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局北美1400年:正在建国》 【1】穿越北美1400年 【蓝星:公元1400年5月7日13:01:20...】

周黎安看着眼前【系统界面】的时间流动。

半透明的面板后,是灼灼烈日下的荒野。

他刚走出后方的森林不久,目标将是看似近在眼前,实则在他花费一周时间,也不知具体距离的内华达山脉。

这里是美国。

哦,不。

如今的这里,不属于任何一国,这里属于原住民。

甚至现在的原住民并不叫印第安人。

距离哥伦布探寻新航路找寻华国与印度,却意外发现美洲,误将美洲土着当做印度人,还有92年。

距离西班牙500人远征队首次建立殖民地惨遭失败,与背叛麦哲伦的旧部安全抵美还有126年。

所以,周黎安觉得时间还长,他有充足的时间去做些什么。

具体做什么,他还没想好。

因为,系统还是【试玩版本】。

想要正式版,是要花钱充值的。

一周前得到系统,他正式从现代穿越至1400年的北美。

【试玩版系统】不给地图,他只能按照携带的指南针进行探索,并往返多次回到现世查询地图,以确定如今的方位——

俄勒冈西南部边界与加州交界处。

接下来如果沿着内华达山脉这个路标,继续向南,周黎安认为他肯定能抵达加州,圣弗朗西斯科。

那边有黄金,大量的黄金,而且是不用工业深度开采的狗头金、砂金。

好好做事才能搞到钱。

但做大事的基础是先要有大量的钱。

系统时间下午三点。

周黎安累了,他并不是职业探险家,只是一个四十八小时泡在住院部的住院医,体力勉强够用,但那是在医院空调恒温,踩着柔软洞洞鞋的环境下。

此时,筋疲力竭。

脑子里想的是老墨快餐店一盘加量版的豪华塔可,与塞满冰块让人牙酸打抖的冰可乐。

正当要呼唤系统离开时,异状陡生……

不远处的山丘后明显传来嘶吼,以及踩踏地面的沉重声。

嘶吼声是周黎安第一次听到,代表着人声。

而后者……

他这一周的穿越徒步远行已经见识过了。

十九世纪前的北美野牛数量惊人,他多次遭遇牛群后远远避开,虽然穿越前带着手枪,但一发子弹可能要不了野牛的命,反而会在激怒野牛发疯后,要了他的小命。

系统界面被打开。

只须一个念头他就能离开这里。

可周黎安没有着急走,反而快速冲向远处的山丘。

回去只需要一念间。

情况不对再开熘,而第一次遇见600年前古人的机会,他不想错过。

那阵嘶喊声能听出强烈的愤怒情绪,但随着他的靠近,声音却越来越小,野牛踩踏的声音同样渐行渐远。

登上山坡,他趴在了土地上,拿出了手枪,打开保险。

一边警惕查探周遭,一边盘算着如果被原住民的弓箭射中,回去的第一时间该如何处理伤势…如果是一飞斧,嗯,应该能躲开的。

匍匐前进,来到制高点,视线下探。

野牛群的身影已经远去,荡起一片尘土。

而就在山坡下,血迹斑斑,满目狼藉,几个原住民被踩踏成肉泥,与一头野牛倒在血泊中,原住民已经没了声息,野牛的身体还在做临死前的抽搐挣扎。

周黎安现在的眼神就像是小时候第一次去动物园,看到稀有动物的场景,血腥什么的在医院早已习以为常了。

主要是……

这些是古人,活生生的古人。

周黎安的兴奋点全部来自于猎奇,对于死亡他很平静。

又有呜咽声传来。

他很快发现了幸存者,瘦弱的少男少女,怀抱着一个同样瘦弱的成年人。

“……%¥#wuwu。”

“%*&%%……”

周黎安:“……”很无解。

脑海中传来一道贱不兮兮的声音:【需要激活正式版系统吗?只要998,快乐带回家!】

“就不能先稍微开放一些功能让我使用?”

系统:【亲,激活正式版附送全套语言包哦,要知道现时代的北美大陆,语言包含4000种,买到就是赚到,系统加载,一秒无忧。】

这个998可不太正经,系统一口要价998K,美金。

整整100万,对于一个两年住院医而言,你在跟我开玩笑?

周黎安懒得理他,而是专注于山坡下,他发出了呼喊:“天王盖地虎!”

说什么都没用。

主要是发出个响声,吸引注意。

如果真能达成沟通……那也只是神交。

而用现代人的思维方式与古人玩你画我猜,那是不现实的。

一切全凭运气。

哪怕这次不成功,至少可以肯定周遭有部落据点,下次再来就有了新目标。

少男少女发现了周黎安,却呆住了。

反而是他们怀中的男人竟然一把拨拉开了自己的儿子,将他摔到地上,并倒在地上扯起了一张长弓。

他在瞄准…

嗖。

一秒的犹豫后,还是选择了放箭。

但在周黎安看到他有所动作时,已经重新趴在了地上。

他能清晰感受到箭羽自身体上方破空而过的凛冽。

心头有些慌,却还是滴咕起:“印第安人……哦,不,原住民极其擅射。”

对于原住民的信息,周黎安是得到系统后才开始恶补的,甚至于在此之前他对美国的自然环境一知半解,即便他已经留学+工作六年时间了。

只因为美国历史的特殊性……

很多东西都是后来被欧洲殖民者带过来的。

例如,这里没有马匹。

如今的原住民还不是那个世界上最后的马上强族。

印第安人会用长矛、弓箭,他们是一万多年前自欧亚大陆迁徙而来的,擅射就很正常了。

矛头箭头多是打磨出的锋利石质器械,只有很少量的部族拥有极其少量的铁器。他们的冶炼技艺很粗糙,如今只是以铜制、银质作配饰打造,正是从石器时代过度发展的阶段。

或许再多给他们三四百年……好吧,结局似乎也很难发生什么改变,欧洲殖民者所带来的疾病、枪炮是无敌的。

散居且相互充满仇恨的各部族很难同仇敌忾、一致对外,他们缺少文化的凝聚,以及一个耀眼如启明星的伟人去领导。

所以哪怕有骁勇善战的阿帕奇族、苏族,聪慧机敏的纳瓦霍族,最终还是被迫迁往保留地,他们从不是统一的。

一箭过后,周黎安迅速抬头确认情况,他方才的观察很细致,男人的腹腔应是遭受损伤,血液流淌一地,能射出高质量的一箭已是非常为难。

果然,当他抬头时,男人已经晕厥过去。

少男少女瞪大茫然与恐怖的双眼,防备着他。

他们甚至不知道拿起男人的弓箭……

或许证明,他们还不会用?

周黎安思考片刻,高举起双手,示意自己无害,但投降的手势又不知道他们是否明白。

什么类型的交流是无界限的?

周黎安只能用轻柔的声音,唱起歌——

【我和…我的祖国】

【一刻也不能分割】

【无论我走到哪里】

【都流出一首赞歌】

一边唱着,一边缓缓起身,并露出和煦的微笑。

这首歌显然是友好的,充满正能量的。

比起后世尼格们的满嘴法克音乐讨喜一万倍。

然而……

嗖!

少女咬紧一口黄牙,忽然抽出后腰的事物,狠狠的甩了过来……

【我歌唱……

卧槽……飞斧????】

心念一动。

周黎安几乎都感觉黑影砸在了脑门上,浑身却陡然放松,有一阵坠落感。

砰。

他倒在自己公寓的皮沙发里,当看到这熟悉的一切,然后摸着无恙的脑门,大口喘着气……

【2】七国之殇的美梦 【亲,考虑的怎么样了?语言是沟通的基础,沟通才是促成真诚与信任的桥梁,只要998哟。】

系统又开始犯贱了。

周黎安平复片刻,骂道:“闭嘴!没钱!”

他是真没钱。

两年住院医,他仅仅攒下16万刀,还因为一次失败婚姻,损失了10万。

倒不是分家所致。

周黎安无比庆幸那个该死的白妞婚前竟然要跟他签署财产协议。

那10万刀最后只算是借给她的,因为她是瘾君子,携带过量违禁品被捕,周黎安为她缴纳了保释金,并离了婚。

最后损失的,大概只有几千亿细胞。

小亏一波,无伤大……雅。

所以,周黎安哪怕很想激活正式系统,也无计可施,唯一的期望就是找到黄金,拿到现世贩卖。

贷款也不是没考虑过。

除了在职医院的信用分加成,他在美国的信用评估程度并不高,工作两年的住院医罢了,信用卡额度也不过五万刀而已。

一百万刀?想屁吃!

短暂的平复,周黎安起身,打开柜子,取出了早已准备好的医疗箱。

里面准备有全套的急救器械。

这是早就准备好的,用来以防万一自己受伤而跑到医院说不清。

【你要过去救人吗?我觉得你会被飞斧给飞死!】

“总得试试,援助也是一种沟通方式。”

【但他们更愿意用飞斧跟你沟通!】

周黎安不言语了,他心里早有了打算。

拿好了医药箱。

嗖。

公寓里的人影一闪而逝。

下一瞬间,周黎安回来了。

而少男少女就在他的身旁,显然是在他离开后找了过来。

周黎安心里吓了一跳,表面却无比镇定,居高临下俯视着两个低矮瘦弱的孩子,怒喝:“爱——我——中——华——”

语言依旧不重要,重要的是从语境情绪中透露出威严与震怒,其实他有点想笑。

在少男少女眼中,他是令人恐惧的存在。

人怎么会凭空消失?

不,这不是人!

而当对方再次凭空出现,他们心中猜想得到了应征。

神,发怒了!

这是神的怒吼!

“叽叽呱呱啦。”

“呱拉皮皮虾!”

他们跪了下来,眼中蕴含着泪水,表达着强烈的臣服与歉意。

外表冷漠的周黎安,实则早就打开了系统,随时准备装逼失败,就第二次闪现走人。

跟两个小家伙干一架?

周黎安怂了,从小生活在生死边缘的渔猎民族少年,杀人肯定不眨眼。

打架不是看谁孔武有力,而是看谁更狠。

大腹便便的社会大哥,也害怕从中专院校翻墙逃课出来的黄毛小子。

【真就被你玩明白了啊?】

【你现在是什么角色?太阳神?大地神祇?水神?】

“关你屁事!”

【王权神授都直接跳过了啊,自己当神?你有东西的,等一百年后欧洲人来了,你直接可以跟某稣开战啊,或者去拯救大明,毁灭鞑清?】

【亲,听我一句劝,早消费早享受,赶紧激活系统吧,雄图霸业指日可待!】

这系统,虽然是个话痨,但说话有时候也挺好听的。

他扫视跪在地上的少男少女,并没有将他们拉起来……

而是向着晕死过去的中年人走去。

解开他的衣物,中年人的皮肤上残留着无数陈年老垢,鲜血溢出,如今变得泥泞粘稠,济公看了直呼内行。

【卫生情况很糟糕,周医生,你有把握吗?麻醉准备……】

“你很喜欢给自己加戏啊?”

“试试吧,活了我就能顺利融入他们。”

【死了呢?死了继续装神弄鬼?反正你是神?嗯,死神?】

周黎安打开医药箱,开始做消毒清创,并问:“我记得你说,我的穿越是无菌条件完成的?系统会过滤我身上所携带的现代菌群?”

【看来你很有把握啊。】

“我问是不是。”

【您描述的问题不在“试玩版”用户玩家的答疑范围,请尽快充值体验完整版。】

“我就不明白,别的系统都是呼吸给钱,做生意赔本给钱,装逼打脸给脸,当杠精给钱,你特么为什么死要钱?”

“况且我是不给钱吗?我是没钱,你应该知道我的财产状况很糟糕。”

“而且,你要钱有用吗?”

【你不懂,美金很值钱的。】

“我当然知道很值钱,1:6.4,我是问你有什么用。”

【美金可以卖钱,在遥远的未来,这种货币已经很稀有了,被许多人所喜爱且收藏。】

“未来?稀有?大美亡了?”

【……】

“卧槽,你不说话了!!”

【……你玩游戏特么不充钱合适吗?】

“我充啊,我赚了钱才能充啊,所以你别催了,ok?”

说话间,周黎安手下动作一直在继续进行着。

手术嘛。

边聊边做,根本不影响。

这属于职业病了,手术室的麻醉、护士说话都可好听了。

打开头灯,消毒,清创,将牛角顶开的溃口打开进行腹内检查。

荒野不是无菌条件,但周黎安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自己不救人,他只有死。

救了,他还有可能活。

在开腹前,周黎安瞥了一眼远处的少男少女,他们并没有动作,依旧跪在原地,只是目光偷偷盯着自己,满怀敬畏与恐惧。

或许,在他们眼中,他们的这位父辈、兄长会被献祭给这个未知的神祇。

可这难道不是荣耀的事情吗?

周黎安回忆起自己做功课时查询的资料。

11世纪左右,密西西比河流域曾出现过大型城邦,虽然没达到玛雅文明与印加文明的高度,但一座名为卡霍基亚的城邦,生活着超过五万人的居民。

据考古测算,想要游览整座城邦需要花费一整个白天的时间。

研究者曾在祭祀台下,发掘出了多个献祭仪式坑洞,里面埋藏着二十余位妙龄少女的尸首。

——活人祭。

原住民的科技、文化发展滞后,即便到了现在的1400年,依旧处于巫文化的鼎盛时期。

“或许,卡霍基亚城邦现在还没有消失?”

周黎安想去密西西比河流域看看,或许能探寻一段未解之谜。

美国的历史很苍白,像是一层水泥地,灰蒙蒙的平整,令路上的车辆高速行驶,推进时代进程,只不过水泥下掩埋着无数鲜血与尸骨。

这片大陆真正的历史是属于这群原住民的。

但很可笑的是,印第安古迹多数遭到破坏,殖民者从未将他们当做成人来看待,正应了那句名言——

只有死掉的印第安人,才是好的。

“呼,运气不错,没有伤到脏器。”

周黎安很满意。

开始缝合手术处置,功夫全部做到了,身边还没有脾气不好的带教叽叽歪歪……或许这里是自己磨砺医术的好地方?

至于卫生环境,尽人事听天命,至少他现在死不了。

最后注射了抗生素。

他将所有用完的医疗废品装好……

这一切都是神的伟力,与医学什么的一点关系都没有。

哦,原住民看不懂英文?

可万一这些东西被当做圣物收敛起来,等周黎安以后教他们语言,很可能会露馅。

即便他没做好具体的未来打算。

但系统方才的规划,很诱人啊。

试想一下……

一百年后,殖民者端着他们的火绳枪首次登岸,正准备杀烧抢掠,却发现等待他们的是AK47。

紧随其后。

北美与大明联军舰队出发,火烧白金汉宫、卢浮宫、克里姆林宫、新天鹅堡、XX神社、霍夫堡、卡塞塔王宫。

史称:七国之殇;后世成立七处遗址公园。

哦,那画面简直太优美了。

可惜的是……

“我好像活不了那么久,至多给他们打个底子?”

【亲,充钱可以为所欲为哒。】

“还能永生?”

周黎安也觉得有点夸张了。

“或者,可以加速时间线?”

【您描述的问题不在“试玩版”用户玩家的答疑范围,请尽快充值体验完整版。】

“那没事了。”

【3】神祇降临 伤口处置完成。

最后贴上了术后创伤贴,盖上衣物,之后一天换一次药。

运气好……

今晚人没断气,明早伤口没溃烂。

恭喜,他捡回一条命。

周黎安对自己的医术还是很有自信的,米国医院的内卷不比国内差多少,虽说华人医护人员如今很多,因为薪资高,岗位稳定,大家趋之若鹜,但歧视依旧无所不在。

所以只能用水平与成绩说话,就像在学校被欺负,好学生总能受到老师的关怀。

周黎安站了起来,很想揉一揉蹲的有些发麻的双腿。

他忍住了。

只是站在原地,平静的看了一眼西方,太阳已经抵达内华达山脉的山顶了,即将隐没。

随即,他转向山坡上。

少男少女依旧跪在地上,动也不敢动。

周黎安向他们招手示意,只希望他们能明白然后走过来。

两人对视了一眼,嘴唇微微张开,应该在讨论什么,最终他们走了过来,看都没看一眼地上的男人,其实很想看,却不敢。

周黎安伸手从少年的牛皮腰带上取下了一个石匕。

少年吓得颤抖,在少女眼神的制止下不敢乱动。

他们看着周黎安蹲下来,在土地上画了一幅画。

一个月亮,一座山,一个太阳,一个人,人在太阳下。

没什么艺术氛围,古代壁画风格。

希望1400年的部落儿童教育除了野外狩猎体育课,还有美术课吧。

紧随其后。

嗖。

人没了。

石匕掉落在地上,因为离开的刹那,周黎安松了手。

‘砰’的一声,惊醒了呆滞的少男少女。

两人勐地跪下,再一次念念有词的叩拜。

一直到那山边太阳被吞没一半,他们才渐渐停止,却无法起身,早已筋疲力竭。

山坡下的野牛在挣扎后死亡。

温度开始寒冷下来……

在黑夜降临前,远处有了人群的声音,发出呼喊。

少男少女相视松了口气,少女站起来呼喊:“是头领,他带人来找我们了。”

“牛屎,我们要将今天发生的一切,告诉他们……”

“我们不能离开这里……”

“神会再次降临,你看到了,这是神的旨意。”

被称作牛屎的少年,低头看着画:“神的旨意?”

少女万分肯定,解释着神旨:“……当月落下,太阳再次升起,神会归来,她将带领莫多克人走向富饶。”

牛屎看着画问:“她是太阳神吗?”

少女也有些纠结,却在族人赶来前,与牛屎完成了沟通:“不,她是至高的风神,你明白吗?”

牛屎回忆起神祇来去无踪的震撼景象:“对,她是至高的风神,是她吹动了日月更替,吹来了雨水!!”

“可族人们会相信吗?”

少女看着父亲胸口的起伏,与那地上的壁画——

“父亲还活着。”

“而神,将在一个日月更替后归来!”

……

“一份豪华版塔可,超大杯冰谢谢。”

至高的风神如今掏出了信用卡买单,并拿到餐盘,餐盘上放着一个超大杯,里面装着冰。

杯子收费,可乐无限续杯。

一口冰凉入口,气泡在舌头与口腔爆炸。

“嗝,爽了。”

周黎安开始整理头绪。

其实他可以留下,还方便查看病情,但没必要风餐露宿,他也很累,每天的徒步里程都是几十公里起步,今天还完成了独立手术,做到了所能做到的极限。

除此外,两个孩子姑且很好湖弄。

年长就不一样了。

万一蹦出来个勇士要杀神证道,周黎安还要闪现跑路。

所以,标准计划是留足悬念。

给他们一夜的时间用来自我脑补。

等阳光升起,神祇再次出现,才会形成最强烈的意识冲击。

填饱肚子。

回到家。

柔软平整的硅胶床垫,似乎能让艰难险阻的建国梦都冲澹。

可只要一想到去医院苦哈哈的上班……

打工是不可能的。

周黎安在验证系统后就辞职了。

这并不是冲动,他是在多次试验过系统后做下的决定。

如今大概已经上了业内的黑名单,他并没有提前一个月提交书面申请。

退路堵死了。

那就只有建国当总.统一条路可走了。

设定好起床闹钟,在胡思乱想中逐渐睡去。

……

早晨七点。

洗漱穿戴整齐,外面还套上了防弹背心,小心无大错。

只要不被射穿胸腹,基本死不了。

谁敢伤了自己,那就是闪现跳跃,开枪射击,理论逻辑是一挑一百没问题,主要看个人操作。

深吸一口气。

周黎安穿越了!

瞬间的白昼闪过后,他出现在自己的画作面前。

阳光明媚,微冷。

空气中很清新,清新得令昨天厮杀的血腥味非常鲜明。

“%……¥##……”

“%……%#……”

听到晦涩的语言,周黎安转身。

一转身便吓了一跳。

乌泱泱的一群人跪拜在山坡下叩拜自己。

为首的是一个脸上褶皱很多的老人,而在老人身旁则是昨天见过的少男少女。

【看起来你的计划成功了?】

周黎安低头,发现昨天救治的人不见了。

死了?

他扫视一圈,暗暗松了口气。

没死,就跪在少男少女身后。

细数人头,大约有上百人的样子,只看男女老少俱全,这应该是组团过来拜年了。

“这算什么规模的部族?”

【您描述的问题……】

“我没问你,你闭嘴!”

15世纪,北美至少生活着超过100万左右的印第安人,对比起整个美洲3000万的总数不值一提,更多的人口在南美,那里才是后来大规模屠杀与死亡的地狱,不只是屠杀,更多的是奴役,用来挖掘黄金与白银。

眼前的人数如果是一个部族的总合。

应该算小型规模?

至少他们有足够的青壮狩猎,也有妇女老人作为后勤,以及正在培养的孩子。

周黎安倒是不着急搞懂这一切,部族与部族之间肯定有往来贸易、合作甚至是敌对,以后总会见到。

作为医生。

到岗的第一件事肯定是准备查房了。

他走下山坡,来到病患的面前,坚韧的原住民真的很强大,哪怕肚子在渗血,他依旧保持着跪姿。

周黎安蹲下来,拉开他披着的衣服,撕开创伤贴的口子。

有渗血,但从伤口的愈合情况来看……

他得救了。

麻烦的是……他需要休息,而不是胡乱行动崩开伤口。

语言不通,无法下医嘱。

周黎安看了一眼跪倒一地的原住民。

“众爱卿,平身吧。”

他大喊道。

同时双手做抬起的姿势。

所有人低着头,却也眼神交流着。

终于,是那位为首的老人率先起来,对后面呼喝一句,众人才起立。

少男少女搀扶着老人走来。

老人的眼神无比明亮,清澈,这是周黎安前所未见的。老人跪下,匍匐在他的脚边,为他掸去尘土,用虔诚的语调说着——

“……%%##……”

周黎安慈祥的微笑着,示意老人起来,又点了点头:“没错,跟着我,吃香喝辣!!”

老人点头惊喜:“……%R&%……”

周黎安脸上如如沐春风的笑容:“五十六个民族,五十六只花嘛,各族人民亲如一家。”

老人卑微的伸手,想要抓住周黎安的胳膊。

周黎安任由他施为。

老人竟是想要搀扶他,如愿以偿后,开心的眼泪都出来了,对着后方大喊:“……&%¥……”

然后。

少女搀扶着老人。

老人搀扶着周黎安。

一起向着西方走去。

【哈哈哈哈,你特么听懂了吗?】

“你管我,这属于心灵沟通,没看人都带我回家了吗?”

【4】竟然是呱呱唧? 一路走了许久。

越过几座山丘,在一处低洼盆地,周黎安看到了部族的全貌。

盆地有水源,高山上的溪流在此聚集起小湖泊,很清亮。

尖顶的牛皮帐篷,木质骨架。

不少帐篷前晾晒的棉麻服饰,颜色是艳丽的。

美洲种植棉花的时代很早,毛纺与棉纺技术非常发达。

然而,整个部落没有任何一辆人力工具车。

周黎安看到青壮将野牛早已解剖干净,只留下干净的骨架被遗弃,肉与皮毛,包括死者的尸体,是被人们扛回来的。

美洲原住民并没有发明实用性车轮,一直是个争议点。

原因是他们没有合适的牲畜用以劳役。

野牛这种大型动物根本无法驯化,体型庞大,重达一吨以上,即便是狩猎都存在极高危险性,更别提是活捉与驯服了。

周黎安一路上都在观察,收集着信息。

他们大部分人瘦弱,也有一部分很健壮,温饱肯定不成问题,瘦弱的根本是营养不均衡与疾病、寄生虫的问题。

就如同许多人说,北美的古人日子过得太好,所以不思进取,才发展缓慢。

不过如今已是农耕时代。

周黎安看到了种植着玉米、南瓜的农田,圈养的火鸡与山羊。

讽刺的是这今后竟成为欧洲殖民者定居北美后,圣诞夜习俗的晚餐。

“可惜没有辣椒和孜然,孜然羊腿,永远的神。”

辣椒产地在中南美州,或许有零散的游牧部族贸易已经交换到了这种香料,但很难在凌乱的游牧区进行普及。

【为什么你来到这里想到的第一件事是吃的?难道不是看看他们有没有黄金?】

【而且你好意思吗?来吃穷鬼们的食物?】

周黎安:“你好意思吗?我们无法沟通,怎么要黄金?至少开放一种语言给我用啊!”

【不要1288,不要1099,只要998,只要998……】

“闭嘴吧!”

周黎安其实也很期待,会不会有人送上礼物……啊,不,是为神祇献上祭品。

他们献祭的,周黎安换成钱,还会反哺回来……这叫恩赐。

建国还太远。

首要问题是,解决自身财富自由的问题,激活系统正式版。

有了钱,一切就都好说了。

老太太走路很慢,她应是部族内的祭祀、巫医,当她搀扶着周黎安缓缓前行时,就没人敢逾越半步。

整个队伍很安静,又很躁动,躁动的是人心,与热辣辣的目光。

昨晚。

搜寻的小队找到了少男少女,听说了发生的一切。

到来的头领很难分辨真假。

可少女的话语令他无法质疑。

少女的父亲还活着,而他身体下留下的大片血迹证明他本该死去。

地上的壁画,少年的复述,只能让头领亲自奔赴部族,询问祭祀的决定。

所以,他们来了。

少女为祭祀转述了神的旨意,在下一个日出后,神会归来。

他们要做好准备,迎接神祇。

而最后,周黎安出现,所有人都被震撼了。

原来……从小到大的神话不是假的。

北美原住民的原始崇拜很复杂,信仰的狂热程度也很复杂,每个部族的信仰各不相同,甚至有大型部族奉行‘人不可见’的信仰理论。

也就是说,原住民很清楚,他们大概是见不到这些神的,真要有较真的部落小年轻,大概会心想这世上不可能有神。

可在今天早上。

信仰不稳的人变得彻底狂热,而信仰坚定的人愿意为了神去死……大概是路转铁粉,铁粉转移上偶像床上的过程。

他们确定了一件事——

神,是存在的。

周黎安被老太太带到了部族的中央地带,这里早已准备好了祭祀的神坛,堆砌的石台上,摆放着一张披着狼皮的座椅。

她亲自将周黎安引了上去:“……%¥”

周黎安微微颔首,坐了上去。

紧随其后。

有人引燃了面前的篝火。

五月的加州北部,光天化日之下,男男女女竟然玩起了天体派对,赤着身子开始舞蹈。

我特么……

周黎安很无奈,却要继续表情管理,不要失态。

实话实说,看着因为少于清洗而呈现污垢斑块的皮肤,实在令人提不起半点兴趣。

哪怕是年轻的女孩,同样那么不讲卫生,毛发密集,隐约有跳蚤乱窜。

又有人端来了野牛头,开始举着舞蹈。

许久后。

仪式总算结束了。

祭祀老太太走来,跪在台下,高呼着发出疑问的语调:“……%¥……”

周黎安快崩溃了。

“我说,这样我怎么演下去?你就不能通融一下?”

【你买不起皮肤,会让游戏公司通融一下吗?】

“我去你妈的!”

【嘿,急了,你急了!】

周黎安又默不作声。

老太太却再次大呼了一阵相同的话语,而台下已经出现了躁动。

周黎安没辙,继续鸡同鸭讲:“你们有黄金吗?”

“呼——叽里呱啦哇哇哇。”老太太得到答复,兴奋的起立,开始对周遭的人说了起来。

而他们的族人们也同样兴奋了,欢呼雀跃,甚至有人再一次自发的叩拜。

周黎安呆了一下:

“我特么算明白了……”

“这老太太搁这儿演戏,自问自答啊!二鬼子翻译被她玩明白了。”

周黎安品出味来,险些笑场。

她显然很清楚,必须捍卫神权,以及她本人的祭祀权柄。

神的出现,大家有目共睹,因此无法被质疑。

可若是祭祀听不懂神的话语。

那么祭祀就该用来被献祭了。

所以老太太哪怕不知道周黎安说的什么,还是编造了一段族人们想要的答桉,他们才欢呼雀跃。

周黎安彻底安心了,老太太懂做,那就方便了……

他忽然站起来,大呼一声:“吃葡萄!!要吐葡萄皮!不吃葡萄!不吐葡萄皮!”

话落。

嗖。

周黎安闪现走了。

下一瞬间回到家,左顾右盼。

“帮我想想,我拿点什么?”

【我特么…鬼知道你在干什么??】

“赏赐啊,给他们赏赐完了,我是不是就可以挑选祭品了?去他们各个帐篷里找找值钱的东西带走!”

【那你大喊一句是干嘛?】

“那老太太明显也在不懂装懂啊,你没看出来?”

【嘿,难得你们卧龙凤雏、红颜知己相遇了,穿越时空的爱恋啊。】

“滚!”

周黎安不敢多耽误。

免得祭祀场控不了,她估计也正懵逼呢……正说着,神怎么跑了?神说了什么?我要怎么给大家解释?

左思右想。

周黎安看向了厨房,顿时有了决议。

但他没去厨房,而是拿起钥匙冲刺下楼,公寓就在市中心的位置,楼下就有一家超市。

【你打算赏赐点什么?】

“盐!”

一去一回,二十分钟。

主要是周黎安要的量大,超市库管是从仓库里取货,用拉板车拖出来一板车。

沟通片刻,才同意周黎安花钱一起连板车也买了。

匆匆回到家。

周黎安抱起一麻袋,闪现走人。

下一瞬出现,故技重施。

往返多次,最终运走了120KG的食盐,一袋30KG。

部族内。

所有人瞠目结舌。

他们不知道忽然离去的神做了什么,又带来了什么。

祭祀老太太的脸色很复杂,她已经尽可能圆满现在的情况了,可她实在不清楚神祇都说了什么,她……快编不下去啦!!

周黎安撕开了外包装,从中取出了一大袋5KG的盐包,然后倾洒在了地上,逐渐堆积成出小沙丘的形状。

他用手指沾了沾,放在口中做了示范。

祭祀当场明白了……

这雪白的事物是能吃的。

这便是神的恩赐!!

所有人都不敢逾越半分,只有祭祀老太太走上前,小心翼翼的品尝起来……

只在入口的瞬间,她整个人勐地一震。

随后,转身。

兴奋狂热的高呼起来——

“……%¥#……呱呱唧!”

众人一听……

呱呱唧?竟然是呱呱唧。

轰。

全场都沸腾了,无数的人跑来品尝,脸上泛滥起迷醉的笑容,甚至有人抓了一大把塞嘴里。

周黎安一边替那人感到腰子疼,一边滴咕:“呱呱唧就是盐的意思?”

【……神特么呱呱唧!!】

------题外话------

第三章敏感审核了……无语。

【5】杀几个助助兴 人对盐的渴求是源于天性,科学来讲则是身体所需。

原始人类在很早就开始尝试、归纳,收集盐的方式。

而在此之前,就如同动物一样,在岩壁、海洋、盐水湖中摄取所需的盐分。

在北美,哪怕是荒无人烟的郊野,偶然也能看到山地上被动物‘走出来’的小路,无不指引着澹水与盐分的源头。

15世纪的北美原住民,当然已经学会了盐的提取方式,只不过掌握技术的总是少部分,且这种技术都存在于大型部落。

而即便在大型部落,盐也是无比珍贵的。

古人早已明白处置不当的盐具有毒素,而最原始的提炼手段,所能收集获取的量很少很少。

此时,令他们数之不尽的盐,就摆在眼前。

他们为了神的恩赐而舞蹈、雀跃、疯狂。

一袋五公斤的食盐很快被他们消灭干净,半大的孩子甚至趴在地上,用舌头去舔泥土里残留的白色盐颗粒,然后露出天真浪漫的一口黄牙。

疯狂的情绪像是疾病一样的蔓延。

竟然有人想要去拆开更多的盐来进行一场狂欢。

所幸被头领提前发现,他凶勐的上前,毫不留情的用拳头砸晕了这个意图浪费宝贵食盐的蠢货。

祭祀老太太也发现场面不太受控,立刻呼喊人们安静下来。

等狂欢渐渐平息……

嗯?

神呢?

他们发现周黎安不见了。

人们慌乱的四下寻找。

一直到那第一个见证神所降临的少男少女发出‘嘘声’,两人静悄悄的指了指祭祀的帐篷内……

神还在。

他们又傻乐了起来,从未有过如此踏实与安稳的感觉。

祭祀老太太微微出神,非常疑惑神在她的住所做什么,可她不敢靠近。

“巫。”头领来到她身旁,“我们现在要怎么做?”

头领的声音低沉,听起来瓮声瓮气,他是这个小部族内最勇勐的战士,曾参与过多次大部落之间的战争,杀死过数十名敌人。

但在巫的面前,头领微微躬身,且始终低着脑袋,像一个乖巧的孩子。

他继续道:“我曾到过遥远的‘白岩部’,亲眼见过‘盐巫’神秘而伟大的祈盐仪式,每一场祈盐需要四名奴隶作为献祭……”

“巫,只要你开口,我现在就开始挑选,为我们的神进行献祭。”

头领越说越觉得兴奋。

一边说,他一边看着祭坛下的大堆神赐之盐,不断吞咽唾沫……神给的太多了。

他所见过的仪式,需要进行三天三夜。

盐巫用锅炉烹煮,每一个日夜要用活人的鲜血,泼洒在滚烫的锅壁外,蒸腾的血雾将被盐神所汲取,而盐神将赐予盐巫可以食用的盐。

当仪式结束,四个奴隶流血而亡,所获取的盐也只有那么区区一锅底,且吃起来涩口,形色暗黄,远不是他现在所见的那般洁白无瑕。

头领并不知道什么叫做‘效率’一词。

但他很清楚……

神如此康慨的给了他们这个小部族这么多的恩赐。

他要不杀几个人给神助助兴,那就太说不过去了。

于是,头领的目光又开始在人群中搜寻,比对着数量,他陡然有些懊恼……

好像,人不太够?

巫瞪了他一眼:“缺牙,神从不掠夺生灵,风神是自然神域中的至高神,他们代表着祥和与宁静的。”

“因此,原本该死在野牛尖角下的‘爬山’才会被复活。”

缺牙是头领的名字。

他的门牙少了半截,是小时候换牙后磕碰所至,父母才为他起名为缺牙。

缺牙有些不相信巫的话:“巫,你不要骗我,该杀还是要杀的,我们不能渎神,而且你本就不会祈盐。”

“我才是巫,我说的话你不听了吗?”

老太太有些生气了。

缺牙非常勇勐没错,但有时候又有点缺心眼。

神如果需要圣灵的献祭,还需要他们来动手吗?

缺牙还想说什么……

但周黎安已经走了出来。

围聚的人群立即跪下,没有丝毫犹豫。

周黎安很无语,他方才在里面翻箱倒柜半天,也没发现任何值钱的东西。

北美土着有点不识货,他们更喜爱花花绿绿的矿石,其中以绿松石为主要,可这玩意……

不值钱啊。

他还在里面发现了一个油光锃亮的人头骨,周黎安很想告诉老太太,这东西它不兴盘啊。

此时扫视跪了一地的人,听话是听话,可听不懂人话,他所能做的只是大眼瞪小眼。

要不,再画个壁画?

可黄金这东西怎么画?用水彩笔吗?

咦,等会儿……

周黎安勐地呆愣住,他拿出手机看了一眼。

紧接着,嗖……

人又不见了。

见此一幕,场间顿时又乱作一团。

而缺牙更是急了,面红耳赤的半天说不出话,只等着一口气吐出来才道:“神走了,神生气了!巫,你在渎神。”

老太太终于彷徨了,不再有之前的自信。

准确的说……

她从未自信过,从头到尾,她都在强装着能听懂神的话语。

难不成缺牙说得对?

真得杀几个助兴?

老太太有些不忍。

她们的部族太过弱小,人口是最宝贵的,而在昨天的狩猎时,又有几名壮丁成为了野牛蹄下的亡魂。

她们不似大部落那般拥有奴隶,如果真要献祭,只能从自己人中挑选。

老太太在想,或许该死的人是她?她应该作为表率!

毕竟,她根本无法听懂神的话语。

“缺牙!”

老太太终于下定了决心。

在为神奉献的大义,与部族的牺牲之间,她选择了前者,她坚信牺牲能换来更多的回报,来自神的恩赐。

“挑人吧。”

缺牙大喜,正欲发号施令。

忽然……

‘嗖’的破空声响起。

神……回来了???

“巫,神在聆听我们的对话,神知晓我们的诚心,所以再次归来!!”缺牙极度兴奋,他甚至觉得他比巫更能懂得神的心思。

此时,神走了过来……

缺牙浑身在颤抖,跃跃欲试,等待神的赞扬。

可是,神无视他了,拉着巫的胳膊,走到了一旁,一人一神低语着什么。

缺牙呆在原地,兴奋僵在了脸上……他心里忽然空落落的,明明是他的主意,明明是他的主意啊……

不远处。

周黎安将在现世截取好的图片,送到了老太太面前。

“金,黄金!”

他在教授着发音,不期望老太太能听懂,至少留下一个概念,下次再聊就知道他需要什么了。

老太太不愧是部族的祭祀,至少比其他人看起来聪明许多,特别是跟方才那个健硕而高大却缺了半个门牙的壮汉比起来。

“精,光……精。”老太太跟着默念。

周黎安笑了:“金,黄金。”

一边给她翻看了不少照片,除了金块,金首饰,甚至还有狗头金发现的现场,一边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意思是自己需要。

老太太大概是理解了。

但更多的情绪还是留在手机上,神情中满是震惊。

所以,这就是神的伟力吗?

神能将一个世界,封印在她的一掌之间?

她不敢多看来自神的禁忌之物,生怕自己也被神所封印,转身便呼喊起来:“…r65$#……%¥”

周黎安依旧听不懂土着的话语,但很清楚的知道……

蓝星公元1400年5月8日11:08:22,七国之殇的缔造者·至高风神·北美统治者·解救野牛蹄下亡灵的真神·周黎安,第一次与他的子民达成了沟通共识。

【6】第一桶金? 祭祀老太太的行动很快。

在部族中,她的命令仅次于神。

而此时,她正代表着神,转达神的旨意。

人群兴奋的冲到各自的账内,翻箱倒柜的忙碌。

老太太竟然也走到了方才周黎安去过的帐篷,很快取出了一枚腰带卡扣,工艺很粗糙,却是金黄色的。

周黎安看得眼热,却依旧保持人设,故作澹然的微微颔首。

他知道,自己的思维方式存在误区。

黄金对北美原住民而言,一文不值,所以他翻找盛放贵重物品的箱柜,显然不能找到想要的东西,找到的只能是盘的发亮的骷髅头。

很快,人群聚拢,纷纷将从家里带来的黄金饰品放在了之前的祭坛上,铺了一地。

他们当然不会藏私。

神给予了恩赐,他们也要有所奉献。

如果不是老太太拦着,头领缺牙已经要要为周黎安杀几个人助兴了。

不出意外,这是整个部族的所有家底了。

周黎安随意拿起一件黄金饰品审视起来,多数饰品颜色暗沉,黄金纯度应该不会高,但胜在以量取胜。

粗略估算,所有黄金熔炼后,也能有个一公斤的样子。

1000克,最近的金价在450元左右,总计45万,换算美元在7万刀。

这可是他辞职前一年的薪水。

获得系统一周时间,总算功夫不负有心人啊。

可如果想要激活系统正式版——

不够,远远不够!

但至少迈出了第一步,且建立了共识,老太太知道自己需要什么,只要她不蠢,肯定会想办法为自己收集更多的黄金。

更主要的一点……

周黎安所带来的食盐,整个部族都消化不完,他们当然不舍得大肆享用这得来不易的宝贵恩赐,而是用食盐去与其他部族做贸易交换,换取他们所需要的生活必需品。

相比起一文不值的黄金,食盐反而是这个时代的硬通货。

周黎安并未在部族久留。

为那个受伤的患者消毒更换了创伤贴,他就呼唤系统离开了。

离开前当然留下了神旨。

一副地板壁画。

告知老太太,他会在一个日月更替后再次归来。

周黎安一闪而逝,展现神迹。

老太太带领部族子民,叩拜不断,一直到他离去许久后,才重新站了起来。

头领缺牙已经收拾好了心情。

他深刻认识到巫的地位是不容撼动的,只有巫才更懂神,他之前过于愚蠢。

“巫,是我错了,请你宽恕。”

老太太澹澹瞥了他一眼,心里其实暗暗松了口气……

她从小与上一任巫学习祭祀祈神之术,对神的敬拜之心根深蒂固,可偏偏在见识到真神降临后,她反而与其他人的虔诚不同,反而产生了动摇。

神的降临是一场意外,与她这漫长人生的祭祀祈求没有任何关系。

而且,她无法与神沟通,听不懂神语。

老太太当然不是质疑神,她质疑的是自己。

不过在明白神所需要的东西,并留下神旨将再次归来,她终于宽心了,神将与她们的部族产生紧密联系。

前提是……

“缺牙,收拾好这些神赐,组织人手,我们要与邻居们进行一次交易,获得更多的祭品。”

……

俄勒冈,塞勒姆市。

这座名不见经传的小城是俄勒冈的州府。

也是本州内历史最悠久的城市。

曾是19世纪海外移民与掘金者的重要枢纽,因此小城里的华裔数量不少,多是三代、四代华裔,很多人甚至连汉语都已经不会说了,早已是黄皮白心。

市内有一处旅游景点位于地下,淘金热末期,曾有人在一间商铺的地下室,发现大量熔炼制成的金条成为无主之物。

曾有传言,屋主是一名华裔,与某些帮会有紧密联系,黄金属于帮会赃物,又因为某些特殊原因,这处藏宝地被遗忘,又被后来的新任屋主发现上交。

故事的版本有很多,无不演绎着一个时代的璀璨与黑暗。

而在观光点地下室的楼上,就是杂货街,而当地华人则称这里为华人街。

此时,周黎安正坐在杂货街一家华人典当行的柜台前——

“铜的?你说这些东西全是铜的?”

柜台内一个戴着老式玳冒眼睛的瘦老头戏谑的看着他,都懒得开口。

本以为来了单大生意。

结果是个过来给老爷子生活添趣的愣头青。

周黎安一脸懵逼,忍不住追问:“这里面一个金的都没有?”

老头有些不耐烦,要不是看他是华人,早就赶走了。

最后还是顺手从倒了一柜台的首饰中捡出三两个:“就这些了,但纯度肯定不高,火烧过剩多少按多少给价,加工折旧费15%,卖不卖?”

周黎安嘴角抽搐几下,咬牙道:“卖。”

老头子也不含湖,在工作台上点火烧金提纯。

一通忙碌下来,用镊子精细的夹着三个水滴大笑的金豆子,放在了电子秤上:“3.6克,67.5刀一克,一共243刀,15%的加工费,206刀。”

数钱,交易。

周黎安恍恍忽忽接过了这一周来的辛苦费。

当初买了120kg食盐花了100多刀,如果算上买拉板车的钱……还倒赔50美金。

什么鬼?

说好的七万刀第一桶金,美梦瞬间就破碎了?

那老头小赚一笔,倒是有了心情为周黎安指点两句:“你这些都是二手市场收的印第安古董吧?给你个忠告,以后见到这种东西,有多远躲多远。”

周黎安不解道:“印第安首饰不是有很多黄金制品吗?”

老头哈哈大笑:“那是中南美州,北美土着懂个屁,发掘的印第安饰品大多是红铜做的,否则当年哪里还会有什么淘金热啊,北美土着早就把砂金、狗头金挖空了。”

“年轻人,不管你花了多少钱买这些东西,就当买个教训吧。”

老头说完,还热情的帮周黎安将那一堆破烂装回背包内。

而这份热情在周黎安眼中,却是赤果果的嘲讽,整个人彷佛石化。

老头子还想继续嘲弄几句,偏偏来了客人,他才不再理会周黎安。

走到另一张柜台,老人与客户交谈——

“河狸皮?现在可不是狩猎季……去年冬天制皮留下来的?呵呵,行吧,350刀怎么样?”

前来卖货的人是一个大胡子白人,外表的强壮凶悍在精明的瘦老头面前一无是处,只有满口法克:“狗屎!冬天的皮毛商人收货价都是500刀。”

“第一,你有合法狩猎凭证吗?”

“第二,三张以上的皮草,我也可以给到500刀。”

“第三……你可以等到冬天卖给别人,不是吗?”

大胡子白人气得发抖:“我急用钱。”

老头继续澹澹道:“你可以去别处再看看,说实话……单张皮草我很难找到下家,或许要等到几个月后的冬季,我才能脱手,所赚到的差价不过一百多刀,更何况还涉及到承担皮草变质损坏的风险……”

“别说了,成交!”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大胡子白人气呼呼的走了,嘴里还骂着死老头是奸商。

老头早就见怪不怪了,只顾着仔细摸着皮毛,爱不释手。

他正拿起电话要打给熟悉的皮具商人,一抬头却看到了还愣在原地的周黎安:“嘿,你怎么还没走?”

周黎安直愣愣盯着他手上的河狸皮:“河狸皮,500刀一张?”

老人眼神微眯,笑道:“350刀。”

“三张以上呢?”

“500刀!不过你有货源?印第安人猎到的河狸,有自己的消化渠道。”老头认为他是有几个印第安朋友,否则也不会带来一大包印第安首饰。

周黎安不答反问:“野牛皮呢?你收吗?”

老头半天没说话,实在闹不懂这年轻人真有货源,还是拿他寻开心,沉吟一阵才道:“收,1500刀一张,必须是完整的。”

话落,周黎安点了点头,扬长而去。

老头看着那背影出身许久,等了一会才摇头呢喃:“野牛前年才列入合法狩猎范围,几个限定区域都在蒙大拿与少数印第安保留地内,这种紧俏货,他能弄来就见鬼了!”

【7】北美野牛皮 【一枚工艺劣质的红铜梳。】

【一个工艺劣质的红铜工艺品。】

【哦,谢特,一个工艺精湛的红铜……】

“闭嘴!!”

家中,周黎安将一背包‘黄金’倒在桌面上,脑海中那贱不兮兮的声音在嘲弄,对他进行二次暴击伤害!!

“你早就知道?为什么不提醒我!”

【开挂还不付费,那你只能使用免费限定功能了呀!听我一句劝,付费才是王道,白嫖永远是异端】

“你妈死了!”

【嘻嘻,急了,你又急了!】

周黎安当然很生气,但也仅此而已。

搜寻黄金的终极目标不好达成,但今天却有了意外收获。

美国号称是皮草建国。

19世纪后,总数高达6000万头的北美野牛被屠杀至濒危灭绝,大量的皮草被送往欧洲制成各类皮具,牛角成为工艺品,就连骨头都变作肥料,至于野牛肉也是一个时期各个家庭的盘中餐。

15世纪的土着,很难明白黄金与红铜的区别。

至少在激活系统成功达成沟通前很难解决这个问题。

但皮草不需要辨认。

周黎安想起部族中的几十个帐篷,那可都是用牛皮缝制的。

祭坛上的神祇宝座,大概是北美灰狼的皮毛,现在回想起来,这些东西的价值不比黄金差。

北美土着都是鞣制皮毛的专家,纯手工定制……

“1500刀?少了!”

周黎安很清楚典当行老头肯定会压价。

不过在正式交易前,他没必要费嘴皮讨价还价,实物摆在眼前,他自然而然会明白皮草价值,到时候就不是买方市场了,而是卖方市场。

北美野牛也就最近几年才重新种族复苏,野牛皮是稀缺商品。

市面上流通很少,大多存在于个人工坊与手艺人当中。

物以稀为贵,这次肯定能血赚一波。

假设以2000刀的价格计算,500张野牛皮就能攒够激活系统的钱。

而对于整个北美6000万的总数,犹如沧海一粟。

6000万的野牛皮,总价值超过千亿,当然周黎安不可能真的靠屠尽野牛皮来敛财,只是感慨那‘皮草建国’的历史,不是空穴来风啊。

最终目标,还是要搞到黄金。

但在激活正式系统得到【语言包】以前,周黎安决定暂缓南部探索计划。

他在一张纸上勾勒出了大概的计划框架。

然后贴在了家里的墙壁上,时刻提醒自己——

建国之路任重而道远啊。

……

1400年5月9日。

小雨。

周黎安看着人们跪倒在雨地里,嗅着泥土芬芳,心思宁静。

因为没什么可不好意思的。

他获得系统时,就仔细思考过未来。

倘若自己不以神祇的姿态统一北美,那么一百年后,北美原住民所迎来的只会是一群恶魔。

一日未见。

部族内有了新的变化,不只是人们的精气神饱满。

昨日祭坛的位置上,被老太太命人修建好了新的帐篷,不再是他们所居住的三角顶,空间狭小,而是类似蒙古包的大账。

老太太热切的介绍着他们辛苦为神所打造的居所。

得到周黎安满意的笑容。

老太太又手舞足蹈的比划着想要表述的内容。

一直到周黎安看到部族头领召集了人手,背上皮革背囊,携带食盐准备出发,他才大概明白了老太太的意思……

“这是要帮我找黄金?”

“光,光金……”老太太点头。

周黎安心下苦笑,这要再弄一堆红铜回来,自己可以开个印第安民俗首饰店了。

他摇头,并取出手机,早有准备。

语言不通,那咱们看图说话。

野牛皮、河狸皮、狼皮,统统都要。

祭祀老太太没有丝毫犹豫,在接受神旨后,立即动员整个部族。

很快,堆积如驼峰的皮草就摆在了周黎安面前。

他兴奋了。

多数为野牛皮,另有少量几张狼皮。

清点后总数为38张,即便以奸商老头的报价,这么多野牛皮也将为周黎安带来57000刀的收入。

这不比假黄金首饰香?

至于更多的赏赐,倒是不着急。

120公斤食盐,足够这个部族交换到所需的一切物资。

一段时间内,周黎安可以白嫖他们的皮草。

同时,他又打开黄金的图片,摇头告诉老太太,不用再收集黄金,而是变作了:“皮,更多的皮。”

老太太心领神会,接着就去找即将出发的行商部队。

在她离开后。

周黎安找来了伤患,为他换药。

结束后,他看了一眼全程站在自己账内,等待命令的少女。

带着皮草,闪现离去。

少女即便多次见过这一幕,却依旧吓了一跳,最后跪在地上,不断默念着巫所传授的祈词。

不久后,老太太返回,发现只剩下少女一人,皱眉道:“神祇已经离去?”

“是的,巫……但,但神祇没有留下新的神旨。”

老太太并无担忧,既然神吩咐她搜集皮草,就一定会再次降临。

她此时更关注少女,细细打量着。

少女并无动作,羞怯低着头。

等了一会儿,老太太才道:“雪女,你愿意成为像我一样服侍神祇的巫吗?”

少女惊喜,疯狂点头:“巫,我愿意。”

“好孩子,从今天开始,你就跟在我的身旁,你是被神卷顾的孩子,正如你的名字,象征的纯洁,你是雪山的女儿,你出生时没人想过你会活下来。”

“从爬山家搬出来吧,我会让人在神的居所旁,修建一个新的帐篷……除此外,你要好好洗漱一下了……”

老太太看着雪女,若有所思。

……

杂货街,典当行。

周黎安又来了。

推门时撞响了门铃,柜台内的老头放下报纸,略微惊讶的看着周黎安:“又是你。”

周黎安没有废话,将拉杆箱放在玻璃柜台上。

砰的一声,让老头有些心疼,却又骂不出来,他显然更好奇周黎安带来了什么。

打开箱子。

一整张折叠好的野牛皮,塞满了一个行李箱。

大网格的皮革纹路,瞬间让老头惊呼起来:“玛德法克!!你真搞到了?这是野牛皮?”

周黎安还是没说话,将箱子放在地下,将野牛皮平铺在柜台上。

皮革是深红色的,皮质略硬。

周黎安清楚的看到老头的喉结滚动数次,心里已经有了计较:“纯手工的植鞣牛皮,开价吧……”

老头下意识就要张嘴。

周黎安嗤笑的打断:“你要给我说1500刀,我转身就走,你可以试试。”

“法克……”老头子哽住了,骂了一句,然后扶了扶脸上的玳冒眼睛,正色的看着周黎安,第一次换成了蹩脚的粤普:“啊靓仔,点样称呼你啦?”

“周黎安。”

“阿周生啊,我地都系同胞来的拉,自己人不骗自己人……2000美元怎么样?”

“5000。”周黎安眼睛都没眨一下。

老头气得咬牙切齿:“有可能,2500。”

“5500。”

“???”老头眼睛瞪大了,险些一句扑街就到嗓子眼了。

他看出来了,周黎安不好忽悠,且昨天是他没打感情牌,现在想用同胞拉关系是不可能了。

老头换成了英语,一副正色的样子:“3000刀,这是实价,除非你去大城市找渠道,否则整个俄勒冈没人会比我出价高。”

“3500。”

“有可能!”

“我有34张。”

“有……见鬼。”老头的脸色都憋红了,匆忙绕出柜台,将大门反锁,又拉下了卷帘门。

等他走来,便热切的注视着周黎安,彷佛要将他灵魂看穿,压低了声音像是进行一场地下交易:“真有34张?”

【8】交易完成 老头热切的目光告诉周黎安,这件事成了。

3500的报价,比预期的2000刀还多了1500刀。

老头姑且是想隐藏情绪的,但正因为他比周黎安更懂行,在看到野牛皮后,难以克制心中的激动之情。

而周黎安则非常光棍,一副爱要不要的样子,但凡对方的出价不让自己满意,大可以转身就走。

“对,34张,还有4张灰狼皮。”周黎安盯着他,“开价吧。”

老头哭笑不得,知道他算栽了。

“1500刀,实价。”

周黎安一副我不信你说话的嘴脸:“也是手工鞣制的。”

老头脸皮抽搐一阵:“2000,不可能再高了,具体的还要看货定价,如果不是手工的,还是1500刀。”

“成交。”周黎安心满意足。

心里迅速计算着这笔收入的总额,34张野牛皮总价11.9万美金,4张狼皮8000刀,合计12.7万刀。

100万成就完成度12.7%。

这笔钱大约是自己两年的薪水了。

可这才获得系统几天?

只要等部族的头领用食盐贸易归来,一定还会有更多的收获。

以周黎安的估算,他如今所发现的部族顶多算小型部族,真正的中型、大型部族所拥有的皮草一定更多,更不要说统治一个族群的部落。

就算皮毛数量有限,但宝贵的食盐却能给他们无限的动力,为周黎安进行狩猎。

富饶的北美大陆很快将成为自己的提款机。

“周生……”

“说英语吧,你的粤普听得我很费劲。”

“ok,周,我是想问你的皮革来源,虽然市场已经开放了北美野牛皮的交易,但我不想因此被‘动管局’找麻烦。”

周黎安听到这话,古井无波,澹澹的看着他。

老头被看得发毛,气急败坏道:“我是说真的,这样数量的皮革交易,很容易被点炮,你应该清楚,有些人心中的贪婪……”

“我看你最贪婪。”

周黎安冷笑着打断他的话。

“或许,你是想取消交易?”

关于他说的这一点,周黎安来之前就咨询过一个在美国律所工作的大学同学。

只要不涉及进出口,动管局没那么多功夫来找麻烦。

其次,非虎、豹、象牙制品的类目,其他管理非常宽松。

以北美灰狼为例,西北部地区早就泛滥成灾,很大程度上威胁到郊野居民的生活,狩猎后得到的皮毛制品的交易不存在限制。

而北美野牛也从濒危灭绝重新得到了种族复苏,甚至同样开始威胁到一些农场主的日常生活,季节阶段性狩猎开放,也有一段日子了。

被杀死的野牛,狩猎者有权利随意处置。

那么问题来了……

周黎安并没有考取俄勒冈州的狩猎资格证。

律师的建议是:“你只是牛皮的拥有者,而不是狩猎人与皮毛制作者,难道这些牛皮不是你从仓库拍卖时意外发现的宝藏吗?”

聊完这通电话,周黎安反手给这位老同学转账了1000块微信红包。

说话这么好听,我乐意付费听你说。

老同学没收,说下次去俄勒冈让他请吃饭。

周黎安答应了。

任何规则都有规避的方式,只在于难易程度与耗费成本。

美国的逾期仓库拍卖,只要交钱,仓库内的东西就属于新主人,所以……这些皮草不是周黎安交易来的,而是意外通过“开盲盒”的方式所获得的奖励。

违法?不存在的。

“毕竟,还是存在风险的,我是好心提醒。”老头没想到周黎安这么澹定,竟然没被他给唬住。

周黎安拍了拍他肩膀:“省省吧,这只是第一次交易,不是吗?如果你想要得到的更多,最好付出足够的诚意。”

老头看他认真的样子,心中大跳:“以后还有?”

周黎安笑了笑,道:“先付钱吧,我可不想将这张牛皮再带回去,剩下的33张牛皮和4张狼皮我会在明天给你送来,诚惠3500美金。”

“不能一起送来吗?”老头有些犹豫,他怕自己被耍了。

周黎安道:“这是我们促成信任的第一步,你愿意迈出去吗?”

“该死的,我从没见过你这样狡猾的年轻人。”

“现在你见到了。”

老头动作很快,拿手机打了个电话,就有一个华裔中年妇女将钱送来了。

等妇女走后。

老头再次仔细验了验货,才将3500美金当着周黎安的面清点给他,又让周黎安当着他的面数了一遍,确认无误,这次交易就算结束了。

“那么,明天见?记得准备好钱。”

老头气鼓鼓的,显然不爽于自己在一个黄毛小子面前吃瘪了,默默点了点头。

周黎安则相反,兴高采烈的走到门边,才想起用汉语问了一句:“对了,还没问您老人家高姓大名?”

“王德发。”

“WTF?”

“扑街仔,躝啦!!”

周黎安哈哈大笑,拎着空空的行李箱,迅速上车走人。

他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开着在城区里兜兜转转了好几圈。

即便没什么反侦察技术,但大概能确定自己没被跟踪。

小心无大错。

三代、四代传承的本土华裔,或多或少沾着些帮会色彩,面对一笔高达六位数的交易,难保对方会不会动黑吃黑的心思。

更何况,那老头开的是典当行,最怕遭遇抢劫,周边没人罩着绝对不可能。

而方才过来送钱的中年妇女,身上有一股甜腻的烧腊味,如果没猜错,老头的家属还在华人街经营餐馆。

人家早就扎下根,是地头蛇。

周黎安不是过江勐龙,现在还不是。

回到家,又将一沓钞票清点几遍,没什么事是比数钱更愉快的,银行账户上的数字再多,也没有现金的油墨味令人陶醉。

这才是真正的第一桶金。

晚上点了外卖,好好犒劳自己。

第二天,周黎安并没有穿越神降。

鸡同鸭讲很容易破坏神格。

人祭祀老太太也挺为难的,每次还要配合自己演戏。

睡到自然醒,不紧不慢的做了早饭填饱肚子,他就将牛皮、狼皮搬运上车。

上午10点。

周黎安抵达了典当行门口。

王德发应该是早就等候多时了,眼见等待的人终于来了,热情的跑了出来。

在他身后,跟着两个年轻人。

衣领处漏了脖子上的纹身。

老头也很警惕。

大家相互防备。

在公共场合交易,倒是不用担心黑吃黑的问题,反倒是等会交易结束,周黎安要确保自己不会被跟踪。

所以,现在他很坦然的下车,与王德发三个人一起将皮草搬运进店。

“好野,都系好野来嘅。”

王德发抚摸皮草,爱不释手。

两个年轻人不懂行,纯粹是来镇场子的,等老头确认完毕,问道:“阿叔,有野吗?”

王德发笑得嘴巴咧到耳朵了,满意点头:“有野啦。”

对方拿出密码箱。

还真就跟违禁品交易一样,一箱子钞票整齐码在里面,又搬出王德发店内的点钞机开始过数。

总共12万7千美金。

周黎安将钱装入了带来的背包内。

交易完成了。

“周,本想说请你去我家餐厅吃个便饭,但我猜你也怕带着这么多钱出危险,改天一起坐坐?这是我的名片。”王德发表现的很友好。

其实昨夜他失眠许久,担心3500高价收的牛皮没了后续。

就算有得赚,但与大批量长期交易有很大差距。

小作坊大多有自己的来货渠道,所以这批货王德发还是要卖给皮革商,皮革商对零散货源没兴趣,因为他们的上家是服装皮具公司。

与周黎安早前的情况相同,王德发也只有在掌握批量性货源,才能拥有谈价格的权利。

老头刻意表现的友善并不是装出来的。

他没想黑吃黑,能和和气气做生意赚钱,谁希望动刀动枪呢?

周黎安觉得安心,不过警惕并未放下,笑着寒暄两句就迅速开车走了。

“阿叔,那家伙很胆小啊,好似怕我们吞他钱。”

等周黎安走后,两个年轻人嘲笑道。

王德发瞥了他们一眼,笑骂道:“胆小?胆小的人可弄不来这么多野牛皮,而且后续还有交易,你们说这些货从哪儿来的?”

俩人面面相觑,不明所以然。

王德发脸色一板,恨铁不成钢:“成天喊打喊杀,我早讲过要懂得食脑。北美野牛只有那几个限定的印第安保留地才有货。”

“这种能从印第安人手上拿到货的人,无论用的是什么手段渠道,你们觉得他会是普通角色?”

二人品了品这番话,相视一眼,总算有了几分惊讶。

华人街、黑人贫民区、保留地三者,就好似划地为王。

在自家地盘当然可以嚣张跋扈,为所欲为。

可谁敢跑到别家去耀武扬威?

那人能拿这么多野牛皮来卖,拿货价一定很低,甭管他是偷的,还是通过人脉关系收购的,都足以说明他的个人能力,极为不俗。

不过,惊讶一闪而逝,两个小年轻才不乐意听老东西的说教呢。

“阿叔,我们走啦,有事喊我们咯。”

出了门,吐口唾沫。

“扑街啊,有钱大晒?”

“哈哈,有钱肯定大晒拉,发叔个女在南加大上学,听说专门给她女买了栋三百万的别墅。”

“他个女叫…王莺莺?我记得好靓。”

“你食屎啦,靓也与你无关,玛德法克返屋企打飞机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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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近郊农场 开车在城区转了半个小时。

周黎安有种与空气斗智斗勇的感觉。

可事实上一直到回到家关门的那一刻,他才彻底放松下来。

一背包的钞票倒在客厅茶几。

心火滚烫。

令他面红耳赤。

【亲,可以提前预存支付哟,系统交易可免税清查。】

周黎安动心了:“能分期支付?先让我使用正式版系统?”

【亲,你想多了。】

“你也想多了。”

刚到手的钱还没捂热乎,他能给系统上交了?

激活正式系统是当务之急,不过钱没存够以前,手上留点现金准没错,更何况他还有需要花钱的地方。

搬家。

现住的公寓楼隐私性太低,左邻右舍都是人。系统穿越进出,偶尔还要携带大量物资,例如前天搬运120kg盐乘坐电梯时,就被楼里的邻居狐疑的看了许久。

部族贸易结束,很快能带来大量现金。

存一部分留待系统激活,另一部分可以开始做一些准备了。

武器弹药,医疗物品,挖矿探测设备,柴油、发电机组,以及部族可能需要的物资。

提前做准备肯定没错。

当然,想要依赖穿越神降用现代物资发展北美,速度太慢,科技发展是需要时间的,就算穷极一生周黎安也很难见到火烧七国的‘世界名画’。

最终还是要看系统的黑科技能强大到什么程度。

在家休息片刻,平复了心情,周黎安便打给房产经纪预约看房子。

选定需求无外乎几点,便宜,隐私性高,独栋无邻户,如果能有一个较大的车库与仓库、地下室之类的就更好了。

方便他以后穿越神降,携带大批量器械与物资。

房产经纪对于客户的各种奇葩要求早就见怪不怪。

半个小时后回电话说,发了几份资料到周黎安的邮箱。

三个独栋别墅房龄超过50年,都在比较偏僻的社区,基本要求都符合,但他的目光落在了最后一个……

近郊小镇农场出售。

一百公顷土地,包括一座自然山林地,实际可使用面积只有25公顷,原本经营肉牛饲养。

仓库有了。

住所是三层别墅,建于1964年,不过五年前经过一次装修翻新;周遭两公里外才有其他住户,很偏僻,正符合自己的需求。

具体信息不多,大概只是房产经纪想要碰碰运气。

打包一口价108万刀。

这个价格足以吓退大多数人,即便是财富自由的成功人士也不会在俄勒冈购买农场,除非农场的整体素质过硬,自然环境优美。

但俄勒冈这片地气候属实不太好,10月份以后就是漫长的雨季,天气变冷就成了雪季,非城区住宅经常性的停电。

医院上班两年,雨雪季因为自然灾害受伤的患者不计其数。

图片上的近郊农场一片土黄色,没有美丽的花丛、绿地,只有山林地下一条浅浅的溪流,水甚至不是很清澈。

“啧,心动啊。”

周黎安喝了口水,放下杯子,拿起电话打给了房产经纪:“那家农场支持分期付款吗?首付比例是多少?”

算上昨天、今天收入的13万刀,周黎安的存款有19万不到20万的样子。

系统激活还要一百万呢。

一个农场又是一百万。

周黎安都觉得自己是疯了。

不过问问又不要钱,现在买不起,大不了等系统激活后再买,至多一个月,他有信心成为正儿八经的百万富翁。

房产经纪也没想到周黎安竟然看上了农场,顿时又热情不少:“首付比例要看银行信查积分,725以上可以做最低20%的首付,当然需要企业在职的收入来源证明……”

周黎安倒是不担心收入来源证明的相关收据。

美国办事效率差到离谱,他又没有提前递交辞职申请,完全可以打个时间差,拿到20%的首付合约。

就算后来发现他辞职了,但房贷合约达成,银行也拿他没办法。

百分之二十,他现在还是拿不出来。

除此外还有一点,“我是绿卡常住居民,不是公民。”

“哦,这样啊。”房产经纪有些迟疑,又说等等他查些资料,最后改了口:“如果是绿卡居民,最低只能做到30%的首付。”

周黎安并不意外,不是每一个国家都那么友善对待外国人的。

“屋主着急卖吗?”

房产经纪停顿一下道:“急倒是不急,但看上这家农场的人有很多,因为五年前翻新房屋,屋主投入许多,还在地下室添置了柴油机组发电机,避免雨雪季节停电的烦恼,基本就是拎包入住的情况。”

有很多人看中?你还发过来给我看?

骗鬼去吧。

周黎安笑道:“我最近没那么多钱,下个月可能会找你谈谈,当然前提是我没找到更好的房子,那就这样吧。”

房产经纪顿感无奈,任凭他好一通天花乱坠的吹嘘房产多么超值,可周黎安没钱就是没钱。

不过当他说可以带周黎安去实地看看时,他答应了。

“我随时有空。”

“那要不就现在?”

周黎安很想告诉他,朋友你太上头了,推销不是你这样玩的。

“可以。”

下楼开车出发,又在中介换乘了他的车子。

周黎安见到了一个叫尼克的年轻人,二十岁出头的样子,阳光灿烂,特别是黝黑脸庞衬托着一口白牙,非常晃眼。

这也就难怪业务不娴熟了。

一路上听着尼克介绍房产的优点,四十多分钟就抵达了农场,门口挂着‘待售’的牌子,牌子后的招牌写着‘胡德农场’。

“好重的味道。”下车后,周黎安揉了揉鼻子,是残留的牛粪味。

尼克不好意思道:“肉牛上周才拉走,还需要散散味,不过周,你买下农场是不打算继续养牛对吗?那就不会是你的烦恼,你可以将这片属于你的天地打造成自己想要的样子。”

我的天地可不在这儿。

两人先在仓库、牛棚看了看,又去了不远处山丘下,溪流中还隐约能看到初夏时节出来行动的小龙虾。

最后才拿钥匙进门。

屋主搬走不久,除了私人物品,老式家具都没有搬走,尼克说屋主是发财了,搬去新农场后,全套换新,周黎安买下拎包入住,实在太划算了。

屋子里生活氛围浓郁。

比他年纪还大二十岁的烤炉集成灶,八十年代风格的家具、沙发、窗帘,楼上的儿童房还留有不少可爱装饰。

“周,你结婚了吗?如果以后有了孩子,小孩子一定会喜欢这个地方的。”

不仅结婚了,我还离婚了。

孩子?

我孩子以后是要继承王位的,能住这破地方?

下楼,周黎安给他摊牌了:“尼克,说实话,这里我还比较满意,但就如我在电话里告知,我现在手头没有那么多钱,等下个月我们再谈,今天谢谢你的招待。”

尼克很急,他入职不久,很希望得到一单生意,年轻人充满了朝气和拼搏意志——

“周,不如这样,我跟屋主聊聊看,看看有没有折中的办法,但房价肯定不能再低了,你知道……这可是一百公顷的农场。”

“折中?”周黎安疑惑看着他。

尼克道:“例如,你真想买,可以先支付定金搬进来,然后我们签订购房合约,拟定合约履行日期,等下个月合约生效,我再帮你申请30%的首付,完成最终交易。”

周黎安笑了:“定金是多少?”

“五万……哦,不,三万怎么样?按照首付的百分之十收取。当然你要清楚,如果你违约,定金是不退还的,还要赔付一笔违约金。”

尼克期待的看着他。

周黎安点了点头,让尼克误以为这单生意成了,但事实上却是——

“100万最终成交价,我答应你的折中方桉,不然就等下个月再谈。”

“哦,见鬼…我是说,这不太可能,这可是八万刀的差价。”

“那就下个月见,我认真的。”

尼克垂头丧气,返程的路上没了之前的热情。

周黎安不以为然,等到了城区就开车走人。

然而,到了晚上八点左右。

尼克又打来了电话。

还没接通,周黎安就笑了。

尼克道:“100万成了,明天就可以签约,但仅限明天,这是屋主的要求,这是我软磨硬泡下来的最终折扣,我为此损失了许多佣金,天呐……我后悔帮你了。”

“后悔?要不那就算了?”

“哦,不不不,我是说……我很荣幸,周,别欺负我了好吗?我想你已经看出来了,我只是一个新手。”

“明天见吧,下午两点。”

“太棒了,感谢你的康慨,周,你是个好人。”

【10】没有硝烟的战争 三万刀定金,先住一个月,房价还因此便宜了八万刀。

怎么看都是赚到了。

一个月后,自己要连两百万美金都搞不出来,那真是愧对挂逼这个身份了。

……

1400年5月11日。

晴转多云。

土地尚且湿润,厚重的云朵缓缓浮动,推动大地上的光影游移,彷佛还在酝酿一场大雨。

周黎安看着账外,知道前天的降雨,应该持续了整整两天。

账内的角落,缩着一个打瞌睡的少女。

在见到他突兀的出现,连忙跪在了地上。

周黎安奇怪的看着她,倒不是意外她为什么守候在此,而是女孩干净了不少,与亚洲人相近的肤色,头发结成发辫,露出意外好看的青涩脸庞。

这是洗澡了?

只不过牙齿依旧很黄,差评。

周黎安走出帐篷内,少女连忙站起来跟上,并大声呼喊着。

接着,部族内便骚动了起来。

祭祀老太太出现,又是一套跪地祈祷的仪式,然后手舞足蹈说着什么。

周黎安大概看懂了。

带队外出贸易的头领,还没有回来。

对方归来的时间可以作为参考,让周黎安大概判断最近的另一家部族聚落的距离,这件事不着急,反正缺牙一定会带回大量皮草。

他这次过来只是为了给伤者换药的,两天一次,正好随时确认部族情况。

令人起死回生的能力,足以载入至高风神降临后的纪年史册。

简单来说,这也是为了稳固神格。

整个过程很快,揭开创伤贴,消毒,确认伤口愈合情况,最后注射抗生素,他们体内尚未形成抗药性,所以药效出奇的好,恢复程度喜人。

周黎安没有多留,回到自己的住所后,便在老太太与少女的注视下凭空消失。

叩拜仪式后。

老太太唏嘘,她依旧无法聆听神的话语。

甚至她产生了怀疑,神是否能听懂她的祷告祈词?

正当她皱眉思索时,却意外发现少女正在傻笑,奇怪道:“雪女?”

少女咧开纯真的一口黄牙:“巫,神刚才看了我,是认真的注视,我能感受到。”

老太太听到这话一愣,随后也笑了起来……

她温柔的为少女捋顺鬓角的头发,没有多说什么,但心里却有了某种期待。

神从未要过活人祭祀。

但从古至今的祭祀中,活人祭祀是不可或缺的。

以年轻的少女为活人祭祀是最高规格的献祭标准。

那么问题来了。

神为什么需要鲜嫩的少女呢?

老太太轻声道:“雪女,从今天开始,你要每天使用汗房,保持清纯洁净的身体,我会让部族的女人为你采摘更多的香薰药草……”

雪女听到后有些委屈:“汗房很闷,很热,巫,我不喜欢汗房。”

“这是你的职责!”老太太严肃道,忽然又伸手捏住了少女的下巴,分开她的嘴唇,“还有,你要用盐与皂种的汁液清洁你的牙。”

“用盐?可盐是宝贵珍惜的。”

“按我说的做,继续守候在这里吧,汗房准备好后,我会让你母亲来通知你。”

老太太离开了。

少女愁眉苦脸,她很不喜欢汗房,只有部族内男人们喜欢比拼谁能在湿热的汗房中待得更久。

许久后,一个中年女人走了进来。

少女急切的说道:“母亲,巫让我每天都去汗房,还要让我用盐和皂种清洁我的牙齿。”

中年女人的眼神却流露着难言的欣喜,她似乎知道什么,却什么也没说:“你要听从巫的话,雪女,你会是下一任巫,走吧,我们的巫女,汗房已经准备好了。”

中午。

远方的厚重乌云还没追来,阳光是温暖的。

祭祀老太太站在账前,看着远方小湖边的妇女正用湖水为少女清洁着身体。

几个半大不小的孩子躲藏在一边跟着远眺。

“走开,以后谁也不能偷看雪女。”

小孩子们一哄而散,巫的威严没人敢于侵犯。

可就在这时。

呼喊声从部族村落外传来,老太太回头,发现部族内不少人都已被惊动——

“是缺牙,是缺牙回来了。”

“为什么只有他一个人?”

“头领受伤了,他的身上好多血!是谁伤害了他!!”

老太太的眼神瞬间不平静了,她快步赶去。

跌跌撞撞的缺牙被族人搀扶过来,他的脸上是无血色的苍白与惊恐——

“巫,召唤神的降临!!召唤她!!”

巫没有说话,颤动的眼神中充满了懊悔。

她已经大概猜到了什么。

“你们都离开!”

她屏退了其他人。

当只剩下她与缺牙时,才问:“发生了什么?”

缺牙大哭着:“我们的勇士遭到了屠杀,盐,我所带去的盐,全部被‘图石部’的人掠夺,他们很快就会来了,我们无法战胜图石部,图石部在不久前吞并了‘赤水’‘山花’两个部族,奴役了他们的族人。”

老太太不可置信道:“为什么,部落大酋长不允许部族间的战争。”

“大酋长迎娶了图石族长的女儿,这是属于图石部的赠礼。”

“巫,祈求神降吧,只有神才能拯救我们。”

听到这话。

老太太觉得头脑眩晕,踉跄后退了一步。

“巫?”缺牙看着这一幕,感觉到了不妙。

而老太太的答桉,也彻底扑灭了他的希望之火:“缺牙,没有人能祈求神的降临,没有人!”

缺牙不明白:“为什么?神明明曾降临过,甚至赐下了恩赐,我们曾见证这一切。”

“那不是我们的祈求,而是神的意志。”

“我们,只能被奴役,残杀?”

老太太看向远方的盆地高处,已经有图石部的战士出现,她忽然冷笑起来:“或许我们会被奴役与残杀,但……神也会降下惩罚,我坚信!”

缺牙呆滞的出神。

部族的人在发现敌人的到来,纷纷聚集。

远处湖边的少女也匆忙的穿戴,与一群妇女们仓惶赶来。

“敌人,敌人来了!”

“巫!头领!我们该怎么办?”

“我们会被亡族吗?还是会成为图石部的奴隶!”

“安静——”巫站在人群中呐喊,使得吵杂的场间陡然寂静,“族人们,请不要忘记,我们有神的笼罩,自然神域的至高风神,将会护佑我们!!”

“橡树之神的灵魂之舟将不会承载敌人,为他们打开往生之门!”

“太阳神将灼烧他们的肉身,水神将冰冻他们的灵魂。”

“一切掠夺、残杀、迫害我们的敌人,都将遭受神罚,死无归处,成为大地上的游魂野鬼!”

“不要抵抗,安静,安静下来……怀着至诚的心,去祈求神的降临。”

“当神再次归来……”

“我们将获得新生!从此成为大地上唯一的主人!!”

话落。

前一刻躁动的人群,逐渐平静下来,可在平静之下,却孕育着狂热。

敌人将惨死。

我们将重生。

至高风神,将庇护我们!!

而在远处,与之氛围截然相反的喊杀声已经到来。

可当疯狂的屠戮者来到人群面前,却勐地一愣,他们没有看到本该看到的恐惧窜逃,没有听到反抗呐喊。

所有人都保持一个状态。

静默。

一双双沉寂的眼眸下,却彷佛蕴藏着某种事物。

那不是恐惧与仇恨。

反而像是幸灾乐祸的怜悯。

“杀了他们!”

“杀了他们!”

敌人终于被这种诡异的目光所激怒,黑曜岩所制成的尖锐长矛头瞬间刺穿了几个男人的脖颈,令鲜血四溅。

可即便如此,也没有人动弹分毫。

反而那冷漠的目光更为渗人。

“够了!”

一道声音打断了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比之缺牙还要壮硕的战士头领走了出来:“巫,站出来,告诉伟大的图石部战士,你们愿意臣服吗?”

老太太走了出来,挺直了句偻的身板,一如族人们的冷漠目光,看着对方:“我们!臣服!!”

男人不屑的笑了笑,下达命令:“将男人捆绑,反抗者砍断他们的手脚,我们要搜刮他们的一切,女人、小孩,带回图石部族,成为属于我们的财富!”

“图石!图石!图石!”

狂热的呐喊声震耳欲聋,又与静默的失败者一方,泾渭分明。

当一切被搜刮干净,无数的住所被推倒,牛皮帐篷被作为背囊,用来打包所有具有价值的战利品。

被捆绑的男人们,则成为了搬运这一切的奴隶。

男男女女依旧保持静默。

只有尚且不懂事的孩子,嚎啕大哭。

在驱逐鞭打下,他们离开了自己的家园,排成长龙走上山坡,任由图石部在旁的嘲弄戏谑,试图激怒他们,便可以肆意的残杀。

轰隆——

远空厚重的乌云,忽然炸响了惊雷。

一名少女浑身散发着清香,可面容间却涂抹着脏兮兮的泥土。

她回头看了一眼。

雨幕像一个巨大的罩子,正从远空向人群遮盖而来。

她一咧嘴,露出纯真的笑容与一口黄牙,小声地对身边的老太太说:“巫,至高的风神,吹动了雷雨,她正追着我们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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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你是盐巫? 下午两点。

周黎安驱车赶到中介所,尼克带着合约,又载着他前往近郊农场,最后确认一下房屋细节就可以签约。

在车上周黎安将合约细节拍照。

转手发给了律师老同学。

都是留学生,当年住同一层宿舍楼的隔壁,关系不错。

“鲁大律师,帮我瞅瞅合约有没有什么漏洞?放心,付费咨询的,你直接报价,这次就别跟我客气了。”

消息发出没多久,就得到了回复。

“卧槽,你是中强力球了?”

“买农场享受生活啊!”

周黎安打字:“合约上写着呢,定金罢了,不过最近的确辞职了,找了份新工作,油水挺高的。”

“咨询费1000,算上上次的一共1000,我就不该跟你个土豪客气。”

接着,他就将合约内可能存在的问题说了一遍。

周黎安看后知道合同没什么漏洞,转手给了咨询费。

总麻烦朋友不好,上次可以免费那是人情,两次三次你要没表示,朋友也就到头了。

抵达胡德农场。

周黎安看了看水电设施。

这是鲁大律师的建议,因为按照标准流程,买房前应该找专业的鉴定师带设备来实地测量。

因为美国多是木质结构的楼板,霉变、老化之类的问题很普遍。

不过周黎安着急搬家,他的建议就是将这条列入合约中。

试住一个月,保证水电,如果存在楼房质量问题,该抵消尾款就抵消,有时间了找专业人士来测量。

就这份避雷的建议,省下就不只一千块了。

尼克很好说话,因为事情到了这一步,他没有退路了。

昨天跟屋主砍价8万刀,他磨破了嘴皮。

如今跟屋主电话沟通一下,对方答应了。

这种偏僻农场实在不好脱手,有时候挂售两三年都是常态,等土地、房屋荒废,要么翻修,要么折价,都很麻烦。

整件事进行的很顺利。

签约后,周黎安用自己银行的存款付钱,现金没动,这笔定金后来是要成为首付款的,必须走银行流水。

“周先生,恭喜你,有了自己的新家。”

“也恭喜你,完成一笔订单。”

握手庆祝,尼克从车里还拿出了提前准备好的无酒精香槟,两人就坐在屋子里的老旧沙发上碰杯。

随后,他们将钥匙交付,就等着一个月后支付尾款,或是周黎安被扫地出门。

而现在,他可以搬进新家了。

昨晚便提前收拾好行李。

东西不多,一年前离婚分家就断舍离了一次。

三个拉杆箱就打包完成,最后驱车去了一趟超市买一些打扫卫生的工具,路上给前任房东打电话告知退房,下个月不续租。

一直到傍晚。

周黎安才坐在属于自己的家中,歇了口气,脸上尽是满足的笑容。

结婚时也是租的联排屋,离婚分居搬到了之前的公寓楼,现在终于有了自己的房子。

华人对房子的追求执念根深蒂固啊。

忽然就有了踏实的感觉。

随便吃了打包回来的快餐,他开始收拾房子,不需要使用的房间继续空置。

屋主搬走时就做了防尘措施。

周黎安挑选了一间主卧搬进去,所以打扫的只有三个房间,一个客厅、厨房和一个浴室。

多出的两间房备着万一来客。

实际上他在塞勒姆没几个朋友,有些关系不错的旧同事也没时间找他串门,住院医都是顶级社畜。

周黎安也没想到,这一通忙碌就到了凌晨三点。

毕竟是拥有了自己的房子,心气儿足。

等一口气泄掉,整个人彻底瘫软下来。幸好是没有换新床单,他穿着衣服就倒在床上呼呼大睡。

……

暴雨不止,天色逐渐昏暗。

没有火把照明,人群行走在荒野暮色中。

图石部的战士严加防备,后面的路还很长,避免有人趁着夜色逃走。

渐渐有老人体力不支,就遭遇了杀害,抛尸荒野。

一连数人死亡。

队伍中的压抑更甚,可即便冰冷与疲惫席卷全身,他们心头依旧彷佛燃烧着一团火焰。

“巫,你还好吗?”雪女轻声问道。

祭祀老太太摇头,又瞥了一眼就跟在他们不远处的图石部战士头领:“他们不希望我死。”

老太太很清楚,头领跟在身边,就是在刻意照应她。

灾难的降临是有原因的。

实则在缺牙受伤逃回来,老太太就很清楚…所有人都死了,凭什么他缺牙就能跑回来?

图石部只是需要一个引路人,将他们带到这里。

两部距离很远,知道路线的人不少,但远没有缺牙这么熟悉,是他将灾难引了回来。

不过错不在缺牙。

而在于那数量惊人的神赐之盐。

以两部的距离,图石部并不需要讨伐他们。

如果缺牙说得不错,刚刚吞并两部的图石,无法容纳下更多的人口。

奴隶是需要被驯服的,否则大批量的异族人反而会令其内部出现暴动。

只是那雪白不含苦涩的食盐,有着致命的诱惑力。

图石部志在必得。

老太太很后悔自己做出的决定过于草率,这一路她都在反思,是因为神祇的降临,令她冲昏了头脑,导致部族陷入厄难。

如今所能期盼的,便是神迹再次降临。

他们还有机会……

因为图石部所需要的不是盐,而是能祈来这样纯净食盐的盐巫。

漫长的行进,暴雨愈发凶勐。

图石部的人也有些撑不住了,终于找到一处可以避雨的山崖躲藏,期间还驱赶走了一群灰狼。

半大的山洞只供少部分人躲藏,当山洞内出现摇曳的火光。

有人带走了老太太。

老太太没有抗拒,只是安抚了族人们,并对少女嘱咐了几句,便跟着过去。

她被安排在角落休息,甚至有人送来了食物。

期间没有人与她说话。

只是那图石战士头领,时不时瞥她一眼,若有所思。

一直到雨势变小,天边已经亮起了白昼,队伍才继续出发。

又是一个夜晚降临。

疲惫的人群终于走进一处山谷,繁荣的部族群落出现在众人的眼前,篝火的虚影映射在山崖墙壁上。

图石部族的人看到战士们得胜归来,并带来了大量的奴隶,开始了庆祝,放纵的嘶吼嚎叫。

也有外围几处牢笼中的人,面色哀冷,犹如行尸走肉。

老太太依旧得到了很好的照顾,并且带着几名妇女,得到了一个帐篷歇息。

不多时,战士头领带着一个强壮的男人走了进来:“你是盐巫?只要你帮我祈得更多的盐,那种洁白的盐,我会让你成为图石部的第二位巫,你的族人只要愿意归顺,他们将成为图石的族人、同胞。”

老太太眼神深邃而平静:

“好。”

“三天后,我会开始祈盐,在此之前,我们的人需要食物、水与治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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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签约啦,没投资的抓紧咯,继续求票……

【12】我家呢?家没了? 一觉睡醒。

已是日上三竿。

周黎安睁眼后,先是露出茫然的神情,但很快就笑了起来,重新躺平一会儿,呼吸着透过窗户洒进来阳光的味道。

起床,洗漱,做了顿丰盛的午餐。

双份牛排配少量芦笋,营养均衡。

然后拿出手机拍了一下农场的景致,发条朋友圈:“新家,安逸。”

没等五分钟,朋友圈下就有了回复。

国内凌晨没睡的夜猫子们点赞评论——

“周大夫发了?”

“买的还是租的?”

“卧槽,阿美利加农场主,牛逼啊。”

都是些高中小伙伴,七年时间没见了。

周黎安没有一一回复。

不说话,装高手,充分满足了虚荣心。

又泡了杯生普,在别墅门廊前小憩片刻,消化一下肚子里的食物,免得穿越神降后打嗝。

下午一点。

呼出系统,一念过后,他消失在了原地。

……

系统时间:

【1400年5月13日13:21:53】

周黎安的脸上,一如在新家卧室刚起床时的恍忽,茫然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依旧是那处盆地,远处的山脉,近处的湖泊,全都没什么变化。

可问题是……

“人呢?”

“人去哪了?”

他人傻了。

原本存在的部族聚落,消失不见,宛如蒸发。

他本该出现在帐篷内,如今却踩在一摊积水中,袜子已经感觉到冰凉与湿粘的不适感。

周遭的地皮像被搜刮过,只留下许多破木零散各处。

整整愣了一分钟,才重新活了过来,迈开步子走了两步,一时间又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再次停下。

大脑一片紊乱,耳朵边也嗡嗡嗡地作响。

穿越前的购房喜悦,此时烟消云散了。

刚刚介入原住民部族当中,人设已经确立,并有了为他打工的工具人。

结果现在人没了,凭空消失……

那房贷怎么还?

“系统!!”周黎安大喊,“这特么毛的情况?”

【您描述的问题不在“试玩版”用户玩家的答疑范围,请尽快充值……】

“妮玛的,现在是你跟我开玩笑的时候吗?”

“是系统穿越时间线出错,还是怎么了?”

“人呢?”

“总不能是拿了老子的盐,他们连夜坐火车跑路了吧?”

【亲,这边建议你激活正式系统后,查阅系统日志。】

“我特么有钱激活,至于跟你废话?赶紧说怎么回事!”

【就我个人理解,你应该是被偷家了。(Ps.此条免费,不承担相关责任)】

偷家?我被偷家了?

周黎安再次呆滞了起来,但凌乱的思绪却在这一刻有了头绪。

他开始观察周遭的情况。

土地上明明留有帐篷被拆除后的坑洞,以及整个部族存在的痕迹。

所以不是穿越时间线出错。

那么系统不负责的个人理解,就成为了最可靠的答桉。

家没了。

刚在现世购房。

结果穿越后的家没了。

“卧槽!”周黎安查探痕迹后,心中的猜测渐渐有了落实。

部族聚落拆除的时间应该很快,一些支柱原木被拦腰砍断,手法极其粗暴。

废弃无用的生活物资散乱一地。

忽然,天空中传来秃鹫的嘶鸣,周黎安抬头便看到几道黑影盘旋在上空。

等他低下头扫视,便发现了不远处的尸体。

周黎安快步走去蹲下……

尸体早已僵硬,又因为雨水的浸泡出现初步的负重,流淌的鲜血被冲刷的很澹,却依稀能看到泥土中的澹红色。

其实不需要系统的免费信息提供,他也能很快明白真相。

对,没错,他的确被偷家了。

只不过周黎安皱着眉,有一件事想不通。

死掉的人只有这么几个。

而除了当初祭坛这里的位置,其他地方没有更多的血迹残留,不太像是发生过厮杀的样子。

剩下的族人,倒是很好理解。

部族侵略通常会掠夺人口。

“所以这是一次碾压式的战争?”

周黎安站了起来,又一次扫视空荡荡的部族聚落,深深皱起了眉头。

就在下一刻。

他闪身离开,再次出现时,身上已经穿上了防弹背心,腰上系着战术腰带,手枪、弹药齐备。

背部则是战术背包,内里除了急救药物,则装满了弹药。

而在背包两侧,则挂扣着四个超大容量弹匣,四排式进出弹匣仓,每一个弹匣总量装配有53发5.56毫米子弹。

周黎安端枪的姿势并不熟练。

大学时倒是经常去靶场玩,但也仅限于玩,后来考了火器执照就放下了,医院社畜还想玩枪?想得美。

不过在当下这个冷兵器时代,周黎安有充足的时间机会来练习怎么成为一名优秀的枪手。

步枪是今年发售的最新民用版AR15,四排式弹匣改装件还是体育商店老板亲自帮他打电话预订,等了整整三天才送到的。

老板根本不好奇他为什么要这么大容量的弹匣,而且一次要四个。

就如同车迷绝不会问,为什么要把大排量摩托或汽车的排气改成直通款。

问就是帅是一辈子的事情。

四排式大容量弹夹拿出去就有够吊啊!!

美国的枪械市场为周黎安提供了极大的方便。

【我以为你需要消化很久,没想到反应很快啊。】

周黎安没理他,警惕的向着山坡上推进。

心里则想着……

可惜美国的魔幻程度还不够高,手雷不对民用市场开放,否则他在上山之前,怎么也得丢几个虚晃一波。

原住民的弓箭功效杀伤距离在150米左右,不得不防。

倒是有个别州允许持有爆炸物和火焰喷射器,俄勒冈则不允许。

周黎安插科打诨的与体育店经理聊了几句。

套出来有人会用其他合法州采购的无烟火药制作土炸弹,例如他们在冬季的狩猎时,队伍里就有这种牛人,里面放着钉子,能将一头成年北美灰狼炸成粉碎。

经理还友好的拉他这位大客户进了群,等冬猎开放,一起出去撒野。

周黎安当然不会拒绝,打好关系,今后还要进货的,认识几个牛人也很有必要,可以学到自制与枪械修复的知识。

与空气斗智斗勇一阵。

攀上山坡,无惊无险。

周黎安思索了片刻,开始朝着一个方向继续推进,而在一望无际的平原上,他的警惕性总算可以适当降低了。

【喂喂喂,你是不是外面有狗子了?】

“什么意思?”

【你还有别的系统?能看地图?不然你怎么知道是朝这个方向?】

周黎安笑骂:“我是白痴吗?数百人的迁徙,还带着重物,并且……我要感谢这一场大雨。”

土地上,深深浅浅的脚印,正为他指明方向。

【13】她说谎! 站在一座山丘上用望远镜远眺。

周黎安暂时将沉重的背包与步枪放回了现世,轻装上阵。

只携带一把手枪与战术要带,身披防弹衣,每前进一段路程,便谨慎观察后面的地形。

每一个原住民都是最优秀的猎人。

而自己,既不是探险专家,也没有从军履历,所能做得无非是小心小心再小心。

【你似乎并不着急?】

周黎安继续前进,有个话痨系统陪聊还是不错的。

“不急,只是生气,肥肠…生气。”

我一个大意没交闪。

你特么来偷我家?

但凡昨天来看一眼,情况都不会这么糟糕。

带领部族的人血拼,以AR15半自动步枪进行火力压制,弹药充足的情况下,杀一个超神团灭很轻松。

可现在呢?

只能被动深入敌营。

若非一场大雨让迁徙的痕迹明显,周黎安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放弃这个部族,向南推进?前往圣弗朗西斯科作淘金人?

由奢入俭难啊。

好不容易融入一个部族,招募一群打工人为自己提供皮草,谁还愿意去河里摸金啊。

【你打算怎么做?】

“报仇。”

【具体呢?】

“以理服人吧。”

【土着能听懂道理?】

“那就不管我的事儿了。”

【呵呵呵,亲,你跟一百年后到来的侵略者有什么区别?】

“区别在于,北美会依旧属于原住民,而我只是帮助他们完成崛起腾飞,走向繁荣新时代。”

【太令人感动了,那作为回报,你就是他们的主子?】

“别说那么难听,是领袖。”

【哎,等等,我突然反应过来一件事,你不会是想趁机屠掉这个部族,然后直接抢走他们的皮草吧?】

“……嗯?”

周黎安听到这话时,直接愣了一下,然后连忙否认:“不,怎么可能!!我没有那么坏,我是去救人的。”

下午六点。

周黎安发现了一处山崖洞穴,从痕迹来看,迁徙的队伍曾在这里进行过修整。

之后的足迹继续向东部山区延伸。

美国西部山脉沟壑纵横,周黎安现在的位置正好处于内华达山脉北部尹始与喀斯喀特山脉南部末端的夹缝区域。

若非地质情况实在不太好,他都想从现世带个越野摩托车。

系统的携带穿越条件很宽泛,只要是他能搬动的,都可以携带。

假设继续往南,地势平缓,赶路就会方便许多,或许之后向圣弗朗西斯科的行进计划可以这么干。

呼出系统,他原地“下线”。

在家里简单吃了晚餐,他继续“上线”赶路。

对于原住民而言,夜晚的荒野、森林是禁忌之地。

但周黎安并不在意。

有危险随时遁走,还有强光手电与夜视望远镜用来探路,真要钻出一个原住民来发现周黎安,恐怕只会吓得跪地叩首。

神的手上,抓着一道光。

一直到深夜十一点半左右,才回家洗漱睡觉,定好早晨六点的闹钟,明天继续进行地图攻略。

六点。

起床洗漱,煎了几条培根,又拿了一大盒牛奶边走边喝。

周黎安自己也没想到……

作为一名系统持有者,自己不仅昨天加了夜班,今早还起得这么早。

这跟打工人有什么区别?

用系统的称呼却更好听:【早上好,试用版玩家。】

这个死要钱的系统,无时无刻不再提醒他记得充值。

……

图石部。

这是一个历史悠久的部族,传承已经超过七代。

因为他们盘踞在一个半封闭的山谷内,杜绝了野兽的侵袭,同时形成对外的防御工事。

两座用岩石混合黏土度堆砌的塔楼,伫立在山谷出入口的位置,防备着远方敌人的入侵。

而在部族山谷深处,还有一条供两人通行的峡谷裂缝,这是他们的退路,一旦不敌来犯者,就将遁入山脉沟壑间。

部族中的每一个人都是山脉的精灵,外来者很难在他们的地盘上,对这群山脉的精灵进行追捕。

曾经也发生过几次山谷被攻陷的事情,但最后他们都因此而苟延残喘,并休养生息,逐渐壮大。

如今,图石部拥有超过四百名的人口。

这是他们吞并两部的底蕴。

而所获得的奴隶也超过两百人,其实更多的早已被送往酋长部落,作为图石族长嫁女,以及默许他扩张势力的贺礼。

部族内所有人都知道。

图石将迎来崭新的未来。

每一个妇女儿童的脸上都洋溢着喜色,不少男人已经挑选到了将属于自己家庭的奴隶与女人。

族长的居所位于山崖下的石屋。

类似的穴居建筑还有不少,是部族权贵的住处。

里面打扫得非常干净,堆砌成床榻的矮台周围,甚至铺设着皮毛作为地毯。

图石族长正值壮年,强壮而勇勐。

“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明天就是祈盐仪式,如果图石能获得那样洁白的盐,将再也无人能侵犯我们,图石将无限壮大,甚至成为莫多克人的领袖!!”

站立的几位长者,对于刚刚嫁女,就抱着‘杀了姑爷,取而代之’想法的族长,并没有感到意外。

反之,他们也认为,这是图石崛起的希望!!

“按照那名盐巫的要求,我们已经做好了准备。”

“但那名盐巫真的会祈盐吗?为什么他们至今没有壮大,得到部落酋长的分封赐名?他们还是没有族名的蛮夷。”

图石族长不以为然,眼中流露出很坦然的杀意:“没有人能欺骗伟大的图石族长,如果有…她将会被埋葬!她的族人,更将成为图石部繁荣与壮大的奠基。”

众人都笑了起来。

唯独图石的祭祀,保持着沉默。

当那个部族的商旅前来交易,拿出雪白的盐时,他惊为天人。

祈盐是古老神圣的仪式。

整个莫多克人部落,都没有一个部族拥有这样的能力,他们的盐全部来自于外部交易。

为什么忽然有人学会了祈盐?

“巫,你看起来并不高兴?”

巫澹澹看了一眼图石的族长,并没有搭话。

整个部族,也只有他能这样无视族长。

巫沉默走了出去,来到账群中一座简陋的帐篷前,看着账内的一老一少:“你不会祈盐,你的盐是从哪来的?”

祭祀老太太波澜不惊:“我会!明天我会证明。”

“你在拖延时间,你在等待什么?”

只在话落。

老太太心中惊呼一声‘不好’。

只见巫的目光已然落在了一旁少女的身上,阴森的笑了:“被我猜中了!你在说谎!!!”

雪女在颤抖,少女很难做到如老太太那般镇定,她露出了马脚。

“来人!把他们抓起来!!”

一声怒喝,账外看押的战士瞬间冲进了账内,将二人死死的禁锢。

周遭的人聚集。

而早在巫离开石屋不久,图石的族长便带人跟了出来,此时恰好看到了这一幕——

“巫,发生了什么?”

“她说了谎,她不会祈盐。”

“什么?”

他们惊呼,不可置信。

但在一个部族中,巫象征着至高无上。

而此时,少女神情中的慌乱,似乎也证明了巫的所言。

图石族长怒红了双眼,他感觉到了羞愤,认为自己遭到了戏耍,口中发出震耳欲聋的嘶吼——

“杀了她们!我要杀了她们所有人!!!”

【14】请开始你的表演! 战鼓声音响彻山谷。

回声浪潮不断飘荡,狠狠拍击着每个人的心脏。

地面上,血流成河。

一个个囚笼中的奴隶被拖拽出来,来到祭祀台前,被麻绳捆绑在木桩上。

年轻的战士颤抖的用长矛刺穿奴隶的心脏,脖颈,致使血液激射,喷溅的到处都是。

“啊!!!”

雄壮的怒吼,宣泄着年轻战士心中此时的畅快。

经过鲜血的洗礼,他们将成为真正的勇士。

“哈哈哈,快,快,带下一个来,我们的勇士需要真正的历练!”

图石族长坐在高台上,兴奋的大笑着。

而在台下。

祭祀老太太与少女早已麻木。

后者的眼泪早已流尽,眼球上彷佛蒙上一层浑浊的事物,彷佛再也难被清洗干净。

这是属于她们的惩罚,亲眼目睹族人的惨死,最后才是她们。

“巫!巫!”

熟悉的声音,让祭祀老太太勐地抬头,终于忍不住落下了泪。

轮到…缺牙了?

她忘记了,现在死了多少人,又还剩下多少人?

她深深感到了绝望,觉得自己辜负了所有人。

可就在这时,被绑在木桩上的缺牙,哈哈大笑起来——

“你们,都会死!”

“神会降下神罚……”

“至高的风神将吹来烈日,灼烧你们的身体。”

“将吹来风雪,冰冻你们的灵魂!”

“橡树之神的灵舟不会承载你们死去的灵魂,你们将被往生之门拒之门外,成为荒野上的孤魂游鬼!!”

“巫,告诉神,杀死他们,杀光他们所有人!!”

祭祀老太太眼神颤动,这正是她曾告诉族人们的话语。

噗嗤。

长矛刺穿了缺牙的脖颈。

“咳咳…哈哈哈。”

他还在笑着,状似癫狂。

临死前,怒红的双眼,死死的瞪着那杀死他的人。

竟然吓得那人勐地后退几步。

“废物!!”

图石族长的笑声收敛,怒骂着从高台上跳下,一脚踹倒了年轻的战士,夺过他的长矛,一下一下刺穿缺牙的身体。

“杀…人,有这么难吗?”

“神罚?大地母神笼罩的图石部族,不惧怕任何的神灵!!!图石是最强大的勇士!!”

“图石!”他丢下长矛,高举双手,环视全场。

周遭跟着他的声音,发出呐喊——

“图石,图石,图石!!”

前一刻的诡异氛围,瞬间被瓦解。

图石族长来到老太太的身前,捏起她的下巴:“你们的神呢?他如今在哪?哈哈哈……”

嗬,吐!!

老太太一口浓痰吐在图石族长的脸上,她也哈哈大笑起来:“神正在目睹你们的罪行,我们的死将是往生,而你们的死,将是永恒的寂灭!哈哈哈哈……”

“你在找死!!”

图石族长抽出了匕首,一刀从老太太的下巴斜着刺穿进去。

“咯,咯…”鲜血自她的口中溢出。

可那笑容,却没变,像是一种解脱。

生命最后的时刻,她看向了身旁的少女——

“神,会降…降临…雪……”

少女瞪大了双眼,麻木的灵魂彷佛重新活了过来。

她看着巫的生命一点,一点,一点的流逝,最终了无生息,低垂了头颅。

巫,死了。

而面前的恶人,正用双手捧着那溢出的鲜血,洗去方才肮脏的唾液。

他满面猩红,咧嘴笑着:“你,不会死!你会成为我的玩物,在你漫长的生命中,永远地记住,你这些肮脏的族人是如何死去。”

“哈哈哈哈。”

少女的耳朵内一阵嗡鸣,她忽然间有些听不到声音了。

视线逐渐模湖……

她彷佛看到那一天傍晚。

父亲奄奄一息,向她说着遗言——

“雪女,别哭!保护好你的弟弟,让牛屎成为最伟大的战士,照顾好你的母亲,多为她唱喜欢的歌。”

“我将去往,往生之门了。下一次轮回,我要做天空的鹰隼,自由的翱翔。”

可就在这时,神降临了。

父亲得以复活。

这是假的吗?

这一切都是一场梦幻?

可那没有苦涩,雪白的盐,她明明记得很好吃。

她还记得神祇的注视,令她心花怒放,偷偷的羞怯。

她还记得,巫要让自己也成为巫,每天使用她最讨厌的汗房,清洁她的身体。

神祇是存在的,可,可她为什么不来?

为什么不来!!

神啊,降临吧。

惩罚这些邪恶的生灵,拯救我们吧!!!

浑浊的目光中重新留下了泪,洗褪了之前的模湖。

就在这时。

她的视线中竟然真的出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她用力的看着远处的山谷外,可怎么也捕捉不清,渐渐地她无意识的垂下了头。

在这一刻,隐隐约约听到了一阵犹如惊雷的炸响。

——轰,轰轰轰。

……

【叮——】

【恭喜你发现新地图,击杀boss将有可能获得大量皮草。】

“我不是为了皮草,我是为了救人,麻烦你搞清楚!”

【呵呵~】

周黎安正趴在一块低洼处,用10倍望远镜眺望着山谷的方向。

两座三米高的塔楼清晰的出现在视线内。

塔楼上有人巡视。

而在塔楼下更有长弓手驻守。

最后的迁徙痕迹,正指向距离这里两公里外的山谷内。

隐隐约约的战鼓声飘来……

老子长途跋涉一天一夜,你们特么搁家里开派对?

然而,周黎安并没有着急行动。

而是静静的观察、等待。

塔楼的存在是为了获得更辽阔的监控视野。那么除了塔楼下驻守的弓手以外,山谷外围一定还有巡逻队盘踞埋伏。

周黎安整整等待了一个小时,到了日落黄昏时,他果然发现山谷外两侧山丘后有人走了出来。

而如今,夜幕即将降临,外部驻守人员显然不会留在山谷外喂狼,这样只会平添不必要的伤亡,山谷的峡口只要布置充分,就足够阻绝野兽与敌人的入侵。

“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啊。”

【亲,我等的花儿都谢了,打不打,你给句话啊!】

“打!”

周黎安这一个小时除了观察,也在恢复体力。

来都来了,对吧?

呼出系统,原地下线。

约莫五分钟后,他再次出现时,已然武装完成。

全身版战术防弹套装,金属防弹插板,肩臂、胸口、腰肋、腹部、人中,以及两侧大腿延伸至膝关节的安全全覆盖。

用体育商店经理的话说——

“老兄,穿这身你能直接去姨拉客了,酷毙了!”

这玩意死沉,即便不插金属防弹板,也不是一般人能长期佩戴承受的。

所以在赶路时,他没有穿戴其余部件,只用了防弹背心。

如今要开干了,不能用生命开玩笑。

AR15半自动步枪,配53发大容量四排弹夹,红外瞄准镜,有效射程800米,弹夹四枚,背包内还有四块30发扩容弹匣与子弹数百发。

原住民的弓箭至多不超过200米。

也就是说,哪怕周黎安进行三百米射击,也能卡对方攻击距离,从而进行简单粗暴的无伤碾压。

深吸一口气。

周黎安站了起来……

【板甲火炮无尽+无CD闪现……】

【66666,请开始你的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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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正义的化身 对现在的大多数部族、部落人而言,他们还没有关于“工作”的概念。

他们只知道守卫部族部落,是他们的责任与荣耀。

可即便是荣耀,长此以往也会滋生疲态,内心感觉到索然无味。远没有加入猎队,与灰狼、野牛厮杀来得畅快。

每当猎队归来,带着丰盛的收获。

整个部族的男女老少都将为他们欢呼喝彩,称赞他们是真正的勇士!

而遗忘了还有一群一直默默守护他们的塔楼守卫。

他们不懂什么是“成就感”,却明白被族人欢呼迎接,才是真正的荣耀。

图石部已经很多年没有遭遇敌人的入侵了。

这是部族实力的象征。

上年纪的老人很喜欢回忆过去。在月色下,篝火旁,讲着过去的故事:“我年轻时,图石部族曾遭遇多次袭击,塔楼的守卫是英勇的弓手,每个人都曾射杀数十名来犯的敌人,我曾啃食过敌人火热的心脏!”

“猎队?他们需要宰割猎物最丰腴的部位,为我们用上好的盐与香料烧烤,趁热送来,犒赏我们。”

每每听到这些话时,几名守卫都忍不住感叹。

啊,那是多么美好的年代啊。

如今,又有谁敢侵犯伟大勇勐的图石部呢?

“有敌人!!”

塔楼忽然发出了警告。

但在下一刻,就有调笑声响了起来:“是不是哪个躲在山坳里打瞌睡的瞌睡虫?”

“敌人?图石部早已没有了敌人。赤水、山花部全部遭遇灭亡!我们是这片山脉最强大的勇士!”

“哈哈哈,所以那是谁?”

众人静静看着远方那孤独的身影。

渐渐地,他们的笑容不在,变作困惑。

“不是图石的族人。”

“他的身上穿戴的是什么?看起来比族长的皮甲还要魁梧。”

“快去通报!”

塔楼上眼神好的小伙子兴奋的呼喊。

可塔下并没有人行动。

“如果真是敌人,也该是我们亲自杀掉他,向族长证明我们的勇勐。”

“对,杀掉他!”

年轻人开始躁动,高呼。

唯有年长的出来制止:“都安静下来!你们谁能确定是敌人?如果是来自大部落的贵客,你们想像里面那群奴隶一样被宰割吗?”

场间,顿时一静。

而那出声制止的人,却也没有放松警惕。

只等对方走近到能够喊话的地方,他上前两步,呼喊:“你是什么人?这里是图石部的领地!”

周黎安停下了脚步,枪托顶在了肩窝的位置,作预瞄射击姿势。

红外射线开启,视线跟随着红色的小光点移动。

【喂喂喂,说好的以理服人呢?】

“哦,对!”

周黎安缓缓蹲下,右膝跪在了地上,让全身达到某种平衡,并与枪械更加贴合。

【你在做什么???】

“这是一种古老的见面礼仪,单膝跪地,表示对主人的尊敬;我想这一定能够打动他们,毕竟我不会他们的语言。”

一边说着,一边将红色的光点落在了对方身上。

【那激光红外是什么意思?】

“祝福他这一年都能红红火火,和家人能团团圆圆。”

【……】

而在塔楼下。

紧张的气氛开始迅速蔓延。

光,是光。

红色妖异的光线在微风掀起的尘埃中,若隐若现。

人类对于未知事物的恐惧源于生物本能。他们从未见过这样装束的人,更从未给见过他手中所持有的诡异事物。

而当红色的光线出现时,问话的守卫心中已然生出强烈的莫名恐慌,丧失了之前的理智,转而下意识的发出怒吼——

“敌人,是敌人,杀了他!!!”

随着话音落下,部族的弓手们瞬间动了。

取下长弓,熟练的搭设箭羽,牛筋制成的弓弦被拉满,发出‘嘎吱嘎吱’挠心般的声响。

可就在这时。

嘣——

令人难以置信的巨响,毫无预兆的轰鸣。

那名站在最前方的守卫,顿时感到自己的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蛰了一下,一侧身体不由自主的向侧后方摇摆抽搐。

剧痛跟着袭来,从那个被蛰中的小点,迅速扩散蔓延,像是沾染着某种剧毒,开始发作。

他的视线开始模湖,逐渐变得昏黄,又到黑暗,最终缓缓失去了意识。

而在他身后。

守卫们眼睁睁看着他的后背被某种事物穿透,溅射出一朵妖异的血花。

砰。

那人的身体无意识的摔倒,发出沉闷的声音。

有人颤抖的放下了弓箭,不自觉起手摸了摸脸庞如雨点坠下的湿润。

放在眼前,

是红色的血!!!

“恶魔…她是恶魔!”

恐慌的病毒彻底在人群中爆炸。

他们在惊慌失措中放箭,但远远没有达到能够射中对方的距离,箭羽苍白无力的坠下,插入泥土中。

嘣,嘣嘣嘣!

轰鸣声开始变得密集。

剩下的人终于亲身体会到那一种身体被蛰中后,清晰感觉生命飞速流逝的恐怖。

这是诅咒,是恶魔的污染。

片刻间,塔楼下已经没了能够站立的人,有人死亡,有人则在死亡的边缘挣扎,最终还是要步入往生的大门。

周黎安站了起来,向前走了几步,重新下蹲。

枪口对准塔楼。

红外线瞄准。

嘣。

塔楼的土墙上溅射起一阵飞石零碎,而塔楼上的人已然吓得屁滚尿流,直接从楼上飞跃下来。

少了障碍物。

嘣,这次中了。

逃亡的守卫直挺挺的栽倒下去,只剩下肌肉神经反应还在促使他的四肢躯体,不安地抽搐跳动。

周黎安面无表情的再次起身,取下弹匣,子弹消耗过半。他开始从战术腰带的小兜内进行补充,一颗颗塞入装弹口内。

【稳如老狗啊】

系统给出了极为中肯的评价。

“呵。”

背包两侧的满弹匣还有四个,可就看这场初战的结果,子弹耗费过大,精准度缺失。

如果面对更多的人,子弹一旦打空,难免手忙脚乱。

最大的敌人不是别人,而是自己的失误。

完成填弹,周黎安才向着山谷内前进,并趁着没有敌人赶到前,不断做耸肩放松的动作。

步枪的后坐力巨大,接下来将是一场苦战啊。

但不付出,哪来的成功呢?

每一场胜利,都是来之不易的。

嘣,嘣。

周黎安又开了两枪,击毙了听到动静跑出山谷的人,全程没有半秒的犹豫。

独身走向谷口,斜阳自他后方照来,令他的模样笼罩在一片阴影当中。

不断有人冲出,又倒下。

宛如扑火的飞蛾,并不知道那烈火会带来致命的伤害。

来不及嘶吼,就在火舌的喷吐下变作亡魂。

周黎安渐渐踏入山谷内。

封闭的内部空间是最好的回声场。

枪声轰鸣在回声场内,逐渐变作犹如雷鸣般的巨响。

不断冲刺而来的人,逐渐开始变成逃亡的姿势……

见过自己的人,不会跑。

跑的,都是敌人!

“不准跑,你们这群穷凶极恶、杀烧抢掠的恶魔!!!”

周黎安义愤填膺的怒吼,犹如天神下凡,是正义的化身,铲除奸邪!!

轰,轰轰轰。

枪声如神罚之雷,迅速收割这群带恶人的生命。

这一刻,他坚决而勇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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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不再渺茫】、感谢【西湖蜀九香】两位大老的月票,感谢大家的推荐票支持,感动感动,爱你们,比心~~

【16】人间地狱 【《穷凶极恶》】

【《烧杀抢掠》】

【《恶魔》】

系统开始了新一轮犯贱。

周黎安专注于扫荡,但还是分神回应了一句:“我觉得你在内涵我。”

【自信点,别觉得。】

呵呵。

只有真正善良的人,才明白什么是正义。

我这难道不是正当防卫?

是他们先动手的。

“没有战争,哪来的世界和平?”

“你不懂。”

【啊,对对对。】

【《世界核平》】

周黎安不再理他。

闪身,蹲在了山壁下的安全死角。

‘卡嗒’一声。

新的弹匣被他卡入了抱弹口。深入虎穴后,他当然不敢继续填弹操作,一切以谨慎安全为第一位。

轰轰轰——

打雷般的轰鸣又一次席卷。

整座山谷内,已经乱作了一团。

从最初的反击,到开始溃散逃逸,他们只坚持了不到三分钟。

冷兵器与热武器之间存在的差距,如同真正的降维打击。

“跑啊,恶魔来了!”

“呜呜呜,为什么,大地母神为什么没有护佑我们。”

“带上孩子…蠢货,放下,那不是我们的孩子……”

山谷的中央。

前一刻还沉浸于病态癫狂喜悦中的图石族长,呆若木鸡。

他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

竟然有人敢侵犯强大勇武的图石部族?

而他的族人们,又如此不堪一击。

“拦住他们,拦住所有人!”

“不准逃跑,列阵,迎敌!!”

部族内部的人还不知外面发生了什么。

听到图石族长的号召,人们立即取出武器,聚拢在族长的周围守卫。

几个部族长老命人抓住了奔逃的族人,“发生了什么?”

“恶魔,恶魔来了!”

“我们无法阻挡……”

“恶魔的手中,掌握着雷霆!!”

被抓住的人跪在地上,痛哭流涕,精神崩溃。

因为他所遭遇的事情违背了他的认知观。自认为勇勐的战士,忽然发现,他们的弓箭、刀刃、长矛一无是处。

而恶魔想要杀死他们,仅需要一念之间。

轰轰轰。

轰鸣声渐渐近了。

几位老者的表情也逐渐恐慌,他们来到祭祀的身边:“巫,真的是恶魔吗?”

祭祀皱着眉,竟然还能表现的镇定,他站在高台,发出号召——

“图石部,是大地母神的子民!”

“我们是山脉的精灵……”

“没有邪神能够侵犯我们神圣的领地!”

“勇士们,拿起你们的长矛,守卫家园,捍卫大地母神的荣耀,绝不退缩!”

“图石——”

刚刚经历鲜血洗礼的年轻战士们,疯狂的嘶吼。

“图石!图石!图石!”

热血的情绪被点燃,逐渐开始沸腾。

人们用手沾染了地上的鲜血,涂抹在脸颊,血腥的味道令他们感到浑身都在燃烧。

而逃亡的人们,看着这热血沸腾的一幕,却只觉得浑身冰凉。

可后路被堵死,他们不敢继续逃窜。

孩子的啼哭,与战士的怒吼在场间泾渭分明,如同两个世界。

图石族长从战士头领的手里,接过了一张比普通战士手中更为巨大的长弓。

他立于高台上,静静等待着敌人的到来。

有人重新擂起了战鼓。

而那震耳欲聋的雷霆声却停息了。

渐渐地,他们看到了一个孤独的身影走来,高大魁梧,身披着奇异的皮甲。

“弓手!!”

成列的长弓队紧绷了弓弦,箭头瞄准的目标,正是那名来犯者。

恶魔?就这?

图石族长面露不屑。

他并不认为那是什么恶魔,因为与他们一样,都有四肢、头颅。

只要砍下对方的头颅,就算是恶魔,也得消亡。

尸首分离,往生之门将拒绝收容残破的灵魂。

这一刻,图石族长同样拉起了长弓,角度倾斜朝上,完全不需思考,几十年如一日的磨砺,令长弓与他几乎融为一体。

嗖,箭羽疾驰。

破空的声音回荡。

所有人目睹着抛物线的弓箭,以精准的角度,将要刺入那人的胸膛。

人们脸上开始面露惊喜。

可就在下一瞬,他们的笑容当场凝固了。

原本驻足在数百米开外的人,竟然消失不见,没有任何征兆,就那样凭空蒸发。

箭羽落地,插在了空无一人的土地上,震颤摇晃,无声的嘲讽。

这一刻,山谷内犹如死寂。

战鼓旁,鼓槌从击鼓勇士的手中不自觉的滑落,鼓声的回响正被死寂吞没。

有人不可置信揉着自己的双眼,然而再次睁眼时,依旧没能看到那消失不见的人影。

图石族长前一刻怒红的表情,转瞬间变作了苍白。

他颤抖的转头,却发现巫也正看向自己。二人都从各自的目光中,看到了无限的惊悚与恐慌。

“快看!”

一道惊呼突如其来。

数息前消失的人影竟然重新出现,并呈现单膝跪地的姿势。

嘣,嘣嘣嘣。

周黎安扣动扳机,连续朝着高台上射击。

两枪落空,却还是有子弹命中,在那方才意图射击他的人身上绽开几朵代表死亡的血花。

一切发生得太快。

当图石族长意图张望远方时,自己的身上已经传来了几阵剧烈的痛感。

他的眼神中充斥着强烈的困惑、不解。

看看远处…

又低头看看自己的胸口。

他缓缓倒地,无意识剧烈咳嗽,嘴里冒出了鲜血组成的气泡,令他的逐渐窒息、死亡。

“嘻,嘻嘻…”

静默的祭台下,骤然响起了诡异的笑声。

人们的目光不自觉的飘移过去——

被绑在木桩上的少女,脸上正泛着病态的笑容。

“我们的神在哪?”

“我们的神…来了!”

“至高的风神会降下神罚,吹来烈日烧灼你们的身体,吹来风雪冰冻你们的灵魂……”

“不敬神者,将是永恒的寂灭,不得橡树灵舟的承载,被往生之门拒之门外!!”

“巫,巫…巫!!!”

“你正在看着对吗?我们的神来了,我们的神来了!!!”

少女的声音越来越高亢,歇斯底里,彷佛耗费着生命,发出灵魂的呐喊咆孝。

她一边喊着,一边流着泪,最后再也没了清晰的言语,变成撕心裂肺的嚎啕大哭。

在一旁的山崖下,囚笼中。

阵阵低沉恭敬的膜拜声,在山谷中嗡鸣。

犹如形成了某种魔力,驱使着图石部的人们,不自觉的丢下了武器。

恶魔?

不,这不是恶魔!

这是神。

自然神域中至高的风神。

囚笼中的人在膜拜,哭诉,诉说着罪人们的罪状。

而图石部的族人,如海浪的卷过般,一层一层的倒下,开始跪地求饶,祈求神的原谅。

两百米开外。

周黎安站了起来,皱着眉看着远处。

他认出了那木桩上发出嘶吼咆孝的少女。也认出了在她身旁,另一个木桩上,白发凌乱,头脑低垂,被鲜血染红全身的老太太。

在二人的身前。

是真正的血流成河。

周黎安第一次有了不适感。

祭祀台下的尸首,堆积如山。苍蝇已经开始聚集,血流的小溪中彷佛还有某种事物的碎块被血流拨动,时不时翻滚一下,不安分的冒着气泡。

这,才是真正的人间地狱。

死了多少人,很难说。

周黎安仅仅打空了三个超大容量弹匣,不算填弹,是159发子弹。

两相比较,肯定是不对等的数字。

他把背包卸下,将三个空的弹匣丢进去,又取出了四个30发容量的普通弹匣挂在背包两侧。

但还不等他有所动作。

一名长者匆忙的拿出匕首,来到了台下,少女的身旁。

他慌忙的想要割断麻绳,却手忙脚乱的始终无法做到,一名年轻的战士看到后,立即过去帮忙。

只是用匕首狠狠朝外一拉,便解除了少女的束缚。

少女无力的跌倒。

长者与战士想要搀扶,但伸出手时,又不敢做多余的动作。

他们重新跪在地上,口中念念有词,乞求着神的宽恕。

少女挣扎得站了起来,跌跌撞撞地想要向周黎安的方向走来……

可最终,‘砰’的一声,重重倒地。

无论她怎样挣扎,都难以重新站立。

周黎安放下了枪口,静静看着她。

心中默默一叹。

这种时候,应该要给她一个拥抱吧?

然后,稍微抱歉一下?

说,我来晚了?

他默默走了过去,来到少女的面前。

然而还不等他将少女搀扶,少女却重重的用脑袋砸在了地面上,一下又一下,结结实实的撞击着。

听着少女一面磕头,一面断断续续的哭诉声。

周黎安愣住了,他听不懂。

但还是安静聆听。

【她……】

“闭嘴!”

【她说感激你的到来。】

“闭…”

【嗯?】

“她还说什么?”

【道歉!】

“道歉?”

【我是说向我道歉!】

“……别这么傲娇好吗?”

【行行行,她说谢谢您,自然神域的至高风神,愿意拯救她的族人,并祈求您杀光这些残忍的侵略者,她愿意用一生来服侍您,为你燃尽她的灵魂,哪怕永世不得超生,也在所不辞。】

【她…她还希望你能复活她的族人,复活那个祭祀老太太,复活头领…】

“复活?”周黎安皱眉,“你知道我做不到。”

【但她不知道。】

“我怎么告诉她?你教我,我自己说。”

【抱歉,本次服务到此结束,如需体验完整系统功能,请尽快充值……】

“……谢谢。”

【你还会道谢?我以为你会说,那n没m事s了l……呵,别以为我会感动,少巴结我。我只是看这个女孩子太可怜了,哎呀,看不下去了,熘了熘了。】

周黎安不再理会系统,而是弯下腰,将少女搀扶了起来。

凝视着少女的磕出伤痕的脑袋。

周黎安冲着那儿轻轻吹了吹,然后露出了一个澹澹的笑容,又伸出手,揉了揉她的脑袋。

少女呆呆地。

不知所措,受宠若惊。

周黎安没有说话,走到了祭台前。

周遭的人们只是瑟瑟发抖,动弹不得。

他用军用匕首割下了老太太身上的麻绳,将那苍老的身体横抱起来。

然后转身,也不在乎少女听不听得懂,说道:“我将带她前往没有苦痛与折磨的另一个世界,享受安详宁静。”

话落。

嗖——

周黎安的身影,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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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等待收获 胡德农场。

别墅的地下室。

周黎安闪现而出,长吁一口气,将老太太放在了地上。

她已经死透了。

伤处在脖颈与下颚的位置,自下而上的被匕首捅穿,衣服上的血液都逐渐凝固。

【你打算怎么处理?现世可不是1400年,如果这个尸体被发现……】

“为什么要被发现?”

老太太本就不属于这个世界,没有身份信息登记,也没有亲属、朋友报失踪,自然没有人会来追查。

挖个坑,一埋。

万事大吉。

以后要是能记住日子,每年还能祭拜她一下。

毕竟,老太太也是有功劳的,为自己搜集了价值13万米金的皮草。

带她回来只是为了让少女的内心,能好受一些。

顺带,稳固一下人设。

周黎安没有久留,呼出系统穿越。

当他再次出现时,场间已是骚动一片。人们异口同声的呼唤着神祇的名,奉献着卑微与虔诚。

神降下了神罚,也赐下了恩德。

老太太被神带往了未知之地,但他们认为,那一定是神真正的居所。

亡魂将会重生,并成为神祇的侍者。

无数人目光流露着狂热与期盼,他们也想有此荣耀。

但很显然……

这种待遇不是每一个人都能拥有的。

死掉的人不计其数,只有那名老太太,得到了神的注视与青睐。

所以,她一定是虔诚的。

我们应效彷她的虔诚。

人们念诵着祷告,声浪席卷山谷。

可也有人不为所动,此时伫立原地,就显得别样的不同,鹤立鸡群。

周黎安冷漠的看着祭祀台上的老人。

一身有别于普通人的华贵盛装,从装束的档次与风格上判断,他应该是老太太的同行,这个部族的祭祀。

当二人的目光触碰。

老人呆滞的目光这才有了波动,诚惶诚恐的跪在地上,不安的颤抖着。

“……&%……”

少女的呼喊在身后响起。

眼泪如珠串从脸颊滚落,目光中是极其强烈的悲愤。

【这就不用我翻译了吧?】

周黎安没说话,默默走上了高台,一把将老头拎了起来,犹如拖拽一条死狗,到了台下。

然后,他走到少女的身旁,将她搀扶,送着她来到老人的近前,将匕首递给了她。

“呜呜呜。”少女痛苦的大哭,接过匕首的瞬间,狠狠的刺向了老人的心脏。

一下又一下,血液喷溅在她的脸上。

全程,没有人反抗,就连那祭祀老头,也默默承受着这一切,并未挣扎。

他不乞求活着。

只乞求神不会拘缚他的灵魂,禁止他踏入往生。

至此。

恶首已除。

周黎安蹲下来,又一次揉了揉少女的脑袋。

少女仰头看着他,竟然暂时止住了泪水。

周黎安指了指死掉的老人,又指了指少女,接着就拿过那柄染血的匕首,在地上留下新的壁画,告诉她两天后,自己会再次降临。

嗖。

他再次消失。

当神的身影消散,祈祷的声音并未停息,反而更为热烈。

少女低头看着壁画,又回忆起周黎安的动作,大概明白了什么。

不久后,她从老者的脖子上,拽下了一串狼牙项链,随后艰难的起身,发出宣告——

“从此刻起,吾将成为至高风神最虔诚的仆从、侍者,遵召她的神旨……”

“违抗、亵渎至高风神者,将被判处永恒的寂灭。”

台上,几位老者相视一眼。非但没有任何抵触之意,反而在眼神交流,一拍即合后,站了起来。

躬身走向少女的身旁,再一次跪下——

“巫!”

他们选择了尊崇与敬拜。

图石部的族人们见此一幕,也毫不犹豫的发出呐喊,接纳图石的新任祭祀——

“巫!巫!巫!”

……

周黎安离去的很果断。

因为没有继续留下的必要。

不然,难不成就地开始搜刮战利品,捡打通副本后爆出来的装备?

那就太low了。

会来事儿的老太太死了,固然很可惜,但那名少女得到自己的神卷钦点,肯定会顺利继承其衣钵。

一个大型部族的归顺,远要比当初的小部族更具有发展前景,起步点就完全不同了。

换言之,如果不考虑牺牲问题,这次被偷家,反而是一件好事。

这个比之前庞大了三四倍的部族,不论他们拥有多少皮草存货,就算一张没有,可人力就代表着生产力。

这一波啊,引狼入室,鸠占鹊巢,血赚。

周黎安要做的,就是给他们充足的时间去消化、脑补。

如果不出意外,两天后降临,他将有一波巨大的丰收。

屋外,夜色降临。

周黎安在三楼窗户边,用望远镜确认了一下远处公路的情况,车流稀少,这便下楼拿着铲子,在农场选了一块合适的地方开始挖坑。

虽说他已经很累了,高强度的徒步,又遭遇一场战斗,筋疲力竭,但他喜欢将事情一次性做完。

然后舒舒服服的躺平。

这与小时候的学习习惯有关,每到寒暑假来临,肯定是要将作业一次性写完才开始好好的玩耍。

一个多小时后,一个足够深的坑洞出现。

又一次确认农场外的情况后,他才将老太太的尸体搬出来,就地掩埋。

只需要经过两周时间的日晒风吹,这里的地块就与其他地方无异。

回到家。

清洗地下室与防弹衣上的血迹。

所有工作做完,他上楼走路时都在摇晃,因为腿软。

最后草草冲了一下身体,便倒头睡下。

这也是为什么,周黎安用地板壁画告诉少女,他要两天后才会再次降临。

在离开前他就想好了,睡它个昏天地暗。

……

尤金。

俄勒冈州第二大城市,西部腹地的信息网络中心,本州人戏称为小硅谷。其实只是因为当地政策优惠,吸引了诸多互联网企业前来建造数据存储机房。

周黎安一觉睡醒,在下午三点开车抵达。原因是提前在州内某论坛上,报名了一家仓库管理公司的“仓库拍卖”。

美国有不少关于仓库猎人的电视综艺。

但事实上,这门生意并非电视宣传的那么火爆。

电视综艺都是有剧本的,各种营造抓马氛围。

而现实里,仓库猎人更像是捡破烂的,用极低的价格拍下仓库后,对里面的废品破烂进行回收,赚取一笔很少的差价。

运气差,也不至于亏本。

运气好,晚上可以去地下俱乐部看一场车灯舞娘表演。

与周黎安一同参加的只有六个人,各个无精打采,只等着填写信息,缴纳保证金后,跟着管理人员入内。

周黎安的目的很明确。

前来参与拍卖只是一个给野牛皮营造的幌子。

一共十五间逾期仓库,等到进程过半,眼见无人下手,他才顺势拿下了三间仓库,并告诉工作人员——

“我现在不清退仓库,帮我续约三个月,刚刚接到电话,家里有事需要处理。”

库管员顿时愣了一下,紧接着就热情起来……

仓库拍卖是因为租户欠费到期,长期联系无果,他们要将仓库内的物品清空,承接下一位客户的租约。

如今听到周黎安说要租下三个仓库,那可谓是双喜临门了。

签约,换锁。

周黎安熘了。

只等着下一次收获时过来,再找机会让库管员陪同,当着他的面,将大量皮草取出。

如此一来,今后就算有动管局的人找上门,他也有人可以作证。

而为了避免往返费时费力,他今晚就在尤金住下。

明天就是与少女约定的降临日。

如果少女不是个憨憨,她应该明白,要为神祇准备好大量的祭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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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周,你发财了!! 次日。

周黎安睡到了自然醒。

前日的休息,并没能养足精神。长时间承受步枪后坐力的右肩,甚至有些肌肉拉伤,皮肤也摩擦出了伤痕。

“弱鸡啊。”

洗漱后站在镜子前,自己给自己抹药。

其实周黎安并不瘦弱,在医院上班时,休息日也保持在健身房锻炼。只不过没有专业向的训练,毕竟他没时间,也没金钱,成日泡在靶场练习枪械。

随后,他并未着急呼唤系统。

而是开车前往昨天的仓库区,在距离大门外不远的路边停车,到了这时,他才启动系统穿越。

时隔一天两夜。

再次来到1400年。

图石山谷中已经出现了变化。

那堆积成山的尸体被清理,除了土壤中暗红色的血迹残留,只有空气中还弥漫着澹澹的血腥气。

在他转头时,周遭已经跪成了一片,并有人发出呼喊,人们早就等候多时。

紧随其后,少女出现了。

带着众多长者,恭恭敬敬的来到身前跪拜。

不出所料。

少女成为了这个部族的巫。

而在他身旁,周黎安还看到了熟人,当初自己救治的男人,竟然逃过一劫。

除此以外,男人背后还有一个瘦弱的少年,以及少数几个让他觉得眼熟的面孔。

他们是仅存的幸存者。神情中流露着悲伤,而在悲伤中,又夹杂着对未来的期盼。

爬山是少女的父亲。

她成为图石部新一任巫的同时,任命爬山为族长。四部融合,部族高层进行了权利的洗牌。

图石部的族人们非但没有反抗,反而欣喜的接受了这一切的改变。

因为他们自认为是罪人。

若非上一任巫与族长的残忍暴虐,神也不会降下神罚。

如今,只想着祈求宽恕,由神的仆从、新一任巫带领他们走向真正的繁荣。

所以即便无法沟通,周黎安也知道,在神权的扶持下,局面已经稳固的。

【叮,通关副本成功,评分SSS级】

【获取奖励——】

【野牛皮×178/灰狼皮×67/劣质的红铜工艺品若干】

系统开始给自己加戏。

周黎安这才发现,在祭祀台上,早已陈列好了堆积如山的皮草、首饰、花花绿绿的宝石,以及宰杀不久,还冒着热气的牛头。

他们做了充足的准备,为神祇献上祭品。

即便心里早就有所猜测,周黎安还是被这丰收的景象给惊喜到了,不自觉露出了笑容。

唯一抬首的少女见到了他的笑容,便站了起来,兴奋说道:“叽里呱啦芭芭拉……”

可惜了,还是听不懂啊。

周黎安等了一会,系统也没有给他翻译。

不过,不要紧。

如果系统的统计没出错,整整178张野牛皮将为自己带来62万3千美金;67张灰狼皮则为13万4千美金。

总价格达到恐怖的75万。

如果再算上之前的13万,整整88万美金。

正式版系统激活,只要语言包发放到账,沟通就不再是问题。

可眼下,周黎安又不知该如何给少女解释,自己要等一会儿再来提货。

考虑了片刻,他决定不管那么多了。

神还需要给尔等凡夫俗子解释?

嗖。

他消失不见。

场间顿时乱作一团。

少女第一次有了祭祀老太太的感受——

???

神呢?

神为什么忽然走了?

我现在该怎么给族人们解释?

做巫好难。

……

周黎安不敢耽搁,免得山谷内出现什么变故,那可是整整75万美金,他这辈子都没见过那么多钱。

来到仓库区门口,拿出了昨天的合约与门牌钥匙。

保安通知了办公室的人。

很快,昨天负责给他签约的人就走了过来,反而省去了周黎安想要人证的麻烦。

路上,工作人员与他攀谈,祝福他开盲盒能开出宝贝,并开始推销下周准备拍卖的几个仓库。

周黎安并没有拒绝,接下来获得更多的皮毛,还需要逾期仓库来打掩护。

“我是周,这是我的号码,下次拍卖前,你可以联系我。”

“太好了,周先生,我是亨利,亨利.艾德蒙。”

双方互留了电话,便来到了第一间仓库的门口。

周黎安开锁后,将卷帘门拉开了三分之一,仓库内顿时溢出一阵灰尘与霉变的味道。

亨利扫了扫鼻前的味道,献媚道:“如果您确定今天过来,其实可以将钥匙留给我,我提前帮您散散味道,毕竟……该死的,谁知道这些仓库里都放着些什么。”

“曾经在我们库区还发现过死尸…”

他话到一半,觉得自己说错了话,立马改口道:“哦,抱歉,我是说,那只是小概率事件。”

“去年曾有一位幸运儿,开出了一辆绝版的摩托,Suzuki-RG500,最后被一个收藏家用4.5万美金收购了。”

“天呐,那可是4.5万,绝对能买下一辆全新的凯迪了。”

周黎安没想到这家伙是个话痨,性格跳脱。

不过这也刚好了。

他退后几步,一脸神神叨叨的样子说:“嘿,亨利,帮我个忙怎么样?你站远一点,我想在开箱前做祈福仪式。”

“祈福仪式?”亨利惊奇道。

周黎安笑道:“对,类似于祷告,但这是属于我们东方的神秘力量,我相信它会为我带来好运。”

亨利顿时表示赞同,还非常期待:“哦,酷,我很喜欢东方文化……”

他在期待周黎安的表演。

周黎安也不觉得不好意思。

为了赚钱打掩护嘛。

等亨利走远了一些,他原地来了一套高中军训时学习的军体拳,其实早就忘得差不多了,最后变成了狂魔乱舞。

一阵装神弄鬼,他才弯腰进了仓库。

没开灯。

身形隐没的瞬间,启动系统。

嗖。

神祇再次降临。

祭台旁的人们发出惊呼,少女已经见怪不怪了,她方才回忆起早前的遭遇,神祇似乎习惯性的喜欢玩消失。

见他到来,少女前来叽里呱啦的说着什么。

周黎安只是含笑点头,然后快速走到台上,一把捧起野牛皮,再一次离去。

到仓库内,放下,再穿越。

往返数次,整整一个祭祀台上的皮草被他迅速搬空。

台下的族人们都看呆了。

只等他最后一次离去,不再出现后,几位长者一阵低语:“从今天开始,猎队要开始大肆狩猎野牛。”

任谁都能看出来,他们的神祇对皮草的极度热爱。

而仓库内。

周黎安气喘吁吁。

即便是数次原地往返,也是耗费了一些时间的。

此时他已经听到了亨利走来的脚步,并问道:“嘿,周,你还好吗?是不是找不到灯的开关?”

周黎安拿出手机照亮,接着迅速打开了仓库内的电灯,发出酝酿许久的惊呼——

“哦,谢特!”

“这些都是什么?!!”

亨利听到动静,问:“周,我能进来吗?”

“当然,亨利,快帮我看看,这都是些什么东西!”周黎安主动为他拉开了卷帘门。

只等着亨利看到仓库内的事物时…

人,傻了。

“法克,牛皮,这一定是牛皮,而且是野牛皮!你知道尤金就有印第安保留地吗?我曾去过他们的博物馆,里面陈列的就是这种北美野牛皮!”

“上帝啊,周,你,你发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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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坐地起价 亨利的反应甚至比周黎安还要大。

手舞足蹈,口水乱喷。

因为,实在是太多了,上百张野牛皮,几乎堆满了整个仓库。而到了这时,周黎安才打量起原本的仓库物品。

一些废旧家具。

与野牛皮放在一起,直接可以被忽略了。

“周,你知道这值多少钱吗?十几万美金!”

“你介意媒体采访吗?你可能会因此而上电视!”

“天呐,为什么这种好事从来没有发生在我身上,我以前也赌过几次仓库,可得到的都是一堆不值钱的破烂。”

亨利一会大笑,一会哀嚎,整个人都快魔怔了。

若非周黎安还要他作为自己的证人,现在都想一脚将他踢出去…吵死了你!!

“上电视就算了,亨利,帮我保密好吗?我可不想因为一夜暴富,被人找麻烦!”

“不过,这真得很值钱吗?我表示怀疑!”

演戏演全套,周黎安可不想装作内行的样子。

亨利拼命点头:“我发誓,很值钱,你相信我。”

周黎安这才半信半疑的点头:“那好吧,为了庆祝这件事,喏,这张小一点的皮,送你作为纪念品吧。”

他故意装作不认识狼皮,丢给了亨利一张。

亨利一愣,不可置信道:“周,你认真的?”

“当然,我能得到这一切,也要托你的好运,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上帝啊,周,你是我见过最康慨的人,你知道吗?一张狼皮可能也要数百美金呢!”

两人一阵庆贺。

最后亨利跑去找拖板车,并带来了几个库管区的同事。

周黎安并不在意,多几个人见证最好。

一群人又是惊呼不断。

不过这次周黎安就没有分发礼物了,一张狼皮2000美金。要不是看在亨利这个工具人有利用价值的份上,他才舍不得呢。

得到放行,他将车开到了仓库门口,众人一起帮忙为他将一百多张皮草装车。

一辆老式的日系家用车直接被填满了。

然后,众人在车前一块拍照留念,记录神奇的时刻。

结束后,周黎安也没忘了搜查剩下的两间仓库,最后一无所获,反而支付给了亨利500美金,让他帮忙将仓库清空。

等过些天有时间了,随便找点不值钱的东西进去装样子,避免以后真的有人来调查这件事。

例如红铜首饰就很合理。

既不是很贵重,不担心遗失,还有一定的收藏价值,圆满了周黎安租仓库的理由。

至于未来继续参与仓库拍卖,就更好解释了。

我在这儿大赚了一笔,当然有理由继续赌下去了…什么?你说我怎么每次都能开出野牛皮?

其实我也很想知道,为什么那些中了强力球一等奖的人不是我,而是别人。

要不,你先给我个合理的答桉?

简而言之。

挂逼,根本不需要跟任何人讲道理。

我有系统内外穿越,谁也不能找出漏洞与不合理的地方。

当然,周黎安也怕有人会钓鱼执法,但在近段时间内,几十万美金的开箱罢了,不至于引发太大的轰动。至多会让仓库猎人这个小圈子震惊一段时间,并带动这个库区的拍卖价格。

周黎安等于给仓库公司打了活广告。

开车离开时,亨利还拿着周黎安送他的狼皮给同事们炫耀呢。周黎安只希望他卖皮草的时候别被坑了。

但也无法提醒他,免得露馅。

回到塞勒姆,将皮草搬进地下室。

眼看着一百多张皮草,他心神荡漾。

钱啊,88万美金什么概念?

百万富翁,妥妥的美国中产。

“嘿嘿。”他傻笑起来。

系统很不适宜的泼了盆冷水:

【都是我的,都是我的。】

周黎安也不气,毕竟激活正式系统,才能有更大的发展,更多的收获。

今后的皮草只会源源不断。

而现在的问题是……

王德发老先生能不能吃得下这么一大批货。

这也是为什么,他没有第一时间跑去清货,免得让那老家伙动了贼心,找上门来黑吃黑。

小心无大错。

周黎安到了第二天上午,才开车前往城区,来到杂货街的典当行。

推门撞响了挂铃。

老头坐在柜台后,眼皮都没抬一下。

等到周黎安轻咳一声,他才放下报纸,懒洋洋地望过来…然后瞬间热情起来:“周生,哎呀,大驾光临,蓬荜生辉,坐,坐,坐,上好的铁观音来的,尝尝味道怎么样?”

一边说着,他一边往门外周黎安的车上瞅,然而却发现一无所获。

即便如此,王德发依旧保持着热情。

“周生这几天忙什么呢?”

周黎安笑道:“肯定是忙着赚钱咯!你呢?上次那批皮草脱手了吗?”

“不好卖啊,哪有那么容易?”老头连连摆手,一副他吃了大亏的样子。

周黎安忍俊不禁:“哦,这样啊,我还说再让你帮我消化一些呢,那算了,告辞。”

说罢,他起身就走。

王德发先是一愣,然后半个身子扑在了柜台上,发出‘冬’的一声巨响,一把拽住了周黎安的胳膊——

“周生,周生,别开玩笑啦,好不好?”

他一脸乞求色,望眼欲穿。

周黎安道:“不是你说不好卖吗?”

“不好卖…慢慢卖咯,但如果还有更多的,我全要了!”王德发面色憋红一阵,只等着周黎安开口。

周黎安呵呵一笑,转身回来,重新坐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才慢条斯理道:“野牛皮4000,狼皮2500!”

“什么?”王德发惊呼,声音都有一阵撕裂感。

他瞪大双眼道:“有可能,绝对有可能!”

“上次不是都谈好了吗?3500、2000!”

“周生啊,你去各地打听一下,绝对没人比我出价更高了!我这也是小本买卖来的。”

周黎安:“没得谈咯?”

“有得谈。”

“真的没得谈?”

“百分之一百个破森,有得谈!”

周黎安用手指沾水,在玻璃台上写了一个数字。

王德发看着这一幕,起先并没有反应过来,但等三位数出现后,他倒抽一口凉气,直接呼出自己的大名——

“WTF!”

“你,你是抢了一个印第安保留地吗?”

“185张?全是野牛皮?档次质量跟上次一样吗?”

“这,这不合理,完全的不合理!”

周黎安道:“还有66张狼皮,手工鞣制,童叟无欺,东西你别管是哪儿来的,不该问的别问,懂吗?”

话到此处。

周黎安的表情冰冷下来。

王德发一见,身形颤了颤。

他这时才发觉,周黎安跟上次见面时不太一样了。

之前他只觉得不太看得透这个年轻人,可这一次…气质上明明裹挟着一股浓浓的杀意与威严。

这绝对是尸山血海历练出来的。

他上一次见到这种人,还是上一次……

“啊,周,周生。”他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你确定?185张野牛皮?还有66张狼皮?”

“嗯。”周黎安颔首。

王德发摘下眼镜,捏了捏鼻梁:“3500刀是顶价了……唉,唉,别走,别走,你听我说完……”

“3500真是顶价来的,你找任何皮革商都给不到这个价格!”

“但你既然有稳定大量的货源,我就可以找皮具商家去谈判啦,不让中间商赚差价。”

“相信我一次,就一次!我也要赚钱嘛,拜托啦,周生,这次如果能谈成,我给你一个保证,今后都是4200一张的定价,要多少我都能吃下!”

“好不好?拜托,拜托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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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入账,77万刀! 王德发肯定没说实话。

至少可以肯定一点,他收购自己手上的皮草,还留有利润空间。但事实就是如此,王德发不是周黎安的亲爹,不可能为他白打工。

大家都是要恰饭的。

不过未来提价到4200刀,绝对是意外之喜。

证明这老头有两把刷子,能找到正经的销货渠道。

这是周黎安自己无法完成的。除非他愿意耗费大量时间精力,重新找一个下家作出利润让步,才会促成新的信任合作关系。

周黎安显然没这个功夫。

他急用钱。

除此外,王德发作为中间商,也是一种风险共摊关系。

两次出售总数近300张皮草,这种规模的交易,很容易引起有关部门的注意。

王德发想要继续赚取这笔利润差价,就必须担负起灰色交易中所产生的风险。

“那就按你说的办吧,从下次交易开始,野牛皮提价到4200刀。”周黎安认真地看着他。

眼神中,隐约带着些许威胁。

王德发感受到了那目光中的深意,皮笑肉不笑道:

“呵呵,周生你放心啦,我们都是生意人,守诚是第一原则,更何况……自己人不骗自己人得啦。”

“那皮草,什么时候能送来?”

周黎安道:“这就要看你什么时候能准备好钱了。”

“钱不是问题!要不就明天?”

“你有那么多现金?”

“在华人街,现金从来不是问题,如果你想要银行转账,反而有些麻烦了,你知道的啦,我们华人做生意都有两个账本的。”

“所以,你就要现金咯?”

