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河》 第一章 班师 “报告大元帅!玄森大将求见!” “见!” 荣真大元帅捋了捋他刚留出一丁点儿的山羊胡子,他身材不算高,体型虽有些偏瘦但看上去很结实。刚过完五十五岁生日的他两鬓有些花白,额头上皱纹渐起,但整个人却毫无老态,总给人一种精神矍铄的感觉。身为帝国军大元帅的他日理万机,很有必要保持这样的精神状态。他踱回办公桌后面,把元帅的呢子披在凳子上,等着接见从西北督战归来的玄森大将。 不一会儿,从门外走进来一位披着黑色披风的将军。走路带起的风拂动披风,使得披风下胸前的将星忽闪忽灭,格外刺目。走进大元帅办公室,他“啪”地把军靴后脚跟一靠,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大元帅!我军十七军三十五旅一营、炮兵营,奉命开赴西北地区,支持驻西北二十三旅剿匪。二十日已完成全部剿匪任务,部队于今日开回原驻地,请大元帅指示!” 这位身材瘦高的将军就是帝国军大将之一,玄森大将。他脸上煞白,没什么血色,颧骨高高耸起,鹰钩鼻,剑眉,目光如炬。他的脑袋上有几道明显的伤疤,于是他索性来了个光头的造型,以免头发中的伤疤造成尴尬。为了弥补脑袋上毛发稀少,他留了长长的山羊胡子,直垂到胸口,根根胡须挺如钢针,给他本就不苟言笑的脸上更添了一份杀气。 大元帅回过头,看着这位一直保持着立正的将军,示意他可以放松一点。玄森于是换了一个稍息的姿势,但仍是直挺挺的。 “怎么样,没死人吧?”大元帅问道。 “报告大帅,我军3人受轻微伤,无人阵亡!” “怎么搞的…还伤了3个?”大元帅面露不满,“他们,还真让你上?” “报告大帅,我部并无一人上战场!二十三旅的官兵坚决不让我们插手,在我们的强烈要求下,才同意我们协助搬运弹药。受伤官兵系在搬运弹药时,因弹药箱破损而被砸伤。” 大元帅呵呵的笑起来,渐而变为哈哈大笑。“你啊!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他二十三旅不让你上,你抢什么?派你去就是给他们点压力,你不用什么事都这么认真!” “大帅!我带出来的兵,绝不是偷奸耍滑之辈!但凡遇上战事,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打头阵!岂有站一边看戏的道理?” “嗯!有个精锐部队的样子!不错!”大元帅赞许道,“那,二十三旅的战绩如何?” “报告大帅!二十三旅接到十五军军部下达的作战指令后,连夜开拔120里,下辖的一团、二团在东路构建工事,三团于西南面驻扎。次日凌晨,三团率先发起进攻,将西北蛮族匪部主力吸引至西南面,一团二团随后分兵出击,二团配合先头部队对敌主力形成包围,一团携轻武器向敌后突进,沿途扫除敌部署的多处防御工事和通讯据点,经过近一周的战斗,三个团在距敌指挥总部东南方向10里处成功会师,此时我部三十五旅支援部队也抵达一线。二十三旅随即向敌部发起总攻,将西北匪部向北驱逐200里。此役,二十三旅全歼敌方主力,伤亡不足十人!” 大元帅默默点头,思忖半晌,缓缓说道:“这么说,是时候让他回来了…?” “大元帅!紫龙大校率二十三旅驻扎西北,练兵有方,领兵有度,此番又大获全胜。末将以为,是时候重新启用他了!” “玄森啊,我们把他扔那儿,已经多久了?”大元帅问道。 “报告大帅!自帝国三百三十六年发配西域至今,已是十七年!” “喝!我的天,十七年!对,那时候,我还是只是一二九师的师长!”大元帅感叹道,“你呐,那时候…还是个什么…” “报告大帅!彼时我任一二九师三六八团骑兵连连长!与天河族作战时率部杀入敌都城,斩杀敌元首!此役后因斩除匪首有功,直升至三六三团团长,晋大校军衔!我这脑袋上的疤,就是彼时拜天河匪部所赐!” 大元帅呵呵直笑,又谈了口气,说道:“是啊!那一战,你立功晋升,紫龙却…唉,就此驻守西北荒地十…十七年了…” “大帅!此一战,我知大帅用意!我亲赴西北前线视察紫龙所部,紫龙驻守边塞十七年,全军上下没有半分怨言!西北匪部此番是近二十年来第一次进犯,而我所见二十三旅上下所有武器装备光洁如新,从旅长、团长一直到班长战士,各个嗷嗷叫,一点不像久疏战阵的部队。此番战役,全旅官兵令行禁止,战术配合极为娴熟,单兵素质不虚关内任何一支劲旅。紫龙大校驻防贫瘠西境,竟也练出一支王牌之旅,实数难得!大帅不必过多忧虑,帝国正是需要紫龙大校这样的将才的时候!” 大元帅笑了笑,端起茶杯,轻轻吹开杯沿的茶叶渣,呷了一口,喉咙发出“咕咚”一声吞咽,又叹了口气,说道:“当年,是我力保紫龙,我自然是信任他的,他的能力、才华,我们整个帝国军都应该知道,只怕,唉...” 玄森见状,悄声问道:“大帅是怕...我们军队里,还有其他人不希望他回来?” 大元帅盯着地板,说:“虽然已经十七年了,军队里该升官的升了,该被踹出去的也都滚蛋了,但是人心就是这样,谁也见不得别人好,更别提紫龙这样少年得志,坐飞机的了。当年我和他同属一二九师,那时候他刚升任副师长,就有很多人不服他,是硬被他的手腕摆平的。我们一个师尚且如此,那其他单位不知道还有多少人巴不得他滚蛋走人的。本来他可以以他的能力、战绩,闭上这些人的嘴,可偏偏他又犯了事,这不落人把柄了吗?当年我保他,我自己都差点搭进去...” “大元帅此言差矣!”玄森说道,“今非昔比,我军已经和过去完全不同了。部队从底层士兵到高级军官,全部都经受过帝国各军事学院的培训,素养不比当年。当然,这种事情我们不能指望别人。但是想想过去,当年一二九师有人不服,紫龙自己可以摆平,那我们就应该相信他有能力摆平任何不服他的人。而且,如今您是大元帅,您的任命,谁能不服呢?” 大元帅哈哈大笑,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你啊!真是紫龙的亲兄弟一般替他说话!是,我决定了,先把他调回来再说!有人不服什么的,唉,走一步看一步吧!谁还能把他怎么样不成?“大帅顿了顿,又接着说道,“待会儿去把熊武少将叫过来,他带十六军五年了,我算是给足了他面子,现在该动动手了。紫龙回来......先把他放倒熊武下面。给他个少将军衔,和熊武齐平,但实权嘛......还是再等等吧。” “大帅!熊武少将在我接管邦西集团军之前就在军长的位置上,我们给他的时间,已经足够了。” “哈哈哈,你怎么对你自己的部下这么狠心呢?”荣真半开玩笑的说道。 “用人须不疑啊!大帅!” “诶!我何曾怀疑过他!这次让他回来,已经算是嘉奖了,要是又给军衔又给兵,未免一次给的太多。先让他去带熊武部下辖的二十七旅,老旅长,他不正好前段时间提出过辞呈吗?” “是,他在去年训练时腰椎意外负伤,这一年带伤勉力支持,但还是难忍伤痛...” “嗯,也辛苦他了。给他授少将衔,批准他退伍吧。这支部队我就打算交给紫龙了,我要他把这支部队,带成整个军团的尖刀旅!到时候,再考虑下一步嘛!” “...是!” “嗯,这样!正好军部要商讨下一步帝国军的发展方向,我们打算彻底扫清周边异族匪部,开拓出新的稀有金属和石油的来源。待会儿我会叫人发电报,把分散驻守各地的军级以上干部,全都叫回都城开会。正好也帮紫龙回都盖一盖风头!你既然回来都城,就正好别走了,等这次会议开完再说吧!” “明白!” 玄森大将离开了帅府,大元帅独自坐在将军椅上。他闭目回想起二十年前,紫龙的横空出世。彼时紫龙年仅二十六岁,就以极强的军事素养和带兵能力,受到整个帝国军的瞩目,二十三岁时的他还仅是一名尉官,三年的戎马生涯,他屡立战功,一次次飞速越级晋升,二十六岁便获中将军衔。十八年前,帝国与雄踞北方的苏里埃帝国开战,在大帅和紫龙共同的领导指挥下,一二九师成为帝国的王牌师,与苏军进行的大小战役共十二次,十二次全胜。全师被大帝陛下亲自接见,授予“皇家龙胆第一师”称号。那时的紫龙,意气风发,如日中天。作为彼时一二〇师的正副师长,大元帅想起自己和紫龙并肩的日子。紫龙时常在黄昏的时候去驻地司令部后山的湖边,湖边的风吹起他淡紫色的长发,仿佛这山谷正在悄然孕育着一位未来的大元帅。 然而,十七年前的一次冲动,葬送了紫龙最好的年华。 西北边防驻地,距离二十三旅指挥所10里路的密林里,耸立着一个高出树林一头的瞭望塔。瞭望塔塔顶的观察台里,三名士兵正在值班,其中两个围在正煮着酒的火炉旁,吃着罐头装的牛肉——这是哨岗的特殊优待,一边烤火一边说笑着,另一名则警觉地站在瞭望窗口,时不时的瞧瞧望远镜,向西北方向望哨。这是他们的值班模式,三人组成一小分队,一人放哨两人轮休,遇到敌情则三人一起协同配合,尽快向指挥所传递情报。这里位于帝国和北面苏里埃两国交界处,地形复杂,国界线划分混乱,两边谁也管谁也不管,于是给西北少数部族创造了发展的空间。这里的土著部族是喀臧族,善使弯刀,族兵或步行或骑野猪,部队头目则有资格驾驭山里的雪虎,这是一种站起来近乎有两人高的大型猛兽,性情极端暴烈,唯有喀臧族人有能力驯服这种野兽,他们在雪虎的身上披上铠甲和钢板做的头盔,使其成为族人战士的坐骑。这些铠甲和钢盔使得雪虎能够抵御一般的刀剑和枪击,同时他们利用雪虎的力量和速度,使其成为进攻部队突击的“战车”,当载了喀臧族士兵的雪虎冲至面前,雪虎利爪和喀臧弯刀双管齐下,普通的步兵根本无法招架。在紫龙驻防西北的十七年,二十三旅官兵在野外但凡见到雪虎一律枪杀,甚至曾组织部队进入西北部山区密林,大规模地毯式搜寻捕杀雪虎,以减少喀臧族人获得这种极佳作战坐骑的机会。到如今,野生的雪虎不足百只,喀臧族开始人工饲养雪虎,而由人饲养的雪虎烈性大降,攻击力不足野生的一半。仅以此一项为例,紫龙十七年来无时无刻不从根源上压制喀臧族的势力发展,使得这场西北部的剿匪战役至少推迟到了十七年,而既使喀臧族终于发育出了进攻的能力,二十三旅也可以兵不血刃的解决他们。 塔楼上喝酒的士兵打了个哈欠,接着站起身来,抖擞了精神,示意还在放哨的士兵换岗。 “等等,你看那儿!”放哨的士兵突然说道。 刚从酒劲里醒过来的兵接过哨兵的望远镜,看见在远处的密林中,露出了一串雪虎的脚印。 “这八成是喀臧族的巡逻兵!来这里勘察地形了!看样子来的还是个首领。”准备接班的士兵放下望远镜,回头说道,“老四,快给指挥部去电报,就说这里发现匪族的巡逻队,请问是否要集结部队攻击!” 另一个还在吃牛肉的士兵赶紧爬起来,去给总部发电报。 “你继续盯着,我去点狼烟。”他接着发号施令。说完,他登上塔顶,不一会儿又转身下来,说道:“不行,狼烟一点,驻扎在附近的几个连就都过来集结了,匪族一看狼烟肯定先逃跑,如果在指挥部下令歼灭之前让他们跑了,我们可就没法交差了…” “交给我吧!”还在值班的士兵说道,“老四,电报发好了没?” “行了!”那个叫“老四”的兵说道,“怎么着?咱下去追着?” “走呗?带上电话!”值班的兵一边说,一边收拾装备。 “行,你们俩小心着点!我来值班!”刚才发号施令的兵嘱咐道。 不多会儿,瞭望塔下冒出两个黑黢黢的身影,悄悄地沿雪虎的脚印一路追踪而去。 二十三旅的指挥部里,各团营还在统计分配战后的物资,参谋们在做下一步关口附近地区的布防规划。突然,一个通讯兵喊道:“报告!前哨十一号观察哨电报!”