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邦的蟑螂》 （二） 之所以会把蟑螂误会成男生，全是因为他所写的那个故事。 杂志社在十分繁忙的时候，所有的负责人都只会完成自己的任务，因为根本就没有时间去做其它的事情。我也是。只完成投到我的邮箱的审核任务。 但是当初因为对蟑螂的笔名感到好奇，于是便问他为什么要取这个名字。他说，“看完我的稿子你就知道了。” 我立刻放下了手头的工作，看他的稿子去了。 我想，有些事情大概就是从一开始就已经注定了的。 比如说，我注定要认识他，注定要去看他所写的故事，哪怕没有时间。然后注定要误会他的性别，爱上他。无关任何。包括性别。 那真的是一个很动人的故事，蟑螂曾经遇到一个打扮的很像男生但性格却是软妹子的姑娘。 那个姑娘叫蝴蝶，人如其名，她就像蝴蝶那般地美丽，也非常喜欢蝴蝶。他带她走遍千山万水，带她寻找所有有蝴蝶的地方，带她看遍所有种类的蝴蝶。但是后来，蝴蝶还没有看完，她就离开了。 这是一段不被世人所认可的感情，人们说她是怪物，他又怎能忍。他想杀掉那些人，那些有眼无珠，说她是怪物的人。她明明，是那么美的蝴蝶啊。 但是后来，在他还没有开始杀那些人的时候，她就离开了。 她的旁边站着一个很优雅的男人，她挽着那个男人的手，面无表情地看着蟑螂说，“阿术，你变了，变得……就像是蟑螂一样，让我感到害怕。我们分手吧。” 这是他的文章里面唯一一处出现他名字的地方。 他看着这个他拼了命想要保护的姑娘，笑了笑，转身走了，什么都没有说。 那不是洒脱，只是，他不想答应而已。他以为，只要他不答应、不点头，那么她就永远都是他的，哪怕她和别人在一起，她也还是他的。 后来他到纹身店，在自己的右脸纹了一只蝴蝶。 这只蝴蝶，可真美啊，就像是真的一样，停留在他的脸上，贪恋着他的美貌。他笑，那蝴蝶便动，更加紧地贴着他的脸庞，仿佛担心他随时会抛弃它一般。蝴蝶抛弃了蟑螂，可另外一只想成为蝴蝶的蚂蚁却紧紧地抓着蟑螂，害怕他会离开。 他说，他们曾经想找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那里只有蝴蝶最爱的蝴蝶，只有蝴蝶向往的山水，没有流言蜚语，没有尘世喧嚣。他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过着悠闲自在的生活。 他把那个地方叫做“蝴蝶邦”，只有蝴蝶的地方，蝴蝶喜欢的地方，蝴蝶梦想的生活。 但是后来，蝴蝶走了。 他不知道该怎么办，没有蝴蝶的阿术变成了真正地蟑螂，沿着阿术曾经和蝴蝶一起走过的地方又重新爬过一遍，把他们曾经有过的回忆，回忆了一遍又一遍。然后把他们，写进了故事之中，于是蝴蝶姑娘和阿术，都成为了故事中的人物。 而蟑螂，就像一个为他们心痛的旁观者。 这是一个没有结局的故事，最后一段只写了一行字，“我在蝴蝶喜欢的蝴蝶邦流连忘返，而蝴蝶在另一个世界，杳无踪迹。” 我问他，“蟑螂会变回去吗？” 他沉默了很久，然后回答，“只要蝴蝶愿意，蟑螂就能变回曾经的阿术。”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看故事的时候情绪积累的太深，所以他刚刚说出这句话，我的眼泪就流了出来。 这其实是一个结局很明显的故事，只是，他不愿意剧终。 （三） 蟑螂的视线一直没有挪开过，我有些不自在。 对于她的那个问题，我的心里早就有了答案，而且，这答案一直在大声地喊着，让我想忽略也忽略不了。 “我喜欢你，与你的性别无关。”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竟然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蟑螂脸上的蝴蝶开始挣扎起来，不是想飞走，而是不安，担心蟑螂会为了曾经的蝴蝶而拒绝她。 我就是她脸上的那只蝴蝶。一只蚂蚁变成的蝴蝶。它不是真正地蝴蝶，我也不是，却都想留在她的身边。 