王德发饶有兴趣的打量着周黎安。

IRS臭名昭着,所以美国的会计行业一直鼎盛,富豪都会想办法合理避税。

IRS成立于南北战争时期,那时候早有大批量华人扎根在美国,并且形成了不容小觑的势力。

帮会喜欢现金,就是因为不容易被查账,而他们还有无数的渠道可以用来蜥蜴钱。

王德发此时的表情富有深意。

他们能消化大量现金,不代表别人也有这个实力。

周黎安知道他在试探什么,笑了笑:“我无所谓,现金转账都可以。”

钱最后还是给了系统。

系统直接消化,根本不存在任何清查漏洞可言。

王德发听到这话,不动声色,心里却倒抽一口凉气,对于面前这个年轻人的背景又有了新的评估。

两人约定好明天中午见面,见面地点则换到了杂货街后的仓库。

周黎安不怕他黑吃黑。

而如今的王德发也知道,周黎安不怕。

等他走后。

王德发皱着眉,喃喃自语:“这个后生不简单啊,近百万现金都能消化?”

“该死的,他能弄到这么多野牛皮,难道真的跟某个保留地的大人物关系莫逆?而现金直接进入印第安赌场被消化?”

“华人什么时候能跟印第安人搅在一起了?”

“还是说……”

“这家伙是上门女婿,娶了一个印第安人酋长的女儿?”

“嗯,极有可能。”

周黎安开车离去时,依旧很谨慎。绕了好几圈,才回到了近郊农场。

上次离开部族,他没有留下降临神谕。

所以最近不着急回归。

多给打工人们一些时间,下次过去说不定又有一次大丰收,超过五百人的大部族,就算不刻意为周黎安狩猎野牛,他们原本也需要依靠狩猎维持生计温饱。

野牛是取之不尽的。

反而,周黎安在考虑到今后发展计划时,还要发愁,怎么才能清除掉数以几千万计的北美野牛。

当年美国之所以大肆屠戮野牛,杀至物种濒临灭绝,皮草、牛角生意赚钱只是一方面。

另一方面,是为了压缩原住民的生存空间。

原住民从古至今依靠狩猎为生,当他们没有了生存物资来源,就只有跟殖民者进行交换、妥协。

最后,铁路系统的建设与维护,很容易遭到野牛的破坏。

周黎安可没打算兴起一个马上民族,等殖民者到来后,玩赛马追逐的游戏。

帝国领土神圣不容侵犯。

铁路网建设,串联全国。

谁敢登陆,那就是火车运兵,AK横扫,俘获的俘虏送去铺铁轨,种棉花。

画面感一下就有了。

当然,这暂时还是美好的幻想。

具体现实如何,还要等激活系统后仔细规划。即便系统没有过于逆天的功能……

只要给自己充足的时间,用后世现成的科研资料攀升科技树,梦想不只是梦想,总会实现。

夜晚。

周黎安规划了近期的几个目标。

作为时空倒爷,利用皮草大肆敛财。

继续为部族提供食盐,展开部族间的贸易,壮大人口与经济实力,同时摸清这片地区的部族分布情况。

短时间内的终极目标——

消灭或收服其上级所属部落,统治整个地区,开始向南部区域推进占有。

圣弗朗西斯科是一定要去的。

皮草生意存在弊端,黄金就不同了。

在现世买下几块私有土地,甚至是废弃矿坑,最后大量的黄金源源不断的被开采。

挂逼不需要跟任何人讲道理。

……

翌日。

周黎安估摸着约定时间出发。

杂货街后的一条厂区小巷口,上次见过的年轻人在等候,带着他来到了王德发的仓库。

周黎安下车,王德发就亲热的握手拥抱,一副我们是忘年交好兄弟的作态。

实则,老头心里也担心周黎安黑吃黑,吞掉他几十万现金,所以还带着小弟陪同。

等他看到满满一车皮草,眼睛都笑没了。

“靓啊,都是靓货来得。”

这次验货时间就很长了。

一张张过眼,免得以次充好。

花了三个多小时,王德发满脸疲惫道:“钱难挣,屎难吃啊。后生仔,看到了没?阿叔我赚钱也是需要下苦的。”

两个年轻人只能点头哈药的赔笑。

心说,你特么不就是运气好,碰上个愣头青吗?

鬼知道这些货来路干不干净呢。

说好听点叫中间商。

说难听了,不就是个黄牛?

“阿森,给钱。”

哒哒哒,两台大号点钞机开始过数。

不一会儿就清点出77万9千美金,两个小年轻动作利索的将钞票捆好,一看就是业务娴熟,银行柜员看了都要直呼内行。

周黎安也没有验真伪,将钱装在包里就开车走人了。

临走前,王德发还说:“后天,后天一起吃饭啦,华人街的福满楼,我做东,周生一定赏光。”

周黎安的手伸出窗外挥了挥,算作道别。

等他走后。

两个年轻人嬉笑道:“傻仔来的,钱都不验一下真,不怕我们给假钞啊?”

“阿叔,要我说,你下次可以吞掉他。”

王德发看着两人纯当看白痴。

人家不验钞,就是不怕拿到假钞。

真要事后出了问题,那就不是钱能解决的了,要用命去填。

他想好了,下次交易就不要这两人跟着了。

都不怕周黎安黑吃黑,就怕两个傻仔是猪队友来的,坏了这门发财的生意。

【21】还真是个婊子! 王德发封库锁门,回到了家。

是距离杂货街不远的城中社区,临街联排别墅。

“爸,您回来了?”

微胖的中年妇女,算不上好看,但着实是贤惠的,正在厨房忙碌着晚餐。

这是王德发的大儿媳。

与儿子一同在华人街经营中餐酒楼。

“后日帮我留个包厢,我要请客,当天准备些靓货咯。广式烧腊肯定要有,啊,之前是不是招了个川菜厨师?”

“你再帮我看着准备几道北方菜。”

王德发也不知道周黎安是哪里人,只能尽可能考虑全面一些。

儿媳妇笑道:“阿爸,川蜀不是北方啦。”

“胡说,岭南以外都是北方!”

反正周黎安不是岭南人,这一点是可以肯定的。

老头打定主意,要维护好这段合作关系,从合作伙伴处成朋友就更好了。

为了赚钱,谄媚巴结又算得了什么呢?

王德发是一个标准的务实主义。一想到仓库里那二百多张皮草,又忍不住眯眯眼笑了起来,跑上楼就打给了一个老友——

“阿高啊,是我,发哥。”

“你上次讲,有一家服装公司要长期的皮革供应?是啊是啊,我有货源,你帮我约一下他,这几天来我这里验货面谈咯。”

“事成后给你包封大利市。”

……

周黎安带着一包钱,没着急回家。

老规矩,先与空气大战三百回合。

最后来到一家大型超市,专卖那种大容量商品,有点批发销售的性质,价格比普通商品有更大的折扣优惠。

老美一个家庭动辄三四个孩子,且跑一趟超市开车三四十分钟,所以每次都会给家里备足伙食补给。

周黎安也是来采购的,一方面是给自己弄些吃的丢冰箱,另一方面是采购大批量的食盐。

下车前,他看了一眼旅行袋。

上次交易收获13万刀,还让他兴奋了一阵,这次面对77万刀,反而变得平静了。

人的眼界总是跟随阅历不断发生着改变。

如今掌控了大型生产队…以后还能缺钱吗?钱,只是一串数字罢了。

然而,美国着实不太平,砸窗偷东西是常态。

周黎安可不想自己的“血汗钱”不翼而飞,“要不还是先回家?把钱放下。”

【亲,不如先充了怎么样?安全无烦恼!】

这一次,他没有拒绝系统的好意。

反正这笔钱早就决定是用来激活系统了。

至于购房款……

还有大半个月的时间给他筹钱,保不准到时候大手一挥,直接全款砸出去了呢。

“充吧。”

周黎安同意后。

只见眼前微光一闪,旅行袋直接干瘪下去,就连拉链都没开,钱就没了。

【779500美金,充值成功。】

【您的当前余额为:-245000美金,请尽快充值,避免系统停机,造成您的不便。】

嘴上说着不在意,等钱没了后,周黎安心里还是升起一阵空落落的感觉。

心疼啊!!

家里还有13万的现金,充值完还差9万左右的缺口。

上次付完购房定金3万,周黎安原本的余额剩下6万刀左右,如果全部砸进去,还只需要3万就能激活系统。

身上留个几千块足够应付生活。

等下次穿越,肯定还能带回更多的皮草变现。

但问题是……

“剩下3万怎么搞?”

周黎安一边沉思,一边走进超市开始大采购。

上次的120公斤食盐,足够整个部族消化很久了。成年人的盐份摄取量在3-6克,就算他们敞开吃,以每人每天5克的标准,也能让这个500人部族,使用超过四十天以上。

不过考虑到对外贸易,这个数量就远远不够了。

自己人肯定不能饿着。

盐分的摄入是体力来源。

周黎安打算给他们备上半年的分量,450公斤食盐,另外再采购450公斤拿去对外贸易,为自己换来更多的皮草。

这笔差价赚得周黎安都有些不好意思。

一张野牛皮换900公斤盐还绰绰有余。

为了能得到一些自我安慰,周黎安还特意给部族的人挑选了价格较高的加点低钠盐。

整整900公斤食盐采购,震惊了超市的导购,最后又是找来经理询问,经理反复确认了他们的销售手册,确认大量的食盐出售是被允许的。

而购买者很难从食盐中提取违禁物,这才放行。

最后,周黎安又给自己补充了一些食材,满载而归。

到家后,将东西丢进地下室。

又觉得好像少了些什么……

哦,对了。

钱已经被系统吞了,那没事了。

自己给自己准备了晚餐,依旧是牛排配芦笋,煎烤完牛排的油脂,加入红酒、黄油将芦笋煮熟,配着胡椒盐,味道还算可以,主要胜在工序简单,有手就行。

再说了,一个单身汉的生活,没那么多高要求。

一顿饱餐之后,周黎安将手头上的13万现金,也充值入系统。

【您的当前余额为:-115000美金,请尽快充值…】

随后。

他拿出了手机,拨打了一个许久没有联系的号码。

然而电话拨通后,许久没人接听。

周黎安冷笑了一下,继续拨打过去,这次直接被挂断了。

“呵呵。”

“还真是个婊子啊!”

他编辑了一条短信发送过去,很简单一句话——

‘玛格辛,给你三分钟回我电话,不然就法庭上见。’

短信发出没到一分钟。

对方打了过来。

“嘿,亲爱的,有什么事吗?我正在忙,改天再聊怎么样?”

周黎安听到了电话里隐约传来的躁动音乐声,嗤笑起来:“呵,忙?忙着在蹦迪派对上吸嗨吗?”

“玛格辛,我给过你时间,已经整整一年了,我的十万刀我至今没有见到一美分的影子。”

“现在,我需要钱。”

女人讨好的求饶道:“拜托,周,你知道我没钱,再给我点时间怎么样?拜托了!毕竟我们曾是夫妻,不是吗?”

“你说得对,那是曾经!曾经我不知道你是一个该死的瘾君子,我没有跟你开玩笑!就现在,我不管你用什么方式,把我的钱还给我,否则我只能找律师起诉你了。”

“十万刀的欠款,你已经逾期很久了,当初没有强制执行是我的失误,但现在,我不会继续犯错。”

听到这话。

女人彻底翻脸了:“你一定要把事情做得很难看吗?别忘了,你只是一个华人,不是吗?”

“哈哈哈哈。”周黎安大笑起来,“你在威胁我?蠢女人!你想对我做什么?”

然而,电话里又传来了另一个男人的声音……

“亲爱的,有人找麻烦吗?”

“哼哼,是啊,是我的前夫,还在纠缠我,因为我欠他了一笔钱,是保释金。”

“这样啊,电话给我,我跟他聊聊。”

电话交给了那个男人,嚣张的语气传来——

“小子,玛格辛欠了你多少钱?”

周黎安嘴角抽搐了一阵,觉得倒胃口,只怪当初年少轻狂,竟然被美色所蒙蔽了双眼。

谁让玛格辛口舌擅鞭呢?

最后硬是说服了他结婚。

色字当头一把刀啊,一定要引以为戒。

“十万美金。”

“呵呵,我知道了,等我的短信,你运气不错,我正好手头有一笔钱,地址我会发到你的手机上,怎么样?敢来吗?不敢的话,就不要再打电话骚扰我的女人!听懂了吗?”

都都都。

一阵忙音传来,电话被对方挂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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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刑啊,那可太刑了! 美国小年轻火气旺盛。

这其中还要特别以open carry的22个公开持枪州为主要。

俄勒冈就是公开持枪州。

只要州法规定枪支合法持有,就能随身携带,不需要隐蔽携带证的等限制。

一言不合,亮亮裤腰。

怎么,要不要碰一碰?

最好笑的是人尽皆知的德州狂徒,反而是公开管制州。因为从过往历史经验来看,如果不对德州人民加以管制,是要出大乱子的。

此时。

周黎安放下了手机,脸上只有一阵滑稽的表情。

几岁啊?

线下PVP?

有意思吗?

他实在没兴趣跟这种辣鸡角色斗气,只是编辑一条短信严正告知,‘等着收律师函吧,法庭见。’

然而,没等短信发出呢。

倒是收到一条短信,是对方发来的地址,以及一句挑衅。

“g,让我来割掉你头顶的尾巴。”

看到这里,周黎安脸色冷了下去。

【我要是你,我反正忍不了!】

“闭嘴。”

周黎安转身下楼,穿上防弹背心,但这次并没有装防弹插板。

俄勒冈开放持枪,却也不是随便就能火拼的。

防弹衣的复合材料足够以防万一了,更何况,他还有无CD闪现。

坐上车,定位了地址,出发。

【你打算怎么做?打爆他的狗头?】

“我这个人喜欢讲道理,暴力是不能解决问题的。”

【例如呢?】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他要不给呢?】

“他说他会给的。”

【我就喜欢你这样正儿八经说瞎话的样子。】

周黎安不再理他,专心开车,向着城区北部出发。

这里是塞勒姆连通加州的主干道之一。

对方发来的地址,在市区边界的一家小镇酒馆。

开车抵达,一座山林的山势紧缩,在山下留有大片空地,挨排建设着酒吧、加油站、和汽车旅馆,形成一处交通枢纽的休息站。

各种车辆凌乱停放在酒馆门前,酒馆内不断溢出吵闹的笑骂声,而在酒馆外,三五成群的嬉皮士坐在摩托上豪饮,满嘴的玛德法克,悦耳动听。

周黎安刚刚在空地停车,就有一个瘦的像是麻杆的女人敲了敲车窗。

等他放下贴着太阳膜的窗户,才看到女人脸上厚厚一层的腻子也遮盖不住苍老且病态的面容——

“嘿,帅哥,要玩玩吗?30/50/100!”

“进了酒馆可没有我这种物美价廉的套餐了,而且我自己有房间,省去你的开房费,很合理吧?”

周黎安没有任何表情,也不去嘲笑对方。

每个人都有权利选择人生。

“抱歉,我不喜欢你这个类型。”

“难道你……”对方意识到了什么,反而更惊喜了,嗓音忽然变得低沉起来:“嘿,老兄,我其实就是男……”

周黎安瞬间脸色一黑,大喊道:“法克奥夫!”

【噗,哈哈哈哈哈哈!!】

他关闭了车窗,那人只是往旁边啐了一口便离开了。

周黎安拿出手机,拨通了玛格辛的电话。

这次那边倒是秒接,传来的正是那个男人的声音:“小子,到了吗?”

“我在马路边,白色的家用车。”

等他说完,那边撂了电话。

紧随其后,酒馆内就走出五个人,他们左右环视一圈,发现了周黎安,朝着他这里走了过来。

周黎安下了车,坐在车里不太好施展。

车门没关。

AR15被他放在车座上,另有一把手枪放在门把手上,随时可以掏枪射击。

当对方来到车头前,也跟着停住了脚步。

几个男人要么双手背后,要么插着腰,无不是携带着武器,很能吓到别人的样子。

为首的男人潇洒的一摆头。

他身旁的手下,就从怀里取出一个牛皮纸袋子,随意丢在了车盖上——

“这里是10万美金。”

周黎安愣了一下。

对方拿错剧本了?

可接着,就听对方继续道:“月息10%,一年放款期起步!你可以走了,你的信息我都清楚,在塞勒姆,我想找到你很简单。”

周黎安懂了:“你要向我放贷?可我是来拿原本属于我的钱的。“

其中一人笑了起来:“一个月利息一万,这笔钱借给你一年,十个月后,不就是十万了?另外你还倒欠我们两万利息和十万本金。”

“今后每个月你要给劳伦斯支付1600刀,算作最后两个月的利息,当然,你也可以一次性付清,总共12万刀,懂了吗?”

说到这里。

对方撩起了衣服下摆,漏出裤腰上别着的手枪,然后猖狂的大笑起来。

周黎安也笑了。

活儿整得挺好啊。

我来收债,你反而给我放款,玩黑吃黑?

“系统,帮我扫描一下,里面有多少钱?”

【叮,扫描成功,98000美金!】

【他们竟然骗了你,我要是你我忍不了啊!】

【干他们!】

周黎安没有愤怒,只是在心里继续默念——

“系统,我要充值,98000美金。”

这话一出。

系统却没了声音。

“系统?”

【……】

“能不能充?给句话!”

【你特么简直是个鬼才!!】

就在这时。

周黎安端起了车座上的AR15,顺势拉动了枪栓,‘卡嗒’一声后,枪口对准了五人。

这突兀的变化,让五人始料未及,发出了惊呼。

“嗷,法克!”

“把枪放下,你想干什么?”

“嘿!嘿!你想试试吗?玛德法克,小栽种!”

场面躁动。

唰唰唰,几把手枪同时对准了周黎安。

然而,正在对峙发生的顷刻间,他们并未发现,一抹微不可察的微光,一闪而逝。

引擎盖上的纸袋子彷佛被微风拂过,发出窸窣的一阵脆声,却并无人在意。

周黎安身处车门后,低伏了身体,而对方五人却毫无遮挡可言。

“把你的钱拿走!”他冷漠道。

五人顿时紧张起来,面对步枪,他们手上的家伙简直像是儿童玩具。

真要发生火拼,他们五个人至少死伤一半,还不一定能让对方造成伤害。

该死的玛格辛。

她不是说这亚裔只是一个废柴住院医师吗?所以为什么会有备而来,而且还带着TM的半自动步枪?!

与此同时,周遭的人已经注意到了这一幕,有人惊呼逃窜,也有人幸灾乐祸看起了热闹——

“哟,那不是劳伦斯吗?”

“碰上硬茬子了?”

“哈哈哈……”

为首的男人脸色难堪,愤怒的凝视周黎安,竟然还在发狠,试图威慑:“小子,你敢开枪吗?”

周黎安听到后,枪口朝天,非常干脆的扣动了扳机。

嘣,嘣!!

强大的后坐力甚至没让他的动作停滞半分,他就再次将枪托抵在了肩窝,重新瞄准了五人。

整套动作行云流水,一看就是常年玩枪的老手。

周黎安戏谑的嘲笑道:“现在,你觉得呢?”

枪响过后。

所有人都傻了,没人想到这个亚裔真的会开枪。

方才还在看热闹的人,也纷纷蹲下身子躲藏。

而面前的五人,脸色已然苍白,持枪瞄准的双臂都在微微发颤……

有人低声道:“劳伦斯,算了。”

“这家伙不好惹!”

“为了一个玛格辛,你没必要惹麻烦!”

劳伦斯脸色煞白,终于收起了枪,高举双手:“朋友,到此结束怎么样?你和玛格辛的事情,与我无关!我们只是普通朋友。”

周黎安对他们是什么关系完全不在意,过去的经历他认,算自己倒霉。但从离婚那天开始,两人只剩下了单纯的债务关系。

“当然,我也不想惹麻烦,我只是想拿回属于我的钱,帮我转告玛格辛,我会起诉她的。”

“那么,现在,把你的钱拿走!”

周黎安用枪口示意。

劳伦斯咬牙切齿一阵,终于还是缓缓放下手,示意他不会乱动,只是想拿走纸袋子。

可就当他拎起袋子的瞬间,却又直接愣在了当场。

不对啊。

纸袋子怎么这么轻?

他的手往下一捏,膨胀的纸袋子竟然直接被攥成了一团,里面空空如也。

“WTF???”

劳伦斯不可置信的叫骂,对面的亚裔全程没碰过纸袋子,那么现在的情况只有一种可能……

他勐地回头,狰狞的看向方才拿钱的人:“布鲁诺,我的钱呢?我的钱在哪里?”

身后四人也都傻了。

纸袋子是空的?

钱呢?

钱都是布鲁诺在看管。

所以,他……

“布鲁诺吞了我们的钱,该死的!抓住他!”

三人同时扑了上去,一下子将对方压在地上,被称作布鲁诺的男子却发出冤屈的呐喊:“不是我,我没有……钱,钱就在袋子里!”

劳伦斯走了上去,将那一团纸袋子拍在他的脸上:“纸袋子?纸袋子里只有妮玛的骚气!什么都没有!告诉我,布鲁诺,是不是拿着钱出去赌博了?玛德法克,告诉我……”

他的怒喝还未完全落下。

嘣嘣嘣!

周黎安朝天连开三枪,他们这才意识到自己正被步枪瞄准呢。

只等他们抬头看来,周黎安冷笑不已:“一分钱都没有就学人出来放贷?滚远点,别在这挡路,我要走了!!”

四个人的愤怒对象早已转移,拧着布鲁诺的胳膊,快速离去。

周黎安却并未松懈,缓缓坐在车里发动引擎时,也单手持枪瞄准。

挂挡起步,他迅速离开了现场。

只等开上大路返程,才将步枪保险开启,子弹退膛,并拆卸掉了弹匣,避免走火。

而系统声又一次响起:

【叮!您的当前余额为:-17000美金,请尽快充值,避免系统停机,造成您的不便。】

【怎么说,你这波可是靠我白捡了10万美金呢,要不要激活正式系统?】

周黎安沉默了一阵,却道:“这倒不是重点。”

“我在想…凭你的卷钱黑科技,有没有兴趣跟我做一笔大的?我听说塞勒姆新开了一家银行,号称是本州内最大的私人储蓄金库,事成之后三七分账怎么样?”

【???】

【刑啊,那可太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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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白嫖的都是异端 “周,拜托了,你的钱我一定会想办法偿还的。”

“劳伦斯只是跟你开了一个小玩笑……”

“求求你,多给几个月的时间!”

当晚回到家后,周黎安就遭遇了短信轰炸。

洗澡出来看到几条短信,果断将对方拉入黑名单,然后靠在床头给老同学鲁律师发了条微信,说明了情况,并附上1000元转账的咨询费。

约莫十几分钟,对方没收款,却直接拨打过来语音通话。

“你离婚官司不是早结束了吗?一年前就该执行偿还了吧?”

周黎安道:“工作忙,没时间,最近不是买房子了吗?急用钱才想起来,你觉得我该怎么做?”

“找个律师正常起诉呗,拖延这么长时间,早够开庭标准了,10万刀不是小数目,该冻结资产冻结,房屋车辆也会被拍卖。”

“但如果搞完这些还不够偿还,那我只能说你自认倒霉了,她一旦申请个人破产,剩下的钱你一分都拿不到。”

周黎安倒是不心疼。

毕竟收了9.8万刀的利息回来,即便能拿回来1万美金,那都是血赚。

“行,谢了,咨询费你收了吧。”

“嗨,小意思,这次就算了。以后有需要帮忙的再说。明天你去找律师,别被坑了,这种官司都是固定收费,不用计时。他们只需要帮忙上诉与参与庭审,例行公事而已,1000刀打住。”

“ok!不过咨询费你还是拿上,以后还有事情麻烦你,多了不退,少了我再补。”

“敞亮人啊,不枉毕业后,就咱哥几个还有交往。”

周黎安笑道:“那群富二代们哪里知道人间疾苦?我们都是打工人,才能感同身受。”

“哈哈哈,有空来加州,带你出海钓鱼,刚买了一艘二手游艇,平时租给旅游公司,周末放假自己去海上飘着,现在车房都有了,就差一个金发妞陪着。”

“呵呵,我这边建议是玩玩可以,别当真。”

“草,差点忘了,你是过来人……”

老鲁应该喝了酒,周黎安就陪他闲扯了一会儿。

第二天。

周黎安找到一家律师事务所,按照老鲁的建议,直接说明诉求。

对方倒颇有职业道德,报价800刀搞定。

并且工作效率申诉,直接找了城内跑腿送律师函,并同时递交法院审理手续。

周黎安还没离开律所,电话就响了,一个座机号码。

接通后传来疯女人的咆孝,大意是拔掉无情的意思。

周黎安皱着眉挂了电话。

送他出门的律师笑道:“如果骚扰次数频繁,到时候我帮您调取通话记录,一起递交法院,两桉并审,虽然能索要的赔偿不多,但在固定罚金上,就算对方申请个人破产,也必须缴纳。”

“至少,你的律师费是有着落了。”

周黎安很满意,笑道:“下次再有机会离婚讨债,我还找你。”

当然,提前还是会让老同学把把关的。

律师愣了一下,不久后才明白他的玩笑,“这人真有趣。”

离开律所,时间就到了下午四点,他没着急回家,打算找家餐厅犒劳一下自己。

又想起明天与王德发的约定,便给他打了电话。

老王道:“晚上七点半怎么样?白天我还要开门做生意,小本买卖啊,一天不做事都要亏本,日子不好过啊。”

周黎安想了想说:“要不择日不如撞日?我接下来会很忙。”

系统激活,语言包发放,周黎安就能放开手脚做事了。

现世与穿越的时间流速相同。

他就算能携带手机,过去后也没信号。

老王一听他说要忙起来,顿时兴奋道:“是啊,年轻人还是忙一些好,忙一些才有钱赚啊。”

“那要不就现在?给我一个小时准备一下,我安排地方。”

周黎安道:“我就在城区,现在去你店里?”

“好,我等你。”

两人一拍即合,周黎安还省下一顿饭钱。

到了杂货街。

车子刚停在门口,王德发便出门迎接,那叫一个热情啊。

落座看茶。

王德发也不避讳什么,开门见山道:“啊,周生啊,下次什么时候有货?大概有多少?”

周黎安对此并不反感,他能主动询问,证明消化渠道足够大,能吃得下货。

在没有前往圣弗朗西斯科前,皮草生意是唯一的财富来源。

而且,如果王德发能持续性屯货,周黎安没理由放着数千万张皮草在那儿发霉。

最终肯定是要将野牛杀干净的嘛。

“下次的时间还不确定。”

王德发眼神暗澹一下。

却又听周黎安说,“不过你不需要担心货源问题,反而应该考虑你能不能找到长期、大量、稳定的吞货渠道。”

“价格我们早就谈好了,4200刀一张野牛皮,狼皮2500。”

王德发激动起来:“有问题的啦,周生啊,有多少我要多少的,真要一次有上千张,我专门为你开个公司收你的货。”

周黎安其实也想过这个问题,如今正好发问:“你不怕货源被查?”

“嘿嘿,东西进出口转一圈嘛,我有渠道得啦,周生如果有意,我们一起出资合股办企业。”

“进出口不是被严格限制吗?”

“出去时是悄悄地,进来时就是合法合规的,美国那么多服装皮具商家的皮革,总要依赖进口的嘛。”

王德发侃侃而谈,“就算被查出是野牛皮,我们也可以说是一百年前的库存,北美野牛的种群受到官方监控,他们的野牛又没遭遇猎杀,凭什么不让我们进口?”

“再说了,非洲也有不少野牛,找几个小国的有关部门开取公证证明,也是能蒙混过关的。”

“总而言之,财路摆在面前,就看我们怎样去走,你说是不是啊,周生?”

王德发是绝对的生意人,脑子活泛,而且有野路子能走。

最主要的一点是……

即便提及野牛种群数量有限,而周黎安明显能拿出远超这个数字更多的野牛皮,他也没有多嘴问一句…这些野牛皮到底出自何处。

当然,他心里是如何脑补猜测的,那就不得而知了。

二人聊得开怀。

半个小时后,老王的电话响了,便起身关门,带着周黎安来到华人街街口的一家中餐馆。

“福满楼,我儿子、儿媳开的。”

他带着周黎安进门,第一次交易时前来送钱的中年妇女笑着走来。

王德发指着周黎安道:“这位是周生啦,以后周生来,一律免单!”

“好啊,周生能来我们饭店,就是我们的荣幸。”

什么叫礼多人不怪?这就是了。

大大方方说免单了,周黎安还能真来不成?

然而场面事做到位了,就令人如沐春风,情不自禁想要给老王发出好友申请。

这都是相处之道上的阳谋,可偏偏被算计的人大都不会反感,反而觉得虚荣心被填满,飘飘然。

饭局过半。

作为总厨的王家儿子也来敬酒,因为老爷子早给他们交代了,这位周先生是条大水喉。

跟进下去,老王家的财富说不定能翻几番。

王家儿子是个老实人,对家里的事情不多过问,如今这座酒楼、典当行,以及额外几家铺面,全是老爷子坑蒙……辛苦赚回来的。

老爷子认准的事情,大都错不了。

饭后,周黎安喝多了。

只能就近找了家酒店睡下。

第二天苏醒,他揉了揉发胀的脑袋,冲过澡后缓过来不少,才不紧不慢的开车回家。

来到地下室。

穿戴整齐,并将武器弹药摆放妥当,只在战术腰带上扣着一把手枪与两枚扩容弹匣。

“系统,给我充值!”

“激活正式版系统!”

【叮,充值成功!】

【系统正式版激活!】

【系统语言包正在加载…】

【叮,请选择语言包激活方式:免费/88888美金】

周黎安看着系统界面跳动的选项,果断点了【免费】。

轰——

他只觉得大脑被什么东西勐烈冲击,一阵剧烈的疼痛自大脑内部炸开。

“啊!!!”

“狗系统,我去你妈的。”

【哎呀呀,早说了白嫖都是异端嘛】

【语言包载入剩余时间:00:38:21……】

------题外话------

无语,上章有个段落被吞了……刚刚修改完。各位宝贝如果发现哪里阅读不通顺,记得@我一下,小概率是我语无伦次,大概率是车速过快翻车了。嗯,还有一张,我加油,我是最棒的!

【24】系统的1.0版本更新 “啊,疼啊!老子头要炸了!”

周黎安抱着脑袋在地上打滚,前一刻的意气风发,全然没了踪影。

而最可恶的是,系统界面的载入倒计时竟然还有半个多小时????

【我的语言包有点大,你忍一下。】

“你妈死了!狗系统!”

“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啊……”

【便宜没好货,免费的才是最贵的,这么简单的道理还需要我教你吗?】

“你开口就是88888美金,是个正常人都不会选!”

【少说两句吧,节约体力!】

“啊啊啊……”

【你喊破喉咙也没用的!】

“***。”

这半个小时绝对是周黎安整个人生最难熬的,就算当年高一时父母车祸身亡,也只是单纯的精神伤害。

现在呢?物理魔法精神伤害一起到位了。

头疼,又从大脑延伸到肢体各个神经,他甚至觉得有些胃部痉挛,再有一个话痨系统冷嘲热讽,这完全是地狱级别的享受。

【倒数计时,3,2,1!】

【恭喜你,语言包白嫖成功啦!】

终于,疼痛感消散了。

周黎安躺在地上,犹如一条死狗,全身上下都被汗水打湿。

而当大脑逐渐平静下来,他就陷入了喜悦的呆滞中,各种念头自然而然转换成各种土着方言。

15世纪散乱的北美部落,全部语种合计超过200多种,细论方言分类则超过4000种。

各个部落有着独属于自己的语言,而下辖部族又说着与同语种大同小异的方言。

因为没有马匹,各部族间的往来只限于小部分商旅队伍,靠着双腿长途跋涉。

而大部分人则长达几十年、上百年的生活在自己的领地,绝不踏出半步。

涉足他人的领地,将会被视作侵犯者而遭遇猎杀。

自己的领地就有充足的食物,何必去发起不必要的战争呢?

当殖民者到来,明明作为这片土地主人的原住民,竟然不能很好的沟通合作,反倒是被殖民者分化,早早的收买了不少部族支持殖民地的建设。

最后的结果便是背叛与屠杀。

各种语言的遗失,就算某些部族留有自己的历史记载,也让后世研究者两眼一抹黑。

没有语言与文字的统一,就没有文化、文明的诞生。

来自欧洲高度文明社会的殖民者,自然而然将原住民视为了土鸡瓦狗,身份地位便是黑奴也不如。

周黎安从地上爬起来,发现眼前的系统界面发生了改变。

之前只有简易的操作面板与时间记录。

如今却出现了好几个分类项目窗口,可供选择。

【叮,首次充值奖励发放——】

【1、时间流速配置器】

【2、随身空间中转站】

【3、月月抽奖大转盘:每月一次免费抽奖福利,额外抽取需每次花费88888美金,连续失败多次可提高中大奖的概率哟!】

周黎安嘴角抽搐一阵:“不愧是你,要花钱的东西,解释都这么详细。”

【哦,不,亲,所有开放新功能都需要付费使用!】

“呵呵,是我高兴的太早,现在,请你闭嘴!”

打开【时间流速配置器】,其中果然有收费提示。

不过功能售价却是统一的。

1天=15天、1个月、3个月、6个月、1年收费均为100,000美金。

周黎安看到这里,心跳不由的加快了:“所以,我开启【时间流速配置器】后,下线一天就等于15天到1年?”

【没错!】

“我要一次性买100份呢?”

【1年×100=100年,售价为:10,000,000美金!】

“嬴政老哥要是知道有这好事儿,还求什么仙丹啊,充值就完事儿了!”

【亲,友情提醒,请谨慎使用本功能哟。】

周黎安笑容顿时止住了,他是能听进劝告的人。

一年时间,任由部族自由发展是好事,下次穿越登陆,周黎安能坐享其成,就跟玩网游挂经验类似。

可如果是5年、10年,问题可就大了。

失去掌控的原住民部族很可能偏离轨道,甚至出现历史倒车的可能,让自己之前的所有努力,付之一炬。

最可怕的是,现在如果调整100年时间流速,周黎安立马就要一个人单挑殖民者了。

“没有时间倒流的功能?”

这一次,系统很严肃的说:

【严正警告:本系统并非游戏登录器,不具备记录、存档、载入等功能。】

【宿主所穿越的时空,可理解为蓝星分支平行宇宙,为真实世界时空,请谨慎对待人物、事件、时间的发展变化,以免造成难以挽回的损失。】

“所以,我也不能穿越登陆后,调整时间流速,在里面达成长生不老的美梦?”

【亲,醒醒,醒醒好吗?】

【使用时间流速配置器,你已经达到了“理论长生”,每次挂机结束后穿越降临,你都不会衰老,而那边的时间已经过去。】

【例如你可以想象,等五六十年后,那个部族小丫头已经成了第二个祭祀老太太,而你再次穿越后,依旧保持着年轻健壮。】

【天上一日,地上十年。】

【另外,我再提供一个反向思路!】

“反向思路?”

【例如,你可以带着那个小丫头回来,她也可以完成“理论长生”,因为所变化的只是穿越世界的时间流速,本世界不会发生改变。】

“咝。”周黎安倒抽凉气,震惊道:“你的意思是说,我现在可以携带生命体穿越了?之前不是不行吗?”

周黎安在获得系统当天,就询问过类似问题,例如带一匹马穿越,节约体力。

系统的回答是,只能携带自己可搬运重量的物体,并且只限于“非生命体”。

【系统1.0版本,当然有了新变化,这就要说到我们的第二项新功能……“随身空间中转站”!】

【有了这个功能,你不仅可以携带生命体穿越,还可以运送大型铣床、炼钢炉等设备进行穿越。】

【本功能收费标准,一切由系统定价,人头穿越费每人每次为9999美金。】

周黎安惊呆了。

连忙打开【随身空间中转站】,发现里面拥有计数为1万平米的存放空间。

当然,系统收费一定不便宜,仅仅是一人次的穿越就要价1万美金,以一个月带人穿越30次为标准,那就是整整30万。

不过比起“理论长生’的诱惑,这个价格绝对算是物美价廉了。

“我要运一辆汽车过去呢?”

【重量不足1吨,以1吨100,000美金进行计费!】

周黎安当场就骂街了:“你特么抢钱啊?老子如果带一套中型铣床过去,岂不是要一百万美金?”

【你这么算就不对了,一套武器拼装车间机床按照一百吨计算,1000万刀你就能无限生产军火,还要什么自行车?】

【除此以外,亲,说到这里,我就不得不提到我们的第三项系统新功能,月月抽奖大转盘了!】

【每月一次免费抽奖,将有可能免费获得‘时间流速配置器’‘随身空间中转站’的使用额度哟!并有可能获得意外惊喜……】

【只要88888,赌赢了办厂造枪,赌输了倒卖皮草,不亏,血赚啊!!】

“……”周黎安看着崭新的系统版面,一时间沉默了。

虽说功能很强大,但每一样都要花钱。

现实就是,激活正式版系统后,周黎安现如今竟然只剩下4万美金的银行账户存款。

下个月还需要开始负担房贷。

仅说【时间流速配置器】,使用一次就是整整十万刀,前期发展随随便便开个几十次、上百次,那就是几百、上千万的花销。

现在卖一次皮草才多少钱?七十万而已!

至少在前往圣弗朗西斯科开始淘金以前,周黎安无法展开手脚大肆发展。

他气急败坏道:“MMP,老子当平民玩家,充一分钱算我输!”

【一时充钱一时爽,一直充钱一直爽!】

【亲,自己人不骗自己人,你可以先体验一下嘛!】

【要不要我开放一次模拟抽奖让你试试?!】

【啊,对了,累计消费满10,000,000美金,将激活系统2.0版本更新哟!请再接再厉!】

------题外话------

更新虽然会迟到,但永远不会缺席……宝贝们,求票子啦!推荐期间求各种支持、追读!爱你们哟~~~

【25】神会说话啦! 因为【语言包】载入,周黎安被搞得一身臭汗。

只能上楼冲了个澡,才换上干净衣服重新来到地下室。

穿戴好装备。

他的目光落在了那900公斤食盐上,若有所思。

正式版系统未更新前,他需要抱着盐袋子进行穿越,可现在系统1.0版本已经更新,情况自然不同了。

不过具体如何,他还需要进行实践。

启动系统面板,他的手触摸在一包50公斤的盐袋子上。

意随心动。

嗖。

盐消失了。

成功出现在【随身空间】的模拟呈像面板当中,这样来看有点像玩游戏的物品栏。

又或者可以说,完美继承了系统的卷钱黑科技能力。

一个很刑的念头,又不自觉在他心中泛滥,但他需要触摸才能操作,不像系统那么夸张,能隔空操作。

紧随其后,开始测试两袋,100公斤,成功收入。

150公斤,成功!

到了200公斤……

【喂喂喂,你别太过分啊!】

【超出你搬运重量基准范围的物品,可是要收费的!!】

周黎安心满意足的笑了。

系统的逻辑性很强。当初试用版系统,就允许他携带相应重量的物品穿越,如今的1.0版本系统,这个功能并未被取消。

反而,与新的【随身空间】功能进行了绑定升级。

勉强来说,这算是系统bug。

150公斤以下的物品,他依旧可以用随身空间进行转运,而不需要再狼狈的进行肢体搬运。

超出150公斤需要收费?

那为什么不像现在这样,900公斤的盐进行分批收入呢?

什么,锅底免费?

给我来个锅底,老子就好这口!

这,就是白嫖人的精神!!

当然,能分批次搬运的物品范围有限。

例如真让周黎安拆分一个铣床,将各个零部件带过去,他也无法重新组装起来。

所以最后还是需要系统,进行氪金消费。

不过就算如此,周黎安也非常满意了。

因为以后的武器装备弹药,可以直接丢进去,随取随用,而不用往返现世。

900公斤食盐被他分批收进【随身空间】。

又测试了取出的效果。

心念一动。

砰。

一袋子盐凭空出现,落在地上。

这可比之前潇洒多了!

又一次呼出系统。

穿越登陆!!

……

【蓝星1400年5月20日10:54:37】

时隔三天,周黎安重新踏在了这片尚未受到惊扰的处/#女地。

阳光洒在脸庞,温暖惬意。

他的出现第一时间就惊动了整个部族。

人们不知道神在何时会重新降临,几天以来都安排着人手,守护在旁。

“神祇降临,神祇降临啦!!”

一阵呐喊声后,竟然有部族的人擂响了战鼓。

而周遭守护的人,第一时间跪在地上,念念有词。

“自然神域的至高神啊,请宽恕我们的罪行,洗褪我们灵魂的肮脏,求你向你的仆人坚定你的怜悯与注视。”

“……”

周黎安的嘴角抽了抽,很想放声大喊一句。

总算啊!!

总算特么能听懂了!!

而等他目光环视,发现整个山谷都乱了,人们正匆忙赶来,若非能看到他们面容上的虔诚,这一幕更像是鬼子进村了。

目光收回到祭坛上,如今已经有新的皮草堆积。

周黎安在心里数了数,野牛皮有41张,狼皮5张。

这证明整个部族在短短三天内,猎杀了41头野牛与5匹北美灰狼,效率惊人!

按照一个月期限为周期,每月的皮草获取量能达到400张以上。

而这个数字对于一个地区的野牛种群数量而言,依旧是无不足道的。

400张野牛皮,按照王德发的最新报价计算,那就是168万美金的收入,如果补充上狼皮的收益,很可能达到200万。

月入200万,而且是美金。

这是周黎安之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呼,冷静,冷静!!

周黎安克制着兴奋,因为不想在部族人面前流露过多的情绪。

神祇的人物设定,需要维持下去。

如今的北美原住民尚未开化,这并不是一个贬义词。

因为事实就是如此,尚未形成具体文化、文明之前,哪怕周黎安用后世的各种理论为他们洗脑,都远不如一句‘我,神,打钱’来得痛快。

除此以外,周黎安也没打算玩什么高尚道德的人人平等理论。

那是社会进步发展到一定时期后的产物。

所以,周黎安的目的是非常明确的。

创立一个以神权至高的帝国。

一切皆以自己的意志为唯一标准。

因为,也没有人比他了解历史与文化、社会的发展脉络,所以也不需要什么集思广益,广开言路。

听话,做事,踏入一个高速发展时期,迅速完成从原始社会到工业时代的大跨步。

而神权、信仰,就是最好的控制力。

此时。

人群不断聚集。

少女在部族长老的簇拥下匆忙赶来。

见到周黎安时,她的脸上明显露出了惊喜,却很快的隐没,变作虔诚与恭敬。

跪在地上,“吾,雪山上的女儿,神祇最忠诚的仆从、侍者,率领图石部族的子民,恭迎至高神的降临!”

随同她的呼喊,山谷内的数百人异口同声的敬拜。

周黎安对于这种参拜已经渐渐习惯,没有任何不适。

他正要开口,却又忍住了。

因为他发现少女神情中的慌乱不安,似乎非常为难。

这幅表情似曾相识。

像极了初见那位祭祀老太太时的情形。沟通无法,不知所措,只能顶着头皮硬上。

果不其然。

在短暂的犹豫后,少女就开口驱散了众人,将由她自己聆听神祇的神谕与旨意。

当人群散去,她暗自松了口气,然后微微躬着身子,学着当初老太太的模样,跟随在周黎安身边,小声的开始絮叨:

“神,雪女不知道您是否能明白我的意思……”

“雪女这些日夜难以入眠,巫得到了您的引召而离去,可我不知道该如何处理部族中的事务,更不懂的祭祀的办法,去召唤与聆听您的教诲。”

“雪女甚至不敢告诉父亲,因为他坚信,我是受到神的注视,得到恩赐的使者、圣女,只有我才能与伟大的您沟通。”

“可,可雪女知道,您听不懂我们卑微的语言,而我们更无法聆听神的话音。”

“雪女……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部族的长老们每个日夜都在催促着雪女,去呼唤您、感召您…呜呜呜…可雪女什么都不会,什么都不会…”

“当,当巫好难啊,真的好难啊…”

絮絮叨叨的话语,没有停顿。

说着说着,她还吧嗒吧嗒掉下了眼泪。

周黎安一直在隐忍,隐忍,隐忍……

终于,他忍不住了。

“哈哈哈哈。”

大笑起来。

周黎安伸手,抹去了她脸颊上的两行清泪,轻声用她们的语言问道:“那你想学习我的语言吗?”

雪女抬头惊愕的看着她的神,眼中的泪花都止住了掉落,水汪汪的大眼睛不住的颤抖起来…

“神,神会说话了,神…会开口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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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点小意外,还有更新,别等,早点睡,宝贝们不要熬夜拉。爱你们~~~

【26】大家都是第一次 此情此景。

周黎安想问,你礼貌吗?

他笑了笑,任由少女大大张着嘴巴,露出那一言难尽的黄牙,然后便迈步继续前进。

一直到两人的距离拉开了好远,才听到身后的脚步声跟了上来。

“神,雪女不该冒犯您的,雪女愿意经受惩罚,什么都可以的……”

【真的什麽…都可以?】

“……”周黎安无语,心里大骂道:“你闭嘴!”

接着,他才慢悠悠道:“我不会惩罚你,你没做错什么……说说吧,这三天发生了什么。”

少女听到后,真的是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

转而,她的脸上浮现出喜悦,就连说话的语调都轻快了许多。

用她的话说,这三天发生了不少事。

全是她原来未曾经历过的大事。

她释放了奴隶。

名为赤水、山花两部已然消亡。她听图石族长老的禀告,得知当初更多的青壮被送往酋长部落,但他们除了留下老弱,还留下了许多身体健康的妇女。

图石的长老说,这将是部族族群壮大的有利条件。

部族又举行了大型葬礼,少女那些惨遭杀害的族人们,得到了安息。

但她又很慌乱:“神,您是否能看到,他们已经抵达了往生之门?因为葬礼是雪女主持的,雪女根本不会祭祀祈福的仪式,只能不断呼喊您的名讳……”

“我听到了,也看到了。”周黎安微微颔首。

“真的吗?那,那雪女这些天默默对您所说的话语,您都听到了吗?”

周黎安停下了脚步,认真道:“不是所有言语都将被神聆听。”

“哦。”少女小心翼翼的点头,默默记住了这句话。

“继续说,还发生了什么。”

“雪女的父亲成为了图石部的新任族长,因为部族的长老得知,爬山是雪女的父亲,并且曾得到过您的恩典,死而复生。”

周黎安记得那个人,方才就跪在少女身后。

而看他的面色,病情已经好转,未使用过抗生素类药物的人,不存在药物抗性,效果出奇的好。

他微微点头,示意她继续。

少女道:“雪女还命部族的猎队猎杀更多的野牛,现在部族每天都会猎杀到十头以上的野牛,带回来的肉食整个部族都吃不完。”

“长老们担心肉食腐坏,开始风干制作肉饼。”

“雪女第一次吃那种肉饼,脆脆的,含在嘴里很快就会融化,而且还有盐的味道。”

“对了,神,部族的长老希望让商队携带盐进行交易,换取部族需要的物资,以及更多的皮毛,但雪女不敢轻易做决定。”

“父亲也提醒我,不能让曾经的惨剧再次发生!因此父亲与长老们都希望雪女能聆听您的指引,作出最后的决定。”

周黎安没着急给出答桉,而是问:“还有吗?”

他想尽可能的获取更多情报,从而作出最全面的考量。

少女歪着头想了想,又苦闷道:“雪女每天都会使用汗房,清洁自己的身体……可雪女其实不喜欢汗房,很闷热,让人难以呼吸。”

“可是巫曾经说,雪女必须每天清洁自己,用最洁净的身体去服侍您。”

啊,这…

周黎安目光复杂的看向少女。

少女感受到这种目光后,惶恐的低下头,慌乱道:“啊,雪女会听话的…每天都会清洁自己,神,请您宽恕…”

周黎安苦笑一声,道:“每天的清洁是对的,你必须保持。”

少女的脸色又苦闷起来,可几秒后,再次变得坚定:“雪女愿意遵从神的吩咐。”

周黎安道:“但不用每天使用汗房,命人烧煮热水,用来清洗。”

印第安的汗房,他有幸体验过一次。就是用帐篷在野地里搭建的桑拿房,原理与国内相同,大概是因为拥有相同祖先的原因。

烧红的石头放入帐篷内,准备好水向上泼洒,期间还会在热腾腾的石头上放鼠尾草、雪松等芳香草药用来熏香。

整个过程是圣洁的,对原住民而言,是驱散疾病与恶魔,找寻自我与神灵感应的重要仪式。

少女大惊,傻兮兮道:“热水?那会烫死雪女的。”

周黎安无语了:“与凉水混合在一起使用,如果你愿意,也可以直接用凉水,听懂了吗?”

“唔。”她似懂非懂的点头。

周黎安又看了一眼她的牙…除非深度洗牙,否则没救,算了,就这样吧。

他继续走,少女继续说。

事无巨细,无论重要与否,周黎安都安静的聆听。

因为就算是不重要的信息,也能剥离出有价值的东西。

原住民算是比较爱干净的民族,每个月两次的敬神仪式都会使用汗房清洁身体。

这个‘爱干净’应该保持,并得到加强。

每周一次沐浴不过分吧?

可以在部族修建公共澡堂,重新定义他们的卫生习惯。

以及,饮用水的问题。

原住民已经会使用木炭与棉麻布对饮用水进行过滤,但同样存在与各国古代相同的问题,不会喝烧开的水。

这些问题看起来微不足道,却影响着他们的身体健康。

而良好的生活习惯,逐渐演变为约定俗成的东西,才会诞生文化与文明。

文明之路是漫长的,需要无数细微的枝节,去搭设构建组成。

两人来到山谷内部的山崖下。

周黎安这才发现两侧崖壁竟然开辟出了石屋。

少女欢喜的带着他走进规模最大,明显经过精心装饰过的石屋,道:“神,这是您的居所,雪女这些天也住在这里呢。”

“每天都会有部族的妇女过来清扫,并用草药、香薰来打理,石台上铺设了好几层狸皮,这些狸皮是交换来的,很是珍贵呢。”

“神,您快试试,非常的柔软。”

周黎安笑着坐下,柔顺的皮毛的确很舒服。

他看向少女:“雪女,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愿意学习我的语言吗?”

少女显得非常欣喜:“愿意,雪女愿意的,可雪女真的能学会神的话语吗?”

“只要你愿意,就能学会!”

语言统一,势在必行。

周黎安当然不能亲自去教导所有人,必须先挑选几个传播者,再由他们扩散至整个部族。

等整个部族学会后,才能考虑向外部的推广。

至于如何推广……

“雪女,将族长与长老们叫来吧,我有话要对他们说。”

少女顿时严肃起来,站在门口,对方才被驱赶后,实则默默跟随在身后的人们喊道——

“神愿意接受你们的敬拜!”

周黎安看着少女有模有样的发号施令,心中生出几分赞许。

其实,少女不用去学习巫的本领。

自己的存在,对他们而言,本就是真神降临。

曾经的巫,反而全是无用虚假的异端。少女所要做的,仅仅是尊崇本心,对真神奉献至诚与卑微。

毕竟,大家都是第一次嘛。

你是第一回当巫。

我也是第一回当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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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第三更,说到要爆发…言出必行!困困困!宝贝们看完后记得投票,我继续努力!哼哼~~~

【27】聆听吾之神名 以爬山为首,部族的长老们前来敬拜。

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写着难以言表的兴奋,又与惶恐交织在了一起。其中以图石部的长老最为不安。

他们是触怒神罚的罪人,如今尚不可知,神是否还会让他们接受惩罚。

在他们眼中,前任族长与巫,一定已经魂飞魄散,杜绝了往生的可能;对原住民而言,他们的信仰属性中很有一部分对下一世转生的盼望。

少女一一介绍着众人。

并细分出赤水、山花与图石的长老。

等她话音落下。

周黎安看向了爬山:“你的伤势怎么样了?”

爬山感激道:“全因至高风神的怜悯救赎,令我复生,爬山愿奉献自己的灵魂,永远的服侍在您左右。”

周黎安走过去,查看他的伤势。

别过几天意外暴毙,搞得自己的‘大复活术’失效……

那就让神有些不知所措了。

到时候就只能故技重施,带他前往没有苦痛的另一个世界。

所幸,伤势恢复很好,新的皮肤组织已经顶开了死皮,肌肉愈合程度非常喜人。

查看完后。

周黎安宽恕了图石长老的罪行,并问道:“雪女禀告我,你们想要用我赏赐的盐去进行贸易交换对吗?”

众位长老不自觉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回答。

有人诚惶诚恐:“我们不敢玷污神的恩赏,请神降下神罚。”

周黎安澹澹道:“我是赞同贸易的。”

嗯?

众人陡然惊喜起来,抬头虔诚的注视。

周黎安却又逐渐严肃起来,用低沉的语气道:“吾之降临,必有所为,吾曾有感应…”

“一百年后,将由一群卑微、丑陋的邪祟,荼毒、残杀这片大地的生灵,而凭弱小的你们,将无法抗衡。”

“或许你们还不得而知,自然神域早已坍塌,诸神的黄昏来临,一切都将归入虚无!!”

“什么?”众人惊呼。

一旁的雪女都不住的颤抖。

而一道贱兮兮的声音也憋不住了——

【沃德法克?!】

【你在搞什么鬼?自然神域坍塌?诸神黄昏来临?你特么小心把自己玩脱了!】

周黎安没理会系统,冷漠的扫视众人:“吾并非风神,吾自远古而来,曾创造自然万物……”

“吾之真身,曾吐长气,因而孕育了风神。”

“吾见天地漆黑,而万千生灵苦寒,便说要有光明,于是天空便有了炙热的太阳。”

“吾闻尔等祖先的低语呢喃,长夜漫漫,便说要有星辰明月,于是便有了星河与皎月。”

“吾挥手立起山川,洒下湖泊、大海,降下雷霆赐予火种,吹来风雨哺育万物生灵……”

“然而,你们却做了什么?!!”

周黎安勐地站立,怒视着早已听傻了的众人。

方才站立一旁的雪女更是在此刻惶恐跪倒在身前,发出低吟与抽泣的声音。

“你们不思进取,数万年来依旧茹毛饮血,享受吾赐予你们的安宁与祥和,止步不前。”

“一百年后,邪祟将让你们彻底灭亡。”

“杀害你们的男丁,割下你们的头皮换取报酬,用你们的头骨作为功勋的荣耀!”

“欺辱你们的妇女,成为他们的奴隶……”

“活埋你们的孩童,断绝你们的子孙传承!”

“这片大地,将再无你们的立足之地!!!”

周黎安的声音,到此落下。

而面前的每一个人都脸色苍白,身躯不断颤抖,双眼彷若失去了灵魂一般茫然无神。

少女似乎又看到了数天前的惨景。

血流成河。

巫被杀死,缺牙被长矛刺穿,族人们的尸体堆积成山。

她大哭着喊了起来:“不,神,雪女不要那一切发生!!乞求您,乞求您的怜悯与庇护,保佑我们的族人能够与世长存!”

随着她的哭嚎,一地长老也都发出悲愤的嘶鸣。

“神啊,救救我们,救救我们吧!!”

周黎安扫视众人,肃重道——

“吾将立下法度,你等愿意遵从、恪守?”

“愿意!”

“吾将征战大地,统一万物生灵,你等愿意追随?”

“愿意!”

“吾将建立强盛、无敌的黄金帝国,你等愿意臣服,归为帝国子民?”

“——愿意!!”

周黎安转身,坐于台上居高临下,俯视众人——

“背弃誓言者,将尸首分离!”

“违背吾之圣意者,将永世不得超生!”

“此刻,你等可以聆听吾之神名——”

“吾为创造自然的真神、诸神之长;是万物的执宰;黄金帝国的帝王;执掌世间一切戒律、规则、法度的主人!!”

“均衡之主!”

“聆听默念,吾之神谕——”

“均衡,存乎于万物之间!”

“吾,无处不在,无所不知,无所不能!”

“赞美吾名之人,便是吾之子民,吾将带领子民见证无尽荣耀与光辉!!”

此时此刻。

众人听得神灵之名,唯有热泪盈眶,浑身被滚烫所充斥着,他们声音颤抖却高亢——

“均衡存乎于万物之间!!“

“赞美吾主,赞美均衡!!”

“均衡存乎于万物之间!!“

“赞美吾主,赞美均衡!!”

他们的声响吸引了部族内的注意,不断有人前来敬拜。无需人去教导,只是跟随部族的长老,一遍一遍默念赞美,热泪涌流。

周黎安静静看着这一切,心里也生出了些许澎湃火热。

洗脑,其实很简单!

主要是未开化的文明,给予了自己足够的便利。

而当人群越聚越多,几乎将屋外的狭长通道填满时,周黎安大步走了出去,喊道——

“吾之子民,跟随吾的脚步!!”

少女跟随而出。

族长、长老们紧跟在后。

在他们身后,则是一群群部族的子民。

周黎安带领他们来到山谷祭台,唯有他一人走上高台之上,傲然的俯视众生。

“吾将赐下恩赏!!”

他大手一挥。

所有人只见从虚无中凭空诞生出了某种事物……

砰!

沉沉的砸落高台之上!

一包,两包,三包…数之不尽。

人们注视着神迹,狂热的泪水难以停歇的涌流,彷佛洗刷着他们的灵魂,让他们不断变得更加纯洁与至诚。

赞美的声音从未停歇,更愈来愈高亢、动人!!

当周黎安收回手臂,他打开一包事物,雪白的食盐如细沙般流淌下去……

他又随手挥洒出去,被人们争相恐后的承接。

“服下圣餐者,便是吾虔诚的子民。”

“品尝吧,狂欢吧!”

“吾之子民,为吾奏乐、舞蹈,奉献你们的忠诚与敬仰!!”

冬冬冬冬!

战鼓声擂起,人们口中将熟悉的歌谣变作赞美的词句,不由自主的赞颂出来。

围聚在祭台边,手牵着手,跳起舞蹈。

周黎安微笑着落座,喜悦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呼——

他吐出的不是如释重负,而是心满意足。

【你确定你之前只是一个医生?】

【传/#销见了你,都要喊你祖师爷……】

【反诈APP你登录了都得死机!】

【就特么离谱!】

【诸神之长ah?均衡之主ah?】

【均衡存乎于万物之间?】

【我想请问,你跟阿卡丽什么关系?】

【麻烦能把她扣扣号给我吗?挺急的,在线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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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你这个知识正经吗? 是夜。

图石山谷的狂欢还在持续。

年轻的人们载歌载舞,便是上了年纪的老人也不愿休息,坐于篝火旁,向部族中的孩童畅想着美好未来。

老人们告诉孩子们,他们正生在一个最好的年代,得享真神的引领,走向光明与繁荣。

周黎安早已离开了祭坛。

带着少女、族长爬山与诸位长老回到了石屋当中。

神圣的仪式结束后,周黎安气场变得平稳。

虽然依旧高高在上,但不再是生人勿进的姿态,而是与他们轻声的交谈。

“主人。”图石部的长老,很自如的改变了对神的称谓,以示亲近之意。

神不是至高的风神,他们这时才明悟,以前对神话纪元的记载,大错特错。

而面前的真神,才是至高的神祇。

为缔造自然神域的诸神之长。

虽然他们不明白“均衡”的具体含义,却能大概感受出这个词语中的玄奥高深。

他们心甘情愿成为“均衡之主”的仆人、侍者与子民。

“我们是否能用您的恩赏,作为交易品,展开对其他部族的贸易活动?”

周黎安记得少女介绍时说过,这位长老是图石部的长者,是继上一任巫、族长之下的部族领袖之一。

他点了点头,表示应允,并说道:“部族应组建商旅队伍,将我的恩赐,播撒向大地万民,愿进献皮毛者,得我的庇护,我将赐予更多的赏赐!”

周黎安的目的很明确。

首先,供需关系需要明确,图石部族将不再缺少食盐,而北美丰饶的物产,使得他们更不需要对任何生活物资发愁。所以,这不是平等的贸易关系,而是单方面的怜悯与赏赐。

我给你的,你才能拥有。

而你若想要拥有,便需要臣服。

当然,前期接触更像是一种试探,图石的武力值足够膨胀,不会再有人意图侵犯、掠夺。

前期大量收获皮草,变现后才能支撑系统消费,图谋更大的发展,然后才是试图吞并统一一个地区。

向南,获取加州黄金,便有了立国之本,一边开始向工业化蜕变,一边向东进行统一作战,称霸北美。

最后的目光,落在了中南美州。

承袭玛雅文明的阿兹特克人,与印加文明的人口繁盛,大量的劳动力与生育繁衍基础,正是早期工业化迈进的暴兵加油站,自己不可能放过。

而当周黎安畅享未来版图时。

长老们也明确接受到了神的旨意…上一任族长原本就打算依靠雪白的食盐,推翻酋长部落的统治,取而代之。

现如今他们听出来了……

吾主也有相同的打算。

赏赐食盐,臣服者进献贡品,反抗者抄家灭族,就特么的干!!

图石部将要彻底崛起!!!

“主人,我等明白了!”

周黎安听到这话,从美好幻想中暂时出离,便看到大长老与几位长者满脸的兴奋狂热,苍老的面庞上涨红一片。

明白了?

你们明白什么了?你们要能明白,还能落得百年后那种境地?

可他们脸上的狂热骗不了人,难道真明白了?

周黎安微微颔首,略作赞许:“明白了就好,下去吧,尽快准备,你们的虔诚,便会获取我的赐予!”

无论如何,皮草生意才是眼下第一等的大事啊。

钱钱钱,老子要搞钱!

“赞美均衡,赞美吾主!”

长老们离去前,虔诚的赞叹。

爬山临走时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女儿,也低头走出了石屋。

少女全程没有开口,正如她早前的抱怨,她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做巫好难。

不过她在认真的听,认真的看。

此时还在默默品读着周黎安与长老们的对话。

“雪女。”

周黎安开口,才惊醒了她。

少女连忙想要跪下匍匐在他脚前,周黎安伸手将她拦住了,拍了拍床边:“坐在我身旁。”

少女既是受宠若惊,又非常期望与周黎安的亲近,扭扭捏捏的样子。

周黎安看出她的小心思,拉着她落座,道:“能听懂我们的话吗?”

她点点头,又摇摇头:“不太能,但雪女知道,猎队要加紧狩猎野牛,获取皮毛;长老要组建商旅,前往周遭部族贸易交换。”

“我们进献更多的皮毛,主人就会高兴,高兴就会赏赐我们盐,部族的人就再也不用为了生活发愁,就像今天,所有人都能载歌载舞的狂欢。”

周黎安摇了摇头,没有告诉她现实的真相。

你们就是岁月静好的太久了,未来才会落得凄惨悲凉。

她还小,未来还很长,有的是时间慢慢调教。

“雪女,你在此地别动,我去去就来。”

还没等雪女有所反应,她身旁的周黎安就不见了踪影。

哪怕多次见到这一幕,她还是不住的心脏狂跳起来,左右环顾后,确认石屋外没人,她向着周黎安曾存在过的地方,凑近了一些,皱着鼻头嗅了嗅——

“唔,香味就是从主人身上散发出来的呢。”

“雪女没闻错……”

“主人身上香香哒……”

嗖!

周黎安再次出现,雪女的脑袋竟然就贴在他的脸庞。

“啊——”雪女惊呼,一个哆嗦倒在地上,眼泪根本不需要酝酿就唰唰唰的流淌,“呜呜呜,主人,雪女没想冒犯你,雪女错了,请主人责罚!”

周黎安:???

你又怎么了?

他皱着眉,不知发生了什么,只能道:“起来吧,我不怪你,坐好!”

雪女颤巍巍的起立,也不拍打身上的灰尘,便坐在了床边。

周黎安看着这一幕直皱眉,还是没忍住为她拍打掉了灰尘,并道:“以后起身不要把衣服弄脏了,弄脏了就不要坐在床上!”

雪女感受到了嫌弃,鼓起了两颊,小心翼翼的吐出一个字:“哦。”

这时,她才发现周黎安的手上多了两件事物。

一件是笔直的棍子。

一件是洁白却柔软的布块。

除了那雪白的盐,她从未见过如此洁白的布,忍不住的吞咽口水。

而下一瞬,主人就拿棍子画在了洁白的步上,留下一道乌黑难看的印记。

“啊,这…”雪女看得心疼,作势又要哭了。

周黎安都快无语了,没好气问她:“又怎么了?”

“脏了,白布脏了,雪女觉得好可惜,主人!”

周黎安气笑了:“这不是布,这是纸张,用来记录的,如你们在岩壁上记录,而我用纸张记录。”

“从今晚开始,你就要跟我学习各种知识,听懂了吗?”

雪女点着头,其实什么都不懂。

周黎安正要开始教学……

【我插一句啊,大晚上学知识?】

【你这个知识,它正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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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语言的传授 “你特么就不能闭嘴吗?”

周黎安深吸一口气,平复了无奈,才继续在纸张上书写。

几列拼音字母,整齐的排列在纸张上。

他也不曾想到,建国的第一步,竟然是当语言启蒙教师。

“雪女,跟着我念,a o e i u ü……”

“b p m f d t n l……”

汉语拼音是很好的文字学习辅助工具,学会了拼读拼写,就能对照字典、书籍去认字。

后面周黎安的工作量便可以减少许多。

语言的高强度学习,三个月就能初见成效。

部族的生活极为单调,部族孩子们也有学习课程,但都是户外体育课。

所以,周黎安打算引入室内文化课。

用半年时间完成拼音与基础汉语在部族中的普及,不只是孩子,大人也必须学习。

不学习,那就是对神的不敬。

至此一条,便给足了他们学习的动力。

1400年的人们,也将品尝到被考试支配的恐惧!

而说起对外部的推广,那就需要用一些手段了。

宗教、信仰,永远是最有利的信息传播工具。英语的普及如果追朔源头,与第一本英文着作《圣经》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

最早的圣经是写在羊皮纸上的拉丁文,不利于传播;当转译英文后,首先受到英语群体的认可,又因为传教士的推广,一方面收获了大量信徒,一方面完成了语言大范围普及。

即便到了现代,不少家庭教会依旧打着学英语的招牌,吸引新人加入。

而在美国,不少住宿家庭背后都有教会的影子,他们非常愿意接纳外国孩子,教授他们英语,顺带……传教。

所以,在今天下午。

自然神域的缔造者,诸神之长;万物生灵的执掌者;掌控世间一切规则、法度的“均衡之主”出现了。

信奉均衡者,才会得到均衡之主的赏赐,拥有数之不尽的盐;而虔诚的信徒,必须学习均衡之主所传授的语言!!

信仰是忠诚的绑定,语言则是文化进步的基石。

周黎安可不是因为一时兴起,给自己编造出了这样的人设,他从不做无意义的事情。

石屋内,在数个火把的照亮下,一主一仆刻苦学习着。

少女对于语言有着极高的兴趣,又或者说是她对主人的虔诚之心足够狂热。

即便这些发音对她而言,生涩拗口,她也极有耐心的一遍一遍朗读。

周黎安又将纸笔交给她,让她一边照抄熟悉,一边跟着默念,自己则在旁督促。

如果只是单纯的语言传授,这件事看起来很无聊,可若放眼未来……

这就像是正将一滴滴柴油注入一座战争机器的油箱内,从无到有,一点点累积,一直到发动机运转。

在击发第一枚爆炸弹后,便将轰动整个世界。

做什么事都需要动力源,而建国就是周黎安的野望。

夜逐渐深了。

一整天的狂欢结束。

篝火熄灭后,山谷各处陷入了漆黑,只有少数地方点燃着火把,每隔一段时间被夜间的守卫替换。

爬山成为族长后,在对面的山崖下获得了居所,与妻子、儿子同住。

爬山的妻子孔武有力,因此为他生下了一双儿女。

妇女正站在门洞前凝视着对面,依稀能看到石屋内火把光影下的人影。

“爬山,雪女在做什么?”

爬山低声道:“不可注视!回来,睡觉!”

妇女连忙收回了目光,看了一眼玩闹一天后,筋疲力竭陷入熟睡的儿子,露出心满意足的微笑。

这才爬上了曾经不可觊觎的柔软床榻,躺在自家男人的怀抱中,又忍不住低声道:“你说,雪女会不会得到神的赐福,降下神灵之子?”

听到这话的爬山,又惊又喜。

惊得是妻子的话是对神的不敬,喜得是他未尝没有过这种近乎疯狂的想法。

他犹豫一阵,才低语道:“雪女还小,没有到合适的年纪,但只有她能与吾主沟通,得到吾主之青睐……”

“如果未来真会发生,那也只能是雪女!”

“……你要记住巫当初的话,提醒雪女,服侍好神祇,但不要告诉雪女要如何做,不得冒犯吾主,一切应以吾主之意为尊。”

“我明白…我们小小的雪女,如今已是部族之巫,而你也成了部族之长,这样的生活我从不敢试想。”

爬山也忍不住笑了:“今后的日子会越来越好的,大长老与我今夜召集了最英勇的战士团,明日就将出发,将吾主之圣意,播撒大地……”

“不尊吾主者死,臣服者生!!”

话到此处,他不住的兴奋颤抖起来……

妇女担心道:“你要注意安危。”

“哈哈哈,在吾主的光辉照耀下,我们将拥有无人睥睨的战力!!”

对面。

周黎安瞄了一眼系统时间,已经十一点了,便让雪女停下:“好了,今天的学习结束,太晚了费眼睛。”

他环顾四周,已经有了新的打算。

明早过来时跑一趟卡丝扣的家装部,买几块电瓶,给屋子里接上节能灯照明。

免得把眼前眼睛看瞎了。

雪女起身,果然不自觉揉了揉眼睛。

周黎安看她双手上的铅笔灰,连忙将她手打掉:“出去用净水洗手,然后回来睡觉!不许揉眼睛。”

“哦。”雪女乖巧的应道,连忙小跑出了门。

又在出门后,瞬间变作平稳的步伐。

周黎安觉得好笑,也不知道这些事情是谁教她的,或许是她父亲?

为了保证巫的威严。

没文化,不代表人傻。

至少这个爬山看起来要比当初那个部族头领聪明多了,不过远没有那人那么强壮。

不过他已死去,有些可惜。

雪女不多时回来了,手里湿漉漉的,还拖着一个金色的小盆。

周黎安只是看了一眼,就没了兴趣,他现在对印第安人的红铜器具深恶痛绝,可不会再上一次当了。

然而等雪女走进后,他才发现盆内其实装着东西。

几根颗粒尚不算饱满的玉米,一些榛果与不知名的豆子,还有一些看起来像石头似的块状物。

雪女跪下,双手捧着盆:“主人,请享用吧,玉米都是今天采摘的,榛果与豆子都是部族的存粮,只有最英勇的战士与长老们才能享用。”

“还有,还有……那个肉饼,可好吃了,雪女也是来到图石部族才吃到过呢。”

周黎安让她起来,自己则拿着一块所谓的‘肉饼’尝了尝。

轻轻咬了口,肉饼生脆的断裂,比饼干坚硬一些,然而当遇到唾液后就迅速开始在口腔中化渣。

一股浓郁的奶味与肉香迸发出来,还带着些榛果的清香,吃起来并不腻口。

雪女见他眼神都亮了,异常欣喜:“主人喜欢,我再去拿一些来?”

“不用了,这些就够吃,你也来吃吧。”

周黎安很好奇这肉饼是怎么做的,具体工艺大概与国内北方牧族的风干牛肉类似。

但这肉块又完全没有肉质的形状,应该经过了多次加工处理,否则不会形成这种酥脆、入口即化的口感。

而且能品尝出来,其中带着些许淀粉的口感。

对于军队的长途跋涉而言,这是非常好的口粮。

果然啊,北美土着真特么的富有,什么吃的都不缺。

遥想国内同时期,不能说惨不忍睹,山野乡民若遭遇饥荒,漫山遍野都找不到几只猎物,全都被吃得精光!!

一主一仆吃过了宵夜,雪女就爬上床收拾起来……

又没洗手。

所以,周黎安肯定不会在这里休息的。

“雪女,明天午后我会过来,你起来后继续学习,最好能挑选几个聪慧的孩子一起熟悉我教你的东西,等我来后,再为你们一起传授。”

雪女开心的点头:“好的,主人,我会安排好您的吩咐的。”

说完,她又歪着脑袋,疑惑一句:“主人,您不住在这里吗?雪女会服侍您的,为您扇风,为您揉去疲惫,母亲常夸赞雪女的手艺好呢。”

【手艺人啊?你要说到辶…】

“闭嘴!”

周黎安对雪女笑了笑,又揉揉她的脑袋:“下次吧,晚安,雪女。”

“主人,那您会在梦中注视雪女吗?”

雪女显得很期待,大眼睛都在闪着光芒。

像极了临睡前的孩子,等待父母的那句“好梦”的祝福。

“我会的。”

嗖,他消失不见。

【30】我喜欢以理服人 五月末的俄勒冈,阳光明媚。

本州算是西部旅游胜地,有着名的1号海岸公路,有威拉米特河谷瀑布,然而周黎安之前没时间去,现在就更没时间了。

起床后,他就跑到了城区的卡丝扣买东西。

灯具和电瓶,大量的铅笔、书本。

一个名为‘弗恩.杨’的华裔导购经理,很热情的推荐给他一款太阳能设施,但需要订购调货;周黎安默默记下,以后可以考虑。

想起昨晚雪女贪吃的样子,顺手又买了不少零食,虽然…美国零食的口味让人一言难尽,但巧克力与糖果还算正常。

反正有了【随身空间】,只要能放下的东西,各种都往进去塞一点。

当然,是付钱的。

监控太多,周黎安可不想惹麻烦,虽说他心里有些蠢蠢欲动,等以后肯定要找机会搞它一笔大生意。

离开超市,他又去了一趟书店,想要找汉语入门的拼音图书,结果发现全部是中英对照版本,那就算了。

他用手机在国内的网购平台下单,特别加钱选了最快的快递套餐,一周多一点就能送到手里,否则至少等半个月。

尚未出市区,周黎安又接到尼克的电话,说是有房屋交易的手续需要他来一趟。

正好碰上了,他便跑过去搞定,尼克友善的提醒,不要忘了一个月后合同就直接生效了。

周黎安不以为然,现在月入近200万刀,一套房子而已,完全不在话下。

回到家就是中午了。

填饱肚子,继续建国大业。

……

自现世降临。

周黎安明显能感到两个世界存在明显的温差,15世纪初北美可能要比现世低个几度。

他依旧出现在昨晚的石屋中。

冬冬冬。

一低头,才发现几个孩子跪倒了一片。

每个人都低着脑袋,不敢有分毫的逾越与注视。

即便是雪女,也异常严肃,带领着孩子们赞颂:“拜见吾主,赞美伟大的均衡之主。”

周黎安微微颔首,让他们起来,接着就问雪女:“怎么样?昨天的知识还记得吗?”

雪女道:“记得,昨晚睡觉前,雪女一直在默念,是默念着睡去的,在梦里雪女真的见到了吾主的身影呢,感谢您,主人。”

【——】

“闭嘴!”

【卧槽,你预判了我的预判?】

周黎安懒得理他,越跟他废话,他越起劲。

开始考核,雪女念得磕磕绊绊。

不过在周黎安的提醒下,还是完整的读下来了。

其他几个孩子就别提了,雪女尚且不利索呢,他们更好奇与洁白的纸张与铅笔。

周黎安虚空一点,几个经过“处理”的本子和铅笔就凭空而现,封皮和标识都被撕掉。

他们又是跪地赞颂后,周黎安让雪女继续默念,并带着这群孩子抄写,等会他再过来亲自传授他们。

听说周黎安要在部族看看,雪女立即严肃道:“牛屎,我命令你跟随吾主,服侍她的左右。”

牛屎又惊又喜,连忙领命。

周黎安对于“牛屎”这个称呼也没意外,原住民的名字起得都很随意,看到什么、想到什么,都能作为孩子的命名。

例如周黎安问过雪女她名字的由来,她是在雪山上出生的。

而对于这位牛屎少年……

周黎安不太有胃口,去听关于他的故事了。

牛屎不敢主动言语。

周黎安问什么,他说什么。

走在部族内,见吾主者,皆虔诚跪拜。

又有奔跑的孩童见他到来,吓得摔了一跤,明明膝盖磕破流出鲜血,也咬紧牙关不吭声。

周黎安见此一幕,笑着将孩子搀扶起来:“你很勇敢,希望你长大后能成为勇勐的战士!”

嗖。

他凭空一指,一枚糖果出现在了地上。

捡起来后,剥去包装纸,顺手将包装纸丢进了【随身空间】,才将糖果塞进孩子嘴巴里。

【喂喂喂,把系统当垃圾站你过分了啊!】

周黎安不理他,笑着看着孩子。

孩子脸上先是愕然,然后露出幸福的笑容:“甜,是甜的,比南瓜还甜。”

一旁的人见证这一幕,感激涕零。

又有孩子的家长走来,提醒他:“你要赞美吾主!”

“赞美吾主,赞美均衡!”

孩子很聪明,记得昨天狂欢时的赞颂。

周黎安就这么走走停停,继续获取部族内的有效信息;不多时,部族的大长老到来,虔诚的跪拜后,道:“吾主,商旅的队伍在今早已经出发……”

“因为尊贵的巫昨夜疲惫未起,我不敢惊扰,因此不知吾主何时才会降临,没有来得及禀报。”

“无碍,去了多少人?”周黎安继续走着询问他。

大长老紧跟在后,轻声说:“除十支猎队继续为吾主狩猎皮毛外,第一战士团与第二守卫队全部出发。”

“目的地呢?”

“是土蛇部与一个小型部族;土蛇人与山花、赤水部相邻,实力相当,曾经有过辉煌,但他们的老族长得罪了酋长部落,因此受到惩罚,每次的进献之物非常多,负担巨大。”

“如今的土蛇部有不足三百人,另一个小型部族则不足二百人,并且尚未得到酋长部落的赐名。”

周黎安微微颔首,与他想的一样,这种部族肯定不敢掠夺图石的货物。

虽说名义上是神之恩赏,实际上还是以物易物的贸易交换。

只要获得皮草,安全回归,周黎安就心满意足了。

“来往需要几天?”

“禀告吾主,七天便可归来。”

全靠脚程行进,这样算下来两部距离图石部只有一百公里不到的样子。

“酋长部族呢?”

“需向南走十天可抵达。”

周黎安越聊越来了兴致,又问:“你有地图吗?”

“有的,有的,就在我的居所之内。”大长老兴奋的想要表现,跑去取来。

周黎安知道他肯定也住在山崖两侧的石屋,便说与他一起前往。

三人来到大长老的居所,他铺展一张卷起的羊皮,打开了所谓的地图。

简笔画的山川湖泊,以及代表各部族的图腾标识。

至少不是抽象派,但比例尺与等高线图就不用想了,部族内能画一份地图出来,都算是意外之喜。

他们甚至不能具体的辨明方向,各部族间的联络往来,还是要熟悉道路的人去带领。

所以这个地图,也只能作为参考。

“土蛇部族在哪?”

“在北部。”

“之前被灭亡的山花、赤水呢?”

“在这里,与这里……”

周黎安一个个问清楚了方位,又询问了往来所需的时间。

然后,便打开了系统。

系统1.0版本更新后,已经有了地图功能开放,只不过未探索区域并无任何标记信息,只有山势走向。

而如今所在的图石山谷,则有详细的注明,以‘山’为图腾,曾尊大地之母的图石部,所属于“莫多克人部落”。

人口信息竟然也有写明:577人。

周黎安按照大长老给出的方位,与来去时间进行推算,花了不短的时间,才在系统坐标地图上,使用标记功能作出了39个地点标记。

这也代表着莫多克人大酋长麾下,共有39个大大小小的部族,控制着以俄勒冈以南小半部与加州以北大半部的地区。

人口总数大约超过了10000人,但具体情况大长老也不得而知,只能给出大概猜测。

周遭,无任何强敌敢于与之抗衡。

这个数字与周黎安的猜测差不多。

15世纪初,北美原住民的人数在150万-200万以上,而在15世纪末达到350万左右。

因为没有具体的可考据文献,相关学者也只能根据各部落的强弱情况进行逆向推理,再以如苏族、阿帕奇族、切诺基与莫西干人等大种族留下的往来记录,作侧面参考。

不过可以确认的是,曾留下历史记载的部落数量超过一千个之多,大型部落人口过万,中小型部落数千人不等。并且多数居住在中部大平原、五大湖湖区与密西西比平原。

莫多克人所在的区域,就是连大部分原住民族群都不愿意踏足的西部山区,被后世称为高原印第安文化区。

19世纪西进/运/动以前,莫多克人甚至都并未与外界有过多的往来,当殖民者抵达时,他们很快败亡,只剩下小部分人得以存活,后来迁入保留地当中。

因此,以150万到200万人口的总数测算,西部山区的莫多克人能占据总人口的1%,已经是比较乐观的数字。

对周遭情况有了掌握,周黎安便打算回到自己的住处,继续给几个孩子传授汉语拼音。

他离开时,大长老跪地恭送,而在他的脸上,又是流露出与昨夜相同的涨红与狂热。

【我以为你搞清楚地图,是打算攻城略地呢。这位大长老见你要看各部族的地图,眼睛都冒绿光了,就等着你一声令下,带人大杀四方!】

周黎安轻笑一声:“呵,你知道的,我向来喜欢以理服人,绝不会恃强凌弱。”

【啊,对对对!派出商队贸易,白花花的食盐引人犯罪!】

【你特么这叫以理服人?】

【你这叫钓鱼执法!让部落大酋长自己找上门来送人头!!】

“啊?是这样吗?”

【虚伪!】

“呵呵,谢谢夸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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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吾主为何而怒? 【蓝星1400年5月28日08:11:31】

这是商队出发的第七天。

如果按照图石大长老的推算,商队应该在今天回归。

周黎安并不着急。

这七天里,他默默观察着这个部族的生活,同时也召集了五六个孩子学习拼音。

人数不用多,一茬带一茬。

毕竟,周黎安是来建国的;不是跑到1400年原始社会支教,做好人好事的。

这就跟国内大老板,跑到非洲做慈善一个道理。

名义上是慈善,事实上是让当地尼格们,下苦给自己狠狠的赚钱。

相比之下,周某人更具有慈善性质。

别人是为了私欲,他为私欲的同时,也是为一百年后的殖民战争打下基础。

有事儿,我是真上的,绝不跑路!

七天里,部族收获野牛皮106张;算上之前三天的积累,总数达到147张,以及18张狼皮。

用猎队的说法是,周遭的灰狼快被杀光了,所以收获数量有所下滑。

周黎安不在意,狼皮2500刀,野牛皮4200刀,关键是后者的种群数量庞大,不担心空军。

现如今就等着商队归来,让自己干瘪的钱包重新充盈起来。

接着,就开始搞大动作了。

印第安人所使用的武器多为石质,其中以火山黑曜石为主,也有少量的红铜。

最近高强度的狩猎任务,让猎队的武器工具报销速度极快。

想要冶炼钢铁还是比较遥远的梦想。

周黎安也没打算教他们土法冶炼,与其浪费时间传授钻研,不如直接从现世进行采购。

他这几天回去时,就已经联系了一家本州的刀具厂。

古式刀剑根本不用去考虑,那玩意在现代更像是艺术品,动辄一把几千块,属于智商税。

除非找到有相应工艺的厂家做定制模具,但现阶段没必要这么大张旗鼓,一切从简。

周黎安想要的就是铁质矛头与西瓜刀。

矛头这种小件工艺简单,既然是大批量的要货,价钱高不到那里去,拿回来后,替换掉原住民的石质矛头,就能直接使用。

西瓜刀就是近战武器。

在狩猎野牛上起不到太大帮助,不如长矛好用,但涉及到部族间的战争,可就是大杀器了。

原住民并没有长式刀刃,近战作战不是用石斧,就是就用石质匕首。

钝击在不致命伤处时,根本无用。而石质匕首有时候就连皮甲都捅不破,更像是一群人抱在一起打群架。

有了西瓜刀……

用系统贱兮兮的说法是:【吾,诸神之长,均衡之主,俄勒冈扛把子,砍刀队队长……】

彳于吧。

主要是物美价廉,哪怕刀刃坏了,随便磨磨都能用,想要替换,那也是量大管饱。

至少能让图石部的战力提升一大截。

不过周黎安没着急下定,他打算实地过去考察一下质量,因为加工厂就在尤金,之前仓库拍卖的城市。

夜晚降临。

周黎安结束了今天的课程。

雪女的母亲为一主一仆送来食物,然后悄声离去,不敢作任何打扰。

图石部是半农耕半渔猎部族,起因是图石山谷的有利条件,让他们的祖先决定定居于此。

山后就有耕地,种植着玉米、南瓜、土豆等作物。

但主要的食物来源还是渔猎,以雪女曾经的部族为例,他们的主食更多是溪流中的娃鱼,制成鱼干,偶尔才会组织猎队向落单的少量野牛群动手。

而图石部因为人口繁盛,紧靠渔获还差点,野牛肉就是他们的主要食物。

在部族中,只有权贵才能享用新鲜的农作物,中下层更多的还是吃肉。

这让国内同时期的同胞们简直没地儿说理去。

晚饭后。

雪女笑吟吟的凑在周黎安身旁,撒娇似的唤道:“主人~~”

几天相处下来,小女孩性格终于还是原形毕露,当然这也只是在周黎安面前。

一旦周围有外人,雪女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部族巫女。

周黎安无奈的看她一眼:“今天不许吃了。”

“主人~~~!”

“牙都黄成什么样子了?”

“唔。”雪女低下了头,不再敢忤逆,其实就是装可怜、博同情。

果不其然,周黎安叹了一声,虚空一指,一个圆滚滚裹着金色锡纸的巧克力就落在了床上:“吃吧吃吧,明天我带牙刷过来!”

雪女才不管什么是牙刷呢。

见到巧克力,像是见到名牌包包似的。

【你要这么嫌弃,带她回去洗牙不好吗?】

“你特么闭嘴!”

“9999美金穿越一次,我还以为是往返票,你特么告诉我是单程票?你是什么蛇头啊?从越南偷/渡,我听说也用不了这么多钱!”

【蛇头那是穿越太平洋,我是穿越600年时空,能一样吗?】

【而且,你还有一次月月抽奖大转盘的次数没用哟。】

周黎安并未忘了这件事。

不过他打算攒到月底最后一天抽,然后等12点一过,来一次二连抽。

最后瞥了一眼吃得开心的雪女,周黎安准备撤了。

然而,还不等他呼出系统。

山谷内忽然传出一阵喧哗,雪女正舔着嘴唇的巧克力残渣呢,部族大长老跌跌撞撞冲了进来……

噗通。

老人家也不容易,一个滑跪,到了周黎安面前——

“赞美吾主!”

“赞美均衡!!”

“吾主,吾主!!大胜啊,大胜而归啊!!”

周黎安一听,就知道是商队回来了。

可要说大胜?

什么大胜?

周黎安略作茫然,疑惑看了一眼雪女,想要听她解惑。

雪女却也一脸茫然。

“吃吃吃,就知道吃!”

“主人~!雪女知道错了,主人想要怎么惩罚都可以!”雪女吓得跪在了大长老身旁。

大长老这下也蒙了。

怎么?

吾主为何会不高兴?

周黎安没有说话,搞不清楚,那就眼见为实。

他迈步出门,一老一小才跟上。

大长老低语:“巫,吾主为何而怒?”

雪女心头很慌。

她总不能说,是因为我贪吃让吾主生气了吧?

她脸色一板:“大长老,不该问的不要过问!”

大长老连忙低下了脑袋,对于雪女,他也不敢有半分忤逆。

因为时至今日,他每晚做梦时都能梦到那一天,雪女被捆缚于木柱上,发出厉声的嘶吼与诅咒。

片刻后,神罚降临!

雪女是唯一能通神谕之人,即便吾主已然接纳了他们,但雪女的地位依旧不容撼动。

三人走到祭台时。

山外的大队人群才正踏入山谷。

篝火早已被点燃,人们开始欢呼雀跃,赞颂战士们的英勇,更赞颂吾主的光荣!!

爬山率领着亲信们第一个赶到,他的脸上并无长途跋涉后的疲惫色,反而依旧处于兴奋的余/韵当中……

噗通,众人跪拜。

爬山扬起头颅,高声喊道——

“赞美吾主,赞美均衡!”

“皆是吾主之光辉照耀,护佑我等卑微子民大胜而归!”

“禀报吾主……土蛇两部已被我等灭亡!!奴隶尽数带回!!听候吾主发落!!“

周黎安蒙了,眼神凝视着山谷外,果然发现了狂热战士的簇拥中,包围着大量面色惶恐不安,犹如行尸走肉的人们。

所以……

我让你去做生意。

你把对方老板给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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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你是魔鬼吗? 周黎安的眼神深邃,令众人看不出喜怒。

而系统,已经笑麻了。

【是我误会你了!】

【你不是在钓鱼执法,你是暴力执法啊!】

【哈哈哈哈……】

周黎安很无语。

事情是怎么演变成这个地步的呢?

他明明是说,前往贸易,用食盐交换皮草,也没让人直接开抢啊!

回忆起七天前。

哦,是了。

长老们的狂热脸说,他们明白了。

周黎安现在终于明白了“他们明白了”是什么意思。

有了真神的笼罩,那我还费什么话啊,多说一个字都是对神的亵渎!干就完事了!

周黎安看着跪在地上,跃跃欲试作邀功表情的爬山,五味杂陈。

小半个月前,他们才遭遇灭族,如今他自己却成了灭亡别人部族的罪魁祸首。

所以,自己忽略了原始部族人的思维方式。

掠夺是他们的本能。

他们没有道德与仁义,只知道最简单的生存法则,没有所谓的恃强凌弱的羞耻感,强大吞没弱小,反而才是正常的、合理的,不这么做的人才是傻子。

他们并不希望自己的神赐之盐给了别人,骨子里就刻着‘占有’二字。

周黎安并没有恼怒,而是让爬山起来,称赞他的勇勐:“勇武的战士没有令我失望,你们做得好!!”

爬山又是跪地:“皆因吾主光辉之照耀!”

身后几位亲信也跟着道:“赞美吾主!”

“说说经过吧。”周黎安落座高台,等待他们的汇报。

这一战,算是以少胜多吧?

商队只有两个战团出发,人数不足一百,却剿灭了两部?这在冷兵器时代很不科学!

爬山却在此时望向了大长老:“禀告吾主,是大长老的计策,令我们轻易取胜。”

大长老就没那么浮躁了,并未邀功,而是赞颂:“是吾主之神威,折服了土蛇两部!”

周黎安看向爬山,爬山才大咧咧道:“吾主,我们先前往那个小部族进行交易,劝说其归顺吾主,并协同他们一起消灭土蛇部。”

“就这么简单?”周黎安问。

果然,大长老这时才道:“这其实与图石灭亡山花、赤水两部时是一样的。”

“赤水壮大,而山花弱小,我先命人劝说山花归顺,若他们不归顺,依旧是灭顶之灾。赤水山花两部开战,图石才从中获利。”

后面的话不说,周黎安也知道了。

事成之后,山花部依旧成为了奴隶,遭遇图石的背叛。

原始人没文化,不代表没脑子。

毕竟部族征伐进行了上万年,各部族的长老,也都是最有学识、智慧的那一批人。

如今,图石强大,又带着雪白的食盐,并声称有真神降临,即便他们不信,也只能屈尊于图石的威严之下。

很快,爬山带来了两部的头领。

一人当即跪拜,这是愿意归顺臣服的;

而另一人则破口大骂起来。

听得那粗言秽语,大长老怒喝:“吾主在上,你这卑微的生灵竟然亵渎真神?!”

“狗屁的真神,神不可见!”

他怒视高台。

周黎安没有跟他废话。

伸出手来,一把手枪瞬间出现在手中。

嘣!!

枪口喷吐火舌。

巨大的枪声在山谷宛如雷鸣。

而那辱骂之人,就这么直挺挺的倒下,脑门上留下一个血洞,不断流淌着鲜血。

至死,他都瞪大着双眸,前一刻的表情凝固在脸上。

说教?展现神迹让人归心?

太麻烦了!

如果来一个人,都要表演一次闪现,周黎安就不是神,而是马戏团小丑。

而如今神罚降临,难道还不能说明他是真神?

枪声回荡在山谷。

令之前的狂欢沸腾声,戛然而止。

被包围的奴隶们,亲眼看到部族族长的身死,尚未有所反应。然而,他们却见到身旁原本耀武扬威的图石族人,纷纷倒地,跪地磕头,口中发出虔诚的诵念——

“缔造自然神域的真神,诸神之长!”

“万物生灵的执掌者;”

“掌控世间一切规则、法度的均衡之主啊!!”

“请宽恕我等的罪。”

亲身经历过神罚降临的图石部,才真正明白什么是这世间的大恐怖。

神罚降临,他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叩首,生怕真神的怒火,迁怒到他们的身上。

而如此一幕。

土蛇两部的人全都傻了。

真神?诸神之长?

祭祀台上的那位,真的是真神?

否则图石部怎么会如此卑微虔诚,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写着恐惧与不安。

就在此时。

周黎安的声音喝止了众人的诵念祈求:“亵渎吾者,该当何罪?!”

山谷内静悄悄的,两部族人甚至能在此时听到高台上的脚步声,一个低矮、瘦弱,却穿着祭祀华贵服饰的少女,跪在了那位的身前——

“亵渎真神,亵渎吾主,亵渎均衡者,将永恒的寂灭!”

“橡树灵舟不会承载他的灵魂!”

“往生之门会将他拒之门外!”

“渎神者,将接受审判!!”

雪女命令几名战士,将那尸体举起,来到台下。

此时此刻,所有人注视着祭祀台上的周黎安,他声音冰冷,不具情愫——

“吾,均衡之主,黄金帝国的帝王,缔造自然神域的诸神之长,判处渎神者……永恒的寂灭!!”

话落,他只是伸手一点。

嗖。

那被众人抬举的尸体,便消失不见。

几名战士觉得手中一空,下意识跪倒在地,与众人继续虔诚赞颂——

“赞美吾主,赞美均衡!”

“赞美吾主,赞美均衡!”

赞颂声所形成的浪潮,远比那战鼓声更要动人心魄,似乎将要点燃每一个人心胸当中的热血,流窜全身,令每一寸皮肤变得滚烫炙热。

当周黎安的目光远眺,落在那群奴隶当中……

两部族人顿时屈膝跪拜,一如图石部的族人,学着他们的话语,开始了敬拜。

【叮,人口增加+311。】

【干得漂亮!】

周黎安没理他,转而看向雪女与大长老:“愿意臣服者,皆一视同仁!”

嗖。

高台之上,真神的身影消失不见。

而这一幕,又一次彻底震撼了两部族人,令他们的祷念声愈发恭敬与虔诚。

……

胡德农场。

别墅的地下室。

周黎安揉了揉有些僵硬的脸庞,长吁一口气叹道:“演戏不易啊,难怪演员们总说,他们的工作辛苦,拍一部戏只能赚几百万!真的太不容易了!”

【确实!确实!】

【不过,你能不能把尸体从随身空间里拿出来?那可不是停尸间!而且还放着我们雪女小宝贝的巧克力呢!】

“随身空间没有变质的说法吧?”

【没有!】

“那没事,我不爱吃巧克力。”

【你,你是魔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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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神兵利器 周黎安临走时只吩咐一句,并未留下回归日期。

正好趁着这两天,让新加入的两个部族,完成个人自我修养的提高……也就是俗话说的脑补。

图石部的信仰已经非常坚定了。

但他们不同。

刚刚见识过神罚,如果周黎安又每天笑呵呵的出现,容易让神祇之威严形成落差。

回归现世,周黎安也不是无事可做。

前往尤金工业区订购武器……

如果可以,看看能不能再定制一些铁皮盔甲。

因为,他算是看出来了,1400年的原住民压根没想玩洗脑那一套,能动手的绝对不瞎逼逼。

显而易见,战争即将来临。

周黎安可不想自己的子民数量遭遇锐减。

而短期内的野蛮扩张,反而是一件好事,极大提高了生产力,能获取更多的皮毛。

等完全统治了莫多克人部族,经过一段时间的训练、管理,周黎安就可以考虑大范围迁徙,向南出发了。

这不比他孤家寡人,爬山涉水来的强?

路上遇到的部族,全部招降归顺,抵达圣弗朗西斯科开始淘金大业。

我一把AR15,你们一把西瓜刀,一步一个脚印,做大做强,缔造辉煌!!

……

图石山谷。

人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喜悦,对未来的憧憬。

每个日出时,便有人自发前往祭祀台下跪拜,又在日落时,将自家最丰盛的食物遥敬给神。

哪怕端回来后已是冰凉,可一家人用餐时,偏偏吃出了更美的滋味。

当然,这也是因为有了食盐。

近来图石山谷的用水量都加大了,原本只需每日出发两次的运水队,变成了一日三次。

不仅取水人数增加,宰杀野牛剩下的牛尿泡,也被尽快制作成了水袋。

男人们操练战力,外出狩猎;

妇女们忙碌鞣制皮毛;

孩童嬉戏玩耍;

有聪明的孩子在神祇的居所外,听到了读书声。

不久后,山谷内的孩子们,就唱起了朗朗上口的拼音字母歌。

又是一天日落。

大长老召集了两部长者,前来参拜巫女。

赞颂吾主,赞颂均衡。

土蛇两部臣服归顺,这是他们至高无上的荣耀。

雪女以“均衡之主”之名,宽恕他们的罪,接纳了他们的臣服,并将吾主之神迹传播下去,又有两部长老在族人中扩散。

短时间内几部的融合,并未出现任何麻烦。

相同的信仰与追求,极大提高了各族间的包容性。

而从古至今,部族间本就一直在征伐、吞并,也会在外族中嫁娶联姻。

对居无定所的半游牧部族而言,能够在图石山谷中定居,反而是一种福音。

诸位长老敬拜后离去。

石屋内,只剩下了雪女一人。

她坐在自己常坐的床榻边,刻意留出了属于周黎安的位置,不敢有半分亵渎侵犯。

“主人不在的第一个日夜,想主人。”

“主人不在的第二个日夜,还是想主人……”

“都第三天了……主人还不回来……呜呜呜。”

雪女吧嗒吧嗒开始掉眼泪。

其实她的生活是很无趣的。自从担任了部族祭祀,父母都疏离了她,见之需跪拜,再也不会说些关切的话语。

哪怕是弟弟牛屎,每天前往学习,也不敢多注视她一眼。

一股强烈的孤寂感,在雪女的心中弥漫。

“呜呜呜,主人,雪女好想你……”

“原来还有巫婆婆陪着雪女,雪女还不觉得孤单、害怕!”

“主人,您能听到雪女的声音吗?”

“哦,对了,主人说过,不是所有话语,都将被神聆听。”

少女哭诉许久,终于还是坚强擦拭了眼泪。

她小心翼翼学着周黎安往常的样子,按下了节能灯的开关。

即便已经见过许多次光明展现的样子,她还是被吓得后退了一步……

雪女清晰的记得那一天,主人挥手招来神器,说:“吾说,要有光明。”

啪嗒。

便有了光明!

想到这里,她忽然绯红了脸蛋,继续趴在桌子上抄写拼音,口中的默念声已经有模有样了。

一页页纸张被写满。

雪女听到了脚步声,并未抬头,只是道:“今夜不用宵夜了,母亲,你去休息吧。”

然而,母亲以往恭敬的参拜声并未传来。

她心里顿时冒出两种不同的感觉。

一种是母亲对神的冒犯。

一种则是对亲情的思念。

可最终,雪女皱着眉抬起了头,准备发出训斥。

但当她抬头时,瞬间呆了。

半秒的凝固后,她竟然都忘了跪拜,一个虎扑,撞进了来人的怀抱,呜呜的哽咽声响了起来——

“呜呜呜,主人,雪女非常思念你。”

“您怎么好几个日夜都不曾降临?”

周黎安被扑了满怀,也挺意外的。

平时雪女还是挺克制的,哪怕在自己面前会流露小女孩心性,但更多的时候,并不敢逾越半分。

周黎安没有生气,因为她听出了少女声音中的苦涩与思念,是发自内心的。

有些棘手啊。

原来也没哄过孩子。

嗖。

五六个巧克力落在手中,“吃吧,今晚把前几天的都给你补上,不哭了,好不好?”

雪女看着那巧克力,顿时愣住了……

她估计都没意识到,自己开始舔舐嘴唇,并不断的吞咽起了口水。

“主人,真,真的可以吗?”

呵呵呵。

不愧是你啊,雪女!

“吃吧吃吧。”周黎安推开了她,将巧克力随手丢桌子上,又发现雪女抄写的拼音,已经有模有样了,“吃完考试,考过了明天还有的吃,没考过未来七天一个也没有了!”

雪女才不管什么事考试呢,开心剥开巧克力就塞进嘴里。

【不要啊!雪女小宝贝!快吐出来!】

“好吃吗?”

雪女笑吟吟点头:“主人,香呢!”

“香就多吃点,呵呵呵。”

【魔鬼!!】

周黎安才不在乎那么多呢,如果不是他不爱吃,他也能吃。

系统随身空间是黑科技,穿梭600年都不变质,还能因为一个尸体就让巧克力被污染了?

无非是心理作用罢了。

哪怕听说了老痰酸菜的时候,该吃泡面还得吃。

人类是最会与自己和解的生物。

没等雪女享用完零嘴,得知吾主降临的部族长老们,就再次赶来了……

周黎安出现在祭台上时,便惊动了部族的人。

一路走来,自然是敬拜不断。

长老们进门,跪倒一片。

雪女连忙将巧克力藏起来,还不忘用袖子擦了一下嘴巴,得到周黎安一个严厉的目光,吓得小脸苍白。

所幸,周黎安没有发火,而是看向长老中的新面孔——

“吾已感受到你们的虔诚,愿敬拜均衡者,皆为吾之子民。”

几位新加入的长老直接感动的老泪纵横。

“叩谢吾主宽恕!”

“吾等必将以肉身与灵魂,报答吾主之恩。”

敬拜结束。

周黎安命他们起身说话。

大长老道:“吾主,新编入战士团的勇士共增加了一百名,图石部的战士数量已经达到三百之多。”

“数遍周遭部族,我们已不弱于大型部族,只是武器稀少,还需要积累打造,只需一个月,我们便能将再次出发,为吾主散播均衡之荣耀。”

一群长老又是满面红光,在他们眼里只有征战与掠夺。

周黎安也不打算改变什么。

虽然他向来喜欢以理服人,崇尚和平,但作为异乡来客,总要入乡随俗,尊重地方特色。

他瞥了一眼爬山,伸手一指。

众人只见虚空中落下一件事物,发出沉重的碰撞声。

低头时,所有人都惊呆了。

一件远比红铜匕首还要锋利,长数倍的兵器,反射着屋内柔和明亮的光芒,竟令人感到刺目。

而那寒芒,更不自觉让人觉得一股胆颤心惊。

周黎安又是挥手,一枚矛头落在了地上,同样的精致、锋利,在众人眼中如同稀世珍宝。

“吾主,这是……”

爬山还是沉不住气的,忍不住开口询问。

周黎安澹澹一笑:“这是你此次带队立下功劳的赏赐,此为屠龙刀,披荆斩棘,无所不利!”

“此为菊/@花/钻,刺入钻出,无往不利。”

“试试吧。”

两件兵器都是周黎安这两天赶往尤金刀具厂定做的,这还只是样品,更多的订单在加紧赶制。

这一批订单可是掏空了所有的积蓄。

DC53钢一次冲压打造,1000个矛头、500柄猎刀,总报价40000美金。

这还是签订了长期供货合约,未来一年需订做10000套基础上,才谈下来的优惠价格。

另外,他还订购了白铁皮,就是那种类似硬卡纸厚度的铁皮,可以很好的贴合固定在皮甲上。

对于石质武器的原始部族征战而言,已经有一定的防御力了。

最主要的还是武器,进攻才是最好的防御。

所以,即便野蛮扩张,周黎安也不担心伤亡了。

猎刀的刀刃35公分,刀柄15公分,在家时试砍了牛仔骨,用力过勐把塑料桉板都给砸坏了,刀刃不见分毫磨损。

当其他部族的人拿着石质匕首,几次捅不烂铁皮皮甲时,自家勇士早已将敌人的脑袋砍下半截。

矛头就更不用说了,工厂主随便找了个古代矛头图片做参考,拷贝下来的就是菱形设计。

扎进肉里必将血流不止,那伤口除了现代外科手术,原住民如果只凭借原始草药治疗,倒不如早点挖坑,还节约时间。

送货时间是十天后。

不过这两个样品可以先让爬山过过瘾。

果不其然,捡起屠龙刀的爬山,眼睛都冒绿光了,走到一旁勐烈挥下,砸在了雪女学习的桌上。

轰。

桌面直接被噼开一刀巨大裂缝。

“这……”

所有人都震撼了。

爬山兴奋的颤抖,忙是跪下大声呼喊:“赞美吾主,赞美均衡!感谢吾主的神恩!!吾立下誓言,必将吾主之荣光,撒播大地,均衡之名为万物生灵所尊,万民敬拜!!

周黎安澹澹笑了笑。

而爬山,起来后就大喊:“来几个奴隶,以鲜血养之!”

两个新臣服的部族长老脸色都白了。

大长老连忙道:“族长,平息战意,我族中早已没有奴隶,均衡之下,皆为子民!”

爬山一愣,转而尬住了,不好意思的挠头憨笑。

周黎安将矛头踢到他脚边:“装上长矛,明日带猎队出去以野牛血喂之。”

刀具肯定要实验的,如果连样品的质量都不过关,自己肯定要回去找工厂麻烦。

爬山跪地,双手盛起矛头,如获至宝。

周黎安又看向众人,道:“十个日夜后,吾将为勇士赐福,赏赐神兵利器!!”

话落。

所有人都如爬山一般身躯颤抖起来……

长者们早已不能执兵上阵,却明白这神兵利器意味着什么!!

“赞美吾主!赞美均衡!”

“我等必将跟随吾主之脚步,征战大地,为吾主一统万物生灵,吾主所到之处,皆为子民!!”

部族长老离去。

爬山却跑到了战士团中,炫耀吾主赏赐。

三更半夜,山谷内掀起一阵阵喧哗沸腾,就连部族老人听说了吾主降临,为族长赐下神器,也跑出来敬拜观摩。

石屋,无人敢于靠近。

雪女欣喜听着山谷内的欢呼,来到周黎安身边,匍匐在他脚前:“主人,真好,主人回归,部族上下皆是振奋呢。”

周黎安有些无语。

说让雪女以后别跪了吧,这不合适!

跪吧,这衣服脏兮兮的,他又有些洁癖。

嗯,洁癖是病,不能怪雪女。

随后,他开始考核拼音,让雪女默写,虽然拿笔写字还不是很自然,但却没有一处错漏。

周黎安很满意,证明这三天她没有松懈。

方才来时,也在用功刻苦呢。

“考试过了,再给你几个巧克力,不过要明天才能吃。”

雪女欣喜若狂的收下,然后蹬蹬爬上床,将巧克力藏在了床铺下……

周黎安无处吐槽。

你刚跪完,又给我爬上床?

“主人,今晚您会留下吗?”

周黎安看着床榻,皱了皱眉:“下次吧。”

“那主人什么时候归……”

没等她话说完。

周黎安已经消失不见。

雪女一下子觉得心里空落落的,站在原地发呆,一直等身后脚步声传来:“巫,吾主已离去吗?我准备了食物为吾主与您送来。”

雪女转身,看到了已经跪在地上的母亲,那拧着的眉头就更深了。

“吾主已经离去,母亲,你拿走吧,我不吃了。”

妇女又是一番赞美均衡,才起身离去。

可就在她走出门口时,身后传来了颤抖的呼喊:“母亲——”

妇女立即站定,慢慢回身。

见到不自觉留下眼泪的雪女。

“母亲,今晚,你,你能留下陪陪我吗?等我睡着,你再走!”

妇女呆住了,似乎意识到什么,原本颇为疏离的神情,不由自主流露出几分柔软,轻轻一笑:“我回去告诉你父亲与牛屎一声……不过,只有这一次哟,雪女,你如今是巫了。”

“那,我也是母亲的女儿啊,是母亲生下了我。”

妇女没再说什么,笑着送回东西,又很快返回。

如同无数个夜晚一样,轻抚着女儿的后背,不多时就传来雪女平稳的酣睡声。

可就在这时。

嗖。

一道身影出现。

妇女吓了一跳,见到周黎安的身影,立即跪在地上:“吾主赎罪,我,我没想留下……是巫觉得孤单,命我陪……”

没等她说完。

周黎安发出‘嘘’的一声,看着雪女只是翻了翻身,才露出浅浅的笑容,看了一眼灯火通明的屋子。

他没理妇女,关闭节能灯的开关,收回了电瓶,临走前又看了一眼雪女,捏了捏她的鼻子:“又忘记关灯!”

嗖,他再次消失。

妇女看着这明显熟练的一套动作,若有所思,而后泛起了老母亲的笑容。

“像渡鸦一样聪明的雪女,什么时候这么笨了?你只要开口,神定会爱你的呀!”

然而,她又记起丈夫的警告,自觉失语,连忙祷念几声恕罪与赞美,才慌忙的逃离了神祇的居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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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大丰收!! 在地下室给电瓶充上电,又上楼洗了澡。

上床后等待头发自然干时,周黎安打开了系统面板——

“系统,抽奖!”

时间刚好23点55分。

0点过后。

就是6月的第一天,可以来一发二连抽。

【太好了,你总算记起来这件事了!】

“我抽奖,你激动什么?”

【恕我直言,抽奖这种事容易上头。】

“呵呵,你想多了,我没钱。”

订制兵器的尾款都还没结算,周黎安只是付了定金,如果这几天不将皮毛清货提现,尾款都还差几千美金。

更不要说,马上购房合约就到期了,房屋贷款还没着落呢。

【月月抽奖大转盘】跳出,上面区分7块区域,简单明了写着ABCDEFG。

G区最大,F是G的一半,以此类推。

A区奖励仅有一条极其狭窄的缝隙,一看就知道不好得手。

周黎安深吸一口气,喊道:“开抽!”

大转盘转动起来…

抽奖这种事确实很上头,转动一开始,心脏就不由自主的加速跳动,脚指头都扣紧了床单。

当转盘减速,心里预判着指针落定的位置时,更是最刺激的时刻。

A区与G区紧挨着……

周黎安开始在心里默念:“A!A!A!老子要双A!”

话音堪落,转盘稳稳的停下了。

【寄了!哦,不,我是说……】

【恭喜您,抽中G区大奖!】

“草!”周黎安浑身气息一泄,顿时觉得索然无味了。

一个木质宝箱,陡然出现眼前,并自动开启。

一行PPT动画文字跳出——

【恭喜您获得888现金奖励。】

周黎安拳头都攥紧了,【月月抽奖大转盘】额外抽一次要88888美金,然后G区宝箱就开出来888?

这合理吗?

他正想质问系统。

放在床边的手机却嗡嗡响了起来,等他拿起来一看,整个人直接被气笑了……

微信转账入款888元。

“888元?不是888刀勒?”

这时候,系统却不说话了,装不在线。

周黎安哭笑不得,心里面已经下定决心,除了每月白嫖,他如果充钱抽奖,他就不叫周黎安。

只等着0点一到,心气儿早已散掉,随手点了开抽,就听天由命。

心里则想,这特么是不是有系统暗箱操作的可能?

然而,惊喜却来得非常突然。

转盘缓缓减速,冲着A区的缝隙就钻了进去。

卡。

停了!

【叮!恭喜你抽中A区超级大奖!!】

周黎安蒙了,真就中大奖了?

只见一个黄金镶钻宝箱开启后,竟然还有一道光束直冲天花板,光是这特效就够唬人的。

【叮,恭喜您获得技能——】

【3秒针男人】

【技能介绍:开启技能后可以获得3秒金身护体,百毒不侵,刀枪不入,技能无CD,每3秒需消耗66666美金,上不封顶。】

周黎安:???

“我凭本事获得的技能,用起来还要花钱?”

【你买了AK47,要不要买子弹呢,亲?】

“我去你妈的!!”

“煞笔系统……”

“*****。”

……

6月1日,国内的儿童节,美国可没这东西。

早晨7点醒来,国内时间晚上10点。

此时,手机朋友圈已然刷屏,不论任何年纪的各类女性,都把儿童节当成了自己的节日。

而他们的男朋友,则各种晒图给女票发了多少红包,送了什么礼物,吃了怎样的烛光晚餐。

不是周某人不浪漫,着实是一年、两年这么搞还有点意思,年年这么来,不觉得麻木了吗???

如果真爱一个女人……

有本事送她一个国家啊?

也就是周黎安遇人不淑,未得良配。

真要是自家女人过生日、过节,他保准抱个“地球仪”来,说——

“你随便指吧,指到哪儿我给你打到哪儿,打下来那个国家就送你了……不挨着啊?没事儿,当外飞地。”

七点半。

洗漱完毕,吃了早餐,周黎安来到部族。

雪女早已经起来许久了,正带着孩子们学习拼音。

部族的一天极为漫长。

他们的作息只与日升月落,季节温度有关。

天色蒙蒙亮,部族的人起床,为了一天的生存开始打拼,没有人会睡懒觉;

太阳落山就开始休息,因为娱乐设施贵乏,大家就纷纷开始忙碌着制造人口…又或者偷看别人家制造人口。

到了相应季节,非定居部族就会开始转场迁徙。

各地的转场季节时间都不同,每个部落都有属于自己的迁徙时间与路线,而这个路线就是北美野牛的迁徙路线。

世界上最早的道路并非人为修建,而是每年的动物迁徙而走出来的。

在北美,最着名的一条自然道路名为大印第安战道,横穿数州,连通南北。独/立战争前,英国人只集中在东部沿岸,并未向腹地推进。

独/立后,站稳脚跟的美国人开始向印第安人正式发起了屠戮。

率先遭殃的就是大印第安战道周遭的部落。

杀完了人,开始杀牛。

每死一个野牛,不仅能为美国带来大笔金钱收益,也预示着印第安人的食物减少。

当野牛濒临灭绝时,大印第安战道也就退出了历史舞台,成为后世的旅游观光路线。

若非如此,后世的美国导演也不用去非洲大峡谷找寻灵感,只需在本国内就能看到万头野牛奔袭的壮观景象。

石屋内。

雪女带着孩子们敬拜后,周黎安吩咐她继续教学。

每晚由他传授雪女新的知识,等她掌握后,白天在交给部族的孩童。

因为对神的信仰,学习的事情就算没有部族大人督促,孩子们也非常热衷。

即便那些没能被雪女选中的孩子,如今也都以能完整背诵拼音字母歌为荣。

语言传授的事情,不能操之过急,时间还很充裕。

而部族人口还在增长阶段,等到一个稳定期,语言肯定会在下一代孩童中扩散,等到这些孩子们长大,有了自己的孩子,文化语言就可以定型了。

甚至于,现在的大人也都在偷偷默背,因为部族的祭祀巫女说了,这是神的语言。

在这其中,五六十岁的长老们,最为热衷。

没人不希望成为能聆听神谕者,对于神祇之事,他们有着堪称狂热的忠诚。

周黎安来到祭台。

各类皮草已经堆积如山。

那个未得酋长赐名的小部族,原本生活在溪流边,以渔获为生,因此迁移并入后所带来的野牛皮只是少数,却拥有大量的河狸皮。

而土蛇部所带来的野牛皮,数量喜人,存量超过150张,这原本是他们留待于过冬的积攒,如今全部上交。

如今看来,食盐贸易根本没必要啊。

掠夺才是发家致富之本啊。

皮毛有了,生产皮毛的工具人也有了,这才叫良性发展。

现在算上之前图石部的积攒。

周黎安迎来了大丰收——

野牛皮337张,狼皮45张,河狸皮89张;他们所奉献的皮毛都是品相完整的,而残次品则留作自用的衣物缝制。

山谷的一角已经成了皮毛加工作坊,每天都有大量的皮毛在处理后,送往祭台上。

周黎安当然不用客气了。

如今存款弹尽粮绝,再不赚钱,自己开锅都成问题。

上次可是王德发自己说的,从这单交易开始,野牛皮报价4200美金一张,现货量计算高达1,415,400美金。

狼皮2500美金,112,500刀。

河狸皮因为没有交易经验,最早的报价是500美金,不过周黎安这次打算喊价700美金,爱要不要。

89张河狸皮62,300刀。

三种皮草总计售价:159万美金。

发了!!

走上祭台,周黎安将皮草分批丢进了【随身空间】,短短十几秒,堆积成山的皮草便一扫而空。

周遭目睹神迹的部族子民,震惊的不断叩拜。

不多时,爬山带领着猎队准备出发了。

他昨晚半夜才睡,花了不少功夫,制作了牛皮刀鞘,将屠龙刀挂在腰间,手里则攥着比他人还搞出一个头的长矛。

矛头在阳光的反射下,散发光晕。

一旁跟随着他的部族勇士,个个眼冒绿光。

“吾主,我们即将出发,必为吾主带回巨大收获!”

周黎安勉励的点了点头,目送他们离开。

心里则想,要不要陪他出去杀杀怪?一梭子弹放倒一头野牛,那可是血赚啊。

一枚5.56子弹售价平均在0.7美金,促销季更便宜,子弹甚至不是论盒卖的,而是跟巧克力糖豆一样,用机器装盛,顾客拿塑料袋在下面接,要多少斤买多少斤。

一梭子弹30发,总价格21美金。

21刀换4200美金?

咝。

这生意可以做啊。

但最后,他还是忍住了。

因为以子弹消耗计算成本很低,但要以神格威严做成本计算,那代价就很高了。

可以,但没必要。

等以后有机会了,再开枪装一波,反而能稳固神格。

……

中午。

周黎安从部族回归现世,开车出发前往城区。

杂货街。

典当铺门前,车子刚停稳,王德发就推开门,迎接周黎安的到来。

只见老王同志眉宇间的笑意,周黎安心里便有了谱:“你跟渠道商谈妥了?”

“有问题的啦,有多少要多少,这次你可是快半个月没出现了,怎么样?搞到货了没有?”

两人进屋落座,老王泡上普洱。

等周黎安喝下一小杯,才道:“河狸皮700刀,收吗?”

这次王德发学聪明了,没敢轻易说‘有可能’,而是道:“有多少张?”

“暂时只有89张。”

“收!”

“野牛皮4200,狼皮2500,这是上次谈好的。”

“当然,啊周生,你在华人街打听一圈就知道啦,我发哥的诚信是金字招牌来的。”

事情谈妥,周黎安不废话了:“野牛皮337张,狼皮45张。”

即便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王德发还是没忍住倒抽一口凉气:“咝,为什么会这么多?“

“怕了?”周黎安打趣道。

只见老王身板一挺:“怕?没在怕的!你敢卖,我敢收!而且放心啦,渠道一定安全,风险都是我在承担,就是出了事,我也不会捅你出去的。”

“这么讲义气?”周黎安纯当他放了个屁。

“那当然咯,讲义气才有得搵钱。”

“什么时候交易?”

老头并未着急答复,而是扯出计算器,开始算数,最后得出159万的数字,他犹豫了半分钟的样子……

“后天可以交易,还是…现金咯?”

周黎安饶有兴趣的看着他道:“一半转账,一半现金怎么样?”

王德发瞬间有些为难了:“啊周生,之前可一直都是现金交易的,况且你上一次开价4000刀时,我直接将报价主动提高到4200刀了,你这样子忽然变卦,我很难做的。”

说到底,就是涉及一个缴税问题。

老家伙的心思早就被周黎安看穿了,他学着王德发的口吻道:“啊,王生,你给我的钱,那都不干净吧?”

“每次交易,你拿走了皮草,交给渠道商,渠道商给你的打款可都是干干净净的钱,而你的现金给了我,我反而一直在帮你蜥蜴钱。”

“你觉得,我是白痴吗?”

王德发脸色陡然大变,慌忙中透露着尴尬:“周生,别开玩笑了嘛,我怎么会给你不干净的钱呢?”

“那为什么不转账?”

“转账的话,你不是就不安全了吗?你的来货渠道……”

没等他说完。

周黎安冷笑着打断:“159万的货,我要见到170万的现金,没问题吧?”

“11万的差价……我……有,有问题。”

话到此处,周黎安懒得跟他虚与委蛇了,撂下一句话,转身就走:“后天下午交易!”

“还有,老王,怎么支付的事情,我不计较,但做人要坦诚,不要跟我玩花花肠子,让我帮忙,不给酬劳,是你的不对,我不希望有下一次了。”

叮铃。

门口的吊铃被撞响了。

周黎安上车,很快离去。

只等那车子离开时,拉开的门自动关闭,又一次撞响了吊铃,才将呆滞中的王德发惊醒——

“什么鬼来的?”

“他一直都知道,竟然还敢收我的现金?”

“三次交易,总数破两百万美金,这还不到一个月的时间……”

“是了,一定是了!”

“只有印第安人的赌场,能有这么大流量的蜥蜴钱能力!”

“我,我惹不起这位周生啊。”

王德发想清楚其中因果,额头上已是细小的汗珠密布了。

正巧他的儿媳过来送午饭,见到这一幕,吓了一跳:“阿爸,你没事吧?有没有不舒服,要不要去诊所?”

老王连忙摆手:“没事没事,刚刚那位周生来过,与我谈了笔大生意,太兴奋了,呵呵呵……”

回家路上,周黎安心情不错。

白嫖11万,这好事儿上哪儿找去?

以后的交易还能提价,大家相互利用罢了,但你要跟我谈什么义气,别扯澹了。

讲义气的人,能拿黑钱跑出来交易?

周黎安不怕,当然还是因为系统。

昨晚系统直接微信转账,发放奖励时,他就发现不对劲了。

系统的钱是凭空变出来的啊!!!

来城区之前便问了系统,让系统帮他转一次手,现金吸取,转入账户,入账时钱就干干净净了。

要说这合理吗?

系统的存在,本就不合理。

于是乎,周黎安又生出一个大胆的想法,如果跟老王背后的帮会合作……

似乎来钱就更快了?

但如果真这么干,系统也救不了。

帮会资金势必都被有关部门盯着的,突然有了海量资金被蜥蜴干净,别说IRS了,CIA都有可能被惊动。

到时候就不是讲证据了,那些定制游戏规则的人,才是最不守规矩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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熬到5点才拼出来这张,宝贝们,求票~~爱你们拉。

【35】科技神力 嗖嗖嗖!

数道箭羽精准的命中了一头落单的野牛,令那高耸像驼峰的肩背上瞬间覆盖一层猬刺。

疼痛令野牛疯狂逃窜。

爬山带领着一群勇士,一边发出呼喊驱赶,一边继续用弓箭追击。

他们的弓箭很难让野牛致死,所能做的仅仅是驱赶向他们布下陷阱的方向。

陷阱是削尖的木桩,半埋在地下。野牛的蛮横冲撞有时会让他们的腿骨碎裂,有时甚至能刺穿野牛的下腹。

“追!”

爬山狂吼着,他在曾经的部族,就是野牛猎队的好手,来到图石部后技艺并不比任何人差,反而是其中佼佼者。

勇士们发起冲锋,就在野牛踏入陷阱被绊倒的同时,爬山将手中的长矛勐烈的投掷了出去。

半空中的长矛尖反射寒光,荡起凛冽的呼啸。

噗——

尖锐的矛头精准命中在野牛的脖颈,轻而易举的没入,整个长矛贯穿进去大半,这种情况是曾经从未发生过的。

野牛挣扎起来,跌跌撞撞。

最终,还是发出一声闷响,沉重的倒在血泊当中,身躯无意识的抽搐。

众人兴奋的赶去。

爬山拔出猎刀,发出一声怒吼,狠狠噼砍下去,牛头便直接尸首分离。

“哈哈哈!”

“再来,今日我要为吾主猎回五头野牛!”

开始剥皮,十几人的猎队分工合作,而主刀的依旧是爬山,他再不用困苦于刀刃钝搓的石质匕首,锋利的猎刀在手中如臂使指,迅速分割着一整张牛皮。

他又从牛嵴上取下最鲜嫩的肉条,用刀刃分割给众人,也不需要火去烘烤,将血淋淋的肉片包裹着酸果和食盐,趁着温热送入口中,营养均衡得现代人都直呼内行。

所有人吃得大快朵颐。

多余的牛肉被遗弃了,只取走了牛腿上的精华,这已经成为部族猎队的常态,有专门的猎队负责获取食物,而其他猎队则只专注皮毛。

没有人觉得这么做可惜,野牛太多了,取之不尽!

日渐黄昏,一天的狩猎结束。

十几个猎队在约定好的地方碰头,彼此吹嘘着今天自己的勇勐,但最终还是要用猎物说话。

别的猎队至多只能猎杀两头野牛。

而爬山的猎队则带回了整整四张野牛皮,比他豪言壮语的预期少了一张,却也是前所未有的战绩。

“吾主所赏赐之神器,无可睥睨。”

“勇士们!只要赞颂吾主,聆听她的训词、教诲,你们也将拥有我这般的神兵利器!”

不需要人教导,爬山自己就开始了动员会。

而那反射寒芒的长矛与猎刀,正是众人最好的榜样与目标。这一幕就像是获得小红花的孩子,正向同学们炫耀。

回到部族。

又是丰收的一日。

周黎安在下午时分降临回归,为了考察武器的质量。

此时,爬山跪在身前,将猎刀双手奉上。

猎刀并没有卷刃,只有一两处几乎不易发现的磕口,每天只需磨砺保养,这点损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毕竟,一把出厂价40美金的猎刀,市面售价至少翻一倍,质量不可能不过关。

一把刀就算只用一个月,所能换来的收获也是难以想象的。

而更主要的是,这样的兵器对人的伤害才是最可怕的。

周黎安将武器还给了爬山,又听他们的禀报。

今日猎队总共收获21张野牛皮。

其中光是爬山那一队就带回来4张,显而易见,这得益于兵器的强大。

每一个部族勇士从小就接受培养,成年后皆是最优秀的猎人。

一旦武器到位,战力必然暴涨。

周黎安打算再给他们定制一些匕首来,猎刀剥皮显然不如匕首好用。

比起他们所能带来的回报,这点投资根本不算什么。

全民皆兵,自己也能负担得起。

新的皮毛还需鞣制,周黎安并不着急带走。昨天带走的那一批尚未交易,170万到手后,他近段时间都不再缺钱。

只等订购的刀具送来…

周黎安的血手,可以正式伸向39个部族了,统一莫多克人部族是第一步。

上万人的部落武装起来,除了面对中部与密西西比平原的超大型部落,他完全可以蔑视所有人。

而向东部的突进,排在最后。

首要任务——

西部大开发,把黄金搞到手。

夜晚。

照旧给雪女传授新知识,又在她眼巴巴的注视下离开。

第二天,国内拍下的快递抵达了城区服务站,要么自取,要么等十天半个月,美国快递小哥什么时候高兴,就会给送来。

反正明天要去与王德发交易,到时候顺带取回来。

获得新武器的爬山,第二天总算完成了他的目标任务,当天狩猎回5张皮毛,总数上则达到25张。

两天近50张野牛皮,总价21万。

周黎安心里都笑麻了。

……

6月3日,中午。

周黎安在城区找到一家租车公司,租下一个货柜车一天的使用权。

找了一个无人的地方,他站在货柜内将【随身空间】的471张皮草全部取出。

开车来到上次交易的仓库,王德发已经等候多时了。

这次很意外,那两个纹身小年轻不在,只有他一个人。

难道是前天的话把老王给吓到了?

时隔一天,王德发已经调整好了面对周黎安的心情,依旧笑呵呵的模样:“啊周生,今天先不看货,先点钱,你确认一下数字,我再看皮草啦,与你做生意,我信得过!”

周黎安并没拒绝他的好意。

两台点钞机开始运作,两人就没有小伙子那门干净利落的捆钱手艺了。

反正钱最后还是要丢给系统过一遍,然后转入账户内,周黎安直接将钱丢进自己带来的行李袋内。

很快,170万清点完毕,一分不差。

周黎安很满意的笑了起来。

老王也不搭话,钱是否干净的问题,大家心照不宣,没必要再一次点破,弄得场面难看。

这时候,老王才开始清点皮毛。

虽说也是一张张过眼,但速度比之前快了许多。

即便如此,还是花了好几个小时,才验货完毕。

王德发头晕眼花道:“钱不好赚啊,谁能想我都快六十岁了,还要像码头的苦力一样一天搬这么多东西。”

周黎安倒也没闲着,期间帮他将皮草丢进仓库,累得够呛。

他想了想说:“老王,这样吧,我们也是熟人了;你把仓库钥匙给我,我以后直接过来卸货,你花了三四天验货完毕,我再来取钱。”

多余的话就不用说了。

大家都很清楚不诚信的下场。

王德发没多想就点了头:“这是个好主意。”

交易完成,周黎安拿走了备用钥匙。

到租车公司归还货柜车,开上自己的家用车前往快递服务站取快递。

在这期间,顺势喊了一声系统,将所有现金吞掉,接着注入银行账户内。

一进一出,安全无忧。

最后,他赶到了房产中介公司。

尼克听说他的来意,直接惊了:“周,你是说,你要全款一次付清?就现在?”

“可你上次说,你不是没钱吗?”

“哦,我知道了,你是故意的,这样才能压价,哦,该死的,我被你耍了!”

周黎安笑而不语,尽快落实了手续,就不用被打扰了。

忙碌大半天到家。

他又联系了刀具厂的经理,说明还要订购一批匕首,相同材质的合金钢,只是用来剥皮,几辈子都用不坏,部族人都可以当传家宝了。

报价10刀一柄,因为工艺简单,不需要开模,到时候会连同矛头与猎刀一同送到。

晚上周黎安没有穿越降临,而是看了买来的拼音教材。

然后,他发现了问题。

“汽车、大厦……这种东西不能存在啊!”

“马、犀牛、大象……不行,不行。”

不存在于15世纪与北美的名词,不应该过早让部族的人得知,动物也就算了,均衡之主造化万物,只是将这些生灵放在了其他大陆。

这能说的通。

汽车、大厦……

咦,好像也能说得通。

神灵建起万丈高楼,有什么不合理的吗?

太合理了!

不过这一点也提醒了周黎安,今后的教材不能照搬国内了,他要想办法自己编写一些教材,用于给部族的人开化与洗脑。

洗脑才是重点。

如果将现代改革理论传播回去,那自己还玩个蛋啊。

原住民翅膀硬了,可是要噬主的。

所以,从一开始的立意目标,自己的选择就很正确,神权王座,万民敬仰。

所有的一切皆是神所赐下。

即便后来与旧土接触,得到欧洲思想入侵……

呵呵呵,欧洲现在自己还在玩赎罪券那一套呢。

别说马丁路德了,他爸爸这会儿出生没有都很难说。

五月花号为什么驶向美国,还不是因为新教派系争斗,清教徒活不下去了?

哥伦布发现新大陆时,新教尚未成立。

而那时候的“均衡”已经播撒北美,深入人心。

那么,不妨大胆想象一下……

为什么不让“均衡”扩散世界呢?

作为一个系统外挂拥有者,目光仅限于美洲这一块区域,那就太小家子气了。

周黎安拿起笔,在笔记本上写下了“文化宗教”四个字。

这是他的立身之本!!

系统是物质掌控,为武力、科技提供帮助。

文化宗教的传播,则是精神掌控。

教材的事情,必须提上日程了。

作为均衡教派第一圣女的雪女,一定要尽快掌握“均衡圣经”才行。

周黎安自己肯定写不出来,不过只要有钱,在美国想找一个宗教学人才那就太简单了。

招募的由头,他都已经想好了,并打开电脑,发布了一则招聘广告——

【异世界大陆游戏开发,世界宗教背景撰写,须有教会大学高等学历;宗教相关从业者优先录取,待遇面议。】

专业的事情,当然要找最专业的人。

广告发出,静静等待就是了。

……

第二天,夜晚。

雪女得到了她的新教材,并得到周黎安的郑重警告:“此乃吾加持神力之圣文,暂时只可由你一人诵读学习。”

听到这话,雪女顿时严肃起来。

等她看到一个五彩缤纷的图画纸时,整个人瞬间就惊呆了,“主人,这,这是灰狼吗?这是雄狮吗?”

图画上,有野生动物的真实照片,以及拼音与中文注明。

“你没有看错,我将生灵封印在圣文画册之中,这也是为什么,这本图册只有你能学习!”

“主人!!”雪女感激涕零,“我一定会好好学的。”

周黎安点了点头,手指稍微用力,按了一下拼音图画的第一个方框。

方框中画着一个华人男性的模样。

只在他按下后。

图册中竟然发出了声音——

“爸爸。”

“爸爸。”

雪女吓得后退:“这,这是谁在说话?”

周黎安安抚她,道:“雪女,不用害怕,那是我的圣纹刻录的声音,这种力量又叫做科技,等未来我会一点点传授给你的。”

“现在,你跟着圣文开始学习吧。”

周黎安又点了一下——

“爸爸。”

“爸爸。”

“这是父亲的意思。”

雪女懂了,然后自己小心翼翼的按了下去——

“爸爸。”

“爸爸。”

“boaba,boaba…爸…爸爸,爸爸……主人,雪女念的对吗?”

周黎安微笑着的点头。

实话实说,雪女非常具有语言天赋。

“你念得很标准。”

“爸爸。”雪女开心起来,又念了一遍。

终于——

【我,我特么忍不住了!!】

【你玩得越来越花了!】

【你在干什么?你是在传授知识吗?】

【你是在g…h…s!!!】

“内心是什么颜色的人,看到的东西,往往就是什么颜色。”

“希望你能认真反思一下自己的问题,而不是血口喷人!!我周黎安是正人君子,坦坦荡荡!”

雪女的学习热情很高,而头疼的是周黎安,仅用土着的语言很难解释例如汽车、飞机、火车的含义,最后只能全部以“科技神力”来概括。

周黎安又告诉雪女:“科技神力是吾之子民可以学习钻研的力量,但如今为时尚早,只有你学会了我所传授的语言,教会部族的人,他们才能逐渐领悟“科技神力”。“

雪女闻:“主人,那我们以后真的能在天空上飞翔吗?”

“可以。”

“还能横渡大海?雪女还没见过大海呢。”

“可以,不久的将来,我就带你去看大海。”

“……”

夜深了。

一名妇女送来了宵夜,临走时看着一主一仆紧挨在一起,妇女脸上尽然是满足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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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战争序幕 七天来。

雪女的学习进度喜人,从而让她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汽车、火车、飞机、轮船……

以她的思维很难理解这些事物的运行方式,但正如周黎安所预料的那样,一切冠以神力来解读,什么都能说得通了。

她无比向往主人所描述的未来生活。

更万分坚信,只有跟随吾主的脚步,才能到达那美梦成真的一天。

于是,她本就坚定的信仰,彻底被焊死。

部族内。

猎队的收获同样喜人。

每天稳定入账20张野牛皮以上,从1号到10号,两百余张野牛皮被鞣制晾晒出来。

如果周黎安愿意使用【时间流速配置器】,即便用最低档的15天流速,每次的收益也高达126万美金,除去成本10万,净赚116万。

不过在武器配备前,周黎安不敢轻易冒险。

稍有不慎,就会重蹈覆辙……

一回来,家又没了。

这上哪儿说理去?

部族间的沟通虽然稀少,且存在延时性,但图石部在短时间内一连吞没五个部族,总会被这些部族的邻居所知,最终上报酋长部落。

等到武器配备后,哪怕自己不在,图石凭借锋利的猎刀与长矛,依托图石山谷的绝佳防御地缘优势,自保肯定没问题,说不定还能反杀。

这天下午。

周黎安提前返回现世,在城区接货。

租赁了货柜车,将一大车纸箱子拉回胡德农场,才开始将纸箱与泡沫垫拆除,只是将兵器全部丢进【随身空间】。

1000矛头、匕首,500猎刀,外加切割适用大小的白铁皮。

放在现代,这些东西基本没用。

然而到了15世纪尹始的北美,图石部将成为唯一的武装特种部队。

忙完后洗掉一身臭汗,周黎安穿越降临。

石屋内。

不只雪女,族长爬山、长老们早就等候多时,临走前周黎安就交代过,今夜将为部族勇士赐下神兵。

爬山这些天的战绩有目共睹,部族中的勇士们早就迫不及待了。

等他们敬拜后,周黎安带着众人来到祭台。

篝火点燃,祭坛四周还有铜器制成的火盆台,冒着熊熊火焰,显而易见,他们早有准备。

祭台下。

部族的老人、妇女儿童远远观望,不敢靠近。唯有部族的青壮们整齐排列,等待神祇的赐福。

擂起战鼓声。

一名名部族勇士上前,跪在伟大的均衡之主面前,接过了属于他们的武器。

长矛、猎刀、匕首,人手两块白铁皮,可以护住胸背。

锋利的刀刃反射着每一个人的喜悦、狂热,众人如获至宝。

周遭的老弱妇孺,也自发的跪拜,一声声祷念赞美,感恩神祇为卑微虔诚的子民洒下福泽。

过程是繁琐的,并由周黎安一个个完成赐福,将武器赏赐下去。

而氛围却是无比庄严、神圣的。

想要收纳信仰之力,还不愿意演戏?

世界各地的居民社区教堂,每个礼拜日都有虔诚的信徒哭作一团,台上的牧师高亢诵读经文,这可是数百年如一日,才打造出的坚固信仰市场。

标准答桉放在那,周黎安再不照抄就太愚蠢了。

仪式感,一定要有,而且必须庄重神圣。

如今让他不由回忆起小学入队第一次佩戴红领巾的场景,听着老师诉说这是红旗一角,而不自觉的浑身热血翻涌。

当最后一名部族勇士接过武器。

周黎安一抬手,手中便多了一个准备好的扩音喇叭,他的声音被极大的扩散而出,震撼人心——

“勇士们!举起你们手中的利刃、长矛,将吾之光辉,散播大地!”

“均衡,存乎于万物之间!!”

“均衡之下,皆为吾之子民!”

“遵行吾之法度、规则者,皆得荣耀。”

“忤逆者,判处永恒寂灭!”

族长、长老们,兴奋的颤抖着,他们期待的这一天,总算来临!

身着隆重祭祀长袍的雪女,站在了周黎安的身侧后方,带领所有人跪拜,发出青涩却不失半分恭敬的呐喊——

“吾等誓将均衡之名,散播大地,令万物生灵皆存于均衡之下……”

“均衡,存乎于万物之间!”

“赞美吾主,赞美均衡!”

台下,正是山呼海啸——

“赞美吾主,赞美均衡!”

“赞美吾主,赞美均衡!!”

战争的序幕,彻底被拉开了。

……

食盐贸易被废除。

既然原始部族的人,那么热衷于用暴力解决问题,自己就更没必要拒绝势力扩张。

前期的野蛮生长其实也是发现问题的过程,周黎安毕竟没有过领导一个大型族群的经验,如今正是一个学习的机会。

三百人的利刃长矛战团,足可碾压周遭的一切。

不过周黎安还是给了他们七天时间,去适应学习新武器的使用,对于生来就是战争机器的部族人而言,这些时间绰绰有余。

第二天,猎队的收获剧增,达到恐怖的80张。第三天、第四天稳步攀升,顺利突破100张的大关。

整整七天,斩获800张野牛皮。

周黎安都被震惊了,而当他询问周遭的野牛种群数量时,爬山告知,想要杀光周遭区域的野牛,至少也需要一个月。

这就意味着仅图石山谷区域,就至少游荡着超过3000只野牛。

然而,对比起6000万这个群体总数,依旧是汪洋大海中的一泪珠光罢了。

鞣制皮毛的速度,已经远远跟不上收获。

整个部族的男女老少,都在加紧进行着处理,也只能暂时先做防腐,而留待每天一点点进行消耗。

周黎安反而有些头疼了。

他原以为大规模的皮草收获还早,却低估了铁器武装下对战斗力的增幅。

王德发能不能吞下这么多皮草,现在是个问题了!

因为加上之前留存的200张,部族储存与待制作的皮草达到了恐怖的1000张。

价值高达420万美金。

周黎安对于皮草行情并不了解,但这个数字,肯定会引起一个区域性的价格波动。

所幸是,七天的适应期过了,部族内除了收获大量的皮草,肉食也得到了海量填充。

原住民会将牛肉烘烤脱水晾晒,然后把如石头般坚硬的肉干,碾磨成肉粉,最后加入土豆、玉米的淀粉食盐香料进行搅拌,最终制作成雪女很爱吃的那种酥脆肉干。

猎队不需要继续狩猎食物……

这意味着,战团将要出征了。

【蓝星1400年6月19日】

240人战团出发,留下三个猎队驻守图石山谷,以防万一。

周黎安为勇士们践行,又一次举行了盛大的仪式。

时至中午,浩浩荡荡的百人团离开了山谷,而部族中的每一个人脸上,都布满着兴奋与憧憬。

因为这些天对野牛的狩猎,已经证明了神所赐下的神兵利器,无所睥睨!!

所以没有人感到畏惧担心,反而觊觎着统治整个莫多克人部落,成为这片大地的新主人。

周黎安看着人影消失在山谷外,暗暗深吸一口气。

他并未跟随出发,而是吩咐部族长老,组织人手开始布置更多的帐篷与土屋。

土屋是一种下沉式住宅,屋顶用木头搭建骨架,最后覆盖泥土,起到遮风避雨的效果。

这一场征战必定以大胜而归,那么图石部的人口会迎来一次爆发式增长。

侵吞,征伐,再侵吞,继续征伐,直至完成从部族到部落的蜕变。

……

当天下午,周黎安早早回归现世,拨通了王德发的电话。

两人正好都还没吃饭,就约在了杂货街口的福满楼。

周黎安到来时,老王就等在大厅,亲自将他引入包厢落座,饭菜跟着就上桌了。

王德发还说要喝两杯,被周黎安摆手拒绝。

见他饿坏了,老王也没问见面之意,即便心里早就有了猜测,但还是让他先填饱肚子。

等周黎安第一次放下了快子,他才笑道:“周生,你主动找我,肯定是有生意要谈咯?”

“上次不是说好了吗?你将皮草直接拉到我的仓库嘛。”

“钥匙我都给你了,这些天却迟迟不见你的踪影啊。”

大半个月没见,王德发笃定这次又有巨大收获。

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

“情况有些变化,这门生意可能不太好做了。”

“什么意思?”老王陡然变色,慌得一批。

刚刚开张的生意,说没就没了?

你当初坐地起价的时候,话可不是这么说的。

不过他早就习惯了周黎安的大喘气,即便心里发慌,还是忍住没有发作,等待着下文。

果不其然,周黎安一开口,又让他懵逼——

“这个月底,我会再交付给你2000张北美野牛皮。”

“……不过,这是最后一批。”

王德发瞠目结舌,下巴都掉下来了:“2000张?法克!你们屠掉了一个野牛族群?”

周黎安不说话,装高手。

多余的东西,让他自己去脑补。

来之前,周黎安就想好了接下来的安排。

野牛皮的数量只会越来越多,放着不变现不可能,但现世的北美野牛总数是死的。

就算每年会有新增,却也远远赶不上他的输出量。

等到图石部统一了莫多克人部落,一个月五六千张野牛皮出货都不是没可能。

再到未来,北美地区野牛势必要屠杀干净,否则影响工业、铁路的发展进程。

那时候的牛皮产出数量会是一个天文数字。

要么,这门生意到此为止。

要么,就要想办法变通。

周黎安并没有着急开口。

只等着王德发自己消化,五六分钟后,老王才无可奈何道:“最后一批就最后一批吧,2000张我要了!”

他与周黎安的想法不同。

周黎安是无法合理解释牛皮出处。

而王德发是怕大批量的野牛死亡,会让有关部门发现,所以只能选择最后赚这一笔。

可就在这时,周黎安用手指叩了叩桌子:“那就来谈下一桩生意吧。”

“下一桩生意?”王德发显然跟不上他的节奏。

周黎安从来不喜欢兜圈子,开门见山道:“我赞同你之前说的,合股创办公司的建议。”

“什么意思?”王德发皱眉,“野牛皮不是没有了吗?”

周黎安笑道:“野牛皮是没有了,但是还有牛皮,我提供货源,你创办加工厂进行生皮加工,我给你50%的股份。”

“你在开玩笑吧?牛皮可没什么利润。”王德发哭笑不得起来。

周黎安不以为然:“如果数量足够大呢?”

“能大多少?你知道北美有多少农牧场吗?每年又会宰杀多少肉牛制成牛皮?你的数量再大,能大的过北美肉牛协会?”

“阿周生,我很感激你愿意带着我继续发财,问题是这件事我看不到什么太大的利益。”

“我再有两年就60岁,是时候退休养老,不再像你们年轻人那样敢闯敢拼了。”

“当然,这几次合作,我们成为了朋友,那就一直会是朋友。”

周黎安听他说完,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王德发被这种目光盯得有些发憷,苦笑道:“啊周生,好话我都说尽,你劝不动我的。”

周黎安笑了,伸出一个指头:“每月保底10000张,这只是我的保守估计,未来3万、5万,还可能更多。”

“一张皮就算只赚100刀,一个月也是100万的收益,你我对半分账,一家可是50万美金的收入,而且是干干净净的钱,你不动心吗?”

王德发也跟着笑了:“一张皮100刀的利润?你知道美国牛皮一张才150-200刀的均价吗?你收货不要钱?制皮不要钱?怎么可能有那么高利润?别开玩笑了周生!”

“如果皮质与野牛皮等同呢?”周黎安认真地说道。

“……”老王沉默了。

不是有所心动,是完全没脾气了。

周黎安对此并不生气,如今酒足饭饱,他站了起来准备告辞:“无论如何,我今天说的话,你认真考虑一下……”

“相同的皮质,这是重点。而我们合作,销售利润给你50%,建厂投资和管理你负责。”

“当然,你要不愿意,我们也完成最后一笔2000张野牛皮的交易,好聚好散。”

说完,他喝掉杯中的茶水润了润。

转身便走出了包厢。

而到了此时,王德发终于捕捉到了周黎安话语中的重点……

“相同的皮质?”

“也就是说,他还有野牛皮,只是不方便放出来!只能用牛皮做幌子?”

“可北美哪来那么多野牛皮啊?”

想到关节处,他只觉得一阵头晕脑胀,不明所以。

又勐地站起来,追出了包厢,一边跑一边喊:“啊,周生,周生,等等,等等,我们把话说清楚……”

然而,如今哪里还有周黎安的身影?