与此同时,另一个通讯兵也喊道:“报告!中央军部电报!” 指挥部正中间的旅长办公室的门被打开,紫龙大校从门中走出,他穿着帝国陆军的军服,衣扣敞开着,淡紫色的长发呈中分从脸颊两边垂到肩膀,中间只露出他半张俊俏的脸,面如冠玉,目似朗星,十七年过去了,他的样貌似乎没有发生过变化,看上去一点也不像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分明还是那年二十六岁风华正茂的模样,只不过眼角多了一道疤痕,已经有些许暗淡了的扛了十七年的大校肩章,为他增添了些许沧桑。 “呵,电报要来就一气来两封~”紫龙嘀咕道,“先念哨站发来的。” “报告旅长。十一号哨站来报,哨东北现猫,疑敌探!” 紫龙马上命令道:“发电报给10号,11号,12号哨站,令其点起狼烟,做命令部队集合状,把他们吓跑就行了,哦,先发电报给给驻扎在那的部队,部队不必响应此次狼烟。11号哨站离苏里埃边境太近,不便动用武力。令11号哨站派人跟踪,如发现敌大规模武装,速来电报!” “是!”通讯兵答了一声,转身去传达命令。紫龙点点头,示意另一名通讯兵念中央军部发来的电报。 “报告旅长!中央军部来电:喜闻阁下及贵部西北大捷,中央军部经大帝陛下恩准,兹授予紫龙少将军衔,令紫龙少将阁下即日返都,接管十九军二十七旅一切事务。” 这封电报念完,整个指挥部鸦雀无声。短暂沉默之后,指挥所里爆发出爆炸一般的欢呼!不少老兵竟呜咽起来。紫龙呆立在原地,睁大眼睛却又不敢抬头,接着,他慢慢仔细的把自己的军服扣好,理了理衣角肩章。对通讯兵说道:“给军部去封电报。我即刻返回都城。但既让我接管二十七旅,全旅上下职务任免当由我决断,望军部批准!” 他回头看了看指挥部里其他的军官们,军官们也全都或惊诧或极度兴奋,或是说不出哀大于喜还是喜大于哀的表情,凝望着紫龙,那个两鬓已有些斑白的,是一路随同紫龙走过这十几年的老参谋穆胜上校,他不知何时早已泣不成声,泪流满面。紫龙两眼有些湿润,他拼命睁大眼,眨了几下,对着指挥部里五味杂陈的军官们露出一个帅气的坏笑,说道:“走吧,伙计们!终于到了我们上场了!随我班师!” 第二章 十九军 一个月前,玄森赴西北督战,乘的是军用专机。而紫龙回都,随行人员庞大,还要携带各种材料物资,只得走铁路回都,这将是一个漫长的旅途。 二十三旅驻防的地方,叫做百捷关。帝国建国元年,开国大将战卿率部在此驻防。战卿见此处地势险要,易守难攻,于是下令设立关隘,巩固防御,抵抗外敌。随后,其所部在此守住敌人三十九次进攻。捷报传至帝都,大帝亲笔赐字,给这个关隘起名叫“百捷关”。此处地形对防守极为有利,关口隐藏在峡谷之中,山体均为岩石,极为坚固,成为天然屏障。部队以营、连为单位,驻扎在关口附近的深山幽壑之中。关口以北是一片连绵的丘陵,被茂密的森林覆盖,而森林又常年被雪覆盖。这片密林,就是喀臧族的势力范围。在此驻防,军事压力并不算大,主要挑战将士们的,是艰苦的自然环境。山体全是硬邦邦的石头,寸草不生,关外又是一片白雪茫茫,可利用的自然资源少得可怜。紫龙在此十七年间,不断的寻找可以开荒种地之处,如今在关内几里处,已经建立起专备军用的农场、畜牧场和仓库,机场也设在这里,供物资运输和紧急人员流动,如此才将将可以解决将士们的温饱问题,因此,二十三旅一直以来,都是新兵最不愿意被分配到的部队。 关口向南几十里,都是绵延的高山,山路崎岖,只可通骡马。走过这几十里山路,便到一小镇,这个镇子也是当年战卿元帅建立的,就叫做边防镇,镇子里多是原来老兵们的家属和后人。镇子里有个军用火车站,紫龙一行人迤逦辗转,才到达这个火车站,乘上火车一路南去。火车开往都城,需要两天一夜,而走出这十几里山路,竟也花了快三天。 就在紫龙回都城的同时,大元帅的一纸号令,帝国的军级以上干部都在返都的路途之中。驻防帝国东北面的,是帝国东北集团军,总司令是大将红道。帝国的东面都是平原,从北到南,沃野千里,于是帝国的农业、工业重镇,以及几大交通枢纽,包括帝都,都坐落在帝国的东侧。往东北方向去,国境渐呈条状,纵深向北,与苏里埃帝国交织在一起,两国以突然耸起的拉沃尔雪山为国界。帝国东南面则是蜿蜒曲折的海岸线,为帝国设立港口海防建立了充分的地理优势。率部坐镇帝国东南的,是大将颂蛟,他是唯一同时掌管海陆空三军的大将。在整个帝国的海岸线上,都有归颂蛟大将节制的帝国海军舰队。 帝国越往西去,地形便越发崎岖,到最西侧,海拔已有三四千米。玄森大将的邦西集团军驻守于西侧边陲。这一带地形险要,山峦迭起,沟险壑深。也只有靠玄森的镇守,才能把住这要塞之处。而玄森也是唯一只掌管陆军的大将,由邦西集团军自己管控的空中力量只有一个空降师,而且运输空降师的运输机机场设立在距离边境很远的地方,因为越靠西部,地形越不适合建设机场,所以当西部遭遇战事,需要空军支援时,必须从西北集团军或中央集团军调遣战斗机。战机从中部或西北的机场起飞,到这边执行任务之后,须即刻返回,否则就会因为燃油耗尽而坠毁。西北集团军由德纳大将统率,紫龙所部就下辖于西北集团军,德纳是紫龙的首长。除去西北、东北、东南、邦西集团军,最后一个集团军就是中央集团军了,中央集团军的总司令是叔奉大将,该集团军被周围四个集团军所包围,担负着保卫帝国心脏的重任,一般最多负责支援协助周边军团,从不轻易出击。除了没有海军,中央集团军是几大军团中装备最精良,后备力量最足,防御能力最强的军团。而要说进攻能力,还当属海陆空三军齐备的东南军团。 紫龙乘坐专列,踏上了返回都城的旅途。在火车上,穆胜少校向一行人介绍起了熊武的十九军。 “十九军,隶属于邦西集团军。军长是熊武少将。该军建立于帝国元年,由大帝一世亲授番号,是一支老牌部队。全军下辖三个师和三个独立旅,这三个独立旅不属于师级下属部队,而是直属军部。我们要去的二十七旅,在三个旅中人数最多,共计四千二百人。”穆胜翻阅着手中的文档,挑着关键数据向大家介绍,“十九军自建立以来,参与大小战事两百余次,其中一百七十六次获胜。历史上十九军名将辈出,开国大将龙勇就是该师的第一任军长。” 紫龙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轻声说道:“呵呵,可惜了...” 穆胜也报以一笑,接着说道:“最近五年,十九军执行作战任务九次,一胜,八败!” 这段战绩一报,周围的参谋、军官们都嗤嗤的笑起来。紫龙笑着说:“辛苦大元帅啦!把咱们调到这么个烂地方,这下可好,有的是咱们的活儿干啦!”众人越发笑的厉害。 紫龙和所有人一起哈哈大笑起来,笑着笑着,眉眼一紧,眼神一变! “所有人都有,听令!”紫龙突然严肃起来。 众参谋、军官即刻收起笑容,正襟危坐,注视着紫龙。 “咱们到了十九军,到了二十七旅,谁敢提这些战绩的事,我马上把他派回百捷关!”紫龙说道,“有谁以战绩或其他任何借口,取笑、挑衅师里其他军官,就地革职,给我回去种地!听明白了没有?” “明白!”众人一声应和,震得车厢一抖。 “我们在西北驻守十七年,现在好不容易回来了,要珍惜机会。我们要去的,是一个急需重整旗鼓的老牌部队。这样一支部队,我相信他是有底蕴的,只要我们好好带,总会有回归到王牌的一天。我们要竭尽全力,以最快的速度,把二十七旅打造成十九军,乃至全帝国军,最强的一支精锐!”紫龙信誓旦旦,一字一顿的向下属们说道。“谁要是刚回来,就觉得自己牛的不行,看不起人家,我看,这种人他就适合守百捷关!” 穆胜微笑的看着紫龙,又看看大家,只见众人眼中冒出期盼的火焰,恨不得下一秒就到部队上,整军经武,操练部队。紫龙满意的点点头,冲穆胜说道:“听说,五员大将也都在返都的路上?” “是的,玄森和叔奉大将已在都城,红道、颂蛟和德纳大将都在路上,预计这几日都将抵都。”穆胜说道,“大元帅召集全军所以军级以上官员回都,准备召开最高级别军事会议。” “哼~这下有的好看了。”紫龙说道。 帝国都城军部指挥所内,大元帅的桌上放着一份提前由军事专递送达的任命举荐信。荣真元帅看着这信,露出一个会心的笑容。这封举荐信,自然是紫龙呈交的。荣真打开信笺,紫龙一共举荐了五个位置,首选是旅参谋长,当由他的老搭档穆胜来担任;其次,旅部下辖的三个团原团长全部调离,七零七团长举荐德霖上校,七零八团举荐忠甲上校,七零九团团长举荐凯撒上校,这都是紫龙的老班底;最后一个举荐的,是旅部直属警卫营营长,举荐的是泽岳少校。泽岳自参军以来,一直担任紫龙的警卫工作,旅部警卫营属于特殊营级军事单位,级别略高于一般的营级单位。 荣真看完,很自然的批复了一个“同意”,随后将其转交给玄森。玄森又转给熊武。他们二位对紫龙充满信任。然而,事情到熊武这,就有些不同了。 熊武少将管理十九军五年了,作为军长,他还算没有太不称职。这十年来,因西南战事趋于平缓,十九军的战斗力逐年减弱,而就在五年前,西南英索克帝国突然发动暴乱,其国内政府军与叛军开始交战,战火屡次燃至帝国国境以内,对帝国权益造成了严重侵犯,西南的战事压力陡然上升。而多年未逢战事的十九军在突如其来的战争面,显然还没有做好准备。此时,熊武被提拔为军长,也算是临危受命。他自信有能力改善十九军,于是他花了一年半的时间整顿部队,这一年半,部队没有执行任何作战任务,与英索克叛军的战斗任务均由本驻扎在靠北一些的十七军来执行。在这一年半的整顿结束之后,西南再逢战事,十九军奉命出征。这一次,部队凯旋,熊武荣获二等功。这大概就是熊武的巅峰了,而就在这次凯旋后不久,军队又奉命执行作战任务三次,三次全败。熊武好不容易才攒起来的一点点名声被扫荡一空。不巧的是,熊武是个极度自信,甚至有些骄傲,而心眼又很小的人,他总确信在自己的带领下,十九军还会有第二春。三年前,玄森升任大将,接管邦西集团军总司令。一上任他便勒令熊武整顿军队,他无法接受自己手下的一个军屡战屡败。熊武借玄森上任的阵风,又加足马力推进了一把部队整治,然而西部却又一直没有战事,没有给熊武展示的机会。正在熊武急于向玄森和大帅展现自己练兵成果的时候,紫龙空降一般安插进十九军,对于熊武,是自尊上一次严重的打击。他认为上级对他已经不信任了,玄森转达的任命书一到,熊武更加确信,总司令和大元帅,已经对他不抱希望了。不行!不能任由事态发展!熊武决定要给紫龙一个下马威,让外人瞧瞧,十九军可不全是酒囊饭袋。 紫龙回都的消息,荣真元帅尽量帮着隐蔽风声了。但瞒来瞒去,不可能瞒着熊武,因为他需要负责接洽。熊武早已探清,紫龙此行,随行一共约50人,除了紫龙、穆胜、穆胜手下的几位参谋,以及准备接管二十七旅三个团的三位上校,泽岳还暂时担任着警卫排排长的工作,带着原二十三旅警卫营中的精英排共31人,一路同行,打算并入新的警卫营。熊武暗做打算,按照日程来看,熊武要先去帝都参与最高级别军事会议,估计等他回来,紫龙已经到旅部一个星期了。不行,这样给紫龙的喘息时间太长了。他要抓紧下手,就从紫龙亲自选拔的警卫排下手,一定要给紫龙一个措手不及! 紫龙的警卫排抽调于二十三旅警卫营一连二排,原排长被紫龙委任留在百捷关,升任为警卫连连长,接替泽岳的位置。泽岳今年二十九岁,参军有十年了。他本就是西北人,参军后直接被分配到二十三旅二营,在部队里因为表现出众被紫龙赏识,在参军半年后便被调到警卫一连二排作战士。