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余生》 第一章 琅国承熙十三年五月 百年铸剑世家龙泉韩家满门被中原四大家族之一秣陵周家所灭,仅余二小辈在逃。举界惊,自此韩氏秘辛《神兵谱》不知所踪,江湖各大势力不遗余力大肆搜寻,秣陵周家一举跃上江湖势力前二,仅次于武林霸主岚生门。 龙泉韩家 十二岁的她被母亲以血为引,在眉心刻下一道印后,推进密道,独自踉跄而逃。 她知道,眉心一点是关乎百年铸剑世家龙泉韩氏的秘辛,承载着韩家百年铸剑心得。 手脚并用的爬出栏杆,向密道出口跑去,身后传来一声声嘶哑的尖叫,那是亲人们死前拼命挣扎出的最后一道声响,但她知道,她不能回头! “筱儿,走!终有一日,你要将韩家亲手打造的利刃,插入仇家的心脏!” 伴着族人挣扎的怒吼,爬出密道,快速穿过花园小径,眼里全是对死亡的惊惧。报仇,暂时不能去想了,唯一能想到的是,怎样才能顺利逃出这个修罗地狱。不时四处张望着,看着一步步缩小搜索范围的敌人——秣陵周家,已然在屠戮她韩氏满门后开始清场。 来不及了,快来不及了。 远处残阳如血,永恒的日光划开屏障倾泻而下,徒劳伸出的手掌握不住这一寸流光,似是一束血炼漫过苍白的掌心,满目疮痍,映照着正是他韩家上下八十余口最后的命运。 角门已然在望,然而在穿过最后一座假山时,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蓦然出现在眼前,执剑而立,剑尖上,是徐徐滴落的鲜血。 韩月筱哽咽着,更是簌簌发抖,仿佛是看到来自死神迈出的脚步,绝美的脸上布满泪水,脑海一片空白。 看到来人,怔住,他是谁?一种莫名的熟稔涌上心头,来不及细想,只见少年缓缓收剑,清晰而坚决的吐出一个字 “逃!” 秣陵周家 “唔,啊——” “不要,你们想干什么,不要!” 昏暗的地牢内传来了一个孩童稚嫩而尖锐的哭音,而其面前身着黑色劲装的冷酷男子手持一柄锋利匕首,干脆利落的刺向男孩脚踝,鲜红的血液喷涌而出。 这般剧痛,让这个年仅九岁的男孩发出阵阵撕心裂肺的哀嚎。 却不曾想这一声惨叫引来了中原四大家族之一秣陵周家的二少爷,周彧锦。 循声来到地牢内,而在地牢深处躺着一个瘦弱的男孩,这个人他认识,是几天前刚被周家灭门的百年铸剑世家龙泉韩家小少爷——韩月萧。 周彧锦知道家主违背了江湖势力之首岚生门门主的命令,私自多留了一枚活口,他不知道家主为何这样做,更不知道留下这个男孩意义何在,不过......看着眼前男孩精致的面庞上挂着剔透的汗珠,眉头紧锁靠在墙角,双腿无力垂在一旁,伤口上仍不停地涌出鲜血,整个人几乎沉睡在血泊之中,不知是哪里出现的同情,一股莫名的怜悯从心中升起。 当那周家的武士要挑断男孩的手筋时,终是忍不住喝止道:“够了,既然已挑断脚筋,想来他也是跑不掉的了,如此便放他一马。” “这...回二少爷,心慈手软乃大忌,再说,这是家主的命令。” “什么命令,本少爷如何处置还由不得你来置喙!”冷哼一声,作为秣陵周家少爷的凛然傲气完全涌现出来,丝毫不让人觉得他还仅仅是个十岁的孩子,“好了,大伯那里,我自会禀明,绝不会降罪与你,先退下吧。” “是,二少爷。” “喏,你叫韩月萧对吧。”待武士离开,再无他人时,周彧锦眯了眯眼,又恢复了吊儿郎当的顽劣少年模样,撇撇嘴,从怀里掏出两瓶药,不由分说的倒在韩月萧的伤口上,“真是的,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又矮又瘦的小孩子,长得跟女孩子一样...” “为什么要救我?”韩月萧感受着伤口上点点温热气息,谨慎道。 “哼,你以为我想来呀,若不是大哥吩咐,我才懒得帮你上药!” 他大哥?莫非是周家少主周彧歆?那个把我抓起来的人......只是,为什么。不愧是百年铸剑世家的子弟,年仅六岁的人听到一句抱怨似的言语便联想到许多。 “你们把我抓来,是想要《神兵谱》吧!不过我才九岁而已,抓我,貌似没什么大作用。” 闻言,周彧锦抬起头,蹙了蹙眉,嘴角弯起一个危险的弧度,浅笑道:“不错嘛,我也想知道大哥为什么把你抓来,还暗地里叫我护着你,要知道,整个龙泉韩家,可只剩下你和你姐姐了。” “是啊,爹爹、娘亲、大哥二哥......死了,他们都死了。”毕竟还是个孩子,又怎能坦然面对至亲之人身死,泪水止不住地在眼眶中打转,却硬是没有流出来。 看着眼前因受伤而脸色惨白却仍然精致的像个女孩的男孩,周彧锦的心莫名抽搐一下,右手不受控制地摸了摸韩月萧的头,轻声道:“抱歉,我不是故意刺激你的......不过你还有你姐姐呢,不是吗?”周彧锦只觉得自己从未这般手足无措,待周彧歆进来时,两人就这样相对无言,一个忧伤,一个慌乱。 “阿锦,该走了。” “知道了大哥,等一下。” “已经很晚了。”周彧歆一把提起他的堂弟,看了韩月萧一眼,准备走时,终是淡淡道:“你姐姐并不在周家,这时候估计已经被岚生门的人带走了,你自己,好自为之。” “唔,你想知道的都告诉你啦,所以就别哭啦。”本欲去摸摸韩月萧的脑袋,却受限于堂哥的大手,奈何只能挥了挥手,“对了,你的眼睛真好看,我以后喊你阿辰好不好?” 也不待回应,便催促着周彧歆转身离开。终于,地牢内最后一丝光亮也熄灭了,黑暗的最深处,那滚烫的泪珠,终是可以肆无忌惮的落下。 第二章 六年后,周家后山 说是后山,不过是只有几十米高的一座山坡,上面开凿了大大小小的的洞穴做修炼用。 某一处隐秘的洞穴里,韩月萧一脸吃惊的看着将他背起的少年,询问道:“阿锦,发生了何事?” “别问那么多了,所料不错的话今晚岚生门的人就要杀过来了,呵,我周家也要步你韩家后尘了!”言语间满是凄凉与悲戚,手上动作却是不慢,简单收拾过后,便快速离开。 韩月萧心下一惊,不安的感觉扑面而来,这些年,他虽被软禁在周家,却也从周彧锦口中知道了许多秘辛,对当年自家满门被灭之事早就自有一番计较。 “既是如此,阿锦,放我下来吧,你自己带着人走!”说罢便挣扎着欲要从周彧锦背上下来。两人年龄相近,本就身形相仿,再加上周彧锦不想用内力伤了心中之人,以至于两人双双栽在地上。 “好了,阿辰!”周彧锦语气难得严厉一回,使得韩月萧怔怔地看着他,许是觉察到怀里人儿无辜清澈的眼神,心中某个地方一软,“你是我最喜...最好的兄弟,明白么?”该死,还是不能说,“再说,你这双腿,是我周家欠你的,也是我欠你的......所以,不用觉得自己是累赘,况且,日后,我只有你了......大哥,大哥他,已经死了。”说着,眼泪便不自觉地淌了下来。 看着眼前人泛红的眸子,手掌不由自主的伸出为他拭去眼角的泪。 猛然发觉这六年来,每次见到的他都是一个张扬爱笑的俊朗少年,不论是偶得乐事亦或是身上带伤,总是一张笑脸示人,从未变过。一种名为心疼的情绪弥漫开来,轻喃道“好了,亏你还自诩为江湖日后威震一方的大侠呢,我还等着你带我逃出去。” “呵,放心,我们会逃出去的。”周彧锦对着周家的方向深深地望了一眼,自信道。瞧着他智珠在握的笃定神情,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暗自点了点头:对你,我一直都相信。 “阿辰,我们到哪了?” 周彧锦眯起眼,打量着这片陌生的山林,向背上的人儿问道。 “唔,等一下哈。”韩月萧看了看手中的地图,半响,才有些艰难的说:“好像,再往西北走五十余里,就是西江城了。” “可是...我们两个时辰前,才走过这里......你说这是西江城以西七十余里。”颇有些无奈的将背上的人小心放下,理好地面上的杂草好让他做得舒适些,看着他疲懒倦怠的神色,周彧锦不发一言,只是将水壶掏出默默喂给自己的心上人喝。 虽说自己谋算好有很大把握坚持逃到朗月峰,可是这一个多月以来还是多次被岚生门的人寻到踪迹,连身边的人手也几近覆没。 估摸着还有两个月的路程,再次瞧了瞧身边的人,担忧感止不住的涌上心头。 正是思绪翻涌之时。 “阿锦,其实你有办法逃走的对不对?若不是我,说不定你已经到了......”两人形影不离一个多月,韩月萧算是对周彧锦的计划了一个全盘的了解,也正是这份了解,才使得内心更是愧疚。更没忘记,半个月前,在翻过一座山头时,被岚生门的人马提前埋伏,他们一时不防,不仅折损了大半近卫,周彧锦也受了不轻伤,尤其对方还护着自己,伤势更是重了几分,最严重的是腿上一道伤口,深可见骨。 再加上连日来的匆忙赶路,伤口常常撕裂,每次为他换药都是一片触目惊心。 “说什么呢,你的腿,是我周家想从你嘴里的得出《神兵谱》的下落才......也是我对不住你。”周彧锦歉然一笑,身体却是紧绷起来。 一心内疚的韩月萧自是没有注意到周彧锦的神态,低头小心翼翼地将换好药的伤口包扎起来,做好这些之后轻轻抚了抚他的腿,自顾道:“锦,其实韩家除了铸剑秘籍《神兵谱》之外,还有一个秘密,便是——韩家百年来藏匿兵器的兵库,里面每一把都是绝无仅有的神兵利器。等我们安定下来了,我就带你去......” 未等他说完,周彧锦已重新将他背回到背上,向树林更深处掠去。 “怎么了?” “有马蹄声,蹄声重而闷响,是军马,有人正在被朝廷的人马追杀。”周彧锦一边屏气凝神,一边施展轻功落在树上,将韩月萧虚揽在怀里,借着层层叠叠的树叶遮掩,小声在韩月萧耳边解释,许是耳边气息过于明显,韩月萧不自在的扭了扭头,耳朵悄悄染上一抹绯色。 看着这样的韩月萧,周彧锦心中总是一阵暗爽:“恩?!有人受了重伤,应该是活不长了。” “那这样的话,锦,去看看吧。可是你的伤,还是算了......”韩月萧的同情心又开始泛滥起来,又顾忌着身旁之人的伤,一时间纠结不已。 “我们连自己护不住,你还有闲心去管别人?若是救了那个人,我们岂不是要和朝廷中人对上。”敲了敲怀中之人的脑袋表明他的告诫之意,“你这样想是对的,乖,我们先休息一会儿,等会再赶路。” “我,我那是觉得这么多人追杀一个人,那个人也太可怜了吧。”韩月萧小声抗辩着,脸上写满的我不开心你快来哄我的表情,周彧歆居然凶我了,这才共患难多久,就凶我,哼,不要理他了。(大雾)虽然,虽然,锦说的没错来着。快来哄我,哄我我就勉强理你啦~怎么还不来哄。 都说教育媳妇,哦不,是教育兄弟是个技术活,不过在周彧锦看来,他或是永远都干不好这个活计了,看着怀中人儿可怜巴巴的眼神,周彧锦暗自长叹。 “辰,你要知道,江湖,从来都是身不由己的,保住性命,才是第一要紧之事。” ......不过,于我而言,你开心就好。 第三章 这头周彧锦和韩月萧两人达成共识,说是不再理睬他事以保全自己为上,可事情偏就这样巧合,随着马蹄声逐渐接近,周彧锦更是眉头紧皱,再次背起韩月萧向林中更深处掠去。 来人的确是朝廷人马,但都是琅国宫中的大内高手,若他想的没错,这西江城一带乃江国境内,却让琅国高手这样跨境追杀,那人...怕是身份极不简单。虽说这是与他们无关,但若一旦被他们发现撞破这件事的必是就地格杀。 嘁,前面是个断崖,已经没路了! 周彧锦迅速沿着断崖走向不断地施展轻功躲避,韩月萧见他躲闪的这般辛苦,甚是心疼:“既然前面没路了,我们就找个树藏起来吧” “无碍,既然那些人一直朝着我们这个方向过来,也算是同你我有缘。”小心利落的将韩月萧安顿好,尽力掩藏不露丝毫痕迹,摸了摸他的头,“你先在这等一会,我去去就来。” 韩月萧知道他们东奔西跑虽然吃力,但周彧锦也不是不能带着他躲过朝廷大内侍卫的觉察,要去插手这件事,有泰半原因也是因为想要满足他那天真的同情心。虽然他现在是个累赘,却也不想让他受制于人,乖巧的点点头:“恩,等你回来。” 悄无声息的掠过树丛,慢慢接近对方,就这样一路跟了一盏茶的功夫,前方突然停下,周彧锦知道那边是个更加陡峭的山涧。 只见那为首的黑衣人冷漠道:“王塬,将公主交出来,或许这样我还能看在你我有同僚共事一场情谊的份上,饶你一命。” “放什么的屁话,凌家军出过你这样的叛徒真的是苍天无眼!”语罢,手中马鞭一扬,再次策马纵身一跃,山涧断崖方向冲去。 