时,瑞沙人得知了一个噩耗。 原来,当靠近普兰公国的边境之后,瑞沙军便遇着了一些拖家带口,似乎正在逃难的普兰人,而根据他们的描述,此时普兰公国与兰诺帝国的边境,似乎已经被一支强大的外国军队给占领了! 虽然难民说不清那支军队究竟是什么模样,是属于哪一国的,可是沙皇亚历山大却很清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的敌人,多半是那支在普兰公国闹得天翻地覆,更切断了瑞沙军补给线的兰诺远征军! 亚历山大原以为那支敌军在顺利达成他们的目的之后,就会按原路返回兰诺,毕竟普兰公国怎么说也是瑞沙的领土,多呆一天就多一分危险。却没有想到,那支兰诺远征军居然跑到了普兰公国与兰诺帝国的边境,挡在了瑞沙军归家道路的正中! 这样一来,瑞沙人想要顺利返回国内,就必须和眼前的敌军拼死一战!可是一支新败的残军,有可能战胜眼前这支精锐雄师吗? 亚历山大不愿意面对这个问题,可是他手下的士兵却很轻易的就寻求到了答案。 “兰诺人就在前面,我们回不去了!” “敌军有二十万之多,我军不可能是他们的对手!” “听说兰诺人已经和国内的贵族,还有沙皇陛下的兄长联手,他们的目的就是让陛下无法回到国内,这样一来,陛下的那位兄长就可以顺利的成为新的沙皇了!” “谁当沙皇跟我没有关系,我现在只想回家,我的女儿还在等我!” 各种各样的谣言几乎是在一瞬间,便开始在瑞沙的军营当中散布,每一个士兵都开始惶惶不安。眼看着即将脱离苦海,却发现前方道路的尽头居然有一只恶魔阻挡,随之而来的失落也是巨大的。 随着悲观情绪的扩散,瑞沙士兵们的战斗欲望也在急剧降低,可以说按照目前的态势,如果两军交战,瑞沙军获胜的几率还不到三成。(未完待续) 第九十四章 归 罗斯库策马停留在一座不算太高的小山丘上,举目所及,是满目疮痍的战场。 由于对外事局的内鬼已经被清查,因为在一个月之前,这个兰诺的对外情报部门就开始和以往一样,正常的运转起来。与此同时,内鬼的出卖事件也让外事局的特工们心中憋着一口怒气,所有人都想着要好好的报复一下瑞沙人。因此在莱恩河战役的后期,莱恩河地区出现了大量外事局特工的身影。 除了敌情刺探和间谍工作之外,外事局的特工们也负责在外作战的军队之间的联系工作,正是由于这些特工的活跃。在3月下旬的时候,莱恩河战区的维多特上将,与普兰公国的拜耶赫夫上将相互交换了情报。 虽然那时布鲁卡特要塞尚未夺回,但是维多特上将很有信心将盘踞在要塞内的瑞沙军全部赶出去,得知了这个消息的罗斯库自然也做好了相应的准备。原本驻扎在普兰公国中部地区塔塔夫营地的兰诺远征军,在3月16日的时候便开赴普兰公国与莱恩河地区的边境,并且在归国敌军的必经之路上驻扎,以逸待劳的等待对方送上门来。 其实莱恩河地区与普兰公国的边境线十分漫长,两国的通路也不止一条,被兰诺军截断的这条路,只是所有道路中最为好走的一条罢了。如果是一般情况下,瑞沙军明知道打不过对方,仍然可以选择绕道而行,避开敌军的锋芒。 然而绕道就意味着归国的日期将会进一步延长,可缺少粮食的瑞沙军已经没有时间可以拖延下去了。因此他们根本就没有其它的选择,只能硬着头皮冲上前去,和拦路的瑞沙军决一死战。 两军的兵力虽然相当,可是无论是在士气上,还是武器装备上,瑞沙军都比兰诺军差了老大一截。可以说只要兰诺军的指挥官不犯什么白痴的错误,他们就可以取得全胜。 罗斯库当然不会犯错误,虽然他的指挥经验仍不算很多,但是他手下却有一批能征善战的将领,无论是亲卫军的犹比罗斯少将,还是第61军的施耐德中将、第73军的奥西多中将,都是经历过数场大战的老练指挥官,在他们的率领之下,兰诺军可以说是发挥了十成的实力。 兰诺军火力全开,相对的瑞沙军则大吃苦头。瑞沙军作为攻击的一方,在地形上原本就比较吃亏,再加上武器装备不如兰诺军,他们一开始的几波攻势,统统都被兰诺军轻易化解,不仅损兵折将,士气更是下跌到了谷底。 与此同时,兰诺军也不是一味的防守,在机动性极强的龙骑兵配合之下,每当瑞沙军被打退之后,施耐德中将就会带领着第61军的战士们一路追杀,死在他们手下的瑞沙人数不胜数。 两军激战了三天之后,自知轻易无法脱身的沙皇做出了一个狠辣的决定,他下令将仅剩下不到10万人的队伍分成两部,一部由多洛索夫元帅带领,向兰诺军的左翼突围。亚历山大自己率领剩下的另一部,向兰诺军的右翼突围。按照沙皇的说法,两路突破敌军防线的成功率更大一些。但是明眼人都知道,这两支队伍能够有一支进入普兰公国境内,就已经是父神庇佑了。 而得知敌军动向的兰诺军也没有因此而慌了阵脚。在罗斯库的命令之下,兰诺军同样也分成了两个部分,一半去狙击左翼向东北方逃窜的敌军,一半去狙击右翼向东南方逃窜的敌军。 事实也和两军将领所预料的差不多,站在小山丘上的罗斯库刚刚收到消息,从兰诺军左翼突围的瑞沙军一部,已经被彻底击溃,统帅这部人马的瑞沙指挥官多洛索夫元帅被围后举枪自尽,其余的高级将领大半被俘。 而此时此刻出现在罗斯库视野之内的,则正是沙皇亚历山大所率领的另外一支瑞沙军。 “这个沙皇,不知道应该说他运气好,还是运气差。” 罗斯库抬起手来,摸了摸下巴上的胡茬,脸上浮现出一副莫名的笑容。 自从遇着了瑞沙公主阿列克谢耶芙娜之后,罗斯库就已经知道,率领瑞沙军在莱恩河与维多特上将交战的,正是沙皇亚历山大本人。听说此事的罗斯库一方面有些佩服亚历山大的豪迈气魄,要知道这个大陆上的皇帝、国王虽多,但有勇气亲自率军作战的,却也是屈指可数。另一方面,罗斯库也思索着,如果他能够将瑞沙的沙皇生擒活捉,那这份功劳可是在兰诺不长的历史上绝无仅有的。 “这几年来瑞沙的沙皇连年征战,想来他也是拥有豪情壮志的一方霸主,可惜他生不逢时,偏偏遇着了兰诺帝国和殿下您,从这个角度来讲,他的运气可是糟糕透顶。” 站在罗斯库身边的参谋何青平轻声回答了他刚才的疑问,同时也不着痕迹地拍了一个马屁。 “那你说,我是抓他好,还是放他好?” 罗斯库忽然又提出了一个古怪的问题, 按照一般人的思维,在战争中擒获敌军首脑的机会当然不可放过,更何况沙皇亚历山大是敌人首脑中的首脑,是无论如何也要抓住的,根本没有放过对方的理由。 但是何青平却早已猜到罗斯库心中的想法,他笑道: “抓他,可以成就殿下您的一世英名;放他,可以保兰诺百年安宁。究竟该如何选择,殿下心中早有答案,又何必来为难属下呢?” “呵呵,你说的挺有道理。” 罗斯库的脸上也浮现出笑意,接着他再一次抬起头来,凝望不远处正在逐渐接近的瑞沙军。 英名、荣誉之类的,对别的将领可能具有极大的诱惑力,但是在罗斯库的眼中却没有多大的分量。他现在已经是兰诺的亲王,这次得胜归国之后,多半也会被女皇妻子授予元帅的称号,权力可以说达到了极致。如果罗斯库这次连沙皇也一并抓了回去,那亲爱的女皇陛下就当真是赏无可赏了。 罗斯库曾经从何青平口中得知,烈龙帝国有一句说法叫做“功高震主”,而很多明智的烈龙大臣、将军,都会极力避免功高震主的现象在他们身上发生。毕竟大凡国家的统治者,都会或多或少的猜测手下的功臣们,是否因为那些功劳而对他起了异心。 罗斯库虽然不认为阿尔琳娜会猜忌自己,但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任何有可能损害他们夫妻关系的行为,他都是尽量避免的。 更何况,就像何青平所说的那样,放走沙皇亚历山大不一定就是放虎归山。当这位年轻的沙皇在率领残军回到国内之后,瑞沙必然会掀起一场腥风血雨。毕竟亚历山大是瑞沙合法的统治者,虽然瑞沙国内有大批人想要将他赶下宝座,但是罗斯库相信凭着这位沙皇的本事,反对他的人肯定不会轻易得逞。 但是,亚历山大想要和过去一样,将瑞沙牢牢的把握在手中也是极难。如今瑞沙公主阿列克谢耶芙娜在罗斯库的帮助之下,收编了在塔塔夫营地战败的,原本属于左杰伊上将的数万残兵,想来这位野心极大的公主殿下,势必会凭着手中这支军队,与归国的亚历山大争锋相对。 而当瑞沙帝国陷入动乱的时候,正是兰诺帝国休养生息,发展国力的大好机会。罗斯库相信凭借着兰诺现在的基础,只要再过十余年,整个大陆将没有人会愿意成为兰诺的敌人。 “告诉犹比罗斯少将和布吕克中将,做做样子就可以了,可别真把敌人给灭了。” 心中拿定了主意之后,罗斯库便立刻通过传令兵,向前线的将领们下达了命令。 虽然不知道总参谋长阁下究竟为什么要放过眼前这支敌军,但是前线的两位将军还是忠实的执行了这道命令,只是派兵不断地骚扰,却没有真正堵住敌人的去路。 兰诺人的这一举动让沙皇亚历山大颇为诧异,此刻的他虽然不知道多洛索夫元帅那一路已经完全失败,但是他原本就是抱着拼死一战的觉悟,率军突围的。现在兰诺军居然不围堵自己,亚历山大凭直觉认为这是一个陷阱。 可就算明知道前方有圈套,走投无路的亚历山大也只能带着士兵们,一个劲儿的往前冲,他已经没有其它办法来脱离现在的险境了。 大约半天过后,亚历山大彻底甩开了身后的兰诺军,成功进入普兰公国境内,而直到此时他仍旧有些不相信这个已经发生的事实,还以为自己是身处梦中。 撇开大难不死逃回普兰公国的沙皇亚历山大不谈,正当罗斯库确认战争胜利,准备接受士兵们欢呼的前一刻,一名来自兰诺国内的信使站在了他的面前。 这名信使是人口调查局的高级特工,他在2月底的时候,带着兰诺女皇的亲笔密令从法雷出发,经由古雷拉省离开斯索瓦尔山口,再穿过奥修联邦的境内,抵达了普兰公国,所走的路线基本上和远征军无异。只是让这名特工有些郁闷的是,当他赶到塔塔夫营地的时候,兰诺远征军已经向普兰公国边境出发,因此他又不得不继续向前追赶,直到此时此刻,才将那份密令送到罗斯库的手中。 这名高级特工罗斯库也曾见过,因此对他的身份也没有怀疑,当即就接过了对方手中的信件,拆开过后仔细的阅读起来。 密令中的内容并不算多,但的确是阿尔琳娜亲笔所写,上面只是说让罗斯库在收到这封信之后,立刻启程返回兰诺述职。密令的末尾还特地强调了,远征军不需要全部跟随罗斯库一同回归。如果战事并未结束,远征军继续执行原有的任务。如果战争已经结束,那么第61军、73军、91军三支队伍,必须进入莱恩河战区,归由维多特上将统领。罗斯库只需要带领亲卫军1师、2师返回法雷即可。 罗斯库曾经是第61军的军长,也曾经和第91军并肩作战过,同时与第73军奥西多中将的关系不浅。因此这三支队伍,都被划归为罗斯库的“嫡系”部队。按照阿尔琳娜的想法,如果罗斯库当真要发动政变,这三支军队必定会成为他手中的利剑,为他所用,阿尔琳娜自然也不会任由这三支军队跟随罗斯库返回法雷。 而维多特上将对皇室的忠诚一向毋庸置疑,因此将第61军、73军、91军暂时划归到莱恩河战区,由那里的数十万大军监视,则是最为妥当的办法。 至于亲卫军1师和2师原本就是阿尔琳娜一手建立起来的,当中的高级军官多半都是早年阿尔琳娜身边亲卫队的成员,她自然不担心亲卫军会叛变。 当然,此时的罗斯库压根就不知道他被妻子怀疑有政变的图谋,因此这份密令虽然让他感到有些奇怪,但也没有多想。远征军在经过一整天的整顿之后,便按照女皇的命令分成两队,一对继续向西,进入莱恩河战区与维多特上将汇合。另一队则由罗斯库率领着,转道往南,返回帝都法雷。 此时远征军已经进入莱恩河流域地区,自然没有必要再通过普兰公国和奥修联邦的境内,经由斯索瓦尔山口返回国内。 但是由于兰诺国土辽阔,就算是在自己的领土内行军,一路上畅通无阻,从东北部边境到中部的帝都仍然还有着不短的距离。再加上亲卫军大部分都是步兵,因此当罗斯库率领着士兵们进入帝都圈的时候,已经是四月下旬了。 罗斯库率军归来的消息显然也已经先一步传到了法雷皇宫,这两天从帝都派出来的人口调查局特工也变得频繁起来,这些特工们的任务只有一个,就是催促罗斯库尽早返回帝都。 阿尔琳娜为什么这么急着召自己回去? 这疑问让罗斯库大惑不解,他也不止一次的询问那些来见他的特工法雷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没有人回答这个问题。 更让罗斯库感到不解的是,这些调查局的特工们在提醒他加快行军速度之后,并没有返回法雷,而是留在了军中——确切的说,他们是留在了罗斯库的身边。 这些人,就好像是在监视自己一般! 罗斯库的脑子不笨,这几年他也经历了足够的风雨,因此他很快就察觉到了调查局特工们的怪异举动。 可是这些特工们,就好像受到了封口令一般,无论罗斯库如何询问,或者旁敲侧击,他们都不肯透露半点消息。 因此,回到法雷的这一段路程,原本应该是一条凯旋之路,罗斯库却是越走越郁闷。 到了距离法雷还有两天路程的时候,罗斯库身边的参谋何青平忽然有些神秘的对他说道: “殿下,咱们军中,似乎有一些可疑人物存在。”(未完待续) 第九十五章 暗查 “可疑人物?” 罗斯库不解的向何青平问道: “你是说那些人口调查局的特工?虽然他们似乎一直都在暗中监视我,但他们的身份都是经过验证的,算不上可疑吧?” 何青平闻言摇了摇头道:“那些特工究竟留在殿下您身边有什么目的,下官现在还猜不透。下官所说的可疑人物,也不是指的那些特工。” “那你口中的‘可疑人物’,究竟是指谁?我们周围除了亲卫军,就只有那些调查局的特工了。”罗斯库将两手一摊,直截了当的问道。 何青平察觉出罗斯库的心情不大好,于是连忙解释道: “今天傍晚的时候,下官曾外出到营地附近的一座村镇办事,却不想在路上遇到了一个熟人。” 由于战争已经结束,亲卫军现在又是在兰诺境内行军,因此每当队伍在某处驻扎下来休整的时候,亲卫军的士兵们都会到营地附近的村镇或者城市中找找乐子。何青平虽然是一个异国人,但是他在兰诺待了这么久,在军中也结识了几个好友。有时候何青平也会和那几位战友一起,到驻地附近的城镇中喝上一两杯。 “熟人?” 罗斯库的表情里露出一丝警惕,他知道此时何青平口中的“熟人”,绝对不是他后来认识的兰诺人。 “的确是个熟人,”何青平苦笑道:“那人正是当年的莫高大将军,第一勇士乎敕罗。” “是他?!” 尽管已经猜到何青平口中的这个“熟人”来头不小,当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罗斯库仍然有些吃惊。 莫高第一勇士乎敕罗,曾经率领十万大军横扫了半个古雷拉省,无数兰诺军民都丧生在他的手中。莫高军攻打纽斯特尔堡失败之后,罗斯库亲率第61军偷袭了乎敕罗的莫高军大营,将乎敕罗与莫高可汗木尔赤一起生擒活捉。 乎敕罗手上沾满了众多无辜兰诺人的鲜血,他被俘之后就被关押在了纽斯特尔堡。当兰诺与瑞沙帝国在斯索瓦尔山口的战役结束之后,回到纽斯特尔堡的女皇陛下亲自对这个莫高恶魔判了死刑。但是就在行刑的当天,在前往法场路途中的乎敕罗被一伙来历不明的匪徒劫走,从此就没了音讯。 重要的罪犯被救走,这可以说是让整个兰诺帝国蒙羞的事情,这两年来,无论是驻守在古雷拉省的第六军团,还是人口调查局,都希望将他重新捉拿归案。只是由于这段期间战乱频发,而在莫高全族已经消失的情况下,单独一个莫高将领对于兰诺的威胁不大,因此针对乎敕罗的抓捕进展十分缓慢。 现在何青平居然声称遇着了乎敕罗,这让罗斯库感到惊讶不已,他下意识地问道: “真有此事?你会不会看错了?” “下官在莫高族中待了数年,他们的大将军是何模样早已廖记于心,又怎会看走眼?再说以那位莫高第一勇士的外貌,他站在一群兰诺人之间,很容易就能够认出来。” “站在一群兰诺人中间?”罗斯库又从何青平的话中察觉到了一丝不妥,“你是说,他不是一个人?” “没错。”何青平说着便露出了苦笑,“那位莫高将军不仅不是一个人,而且还领着一队士兵!殿下,下官看见乎敕罗的时候,他正穿着兰诺亲卫军的制服,看军衔似乎是个少尉小队长!” “有这种事?”罗斯库下意识的掐了掐自己的大腿,他有些怀疑自己是在梦中。 莫高人的大将军,屠杀兰诺无辜平民的侩子手,被通缉的要犯,居然出现在亲卫军的队伍里,还摇身一变,成了一个小队长? “下官看见他的时候,心中也是惊讶不已。”何青平也是一脸不自然的说道,“但是经过仔细观察之后,下官可以肯定,那人就是乎敕罗无疑!” “他现在人在哪里?” 罗斯库呼地站起身来,有些焦虑的在房间里踱着步子。莫高将军居然成为亲卫军军官?这样荒诞的事情让他察觉到了一丝阴谋的味道。 “当时下官只是在路上偶然遇到那乎敕罗,由于担心被对方认出来,因此没有上前细问。不过听下官的几位友人说,乎敕罗的那个小队,似乎是隶属于第二师的。” “第二师?” 罗斯库皱了皱眉头,虽然第二师的炮兵团长波拿巴准将出身西维斯省,是罗斯库的老部下,但除此之外,他在第二师并没有什么熟人。 “殿下,要不要找二师的师长威廉姆斯少将过来,问清楚那人究竟是怎么混入军中来的?” 何青平这样建议道,毕竟莫高军之所以会失败,与何青平策反塔拉族有很大的关系。从这个层面上来讲,乎敕罗与何青平之间的仇恨可不是一般的大。万一哪天在两人单独碰上了,乎敕罗一只手就能将何青平掐死。 一想到平生最惧怕的人居然成为了自己的军中同袍,这让何青平后怕不已,因此他此刻最希望的就是能够让罗斯库做主,将乎敕罗再次生擒活捉。 “先不必打草惊蛇!”罗斯库摇了摇头道,“万一威廉姆斯少将原本就知道乎敕罗这人的存在,我们贸然去问,对方也肯定不会承认的。” 