这小子身手矫健,一米八不到的个头,却能飞檐走壁,跳起来离地能快有一人高。他留着精练的寸头,黝黑的面庞上,两只眼睛闪着洞穿一切的光采,有着不怒自威,令人畏惧的独特气质。自从调到警卫连,他便没有再离开过。他非常感激紫龙对他的赏识,对紫龙忠贞不二。在做二排排长时期,他对二排做了特种兵化训练,这一支部队不仅仅是普通的陆军部队,而更像是一支特种部队,全排上下三十一个人个个身手矫捷,战术配合默契娴熟,几年过去,排里有人走有人来,但一直保持着三十一人的编制,对每一位新员也都采取特种训练,这一支部队,从战略战术意识上,就领先一般的排一大截。 紫龙要来的消息震动了整个十九军,除了熊武,全军上下其他军官也都密切注意着这位空降而来的旅长。十九军下辖的除了二十七旅,还有二二六旅和三八九旅。二二六旅是个炮兵旅,旅长是文虎大校;三八九旅是装甲旅,下辖坦克团、装甲兵团等多兵种兵团,旅长是雷展大校。这两位都是从戎多年的老兵,在熊武来之前就待在十九军。但是,他们的军旅生涯并不愉快,因为十九军久无胜绩,他们的升职之路也极为坎坷,所以他们对熊武,多少也有些意见。熊武因为对自己权威的极度看重,多次否决过这二位的意见。在文虎和雷展心中,熊武是个刚愎自用、想法好而执行力低的领导,他们迫切的希望有个人可以改变十九军的局面,而紫龙的到来,给了他们希望。 二二六旅驻扎在帝国西南面的邦西山脉以东,指挥部设在山脉中段的凯瑟琳峰的山脚。这天,指挥部响起了电话声,通讯兵接通后,接到了旅长办公室。文虎和雷展联系上了。 “老兄,山脚下空气咋样啊?”雷展打了个招呼。 “呵,比不上你那山沟沟里的风舒服啊~”文虎回应道。三八九旅驻扎在凯瑟琳峰往北一百里左右的莱恩山谷,山谷底部有难得的平地,可供装甲部队开进。 “哈哈哈,行啦行啦,咱说正事儿!”雷展笑道,“你知道紫龙吗?” 文虎眯起了眼睛,笑着说:“当然,这人还有谁不认识?当年威风八面的少年将军,和咱们的大元帅一起连克苏军七阵的军事天才!这位天才,马上就要和咱们吃一碗饭啦!”文虎说着掐灭了手中的烟,又接着说道,“有人...干不长啦....” “你小点声...“雷展被他如此口无遮拦吓了一跳,“老兄你听我说,这是咱们整个十九军的机会!这家伙是个天才!我们要想办法,配合他去请战!” 文虎听罢,又点起一支烟,猛抽一口,说道:“是,这是一个机会。但是...” “老兄!你...莫非...”雷展又紧张又激动,“等等,你别说了!这电话里...”雷展害怕电话被监听。 “没事,这条线是我的专线,不用担心。”文虎知道雷展欲言又止的原因,“紫龙确实不简单,既有雄心伟略,又沉得住气。在西北百捷关呆了十七年,一点儿声儿都没有。要是别人,早就和军部哭着喊着耍赖了。”文虎弹了弹烟灰,又接着说:“现在看起来,大帅是对熊武没有耐心了。好机会啊...好机会...想得我心里都发颤...” “老兄,我总有种感觉,熊武他会不待见紫龙!”雷展说道,“我预感他肯定会在紫龙来的时候让他难看!你说,我们是不是,提前打个招呼什么的?” “哼~熊武那家伙,我也有这预感。”文虎笑道,“但是,咱们还是静观其变吧!两虎相斗,必有一伤。而且,若是紫龙连熊武都摆不平,我看,我们也没什么好指望他的了。” 雷展听完,愣了半晌,才说道:“呃...确实是这么个理。那...那咱们就这么看着?” “看着吧,三天后紫龙就会下到部队了。其实,我倒更愿意相信,紫龙会利用这个机会,给熊武一个难看!” 说完,两人哈哈大笑起来。 第三章 偷袭 紫龙的专列穿越半个帝国,终于在一个清晨,抵达了帝都。 一下车,玄森派来的警卫队就和紫龙一行接上了头。紫龙上了特派专车,一路由警卫队负责护送,来到了帝国军总部。紫龙下车,只见头顶上有一个巨大的牌匾,朱红底的牌匾上,写着由大帝陛下御笔亲书的“帝国军”三个烫金字。牌匾架在两个约有十米高的汉白玉柱之间,再往两侧又有各有一根六七米高的汉白玉柱,形成了三个大门。车队由中间正门开进去,两侧各站了十八名卫兵,向车队行标准的军礼。车开进大门,是一个大的校场,校场两侧各有一个配有重机枪的瞭望塔和一个小型军营,供军部警卫师驻扎。校场靠着两侧是两排车库,按顺序停放着小旋风-17型自走式榴弹炮,帝国300式步兵装甲车,雄狮-12式重型坦克和拉沃尔山级车载火箭炮。校场顶头正中央,高高飘扬着帝国国旗和帝国军军旗,旗杆两侧各有一排发射井,用于发射地对空防御导弹。旗杆后方有一块大石碑,石碑上印着开国元帅战卿的出征宣言——“百战百胜王师本,荡寇安邦扬国威”。石碑再往后,便是军部的办公楼,这是一栋匚字形建筑,也全部用汉白玉建成,每层楼都有鎏金镶边。楼正中间的顶部,有一个突出的塔尖,这是供大帝和高级军官检阅部队以及发表演讲用的。办公楼后面,是一块小广场,广场再过去是一片小型停机坪,停机坪中间是两条并排的跑道。这里可以供乘坐军机来访的军方人员起降,也可以在紧急情况下出动停在停机坪里的战机。紫龙一路看着这雄伟的军部,心里暗暗赞叹:“帝国军真是今非昔比了...”。 大元帅的办公室在三层,紫龙示意随行的穆胜、泽岳等人在一楼待命,随即独自来到了元帅室门前。荣真早已知道紫龙抵达总部,办公室门大开着,顺着门口的大红地毯看去,大元帅端坐在帅椅上,玄森大将立在一边,已是静候紫龙多时。 见紫龙来到门前,大元帅“腾”的从帅椅上站起来,疾步出迎。紫龙见大帅,强忍泪水,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纳头便拜。大帅连忙搀住他的胳膊,紫龙跪在地上,抓着大帅的手臂,泪眼汪汪看着大帅,说道:“末将紫龙...奉命回都!末将...谢大帅救命之恩!”大帅把紫龙扶起来,连连说道:“行了...行了...别说了...十七年了,你好像...还没变老啊...”说着也是热泪盈眶,玄森在一旁说不话来,只顾睁着眼,好叫眼泪不流出来。而紫龙早已是泪流满面,他淌着泪,却又笑着说:“死里逃生,活着便是知足了,哪会去管自己老没老啊....” 荣真看着紫龙脸上的伤,问道:“你这...是怎么搞得?” “末将率部在西北剿灭匪部坐骑雪虎时,不慎被挠伤的。” “哦...西北这十七年,辛苦你了。我知道,要不是你,喀臧族的匪兵,十年前就打进关内了!” 紫龙作了一个揖,说道:“此乃末将职责所在!不敢说辛苦!” 大帅脸上露出十分纠结而心疼的表情,说道:“紫龙啊...你这...一口一个末将...叫的我心里难受啊!你这不是显得生疏了嘛?要想十七年前,我们可还是...” “大帅万不可这么说!”紫龙强行打断荣真的话,“如今大帅贵为三军统帅,理应受三军拥戴,大帅也须以统帅之姿示人,切不可乱了尊卑!” 玄森也附和道:“紫龙所言甚是!大帅既已说了要给紫龙掩盖风头,这些东西切不可乱!以免叫人暗地猜忌。当年我也是紫龙的部下,而如今既然我为紫龙上级,我便绝不会顾念旧情,徇私舞弊!” 荣真沉默,点点头,说:“好!紫龙,既然你回来了,我也要警告你:第一,不可再犯旧错,否则十七年的忍耐煎熬,就全都浪费了,你将万劫不复!第二,军队里人变了许多,但人心不变,你要处处小心,避开风头,脚踏实地。明白?” “明白!末将悉听教诲!” 荣真凝视着紫龙,拍拍他的肩膀,说道:“一会儿给你委派完指令,来我府上喝几杯,玄森,你也一起!“玄森点头应和。”咱们今晚是私人宴会,到我府上,可不准再计较什么尊卑!今晚我们痛饮一宿,你后天再走吧!” “是!”紫龙一口应允下来。 是夜,紫龙卸下军装,与玄森一并来到大帅府上,三人痛饮一夜,说着说着便笑了,笑着笑着又哭了,哭着哭着又笑了,最后三人都酩酊大醉,玄森的警卫员把玄森送回他在帝都的宅子,而紫龙便在大帅府上留宿了一夜。 次日一早,颂蛟大将的专机抵达帝都皇家机场,随后,红道大将和德纳大将也先后乘专列抵达。加上本就在都城的叔奉大将和玄森大将,五员大将已经齐聚帝都。令整个帝国、甚至包括周边各邻国都万分瞩目的帝国最高级别军事会议,马上就要召开了。 一大清早,紫龙便向荣真元帅告辞。 “怎么不多住一天啊?你也可以顺带参加这次会议啊!” “不了,大帅。我职务还只是副师级,达不到参与这次会议的资格。况且,大帅给我的任务,是去治理二十七旅,那我便应当即刻履职,不敢怠慢。” 元帅满意的点点头,转而又说道:“十九军军长也到帝都开会了,你可以和他一起回部队啊!” “没关系的大帅,军长不在,自有副军长接待我,若是副军长也不在,我便直接下到旅部去。我是去带兵的,有我的部队在就行了!” “哈哈,好!那你就启程吧!一路顺风!” “末将告辞!” 临行前,泽岳来到紫龙专列上的车厢,向紫龙耳语了几句。紫龙听完,冷冷一笑,又叹了口气,说道:“大帅说的没错,人心叵测啊!” 专列向西南方向驶去。行驶了一天,专列进入了帝国最靠西南的省份——南逸省,这里便是十九军的地盘。二十三旅的驻地在文虎和雷展的部队所在地之间,如同在百捷关的二十三旅一样,部队以营连为单位,分散在深沟险壑之中,那里地势崎岖复杂,山脉走向错综复杂,偶有开阔的高原。紫龙在接到调往二十七旅的命令时,便详细的研究了这里的地形,事先便制定好了新的部队进攻或撤退的行军路线。夜里,紫龙在火车上难以入睡,又拿起西南地区的地图,反复研究起来,突然,通讯兵来报:“旅座,前方铁路被炸断了!专列无法通行!目前尚不清楚原因!” 此时正是紫龙离开帝都第二天的凌晨,由于地理位置靠西,天还没亮,只是东方地平线上露出了些许微光。紫龙的专列被迫孤零零的停在了铁路上,四野无人,唯有令人感到些许紧张和尴尬的寂静。 突然,专列周围的草丛中冒出早已埋伏多时的一支部队,他们一齐从草丛中站起来,齐刷刷的对着列车开枪。“砰砰砰“,震得车厢一阵乱晃。不过,他们打出来的,都是橡皮子弹,瞄准的也全都是火车轮子。一阵枪响过后,一小支部队负责进入车厢。一个兵在战友掩护下,冲向车门,在门上粘了一颗小型炸弹。“砰”地一声,车门栓被炸坏,这一支小队火速进入车厢,准备活捉紫龙。埋伏在这的便是熊武少将的警卫营,他们奉命阻截紫龙的专列,给好不容易回归一线部队的紫龙一个敲山震虎。 然而,车厢里并没有人。 这下玩大了。警卫营的战士们不知是自己把紫龙吓跑了,还是反过来被紫龙耍了。他们打开挂在枪上的手电筒,四处探照。营长只好大声喊道:“旅座莫怕!我们前来阻击旅座专列,是奉熊武军长之命,前来考察旅座警卫排实力如何!旅座请速速现身!我等将继续护送旅座前往军部!请旅座速速现身!” 突然,一颗信号弹升空,照的四野一片惨白。不明就里的警卫营被这信号弹照的慌了神,急忙遮住眼睛。 刹那间,警卫营被一班荷枪实弹的士兵围住,他们在警卫营埋伏好后,又埋伏在了警卫营外围。这班在后的黄雀用枪口对着警卫营,向他们喊道:“我们是二十七旅七零七团一营!枪里都是实弹!请你们速速放下武器,举手投降!都是一伙儿的,劝你们听话,免得流了血,回去找熊武尿裤子!”警卫营一听是实弹,立刻乖乖的把枪扔地上,举手投降。 远处黑暗中,传来一个低沉充满磁性的声音:“你们,考察的怎么样?给我的警卫排打多少分?”黑暗中亮起两束光,那是一辆战地吉普的车灯。紫龙披着呢子,站在副驾驶上。穆胜、德霖等一干军官也全都在车旁,怒气冲冲的盯着惶恐不安的警卫营。“警卫部队要只会正面进攻,那和一般的部队有什么区别?基本的侦查、反侦查、通讯技能都不会,反倒要来考察我?” 