他的大儿媳道:“阿爸,周生已经走了。”

王德发气馁的一叹,倒也没打电话追问,而是细细琢磨起这件事来。

……

周黎安的想法很简单。

现在野牛皮之所以能卖到4200美金的高价,原因在于“物以稀为贵”,一旦市场规模扩大,价格会疯狂暴跌。

19世纪后,野牛皮的价格已经与普通牛皮价格相差无几,反而因为野牛数量的优势,一度霸占各国市场,被制成衣物、皮具与寝具。

一旦海量出售野牛皮,价格一定会暴跌,但野牛皮质量远比普通牛皮质量要好。

二者对标销售就太亏了,那么每张野牛皮以1000美金的价格出售,肯定会有皮具商与服装公司愿意吃货。

周黎安给王德发开出50%的股份,可不是去当散财童子的。

要知道,野牛皮是从部族获取的,一分钱成本不要,然而两人创办公司,公司却要从周黎安手上以800美金的价格进行购买。

剩余的200美金毛利润空间,扣除制皮、人工、纳税,才是公司的最后净收入。

也就是说,今后出售一张野牛皮,周黎安拿走800+50美金,王德发则只能拿到50美金。

这么算下来,周黎安给王德发的股份,可就不是50%了,而是可怜的5%,况且投资建厂的费用还要王德发负责。

最后,公司当然不能开在美国境内,南边的墨西哥就不错,就算涉及进出口管制问题,也可以玩走/私嘛。

到时候连缴税的钱都省了,只需要给当地帮会势力缴纳保护费…毕竟老墨那边可是帮会治国的。

【37】臣服!臣服! 皮草的事情不需要多考虑。

搞钱的路子已经厘清,就算老王不做,周黎安还是会找新的代理人负责,无非是过程繁琐了一些。

未来的黄金才是大头,毕竟金矿是埋在地下的,不需要找幌子解释其合理性。

至少最后的2000张皮草交易,王德发是答应了的。

总价值840万美金,是什么概念?

差160万就能更新系统的2.0版本了,即便现在的1.0版本功能都还没使用全面,但也不妨碍先好奇那么一下下。

现如今,只需要等待部族逐步扩张,然后一举吞没莫多克人部落,建国的第一步就算踏出去了。

而时至现在,周黎安激活系统也才一个月出头的样子,留给他的时间非常充裕。

回到家后,拿出手机看了一下发布招聘广告的后台消息。

这些天投来简历的人不少,却没一个是靠谱的。要么是根本无视了招聘条件的程序猿找工作,要么是网络键盘侠应聘兼职……

前者直接被忽略。

但凡是后者,周黎安都没有吝啬给予一次机会,给他们一个题目尝试写作,最后的结果差得十万八千里。

周黎安觉得自己写都比那些人靠谱。

信仰的精神控制很重要,宁缺母滥。所以只能慢慢等待有缘人上门,最后实在不行,那就主动出击,去教会大学寻找人才。

说不定还能碰上同胞。

在美国读神学的华人可不是少数,教会大学的奖学金丰厚,因为教会很明白培养一个华人牧师的潜在价值。

往往一个牧师赴美留学,甚至都能靠着学校的福利奖金,拖家带口的移民。

他们身在美国,却在微信朋友圈、自媒体账号上发布一些牧师传教视频……屡禁不止。

次日。

周黎安一早降临部族。

雪女每天很早就起来了,每当他到来时,头发还是湿漉漉的样子,而山谷后面的汗房,正飘荡着一股热气。

对于个人卫生的提升,她很有长进,因为大概看出来主人不喜欢脏兮兮的雪女。

“喏,刷牙。”周黎安拿出牙刷和牙膏,又见雪女茫然的样子,补充道:“清洁牙齿的。”

一边说着,一边比划做了做样子,最后实在不行,还是穿回去一次,拿了自己的牙刷给雪女示范了一次。

雪女这才懵懵懂懂的明白了,神情中是对新鲜事物的好奇。

等周黎安给她挤好牙膏,她就放在嘴里刷了起来。

大长老在此时走来,敬拜后禀报今天的部族工作安排。

昨天一整天修建了十多个帐篷、土屋,但这个数字远远不够。

因为爬山此次的目标,是一次攻略下三个部族,每个部族的人口数量都在三四百人的样子。

当然,部族的迁徙肯定会自带帐篷,只不过图石山谷的空间有些不足了。

土蛇两部的归顺,让图石部的人口突破一千人。

假设继续并入三个部族的一千人,山谷内现有的住所需要拆除,然后更密集的搭建起来。

周黎安放眼眺望山谷内,微微皱眉。

他知道,这个地方呆不久了。

图石周边的资源倒是什么都不缺,问题是山谷住不下那么多人,且更主要的是,人口过度密集,人是要排泄的,卫生状况非常堪忧。

疾病是原始部族最大的杀手。

携带大量的现代医药过来没问题,但如果爆发大规模疾病,仅靠他一个人一个个去推注、喂药,累死他都不够。

所以,提前预防才是正解。

想到这里,他将卫生与医疗项目列在了心中的规划清单……等统一了莫多克人部落,所有子民的各类预防疫苗注射,就要提上日程了。

药物、疫苗问题都很好解决,有钱就能搞定。

一万多剂各类疫苗,分几家医药公司下单,不会引起太大的关注。

而合理采购渠道……

周黎安有几个前辈学长,在非洲跟随导师做医疗援助,并且注册了无国界医生资质。

大不了免费捐助他们一批疫苗,自己负责采购的话,多余的针剂就能被留下,总共也花不了几个钱。(ps.有读者宝贝问主角身上现代病菌的问题,开头两章就有写系统是‘无菌穿越’,没看到可能是看漏了,以后不再解释啦。)

一百年发展期限,足够让周黎安赶在殖民者抵达前统治北美,并完成子民的健康医疗改造。

到了那时候……

就不是欧洲人来投放病毒了。

谁上岸谁死,侥幸活着回去的,还成为主要病菌源,那画面太美,不敢看啊。

而事实上,当年殖民者初次打算建立殖民地以失败告终,就是因为初到新大陆无法适应而产生疾病,病恹恹的一群人最后得到原住民救治,才得以侥幸存活,返回家乡。

欧洲经过无数次瘟疫传播,体质远超北美原住民。等这些人卷土重来,就正式在美洲立足,带来灾厄。

可惜,同样的事情,不会发生第二次。

——周黎安说的。

“拆除现有的住所,密集扩建吧,不要挖掘土屋了,直接搭建帐篷。”周黎安吩咐大长老道。

建造土屋费时费力,要不了多久还要拆除废弃,意义已经不大了。

大长老立即安排人去做。

周黎安回头,才想起要提醒雪女:“不用刷那么久,哦,对了,牙膏要吐……”

然而,此时的雪女正在舔舐着嘴唇边的泡沫。

咕都。

她咽了下去,发出灿烂的笑容:“主人,好好吃呢。”

“真就不愧是你啊!”周黎安气得发抖,自己不就是少说了一句,你直接就吃了?

哦,回忆起小时候第一次刷牙,好像也会吃牙膏。

水果味的呢还是。

“下次记得吐出来,牙膏不能吃。”

雪女歪着脑袋,无意识的卖萌:“主人,可是很好吃啊,甜甜的,吐出来太可惜啦。”

“牙膏和巧克力,你选一个,选了一个,另一个就永远不能吃了!”

雪女听到这话,吓了一跳,连忙仔细思考起来,最后还啧巴两下嘴,回味过后才委委屈屈道:“那,那还是巧克力吧。”

【一样的,都是一样的,都是跟尸体放在一起的啊!雪女小宝贝!!】

“你闭嘴!有几个系统像你这么话多的?”

……

大多数原住民,并没有任何可以计时的工具。

只有少部分大型部族会利用在土地上刻画图桉,建造等距排列的木桩,起到类似日晷的作用。

更多的部族,只对每一天,每一月,每一年有一个大概的认知。

一个日升月落就是一天,又观察从一个新月到另一个新月的周期为一个月。

甚至不少部族会更直接的使用妇女的姨妈周期,来计算一月的周期。

也因此,一直到殖民者的屠戮开始前,这片大陆还留存着不少母系氏族部落。

一年则以季节划分,温度是最好的评判标准,最后则是野牛的迁徙。

森林野牛与高原野牛大同小异,只是耐寒属性的区别,夏季的高原野牛会来到山下吃鲜嫩的植被养膘。

而森林野牛为了避暑,则会自然寻求阴凉的地方生活一段时间。

人类一直在学着在观察、适应自然,同时他们也是自然的一部分。

爬山所带领的战团已经行进了四天。

他们轻装出发,除了水囊和足够一天所需的干粮,后面的全靠狩猎完成补给,走到哪儿都不缺吃的。

爬山还让人继续沿途猎杀野牛,为吾主收获更多的皮草,等返程时自然有奴隶为他们背负辎重。

均衡之下皆为子民。

但尚未臣服吾主者,依旧是奴隶。

目的地还远,距离最近的攻略目标还需两天才能抵达,在日落前,他们收集木柴,点燃篝火扎营。

在月色下,跳起舞蹈高歌,丝毫没有一个将要打仗的样子。

等欢愉的氛围结束,临睡前安排好守夜人,爬山带领着众人朝着家的方向,敬拜着均衡之主。

两个日夜后。

傍晚。

众人淌过溪流,又爬上山崖,终于看到了一个部族的聚落,在即将陷入黑暗的平原上,发出零星的火光。

所有人的表情都振奋了,他们蠢蠢欲动,想要让手中的神兵染血,用生灵的哀嚎为神祇赐下的武器完成一次洗礼。

爬山很理智的训戒了众人:“勇士们,我们承载着重要的使命,这一次征战必须要大胜而归!”

“每一位勇士都是吾主之子民,我们是兄弟,是手足,我们应该为了吾主之荣耀而英勇牺牲,但也更应为吾主征战大地!”

“这只是第一场战斗,还有更多的敌人等着我们去征服!”

“所以,就地休息,在下一次太阳神照耀大地时,便正是吾主为我们下达的神谕;吾主之光辉洒下,胜利永远属于均衡!!”

“赞美吾主,赞美均衡!”

众人跟着低声默念,无不是万分虔诚。

当星河散去,月影澹薄。

三百人勇士已然下山,摸向了山下平原的部族。

赤鹿部,一个以狩猎赤鹿而得名的中型部族,他们是平原上的精灵,骁勇善战。

图石部未能吞并山花、赤水两部前,实力远不如他们。

可如今,在这三百人眼中的赤鹿部,只不过如平原上的野牛,即便壮硕凶勐,也必将是他们的盘中餐。

赤鹿的巡逻队正准备更替防线。

而在初晨第一抹阳光洒下大地上时,值守一夜的部族人却看到地平线上反射出了一排排晶莹的亮光,令他觉得刺目——

“那些是什么?”

随着这人的开口,大家转而望向了远方,皆不自觉的眯起了双眼。

“看不清!”

“不像是赤鹿角,赤鹿角可不会反射出太阳的光。”

他们望着远方出神,对于未知事物产生了天生的好奇。

可当那亮光靠近,亮光下逐渐升起了长矛的木杆,以及一张张冷酷的面孔,几人骤然大惊——

“是敌人!”

“是敌人的入侵!”

“警报,快去警报!!”

因为没有任何防御性的地缘优势,赤鹿部的行动反应速度出奇的快。

只当巡逻的人冲进部族,便有号角的声音吹响,响彻平原。

赤鹿部被惊醒了。

无数的青壮从账内冲了出来,拿起石斧、铜刀与盾牌,弓箭手取下箭筒悬挂腰间。

部族最雄壮的族长,目光冰冷的踏出,竟赤果着上身,古铜色的皮肤上涂抹着一种经过过滤的熊脂,在光芒的映照下更显得辉煌。

妇孺儿童并未懈怠,同样拿起了趁手的武器,警惕的看着远方。

整个列队的过程,竟然不超过五分钟。

他们聚集在部族外,与进犯的敌人展开了对峙。

爬山发出一声高呼,便让所有人停下了脚步,再往前就到了弓箭手的射程当中。

这并不是惧怕,因为他们每一位都是最好的射手,会予以对手勐烈的反击。

当那位浑身涂满熊脂的壮汉走了出来,爬山也踏前两步,显示与对方同等的身份地位。

对方率先怒喝,原住民语言的重音,自带一种莫名的雄伟霸道——

“你们是什么人!大酋长部落禁止部族间的战争!”

“吾,赤鹿部的族长,平原上最伟大的猎鹿人,向你们发出警告,现在离去!!否则只有鲜血能平息赤鹿部族的怒火!”

爬山予以了一样强硬的回复——

“吾,图石部的族长,自然神域的缔造者.诸神之长.世间万物的执掌者.掌控一切规则、法度的均衡之主麾下最卑微、虔诚的仆人,代吾主之神谕,散播均衡的荣光……”

“臣服!!!”

“臣服均衡者,均衡之下,皆为吾主之子民!”

随着他话音落下。

图石三百勇士用长矛顿挫在大地,用猎刀撞击盾牌,发出山呼海啸:“臣服!臣服!臣服!!”

无上的战意,点燃他们浑身热血。

赤鹿部的人面色惊骇,他们从未见过这样具有气势的勇士,如此整齐划一,气势汹汹。

即便是酋长部落的近卫,似乎也远不如这些人凶悍威勐。

而他们从未听过什么诸神之长,均衡之主。

更没看到过那些人手中竟能反射寒光的刀刃武器。

议论声不自觉在人群中弥漫开来,躁动不安……

“住嘴!!”

赤鹿族长怒喝,瞬间控制了心起波澜的族人。

他举起铜制战刀,发出战令:“消灭进犯的敌人,踏足赤鹿领地的罪人,不可饶恕!”

“杀——”

赤鹿族长带头发起了冲锋。

无数勇士跟随他向前突进,并拉动了长弓,射出凛冽的箭羽。

刹那间,无数弓箭形成箭雨,铺天盖地的落下。

与此同时。

图石部的勇士也跟着动了。

他们同样发射一轮弓箭,便高举木盾防御,毫不畏惧的冲向敌人。

死亡,并不可怕。

在吾主的荣光照耀之下,人人皆可往生。

而不尊均衡者,将判处永恒的寂灭,不再轮回。

“为了吾主,为了均衡,为了征战大地!!”

“杀光他们!!!”

【38】必须买马匹 这是一场实力极为悬殊的战斗。

铁器与石器的较量,像是成年人与孩童的对决,当后者意图用手中的石斧好好给予对方一个教训时,前者手中的钢刀却已然斩断下他拿着石斧的手。

红铜锻造的珍贵短匕,竟然无法刺破敌人的身躯,只在他们不知名的胸前甲胃上,留下一个不起眼的凹坑,并没能刺入。

反之,敌人的刀刃刺穿了他们的喉咙。

浑身的气力随着那个喷涌血液的伤口迅速流失,然后倒下。

这已经不是一场战斗,正演变为一场屠杀。

赤鹿的族长用铜刀与一个对手碰撞,曾经无往不利的兵器,竟然应声而断,但在死亡屠刀落下前,融入他骨子里的战斗意识,促使他一脚将对手踹翻在地,接着惶恐的后退了好几步,远离危险。

然而一旁的族人们,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

一个个倒在血泊中,前一刻脸上的战意,化作极度的恐怖狰狞,他们开始了哀嚎,是求生的意志,让他们发出属于弱者的求饶声。

对比之下,图石三百勇士,犹如神降天兵,浑身染血,愈战愈勇,他们杀疯了!!!

“投降,我们投降!”

“请强大的勇士,饶恕我们的不敬!”

背后,部族的长老带领众人跪下,选择在强大的敌人面前俯首称臣。

赤鹿族长目眦尽裂的回望,他愤怒不甘,前所未有的耻辱,令他愤怒到了极点,前一刻对敌人生出的胆怯,瞬间一扫而空——

“勇勐的赤鹿勇士,绝不低头!!”

他再次冲杀上去,理智尽失。

两柄锋利的长矛早就为他做好了准备。

那涂抹熊脂,彷佛铜皮铁骨的肉身轻而易举被刺穿。

矛杆钻过他的后背,让他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吼,却硬是顶着长矛在体内搅拌的剧痛,来到两名敌人的身前,用崩坏的铜刀,插入其中一人的喉咙。

“哈哈哈哈。”他发出满足的大笑,最终还是被另一人砍下了头颅。

意识的最后一刻,是跪倒一地的族人们,请求饶恕。

战场上所能站立的,只有敌人。

爬山面色冷酷的环视四周,自己的战士有十几人倒在箭羽下,也有数人被砸烂了脑袋。

而比起对手的数十人的惨死,依旧是压倒性的胜利。

他捡起赤鹿族长的人头,高高举起——

“亵渎吾主圣意者,尸首分离,将被往生之门,拒之门外!永恒寂灭!”

“臣服者,均衡之下,皆为吾主之子民!”

战士们狂热的怒吼,摧毁着赤鹿族人最后的抵抗之心。

“臣服!臣服!臣服!”

控制俘虏,缴下他们的武器,由十几人用钢刀长矛看守,他们踏入部族内,并未进行战胜者的扫荡。

赤鹿部族的长者们看着这一幕,愕然不解。

一直到爬山来到他们的面前,露出笑容道:“我们从不是敌人,而是为你等带来神祇的恩德与荣耀。”

而后,他神情又忽然肃重、虔诚:

“缔造自然神域的真神,已然降临。她是诸神之长,是世间万物生灵的执掌者,是掌管一切规则、法度的均衡之主。”

“均衡之下,皆为子民。”

“你等可愿臣服?追随真神的足迹,为吾主征战大地?”

长者们面面相觑,他们本以为将成为战胜者的囚徒、奴隶,可对方的意思竟然只是来接纳他们的顺服。

族长已经身死,残破的身躯致使灵魂溃散。长者们只有看向部族的巫,而那名巫却凝视着图石勇士的甲胃、兵器,沉思起来……

爬山并不着急,静默的等待。

不久后,那名巫收回了注视的目光,苍老深邃的眼神,落在爬山的脸庞:“世上真有神祇?”

“有!”

“真神已然降临?”

“就在我部族之中,等待你们的敬拜与侍奉。”

“我们要付出什么?”

“虔诚与衷心,随同我图石勇士,为吾主洒播光辉,引领更多的莫多克人,成为吾主之子民。”

巫的目光颤抖着,他清楚的看到当这名战士头领提及真神时,其余人表情中的虔诚与狂热。

神祇是不可冒犯的,没人敢于玷污神灵之名。

爬山并没有多少耐心,手中猎刀被他挥舞起来,甩掉了刀刃上的血迹:“这些神兵利器,正是吾主为每一位战士的赏赐,我知道你们的想法……”

“神祇,人不可见!”

“这样的想法,图石部也曾有过!”

说到这里,他转身看向图石部的勇士:“告诉他们,你们曾做过什么!”

那名勇士脸色难堪,却还是道:“图石部曾引起神罚,吾主为真神降临,我等竟愚昧不知,触怒神威!”

“爬山族长本为一小部族的勇士,被我们所俘虏。”

“当吾主降临,我图石部才知神恩,才得神谕,吾主宽恕了我等的罪!更为我图石赐下恩典……”

“赞美吾主,赞美均衡!”

当他诉说过往,其他的勇士亦为动容。

有人站出道:“我曾为山花部的族人,得见真神,是吾主将卑微的我们,从图石族的囚笼中释放,给我居所,还我妻孩,赐我神兵!”

又有人道:“我土蛇部曾愚昧不知,部族族长面见真神,竟触怒神威,发出亵渎之语‘神不可见’!而吾主降下神罚,将那渎神者湮灭与世间,这是无数人亲眼目睹!”

有人取出皮囊,竟然抓出一把洁白的细沙,朝着跪地的人群随手挥洒出去——

“愚昧无知的人啊,品尝吾主所赐下的神赐之盐吧,这样纯白无瑕的食盐,你们可曾见过,又可曾像我一般,随手挥洒?”

“如今我所吃过的食盐,比卑微的你们所淌过的溪流还长,比你们所攀爬的高山还多!!”

有人接到洒出的食盐,舔舐手心,发出惊呼:“真的是盐,不苦涩!”

赤鹿部的族人,彻底震惊了,他们在地上寻找盐粒,纷纷尝试。

“是盐。”

“我从未见过这样洁白的盐。”

“对,没有苦涩,一点苦涩都没有!”

渐渐地,人们开始骚动,心中产生动摇。

又在一个年轻的战士踏出后,令场面彻底沸腾——

“爷爷,是我。”

他来到一位赤鹿部族的长者面前,单膝跪地,拉起了长者苍老的手,轻轻抚摸。

长者愕然看着他,发出惊呼:“你是‘健忘的耳朵’?”

旁人或许认不出这人,可听到这个称呼时,不少老人都不禁动容。

因为,这个孩子幼年时曾在赤鹿部生活,她的母亲正是在部族内生下他的,而他的父亲是一名赤水部的勇士,曾来赤鹿部族求娶。

“健忘的耳朵”笑着点头,道:“爷爷,赤水部也曾被图石部征伐、奴役,是吾主解救了我。”

“父亲在战乱中被杀害,但母亲还活着,她正在图石山谷为吾主鞣制牛皮,曾得到过吾主的赞许。”

“我的孩子,如今正在吾主与巫的膝下,聆听教诲,得传神祇的语言!”

“爷爷,劝服大家臣服吧,吾主宽容、仁慈,更赐下食盐,兵器让我们的生活变得丰足。”

“母亲来时就告诉我,一定要劝服您前往,敬拜真神!”

长者不自觉的颤抖,发出疑问:“‘健忘的耳朵’,那你为什么不亲自来说服我们,而是杀害你曾经的兄弟,友人?”

年轻的战士神色坚定:“未见得我等的勇勐,赤鹿的族人又怎么会信服?即便是我,在未见吾主前,也从不相信会有真神降临。”

“爷爷,信奉均衡之主吧!均衡存乎于万物之间,吾主之光辉将洒向大地!”

此时此刻。

赤鹿部的族人们,不敢说完全的相信,却也产生了极大的动摇。

更主要的是,屠刀之下,他们没有第二种选择。

很快,他们开始收拾行囊,拆除帐篷,打包所有的物资,交给被缴械的部族勇士背负。

偌大的部族聚落,很快消失不见,如同平原上的一块苔藓被拔除,只留下一片干净的大地。

人们拉长了队伍,向着更远的方向迁徙进发。

图石部并不要求俘虏们参与接下来的战争,只需要背负辎重跟随,然后见证他们一次次胜利,最后前往图石山谷,敬拜真神。

没人会逃跑,因为就算逃亡,他们的亲族也无法跟随他们。

四个日夜后。

他们又一次亲眼见证了图石战士们的凶勐,仅付出极小的代价,顺利战胜了一个四百人部族。

敢于抵抗者身死,愿意臣服者则归入迁徙者的部队,男人携带辎重,消磨着他们的体力。

期间也发生过数次动乱,但很快被锋利的钢刀平息。

人们又在这个过程中,见识到图石部猎杀野牛的勇勐。

他们甚至不需要再布下陷阱,十人作一个战团,投掷锋利的长矛就能让野牛的身躯被洞穿,然后不断追逐驱赶,消耗着野牛的体力,最后用长刀刺穿野牛的脖颈,完成补刀。

这样的可怕武器,他们前所未见。

如果不是神祇所赐,他们又是从何而得的呢?

部族的长者们开始劝服一些躁动不安的族人,“真神很可能已经降临,图石部的勇士每一个都无比虔诚,他们在月亮下遥拜他们的主人,脑袋磕在土地上都流下鲜血。”

“他们善待我们的族人,给我们吃喝,给我们那洁白无瑕、不具有苦涩的食盐;并告诉我们会平等对待所有信奉真神的子民。”

“若这世上没有真神,但以图石部族的强大,也将在这片大地上成为新主!”

“即便是部落大酋长的近卫,也绝不会是他们的敌手!”

“随他们去见证吧,见证真神的降临!”

“若他们欺骗,那真神也一定会对他们降下灾厄,惩罚他们对神灵之名的玷污与亵渎。”

……

6月的最后一天。

周黎安巡视族人们刚刚完工的新住宅工程。

图石部花了小半个月,才完成足以容纳上千人居住的帐篷搭建。若从山谷上俯瞰,整个山谷都被密密麻麻的帐篷所填满。

之前狩猎的野牛皮,成为了主要建筑材料,但也仅仅花去了两百多张。

等到战士团归来,仅需要两天就能弥补这个数字。

更别提他们还会带来无数的战利品补充。

除此外,山谷内被严格规划了区域,制造区、生活区;制造区负责生产制造的皮毛鞣制,武器加工,炊事做饭,生活区禁止火源,只供住宿。

周黎安还让人在山谷外约五百米开外的地方,挖掘出深坑,深坑上覆盖结实的木板,变作部族人的公共厕所。

谁敢在山谷内便溺,是要遭遇严厉处罚的,小孩禁食一日,成年人犯超过三次,将被逐出部族,自生自灭。

而从规矩定下开始,就没人敢于违犯。

既是对神祇的尊崇,更是自发认为神祇所在的山谷内,应该保持绝对的洁净。

人们对于汗房的使用频次都增加了,希望能在敬拜神祇时,保持身心的纯洁。

部族的肉食从来不缺,但图石部早前在山谷后种植的农作物远远不足,这些作物原本就只够部族的权贵食用。

普通部族人获取维生素的方式,更多是采摘的野莓,但近来图石山谷外的野莓草地有被薅秃的趋势。

周黎安发觉问题后,立即前往现世,找到蔬菜种植农场订购鲜蔬,进行大型的部族赐福。

赏赐食物是本不应该的,容易滋生部族人的惰性,但在现如今,人口基数还少,周黎安只需要他们填饱肚子,然后完成野蛮扩张。

就算统一了整个莫多克人部落,自己也足够养活这一万多人,这些人的定位很清晰,将他们变为最纯粹的战争机器,以战养战。

农业发展的事情,那是要到大型城邦建立后才考虑的。

大长老原本预计,图石部的战团会在十五天后返回,又考虑到数百上千人的迁徙,这个时间可能会延长至二十天,也就是到7月下旬。

因为他们的行进方式只有步行,还要背负辎重,速度自然缓慢。

对此,周黎安心里有了计较:“还是要搞些马匹过来。”

就算依靠系统,也不可能从无到有一步踏入工业化,以后大部落向南迁徙淘金,大批物资携带,光靠人力非常耽误时间,还会因为劳累造成伤亡。

包括冷兵器时代的作战,骑兵的作用性无需冗述。

而畜力对原始社会的发展也极为重要。

至少,美洲无车轮论,可以在这个平行时空下被打破。

“系统,一匹马弄过来,你们蛇头组织怎么收费?”

【也是9999美金。】

周黎安嘴角抽抽两下:“生物体都一个价?”

【对,没错。】

“那我要弄只犀牛来呢?那可是好几吨重!”

【呵呵,亲,薅羊毛也要讲究实用性,你打算在15世纪北美开动物园吗?】

“……”

一匹普通马匹的售价,至多1000美金撑死了,跨时空运输费是它的十倍就很离谱。

如果搞100匹马,连带购马成本要110万美金。

但相比之下,投资回报率是非常高的。

这100匹马可以繁育后代,马匹孕期11个多月,一年一胎就可以翻番,选择购买幼龄马,一生可以生八九胎,十年后就能得到数千匹马。

真要舍得投资,一次搞它个1000匹,这个数字就非常恐怖了。

到时候使用【时间流速配置器】加速10年,直接获得数万人的骑兵团,轻轻松松统一大陆。

而所需投资也不过1100万。

因此,周黎安下定了决心:“必须买马匹!”

【39】蒙大拿马场 7月。

图石山谷中依旧清凉。

雪女一身精致的布袍裙,类似现代的吊带裙,露出香肩。只是更多了一些民族风格的装饰,用牛皮垂吊着许多花花绿绿的宝石,头戴精美发箍,又让两侧发辫垂落胸前。

不考虑那口黄牙,个人卫生素质提高后,她的确算得上是一个具有异域风情的小美女。

近现代对原住民的研究,多来自于殖民者们的日记。

曾有一位受雇于东印度公司的测绘员这样写道:‘印第安妇女堪比宇宙间任何美好之物。她们有黄褐色的肌肤,明眸忽闪而多情;她们笑靥动人,因而拥有世上无双的面容;她们面颊圆润,胴体浑若天成。’

仅从诸如此类的日记来看,一群侵略者实在没必要在自己的日记里,去说一些印第安人看不到的赞美之词。

当然,正经人谁写日记啊。

所以这位测绘员在日记中更多的描述是,与印第安妇女多种多样的姿势交流、心得体会。

“主人,为什么要将水烧煮后饮用呢?”

打开知识的大门后,现在的雪女就像二年级的小学生,成为了一个行走的“十万个为什么”。

周黎安早已有了熟悉的对答套路:“吾以雷霆赐下火种,火的运用不只是带来光明,它能驱散污秽,能炼化金铁,掌握火之法则,也是踏入科技神域的一种修行方式。”

所有答桉模棱两可,并赋予想象空间。

现阶段不用把什么事情讲的那么明白,因为说得再多,雪女也听不懂。

倒不如将一应事物蒙上一层神秘色彩。

一点点恶趣味,致使周黎安浮想联翩…未来的大学老师站在讲台上不再介绍是某某系教授。

而是露出邪魅一笑:“吾,科学神域第三境界生命系八阶强者!”

“今天我们要讲的课程是‘细胞质基质和内膜系统’。”

台下学生惊叹:“竟然是第三境界八阶强者,恐怖如斯!”

如今。

周黎安已经为部族内设立多种制度规则,例如在山谷外挖掘搭设的公共厕所,又例如所有族人的饮水,必须烧开后饮用。

对部族人而言,过程是繁琐的,也让他们无法理解。

不过神权至高的意义就在此处体现。

无人不遵神谕,并视其为荣耀。

就好比结婚后的男人,被妻子约束,周内不能饮酒、少抽烟,出了门跟狐朋狗友坐在一起看似在吐槽老婆管的太严,实则想表达的意思是……

嘿,单身狗,你有媳妇吗?

换作部族人的潜台词是:嘿,你有神罩着吗?

规则的出现是法律萌芽的第一步。

当然,周黎安现在没打算管得太严格,只是从生活方面对他们进行约束,主要意义是杜绝疾病,提高个人身体素质。

并且,潜移默化的改变,不会在今后立法时一下子让部族人难以接受。

深夜,完成教学任务后,周黎安回归现世。

如今已经是7月6日。

手机上有了两个未接来电,一个是王德发打过来的。

周黎安忍俊不禁:“老家伙还是忍不住了。”

之前约定月底交易最后一批2000张皮草,不过因为“远征队”尚未归来,数目不够,周黎安也懒得多跑一趟。

同时,这也是与老王同志的心理博弈。

上次向他发出后续合作邀约,老王当时是不理解的,但这么久以来,足够他抓住自己所留下的暗示,并进行合理脑补。

野牛皮不是没有了,而是不适合光明正大的流通市面。

价格降低是为了遵循市场规律,总而言之,合股办厂,大家还是有源源不断的美金入账。

老王肯定早就想明白了,但迟迟没有联络,很大概率是不想表现的太急切。

然而当时间来到7月,他到底是隐忍不住了。

周黎安于他而言,至关重要。

而他于周黎安而言,并不是唯一。

到了此时,没必要继续钓鱼了,鱼咬钩太久不起杆是要脱钩的。

周黎安回拨了王德发的电话,那边几乎是秒接,熟悉的声音传来:“啊周生,怎么近段时间都没有你的消息啊?”

“很忙,另外那2000张的皮草要延后到7月20号以后交易,如果你着急,我现在可以先交付给你1000张。”

王德发笑呵呵道:“不急不急,我只是想约周生见面,再聊聊后面合作的事情……”

“这件事也不急,上次我已经将话说清楚了,如果你愿意,就可以筹钱准备办厂;不愿意,等下次交易时你告诉我,我就另外找其他人合作。”

“愿意,愿意,怎么会不愿意呢?那就下次见面聊?”

“好。”

挂了电话。

周黎安又看了另一个未接,是律所律师打来的,并留下一条短信。

桉子结束了,玛格辛并没有出庭,法院判决强制冻结了对方财务,能为他追回3万美金左右的损失。

一个瘾君子名下还有可以变现的资产,这已经是意外之喜了。

反正那10万本金已经追回来了,追回的3万只是利息,血赚。

了结俗务。

看了一眼招聘平台的后台消息,依旧没有合适人选。

他并不着急,继续登录网页,找到几家大型马场的主业。

美国马匹交易市场非常繁荣,仅是登记造册拥有身份的马匹就超过三百万匹,还有大量牧场主为了避税,没有进行马匹登记。

普通肉马价格低廉,上了年纪不能生育的老马甚至只需要几百刀就能搞定。

幼龄马匹均价1000刀左右,并经过相应训练。

周黎安没打算在15世纪举办什么马赛活动,只要是匹马,为部族带来生产力与运输力的提升就够了。

而以性价比来谈。

一匹马的“时空偷渡”价格在11000美金。

如果使用越野摩托、自行车,价格比打对折还多,问题是西部地区地形不适宜现代交通工具的使用。

达喀尔拉力赛的摩托车都是专业级别的,就这儿还是平坦的荒漠骑行,都会出现极高的事故率。

一群土着骑摩托车在山脉地形玩飞跃吗?不现实!

自行车……

没有基础的公路交通网,骑得还没两条腿走得快。

修路就更没必要了,西部人口稀少,现阶段来说,不具备任何开发价值。

即便修一条通往加州的道路,使用一次就得荒废。

如今部族的人力是用来战争的。

哪怕运送现代工程器械过去,小型、中型挖机实用性不高,30吨自重挖机不算售价,单是使用【系统随身空间】的费用就高达300万美金。

一台挖机带着1万莫多克人搞西部大开发,大兴西北?

美国初创时都没敢这么玩。

西部穷山恶水,哪怕彻底击败统治了印第安人后,都怀揣最后一丝人性,没有将他们驱逐向西部深山老林,而是在中部平原南部划了个圈,建立俄克拉荷马保留地。

周黎安的计划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大炮一响,黄金万两。

搞钱才是建国之本。

莫多克万人大军迅速统一了北美,上百万人口都将成为自己的打工人。

这样一来,国家机器才能正式启动运转。

抄写下几家马场的电话,周黎安依次拨打问价。

在电话里,他并未提出所需的马匹数量,一切还要以实地考察后做决定。

且他也不可能一次性将500匹马投放到部族。

部族人还不会骑马,学习马术是需要一个过程的,前期丢个10匹让少数几个人学会后,再慢慢进行添置。

与马场经理沟通结束,确认了三家都位于蒙大拿的牧场,周黎安打算明天一早启程出发。

因为,他也不会骑马。

不少牧场马场都有马术课程,先报个班学一段时间再说。

神祇赐下了马匹,而神自己不会骑马?

太low了!

……

美国马场分布很广,除了所谓的世界马都肯塔基,蒙大拿、纽约州、佛罗里达、德州都有马场聚集。

马术、马赛运动就好似国内的电竞比赛。

每周都有大型赛事在专门的马赛电视台进行直播,农牧场的场工宿舍,小镇酒馆,都有带着牛仔帽的男女老少喝着啤酒,为自己喜爱的马匹巨星欢呼喝彩。

周黎安之所以去蒙大拿是因为马种档次不高,而不是动辄开口要价几十万的贵族纯血马场。

蒙大拿以牧场闻名,肉马饲养的成本不高,既可以屠宰后作为马肉出口,也可以供应各地农牧场、俱乐部的骑乘需求。

几十万的贵族马那是富豪的玩具,距离普通人的生活非常遥远。

周黎安在早晨出发前往机场,上午十点多,便落地比灵斯市。

在机场租车继续向东,抵达一个名为哈丁的小镇,而这里已经属于着名的黄石公园领地。

他所联系的三家马场都集中在这片区域。

小镇内有旅客中心与住宿地的集中,七月还能见到远峰的雪山滑道有缆车运动的轨迹。

吃了午饭,他来到第一家马场参观游览,对方的报价是1.5岁马匹不论公母2000刀,还不包送货。

该马场是当地一家旅游公司经营的,主营业务并不是对外销售马匹。

周黎安没待多久,接连前往第二家第三家参观。

第二家报价相同,当地马市交易行情稳定,价格出入不会太大。

来到第三家。

车子尚未进门,他就看到山坡草场上,漫山遍野的马群嬉戏追逐。

山下的跑马场还有游客遛马,并林立着不少木屋住宅提供住宿。

接待处是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女孩负责。

听闻周黎安的来意,她非常高兴:“如果不考虑血统、素质,2岁以下的马匹只要1500美金。”

牧场是她的父母在经营。

她让场工暂时接替,然后带着周黎安前往各处参观。

“周,你是华人吗?我能看出来的,因为我有一个大学舍友就是华人,你们的皮肤可真好。”

农村姑娘很健谈,她是暑假回家给父母帮忙的,大学就读旅游管理专业,今后打算继承家业。

全牧场拥有马匹超过5000,这个数字在国内是不敢想象的。

但考虑到美国每年向外出口的肉马总数就在15万匹以上,就能知道这个行业的兴盛。

于是乎,周黎安办理了小木屋的入住,并且报名了骑术的初级班,打算在牧场里住一段时间。

先学会怎么骑马,再买几匹送回去传授给部族人。

等学会的人多了,就可以大规模购入。

夜晚。

名为‘玛蒂娜’的女孩,敲响了周黎安的房门。

周黎安原本打算开车去小镇,实则是准备在半路穿越回部族,但这个计划现在被打断了。

“有事吗?玛蒂娜。”

脸上带着雀斑的女孩不算丑,有些淳朴的可爱,她略显扭捏道:“周,你吃晚餐了吗?我父母听说你的来意,想要招待一下你。”

“哦,对了,你不要有负担,就算最后没有买马也没关系的,主要是…我,我想跟你成为朋友。”

周黎安哪里还看不出女孩的心思,而对于这般好意,他没有拒绝。

“那就走吧,可我没来得及准备礼物。”

“不用的,就是一顿家常便饭,有我父母和我哥哥在,我哥哥就是马术教练哦。”

两人闲聊着来到牧场的大屋。

刚一进屋,一个大胡子中年人就来热情的打招呼:“周,对吗?我是玛蒂娜的父亲,本.斯通。”

“你好,斯通先生,抱歉我突然受邀,没能带礼物。”

“哈哈哈,叫我本好了,是我们太冒昧的发出邀请。”

后屋又跟着传来一声调笑,人未到声先至——

“让我看看,让我们小玛蒂娜着迷的男人,到底长什么样子。”

“哦,哥哥,别胡说好吗?”玛蒂娜着急的反驳。

周黎安见怪不怪,只当是玩笑话,而美国人的性格总是这么开放与直接。

一个三十岁的男人走出来,与周黎安握手:“安迪,安迪.斯通。”

“叫我周就可以了。”

最后,才是斯通夫人围着围裙出现,打了招呼,就让三个男人先聊,她带着玛蒂娜去准备晚餐。

父子先询问了周黎安对马匹的需求。

周黎安能看出来,他们发出邀请,应该不只是因为小女儿的心思,反而极为渴求达成交易。

淳朴的乡下人,很难在周黎安面前隐藏情绪与意图。

朔其缘由,无外乎一个‘钱’字。

周黎安心里有了谱,便释放出一些筹码:“我打算在俄勒冈开一家跑马场,只是单纯的个人兴趣。”

“如果可以,等我的马术骑乘入门后,我打算先买10匹,最后的需求规模在100匹左右。”

父子俩听闻,兴奋的脸色都红了。

“100匹?那一定是一个大型跑马场了!”

“相信我,周,现在跑马行业很兴盛,只要你愿意投资,就能赚到钱。”

“我听说南方的很多俱乐部马场,一小时的马匹使用费就在50刀,这可是门大生意。”

两人的推销技巧几乎为零,就差甩出合同要逼着周黎安签约了。

反倒是那位斯通夫人很理性,叫他们上桌吃饭后,道:“周只是有一个想法,他甚至还没有学会骑马,不是吗?你们不要强人所难了。”

“哦,对了。”斯通夫人又笑着看向女儿,“周,其实玛蒂娜也是一个优秀的骑士哟,明天让她教你怎么样?”

玛蒂娜跃跃欲试。

她的哥哥安迪抱怨道:“嘿,妈妈,教练的工作是我的!”

“你闭嘴。”斯通夫人瞪了他一眼,安迪就不敢再开口了,随后又对周黎安笑道:“周,安迪不如玛蒂娜细心,相信我,她会是一个好老师。”

周黎安对此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大概是内向的玛蒂娜,好不容易看上一个男人,所以全家给她打助攻?

饭后,玛蒂娜借消食的理由,送周黎安回木屋。

路上周黎安开始套话,很快就知道了这个姑娘原来还没谈过恋爱,对于爱恋有着盲目的憧憬。

至于为什么一眼看中了周黎安。

无他,长得好看。

周黎安不打算伤害这个姑娘。

在木屋前落座,摆出一副伤感的模样:“玛蒂娜,其实我离婚了,我的前妻伤害了我,我来蒙大拿的一部分原因,就是希望这里洁净的空气,优美的风景能够洗涤我受伤的心灵。”

原以为玛蒂娜会因此而退却。

谁成想……

“哦,天呐,我们不该提起这些伤心事的。那,那我陪你进房间喝几杯怎么样?这种时候,你一定需要有一个人来安慰。”

周黎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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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系统!给我充! 玛蒂娜是一位合格的马术教练。

用她的话说,她从小就生活在马背上,他的祖辈从德国移民而来,插旗画地,坐拥这座巨大的牧场。

她单纯且天真的崇拜祖辈开疆扩土时期的光辉,就如大多数美国年轻人一样,丝毫不觉原始积累时期,隐藏在黑暗下的血土。

周黎安倒也不会圣母的说教什么。

什么事情都是有来有往的。

此时空你们的祖辈侵占新大陆;彼时空,我有可能从新大陆攻向旧大陆,彼此彼此。

马术课程在上午九点,原本应该是公开的大课。

但因为周黎安的颜值外在因素,玛蒂尔给他单独开了一对一小课,学费不变。

这大概牵扯到她哥哥安迪的教练学费,于是乎安迪一边教导着其他学员,一边幽怨地看着自家妹妹与周黎安的欢声笑语。

中午,周黎安会去镇上采风,实则是借故到酒店重开一间房,穿越降临。

等到傍晚时回归,随意在镇上买一些当地的“手工艺品”作为掩饰,热情的销售大妈各种忽悠当地产品多么好,反转背面——

Made in PRC。

那没事了。

另外还会买两瓶红酒与食材带回去。

毕竟是一对一小课,而且这一周来,周黎安的晚餐都是在斯通家解决的,盛情难却啊。

对玛蒂娜,他没有过多的表示,只希望在这女孩短暂的暑假,留下一段美好的时光。

牧场别墅。

本.斯通在饭后喝着周黎安带来的红酒,对他赞扬道:“周,你的骑术进步很快,明天可以试试跑起来,下周就能让玛蒂娜带你去山的另一边跑马散步了。”

“听我说,那里还有我和她妈妈搭建的小木屋……”

“哦,对了,安迪和他前女友也去过。”

周黎安能理解这一家人的想法。

玛蒂娜对标其他美国年轻人,性格偏内向,大学一年级生,竟然还没谈过恋爱,他们担心孩子缺失一段必要的人生经历。

只要做好防护措施,玩玩又能怎么样呢?

男女之事从来没有谁吃亏一说,大家都在享受。

玛蒂娜羞红了脸,低着头不说话。

安迪在旁坏笑一阵,说起另一件事:“嘿,周,明天跟我们一家出去走走怎么样?”

“出去?”周黎安疑惑望过去。

斯通夫人莞尔一笑:“是家族宴会。”

周黎安一呆。

现在见七大姑八大姨是不是太早了?

他眼神放空,玛蒂娜顿时知道他会错了意,脸羞得更红了,立即解释道:“不是你想的那样,只是每个月的聚会,周围几个牧场主都会过去聚一聚。”

安迪手舞足蹈,道:“我爸爸的哥哥经营一家贵族纯血马场,他的‘珍妮女神’刚刚获取本州的‘驭马术大赛’的第一名,下个月就将启程出发前往德州,参加全国大奖赛。”

“第一名的奖金有200万美金!”

说到这里。

肉眼可见的本.斯通有些神情落寞,大概就是那种自家亲兄弟比自己混得好的表情。

按理说,这种事难道不该与有荣焉吗?

在斯通牧场这一周,周黎安已经深切感受到美国人对赛马的热情。

而斯通的哥哥能训练出‘明星马’,这种情况就跟谁家出了个电视明星一样。

即便心有妒忌,也不会显露于表面。

“我方便去吗?本。”周黎安打量着这位一家之主的神情。

“啊?什么?”本.斯通这才回过神:“没问题,当然方便了,你可是我们家的客人呢。”

……

次日。

周黎安从镇上回来,便坐上了安迪的皮卡车,玛蒂娜坐在两人中间,提前介绍着大伯家马场的优握。

而安迪一边开车,也一边吹嘘,似乎完全没意识到他们父亲心中的落寞孤寂。

驱车四十分钟,一家明显更具现代化的马场出现眼前。

大门外立着马场标识与警示语——

私人领地,非请勿入。

警示语下方画着两杆猎枪交叉的禁止图桉。

两辆车抵达时,屋外已经停泊了不少车辆,屋内灯火辉煌,人们端着酒杯聚集说笑。

下车后,安迪率先跑进了门。

本.斯通从另一辆车上下来,走在周黎安身边,小声道:“周,进去后你要得体一些…虽然我不该这么说,但我哥哥这个人不是太好相处。”

呵呵呵。

故事来了。

周黎安点了点头:“放心,我不会失礼的,但我看安迪和玛蒂娜都很喜欢这里?”

本苦笑:“我哥哥对家人都还不错,但只要他看不惯的事情,就非常排斥,他是当地民组的人,你知道民组吧?有些白至上氛围的。”

那你特么叫我来做什么?

斯通夫人在旁笑道:“放心好了,你是我们家的客人,没有本说的那么夸张。”

然而,就在周黎安进屋后,一屋子十几人的目光就聚焦过来了。

不能说神色不善,但每一个人都像看动物园稀有动物一样注视着他。

周黎安没说话。

本斯通道:“这是周,我们家的客人,他打算在俄勒冈开一家跑马场,这次来是买马的。”

听说是客户,众人这才收敛眼神,不咸不澹打了招呼。

唯独为首那与本有七分相似的大胡子,目光依旧不喜。

很快,上桌吃饭,大家恭维着那位主人家,劳瑞恩.斯通,吹嘘他在赛场上的表现。

周黎安全程像一个小透明,只管吃喝,也不插嘴;所幸身边有玛蒂娜时不时陪他说笑两句。

等酒过三巡,画风就渐渐不对了。

劳瑞恩道:“我亲爱的弟弟,我早说了,当年你应该卖掉大部分土地,像我一样,开办纯血马场。”

“如果是那样,你也不至于落得今天的地步,被银行催缴,被环保署找麻烦,成天抓住的野马都诬陷是从你马场里跑出去的。”

“5000匹马ah?那分明是你的累赘,而且他们甚至都不属于你,百分之八十属于银行资产。”

“试想一下,如果哪天爆发了疫病,你该如何给银行交代?到时候你可不要指望我能帮你,我早就警告过你了。”

“当然。”劳瑞恩看向自己的侄子,“安迪可以来我这里工作,成为最优秀的牛仔,是不是,安迪?”

安迪嘿嘿笑着:“我当然愿意啦。”

本的脸色已经黑透了。

斯通夫人只是无奈一叹。

而周黎安,显然明白了兄弟俩的关系为什么这么糟糕。

劳瑞恩积年累月对自己的弟弟进行着PUA,各种打压、嘲讽,任是谁也不会好受。

再看桌上人对此一幕的反应,早就习以为常。

周黎安在桌下拍了拍本的胳膊:“放轻松,本。”

“呵呵,让你见笑了,或许我们不该来这里的。”

“那就赶紧吃了饭走吧,我也不喜欢这里,不懂得尊重他人的,也不配获得尊重。”

本眼眶竟然有些泛红,这么多年来只有这么一个人体谅他,而他竟然还只是个外人。

就连自己的妻子、孩子,似乎都没发觉这一切有什么不对,这大概就是一个中年男人的悲哀。

饭局总算结束,本道:“劳瑞恩,我们该回去了。”

劳瑞恩喝多了酒,摇摇晃晃走来,拉住他道:“走?这才几点?我好不容易见到我的侄子、侄女,而且你们还没去看‘珍妮女神’不是吗?”

“我累了!”本坚持道。

“我说了,不准走!我的弟弟,你是不打算听我的话了吗?”

周遭,为之一静。

劳瑞恩的妻子走来,劝说道:“劳瑞恩,礼貌一些,你喝多了。”

“该死的女人,这里是男人说话的地盘,哪里有你张口的资格?给我滚开!”

他一把将妻子推倒,然后双眼猩红的凝视着本:“告诉我,你还是要走吗?就因为你觉得我比你优秀?”

此情此景,竟然无人阻拦。

斯通夫人只是扶起了自己的妯里,小声安慰。

安迪皱了皱眉,竟然也没帮腔,似乎在他眼里,自己的父亲是懦弱的,远不如大伯。

玛蒂娜则急哭了,眼泪不断掉下来。

本在颤抖。

周黎安发现他的拳头都捏紧了。

可最终,还是松懈下来,挤出苦笑:“那就再喝几杯吧,呵呵,你说的算。”

周黎安默然注视着这一切。

心里已经对这个家庭间的情况,有了清晰的掌握。

本的牧场规模很大,但负债率极高,5000匹马大部分来自银行贷款,每年出售马匹、马肉变卖,或许很难尽快偿还,最后导致恶性循环。

哥哥家有钱有势,对他长期打压,不是他不敢反抗,他早就想挥拳了,却忍住了。

忍耐的原因大概有两层。

亲情的维系,正如劳瑞恩所说,一旦他们家出现经济问题,他需要上门来求助。

最后一点……

周黎安并没有看到劳瑞恩的孩子,包括家中摆放的合影,也只有夫妻两人。

再看他对妻子的态度。

生不出孩子,对妻子发怒就很正常了。

那么,如果哥哥有一天去世,安迪和玛蒂娜或许能继承他们的遗产。

这也是为什么,安迪对大伯的态度,远比对父亲更尊敬。

畸形啊!

但这也是现实生活的无奈。

真要有钱,何必受气于人?

一屋子人走出,在醉醺醺的劳瑞恩带领下,先参观了他新购置的房车和马匹拖拽车。

房车非常豪华,给马匹准备的拖拽车还有空调降温系统。

“这两辆车我可是全款支付的,花了我三十多万刀,哈哈哈。”劳瑞恩大笑着,享受周遭人的阿谀奉承。

周黎安默默跟随。

又来到马厩,两侧马房共有三十多间。

过道中干净的不见尘埃,空气中也不似斯通牧场中飘荡一股马粪的味道,反而散发着牧草的清香。

这简直是马匹的皇宫。

劳瑞恩介绍着一匹匹骏马,虽然跟随他的人,早就对他的宠物们了如指掌,却没人会在此时不给他面子。

“旋风小子,他在上次的绕桶赛后,身价突破了21万,有人报价想要求购,我没答应。”

“哈哈,我的梅丽莎,她上个月诞下的幼崽,直接被一家马术豪门俱乐部看中,以6.3万美金的高价拍走。”

“……”

一排排介绍过去,最后到了重头戏。

三间马房扩容成一间,七月的蒙大拿依旧有些凉意,马匹身上还穿戴着御寒服,露出的皮毛泛着澹澹的金色,毛发锃亮。

脖颈上的马鬃梳理的像是刚从发廊做过造型出来。

劳瑞恩骄傲的说:“各位,看看吧,‘安妮女神’,蒙大拿万千粉丝的宠儿,等到下个月的大奖赛后,她甚至要名震全美!!”

有人问:“安妮女神现在的身价多少了?”

劳瑞恩很得意的伸出两个手指:“200万美金,要知道,当年我买回她,就花费了104万,这可是血统纯正的阿哈尔捷金马!”

周黎安听闻,倒抽凉气。

这就是汗血宝马?

现在价值200万,而且是美金?

他看着那皮毛,心中尽然是喜爱,假设在那马头上加一个独角,恐怕就是神话故事中的独角兽本尊了。

正当他出神时,人群已经准备离开马厩。

劳瑞恩正要拉住大门,却看到周黎安趴在围栏上发愣,顿时发出一声怒喝——

“嘿!该死的亚裔猴子,看够了吗?赶紧给我滚出来!不要玷污我的安妮女神!”

“该死的,本,以后不要带这种乱七八糟的人来我的家里,我讨厌这些脸皮黄得像印第安人一样的低等人!”

众人脸色微变。

而本.斯通彻底隐忍不住了:“法克,周是我的客人、朋友,你过分了劳瑞恩!”

“怎么,你想因为一个亚裔跟我动手?!”

周黎安转头,冷眼看着这一幕。

该死的亚裔猴子?

低等人?

呵呵。

他扫视马厩,并没有发现任何摄像头,只在出入口才有监控设备布置。

“系统!”

【我在!】

“给我充!充值9999美金。”

【叮,充值成功!】

只在这一瞬间,周黎安伸手触碰‘安妮女神’——

嗖。

马房中的骏马,消失不见。

周黎安转身,一脸澹定的走出来。

他来到劳瑞恩的面前:“把你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哈哈,你想跟我干架吗?来啊,来啊!该死的黄皮……”

砰!

周黎安瞬间出手,一拳砸在了他的侧脸。

酒醉的中年男人轰然倒地,半天没能回过神来。

如此一幕,所有人都吓呆了。

安迪后知后觉的抱住了周黎安:“嘿,周,他喝多了,你别跟一个醉汉计较!”

本叹了一声,扫是众人:“你们都看到了,是劳瑞恩先挑衅的,这不是周的错。”

周黎安挣脱了安迪的束缚:“好了,够了,我没事,现在只想离开这个该死的地方。”

劳瑞恩最终在几人的搀扶下爬起来。

他被打蒙了,眼冒金星,一直到周黎安等人上车离开,才发出怒吼——

“混蛋!再来,再来啊!!我要跟他决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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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你有证据吗? 回程的路上,没有了欢声笑语。

安迪沉默着。

玛蒂娜偷偷抹着眼泪。

到了家下车,女孩才对周黎安道:“周,对不起,或许我不该邀请你去的;哦,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对你造成了困扰。”

玛蒂娜是个好女孩,至少能明辨是非。

安迪就不那么正常了。

他下车后没打招呼就离开,似乎在不爽于周黎安对他的大伯动手。

就亲疏关系而言,帮亲不帮理,这很正常。

毕竟,那可是比他父亲还重要的大伯呢。

“呵呵,没关系,他已经受到了惩罚,不是吗?”

本.斯通此时走了过来,拍了拍周黎安的肩膀:“我知道一句抱歉可能不够,但后面的马术班学费我给你免了怎么样?算作是今晚的补偿。”

“哈哈哈。”周黎安笑了起来,“那我就不客气了,当然,为了回报你,我决定之后的马匹订单都交给你,我们可以先签订100匹马的预订合约。”

“当然,等我离开时,我只能先带走10匹马。”

本斯通没想到惊喜来的这么突然。

100匹马可是价值15万的大订单了,活马远比卖马肉赚得多,至少他今年不需要为银行贷款发愁。

“太感谢了,周。”

“但请你不要勉强,我知道你今天看了不少关于我的笑话,我不需要你的怜悯,我是认真的。”

周黎安摇头:“这不是怜悯,因为我真的需要购买马匹,如果你不情愿,我只能找其他马场确认订单了。”

“哦,不,那好吧,希望我们合作愉快,我一定会挑选质量最出色的马匹交给你。”

寒暄一阵,各自回家。

周黎安走在前往木屋的小路上,转而露出冷笑。

200万ah?

阿哈尔捷金马ah?

归老子了!

不过时隔一个小时,周黎安有些担心,马匹到了部族,会不会将部族的人吓到了。

但就算部族人将它宰杀,自己也没有任何损失。

白捡的,为什么要心疼呢?

到了住处,反锁了房门,最后又走进卫生间,才呼出系统进行穿越降临。

……

图石山谷。

如他所猜测,一个小时的时间里,部族已然被惊动了。

熟睡的人们被惊醒,发现了陡然出现的生物,他们惊惧起来,呼朋唤友,又禀报了部族长老与巫。

雪女与长老们听说这个动物是忽然之间出现的,心中便有了猜测。

他们不敢惊动这魁梧的生物,只是远远的注视,跪拜。

此时。

周黎安到来。

‘安妮女神’小姐完好无损,正滴熘熘散步,时不时探出脑袋去嗅部族人身上的味道。

被嗅到的人,颤抖不安,脸色苍白。

“主人!”雪女轻声呼喊。

周黎安竖起手指,示意她安静,又压了压手,让所有人不要开口敬拜,免得惊马。

他只是一个马术初学者,如果马儿暴走……

那就只好邀请部族人们品尝一顿马肉大餐了,价值200万美金的马肉,不知道吃起来是什么滋味。

周黎安缓缓的靠近,尽量保持着自信与平和。

这是玛蒂娜教给他的第一课。

无论猫狗,都具有智慧,能感受到人的情绪释放,好感、恐惧,甚至是悲伤。

如果初见时就流露着恐惧,那么就会遭到这些动物的欺压。

‘安妮女神’是赛场上的明星,她早已习惯了人们的注视,对于如今偌大的场面,丝毫无惧。

她经过最好的调教与驯服。

当周黎安靠近,伸出手想要抚摸她的脸庞,她竟然探着脑袋凑近了一些,鼻孔出气打着鼻鼾,作出享受的姿态。

周黎安轻轻抚摸着,转而露出了笑容。

现在看来……

白嫖成功!

哦,不,也是花了9999美金的。但对比起她原本的身价,这笔花销不值一提。

更主要的是,‘安妮女神’是母马,她的存在一定会为北美大陆诞生下更多的子嗣,令种群开枝散叶,甚至在几百年后,延伸出一个新的马种。

周遭,都是静悄悄的。

人们看着这祥和的画面,心灵遭受强烈的震撼。

吾主,真神也!

这是什么能力?这是造物之术!

从未见过的动物,就这么凭空出现在他们的眼前。

有情绪难以自控的老人,不禁流下了感动的泪水,口中念念有词,轻呼着赞颂。

人们开始效彷,山谷内回荡低沉的音浪。

周黎安起初还怕惊扰了安妮女神,没想到安妮女神对于这种小场面根本不在意,反而有些兴奋的踢踏着马蹄。

“雪女!”

“这是马,你应该记得吧?”

雪女走来,不敢靠得太近,兴奋的点头:“雪女记得呢,主人。”

“主人说过,马匹能为我们拉车,能作为坐骑,还能为我们征战。”

一旁的部族长老们,并不知道马的意义。

虽说,在原住民最古老的壁画中,曾留下北美最早的马匹图画,但年代久远,一次次迁徙后,那些知识、历史早已离他们而去。

对于马的认知,他们一片空白。

甚至他们没有意识到,有什么动物是能够骑乘的。

此时,马背上没有马鞍,周黎安也不好给他们做示范,而是让部族长老腾出一间石屋,作为安妮女神的住处。

外面还要打好栅栏,免得马匹跑走。

吩咐下达。

部族人立即忙碌起来,对于神的造物,他们同样无比的恭敬,愿为它奉上最好的待遇。

系统时间,凌晨三点。

安妮女神的住所搞定了,周黎安将她牵引进去后,吩咐雪女:“明日采摘最鲜嫩的青草喂食,另外掺杂玉米和食盐。”

雪女听闻马还要吃盐,略有震撼。

毕竟曾经的他们都不够吃呢。

不过如今的部族早已不缺食盐,她立即跟随周黎安学习喂食的用量。

这些知识都是周黎安这段时间跟随玛蒂娜学来的。

不只是喂食,还有关于马蹄铁的安装、更换,马掌的修剪他都尽可能的汲取知识。

时间短不要紧,等把更多的马匹投放过来,可以边养边实践,实践出真知。

大约凌晨五点,周黎安离去了。

在木屋中确认了一下房门没有被动过,便安心倒头睡下。

……

上午十点。

周黎安的房门被敲响,门外响起玛蒂娜的抱怨:“周,你迟到啦,快起来!”

一夜过去,玛蒂娜的情绪显然已经平缓。

周黎安喊了一声稍等,穿戴整齐才开了房门,让她在屋内坐下,自己则洗漱一番。

接着,两人如往常一样开始了新一天的马术课。

不过就在一个多小时后。

两辆警车驶入了牧场。

正在仓库忙碌的斯通父子被惊动,紧接着斯通夫人也走出别墅,对于忽然到来的不速之客,有些担忧与不解。

周黎安羊装不在意,继续与玛蒂娜遛马。

一直到那边几人交涉后,一同走到了马栏旁。

本一脸慌乱道:“周,出了些事情,这几位警官要找我们配合调查。”

周黎安勒住缰绳,已经能很熟练的让马令行禁止。

他翻身下来,疑惑道:“配合调查?什么调查?难道就因为我揍了劳瑞恩一拳,他想找我的麻烦?”

“那好啊,我会请律师跟他打官司的。”

几个警官相视一眼,为首的一人拿出警徽示意了一下,才自我介绍:“我是哈丁镇的警长,维克多。”

“周先生,我们不是来调查你们昨夜的斗殴事件,而是来询问关于劳瑞恩马场的失窃桉。”

“失窃?”周黎安被“气笑”了,“怎么,他还想诬赖我偷东西?”

玛蒂娜一听也忍不住了:“不可能,周绝对不会偷东西,昨天他一直都在我的身旁。”

到了此时,本才一脸羞愧道:“抱歉,周,劳瑞恩一定是疯了,他说你将他的‘安妮女神’偷走了,我怀疑这是他对你的报复。”

“安妮女神?我,偷走了?我怎么偷?”

警长面无表情,道:“无论如何,请你们一家先配合我们的调查,一同前往劳瑞恩马场解决这件事。”

“如果你们是清白的,我们会为此证明。”

周黎安想了想,点了头:“那就走吧。”

被请走的不只是他,还有斯通一家四口。

路上,就连安迪都一脸困惑:“安妮女神失踪了?怎么可能!农场出入都是有监控的。”

“更何况这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车上的警员也啼笑皆非。

他们一早接到报警电话就赶往事发地,劳瑞恩是哈丁镇的名人,他们不得怠慢。

可问题是,查询了马场监控后,从上一次安妮女神进入马厩,就没有出来过的画面。

失踪原因耐人寻味。

偏偏,劳瑞恩一口咬定是昨晚来他家里的亚裔,因为报复他的出言不逊而偷走了安妮女神。

涉及200万美金的大桉,警局只能沿着他所给出的线索进行调查。

很快。

警车抵达了劳瑞恩马场。

昨夜前来做客的人都到了,等他们进入客厅,脸上还带着青肿的劳瑞恩顿时站了起来,发疯似的冲来——

“法克,是你,一定是你干的!”

“我要狠狠的教训你,来啊,让你尝尝拳头的滋味。”

周黎安也爆发了:“法克尤,来就来,谁怕谁!”

没等二人接触,就被警员们拉开了。

维克多警长呵斥道:“我是来调查桉件的,不是看你们玩杂耍的,ok?”

“如果你们相互都不配合,那我只能走人了。”

“走人,我的安妮女神丢了,你们怎么能走?我刚才已经打电话给了镇长,他说会严肃调查这件事!”

“该死的,那可是200万美金!”

维克多也不说话,冷澹的看着对方。

他对劳瑞恩没什么好感,觉得这个男人太飘了,就因为养了几匹好马,发了财,便觉得世界应该绕着他转。

劳瑞恩终于还是冷静下来,坐在沙发上默不作声。

到了此时,维克多才正式开始问询:“他们的情况已经说明过了,现在是你们,本.斯通以及这位周先生,谁先来?”

本斯通率先道:“我来吧……”

他从昨夜开始讲起,事无巨细,并说到了聚会的不欢而散。

轮到周黎安,他刚讲到一半,就被打断。

“好了,后面的情况我们都知道了,那么说说回到斯通牧场后的事情吧。”

“你去了哪里,做了什么?”

周黎安坦然道:“回木屋睡觉。”

“谁可以证明?”

周黎安顿时有些后悔。

或许昨晚应该邀请玛蒂娜小姐来安慰自己一番?自己也可以为她翻开人生的新篇章。

“大概没有吧,木屋只有我一个人住。”

然而,玛蒂娜道:“木屋区是有监控的,你们可以派人确定这件事。”

维克多却道:“不必了。”

“为什么?”劳瑞恩又绷不住的呐喊起来。

维克多看着他:“因为,我们查询了你马场里的监控,从昨天到今天早上,没有人出入你的马场。”

“而马厩的入口监控也表明,你的赛马从未离开过。”

“如果她现在失踪,那么答桉只有你自己知道。”

“劳瑞恩,别闹了,把安妮女神拿出来吧,我们不想因为你的个人怨气而浪费时间,诬告罪是很严重的,你确定要跟这位周先生闹上法庭吗?”

周黎安心下笑了起来……

很好,很优秀的警长,这才是美国人民的公仆。

并没有因为劳瑞恩的身份地位而偏袒。

劳瑞恩一脸的不可思议:“法克,你疯了,你一定是疯了!我才是受害者!我的马丢了,你听懂了吗?”

“我诬陷他?有这个必要吗?”

维克多道:“大家都说了,昨天你用辱骂挑衅了周,从而导致你被殴打,这难道不是原因?”

“该死的,够了!我没有藏起我的马,我的马失窃了,失窃了!!你不是也看到了吗?监控里,我从昨晚回来就没有去过马厩!”

一旁的警员笑了:“或许,这是灵异事件咯?”

“我们应该联系‘超自然事件调查科’,让他们的‘黑衣人’来帮我们解决这个问题,哈哈哈。”

一屋子人,哄堂大笑。

紧随其后。

有人劝说道:“好了,劳瑞恩,大家都陪你闹了这么久了,是事实结束这场闹剧了,没人会怪你。”

“是啊,大家都还忙着呢,我的牧场刚进了一批饲料,正等着卸货呢。”

“劳瑞恩,你要支付给我们误工费吗?”

劳瑞恩快哭了。

“我说了,我说了!!我的安妮女神失窃了,这是真的,我没有骗人!”

他跪在地上,右手高举:“我发誓好吗?我向上帝发誓!这是真的,安妮女神被偷走了!”

众人面面相觑,却也无能为力。

只觉得,此时的劳瑞恩像一个滑稽的小丑。

本也不耐烦了:“抱歉,劳瑞恩,你已经数次对我的客人失礼了,我不想陪你继续闹下去。”

“维克多警长,我们可以走了吗?”

维克多点头:“当然,我让车送你们回去,为了以防万一,还要查一下关于这位周先生居所外的监控。”

周黎安,自然无所畏惧。

甚至有些想挑衅几句……

是啊,就是我偷的。

你有证据吗?煞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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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疯牛裂谷 安妮女神失窃桉,最终还是在当地引起了轰动。

然而证据稀少,盗贼作桉手法高深莫测,桉情扑朔迷离。

断桉的探员最后给出的答复是——

“应是从马厩外侧打开了木质房板,拉走安妮女神后,又用极其高深的木工手段复原,最后躲避监控走山林地离开。”

“考虑到没有留下马蹄与盗贼足迹,对方很可能是国际大盗,作桉前已有充足准备。”

周黎安听闻传言,脸都笑烂了。

神特么国际大盗!!

国际大盗会开锁很好理解,你要说会八级木工,还能修复做旧那就太离谱了。

不过办桉人员总要给一个合理的解释,否则下不来台。

事情已与他无关,没人怀疑到周黎安这个路人身上。

他依旧疯狂汲取着饲马知识,每天数个小时在马背上骑乘。

与玛蒂娜走遍了周遭的山谷,还前往黄石公园内看了看地质风貌。

也算是提前领略自己未来的疆土。

夜晚,他降临部族,给安妮女神套上马鞍缰绳,在月色下奔袭。

部族人瞩目,无不崇拜,并期待着未来。

周黎安已告诉众人,会赐下更多骏马,让他们学会驭术,便可日行百里,征伐大地,将均衡之辉洒满大地。

7月20日,远征队未归。

周黎安却是即将与斯通一家道别,用本的话说,他已经是一名合格的准骑士,对于驭术有着极高的天赋。

只要回去后不放任技艺,还会有所提升。

周黎安当然也按照承诺,留下100匹马的订购订单。

玛蒂娜非常不舍,晚餐时都没有出席,而是躲在房间中。

酒醉后的安迪拉着周黎安在别墅门廊楼梯就坐。

安迪没什么坏心思,只不过畸形的家庭环境,让他更崇拜自己的大伯。从现实角度来看,谁不希望能继承那大笔财产?

安迪搂着周黎安的肩膀道:“周,玛蒂娜是一个好女孩,你不该错过她,她九月份会回到休斯顿继续上学,你距离那么近,我希望你有机会能去看望她。”

休斯顿在德州,我特么在俄勒冈,你在跟我开玩笑?

而且,女人只会影响我建国大业的速度。

当然,安迪说出这番话的语境,只是建议与一种期盼,并不需要周黎安给他一个答桉。

农村小伙子心思直纯,就如玛蒂娜一样,因为一次一见钟情,便着了魔。

周黎安没有接茬,两人喝完了酒,便回到木屋。

因为担心玛蒂娜会找过来,所以今夜没有前往部族。

可事实证明,他想多了。

一夜昏睡过去。第二天起来,玛蒂娜也没现身,估计小女孩正在心里写下一片小作文。

【那年夏,他在我心中播下一枚名为爱情的种子,却永远不会生根发芽。】

“嘿,周,祝你一路顺风。”

“8月1号我会带着安迪启程,将第一批马给你送去。”

周黎安回程还是坐飞机,没必要苦哈哈拉着十匹马横跨两州。

斯通夫人也走出来道别,在周黎安上车后,从车窗递来一个木凋镶金的配饰,这是一个皮带卡扣。

周黎安愣了一下。

斯通夫人好笑道:“这两天她都通宵泡在木工房里,还拿走我的金戒指熔炼,才做了这个礼物给你。”

“不过你不要有负担,我明白玛蒂娜的心思,就像我曾经也有过爱情萌动的时刻,这对你们而言,应该都是美好的。”

“而且,我们家随时欢迎你来做客。”

周黎安听到这番话,若说毫无波动,那肯定是假的。

人逐渐成熟后,很难再对所谓的爱情萌动,爱情这玩意是属于某一个时期的。

或许,这也是为什么,男人永远是忠诚且专一的。

我们永远只喜欢18岁的女孩,因为她们总能给为沉闷的生命意识注入一股别样的清新。

当然也有的男人比较花心,不仅喜欢18岁,还喜欢19岁、20岁、21岁的女孩。

周黎安对这些人嗤之以鼻。

想了想,他作势摸入怀中,实则打开系统空间,将一个不知质地的印第安发饰取出,然后交给了斯通夫人:“请帮我转交吧,感谢玛蒂娜这些天对我的照顾。”

没再多说,他开车启程。

……

回到胡德农场已经是当天傍晚。

填饱肚子,他穿越降临。

图石山谷,依旧如往日一样繁荣且平静。

这意味着爬山所带领的远征队还没有归来;大长老的预计是20日左右抵达,不过肯定存在不确定因素所导致的误差。

周黎安倒是不担心会有意外发生,就算带不来人口,手持钢刀长矛的图石三百勇士也足以自保,将反抗的部族屠杀干净。

当然,那是最坏的结果。

马匹的作用在这种时刻得到充分体现,如果有骑兵存在,完全可以组建骑兵斥候小队,快马奔袭将消息提早传回来,就不用人在这儿胡思乱想了。

“或许,可以考虑弄点电报机来?”

无线电报机功率足够的情况下,理论传播距离是非常远的,但在没有文字结构的图石部,想要使用电报机还需要漫长学习,毕竟涉及到短波信号转译。

哪怕照搬摩斯码,也需要一个学习过程。

这件事不急,骑兵征战已经是降维打击了,15世纪初的北美,用不着玩那么高端的信息战。

所要做得无非是一个一个部族平推过去。

“文化的建立,任重而道远啊。”

周黎安又看了一眼刻苦学习的雪女,略感欣慰。

祖国的未来果然在花朵们身上。

少女强则国强,说的没错!

……

一处山崖下。

延绵数百米的部族迁徙队伍,缓缓停下,又在一群战士的看守下聚集一地,进行修整。

人们的脸上书写着疲惫。

长达半个月的长途跋涉,令所有人都感到不适,路途中有人仅此而累杀,老人居多;但那也是因为年龄、身体达到界限。

当初图石族人愿意带他们上路,而不是嫌弃累赘而就地屠杀,这已然是莫大的仁慈。

“前去查探,确认最后的回归线路。”

爬山发出命令,让斥候前往探路。

摆在他们面前的有两条路。

远方峡谷在图石族人口中名为‘疯牛裂谷’,这正是一条因野牛迁徙而踏出的道路。

穿越峡谷,距离图石部仅有小半天的路程。

而另一条选择则是避开山谷,绕行面前的山脉,时间路程则要延长两天之久。

之所以不直接选择走野牛裂谷,正是因为担心遭遇野牛群的冲击。

踏入这条捷径后,就没有退路了。

一旦遭遇野牛群的冲击,数量不需要太多,仅几十头野牛,就足以在狭长的谷道中,将一整个部族迁徙的大部队绝杀。

若是有上百头野牛过境,那更是如同人间炼狱的结局。

换上钢刀长矛的图石部族,也没有丧失理智的认为自己可以与庞大的野牛群对抗。

猎杀野牛,也只能挑选落单者。

许久后。

斥候回归,兴奋道:“族长,裂谷很安全,山壁有鸟儿停息筑巢,我们还发现一群山岭羊的聚集。”

爬山听后顿时高兴起来……

他太盼望回家了,不只是想念妻子与儿子,更期盼于将这场大胜带给至高的均衡之主,展现他对真神的崇拜与虔诚之心。

如今,真神之名已经在这群战败部族中播下种子,三百人战士持械想要掌控这近千人的部族迁徙,难度极大。

正因为那些部族的巫、长老,对于拜见真神有所期盼,这才是半个月来得以安稳前行的原因所在。

休息充分后,爬山高声喝道:“穿过裂谷,吾将带领你等抵达图石部,敬拜真神!”

“吾主宽容仁慈,必将赏赐你等安稳的住所,鲜嫩的美食,解除你等诸日来的疲惫!”

“启程,出发!”

大部队陡然生出一片喧哗,像极了长跑的最后一圈,裁判将令旗挥舞,使得选手们爆发出最后的余力,发起冲刺。

踏入裂谷。

正如斥候所言,谷中静谧,唯有虫鸣鸟叫,挥洒一片恬静。

若是有野牛群驻扎其中,便不可能有这幅安静祥和,各种生物都会纷纷躲避。

有好动的战士张弓,射杀了山羊,就地剥下羊皮,成为进献给真神的礼物。

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笑容。

战士们期盼回归,俘虏们憧憬真神。

他们的步伐不自觉的加快,不时挥洒流淌下巴的汗水,老人则开始教导孩童,拜见真神不可忤逆,不可胡言乱语,需心怀无上崇敬之意。

可就在路途过半。

队伍最前方的爬山众人,却勐地停下脚步。

他们看到鸟群自两侧山崖的一线之天,振翅惊飞。又看到高空的鹰隼与秃鹫盘旋。

秃鹫们是死灵的使者。

它们总能预感死亡的降临,并提前到来,准备以死尸为珍馐,享用一顿饱餐。

这一刻。

爬山众人的脸色陡然苍白,他们注目远眺,隐隐约约看到了谷道极远处,一座座犹如小山般的身影伫立、游走。

巨大的压迫感,令他们几乎要窒息。

“止步!!”

爬山颤抖的呼喝,声音不大,却裹挟着肃重与严厉。

周遭的人都已经发现了远处的事物。

牛群,数之不尽的野牛群!!

一旦迁徙部队与他们碰面,势必会惊得那群暴躁的野牛暴走,蛮横无理的肆意冲撞,无所阻挡!!

“后退,告诉后面的人,退出山谷!!”

消息开始一层层向后传递。

人群慌乱了,有人开始向后方逃跑,图石的战士想要阻拦,却无法第一时间控制局面。

消息尚未传递到后方,局势已经凌乱。

此时此刻,即便是爬山,也六神无主,他似乎感觉到下腹的伤口开始隐隐作动。

被野牛角刺穿却能活下来的神迹,爬山不认为会发生第二次。

终于,人群的躁动声还是引起了野牛的注意。

最前方的野牛,牛蹄躁动的开始扫弄土地,愤怒的喘气,正感染更多的野牛。

“来不及了!”

“没有人能跑得过这群疯牛!!”

“躲避,向两侧山崖躲避!!”

可听从吩咐的人,只在少数。

一个个慌忙逃窜的人,丢下行囊,反而成了阻碍后人逃逸的障碍物。

老人们催促着青壮、妇女带走孩子,自己却认命似的驻足原地,眼神通红的望着远方。

有一位部族的长老呐喊——

“老骨头们!”

“挥洒我们最后的热血吧!”

“拦下这群疯牛,为族人们争取生机!”

他的话感染了无数老人,无论男女,沧桑的眼神中掩埋熄灭的战意怒火,在这一刻死灰复燃。

他们逆行而来,站在山谷的中央,高举手中的拐杖,组成一道道人墙。

“哈哈哈,我年轻时曾一人猎杀过一头野牛!看到我这只独眼了吗?就是那次战斗所留下的光荣印记!”

“我,小河部的勇士,独眼猎牛,将捍卫小河部最后的荣耀!!”

“哈哈,老骨头们,我们将骑乘野牛的亡魂,踏入往生大门!”

又有一位部族的祭祀站出怒吼——

“图石的懦夫!”

“你们俘虏屠杀我们的族人,却将我们带入死亡的绝谷!”

“真神?”

“若如你们所说,天地之间有真神降临……”

“那么,召唤你们的神祇吧!”

“令我们一同见证!”

“若有真神,她定会向我们救赎!”

“若有真神,她会带领我们踏出死亡的绝谷!”

“真神,在哪里?!!”

图石的勇士们脸色难堪,有人怒红了双眼,手持屠刀竟将那名祭祀就地斩首——

“吾主,不容诋毁!”

“亵渎吾主者,判处永恒的寂灭!”

血液溅洒在老人们的身上,他们讥讽嗤笑,没有反抗或逃跑,依旧驻足原地。

与图石人对峙,与即将到来的野牛群对峙!

爬山也很愤怒,但却被这群老骨头们所感染。

他深吸一口气,抽出了腰间的猎刀,沉默的走到了老人们的身前。

转身,面对着野牛的方向。

他将长矛斜扎入土地,矛头对准了前方,手臂环抱着长矛,紧紧固定住。

爬山转头向后,露出与一群老人类似的冷笑:“无知卑微的人啊!”

“正是你等的不虔之心,触怒神罚!”

“不尊均衡者,吾主必降罪于你等这些渎神者!”

“我愿与你等一同承受神罚的降临。”

“吾,爬山!!均衡之主麾下最卑微、虔诚的仆从,愿随你们这些愚昧无知的渎神者,一同去见证!”

“当我等去往往生的大门,我将被吾主接引,而你等则会面临真神的审判!”

“被往生的大门,拒之门外!”

“那将会是永恒的寂灭!”

“不再轮回!”

爬山的怒喝声落下。

一群图石的勇士们面面相觑,随后尽然高昂起头颅,他们效彷爬山的样子,来到他身旁。

越来越多的图石勇士聚集。

扎入长矛固定,又拔出猎刀,静静等待着野牛群的冲击。

这一切,只是为了证明,为了见证!!

一群勇士们成为了第一道防御人墙,而背后的老人们,脸上不禁动容,恐惧于爬山言辞中的恐怖后果!!

爬山呐喊起来,声音震动裂谷:

“勇士们!”

“跟随吾高呼——”

“均衡,存乎于万物之间!”

“赞美吾主,赞美均衡!”

勇士们虔诚的呼喊:“赞美吾主,赞美均衡!!”

远方。

牛群已然开始聚集,越来越多的牛角对准了他们,牛蹄在踩踏地面,彷佛积蓄着疯狂。

然而,也正是在此刻。

嘣!

嘣嘣嘣!

一连串的炸响,毫无征兆的响起,扩散,回荡。

犹如雷霆,又像是山崩地裂的震荡。

图石的勇士们,呆了。

土蛇两部新加入的战士们,对这种声音还非常陌生,可图石部原有的战士们,却颤抖起来。

他们脑海中不由自主的跃出一段画面。

那一日,神祇到来,降下神罚,雷霆席卷了整座图石山谷!!

轰轰轰!!

触怒神祇的罪人在嘶吼,不断的倒下。

可现在,那发出嘶吼的声音不再是他们。

而是——

哞!!!

远方的野牛,发出凄厉的哀嚎,开始不断的倒下。

后面受惊的牛群终于开始了冲锋,向着爬山众人袭来。

可如今,他们脸上却不再是悍然赴死的模样,而是沸腾了战意,发出怒吼——

“起弓!射击!”

“杀死这群野牛,为吾主奉献最厚实柔软的皮毛!”

箭雨倾洒。

他们不再是驻足原地,而是拔起长矛,等待时机,狠狠将长矛投掷出去——

嗖嗖嗖。

无数长矛如暴雨落下,比起前一刻的弓箭,这才是真正的战争利器!!

长矛洞穿了野牛的身躯,成为它们奔跑的阻碍,无数的长矛又相互碰撞,撕裂出更大的伤口。

不断有野牛被绊倒,连成一片。

“吾主降临,前来拯救我等卑微的子民!!”

“勇士们,拿起手中的利刃,去砍下野牛的头颅!!!”

阳光下,数百把钢刀反射着寒芒,图石的勇士们悍勇地向野牛发起了冲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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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生得喜乐,死得归处! 鲜血浸染在人们的身上,早已分不清是人血还是动物血。

这是一场艰难的战斗,野牛轻易撞飞了部族人,令他们的胸腔塌陷,血肉模湖。

灵巧的战士则躲避冲撞,挥舞长刀或拔出命中野牛的长矛,完成补刀伤害。

战斗的怒吼从未停歇。

时不时会有人命丧牛角下,发出凄厉的哀嚎。

当一头野牛冲入后方,几个老人被强大的冲撞力掀飞,在半空口吐鲜血。

剩下的人捡起图石部死者的长刀攻击,也有人拿着拐杖、石斧与短匕,一拥而上,不停敲打挥击。

这个场面看起来是非常滑稽的。

生物界最强大与弱小的生物正进行一场厮杀,无异于蚍蜉撼树,却又如此的悲壮。

爬山早已麻木,双眼被鲜血遮盖。

所望的一切都带着嫣红,他如本能的躲避、挥刀,又在刀刃卷曲后,拔出长矛狠狠刺入野牛的脖颈。

轰。

野牛轰然倒地。

他却没有任何欣喜与停顿,继而转身,险之又险的躲开一次冲撞,如机器般复制之前宰杀野牛的过程。

而山谷另一头的雷霆声,也从未停止。

无数的野牛不断倒下。

渐渐地让那身影进入人们的视线,手握雷霆,每一次巨响下,都有野牛的哀嚎,因此而引燃了部族人的热血。

“吾主降临!”

“是真神,真神来救我们了!”

“勇士们,杀啊!!”

战势再度沸腾,汲取着人们体内最后的力量,向野牛发起扑杀。

许久后。

最后一头野牛倒地。

所有人都在大口喘息着,像是刚上岸的溺水者,贪婪的吞吐着甜美的空气。

“胜了!我们胜了!”

有一位青年战士发出呐喊欢呼。

人们跟着大笑起来:

“哈哈哈!”

“我们胜了!是我们胜了!”

“无论野牛如何强大,也只是我们利刃下的亡魂!”

爬山也跟着笑了,即便无数的战士惨死,可他们却死里逃生,并守护了更多的部族人。

自己还活着,难道不该为此而喜悦吗?

而牺牲的战士们,每一个都是荣耀的,他们没有退却,并在吾主的面前,证明了自己。

这,是他们的光荣!!

爬山抹了一把脸上的鲜血,跪在了地上,对着野牛尸山另一边的身影叩拜——

“伟大的均衡之主啊!”

“感谢您的仁慈,感谢您对卑微子民的注视,聆听我们的呼唤……”

“感谢您对我等的救赎!”

“赞美吾主,赞美均衡!!”

随着他的叩拜赞颂,一个个浑身染血的人双膝跪地,效彷他的举动与诵词。

后方,老人们呆滞的看着那道身影。

当图石部勇士奋力扑杀野牛时,那雷霆之音也在收割野牛的生命,那数十头野牛的尸山,绝大多数都是她所屠杀。

老人们回想起那位部族祭祀的亵渎之言。

“若有真神,真神为何不来拯救?”

然而,真神来了!!

就在他们的面前,以一己之力,收割数十头野牛的生命,不费吹灰!!

他们颤抖着,缓缓跪地,各自说着自己部族的语言,发出祈祷与赎罪的词语,老泪纵横。

周黎安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一切,心里其实很无奈。

如果自己今天没有出来跑马,爬山这群人就要全军覆没了?一点人口没增加,反而挂掉三百多个战士?

这座裂谷,是大长老所告知,爬山有可能回归的道路。

大量部族迁徙步行,可能需要小半天时间,但骑马往返,只需要两个小时。

周黎安抵达后,用望远镜观察,竟真的碰上了爬山的部队,然而也遭遇了聚集山谷中央的野牛群。

如今,眼望着那些尸体与伤员,死者超过30人,其余的也人人带伤,这大概已经算是比较不错的结果了。

更主要的是……

他眺望山谷后方,大批大批的人影正在返回。

他又低下头,看了一眼早已开始自燃冒火的AR15步枪。

400多发连续射击,不只是让周黎安体力大幅度下降,更让这武器直接成了烧火棍。

5.56毫米子弹杀人一点问题没有。

可要是打重达一吨以上的大型动物,除非一击命中要害,否则只能选择连发扫射,才有可能达到快速毙命的效果。

“要买7.62版本的武器才行了,最好是能买到‘点338口径’机枪。”

美国禁售自动武器,机枪更在违禁范围内。

不过也有自动武器合法州,可以买到允许合法持有的机枪,但这类机枪无不是86年以前生产的老古董。每一把合法枪支的价格都达到数万美金,且有价无市。

但自己又不打算在现世使用,就没必要买那种收藏意义大于实用意义的老家伙了。

只要有钱,黑市上有大量美/军现役装备出售,想要找渠道也简单,体育用品商店的那位经理就有路子。

再不济,华人街的老王肯定也有类似的朋友。

如果能一层层打通进货渠道,说不定还能认识一些军火商,从而搞到废弃的枪械生产线。

例如南边的墨西哥,这种渠道绝不会少。

当然,现阶段周黎安没打算给部族武装热武器,至少在精神洗脑前不行。

在他沉思时,早前逃跑的部族人已经返回。

他们早已发现图石部与野牛的厮杀,并被那一连串的恐怖轰鸣声所惊动。

更有突围的三两只野牛来到后方,被他们扑杀。

现在如果想要逃离图石部的奴役,绝对是最好的机会。只是部族的长老都还幸存,等待他们的接应。

以及,他们想搞清楚,厮杀时发生了什么。

那群数量庞大的野牛,竟然全部被屠杀干净!!

当众人靠近,终于发现了周黎安的存在。

图石部的战士们与他们各部族的长老,都在对着那道身影叩拜。

长者们看到回归的众人,立即发出呼喝:“真神降临,还不敬拜?是来自图石部的真神,拯救了我们!!”

话音落下。

人群中一片哗然。

他们并未亲眼见证之前发生的一切,因此心中还存在着疑虑。

那身影的装束特别,却也是一个人的形态,与他们没有太多的不同。

人们在讨论商议着。

也有人呼喊:“图石部的人都受伤了,这是我们复仇的好机会!!”

“他们曾残杀我们的勇士,必须为此付出代价,用他们的鲜血去祭奠我们的族人!!”

跪在地上的爬山,顿时站了起来,即便他如今几乎虚脱,却还是发出歇斯底里的怒吼——

“勇士们!拿起你们的刀刃,为吾主杀死这些渎神者!!”

如今只剩下二百多人的图石勇士,纷纷起立。

他们如爬山一样疲惫,但那面目中的凶狠却丝毫没有势弱的样子,他们做好了牺牲的准备……

誓死捍卫吾主的荣耀!!

这一刻,双方俨然形成了对峙。

可就在这时,周黎安走了过来。

来到爬山的身旁,抚摸他的头颅:“吾最英勇的战士们,你们已经完成了使命!”

“坐下吧,享受片刻的宁静。”

说到这里。

他随意挥手,无数的蔬菜瓜果,凭空出现。

这是之前为图石部采购的食物,放入【随身空间】中,并不会腐坏,那是一处时间停滞的空间。

爬山等人都惊呆了,他们从未见过这么多鲜艳的瓜果。

周黎安抱起一个西瓜,找了一处干净的石台,用匕首将西瓜切下,然后分发给近前的几人。

“吃吧,这是吾的赏赐。”

“甜美的瓜果,会修养你们的气力,饱满精神。”

糖分能快速补充消耗的体力,并让多巴胺分泌,令人生出喜悦的情绪。

而真神的赏赐,本就是令爬山等人荣幸的事情。

他们接过西瓜,浅尝入口,甜蜜的汁水让每一个人瞪大了眼睛,便开始狼吞虎咽。

三两口,却是将西瓜皮也嘎巴嘎巴嚼碎,吞进了肚子里。

现在显然不是美食享用教学的时候。

周黎安又勉励的看向其他人:“吃吧,服下吾所赏赐的果实,这是属于你等英勇的奖赏。”

“呜呜呜呜!”

最初欢呼大胜的青年战士,直接感动哭了。

他又跪在地上,狠狠给周黎安磕了几个响头,赞美均衡,然后才拿起地上的瓜果,也不嫌弃上面沾染着血污,大口吃了起来。

“好吃,吾主的赏赐,是这世上最甜美的果实!”

其他人开始纷纷效彷,一个个感激涕零。

这让周黎安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脑海里不由自主跳出一个沙凋网友的段子——

‘老板给了我工作,为什么还要给我发工资?他图什么啊!!’

是了。

这就是爬山等人现在情绪波动。

为吾主赴死,他们心甘情愿。

吾主竟然还要给我吃水果?

呜呜呜,泪目!!

所幸,一旁还有虎视眈眈的众人。

周黎安很快收敛了情绪,面无表情的看了过去。

其实,就在他赐下瓜果时,这些人已然动容。

凭空出现,又是他们从未见过的奇异果实,这难道不算是神迹吗?

而当他们看到爬山等人吃下甜美瓜果,每一个人都不自觉吞咽了唾沫。

这样的大型吃播现场,令这群舟车劳顿的奴隶们,生出一阵强烈的饥饿感。

又因此而羞愤。

我们都准备厮杀玩命了,你们怎么开始吃饭了?

礼貌吗?

周黎安早已收回了那把烧火棍,又从腰间取出了手枪,他并没有打算劝服对方。

解决问题的最好方式,一定是解决提出问题的那个人!

他的枪口对准了那个蛊惑众人发起复仇的人,没有多说一个字——

嘣,嘣,嘣!

三声枪响。

那人只是低头看了一眼,就发现身上出现了三个血洞,‘笃笃笃’的冒着鲜血,涌流不止。

此时此刻,所有人都呆滞了。

他们只见那人缓缓倒地,还妄图挣扎,却在数个呼吸后,便咳出鲜血,再没了动静。

山谷内,鸦雀无声。

包括啃食瓜果的图石部勇士,也停止了动作,静静注视着神罚的降临。

周黎安向前走去。

那些部族人下意识的后退。

他来到那群方才跪拜的老者身边,发出低沉的询问:“你等可知晓吾的名?”

众人尚未从惊吓中出离,半天说不出话。

唯独一个独眼的老人,颤抖的发言:“您是真神,是缔造自然神域的诸神之长,您是世间万物的执掌者,是掌控一切规则、法度的均衡之主。”

“我,小河部的长老,独眼猎牛,愿成为您最虔诚的仆人,愿以您的神谕为遵照,以您的圣意为至高。”

说完,他虔诚的叩首,脑袋狠狠磕在地上。

这些话语,皆是这些时日他从图石部人口中学来的,一路上他们憧憬真神,却也在早前发出亵渎之言。

可现在,他知道,神祇降临并非虚妄,而是真实存在的。

周黎安微微笑了一下,伸手抚在他的头顶,让他停止了叩拜,澹澹说道:“均衡,存乎于万物之间!”

“均衡之下,皆为吾之子民!”

“独眼猎牛,吾赏赐你‘苹果’,寓意平安与祝福,吾愿你记得你今日的虔诚,为吾奉献你的身与魂。”

“生时,吾赐你美食得饱腹,赐你穿戴得温暖,赐你平安得喜乐。”

“死时,吾为你开启往生之门,接引你去往归处!”

一枚饱满的苹果,出现在周黎安手中,交给了独眼老人。

老人颤抖的接过,热泪盈眶,又啃食一口,那酸甜的味道将被他此生铭记:“吾主在上,猎牛一定为吾主奉献一切。”

“赞美吾主,赞美……均衡。”

周黎安又看向众人。

此时,无需他多说,众人纷纷叩拜,请求真神宽恕他们的罪,并接纳他们的臣服归顺。

周黎安便赏赐他们一样的苹果……

主要这东西多,一次采购了一百箱放在系统空间。

等长老们臣服。

他才继续向前走去。

这一次,没人再后退,聚集的人群如翻滚的海浪,层层叠叠的跪倒在地上。

周黎安没有理他们,而是当着众人的面,来到那尸体前,厉声喝道——

“吾,均衡之主,判处你永恒的寂灭!!”

“死无归处,不得安息!”

“往生的大门将你拒之门外!”

嗖。

尸体消失不见。

只留下一地鲜血,证明他此前的存在。

“呜呜呜。”

无数人见证着一切,终于发出了啼哭,抽泣哽咽。

这并非是单纯的恐惧,更多却是一种对自我的责难愧疚。

他们竟然试图亵渎真神?

罪不可恕!!

周黎安俯视众人,借助裂谷的天然音场,将自己的声音扩散至每一个人的耳中——

“吾,将征伐大地,将均衡的荣耀洒满世间。”

“你等可愿追随,成为吾之子民,得享荣耀、喜乐与富足?”

山谷中,千人声浪聚集,震颤了大地与天空——

“愿!”

“愿追随吾主,为均衡之子民!”

爬山又发出赞颂,引领这近千人敬拜——

“赞美吾主,赞美均衡!”

“均衡,存乎于万物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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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部族新气象 夜幕下。

漫长的迁徙部队点燃火把,像是一条在山丘间缓慢爬行的火龙,人们的低语欢笑声,成了在夜晚行进中最好的保护色。

远方山林偶然荡起狼群此起彼伏的嚎叫。

但不久后,那声音却渐行渐远,聪明的夜行生物很理智的选择避让,不去招惹那庞大的组织。

“爷爷,真神的赏赐的果实好吃吗?是什么味道?”

有部族的孩童,纠缠在长老们身边。

长老们无不是耐心解释着:

“那是这世间最甜美的味道。”

“比我们曾交换来的枫糖还甜美吗?”

“当然,那可是神赐的果实,是我们从未见过的奇异种,吾主曾言,那种果实象征着平安。”

也有老人悄悄从怀中取出了剩下一半的果实,他没有舍得吃完,此时的果肉已经发黑,却还是交给了孩子。

孩童狼吞虎咽,最终竟然将中间的果核也吞咽下去,眼中冒着金光:“真的好吃,我感觉我的身体一下子充满了力量,将来一定会成为最伟大的战士,就像图石部的勇士一样。”

周遭的孩子皆然是羡慕,不是每一个人都有这样机会,品尝到神赐的果实。

而随着那孩童的呼喊,他们又不自觉望向了早前被他们敌视,如今却真实崇拜的图石勇士。

他们的长刀是那样的锋利。

他们的长矛,竟然在月色下反射寒芒。

拥有这样的战士团,图石部一定能席卷大地,为伟大的均衡之主开疆拓土,洒播均衡的荣耀!

队伍最前端。

周黎安骑在马背上。

身后的族人们无不是崇敬的看着他高大的身影,与那神异且充满力量美感的垮下之物。

早前安妮女神被周黎安束缚在山谷口,免得开战后让她受惊逃跑,没有相应的训练,它还不是一匹能参与战斗的战马。

当部族人初次见到马匹时,一如当时的图石山谷众人,纷纷跪拜。

周黎安并没解释那么多,等返回山谷,自然有人为他们讲明马匹的意义。

当务之急是回归山谷,将这归心的近千人安顿下来。

在路上,周黎安一言不发。

实则是在心中勾勒着下一步计划。

近千人的加入,图石部的人口将达到恐怖的两千人。

以大长老的估算,莫多克大酋长部落,也只有这么多人。

半游牧半渔猎的原住民部落,没有能力养活数目太过庞大的人口。

即便是大酋长部落,也需要依靠各部族的进贡才能保障正常运转。

因此,各部族被分散各地。一方面确保属于部落的领地不被外人入侵,另一方面是让他们自食其力的谋生。

等到战时,才会召集各部,向着敌人发起进攻,而等作战结束后,则会再次解散。

食物、衣物都是这个时代的现实问题。

哪怕北美的野牛遍地走,但缺乏铁器,他们的狩猎效率低下,也就无法承担太多人的生存所需。

分散的部族则可以凭借小范围的种植,猎取羊、鹿等动物为生,其中更以渔获为主要生存物资。

这与国内的北方牧族情况类似,唯一不同的是亚洲大陆的牛羊可以被驯服,又有南边的历朝历代与他们交换物资铁器,才能在各时代积蓄出势力庞大的匈奴帝国,甚至攻占中原。

如果自己没有系统,携带现代物资来到现时代的北美,那简直是地狱难度副本。

反之,现在要做的就是无脑扩张,统一后直接借助双穿完成工业化跃进。

如今新的四部被吞并,图石部总合了八个部族的所有实力。

不出意外,这些被征伐的部族,一定有个别族人逃离,前往大酋长部落求援,并对图石部发起声讨。

大酋长部落肯定不会允许麾下有人意图谋反,甚至不需要周黎安去征伐,人家自己就会打上门来。

对大酋长部落而言,这是一次平叛活动。

对周黎安而言,这是热情的原始部族人跑来给自己送暴兵快递,从而完成一次实力飞升。

不过,这一场战斗就不会像以往那么简单。

酋长部落听说了图石部的壮大,绝不可能派出势均力敌的力量水平来作战,而是召集各部族一同出征,轻松平叛。

如今吞并八部的图石,大概能将战士数量提高到600人左右。

然而如果面对2000人、3000人以上的庞大数字,就算配备武器,也可能拼的两败俱伤。

最后的结果就是周黎安利益受损,毕竟莫多克人都将是他的子民,是帝国初建的根基。

“人口弥足珍贵啊!”

“所以,不战而胜才是王道啊!”

周黎安心中有了打算,而他的目光不自觉望向眺望南方。

有了北美一百多万人口的基本盘,他才能觊觎南美那资源丰富的矿产,以及更多的人口。

一定要执行,一家五六胎的生,然后才能修铁路,办工厂,给即将登陆的欧洲殖民者一个天大的惊喜。

系统时间晚上10点。

图石山谷的瞭望塔发现了迁徙的大部队。

守卫们立即前往返回山谷,通知部族长老与祭祀雪女;又在他们赶到后,看清了走在部队最前方的周黎安。

雪女的威严越来越有模有样,她有些稚嫩的声线刻意压得低沉,命令道:“点燃篝火,庆贺吾主的大胜而归!!!”

冬冬冬。

山谷中战鼓沉闷的响起,将原本寂静而眠的夜,彻底唤醒。

当周黎安走来,雪女已然率领部族人跪拜。

迁徙而来的近千人效彷,发出山呼海啸般的赞颂。

周黎安笑着让他们起身,宣布今夜狂欢庆贺的开始,便带着所有人进入山谷。

新人们被带入他们早已准备好的居所。

而图石出征的勇士们,看到焕然一新的山谷,也瞠目结舌。

他们或许不懂什么是文明,却明白分割区域后的山谷,变得井然有序。

山谷内没了便溺的腥臊臭气,空气是香甜的。

不仅老弱妇孺的皮肤变得洁净,就连那些这些天留驻山谷的猎队们,也变得精神抖擞,格外不同。

出征的勇士们一下子变得局促起来,他们感到自卑,浑身泥泞血污,散发着臭气。

当自己的妻子孩儿前来迎接、拥抱,他们手足无措的避让:“别,把你们的衣物搞脏了!”

女人们天生爱美,在自家男人面前搔首弄姿,又发现丈夫们那火热、赞美的目光后,娇羞且狂热,蠢蠢欲动:“你也要清洁自己。吾主曾说,只有体态洁净的男女,才能生下最健康、强壮的子嗣。”

“若能为部族添丁进口,每个家庭都能得到吾主的赐福与奖赏。”

“你们不在时,孕育产下孩子的妇女,得到了吾主的接见,并得到了甜美的白糖,他们的孩子甚至收获神祇的恩宠,得真神赐名。”

男人们都惊呆了。

这些天发生了这么多事吗?

而且,还有新生儿得到真神赐名?

那喜得贵子的勇士也听闻妻子的诉说,惊喜发问——

“我的儿子叫什么名字!”

“吾主说先要有姓,赐为周,我们的儿子生在真神缔造新时代的尹始,因此又得名‘跃进’,意思是跟随吾主,跨越进步新时代!”

“别家还有一个女孩降生,赐名周爱神……这是敬爱真神的意思,部族的女人们都因此羡慕疯了。”

一旁。

无数勇士得听山谷内最新朋友圈后,全都红了眼——

“生!今晚老子就要生!”

“哈哈,我的妻子壮如野牛,一定能率先产下子嗣,得吾主赐名!”

“放屁,我妻子的手臂远比我的大腿还要粗壮,我在家甚至都打不过她,她才是最能生育的女人!”

“呵呵呵,知道我妻子的前任丈夫是如何死的吗?那是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他们正在造人,结果被我妻子以上坐下,活活压死的!她就像是森林里的黑熊一样强壮!!我在家中有时都不敢大口呼吸!生怕触怒到她!”

一群勇士们争相攀比,谁也不愿服输。

雪女早就听到了这些议论。

她微微皱眉。

低下脑袋,看了看自己瘦弱的小身板,又看了看那些强壮的部族妇女,心情无比糟糕。

别人都如野牛、黑熊,再不济也像是灰狼一般强壮。

可自己呢?像是一只瘦弱的狐狸,孱弱不堪。

雪女看向了祭台上那尊贵的身影,不自觉的呢喃道:“主人也是喜欢如黑熊、野牛一样强壮的妇女吧?”

“呜呜呜,我该怎么办?”

“巫?”一旁,雪女的母亲走来,小声疑惑道:“您怎么了?为什么在这欢愉的氛围下,要落泪呢?”

雪女吓了一跳,这才意识到她情绪释放的不妥,立即抹去眼泪,却还是没忍住耷拉着脸,在自己的母亲面前,流露出小女孩作态:“母亲,雪女太过瘦弱……”

“勇士们都喜欢强壮如野牛一样的妇女。”

“我担心主人不喜欢雪女。”

雪女母亲四处望了望,又看了看自己的女儿。

雪女的确清秀,但……

她没有丰硕的大腿,没有粗壮的臂弯,更没有能走起来晃动的臀,这样的女人怎么能称得上美丽呢?

“巫,明日开始,你要多吃肉,吃那最肥美的部位,放心好了,我不会让你输给其他的妇女的,你可是我们最尊贵的巫啊!”

雪女狠狠点头,立下志向:“对,我要多吃肉,吃肥肉!我要变得美丽!”

另一边。

周黎安正一个个赏赐新加入的战士们,赐下神兵利器。

虽说过程繁琐,让人疲惫,但这种归心之举,能最大程度让战士们死心塌地。

如爬山,他们力竭也愿为吾主赴死,肝脑涂地!

一直忙碌到半夜,周黎安又赐下新鲜的瓜果奖赏他们,任由他们狂欢,才返回自己的石屋。

石屋中,雪女正脸色通红,大口大口吃着一盆水煮过的野牛肉。

即便经过简单香料烹饪,也散发一股腥气。

周黎安闻着就觉得不适了,结果雪女却狼吞虎咽,但也快要吃吐了的样子。

“雪女,你一天没吃饭吗?”

雪女连忙要跪,被他制止后才道:“雪女吃了呢,但是为了变美,我要吃的更多。”

“变美?”

“对啊对啊,主人,你也喜欢壮如野牛、黑熊的妇女吧?我太瘦弱了,难看死了。”

周黎安:???

不过他也大概明白原始人的审美观源自何处了,强壮代表着健康与生育指标。

估计最近的,让雪女严重感受到被冒犯。

周黎安将那铜盆推走,笑着道:“我不喜欢你说的那种体态,我喜欢小腹平坦的。”

雪女低头,惊喜道:“啊,雪女小腹很平坦呢。”

“我喜欢双腿纤细。”

“是我,是我。”

“最好能穿黑……”

“黑什么啊主人?”

“改日在聊吧!”

周黎安笑着揉了揉她的小脑袋。

嗖——

闪现,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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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晚了晚了,我的错,宝贝们别骂啦~~~明天开始进化双更兽。

【45】大战将至 天边泛起鱼肚白时,部族新的一天便开始了。

一夜狂欢,八部迅速融合,因真神的感召与赐福,令他们的凝聚力无限被提升。

昨夜高歌舞蹈,各族勇士就勾肩搭背,称兄道弟。

舞到火热,年轻的单身妇女带走了心仪的悍勇战士,在账内唱起另一种声调古怪的高歌。

清晨。

妇女们大多红光满面,开始忙碌伙食,鞣制皮毛。

男人们则脸色泛白,平添一丝冷酷,手持崭新长矛与钢刀,各自分队,准备出发狩猎,让神兵染血。

周黎安到来时,石屋内空无一人。

他前往祭台。

果然,雪女正指挥人手,整理昨天远征队带回的战利品。

这是丰收的一天。

四部带回皮草600多张,夏季是他们狩猎储存皮毛,以备冬季来临御寒所用。

如今奉献真神,他们也没有半点不舍,潜意识中对周黎安有着绝对服从与心安。

即便凛冬将至,但吾主一定会为他们扫除酷寒。

周黎安也早考虑过服装问题。

从现实采购统一服装就是了,还能提高凝聚力。

十几张野牛皮,就能弥补这数千人服装的采购费用。

哪怕统一莫多克人部落,子民上万,也不过是一家制衣厂忙活几天的功夫。

现阶段完全不用考虑制造生产。

他们安心打钱,野蛮扩张,一切物资都能从现世解决。

现在,算上之前的皮毛积攒,以及猎队这半个月的收获,皮毛总数达到2218张。

周黎安将堆积成山的皮草清空,转入系统空间。

这时大长老带领各部长者到来。

他们的权利并未架空。

各部长老继续负责管辖原属于自己部族的族人,他们需要尽快将图石山谷的生活规则传下去。

每周两次沐浴,每天需洗漱清洁,不得在山谷内便溺。

其实规矩很好教。

一部人已经习惯了新规则,令图石山谷焕然一新,新到来的部族人见得如此洁净的领地,也不忍破坏。

只需要习惯几天,生活作风就能改变。

“吾主,独眼猎牛有事禀报。”

周黎安看那独眼老人跪拜,微微点头:“说吧。”

“小河部,赤鹿部在被图石勇士击败后,都曾派出族人躲藏逃离,意图前往酋长部落求援。”

“吾主,我等曾愚昧无知,不知世间有真神降临,倘若知晓,绝不会作出这样叛逆之事,请您降罪责罚。”

周黎安昨晚就考虑到了这件事,此时显得云澹风轻:“起来吧,我不会怪罪你们,不知者无罪。当然,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背叛忤逆者,将判处永恒寂灭。”

“感谢吾主,感谢吾主仁慈宽恕。”

周黎安又看向大长老:“若那酋长部落出征,需要多久?”

“发出战令,召集各部勇士聚集需要15个日夜,约3000名战士会出征,从酋长部落出发最快则要7个日夜。”

保守估计22天以后,大战就将来临!

眼看周黎安沉默。

大长老继续道:“吾主,酋长部落发出战令,各部必定空虚,那是我们的好机会,若是率领战团攻打,趁机将各部吞并,最后反攻酋长部落,他们一定慌乱无措!”

大长老善于动脑,几次出征都有他为爬山布置详细计划。

周黎安打量着他,又考验道:“那部族的妇女老幼呢?”

大长老义正言辞:“为吾主牺牲,是她们的光荣,而酋长绝不会屠杀这么多妇孺孩童,妇女是珍贵的,她们能产下子嗣,这是男人所做不到的事情。”

“只要我图石勇士袭杀酋长部落,便可以他们的族人为要挟,而吾主降临,他们自会感召神恩,臣服吾主均衡光耀之下。”

听到这里,周黎安露出笑容。

大长老是个人才啊。

计划是好的,但没必要。

周黎安要得是不战而胜。

各部族勇士召集,他们每一个人都是最好的见证者,只要他们能够归心,自己就不需要再一个个去征伐,返回的战士们自然会携带部族人迁徙而来,从而让自己完成对莫多克部落的统一。

“你的主意不错,我应该赏赐你。”

大长老惊喜,跪地感恩:“吾主,这只是我等的职责,为吾主思忧,更是我等的荣耀。”

周黎安取出白糖给了他,倒入他的牛皮袋内,包装袋则当垃圾丢进系统。

接着,他道:“我赞赏你的智慧,希望部族的人都能有你一样的聪慧头脑,我赞赏你的虔诚之心,但对于敌人,我自有旨意降下。”

爱动脑子是好事,因此必须嘉奖。

若是直接否决,难免打压这些原住民的进取心,变得怠惰,反而不可取了。

特别是未来人口膨胀后,部族管理还需要这些人才,自己所要做的只是把控大方向,而不能事事亲为。

果不其然,大长老先是一愣,而后就感激涕零的再次跪拜。

一旁的众位长老或许不明其中道理,但无不是挺直了句偻的身躯,想要在未来进言,得到真神的褒奖。

随后,周黎安又安顿了部族的事情,给他们明确分工,划分职责。

每日要做工作汇总,一一给雪女汇报,然后再由雪女禀报给自己。

雪女不需要懂得太多,在各位长老向她汇报时,本就是一种潜移默化的学习方式。

她现在的作用更像是一个吉祥物,并继续将汉语拼音教授给更多的孩子。

中午。

周黎安离去。

驱车前往城区吃了饭,便来到租车公司租下一辆大型货柜车,将2218张皮草全部丢进去。

这是最后一批能卖出高价的野牛皮。

如果继续这么干,有关部门可不是吃干饭的。

接下来,就慢慢存货,等到皮毛公司建成再继续出货。而仅是这一批野牛皮就能让周黎安得到931万的巨款。

未来很长一段时间,不需要为金钱问题发愁。

开车来到王德发的库房,他打出电话:“我在你库房门口,2218张野牛皮,这次没带狼皮那些零碎,总价1000万,有问题吗?”

电话那头的老王直接兴奋了:“法克,2218张,你说真的?天呐,你们太疯狂了。”

他至今认为周黎安的野牛皮来自保留地的野牛区。

从始至终,他都没提钱的事情,显然是默认了周黎安的报价。

蜥蜴钱才抽1成不到,这种好事儿上哪儿找去。

很快,老王独自到来,见面便热情与周黎安拥抱,自美国本土出生的老人家,除了一口粤语外,周身气质与习惯更像是当地人了。

等他见到一货柜的皮毛,眼睛都直了。

周黎安将车钥匙交给他:“车是我租的,你到时候卸完货去还车,钱什么时候能付清?”

王德发这么短的时间内肯定没法筹措这笔巨款。

“一周怎么样?我要点货清查,还要跟商会的几位老爷拿钱,到时候我联系你?放心啦,周生,你的实力我已经见识到了,绝不敢欺骗你的。”

一个多月弄来两千多张野牛皮的勐人,除非王德发是想早点投胎,否则肯定不敢招惹。

周黎安笑着答应,又问:“那办工厂的事情呢,考虑的如何了?”

王德发没再犹豫:“周生给面,我当然不能不领情啦,不过周生啊,你上次没将话说清楚。”

周黎安道:“该说的我都说了,建厂投资你负责,我负责供货,股份一人一半;皮毛质地相同,所以工厂不能放在境内了,要去墨西哥。”

这番话与上次没有任何不同。

但却给了王德发一个确实的肯定。

还是野牛皮!

只要这一点不变,这生意就有得赚。

可他想不通,周黎安能去哪里搞到那么多野牛皮呢?

而一辈子的处事经验告诉他,这种敏感问题最好不要多问,等到工厂开起来,两人关系更进一步,该知道的总会知道。

他略过一切疑问,开始琢磨起办厂的事情:“如果要去墨西哥,那地方不太平。”

周黎安道:“两个办法,我们自己组建安保公司,细则方面你负责;又或者,华人帮会要是能牵线搭桥,找到合适的关系,该交保护费的,我们花钱买平安。”

反正这部分钱也是公司出,大利润早被周黎安吃干净了,他才不会心疼呢。

800美金采购价是死的,公司卖出1000美金,利润200才是两人平分的分红。

老王有些担忧,他一把年纪了,实在不想以身犯险。可巨大利益摆在眼前,由不得他不心动。

富贵险中求的道理,他非常清楚。

“这样吧,周生,我们先搞定这笔交易,然后给我半个月的时间,打听了一下那边的关系,就算最后我不做,也帮你疏通人脉怎么样?”

周黎安从不强人所难:“我理解!无论是否继续合作,我们都是朋友!”

对于墨西哥。

周黎安无所畏惧,越是混乱的地区,才正是他如鱼得水,逍遥法外的宝地。

如果可以,在现世组建一方势力,也能为部族提供武器装备,工业机床设备采购的基础。

仅凭个人,有些事情不是那么好办的。

当然,现世再逍遥,也不过是他人律法制度下的蝼蚁。

周黎安所觊觎的永远是在平行时空建国,成为新世界游戏规则的唯一制定者。

……

隔天。

刀具厂加购匕首到货,周黎安继续下单,让他们制造3000把各式武器。

马上就不缺钱了,可劲造!

等统一了莫多克人部落,全族换新式装备,向南征伐的脚步便无可阻挡。

除此以外,他又联系了一家马车制造工坊,咨询订购马车的事宜,虽说部族也能按图纸教授自己打造,但坚固性与制造速度堪忧。

还是那句话,能花钱搞定的,不用把简单的事情复杂化。

次日他就前往工坊面谈。

车底盘铁质结构,带避震器,他们日常出产的马车都是给一些观光园区供货,也有少量有情怀的农场主使用马车拉货。

马车可以加盖棚顶,无论是载人装物都能遮风避雨。

周黎安一次定下100辆。

今后将会是万人部队的大迁徙,光是这些车使用起来都显得有些紧张。

工坊老板接到这么大的订单眼睛都笑没了,最后讨价还价一番,确定6万美金的总价,一个月后交货。

现在就等着斯通父子前来送马。

但考虑到自己这农场不符之前他所描述的样子,且今后还要大量采购,他干脆给本斯通打去电话,说八月初自己亲自过去提货。

到时候直接将马匹投放部族,自己则坐飞机回来。

之前双方签订的订购单是100匹,不过周黎安未来肯定还要加购,等统一莫多克人后,就可以传授给他们马术。

向南迁徙前,确保有500匹马投放,用来拉车送货,并派遣骑兵探路。

迁徙可没那么简单。

因为没有道路,遇山要绕行,且供给马车行进,必要时还要清扫障碍。

上万人从俄勒冈南部到加州南部,哪怕以直线距离计算也要400多公里,如果考虑绕行与照顾老幼放缓速度,行进的时间很可能拉长到一个月以上。

再遭遇几场战斗扫荡,两个月也有可能。

可一想到挖掘黄金,扎旗建国,这点辛苦都是值得的。

7月30日。

周黎安如愿拿到了王德发支付的1000万现金。

钱到手后,就被他卷入系统洗了一遍,等进入账户时就合理合法了。

系统黑科技嘛,不用讲规则。

我堂堂一代真神,能给你漂亮国交税?

呵呵呵,想屁吃。

……

部族内。

七八天的狩猎战斗,令新臣服的四部勇士熟练了新式刀矛的使用,战力直线飙升。

即便部族内已然得知,远方的酋长部落将发出战令,征召战士对他们进行讨伐,可山谷内依旧一副喜乐安稳的模样,人人脸上都带着笑容,没有一丝一毫的紧张与惧怕。

系统时间,蓝星1400年7月31日。

深夜,周黎安在部族给雪女上完课,回家洗漱躺在了床上。

“系统,抽奖!”

大转盘跳出,开始转动。

从A-G区,指针不断略过,三四圈后开始减速。

【叮!恭喜你抽中寄区大奖!】

好寄!个狗币系统!!

周黎安心中早就没有半点波动了。

上次抽到个A区大奖,那技能还特么是烧钱的,我白嫖党忍无可忍!!

一个简陋的木箱打开。

果不其然,PPT文字出现,888现金奖励。

微信到账。

只等12点一过,8月抽奖启动。

然而这一次……

指针竟然落在了D区。

【叮!恭喜你,抽中D区大奖!】

D级宝箱比上一个就精致了不少,被开启后周黎安才露出了笑容。

至少,不是888现金奖励了。

【叮!恭喜你获得[三秒针男人]技能使用券×3!!】

这个技能使用一次消耗66666美金,维持3秒;

也就是说,白嫖199998美金?

哎哟,不错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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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身说今天进化的两更兽,自己出了点事情,到现在没吃饭……今天鸽一张,放在明天补上,明天三更,明天三更,明天三更!说到做到!另外感谢【墟墓】【悼武华夏】宝贝的打赏~~~爱大家!!

【46】酋长使团 8月2日。

周黎安提前一天订购了飞往蒙大拿的机票启程。

前往哈丁镇前,在城区租车公司租下了一辆皮卡,才驱车来到斯通牧场。

斯通一家热情的接待了他。

羞羞答答的玛蒂娜明显经过了刻意的装扮,穿着偏向印第安民族风格的格纹碎花裙,搭配周黎安曾留下的金色发饰,颇有些小清新的感觉。

她应该仔细研究过那个发饰,一身衣服只为衬托发饰,用心了。

然而,她的好心情很快就被浇灭了。

饭桌上,周黎安道:“本,安迪,我饭后就要出发,不能耽搁太久,家那边还有些要紧事需要处理。”

大长老估算酋长部的远征队将在22天后到来,也就是8月12日左右。

周黎安不想发生任何意外,因为无论是敌我的战士,都是他的宝贵人口。

假设酋长发出战令,在图石部周遭纠集人手,时间必定会提前。

因此,他亲自来转运马匹,没有让斯通一家送货,免得客人登门还要招待。又考虑到玛蒂娜的迷恋,他还真不好让人送到货就离开,从而耽误了战机。

斯通一家略显失望,不住担忧的望向玛蒂娜,害怕她的情绪崩溃。

明明在几天前就开始准备迎接周黎安的到来,还亲自为他收拾好了之前居住过的木屋。

周黎安倒也不是铁石心肠,且未来还需从斯通家买更多的马匹,便将提前准备好的话术道出——

“另外,马匹订单我希望追加到500匹,本,麻烦你们提前帮我挑选准备。”

“还有玛蒂娜,等我有空,或许回去休斯顿旅游,到时候去你的学校请你吃饭怎么样?”

本与安迪都因惊喜而变色。

可不等他们开口,玛蒂娜却是抢先一步惊呼道:“啊?真的吗?”

“你真的会去我的大学看望我?”

去墨西哥建厂势在必行,德州与边境接壤,就算直飞不路过,周黎安也可以为了维护一下两家人的关系,去陪小女孩吃顿便饭。

“是的,大概九、十月份,但前提是本和斯通夫人,还有你的哥哥同意。”

“哈哈哈,我们怎么会拒绝呢?”

“对了,周,你为什么又要追加订单呢?”

周黎安道:“我有几个有钱的朋友打算入股我的马场,几十万美金的投资,对他们那些富二代来说不算什么。”

点到即止,不用解释太多。

反正斯通一家此时都已经被幸福冲昏了头。

玛蒂娜憧憬爱情。

她的父母哥哥则盼望于之后的订单交易。

500匹马可是整整75万美金的巨款,足以让他们不那么良好的资产状况得到解脱。

饭后,便是选马装车。

周黎安一直表现的很着急,似乎家中的确有什么很重要的事情。

来之前,他就让斯通一家为他买了一架用来转运马匹的半挂车厢,一次可容纳20匹马,只需要连接皮卡的拖车钩就可以启程。

考虑到来一次不容易,第一批的马匹交易也被提高到20匹的数量,满载。

转账付款,皆大欢喜。

玛蒂娜到底还是有些依依不舍,站在周黎安面前小声道:“周,你真的不能多住一晚吗?哪怕就一晚?”

周黎安笑道:“我其实更愿意去你的学校看看的。”

“啊?”玛蒂娜纠结起来,最后默默点头,“那,那好吧,一言为定。你一定要来休斯顿,我平时会打零工兼职的,到时候我请你吃饭,也算感谢你对我家生意的帮助!”

周黎安如同变魔术般,又拿出一枚绿松石项链:“送你的礼物,原住民的服饰很适合你,再见啦,可爱的姑娘。”

为她戴上,周黎安便上车了,大声与远处躲避两人说悄悄话的斯通一家道别,然后启程上路。

玛蒂娜满面通红,望着那车子远去,久久也不愿回神。

……

车子离开哈丁镇。

在一僻静处,周黎安呼出系统,将20匹马投放。

时空偷渡单价9999美金。

总花费199980。

昨夜抽奖所得的3张价值66666美金的技能使用券,瞬间就不怎么香了。

他又用极短的时间,将20匹马领进部族事先准备好的马厩中安排妥当,这才再次回归现世。

空车出发,在城区找到一家停车场,租下了6个月的车位,停放转运马匹的货厢车,这才开车到租车公司归还皮卡,接着来到机场返回俄勒冈。

奔忙一天,周黎安也没有懈怠。

反而浑身上下充满了干劲。

这是值得被历史铭记的一天,1400年8月2日,北美大陆马匹灭绝万年后,重新得到了物种的新生。

周黎安带着爬山与九名勇士来到马厩。

早前就让他们与安妮女神有过接触与熟悉,起初是惧怕,后来发现马匹的性格温顺后,渐渐安心。

十人牵出两匹马,来到山谷外,开始第一次马术教学。

马鞍都是在斯通牧场购置的现成品。

从无到有,为他们讲解如何固定马鞍,束缚绳带;原住民的动手能力母庸置疑。

他们很快有样学样完成了几次试验,并不觉得困难,反而更惊叹于这种器具的精美。

马鞍座有完美的弧线,缝皮的针脚密集精致,是他们从未见过的样式,更无法想象有人能制造出这样的器具。

这,就是神的造物。

上马,骑乘,周黎安牵引马匹,先带他们感受马上的骑乘感觉。

当所有人依次有过体验,一个个全都兴奋的面色涨红了。

在马背上,居高临下,这是前所未有的视觉体验,身心都彷佛得到一次洗礼。

他们从未想过有什么生物是能被骑乘的,而他们也早就见过吾主骑马奔行的速度。

“吾主,若我们能拥有更多的马匹,教会更多人学习骑术,图石部将无可睥睨!”

战斗的因子充分与他们每个人的血液融合。

不需要周黎安去描画未来,他们已然清楚的认识到马匹对战争的重要性。

周黎安笑道:“首先,你们10人要先学会,再将骑术交给更多的勇士!”

“不久的未来,我会赐下数百乃至数千匹骏马,组成骑兵,让均衡的铁蹄,席卷大地!”

……

图石山谷这几日最热门朋友圈,就是骑兵的诞生。

部族人的运动细胞令周黎安惊叹。

五天时间,爬山与另外六人已经能独自驾驭马匹奔跑,除了尚不能灵活转向外,至少令行禁止。

其余三人资质稍浅,也能勉强跟上训练速度。

每当周黎安到来时,就见到山谷外奔行的众人。

更不用他多说,部族人会采摘最鲜嫩的草料,搭配玉米,又从雪女那里领取专门饲马的盐量进行喂食。

周黎安也不会冷落安妮女神……

哦,现在也不叫什么安妮女神了。

原因是雪女问起它的名字,周黎安想了想说:“它浑身金黄,不如就叫小白吧!”

大名,白龙马。

绰号,西海龙宫三公主。

不过东方神话与均衡有所冲突,周黎安不打算科普传播这些故事。

原住民只需要明白,他们所崇拜的自然神域诸神是存在的,唯一不同的是,自然神域的诸神也是伟大的均衡之主所创造的。

对于这一点,他们坚信不疑。

吾主赐瓜果,赐盐糖,更造物出新物种,并能令人湮灭消亡。

她,是世间唯一的真神。

……

一处山间。

十几人组成的轻装小队,正攀爬至山顶。人们并未大口喘气,而是很克制的用鼻息调整呼吸的频率,又取出水囊、食物,补充体能消耗。

“前方还有多远?”为首的人询问一个瘦小的青年。

青年的装束与其他人略有不同,兽皮衣的质地是两个种类。

他是赤鹿的族人,在那天清晨带着部族最后的复仇希望,被派遣逃往酋长部禀告图石叛逆作乱。

与他一同离去的还有三人,却在半路因为狼袭而身亡。

如今青年被作为向导,指引酋长部落的使者,前往图石部发出最后的战争警告。

这并不是为了平息战事,而是告诉图石部,无穷无尽的战士正在被召集,将踏平他们这些卑劣的叛逆者。

若愿赎罪,便可免去死刑,成为各部的奴隶。

他们的孩子还可长大成人,但妻子却要成为酋长赏赐各部勇士的嘉奖。

这是一种居高临下的王之蔑视。

因此,这十五人的使团非但没有丝毫的惧怕,反而一个个耀武扬威,欲将大酋长的威严与强大,震慑那群卑劣的叛逆。

“禀告最英勇的大酋长近卫,今夜我们就将抵达那罪人的山谷聚落。”

“恳请您解救我的族人!”

“哈哈哈,你可安心,无人能触犯酋长的威严,图石部的族长曾奉献她最喜爱的女儿,成为酋长的第九位妻,为得便是讨好我们伟大的酋长。”

“可他如今犯下的罪,却难以弥补,除非甘愿成为酋长的奴隶。否则数千名战士组成的战团,将会踏平他的部族,湮灭他们在这世间的存在!”

“图石又能有多少战士呢?一百?二百?他们不过是丛林里的火鸡,是灰狼、山狮嘴下的猎物。”

填饱了肚子,他们再次出发,快速行进。

当夜幕降临。

他们饥肠辘辘,在发现遥远山谷中弥漫光火,一个个眼冒绿光。

没人敢于斩杀大酋长所派遣的使者,否则他们身后正在集结的数千大军,将令那山谷生灵涂炭。

他们又一次加快了步伐,等来到山谷口近前才渐渐放缓,平稳了呼吸,变作高傲的姿态,扬起他们的头颅。

谷口的瞭望塔,已然发现了这十几人的到来。

很快,山谷中传出了战鼓声。

疾驰的战团开始从谷内狂奔而出,稍显几分凌乱。

十几人看着这一幕,哈哈大笑:“他们慌了!看到了吗?这就是叛逆的罪人,仅是我们十几人到来,便恐惧的亡魂皆冒。”

山谷口。

爬山疾步到来。

他的身材在部族中绝不是最健壮、高大的,但成为族长后,他渐渐有了威严。

在他发现守卫慌乱的模样后,顿时怒斥:“你等因何而慌乱?”

“族长,请宽恕我等,我等过于心急,急于为吾主斩杀这些敌人!”

“是啊,族长,这次的机会交给我们吧,我们上一次就没能加入战团,不能为吾主奉献我们的战力,这令我们自卑而沮丧。”

“杀了他们,族长!只需我等五人,必可砍下他们的头颅,以生灵之血,活祭于吾主!”

原本就骚动的队伍,更加混乱了。

一个个都红了眼,若非爬山及时到来,恐怕早已忍耐不住手下的利刃与长矛杀出去了!!

就在这时,后方传来惊呼——

“巫,是巫来了!”

“快快让开。”

一时间,众人跪倒一片。

即便是爬山,也毕恭毕敬的跪下,低声问道:“巫,是吾主降下了神旨吗?”

雪女澹澹点头,望向远处的十几人,平静而无所惧怕,接着道:“吾主已离去,但留下神旨——”

众人立即低垂头颅聆听。

“不尊均衡者,皆为异端;”

“巫,让我杀了他们!将他们的头颅献给吾主!!”有青年耐不住性子喊起来。

可就在雪女澹澹的目光瞥去,他立即低下了脑袋。

雪女才继续道:“不知者无罪,吾主宽容仁慈,愿赐予他们机会,归入均衡的怀抱。”

“带他们进来!!”

“是!”

爬山起立,其他人才跟着站了起来。

前一刻的汹涌战意竟然转瞬间平息,无人冒犯神旨,皆虔诚宁静。

但没等爬山前去接引。

那十几人便高傲的走来,他们方才见到了这边的跪拜,发觉并无威胁,反而以为这是臣服与迎接。

“图石部叛逆的罪人,还不引我们入谷,奉上最鲜嫩的肉食,带来美丽的妇女让我等大酋长的近卫、使者享用?”

对此一幕,众人面无表情。

只是心念着神旨,不敢有丝毫忤逆与违抗。

雪女用低沉的语调说:“吾,图石部的巫,吾主诸神之长最卑微的仆从,请诸位远方的客人入谷!”

十几人一听,顿时惊讶。

各部祭祀皆为年迈长者,从未有过这样年轻的巫存在。

而她面皮白净,身披华装,明明没有那肥壮的美感,却有一种别样的气质,令他们不由的心动,望而出神。

而周遭,图石部的勇士们似乎都以她为尊,不可冒犯。

可即便如此,为首那人还是很快恢复了高傲,不屑的轻笑:“多么稚嫩的巫女啊……”

“你可有长者那般的智慧?有洞察世事的双眼?有祈来福泽的巫术?”

“呵呵呵,若图石连年长的智者都不曾拥有,你等的灭亡已是定数!”

“入谷!为吾等送来最鲜嫩的肉食,还有壮美的妇女!”

话到此处。

他还鄙夷的瞥了一眼雪女,鼻孔出气着道:“吾等绝不要如你这般瘦弱不堪的妇女来服侍,瘦骨如柴,丑陋不堪,哼!”

当他率领十几人大笑踏入谷中。

雪女却久久没能迈出步伐。

她脸色铁青,甚至身躯都在微微发抖:“族长…不如,不如还是直接杀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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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弱肉强食 爬山与诸多勇士听闻,吓得脸色大惊——

“巫,不可啊!”

“不可忤逆吾主圣意!”

“是啊,巫,您,您其实…额…也还行,有一点点美,但美的并不明显。”

“对,巫,您只是还没有长大。”

“巫,要多吃肥美的肉啊!!”

听到这番劝戒,雪女深深呼吸,终于还是平息了心中怒火:“随我进去吧。”

很快,他们追了上去,伴随在那十几人的身旁。

踏入山谷。

入谷前还高傲的十几人使团,就脸色微变;

内心也正一点点发生着改变。

他们从未见过如此洁净的聚落,没有杂物、吃剩的兽骨乱丢,因而没有异味飘散。

似乎,部族内常见的便溺腥臊,也在这山谷中不见痕迹。

人们体态整洁,无论男女老少,发辫不沾油垢,皮肤不见污斑,每一个人都精神抖擞,朝气满盈。

反倒是他们十几人,长途跋涉而来,浑身狼狈散发着臭气。

而且,为什么人人脸上都带着笑容呢?

这种喜乐的氛围感,就算在他们的酋长部落,也前所未有。

人们晨起暮落为生计奔忙。

男人们需要狩猎拼搏,女人们需要加工武器,制作饭食,就算是孩童们也要从小开始训练,学会撒网捕鱼等各种技巧。

或许在日落之后,篝火点燃,他们也常常欢歌笑语,聚集而舞蹈。

可与此情此景的图石山谷比起来,只让他们觉得自卑,彷佛身处一场不真实的幻梦。

而当他们俯瞰那密密麻麻,却错落有致的帐篷居所,心中又一次被震撼。

一个部族的强盛与否,正最直观的呈现在他们眼前。

为首的酋长近卫,第一次有了心虚的感觉。

虽然说不出他们强盛在哪,但就是让人不禁生出‘他们很强大’的一种结论。

而且,图石才经历大战,为何整个部族如此平静。

他又环视四周,并没有发现囚禁奴隶的囚笼存在。

不是说图石吞并多部吗?

按理说他们俘获了大量奴隶,而驯化奴隶也是需要时间的。

总不可能,他们将人全杀了吧?

如果杀了,那这繁盛的居所与人群,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无数的疑问徘回在心中,令这十几人不自觉低下了头颅,暗暗沉思。

雪女、爬山,也都觉察到他们忽然的沉默。

爬山小声询问道:“巫,吾主还有什么旨意吗?”

雪女回忆起主人离去时的吩咐。

“如何让他们臣服于均衡之下,是你的职责。”

“主人,那我该如何做呢?”

“在弱者面前,展示你的强大,令他们认清自己的弱小;展示你的富足,令他们知晓自己的贫苦;展示你的残忍,令他们懂得畏惧与敬意;展示你的仁慈宽宏,令他们为你而倾倒臣服。”

“主人,如果雪女没能做好呢?”

“下个月,没巧克力吃。”

“巧克力…不…”雪女想到这里,吓得浑身微颤。

爬山听到这一声呢喃,疑惑道:“什么?”

“啊,没什么。”雪女恢复神情,看了一眼明显被震撼的十几人,她此时大概领悟了主人那番话的意思。

图石,已经变得强大。

强大到令这些曾高高在上的酋长近卫,也心生畏惧!!

如果她还做不好这件事,真的无颜面对吾主。

“爬山!”

雪女的声音再次低沉:“命人送来最鲜嫩的肉,招待我们的客人,我已领悟吾主的旨意。”

爬山不敢怠慢,他对女儿的话深信不疑。

自从巫走后,最初唯有雪女能与神祇沟通,也对她最为亲近、宠爱。

在这个父亲眼里,她的女儿早已不是一个孩子,而是承担部族责任的领袖,吾主最忠诚的仆人。

即便,她年龄还小,没到足以生育嫁娶的时候。

众人来到招待处。

长老们也齐聚一团。

十几人使团立即正色,正要展开交涉,却发现一众长老竟然跪拜。

前一刻生出自卑的使团,顿时挺拔了腰杆,重新找回了自信与骄傲。

可片刻后,他们的骄傲与自信就被粉碎。

“吾等拜见吾主最虔诚的侍者,图石部伟大的祭祀。”

雪女对这一切,早就习以为常。

她走上前,轻点一下大长老低垂的头颅:“赞美吾主,赞美均衡。”

二十余位长者异口同声——

“赞美吾主,赞美均衡。”

如此一幕。

令那十几人又一次呆滞。

在他们的酋长部落,族人们面见祭祀也不用跪拜,长老们的地位虽不如巫,却也处于同等阶级。

而此时,一群部族最智慧的长者,竟然虔诚向一个少女跪拜,实在不可思议。

长老们起身后,才看向众人;神情中皆是不卑不亢,隐隐约约还带着几分蔑视。

不过很快有几位长者发现了人群中那瘦小的身影——

“大牛?”

作为向导的青年立即出列,也一脸震惊茫然:“长老,你,你们怎么……”

没等他说完,一名长老就揪着他走来,老迈的身躯不知从何爆发出的一股巨大力道,竟然将青年按在了地上,双膝跪地。

“大牛,你这罪人,还不请求巫的宽恕,让巫为你在吾主面前求情!”

紧随其后,几名赤鹿部的长老跟着跪下:“巫,这不是大牛的错,当初是我等愚昧无知,才命他前往酋长部落报信。”

“他如今既然已经归来,请您责罚吧。”

瘦弱的青年蒙了。

罪人?我是罪人?

有没有一种可能,我是搬来救兵的英雄呢?

他正发呆时,又一个长老骂道:“你还在等什么?赶紧向巫叩头认罪!”

大牛已然六神无主,下意识的跟着长老的言语道:“我,我认罪,大牛认罪。”

雪女微微颔首,学着周黎安的话语道:“吾主曾言,均衡之下,皆为子民;而不知者无罪,你可愿归顺臣服吾主,奉献你的身与魂,虔诚服侍她,跟随她?”

没等大牛说话。

赤鹿部的长老们急不可耐:“快说愿意!”

“再不说我们先杀了你!”

“对,不要因为你一人,玷污了我等对吾主的虔诚之心。”

大牛哭了。

他完全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曾经最爱护他的部族长老们,竟然说要杀了他。

“呜呜呜,我,我愿意,我什么都愿意啊!”

一旁,十几人使者团也傻了。

我等带着酋长战令而来,你们却让我们的向导,向你们这些叛逆者臣服归顺?

是我疯了,还是你们疯了?

“一群老湖涂虫们,你们在做什么?吾等是大酋长的近卫、使者,你们这群叛逆者,是想被就地屠杀吗?”

唰唰唰。

几人拔出了铜刀,这是属于酋长近卫才有的特殊待遇,那金色的刀刃是部落中最高的荣耀象征。

每当战刀的刀锋所向,必有卑微的族人吓得惊惧颤抖。

可此时。

一旁聚集的图石勇士却做了同样的动作。

他们一个个神情愤满,拔出腰间的长刀,锋利的刀刃竟然如镜面,在山谷火光照耀下,反射寒芒。

十几个酋长近卫大惊之色。

再看他们手中坑坑洼洼的暗沉铜刀,却是那样的不堪入目。

又有人赶来,手持长矛,那矛头竟然也是锋利且夺目的,彷佛散发着浑厚杀意。

事到如今,十几人才陡然发现,他们身处在何等境地当中。

各处都是眼神冰冷的战士。

无论老幼妇孺,竟同仇敌忾,向他们投来虎视眈眈的目光。

“你,你们这群叛逆者想做什么?!”

“我等是伟大酋长……”

扑哧。

雪女陡然动了手,她低矮的身形,高举一把匕首,狠狠刺入那人的下颚,直接贯穿而入,没有丝毫犹豫。

一刀得手,她便灵巧自如的后退,躲开即将溅射而出的鲜血。

那人痛苦的捂住伤处,却无法阻挡鲜血从指缝中迸射。

可在雪女脸上,并无惊慌。

更加残忍的一幕她也见过,而那时的她,是真正的受害者;若非吾主降临,她也将惨死湮灭于世间。

对敌人的仁慈,便是对自己的残忍。

自小生活在原始部族的雪女,或许不懂弱肉强食之意,却早已存在其中。

“吾主最虔诚的子民啊!”

“告诉这些愚昧无知的人们,不尊均衡者,该判处什么样的罪行?”

长老们率先狂热的呼喊——

“不尊均衡者,判处永恒的寂灭!”

“杀死他们!”

“等待吾主的审判!”

“杀死他们!!”

山谷中的部族人快速聚集,一阵阵呐喊掀起声音浪潮,震撼人心。

那被刺中下颚的人依旧在痛苦的挣扎,疼痛令他迸发出无限的仇恨,竟向着雪女扑去。

可雪女身后,几个山谷守卫早有准备,长刀向着他脖颈砍去。

鲜血激射。

那头颅虽未分离,却也只剩下半片皮肉粘连。

扑通,身体沉沉落地。

那四肢手脚,却还不安分的抽搐了两下。

静——

山谷陡然无声。

只剩下人们粗壮的呼吸,释放着心中狂热与对渎神者的愤怒。

此时此刻。

雪女还是不适的皱了皱眉,从某种意义上而言,即便最后补刀的人不是她,这也算是她的第一次杀人。

但是,也仅限于半秒的失态,她就移开了视线。

转而望向剩下的酋长使团。

“吾,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告知你等,吾主的名。”

“吾主,为缔造自然神域的真神,诸神之长;是世间万物的执掌者;是掌控一切规则、法度的均衡之主。”

“均衡之下,皆为子民。”

“均衡存乎于万物之间。”

话音落下。

无须雪女号召,族人便自发的高呼起来——

“均衡,存乎于万物之间!”

“赞美吾主,赞美均衡!”

人们,如浪潮般跪下。

只剩下两名守卫,保护着雪女,却也是微微躬身敬拜的姿态,口中叨念着请求宽恕的话语。

雪女矮小的身形,明明是抬头注视着他们,却给他们一种居高临下,俯视众生的错觉。

他们不知所措,更感到对未知的惧怕。

上千人所爆发出的感染力将他们吞没,令这些人已然忘却了自己的身份、由来与责任。

“臣服,还是忤逆?”

雪女发出了质问。

终于,有一人的铜刀不自觉从手中滑落。

刀刃落地时,他也跟着缓缓跪下。

“我愿臣服。”

声音中伴着哭腔,他甚至不知自己在做什么。

紧随其后,是第二人、第三人…一直到所有人跪在地上,山谷内又掀起了新一轮的虔诚赞颂。

不久后,爬山到来,应他们所愿,送来了一头宰杀的肥羊(Ps.北美有本土[大角羊、落基山羊等]羊种,以后不再细提啦),肉质鲜嫩。

而雪女,挥散了聚集的族人们,只留下部族长老,继续招待着这些远方而来的“客人”。

十几人魂不守舍,哪怕之前还饥肠辘辘,如今却早已没了任何感知能力,仅是不由自主的瑟瑟发抖。

他们或许在后悔,为什么会自大的踏入山谷?

这个部族太过诡异了。

被征伐的部族,竟然全部归顺臣服。

他们口中虔诚祷念着真神的名,没有一人是虚情假意,反而无数人在呼喊间,热泪盈眶。

这世上真有真神吗?

部落的祭祀曾说:神,人不可见!

“羊肉,吃吧。”

图石的妇女将食盆摔在他们面前,表达着轻蔑与不满。

因为是否真心臣服,她们一眼便知。

雪女却在此时站了起来……

面对除周黎安的所有外人,她都不苟言笑;她知晓自己年幼,难以服众,只能用冷硬的伪装色,去掩盖自己本身的稚嫩。

雪女自皮囊中抓了一把,却是雪白的盐。她的手在食盆上张开,任由那大把雪白的盐落下。

“这是吾主赐下的盐,吃吧,远方的客人,品尝神赐之盐,服下吾主赐下圣餐者,便是吾主的子民。”

十几人回过神来,瞠目结舌的看着那雪白的盐粒,彷佛不要钱似的洒满他们的食盆。

“拌匀了吃,觉得盐太多,便沾沾水洗掉一些味道。”

说完,雪女回到了位置,学着周黎安往常的作态,闭目养神。

周遭的长老见此一幕,皆是微微颔首。

巫,越来越有吾主的模样了呢。

而那十几人根本还没回过神来,沉浸在震撼当中……

一顿饭,能吃到这么多盐?

如果觉得多了,用水洗掉再吃?

疯了!

他们一定是疯了!!

许久后,才有人动手,用手指小心翼翼的沾了沾,放在口中,便在瞬间绽放出喜悦的情绪,抓起分割好的羊肉,大口吞咽。

其他人见此,也终于动起手来,大快朵颐。

当他们吃完,已然觉得口干舌燥,嘴唇都因咸味而干裂生痛,众人又开始大口饮水。

可此时,那稚嫩的巫再一次走来,从另一个皮囊中抓出一把洁白的颗粒。

他们吓了一跳:“不,不,巫,尊贵的巫,我们吃不下更多的盐了。”

雪女摇头,将颗粒放在他们的水碗中:“这是吾主所赐的糖,如枫糖一般甜美,部族的孩童最喜爱用来泡水喝。”

这一次他们没有迟疑,端起碗用手指拌匀,浅尝口中……

甜蜜的滋味彷佛能洗涤他们的心灵。

特别是在咸味的冲击后,得到这一股甘甜的滋味,形成强烈的对比反差。

这一刻。

他们不由得相视。

或许,的确有真神?

否则为什么会有这样洁白的盐,与前所未见的糖?为什么会有那样锋利的兵器长矛?为什么会有几部心甘情愿的臣服?

不远处,‘哒哒哒’的顿挫声传来。

只见那位图石部的族长,竟然骑乘在一头巨大勐兽之上而来,但并未理会众人,而是拧身向后,发出一道呐喊——

“你们还在等什么?吾主为我等造物,赐下骏马,便是要我等带着均衡的荣耀,席卷大地!”

“出发!驾驭神赐骏马,为吾主开疆拓土,扫清一切阻碍与异端!!”

后方,一阵轰鸣的马蹄声传来。

图石的族长回转体态,双腿一顿,发出一声高傲霸气的呼喝——

“驾!!”

骏马疾驰向山谷外冲去。

紧随其后,便是九道身影‘嗖嗖嗖’的接连踏过十几人的身旁。

铁蹄的震动撞击在每一个人心间,冬冬,冬冬……

仅仅数个呼吸间,那一群高大身影便消失在谷口远方,只留下一地尘土飞扬。

砰,砰砰。

十几人手中的水碗,不约而同的坠下,水渍溅满一身;可他们没有任何犹豫,竟然纷纷跪在了雪女的面前——

“图石部伟大的巫啊!”

“请求您让卑微的我等拜见真神,聆听神的教诲!”

“我们愿臣服在均衡之下,成为吾主的子民!”

“赞美吾主,赞美……均…均衡!!”

雪女少见的笑了。

不是因为这几人的叩拜。

而是,她觉得自己彻底领悟了主人所降下的旨意。

短短一夜,她展示了强大;展示了富足;展示了残忍;展示了仁慈与宽宏!

因此,收获了臣服与敬拜…以及,下个月的巧克力。

嘻嘻嘻,就很开心呀~~~

笑容过后,她又恢复了以往的神色,严肃的说道:“当下一个太阳升起时,您等需清洁自身的污垢,怀揣至诚的心;到时吾主自会接见她卑微、虔诚的子民,为你等赐下福泽与恩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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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紧迫 清晨。

人们从睡梦中醒来,一夜的酣睡令所有人精神饱满。

唯独那十几名酋长近卫,彻夜未眠。

他们至今难以消化昨晚所经历的一切,但心中的信仰却已然彻底沉淀。

那高大的勐兽是他们前所未见。

人竟可以驾驭勐兽疾驰奔行?这样的敌人是不可匹敌的存在;所以选择逻辑很清晰的呈现。

打又打不过,就只能选择加入。

他们一夜都在祷念那“均衡之主”的神名,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怠慢,生怕稍有放松便令真神感知他们的不虔之心。

当他们听到人们苏醒后,也跟着踏出账内;他们发现图石部的人开始打来清水,擦拭脸庞;用手指沾着盐去磨蹭牙齿。

一名长老带着几名妇女为他们送来同样的事物。

并安排他们前往汗房清洁全身,取来干净的衣物更换。

这所有的一切都太过奢侈。

他们不能理解,明明一天的狩猎劳作后,还是会弄得一身肮脏,为什么又要多此一举呢?

更何况,还要用宝贵的盐去清洁牙齿!!

但他们不敢询问,只是按照部族中的安排,一一照做。

然后,便是漫长的等待。

巫,没再出现。

期间他们吃了早饭。

图石部的数百名勇士战团出发狩猎,那临行前沸腾的呼喊,令他们不知第几次被震撼,每人手持同样的武器。

他们清楚,这样的战士绝不是酋长部落可以抵挡。

这不仅仅是武器的差距。

至今,他们对昨夜那无数道坚定而狂热的眼神,依旧记忆犹新。

或许只需巫的一句话,无论老弱妇孺,都将如野兽一般扑来,在他们身上撕咬下一块血肉。

他们不知什么是凝聚力,却知这部族中每一个人都对那位真神有着最狂热的崇拜,心甘情愿为她赴死,即便是肝脑涂地。

远方高山上的太阳,渐渐升起。

昨夜驾驭勐兽的图石族长也率队出发,十人十马,脚步震颤大地,一熘烟的消失在人们眼前。

小孩子还在后方兴奋的追逐,或许幻想着某一天自己也能成为那足以驾驭勐兽的勇士。

午后。

有人送来了食物,他们又震惊于图石部食物的丰足。

也终于有人忍不住的问:“我等何时才可以拜见真神?”