如果是过去,罗斯库是绝不会怀疑到二师师长威廉姆斯少将头上的,毕竟对方曾经当年阿尔琳娜身边亲卫队的一员,忠诚按理是不需质疑的。 但是这几天军中的诡异情况,让罗斯库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小心,他甚至在心中猜测,那些突然来到军中滞留不走的调查局特工,或许就是冲着乎敕罗这人来的。 虽然从事实上来讲,罗斯库的这猜测丝毫不沾边际,但是这也让他做出了一个在事后看来无比明智的决定。 “还是先找人暗中到二师的营地里查探一下为妙。”罗斯库沉吟道:“我记得龙骑兵里面有一个大队长名字叫托普的,他是侦察兵出身,对于刺探情报很有一手,这件事就交由他去做吧。” 托普少校与罗斯库的见面次数并不算多,但是罗斯库却始终记得那个曾经救过他一命的亲卫军军官。 由于事情和自己有关,何青平自然不敢怠慢,当罗斯库做出决定之后,他当即便离开了房间,前往外面的军营,很快就找到了托普少校。 好在当年托普少校也经历过纽斯特尔堡战役,他对于那位生猛无比的莫高将军,也是记忆犹新的。在听了何青平的叙述之后,托普少校立刻拍了拍胸脯,声称保证完成亲王殿下托付的秘密任务。他随即就召集起了几名得力的部下,趁着夜色潜入了不远处亲卫军第二师所在的驻扎地。 好在亲卫军一师与二师的士兵之间并没有明确分别,再加上天色已晚,因此托普少校等人走在二师的营地之中的时候,也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就算有人看到了他们,也只是当作在夜间游荡的士兵罢了。 毕竟兰诺军在先前对瑞沙的战争,可以说是大获全胜,至今大部分士兵们仍沉浸在胜利的喜悦当中。在这种氛围之下,亲卫军平日里的军规,也就没有多少人回去严格遵守了。而且随着距离法雷越来越近,一些原本就出生于这座城市的士兵就愈发的兴奋起来,这几天士兵们彻夜狂欢的场面也屡见不鲜,他们只要不闹出乱子来,亲卫军的军官将领们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这是有着这一层缘故,托普少校和他的部下们,十分轻易地就在二师的营地里绕了一圈。 然而这一圈绕下来,却并没有发现那个莫高大将军乎敕罗,这让托普少校有些疑惑。 “难道何参谋搞错了,那人根本就不在二师里面?” 托普少校挠了挠脑袋,不解地向身边的战士们问道。 但是托普少校带来的这几人,都不曾参加过对莫高人的战争,他们连那个传说中的莫高大将军是什么模样都不清楚,自然也无法回答托普少校的疑问。 一行人在原地楞了一会儿之后,原本沉默寡言的索尔斯上士忽然说道了一个可能性: “如果何参谋口中的那个异族将军真的藏在二师的队伍里面,那么他的存在应该是见不得光的。要知道那个异族将军至今仍在被全国通缉,他能够出现在咱们亲卫军,甚至成为一名小队长,很有可能牵扯到什么阴谋。” 一听到“阴谋”一词,其余的几名士兵都不由自主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要知道阴谋往往是与危险并存的,他们可不希望在得胜归家的路途中,因为某个阴谋的牵连而丢了性命。 “不管是不是阴谋,这任务既然是亲王殿下托付下来的,我们就必须完成它。” 托普少校很快就做出了定论,他接着又向索尔斯上士闻道: “那么你认为,那个异族将军会在哪里?” 索尔斯上士歪了歪嘴巴,露出一副不以为然的神情,然后回答道: “如果二师的师长威廉姆斯少将和这个阴谋有关,那么他多半不会让那个莫高将军呆在二师的大本营中间。毕竟认得那莫高将军的人虽然不多,但对方是既然是一个异族人,那么无论是长相,还是生活习性,都必然会和我们兰诺人有所不同。这样的人如果长期与普通士兵呆在一起,很容易就会引起他人的注意。因此我觉得,那个莫高将军,应该是被安排在了相对偏僻的地方执勤,比如说外围的哨卡之类的地方。” 虽然目前是在国内相对安全的环境下行军,但是亲卫军仍然保持着良好的习惯,每当在一处地点驻扎休整的时候,都会安排几队士兵驻扎在营地的四周警戒,以免危险来到的时候,大部分人都无法做出迅速的反应。 外围的哨兵不需要时时和大本营的士兵打交道,身份可疑的乎敕罗正好可以胜任。 托普少校也觉得索尔斯上士言之有理,他当即就带着一行人离开二师的大本营,开始寻找附近的临时哨卡。 好在亲卫军二师和一师的习惯差不多,因此托普少校并没有话费多少功夫,就在距离二师大本营不到两公里的地方,寻到了一处哨卡的所在。 而这一次,托普少校时来运转,他很快就锁定了要找的那个目标。 “乖乖,那人可真够魁梧的!” 托普少校一行人潜伏在距离那哨卡不远处的小树林里,手举着望远镜,嘴中发出惊叹的声音。 的确,和普通的瑞沙人比起来,莫高第一勇士乎敕罗的身材就如同怪兽一般。 “他身边的那些战士也不差。” 一旁的索尔斯上士冷冷地说道,他的目力也是极佳,就算手中没有望远镜,也能够看清楚那哨卡中几名士兵的一举一动。 “的确!”托普少校也察觉到了怪异之处,“这些人用来当哨兵实在是有些浪费。不说那个异族将军,就单只看旁边坐着的另外一人,肉搏的话两个我也不是他的对手。” 托普少校过去是个侦察兵,武技格斗并不是他最擅长的,因此才有刚才的这一说法。当然若论敌前侦查的能力,整个亲卫军还没有人比得上托普少校。 眼前这座哨卡里有12名士兵,这是标准的一个小队配置。此时哨卡士兵们正围在一处篝火四周,低声谈论着什么。 虽然听何青平说,那位异族将军是这一小队士兵的队长,但是托普少校却从这些人的动作神态上察觉到,那个异族将军似乎被其余的11名战友所排斥。剩下的人反而对另外一个脸色有些阴沉的中年男子毕恭毕敬。 更让托普少校感到讶异的是,除了那个异族将军和那个中年男子,剩下的10个普通士兵也明显身怀不俗的武技。这让托普少校甚至有了一种怪异的想法:这12个人如果联起手来,就算面对十倍于他们的兵力,也有一战之力。 将这样一群凶猛的野兽放到外围当哨兵,不知道二师师长究竟有什么打算。 如果能够听清楚这些人谈话的内容就好了!若是真能发现一个阴谋,说不定回去之后,又能够获得升职的机会。 抱着这样的想法,托普少校扭头向身边的部下们轻声说道: “我靠近一些,看看能不能偷听到什么。” 说着,托普少校便匍匐在地上,微微蠕动着身躯,一点一点的向哨卡的方向爬去。 类似的敌前真惨,托普少校当年不知进行过多少次,虽然近年来他已经不再需要从事侦查工作了,但是过去的经验仍没有忘掉。 不一会儿功夫,托普少校就爬到了距离哨卡仅仅只有二十来米的地方,而借助他敏锐的听觉,以及从正面吹过来的威风,他也能够隐隐听到哨卡中众人谈话的声音。 然而听到了对方的谈话之后,托普少校的脸色却没有露出欣喜的神色,因为那些人所用的,居然是他并不熟悉的利比尼斯语! “这些人难道和教廷有关?” 这是听到那些陌生的语言之后,托普少校脑子里冒起的第一个念头。 毕竟教廷曾经统治过整个利比尼斯王国,虽然如今势力已经大不如以前,但是人们一提到利比尼斯,仍然会下意识的将其与教廷联系在一起。 托普少校虽然也到过利比尼斯,但他的利比尼斯语一直都很勉强,再加上距离较远,这些人的谈话传到他耳中之后,已经不是完整的一句话了,因此他只能够隐隐约约的察觉到一些敏感的字眼。 “拜耶赫夫家族、亲王、政变?” 然而就算托普少校所能够理解的词汇有限,但这些还是让他的心猛然跳动起来。 莫高人和教廷人勾结在一起,同时出现在了亲卫军中,他们的谈话之间甚至提到了“政变”这样的字眼。这让托普少校一下子就体会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必须赶快将此事禀报给亲王殿下!” 托普少校飞快的就做出了决定。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哨卡里那位异族将军,和那个一直沉默不语的中年男子,忽然一齐转过头来,望向了托普少校所潜伏的那块草丛。 “什么人!” 两人几乎是异口同声地吼道,而这一次托普少校听得很清楚,那是地地道道的兰诺语! 托普的心跳也随着这两声怒吼,又增快了不少。(未完待续) 第九十六章 真相(上) 侦查的时候被敌军发现的情况,托普少校并不是没有经历过,但通常都是九死一生,想来这一次也不会例外。 因此当听到从正前方传过来的那两声怒吼之后,托普少校立刻猫起了身子,两腿同时发力,一下子就转身向前窜出了四五米! 托普少校自忖论单打独斗不是哨卡那些人的对手,但若论跑步,这里绝无人能出其右。 托普撒开双腿全速奔跑起来的速度的确极快,仅仅一、两秒之后,他的身影已经跑到距离哨卡那群人三十多米的地方了。 “再往前一点点,应该就能脱离危险。这里毕竟离大营很近,他们不敢追出太远!” 一边奔跑着,托普少校也在脑子里飞快地判断当前的形式。 身后那群外国人如果真的是在策划什么阴谋,那么他们绝不希望引起太多人的注意。此处哨卡虽然位于大本营的外围,但距离二师的营地并不算太远,托普少校一行人只要靠近了有其他士兵的地方,就算是安全了。 然而如果此时托普少校有机会回头望一眼的话,他就不会这么乐观了。 哨卡里的那群人压根就没有追赶的意思,只是为首的那莫高将军乎敕罗,飞快地从身后取出了一把长弓来,然后弯弓搭箭,瞄准的正是前方托普少校的后心。 出于侦察兵的习惯,托普少校并不是以一条直线在奔跑,而是忽左忽右地之字形,这样一来寻常的弓弩手很难射中移动中的他。 但是乎敕罗显然不是普通的弓弩手,莫高人一向以善射而闻名,而乎敕罗更是莫高人中最擅长使用弓箭的。 用不知名的木材打造的长弓已经被乎敕罗惊人的臂力拉成了一个半月形,搭在弓身上的羽箭微微颤抖着,就如同吐出红信的毒蛇一般,让人好不怀疑在下一刻,它将会穿透托普少校的背脊。 正在这危急时候,莫高将军乎敕罗的眼睛突然微微一睁,接着他飞快的松开了手中的弓弦,然后猛地将头往下一埋。 接着,夜空中传来一声清脆的枪响,一颗细小的弹丸呼啸着贴着乎敕罗的后颈划过,钉在了他身后的一颗大树上。 原来,这是留在后面的索尔斯上士发现托普少校遭遇危机,情急之下朝着乎敕罗开了一枪。 索尔斯上士的枪法也是奇准,这一枪可以说是直冲着乎敕罗的眉心而去,如果不是对方目力惊人,提前察觉到了索尔斯上士的行动,此时恐怕早就变成了一个死人。 但是索尔斯这一枪也达到了基本的目的,由于乎敕罗的那一箭是在匆忙中射出,便不可避免的失了准头。 但尽管是如此,离弦的羽箭还是划破了长空,命中了托普少校的右肩! 托普少校的身躯被羽箭上传来的巨大力道往前带了个趔趄,所幸被击中的不是要害,因此他很快就重新掌握了身体的平衡,然后忍着右肩的剧痛,拼命冲到了索尔斯等人的面前。 “走!” 托普少校咬着牙,口中飞快地吐出了一个字。 “没想到,居然有人在偷听我们的谈话。” 眼看着托普少校一行人跑远了,哨卡里那名面色有些苍白的中年男人沉着脸说道。 而这一次,他显然是在冲着莫高将军乎敕罗说话,因为他刚才所用的,是地地道道的兰诺语。 乎敕罗虽然同样不是兰诺人,但他在兰诺呆了这么久,多多少少还是学到了一点这个国家的语言。 “如果是一个人的话倒还好说。”乎敕罗缓慢的说道,“那人中箭受伤,应该跑不了多远,让威廉姆斯师长安排人手前去抓捕即可。不过他既然有同伙,那肯定会让其他人先一步回去报信……计划,恐怕要提前一步发动才行!” 乎敕罗身为莫高将军,心智自然非比寻常,一转眼就察觉到了他们这些人所面临的危机。 “现在也只有这么办了!” 那中年男子皱着眉头点了点头,然后转过身子,向他身后的一名年轻士兵低语了几句。 接着,那年轻的士兵便双腿立正,向中年男子行了个军礼,随后就离开了哨卡,消失在夜色当中。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又一队人马出现在了哨卡之中。 这一次来的士兵人数并不算多,但一个个都是虎背熊腰,目露凶光,一开就知道是亲卫军中的精锐力量。 为首的,正是亲卫军二师师长,本?威廉姆斯少将。 “这么急着叫我来,发生了什么事?” 威廉姆斯少将一看到乎敕罗本人,便面露不悦的问道。 不过,身为帝国少将,当威廉姆斯见到乎敕罗这个通缉犯,却没有立刻下令抓捕他们,也正意味着,乎敕罗等人在亲卫军中这件事威廉姆斯早就知道,甚至有可能这一切都是他安排的。 “我们这些人已经暴露了。”利比尼斯中年男子沉声说道:“乎敕罗将军和我都认为,计划应该提早发动,如果让那位亲王察觉并且做好准备,那么一切都无从谈起了。” 虽然目前仍不清楚这些人在密谋着什么,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他们的计划核心就是目前身在亲卫军一师营中的罗斯库。 “你们的存在既然已经被亲王察觉到,那么就算我想再等等,也是不可能的了。” 威廉姆斯少将露出无奈的神情,却并没有因为乎敕罗等人身份暴露这件事而生气或者苦恼,仿佛他对于一切都是胸有成竹。 “那么,我们应该怎么做?”乎敕罗上去一步问道,“冲到亲王的营帐内,把他俘虏吗?我可不想还没靠近对方,就被亲王护卫队的人射成筛子。” 熟悉罗斯库的人都知道,他的身边时刻跟随在一支数百人的亲王护卫队,这些人名义上属于亲卫军,但实际上地位比一般亲卫军士兵要高上不少。亲王护卫队的成员只需要保证罗斯库的人生安全,在这个基础上,任何有可能危及到罗斯库生命的因素,都会被他们提前排除掉。 乎敕罗和哨卡里的这十几名利比尼斯人虽然看起来个个武技不俗,但是如今已经是火器的时代,在人数不占优的情况下,他们如果胆敢靠近亲王的营帐,恐怕立刻就会被亲王护卫队当场格杀。 “我有办法把你们带到亲王的面前。” 威廉姆斯少将解释道: “但是你们也必须要保证,能够在第一时间内解除亲王身边护卫的武装,并且将亲王本人活捉。只有完成了这一步,计划才有可能成功。” “只要你能把我带到那个亲王的面前,我就有办法将他捉住!” 莫高大将军像是很有自信的样子,这倒让一直神色淡然的威廉姆斯少将头一次皱了皱眉头,他这样说道: “将军您还是不要太过轻敌的好,据我所知,亲王殿下身边的护卫中也有一个莫高人,他的武技恐怕不在您之下。” “你是说那个托尼?” 乎敕罗一边说着,鼻子里重重地哼了一声: “那个兔崽子可不是真正的莫高人,他是塔拉族人,他们是草原上最弱小的一支。当初如果不是我身受重伤,真正被灭族的应该是他们!” 乎敕罗被人救走之后,似乎也弄明白了莫高大军覆没的缘由,自然也对背叛的塔拉族万分的仇恨。可是这仇恨,依然无法改变乎敕罗对托尼的蔑视。 就好像对于雄狮来说,再强壮的绵羊,也依旧是绵羊。 威廉姆斯少将似乎不愿意在这个话题上多作纠缠,他又向那个利比尼斯中年男子说道: “奥莱特阁下,您和您手下的这些圣骑士,到时候就全力配合乎敕罗将军,相信凭着你们这十二位优秀战士的能力,想要在短时间内制服亲王,应该不是问题。” 这利比尼斯中年男子,居然是传闻中前任教皇的私生子,在教廷战败之后,就率领着手下圣骑士团不知所踪的圣骑士奥莱特! 只是传闻中教廷的圣骑士团有数百人的规模,如今在场的加上奥莱特本人,也只有区区11人而已,剩下的那些圣骑士,不知道是死了,亦或是散了。 奥莱特颇为沉着的点了点头,他只是说道: “这件事情完成之后,你可不要忘记我们之间所达成的协议。” “这是当然!” 威廉姆斯微笑着,十分爽快的回答道,虽然从他们的言语之前,无法得知那所谓的协议究竟是什么,但可以肯定是与教廷有关。 亲卫军少将、莫高大将军、圣骑士,这一怪异的组合并没有在这偏僻的哨卡里停留多久。十几分钟之后,一名士兵匆匆来到这里,为威廉姆斯少将带来了一个消息。在这之后,一行人便立刻启程,开始往亲卫军大本营的方向前进。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内,身上带着箭伤的托普少校,面色苍白的来到了罗斯库的面前。 “你们查到了什么?” 虽然托普少校的状况有些糟糕,但是比起这个,罗斯库此时更加在意他口中的消息。 “莫高大将军……的确就在附近,而且他身边还有一群来历不明的利比尼斯人!” 托普少校飞快地叙述道: “虽然属下接近他们之后很快就被发现,但是根据他们之间的交谈,属下认为他们正在策划一场政变!” “政变?” 罗斯库惊得差一点从椅子上掉下来,他清楚如果乎敕罗等人出现在这里,只是为了进行一场针对他的刺杀,那么事情并不算多么严重,因为他所经历的刺杀已经不止一次了。但是这件事如果和“政变”扯上关系,那么乎敕罗的出现,显然是早有预谋的了,恐怕第二师的高层都无法脱掉干系。 可是按理说亲卫军是直属于兰诺女皇的亲信部队,忠诚度应该不成问题,这样一只军队,有什么理由发动政变? “有没有可能是你听错了?” 罗斯库阴着脸向托普少校确认道。 尽管肩上的伤口让托普少校感到一阵阵眩晕,但是他仍旧咬着牙,沉声回应道: “虽然他们交谈时所用的是利比尼斯语,但一些词汇属下还是认得的,其中就提到了‘政变’。不仅如此,他们还提到了拜耶赫夫家族,以及殿下您的名字。” “我的家族?” 罗斯库更加愕然,他想不通自己的家族和政变有什么联系。 正当罗斯库丈二摸不着头脑的时候,房间门口的卫兵突然通传道: “殿下,犹比罗斯少将求见!” “犹比罗斯?这么晚了他来干什么?” 罗斯库满腹狐疑的回应道: “让他进来。” 