原来在紫龙从百捷关动身前,就直接委派了警卫排中最为精干的两个人作为特别行动组,带上元帅任命书和关防印信,先行前往二十七旅摸底。与紫龙一路随行的并非三十一人满员的警卫排,而只有二十九人。为了掩盖警卫排人数不整,泽岳特意从即将复员的老兵中挑了两位一路随行,这两人到了帝都,便解甲归田了。紫龙从帝都动身前,泽岳向紫龙传递了先遣的两人小组发来的情报:熊武前往帝都开会,整个警卫营却留守在军部,未带走一兵一卒。紫龙暗暗感觉有些异常,随即传令给那两人,命他们用关防印信,调动七零七团一营,沿铁路线布防,确保安全。结果,一营在布防时,发现了熊武警卫营事先炸坏的铁路。紫龙当即命令,一营埋伏在炸毁铁路附近,静观其变,同时另派一支小队,到距离炸毁路段前三十里处,事先接应紫龙下车。 “没想到啊,咱们的军长先生如此友好,先给我来了场考试。一口气派上一个营,三百多人,来抓我?”紫龙嘲讽道,“作为部下,礼而不往,是为不敬啊!” 被一营士兵按住的警卫营营长听完此话,猛地抬头,开始数起数来。“一...二...三...”他默默地数到,“...九...?”不好!他暗自一惊!紫龙随行的警卫排仅剩下九人!也就是说,紫龙把另外两个班,留在了帝都! “别动!”紫龙说道,“来,把我捆了!” “什么?”随行的警卫班班长以为自己听错了。 “把我捆了,然后不准他们发出任何消息。咱们就这样回军部,我要让熊武以为,你们得手了!”紫龙说完,露出一丝诡谲的笑容。 紫龙令一营即刻返回原驻地,且务必绕过十九军军部,不叫其他部队察觉二十七旅曾有过军事行动。警卫营修好铁路后,紫龙令全营和他一同乘专列,到正晌午,紫龙的专列开到了位于南逸省西南的小城——龙鸣关市。这里就是十九军军部所在地,市区面积不大,四面环山,城内设立了多处军事机关单位,是帝国西南的军事重镇。龙鸣关设在市区西南方向的山脉中,关外驻扎着一二〇师。专列驶达龙鸣关军部火车站,十九军副军长柏瞳少将亲自在此迎接紫龙,却只听见紫龙在车厢里大吼道:“现在可以把我解开了吧?这都到站了!” 不一会儿,紫龙在一众官兵的簇拥下,揉着被麻绳捆红的的手腕,不耐烦的走下车来。柏瞳少将上前问道:“终于盼到你啦紫龙,可这...”他指指紫龙的手腕,“这是什么意思?” “哦,不打紧。”紫龙假笑道,接着,他对着柏瞳少将把熊武的计划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只怪我带兵无方,被考倒了,哈哈。” “这...哎呀,熊武可真是乱来!”柏瞳被紫龙这一说,吓出一声汗来,他素来知道熊武心眼小而又自恃将才,但实在没想到竟然敢做出截车这样疯狂的举动来,“我代熊武将军,给你赔罪了。熊武他就是这么个性子,和你开了个玩笑,你可别忘心里去啊!” “岂敢岂敢,熊武将军是我的首长,这么做也是为了督促我加紧练兵,我当谢过熊武军长的好意才是啊!”紫龙露出十分谦卑的神色,不慌不忙的答道。在一旁的警卫排,个个强忍着笑,差点把肋骨憋断。警卫营跟在后面,全黑着脸,他们不恨紫龙,倒是被他的手腕震惊了。他们暗暗担心紫龙留在帝都的两个班会对毫无警卫兵力戒备的熊武做什么,其实,与其说是担心,倒不如说是好奇。这一次交锋,他们完全被紫龙打服了,所以便也对紫龙的任何命令不加抵抗,紫龙不允许他们向熊武发电报,他们倒也听话,丝毫不争取这个机会,一直静静地做一个看清一切的旁观者和紫龙的忠实拥趸,欣赏着并配合着紫龙,演一出好戏。 紫龙专列被截的消息很快就通过各种小渠道,传遍了整个十九军。十九军下辖的一〇一师,一二〇师和一二九师的师长们对熊武的做法极为愤慨。但要说最为震惊的,还是职级与紫龙同为旅长的文虎和雷展两人,他们不敢相信传说中的军事天才紫龙,竟就被熊武这样简单粗暴的行动而截获。他们之前对紫龙充满期待,如今这消息一传出,心里遭受了巨大的打击。这五位军事长官在十九军军部都有自己的眼线,同样也安插了人在帝都。而与那三位师长不同,文虎和雷展安插在帝都的眼线,没有去打听军事会议的消息,而是盯上了熊武。这给他们带来了不一样的消息。 在紫龙动身前往十九军之前,熊武就已经在去往帝都的路上了。他刚到帝都,紫龙也恰巧动身。他随行只带了一名通讯兵,一名助手,这两人会负责向他传递十九军军部发来的消息。熊武的心自从到了帝都便一直跳个不停,仿佛怀揣了一个闹钟,这次行动有些冒险,有些过头,他都知道。但他觉得,为了保住自己的位置,为了证明十九军的刚猛劲儿,这一次偷袭行动必须执行。他计划是在次日黎明时分拦截住紫龙专列,警卫营一连一排突入车厢,绑了紫龙,在紫龙吓得快尿裤子的时候,再和他说明来意,把紫龙给放了。为此,一排的战士还特意加练了突袭车厢的战术配合和技术动作。“这么做只是想给紫龙个厉害,杀杀他的威风!”熊武心想道。果然,到了第二天中午,通讯兵给熊武传来了十九军军部发来的电报。上面写着:警卫营得手,紫龙被捆至车站,脸色懊恼,对军长手段敬畏万分。熊武看完哈哈大笑,笑着笑着,骂了一句:“这帮兔崽子没轻没重,居然绑到车站才放人,哈哈哈哈,杀威可杀得有点过啦!” 第四章 最高军事会议 紫龙离开的那天,上午十点整,在中央军部的军事会议厅召开了帝国最高级别军事会议。九时许,各路将领纷纷到场,安保兵力忙前忙后,肃清将领专用车道。记者媒体们在两旁不停地拍摄照片,想要捕捉将军们的风采。 九点整,一排神采奕奕的黑色轿车开进了中央军部。车队驶至军部大门前停住,正中间的车上走下一位膀大腰圆,五大三粗的将军,他正是紫龙先前二十三旅所在的西北集团军总司令——德纳大将。在他宽广的肩膀上,架着一颗长方形的脑袋,活像放着一块砖。砖头上深陷进去两个槽,那是他深陷的眼窝,砖上深棕色的杂草是盖在他嘴唇上方的胡子,整张脸的神情也像砖块一样死气沉沉,不苟言笑。身高接近两米的他,扶着车门走出来时,竟显得轿车有些娇小。随后从前后两辆车下来的,分别是西北集团军十三军军长贺槐少将和十五军军长赤野少将。他们三人仿佛亲生兄弟一般,保持着一样的神情,未对两侧的记着露出丝毫的友善,径直走进军部大门。大帅在会议厅门口迎接。 过了一会儿,又驶来一排车队,车上坐着的是东北集团军的高级将领们。记者吃了德纳大将的亏,于是在这一排车队刚开进军部大楼的车道,就开始亮起了闪光灯。车停住,正中央下来的大将被闪光灯照的眯住了眼。这位眯眼的,就是东北集团军总司令——红道大将。他是五位大奖中身材最矮小的,估计撑死一米六出头。身高不高,导致他身体其他部位等比例缩短,于是他的那颗大脑袋就像放在了肩膀上,完全不需要脖子的支持,让旁人看了,都会担心他留的刺猬般的络腮胡子,会不会扎的胸口生疼。在他两侧,走来东北集团军第五军和第十一军的军长,左边那个瘦高的是第五军军长雪铭少将,右边那个瘦高的是十一军军长雨哲少将。两位瘦高的少将把矮胖的红道夹在中间,记者们分明看到红道大将的眼里写着:离我远点!然而,两位少将并没有看见。 记者们拍下了略带喜感的红道大将,转而,两排车队一同驶到。排在前面的车队停下后,玄森大将从车中走出,等候后面一排车队。随后,第二排车队正中走出中央集团军总司令——叔奉大将。他看上去更像个文官,浓眉大眼,器宇不凡。白净的面庞上,戴着一副金丝框眼镜。嘴唇上留着精心修剪过的胡须,为了向在等他一并入场的玄森表示尊敬,他脱下军帽上前与玄森握手,露出了他梳的一丝不乱泛着光的油头,看上去十分考究。在他们身后,跟着邦西集团军十九军军长熊武少将,十七军军长昭月少将,和中央集团军第三军军长靖晗少将,第九军军长宁辰少将以及二十一军军长臻远少将。此时,紫龙刚离开都城几个小时,可以看到熊武面色有些不安,面对臻远少将的问候,笑得都很不自然。 最后一个抵达中央军部的是东南集团军的将领们。东南集团军兵种最丰富,下辖军团最多,因此备受媒体期待,盼望一睹东南军团的雄风。颂蛟大将一下车,媒体记者们便开始疯狂地按下快门,颂蛟也很给面子的,对着几位记着微笑了一下。有几位对颂蛟大将存在个人崇拜的女记者,当场就尖叫了起来。颂蛟和之前的几位大将对比过于明显了,德纳的粗狂严肃,红道的矮小滑稽,玄森的冷酷,叔奉的学院派,都给人一种难以接近的距离感。而颂蛟则可以算是大将级别中的美男子了,虽已是不惑之年,但他性格开朗明快,使得他看上去比真实年龄小很多,也许是在沿海地带海鲜吃的比较多的缘故,丰富的胶原蛋白让这位大叔有着年轻人般紧致的皮肤。明眸皓齿,剑眉星目,加上他健美的身材,这些记者仿佛就等着他似得,把相机胶卷一口气全用光了。 随后跟着颂蛟的,是第一军军长铠诚少将,第七军军长锦廷少将,以及掌管帝国海军舰队的青虬上将。在帝国军队编制中,海军舰队属于一个独立的集团军,由上将担任其最高军事长官。因此,青虬几乎可以和颂蛟并排走进中央军部,而铠诚和锦廷则只能尾随其后。 终于,帝国军级以上军官齐聚一堂。将官们走进会议厅后,大门就关闭了,会议全程对外界保密。这让各界媒体开始胡乱猜测,北方苏里埃帝国的记者猜测荣真在制定新的对北布防方案,但是对苏里埃帝国仍然无法构成威胁,苏军百万雄师严阵以待,不惧怕任何军事力量的挑衅;西南英索克国的记者猜测邦西集团军要在凯瑟琳峰以北部署帝国新型皇威-9式战略导弹,并称英索克外交部已经开始提出交涉,同时加紧研发反导系统;东南海域以东900海里的岛国东虺国记者报道称,帝国海军舰队近期可能在靠近东虺海岸线以西200海里处进行军事演习,东虺海防部队已经紧急集合,战斗机已经开始挂弹训练,随时备战,东虺国内的军事专家建议,一旦开战,东虺国最好尽早向苏里埃求援,否则只能投降。如此种种,有根据无根据的,小道消息或是谣言,一时间漫天飞舞。这种级别的军事会议,很难不让周边国家感到紧张。 会议厅里,众将领升国旗,唱国歌,随后分主次在大厅两侧坐好,会议才算真正开始。荣真大将站在大厅正前方,开始主持会议。 “大帝陛下前不久召集所有内阁开会,制定了帝国今后十年的发展纲要。这大家应该都知道了那?”荣真说道,“今后十年,帝国将继续以经济发展为基本,我们军方要做的,就是配合国家各部门做好经济建设,保卫资源和贸易渠道,所以,经内阁会议讨论,给我们军方今后十年的工作做了以下一些要求。” 接着,荣真对军方在今后保护国家贸易资源、贸易路线等方面做了计划部署。帝国的全称是大辰帝国,是在世界范围内军事、经济等各方面综合实力最强的国家之一。而很不幸的,另一个与大辰帝国旗鼓相当的国家,就是北面的邻国苏里埃。近十几年来,周边其他国家如英索克的崛起,也为大辰帝国带来了很大的冲击。大辰帝国长期处于周边国家的经济制约中,国家发展过程中这种相互之间的经济制约难以避免,帝国政府主要采取外交谈判和经济手段来解决这些问题。由于其他国家的崛起,帝国政府意识到,一味地和平谈判也许并不能药到病除,帝国需要反制其人,不仅要反制约,更要对其他国家形成震慑。因此,在前不久的内阁会议上,内阁成员讨论决定了一系列反经济制约的政策方案,同时决定帝国军须在必要时,予以恰当军事力量的支持。 “上面说的,是我们军方的最主要的任务。近年来苏里埃的军事力量越发强大,对他们的战备工作不容些许懈怠。”荣真说道,“接下来,我们还有一个二级任务。大家还记得“翠炎”行动吧?二级任务和这个性质一样!” 荣真所说的“翠炎”行动是以帝国邦西集团军为主,在十八年前进行的一次军事行动。这个军事行动的原因,要从大辰帝国的地理环境说起。