蟑螂很美，美得不像话，美得，像幅画。她爱的那只蝴蝶也一定很美吧，至少，肯定比她右脸的那只蝴蝶要美。 “蚂蚁，如果我是个男的，你还会犹豫吗？”蟑螂一直都很淡定，嘴角的弧度，自始至终，未变一分一毫。 在遇到蟑螂之前，我叫右撇子，没有什么特别地意义，只是因为自己惯用左手，总是被人嘲笑是个左撇子，不服气，便叫别人右撇子，也给自己取了个这样子别扭地笔名。 当时觉得蟑螂的名字很有趣，于是便想逗一下他，说自己叫乌托邦的蚂蚁。 “蚂蚁，你说，为什么我们一定要喜欢男的呢？难道是为了传宗接代吗？” 我一怔，答案几欲脱口而出，蟑螂却抢在我的前面开了口，“蚂蚁，蝴蝶曾经跟我说过，这种事情，和传宗接代没有关系，而是从古至今的一种规律，就像是磁石和电极一样，同性相斥异性相吸的原理，所以同性只能和异性在一起。” 原来，这就是她的蝴蝶么？ 我有些不可思议。刚刚自己几欲脱口而出的答案正巧也是这样。只是，我们是人，不是没有感情的事物，所以，我们想爱谁就爱谁。 我听到蟑螂叹了一口气，下意识地抬起头看向她。现在的蟑螂没有再看着我，但是眼神很空洞，仿佛在看很久以前的事情一般，一双棕色地眸子中满是忧伤。 我看过许多眼睛，尤其是棕色的眼睛看的最多。但是蟑螂的眼睛很特别，她的棕色，是很纯净的棕色，不掺杂任何杂质。因为澄澈，所以她眼中的情绪，能够让人一览无余。 我索性闭上眼睛，然后对她说，“蟑螂，我还是很喜欢你。” 我看不到蟑螂的神情，看不到他的眼神，只听到一阵沉默之后，蟑螂的“那我们在一起吧。” 蟑螂笑了。发自内心的笑。我看到她脸上的蝴蝶栩栩如生，在她的脸上高兴地扇动着翅膀。 （四） 在遇到蟑螂之前，我也交过男朋友，但是交往从来没有超过一个星期，两个人之间，总觉得仿佛少了点什么。 仍然记得曾经有一个男生跟我说，“右撇子，你就是害怕寂寞，所以就欺骗别人的感情，等你玩腻了，就把别人甩了。” 是因为这样吗？可是实际上，我的感觉是恰恰相反的。每当和男朋友在一起的时候，心里总是会像空了一块似得，怎么都不舒服，但是一个人的时候反而会觉得很快乐，很轻松。 那个时候我搞不清楚原因，也懒得去寻找。直到今天，蟑螂帮我找到了原因。 性别不同，如何相爱？大概就是这样吧，一定就是这样的。 蟑螂向来不喜欢被束缚，所以只要不是非得在办公室才能完成的事情，我便任由她在外面玩。而我自己一向不喜欢热闹，最爱自己一个人呆在房间里面抱着电脑，看别人的故事，写别人的故事。 但是两个性格迥异的人仍然在了一起，而且足足度过了一年。 蟑螂一直是个浪漫的女子，总是可以把每天都过得很有乐趣，甚至能够让一直呆在房间的我也能感受到外面的乐趣。 蟑螂也会经常把我拉出去玩，但她从来不会在我的房间里面停留，甚至仿佛很排斥我的房间。一开始会觉得奇怪，后来便也习惯了。 我最爱去触碰她右脸的那只蝴蝶，她身上的温度通过蝴蝶传到我的指腹，那一刻，感觉自己早已融入了她的生命之中，就像那只早已融入她的肌肤之中的蝴蝶。 去年的今天，我和蟑螂坐在这里，我们正式地在了一起。 而今天，我们依然坐在这里。 蟑螂不断地抽着烟，眼神空洞的坐在我的旁边。 她的左手搭在我的肩膀上，却没了往日的温暖。 我不安地啜着杯子里面的奶茶，直到一杯我从来连半杯都喝不完的奶茶空的见了底、我一时没有觉察，继续啜着，杯子中发出一阵空洞而沙哑的声音，我才回过神来。 蟑螂也在一瞬间掐灭了手中的烟。 “蚂蚁，我们分手吧。”肩膀上的重量瞬间移开，上面残留的温度在这句话的尾音落下之后，彻底变成冰凉。 早就猜到了，早在她今天早上突然出现在我的房间，缓慢地打量着那些装饰品的时候，我就已经猜到了。 终于，从来不屑于问为什么的我在这一刻问了她，“为什么？” 蟑螂走到我的对面坐了下来，就像一年前那样，我们面对面郑重地对望着。 “蚂蚁，你哥哥叫徐华。” （五） “徐华？” “徐华？” “徐华？” …… 一个似曾相识的名字，每每在嘴中轻轻呢喃的时候，总会想起隐约地另外一个名字，仿佛这个被记忆重重地涂了好几层的墨水，怎么抹都抹不掉，看不清这个名字的真正面目。 