紧接着,房间的大门被卫兵打开,一身戎装的犹比罗斯少将很快就走了进来。 犹比罗斯少将进门之后,眼神很快就落在了衣服上沾满了血迹,肩头还扎着羽箭的托普少校身上。但是犹比罗斯少将似乎对此事并不感到吃惊,他只是向托普少校说道: “请你先离开片刻,少校。我有机密的事情要与亲王殿下面谈。” 托普少校微微一愣,他有些踌躇地转头向罗斯库望去。 罗斯库虽然也不清楚犹比罗斯少将此刻来到这里的目的,但是察觉到这位老部下脸上沉重的表情,罗斯库明白对方的确是有要事商谈,于是他便对托普少校说道: “你先下去吧,找医护兵看看伤势。” 托普少校点了点头,转身就离开了房间。 “你要和我说什么?” 当房间内只剩下两个人的时候,罗斯库有些迫不及待开口问道。 “殿下……” 犹比罗斯少将轻轻叹了一口气,他的内心仿佛有些犹豫,但还是很快就开口说道: “殿下,下官认为,您现在的处境非常危险,请殿下尽早转移。最好是到法雷城内去!” “你说什么?” 今天让罗斯库吃惊的事情实在太多了,他此刻已经想不到要用什么表情来回应犹比罗斯少将的这句话。 “这里可是兰诺境内,我身在亲卫军营中,有什么人可以威胁到我的安全?” 罗斯库沉声质问道,他的脸色十分难看。 犹比罗斯少将再次叹了一口气,他清楚如果不把事情说清楚,罗斯库是不会离开的。 “殿下……”犹比罗斯少将抬起眼睛,迎着罗斯库的目光一字一句的说道:“您想不想知道,当年拜耶赫夫家族的上任家主、帝国元帅……您的父亲,究竟是怎么死的?”(未完待续) 第九十七章 真相(中) 父亲究竟是因何而死? 这个问题罗斯库曾经苦苦探寻过许久,但就算他成为兰诺女皇的丈夫之后,已有资格翻阅皇宫档案室里那些最顶级的机密文件,却依然始终找到想要的答案。 当然,一直以来都不断有人声称他们清楚老拜耶赫夫元帅身死的真正原因,罗斯库也曾经相信过他们,希望能够从他们口中获得确切的信息。然而久而久之罗斯库才发现,那些人当中绝大部分都是骗子,这些人只不过是想要从他这个年轻公爵的口袋里骗取足够的金钱罢了。 所以,现在当罗斯库听说有人知道父亲身故的原因时,第一个反应并不是激动,而是深深的怀疑。 “你知道些什么吗?犹比罗斯,为什么要在此时谈起这个话题?” 罗斯库盯着犹比罗斯少将的眼睛,想要从中勘透些什么。 “因为已经发生,和即将发生的一切,都和您的父亲,以及整个拜耶赫夫家族,有着莫大的关系。” 犹比罗斯少将的眼神里闪过一丝苦楚,很显然他原本是打算将心中的这个秘密隐藏一辈子。 没等罗斯库继续发问,犹比罗斯少将就继续开口说道: “殿下,您应该知道,在您继承拜耶赫夫家族之前,我曾经是老远帅麾下的一名军官。老远帅战死在莱恩河畔的时候,我就选择了退役,在家族的领地里为您训练私兵。我原本以为,再也不会有机会接触到当年的那些事情,却没有想到……殿下您,居然一步一步地,重新走上了老远帅曾经走过的那条路。” “父亲曾经走过的路?” 罗斯库有些不解地重复了一遍这些话。 “您难道没有发现吗?”犹比罗斯少将苦笑着反问道:“当年你的父亲是帝国元帅,掌握着半数以上的帝国军队。若论权势,整个帝国唯独只有前任皇帝一人能够与他相比。而现在您年纪轻轻,已经是帝国上将,相信如果不出意外,回到帝都之后就会被女皇陛下授予元帅的称号。到了那时,您手下的士兵将会比现在更多,您手中的权力将会比现在更大……要知道,如今的女皇陛下虽然英明,但毕竟是个女人,很多事情她都必须要通过您的手来完成。” 这席话虽然对女皇有些不敬,但犹比罗斯所说的也是事实。就拿战争来说,虽然兰诺军中也有不少女兵,但绝大部分依旧是男性。这也就注定了这支军队由身为女性的阿尔琳娜来掌控,远不如由身为男性的罗斯库来掌控,更令人感到合适。毕竟在这个年代,行军打仗始终都是男人的专利,女人虽然也可以参与到其中,但绝无法处于主导地位。 阿尔琳娜想必也是越来越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才会一步一步地,将帝国军的权力交到深受她信任的罗斯库手中。 而这样一来,就如同犹比罗斯少将所说的那样,罗斯库在兰诺帝国中所扮演的角色,开始逐渐的和他的父亲,老拜耶赫夫元帅重合。相信要不了多久,罗斯库就可以达到,甚至超越老拜耶赫夫元帅曾经在兰诺的地位。 “就算我和父亲一样,这又有什么问题?” 罗斯库皱着眉头继续问道。 “当然有问题!”犹比罗斯的声音稍稍提高了一点,“殿下,您要知道,人类的本质都是贪婪的。一般人在获得一定的权力之后,都会希望继续获得更多的权力……当你位极人臣的时候,难道就能保证,不会想要再进一步吗?”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罗斯库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冷光,“你知不知道刚才这些话,已经和反逆没什么区别了。” 以罗斯库现在的地位,如果他还想要继续往上,那也就只有取代他的妻子,成为兰诺帝国的统治者这一条路可走了。 “回答我的问题,殿下!”犹比罗斯少将并没有因为罗斯库的话而露出胆怯的神情,他反而挺起了胸膛,继续逼问道: “你难道不想……成为这个伟大帝国的皇帝吗?” “犹比罗斯少将!”罗斯库的脸色变得铁青,他的声音也提高了八度:“你这是在质疑我对女皇陛下的忠诚。如果不是看在你跟随我多年的份上,我一定会叫来军法处的人,以叛国罪将你逮捕!” “呵呵……”犹比罗斯少将的脸上忽然展露出灿烂的笑容,他好像是了却了什么心事一般,长处了一口气。 然后他又说道: “殿下,您可能不知道,当初也有人向您的父亲问过同样的问题,而他的答案也与你并无二致。果然是有子如父,兰诺正是因为有您和您父亲这样的英雄守护,才会有如今的辉煌啊!” “你……你究竟在说些什么?” 罗斯库更加摸不着头脑了,他甚至开始怀疑犹比罗斯少将的精神出了问题。 “殿下……既然您已经表明了对兰诺皇族的忠诚,那么下官也不应该继续瞒你。只不过现在时间紧迫,希望殿下尽早离开此地,详细的内情,下官会在路上向您全盘托出。” “你还没有告诉我,为什么要离开这里,亲卫军有什么问题吗?” 罗斯库并没有立刻听从犹比罗斯少将的劝告,因为他仍有疑问。 “没错,亲卫军当中的一部分,已经叛变,您不能继续留在这营地里。” 犹比罗斯少将飞快地回答道。 “叛变,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是谁指使他们这样做的?” “指示他们叛变的正是您的家族,殿下。拜耶赫夫家族中的一些人,为了获得更多的权力,企图通过亲卫军控制您,然后利用您在国内的地位,逼迫女皇陛下退位!” 这回答当真是石破天惊,让罗斯库半响都回不过神来。 拜耶赫夫家族可以说是罗斯库的根基,虽然家族里面并没有罗斯库的直系亲属存在,但是这么多年来,拜耶赫夫家族和罗斯库从来都是一体存在的。没有了家族的支持,罗斯库不可能拥有现在的地位。 而亲卫军的存在,也是兰诺女皇牢牢把持住国家军政大权的首要因素之一。正是有了这样一支精锐部队的存在和威慑,国内的大臣和将军中,才没有出现第二个、第三个格朗克公爵。 可现在犹比罗斯居然声称拜耶赫夫家族连同一部分亲卫军叛变,如果这是真的,那和世界末日有什么区别? 正当罗斯库正处在震惊状态的当口,门外突然有传来了卫兵的声音: “殿下,第二师的威廉姆斯少将求见,他声称有重要的事情要与殿下您面谈。” “殿下,事不宜迟!”听到这句话,最先反应过来的倒是犹比罗斯少将,“威廉姆斯少将原本就是拜耶赫夫家族的人,他这次前来,一定是打算对殿下您不利的。” 犹比罗斯少将的声音让罗斯库回过神来,他也立刻就在脑子里飞快地思量对方刚才所说的话,究竟有几分可信。从理智上来讲,罗斯库不相信一直支持他的家族会叛变,更不相信阿尔琳娜一手建立起来的亲卫军也会叛变。但是考虑到潜藏在二师营地里的那个莫高大将军乎敕罗,以及另外一些来历不明的利比尼斯人,罗斯库也开始明白对方已经有阴谋。 “让威廉姆斯少将到会议室稍等片刻,我很快就去见他。” 罗斯库朗声向门外的护卫说道,然后再一次转向犹比罗斯少将问道: “为什么一定要离开?你也说了,亲卫军中叛变的士兵,只有一部分而已。为什么我们不能留在这里,指挥那些没有叛变的士兵,挫败这整个阴谋?” “如果能这样当然最好……”犹比罗斯少将苦笑道,“但是就连下官也不清楚,究竟哪一个士兵被拜耶赫夫家族收买了,哪一个又是忠于兰诺的。在敌我不明的情况下,殿下您最好的选择还是离开此地,尽早回到法雷。至少下官可以确定,留在城中的亲卫军第三师,和第四师尚未被拜耶赫夫家族的人渗透。” “为什么这么说?”虽然情况紧急,罗斯库的问题却越来越多了。 犹比罗斯少将的神情虽然焦急不已,但他还是耐心的解释道: “殿下您应该还记得,当初这支亲卫军成立的时候,曾经从西维斯省,也就是您的家族领地里抽调过数千名私兵。如今这千余名士兵大多都成长为了下级军官,他们重要就是分散在亲卫军一师以及二师当中。而这些人,大多都是拜耶赫夫家族的支持者。” 出身于拜耶赫夫家族领地的士兵支持拜耶赫夫家族的叛逆行为,这也并不让人感到意外。 到了这一步,罗斯库总算是相信了犹比罗斯少将的话,他点了点头,又道: “我们就算要离开,也不可能单独行动,没有士兵的护卫,我们很难安全抵达法雷城。” “您身边的护卫蓝托少校和邓肯上尉,都是足以信任的。还有那个异族人托尼,他原本就不是我们国家的人,您的家族无论如何都不会找上他。另外刚才出现在这里的那位受伤的少校,以及和他一起前去二师刺探情报的士兵,应该都可以信任。” 犹比罗斯少将像是早就想要了一般,飞快的做出了安排。 “我的除了蓝托少校等人,我的整支护卫队都必须留下吗?” 罗斯库有些为难的问道,他身边这支亲王护卫队跟着他南征北讨,虽然人数不多,但依旧是有些无法割舍。罗斯库知道如果亲卫军真的反了,那这支忠于自己的护卫队很有可能遭到不测。 “护卫队里本身也有可能安插在家族的眼线,更何况我们这次是逃难,带的人多了反而会出问题。” 听了犹比罗斯少将的话,罗斯库再次点了点头,他知道现在不是犹豫的时候。 仅仅两分钟过后,全副武装的罗斯库和犹比罗斯少将走出了房间,与此同时,蓝托少校、邓肯上尉以及托尼和完场一样,紧紧地跟随在了他们的身后。 两个人并没有前往距离此处不远的临时会议室,而是直径走到外面,来到了营地当中。 此时虽然已经是深夜,但四周围明亮的火把还是将营地照得亮如白昼。营地里的大部分士兵都已经休息,只有少数几名夜间巡逻的士兵出现在附近。 罗斯库很快就发现了不远处的一名年轻士官,他记得对方是托普少校的下属。 “你的长官呢,上士?” 尽管形势危急,但罗斯库的声音镇定,和往常比起来没有任何分别。 索尔斯上士没有想到亲王会直接和他对话,他的脸微微一红,然后飞快的敬了个军礼说道: “托普少校在斯坦伯格少校那里,他的箭伤需要处理。” 斯坦伯格少校身为罗斯库的主治医师,也跟着亲卫军一同出征。不过由于罗斯库一直都很健康,女军医官在闲暇之余,也会为普通士兵治疗伤势。 “立刻去把托普少校……连同斯坦伯格少校叫来。”罗斯库飞快地说道,他觉得有必要将那位女军医官一同带离险境。 接着,罗斯库向索尔斯上士身边的另外一名士兵吩咐道: “去找一些马匹来,还有充足的粮食、清水以及弹药。” 虽然那士兵不明白亲王殿下在这个时候要这些东西做什么用,但指挥官的想法显然不是他这样一个小兵能够揣摩的,他要做的就是完美的执行这道命令。 又过了几分钟,一脸苍白的托普少校,以及神色疑惑的女军医官斯坦伯格少校出现在了罗斯库的面前。除此之外,站在罗斯库身边的还有犹比罗斯少将,蓝托等三名护卫,以及托普少校的五名下属。 一共是12人,刚好是一个小队的人数。 “我们现在要去执行一个机密的任务,希望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无论发生了什么事,你们都能够绝对服从我的命令。” 离开营地之后,这一行人很有可能会遭到亲卫军的围追堵截,因此罗斯库提早为他们做好心理准备。 对于这些人来说,服从罗斯库的命令原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因此没有任何人出声反对。 “很好……”罗斯库满意地点了点头,接着又向托普少校说道: “这次行动,你的侦查经验十分重要,你有什么问题吗?” 既然要尽快的逃离敌人的追捕,一个经验丰富的侦察兵就是必须的。罗斯库之所以会这么问,显然是担心托普身上的箭伤会让他没有办法发挥出应有的本领。 “完全没有问题,请殿下放心!” 没等身边的斯坦伯格少校表示,托普少校就抢先一步做出了明确的回答。 “那么,全员上马,立刻出发!”罗斯库一边说着,一边首先跨上了自己的坐骑,然后一扬马鞭,又道: “我们的目标,就是在最短的时间内赶到帝都法雷!” 与此同时,亲卫军的临时会议室里,威廉姆斯少将正面色平静地等待着罗斯库的到来。 会议室四周站着一圈儿亲卫军士兵,然而如果仔细观察的话,就可以看出这些士兵全部都不是兰诺人,其中有一个战士更是身材高大,令人畏惧。 自然,这些人正是威廉姆斯少将一同带来的莫高将军乎敕罗,以及圣骑士奥莱特和他的下属。本来这些明显面生的亲卫军,是不可能如此轻易地来到亲王将会出现的地方的。但是威廉姆斯少将在事先就已经和一师师长犹比罗斯少将打过招呼,也正是因为后者的默许,莫高人和利比尼斯人才能够出现在这里。 之所以带来这些外国人,而不是使用本国的士兵,是因为威廉姆斯少将担心一会儿动起手来,普通的兰诺士兵会慑于罗斯库的威名,进而畏手畏脚坏了大事。而这些原本就仇视罗斯库的外国人则完全没有这方面的担忧。当然,威廉姆斯少将在之前已经再三叮嘱过他们,一定不要伤了罗斯库的性命,整件事情最好用和平的方式完美解决。 毕竟对于家族来说,那位亲王可是至关重要的。 当然,心中正在盘算着待会儿该使用怎样的表情面对亲王殿下的威廉姆斯少将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他原本以为的盟友犹比罗斯少将早就已经将他的计划向亲王全盘托出,而他之所以能够安安稳稳带着人坐在这里,全部都只是犹比罗斯少将的缓兵之计罢了。(未完待续) 第九十八章 真相(下) 威廉姆斯少将尚未发觉他已经被人刷了,而在这个时候,罗斯库一行12骑,正趁着夜色迅速的往南方前进。 亲卫军驻扎的地点距离法雷只有不到两天的路程,如果有坐骑的话这个时间将会进一步缩短。尽管如此,谨慎的一行人还是在托普少校的带领下,选择了一条较为曲折的路径,尽量避开了附近的城镇和主要大路。毕竟谁也不能肯定道路的前方不会出现亲卫军设下的关卡。 这一路上,罗斯库和犹比罗斯少将一直都在不停地交谈着,他们谈话的内容更是让跟随他们一起离开的军官和士兵们着实震惊了一番。 “就你所知,除了威廉姆斯少将,亲卫军中还有那些高级军官参与到了此次叛乱?” 比起自身的安全,罗斯库仿佛更关心家族与亲卫军的叛乱。 “一师和二师几乎所有的高级军官都投靠了您的家族。”犹比罗斯少将回答道:“威廉姆斯少将则是当中级别最高的,除了他以外,还有炮兵指挥官波拿巴准将。” “连波拿巴也被收买了?”罗斯库讶道,一直以来他都对那位矮胖的炮兵指挥官印象不错。 “也不能说是被收买。”犹比罗斯少将纠正道:“事实上,很多出身于西维斯省的军官,原本就只效忠于拜耶赫夫家族,他们待在亲卫军中这么多年,就是在等待今天。” “你是说,这场叛乱从很多年以前就开始策划了?” 罗斯库更加惊讶了。 “可以这样认为。”犹比罗斯少将点了点,“事实上这已经是拜耶赫夫家族第二次企图政变了。” “还有第一次叛乱?”罗斯库惊得差一点从马背上掉下来,他又道: “这可说不通!如果家族之前已经发动过一次叛乱,我为什么会不知道这件事?更何况,第一次发动叛乱之后,帝国怎么可能还会让家族继续生存下去?” 罗斯库的疑问是理所当然的,在任何国家,统治者最不能容忍的就是国内那些有可能动摇他统治根基的势力。如果拜耶赫夫家族过去曾发动过一次叛乱,那么当时的开国皇帝兰诺里斯,没有理由不把整个拜耶赫夫家族连根拔起,更不可能选择把自己的亲生女儿,未来的帝国女皇嫁给拜耶赫夫家族的继承人。 犹比罗斯少将进一步解释道:“家族所发动的第一次叛乱并没有成功,他们一开始就失败了……是你的父亲阻止了他们。” “你口中的‘他们’指的是谁?” “一些希望拜耶赫夫家族能够成为帝国、乃至整个大陆最强盛家族的野心家。他们由很多人组成,既有波拿巴准将这样在军中任职的将领,又有像您的老管家博哈肯特那样,在家族中身居高位,又深得你信任的人。甚至在帝国大臣、以及其他军团的高级将领当中,也有他们的身影。” “连博哈肯特也牵连到这场叛乱之中了吗?”罗斯库已经无法再吃惊了,他苦笑着摇了摇头,脑子里也浮现出那个白发苍苍的老人的模样,他怎么也无法将那个老人和企图政变的阴谋家联系在一起。 “很遗憾的,”犹比罗斯少将低声说道:“您的管家博哈肯特,正是这场叛乱的发起人之一。” “那么你呢?”罗斯库忽然想起了一个问题,“犹比罗斯少将,你原本就出身西维斯省,又是当年父亲手下的军官,为什么你没有选择加入到他们之中?” “我?”