大辰帝国的北面,是强敌苏里埃,西南方向,是新兴崛起国家英索克,而东南面海域,是以东虺为首的诸多海上岛国。这些国家都具备现代化军事力量。然而,帝国的东北和西部边境以外,是一大片无政府区域。这些地方自然环境复杂,戈壁、沙漠、雨林、山脉交错纵横。几百年来,没有任何现代文明涉足过这些地方。而在十八年前,大辰帝国的地质勘探家在国境西部以外深山的原始森林里,发现了丰富的自然资源。那片原始森林面积约有五六十万平方公里,一条宽广的大河从中流过,水质清澈,富含稀土元素。森林中蕴藏着大量的石油、有色金属等资源,地址勘探人员甚至在一座山的山洞中,发现了一个巨大的钻石矿。初步计算,以帝国现有的开采能力,这片钻石矿足够开采两百年。因此,帝国迅速派工程人员来到此地,进行进一步自然资源的勘探和采集。然而,这片原始森林并非没有主人。在这片森林中,住着已经在此繁衍生息上千年的原始部落——天河族部落。他们对帝国的贸然入侵予以了还击:首批派遣的地质勘探队共计二十一人,全部被彪悍的天河部落的族兵当做入侵的异族杀死。帝国政府此时才反应过来,原来这片地区存在武装力量。于是,惨无人道的灭种行动开始了,十八年前代号为“翠炎”的军事行动,就是对天河部落进行的灭种打击。邦西集团军二二六旅对事先侦查好的几个天河部落聚集点进行炮击,随后,一二〇师开进原始森林,展开了对天河族人的围歼。然而,帝国军此前并不知道存在这样一个原始族群,对这一族的生活方式、作战能力也完全没有任何情报。一二〇师开进森林后,遭到了天河族人的顽强抵抗。在行动不便的密林里,天河族展现了他们适应地形,并且能够有效利用野生自然资源的优势,一二〇师难以招架,无奈又退了出来。帝国军本计划一个月内完成的军事行动,被迫延长。为了尽早剿灭天河族人,帝国军开始对森林进行无差别炮击,装甲部队开入已几乎被炸平的森林,进一步扫清障碍。在强大的现代化武力攻击下,天河族顽强的抵抗了两年,最终,全族被灭。帝国得以如愿的进入这片原始森林,建立矿场、冶金厂,开采蕴藏在的这里丰厚宝藏。 在此之后,帝国政府开始进一步勘探帝国周围的地区,逐渐在西部、东北部都发现了蕴含着丰富自然资源的原始地区。军部也开始专门研究对原始部落的军事方案。因为“翠炎”行动得到的丰厚回报,周边国家也开始觊觎这些未经玷污的处女地。于是在这次军事会议上,帝国军决定开展全面的扩张行动,经过十几年的勘探研究,周边地形以及不同区域里的原始部落,都已被研究透了。政府觉得时机已经成熟,要抢在其他国家研究勘探完成以前,抢占这些处女地。 军事会议说是开会,但因为军人服从命令的特点,所以更像是把大家召集起来分配任务。一旦上级已经说了要执行什么作战任务,一般将军们都直接领命,很少出现就该任务的讨论。而当荣真元帅说完他们的二级任务后,颂蛟大将默默举起了手,说道:“大帅,我不赞成这个行动。” 周围其他将领一片愕然,这是大元帅直接下达的军事任务,并非对某个问题展开的讨论。在任务下达后提出反对,几乎等同于抗命。铠诚少将拼命向颂蛟使眼色,而颂蛟却平静的注视着荣真,丝毫没有顾及他人的目光。 “我认为,这违反了人道主义。”颂蛟大将站起身来,说出了他反对的理由,“这些原始部落与我们秋毫无犯,我们要去人家的地盘上开采资源,应该和他们交涉,获得对方的允许。像计划中这样毫无理由的对全族进行绞杀,我认为,师出不义!” 红道大将站起身来,对着颂蛟说道:“老弟,你这话说的太不食人间烟火啦!”他比颂蛟矮了快有三十公分,但因为年长颂蛟几岁,所以他用一种老大哥姿态,来抹去身高上的欠缺。“那些原始部落,都是劣等种族,和生活在野外的猴子没什么区别。我们吃鸡,还要获得鸡的允许吗?哈哈哈哈!”说完,他自己便大笑起来,几位军官为了缓解尴尬,附和着笑了几声。 荣真元帅说道:“颂蛟将军!我不管你反对的理由是什么!这个指令,是经过内阁讨论,大帝陛下批准之后,下达到军部的。我只想知道,如果有相关的作战任务交到你手上,你是什么态度!” 铠诚和锦廷眼珠子都快转出来了,他们不停地示意颂蛟,不要再提反对的意见了。颂蛟说道:“大帅!我并非抗命!我东南集团军,保证完成军部下达的一切作战指令!只是我认为...” “那就行了!”大帅打断他的话,“这个任务没有讨论的余地!国家为此已经精心准备了十七年。你既然说了会执行任务,其他的就不必再提了!” “...是!”颂蛟大将十分无奈,只得应允。 会议进行了一整天,到傍晚时分,会议宣告结束。颂蛟大将一行人走出会议厅,前往军部宴会。铠诚少将急忙赶上前,对着颂蛟大将耳语道:“将军你刚才可太危险了!你千万不可以对这个任务提出异议啊!” “...为什么?”颂蛟大将疑惑道。 “你之前一直在海军服役,可能对陆军的历史不太清楚。”铠诚说道,“你可认识紫龙?” “紫龙?”颂蛟拼命回忆道,“好像...有点印象,那时我还在第一舰队,就听说陆军出了个什么多少年一遇的天才,好像就叫紫龙!你说的...是他?” “正是此人!”见颂蛟识得此人,铠诚继续说道,“当年紫龙可是炙手可热啊!还不到三十岁就当上了中将!如果再给他个十年,如今的大元帅估计就是他了!” “你说这个人,和我有什么关系吗?他不是中途被贬职了吗?” “我说的就是这个贬职!你可知道他为什么被贬吗?”铠诚紧张的说道。 “这倒真不清楚,那时候我在第一舰队,带队出海了。” “就是这个‘翠炎’行动!他心疼那些野生的猴子!”铠诚说道,“别看他那时是个中将,位置不如你现在。但他那时候的权势,几乎就像是陆军第一人!可就他这样的将才,在这个问题上犯了错,都被贬至最最西北的百捷关。将军,你在这个问题上,可不能犯迷糊啊!” 颂蛟疑惑地眨眨眼,又点点头,转而继续问道:“他到底是做了什么事,会被贬得这么严重?” “唉,这个可就不方便说了。总之将军您千万要冷静,你看大帅刚才的样子,分明是在保你,不让你再多说下去。否则,那些捕风捉影的人肯定要嚼舌根子!将军您的前途可就危险了!”铠诚苦口婆心,千叮咛万嘱咐,活像是颂蛟的亲爹一般。 颂蛟笑笑,说道:“好吧,谢谢提醒!”说罢,搭着铠诚少将的肩,一齐走进宴会厅。 第五章 教训 熊武少将其实还是有些小聪明的。他的警卫部队被他留下去执行不可描述的任务了,自然他自己身边就没有任何安保措施。按理说,其实出不了什么大问题。最高级别军事会议期间,帝都全城戒严,进出城都要出示证件,大街上随处是皇家警卫队的巡逻兵,整个帝都安全的不能再安全。但也许是心中有祟,熊武莫名的感觉有些不安。除去第一天的最高会议,军部还要连续两天召开分集团军的小范围会议,他在帝都至少要待三天。于是,他要么在军部,要么就跟着昭月少将,蹭人家的警卫,决不独自行动。他这么做是对的。第二天中午,在熊武接到警卫营得手的电报的同时,被紫龙留在帝都的两个警卫班也收到了紫龙反制熊武一把的指令。但由于熊武一直跟着其他将领,警卫班没有找到下手的机会。 第三天下午,大元帅召集东北集团军将领开会,其他集团军的将军们则等着这个会议结束,参加最后的晚宴。晚宴后,整个最高级别会议便宣告落幕了。熊武期盼着大帅马上宣布会议结束,他好尽快返回十七军,去看看紫龙的窘样。 同在邦西集团军的昭月少将是个文化人,平日里爱听个曲看个戏。这天下午邦西集团军的代表们没有会议任务,又恰逢帝都的皇家剧院来了个名角儿,昭月少将早在出发前就算好了日子,托人安排了座位。听说昭月少将要去看戏,熊武说什么也非得跟着去,他并不爱看戏,只是不想一个人待着。昭月少将心里可犯难了,因为他只托人安排了一个座位,熊武要跟着去,总不能让人家站着吧?见熊武如此决绝,他以为熊武也是个狂热的票友,便实在无法拒绝他,只好硬着头皮答应,到了剧院再说。 昭月一行人来到剧院门口,先行派来的助理告诉昭月,今天恰巧有人退票,而且退的是个二层的包间雅座。昭月大喜,果然是车到山前必有路啊。原本昭月不想惹人注目,他不是太希望有人知道军方的少将来看戏了,所以订的是一层大堂的座位,本打算穿着便服往那一坐,喝喝茶看看戏,晚上晚宴结束便返回十九军军部。但这样一来也挺好,能有个宽敞的包间,想必这看戏的过程就更加享受了。熊武也挺开心,这一下午终于有去处了,而且,肯定确保安全。 昭月的警卫已经探明:昭月一行人的包间是二层的“云浦”;左边那间叫“兰芷”,里面是一名贩卖烟叶的商人;右边那间叫“秋桂”,包下他的是一位大酒楼的老板。左右两侧都不是军政人员,想必不会认识他俩。昭月很满意,命其他警卫在剧院门口待命,只携带了两位贴身警卫。来到包间,昭月以主人之态,邀请熊武入座。 不一会儿,剧院的灯光便全暗了下来,聚光灯照在舞台上,一名小角儿先出来垫场。全场观众一齐鼓掌,聒噪,起哄,喊着名角儿的名字,要他出场。趁这主角儿还没上场的当口,熊武起身出门去了趟厕所。他推开包间的门,原本走廊里应该亮着的灯不知为何也灭了,熊武咒骂了一声,摸着黑去了茅厕,便又回包间看戏。 一回来,正赶上名角儿登场。唱完一出,全场掌声雷动,昭月和熊武也一齐跟着鼓掌,昭月的确认识这位名角儿,之前昭月看过他不少戏,两人之前就相识已久。熊武什么也听不懂,完全跟着凑热闹。 戏过一半,这位名角儿下场休息,又轮到其他小角儿垫场。观众们趁此机会,打哈欠伸懒腰上茅厕,活动活动筋骨。在包间茶水管够,熊武看不懂戏,又贪茶,便只顾闷头喝。趁此间,便又去摸黑了趟茅厕。去完回来,挨着包间门一个个看,看见写着“云浦”两个字的门牌,便推门进去,坐在桌旁,端起茶碗又呷了一口。一口茶“咕咚”吞下肚,熊武闭上眼享受茶水的回甘,半晌才睁开眼。这才发现,身旁坐的不是昭月,而是一个不认识的人。 “哗啦”一声,熊武手上的茶碗滑落,摔得粉碎。熊武大惊道:“你是谁?”那个人穿着绫罗绸缎,带着个宽沿的帽子,看上去像个商人。熊武想起来,昭月的警卫员曾经来报道过,他们左边的包厢坐着个卖烟叶的商人。他心里大骂自己没用,走错了房门还被自己吓个半死。他站起身,连连作揖,边往后退边说:“兄弟对不住,太黑看错房门了!”退到包间门口,熊武伸手去开门,却发现门被从外面锁死了。熊武大惊,拼命地摇门,一边大喊:“你是什么意思?你究竟是谁!” 那人站起身,慢慢的走向惊慌失措的熊武,温柔的说道:“你不认识我,我可认得你,熊武将军。”熊武脸色被吓得煞白,因为是出来看戏,他和昭月都着便装,身上没有带枪。可这位商人模样的人,却从怀里掏出一把枪来,擦得锃亮的手枪在黑暗中隐隐闪着光。这位“商人”一边漫不经心的给枪上膛,一边对着熊武说:“进了我的门,可就别想那么容易出去。”就在此时,外面戏台上名角儿又上场了,戏班子擂起鼓敲起锣,台下观众猛地一阵叫好。说时迟,那时快,这位商人猛地抬手,朝着熊武耳边的墙上连开三枪!“砰,砰,砰!”墙上震起一阵阵灰,熊武耳朵被震得生疼,耳鸣半晌。他被吓得蹲下来,浑身战栗,抱着头不敢看这位陌生人。外面依旧在叫好,因为刚出场的锣鼓声,没人听见这里的枪响。 那位“商人”把枪揣好,脱下帽子。“抬头!”他对熊武说道。熊武战战兢兢的抬起头,盯着黑暗中的那张脸。“记住我这张脸,咱们以后还会经常见面!”那位商人说道。 “你...你到底...是谁?”熊武喘着粗气,问道,“为何...为何开了枪...又不杀我?” “你应该知道的,你自己做的事情,和我有什么不同?”那位“商人”说道。 熊武大惊,脸色煞白看着黑暗中的商人,说道:“难道...