眼前有着一层白茫茫的雾，那雾的后面，是蟑螂没有文上蝴蝶的脸，似是而非，朦朦胧胧，倏地伸出手去触摸，却突然出现另外一个女子的面容。 就像蟑螂说的那样，留着男孩子的短碎发，偏偏生的一副好面容，叫人一看便着了迷，明明是轻抿着嘴角微笑，却让人看不出来那弧度，只看得到两边深陷的梨涡，叫人忍不住的跟着那梨涡一起陷了进去。 那雾越来越浓，浓的我竟然把蝴蝶看成了自己，然后听到她轻声地喊着，“阿术。” 眼前一片漆黑，被封锁在那一场车祸里面的回忆，在这漆黑夜晚，隐隐地有了要跳出来的想法，却在即将出现的那一刻，被黑夜彻底掩埋。 蟑螂用一种审讯犯人的眼神盯着我，她说，“蚂蚁，蝴蝶出现在我眼前的最后一次，她对我说，这是我的未婚夫，徐华。” 我被她盯得心虚，却完全想不起来，自己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哥哥。我以为，她已经找到了她的蝴蝶，却不曾想，竟是因为这个原因。 我一直都很喜欢蟑螂的眼睛，纯净地棕色，没有一点点杂质，就像她对蝴蝶的感情一样。直到今天早上。 直到她在我的房间里面慢慢地欣赏着每一件装饰品的时候，我才发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蝴蝶的眼睛，已经没了当初的纯净了。里面还包含了太多另外的东西，全部与蝴蝶有关，与蚂蚁，大概也有那么一丁点的关系吧。 在她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她对蝴蝶的感情就已经不再纯净了，早从去年的今天开始，蟑螂的眼睛就已经开始混入许多不知名的东西了。 到底，蚂蚁是蝴蝶的替代品，还是蚂蚁只是蚂蚁，只是蟑螂的蚂蚁，这一点，蟑螂不知道，蚂蚁不知道，蚂蚁也不想知道。 因为蚂蚁一向是个胆小鬼。 就像自从那天在医院解开绷带之后，就一直没有勇气回家。 黑夜之所以为黑夜，是因为它包容了人们的一切缺点，允许人们可以自由地释放自己糟糕的情绪。 白天之所以为白天，是因为它太过正直，容不下一点点污垢，于是夜晚哭完了的人们开始变得勇敢起来。 蚂蚁勇敢地回了家，勇敢地问父母，自己真正地名字，自己的哥哥，问他们曾经许多许多地事情，终于，一点点地把那被墨水涂掉的记忆翻了出来。 （六） 三年前，株洲市某个小城镇的某条街道上面，十分热闹，因为有一对新人新婚，一辆辆小轿车从这条街道缓慢地开过。 只是没过多久，喜剧便变成了悲剧，一辆停在路边的大卡车突然失灵，直接朝新娘和新郎的小轿车撞了过来。 还不等任何人反应过来，卡车和小轿车便同时爆炸，新郎新娘当场殒命，只剩下一个陪着新娘的伴娘活了下来，却已经是面目全非。 那个新郎叫徐华，新娘叫慕容蝴蝶，伴娘叫徐雅。 伴娘是新郎的妹妹。是右撇子。是蚂蚁。是。我。 “要不是华非要娶她，我们家也不会发生这种事情，好好地一个大活人，一下子就没了。都怪那个女的，杀千刀的。不要脸的死妖精。就是她害死了华，还害得你毁了容……” 母亲的咒骂声不断。尽管事情已经过去了三年多，她依旧放不下对蝴蝶的恨。 是的，就像蟑螂说的那样，所有人都说蝴蝶是怪物，生的那么美，就是天生的祸水，谁碰上谁倒霉，克死了亲生母亲，接着又克死了自己的继母，害得父亲不敢再娶，最后守着她一个女儿孤独一生。 而现在，他唯一的女儿也死了。 蝴蝶的父亲曾经自杀过许多次，却从来没有成功过。于是蝴蝶是怪物的流言越来越甚。 但是，蚂蚁却觉得，蝴蝶不是个怪物，她是蟑螂最爱的蝴蝶，是最美的蝴蝶，仅此而已。 当初的徐华非常喜欢蝴蝶，尽管蝴蝶的心里只有蟑螂一个人，他依然爱她。 每天上下班不辞辛劳的接送，无论什么节日，必定费尽心思的去为她准备礼物。蝴蝶刚开始并不接受徐华的感情，甚至从来没有正眼瞧过他，只是那一天，蝴蝶就像是变了一个人，突然对徐华特别好，没过两天，徐华就向她求婚，蝴蝶答应了。 也是在蝴蝶答应徐华求婚的那一天，那个一直和蝴蝶形影不离的姜术，彻底地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之内。 蝴蝶啊蝴蝶，其实你并不喜欢蚂蚁的哥哥吧？