凌家军他知道,琅国护国神一般的存在,在民间威望极高,正当周彧锦唏嘘这样一位出自凌家军的好汉就这样要悲凉赴死之时,只见那王塬在身下千里马跃向最高点之际,将怀里的公主奋力一推,送上山涧对面的山崖上,就这样,一人一马先后坠落山崖,换取公主出逃的生机。 “塬叔——不!” 小公主凄凉的呼喊荡响了整个山涧。 好一个壮士断腕,饶是早早更随家族接触江湖见惯人情冷暖的他,也不禁为这等忠君护主之人赞叹不已,看来,到了他该出手的时候了。 “不好,听令,甩绳索过崖,全力缉拿公主,如若不行就地格杀勿论!” 秣陵周家本就深谙刺客暗杀之道,其家族身法绝学——紫影九破,也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上乘轻功法诀。 说那时霎时快,那些大内高手本就全部心神放在小公主身上,对这般偷袭更是丝毫没有防备,在周彧锦狠绝老练的手法下,就有两名高手一死一重伤。 “什么人,杀无赦!” 以他仅有十六的年纪一出手就取得了这般成绩,足以傲视同辈,只可惜,这里是江湖,不是长辈考察,没有所谓的的公平竞争。 虽然周彧锦一击即退,毫不恋战,却还是与剩下的人缠斗起来。本就有伤在身,再加上年纪尚幼,体力更是与他人差了一大截,几番打斗间,肩胛上、手臂上又是有几处见了红。 “你是谁,敢阻拦朝廷的人!”言语间一个剑招就狠厉的向周彧锦袭来。 正当周彧锦暗叹倒霉,来不及闪躲之际,眼前的对手脑边却突然迸溅出一滩鲜血哐当一声,应声倒地,脑侧太阳穴上,插入了一把小巧的匕首。 挑眉向匕首飞来的方向一看,掷匕首的人居然是那个小公主,再看看眼前对手凄惨的死状,两下对比一番,喃道:“这丫头这般狠辣,嫁的出去么......” 恩,还是自家媳妇好,温柔乖巧又听话。 【作者:喂,这没有可比性吧......大雾】 不料说者无意,听者有心,纵使周彧锦的碎念已经很小声了,但是—— “哼,我嫁不嫁得出去,与你何干!” ......好耳力 这番两厢无言,好一会儿,凌绯染才再次开口:“喂,谢谢你” “都说好人帮到底,呃,恩,能不能顺手帮我处理一下那几具尸体?” 听着小公主满是别扭的语气让周彧锦不禁失笑,剑眉微挑,也不顾伤口还在滴血,气定神闲的站在崖边,想了想,还是解下一个侍卫马上挂着的绳索,向山涧对面扔去:“嗯哼,如果我帮你的的话,你要怎么谢我,琅国的华阳小公主?” 在刚在那人喊她公主时,他便已猜到她的身份,其父乃琅国镇国将军,凌家自琅国建国以来世代为将,掌琅国半数兵马——凌家军,守护琅国边境,其母乃老琅帝嫡长女,与现琅帝龙凤同生的胞妹,乃天下吉兆,自幼受尽三千宠爱的镇国长公主,连带小公主一出生便赐下封号华阳。 据传昔日的长公主与江国太子也就是如今的江皇有过一段纠葛,而且,半年前,琅江二国交战,江皇亲征,斩镇国将军于马下,打败凌家军,而镇国长公主得知此事后亦是自杀殉情追夫而去...... 周家情报未出错的情况下,岚生门的门主,正是那威名赫赫的江皇! 若不是这样,周彧锦也不会果断的决定救人,实在是两人有共同的敌人,熟话说的好,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或许他可以通过那个公主而联合凌家军的力量...... 断崖另一头的凌绯染此时已是气的咬牙切齿,若不是要把那五具尸体处理掉,她才不会接过抛过来的绳索,还被这个不过大她三四岁的人墨迹。 这个人居然点明了她的身份,凌绯染半眯起眼,沉思起来,知道她的身份,肯定对她家的事情了解一二,这么个烫手山芋还敢接手,到底有什么目的...... 罢了,先看看再说,反正也不会还有更糟糕的情况的出现了。 第四章 别看凌绯染一副瘦弱纤细的模样,却是从小跟在其父身边当做男孩教养,身手也更是不下于一个壮年大汉,见她拿到绳索后,在绳头绕一圈打个结,小手一扬将绳子甩到对面的树上,一个巧劲借助着绳索就这样荡过山涧。 “猴子都没你这么灵活的!” “猴子说谁呢?!”几个跳跃,凌绯染便稳稳当当的落地站好。 再次瞥了周彧锦一眼,见他没有任何想插手帮忙的动作后,径自走向那五具尸体,在其身上摸索一阵后,将那五具尸体扔下山崖,其动作之利索,一点也不想是一个应养在深闺的十二岁公主。 完这一切,拍了拍手:“好了,既然你知道了我的身份,礼尚往来,也报出你的名号来吧。” “苏锦轩。”周彧锦面色不改的接过丸药毫不迟疑一口吞下,然后一本正经的扯谎道,“你可以跟着我们。” 嗯哼?!看着眼前这个少年气质出尘卓尔不凡,不像是出自普通人家,但也没听说过朝廷和江湖上有过这样一号人物,算了,先跟他吧。凌绯染抿抿嘴:“你们?你还有同伙?人呢?” “我还有一个兄弟,燕洛辰。先去接他,然后去琅月峰。” 狐疑的看了他一眼:“那无缘无故我干嘛要跟着你们走,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面对女孩的怀疑,苏锦轩不慌不忙道:“因为你的杀父仇人——江皇,也是我的灭门仇人。这个解释,够消除你的疑心了吗?” 许是提及自己的伤心事,凌绯染眼眶有些泛红,一言不发的跟在苏锦轩身后,用行动表明了自己的决定。 看着凌绯染还没长开的脸,苏锦轩心中一软,再次出言安慰道:“琅月峰想必你也听说过,在琅国都城附近,但我是‘逍闲人’的弟子,此番过去危险虽大,但你一旦拜入其门下对你的报仇之路又会多了一重保障。” ......意料中的没有得到回答,然 “多谢了” 凌绯染精致的小脸上染满的悲伤,爹爹、娘亲、还有还有那未来得及出世的弟弟......染儿,染儿很想你们。 对了,十里坡,十里梨花坡也在琅月峰附近,镇国元帅和镇国长公主丧在十里梨花坡。 黯然销魂者,唯别而已。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我们的另一男主,正无聊的坐在树上,焦虑的等待着。 “怎么还不来?!不会出什么事吧!” 蹙着好看的眉眼,让人不自觉的想抚平,不想让任何事物使眼前人儿忧愁烦心,浇灭了他眼中璨若星辰的光,仿佛燕洛辰合该生来就是骄傲的小王子一般,正当他焦躁的频频抬头张望时,殊不知,就在他身侧十几米开外,有一名干练英气的冷漠女子正注视着他。 那女子系在腰上的软剑被她屡次握紧,松开,又握紧,最后颓然放开,任凭因被挤压而充血的手这样随意放着。阳光透过层层树叶,还是打下一束束光斑,正巧那被阳光照耀到的剑柄隐秘处,一个古老的篆体印章刻在上面——龙泉韩氏。 不知过了多久,只见那冷漠女子眉头一动,便纵身一跃,淹没在了无边的绿林之中,不见踪影。 树林的另一方向,两道几不可闻的破空声在空中想起,正是归来的苏锦轩二人。 凌绯染好奇的看着苏锦轩小心翼翼的将那个静坐在树上的温润少年抱起,又再次小心地将其安放在树下,细细的为其拂去灰尘,整理衣服上的褶皱,那眼里,盛满了如水的温柔。 原来,那个眼灿若星辰的少年竟是双腿有疾! “锦,你受伤了?”燕洛辰看着他身上大大小小的血迹,心疼不已,双手不受控制的上下抚摸着,想要检查伤口在哪里。 一番手忙脚乱的安抚过后,终是哄住了欲要将他全身上下都包扎起来的某人,才想起向燕洛辰介绍:“辰,这是琅国的华阳公主——凌绯染。公主,这是我的兄弟——燕洛辰。” 怕不只是兄弟这般简单吧,凌绯染眼睛瞟了瞟苏锦轩一眼,意味深长,得到的却是对方的一记白眼。罢了,别人的私事,她也插不了手。 “琅国华阳小公主?”燕洛辰也不傻,听闻此言后,也是反应过来,当下了然,温和道:“那我唤你染儿可好?” “辰,我吃醋了哦!” “好呀,辰哥哥,还有,那个,喂!!!” 看着终于有些孩子气的模样努力融入他们的凌绯染,苏锦轩也是真心笑了起来,虽然插手救她是因为有共同的敌人,却也还是觉得有些欣赏守护百姓的凌家军,因此也愿意拉她一把,人与人之间,相遇本就是一场缘。 “喂?!我好歹也算是帮了你吧,你就是这样对待救命恩人的!” 夕阳洒落,树影婆娑,长空落日,孤烟摇摆,就着逐渐暗下来的夜色,苏锦轩抓来了几只野味,摆起了篝火似模似样的烤起来,不言不语,一片风景。 说到底,都不过还是一群孩子。 请继续精彩呀,少年! 【作者有话说:】 1、关于主角名字的问题,其实小瓜我一开始就定好了是苏锦轩和燕洛辰哒,并且因为剧情需要他们虽然做不到改头换面,但还是要隐姓埋名来躲避岚生门的,所以后面都是用苏锦轩和燕洛辰这两个名字的。 2、关于剧情问题,前几章基本都是走剧情,来铺垫故事框架的,所以小可爱们看的可能有些无趣,但后面会大量发糖,不断宠宠宠的。因为是第一次写文,小瓜也很害怕剧情过于拖沓或者节奏过快什么的,不过我会尽力控制的,也希望小可爱们多多提些意见让我参考参考,什么方面都可以提哦,我一定会认真对待的。 3、幕后boss这么早出来不知道你们是不是喜闻乐见亦或是想让我再改改呢,其实我也有点小纠结的说。 4、关于本章中出现的新人物大家可以猜猜小瓜会写出关于她怎样的故事。给个特别提示和姐姐有关哦! 第五章 依旧是西江城东南方向五十余里。 路还是那条路,只是由原本的两人相依为命变成了三人行,在第三次经过那棵及富有标志性的歪脖子树的时候,苏锦轩终是失去了所有耐性:“我说凌绯染你会不会看地图啊,这棵破树我们都经过四次了!” “小声点会死啊!又不是比谁谁嗓门大,谁就走的出去,再说了我怎么知道会这样,地图就在这里,自己看去,本小姐不干了!”挠了挠自己脑袋,凌绯染也是焦躁起来,毕竟困在这小片地方已经三天了,不仅是苏锦轩,就连凌绯染和燕洛辰也已经到了一个疲倦期。 “事不过三,一个人看错地图也许可能解释为是正常的,但三个人一起犯浑那就有问题了。”燕洛辰温和的语气及时安抚了颇为焦躁的苏锦轩和凌绯染,忽然,脑中一道光闪过,有一个可能性摆在了他面前:“你们说,我们会不会是掉进别人设计的阵法里了? 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个可能了,只是,会是谁—— “岚生门,果然好手段。”苏锦轩怒极反笑,这样的瓮中捉鳖之计,也只有岚生门才布的出来。 要知道,他们三人,哪一个不是大家族里成长起来的少年英才,眼界更是绝非寻常人能比得上的,却是过了这么久才觉察出一点端倪,可见这布阵之人手段之高超。 经过这几天的相处,,凌绯染也知道了他们的仇家就是江湖第一大势力——岚生门。 虽说不知道他们被这样追杀的理由,却还是感到十分棘手。 “现在怎么办,这么些天,说不定我们早就被包围了。”凌绯染有些绝望的靠在一棵树上,三人面面相觑,脸色十分严肃。 难道,当真要命绝于此吗? 正束手无策之间,一名紫衣女子从天而降,若不是一股肃杀之气,在场三人怕是一位九天玄女踏空而来。 而此刻,凌绯染的眸子中噙满水雾,身体不受控制般的颤抖起来——“娘亲...” 这时,苏锦轩和燕洛辰才发觉眼前的女子与凌绯染足有六分相似,只是......苏锦轩眉头紧皱,似乎在回忆着什么。 忽然,他将几欲上前的凌绯染拉扯到自己身后,浑身戒备着。 “染儿,清醒点,她是不是你娘,乃是岚生门门主的心腹——玖!” 看着眼前满是警惕的三个孩子,阿玖有些怔住,一时间,恍是故人来。 几不可见的摇了摇头,阿玖回过神来,将怀中之物向对面扔去。 叮—— 一声清响从空气中逸了出来,稳稳地落入苏锦轩的手里。 只需要一眼,却是让苏锦轩和燕洛辰两人脸色突变——一枚束发金铃铛。 燕洛辰自小便看到过自家姐姐日日佩戴,及其喜爱,后来的后来也看到过周彧歆六年如一日的握在手心睹物思人。看着已被佩戴摩挲的光滑圆润的小巧铃铛,再看着随着那铃铛一齐扔来的另一物,一柄袖剑,乌木制的剑柄上精细的镂空雕着牡丹花纹,用泥金填着的底色上,刻了‘国色’二字,佩上这绯红夺目的剑身,竟有一种说不出的旖旎秀丽,以至于总是让人忽略那凛冽锐利的剑光,剑柄突出处细细篆刻了龙泉韩氏的族徽,特别的是在族徽旁边,还雕刻了一束风信子,巧妙的与族徽融为一体。 这是,是姐姐所铸的剑,姐姐最爱白色风信子了。 燕洛辰拿着剑,看了又看,一脸不可置信的震惊,而苏锦轩已经冲出去,一把抽出剑架在玖的颈上,质问道:“这串铃铛怎么会在你手里,我哥到底怎么样了?” 