难道你是?!” “商人”盯着熊武说道:“记住,我是紫龙少将的警卫员,我叫泽岳。我家紫龙少将日后还请熊武将军多多关照。”熊武目光呆滞,真的是紫龙!他完全没有想到紫龙这么快就给他来了一出。泽岳继续说道:“紫龙少将不像部队里某些将军,不懂礼数。他是最看重礼貌的,这不,他收了您一份礼,便立刻让我回礼。”熊武惊得不知如何是好,只顾呆呆的看着黑暗中的泽岳。泽岳看了熊武一眼,笑了一声,又说道:“今后若是熊武将军还要送礼,麻烦就做好收我们回礼的准备。”说完,他对着门敲了三下,外面立刻有人把门打开。泽岳径直走出去,消失在黑暗中。熊武连忙也走出门,才发现两间包间的门牌被调换了。 熊武走回原来的包间,包间是空的。没过多久,昭月少将走了进来,笑骂着说道:“咳,也不知是谁,跟我开这个玩笑!”熊武连忙问缘由。原来,在熊武去上茅厕的时候,一个店小二模样的人来到包间,递给卫兵一张纸条,卫兵把纸条交给昭月,只见上面写着:我家老板请将军后台一叙。昭月信以为真,便毫不犹豫的下楼去往后台,几个卫兵跟着。到了后台,被人拦住说:“老板正在休息,其他人不得进入后台。”昭月以字条为据,令人交于那戏子。那戏子知是昭月少将,便叫人让他进来,两人相见,那戏子却说并不知昭月少将也在看戏,更不曾叫人传过什么纸条。但既已相见,两人相谈甚欢,待到那角儿要上场,昭月便又折返。到了楼梯口,一个服务员打扮的人笑着拦住,说楼上有位老板包了个小姐,被家里人发现了,厮闹了一阵,打破了不少瓶瓶罐罐。又说正巧楼上灯坏了,地上全是碎渣,请客官稍候片刻,打扫完了,再上楼不迟。昭月便在楼下候着,正巧碰上那名角儿上场,便站在楼下看起来。看着看着,他发现走廊里的灯亮了,再找那拦住他的服务员,却早已没了踪影。于是他便急急上楼,这才回来。 熊武听罢,心里分明了解是怎么回事,却不好开口,只好笑笑,陪着继续看戏。心里确是惊得像住了个兔子,一直跳个不停。 其实,昭月少将一切都看了个透彻。昨日中午,熊武收到了紫龙得手的电报,昭月少将又何曾未收到军部发来的消息。他心里暗暗一惊,熊武这种狭隘冲动的做法,不仅不会帮助他树立声望,反而会更进一步伤害他本就已经岌岌可危的将位。他料想紫龙肯定会择机还手,但作为熊武十九军兄弟部队的同级军官,昭月不好说什么,只得把一切都放在肚子里,顺水推舟,且看熊武怎么收拾闹剧。今天在剧院,昭月在知道有包厢时,就察觉出这里面有不对,但他料想紫龙若是真的还手,肯定还不至于要了熊武的性命,而且,就这点苗头,也丝毫预测不出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昭月想,不如顺着演上一出,若是真有难以控制的事态发生,自己再插手也不迟。这楼下拦着昭月的店小二,虽然穿着戏院小二的袍子,却是身姿挺拔,举手投足英气不凡。昭月一眼就看出来是个兵,他心里暗自发笑,但却并未做声,继续演着自己在这戏份中该扮演的角色。 泽岳在紫龙被截车的那天凌晨,就收到了消息。紫龙命令他给熊武回敬一份礼。泽岳带着留守在帝都的两个班的士兵,连日来密切关注着熊武的一举一动,寻觅机会下手。晚上,众将军住在由军部统一安排的军方酒店里,有重兵把守,无法实施行动;而在白天,熊武则一直和昭月少将同行。于是泽岳命人去打探昭月的底细,在知道他下午要去剧院看戏之后,便花重金从一个戏友手上买下了两间包厢,以备后用。当熊武和昭月如期来到剧院,泽岳令人事先切断了二层走廊的电路,布下迷阵,只等熊武上钩。待泽岳离开包间,在外接应的士兵迅速把线路接上,先行离开帝都,直奔龙鸣关。 由于泽岳一行人行事太过机密,文虎和雷展在帝都的眼线并未第一时间察觉到这一报复行动,他们尾随熊武和昭月进了剧院,却只在一层无法上去。当他们看见昭月中途在一层逗留时,感觉到事有异常。于是在剧院演出结束后,眼线迅速来到熊武之前所在的包间,认真搜查。他们仔仔细细的研究了房间墙上的三个弹孔,推算形成时间就在几个小时之前,而且打出这三枚子弹的枪,就是帝国各警卫兵最常配备的309型手枪。这种手枪携带方便,安全性和稳定性都很高,而杀伤力却并不强,比较适合用作贴身防御用的武器。他们仔细的把这一情况,以及研究后的数据,全部反馈给文虎和雷展。随后继续密切监视熊武。 凯瑟琳峰下,文虎的秘密专线又联通了。那一头的雷展说道:“紫龙他这...是怎么个意思?”文虎答道:“我看,紫龙并未遭熊武劫持。他是在演给我们看!” 雷展大惊,旋即又露出喜悦的神色,说道:“你的意思是...” “一切应该都在紫龙的掌控之中。可既然,他给咱们的信息是他被熊武截了...呵,那你看吧,等熊武回龙鸣关,紫龙必定会对他毕恭毕敬,给足他的面子。这便是他的手腕。” 雷展直脾气,做事从不拐弯抹角,问道:“这要都按你说的,紫龙干啥还那么客气?这什么截车的手段都不怕,等熊武回来了,再趁胜追击,熊武不就玩完了?” “你可真是没心机,紫龙要是明着来,那和熊武有什么两样?熊武这勾当要传出去,肯定是对熊武不利的。紫龙如果正面来,不也是陷自己于不利吗?这家伙,就是要在私下狠狠还击熊武,在明面上又对熊武客客气气,给足熊武面子。这一来,熊武就深知自己斗不过紫龙,而紫龙又没有撕破脸,而是给足了他的脸。你说,熊武以后哪里还敢动紫龙一下?” “我的个天啊...”雷展这才渐渐尝到这斗法中的滋味,暗暗惊奇道,“紫龙好手段,这...这是不是就是兵书中常说的‘借力打力’啊?” “哈哈哈,是这么个意思。咱们啊,且看着这出戏吧!” 五天后,军列开至龙鸣关火车站。熊武在邦西集团军军部参加完集团军内部会议,返回十九军驻地,随即召开十九军军政会议。十九军各旅级以上军官,齐聚龙鸣关。这是雷展、文虎二人第一次见到紫龙,对紫龙器宇轩昂,玉树临风的气质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同样,这也是熊武第一次见紫龙。 熊武对于紫龙,还是有些畏惧的。他很怕回到军部,见到紫龙本人。一路上,熊武暗自揣测紫龙会以什么态度来见他,是满脸不屑?或是一脸杀气?甚至是毫不留情面的讥笑?经历了泽岳的那三枪,熊武心里似乎被震没了心气儿。他偶然几秒,会鼓足勇气,暗暗想到:要是紫龙和他对着来,就直接免了他的职!这好歹还是我的军队,任免一个人的权力还是有的。虽然紫龙的任命是大帅的意思,那也不能不让我行使作为军队首长的权力!但更多的时候,他还是默默地泄劲,他知道这场由他自己发动的斗争最终以他自己失败而告终了,他没有勇气没有胆量,也没有这个脸,再继续斗下去。若是紫龙要借题发挥,他想,最坏最坏,辞职吧!但他心底又有最后些许的不甘,于是陷入了无尽的纠结苦恼之中。直到第二天会议召开前几个小时,在军部大厅,紫龙向他迎面走来。熊武的心“咯噔”一下,提到了嗓子眼,紧张的手心出汗。紫龙走至他跟前两米处,后脚跟一并,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说道:“首长好!末将紫龙!现任十九军二十七旅旅长!初至十九军,卑职深为首长之魄力所折服!日后必将整军经武,誓死报国!请首长指示!” 熊武吃了一惊,身上“轰”地一阵燥热,顿时汗如雨下。在他的许多揣测中,并没有紫龙以属下之姿来见他这一条。他暗暗咳了几声,清了清嗓子,说道:“好,入座吧!”周围其他军官暗暗议论,有说紫龙知耻后勇的,有说熊武手段厉害的。熊武这才满脸羞红,知是紫龙给了个天大的面子,心里暗生愧疚。 文虎,雷展二人看在眼里,暗暗惊奇。二人决定从此与紫龙站成一派。由此,时隔十七年,紫龙终于回到了一线战斗部队,开始施展他天赐的才华。 第六章 兵王出世 紫龙所辖的二十七旅下辖三个团,加上通讯、后勤、雷达等兵种,总计有四千多人。在紫龙看来,十九军近几年虽久无胜绩,但部队兵员的单兵素养还是很比较可观的,从截车的那一个警卫营来看,部队的执行力,兵员间的默契程度都很高,因此,仗打成这样,八成是指挥的问题。但紫龙尚不清楚二十七旅的实力,为了避免被警卫营一叶障目,紫龙决定先看看二十七旅的兵。正好,在十九军军团会议上,熊武为了响应大帅的战备指令,决定在十九军搞兵王大赛,这是个借此来考察士兵的好机会。 命令一下,各营连内部的竞争便即刻展开。每个连都在组织严苛的特种兵化训练,每日长跑、负重越野、武装泅渡等训练科目令许多士兵痛苦不堪。紫龙亲下连队视察部队训练情况,通过几天的观察,他对二十七旅整体兵员素质感到满意,这些兵说不上战斗欲望爆棚,但体质、精神、意识等各方面,都基本达标。紫龙想,除了战争,比赛是激发人求胜欲最好的方法了。等这次兵王大赛结束之后,全军的战斗欲应该会有一定的提升。紫龙决定,考察至比赛结束再说。 熊武制定的规则是,师级、旅级单位中的每个营,都要各自挑选出一名最为精英的士兵做代表来参赛,这名参赛代表由各级单位自行组织比赛选拔。十九军共有三个师三个旅,下辖可参赛营级单位共有五十多个。这五十多人最后将会抽签分成上下两个赛区,每个赛区又分成四个小组进行比赛。最后胜出的士兵可以直接由列兵晋升至中尉,具体职务另行安排;而该士兵所在的团或营也会受到嘉奖。因此,这项活动确实激发了许多有好胜心的士兵。二十七旅按规则要派出九名士兵参赛,因此,旅内展开了选拔。 按照最后比赛的赛制,很快,二十七旅各营都选出了自己最为精英的士兵。其中,来自德霖团下二营一连三排的战士——晓唱,得到了紫龙的注意。这个兵今年十七岁,刚刚入伍被分配至该部队没多久。引人瞩目的是,他的成绩碾压其余八名士兵一大截,以百米速度来说,其余六名的成绩多在十秒五至十一秒之间,而晓唱的成绩是九秒九。十米步枪三姿射击,晓唱的成绩是十五发一百四十六环,而剩余六名中成绩最好的也才一百四十环。成绩如此优异,这让紫龙刮目相看。但他没有过多的再去询问这名士兵,因为初到部队,比赛的成绩对他来说压力不大,是骡子是马,到时候比赛一比就知道。紫龙耐住性子,静等最后的比赛开始,看看这九名代表二十七旅的精英能有怎样的表现。 十五天后,十九军全军的兵王比赛正式开始了,分散在各地的团营精英齐聚龙鸣关军部校场。比赛共进行三天,第一天上午是小组赛,下午进行十六强赛,十六强赛胜出的兵休息一天后,参加于第三日下午进行的最后决赛。小组赛赛制很简单,也难难熬,比赛内容就是最基本的体能和基础技能测试,每个兵身负陆军基础的装备,进行十公里越野,武装泅渡,上岸后进行卧姿射击,打满五十环后,匍匐过二十米铁丝网,最后四百米竞速。越野过程中,比赛组委会设立了很多极端的环境来挑战士兵的素质,例如穿越冰窖和火场,200米的土工掘进,穿越毒蛇区、雷区、毒气区等。每个小组取前两名到达终点的出线。二十七旅的九名精英被分到了不同的小组,八轮比赛战罢,二十七旅的参赛士兵已经被淘汰了七位。而晓唱则以三十六人中的最好成绩突出重围,紫龙在将官看台上,看着统计成绩的大屏幕,暗暗点头赞许。 进入十六强的士兵中,一〇一师占五位,是所有单位中出线人数最多的。一〇一师作为空降师,兵员素质较高不足为奇。一二〇师和一二九师各占三位,文虎和紫龙的旅各有两人出线,而雷展的三八九旅只有一只独苗,雷展额头微微出汗,作为装甲兵,这样的表现有些不尽如人意。 复赛是一场争夺赛,在军部设立的赛场上有一个中央高地,高地周围的山坡上布满了地雷,这些地雷被踩中后会发出和炸弹一样的爆炸声并冒出红色的烟雾,表示踩雷者被炸死,随即退出比赛。