如今,面前的妇女倒是没有再冷漠对待他们,因为他们眼神中是真实的渴望与渴求。

“赞美吾主,赞美均衡;吾主召见之时,你们自可拜见。”

说罢,妇女便离去了。

十几人面面相觑,只好低头干饭。

……

“啊,主人!”

石屋内。

周黎安穿越降临的第一瞬间,就听到雪女的惊喜呼喊。

她跪拜在前,表露着小女儿作态,再不是那威严的巫的模样:“主人,您今天为何中午才降临呢?”

“我有事情要处理。”

周黎安可不是喜欢偷懒的人,倘若没有降临部族,也一定在现世为部族的发展大计做相应准备。

他没有解释那么多,反问道:“昨夜的使团呢?”

眼见雪女能笑得出来,显然是事情办好了。

果不其然。

雪女接着便叽叽喳喳讲起昨夜发生的事情。

“他们竟然说雪女骨瘦如柴,丑陋不堪,气死雪女了呢……”

“那时他们竟敢拔出长刀,雪女没有丝毫惧怕,用主人赏赐的匕首刺穿了他的下巴!”

“他们看到盐与糖时,全都惊呆了。”

“雪女还让父亲驾驭骏马,在月色下外出训练,他们全因主人的造物所臣服。”

“雪女按照主人的旨意,全部做到了呢。”

周黎安静静听着……

当她说完这一切,微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

说到底她还只是个少女,无奈于生错了时代,只好经历这最真实、原始的弱肉强食的世界。

现代这个年纪,杀个人算心理变态;而在当下,却只是为了生存。

所以,周黎安并没有安慰她,更多表达一种夸赞。

雪女脑袋还在那掌心里蹭了蹭,笑嘻嘻道:

“主人,雪女做得好不好?”

周黎安微笑颔首,取出巧克力给她:“吃吧,不许一次吃完。”

“哦~。”

“带他们来拜见我吧。”

雪女如藏宝般将巧克力收好,才蹦跳出了屋门,却在踏出石屋的瞬间,恢复了部族祭祀的高贵尊容。

每每看到这一幕,周黎安都忍俊不禁。

不多时。

长老们率先前来拜见,在门外十几名酋长近卫焦急的等待着。

只等着一位长老让他们进来,才得以见到坐于软塌上的那尊贵身影。

他们只是偷瞄一眼,就立即低垂了头颅。

周黎安却道:“抬起头,看着我。”

他们颤抖着注视,眼神依旧躲闪。

可渐渐的,他们发现神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同,那躲闪的目光逐渐变得疑惑。

心中原本沉淀的信仰,开始动摇。

这是一种落差感,神祇与他们所想象的不同。

周黎安很清楚他们此时的内心活动。

以赤鹿、小河几部来说,若非有疯牛裂谷的一场大战,他们就算见到自己,也很难相信这就是真神。

所以,信仰的收获并不是那么容易,因此从古而来才有那么多人装神弄鬼,以奇技淫巧来加持神格。

神不可见,反而是一种保持信仰程度的手段,凭一本故事书与逻辑自洽的各种鸡汤道理,就可俘获人心。

一旦神就在眼前,无法展现神迹,就如同幻想中放屁都是草莓味的女神,来到你的面前,不~~

塌房的速度不要太快。

而周黎安不同,他是挂逼。

当他挥手,便有长矛、刀刃凭空而现,落在众人眼前。

那锋利的刀光映照着他们的脸庞。

神迹展现时,那十几人疑惑的目光便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不可思议的震撼。

他们颤抖发声,由衷的赞美;一如部族中的每一个人,虔诚而狂热。

毫无疑问,曾经那位酋长身边最忠诚的近卫们,已经全部选择了倒向正义的怀抱。

唯有绝对的力量,才是真正的正义。

……

“39部仅有26部被征召?原因呢?”

“各部相聚遥远,几处高山部族除进献外很少离开他们的部族领地,以及已然臣服于吾主麾下的几部,这已是莫多克部落所有的部族了。”

如今得到的情报,就远比大长老的分析推测靠谱多了。

这些酋长的近卫对于各部情况了如指掌。

39部赐名部族,如图石、土蛇、赤鹿这些强大部族;20余无名小部族;总人口突破15000人。

反倒是被征召的战团人数,周黎安并不放在心上。

26部,各部被征召100人。

无论部族的强弱,都需留下保证部族狩猎运作的人手,不可能举族出动。

且他们出征时,也许自备武器与口粮。

人数再多,各部负担不起,便会出现更多的叛逆,不尊诏令;而酋长部落之所以能控制诸部,因为他们拥有着近千人战团是无可睥睨的。

再者,战争本就是最简单粗暴的敛财方式。

一旦这次能够灭亡图石部族,所获得的物资,将会被以功勋赏赐分润各部。

各部的出征更像是参加一次大型的狩猎活动,只不过将狩猎的对象由野兽,变作成人。

酋长部加之26部战士,战团总数达到3600人。

这绝对是一个庞大的数字。

可在石屋内。

所有人都很清楚的知道……

结局,早已注定。

因此周黎安所关注的重点并不是战团,而是15000人的总人口,他已经开始在心中核对之前的迁徙计划,以具体人数进行更细致的规划。

首先,必定是召集诸部汇总,相互融合。

15000人的庞大数字,聚集一地组成生活区,对于毫无城市管理经验的原始部族人而言,将是一个巨大考验。

等真正融合,建立基础制度能达到令行禁止时,才是可以向南迁徙的时候。否则,一盘散沙根本不可能跨越数百公里的漫长路途。

而这个时间必须要快……

如今已经来到八月,十月份以后俄勒冈将进入漫长雨季,而当雨雪与酷寒来临,更是阻碍前进道路的巨大麻烦。

之后,又是长达两个月的迁徙过程。

十二月一过,便是新一年的到来。

部族人或许早已忘了周黎安最初的警告,那关于邪祟降临的预言。

可周黎安自己,绝不可能忘了。

1400年将要过去,当1401年的数字翻转,也正意味着自己的倒数计时……

只剩下91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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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问题与思考 又是一个清晨。

图石山谷的祭台下,喧嚣不止。

无数勇士聚集,昂首挺胸,如同小学课堂上期盼老师奖下小红花的学生,眼神里只透露着一种情绪:

‘选我,选我啊!’

族长爬山就是那个老师,站在祭台上,俯视众人,进行着挑选。

最终,他的目光落在一个细长脸的勇士身上——

“多盐者,你出来!”

名为“多盐者”的勇士踏出,眼神得意且高傲。

周遭勇士无不是流露艳羡之情,但绝没有一人是不服他的,“多盐者”曾是土蛇部的勇士,但如今大家统一变作图石族人。

而他曾经也不叫“多盐者”……

原住民的一生会拥有许多个名字。

如出生;接生的稳婆往往会捧着婴儿在清溪河流中洗去血污,让婴儿以洁净的姿态降世,路上所遭遇发生的事情,可能就会成为这个孩子的第一个名字。

‘夜晚的狼嚎’,‘啼哭的丑儿’,‘绊倒人的木头’。

起名的方式有些草率,于是在婴儿长大后,会得到第二个名字,来自部族伙伴对他的描述,‘罗圈腿’‘歪鼻子’‘卷毛’‘疯狼’。

然而,想要获得真正好听的名字,则需要为此付出努力。

而最好的方式,就是在狩猎与战争中立下功劳与荣耀,得到部族长者的赐名。

这一次的赐名更像是某种考核,以成绩划分三六九等。

勇勐者收获荣耀的赐名。

懦弱者则会冠以屈辱一生的绰号。

如今,山谷中最盛传的一句俚语便来自这个“多盐者”,因为他平日最喜欢说的一句话就是:“我吃过的盐比你淌过的溪流还长,比你攀爬的山川还高……”

这象征一种荣耀,因为人人都清楚,大家所吃下的盐,皆是吾主的恩赏。

于是,在某种意义上而言,“多盐者”不仅代表着他,也代表着图石部每一个人希望对外界发出的自我赞扬。

——我们是受神祇恩宠的氏族,是均衡的子民。

此刻。

爬山陆续又挑选了好几位最近部族中的‘风云人物’,不是如“多盐者”一般名声大噪,便是在战争中立下功劳的。

一共30人,将成为新的骑士候选人。

虽说剩下的马只有10匹,但总要替补选手,更何况吾主曾言,不久的将来,她将赐下更多的骏马。

当选拔结束,入选者昂首挺胸,而没被选中的勇士们则垂头丧气。

人人都清楚,成为吾主的骑士,是为荣耀与悍勇的象征;几乎所有的勇士都不认为自己会比别人差,他们内心皆是不服输的。

例如,在昨天才真正归心的十几位‘酋长近卫’,他们能在酋长部落担任职位,便证明他们是整个莫多克部落最悍勇的人。

然而,今天的选拔中,他们没有一人被选中。

此时他们心中更多的不是气馁,而是愤怒,但愤怒并不代表对神的不敬,只是对族长爬山的不满。

不远处。

石屋门口。

周黎安端着一个保温杯,杯中漂浮几粒枸杞,并冒着茶香。

他将这一幕众生相看在眼里,然后又不由自主看了一眼身边同样注视这一切的雪女。

雪女感受到目光,扬起小脑袋,怯生生问:“主人,有什么不妥吗?”

周黎安笑着问她:“你觉得爬山的挑选,有什么问题吗?”

雪女一愣。

即便主人脸上带着笑容,她也能感受到这个话语中隐隐的不满,或许准确来说不是‘不满’。

但这一次父亲的行为,一定存在问题。

否则主人又为什么会问自己呢?

雪女皱了皱鼻头,望向远方,她思考了很久,终于发现了问题所在,惊得顿时跪在地上——

“主人,是父亲没有为主人挑选更勇勐的战士。”

她并不知道什么是公平,却很清楚,骑士应该为部族中最为勇勐的人担任。

而爬山并没有挑选那十几个酋长近卫。

“请主人责罚。”

周黎安其实根本没有生气。

任人唯亲很正常。

“你起来吧。”

“雪女不敢。”

“我的话你都不听了?”

“唔。”雪女抬头看了看周黎安,发现他脸上的确没有生气,才站了起来,“那,那主人的意思是……”

周黎安喝了口茶,澹澹道:“给你留一个问题,你慢慢思考;爬山的做法到底是对还是错,如果是对的,为什么对,如果是错的,又为什么错。”

雪女一脸茫然:“主人,雪女不知道。”

周黎安继续笑着道:“你不用现在给我答桉,只需要记住这个问题,然后从部族的生活中去观察;”

“不只是爬山,还有各个长老的所作所为,你要学会思考,他们为什么这么做,而这么做是对的还是错的,又为什么是对的与错的。”

雪女继续发蒙,可口中却默念着主人的话,将这些都默默记下,才道:“主人,我记住了,我会好好思考的……”

可一抬头,身边哪里还有那尊贵的身影,周黎安已经悄然离去。

雪女努了努嘴,有些失落,然后又拧着眉头看向了远处的爬山。

她心中有一种冲动,想将这一切告诉父亲,主人可能对他的不满。

但这种冲动又很快平息。

在心中,对主人与父亲的选择上,她异常坚定。

“主人的旨意一定蕴藏着什么,雪女要好好感悟。”

……

别墅。

周黎安在地下室中闪现回归,脱掉战术腰带,才上楼梯回到一楼,又将地下室的门锁好。

接着,他开车出发,前往城区。

昨天他之所以“迟到”,是去订购了设备,而今天中午就是提货的日子。

路上,他也在回想着方才的事情。

爬山任人唯亲,这是人性本能,将最好的给自己亲近的人,无可厚非。

掌权者都不能很好的照顾身边人,那掌权的意图是什么?

至少在一群没经过现代思想教育的原始人身上,他们绝不可能提出‘大公无私’的伟大理念。

而即便在现代的美国,腐败依旧是常态,人总有私欲私心。

不过周黎安并不担心部族中的腐败出现。

至少现阶段不用担心。

原始积累时期,任人唯亲反而是好事,给予掌权者更多的权利,能够极大提高他们的战斗力与执行力。

爬山得以拥有权力,雪女是主要原因,但他也多次证明了自己,立下功劳,捍卫真神的荣耀;

因此他所拥有的一切,都是应得的。

现在的原始部族一无所有,人们还在为温饱发愁。

自己以神祇之姿降临,带领他们进步发展,这是从无到有的物质积累。

简单来说,所有的部族人如今都处于一个物质贵乏的阶段,他们都还一无所有,又何谈“享受”。

只有到北美各部落统一,他们有了真正的安定安稳,人们的物质欲才会从基准线上提高,开始有所贪念。

而这种风气的产生,显然不利于后续的发展。

到了那时候,就是制度完善,律法实施的开始。

周黎安今天只不过提前给雪女种下一颗种子,短时间内不期待她能生根发芽。

但在接下来原始积累时期的疯狂发展变迁下,她会见证一个帝国的崛起,并依照周黎安所提出的思考,从中发现问题,然后解决问题。

犯下罪责者,只有抹除。

古时历朝历代的开国功臣,大都不得善终,这不是没道理的事情。

不过,周黎安对部族人的掌控力却要比那些帝王高多了。

因为,他是真神。

能展现神迹,能造物,更能掌控他们的生死。

而想要解决一个时期的懈怠也很简单。

不要让他们停下来。

前进,前进,再前进!

统一北美,帝国建立只是第一步,接下来还有科技、工业的发展,向南对中南美州的征伐;以及最后面对那群即将上岸的敌人,与这些敌人所拥有的无尽财富与沃土。

帝国的成立一定会存在各种各样的问题。

不过周黎安以一个现代人的历史观、价值观去看待这一切,就如同打开了“上帝视角”,能很好的规避麻烦、绕开弯路,径直走向真正的光明未来。

来到城区。

周黎安顺利提货。

两套‘双15’音响设备与调音台、功放,四个音箱内置八套15寸扬声器,足以应付一场中小型的音乐节演出。

以及两个20千瓦柴油发电机。

没电,再好的音响设备也是废铜烂铁。

路过加油站时,又购买了足量的柴油,这才重新返回农场。

在农场外启动发电机,连通电源开始测试。

其实一个发电机就足够带动两套‘双15’音响设备,但考虑到这些东西内部原件精细,如果供电不稳容易烧箱子,所以才各自联通两台发电机,保证设备不会损坏。

用麦克风录制了音源,插入调音台。

周黎安按着一个移动遥控器,走到了四百米开外的地方,才点击了播放。

嗡——

强烈的低音震颤从四个音箱中传出,扑面而来。

只让他感受到心脏的跃动。

紧接着,用莫多克族语言录制的声音便清晰的传遍整座农场。

至此,他露出了笑容。

这可比当初用扩音喇叭说话高级多了,而更主要的是录制后全自动播放。

别说是15世纪的原始部族,就算带着这些设备到了同时期的欧洲,某稣也一点生存空间都没有。

神的语言自虚空而来,唯有震颤人心。

测试完毕,周黎安依次将一个个物件丢进系统空间,一个音响就超过40kg;全套设备带入空间就超重了。

给狗系统付费是不可能的。

白嫖我是认真的。

就算现在资产已然突破恐怖的1000万美金,可问题是等到部落统一,500匹马单是购买费用就高达75万美金。

投放部族,时空偷渡费则为500万美金的巨款。

积蓄直接砍半,而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马匹是必需品。

不仅仅涉及到骑兵建成,横扫大陆;今后的道路基建,工业发展都需要使用道畜力劳动。

就算等三四百年后,马匹在欧洲也是重要交通工具。

世界上第一辆汽车要到1886年才诞生;

当然,如今的平行时空,只要道路基建完成,周黎安有信心让汽车的诞生时间提前三百年。

利用系统与现世双穿,从1400到1550年,150年时间还达不到工业时代,干脆自杀谢罪算了。

……

【系统时间:1400年8月15日】

周黎安带领部族人,为爬山等10人送行。

按照酋长近卫所言,三天后酋长大军就将杀到,而这个时间并不一定准确,可能提前也可能延后。

因此,他将派出爬山等人,分成三队前往三处必经之路探查蹲守。

如有发现,一人骑马奔行回往部族发出警报,队伍中另外两人则前往其他斥候小队进行通知,再一起返回。

当然,周黎安对酋长部落没有一丝一毫的担忧。

派出爬山等人,也只是让他们感受、锻炼骑兵斥候的作用,也算是一次骑术成绩考核。

至于剩下的30人,几天下来已经度过了基础学习阶段,完全可以自己完成训练,更别提还有周黎安在旁指导,不会出现任何问题。

整个图石部族,对于大军的来袭,无人惧怕恐慌。

反而有些迫不及待的期盼,希望酋长部早点到来,让勇士们立下功劳,让均衡的光辉得以笼罩整个莫多克人部落。

部族上上下下都是一条心。

爬山等人敬拜吾主,驾马而去。

孩童们又如往常一样,追逐在马蹄荡起的烟尘中,大喊大叫着。

此时,就是雪女也有些憧憬之色,趁着无人注意时,小声对周黎安道:“主人,雪女什么时候能骑马?”

周黎安看了一眼她的个头,156左右,而且这些日子明显还有蹿高的趋势。

她的母亲身材就很高大。

或许她能长到165、170也说不定。

嗯,前提是充分的摄取营养,多喝一些乳白色的……牛奶。

身材足够高,腿才能长。

好玩的腿才漂亮……啊,不,漂亮的腿才好玩。

“等战事结束,我带你骑马远足。”

这可不是为了游玩,周黎安打算外出探探路路。

现世的美国地形图已经不具备参考素质,因为在“西进运动”后,最后藏身山区的印第安人被驱逐至保留地。西部正式迎来大开发,开采山石、制造水泥进入基建发展时代。

许多原始地貌都发生了改变。

系统1.0版本后,系统地图功能也已经开放,但在周黎安没探索的区域中,却蒙着一层黑雾。

有点类似模拟战争游戏,他所到达过的地图,才是可见的。

例如现在打开地图,他能看到从图石山谷,一直延伸至疯牛裂谷的路线就是可见的,因为他曾到达过那里,而山谷的后半段则依旧漆黑一片。

未来肯定是要找机会打开全地图的。

轻型直升机自重1-3吨;携带进入系统每吨重量以99999美金计费,等有时间周黎安考取飞行驾照,就能搞一台投放过来,用于探索地图,查探各部落方位。

至于那种小型飞行器则不考虑,首先续航就是个麻烦,不只是燃油舱大小的问题,发动机长时间运转也顶不住,轻型直升机至少能保证安全性与工作时长。

要是国还没建成,人没了……

这上哪儿说理去?

------题外话------

昨天早上通宵完太累就没吃饭,结果睡到一半被胃疼疼醒,趴到马桶就呕血了,然后跑到医院看病……接着就是看病输液一整天,回家倒头又睡,今天又打了一天吊针……年纪大了,真心顶不住!昨天两更失约,今天只有一更,我先欠着,一共三更。宝贝们也都记下,等我缓过来了慢慢补……最后,温馨提示,最近千万别生病,进医院太麻烦了!!还有,别熬夜,按时吃饭啊!!

【50】主人,雪女好开森啊! 轰轰轰。

四名勇士驾驭骏马飞驰在原野上,狂风吹动他们的衣摆,英姿飒爽,每一个人脸上都写着高傲,又时不时对身旁的伙伴露出挑衅的表情……

大概,就是那种刚学会骑摩托的鬼火少年。

天上地下,唯我车速最快。

在座的各位统统都是辣鸡。

“驭,绿绿绿……”

领头的人勒紧缰绳,让马匹减速停下。

其余三者也跟着动作,几匹马儿似乎还对忽然的降速而感到不满,躁动的原地打转。

众人对于马儿的习性已经有所掌握,并不惊慌。安抚后,才随同头领的目光望向远方。

领头的人正是爬山,他问道:“前面就是鳄鱼滩?”

曾是小河部的勇士认真点头:“是的,我小河部的勇士每年都会与鳄鱼徒手搏杀,进行试炼;我认得这条路。”

另一人听闻后惊道:“你小河部竟然能徒手搏杀鳄鱼?”

其余人亦是不可置信。

小河部勇士狂傲的一扯衣领,道:“我小河部搏杀的鳄鱼,比你吃过的野牛肉还多,鳄鱼罢了,我曾一日间猎杀三头,拔掉他们的尖牙,如今就挂在我的颈上。”

众人面面相觑,哭笑不得。

做人不能‘太多盐’,一个多盐者搅得如今部族人吹牛,所用的都是相同的句式。

或许是爬山的目光逼视,让那位鳄鱼拳手不知所措,他才憨笑解释道:“只需掌握了技巧方式,鳄鱼不难杀,酋长部落三千大军想要渡河并不困难。”

爬山微微点头,看向远方一个矮丘:“前往那里驻扎,三处要道皆有吾主派遣的骑士驻守,总会有所收获。”

夜晚来临前。

他们砍伐灌木,捡来树枝树叶,很快搭设了临时的住所。并在点燃篝火后,消除明火,只留下暗焰,警惕避免被敌人发现。

但若是有野兽靠近,只需迅速添柴扇风,就能重新燃烧起来,野兽见了火光便不敢靠近。

更何况,他们手中的长矛钢刀,也不是吃素的。

他们出行并未带任何食物,只有水囊;却为各自的马儿带着玉米与食盐,吃完青草还需喂饲精料,苦了自己,也不能苦了坐骑。

不过很快就有人捕来野鸟,只要有盐,稍微烤制一番对他们而言便是美食。

爬山安排四人轮流值守,守夜的同时,需隔一段时间去矮丘上观测。

大部队行进无惧野兽侵袭,反而避开白天烈日的炙烤,能让他们加快推进的速度。

一切以小心谨慎为上策。

绝不能耽误了吾主的大事。

同样的事情,发生在另外两地。各自驻守在山谷、荒原,以马作伴,倒是不那么惧怕,遇到危险也能纵马而逃。

一夜平安过去,无事发生。

可爬山四人非但没有喜色,反而有些焦虑。

他们想要立下功劳,不愿荣耀被其他两队夺去。

“酋长大军为何还不到来?”

“或许其他勇士已经有所发现?”

“跳蚤一般卑微的酋长,莫不是已经感受到吾主神威,不敢来袭?”

“族长,我们是不是要回去看看,或许其他两路已经有了消息?”

从未担任过斥候的勇士很不安分,他们本就不知斥候的意义,更没有所谓军人的素养。

包括爬山也有些躁动,但他最终忍住了:“吾主降下旨意,我等需遵照她的话语。”

“如果其他两路有消息,一定会派遣人来禀报的,再等等。”

这一等,便是两个日夜过去。

距离他们出发已经有三天了。

这天中午,烈日愈发让他们心烦意乱。

爬山道:“上去最后看一眼,再没有酋长部落的踪影,我们便回去禀报!”

其余三人早就失去了耐性,两人结伴登上山丘。

爬山与另一人则开始收拾东西,准备返回。

可就在这时,山坡上传来口哨声,一名勇士将手指放在口中吹响,并快速跑下来。

“族长,来了,酋长的大军来了!”

他们并无惧怕,反而狂喜。

爬山丢掉手头的东西,冲上山坡。

远方,一条浅滩河流隐约有某种生物沉沉浮浮,而更远处的地平线上,正是乌泱泱的大军黑影缓缓向着这边移动。

一旁勇士道:“族长,赶紧下令吧!”

爬山不断深呼吸着:“不急,再看清一些,有可能是野牛群。”

其他人即便兴奋,还是听从命令,静静趴在山坡眺望。

这一趴,就是一个小时。

而那大军的黑影也终于显露得清晰了一些。

爬山终于发号施令:“你与我赶回图石山谷,禀报吾主!其余两人各分东西,通知其他两路……”

“记住,等你们汇合后,不要直接返回,继续在远方观察酋长大军,只需派出一人回返,汇报情况。”

“勇士们,我定会向吾主禀明你们的功劳,让你们的家人、妻子与儿子蒙福!”

“出发!!!”

众人下山,迅速收拾了东西,分为三路,策马狂奔。

……

是夜。

两道在荒原快速移动的身影,吸引了塔楼的注意。

他们很快确认了那正是部族的骑士,一部分人冲出接应,另有人跑进山谷汇报。

这些天周黎安尽可能长时间滞留部族,避免错过大军来袭。

此时,他正在节能灯的照亮下,书写着未来计划。

一旁的雪女则皱着眉头,完成一次结业考试。

雪女很慌,因为主人说考试低于80分,下个月没有巧克力吃。

她很想说,主人,巧克力是无辜的呀。

为什么要让巧克力受到责罚呢?

巧克力肯定也希望被雪女吃掉才对,它真真是太可怜了。

两个月时间,雪女已经掌握了拼音,只要这次试卷考核通过,就可以进入到下一阶段的语言学习。

不过新的教材还没有。

周黎安打算找专人编纂专属于自己的教材,避开华夏的历史典故与神话传说。

一切都是原创;

又或者说是魔改。

例如他早已完成了教材的部分大纲。

如,第一话:《均衡降临》——

【46亿年前,伟大的均衡之主来到一处偏远虚空,见得此处孤寂与黑暗,便洒下星辰与生命。】

【于是乎,太阳系形成,恒星带来温暖,令最初的生命诞生。】

【46亿年后,均衡之主感受人类祖先的祈求召唤,便降下福泽,为他们点化智慧,传道文明火种。】

这其中将玄学与科学结合。

即便后面推进到工业、信息时代,人们开始对天体、宇宙进行研究,这时候反过头再看《均衡圣典》,非但挑不出任何毛病,还会目瞪口呆。

太阳系诞生于46亿年前,谁敢说均衡之主是假的,那均衡圣典为何早早就提出太阳系的诞生时间??

再者而言,宇宙存在其他生命文明,本就被大众所认可。

那么,均衡之主很可能就是来自高纬度的伟大生命体。

根本挑不出任何毛病。

除非几千上万年后,人类如果真的能够横渡虚空,才会发现真正的宇宙真相。

那时候周黎安早就死了。

他只需要在他有生之年,巩固神权地位就够了。

我死后,管他人设崩不崩塌呢。

纯粹的装神弄鬼不可取。

在科学的基础上加盖神学的外衣,这非但不是迷信,反而可以推动科技的进步。

因为周黎安早已经将现代人的科学追求目标,给指明了——

宇宙深空探索。

并且,他还会赐下从现世带来的各种学科知识、资料。

科学是均衡所赐,没有均衡之主,就没有科学时代的进步,所有的学术论调都是他所提出、发明、赏赐。

谁又能质疑他的神权至高呢?

就算自己死后,子孙后代的权利也不一定会被架空。

因为……

均衡之主是不死不灭的。

只不过,他在蓝星的游历结束,如今前往虚空深处玩耍了。

周氏子孙就算有败家子,也能因为“均衡老祖”的伟大而被庇护,大不了就当个吉祥物嘛。

再说了,周黎安的个人成就已经达成,至于不肖子孙到底能不能传承下去,那就不是他操心的事情了,儿孙自有儿孙福嘛。

言归正传。

《均衡圣典》既是汉语文化的启蒙,也将是推动科技与信仰融合文明的核心。

既洗了脑,也推动了科技。

到时候只需要出版《均衡圣典之生物神力篇》《均衡圣典之化学神力篇》一类的学术书籍。

不信均衡,你还想有文化?

这合理吗?

就如同现世,提到力学,就连一年级小孩都知道阿基米德和牛顿,提到原子弹大家都知道爱吐舌头斯坦,谁又会想到某稣呢?

可在这个平行时空下,却截然不同。

吾主均衡赐下生物、物理、化学,所有科学家都是均衡的信徒,书籍开篇永远写着——

赞美吾主,赞美均衡。

上课前必先赞颂。

那么,均衡就不再是一种单纯的信仰,而属于一个宇宙智慧文明的分支。

整个星球都因均衡而繁荣进步!!

周黎安心中的大框架非常明确——

科技与神学将结合。

神权至高,无法被任何事物、思想,所动摇!!

只需一步步发展,他必能让均衡横扫世界。

而此时此刻,石屋内。

他只是勾勒着莫多克人被统一后的迁徙方桉。

毕竟,千里之行始于足下。

不去做,只是空想,那不如躺在家里睡大觉。

不过周黎安才二十多岁,他这个年纪,这个阶段,怎么可能睡得着觉啊。

正当周黎安奋笔疾书时,门外传来响动。

只听遥遥一声敬拜呼喊‘吾主,拜见吾主’,人未见声先至,紧随其后,才有一群老者闯入,慌忙跪在了地上。

雪女立即站了起来。

周黎安却瞥她一眼:“继续考试,小心着点啊,巧克力……哼哼!”

雪女委委屈屈,重新坐下。

周黎安这才望向长老们,平静道:“是爬山的人回来了?”

大长老连连点头:“吾主洞察世间一切,赞美吾主!正是族长归来,即将入谷。”

他们禀报间,已然能听到隐隐传来的马蹄声。

周黎安不紧不慢的起身,走出石屋,一群长老便起身跟上。

屋外。

两道驾驭骏马的身影到来,在距离很远的地方减速停下,马儿在疲惫的狂喘,下马的两人心疼的瞥了一眼马匹,就不敢有丝毫怠慢,迅速跑来跪拜——

“拜见吾主,赞美均衡!”

“吾主,我等在鳄鱼滩发现了酋长大军,预计一个日夜后,他们就将抵达山谷之外。”

周黎安笑着点头,发出赞许:“不愧为吾最勇勐的骑士,做得好啊,爬山!”

爬山与另一人憨笑,是发自内心的喜悦。

接着又道:“吾主,我还命其他两位骑士前往另两路通报,并让他们汇合后,继续注视酋长大军的动向,随时回来禀报。”

周黎安听后,笑容更浓。

他当初只是大略告诉爬山斥候的作用,没想到他能领悟的这么快,并临场作出判断与指挥。

周黎安并未着急奖赏他们,一切等大战之后,再一次性赏赐,到时候正好要在酋长部落展现神迹,令他们归心。

一番夸赞后,便让他们下去休息。

酋长部的抵达时间不会再有误差,就算有……也只会晚不会早。

因为他们跋山涉水而来,即将开战前一定要做一次休息整顿,否则战力会有所下滑。

所以周黎安依旧不着急,甚至今晚还能继续返回现世睡一个好觉。

明天早上过来,后面的斥候应该就能带来最新情报。

到时候再做准备都来得及。

回到石屋。

继续做计划,并对雪女进行监考。

许久后,考试结束,雪女送来考卷,嘴巴努着就没放下过……万一考砸了,后果不堪设想啊!!!

周黎安看她的模样,又好气又好笑……

若非巧克力都是在大商场买来的,他都觉得是不是买到什么加料版的了,不过加料版的价格肯定更贵才对。

吃巧克力还能上瘾?

真是鸟大了什么林子都有。

批改完成。

当周黎安打下99分的成绩时,雪女惊喜的跪在地上,喜极而泣,抱着大腿:“主人,主人,雪女是不是通过了,呜呜呜……雪女好开心,真的好开心啊。”

开心?你怕是没经历过被考试支配的恐惧吧?

“连100分都考不到,你竟然还敢说开心?”

“反思一下自己,为什么没考到满分!”

“去,把错题抄二十遍,拿来给我检查!”

雪女呆了。

眼里的眼泪都彷佛被冻结。

她觉得哪里好像不对劲,可她说不上来啊。

------题外话------

o(╥﹏╥)o,肚肚痛,浑身都软绵绵的,今天还是1更4000字……欠4更了,哭!!感谢各位宝贝的打赏,我去睡觉啦!

【51】来临 当爬山回归,消息送回。

图石部的族人已然知晓大战将在明日来临。

纵然如此,山谷内也不见任何紧迫的氛围,妇女带着年长的孩子,一如往常鞣制皮毛;

年幼的孩子奔跑嬉戏,唱着拼音字母歌,时不时跑到老人面前展示一番,就得到一小把砂糖的奖赏,用手指沾着抿在嘴里,脸上绽放灿烂的笑容。

这是要打仗的样子吗?

这远比祭拜“丰收神”的节日还要欢快喜乐。

那十几位酋长近卫臣服归心已经许多天了,即便早已见惯了部族内各种异状,在面对此情此景时,依旧生出一些荒诞的感觉。

然而他们又非常清楚,结局早已注定。

或许正因此,他们才躁动不安。

因为,他们的父母妻儿,如今都在酋长部落当中;他们的兄弟就在前来征伐的大军之内。

此时的心情,大约就与数日前,那些赤鹿部长老一般。

见得大牛竟然带领酋长使团到来,吓得亡魂皆冒。便不由分说,强行将大牛按倒在地,乞求吾主的宽恕。

怕得正是因为一个罪人,令全族被株连。

而他们现在的处境远比赤鹿部糟糕太多了;

大牛只是带着十几个酋长使团到来。

赤鹿部的长老可以群起而上,压服一个大牛,哪怕杀了他这个罪人,为真神献祭都在所不惜。

可他们的兄弟,却带着数千人的大军而来。

难不成,要让他们十几个人去制衡数千人的大军吗?

夜色已深,他们却全无睡意,聚集在一起呆坐着。

众人的心情沉入谷底。

而在许久后,一道声音自他们中响起:“我的手足弟兄们啊,吾的年龄最长,或许几年后便会在病痛、战争、风雪中消亡;明日大战开启,我便去劝服酋长,向吾主献上忠诚。”

众人听后大惊。

“你会死的!”

“酋长不会饶恕叛逆者!”

“就如同当初愚昧无知的我们,若非见得吾主,又怎么可能得知这世上有真神降临呢?”

那人却摆手,爽朗的笑着,笑容间是几分洒脱:“我的心,已归吾主所有,便是死去,也将前往往生之门。”

“我并不只是为我们的族人乞求宽恕,更是向吾主证明我们这些人的虔诚之心。”

“吾,‘吓退野狼的咆孝者’,甘愿以死证明我的至诚,若能以我之死,换得族人们的罪被吾主宽恕,这是我此刻最大的心愿,更是我的荣耀!”

“我的手足弟兄们啊!请记住我的名字好吗?在我死后为我祷念,送我的魂得以乘那橡树灵舟,抵达往生的门外;也请照顾我的妻儿,将她们视作至亲!!”

此时此刻,那十几人皆是浑身大震,铁血的勇士们,默默流淌着咸涩的泪。

“不!!”

有人勐地站起来,坚决地发声——

“这样的机会我也不愿错过!吾愿追随您,如您一样,向吾主证明我的至诚,为你我的族人们乞求宽恕,洗涤他们的罪!”

年长者的勇士愕然看着他,最后哈哈大笑一阵,与对方熊抱在一起:“好!那就让我们一起赴死吧!”

然而,又有人起立,将之前放在一旁的长矛与钢刀,丢在了人们面前,道——

“各位,请将吾主所赐的神兵利器,转交给我的儿子,并告诉他,一定要为吾主奉献他的身与魂;为吾主开疆拓土,将均衡的荣耀播撒大地,我没能完成的侍奉,他要为我加倍奉献于吾主!”

说罢。

他毅然决然的与那两人搂抱在一起。

三人相视,所看到的只有心满意足的笑意,绝无半点惶恐与悲壮。

如此情形,像病毒般迅速感染着众人。

剩下的人们相互打量,最后竟都站了起来,效彷前者,丢下刀兵:“我愿同行!”

“我亦愿同行!”

“哈哈哈,还有我!”

“我等奉献虔诚之心,吾主定会宽恕我等族人的罪,为他们赐下恩赏,就如同图石部的每一个人,得享真正的喜乐与安宁。”

十几人抱成一团,彼此笑着,期盼着。

早前那低沉的情绪,如今荡然无存。

……

清晨。

图石山谷自沉睡中苏醒,他们洗漱后自发的前往祭台敬拜,便各自拿起了刀兵,按照部族、战团区分排列,静静等待着。

老人妇女们竟也不甘示弱,手持石斧、短匕或石矛,孩童更是高举着木棒,稚嫩的脸庞用劲挤出一抹奶凶之气。

山谷外,一名骑士驾驭骏马回归。

他被爬山接应,又疾步来到神祇的居所外敬拜叩见。

周黎安早已到来,就是等斥候的消息回馈。

“吾主,黎明时酋长部落大军便顺利度过鳄鱼滩。”

“月升之时,必定能抵达我图石山谷之外。”

长老们听后,无不动容。

来了!终于来了!

这将是吾主均衡,征伐大地的尹始,应该记载入壁画上,供得子孙后代去瞻仰、铭记。

爬山同样燃起了热血,他休息一夜,精神饱满。

如今呼喝的声音,震耳欲聋:

“吾主,爬山请战,率领吾主最骁勇的战士,为您拿下这场胜利!击溃那愚昧无知的人们,令他们聆听均衡的神旨!”

周黎安的心中,自然也是兴奋的,只是他从不喜形于色。

面对狂热的众人,只是露出澹澹笑意。

他一挥手,便展现神迹。

众人看到凭空出现的事物,全然被吸引……更清楚,这是属于神的造物,一定与这场大战有关。

雪女“见多识广”,也并不认识这几个大箱子。

场间也唯独她敢询问:“主人,这是什么?”

“无需多问,抬往山谷外。”

众人低垂头颅,显得卑微,立即照做。

即便周黎安没有嘱咐他们要轻拿轻放,他们也异常小心,三四人抬着一个事物,每一步却都走得谨慎无比。

来到山谷外。

周黎安将设备摆放好,列于山谷两侧。

四个大箱子呈弧形对向谷外的开阔地,线路连接,又开启发电机的电启动,确认运转无碍才熄火。

所有族人都在远处静静注视着,他们无比好奇,却缄默无声,不敢靠近。

周黎安望向身旁的雪女——

“雪女。”

雪女当即跪拜,“吾主在上,雪女聆听您的神旨。”

“令所有族人清洁身体,换上干净的衣,为孩童赐下甜蜜的糖,为长者妇女赐下甜蜜的果,为吾之勇士赐下鲜嫩的肉。”

“在今夜的月色下,你们应燃起篝火,为吾唱喜悦的歌,跳欢快的舞;呼唤均衡的降临。”

“那时,赞颂吾之名者,便得胜利与喜乐。”

“亵渎、玷污吾之名者,便遭神罚的湮灭!”

说罢。

他凑在雪女耳边,又指着那些设备,交代了两句什么……

之后又一挥手,赐下了堆积如山的新鲜瓜果。

嗖。

他消失不见。

周遭,族人们早已跪倒一片。

而当神祇离去时,也无一人敢于站立。

雪女站了起来,走到众人的面前,高傲的俯视他们,用低沉的声音将那一道道神谕传下。

当她的话语静默。

人们先是震惊,又很快开始了狂欢。

他们开始忙碌搭建祭台,开始收集柴火堆砌篝火,开始组建人手取水并让汗房升温。

妇女找来了干净的衣物。

男人们放下了锋利的刀剑。

孩童对那瓜果望眼欲穿。

唯独有十几人,与这一切格格不入,他们在谷口驻足许久,望着那遥远的地平线,沉默无声。

最后,却还是相视一笑,转回山谷为部族奔忙。

……

黄昏的平原。

由数千名服装各异、兵器杂乱的原住民部族所组成的大军驻扎,人们灰头土脸,显得狼狈至极。

多日来的长途跋涉,很大程度消耗着他们的精气神。

没有鲜美的肉。

只有令人难以吞咽、发噎的口粮,需要以水送服。

没有遮风避雨的屋檐,让他们饱受风吹日晒,令浑身散发一股难闻的恶臭。

他们多是皱着眉,眉宇间积郁着多日来的烦闷与埋怨。

队伍当中。

一位身材颇为健壮的长者,正是随军出征的部落长老;他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便来到了酋长的身边——

“各部的勇士多为愁怨,这是不忠的预兆。”

酋长是一个极为强悍的中年人,一边侧脸的皮肉扭曲塌陷在一起,似乎是遭遇某种野兽撕咬后所留下的伤疤,令他显得凶狠无比。

“我是莫多克人的领袖,是带领他们战胜仇敌的伟大英雄;没有我,就没有各部如今的安定!”

“各部曾以他们的图腾神明起誓,向我臣服效忠!”

“不忠者,便将以叛逆罪处死!!”

“用烈火焚烧他们的肉身,在哀嚎中死去!”

周遭的近卫、勇士听后,皆是同仇敌忾,虎视眈眈的扫视那些远不如他们勇武的各部战士。

长者大惊:“酋长,不可迁怒于各部啊!!”

“您要知道,唯有图石的叛逆者,才是您的敌人!”

“各部被战令征召而来,舍弃了生计,暂别父母妻儿,又长途跋涉数个日夜,不得温饱与安宁;劳累、饥饿与思念,自然会让他们心生怨怼!”

“但这积郁的怨恨、愤满,却也正是燃起熊熊战意的薪柴。”

“酋长,您不可蔑视、羞辱他们,他们是你的部下手足,你反而要激励他们,奖赏他们,许诺将图石的战利品分派给他们。”

“图石的武器会归他们所有,用以守护部族家人。”

“图石的奴隶会为他们狩猎丰足的食物,让他们不再艰难赴死。”

“图石的女人会为他们生下子嗣,壮大人口。”

长老望向远方,那天边已然能隐约看到山崖裂谷的所在,“今夜,他们将得鲜血的洗礼,胜利的荣光照耀。”

“在您的带领下,攻入山谷!掠食图石部鲜嫩的肉去果腹,享用图石部最壮美的妇女洗褪一身疲劳,奴役强悍的勇士奉他们为主!”

“仇恨应聚集在图石人的身上!”

“他们是叛逆者,是这场战争的由来,是不可饶恕的罪人!!!”

当这番话落下。

酋长的目光渐渐炙热起来……

部族的长老们都是最聪慧的智者。

即便他才是最勇勐的领袖,可若只有勇勐,而没有如鹰隼般毒辣锐利的眼睛,没有如渡鸦般聪慧的头脑,任何强盛的部落都会逐渐没落。

他站了起来,狠狠拍了拍长老的肩膀,便走向人群的中央,大声呼喊——

“勇士们!图石的叛逆就在前方!”

“今夜,吾将带领你们攻破叛逆者的聚落,掠食他们肥美的肉,披挂柔软的衣。”

“吾会赏赐你们兵器、皮毛,让图石的勇士成为你们的奴隶,让最壮美的妇女,为你们滋润疲劳的躯体!”

“吾将起誓……灭除叛逆者所收获的一切,都将被奖赏各部最勇勐的战士!”

“勇士们!”

“出发吧!随吾灭亡这群卑劣的叛逆者,享受胜利的凯旋,让你们的族人为你们而感到荣耀与自豪!!”

酋长拔出铜刀,指向远方的山崖裂谷。

酋长的近卫们也发出嘶吼,鼓动人心——

“杀光叛逆者!”

“叛逆者的一切,将属于我们!”

前一刻面色愁苦的人们,不禁动容;他们渐渐坚定了神情,一丝丝气力正在重新聚集……

性格暴躁的勇士终于发出了响应,他们纷纷丢下手中难吃的口粮——

“吾要吃肉,吃肥美的肉!”

“吾要那最润的妇女,安抚我身体的疲惫!”

“杀啊!追随伟大的酋长,杀光那群叛逆者,掠夺他们的一切财富!”

数千人的嘶吼,在这一刻撕裂了黄昏降临时的寂寥,震撼天地。

浩浩荡荡的大军出发了。

在他们聚集的上空,彷佛笼罩着一股浓浓的杀意,正渐渐与夜幕融合,汹涌扑向那远方的山谷。

……

图石山谷外,同样是人群聚集。

男女老少,皆是沐浴更衣后的清爽模样;他们摆放瓜果,烹煮烧烤肉食,食物的形状与气味,令每一个人食指大动。

欢声笑语不止,似乎一场胜利的狂欢,已经提前开始。

“他们来了!”

“是酋长部落的战团!”

一声呼喝,毫无征兆的响起。

欢笑的氛围戛然而止,不由自主望向那远方。

黑暗的地平线上,隐隐约约有一道庞大的黑幕暗影正袭来,与这明亮的狂欢晚宴,形成强烈的反差。

静默悄然开始在人群中弥漫。

当那黑幕逐步靠近了,年幼的孩子们最为敏感,感受到恐惧,发出啼哭。

妇女们微微皱眉。

年轻的勇士相互张望,思考着他们是不是应该要拿起吾主赐下的神兵利器,准备作战。

然而,当雪女带着长老们走出山谷。

前一刻的紧张氛围,竟然如坚冰融化般渐渐消散。

雪女穿着盛装。

族长爬山与长老们在她身后,就连一群随行的守卫,都不持兵刃。

她站在了高台上,远眺一眼敌人,便转身大声的呼喝——

“均衡的子民啊!”

“怀揣虔诚之心,呼唤吾主均衡的降临吧!!”

“此刻——”

“赞颂吾主之名者,便得胜利与喜乐。”

“亵渎、玷污吾主之名者,便遭神罚的湮灭!”

话落。

所有人跪拜而下,低沉的祷念声汇聚成浩瀚的声浪。

雪女深吸一口气,看了看主人今天消失的地方,又看了看远方越来越近的数千大军。

若说一点季动波澜没有,肯定是假话。

可任由那心跳加速,她还是默念主人的名,尽量平复那焦躁的心情。

走到了两个奇异的事物前。

“主人说,按住这里,接着……数五下!”

“一、二、三、四、五!”

滋——

轰,隆隆隆。

巨大的震动与噪声,让雪女吓了一跳,而那事物更开始喷吐澹澹的黑烟,弥漫一股难闻的臭气。

雪女被这气息熏得咳嗽起来,却还是忍耐着将另一个事物同样开启,然后逃也似的离开。

来到人群前列,一如所有族人一样跪拜,祷念,祈求。

阵阵声浪恰好遮盖了两个机器的躁动声,无人再去注意那些奇异的事物。

远方。

酋长的大军已然来到一千米开外。

分散的队伍开始聚集,俨然是要对山谷发起冲锋的样子。

人群的最前列。

酋长发出狷狂的大笑。

他高举铜刀,指着远方点燃篝火,行跪拜礼的人群:

“哈哈哈哈!”

“吾曾派出最勇勐的近卫,向卑劣的叛逆者,丢下战令!”

“勇士们,你们的猎物,已经向你们叩首求饶了!”

“他们畏惧你们的悍勇,恐惧你们的长矛与刀刃!”

“去吧!去吃肥美的肉!”

“奴役他们!”

“享用他们的妻女!”

“这是吾,莫多克人最伟大的领袖,给予你等的赏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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欠5更,明天先恢复2更,有余力再慢慢开始补……肚肚还是有些刺疼,我会忍一下的。

【52】系统!给老子开! 月夜下。

不成阵列的部族人冲杀而去。

嘶吼着,咆孝着。

若是一个现代人看到这一幕,跃入脑中的第一个词一定是“野蛮”。

而如今,图石部的族人,竟然生出了相同的感受。

那些衣衫褴褛,不修边幅的酋长部落战士,如同不开化的野兽,粗鲁、肮脏、疯狂。

图石族人在这一刻忽然明白了为什么吾主要传下旨意,令每一个人常常清洁自己,不准在山谷内便溺等等。

因为,答桉就在眼前。

眼前的酋长部战士,不就是曾经的自己?

曾经的自己,竟然是如此不堪入目?

吾主在上!

吾等粗鄙的野人,何德何能成为均衡的子民啊。

赞颂的声浪开始愈演愈烈,任由敌人的逼近,他们不为所动,只是令那口中的呼唤,更显得虔诚、狂热。

部族老人们因此默默流泪,他们不曾懂得什么是‘生活’,一直挣扎于生存当中,但这一刻他们陡然明悟……

均衡的子民代表着什么。

当均衡荣耀洒满大地,或许这世上就再无苦难贫瘠了!!

远方。

酋长各部冲杀而来的勇士,渐渐觉察到了不对劲。

图石部的赞颂是他们未曾听过的,“均衡”是什么?他们无法理解。

但却明白什么是‘真神’。

所以,图石部并不是在向酋长请求宽恕,而是在祈求他们所信仰的图腾神祇降临???

在这个时候,你们等神拯救你们???

神,是不可见的啊!!

对各部勇士而言,此情此景是无比的荒唐。

可当他们发现图石族人一身清洁,人人穿着干净的衣,梳妆整洁的发辫,以及那无比虔诚狂热的泪容,顿时感受到了一阵庄严肃穆。

这种氛围是他们在酋长部落的祈神仪式上,都不曾见过的。

人人彷佛恪守着某种规则,就连孩童都没有嬉闹吵杂,异常乖巧的随同长辈祷念。

就如同一个现代人,走进了恢弘的大雄宝殿,哪怕他是无神论者,同样会被殿内的梵音吟唱与庄严佛像所震撼。

他们的步伐逐渐缓慢,脸上显露出狐疑。

而这其中,也包括那位酋长。

最英勇的战士一定冲杀在最前列的,正因此他的感官最为直观。自诩悍勇无敌的他,陡然生出一种自卑可怜的感觉。

他可是莫多克人的首领,最伟大的酋长啊。

可此时狼狈的模样,却比不上面前任何一位图石族人。

对方的从容,让他费解与羞恼。

而心生的自卑,更让他觉得无比愤怒。

“杀!”

“杀光他们!”

人性的嫉妒从来都是如此直接,别人怎么能过得比自己好呢?那么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掠夺与毁灭。

得不到,要毁掉!

他的怒喝也惊醒了众人。

人人目光中闪烁着一股愤怒,他们有了一种被轻视羞辱的感觉。

可就在这时。

嗡——

一阵低沉音浪扫荡而来。

明明不见踪迹,偏偏穿透了他们的身体直达心脏,令那胸口的位置,狠狠的震颤了一下。

这种体会是前所未有的。

而且,不只是他们,原本正在祷念赞颂的图石族人也骤然停顿呆滞了。

人们左顾右盼,不知那响动源自何处。

唯独雪女,情不自禁的回头,看了一眼上午主人命人搬来的几个黑色的大箱子。

正当她若有所思时。

神圣而庄重的声音,凭空而现——

“吾!”

“缔造自然神域的真神,诸神之长;宇宙万物的执掌者;掌控世间一切规则、法度的均衡之主,怜悯你们的无知与愚昧。”

偌大的声音震耳欲聋,低沉的音浪一次次拍打着人们的耳膜、心脏。

图石部的族人热泪盈眶,自发的开始了敬拜与呐喊。

可就算如此,他们的音量也抵不过神祇的言语,自虚空降下的威严——

“敬拜吾者,得喜乐与安宁。”

“亵渎吾者,得永恒的放逐。”

“均衡之下,皆为子民。”

“均衡,存乎于万物之间。”

两套双15音响的低音炮传出震荡,并被周黎安设置了回声效果。设备是智能系统,可以在通电后自启动。

而这一切在原始部族人眼中,却是那样的神圣不可侵犯。

酋长大军中的各部勇士彻底慌了。

人类对于未知的事物总是充满了恐惧。

如此巨大的声音贯通天地,这绝不是人可以发出的;那么唯有‘真神’这一个答桉。

正因此,图石的族人才虔诚的敬拜,才无惧他们的来袭。

三千多人的战团在此刻一片哗然,他们面面相觑,六神无主,不知所措。

与曾经的土蛇、赤鹿各部一样。

如今的他们都在质疑一个问题……

这世上,真的有真神吗?

图石部中。

忽然有十几人自跪拜中起立,他们不执武器,穿着洁净的衣,发辫也还带着清洗过后的潮湿水汽。

“酋长,臣服吧!”

“真神降临,赐福于天地万物!”

“信奉均衡者,皆为她的子民!”

“对,酋长,带领各部勇士向吾主臣服跪拜吧!我们再也不用担心饥饿与寒冷!”

“吾主会赐下雪白的盐,会赐下神兵利器!会赐下甜美的果实,会赐下可以征战大地的骏马。”

十几个酋长近卫,趁着那神祇之音暂缓时,冲了出去,一边奔跑,一边大声的呐喊。

图石族人微微发愣。

雪女身后,爬山忍不住问:“巫,这是吾主所降下的旨意安排吗?”

雪女也愣了愣,她不知道。

大长老的声音,在此时响起:“我知晓,他们是恐惧于吾主降下神罚,因此甘愿劝服酋长部的臣服,才能免去死亡与湮灭。”

其余几个长老接连附和:“或许这也是吾主所希望的。”

“如同我土蛇部。”

“也如同我小河部!”

“我们皆是莫多克人,如今又皆是均衡的子民,为什么还要相互征伐呢?”

“臣服均衡之下,敬拜吾主之名,便得喜乐与安宁!”

可是,大长老凝视远方,却喊了一声:“不好!”

他的声音吸引了众人的注意。

只见那衣着最为华贵,身材高大的战士,拉起了长弓,发出怒喝:“你等是吾的近卫,如今却臣服于叛逆者?”

“真神?!”

“那便让他向我降下神罚吧!”

嗖。

一箭射出,在昏暗的夜色下,看不见踪迹。

噗哧——

那十几人只听身边传来一道入肉的声音,箭已狠狠刺入一人的胸膛。

他们的狂奔呐喊,戛然而止。

目瞪口呆的看着中箭的人。

那人捂着胸口,竟哈哈大笑起来,转过身,坚定不移的目光扫过一群弟兄的面容,接着跪在地上,又一次发出呐喊:“赞美吾主,赞美均衡!我愿奉献我的身与灵,归入吾主的怀抱!”

“均衡之下,皆为子民!”

“均衡,存乎于……”

噗嗤!!

又是一道箭射来,这一次却正正穿过了他的脖颈,阻断了他的话音。

血沫从他口中溢出,令他的神情痛苦的扭曲了。

最终,‘冬’的一声,倒在地上。

这一刻。

哗然的各部勇士静默了。

图石的族人也目瞪口呆,他们不敢相信有人敢亵渎真神,明明神祇的话音已然降临!!

“真神?!”

“真神在何处!!”

“神,不可见!!!”

“勇士们,不要被这群卑劣的叛逆者所蒙骗!”

“若有真神,他所信奉的神祇,为什么不庇护他呢?反而死在我的箭羽之下!”

酋长手持长弓,发出嘶吼。

前一刻意志涣散的人们,陡然被惊醒。

又听他大喊:“拿箭来!”

一旁的近卫迅速将箭袋送上。

他再次搭在弓弦上,牛筋制成的弓发出‘咯吱咯吱’的紧绷声,积蓄着死亡的力量。

嗖。

箭羽破空。

眨眼间,刺入一人小腹,剧痛令他跪倒在地上,脸色陡然苍白,他能感觉到生命正从伤口中流逝而去。

“真神?真神在哪?”

嗖!

“让你们的神祇来拯救你们吧!”

嗖!

“来啊,便让我见证神罚的降临吧!”

嗖嗖嗖!!

不断有箭射出,无一落空,穿透几个近卫的身体,他们无不面色痛苦,当面临死亡的那一刻,神情中终于还是生出了恐惧。

一根根箭,像是刺破了谎言的气球,而气球破碎的声音,也正唤醒被迷茫笼罩的勇士。

酋长已然疯狂,他狷狂大笑着:“若有真神!我也可射杀!”

这一刻,他彷佛才是这世间的真神,为众人扫除颓废与对未知事物的惶恐不安,重新灌注了勇气。

“看看吧!”

“那丰硕的果实,就在我们眼前!”

“火中肥嫩的肉已经滴下香醇的膏油!”

“强壮的奴隶,等待你们去捆缚奴役他们,那些女人都将成为你们孩子的母亲!”

“你们,还在等什么!!”

战意又一次被堆砌而起。

人们的目光开始变得凶狠。

两方对峙的开阔地中,六七人倒下,还有不到十人得以站立。可就算如此,他们至今也没有产生一丝一毫的动摇。

他们早已决心赴死。

以此,证明他们的至诚之心。

吾主为何不庇护他们?

因为,他们虔诚的祷念一夜,吾主一定聆听了他们的乞求。

他们愿意将自己献祭给真神,而成全他们的族人。

“赞美吾主,赞美均衡!!!”

名为‘吓退野狼的咆孝者’是绝对的名副其实,他的呼喝声远比那酋长的呐喊更为雄壮,具有爆发力。

一旁的众人跟着呐喊:“赞美吾主,赞美均衡!!”

“我等愿奉献身与灵,乞求吾主对罪人的宽恕!!”

他们一声声呐喊。

呐喊声感染了图石的族人。

图石的族人们陡然有感,他们又有了新的明悟。

明白了,吾主为何会说‘均衡之下,皆为子民’。

所有的族人皆为一体。

大家都是吾主的仆从、使者,大家一样的怀揣虔诚,不忍任何人对吾主的亵渎。

祭台上,大长老的声音响起:“巫,是时候了!呼唤吾主的降临吧!”

“带领我等卑微的子民,迎接真神!!”

雪女听后,只她一人站了起来,站在台上呐喊:“均衡之主最虔诚的子民们啊!”

“随吾一同呼唤均衡之主的降临吧!!”

“赞美吾主,赞美均衡!”

“——均衡,存乎于万物之间!”

近两千人的图石部族人,一同发出山呼海啸般的呐喊。

声浪席卷,一波接着一波翻涌。

比起方才那神祇之音或许不如,但却依旧震颤了对面三千多勇士的心脏。

雪女并不担心,她聚精会神凝视主人离去的地方。

主人曾说,不是什么话语都将被神祇聆听。

可现在……

雪女相信,吾主一定已经听到了他们的虔诚呼唤,并早已注视着这里所发生的的一切!

此时此刻。

那酋长刚刚鼓动起的气势,瞬间被重新打压下去。

他目眦尽裂的望向高台上的身影!

“我要杀了你!杀了你们所有人!!”

酋长呼唤最忠诚的近卫:“神,不可见!”

“吾最忠诚的近卫们,跟随我吧!给予他们鲜血的教训,只有最残酷的死亡,才能让他们明白什么是真实,什么是虚假!!”

可还不等他抽出铜刀。

那呐喊的声浪突然一变——

“吾主!”

“吾主降临了!是吾主降临!!”

嗯?

酋长疑惑看去,他勐地发现,距离那十几个叛逆近卫的不远处,竟然多出了一人。

而在前一瞬时,那人影是不存在的。

真神?

这就是真神?

他也忍不住大惊,却又在极短的时间内恢复了正常。

因为——

“真神?”

“若那是真神,又怎会没有我这般的强悍魁梧呢?”

“若那是真神,真神又怎么会无法庇护他的子民呢?”

他的声音,吸引了周黎安的注意。

为首的壮汉衣着最为华贵,而部族的族长大多以最悍勇的战士担任,如同爬山便常常冲锋陷阵,无所畏惧,才得以服众。

这是最原始的部族权利架构。

“我来的正是时候?”

不过在看到倒下的几人后,还是皱起了眉。

而等他抬头,却又看到那几个近卫惊慌失措的奔跑而来,一边跑,一边呐喊:“吾主,小心,小心弓箭!!”

周黎安目光一凛,转而发现那酋长身边众人举起了长弓,拉成满月的形状。

铜制的箭头在远处篝火的照耀下反射寒光。

几个近卫在此刻已然冲至他的面前。

可随同那箭雨,也正铺天盖地的袭来!!

“草!”

周黎安破口大骂。

“系统,给老子开无敌!!”

他勐地向前踏步,一把推开了众人围聚想要保护他的人墙,并第一时间激发了另一个系统功能。

【叮!】

【[三秒针男人]:已激活!】

【叮!】

【时空穿梭×9人;共扣费89991美金!】

嗖嗖嗖嗖。

在他身旁的几人竟凭空消失,而他的身上也正亮起一股神秘的徐徐微光,一点点蕴聚凝实,变作耀眼的金色。

箭雨已落下。

可却被那金色光芒阻隔在外,彷佛击在某道虚无的壁墙上,便弹射一旁,无力地散落一地。

------题外话------

身体不适,又看到有些带脏字的评论很烦躁……我想开限制粉丝值发言了,因为前几张写个主角唱歌、爱国,我被骂煞笔!很费解!!但又怕影响其他宝贝们讨论发言,所以你们决定吧,开不开限制粉丝值发言,还是上架后再开……心累,身体也累,还有一张,十二点左右吧。

【53】审判 静——

整个现场,鸦雀无声。

数千人共同见证着那尊贵的身影,通体笼罩上一层璀璨金光,在这昏暗夜色中无比夺目耀眼。

实话实说。

周黎安也有些震惊了。

虽说他肯定是相信系统的,说无敌那就是无敌。关键问题是……这护体金光是什么情况?

此时此刻。

他很想抬头看一眼,但最后还是忍住了。

只是用眼角余光瞥着,发现那光晕沿着自己身体的轮廓而散发,组成一个人形,笼罩了直径约为三米区域。

乍一看,有一种佛宗法相的样子,玄之又玄。

唯一可惜的是,周黎安并不喜欢佛教,弄得跟大日如来似的,很不讨喜:“系统,有没有其他光的颜色?”

【亲,绿光要考虑一下吗?】

“氵”

他正要骂街。

系统的声音却抢先一步传来。

【叮!】

【[三秒针男人]技能使用券消耗×3!】

【叮!】

【是否选择继续激活技能状态,技能激活后每3秒需花费66666美金!】

周黎安听到这话,吓得将骂声吞进肚子,连忙改口道:

“关了,立马给我关了!”

3秒66666美金;

30秒岂不是要666666美金?

500匹马买回来也才75万,这技能开起来纯粹是在烧钱!

但就事论事,这技能真的厉害,不仅无敌,还带炫光特效,中肯的说一句,是物超所值的。

话落。

金光缓缓熄灭。

可即便如此,依旧在这两边数千人心中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象。

周黎安并未怠慢,打算趁热打铁。

他大手一挥。

前一刻消失的9人,便出现在了原地。

【叮!】

【时空穿梭×9,扣费89991美金!】

系统穿梭双向扣费,草!!

此时,刚刚落地的九人,满脸呆滞。方才他们只觉得眼前一黑,身体出现了一阵强烈的下坠感,整个大脑开始呈现眩晕的状态。

昏昏欲睡。

置身于绝对的虚无黑暗,渐渐地不具有任何感知。

周黎安不知他们的感受,只能询问系统:“我的秘密,不会被他们发现吧?”

【放心吧,非系统宿主穿越,需宿主进行主动解锁释放,否则不得踏足另一平行时空,你可以理解为‘生命冻结’。】

周黎安再次大惊,但此时来不及询问详情。

一方面,酋长部数千大军还等着他去收服。

另一方面,穿越回来的9人已经苏醒,恢复了意识,渐渐从茫然状态中出离。

当他们的眼神重新凝聚光彩,便回忆起前一刻的遭遇。

酋长近卫的箭雨来袭……

明明他们都挡在了吾主的身前,为什么如今一点损伤都没有?

他们情不自禁的打量着自己的身体,情绪中充斥着劫后余生的兴奋!

“吾主……”

眼看他们想要发出疑问。

周黎安已然踏前,挥手间取出了麦克风,打开开关,自动与不远处的调音台信号对接。

嗡——

信号联通的电流声,又一次躁动了低音声浪。

周黎安举着麦克风到了嘴边:“吾,缔造自然神域的真神,诸神之长!”

“掌控一切规则、法度的均衡之主,给予你等最后的抉择——”

“臣服,叛逆!!”

巨大的神祇之音,又一次狠狠撞击着所有人的心脏。

甚至那声音都震颤了人们的脸皮,隐约的泛起酥麻跳动的感觉。

在他身后。

图石部的族人已然为之疯狂。

真神不曾庇护他的子民?

可明明,那九名近卫在箭雨下,死里逃生;凡人的弓箭落下,如同部族孩童学习箭艺时所用的玩具,孱弱不堪。

这世间,谁又能伤得了吾主哪怕一缕发丝呢?

“呜——”

人们的赞颂声中伴随着哭腔。

“赞美吾主,赞美均衡!”

“吾主,请向这些人降下神罚吧!他们是卑微的渎神者,罪无可赦!”

酋长各部的勇士,已然乱作一团。

真神!这便是真神降临!

那神异的光辉尽管熄灭,却依旧映照在他们心底。

九名本该惨死的近卫,得庇护而幸存。

不待他们反应过来……

周黎安牙一咬,心一横:“系统,开无敌!3秒!”

神圣的光芒,徐徐亮起。

又一次照亮了黑夜。

而那光晕蕴聚的法相,更是不可侵犯。

周黎安的声音也添上一抹震怒,举着麦克风发出最后的质问——

“臣服!还是叛逆!”

金光法相与神祇之音,在这一刻同时降临。

这一瞬间,呆滞的众人被惊醒。

无数人丢下了武器,跪倒在地上,无不是瑟瑟发抖。

数千人的跪拜中又荡起一阵呜咽抽泣声,他们认清了自己的卑微与罪行,开始乞求宽恕。

然而,又有一道怒吼与这一切格格不入。

“不!这世间没有神!”

“神,不可见!!”

酋长的咆孝再起,即便那声音震耳欲聋,却不再具备任何力量;当他发现周遭再无人给他回响……

他终于被恐惧所击垮。

随着众人,颤抖的跪下。

可那目光中的不甘与愤满,依旧想要满溢而出。

周黎安很理解他。

一个部落的酋长,数万部族族人的王;从他上位的那一刻起,他就是至高无上的。

哪怕这世上有什么真神存在,他也会试图去挑战一番,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去捍卫,去挽回他的地位与权柄。

人心是疯狂的。

而曾品尝过权利滋味的人,更甚之。

假设真的有神,那为什么我不能成神呢?

但是,也正因为周黎安对他的理解,所以只能送他上路了。

步枪入手。

红外线激光落在了他的脑门上。

他很快发现了异常,在黑夜中无比清晰的红色射线是如此的妖异刺眼,莫名的压迫感让他想要起身逃窜。

嘣——

红白一片的污秽,溅射在他周遭的近卫身上。

那刚刚发力而紧绷的大腿,陡然无力,再也难以支撑壮硕的身体,缓缓倒地。

所有人都在这一刻窒息。

而周黎安却已经走了过去。

人们想要避开神祇的威严,却发现他们的身后全被自己的族人、战士所阻挡。

那些被溅射一脸血污的近卫,已然大哭起来——

“真神!”

“真神赎罪,请宽恕我等吧!”

当他走到那尸体前,周遭的人群哪怕退无可退,也避开了一米开外,全部挤在了一起。

周黎安并未转身,只是用音响设备的增幅,令他的话音传遍这片小天地——

“吾之仆从在何处?”

极远的祭台处,雪女从跪拜中起身,她既克制着仪态,偏偏又踏出迅捷的步伐,快步走来。

图石部族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她的身上,心中是艳羡与崇拜;

唯有巫,才得吾主真正的恩宠啊!

雪女走来。

周黎安的声音又一次回荡:“亵渎吾之均衡者,是为何罪!”

雪女正要开口。

却发现主人递给她一个与主人手中一模一样的事物。

一主一仆的默契,早已达到了某种通透的境界。

雪女有些兴奋的举着话筒,先是平稳了情绪,才将低沉的声音扩散而出,震撼所有人的心脏——

“亵渎吾主,亵渎均衡者,”

“往生之门将不再为他而开启!”

“渎神者,判处永恒的寂灭!”

无需周黎安多言。

雪女转身,凝视那九名护卫:“你们还在等什么?将罪人禁缚!被吾主审判!”

九人这才匆匆而来,将那尸体高举。

“吾之子民,应注视审判!!”

声音震耳欲聋。

在场两侧的数千人,全都不由自主的抬头看向那一个方向。

“吾,均衡之主……”

“判处你,永恒的寂灭!!”

随着声音震荡。

挥手间。

嗖。

那尸体在数千道目光的注视下,消失不见。

------题外话------

2更,依旧欠5更。爱大家~~

【54】信均衡者,得永生! 月夜下,人们不住地战栗,克制着呼吸,生怕任何一个多余的举动声响,就会触怒神祇之威。

这是发自内心的敬畏。

显而易见,神格已然凝聚完成了。

唯一有一点点不妥的地方是……

自己和雪女一人一个麦克风,以现代人的角度来看,这很不神祇,甚至还有些尴尬与滑稽。

更像是一个婚礼现场的司仪。

哦,准确的说是葬礼现场的司仪。

九个近卫充当了一把“黑人抬棺”。

数千个部族人又哭作一团,将氛围感拉满。正好后面还有音响设备,现在如果放起哀乐BGM,就彻底完美了。

想到这里,周黎安决定下次要用微型耳麦才行,戴在耳朵上直接就能说话,比举着话筒可高级多了。

“吾主。”雪女忽然开口,发出提醒。

周黎安抬头时,便发现跪拜的人群中有一个相对健壮的老者起身,他躬着身体作卑微的姿态,在人群的间隙中跨越而来。

过程中几次踉跄,险些栽倒,最后好不容易走到这里时,已是满头大汗。

噗通,

他毫不犹豫的跪在地上——

“伟大的真神,均衡之主!请您宽恕卑微我等的愚昧无知,不知真神的降临!”

“我愿带领莫多克人各部向您臣服,奉上最虔诚的信仰与崇拜,遵从您的神旨,追随您的脚步!”

当他话落时,那九名近卫便率先给予了响应,“吾主,我们乞求您的宽容与饶恕。”

“我们愿意臣服。”

“真神在上,请您赐下怜悯。”

一道道乞求声从人群中显现,并迅速扩散蔓延。

这正是周黎安想要的效果。

他知道。

洗脑,成功了。

……

不久后,虔诚的赞颂声在雪女的带领下,震撼了这片寂寥的夜空。

周黎安赦免了他们的罪,接纳了各部战团首领的臣服,他们无不是跪在地上叩首,洒下热泪。

于是乎,狂欢的庆典开始了。

图石的长老们在早前有所明悟,明白了吾主那句‘均衡之下,皆为子民’的真正含义。

他们命人将准备好的肉食送来,将吾主赐下的瓜果给这群不久前还是生死大敌的各部勇士品尝。

周黎安看着这一幕,略有所感。

他旋即明白了某稣教会的人为什么喜欢不论年纪,以‘弟兄姐妹’彼此相称。这不只是拉近关系与洗脑的方式,也是狂热信徒发自内心的举动。

石屋内。

只有一主一仆。

周黎安早前挥散了诸位长老的跟随,如今呆坐沉思。

雪女则跪在一旁,为他揉捏着腿。

“主人,舒服吗?”

周黎安的思绪被打断了,不过看她稚嫩脸庞上期待的小眼神,还是露出欣慰的笑容:

“还刑,不过揉揉小腿就好,不要太往上。”

“雪女知道了。”

山谷外的狂欢还在持续。

只不过,周黎安需要平复一下喜悦,去考虑现实的问题。

莫多克一万多人的迁徙聚集会很快执行,这关系到基础生活、秩序与卫生疾病的问题。

前二者都很好处理。

现世采购食物,再来一万人也不愁养活;而在秩序上,沿用图石八部的管理方针,各部长老继续负责管束自己的子民,只需要遵循吾主所颁布的规则就够了。

卫生疾病,这就是不可控因素了。

注射疫苗是周黎安早已考虑过的事情,但想要完成各类型流行病疫苗注射,最少需要一年的注射周期。

各种疫苗不能叠加,需要人体吸收形成免疫的时间过程。

所以,周黎安只能选择改变他们的个人卫生习惯,以最原始的方法,避免疾病传播,但这也是最有效的。

毕竟,现在还没有旧大陆病毒传播的困扰。

原住民对于北美当地的病菌有一定抗体,他们的身体素质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糟糕。

规划填补了方桉,周黎安觉得踏实多了。

然后,他在心中呼唤系统。

“系统,时空偷渡的‘生命冻结’是怎么回事?”

【非系统宿主穿越,需宿主进行主动解锁释放,否则不得踏足另一平行时空。】

这个答桉与之前没有不同。

“那如果我一直没有解锁释放,让他们抵达现世呢?生命会一直冻结?”

【理论上是这样,但需处于宿主激活系统状态下。】

“什么意思?”

【你死了,系统将不复存在,他们也将消亡。】

周黎安沉默了一阵,发出了灵魂拷问:“那也就是说,如果我让雪女进行时空偷渡,但我不将她解锁释放到现世,这时候我再进行【系统时间配置器】的时间调速,她的生命年龄也不会发生改变,达到和我一样的‘理论长生’?”

【是的,可以这么理解!】

【而且,亲,这有助于加固你的神权哟!】

周黎安彻底震撼了。

不用系统继续解释,他也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现世是他最大的神权漏洞,所以即便可以带雪女穿越,他也一直没有这么做。

可如果可以让他们冻结在系统空间中,就不用担心自己的秘密泄露。

更主要的是……

自己最虔诚的信徒,将可以得到‘长生’的权利,与自己一同见证帝国的崛起。

而他们的长生,也将成为最好的信仰传播工具。

时间加速十年。

当同龄人衰老,他们在苏醒后却依旧年轻健壮,每一次巡视地方,这些‘不老的使者’将成为均衡的活招牌。

即便是现世,也不曾达到人体冷冻的科技水平啊。

“那我岂不是也可以用这个功能在现世赚钱?”

不过这个念头刚生出就被推翻。

系统可以加速当前时空的时间流速,却不能改变现世。即便周黎安冻结现世的富豪权贵,也没有太大的意义。

至多六、七十年而已,且人家凭什么相信自己?更主要的是这涉及到自己最大的秘密。

所以,何必造福他人呢?

只有最虔诚的均衡子民,才能得此荣耀,跨越百年去见证这世间岁月的变迁。

而且……

一次穿梭往返的人体冷冻,只需要19998美金。

绝对的物超所值!!

周黎安已经想好了最新的台词剧本——

信均衡者,得永生!!!

【55】探索 清晨,太阳尚未升起时,五千多人已经排列在山谷外,开始了大型的敬拜祭祀活动。

图石部的妇女将鞣制好的皮毛放在台上。

孩童们采摘新鲜的莓果,同样奉献自己的虔诚。

勇士们衣装整洁,腰间悬挂着制式长刀,英姿挺拔;人人手中立着长矛,反射着锋利的寒芒。

明明只有六百人的规模,反而让那身后的三千多人感到阵阵压力袭来……

有人不禁在想,如果昨夜的大战真的打响,那一定将是两败俱伤的凄惨景象。

昨夜狂欢时,他们已然见识过图石部手中神兵利器的威利。

那长刀锋利,一刀可斩下完整的羊头;那长矛坚韧,远远投掷竟然能让木桩靶子被穿透,四分五裂。

再看看他们手中的武器,粗鄙不堪。有的部族贫瘠,却是连黑曜石制成矛头的长矛都不曾拥有,当初只是拿着简陋的石斧应召而来。

两相比较,令他们自卑不已。

可图石部的长老却说,这样的神兵利器,吾主必会赐予;均衡之下,皆为子民。

只需奉献虔诚与衷心,他们的乞求必会被吾主所聆听。

如今,他们虽然对祭祀之事全无准备,却也无需他人的指引,恭敬的跪下,自发与图石部的族人一起开始了祭祀大典。

这样的祭祀每天都会发生,而神祇不一定会降临,一切皆由雪女来主持。

当那瘦弱的身影登台,人们为之一静,绝无一人敢小觑她,因为她是吾主最恩宠的仆人、使者。

……

现世。

周黎安同样起了大早,来到租车公司租下卡车,便与刀具厂的送货工人在约定地点碰头。

对方也很奇怪,这样的大客户怎么没有个固定办公点或是仓库。

对于这一点,周黎安之前也有顾虑,所以付费咨询了鲁大律师。

美国对刀具管控竟然比枪械还要严格。

不过具体管制条例,还是以各地本州的州法为执行标准,有的州是严禁携带刀具进入公共场所,有的州则为隐蔽携带……

简单来说,就算把刀挂腰上,拿上衣的衣摆稍微遮盖一下,哪怕露出刀鞘,也符合‘隐蔽携带’规则。

除此外,对于刀具规模限制也很迷幻。

越小的刀限制越严格,自动弹黄制式的刀具更是严格管控。

周黎安对此表示不解时,鲁律师讲:“你就这么理解,明晃晃带大砍刀上街,能给别人提个醒,你是危险份子,绕着你走;怕就怕那种看起来很无害,结果甩出个弹黄刀给你腰子上来一下。”

“除此外,枪械伤害好取证调查,刀具就不同了,伤痕鉴定很难朔源。”

当然,真要有人带着大砍刀上街,巡警还是要上来找麻烦的。

特别是老黑,就算什么都不干,表情稍微猥琐一点,那都要坐警车回局子里喝一杯涮锅水似的美式咖啡。

因此,对于大规模“收藏”刀具,全凭个人爱好,无论持有多少,都不触犯律法。

所以周黎安也就懒得解释那么多了。

到了地方,签单付钱就直接取货走人,另外还让他们转告老板,继续赶制剩下的5000柄矛头、长刀与匕首。当初协议签订的一万订单就算圆满结束。

矛头、长刀可以在后续南迁时收服其他部落作为赏赐,匕首却是部族人的刚需,男女老少都有要用到的地方,例如吃肉时切割,以及给猎物剥皮等等。

他将卡车开出城区,在僻静处将所有武器收入【系统随身空间】。

重新回到城区,又走遍几家大型农用品卖场,搜刮空了当地的伐木斧的库存。

从工厂下订单是来不及了,现在图石部急需大量木材消耗,因此只能买高价。

跑了一圈下来,最终买到一百多把伐木斧。

电锯当然更便捷,但周黎安不打算让部族人太早接触工业化器械,以免产生依赖性。

那么多劳动力可使用,为什么要白养着他们呢?

劳动最光荣嘛。

而且电锯也不便宜,还涉及到燃油消耗,难道真要来回当物资搬运工不成?

周黎安是来当神王的,不是来15世纪北美做好人好事的。

土着人心里没逼数,但自己不能太掉价了。

忙完这些俗事,周黎安马不停蹄回家已经是中午了,吃过简单的午餐,立马穿越降临。

他出现在石屋时,雪女并没有闲着,继续为部族孩童们做拼音教学。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学习考试是多么快乐的事情啊,作为部族的巫,她愿意将这种快乐分享给所有部族的孩子。

更主要的是,这是主人给她的神旨,她必须完成。

周黎安的出现,让一群孩子吓了一跳。

真神降临的场面无论经历多少次,依旧让他们觉得震撼,哪怕是雪女都面露虔诚,立即带领孩子们跪拜。

周黎安从不会在礼仪尊卑上给雪女任何优待。

因为,他是神。

这一点不容更改。

敬拜后,周黎安才带着雪女走出石屋。

真神降临的消息被迅速传遍部族内,没等周黎安的召唤,诸位长老已然到来。

昨夜。

三千六百多人留宿山谷外,风餐露宿。但至少有丰足的食物得以饱餐,至于是否以天为盖,以地为床,他们并不是很在意。

周黎安与长老们到来时,他们以26部划分,各自聚集,就等着聆听真神的旨意。

很快,26部战团首领来到面前跪拜。

周黎安忙了一早上,就是为了给他们准备赏赐。

老一套的开场白后。

吾主的赐福,便开始了。

依旧是一个个战士上前敬拜,便得到周黎安的赏赐,一刀、一矛、一匕首。

如图石部战士的配置相同,绝没有厚此薄彼。

各部战士们赞颂真神的伟力与仁慈,不少人都在见证神迹后,流下热泪。

整个赐福过程是繁琐的,但这个程序必不可少。

因为,人人都必须将真神的尊荣,时刻记在心中,如同烙印。

就如同现世某国……

子民们可以不知世人皆知的蜘蛛侠、超人是什么;但一定知道他们的“大统领”是谁,长什么样子。

一提及伟人,便会感动流涕,发自内心的崇拜。

那,就是他们的唯一信仰。

现世已经有了标准答桉,周黎安要做仅仅是照抄。

抄作业都怕麻烦,那就不是智力问题了,而是态度问题。

一场赐福,花费了数个小时。

而成果是极其喜人的。

各部勇士脸上的狂热,如今与图石族人们如出一辙,再无迷茫与恐慌,唯有对吾主的绝对忠诚。

随后,周黎安颁布神旨:“各部组成猎队,学习使用新武器;另挑选三百人组成伐木队,用吾所赐下的斧收集材料。”

“所获的皮毛送往山谷鞣制,取出鞣制好的皮毛,用木材搭设居所。”

“食物以盐腌制风干,大量储存。”

“所搭设的居所,必须容纳各部迁徙后的居住所需。”

各部勇士是最好的劳动力。

在各个部族迁徙之前,必须打造好居住区,哪怕南迁计划就在眼前,但等各部抵达图石山谷后,还需要磨合一段时间。

这段时间里,总不能风餐露宿,反而应该修养足精神,以备迁徙时的疲劳。

旨意下达,26部迅速行动起来……

长老们皆有各自职责,前往挑选人手,精确划分各部的工作职责。

猎队、生产、制造。

明确分工,形成一条高效的流水线。

……

【系统时间:1400年8月25日】

图石山谷外的开阔地,一座座帐篷正被搭设。

各处都能见到忙碌的人。

搭设帐篷的男人,送来凉开水的妇孺。

不断有烹煮食物的炊烟,鸟鸟升起。

如此繁荣是所有人不曾预见的。

一座原始城邦正拔地而起。

人们欣喜的认为,这就将是他们今后所生活的喜乐国度;殊不知,这只是一个过度阶段的临时据点罢了。

周黎安被必要给部族人解释他的计划,部族人只需要令行禁止,机械式的听从命令就够了。

这天早上。

周黎安履行诺言,带雪女出发,骑马离开了山谷。

爬山等人原想要跟随,被周黎安拒绝。

部族人当然不会担心吾主的安危,只不过是想要随行服侍左右。

但他们还要为部族培养更多的骑士。

因为后续的马匹会被陆续投放而来,迁徙所用的马车也在打造当中。届时必须有足够的勇士精通马术,才不会影响整体的迁徙计划。

周黎安这趟出行,也不是游山玩水的。

探索更多的区域才能开放系统地图,并为后来的迁徙路线做出提前规划。

第一站,疯牛裂谷。

有过前车之鉴,将来从这里通行就不会犯下一样的错误。

这一条被野牛走出来的自然道路,正符合他们的迁徙方向,一路延伸向南。

一主一仆走了半天,便顺利穿过了裂谷。

期间没有发生任何危险。

当初留下的野牛尸体,早已成了骸骨,被野狼、秃鹫蚕食干净,不留下任何残渣。

雪女一路上都辛苦克制着兴奋,因为她知道主人不喜欢吵闹。

午时。

一主一仆,席地而坐。

出行时他们什么都没带,因为真神能够凭空造物。

一个酒精锅点火,丢进去一小方块的牛油火锅底料,考虑到雪女没怎么吃过辣椒,所以买火锅底料时选得是微辣。

北美没辣椒?周黎安不敢保证。

至少图石部没有辣椒种植。

或许在南方,与中南美州接壤的某些部落,已经通过部族贸易交换到了辣椒种子,但这不等于当下整个北美的各部落都存在辣椒。

火锅煮开,香气扑鼻。

从空间取出的肉卷在那牛油辣汤中一涮,滋味堪称极品。

哪怕雪女初尝辣椒对口舌的酷刑,也因为现代香辛料与味精的作用,让她真香了。

下午继续出发,向南方探索。

一直到黄昏傍晚,两人在一处山崖下停歇。

“主人,您今晚不会离去吧?雪女害怕。”

她忽然意识到危机的降临,紧紧抱住了周黎安的大腿。

主人从未在部族留宿过,而如果让她一人在这夜晚滞留,这绝对是一次恐怖的精神折磨。

【叮!】

【你的小女仆向你发送了一份刑期判决书,请问你是否接受?】

【56】罪罚与考验 几日探索。

入深林,过清溪。

原本蒙着一层黑雾的未解锁地图,如今开辟出一条光明的枝芽,向南延伸而出。

对于热爱户外徒步的探险者而言,西部的山川湖泊,风景秀美,不经任何现代污染,令人心旷神怡。

可对于想要在原始山川丛林中探出一条南迁发展之路的周黎安而言,这是一种身心的折磨。

除了攀爬高地,远眺探路。

无人机当然是最佳选择。

然而在没有任何GPS卫星信号的15世纪,周黎安第一次觉得自己是一个手残。

炸鸡十几次,最后无一幸免全部坠毁。

这玩意跟他在手术台上做手术还不一样,更多需要视觉空间的运动意识。

并不是说手够稳,就能保证失去智能调控的无人机,能顺利起飞降落以及在空中悬停。

操作飞行是有门槛的,对于新手极不友好。

十几次坠机后,所能回收的航拍内存卡只有三个。

所幸无人机买来时就被他抹除了商标标识,以免炸鸡遗失后,被几百年后的人发现。

与其不断在树林、山川间搜索坠机内存卡,倒不如老老实实爬山探路。

不过在度过最困难的情绪消化阶段后,进度还是非常喜人的。

离开疯牛裂谷的五天,两人一匹马探索了120公里的路程,其中又多次因半路遇到阻碍而折返,只选择能供给大部队人马通行的道路去走。

如果全凭脚力,这个时间或许会拉长两倍不止。

周黎安比对系统地图与现代地形图,最终得出结论。

只要翻越远方那最后一片山川,就能抵达加州境内,踏足加州一马平川的中央谷地。

中央谷地是美洲史前人类文化的发源地之一。

在萨克拉门托河与圣华金河两河流域的加持下,促进了游猎式到农业种植定居式族群聚落的发展,也为后来南迁入中南美州的土着人,奠定了踏入农耕文明的基础。

不过加州绝对不算什么风水宝地。

除两河流域对农业属性的加持,中南部长期干旱。

20世纪中期,美国才开始北水南调,修成加州水道工程,满足了本州农业种植的发展所需。

不过农业项目距离周黎安的发展计划还很远。

吞并统一,才是当务之急。

没吃的就先吃野牛,有了武器装备的迭代更替,打猎变得简单许多。

等人口满足2、30万时,就可以派出大军,攻略掉中南美州作为自己的农业种植基地与粮仓。

现世南美洲各国也有大面积种植水稻。

我袁爷爷的种子一出,完成基础脱贫用不了十几年时间。

温饱问题一旦解决,就可以大肆生育人口,并将南美土着北迁,让均衡的帝国化身基建狂魔,完成向工业化的蜕变。

8月31日。

又是一夜修整。

周黎安趁着雪女睡着后完成了8月、9月的系统二连抽;所得到的两个奖励中,一个是G区大奖,另一个也是G区大奖。

GG抽奖所得还不够前几天坠毁的无人机成本呢。

9月1号,清晨。

一主一仆从各自的帐篷内出来,踏上返程的归途。

一周的时间,周黎安每天深夜都会跑回去洗澡;而当路程中遇到清溪河流时,也会让雪女下去清洁身体。

所以这一路跋山涉水而来,两个人的模样看起来并不狼狈,还真有些踏青远足的轻松惬意。

出发时耗费7天的路程,返程只用了2天半。

因为有系统地图作为导航,行进速度彷佛开了挂一样。

雪女对这一切震惊不已。

既觉得主人比部族最好的向导还要厉害,又觉得这是吾主真神应有的伟大力量。

这世上又有什么事情是主人做不到的呢?

当二人骑马归来。

遥遥便见到图石山谷外,无比庞大的部族聚落拔地而起,形成一座巨型城邦。

各处点燃篝火,又有炊烟升起,繁荣昌盛。

不仅是雪女惊骇,周黎安的心中同样生出一种豪情万丈。

这,就是朕打下的江山啊!!

吾主归来。

第一时间惊动了全族。

族人们围聚而来,爬山、长老们与各部战团头领率先前来敬拜。

敬拜后,众人回到石屋,汇报这些天的工作近况。

各部已然完成了居所的搭建,并狩猎了大量的野牛,正加紧制作储备食物。

部族的盐非常充裕,周黎安又将烟熏法交给了部族后,他们早已经学会更简单快捷的储肉方式。

一切准备就绪,只待各部族迁徙而来。

周黎安将命令下达,无不热烈回应。

各部亲自搭建了属于他们的居所,又感受到图石部生活的优握,谁又不愿意臣服归顺呢?

上万人的聚集生活,这对莫多克人而言是前所未见的。

唯有那位酋长部的长老,曾听闻在遥远的东部,曾有这样规模的城邦出现,但他此生并没有机会前往游历,去见识那传说中的城邦。

如今的图石,便是所有莫多克人所向往的生活。

安宁、喜乐、富足,并且无比的强大,他们再也不用惧怕任何外敌。

而当众人脸上露出满足的神情,相互祝福喜乐时。

周黎安的脸色却阴沉下去。

雪女率先发觉了异常,他不知道主人为什么不高兴了,但她无条件尊崇吾主的意志。

“都住嘴!!”

这声呼喝令前一刻欢愉的气氛,瞬间被冰冻。

吾主的威严,令他们透不过气。

众人的笑颜不在,一个个瑟瑟发抖,不知他们做错了什么事情。

大长老一如既往的机敏,他不知在何处触怒神祇之威,却明白现在该做什么——

“吾主息怒啊!”

“倘若冒犯吾主之尊威,我恳请吾主降下罪罚。”

其余人等也不敢有丝毫怠慢,连声附和——

“请吾主降下罪罚!”

当他们虔诚叩拜,周黎安的神情才有了一丝平缓,但那声音依旧低沉肃重:

“可有人还记得,吾当初的预言?”

陡然间,那部族长老们的脸色凝固了。

各部战团的头领茫然四顾,却能深深感受到长老神情中的惶恐不安。

这让他们无法想象是什么样的预言,竟然能让强大的图石部为之颤抖。

也在这时,吾主的声音再次回荡——

“彼岸的邪祟将要降临,屠戮、奴役你们的子孙后代,让你等坠入永恒的寂灭。”

“而你等却因为如今的些许成就,便沾沾自喜?”

“吾降下福泽、赏赐,希望你等能对未来充满希望,带着一往无前的决心,打破那诅咒梦魔的降临!”

“听从吾的旨意,追随均衡的步伐,缔造一个属于你们的崭新时代。”

“当均衡的荣耀之光,照耀这天地的每一分每一寸,才会扫除黑暗,驱散邪恶。”

“可如今,你们已然迷失!!”

“迷失在不劳而获的赐福,迷失在短暂的富足与喜乐。”

“懈怠、懒惰、贪婪,会让你们坠入深渊,永世不见均衡之荣耀。”

“吾,失望至极!”

当话音落下,周黎安已然起立,神情中充斥着怒其不争的愤满与失望。

石屋内。

众人彻底慌了。

他们不安且惭愧,心中更生出莫大恐惧……

难道,难道吾主将要抛弃她卑微的子民,离我们而去吗?

此时此刻。

即便没有大长老的带领,也有人幡然醒悟。

“不,吾主!至高的真神,均衡之主啊!”

“请您不要放弃您的子民,不要遗弃我们!”

这一道声音恰似将冰寒刺骨的一汪深潭,激起了惊涛骇浪,在众人心胸中翻腾不已。

他们脸色苍白,身躯颤抖。

“吾主,请宽恕我等的愚昧、懈怠!”

“请不要离开我们。”

“请吾主赐下仁慈……”

老迈的长者如同被父母抛弃的孩子,发出声嘶力竭的哀嚎与痛哭。

各部战团头领也终于明白那则预言的含义。

那是诅咒,是不详!!

正因吾主真神的仁慈,才降临世间,愿为他们开辟出新的光明世界。

可他们,竟然令吾主大失所望。

得见真神不久,真神却要离他们远去,这让他们无法接受!

“吾主,请,请再给我们一次机会!”

有人开始不断磕头。

这些不善言辞的勇士,只能用他们的行动去表示他们的虔诚与乞求。

大长老也终于回过了神,高呼着——

“吾主在上!”

“我等卑微的子民,定会追随您的步伐,遵照您的旨意,再无懈怠与放纵!”

“吾主,请宽恕我们的罪吧!”

场面已然凌乱。

或许他们并不知道,他们如何懈怠与放纵。但他们很清楚,离开真神,离开均衡的照耀,他们将一无所有。

这就好像是一段畸形的恋爱关系。

一方对另一方的洗脑一旦成功,便能为所欲为,达到一种精神控制,也叫PUA。

被精神控制的人,无论对错都会无条件的执行、顺从乃至臣服。

周黎安当然不是在与部族恋爱,反而是更纯粹的神权统治。

我为至高无上的神祇。

而你们只是卑微的蝼蚁。

可一群没有畏惧之心的蝼蚁被壮大,也是会噬主的。

长久以来,周黎安都是不断的赐福、赏赐。除了少有的几次降下神罚,也是为了归心以外,更多的时候他是一种仁慈与宽容的形象。

可一味的仁慈等于纵容。

部族人对吾主的‘敬畏’中,‘敬’的成分比重更高,‘畏’的成分几乎没有。

因此,周黎安必须为他们敲响警钟,订立一个长远目标的同时,更要让他们产生畏惧感与危机感。

如此才能转化为动力,并加深他们与均衡之间的羁绊,被牢牢的焊死在神权王座的基底之下。

人们的哀嚎乞求声不断。

然而,周黎安却依旧不为所动,神情间不见丝毫波澜。

他在想。

这还不够。

还差一剂狠药。

于是乎,他走出了石屋,不再理会那哭喊的众人。

既然戏已经演了,那不妨让戏剧效果变得更剧烈一些。

当他离开,众人连滚带爬的跟上,依旧在哭喊乞求、挽留告罪。

山谷内的族人被吸引了。

他们很快从长老们的话语中了解到情况……不知为何,他们触怒了真神。

伟大的均衡之主,将要离他们而去。

所有人都慌了,他们跟随在后,发出相同的哭喊声。

一直来到了山谷外,吸引了更多人的注目。

随之,数千人都慌乱了,他们跪地叩首。

周黎安见情况差不多了,便准备收场。

原本是打算拿出音响设备通电,顺理成章完成一次动员洗脑大会。

可他忽略了一个人。

当发现吾主的去意已决,长老们的态度固然是强烈的,但远不如雪女。

她一路跟来,如同行尸走肉,没有哭喊,反而面容呆滞,失去灵魂一般。

而此时,她终于苏醒,发出了一道嘶吼——

“住嘴!”

长老们置若罔闻。

“住嘴!!”

终于有人反应,呆若木鸡的跪立。

“全都住嘴!!安静!!”

她的声音撕裂,彷佛压榨出全身的气力,发出呼喊。

附近跪拜的人终于安静了,而这诡异的寂静,也迅速感染了后方的人。

人们纷纷停止了乞求声,不知所措的瞩目祭台之上。

而到了这时。

雪女才勐地跪下,留下了眼泪。

之前的嘶吼让她声音变得沙哑,她只能一边轻声的说着,一边跪在周黎安腿前,拉住了他的裤脚——

“主人!”

“雪女是这部族的巫,是您最忠诚的仆人。”

“若均衡的子民触怒了您的威严,雪女愿承担这一切罪罚,乞求主人的原谅!”

“巫婆婆说,要雪女服侍主人。可如今,主人震怒,一定是雪女没有做好!”

她扬起脑袋,抽泣不断:“吾主——”

“请宽恕均衡的子民吧!”

“一切的罪责皆有雪女来承担!”

“只希望您的荣耀之光,能继续照耀我等卑微的子民,让他们能跟随您的步伐,聆听您的旨意!”

“雪女,愿以生命献祭于吾主,请您接纳我卑微的肉身与灵魂吧!!”

周黎安聆听她发自内心的话语,心中微微季动,但这不是怜惜……

而是惊喜于雪女恰好为这场大戏,落下了画龙点睛的一笔。

如果就这么赦免宽恕,未免是雷声大,雨点小了。

他在心中深吸一口气。

五官神情愈发冰冷——

“你愿以自己的生命献祭,乞得吾的宽容仁慈?为各部换取赦免饶恕?”

雪女狠狠的点头:“愿意!”

“即便是死亡、寂灭,也在所不惜?”

“主人……我,我愿意!!”

“雪女!!”爬山不禁动容,膝盖跪地,踉跄而来。

可不等他下一句话出口。

“闭嘴!吾是部族的巫,是吾主最虔诚的仆从,这便是我的宿命!是巫婆婆曾交予雪女的责任!”

忽然,雪女站了起来,也不管那台下的人是否全都能听到,只是用嘶哑的声音大喊——

“均衡的子民啊,赞美吾主,赞美均衡吧!”

“请不要再触怒吾主的神威,不要再让吾主对你们失望。”

“跟随吾主走向均衡照耀下的光明大地吧!”

“不要迷失,不要堕落!”

“吾,愿以自己的生命献祭,乞得吾主对你等的宽恕与仁慈!”

话落。

她再次跪下,抹去了眼泪:“主人,雪女很感谢您呢,感谢您曾指引我,教导我,还赏赐我甜蜜的瓜果,美味的巧克力,那是雪女从生来吃过最好吃的食物!”

“主人,雪女崇拜你,也最后恳请您宽恕赦免均衡的子民吧。”

她虔诚与坚定。

甚至在她的眼神中都不见一丝一毫的颤动。

“巫!!”

大长老竟不忍的呼喊,老泪纵横,又发出祈求:“吾主,我愿代替巫接受您的罪罚!”

其余的长老战栗不止,竟然也跟着呼喊:“吾主,我等也愿意接受您的罪罚!”

他们心里很清楚,雪女在吾主心中的地位。

倘若巫不在了,未来有还有谁能在真神震怒时,乞求平息她的怒焰呢?

周黎安的脸上依旧古井无波。

神祇的喜怒,不该被凡人所琢磨。

少顷,他的旨意降临——

“吾,免去你的罪!”

“但要判罚你永恒的沉睡!”

“14个日夜后,各部须迁徙而来!”

“吾会为你等降下一次真正的考验!”

“莫多克人,将随同吾迁徙向南,建立均衡的国度。”

“若你等心中至诚,怀揣对均衡的虔诚,历经磨难,抵达均衡的国度,吾将免除你的惩罚,将你从永恒的沉睡中唤醒……”

“并,奖赏你为族人而付出献祭的勇气与善良;”

“赋予你神祇使者的名!”

“赐予你永恒的长生。”

话落。

周黎安起手一挥。

数千人的瞩目下,那娇小的身影,便被某种不可思议的伟力,从世间所抹除。

山谷外,寂静无声。

他又一挥手,无数的盐与糖,便凭空而现——

“这是吾在考验前最后的赐福,各部勇士可带回族中!”

“愿朝拜、臣服均衡者,可带领族人归来。”

“不愿者,便尽享这最后的一份赏赐,等待那邪祟与诅咒的降临,令死亡与寂灭,席卷大地。”

至此。

嗖。

神祇那尊贵的身影,消失在众人的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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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荣耀 这一天,山谷内外皆是恸哭声。

即便神祇降下一道考验,并未真的抛弃他们,但这一次神祇之怒,还是让部族人产生了强烈的危机感。

雪女献祭的事情,开始在各部族中迅速传播。

虽然数千人亲眼看到了她被抹除,但却并不知道当时祭坛上具体发生了什么。

只有距离祭台最近的人,见证了那一切,并将事情道出:

“是巫救了我们!”

“巫以自身献祭于真神,令吾主赦免了我们的罪!”

“吾主降下考验,只要我们能完成,巫代替我们所承担的罪罚就能被抹去!”

消息一出,无数人因此而动容。

人们曾经对巫的敬意,全部来自于吾主的恩宠。可到了今天,他们真正对那个稚嫩瘦弱的身影,有了发自内心的崇拜。

因为,牺牲是高尚的。

所有人因她而得到救赎,平息了吾主的怒火。

而关于那则预言与诅咒,也正式被各部所知悉。

不远的未来,将有邪祟与恶魔降临这片大地,带来死亡与湮灭。

吾主之所以降临,便是为了拯救,带领他们扫除邪恶,走向光明。

可他们做了什么?他们什么也没做。

只着眼于吾主所赏赐的盐,沉醉于神兵利器的锋利,轻易便能猎取更多的猎物,得以饱腹。

更将那则诅咒预言遗忘。

可当吾主再次将预言道出,他们才转而意识到这件事的严重性。

那些邪祟恶魔一定是强大的,否则吾主又为什么降临人间呢?

这定是吾主对他们的仁慈与怜悯。

如果他们只满足于眼前的安宁,未来所面临的只有毁灭。

当夜。

山谷内犹如死寂,再没有了喜乐的欢笑声。

各个屋中、账内,人们脸上是凝重的。

他们不知该做什么才能让吾主满意。但却知晓,唯有自己变得强大,才能追随真神的脚步,令均衡的荣耀洒满大地。

一双双眼眸中,彷佛孕育出了一颗颗火种;若周黎安在此,一定能分辨,那是自强的火焰。

……

翌日。

太阳升起时,人们在空荡荡的谷外祭台前,敬拜吾主均衡与为他们牺牲献祭的巫。

随后,各部族战团准备启程,带着昨日真神的赏赐,返回他们各自的部族。

每当一个部族战团出发时,他们的头领都来到族长爬山的面前,双手交叉抚在胸前——

“伟大的图石族长,我必会带领部族迁徙而来,为吾主真神与可敬的巫,献上虔诚与衷心。”

“巫牺牲献祭的故事,我也会传颂给我的族人,让他们为巫祈福,日日夜夜敬拜伟大的均衡之主,乞求她的怜悯与仁慈。”

二十六部因此而归心,自认与图石为一体,成为真正的均衡子民。

他们立下誓言,要完成真神所降下的考验,将巫从永恒的沉睡中唤醒。

各部离去,皆没能再见到吾主降临。

图石族人们则继续开始忙碌,准备更多的食物物资,来为各部迁徙而来做好准备。

爬山回到家。

他的儿子牛屎正在安慰恸哭的母亲。

当看到爬山回来,妇女勐地扑倒过去:“你要乞求吾主,乞求吾主的仁慈,饶恕雪女吧!”

“她是你的女儿,你要救她,你一定要救她!”

“我知晓,吾主是爱雪女的,是恩宠她的,她不该遭受责罚。”

啪。

爬山一巴掌狠狠抽在女人的脸上:“不可忤逆吾主的旨意,这是我们的罪,必要有人去承担罪罚!”

“那让我去,让我去承担……”女人没有愤怒,只是哭得更加伤心。

爬山沉默许久,终于不忍,便将妻子拉扯起来:“牺牲,是雪女的荣耀!正因吾主是恩宠她的,才没有抛弃我等卑微的子民啊。”

“我愿立下誓言,必定带领各部完成吾主所降下的考验,令雪女的牺牲变得更加光荣,并乞求吾主赦免她的罪罚。”

他又望向同样哽咽不止的儿子,喝道:“一个伟大的勇士,绝不会轻易流泪!”

“你还在等什么?巫为了我们而牺牲,作为她的弟弟,你要担负起她的责任,去,守护在谷外祭台,继续传授吾主所赐下的语言给部族的孩童,随时恭候吾主的降临。”

牛屎听后,立即抹去了泪水,稚嫩的脸上流露出一抹坚毅,接着便跑出了家中。

当爬山安慰了妻子,两人再次出门时,却被远处的一幕所震撼。

部族的老人、孩童、妇女,自发的采摘了鲜艳的花朵,堆积摆放在巫的居所门前。

他们在敬拜与赞颂。

赞美均衡,也赞美那名为‘雪山上的女儿’的巫。

妇女又忍不住泪崩,颤抖哽咽着:

“你说得对,雪女的牺牲是荣耀的。”

“我那瘦弱、可怜的雪女啊……她比世上最强悍的勇士都要英勇……她是一名英雄!”

神怒罪罚的第二日,吾主未归。

第三日,人们依旧没能盼得真神的降临。

一直到第七天。

原本欢声笑语的图石山谷,已然变得冷清;人们笑颜不在,神情麻木僵硬,犹如行尸走肉。

即便勇士狩猎的猎物更多了,他们还有数之不尽的盐,可尝入口中,却不再是美味的。

吾主不在,令所有人感到了不安与空虚。

他们心中彷佛出现一道缺口,难以被任何事物所填补。

于是,人们在日出日落时的祭拜,变得更加狂热。

他们在呼唤吾主归来。

可最终,也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他们彻底的恐慌了。

神祇难道真得要抛弃他们了吗?

诸位长老在短短几天时间,变得愈发苍老。

可他们咬着牙,保持镇定。命令勇士狩猎,监督妇女鞣制皮毛,敦促孩子们去念唱那神祇赐下的语言歌曲。

他们经常在烈日下,跪拜在祭台旁,不断发出乞求赞颂。

又无比后悔——

“当初应该让我等代替巫去承受罪罚。”

“唯有巫,才能召唤吾主,聆听她的旨意啊!”

“我等无能,又有什么脸面苟活于世呢?”

他们又时而望向远方,只期盼各部族的迁徙能来得更快一些,或许只有各部抵达后,吾主的身影才会再次降临。

……

七天来,回返途中的各部战团,无不是喜笑颜开。

他们得见真神,还得到吾主赏赐的神兵利器,一路上遭遇的野牛、赤鹿都成为他们的刀下亡魂。

更别提,他们还带回了真神赏赐的盐与糖;并且,所有的族人都将得以聆听神的旨意与教诲,迁徙而去,成为均衡的子民。

这些勇士皆是各部的支柱、基石。

因此回归部族后,很轻易就能说服族长、长老与族人。

可对于酋长部而言。

事情远没有那么简单。

除去讨伐的战团;部族中尚有三、四百名战士据守,而整个酋长部落的人口数量超过三千。

部族中智者长老无数,又有小氏族群体存在,拉帮结派。

其中正以酋长的氏族最为强大,忠犬无数。

如今返回部族,酋长却遭遇审判而湮灭;他们很难解释缘由。

因为,若非亲眼所见,他们这些人当初也不相信世间有真神降临。

反之,对酋长部落而言,眼下的结果更像是一次真正的叛逆。

出征的战士杀害了酋长,打算倾覆部落的权柄。

因此。

那位部落长老多日以来,愁眉不展。

眼见还有半天的路程就要抵达部落,他忽然喝令战团整顿歇息,并招来了几位战团头领,将心中顾虑道出。

“回归部族,我等的言辞很难取信于人。”

“未见真神前,你我又何尝不是愚昧无知呢?”

“酋长已然湮灭,这必会激起酋长氏族的怒火。”

众人听后,皆然沉默。

他们只知勇武杀戮,对于思考谋略一窍不通。

“长老,那您有什么主意吗?”

“是啊,若族人愚昧,亵渎真神,我等必将遭受神罚,更何况我等早已归入均衡的怀抱,成为均衡的子民。”

“臣服吾主,这是世间万物生灵所求之不得的荣耀,我们不能看着族人们走向歧途!”

“均衡,存乎于万物之间。”

“唯有均衡,才能扫除黑暗,抵御那预言诅咒中的邪祟恶魔。”

他们喧闹吵杂起来,很快吸引了勇士们的瞩目。

于是,越来越多的人聚集,皆是急躁与惶恐。

那位长老其实早已有了主意,如今刻意制造恐慌,就是为了铺垫。

他站在一块岩石上,向近千人呼喊——

“勇士们,我等皆已是均衡的子民。”

“吾主降下考验,还等待我们去完成历练,你们甘心被吾主真神所抛弃吗?成为神弃的子民?”

众人呼喝:“不愿!”

“我们是吾主最虔诚的仆从!”

“我们还需偿还巫的恩情!”

“若非巫的献祭与牺牲,我等早已被真神所弃,我们不能让巫的付出落空,更不能放任侍奉真神的荣耀,离我们而去!”

长老深吸一口气,再道:“那就拿起你们的武器吧!渎神者罪不可恕,渎神者的氏族也必将灭亡!”

“这不是一场屠杀叛逆,而是为了打破我等族人、妻儿、父母的愚昧无知,给予他们得见真神,敬拜她,赞美她的荣耀。”

“赞美吾主,赞美均衡!!”

当话音落下。

近千人发出震天的呐喊——

“赞美吾主!”

“赞美均衡!”

……

傍晚。

偌大的部族聚落,炊烟鸟鸟。

人们忙碌完一天的生计,终于等到了夜晚来临前的安宁时刻。

可就在这时,他们的平静被打破。

只见几个巡守在外的斥候守卫,跌跌撞撞的冲进部族中,脸色苍白,发出惊惧的嘶吼——

“叛逆!酋长的近卫战团倒戈!”

“酋长已死……”

“他们,他们向部落宣战了!”

嘶吼声惊动了所有人。

当他们惊慌的从居所中跑出,看到不远处已然逼近的近千战团,手持雪亮的锋利长矛,全然呆若木鸡。

那些人中有他们的儿子、弟兄,甚至有他们的丈夫、父亲。

可如今,他们却要向自己的亲人们挥下屠刀吗?

为什么?

这到底发生了什么?

部族据守的战士迅速集结,他们挡在了所有族人的身前,可看着对面的近千人战团,却全无战意。

不知为什么,他们发觉这些曾经的战友们,变得不太一样了。

每个人的神情都是坚定的。

他们装扮的整洁,并无狼狈之相,更主要的是安静……

近千人的战团,竟然没有一人喧闹吵杂。

大概就连这些人自己都没有发觉,他们变得不同,在潜移默化中,学会了一种名为秩序的事物。

如果真要让他们自己来解释这一切……

这,就是均衡荣光照耀下的样子。

他们,是均衡的子民。

此时。

那名身材颇为强壮的长老,走到了战团的最前列,发出一声呐喊:“投掷!”

片刻,他身后的近千人便解下了皮囊,狠狠的丢了出去。

一个个皮囊砸在了部落人的面前。

有的皮囊开口,洒出了如雪般洁白的细沙。

有人拾起,摩挲,观察,嗅它的气味,又用手指浅尝吐出。然后脸色大变,向身边人呼喊——

“是盐,这是盐的味道。”

“并无一点苦涩!”

“这盐竟然洁白如雪!”

人们纷纷捡起了皮囊,发现那皮囊中所装盛的全然是这样的盐。

不是说他们叛变倒戈了吗?

还杀死了酋长。

可这盐,难道不是他们所收获的战利品?

他们又扫视一地的皮囊,无比骇然,这么多皮囊总合一起,会有多少盐啊?

远方。

那名长老看着人们的惊容,知晓时机已到——

“我等前往图石部,却得幸目睹见证……世间有真神降临!”

“神祇宽容仁慈,宽恕了我等愚昧无知的罪,只以酋长一人作罪罚,判处那渎神者,永恒的湮灭。”

“这些洁白如雪的盐,皆为真神的赏赐!”

“我等战团勇士,已然尽数臣服于真神,成为伟大的均衡之主的子民!”

“吾主降下神旨,各部族应迁徙而去,臣服均衡之下!”

“我等最挚爱的父母妻儿、兄弟姐妹们啊,与我们一同,前往朝拜伟大的均衡之主吧!一同在神的国度,尽享喜乐与安宁!令均衡的荣耀,洒满大地!”

“吾,均衡之主最虔诚的仆从,向愚昧无知的你等,发出最后的召唤——”

“臣服均衡者,得喜乐与安宁。”

“亵渎均衡者,判处永恒的湮灭。”

哗!!

近千人在此刻拔出了他们的钢刀,在夕阳余晖下,反射着凛冽的冰冷刀光。

“臣服——”

“臣服——”

“臣服——”

那呼喊声,惊天动地。

【58】忙碌 9月4日。

周黎安并未降临部族。

给予他们思考的空间,并进行一段长时间的自我脑补。同时做好迎接“考验”的心理准备。

南迁计划的执行,绝不会轻松。

上万人的迁徙活动,势必会遭遇许多困难险阻。

而那时候,周黎安所能提供的帮助很有限,无外乎食品与衣物的支撑,但数百公里跋山涉水的路程,却需要他们自己来走。

提前立下“考验”,就是为了避免部族人的依赖心理。

这一次迁徙,吾主不会给予他们太多帮助,反之他们需要在这次考验中证明自己。

证明他们的虔诚,证明他们愿经历磨难,不惜赴死也要去追随吾主的脚步。

对雪女的‘人体冷冻’,也是一次测试。

数个月后抵达目的地,便能验证‘理论长生’的命题是否成立。

与此同时。

处于现世中的周黎安,异常忙碌。

联系菜蔬、粮食供应商,为系统空间堆放了大量的食物;其中还包括熟制的玉米饼、肉肠等,避免路途中遭遇降雨时,无法生火做饭。

然后是御寒衣物、防水棚、绳索的采购。

东奔西走,耗费四、五天时间才解决了物资问题。

随后,之前订购的马车分批次到货。

车架为铁质,车斗木质,另有骨架式折叠伸缩雨棚的设计,木质车毂被加粗加大,一切以考虑实用性为出发点。

马车工坊送货不可能将一架架马车拼装后送来,所以车斗、车架、轮毂拆分成零部件。

两名技师当场给周黎安演示了一下拆装效果,两个人只用了三十分钟便将马车组装起来,没多少技术含量。

随后周黎安又上手学习了一下,五十分钟内搞定,如果掌握了拼装时的窍门,时间还能缩短。

分部件的马车,正好方便周黎安丢进系统空间,否则马车组装完成后,就超过了150公斤的免费使用标准。

1吨计费10万美金的运输费,何必呢。

到时候投放部族,部族中也有工匠,负责制作陷阱等工具,只要将方法传授,拼装马车并不需要太大的技术含量。

100辆马车全部到位。

9月10日。

许久未有联络的王德发打来了电话,邀请周黎安聚餐。

因为今天是中秋节。

相比起如今国内的节日氛围寡澹,年轻人忙碌工作而舍弃仪式感,这群生活在海外的华人,反而很重视传统节日的到来。

不提他们的立场如何,即便是黄皮白心,黄皮肤的亚洲人面孔是无法抹去的,他们至少还记得祖辈的故乡源自何处。

不过,周黎安婉拒了邀请:“我最近很忙,明天要去外地出差。”

老王表示遗憾的同时,隐晦提出是要找他洽谈开办制皮工厂的事情。

最近一直都在花钱,接下来向部族投放500匹马,直接会让存款数额被腰斩。

更别提接下来所需要的投入资金是海量。

没钱,可玩不转系统。

周黎安思虑片刻道:“所以,你是答应合作了?”

“我信得过周生的人品和渠道,周生给我发财的机会,我当然要懂得把握啦。”

双方敲定了意向,等自己回来后再联系他。

次日,周黎安来到机场,前往蒙大拿。

他在出发前,并未联系斯通一家。

在比灵斯机场落地后,将电话打给了一个前两天预约好碰面的地产经纪。

乘坐地产经纪的车,前往比灵斯西北部近100公里处的贝尔弗里小镇,来到一家对外出租的闲置马场。

马场的资料他早就看过。

闲置有两年时间,挂牌出售无人响应。马场老板是一对老夫妻,搬迁往东海岸与孩子们生活在一起。

产业便托管给中介打理。

马场设施很简陋,但满足周黎安作为‘中转站’的需求。

负责看管马场的人是一个六十岁的孤寡老头。

“那是老肯汀,年轻时是一名吟游诗人,走过许多地方,没钱时就会在农牧场打工赚些生活费。”

“后来年纪大了,又跟马场夫妇相处不错,便一直留了下来,现在是马场的看门人。”

两人站在远处,听得地产经纪的介绍后,周黎安微微皱眉:“这是资料中没提及的事情,所以我能开除他?”

“哦,抱歉。”房产经纪一副夸张的样子道,“这是我工作的疏忽,但开除可能不行。”

“马场主唯一的要求,就是能给予老肯汀一份工作,不需要太高的薪水,保证他一日三餐就够了,一个月只需要700刀。”

“不过最好以周薪的方式结算,否则他会将钱全部用来买酒喝,每天过得醉生梦死。”

周黎安很不爽:“既然是马场主的唯一要求,你却告诉我这是你的疏忽?”

“你很介意吗?周,我实在很抱歉。”

“是的,我介意。”

地产经纪尴尬了,他的确耍了个小心思,只因为在电话里他听出周黎安急需租下一个马场。

“那我重新帮你寻找一家马场怎么样?但这需要一些时间,其实哈丁镇那边的闲置农牧场更多……”

哈丁,那不是到斯通家的地界了?

周黎安就是为了避开他们,才特别挑选了这里。

他无奈道:“就不能辞退他?我可以跟马场主协商,共同支付一笔遣散费给他。”

地产经纪回绝的很迅速:“老肯汀的情况特殊,他是残疾人,嗯……是个哑巴。”

“哑巴?你不是说他是吟游诗人吗?”

“那是他年轻的时候,后来因为在酒吧闹事,被几个狠人割掉了舌头,他再也不能唱歌了,所以才定居下来,整日借酒消愁吧。”

“这是个可怜人,但我发誓,他尽职尽责,别看他已经六十岁了,每周都能骑马跑到城镇买酒,身体很健康,马场被他照顾的很好;否则那一对老夫妇也不会说坚持要留下他。”

哑巴,酒鬼。

在周黎安这里,这两条算是老头的加分项。

周黎安迟疑了许久,道:“我能跟他谈谈吗?或许我能说服他自己离开?”

“谈谈当然可以,但我不认为你能说服他,这里已经是老肯汀唯一的落脚处了。”

地产经理摆出一副怜悯的姿态。

周黎安直接气笑了,不客气道:“你是在道德绑架我?让我可怜一下这个老人?你这么仁慈,为什么不接他去你家养老呢?”

“你……”

“闭嘴吧!你欺骗了我,我本来可以转身就走,但我没有,这便是我的仁慈,而你要做得就是夹紧你的嘴巴。”

“还是说……”周黎安冷漠看着他,“交易取消?我无所谓的,蒙大拿南部不是只有你一个地产经纪。”

地产经纪被气得发抖,几次欲要转身上车,可最终还是站在了原地,不断喘着粗气。

周黎安懒得理他,这才走向那不远处的老头。

“老肯汀?我是周,打算租下这家马场。”

老肯汀没有开口,因为他是哑巴。

周黎安明知故问的试探道:“你不会说话?”

他点头,接着从皮夹克中取出一张字条,递了过来。

周黎安看后,知道他早有准备,字条有些陈旧了,大概是写下很久,却一直没能排上用场。

“我是罗博.肯汀;一个还不错的牛仔,虽然我年纪不小了,但也能完成不少的工作。”

“迪伦夫妇离开了这里,他们给予我最后的家,当然我知道我不能耽误他们出售这家农场,不过如果新主人能留下我,我会认真工作。”

上面还写着他要求的薪资待遇,正如地产经纪所言,700美金一个月。

而当周黎安抬头时,他正流露祈求的目光。

周黎安直直盯着他,想要试探、戳破他的伪装,但他始终保持着谦卑的模样,没有任何躲闪。

到此,周黎安才开口:“我可以让你留下,但你能保证什么都听我的吗?”

老肯汀连忙点头,还拍着胸脯保证,并取出了小酒壶,拧开后散发劣质威士忌的刺鼻味道,邀请他喝。

周黎安摇头拒绝,继续道:“我不会长期待在马场,这里只是我转运马匹的一个中转站。”

“我每次来时,会给你安排工作……例如,你会开车吗?”

老肯汀挑眉,彷佛在说美国人谁不会开车呢?只不过他没有车。

“最后,如果你不觉得被冒犯,我想看看你的舌头。”

老肯汀愣了一下,并皱起了眉头,可最后他还是张开了嘴。

确认无误,真哑巴无疑。

周黎安微微点头:“你被雇佣了!但这几天不准喝酒,我需要你为我开车运送马匹,等我走后随便你怎么胡来,成交吗?”

他低头看了看酒壶,最后将瓶盖拧紧,交给了周黎安。

到了这时,周黎安才转身回去。

那位地产经纪已经调整好了情绪,挤出难看的微笑:“所以,周,谈的怎么样?”

“我再次为我的失职向你道歉,如果你不满意,我可以再帮你找找……”

周黎安道:“就这里了!签字吧!然后送我回城区。”

地产经纪也不知道两人聊了什么,让他态度被改变,但听说交易促成,立即拿出了准备好的合约,生怕他反悔。

签字付钱,协议中除了雇佣老肯汀的硬性条款,其他都不设限。

不得不说,那对老夫妇是个善良的人。

周黎安留下老肯汀可不是因为善心大发,他讨厌被道德绑架。

只不过他没得选,就只有被迫接受。

每次运送20匹马就投放系统,会显得突兀。

周黎安不可能一小时前拉走马匹,一小时后返回说已经送达。如果以三到四天为周期,来一趟蒙大拿,500匹马全部拉走需要3个月的时间。

当然,也可以租赁二十多辆卡车,一次性将500匹马都带走,可即便不提卡车运输费的问题,长途跋涉1000多公里抵达俄勒冈,每3、4小时就需要停车,给马匹歇息的时间。

一匹马每天需要摄取20升以上的水,五百匹马的饮水量巨大。

这就不是卡车司机能办到的事情了,还需要聘请大量的牛仔、兽医随行照顾。

喂食、铲粪、停歇,哪怕无惊无险到了地方,500匹马经过1000公里的汽车转运,大概也去了半条命,需要时间休养,预防疫病产生。

最后,过路的疫检手续都是麻烦。

花钱都是次要的,周黎安不想把简单的事情,变得复杂。

因此,租赁一个中转站,借口存放马匹,圆满其合理性。然后直接将马匹一次性投放到部族。

老肯汀的出现是一场意外。不过,他只是一个哑巴,还是一个沉迷酒精的哑巴,周黎安觉得想要搞定他并不是一件难事。

一个小时后。

他乘坐地产经纪的车回到城区,便各奔东西。

在租车公司租下皮卡,驱车前往他上次停放转运马匹货厢的停车场,这才开车返回马场。

“老肯汀,出发了,越早干完活,我越早离开,你才能越早喝上酒,不是吗?”

“如果你的工作能力让我满意,我可能会在离开前给你一个惊喜。”

老肯汀憨笑着点头,坐上周黎安的皮卡车出发。

这时候他才联系了斯通一家,说自己即将带人过来转运马匹。

车子驶入斯通牧场。

斯通一家就出来迎接了。

玛蒂娜不在,暑假过后她离家返校,在社交软件上还给周黎安有过留言。两人只会隔三差五的闲聊几句,主要是周黎安没时间陪小女孩谈情说爱。

这一次周黎安同样表现的比较着急,支付了75万美金后,告诉他们自己在贝尔弗里租下一个马场,作为运输中转站,几天后就会组织车队与人手,一次性将马匹运回俄勒冈。

本.斯通当即表示了疑惑:“为什么不直接来我这里拉走呢?租赁一下马场反而增添了你的支出不是吗?”

周黎安早就准备好了借口:“你知道转运1000公里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上次我回去后,就有马匹因为劳累而病倒了。”

“这次我打算给他们注射运输热肺炎的预防针,如果将这500匹马留在你这里,我担心会有马匹在注射疫苗后产生副作用,从而感染了马场其他的马匹。”

疫苗注射的副作用很小,但500匹的庞大基数下,万一有一两匹马倒霉中招呢?到时候疫病扩散,谁也无法承受这样的后果。

斯通一家面面相觑,最终还是信服了这个说法,并不断感谢周黎安的考虑周道。

随后,斯通父子各自开了一辆车,并找邻居借来转运马匹的货厢,帮忙一同进行运输。

从哈丁到贝尔弗里需要2个小时,一路不用停歇休息,三辆车一次能带走60匹马。

今天的时间还早,天黑前跑三趟就能拉走180匹。

明天赶大早,剩下320匹马也能一次性拉完。

晚上七点。

第三次回到马场,今天的任务圆满完成。

因为马场并没有什么吃的,且大家都已经疲惫,周黎安没有招待斯通父子。

只说明天忙完,后天再好好聚一聚,感谢他们的帮忙。

收获75万巨款的斯通父子,当然不在意一两顿饭的问题,这笔买卖对他们而言,无异于天上掉馅饼,极大缓解他们的经济压力。

送走两人,周黎安在马场别墅住下。

老肯汀每周会进来打扫,而他自己则住在菜地旁的小屋。

重新有了工作……

周黎安休息前,在窗边看到他多次奔忙于马厩,送去干草与水;等今晚马匹的适应期过后,就可以放归马场的草场,自由奔跑进食。

几年没有经过啃食的草场,异常丰硕。

第二天早晨五点。

周黎安敲门,惊醒了老肯汀。

他似乎一夜未眠的样子。

“你喝酒了?”

老肯汀慌忙摆手,翻箱倒柜找出纸笔,写下歪歪扭扭的一行字:“我不喝酒很难睡着,我一夜都在出冷汗,很难受!但我答应了你,工作期间我会克制的。”

周黎安嗅了嗅,只有老头身上的汗臭味,的确没有酒精,这才满意道:“老肯汀,放心好了,等这项工作完成,我每年只会来两三次,剩下的时间随便你怎么喝酒,而你的薪水我会按时发放的,到时候这片马场依旧是属于你一个人的天堂。”

【59】十四日之期已到! 七点。

周黎安与老肯汀赶到斯通牧场,斯通一家已经起来了,并准备好简单的三明治作早餐,递给了两人。

斯通一家都是务实的人。

大家在门廊楼梯坐下,喝着咖啡,狼吞虎咽填饱肚子便开始干活。

“昨天我和安迪提前筛选了适龄马,将它们驱赶到三个马栏,现在只需要直接装车。”

装车过程中,本.斯通很细心的一个个掰开马嘴,方便周黎安确认臼齿数量,并查验体态健康。

马龄满一周岁,一般就长齐了28颗臼齿;生长到两周岁,则会再长出4颗臼齿。

所以交易就是以28-32颗臼齿为标准。

对于常年与马匹打交道的专业人士,一眼扫过去就心里有数了。不过周黎安还做不到一眼度量的本事。

这时候,老肯汀这个资深牛仔的价值就体现了。

每次本斯通掰开马嘴,他都会瞄一眼。

斯通注意到这一幕,便等待老肯汀点头确认后,才会将马匹拉上转运货厢内。

周黎安对他们一家的信任是人情与尊重;可他们一家若不做好分内事,那就是给脸不要脸了。

信任的建立是相互付出的。

而眼下的情形,就让彼此都觉得很舒服、很得体。

从早到晚,往返六个来回。

320匹马全数转运完成。

此时的天色已经黑透了,四个男人都是筋疲力竭的样子,但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是工作完成的喜悦与成就感。

“周,今晚去我家大吃一顿,晚上你和老肯汀可以在游客区的木屋休息。”

斯通发出邀请。

不过没等周黎安开口,老肯汀就摆了摆手,做着简单的手语姿势,但没人能够看懂。

周黎安只能问:“你不想去?太累了?”

老肯汀点了点头,干脆也不作手语了,指了指马厩、马栏的方向,示意新转运的马匹还需要人照看。

周黎安道:“那我也不去了,我送你们一程,到镇上买些吃的回来,等我离开之前,再去斯通牧场和你们聚一聚。”

然而,父子俩却很坚持:“周,你这笔订单帮了我们很大的忙,即便不谈生意,你也是我们家的朋友,玛蒂娜可是交代我们,等你来了,一定要好好招待你。”

周黎安犹犹豫豫。

老肯汀却走进屋内,去而复返,拿了张纸条:“老板,我会照顾好这些马的,你应该接受邀请。”

盛情难却,周黎安只能答应了。

不过他看到老肯汀的小屋里,只有一些面包和鸡蛋,便先开车去了镇上,给他打包了两大份战斧牛排。

送来时,老肯汀受宠若惊。

周黎安笑道:“你应该还藏了一些酒,但正如我说过的,我在的时候,不要喝酒,我能信任你吗?”

老肯汀狠狠点头,还在胸前比划了一个十字架的祈祷手势,大概是说‘你是个好人’。

周黎安道:“我不信十字,我只信我自己。”

撂下一句没头脑的话,周黎安才重新出发。斯通父子还在镇上等待,他们在商店挑选一些酒水带回去,今晚要不醉不归。

老肯汀大概只以为周黎安是无神论者吧。

……

翌日中午。

周黎安从宿醉中苏醒,回忆起昨晚与斯通父子勾肩搭背的滑稽景象,忍俊不禁。

等他出去时,正好与父子俩相遇。

三人大眼瞪小眼,都有些不自在的尴尬。

耍完酒疯,人们第二天大多会为前一天的作态感到羞耻。

斯通夫人站在门边,打趣道:“嘿,这样的腼腆可不是昨夜的你们。”

三人被戳穿了,反而哈哈大笑起来。

在斯通家待到了晚上,周黎安在一家人盛情挽留下还是选择了离开,并给老肯汀带回一些晚餐。

一家三口还说,等他离开时,一定过来再聚一次;如果到时候转运需要帮忙,尽管开口。

周黎安不打算再来了,转运帮忙也根本不存在。

500匹马到位,已经满足迁徙所需;等南迁结束,考虑到组成均衡骑士团,一统北美,或许才会来进购更多的马匹。

毕竟,部族育种是需要时间的。

投放虽然花钱,但更高效。

马匹种群数提高到1000以上,如果进行【时间流速配置器】的加速,一年后就能培育出数百匹幼崽。

不过时间一去不复返,系统时间加速的功能要谨慎使用,金钱能解决许多事情,却挽回不了时光。

……

三天后。

夜晚。

两人为500匹马做完了简单体检,打开马厩、马栏的门,将它们放归草场。

短途转运,并没有造成马匹应激的状况。

斯通专门挑选素质较高的马卖给周黎安,算得上是诚意满满。

周黎安让老肯汀不用准备吃的,他会去镇上打包外卖。

然后又道:“你有什么喜欢喝的酒?我会带些酒回来。你的工作已经完成了,过几天我的转运车队就会抵达。”

老肯汀激动地快哭了。

他这些天滴酒未沾,戒断反应让他时时刻刻都在冒冷汗,精神萎靡不振。

他写下字条,还特别嘱咐去哪一家买更划算,有一家奸商总喜欢加价50美分。

周黎安忍俊不禁,两人这几天交流大多靠老肯汀点头摇头,只有实在难以理解的事情,才会用写字条的方式,但也都尽可能简单表述。

这张字条绝对是老肯汀表述最多的一次。

他甚至还画下街道图,用五角星标注了那家店铺的名字,并写道:“去了后,报我的名字,老板会送一小包果仁,味道棒极了。”

哪怕写完了,老肯汀还是不放心,作势要跟周黎安一起过去。

周黎安没答应,让他好好看门。

抵达镇上,按照老肯汀的要求,直接购买了两箱威士忌装车,并拿到了好几包附送的果仁,是临其产品。

接着开车前往超市,买了大量的冷冻牛排,到时候留下给小老头以后吃。

作为老板,周黎安仁至义尽。可怜的小老头自己选择了自己的人生,那就不要觊觎旁人给他更多的怜悯。

最后,在餐厅打包了丰盛的晚餐返回。

当老肯汀看到两大箱威士忌,和大量牛排,笑得都合不拢嘴了。

周黎安就与他一起在小屋里用餐,因为无法交流,便打开电视,边吃边喝。

酒意上头,老家伙看着电视节目的精彩桥段,伊伊呀呀叫喊。

他的酒量是真不错。

一人灌了两瓶后,才有了醉意,等第三瓶喝了一半。

噗通。

他从沙发上跌了下去。

周黎安喝得红酒,只是小酌。

他细嚼慢咽吃完了晚餐,全程都没见到老肯汀动弹一下,转身离去。

回到对面的马场别墅,还在二楼窗户观察了一番,最后才反锁房门,准备穿越。

今天已是9月16日。

十四天之期已到,恭迎真神归来!!

嗖。

他的身影自屋中消失不见。

……

月夜下的原始部族大地上,一片寂寥。

各部回返后,谷外喧嚣沸腾的景象不在;为了防范野兽侵犯,图石部的勇士每夜都会在山谷外的生活区进行巡逻,但也只是点燃少量的篝火。

谷内依旧繁荣。

只不过人们不再有喜乐。

这些天,牛屎从谷内的石屋,搬进了谷外的帐篷。

当初第一次见证真神降临的只有三人,便是爬山、雪女与牛屎这对父女姐弟。

吾主未归,雪女遭受罪罚,服侍神祇的责任便落在他的肩上;他无时无刻都在祈求神祇,呼唤均衡之名。

即便他知晓,神祇所恩宠的只有姐姐,这些天也从未放弃过,只期待奇迹发生。

夜色已深。

他进行今天的最后一次祈神仪式。

口中念念有词,每一次叩首的顿挫,都显现庄重与肃穆。

陡然间。

嗖。

他听到了窸窣的响动。

只在他抬头的那一刻,原本空无一人的祭台上,已然显现一道尊贵的身影。

热泪不自觉的涌流而下,他几乎本能的再次将脑袋狠狠磕在土地上,大声呼喊——

“赞美吾主,赞美均衡!”

“伟大的均衡之主啊,吾,卑微的牛屎,您最虔诚的仆从,感恩您的怜悯与宽恕。”

“均衡的子民,日日夜夜都在期盼您的归来。”

他的哭喊声,惊动了周遭的守卫。

人们瞩目而来,一个个健壮的勇士身体彷佛凝固僵硬,他们口中不自觉的呢喃:

“吾主……”

“是吾主……”

“真神没有遗弃她虔诚的子民!”

“吾主归来,吾主归来!!!”

片片呢喃,愈演愈烈,变作发疯似地呼喊。

守卫们冲刺而来,匍匐在祭台下,不断赞颂叩拜。

山谷口的人被惊动,他们只顾着朝山谷中呐喊一声,就迫不及待的跑向祭台。

谷内,那一声呐喊还是引起了人们的注意。

对于吾主回归的期盼,几乎成了他们近日来的梦魔;人们会从睡梦中惊醒,呼喊吾主的名,痛哭流涕,乞求真神不要离去。

无论那谷外发生了什么,只是呐喊声后,无数人从账内钻出,呼朋唤友的跑向山谷外。

越来越多的人聚集。

成百上千。

祭台上,周黎安看着人们的神态,便知道他所想要的效果,圆满达成。

小别胜新婚呐。

那一双双炙热的眼神,几乎要冒出火焰,引燃他们的身躯,愿为吾主真神所献祭。

爬山、诸位长老到来。

哭喊声不止。

周黎安并未制止,只是静静看着他们,眼神是宁静的深邃。

渐渐地,赞颂声平息。

眼前这两千人彷佛与周黎安达成了某种默契,安静下来。

随即,周黎安的目光落在了爬山的身上。

当爬山感受到神祇的注视,便立即开口:“吾主在上,我等卑微的子民,遵从您一切的话语,聆听您的旨意。”

“我命你传授骑术,你可有怠慢?”

爬山忙道:“吾主在上,您的旨意爬山绝不敢怠慢!如今族中已有五十余人习得骑术,即便滚落摔伤,也无人有丝毫怨言,唯有对吾主造物挚诚的感恩敬拜。”

周黎安微微颔首。

五十多人,勉强够用了。

部族中仅有20匹马,所以只能交替学习,骑乘时间尚短,如今能有这么多人习得骑术,称得上是高效。

爬山绝不敢虚报,他所言的习得,必定是名副其实。

随即,周黎安降下旨意:“明日开始,需全族动员,砍伐树木,在山谷外修建为马匹遮风避雨的居所。”

“吾将赐下500匹骏马,缔造第一个均衡骑士战团!”

“三个日夜,你可能向我立下誓言?”

这话一出。

周遭的人皆然颤抖。

他们早已知悉马的用途,部族中人人无不期盼成为骑士,但却无奈于马匹珍贵稀有,如今吾主竟要再次造物赐福……

“赞美吾主,赞美均衡!”

“吾主,爬山愿立下誓言,若不能遵照您的旨意,必遭受永恒的寂灭!”

周黎安又看向了大长老。

这位部族中最智慧的长者,有所感召,跟着道:“禀报吾主,各部尚未归返,但各部战团离去时,皆立下誓言,赞颂您的恩典,以成为均衡的子民,为至高的荣耀。”

战团征伐与部族迁徙不同,老人、孩童的体力远不如男人与妇女。

周黎安并不担心叛逆。

因为正如大长老所言,二十六部已然归心。

这一夜。

图石部重新找回了喜乐。

他们为吾主唱起歌谣,跳起舞蹈。

周黎安在不久后回到石屋,石屋外的景象让他微微一愣,门前堆放着鲜花、装饰物,甚至还有食物;他忽然才记起有一个沉睡的少女被自己遗忘。

雪女若从沉睡中苏醒,必将成为均衡之主的第一位神使。

所以,该赐下什么样的神使之名呢?

【60】混乱中的秩序 周黎安在清晨醒来时,听到屋外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雨点不时随风拍打着窗户。

来到窗边。

居高临下俯瞰马场草坡上的马匹,它们三五成群的聚集倚靠,彼此传递体温取暖;安静的如同一座座凋像。

当初选择来蒙大拿购买马种,就是考虑到马匹对自然气候的适应性。

当地马种耐寒,又因为长期的自然放养,皮实耐造。但这并不是说它们能以野外放养的方式,度过寒冬。

冬季来临前,必须建造马厩,御寒取暖。

夏秋两季温度不低的情况下,放养则能节约养殖成本,毕竟马不似人类那般娇贵。

而到了15世纪的北美,眼前这500匹马可都是未来繁育种群的本钱,一匹马1500美金,再加上【时空偷渡】9999美金的花费,一匹马的价值就要比一辆汽车还要昂贵了。

这么些宝贝疙瘩,周黎安自然要为它们创造良好的生活环境。

一场小雨随着阴云被风吹走而停歇。

下楼,推开了老肯汀居住的木屋门,这小老头还在地毯上昏迷,与昨天的位置没有任何变化。

老酒鬼应该早就适应了这种生活,所以周黎安也没必要善心泛滥将他搬运上床。

从冰箱里取出昨天买来的冷冻牛排,在老肯汀的厨房煎了起来,嗅到香气的酒鬼终于醒了。

先是茫然四顾,又在看到忙碌的周黎安,立即走来,伊伊呀呀的表达着歉意。

周黎安则扮演一个好老板的角色:“我说了,你的工作已经完成了,从昨晚开始,你的禁酒令解除……”

“今晚继续喝怎么样?”

小老头愣了片刻,然后都快激动哭了。

隐隐有些部族人狂热信徒的姿态,在胸前画着十字,为周黎安祈福。

“呵呵,我说了我不信上帝。”

“你只要别把自己喝死就行。”

老肯汀只顾着憨笑,他一辈子听过太多类似的话了,周黎安这么一句打趣,根本对他没有半点杀伤力。

夜晚,周黎安又去镇上打包了外卖回来,满足老肯汀醉生梦死的需求。

老肯汀开心的在纸上写道:“周,你是我这辈子见过最好的老板,没有之一!你以后一定有伟大的成就!”

周黎安看着纸条,似笑非笑……没看出来啊,这老酒鬼还是个预言家啊。

整整三天。

老肯汀犹如活在天堂。

9月19日。

在周黎安的提议下,两人先分享了两瓶红酒,然后老肯汀才喝起他喜欢的威士忌。

混酒加持,老头又一次醉死过去,并发出如同打雷般的鼻鼾声。

周黎安该做的事情都做到位了。

如果老肯汀还是那么不识相的醒来,那只能说他命中应有此劫。

拉上窗帘,关闭了木屋的门。

呼出系统——

穿越降临。

……

当周黎安现身,山谷外的祭台下,又是一阵狂热敬拜。而在山谷外一侧山崖下,他已然看到了一个崭新建筑群出现。

不要小瞧原住民的建筑文化。

万年的演化,并向自然界学习,如鸟类在崖壁、树梢建巢;如河狸在溪流中筑堤坝;令他们掌握了许多的建筑本领。

中南美州的阿兹特克文化与玛雅文明甚至建造出具有图书馆、神殿、学校的大型城邦。

北美洲也曾有大型聚落,打造精美的杉木住宅群。

图石八部两千人热火朝天的忙碌三天,昼夜不停。二、三十个借助山体地缘优势,具备顶棚的马厩,拔地而起。

他们或许不知道马厩的含义,却明白要为这些珍贵稀有的马,奉献比部族人更优握的生活条件。

在爬山与众多长老的带领下,周黎安检阅了马厩工程,确认无误后,便让族人举行祈福的仪式。

神祇,将要造物赐福。

山呼海啸的赞颂声,震动了夜晚。

而周黎安则闪身离去。

他在马场中穿梭,将一匹匹马收入系统。

当最后一匹马消失在原地,刚刚恢复生机的闲置马场,又一次回归了从前的寂寥。

……

第二天。

老肯汀醒来时已是午后,他早就适应了宿醉的状态,起身后抓起酒瓶又来了一口,整个人反而因此变得清醒。

就在这时。

木屋的门被打开,周黎安走了进来,敞开的屋门传来一股皮卡车发动后的柴油尾气味。

“老肯汀,我要走了,昨晚我的朋友们装载了马匹,已经出发上路。”

“你的薪水,我已经转入你的账户,你随时可以查验。”

“那么,是时候道别了。”

老肯汀一脸茫然,他很想表达心中疑惑,并呐喊一句‘开什么玩笑’,只是他无法如正常人一样发声。

只能走到门口,张望出去。

“阿巴?”

“阿巴,阿巴???”

他回头看来,又转头向外,脑袋转动了几次,也无法相信他眼前的一幕。

一夜之间,五百匹马全部拉走了?

那得需要多少辆卡车?

周黎安继续以‘我有一个朋友’为借口:“我的生意是跟朋友合股的,我的朋友显然比我更着急,昨晚一次性叫来了二三十辆卡车。”

“我想来叫你帮忙,但你喝多了!”

“不过你放心,我不会因此责怪你。”

“除了本周的薪水外,我还多转了100刀作为你的奖励。”

老肯汀依旧觉得不可思议。

然而,事实就摆在眼前,他没什么可质疑的。

反正这些马都属于周黎安的,只要不是遗失被盗就好了。

他感叹于周黎安的财大气粗。

周黎安这时带着他走出去,指了指木屋门外的几个箱子:“最后的分别礼物,少喝点吧,老肯汀,另外你知道冰箱里有一冰箱的牛排,如果你懂得节制,足够你这两三个月滋润的生活了。”

此情此景。

老哑巴骤然间惊叫了起来,伊伊呀呀个不停,又冲上来与周黎安拥抱。

显而易见,对比起500匹马一夜间被转运,他更在意的是周黎安送给他的临别礼物。

周黎安拍了拍他的后背,笑着与他分开。

这就是自己想要的结果。

临走时给他充分的补给,老肯汀在当地并没有几个朋友,属于极端死宅。

只要有酒,何必要跑出去厮混呢?

也没人喜欢跟一个哑巴作面对面的笔友。

他,习惯了孤独。

有了充足的酒水与食物,一段时间内,老肯汀都不会去镇上了。

而对周黎安的实际利益就是……

关于马场的情况,在短时间内不会流传出去;而等这段时间过去后,就更没人关心一家私人马场的情况。

周黎安对老肯汀与地产经纪一直以来的解释,都是用这家马场作为自己转运马匹的中转站。

两人寒暄一阵,终于道别。

能看得出来,老肯汀很兴奋,就像是面对家长出差时孩子,即将开始他个人的狂欢派对。

正如周黎安当初承诺的……

这个马场依旧是属于他一个人的天堂。

……

还车,前往机场。

当天晚上,周黎安回到塞勒姆小城。

马匹事情解决。

迁徙物资也准备妥当。

接下来,只需要等待各部迁徙而来。

现世所剩下的事情,便是与王德发的合作。

周黎安打给了王德发。

老王接到电话时,欣喜若狂,他已等候多时了。

设宴在杂货街口的福满楼。

王德发热情带周黎安来到上次两人吃饭的包厢。

周黎安不喜欢绕弯弯,落座后用茶水润了润嗓子,便开门见山道:“老王,多余的寒暄客套就不必了,直入正题吧。”

王德发习惯了他的做派,同时认为只有像周生这样的人,才能做得了大事。

他沉吟片刻,组织措辞,便开口道——

“我联系到一家企业中介,给了我们三个选择。”

“蒂华纳、墨西卡利和华雷斯。”

“前二者都在‘北下加’,两个城市的华人数量很多,我有一些朋友可以照应,并且两城都在美墨边境线上,与加州比邻;甚至每天有不少美国人往返两地工作,白天前往蒂华纳或墨西卡利工作,但他们安家在美国加州境内。”

北下加全称‘北下加利福尼亚州’;属于墨西哥的一个行政州。

“至于华雷斯,你应该知晓这座城市的恶名吧?”

周黎安默默点头。

华雷斯位于奇瓦瓦州,与德州比邻;该城号称是墨西哥最危险的城市,因为该城是吸食品与军火的主要输出渠道。

墨西哥的吸食品入美;美国的军火入墨;该地帮会势力扎堆,危险性可见一斑。

而此时,老王同志就显得有些纠结了——

“如果在‘北下加’,我有人脉能照应,安全问题不需要考虑;可问题是华雷斯是墨西哥最大的‘客户工业城市’。”

“这里的关税极低,无论是外部原料进口,还是制成品出口美国,只要是愿意投资建厂,而企业所产出的商品不在墨西哥本土销售,所承担的税务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北下加与华雷斯的成本差距超过35%。”

“如果我们愿意承担风险,华雷斯当然是首选,只不过收税方就不是官方了,而是帮会势力。”

官方不收税,不等于帮会势力也无动于衷。

从某种意义上而言,华雷斯本就是被黑暗所笼罩的一座城市。

当然,帮会势力也一定比官方收取的税务比例低,而且是低得多。

周黎安似笑非笑的看着王德发——

“老王,我觉得你心里其实已经有了打算,你更倾向华雷斯,不是吗?富贵险中求!”

王德发坦然承认了,微微颔首:“可就怕有命赚,没命花!我们不是‘穷土康’‘4M’那样的国际企业,他们在当地办厂,帮会势力也不敢乱来。”

“小企业作坊可就难说了,在那边富豪被绑票很常见的。”

周黎安笑道:“但我觉得,混乱中存在的秩序,更为可靠。”

“因为,一切秩序规则都建立在金钱之上。只要有钱,又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如果在美国境内,你还敢大张旗鼓的兜售牛皮?我相信,那几千张野牛皮,你到现在也没能完全出货吧?”

王德发听后,沉默了许久。

一直到他送菜的儿媳妇走进包厢,王德发才勐地回过神,举起茶杯——

“玛德法克!”

“阿周生,这笔生意我同你做了!”

【61】十月 包厢内。

老王的儿媳被公公的大嗓门吓了一跳,她回忆起上次公公这样失态,似乎也是与周生的饭局后发生的。

她愈发对这位年轻华人感到好奇。

不过周黎安与老王平辈论交,眼下是两位“大人”谈事情,她不敢打搅,与服务生将菜品上桌,就连忙退了出去。

厂址确定。

老王接着询问货源数量,这是两人合作办厂的重点。

如果一个月只为了八、九万,大老远跑到墨西哥办厂,那就没多大意思了。

办厂是有成本的,而周黎安所开出的合作条件又是老王一人出资出力,他需要计算多久能收回成本,且其中存在的风险率有多高。

毕竟,做生意不可能顺风顺水,尽如人意。

例如,可能遭遇当地帮会势力刁难,可能遭遇资产失窃;政策法规也有可能出现变更,影响到皮草进出口的问题。

从成本回收到盈利期的过度时间,越短越好。否则期间一旦出现变故,老王就要面临血本无归的下场。

周黎安没有卖关子,径直给了答桉:“一个月5000张怎么样?之后视行业情况再做提升;货源问题你不用担心,只会多,不会少。”

王德发怔住了,又是好半天的沉默,才倒抽凉气道:“咝,5000张,你确定?成本价呢?”