犹比罗斯少将笑道:“虽然所有人都以为下官是拜耶赫夫家族的人,但是下官自己却很清楚……我过去所效忠的对象,只是兰诺的开国皇帝,兰诺里斯皇帝陛下!” 犹比罗斯接下来的一番话,揭示了他的身世之谜。 原来,在兰诺建国之后,拜耶赫夫家族由于族长老拜耶赫夫元帅的关系,一跃成为了帝国仅次于兰诺里斯家族之外的第二大家族。拜耶赫夫家族当初的势力,比今天有过之而无不及。 国内出现了一支足以与自己抗衡的势力,而且他们的首领又是自己手下控制着半数军队的大将,这种情况足以让任何国家的统治者坐立不安,即使是“伟大”的兰诺里斯大帝也是如此。 为了避免拜耶赫夫家族出现不安定的因素,兰诺里斯大帝在这个家族内部,安插了不少耳目,而犹比罗斯少将则是这些耳目当中最为成功的一个,他常年在拜耶赫夫元帅身边担任副手,并且定期将一些元帅和家族内的动向汇报皇帝本人。由于犹比罗斯的隐藏极深,给以至于兰诺里斯大帝驾崩之后,没有人知道他居然是前任皇帝安插在拜耶赫夫家族内部的卧底! 也正因为如此,拜耶赫夫家族当中一些人决定发动第二次叛乱的时候,立刻就有人找到了犹比罗斯,企图说服这位亲卫军少将加入他们一方。此时尽管前任皇帝已死,可犹比罗斯仍然记得自己的职责,他千方百计的想要挫败这次叛乱,因此将计就计的假装成为叛乱者的一员,甚至就连威廉姆斯少将也被他欺骗了过去。 “那个威廉姆斯又是怎么一回事?”罗斯库仍有些不大明白,“据我所知,威廉姆斯出身于法雷,在亲卫军未成立之前,他一直都是女皇身边的护卫,这样的人怎么会被家族收买?” 阿尔琳娜还是帝国公主的时候,兰诺里斯大帝为了保证女儿的安全,特地成立了一支公主亲卫队。由于这支卫队的特殊性,只有经历了严格的审查,被证明是绝对忠于皇族的人,才有资格加入到其中。 “威廉姆斯和下官一样,也是个卧底,只不过他是家族的人!”犹比罗斯少将有些自嘲地说道:“虽然不知道家族是怎么办到这一点的,不过我也是和他们接触过之后才知道,威廉姆斯少将从一开始就是家族的人,他待在女皇的身边,就是为了一步一步取得女皇的信任,就像现在这样。” 威廉姆斯能够成为亲卫军二师的指挥官,可见他的卧底角色,应该说是异常的成功。如果不是犹比罗斯少将的存在,那么此时罗斯库恐怕已经被威廉姆斯少将控制住了。 “那么,家族的那些人究竟想要干什么?他们为什么会在短短的十年之内,连续发动两次叛乱?” 这正是让罗斯库大惑不解的地方,按理说拜耶赫夫家族如今在国内的地位,早已经凌驾于其他贵族世家之上,无论是罗斯库自己也好,女皇也好,都对拜耶赫夫家族关照有加。仍然以老管家博哈肯特为例,他虽然名义上是拜耶赫夫家族的管家,却拥有着世袭男爵的头衔,也就是说当他去世之后,他的子孙将会继承他的爵位,同时不必再继续为拜耶赫夫家族服务。 “人的野心是无止境的,殿下。”犹比罗斯少将意味深长地说道:“并不是所有的人,都像您的父亲与您一样,有一颗看淡一切世俗权力和欲望的平常心。无论是博哈肯特也好,威廉姆斯少将也好,他们都想着通过拜耶赫夫家族和你,为他们自己争取更多的东西。想想看,如果您取代您的妻子,成为帝国的皇帝,那么这些拥护您上位的人,将会得到什么样的好处?” 很显然,如果罗斯库成为帝国的皇帝,那么拜耶赫夫家族将会取代兰诺里斯家族,成为帝国第一大势力,到那时恐怕连帝国的名称都会被更改。老管家博哈肯特大概会成为帝国宰相,威廉姆斯少将也许能够成为上将甚至元帅,其余的跟随者也都将飞黄腾达。 这样的好处,足以让很多人以身犯险了。 当然,如果这些事情真的发生,罗斯库本人大概会沦为被家族控制的傀儡皇帝,而他心爱的妻子,“前任”兰诺女皇的结局恐怕会更糟。 一想到这里,罗斯库就不寒而栗,他打了个冷战,继续问道: “你告诉我,家族那些人掀起的第一场叛乱,究竟是怎么失败的?父亲的死也和这有关吗?” 一开始的时候,犹比罗斯就提到过老拜耶赫夫元帅的死因,却一直没有正面的做出解答,不过听到了这么多秘的辛罗斯库,也隐隐约约猜到些什么了。 “的确……”犹比罗斯少将的神色有些黯然,“7年前,也就是第一次卫国战争快要结束的时候,您的父亲拜耶赫夫元帅,率领着数十万大军在莱恩河地区,大败以加尔曼王国为首的多国联军,为帝国赢得了大片的肥沃土地。那个时候,拜耶赫夫元帅在兰诺民间的声望,比现在的殿下您更盛。 那个时候老元帅麾下兵多将广,甚至连皇帝本人也有所不及。也正因为如此,家族的一些人认为如果趁着这次战争结束的当口突然发动兵变,偷袭正准备返回国内的皇帝陛下的身后,很有可能可以一举将兰诺里斯大帝和他的军队击溃,这样一来拜耶赫夫家族就将会成为这个新生帝国的新统治者。 当时家族内部还有许多殿下您的直系亲属,比起皇帝本人,他们更加忠于您的父亲拜耶赫夫元帅。同时为了他们自身的利益,那个时候就有人力劝您的父亲发动兵变,将兰诺里斯大帝取而代之。 可是您的父亲和现在的您一样,对兰诺皇室无比的忠诚,他说什么也不肯发动兵变、做出对不起大帝的事情,他甚至还打算将唆使他兵变的家族成员统统逮捕,送交法办。 见到无法说动拜耶赫夫元帅,同时自身的安危也遭到威胁,那些怀有异心的家族成员终于决定兵行险招——暗中控制住拜耶赫夫元帅,然后以他的名义调动军队,向皇帝发动攻击。说起来,过了这么多年,这些人的手段却是一点儿也没有长进。居然在你父亲之后,又用同样的手段来对付你。” “后来呢?”罗斯库攥紧了缰绳,迫不及待的问道: “难道父亲就是因为不愿意合作,被家族的人杀害了吗?” “当然不是……”犹比罗斯少将脸上突然露出了一丝笑容:“老元帅是何等的人物,家族一些人的小动作他早就已经洞悉。可是尽管知道有人会对自己不利,老元帅当时却没有太好的办法来化解这次危机。因为那个时候,已经有太多的人投入到图谋造反的阵营当中,如果老元帅真的将这些人揭发,那么拜耶赫夫家族犯上叛乱的事实就会被整个帝国的人所知晓。那样的话,就算老元帅本人为帝国立下无数功勋,也势必会被皇帝本人所猜忌,拜耶赫夫家族也无法继续在兰诺立足。 所以,老元帅做出了一个决定……他先是假装同意发动兵变,然后以此为借口,将家族内部大部分怀有异心的人聚集了起来,然后带着这些人……与当时正在撤退的多国联军正面相遇……接下来的发生的事情,就是众所周知的了。老元帅以及下属将士,与敌军力战致死,全军三千余人,无一生还。” 听完了这句话,罗斯库不由得张大了嘴,久久才反应过来: “你的意思是……父亲的死,是他主动的选择?” “没错!”犹比罗斯少将脸上尽是敬佩的神情:“老元帅为了帝国的安定,也为了拜耶赫夫家族能够不沾染上污名,顺利的传承下去,不惜以自己的死,埋葬了大部分阴谋者,也埋葬了事情的真相!” “可是你为什么会活下来,你知道这么多内情,显然在当时也参与到了整件事,可是父亲为什么没有把你一起带走?” 听到了罗斯库的这个问题,犹比罗斯少将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当时老元帅把我排除在了名单之外,我也是直到事后得知元帅的死讯时,才明白元帅他早就知道我是皇帝陛下安插在他身边的卧底,他留着我这条性命,就是希望我将这一切向陛下解释清楚。” “你早就知道这件事情?”罗斯库有些难以置信的问道,“你所效忠的兰诺里斯陛下也知道?为什么这么多年以来,没有个人告诉我,父亲他居然是自杀而亡!?” 罗斯库此时的情绪已经有些失控了,长久以来,他都想方设法找到杀死父亲的凶手,他也曾发誓,一定要让那凶手付出足够的代价。然而到了今天,居然有人告诉罗斯库,他父亲的死居然是因为自杀,这个答案让他感到荒谬极了。更让罗斯库难以忍受的是,跟随他多年的犹比罗斯明明知道事情的真相,却从来也没有透露过半点信息。而那位已经过世的兰诺皇帝更是在临死的时候,也矢口否认知道父亲身亡的实情。 “这件事情我的确汇报给了陛下。”犹比罗斯承认道,“陛下当时很震惊,但是他很快就理解了拜耶赫夫元帅这样做的理由。事实上老元帅的遗愿已经达成了,拜耶赫夫家族前一次的叛乱还没有来得及发动,就因为主使人绝大数都跟随着老元帅一起战死,而胎死腹中。另一方面,陛下当时也没有下令对拜耶赫夫家族中某些人企图叛乱的行为进行调查,在世人们看来,拜耶赫夫家一直都是忠于兰诺,忠于皇帝陛下的。” 犹比罗斯的话让罗斯库再一次陷入了沉默,今天他所获知的信息,已经足够他在脑子里消化两三天了。 犹比罗斯倒是有些意犹未尽,这些秘密在他的心中埋藏了太久,此时终于找到了说出来的机会。 “虽然老元帅带着当时家族里绝大部分的精英成员一同战死,但总有一些参加谋划叛乱的人存活了下来,比如您的那位老管家。因此在随后的一段时间里,家族陷入到了争夺权力的混乱当中,几乎快要崩溃。当时殿下尚年轻,而且正在帝都求学,因此不知道这些事情。后来皇帝陛下亲自下令由您继承老元帅的爵位,以及整个拜耶赫夫家族的所有财产,家族内的动乱才逐渐平息下来,因为所有人都明白了,您的背后有皇帝陛下撑腰,而失去了主心骨的拜耶赫夫家族,在当时是无论如何也无法与皇室抗衡的。 再后来,陛下利用军务尚书格朗克公爵,清洗了军中一些出身拜耶赫夫家族的高级将领,将家族对军队的影响降到了最低。另一方面,陛下也始终觉得自己有负于老元帅,因此他百般关照殿下您,甚至将他的女儿——如今的女皇陛下嫁给了您。虽然这些只是下官的猜测,但是我想陛下之所以这样做,一方面是出于对老元帅的补偿,另一方面也是希望拜耶赫夫家族能够在您的手中变成一个普通的贵族世家,不再和权力阴谋扯上半点关系。只是……” “只是陛下当时没有想到,我会走上和父亲几乎一样的道路。”罗斯库接过话头,十分自嘲的说道:“皇帝陛下之所以让我和女皇结婚,就是希望我能够成为一个闲散亲王,平时在大学里教教书,偶尔和其他的大贵族一样,流连于上流的交际圈子。同时远离帝国的核心,更不会从军入政,就这样平平稳稳的度过一生。” 罗斯库在一开始的时候,的确是有这样的打算,毕竟在帝都里逍遥快活,比在外领军作战要更安稳的多。但是罗斯库也知道,如果他真的按照前任皇帝期望的轨迹走下去,那么他和阿尔琳娜之间,就永远不会产生真正的爱情。 说起来这也是一件十分讽刺的事情,阿尔琳娜违背了父亲的意愿,一手造就了如今的罗斯库,却也给她的帝国带来了巨大的麻烦。 “正是殿下您今天的成就,让家族内部仍不死心的一些人,又看到了新的希望。”犹比罗斯少将又说道:“他们想要故技重施,利用您的威望和实力来对付当今的女皇陛下,在借由您的手,来控制整个兰诺帝国。只不过他们同样没有料到,您和您的父亲,居然是如此的相像。正是因为您之前表示绝对不会背叛女皇陛下,所以下官才会将所有的事情如实相告。” 罗斯库的脸上再一次浮现出了苦笑,他之所以不愿背叛女皇,完全是因为两人之间长久来的感情基础,并不是那么容易就会动摇的。但是当年的父亲,比尔?拜耶赫夫,又是为了什么,宁死也不肯背叛兰诺里斯大帝呢? 这个问题,恐怕就连眼前的犹比罗斯少将,也是无法回答的。(未完待续) 第九十九章 审查会 托普少校的经验为罗斯库减少了很多的麻烦,他们在第二天快到中午的时候,就抵达了法雷的城外,一路上有惊无险,连普通的路人也没有遇到几个。 当望见法雷城那巍峨的城门时,罗斯库在心中松了一口气,在获知了一系列的秘密之后,他迫切的想要回到家中,与妻子好好的商量商量这些事情,以及该如何应对接下来的麻烦。 虽然罗斯库不认为亲卫军会真的明目张胆的发动军事政变,但在对方发难之间提早做好万全的准备也是必须的。 此时法雷城北门早已大开,往来出入这座城市的商人和平民们川流不息,偶尔也会又一两辆贵族的马车驶进驶出。大致来看,今天的法雷和四个月前罗斯库率军离开之时并没有太大的分别。 但是如果仔细观察,仍然可以发现与过去不同的地方——城门两旁负责守备的是士兵由两队变成了四队,同时人数达到一定规模的商队都会被暂时拦下,每一个商队的成员以及他们所运送的货物,都必须接受严格的审查。 眼前的这一切让罗斯库察觉到了一丝异样,但是他没有时间多想,只是催促着胯下的战马,迅速的向城门靠近。 护卫北门的两队士兵很快就注意到了罗斯库一行人的到来,他们先是微微一愣,在看清楚罗斯库等人的装束后,又露出了困惑的神情。 城门处的士兵显然早就得知亲卫军即将归来的消息,只是罗斯库一行人比预计的时间提早了一天多,这让城门的士兵们感到有些奇怪。 但是亲卫军的身份比城门守备军要高一级,这些士兵们也不干怠慢,立刻就有一名军官模样的士兵快步迎了上来。 “下官是法雷城北门守备大队队长蓝巴特,请问阁下是……” 蓝巴特大队长的这句话并没有说完,因为此事他已经走到了足够近的距离,可以看清楚正前方马背上罗斯库的模样了。 “亲王殿下!” 蓝巴特大队长倒吸了一口冷气,紧接着就惊呼了起来。 罗斯库在法雷已经很有名了,基本上所有的下级军官都知道他的模样。再说就算从外表上认不出,也可以从罗斯库的衣着穿戴推测出他的身份。 作为一个看城门的下级军官,蓝巴特可不是每天都能看到罗斯库这样的大人物的,因此他的惊讶也情有可原。只不过蓝巴特的这一声惊呼,立刻就让他身后的士兵以及附近的平民骚动了起来。 这个时候,拜耶赫夫家族涉嫌叛乱的消息还是仅有少数人才知道的机密,因此普通的士兵以及绝大多数的平民,都只是听说了亲卫军在拜耶赫夫亲王的带领下,击败了瑞沙侵略者,得神归来的消息。 因此听到亲王殿下居然出现在了自己面前,一些激动的市民立刻就涌了上来,想要一睹殿下的风采。 蓝巴特大队长的脑子还算迅速,他立刻将身后所有的城防士兵召集了过来,在罗斯库等人身边筑起了一道人墙。 “亲王殿下,发生这种情况请您能够原谅。” 好不容易维护了秩序的蓝巴特大队长满头大汗地说道: “我们没有接到您今天就会抵达这里的通知。” 罗斯库原本就不是一个喜爱计较这些小事的人,此刻他也没有这样的心情,他只是飞快地摆了摆手,表明他并不介意对方的疏忽,然后有说道: “我现在必须进城,请你为我清出一条道路来。” 这个时候由于围观的市民太多,城门处已经出现了阻塞的情形。 “是的,下官明白,下官立刻就去办!” 尽管亲王殿下并没有表示怪罪的意思,但蓝巴特还是从对方的表情里察觉到了一丝不耐烦,他连忙再次回到了城门边上,指挥着那里的士兵,从人群中打开了一条通道。 看到这一情形的罗斯库再未停留,他刷的一样马鞭,带领着犹比罗斯少将等人,飞快的驰入了城内。 入城后罗斯库的第一个目标自然是兰诺皇宫,拜耶赫夫家族涉嫌叛乱这样敏感的大事,首先必须要和阿尔琳娜说清楚。 然而罗斯库的目的并没有顺利达成,一行人在越过城门后仅仅只走了数百米,就被另外一队骑兵给拦了下来。 法雷城内敢拦住罗斯库去路的人并不多,现在站在罗斯库面前的,也是他的熟人。 “埃罗克、莱丝,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罗斯库皱着眉头望着两位友人,他从二人的表情当中看出了他们心中的戒备。 这也让罗斯库有一种大事不妙的感觉。 罗斯库一行人提前回到法雷,原本就没有其他人知道,所以就连人口调查局也没能提前得到消息。但是罗斯库入城的时候闹出了那么大的动静,这些天一直都处在戒备状态的调查局和亲卫军自然迅速的做出了反应。 埃罗克和莱丝二人,可是早就得知拜耶赫夫家族企图叛乱的,因此他们刚一得知罗斯库已经入城,就迅速的带人前来堵截。 拜耶赫夫家族叛变,身为族长的罗斯库自然逃不了干系——至少埃罗克和莱丝是这么认为,他们所要做的,就是避免罗斯库回到城中之后与他的手下接触,进而发动叛乱。 “我们二人是专程来迎接亲王殿下的。” 埃罗克首先发话,却是一副公事公办的口气。 “那正好,我有紧急的军情,必须要面见女皇陛下。” 罗斯库猜不透埃罗克和莱丝心中的想法,于是首先说出了自己的来意。 可是那两人反应,却完全出乎了罗斯库的意料。 “很遗憾的,亲王殿下。”这会儿说话的是莱丝,“在见女皇陛下之前,您必须和我们走一趟。” “这是什么意思?”罗斯库的脸色一下子就变的极为难看,“难道你们要将我逮捕吗?是谁给了你们逮捕一位亲王的权力?” 罗斯库当了这么久的亲王,又多次领兵作战,自然而然的也具备相当的威严之气,他的这一句话,立刻就让埃罗克和莱丝身后的那些士兵变了变脸色。 可是埃罗克和莱丝却并没有被罗斯库的话给吓到,相反的,莱丝的嘴角浮现出了一丝冷笑: “我们并不是要逮捕殿下,只是希望殿下能够暂时随我们回去协助调查。而且……这是女皇陛下亲自下达的命令。” 莱丝仍没有说明“协助调查”的目的是什么,但罗斯库已经从两人的神情了猜到了八成。 “殿下,看来家族的事情,已经被女皇陛下察觉了。” 这个时候,犹比罗斯少将在罗斯库的耳边小声地说道。 “我知道,陛下已经开始怀疑我了。”罗斯库脸色闪过一丝苦笑,他低声向犹比罗斯少将问道: “你不是前任皇帝安插在拜耶赫夫家族的人吗,也许你可以到女皇陛下那里,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解释清楚。” “很遗憾的,殿下。”犹比罗斯少将摇了摇头,道:“您的父亲过世后不久,下官就选择了退役,并且在西维斯省定居,为家族训练私兵,当时这样做是出于老元帅的敬重,想为他做些什么。但是这也导致了如今整个帝国,已经没有人知道我当初的身份。在女皇陛下眼里,下官恐怕也和家族的其他人无异。” 罗斯库和犹比罗斯少将两人的窃窃私语,很快就被莱丝破不耐烦的声音给打断了: “亲王殿下,请您立刻服从女皇的命令!” 