除此之外,中央高地的周围会有其余一些小高地或者特别设置的战术地形,参赛士兵可以利用地形开枪压制对方行动,被枪击中的士兵帽子同样会冒出红色烟雾,宣布出局。十六人按之前的赛区分成八人一队,用最快速度抢占中央高地,以拔旗为准。晓唱和另一名二十七旅的士兵分在一队,同队的还有三名来自一〇一空降师,两名来自一二九步兵师,以及最后一名来自雷展的三八九装甲坦克旅。一众军官来到高地周围的看台,密切关注着自己部队里士兵的表现。 一颗信号弹升空,比赛开始。晓唱所在的a组迅速排成前四人后四人的阵型,前四人负责扫雷,后四人跟进。不一会,对面山坡传来爆炸声,b组一名士兵踩雷“阵亡”。a组暗暗高兴,加快扫雷突进的速度。不久,a组全员占领了中央高地西侧的3号和4号高地,远远可以看见中央高地上飘扬着的胜利旗帜。三八九旅的士兵荣誉感爆棚,想要为雷展讨回点面子,从4号高地直冲下坡。对面1号高地上立刻响起密密麻麻的枪声,b组对其实施猛烈的火力拦截。晓唱匍匐到坡前,对准1号高地射击。1号高地的士兵迅速的躲到坡下,2号高地的士兵接上火力,而三八九旅的士兵已经成功逃回了4号高地。2号高地的士兵趁势迅速从坡上下来,他们没有直接抢占中央高地,而是躲进了1号高地下的战壕里,这里的射击视野更好,显然他们在赛前商量好了作战方案,这一举动是为了给1号高地的士兵冲锋作掩护。 一二九步兵师的两位战士决定迂回绕过中央高地,潜入2号高地敌后,摧毁b组在战壕的火力点。1号高地的士兵借助战壕里战友的掩护,从坡上下来去抢中央高地,晓唱率其余留守在本方阵地的士兵对其进行猛烈的火力拦截。突然,东面传来爆炸声,一二九步兵师的两名士兵粗心大意,他们只知道上山路上有地雷,对其他地方没有防备,于是在潜入2号阵地时,双双被埋在两方阵地之间的地雷“炸死”。设置地形的军官料想到会有参赛士兵想出迂回敌后的战术,特意在此设雷,果然命中。双方兵力变成6比7。 晓唱一拍大腿,对其余的战士说:“他们俩被踩过得地方肯定就安全了,我再绕一次,你们留守正面拦截。”说完,便迅速向东面跑去。刚跑出去,一〇一师的一位队友被对方战壕内的士兵远程狙击“爆头”,退出比赛。看台上一〇一师师长大为不满,他本希望一〇一师可以全员留到最后,决赛窝里斗。迂回奔袭中的晓唱暗感吃力,双方兵力已经是5比7,再不快点挽回点局势,这一组就很难取胜了。很快,他来到了刚才两名队友的踩雷点,他按照刚才爆炸的痕迹踩过去,当爆炸痕迹消失,晓唱捡起一块石头扔出去,“砰”的一声爆炸,果然,前方还有雷区。晓唱心想,这一条地雷带太宽了,用排雷设备走过去耗时太久,肯定来不及。他观察周边地形,发现除了2号高地,还有几个小土坡,虽然这几个土坡射击视野较差,但是离对手近了很多。晓唱没有多做犹豫,爬上土坡,调整姿势架好枪,“砰砰砰”三枪过后,b组战壕里的一名士兵冒起了红色烟雾。对方赶紧判断射击方向,对着晓唱所在土坡射击。a组队员见状,火速下山抢占中央高地。1号高地上的b组队员立即开火回应,a组与晓唱同属二十七旅的战友“阵亡”。但是,a组的两面夹攻给b组带来了很大的压力,他们不得不分散火力,一边阻止大部队夺取中央高地,一边开火压制晓唱的狙击。趁b组顾此失彼之际,晓唱又连开三枪,b组战壕里又一名士兵退出角逐。 看台上响起了稀稀拉拉的掌声,众将官为阵地弱侧晓唱给予对方的牵制暗暗叫好。他对地形、敌情的出色判断,精准的枪法,使得他在小土坡上对b组形成了巨大的牵制。现在双方兵力4比5,十六强选手,已经快有一半被淘汰。 b组现在分成了两个小队,其中两人在战壕中施行火力掩护,三人在1号高地伺机夺取中央高地。a组一人在靠近2号高地的山坡上狙击,三人在3号高地等待时机。于是,b组做出决定,从战壕中出来一个人回到1号高地,双方守在高地上的人数比就成了4比3,b组略占优势,他们准备发起正面强攻。另留一人在战壕,与晓唱互为牵制。当一人跑出战壕时,b组的计谋瞬间被晓唱识破,他随手捡起一根树枝架在土坡上,自己则快速的撤离,溜到了3号高地附近。果不其然,没过多久,b组的四人从1号高地上冲下来,他们走着曲线,拼命向中央高地上跑。晓唱暗中观察,找准时机向b组开枪,又拿下一人。b组大惊,不知射击从何而来。战壕里的士兵通过瞄准镜仔细一看,才发现原来晓唱所在的土坡上架着的只是根树枝,便慌忙从战壕中跑出来,加入大部队一起夺取山头。此刻,a组的士兵也冲下来,双方火力交织,一通乱射,行进间持枪不稳,只听得枪声大作,却未见红烟。晓唱趁此时机,急速奔上中央高地,一把拔旗旗帜,大吼着,高高挥舞起来。a组还剩的三人望见晓唱成功夺旗,也高兴地大喊起来。b组最后进攻的战术过为简单直接,被对手抓住机会反戈一击。全场掌声雷动,裁判宣布,a组剩余四人,进入最后的决赛。 紫龙暗暗惊奇,这个叫晓唱的兵,不仅仅是有过人的身体素质和精准的枪法,他对战局的阅读,时机的把握也超出常人。在战场上,他有充足的主观能动性,主动去分析判断,带领队伍获胜。再看a组其余三人,两人来自一〇一空降师,本属精锐部队,单兵素质应该是全军最好的,但是在刚才的战斗中并未发挥领导作用,一直隐藏在高地掩体后面,被动等待时机;还有一人就是雷展的装甲旅的士兵,他则完全没有头脑,想凭借着自己的身体强行突破,却又被人打了回来,完全靠队友混到一场胜利。紫龙暗想,这个晓唱,日后必是一名不可多得的将才。 决赛被安排在次日进行,赛制是一场攻防战。剩余四人被安排成两人一队,抽签决定攻守。守方躲进军方事前布置的烂尾楼内,攻防躲藏在距离烂尾楼100米远的掩体内。比赛开始后,攻防开始进攻,目的是全歼守方。而守方的目的则是全歼攻防。最后生存下来的兵即获十九军兵王称号,若两人一同存活,则同获此殊荣。参加决赛的四名士兵受比赛组委优待,入住军方的高档酒店休息,两日后的下午三时进行决赛。 晓唱和三八九旅的装甲兵海文分在一组,同为攻方。两人明天要面对的,是全军单兵素质最强的一〇一师的两个精英。海文有些紧张,夜里来敲晓唱的房门。晓唱请他进来,海文说道:“老弟,明天的比赛,你有把握不?” 晓唱看了他一眼,问道:“怎么?你有什么打算吗?” “唉,你也知道,我们旅是装甲旅。平日里咱们都是开坦克的,这种攻防,咱平时也没咋练过呀...” 晓唱笑了笑,说道:“等比完了,你们旅长就知道该练练了!” “呵?你这怎么个说法?我们装甲兵平时就应该专注于装甲车的训练,我们都练这个了,还要你们步兵干啥?”海文略有不满,他心里觉得,这种赛制对于装甲兵等兵种,并不公平。 晓唱拍拍海文的肩膀,说道:“大哥你别担心,咱们的首长都不是傻子。你一个装甲兵,能在这种看中单兵作战能力的比赛里一路走到决赛,我想也不会有人苛责你了。明日比赛,你只管正常发挥,而且有我在,我会掩护你的!” 海文听了,心头竟有一丝感动,又问道:“小老弟,你这可真有气魄啊!我看你年纪不大,身手却很是了得?参军几年了?” “这是我参军第一年,我从小在森林里长大,野惯了。” “小兄弟,我这都参军七年了,到现在才混到个少尉。你大有前途啊!”海文感叹道,他七年前参军,加入三八九旅成为一名坦克机枪手,因久无战功,三八九旅人员调动极少,整七年,他才当上个排长。他看着晓唱,说道:“你们旅最近新来的旅长,你可知道?” “知道,老旅长伤的太重难以支撑,所以又调了一名新旅长来。” “我听说这位旅长可不简单。你好好干,争取进入你们新旅长的视野,那你的前途就大有可为了!”海文说道,“明日比赛,我豁出去了,不消你来帮我,我来掩护你!你只管冲!一定要拿下这个兵王!” 晓唱笑着握住海文的手,说道:“承蒙大哥抬举,小弟必全力以赴!” 比赛当日,天降大雨。准备好的赛场一片泥泞,视线严重受阻,行动极为不便。一众军官和首长坐在观战台内,望着一片雨蒙的校场,心想:今天的天气对于攻守双方,都是极大的考验。下午三时,比赛仍旧准时开始。只听得远处大雨朦胧中传来“守方准备完毕!”的喊声,晓唱和海文各自窝在泥泞的掩体内,向信号官发出准备完毕的信号。信号官随即用高音喇叭喊道:“攻防准备完毕!开始进攻!” 四野一片朦胧,晓唱和海文完全看不清楚对面的建筑,而通过摄像机,看台上的军官们在屏幕上可以清楚地看到赛场上双方的一举一动。紫龙看着屏幕上窝在掩体里的晓唱,隐约感到这个兵和自己当年有些像。随即他又笑笑,这家伙说不定比自己那会儿还猛呢。 渐渐地,雨有些变小了。晓唱靠在掩体上,观察前方的情况。在掩体前方,有散落的轮胎,油桶,残垣断壁。一百米远处,有一栋两层的烂尾楼。这栋楼常供士兵进行训练,晓唱对楼的结构非常清楚。二楼左侧房间和右侧走廊都是非常好的狙击点,进攻须非常小心这几处的防御火力。楼内有几间房间,可供守方负隅顽抗,需要用手雷炸开,但是训练比赛不允许使用手雷。晓唱心想,这场比赛对守方有利,若要获胜,只能卖出破绽诱使守方进攻,进而暴露他们的位置。但这就需要两人的配合,一个作饵,一个收杆。晓唱望望躲在另一侧的老兵海文,决定自己去做这个诱饵。他向海文手语报告了自己的想法,摄像机清楚地捕捉到了他的手势。看台上各将官都暗自称许,紫龙也比较赞同他的战略,他并不在乎晓唱是否会因为主动当诱饵而“阵亡”,兵王的称号对于紫龙来说,完全没有一个兵能有将军的战术眼光来的重要。昨夜已经决定辅助晓唱夺兵王的海文瞪大眼睛,连忙制止,但晓唱完全没有顾及海文的态度,拎上枪便从掩体中冲了出去。 最后的决赛,正式开始了。 第七章 殊荣 晓唱从掩体里跑出去的瞬间,整个比赛场都被点燃了。众军官密切注视着赛场上的四位士兵,他们各自的首长更是攥紧拳头,紧紧盯着自己的兵。紫龙倒是比较淡定,因为他初来二十七旅,而晓唱也是个新兵,所以赢了不是他的功劳,输了也不是给他丢脸。 晓唱提枪疾奔,才跑不到十米,周围便响起枪声,装了红色浆液的子弹打在周围石头、油桶上炸开,溅出血红色液体,看上去有些吓人。晓唱一个侧滚,躲进油桶后方,他喘着粗气,伸手摸了摸头顶,头顶的信号装置还没有冒烟,证明他尚未被击中。没有经历过战场的他几乎不敢相信,在这样的大雨中,敌方竟然可以第一时间发现他并且对他进行攻击。埋伏在楼内的一〇一师士兵是两位经历过实战的老兵,作为空降兵,他们擅长的就是在恶劣自然环境下对敌展开进攻。前几年英索克国内反对党兵变,被英索克政府军赶到两国边境。英索克军方请求大辰帝国允许他们继续平叛,这意味着英方将有可能派军队开赴大辰境内,大辰军方明确的驳回了英军的请求,随后,两国军方进行合作谈判,在两国边境线上划出了一条120公里宽的军事合作区。一〇一空降师的两个团被空投到国境以南的英索克境内,配合英索克陆军第三十一师和驻扎在国境线以北的帝国军一二九师对英索克叛党进行合围。而后,因为和英索克军产生矛盾,一〇一师被困在英索克境内的深山中,一二九师奉命翻越国境,前去接应一〇一师。这一举动遭到英索克叛军利用,叛军从南北两侧猛烈进攻一〇一师和一二九师,两师死战突围,退回国境内,死守国界。和英军的军事合作也就此破裂。这两名老兵参加了这次作战,而且在撤回国内时负了伤,所以这两位是真正见过血的兵,在杀气上自然盖过新兵蛋子一头。 晓唱躺在油桶下暗自恼怒,面对这样的对手,他必须想出更好的办法。他探头从油桶边望去,根本看不清楚那栋楼里哪里有对方的狙击点。但是,他探头的一瞬间,子弹却打了过来。