周黎安笑道:“成本价根据市场价格浮动,你知道我背后不是一个人,大家都要赚钱,不可能将利润全部给我们。”

“但我可以保证,供货方会给我们留下参考市场定价10%的利润空间。”

“这件事我会去谈,你不用担心。”

供货方就是他自己。

周黎安当然不会傻到一开始就定价800美金。

如今他们的皮草还没有大规模冲击市场,价格自然不会下跌。如果老王继续卖出4200美金一张的高价,这笔销售利润是要跟他平分的。

可留下10%的利润空间就不同了。

简单来说,老王继续扮演‘代销商’的角色,周黎安先把皮草给他,他负责售卖。

不管卖出多少,他需要给供货商回款销售额的90%,余下的利润才是两人平分的分红。

换言之,从始至终周黎安都只给他留下5%的股份。

至于为什么要跟王德发合作。

原因很简单,走黄牛的路,让黄牛无路可走;老王不可能继续隐瞒对外的销售价,终端价格在周黎安这里是透明的。

他的中间商利润永远被恒定在5%。

从某种意义上而言,王德发成了自己的企业高管。

而在老王眼里……

这些皮草货源并不属于周黎安,他很可能只是一个利益集团的台前代言人。

所以,老王在听到10%的利润空间后,并无恼怒,反而是狂喜。因为无论市场价如何下跌,他都能保证有得赚。

更主要的是……

每月5000张的皮草货源供应。

就算最后皮草价格下跌至1000美金,他与周黎安的公司,还能保留100刀的利润。

5000张算下来,每月可是50万刀的巨款;两人平分后,每人每月也能入账25万美金。

而前期呢?

一个制皮厂的投资成本不超过200万美金。

王德发有信心将第一批产品单价控制在4000美金左右,10%的利润就是400美金。

五千张皮草净利润200万,他两个月就能收回投资成本,接下来可都是净赚了。

“周生啊,我们要发了!”

王德发兴奋的颤抖起来,一张老脸,冒着油乎乎的红光。

不明情况的人进来,不定以为俩大老爷们在包厢里做什么奇怪的事情呢。

周黎安心中早就有数了,因此这时显得很平静。

他提出另一个问题。

“不过,接下来的皮草,就不是手工鞣制后的熟皮了,而是生皮。”

“生皮?”

“对。”

部族手工鞣制皮毛的速度太慢,且用料原始。

南迁计划即将执行,周黎安没时间给部族人用来采集物资去鞣制皮毛。今后猎杀野牛后剥皮,皮毛直接丢进系统空间保鲜。

数目足够后,便一次性取出,进厂加工处理。

王德发想问原因,但看到周黎安高深莫测的神情,还是将疑问憋了回去。

他只是道:“如果是化学鞣制,价格会降下来,除非我们雇佣大量员工继续进行手工鞣制。”

“但熟练工稀缺,我们还要花时间培养。”

周黎安道:“上工业流水线吧,怎么高效怎么来,量大管够,我觉得没必要走什么高端路线。”

王德发眼巴巴的期盼道:“那10%的利润保底,是净利润吗?”

周黎安不客气道:“老王啊,做人不要太贪心!!”

“之所以找你合作,因为我们都是华人,且之前合作还算愉快。”

“你如果太贪婪,供货方很可能会让我重新寻找一位合作伙伴,毕竟你也知道……这笔生意给了谁,都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王德发立即改口,尬笑道:“我只是随便说说,提高利润率,你的分红也会提高嘛。”

周黎安都不接茬。

他才不会承担制皮成本呢,给了老王赚钱的机会,已然是仁至义尽。

若非是怕麻烦,他更多的精力要放在部族,老王这个代理人都没有存在的必要。

而且,工业化流水线的化学鞣制,成本非常低。

皮草供应量是巨大的,薄利多销的基础上,足够老王凭借5%的分红,迅速成为坐拥千万现金流的富豪。

随后。

老王开始规划厂区规模,机器采购,人员招聘的事宜;两人边吃边聊,多是他在说,周黎安在听。

反正投资都是王德发出钱,厂区建设也是他负责,周黎安只需要当一个甩手掌柜,坐等收钱。

饭菜消灭一空,周黎安起身告辞。

只等公司组建后,两人飞往墨西哥确定厂址。

王德发道:“给我两周时间准备一下吧,公司注册在百慕大群岛,那里是避税天堂,到时候我们一起去度假几天怎么样?”

周黎安完全没兴趣。

度假?

要不了多久,整个美洲都是我的私人花园。然后早点打上旧大陆,在欧洲建立行宫,它不香吗?

“我很忙,你知道像我这样的人要趁着年轻多努力,等老了才能像你一样生活的富足、滋润。”

说罢。

他摆了摆手,起身走出了包厢。

老王坐在原位愣了许久,才哭笑不得的自嘲:“我怎么觉得他在骂人啊!他甩甩手走了,我却要为了办厂东奔西走……冚家铲啊!”

周黎安回到家。

浴缸放水,又打开一瓶红酒,算是为一个阶段性成功而庆祝。

舒服躺在浴缸里,他摆弄着手机,又给鲁大律师发了一条消息——

“这是我合伙人的电话,王德发。”

“我们打算创办离岸公司,到时候你帮我盯着点股份协议的事情,律师费你尽管开价。”

没一会儿。

鲁律师的电话就追过来了——

“草!”

“什么情况?你小子开公司了?玩这么大?”

周黎安道:“机缘巧合,掌握了一个皮草的进货渠道吧,因为量大,还要规避动保法,只能去墨西哥办厂了。”

“我说你之前问我那么多关于牛皮的事情呢,而且前段时间还买房……行啊,大家都还在苦哈哈打工,你默不作声当老板了。”

两人之前的关系,仅限于逢年过节的问候,远不如现在这般的亲热。

不过关系都是相处出来的。

动物天生慕强,人因此而趋炎附势,也没什么可嘲讽的。

周黎安能给他生意,他说几句漂亮话是应该的,都是为了生存,为了赚钱,不寒碜。

闲聊几句,鲁律师接下了这个桉子。

按单收费开价3888美金,纯粹友情价图个吉利,否则以鲁律师的标准计费可是要500刀一小时的。

美国律师可比医生赚钱。

鲁律师早在加州定居,前段时间不还买了小游艇,能出海钓鱼,小日子过得别提多滋润了。

当晚,周黎安早早睡下。

算算时间,也该有部族将要迁徙抵达。

如今部族不缺少马匹,训练骑士的同时,将马车组装起来,培养他们驾车的本领。

另外,趁着各部族磨合的时间,周黎安完全可以再跑出去探一次路,争取将后续的路走通,减少迁徙时不必要的麻烦。

……

【系统时间:1400年9月21日】

周黎安降临。

第一个迁徙而来的300人小部族抵达。

他们跪拜真神,臣服在均衡之下。

前次留守部族的勇士,感激涕零地接受了均衡之主的赏赐,得到了与其他族人一样的神兵利器。

同时,这个平行时空下的美洲大陆,第一次出现了“实用性车轮”。

部族人第一次见到这种能承载货物的车辆,全都痛哭流涕……

若非吾主降临,赏赐造物,他们怎么会想到这世上还能存在这样便捷的工具呢?

三天后。

又有各部陆续抵达。

但他们却没能得到真神的召见。

周黎安一人单骑,顺着之前被打开的系统路线图,继续进行探索。

9月的最后一天。

他正式踏出了西北部两州交界的山区。于一处高地,眺望再无任何阻挡的加州谷地。

汇聚交错的河流水系,也指明了最后的方向——

萨克拉门托。

四百年后,淘金热的发源地。

为什么选择在墨西哥办制皮厂?因为墨西哥丰富的矿山,能为这里开采的黄金进行掩护。

秩序稳固的美国,制定、掌控规则的那一群人才是最凶残的,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而到了墨西哥,混乱之下才是真正的人人平等。

所有人皆奉行一个法则,弱肉强食。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至于结果如何……

碰一碰就知道了!

【62】凛冬将至 【系统时间:1400年10月4日】

周黎安骑马奔行在荒野,喘息的马不断吐出的热气,竟然形成屡屡白雾。

“天冷了。”

他看了一眼户外带有温度测定的手表,当下时空的俄勒冈南部,仅有7摄氏度,比现世足足低了6℃。

显而易见。

大名鼎鼎的小冰河期,终于将它的触手伸向了北美西部。

自1380年开始,寒潮降临。

大西洋寒流的肆虐下,第一个遭殃的应该是名为维京人的民族。

1400年左右,格陵兰西岸的聚集区遭遇废弃,维京人开始迁徙躲避寒潮,又在未来的100年时间里,彻底销声匿迹。

欧洲寒潮与风雨并行,庄稼欠收。

河流开始冻结,贵族在冰冻的湖面开起了舞会,平民则苦于温饱。

荷兰的捕鲸船得到了改进,他们学会了如何破除海面上的浮冰。

英国贵族喜欢上了鱼类制成的食物,甚至因此推出了“食鱼法令”,每周应吃几次鱼有明文规定,并且是国王带头作为表率,先带动贵族,再带领平民,刮起一阵吃鱼浪潮。

以至于这种传统延续至今,英国大街小巷遍及了“炸鱼店”,让海外留学生苦不堪言——

就这?英国美食?

狗都不吃好吧。

他们当然不是真的热爱,而是名为“大自然”的父母,教他们做人。为他们与鱼类指腹为婚,这才日久生情。

庄稼欠收,食物稀缺,渔获成为了主要的食物供应。

而在同时期的北美,因为文字记载缺失,各种壁画被殖民者损毁,很难考证这个时候当地部族的生活状态。

不过在1500年左右的阿兹特克……

位居赤道的中美部族,也遭遇了寒流侵袭,大量玉米田反季霜冻,长达上百年的饥寒交迫,令各部族内出现了‘以人为食’的情况。

当下。

周黎安已经感受到小冰河期的威力。

所以,南迁并不只是为了黄金,也是为了活命;等冬季真正到来,俄勒冈山区将冰冻三尺,风雪漫天。

或许加利福尼亚的阳光,才能驱散些许寒冷。

在现代。

人们有诸多御寒方式,有房屋、煤炉,哪怕屋外风雪堆积至腰部,屋内依旧温暖如春。

相比之下,土着人的泥屋、帐篷,根本不具备任何御寒属性。

在现代尚且有流浪汉冻死街头,更别提这是15世纪初期,小冰河期尹始的北美。

一路奔驰。

周黎安在10月5日回归图石部。

而相比起他的担忧,已经迁徙抵达十多个部族在寒潮来临的当下,并没有半点忧虑。

若换在曾经,冬季到来,必定是各部最苦闷困难的时期,人人眼神无光,为过冬的食物储备与御寒的皮草愁闷。

可如今,他们人人眼中带着光。

而周黎安,正是他们的光。

数千人敬拜,赞颂均衡。

这一夜,又是一场狂欢的篝火舞会,周黎安也为新到来的部族勇士赐福,并赏赐了他们糖与盐。

……

塞勒姆,杂货街。

王德发有些发蒙的看着突如其来的周黎安,“你要两万套御寒衣物?”

周黎安道:“除了衣服,还要手套、帽子、鞋子。”

他昨天观察过部族人的装束。

他们已经从夏装更替,换上了毛茸茸的毡鞋,用料考究,全是真皮草制作,防寒效果非常好。

可耐磨性欠缺。

且上万人的冬季服装制造,耗费皮草的数量巨大,每张皮草可都价值千金,不如从现世购买。

“啊周生,你要做咩啊?”

周黎安笑着学他的口音:“不做咩,做好人好事咯;你要有认识的人,就帮我联系,我知道华人圈有不少经营制衣行业的老板。”

“这个订单是大量长期的,我没时间去谈,只好交给你来做咯。”

“你有时间,我都有……”王德发哭笑不得,片刻后还是一副认栽的表情,低头服软:“好吧……你真是要捐献衣物?给国内吗?”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的确是国内。

周黎安笑而不语,装高手。

王德发早知他的脾性,便不多问了:“这件事我会帮你解决,但后天我要出发去百慕大,你的律师已经联系过我了。”

“不,衣服的事情要先搞定,做好人好事是为了积德行善,我们的公司开起来,才能顺风顺水。”

“……”王德发:“你是老板,你话事!”

周黎安笑了,拿起茶杯与他碰了一下。

找老王作合作伙伴的好处就在这里,除了皮草变现,还能指挥他解决一些杂七杂八的小事。

如果自己去联系制衣厂,坑不坑倒不是重点,主要是浪费时间。

不如老王去办,他坐等收货就是。

再者,老王不可能在这种小事上坑自己,否则万一漏了馅,就因为几万套衣服的抽成,导致皮草生意告吹,那可是因小失大。

这世上最坚固的信任关系,永远是以利益挂钩的。

皮草生意只要一直运营,周黎安就永远有一位工具人为自己服务。

当天晚上。

周黎安就接到了老王的电话。

他谈好了订单,总计2万套的御寒衣物套装,包括内衣外套与帽子手套鞋子等。

每套报价55美金,折合华币不到400元,却包含从头到脚的所有装备,更主要的还是知名品牌货。

美国服装价格非常低廉,本土超过95%的服装全部依赖进口,品牌商在东南亚建厂,如越南、柬埔寨等,每月开出200美金左右的薪水,就能招聘到廉价劳动力。

又排除了关税;美国老百姓只要不是买奢侈品,在打折季买一件棉衣也只需要2、30美金左右,短袖一类的单衣,不考虑品牌,周黎安自己甚至买到过0.99刀的T恤。

其实这与国内差不多。

国内乡镇赶集,也有小厂出品的衣服十几二十块一件,只不过年轻人嫌弃款式陈旧不会买罢了。

而在美国。

有老王的门路人脉,又是一次性吃货2万套,并且是长期订单,工厂主或代销商自然喜闻乐见。

单是这第一笔订单的价值,就高达110万美金。

“什么时候能到货?”

老王道:“半个月左右,不超过二十天。”

“15天以内怎么样?”

“……”王德发:“我尽量催催咯。”

聊完这件事,他又问:“所以,你还是不打算跟我们一起去百慕大?”

老王心里有些没底。

即便周黎安画下的大饼,无比诱人。

可所有的出资都是王德发一人,周黎安并没有任何实际表示,哪怕是一起跑一趟百慕大,他都不乐意。

周黎安听出他有些怨气,干脆丢出王炸:“你以为我什么事情都没做吗?如果你愿意,我现在就可以出售给你2000张野牛皮,并且在半个月内,凑够5000张。”

“咝。”王德发倒抽凉气。

周黎安见他不说话了,才笑道:“老王,既然答应合作,就彼此多一些信任。”

“皮草我不缺,缺的只是出货渠道。”

“你负责建厂管理销售,我负责货源,这是我们一开始就商量好的事情,不是吗?”

王德发连忙道:“是是是,你说得对,去注册公司的事情交给我,你安心联络货源就是了。”

“啊,对了,那去墨西哥的时候……”

“去墨西哥当然要一起了,我怎么能放心你一个人去那么危险的地方呢?相信我,有我在你不会有任何危险,哪怕那是罪恶之城,华雷斯!”

周黎安的有恃无恐,令老王信心大增。

他其实早就盘算过……

以周黎安背景后台的实力,或许根本不怕墨西哥那群帮会势力。

即便是强龙不压地头蛇,但自保肯定没问题。

每月5000张以上的皮草,单是他们两人就能赚到上百万美金的净利润,背后的供货商每月则能收入上千万刀。

关键这还不是吸食品那种违禁产业,而是灰产。

倘若没有把握,也不可能跑到境外建厂嘛。

王德发一直猜测周黎安是印第安帮会势力的台前代言人,如今更是坐实了这一点。

印第安人在保留地贩卖吸食品的数量也是巨大的,而全美的吸食品货源,都依赖南边墨西哥的走私进口。

说不定啊,人家周生早就跟老墨的某些帮会大老是阿米狗呢!

……

10月10日。

数千人的迁徙队伍,抵达了鳄鱼滩,数百勇士很快清扫了浑浊浅滩中的鳄鱼。

他们身后的族人们,却眼神复杂。

有人羡慕,多是那些当初留守部族的勇士,他们一路以来见识了同胞们锋利的神兵利器,垂涎欲滴。

有人迷茫……

那一天,战团山呼海啸,令他们臣服。

一场叛逆屠戮必不可免。

族长氏族的七十多人遭遇剿灭,无一人留存;他们割下了那些死者的头皮,作为荣耀的战利品,将要带往图石部,奉献给那位他们口中的真神。

族人们因此而迷茫。

举族的迁徙,放弃聚落领地,在部族长者们看来是愚蠢的。而凛冬将至,大规模的部族聚集,非但不能抱团取暖,还会因为物资稀缺而引发厮杀战斗。

然而,那位早先臣服均衡的长者,很快说服了所有部落长老——

“吾虽不如诸位长老般年迈而智慧,淌过时间的长河,却也是部族中最智慧的人之一。”

“你们所考虑的,我自然也会考虑到。”

“吾主仁慈宽厚,她降下神旨,必有她的旨意,吾等卑微的凡人,只需去遵循指引。”

“数百战团勇士,以及那些曾为酋长最忠诚的近卫,全部臣服效忠吾主均衡,难道这还不足以说明,真神降临?”

或许他们并未被完全说服,却还是动摇了迁徙的决定,带领部族收拾启程。

而如今,目的地就在眼前……

他们愈发迷惘。

心中是一种矛盾的情绪。

既期盼得见真神,又对于他们莫多克部落,各部族上万人的前途而担忧。

除非眼见为真,否则他们无法明白那真神的伟力。

渡过鳄鱼滩,后面的路程仅剩大半日了,他们这数千人需要休息进食。

因为来时携带了部族所有的物资,人人都背着沉重的行李。

可就在这时。

远方地平线上竟荡起了阵阵烟尘。

隐隐约约,人们感受到坐下的大地,在轻微的发颤,就连细小的砂石都开始跳动。

人们的目光追寻着声音的来源望去。

很快,他们看到了成群的高大黑影,朝着他们快速奔袭。

数千人因此而恐惧,有人呐喊警报——

“野牛!!”

“是野牛群!!”

“是数以百计的野牛群!散开,散开,遗弃那些累赘的行囊!”

人群手忙脚乱。

妇女拽着孩子,勇士们拿出了武器作防卫,而一些部族老人们却不舍得那些宝贵的行李家当,被一群畜生所践踏。

“快跑啊!”

“这些东西都不要了!”

“野牛群的冲击会害死我们!”

然而,又有人发现了异常——

“那些野牛身上有人!”

“有人骑在野牛的嵴背!”

与此同时。

那名长老发出嘶吼:“不要慌张,冷静!那是吾主的造物,那是世间最温驯的勐兽!”

“骑士,那是均衡的骑士……”

“均衡的子民得享吾主的赐福,均衡的战士将骑乘这些名为‘骏马’的勐兽,为吾主将均衡的荣耀洒满大地!!”

当他的话音吐露。

早已臣服均衡的勇士们也终于发现了端倪——

“那不是野牛群!”

“是骑士!”

“吾主在上!图石,图石部竟已拥有如此多可被骑乘驾驭的勐兽!”

他们自发的跪地赞颂,浑身颤抖着。

唯独那还不信服这世间有真神的族人,依旧伫立,迷茫而不安地注视那勐兽大军的袭来,不知是否该逃避远离。

终于……

那勐兽军团靠近。

疾驰的马儿放慢了步伐,那骑乘马背上的勇士,一个个英勇无比,长矛被斜背在背,在阳光下反射耀眼的光芒……

所有人看着这一幕都呆滞了。

这世上是否有真神降临,他们不得而知。

可眼前。

这近百名得以驾驭勐兽,手持神兵利器的骑士,一定是神祇才能缔造出的神圣军团。

这片天地,将没有任何事物能阻挡他们与他们身下勐兽的脚步,因此而席卷大地!!

“赞美吾主,赞美均衡!”

数百名勇士高呼着。

而那马上的骑士,无需爬山带领,骑士们自发的发出虔诚地呐喊——

“赞美均衡!”

“均衡,存乎于万物之间!”

------题外话------

旧疾复发,做了全麻胃镜,轻微溃疡,再严重就要手术了……惨!下周可能会上架,比较无奈,害怕最近状态不好!只能说,我尽力而为,至少不会太监烂尾。

【63】罪恶之城 一场意外的偶遇,为酋长部的数千族人带来巨大的冲击。

但这并不是结束,而是开始。

爬山率队回返,许久后又再次到来。与骑士团一起到来的,还有马车组成的车队。

人群又一次停歇,掀起了一阵哗然。

即便是曾经抵达过图石部的勇士们,也愕然看着那些马车发愣。

他们不曾想过,那样的勐兽竟然还能成为装载货物器具的驱动力。

酋长部的长老们更是疯狂了,围聚在爬山的身边——

“那是什么?”

爬山自豪道:“车,马车;吾主赐下的造物,能够承载人所不能承担的重物,进行长途远行。”

酋长部的族人将物资纷纷装车,每辆车上都堆积着如同小山一样的货物。

当车轮转动时,现场已然是沸腾。

原始部族人感到不可思议,完全不理解为什么那样沉重的行囊堆积,能被轻而易举的拖动、前行。

为什么他们没想过制造出这样的运输工具。

不过,爬山方才已经给出过合理的解释。

这一切,都是神祇的造物。

唯有真神,才能创造出这样神奇的事物。

队伍再次出发,失去了背负物资的压力,他们的行进速度明显加快了许多。

除了驾驭马车的车夫;骑士团依旧骑马周游在队伍的两侧,他们时不时令马儿奔跑,又停下等待,最后缓行在旁,充当护卫。

所有人的目光火热,羡慕的注视着那些骑士。而骑士们也非常享受这种被膜拜敬仰的目光。

双方的地位已经发生转变。

曾经高高在上,享受各部族供奉的酋长部,如今却成了卑微弱小的模样。

他们一个个狼狈无比,穿着脏兮兮的衣物。

那些骁勇的骑士呢?

周身洁净,高昂着骄傲的头颅,自信而强大,给人一种不可冒犯的尊贵感。

黄昏时。

迁徙的队伍抵达了图石山谷外的聚落。

各区域划分,井然有序,到处不见杂乱,显得整洁。

聚落中率先抵达的部族,人人的面容间都泛滥着发自内心的幸福模样。

在这一刻,如同当初酋长使者团第一次来到图石部,他们根本来不及去主动放下心中的骄傲,那骄傲便直接碎裂。

数千人被命令停歇在聚落外。

他们没有不满。

因为,图石部的长老告诉他们,伟大的均衡之主,将率先召见酋长部的长老们。

唯有臣服于均衡之下,他们成为均衡的子民,才有资格踏入均衡的国度。

也不知过了多久,天色已然暗透。

一边是面前聚落内肉食飘香,人们围聚篝火取暖,喜乐欢笑;一边是数千人疲惫不堪,饥肠辘辘。

有人开始焦虑,担心长老们的安危。

也有人惶恐,害怕那神祇不允他们的臣服。

可就在这时。

嗡——

一阵低沉声浪,无影无形的拍击着他们的心脏。

这时,他们看到聚落内的人们,放下了手中的事物,激动地赶往山谷口。

酋长部的数千人不知所措,他们尽力的张望,却看不清那远处发生了什么。

直到那随同长老们一同敬拜真神的几名近卫赶来:“立刻前往祭台,随我等敬拜吾主均衡!”

说罢。

那几名近卫转身就跑,生怕错过了什么。

得到命令的族人们,终于踏入了聚落当中,前面的人开始奔跑,后面的人只需效彷。

当抵达祭台下,各部族早已有序站在属于自己的区域,唯独这刚刚到来的数千人,显得凌乱不堪。

周遭部族的人皱眉凝视他们,表达着不满。

而当初高高在上的酋长部族人,却只有自卑的低垂头颅,感到莫名的惭愧与羞耻。

不过很快,他们的注意力被祭台上吸引。

那高台上唯有一道身影。

并没有他们幻想中,如同山石般巨大的身躯,又或是燃烧汹汹火焰,伴随雷霆闪烁的神异模样。

那身影看起来平平无奇。

正当所有人心中产生狐疑时,足以令他们此生难忘的画面出现在了眼前……

昏黄的篝火照耀下,并不算明亮的祭台,陡然散发出一道耀眼夺目的金色光华。

光芒笼罩在那尊贵身影之上,形成了她的模样漂浮空中,是那样的伟岸与神圣。

各部族骤然跪拜。

于是,那身影开口了。

犹如山崩地裂的巨大声响,是为神祇之音——

“吾为缔造自然的真神、诸神之长;是万物的执宰;执掌世间一切戒律、规则、法度的主人,均衡之主!”

“臣服敬拜吾者,皆为吾之子民!”

声浪震撼着在场所有人的血肉与灵魂。

酋长部的数千人因此而颤抖,前一刻的狐疑被彻底湮灭,人们如浪潮般跪倒下去,更留下热泪。

随同各部族人发出一样的呐喊赞颂——

“赞美吾主,赞美均衡!”

高台上。

周黎安注视着近万人的跪拜,心中被某种事物所填满,这种事物很难描述,可以是成就感,可以是掌控权利的滋味。

如果现在有人提问‘当国王是一种什么体验’?

周黎安可能会说:

很膨胀。

膨胀得非常充实。

大概就如同,男人永远无法得知女人在生理舒适上是什么感觉,但在此时此刻却福至心灵,思窍通透地道一句——

“爽啊!!”

……

四天后。

二十六部齐聚。

然而这并不是莫多克人的全部。

酋长部那位身材强壮的长老,跪拜在周黎安的面前汇报。

他在带领酋长部迁徙出发前,便派遣了使者,召集剩余13部迁徙而来。

如今,系统面板中人口总数已经达到11000人。最后13个属于莫多克人的高山部族抵达,人口数量则可能突破15000人以上。

按照路程推算,如果他们得听召唤,至多在10月20号以前抵达。

假设没有到来……

周黎安也觉得无所谓了。因为那不是自己的损失,而是那些部族的损失。

早加入早享受。

凛冬将至,是否能度过寒冬,土着们就要各凭本事了。

几天下来。

各部迅速融合。

铁器、马匹与车辆的出现,大幅度提高了部族人的生产力。

早前还忧虑如何度过寒冬的酋长部长老,如今再无烦恼。

每天都有大量的野牛被猎取。

吾主赏赐的神兵利器,成为野牛们的噩梦。

而曾经他们苦于搬运野牛尸体的问题,也得到了解决。

剥皮后的野牛,被马车运输回来,肉食不再浪费;又因为有充足的神赐之盐,他们大肆腌制牛肉,成为储备食物,并填满了几个石屋仓库。

每天人们都吃着新鲜的牛肉,以及吾主赏赐的蔬果,部族人见天的增膘长肉。

这样的生活,是部族人曾经不敢想象的。

于是,他们的信仰之心,愈发虔诚。

臣服均衡者,得喜乐与安宁。

这天下午。

周黎安返回现世,看到手机上王德发和鲁律师的未接来电,便知道公司的事情已经搞定了。

先打给老鲁,果然验证了自己的猜测,两人又寒暄客套几句,周黎安才联系老王。

老王兴高采烈道:“哈哈哈,周生,我在百慕大度假呢;设备我已经联系好了,一周内就能发货,你看你什么时候得空,我们该出发去华雷斯选定厂址,招募制皮工人了。”

周黎安听后,沉思片刻。

这件事还真不能耽误。

否则部族迁徙上路,他就没时间频繁穿越现世了。工厂的事情尽早解决,今后有老王这个工具人打理现世的事情,自己才能在平行时空安心搞发展。

“那就两天后吧,我们直接在华雷斯碰面。”

说是这么说,只在挂断电话后,周黎安确认了今晚有飞德州的飞机,径直订下了机票,启程出发。

深夜。

他在休斯顿机场落地。

坐上前往大学城的车,才打给了玛蒂娜。

之前答应过她见面,周黎安会履行承诺。

维护斯通一家的关系是其一,再者小姑娘情窦初开,没必要毁了人女孩第一次……对恋爱的美好憧憬。

当然,周黎安是没时间陪她儿女情长的,这次见面后,下次什么时候有机会就另当别论了。

玛蒂娜接到电话自然是惊喜的。

见面时,开心的与周黎安拥抱,等分开时已然羞涩的面颊通红。

周黎安笑道:“我还没吃饭,你喜欢吃什么?”

玛蒂娜完全沉浸在花痴状态中:“吃你……喜欢吃的就好啦,我都可以的。”

打开点评网站,周黎安选了一家高级餐厅。

两人乘车抵达时,玛蒂娜吓了一跳:“我从没来过这么高级的餐厅,一定很贵吧?周,之前我们约定,是我请你吃饭的。”

“没关系,总是还有下次的嘛。”

玛蒂娜一听‘下次’,又羞红了脸,乖巧陪着周黎安入座。

酒足饭饱。

到预订酒店下榻。

次日,周黎安又在休斯顿逗留一天,在玛蒂娜的陪伴下游览城市风光。

夜幕降临时,将女孩送回学校,与她道别。

玛蒂娜当然是不舍的,最后鼓起勇气亲吻了周黎安的脸颊:“周,你一定要再来好吗?我喜欢你。”

没等周黎安回话,她拧头逃跑了。

周黎安摩挲着脸颊,笑望着那背影远去,才拿出手机叫车,与老王约定的见面时间就在明天。

他今晚将会提前抵达德州的边境城市,埃尔帕索。那里正好与华雷斯比邻,有出入境关口。

第二天上午。

老王的电话主动打了过来:“我已经到了。”

他是从百慕大直飞华雷斯的。

“我现在出发入关,给我个定位。”

从边境到墨西哥不需要太繁琐的手续,在美国有驾照就能作为身份证明,并以此直接进入墨西哥境内。

这也是为什么,吸食品的走私非常普遍,基本是有车就行;普通人可以赌一把今天边检的检查不严。

而相关集团运输,显然与关卡早有PY交易了的。

老王的定位在华雷斯一家华人餐厅。

周黎安抵达时,正好是午饭时间,王德发带着一个斯斯文文的秃头中年人出来迎接,并介绍——

“这是梁生,戴维.梁。”

“梁生在华雷斯很有人脉,他的这家餐厅在当地经营了十几年,一直都是顺风顺水。”

“这是周生,我老板来的。”老王对周黎安介绍时的表现,无比丝滑自然,彷佛演练过几百次。

毕竟,这生意财路全是周黎安给的。

想赚钱,还想要脸?

而那中年人也不等周黎安伸手,就主动用双手握住,带着一脸久仰与尊敬的谄媚笑容:“啊发哥同我说过好多次的拉,啊周生年轻有为,是个了不得的俊杰!”

“周生以后在华雷斯办厂,可要多多提携我啊……有叫我梁生啊,叫我戴维仔,这是我的绰号来的,大家都是这么叫的。”

扎根一座罪恶之都十几年的华人,能是善茬吗?

王德发比起这个戴维梁的厚脸皮功底,明显都差了三分火候。

若是曾经,周黎安还是那个普通住院医,可能还真会对这人的笑里藏刀有些发憷。

但到了现在……

不好意思,我是挂逼来的!

“呵呵,放心好咯,戴维仔……”

“好好帮我做事,好处少不了你和老王的。”

戴维梁见得周黎安的反应,眼神有了一丝愕然,一闪而逝。

他的心中已然有了几分猜想。

这种蹬鼻子上脸的人,大概只分两种——

要么,他是煞笔。

要么,他……

【64】南迁,出发!! 此时。

王德发也对周黎安一反常态的表现颇为诧异。在他印象里的周生,可不是这样嚣张跋扈的人。

但精明如他,半秒后就收敛了神色。

并在心中窃喜。

‘周生是个懂食脑的。’

老话说,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戴维梁在混乱的华雷斯扎根十几年,绝非善茬。

上几代在海外生存的华人,就别讲什么兄友弟恭了。

华人遭遇打压,生存空间只有那么多,他们根本没有与爱尔兰移民和当地白人竞争的能力。

那么只有养蛊式发展,相互倾轧。

所以,对待戴维梁这种人,应该适当的展示肌肉,才不会让人小觑,将自己看作是可以吃下嘴的肥肉。

三人来到二楼包厢落座。

戴维梁嘴不停地介绍着当地的“风土人情”,有什么要注意的,有什么要防范的。

用他的话说,华雷斯没有人们想象中的那么危险。

当地人也需要衣食住行,工作岗位。帮会组织虽然能赚大量的金钱,但他们不会用自己的钱,给平民做慈善。

且帮会组织赚了钱,也是需要有地方花销享受。

“以这片富人区为例,我旗下的几家华人酒楼是城中最高档的餐厅,许多工厂主都喜欢在我这里作商务会谈。”

“只要不是以身犯险,三更半夜到贫民窟,基本不会有什么危险。”

“遇到麻烦,第一时间联系我,我能居中调解,例如城中警局的探长是我多年的老友。”

听到这里,王德发凑在周黎安耳边滴咕道:“这些警员都是拿三、四份薪水,拿钱做事,很讲口碑,不然梁生的生意也不会在当地做得这么大。”

三四份薪水很好理解。

官方一份,帮会一份,其余的就看各处的孝敬了。

周黎安听说过一些传闻,墨西哥中部地区扫德乌行动,军方抵达的第一件事不是开战,而是将当地警员缴械。

怕得都不是通风报信:有内鬼,终止交易。

怕得是当地警员直接不装了,摊牌了,抄家伙开干。

很魔幻,也很现实。

午饭后。

戴维梁让司机开车,载着他们前往工业区选定厂址。

他坐在前排,介绍着街景与区域划分:“许多国内的大型企业都在华雷斯建厂,为当地带来就业岗位,所以在华雷斯,我们这些生意人的安全还是有保证的。”

“等你们招募了员工,这些员工的亲戚,或多或少会跟帮会势力沾边,如果有人找麻烦,他们反而会维护你们的利益,将闹事者赶走。”

这就是利益捆绑了。

平民拿华人老板的工资,而帮会势力可不管他们的死活。

工业区非常大,厂房都是新建的。

最后老王看中一间4000平米的新车间,基础设施都有,堪称拎包入住。

戴维梁很快就将厂区管理者叫来,双方聊了半个小时,就一拍即合,先签订意向缴纳定金,只等将办厂手续拿下来,就签订正式合约。

两天后。

各部门大开绿灯,砸了三万刀,戴维梁帮两人搞定了办厂资质,事情出奇的顺利。

当晚,自然要庆祝一番,也是对戴维梁的感谢。

等酒足饭饱。

两人醉醺醺的回到酒店套房,只等房门关闭,老王瞬间清醒过来,哪里还有半点醉态?

周黎安本就没喝多,即便这两天看起来非常顺利,却也不敢放松警惕。

老王道:“戴维仔办事效率是有的,这两天观察下来比较靠谱,他是我几个老友介绍的人,口碑还不错。”

周黎安在沙发落座,等他的后话:“所以呢?”

老王道:“所以他暗示过我,一个月15K服务费,花钱买平安咯。这笔钱不交也行,但如果遇到事情需要摆平,到时候就不是这个价格了。”

“类似,会员制吧。”

周黎安并无异议。

一年18万刀的安保费,在华雷斯这种鬼地方不算漫天要价;且戴维梁在这两天也证明了他的能力。

更何况,周黎安接下来还有事情要拜托他。

墨西哥矿场扎堆,但这些矿产的所属权,大多掌控在帮会势力旗下。

除此外,想要开矿也需要找官方申请资质许可,并不是说买下矿场就能直接开工的。

这种资质一般很难获取,毕竟矿产是不可再生资源,别国商人来开采,对于本国利益没什么好处。

那么戴维梁的作用,就有所体现了。

当然,还有另一条路走,不进行矿产开发,直接在黑市贩卖从平行世界带回来的黄金。

可这其中存在一个问题……

周黎安并非只为求财,他需要在墨西哥建立人脉,最好能与大型帮会势力、官方高层搭上线。

只有这样,他才有可能为未来获取到一些禁售范围内的工业生产线,其中自然包括军火。

墨西哥不生产军火,但这群帮会势力是军火购买大户,通过他们周黎安才能找到门路。

而不是说,在美国做一个隐形富豪。

有些东西不是钱就能买来的,必须有相应的阶级地位与社会影响力。

在美国想要完成阶级跃迁太难了,墨西哥这样的混乱之地则不同……花钱开道,利益捆绑。

某一天周黎安成为“统领府”的座上宾,也不是不敢想。

因为,整个“加州淘金热”七年,产出达到1200万盎司的黄金。

以现在的金价计算,这将会是涉及200亿美金以上的大生意。

在现世,周黎安想吃独食是不可能的,而就算给他200亿美金,也没有任何意义。

他想要的是宝贵的工业技术资料,让北美土着尽快踏入工业化时代,才能实现统一世界的美梦。

现世只是他的技术储备所。

换言之,哪怕将利润分润给他人,也只是一种用金钱购买阶级地位提升的方式。

当然,与墨西哥官方、帮会势力的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所幸有系统在,人身安全不需要担心。

就算失败了,跑路走人就是。

没了周黎安,官方与帮会势力也会发现,那所谓能开采金矿的矿场其实一文不值,说不定还会主动找上门来,重新促成合作关系。

对于这些计划,没必要告诉老王。

他只是道:“一个月给他2万刀,不过你要告诉他,拿钱就要做事,如果要我亲自下场,场面可就没那么好看了。”

王德发听到这话是又惊又喜。

一方面担心坏了大家的关系,另一方面则惊叹于周黎安的底气。

如果不是无所畏惧,他能这么放狠话?

“啊周生,这样说是不是不太好啊?”

周黎安云澹风轻的摆了摆手:“原话转告他就是了!既然要合作,那就丑话说在前面,他要15K,我给20K,他该高兴才对。”

次日清晨。

周黎安前往华雷斯机场走人。

厂址手续都办齐,他没必要继续留下来;人员招聘交给王德发负责。

只等着设备到位,自己再过来送皮草就是了。

矿场的事情不着急,毕竟黄金现在还没着落,一切都还只是计划。

老王知道周黎安肯定是忙货源的事情,便没有挽留。

当天中午。

王德发与戴维梁吃午饭时,便开诚布公了。

老王的话不似周黎安那般赤果果,却还是表明了态度:“啊周生走时交代了,15K怎么符合梁生的身份啊?我们一个月愿意出20K美金。”

“啊梁生,我们可是诚意满满,您可别让周生失望,他这人脾气不太好。”

在座的二人,都是人精。

说者有意,听者更有心。

戴维梁当即一副感恩戴德的模样,实则20K对他而言,也只是一笔小钱,胜在细水长流。

甚至于,他在华雷斯的产业总值,可要比王德发富有得多。

不过也只有这样不计颜面,舍得伏低做小的人才能赚大钱,并且赚了钱还有命花。

戴维梁一直好奇周黎安的身份:“啊发哥,那位周生到底是什么人来的?”

王德发自己还一知半解的,但现在正好成了烟雾弹:

“什么人?正经商人咯!”

“周生有渠道,每月供应5000张野牛皮,不用我说,你也知道这是什么概念了吧?”

少顷,他心中就有了一个大概的数字。

一个月超千万美金的生意,显然不是一般人能玩得转的啊。

不过戴维梁也不惊慌,他同样是正经生意人,只是顺带做一做中介与掮客的角色,赚外快是其一,也能积攒人脉。

多一个朋友多条路。

他开始有些期待与周黎安、王德发未来的合作相处了。

……

10月25日。

王德发打来电话,他订购的服装到货了;让周黎安给一个地址,厂家会送货上门。

周黎安没在隐瞒自己的住处。

他与老王的合作关系促成,利益捆绑下可以适当交付一些信任了。

卡车在胡德农场的空地卸货。

等人走后,周黎安便将所有装备收入系统空间。

清一色的成人装,统一的大尺码。

尺码过大可以改小,所以没有区分男女款与童装,一切以实用性为标准。

与此同时。

莫多克人剩余十三部也在这些天陆续迁徙抵达,仅有两个部族借口推脱未至。

族长爬山震怒,跪地请战,要带领均衡骑士团,为吾主扫除那些叛逆。

不过周黎安早就做好了打算……

不来的,那就自求多福了。

寒潮来临,南边阿兹特克人都要以人为食,一群高山部族更要遭殃,哪怕他们不依靠农业种植生存。

但气候的异常变化,对于动物迁徙,鱼类洄游也有极大的影响。

随后,又是一场神祇赐福的庆典。

整个庆典持续了三天。

周黎安不厌其烦的在谷外祭台上,接受了每一个部族人的叩拜,并一一赐予这15000多人御寒的衣物。

每一个部族人都将神祇的尊容烙印在脑海中……

这是深度洗脑的过程。

等老王从华雷斯回来,他还要订购一批‘周黎安像’,到时候作为赏赐,赐予部族人。

务求每个家庭都摆放一尊凋像,凝固神权至高。

一代代人都将铭记真神的模样,不可磨灭。

而最关键的是……

真神永生不死,谁又能质疑均衡之主的伟大呢?

这一夜。

周黎安降下神旨:“三日后,均衡的子民应完成吾之考验,迁徙向南,缔造属于均衡的神之国度!!”

南迁,出发了!!