他很清楚,这串铃铛周彧歆六年来从不离身,尤其是那铃铛上有一丝没有被拭去的血迹,当下便让他生出不好预感,一个多月前,他带着燕洛辰逃的时候,正是周彧歆率领周家泰半人马佯装去岚生门迎娶龙泉韩氏的另一遗孤,也正是燕洛辰的胞姐韩月筱的日子,实则真正的目的是与岚生门决一死战。当时韩家家主便已料到大事不好,下令让留守在周家的血脉四处奔走,以保存秣陵韩氏最后一点传承。 现在,在其他人,特别还是岚生门的人手中再次看见这枚铃铛,苏锦轩很清楚,自家哥哥,周家的少主,很可能已经遭遇不测。 苏锦轩能想到的东西,燕洛辰自然也能想到,并同样担忧自己的姐姐。一时间气氛有些紧张。 “这是家姐为你铸的剑?” “是。” 听闻这个回答,虽然燕洛辰无法站立,但还是郑重向玖抱拳行礼:“我龙泉韩氏的剑,除重金求购者,只为两类人而铸,为亲友,为恩人。”言语间,燕洛辰身上闪耀着的是属于百年铸剑世家不容侵犯的原则与骄傲,“姐姐说,这柄剑,是她视你为友,在表达对你的感谢。” 语罢,便将这柄名为‘国色’的剑又郑重轻柔的向玖掷了回去。 你相信缘分吗? 我们相遇便是缘分,他日有缘再见,还我便是。 阿玖的心有些震动,显然也是现在才知道这柄‘国色’背后所珍藏的意义。一个恍然间仿佛又看见了那个巧笑嫣然的女子为她铸剑的模样,又仿佛看见她与周家大公子而然决然赴死的场景。 那个集天地灵气于一体的少女,再也见不到了啊。他日再也无缘相见,这般相识一场,便报还给你弟弟就是。 “既然如此,可是能跟我走了吧。” 虽说因为燕洛辰的话,苏锦轩对玖放下了些许防备,架在其脖子上的剑也随之放了下来,只是浑身还警惕着仿佛一个不对劲就会立马出招。 “锦,我相信姐姐的眼光。”燕洛辰轻笑起来,连一旁沉默已久的凌绯染也插话道:“我也觉得她可信。” 喂,不要因为她和你娘长得像就觉得人家是好人啊! 苏锦轩本还想说什么,却是无奈的摇了摇头,再次将燕洛辰背起,其意思,不言而喻。 少年有他的山海,有他的重重山影,有他的万里波涛。 如果可以,风给他,沙漠给他,天空给他。 万物皆赐予他不断前行的力量。 【作者有话说:最后一段话,是在网上看见的,觉得很喜欢,拿来改了改放上去了,转侵删。】 番外一、白色风信子(1) 我叫周彧歆。 乃中原四大家族之首秣陵周氏这一代的嫡长子,未来家主的继承人,世人皆称彧歆公子。殊不知盛名之下,付出的是比旁人超过数倍的艰辛与杀戮。 那一年,我不过十二岁,却已单独在江湖上闯荡,执行周家所接的刺杀任务,然这次所杀对象十分棘手,虽已足够小心,一个疏忽间却还是中了对方一剑。 踏着周家轻功秘法紫影九破甩脱身后追杀后,我舒了一口气,随意找了一个隐蔽的院角坐下,撕开衣物,小心地擦拭伤口准备上药。突然院墙另一边,传来一阵说话声。 “小姐,这样被老爷夫人知道了不好吧!” “哎呀,你是小姐还我是小姐!” “小姐!别院这边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我们还是不要出去了。” “吵死了,我就出来玩一小会儿,爹娘不会怪我的。” ...... 其实我应该离开的,不仅是为了避免发现踪迹,也是避免给她带来危险,但鬼使神差的,我依旧坐在下面,或许是想看看这个女孩子吧,那样的天真无邪无忧无虑的模样,是自己从未拥有过的呢。 我看着她轻巧的趴在墙头上,梳着小丫头独有的双髻,顾盼神飞的小脑袋一摇一晃的,两侧的发带随风扬起,一双潋滟的双瞳好奇的打量着四周,似乎在思考着怎样下来。 也许没有时间嘉许,也许不是春风得意,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你如我最初的期待一般,和想象中的一样出现在我的眼前。 “咦,小哥哥,看这里,看这里啦!”她看见我坐在下面,并见我点头示意后,又道:“我跳下来,你接住我好不好?” “恩。” 在看见那张鲜妍的俏脸的瞬间,伤口什么的,随它去吧。 比自己想象中的轻呢,即便如此,周彧歆还是感觉到了伤口被撕裂的痛楚。 嘶—— “啊,小哥哥,你没事吧?是不是我太重了?” 刚缓过神来,睁开眼就看见粉妆玉琢的她仰着头,一脸关切。 “你流血了!”看她焦急的的拿起帕子为我包扎擦拭的模样,虽然毫无章法甚至还加重了他的痛楚,却还是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 “小哥哥,我叫韩月筱哦,花前月下的‘月’,‘绿筱媚青莲’的‘筱’哦~对了你叫什么呀?” “我?” 正欲回答,却听见远处一片风声,有人正在过来,周彧歆抱住她飞速的掠到院内,交付给丫鬟。 “别再随便偷溜出府了,不安全。” 语罢便再次掠走。 四年后,我已十六。 周家大院深处。 “大哥,你这些年来日日对着这帕子,哪家姑娘有如此福分?” 周彧歆望着才八岁却人小鬼大的堂弟周彧锦,无奈道:“就知道耍嘴皮,还不快去练功,当心二叔又来训你!” “别嘛,哥,我就好奇,千万别叫我爹来啊!”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我想,我怕是中了一种名唤相思的毒。 正出神间,父亲差人召我。 议事厅 “父亲。”扫视一眼,“拜见各位长老。” “歆儿来啦。”不过四十出头的家主危坐首位,神情严肃,不但如此整个议事厅都弥漫着肃杀的气氛。 沉寂良久,家主缓缓说道:“三个月后,我们倾巢出动,全力歼灭龙泉韩家。在这之前,你要潜入韩家密探《神兵谱》的下落和韩家布防。” “是,父亲。” 内心仿佛掀起惊涛骇浪,却不动声色的退了出去。 从怀里掏出边角已泛白的旧手帕,昔年女孩的模样依稀浮在眼前,她,是龙泉韩氏的人吧,未曾想,再见就是仇人了呢。 周彧歆心底全是苦涩,受伤的帕子却是握的更紧了...... 龙泉韩府后花园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桃之夭夭......’ 一管箫声清扬,两袖霓裳纷飞,落英缤纷下是一派温情的天伦之乐场景。没有人知道,隐在暗处的少年已是看呆了去。 “哈哈,几个月不见,萧儿吹箫的技艺可是大有精进啊。”一道爽朗浑厚的男声在花园内响起。 “爹爹,姐姐的舞也跳得好。”稚嫩的童音随之出现,是韩家府上的小少爷,韩月萧。 “我若跳的不好,还怎么当你姐姐!” “呵呵,筱儿,女儿家的矜持哪里去了,当心以后嫁不出去!”一华裳美妇淡笑道,满是温柔的笑着,“老爷,说来也巧,两个孩子竟是同一日过生辰。长得也是如此相像。” 今日竟是她生辰么,周彧歆静站在树上,看着一派喜气洋洋的韩府,眼中竟起了犹豫之心。 也罢,本就不是一个世界里的人,又怎会产生交集,还是完成任务为上,只是,为何如此心痛。 丑时三刻,韩府信花阁 凭着过人的功力,韩府的布局早已被查探清楚,只是仍不见那《神兵谱》的下落。 突然,一阵淡淡的花香传来,抬眼一看,不知不觉间来到了一大片风信子花丛。这里是...信花阁,她的闺房么,一定是非常喜欢白色风信子吧,连住处都种满了。 推开窗,悄悄潜入,看着她恬淡的睡颜,心中一暖,从怀里掏出一对束发金铃,那是当年初见她后,特意寻人打造的,却总是胆怯不敢出现在她面前光明正大的送给她,而今用昔年的那方手帕细细包好,轻放在她的枕边。 我没骑过世间最快的马,我没爬过世间最高的山,我也没喝过世间最烈的酒,可最快的马终会骑到,最高的山终会到达,最烈的酒有朝一日也会尝试,但那个最美的姑娘,却以出现在我的面前。这世间,美好的东西不多,立秋傍晚河对岸吹过来的风,十多岁豆蔻年华笑起来就要人命的你。 就那样贪婪的看着她,在启明星破晓之际,终于离开,带着丝丝的眷念与不舍,还有那点点无奈...... 我有所念人,隔在远远乡。 我有所感事,结在深深肠。 就像她最爱的白色风信子,它的花语是——不能说出口的爱。 番外一、白色风信子(2) 三个月后,计划前一晚,周府议事厅。 “歆儿啊,明天歼灭计划就要开始了。” “父亲,有何吩咐?”他垂下眼眸,淡淡问道。 “岚生门这次要我们挑一个男丁放走......” “明白。”心中有些欣喜,这样筱儿她就,只是,男丁的话。 “不过,除此之外,我们也要留下一个男丁!”言语之间,竟是闪过一道精光。 爹,我们能不能,能不能放弃这个计划...... 沉默良久,还是未能将心中所想宣诸于口,爹似乎看出了我的不情愿,拍了拍我的肩膀:“歆儿,很多事情,我们也是身不由己,你应当明白才是...好了,今晚好生休息吧。” “是,父亲,孩儿告退。” 翌日,龙泉韩家 这些年来,死在我手里的人也不算少了却从未像这次一般让我感到撕心裂肺的痛,眼睁睁的看着她的亲人们在他手上挣扎着死去,看着他们怨恨不甘的眼神,一种没来由的惊慌之感由心而生,他径自向后花园掠去。 花园角门边,他隐在一束花丛里。 老远他就看见了她,看着她踉跄的从密道钻出,浅紫色的纱衣好似在半空中飞舞,两鬓间,是那叮咚作响的束发金铃。 同时,他也看见了她怀中揣着的《神兵谱》,他当然知道若是《神兵谱》落入周家而失去依仗的她会受到什么样的苦难。 所以他不忍,也不想看见那样折断羽翼的她,哪怕,这个决定的代价,会让他甚至整个周家可能会陷入万劫不复...... “啊——” 看着她如墨的青丝被那花丛紧紧缠绕,一张满是惊恐与慌乱的脸上止不住的淌下泪水,两遍发髻上荡着清脆急促的铃声,仿佛在宣告金铃主人此时的危急。 心中莫名抽痛起来,心疼的神情出现在脸上,手中的长剑不受控制一般的斩去,随着铃铛碰地的清响,及膝的墨发被整齐的的斩为两段。 纵有再多的喜欢也只能无奈的化为一个字——逃! 目送着她在视线中消失,才缓缓拾起那缠绕在花枝上的金铃和一缕发丝。 你还是记得我的吧。 没有疑问,只是陈述一个事实。 罢了,你要你活着就好...... 活着,就好...... 秣陵周家 离歼灭龙泉韩氏的事情已经过去一个月有余了,现在的周家在江湖上可谓是一方巨擘,连带着周家少主的地位也在武林中水涨船高。 看似身份光鲜,周彧锦却是知道,自从那时起,自家大哥更加魂不守舍了,这回手里握着的是一只金色的束发铃铛和一缕青丝。 “大哥,你的心上人是韩家的姑娘对不对?” 看着自家堂哥面无表情的脸,周彧锦仍是自言自语道:“若是如此,恐怕大哥你绝对不会让她就这样死了,莫非,大哥你这次放给岚生门的人......可是大哥,你和那个姑娘可是隔着灭门之仇的啊!尤其是她受到岚生门的蛊惑,你们......” 周彧歆看着自家十岁的堂弟,仿佛看到了当年的自己:“听说你对那个被我抓来的韩家小鬼不错啊?!” 他如何不知,他们之间,在那场祸事里就再也回不去了。 “呃,呵呵,大哥你都知道了啊。” “放心,我不会乱说的,毕竟也是我让你去关照关照的。”周彧歆挑了挑好看的剑眉,“你也要注意点,别太过了。” “大哥你不觉得他可怜么。”思及此,周彧锦一脸气愤,“阿辰才九岁,就被挑断了脚筋,家主未免......” “说话小心点!”周彧锦拍了他一下,“周家家规忘到哪里去了!” “大哥我错了。” “那孩子不是被你保住了双手么,若你真的有心,等你成长起来,再寻名医给他医治就是。” 为什么选他留在周家,或许也只有周彧歆自己一人知道,韩月筱与韩月萧是多么相像。既然自己的堂弟这么护着他,那他也稍稍放心了。 六年后,周家演武场 “岚生门太过放肆,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趁着今日少主大婚,在向岚生门迎亲途中,与岚生门决一死战!” “是,我等誓死追随少主!” “出发!” ...... ......筱儿 都说女子穿上嫁衣的那一刻是一生中最美的时光。 袅袅纤步,娉娉羞顾,佳人翩然回眸间,已是风情万种,半透的红盖头下掩住的是绝世风华,见她如受惊的小鹿一般向后一缩,璀璨如星辰班的眸子闪现出点点泪光。 “怎么了?”心疼、怜惜的情绪从心底泛滥开来,忍不住走上前轻声询问。 “呵,周公子不必吃惊,只是哭嫁罢了,这是老风俗了,不是么。” 