晓唱急忙躲回去,暗自惊奇,敌人究竟是怎么发现自己的?这时,躲在原来掩体内的海文指了指帽子,喊道:“红的!”晓唱吓了一跳,急忙摸了摸,自己的帽子并没有冒烟。海文着急的摆摆手,喊道:“红顶!看得见!”晓唱恍然大悟,在大雨中,他们比赛特制头盔上的红色烟雾报警器特别显眼,根本就成了对方的靶子。晓唱急忙去脱帽子,而场边的喇叭又喊起来:“比赛中不允许脱帽,脱帽视为被爆头!”晓唱停了下来,他想道,为什么自己却看不见对面的红点呢?对方用了什么方法把报警器的红色给盖住了?就在这时,只见海文飞快的抓起一把茅草,在手中编制起来,不一会就编出了一个草帽。他把草帽扔向晓唱,晓唱大喜,没想到海文还有这一手。原来,装甲武器装备造价昂贵,而且被击中后造成的伤害也很大,因此,如何在战场中掩藏装甲武器是装甲兵的必修科目之一。在平日里,搭建迷彩帐篷,或用自然环境所允许的材料制作坦克覆盖物,是这些坦克兵的日常训练项目,编个草帽对他们来说简直是小菜一碟。 晓唱带好草帽,从油桶另一侧故意冒出一头,果然,没有遭到敌方射击。他立即从油桶旁跑了出去,跑出去没几步,敌方又开始开火。这一次,晓唱看清了火力点的位置,他迅速的钻到一面破墙后面,对着二层的窗口开火。这里距离那幢楼只有大约60米,双方基本都可以看清对方的位置。晓唱一面射击,一面想办法进一步突破,但楼上布防的一〇一师的两名经验丰富的老兵丝毫不给机会。晓唱射击,他们则躲起来;晓唱一冒头想出来,立刻火力压制。突然,另一侧也响起枪声。原来海文一直跟在晓唱后面,躲在了另一侧的掩体里,他对着晓唱比划手势,意思是他开火压制对方,让晓唱迅速突进。晓唱心领神会,趁海文开火的空,又窜出来向前寻找更有利的射击位置。但一〇一师的两个老兵各据守着两处狙击点,海文的火力无法完全覆盖。晓唱跑出来没多远,立刻遭到另一个角度的攻击,他慌忙躲起来,又摸了摸脑袋,确保没有冒烟。就这样,双方在距离50至60米的区域内不断射击,躲避,僵持了好几分钟。 海文在另一侧掩体里大喊道:“老弟!不要再往前了!没有机会再往前了!就地射击!想办法先打中一个!”晓唱回了一声好,他从掩体里举起枪,瞄准敌方藏匿的位置。但是敌方一直躲在墙后面不出来,他们的枪又是比赛特制的,只能打出红浆弹,射出去打在墙上,只能留下一抹红。如果是实战,子弹就可以穿墙了。晓唱想,必须按照之前说的,诱敌出洞了。他把枪绑好,往后看了一眼海文的位置,希望自己诱敌出来的时候,海文可以把握好时机。可就在此时,海文从后面的掩体中一跃而出,边跑边对着敌方二层射击。晓唱大吃一惊!海文的想法和他是一样的,只不过他先跑一步,自己去做诱饵了!海文绕着几个掩体不断地跑,一〇一师的两个兵却非常沉得住气,只躲在墙后射击,绝不冒头。和紫龙之前分析的一样,这两人在战场上处于保守派,个人技战术非常出色,但绝不轻易主动出击。想要诱使这样的敌人出洞绝非易事。就在此时,海文站在了场地中央,原地对着二层的一个据点射击,这一举动终于勾起了二层敌方的战欲,只见那个士兵从二层窗口拐角冒出来,想要一枪“击毙”海文。说时迟那时快,两声枪响,晓唱“击毙”了那个从窗口冒出来的兵,而海文也被另一侧的敌人击中。海文脱下不停冒烟的帽子,笑了笑,一边退场一边对着躲在掩体里的晓唱喊:“小子!你他妈的给我挺住!不拿兵王,回去我抽你娘的!”不知为什么,晓唱有些想哭。全场将官也为进攻组大义凛然的进攻配合而鼓掌,雷展起立鼓掌,大笑着喊道:“算你娘的有种!不是个怂货!” 现在,比赛变成了晓唱和一〇一师的老兵之间的一对一较量,这两人间,必有一个会拿下兵王的头衔。一〇一师师长暗暗不满,在他的预想中,决赛攻守双方,都是一〇一师的才最好,可如今竟也只剩下一个独苗了。而且,他的对手还是个新兵蛋子,胜之不武,输了更是丢人。 晓唱暗想,这下可就来真的了,没有诱饵,但敌人也没有双重火力点,一对一干上了!这下敌方想必会更加保守,没有绝对的好机会是不会出头的。晓唱暗自笑道:“行啊,那咱们就来硬的吧!就看谁更快更准了!”说完,扛上枪就跑了出去,敌方一见晓唱跑出掩体,立刻不停的射击。晓唱绕着曲线在几个掩体之间飞快的跑来跑去,有几次浆弹就打在他身边,炸出来的红色浆液溅到了晓唱的衣服和裤腿上,但并没有命中躯干。躲藏在二楼的老兵异常冷静,最多只冒出半个肩膀,采取节省弹药的点射,不断追逐晓唱。突然,晓唱卧地一个翻滚,抬枪回头一甩!子弹擦着二楼老兵躲藏的门梁飞进去,打在后面的墙上,红色浆液溅了老兵一后脑勺。老兵暗自一惊,赶紧躲进门内,心里暗暗地夸起了这小子的枪法。他躲了半晌,听外面没动静了,又转出去半个身子找晓唱的下落,就在这一刹那,老兵肩膀露出门梁的那半秒钟,一颗红色浆弹狠狠命中老兵的肩膀,打的老兵“唉哟”喊出了声。晓唱一直跪姿戳在原地,就等老兵冒出来的那一瞬间。红色烟雾从二层的门里飘了出来,老兵走出房门,举手示意中弹。 这一下整个将官席炸开了锅!一众军官给晓唱报以热烈的掌声和呐喊声,一个参军未满一年的新兵,在兵王大赛中干掉有实战经验的空降师老兵,这绝对可以被写入史册了。一〇一师师长一拍大腿,怒骂道:“你他娘的露个肩干啥!”他周边的军官都劝他不要动怒,说些胜败乃兵家常事的老话,然而师长还是一脸怨念,极度不悦。紫龙心里笑笑,这个兵,是个不可多得的将才。 晓唱被请上领奖台,镜头对着他来了个特写。紫龙这才看清他的脸。这小子,确实有当年紫龙的风范,他满身泥泞,身上溅满了红色浆液,但乌黑油亮的长发下,一双朗目却闪着灵动的光芒。他一手举着枪,另一手握拳,在台上不断地狂呼。众军官都笑他撒野,但也没停下鼓掌。军部负责人走上台,为他带上“兵王”缎带,颁给他“兵王”奖杯。同时,又叫二营长上台,授予该营“兵王营”锦旗。二营长拍着晓唱的肩膀,激动地朝将官看台紫龙所在的位置挥舞锦旗。 紫龙对身边的助手说:“叫他回部队后,来我办公室。”便离开了校场。 回到部队的那天早上,晓唱来到旅长办公室,说道:“报告旅座!七零七团二营一连三排战士晓唱前来报道!请旅座指示!” 紫龙示意他稍息,半开玩笑地说道:“兵王就该有兵王的气势,你应该说‘十九军兵王前来报道!’” “报告,在下不敢!” “哈哈哈,有何不敢?再来一次,大声!” “旅座当真?” “你快点的!怎么磨磨唧唧的?我看你开枪那一下怎么那么利索?” “报告旅座!十九军兵王,晓唱,前来报道!请旅座指示!”晓唱使出吃奶的劲吼道,吼完绷不住,笑了出来。 “哈哈哈哈!”紫龙放声大笑起来,说道,“好小子!你参军多久了?” “报告旅座,参军半年!” “半年?那你这身手都在哪练的?” “报告,我从小和爷爷在森林里长大,爷爷教我习武,我在森林里瞎跑。打枪是排长教的,一教就会!” “呵?好一个‘一教就会’!”紫龙笑着赞叹道,转而又问,“你为什么要参军啊?在森林里陪你爷爷不好吗?近几年帝国周边局势很紧张,一旦打仗,你想过你会死吗?” “报告旅座,我爷爷告诉我,好男儿就该保家卫国!他叫我来参军!我不怕死!爷爷说,好男儿当卫国死战疆场,马革裹尸!”晓唱一字一铿锵。 紫龙点点头,轻声说道:“照这么说,到了兵役期满,你会申请留队咯?“ “是的!”晓唱干脆的答道,“这是爷爷的愿望,也是我的理想!” 紫龙感叹道:”你爷爷是个大义之人啊!得你休假的空,替我向他老人家问好!” “是!待我祭扫时,定为旅座转告!” “什么?”紫龙大惊,自感失语,“你爷爷原来...什么时候...?” “报告旅座,爷爷半年前辞世!遗愿令我参军!” 紫龙一时百感交集,感叹这世上竟有如此识国家民族大义的山野老人,不由得对晓唱越发刮目相看。 “你说你久居深山野林,那你可知帝国的历史?”紫龙又问道。 “报告旅座,我知道。爷爷教我习武之空,便与我说帝国的过去。” “哦?那你说说看。” “报告旅座!帝国开国至今,有三百五十二年。三百多年前,前朝腐朽,多地起义,南部以王缨为首的起义军已占领南方大部地区。随后,大帝一世陛下领开国大将战卿、龙勇、骁骏、戎飞及起义军数千,从拉沃尔山南下,攻打前朝守军。以千骑破万敌,挥师西去,荡平北境。大帝陛下由是称帝,设国号为大辰,是为帝国元年。三年后,大帝陛下亲自领兵三十万,携大将战卿、龙勇,南下与南方起义军开战,战五年,破王缨军,王缨拜为部将。大帝令其守东南,令龙勇守西南。又命战卿、戎飞把守北境,骏骁领中央军,坐镇中原。由此,天下一统,四海太平。虽屡有敌侵犯我边境,但大帝一世陛下设立的五大军区,协同抗敌数百年。帝国版图逐步扩大,五大将制度沿用至今。” “不错。”紫龙赞许的点点头,“如今咱们的总司令,就是邦西集团军的第一百零一位总司令——玄森大将。”紫龙转过头又问道:“你可知道我们国家的军事学院?” “呃,这个我不知道。” “哈哈,无妨无妨。我看,你爷爷是个老派的爱国人士。帝国的军事学院是近十几年才设立的,你不知道也很正常。这样,我来给你介绍介绍。” “帝国一共有五所军事学院,综合实力最强的,是位于帝都的帝国皇家军事学院。这里被誉为将军的摇篮,设立至今十八年,从中走出少校以上军官数百位。这里主要是培养将领,之前允许普通到年龄的男性入学,现在已经基本只允许在部队当过几年兵的人去进修了。现在的校长,就是荣真大元帅。” “这五所中,有两所是专门的陆军学院。一所位于西北军区驻地,叫做西北陆军军事学院。西北集团军总参谋长璞郁上将担任校长。一所位于南逸省省会南郡市,叫做帝国陆军大学,玄森大将任校长。这两所学校都设立了陆军相关的军事教学科目,如步兵科、炮兵科、通讯科、雷达侦查科等等,实力不相上下。剩余两所,一所位于东北诸仙省郞瑜市,叫做帝国空军飞行学院。顾名思义,是培养空军的。东北集团军总参谋长施琬上将任校长。一所位于东南临海城市霖屿市,叫做帝国海洋军工大学。当然,就是海军大学。帝国海军舰队总司令青虬上将任校长。这五所大学,为帝国三军输送着难以计数的军事人才,是我军后备新生力量的保障。” 晓唱听得入了迷。他从小在他爷爷的野路子教育下长大,看了不少书,写了不少字,却从未接受过正规军事方面的教育。听紫龙介绍完这五所军事院校,晓唱的眼睛直放光。 “好,我介绍完了。”紫龙说道,“那,你想去哪一所啊?” 晓唱吃了一惊,他从没有想过自己可以去这些学校里学习。 “旅座!你的意思是...让我去读书?” “呵呵,你别瞪那么大眼睛看着我!”紫龙笑道,“有你喜欢的学校吗?” “报告旅座!我不敢放肆挑选!一切尽听旅座安排!”晓唱激动地眼泪快要出来。对他来说,这是一次最最好的机遇,他做梦都没想到过自己可以去帝国最好的军事学院进修。相较于“兵王”的称号,这份进修的机会,才是莫大的殊荣! “好。我打算先让你去帝国陆军大学的步兵科学习,两年毕业。然后再去帝国皇家军事学院进修,总共四年的时间。”紫龙说道,“帝国皇家军事学院是有军部批准的授衔权的。每一位毕业生,学校都会以他的能力给他授衔。如果四年之后你可以顺利的以少校军衔毕业,我会调你回二十七旅任营长。” “谢旅座!”晓唱激动地快要哭了出来。 “先别谢的太早!”紫龙说道,“以少校军衔毕业,是我对你的最低要求。这可不简单!如果你小子在学校不好好学习,天天调皮捣蛋,贪玩偷懒。就给我滚出部队,一辈子别想参军!明白了没有?” “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