眼前的莱丝冷漠无比,让罗斯库感觉好像是在和一个陌生人交谈一般,这让他的心中有些难过,不过罗斯库也意识到莱丝的这种态度,全部是基于一场误会罢了,于是他点了点头,出声说道: “我可以跟你们走,但是……” 说着,罗斯库指了指身后的托普少校,斯坦伯格少校等人,然后说道: “他们都是一路护送我回来的普通士兵,和其他事没有任何关系,请你们不要为难他们。” 刚才托普少校等人看到埃罗克和莱丝的出现,心中早就已经踹踹不安了,他们和罗斯库一路走过来,早就听闻了不少惊天的秘密,其中也包括拜耶赫夫家族涉嫌叛乱的事实。因此他们也担心着,自己的生命以及名誉,会因为这件事而遭到牵连。 “如果他们的行为没有问题,我们自然不会为难他们,但是这些人也必须接受审查才行。” 这个回答让罗斯库有些无奈,但是他也只能接受现实,毕竟在这法雷城中,女皇的意志是不容违抗的。 现在罗斯库只希望能够早日见到阿尔琳娜,将所有的事情解释清楚。 然而事实再度让罗斯库感到失望,三天过后,他依旧被软禁在亲卫军的一间营房里,别说阿尔琳娜了,就连埃罗克或者莱丝,或者任何一个普通的军官,都没能见到。 罗斯库这三天能够接触到的,就只有一个负责为他送饭的年轻士兵而已,当然这位连喉结都不大明显的年轻人,对于法雷城的这几天发生了些什么,完全是一无所知的。 这三天来唯一让罗斯库感到好受一点的是,软件他的这间营房还算宽敞,每天送来的饭菜也都是罗斯库所喜爱的,至少这也从一个侧面证实了,阿尔琳娜并没有完全忘记他。 但是阿尔琳娜此时究竟在想写什么,准备如何对待他,这是罗斯库想破脑袋也无法得到答案的。 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是,兰诺的女皇这几天也很心烦。 罗斯库被埃罗克和莱丝带走后不久,阿尔琳娜也得知了相关的消息,软禁罗斯库的做法虽然并不是出自她的命令,但也得到了她的默许。 阿尔琳娜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罗斯库,她害怕从罗斯库口中得到她最不愿意面对真相,她担心丈夫的真面目是一个潜藏在她身边,用尽手段骗取她信任以及感情的阴谋家。 当然阿尔琳娜也知道一直把罗斯库软禁起来也决不是办法,更何况如今的局势已经可以用“混乱不堪”来形容了。 两天之前,也就是罗斯库回到法雷的第二天,亲卫军一师和二师也抵达了法雷城郊,这个时候埃罗克已经先行审问了犹比罗斯少将等人,也从他们的口中得知了亲卫军也可能参与叛乱的消息。 理所当然的,立场不明的亲卫军一师和二师被拒绝在了法雷城外,为了保险起见,女皇甚至下令原本驻扎在城郊的第二军团靠近亲卫军的临时驻地,监视这两万人的一举一动。 第二军团原本是负责兰诺帝国西部边境的防务,只是由于西面的邻居卢法王国内战尚未结束,两个边境的压力很小。于是在原本负责法雷防务的第三军团背上支援莱恩河战区后不久,第二军团就被调往帝都,接替第三军团承担起拱卫首都的职责。 亲卫军虽然厉害,但毕竟只有两万人,从实力上看仍不是一个军团的对手,因此在刚开始的时候,亲卫军一师和二师还显得十分平静,所有人都老老实实的呆在营地中,同时接受从城内到来的一些人口调查局特工的询问。 因为根据犹比罗斯少将的说法,亲卫军中至少有三分之一的士兵和军官投靠了企图叛变的拜耶赫夫家族,人口调查局的任务就是将这三分之一的人找出来。 可是平静的局势仅仅持续了一天而已,到了罗斯库被软禁的第三天,也就是亲卫军回到法雷的第二天时,法雷城内开始出现异状。 首先是一批军部的高级将领,不知道从哪里得知了拜耶赫夫亲王被秘密软禁的消息,这消息也让将军们气愤不已。毕竟这两年来,拜耶赫夫亲王立下了无数功勋,虽然他尚年轻,但也是代表着兰诺军人的一块闪亮的招牌。 这样一个位兰诺赢得了无数场胜利,数不清的荣誉,并且在最近的一场大战中身先士卒,深入敌境,最终引导兰诺全军走向胜利的英雄人物,居然刚一回国,就被莫名其妙的软禁了起来。虽然这是女皇陛下的意思,但这种做法,无疑让军部的那些将军们,有了一种屈辱的感觉。 大凡当兵的,都有着火爆的脾气。兰诺军中虽然有米勒上将以冷静而著称的将领,但更多的将军都和施耐德中将一样的性格,他们血性冲动,遇到看不过眼的事情,就算面对女皇陛下的压力,也敢做出顶撞的举动。 于是,在罗斯库被软禁消息传出的当天,立刻就有一些将领来到女皇的面前,要求她解释为什么要关押亲王殿下。尽管将领们这样的行为已经有以下犯上的嫌疑,可是女皇陛下的脾性大家这几年来也摸得一清二楚,只要不真的做出违逆的举动,陛下也不会过于责罚的。 阿尔琳娜的反应也和诸位前去示威的将军们所猜想的一致,她并没有勃然大怒,更没有将违背她意愿将领统统逮捕。 但是阿尔琳娜也没有对关押罗斯库的原因进行详细的解释,她声称亲王殿下并没有被囚禁,只是殿下在归国途中染上了风寒,此时正在家中养病而已。 女皇的这一解释显然并没有让将领们感到满意,反而进一步加深了他们心中的怀疑。同时在一些有心人的唆使之下,将领们的态度越来越强硬,大有不见到亲王本人誓不罢休的态势。 正当女皇因为军部的变故而焦头烂额的同时,人口调查局也截获了一份秘密的情报,这份情报显示,城内的亲卫军三师、四师的某些军官,正在策划一次秘密行动,而他们的目的正是被软禁在亲卫军总部的拜耶赫夫亲王! 显然,拜耶赫夫家族对于亲卫军的渗透,比犹比罗斯少将事先估计的还要严重,不仅仅是城外的亲卫军一师、二师,就连城内的三师和四师,都有不少人被拜耶赫夫家族收买,并且开始蠢蠢欲动了。 迫在眉睫的形式让阿尔琳娜意识到,必须要尽快采取行动了,否则让城内外的亲卫军里应外合,就算有第二军团的守护,法雷也难保不会出现问题。 但是,要解决目前的局势,就必须先判明罗斯库本人态度,因为拜耶赫夫家族显然正迫切想要将罗斯库找出来,他们这样做的目的,要么就是拥护罗斯库为领袖,由他出面来夺取兰诺的政权。要么就是将罗斯库控制在手中,成为傀儡,然后以他的名义来与女皇作对。 如果事实是前者,那么阿尔琳娜不仅不能让罗斯库被拜耶赫夫家族的人救出,甚至还要与罗斯库撇清一切关系,将他治罪。如果事实是后者,那么阿尔琳娜就必须想方设法保证罗斯库的安全,然后和他一起来应对当前的局面。 可是罗斯库心中的想法究竟如何,他所说的话究竟是不死谎言,一时半刻也无法判定。不得已的阿尔琳娜只得下令组建一个临时的审查会,这个审查会的成员是来自皇宫的官员,以及军部的将领,他们的任务就是探寻罗斯库本人真实的想法。 罗斯库在被软禁的第四天,终于见到了除了送饭少年之外的其它人,然而这些人当中,却没有他最想看到的面孔。(未完待续) 第一百章 潜入者 “克里斯托弗伯爵阁下,您能够证明,拜耶赫夫家族确实怀有在近期发动叛乱的企图吗?” 针对罗斯库的审查会上,到场的不仅仅是负责问询的大臣、将领,就连人口调查局长埃罗克也以证人的身份出席。 “我的确可以证明。”埃罗克毫无表情的回答道,“事实上从目前的形式来看,拜耶赫夫家族的叛乱行为已经不是一个企图,而是事实。在这几个月以来,我们搜寻了大量的证据,其中包括主要两条:一、拜耶赫夫家族成员私自将重要的军械贩卖给瑞沙帝国,直接导致在战争期间,我国士兵因此造成大量伤亡。二、收买对外事务局的高级情报分析师贝克曼,令其泄露大量机密情报给瑞沙帝国,直接导致数名优秀的外事局情报人员落入敌手,至今生死不明。 同时,我们在近期还发现,拜耶赫夫家族早已在暗中收买了少数亲卫军高级军官,尽管这只是我们的推测,但是目前城外亲卫军第一师、第二师的异动,已经足以证明这个推测的可靠性。” 无论是走私重要的军火,还是泄露机密情报,又或者是收买亲卫军军官,当中哪一条都是称的上“叛国”的严重行为。听完了埃罗克的叙述之后,尽管负责问询的大臣、将领们事先都做了一定的心理准备,还是一齐变了脸色。 吃惊之余,审查官们并没有忘记询问嫌疑人的看法,于是负责主审的大法官凯瑟琳?隆松伯爵夫人又将目光转向罗斯库,并且问道: “拜耶赫夫亲王殿下,克里斯托弗伯爵阁下的发言,全部属实吗?” 自从数个月前罗斯库拜访隆松伯爵夫人宅邸之后,这二人就再也没有见面。尽管当时他们之间并没有发生“事故”,但是在此后他们还是不约而同的将这件事“遗忘”,并且尽可能的避免见面。 此时隆松伯爵夫人的心情是异常复杂的,作为罗斯库曾经的爱慕者,她不愿相信这位亲王殿下居然是出卖国家的叛徒,可是从人口调查局提交的一系列证据来看,拜耶赫夫家族的叛国行为已经是事实了。 “我无法回答克里斯托弗伯爵指证的真实性,我只能够说,就算男爵阁下所提供的证据都是事实,这一切我也是和各位一样,刚刚才知晓。” 罗斯库老老实实的回答道,他知情虽然从犹比罗斯少将那里得知拜耶赫夫家族暗地里做了不少坏勾当,可是家族的人究竟干了些什么,就连犹比罗斯少将也无法得知。罗斯库也是直到今天才明白过来,瑞沙军手中的迪克式线膛步兵枪,居然是经由家族的手,贩卖到瑞沙帝国的!就连外事局那些莫名其妙就泄露了身份的情报员,也是被家族的人出卖的! 照这样看来,去年末今年初瑞沙帝国和兰诺帝国的全面战争,很大程度上是被家族的种种手段所挑起的。如果沙皇亚历山大没有得到那批新式武器,同时潜藏在瑞沙国内的那么多兰诺间谍没有暴露身份的话。瑞沙恐怕没有那么足的底气主动向兰诺开战。 拜耶赫夫家族当然并不是想要让兰诺就此灭亡,他们的目的只是让兰诺和瑞沙这两只巨兽狠狠地撕咬一番,然后再坐收渔翁之力罢了。事实上如果不是罗斯库冒险率领亲卫军抄了瑞沙帝国军的后方,那么这场战争到此时也远没有结束。而且到最后就算兰诺胜了,也必定是惨胜而已。这样一来,失去了大半军队的兰诺帝国,将很难再应付拜耶赫夫家族所掀起的叛乱。 虽然由于罗斯库的远征,拜耶赫夫家族的计划并没有完全实现,但是如今兰诺帝国的大部分军队都集中在了莱恩河战区,并且由于刚刚结束了一场大战,所有的士兵都需要进行休整。这样一来就算帝都法雷发生了什么事情,莱恩河的大军也无法在短时间内赶来救援。 在这种情况下,拜耶赫夫家族只需要控制住帝都法雷,以及女皇本人,再推举罗斯库出面向全国发号施令,以罗斯库如今的声望,以及刚刚大胜瑞沙帝国的余味,国内就算出现反对的声音,恐怕也是少数。 以上这些,都是罗斯库结合目前的信息作出的猜测,他也相信事实的真相和他的这个猜测距离并不遥远。 目前最要紧的就是及时挫败拜耶赫夫家族的阴谋,可是罗斯库本人却是拜耶赫夫家族的家主,这让他很难争取到周围的人,特别是女皇的信任。 一想到兰诺帝国正在面临极大的危机,可自己却必须面对这该死的审查,罗斯库心中就恼火不已。 罗斯库声称自己“毫不知情”的说法,显然没有得到审查官们的认可,只听得坐在隆松伯爵夫人身边的,另一位审查官,国务尚书赫本公爵用他那苍老的声音问道: “殿下身为拜耶赫夫家族的主人,却不知道家族叛乱的行为,这恐怕很难让人信服吧?” “自从我和陛下结婚之后,就很少回家族领地了,下面的人在干什么,我很少过问。” 罗斯库耸了耸肩,一副“你不信我也没办法”的神情。 正当罗斯库与一众审查官们大眼瞪小眼的当口,他们所在房间的门外,忽然隐约的传来几声惨呼。 由于担心拜耶赫夫家族的人将罗斯库劫走,因此审查会的地址是设在皇宫的一处地下室,房间的四周没有窗户,唯一的出口只是罗斯库身后的那扇大门而已。 门外传来的两声惨呼虽然轻微,但仍然传到了房间内大部分人的耳中,审查官们相互对望了一样,他们一时之间还未意识到外面发生了什么。 以证人身份在场的埃罗克反应却是迅速,当门外动静传进来后不到半秒,他便向罗斯库身边的两名亲卫军士兵下达了指示: “保护好亲王殿下!” 当然,此时那两名士兵都明白,调查局长口中的“保护”,实际上是让他们看紧亲王殿下,不要让外人给劫走。 虽然不大相信敌人居然能够攻入皇宫,可埃罗克还是拔出了随身的手枪,快步向大门走去。 可是埃罗克刚刚迈出步子,就只听得一声巨响,眼前那两扇厚实的木门,居然被人用什么东西硬生生的撞开了! 紧接着,房间的地板上又传来几声轻响,好像是玻璃破裂的声音。 “是烟雾弹,大家小心,捂住口鼻!” 埃罗克的声音刚刚落下,整个房间就突然被青褐色的烟雾充斥,房间里的人们在猝不及防之下,吸入了这些烟雾之后,立刻就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罗斯库的情形也好不到哪里去,尽管他也在第一时间内辨别出从门外扔进来的,正是他曾经使用过的白磷烟雾弹,可是在事先没有准备的情况下,他一时之间也想不出应对之法。 仓促中憋在嘴里的一口气很快就被耗尽,罗斯库不由自主的吸了一口室内的气体,随即就和其他人一样,猛烈的咳嗽了起来。 一片混乱之中,突然有一只打手拽住了罗斯库的臂膀,颇有些野蛮的将他从座椅中拖了起来,尽管罗斯库极力想要反抗,可是这只手上的力道太强,再加上他已经被烟雾熏得浑身乏力,于是只能被这只手拖着,一步一步离开了原来的位置。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当眼前的景色不再是一片青褐,呼入肺部的空气也逐渐好转起来之后,罗斯库这才摸了摸眼角的眼泪,擦了擦迷茫的眼镜,然后看清了身边之人的面孔。 “托尼,怎么是你?” 刚才那短暂的功夫里,罗斯库首先想到的,就是被自己家族的人给掳走了,可是当发现身边之人居然是托尼这个异族汉字,这让他大为吃惊。 “犹比罗斯少将他们也在。”托尼裂开大嘴,嘿嘿一笑,然后指了指前面说到。 果然,不仅仅是犹比罗斯,就连托普少校和那位名叫索尔斯的上士,正走在罗斯库的前方。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们不是也被逮捕了吗?” 罗斯库狠狠地摇了摇头,刚才所发生的一切,让他完全糊涂了。 “我们确实被逮捕了,”犹比罗斯少将回过头来说道,“但是很快又逃了出来,您知道,我在亲卫军这么久,还是有不少心腹手下的。这几天人口调查局和亲卫军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城外和您的身上,对我们的看守也就松懈了许多,我们才有了逃出来的机会。” “你们为什么急着越狱?还把我给劫出来?”罗斯库不解的问道:“这样做,只会让其他人更加怀疑我们。” “我们这样做也是情非得意,殿下。”犹比罗斯少将解释道:“我们已经从城外的何少校那里得到消息,忠于家族的亲卫军已经派遣了一支秘密小队潜入皇宫,他们的目标正是女皇陛下!” 何青平当初并没有与罗斯库一同逃离亲卫军,当然这位烈龙参谋并不是被遗忘,而是承担起了监视亲卫军一举一动的艰巨任务。现在看来何青平并没有让罗斯库失望,他不仅查探到了亲卫军对女皇不轨的企图,甚至还将消息传到了犹比罗斯少将耳中。 “目标是陛下?”罗斯库大吃一惊,又不解的问道:“为什么是女皇,他们不是一直都想要抓住我吗?” “殿下您被女皇藏着,他们一时半会儿找不到您的确切位置。可女皇陛下却是天天都在皇宫里露面的,目标比您要明显得多。更何况,只要抓住了女皇,想要找到殿下您也就容易得多了。” “可是,他们怎么可能混入法雷,甚至到这皇宫来,女皇身边的护卫可不少!” 罗斯库仍有疑问。 “下官之前估计的还是太保守了一些,原来不止亲卫军一师和二师,就连三师、四师也被家族渗透了,有了城内亲卫军的暗中帮助,城外的人要进来很容易。而且您也知道,亲卫军原本也负责着皇宫的防务,只要有熟悉的人带路,敌人想要混进皇宫也不难。” 犹比罗斯少将的解释让罗斯库真正紧张了起来,他呼吸急促的说道: “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直接去找女皇陛下吗?” 听到这个问题,犹比罗斯少将双手一探,无奈得到: “殿下,下官只是想着将您救出来,至于接下来该怎么走,就该由殿下您决定了。” 是就此离开皇宫,躲避到一处安全地方再作计较,还是冒着被皇宫护卫追捕的危险,直接闯到皇宫书房,面见阿尔琳娜? 罗斯库很快就做出了选择。 “我们去见女皇!”他斩钉截铁地说道:“不能让陛下遇到任何危险!” 与此同时,在皇宫的书房里,亲卫军长莱丝正在向阿尔琳娜汇报着什么。 “昨天夜里,城卫军二团的一支小队,私自打开了北门的侧门。一共有超过15名敌人因此潜入了城中,至今去向不明。” “没想到城卫军当中也出现了叛徒。”阿尔琳娜轻轻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力的道:“你说那些人混进城里,目的是什么?” “也许是想要找到亲王殿下。”莱丝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只有和亲王联合在一起,拜耶赫夫家族才有足够的实力发动政变。” “那你说,亲王究竟是不是真的想要背叛我呢?” 这个问题,这些天阿尔琳娜已经问过好多遍了。 “这个我也不清楚,陛下。”莱丝摇了摇头,目光里闪过一丝痛苦。 “说出你真实的想法,莱丝。去年你与亲王一同在外作战,算起来他和你相处的时间,比我还多一些,你应该更了解他的性格。” 阿尔琳娜的话让莱丝感觉到了不安,但她还是一咬牙,开口道: “我觉得,亲王殿下并不是那种追逐权力的人。