我认识她,岚生门门主的心腹,主杀戮刑罚,是个杀伐果断的女人,心底暗自提防,全神戒备。 “将新娘子扶上轿吧。” 大战一触即发,摇摇头,看向那大红色喜轿,怕是,不能再护你周全了...... 其实自己也清楚这次背水一战是个愚蠢的决定,但这些年来周家一步步被岚生门打压,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 只是,从未想到自己的生命,竟是以这般方式收场,看着怀里的佳人,再多的言语也只能化为——筱儿,逃! 却不想,她却转过头来深望着自己。 看着心口精致的凤求凰掐丝珐琅缠金步摇,死在你的手中也是开心的啊。 呵,傻瓜,若不是对你情根深种,我又怎会...... 今天,你的很美,恍若天人,知不知道,六年前,我看着你头上系着的铃铛,我有多么高兴,世间情动,不过盛夏水袖旋转盛舞飞扬,落英缤纷恍若梦一场。只奢望,下辈子,青梅竹马,美玉无瑕。 你是人间惊鸿客,惊鸿难抵梦重重,这故事不长,也不难讲,四个字概括:爱而不得,就像你最爱的白色风信子,你于我永远是——不能说出口的爱。 第六章 玖微微颔首,对着空气说道:“青魇,把路打开吧。” 许久不见人应声,良久苏锦轩等人才依稀听见从四面八方传来的几声叹息:“阿玖,你可要想好了,违背门主的命令后果你是知道的。” 玖并未答话,只是安静的站在那里,仍林风穿过树梢肆意撩起她的头发,使得其绝美的容颜一览无遗。 “罢了,你们走吧......” 一路无言,在狂奔约莫三盏茶的功夫,沉默终是被打破。 “沿着这条小路再往前走十里路,就是平津渡。”阿玖忽然停下,意思很明显,就是只能送他们到这了。苏锦轩向她点了点头,算是表达感谢之意,随后便思量起来。 西江乃江琅两国边界,作为西江上最大的渡口,平津则是两国边城西江、临南商贸往来的必经之路,三十年前,为加强江琅两国往来,两国合资有修建了一个新的更大的渡口,而旧有的渡口则早已荒废了。这个玖不带着他们穿过西江城,而是径自将他们引向已经废弃不用的古平津渡,说明城内已经布满了岚生门的探子,由此想来,临南城估计也全是岚生门的人了。 该死,那股力量还不是动用的时候。 一个闪神间,一道紫影跃立于古树之上,看着三人离去的背影,堪称绝色的脸上神情晦暗不明。 燕洛辰和凌绯染两人也在思量如何渡江的问题。 “好了,在这么思量下去也没甚结果,还是先去看看情况吧。”说话的是凌绯染,虽然她现在对眼前的两个少年疑惑更甚,岚生门和她又有什么关系,说好的同一个敌人呢? “锦,要告诉她吗?” 苏锦轩当然知道这代表着什么意思,略微考虑了了之后,只说了一句话:“之前和你说过我们有着同一个仇人,江皇楚凉就是岚生门门主。” 每每听见江皇楚凉几个相关的字眼,凌绯染都会不可遏制的一怔,进而涌现出一股强烈的恨意。 这是他们救下自己的真相吗? 凌绯染知道,苏锦轩没必要骗她,所以,她选择相信。 真相又是什么? 真相不过是你愿意相信的东西,仅此而已。 “染儿,你没事吧?”燕洛辰有些担忧的望着她。暗自理了理气息,平复后又很快默然道:“无碍,先去打探情况吧。” 一行三人,静默无言。 “锦少爷。” 一道苍老的声音在苏锦轩耳畔想起,这样的传音秘法,没有几十年深厚的内力是无法做到的。“东北三百五十步。” 凌绯染见苏锦轩突然转变方向,不由撇嘴:“怎么了,这是?” 只见苏锦轩径自沉默的走着,待终于站在那声音所指示之处时眼前却是柳暗花明又一村,拨开树枝,一座商船出现在眼前。 “花爷爷,出来吧。”语气极为亲昵。 “老奴见过锦少爷。” 竟像是凭空出现一般,一个衣着朴素丝毫不引人注意的白须老者向苏锦轩抱拳施以一礼,神色里满是高兴。 “烦请少爷跟我来。” 语罢便再次消失不见,好快的轻功,竟到了无影无痕的境界,凌绯染眯起眼,心下又是一震,自跟着他两以来,带给她的震惊一个接着一个——苏锦轩,你到底是谁? 不多时,他们便走进了商船内部,在一间奢华大气的船间里,却是只有燕洛辰和凌绯染两人。 “辰哥哥,这不是你的真名对吧.” 陈述性的语气背后是各种疑惑,燕洛辰看着眼前疑心重重的小妮子,知道自己再不给她解惑她便要炸毛了,心中苦笑,其实他知道的不必凌绯染多多少。 “染儿,你该是猜到了,我出身于龙泉韩氏。” “那个百年铸剑世家,怎么可能!不是好几年前就被......抱歉我不是故意这样说的。” 也无怪凌绯染惊呼出声,实在是这件事过于匪夷所思,燕洛辰摇摇头:“没事的,我已经习惯了,锦则出身于秣陵周氏......” “辰哥哥,锦哥哥他的家族这般对你,你,你就一点也不怨恨吗?”待了解故事发生的始末,凌绯染不胜唏嘘,有些小心地问道。 “恩,其实过了这么些年,我想起来还是会恨啊!”燕洛辰仿佛陷入了回忆的泥潭里,眼角泛红,一贯温润的语气不可置否的激动起来,而后似是又想到些什么,神色平静下来,“不过,你锦哥哥家族里,也是被逼无奈,况且,他现在也几乎是被灭满门......” 凌绯染看着他的双眸,想分辨出某种复杂的情绪,可是,透过他的双眼她却看到了整个世界,星辰璀璨,山水温柔。 船的另一侧密室里。 苏锦轩盘坐于床上,手指微曲做三花聚顶之状,被他称作‘花爷爷’的老者同样盘坐于床上,手掌在苏锦轩背后游移,时不时点上几处大穴。只见苏锦轩头顶有一丝黑气逸出,不多时便口吐一大滩污血。 “少爷,你这几个月来身上暗伤太多,若不好生调养则会影响根基,不若先在花家调养几天再做打算。” “不了,过了今晚我便走,以免给花家带来麻烦。” “少爷!” “少爷,您可是花家唯一的表少爷,是小姐唯一的后代啊!”想到自小看顾着长大却又红颜薄命的花家小姐,花爷爷语气有些哽咽,不赞同的看着他,神色是止不住的担忧。 听着花爷爷提及自家娘亲,苏锦轩神色微怔,随即又摇摇头:“好了,花爷爷,我去意已绝,你不必再说了!” “是,少爷。” 是夜,天凉如水。 燕洛辰又重新为苏锦轩换了药,看着手中换下来的纱布上沾满了星星点点的赤色,燕洛辰背过头去,吹熄的床边的蜡烛,闭眼假寐。 苏锦轩看着整个人窝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张精致的脸,睫毛一抖一抖的人儿,不由轻笑。摸了摸他的头,同样钻进被窝里。 愿你长夜无梦,在所有夜晚安眠。 第七章 星月皎洁,明河在天,四处无人,声在树间。 就在天欲破晓之时,正是人们最毫无防备的时候,岸边树林间沙沙作响,透露出几许不寻常的气息。 不好! 苏锦轩察觉到空气中传来几声异响,随即船身便震了一下,要知道花家以船运起家,对船舶制造之计十分重视,尤其是这船乃经过东瀛传来的特殊的奇淫巧计,更是稳定不已。 “怎么了?”一贯浅眠的燕洛辰也坐了起来,看着十分谨慎的苏锦轩。 “原本打算天一亮就走的,但是岚生门的人找过来了!”苏锦轩快速拾掇自己,“好了,你先躲一会儿,我去去就来。” “恩,小心!”燕洛辰知道此刻不是多话的时候,稍微叮嘱一句就示意他先去找凌绯染。 言罢苏锦轩一个起身,将床头一个微微凸起的雕花旋转三圈,待床下打开一个密道,将燕洛辰藏入密室,最后再拿起武器,向屋外冲去。 凌绯染虽说未第一时间觉察到异常,却也是反应极快,却不想岚生门的人已破窗而入,直奔凌绯染而来。 凌绯染皱了皱眉,没有趁手的武器真不方便,看着来不及躲避的敌人,闭上眼准备承受这一剑,只听见叮的一声脆响,而并未感到剑意临身,睁眼一看,原来是及时赶到的苏锦轩截下那一剑,险险躲过突然袭来的黑衣人。 “你先找个地方躲起来!” 背对着她这么匆忙嘱咐了一句后,便迎战起岚生门的杀手。这船虽然不同于其他船那般脆弱,但毕竟也是船,没那么多曲折弯绕的小路可以奔逃,不多时,苏锦轩和凌绯染就被逼退到甲板上。 “少爷!” 是花爷爷,苏锦轩看着花家的人手尽数被逼迫再次,心中一凉。凌绯染在一起在心中暗骂,已经是数不清多少次在吐槽为什么要跟着这两人,在这船上想跑都跑不了。 经过一个时辰的乱战,天色已大亮,阳光逐渐替代了黑夜,可看着花家的人手一个接着一个的倒下,纵使花爷爷武功高强,可双拳难敌四手,岚生门这次集结了三四十个武功好手来势汹汹,看着疲惫不堪的众人,苏锦轩的内心渐渐泛凉,再一次对岚生门的强大有了一个更清楚的认知,难道,当真要束手就擒吗? 燕洛辰一人委身在狭小的密室里,氧气的缺乏使得他有些透不过气来,仿佛过了几辈子那么长,燕洛辰还是没有等到苏锦轩的动静,不禁有些焦急,再一次觉得自己是多么的没用,留在这世间只会拖累别人的想法又从脑海里蹦了出来,他知道苏锦轩并不喜欢他这么想自己,所以他只是暗道——锦,相信我,我一定会变得更强,再不会成为你的拖累。 “嗥——” 忽然,一声尖鸣响彻云霄,随之而来自的,是铺天盖地的鸟群。虽说岚生门的人个个都是杀神,却还是招架不住席卷而来的仿若训练有素一般的鸟群,挡住一只,立马就有几十上百只不同种类大小不一的鸟俯冲而来,仿佛无穷无尽。 不知何时,在鸟群的干扰下,苏锦轩等人已经毫不费事的解决掉对手,还将燕洛辰从密室里背了出来。 “锦,那是隼吧?!红色是什么鬼?还有隼不是北方的鸟么,怎会有如此大的能耐?”燕洛辰自是没有错过那最后一幕,数不清的鸟儿不知疲倦的向下俯冲啄击敌人,待他仔细观察后,更是敏锐的察觉到这其中有一只头鸟在带领。 “哦,这是小——” 未等苏锦轩说完,一道清脆好听的女声从天而降。 “小锦儿~~” 先无视这诡异的称呼,见那女子明眸皓齿,浅笑嫣然,左眼下方一颗赤红泪痣更添三分妩媚。只是......为何她一出现就直接扑在苏锦轩怀里,看着苏锦轩无可奈何却哟哟动作亲昵抱住她的模样,燕洛辰突然觉得这一幕有些刺眼,眼神微黯,叫人猜不出真实情绪。 空中的鸟群已慢慢散去,剩下的人也已被花爷爷和另一个不知何时出现的陌生男子围杀殆尽。 “三十,还不快管管你媳妇!” 看着怀里久久不肯放手的女子,苏锦轩见到来人的欣喜也渐渐转化为尴尬,求助似的眼神望向不远处的陌生男子。 被唤作‘三十’的男子踱步而来,抚上了女子的青丝,一直冷漠的神色里,透出一点暖意和温柔,“小柒,再抱下去,我可要吃醋了。” “真是的,明明知道人家只对你忠贞不贰,矢志不渝......吃什么醋啦。”一边碎碎念着一边却是顺着三十拉扯的力道放开苏锦轩落入三十的怀里,“我说的对不对啊,小白,咦,小白呢?” “小小姐说的可是那只鸟?!” 花爷爷指了指船沿的栏杆某处,似乎有些惊讶的说着。 众人扭头看去,看品种应当是游隼,可全身又是罕见的赤红华羽,无一点杂色,唯头顶一尾通透泛着华彩的白色羽毛,宛如王冠一般盘踞在其头顶上,显得十分华贵。又看着之前其号令群鸟的阵势,这应当是一只品种不凡的的鸟。 当然,如果无视其此刻的动作,算是称得上神鸟下凡。一只健硕的母隼立于栏杆之上,浑身颤抖,似乎在极力忍受什么,那只通体赤红,头冠白羽的“神鸟”正在其两腿间可疑的拱来拱去...... 纵是花小柒脸脸皮灾后,也终是忍不了自家养的宠物这般丢脸,老脸一红赶忙低吁一声,召唤那奇异的鸟儿。 那赤红鸟儿似是及其不愿,却也不敢违背主人的命令,依依不舍的放开那只母鸟飞到话小柒肩头站好。 “小白极通人性,不仅有一只不逊于狗的鼻子,还能号召其他的鸟儿,呃,以供临幸。”苏锦轩轻笑着,对这场面已是见怪不怪。 “我们也该走了。”一向寡言的夜三十给苏锦轩一个眼神,示意其该动身了。苏锦轩轻车熟路的背起燕洛辰,其亲昵默契的模样让夜三十怔了怔,却并未多言。 “花爷爷再见。” 花爷爷神色动容的看着远行的一行少男少女,从此山高水远,道阻且长,只道一声珍重。 第八章 初夏清晨太阳初生,唯清涧水汀,微风拂过,长草轻曳,身后的城郭已经越来越淡,最终隐于早晨的雾气之中,一行五人,带着各自的伤口,就此奔赴远方。 这如流的时光,终是一去不返,转瞬间,酷暑悄然而至。进入琅国之后,竟是再没遇见过岚生门的人马追杀,除了偶尔处理来自琅国太后对凌绯染的查探刺杀以外,一路上平平静静,再无半分波折,五人也在一个月的相处中逐渐熟悉磨合起来,凌绯染看着眼前成双成对的人,再瞧瞧自己一个人屁颠屁颠的跟在他们背后,深深地感觉到来自老天的恶意,明明自己好歹大小也是个公主哎,不应该都围着我转嘛,怎么感觉自己好落寞。 