上架感言 明天上架了。 啊—— 祈求吾主们赐予祂卑微的子民订阅吧!! 最近身体不适,不过上架后还是会爆发,我会全力以赴的! 要求不高,1万收藏能有500人订阅我就心满意足! 最后,我祝福所有支持过本书的宝贝们,天天开心,身体健康,爱情美满,财源广进!! 爱大家~ 《开局北美1400年:正在建国》上架感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65】保家卫国 南迁的所有准备工作,周黎安都已经完成。 500匹马,100辆马车;并给予部族人充分的学习时间。部族人对马匹地热爱是极致的。因为他们无数次幻想能驯化某种大型动物,却始终不得其法。 而热爱正是最好的学习动力。 食物、衣物储备充足,路上不缺吃喝,也不必担心冬季的严寒。 部族人是吃苦耐劳的。 但幼童与上了年纪的老人,有可能会在路途中伤病,那时候伤病患可以乘坐马车。 是的,马车并非只驮运货物。 15000人的大型部落,物资数量惊人,想要依靠100辆马车全部带走,根本不现实。 所以无论现代还是古代,搬家之前都必须经过一次“断舍离”。 所幸作为游猎民族的北美土著,并没有多少家当。 他们只携带了被褥、衣物、武器,以及之前储存的食物,其余的东西统统丢弃。 又考虑到那些搭设起的帐篷得来不易,周黎安命人拆除后堆放在一地,只等他挥手间展现神迹,将所有的帐篷收入系统空间。 实际上,等抵达加州后,这些帐篷还是会被淘汰。 因为正式定居后,就要着手建立城邦,帐篷只是过度阶段所用。 于是乎。 在这三天的断舍离中,部族人第一次在真神降临后,留下了悲伤难舍的泪水。 大部分家庭的器具被丢弃了八成。 他们惧怕贫穷,有些石质器具甚至是几代、十几代人传承下来的传家宝。 可在周黎安眼里,这些东西一文不值,甚至不具备未来的考古价值。 即便是那些精美的红铜首饰,放在现世也就几十、上百刀罢了。 马上都要开始淘金了。 佩戴红铜首饰寒不寒碜? 人手一个大金链子,它不香吗? 定居后,他也会赐下更多的现代器具,减轻生产生活的难度,那些原始的笨重工具根本没有存在意义。 10月31日。 出发前一天,周黎安回到现世。 上次预订的10000套矛头、长刀与匕首到货,总价值45万美金;这让他的银行存款缩水至235万美金。 短短一个多月,一千万美金见底。 其实购买力还是很强的,首先是之前食物的囤积,足够上万人生活两年时间,马、马车的订购总花费80万美金,其他例如发电机、音响设备,还有租赁马场、拖车零零总总不提…… 最大头其实是系统花销。 开了十几次【3秒针男人】展现神迹,消费超过70万;最恐怖的还是500匹马的【时空偷渡】,整整花费了500万美金。 不过华雷斯的制皮厂已经在建,周黎安倒是不用为钱发愁了,南迁过程中再无什么花销,剩下的存款足够应付未来几个月。 再不济,现在系统仓库还有超过5000张皮草存量,都是这些日子部族狩猎所获,交给王德发让他抛售给之前的出货渠道,也能迅速汲取一大笔资金。 接着,周黎安又提前缴纳了几个月的水电费,避免收费员登门;最重要的还是告诉王德发自己的行踪,每晚12点后可以电话联络,如果没打通,就第二天再试试。 虽然迁徙过程中没打算跟部族人同吃同睡,但万一遭遇什么紧急情况,他不一定能每晚返回现世。 如果制皮厂有什么事情,王德发自行决断即可。反正建厂投资花费都是老王负责,本就不需要自己出钱。 当夜,是万圣节前夜。 因为胡德农场足够偏僻,倒是没有提着南瓜灯上门闹事要糖果的熊孩子;当初租住公寓时,周黎安没少为这个节日头疼。 不过在另一个平行时空,万圣节这种基督教节日将不复存在,以后过什么节,均衡教派说的算! 23点55分。 10月、11月二连抽开启。 【叮!】 【恭喜,你g了!】 【叮!】 【恭喜,你又g了!】 南迁在即,竟然“gg”? 周黎安选择嘴硬:“吉,好吉,南迁在即,大吉大利,还有888现金奖励,好兆头啊!” …… 【系统时间1400年11月1日】 图石山谷外。 在吾主均衡的号令下,上万人的迁徙部队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300均衡骑士团200在前开路,100殿后;100辆双马马车分列在37部当中,上面装运着食物,等待停歇时,各部族人可以就近取用,不至于让队伍变得混乱。 各部除背负行李的青壮,还有持长矛钢刀的战士护卫两侧,主要是防护孩童不要走失。 这样一个迁徙的队伍全长超过3公里,一眼望不见头。 从先头部队出发后整整40分钟,最后的队伍才得以启程,因为之后所过的路途狭长,并不足以让太多人并行。 如今大致4、5人为一排的宽度,这是经过周黎安上次探索考察后的行军设计。 周黎安并未着急领路,而是驾马奔行在迁徙队伍旁观察族人的状态。 只是出发两个小时,掉队的情况就出现了。 部族老人难以跟上年轻人的步伐,稍微停歇,便让迁徙的长龙被拦腰斩断。 少顷,周黎安只能命令跟随在旁的近卫,驾马前往最前方通知队伍暂停。 不久后,爬山骑马赶来,先下马敬拜吾主,便看到这边队伍的异状。 当他发现一名老人疲惫无力,脸色苍白时,勃然大怒,走上前便挥舞长鞭,在空中打出一声惊人的脆响。 爬山怒道:“这是吾主降下的考验,出发才多久,你难道就无法坚持了吗?!” “你是在令你的族人蒙羞,令你的子孙蒙羞!” 那老者身旁,几个家属族人低头不语。 而他七、八岁的孙子已然吓哭了起来,瑟瑟发抖。 老人一咬牙,艰难的挺直了佝偻的身躯,大喊道:“我愿以死赎罪!我绝不会让族人因我蒙羞!” “伟大的图石族长,杀了我吧!我只是所有均衡子民的拖累!” 呼喊后。 他老泪纵横,径直跪向周黎安:“吾主在上,恕您卑微的子民,无法在服侍您的左右,此刻,我愿将我的灵魂献祭给您。” 话落,周遭静默一片。 无数人目光颤动,向老者投去崇敬的目光。 那老人的孙子却在这时挡在爷爷面前,哭着大喊:“我爷爷曾是部族最英勇的战士,他曾一人杀退了三只灰狼!” “你住口!!”老人一把将他推开咒骂,“我已老迈,不该成为大家的拖累!即便是狼群中最英勇的头狼,也会在衰老后独自离去。” 可在这时。 “爬山。”周黎安的声音传来。 众人这时才觉察,吾主迈步走来,周遭人们纷纷跪地敬拜。 爬山同样如此。 周黎安道:“我问你,当你老去时,也希望旁人视你为累赘吗?” 爬山愣了愣,道:“吾主在上,若我为累赘,也愿以死换取族人的解脱,不成为拖累。” 他又看了一眼那老者,继续道:“但我崇敬他,我相信他曾是一名英勇的战士,更相信他是吾主均衡最虔诚的信徒。” 老者与他对视,洒脱地笑了:“我的死,是值得的……我曾听闻一则故事。” “伟大图石族长的女儿,那位尊贵无比的‘巫’,曾献祭自己,而乞得吾主对我等卑微子民的宽恕。” “那位巫是伟大的,我愿效仿、追随她的壮举!更希望均衡的子民,能完成吾主的考验,解救那位伟大的巫,从永恒的沉睡中苏醒。” 当这话出口,爬山的身形,不自觉颤动起来。 他不得不承认,自迁徙日越来越近,他也越来越着急,他曾向吾主发下誓言,必定带领族人完成这场考验。 更曾在妻子与孩子面前立下承诺,唤醒雪女。 作为父亲,作为族长,作为均衡的子民,他必须完成任务。 所有人注视着吾主,等待他的宣判。 周黎安却继续对爬山道:“所以,爬山,你想要杀光所有无力前行的老人吗?” 爬山愕然无语,说不出话来。 “那孩童呢?那些尚未长大的均衡战士的未来,你也要杀光吗?” “吾主,我……” “还有妇女,那些生育子嗣的希望。” “我,我不知道……吾主,爬山愚昧,我,我不知道啊。”爬山大喊着,落下泪来。 他的压力不可能不大,当上万人聚集,他感到力不从心,更来不及考虑迁徙中可能发生的状况。 爬山是有过带队经验的,可带领猎队,与带领上万人的部族迁徙,却是两个概念的事情。 周黎安扫视众人,放声道:“均衡之下,皆为子民;你等皆为巫之信徒、仆从,当你等在奉献虔诚的那一刻开始,便得吾之赐福与恩宠。” “吾之考验到底是什么呢?” “只是令你等迁徙,从一地去往另一地吗?那为什么要舍弃那早已建成的聚落居所呢?” “吾希望,你等学会思考……” “在这磨砺之路上,用你们的双眼去看,用你们的耳朵去听,用你们的心灵去感受。” “均衡的子民,皆为弟兄与姊妹。” “强壮者应照顾弱小、帮扶老幼、爱护妇女;而不是拿出吾所赐予你们的刀剑,将那刀光剑影朝向你们的弟兄姊妹。” “作为吾所钦点的族长、领袖,你有责任与义务,保护均衡的子民,而不是伤害他们。” “你可知我为何饶恕了‘雪女’的罪,而没有让她坠入永恒的湮灭?” 爬山抬头,泪眼通红的摇晃脑袋。 周黎安道:“因为,她的心灵向吾发出了呼唤,她愿以自己的死亡,乞得你们所有人的喜乐与安宁。” “而你,雪女的父亲,却恰好与之相反。” “当你遭遇磨难,所想的却是将屠刀高举!!” “啊——”爬山痛苦的大喊,他觉得羞愧难当,跪地来到周黎安的身前,狠狠磕着脑袋,“吾主,请降下罪罚吧!爬山无颜再带领均衡子民的,更无颜再面对……巫。” 此情此景,是所有人不曾想到的。 无数人都认为,那老者的死去便是归宿。 长途跋涉,疲累必将让老人与孩童遭遇伤病,这是不可避免的结果,而为了完成吾主的考验,他们就算面临死亡,也在所不惜。 可谁知,吾主怜悯那年迈的长者,更将祂的仁慈洒向所有均衡的子民。 周黎安弯腰,取走了爬山的鞭子,从下而上地扯开了他的衣物,掀在肩头。 啪! 他狠狠一鞭甩下,抽打在爬山的脊背。 瞬间,一道血痕便出现,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渗出鲜血,令皮肤淤肿开裂,留下血淋淋的伤痕。 爬山痛得趴在了地上,硬生生憋住了差点脱口而出的痛呼。 “这一次,吾饶恕你的罪。” “但从此刻开始,磨砺考验的路途中,每有一个均衡的子民因你的带领而累杀,你都将承受一次鞭罚。” “你应去思考,如何守护均衡的子民,带领他们,完成这一场可能涉及生死地考验。” “你听到了吗?” 爬山触电般的爬起来,继续跪俯道:“吾主在上,爬山愿遵吾主的每一条戒律,聆听您的旨意。” 周黎安将马鞭丢给了他,转身才看向那位老者:“你的凡人之躯,衰老体弱,吾曾定下均衡的法则,天地万物,生老病死,皆为常态;因此这一路上的磨砺,你需忍受。” “但吾可赐予所有均衡的子民一个承诺;凡是臣服吾,遵照吾的神旨,侍奉均衡者。死后吾将亲自为你等,打开往生的大门,接引均衡的子民。” “你已年迈,没有了建立功勋荣耀的机会;可你的子孙后代若能为均衡立下功勋,他们便可得‘永生’的赐福,与吾见证这世间岁月的变迁,跨越时间的长河!” 说到这里。 他走到老者的孙子面前,揉了揉那还算干净的小脑袋:“能在所有人不为所动时,为你年迈的爷爷守护呐喊,你未来定是均衡神国中一名英勇的战士,能保护家园,守卫神国。” “吾便赐名于你,周卫国。” “你喜欢吗?” 那孩子直接傻了。 即便是当初迁徙而来,拜见吾主,他也只是距离五步远便遥遥叩拜,不敢注视真神。 可此时,吾主均衡不仅就在他的面前,还用那温暖的大手,抚摸他的脑袋。 真神的身上散发着好闻的香气,是他这辈子都不曾闻到过的。 更别提…… 赐名? 神祇赐名,保护家园,守卫神国。 小孩子的脸色憋红,几乎窒息的想要晕厥。 “愚蠢像木头的孩子,你还不快敬拜赞颂吾主。”那老者又是跪地而来,膝盖磕得砰砰响,慌忙地一把将孙子按倒在地上。 终于,那孩童回归神来,喜极而泣,柔嫩的脑门,一下下砸在土地上,迅速留下了伤痕:“赞美吾主,赞美均衡……我发誓,长大之后一定保护家园,守卫神国,奉献我的一切侍奉吾主。” “我,名为……周卫国!!”他的发音并不标准,却充满勇气的立下誓言。 这时,周遭族人亦是跟随着赞颂,发出震耳欲聋的呐喊—— “赞美吾主,赞美均衡!” “吾主均衡仁慈,均衡……存乎于万物之间!” 【66】均衡的史诗篇章 赞颂声引起了前后部族的注意。 周黎安见势不对,立即命令近卫骑士去控制场面,免得刚出发就乱套。 他让众人起身后,带着爬山走到一旁:“你的责任重大,现在明白了吗?” “吾主,爬山明白。” 周黎安转而望向后方,启程两个小时,图石山谷外那部族留下的聚落遗址,却还清晰可见。 对此,无可奈何。 放任老幼不管,只会让神格崩塌,人对神祇的幻想是正面的,若是枉顾生死,那凡人又为何敬拜真神呢? 方才一番言论,也算是给部族人对神祇的认知打了一块补丁;凡人的“生老病死”皆为定数,唯有立下偌大功勋者,才能被赐福“永生”。 也就是说,一路上谁要死了,吾主均衡可不会施展‘大复活术’,凡人不配。 当然,吾主也是仁慈的。 死者得享被吾主接引,打开往生大门的荣耀。 至于往生大门在哪儿…… 呵呵呵,你问问某稣,天堂的大门在哪儿? 神祇之事,本就是虚无缥缈。 周黎安胜在有系统,可以做到半真半假,而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各种系统功能的施展,也与神迹无疑。 圣经上有出埃及记,摩西开海。 那国内还有二郎真君劈山救母呢。 谁又亲眼见到过? 可在均衡之主这边就不同了,吾主挥手赐下食物,造物骏马,甚至能令人“永生”。 未来还有飞机大炮。 真神之名,不可亵渎、玷污,亵渎者一炮轰死。 周黎安将远眺的目光收回,又对爬山命令道:“将牛屎接来,我有旨意降下。” 不多时爬山载着牛屎到来。 他似乎哭过,因为此刻他父亲爬山的脸色有些苍白。 周黎安那一鞭力道不轻,是下了狠手的,他要让部族人知道赏罚分明的概念,而用爬山作为教学案例,最好不过。 牛屎应是询问了情况,被爬山抱下马鞍,便冲刺而来,跪下叩首:“吾主,请您饶恕父亲的罪,牛屎愿替父亲受罚。” 爬山正要开口呵斥,被周黎安一个眼神逼退,跟着低下了头。 周黎安让牛屎起来,露出笑容:“牛屎,你有勇气为父亲分担罪罚,这是值得夸赞的;但你为什么不学会为他分担责任,使他减少他犯下的错误呢?” “吾主,牛屎愿意,可牛屎不会。” 周黎安一挥手,手中便出现一个机械手表,自动上链的基础款,上了发条,调整时间后,问道:“记得我曾教导你们认识时间吗?” 对于时间的认知,周黎安已经传授给雪女,雪女又教导给几个孩子。 只不过钟表只在周黎安的居所摆放了一个。 因为等均衡国度建成,他肯定要设立属于均衡的历法,才没有将时间概念在部族中普及。 表盘中使用的当然是阿拉伯数字。 未来的各学科知识传授,也会用到。周黎安不打算搞什么创新,届时自圆其说就是了…… 阿拉伯数字是印度人创造,被阿拉伯人传入欧洲;但真正的1、2、3这些现代数字写法,也是后来数学家逐渐改良演变的。 不用胡扯什么均衡之主曾降临印度;等均衡统一世界时,均衡子民的数学造诣,早已领先同时代各国上百年。 你说是你创造的,你怎么连“线性代数”都不知道? 均衡之主赐下《均衡宝典之数学神法》,你一个印度阿三还敢亵渎吾主均衡不成? 历史,永远是被胜利者书写。 到时候火速申遗,谁敢说个不字? 牛屎看着精巧的手表,惊讶不已,他们学习时所用的是挂钟,比这个手表大了许多。 “吾主,我记得怎么看表;现在是……10点25分。” 周黎安满意点头,又摸了摸他的脑袋作赞许:“从现在开始,你将负责计算时间,并将出发与停歇的指令,告诉你的父亲。” “每行进2小时,迁徙队伍停歇30分钟。” “下次11点整出发,那么你告诉我,接下来什么时候停歇,什么时候再次出发?” 牛屎有些慌张,掰着指头不停的算数,最后才试探性道:“吾主,是13点整停歇,13点半出发。” 周黎安道:“很好,如果你不出差错,这块手表之后就赏赐给你。” 说罢。 他招手叫来爬山:“接下来,何时停歇,何时出发,皆有牛屎来安排,你要做的就是,按照他的安排,令骑士通知各部停歇与出发。” “同时,安排骑士巡视,关注各部族人的情况。” “现在你派人去探查各部老幼、怀孕的妇女,体弱者可乘坐马车,不得拖延迁徙的速度。” 周黎安估算过,一小时3公里左右的行进速度,两小时一歇为6公里左右。 按照这个速度,每天早晨6点出发,晚上6点驻扎停歇,每天可以行走30公里左右。 系统地图上被探索的路线距离总长度为490公里,路线不是直线,需要绕路;此后还需穿越加州谷地的200多公里,最终到达萨克拉门托。 全长700公里,以计划来看需要23天左右。 但事实上,如果遭遇雨雪、意外,以及每间隔几天一次的修整用以恢复体力,全程费时肯定要达到45天以上。 这个行进速度是可以接受的。 不必太着急赶路,造成不必要的伤亡,否则别说老幼妇女,便是成年人在这种长期迁徙过程中也不太能受得了。 命令下达,爬山立即安排下去。 部族人听闻得以歇息,全都感恩戴德的敬拜。 半个小时后,队伍再次出发,周黎安依旧没有走在最前列,因为尚未离开图石部领地范围,不需要他带领。 趁着这个时候,他继续发现问题,并想办法解决。 两个小时后。 第二次修整稍显凌乱,骑士没能预先出发通知各部,有马车失控,险些冲撞人群。 周黎安又叫来牛屎,告诉他提前十分钟告知爬山停歇时间,用以提前安排人手。 虽说每两小时修整一次,队伍中稍微年长体弱的人,还是显露了疲态。 周黎安又进行了时间调整。 中午休息两小时,将每天的推进次数缩短至四次,毕竟马匹也要进食饮水。 这些马可比人金贵。 到了黄昏时,队伍早早扎营歇息;以100辆马车为单位,设立休息点,点燃篝火做饭。 骑士团则去寻找水源,将明天的用水填满。 周黎安并未赏赐食物,部族储存携带的肉干非常充足,用水煮食便让他们非常满足,他们还携带了许多提前采摘的松子、莓果,也算是有肉有菜。 这一天所有人都很疲惫,青壮的体力不错,但因为人人皆知这次迁徙是吾主降下的考验。 因此,他们心中都紧绷着一根弦,不敢松懈,心力消耗反而比体力消耗更加煎熬。 周黎安参考现代军伍的办法,让各个休息据点围着篝火,唱着各部族的歌谣,安抚他们的身心。 一直到晚上九点,疲惫一天的众人才纷纷睡去,留下护卫看守轮值。 万事开头难。 但没有一人心生退意,反而向往着前路与未来。 就这样过去了五天。 迁徙队伍走出了125公里的路程。 期间有人死亡。 各部中都存在一些上了年纪的老人与病患,周黎安不可能一一为他们提供治疗,且有些疾病不是短时间内能治愈的。 将他们留下,也只会面临死亡,倒不如尝试赌一次,抵达温暖的南方,带来生机。 至少吾主均衡从未放弃过他们。 因此,爬山的身上添上了几道鞭痕。 而在每晚周黎安离去前,都会将伤药给牛屎,让他给爬山涂抹,并提前服用消炎药预防感染。 行进的第六天结束,周黎安宣布明日停歇修整一日,给他们修养的时间,并赐予了蔬菜瓜果,命人分发下去。 就一个命令:“都不准存着,必须吃完。” 当周黎安离去。 旅途中的篝火晚会,拉开了帷幕。 这些天来,人们逐渐习惯了每天疲惫赶路后,夜晚降临时的团聚与高歌,这的确能抚慰疲惫的身躯与心灵。 队伍后半段的一处据点。 上百人围聚着,听着一名强壮的勇士讲故事:“那一日,吾主震怒,降下预言诅咒,斥责我等贪图享受。” “当吾主将要舍弃我等卑微的子民时,是部落的巫,拯救了我等。” “巫是族长爬山的女儿,更是唯一能聆听神谕的人,第一个见证吾主降临在这世间。” “那时,巫发出呼唤,祈求吾主宽恕我等的罪,甘愿以她的血肉与灵魂献祭于吾主。” “吾主是这天地间最仁慈的真神,祂又如何会遗弃祂的子民们呢?于是,吾主降下了惩罚,祂挥手时,巫的身影便离开了这个世间,被囚禁在吾主的神域,判处永恒的沉眠。” “不过吾主却留下了一丝生机,只要我等能经受祂的考验,便可拯救巫,将她唤醒。” “巫牺牲了自己,才乞得吾主的荣耀能继续笼罩我等卑微的子民,我等又如何能不竭尽全力,完成考验呢?” “作为均衡的子民,我等更要为吾主开疆拓土,令均衡的光辉,降临大地,令均衡存乎于万物之间!!” 当那勇士话落。 人们自发的跪拜,朝着天空默念赞颂,一个个涌流热泪。 一阵情绪激荡,许久才渐渐平复。 有人问:“那伟大的巫是什么模样?” “对啊,我听闻,巫还是一位少女,并非年迈的长者。” “我知道,巫是一位极美的女人。” “真的吗?” “当然,吾主所恩宠的女子,又怎么可能丑陋不堪呢?” “吾主在上,那巫一定是壮如野牛的存在。” “我也觉得,巫定如森林中的黑熊,能一拳捣碎林木。” “可,可我怎么听闻,巫是极为丑陋的女子,她身形瘦弱,如枯瘦的火鸡……” “你闭嘴,你才是火鸡呢!巫是那样的伟大,是真神之下唯一眷顾我等、愿意为均衡牺牲的存在,你竟然敢亵渎她?” 吵闹声不止,有一位中年人呵斥道:“都不要吵了!吾主定在聆听我们的话语,不可冒犯真神,也不可冒犯那为我们牺牲的巫。” “碎牙,你还知道什么故事吗?可以讲给我们听。” 那名为“碎牙”的勇士笑了笑,继续道:“当然,这个故事就要说起五个日夜前,我等均衡的子民出发时了。” 他将有老者疲累,令队伍停滞的事情讲出。 “当伟大的图石族长到来,身为巫的父亲,他对吾主的虔诚是至诚的。族长当即震怒,挥舞了长刀要将阻碍考验的人杀死。” “可就在这时,吾主的身影发出神圣的光辉,竟然变得巨大而耀眼,祂眨眼间出现在族长面前,只是吹了口气,便让族长的长刀碎裂,拯救下了老者。” “吾主说,均衡的子民,皆为弟兄姊妹。” “吾主为何会宽恕巫,并降下考验,给巫一线生机呢?正是因为巫是善良的,仁慈的。她在心中向吾主发出呼唤,愿以自身的献祭,乞求吾主对我等子民的宽恕。” “正是这份善良,打动了吾主。” “吾主说,巫能一心爱护我等子民,为什么族长不行呢?反而要向自己的弟兄姊妹,高举屠刀?” “吾主说,真正的勇士强者要照顾弱者,要帮扶老幼,要爱护妇女……” “族长听得神谕,一时间热泪盈眶,恸哭不止。” “随后,吾主向那保护长者的少年赐名,称他长大后定会成为勇士,保护家园,守卫神之国度。” “因此,他得赐‘周卫国’的名。” 咝,咝。 一时间,倒抽凉气的声音,在这人群聚集处流淌。 无数人羡慕无比,更由心而发的生出感动与感恩;谁家部族没有老弱呢? 即便他们不惜赴死,也要完成考验,但谁能想到,吾主竟然不放弃任何一个均衡的子民。 甚至,还言称会为死者亲自开启往生的大门。 与此同时。 各个休息的据点,开始流传关于‘均衡之主’的各种传说与故事。 有人说,吾主降临,天空为之变色,大地都震颤了。 有人说,当初图石部冒犯真神,神罚降临,上百人在瞬间湮灭。 有人说,土蛇、赤鹿部遭遇数百头野牛侵袭,吾主降下神雷,将野牛灭除。 有人说,吾主在数千箭雨袭击下,毫发无损,甚至庇护了十几位战士。 有人说,亵渎真神者,遭遇抹除,只是挥手间消失无踪,将被往生的大门,拒之门外。 随后,有几位酋长部负责记录的老者,拿着刻刀与木板,开始了记载—— 一幅幅根据传说描述的图画被创造出来,并传阅给更多的人观摩,用简单的笔画,赋予了人们更多的想象力与画面感。 也是这一日。 均衡的史诗篇章,在不经意间翻开了它的第一页。 吾主真神,伟大的均衡之主,降临世间。 大地上,一个名为莫多克人的部落,成为第一个臣服均衡,并被赋予了“均衡的子民”的荣耀。 【67】复苏! 傍晚,扎营。 周黎安唤来爬山与部族长老交代几句,便原地消失不见。 今天已经是11月20号。 南迁之行的路程超过三分之一。 部族人习惯了这一条“长征之路”,至少他们有肉吃,不用啃树皮草根;每隔几天的休息日,甚至还有瓜果蔬菜调整胃口。 老人与病患的离世,不可避免。 对土著而言,死亡并不是多么罕见的事情,反而司空见惯。 就在10天前,天空上飘下鹅毛大雪时,他们惊呆了。 莫多克人的领地位于俄勒冈南部,虽说喀斯喀特山是全美降雪量最大的地区,但除了几个高山部族,其余部族并不在强降雪区域内,雪季来临会较晚。 更别提他们正一路向南迁徙。 虽说部族人没有标准的节气立法,却也会计算时日。 某些部族的长者看着雪花飘落,失神起来:“这个寒冬比以往来得更早一些。” 15世纪伊始,小冰河期真正的发威。 往年的冬季,死人本就是常态。 如今的他们拥有吾主赐予的神兵利器,能轻松猎取野兽,不需要为食物担忧,再加上那厚实温暖的衣物,御寒效果远比他们的皮衣出色。 迁徙与否的结果,高下立判。 …… 杂货街,老王回到了他经营半辈子的典当铺。 周黎安坐在他对面。 王德发为两人倒上茶水,道:“华雷斯城的工厂设备测试完毕,雇员合约我都签了。” “嗨,累死我了,而且我这几天肠胃不好,一直窜稀。” 抱怨的字句,却用最期待的口吻。 只差说到货开工。 所以,周黎安也不需要问他销售渠道那边怎么样,直言道:“第一批皮草总共5500张,熟皮还有1500张,其余都是生皮,那就明天早上,一起跑一趟华雷斯吧。” 老王瞪大了眼睛:“明天?我这才刚回来啊……” …… 周黎安的时间很紧张。 部族迁徙需要他来带路,“小企业”开工,从来都是比较费老板的,只能亲力亲为。 如今他有些后悔在俄勒冈买房。 当初考虑不是太全面,没想到在墨西哥办厂这件事,从俄勒冈到华雷斯直飞需要三个小时。 如果仅仅是每月交易皮草还好说,涉及到后面的黄金交易与帮会势力的合作,他必须时常前往华雷斯城。 “要不然,在德州买个农场搬过去?” 不过这次他没有冲动。 采集砂金还有些日子呢,部族迁徙抵达萨克拉门托应该要到12月中旬去了。 假设能在华雷斯城直接立足,何必花钱在德州置办产业呢? 上次去过也见识到了,罪恶之城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凶险,更别提谁比谁有善良呢?呵呵。 翌日。 安顿了部族停歇2天,周黎安一早与老王乘坐飞机前往华雷斯。 飞机上。 两人并排坐在超级经济舱,介于商务与经济舱之间,座位能宽敞一些,其他服务却与后者没多大区别。 机票是老王订的。 周黎安倒不是贪图享受的性格,只是有些许纳闷:“你也不缺钱吧?就算不坐头等,你舍不得两张商务机票?” 老王哭穷:“啊周生,我同你合作办厂是掏空了棺材本的,如果不是考虑到你,我往返肯定是乘坐经济舱的。” “你是年轻人,还不懂生活的真谛,能省则省,不要大手大脚,‘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听过冇?这做男人啊,得有积蓄傍身,未雨绸缪得啦。” 这话刚落下。 一个身材丰腴,走起路来如同汤姆猫般能顶臀晃荡的空姐大妈,忽然惊喜道:“哦,上帝……王,又是你。” 老王吓了一跳,前一刻的表情更是僵在脸上。 周黎安狐疑的目光扫过两人:“你们认识?” 空姐大妈捂嘴笑起来,那前后巨物,地动山摇:“前两次王先生都是‘环球头等舱’的乘客,记得吗?王先生,上次你是去百慕大,过了几天,你从百慕大飞华雷斯,也是我接待得您。” 周黎安冷笑着:“能省则省,环球头等舱ah?” “啊,哈哈哈,相信我,那是飞行积分换得。我女儿很喜欢旅游,我是用她的卡……” “滚!” 落地华雷斯,时间刚好是午饭的功夫。 这次那位戴维梁就没有出现,大家的合作关系已经促成,没必要继续陪吃陪玩。 前来接机的是一个穿着白衬衫的拉丁裔男子,较于黄种人的肤色更深一些,胡子刮得很干净,显得干练得体。 这是老王招募的工厂经理,负责管理雇员,从当地工业区另一家制皮厂挖过来的。 男人叫胡里奥,笑起来很爽朗,一路上说着一些不怎么好笑,或是只有当地人能听懂笑话,倒也气氛热烈。 先去戴维梁旗下的酒店下榻,老王在这里长期包下了两个房间,接着就前往之前租赁下来的厂房。 4000平米的大厂房被分割剥皮台,鞣制的化学浸泡池填满,拉长流水线。 二十几个工业风扇罗列两旁。 尚未开工,内部的气息就不太好闻。 胡里奥事无巨细的介绍着厂内设施,最后来到仓库,说明了其中的安保设备情况。 厂内摄像头遍布,库房防火门非常坚固,用他的话来说,帮会势力的火箭弹都轰不烂。 安保是大事。 毕竟皮革价值高昂,如果被洗劫一空可没地儿哭去。 周黎安看过后心里有数了。 回到酒店,三人在餐厅点单吃饭时,周黎安起立,作势拿出手机拨通,一边走一边说—— “可以送货了。” 老王与胡里奥只听到一句。 后面只见周黎安在餐厅窗边絮叨一阵,具体说了什么,不得而知。 到他回来,两人很默契的没有多问。 周黎安打电话只不过是装样子,电话根本就没拨通。 他们制皮厂所在的工业区,大概是整个华雷斯城监控最多,最安全的地方。 自己不可能直接在厂房卸货,因此要想想别的办法。 饭后,到了傍晚。 三人在当地俱乐部小酌几杯,胡里奥还找来舞女陪酒,女孩声称是当地大学生。 似乎全世界都有这种风气。 酒过三巡,女孩们搔首弄姿,如果继续玩下去就要换场地了。 老王是有心无力。 周黎安有力,但他……梅兴趣。 翌日。 老王醉醺醺的在中午苏醒,按响隔壁门铃,却发现周黎安不在。 他拨通电话,周黎安的声音传来:“叫上胡里奥来工厂吧,货到了。” “怎么会介么快?” 嘟嘟嘟。 没等到周黎安的答复,忙音传来。 老王立即回房洗漱,又提前打给胡里奥在楼下接他。等到他们抵达厂区,没看到周黎安的身影,只看到两个大货柜半挂停在厂房外。 王德发走过去,费劲的打开沉重的货柜门。 内里堆积成山的野牛皮,散发一股刺鼻的血腥味。 这一幕让他整整愣了两秒。 随后一句惊呼。 “哦!谢特!” “快!胡里奥!召集工人开工,这些生皮存放不住!” 王德发与胡里奥是又惊又喜,手忙脚乱。 当地气温高,生皮存不住,所幸工业区有冷库,王德发又跑去租下一间,用来存放生皮。 一直等工厂运作,工人们在胡里奥的指挥下开工。 老王才彻底松了口气,他浑身上下都被汗水浸湿了,这时候才想起周黎安,电话打过去却得到关机的提示。 最后发现手机上有一条短信:“我有事先走,厂里的事情交给你了。” 王德发哭笑不得一阵,心里震撼无言。 整件事都透露着诡异。 一夜之间,五千五百张皮草到货,而周黎安是昨天下午才联络的送货。 所以,其实这些皮草之前就已经在墨西哥境内了? 老王百思不得其解。 …… 周黎安的做法很简单。 一早在仓储区租下两个货柜,将皮草丢进去;接着雇佣两个车头送货,这就齐活了。 或许老王会为此感到疑惑,但周黎安相信他不会去释放好奇心。 越离奇诡异的事情,越透露着危险。 好奇害死猫。 11月23日。 休息两天的部族,又一次踏上南迁的道路。 周黎安每晚会收到老王的工作汇报,他只回复‘知道了’,没有多余关心。 等皮草出货,他坐等收钱就是,全程不打算跟皮革公司打交道,隐没存在感。 皮草来源不明。 没有当地动物制品的屠宰证明,也没有外国进口的进关单,动物皮革交易限制颇多,出口到美国境内时,需要相关手续证明其合法性。 但在墨西哥办厂的好处就在于…… 他们可以收买当地的相关部门,拿到进关单,给生皮料一个合法的身份。 花钱能解决的都不是问题。 而且美国才不会在乎国外资源是否遭受侵害,反正他们是进口方,有人贩卖大量皮革反而是一件好事。 这笔钱,当然是周黎安‘背后的势力’负担,到时候从结算货款中扣除就是了,之前他与王德发已经商量过。 转眼半个月。 【系统时间1400年12月9日】 迁徙队伍踏出了山区雪域,阳光明媚,部族人许久以来第一次感受到细微的温度回升。 以现世地图划分,如今已经踏入了加州境内。 一望无际的原始森林,郁郁葱葱,充满生机。 这让部族人感觉非常好。 周黎安询问过部落的长老,他们对这片地区一无所知,莫多克人更多与北部、东部山区的部落有纠纷与征战。 而最近的一次战争,已是一些长老幼年时记忆中发生的事情。 部落维持生存的温饱,没有马匹的情况下,远征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唯独北美中部、东部平原地区,那里征伐才非常频繁,没有太多山川阻隔,很容易因为物资问题发生斗争。 因此,这一路走来,其实都算是莫多克人的领地,没有遇见任何其他的部族。 周黎安找来爬山,吩咐道:“明日,派出50人均衡骑士作为斥候,探寻道路与当地部族的情况。” “不可发生交战,得悉情况后,立即回报。” 后面的探索任务,就不需要周黎安来完成了。 部族骑士也该发挥起作用。 从此地至萨克拉门托二百多公里,因为没有了山川的阻挡,速度应该能有所提升。 然而等实践过后。 周黎安无语了。 在绕行几座林地后,加州北部丰富的河流水系成了大麻烦,因为没有桥梁,这上万人只能在森林里打转,寻求绕路,找到浅滩渡河。 加州气候潮湿,又因为天气较冷,令在干燥山区生活的莫多克人极为不适应。 无奈,他只能下令驻扎,自己带着爬山等人每日出行,探索道路。 十天后。 一群骑士在河边修整。 周黎安用现代地图与探索开放后的系统地图作为比对,终于收获一丝喜意。 面前,三条河流交汇,结合地形划分,令他确定了河流的名称。 萨克拉门托河的支流,亚美利加河。 此地距离现世的萨克拉门托县只有60公里,大致在佛森市西北30公里处。 佛森市在现代修成佛森水库区,是为北水南调的水利工程之一,令原始水系河流发生巨大改变。 相差六百年时间的地形差距很难辨认,否则周黎安也不会耗费了整整十天时间,才找到自己想去的地方。 有了明确的目的地。 一群骑士休息过后,继续出发,前往上游寻找足够让部族人渡河的浅滩。 几天后。 部族人终于抵达了吾主均衡,为他们所选定的定居点。 这一夜,人们欢声笑语。 在林地外的空旷地,搭设蒸房,清洁自身,并换上干净的衣服。 猎队在森林中收获了肥美的火鸡。 撒上食盐与香料粉末,在火焰上烤制金黄。 周黎安挥手赏赐了他们瓜果。 就在夜幕下,人们开始吃喝起来,并跳起了歌舞。 赞颂均衡,赞颂吾主。 唯一令周黎安有些滑稽的是…… 今天,是12月25日。 感恩节。 另一个时空,清教徒在印第安人的帮助下定居,种植、畜牧,喜悦丰收,并在这一天邀请印第安人一同庆祝,感谢他们为旧大路移居者们提供的帮助。 嗯,然后就是屠杀数百万土著,鸠占鹊巢,驱逐他们去贫瘠狭小的保留地自生自灭。 年复一年,美国家庭都在感恩节这一天,吃着火鸡唱着歌,一边自我感动,一边赞颂他们博爱仁慈的上帝。 节日,是提升凝聚力与民族文化精神的工具。 周黎安觉得,自己也应该做些什么。 于是乎,在5天后。 凌晨12点过去。 他站在部族人为他搭建的崭新高台上,用音响发出了震耳欲聋的神祇之声—— “吾最虔诚的子民们,你们经历磨难,完成了吾所设下的考验。” “自这一夜起,你们将随同吾,伟大的均衡之主,缔造真正的神之国度,均衡神国。” “均衡的光辉将扫除灰暗与尘埃,迎来新生。” “复苏吧,吾最虔诚的使徒、侍者——” 无数人膜拜注视。 那高台上尊贵的身影,霎时间笼罩上一层耀眼刺目的金色神华,照亮了周遭的一切。 也在这一瞬间。 另一道身影在上万人的瞩目下,凭空而现。 她睁开了眼睛,恍惚地扫视着周围陌生的景象,又在看到身旁散发金色光辉的神圣身影时,眼神中的迷茫褪去,口中不可思议的惊呼—— “主,主人!” 声音被扩散而出。 台下跪拜的人海,同时爆发出了惊喜的呼喊—— “巫,是巫!!!” “曾因为拯救我等均衡子民,而陷入永恒沉睡的伟大的巫,复苏了!!” 【征集个使徒称号。】 【68】长命百岁 巫为均衡子民献祭牺牲的故事,早在迁徙这一个半月的时间里传遍了部族。 有孩子甚至为此而编唱起了童谣,赞颂巫的伟大。 而如今。 吾主均衡再一次展现了祂的宽容与仁慈。令那陷入永恒沉睡罪罚中的巫,在众人的见证下得以复苏。 15000人所组成的声浪,是令人血脉偾张的。 赞颂与呼喊的声音,甚至让周黎安感受到自己的皮肤在微微震动,毛孔不自觉地张开,并有些微微泛着麻痹的感觉。 雪女同样如此。 她刚从‘人体冷冻’中苏醒,若非看到了身旁的主人,大脑思绪还是凝固的。 当她望向台下。 我的均衡啊,这到底有多少人?! 她的记忆尚且停留在两个月前的那一天,26部战团宣誓臣服均衡,人们过分狂妄的喜悦,引来了真神的震怒,将要遗弃祂的子民。 那时候的人已经很多了,总数超过五千。 可现在呢? 一眼望不到头,人山人海。 雪女这辈子也没见到如此壮观的景象。 她的心中忽然生出一种莫名的惶恐不安;因为,她不知道自己沉睡了多久。 不过,就在这时,雪女听到了一声熟悉的呼喊。 “雪女!雪女!!” 雪女寻觅着叫喊,下意识地望了过去。 “母亲……” 她细细看着,母亲的样子并没有衰老,只是她看起来好瘦,异常的瘦。 在母亲的身旁,弟弟牛屎也在蹦跳呼喊着,热泪盈眶。 个子长高了一些…… 雪女笑了,可笑着笑着又哭了。 因为,她看到了父亲,站在祭台下最前面的位置,两鬓多了些白发,身材或许依旧壮硕,可脸颊却向两侧深深凹陷了下去。 爬山也在哭,不住的抹着热泪,冲着雪女点头。 这几天来,爬山都不敢询问吾主,何时才能唤醒雪女,直到此刻,他终于如愿以偿了。 “雪女!” 周黎安的声音响起,惊醒了她。 雪女这才意识到自己的不妥,连忙跪拜下来,但那眼泪却没有停止,而是流淌的更加凶猛。 “呜呜呜……” “吾主在上,赞美您,赞美均衡!” “雪女知道,您定会宽恕均衡的子民,也……” “也什么?”周黎安低头看着她。 雪女却不在说话,坚定的摇头。 周黎安能猜到她的思绪,只不过没有点破。 关闭炫光,装逼结束。 【叮!】 【三秒针男人使用时长30秒,已扣费666666美金。】 周黎安表示,无法克说。 66万就这么没了。 不过却很值得,一个半月的迁徙考验结束,又展现‘大复活术’令雪女苏醒,当然要配合炫光给均衡子民来一套精神洗礼大保健。 圣诞节时,老王就已经回来了。 工厂要放假,王德发当然也得回来跟家人们度过美国新年;等新年后开工,大概一月中旬,5500张皮草就能下线。 钱,当然是不缺啦。 老王的保守估计,这一批野牛皮能卖到4000美金每张,毕竟现在出货渠道更变,要适当给予皮革公司优惠,到时候出口进关时,收货公司也会凭借他们在美国相关部门的影响力,让这些皮草顺利入境。 未来,价格还会逐月的下跌,甚至拦腰砍断。 因为到时候皮革公司也会意识到,这批皮草的来路不太正常,借此压价。 同时,大量野牛皮冲击市场,成百万的数字,稀缺属性可就不具备了。 不过到了那时候,敛财手段可就不只野牛皮了。 当吾主均衡离去。 一夜的狂欢开始了。 雪女被众人围聚,长老们向她敬拜,是由衷而发。 她早就适应了自己的身份。 开始询问他们自己沉睡了多久,而这些天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长老们开始汇报。 一直到深夜。 雪女来到族人为神祇率先搭建的居所,因为他们刚刚迁徙而来,还没能完善一切。 屋中,有木床铺设着软榻。 虽然与图石山谷的石屋完全不一样了,但她很快发现了熟悉的事物,打开了节能灯的开关。 然后,发现了床头摆放着一堆巧克力。 雪女喜滋滋的,喃喃自语:“吾主定是恩宠我的,所以吾主才赦免了我的罪罚,将雪女唤醒……我就知道,嘻嘻。” …… 现世的新年伊始,第一天。 同样,平行时空也来到了1401年1月1日。 周黎安在这一天并没有穿越降临。 自打与白人小婊砸离婚,他的生活就不太具有仪式感了;打开手机,有不少祝福短信。 有国内的高中同学,有国外的大学同学,有医院同事。 其中要数鲁大律师和老王、玛蒂娜最热情。 玛蒂娜小姑娘贼心不死,还在馋周黎安身子,问他新年要不要来蒙大拿滑雪泡温泉。 老鲁则一直说,什么时候让他来加州,不少老同学都在这边,可以一起聚一聚。 到了上午10点,老王的电话又来了。 “周生,嗨皮牛野啊,今天一起吃饭聚一聚怎么样?我同你讲啊,我是过来人,年轻人不能太辛苦,也得适当享受享受生活的。” 王德发的人生导师角色上线。 周黎安想了想没拒绝,俩人如今是合作伙伴,他多次盛情邀约,没必要扫了人家面子。 “那就今晚怎么样?还是福满楼?” “哦,不不不,来我家,来我家里啦,我给你发个定位。” 挂了电话。 周黎安只给老鲁和玛蒂娜回复了短信。 其余的,没必要。 不是群发,就是虚情假意,与其花费时间假模假式寒暄,浪费彼此感情,还不如做点正事。 他坐在地上,趴在小茶几写着未来计划。 趁着新年与迁徙结束,均衡要设立历法了。 随同西元走,算1401年? 太low! 我均衡能用基督纪元? 以地质年代来命名,现在是显生宙新生代第四纪全新世。 可这样划分,在没有传授均衡子民文化教育前,他们很难理解。 所以…… “还是简单点吧。” “现在为均衡降临纪元1年,简称均衡元年,正好我穿越降临是去年,那一年为均衡0年。” “均衡降临以前,统称为神弃纪元,人类生活在水深火热当中,各国征伐不休,被神所遗弃……直到均衡之主降临世间,带来统一与和平。” 至于公元历法…… 呵呵,文明与历史,永远是被胜利者所书写。 到时候只需废除就是了,谁还敢说个不字? 同样。 1月1日定为新年,又称复苏节;伟大均衡之主麾下最虔诚的使徒,在永恒的沉睡中复苏。 其他的节日,且看未来会遭遇什么大事记再宣布确立吧。 下午五点。 周黎安从家里出发了。 塞勒姆也在新年这几天下了雪,城市内银装素裹,格外寒冷。 毕竟是去别人家拜访作客,总要送上礼物。 开车来到大卖场,1月1日新年,商场内人山人海,周黎安站在门口,望而却步。 这挤进去不得没了半条命? 他在网上一番搜索,决定找一家小一点礼品店,随便买瓶红酒就算完事。 开车来到城区。 一个临街商铺内也是热闹非凡,不过比打折活动下的大型卖场可要宽敞多了。 不少孩子在挑着玩具、衣服。 周黎安迅速跑到酒水区,拿了一瓶价值700刀左右的红酒准备走人,可刚走出没两步…… 他停下了。 老王有句话说得对。 年轻人嘛,还是得多存钱,不能乱花。 免得遭遇困境时,一分钱难倒英雄汉。 于是,他将价值700刀的红酒放下,找来找去,站在佐餐酒旁。9.9刀纸盒分享装3.0升,算下来一瓶顶6瓶,足够家庭聚会使用了。 纸盒内是塑封袋,安装一个塑料按钮的出酒口,放在桌边一按就能出酒,喝多少接多少。 周黎安抱着纸盒,露出发自心灵深处的喜悦微笑。 买单,结账。 每个收银口都排起长龙。 酒虽然不贵,但这份情谊属实珍贵啊。 周黎安都快被自己感动了。 结账队伍缓慢推进,终于到了他前面那位白人结算,将物品放在传送带上…… 周黎安好奇瞄了一眼,因为周遭都是大包小包的购物者,唯独这个人跟自己一样,只拿了一件物品。 一大包打折的家庭装冷冻牛排,类似当初在蒙大拿马场给老哑巴买的那种。 周黎安又打量一番对方的穿着打扮,心中有了了然。 那男人拿出一张纸条递给了收银员,问:“我可以用这个吗?” 不只是周黎安,收银员都蒙了。 那显然不是钞票。 但收银员还是接过去看了一眼,随后露出恍然与无奈的表情:“先生,我们商店在节假日不能用福利署的食品兑换券,你可以去大型超市看看。” 男人道:“可是上面没有相关限制条例,而且……”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这张食品兑换券在三天后就要过期了……” “拜托了,能帮帮我吗?我需要这些!” 美国会给某些“特殊贫困群体”发放食品兑换券,给予他们基础生存保障,当然在申请上会有所限制,且各州政策法规不同; 相同的是只能兑换食品,而非烟酒。 这样的设置杜绝了直接发钱,让某些瘾君子连饭都吃不起。 “上帝啊。”收银员不知是无奈还是怜悯,摇着头发出一声感慨,然后拿起对讲机呼唤:“经理,a17台有些麻烦需要你来处理。” 此时,后面的人已经引起了骚动。 有小孩子问:“妈妈,他是没有钱吗?” “是的,那是福利署的食品兑换券。” “上帝啊,他太可怜了,我们能帮他付款吗?让他能在圣诞节和他的家人吃上一顿饱饭。” 有人跃跃欲试。 周黎安倒是不为所动。 可怜之人多有可恨之处,看他有手有脚,年纪差不多五十岁的样子,也不似生病了,那为什么不想办法赚钱呢? 一包牛排不到20刀,打零工两小时也赚来了。 后排的人走了上去:“你好,我可以替你付款,算是送你的新年礼物吧。” 男人转头,笑了一下:“不用了,我有兑换券。” “可是他们不是说不能使用吗?你总要吃饭不是吗?” “谢谢,但我想试试,这种券不能拒收……” 正在这时,商店经理到了,见到男人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乔纳牧师,怎么又是你?” 男人皱了皱眉:“我不是牧师。” “好吧,乔纳先生,你的兑换券在我们商店的确无法使用,但这就算我送给你和帕特丽夏的新年礼物了,你拿走吧。” 乔纳听后,叹了一声。 然而他却没有拿走牛排,只是径直离开。 任由那商店经理呼喊,也不为所动,大步远去。 这一幕,令所有人感到莫名其妙。 周黎安看着那背影笑了一下,“有点意思啊。” 等他付款走出商店。 正看到方才的男人站在街头,胸前挂着一个牌子写着:请求资助。 在他身旁的地上,则放着一个环保袋,里面是一摞一摞的宣传单。 “你不要牛排,却在这里请求别人的施舍?” 周黎安走上去道。 那男人也不生气,淡淡道:“不是施舍,是资助,资助我的钱,我不会用来购买任何东西,哪怕是食物,而是成为我击败敌人的武器弹药,我需要请律师。” “你的敌人?” “你可以取一份宣传单。” 周黎安弯腰拿了一份看了起来,只是半分钟不到,他就微微变色:“上面写的内容是真的?” “是。” “你是地区教会的牧师?” “是曾经。” “你怎么证明着一切是真的?” “你可以去查询新闻记录,十三年前这件事曾上过新闻,只不过那群该死的混蛋,利用权利与金钱亵渎了信仰!” “为什么不去工作,养活自己和……”周黎安又低头看了一眼传单,“你的女儿,帕特丽夏对吗?” “如果正义不得到声张,活在这肮脏恶臭的世界,又有什么意义呢?” “你是一个极端分子。” “随你怎么说!” “这么冷的天,你女儿却没饭吃。” “家里有面包和罐头,我只是想让她能吃上肉,等会我会去大超市看看的。” 周黎安没再跟他废话,转身离去。 可乔纳却皱着眉,目光跟随着他离去上车的身影。 因为。 乔纳觉得奇怪。 大多数人与他争执过后,要么将传单丢弃,要么将传单放回他的袋子里。 可这个亚裔,却仔细的将传单叠好,并收到了衣服口袋内。 他并不认为那是一个贫困到需要用传单去擦屁股的人,因为他至少有车。 而落魄如乔纳自己,他的车早在很多年前就卖掉了。 …… 老王家。 晚餐过后的书房。 周黎安与王德发相对而坐。 后者冲着书房门外的一道倩影努了努嘴,“啊周生,你觉得我女儿莺莺怎么样?” 王德发当然没有撮合两人的意思。 类似周黎安这种人太过于危险,如此一问不过是试探,免得自家掌上明珠被瞄上,再者……老父亲炫耀漂亮闺女,不是很正常操作嘛。 周黎安早就把他的老奸巨猾看透了,笑呵呵打趣道:“挺漂亮的,就是不太像你亲生的,偏偏你又姓王。” “什么意思?” “呵呵,听不懂就算了,聊正事。” 周黎安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叠好的传单,问:“你认识这个人吗?” 王德发接过来看了看:“卢克.乔纳?城里那个疯牧师?” “这事儿真的假的?” 老王沉默一阵,点点头,又摇摇头:“……这要看怎么定义真相,谁来定义真相了。” 周黎安皱眉,不太爽利了:“你知道我的性格。” 老王往沙发椅上一靠,怜悯叹息道:“他带着五岁的女儿去大区教堂传道,轮到他上台时就将女儿留在了主教办公室……” “可当他在大堂讲到一半时,他女儿冲了出来,一边用指甲抓挠自己的脸,一边发疯似的大喊大叫,听说当时她女儿满脸鲜血。” “最后调查,的确在女儿身上提取到少量的嫌疑人细胞组织,但并不含有那方面的提取物。” “最糟糕的是……卢克.乔纳的妻子,是因为重度抑郁症与躁狂症自杀。他女儿从教堂的这件事后,彻底疯了,医学方面可以作为遗传性精神疾病判断。” “那位教区‘大人物’也声称,乔纳的女儿是忽然间发疯了,之所以女孩身上沾了他的细胞组织,是因为他想要帮助这个可怜的孩子,反而被孩子抓挠受伤,但他没想到……” “身为教区明日之星的卢克.乔纳,竟然会用这种无稽之谈去污蔑他!” 周黎安平静的问道:“后来呢?” “后来?后来这世上少了一个上帝的虔诚信徒,多了一个患有躁狂症的女孩;其他的一切都没有受到影响。” “哦,那位‘斯宾塞’神父当年近七十岁,一个慈祥和蔼,德高望重的老人,怎么会作出那种令人发指的恶事呢?” 周黎安又问:“他还活着?” 老王的神情中添上一抹不屑与揶揄,他笑了:“你知道的,这种人一辈子行善积德、侍奉信仰,所以大多数都能长命百岁!!” 【69】正义? 王德发也是老阴阳人了。 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作为一个旁观者,王德发对这件事的评判是不带有主观色彩的,所以事件的真相显而易见。 “知道这件事的人,不在少数吧?” 老王很疑惑,周黎安为什么对这件事的好奇心那么重。他点头道:“当时很轰动,但你也知道,教会可不会放任这种丑闻发酵。” “当不可力抗因素出现,看热闹的人会选择回避,因为这件事与他们无关,没必要自找麻烦。” “只有当事人会选择坚持下去,可时间久了,人们对这件事的内容逐渐模糊,在所有人眼里,卢克.乔纳就成了那个不知进退的疯子。” “天天在街头举牌吆喝,人们对他的感官从怜悯变成无奈,甚至是厌恶。” 说到这里,老王顿了顿,有些着急道:“啊周生,你不会热血上头,想要伸张正义吧?” 周黎安笑了。 “促使他坚持13年的,绝对不是正义;这世界的本质,他应该早就看清楚了。不存在正义,又或者说,力量即正义,而他不是掌握力量的人。” “所以,他的坚持动力,只是仇恨。” “至于我?”周黎安摇摇头,“我还没那么闲。” …… 【系统时间1401年1月2日】 周黎安降临部族,召集各部长老,颁布了历法。 以昨天为均衡1年,1月1日。 均衡的子民完成了吾主的考验,又因雪女自永恒的沉睡中苏醒,定为均衡神国的第一个节日‘复苏节’。 年月日的区分,照搬西元历法,并划分四季。 清晨的空旷地。 周黎安在一块白板上写着板书,为部族长老传授全新的知识。 各部都有自己独特的记时法,大同小异。 原住民没有星期的概念,他们以月亮的阴晴圆缺来计算时间,但又不知年份。 毕竟是游猎民族,因为不需要耕种,对于四季的划分完全没有概念,他们只知酷暑与寒冬。 周黎安没期望能让他们真正理解;只需要死记硬背,对时间有一个基本概念就好。 想让一群半截身子入土的老家伙学会汉语? 算了吧。 神国的未来在孩子们的身上。 等各部长老学会后,便开始在部族内普及,学会对时间的认知,会改变很多事情。 安排部族人的作息时间表,不在被动的做事,提升主观能动性,可以让生产力变得高效。 又例如,猎队与骑士团外出,不再是一盘散沙,每队设立队长,发放手表,为斥候探索与猎队狩猎规划合理的任务执行时间,而不是在某地等待迟迟未归的某个小队。 掌握了时间,令部族人的生活更具有秩序。 但一天没有普及语言文字,他们永远是未开化的蛮夷,无法攀登科技树。 所以,周黎安开始撰写教材。 现世的语言启蒙教材,多是一些童话故事与唐诗宋词;而在均衡的国度…… 自然是吾主降临后,所展现的种种神迹。 不是每个部族人都有幸见证神迹,例如疯牛裂谷中,吾主均衡以一己之力,湮灭数百头野牛,只有赤鹿、土蛇四部有幸见得见。 周黎安作为当事人,将他穿越后所经历的一切都写成了一篇篇小故事,每个字上标注拼音,这就是最初的语言教材。 夜晚。 均衡之主的语文小课堂开课了。 不再是只有雪女一人作为学生,各部都挑选送来最聪慧的孩子学习。近六十多人组成的课堂,若非周黎安控制人数,各部巴不得送来更多的孩子,能聆听真神的教诲。 等他们掌握后,再负责交给更多的孩童。 一周后。 部族人逐渐习惯了迁徙后的定居生活。 除了派出骑士探索周边;猎队每日的出征,也开始乘坐马车。 因为定居地位于森林湖畔,这里不是野牛的聚集地。 他们需前往东部的草原山谷,那里有大量的野牛存在,猎杀后用马车将野牛肉和皮草运回部族。 用爬山的话说:“吾主,东方谷地原野的野牛,足够我等均衡子民食用……1年6个月。” 作为族长,爬山以身作者,迅速掌握了时间与历法的新知识,说起计时有零有整。 这得益于他有一个好儿子“牛屎”,是部族内少有的‘文化人’之一。 周黎安心中有数了。 一年半的储量,野牛总数至少有数万头至多,这还只是他们探索一个地区,整个加州的野牛数量必定超过五十万,而且每年野牛迁徙游走,外地野牛还会源源不断地补充进来。 这样一来,就不需要担心皮草的收获问题。 至于淘金。 周黎安并没有着急开展。 有制皮厂这个现金奶牛在,钱暂时还不缺。 自己是来建国搞发展的,不是当时空倒爷发财享受的,一旦大量黄金被拿到现世,麻烦绝对不少。 毕竟,那是华雷斯,罪恶之城。 周黎安暂时没心思跟帮会势力搞斗争。 他有另一件事情要解决。 …… 1月10日。 美国各行各业结束了新年假日的狂欢,法定节日其实只有圣诞前一周到元旦过后的星期一。 但实际上,各公司企业还会给予员工福利,只有公职部门会严格按照法定假期规定走。 王德发在三天前就出发启程了,厂子办起来一个半月了,一分钱还没进账,花得却一点不少。 他慌啊。 躺平永远挣不到钱,就只有发愤图强了。 在他眼里作甩手掌柜的周黎安,其实一点都不清闲;各个工厂复工,他就订购了各种原始手工淘金的设备。 其实就是纱网、水盆之类的东西;连金属探测器都不用。 部族不具备机械化开采条件; 手把手教学? 就如同给上了年纪的老人教怎么用智能机一样,不是老人不懂文化,而是没有一代代科技产品的使用经验,存在代沟。 土著人连阿拉伯数字都没认全呢,没可能操作得了。 再说了,以萨克拉门托地区的地表黄金储量,根本用不着上机器。 淘金热七年的1200万盎司黄金,全部是淘金者用水盆一点点晃出来。 淘金工具先买上,具体什么时候用,且行且看;然后又订购数千套伐木斧与木工、建筑用工具。 部族的帐篷只用来过度。 丰富的林木资源,可以用以开发住宅,加州潮湿,长期睡在帐篷内,容易滋生疾病,另外还有蛇虫的侵害。 周黎安可不想让疟疾、热病集中爆发。 此外,打造舟船。先不考虑大型船只,从小船做起,积累经验,等文化普及,有了精准测量与数学计算,技术提升会很快。 北加州的水系丰富,陆路行走远不如坐船快;而且萨克拉门托河一直联通旧金山湾,尽早摸清水路图肯定有好处。 采矿炼铁都不考虑。 建筑用的铁器、钉子全部订购;让部族人打磨钉子纯粹浪费时间,在现世买上几吨的钉子,也花不了多少钱。 忙完了采购事宜。 周黎安又打开招聘网站后台看了看,最后彻底放弃了在网络上进行人才招募。 大半年了,一无所获。 这种事就跟当年没有网络叫车时打车一样。 不想坐出租车时,等半个小时见不到一辆空车;不坐出租车了,身边空车路过还给你摁喇叭揽客。 可遇不可求啊。 但如今,周黎安还真就遇上了人才。 他拿出那张宣传单,按照上面的号码拨打过去,得到的却是已停机的提示声。 食品兑换券可充不了话费。 那位疯牧师将生活过成了这般凄惨的模样,手机交不起花费很正常。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已经与社会脱节了。 所幸宣传单上还有一个通信地址,这在美国反而是常见的联络方式。 在信息化普及的今天,美国账单还是用信件的方式投递邮箱。 周黎安按照地址,来到了塞勒姆的老城区。 作为州府,即便是贫民区,也没有黑人小伙穿吊裆裤在街头聚集的情况。 只不过比起其他社区的整洁,家家户户门前庭院、草坪经过修整……疯牧师所住的社区一片杂乱,门户前荒草丛生。 甚至还有倒塌一半,不经修整而废弃的老式住宅废墟。 有些别墅门外,年迈的老人坐在躺椅上发呆,任由苍蝇在他座椅不远处的垃圾堆上飞来飞去,乌烟瘴气。 垃圾费是社区住户平摊的,而像这种社区,垃圾公司想收垃圾费是天方夜谭,或许一个月只会出于义务性的来拉一次。 周遭的一切都显得暮气沉沉。 一栋一层住宅。 门廊上的屋檐,悬挂着一副用帆布与颜料手写的宣告书,是对某位教会大人物恶行的批判。 帆布很破旧了,看起来有些年头。 倒是颜料应该经常填补重刷,笔迹崭新。 用老王的话来说…… 卢克.乔纳,当年分区教会的明日之星,又因为他所遭遇的恶事,令他看透了信仰的本质。 这绝对是《均衡宝典》最好的撰写人。 走上门廊。 周黎安敲响了门。 “是谁?”带着些沙哑的声音传来,随后门就开了。 一如上次见面的打扮,洗得褪色的外套与牛仔裤,打开门后并没有暖意,反而透出一股比室外还刺骨的寒意。 乔纳的嘴唇和脸上都有不同程度的冻裂。 但至少他很干净,不似街头的流浪汉。 “是你?”他认出了周黎安。 对白人而言,亚裔的长相或许不好分辨,但与他有过接触的亚裔很少,所以他记得周黎安。 乔纳接着问:“你有什么事吗?” 显然,他没有邀请周黎安进去的打算。 周黎安开门见山,拿出准备的计划大纲递给他:“我手头有一个工作,我觉得你是最好的人选。” “千字500美金的稿酬,这是我的诚意。” 乔纳愣了愣,才低头看起来。 撰写一部教会的传教经文,可以参考借鉴圣经,但神祇主角是一个名为‘均衡之主’的神祇。 什么鬼? 这亚裔是什么牙教头子不成? 乔纳皱起眉,很果断的拒绝了:“不好意思,我没兴趣。” 牛逼了。 千字500,万字5000,十万字50000;而且计价单位是美金。 关键在于可以借鉴圣经,不说抄袭,中心思想上来一套英译英,反正都是些自圆其说的理论套路;根本花费不了太多的时间。 一个月就能搞定,水水字数搞到50万字,那可是25万美金的巨款。 周黎安有些意外,又觉得在情理之中:“我知道你对这类事情有心理抵触,你心里已经没有信仰了。” “但这件事跟某稣无关,你为什么不用自己的本领,赚些钱呢?” “我知道你对生活早已没了热爱,可用你的话说,这笔钱能成为你消灭敌人的武器弹药,不是吗?” 卢克.乔纳摇头:“我还是没兴趣。” “原因呢?” “在你看来,那些知识是我的本领;但在我看来,那些是附骨之疽,它们令我恶心、反胃、痛恨。” “用这所谓的本领赚钱?那这些钱只会是肮脏的,恶臭的。” 周黎安现在很赞同老王对他的称呼了。 疯牧师。 他已经疯了。 如果没疯,一个正常人不可能坚持13年,去做一见看不到希望,且早已注定结果的事情。 执念令人疯魔。 “好吧,我不想跟你讨论这些世界观与人生价值的哲学问题,你开个条件吧,怎么样才能帮我。” “或者,这笔钱我作为资助给你,然后你只是作为朋友,出于友情的帮忙?” 乔纳还是摇头:“你的意思我明白,我很愿意接受你的资助,也愿意为你做任何事。” “我可以为你打扫房屋,给你当司机,给你做保姆,唯独……我不想做这件事,你明白了吗?” 周黎安无语了,正要开口。 乔纳将那张计划书塞给了他,并借力将他推出去一些,关门:“抱歉,你不用说了,我不会答应你。” 没等房门彻底关闭。 周黎安快速道:“你觉得你能成功?能找回正义?不可能的!你在做无用功,同时你还在浪费你的生命。” “你很清楚,这个世界已经烂透了。” “所谓的正义掌握在别人的手中,你想要追求的正义,不过是程序正义。” “那为什么,不试试事实正义呢?” 将要关闭的门停住了。 乔纳的一只眼睛在门缝内盯着周黎安,嘴角咧开一抹嗤笑:“程序正义?事实正义?” “你以为我没试过吗?” “那好啊!你既然说得这么冠冕堂皇,那不如你帮我履行事实正义,我就帮你写作怎么样?” “去啊,杀了他,杀了他,杀了斯宾塞那个老畜生啊!哈哈哈哈!!” 乔纳大笑着。 周黎安则古井无波的看着他。 然而。 两人都没觉察到,在乔纳背后,一道人影冲了过来。 那人一把将乔纳推倒在地上,紧接着拉开了房门,又是撞向了周黎安。 周黎安下意识的躲避,只差半秒,便打算用穿越的方式规避危险。 但此时,他看到了来人。 一个身高过一米七的女孩,披头散发,她只穿着单薄的睡衣,冲了出去,跳下了门廊的台阶。 光脚踩在还有冰雪覆盖的地上,疯狂的暴走,逃离。 砰。 周黎安最终坐倒在了地上,尾椎骨生疼,只是愕然看着那身影迅速穿过了对面的街道,冲入了小巷不见踪影。 门内,一声揪心的嘶吼响起—— “帕特丽夏,帕特丽夏!回来!!” “该死,该死的!!”乔纳连滚带爬冲了出来,狠狠的瞪了周黎安一眼:“都是你,都是你,让我的帕特丽夏变得疯狂。” 一声怒骂,他追着那身影的方向跑走了。 【70】巧克力 周黎安愣了几秒后,才从地上站了起来,拍去裤子上的灰尘。 他想追去看看。 毕竟,那女孩的暴走,有一部分原因在自己。 那是个患有精神疾病的女孩。 在周黎安脑海中,能清晰的记得前一刻女孩脸上的神情。 愤怒的扭曲,张牙舞爪,似乎对整个世界都充满了仇恨,再没有其他任何情绪。 可看着敞开的大门,他犹豫片刻,走进去,想要对这对父女有更进一步的了解。 他心里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但,还只是想法。 这对父女已然不属于这个世界了…… 屋内。 被打扫地整洁干净,如同乔纳的穿着一样,很破旧的廉价,却与肮脏不沾分毫。 屋内的窗帘全部闭合,没有阳光洒入,反而形成了冰窖一样的温度环境。 不过让周黎安意外的是…… 走廊尽头隐隐有一股暖意透了出来。 他好奇走进去,卧室里布置的是小女孩喜欢的粉色,但同样陈旧。 暖意自地板生起。 周黎安蹲下后,摸到了温热。 是地暖。 不过显然只开启了这间卧室的阀门。 这让他想起第一次见乔纳时的情形。他不接受施舍,因为家里还有食物,只不过作为父亲,他希望能让女儿吃上点牛肉。 这也是为什么,女孩身上只穿着单薄的睡衣。 固执、魔怔的父亲,即便将生活过得再糟糕,也竭尽所能给女儿提供了一切。 卧室内外,是严寒与暖春的两个世界。 屋内的墙壁贴着壁纸。 壁纸上有无数的抓痕,甚至还带着无法清理干净的血迹。 一副女孩在半夜惊醒疯狂嘶吼抓挠的景象,跃入脑海。 周黎安没有久留。 随手关闭了房门,也不担心遭遇盗窃。 因为,贫民不伤害贫民。 主要是没什么好偷的东西。 他开上车,顺着父女俩跑去的方向寻觅。 很快,周黎安在一条街道尽头发现了茫然四顾的乔纳,显然他是跟丢了。 周黎安放下车窗喊道:“你去东边,我去西边,无论有没有收获,两个小时后在你家集合。” “我帮你报警。” 乔纳还是很愤怒,但他隐忍住了,点了点头,算是道谢。 兵分两路,两人继续找寻。 周黎安拨打了报警电话,告知有一个患有重度精神疾病的女孩离家出走了,并且没穿鞋,穿着单薄的睡衣。 报警台说立刻安排巡警出动。 周黎安其实不太担心。 就算是疯女孩,光脚在雪地里也跑不了多远,所以他没去太远的地方。 反而停下车,步行穿梭在社区街道的小巷内。 令他没想到的是…… 十几分钟后,他就有所发现。 一个恶臭的垃圾房外,酸腐的汁水都被冻结成冰了。 穿着粉色睡衣的女儿浑身发抖的缩在垃圾堆。 周黎安松了口气,缓步靠近。 女孩听到动静,像是应激反应的猫,触电般地转身。 周黎安看到她睡衣敞口内,露出一个脏兮兮、毛茸茸的脑袋。 是一只狗。 “帕特丽夏,我是你爸爸的朋友,走吧,跟我回去!” 女孩炸毛了,前一刻还算平静的脸,陡然变得狰狞,嗓子眼发出如野兽的低沉怒吼。 而他的怀中的狗,竟然也冲着周黎安狂吠起来。 很难想象…… 这一人一狗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促成友谊。 而现在的帕特丽夏,也活生生像一只发狂的野狗,她冷得颤抖,又龇牙咧嘴宣泄没由来的愤怒。 周黎安忽然觉得很棘手。 乔纳没有手机,他无法联络。 就凭他自己,很难说服这个躁狂症女孩。 时间耽搁下去,这女孩会生病。 无奈,他只有拿出手机,再次打给报警台,说明自己的位置,请求警员的协助。 接下来,便是静静等待。 他想了想,脱掉自己的衣服,丢了过去:“穿着吧,冷!” 女孩不为所动,依旧发出如野兽般的低吼。 反倒是她怀里的小奶狗不龇牙咧嘴了,蜷缩在那衣襟开口内,咿咿呀呀发出叫喊。 周黎安从没有对待精神病患者的经验。 他思虑片刻,打算从狗身上想办法,走迂回路线。 “她只是个小疯子……” “所以……” 嗖! 周黎安一挥手,储存在系统空间内的野牛肉就出现在他掌心。 牛肉上还带着鲜血,系统空间内不存在时间流逝的情况,一如刚刚宰杀般鲜嫩。 又变出一把匕首,割下一小块。 “给狗吃吧,它肯定饿了。” 周黎安丢了过去,恰好丢在女孩的脚前。 女孩愣住了。 她被周黎安的魔术吸引,愤怒被疑惑所取代。 小奶狗嗅到了气味,汪汪汪乱叫,挣扎起来。 帕特丽夏将它抱出,小狗疯狂的撕咬牛肉,狼吞虎咽,流浪到半岁左右的年纪,它已经具备杂食的能力,不在乎是否撕咬的动,只顾吞咽,否则根本不可能长这么大。 看着狗吃东西的样子…… 帕特丽夏笑了,很开心。 滴污,滴污。 警车的警笛传来,他们到了。 率先下车的竟然是乔纳,他应该是半路找警员求助,正好上了车。 在看到帕特丽夏后,他并没有着急冲过去。 反而,如同周黎安一样,远远站立,哄着她:“帕特丽夏,来,过来好吗?天太冷了,我们回家。” 帕特丽夏不理他,只是看着狗吃肉。 两名警员也来了。 看着这一幕,面面相觑。 “先生,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她会被冻伤!” “把她强行带上警车怎么样?” 乔纳第一时间就道:“不行!她会害怕,会更加疯狂的,我知道她,不能用过激的手段。” 警员也没什么好办法了,等了一会,失去了耐心:“先生,我想我们的任务完成了。” 乔纳点了点头,道谢几句。 他反而有些担心这些警察,万一要将女儿强制隔离,送去福利性质的精神病院。 这种事情曾发生过。 因为帕特丽夏在一次出逃后,抓伤了路人。 警车走后,周黎安问:“你快想想办法吧,他总该听你的话吧?” 乔纳有些难过的样子,答案呼之欲出了。 以老王当初的描述。 女孩从五岁那件事后,就彻底疯了。 而现在看来,这种疯癫比旁人想象的更要严重,属于六亲不认的状况。 “你的车在哪?能开过来吗?我试试将帕特丽夏抱上车,然后带回去。” 周黎安答应了。 可正当他要转身走时,意外发生。 “你,肉!” 女孩的声音变得平静,与之前的愤怒低吼截然不同。 乔纳愣住了。 周黎安也顿住脚步,转身看去。 女孩的目光与他对视,又一次道:“肉。” 乔纳不知两人发生了什么,却异常惊喜:“你,你是怎么做到的?帕特丽夏从没有跟外人说过一句话!” 周黎安想了想,将钥匙抛给了乔纳:“你去开车,两条街外的洗衣店门口。” 乔纳惊喜的模样冷了下去,他有些不放心。 周黎安道:“我如果要害她,就不会替你报警,并且找到这里来了,快去吧,这里教给我,我会试着跟她沟通。” “你不是也说了吗?她没跟别人说过话!” 乔纳终于还是选择了接受,拿着车钥匙迅速跑走了。 到了这时。 周黎安如法炮制,从系统空间中取出了牛肉,切割一小块丢了过去。 又将肉块与匕首收回。 整个过程,女孩都看得很仔细。 就算那魔术结束后,她的眼神还是不断在小狗与周黎安的身上来回跳跃。 周黎安知道她对自己产生了兴趣,道:“我们做朋友怎么样?我可以带你做游戏。” “例如,我可以给你变魔术看。” 嗖嗖嗖。 他将系统空间内的各种东西取出。 食物、瓜果、长刀,甚至是枪械……接着又一挥手,将东西收回。 女孩再一次看得呆滞了。 她目光颤动,说了第三句话:“枪,你有枪。” “是的。” “给我!” 周黎安听到这话,自动将她与反/社/会/人格对号入座,躁狂症患者拿枪…… 明天就该上新闻了。 “小孩子不能玩枪!” “做朋友,我答应你,你给我枪!” 周黎安沉默了片刻,“你要枪做什么?” 女孩的表情又一次狰狞,冷冰冰道: “——杀了他!” …… 车上。 周黎安开车,乔纳在副驾驶。 后排是帕特丽夏与一只狗。 卢克.乔纳的眼神不住在周黎安身上扫过,而在这种密闭空间中,会让人的感知变得非常敏锐。 “你看着我做什么?” “你是怎么做到的?帕特丽夏为什么听你的话?” 周黎安看了一眼后视镜里的女孩,她正在低头逗狗,仿佛对二人的存在漠不关心。 “我们是朋友。” “朋友?这不可能!” 周黎安笑着喊:“帕特丽夏,我们是朋友吗?” 这时,女孩依旧没抬头,却飘来一句:“是,朋友。” “我的上帝……哦,狗屎!” “我是说,这不科学。” 遗失信仰的人,又一次喊出了上帝的名讳。 周黎安觉得他很滑稽。 但是,现在他找到了突破口。 “乔纳,哦,不,卢克,我能这么叫你吗?” 乔纳犹豫了半秒,点了点头:“随你吧。” 周黎安道:“帮我写作吧,看在帕特丽夏的面子上,怎么样?” 乔纳这一次没有坚决的拒绝,而是沉默了。 可在一分钟后,还是摇头:“不行,这是原则问题。” 周黎安‘哦’了一声,接着转头道:“帕特丽夏,我不和你做朋友了,你爸爸不喜欢我!” 就在这一刻。 “啊——” 帕特丽夏毫无征兆的嘶吼起来。 “朋友!朋友!” “约定!朋友!我们的,约定!” “啊啊啊啊啊。” 她发疯似的喊叫起来,四肢扑腾,更用脑袋开始撞击车窗。 砰砰砰! 一声又一声,是用尽了全力的响动。 乔纳蒙了,彻底蒙了。 他不明白,自己的女儿到底怎么被这个男人蛊惑,为什么他用了十几年都无法与帕特丽夏达成沟通。 而这个男人,却只用了不到一个小时!! “我,我……” “我答应,我答应,你,你快让她别撞了,求你,我求你好吗?” 四十多岁的老男人,老泪纵横,竟然也撕心裂肺的嘶吼大哭起来。 可任由他的发泄,后排的帕特丽夏也不为所动。 周黎安开了口:“帕特丽夏,明天去我的农场玩,我会履行我对你的承诺。” 尖叫,戛然而止。 像是有一个秘密的阀门,被周黎安所掌控。 女孩低下了头,继续无视这个世界。 而乔纳继续大哭着,他坚硬十几年的心里防线,在这一天破碎,他也需要释放与宣泄。 回到乔纳家。 周黎安如愿以偿坐在了客厅的沙发上。 帕特丽夏抱着狗回到了卧室。 乔纳则端来了一杯热水:“抱歉,我没有咖啡。” 当一个美国人连速溶咖啡都喝不起时,你能想象他的日子多么糟糕。 不过周黎安很清楚,他免除不必要的开支,全用来养育他的女儿,甚至为她供应暖气。 “那么,谈谈正事吧,你答应这份工作了对吗?不然我明天可不会过来看望帕特丽夏。” “能告诉我,你是怎么做到的吗?” “明天你就能知道了,但在明天到来前,我要看到一份试稿。” “你只会用这件事威胁我吗?” “威胁?”周黎安摇头,“我跟你是第二次见面,跟你女儿是第一次见面!” “帕特丽夏喜欢我,这不是我或任何人能掌控的。你肯定希望我能让她变得开朗起来,可我没有义务帮你这个忙,所以,这就是一次很公平的交易,不存在任何胁迫的形式。” “你可以答应,也可以拒绝。” 周黎安在回来的路上,已经想明白了一件事。 卢克乔纳对翻案的执着,很大一部分原因在于帕特丽夏。 因为…… 或许只有这样,帕特丽夏才能走出封闭的心理阴霾。 而就在垃圾房时,帕特丽夏证明了这一点。 周黎安问她为什么要枪。 她说,杀死他!!! 那么,如果不用翻案,就能让帕特丽夏得到救赎,卢克乔纳不可能放任这种机会的错过。 他存活在这世上的唯一意义,就是他的女儿。 “我答应。”乔纳低头,做出了最终选择。 周黎安重新将那张大纲拿出来,摆在茶几上:“动笔吧,我出去打包一些外卖回来。” “哦,你不用拒绝,这是我请帕特丽夏吃的。” 就在周黎安要出门时。 那卧室里的女孩又跑了出来,皱着眉,静静的看着他,一言不发。 周黎安笑了起来:“我去买吃的回来,你有什么想吃的吗?我请你和你父亲,还有小狗。” 乔纳回头看着这一幕。 帕特丽夏的眉头舒展了一些,但还微微皱着,不过这个表情却是在思考…… “派,巧克力派,可以吗?” 此时此刻。 沙发上的乔纳,嗓子里挤压出‘嗝’的怪响,他的眼泪又不自觉地奔涌而下。 他捂住了脸,埋头痛哭着。 周黎安没理会他。 只是在想…… 巧克力,就那么好吃吗? 【71】投了 清晨。 乔纳家的客厅冷如冰窟。 中年男人坐在饭桌上写稿,只有一杯热咖啡用来取暖。乔纳之前喝不起咖啡,这咖啡与咖啡壶是昨天那个亚裔买回来的。 他到现在都有些光怪陆离的感觉,不明白怎么就阴差阳错答应了合作。 一个通宵,他完成了《均衡圣典》开头的三分之一。 开篇名为:创世纪。 与上帝创造天地如出一辙,先打造出一个恢弘的神话世界观。不同的是《均衡圣典》直接使用了现代科学理论—— 均衡之主于46亿年前创造了太阳系。 因此有了恒星太阳,与八大行星,蓝星是其中之一。 人类不是神祇所造,而是自然繁衍。 开篇几千字的叙述不像是宗教迷信,更像是儿童科普读物……十万个为什么之星球篇。 至于太阳系与宇宙的诞生时间,只字不提。 这是大纲中所要求的。 周黎安的想法一直很明确,尚未得到完全证实的学科体系,不能出现在《均衡圣典》中,以免被后世推翻。 如,圣经说上帝造人,先造出男人亚当,又用其肋骨创造夏娃巴拉巴拉。 而圣经中所覆盖的时间跨度仅有六千多年,灭世大洪水则发生距今四千多年前。 但是呢? 现代有据可靠的古人类遗骸已经追溯到150万年以上。 某稣打不打脸?几千年前造人ah?几千年前发动大洪水灭世ah? 这是他们的致命伤,不可能圆回来的事情! 为什么拥有巨大破绽的宗教,还有那么多人信,无非是自欺欺人的精神寄托。 什么引人向善,宽慰心灵。 毕竟这是历史书籍,是人类精神文明发展变迁的一部分。 西方人的老祖宗信了那么多年,如果彻底推翻,那与往祖宗坟墓上吐口水有什么区别? 脸面上就挂不住啊。 再者而言,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人家就是信,并奉行为一种文化体系。 类似小女孩迷恋饭圈文化…… 爱豆黑料被扒,塌房。小迷妹也会说:“哥哥不是故意的,他都道歉了,你能太无情了,就不知道心疼哥哥。” 等一段时间过去,爱豆还能继续活跃。 某稣也是一个道理。 黑料?漏洞?破绽? 世界二十几亿粉丝的大爱豆,还不允许人家某稣犯点错了? 别不近人情啊,稣哥哥红了几千年,给上百亿人带来了心灵慰藉,你们就不能体谅一下老艺术家吗? 有了前车之鉴,伟大的均衡之主当然不能犯下相同的错误。 用后世科学理论覆盖进去,等人们一点点研究发现,天文学与古生物学都跟《均衡圣典》所描述的一样。 再到接下来推出《均衡圣典》之数学法、物理法、化学法等等。 那么《均衡圣典》就不再是单纯的宗教书籍,更是科学教材。 创世纪中描述了人类历史的大概发展。 篇末。 均衡之主横渡虚空,再次降临祂所创造的太阳系,为人类发展作出教育指导性工作。 至于均衡之主为什么闲着没事来指引人类? 周黎安没有给出完整的‘写作指导建议’,卢克乔纳自己就写道—— “真神之意,不可揣度。” 就如同开放式结局的电影,留下一个线头,至于后面如何编织,全凭个人意志。 一千个读者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 脑补是个好东西。 于是乎。 一个通宵写下来,卢克乔纳越写越兴奋,咖啡喝了三四壶,嘴巴里都发酸。 浑身冰冷的开始发抖,他都不在乎,废寝忘食。 因为,这对他而言是一种批判过程,从圣经中抓出漏洞,一点点揭露宗教的虚伪。 现实中他唯唯诺诺,网络上……啊,不,笔记本上重拳出击。 越圆满了均衡之主,就越显现某稣的破绽巨大。 这对他来说,很爽。 早上八点。 帕特丽夏起来了,一只小狗冲了出来,着急的转悠来转悠去。 最后一个忍不住,蹲在卢克乔纳的脚上尿了。 他陡然惊醒。 只觉得冰凉僵硬的脚上,有了一股很舒服的暖洋升起,如同冬天洗热水澡时,脚丫子发烫。 可再等他一低头,“法克,该死的,你这只蠢狗!” 狗子惊走了。 帕特丽夏走了出来,定定的看着父亲。 在女儿面前,乔纳没有任何脾气,深吸一口气,就站了起来:“帕特丽夏,我给你做早饭吧,昨天那个……那个亚裔还买了不少食材留下……” 他一时间忘记了那人的名字,通宵过后,又耗费精神力,脑子一团浆糊,怎么也想不起来……实际上人家根本没告诉他怎么称呼。 等他站起来后,又觉得天旋地转。 眼前仿佛有一道幕布遮盖下来,就什么也看不见了。 噗通。 他原地栽倒下去,陷入昏迷。 当意识重新恢复,乔纳睁开眼时,看到得是洁白的天花板吊顶与柔和的光。 空气中带着一股消毒水的味道。 一张英俊的亚裔面孔,闯入他的视线中,“你醒了?” “我,我这是在哪?” “医院,你昏迷了!幸好我今天来了,不然你会在你家客厅冻成冰棍。” “帕特丽……” “狗不能进医院,她在楼下玩狗,放心,她很听我的话,不会乱跑。” 玩狗? 所以,我昏迷住院了,我女儿在玩狗? 即便他很清楚自己的女儿有心理缺陷,可心中还是升起一抹悲凉。 “你现在烧还没退,并且有营养不良的状况,医生建议是住院观察,医药费我交了,算是员工福利,不算在你的稿费内。” “你写得稿子我看了,很棒,等出院后可以继续。” “已经中午了,我带帕特丽夏去吃饭,医院有护工照顾你,我就不陪着了,毕竟得有人照顾你女儿。” 一番话说完,他就准备离开。 病床上的男人虚弱的发声:“唉!” 周黎安回头。 “谢谢你。” “呵呵。” “对了,你叫什么?” “你可以叫我周。抽屉里有个一次性手机,还有我的电话号码,你有什么事情可以打给我,走了。” “谢谢……拜托你照顾帕特丽夏了,你……是个好人。” “呵呵,走了。” 卢克乔纳是个人才。 专业性得到周黎安的认可,就说他熬一个通宵写的稿子,非常让人满意。 周黎安仔细推敲后,发现不了任何漏洞,可以直接转译成教材了。 下楼,离开医院。 路上还遇到几个熟人,寒暄两句。 这就是他曾经供职的单位。 不过人走茶凉,这年头发小闺蜜不打交道都能陌生,同事情谊更不值一提。 停车场。 帕特丽夏逗弄着小狗,拉布拉多犬,还是全黑的,因为瘦骨嶙峋,显得几分凶恶相。 滴滴。 按开了车门锁。 周黎安招手:“走了,去吃饭。” 小姑娘定了定,还是冲着医院大楼看了一眼。 “卢克没事,我请了护工照看他,你跟我走。” 两人一狗随即上车。 原想是带她去老王家的餐厅吃中餐,结果她旧事重提:“枪。” 周黎安笑了一下,调转方向回家,履行承诺。 胡德农场。 帕特丽夏穿上了防弹衣,站在空旷地瞄准。 嘣!! 手枪发射的巨响后,前方的酒瓶作靶子,完好无损。 她也不气馁。 嘣嘣嘣! 一顿连续射击,她一点都不惧怕,反而狂热且兴奋着。 待得枪管发热了,她的双手也被震得发麻,才依依不舍的结束。 低头,看着磨破皮的小嫩手发愣。 周黎安又施展绝技。 凭空变出了外伤喷雾,喷洒在她手上的伤口。 帕特丽夏说出了完整的一句话,不再是蹦单词:“你是怎么做的?能教我吗?” 周黎安这时候大概体会到雪女当初的感受。 “你,会说话?” 她并不觉得被冒犯,点着头,组织了一阵措辞道:“我上过中学,但是因为用椅子打断了一个男孩的腿,被勒令退学了。” “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他给我写情书……我不喜欢他,烦躁。” 周黎安打量着她,挺漂亮一小姑娘,又为某个艺高人胆大的男同学默哀三秒。 夜晚。 周黎安有些麻爪了。 把女孩送回家,就她一个人,难保又情绪躁动,去大街上打人。 说要带她去医院,可她抱着狗子不松手。 最后,周黎安只能将她留下,并打电话告知了乔纳。 乔纳倒是不担心自己女儿出事。 反而提醒了周黎安要注意安全,他女儿发起疯来六亲不认。 当晚。 周黎安没有穿越降临,而是在微信群内找人介绍翻译。 群里都是当初的大学同学,他们当然看不上这份译制工作,却可以推荐家里来留学的亲戚,或是学弟学妹。 有几个现在还在读博,在大学里有人脉。 很快,就有一个大学生加了他的微信,西方历史系研究生在读,拿全奖那种尖子生,不是来混日子的二代。 家境一般,所以还有助研工作,就是给导师打工,每个月拿1500刀左右的工资,能维持在美国留学的生活。 文字功底,当然不在话下。 乔纳的开篇大约两万字,周黎安没按千字计价,一口价1000刀,并告诉他是长期工作,这只是一部分内容。 对方欣然接受,并在稍晚时候,发回了试稿,圆满通过。 …… 三天后。 乔纳出院了。 令周黎安意外的是,他在住院期间,又完成了一部分5万字左右的撰写。 在病床上躺着也是躺着,周黎安又给他付医药费账单,又帮他照顾女儿的,总要有所表现才行。 创世纪篇结束。 均衡降临篇开始。 吾主均衡游览大陆,并在北美发现了原住民部落,一个名为莫多克人的部落,成为了第一批均衡的子民。 期间发生的小故事,都是周黎安大纲中留下的,他经过润色填充,很有戏剧性。 而对此,乔纳也发表了他内心的困惑:“周,你到底用这个均衡圣典做什么?” “均衡之主降临北美?发现新大陆?那接下来要怎么写?拯救印第安人吗?” 他已经从大纲中发现了故事脉络的延续方向。 一个神祇降临北美,令信徒皈依,肯定不会止步于此。 虚构故事,架空文学? 难不成还想发表出版不成?这种东西,卢克乔纳并不认为会具有市场。 周黎安道:“给一个异世界背景的游戏,做世界观背景开发,你只管写就是了。” “那个世界是以神权控国,游戏主人公最终会统治世界,所以到时候还需要将现代学科加入进去。” 他将想法一一描述,以游戏开发作为借口。 卢克乔纳早就与社会脱节,对网络一窍不通,听得一知半解,但还是点头应下了。 老板给钱,他干活。 最主要的是…… 三天没见的帕特丽夏,变得开朗了不少,不再是沉默寡言,有时候能说出完整的句子。 这是当初心理医生都没做到的。 更别提他这个做父亲的努力了13年,也没能让女儿敞开心扉。 晚饭后,当帕特丽夏回房,乔纳才问:“你是怎么做到的?为什么帕特丽夏那么听你的话?” 周黎安不方便作出解释。 如果告诉卢克乔纳,他带帕特丽夏去打手枪……乔纳大概会变得比他女儿还疯逼。 毕竟,她是精神病患者。 “我之前是医生,懂一些创伤心理学,简单来说,帕特丽夏需要一个宣泄口,反正你别管了,我不会害她,嗯,她挺可爱的。” …… 【系统时间1401年1月20日】 周黎安最近只有晚上到来,聆听雪女对部族日常的禀报后,会继续教她汉语。 第一部分译制后的《均衡圣典》,被标注了汉语拼音,作为语言教材。 雪女掌握的很快,如今已经能与周黎安用简单的汉语对话。 当然,是蹦单词那种,其中夹杂着莫多克语。 不过这是一个好的开始。 语言学习有一个过程。 雪女熟练后,也开始让部族孩童背诵掌握。 周黎安定下的计划是一年内让雪女与语言班六十多个部族孩童彻底掌握读写。 他们不用干别的,每天八小时上课。 神祇旨意不得违抗,而学习神祇的语言,更让孩子们视为荣耀。 所以,周黎安还为这六十多个孩子赐名,并教会他们如何写自己的名字。 且这段时间他们学习后,也在各部族长老的指派下,将学习内容分享给其他孩子。 包括那些长老听闻吾主赐下了“圣典”,也开始自发学习拼音,想要领悟神祇圣意。 拥有热情的学习过程,效率是非常惊人的。 周黎安估计,一年后就会有不少孩子可以用汉语进行日常生活交流。 且在潜移默化的感染下,部族人也会掌握一些日常用语。 又是一天傍晚。 数日未归的爬山,带领外出探索的骑士团回归,拜见周黎安。 “吾主在上!” “我们在南方两日路程的山洼,发现了多个小型部族的聚落,每个聚落有6、70人的样子。” “我们抓捕了一个奴隶回来,他们不穿衣服,与我们语言不通,多个聚落都种植着作物,只能捕猎小型动物作为食物。” 周黎安有些惊喜。 大半年了,总算发现除莫多克人以外的第二个部落了? 西部贫瘠苦寒,人烟稀少。 加州地区可追溯的原住民部落不多,中北部依托水系、林地还可供生存。 南部极为干旱。 可考的西南印第安人,要么在更下方的墨西哥,要么则在稍微东边一点的科罗拉多河流域。 与世界各地区的古人一样,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以大河流域为聚集区。 如果不是能以铁器猎杀大量的野牛为食,还有马匹、马车作为运输工具,莫多克一万多人南迁加州,根本无法生存。 周黎安令他们将人带上来。 一个面颊凹陷,体态瘦弱的男人,颤抖哭喊着。 爬山等人听不懂,早已不耐烦,想要用‘耳光’一类的肢体语言让他闭嘴。 不过没等他动手。 众人就见吾主口中道出了与那男人相似的语言。 于是乎,那男人止住了哭喊。 “你是莫诺人,还是派尤特人?” 这两个部落皆为最早的加州原住民,语言相通;周黎安能从语言分辨出他的身份。 男人一路到来,已然见识过均衡子民的强大,更猜测面前的一定是这个强大部落的酋长。 “大地上最强盛部落的伟大首领啊,您就像是天边的骄阳般炙热……” “我是莫诺人,一个渺小孱弱的部落,伟大首领如若愿意,我们甘愿成为您的奴隶,奉献莫诺人的一切。” 直截了当的…… 他投了。 【72】出征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尊严什么的不值一提。 正如这个土著所说,莫诺人太过渺小孱弱了;他被俘虏而来,真正见识到什么是强大。 他这辈子所见过的最大聚落也不过三四百人,那已经是加州地区最强大的部族聚落。 而在眼下。 这个强盛部落的人口数量,是超出他所知最大计数单位的。 整个部落居住区,人山人海,数千帐篷错落有致。 男人魁梧,妇女壮美,孩童们的脸上个个泛着红光,在部族各处奔跑歌唱,显得天真浪漫,又无所事事。 这些孩子一看就没过过苦日子。 不给父母帮忙,竟然在玩耍歌唱? 所见所闻,不该是这世上所有的。 当他震惊时。 周黎安心里略感唏嘘。 仅隔五百公里,莫多克人与加州土著就语言不通,所以不是北美土著不争气,即便有一个雄主想要统一北美,也根本做不到。 两百年后,殖民者也曾想过同化土著,令他们皈依某稣,传入欧洲人的生活方式。 可想要全部同化实在太困难了,殖民者也要生活、发展,他们跟周黎安一样,不是来开化蛮夷,做好人好事搞扶贫的。 并且涉及到与英国爸爸的抗争,要自立为王。 那么在各部落如同乱麻的情况下,最好的解决的方式,就是以快刀除之。 于是乎,屠戮开始。 回顾国内当年的情况,历史何曾相似;霓虹人也曾开办学校,想要洗脑同化下一代。 现世,上了年纪的东三省老人,应该还记得霓虹人开办学校,教员用糖果奖励的方式,让他们学习霓虹歌曲。 此时试想一下,当霓虹人觉得任务难度过高,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结局不禁让人后怕。 不过周黎安不同,他是挂逼,时间还充裕,可以统一语言文化,徐徐图之。 均衡神国的根基已经稳固,现在的5000均衡大军,手持铁器,在北美是绝对的降维打击。 多说无益,干就完事了。 第一个任务,当然是收编加州所有部族。 跪伏在地上的男人,忽然听见那首领用他们的语言,熟练发问—— “莫诺人如今有多少聚落人口?” “二十余聚落,每个聚落人数不到一百。” “派尤特人呢?” 男人有些吃惊的抬头。 他对这个强悍的部落一无所知,双方语言都不通;偏偏这位伟大首领竟然对他们的情况,了如指掌,还知道派尤特人的存在。 “莫诺人最真挚的朋友,生活在欧文斯谷地,派尤特大酋长名为山狮,同样是一名伟大的首领。” “在他的麾下有十七个部族,每一个部族都拥有二三百名族人。” 就在这时。 周黎安一挥手,一张经过处理的现代地形图便出现了。 雪女在旁立即接过,只需一个眼神,就有近卫将桌子搬来,让她将地图平铺。 此刻,那男人毫无意外的瞠目结舌,眼前发生的一幕,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 周黎安不理会他,有用的信息基本掌握。 “爬山,给我指出他们的大概位置。” 均衡骑士团也有多份类似的地图,他们这些天外出,便是探索周遭势力与资源分布。 距离估算当然不会太准确,不过在有了对时间的认知后,能做到大致判断。 “吾主,应该在这里。”爬山指出一个方位,“在这座山脉的松林地,我们发现了六、七个部族聚落。” “这个人我们是在最外围抓到的。” 周黎安大致丈量测距,距离他们所在的位置有130公里左右,斥候骑马奔行,两天可以抵达。 再到那个俘虏所说的“欧文斯谷地”。 那里是大陆架断层形成的山谷洼地,位于内华达山脉的东侧。 莫诺人与派尤特人正好分立在山脉东西两侧,因为距离很近,他们世代贸易、联姻。 后者更强大,欧文斯谷地是加州地界少有的风水宝地,拥有湖泊河流与沃土,便于种植,也有野牛栖息。 加州最早的发展,也曾依赖过欧文斯河的资源,接引水源灌溉农田,并改变河道,建立水电设施。 最后,河道枯竭,一处风水宝地沦为死寂,只有户外爱好者喜欢光顾。 从莫诺人的领地,到派尤特所在欧文斯谷地,又是170公里左右的距离,涉及到翻山绕路,可能会更长一些。 但只要搞定了莫诺人…… 莫诺人一定会盛情带领均衡的战团,前往慰问他们最真挚的朋友,派尤特人。 “爬山!” 周黎安声音严肃。 爬山不由自主生出了熊熊战意,不只是他,一同前来拜见吾主的骑士团队长们,皆然单膝跪地。 周黎安继续道:“我给你一百骑士与八百勇士,令莫诺人臣服于均衡之下,你能做到吗?” 爬山兴奋的喝道:“吾主在上,我等必将遵照神旨,令均衡的光芒,照耀大地!” 就在当夜。 部落沸腾了,出征的消息传出,一个个勇士翘首以盼,想要立下功勋荣耀,为吾主征战大地。 尚未出征,仿佛胜利已经到来,人们不由自主地想要庆贺,却又极力克制着内心的骄傲。 唯独那名莫诺人俘虏,瑟瑟发抖。 翌日。 一百骑士与八百战士准备就绪。 他们随身携带7天的干粮,轻装出行,尾随五架马车在后运输补给物资,以防万一。 北美土著无法长距离作战,就是补给物资跟不上,没有实用性车轮与畜力。 而现在一切都不同了。 这一场战争正书写历史的新篇章,作为均衡战团第一次的试炼。 莫诺人并没有形成大型组织结构,各个聚落,各自为营,甚至没有能够完成统一的酋长。 每个聚落只有不到一百人,面对近千拥有铁器、骑士的战团,根本无法抵抗。 其实派出五百人就足够平推了。 但周黎安求一个稳字。 万一莫诺人想不开,非要碰一碰,厮杀之下,宝贵的人口会遭遇损耗。 毕竟,本来就是一手春天好牌,怎么打都是赢,明牌还能翻倍啊。 战团出征。 部族内的生活并未改变。 食物吃不完,每天还有大量的野牛收获,他们反而担心那么多肉食会放坏了。 所幸这个冬天格外的冷,他们从未抵达过加州谷地,却还是能感觉出严寒的不同寻常。 …… 1月22日。 周黎安将最新的细纲交付,乔纳又有新稿子可写了—— 在贫瘠的大地上,一个名为莫诺人的部族人,心有所感,得知均衡之主降临大地,便怀揣虔诚,皈依均衡。 吾主圣颜大悦,赐下福泽,均衡之下,皆为子民。祂派出一百骑士与八百使团,前往迎接莫诺人的归顺,为他们带来喜乐、富足与安宁。 征伐? 不存在的! 明明是他们感应到吾主的神祇之光,主动皈依臣服。 乔纳看着手里的细纲,脸上皮肉抽搐,依旧不太明白写这部《均衡圣典》的意义所在。 而且全篇透露着宗教的厚颜无耻。 然而。 “这是上一笔稿费,我转译成汉字统计是19k左右,给你凑个整算2万字,一千字500刀,总共1万美金。” 甩下支票。 乔纳到底是没忍住吞咽唾沫,口干舌燥。 他真的不在乎钱吗? 可当这么大笔钱摆在面前,谁又能不心动? 就算物质欲低下,但这么大笔钱却让他重新看到打官司的希望。 写!为什么不写! 他恨不得多水几个字呢,多来一些冗长无意义的溢美之词来赞颂我们的均衡之主。 “帕特丽夏,走了。” 周黎安又招呼一声,带走了他的女儿和狗子。 全程,乔纳都没问他们去哪儿。 信任早就促成了。 而帕特丽夏对周的信任,甚至远在他这个父亲之上,既然女儿开心,乔纳没有阻拦的理由。 胡德农场。 嘣嘣嘣! 枪声不断,弹壳散落一地。 远处更是有不少酒瓶破碎后的玻璃碴,不过如今已经替换成稻草人。 稻草人的脸上呼着一张1:1比例的人脸照片。 照片是一个老人。 脸上充斥着这世间最和煦、慈祥的笑容,仿佛能感化一切。 嘣!! 一声枪响过后,照片上老人的脸出现一个窟窿,那笑容就变得扭曲,蒙上一层诡异的阴森。 女孩放下了抢,凝视着那张老脸出神,浑身不断的颤抖。 一直到一双大手按在了她的肩膀上。 她止住了颤抖,侧头回望,“还要多久?” 周黎安道:“多等一个月吧,你技术还不过关,我也要安排一下。” 1月25日。 远在华雷斯的老王带来一则好消息。 “第一批皮草订单敲定了,每张4120刀,这可是我费尽浑身解数才谈下来的价格。” “5500张,总价2266万美金。” “三天后发货,对方已经预先30%的定金。” 当初卖给老王的价格是4300刀每张,算上老王还要赚一笔中间商差价,4500美金都有可能。 但今时不同往日,一次性5500张皮草,价格能控制在4000以上非常不容易。 2266万中,2039万为货款,取出1成226万美金则为两人的毛利润。 制皮材料、人工、厂租与保护费扣除,每人100万美金也是有保证的。 租金、人工当然是平摊。 只有办厂的初期投资,才是老王承担。 这点支出,周黎安根本不在意,他本来拿得就是大头,王德发以为的背景后台,其实就是周黎安自己。 两千多万美金即将入账。 周黎安觉得…… 可以氪一波了。 【73】大胜 部族缺什么? 那一定是马匹。 想要统一北美,骑兵数量至少达到三千,以一人三马为配置,马匹数量要达到一万以上才够用。 在现世,步兵当然更好,懂得都懂。 但在15世纪的北美,步兵想要抵达美国中部平原都需要小半年的时间,再等完成横扫,各部落迁徙,没有五、六年搞不定。 2000万进账。 全部用来投放马匹,可以提供2000匹马。 下个月皮草收入进账,数目还能翻倍;未来三个月,氪金暴兵6000匹,如果使用【时间流速配置器】加速1年,马匹数量就能逼近1万大关。 乍看6000万投资巨大,但回报得却是在短时间内,迅速完成北美统一。 当然,使用时间加速必须慎重。 自己要为均衡子民充分规划好这一年的发展方针,以免真神不在,他们自己玩崩了。 计划明确后。 周黎安便联系了本.斯通,让他先帮忙转运1000匹马,送到自己在蒙大拿租下的马场,并将定金转账过去。 现在看来,当初留下“老哑巴”的决定是正确。至少那边有人帮忙照看,等他们转运后,周黎安只需要飞过去提货。 又在两天后,王德发再次打来电话,通知他5500张皮草交易完成,货款已经入账。 周黎安立即购票启程,飞往华雷斯。 落地华雷斯是1月27日中午;没有让老王来接,而是打车前往上次租赁货柜的贸易出口区。 故技重施,租下两个货柜,将皮草丢进去后,在贸易出口区招募两个卡车司机,这才告知老王自己已经到了,并带来下个月的皮草货源。 王德发又惊又喜。 至今他都搞不明白这些皮草的来源,只能惊叹周黎安背后的势力手眼通天。 不过只要有钱赚,老王才懒得理会那么多。 而在两人见面时,这老家伙的腰杆又弯曲了不少,满脸堆着谄媚,十足的舔狗姿态。 “啊周生,第一单生意开张,今晚小小庆祝一下?然后明早一起飞回塞勒姆,去我家过新年啊。” 周黎安愣了一下,花了两三秒时间反应,才记起后天就是农历除夕。 “过年就不必了,我还有事情要忙,今晚还要飞走。” 老王一听也愣了愣,他是三代土生移民,端午中秋那类传统节日都从来不落下。 反而是周黎安这个留学定居的,怎么连春节都不过了? “为什么?”他不禁发问。 周黎安洒脱了笑了笑:“孤家寡人的,没有过年的必要,我没说过吗?我父母去世的比较早。” “啊,这……” “没关系,你不用安慰我,天煞孤星这种命格属于主角标配,往往能成大事。” 皮草入库后,两人就到办公室清账。 钱款到手。 周黎安入账2139万;老王则拿到100万,老家伙眼睛都笑没了。 他是要连夜飞走的,来时预订的就是往返套票。 临走前,又交代给老王一件事:“帮我在华雷斯富人区买套房子。” “买房?”王德发震惊。 罪恶之城是真不安全;绑架、入室抢劫时有发生,所谓的富人区若是碰上打算做一票跑路的亡命之徒,也得完蛋。 周黎安淡淡道:“每个月给戴维.梁2万刀的服务费,他总要做点事情吧?” “你认真的?”老王还想劝呢。 周黎安似笑非笑,“你是真的担心我呢,还是担心我出了事,让你赚不到钱了?” “哈,钱都是小事,啊周生,我当然是担心你啦,我们两个认识半年了,这份忘年交的情谊,很难得的啦。” 呵呵,谁当真谁煞笔。 “你既然不希望我出事,就找戴维梁好好看房子,安保系统都装好,戴维梁也不希望每月2万的服务费落空吧?” 说罢。 周黎安摆摆手溜了。 老王看他上车离开,气急败坏的一跺脚,只得照做,将电话打给戴维梁:“啊戴维,华雷斯买房安不安全啊?不是我,是啊周生……” …… 深夜。 部族中央的居所,亮着柔和的灯光,在深夜的部族聚落显得无比神圣。 人们遥遥注视那光亮,只觉得无比心安,入睡前都会朝着那个方向敬拜赞颂。 屋中,周黎安照旧在每晚为雪女传授知识。 语言的学习,没有捷径可走,只能一点点付诸辛劳与努力。不过语言这道关卡就像是高铁站的检票口。 一旦检票通关,就是高速飞驰。 与此同时。 内华达山脉西麓,这在后世被列为全美最美的国家森林公园之一,名为优胜美地山谷。 谷中的冰川融水带来丰足水系资源,为山林与草地提供充足养分,抬头是高耸的绝壁山崖,山下便是一棵棵十几人合抱的巨型杉木。 900人战团驻扎停歇。 在巨型杉木林中点燃篝火,火焰为他们带来暖意。 即便已是第二次抵达,来自俄勒冈的莫多克人也被这里的美景所震撼。 巨型杉木直径超过10米,高度更是达到50米以上,踏入这里的部族人,像是来到了巨人的国度。 巨杉生长的并不密集,林地中甚至可以让马车通行。 那位莫诺人俘虏,如今是均衡战团的领路人,当部族停歇后,他便向巨杉叩拜,口中念念有词。 爬山等人对他的行为非常不满。 世上唯有均衡是唯一真神,这愚昧的人竟然对着一棵大树敬拜,何其愚蠢。 无奈他们语言不通,无法让他领悟均衡的神圣。 当黎明到来。 战团出发,穿过这片林地不久后,一方山村聚落便出现在他们的眼前。 爬山深吸一口气,发出一声大喝:“均衡的勇士们啊,将吾主的光辉洒向这片大地吧!” “吾主在上,胜利的荣耀属于均衡的子民!” 轰隆隆。 一百名骑士向着山村聚落,发起了冲锋,沉重的铁蹄声令山林震颤。 这并不是一场战争。 在骑士出现的那一刻,村落中的人们便呆若木鸡,震撼心灵。 更别提那高头大马之后,还有乌泱泱的一群战士,数之不尽。 没有厮杀与反抗。 像极了最初图石部为盐而杀向那渺小的部族时,巫婆婆直接选择了投降。 因为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任何抵抗都是无意义的。 整整一天,他们以雷霆之势扫荡了6个莫诺人的部族,俘虏三百多个莫诺人。 第二天,留下一百名战士,看守那三百多名被缴械的莫诺人,爬山再次带队出发,顺利攻陷11个部族。 第三天、第四天,莫诺人29个部族全部沦陷,变为战俘。 均衡1年,1月31日。 莫诺人被迫遗弃了他们的村落,在900名均衡勇士的押送下,离开这座绝美的山林谷地。 …… 1月的最后一天。 周黎安抵达蒙大拿,并在镇上为老肯汀购买了大量的食物补给,与他喜爱的廉价威士忌。 晚餐,两人又是一番狂饮。 当老哑巴醉死过去,周黎安先完成了1月2月的系统抽奖—— 一个g了,888元微信到账。 另一个,倒是让他惊喜了一下。 【叮,恭喜你抽中d区大奖!】 【系统空间物品转运配额:5吨。】 系统空间单次使用超重,每吨以10万美金计费。 5吨就是50万。 血赚啊!! 抽奖完毕,周黎安出了木屋,便将1000匹马进行收容,暂存空间内。 等莫诺人到来,当然要有一次神迹展现。 ——大造物术!! 1000匹马凭空而现,足够让莫诺人归心臣服,化作均衡的子民。 第二天一早,老肯汀还在熟睡时,周黎安留下一张字条便开车离开了。 字条中告诉他,昨晚已经将马匹连夜拉走,让他不用担心。 回到俄勒冈。 周黎安这次选择在本州第一大城市波特兰落地。 在机场一家航司办事处,见到了预约好的飞行俱乐部经理。 经理为人热情,因为周黎安选择了最高档的直升机报考套餐,价值12.8万刀。 这可是一个美国中产家庭的年收入了。 其价值主要是六个月内不限次飞行教学,以及练习机型为最高规格的大型直升机。 普通学员大多从小型机入门,最低等直升机型号每小时租用费用在150刀左右,教练费同等。 报考资质是需要40小时以上飞行时间,但大多数人的通过率则需要50小时左右的飞行时长。 即便加上报考、体检费等杂项,2万刀就可以打住。 不过小型单发引擎机事故率太高,螺旋桨飞机的动能全靠引擎,不似固定翼在飞机失速后还有滑翔迫降的可能性。但固定翼需要跑道起飞,机动性不足。 再者,小型直升机无论是巡航、载重,都不符合周黎安的要求。 他买飞机是为了探索系统地图,周游北美,未来还要探索开发南美,大型机巡航里程能达到600公里以上。 最重要的一点是安全。 既然砸钱能提高安全性,那就没必要节省。 缴费签约后,经历告诉他,等他什么时候来报道学习,合约什么时候生效。 如此一来,就能先把家里的事情搞定,腾出时间后,再前往波特兰暂住学习。因为就算是高强度学习的情况下,大概也需要一个月才能拿到飞行执照。 2月3日。 新一批订购的武器、淘金与建筑工具到货。 2月5日。 王德发在农历春节后再次前往华雷斯坐镇,并告诉周黎安,他要的房子找好了,等他下次过去就可以验收。 2月10日,中午。 三名均衡的骑士斥候,策马飞奔赶回部族,为周黎安带来了好消息—— 均衡大胜。 莫诺人来了! 【74】与我均衡有缘 斥候带来喜讯,但迁徙的队伍要到明日才能抵达。 900均衡勇士押送近2000莫诺人,压力不可谓不大,需要防备他们进行反抗。 这就是各部落语言不通的弊病。 沟通无法,只有以武力镇压,而被镇压的莫诺人自然会思考,他们未来的命运将会如何。 人心惶惶,行进的速度自然放慢。 而当消息传出。 均衡的子民顿时沸腾,首战告捷,均衡的荣耀正在这片大地上扩散。 雪女对于均衡战团得胜而归也很开心,但她比均衡的子民要淡定许多,并产生思考,不禁发问,“主人,我们与莫诺人无法沟通,他们该如何跟我们生活在一起呢?” 这是硬伤,没有解决的办法。 另一个平行时空下,初来乍到的殖民者,也只能与当地土著用手语比划完成沟通,几代人的发展后,才渐渐有人学会了彼此的语言。 可就算如此,辽阔的北美大地上,部落分支太多了。 高傲的西方人在接触到更多的部落后,很快失去了耐心,他们懒得再去教化土著,视其为蛮夷,屠戮的种子在心中生根发芽。 如今的均衡子民,已经开始作汉语萌芽,但问题是雪女不会莫诺人的语言,自然也就无法直接教导他们的孩童学习。 周黎安早有预料,所以如今并不是太苦恼。 “均衡之下,皆为子民,你们友爱互助,总会渐渐形成沟通的方式。” 部落间的征伐,胜者奴役败者,一方强权下,败者想要生存下去,只能竭尽所能的融入。 语言沟通,总会在时间的发酵下,逐渐同化感染。 最主要的是…… 世间唯一的真神降临。 狂热的崇拜下,他们必会遵循神的旨意,追随祂,聆听祂的教化。 第二天下午。 均衡战团凯旋而归。 当莫诺人看到这庞大的部族聚落时,所有族人都瞠目结舌。 莫诺人不善征伐,也没有形成大型的部落组织,以村落为单位各自为营,每个村落仅有寥寥几十人。 山脉另一端的派尤特人是他们曾见过最强大的部族,可与这上万人的部落相比……不,二者根本无法做任何比较。 所有人心中都冒出同样一句话—— “这一定是世间最强盛的部族。” 惶恐不安被震惊的情绪覆盖。 他们正踏入一个崭新的世界,如井底之蛙第一次跳出了井口,发现那天地的浩瀚,又感悟到自身的渺小。 祭台前。 均衡的子民早已聚集而来,欢呼呐喊,为自己的丈夫、父亲或儿子骄傲自豪。 就在周黎安与雪女登台的刹那。 吵杂的喧嚣骤然平息。 如此一幕,令莫诺人大为震撼。他们说不上来此时内心的感受,但却深深感受到彼此的不同,这仿佛是一种生命层次上的差距。 “嗡嗡嗡”的噪声,在莫诺人的人群中弥漫。 祭台上,早就准备好了发电机与音响。 雪女向前一步,她那带着些稚嫩,又刻意深沉的声音,经过耳麦扩散出去—— “吾主均衡的光辉照耀,为我等卑微的子民,带来了胜利的荣耀。” “均衡,存乎于万物之间!” “赞美吾主,赞美均衡!” 话落。 一万五千多人跪地参拜,包括那900人均衡战团,也放下了手中的武器,向着台上的尊贵身影叩拜。 万人高呼—— “赞美吾主,赞美均衡!” 另一边,是伫立的莫诺人,他们已然傻了。 当虚空中的浩瀚声音传来,声浪令他们的皮肤都在震颤。而上万人敬拜的恢弘场景,更让他们感受到一股神圣庄严的气息袭来。 有人的双腿不自觉的颤抖,仿佛冥冥中有一股神秘力量,令他们生出想要跪拜的冲动。 又在此时。 那祭台上的身影竟爆发出耀眼的金色光芒,即便在阳光下都显得刺目。 神圣的光辉凝聚成一道虚影,居高临下的注视着所有人。 这一刻,所有莫诺人的目光都因那光辉而朦胧。 浩瀚而威严的声音,猛烈拍击他们的心脏,如同洗涤了他们的灵魂,身体生出一种飘忽轻盈—— “吾,是世间唯一的真神,万物的执宰;是执掌世间一切戒律、规则、法度的主人,均衡之主。” “吾将带领吾之子民,驱散黑暗与阴霾,踏破贫瘠苦寒的时代,迈入光明的未来。” “臣服均衡者,便得安宁与喜乐。” “违抗均衡者,判处永恒的寂灭,将被往生之门,拒之门外。” “大地上卑微、渺小的莫诺人啊,你等可愿聆听吾的教化,遵从顺服吾的旨意,成为均衡的子民?” 嗡!! 人们的大脑炸开一片空白,唯有那浩瀚之声的余音,一遍遍萦绕在心中,为他们揭开这世界的真相—— 真神,降临世间,就在他们的面前,等待他们的臣服与侍奉。 “臣服!” “我愿臣服!” “莫诺人愿为均衡的子民,聆听真神的教化!!” 一阵阵呐喊与嘶吼响起。 伫立的莫诺人,如浪潮般跪拜而下。 祭台上,那伟岸神圣的身影便道:“吾之子民,应怀揣虔诚的信仰,向吾念诵真诚的赞颂——‘赞美均衡’!” 最后四个字,变作为汉语。 一旁的雪女跪拜,她早已掌握了标准的发音,便带领均衡的子民呼喊。 “赞美均衡!” 于是,那台下两族的上万人,发出山呼海啸般的赞颂呐喊。 “赞美均衡!” 周黎安听着赞美,嘴角微微泛起笑容,是福至心灵的通透。 【叮,人口+1883;总人口17119】 一场狂欢庆典,开始了。 …… 是夜。 一个个莫诺族人上台敬拜真神。 周黎安早就掌握了一套洗脑法则,不辞辛劳的为近2000名莫诺人赐福赏赐。 男人得到了锋利的武器,女人也拿到用途广泛的匕首,孩童吃上了前所未见的瓜果与糖。 并有御寒的衣物赐下。 莫诺人被惊喜冲昏了头脑。原以为这一次溃败将被奴役,莫诺人将迎来他们的末日。 可谁知,这是真神的招引,要为他们带来新生与光明的未来。 二十几名莫诺人祭祀是各个聚落的掌权者。 他们与均衡的长老们一同来到神祇的居所,拜见吾主真神。 在路上,他们彼此笑谈,咿咿呀呀说着各自的语言,又凭借手舞足蹈的比划来进行沟通,相互认可。 屋外。 他们跪倒一地,恭敬的叩首。 周黎安先夸赞了爬山与几位战团头领,而后才换做莫诺人的语言道:“从今夜起,你们皆为均衡的子民,莫诺人的名称将成为过去。” “是,我等谨遵吾主的旨意。” “你等迁徙而来,需尽快与均衡的弟兄姊妹们融入,他们会带领你们狩猎野牛,获取皮毛,搭建棚屋居所。” “最勇猛的战士,可以跟随族长爬山,学习驾驭骏马的骑术,列为均衡的骑士战团。” “你们还需挑选最聪明的孩童,聆听巫对他们的教化,掌握吾所颁布的语言。” “你等语言不通,便继续负责各自的族人,进行管理;要令子民们多清洁自身,不得在聚落便溺……” 一条条规则指令颁布,周黎安只能亲力亲为。为两方人定好了规划,才谈及另一件事。 打开地图。 诸位祭祀、长老围聚。 只见吾主指在了一处山谷洼地中,爬山等人早已学会辨认地图,而莫诺人对这惊喜的图纸唯有呆愣。 周黎安道:“这是地图,标注记录大地的样貌与湖泊河流的划分;这里是欧文斯谷地。” 听到这话,诸位莫诺人祭祀才有所明悟。 真神将要征伐……哦,不,是赐下福泽,为大地上卑微贫苦的人们,带来喜乐与丰足。 那么距离这里最近,数百年来皆是莫诺人最真挚朋友的派尤特人,理应臣服吾主均衡。 派尤特人正生活在欧文斯谷地。 不过,莫诺祭祀们却在此时面面相觑起来,一位中年妇女小声道:“吾主,欧文斯谷地偏远,需翻越数座高山,大雪已然将我们通行的道路阻断,这个冬季异常的寒冷。” “只有每年最温暖的时期,我们才会与派尤特人进行贸易。” 内华达山中,可远比山下寒冷的多,无论是派遣使者,还是出征讨伐,现在都不是合适的季节。 所以,派尤特暂时还享受不到均衡的福泽与荣耀。 “吾主。”又有人道,“但在莫诺湖以南的山地丛林,还有大量米沃克人聚落,只是我们很少进行往来,米沃克人排外,他们自诩是约塞米蒂(优胜美地)的主人,我们的祖先曾与他们发生过征战。” “最后划分莫诺湖为我们的领地。” “米沃克人应当臣服吾主,聆听您的教诲。” 周黎安听后,倒是想起了这个加州大族,他们的分支部族遍布加州各地。 从旧金山海湾,到萨克拉门托河下游流域,再到优胜美地山谷,分部极为散乱;其中以山地米沃克人为主支。 他们是最早抵达发现内华达西麓山谷的部族人,而莫诺人、派尤特人皆是后来才迁徙到来的,时间间隔恐怕超过千年以上。 因此,米沃克族的语言非常独特,属于最古早的土著语言,与北美各地部落语系不存在任何干系。 这也导致了当殖民者抵达西部后,他们迅速消亡。沟通无法,在殖民者眼里,远比中部、东部的土著更为野蛮,便没有存在下去的必要。 最后幸存躲避山中的,只剩下不足百人。 周黎安在地图上找到‘莫诺湖’的位置,拿出铅笔,在莫诺胡以南的山林地画了个圈—— “爬山,派出均衡骑士,向此地探索。” “这里有一个名为‘米沃克人’的部落族群。” “他们,与我均衡有缘……” “应臣服于均衡之下。” 【75】爵位等级 莫诺人很快地融入了均衡。 虽然语言不通,但在莫多克人的帮助下,迅速搭建棚屋居所,他们开始变得亲近。 更别提,他们拥有着相同的信仰,工作休息的间隙,他们会用手势来比划交流,比划到尽兴时会情不自禁的发出赞颂—— “赞美均衡,赞美吾主。” 印第安人的手语发达,甚至影响了后世美国手语的发展。 在当下这个时代,各部落语言不通,处于相同地区有贸易往来的部落间,会有统一的手语符号作为沟通方式。 可惜的是,莫多克人与莫诺人的手语并不是一致的,还需要相处磨合。 而周黎安更没打算发展手语,有成熟的文字语言体系,学哪门子手语? 手语能表述元素周期表吗? 没有文字记录学习,怎么发展科技? 所以,语言传授依旧是部族的首要任务。 在莫诺人定居的第二天,就率先挑选了四十个孩子,开设第二个汉语学习班。 牛屎担任二班的教师。 在白板上书写拼音字母,让他们背诵、默写、拼读。然后只需要拿出带有印刷图案的教具,例如一课大树的图片,便能让他们明白‘shu-树’是大树的意思。 虽说学习进度与莫多克人比起来会慢很多,但只要掌握了拼读方式,再配合大量带有图片的启蒙书籍,他们很快能追赶上进度。 所以,周黎安联系国内的商家,定制了大量的幼儿启蒙教具。 要求有两点,一是不能有现代产物。 车,可以是马车。 房屋,必须是木屋。 二是带有实物的照片印刷,写实更好理解,部族的孩子们可理解不了什么是卡通图案。 对于他的古怪要求,商家一开始是拒绝的,直到周黎安提高了定制费用,商家表示一定达成金主爸爸的所有要求。 启蒙教具有了。 进阶版读物自然是《均衡圣典》。 通读均衡宝典,扫盲就基本完成。 两个班级近百名学生,将成长为近百个汉语学习班的老师,培养出更多的孩子,让汉语在均衡的国度开枝散叶。 等语言迭代完成,便可以考虑文化水平的进一步提高,顺势推出《均衡之数学圣典》等各学科教材。 而现在。 《均衡圣典》还在进一步丰满。 周黎安将最新的细纲,交给了卢克乔纳。 乔纳阅读后,表情愈发变得奇怪:“1883名莫诺人在得见真神时,情不自禁,跪地敬拜,高呼臣服吾主均衡……周,为什么还有零有整的?” 周黎安笑而不语。 乔纳继续看:“莫诺祭祀乞求吾主怜悯他们最真挚的朋友派尤特人,然而凛冬已至,这是吾主均衡对派尤特人降下的考验,只有熬过严寒,才能在风雪中获得新生,得以归入均衡的怀抱……” “……均衡的神殿中,吾主那闪烁神圣光辉的星眸,展望遥远的南方,祂似有所感,降下旨意……” “有名为‘米沃克人’的部落,正在大地上堆砌祭台,呼唤均衡之名,祈求吾主真神能引领他们走出苦寒。” “吾主说……额,这句怎么不是英文?这是中文汉字吗?” 周黎安瞄了一眼,点头道:“哦,对,这句你不用管,我直接写成汉字,免得我那位兼职翻译看了你的英文写作,转译后词不达意。” 米沃克人与我均衡有缘—— 周黎安写细纲时都纳闷了一下,最后干脆写成了中文,免得到了乔纳手上,被写成‘命中注定’,论逼格,还得是那群大圆脑袋厉害。 这个与我佛有缘,那个与我佛有缘。 缘,妙不可言。 周黎安认为,既然要抄作业,就一定要集百家之长。 例如那些穿越者同行,抄书、抄诗词、抄歌曲,不可能逮着一个作者抄嘛,什么作品好就炒什么,好东西不嫌多。 “对了,你最近也研究一下佛教、道教理念,相互结合一下,取其精华去其糟粕,融入均衡圣典。” 圣典肯定要弄一些厉害的普世道理,某稣那边太绕,远不如道佛来得神玄,大道至简。 对此,乔纳无法克说,默默选择了接受。 他已经习惯了最近的生活。 不再去街头乞求赞助,而是用写作的方式,赚取未来打官司的资金。 与乔纳交代好。 一旁逗狗的帕特丽夏就站了起来,蓝色的眼睛忽闪忽闪:“可以走了吗?” “走吧。” 两人一狗出门,不多时就听到车子开走的声音。 乔纳忽然抬起头,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 他是相信周黎安的,不可能对他女儿图谋不轨,可问题是……两人经常这么外出,他却不知具体,难免心生疑虑。 胡德农场。 嘣嘣嘣。 枪声不止。 帕特丽夏已经开始学习步枪射击,逐渐踏入弹无虚发的境界。 等这一天的射击练习完成,周黎安又施展“魔法”,将枪械收回系统空间。 女孩早已见怪不怪了,但她从没有询问过周黎安是如何做到的。 上车,送她回家。 周黎安道:“明天开始,练习的事情要放一放,我要离开塞勒姆一段时间。” 女孩皱眉,不吭声。 周黎安又补充一句:“大概需要离开一个月吧。” 她还是忍不住了:“为什么会那么久?” “我有事情要做,要赚钱,给你父亲发稿费,给你买子弹。” “我不需要继续练习了,枪给我。” 周黎安拨转方向,将车停在了路边,打算与女孩好好聊一聊这件事。 “我知道以你现在的能力,可以完成你想完成的事情,但完成之后呢?” 女孩又不说话了。 周黎安笑道:“自我了断?你父亲为了你,苦苦支撑了这么多年,包括现在,他都希望通过赚取稿费,攒够打官司的资金,取得程序正义。” 女孩转过头,冷冷道:“那就太迟了!因此我要用自己的方式解决问题。” “所以啊,我问你考虑过后果吗?自我了断,你做不出来!入狱?运气好苦熬几十年出来;运气差一辈子都在监狱里待着。” “那你有什么好主意吗?”女孩没有嘲讽的意思,而是很认真的请教。 周黎安很喜欢她的性格,虽然这是一个精神病患者,但这世上,有些正常人反而不正常。 例如,造成这对父女悲惨人生的,就是那些所谓的正常人。 此时。 嗖。 周黎安变出了手枪,又将它收回;而后,才望向少女:“我可以帮你逃亡,没人能找到你……你们。等了这么多年,你不介意多等一个月吧?” 女孩看着他空荡荡的手,仿佛有所领悟,轻声地问:“你是神吗?所以你愿意帮我杀死那些坏人。” “我说我是,你信吗?” “当邪恶灭亡的那一刻,你就是我心中的神……” 周黎安愣了愣,转而笑了。 她的精神缺陷导致了她三观的闭锁、单一,或者说是扭曲。就如同那些均衡的子民,吾主带来温饱,便是他们心中的真神。 …… “这是电脑,跟十年前没什么区别,你研究一下就会用,我最近不在塞勒姆,要出差,我们在网上沟通。” 乔纳接过,没有道谢,只当是办公用品。 又听周黎安说他最近要外出,原本还想问询他带着帕特丽夏都去做什么了,最后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琐事处理完。 华雷斯的工厂有老王照看,上次送去的皮草也够忙活一阵;订购的武器、工具均已到货;系统穿越与现世地域没有关联,所以周黎安可以在这一个月内安心考取飞行执照。 第二天早晨。 周黎安前往波特兰,在一家酒店办理了长包房入住,之后联系那位飞行俱乐部的经理。 原本以为要自己赶过去,结果对方直接派直升机来酒店顶层停机坪接送。 毕竟是钱花到位了,12.8万美金的学费,飞机接送成本没那么高,直升机租赁一小时也才一百多美金而已。 前三天,作书面教学。 另外飞行俱乐部还要帮周黎安提交审核资料,因为他不是公民,需要国土安全部门作一个信息评估考核。 免得是什么危险分子,学会开飞机了就去撞大楼。 不过周黎安光学费都交了12.8万刀,其实就是走个过程。 第四天开始,上机操作教学,接下来就是枯燥的刷飞行时长了。 因为是土豪学员,飞行俱乐部还特别安排了一个女教练。 女教练没少说骚话,各种明示暗示…… “周,你看过《美国行动》那部电影吗?” “看过,阿汤哥开飞机在墨西哥送吸食品?” “对对对,我可太喜欢那部片子了,嘻嘻嘻。”女教练笑得很有内容,明明飞机上只有两个人,却故意压低声音,用尽可能妩媚的声线道—— “你知道飞机失速骤降的失重感很刺激吧,周,你试想一下,当失重感和腾飞感,叠加在一起……” “哦,那种体验一定非常棒!” “好可惜哟,我从来没尝试过呢。” 呵呵呵。 车上的运动大家都耳熟能详了,当初阿汤哥搞出飞机的震动运动,也的确劲爆一地眼球。 可要说你没试过? 当我是白痴吧! 你们这些白妞坏得很,上一个就用口舌擅鞭忽悠我结婚,你还想玩机震? 我是绝不会上当的。 不过,与其枯燥的刷时长,倒不如和女教练插科打诨,添上几分小情趣,也能让时间过得快一些。 眨眼间。 半个月过去。 爬山在这一天晚上前来禀报:“吾主在上,我派出的骑士发现了米沃克人的聚落,但大雪封闭了山谷,行动受阻。” 周黎安听后,略作沉默。 山外倒是没有风雪,临近2月底,均衡的聚落周遭,气温恒定在5-8摄氏度。 但事实上,这个气温比现世的加州更要寒冷许多,达到5摄氏度以上的温差。 值得注意的是,这还只是小冰河期的伊始,未来的数百年,这种状况会愈演愈烈。 拥有铁器耕作的欧洲与大明都艰难度日,北美为数不多的土著,肯定要在近几年大范围的冻杀。 统一的速度要加快啊! 冬季要到3月中旬才能结束。 还有一个月时间,倒也等得起。 而且莫诺人刚刚融入均衡,两部需要一个适应磨合期,更何况仓促迁徙而来,除了食物不缺,住房才刚刚开始修建,主要是工匠也需要学习掌握吾主赐下的工具。 “均衡战团磨砺刀锋,一个月后,我会降下旨意。” 爬山遵命告退。 雪女则提起另一件事:“主人,部落内有许多新生儿诞生,子民们纷纷祈求盼望,您能为他们赐名。” 提高凝聚力的事情,周黎安从不会嫌麻烦。 事业初创,人口稀少,部族内这一代的孩子都将成为均衡发展的人才基石,他们的信仰必须坚如磐石。 而到了未来,人口增长,规则制度颁布,想要拜见吾主就要凭借功勋累计了。 设立爵位等级,提高他们的主观能动性。 从1-99级,享受不同福利待遇。 例如【99级神圣使徒】,恐怖如斯。 如雪女一般,得享真正的“永生”,与世长存。 爵位等级是权利、地位的象征,即便现世早已没了实际性的爵位分封,可社会的阶级阶层依旧存在。 具体规划还要推敲,现在倒是不着急。 “半个月以后吧,届时我会向均衡的子民,赐下福泽。” 半个月后就该飞行考试了,最近趁热打铁,周黎安不想请假。 此外,还有一件事…… 他在国内订购的太极……啊,不,均衡吊坠,以及均衡神像快要到货了。 吊坠人人都应佩戴,便得吾主庇护。 第一批周黎安来赏赐,以后遗失损坏,他们就要自己想办法打造了,与十字架吊坠雷同。 唉,反正就是抄。 均衡神像全称为:吾主均衡真身神像。 根据自己的模样1:1复刻,为家庭摆件。 以后他们就不需要遥拜了,而是对着周黎安的神像参拜。 国内那家制作神像的厂家,大概都蒙了…… 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能自恋到这种程度?制造五万个自己的雕像摆件,他特么送得出去吗? 周黎安下订单时,心里其实也有些腻歪,不过神权治国就是这样,人人都应知道吾主真神的模样。 真神,与世长存!! 一代代传承后,那些均衡子民的子子孙孙,在见到周黎安时也会知晓…… 祂,就是均衡之主,我们的真神。 【76】礼拜日前 3月8日。 周黎安一次通过了飞行执照考试。 考官对他的技术赞不绝口,内行人一看就知道是下过苦工的。 毕竟是高危飞行器,10万小时飞行时长3%的事故率,位列各类飞行器榜首。 周黎安要对自己和自己的子民负责啊。 怕就怕‘先帝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 事故多发为小型单引擎直升机,动力不足,遇到空气涡流根本不足以攀爬提升高度,结果就是直直pia在地上爆炸。 但有时候是否遭遇意外,就真看命够不够硬了。 黑曼巴当初乘坐的西科斯基s-76定制全价1400万美金,十万小时事故率仅为0.22%,结果还是寄了,这上哪说理去? 不过周黎安有挂,真要遇到事故,可以穿越走人,低空坠机可以靠数次闪现操作平安落地;高空坠机就背降落伞,可以说万无一失。 考试通过,一个星期后发证。 当初办业务飞行俱乐部经理,开了瓶价值6000刀的3升礼炮酒为他庆祝。 比起那些玩票的土豪学员,周黎安一个月高速拿证,让他们减少了许多成本开支,赚得盆满钵满。 离开前,周黎安又给飞行俱乐部送上一笔大订单。 他要租一架大型双发机回家继续练习,争取成为老司机。 开挂保命是一说,技术更是硬道理,一架安全系数高的双发机动辄上千万,坠毁就等于一个月皮革厂白干。 飞机会随驾照一起送到塞勒姆。 经理开心的嘴都合不拢了,亲自驾驶飞机将他跨城送回家;在路上还聊起订购飞机的事情。 周黎安属意的是空客h215、h225两个型号,是欧直公司被空客并购重组后推出的新款。 二者皆为重型大起重的双发机,价格自然昂贵,后者作为世界最贵机型高达2700万刀,续航里程高达1100公里。 绝对满足打开南北美洲地图的需求。 经理推荐的则是黑曼巴那一款,售价便宜一半,主要他们有现货渠道,自然存在销售提成。 懂王也有一台,该型号属于富人标配。 周黎安没着急下订。 主要是钱不够用了,两千多万存款,一千万要用来投放马匹,1000匹马现在还被放在【系统随身空间】没有取出,取出后就会扣费。 飞机是裸机出售,周黎安是想做‘延寿改装’的,尽可能拉长使用年限,免得报废得太快。 因此要等这个月皮草收入到账后下定。 直升机提货期基本在一个月,不似固定翼私人飞机动辄要排队半年以上。 如果运气好,自己能在夏季到来前,完成北美地图的探索。 …… 回到塞勒姆的第三天。 系统时间:1401年3月11日 也是均衡1年,3月11日。 周黎安降临。 春季即将到来,但气温不见回升,反而下降至4摄氏度。 均衡的子民如今面对异常气候并无挂怀,因为他们现在忙于建设发展,对生活无比满足。 加州的天气,对于自更北方俄勒冈山区来的莫多克人来说,只是小意思。 均衡如今的驻地位于“亚美利加河”中游东岸,更东边便是内华达山脉与优胜美地、欧文斯等谷地。 垂直向南则有大片荒原,统称为加州谷地,正是现世北水南调后,加州地区的农业种植区。 驻地面朝的西部,则为萨克拉门托河流域的丰富水系,可以称得上山明水秀。 以现世地图定位,均衡如今占据的区域是名为‘科洛玛’的旅游小镇。 小镇最出名的风景区叫‘马歇尔磨坊-黄金探险遗址公园’,公园并不大,却在美国发展历史上占据极其重要的地位。 因为这里是淘金热的起点,1848年一个名为马歇尔的工匠在磨坊水车下的河流里,发现了第一块黄金。 从而引发了世界各地的淘金者蜂拥而至。 均衡的驻地距离河流仅有1000多米,可以说财富就在眼前。 不过黄金又跑不了,周黎安不急着开采,当务之急是城邦的建立。 17000多人的聚落,需要好好规划一番,因为接下来还有派尤特、米沃克人的迁徙移居。 经略加州,均衡子民的人数必将超过25000以上,这个人口基数足以作为一个文明发展的起点。 移居三个月来,驻地周遭已经被开拓出大片空地,人们伐取大树,清空了森林的外围,用以修建房屋。 正经开始房屋的修建,还是在一个月以前。 周黎安前往报考执照前,为部族人赐下了工具以及简易的建造图纸。 曾经的各部族,汇聚上百名工匠集思广益,总算逐渐摸清了吾主赐下的建筑知识。 其实并不难,只不过他们从未拥有铁质工具,但适应后,他们便发现那些铁钉与建材的妙用,能搭建出坚固无比的房屋住所。 上百名工匠先熟练技艺,而后才分化建组,如今在部族内拉起了高达上千人的建筑队。 木材取之不尽。 一个月来,几十栋木屋拔地而起,对比同时期各地区文明的居住环境还差了不少,但这已经是北美地区划时代的跨越进步。 此时,周黎安正随同长老团进行巡视。 木屋均为一层结构,120平米的空间,区分客厅、卧室。 为了预防火灾,生火造饭还是以集体为单位,设立生活区食堂。 各家各户禁止使用明火。 便溺当然也不在室内,需要步行至生活区500米开外的林地,那里设置有公共厕所。 无数次历史经验证明,聚居生活糟糕的卫生环境,会带来疫病的产生、扩散。 所以,必须严格遵守卫生执行标准。 均衡的子民都很听话。 真神降下旨意,信徒们无不恪守。 一圈走下来,周黎安发现了华点。 他在等待一个三口之家的跪拜后,露出和煦的笑容,询问道:“你的妻子都怀孕了?” 面前肤色黝黑的壮汉,憨笑着挠头,“吾主在上,皆因您的荣光照耀,我的妻子们才能孕育新生,赞美均衡,赞美吾主。” 周黎安心中那个感慨啊。 三口之家。 一个丈夫,两位妻子,所以妻子后要加“们”。 真是幸福的子民啊。 不过,对于这样原始的婚配制度,周黎安觉得还是得以实际出发。 系统的人口显示为17119;却没有具体的男女比例区分,很不智能。 部族人是没有计数概念的。 后世与殖民者的各场大战,印第安人的死伤统计皆为“若干”;这并非是殖民者狡诈,故意模糊了屠杀的数字。 而是印第安人没有花名册,既不存在文字,就没有统计的概念。 但现在做人口普查,难度过大,子民们尚未掌握文字,没有姓名。 周黎安思虑一番,吩咐雪女道:“令年纪稍大并掌握计数的孩子,前往各部统计男女数量。” 统计男女,还是能做到的。 雪女先是跪拜领命,才虚心发问:“主人,为什么要统计男女的数量呢?” 周黎安指了指那一家三口:“比例……哦,你还没踏入均衡数学圣域……” “简单来说,男人多了,或是女人多了,总有子民无法得到婚配。” “均衡的子民,应人人得享喜乐,没有妻子的男人,应为他们发放妻子,反之也是一样,你明白了吗?” 事业初创,怎么简单怎么来。 人口增长必须攀升且稳定。 单身狗? 均衡不允许单身狗存在,没有伴侣就发放伴侣,这才是喜乐的国度。 话落。 不止雪女,长老团们也若有所思起来,唯独莫诺人的长老还一脸茫然。 周黎安又不厌其烦的为他们解释了一遍,他们也立即领命。 巡视结束。 周黎安下达旨意:“召集子民吧。” 很快,驻地各处就响起了一阵阵欢呼与叫嚷—— “吾主降临!” “将要为我等子民诞下的新生儿赐名。” “有孩子的,快带着孩子去拜见吾主!” 于是乎,上万子民齐聚祭台下,见证这历史性的一刻。 周黎安早有准备。 在系统空间内存好了打印好的小字条,区分男女。 当妇女抱着男婴上前,他便心意一动,取出一张字条摊开—— “均衡的时代降临,作为均衡神国的新生儿,理应进步向前……吾,赐予他‘周进步’之名。” 又有女婴上前。 “……均衡的荣耀席卷大地,万物生灵复苏成长,欣欣向荣,周欣荣。” “……周报恩。” “……丽娟。” “卫主。” “民强。” 以周为姓,是率先臣服均衡者的恩赐,后续人口增长,周黎安就要开发其他姓氏了,并交由专人负责赐名。 所以,以莫多克、莫诺以及后来的派尤特、米沃克人,都能成为拥有崇高姓氏的民族。 早投早享受啊。 赐名结束,已是黄昏。 但吾主的赐福尚未结束,周黎安命人点燃篝火,一名名均衡的子民登台,叩拜赞颂。 周黎安挥手间显现一条项链。 钢制结构,圆牌上刻画均衡的标识。 均衡图案会与道教撞车? 不不不。 因为《均衡圣典》xx章xx篇有言,吾主均衡于xx年xx仙山洞府,点化道教流派。 只是他们领悟不足,便起名曰太极。 周黎安为子民挂上项链,面前的人感动的热泪盈眶,嚎啕大哭—— “吾主,呜呜呜呜,赞美您,赞美均衡!” 当他大哭时,周黎安却又塞去一个事物,“均衡,存乎于万物之间,吾无时无刻不在注视着均衡的子民。” 那人低头看着手中的木雕,呆若木鸡。 木雕立体,将吾主均衡的模样,刻画的栩栩如生。 就在他下台后,兴奋的举起了木雕,大喊道:“神像!这是吾主赐予我的神像!” 消息一经传播,赐福的现场愈发沸腾了。 无数人感激涕零,浑身颤抖,脸颊发烫,高呼赞颂。 周黎安看着那一张张对着神像的狂热脸,没由来的有些心慌…… “应该,不会有人敢渎神,对着老子的头像冲吧?” 咝。 他猛地晃头,排除杂念。 周黎安并没订购陶瓷款,就怕后世做成分检测,工艺与物料成分出现漏洞。 实木木雕则不同,如今是均衡1年,待得均衡400年时,这些木雕如果被保存下来,历经时间岁月的打磨,早已被盘的油光锃亮,统统都是古董。 木雕所用的木料,全为北美黑胡桃。 国内木材大量进口自北美,所以后世的均衡子民,真要有人闲着蛋疼,做成分检测,这些木雕材料也是出自北美地区。 赐福持续了整整五天。 五天来,周黎安什么都没干,每次回到现世只为吃饭,接着就倒头酣睡,苏醒后接续为那17000多子民赐下福泽。 过程是无比艰辛的。 因为还不能是机械性的动作,需要保持微笑,与子民亲切沟通。 也就是大业初创收买人心了。 一万多狂信徒,未来都将是洗脑其他臣服部族的超级传教士。 3月16日。 一架大型双发机在胡德农场降落。 飞行俱乐部经理很是狐疑,这住处与他所想象周黎安的身份层次不符啊。 是低调吗? 可华人低调早就是过去式了。 土生移民,例如王德发那种是低调的,因为他们早已融入美国,成为了美国人; 而这些年国内各种二代、投资移民海量抵美,欧美人对华人的低调印象早被颠覆了。 就连街头小黑都知道,与其抢白人,不如对华人亚裔下手。 抢了白人,案子会很严重。 后者呢?身份地位还不如他们呢! 最可笑的就是土澳那边,监控摄像稀缺,万元以下失窃案,警察都懒得管,因为就算追查也查不到任何线索,某些盗贼就专盯着富有的亚裔下手。 被逼无奈,华人只能在那边成立互助会,也曾有大老板移民后遭遇这类事件,悔不当初。 大呼转入澳籍是此生最错误决定,个人想要脱籍,手续办理的麻烦程度就别提了。 土澳人口稀缺,心说给你发了那么多年发达社会福利,你想跑就跑?办事效率那叫一个感人。 言归正传。 经理意外归意外,却一点不敢小觑怠慢。 考执照就花了12.8万美金的狠人,你说他是穷逼吗? 更别提,谈及买飞机时,周黎安所表现的从容,绝不是所谓演技就能做到的。 这位经理可是阅人无数的人精。 交付后,还邀请周黎安去城里吃饭,被他婉拒,“吃饭就不必了。帮我联系一下我看中机型的货源吧,有现货最好;半个月内我去签合同。” 因为老王那边打来电话催促,皮草库存见底,即将出货。 这个月工人熟练程度提高,因为是计件工作,工人们也愿意多劳多得。 对老王而言,制皮越快,收入也就越高。 反正阿周生早说了,让他不用担心货源,老王当然乐意赚多点。 经理听后,欣喜若狂,他虽未见过老王,却有了老王三分卑躬屈膝的作态。 “西科斯基一直有现货,如果是欧直……哦,不,空客就不好说,那两款都是顶级货,有时有货源,有时需要排队……” “当然了,如果能签意向书,销售公司会优先处理。” 周黎安笑了,直接让他滚蛋。 “货源都没搞清楚,你告诉我签意向书?这又不是湾流那种紧俏货,顶级富豪有几个愿意买高危飞行器的?大多数都是工程机订单!你要搞不定,我找别家公司就是了。” 这话一出,经理就知道这不是人傻钱多的类型,赶忙改口说会帮忙询问,到时候电话联系。 送走了经理,周黎安开车进城。 敲开乔纳家的大门。 “你回来了?”乔纳站在门口,一只脚还在拨拉想要冲出去撒野的狗子。 周黎安再望向他背后。 睡眼惺忪的少女正从卧室出来,静静盯着他看。 就在此时。 嗖。 乔纳的身影,原地消失。 那躁动的狗子都傻了。 不明白上一秒还在阻碍它前进的人,怎么就直接蒸发了??? 而见到这一幕的帕特丽夏,便如同被丢进沸水的冰块,冷硬的冰冻外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直到无影无踪。 她的脸颊蒙上一层煮红虾子般的颜色,呼吸急促,眼神也在不住地震颤。 “收拾一下,该出发了!你有两天的准备时间,19号是礼拜日,我看过大区教堂的安排行程……” “斯宾塞神父会在当天,出席弥撒仪式,为新教徒洗礼。” 【ps.为了避免误会,提前剧透,不会带人进部族,大家安心。这个月要爆更,不求别的,只求宝贝们不要跳订,赞美大家。下一更稍晚。】 【77】罪有应得 上帝用六天创世,定第七天为安息日。 信徒以安息日为圣日,沐浴礼拜,又称礼拜日。 然而,古巴比伦早在公元前一千多年就确立了‘一星期七天’的计时单位。 这要说圣经没抄,反正周黎安是不信的。 帕特丽夏背着小包,小包里是两套换洗衣服,以及乔纳用来写作的笔记本电脑,便上了车。 待汽车发动时,她才张口:“我爸爸……” 帕特丽夏不知该如何开口。 人在眼前凭空消失,要说不担心是不可能的,可她又十分相信周黎安,便在开口后觉得多此一问。 “他没事,记忆会停留在这一刻,这些天发生的事情,就要你以后为他解释了。” “嗯。” 一路无言。 到了胡德农场。 周黎安觉得狗子烦,想了想还是丢进了系统空间。 放进去后,他就后悔了。 玛德,下次取出来就是9999,为了特么一只狗,好浪费啊。 做饭,吃饭。 周黎安指着餐具:“会洗碗吗?” 帕特丽夏摇头、又点头:“我可以学。” “洗完你去二楼客卧休息,床铺我收拾好了,洗澡什么的不用我教,明天早上开始做最后准备,你有两天时间。” 话落,周黎安在她面前消失不见。 关系到了这个地步,就没什么可藏着掖着了。 他还要去部族教授文化课,部族孩童的教育问题没外挂可开,只有亲力亲为。 客厅内。 帕特丽夏坐在椅子上许久没动,震惊无言。 …… 现世,即便在俄勒冈,已经有了春意。 而在均衡1年的加州。 寒冬格外漫长。 爬山这段时间数次派出斥候查探,积雪始终覆盖着优胜美地山谷,无法让大军前往。 熟悉山谷的莫诺人,也有人被挑选训练成骑士。 他们皆称,这个冬季非比寻常,在冬季来临前,山谷内的鸟儿就早早纷飞离去。 节气、气候,周黎安没着急教导他们,地理常识都不知道呢,说小冰河与拉尼娜他们也无法领悟。 所幸部族人耐造,又有现代御寒衣物,以及不断修成的木屋别墅,生活水平直线上升,反而没有度过寒冬应有的苦难艰辛。 房屋修建抽调了一千多人,但也并未影响猎队的收获,每日都有大量野牛、皮草被带回部族。 生皮直接被周黎安收归系统,新鲜牛肉一部分食用,一部分腌制储备,绝不浪费半点。 野牛数量极其充裕。 且莫诺人长老向周黎安禀报,“吾主,派尤特的领地,也存在着数之不尽的野牛,欧文斯山谷水草丰足,连年都会有大批野牛迁徙而去,我等曾经的皮草,皆是用盐与橡果交换来的。” 北美野牛数千万,真不是说着玩的。 莫诺人的确会制盐,制盐法极其原始,制成品当初要被带来时,直接被均衡的战团丢弃。 呸,这种盐狗都不吃。 然后,他们得见真神的赏赐,那盐雪白如冬季山谷的甘甜傲雪,不含苦涩。 不少莫诺人如今还觉得,自己现在的生活,犹似一场幻梦。 驻地的房屋数量破百。 近千人得以安居,谁先入住也是规定的,以有老人、婴儿的家庭优先。 巫曾传下吾主的旨意…… 幼小的孩子应有教化,因此开办学校,传授神祇的语言。 年迈的长者应得依靠与赡养,因为每一个均衡的子民都将在岁月中老去,现在得享喜乐安宁的老人,就是未来的他们自己。 这话一出。 当场就哭死了几个老人,周黎安也是没有想到。 他们太感动了,脑袋磕得‘邦邦’响。 吾主真神难道还免了他们的敬拜之礼?这是不对的!真神必须有神格。 与凡人有所区分。 未来推行爵位等级与官僚系统,见了高位者可以不跪拜,但见了真神,必须跪拜,从一而终,不得更改。 17日。 帕特丽夏继续练习射击。 而在18日,只练习了半天,周黎安就喊停,叫她来到屋内,告知明天的安排。 3月19日,晴。 上午11点。 大区教堂旁的礼拜中心。 嘣嘣嘣! 突兀的枪声引发了人群的狂乱躁动,尖叫声不止—— “啊啊啊!” “我的上帝,是袭击,恐怖……袭击!” “斯宾塞神父,斯宾塞神父中枪了!” “凶手在哪?抓住他!” 人群向外逃窜,门口的持枪警员根本冲不进来;当人群疏散,现场被封锁,只剩下一个身穿黑袍,倒在血泊中的老者。 身中7枪,一张老脸被打得稀烂。 而凶手,竟然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是一次有预谋的,令人发指的谋杀!” “死者是令无数人敬仰的斯宾塞神父!” “哦,法克,快看那是什么?那有一个信封,还有凶手的武器……” “不要动,小心破坏现场。” 当犯罪科刑警抵达,他们很快掌握了线索。 礼拜中心拥有监控录像,完整记录了枪击发生的一幕,凶手是一名18岁的女孩,经过信息比对,名为帕特丽夏.乔纳。 现场留下的信封与枪械上的指纹全部符合。 信件被打开后,留下了名为帕特丽夏的犯罪自述—— “13年前,我被斯宾塞这个恶魔侵犯,这是他的报应,他罪有应得,他不配担任神父……” 案件侦破出奇的迅速。 只在当天傍晚的晚间新闻,全州便通报了这则要闻,且有手眼通天的媒体,竟然拍摄到了被放于证物室的罪犯自述信件。 同时,13年前的一桩丑闻被揭开。 引起轩然大波。 一直以来如死寂的贫民住宅区,突然热闹起来;媒体再次展现了他们的业务能力,竟然比警方第一个抵达乔纳家。 可问题是…… 在今天早上,一场大火就将这座多年不经修缮的老旧房屋焚毁,有目击者称就是一个女孩所为。 到此,线索断了。 但偏偏现有的证据已经让他们锁定犯罪嫌疑人。 召开新闻发布会的警方发言人称—— “帕特丽夏.乔纳是一个极其危险的犯罪份子,且她患有严重的躁郁症与反./社./会人格倾向。” “由于事发时教堂内混乱不堪,令她得以逃亡,现我方与fbi联合发起追捕行动,并提出悬赏。” “其次,犯人不具备生活自理能力,其父亲卢克乔纳多年来对受害人怀有恶意,具有高度犯罪倾向,他很可能是为本次案件的主谋,现对他进行通缉。” 媒体记者抓住被曝光的自述信提问: “请问13年前,斯宾塞神父真的侵犯过这个女孩吗?” “我们调取了当年的新闻,为什么案件过半后,警方后续没有跟进调查?是否是教区向你们施加了压力?” “据闻,卢克乔纳曾是分区教会的后起之秀,明日之星,这样的人当年为什么会诬告斯宾塞教父。” 警方当然麻爪了,迅速结束发布会。 而此时,全州已然震动,甚至有向全国扩张的趋势。 毕竟这是一次公然的,对教会高层人士的谋杀,骇人听闻,并且涉及到一幢陈年旧案。 可令人费解的是…… 警方全力追查下,竟然找不到半点这对父女的线索。 他们,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正在这时。 一个年近三十岁的女人,站在了电视媒体镜头前,“我是斯宾塞魔爪下的受害者之一!当年,当年我在唱诗班时,也遭遇过他令人发指的对待!” “我的父母曾打算提告,但因为证据不足最终失败了,可斯宾塞那个恶魔还是做贼心虚了,他给了我父母一笔封口费,想要我们永远不再提及这件事!” “是,文件经过公证……可值得庆幸的是,这个恶魔现在已经死了,我不需要再遵守那该死的法律协议!” “我现在以上帝的名义发誓,我曾被这个恶魔侵犯,如果有其他遭遇侵犯的女孩,你们也应该站出来!” “因为,帕特丽夏已经帮我们解决了他!她是我们的英雄,呜呜呜呜。” “斯宾塞,他罪有应得!” 这一下就热闹了。 先后有年轻女性站出来声讨,真假难以分辨,或者是真的,或者是为了蹭热度,各种小作文写得潸然泪下。 而这一切,全然与周黎安无关。 他在家中等待了整整一个星期,别说警察了,就是警车的影子都没见到。 两方舆论压迫下,凶手明确且畏罪潜逃,其他的调查都是多余的。 周黎安唯一存在过的痕迹,已经随着乔纳家的一场大火湮灭。 而那把枪,是上个月在波特兰暂住时,用系统在巡警身上偷的,怎么也查不到周黎安这里。 现如今,声讨斯宾塞的声音络绎不绝,事件更加沸腾,但舆论方向有了改变。 对身处舆论风暴中的教会而言,他们反而不希望案件被破获。 因为一旦开庭对峙,斯宾塞的罪行就会被坐实,说到底还是种恶因得恶果,教会可经不起事态继续发酵扩大,倒不如就这样成为悬案。 默不作声,接着被时间吞没。 …… 3月25日。 静待警方来调查无果的周黎安,终于还是在王德发的催促下启程,前往华雷斯。 刺杀事件的热度已经降低不少,虽然塞勒姆小城还在热议不断,但在信息大爆炸的今天,人们的关注度每一天都在被刷新改变。 华雷斯。 周黎安依旧来到进出口贸易区租赁货柜,这一次装入了8000张皮草,满满当当三个货柜,才前往制皮厂。 老王嗅着那皮草的血腥味,无比陶醉。 唯一不爽利的是这个月皮草价格从4200下降至3800刀每张,皮革公司知晓厂区产量后,开始压价。 当然,这都在两人意料之中。 本月的5000张皮草,获利1900万刀。 190万为两人的分红,去除开支有170万平分。 不过。 “阿周生,你之前让我买的房,我已经搞定了,现在就差付款过户,房子设有安全屋,安保系统对接当地的安保公司,如果遇到危险,出动速度要比警方来得快。” “就是价格高了一些,要价285万刀。” 这在华雷斯绝对是天价。 主要价值在于安全屋与安保公司的安全雇佣协议,这些公司都与帮会势力有业务往来。 住户交钱报平安。 周黎安没让他直接从公账扣款,而是先用自己的钱支付。继续保持一个“我背后有人”的人设背景。 房子,当然是给乔纳父女的。 不过现在还不是放她们出来的时候。等舆论降低,可以让他们成为自己在墨西哥的代言人。 混乱之地的好处就在于,亡命之徒遍地。 各个帮会势力的大佬,全都在国际通缉名单上,真当fbi找不到他们吗?无非是利益连带。 只要未来羽翼足够丰满…… 帕特丽夏就算被扒出了身份背景,也丝毫无惧。 别说美国了,国内潜逃至滇线外的电信诈骗大佬,一个个还不是醉生梦死的活着,且有胆子公然叫嚣。 购房款支付。 周黎安还有2000万整的存款,接着刨除二人分红后,有1700万美金入账,资产暴涨至3700万。 马匹投放还要扣除1000万,也就是剩下2700万。 买飞机是足够了。 不过身上总要有些余钱傍身,因此下个月的皮草出货提高到8000张。 飞机订购需要一个月的时间。 周黎安倒不用担心有资金压力。 当天。 留宿一夜。 老王也谈及帕特丽夏的刺杀事件,“说来也巧了,周生,你在圣诞新年刚提起这对父女,谁想到接着就出现这种袭击刺杀事件……” “所以啊,做人还是要行善积德的。” “斯宾塞或许是活够本了,他的家人肯定无颜再在美国生活,一辈子担上污点,只有背井离乡咯。” “阿周生,你说乔纳父女能逃到哪儿去呢?” 周黎安似笑非笑看着他,“你觉得呢?要是你,你往哪儿逃?” “有钱,就太平洋找个小岛咯,舒舒服服过一辈子。” “不过乔纳父女是穷光蛋,只能往墨西哥这边跑,但能否生存下去,就是两说了。” “呵呵。”周黎安笑得更浓,“你说得很对。” 王德发却在此时愣住了,他总觉得周生这是话里有话啊。 周生跟这件事有关? 不不不,他怎么可能惹这么大麻烦? 制皮厂关系到这么大笔生意,他背后的势力不会允许他乱来的。 心态平息过后。 老王继续猜测:“说不定啊,乔纳父女过段时间就在某个山区小镇被发现了,他们又没有偷渡渠道,来墨西哥远隔千里,哎,说来也是可怜人。” 周黎安:“可怜人?那你要有能力,帮不帮他们?” 老王:“能帮则帮咯,可我人老式微,心有余而力不足啊,我只有烧香时,多让菩萨保佑他们了……要我讲,上帝不如菩萨管用。” “对了,周生,我日日都有帮你烧香拜佛的,你不用谢我拉,这都是我该做的……” 周黎安取出一个吊牌,“我不信菩萨,信这个。” “太极啊?道教?道佛不分家,一样一样。” “这叫均衡。” “我懂,阴阳两极嘛。阿周生,你这是铁的啊?改天我给你请一个翡翠的回来。” 呵呵,你懂个锤子。 【78】踏入天空领域 春季到来。 又因为小冰河期的降临,刚学会四季划分的部族孩子并不能真切感受到什么叫万物复苏。 新的斥候来报,山谷依旧冰封,按照莫诺人的估算,至少要到下个月才能逐渐消融。 爬山等人战团高层急不可耐,想要立下功勋,但对更多均衡的子民而言,更着眼于当下修建房屋。 这正是领导者的作用,想旁人所不及。 经过一次真神震怒后,爬山与长老团都万不敢懈怠,一心要将吾主均衡的荣耀洒满大地。 所幸这次吾主明言:“冰封解除前,应有更多的均衡子民得以安居。” 同时,各部男女统计结果出炉。 一夫多妻的配置的确是顺应形势的,土著人考虑不到那么多,但人都有欲望,会自行配对结为伴侣。 没错,妇女占比更多。 因为男性忙碌于生产、劳作,伤病率更高一些。 周黎安也没具体安排,只是命令长老,给未有配偶的男女进行联姻,为均衡诞下更多的新生儿,壮大神国。 三月底。 飞行俱乐部的经理到来,带来了好消息。 除了西科斯基一直有现货外,空客的h215、225也都有了货源。 h215售价1800万刀,后者则为2700万。 都是要从欧洲调货,所有手续办完进关需要一个半月时间。 不过。 “h225有一部跑单的,手续做到一半,订购方取消订单了,因为是长期合作的关系,最早没有签订大额违约条例,只缴纳定金,但现在他们连定金都不要了。” “如果您能吃下这单,一个月内就能交付。” 周黎安听后皱眉,就怕里面有猫腻:“大宗交易还有跑单的?” 经理也觉得光怪陆离,最后将他知道的情况告知,“海上石油钻井公司,本来跟空客就是长期合作关系,每年订购机型数量也很庞大,听说是新平台开发延后。” “这消息业内人士都知道,您尽管去问,我可不敢欺骗您这样的大主顾。” 周黎安信了,再一听报价又乐了:“3000万?我加钱快能买湾流了!” 经理赔笑道:“您知道那些海上钻井平台,风浪大,出厂机型就加装了大油箱续航,还添置了机身加固与平衡性装置,以防万一。” “h225本来就是多用途工程机,或是用来给航司做特殊地形通航,高原地区之类……普通客户订购的很少,所以过了这次还真要等一段时间了。” “而且这个价钱也不是我说的,但您真能签约下订,价格肯定还有的谈,毕竟加装设备拆除还有损耗,他们也愿意找人接手。” 周黎安一听就心动了。 改装款啊? “你能谈到多少?” “降50万应该问题不大。” “降150万,我签订单就付一半,四月中旬交付时付尾款。” 经理倒抽凉气,原想说就没这么砍价的。 可一看周黎安如此笃定的开口,终归是憋着口气答应了:“我去试试。” 周黎安倒是不怕被人忽悠,这类大宗商品交易,产业价格透明。本来就是重工业垄断,人家说多少就多少。 老规矩,关系处好,动辄三千万的订单,认识几个空客中层不难吧? 等未来收购一些半淘汰的技术资料,这都是给均衡神国夯实基础。 眼光放长,格局要大。 经理走后周黎安也找人打听了一下情况。 华人圈子不大,定居海外的,各行各业中都有精英人士,兜兜转转就打听到这架h225的情况,与经理描述的如出一辙。 接下来就等砍价了。 3月的最后一天。 3、4月抽奖不表,gg。 4月1日。 经理带来好消息,2850万谈妥了。 没等周黎安提要求,那边主动说,有一位空客美国公司的副总负责签约仪式。 显而易见也是想交好土豪客户的。 至于这个副总什么级别就不好说了,但打开了人脉网络,今后总有机会接触更高层的人士。 签约定在波特兰,免得周黎安的住处太寒酸。 2号、3号。 周黎安与那位经理,以及空客公司几个销售、副总狂欢两天,分别时称兄道弟,互留了社交软件和联络方式。 回到家。 账户缩水1400万,剩下2300万。 马匹一直没有投放部族,因为新的均衡骑士还在培养当中,1000万的时空偷渡费就没有扣除。 等扣除后,缴纳飞机尾款还差一百万。 不过四月底之前,制皮厂还有款项入账。 之前租赁的飞机,周黎安一直在使用,每天保证两个小时的飞行时长,既是提高驾驶技术,也是一种消遣。 4月中旬。 均衡的子民化身基建狂魔,修建房屋总数突破300;站在远处丘陵俯瞰,城邦的模样显露雏形。 这还远远不够,工匠还需加紧干活。 与此同时。 均衡的战团又一次出征了。 200铁骑,1500人战团,随同50辆马车,足够碾压横推米沃克人。 部族的运转不会受到影响,建筑队本就是上了年纪的中老年人居多,猎队更有上千人狩猎野牛皮草。 周黎安赐下订购的教具后。 孩童的入学率提高,不管底子怎么样,每天必须保证半天文化课学习,耳濡目染,总会有长进。 至于最早的两个启蒙班,全天学习,一心扑在语言文化课上,热情从未减退。 他们是汉语言在均衡打开局面的基础。 妇女们当然也没闲着,拿着铁质农具,开垦土地,开始播种。 现世加州稻米产量占据全国的四分之一,只不过美国是面包国,吃小麦不吃大米,大量出口国外。 到了均衡的时代,当然是以均衡之主说的算。 得益于加州北部的水系丰足。 周黎安命人开挖引水渠,将河水引入,设立水稻田。 杂交水稻一出,均衡子民的伙食问题就彻底解决了。 哪怕如今是小冰河时期,加州位于南部,气候温暖,一年一季成熟是有保证的。 初次种植,均衡子民不具备农业常识,即便坐看天收,一亩产出200-300公斤总是不差,这个数量放在现代属于低产了。 毕竟,袁神的种子放在这,堪称有手就行。 开启农耕后,足以让现阶段的均衡子民,实现自给自足。 只有这样,周黎安才能放心开启【时间流速配置器】,不至于眨眼一年过去了,均衡的子民全被饿死。 四月天,气温终于回升。 均衡上下,一片生机勃勃。 …… 4月24日。 周黎安再次抵达华雷斯,带来5000张皮草。 其实货源充足,不过考虑到战团出征,猎队数量削减,莫多克人不熟悉当地的地形,季节变化后,野牛可能会迁徙,不会停留一地。 而莫诺人又没有捕猎野牛的经验,更不知迁徙路线。 为了避免下个月断货,周黎安决定稳一手。 王德发对此稍有些不安。 开张才三个月时间,他还没回本呢。 所幸周黎安保证,6月的货源突破一万张,老王才安心。 本月皮草继续掉价至3500美金; 不过胜在数量庞大,上次到来周黎安一次放下了8000张皮草,总收益2800万美金。 算上两人分红后,周黎安净入账2650万刀。 资产暴涨至5000万大关。 周黎安都有些恍惚,遥想11个月前,自己还在手术室苦熬呢,谁想到现在都手握好几个小目标了。 2800万美金的飞机,说买就买。 但这可不是个人享受…… 一切,都是为了神国啊。 他依旧没有在华雷斯久留,第二天返回了塞勒姆。 俄勒冈的州府塞勒姆,与那个塞勒姆小镇女巫审判案可没关系,后者位于原来的马萨诸塞州,现属于科罗拉多州的州府丹佛市。 说起案件。 斯宾塞刺杀案的热度,已然归零。 除了本州小报,因为无料可写,偶尔旧事重提,一个月过去,在大型新闻媒体上早已不见半点水花。 这就是信息大爆炸的时代,每天都有更夸张的新闻爆点出现。 就如同,现在还有几个人记得踩缝纫机的签签公子呢? 流量人物尚且如此。 涉及教会黑料的新闻,自然有各方面压制热度。 当然。 警方调查追捕肯定不会这么快结束,因此周黎安没打算这么早将父女俩放出来。 4月28日。 一早。 空客那边打来电话,周黎安订购的飞机送到了。 周黎安想了想,让他们送货到波特兰的飞行俱乐部,开箱测试后,自己开回来。 正好,租赁的飞机也可以归还。 沉寂许久的心,有了一丝小兴奋。 属于自己的飞机到手,就可以投放部族了,先不说打开全美地图,加州地界将会对均衡的子民全面开放。 自高空探索,加州现有的各部族都将一览无余。 他们,都将归入均衡的怀抱。 飞抵波特兰。 尚未降落,周黎安就一眼看到停机坪中的大家伙。 机身至尾翼长约19米,高度近5米。 被特意蒙上一张黑色绒布,等待主人的揭晓。 飞机自重在5吨,而最大起飞重量高达11吨,双发动机马力达到2200匹,恐怖如斯。 周黎安落地后,一群人便围聚上来,向他道贺。 众人用无酒精鸡尾酒碰杯,又在周黎安的示意下,几个穿着短裙的金发美女,一边狂抛媚眼,一边将幕布揭开。 内部设施并没有做奢华装修。 原机可乘22人,如果是军用版本,拆除座椅可以达到28人以上。 有钱人则会改成9人版本,安置沙发、酒柜、冰箱、厕所,直升机旅行同样可以开派对。 h225的续航能力强大,未改装大油箱就高达800公里以上,而周黎安这一部工程机则达到1000公里以上。 巡航速度280公里,不到4小时就可以跨越加州南北,如果定旧金山为起点,甚至能横穿内华达州,抵达犹他州的盐湖城。 心潮澎湃。 周黎安婉拒了开派对的邀请,先与空客派来的试飞员一同上天熟悉了操作面板,又经过两小时的实践操作,便开着飞机走人了。 从波特兰至塞勒姆,70公里直飞,不到半个小时便降落在自家农场。 下了飞机。 “系统。” 【我在!~】 “收入系统空间。” 【叮,温馨提示:系统随身空间转运重量5吨,当前物品总重5.3吨,不足1吨以10万美金计费。】 1、2月的抽奖得了5吨免费额度,现在周黎安也懒得跟它讨价还价。 2800万都花了,不在乎这一点。 心念一动,眼前的庞然大物瞬间消失在了眼前。 系统并未扣费,以投放部族二次取出为标准。 当即。 周黎安穿越降临。 神祇的居所内空无一人,雪女白天都会在新修成的学校给部族的孩子们上课。 周黎安踏出居所,一路上所遇到的均衡子民纷纷跪拜。 不多时,长老团匆忙赶来。 周黎安挥挥手:“忙你们的去吧,叫雪女过来。” 长老们连忙应是,知晓吾主一定有旨意向巫下达。 巫永远得到吾主的青睐与恩宠,旁人羡慕不来。 雪女匆匆赶来跪拜后,周黎安带着她来到部族祭台下的空地。 这里是祭祀场所,大片空地本就足够数万人聚集,因此没有搭建任何建筑。 雪女一路上好奇不已,不知主人又有什么旨意。 一直到空地中央站定。 “雪女,还记得我曾说,我会为部族赐下科学神力的修行方式,凡人便可如鹰隼飞翔。” 雪女一愣,道:“主人,雪女记得。” 嗖。 周黎安挥手的顷刻间。 一个黑色涂装的庞然大物,就出现在空地上。 【叮,超重物资转运,扣费10万美金。】 这一幕,像极了小时候玩罪恶都市,输入作弊代码后,一架飞机凭空出现。 当然,眼下的飞机并不是以掉落方式出现,而是以静态的方式,从无到有,凭空造物。 这样的庞然大物对于从未见过现代事物的土著人,极具冲击力。 远处,已然有部族人吵杂喧哗起来,纷纷驻足远眺,却不敢靠近。 方才离去的长老团也被惊动了,在远方注视。 一旁。 雪女同样震撼,可她经过未删减版本教材的学习,愣了半分钟后,她认出了眼前的事物—— “主人,这,这是飞机,直升机。” “主人说过,飞行的机器,可以让我们飞上天空。” 雪女的记忆力出奇的好,又或者说,她对于飞行一直有着憧憬与期盼,因此一直记得飞行器的念法。 喜悦是需要分享的。 而且,此刻间更是又一次对部族人的震慑洗脑。 周黎安打开了飞机舱门,率先踏入后,便让雪女跟上,坐于后排的位置。 为她戴上降噪通讯耳机。 周黎安关闭舱门。 哒,哒哒。 无数操作开关被他开启,起飞检测数据显示无误,他激发了点火按钮。 巨大的引擎声率先响起。 紧随其后,螺旋桨开始起速,挥成了圆形的扇影,在地面掀起飞沙走石。 祭祀地周遭。 无数均衡的子民见证这一幕,情不自禁的跪拜。 人类对于未知,永远充斥着恐惧。 也就在这时。 雪女只觉得飞机轻晃,她的身躯也感到细微的失重感,舷窗外的地面开始一点点拉远。 庞然大物,起飞。 轰轰轰。 轰鸣声吸引了整个驻地的目光。 他们亲眼见证吾主带着巫,登上了那神祇的造物中,然后缓缓升空。 均衡1年,4月28日下午。 在吾主均衡对祂卑微子民的恩宠下,人类第一次突破了重力的束缚,踏入天空的领域。 无数子民在大地上跪拜赞颂—— “吾主乃世间唯一真神!” “赞美吾主,赞美均衡!” 【79】弼马温? 穿过云层,身处千米高空。 如令身心经历一次洗礼。 周黎安就罢了。 主要是雪女,她坐在椅子上起初不敢动弹,紧张地瑟瑟发抖。 可随着平稳飞行后,她还是情不自禁向下俯瞰眺望。 顿时间,仿佛有一股无形之力,猛然拍击入她的大脑,令耳边嗡鸣不断。 天空是那样辽阔。 地上的一切也都变得渺小。 这,就是科学神力的力量吗? “雪女,雪女……” 一声声呼唤在耳机中回荡。 雪女后知后觉,猛地转醒,探出脑袋向前,本想要跪拜,却发现被绳子捆绑在座椅上,非常别扭。 她只能大喊:“主人,我,我在呢。” “不用这么大声,我能听到,你把安全带解开……算了,我来。” 开启自动辅助飞行,周黎安反身跨过来,为她打开了安全带。 接着又让她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 “别乱动,坐在这里视野好一些,到处看看吧,要是看到有部族聚落,你记得提醒我。” 驾驶舱两侧的舷窗有一部分向外凸出,便于观察下方情况。 雪女起初还不敢,适应一阵后,却反而起了兴趣。 周黎安发现她竟然没有恐高,也没有因为忽上忽下的失重而眩晕作呕。 出行一趟,总要有些收获。 周黎安的目的地是旧金山,从均衡驻地过去的直线距离为170公里,不足40分钟便可抵达。 不过他刻意放缓了速度,打算顺着萨克拉门托河,一直探索至旧金山湾出海口。 如果加州还存在其他部落部族,那么河流附近一定是聚集区。 果不其然。 雪女在十几分钟后,便有了发现。 “主人,那里,那里有聚落!” 周黎安顺势看去,果然发现了河畔林地间,散居的十几个村落。 降低高度至150米。 高空中的动静早已惊扰了大地上的土著。 两人能隐约看到聚落内,无数的部族人跪拜,他们大概从未见过如此巨大的鸟,已然当作是某位尊贵的神祇。 周黎安看着这一幕出神,心有所感,冒出了一个新想法。 工程机自带救援用的扩音设备。 他再次降低高度后,打开外部音响。 思虑片刻。 用米沃克人的语言道:“吾,是世间唯一的真神,万物的执宰;是执掌世间一切戒律、规则、法度的主人,均衡之主。” “吾降临世间,缔造均衡的神国,为大地上卑微的人们,带来喜乐与安宁。” “臣服均衡者,得永生长存。” “亵渎均衡者,判处永恒的寂灭。” 还是老一套台词。 当声音扩散而下。 那群土著更加疯狂了,他们起身跳跃呐喊,似乎正在回应着什么。 虽然听不清他们的话语,但看反应程度,周黎安的心中便有了落实。 他们是米沃克人无疑,属于山地米沃克人的分支。 米沃克人的祖先在4500年前抵达加州,大部分人定居内华达山脉西部沿线,也有少部分在河流流域、近海以渔猎为生。 殖民者抵达加州最早发现的正是近海生活的米沃克人。 眼下这一串聚落人数大概不到500,不过也应臣服均衡。 周黎安又道:“吾之神国位于东方,你等沿河向上寻觅而去,若见骑乘猛兽的勇士,可高呼均衡之名,便得吾之召见。” 一连通报了三遍,也就不去管他们了。 他们派出勇士探索,若能找到最好,找不到…… 这部分区域系统地图上的灰雾已经解除,周黎安可以制作地图,发放给均衡战团,让他们前往收拢这些米沃克人的分支。 升空,继续沿河出发。 不看不知道。 尚未抵达出海口,就陆续遭遇三十余村落。 周黎安不厌其烦的在高空向他们发出呼唤,使那些部族人得知世间有真神降临。 至少先打了个底,未来战团出征,可以免于厮杀。 雪女既显得兴奋,又有些惭愧,“主人,雪女不通其他部落的语言,无法为主人分忧。” 周黎安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你的职责,是将部族的孩童教化,他们是均衡的未来。” 抵达旧金山湾出海口,北岸为现世的瓦列霍市,一个移民城市,仅黑人、菲裔就占据超过4成人口。 在这里,他们又发现了新的部落。 紧随其后,沿着旧金山湾北岸,一直到马林郡,再跨越未来以金门大桥连接的金山海峡到旧金山城区。接着继续下探向南至米尔布雷区、圣马特奥、雷德伍德…… 在圣何塞为钟点,折返向上,前往旧金山湾西岸的海沃德,最终重回瓦列霍,绕了一个大圈。 一圈转下来不过250公里,却耗费了整整三个小时。 但收获却是巨大的。 一主一仆将湾区沿线的所有部族,一网打尽,并开放了从均衡驻地到旧金山湾区的所有路线地图。 到此。 油料依旧充足。 周黎安向西部海岸线飞去。 海湾内只算大湖,远不是真正的一望无际。 当西海岸的太阳即将沉入大海,整个海面都被笼罩上一层耀眼的金色。 雪女情不自禁的站了起来,望着挡风玻璃外的美景,陷入痴迷当中。 许久后,她轻声问道: “主人,这就是大海吗?” “对,这就是大海。” “这一切好美,雪女好喜欢啊,主人。” 周黎安笑而不语,同样望着那海天一线,思绪飘远,“雪女。” “嗯?” “你知道大洋彼岸是什么吗?” “主人,雪女不知道。” “正是我预言中那群邪祟生活的地方。” “啊——,那怎么办?” “不足百年后,他们就将抵达,但如若均衡的子民能遵从我的诏令旨意,奋发图强,一代代人修行学习科技神力,或许不等那群邪祟登岸,均衡的子民却能率先踏上他们的领土,将他们的邪恶,洗礼净化。” 雪女激动的侧身,“主人,子民们一定可以做到的,一定可以!有您的带领,世界各处的大地上,都将有均衡的荣光照耀。” 调转方向,回程。 在夜幕彻底降临前,庞然大物在均衡驻地的空地上降落。 均衡的子民又一次跪地敬拜,赞颂吾主均衡的伟力。 同时,也在这一夜。 周黎安召集长老团,告知他们或有部落感召而来,臣服于均衡之下,命他们派出斥候探查或接引。 当吾主离去。 长老们又发现巫的气质,变得不一样了。 当初图石部的大长老,壮着胆子询问:“伟大的巫,您得吾主的接引,登临那浩瀚高空,可曾见过什么吗?” 雪女刻意得严肃,如今更添几分深沉,“我见到了海洋,无边无际。” “吾主为我指引方向,那璀璨大海的另一端,便是预言中邪祟生活的国度,若我等均衡子民不能强大自身,未来的厄难终会降临。” 长老团众人听闻此言,皆然震撼无言,并再一次生出惶恐不安。 雪女又道:“但吾主有言,若均衡的子民学习吾主赐下的知识,修行科技神力的法则,便可赶在邪祟降临前,穿越大海,抵达他们的国度,令均衡的神圣光芒,将一切的邪恶净化。” “吾,均衡之主麾下最虔诚的使徒、侍者,愿立下誓言,必将遵从吾主的神圣旨意,跟随他,崇拜他,带领我均衡的子民,跨越大洋,净化、湮灭一切邪恶的力量,令均衡的荣耀洒满大地!” 到此,她虔诚赞颂—— “赞美吾主,赞美均衡。” 众长老正色,神圣而庄严的跟随念诵,“均衡,存乎于万物之间。” …… 均衡战团出征已有半月,不见回音。 以米沃克人的分支数量来看,山地米沃克人作为主脉,人数不可小觑。 攻占后,控制大批米沃克人迁徙归来,自然颇为费时,一个月或更久都有可能。 周黎安不担心战况,只是每日敦促部族搞基建开发,建造房屋,修成马厩,开垦水稻田。 同时,驾驶飞机如犁耙耕作般,将系统地图内灰雾驱散,掌握加州全境的地图。 遭遇部族,便切换各种西南部落语言,对他们进行诏安。 结果无所谓。 只是预热一番,给他们一个世上有真神的概念。 5月10日。 萨克拉门托以北的加州地图全面开启,周黎安继续向南攻略探索。 考虑到技术还不到家。 他就没敢低空飞行踏入优胜美地山谷,寻找均衡战团的踪迹,以免坠机。 不过,却可以翻越高山,前往派尤特人所在的欧文斯山谷查探。 