殿下至今做了这么多事,完全是为了陛下您而已。如果殿下他真的打算背叛,那他也不会独自一人回到法雷。” 尽管在逮捕罗斯库的时候,莱丝冷漠的就好像另外一个人,可是她的内心却从来没有认为罗斯库真的会叛变。 “你说的,也许是真的……”阿尔琳娜点了点头,“等审查会结束之后,无论结果如何,我都应该亲自听听他的说法才是。” 这个时候阿尔琳娜也终于意识到,只有和罗斯库见面之后,才能真正了解对方的想法。 正在此时,书房门外突然传来幕僚总监布兰登少校的声音: “殿下,皮特上校有重要的军情汇报。” “让她进来!” 阿尔琳娜回应道,随即就回到了房间里书桌后她原本的位置上。 紧接着,阿尔琳娜的护卫之一,杰西卡?皮特上校推门走了进来。 “刚刚得到的情报。”皮特上校向房内的两人敬了个军礼,然后说道:“昨天夜里混进城中的敌军小队,目前恐怕已经潜入了皇宫。” “潜入了皇宫?”阿尔琳娜呼地站了起来,她的声音变得十分尖锐: “敌人是怎么进来的,外面的亲卫军在干什么,怎么没有听到他们的报告?” “这是直接从人口调查局那里传来的情报,潜入皇宫的敌人大概化装成了亲卫军士兵,而且外面的亲卫军似乎也……” 皮特上校一边说着,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显然负责守卫皇宫的亲卫军当中,也出现了不少叛徒。这些叛徒的数量虽然不多,但也足以扰乱其他人的判断,让真正的敌人混入皇宫内部。 “传令下去,让皇宫内外的亲卫军全部回到原来的岗位,20分钟之后没有回到原本岗位的,立刻就以涉嫌叛国的罪名逮捕!” 阿尔琳娜当机立断地说道,既然一时之间无法判断皇宫里的亲卫军士兵哪个是自己人,哪个是敌人,那就干脆让所有亲卫军士兵回到自己的位置上,这样一来还在皇宫内走动的,就必定是敌人了。 “没想到,居然这么轻松地就让敌人来到这里!” 皮特上校领命而去之后,阿尔琳娜再次皱起了眉头。 “敌人的目标也许是正在受到审查的亲王殿下,但也有可能是陛下您。” 莱丝也果断地做出了判断,她接着道: “幸好混进来的敌人数量不多,如果他们的目标是这间书房,我们的人应该足以对付。” “就怕亲王那边出问题。”阿尔琳娜轻叹了一口气,揉了揉太阳穴说道。 “克里斯托弗伯爵跟亲王在一起,应该没问题的。” 莱丝轻声的安慰道。 不过埃罗克显然让莱丝失望了,虽然他事先也做了一定的准备,却仍旧被犹比罗斯少将等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罗斯库劫走。 这个时候,罗斯库一行人也正在皇宫内的走廊上快步疾行,虽然一路上遇着不少官员大臣,可是罗斯库叛国的罪名毕竟还没有落实,这些官员见着了他,也不敢多问。 由于皇宫内的亲卫军士兵们有的已经返回外围的驻守岗位,有的正在皮特上校的带领下,抓捕潜入皇宫内的敌人。而皮特上校却又恰好和从地下室上来的罗斯库等人错过,因此直到走到皇宫书房附近,罗斯库依旧没有遇到任何阻拦。 不过他们的好运也到此为止,罗斯库刚刚走到距离皇宫书房的最后一个拐角,就听见了一阵激烈的打斗声。 只见原本负责看守书房的那两名女护卫,正在拼力阻挡着十几个穿着亲卫军制服的男子。 女皇身边的护卫自然是军中的佼佼者,但她们毕竟只有两人,而眼前的敌人却是她们的好几倍,如果不是因为皇宫走廊有些狭窄,敌人不能一拥而上的关系,她们恐怕早就已经落败了。 可即使是这样,两名女护卫的状况也很糟,她们身上已经被敌人的利刃划开了好几道伤痕,面对着地方猛烈的攻势,只能够用手中的步兵枪拼命抵挡而已。 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那些敌人手中都没有拿着步兵枪,附近的地板上却躺倒着两名男子的尸体,他们大概是在最开始的时候,被两名女护卫用步兵枪击毙的。 “他们是圣骑士,还有那个莫高大将军!” 托普少校眼尖,很快就辨明了敌人的真实身份。 “乎敕罗也来了?” 听到托普的话,托尼立刻就激动了起来。 “你们去对付敌人,我去书房见女皇!” 罗斯库很快就做出了决定,虽然他知道犹比罗斯少将,托普少校,以及索尔斯上士,托尼四个人就算加入了战局,恐怕也难以抵挡眼前这么多敌人,可此时他更加担心阿尔琳娜的安慰。 犹比罗斯等人并没有反对罗斯库的安排,既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也只有拼死一搏了。 随着异族人托尼的一声怒吼,犹比罗斯等人一同挥舞着各自的武器,向着书房门口的敌人冲去。由于他们之前的越狱十分仓促,因此他们手中只有普通的刀剑,而没有一把步兵枪,否则的话在靠近对方之前先放几支冷枪,就能减少三分之一的敌人。 犹比罗斯少将的出现让正在围攻女皇护卫的圣骑士们微微一愣,手上的攻势也随之一滞。与此同时,一直躲藏在托尼高大身躯之后的罗斯库,则趁此机会,猛地跨出了几步,用身躯撞开了书房的大门。 “别让他们进来!” 罗斯库想着门外大吼一声,随后就飞快地将书房的大门再次合上。 还没来得及喘一口气,罗斯库就飞快地转过身来,想要确定房内的阿尔琳娜是否安然无恙。 可是首先望见的,却是一支乌黑的枪口,以及一双火红的眸子。 “怎么是你?” 莱丝的声音里透着一丝惊讶,可是尽管看清了闯进来这人的模样,她仍然没有放下武器的意思。 罗斯库望着充满了敌意的莱丝,他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如何说起。 “让他过来吧,莱丝。” 对面忽然传来一个让罗斯库思念了许久的声音。 “可是……”莱丝显得有些犹豫,她生怕罗斯库会暴起发难,对女皇陛下不利。 “没有关系,我相信她不会伤害我的……你还是赶快去处理外面的事情,记住不要放走一个敌人!” 阿尔琳娜的这句话前半段透着些许温柔,后半段却是冰冷无比。(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一章 帝国宰相 莱丝微微眯了眯眼睛,恶狠狠地看了罗斯库一眼,最后一顿足,迅速地绕过了眼前的男人,飞快地打开了房门。 门外的战局比适才更加激烈,一名教廷圣骑士发现书房的大门再度被打开,居然猛冲了过来,显然是打算趁此机会一举攻入房内。 莱丝哪里会让对方得逞?只见她看也不看的,抬起手来就是一枪,一声清脆的枪响过后,那名圣骑士的眉心上就多出了一道血痕。 也许单论武技,教廷的圣骑士就算敌不过莱丝,也不至于这么容易就送掉性命,可是如今已经是火器时代了。 “嘭”的一声闷响,书房的大门被已经站在外面的莱丝反手合上,厚木门良好的隔音效果,让整个房间再度归于平静。 但是如果仔细倾听的话,很容易就能察觉到屋内一男一女那略有些急促的呼吸声。 罗斯库很显然有些激动,他快步走上前去,想要靠近心爱的妻子。 阿尔琳娜的神情中却带着浓浓的忧郁,她本能的走上前一步,然而在下一刻,却硬生生的停了下来。 尽管这只是一个细微的动作,却让原本并不遥远的两人之间,树起了一道无形的壁障。察觉到阿尔琳娜脸上表情的变化,罗斯库也不由自主的停下了脚步。 两个人就这么面对面站着,虽然他们当中任何一人只需要再往前两三步,就能够碰触到对方。 他们只是相互凝望对方的眼睛,好似要从那里,搜寻到各自最真的感情。 短暂的静寂并没有持续多久,罗斯库身后的房门上忽然传出一声脆响,那是刀剑劈中大门时发出声音,这让两人的神情同时一变,也让他们意识到现在的局势,并不是那么的平静。 最终,还是阿尔琳娜首先开口说道: “罗斯库,你是和外面的人一起,来到这里想要擒住我么?” 罗斯库原本正应该接受审查,却私自逃了出来,而且几乎是和潜入皇宫的敌人一起,出现在书房的门口,这难免会让阿尔琳娜的心中产生怀疑。 这怀疑虽然在情理之中,却让罗斯库感到一阵恼火,他不明白原本应该信任他的妻子,为什么始终表现出如此冷淡的态度。 “我只能说,门外的敌人并不是我带来的。当然如果你不相信的话,可以再召开一次审查会,让那些人证明我的话究竟是不是真的!” 罗斯库尖锐的发言和嘲讽的表情让阿尔琳娜的神色一黯,她知道丈夫在因何生气,但是她却有着不得不这样做的理由。 因此,阿尔琳娜并没有顺着罗斯库的话继续说下去,而是平静的、再一次问道: “那么,我还拥有你的忠诚吗,罗斯库?你当初的誓言,仍然有效吗?” “当然!”罗斯库有些愤怒地挥了挥手,“但是我已经开始怀疑,我的忠诚对你来说究竟是否重要?我的誓言究竟还值不值得继续遵守下去?” 罗斯库的回答让阿尔琳娜微微松了一口气,尽管这只是他的一面之词,可不知怎的,阿尔琳娜就是能够确定,对方的话里并没有丝毫的谎言。 这也让阿尔琳娜的神色逐渐的舒缓下来,然而在察觉到罗斯库脸上的气恼以及不甘之后,她的心中也感受到了强烈的痛楚。 人们都说真心相爱的两人,他们的心也是连在一起的,罗斯库因为无法得到对方的信任而感到悲伤,阿尔琳娜也同样不好受。 “我一直没有见你,不是因为我不想……而是因为,我在害怕……” 阿尔琳娜垂下头来,她没有再凝视罗斯库的眼睛,而是像是自言自语似的,用颤抖的声音说道。 “你在害怕什么,”罗斯库的怒火并没有持续太久,他此时也冷静了下来,但是这并不表示,他能够理解这几天以来妻子对他所做的一切,他仍旧有些不满的质问道:“就算你因为一些原因而怀疑我,但这些误会只要我们面对面说清楚,不就很容易解决吗?我之所以赶在亲卫军之前回来,就是想要向你说明一切。可是结果,就连见你一面都如此的困难!” “我知道这样做是我不对。”阿尔琳娜摇了摇头说道:“我只是没有做好足够的心理准备,虽然我一直都相信你不会背叛,但是谁也不能保证我的直觉不会出错。这几天我一直都在忧虑,万一……万一你真的选择离我而去,那么我究竟该如何去做?我们的孩子……不能没有父亲!” “孩子?” 罗斯库被这个词击懵了,他原本以为在得知父亲的死因,以及家族的阴谋之后,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任何事情能够让他感到惊讶,但是现在看来,他还是太过天真了一些。 “你说孩子……”罗斯库舔了舔干涩的嘴唇,继续问道:“我们的孩子?” “你始终是那么迟钝……”阿尔琳娜幽幽叹了一口气,“进来了这么久,难道你都没有注意到吗?” 听到妻子这么说,罗斯库这才猛然察觉到,从他进门到现在,阿尔琳娜的右手始终都放在她的小腹上,似乎是在保护着什么珍贵的事物一般。 由于天气仍不算热的缘故,阿尔琳娜此时穿着一件有些雍容的礼服,这件礼服的裙摆十分蓬松,也正因为如此,如果不仔细观察的话,根本无法察觉到她那应该平坦的小腹,如今已经微微隆起。 再加上罗斯库在前几个月,一直都在外作战,根本就没有见过阿尔琳娜,因此在最初的时候,罗斯库就算意识到妻子的身体有了变化,也不会往那方面细想,最多只是认为她略微胖了一点而已。 更何况从开始到现在,罗斯库的注意力始终都放在阿尔琳娜的表情上,自然不会发现其它地方有什么不对。 不过此时阿尔琳娜既然已经说出真相,罗斯库自然也注意到了妻子腹部的变化,他立刻就显露出了惊喜,以及难以置信的神情。 “这是……我们的孩子?” 罗斯库满怀期待的伸出手来,再次向阿尔琳娜走去,他就像所有即将成为父亲的男人一样,想要用自己的手,感受那奇异,而又美好的小生命。 在这时刻,什么不满和恼怒,顾虑与怀疑,都被罗斯库抛到了九霄云外。 阿尔琳娜并没有拒绝罗斯库,她同样也是上前一步,同时将右手从自己的腹部挪开,好让罗斯库能够更加直接的,碰触到肚子里的胎儿。 也因为这爱的结晶,让两人之间先前的隔阂,忽然消失的无影无踪。 终于,罗斯库的手放在了阿尔琳娜的小腹上,他感觉到了一股久违的温暖,同时也碰触到了一个陌生的存在。 当然,罗斯库很快就从这陌生中找到了一丝熟悉,因为这毕竟是他的孩子。 “我们……有孩子了?” 尽管从手上传来的触感是那么的真实,但罗斯库却依旧仿佛活在梦中。 和阿尔琳娜拥有一个孩子,这是罗斯库长久以来的期望,只是当愿望真正实现的时候,他却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看着身边不知所措的罗斯库,阿尔琳娜的双颊满是绯红,不过她和罗斯库不同,这个孩子已经在她的肚子里,存在四个多月了,她也早就度过了最初那迷茫的时期。 “这是我们的孩子,罗斯库。”阿尔琳娜轻声叹道:“在你出征后不久,我就察觉到了他的存在。并且随着他一天一天长大,我也越来越期望能够等你归来之后,与你一起分享这个喜悦。但是……” 说道这里阿尔琳娜微微一顿,她再次谈抬手来,轻轻握住罗斯库的右手,与他一起感受着腹中那正在孕育着的小生命。 “后来得知你的家族图谋不轨的消息,这让我非常迷茫。我甚至反复做着同样一个噩梦,在梦中你不仅背叛了我,夺走了我的一切,甚至连我们的孩子都……” 阿尔琳娜的话并没有说完,因为罗斯库已经将她拥在怀里。 “你的噩梦永远都不会发生,亲爱的。”罗斯库在阿尔琳娜耳边轻声说道:“我依旧会和以前一样,守护这个国家,守护我们的家庭,我们的孩子,守护你!” “我相信你。”阿尔琳娜靠在罗斯库的肩膀上,轻轻点了点头,“同时也请你原谅我之前的行为,因为在没有得到答案之前,我实在不清楚,应不应该将孩子的事情告诉你。” 阿尔琳娜的意思已经很明显,她前几天之所以对罗斯库避而不见,而是通过审查会的官员们来探询罗斯库的态度,就是存着以防万一的打算。万一罗斯库真的背叛,那么阿尔琳娜就绝会不告诉他任何有关于孩子的消息。阿尔琳娜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有一个叛国者父亲,也不希望叛国的罗斯库知道有这么一个血脉的存在,在这孩子平平安安诞生之前,她恐怕都不会和罗斯库见面。 这样一来,就算在今后的斗争当中,阿尔琳娜的帝位被罗斯库夺走,但这个孩子仍旧有希望继续秘密的生存在这个世界上,而不至于和他的父母一起,陷入阴谋和争斗的漩涡之中。 幸运的是,罗斯库最终还是站在了阿尔琳娜的面前,而他也自始至终地,丝毫没有背叛的意思。 这个结果对阿尔琳娜来说已经非常完美,此刻她只希望能够永远靠在丈夫的怀里,再也不去想其它事情。 阿尔琳娜甚至有了一种怪异的想法:如果罗斯库真的想当皇帝,那么就让他去当好了,这个位置实在太过辛苦,不是自己一个柔弱女子能够胜任的。自己只需要呆在家中照料孩子,就像其她所有女性每天所做的那样。 罗斯库当然不知道阿尔琳娜此刻心中的想法,而且就算他知道了,恐怕也不会同意的。罗斯库身为一个学者,他并不希望看到后世的人们将他描述成一个从妻子手中夺取皇位的恶人。 两个人就这么相拥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最后还是担心外面局势的罗斯库首先开口说道: “我们呆在这里没问题吗?我是说,外面还有一群敌人存在。” “没有关系的。”阿尔琳娜轻轻摇了摇头,了却了心事她的此刻满脸都是幸福的神情。 “自从那一年格朗克公爵发动叛乱之后,我就秘密做了一些布置。敌人就算到了门口,也绝对没办法进来的。” 罗斯库不知道妻子的布置究竟是什么,但是看着阿尔琳娜胸有成竹的神情,他也随即安下心来。 房内的两个人虽然已经和好如初,但是他们的谈话实际上只持续了不到10分钟而已,在这10分钟里,书房外走廊里的形式也是一变再变。 刚开始的时候,随着犹比罗斯少将等人的出现,潜入者们意识到如果不能在短时间内抓住女皇,赶到这里的护卫只会越来越多,因此圣骑士团长奥莱特亲自拔出了自己的利剑,冲入了战团之中。原本一直袖手旁观的莫高大将军乎敕罗也开始活动筋骨。 乎敕罗的目标并不是一直在门口阻碍着他们的那两个女护卫,而是正冲过来的塔拉族人托尼。 “我一直在找你,可耻的叛徒!” 随着乎敕罗的一声怒吼,两个人四只手,重重地击打在一起。 对于乎敕罗来说,败给敌人并不是无法接受的事情,身为一名将军一旦上了战场,就必须要有战败的觉悟。让乎敕罗无法忍受的是,他的惨败居然是因为莫高族中旁支小部落的叛变,因此他对于塔拉族人,比对于兰诺人更加痛恨。 托尼是塔拉族族长博亚的儿子,乎敕罗知道这一点,因此在看见对方的时候,他的浑身的气息就好像是一只发了狂的野兽。 托尼的心中也有着一股莫名的兴奋,他知道乎敕罗曾经一直都是莫高族的第一勇士,但是他并不惧怕这一名号。从很久之前开始,托尼就有了与乎敕罗一较高下的想法。托尼在得到了乎敕罗的妹妹,曾经被喻为是草原之花的塔娜后,这种想法就异常的强烈。 因为塔娜曾经对托尼说过,他可以得到她的身体,但只有战胜了她的哥哥乎敕罗,才有资格得到她的心。 虽然对于大部分族人来说,女人只不过是生儿育女的工具罢了,但是随着托尼加入了兰诺帝国军,并且和身边之人交往渐深之后,他也意识到从心理上俘虏一个骄傲的女人,比得到她的身体更加令人感到满足。 因此一直以来,托尼就期待着能够和乎敕罗堂堂正正进行一番较量,然后将他彻底击败! 托尼的身材原本就和乎敕罗不相上下,再加上这两年来他一直都在兰诺军中,不再像过去颠沛流离时有一顿没一顿的挨饿,因此他现在比以前更加强壮,并且在力量上绝不输于对手。 反观乎敕罗,他虽然被拜耶赫夫家族的人隐藏了很长一段时间,受到了待遇也不差,但是在这之前,他毕竟曾经受过枪伤,要害部位受损所带来的后遗症,并不是那么容易恢复的。 