一路上就花小柒和凌绯染两个女孩子,又本都是活泼爱笑爱闹的性子,很快就一见如故凑到一起,两人不是闹着去急流中下河抓鱼,就是左折腾一下苏锦轩,右给夜三十找麻烦,日子过得好不热闹,却是让苏锦轩苦不堪言。 但越是接近琅国国都,凌绯染越是沉默起来,直到来到长安附近,看着状态明显不对劲的小姑娘,燕洛辰也是愈发担心,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 长安南郊,十里梨花坡 树欲静而风不止 微燥的风拂过,坡尾站立着齐整的士卒,偶尔一列列巡逻的队伍走过,不远处,是一排排整齐有序的营帐,见那被众星捧月班的帅帐的上方,赫然立起一方帅旗——凌。 这便是对这支军纪严明,气氛肃穆的军队最好的证明——凌家军。这里每一个值守的将士都是战场上浴血奋战后退下来的好汉,只因为崇敬他们心目中的英雄而自愿守卫在这里。 陆离之在郊外负手而立,其朗朗风姿,世间少有,望着显眼的帅帐,眼神空灵,似乎又在思虑其他,君子端方,温良如玉,谁人解其意。 谁许时光渡流年,非是岁月在长安,世人谓我恋长安,其实只恋长安某,若是你不在了,我在这里又还有何意义? 染儿...... “陆大人,您来了。” 远处大步走来一列将士,领头之人,却是即将知天命之年的壮汉,才四十多岁正是壮年的光景,两鬓却已有些斑白,看起来沧桑不已。 “王将军,一别一月,风骨依旧。” “哈哈,本将军就是个粗人,哪里担得起风骨二字。陆大人这么说,可是在笑话老夫,哈哈哈哈,若论风骨,谁也比不上年少有为,才华无双的陆大人你啊!” 王钟朗声大笑,看着眼前不过十七八岁却温润如玉,气度无双的翩翩公子,想着这是大帅和镇国公主亲自带在身边养大的孩子,眼中更是带了些尊敬。 不为其他,就凭他自镇国将军故去后亲自披麻戴孝,处理后事,就凭他日复一日的保护和打探公主的下落,就凭他为官清正,伸张正义,就凭的太多太多。 要知道,守在十里梨花坡的将士们,大多都是年迈或伤残退伍之人,朝廷可不会拨给他们任何物资,这一切,都是眼前这个年轻人费劲心力为他们筹集带来的。 “陆大人,请进来吧。” 陆离之微微颔首,正欲迈步,却惊闻王钟王将军一声大喝“来者何人,为何偷偷摸摸躲在一旁!” 随着一声惊雷般的呵斥,一波无形的音浪扩散开来,竟是武林罕见的音波秘籍——狮吼功。顷刻间,军营里的守卫顿时集结,形成了严密防守的阵势,蓄势待发,让不远处的使人微微蹙眉,毫无内力的燕洛辰更是捂住双耳。 好个气势如虹的绝妙功法,藏在暗处的四人皆是吃惊不已,想不到朝廷人马还能习得这样堪称绝迹的武林秘籍,倒是凌绯染,似乎是见惯了如此场面,一步一步的走上前去,双膝跪地,向着军营里的将士们重重的叩了三记响头。 “晚辈凌绯染,仅代表父亲母亲谢过各位叔伯倾力守护!” “公主,万万不可!”王钟眼中一酸,将凌绯染扶起,“公主无恙就好,无恙就好哇!” “王爷爷,塬叔他,他已经......”凌绯染已是泣不成声,一张精致的小脸上挂满了泪水。 当初那带着小公主一路逃亡的王塬,便是王钟的独子,这般白发人送黑发人,让王钟的心中如何不痛,那令他骄傲万分的儿子,就这么这么毁在了妖后的手里,更别说将军和公主夫妻二人,如今也是英年早逝,欲以经年染世事,怎知世事不经年,非是不能渡过,而是打击来的太突然。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便是王钟这般久经沙场历经风霜的英雄,也逃不过血脉亲情的联系,稳了稳心神,王钟泛红的眼神恢复了几分清明,即刻单膝跪地,双手抱拳,朝着凌绯染行了一个军礼,“末将恭迎华阳公主。” 身后的所有士兵同样郑重的跪行军礼,“属下恭迎华阳公主。” 恭迎华阳公主,恭迎华阳公主,恭迎华阳公主 ...... 全体将士的振聋发聩的声响于半空中传荡,就着这般声势,她终是看向他。 青袍薄衫下的人隐隐在笑,风华气度无人可比,他微漾气的嘴角潋起丝丝笑纹,轻声唤道,染儿...... 可能时间刚刚好,你眼角带笑,凌绯染同样默契的嘴角一扬,随即手臂抬起,示意他们起身。 由王钟传令,军中大宴,擂鼓起歌,远山的峰峦陡起陡落,染千里耀阳,战歌一曲晓山凉。 【作者有话说:我才刚刚开始写,就卡文了啊,啊啊啊啊难受的说,明明在构思的时候已经想好的全文的大体走向和事件布局,但一细致的动笔写的时候就觉得一切都不太完美,这么尴尬的吗?感觉只有我一个人这样怎么破!!!可能还是经验不足吧,有不好的地方还请多多担待,给小瓜一点耐心,小瓜也希望能得到亲们的建议,拜托了各位。】 第九章 梨林深处,镇国将军镇国长公主夫妇墓 两座坟包安静的坐落在梨花围绕的绿色里,不胜孤凉却又有着带给人温暖的力量,惠风和煦,像极了记忆里那双温暖的手,亲切的笑。 “爹,娘,不孝女来看你们了......”哽咽的声音包含着的是对双亲情真意切的思念,陆离之看着身旁跪地不起的少女,眼里闪过一抹心疼和怜惜,单膝跪地,双手缓慢而又坚定的将眼前的女孩揽入怀里。 “染儿,难受的话就哭出来吧,别憋着。”毕竟,你终归是个小女孩,无所谓坚强,天塌下来我给你撑着...... 这样的怀抱,很温暖呢。就像一场美梦,若,永不醒来多好......这年岁正好,在那个有爹和娘还有子瞻哥哥的梦里,她才能真正的做个无忧无虑的小公主,这年岁一点也不好,再无法热闹。 “子瞻哥哥......” 呢喃近似于呓语,恍然间,点滴晶莹自眼角坠下,也不知湿了谁的心。 待祭拜过凌绯染的父母后,又在十里梨花坡滞留了几个时辰,苏锦轩一行人终是动身。 “子瞻哥哥,你就送到这里吧。”凌绯染捏了捏陆离之的袖子,对他柔声说道。陆离之朝着她点点头,不在跟随,“染儿,何时归来?” “放心,待我有一番能力之日,定会回来为父亲母亲正名!”凌绯染的目光变得坚定起来,望着长安的方向,终有一日,定会手刃江皇和太后,为凌家正名! 长安长安,长治久安,可是现在的长安已经担负不起这样的盛名了,朝廷和皇帝哥哥,就要拜托你了,子瞻哥哥。 “好,我等你。”为你守着这万里山河,守着皇室荣光,待你归来,这万里河山定不负你所愿! 陆离之瞧着凌绯染,在心中默念,眼神却是无比的眷恋和依恋,一眼万年,而凌绯染深陷报仇的情绪里无法自拔,自是没有发现陆离之这一深情的眼神,一旁等待的四人都流露出意味深长的眼神,果然是当局者迷。 “染儿还小,还请各位多多包涵。”向苏锦轩等人行了一个郑重的士礼,他们同样回以一礼,见此情景,倒是惹得凌绯染翻了翻白眼。 这是陆离之第二次向他们这样行礼,苏锦轩脑海里快速闪过他们初见时陆离之自我介绍的情景,在下姓陆名离之,草字子瞻...... 呵,三岁识文,五岁成诗,七岁便做得一手好文章,以十六稚龄连中三元,一举成为琅国最年轻的状元郎,至今已官拜工部侍郎,这般少年风流的翩翩君子,竟是如此谦逊,却又情系一人。 燕洛辰看着这般后知后觉,或者说从未察觉的凌绯染,暗自叹息一番,“染儿,” 话未出口,已被苏锦轩制止,对着他摇摇头。 毕竟 感情这种事情,本就是顺其自然,不是吗? 长安西南乃逐渐靠近巴蜀之地,有国曰楚,琅楚两国由苍茫山脉相隔,谓之天险,而琅月峰更是苍茫山脉起始之处,更是险中险,过去便有擅麻衣相术的道人算出此乃龙首之地,故琅国都城就建在此山附近,而那擅麻衣相术的道人也将琅月峰作为长居修道之地,并发展出一个门派——太一门,太一门以维护天下太平为己任,逢乱世必有太一门出面调动,从太一门出去的弟子,既有朝廷官员也有武林大拿,甚至还有一国皇子,每一个都是风流人物,英雄好汉,自此琅月峰更加神秘。 “柒姐姐,为何这里一片荒芜,寸草不生?” 凌绯染看着远处的陡峰,再看看身后的绿色林海,唯独眼前一片地区十分荒凉毫无生机。 “呵呵,这里才不是这样的呢,你们两个所见皆为幻象哦。”花小柒笑眯了眼,整个人都变得愉悦起来,显然是到了家的喜悦。 “这里以琅月峰为中心的方圆五十里,都是师父布下的幻阵。”苏锦轩也激动地看着熟悉的一切,种种思绪在心中翻涌,两个多月将近三个月的奔逃,他终于带着燕洛辰逃离了岚生门的追杀,从熹光拔云翳,水月浸星川,到春樱落枝头,秋风碎叶红,跋山涉水,终究还是抵达了他的师门,这个安全的地方,“师父的阵法可谓是独步天下举世无双呢。” “哦?为师的好徒儿,大半年不见,这溜须拍马的本事可是越来越高了。” 一个空灵好听的女声凌空而降,众人不约而同的抬起头,见一位白衣女子持伞自天上踏步而下,好似乎九天玄女莅临凡尘,莹白长纱下的容颜隐隐约约,只露一双深如夜穹的眼眸,在这荒芜的环境里,正是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的菡萏仙子,奇特的是她有一头银丝,不仅没有为其增加老态,反而凸显了其神秘高洁。 “师父师父,你是来接我们的吗,师父你真好,嘻嘻嘻。”凌绯染如乳燕回巢一般亲昵的揽住师父的胳膊。 “你这个滑头,何时能学着稳重一点?”夜沅拿手指戳了戳花小柒的头,“好了,你们三个,随为师上山。” 夜沅扬起手,却是无人挪步。 “师父......” 苏锦轩焦虑起来,下意识拉起燕洛辰,夜沅看着自家的小徒弟,脸上神色未动是暗叹一声,一个甩袖过去,两道真气已打入燕洛辰体内,惹得其闷哼一声。 “辰,你怎么样?”苏锦轩感受到背上的人儿忍痛的颤抖,更是紧张。 “由现在起,你的双腿可以自由行动两个时辰。”语罢,再次吩咐他们三人上山,苏锦轩等人隐约明白自己师父的做法,又看见师父面无表情的脸上已经有了一丝他们不听话的薄怒,更是不敢反抗,夜沅临走时又扔下一记话:“在这幻阵里闯闯吧,可不是什么人都有资格走上朗悦峰,更遑论让我收徒!” 言语间,竟是有睥睨天下的王者气势。 第十章 燕洛辰和凌绯染看着他们一走入阵法中,竟然凭空消失,在诧异惊奇的同时又升起一股无力感,两人皆是没有过多的接触到阵法这种东西,仅有的一次还是之前陷入岚生门的那次,可作为苏锦轩的师父,太一门的掌门,显然布阵水平更是要高明的多。 “辰哥哥,我们就这样进去?!” 许是察觉到凌绯染些许不安的情绪,燕洛辰找到一根柔韧的蔓草,缠在两人腰间,再牵起她的手,不慌不忙的踏入阵中,“走一步看一步吧,你一定不要放开我的手。” 不知何时,已经踏入山顶的夜沅,心念一动,“还算是有点悟性,不过,还不够。” “锦儿,他们二人是谁?” “回师父,燕洛辰是龙泉韩氏的小公子,原名韩月萧,已经是韩家最后的遗孤,凌绯染乃琅国的华阳公主,镇国大将军凌安之女,也已经是琅国百年凌家嫡脉的最后一人。” 苏锦轩恭敬地拱手,一板一眼的回答道,却发现师父冰雪般的玉颜竟罕见的流露出沧桑之意。“好了,你们先退下吧。” “是,师父。”待自己的弟子离开,四下无人之时,夜沅终是浮现了剧烈的表情波动,任由自己放空思绪,沉浸在过往的回忆里无法自拔,久久不能平复。 果真冤孽......凌铎、韩洛。 罢了 当是了了一场相识的缘分。 终是平复整理好自己的心情,又恢复成那个高冷恬淡的模样,夜沅向门外正在收拾的弟子传音,命他们将燕洛辰和苏锦轩带回来。门外三人的对视一眼,皆有些诧异。 燕洛辰和凌绯染一进入那在外面看似荒芜的阵法之中,就深陷在重重迷雾里,不见五指,一开始燕洛辰还能感觉到他拉着凌绯染的手,可渐渐的手里的触感就变了,燕洛辰猛然扬起手,发现不知什么时候,手里握着的竟然是一块石头。摸了摸腰上的藤蔓,还绑着,再扯了扯藤蔓,发现对面也传来些许扯动,有回应,燕洛辰心下稍安,再看了看手里握着的石头,想了想还是没有丢弃继续向前走着。 不知走了多久,可能有一个时辰,亦或是两个时辰,燕洛辰发现自己走不动了,突然发现前面有一道白光,就径自跑了过去,却是闯入一片村庄,回头一看,哪里还有什么雾气,身后就是一片树林,这个村庄被各种树木围绕,仿佛踏入了世外桃源,村里黄发垂髫,怡然自乐,时不时遇见那热情好客的农家人邀请,奇怪的是,这阵法里天色渐暗,竟然还有时间流逝,在看着村里的用惊讶眼光看着他的人们,一切仿佛都不像是一场幻境,燕洛辰决定留下来再做打算。 