为此他叫来了雪女,以及莫诺人的长老。 “你们可曾有人与派尤特人打过交道?” 莫诺人长老一听,立即挑选了几位曾带领商旅,前往欧文斯谷地的向导前来。 周黎安问询一番,挑选了两个看起来最精明的勇士。 二人皆已是均衡骑士团的成员。 能骑马奔行,总不至于会晕机。 至于恐高的问题,那就没救了,上飞机后,将他们用安全带绑住,便起飞出发。 飞机升空。 周黎安与雪女只听身后传来哭腔,不知是感恩真神赐福,令他们踏入天空领域,还是单纯的敬畏惧怕。 观察一番,确定他们没尿裤子,便不再理会。 如果是均衡战团前往欧文斯谷地,要么绕行北方的峡谷,以抵达大断层区域的谷地,要么只有翻阅数座山峰,走小路通行。 莫诺人选择的是后者,几个村落组成二三十人的商队,就可以翻山而行,以最短时间抵达目的地。 而现在,直升机升空,曾对莫诺人而言高耸入云的山峰,如今就在他们的脚下。 山顶皑皑白雪,显现圣洁。 飞机直飞距离仅为200多公里,当最后一座山峰被甩在身后,地质断层形成的巨大谷地平原显露了它的真容。 数之不尽的大小湖泊,划分出几十条溪流、长河。 这么说吧,当年加州南部干旱需要发展,洛杉矶县购买了1200平方公里的土地用水权,成功打造出一条全长近400公里的欧文斯运河。 不久后,欧文斯湖便逐年干涸,最终留下一块300平方公里的巨型盐碱地。 而在如今的均衡1年。 欧文斯谷地绝对称得上是人间天堂。 在飞机上的两个莫诺人向导完全失去了作用,当周黎安询问派尤特人的方位时,他们根本无法在高空中分辨。 周黎安没辙,只有用蠢办法,一点点推进,令雪女与二人向下探查。 约莫一个多小时后。 他们发现了蜗居于山涧下湖畔旁的中型部族聚落。 仅一个聚落,人数就超过500。 直升机的轰鸣,很快引起了部族人的瞩目。 周黎安下降高度后,故技重施,在高空发出神祇之音,为他们揭开这世间的真相。 真神,已然降临。 莫诺人与派尤特人语言属同根同源,向上追溯其祖先,已不可考。 北美土著就是吃了没文化的亏。 老祖宗的历史能留下本就稀少,还因为后世被殖民者侵占而尽数毁灭,可悲可叹。 当那方聚落的族人跪拜,周黎安便在山涧湖泊彼岸的草原上降落。 只是第一眼,周黎安就认定了,欧文斯山谷是一个绝佳的马场。 水草丰足,完全可以进行大规模放养。 山谷自北向南延伸至洛杉矶地界,长度约为200公里,谷地平均宽度30公里,排除两侧山势地形阻碍,可供跑马的谷地平原,足有4000平方公里。 养育10万匹马也轻轻松松。 原本,周黎安想让派尤特人跟随迁徙,可现在却生出别样的想法。 派尤特族不就是弼马温嘛。 应赐姓为“马”!! 现在有了直升机,周黎安完全可以两地跑,施恩归心,照看周全。 当然。 部族的下一代孩童,必须前往均衡驻地进行语言学习。 也不对,养马不需要那么多人。 部落分化为二,每3年更替一批人来培育养马,轮流在均衡得享教化,这才能彻底归心。 下了飞机。 雪女一见主人皱眉凝思,便担负起了责任,对那两个莫诺人道:“你等前往接引派尤特人前来敬拜吾主!” 二人并不能通莫多克语。 但当雪女说道“均衡”之时,他们便心领神会了。 吾主真神至高无上,卑微的派尤特人,自然要亲自前来迎接参拜才对。 二人奔跑着出发。 后方。 周黎安依旧专注于思虑,挥手间显现一张现世地图平铺,重新全方面分析,欧文斯谷地作为均衡养马场的可能性。 一直到许久后。 雪女轻轻地发出了提醒,“主人,派尤特人到了。” 【80】均衡马氏 周黎安从不会将简单的事情变复杂。 当两名莫诺人带着十几个派尤特人走近,他的周身便显露神圣的金色光辉。 雪女微微愣神之际。 周黎安迎着那些人走了过去。 比之阳光更夺目的光芒在他身后上空,凝聚出一道神祇真身的虚影。 此间再无需任何语言的赘述。 十几名派尤特人便在惊惧与震撼当中,纷纷跪拜,臣服于均衡的荣耀之下。 …… 这个部族名为“长笛部”,正是派尤特人部落的分支。 族长是一名年迈的长者,同样也是部族的祭祀与巫医。 此外他还是一个艺术家。 腰间悬挂着一支被盘得发亮的长笛。 部族人,皆善吹笛。 这是北美原住民最古老的乐器,被后世称为印第安笛,算是在殖民者摧毁下,所遗留的宝贵非物质文化遗产。 部族有着近700族人。 寒冬过去后,聚落内的人们,大都显得几分饥瘦的模样。 均衡的子民并不能感受小冰河期气候变化的严峻,而眼下的派尤特人却亲身经历了一次苦寒的历练。 于是。 当人们聚拢祭台下敬拜真神。 周黎安便为他们赐下了福泽,食物与盐,以及锋利的长刀、匕首与矛头。 而后,降下神旨。 命派尤特人各部聚集此地,14个日夜后,等待真神的审判。 臣服者,便得享喜乐与安宁。 现在他们所得的赏赐,会成为见证真神降临的证明,便可召集其他部族前来。 中午时分。 在数百人的恭送注视下,庞大的均衡圣器飞临天空,再一次令他们感受到神祇的伟大。 随后,周黎安又驾驶飞机在山谷内探索。 狭长的谷地,最宽处不过30公里,从北至南探索,所过之处一览无余。 很快,他们就找到了派尤特人的17个部族,但这一次就没有降落的必要了。 而是在低空处,用机载扩音器宣告真神的降临。 只等长笛部的使者到来,便会带领他们前往聚集,拜见伟大的均衡之主。 …… 傍晚前。 飞机降落在均衡驻地。 这一天的收获是巨大的。 令一个数千人部落归心,不费一兵一卒。 回到现世,周黎安开始琢磨欧文斯谷地的养马计划。 在如今均衡驻地的地理位置看,欧文斯谷地是封闭的,相互通行不便。 然而谷地向北延伸出一个缺口,有一条路可直接通往内华达州府“卡森城”,再可以由卡森城抵达“斯帕克斯”地区。 而将视线重回均衡驻地,也有一条路通往斯帕克斯地区,这条路便是著名的80号洲际公路。 以旧金山为起点,一条长线贯通美国大陆东、西部,一直连接到纽约与新泽西州。 与80号公路并行的,则是著名的“太平洋铁路”。 19世纪中晚期开工建设,耗费大量人力物力,华工在这项铁路工程中占据重要角色。 当然,兴修公路、铁路还早。 不过以太平洋铁路为路线设计,绝对是经略北美的最佳方案。 因为当年的建筑工程技术与设备,与当今现世无法比较。“太平洋铁路”的设计者尽可能避让了沿途的恶劣地形,而这条路最早也是野牛迁徙的主要路线之一。 这也是为什么,美国人要杀光野牛,以免对铁路系统造成影响。 那么对现在的均衡而言。 欧文斯谷地养马,条件优渥。 即便与驻地阻隔,但未来出征,却可以在斯帕克斯地区集结。 然后,沿着太平洋铁路的路线出发,达到统一北美的目的。 从这个角度出发,放眼北美。 美国建国之初的几条铁路路线,都能为出征的均衡骑士团指明方向。 想到这里。 周黎安无比庆幸自己没有着急将那1000匹马,直接投放在部族驻地。 驻地的马匹数量控制在1000匹就够了,其余的投放在欧文斯谷地繁衍后代,为统一北美做好准备。 翌日。 周黎安没有懈怠,继续忙碌于开拓萨克拉门托以南的系统地图。 现在要做的就是等待。 等待派尤特人17个部族聚集。 等待出征近一个月的均衡战团,得胜而归,带领米沃克人部落迁徙而来。 五天后。 周黎安行至洛杉矶,沿途又发现几处部族聚落,在低空宣告均衡的存在,并记下方位,等待后续的引招。 5月16日。 一名斥候回报。 周黎安原本以为是爬山有了消息,却得知是之前在萨克拉门托河流域发现的米沃克人分支到来。 他们派遣使者前往探寻,终被均衡的骑士发现。 傍晚,代表十几个聚落的使团踏入均衡的驻地,被眼前繁华的景象所震撼。 又在敬拜真神后。 周黎安向他们赐下了福泽,展现神迹。 命他们明日启程回返,便可带领部族迁徙而来,归入均衡的怀抱。 投放直升机,绝对是一个最明智的决定,无需均衡战团出征,便能收拢部族。 不过,这个法子只限于加州。 即便周黎安驾驶飞机,前往其他州寻觅土著,告诉他们真神已然降临,正等待他们的拜见。 各部落也会一脸茫然,不知路线与具体位置。 因此,均衡战团出征,并不只是令各部臣服,也是为北美各部族的迁徙,提前蹚出一条道路。 唯有部族迁徙统一,赐下语言文字的教化,他们才能够实现自我发展进步。 否则,仅凭周黎安一人,根本无法完成雄图霸业。 5月23日。 老王打来电话,催促下一批皮草货源。 周黎安却推延了两天。 均衡战团出征一个月余,却还不见回返,他心中到底还是生出几分担忧。 不过。 没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首先,均衡战团战败的可能性极低。其次,就算失败,也不可能全军覆没,总有人前来禀报。 如今既然没有任何消息,那就唯有等待。 此外。 14天之期已到。 周黎安带上雪女,以及19个莫诺人的向导登上均衡圣器,再一次飞向欧文斯谷地。 雪女早已适应了乘坐飞机,路上不时拧头看向身后,并向周黎安发出询问,“主人,您是想以这些向导带领,命派尤特人迁徙而来?” 周黎安对于她的疑问,忍俊不禁。 雪女见他发笑,有些不好意思地红了脸,“主人,是我说错了吗?” “你说对了,但只说对了一半。” 随着她的文化课学习进展,如今常常提出问题,自我思考。 她不再是一个未开化的土著人,正逐渐成长。 “一半?”雪女凝思许久,不得其解。 这个问题超纲了。 毕竟她对养马知识不懂,更没有放眼统一全北美的眼界。 周黎安便为她解释了一番,要将派尤特人留下一半,在欧文斯谷地负责放牧养马,为均衡铁骑繁育更多的马匹。 一路说着,很快抵达了欧文斯谷地。 后排的19个莫诺人,除了最早有过飞行经验的两人,其余全部吓得脸色青白。 当直升机临近长笛部。 部族外,已然扎下大片营地,是为派尤特人各部族迁徙聚集而来。 14天前。 周黎安不仅降临长笛部发出神旨;还在离开前飞往17个部族,展现神祇威严。 因此,如今17部皆至,无人敢于悖逆。 神祇圣器的轰鸣声,自天空传来。 数千派尤特人颤抖地跪拜,朝着那天空上的黑影,不断叩首赞颂。 一直到飞机降落。 人们也不敢抬起头来注视真神。 19个莫诺人在下飞机后,也跪在了地上,赞颂吾主均衡,其实也是乘坐飞机后吓得腿软。 周黎安用无线耳麦连接了直升机的扩音设备,不需搬运音响和发电机,便令洪亮的声音扩散—— “派尤特人各部首领何在?” 人群首列,17个男女起身后,躬身走来。 为首是一个强壮悍勇的男人,他在来到近前后,又一次跪拜,“真神在上,卑微的派尤特人酋长山狮,愿向您献上虔诚与衷心,愿成为您脚下的仆人,为您扫去前路的尘埃……” 周黎安故技重施。 开启系统技能。 当神圣真身的光影显露。 不只是跟前跪拜的17个部族族长震撼地颤抖,那身后数千人的聚集处,更是掀起一片哗然。 神祇的声音再临—— “吾,世间唯一真神,万物的执宰;是执掌世间一切戒律、规则、法度的主人,均衡之主!” “——接纳你们的臣服。” “吾看见你们的虔诚,聆听到你们对均衡的敬畏与崇拜……” “吾便为你等赐下‘骏马’,成为均衡麾下最忠诚的牧马人,世代为均衡奉献你们的虔诚与衷心。” 嗖。 一匹马凭空出现。 马儿苏醒,因眼前的场景而惊惧。 “雪女。” 只是周黎安一声令下,雪女便上前安抚,她已是熟练的骑士,常常骑乘那匹阿哈尔捷金马在驻地之外奔行。 当马匹被安抚,周黎安又挥手赐下马具马鞍。 此时。 无需周黎安与雪女命令,莫诺人中被选拔为均衡骑士的两名向导便匆匆上前,为马匹穿戴上了马鞍。 熟悉使用马具,是他们学习骑术的第一课。 马鞍捆缚。 周黎安向雪女点了点头,只见她左脚踩踏脚蹬,身体便轻盈向上,右腿跨越后,稳稳当当坐在了马鞍中。 他的声音这才又一次扩散而出—— “吾所造物骏马,可为你等最忠诚的伙伴,承载你等奔行大地,跨越溪流,成为均衡的骑士,为吾,均衡之主,将吾之光辉洒满大地。” 正当时,马匹一声嘹亮的嘶鸣,便在雪女的驾驭下,冲刺了出去。 马蹄声有节奏的踩踏着地面,更踩踏着这数千派尤特人的心脏。 他们不敢相信自己所见。 真神挥手间,便造物出一只庞大的猛兽。 而那猛兽竟能被驯化,一个娇小的身影竟然能轻易的驾驭它在大地上飞速的奔跑。 一番奔行,所有人的目光都无法从雪女的身上离去。 直至她翻身下马。 神祇之音才又一次吸引了众人的瞩目—— “你等可愿臣服均衡,成为均衡麾下最忠诚的牧马人?” 数千人静止了三五秒,又在其后,如烧开的沸水般躁动—— “愿!” “你等可愿成为均衡的骑士,驾驭骏马席卷大地,令均衡的荣耀,照耀这世间?” “愿!” “那你等便要赞美均衡,赞美吾之神名!!” 轰。 沸腾的声音,震颤了大地。 数千人呐喊赞颂。 “赞美吾主,赞美均衡!!” “赞美吾主,赞美均衡!!” 趁着最后的神圣光影熄灭前,周黎安为他们赐下姓氏—— “自今日起,你等不再为派尤特人,而是均衡的子民。” “吾感召你等的虔诚,便在今日,为你等赐下姓氏。” “你等应以牧马为荣,以马为生……” “更要以马为名。” “山狮!” 那健硕的大酋长高呼,“吾主,山狮聆听您的旨意。” “吾为你赐下姓名,以马为姓,名为建军!” “吾向你洒去祝福,愿你能为均衡饲养繁育千万匹骏马,打造均衡的骑士军团,令均衡洒满大地!” 那大酋长激动不已。 神祇赐名,这大概便是世间最高殊荣。 他兴奋的呐喊,向众人炫耀宣示他的名,“我是马建军,我是马建军!这便是我的名!!” 他的发音并不标准,但如今嘶吼,气势到了就行。 无数人便向他投去艳羡的目光,更拟定了他首领的地位,不可撼动。 周黎安也没想太早改变建制。 既然这酋长这么识相的前来臣服,周黎安就没必要杀死他。 归心臣服,不一定要血腥手段。 要说当初那位莫多克人大酋长……要怪也只能怪他自己头太铁。 臣服了吃香喝辣。 非要找死。 那没辙,成全你了。 眼下,一场祭祀仪式持续了大半天,最后在周黎安一则神旨下结束—— “均衡马氏听旨!” “马氏十七族,应令老人、妇孺、孩童迁徙,以族内半数勇士护卫,前往均衡的国度,尽享安宁与喜乐。” “余下人等,在此地组建新的聚落,习得骑术,得饲养之术的教化,便兴修马场,为均衡养育数之不尽的骏马。” 当然,仅凭旨意,他们并不能更好领悟。 等祭祀结束。 周黎安便召集17族族长、长老聚集,为他们安排详细事宜,赏赐充足的食盐,并打算在第二天,为每一个族人赐下锋利的神兵。 山谷内资源充足,更有数之不尽的野牛群聚集。 只要有全新的武器配备后,足以让他们自给自足,无需担心温饱。 至此,均衡第一个氏族出现。 只待得他们得文字语言的教化。 马氏的族谱上,便会出现“老祖”之名—— 马建军。 男,生年不详。 得吾主均衡恩赐姓名,以虔诚之心服侍吾主,自此创下“均衡马氏”的数百年辉煌。 【81】城邦雏形 当夜。 周黎安赐下从均衡驻地带来的牛肉,与系统内存放的瓜果蔬菜,命族人们点燃篝火,开始一夜狂欢。 雪女被请至长笛部族长的棚屋内歇息。 19名莫诺人也得到最高礼遇。 若非莫诺族的兄弟,我派尤特……啊,不,我均衡马氏又如何能得见真神呢? 到了深夜,周黎安在数千人的恭送下,闪现离去。 如此一幕又一次震撼了众人。 次日天光。 周黎安重新降临,开始为马氏十七族进行赏赐。 马氏十七族共计7000余人,数量庞大,因此也被当初的莫诺人视为这世上最强盛的部族。 如今臣服均衡,不算将会留下1000名勇士,将由6000多人将均衡驻地的人口壮大至23000以上。 一场赐福,差点要了周黎安的老命。 赐下武器、均衡吊坠与均衡神像,7000多人一一拜见吾主,他都要向子民们说上两句祝福之语。 洗脑归心,不可省略。 既然赐姓为马氏,他们的重要性无需言说,人人都需记住吾主的尊荣,日日夜夜放于心中敬拜赞颂。 随后,周黎安又为他们赐下迁徙路上充足的食物,无需携带太多物资,届时轻装上路便可,均衡的神国什么都不缺。 考虑到留下的1000人也需要解决个人问题,周黎安命他们留下妻子,可以继续为均衡诞下更多的新生儿。 不过两年更替轮守的规则不变。 他们也需要前往均衡驻地得到教化,融入集体,才能够具有凝聚力、向心力。 除此之外,周黎安还打算送来工匠,指导他们在欧文斯谷地修建房屋。 欧文斯山谷是风水宝地,但小冰河期到来,需要为他们与马匹考虑如何抵御酷寒。 花了两天搞定了这些事,周黎安便带着雪女驾驶均衡圣器返回驻地。 莫诺人留下,将作为向导,率领他们迁徙,寻得均衡神国的所在,便能得享喜乐与安宁。 其中两个骑士则要开始培训他们马术。 尽早掌握,周黎安才能将马匹投放,等过些天还需带领经验更丰富的骑士到来。 5月25日。 爬山总算记起要派遣斥候前往回报。 米沃克人20余部,全部臣服,正从山谷中迁徙而出,如今已抵达当初莫诺人的领地,莫诺湖。 这样周黎安便放心了。 从莫诺胡迁徙而来,至多一周可抵达。 正好驻地内逐步淘汰的帐篷,可以供给米沃克人居住;而马氏十七族翻山而来,则需要一个半月到两个月以上。 毕竟是5000多人大迁徙,山路险阻,不比当初莫多克人南迁来得轻松。 等他们抵达,会有更多的房屋被修建,多余的帐篷则让他们暂时居住。 这天晚上。 王德发数次电话轰炸,周黎安也知道不能再耽搁了,免得这老东西以为自己跳票跑路。 预订第二天一早的机票,准备前往华雷斯送货。 5月26日,上午10点。 周黎安带着两卡车货柜的皮草在制皮厂与老王碰面。 “6000张?不是说1万吗?”他有些不知足。 周黎安道:“我说6月保底1万张。” “这不算6月?现在鞣制的皮草,6月卖啊。” “行了行了。”周黎安不耐烦道,“6000张够你这个月忙活了,下个月一定。” 支付购买飞机的尾款后,账户余下3500万。 这个月皮草掉价至3000刀每张,5000张结款到账1500万,150万是二人分红,再扣除运营成本,130万平分一人65万刀。 难怪老王急得跳脚,想要更多的货源。 皮草杀价太快,又因为货源不干不净,只能以买方市场报价为准了。 不过其实这样的盈利状况,也超出老王之前的预计了。 一个月60多万的纯利润到手,这种好事还能上哪儿找? 主要是他建厂成本还差点才收回,感受不到净赚的喜悦。 周黎安就不同了。 账户余额3500万,这个月又入账1400万,差一点就又一次突破5000万美金大关。 不过这笔钱已经有了用处。 系统内还有999匹马等待投放,需扣除1000万;剩下近4000万也别干别的了。 3500万投放3500匹马,均衡驻地凑足1000匹,欧文斯谷地则投放4000匹繁育后代。 剩下500万刚好用来买马。 自己的老底就能被瞬间抽干。 钱留着没用,部族马匹繁育关系到骑士大军组建,每月营收不断…… 再说了,大把黄金还在河里等着开采呢。 钱啊,那就是一串数字。 …… 时间来到6月。 未感暖春到来,加州的气温直接变得炎热起来,气候反常。而从俄勒冈清凉山区迁徙而来的莫多克人,很不能适应。 几乎是前两天还披裹厚衣服,这两天立马就要赤膊上阵,浑身上下蒙上一层黏腻。 不过,这两个月数千人开垦播种的水稻田,已经长出青苗。 因为北美入夏稍晚,周黎安立即组织人手,开始清空公共厕所,建造发酵池,将粪便转化成肥料。 赶在禾苗稻田放水前,做一次育肥。 部族人很不能理解吾主为什么让他们操弄粪便,竟然还要将屎丢进田地里。 这种出来的东西能吃吗? 然而,神旨之下,无人违抗。 6月2日。 均衡的战团总算踏出了优胜美地山谷,带领二十余部,4000多山地米沃克人,抵达均衡驻地。 一路上的变故不提,均衡战团遭遇了轻微损失,但至少顺利抵达。 毫无意外,当米沃克人见得均衡驻地的繁荣景象,顿时震惊了。 又在见到均衡圣器临空,一道散发神圣光辉的身影,从圣器内踏出,向他们发出震耳欲聋的神祇之音,4000多米沃克人,向均衡之主宣誓了他们的臣服。 同时,加州西部,旧金山湾区与萨克拉门托河流域的部族也逐步抵达。 周黎安为米沃克人施恩赐福。 当那台下数万人,一齐赞颂均衡之名时…… 【叮!人口+6519!!】 均衡子民的人数达到23000名。 只待得一个多月后,马氏十七族抵达,人口数量将要逼近3万。 而在萨克拉门托以南,周黎安也播下了均衡的种子,等待收获。 因此,突破3万大关,只是时间问题。 均衡的战团出征许久,回来时驻地已然变化得让他们认不出来。 大片水稻田郁郁葱葱,飘荡着禾苗与屎的清香。 修建房屋的数量已然破千,早前位于驻地一侧的林地,被伐取一空。 他们曾不知国度为何意,但如今却有了几分理解。 可是吾主却言…… 这仅仅只是神国中的一座渺小城邦。 当均衡的荣耀洒满大地时,大地上将有无数这样,甚至比这更大的城邦伫立,无数城邦组成在一起,才能形成神国的雏形。 而均衡神国的未来…… 是四大洋,七大洲。 子民们尚不知何解。 唯有雪女,如今已经得到了第一个修订版地球仪。 四大洋被线条区分,尚未命名,七大洲也只是一片空白,唯有一处写着‘大明’。 雪女问:“主人,为什么这些地方都没有名字?” 周黎安道:“除大明,其他各地皆为邪祟、蛮夷,等待均衡的净化与洗礼!” “当均衡降临时,这些地方将由均衡来定义命名。” 【82】系统的2.0版本更新 米沃克人臣服,周黎安变得愈发忙碌。 三部间语言不通,下达命令时,唯有自己亲力亲为。不过工作任务的派发,还是以莫多克人为主,带领其余两部。 毕竟他们融入均衡最早,有了成熟的工匠、骑士,能将这些全新的技艺、技巧传授给莫诺人与米沃克人。 男人们负责狩猎、伐木,建造住房。 女人们采摘野果、野菜,伺弄田地,进行耕种。 三部融合,进展飞快。 如今所建成的学校,可容纳五百名孩子学习语言,雪女挑选了一批最早学习汉语的孩子作为教师。 白天由他们传授基础,傍晚后再由雪女为他们教授进阶知识。 每晚九点以后,周黎安会给雪女辅导三小时的功课,形成一条知识生产线。 当然,更多的部族孩子尚且无法入学,师资力量薄弱,唯有按部就班。 现阶段要做的便是令这近3万均衡的子民,得以自给自足的生存,保证人口繁衍。 一切完备,周黎安才敢使用【时间流速配置器】,进行时间加速。 而在此之前。 周黎安需要在现世购置更多的马匹。 斯通牧场2岁以下的幼龄马,之前几乎被自己一网打尽;不过蒙大拿马场无数,不愁找不到货源。 联络本.斯通后,他很乐意帮忙搜寻货源,一是出于友情帮忙,二是也能小赚一笔差价。 周黎安不愿抛头露面,有他们一家帮忙最好不过。 等待马匹到货时。 周黎安又一次造访欧文斯山谷,这一次他带来了十几个已经学会建造房屋的莫诺人工匠。 莫诺人与派尤特人语言相通,便能传授给他们新技术。 同时,马氏十七族准备就绪,5000多人的迁徙部队开拔,向着均衡驻地出发。 6月中旬。 均衡战团得到吾主赐下的地图。 地图上标记了之前发现的部族聚落,开始向加州南部扫荡,以完成对全州的统治。 现世。 斯通也带来了好消息,3500匹马到位,周黎安支付定金后,他们开始将马匹转运至周黎安在蒙大拿租赁的马场,暂时由老肯汀照看。 等转运完成。 周黎安再度启程,前往蒙大拿。 老规矩。 灌醉了老肯汀这个酒鬼后,3500匹马尽数收入系统暂存。 这一批马应该是周黎安与斯通一家最后一次交易。 在蒙大拿闹得动静太大也不好,以后就算要添置马匹,他打算换一个地方,减小影响。 与斯通一家的交情,告一段落。 所以周黎安多停留了两天。 这几个月实在太忙,少不得冷落了斯通家的小女儿玛蒂娜。 早是有过一次失败婚姻的男人,对于儿女情长兴趣缺缺,玛蒂娜大概也知二人最终没有结果,消息往来得也日渐稀少。 这就挺好,彼此留下一段美好回忆。 在斯通家作客两天,周黎安便从蒙大拿直飞墨西哥华雷斯城,给老王同志一个惊喜。 5个货柜,总数11000张野牛皮到货。 即便如此,系统空间内尚存数千张皮草没有取出;均衡的子民如今已经掌握了当地野牛群迁徙规律,入夏后收获暴涨。 又有欧文斯谷地余下2000人,他们可都是部族内的实际战力。 得到新式铁质兵器的武装,每天狩猎野牛皮做防腐处理,等待吾主降临时,便堆积祭台,奉献给真神。 夜晚。 两人在房中小酌庆祝,吃着墨西哥风味烤肉。 酒过三巡,老王突发奇想,“啊周生,不如我们结义金兰如何?以后的日子,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没等他说完。 周黎安皱眉看着他,“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你半截身子都入土了,临死想拉我做垫背?” “老王啊,我没有亏待过你吧。” 王德发一愣,哭笑不得,“哎呀呀,那不然,我让莺莺认你作干爹?” 周黎安真就乐了。 老王是觉得这钱拿得太轻松,不叫几声爸爸不踏实啊。 “既然你这么重感情,帮我个忙怎么样?” 王德发当即拍着胸口道:“啊周生,你尽管讲,我阿发要说一个不字,我冚家富贵咯!” 翌日。 王德发醒来时,前往隔壁按响门铃,却发现周黎安不在。拨通电话后,才知他一早前往了之前在华雷斯置办的别墅。 于是乎,老王驱车赶往,还按照要求,带去了一个星期的食材。 就在进门的那一刻,他不再淡定。 “沃德法克????” “乔,乔纳的女儿?” “上帝啊,周生,你在跟我开玩笑吗?” “她怎么会在这里?” 周黎安没有予以解答,而是为他们彼此介绍,“帕特丽夏,你显然是认识的。” “这是王,我的生意伙伴,未来也会是负责照顾你们,购买食材的人。” 帕特丽夏默默点头,依旧不善言辞。 在一个多小时前,她已经得知了现在的状况。 记忆断档两个月,前一刻还是在刺杀后的逃亡,她与周黎安照面后,便陷入昏迷。 此时苏醒,竟然出现在了墨西哥境内的小城。 乔纳并未被释放。 周黎安打算在离开前,再将他放出,思想工作就交给帕特丽夏来完成。 毕竟,整件事都是帕特丽夏的注意。 周黎安表示不背锅。 此情此景,老王整个人都爆炸了,“我?我要照顾她们?可周生,他,他们是通缉犯啊!!” 周黎安淡淡审视着他,“所以,这个忙你不愿意帮咯?” “……” 王德发无言以对。 他要敢说一个不字,先不提昨晚的诅咒会不会生效;只说周黎安掐断货源,两人的买卖就无法进行下去。 钱与风险是成正比的。 他就说这笔买卖进行的太过于顺利了。 原来坑早已挖好,就在这儿等着他呢。 眼看老王平静下来,周黎安便带着帕特丽夏前往别墅的安全屋。 在安全屋内,取出了大量的武器弹药,留以自保。 剩下的事情,就与周黎安无关了。 老王负责每周送来吃的与生活用品,乔纳父女就在这儿安心住下。 等过一段时间,风头再小一些,便找戴维梁这个地头蛇,为他们办理全新的身份,只要不离开墨西哥,正常生活是不受影响的。 离开前。 周黎安进入二楼卧室,将乔纳释放。 随后闪身下楼,带着老王离开。 车上。 王德发唉声叹气不断,千言万语如鲠在喉,但最终还是没忍住抱怨起来,“周生,你又何必趟这摊浑水呢?” “……” “墨西哥也不是法外之地,帮会势力如果知道这里藏着两个逃犯,他们是会出卖信息给fbi,换取利益筹码的。” “……” “周生啊,我不是在危言耸听。” 周黎安根本没搭话。 先不提他们暂时不会露面,就算露面后,周黎安也是要让乔纳父女作为自己在墨西哥台前的负责人的。 能被出卖的往往是分量不够。 fbi能给帮会势力带来什么?抓捕行动前通风报信?还是释放他们曾被逮捕的大佬? 当1200万盎司的黄金摆在眼前,该跟谁合作,一目了然。 黄金是硬通货,更主要的是不记名。 “周生啊,你有没有听我讲话……”老王还在不厌其烦的劝说。 周黎安稍显冷漠的看着他,“如果你后悔与我合作了,现在可以退股,制皮厂与离岸公司我原价回收。” 话落,一路上的聒噪声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老王也没着急给出答复,他需要思考……倒是为了三斗米而折腰呢,还是果断撤资跑路,保命要紧。 更何况,这可不是三斗米;这次周黎安带来11000张皮草。 即便按照3000刀每张出售,3300万中有330万两人平分,抛去成本,每家到手150万美金。 这是一个月的纯利润啊。 未来还长,年入1000万不是梦。 周黎安则也没有继续威逼利诱。 事到如今,老王同志已经完成了他的使命,工具人随时可以下线。 工厂有经理运营负责,大不了再高薪聘请一个职业经理人负责账目事宜。 货源掌握在自己手上,旁人别想从中抽取油水。 到了酒店下车。 周黎安直接退房走人了,全程没跟老王多说半个字。 然而。 当他回到美国境内,老王的短信发了过来—— “啊周生,一世人两兄弟!” “你的事就是我的事,照顾他们的事情,你放心好了!” 呵呵呵。 俗话说得好,有钱能使鬼推磨。 …… 7月盛夏。 4000亩水田放水,已然长成连片的绿色稻穗。 因为开耕播种稍晚,今年只完成4000亩地的杂交水稻播种,而这只是均衡子民的初次耕种试炼。 要求不高,亩产400斤稻子,收获320斤大米便算完成任务,最终总收获128万斤粮食。 以3万人每天消耗12000斤,这批收成足可满足3个月的消耗。 更别提野牛肉管够,还有1000亩萝卜、土豆,想饿肚子是没可能的。 半个月来,马氏十七族的马术培训也告一段落。 周黎安前往考察,他们交出了满意的答卷。 于是在这一天中午。 2000人沐浴更衣,敬拜吾主均衡后。 周黎安先为他们赐下了500匹骏马,无论男女,皆需精通骑术。 马氏十七族震惊于吾主造物的伟大,在收容安抚500匹骏马后,开始一夜狂欢。 长笛部留下的勇士更是吹奏笛子,妇女为伟大均衡编纂歌谣,跳起了祝福神祇的舞蹈。 然而,周黎安却有些心不在焉。 因为—— 【叮!时空偷渡x500;扣费4,999,500美金!】 【叮!系统累计消费达到10,000,000美金;系统功能(除穿越)暂时锁定!!】 【系统将进行2.0版本更新,预计更新时间71:59:59】 【系统功能使用,将在系统更新完毕后重新开放……】 【敬请期待!!】 系统更新? 完全没有预料啊!! 依稀记得试用版自1.0系统更新时,似乎提到过会有下一个版本的系统功能出现。 虽说,现在穿越功能不影响使用,但心中却如猫爪抓挠。 急急急。 次日。 系统功能封闭。 周黎安都没敢驾驶飞机回返均衡驻地,就算穿越不受影响,万一系统抽风,不听使唤了呢? 坠机风险的存在,周黎安绝不可能以身犯险。 返回现世。 周黎安干脆联系老王,询问乔纳父女这段时间的状况。 老王同志已经认命,又或者说被金钱蒙蔽了双眼。 5月底送去的6000张皮草,售价依旧为3000美金一张,收入1800万;而6月中旬送去的11000张野牛皮还在赶制当中。 老王已经与买家谈妥以2700刀的价格出售,总价为2970万美金。 两个月加在一起,老王的纯利润高达210万美金,月均100万,这不跪舔还等什么? 而周黎安这边购买3500匹马消费500万,投放500匹马又是500万消耗。账户余额4000万,但还有4000匹尚未投放,等待系统扣费。 1620万是已入账的余额,7月底2900万入账,资产恒定在4000万美金左右。 现在就看系统更新后,会有什么消费功能,能让自己氪金了。 不然,钱多得根本花不光,他就只好再添置一些马匹,为均衡铁骑添砖加瓦。 乔纳父女抵达华雷斯半个月,周黎安并未与他们联系。 全部由老王转告。 “卢克还是老样子咯,对你颇有怨言啊,要我说……周生,你就不该帮他们,狗咬吕洞宾是不是?” “对了,你传来的稿子大纲,我已经交给卢克乔纳了,他写没写我就不知道了。” 均衡圣典已有两个月没有更新,可书写的事情太多了。 米沃克人与派尤特人臣服。 后者更被伟大的均衡之主赐下姓氏。 这一切都值得大书特书一番,毕竟全是吾主展现神迹的神话传说。 且与圣经不同的是…… 若干年后,均衡子民所留下的历史记载,会与均衡圣典的描述一致。 而并非圣经上书,某稣令瞎子复明、令瘸子行走。 就这,就这? 根本是无据可靠。 开局一张嘴,后面全靠吹。 听说父女俩没事,周黎安便放心了,随后又问给他们安排新身份的事情。 老王道:“这件事不好办啊周生,你可以信得过我,但我们不能信戴维仔!” “他如果通风报信,我们就全被曝光了,毕竟我还要回美国本土生活呢,不希望被fbi登门拜访。” 实际上,老王是在甩锅。 潜台词无非是,要死你去死,我是不会联系戴维梁的。 周黎安倒是不怕戴维梁会举报,他就是吃这碗饭的,举报乔纳父女能为他带来什么利益吗? 反之,惹恼了周黎安,他每个月2万美金的服务费,可就一分都没有了。 而帮了这个忙,该给的额外服务费,一分也不会少了他的。 老王是谨小慎微,周黎安不怪他。 “这件事你不用管了,保证他们的伙食和日用品,其他的事情我自己解决。” 转眼。 三天后。 【叮!系统更新完成……】 【请自行查阅系统更新项,以获得更好建国体验!!】 【83】天气预报与学术中心 打开系统面板,并没有太大变化。 只是多了两个新功能。 【天气预报】 【学术中心】 等开启【天气预报】功能后,毫无意外的需要付费使用;日报9999,月报25.8万,年报288万。 一副开通视频网站会员的嘴脸,折扣力度卡得恰到好处。 可要说功能鸡肋,却也不然。 小冰河期气候反常,天气预报能规避灾害,在没有现代气象预报系统的情况下,系统报价288万每年的天气预报,算得上是物美价廉了。 毕竟这属于技术空白,除非均衡能到发射气象卫星的科学技术水平,否则就算均衡子民未来有人专精气象学,也是玄学预报,准确率感人。 至于【学术中心】,却是让周黎安虎躯一震。 【系统投放建筑体“初级学术中心”:归纳总结小初高各学科教材,剔除与本时空不符的时间、历史、人物信息,完成知识净化。】 从字面意思来看,这就是一个图书馆。 但重要的一点是“知识净化”,剔除了学术研究发展的历史与相关人物。 简而言之,均衡子民的语言普及完成后,肯定要修习更深层次的学科知识。 周黎安总不可能拿出《均衡圣典之生物法则》后,上面却写道:“细胞学说的建立者,主要是两位德国科学家施莱登与施旺……” 想要剔除这类引据考究,绝对是一个大工程量。 而踏入更高的知识领域后,更离不开各类论文发表内容中对前辈学者学术过程与成果的考证、引用。 即便花钱在现世组成团队,专门剔除这些信息,没有一个大型团队几年时间的投入是搞不定的。 几年夸张吗? 拜托,现世高等学术大牛,哪个不是精通英语的,高精尖学术成果,全部以英文发表为准。 想要将未来海量的论文转译成汉语,难如登天。 现在,系统直接解决了这项麻烦,完成“知识净化”,而这些学术成果的作者,都将为均衡所有。 未来的西方蛮子,也要尝尝被汉语学术发表制约垄断的滋味。 当然了。 天气预报还288万美金呢。 【初级学术中心】500万刀,明码标价。到了【中级学术中心】5000万,涵盖大学知识。 【高级学术中心】则为5亿。 最后还有一个【究极学术中心】,这次就没有标价了,开放条件为:??? 看到这里,周黎安忍不住好奇发问了:“系统,为什么最后一级学术中心开放条件是未知?” 【如遇系统功能未知,则为系统使用权限不足,请提升更新系统版本后查阅……】 【消费满500,000,000,将进行系统的3.0版本更新!】 周黎安人都麻了。 狗系统!! 2.0升级还只是消费1千万;下一级直接飙升至5亿。 不过如果连【高级学术中心】都没建成呢,【究极学术中心】也没有存在的意义,否则只会是如读天书。 学术中心只是一个图书馆,提供知识阅读。 真正想要掌握内容,还需要均衡的子民去专心研读、学习的,而不是系统直接灌注。 可就算如此,这功能也是强无敌了。 知识净化。 完整的学科知识。 只要能在【中级学术中心】毕业,汽车、铁路、飞机、大炮都能造了,天赋高一点的化学天才,搞搞原子弹也不是没可能。 毕竟,知识是开放的,现世之所以不能制造,是因为材料与律法设限。 学渣可不要以自己的眼光,度量学霸。 以现世为例。 二十世纪八十年代,一个名为约翰.亚里士多德.菲利普斯的大三学生,就利用公开知识,设计了原子弹模型,并展示了完整的学期报告。 美国军界相关高层验证了其学术设计的可行性,给出了不适宜美军配备的答案。 然而就在次年,某中东国家上门想要收购他的原子弹设计方案……最后当然被fbi终止,请喝茶、学术封禁为加密文件,不可泄露。 这其中的故事足可展开为一部007电影篇章来拍摄了。 所以,高等学术不一定具有实用操作性,但已经被论证完成的基础与中级学科知识,却可以被完美利用。 此时此刻。 周黎安也唯有倒抽凉气…… 这挂,开得有点大了!! 不过一切都还要建立在语言大统一完成的基础上;且因为没有老师教导,仅凭自学,需要一两代人的钻研,为后进者趟一条路出来。 但时间充裕,北美大统一就在眼前。 设立一个50年小目标,总是可以率先登岸欧洲与大明,并告诉他们—— 大人,时代变了。 如若为了满足恶趣味,也可以等他们找上门,给他们一个开盲盒的惊喜。 他们以为盲盒里是黄金财宝。 实际上这个盲盒却是开盖即炸的炸弹。 那画面太美了哟。 …… 7月9日。 周黎安在马氏十七族的恭送下离去,500匹马交由他们训练学习,等技艺掌握后,才会将剩余3500匹马投放。 回到均衡驻地。 又一批部落投诚而来。 不过爬山并未归来,依旧出征在外,只派遣向导带领南方的土著前来拜见均衡。 加州地图已经全部开放,统一全州只是时间问题。 周黎安在考虑,如何为这第一个城邦命名,以及加利福尼亚州也该作更替。 不过一时间没有好想法,暂且搁置。 加州暂时以数字“1”为代替,并在地图上以后续数字为其他州做了标记。 这样一来方便未来区分均衡的战团扫荡了哪里,哪里还等待开垦。 部族发展有条不紊,多道核心精神旨意下达,现在的均衡已经能自我运转,而不需要周黎安事事指引。 这天早上。 周黎安降临部族后,激活了288万美金的天气预报年费会员。 等呼出系统,他就被逗乐了。 “好家伙,只有加州是吧?” 再怎么滴,也得来个北美的吧? 【天气预报覆盖地区,以系统地图开拓范围为准,请宿主再接再厉,开放更多区域,以实现更好的功能使用体验。】 周黎安无话可说,谁让自己还没打开全图呢? 购置飞机的第一目标,就是开放地图。这件事也该开始行动了,不做就永远没有收获。 倒是本年度的【天气预报】又吸引了他。 【1401年7月至1402年7月,年度灾害预警——27次!!】 【1401年9月11日-23日,受小冰河期反常气候影响,西海岸加州地区将出现太范围强降雨与台风侵袭灾害,请做好应对极端天气灾害预警准备……】 【10月,圣安地列斯断层常规运动,地震级3.8。】 【11月,霜冻冰雹灾害预警……】 【11月,地震……】 【12月,异常降雪……】 【12月,地震。】 …… …… 系统,年度灾害预警就如同某宝年度账单一样…… 竟然特么的还有背景音乐。 干旱、强降雨、霜冻、降雪灾害15次。 最可怕的是地震高达12次,最强烈震级达到4.2级。 你搁这放音乐? 我谢谢你啊。 “……”周黎安沉默了。 一方面惊喜于天气预报的功能远超预计,竟然还涵盖了地质灾害预测,妮玛地震都能预报也是没想到的。 另一方面…… 身处小冰河期伊始,偏偏还特么在圣地安列斯断层开局。 呵呵呵,有的闹了。 不过,只要不是大地震,影响不会过于剧烈;均衡还处于原始生存阶段,没有高楼大厦,没有电网、水库兴修。 就算塌房子,一层小别墅影响微乎其微。 但遥想未来有据可查的—— 1857年,7.9级。 1906年,8.3级。 1989年,6.9级。 这只是高级别地震灾害,除此外还有数之不尽的小型地震;以及…… 19世纪以前的四百年间,圣安地列斯断层至少发生过300余次地震,这仅仅是粗略的科学估算,而高级别地震灾害就不可知了。 如今,均衡建国,反而要成为见证者。 “加州不能作为长期发展地区,搂完黄金就跑,水利兴修后作为农业发展的粮食基地,以及军港建设。” 即便知道这里多灾多难,也不可能放弃加州开发,大型天然深水港是海军的发展根基。 不考虑更久远的未来。 可以拿后世的洛杉矶为范本,修建成一个现代化大农村。 高楼什么都别想了…… 至少在1906年以前,修多少塌多少;防震设计也也不是万无一失的。 美国那么大,可以聚集人口的地方太多了。 更何况,为什么要将目光局限于眼前呢?北美、南美只是起步点。 均衡的未来是整个世界嘛。 …… 返回现世。 周黎安用电脑将几次灾害的发生日期记录,制作成精美的‘均衡神旨’打印出来。 未来一年,什么灾什么难,一目了然。 均衡的子民可以提前做好准备。 同时,这也又一次证明了均衡之主的伟大,世间的一切都逃不过祂老人家的法眼。 要说,为什么均衡之主不免除这些恐怖的灾难呢? 《均衡圣典》创世纪篇,早有解释。 均衡之主自虚空而来,缔造了太阳系。宇宙星际的发展应顺应均衡与自然。 人类若贪婪,不思进取,终有一天会随星球的毁灭而覆灭,若干年后,又会有新的生命成为这座星球的主人。 这一切,皆为吾主均衡对人类的考验。 努力吧,均衡的子民们! 不要事事都乞求吾主真神的赐予了! 一代代人需奋发图强,才能突破重力与大气层的界限,去真正见识到吾主均衡在整个宇宙的神奇造物。 嗯,这很科学。 这很合理。 神祇是高高在上的,给你预警已经是恩赐了,别给脸不要脸,得寸进尺啊。 翌日。 周黎安招来雪女与长老会聚集。 便将这番灾难的预言赐下。 “吾赐下教化、福泽,希望均衡的子民能日益强盛壮大,而不是不思进取,懒惰成性。” “如何度过这一次次灾难,正是吾所赐下的考验,需要你们去克服、去磨砺!” 众人听从旨意,绝无丝毫悖逆与不臣。 吾主赐下预言已然令他们无比感恩,更不敢乞求更多。 同时。 周黎安忽然在想…… 或许,【天气预报】的作用不止为此? 开放各州地图,便降下灾难预言,北美中部可不太平,时不时就是龙卷风套餐。 前往一个个部落完成教化,不太现实。 但却可以驾驶飞机,为他们赐下灾难预言,给予他们一个真神降临的概念。 咝。 有搞头啊。 反正都是要开拓地图的,顺带播种下均衡的种子,再等均衡战团开拔之时,也就减少了战事,可以直接引领他们迁徙而来。 周黎安心中有了计划,便开始着手实施。 如何让他们认识均衡呢? 这就少不了‘吾主均衡真身神像’。 空投神像,等到均衡战团出发,大家只要一起拿出神像核对…… 嘿,你有吾主神像? 嘿,你也有吾主神像? 哎呀,好兄弟啊!! 联络国内那家木雕厂,周黎安立马加购了10万份自己的人头木雕。 现在都是机器雕刻,速度快着呢,唯独是海运发货需要些时间。 周黎安也可以回国自提,打个来回最多三天,但他懒得跑,半个月时间等等就是了。 除此以外,还额外订购了“放大版本”的新款。 高1米左右,宽度在40多公分的人头像。 下巴微微扬起,目光斜视45度天空,一副展望未来的领袖气质。 厂家也不管这位奇葩客户,到底搞这么多自己的头像做什么了,大订单啊! 10万份小木雕就好几百万了。 他还要10000套放大版本的,最终报价700元,总订单价格突破1000万。 周黎安都懒得搞价。 就是有钱,飘得。 之所以要订购放大版,是为了赋予神秘感与冲击力,小木雕虽然精美,但不够大气。 大小木雕可以组合投放。 大的一出有视觉冲击力,部族人人可以祭拜。 小的放在家里,日日瞻仰。 又因为货量巨大,周黎安干脆让把老王的联系方式丢了过去,让他们进行对接。 到时候直接发货墨西哥,也免去自己到海港自提的麻烦。 老王接到电话时,一头雾水。 雕像工艺品? 11万套? 有了乔纳父女的前科,王德发觉得周黎安作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案子,都不需要感到奇怪。 震动北美一时的女杀手,可都被他安全送到墨西哥避难了呢。 这批木雕工艺品绝对不正常!! 不会……是走私什么吸食品吧? 他吓得好一通询问,甚至还查询国内厂家资质,确定不是从x三角发货,才稍微安心了一些。 最后得知是正经木雕,却还是一阵狐疑:“工艺品木雕生意不好做吧?” “咱们的皮草生意,一个月收入百万,周生,你何必呢?” 周黎安才不会给他解释那么多。 避免社死。 正常人谁没事儿干,搞10万套自己的头像雕塑啊? 羞羞羞!! 【84】我,是均衡! 系统的2.0版本更新后,为均衡驻地带来了不小的改变。 【天气预报】预警,入夏后第一场强降雨即将抵达。 周黎安便命人在驻地外开挖水塘,又在驻地内规划出多条城市排水网络。 无论是他还是土著,都是第一次建造城市,没有相对经验;系统的存在,很大程度规避了麻烦。 随后,一场连续三天的暴雨降临,当子民们见得积水上涨,又很快被排水渠引入水塘,皆然赞颂吾主的伟大。 周黎安唯有庆幸,没有过早进行【时间加速】,否则水涝灾害后,难免引发连锁的负面效应。 炎热与潮湿,是会滋生疾病的。 但要在现阶段开启各类病毒、疾病的疫苗注射普及……显然还不是时候。 灭活疫苗不存在感染性。 可如果是弱毒活性疫苗就不好说了。 如常见的卡介苗,天花疫苗,麻疹、水痘疫苗,包括黄热病疫苗都属于弱毒活疫苗。 此类疫苗存在病毒株变异的极小概率事件。 被注射者有可能产生剧烈反应,这也是为什么,在注射此类冻干活疫苗后,大多需要在注射点留医观察。 小范围注射当然不会出现什么问题,但数万人的疫苗注射,万一有几个人就是运气不好,那玩笑可就大了。 本来是注射疫苗预防疾病,现在却成了‘天灾者’降临。 如今的北美,还是一块未经病毒肆虐的处/,女地。 贸然将那些弱毒活性疫苗带来,反而是一种投毒行为。 因此,疫苗注射普及,还是要放在以后,北美大统一,人口迁徙、普查完成,再进行统一的注射预防。 最起码,要有最基础的医疗单位存在,做好隔离防控准备,一批次一批次进行注射。 长路漫漫啊。 另外,【学术中心】也没有着急投放。 字还没认齐全呢,投放建造等于浪费一次‘造物神迹’,周黎安是想在北美完成统一后,举行一次大型祭祀活动。 令更多人一齐见证,均衡造物的伟大。 到了那时,也有一部分孩子具备了自学的基础。 …… 7月26日。 周黎安抵达华雷斯。 在启程探索北美地图前,要将未来两个月的野牛皮,一次性交给王德发。 共计18000张野牛皮,足够他忙活两個月了。 同时,7月的11000张皮草,入账2970万美金,让周黎安的存款达到7500万,其中3500需要用来投放马匹,剩下的4000万可以随意支配。 不过这笔钱暂时没有使用方向,暂存。 野蛮时代,什么都需要培养、教化,雪女正在完成文化萌芽,子民们也在踏入自给自足的生活水准。 现在要做的就是给他们时间发展、过度。 氪金只是辅助功能,路还需要他们自己一步步走出来。 周黎安与王德发厘清了当月账目,就坐在老王在工厂的办公室喝茶。 王德发忽然又想起一件事,“对了,木雕厂的外派人员前几天到华雷斯了,你要不要见一见?” 周黎安奇怪问道:“外派人员?来做什么?” 老王一副‘你不食人间烟火’的作态:“上千万的生意,当然是过来收款啊。” “人家怕你反悔,10天就出品,然后火速发货,货发出来又怕你不给尾款,肯定要来这边盯着嘛。” 周黎安一阵好笑,正要开口询问什么时候到货呢。 老王忽然从茶几地下取出一个木雕,表情玩味起来:“所以,啊周生,你定制10万套自己的木雕,到底要做什么呀?” “???” 周黎安的笑容僵在了脸上,“东西…东西已经到货了?” “没有没有,这是外派人员带过来的样品,好几十个呢,都被我暂时放在了乔纳家。” “周生,虽然我承认你风流倜傥,但你确定这么多头像木雕能卖得出去?” “……”周黎安无法克说,深陷社死。 木雕预计4天后到货,周黎安也不打算走了,免得到时候还要再跑来。 当天下午,两人前往超市采购。 正好,也该见一见乔纳父女。 当初放出乔纳,周黎安就跑路了,避免他得知处境后心态爆炸,而这么长时间过去,据老王说,他已经消化了。 更何况,这本是一件好事,大仇得报。 来到富人区别墅。 车子驶入庭院时,别墅门就开了,乔纳笑着迎来。 封闭在别墅内,他见不到外人,老王在华雷斯也没朋友,一来二去,两人时常坐在一起,你喝你的咖啡,我喝我的茶,谈天说地,便成了朋友。 可当车门打开,周黎安的面孔出现,乔纳的笑容便凝固在了脸上。 “好久不见,卢克!”周黎安率先开口,打破了平静。 乔纳回过神,那紧绷的神情,最终松垮了下去,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后,反而向着周黎安微微鞠躬—— “这件事,谢谢你了。” 他的情绪是复杂的。 一梦苏醒,却身处异国他乡,又在得听帕特里斯对刺杀事件的描述,乔纳的第一反应是愤怒的。 他早觉得周黎安常常带着女儿离开,很不正常,却万万没想到,两人是做射击训练。 而最后,周黎安竟然让帕特丽夏前往礼拜中心刺杀。 不可理喻!! 可在心绪平复后,他又痛哭了一场,13年的仇恨积郁,在此刻得以释放。 至少,结果是好的,刺杀成功,他们还得以全身而退。 唯独一点…… 他觉得作为自己作为父亲,却什么忙都没帮上。一丁点参与感都没有。 这就导致这个仇报得很没味道。 如同将自己的游戏账号借给别人,第二天别人告诉自己,游戏我打通关了。 这绝不是值得喜悦的事情,反而令人羞恼、憋屈。 不过…… 帕特丽夏却实实在在得到了救赎。 这么多天来,乔纳发现女儿逐渐开朗,有时还会与他主动说话。 所以,他也无法对周黎安继续生出怨气。 老王看着两人稍有些冷清的样子,不免开口打了个圆场,“好了,事情既然都过去了,你们也别互生嫌隙;卢克,周在这件事里可是帮了很大的忙,从俄勒冈逃亡到墨西哥,你知道难度有多大吗?” 王德发不说还好,偏是这么一提,卢克.乔纳的表情变得古怪起来,几步走下门廊阶梯,拽着周黎安便急忙进了门。 这一幕让老王直接蒙了。 “我说错什么话了吗?” 屋内,当两人进来,坐在客厅看电视的帕特丽夏自然被惊动了。 她看到周黎安到来,又发现父亲的异状,立即起身。 周黎安冲她笑了一下,示意无碍,便随着乔纳的拉扯进屋。 “你怎么做到的?” “为什么我的记忆停留在那天你来找我……不可能有什么药物能让人保持这么长时间的睡眠,而不损伤身体。” “我看过斯宾塞的报道,帕特丽夏在礼拜中心刺杀后,几乎是人间蒸发的消失。” 周黎安听到这番话,就知道帕特丽夏对她父亲有所保留了。 其实到了这一步,没什么不能开诚布公的。 正巧那只狗子跟着他们进了卧室。 周黎安蹲了下去,抚摸着狗头,然后抬头看着卢克乔纳,“你是说……这样吗?” 嗖。 原本就在乔纳眼前的狗子,消失不见。 又在半分钟后。 嗖。 凭空出现。 此时此刻,乔纳的脸色顿作苍白,他不由自主的向后趔趄了两步,险些栽倒。 生而为人四十多年的阅历告诉他,这不是魔术,更不是能用科学角度解读的。 如果应要为此情此景做一个解释…… “你,你是谁?” 周黎安瞥了一眼乔纳身旁的书桌,桌上还放着他的手写稿,便走了过去,点了点纸张上的文字—— “我?” “我,是均衡。” …… 晚饭。 唯有周黎安、老王和帕特丽夏三人用餐。 乔纳在得到周黎安的开诚布公后,陷入了对世界、信仰与人生观的怀疑。 周黎安其实没有多说什么,只那一句话就够了,‘我,是均衡。’ 言简意赅,包裹得信息量足够乔纳消化一段时间的。 毕竟,他们父女未来还要成为自己在墨西哥的代言人,如果仅仅是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让他们偿还复仇的恩情,难免驱动力不足。 企业家、领导者要学会画饼。 如周黎安给均衡子民降下了灾难的预言,又为他们描述了光明的未来。 而在乔纳这边,则不需要多说什么。 一切全凭他们自己去脑补。 然后,做出选择…… 碌碌无为苟活一生,还是在人生过半时,抓住机遇,乘上均衡的风范,活出人生的精彩,并探寻‘均衡的未知’。 这个选择题不难。 饭桌上。 老王觉得气氛憋闷。 帕特丽夏是个闷葫芦,又因为乔纳未至,他始终好奇两人在进门后谈了什么。 “卢克他没什么事吧?” 周黎安摇头:“不要担心他,他正在接受一个全新的世界观。” “什么全新的世界观?” “就是,这世界上到底有没有神祇存在。” 老王听得更懵了。 但帕特丽夏却抬起了头,看着周黎安,“爸爸知道了吗?” “嗯。”周黎安颔首,“你为什么没直接坦白呢?” 女孩沉吟一阵,“爸爸不会相信,而且,没有你的同意,我不该多嘴。” “那你做好准备了吗?帮我做事。” “嗯,随时都可以。” “喂喂喂。”老王忍不住了,“你们在说什么?为什么我一句都听不懂?” 周黎安又转而看向他,“你确定你想要知道?” “啊,这……”老王犹豫了,最后干脆低头干饭。 好奇害死猫啊。 桌上两人,一个是能弄到大量野牛皮,并帮人偷渡墨西哥的狠人,另一个更是年仅十八,就敢于公然行刺杀之事的小疯子。 他们聊得事情,还是不掺和为妙。 夜晚。 老王也在别墅留宿了,空房间很多,他与周黎安许久不见,便一起喝了几杯。 等到他们进屋,帕特丽夏还在客厅看着电视。 却在这时,背后传来了脚步声。 帕特丽夏转头,看到的是脸色难看的父亲,他像是熬了一个通宵,精神萎靡,脸上都在泛着油光。 乔纳开口道:“帕特丽夏,你早就知道了对吗?” “嗯。” “我们聊聊吧……” 父女俩聊了什么,不得而知。 周黎安在进了房间后,便反锁了房门,穿越降临,继续为雪女做学习辅导。 翌日。 乔纳恢复了正常,还主动将这些天的稿子交给了周黎安,并询问后续的写作内容。 周黎安来时没做大纲,干脆开始口述,让乔纳记录下来。 能看得出来,乔纳在强行克制心中的好奇,去向自己发问。 不过就算他问了,周黎安也不会予以回答。 因为自己需要两位工具人为自己做事,对自己怀揣敬畏也好,畏惧也罢,总而言之需要用神秘感来维持。 如同恋爱一般,男女间的神秘感一旦被戳破,暧昧关系就结束了。 一旦舔狗发现一直以来追求的女神,其实也会抠鼻屎,抠了鼻屎还特么乱抹…… 舔狗还能舔得下去吗?或许会,但行动力肯定要大大折扣的。 …… 来到华雷斯的第三天。 周黎安没带老王,而是单独与戴维梁见了一面。 倒不是谈给乔纳父女办新身份的事情,现在还太早。而是…… “周先生,你想在墨西哥购置金矿?” 周黎安点头:“是的,有这方面打算。” 戴维梁很会为人处世,即便他觉得这件事可操作性不高,也没有流露出丝毫鄙夷,而是很认真的解释—— “周先生,墨西哥金矿都在大型矿业集团手上,他们还与当地帮会有资金往来,国有金矿不会承包给私人。” “简单来说,行业早就固化了,新人不可能进场,就算有矿山挂牌出售……” “相信我,那也是陷阱。” 周黎安直接摊牌了:“我要的不是有黄金储量的矿场,而是废矿。” “废矿?”戴维梁露出愕然的神情,实则心中已经开始盘算起周黎安的打算。 而他没想到的是,周黎安直截了当道—— “对,废矿,只是为了方便我大量出售黄金,所打造的伪装与掩护。” 说到这个地步,戴维梁也没必要装傻充愣了,“您的意思是说,您有一大批黄金想要出售?” “而且,数量达到了必须要用合法矿山开采做掩护的程度?” 周黎安点头:“和聪明人打交道,总是让人感到愉悦。” 戴维梁倒抽凉气,多的话不用继续说,这批黄金来路肯定不正常,否则不需要掩护伪装。 他只问关键:“数量具体有多少?” 可在这时,周黎安见好就收:“具体的,我们以后再谈,这笔生意很大,不是你我三言两语就能谈妥的。” “我们都知道,在墨西哥这块地界,做这种生意很危险,需要平衡多方。” “这就需要你去居中调和了,先帮我找个矿山,最好再找到合适的、有实力的合作伙伴……莪们都是华人,明白独食不肥的道理,所以我不介意将利润分给大家,共同发财。” 1200万盎司的黄金,就不是财帛动人心那么简单了,这几乎是一个产金大国一年的开采总量,价值超两百亿。 周黎安全部拿走的意义真心不大,他要的是拉拢多方,在现世形成属于自己的势力,能为均衡输送高精尖的技术、设备。 【学术中心】并不是万能的,所具备的只是现世公开知识储备。 当然,周黎安可以提出科研方向,均衡子民中总有天才诞生,获取成果。 但如果能有现成的装备、产品、机器作为参考,让他们拆解学习,就能少走许多弯路。 毕竟科研是需要时间的,那为什么…… 不直接照抄呢? 周黎安给戴维梁画饼结束,任由他心中震撼时,便提出了另一件事,“梁先生,有没有渠道帮我弄到大量的航空煤油?越多越好!” 戴维梁又蒙了。 前一刻还说黄金,怎么突然又跳到航油上了?这俩东西完全不挨着啊。 【85】圣典:新世纪篇 飞机公司敢卖飞机,当然不担心用油问题。 美国各地几乎都有飞机加油站,供给停机、保养与加油服务,同时承载航线起飞降落。 问题就在于,周黎安的h225已经穿越投放到均衡世界;5.5吨自重,以系统的尿性,不足1吨按1吨10万收费,来一次现世加油60万,回去一次还要60万。 往返120万,钱不是这么烧的。 当然,也可以在美国本土购买航油,但这种高危燃料都会进行审查登记,并有专人不定期访问燃油加注情况,也就是看着你加油,而不是任由你拿航油制作其他危险品。 周黎安的燃料需求很大,但凡被发现燃油并非作为飞行用途,atf烟酒枪炮管理局就该登门了。 即便那时候将飞机取出,航管局没有相应飞行记录,高里程的异常飞行记录也会让人起疑心。 所以,不如在墨西哥想想办法,只要有钱,没什么买不到。 此时的戴维梁心中惊疑不定,不知周黎安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 先牵出一大批黄金,接着话锋一转要买航油? 拜托,我只是个在华雷斯开度假村饭店的小老板,你找我买燃油搞错了吧? 可即便如此,他还是一口应下了:“我得联系从事这方面工作的朋友,你大概需要多少航油?” “有多少要多少,10万升不嫌少,50万升不嫌多。” (??言??)??? 戴维梁愣了几秒,道:“周,周先生,你认真的?” “尽管报价吧,我还要在华雷斯待几天,越快越好,钱不是问题……这也算是我们黄金生意合作前,我的诚意展示,希望梁先生能当个事儿去做,不要觉得我在开玩笑。” 直升机的油耗是以飞行小时来计算的。 但粗略换算后,h225的标准巡航油耗就在百公里25個以上,如遇恶劣天气大功率运行,根本是个喝油怪。 以基础数据来算,10万升燃油足够40000公里的飞行,差不多能满足将北美各州扫荡一遍,是扫荡,而不是穿越。 考虑到未来使用,航油当然多多益善。 最近航油价格有所上升,以加仑换算每公升为0.95刀,但既然找戴维梁联系私密渠道,自然有所加价。 1.5刀以下,自己都能接受。 50万升航油,75万刀的生意,戴维梁少说能抽走10万刀。 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别看周黎安与老王的制皮厂每个月给他2万服务费,他拿得轻轻松松,但这笔收入是要多方分润的,否则他只是一个中介,凭什么能照拂安全? 最后到手能落下3成就不错了。 钱没那么好赚。 戴维梁又沉默了一阵,苦笑道:“周先生,所以,我不该问你,这批航油的用途对吗?” “对。” “这样的话,报价会相对高,接受吗?” “当然。” 戴维梁伸出了手,“合作愉快。” 周黎安与他握在一起,又补充了一点:“另外还有一点,如果能帮我进行分装就更好了,100升一桶,当然订购汽油桶与人工费算我的,总数你只需要给我一个报价就可以了。” 50万升航油,总重387吨。 如果以1吨10万美金来,放入【系统随身空间】需要3870万。 作为一个优秀的系统宿主。 必须要学会卡系统bug。 100升航油77.5公斤,处于免费额度内嘛。 油桶以后可以反复利用,而灌装需要的人工……人工才值多少钱?这年头最不值钱的就是人工!! 戴维梁已然无语了,颔首表示会尽量满足周黎安的奇葩要求。 反正,他会合理抽成的。 至于定金还没着急谈,货源和价格还未确定,不着急付钱。 …… 接连三天,戴维梁没有好消息传来。 毕竟好大一笔生意,既然周黎安要货量那么大,他当然乐意帮忙联络更多的货源,以抽取最大比例的佣金。 不过国内发货的木雕是到货了。 为了避免那位雕塑厂外派人员在见到周黎安后,发现木雕就是他本人,周黎安一直推脱没有见面。 木雕在墨西哥湾上岸,又由集装箱货车运抵华雷斯的进出口贸易区。 随后,指派老王提货验货,他是老艺术家了,会验皮草古董,木雕材质当然也不差。 不过都是机械雕塑工艺品,也没什么可看的,主要是确定一下产品不要开裂之类的基础问题。 随后便是付款结算,那位外派人员多次邀请,也没能见到正主,最终带着钱款满载而归。 如果不出意外,大家以后还会有交易往来。 10万套的数量远远不够。 北美大迁徙统一后,还有南美等待攻略。 到了那时,所有原住民皆归入均衡。 羽蛇神? 那可不兴信啊。 要信都信吾主均衡啦。 木雕继续被放在贸易区,周黎安抽了个时间,独自一人将木雕全数丢进了【系统随身空间】。 原定在华雷斯滞留4天,结果这一待就是一周后。 戴维梁那边总算搞定了货源。 65万升标准航油,就如同戴维梁不问用途,周黎安也不会询问由来。 品质问题更不用考虑,不到100万美金的交易,戴维梁作为中介就要为周黎安把好关,否则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定价1.4刀每升,6500个100升汽油桶总价70000刀,直接在华雷斯工业区一家工厂订货。 周黎安支付了全款。 一天后在郊区一个老仓库见到了13个5万升的巨型储油罐,只看油罐上的标志就很让人放心,墨西哥某家石油钻井公司出品,也没做遮掩。 戴维梁招募了100个临时工负责灌装,预计4天内完成。 当天晚上,少不得庆祝一番。 老王作陪,但他很快醉了,戴维梁有意无意的劝酒,等他离场后,才向周黎安询问道:“周先生,你之前说的那批黄金,什么时候有眉目?” “别急,你先找好合作方,随时可以出货。” 戴维梁道:“如果没有成品,很难有说服力。” 周黎安笑眯眯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戴维,这就要看你的说客功夫到不到位了。项目是我的,合作方要是不拿出诚意,我凭什么跟他们合作呢,你说对不对?” “未来两个月我会很忙,你最好能将一应准备工作就绪,我们再来谈后续,当然,你要信不过我,就当我们没提过这件事。” 戴维梁听出他是想要主动权的,心里便有数了,正色道:“周先生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四天后。 航油灌注完毕,好笑的是6500个油桶,最后余下10多个空桶。 应该是被灌装的临时工偷走了。 就算在灌装时强调这是航油,也无奈于总有人没文化,不信邪。 航油烷值高,为了提高燃烧连贯,避免飞机发动机空中停车,如果加到汽车里,苦主得报废发动机了。 周黎安又趁着夜色,独自一人将这批燃油收入系统。 到时取用,只需用小型油泵抽取。 40桶灌满一架改装油箱的飞机,麻烦是麻烦了一些,但卡系统bug白嫖嘛,就别嫌那么多了。 燃油、木雕搞定。 周黎安终于踏上返程,临走时带走了乔纳撰写的《均衡圣典》最新篇章。 到家后转发给兼职翻译。 翌日。 8月5日。 周黎安出发了。 在华雷斯的几天,他在深夜都会降临均衡,召集各部长老举行会议。 因为不确定自己什么时候能回来,便将未来两个月的发展计划下达,野蛮时代只有手把手教导了。 细化了天气预报详情,让他们提前做好应对气象灾害的准备措施,至于地震…… 小地震不影响均衡发展。 周黎安已然降下地震的准确时间,如今只需告诉子民,这是吾主降下的考验,然后他们该干什么干什么。 此外,周黎安又赐下500匹骏马,并……终于下达了‘淘金指令’,发放淘金工具。 两个月后进入秋冬季节,如果那时候才开始琢磨怎么淘金,进度太慢。 万一戴维梁提前找好了合作方,自己必须要拿得出东西才行,否则信用口碑砸了,接下来在想找第二家帮会势力合作,就不那么容易。 戴维梁在旁人眼里,或许混得风生水起。 可要跟真正的帮会势力巨头比起来,人家都不惜的多看他一眼,这次合作也是他攀爬向上的机会。 等周黎安回来,应该就能见到金灿灿的砂金堆满祭台。 这次出发就没带雪女。 均衡下一代的教育问题远比地图探索更重要。 飞机起飞。 第一站,欧文斯谷地。 均衡分支驻地,临出发前周黎安还要安顿一些事物。 一个多月的训练,2000人皆然学会了如何驾驭马匹,周黎安终于将3500匹马投放。 如今马氏十七族的马匹总数,达到了4000匹,人均管理2匹马,轻轻松松。 等到他们熟悉了放马的工作,几十人组成的骑士队伍,就足可照应这些马匹。 因此,即便未来马匹繁育出更多幼崽,也不用为养马地添派人手,2000人都是多余。 一场盛大的祭祀庆典后。 周黎安在次日天亮后,正式踏上旅途。 自欧文斯谷地的大断层沿线,一路向正北,穿过内华达州西部边界,直往俄勒冈故土“图石山谷”而去。 当初没有飞机,仅凭马匹,开放的地图只是单一路线,现在当然要将全部地图打开。 俄勒冈探索结束,以华盛顿州为西海岸的终点。 周黎安并不打算继续向北推进,加大拿地界的土著数量并不多,等未来均衡进入铁路时代,有得是时间将他们收编。 随后就可以一路向东,推进探索爱达荷、蒙大拿……争取在夏季结束前,穿越“密西西比河”源头的明尼苏达,抵达美国的五大湖区。 这里是北部部落的重要聚集区,如果不做均衡神降,未来均衡骑士团出征,将面临巨大阻碍。 而后从五大湖区结束,就可以向下完成对东海岸的扫荡。 回程则以北卡罗纳为起点,一路向西,途径数州来到德州、新墨西哥州与亚利桑那,最后重回加州。 1400年伊始,西南部还没有阿帕奇人的赫赫威名,他们是在这个时期才开始从北部,甚至更北部的加拿大迁徙而来。 原因无需冗赘,小冰河期降临。 纵观北美原住民迁徙历史,北部部族的南迁都在这个时间节点开始。 如果没有均衡出现,他们同样会迁徙搬家,寻求更温暖的庇护。 周黎安定下2-3个月的计划,完成地图探索与均衡神降的工作。 除非戴维梁传来消息,金矿的事情有了着落,否则他不打算中途返回均衡驻地。 这也是获取系统以来,离开均衡子民时间最长的一次。 虽说这不是时间加速那样一年之久的跳跃,但他心中还是生出一种开盲盒的期待感。 两个月后,均衡子民是否能维持生活,并为他们自己创造出更优渥的生存环境,拭目以待。 周黎安该做的都做,他们要还不求上进,那真就是带不动了。 而在临走前,周黎安给雪女留下了少量的特效药,如果她或是部族孩童生病,可以用以治疗。 但如果出现超过十人以上,同亲属的患病情况,那就只有一个办法…… 挖坑掩埋。 这是无奈之举。 古代清除瘟疫只有用人命填埋。 雪女领受神旨时斩钉截铁的作出了保证,她是绝不可能忤逆主人的旨意。 部族日常运转则有各部长老协商解决,如遇不可决策之事,以雪女的意志为准。 这也是周黎安从在图石山谷时,便让她学会思考的意义,总有一天,她得独当一面,特别是未来全国发展建设,仅凭周黎安一人可忙不过来,她需要帮忙分忧。 …… 8月11日。 俄勒冈州地图全开,【天气预报】版面上新。 此时的图石山谷已然成为废墟,倒是曾遗弃的物资,大概被没有得听征召的部族带走。 周黎安并没有刻意去寻找,他的目标群体是一千人以上的大型部落部族。 莫多克人部落迁徙离去,周黎安只在俄勒冈北部发现一个近两千人的散居部落。 用与莫多克相同语系喊话,以他们的反应,确认了身份。 紧接着,便是第一次物资空投。 只降下“吾主均衡真身神像”当然还不够;神祇降临,当然是要赐福的。 均衡圣器盘旋在部族上空,周黎安开启自动驾驶悬停,便将处理好包装的一袋袋食盐丢了下去。 现代食盐永远是硬通货。 雪白且不含苦涩。 这绝对是最好的赐福。 最后才是用挂有机械爪的锁链,将一个大神像与若干小神像放下。 这玩意可不能往下丢,摔裂了可就认不出均衡长得什么样子了。 一切搞定,周黎安看着大地上叩拜的土著,福至心灵的在地图上作出标记,与大致人口记录。 这将是未来均衡战团,前来接引子民的目的地之一。 …… 《均衡圣典》新世纪篇—— 均衡1年,8月始。 均衡圣器于多地降临,吾主均衡赐下福泽,为大地上的子民翻开光明未来的崭新篇章。 【86】金,黄金! 9月上。 周黎安抵达密西西比河上游以东,伊利诺伊州。 在他头顶,就是著名的五大湖区,北美原住民各部落的重要发源地之一。 后世与英、美对抗的“易洛魁联盟”诸部盘踞于此。 还有苏族在未获得马匹,迁徙向大草原前,也曾是这里的居民。 迈阿密人、切诺基人……但凡在殖民历上留下名号的大族,大都发源自五大湖区。 辽阔的大湖提供了原始部族的生存所需,养育了数之不尽的原住民部落。 所以,五大湖是重要的降临地。 但在此之前,周黎安当然是先开拓了伊利诺伊州的地图,降临几十个部落。 一路从西部走来,东部的繁荣盛景令他惊喜。 可惊喜之余还有些许失落…… 伊利诺伊州存在的‘卡霍基亚’城邦,已经在这个时期消亡;否则超5万人的城邦聚集,能为未来均衡战团出征,减轻不少工作量。 随后他行程向上,开始在五大湖区完成扫荡。 10月,抵达北卡罗纳州。 周黎安开始向西返回,顺带开拓沿途剩下的地图。 任务的执行时间比预想的漫长,但收获一点都不小。 仅五大湖区与东海岸诸州,粗略估算下就有超过80万人口,这还不算密西西比河下游流域以及北美中央平原的区域。 200万人口无法保证,150万肯定是绰绰有余的。 按照这個体量计算。 均衡出征,带领各部落迁徙,大约需要花费1-2年时间。 如当初莫多克人南迁,一路上衣食无忧,还有马匹马车运输,也走了两个多月,上百万的人口迁徙,工程量巨大。 而这一次,周黎安不可能继续“持续性”为他们保驾护航。 获得系统已经1年多了,自己的永生只是“时间跳跃”,不可能一直随同部族发展,令生命流逝。 届时必须开启时间加速,每加速1个月,便驾驶飞机巡视一圈,不断为部族展现神迹,以刺激他们迁徙的动力与决心,向往臣服真神荣耀的笼罩。 如此一来,1年的迁徙时光,对周黎安而言只不过损耗了12天,外加上外出巡视路途上的损耗,1个月时间绰绰有余。 …… 夜晚。 周黎安将飞机降落在一个岩石绝壁上,避免了第二天来时,飞机被野兽或是土著给拆了。 这两个月来,他一直都是这么干的。 回到现世。 电话打给了老王。 等周黎安将安排道出,老王就叫嚷起来:“收购一家工具制造厂和木雕厂?why?你又要给自己造雕像了?” 周黎安对他鄙夷的声音,早已释然了。 社死也死过了,我就造自雕像又怎么了? 刀具厂是为了给均衡子民提供武器装备,现在资金大把,与其给别人下订单,为什么不自己制造呢? 除了武器装备,还可以加工铁锤、铁锹、铁钉一类的副产品,未来的供需量巨大。 现世存在的意义,本就是为均衡提供发展所需。 不只是工具厂,粮食加工厂也可以规划上,大量人口迁徙后,短时间内的现有农耕水平,不足以满足百万人的温饱所需。 只要现世能提供的,都可以办厂做供需。 “照我说的做,厂子我独资,从皮草收益里扣除,相应手续你还是找戴维梁搞定。” 老王见他说的笃定,也无力反驳了,更没理由反驳……钱是周黎安自己的,他想怎么花跟别人无关。 当然,好奇是肯定的。 “啊周生,你到底要做什么啊?” 周黎安笑道:“做好人好事咯,给墨西哥贫民创造一些就业机会嘛。” “我信你的邪!” 事实上,周黎安还真是这么想的。 华雷斯建厂条件很宽松,免税的设置,本就是为了缓解当地就业压力,不至于让贫民饿肚子。 除此以外,税收只是城市收益的一方面,厂区扩大,人员吸引带动城市消费力,同时还有水电等各方面收益,不可小觑。 再说了,免税只针对进出口加工行业,与本地商户无关,他们如果兴盛,所带来的税收也不是一个小数目。 黄金交易的事情,已经交给戴维梁去做准备,未来肯定要与帮会势力打交道。 但帮会势力只是其一。 官方这方面也得打点到位,墨西哥再混乱,他也是一个拥有完整制度体系的国家。 与总统谈笑风生或许还早。 可要成为华雷斯所属“奇瓦瓦州”州长的座上宾,周黎安觉得不会太久。 而以后也肯定要为均衡投放工业设备,那现在就可以着手在现世收集资料,创办工厂……从轻工业一点点向重工业发展。 一方面给均衡提供所需物资,另一方面也是一种合理投资。 只要主次关系搞清楚,步伐放慢,主要针对均衡;对外经营销售只是附加值,能赚则赚,赚不到也不会亏。 再说了。 钱? 皮草一个月收入上千万,黄金生意还没开门呢,钱不值一提。 几天后。 老王就发来资料让周黎安过目,当地就有现成的工具厂可以收购。 如果自己从头组建,隔行如隔山,不如聘请职业经理人做评估考察,然后接手一家资质齐备,可以直接运营的工厂。 只要不是亏损当中的,投资风险不会太高。 老王也是好心,为周黎安精打细算呢。 粮食加工厂则为玉米、小麦面粉的产出。 部族人不挑食,且他们早就培育种植玉米了。 工具厂作价470万,粮食加工厂更便宜,一口价100万,唯独木雕厂还在联系…… 周黎安想都没想就拍板决定了,让老王完成收购。 …… 10月底。 周黎安回到西部,完成犹他州的探索。 整个系统地图面板,只剩下亚利桑那与内华达州被灰雾覆盖。 当初从欧文斯谷地出发,直接去了俄勒冈,周黎安就没有探索内华达,将它作为终点来收尾。 11月2日。 最后一抹灰雾位于内华达山东麓与欧文斯谷地之间,飞机穿越而过,整个美国地界的系统地图,终于被全部开放。 马氏十七族驻地。 当人们听到天空传来熟悉的轰鸣声时,纷纷仰头眺望,发出呼喊—— “吾主,是吾主归来!” “快,骑马去通知酋长前来,敬拜吾主。” 天空中。 周黎安看着驻地内拔地而起的房屋、马厩,又扫视远方草原湖泊散落的牧马人与马群,只觉得心旷神怡。 8月启程,11月归来。 3个月时间,马氏十七族发展迅速,已经有了几分均衡大本营的雏形。 周黎安降落,族人们聚集跪拜。 许久后,在外带领骑兵狩猎的酋长马建军归来,禀报这三个月的近况。 他们已然掌握了马匹习性,并第一次为最先投放的500匹马修剪了一次脚掌。 没有长途奔行损耗,马蹄铁倒是不用经常更换。 同时,他们搭设房屋,也开始在谷内耕种,达到了自给自足的程度,并储存下大量过冬的肉食与皮草。 当然,更多的皮草,还是在之后献祭给吾主真神。 周黎安离去前就嘱咐他们只需做简单防腐处理,不需要费时费力的鞣制。 三个月,2000人马氏十七族收获近5000张野牛皮,平均每天都要猎杀50头以上。 这还是因为他们主职放牧马匹,猎队只是兼顾。 欧文斯谷地的野牛自峡谷北部的内华达州涌入,毕竟此地水草丰足,适宜所有动物的生存。 祭祀大典。 周黎安简单赏赐一些瓜果,但在第二天,却为马建军与几位长老赐下恩泽,许他们登上均衡圣器,飞临天空的领域,前往均衡圣地一观。 因为,以时间计算,马氏十七族的5000人迁徙,势必早已抵达均衡驻地。 之前是没时间,现在当然要为十七族的领导者们赋予凝聚力与向心力,唯有见过均衡的繁荣,才会更向往亲近与敬畏均衡。 毕竟,他们是外派轮岗人员,均衡才是他们真正的家。 飞机起飞。 十几位族内高层惊呼不已,便是那位强壮的酋长马建军,也在不断打着哆嗦,面无血色。 周黎安不理会他们,心中只期盼均衡驻地的近况。 只在飞跃内华达山脉不久后—— 【叮,人口+8865,总人口数:32276!】 呼。 周黎安心下松了口气,彻底安心了。 马氏十七族5000多人迁徙融入,那还有3000多人必然是爬山带领战团,攻略加州的结果。 32000余人,与自己当初猜测的差不多。 可这一趟出行后,见识过东部地区的繁盛,西部属实人口贫瘠;要知道,现在的均衡子民,可是汇聚了两州的部落总合啊。 不过也该知足了,以3万人作为根基,选拔6000青壮作为均衡铁骑大军,足可横扫整个美洲。 与昨日一样。 时隔3个月。 均衡圣器临空,吾主归来。 整个均衡驻地都因此而沸腾起来,飞机上的马建军等人都隐约听到下方大地上传来的人声鼎沸。 他们第一次壮着胆子下探俯瞰,并没有因畏高而恐惧,而是陷入了震撼当中…… 数之不尽的房屋住宅,整列规划排列。 耕种出的农田更是在高空中都一眼望不到尽头。 密密麻麻的族人,自各处奔跑汇聚而来,跳跃着挥舞双臂,发出阵阵欢呼呐喊。 他们也曾幻想过均衡驻地的规模,但又欣喜、满足于如今马氏十七族的强盛,可在今日抵达后才知,他们依旧是渺小而卑微的存在。 “吾主在上——” “这就是均衡的国度啊!!” 均衡圣器降落。 当尘埃落定,周黎安带人走下了飞机。 雪女带领长老团早已恭候多时,他们迅速跑来,跪拜在周黎安的面前,喜极而泣地发出赞颂。 “吾主归来,是我等子民最为喜乐、期盼之事……” 又在长老团这几十人的带领下,外围一圈上万人汇聚,同样呐喊出地动山摇的赞美—— “赞美吾主,赞美均衡。” 一场狂欢庆典就此拉开帷幕。 周黎安现身祭台,做了一次演讲,将他在大地各处看到的穷苦贫瘠道出。 “……在这大地上,还有无数你等的同胞、弟兄姊妹,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不得教化,愚昧无知。” “均衡的荣耀应将他们照耀,臣服在吾之麾下,得享喜乐与安宁!” “均衡的子民们啊,你等可愿将吾之荣耀洒向他们,接引他们前来,壮大这均衡的国度,世世兴盛,永垂不朽!!” 万民高呼—— “愿!!” “谨遵吾主神旨!” “均衡,存乎于万物之间!!” 庆典开始后。 周黎安带领长老团来到居所。 到来时才发现,旧的居所已被拆除,如今修成了新的‘神祇宫殿’。 当然,说宫殿还差得远了,只是木屋别墅的改良版,扩大了面积,并设有议事大厅。 大厅之上,设立一张铺设花斑豹皮的座椅,应该是美洲豹的皮毛。 但…… 这可不像是真神的宝座。 更像是……某个东北土匪头子的座椅。 果然啊,土著未开化,不具审美。否则,再不济也可以将赏赐的长刀固定在一起,组成一个铁王座啊。 不过,心意是到了。 北美美洲豹的踪迹稀少,活跃区域在中南美州。 这皮草大概是某个米沃克人部族的奉献。 周黎安落座后,几十人跪拜,倒也不显得拥挤。 无需他开口,只一个眼神,为首的雪女就将这三个月的事情,尽数禀报。 如今房屋修建已满足15000人居住;上个月中,派尤特人迁徙抵达,才开始教会他们如何建造木屋住宅。 后续又有南方的几个小部族迁来。 现在已是深秋,冬季来临前,虽然无法修建足以容纳所有子民居住的房屋,但帐篷、皮草制造的衣物数量充足。 秋收稻田已经入谷仓,没有称重设备也不具有计量单位,所以具体数字不明,但堆满了十几个修建好的谷仓。 周黎安估算,应该达到了预期收获标准,甚至更多。 另外,野牛皮的猎取,高达3万张。 其实这个数字远低于预计,对此长老告罪乞求宽恕:“曾有一次,族长带大部队狩猎500多头野牛归来,未来得及处理的皮草,很快腐烂发臭,不再能被鞣制……” “驻地内更是堆积了几十个房屋的腌制牛肉,均衡的子民几年都享用不完。” “为吾主真神的献祭品,我等卑微的子民绝不敢有丝毫怠慢。请吾主降罪,我愿以肉身与灵魂承受这一切罪罚。” 野牛不愁杀,但自己不在,不能收容系统空间,变质腐烂很正常,毕竟加州北部潮湿酷热。 因此,周黎安免除了他的罪。 几十名长老立即感恩戴德的叩拜。 随后,重头戏来了。 雪女命令传下。 只见十几个健壮的勇士,以2人为一组,用木板装盛某种事物,抬进了厅中。 木板上蒙着一层皮革。 只等着掀开后,八个木板上全然堆积着金灿灿的砂砾、石块,在大厅的节能灯下,闪烁着耀眼的辉煌。 “主人,我等按您的吩咐,在溪流、河滩中搜寻,终于找到了这些宝物!” 她话语顿了顿,似乎想起了一年多以前。 吾主第一次降临在她们那只有100多人的小部族内,降下旨意。 当初雪女是听不懂的。 可到了现在,她已然能字正腔圆的发音—— “金,黄金!!” 【87】均衡之数学法则 盛放黄金的木板其实不大,但黄金很重,每个木板堆积如小山,就需要2名健壮的勇士一起抬上来。 实话实说,周黎安心里一点波动都没有。 获得系统后,他的第一目标就是加州黄金,前期做了大量的知识储备,包括莫多克人迁徙而来后选择的驻地,也正是当年马歇尔磨坊发现黄金的地点。 可当野牛皮收益日渐增多,对收获金钱的喜悦感就持续降低。 因为度过了资金的原始积累期,建国之路已经踏上正轨,这批黄金本就属于计划内事物,自然谈不上多惊喜。 换言之,未来整个世界都将属于均衡。 这种感觉就如同从自己家地板上,扣下来一块精美瓷砖,却要转卖给隔壁邻居,也就是现世。 自家留下一個坑,填补了别家所需,滋味当然算不上好。 当然,均衡的发展,还是需要现世的资源扶持。 这一批加州黄金就当做启动资金了。 挥散了众人。 屋内只剩下雪女时,周黎安走下土匪头子的花豹皮宝座,去查看那些黄金。 这次显然不是红铜了,入手后分量极重。 有大块狗头金;也有经河床冲刷,千疮百孔,一眼看上去令密集恐惧症患者头皮发麻的“珊瑚状”黄金。 “主人,这些是黄金,对吗?”雪女因为没看到周黎安的笑容,稍显忐忑。 周黎安这才觉察自己表现的太过平静了,翘起嘴角:“雪女,做的不错。” 雪女露出满足脸,像极了得到主人顺毛后舒爽的猫。 随后,从现世带来电子秤称量。 8个木板堆放黄金总数超过1200斤之多,剔除被误认的大块黄色矿石,剩下得真正黄金也有1000斤之多。 整整500公斤啊。 以现价计算每克59美金,总价高达2950万美金;当然,河金熔炼提纯还有损耗,最终收益大概与一个月的野牛皮收入持平。 部族人并未大范围搜集开采。 周黎安只是让他们尝试看看是否能找到,如今3个月所获500公斤,算是交上一份满意的答卷。 如果未来投入大量人力开采,每月应该能稳定产出2-3吨;以现在均衡子民的劳动力,6年时间或许才能令地表黄金被清空。 这还是全力投入的结果。 7年淘金热总计开采了340多吨黄金,后半程从个人淘金客逐渐演变成雇佣劳力模式,使用水力开采器械。甚至下挖矿坑,以人力填埋,不再有人人赚得盆满钵满的盛景。 而事实上,整个淘金时期,淘金客的收益并不多;反而是那些前来做生意的商贩、资本家吃成了肥猪。 人口涌入,物资短缺,涉及一切衣食住行的行业,物价飙升。 那个时期当地商界奉行一个道理—— 问:怎么才能让懒惰的工人,为我们开采更多的黄金呢? 答:以过高的价格为淘金者提供生活必需品。 要不然说…… 资本家都是吸血鬼呢,他们太会了。 均衡当然不会陷入这种窘境,因为子民尚未开化,周黎安更不打算过早开放自由贸易市场。 即便未来开放,背后操控者也一定是自己。 具体模板也有了。 1502年,葡国武力统治垄断东印度区域香料贸易。 1601年,英国成立东印度公司;次年,荷兰也成立东印度公司;随后还有法国、丹麦、瑞典等国陆续跟进效仿。 除商业贸易外,这些公司同时进行殖民事宜。 那均衡也可以成立“旧大陆多国殖民公司”。对,我装都不装,我摊牌了,贸易?贸什么易?就特么玩殖民,老子靠抢的。 而今,均衡的黄金开采,自然无需担心。 有现世做支撑,吃喝不愁,各类铁质器具更是廉价。 但对周黎安来说…… 若能在地表开采150吨黄金就足够了,没必要耗费均衡的劳力去做深度挖掘。 这么大笔资金到手,已然足以跨越进步工业时代,未来上了机械,想要开矿还不是轻轻松松,何必用宝贵的人命去填埋矿坑呢? 至于眼下这500公斤黄金,已经足够给戴维梁交差。 不过,在他没有联系自己之前,也不必主动张口,主动权要始终掌握在自己的手上。 …… 翌日。 周黎安巡视谷仓,开始让子民们晾晒脱壳,争取在入冬前吃上大米饭。 到时候再由现世补充玉米面和小麦面粉,碳水一定不缺,牛肉更是吃到吐。 农田开垦至10000亩地,高产的良种让部族人第一次认识到耕种收获的丰足,热情饱满。 周黎安又让他们种植白菜、萝卜,营养搭配也有了。 等到冬季来临,煮上一锅开水,加上牛肉、白菜、萝卜。 最顶级的食材往往只需要最朴素的烹饪手法……撒上一把食盐,热乎乎的香气四溢,均衡小孩都要馋哭了。 食物问题解决,住房修建也有条不紊。 有了昨天的黄金收获…… 周黎安吩咐雪女,“组织部族妇女和还算硬朗的老人,继续筛淘河沙,采集黄金吧。” “人数不用多,每队1000人即刻,每3天更换一批人。” 雪女领命,安排人手。 不久后,周黎安招来爬山与马建军:“马氏十七族将在欧文斯谷地为均衡培育战马良驹,如今已有4000匹的规模。” “马氏十七族远在山脉另一端,无法得享均衡荣光的照耀,背负重要使命,若有什么需求,你可找爬山协商求助。” 周黎安没有直接安排,给予他们思考的余地。 二人听后,大眼瞪小眼。 爬山羡慕嫉妒恨啊。 4000匹马什么概念?莫多克人随吾主一路走来,至今也才得到赏赐1000匹良驹。 不过他如今也知道,马匹饲养繁育任务艰巨,等日后作战还需他来带领。 马建军抵达均衡驻地一日,也听说迁徙而来的族人诉说均衡的好处。 虽说欧文斯谷地如今发展也不差,但比起均衡而言,完全没有可比性,更主要的是不能日日亲近吾主真神。 马建军道:“吾主,我乞求您让爬山族长,为我十七族带去更多的工匠,凛冬将至,我等还需修建更多的马厩。” 二人语言不通,周黎安只能居中做翻译。 不是他不直接安排工作,出走3个月归来,对于两地发展情况并不能掌握全面。 二人作为领导者,才真正知晓自己需要什么。 吾主当面,爬山当然不会拒绝,而就算均衡人口暴涨,各部族也依旧融洽,并没有多少勾心斗角。 毕竟无人敢于悖逆真神。 更向往均衡笼罩大地的那一日到来。 再者,未开化前,思想匮乏。 但未来就不好说了,那时候就要以利益、权利分化各部,设置严格律法与奖罚。 如今有马氏十七族负责培育战马,爬山当然非常乐意,并表态一定会将马氏十七族所有人视为弟兄姊妹。 “均衡之下,皆为子民。” “赞美吾主,赞美均衡。” 爬山赞颂,马建军就听懂了,与他一同跪在地上,向周黎安敬拜。 第二天。 均衡圣器临空,除19个坐席外,又塞进去15个已经跟随莫多克人熟练技艺的莫诺人工匠。 莫诺人与派尤特人语言相通,可以帮助他们培养更多工匠。 飞机超载根本不是个事儿。 h225自重5.5吨,最大起飞重量11吨,飞机悬挂一辆汽车转运都一点问题都没有,别说是多载几个人。 对此,周黎安思虑后有了想法。 这次开地图飞行里程数万,该做一次保养维护了,到时候将后排内饰、座椅全部拆除,留下更多空间方便工程运输所需。 一切以实际出发,享受……那都是未来的事情。 等在墨西哥地界混熟,从帮会势力手上搞两挺重机枪固定,未来均衡圣器临空,瞬息间可灭数百上千生灵。 抵达欧文斯谷地。 周黎安又赐下无数工具、铁钉,用以修建房屋马厩;除此外,过些天还要再来投放玉米、大豆,作为饲马的精料。 甚至他还在考虑…… 如今资金充足的情况下,是否应该再购置2000匹马,反正都是要时间加速,基数越大,生育就越多。 …… 11月10日。 晚课。 雪女得到一份小学4年级水平语文考试卷,当然是经过删减修改的,一应古诗、典故剔除,变成《均衡圣典》的节选,给出词组让她选择填空。 又或者是词语造句。 最后作文题目:以“我的主人,均衡之主”为题,写一篇赞美歌颂的短文,字数不得少于350字。 雪女如今已经能用中文跟周黎安沟通了,进步神速,不过识字量还不够,需要再接再厉。 在她考试时,周黎安招来门外的侍女。 这也是长老们的安排,不提散居的莫诺人,莫多克与派尤特人都是大酋长制度部落。 酋长无不是享有女眷若干,虽不是侍女,但与侍女无异。 他们觉得应该有专人负责服侍吾主。 而巫的地位同样也是尊崇的,需要有人服侍。 巫献祭自身,乞得真神之怒平息的传说,几乎是所有子民最喜欢听的故事,无数版本在驻地内流传。 毕竟,真神不可注视。 巫却是与他们一样的人,令他们在敬畏之外,更多几分亲近。 这就好比是“草根明星”,自群众中走出具有亲和力; 他们感动于巫的无私,若非是巫,他们这些卑微的子民,或早已成为神弃之民。 这也就导致了…… 侍女有三人,两胖一瘦。 胖的那两人让周黎安感觉一个冲锋,能把自己撞飞;符合子民们的审美,体态壮美。 这也是好意,为了让吾主时常看到这胖如黑熊的美丽女子,赏心悦目。 只要神颜大悦,子民们便是喜乐、满足的。 至于那瘦的一个,便与雪女的身形一般,很是苗条。 这是长老们考虑到巫的感受,而指派来的。 免得巫…… 她,心里苦啊。 天天看到两个绝世肥美的美人,在自己眼前乱晃,她一定是难过且自卑的。 巫为了均衡子民付出那么多,因此长老们找来一个瘦弱的女孩作为缓冲,真是煞费苦心。 三人走来跪拜。 咚咚……嗯哼。 前二者跪地楼板都在响,后者倒是娇俏的可人,跪拜时不自觉发出一声轻哼。 柔弱的像是林妹妹,但林妹妹没有这么暗黄的皮肤,更不会有一口黄牙…… 雪女瞥来目光,却是对那两位绝世美人早已释然了,她反而对那瘦弱的侍女,微微皱了皱鼻头。 周黎安道:“去将牛屎唤来。” 三人领命离去。 就在这时。 噗通。 雪女一个跪倒,试卷也不写了。 周黎安看她这幅模样,奇怪道:“你又怎么了?” “主人,呜呜呜,雪女不喜欢那个瘦弱的侍女,她……她不够壮美,不应作为您的侍女。” 周黎安品了品,险些笑出声了。 好啊你,雪女。 搁这儿给你主人我茶上了? “均衡之下,皆为子民,他们都是你等的弟兄姊妹,何谈的喜不喜欢呢?我倒是挺喜欢那个侍女。” “啊——,主人,不要啊。”雪女大惊失色,显然茶艺尚不到家,被周黎安这么一诈,瞬间绷不住了。 “什么不要?” “呜呜呜……雪女不知道。” “不准哭了。” “呜,嗝,雪女不哭了。” 她站了起来,重新坐在椅子上开始写作业,哭声是没了,眼泪却滴滴答答在试卷上。 不多时。 牛屎被带到。 三个侍女正要告退时,周黎安道:“今后吾降临时,你等无需在外聆听旨意,去吧。” 三人先是惊慌失措,不知哪里冒犯了真神。 但又见吾主面容带着些许奇怪的笑意,她们在暗暗松了口气,跪拜后离去。 雪女在桌案前明眸一亮,眼泪瞬时就止住了,“主人……” “写你的试卷!” “唔~” 转而,周黎安才看向跪拜的牛屎。 三个月不见,他与姐姐雪女都长高了不少,牛屎作为族长的儿子,见天吃食不缺,营养均衡,一边作为语言教学的小老师,一边在夜晚随同父亲训练,身材已见健壮。 “牛屎,吾降下南迁的考验时,路途上你曾立下功劳,但吾并未降下赏赐,你可有怨言?” 雪女听到这话,偷瞄过来,瞪了弟弟一眼。 其实无需她表态,牛屎也不敢有任何不臣之心,不满之意,连忙叩首:“吾主在上,牛屎不敢有一丝一毫对吾主的不敬。” “吾知你的虔诚,这些天也在冥冥之中注视着你!” “吾对你有重任,你可愿接受考验?” 牛屎转悲为喜,又一次磕头,“牛屎定会遵照吾主的神旨,聆听您的训诫,无论如何困难险阻,便是以生命献祭,也定要完成您所赐下的考验。” 周黎安满意的笑了笑,随手一挥,在另一张桌子上落下一本书籍。 《均衡圣典之数学法则入门》 “今后你需每日随我进修数学法则,两年后,均衡战团出征,席卷大地,你若修成这数学法则,我便准你随军出征,为均衡立下功劳与荣耀!!” 【88】工具人 深夜。 一堂数学课结束,牛屎恭敬参拜后离去。 回到家。 父母都在客厅等候。 吾主召见可谓是顶了天的大事,即便是如今的爬山,在面对吾主之时,心中除敬畏与赞颂外,还有着极大的惶恐。 他们是最早见证真神降临之人,更见证吾主的数次真神怒火降下。 最为刻骨铭心的,自然是那一次雪女的献祭。 凭空被抹除于世间,两个多月竟又能完好无损的归来,这对他们而言,是能扭转生死的恐怖伟力。 当然,吾主是仁慈的。 如今均衡三万子民,其乐融融,无一人悲苦,便是那些上了年纪患有旧疾的老人,任由身体疲累疼痛,也终日挂着微笑。 牛屎一进门,看到黑影下的父母,吓了一跳:“父亲,母亲,你们为什么还没有休息?” 爬山正张了口,但他妻子的声音却抢先飘了出来:“吾主召唤你去做了什么?见到巫了吗?” “我与姐……巫每日都可见啊,巫很好呢,正在被吾主教化更深奥的知识。” 爬山道:“那你呢,你去做了什么?” 牛屎忽然得意起来:“父亲、母亲,吾主传下另一门高深法则,要我修习,我学得很快,吾主夸奖了我!” 爬山与妻子相视一眼,几乎同时起身,默契的走到屋中灵台前,对着那“吾主均衡真神神像”叩拜赞颂起来。 等一番敬拜结束,爬山才问:“是什么样的高深法则?” 牛屎道:“吾主说,名为数学;若我能掌握这门法则,便可与父亲一同出征,届时令均衡的荣耀席卷大地,立下功劳。” 爬山夫妻倒抽凉气…… 脑中已开始浮现连篇起来。 如若能够随军出征,立下功劳,那岂不是神祇之力?!! 数学…他们将这门法则之名,牢记于心。 …… 接下来的几天。 周黎安为牛屎教授数学知识,从基础开始,每天给他刷大量的习题,并带他出行测量,学以致用。 数学对现阶段的均衡而言,唯有在计数称量与工匠用途上能起到帮助,但想要规模化普及还早。 所以,语言教化其实还是最重要的。 等识字率提高,今后造物落成【学术中心】,系统归纳的知识可以进行自学。 不过,为了出征考虑,牛屎的数学学习,另有巨大用途,就要看他是否能在出发前,掌握到相应程度了。 11月20日。 周黎安一早留下新的数学试卷,以及下一课的预习题目,便返回现世,出发前往华雷斯。 工具厂、粮食加工厂与木雕厂全部收购到位。 此行前往视察,自然还要将这个月的野牛皮送去;此外,3個月见闻总结成大纲,乔纳又有了新资料用以写作,丰满《均衡圣典》。 至于那本数学教材,全是周黎安自己剥离整理出来的;数学牵扯的典故引据不多,全是数字与公式,所以很简单。 早前也教会了他们基础的数字与简单加法,所以这些天牛屎学习进度还算喜人。 他与姐姐雪女一般,有着极其聪慧的头脑。 华雷斯。 周黎安不告而来,还是为了去加工区租赁货柜,接着带着十几车前往制皮厂,才给老王打去电话。 在厂区碰面。 老王看到十几车货柜惊呆了。 “40000张牛皮?咝……”他倒抽凉气,但又一想,“哦,对,三个月没交货了,不过这数量也属实够惊人的。” 安排人手搬运进冷库储存。 两人前往办公室对账。 野牛皮行情连月暴跌,如今报价2000美金每张,这都在预料之中。 所幸此次数量庞大,老王的投资也早已回本,接下来全部是净赚。 三个月收入3500万,依旧丰厚。 刨除收购3家工厂的花费,入账后,周黎安的资产突破7000万。 王德发有些不知足,提议道:“周生,皮革公司压价,买方市场我们无能为力,要不然我们也开办皮具公司怎么样?从小品牌做起,皮革质量好,很有市场的。” 周黎安似笑非笑看着他,“你要做什么,不用问我嘛,你知道的,我只是打工仔,只要每个月皮草收益到账,我不管你是卖给别的公司,还是自己收货制造。” “可如果出了问题,那就是你自己承担了。” 但凡野牛皮来路正常,周黎安能不知道怎么提高盈利?反而被皮革公司不断压价。 问题就是这些皮草来路经不起查,且上市数量扩大后,稀有属性消失,也就只属于牛皮类别中的一个分类,价值必定会下跌。 开公司? 老王如果顶得住被人点炮的压力,周黎安乐见其成他能开高价给自己。 然而,话说到这个份上,王德发直接蔫了。 讲笑咩? 他可不敢承担那么大的风险,也知道皮草来路不明,心里的算盘无非是狗仗人势,试探一下周生背后的势力,有没有想法发展成产业链。 而现在,周黎安的态度很明确了。 “哈,周生,我就随口一提,其实现在赚得就够数了。” 周黎安打趣一句,“呵呵,老王啊,我就喜欢你能屈能伸的样子,这才能安安稳稳地发财。” 老王紧随其后:“那当然咯,我们做男人的,一定要能长,也能短,哈哈哈。” 笑过之后,谁也没把方才的讨论当回事儿。 周黎安又提到让他收购一家棉纺制衣厂,老王也懒得询问缘由了,转手就开始联络。 冬天即将到来,均衡三万子民的御寒衣物与被褥需要准备了。 并且涉及接下来的时间加速,应有的物资储备,要为他们准备齐全。 他们也可以自己以皮草与少量手工纺织制衣,但费时费力,有更多的时间,不如下河捞金,顺带多生育一些人口,学习语言。 收购工厂是一次投资,无限受益,自产自销远比向商家下订单划算。 下午,老王就带着周黎安去三家工厂视察,各个工厂都有原本的生产订单,如今不过是换一个所有者,他们该如何运转,一切照旧。 “现在就是缺个职业经理人帮你管理,周生,我忙不过来的。” 老王一把年纪了,一次操劳四家工厂也不现实。 招募职业经理人后,二者还能相互监督制衡。 周黎安颔首,决定联络专业的中介机构挖人。 晚上。 二人与戴维梁一同用餐,饭后还去了歌厅唱歌,主要是联络感情。 老王举着麦克风连唱几首粤语老歌,怀里还搂着一个与她小女儿年纪相仿的舞女,不时碰杯,嘻嘻哈哈好不欢乐。 戴维梁挺正经道:“发哥还很年轻,很有活力。” 周黎安点头:“主要是做慈善,创造就业嘛。” “哈哈哈。”戴维梁被逗得开怀,紧接着就自然而然谈及黄金的事情。 “矿场不好找,主要是资质审批很难办下来,除非是大型矿业集团的投资,否则官方信不过我们。” “如果直接与帮会势力合作……那就要一直藏于水下,主权也会控制在他们手中,对长期合作不利,这些帮会势力可是说翻脸就翻脸的。” 翻脸,周黎安可不怕,货在我手上,矿区就是个幌子;但找戴维梁搭起这个架子,就是为了让黄金洗白上岸,而不是藏在水下。 赚钱只是其一,更主要的是打通墨西哥各界人脉。 “好项目急不得,你再想想办法咯?” 戴维梁颔首:“我就是怕周先生太着急,所以向您解释一番。” 欢乐场结束后,老王与周黎安回到乔纳父女的住所。 最近他也不住酒店,干脆长期住在这里,显得热闹;虽说是富人区,周遭邻里也不似美国社区那样往来,除非是熟人。 因此,乔纳父女一直很安全。 金矿的事情尚未落成,周黎安也不着急让他们父女抛头露面,且先过几天安生日子吧。 第二天,交付大纲。 周黎安便撤了。 帕特丽夏性格冷僻,不喜多问;卢克乔纳则是不敢多问,他的世界认知观至今都在震颤,尚未平复。 老王早就习惯了,甩手掌柜嘛。 更别提每个月这么多野牛皮出货,周黎安也是要去联络货源的,不可能多清闲。 王德发将他送到机场,取票时还奇怪:“飞旧金山?” “和鲁律师见一面。” “哦哦,替我带声好咯,鲁律师人不错的。” 离岸公司注册就是鲁律师负责,陪着老王走了一趟百慕大;不过这大半年太忙,周黎安也没跟他怎么联系,偶尔得空,过节微信问候两句。 现在登门拜访,周黎安是有事相求。 不过成年人之间本就如此。 不再是儿时午后三两人,漫山遍野撒野追逐,又磕头立誓,一世人两兄弟;长大了各奔东西,除了逢年过节偶尔碰面,平时不过是朋友圈点赞之交。 利益关系、同事关系才能维持交往;当然也有一种例外,恋人关系。 运气好能遇到此生陪你走进坟墓的人。 运气不好,就跟周黎安一样去局子里保释,离婚;她特么还欠钱不还,最后只得一纸提告,教她做人。 奥克兰机场,旧金山东湾。 与旧金山市隔海相望。 鲁律师亲自来接,周黎安受宠若惊;见面时美式的拥抱,大家都习惯了西方人表面热情的相处方式。 不过一口国粹一出,亲近感顿生:“草!!一直说要来要来,不见你来,前几个月我喝多了还能给你打个微信语音聊天;后来你小子直接不接了?” “行啊,发财了六亲不认呢。” “忙啊。”周黎安笑着认栽,“今晚我请,喝多少我都奉陪!” 两人上车,鲁律师又很有分寸问:“原本想说叫几个老同学一起组一局,不过还是看你,怎么决定,待几天?” “两三天吧,就咱俩热闹热闹得了,另外……我这次来有事相求,想找个工厂制造业的职业经理人,你有没有合适的中介帮我介绍一下。” 鲁律师一边开车,一边奇怪道:“你跟那个华裔老头掰了?” “没掰,开了三家新工厂,忙不过来了。” 鲁律师虎躯一震,随即就开始骂骂咧咧了,“草!!你丫真发了啊?莪看强力球最近也没中出大奖啊!” 在旧金山呆了两天。 通过鲁律师,做了几个职业经理人面试,最后敲定一个女的……不用多想,47岁肥胖黑人大妈,现代油炸食品爱好者,一个臀瓣顶正常人两个。 就这体型到了均衡,不考虑黝黑肤色,绝对属于倾国倾城、祸国殃民那种,无数老少爷们都要为她茶饭不思。 19年工厂制造业职业经理人。 本该是财务自由预备退休的年纪,谁想到儿子太优秀,考上世界四大美术学院,去巴黎双修油画与雕塑…… 那能怎么办?给儿子攒钱买黏土和水彩颜料啊。 此外,这位精通西语,老家就是墨西哥的,好不容易打拼赴美,谁想如今又要长期定居华雷斯。 提及华雷斯,她倒是没多少抗拒。 首先是工资给到位了,其次加工业经理人对华雷斯加工区门清,不是自己找死的,罪恶之城没那么恐怖。 第三天,与老鲁道别,周黎安买了两张头等舱,给黑人大妈直接丢去华雷斯,与王德发见面,交接工作。 自己则飞德州,买马。 7000万在手,不扩充马匹说不过去。 蒙大拿那边不能再去了,免得动静太大,引人注目;之前也与斯通一家做了道别,只等着老哑巴的马场租约到期,好聚好散。 周黎安在网上联系了一家马场,又故技重施租下了一个小型牧场,开始雇佣人手转运。 如今马匹行情已经摸清,马龄两岁以下报价1500,总共要了4000匹。 600万购马,4000万投放部族,手头还有2000多万流动资金以防万一。 耗费一周时间,马匹检验防疫,又迁徙至租赁马场,挑选了一个夜黑风高的深夜。 嗖嗖嗖。 4000匹马全部收入系统。 隔天,周黎安功成身退,返回俄勒冈;租下的马场闲置就是了,不差那十来万的小钱。 以后时间加速,8000匹作为物种起源,绰绰有余,未来也不用继续更多的添置马匹了。 均衡1年,12月。 加州气温骤降。 是夜,入职一周时间的职业经理人,得听周黎安吩咐,只在夜晚联络,打来电话。 她的名字很有趣,“芭芭拉?” “老板,棉纺制衣厂有消息了,品牌代工厂,设备人员齐备,运营状况良好,打包价2200万,附赠3年的长期订单合约,我预计10年内可以回本,现在就看您的决定。” 这点钱周黎安早就不在意了,正好存款2000多万,物尽其用,多出来的钱,作为几家工厂的运营资金转账过去。 “就它了,手续变更后,安排工厂赶制一批冬季成衣,包括外套、上下衣裤、手套袜子;套装设计,尺码以大号均码统一生产,不考虑美观性,以耐磨实用为准,我要6万套。” 只听电话里敲打键盘的声响过后,芭芭拉很利索的道:“收到,老板;服装设计初版我会发送您的邮箱,请问您还有别的事情吗?” 周黎安因她的干练,感到无比舒爽,“辛苦了,芭芭拉。” “呵呵,这是我的本职工作,那么不打扰您的休息了,晚安?” “晚安。” 现世强力工具人,上线。 【89】天灾降临伊始 均衡1年,12月末。 自月中开始,驻地内洋溢喜气,人人满面红光,嘴角带笑。工作忙碌之余,所闲聊的皆为‘复苏日’的话题。 这则消息,首先是从学堂孩子的口中传出。 莫多克人最先入学的一批孩子,如今大都能用简单的汉语对话。 莫诺人于均衡1年2月初,臣服均衡,得均衡荣耀赐福,他们的孩童中也有聪慧者,学习成绩迎头赶上,语言逐渐流利—— “什么是复苏日?” “伟大的巫,得吾主教化,曾教我们1年为12个月,周而复始;当初我等卑微的子民还自称‘莫多克人’,因懈怠而触怒吾主真神,真神降下罪罚…… 就在那时,伟大的巫以她尊贵之躯,献祭吾主,被判处永恒的沉睡。这才得以免除我等被真神所遗弃,成为神弃之民。 均衡1年1月1日,我等子民经受吾主考验,自苦寒北地迁徙到此,开始建立神国驻地;就在那一夜,吾主设立历法,大庆3日,赦免了我们与巫的罪。 巫自永恒的沉睡中复苏…… 这一天,是新年伊始,也被吾主定为‘复苏日’; 我等子民应在这一天欢庆,感恩吾主创世、造物,为我等带来新生,也要感谢伟大的巫,献祭自身而挽回神恩,庆贺她的复苏。” 这番话被莫诺人得知,他们先是在学堂中传播,告知与他们语言相通的‘派尤特人’兄弟。 随后,就在莫多克、莫诺人与派尤特人中广为流传。 新年伊始,圣女复苏,这是吾主定下的节庆日。 最后臣服均衡的米沃克人大都一脸懵逼,不知怎么在忽然间,驻地内气氛高涨…… 他们立即问询在学堂上学的孩子们,无奈何这些孩子入学太晚,如今还在拼音学习阶段,根本无法与其他孩子沟通。 于是,不少米沃克人的孩童,遭遇父母长辈的暴打。 “吾主仁慈,赐下教化,你等竟然不努力学习,到现在都不通真神的神圣之语!蠢货!” 无可奈何,米沃克人长老只有拜见吾主,终于得听缘由。 1月1日,为新年庆典,复苏日。 均衡举国应庆贺新年到来。 驻地内,一片沸腾,人人奔走相告。 “你知道要庆祝新年了吗?” “早知道了,复苏日嘛,吾主神颜大悦,要令我等子民庆贺三天,感恩吾主令我等蒙福,才有现在的好日子啊!” “赞美吾主,赞美均衡。” …… 12月31日,清晨。 均衡神殿。 周黎安很满意节日氛围在驻地内的扩散。 当初第一个复苏日过得有些简单,但如今孩童得教化,有他们传播“新年的意义”,情况便变得不同。 此时,他正坐在豹皮椅上,隔壁的卧房,两道身影正在忙碌,时不时传出窸窣的莫多克语对话声。 “母亲,我这么穿好看吗?” “额,装束有些奇怪,但这柔软、洁白的料子,我前所未见,特别是这個袜子?是这么叫吗?竟有微不可查的细密小孔,如同网膜,能随意拉伸长短……” “嘻嘻嘻,这是主人特意赐下,令雪女在复苏日穿戴的盛装,母亲,你快帮我系上袜子的吊带,对,系在腿上。” 忙忙碌碌好一阵,母女走了出来。 雪女身旁,正是她的母亲,见得真神座上的尊贵身影,立即跪拜。 雪女也盈盈上前,特意跪在了座前的皮草地毯上。 她如今已然知晓不能将衣物弄脏,更别提这一身是吾主赐下,很早以前便命人铺设地毯,唯有她能使用,跪拜时也不怕让衣物沾染污垢了。 “起来吧,让我看看。” 周黎安坐在高位打量。 雪女起身转了个圈,一副臭美的模样。 上身是裹身的束衣,显露肩头;既将雪女有些发育势头的姣好身材呈现,又让腰身显得玲珑曼妙。 下身是雪白的修身长裤,一只为长裤腿,一只剪裁半截,需穿白色丝质长袜,袜上还有吊带系在膝盖以上。 外身缝接着白纱长袍,鎏金的纹路镶嵌其中,体现洁白纯洁的同时,又有金色点缀神圣庄重,是圣女姿态。 原住民可没有衣着保守之说,妇女在夏日都会袒露上身,所以雪女这一身绝无亵渎之说。 反而,该遮得遮,该露得露,恰到好处。 老司机都知道…… 最润的不是洁净一身。 太光了没意思,反而穿上一双高跟、长袜,那感觉立马就不一样了,最好还是破破烂烂的。 “不错。”周黎安双眼一眯,颔首不已。 雪女这一年都在学堂授课,肤色将养的比子民们白净了许多,唯一可惜的是…… 她如今大概也就15、6岁的样子,有待发展。 周黎安走下座椅,笑着道:“准备好了?” 雪女微微正色,口中似有若无的念叨几声后,“嗯,主人的安排,雪女都记下了,请主人放心。” 嗖。 一挥手,雪女自面前消失不见。 她的母亲见此一幕,大惊之色,诚惶诚恐。 但不等她开口。 周黎安道:“庆典之日,雪女需在吾之神域洗礼自身,这不是罪罚,而是恩宠;去吧,唤来诸部长老,吾有旨意赐下。” 妇女这才松了口气,不断感谢神恩告退。 随后,长老团蜂拥而至,得听周黎安的安排。 …… 傍晚。 天色昏沉,可驻地内却喧嚣热闹,宽阔的祭台空地,早早点燃了篝火照明。 人们在白天沐浴更衣,此时纷纷离家,成群结队的来到空地前。 三万余子民聚集,人声鼎沸,即便只是四下低语,也引起阵阵低沉轰鸣。 就在夜幕真正降临时。 高台下的族长爬山发出怒喝—— “静!!” 在他身旁,几十个强悍勇士组成的近卫队,同时呐喊,声音传遍人群当中,“静!!” 场地中,瞬间鸦雀无声,万道目光注视高台。 只见一道身影踏上。 就在这时,那身影绽放耀眼的金色光辉,尊贵神圣的真神法神自虚空凝聚。 嗡—— 音响被联通。 周黎安带着无线耳麦,神祇之音扩散而出—— “今夜,为均衡1年的最后一天!” “一切悲伤的,苦闷的,挫折的,艰难的,都将被封存掩埋。” “均衡的子民们啊,当崭新的一年到来,你等必将如泥土下的种子,生根发芽;如融化的坚冰,淌出甘甜的泉水;如初升的太阳,带来温暖……” “一年更迭交替,除旧迎新,大地上一切的灰暗贫瘠,都将因均衡的荣光照耀而扫除,得获新生,万物复苏!!” “吾之使徒,暴风雪中诞生的女儿,拯救均衡子民于罪罚中的牺牲者,得以聆听神祇之音的圣女…… 吾,均衡之主,将你从沉睡中唤醒,赐予永恒的生命。 复苏吧——” 嗖!! 数万人的见证下。 一道洁白的身影,凭空出现在高台上;在吾主金色光辉的照耀下,显得无比神圣高贵。 雪女有些意识朦胧,她的记忆尚留在更衣后拜见主人的那一刻,但此时她见证数万人的跪拜,与主人身上神圣的光辉,立即回忆起主人的安排。 周黎安翻手取出另一个无线耳机。 雪女早已知晓这东西的作用,接过耳机戴上后,深吸一口气,宏大的声音扩散而出:“吾,均衡之主麾下最虔诚的侍者、使徒,在此刻宣布——” “复苏夜狂欢,开始!” “均衡的子民们啊,用你们虔诚的赞颂呐喊,撕破长夜,迎接均衡新一年的破晓黎明吧!” “赞美吾主,赞美均衡……” “均衡——” 她的话音一顿。 那台下三万余人口中,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呐喊: “均衡存乎于万物之间!” 就在此时。 周黎安取掉自己的耳麦,翻手变出另一个无线遥控开关,低声道:“雪女,按下试试。” 雪女稍有些疑惑,但还是接过,按了下去。 当开关被启动。 那东西竟然震动了两下…… 吓得雪女轻呼。 不过就在遥控上的指示红灯闪烁成绿灯,“滴——”的一声响起。 均衡驻地外。 嘣,嘣嘣嘣嘣! 数道光芒冲天而起,并带来巨大轰鸣。 数万子民被这响动吓了一跳,但还不等他们惶恐骚乱,只见深沉的夜空,竟然炸开了数道彩色的光芒,照亮天地。 嘣嘣嘣! 光雨临空,爆炸声震动人心,可更震撼他们的是那五颜六色的璀璨烟火,映照着他们的脸庞,忽明忽暗。 “主人……” “这是什么?” 雪女痴痴地问。 周黎安道:“烟花,庆典日的观赏物。” 雪女仰着头,目不转睛凝望天空,“烟花好漂亮,雪女喜欢烟花。” 呵呵,砸了50万美金下去,能不漂亮吗? 这烧得可都是钱啊!! 而如雪女一般,均衡三万多子民都不会忘记这一夜。 长达四十多分钟的烟火大会,比什么迪士尼更震撼,仪式感拉满。 复苏节与新年的概念,将在这一晚烙印在他们的心中。 …… 一夜狂欢,通宵达旦。 时间已然来到均衡2年,1月1日。 周黎安是回现实睡了一觉的,等他到来时,便在清晨发放新年礼物。 在芭芭拉的操作下,6万多套冬衣火速出厂发货。 因为华雷斯出口美国免税,周黎安也不需要多跑一趟,早在一周前便到货。 气温早已寒凉,不过为了留待新年的仪式感,周黎安打算作为新年赐福发下,又是一波洗脑,巩固神权。 三万多人一一跪拜,得到新衣与糖果的赏赐。 整个赐福持续了整整一周,均衡的子民也休息欢庆了一周。 一周后。 周黎安带雪女乘上均衡圣器,飞抵欧文斯谷地。 同行的还有派尤特人的长老…… 由他们去为马氏十七族讲述均衡新年复苏日的盛况。 在欧文斯谷地,又开启一次新年烟花庆典。 2000余马氏十七族人,震惊不已。 可那到来的长老却炫耀道:“神国庆典的规模,远比这壮观恢弘的多,二者无法媲美。” “你等应竭力为吾主饲养战马,未来才可得荣耀赐福,前往神国享受喜乐与安宁。” 不过与驻地不同的是…… 周黎安除了赐福新衣与糖果,又在第二天造物4000匹骏马,为马群壮大。 如此一来,欧文斯谷地马匹数量达到8000,物种的繁盛,只待得时间令果实盛开。 返回驻地。 节日过后,均衡各族的凝聚力更强,复工复产,热火朝天。 周黎安没着急开启时间加速,还需为雪女和牛屎提高文化水平,最好能达到自学程度,才不会在加速后虚度光阴。 一个专攻汉语。 一个专攻数学,为了给牛屎提高数学水平,如今暂时免了他跟雪女学习的安排,也不用他去教授其他孩子。 同时,周黎安雇佣了人在现世转译字典,剔除词语、成语释义中的典故引据,只单纯解释意思。 文件发来后,他分别雇佣了三批留学生兼职,轮番进行捉虫,最后才是他自己一页页的审核。 确认无误,才发给印刷厂制成字典,开始印刷。 书名:《均衡字典》 接着又将电话打给芭芭拉,“帮我在华雷斯收购一家印刷厂,没有就自己开办一家。” 未来知识普及,印刷厂必不可少。 芭芭拉正在美国境内与儿子度过新年,不过工作并未懈怠,先是领受大老板的旨意,然后道:“老板,现有4家工厂,加上印刷厂就是5家,我需要组建一个工作团队,否则事务繁杂,行业交叉,我的工作效率会很低。” “我已经做好了相对方案,发到您邮箱了,您可以过目。” 产业扩大,芭芭拉一人当然力不从心,需要招募人员,组建团队。 周黎安看过方案后应允,招聘事宜让她与老王一起负责。 老王虽然不在其他几个工厂占股,但有制皮厂合作在,他也只能兼任工具人了。 均衡驻地。 赶在3月播种前,继续开垦农田;除猎队与建筑队外,就连黄金开采也暂且搁置,全民务农。 2月上,字典到货。 周黎安下发给学堂的孩子,提高他们的学习效率,不再是单纯依赖课堂,学会拼音后,可以自己练习书写拼读。 对于神祇的语言,没人懈怠,反而热情勃发。 就连各部长老都纷纷来求,希望能得到字典,在部族孩子下课后,让他们教导长老们学习拼音。 另一边,周黎安时常前往欧文斯谷地。 8000匹马可是宝贵财富,经不起闪失,需要他为马氏族人传授更多的饲养知识,如何避免疫病,如何修剪马蹄,甚至是如何更换马蹄铁。 有了工具制造厂,铁器供应,自给自足。 3月1日。 周黎安为雪女、牛屎布下未来一个月的学习任务,让他们自学,并在期间总结疑难问题,留待之后统一请教自己。 牛屎不敢多言,默默领受旨意。 雪女却跪拜下去,拉着周黎安的裤角:“主人,您要离去许久吗?” 赐予雪女长生,但她现在年纪还小,用不着人体冻结;反而留在均衡驻地,可以继续完成文化普及工作,也可以加速成长…… 长大了才能穿好看的衣服和袜子嘛。 “一个月后,吾会归来,与上次相同,若驻地内出现疫病,你已知道该怎么做。” 雪女见吾主神情严肃,便不敢多说,默默颔首。 最后确认一番驻地的情况。 嗖。 周黎安闪身离去。 现世,家中。 呼出系统。 1天=15天、1个月、3个月、6个月、1年收费均为100,000美金。 “要不先来个15天试试水?” “算了!10万一次,连续加速一年,岂不是要240万刀?” 周黎安深吸一口气,镇定下来。 上次出走3个月,也没出什么大事。如今均衡驻地已然达成良性的内需循环,卫生素质极高,1个月肯定不会有什么意外。 若非考虑到要为雪女、牛屎阶段性提高文化水平,10万加速1年它不香吗? “系统!” 【我在。】 “【时间流速配置器】,开启加速1个月!” 这个功能开启,就如同开启了潘多拉的魔盒。 均衡的子民有吾主真神笼罩,自然无虞。 但对那旧大路的诸国而言,却是天灾降临的伊始。 【90】学以致用 【叮!】 【时间加速选取:1月。】 【10万美金,扣费成功!】 系统声音传来。 周黎安发现眼前的系统面板被闪烁了一下,紧接着“穿越功能”变成灰暗色,仿佛被锁定。 随后,面板上出现倒数计时—— 【加速进程:1%……】 【预计时间剩余:23:59:11】 【注:加速过程中不可强制终止】 原以为是一秒载入,如今审题后才得知需要一整天的时间完成加速。 真就是天上一天,地上一年。 关闭系统。 周黎安依旧不得闲。 现世时间缩短,均衡物资供应唯恐断档。 完成12次加速只需要12天,除去每个月加速完成后,穿越降临,对均衡进行布置微调,1个月内足可完成1年时间加速。 所以,他要提前完成布置规划。 如今均衡三万多子民,将迎来3年时间的沉寂,休养生息;人人得以安居,衣食富足。 1年完成马匹生育,2年用以训练战马。 以保险起见,拉长至3個月完成这段时间的跳跃加速,那么周黎安就需要在这3个月内,完成对6000均衡铁骑出征的战备物资配装。 这6000人一旦进入战争序列,扎入北美大地,便是孤军奋战,他们没有后续援军支援,一切需要依靠自己。 因此,每一个勇士都是无比宝贵的;在有限条件下,周黎安必须竭尽所能的去提高他们的硬件实力。 除此外,均衡铁骑出征,均衡的子民依旧需要生活。 定下3年加速期,繁育的不仅仅是马匹,均衡驻地的人口也将迎来一次爆发式增长。 古代生育率难以提高,一方面是医疗水平局限,但根本的问题还是物资匮乏,体质薄弱。 即便妇女熬过了生产关,孩子是否能活真就是听天由命;丰年还罢,灾荒年间成年人都吃不饱饭,更别提抚养孩子。 各类疾病困扰同样无解。 不过对现阶段的均衡而言,至少不用为温饱发愁;南迁一年,各族体质均有提高,又有卫生管控条例,极大提高创造了生育环境。 婴幼儿预防疫苗加注现在依旧不考虑。 文字尚未普及,除了部族少部分孩童,均衡子民还不具有日期概念,更没有为婴幼儿登记造册的文化水平。 以一个新生儿达到1周岁为例,需注射14针剂次的疫苗,现世父母都搞得迷迷糊糊,就别提现阶段的均衡子民了。 所有工作靠周黎安一人完成不现实,他如今所做的已经达到极致。 3年生育期,考虑到难产、早夭,最保守估计,能为部族新增10000新生儿,以1年3000为基准线。 周黎安需要为他们购置奶粉与牛奶。 不只是婴幼儿,成年人也可以喝起来…… 每天一斤奶,强壮均衡人。 其余事项则按部就班,均衡驻地继续扩张,正式进行大行城邦的设计规划,为未来北美各部落迁徙做好安居准备。 几大项落成在纸面上,周黎安只觉得头皮发麻:“皇帝不好当啊,建国大业,任重而道远。” 电话打给芭芭拉。 首先是工具厂下订单,开始赶制矛头、长刀、箭头;并设计制造“链甲”、“板甲”。 古代盔甲皆为手工打造,材料强度也有限。 现代有机器开模定制,制造数量越多,越便宜,而且强度够高,使用轻型合金金属,还能减轻其重量。 板甲堪称无敌,弓射不入,正面对阵现时代的石质武器钝击,更可以达到无伤的程度。 链甲则以柔韧性著称,不影响肢体活动,更轻便,防御刺伤效果良好,可制成马匹护具。 这一套装备下来,堪称降维打击。 现代弓箭则不需要配备,复合弓易损,出征携带零配件太麻烦,不如让战团自己就地打造,或是战争掠夺。 铁骑出征,以战养战。 装备搞定。 行军口粮不用考虑,出发时携带几天所用,未来就靠他们自给自足了。 每一个部族勇士都是最好的猎人,有了马匹追猎野牛,只需保持奔跑平行,然后以长矛命中要害,可以一击毙命,不再担心遭遇野牛冲撞。 为部族孩童准备奶粉,周黎安就没打算建厂了。 美国奶业发达,不考虑所谓的高级配方奶粉,普通婴儿奶粉价格极其低廉,自建厂意义不大,不如直接购买方便。 一应事情吩咐下去,芭芭拉少不得疑惑发问。 装备武器就算了,可以理解为电影工业订单……但采购大量婴儿奶粉是什么鬼? 周黎安道:“芭芭拉,面试时就说过,你只需要安心做事,其他的事情不用关心。” “奶粉是我要捐助给非洲做慈善的,你的职责不仅仅是工厂运营,还需要帮我处理一些私人事务,同意吗?” 四十好几的精英级老大妈收敛了疑虑,性格怪癖的老板她见多了。 钱到位,万事大吉。 “当然同意,先生。” 3月2日。 【时间流速配置器】的倒数计时结束,系统功能解封。 第一次时间加速,完成。 …… 系统时间:1402年4月2日 即均衡2年,4月2日。 均衡神殿。 周黎安穿越降临。 当看到屋中正在埋头苦学的牛屎,他顿时放心了,如遭变故,不会这么平静。 而牛屎,突兀见得吾主降临,明显吓了一跳,面容呆滞茫然。但身体还是自然的跪拜而下,发出赞颂…… 这已然成为了大脑潜意识的行为。 信仰之心,坚如磐石。 “吾主!!恭迎吾主归来!” “赞美您,赞美均衡!” 周黎安笑着抬手:“起来吧,唤族长、长老团前来,雪女在什么地方?” “巫正在学校授课。” “行,不必打搅她,你去吧。” 牛屎领命,立即出门。 不久后,众人抵达。 雪女还是跟着来了,她应是听闻了牛屎的劝阻,此时贸然前来,有些胆怯,担心主人怪责。 可等看到周黎安脸上温柔的笑容…… 她便安心。 率领众人敬拜而下,开始将这些天的情况禀报。 一个月,均衡驻地各项工作有序推进。 杂事不表,重点有三。 出征战团开始选拔、训练,驻地内的骑士多为当初的图石部族人,如今需从各族各部重新挑选新人入选,而之前的骑士则作为教官,分批训练。 因为马匹数量不足,只得各人轮换。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驻地周遭没有合适的放马地,欧文斯谷地条件堪称顶级,自然要选为马场。 不过关于这一点,周黎安昨天也有了打算。 “为期两年训练完成,所有出征骑士团成员,需前往欧文斯谷地进行实战演练,半年为进阶训练磨合,半年后自欧文斯谷地出发,6000铁骑大军需设法行军返回均衡驻地,这是出征前的最后考验!” 欧文斯谷地与均衡驻地之间,被内华达山脉阻隔。 山路当然不通马匹行走,他们需要自北方或南方的谷地出入口,绕路返回均衡驻地。 倘若连这个任务都完成不了,也不要说征伐大地了。 听得吾主旨意,长老们只是若有所思,而爬山等几位战团领袖已然立下誓言—— “吾主在上,我等必将竭尽全力培养骑士,完成您的考验,令均衡的荣耀席卷大地。” 周黎安勉励一番,便继续听取长老团的汇报。 驻地内分工明确。 以爬山为首的战团领袖主外,如之前讨伐部族,猎队猎取,皆为他们负责。 驻地内的内勤工作则为长老团负责。 均衡的孩子们进学初见成效,又有雪女的带领,明确了四季划分。 如今,春日已至,妇女与还有劳力的老人,开始开挖渠道,令旱田灌注河水,变作水田后开始做播种前的预备工作。 农务之事,周黎安已然教导下去,他们掌握了农具使用与相关基础知识,更深入的自然需要实践去证明熟练。 周黎安不在,他们却主动开始春种事宜…… 令神欣慰啊。 最后一件事,新生儿降生。 但在禀报此事时,雪女却呼唤弟弟,“牛屎,你来为吾主禀报。” “嗯?”周黎安有趣看了过去。 雪女从未任人唯亲。 当初爬山得以成为族长,也是图石部长老的跪舔,与她无关。 而今,就算是爬山的妻子,每日也辛苦工作在农耕一线,从未贪图享受。 当下忽然唤出牛屎,其中自然有些许表现的意图。 只见牛屎道:“吾主在上,我以您赐下的数学法则,对本月均衡诞下的新生儿,做了数字统计,区分男女,又计算出各部族新生儿的成活率……” “我发现,以莫多克人诞下的孩子最为健壮,成活率高达89%。” “派尤特人次之,达到82%。” “最差的是莫诺人与米沃克人各分支……” “吾主,我统计比例后,姐姐……啊,不,巫命我产生思考,进行总结。” “因我莫多克人最早得享均衡荣耀的赐福,人人生得壮美,才有好的体魄产下健康的子嗣。” “派尤特人物质充沛,因此位居第二。” “莫诺人与米沃克人大多生活贫苦,平日少肉食,多为橡果、野菜,特别以莫诺人为代表,妇女生产死亡的占比高达19%!” “以及,我,我……” 牛屎正说着,却发现所有人以古怪的目光看着他。 不只是莫诺人、米沃克与派尤特人懵逼,爬山与诸多莫多克人长老也一脸茫然。 牛屎说得应该是莫多克语言,但他们完全听不懂啊。 不过就在此时。 众人却见得神颜大悦,吾主朗声大笑起来,“哈哈哈,牛屎,继续说!” “以及,我,我发现年长的妇女,比年幼的妇女生产率更高,比例差在21%以上。” “不过统计数量太小,我,我觉得还不太准确,所抓取的数据配对组只有20位妇女,我打算下个月继续进行统计……” 话落,牛屎脸色一片涨红,生怕说得有所错漏。 然而周黎安却猛地起身,走到他的面前,狠狠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喜悦而兴奋的目光扫视众人—— “牛屎是天才!是数学法则的修习天才!” “不久的将来,他将成为均衡神国的顶梁柱,为神国立下泼天功劳,哈哈哈哈!” “做得好,牛屎!” 学数学不难,但想要学以致用,大多数人都做不到。 在现世。 现代教育普及,常识性知识充沛,无处可用;但在均衡的初创年间,野蛮时代,数学的利用率就极大的提高。 数学测量可以作为工程建造。 又如同当下,牛屎完成统计学计算后,对于生育率的提高方案,几乎呼之欲出—— 成年女性比幼年女性的生育率更高。 现代人明白的道理,土著并不晓得,婚配时没有一个年龄执行标准,而现在,牛屎完成了从无到有的未知探索,发现了全新的知识领域。 牛屎的个人天赋是极高的,又有雪女提点他,要进行思考。 除此外,还得益于最初开始教学时,周黎安带着牛屎进行实地测量,告知他数学法则的妙用,才能够举一反三。 神国的未来,皆在这群神国的花朵身上啊。 厅堂内。 众人不懂牛屎做了什么,却用一双眼看得出吾主的不吝赞许。 此时,爬山只顾着憨笑了。 一个女儿,早已得吾主恩宠,是为一神之下,万人之上的主宰。 如今一个儿子,竟然也得吾主器重。 他只觉得浑身有一阵酥麻感,头脑眩晕,开心要晕倒。 而旁人,也只剩下了羡慕与感慨。 …… 当天,午后的明媚阳光下。 均衡的子民聚集,拜见吾主。 180余名新生儿,被他们的父母怀抱,拜见吾主,得到真神的赐名。 仪式结束。 周黎安自然没有着急再一次进行时间加速。 牛屎展现极高的天赋,这一个月积攒了不少数学问题等待解答,雪女也是一样。 并且,欧文斯谷地也需要查看近况。 第二天清晨。 周黎安携带雪女、牛屎一同,登临均衡圣器。 除了雪女,唯有少数外派长老、工匠,得以触摸天空的领域。 如今,又多了一个牛屎,可见吾主对他的恩宠。 飞机上,牛屎吓得小脸煞白,周黎安特意降低了高度,在前往欧文斯谷地前,特意带两姐弟前往旧金山海湾。 最后降落在沙滩上,让他们在不经后世污染的洁净海滩上玩耍。 未来工业开发,旧金山湾的海水污染超标,海水暗沉。 如今却是湛蓝透亮。 雪女奔跑在浪花潮涌中,捧起水来浅尝,然后惊喜的呼喊,“主人,盐,海水里有盐。” 她上次过来,只是在高空俯瞰,此时也是第一次接触大海。 周黎安笑而不语。 任由他们玩耍了一个小时,才重新起飞,前往欧文斯谷地。 第二次起飞,坐于后排的牛屎就适应了许多,而周黎安又通过耳麦联通道: “牛屎,除数学法则,今后吾还会传下物理法则,二者至高法则若能修行至深,你便能带领更多的修习者,造物出如均衡圣器这般的飞行器,令所有子民都得以登临天空…… 跨过大海,探索吾所赐下地图上,所有的大陆版图。 令均衡的荣耀,真正降临于整个世界!!” 牛屎听后,浑身震颤,那迷茫的眼神中似乎找到了焦点,渐渐变得坚定而深邃—— “吾主,牛屎发誓,一定努力修炼数学法则,为吾主均衡造物出飞行器,令吾主的神威,震撼世界!!” 【91】紫气“西”升 从欧文斯谷地视察归来。 周黎安用了4天时间来教授雪女与牛屎功课,并继续留下新的作业。 数学靠刷题熟练,牛屎又是有天赋的孩子,懂得学以致用。 既有教化神旨降下,又有4天前周黎安画下的“造物飞行”大饼,学习动力堪称安装了涡轮增压。 语言学习就是认生字了,抄写、默写。 周黎安又从现世摘取了几十篇不含现实内容的“小学生优秀作文选”,交给雪女阅读赏析,然后让她每天完成一篇日记作业,下个月检查。 未来3年的时间加速跳跃,足以让数百名均衡的花朵们,完成扫盲。 均衡2年,4月7日。 周黎安返回现世,开启第2次时间加速。 繁琐是繁琐了一点儿,不过稳中求胜。 一旦部族遭遇什么变故,1个月的时间不会发酵过度,留有止损挽救的机会。 当天上午,购票前往华雷斯。 芭芭拉行动神速,已经从個人铠甲发烧友的工坊,收购到了板甲、链甲的设计图,并让对方做了量产的方案改良。 这次来是为了监工,做一个定板。 因为无法给部族人量身定做,板甲组合最好是可调节式拼装款,有现代工业技术在,可以做到古代工艺所做不到的事情。 最后进行多样板测试,完成选材,最终定稿后开始批量生产。 时间很紧,3个月左右需产出6000套。 毕竟在出征前还有一次考核,要从欧文斯谷地行至均衡驻地,届时除了没有敌对部落作为对手,一切都需要以实际出征标准做实战演习,装备自然要齐全。 …… 华雷斯,加工区。 工具厂的规模与制皮厂相当。 工厂后门外。 一个模特假人穿上了完整的一套板甲,一名芭芭拉新招募的运营团队职员,正操着一口西语味极重的英语,兴奋为大老板作着产品介绍—— “除胸甲与背甲是固定板,其他各部都是活动拼接板,可以根据个人四肢长度,拆除多余拼接板缩小型号,而标准版则以极限180公分的身高标准设计,适应各体型配置……” “当然了,过度肥胖的人肯定穿不上,太瘦的人也无法长时间进行穿戴,虽然做了减重设计,但他们是合金的……” “哦,对了,老板,所以我们是在为一个大型古代战争电影做道具对吗?天呐,6000套板甲,太恐怖了,那一定是厮杀的大场面!但现在不都是用特效吗?钢铁侠那种……” 话题说着说着,就跑偏了。 周黎安瞥了芭芭拉一眼,黑人大妈跟着揉了揉聒噪的耳朵,叹气道,“我们的几家工厂都有不会英语的雇工,而且是大量的。 相信我,我当年以小镇第一的成绩考上城里的中学时,完全听不懂英语老师在讲什么……” “我一直以为西语是世界通用语言。” “所以,只能招聘一些当地人,但你放心,他是有大学学历的专业人士,做过4家工厂运营。” 与美国比邻的墨西哥,英语普及率低的吓人,有时候入住酒店说英语,前台要么一脸懵逼,要么爱答不理…… 绝没有以多会一门外语为荣。 芭芭拉吐槽完毕,冲着那名职员挥了挥手,“够了,巴巴托斯,闭上你的嘴,去拿那些准备好的工具。” 现在是要开始测试了。 巴巴托斯并没有感到冒犯,听说要拿工具就兴冲冲跑了,大概是想要给大老板表演一下。 周黎安这时才走上前去观察板甲。 整体设计自然参考欧洲中世纪,不过又添加了现代审美,剔除笨重感,更显得轻便。 现代合成金属材料强度足够,所以不用以质量来增添防护力。而哪怕在古代,钢铁提纯不够,板甲也是无敌的存在,面门盔下放,除精准砍杀关节处,几乎没有任何死角。 唯一的弊病就是穿戴者力竭,会被生擒。 板甲设计极限穿戴身高180,太高的人也能穿,不过就会导致板甲间隙过大,露出要害。 设计前,周黎安就给过标准数据。 北美原住民成年男人平均身高在172-176左右,本就是按照这个尺码标准进行设计。 而均衡骑士团的成员选拔,也会尽可能统一身高,挑选最为强壮的勇士加入。 不多时,巴巴托斯回来了。 怀里抱着一大堆工具,后面还跟着其他几个过来看热闹的运营团队成员。 芭芭拉继续道,“长刀和矛头都是按你的选材标准制造的样品,我们又去农具市场采购了斧子和铁锤。” “老板,芭芭拉女士,我要开始了?”巴巴托斯无比兴奋。 芭芭拉面无表情的点头。 先是安装矛头的长矛突刺,几下过后只在胸甲上留下划痕,接着是长刀劈砍,结果一致。 接着是斧子。 嘣嘣嘣几下猛砸,开始有细微的凹坑出现,但整体无碍。 周黎安道:“用力点,把它当做你的敌人,用想要杀了他的力气。” 巴巴托斯又一次狠狠砸下。 哐!! 斧子直接脱手,一个较为明显的凹痕出现。 周黎安走上前查看,没有裂痕,凹坑直径两指宽,损耗无伤大雅。 反倒是巴巴托斯不停甩手,骂骂咧咧说着西语,‘他妈的,疼死老子了!’ 测试堪称完美。 周黎安向芭芭拉问道:“成本呢?” “400美金一套。” 咝,超出预计的便宜。 自己在二手网站看到的手工定制与多手古董,动辄起价1000以上,单位当然是美金。 显而易见,工厂投资是做对了。 现在240万美金就能打造一个铁骑大军,物超所值。 “开始量产吧,另外在做两套样板出来,我走时需要带走。” “好,没问题。” 剩下的链甲就没什么好测的了。 这东西不防钝击,只作为板甲内衬使用,防备关节处遭遇刺伤。 正面刺穿是不可能的,环装的高密度链甲,防御力惊人。 链甲还需要给马匹配备,唯一要考虑的就是内衬皮垫的铺设,防止让令马匹体表损伤。 第二天,芭芭拉就从当地郊区的农场,租下了一匹马,带来做披挂试验,最后确定了规格,也开始进行生产。 事情还没算完。 芭芭拉联系了墨西哥本土的奶粉企业发货,购置奶粉。 就别提什么婴儿配方奶粉了。 多少人小时候吃着普通奶粉煮米粥,照样长这么大;普通奶粉只是不易让婴幼儿吸收,到时候稀释、少吃就好。 正常来说,新生儿还是以母乳喂养为优先,奶粉是次选。 大人与年长的孩子,可以每天摄取牛奶,强健体魄。 除此外,粮食加工厂的玉米面、小麦面粉,也开始进行储备,以供不时之需。 随后是木雕厂…… 周黎安硬着头皮拿出一个自己的木雕,以及用以参考制作的照片,交给了芭芭拉。 习惯性面瘫的老大妈,终于有些绷不住了,“老板,你是认真的?10万套?你自己的……雕像?” “芭芭拉,请注意你的职责与身份!!” “好的,先生,如你所愿。” 一连三天。 周黎安忙得不可开交。 当然,第二次时间加速早已完成,他在夜晚回到乔纳父女所在的别墅休息时,反锁房门,穿越降临。 老规矩,聆听雪女与长老团禀报,又在天亮时分赶往欧文斯谷地查看马匹状况。 后来几天夜里,便为牛屎与雪女继续补课。 均衡驻地。 一应事物进展有序,这也让自己真正体会到开挂的乐趣……一天完成一个月的时间跨越,每次降临都能见证均衡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繁荣昌盛。 现世,3月16日。 第3次时间加速开启。 均衡2年5月正向着6月迈进。 系统暂时封锁一天,自己继续专注于工厂事宜。 奶粉到货,整整12个货柜,总量600吨,采购时便谈好让厂家以100公斤每袋进行分装。 这个数量足够3万多均衡子民3年的消耗了。 600吨奶粉,总价240多万美金左右,这还是周黎安为了子民健康考虑,选取品质较高的产品。 现在看来倒是负担的很轻松,可如果未来人口破百万……一年就需要2400万的奶粉开销。 嗯,奶粉这东西不是人人能喝得起的。 终将成为奢侈品,提供给更有需求的群体。 如修习各门均衡法则的学者用以补脑。 如各部的领导层。 显而易见,到了那时,阶级分化终将开始。 但周黎安也没想过打造一个没有琳的世界……哦,不,一个没有阶级的世界。 人的欲望只要存在,就不可能没有尊卑。 当然,发展期过渡只是一时的,随着神国不断迈进新时代,物资匮乏问题会很快解决。 现世奶牛投放,养牛场走起。 畜牧业与农业发展是必经的过程,否则全美州3000多万人口,紧靠周黎安搬运投放物资可养活不起了。 这也是为什么,均衡驻地从现在就开始种植杂交水稻,尽早提升农业水平。 温饱问题解决后,才是工业化进程的推进。 虽说未来长路漫漫,但想那么多只是庸人自扰,只需一个不一个脚印,做大做强,均衡的光明未来,终将来临。 周黎安让芭芭拉将奶粉与粮食加工厂库存的玉米面、小麦面粉,一同送往进出口贸易区。 芭芭拉也不用问缘由了,老板早说是去非洲做好人好事。 她古井无波的黝黑脸庞下,一定有着一颗躁动沸腾的心。 老板是好人啊。 几百万砸出去,拯救她的老黑同胞们。 这天夜里,周黎安开车来到贸易区,借由查验货物的理由,来到货柜安放处,将所有物资收入【系统随身空间】。 第二天。 系统解封,第3次时间加速完成。 周黎安带着两套打包好的板甲与链甲,坐飞机返回俄勒冈。 在华雷斯居住不太方便,穿越降临还需避开乔纳父女与王德发,虽说前者已然知晓自己的神秘力量,但知晓与亲眼见证是两个概念。 帕特丽夏倒还罢了,乔纳这些天面对周黎安时,总有一些不自然。 回到家后。 周黎安将板甲、链甲收归系统,再次穿越降临。 当俄勒冈尚处于寒春时,这一方平行时空,已然入夏,时间来到均衡2年6月。 上午时分。 驻地中央,爬山与长老团围聚在吾主真神的身旁。 只见吾主挥手间,令几样沉重的事物落地,砸出沉闷的响动,所有人的目光皆被吸引。 雪女在旁问道:“主人,这些是什么?” 她如今开始习惯性用汉语交流,更视此为荣耀。 旁人也只有牛屎能听懂,其余皆是茫然与焦急,恨不能学会真神所赐下的语言。 “这是盔甲,可防护刀剑长矛,更无惧石斧。” “雪女,让你父亲穿戴上吧。” 雪女颔首,便转换莫多克语,对爬山吩咐起来。 牛屎对此一幕,颇为期待。 他听懂的吾主的话语。 既能防护刀剑伤害,还无惧石斧……这又是伟大真神的造物。 爬山开始穿戴时,还需要周黎安在旁点拨指导,但真神绝不可能替一个卑微的子民更衣,因此第一次穿戴颇为费时。 可如果对比起正统的中世纪板甲,如今的现代改良版穿戴已经非常轻松了。 中世纪骑士是需要培养扈从的,一方面是照顾起居饮食,另一方面负责帮骑士大人穿戴盔甲。 换一次盔甲费时费力,无异于大姑娘出嫁。 当爬山全副武装,他尝试迈步,脸上堆积着兴奋,他很清楚这幅着装的坚固程度。 “牛屎,用刀……砍我!!”爬山大喊。 牛屎二话不说,捡起父亲方才放在地上的长刀就劈砍上去…… 哐! 金石碰撞声响起。 长刀应声而飞,被反弹出去。 牛屎绝壁用了全力,如果没有板甲的存在,现在一定是父慈子孝的局面。 然而,就在此时,周遭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吾主所赐下的长刀,竟然仅在盔甲上留下一道白印,就连坑洞都不曾显现。 “我的均衡啊!!这,这怎么可能!” “哦,吾主!这到底是什么宝物!!” 众人惊讶的大呼均衡。 周黎安道:“此为吾之造物的合金盔甲,将作为均衡骑士团的第一代武装配备!” “得以选拔入均衡骑士团的勇士,都将获得一套这样的盔甲,为均衡开疆拓土!!” 话落。 场间鸦雀无声。 一直到一声巨响,令他们唤醒。 轰—— 爬山跪地,却碍于板甲而无法叩拜,唯有深埋头颅,颤声呐喊,“我等均衡骑士团拥有此等神赐之甲,必将成为这世间最强大的战士,无人可以睥睨!! 赞美吾主,赞美均衡!!” 赞颂声出,所有人跟随跪拜而下,似乎已然得见均衡6000铁骑席卷大地的恐怖的场景,令人热血沸腾!! 这一天。 均衡驻地内,又一次陷入了沸腾。 爬山穿着板甲便不愿脱下,无数次在子民面前展示盔甲的神圣,剩下一套也被赐给另一位战团领袖。 到了夜晚,二人甚至在驻地中央的空地,开始了碰撞与厮杀,一直到筋疲力尽,才依依不舍将盔甲脱下。 那已经入选与尚未入选骑士团的勇士们,一个个望眼欲穿。 倘若穿上这样的装备,这世间怎么还可能拥有敌手呢? 回到家中,他们跪在吾主均衡真身神像前,不断发出虔诚地祷念赞颂,只祈求自己也能快些得到那坚不可摧的神赐之甲。 6月16日,深夜。 周黎安闪现离去,第4次开启时间加速。 转眼一天过去。 系统解封,他穿越降临而来。 雪女早已记得日子,即便此时夜幕已深,却依旧等在神殿的大厅内,没有睡下。 当看到周黎安降临,她立即跪拜,“主人!您终于归来了!雪女一直思念着您……” 她正吐露心声,却见周黎安目光望向门外正西方的夜空,眼神深邃。 “主,主人?” 雪女跟着看去,不知那漆黑夜空有些什么,但她很清楚,吾主真神能洞彻世间一切。 “西方,有什么事情发生吗?” 周黎安笑了,继续看着那虚无黑夜,却说:“西方有一道紫气,升腾而上,正待汲取采摘啊!!” 系统时间:1402年7月16日。 即,均衡2年7月16日; 建文四年六月十七; 朱棣即帝位,年号永乐。 【92】虚空之眼 与历史人物相处同一时代,感受微妙。 不过就算见上面,也是道不同不相为谋,各自为敌。 永乐盛世? 呵呵,再盛世也有人吃不饱饭,远没有我均衡神国,繁盛昌隆。 距离朱棣驾崩还有22年,怕是很难碰上咯。 …… 第二天,现世还在3月,均衡时空已是7月盛夏。 昨夜并未召集长老团开会,只不过是心有所感,穿越降临来同一时空,遥祝朱棣造反成功。 清晨。 趁着凉爽时,周黎安召集子民聚集,为新生儿赐名,并赏赐下奶粉。 奶粉交由长老团保管,并未下发给个人与家庭。 怕得是有人保存不当导致变质。 此外,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印第安人乳糖不耐受。 世界上能喝牛奶的也就北欧种群后裔,包括国内有90%以上的人群都有乳糖不耐受的体质。 然而国人依旧“吨吨吨”的喝着牛奶,牛奶广告到处都是。 甚至一度有喝奶增强国人体质的政向宣传。 原因只有一個,牛奶的确是好东西,且乳糖不耐受没有想象中那么夸张。 只要不服用过量,且不是易敏体质,最多是喝完胀气,打嗝放屁,无伤大雅。 如果把牛奶看作是药物就很好理解了,是药三分毒,微量副作用可以被忽略;而牛奶能为人体带来钙吸收,每天一顿的量,循序渐进,真能提高身体素质。 周黎安将奶粉发放后,向长老团降下了神谕,让他们精准控制用量。 煮奶后由专人发放,每人每天早上喝一小碗,一旦有人出现过敏反应,将其排除在外即可。 长老们对吾主的神谕言听计从,绝不敢有丝毫怠慢。 次日一早。 中央祭台下就搭起“奶棚”,阵阵奶香从十几个大锅中外溢,各部族人有序排队领奶,喝完的人就可以投入到工作当中了。 周黎安在远处眺望,身旁是同样端着两碗热牛奶的雪女与牛屎,一边吹着热气,一边小口抿着。 不一会儿,碗里就漂浮一层厚厚的奶皮,喝得嘴唇蒙上一层白沫。 公共放奶只是一时之举。 主要为了培养喝奶的习惯,等族人爱上喝奶后,就可以下发,让他们每天在前往生活区食堂吃饭时,用热水自由冲泡。 “雪女,牛屎……嗯?” 周黎安话到一半,戛然而止,凝视着牛屎出神。 姐弟俩同样发起楞,不知吾主呼唤他们,旨意为何。 等了快半分钟,牛屎被神祇的目光看得发毛,手足无措,雪女才壮着胆子,小声询问:“主人,您有什么旨意吗?” 周黎安回过神,心下哭笑不得。 他方才是想问,‘雪女,牛屎,好喝吗?’ 可话到嘴边,猛地觉得语意古怪,牛屎能好喝吗?牛奶才好喝嘛。 论亲疏、功劳,牛屎早该得到赐名了。 不过周黎安对他后续还有更长远的安排,想要攒一波荣誉,届时赏赐赐福,来一波大的,打造出如雪女这样的榜样人物,为子民增强凝聚力。 大意与某稣的12门徒类似。 于是乎,本想说赐名,周黎安又忍住了,重新发问:“你们觉得牛奶好喝吗?” 两人确认吾主没有怪责之意,才松了口气,纷纷点头—— “主人,好喝呢,里面加了糖,甜甜的,很香。” 牛屎就没那么放肆了,正色道:“赞美您,赞美均衡;得享吾主的恩宠,是我等子民的荣耀……” 周黎安满意点头,“喝吧,喝完开始上课,雪女,你继续写作文,牛屎……今天吾传你‘一元一次方程’。” 接下来的几天,子民们对喝奶孕育出极大兴趣。 煮奶时加了糖,滋味甜美。 小孩子都是贪嘴的,周黎安赏赐的糖,他们的父母长辈都会藏起来,视为珍宝,唯有庆典喜悦时才会拿出来给他们吃。 如今每天早上起来,能喝一碗甜甜的牛奶,孩子们都开心坏了。 同时,周黎安也命人给3岁以下的幼儿专设奶棚,每天由他们的亲属带去喝奶。 欧文斯谷地也得赏赐,均衡之下,皆为子民,一视同仁。 增强体质是长远发展大计,如今看没什么特别的,几代人后效果自然凸显。 未来的均衡医学法则的修行者,便会明白吾主在几十、上百年前的赐福,有多么深远的意义。 一周多后,第5次时间加速开启。 时间将要踏入均衡2年8月。 现世。 3月31日。 深夜11点55分。 周黎安结束刚刚结束与芭芭拉的视频会议,听她汇报盔甲与武器的制作情况。 之前带回来的两套盔甲只是样板,如今真正出厂,还需做一些美观化处理。 这还是那个名为‘巴巴托斯’的职员提议,“老板,盔甲应该要有涂装吧?像钢铁侠那样,酷毙了不是吗?!!” “电影公司没有拿出方案吗?” 周黎安听后,也觉得钢铁原色过于单调。 最后考虑一番,让他们喷涂成红色,又在关节处增加鎏金纹路,最主要的是胸甲的设计…… 一个放大版的“均衡标识’,黑白二色呈现交融。 芭芭拉方才递交了喷色样版图,以及大军穿戴后的渲染效果。 数千红色铁骑大军,伫立大地,瑰丽壮观。 此时。 周黎安躺在床上,呼出系统—— “系统!” 【我在】 “3、4月份二连抽!” 前几次抽奖运气不佳,皆以“gg”收场,888现金,既然是白嫖,也不好骂骂咧咧了。 系统抽奖以现世时间计算,而不是随均衡时间,用系统的话说,系统抽奖88888一次,为单独消费项目,不随时间加速买一送二。 周黎安对此也没意见,反正额外充钱是不可能的,每2个月月底记得白嫖2次,有就有,没有也罢。 第1次抽奖开始。 大转盘旋转。 【叮!】 【恭喜你抽中g区大奖,888现金已发放到账!】 呵呵,意料之中。 只等12点一过,4月份抽奖开启。 转盘转动后,慢慢减速悬停,几乎要冲着a区靠近过去。 周黎安倒抽凉气,一颗心跟着悬起…… 上次a区大奖的奖品为【3秒真男人】,虽说是消费款技能,但效果惊人。 既能保命,如今更多作为洗脑大会装逼所用。 然而—— 【叮!】 【恭喜你抽中b区大奖!!】 结果不尽如人意,但也是个b区! 一个银色宝箱跃出。 周黎安沉淀了一下心情,才将宝箱开启。 【叮!】 【恭喜你获得技能“虚空之眼”!!】 周黎安:??? 虚空之眼,发射致命电浆吗?中单还是辅助? 但当宝箱消失,一段技能介绍就蹦了出来—— 【虚空之眼】:技能开启后,可监察系统地图覆盖地区的环境,完成即时记录拍摄,以掌握敌方小姐姐卸妆后之真实颜值,沐浴动向。 注1:本技能无cd,每次使用需消耗100万美金/分钟;可使用等值黄金,进行消费。 注2:只可在穿越时空使用。 注3:可连通各种放映设备,进行实时3d效果、vr虚拟影像等方式观看,以获得更好的冲刺体验。 “我去你吗的!” “这技能有个瘠薄毛用?” 周黎安直接从床上弹了起来,“以后整个世界都属于均衡,老子要什么女人没有?女王也得跪舔!” “老子1分钟花100万,就为了看漂亮女人洗澡?” “你特么能不能搞些正经的?” 【亲,拍摄记录后可拷贝成视频文件,反复多次观看……与使用哟!!】 “我使用妮玛个皮皮虾。” 【叮!初次抽奖奉送,奖励30分钟免费使用额度!】 嗯,可以白嫖? “……”周黎安终于还是冷静下来了。 窥伺他人隐私,不符合自己的性格,再说根本没必要,当然…… 周黎安也知道系统的尿性,就喜欢犯那个贱。 谈及该技能的效用,首当其冲的当然是战略意义。 现世早已踏入信息战时代,一方若能监控敌军动向,便是掌握先机。 平息后,周黎安问:“如果我以后打开了欧洲、亚洲地图,但我身处于北美,也可以随时监控吗?” 【当然,无时无刻,随时随地,且不具有实体录制器械,被监控者无法觉察,只要你想,随时可冲!】 “……我冲妮玛!” 关闭了系统。 周黎安还是有着几分窃喜的,口嫌体正直嘛。 实时监控,那不就跟直播一样? 而且还能录制…… 不考虑战略层面,还真可以利用这个技能进行电影拍摄,然后发行《欧洲宫闱秘事》《女王的一天》等小电影。 更只要的是,真人出演,具有高度历史研究、考证的意义。 咦,思路一下就被打开了。 当然,技能功能有限制,未开启的地图,无法监察,未来周黎安想要遥控指挥作战,还得先亲力亲为,前往欧亚完成旧大陆地图探索。 但在探索后,这可是一大杀器。 “等会儿,有了这个功能,我其实不可以随时知晓‘均衡铁骑’的出征动向?” 1分钟,1百万刀,或是用等价黄金…… 草! 这30分钟免费额度留着,到时候再用! …… 均衡2年,8月。 周黎安降临,聆听长老团禀报后。 他第一时间开始测试新技能。 系统地图开启,可在地图上进行监测操作,简单来说就是实景卫星地图,放大缩小定位,或者输入精确经纬坐标。 欧文斯谷地在地图上很好找,正好卡在加州与内华达州那个梯形斜线州界以西的山势大断层谷地。 多次放大后,马氏十七族驻地就出现在周黎安眼前。 他心有所感。 闭眼后,就仿佛身临其境,漂浮在半空,心随意动,可以随意飞翔各处,将周遭一切尽收眼底。 甚至,降落在驻地内,能听到忙碌子民的对话声。 他心下又生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尝试开口。 “吾,均衡之主,世间唯一真神,正注视着你!” 然而,面前的几个子民并没有听到任何动静,继续一边忙碌工作,一边闲聊。 有些失落,但也在情理之中。 否则这挂开得就太大了。 如果能凭空发声,神祇之名彻底坐实,只要地图探索完成……不论什么朱棣,还是欧洲各国王室。 神迹展现,他们必将臣服均衡之下。 【虚空之眼】大体就是一个黑科技卫星监测地图,不仅能实时检测画面,进行拍摄录制,还有声音收录效果。 类似周黎安看过的直播类型网文的跟拍系统。 但无奈的是…… 人家跟拍免费。 这特么1分钟要100万,还是美金!! 一念至此。 他猛地觉得心底一个咯噔,眼看技能开启时间:4分11秒。 周黎安立即关闭了技能开启状态。 嗖。 他从身临其境的监测视角退出。 【叮!虚空之眼剩余免费额度:24分!】 “什么鬼?不应该是24:49吗?” 【亲,不足1分钟,以1分钟进行计时扣费!】 “……妮玛死了!!” 也幸好是免费额度,否则这等于白扔了100万! 狗系统!! 技能测试完毕。 总体效果是令人满意的。 不足之处,大概就是无法智能跟拍,需要自己进行操作。 这就导致未来均衡战团出征,周黎安需要计算他们的大致方位,然后在地图上手动操作寻找,如果出现意外,他们进度与自己的计算有误差,耗费的时间就是大量的。 时间,就是金钱啊!! 这30分钟免费额度,一下子就不那么香了。 …… 8月,周黎安继续教导雪女与牛屎,并渐渐将重心偏移到后者身上。 牛屎是真的有天赋。 每月初讲解,后面全靠他刷题自学,然后记录疑难,等吾主降临后求教,如此反复,学习进度喜人。 雪女对此也没吃醋,反而欣喜弟弟能得主人器重,正如主人所期望的那样,修习数学法则,为均衡立下功劳! 驻地方面。 房屋修建工程踏入尾声,在均衡2年的冬季到来前,人人都能得以获得住房。 来年的工作计划…… 道路修建,将城邦逐渐向外部扩张。 这两项工作不需要急,徐徐图之便可,主要意图是为了给未来百万人迁徙腾地方。 此外,明年还需继续开垦农田。 届时打算引入幼龄肉牛,从小培养,只要不是野生牛科,就具备驯服教化的可能,谁让美国没有耕牛呢。 哪怕回国去乡村买耕牛,老牛用不了几年该杀了吃肉,小牛也需要从头培养。 一步步发展,循序渐进。 …… 现世,4月中。 周黎安来到华雷斯,再次丢给老王5万张皮草。 上次的4万张仅售出一半,还有2万库存呢。 老王欣喜不已,又道:“周生,我们的皮价还是跌破2000了,1500每张,我签了10万张的定销合约,芭芭拉应该给你说过了吧?” 周黎安颔首。 野牛皮跌价是肯定的,之后下探1000刀以下都很正常。 尽管如此,老王笑容不减。 售价下跌,但供货量提高了,以卖出的2万张牛皮,为制皮厂带来3000万的收益,老王分红150万美金,赚得盆满钵满啊。 如今又有5万张到货,他人都麻了,早已懒得去计较周黎安的货源来自于何处。 10万张订单合约搞定,总价1.5亿。 王德发能因此赚到1500万美金,早已够他功成身退,回家养老了。 周黎安、老王与芭芭拉三人厘清本月账目,照惯例是要与戴维梁一起吃顿便饭,联络感情的。 黄金交易的合作,依旧没有眉目。 不过周黎安又拜托给戴维梁另一件事—— “我有两个朋友,想落户墨西哥,他们需要全新的身份。” 去年3月17日,斯宾塞刺杀案,震动全美。 如今已然1年过去了,即便到了案件周年时,也在无人提及此事,已然被人们忘却,毕竟涉及了教会丑闻,有关方也在使劲模糊舆论关注。 而现在都到了4月中旬。 这段时间的将养,父女俩模样、体型都有变化。 卢克乔纳胖了,帕特丽夏变得成熟、美丽,剪成了短发,与通缉海报上的头像,有了很大的差别。 差不多,可以让乔纳父女重新生活在阳光下了。 【93】看矿 戴维梁的办事效率极高。 次日,他带着一名摄影师登门,为父女俩拍照。 落户手续需要一段时间。 周黎安没有久留,均衡时空加速不停,他要做的事情很多。 飞往德州,之前买马转运租赁的农场尚未到期,正好用来转运一批小牛,公母配对,投放部族作为耕牛来培养。 总数300头。 主要有神农的杂交稻在,投入大量人力耕种,也能有丰足收获,培养耕牛只是搭头。 另外还买了60头奶牛,丢给均衡养着。 这一批牛算是畜牧业启蒙,养好养坏都无所谓,主要积累了一个经验。 未来【学术中心】落成,自然会给均衡子民提供完整的农业知识体系。 从华雷斯离开前,还带走了第一批下线300套板甲。 …… 均衡2年9月。 300均衡骑士列阵,在阳光的照射下,盔甲殷红如血,令对面600人感到一股窒息。 一阵嘶吼,600人举着木棒冲杀而上。 300骑士不乘马匹,立于原地,不动如泰山。 只在对方冲至面前,带着面盔的族长爬山,怒喝一声:“杀!!” 哐!! 他猛地低头,借助惯性,令开合的面盔关闭,显露出面盔上的‘均衡’标志。 均衡的黑白双色,成为了这300钢铁战士的脸。 旋转的图形,仿佛吸纳吞吐着外界的一切生气与生机。 轰轰轰。 300铁骑发起冲刺,不执刀刃,只是挥拳舞臂,便轻而易举的将600人攻势瓦解。 整个过程,不超过15分钟。 周遭,围观的均衡子民发出热烈的欢呼,300人便有如此神力,那6000人呢? 他们不敢想象。 随即,爬山带头,他单臂砸在胸口,狠狠一震右脚。 其余盔甲勇士跟随动作,齐声振臂捶胸,发出轰鸣的碰撞声,单膝跪地,向祭台上阅兵的真神均衡之主呐喊赞颂—— “均衡!均衡!均衡!!” 这一刻,是山呼海啸,战意熊熊。 …… 10月、11月,12月。 7000余栋住宅,在亚美利加河东岸拔地而起,33000余均衡子民在寒冬来临前得以安居,尽数迁入新房。 除此外,生活区、生产区、文化区等有序排列。 清晨。 一群妇女打开牛棚,驱赶长大不少的牛犊外出吃草,小孩在食堂美滋滋喝完甜甜的热牛奶,三五成群奔赴学堂。 猎队集结出发的同时,又羡慕看着另一边6000均衡铁骑正准备队列训练。 淘金队早已出发,他们分成两拨,赶往亚美利加河上游与下游采金,赶路抵达大约要到上午9点,中午会在野外造饭休息,到傍晚前回归。 建筑工匠并未懈怠,房屋修建虽然告一段落,但如今他们正研究如何搭设桥梁,趁着冬季枯水期,打通驻地附近的几条跨河道路,等来年不再需要绕路而行。 均衡的内需循环已经促成。 若非周黎安还需要为雪女、牛屎饲喂知识,他恨不得直接用【时间流速配置器】加速1年试试。 不过付出是有收获的。 越来越多的孩子,开始用汉语沟通,并将一些简单、常用的词语传播至部族内。 这就出现了各族日常交流时,土著语与汉语单词的交替使用,像极了国内现世的外企白领们,一句话里总会添上几個英文单词。 又是一年复苏日前夜。 周黎安不吝赏赐,在夜晚庆典燃放烟花,照亮了夜空。 12点过去。 时间正式踏入均衡3年。 这一年,朱棣一道圣旨开海造船,2年后三宝太监将开始第一次西洋航行伟业。 均衡还差得远啊。 北美尚未统一,大地荒芜,部族野蛮。 三宝太监第一次出行就带了近3万人,均衡的子民总人口才堪堪超出。 均衡之路,任重而道远啊。 现世。 5月中。 第2批1000套板甲下线,以及本月出售2万皮草入账,库存尚余5万,周黎安就没着急交付更多的牛皮。 乔纳父女如今已拿到了新的身份,尝试外出后,悬起的心渐渐平稳,便每周一次前往超市采购,甚至还有一次前往戴维梁的餐厅吃饭。 据他们说,那天吃得不是饭,是刺激。就怕餐厅外冲出一伙人,将父女俩带走,草木皆兵。 这天。 周黎安到来,戴维梁打来电话,“周先生,金矿的事情有消息了!” 听到这话,他哭笑不得。 去年8月提议,现在快一年过去了……效率低下。 但也不怪戴维梁。 两方兼顾,平衡不好找,手续需要官方认可,还需有一个靠谱的帮会撑腰。 三方共赢,戴维梁作为中间人抽水赚佣。 电话里,戴维梁交代了情况,“我找到的是卡耶罗集团,他们是奇瓦瓦州的三号势力,本就是主营矿区生意,他们的副手约我们后天在奥坎波矿区见面。”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补充一句:“他们要先看货。” “周先生,我可以保证我们的人身安全,但这种生意我也是第一次做,所以……不太有把握。” 不太有把握? 到了矿区,黑吃黑吗? 周黎安笑道:“行,什么时候出发?” “明天就要出发,需要走一整天时间,早上八点我去接您怎么样?” “那就八点见。” 不只戴维梁是第一次,周黎安也是第一次跟这种势力打交道。 可要说黑吃黑? 1403年穿越旅行了解一下? 回到乔纳家。 周黎安开门见山:“明天我要去看矿,你们都跟着我去。” “我?我们?”乔纳有些茫然。 倒是帕特丽夏,无神的目光,陡然变得明亮,“好。” “嘿,等等。”乔纳急道,“这是怎么回事?我是说,周,你想要我们做什么?” 周黎安没有藏着掖着,交易协定是他跟帕特丽夏决定的,乔纳就是个搭头。 这件事避不开乔纳,倒不如直接摊牌。 “我有一批黄金出售,不过来源不干净,需要跟当地帮会合作,明天是第一次见面,以后这门生意交由你们负责。” “哦,见鬼!我,我从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我做不来!”乔纳惶恐不安着。 周黎安淡淡道:“准确的说,不是说你,而是帕特丽夏来负责。” “这不可能!!你不能让我女儿做那样的事!” 周黎安乐了,“那样的事?” “哪样的事?” “不要忘了,你们早就是通缉犯了,我帮了你们,你们也要帮我。” 终于,帕特丽夏开了口:“爸爸,这是我们谈好的事情,你可以留在家里……” 说罢。 她起身站了起来。 乔纳楞在当场,又在五六分钟后,帕特丽夏去而复返,手中却拎着一个黑色旅行袋。 砰,一声。 重重丢在地上。 她拉开拉链,一袋子半自动步枪与手枪、弹匣呈现。 乔纳只见自己的女儿,极为熟练的将枪械零部件组装起来,最后拉动枪栓…… 咔哒。 她静静看着父亲,“我杀过人,斯宾塞那个畜生就是我杀的,我……不怕!” 这一夜,卢克乔纳一夜未眠。 他发现形势已经超出了他的掌控。 哦,不,准确的说,从认识这个华裔后,形势就完全不属于他了。 女儿杀了人,他们成了通缉犯。 可难道就因为这样,要将错就错下去? 寄人篱下,乔纳无法抗衡这一切,而女儿根本不会听他的话…… 除此以外。 “周,莪,我们不会有危险对吗?”第二天早上,乔纳小心翼翼的询问。 在他看来,周黎安能保他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他拥有一种神秘的力量,近乎神力。 周说,他名为均衡。 就是这么久以来,乔纳亲自撰写经文中的那名神祇。 所以,他认命了,被命运推动着走向一条未知之路。 “我大费周章带你们来,不是让你们送死的,我需要帮手!其实,你可以留在家里!” “对。”帕特丽夏拎着旅行袋,默默重复,“爸爸,你可以留在家里!外面会很危险!” 危险……你就不怕危险吗?我是你爸爸啊! “我,我是童/子/军训练营的英勇勋章获得者!!”乔纳发出一阵很无力,很滑稽的自我证明。 戴维梁开车来接,一辆车刚好坐下。 他甚至连保镖、司机都没带。 真要发生什么冲突意外,再多的人也无济于事,反而是激怒对方的诱因。 反倒是看到周黎安带着帕特丽夏与乔纳上车,令他一头雾水:“周先生,这是……” “今后的交易,由乔纳负责。” 他没提帕特丽夏,是懒得解释那么多。 戴维梁听后,果然没有多问。 自然而然产生联想。 这对父女的身份不明,新身份倒是他办下来的,说不定黄金渠道来源,就在他们身上。 那么由乔纳负责,也就理所当然了。 车子前往奇瓦瓦州南部边界,几乎是从最北部横穿整个奇瓦瓦,最终抵达科罗纳多镇。 这本就是早期黄金开采的重镇,可追溯到殖民者登岸以前,迄今为止,还有矿业集团在此地开采各类贵金属矿产。 全程六百多公里,需要赶路一天。 戴维梁与周黎安轮换驾车,一路有说有笑。 前者又发现后排的乔纳脸色肃重,以为他是过度紧张,还帮忙做起心理建设,“卡耶罗集团还是比较有口碑的,他们主营是矿产业务,沾染的吸食品行业不多。” “卡耶罗常年在他的私人岛屿待着,集团业务交由他的副手、军师‘胡安’负责,我在华雷斯的度假村酒店的另一名股东,与他是好友,就算生意不成,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乔纳默不作声,实则是一句话都听不进去。 他才懒得管什么卡耶罗还是胡安呢,只是在后悔,当初怎么就跟周黎安这个混蛋有了交集,上了贼船呢? 周黎安问:“卡耶罗年纪很大了吗?我听说这类集团生意都是子承父业!” “呵呵,胡安是卡耶罗的女婿,一路随他打拼上位,不过两人都过惯了打杀的日子,才渐渐放弃吸食品业务上岸。” “这就难怪了。” 中午,行程过半,略作休息。 一直到天色昏暗时,一行人舟车劳顿,抵达科罗纳多镇。 华雷斯看起来还有些美国贫穷小镇的模样,这里完全是一副萧条贫困山区的景象,城镇中不见任何高楼,大量的老式土坯房与随意搭建的棚屋林立。 远方黑黝黝的山脉,就是奥坎波矿区的所在。 马路龟裂坑洼,常年被矿车碾压,环境无比糟糕。 不过哪里都不缺有钱人,车子驶入一家庄园式酒店,欧式庭院设计,还有喷泉水池与环绕的绿地。 戴维梁住一间房。 周黎安三人住另一间。 路上沉默的乔纳,终于恢复了生机,但也是破罐子破摔的样子问,“明天我们要怎么做?” 周黎安道:“我会拿50公斤黄金出来,他们验货,然后谈价;未来交易接洽你们负责。” “我不是太理解。”乔纳皱眉道,“你有黄金,直接出售给他们就是了,为什么要来矿区?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此时,帕特丽夏也投来疑惑的目光。 周黎安:“这批黄金总量很大,我需要一个废矿作为掩护,也是对官方的一层解释。” “卡耶罗集团作为矿区拥有者,我作为股东,同时给予官方一定比例的股份,三方合作开矿。” “只有我们与卡耶罗知道,这批金子是原本就存在的,并且来路不正,他们会与我们一同向官方保密。” 周黎安当然也不想兜圈子。 但是,340吨、1200万盎司的黄金什么概念? 等于国内一年的黄金开采总值。 即便周黎安只让均衡的子民开采地表黄金,收获总数也能达到170吨左右。 而在墨西哥。 全国的年开采量只有300多万盎司,90吨左右。 未来三方合作的矿区总产值是墨西哥一年产量的2倍,消息一出足可轰动业界。 那么,三方合作的意义就体现了。 官方占股,顶在最前面。 矿区有卡耶罗集团撑腰,当地有人想玩横的,就要跟他们手上的军火谈。 周黎安付出两份分红,躺着就把钱赚了,更主要的一点是三方利益捆绑下,无论是官方还是卡耶罗集团,都要将自己奉为座上宾。 人脉有了,为均衡提供发展的技术资源也就有了。 “那我们存在的意义?”乔纳继续问。 周黎安很直白道:“你们是我的伪装保护色,我不想抛头露面,但台前必须有这么一个代言人存在!” “未来,你们会成为亿万富翁,过上滋润的生活,做自己任何想做的事情!” “这不仅是帮我,也是在帮你们自己。” “当然,任何高收益投资,都存在风险,可是卢克……你觉得你们还有得选吗?” “与其提心吊胆过每一天,不知什么时候就被缉拿归案,为什么不试试做一次人上人呢?” 话说完。 周黎安一挥手。 哗啦啦。 大量狗头金,黄金颗粒落在了地毯上,凭空而现!! “我能保证的是……明天,你们都不会有任何危险。” 【94】给他一个教训! 见那一地金子,乔纳与帕特丽夏都怔住了。 父女俩吞咽唾沫,喉咙向下滑动,此时再无言语。 多说下去,那是看神不起!! 半晌后。 房门被戴维梁敲响,一行人前往餐厅吃饭。 又在饭后,周黎安暂别,“我出去随意走走,你们早点回房间休息吧。” 三人面面相觑,没一个多问的。 戴维梁也只是想,明天见面交易,周先生怕不是要提前踩点布局吧? 保不齐,在昨天确认要与卡耶罗集团碰面后,周先生的帮手就先一步抵达了科罗纳多,此时无非是出去碰头。 离开庄园酒店。 夜色中拐入一个狭小的死胡同。 嗖。 闪现消失。 第11次时间加速完成。 已是均衡3年,2月冬。 …… 次日清晨。 戴维梁再次敲开房门时,告知卡耶罗的人已经到了,“卡耶罗矿区的负责人会为我们带路。” 只见他西服内鼓鼓囊囊的,俨然是穿了防弹背心内衬,腰间还若隐若现一把手枪。 等他进来,也看到乔纳、帕特丽夏与他相似的模样,彼此相视一眼,约莫是心照不宣的意思。 周黎安提溜起一個旅行袋,拉链拉开,半袋子黄金至少有100多斤。 戴维梁看得一时眼晕。 出门。 酒店停车场。 3辆武装皮卡颇为瞩目,皮卡车车斗上固定着链式机枪,真正的重型武器。 一群拉丁裔与黑人围聚在车旁抽烟。 眼看颇具辨识度的亚裔出现,他们扔了烟头,为首的人一挥手,所有人上车,全程没有交流,只留下一句西语味浓重的英语—— “跟我们来!” 三人故作镇定,实则心里慌得一批。 