因此,在短暂的交手之后,乎敕罗就被托尼手上传来的巨大力道,给硬生生地逼退了半步。 “你以为,你还是那个无敌的第一勇士吗?” 占据上风的托尼大受鼓舞,他怒吼一声,随即揉身而上,想要就此将对方压制。 然而乎敕罗的战斗经验远远的超过了托尼,尽管先输了一招,可他却一点儿也不显得慌乱。看到托尼如同凶兽一般扑了过来。乎敕罗不紧不慢地深吸了一口气,紧接着抬起一腿,就朝着托尼的门面踢去。 这一脚当真是又快又狠,如果当真被踢中了,托尼就算没有丢掉小命,也难逃破相的下场。 不过托尼的反应也是极快,当他看见一道黑影迎面而来的时候,立刻就反射似的举起了双手,格挡在面前。 “嘭”地一声闷响,乎敕罗的重腿踢中了托尼的双手,虽然这并没有让托尼受到什么伤害,可他所受到的反作用力却让他的身躯失去了平衡,紧接着他整个人就重重地向身后的墙壁倒去。 又是“轰隆”一声,皇宫走廊那雕刻着精美花纹的墙壁居然在托尼的这一撞之下,破开了一个大洞,而托尼也因此跑到了外面花园! 乎敕罗并没有等着托尼再返回来,而是就势冲了出去,因为比起在狭窄的走廊里,空旷的地带更能让他发挥出原本的实力。 和两只异族怪兽比起来,另外一边的战斗就显得正常得多。犹比罗斯少将,托普少校,以及索尔斯上士外加先前那两名女护卫,仅凭这几把长剑,力斗十几名教廷圣骑士。虽然照这样下去人少的一方最终难免一败,可这场战斗也不是短时间内就能够解决的。 圣骑士奥莱特的额头上很快就出现了汗水,这并不是因为战斗疲累的缘故,而是由于他在担心敌人随时可能赶到的援军。由于在皇宫亲卫军里有内应的关系,奥莱特等人十分轻易的就避过了皇宫守卫的搜寻,并且趁着四周无人的时候接近了女皇所在的书房,可是他们仍然没有料到,这个时候对方居然出现了帮手。 更让奥莱特感到忧心的是,刚才他清楚的看见那位拜耶赫夫亲王进入了书房,如果女皇和亲王趁机逃走,那他们的行动可就彻底失败了。 虽然到目前为止,书房里面都没有人出来,可是谁又能保证,那房间里没有通向其它地方的密道?要知道大陆各国的君主,都很喜欢在自己的宫中里建造各种秘密设施。 正当奥莱特心神不宁的时候,书房的大门再次打开,并且从中窜出了一个火红的身影。 一个圣骑士见状想要趁机冲入房内,却被刚刚走出房门的那人一枪轰破了脑袋! 这情景让奥莱特愤怒不已,要知道当初随他一起逃出来的圣骑士,如今就只剩下周围这群人而已,他已经无法在承受过多的损失了。 奥莱特低吼一声,挥舞着长剑就向那人攻去。对方的反应也是极快,他在开枪击毙了一人之后,就扔掉了无法再次射击的手枪,然后拔剑挡住了奥莱特的攻击。 直到此时,奥莱特这才惊奇的发现,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居然又是个美丽异常的女子。 身为圣骑士,奥莱特与女性的战斗经验很少,毕竟根据父神教教义,欺凌女性是不道德的行为。因此在一开始的时候,奥莱特并没有加入到围攻那两名女护卫的战局当中。 此时发现和自己交手的又是个女子,奥莱特不由得微微一愣,而莱丝也抓住了这个机会,轻盈的向后一跃,与敌人拉开了距离。 圣骑士的威名莱丝也曾听过,她可不会傻到与一个圣骑士团长进行近距离的缠斗。 不仅如此,莱丝也没有和身边那几名阵营不明的军官士兵,共同抗敌的打算。 莱丝只是站在那里,然后缓缓举起她的左手,轻轻地打了一个响指。 “紫罗兰小队听令,立刻将威胁女皇陛下的敌人,尽数逮捕,如有反抗者,当场格杀!” 紫罗兰小队!? 这听起来十分温柔的名称,却让奥莱特惊出了一身冷汗,他敏锐的第六感忽然捕捉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 “一有情况,就立刻撤退!” 奥莱特低声向身边的圣骑士们说道,比起捉住女皇的任务,他更在意下属们的生命。 然而接下来的巨变却让奥莱特悲哀的意识到,此时就算他们想逃,也逃不了了。 莱丝的一声令下之后,皇宫书房大门两侧一左一右原本光洁无比的墙壁上,突然打开了两扇狭窄的,仅能容纳一人出入的小门。紧接着还未等走廊上的人们反应过来,从这两扇小门当中,迅速地冲出了两队全副武装的士兵! 虽然这两队士兵在衣着穿戴上,和亲卫军有些许的不同,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他们每个人手里,都握着一把已经上膛的迪克式线膛步兵枪! 两队士兵一共有二十来人,他们一左一右把守住了走廊的两端,将书房门口的圣骑士奥莱特,以及犹比罗斯少将等人包围在了中间。 被二十多支乌黑的枪口指着,就算这些人有天大的本领,也无法逃脱了。 犹比罗斯少将等人倒还好说,他们相信最后亲王一定会出现证明他们的清白,于是他们立刻就按照莱丝之前所说的,老老实实地退到了一边。尽管他们仍没有放弃手中的武器,但也没有了再战的意思。 那群圣骑士则一个个都面如死灰,他们没有想到这次势在必得的机密行动,居然是彻头彻尾地自投罗网! 就像房内阿尔琳娜对罗斯库说过的那样,自从前一次格朗克公爵发动宫廷政变之后,她便更加注意自身的安全。从前年开始,阿尔琳娜就委托莱丝训练了一支代号“紫罗兰”的秘密小队,这支小队除了训练之外,平时就暗藏在皇宫书房两侧的秘密房间里,寻常人根本见不到他们,只有在女皇的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刻,这队士兵才会现身。 紫罗兰小队可以说是阿尔琳娜身边的一张王牌,他们的存在只有少数人才知晓,就连常年和阿尔琳娜生活在一起的罗斯库,也压根就没听说过这件事情。因此拜耶赫夫家族虽然能够买通皇宫内外的亲卫军,派人来到女皇书房的门前,却没有办法冲破这最后一道防线。 “放下你们的武器,要么立刻受死!” 莱丝的声音又变得冰冷无比,随着她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人都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颤。 “休想!” 一名圣骑士却没有遵循敌人指示的意思,他再一次举起了手中的武器,恶狠狠地盯着身边不远处书房的大门,显然是打算在敌人开枪之前就冲进去。 “住手,多伦特!” 奥莱特惊呼道,他知道在这种情况下继续蛮干,无疑是自杀的行为。 可是莱丝身后的紫罗兰小队并不在意奥莱特说了些什么,当那名圣骑士再度展露出敌意后的一瞬间,一名士兵抬起了自己的枪口,毫不犹豫的向对方扣动了扳机。 “嘭!” 清脆的枪声在安静的走廊里回荡着,名叫多伦特的圣骑士虽然仍旧握紧了手中的长剑,可他的全身却如同失去了力量一般,缓缓地瘫软在了地上。 圣骑士的双眼睁得大大的,当中仍透着一股强烈的怨气,只不过他双眉之间的那个血洞却直白的告诉周围的所有人,他再也不可能站起来了。 “我再重复一次我的命令,放下你们的武器,所有人!” “当啷”一声,犹比罗斯少将十分知趣地将武器扔到了地上,他身为亲卫军一师的师长,和莱丝相处的时间也不短,因此他很清楚这位女上司说一不二的脾性。 有了犹比罗斯少将带头,托普少校与索尔斯上士也十分配合的扔掉了武器,他们可不想在这里被友军射成筛子。 圣骑士奥莱特有些悲哀的闭上了眼睛,他知道自己已经失败,教廷最后一支圣骑士团也即将灰飞烟灭。如果不是因为父神教教义禁止自杀,奥莱特恐怕会当场挥剑自刎。 教廷圣骑士们的放弃抵抗让一切都归于了平静,随着莱丝的一声令下,紫罗兰小队的士兵们冲上前去,将书房门外的每一个敌人,以及立场不明的人士,统统抓捕了起来。至于那两名拼死护住书房大门的女护卫,则受到了妥善的救治,她们虽然都带着不轻的伤势,但可以预见的,等待着她们的将是女皇亲自的嘉奖。 走廊外莫高大将军乎敕罗与托尼的战斗仍然在继续,这两头野兽仿佛已经失去了人性,眼中只剩下对方而已。无论莱丝怎么出声警告,他们都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如果不是莱丝心中清楚托尼等人来到这里的目的,实际上也是保护女皇陛下,她恐怕早就下令将这二人击毙了事。 结果六名紫罗兰小队的成员,在付出了些许的代价之后,才将乎敕罗与托尼二人分开并且制服。乎敕罗被一名士兵一枪托打晕,然后和同样被捕的圣骑士们一起,被押解离开了皇宫。托尼则在清醒过来之后,一脸郁闷的回到了犹比罗斯少将等人身边。 和乎敕罗之间的战斗并没有胜负,而且看样子,今后也很难找到再战的机会了,托尼因此很不高兴。 犹比罗斯少将正在向莱丝解释着什么,不过看莱丝不悦的神情,她似乎对犹比罗斯等人的越狱行为极为不满。 又过了几分钟,一脸焦急的埃罗克带着几名人口调查局特工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他忧心忡忡地向莱丝说明了罗斯库被人劫走的经过,并且推测亲王殿下或许会对女皇不利。 结果,莱丝在听了埃罗克的叙述之后,神色怪异的努了努嘴,指着书房的大门说道。 “你来的太迟了,亲王就在里面,他已经见着陛下了。” “什么?” 埃罗克心中一惊,他可不像莱丝那样,认为罗斯库绝不会对女皇产生威胁。 心中不安的埃罗克将耳朵贴在书房的大门上,似乎想要倾听当中动静,可是这扇木门实在太过厚重,无论他怎么努力,也无法得知门口究竟发生了些什么。 “必须进去看看!”埃罗克皱了皱眉头,认真地说道。 “你确信?”莱丝眨了眨眼睛,她对此并不赞同,她至今仍记得有一次冒冒失失地闯进门去,却撞见女皇夫妇相拥而眠的情景,那实在是太尴尬了。 埃罗克严肃的点了点头,然后他不等莱丝出言阻止,便转动了门把,轻轻地推开了房门。 房间内,女皇陛下正一脸柔和的靠坐在沙发上,而亲王殿下则伏在女皇的腹部,不知在干些什么。 显然,罗斯库正在和天底下所有的父亲一样,正在努力倾听妻子腹中胎儿的动静,这实在是一个很温馨的场面。 只不过此时罗斯库的行为在外人开来实在是怪异无比,也难免会让门口的埃罗克与莱丝大惊失色。 “陛下!” 两个同时惊叫一声,冲进了房内。 这呼声也让原本正沉浸在幸福安详中的女皇夫妇吓了一跳,罗斯库飞快的坐起身来,将阿尔琳娜护在身后,然后一脸戒备的望着门口。 当看清了闯进来的居然是埃罗克与莱丝,罗斯库有些恼火的说道: “你们进来之前,都不知道先敲门吗?” 莱丝连一红,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埃罗克更是羞愧的无地自容,因为现在就算白痴也看得出来,女皇和亲王之间并没有事情发生,他们就和过去一样,恩爱无比。 随着奥莱特与乎敕罗等人的落网,皇宫的危机算是暂时解除,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城外的亲卫军,以及拜耶赫夫家族的叛乱已经完结。 罗斯库与阿尔琳娜在经过了彻夜的讨论之后,终于找到了一个应对当前局面的办法:既然拜耶赫夫家族中的某些人一心想要罗斯库成为皇帝,那么阿尔琳娜干脆称了他们的心意,主动将权力移交到了罗斯库的手中。 第二天中午,兰诺女皇拟写了一份全国公告,上面清楚的写明了,由于拜耶赫夫亲王征讨外敌有功,被女皇陛下亲自授予了“帝国元帅”这光荣的称号,同时兰诺帝国军绝大部分权力,都被移交到了这位新任元帅的手中。 不仅如此,公告中还声称,由于女皇近来身体染恙,不再适合处理政务,必须进行长时间的休养。因此特别任命帝国元帅、帝国军总参谋长拜耶赫夫亲王殿下担任帝国宰相一职,全权负责处理女皇休养期间的国家政务。 也就是说,这一份公告将兰诺的军政大权全部交到了罗斯库的手中,如今阿尔琳娜虽然仍是女皇,可这个国家的统治者却隐约换成了罗斯库。 这份突兀的公告很快就通过兰诺帝国发达的媒体渠道,送到了每一个国民耳中,同时也引起了全国上下一片哗然,人们纷纷猜测皇宫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兰诺这个伟大的帝国会不会在不久的将来改朝换代? 不过,由于罗斯库的名望,以及刚刚战胜瑞沙帝国的余威,再加上这份公告是女皇亲自发布的,因此国内并没有多少反对的声音,有的人甚至认为在亲王的治理之下,兰诺帝国将会走向下一个辉煌。毕竟这块大陆上男性的统治者始终是占多数的。 拜耶赫夫家族中某些人的叛乱计划也因此而中断,因为在这份公告发布之后,身为家主的罗斯库已经是帝国实质上的统治者了。政变者内部因此而分裂成了两派,一派认为既然家主已经成为帝国宰相,更很有可能在不久的将来登基成为皇帝,那么政变计划也就没有了继续的必要。另一派则认为,如今家主仍然只是一个宰相而已,只要女皇存在这世上一天,他就很难真正成为皇帝,因此政变还是非常有必要进行下去的。更何况,家族虽然早就确定皇帝这个位置必须由罗斯库来坐,但实质上他只是一个傀儡而已,真正掌握国家大权的应该是家族里的人。可如今家主罗斯库居然掌握了国家的实权,这对于整个拜耶赫夫家族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 家族内部的争论,罗斯库自然是毫不了解的,他也没打算去了解。罗斯库很快就召见他的老管家博哈肯特,并且告诉老人,在今后拜耶赫夫家族将会得到帝国政府的全面扶植,无论是在经济上,还是政治上,家族都将获得举足轻重的地位。 另一方面,正当拜耶赫夫家族争论不休的时候,南方的第四军团,以及东方古雷拉省的第六军团两个军抵达了法雷城外,再加上原本就在那里的第二军团,拜耶赫夫家族手中控制的亲卫军,已经很难有什么作为了。 罗斯库胡萝卜加大棒的手段,让以博卡肯特老人为首的家族势力暂时妥协,他们很快就和罗斯库签订了一份秘密协议,当中规定罗斯库必须保证在未来的三年内,为家族争取各种实质性的利益,让家族无论是在经济上,还是政治上都成为兰诺帝国的第一大势力。作为回报,拜耶赫夫家族将会彻底向罗斯库宣誓效忠,并且在不久的将来确保罗斯库能够加冕称帝。 如果罗斯库原本就有当皇帝的打算,这份协议倒也无可厚非。可是事实上,罗斯库签署这份协议只是想让拜耶赫夫家中的一些人族暂时放松警惕罢了。从一开始,这份协议就没有实现的一天。 在接下来的几个月里,罗斯库通过人口调查局之手,逐步查清了拜耶赫夫家族之中心怀不轨之人,以及被他们所收买的军中将领。随后不久,这些人便一一死于非命。当博哈肯特等人意识到死去的这些人都是被人口调查局的特工秘密暗杀时,一切都已经太迟了。 拜耶赫夫家族的势力牵扯之广,让事后的罗斯库感到非常不可思议。不仅仅是亲卫军,就连各大军团,甚至莱恩河战区维多特上将身边,都潜伏着家族的耳目,同时帝国政府内部的官员大臣也有一些人偏向了家族的一边。因此在剪除拜耶赫夫家族势力的那一段期间,让罗斯库感觉就像是打了一场艰苦的战争。 半年之后,拜耶赫夫家族之中参与到政变的成员,以及和他们有关的军政要员,大部分都被罗斯库以宰相的身份,用铁腕的手段彻底清洗,整个拜耶赫夫家族虽然因此而实力大减,但至少剩下的人都是对罗斯库以及兰诺帝国无比忠心的。 当然,这半年的时间里,罗斯库更加关心的还是妻子的身体。随着时间的推移,阿尔琳娜的肚子也越发的鼓胀起来,到了10月的某一天,最重要的日子终于来临了。 “怎么还没有结束,怎么还没有结束?” 帝国宰相,帝国军元帅、总参谋长拜耶赫夫亲王殿下在皇家医院的一间病房外面,来回地踱着步子,就好像热锅上的蚂蚁。 “着急什么,生孩子的又不是你!” 一旁的莱丝冷冷地瞧了罗斯库一眼,一副不以为然的神情。 “哼,再过几个月,说不定躺在里面的就换成你了!” 罗斯库针锋相对的反驳道。 “胡说什么!”莱丝脸一红,有些心虚的望了身边的埃罗克一眼,低声说道: “我们才刚结婚一个多月而已,哪儿有那么快。” “那可说不定!”罗斯库气鼓鼓地说道:“听调查局的人说,埃罗克最近每天早晨都要迟到,别以为我会猜不到你们每天晚上都干了些什么!” “你……你……” 莱丝瞪着火红的眼珠子,气恼的望着眼前这个男人,如果可以的话,她真想冲上去踢他一脚。 至于处在风暴之中的埃罗克,则只能闭紧了嘴巴,祈祷面前这两人的争论能够尽早结束。 正在这个时候,病房内突然又传来一声惨叫,直惊得罗斯库跳了起来,作势就要往? ?间里冲。 可是正当罗斯库走到房门口的时候,房间里一声嘹亮的哭喊,让他怔怔地停住了脚步。 这时病房的大门突然被推开,斯坦伯格中校匆匆忙忙的从里面走了出来。 “生了吗?”罗斯库握住女军医官的肩膀,语无伦次道:“生了吗?” 女军医官双眼一翻,露出一个没好气的神情,然后道: “还没有,请您再等一下,殿下。” “怎么还没有?”罗斯库有些不知所措的说道:“我刚才明明听到了孩子的哭声。” “那是哥哥的声音,现在弟弟或者妹妹还没有出来,我得再找人帮忙。”说着,女军医官向一直在门口待命的一名女护士招了招手,将她叫到了病房里面。 “弟弟?妹妹?” 罗斯库眼睁睁地看着病房的大门再一次关闭,直感到一阵天旋地转。 接下来的事情变得十分顺利,不到10分钟的功夫,又一声嘹亮的哭喊,响彻了医院的长廊。 阿尔琳娜为罗斯库生下了一对双胞胎,这是让他始料未及,却又无比兴奋的一件事情。 