不远处几个小孩在玩游戏,突然,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蹦蹦跳跳的撞到他面前。 “唔,好痛!” “小姑娘,没事吧?”燕洛辰低头摸了摸小女孩的头,柔声问道。 “嗯哼,坏人,干嘛挡我前面呀!”小女孩摸着被撞痛的额头十分怨念,待抬起头看见是个好看的小哥哥时,不禁看呆了,“咦,哥哥你长得真好看,嘻嘻。”燕洛辰看着小女孩前后变化的模样觉得十分有趣,心里一阵柔软,“呵呵,头上的伤要不要紧?” “大丫不痛啦,哥哥我们去玩好不好?” “好呀,但是大丫可以告诉哥哥这里是哪里吗?” “唔,这里是五柳村呀,哎呀,哥哥,哥哥,我们去玩嘛。”小丫头似是被问得有些烦了,一个劲的拉起燕洛辰的手向前走着,惹得燕洛辰哭笑不得。 “大丫,不许胡闹。”一个胡须花白的老者拄着拐杖慢悠悠的走来,喝止了小姑娘的玩闹之心,“年轻人,我是这的族老。” “晚辈见过族老。” “来到这也是你有缘,五柳村已经很多年没来外人了。”族老爷爷拄着拐杖抚着胡须笑眯眯道。 “敢问族老,这里是真是还是虚妄?”燕洛辰仍是一头雾水,但不妨碍他感觉到老人的善意。 “真真假假又待如何,不过黄粱梦一场罢了,年轻人且在这呆着便是,进来了,出去可就难咯,哈哈哈。”听闻此言,燕洛辰更是有些焦急,因为他已经无从分辨老人话中的深意,并且为一同进来的凌绯染担心着,“那,前辈可曾见过与我一同进来的一个十一二岁的女孩?” 族老笑着拍了拍燕洛辰的肩膀,对他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便转身离开,“大丫,去吩咐你爹娘好生照顾这个年轻人。” “好的好的,漂亮哥哥,跟我来。”大丫不由分说的拉起燕洛辰的手向村里走去,“哥哥从哪里来的呀,外面的世界好不好玩?我都没去过外面呢!” 燕洛辰看着急匆匆拉着他回家的小丫头,在疑问没有得到解答的同时,也被大丫天真烂漫的童言童语所逗笑,细心地为她讲解起来。 夜幕如约而至,燕洛辰在大丫家吃过晚饭后,独自一人呆在大丫爹娘为他收拾出来的一个房间里,倚在窗边,看着璀璨浩瀚的星空,满满的思绪无法排解,此刻也没有人为他解惑。 他清楚地记得苏锦轩的师父——逍闲人夜沅明明告诉他,他的双腿只能自如行动两个时辰,可看天色时间早已过去,但他还能正常行动,这是什么原因?这是其一;再一个他和凌绯染一同进入幻阵,并且他还小心地将两人用树藤绑在了一起,更是两人一同牵手走进来的,可为什么一进来他就和凌绯染走散了呢?明明没有遭到任何攻击或是其他威胁;最后,这个神秘的村庄又有着什么秘密,为什么一直不闻于世,直觉告诉他,这个村庄可以告诉他出去的方法。 是这里本身真的就是在另一个幻境里?但为什么他的双腿还能行动?亦或者真的这么神奇,这里时间流逝和外界不同? 摇摇头,把这个荒谬的想法抛开,燕洛辰躺到床铺上,缓慢进入梦乡。 第十一章 昔者庄周梦为蝴蝶,栩栩然蝴蝶也。自喻适志与!不知周也。俄然觉,则蘧蘧然周也。不知周之梦为蝴蝶与?蝴蝶之梦为周与? 燕洛辰面带痛苦,双目紧闭,整个人仿佛身置蒸笼里,大汗淋漓,不知道被什么梦给魇着了。 看着自己的满是鲜血的双手,燕洛辰有一瞬间的恐惧,在他愣神的刹那,一个满口鲜血熊头人身的怪物径直向他扑过来,在他来不及躲闪之际,那怪物的身后被一把剑刺了个对穿,稳下心神一看,是凌绯染救了他,可是不知为何,他眼前一黑,又失去了意识。 “啊——”燕洛辰从床上猛然坐起来,整个背后的床单上直接被汗水浸透,他大呼一口气,是梦么?可,为何如此真实? “漂亮哥哥,你没事吧?”床边大丫正担忧的看着他,“做恶梦了吗?不怕不怕,大丫去叫娘给哥哥熬点安神汤,保证漂亮哥哥一喝下去就没事了。”燕洛辰那句不用还没说出口,那丫头便又风风火火的跑走了。 这丫头,还真是说一出是一出,燕洛辰笑着摇摇头起身洗漱,显然对大丫活泼的个性明显招架不住。 看着村里男耕女织,孩子玩耍一副其乐融融的安宁祥和景象,燕洛辰的不安感愈发严重,还有关于昨晚的梦,又是个什么样的意思,是对凌绯染现在处境的警示吗?如果是,那他必须得尽快寻找出去的方法了。 一桩又一桩的疑惑累积起来,已经压得燕洛辰无法保持一贯温润淡定的性子,恰逢这时,大丫娘给他送了安神汤过来,“孩子,听大丫说你昨晚魇着了,来,把这碗安神汤喝了吧,压压惊。” “好,再次多谢伯母,伯母有事先去忙吧,等会我自己过去找族老。”燕洛辰笑着看着大丫娘转身操持着家事,另一边,却不动声色的将安神汤倒进一旁的草丛里,虽说他不是大夫,判断不出着药汤的好坏,可他自小身体就不算多好,吃药那是家常便饭,这安神汤他光闻着味道边和以往和有些不一样,虽然可能是他多心了,但出门在外怕还是要有几分防备。 漫步到族老家里,看着门前几人都合抱不住的柳树,燕洛辰闪了闪神,便抬手准备敲门,不料想,像是知道门外有人是的,还没敲下去,门便已被打开,燕洛辰一看是族老爷爷。 “前辈,又见面了。”燕洛辰再次抱拳施以一礼,族老还是那副从容睿智,看遍世间百态的模样,将燕洛辰邀请至院子里。 燕洛辰打量着着这个朴实无华的农家小院,他们现在坐的地方是一束的葡萄藤下,旁边几丛精致的花草增加的一丝意趣,再看着眼前的老人行云如水的泡茶手艺,温杯、醒茶、冲泡,每一步都宛如一幅绝佳的古画,让人感受到眼前人的所具有的大智慧。 “年轻人,尝尝这茶味道如何?” 燕洛辰端起茶杯,轻泯上一口,“年有四季,天有四时,山间乃是人家,倾向嫩蕊黄芽,外界可是难以品到如此绝品的君山银针了。” “哈哈哈,饮茶胜饮酒,聊以送君归。”族老大笑抚须,眼底对这个通透年轻人感到十分满意,这山里,好久没出现这样有意思的后辈了,真想把眼前这个人就这样留下来呀,罢了,好久没看见这般清澈的眼神了,便帮你一次,“年轻人,茶也喝过了,走吧走吧,别再来碍老夫眼。” 洛辰眼里闪过一丝不解,他还什么都没问呢,怎么就被赶出门了,再次看着门前的五棵柳树,想着这五柳村的名字,燕洛辰慢慢踱回大丫家,待帮忙做了一些力所能及的劳动之后,很快夜幕降临,天凉如水,燕洛辰看着窗外的星空,不知何时,就这样倚着床头再次入梦。 辰哥哥,辰哥哥,你醒醒啊!”凌绯染整个眸子都亮了起来,“你知不知道,你都昏迷两天了,可把我吓死了。”晃了晃头,燕洛辰看着眼前担忧焦急的女孩,摸了摸她的头,抿嘴一笑,“我这不是没事吗,别担心了。” “两天?”燕洛辰想到他在那个神奇的村子里也同样呆了两天,逐渐回想起那些在梦里看见东西,“染儿,我们之前遇见的那些怪物,都是真的吗?” “对啊,这一路过来,遇见了好多这中莫名其妙的四不像的怪物,吓死个人!”凌绯染显然也是回想起那些光怪陆离的东西,顿时觉得一阵的恶心。“不过说来也怪,自从我带着你到这个山洞里,就再也没有遇到那些东西了,可能这里有什么它们非常忌惮的神秘之物吧。” 听到凌绯染的话,燕洛辰低头沉吟起来,忽然,他看见自己的手里一直握着的那块石头,直觉让他感觉到这块石头与那五柳村庄有关,拿起来仔细端详,发现石头上散乱的线条,刻画的竟是一枚柳叶的图案。 再想想他最后在族老那喝的一杯茶,若有所思起来,只是那个村庄和凌绯染所在的地方哪个才是真实呢? 在五柳村,他确确实实生活了两天,只能在梦里看到凌绯染,而在这个充满怪物的地方,凌绯染又说他昏迷了近两天。 昔者庄周梦为蝴蝶,栩栩然蝴蝶也。自喻适志与!不知周也。俄然觉,则蘧蘧然周也。不知周之梦为蝴蝶与?蝴蝶之梦为周与?周与蝴蝶则必有分矣。此之谓物化。 想必他正是物化了吧。 待苏锦轩和夜三十还有花小柒寻到他们时,燕洛辰和凌绯染两人更是面带痛苦,双目紧闭,仿佛陷入什么痛苦与灾难之中。 花小柒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拔开盖子,放在两人鼻下,不一会,就醒了过来,燕洛辰和凌绯染还未从那精妙绝伦的幻境的影响里回神过来,只记得脑中不时闪过过往经历,仿只感觉整个世界奇妙异常,无法用常理看待。 第十二章 燕洛辰和凌绯染还未从幻阵的的影响中走出来,却又是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 轻烟翠雾罩轻盈,飞絮游丝不定,他们站在山中三分之二的山腰上,眼前的建筑依照五行八卦错落排布,一路蜿蜒而上直至山顶。他们此时正站在太一门的山门口,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大门,只左前方一块巨大的的碑刻挺立,刻着‘太一’二字,这笔迹端方锋正却又不失圆润温和,其中散发的笔意让每一个初次见到它的人都忍不住失神。 时维九月,按理说已经入秋,更遑论山上气温更加寒冷,可不远处的池塘内,大片大片的菡萏开的正盛,是不是三两蜻蜓飞过,盘立在荷叶上头,池塘偌大一片,正当燕洛辰和凌绯染好奇如何过去时,苏锦轩已经领着众人来到池塘边。 原本已经够惊讶的燕洛辰看着眼前池塘里的水竟是如牛乳一般的奶白色,更加惊讶起来,看着眼前人一再震惊的小模样,苏锦轩笑的十分灿烂,“哈哈哈,辰,染儿,这是玉池,取自晶莹剔透之意。” “哎嘿,这水看上去和羊奶似的,不知道泡茶好不好喝。” “那我不介意给你收尸。”夜三十突兀的声音冒出来,让凌绯染抖上一抖,硬生生的打了个冷战。花小柒看着自家心上人吓着了孩子,白了他一眼,“没事,这水可是绝佳的药引,用它泡澡不仅强身健体,排出污垢,就是不能口服和沾到伤口,不然顷刻间药石罔灵,必死无疑而已。” “唔,那我们怎么过去?”听到他们的解释凌绯染已经对这个看似美丽却处处玄机的太一门产生了一种敬畏。 不等花小柒给他解答,水中以泛起阵阵涟漪,几声水泡从水下冒出,渐渐浮上来一只硕大的乌龟,可又与其他乌龟不一样的是,眼前这只形式鼍(tuo)龙,脖短而粗壮,背甲呈方形,长有褐色肉刺,尾巴尖而长,两边具棱,棱上长有肉突刺,尾背前边三分之二处有一条鳞皮状隆起棱背,并呈锯齿口状。 许是看出两人的惊讶,花小柒笑着说:“这个是龙龟哦,据说是上古龙族和龟族结合而产生的后代,外面已经看不到了呢。”燕洛辰只觉得自从进了这琅月峰以来,他的嘴巴就没合上过,接连不断的东西看着他一愣一愣的,想着之前可以号召群鸟的小白,再看看眼前的龙龟,无一不是神物,就算眼前这只龙龟会说话他也不觉得奇怪了。 “她会载我们过去的。”花小柒的眼神变得温柔起来,手抚上龙龟扬起来的头,整个人泛着一层柔润的光,“玄衣,拜托了。” 这只四五米长的龙龟十分人性化的蹭了蹭花小柒的手,又向他们咧开嘴,露出一个自以为友好的笑容。 我擦,真成精了! ...... 小心翼翼的从宽厚的龟背上下来,凌绯染已经能见怪不怪的面对这里的一切了,苏锦轩背着燕洛辰一行人继续走着。 心室 “既然来了,就进来。” 推门而入,苏锦轩将燕洛辰轻柔的放在地上,便退了出去,燕洛辰和凌绯染两人跪在地上,恭敬地行礼。 只是在这称谓上,二人也不知夜沅是何用意,毕竟严格来说他们并没有闯过幻阵,是被苏锦轩接引出来的。 “今日起,你们两,就是我太一门第一百四十三代外门弟子。” 夜沅扬袖,甩出两块令牌,令牌并不大,却是由万金难求的乌木制成,刀枪不入、水火不侵,正面浮雕出一片两生花纹理,中心刻着苍劲有力的太一二字,反面印刻着二人名字和在太一门的身份。 “好了,我门这一代,加上你们也就五个弟子,其他事情,你们去问他们三人即可,出去吧。”语罢,便转身打坐不再多言。 这就结束了?!燕洛辰和凌绯染对视一眼,皆是疑惑不已,并未多言,却也并未动作。 “内门身为我太一门子弟,不论内外门,学的都是苍生之道,须得以维护天下为己任,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不论何时,仁心都要放在第一位。” 一番略微严厉的话当头劈下,让燕洛辰凌绯染身躯一震,只觉得心神动荡不已,更是有些羞愧。 的确,他们以往所追求的,都是仇恨,可报仇之后,有该当如何...... “至于为什么收你们为弟子,不该知道的,就毋须知道。” “是,师父。” 二人知道这次是真的结束了,也表明他们已经算是正式加入的太一门。 