为什么态度会转变的这么快呢？你一定是有苦衷的吧？ 蟑螂执着的眼神突然出现我的眼前，我夹着烟的手顿了顿，那眼神却随着烟雾飘散开去。 姜术。 阿术。 那是蚂蚁的蟑螂的眼神，那也是蝴蝶的阿术的眼神。 （八） “蝴蝶，我就你这么一个孩子，你不能毁了啊。”父亲的脸上满是皱纹，浑浊的眸子里布满了红色地血丝，左眼有着一片乌青。 我不知道那一片乌青是怎么来的，却盯着那一片乌青越发地呼吸困难起来。 “蝴蝶，你嫁给徐华吧，不要再和姜术在一起了。你们都是女的啊。徐华那个孩子不错。爸爸只剩下你了，你一定要幸福啊，不要再让我担心了。” 说着说着，父亲眸中的血丝越来越多，也越来越红，终于在那滴弥足珍贵的眼泪不小心溢出来之后，我点了点头，那么地用力。那么地害怕。 一夜未眠，我一直死死地盯着天花板，死死地盯着黑夜。我的脑袋里面一直固执地回响着，爸爸，您说您希望我幸福，可是，没有阿术，我怎么会幸福？ 但是在第一束晨光打入眼睛之后，我就像是突然失忆了一般，忘记了自己是谁，忘记了阿术是谁，就连刚刚在想什么都忘了。 直到自己用冰凉地自来水把自己拍得清醒过来。 后来我听了爸爸的话，再也没有理过阿术，甚至当着阿术的面挽着徐华的手，告诉她，我已经不爱她了。 阿术知道，蝴蝶除了蟑螂，什么都不怕，哪怕是鬼，她也不怕。她只怕蟑螂，怕到甚至连提起这两个字，提起这个词，她都会被吓得一整天都心神不宁。 所以后来我告诉他，他变了，变得就像蟑螂一样。 蝴蝶虽美，翅膀上的粉末却终究带着毒，利用别人对她的喜爱，悄悄地下毒。 就像，我对蟑螂那样，利用她对我的好，利用她不忍心吓到我，所以我说她是蟑螂，是我最害怕的蟑螂。 终于，阿术放弃了。 直到徐华向我求婚，阿术彻底消失了。 是的，消失了，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就那样子，消失了。她甚至再也没有回来过。 不知道真的是为了让父亲安心，还是为了报复阿术的不辞而别，我迅速和徐华举行了婚礼。 但是，大概就像他们所说的那样吧，蝴蝶是一个怪物，谁碰上谁倒霉，所以徐华死了，徐雅也死了，只有失忆的蝴蝶披着徐雅的外衣活了下来。 为什么？为什么蝴蝶会被误认为是徐雅呢？徐雅一向和徐华一样，非常喜欢蝴蝶，所以那天在车上，徐雅偷偷地把妈妈给自己的镯子给了蝴蝶。 车子爆炸之后，几个人都是烧的面目全非，徐雅和蝴蝶的裙子其实非常相似，爆炸过后，就更加不要说从衣物来辨别身份了，只是那玉镯子，却是没有坏的。 尾声 人们常说，要克服自己最害怕地东西，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勇敢地去面对。 所以在蝴蝶把阿术当成蟑螂之后，她就再也不害怕蟑螂了，甚至觉得亲切。甚至在看到那个“蝴蝶邦的蟑螂”的时候，心底立刻升起一种莫名地好感。 后来，蝴蝶的父亲终于找到了一个很温柔地女人。 蝴蝶想，放过他们吧，别回去了，不要再去破坏父亲的幸福。你会克死你的继母的，那是父亲唯一的温暖了。 我依然是蚂蚁，我依然在哥哥曾经的杂志社当着社长。 阿术，不，蟑螂。 蟑螂在我们分手当天便辞了职。后来我在街上曾经看到过她三次，但也仅仅是三次而已。我爱上了逛街，而曾经那个不喜欢束缚喜欢逛街的蟑螂已经不在了。 这个世界上，想解释的事情才叫误会，而不想解释的，叫谎言。 曾经那个诚实的蝴蝶如今已经变成了用谎言塑造而成的蚂蚁。 只是，蟑螂其实是知道蚂蚁就是蝴蝶的吧。 所以才会在知道蚂蚁就是蝴蝶的丈夫的妹妹之后，认认真真地打量着她房间里面和蝴蝶房间里面如出一辙的装饰。所以才会在辞职之后，仍然恋恋不舍地在蚂蚁的杂志社不远处远远地看向蚂蚁所在的方向，一旦被蚂蚁发现就立刻走开。 她们都说了谎。但是，就算不说谎，真话对她们来说，又有什么用呢？ 一年之后，蚂蚁的邮箱收到了一篇来自一个笔名叫做姜术的作者的新稿子，这是一个故事，一个以信的格式来写的故事。名字叫做： 那只破蛹而出地蚂蚁 收件人：蝴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