最终罗斯库被允许进入病房之后,两名婴儿已经被一左一右的放置在母亲的身边,沉沉的睡去,两个略嫌丑陋的小家伙虽然短暂的吸引了罗斯库的注意力,但他的目光很快就又回到了妻子的身上。 阿尔琳娜静静地躺在那里,她的脸色有些苍白,显得十分虚弱。但尽管如此,她的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身边的婴儿,就连罗斯库的走近都没有引起她的注意。 “亲爱的……” 罗斯库低头轻吻着阿尔琳娜的朱唇与面颊,他刚才就在外面,知道妻子的经历绝不轻松。 “罗斯库,你看看,他像你吗?” 阿尔琳娜的注意力仍旧停留在两个小宝贝身上,她指了指睡在她左侧一个婴儿笑道。 按理说,以阿尔琳娜的美貌,她的后代也必定是俊美无比的,只不过现在还看不出任何端倪。 可是罗斯库却从熟睡婴儿的眉宇之间,察觉到了与自己的相似之处,毕竟这是他的儿子。 “你可要好好休养”罗斯库抚摸着阿尔琳娜柔顺的长发,轻声说道,“等再过一阵子,我就会辞去宰相的位置,将帝国还到你的手中。” 这是在半年前就已经做出的决定:在这一段期间里,罗斯库利用宰相的权力,一步步剿除国内一些不轨之徒。而阿尔琳娜则在这期间专心休养,等待生产。当孩子出生之后,罗斯库便会交还手中的权力,让阿尔琳娜继续统治这个帝国。 然而此时,阿尔琳娜的眼里却露出狡黠的目光,她轻声笑道: “我改变主意了,当一个没有实权的女皇也挺好,不需要考虑太多的事情,只需要照料你和孩子就足够了。以后还请你继续努力了,宰相先生!” “这怎么行?!”罗斯库察觉到妻子似乎不是在开玩笑,他立刻就急了,这半年来他可是操透了心,也深感这种忙碌的生活,实在不符合他的人生观念,他飞快地摆了摆手,苦着脸说道: “我们之前说好了的,难道你现在想反悔不成?” 阿尔琳娜微微偏了偏脑袋,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转,嘴角处又出现一丝笑意: “既然这样,我给你一个机会……”说着,伸手将两旁的婴儿抱在怀里:“只要你说得出,他们哪一个是哥哥,哪一个是弟弟,我就允许你辞职!” 罗斯库睁大眼睛,凝望了面前两个几乎一模一样的小家伙好一会儿,嘴里终于传出一声哀叹。 时光流转,兰诺女皇夫妇的生活渐渐归于平静,帝国也开始步入正轨。瑞沙帝国的失败让周边国家再一次认识到了兰诺的强大,因此在随后的十多年里,兰诺的边境线上再也没有爆发大的战事。 和平让兰诺每天都会产生翻天覆地的变化,罗斯库的改革措施进一步自上而下,向全国各地推行。无数新兴工厂如同雨后春笋一般不断出现,这也进一步增强了兰诺的实力。同时受到了兰诺的影响,一场极大的变革迅速地席卷了整个由诺斯大陆,各国人们开始探索着一条全新的道路,尽管这条道路注定充满了崎岖。 罗斯库与阿尔琳娜的一双儿子也在茁壮成长着,哥哥继承了兰诺里斯的姓氏,这也意味着他将会成为这个帝国下一任皇帝。弟弟则继承了拜耶赫夫的姓氏,他将肩负着领导拜耶赫夫家族辅佐兄长的重任,就像他的父亲辅佐他的母亲那样。 到这里,传说已经结束,可是历史仍在继续。尽管兰诺第二任女皇和她的丈夫,在这个 帝国漫长的岁月当中,仅仅只是细微的一部分而已,但这一部分却为整个国家打下了不可动摇的根基。到了很久以后,兰诺的皇宫当中依旧悬挂着阿尔琳娜一世女皇和拜耶赫夫亲王的画像,他们二人的爱情故事直到千年之后,也仍然在这个国度年轻的男女之间传颂……(未完待续) 第四十九章 协议生 欢迎大家来到-<>-: 教历993年,兰诺注定要度过一个不平静的夏天。顶点 23S.更新最快玖壹讠卖.9│u.nè从6月份开始,瑞沙帝国就从普兰公国与兰诺帝国的边境线,以及斯索瓦尔山口动了战争史上著名的夏季攻势。总数多达4万的军队从两个方向对兰诺开始了猛烈的进攻。使得兰诺帝国近半数的军队不得不进入防守姿态,无法分兵前往支援西线和南线的战斗。 这一场战争,可以说是由诺斯大陆两个军事强国的正面对抗,它的结果也最终确立了整个大陆在此后很长一段时间的基本格局。 第六军团指挥官米勒上将忧心忡忡地站在斯索瓦尔山口西侧的阵地当中,举着手中的望远镜观察山口对面的局势。不得不承认,和去年比起来,瑞沙人已经变得聪明了许多,他们不再追求在短时间内就冲破山口的防线,而是不断地派出小规模的队伍向兰诺的守军起骚扰式的进攻。连绵不断的攻势让第六和第九军团数万将士疲惫不堪,但也找不出一个应对的法子。 去年年底的那一场战斗让第六军团和第九军团损失惨重,经过大半年的征兵之后,两个军团仍旧没能恢复到满编时的人数。此时驻守在斯索瓦尔山口的十二万名士兵就是两个军团的全部实力。罗斯库自从调回帝都之后,他的第61军就划归为军团长米勒上将直接指挥,剩余的士兵则划归到了第第九军团上任军团长胡特上将由于一直抱病,不得不提前退休,原第第一次斯索瓦尔山口防御战中立功,晋升为上将,也接替了胡特上将的位置。新组建的第92军则由原纽斯特尔堡城防官,同样也得到晋升的舒泽中将指挥。 由于两个军团中的第62军、92军基本上都是由新兵组成的,战斗经验极为匮乏,所以在第二次斯索瓦尔山口防御战中处在最前线的仍旧是那些经历过去年战斗的老兵。 现在是7月17日上午8时,大部分士兵才刚刚用过早餐。在前两个小时里,阵地前沿的警戒号声一直都没有停歇过,每天听着警戒号起床已经成为了兰诺阵营中每一位士兵的“良好习惯”。 当第二声警戒号吹响的时候,米勒上将就来到了前沿阵地观察局势,他已经亲自指挥士兵们阻截了上十次敌军的骚扰,现在正在进行的则是第十一次战斗。 从望远镜中可以清晰的看到,正在靠近的敌人队伍人数并不算多,约莫只有百余人而已,这样的数量如果是在战争初期,当他们靠近了山口两侧制高点之后,恐怕立刻就会有大半的人被从天而降的弩箭射死。可是敌人也不是傻子,战争打到了现在,他们自然而然的也找到了应对之法。在上个月底,瑞沙人不知道从哪里又找来了几门火炮,在兰诺守军反应过来之前就将山体两侧的制高点阵地给完全摧毁了。 虽然瑞沙人的那些火炮很快就被兰诺军手中更强大的新式火炮给定点清除了,但是山体两侧的制高点同样无法再使用下去,配备着金属十字弩的远程步兵不得不撤退到山口正中的阵地,没有了地形的优势,弩箭的威力也因此大打折扣。 第六军团拥有二十门去年亲卫军留下来的新式火炮,这种武器威力虽强,却不适合对付敌人那种小规模的进攻。瑞沙人那些由百余人组成的队伍如果分散开来,人与人之间相距都有三五米,在这种情况下使用火炮轰击他们,只不过是白白的浪费炮弹而已。 斯索瓦尔山口距离帝都实在有些遥远,所以武器装备和弹药的运送一直都是一个难题。亲卫军当时留下的炮弹数量是有限的,为了能够让有限的弹药挥最大的作用,米勒上将不得不时时保持克制,不到紧要关头绝不会使用那些火炮。 瑞沙人的火炮全部都损毁了,而兰诺人的火炮又不能轻易使用,所以在前一段时间的战斗中,两军再一次回归到了从前的白刃战。瑞沙近卫军的每一次攻击都会丢下十几具同伴的尸体,有的时候如果兰诺人反应足够快,在短时间内调动大军迎战的话,那些瑞沙人很有可能就会全军覆没。 但是另一方面,兰诺军在山口的前沿阵地一直都没有修建起坚固的屏障,也不可能派大部队时时在那里看守着,瑞沙军往往就是掐准了兰诺守军放松警惕的时候派人前来骚扰,在得手之后便迅地逃遁。随着时间的推移,瑞沙人的攻击技巧越来越娴熟,战斗经验也越来越丰富,每一次这样的进攻都能给兰诺守军带来不小的损失。 这时米勒上将已经透过望远镜观察到,前沿阵地上的一个小队已经和敌人展开了近距离的搏斗,虽然双方投入战斗的人数都不多,但战况也异常激烈。米勒上将一边加紧调派更多的士兵前去支援,一边仍旧举着望远镜,在心中为前方的小伙子们鼓劲加油。 米勒认得阵地最前端那个领头的小队长,那个年轻人的名字似乎叫做小汤尼。小汤尼在全军士兵的眼里是一个幸运儿,他曾经救过拜耶赫夫亲王的性命,也因此受到邀请前往过帝都,甚至在皇宫里和女皇陛下见过面!在上个月敌军用火炮摧毁山体两侧制高点的时候,小汤尼则正好奉命去其它地方执行任务,他所属的弩箭小队几乎全军覆没,只剩下了他一个人活着。 在那件事情之后,大家印象当中十分开朗活泼的小汤尼就变得沉默寡言起来,他甚至多次要求在阵地的最前端也就是最危险的地方驻守。大家都说,小汤尼之所以这么拼命,就是想要为死在敌人炮火下的一位好友报仇。由于屡次立功,小汤尼的军衔已经升至少尉,一个小队的士兵都归由他来指挥。 望远镜中的小汤尼和传言中的一模一样,在现敌人靠近之后,小汤尼立刻就让身边的战友吹向了警戒号,然后端起了手中的金属十字弩,朝着对面最近的敌人身上一阵怒射。尽管瑞沙士兵在经历了长时间的“锻炼”之后,对于躲避兰诺人射的弩箭已经颇有心得,但是小汤尼射的弩箭显然要比普通人的要刁钻许多,仅仅数十秒的功夫,就有三个瑞沙士兵中箭倒地。 然而小汤尼也仅仅只来得及射出三箭而已,瑞沙人来的极快,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就冲到了近处。 “杀!” 死盯着走近的敌人,小汤尼怒吼一声,抛下了手中的弩箭,转而抽出腰间的骑士剑,左手从地上抄起一面金属圆盾,然后就如同杀神一般冲了上去。 受到了小队长的鼓舞,四周围其余的三十多名士兵也同样冲上前去,施展出各自的本领,与瑞沙人展开近距离的肉搏。 小汤尼有着纯正的古雷拉血统,天生就异于常人的彪悍,虽然现在还不满二十岁,但他的体格已经和普通的壮年男子没有什么区别。 只见小汤尼三步并作两步,如同闪电般的冲到了最近处一个瑞沙士兵的面前,然后挥起骑士剑,狠狠地迎面砍了下去。 可怜那瑞沙士兵应该也是军中的老手,却没有想到小汤尼来的居然是如此快、如此猛,两人刚刚一照面,瑞沙士兵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肩部到腹部就被划开了一道惊人的血口,眼看着就活不成了。 小汤尼早已经不是第一次上阵杀敌,他看也没看那死去的敌人一眼,转身就挥舞着左手的金属圆盾,猛地朝身侧一名正准备偷袭他的敌人砸去。 圆盾准确无比地砸在了那瑞沙人的脑门上,这盾牌的重量加上小汤尼的力量,少说也有四五十斤的力道,一声闷响过后,瑞沙人迎面扑倒在了地上,四肢不停的抽搐着,却再也站不起来了。 敌人失去了战斗力,小汤尼却不打算放过对方,他向前斜跨了一步,然后反手就是一剑,精准无比的刺入了那人的后心,结果了他的性命。 被小汤尼解决掉的似乎是一个军官,当四周围的瑞沙人见那人倒地之后,就如同了疯一般,吼叫着朝小汤尼扑来。 小汤尼的队员们也不甘示弱,三十个人围成了一圈,死死的挡住了瑞闪人的进攻。虽然他们的人数较少,但是每个人的战斗力却比瑞沙人胜了一筹。几分钟过后,阵地上横七竖八地倒下了十几具瑞沙士兵的尸体,而小汤尼的小队仅仅只损失了四五个人而已。 而在这个时候,得到了米勒上将指示的几队兰诺士兵也匆匆忙忙地赶了过来。 眼看着敌人的援军到来,瑞沙士兵尽管人人脸上都显露出明显的不甘,却也知道已经不能在逗留下去。一声哨响之后,剩余的那近百名瑞沙士兵就脱离了和兰诺士兵的战斗,干脆利落向后逃遁了。 小汤尼和他的队员们经历了一番恶战,虽然没有落在下风,但是他们毕竟是处于人数劣势的一方,在见到敌军已经退却之后,几乎所有人都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倒是那小汤尼,依旧仗剑持盾,遥望着敌人退却的方向,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米勒上将虽然是远远地观察战斗,但是他此刻却很明白小汤尼这样的士兵心中的想法。这两个月以来,兰诺军一直都处在防守的位置上,虽然能够一直保持不败,但是这样连续的战斗让每个人都感到十分窝火。小汤尼这样的前线士兵每一个人心中都在渴望着,有朝一日能够冲出山口,主动地打击那些可恶的瑞沙人。 米勒上将何尝又不想挥军东进,与山口对面的瑞沙人决一死战。更何况根据情报,瑞沙近卫军虽然得到了增援,但是加上维也拉城的守军,总人数仍旧不过十万而已。兰诺军如果拼力与之决战的话,胜面依旧很大。 不过如今兰诺国内受到敌军入侵的不仅仅是斯索瓦尔山口,根据瑞沙军最近的表现,他们的目的很有可能不是从这个山口入侵兰诺,而仅仅只是打算将第六军团和第九军团拖在这里,真正的决战地点恐怕仍旧还是聚集了瑞沙帝**主力的莱恩河战区。 但是就算明知道敌人的意图,米勒上将依旧不敢轻举妄动,如果他能够率领军团消灭山口东侧的敌军固然最好,可是万一失败了,甚至丢失掉整个斯索瓦尔山口,那么眼前这支瑞沙近卫军就很有可能会转变为入侵兰诺的主力,并且长驱直入进入兰诺腹地。正由于这些考量,使得米勒上将在做出各种决定之前不得不慎之又慎,并且选择了一个目前看来最为稳妥的法子:固守斯索瓦尔山口。 只要守住了山口,瑞沙近卫军就不可能进入兰诺腹地,那么米勒上将至少也算是完成了自己应尽的一份职责。 另一方面,小汤尼和他手下的士兵们在缓过气儿来之后,就开始打扫战场。虽然军规规定战场上所获得的一切物品应该上交给国家,但是战争进行了这么久,这条军规恐怕是被士兵们违反次数最多的。几乎所有的士兵在从敌人的尸体上寻到一些值钱的财物之后,都会占为己有。由于全军上下包括军官在内所有人都是这么做的,所以也不会有人偷偷去为这一行为打别人的小报告。 士兵们对于战利品的分配也有自己的做法,最简单直接的就是哪个敌人是被谁杀死的,他身上的财物就归谁所有。如果那个杀死敌人的战友不幸阵亡了,敌人身上的战利品就会平均地分给其他人。当然,如果阵亡的那个兰诺士兵平日里和其他人相处不错的话,他的战友甚至会将原本属于他的那份战利品保留下来,然后等战争结束之后再通过各种途径交给他的家人。 小汤尼在之前的战斗中杀死了三个瑞沙人,所以他获得的战利品最多。尽管最近以来小汤尼的心情都不是很好,但是他毕竟还是一个刚刚成年的小伙子,在从敌人的尸体上搜刮了一支镶金怀表,一支镀银烟斗和一只钱包之后,小汤尼的脸上也渐渐有了笑容。 当小汤尼走到第四个被他亲手杀死的瑞沙士兵面前,正准备伏下身子搜刮对方身上的财物时,却惊奇的现,原本应该“死去”很久的这个敌人,居然还有呼吸! “居然敢装死?” 敌人懦弱的行为让小汤尼气不打一处来,他立刻就按紧了腰间的剑柄,准备让对方迎接真正的死亡。 “不要动手!” 躺在地上装死的瑞沙士兵察觉到了小汤尼的举动,他立刻就睁开眼睛坐了起来,然后用十分标准的兰诺语向小汤尼说道: “我不是瑞沙人,我是对外事务局的联络官帕尔默少校!” “你在说什么?” 小汤尼睁大了眼睛望向对方,尽管那“瑞沙士兵”的脸上占满了污渍,但还是可以从眼睛等特征看得出他的确是一个兰诺人。不过一个地道的兰诺人怎么可能会在瑞沙人的阵营当中?并没有见过多少世面的小汤尼眼中充满了狐疑。 “我要见你的长官!”帕尔默少校也看出来小汤尼只不过是一个下级军官罢了,他又说道: “我有重要的情报要交给米勒上将!” 听到了米勒上将的名字,小汤尼也开始慎重了起来,他也听说过对外事务局这个部门,只是不知道对方究竟是干什么的。为了安全起见,小汤尼收缴了帕尔默的武器,并且派出自己手下的士兵将他层层看护起来,然后才将这件事情写成报告,交给了自己的长官,然后再一层一层的上报给了米勒上将。 尽管帕尔默少校显得十分焦急,但是他也明白自己此刻的身份实在太过可疑,因此他不得不尽量配合小汤尼,并没有做出任何不恰当的举动。 直到这天的中午,帕尔默少校才终于见到了第六军团的指挥官米勒上将。 为了不再引起更多的麻烦,帕尔默还特地找小汤尼借了一件外套,换掉了他之前所穿的瑞沙近卫军军服。 “你是说?你之前一直都在奥修联邦境内?” 当听过帕尔默少校的叙述之后,米勒上将十分惊奇地问道。 “准确的说,我一直都在往返于维也拉和奥修联邦之间。”帕尔默少校说道。 罗斯库在几个月前制订了针对奥修联邦局势的计划,而帕尔默就是兰诺方面与奥修联邦的联络人,他一直都潜伏在奥修联邦的原都维也拉附近,最近这项任务已经完成,他也因此根据事先的计划,准备返回兰诺境内。不过由于此时斯索瓦尔山口已经被瑞沙近卫军团团包围,外人根本无法靠近,更别说通过山口了。而如果绕远路的话,需要带给米勒上将的消息又不可能及时送达,所以帕尔默不得不冒险伪装成了瑞沙近卫军的士兵,然后借着对方攻击兰诺军阵地的机会,回到了自己的祖国。 尽管早就听说对外事务局的特工一个个都是精明能干的战士,但是当米勒上将还是对帕尔默的冒险精神感到佩服不已,他接着又问道: “你冒着被敌人现和被自己人杀死的危险来见我,一定是有很重要的消息吧?” 帕尔默少校点了点头,飞快地说道: “我在几个月前,奉拜耶赫夫亲王的命令,一直都在奥修联邦内部,负责与对方达成一份协议。而现在奥修联邦方便已经准备好实现这份协议了,所以我们也必须配合对方才行。” “什么协议?”米勒上将有些好奇的问道,连他这个军团指挥官都不知道的事情,想必是极为机密的情报。而且这协议既然是拜耶赫夫亲王提起的,恐怕背后也有着女皇陛下的直接授意。 “奥修联邦会趁着瑞沙近卫军攻打斯索瓦尔山口的时候,集中兵力进攻维也拉。我军则需要在这期间,托住山口附近的瑞沙人,让他们无法前往维也拉进行救援!”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