是夜,燕洛辰躺在苏锦轩为他收拾好的榻上,想着逍闲人,不对,如今该叫师父了,想到师父说会亲自为他治腿,心中就有些激动,这些年就算不怨恨,却也是有一种羡慕和自卑在心底的,当然还有苏锦轩,看到苏锦轩听到师父说自己的腿可以治好的消息时,比自己还兴奋的样子,燕洛辰摇了摇头,安然睡下。 【作者有话说:】 关于昨天,是小瓜的失误,不小心将前天的一章内容一样的发出来的,这里瓜瓜给大家道歉,后面的话,小瓜的多补一章给大家的,请大家原谅我~阿里嘎多。 话说关于文中的龙龟玄衣和前面出现过的神鸟小白都是小瓜杜撰出来的品种,子乌须有来着,不过关于龙龟的描写其实就是鳄龟哦,这个是看百度词条上的啦。 【关于我是个没有存稿的咸鱼这个碎掉的梗】 和大家分享一件小事,每天催稿的不是你们,也不是小瓜自己,而是小瓜的弟弟哦,因为现在暑假,小瓜和弟弟每天在家,他就一天都要在我耳边碎碎念好多次——你怎么还不更文!!!其实瓜瓜炒鸡怨念的说,更来气的是,他每次催更最后都要很蔑视的来一句——你这个没有存稿的咸鱼! 啊啊啊啊,我其实灰常头大,第一次发现我弟已经长成了一个非常令人头大的催更boy! 第十三章 “师姐,快别哭了。” “又不是永远都看不到人了,我们还是可以叫小白传信的呀。” 燕洛辰看着扑在他怀里哭泣的身影,无奈的叹口气,已然两年过去,原本单薄瘦削的身形已经变成了君子端方陌上如玉谁人解其意的翩翩少年,更为重要的是,那双曾经被挑断脚筋的双腿,也已经被彻底治好,虽然经过了艰难而持久的治疗和整整两年不间断的复建,却使得这个少年更加感激生活,感激身边所拥有的一切。 只是他还未来得及向那个相伴已久的少年分享这涅槃般的新生之喜,还未彻底洗刷那个他的内疚,却要面对二人的分离。 ——我是可爱的时间线分割线—— 两天前,午时。 “唉呀呀,我的大鸡腿!!!凌绯染你一个女孩子吃那么多胖死你算了,这么胖看你嫁不嫁的出去!” “哼,我胖关你什么事,盘里不还有一个,抢个鬼啊。” “不管,都是我的,啊啊啊,姐,你在干嘛,我的最后一个大鸡腿!!!”苏锦轩看着空空如也的盘子,整个人都不好了,径自扑在燕洛辰怀里作嘤嘤婴状,燕洛辰脸有些红,轻轻推了推,示意他赶快起来,被看热闹的花小柒见了,成功赏了白眼一枚。 夜沅放下碗筷,看着眼前打闹嬉戏的弟子们,也是抿嘴笑起来,末了似乎是想到什么,轻叹一声:“三十,锦儿,你们可以下山历练了,明日收拾一番,后日一早便去吧。” “是,师父。”苏锦轩上一刻还在嘤嘤婴的锤小粉拳,下一刻在听见正事时立刻端正姿态,同夜三十异口同声的恭敬应声。 “哎嘿,师父师父我们呢?”花小柒和凌绯染一左一右的坐到夜沅身边撒娇,“我们也想下山看看嘛~~” 不许! 夜沅没有应答,可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夜三十和苏锦轩飞快的对视一眼,都是明白了自己下山历练的请求被师父答应了,同时也明白的师父允诺背后的深意——一但下了山,便轻易不得回师门。 “三十,我姐她已经哭了快两天了。”苏锦轩听着燕洛辰轻声安慰自家姐姐的细小声音,心中一阵难受,还有一点吃味,自家姐姐被眼前这个人吃的死死的怎么破? 夜三十斜睨他一眼,一贯冷淡的脸上勾起一抹极淡的笑意,“其实你只是介意辰师弟搂着她吧。” 笑话,他对燕洛辰的那份特别,傻子才看不出来呢,昨晚上也不知道是谁,在人家床边上偷看了人家一晚上,也就燕洛辰身在局中,竟是到现在还没察觉 到。 看着一贯嬉皮笑脸的苏锦轩露难得的红了一次脸,夜三十心里一阵发笑,面上却是丝毫没有流露出来。 ——我是地点分割线—— “师姐......” “怎么了,我还不能哭一下吗,我可是好久都不能看到三十了,呜呜呜—” 凌绯染看着之前还在燕洛辰怀里哭的昏天黑地的花小柒只不过换个气的瞬间,就再一次抱着她干嚎,脑门上闪过一片黑线。 “师姐,你好重......” ...... “那我能怎么办,三十说,嗝,他,他不喜欢我抱着别的男人,呜呜呜—” ......所以抱着我就是夜师兄允许的吗?还有这种操作? 又是三根黑线从凌绯染的脑门划过。 跳跃在树枝之间的苏锦轩听闻此段对话,一个摇晃,差点没从树上掉下来,到底还是没习惯自家老姐的神来一笔,这多年的塑料姐弟情,苏锦轩突然觉得,有个能降住老姐的人也是好的,于是向夜三十投去敬佩和同情的目光。 “也就你才制的住她,佩服佩服!” “必须的!”一贯冷漠的脸上此刻却是掩不住的得意和柔情,再次让苏锦轩对自家老姐的敬仰之情上升了一个新高度。 到底是谁制住谁呀,当他刚刚啥都没说。 “报——门主,豫章赵氏家主被人暗杀身亡。” “报——门主,律方王氏麾下暗卫被人悉数歼灭,无一生还。” ...... 白玉做的石阶顶端,南牧野沉坐在首位,王者之气无意识的散发,一双内敛的眼睛来回扫视着殿内诸人,虽无问责之意,却还是让众人嗅出一丝危险的气息,身处高位久了,已经很久没有人敢这么挑衅岚生门了。 “秣陵周氏,很好......” “门主何出此言,那秣陵周氏,不是五年前就被我们重创,差不多灭门了吗,怎还能有如此阵仗。” 阿玖冷眼瞧着这个门内长老的找死行为,安静的站在南牧野身后,并未多言。 南牧野目光瞥向阿玖,眼里有些恍惚,五年的时光,并未在双方脸上刻下老去的痕迹,但他每每看向阿玖还是会想到那个他求而不得的女人,可惜,她已经死了。 她怎么就这样死了呢,居然还是殉情而亡,和那个手下败将一起,她怎么能...... 每每想到此,手控制不住的捏紧,点点血迹顺着手指就这样流出。 五年了啊,怎么还是忘不了...... 我悲我喜,顾念卿卿; 何所自居,何所自欺? 海边月是天上月,眼前人不是心上人。 “门主!” 许是看出了南牧野的异样,阿玖面无表情的提醒南牧野一声,让对方回过神来。 又想到那个女人了么, 她还要当替身当多久? “当年周家上下五百四十七人,然而岚生门派出的杀手只确认了五百三十六个人,莫不是烈长老以为,那剩下的十一人都是吃干饭的不成!” 低沉磁性的嗓音极为好听,可言语间,却是雷厉风行的杀伐征战之意。被叫到名的烈长老已是无法安然坐在椅子上,惶恐的下跪向南牧野请罚,怎么忘记了这个男人自从接受岚生门以来一贯的作风。 “属下失言,还请门主责罚。” “罢了,下不为例,你去给紫川楼送请帖吧。” “是,门主。” 第十四章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抚衣衣,深藏功与名。 说的就是如今的紫川楼楼主苏锦轩,凭借连连打压豫章赵氏、律方王氏等地方豪杰而在江湖上闯出一片名气。而紫川楼,原本只是一个不起眼的江湖小门派,不过仅仅两三年的的功夫,就已经一跃成为了江南地域门派之首。 苏锦轩轻车熟路的穿过竹林,找到了正在紫竹林深处练功打坐的夜三十。 “来了。” “怎么,又在想姐姐?” 许是被苏锦轩戳中内心秘事,夜三十恼羞成怒的戳起对方的伤口。“哼,你难道不想辰师弟。” 回应他的是一阵沉默,一袭玄色劲装的苏锦轩抱剑而立,三年来刀口上舔血的生活已经让他身上沾染上了一层淡淡的戾气。 就在夜三十反思自己是不是将苏锦轩说狠了的时候,为掩饰这个气氛再次开口,“对了,探子来报,岚生门的人已经到了惠州,预计后日就进谷城。” 苏锦轩双眼微眯,三年了,他终是将紫川楼发展成为江湖上数得上榜的势力之一,终是有那么几分资本同岚生门对抗。 “听该是邀请我们参加洛神会,你去不去?”夜三十运转完最后一个功法周天,站起来淡淡道。 “不了,岚生门的通缉榜上我可是榜上有名,我还是不露面为妙。” 苏锦轩耸耸肩,虽说岚生门已经开始怀疑紫川楼有当年秣陵周氏的影子,可他们也不会知道,以刺客起家的周家人,都还有另一个身份——谷城苏氏。 这个身份早在秣陵周氏扬名之初就已经存在,为的就是在秣陵周氏危亡之时,可以东山再起,就连紫川楼也是早早就扶植起来的。 “是么,小白传信过来,说小柒,师妹和辰师弟他们准备下山去洛神会呢。” 夜三十从怀里扬起信笺,一脸的人畜无害。 “......夜、三、十,以前我怎么不知道,你如此找打呢!” ——我是可爱的琅月峰分割线—— 夜沅轻叹一声,看着已经没有往日欢声笑语的屋舍,心中不免惆怅。 罢了,孩子大了终归是要出去闯闯的,我也该去会会那些老友了。 最后再看了看平日生活的院子,轻笑一声,便也向山下掠去,去速度比刚刚下山的燕洛辰、凌绯染和花小柒三人不知快了多少。 “师姐师姐,我们可不可以先去长安呀。”一道清丽却又显得几分英气的女声想起,已经十四的她因为常年习武,已经出落的十分高挑。 “不行的呢,师父有令,要你在江湖行走历练一年方可去长安。”花小柒摸了摸自家师妹的头,甚是坚决,看着这个与自己相处了五年的小师妹,软言道:“师妹,下山前师父为你卜了一卦,言你一年后才是去长安的最好时机,你要相信师父才是。” “好叭~” “染儿,别忘了我们此行的目的。”看着还有些低落的凌绯染,燕洛辰也摸了摸她的头,轻声安慰。在琅月峰的五年,让他本就安静少言的性子磨的更加寡淡如水,一束青衣长袍随风而动,墨玉般的长发仅用一条发带松松系着,翩翩然如同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 因着燕洛辰并未习武的关系,他们脚程颇慢,走了五六天才到达山区边缘,打算到了附近的城镇上买三匹马继续赶路。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抚衣衣,深藏功与名。 说的就是如今的紫川楼楼主苏锦轩,凭借连连打压豫章赵氏、律方王氏等地方豪杰而在江湖上闯出一片名气。而紫川楼,原本只是一个不起眼的江湖小门派,不过仅仅两三年的的功夫,就已经一跃成为了江南地域门派之首。 苏锦轩轻车熟路的穿过竹林,找到了正在紫竹林深处练功打坐的夜三十。 “来了。” “怎么,又在想姐姐?” 许是被苏锦轩戳中内心秘事,夜三十恼羞成怒的戳起对方的伤口。“哼,你难道不想辰师弟。” 回应他的是一阵沉默,一袭玄色劲装的苏锦轩抱剑而立,三年来刀口上舔血的生活已经让他身上沾染上了一层淡淡的戾气。 就在夜三十反思自己是不是将苏锦轩说狠了的时候,为掩饰这个气氛再次开口,“对了,探子来报,岚生门的人已经到了惠州,预计后日就进谷城。” 苏锦轩双眼微眯,三年了,他终是将紫川楼发展成为江湖上数得上榜的势力之一,终是有那么几分资本同岚生门对抗。 “听该是邀请我们参加洛神会,你去不去?”夜三十运转完最后一个功法周天,站起来淡淡道。 “不了,岚生门的通缉榜上我可是榜上有名,我还是不露面为妙。” 苏锦轩耸耸肩,虽说岚生门已经开始怀疑紫川楼有当年秣陵周氏的影子,可他们也不会知道,以刺客起家的周家人,都还有另一个身份——谷城苏氏。 这个身份早在秣陵周氏扬名之初就已经存在,为的就是在秣陵周氏危亡之时,可以东山再起,就连紫川楼也是早早就扶植起来的。 “是么,小白传信过来,说小柒,师妹和辰师弟他们准备下山去洛神会呢。” 夜三十从怀里扬起信笺,一脸的人畜无害。 “......夜、三、十,以前我怎么不知道,你如此找打呢!” ——我是可爱的琅月峰分割线—— 夜沅轻叹一声,看着已经没有往日欢声笑语的屋舍,心中不免惆怅。 罢了,孩子大了终归是要出去闯闯的,我也该去会会那些老友了。 最后再看了看平日生活的院子,轻笑一声,便也向山下掠去,去速度比刚刚下山的燕洛辰、凌绯染和花小柒三人不知快了多少。 “师姐师姐,我们可不可以先去长安呀。”一道清丽却又显得几分英气的女声想起,已经十四的她因为常年习武,已经出落的十分高挑。 “不行的呢,师父有令,要你在江湖行走历练一年方可去长安。”花小柒摸了摸自家师妹的头,甚是坚决,看着这个与自己相处了五年的小师妹,软言道:“师妹,下山前师父为你卜了一卦,言你一年后才是去长安的最好时机,你要相信师父才是。” “好叭~” “染儿,别忘了我们此行的目的。”看着还有些低落的凌绯染,燕洛辰也摸了摸她的头,轻声安慰。在琅月峰的五年,让他本就安静少言的性子磨的更加寡淡如水,一束青衣长袍随风而动,墨玉般的长发仅用一条发带松松系着,翩翩然如同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 因着燕洛辰并未习武的关系,他们脚程颇慢,走了五六天才到达山区边缘,打算到了附近的城镇上买三匹马继续赶路。 第十五章 蓝泠缓缓睁开眼,看着这个陌生的环境,有些迷茫,强撑着坐起来,就看见不远处三个人正围在火堆边聊天。 “姑娘,你醒了。”第一个发现异样的是燕洛辰,他从在火堆上烧水的锅里接了一杯水,让凌绯染递过去。 “姑娘你昏迷两天了。”花小柒也走过去再次给她拔了吧脉,“伤势没事大碍了,好生修养便是,姑娘你哪里的,我们送你回去吧。” 不料这句话一出,原本平静的蓝泠浑身颤抖起来,整个人都陷入一种魔怔状态,“我、我,公子,小姐,我能不能跟着你们,要我做什么都行,只要让我跟着你们!” 这,三人眼神交汇一下,都是有些犹豫,但也看出来眼前这个姑娘的状态不太好,怕是经历了什么极为可怕的事,燕洛辰三纠结,看着眼前这个虚落的姑娘泫然欲泣的模样又有些不忍,还是应下来。 “我们要去洛阳,不若姑娘先跟着我们,到了洛阳再做打算如何?” “蓝泠在此多谢公子和两位小姐了。” 得知燕洛辰三人已经接受自己随行的时候,蓝泠明显惊喜起来,十分感激的低头道谢,却在没有人注意的时候,眼里却流露出一道得逞的光。 因为一路上又多了个伤员,他们在山洞里继续将养了两天才继续出发,很快就到了一个镇上,燕洛辰去买了一辆马车和两匹马,一时间前进的脚程快了很多,不过三天便已彻底离开苍茫山脉地区,进入了中原。 花小柒抬起头,就看家小白在空中盘旋,和另外一只鸟你追我赶的调情,脸色一下就拉了下来,一个口哨便将小白召唤下来。 “嘻嘻,师姐,这么多年怎么还没有习惯小白这幅德行。”凌绯染笑嘻嘻的坐在马车前头赶车,一只脚架在车架上另一只脚盘坐着,嘴里还叼着不知名的野草,若不是穿着女装,不知情的人一定会以为这是哪家跑出来的风流小公子。 “你那像什么样子,快做好,师傅不在你就窜上天了么。”燕洛辰看着如此散漫的凌绯染,摇头失笑。 “哎呀,师父不在就不要讲究那么多啦,怎么舒服怎么来才是真理啊。” “我看你是不想看三十和小锦的来信了。”花小柒瞥了她一眼,颇有些傲娇道,坐在马车里养伤的蓝泠不着痕迹的听者他们谈话,暗自将出现的名字和信息记在心底。 “别啊师姐,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就师姐你在外面放浪形骸,我随意一点就不行嘛,不带这样欺负人的!” 燕洛辰和花小柒眼底都闪过一丝笑意,这几天在他们有意插科打诨下,凌绯染心情好了很多,不在时时想着回长安的的事了。 要是真的珍惜一个人,那便一定是希望她好,希望她顺利,即使偶有不开心,偶遇坎坷困顿,也终能化险为夷无忧无虑。 “三十说他和小锦三天后就到洛阳,问我们的进度呢。”见逗够的自家软萌可爱的小师妹,花小柒才将消息说出来。 因着他们救了蓝泠的缘故在路上耽搁了好几天,还有十天洛神会就要开始了,他们怕是要到洛神会开始前一晚才能将将赶到洛阳。 “蓝姑娘,待我们到了洛阳,会帮你盘个院子,后面你就可以自己独立生活了。”燕洛辰和凌绯染换了一下,让凌绯染放松放松,由他来赶车。 “这,公子,蓝泠真的不能一直跟着你们吗?”蓝泠坐在门边掀开门帘,一双水汪汪的大眼就这样看着燕洛辰,楚楚可怜的问着,“蓝泠什么都不求,只求能够跟在公子身后,为奴为婢也是好的。” 燕洛辰十分头疼的看着这个他救下来的女子,先不说他也不需要婢女,再一个就是他和苏锦轩的身份就是个秘密,怎么能让一个陌生人参与进来,先不说他还没有确认这个叫蓝泠的女人的身份是不是就像这几天他们有意无意的对话中流露出来的,仅仅是遭遇匪徒家破人亡的孤女那样简单,亦或者是有其他目的。 若真那么简单她是个孤女,那他就不应该将这个可怜的女孩牵扯到他们的报仇里来,要是个别有用心的,稍有不慎便会泄露一切,这就更加是燕洛辰承受不起的后果。 看着燕洛辰温润如玉还以为是个好接近的,蓝泠暗暗的握紧拳头,看来该想个办法了取得他们的信任了。 ——我是可爱的时间快进分割线—— 三天后,怀州 “三十他们估摸着已经到了洛阳,我们休整一下吧,然后要加快赶路了。”花小柒看着夕阳西下的赤红天色,决定今晚减少休息时间赶路。 燕洛辰点了点头,看了看周边环境,再对比了一下地图,发现旁边有一条不大不小的,这是洛河了,沿着这条河一直往下,就是洛阳了,从前面过桥约莫百里处,有一个村子,当下决定在河边休息一下吃了晚饭,就赶往那个村子过夜。 “哇,蓝泠,你烤的鱼真好吃!怎么我就弄不出你这个味道来,明明都是一样的鱼一样的调料。”花小柒满足的吃下了两条烤鱼,觉得好吃到眼睛都眯起来,像餍足的猫儿一般浑身泛着懒洋洋的感觉。 “谢谢花小姐夸奖。” “师姐,你那个手艺还是算了吧。”凌绯染也是被蓝泠简单烤出来只靠着盐巴一种调料就能最大程度发挥鱼鲜味的手艺征服了,“估计你做出来的东西,只有师兄才能面不改色的吃下去还夸一声好的了。” “有本事你再说一遍?!”花小柒恼羞成怒从怀里掏出几个瓶子,突然笑的一脸张扬,“来,小染儿,这几个瓶子你想师姐把哪个用在你身上呀。” “别别别,师姐我错了,你做的东西才是天下第一好吃。” 燕洛辰就这样安静的看着两个女孩打打闹闹,浑身散发着一种愉悦的笑意。 看着他们三人自己融入不了的温馨氛围,蓝泠有些怔讼,还真是羡慕呢。 狼吞虎咽的吃下蓝泠烤的鱼,就着简单的干粮,燕洛辰他们简单快速的用过晚饭,就继续上路了。 第十六章 蓝泠缓缓睁开眼,看着这个陌生的环境,有些迷茫,强撑着坐起来,就看见不远处三个人正围在火堆边聊天。“姑娘,你醒了。”第一个发现异样的是燕洛辰,他从在火堆上烧水的锅里接了一杯水,让凌绯染递过去。 “姑娘你昏迷两天了。”花小柒也走过去再次给她拔了吧脉,“伤势没事大碍了,好生修养便是,姑娘你哪里的,我们送你回去吧。”不料这句话一出,原本平静的蓝泠浑身颤抖起来,整个人都陷入一种魔怔状态,“我、我,公子,小姐,我能不能跟着你们,要我做什么都行,只要让我跟着你们!” 这,三人眼神交汇一下,都是有些犹豫,但也看出来眼前这个姑娘的状态不太好,怕是经历了什么极为可怕的事,燕洛辰三纠结,看着眼前这个虚落的姑娘泫然欲泣的模样又有些不忍,还是应下来。 “我们要去洛阳,不若姑娘先跟着我们,到了洛阳再做打算如何?”“蓝泠在此多谢公子和两位小姐了。”得知燕洛辰三人已经接受自己随行的时候,蓝泠明显惊喜起来,十分感激的低头道谢,却在没有人注意的时候,眼里却流露出一道得逞的光。因为一路上又多了个伤员,他们在山洞里继续将养了两天才继续出发,很快就到了一个镇上,燕洛辰去买了一辆马车和两匹马,一时间前进的脚程快了很多,不过三天便已彻底离开苍茫山脉地区,进入了中原。花小柒抬起头,就看家小白在空中盘旋,和另外一只鸟你追我赶的调情,脸色一下就拉了下来,一个口哨便将小白召唤下来。“嘻嘻,师姐,这么多年怎么还没有习惯小白这幅德行。”凌绯染笑嘻嘻的坐在马车前头赶车,一只脚架在车架上另一只脚盘坐着,嘴里还叼着不知名的野草,若不是穿着女装,不知情的人一定会以为这是哪家跑出来的风流小公子。“你那像什么样子,快做好,师傅不在你就窜上天了么。”燕洛辰看着如此散漫的凌绯染,摇头失笑。 “哎呀,师父不在就不要讲究那么多啦,怎么舒服怎么来才是真理啊。” “我看你是不想看三十和小锦的来信了。”花小柒瞥了她一眼,颇有些傲娇道,坐在马车里养伤的蓝泠不着痕迹的听者他们谈话,暗自将出现的名字和信息记在心底。 “别啊师姐,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就师姐你在外面放浪形骸,我随意一点就不行嘛,不带这样欺负人的!” 燕洛辰和花小柒眼底都闪过一丝笑意,这几天在他们有意插科打诨下,凌绯染心情好了很多,不在时时想着回长安的的事了。 要是真的珍惜一个人,那便一定是希望她好,希望她顺利,即使偶有不开心,偶遇坎坷困顿,也终能化险为夷无忧无虑。 “三十说他和小锦三天后就到洛阳,问我们的进度呢。”见逗够的自家软萌可爱的小师妹,花小柒才将消息说出来。 因着他们救了蓝泠的缘故在路上耽搁了好几天,还有十天洛神会就要开始了,他们怕是要到洛神会开始前一晚才能将将赶到洛阳。“蓝姑娘,待我们到了洛阳,会帮你盘个院子,后面你就可以自己独立生活了。”燕洛辰和凌绯染换了一下,让凌绯染放松放松,由他来赶车。 “这,公子,蓝泠真的不能一直跟着你们吗?”蓝泠坐在门边掀开门帘,一双水汪汪的大眼就这样看着燕洛辰,楚楚可怜的问着,“蓝泠什么都不求,只求能够跟在公子身后,为奴为婢也是好的。” 燕洛辰十分头疼的看着这个他救下来的女子,先不说他也不需要婢女,再一个就是他和苏锦轩的身份就是个秘密,怎么能让一个陌生人参与进来,先不说他还没有确认这个叫蓝泠的女人的身份是不是就像这几天他们有意无意的对话中流露出来的,仅仅是遭遇匪徒家破人亡的孤女那样简单,亦或者是有其他目的。若真那么简单她是个孤女,那他就不应该将这个可怜的女孩牵扯到他们的报仇里来,要是个别有用心的,稍有不慎便会泄露一切,这就更加是燕洛辰承受不起的后果。 看着燕洛辰温润如玉还以为是个好接近的,蓝泠暗暗的握紧拳头,看来该想个办法了取得他们的信任了。 三天后,怀州“三十他们估摸着已经到了洛阳,我们休整一下吧,然后要加快赶路了。”花小柒看着夕阳西下的赤红天色,决定今晚减少休息时间赶路。燕洛辰点了点头,看了看周边环境,再对比了一下地图,发现旁边有一条不大不小的,这是洛沿着这条河一直往下,就是洛阳了,从前面过桥约莫百里处,有一个村子,当下决定在河边休息一下吃了晚饭,就赶往那个村子过夜。 “哇,蓝泠,你烤的鱼真好吃!怎么我就弄不出你这个味道来,明明都是一样的鱼一样的调料。”花小柒满足的吃下了两条烤鱼,觉得好吃到眼睛都眯起来,像餍足的猫儿一般浑身泛着懒洋洋的感觉。 “谢谢花小姐夸奖。”“师姐,你那个手艺还是算了吧。”凌绯染也是被蓝泠简单烤出来只靠着盐巴一种调料就能最大程度发挥鱼鲜味的手艺征服了,“估计你做出来的东西,只有师兄才能面不改色的吃下去还夸一声好的了。”“有本事你再说一遍?!”花小柒恼羞成怒从怀里掏出几个瓶子,突然笑的一脸张扬,“来,小染儿,这几个瓶子你想师姐把哪个用在你身上呀。”“别别别,师姐我错了,你做的东西才是天下第一好吃。”燕洛辰就这样安静的看着两个女孩打打闹闹,浑身散发着一种愉悦的笑意。看着他们三人自己融入不了的温馨氛围,蓝泠有些怔讼,还真是羡慕呢。狼吞虎咽的吃下蓝泠烤的鱼,就着简单的干粮,燕洛辰他们简单快速的用过晚饭,就继续上路了。 “驾、驾——” 春风得意马蹄疾,青青草地上留下的是一骑绝尘的痕迹,“穿过这个黑风岭就离洛阳很近了,听说这黑风岭很是邪门,趁着还是白日,大家加快速度。” 凌绯染再看了眼地图,确认道,忽然一阵风声鹤唳,整个黑风岭都透露着一丝古怪,“不好,什么人!” “吁——” 飞速前进的马一个来不及停下,马前蹄高高扬起,趁着燕洛辰、花小柒和凌绯染调整马匹的瞬间,十多个黑衣人突然从林子里窜出,锋利的剑直指燕洛辰四人,凌绯染抽出腰间软甲便独自上前迎敌,另一侧的花小柒则是将自己的毒粉源源不断的洒出来,两人合力将没有武功的燕洛辰和蓝泠保护在身后。 几番缠斗下来,黑衣人仅剩下六人,忽然密林深处一道冷箭穿过,目标狠厉而准确的射向燕洛辰胸口。 “不好!” 在燕洛辰闪避不及的危机之时,蓝泠一个猛推,霎时间带着倒刺的箭狠厉的扎进蓝泠的肩头。 “蓝姑娘!” ! 凌绯染看见事情的紧急更是出招狠辣,不出一盏茶的功夫余下的黑衣人便已消灭干净,“蓝姑娘,你没事吧?师姐,师姐,你快来看看!” 燕洛辰搂着蓝泠整个跪坐在地,看着蓝泠不断逸出血的创口,十分慌乱,毕竟刚才那一箭是冲着他来的,蓝泠不过是为了就他,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