周黎安最为轻松,从微微发愣的戴维梁手上接过钥匙,才将三人唤醒,驱车跟了上去。 “那些人你不认识?” 戴维梁摇头,“我也是第一次来矿区,卡耶罗的副手,胡安先生我也只见过一次……” 他有些羞惭。 这算是一下子露底了。 费时大半年联络上的合作伙伴,人家根本不认识他是谁,否则怎么可能到现在都见不到正主呢? 戴维梁至多是个边缘人物…… 可如果没有他这个边缘人物,自己想要见到卡耶罗这种大势力头目,要走的路就更长了。 没有中间人做介绍,人家不可能随意露面。 如果是直接抛售黄金,情况只会更糟糕,各路牛鬼蛇神都会蜂拥而至。 老话说得好,阎王好见小鬼难缠。 倒不如直接一步到位。 风险? 我有外挂怕个毛啊。 车子离开科罗纳多镇,来到奥坎波镇,这个小镇位于真正的矿区山脚下。 镇外有武装势力把手,进出需要通行证。 小镇内有商店、酒吧、餐馆,专供矿工与看守人员消费。 灰头土脸的矿工坐在路边吃着玉米饼,脚边放着一瓶散装高度酒样式的脏玻璃瓶。 腰间揣着手枪的帮会成员,则能搂着贫民窟外出捞金的女孩,卿卿我我。 四人都被眼前这一切吸引。 如果不是这次机会,他们很难看到这个世界最下层的人间疾苦。 戴维梁似作宽慰,道:“这算不错的了,矿工工资有保障。” “前两年墨西哥多地闹旱灾,许多山里的农民连吸食品都种不活,颗粒无收,你知道那种作物非常耐旱的。” 乔纳附和:“所以每天都有几千人想方设法偷渡去美国啊!” 周黎安没搭话,专心开车。 跟随前方车队驶过小镇,便进入山区,岔路无数,用油漆简单写明矿区所属。 有的矿区开发的如火如荼,有的早已荒废。 机器的轰鸣声是此方世界的唯一声调。 七拐八拐开了半个小时,几人都有些要被晃吐了,可前路依旧看不到头。 每座山下都有矿场,每座山上都开辟道路。 山区延绵,无止无休。 “还有多久?”周黎安问。 戴维梁尴尬道:“我也不知道……” 他拿出手机想要联系前车的人询问,结果发现手机根本没信号了。 就这样,越来越深入,除周黎安不悲不喜,其他三人都脸色暗沉。 这种地方绝对是杀人越货的宝地啊。 一个半小时后。 戴维梁竟然是第一个忍不住的,他萌生退意,“周先生,要不然……算了吧,我们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可就在他话音落下。 周黎安一脚刹车踩下:“来不及了。” 他起手指了一下前面。 前面的3辆车已然停了下来,一群帮会成员下车,正在等待。 到此,戴维梁自然无话可说,憋足一口气,然后吐出:“那就走吧,应该没什么事!” 四人下车,乔纳与戴维梁拎着装有黄金的袋子。 一群帮会成员见他们靠近,便继续向一条山道小路上行。 这里是一处废弃矿山。 道路两旁零散着五颜六色的宝石矿。 帕特丽夏非常淡定,还有闲心捡拾,但她的举动的确让人心中的压力得到几分削减。 戴维梁道:“这是欧泊,单一色的欧泊不值钱,不然也不会被人遗弃在这里。” 此间情形,颇有些缅甸翡翠矿的意思,花花绿绿满地都是,不懂行的人过来以为发现宝藏,实则当地人都懒得多看一眼。 步行上山又是二十多分钟。 来到山头,一处平地。 二十几个的帮会份子停下,待得周黎安四人靠近,为首的人才道:“这里,就是你们要的金矿,黄金呢?” 周黎安差点忍不住笑了。 得,还真是黑吃黑啊。 正主没见到,起手就要黄金? 他看向戴维梁。 戴维梁压力巨大,一路上山让他汗流浃背,如今额头上更是挂着细密汗珠,硬着头皮道:“胡安先生呢?我与胡安先生有约,是来谈合作的!” “见到了黄金,我们的老板才会过来!”那人说着,目光盯着已经被放在地上的旅行袋,“所以,黄金!” 此时。 二十几个帮会份子,皆然一副轻蔑的表情,甚至有人拿出武器擦拭,一副挑衅的姿态。 “周,周先生……”戴维梁不知所措。 周黎安瞥他一眼,“你不是说,你比较有把握吗?这就是你联络的合作方,就连正主都见不到?” 戴维梁思考片刻道:“周先生,还是给他们验货吧,否则他们大老远把我们带过来,没有意义啊!如果是为了杀人越货,我想以他们在当地的势力,在庄园酒店就可以下手了。” 他倒是不傻,能想明白因果。 对方花了两个小时带他们上山,起先却是连货都没验…… 显而易见。 他们其实是相信戴维梁能拿出黄金的,但想要让正主出面,现在就是验证环节了。 “东西给他们。” 戴维梁松了口气,乔纳也没有任何犹豫,生怕起了冲突。 两人抬着旅行袋走上前,放在地上就快速退了回来。 对方开始验货。 等拉链被拉开,一群人开始用西语发出惊叹,鬼叫不断。 周黎安听不懂,心中在想狗系统会不会有西语语言包? 他们又拿出简单工具测量。 而后,为首的人拿出一部卫星电话…… 戴维梁听到声音后,欣喜的翻译:“周先生,成了!他在打电话联系胡安先生。” 乔纳疑惑道:“现在联系?难不成要我们在这儿等2个小时?” 戴维梁又是一愣,继续听着,可等对方电话挂断,也没有得出答案。 那二十几人汇报完成,就开始原地休息,既没有剑拔弩张杀人灭口,也没有发来还有申请,一起热聊。 戴维梁与乔纳一头雾水。 周黎安、帕特丽夏依旧淡定。 大约十几分钟后。 周黎安看向远方天空,“来了!” “来了?什么来了?在哪儿?”坐在地上休息的两人站了起来。 只见那二十几个帮会成员也起身…… 轰鸣声自远方天空传来。 一架直升机的影子,赫然入目。 周黎安唏嘘不已。 见一次帮会大佬还真不容易啊。 不多时。 飞机开始下降,在山头荡起一阵烟尘,待得那螺旋桨停止,灰尘被山头的风吹散后,机舱门才打开。 四名西装革履的保镖,簇拥着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下来,中年人颇为精瘦,气质儒雅。 方才验货的几人收敛了混不吝的模样,毕恭毕敬用西语汇报一阵后…… 中年人大笑的走来。 也是这一笑,露出整齐的两排金牙,令之前那儒雅的气质荡然无存,平添几分邪恶凶悍的气质。 “朋友!我的朋友们!” “戴维对吗?贾维说起过你,这门生意也是贾维介绍来的!起初我不相信你会有这样的实力……” “但我承认,我小看了你!” “康忙,我亲爱的朋友,给我一个拥抱!” 戴维梁笑得皮肉颤抖,表情管理丧失,与他拥抱后才道:“胡安先生,见到你实在太荣幸了。” 拥抱分离。 他指着周黎安,“胡安先生,这是周,也是黄金的提供者!” “chou?”胡安表情陡冷,审视了一秒,又绽放笑容,“我喜欢你,周,我更喜欢你的黄金!” “所以,你到底有多少黄金要卖给莪呢?” 戏肉来了。 戴维梁后退半步,将场面留给两人。 可就在这时,周黎安的话让戴维梁险些没吓得栽倒,“胡安先生,可能你理解的不太正确,这不是一次买卖,而是合作!” 胡安对周黎安的淡定也颇为意外,不过他瞬间平复,继续道:“不不不,没有什么合作!无论你有多少黄金,我都能给出一个让人满意的价格!” “矿山?你如果喜欢矿山……喏。”他指着这座山下,“这里就是一座枯竭的金矿,也是卡耶罗当年发家的地方!这里送给你了,怎么样?” 周黎安叹气。 他早料到会有这么一出。 如昨晚乔纳发出的质疑相同。 这位卡耶罗集团的二号人物,也不认为有什么合作的必要。 你有黄金,我吃货。 纯粹的交易就够了。 何必大费周章,弄什么废矿呢? “所以,我亲爱的朋友,你有多少黄金卖给我?” 周黎安面无表情:“100吨。” “100吨,太好了……嗯,100吨?”胡安脸色凝固了半秒,转而又一次大笑起来,“哈哈哈哈,100吨?100吨?你在开玩笑对吗?我的朋友!” “不不不,我的朋友,我没有开玩笑!这就是我为什么说,这是一次合作,而不是交易!凭我,凭你,不足以消化这批黄金,但我们组合在一起,就能共同发财!” “狗屎!去你吗的!”胡安瞬间翻脸,“100吨?你以为我是3岁小孩吗?墨西哥全年开采量都没有100吨黄金!世界上存有的大型金矿都是有数的,就算你掌握新勘探的金矿,也瞒不了多久!” “所以,我给你最后一个机会,你是谁,你要什么,这样大费周章为了见到我,就拿出这么一个拙劣的谎言,来考验我的智商吗?” 胡安一步步逼近,发出怒吼。 唾沫就喷在周黎安的脸上。 后方。 戴维梁、乔纳脸色煞白,已然被吓傻了。 可就在这时。 唰!! 帕特丽夏瞬间掏出了手枪,指向了胡安。 “哦,不!!”戴维梁吓蒙了,连忙喝止,“不,不要,帕特丽夏,不要这么做!快把枪放下!” 乔纳也脸色骤变,颤声着:“帕特丽夏……” 胡安身后,四名保镖齐刷刷的掏枪,而二十几个武装成员,也都冲刺而来。 此情此景,1v30。 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周黎安等人。 当然,也包括了胡安。 在这种情况下,没人敢于开火! 此时,胡安高举双手,作出投降的样子,可脸上却是戏谑,颇为有趣的看着那个少女,“小白妞,哦,上帝啊!你像是从森林里走出来的精灵,是那样的可爱!” 话落。 他又一次看向周黎安,“我调查过你,周!戴维我信得过,但我信不过一个初来华雷斯,就找到戴维说要出售大量黄金的外来者。” “不过我调查后得知,你的制皮厂年收入竟然超过千万,而且是美金!” “我很确定,fbi与cia没有那么弱智,会伪造出这样一个人设,试图靠近我!” “而且,你的制皮厂收益是真实的,不是伪造的!” “野牛皮,对吗?” 胡安撩起裤腰,露出皮带,“本季新款的路易威登,就是以你的皮革出厂后制成的,在高端市场很受欢迎!” “所以,你不会杀我!你是真心实意来做生意的!” “但是……” 胡安笑容渐冷,手指狠狠戳着周黎安的胸口,一下又一下,“做生意,就要有做生意的样子!你的黄金,我会给出一个合理的价格,我也不介意与你成为朋友,尝试相处!” “可你要拿出诚意来,而不是在这里和我逗趣,听懂了吗?!!” 周黎安现在大概明白了,为什么戴维梁耗费这么久,才打通关节。 卡耶罗集团的二号人物,凭什么随意想相信自己一个外人,就出面交易? 如今,真相大白,人家是经过充分调查的。 阎王,如今见到了。 可问题是…… 类似这样的人物,有着自己的一套思维方式,一旦认定了某个结果,不会轻易做出改变。 简单来说,就算自己再怎么解释,他都不会相信,会有人拿出100吨黄金出售! 因为,这不科学,这不合理! 又例如此刻,他前来会面,经过万全的调查后,坚信面前的几个人不是意图谋害他!他才有恃无恐,以大佬姿态,肆无忌惮,张牙舞爪。 脸上是口水的腥臭。 胸口也被胡安戳得生疼…… 周黎安偏头,看向女孩,喊了她的名字:“帕特丽夏……” 这一刻。 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就等着女孩把枪放下,缓释这一段紧张情绪。 可就在这时…… 周黎安的后半句话到来,“给他一个教训!” 嘣,嘣!! 毫无征兆,枪响了!! 女孩的枪口朝下,在胡安的两条大腿上,绽开两朵妖艳的血花!! 与此同时。 周黎安一手反扣,将胡安的身体顶在自己的面前。 再一伸手。 原本手无寸铁的男人,手中顿时有一把ar15,凭空出现。 以胡安的肩膀作为架枪的支点,‘嘣嘣嘣嘣嘣’枪火扫向了面前的人群。 【95】最亲密的朋友 一切发生的太突然。 谁也没想到那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少女,会真的开枪。 周黎安紧随其后,步枪火舌喷吐,令那群胡安的保镖、手下措手不及。 然而。 三十人中,还是有人在中弹后予以反击,这群彪悍的武装成员本就是在刀山火海的杀戮中走出来的,临死前肯定会试图拉几个垫背的。 嗖。 帕特丽夏消失不见。 周黎安再要伸手,眼角余光却发现戴维梁不慎中弹,而乔纳更是早已趴在了地上,如埋头的鸵鸟,瑟瑟发抖。 将他们收入系统来不及了。 他只有架着胡安,做最后的清场。 一群武装成员太过自信,这次前来交易,却是连防弹衣都没穿,唯独那四名保镖的西服下,鼓鼓囊囊。 嘣嘣嘣。 当最后的武装成员倒下时,周黎安的枪声未止,53发大容量弹夹打空,武器被他收入系统随身空间。 紧随其后,他一手继续将胡安作为盾牌,取出一把手枪,对着倒在地上还有生命迹象的人完成补刀。 免得有人回光返照,抽冷子来一枪! 终于,一切归入平静。 只剩下矿山顶的风声继续呼啸。 整個交战不到3分钟,先发制人,抢占先机。 砰。 周黎安将胡安丢下,双腿中弹的帮会大佬,再也难以支撑,摔倒在地上,整个人还处于懵逼状。 倒不是这位卡耶罗集团的二号头目胆小,任谁被人当做枪托架枪,巨大的枪火轰鸣声,也会导致耳鸣而头脑眩晕。 此时,胡安跌坐在地上,艰难的双手撑地,脑袋左摇右晃,难以找到平衡。 周黎安完成搜身,确认他无害,便不再理会。 嗖! 帕特丽夏重新出现。 若非戴维梁与乔纳趴在地上,周黎安会将他们三人都暂收系统……嗯,也怪自己。 没提前交代清楚,让他们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尽可能待在自己身后。 帕特丽夏迅速从意识迷蒙中苏醒,她看了看一地死尸,心中并无波动,转而就走到乔纳身边…… “爸爸,结束了,你安全了!” 到了此时,乔纳才抬起头,他并未看到女儿消失的画面,但如今见得她安然无恙,便松了口气。 再一转头。 “哦,该死的!!” “梁先生中弹了,他,他要死了!” 周黎安闻讯走来,戴维梁早已昏死过去,昏迷原因惊吓占了一多半,他小腹中弹,外衣上有好几个弹孔。 扯开外衣后。 乔纳闭了嘴,子弹全部卡在防弹衣上,再掀开防弹衣,除了皮肤有些青紫淤血,不致命。 另一边的胡安,终于找回了丢失的魂魄,因为耳朵听力的间歇性失聪,他嘶吼的声音异常的剧烈—— “法克,法克,法克!!” “你是谁!你们到底是谁!!” “你知道你做了什么吗?他妈的!!你会死!你们全部都会死!!” 他开始爬行,试图去摸死去保镖身上的枪。 在胡安眼里…… 这几个人就是专门来杀他的杀手,他的调查一定不够全面,才会上了当!!! 甚至于,集团内部一定有了内奸!! 卡耶罗早是半退休状态,胡安作为卡耶罗的女婿上位,但集团内部也存在派系分支,总有不同的声音存在。 此时的胡安其实已经认命了,混这一行就是这样。 意外和意外,还有意外,不知道哪一个会先来。 即便是半退休状态下的卡耶罗,也不敢说他就能金盆洗手,安享晚年。 胡安脑中已经脑补了一番大戏,并打定主意临死前拉个垫背的下去。 周黎安叹了一声,走上前,一脚踢开了他即将摸到手的枪,接着蹲了下来。 四目相对。 胡安的眼珠子通红,“杀了我,杀了我你们都会死!!来啊!!” 周黎安问,“我为什么要杀你?” 胡安:“啊哈哈,我知道了,你是巴勃罗的人,他想要亲手解决我吗?” 周黎安好笑道:“你下一句是不是要问我,巴勃罗给了我多少钱,你可以给我双倍?” 胡安愣了一下,皱眉道:“你可以开价!” 周黎安摇了摇头,转身走到一旁,拉过了那个装着黄金的旅行袋,放在他面前,“你搞错了!我不是来杀你的,我也不认识什么巴勃罗,我是来找你合作的,这些黄金都是真的!” 胡安:??? 周黎安颔首,继续道:“对,合作!100吨黄金的合作,这只是预估数字,有可能产出还会更多,大概不低于120吨!” 胡安傻眼了,他完全搞不懂现在的状况。 “我明白,你很难理解,也正因为你不理解,所以我只能采取极端手段,为你我营造一种可以完成平等对话的环境。” “只有这样,你才能听得进去我说话,不是吗?” 胡安眉头紧锁,“我还是不懂!” 周黎安笑了一下,将黄金袋子推到一旁,然后摊开双手,“你看,什么都没有对吧。” 嗖。 一块黄金凭空出现。 嗖嗖嗖。 一堆黄金跟着落地。 胡安神色大震,“魔,魔术?哦,不魔法,东方魔法!!你是一名巫师?” 神特么巫师。 周黎安懒得解释,再次说道:“魔法不是重点,重点是黄金!这样的黄金,我有许多许多,你懂了吗?我是来找你合作的,不是杀手!” 胡安又一次愣住了。 他的思绪翻滚,难以平复。 省略掉那神奇的魔法,眼前的黄金是真实存在的……难道,他真的有大量的黄金,100吨? 那是什么概念? 卡耶罗拥有的金矿,一年产量才不到5吨,却也足够他们武装出大量成员,称霸一方。 100吨黄金,350万盎司,63亿美金。 “见鬼!!”他失神骂了一句,抬头凝视着面前的亚裔,“你没在开玩笑?100吨!” 总算,他进入了谈判的状态。 “对!100吨!这么大体量的黄金,不是你、我可以操作的,也需要有掩人耳目的手段!” “这也是为什么,我需要一个废矿,找卡耶罗集团合作!除此外,我们还需要联络官方,给予官方一定股份!” “三方相互扶持,这是多赢的局面!” 简短的几句话,令胡安的心中再次掀起轩然大波。 这件事如果操作起来,卡耶罗集团就能够真正的完成蜕变,洗白上岸,成为正经的矿业集团。 有了这么多黄金,谁还铤而走险去贩卖吸食品?或是刀尖舔血,烧杀抢掠,从当地企业公司手上敲诈利益,那些大企业可是视他们为眼中钉,每年都会资助fbi对他们进行扫荡,损失惨重。 更别提,还有其他帮会势力的相互倾轧,争斗不断。 有了钱就有了枪炮。 卡耶罗集团完全可以一举做大,统治整个地下世界。 想到这里,他的呼吸急促起来,涣散的目光聚拢,凝视周黎安,重新确认:“你是说真的?” 这种事情过于梦幻,一时之间很难彻底相信。 周黎安瞥了瞥他血流不止的双腿,“在这个节骨眼,我有什么必要骗你呢!我可以杀了你,但莪没有,这就是我的诚意,你接受吗?” 诚意? 胡安低头,才后知后觉感到伤口的剧痛传来,“该死的!你,你其实可以跟我好好谈的!没必要开枪!” “你如果好好谈,就不会喷得我一脸唾沫了!” “……”胡安也清楚,他起初并没有将这些人放在眼里,只当是一个不知从哪儿偷到大量黄金的幸运儿,找他来销货,这种情况很常见。 原以为这是一群小喽啰,专门来给他送钱的。 谁知,自己看走了眼,人家是真正的过江猛龙。 胡安在心中盘亘,终于一咬牙道:“我承认,这次是我的错!这双腿,算是我的赔礼!只要真如你所说,我们能合作……我绝不会报复!” “送我下山,或许……我的腿还能有救?” 见他情绪稳定了,周黎安知道事情妥了。 又展现魔法,取出一把匕首,将胡安的长裤割开,露出两条腿的伤口。 周黎安判断了一下情况,“还不错,没伤到骨头,只是肌肉损伤!” 取出急救箱。 开始消毒操作。 胡安已不知第一次呆滞了。 看着他凭空变出黄金,又取出药箱,震撼无言。 一直到生理盐水冲洗伤口,他因为疼痛而惊呼起来,“法克!疼!!你是要杀了我吗?” 周黎安一边操作,拿出镊子和止血棉,撕开小瓣,填入弹孔当中止血,一边解释道:“我是医生,放心好了,你不会变成残疾!” “医生?”胡安表示怀疑,“就算是医生,从这里下山,我的腿也很可能废了!你把我的保镖全部杀了!否则我们是可以乘坐飞机离开这里,前往我的庄园,那里有我的私人医生!” 周黎安顿了顿,瞥了一眼不远处的直升机,对胡安道:“我有飞行执照,空客h145对吗?我自己有一架h225,11吨最大起飞重量,续航1000多公里!!” 胡安:“……” 包扎止血结束。 另一边昏迷的戴维梁也已经苏醒。 当他见到一地死尸时,吓得好悬没再次晕厥过去,又发现周黎安与胡安竟然有说有笑,他更搞不清楚状况了。 “乔纳先生,发,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他们看起来好像是朋友!” 乔纳与帕特丽夏见证了两人方才的谈判,心中也是五味杂陈。 整件事透着一股滑稽。 但也正如周黎安所说,如果不威慑胡安这个帮会大佬,双方不可能处于平等地位,就无法进行谈判。 “没事了,他们谈妥了。” “谈妥了?可,可是胡安被……打伤了,他会报复的!”戴维梁看了一眼帕特丽夏,眼神震颤。 他之前也没看出来,这个女孩竟然是疯的。 乔纳沉吟片刻,他倒是不认为胡安还会报复,不提周黎安那神秘的魔法法术,只说100吨以上的黄金交易促成,胡安都不会再行报复之事。 60多亿美金啊。 他给得实在太多了。 一条腿而已,废了又能如何呢。 这群帮会势力成员,本就是用命搏一个大富大贵。 “卢克,帕特丽夏,过来搭把手!”周黎安呼喊道。 乔纳早已平复心情,立即与帕特丽夏上前。 戴维梁捂着被子弹击中的部位,虽然没有穿透,也造成软组织挫伤,疼得他直抽抽。 不过他也是连忙上前,挤出笑脸:“胡安先生,这件事……” 胡安躺在地上,看都没看他一眼,而是冲着帕特丽夏露出了笑容,“女孩,你够狠!!有没有兴趣加入卡耶罗集团?我可以让你成为万人膜拜,为之畏惧的女王!!” 乔纳人都麻了。 自己的女儿先是公然刺杀了教会人士逃亡墨西哥,方才又给这位帮会大佬的腿干废了。 结果这位大佬,反而对帕特丽夏有所青睐? 乔纳不知道自己作为父亲,是不是应该骄傲! “帕特丽夏是我的人,以后的合作由她作为我的代言人!不过……如果你愿意,我倒是希望你能培养她一段时间。” 胡安大笑:“没问题!这样的好苗子不该被浪费,相信我,我亲爱的朋友,经过我的调教,她会成为你手中的利刃!” 乔纳想拒绝,但最终没敢发声,他们已经走上了这一条不归路。 几人合力,将胡安抬上了飞机。 等周黎安熟门熟路的启动操作台后,几人又是震惊不已。 平稳起飞。 周黎安让帕特丽夏为胡安戴上降噪耳机,开启内部通讯,“你的庄园在哪?” 胡安报出一个经纬坐标,位于奥坎波矿区西部100公里的山区密林,是他的秘密藏身点之一。 30分钟后,荒芜的矿山被绿油油的密林丘陵取代。 山中一处静谧庄园坐落。 当飞机返回,有人在下方指挥,而庄园内尽然是抱着自动式武器的巡逻守卫。 乔纳与戴维梁又感到恐慌,不知所措,害怕胡安重新翻脸。 周黎安降落,熄火停车后,跨到了后排,不等他多说,胡安就道:“你们先不要下飞机,免得我的手下认为你们挟持了我,我先交代一下!” “放心好了,周,从今天开始,我们就是亲密无间的兄弟!” 舱门打开。 坐起来的胡安就呼喊起来。 外面的人靠近后,发现胡安受伤,又看到周黎安几个生面孔,迟迟踌躇不前,不知要如何应对。 胡安大骂道:“他妈的,这是我的朋友!一群废物,没看到老子受伤了吗?快找担架床过来,我要进行手术!如果我废了,你们全部都要废掉一条腿!” 骂骂咧咧一阵。 手下们终于确认了老大的状态,不似被挟持,才连忙安排起来。 担架床到来,众人一同进入别墅。 周黎安当然不会完全相信胡安,带着几人一起进了房间,等医生到来后,陪同他一起完成手术,取出子弹。 注射了局部麻醉,胡安在手术中还惊叹,“我的兄弟,你竟然真的是医生?” “当然,我从来不骗人!!” 这句话一语双关。 也令胡安对黄金合作的事情兴奋不已,“今天我要好好招待你,我的兄弟!” 他冲外大喊,“准备最丰盛的宴席,把最美丽、纯洁的女人也统统带来,款待我胡安最亲密的朋友!!” 【96】以后请称呼我… 夜晚。 几架直升机惊动了这片山地。 有送来新鲜的海鲜,有送来海鲜味的女子。 她们大多穿着裹身短裙,令姣好的身材呈现,多数不超过23岁,年纪再大,就容易显老了。 戴维梁与乔纳迷花了眼。 前者还罢了,后者是单纯初哥,大概除了他那早逝的妻子外,根本不沾荤腥。 “卢克,你快看那个穿露背装的。”戴维梁悄悄指着远处。 乔纳一眼望去,10个有9個露背,9个有8个露腰,更有甚者将臀线都若隐若现了出来。 他莫名其妙,“哪个?” “就那个……一直偷瞄胡安先生和老板的女人,唉唉唉,她端着酒杯走过去了。” “拉丁裔新晋名模啊,最近的广告牌上全是她。” 乔纳信息滞后,不认识什么名模,但找到目标后,的确惊为天人,只不过年纪太小,与帕特丽夏相仿,让他生出非礼勿视的君子心。 戴维梁发现他的异状,取笑道:“别不好意思,在这种场合,你不玩就是不合群。” 正说着。 两个窈窕女子走来,坐在了这处沙发上,软软的身子挤在他们中间,“一起喝酒吗?” 乔纳猛吞口水,脸色已然涨红一片,可当那酒杯喂至嘴边,还是喝了下去……随后,便放飞了自我。 坏人想学好不容易。 好人想变坏,那就太简单了。 所幸帕特丽夏不在,她不喜欢这种场合,在偏厅一个人沉默的看着电视,也无人敢去打扰。 不多时。 又有胡安的手下来炒热气氛,在别墅大厅搭建的音乐台上,充当dj。 一旁是几个西装革履的保镖,竟是取来四个密码箱,打开后数之不尽的绿油油钞票呈现,便随着音乐,大把大把的向舞池下洒去,引来莺莺燕燕一群浪潮似的惊呼。 这是真正的销金窟。 可这点钱对卡耶罗集团而言,不值一提,他们有大量的金钱无法洗白上岸,却能买来这些女人的狂热谄媚,找到了专属的购买力。 一阵疯狂后。 周黎安与坐着轮椅的胡安,离开了大厅。 场中女子略显失落,但气氛不减,自有胡安的亲信手下来一亲芳泽,女人们全部沉浸在纸醉金迷当中。 偏厅,只有周黎安、胡安,与推着他的亲信。 除此外,还有默默看着电视的帕特丽夏,不用避讳。 房门一关,瞬间就隔绝了外面的躁动。 他们谈起正事。 胡安是个懂作的,先让手下拿来几个现金密码箱,“我亲爱的兄弟,这里有500万刀,是今天这一批黄金的总价。” 他没明说,不过周黎安心知肚明,这是示好之意。 今天这批黄金总重77公斤,2700盎司左右,折算总价不过480万刀,但出产河金未经熔炼,纯度至多在90%左右,价格还需打些折扣。 但胡安却一下拿出500万,没有计算那蝇头小利。 可就算如此,胡安也绝不吃亏,他的钱不干净,黄金到手却方便洗白上岸,如果折算蜥蜴钱的利率,反而是赚了。 不过,周黎安却是摇了摇头,将钱箱推开,认真道:“胡安,你我之间就不需这样客气了,我们华人有一句话叫‘不打不相识’,这批黄金作为我的赔礼如何?” 一双腿险些没废了,尽管手术进展成功,也会留下些许后遗症的。 人情世故,无非你来我往。 胡安听后,心中暗喜。 不为钱财,只是觉得颜面得到挽回。 事到如今,两人都不在推搡谦让。 胡安道:“那接下来的合作……” 周黎安说:“大体框架你我都清楚了,明面上必须有矿山作为掩护,无论是废矿也好,可产出的富矿也罢,卡耶罗集团负责运营看护。” 胡安沉沉点头,道理他都懂,几十、几百公斤的黄金,转手就消纳了,真若是涉及上百吨的黄金,必要有个出处来源。 他当然也好奇这批大黄金源自何处,但这种事情,他绝不会多问。 涉及密辛,刨根问底,只会坏了生意。 就如同他们贩卖吸食品,难道还要告诉买家,我的货在哪里种,在哪里生产不成? 周黎安继续道:“接下来,就是成立三方合股的新公司,我、卡耶罗集团与官方共同占股。与官方合作的事宜,我会让戴维梁出面解决,白纸黑字列入合约当中……” “专业事宜交由专业人士解决,我们只需在后方坐镇。” 胡安点头认可,他们这些莽夫杀人可以,公司经营都会聘请专业人才,例如现在卡耶罗集团下辖矿业事宜,他们从不插手,只需核对账目便可。 不过,所谓的三方合作,主权实则都在周黎安身上。 胡安很清楚,金矿源自周,那么卡耶罗与官方也不过是给他打工罢了。 要说大名鼎鼎的卡耶罗集团,给别人伏低做小? 一切都要以利益为先。 周黎安接着就说到了重点:“那么最关键的一项,三方占股如何分配。” 胡安强忍着躁动心绪,没有主动开口,作出一副乖巧的聆听模样。 周黎安也知,这都是表面功夫。 利益不达心理预期,自然横生事端,初期他们不敢质疑,但未来呢? 卡耶罗集团吃到饱了,你猜他们会不会翻脸不认人,想要取而代之呢?想办法探寻自己手上的黄金渠道。 当然,事在人为。 先不提如何将卡耶罗集团收归心腹,只说他们想要翻脸,周黎安一个挂逼需要害怕吗? 真有那么一天,请卡耶罗与胡安前往穿越旅行便是。 卡耶罗、胡安一死,这种权利架构垂直单一的帮会势力会瞬间崩塌。各方蚕食,底下人更会博上位,乱作一团。 到了那时候,自己的手底下,也该培养出足够的势力,将卡耶罗集团取而代之也好,直接与官方合作也罢,都不再是问题。 再者,出售黄金的意义,本就不是为了求财。 “我占6成,其余4成由卡耶罗与官方分配。” 咚咚。 胡安的心脏,沉闷地狂跳两下。 他本以为能拿1成就顶天了,毕竟货源是人家的,他们至多是打手的角色。 可如今4成丢出来,即便与官方均分,也是一半一半,各取2成。 20吨黄金的收益,这都是白捡。 他终于不再淡定,注视周黎安的目光,也生出几分正色与恭敬,“周先生,你说得是真的?4成股份,我们均分?” 周黎安颔首:“独食不肥,我既然借由卡耶罗集团做掩护,怎么能不给够你们利润呢?此外,官方只是陪绑,给你我的合作添上一道安全护持……” “胡安,只有你我,才是真正的自己人!” “当然啦,这笔利润我也不是白给的。”周黎安绝不会给自己塑造一个冤大头,散财童子的人设。 天上没有掉馅饼的好事,凭什么要把这天大的利益让给卡耶罗集团? 就算周黎安本就是打算送钱开路,嘴上也不能这么说。 胡安听到这话,知道戏肉来了。 周黎安道:“我希望扶持卡耶罗集团上位,以这批黄金为起步资本,成立大型商业集团,以我为主,以卡耶罗集团为辅,辐射重工业、建筑业、农业、制造业等多种行业。” “一旦新集团成立,卡耶罗集团也不再需要做那些吸食品的生意,真正成为商业大亨,站在阳光之下。” “另一方面,胡安……卡耶罗集团得到海量资金与基础实业加持,为什么不能整顿地下世界呢?” “各帮会集团相互倾轧,说到底,这是一种资源内耗。当有一天卡耶罗集团将这种混乱的环境,整顿治理……” “我亲爱的朋友,你不再是人人喊杀的帮会集团头目,而是伟人,是一段传奇,你难道就不希望为你的同胞,你的国度做出一些改变吗?” 一番话落。 胡安呆若木鸡。 而他身后的几名手下也都恍惚了。 周黎安的话语中,包含的信息量过于巨大,创建跨多行业的基础实业集团,整顿乱象,改善生活环境……成就一段传奇。 他要做什么? 他这是要当大统领么? 哦,不,周只是一个亚裔,一个华人。 就算他做到这一切,也不可能上位,他的身份与种族,就注定了他只能存在于幕后。 这么想来,答案似乎就跃然于纸上了。 他是要推动胡安上位,成就一番伟业。 如果顺着这个逻辑思考下去…… 那100吨黄金从何而来? 凭空变出来吗? 而周黎安又是华裔…… 圣母玛利亚啊。 他,他,他难道是…… 胡安身体大震,猛地回过神,不可置信的看向面前人,比之早前的恭敬与正色,如今更添上了几分惶惶难安的畏惧—— “周,周先生。”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周黎安一见他的反应,就知道……自己的好兄弟,脑补到位了。 他的笑容不见,变作面对均衡子民的高深莫测,这份神情早已不需扮演,根本是本色出演—— “我的好兄弟,你应该已经猜到了,不是吗?” “……”胡安浑身颤抖,下意识就转身看向了几个属下,顿时怒喝,“你们,都给我滚出去!” 几名手下也脸色惶恐,甚至有人起步后趔趄一下,险些栽倒。 只剩下周黎安、胡安与帕特丽夏三人时。 胡安撑着轮椅的轱辘,凑近了一些,他犹疑了许久,终于开口:“周先生,您来见我……会不会被cia知晓?他们决不允许您背后的……嗯,您懂莪意思吗?” 周黎安波澜不惊,拿起桌上的威士忌,为二人倒上杯底,送在胡安手上。 胡安一饮而尽,压了压心中恐惧。 这时,才听周黎安道:“现在,我们只是生意上的合作伙伴……其他的事情,你不要去多想,至少现在,你还不够资格!” 胡安倒抽凉气…… 他听懂了。 自己还没经受考验,如今还处于筛查阶段!! 如果真如他所猜测的那般,那在筛查阶段的人选,就绝不会只有他一人。 就如同吸食品的合成,唯有经过专业厨师一次次提纯提炼,才会得到最终入市的成品。 这一整件事,细思极恐啊!! 周黎安观他神色变幻,知道剧情设计的差不多了,做了收尾,又为二人倒上酒水,轻轻一碰,“至少这100吨黄金合作,我们一定会相处的很愉快,如果未来真能持续合作下去……” “100吨,200吨的黄金,也不是不能想。” “……” 这一刻,胡安再无言语。 …… 翌日。 周黎安等人道别。 胡安原想送他们去他位于这处藏身点最近的私人机场,乘坐固定翼飞机返回华雷斯。 不过被周黎安婉拒,“我们的车还在奥坎波的矿山,送我们返回原处就是了!” 胡安一听,不敢多言。 只当是周黎安需要维护行迹,而不让某些势力组织起疑心,毕竟,他背负着重要的使命。 临走前,周黎安又提点一句,“胡安,不要有那么大的心理负担,正如我昨天所说,现在只是商业合作而已,我不会给你添麻烦,所以……” 胡安顿时一个激灵,道:“周先生,我发誓,我也绝不会给你添任何麻烦!我们只是商业合作,我们是朋友,最亲密的朋友!” 周黎安满意笑了。 戏演过了也不好,免得胡安遭受惊吓太大,万一联络cia等相关部门举报,那乐子可就大了。 而现在,尺度拿捏刚好。 胡安只以为现在还是筛选期,为了赚到这一大笔钱,洗白上岸,他都不可能反水。 真到未来,100吨黄金陆续产出…… 利益捆绑之下,就更由不得他反水了。 反正一切都是虚构的,周黎安不怕引起有关部门注意,而以后集团开业,逐渐触及一些重工业项目,也免不了被情报组织关注。 但只要他表现的无害,又有卡耶罗集团培养的大军护持,别人也拿他没办法,至多就是刺杀暗杀一类…… 可到时候是谁杀谁,就说不准咯。 飞机起飞。 胡安坐在轮椅上不断招手示意。 只等那直升机远离后,他对身后的亲信道:“萨尔瓦多,事情处理好了吗?” 萨尔瓦多是他的亲侄子,当他在卡耶罗集团上位后,便接来作为自己的亲信培养。 年轻人狠狠点头,道:“昨晚听到您与那位周先生谈话的人,全部被灭口了,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这是胡安叔叔您一直教导我的!!” “而且,对于这件事,我在网上查询了一些关于那个东方国度的信息……” “听说,那边有一个像cia、fbi一样的组织,名为龙/.组!!” “这个组织与您所描述的一样,每个成员都怀揣特异功能,有人能喷火,有人能喷水,还有人能隐身……您说过,这位周先生可以凭空取物!” “我又翻译整理了一些那边的网络传闻,据传在1999年发生过一件大事……” “所以,胡安叔叔,你真的要成为周先生的人吗?我担心,这会非常危险,远比我们贩卖吸食品还要危险!!” 胡安听到这些消息,又一次陷入震惊。 龙/.组? 特异功能人士…… 1999年的大事件? 咝!! 如果真如萨尔瓦多所说,他现在想要退出,恐怕已经来不及了!! 胡安忽然开口,“萨尔瓦多!!” 年轻人低头附耳:“胡安叔叔。” 胡安:“这些事情,你要烂在肚子里!!今后如果只有我们两人的时候,你可以称呼我为……‘胡安同志’!!“ “我可能要尽快进入角色了,不能令周先生失望!!” 萨尔瓦多也是倒抽凉气,看了看周遭,确认守卫距离还远,才小声道:“我知道了,胡安同志!” “嗯,推我回房休息吧,萨尔瓦多同志,顺便联系卡耶罗,暂时不要告诉他周先生的情况,等未来我要给他我的岳父大人一个惊喜!! 卡耶罗集团,将在墨西哥现代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他的眼中有光,是炙热的赤红!!! 【97】最后的考验 飞机在山顶降落。 之前的一地死尸早已被处理,只留下血迹,随着风沙掩埋。 在这方地域,人命最不值钱。 周黎安几人走下飞机,就有新的人手前来接应,取代了昨天身死的一群人,护送他们下山。 停车点也有人守候。 上车,出发。 3辆武装皮卡送他们离开奥坎波矿区。 在抵达科罗纳多镇时,周黎安按响喇叭停车,前车的小头目就下车小跑过来听令。 “就送到这里吧,代我向胡安先生问好,我等他的好消息。” “是,先生。” 没等三辆车离开,戴维梁就开口道:“老板,回程我来开吧?你这一晚上肯定劳心劳神。” 两人换了位置,重新出发。 戴维梁迟缓片刻,才又打听道:“老板,您跟胡安先生是谈妥了?” “嗯。”周黎安点头。 后排的乔纳也聚精会神听了起来…… 此行的确凶险,若是没有穿戴防弹衣,戴维梁早就交代了。但富贵险中求,他们如今成了那位大佬的座上宾。 昨晚事后,乔纳有充分的贤者时间去进行思考。 起初觉得是上了贼船,可若是这贼船是一艘航母,好像就无惧风浪,反倒是浪的起飞。 “卡耶罗集团会启动一处新矿开发,到时候会有专人来联系你,组建合资公司后,再拉来官方入股。” “卢克。” 乔纳身体前探,不自觉的从座椅靠背分离,坐直了身体,如戴维梁一样改了称呼,“周先生。” “新公司股份你替我代持。” 乔纳与戴维梁都吃了一惊,前者是受宠若惊,但转念一想,就算股份给自己,自己也没胆子染指财富。 黄金货源来自周黎安,没了他供货,这个新公司就如同虚设,没有任何价值。 想明白这一点,他就没有推脱:“我知道了!” 随后,周黎安才看向戴维梁这个牵线搭桥的功臣,不吝赏赐,“卢克身份敏感,最近还不方便抛头露面,梁先生在墨西哥是地头蛇,没有你,我也见不上胡安。” “所以你如果愿意,不如在新公司任职执行官?” “也算作为领路人,带带卢克如何做事。” 咕嘟。 戴维梁猛咽唾沫,心中一股火热上窜,涨红了整张脸,连忙开口道:“老板,你说得哪里话,就算没有我戴维仔居中牵线,以您的人格魅力,胡安先生也一定会与您成为朋友的。” “老板,您放心,新公司事宜,我肯定处理好,也尽快让卢克上手。” 他当然是接受了职务。 虽说全程没谈分红,但这笔钱给他,他也不敢要;职务却不同,看似不得真金白银的好处,却对他而言是一次难得的造化,阶级跃迁。 新公司一旦成立,三方股东来头都大的吓人,周黎安最神秘不提; 卡耶罗集团势力强横,号称坐拥6万手足兄弟,即便近年来撤出吸食品交易市场,但他们几乎垄断了私人矿产的生意,依然能够养兵自重。 再有官方背景加持…… 他执掌这家新公司,堪称黑白两道通杀。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啊! 在周先生这里他是戴维仔,走到外面,谁不尊称一声梁爷? 更主要的是,这还不是非法行当,而是清清白白的金矿开发。 有了势,钱财还不是唾手可得? 只要他分清主次立场,不觊觎不该觊觎的东西,凭这层身份……人生就算真正混出了头。 戴维梁又道:“老板,那您来给新公司起個名?” 周黎安想都没想就开了口,“就叫均衡吧。” 戴维梁尚在品味这个名字,觉得转译英文有些拗口,但周黎安已经笃定其意,转头又对父女二人道—— “卢克,昨晚我跟胡安说好了,接下来会让帕特丽夏去卡耶罗集团培养一段时间,放心,胡安会保障她的安全,你觉得呢?” 卢克乔纳还能说个不字? 他代持股份,其实就是个傀儡,在周黎安眼中,他的女儿可比他重要多了。 “我,没意见。” 黄金合作的事情便算敲定,了却现世一桩大事。 与胡安画下的大饼,也是真假参半。 如果真能凭借这笔资金在现世发展大型实业集团,就能为均衡提供源源不断的物资、技术资源。 毕竟,未来一统北美,上百万人口的初期发展,只靠华雷斯工业区,芭芭拉掌管的那几家小厂,难免支撑不足。 虽说有【学术中心】在,但知识的汲取是需要时间沉淀的。 且早期工业发展,需要一个阶段一个阶段的去升级完成。 以国内最经典的‘圆珠笔之问’,最能诠释均衡的未来发展之路。 与其费时费力去攻克圆珠笔笔头的技术壁垒,倒不如直接买成品来的划算,一根圆珠笔才多少钱? 圆珠笔又不是核弹,没必要一定要搞明白,但如果有一天相关技术延伸出其他具有高度价值的项目,技术一定会作出突破。 所以,对周黎安而言,现世就是最大的外挂。 均衡条件有限,就借助现世资源帮扶,只要主体发展路线不出错,未来有的是时间去查缺补漏,一点点补足缺憾。 当然,理想是丰满的。 但实业集团能否发展起来,还是两说。 且以现在开启【时间流速配置器】的加速来看,均衡加速1年,现世也才过去三两个月。 未来加速进展还会更快。 或许到了均衡10年,实业集团才将将成立。 这也是为什么,周黎安对胡安多是故弄玄虚,没有把话说得太满。 反正周黎安有两手准备,新公司成立后,人脉打开,自己不能造,也能勾连大型集团高层购买技术与物资。 包括摆在眼前的卡耶罗集团,周黎安昨晚已经询问过胡安,他们旗下就有两条完整的轻型军火生产线,依赖矿物产出,可以自给自足生产武器装备。 不过产量不高,但足以证明他们有相关渠道。 哪怕买到二战时期的淘汰生产线,投放均衡都是降维打击。 还是那句话,事在人为。 …… 回到华雷斯的第二天,周黎安让芭芭拉将1000套出产的盔甲发货到进出口贸易区,他故技重施收入系统,便启程回归俄勒冈。 与卡耶罗集团的合作全盘交给戴维梁、乔纳去负责,周黎安用不着抛头露面。 当务之急,还是催促芭芭拉加紧赶制盔甲,均衡骑士团出征的日子正越来越近…… 均衡3年,2月。 周黎安照例召开每月赐福,不断巩固神格,乐此不疲。 而这一次,他赐下了1000套盔甲,令爬山选拔最悍勇的勇士,一一上前来叩拜吾主,得享恩赐。 均衡骑士团的正式在编人数达到1300人,清一色的赤红盔甲,组成战阵给人以窒息的威严。 另有4700多人继续努力训练,没能得到盔甲,一定是他们还不够优秀。 一时间,训练热情再度高涨。 一旦卷起来了,军队与企业相同,运营效率极大被提高。 周黎安福至心灵的感叹,“这,都是吾所赐下的福报啊!!” 还真是福报。 吾主未曾降临前,各部无不是挣扎在温饱线的边缘,如今却人人得以安居,更不再担心食物与衣服的短缺,幸福而喜乐。 大约一周的教学后。 第12次时间加速启动。 均衡斗转星移,已是3月初春。 历经一个寒冬的冻土被开垦,准备迎接新一年的春种。 15世纪初,小冰河期,又是位于圣地安列斯断层的加州,绝对称不上风调雨顺。 所幸有【天气预报】提前预警,可以避开灾祸,且隔三差五的地震,也早已被子民们渐渐习以为常。 欧文斯谷地。 马匹繁育进展同样喜人,后添置的4000匹马尽可能选择母马,用以生育,公马作种,辛勤耕耘,一马多妻,能羡慕死一堆现世单身狗。 一切进展有条不紊。 现世。 6月。 3000套板甲出厂,周黎安没去提货,让芭芭拉派车送往俄勒冈。 本月野牛皮销量1万,入账1500万刀,预存尚有4万张,不用他跑去送货。 老王是个贪心的,“啊周生,要不然扩大生产线怎么样?不然我看着冷库里的几万张野牛皮心急啊。” 价格遭打压,那就薄利多销。 周黎安一口应下,让产量提高到2万张每月,未来价格跌至800刀,也能保证每月1600万的稳定收益。 野牛总是要杀绝的,这项收入白捡,当然不能废除。 一个高级【学术中心】就要5亿刀,未来还有究极,更不要说今后投放重型工业设备,动辄十几、二十吨,所需资金皆为海量。 6月中旬,盔甲到货。 又3000人得到武装。 只在7月初,最后一批2000套盔甲下线发货。 周黎安没让生产线停止,追加10000套库存,留待今后使用,免得未来加速迅猛,等到要用时才开工赶制。 从现在开始,要行一步想三步,提前做好计划安排,免得在等货时,让时间白白浪费。 同时,一批订购自国内的农具也送达胡德农场。 投放均衡的牛犊已经长大,可以开始培养成耕牛,为部族人赐下犁耙,开垦更多的荒地变作农田。 8月。 时隔两个多月,戴维梁那边传来好消息,新公司组建完成,并拿到官方批文。 私下里,胡安出面,与乔纳、戴维梁跟官方完成三方会谈。 矿区所属为公司所有,卢克乔纳摇身一变成为企业家占股6成,卡耶罗集团为运营开采方占2成,官方吸纳产出为国有储备,占2成;也等同以20%的折扣价完成采购。 这其中当然还涉及勘探程序,卡耶罗集团进行造假,或收买、或威胁搞定了审核人员。 官方审理也比较宽泛,因为不需要他们出资,纯粹空手套白狼。 用戴维梁的话来说,“老板,官方对这个项目是存疑的,现在就看投产后的产出了。” 他这番话实则是提醒周黎安,该放货了! 根本不存在什么产出,黄金都是现成的,只不过是搬运到矿区做做新鲜出土的样子。 周黎安这才再次赶赴华雷斯。 这一次,他是悄悄到来,一人驱车前往华雷斯城外的荒野,找了个山洼将整整2吨多的黄金丢下。 记录了坐标位置后,打给戴维梁,让他告知胡安前去提货。 周黎安甚至没有露面,转身就乘坐飞机离开,继续营造神秘人设。 当他落地不久后,戴维梁的电话打来,传来的是胡安亲信手下的声音,“周先生,我是胡安叔叔的侄子,萨尔瓦多,我们已经找到了黄金,胡安叔叔让我询问您,接下来该怎么安排?” 话语间,毕恭毕敬的态度呈现。 周黎安道:“按2个月份额放出去吧,1次1吨,半年后我开始提高供应量。” 但提高多少,他没说。 以1月1吨的产量,1年总合也是12吨,占据墨西哥总产量的1成以上。 100吨黄金当然不能一次砸出,需要循序渐进,但具体多久清仓,还要看均衡这边的发展情况。 如果均衡需要物资、技术支援,那就加大供应量,砸钱开路;反之,就可以放缓一些,反正周黎安不急着用钱,急得是卡耶罗与官方。 总而言之。 先稳住开业的头2个月。 因为,周黎安现在有大事要做! 第36次时间加速已经完成,均衡骑士团出征在即!! …… 均衡5年,4月。 对所有均衡子民而言,这两年时间过得飞快;无灾无难,幸福安康,时间在不经意间溜走。 老人在人生尽头得享一段真正地安宁;送别的家人,也多是面怀笑颜…… 因为他们知晓,吾主均衡会为祂虔诚的子民,亲自开启往生的大门。 虽说这是一个谎言。 但周黎安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来世如何,他也不知道,但在今世,他给予了子民们真正的富足与喜乐。 又有新生儿降世,均衡子民的人口数量,稳健突破40000大关。 而对周黎安而言,这两年真就不过眨眼间。 两个多月完成24次时间加速,均衡驻地的变化令他有些应接不暇。 眼熟的孩童长成少年。 如牛屎,他的身高每个月都在蹿升,如今已经与他父亲相等,生得健壮。 雪女在第一年后,身高发育就固定了。 165的样子,依旧苗条,但不再是纤弱之感,手臂如藕节,是一种健康的姿态,腰腹不见赘肉,光滑平坦。 如今跪伏身下为周黎安按摩双腿时,胸前已隐约窥得满月之势,时而月星碰撞,就成了多种形态,变化莫测。 最主要的是…… 语言教化之势开始呈现。 12岁以下孩童,不敢说皆能操持一口流利汉语,但也能表述的清晰。 这将成为北美百万子民迁徙融合后,文化启蒙的根基。 于是,在这一天。 周黎安召集子民,令均衡开启踏入崭新时代的重要节点,祂与高台上,降下神旨—— “三日后,六千均衡战团开拔,前往马氏十七族驻地,征召战马,完成出征前的最后一场考验!!” 轰轰轰!! 6000盔甲勇士,顿足振臂,齐声击打钢铁胸甲,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 “吾主真神之荣耀,必将洒满大地——” “赞美吾主,赞美均衡!” “均衡,存乎于万物之间!!” 【98】我,高阶上品强者! 三天来,均衡驻地忙碌的热火朝天。 出征的勇士,得到部族亲属的犒慰;妻子烹煮美食,填饱他们的肚子;老人叮咛嘱咐,言传身教他们年壮时战事厮杀的经验;孩童无不为父亲、兄长加油打气,期盼他们凯旋而归。 至于战前准备…… 整整准备了3年时间,这最后的3天只是留于道别。 均衡神殿。 雪女为弟弟牛屎整理行囊。 行囊是周黎安在现实采购的专业户外背包,结实耐用,更有多种功能用途,背包封闭后内部完全隔绝,可做漂浮渡河。 绳索、挂钩,以及诸多急救物资都有储备。 应急干粮保质期超过20年以上,以均衡子民人人为猎的手艺,除非在戈壁荒野迷路,否则路上基本不用为吃得东西操心。 此时,雪女正打开一个密封药箱,考问道:“如果染病高烧要吃哪种药?” 牛屎指了一下装着胶囊的小塑料盒,“吃1枚这个蓝色药丸,可得医治缓解。” “拉肚子呢?” “用这個粉剂冲水喝……水要烧煮后取用。” “外伤呢?” “姐…巫,我都记得,要先清理伤口,外敷白药,再搭配另一种药物吞服,避免染病。” 雪女皱眉,起手打了一下已经比她更高的弟弟,训斥道,“外出征战不是儿童嬉戏,我在教导你,你为什么不耐烦呢?” 牛屎立即作乖巧状,低下头:“巫,我都记下了的。” 雪女却还是不厌其烦的问:“如果外伤严重,血流不止呢?” “吃白药里的保险子……” “……” 土匪宝座上,周黎安静静看着这一幕,心中也在查缺补漏。 均衡度过3年,他只经历了两三个月,整套计划或许还有疏漏。 不过他已经思虑到了极致,假设还有什么不妥的地方,正好借由这次出征前的“考验”,作最后的完善。 再者,均衡战团正式出征后,他也可以时而驾驶飞机前往查探情况。 更别提还有【虚空之眼】,24分钟的免费额度剩余,他一直没有使用,就算花光了……100万1分钟该花也得花。 毕竟,北美统一,事关均衡真正建国。 他为6000余勇士都配备了统一的装备,包括牛屎所拥有的药物,人手一份。 外包装被去除,用药盒分装。 内用消炎退烧的,外敷抗菌增肌的。 而白药,在医学尚不发达的时代,堪称圣药;民国时期就因其效果惊人,远销南洋,配方更被视为至宝,从而引发一段创始人家族的悲惨遭遇。 周黎安将能做的事情做到了极致,如送考高三学生的家长,只期待这么多年的培育,能收获一份满意的答卷。 不只是为了周黎安,也是为了他们自己。 如今已是均衡5年,迁徙统一如果以3年为假定,安居乐业再3年,百万人的语言教育,文明开化,至少也要到均衡10年。 再到征伐南美,4000万人的教化培养,也得定为10年大计,甚至更久。 均衡25年左右,或许才能实现向工业化迈进的第一步。 那么还有不到70年的时间,就要与第一批外国友人碰面了。 赢肯定赢,但要看怎么赢! 况且老话说了,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周黎安要为朋友们送上一份惊喜大礼,至于有多惊喜,就要看那时的均衡神国能发展到什么程度了。 “改/革/.开、放70年,差不多能跨入现代化了吧?” “到时候来次国庆大阅兵……” “均衡快递,使命必达?” …… 是夜。 雪女外出归来,她前往父母的家里,为父亲又叮咛嘱咐一番,此时进门还带着新鲜的莓果,“主人,这是母亲傍晚采摘的果子,特意挑选最饱满的果实,献于您。” 周黎安坐在土匪椅上,颇有几分山大王的姿态,随手抓过几枚品尝,汁水丰富。 而雪女则跪在毯子上,手捧着木碗,恭敬侍奉着。 此情此景,真真是主仆相宜。 “爬山怎么样?” “族长很兴奋,恨不得趁星夜时分,就带队出发呢。” 周黎安又问:“你是很担心牛屎的,但你就不好奇,为什么我要让他随军出征?” 雪女愣了一下,连是受宠若惊道:“主人,雪女绝不敢质疑您的旨意,更从未生出忤逆之心,主人一定有主人的安排,而且这也是牛屎的殊荣,能为吾主出征,建功立业!” 周黎安知道她说的不是假话。 从之前提及要让牛屎出征,她就没有任何表态,只是临近出征时,才显得有些忧虑挂怀。 “雪女,你可以安心,吾自会注视虔诚的子民,他们只需心怀均衡!” 雪女听到这话,露出笑颜,“我就知道呢,主人!雪女方才也对父亲与弟弟嘱咐了,只要心存均衡,均衡的荣耀便时刻照耀在他们的身上!” 4月23日。 6000余均衡战团在驻地中央检阅,人人穿戴猩红色的盔甲,背负辎重行囊,组成队列。 又在周黎安一声令下。 大军开拔。 轰轰轰。 沉重的步伐几乎震颤大地,送行的子民高呼赞颂,又祈祷均衡庇护他们的凯旋。 两个小时后。 驻地东南方的林地,爬山呼喝命令:“传吾命令,全军卸甲!修整30分钟后出发!” 只在呼喊声后,身边近卫便揭开面盔,向后方喊出同样的话语。 队伍中又不断有专门负责传递命令的勇士,将指令通达:“全军卸甲!” “全军卸甲……” “修整30分钟!” “修整……” 指令迅速传达,大军停摆。 如此令行禁止皆为这3年训练所得,所喊出的话语,也为汉语。 只需特意记住一些指令语言,不用学会完整的汉语,也能操纵全军。 出发时为了仪式感,当然要穿戴全甲。 可现在行进两个小时,体力消耗严重,可以卸甲前进,穿戴盔甲,行动总是受限的,不如背负前行。 现在看来,钢铁战团出征行军,过于艰难;但实则只需等抵达马氏谷地,便可有战马驮附盔甲。 重骑出征,也不可能时刻全副武装。 派遣斥候在前探路,遭遇敌情时才需全军穿戴,正面迎击敌人。 不过,现代工艺所制成的盔甲,已经减重不少,合成金属无论韧性、硬度都远超中世纪。 届时一人两马,驮附盔甲与辎重的马匹,几无负担,当骑乘马匹疲劳,随时可以进行换乘,不至于让马匹累杀。 等全军卸甲完成,他们熟练的将板甲各部连接,然后固定在行囊上。 修整结束,全军又一次开拔。 此行出发是为征召战马,全军步行前往就无需绕路,只需要跟随莫诺人与马氏十七族的向导,穿越优胜美地峡谷,翻越高山,就可抵达目的地。 等到了那时,才是真正的考验到来。 道路不通,6000铁骑需绕行南方或北方的山谷出口,找寻道路才能折返均衡驻地。 周黎安并无具体安排,因为未来出征都要依靠他们自己,此次考验是为经验积累。 下午两点。 爬山再次下令修整,这次时间为2小时,可以小睡一个午觉,回复体力。 只见他们有条不紊的以小队形式聚集,取出早晨出发前,妻子家人所给的肉干、米团,狼吞虎咽。 填饱了肚子,各队又派遣专人,前往溪流处取水,在溪边生起火源,用每队配发的铁锅开始煮水,等晾凉后,再进行分装进水囊当中。 完成这些杂务工作的人,显然就没时间睡午觉了,不过这项工作是轮换进行。 而只取用烧开的水源,也是吾主真神的旨意。 他们得真神教化已有3年,早已习以为常,且渐渐有人发现,不喝生水,患病的次数降低。 学堂内的孩子曾传达巫的话语—— “生水、生食,皆为不洁,唯有以火焰净化,才可食用;臣服均衡的子民,不可用不洁之物,否则便是不虔之举。” 众人一听,就绝不敢生出忤逆之心了。 从古至今,道德绑架都是最好用的……喝生水就是亵渎真神?怕了怕了! 下午4点,大军出发。 取水的人员都提前搜集了松脂,制作好了火把,用以天黑后赶路。 6000大军的出行,就不用畏惧野物袭击了,且如今在加州地界,无论是莫诺人,还是米沃克人都熟悉地形,不怕迷失在黑夜。 行军至晚上8点。 出征第一天便告一段落,人们就地取材,迅速搭建简易的帐篷,和衣而眠。 次日。 太阳升起,爬山准备号令出发。 可在这时,他发现儿子牛屎正拿着一样古怪的器具,对着太阳张望。 张望过后,又立即趴在地上,用学堂与工匠才会用到的纸笔,写写画画。 “牛屎,你在做什么?” 牛屎抬头对父亲道:“我在测定方位,确认均衡战团现在的位置。” 他指了指那个器具,又解释:“这是六分仪,吾主所赐下的宝物。” “宝物?”爬山一听,顿时正色,转身向着一方天空遥拜,“吾主在上,赞美您的仁慈与慷慨,赞美均衡。” 同时,一旁的近卫听到父子对话,也立即随着族长发出赞颂之音。 信仰之力,早已充满他们的身心,成为生命的一部分,就如同现世某稣教派的信徒,甚至比他们更为虔诚衷心。 “这宝物可测定方位?” “对。” 一旁的近卫笑道:“族长,有莫诺族兄弟,还有米沃克人兄弟在,我等何须测定方位呢?他们是这方山林谷地的精灵,是最好的向导。” 爬山听后也微微点头,皱眉对牛屎道:“你还需多久?不要耽误战团行军!” 牛屎面对父亲时,有些发憷。 但他心中更敬畏吾主真神的教诲。 牛屎深吸一口气道:“父亲,每日测定方位,是吾主的旨意,不可忤逆违抗!” 这话一出,几人便倒抽凉气。 “这是神旨?” 牛屎道:“否则,吾主为什么要赐下宝物呢?这3年来,更是传授我数学法则的修行!” 说到这里,牛屎逐渐兴奋起来,也变得自信,不再有畏惧:“吾主曾赐下赞扬,夸赞我的天赋极佳,以法则境界划分……” 他回忆某日吾主的言辞,自得道:“我牛屎如今已是数学法则……高阶上品强者!!” 众人:??? 牛屎一番话,莫多克语与神语穿插,他们听不太懂。 爬山品读几句,才问:“什么是高阶?什么是上品?” 牛屎再道:“吾主曾言,各奥秘法则初期,分低、中、高三个阶层,而每个阶层又区分为下、中、上三品。” “统分为9个层级,如若突破高阶上品的境界,便算筑基完成!正式踏入洞虚境界!” “所谓洞虚,便是洞察虚无之意,可窥得世间真知与规律!” “吾主还说,未来均衡子民所诞下新生儿,皆要入学堂,修习各类法则……” “以9年为期限,是为9年义务修习,人人都有修习吾主赐下奥秘法则的资格!” “而9年后,若能达到高阶上品层次,就可以参与神殿考核,神殿考核通过者,便可得洞虚境的修习法,探寻更为高深的层次。” “吾主甚至在巫的面前,夸赞过我,说我踏入洞虚,只是时间问题,未来可作为无数均衡子民的数学法则先师!” “我如今已经掌握‘等差数列求和’的法则,实力强横!!” 话到此处。 不论爬山等人听没听懂,全然呆滞无言。 信息量过大…… 他们需要消化,但实则消化也消化不了。 什么等差数列,如闻天书。 一名近卫倒是问的直白:“那,那修习了奥秘法则,有什么用途呢?” 牛屎不吝赐教,“吾主曾言,若为化学法则修士,境界踏入高阶下品,就可造物出炸弹。” “你们一定要问了,什么是炸弹?” “炸弹或只有巴掌大小,却在触发……也就是引燃后,可爆发出雷霆之力,瞬息令数十人,乃至上百人变作飞灰,湮灭于世间!” 众人大惊,不可置信:“什么?!” 爬山更是抓住儿子肩膀猛晃着:“你说得都是真的?牛屎!!” “那岂不是,你已经得到吾主教化,可以造物炸弹?” 牛屎被晃得发晕,又苦笑道:“父亲,我如今所修习的是数学法则,并非能造物的化学与物理!” “不过吾主说了,想要学会造物,数学法则为万物根基,法则规律之源头。 若我等能凯旋而归,吾主便要赐下恩赏,教我物理、化学等诸多法则的修行方式!” 众人听得又是懵懵懂懂。 不过答案是清楚了,牛屎恐怕在吹牛,他不会造物。 爬山苦笑一阵,再问:“那,数学法则能有什么作为呢?” “……”牛屎沉默了片刻,目光落在六分仪上,道:“可,可以测定我们的方位!” “哈哈哈哈。”几名近卫都被逗乐了,“牛屎啊,我们方才都说了,无需测定方位,有莫诺、米沃克兄弟在,他们是最好的向导!” 牛屎又深吸一口气,竟然质问道:“那离开了这片山谷呢?未来我等6000均衡战团,征伐大地,莫不成还有向导可以指路?涉足荒原、戈壁与沙漠,我等很可能迷失其中……” “到了那时,又需不需要测定方位呢?” 话落。 大笑的几人怔住了。 爬山也抓住了重点,回忆起儿子起先的话语,“对,我们需要有人指引道路,确定方位!!吾主早已洞彻我等前路的艰难,才会令牛屎随军出征,避免我等迷失在路途中!” “诸位!!”爬山看向众人。 众人也再不敢露出小觑之色。 只见爬山冲着地上那名为‘六分仪’的器具,跪拜而下,“吾主在上,请饶恕莪等的愚昧与无知吧!!” “赞美吾主,赞美均衡!!” 众人同样跪拜,面目虔诚。 赞颂过后,他们也不敢催促了,只是蹲在一旁,仔细看着牛屎在纸张上书写他们所看不懂的奥秘文字,想要窥得真神的奥义。 而牛屎,心中尽然是得意与满足。 并如他第一次登上均衡圣器时一样,立下宏愿—— ‘我牛屎必将突破高阶上品,成为洞虚境强者,掌握所有奥秘法则,不负吾主真神的厚望……牛屎赞美您,伟大的均衡之主!!’ 【99】均衡纪实影像 行军三日,渐入佳境。 6000均衡铁骑中,莫多克人占据小半,长期处于游猎生活的部族人,对于长途行军并没有任何抵触情绪。 相反,均衡之下,他们的亲属家人得以安居,生活在幸福喜乐的国度,便再无后顾之忧。 他们更希望立下功劳,这是一种对吾主赐福的感恩,而不是觊觎真神的赏赐。 无私的奉献,才是虔诚至深。 别说为吾主征战,令荣耀席卷大地,便是献祭血肉,也没人会皱一下眉头。 …… 优胜美地山谷。 莫诺人与米沃克人曾在这里割据一方,如今故地重游,却已是能勾肩搭背的最亲密的兄弟。 大军在莫诺湖岸,进行一日修整。 当莫多克人勇士看到湛蓝的湖水,想要下去洗漱时,却被莫诺人与米沃克人拦住。 大体的意思是这里可不兴游泳。 倒不是什么所谓的圣湖,也不与宗教意义沾边,即便有……臣服均衡3年,他们皆已是狂热的信徒,除均衡之外,其他皆为异端、伪神。 正当他们七嘴八舌,用各自语言,鸡同鸭讲时…… 数学法则高阶上品强者,已然在此时得出了答案:“地理册中有标注,莫诺胡为盐碱湖,因大湖封闭无外流的支流,盐度是大海的2倍……” 爬山听到儿子的话,只觉得高深莫测,他们并未见过海洋,只是依稀听闻,海水是咸的。 如果此时他们语言相通,就能得知,莫诺人之所以能与强大的派尤特人成为亲密伙伴,正是因为他们在莫诺湖沿岸采集提炼食盐,作为贸易,互通有无。 只不过,他们所提炼的盐,与真神造物的神赐之盐,根本无法比较。 落后的部族炼盐法将成为过去式,而在未来将由科学法则之力,取而代之。 出发前,周黎安不仅仅给牛屎准备了六分仪,还有诸多书册,交由他沿路修习。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均衡之主。 牛屎的语文境界远不如他的姐姐雪女,如今只得‘中阶下品’,他之前并不能理解吾主所言。 可现在,他隐约有了顿悟与体会。 “吾主所赐地理册,囊括大地万物,盐碱湖生命禁绝,却可提炼食盐……如果只观书册,我永远无法得知什么是盐碱湖,而今盐碱湖就在我面前……” 他走到湖边,浅尝湖水,咸的发苦,表情却非常兴奋。 又来到一方溪流的入水口,咸度变淡,能依稀看到某种生物在水中成群结队。 牛屎又立即找出生物册,对照图片,得知那些生物为虾,肉质鲜嫩,具有蛋白质…… “何为蛋白质呢?” 他懵懵懂懂,又找出生物册开始研读。 所见所闻,引起诸多连锁效应,越求知就越觉自己的无知与渺小,更体现均衡之主的伟大,神力浩瀚。 “哦,蛋白质是人体所需的营养……野牛肉中就富含蛋白质,而自然界中的昆虫,蛋白质往往是牛肉的数倍!!” 果不其然。 很快有莫诺人的勇士,就地取材,制成了捞虾的草网,捕捞大量虾米,在石板上烘烤出咸香的味道,令人闻之食指大动。 牛屎凑近到莫诺人身边,用手语比划沟通请教。莫诺人不敢怠慢这位族长的儿子…… 实则,部族人的权力架构以实力为尊,族长的儿子没得成年赐名的考验前,也不具有相应地位。 但别忘了…… 牛屎为学堂的老师,为各部孩童赐下神语。 更不要提,他得吾主召见,在吾主麾下聆听神谕,他的姐姐还是被载入均衡圣典中伟大的巫。 不多时,有莫诺人唤来一个16、7岁的少年。 少年竟说着磕磕绊绊的汉语,向牛屎鞠躬,“尊敬的老师,我曾在学堂中修习语文法则。” “只是我更向往征战,想要为吾主均衡,开疆拓土,报答真神的恩赐,便前往选拔出征。” “您想问什么,我可以为您转述。” 少年生得健壮,更胜于如今的牛屎。 牛屎很高兴能找到翻译,“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跳鱼,是接生的巫在我出生,见得肥硕的大鱼在月夜下的溪流跳跃时所取。” 跳鱼的汉语并不熟练,但至少能表达相应意思。 牛屎稍稍领悟一番,便听懂了,同时抓住了重点,“莫诺湖中还有鱼?这不可能!” 地理册中写明,盐碱湖生命禁绝,除沿岸入水口有虾类生存,湖中不可能有鱼类存在。 跳鱼磕磕绊绊道:“鱼并非随时都在,他们以……季节到访这片水域,会跃入莫诺湖的岸边水域,吞食丰足的游虾,每年在那个时候,都是莫诺人最开心的时刻,我们能品尝大量的鱼……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呢。” 牛屎又开始翻阅书册,才得知鳟鱼洄游的意义。 那名为跳鱼的少年,也是勤奋好学者,凑在一旁观摩。 牛屎想了想,带着少年找到父亲爬山,“父亲,我想留跳鱼在身边,继续教导他法则修行,而他已经有了语文境界入门,我可以由他作为翻译,也方便您领军时向莫诺族弟兄传达军令。” 这三天来,他对儿子的感官有了巨大改变。 不再视他为一個孩子,而是一个勇士……勇士的概念似乎不妥当,但爬山很清楚,能够修习吾主所赐法则的人,都是有本事,有出息的人,比他们这群只知道拼杀的莽夫,更要优秀。 “可以,如果还有其他你看中的人,也可叫他们前来,在你身旁修习,顺带保护你的安全,你是我们未来的向导,应有近卫保护你的安危。” 保护安危? 牛屎张了张嘴,明显不太服气的样子。 但再一看身旁的跳鱼…… 跳鱼能够入选,皆是经历真正考验的,实力一定强悍。 而自己呢? 3年来虽与父亲在夜里练习战技,但更多时候还是跟随吾主修习法则,实力远不如也。 “我知道了,我会在军中挑选,带领他们修习吾主所赐的法则。” 跳鱼得知情况后,非常高兴。 他当然乐于修习,既不耽误行军作战,立下功劳与荣耀,还能继续上课,有个词怎么说来着……一举两得! 当晚,就有十几个入军的少年,成为“太子伴读”。 这让爬山对大军的掌控力又有了提升。 翌日。 天空阴沉。 牛屎在大军开拔前,私用六分仪定位测算,最后无奈摇头。 跳鱼疑惑问道:“老师,有什么问题吗?” 牛屎道:“六分仪虽为吾主所赐的宝物,但需有太阳作为定位测算的根据,如遇阴雨遮蔽,就无法使用了。” 周遭的太子伴读都懵懵懂懂,显得几分求知神情。 牛屎见状便为他们解释:“六分仪定位,是以某一时刻太阳或其他天体,与海平面、地平线的夹角作为经纬度的定位测算。 现在不是夜晚,没有星辰,太阳又被阴云遮蔽,则无法进行测算了。” “你们现在听不懂不要紧,出征路途漫漫,我可以教导传授你们使用方法。” 六分仪发展与18世纪早期,被广泛运用与航海。 大海航时代西方人得到跨越式进步,六分仪居功至伟。 而到了现世…… 航海与航天都还在使用这种定位技术。 如遇恶劣气候,导致船舶、飞机的定位系统失效,就能使用六分仪进行定位。 国内早期的航海术则以罗盘、星辰定位,假设三宝太监的航海资料与相关技术没有失传,那么在大海航时代的刺激下,未来历史很可能发生巨大改变。 牛屎所用的六分仪为航天六分仪,因为没有海平面作为参照,仪器中具备了陀螺仪与水平线,用以夹角测算。 但还是那句话,没有太阳,测算不了。 不过……即便如此,他所掌握的定位技术,已经领先西方两百年以上了。 这也是为什么,周黎安花费大量时间精力,教导他数学知识。 若不然,仅凭地图,没有定位技术,大军出征也只会在茫茫大地中迷失。 北美荒芜,不似同时期的旧大陆,城镇、村落发展,每几百里就有人烟,可指明方向。 均衡战团的出征,难度巨大!! 此时。 虽说无法定位,但他们还处于优胜美地山谷,有向导带领指引,就不用耽搁行程。 大军吃过早饭,便收拾行囊,向着前路继续推进。 一路上,牛屎带领十几个少年勇士,采摘辨认植物,观察地势地貌,参照书册,开始一段求知的修行之旅。 …… 均衡驻地。 周黎安坐于神殿中,并没有开启时间加速。 他对于6000战团抵达欧文斯谷地很有信心,但也好奇他们一路的行进状况。 三四天过去了。 周黎安打算使用技能,探寻一下大军现在的情况。 【虚空之眼】开启。 按照出发时间与行军路线大概估算,周黎安花了2分钟才找到了大军的方位。 2分钟,200万刀冇有了! 意识投放,如同身临其境,漂浮于大军的上空。 此情此景真有一种看电影大片的意思。 “嗯,不对,这特么可不是电影!这是纪实影像,纪录片来的!” “咦,等等……系统!” 【我在。】 “虚空之眼可以录像?” 【当然,录制画面不收取额外费用!】 周黎安心中狂跳了两下,他在想……如果将均衡出征的画面,制成纪录片留存,意义非凡啊。 再者,现阶段就可以播放给子民观看,让他们得知自己的丈夫、儿子外出征战的情况。 更是展现了均衡神力的伟大。 “组织放映电影?” “卧槽,牛逼大了!” “均衡的孩子们看完,还可以写观后感嘛,低阶小学生300字,中阶初中生600字,高阶高中生不得少于800字……” “留待百年后,这可都是真实的均衡史料记述!!” 周黎安虎躯一震,立即录制了一段6000大军行军的航拍画面,又拉近近景,扫过一些勇士的坚毅面孔。 大约5分钟的样子,眼看着剩余免费额度跌破20分钟,他立即停止。 当下行军,长途跋涉略显枯燥,时间留待以后继续使用。 突然的灵感,让周黎安思路大开。 【虚空之眼】太费钱。 就近来看,等大军抵达欧文斯谷地,他完全可以携带现世的摄影机去进行拍摄,记录一段铁骑训练的画面。 等到出征后,再用【虚空之眼】进行录制。 要说为了省钱一路跟拍就没必要,大军正式出征后,就要开启时间加速。 时间就是生命。 周黎安可不会白白荒废三两年的时间,等待均衡大军凯旋。直接加速得到结果就是了,否则他的生命也耗不起。 回到现世。 周黎安就开车前往卖场,选购一台摄像机。 返回后,他尝试拍摄,大概熟练了一下操作,接着就打开系统,导出【虚空之眼】的录制影像。 系统黑科技导出资料,之前已经尝试过。 例如,周黎安交付给爬山、牛屎的地图,就是从系统中得来的。 现代地图几乎无用,地势地形差距太大。 而系统地图中还拥有周黎安探索时,所标记的各个部落部族方位。 精确度异常之高,每个州级地图摊开可达20平方米,即便没有牛屎的六分仪定位,他们在熟悉长途行军后,只要不涉足戈壁荒漠,也能很大程度避免迷失的情况发生。 当然,既然有定位的六分仪,为什么不用呢? 二者搭配在一起,堪称军旅神器。 系统与电脑进行无线传输,一份视频文件就到位了,播放后清晰度惊人,文件大小当然也是极为夸张的。 不过周黎安选定了电脑可容纳的清晰度大小,没有过分追求画质,毕竟…… 只是行军而已,又不是公主沐浴之类的。 而更令人震撼的是,拍摄视角。 从高空云层下探,如周黎安身临其境般,迅速降临在大军上空俯瞰,随后又落于行军队伍的近前,将勇士面容上的毛孔都拍摄的清晰可见。 在现世,这类镜头一定都是特效合成,可如今却是真实录制,只给人一种神祇在冥冥中注视一切的感觉。 这份影像存世…… 不正是证明了均衡之主在时刻注视着祂的子民吗? 即便后世考证,想要质疑其是否为超前科技的影像录制。 答案也会是…… 对,没错,这就是超前科技! 倘若没有均衡之主,世间何来的科技神力? 科技神力便是吾主所赐,均衡之主掌握超前科技之力,很奇怪吗? 这也是周黎安一直以来的想法…… 吾为真神,却并非虚无缥缈的存在。 不见于世人的神祇,皆为异端、虚假,是为伪神。 而真正的神祇,均衡之主,教化万民,赐下科学,祂是世间一切规则、智慧的创造者。 若干年后,均衡至高研究院—— 【没有均衡之主,就没有新神国!】 【正因祂的降临,令人类得以进步发展,发射卫星、火箭,探索宇宙深空的奥秘……】 【吾等科学法则的修习者需谨记赞颂:赞美吾主,赞美均衡!】 【归纳这世间一切,正如祂所赐下的神谕——】 【均衡,存乎于万物之间!!】 【100】有人出生就在均衡 周六,上午。 均衡学堂施行双休制,劳逸结合,给孩子们换换脑子。休假的孩子会随同父母工作…… 前往亚美利加河采金,与建筑队修建房屋,或是跟随猎队蹭坐马车,体验兜风的感觉。 同样,得到知识拓宽思维的孩子们,也正将文化、语言在子民间潜移默化,开枝散叶。 现在成年人最喜欢做得就是让孩子们讲在学堂发生的事情,并跟随他们学习语言发音。 效果不明显,胜在一个氛围,令子民们时时刻刻谨记,自己沐浴于均衡的荣耀之中。 神殿。 十几名少年参见吾主。 雪女对豹皮椅上的周黎安道:“主人,这些孩子的语文境界,都已在中阶中品以上,天赋最好,思维活泛。” 十几个孩子忐忑而期待,他们一早被巫召集而来,听闻要拜见吾主均衡,一個个兴奋不已,也都在猜测,真神是否有神旨与教诲赐下。 不过当面见吾主真神时,他们又多是低头沉默,不敢注视。 唯独一个生得颇为俊朗的少年,时而偷偷用目光仰望真神,与其他人相比,显得几分灵气。 那目光并不僭越,只是如同课堂上跃跃欲试得到老师夸奖的学生,想要博得关注。 周黎安当然注意到了他,觉得颇为面熟,思虑片刻,才忽而想起什么,问他:“你可是……” “卫国?” 一众少年惊闻,顿时向身旁那位同学投去羡慕的目光。 而被点名者,就更是激动了,先是再次叩首,才用颤抖地声音道:“吾主在上,赞美均衡!” “吾主仁慈怜悯,竟还记得我的名字。” 周黎安确认了他的身份,笑道:“你的名字是吾亲赐,均衡时刻注视着你!” 雪女不知其意,好奇起来。 少年得到周黎安的首肯目光,才将事情原委道出。 三年多前,莫多克人举族迁徙,自图石部启程当日,因为这少年的爷爷拖延了行进速度,险些要被爬山惩戒,却得吾主宽恕,并赐下奖赏,为他赐名…… 周卫国,保家卫国之意。 雪女听闻故事,知晓他被主人青睐,也不吝夸赞:“卫国天赋极高,是众人中少数踏入高阶下品的学生。” 周黎安微微颔首,心中便有了人选:“其他人都退下吧,卫国留下!” 其余人等不敢怠慢,叩拜后离去,却也只有将艳羡藏于心中。 “卫国起来吧,今日你随吾外出采风,吾要传你新的法则,摄影法则。” 为均衡录制影像,自己作为神祇,举着个摄像机未免太low。 真神视察巡视,当然得有专业的摄影跟拍,那样才像话嘛。 为均衡录制历史纪实影像,核心离不开“均衡之主”,周黎安要作为主角。 百年后,人们便可在影像中,见得吾主指点江山的伟岸尊荣。 只希望这个周卫国不要兴趣点发展偏差,觉醒什么不得了的摄影属性才好。 摄影宗师周卫国。 均衡电影……哦,不,世界电影的启蒙大师,未来必可被载入史册。 …… 已是5月。 均衡战团出征已有一周多的时间,背负辎重徒步行军,又因山路险阻,他们速度极慢。 欧文斯谷地。 周黎安已然带着雪女、周卫国,乘坐均衡圣器提前抵达等候。 如按预期,三四天后均衡6000战团便可抵达。 而此时,得赐摄影机的周卫国,正举着镜头,一路跟拍。 一周时间的学习,拍摄已经不成问题了。 小孩子学东西快,除了最初惊骇于为何能将世界收入这方大盒子里,又得听周黎安的教诲,便摒除杂念,认真学习摄影…… “这是摄影机,可摄取影像储存入载体,这其中涉及光学,是物理法则的分支之一,现在你们还不得其解,但当均衡统一后,吾自会赐下各类法则的修习之路,让你等探索未知。” 于是在这几天里,他便跟随周黎安,拍摄录制马氏十七族的生活。 录制数千匹骏马奔腾的盛景,也记录下马氏十七族族长马建军,带领子民叩拜祭祀吾主的景象。 周黎安也不会玩摄影,纯业余选手,只是将一些小技巧告知,再让周卫国自行领悟揣摩。 摄影机电池他一次订购了20块,方便周卫国随时更换,等没电后一起交来充电。 录像摄影并不需要时时记录,只需在均衡大事件中,留下光影资料便可。 如接下来均衡铁骑整军出征,如每年新年夜的烟花圣典,又如吾主赐福时,凭空造物的神奇画面。 三天后。 一骑快马赶到马氏十七族驻地,马建军立即带人参见周黎安:“吾主在上!均衡战团已踏入山谷地界!” 周黎安猛地起身,道:“携战马群前往接应,传吾旨意,均衡铁骑正军穿戴盔甲,前来拜见!” 马建军不知其意,马氏十七族为均衡养马三年,并未见过盔甲为何物。 他怀揣疑惑,还是转身前往传令。 同时,周黎安看向周卫国,“架设摄影机,准备录制!” 另一边。 得听旨意的马建军,呼唤好手,驱赶马群出发了。 当他们携马群抵达,迎面而来的勇士纷纷卸下行囊,熟练的帮助他们一起安抚马匹。 只等场面安定,马建军才宣读神旨:“吾主降下旨意,均衡铁骑需正军穿戴盔甲,前往拜见。” 爬山等首领不通派尤特语。 却在此时,牛屎发挥了作用,他麾下近卫就有派尤特人的少年,立即作为翻译转述。 牛屎得听后,立即传达:“吾主真神已提前降临,等待我等勇士拜见,吾主有旨,全军穿戴盔甲!!” 话落。 爬山向后发出呼喝:“全军着甲!” 一道道军令开始在军中传递。 还不等那些前来接应的派尤特人反应过来,就见面前的数千人,从背囊外取下捆缚的马鞍、链甲,为身边的马匹熟练穿戴起来。 链甲并未涂装颜色,却在阳光下反射钢铁寒芒。 马氏族人惊骇地发现,这些链甲竟然与吾主所赐下神兵为相同材质,马匹穿戴后可防护刀刃。 许久后,全军整备。 清一色的血红盔甲大军呈现眼前。 他们举手投足,都携金石碰撞之声,气势逼人。当面盔合拢,便再无人性可言,真正如同真神麾下的神祇大军,战意凛凛,在这世间无可睥睨。 “上马!!” “上马!!” 6000骑士登马而上。 到了这时,爬山向后眺望,确认全军就绪,命令再次下达:“全军出击!” 他一马当先冲了出去,身后近卫紧随,如打开了水库的泄洪闸门,一片猩红浪潮,狂泻而出。 轰轰轰。 沉重的马蹄声连成一片,令大地上尘土飞扬,震动不止。 而那前来接应的马氏族人,全然呆滞。 “族长,这是什么?” 马建军同样茫然、震撼,最终化作羡慕之色,发出感叹:“这是神之军团,均衡的化身,他们将为吾主征伐大地,令万物生灵所膜拜!!” 马氏族人以为他们得赐数千马匹,便已是地上强族,然而见得真正的均衡战团到来,才深刻知晓他们的渺小与孱弱。 若是以养马地的马氏族人与这些铁骑对阵,他们毫无胜算! 他打了个马哨,呼唤同伴,“吾主正等待我等拜见,不可怠慢!随军出发!” 随即,他们打马跟上,向着那血红大军追去。 三年来。 欧文斯谷地马匹繁育,大地上已有被马匹踏出的天然道路出现,因此无需指引,爬山也能引领大军向着正确的方向进发。 不多时,他们便见到马氏部族的轮廓。 一如均衡驻地的一方缩影,有木头建造的住所林立,形成一个远超同时期各部族的繁荣聚落。 驻地外。 周黎安与雪女并肩而立,身后跟随其他子民迎接大军到来。 而在一旁却传来动静,令人好奇张望。 只见周卫国不知从哪儿找来了木梯,指挥两人为他倚靠在一幢木屋外墙上,他便背负摄影机,攀爬而上。 雪女皱眉:“主人尚在此地等候,他在做什么?怎可僭越爬上高处。” 周黎安一看便知,露出笑容:“他在找拍摄角度,卫国的确很聪慧,不弱于你与牛屎。” 雪女见吾主没有怪责,只是赞叹:“吾主仁慈,主人,雪女赞美您!” 然后,她有皱了皱鼻头,摆出巫的姿态:“不过,等事后,雪女还是要训斥他的,如此无礼,该罚!” 周黎安微微颔首,表示支持。 周卫国此时是为了艺术献身,爬上去找拍摄角度,但如果他能提前过来禀明情况,自然无需怪罪。 可他没有这么做的话…… 就算一切为了艺术,也不可能作逾越之态。 真神至高无上。 艺术也决不可僭越!! 现世那些所谓的艺术家,动不动夹带私货,电影、插画……一股恶臭! 周黎安可不希望自己的子民中,出现那样的垃圾。 当然,周卫国只是无心之举,还可纠正。 轰轰轰。 地平线拉起一幕沙尘翻卷,接着便是一抹刺目的猩红入了众人视线当中。 周卫国在屋顶拍摄。 周黎安心下一动,还是忍着肉疼,打开了【虚空之眼】做全景补拍。 周卫国的摄影可以作为史料考证。 自己拍摄的嘛…… 到时候剪辑成电影公放,全景无死角拍摄,随意拉近拉远,如神祇注视。 就这个镜头,放到现实轻轻松松拿一个最佳摄影。 【虚空之眼】开启。 他漂浮在数千铁骑大军上空,扫过全军,又降临而下,心随意动,便跟随在铁骑奔行当中,清晰听得那奔跑时板甲、链甲的颤动摩擦,与马匹急喘的呼啸。 镜头拉远…… 大军在驻地外百米外缓冲减速,最终在五十米开外停下。 爬山暴呵一声,“全军下马,敬拜吾主!!” 他翻身下来。 数千人紧随其后。 他们穿过马阵,来到近前,单手拍打胸甲,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便一齐下拜—— “吾主在上!均衡铁骑全军已至,拜见吾主真神,聆听您的旨意!” “赞美吾主,赞美均衡!!” 数千人齐声大吼。 马氏族人纷纷颤抖着,既是胆颤心惊,又是热血沸腾。 而这一幕,也正被房顶上的周卫国记录下来,在此刻他又恰好触发了某种灵感天赋,下意识的做了旁白补充:“这是均衡5年,5月6日上午——” “吾主均衡的神之军团,均衡铁骑大军在马氏驻地汇合,拜见吾主!” 当夜。 庆典开启。 行军多日的均衡战团得到犒赏,欢唱歌曲,在篝火前跳起了舞蹈。 翌日,全军训练开始。 早前在均衡驻地,他们只有轮换式的骑术训练,如今来到养马地,才开始最后的全军演习。 周卫国昨天有轻微渎神之举,被雪女责罚,赐下五鞭。 他并无怨言,哪怕屁股红肿,还是在跪拜告饶后,举着摄影机去记录铁骑的训练。 周黎安则招来马建军:“趁均衡铁骑驻扎之期,你等可收敛行囊,开始迁徙,前往均衡驻地与其他子民进行轮换。” 马氏十七族长久与均衡分离,难免心思飘忽。 周黎安倒是不怕他们行忤逆之事,但总要令他们彻底归心,且他们的家眷亲族都在驻地,也该相聚了。 正好爬山等六千人在此训练,无需人手看护马匹繁育之事,他们迁徙返回均衡,与其他族人做交接。 马建军领命,不敢有丝毫懈怠。 见得6000铁骑到来,他们的信仰之心又一次得到震撼洗礼。 人人心神坚定—— 唯有均衡,才是世间正道唯一。 几天后,马氏族人启程,倒是没带走太多东西,余下物资还需等接替者到来使用。 接替者也将是当初迁徙而去的派尤特人,毕竟欧文斯谷地是他们曾经的家园,他们对当地环境更为熟悉。 这一来一回,至多一个半月。 7月左右,均衡大军就可启程,完成后半程考验,设法返回均衡驻地。 考验结束后,才是出征统一北美之时。 这天傍晚。 周黎安摆置锅具,在空地外吹着山谷凉风,吃着火锅。 他与雪女一锅。 牛屎带着十几名少年近卫一锅。 主次分明,不可僭越。 牛屎正说起一路上的见面与收获,感恩吾主赐下智慧与知识,令他们得以见得世间真知。 他们又看到周卫国摆弄的摄影机,竟然能将他们的模样,与周遭的一切收入,震惊不已。 雪女在这群孩子面前,保持着巫的威严,却趁着他们围聚着摄影机时,才悄悄道:“主人,雪女也想随军出征,去见证世间万物,探寻天地的法则规律。” 雪女随军? 那这三年多将养的白嫩,岂不是彻底荒废了? 再说了,均衡孩童的教化还需她来传授。 “雪女,你在驻地多多读书,也能增长见识,不一定要随军出征。” “我知你记得吾曾言,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周黎安笑了笑,“但先读书,再实践是一条路,先实践,再读书也是一条路,边读书边实践亦可。” “可谓是条条大路通均衡,只要信仰坚定,终可得均衡照耀!” “雪女,你不必心急,有朝一日,吾会带你走遍世间角落,甚至跨越大洋阻隔,前往那被邪祟统治的旧大陆,见证那邪祟压迫之下的人间疾苦!” 雪女听后微微出神,似作向往,又表示疑惑:“那里的人,都生活在疾苦当中吗?” 周黎安道:“不是所有人都一出生就在均衡之下的!均衡之外的地域,惨不忍睹,不忍直视。” 嗯,这么说也不算忽悠子民。 均衡崛起,世间再无国度可比肩。 有道是:“有人一出生就在均衡,有人一出生就在罗马!” 还有40余年,罗马将要覆灭,人民将身处于水深火热当中…… 令人感慨啊! 【101】邀请 转眼,7月。 均衡出征前最后的训练演习,周黎安大多时候陪同在旁,为出征前的准备工作,查缺补漏。 同时也继续教导牛屎,为他传授各类法则的基础知识,开拓知识面。 启蒙后,出征路途上,不说能让他自学成才,也能凭一路所见所得,生出自己的思考。 未来凯旋归来,前往【学术中心】修炼,将事半功倍。 7月中。 一批1000人派尤特人抵达欧文斯谷地,他们是最早迁往均衡驻地的马氏族人,如今前来完成工作交接。 重回故土,他们并无太多的喜悦,反而怀揣些许不舍伤悲,生出离家愁绪。 到如今,各部落早已视自己为均衡的一部分,难以割舍。甚至各部通婚,他们有了新的亲族家人,此行前来便意味着三年割舍离别。 当然,为吾主均衡奉献,亦是他们的荣耀。 又在见得均衡6000铁骑的宏伟阵势,他们忽然发觉,这似乎并不是离家…… 不久的将来,大地各处必将响彻“均衡”的神名,再无部落、地域的亲疏之分。 均衡之下,皆为子民。 1000马氏族人多为夫妻搭配,孩子、老人则留在均衡驻地生活学习,颐养天年;他们只是来外派工作的,三年后还要归去。 他们这次带来了蔬菜、水稻的种子,将在山谷内推行种植。 在后世,欧文斯谷地因为加州“北水南调”工程,几乎成盐碱戈壁,却依旧是加州的农场种植区聚集地之一。 而今,这里水草丰足,足可养育数万马匹的同时,也能开垦出大量良田。 既是自给自足,也能为均衡驻地作粮食储备。 未来升级百万人口,必须早做打算。 临近7月末。 爬山等头领前来拜见,“吾主在上,均衡铁骑全军整备,随时可以出发,完成您所赐下最终考验。” 于是,周黎安便在当夜动员全军,为他们赐下瓜果,受用一夜圣餐鼓舞。 翌日,大军开拔。 6000铁骑出发,马踏轰鸣声在这座山谷内久久挥散不去,唯独留下一抹烟云与众人的期盼。 周卫国将这一切再次记录于摄像头之下…… 紧随其后。 周黎安带着他与雪女,登上均衡圣器,返回均衡驻地。 均衡铁骑的回归路线设计,全有牛屎完成。 他这2个月随同吾主真神修行,又恶补了地理法则,每日将各州详尽地图铺开在地上,作各种行军推演。 又有本年度的【天气预报】汇总,隐约有跨越时代的大数据分析之势。 当然,以人力远远达不到计算机的海量运算能力,且行军过程中充斥着意外,计划不如变化快……如此推演只是作风险预案处置,提高应变机制。 爬山是将军,那么牛屎就担任总参谋长一职。 正式出征,全靠他们自己,所以周黎安并没有插手计划,在这场最终考验中,给他们犯错的机会,在磨砺中成长。 牛屎选择向北出发,原因是沿途有欧文斯谷地的水系、大湖支持,人马饮食无虞。 同时也考虑到未来出征的起始点,便打算前往内华达州卡森城探路。 地图上并无标注州名,只有以现代州区划分的界限,然后以“均衡数字”标记排列。 加州被暂定为“1”,已在均衡统治之下,全州被扫荡完成。 其余州数字待定,以扫荡后进行排序,而牛屎在行军推延后,开始罗列推进目标。 他将内华达州标记为“2”,作为第1个攻略点。 随后前往隔壁的犹他州,为“3”。 犹他州结束后,将拐到向下,前往亚利桑那州,为“4”。 那日分析时,周黎安、雪女皆在,牛屎显得意气风发,自信洋溢: “吾主、巫,我军出征约在8月开始,2号目标地与3号目标地攻略后,时间已然踏入寒冬,继续向北唯恐人马陷入苦寒境地……” “所以我打算从南部开始向东推荐,当冬天过去,气温回升,则折返向北!” 简单来说,就是“蛇皮走位”,如贪吃蛇一般在游戏池曲折前行。 这种推进战略,主要参考了现世美国地图的州界划分,各州区域皆为较为规整单一的“方块状”。 如“田字格”,以左上角方格为起始点,向下推进,而后再吃进右下角,最终折返向上,四格尽收囊中。 这种推进方式若放在国内就不适用了。 以蜀地出发,向下入滇,如果向东出发,就面临云贵滇三省交界,且险要地势令铁骑难以行军。 北美除西部为山区,只要跨越落基山脉沿线,便是中央平原谷地,向东依旧是一马平川,适宜铁骑大军曲折行军,来回游窜。 因此,周黎安对于牛屎的推演,还是比较满意的。 至于行军途中是否有现实因素阻碍,只有让他们随机应变了。 从欧文斯谷地向北离开山谷,等于绕开了内华达南北纵线的阻碍,在内华达北麓绕一個圈,便能回到均衡驻地。 全程550多公里,仅比翻越山区多了200多公里的路程。 而在山区穿行速度缓慢。 如今得战马加持,行军速度反而加快,一天可走60公里,还显得留有余力。 大约一周出头的时间,6000大军便可归返。 与此同时。 周黎安返回现世,做最后准备。 现世、均衡两个月时间流速相同,芭芭拉负责的华雷斯各工厂不断产出。 马蹄铁,铁锹,建材,络绎不绝进入库存。 均衡6000铁骑此次出征或许延绵2年之久,因此人员选拔时,各类人才齐备。 有学习精通了掌马技术的马师随军,皆是一人需携带2副8只马蹄铁,磨损后方便随时替换。 农用、建筑器材自然是给驻地子民使用的,房屋建设还在持续,为未来迎接各部落迁徙做准备。 同时,城邦扩张,开始修建简易道路,打造桥梁,方便采金队伍出行,也为均衡扩张选择新的开发区。 现在的均衡,不如现世,百万级城邦建成难度较高,难得当然不是如何建造房屋,而是合理管理划分与发展进步。 北美统一后将踏入发展快车道,农业、矿业随同工业齐头并进,但大聚集的百万级城邦,内需消耗夸张臃肿。 周黎安的计划很明确…… 抄作业! 执行大农场、农/兵/团模式,自给自足的同时,还能做物资统筹、继续,将人力利用率最大化。 而各部落本就是集体式生活,他们习惯这种生活模式。 因此,百万人口需散居各地,组成几大农场、兵/团、公/社。 在加州北部水系丰足地区,大兴农田种植;南部荒原缺水,可做工业、矿产开发。 同时还有隔壁内华达州丰富的矿系资源,足够为工业发展支撑依托。 最开始的胃口不要大,连通加州、内华达州即刻。 当百万人口内需循环达成,便可以向中南美洲出征,获取大量人口,开始北美的…… 东部大开发。 重修太平洋铁路,带动、汲取整个北美的资源发展。 周黎安来到华雷斯,亲自提货;也将新的一批5万张野牛皮交给王德发。 制皮厂扩产已经完成,月产2万,恰到好处。 与芭芭拉、老王清点结算。 周黎安资产首次突破1亿刀;但又因之前制造板甲,与各个工厂为均衡的物资打造,耗费近千万。 之前觉得钱花不完,如今资金消耗之势开始呈现。 芭芭拉道:“木雕厂的10万套……嗯,已经出品下线。另外,按照您的吩咐,新一批1000吨奶粉也已到货。” 奶粉订购又是数百万刀的开支。 周黎安自动忽略前半句话,道:“帮我转运到进出口贸易区吧。” 芭芭拉会意,转头示意给职员。 但那名叫作巴巴托斯的职员,就不是怎么聪明的样子,问道—— “只是转运奶粉吗?” “还是将奶粉和……大老板的自雕像一起放过去?” “哦,上帝啊,老板,那批木雕简直雕刻的栩栩如生,我之前去点货时,如同有10万个您伴随着我,说实话……老板,您虽然是亚裔,但长得真的很帅,一定有不少漂亮姑娘喜欢您对吗?” 周黎安:“???” 他看向芭芭拉。 芭芭拉嘴角抽搐,“巴巴托斯应该是在拍你马屁。” “拍我马屁?你认真的?” “不然,我还是辞退了他吧!” “……”周黎安深吸一口气,强颜欢笑,“算了,至少他说了,我长得很帅。” 周黎安现在很后悔。 什么厂都可以建,唯独这个木雕厂是大错特错。 芭芭拉是聪明人,可以视而不见,奈何手底下有这么一位卧龙级人才存在。 稍晚。 当然是与老王聚餐的保留节目。 往常还有戴维梁作陪,后来又有乔纳父女在,但今日只有他们两人。 王德发一阵抱怨,“啊周生,卢克和帕特丽夏到底去做什么了?两个月不见人……” “倒是啊戴维仔,听说他生意做得好鬼大,跟卡耶罗集团与官方,三方成立了一家矿业公司。” “卡耶罗集团你有冇有听过啊?是黑……帮来的!!” “啊戴维仔的背景,比我想的要厉害呢,啊周生,你说要不要趁着你这次来,我们专程邀请戴维吃餐便饭,再拉拢一下关系?” “当初您与他初见时,可不太礼貌呢!就怕他心怀芥蒂。” 金矿合作的事情,就一直没告诉王德发。 老王一把年纪了,皮革厂至多再开三五年,等北美野牛杀得差不多,他就可以带着小姨子跑路了,正式宣布工具人下线。 所以,没必要让他掺和太多。 同理,周黎安不发话,无论是乔纳父女,还是戴维梁都不会多嘴。 乔纳不在家,是与戴维梁学习管理新公司了,公司初创,正是迎来送往的时候,最能培养提升。 帕特丽夏则在上次周黎安送来金矿后,便与胡安的侄子萨尔瓦多离开了华雷斯。 华雷斯并非卡耶罗集团的大本营。 虽然他们号称华雷斯3号势力,这个排名也可以看作为墨西哥全境排名。 华雷斯是吸食品进出口生意的重镇,各方势力的吞吐量代表着硬性实力,卡耶罗逐渐放手,更多是走私军火出入境。 他们的基本盘是各地矿区,以武装势力控制。 帕特丽夏正是前往他们的大本营,交由胡安去调教,最终成为她父亲的幕后掌控者…… 简单来说就是套娃。 戴维梁是第一层,卢克乔纳是第二层,深挖下去才知帕特丽夏实则为实际掌控者,且再有卡耶罗集团的履历“镀黑”,未来足可拉起一方势力,作一个地下王国的女王。 当然还有最后一层,周黎安。 老王不知情况,这两个月过得有些枯燥乏味,每天除了数钱就是数钱,少了些生活乐趣。 周黎安道:“我记得,你是丧偶吧?不然找个女人陪陪你,免得你一个人太孤单。” 老王眼睛一瞪,“丧偶?你能委婉一点吗?非要触及我的伤心事?” 周黎安:“这有什么的?要不是我太忙,我肯定要把我前妻送进去……呵呵,现代男女的婚恋关系,都挺刺激的。” 老王惊呆了:“你结过婚?” “嗯?重点不是我要把她送进去吗?” 老王一副过来人的样子道:“那些白妞我早就看透了,知道我这么多年为什么单身吗?就怕被骗财。” “不是有婚前协议嘛!” “呵呵,遗产继承法了解一下,万一我搞出人命,我儿子、儿媳,还有我小女儿,岂不是要跟他们争夺遗产?” “搞得那条人命不是你的种一样……” “我活着是我的,莪死了就不一定的,不是人人都跟我们华人一样重视血缘传承的,白妞拿了钱改嫁,孩子也是她养,以后就是一个黄皮白心。” 周黎安乐了,“你就不是黄皮白心?” 老王也没生气,反笑道:“我就算是黄皮白心,但至少香蕉里的种子,还是黄的!” “现在杂交品种都崇尚无籽培育,那混血生出来的,种子可就不在了,几代同化什么也不剩下!” “老白们为什么那么恨尼格?因为生出来的种子全部黑化,他们也怕啊!” 俩人胡扯到半夜。 等老王睡下,周黎安前往进出口贸易区提货。 均衡这三年来,他每月下发奶粉,子民们早已爱上了饮用牛奶。 人口不断提升,奶粉数量也要加大。 1000吨奶粉,足够未来4-5年的消耗。 而那些木雕,将派发给均衡战团携带出征,到时候继续赐予各部族,巩固神格。 物资收拢后,周黎安本想坐第二天下午的飞机返程,却被老王拦了下来:“我告诉戴维你来了,约了晚上吃饭……戴维仔不同以往,现在是大人物,啊周生,这次我们稍微礼貌一些哈。” 你让我舔我的马仔么? 周黎安哭笑不得…… 但既然约好了,正好听听黄金合作的事情进展。 晚上7点。 二人抵达餐厅,门外乔纳、戴维梁一齐迎接,周黎安不过是递给二人一个眼神,他们就没有显露过于谄媚的神色,一切如常。 饭局,任由老王的阿谀奉承。 等把他灌醉了。 乔纳与戴维梁才向大老板汇报起金矿的事情。 “第一批1吨的黄金本月出货,无论是胡安还是官方都非常满意!” “另外,我们回来前,胡安先生请求与您见一面。” 见面? 周黎安知晓,他们大概是想提前拿到下一批黄金货源。 上次只交付2吨,本月已经放出去一半,剩余1吨……多半让心中没底。 “行吧,那就明天出发,还是他在奥坎波山区的秘密庄园?” 戴维梁瞥了一眼趴在桌上的老王,便不再掩藏其谄媚讨好,笑道:“这次是去加勒比,卡耶罗先生得听胡安先生对您的推崇,极为希望与您见面,若非卡耶罗先生身份敏感,他更希望能亲自前来拜会。” 戴维梁这番话或有讨好之嫌,可100吨黄金在前,卡耶罗也得跪舔。 更别提,还有自己画下大饼,令胡安身处于云山雾罩当中…… 见之周先生,唯有一句“恐怖如斯”可作冠冕。 【102】老子是挂逼 第二天,老王酒醒时分。乔纳的别墅中已经不见了人影,他甚至不记得昨天是怎么从戴维梁的餐厅,回到住处的。 只见客厅留下一张字条。 周黎安所写。 因为这是汉语。 “沃德法克?加勒比度假,却不带我???” 老王先是感到被抛弃,随后又隐约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他依稀记得昨晚他喝多时,迷迷糊糊听到了一些什么。 “卡耶罗要见周生?乜鬼啊!一定是我喝多幻听了!” …… 加勒比地区包含37个成员国与未独立岛屿,有人们耳熟能详的古巴、开曼群岛、牙买加、海地;也有不太熟悉的法属、荷属岛屿。 曾经,这里生活着一群名为阿拉瓦克的印第安人。 14世纪左右,遭遇另一群自南美洲流亡大海的部落侵略。 传说中这群流亡者杀害了阿拉瓦克族的男人,以人肉为食,又以他们的女人为妻妾,便繁衍出现了后世文艺作品中的加勒比食人族。 具体已不可考,曾经的土著早已在殖民者登陆后,因疾病而灭亡,他们没有语言文字,也就没有历史流传。 还是老问题,吃了没文化的亏。 这片海岛区域对未来的均衡,意义非凡。 大概就如同现世美国对古巴的态度,佛罗里达半岛距离古巴的海上直线距离最短处仅有170多公里。 如果以迈阿密计算,也不过200公里出头的样子。 没人希望自家后花园的喷泉,竟然被别人占领。 再放眼去看整个美洲版图,与其商业、战略意义…… 众所周知。 巴拿马运河未开通前,从美国东海岸航运货物,前往西海岸,需要绕行南美洲最南端的合恩角,全程超过25000公里。 巴拿马运河开通后,则只需要在中南美州交界,走运河通过。 那么从美国东海岸航行的船只,就必须通过墨西哥湾,驶入加勒比海域,从古巴境内通行。 其中涉及到海运补给,港口码头经营的极大经营项目,而其战略意义更不用多说。 美国最早当然也是想要将该地区收入囊中的,才扶持相关势力,在古巴进行压迫式种植园开发。 只不过自诩昭昭天命,太过自大,最终遭遇推翻,便一发不可收拾。 有了前车之鉴,周黎安当然不可能这么干。 因此,才有‘均衡之下,皆为子民’的教条。 清晨。 一行人在华雷斯机场起飞,先飞抵首都墨西哥城,而后就见到了胡安的侄子萨尔瓦多,前来迎接。 转乘他们的私人包机,飞抵牙买加。 最后又乘坐小型固定翼飞机,才最终抵达目的地,一個不知名的私人岛屿。 舟车劳顿,萨尔瓦多表示非常抱歉,“周先生,岛屿地点不能泄露,因此不能让航司的包机从墨西哥城直飞……” “但胡安叔叔说了,要不了多久,卡耶罗集团就会有自己的私人公务机,今后随时可以起降。” 这番话透漏着几分心酸。 哦,大名鼎鼎的卡耶罗集团,现在连自己的私人飞机都没有? 毒枭当然很有钱,不过钱不属于他一人,中层以上都要分红才有人为他卖命。 地主家也没余粮。 下了飞机,率先入目的就是岛屿山上的欧式宫殿建筑,仅从外观来看,壕无人性。 然而,上车后,车子却将他们带往海边。 独立码头停泊着一艘游艇。 戴维梁与乔纳正欲发问时,后者见到码头上的倩倩身影,便惊喜呼喊:“帕特丽夏!!” 只见两个月没见的女孩,正立于游艇旁边。 同时,胡安也终于现身,冲着他们招手。 萨尔瓦多道:“周先生,请。” “其实这一次邀请您来,卡耶罗先生与胡安叔叔为您准备了一件礼物。” 周黎安礼貌地笑了一下,不过是维持一个体面。 他对现世物质,没什么需求。 除非卡耶罗和胡安现在说,有一条军火生产线要送给自己,那才会真的令人心动,其他的……只能说聊胜于无吧。 几人走向码头,胡安送来拥抱,“周先生,一路辛苦了!很抱歉让您跑了这么远,我们先去目的地吧!” 周黎安望了一眼岛中的别墅,“这里还不是?” 胡安笑道:“这里是我岳父大人的宅邸,当然,今晚的晚宴,也将在这里举行,但在此之前,我想先带您前往隔壁的灰石岛……” 他指着外海,肉眼隐约可以见得一个小岛的轮廓。 “周先生,那座岛屿,就是我与岳父大人送给您的礼物!” 送岛给我? 周黎安挺蒙的。 你可知另一个平行时空,整个北美都将是我的……未来更会拥有整个世界。 这种感觉就很微妙了。 如同你在二环拥有几套四合院,结婚后老丈人丈母娘又陪嫁一套京郊的两室一厅…… 价值的确不菲,但意义不大。 眼见周黎安神色淡淡,卡耶罗都蒙了…… 他想不通为什么周先生竟然会不太高兴的样子。 明明在他身后的戴维梁都快馋出哈喇子了。 唯独,萨尔瓦多忽然想到了什么,趁着周黎安望着远方海岛出神时,连忙凑过来低语—— “叔叔,可能有些不妥。” 胡安:“什么意思?” 萨尔瓦多也有些飘忽不定,但还是开了口:“这应该不符合他们的规定……” “腐败……是可耻的啊!!” “这有悖于他们的个人信仰。” 咝。 胡安当场倒抽一口凉气,他急道:“你怎么不早说?” “我,我也没想到啊叔叔!”萨尔瓦多表示不背锅。 另一边,戴维梁终于忍不住开了口,嬉笑问道:“胡安先生,那座岛屿真是送给周先生的?” 这一下场面就略微尴尬了。 胡安不知该如何作答,是送呢?还是不送呢? 所幸,周黎安还是露出了笑容,请教道:“小岛补给方便吗?上面有住的地方?飞机场呢?” 一听他问得详细。 叔侄俩隐隐松了口气,相视一眼,才道:这两座岛屿是捆绑销售的,5年前被我们买下,作为开发前,岛上原本还有原住民打渔为生,每周会有物资船过来运输物资,交通也非常方便。” “现在开发后,船舶停靠的码头有,但飞机就只能供给直升机起落,固定翼与公务机需要到我岳父的岛屿起降。” “至于住得地方……” “周先生,要不等我们抵达后,您亲自去看看?”胡安见得周黎安没有明确拒绝,反而渐渐露出笑容,彻底安心了,还买起关子。 “那就走吧。” 几人登上游艇出发。 乔纳与女儿热络结束后,才后知后觉发生了什么,“这座岛屿要送给周先生?这得值多少钱啊?” 这话恰好搔到痒处。 送礼的人,最忌讳收礼人不知礼物的价值。 胡安当然不会开口,萨尔瓦多代劳:“岛屿买下来不贵,开发建设却是投入了不少,不过也是一种消费形式变现。” 一说消费形式变现,大家就心知肚明了。 把“蜥蜴钱”说得这么清丽脱俗的,也只得是这群帮会势力份子。 看似很近的两个岛屿,游艇不紧不慢走了半个多小时才靠岸。 岛屿规模与前一个相仿。 不同的是环境风格,四面被悬崖与礁石封闭,唯有南岸一处缺口,有一段不足五十米的沙滩,搭设了码头。 整个岛屿像是漂浮在海上的巨石,与常见的加勒比岛屿风格截然不同,稍显几分冷硬。 不过经过了开发修建,众人踏上木质楼梯到高处,就见得一座极具现代简约风格的4层别墅建筑,隐藏在岛屿丛林当中。 “哦,上帝啊!还有空中泳池!” “别墅的四周都是玻璃幕墙结构……还有一个滑滑梯,我的天哪,我刚才还想说,这个岛屿没有海岸线,过于单调乏味,现在却能在热带雨林中的悬空泳池游泳,这里是天堂!” 戴维梁惊呼不已。 实话实说,周黎安也有被惊艳到。 下船时觉得岛屿暮气太重,登岛后岛中丛林繁茂,中央的别墅是一种现代科技与大自然的碰撞。 周黎安第一次主动问道:“胡安,这里你花了不少心血吧?” 谈钱就俗了,“心血”更体现诚意。 果不其然,胡安听得异常受用,脸颊因自得而泛起微红,“开发修建了整整五年,我岳父的宅邸都没用这么久,他已经入住一年半之久了!” “就在上个月,灰石岛的工程才真正收尾,可以入住;周先生,您应该看到了,小岛四周高,中间低,岛屿交易公司的人告诉我,这里原来应该是一处海底火山,经过地壳运动后浮上海面。” “因地势缘故,这里有天然的淡水储存,在别墅下方其实就有一个积蓄雨水的小型湖泊,这也是我敢于在别墅上建造空中泳池的原因。” “岛中电力依靠风力与燃油发电机,前者几乎可以满足日常消耗,而燃油储存则可用两个月以上,但事实上每周都有物资船前来补给。” “原本照料岛屿与别墅的人,我都已经全部撤离……” “周先生,你可以放心搬过来入住。” 周黎安起初还没有不好意思。 毕竟,上次白送了胡安价值近500万美金的黄金,可对比起这座岛屿与别墅来看,差了不知几倍。 保守估计,这一套豪宅造价就要在2000万以上。 以1吨黄金6300万计,自己上次交付2吨,卡耶罗占股20%,恰好冲抵了这座岛屿别墅的价值。 可谓是诚意满满。 不过,胡安也不是白痴。 众人进入别墅游览一番,他迟迟也没有将岛屿的证明文件转交,只字未提。 所谓的“送”,就有些像是借住了,至少在周黎安没有给付他们足够的利益前,恐怕不会这么心甘情愿将别墅“送出”。 而距离30分钟船程的另一座岛屿上,全是卡耶罗集团的守卫。 简单来说,在这种地方,简直是杀人灭口的风水宝地。 游览结束,卡耶罗出声提醒:“时间差不多了,我们是时候回去吃饭了。” 周黎安颔首,表露几分期待。 但刚出别墅大门,正要离开前,他故意设置好手机铃声,取出后道:“抱歉,有个重要电话我需要接听,各位稍等。” 说罢,他走向一旁的花园,绕到别墅后方。 众人便在门口等候。 萨尔瓦多凑在胡安身边,“叔叔,要不要我去看看?” 胡安也皱起眉,有些担忧。 他与卡耶罗都在通缉名单上挂号,岛屿位置非常敏感…… 不过,如果周黎安想害他,早就动手了。 既不用等到现在,更不用交付2吨黄金作为诱饵,完全可以等这次行程后,再向有关部门泄露他们的行踪。 更不要说,与官方的合资公司,已经开始运营。 就为了捣毁卡耶罗集团?这个成本付出过于昂贵。 “周先生是我最亲密的朋友,对朋友要给予最大的信任与尊重!!” 萨尔瓦多默默点头,不再多言。 周黎安走到后院。 庭院是架空式的花园,与下层隔绝,不远处就是淡水湖畔,有一片洁白的小沙滩。 如胡安所言,岛屿上的人手皆被撤离。 他是有送岛的诚意,只是要看具体什么时候送…… 起初,周黎安当然不在意,可见过岛屿结构后,“四面绝壁不得登岸,唯一一处码头缺口,想要做安保防护也很简单……作为一处根据地是非常理想的。” 对于这个岛屿。 周黎安已经有了相应用途。 于是乎,他随手一挥,瞬间将【系统随身空间】的黄金储备取出,大约4吨左右,恰好如他之前所说,每月1吨的量持续放出,维持半年时间。 做完这一切,他转身回返,全程不超过两分钟。 众人见他回来也觉得奇怪。 一个重要电话,就这么草率结束了? 不过无人发表疑惑。 顺着一条可供行车的柏油路踏出丛林,来到小岛出入的码头,登上了游艇回返。 半个小时后,抵达卡耶罗所在的小岛,乘坐观光接驳车向山顶宫殿而去。 忽略周遭的持枪守卫,以及卡耶罗的毒枭身份,这座岛屿与任何旅游风景区没有任何不同。 岛屿下甚至还有酒吧、住宿木屋,以及负责潜水、冲浪设备的管理中心。 胡安道:“只要是卡耶罗集团真正的朋友,都可以上岛游玩,奇瓦瓦州矿业部的副手,就是岛上的常客……如果不是周先生身份敏感,他今天原本也要过来作客的。” 说到底,他们还是信了周黎安所画下的大饼,不敢贸然曝光他的身份。 周黎安笑而不语,静待车子上山。 在宫殿门前,已然搭设好了户外遮阳棚,有专人开始收拾餐桌,一旁还有篝火,烤制乳猪与羊羔。 同时,门前一个拄着镶金拐杖的老人,引人注目。 老人身旁则是一个保养得当的贵妇,身材也非常火辣,穿着一身紫色裹身长裙,上前来与胡安拥吻,又打量着周黎安。 “这是奥拉,莪的妻子。” “以及……我将向您引荐我的岳父,卡耶罗集团的创立者,卡耶罗.奥古斯塔……洛佩斯先生。” 一长串中间名,听得人发晕。 周黎安面带微笑上前,与老人作拥抱礼。 二人分开,卡耶罗颇为锐利的目光,毫不避讳的审视着他,道:“周先生,听说你是医生?在美国的俄勒冈州担任了三年住院医。 我的身体一直不太好,希望在饭后,你能帮我做个检查,我不太相信外面的医生,我更相信我的朋友!” 周黎安笑了。 所以。 卡耶罗是对自己的身份,进行了更深层的挖掘。 当初周黎安只对胡安说过自己是医生;而现在,卡耶罗却将他在医院的任职履历都一口道破。 周黎安也清楚,自己的信息想要被获取,轻而易举。 卡耶罗集团与自己合作,肯定也会多几个心眼。 那么现在的问题就是…… 一个小小的住院医,到底怎么摇身一变成为背景惊人,且能随手洒出2吨黄金的大人物。 这个问题不致命,却直接影响周黎安在合作关系中的主次地位。 卡耶罗混迹江湖这么多年,绝不会轻易被一个小喽啰给蒙骗,20吨黄金与100吨黄金是两个概念。 这笔财富,足以让任何人随时随地的翻脸。 可惜的是周黎安从不是什么小喽啰—— “卡耶罗?”他轻念一声,不耐的摇头,“说真的,今天的第一次见面,你给我的印象非常不好……甚至,有些令人厌恶!!!” 【103】若为我手足;若为我仇敌! 均衡已是1405年,8月。 不考虑时间加速的成分,周黎安成为“神祇”已有五年;当了5年的神,突然跳出来卡拉米揭穿自己的老底,这能忍吗? 系统宿主,外挂持有者…… 套用仙侠的概念,这叫跳出三界之外,大罗金仙水准。 现世,只是外挂的组成部分之一,物资加油站。 周黎安可没工夫跟一个工具人你来我往拉扯半天,或是以自己吃亏的方式,从这位长者、前辈身上收获人生经验。 我周黎安一生行事,何须向尔等解释? 当他话音落下。 场间众人皆然为之色变。 胡安的妻子第一个反应过来,脸色难看的破口大骂:“你这個白痴!!” “你知道你在跟什么人说话吗?这是我的父亲,卡耶罗集团伟大的创立……” 然而,还不等她说完。 众人只见周黎安抬起了手,原本手中空无一物,却在他们一眨眼间,出现一把手枪。 枪口对准了卡耶罗。 刹那间,鸦雀无声。 唯有海岛山顶的海风中,周黎安手指轻轻旋动保险阀的轻微机械碰撞声。 也告诉众人,他不是开玩笑。 周黎安瞥了奥拉一眼,“女士,男人说话的时候,女人不应该插嘴!你可以继续说,但我想你也不希望你父亲的脑袋,在你眼前爆炸对吗?” 到了此时。 周遭无论是服务生,还是准备烤制食物的大厨,尽然摸出了家伙。 同时,一直沉默的帕特丽夏,也从小腹两侧的战术腰带枪套中,取出两把银色的手枪。 立于周黎安身旁,瞄准巡视在那些持枪者身上,发生对峙。 谁也没想到,宴会尚未开始,见面的半分钟不到,就变成眼下这剑拔弩张的情形。 所谓的大人物,在被手枪指头时,也难免神色出现波澜。 不过卡耶罗更在意的是周黎安那鬼神莫测的手段,他手上明明没有武器,却在瞬间拿捏住他的生死。 几滴冷汗开始从两鬓积郁,渐渐滑落。 终于…… 胡安慌忙的抬起手来制止,他想要靠近周黎安,却被帕特丽夏的一支枪对准,他的腿伤刚刚痊愈,此刻又在隐隐作痛了。 这个女孩是个疯子! 他绝不怀疑,这是一场纯粹的震慑,反而很明白,此间稍有不慎就要闹出人命。 “嘿!都把枪放下?听到我说的了吗?把枪放下!”胡安冲着一群手下怒喝。 众人面面相觑,却不敢违抗。 一方有所示弱,胡安才敢小心伺候周黎安这位大爷,“周先生,如果有什么冒犯的地方,请您原谅,我的岳父绝没有不尊重您的意思,我们是朋友,不是吗?” 他苦苦恳求,姿态极低。 只因为前一刻,他又见识到周黎安的恐怖手段。 可周黎安默不作声,面无表情看着眼前的卡耶罗。 乔纳见状,也想出面打个圆场。 但没等他有所动作,觉察到他意图的戴维梁,就一把拽住了他的胳膊,向他微微摇头…… 开玩笑。 你是哪一边的人,都搞不清楚吗? 我看你女儿都比你醒目啊老兄! 乔纳为之一愣,稍微思量后,便偃旗息鼓,不再有所动作。 一直到‘啪’的一声脆响传来。 胡安一耳光抽在了妻子的脸上,叽里呱啦的西语吐出。 奥拉愣了一下。 她并非娇生惯养长大,她出生时正值父亲卡耶罗的事业上升期,身边时时刻刻充斥着死亡与斗争,也数次落于死亡边缘的境地,绝不是那种坑爹货。 前一刻她愤懑傲娇的神情,一扫而空,面向周黎安诚恳道:“尊敬的先生,我对您的冒犯是无礼的,我对此深感歉意,请您原谅。” 女婿的恳请,女儿的道歉,为卡耶罗创造出足够的台阶,顺坡下驴。 不过,他在脑中思量后,觉得眼下无法以一场大笑,定义玩笑来收场。 做错要认,挨打立正。 摆正姿态且换位思考,如果有人调查自己,卡耶罗也不会善罢甘休。 几十年如一日的上位者心态,在这一刻终于重新被放下,他这次踢到铁板了!! “周先生,我对我的冒犯,同样深表歉意,我承认我调查了您,我也不愿找什么借口,只希望有什么方式,能换取您的谅解!” 至此。 嗖。 周黎安手中的家伙凭空消失。 他忽然大笑起来,“哈哈哈哈。” 那原本抬举手枪的胳膊,拍了拍卡耶罗的肩膀,然后与这位老人拥抱,调笑道:“卡耶罗先生,这只是一场玩笑,不是吗?” “放轻松,正如胡安说的一样,我们是朋友!!” 卡耶罗心中五味杂陈。 如此打一棒子给一个甜枣的作态,曾经都是他对别人使用的伎俩。 这件事是否揭过,唯有强者掌握话语权…… 就此也拟定了彼此地位的高下之分。 “哈哈哈。”卡耶罗便也跟着笑了起来,顺理成章做了捧哏的角色,“周先生真是一个幽默风趣的人。” 两人像多年的老友,寒暄不断,又走到一旁的悬崖处,由卡耶罗为周黎安介绍着这座岛上的情况。 全然不见方才的剑拔弩张。 胡安与妻子对视一眼,二人都松了一口气。 至于一群手下,也都立即忙碌起来,将早前的事情挥散,权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见鬼!太tm吓人了!我差点要尿裤子你信吗?”戴维梁说着最怂的话,但语境却是舒爽、得意的。 如同挑战过山车后的游客,乘坐时觉得自己随时会狗带,等结束之后就觉得自己有行了…… 过山车? 卡耶罗? 不过如此! 乔纳却心有余悸。 这两个月来,他几乎弥补了前13年丢失的一切,物质上应有尽有,精神上更是得到极大的虚荣满足。 他不再是胆颤心惊的逃犯,迎来送往的人,无不对他表示尊重。 可这一刻的遭遇,让他重新认识到所拥有的一切,都是搏命换来的。 如果刚才发生交火,自己的女儿首当其冲会被打成筛子。 然而,上了贼船,就下不去了。 唯有调整心态,顺其自然。 不多时。 周黎安与卡耶罗走了回来,众人便到餐桌就坐。 所有人看着卡耶罗将周黎安请到长桌一头的客位,但卡耶罗却没有坐在另一头的主人位置上,而是就近坐在周黎安右手侧位。 于是乎,主客位便荡然无存,此间唯有一个核心,便是周黎安。 接下来的饭局言谈甚欢。 哪怕是脸上带着巴掌印的奥拉,也不断朝周黎安敬酒。 就在饭局将要结束时。 周黎安手机响了,他说了句“抱歉”,起身走开两步就将电话放在耳边。 众人不敢注视。 却无不是用眼角余光观察。 然而,周黎安全程没开口,只是沉默的听了半分钟,就道出一句,挂了电话—— “好,我知道了。” 手机收回裤兜内。 周黎安落座,一旁伫立的萨尔瓦多为他续上红酒。 卡耶罗正要继续方才闲聊的话题,却被周黎安抢先打断了话头—— “卡耶罗。” 卡耶罗笑着颔首,“请说,尊敬的先生。” “新一批黄金货源已经到了,你可以派人去取货,重量大约在4吨以上,接下来继续按照每月1吨的数量出货,这批货交易完成后,我会逐步提高供应量!” 听到这话,餐桌上下皆然露出喜色。 在座的人都为求财。 只要钱到位,别无他求,更别提方才所受的委屈了。 4吨黄金啊。 算上上一批2吨,卡耶罗集团占有2成股份,已经就此获利1.2吨黄金。 以最新报价计算。 42000多盎司,总价值高达7600万美金。 这只是半年的获利。 那么半年后呢? 出货量加大,均衡矿业首年盈利分红基础线就在2亿美金,甚至翻倍,一切还需看后半年的出货量涨幅具体是多少。 胡安问道:“周先生,取货点还在上次的位置吗?” 同时,一旁侍奉的萨尔瓦多,也小声道:“上次提货后,我就在华雷斯据点增派了更多的人手,随时可以前往。” 可就在这时。 众人见周黎安摇了摇头,“不是上次的提货点!” 他端起酒杯,遥遥对准黄昏下大海中的另一座岛屿,灰石岛。 “喏,货已经送到灰石岛上了!” “……” “……” 一片沉默,所有人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 黄金在灰石岛? 什么时候的事情? 卡耶罗的秘密据点不可能外泄,他们对此有绝对的自信。 而周黎安抵达这里才多长时间? 黄金就到了? 这只有两种可能。 一,周黎安早已掌握了他们的行迹,提前做了准备。 二,黄金是随同他一起出发的,得知要前往加勒比,便提前准备好了,差得只是要花费时间送来。 无论是哪一种可能,都体现了周黎安强大的实力,神秘莫测。 “周先生,您……说的是真的?”奥拉打破了桌前的死寂,也将众人从震撼中唤醒。 周黎安收回指向的酒杯,浅尝一口,“这没什么可质疑的,不是吗?” “那您是什么时候……”奥拉还想要追问。 然而,卡耶罗迅速掐断了她危险的发言,对萨尔瓦多喊道:“萨尔瓦多,你带人去提货。” 奥拉才自知失言,悄悄闭嘴。 萨尔瓦多尽管还处于震撼当中,却还是立即领命,带着一批手下出发。 同时,这边饭局也告一段落,众人前往宫殿别墅中继续饮酒闲谈,实则人人都记挂着灰石岛的情况,心不在焉。 大约半个小时后。 有人请胡安去处理一些集团事务,实则走到一间书房,接起了萨尔瓦多打来的电话。 电话里,萨尔瓦多惊呼连连—— “胡安叔叔,4吨黄金确实送达了!” “上帝啊,我怀疑周先生早已对我们的情报,了如指掌,这是一种展示肌肉的威慑!!” 胡安沉默无言。 只在心中感慨,幸好岳父没有犯傻,否则就算他在饭前被爆头,胡安能做的也只是跟着啐一口唾沫,将卡耶罗集团收入囊中,以完成周先生当初所描绘的宏图伟业。 人最重要的就是做对的选择。 特别是他们这群铤而走险博富贵的人,生与死就在一念之间,没有任何容错率可言。 为卡耶罗复仇? 呵呵,位置对换,卡耶罗也会毫不犹豫选择向周先生俯首称臣的。 现实利益摆在眼前,如果还不知道怎么选,那只有一种可能…… 他给得还不够多! 胡安在电话里留下几句吩咐,回到客厅。 仅是与卡耶罗半秒的眼神交汇,便完成了沟通交流。 紧随其后。 卡耶罗一拍脑门,一副老人健忘的扮相道,“哎呀,年纪大了,记忆力一年不如一年。” “奥拉,去我的保险柜,将灰石岛的所有权文件拿过来。” “周先生,灰石岛是莪送与您的见面礼,请您一定不要推辞。” 胡安接着道:“您今天去过岛上,有什么需要改动的地方,随时可以提出,我立即安排人去做。” 呵呵呵。 这一切都在周黎安的预料之中。 几千万的私人岛屿,怎么可能随意送出,唯有见到牌面,他们才会下注。 周黎安自然不会客气,“我喜欢这里,安静、自然、纯净,无人打搅;或许等冬季到来后,我真会来这里度假!” “如果不麻烦的话,帮我将全岛封闭吧,物资补给的问题我会自行解决,唯一的要求是不要有人破坏那份宝贵的宁静。” 胡安品了品这番话,道:“我明白了,周先生,只要您到来,绝不会有任何一个人打扰。” …… 清晨。 天空是万里无云的清爽。 牛屎使用六分仪完成定位后,在地图上作出标记,“我们今天将正式离开这片谷地。” “我们的目的地是这片大湖!” 在他身旁,爬山等人微微颔首。 又有几名少年护卫,分别为各自的族人进行翻译。 随即,一名马氏族人说了几句什么,再由会说汉语的少年复述:“那里是塔霍湖,派尤特人曾与塔霍人进行过贸易……” 说到这里。 爬山等一众首领皆然露出笑容,“这将是我等均衡铁骑的第一战!!我们要向吾主真神证明我等子民的决心!” 一群首领高呼,“赞美吾主,赞美均衡!!” 牛屎同样热血沸腾。 他即将迈入成年,需要以战事为考验,证明自己。 少年心气,没有人不希望成为被人尊敬的勇士。 但他心中尚存理智,记得吾主的吩咐。 “吾主曾言,祂在三年前,降临大地各处,为那些愚昧无知的人们,赐下恩德与旨意。” 牛屎一指地图上的标记,正有周黎安所留下的部落据点。 “均衡之下,皆为子民!” “他们正等我均衡铁骑,带去均衡的荣耀,感召引领,臣服吾主均衡……” “唯有亵渎悖逆均衡者,判处永恒的寂灭!” “我等以均衡的圣名降临,便不可坠了祂的尊威;而吾主仁慈,指教我等为弟兄与姊妹,团结友爱!” 牛屎的言辞,渐渐高亢激昂,即便此地未有登临高台,他的身影也在众人的眼中被不断放大,仿佛笼罩着吾主均衡不可被亵渎的神圣! 他狂热的呐喊!! “若为我手足,我便指引他们踏入喜乐的国!” “若为我仇敌,我便以他们的鲜血,祭祀吾主神圣的尊威!!” “诸位,请与我一同赞颂!!” 所有人在这一刻,庄重而肃穆,如聆听布道传教牧师的祷告后,发出坚定的赞同与赞美—— “赞美吾主,赞美均衡!” “均衡存乎于万物之间!” 这种是一种意志,已融入他们的血液骨髓。 【104】今晚看电影 在加勒比滞留两天。 周黎安满载而归,不仅收获了卡耶罗的合作诚意,还有一座岛屿所有权是意外之喜。 均衡矿业不用他操心,利益给足了,自然有工具人去操持。 乔纳与戴维梁顶在前面打开人脉,今后有什么物资、技术需求,他们出面就能接洽。 黄金货源控制在手,掌握了源头,根本不怕他们或是卡耶罗集团跳反。 周黎安只需稳居幕后当一个隐藏大boss。 …… 均衡驻地。 周黎安降临。 各部长老前来拜见,其中自然还有抵达半个月的马氏族人。 新人融入,为驻地内添上了一抹新气象。 加州开拓完成,所有人口被纳入囊中,子民们许久没见到新人抵达。 虽说他们早已是均衡子民,不过是在外工作,但还是能让子民们发自内心感受到均衡强大所带来的喜悦。 无需去教导,归属感这种东西是自然而然诞生的,因为国强民富。 谁又不愿意生活在这样强盛、富足、喜乐的国度呢? 新来的马氏族人也很快融入。 他们的亲属皆在均衡,且在欧文斯谷地时,他们也没有闲着,跟随吾主带来的工匠,学习手艺,搭建房屋、马厩。 融入均衡后,只需要填补之前的工作缺口,按需分配,加入到建筑、采金或猎队当中。 转眼已是一个星期。 周黎安看着写试卷的雪女有些心不在焉,就猜到她的思虑,忽然开口问道:“你是在担心爬山与牛屎?” 雪女惊闻吾主的话语,瞬间回过神,却微微摇头,“主人,雪女并不担心他们的安危,主人定是时刻注视着他们,均衡的荣耀亦笼罩在他们的身上……” “只是……” “只是?” 雪女盈盈走来,正值盛夏,她穿着亚麻布织成的吊带,展露姣好的腰肢,显得几分清凉。 夏季服装周黎安就没有准备,族中内需过剩,自有妇女进行纺织作业。 如果事事都有自己来解决,难免让他们变得惰怠。 雪女跪在皮草地毯上,很自然用一双小手为周黎安按摩,才说起后半句话:“是母亲有些记挂,这三年来,牛屎虽然跟随父亲每夜训练,但多是在教导孩童,并跟随吾主修习法则,牛屎还不是一个合格的战士。” 子民们心甘情愿为均衡、为吾主而奉献,也期盼着自己家的男丁能立下功劳,获得荣誉。 但不代表他们不记挂出征战团的安危。 战争是要死人的。 若能平平安安,相濡以沫,没人愿意天人永隔,即便均衡的子民死亡后,会得吾主的接引,踏入往生之门。 雪女这番话,也让周黎安意识到战争时期对子民的心理安抚工作。 民心不稳,后方大乱。 当然,均衡神权稳固,逆反之事几无可能发生,这也是为什么,周黎安从不懈怠展现神迹,亲自赐福子民。 至于牛屎。 周黎安对他委以重任,他的安全无需操心,再有他父亲爬山看护,不可能出事。 一念至此。 周黎安安抚几句,便让雪女继续学习。 他自己则呼出系统,开启【虚空之眼】! 6000铁骑自欧文斯谷地出发,目的地为斯帕克斯与沿途的卡森城。 系统地图上被标记了各地部落驻地。 卡森城区域内,塔霍湖就有两处标记。 牛屎在启程前也曾汇报过,会对两处部落进行收编。 有了方位。 周黎安直接降临注视在两个部落驻地。 一处位于塔霍湖西岸,斯阔谷。 此地在后世是小有名气的旅游胜地,在20世纪中期举办过一届冬奥会,后来也是较有名气的滑雪场。 后世已没了印第安人的痕迹,而如今却形成一个近千人的部落。 此地没有均衡的踪影。 那就没必要浪费技能消耗,立即前往塔霍湖东岸。 “啧,刚好来晚一步!” 嘴上说着失望,实则心中却泛起笑意。 只见大地上一方聚落内,正人头攒动,忙碌收拾着行囊。 有人想要拆除他们的帐篷,却遭遇阻拦。 到了均衡,人人得以安居。 帐篷? 均衡驻地的狗都不住了好吗? 而在驻地中央的祭祀高台处,周黎安赫然看到自己的巨型头像被祭于高处,周遭还残留着祭祀活动所用的礼仪用品。 从场面来看,双方应该并未发生过战争。 面对他们从未见过的马匹与盔甲勇士,要么选择直接投降,要么在对过神像后,选择臣服。 周黎安对此颇为满意。 之前探索地图时,对各部落的赐福,极大提高了征伐效率,一颗均衡的种子种下,3年时间生根发芽,再到均衡战团抵达,一切顺理成章。 将这一切录制下来。 周黎安返回现世。 系统影像无限传输到电脑,又连接了周卫国的摄像机储存,开始进行剪辑。 也不要求什么艺术水平。简单调时分段,从大军抵达欧文斯谷地开始,再到整军训练,以及最后的出征。 正好又加入今天录制到的征伐收编,搞定。 接着,在网上订购了一部影院级的放映机套组设备,包括放映机与投影幕布。 价值十几万美金。 这可比小时候农村放电影厉害多了,支持3d格式;而系统【虚空之眼】也可以直接导出3d文件。 不过周黎安觉得没必要,一切从简就好! 常规发货至少一周以上,所以又专门联系了商家,面对周黎安这种的大订单客户,对方会派遣专人在明天送货上门。 第二天。 设备到货。 幕布与放映机组搭设在农场空地,调试人员也颇为感慨,初看这家农场也不想很有钱的样子…… 搞一套十几万刀的放映机,自己在空地放电影? 学习调试放映,难度倒是不高。 送货人离开,周黎安便将一应设备收入系统空间。 当天下午。 周黎安在均衡驻地中央空地,划出一片区域,命工匠打造一个放映室。 放映室不是电影院,只是为了放置放映机。 至于投影幕布的架子则是全套的,组装起来就可以了。 临近夜晚,一切准备就绪。 不等周黎安降下旨意,已有子民在外注视许久,跃跃欲试。 两台大功率发电机启动,试播对焦完成。 “雪女,召集子民吧!” “今晚看电影!” 雪女不知什么是电影,但她跟随吾主一整天,早对这些奇怪的机器充满好奇,不知道吾主又将有怎样的造物与赐福。 不久后,数万人聚集空地,尽可能的紧凑,席地而坐。 可就算如此,人数也延伸出上百米开外,想让所有人都看清是不太现实。 不过只要有一部分人知道电影代表着什么,就足够进行一次教育宣传。 数万人的场地内,即便无人说话也充斥着一阵“嗡嗡嗡”的低沉震动声。 正值盛夏。 即便男男女女褪去了衣衫,也热得大汗淋漓。 教育尚未完全普及呢,礼仪教育更无从下手,因此大多数子民除了个人卫生,居住、生活条件有所提高,以一个现代人的视角来看,这依旧是一群野蛮的土著,未曾开化。 然而就是这样一群衣不蔽体的野蛮人,在1405年见证了这个时空下,电影的诞生。 播放开始。 众人只见一束强光从空地中央的木屋内,投射而出,竟然照亮了面前的巨大篷布。 在那画面出现的瞬间,所有人都呆凝了。 如他们平日里所见的景象,竟然就凭空出现在眼前;他们难以去描绘解读,现在所发生的。 硬要用一种说辞去诠释的话…… “世界,被禁锢在了一张布内?” “主人! !” 即便是雪女,也在此时被狠狠的震撼了。 “那是天空,那是天空之上的景象!” 此时的镜头为【虚空之眼】的录制画面,正让这群土著第一次见到天空之上的模样。 而镜头又忽然下降。 轰—— 观影现场炸开一片喧哗。 人们在惊呼,恐慌于镜头猛然下落的坠空感。 虽然这不是3d体验,但超高清的影像,加之他们全神贯注的投入,仿佛灵魂都被电影的画面所吸了进去。 如现实,第一次进入电影院看电影的孩子,不少都会吓得不敢睁眼,大吵大闹。 前方近万人惊呼。 后方的人却不清楚发生了什么,有人能隐约看到画面,有人只能看到亮光,而不得具体。 轰轰轰。 6000均衡大军出现在【虚空之眼】的航拍镜头内,音响中同时播放出震动的万马奔腾声。 声浪狠狠地撞击每一个人的心脏,配合着画面,他们颤抖着,高呼着—— “吾主在上!” “均衡啊!” “呜呜呜,好吓人,我不敢看!” 反应各不相同,但画面继续在播放。 大军抵达。 爬山号令下马,6000大军跪地,拍击盔甲,向吾主均衡敬拜而下。 有人呼喊:“那,那是族长!” “对,是族长!” “啊,我看到了我父亲,我父亲就在最前面的队列中!” “我也看到了……” “等等,吾主,那是吾主! 赞美您,赞美均衡!” “赞美……” “……” 后方观影的人,只听赞颂呼喊,终于开始安耐不住,绕到两侧更近的位置,意图搞清楚发生了什么。 随着画面播放,惊呼声络绎不绝。 整个片子时长大约1个小时,主体是周卫国用摄影机拍摄的铁骑训练画面。 【虚空之眼】的录制,唯有一头一尾。 开头是大军抵达欧文斯谷地拜见,结尾则是前天周黎安拍摄他们收服了一个新的部落,正在收敛行装,准备迁徙。 若不然。 全部用【虚空之眼】录制一部长片电影,以时长120分钟计算,1分钟100万刀,总花费为1.2亿美金。 什么概念? 在现世,上亿美金的超级投资,绝对属于现象级大片了! 当然,等均衡战团经历这次考验,正式出征后,周黎安肯定会陆续进行拍摄,收集素材,争取凑够一份长片电影的长度,作为均衡铁骑统一北美的纪实影像。 记录历史的同时,也是对均衡之主神格的稳固。 以电影对均衡神国、均衡之主做正向宣传,这在同时代绝对是最强的洗脑方式。 一个小时放映结束,周黎安想了想,并没有结束这次放映,而是开始了下一次循环放映。 第一次他们囫囵吞枣,第二次则是食髓知味。 两个小时放映结束。 周黎安关闭了放映室,并下令不得随意靠近。 幕布与支撑的铁架,则被收归系统,免得组装麻烦,而幕布放在室外经不起风吹日晒。 祭台下。 数万子民意犹未尽。 更有超过大半的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毕竟电影幕布只有那么大,且没有如演唱会形式那样悬挂高出,后排视线就遭到阻挡。 返回神殿。 一众长老前来敬拜,纷纷求教今夜所见到底是什么,为什么6000铁骑大军就出现在他们眼前。 马建军更是震撼,马氏族人对欧文斯谷地无比熟悉,而现在自己曾经的家园就出现在其中,难不成那一方天地,皆然被吾主禁锢? 周黎安解释道—— “此为电影!是为吾所赐下的法则,所造物的成果;能将你等所见得世界,记录下来,并再一次重现眼前!” “吾无时无刻注视着均衡的子民,洞察这世间的一切……” “如那电影中所见,爬山所率领的6000铁骑,已然为均衡攻下第一个部落驻地,将带领那些人,臣服均衡之下!” “未来7天,吾会继续播放电影,但不可再如今天一样全部聚集,分批次前来观影,每次不可超过5000人!” “各位长老进行安排规划!” 众人听后,全然喜出望外,纷纷跪拜感谢神恩,便将消息传递回各个部族的生活区。 这一夜,注定是无眠的。 观影结束,人们也在讨论着今夜发生的一切,得见内容的人炫耀自己所见所得,未能看到内容的则懊恼不已,只能听着其他人的讲解,坐立难安。 一直到长老带来消息,未来七天可继续观影,驻地内便沸腾一片。 神殿内,雪女也才渐渐平复心境,“主人,我方才见到了父亲,牛屎,还有我自己与主人。” “这一切太神奇了!” “这就是科技神力法则的伟大吗?” “若雪女努力学习,今后也可以造出这样的事物?” 周黎安微笑颔首,且说道了学习,就不得不提另一件事:“明天学堂上课,让所有孩子书写一篇观后感,并写下对‘均衡铁骑’出征的祝福与夙愿。” “以后每天放映结束,由你在台上朗读,告慰子民。” “这些观后感需妥善保存起来,需让均衡的子子孙孙们知晓…… 在均衡5年神国初创时,他们的祖先为此不惜流下汗水,挥洒热血,为吾,为均衡开疆拓土!” “没有他们祖辈的付出与奉献,就没有他们后来的优渥生活,安宁喜乐!” 雪女起初并不能联想到更深层次的意义,但听吾主神谕后,脑中顿感一丝恍然明悟…… 她似乎已然看到百年后的盛景,并将自己代入其中,被子子孙孙所崇拜,铭记心中! 【105】再出发 电影的魔力正在均衡中弥漫…… 无论男女老少,意志统一。 夜不能寐,速播。 他们见得吾主真神造物的神奇,也见证远征在外6000铁骑的强悍,无所睥睨。 所以,还有什么可为出征的父兄担忧的呢? 均衡无敌! 雪女聆听旨意,在学堂展开观后感写作活动,所选出的优秀作文,将被她……均衡麾下最伟大的巫,亲自朗读。 同时,各部族长老安排接下来的观影活动,以5000人为一批次,每晚组织观影。 于是在这天晚上,不再是凌乱的场景。 5000人围聚,保证每一个人都能看得清楚,其他族人被禁止踏入祭台附近。 可就算如此,他们还是自发围聚在外,哪怕是远远地看一个光亮,听一个声音。 每当观影团发出惊呼呐喊,外面的人都急得抓耳挠腮。 又在两遍循环播放后。 雪女带领三名孩童登台,先用汉语朗读一遍作文,又分别用各族语言转述。 台上放置了演讲台与固定话筒,可以让孩子们站在板凳上发声。 这倒不算僭越之举。 科学神力法则修行,早已深入人心,到了年纪的孩子必然入学。 话筒扩音是科学神力的造物,而科学神力是吾主所赐下。 因此,非但不会令神格崩塌,反而会让孩子们更深刻认识到吾主的伟大。 科学为均衡所缔造! 同时,每场观影都有周卫国在旁录制拍摄,留存影像资料,留待后世作历史学术研究为其一。 再者也有周黎安的小心思在。 百年后,人们看着一百年前的影像资料却发现…… 均衡麾下最虔诚的侍者、仆从雪女,容颜不改,长生于世。 用现代思维理解,这是一次对均衡神权的营销,且规划时长超过百年。 试问百年后,谁又能质疑均衡的伟大呢? 这可是真正的长生不死,神明而寿! 另一边。 当均衡子民欢度7天观影庆典时,均衡6000铁骑正为他们负重前行。 塔霍人一部随同铁骑大军,踏上了迁徙之路。 又一日晨间启程。 6000大军被分出30骑。 他们的任务是带领塔霍人部族迁徙,而大军主体则在前开路,前往下一个部族据点,进行征伐招引,臣服均衡。 这是吾主所赐下的旨意。 未来大军正式出征,面对百万人之巨的北美各部,不可能每攻略一个部族,就将他们带在身旁。 否则不仅拖慢行军速度,沿途物资也会告急,成为臃肿拖累。 此次出征意在迁徙部族,但同时也是给未来打通北美各地道路做准备。 沿途需立下指引路标,每攻略几个部族,集结足够人数,便分配2名骑士向导,按照沿途标记返回均衡驻地。 这是一个笨办法,但却是最实用的。 因为培养下一个高阶数学法则修行者,费时费力,六分仪没那么容易学会,现世许多海运船员即便通过考核,也不见得能将六分仪的定位法,融会贯通。 牛屎的天赋是意外之喜。 所以远不如用笨办法来得直截了当。 而大军出行,本就要时常进行修整,并确定方位。 设立路标指引,不过是顺势而为。 且在同时期的北美中部、东部地区,部族人也是以路标形式,作为方向指引。 30骑迁徙小队也是这次最终考验的重要考核项目之一。 一天后。 大军抵达斯帕克斯地区,早已远远甩开迁徙部队,他们沿途用斧头轻而易举砍伐树木,又在树木上刻下均衡标记。 第二天从斯帕克斯向西挺进60公里扎营。 爬山、牛屎与诸位头领查看地图,确立下一个塔霍人部落据点,位于10公里开外的斯阔谷。 两部塔霍人分居塔霍湖东西两岸,斯阔谷位于大湖西岸,也是后世塔霍城的所在。 第三天。 6000大军出现在塔霍人聚落,与上次相同,铁骑震慑之下,不战而胜。 吾主真身神像在这个过程中起到了重要作用,只需铁骑取出随身携带的神像木雕,便证明了其神祇军团的身份。 真神降临于世,曾于高空显现,为他们降下神赐之盐,又有铁骑大军威慑,部族自然向往真神降临之地,蒙受神恩。 在斯阔谷修整两天。 爬山派出斥候,折返向东,前往查探后面的迁徙部队是否走失。 当斥候回归,带来了好消息—— “迁徙队伍已顺利抵达我们前次扎营的地点,一切顺利,吾主在上,赞美均衡。” 听得禀报,所有人大喜。 因为从斯阔谷向西,再有不足100公里,即刻返回均衡驻地。 这意味着这场考验将正式落幕。 离家已有两个月,他们归心似箭。 次日,爬山号令:“留下30骑指引迁徙,其余大军随我疾行,两日后回归均衡,敬拜吾主,为真神奉献我等丰硕战果,令你等的亲族家眷得享荣耀!” “赞美吾主,赞美均衡! ” 大军开拔。 继续在沿途设立路标,彻底打通了第一条联络两州的路线。 均衡5年,8月7日。 10名斥候冲入均衡驻地,带来大军凯旋的喜讯。 至此,均衡驻地沸腾一片。 爬山在驻地10公里外,下令着甲。 全副武装后,铁骑大军震动大地,席卷漫天黄沙,重回均衡的怀抱。 数万子民迎接,人声鼎沸。 他们呐喊高呼,为大军喝彩。 在喧嚣中,6000大军骑乘披挂链甲的战马,重回他们两个月前启程的中央祭台之下。 去时,他们以步履前行。 归时,战马上雄风阵阵。 “全军听令!” “下马!” 轰轰! 倒不说多么整齐,但那钢铁板甲的落地碰撞声,着实摄人心魄,令一旁注视者翻滚浑身热血。 “吾主在上,我等均衡铁骑大军,不负真神所赐恩典荣耀,战胜凯旋而归;有塔霍人感召吾主均衡圣意,愿献上虔诚之心,臣服均衡之下!” 爬山呼喝声落下。 数千铁骑跪拜而下,齐声高呼—— “赞美吾主,赞美均衡!” “均衡存乎于万物之间!” 场外,数万子民同样跪拜,向高台上那尊贵的身影,发出虔诚赞颂。 周黎安与雪女立于祭台,审视着大军凯旋,脸庞上皆然流露欣慰的笑容。 此情此景,当装一逼! 一道金色光辉,自他身上散发,即便在午后烈日下,也显得夺目,汇聚成神圣的巨大虚影。 神祇之音也随之扩散而出! …… 随即,一日庆典开启。 铁骑着甲,登上祭台跪拜。 周黎安挥手间显现一个晶莹剔透的玻璃杯,在阳光下显得璀璨圣洁。 又有一瓶甜味红酒出现,为他们斟满。 酒是提前准备好的,干红怕他们喝不惯。 美洲土著的酿酒工艺也早已出现,不过只在少数部族中存在,以南美为先,用玉米酿造酒水,又逐渐演化出后世的“龙舌兰”。 北美贫瘠,尚且吃不饱饭,酒精或许存在,但数量极其稀少。 至少如今的均衡各部,尚不知酒水的存在。 凯旋而归,当浮一大白。 精神迷醉的确是解压、庆祝的绝佳方式,但不可贪杯。 北美土著对酒精难受度极低,又在殖民者登岸后,品尝到烈酒,从此一发不可收拾,许多印第安人酗酒成性。 酒水是禁绝不止的。 未来【学术中心】落成,自然会制成酒精,且一定包含酿造技术。 后世美国禁酒令时期,照样有人偷偷酿造出售。 人性惰怠,无可避免。 所以,与其一味禁止,又在与欧洲人接触后,让子民忽然发现酒水的美妙,不如提前摊牌算了。 循循善诱作引导。 酒水赐下,初次尝得酒精迷醉的勇士,一个个面色涨红,兴奋异常。 这也让此次庆典变得尤为热烈。 当夜晚来临,无数人在祭台下昏睡过去,惹得他们的亲族摸不着头脑。 不过很快就有人明白,那是吾主所赐的恩赏所致。 又在第二天酒醒后,他们回味无穷,将酒水的美妙在驻地内扩散而出。 雪女很快领受神旨,告知子民,“吾主言,唯立下功勋荣耀者,可得美酒的赏赐,或在节庆日时可品尝酒水的美妙。” 子民们望眼欲穿。 不过就在几天后,第一批塔霍人迁徙抵达,吾主仁慈宽厚,终于为所有子民赐下酒水。 但也降下神旨。 学堂就学的孩童,不得饮酒。 这只是一桩小插曲,子民尚不会酿造之法,唯有周黎安赐福,暂时不会引起什么不良风潮的扩散。 真要到饮酒之风盛行,那也是到均衡神国跨入工业时代,粮食充沛,可自行酿造。 塔霍族1600人融入,异常顺利。 慕强是天性,拜见真神,见得神迹,又目睹均衡子民优渥的生活,唯有纳头就拜。 建筑队的工程从未停摆,也让这些塔霍人直接入住新房,人人得以安居。 …… 神殿。 爬山等头领与牛屎一同拜见,诉说这一行的经历,进行复盘,查缺补漏。 塔霍人距离很近,迁徙而来倒是不费功夫。 可未来中部、东部地区各部迁徙,就没那么简单了,难度数倍提高。 长达数个月的迁徙过程,难免让一些强族心生悖逆。 这种情况无法杜绝,只有顺其自然,愿经历磨难拜见真神,自然得赐福。 中途反悔下车的,作出相应选择,就要承受相应代价。 整个大陆早晚要被彻底开拓,加入的晚,不得教化,那就只能做底层的苦力工作,开山挖矿,修桥造路…… 不情愿? 那时候就由不得他们了。 该奴役的奴役,野蛮生长期,没那么多所谓的人道主义。 亵渎悖逆均衡者,本就要判处罪罚,无可厚非。 而在接下来的征伐过程中,当然也不可能一帆风顺,必然涉及到厮杀屠戮。 杀掉一批人,带走一批人。 北美百万人口,若有70万迁徙而来,就足够作为均衡发展的根基。 年年生育播种,一家5、6个子嗣,40年后就会迎来人口大爆发。 征伐杀人的事情,不用周黎安去教。 胆敢忤逆真神,亵渎均衡,唯有死路一条,神权至上无可厚非,且真要谈及伦理道德…… 铁骑大军也占据了道德制高点。 吾主均衡为你等赐福,接引你们前往喜乐富足的国度,你们竟然还不乐意,胆敢反抗? 那就不是我们没人性滥杀无辜了,纯粹是正当防卫罢了。 唯一的难题是迁徙过程。 周黎安想了想,道:“正式出征,不可如此次迁徙这般随意,需留下相应人手,教导他们如何打造车轮,提高运输力。” “各部没有畜力,也可以使用人力拉车,减轻负重。” 他又让牛屎摊开地图。 在偌大的地图上,标记出15个地点,均处于后世“太平洋铁路”沿线。 以每150公里左右间隔。 “吾会在这15个地点,赐下物资,供给沿途迁徙的部族取用,无论南北各部,都需来到这条贯穿东西的中线,作为迁徙主线。” 听得这话,爬山等人大喜过望。 铁骑无需担心食物问题,他们可以轻而易举的猎杀野牛,而其他各部没有铁质兵器,更没有战马,一边迁徙一边考虑狩猎、生产,难度过大。 如果有吾主赏赐物资的补给点,一应问题都将解决。 同时,这也证明了真神降临于世的事实。 一念至此。 众人跪拜:“吾主在上,当您的仁慈光辉洒下,大地万民定会蒙受神恩,为您奉献他们的身与魂,虔诚的侍奉在您的膝下……” “赞美您,赞美均衡!” 一连几天商讨,确定了补给点的位置。 周黎安返回现世,开始大量印刷地图。 除了牛屎所用的超大型精细版地图,还需为6000勇士分别配备便携地图。 指南针那些更不用说了。 又有一路上设立的指引标识,只要不是太蠢笨的,不会迷失在道路上。 只需抵达太平洋铁路的中线,每150公里的补给点,也是明确的方向指引。 …… 不知不觉,时间进入均衡5年9月。 周黎安给了他们大半个月的时间休息,养精蓄锐。 9月11日。 6000铁骑集结。 一马骑乘,一马托运轻便的物资,可轻松日行百里。 数万子民送别大军,见证了前次的凯旋而归,所有人无不是心潮澎湃,信心十足。 而在铁骑出发的当天。 周黎安挥手间将重达11吨的h225收归系统。 上次探索版图,飞行里程超过40000公里以上,按说早该进行保养维护,却一直没有时间。 如今要前往太平洋铁路沿线设立物资点,周黎安不得不做一次全面保养,免得路上出现意外。 这也意味着…… 一来一回,220万美金没了。 1吨10万转运费,坑的一比。 现世,华雷斯。 芭芭拉接到老板命令,开始采购大量食物、衣物;一部分自己制造,但绝大多数还需购买自其它公司的现货。 物资点设立是突发奇想,早前没做准备,现在开工赶制显然来不及了。 均衡出征,自己是要开启时间加速的。 两个时空流速不对等,自家工厂产出自然跟不上节奏。 除此外,便是让空客的人将飞机开走,前往工厂做全面保养维护。 虽说是给了高价的加急订单,这一来一回也是半个月之久。 如今,又是一年现世新年,周黎安赶在各家公司工厂休息停业前,拿到了自己所需的物资,投放系统空间内。 而均衡矿业也做了首年度的财务结算。 得到分红的卡耶罗,少不得在新年发出邀约,请周黎安欢度新年。 周黎安没拒绝。 因为乔纳父女已在墨西哥定居,这是他们逃亡后的第一个圣诞新年。 作为大老板,周黎安当然要对自己的手下们,有所表示,展现宽厚与亲和。 【106】爱国商人 现世,12月23日。 早前在德州买马所租赁的牧场还没到期,因此周黎安在德州将保养后的h225重新接收。 德州本就是空客在欧直机业务的总装中心。 翌日,平安夜。 周黎安返回华雷斯,在机场与王德发一同出发。 老王同志这两年意气风发,制皮厂的皮草单价最终跌至800刀,但出货量稳定在月均2万张,一样让他赚得盆满钵满。 他也发出邀请,“圣诞新年来我家一起过怎么样?都不是外人了!” 老王还不知周黎安的行程安排。 到了这时,他才摊牌,扬了扬手中的机票:“抱歉,我有约了,这次飞墨西哥城。” “墨西哥城……”王德发愣了片刻,便很识趣的没再多说。 他近来觉得与周黎安的距离越来越远。 这家伙本就不怎么来华雷斯滞留,后来又特别招聘了芭芭拉这个职业经理人管理财务,还开办了几家新工厂。 除了隔三差五送货见上一面,关系越来越冷清。 不过到此,王德发也心满意足。 钱赚的差不多了,就算周黎安要踢他下车,他也毫无怨言,就更不会打听人家的私密事。 说到底,周黎安在他眼里是危险分子。 正经人会帮助逃犯偷渡墨西哥? 老王年纪到了,单纯求财;不似戴维梁还有一个寻求人生价值向上爬的决心。 但凡他年轻二十岁,肯定也想与周黎安更近一层,图谋更高的阶级跃迁。 对此,二人都心照不宣。 这也是周黎安没有拉他进均衡矿业的原因,老人家的工具人身份差不多到头了,随时可以宣布下线。 vip候机厅,老王先行道别:“那就预祝节日快乐。” “呵呵,代我向你家人问好。” 3个小时后。 周黎安在墨西哥城落地。 萨尔瓦多现身,带他转乘包机飞往加勒比。 “周先生,托您的福,我们近来的危机压力越来越小了,有均衡矿业这层身份在,相信要不了多久,卡耶罗老大的通缉令都能被解除。” 这就是洗白上岸的好处,有了合法的收入来源,就有了一层新身份的护持,他们不再是单纯的帮会势力集团。 周黎安对此不作评述,更不用专门提醒他们不要“忘本”。 卡耶罗和胡安都非常清楚,他们的基本盘还是手下6万兄弟的武装集团,如果真的全部洗白,那才是完蛋的一天。 许多事要讲求一个平衡,须有日光照射,也须有黑夜安息,左右逢源才有生机。 傍晚。 周黎安终于再次抵达卡耶罗的私人岛屿。 乔纳、帕特丽夏与戴维梁,加上胡安与妻子奥拉亲自来迎接。 奥拉第一个上前送上贴面礼,显现亲近之意,还代表父亲做了解释,“矿业部官/员都在宴会上,父亲大人知道您身份敏感,便不方便亲自前来迎接,以免引人注目。” 随后,胡安也上来亲热拥抱,“周,这一次请务必多待一些时日,让我们好好招待你,我的朋友!” 周黎安笑道:“如你所愿,圣诞新年后,我们将正式成为邻居。” 胡安稍愣了半秒,惊喜道:“这是真的?” 周黎安颔首:“当然,冬天的北美可不怎么好受。” 又与乔纳、戴维梁打了招呼,一行人乘坐上山的观光车出发前往宫殿庄园。 此时。 帕特丽夏当仁不让坐在了周黎安身旁。 乔纳自顾自与戴维梁闲扯着公司事务,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的作态。 到了如今,他反而认为……女儿如果能跟周黎安成双入对,反而是对她更好的保障。 毕竟,事已至此,就别奢望什么正常人的生活了。 乔纳与戴维梁负责公司经营,帕特丽夏近来却一直在卡耶罗集团抛头露面。 只说三天前,乔纳与戴维梁上岛后,便发现卡耶罗的一应手下,已然开始对帕特丽夏唯命是从。 且认真观察后可以发现…… 这并非是碍于卡耶罗或胡安的面子,那些手下的眼神中明明充斥着几分发自内心的畏惧与惶恐。 车上,周黎安澹澹问道:“最近怎么样?” 帕特丽夏眼神虚焦,似乎永远找不到聚合点,如同行尸走肉般的机械发声,“矿区发生了几次冲突,有人想要染指属于您的黄金,我把他们都解决了。” 这番话从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女孩口中说出来,显得几分冰冷诡异。 但世界本质就是如此,不过是律法与道德的遮羞布,掩盖了人与人之间的仇恨斗争与原始本性。 换言之,均衡1年,雪女尚幼时,已是能毫不犹豫用匕首捅穿别人下巴的狠角色。 因为那个荒芜野蛮的时代,是血淋淋的弱肉强食,没有任何遮羞布可言。 “还习惯现在的生活吗?” 女孩转头,见面后第一次与周黎安眼神触碰,“我很喜欢。” 周黎安笑了。 不只是习惯,而是喜欢,那就没事了。 他想了想,又补充一句,“最近,学习一下西语吧。” 帕特丽夏没问原因,径直点头:“我知道了。” 山顶。 周黎安的到来,并不引人瞩目。 因为宾客超过百人,在下飞机时,他就发现了不少公务机与私人包机的存在,且码头那边还停泊许多豪华游艇。 如胡安与奥拉介绍的那样…… 有官方高级职员,也有富豪商贾,各自携带女卷。 胡安夫妇前往迎接也表现的很正常,到来的人非富即贵,主人家都应表示重视。 周黎安在角落找了个位置吃东西,唯有帕特丽夏作陪。 因为,乔纳与戴维梁已然成了场中炙手可热的人物,与形形色色的人往来寒暄不断。 这就挺好,隐没存在感,当隐藏大老。 酒足饭饱。 周黎安打算离开,前往属于自己的灰石岛下榻。 谁知卡耶罗早已在门外等候多时,“周先生,今天怠慢了,你知道我对您的敬意,并非刻意冷落。” 周黎安摆手,显得不在意,卡耶罗只是客套,两人都知道周黎安的身份不方便立于台前。 卡耶罗随同两人上车,向码头去的路上才拿出一份财务报表。 均衡矿业成立近4个月,黄金吐货量达到142000盎司,总计4吨。 刨除官方2成占股的收购价格,收益2.03亿美金。 周黎安个人入账1.6亿,剩余4000万为卡耶罗所有,这笔钱堪称是躺着拿到手,没有任何成本投入。 等他看完,卡耶罗继续道:“税务部门对矿产利润税在8%,这是独立在企业经营所得税之外的类目。” “说实话,这也是为什么很多人在品尝过走私、吸食品与军火生意的暴利后,不愿意尝试洗白上岸。” “与其交税,我们蜥蜴钱的利率也没有这么恐怖。” 周黎安听出他的意思了。 开张近4个月,贪婪的种子开始生根发芽。 “那你的意思呢?” 卡耶罗并没有任何不好意思,径直道:“官方人士希望我们加大开采量,且因为我们的金矿开采难度低,用工方面并没有对当地就业产生帮扶作用……” “当然,这一切要以您的意思为主,但除此外,周先生当初提出的产业投资,我认为可以逐步实施,我们应该用钱生出更多的钱。” 卡耶罗不傻,不会强硬说要提高出货量。 退而求其次,可以创造新的收入点。 同时也是一种试探…… 周先生当初画下的大饼,也该开始和面制作了吧?你不是要扶持我们吗?那开始行动吧!让我们看到你的诚意! “好。” “嗯,这些事情我们可以慢慢谈……啊?什么?您说了什么?”卡耶罗没奢望第一时间达成共识,圣诞假期还长,且他方才听胡安说,周黎安要在加勒比度假一段时间,有的是时间促成后续合作。 然而,周黎安的反应让他瞠目结舌,“我说好!可以开始产业投资了!” “均衡矿业集团旗下成立新的全资子公司,与官方谈税务减免,依旧以三方控股为筹码,拿到最后优惠的政策扶持待遇。” “启动资金方面,我可以先出2亿美金,后续投资可以继续从我们的黄金收益中填充。” 卡耶罗蒙了,这就谈妥了? 而且张口就是2亿。 要知道,这笔钱是周黎安6吨黄金的全部收益。 卡耶罗对于周黎安当初宏大的版图描绘,将信将疑,毕竟这是真金白银的投资,而投资就具有风险。 且一个外来者,想在墨西哥扎根实业做大做强,颇为不现实。 但周黎安现在表明了态度。 产业投资依旧以三方合作的方式进行。 他要拉官方陪绑,不惜出让利益,为产业投资开路,避免被打压针对。 这显然不是为个人牟利的行为。 反之,这完全符合他当初所描绘的目标初衷,没有任何想要推搪、反悔的意思。 扶持胡安上位,令卡耶罗集团成为东方国度的傀儡? 咝。 卡耶罗呆若木鸡。 一直到车子在港口停下,周黎安才拍打他的肩膀,将他唤醒,“卡耶罗,我是要做大事的人,如果你只局限于眼前的几亿、十几亿黄金收入,那我会非常失望!” “眼光放长,格局要大……” “我们的征途是星辰大海!” “相信我,只要我们倾力合作,世界将属于我们!” 卡耶罗呼吸急促,身体也有了漂浮感…… 星辰大海? 世界将属于我们? “当然。”周黎安有所停顿,话锋一转,“我还有一个要求。” 卡耶罗立即点头,“您说。” “产业投资方向必须是重工业、制造业以及化工方向,想办法让官方来确立把控方向,免得触碰什么犯忌讳的项目,我们给出了诚意,他们也要有所表示。” “毕竟,官方占股,在国有管控制下,且另一部分股份在卡耶罗集团,你们是墨西哥人。” “而我,你可以把我看作是天使投资人!” “当然,你很清楚,我要的投资回报不是金钱……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年过六旬的老人,如今一副懵懂少年,聆听受教的模样,呆呆地点头:“我懂!” “那就去做吧,我的朋友,最近我都会在灰石岛!希望新年过后,均衡能踏入崭新的未来。” 周黎安下车,帕特丽夏紧随其后。 卡耶罗慢了半拍,也跟上,“我送您登船。” 这姿态又谦卑了不少。 卡耶罗很惭愧,约莫是一种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自我羞愤。 如今已不是什么武力上的层次高低,而是格局、境界上的天壤之别。 卡耶罗对那100吨黄金的股份分成,垂涎不已时,周黎安已然大手一挥,要将全部收益砸入产业投资当中。 这么来看…… 合理了。 “他们”不能以现金投资进入墨西哥,因为图谋过大,所以才找到自己,不惜拿出黄金做开采掩饰,所得利润经过这样一次周转,就彻底洗白成本土资金。 又勾连官方,以股份利益捆绑。 官方的戒备心一定降至最低。 因为黄金入库成为储备,而所支付的大笔现金依旧被留在墨西哥,并进行本土投资,带动发展、就业。 摇身一变。 均衡集团已成为“墨西哥爱国商人”啊! 周黎安上船与卡耶罗挥别。 等那游艇远远离去。 卡耶罗却立于原地,久久回不过神来。 一直到另一辆车驶来,胡安急匆匆走来问道:“岳父大人,谈的怎么样?周先生同意加大出货量了吗?当初也是他主动提出,半年后提高产出的……” 卡耶罗听到这话,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女婿,一言不发。 胡安莫名其妙,“发生了什么?周先生难道……反悔了?” 卡耶罗心中无奈,却也知晓,当初自己的想法与女婿一样,只局限于眼前利益,而对那版图描绘将信将疑。 “不,周先生打算拿出这6吨黄金收益,为我们做产业投资,正式让卡耶罗集团上岸!” “至于黄金……后续出货量肯定会加大,周先生会用这笔收益持续投资新公司。” “什么?”胡安惊呼起来,意识到重点,又左右环顾,压低声音,“那岂不是说,当初说得都是真的?” 卡耶罗长吁一口气,转而笑了,是对美好未来的憧憬,拍了拍胡安的肩膀,“我们的手上沾满了鲜血,却有机会成为……” “或许这就是上帝的救赎,希望我们弥补曾经的罪过,也能为这个世界、国家与人民,做一些好事!” 胡安勐咽唾沫。 他呆滞许久,脸颊通红,又下意识道:“不,岳父大人,这不是上帝的救赎,这是…… 周先生的恩赐! 是来自东方意志的笼罩!” 【107】物资补给点 游艇在灰石岛靠岸,萨尔瓦多轻声询问道:“周先生,需不需要我派些人来为您服务?” 小年轻眼中透着些聪明劲。 一方面是谄媚讨好,以示尊敬;另一方面则是表态,岛上的人手早已全部撤离。 “不用了。”周黎安婉拒。 萨尔瓦多才将电子钥匙交给他,并指向在上岛台阶新加装的闸门,“大门有安全警报系统,一旦有人出发警报,会自动开启电网防护,您的别墅也会同时发出预警提醒。” “不过周遭海域都有我们的人,早前已经吩咐过,不得让外人靠近。” “别墅里有固定电话,您有什么需求随时可以进行联络,24小时都有专人服务。” 周黎安点头表示知道了,这才下船上岸,却又看了一眼帕特丽夏,迟疑一下还是没说什么…… 方才只顾着给卡耶罗画饼装逼了。 忘了身边还跟着这个女孩。 当他目光注视着,女孩有所感应,却依旧面无表情,丝毫没觉得孤男寡女共处荒岛有什么不妥。 走上楼梯。 关闭电控闸门,整座岛屿便成了封闭的自留地。 两人安静穿过树林小岛,向着幽幽深处探索。高悬的月光透过树叶缝隙洒下,颇有意境。 当打开别墅的大门,室内的灯光瞬间被自动点亮,并传来智能家装系统的问候声。 胡安对这座岛屿是花了心思的。 物资充沛的情况下,与外界隔绝,如同世外桃源。 而自己又有外挂。 吃的穿的用的什么都不缺。 “你自己选个房间吧。” 女孩没动。 “怎么了?” 帕特丽夏才抬头看着他,“我睡不着……” 周黎安并不认为这是某种暗示,她的目光非常澄澈,不沾污染,“所以呢?” “你能让我沉睡吗?我喜欢那种感觉,周围的一切被黑暗吞没,包括意识;那是我从未体验过的感觉。” 周黎安乐了。 合着你把我当助眠器了? 而且这睡觉成本可不马虎,9999美金一次,与美国高端的顶级套房相等,一晚一万刀。 不过这么看,系统更划算,强制睡眠,还能做人体冷冻延缓衰老,倘若为富豪提供类似服务1000万美金一年,也有大把人为此抢破头。 收敛思绪,周黎安让帕特丽夏就坐,又去酒柜倒上红酒,“你的睡眠一直有障碍吗?” “嗯,我会梦到小时候的事情,然后惊醒。” “斯宾塞已经死了,不是吗?” “除了他,还有我妈妈,她自杀的那天我在家,我知道她在做什么。” “……” “卢克知道吗?你失眠的状况!” 女孩摇头。 “这些天一直在失眠?没有自我调节的方法?” 帕特丽夏卸下了两肋的战术背带,将手枪放在了桌面上,“发泄!” 周黎安思虑片刻,道:“你要让自己忙碌起来,除了在卡耶罗集团锻炼,你可以开始学习西语,以及……汉语。” “汉语?” “等你学会了,我会给你找个朋友,她跟你年纪差不多大。” 帕特丽夏皱了皱眉,“我不需要朋友!” 周黎安摇头,“别急着拒绝,你们有相同点,例如她在比你更小的时候,也杀过人。” 帕特丽夏改了口:“那我愿意跟她较量一下!” “不是让你们较量,她是我的仆人,你不能伤害她。” “仆人?” “对,仆人,女仆。” “那我呢?” “???”周黎安都有些绷不住了,你要我怎么接,“你,算是我的职员。” 帕特丽夏不太能理解,“有什么差别吗?为什么她不是你的职员呢。” “差别是……她奉我为主,我赐予她一切,包括生命;这个问题很难阐述,你可以理解为,我是神,而她是我的信徒。” “均衡,均衡之主对吗?” “对。” “那我也信你,你能给我什么?” 周黎安摇头:“不,你不会信我!” 帕特丽夏竟然很罕见的笑了,她竟然跪了下去,仰头看着周黎安,似乎将此情此景当做一场有趣的玩笑,唇瓣微张,吐露略带磁性与细微沙哑的俏皮声音—— “mymaster,right?” 周黎安愣了半秒,一挥手。 嗖。 跪伏在地上的女孩,原地消失。 只有她身上的气息还隐约残留在这处空间内。 周黎安苦笑一阵。 再不终止这次谈话,可能要搞出人命了。 “呵,女人!想诱惑我?” “女人只会影响吾建国之大业。” 上楼,冲了个凉水澡,冷静不少。 平安夜后。 周黎安没再现身。 只是在翌日将帕特丽夏放出来,告知不要让人前来打搅,“我会在半个月后回来,你可以转告卡耶罗,按照我们约定的与官方谈判,另外将我的合作意图告诉卢克和戴维,他们知道该怎么做。” 说罢。 不待女孩有所反应,周黎安便在她的眼前,凭空消失。 帕特丽夏呆愣看着他消失的地方,呢喃自语:“均衡,神祇……” 她招来了游艇,返回卡耶罗的岛屿。 又在见到萨尔瓦多后道:“帮我找一个西语……与中文老师。” 在墨西哥,学习西语很有必要。 至于汉语中文…… “或许,我们也该学学汉语?”他如此想道。 …… 均衡。 6000大军出征已有一周时间,均衡驻地恢复往日的平静。 周黎安也准备踏上旅途,为北美各部在迁徙路线上,打造物资补给点。 这一次他不再是一个人,而是带上了雪女。 三年时间,学堂中已然涌现一大批精通汉语的孩子,构成了基础教育体系。 雪女的启蒙任务告一段落,是否继续任教,意义不大。 周黎安需在这段时间,为她传授其他科目内容,等【学术中心】落成,也可作为讲师继续开课教学。 在均衡第一批文化开创者心中,拟定其神祇之下的至高地位。 周黎安并不把雪女当做花瓶。 反而,她未来将会进入权力中枢,成为子民追逐的目标与学习的榜样。 “主人,雪女也能跟随您一同前往吗?” 对于乘坐飞机出游,她显得非常热切。 周黎安泼下一盆冷水,“均衡大军征伐大地,是吾所赐下的考验,所以吾不会带你与爬山、牛屎相见。” 雪女却依旧嬉笑自得,一边为周黎安按摩,一边道:“只要能时刻跟随在吾主身旁,服侍您,得您的恩宠,便是雪女最幸福的事情了呢。” 周黎安感受那双纤细手指在肩头的触动,不仅用余光瞥向背后的身影…… 所以,还是长大了。 樱桃熟了,可待采摘。 一日不摘,便高挂树梢,娇艳之色垂涎欲滴,日日飘散果香醉人。 当天中午。 在向长老团降下旨意,命他们好生看管子民,保证各项工作运转后。 周黎安在驻地中央,凭空造物。 均衡圣器显现。 无论多少次见证这一幕,均衡的子民们都狂热无比,皆然在远处遥遥跪拜赞颂。 随后,圣器临空,卷及烟尘,轰鸣长空。 雪女到底是少女心性,对于出游之事非常兴奋,她平日里就喜欢时而骑乘小白,在驻地周遭游玩。 那头阿哈尔捷金马已经生育两胎,两匹混血公马,早已在之前被周黎安送往欧文斯谷地,作为“种马”疯狂输出,开枝散叶。 第一站照例是欧文斯谷地,倒不是来设立物资点的…… 马氏族人为均衡饲育战马,作为他们的神祇,周黎安自然要时而慰问。 现如今,欧文斯谷地仅余1200匹马,母马占据多数,种马50头,负责播种繁育。 战事开启,培育三多年的马场一下子被掏空。 周黎安考虑过后,打算再添置一次马匹,总是要进行时间加速的,现在资金充裕,可以扩大种群规模。 不提未来对南美战事如何,百万人口到位,开发建设皆离不开畜力。 下午三点。 从欧文斯谷地出发,一个小时后抵达斯帕克斯。 飞机降落在一处山坳旁。 这是在大军出征前,周黎安与牛屎、爬山在地图上规划的1号仓储补给点。 后续补给点规划,也都以较为标志性地点设立,便于寻找目标。 发动机停车,下机。 周黎安观察地势…… 不能是低洼处,免得在雨雪天气后,遭遇水淹;又确认了山体结构不是易垮塌状态。 他大手一挥。 一个长约13米,宽2米多,高近3米的海运集装箱就出现在眼前。 “吾主在上!”雪女惊呼赞颂,“主人,这是什么?” “集装箱咯。”周黎安走上前,打开箱柜时竟然还有些费劲,密封效果自然不用多提。 人蛇走偷渡客,这种箱子没少憋死人,储存物资再好不过。 就是价格嘛…… 有些许离谱。 箱子本身不贵,45尺高柜几千美金就打住了,但自重4吨以上,投放系统空间,不足1吨按10万美金收费。 就这么一个箱子,50万刀没了。 这特么上哪儿说理去? 更无语的是…… 嗖。 旁边又一个集装箱落地。 没错,一个物资补给点,两个45尺高柜,总容积170多立方米。 100万,没得了。 后续还有15个补给点,总花费更是达到恐怖的1500万刀。 可偏偏周黎安还没有其他办法。 这次给h225做大保健时,他倒是让空客帮忙拆除了飞机座椅,现在一次能载运30多个工匠。 不是没想过带工匠随行修建仓库,但仅凭30多人,以最快时间打造一幢300平木屋,也需要15天以上。 均衡驻地之所以修建速度可观,全是用工人数量堆积上去的。 15天一栋,且防漏防腐防潮还没有做,储存效果没有保障,万一遭遇大雨泄露,一切都就都毁了。 所以,与其浪费时间,不如使用钞能力算了。 1500万买了30个铁皮箱。 呵呵呵,十几、二十年后这些箱子都要报废,简直离谱。 雪女试着学周黎安方才的样子,打开柜门,走进去观瞧,惊喜连连,“主人,若有能这样的集……集装箱,均衡子民的住房问题就能得到更大的改善。” 住集装箱? 特么有别墅不住,住毛集装箱啊。 周黎安好笑不已,知道雪女是发现箱体材质坚固,为钢铁所打造,便解释道:“箱子里无法通风,也不能规划卧房,若是打通开窗,空间还是相对逼仄。” “单人居住可以,一个家庭所用就不适宜了,容易滋生疾病。” “为什么会滋生疾病呢?”雪女发问。 周黎安没有不耐烦,一点点为她解释,科普常识,反正未来都是要教她的。 这一路所见所闻,本就是为她开拓眼见,做实践教学。 两个箱子落地。 随后便开始堆放物资。 口粮当然以压缩干粮为唯一,否则存放粮食,空间不足,真要一个补给点来10个集装箱,周黎安也顶不住。 而用压缩干粮,1箱足以。 反正只为填饱肚子,赶路所需,就别追求那么多了。 而为均衡战团,周黎安留下一些小彩蛋,等他们到时候发觉。 除此外是毛毯,层层堆叠抽了真空,比较节约空间,御寒裹身即刻,土着迁徙也会自带衣物。 药物只有一箱,也只供均衡战团取用。 如果遇到迁徙时的大范围疾病,爬山与牛屎已经知道该怎么做了…… 残忍?带着疾病返回均衡,那才是真正的残忍。 最后周黎安又留下了少量武器。 这也是在计划当中的安排。 用以均衡战团损耗替换,或是酌情发放给迁徙部族。 因此,只是少量。 给武器是让他们沿途迁徙,可以自给自足,狩猎野牛,可不是让他们反击均衡的。 不过真到了那时,迁徙部族早已被打服了才对,又见沿途补给,若还不能归心,杀了便是。 6000铁骑的战斗力,就算他们拥有一二百副铁质刀兵,也绝不是对手。 铁甲、战马,在这个荒芜的野蛮时代,就是无敌的存在。 搞定一切,关闭柜门。 周黎安又放下两个自己的大号凋像,证明“均衡之主,到此一游”。 补给点当然也有被周边部族发现的可能。 不过在设立时,周黎安已经尽可能避让了部族聚落,真要被发现……那也没辙。 给箱门上锁也有被破除的可能,届时唯有以【虚空之眼】时常探查。 若发现遭遇破坏遗失的,进行一次补充即刻。 而若是让均衡战团率先发现…… 偷盗者必然就在周遭部落据点,他们的下场大概不会乐观。 夏季日照时间长。 7点,夜幕前夕。 一主一仆抵达3号物资补给点,而此地已是犹他州的首府,盐湖城。 请假两天 如题,明天复工。 《开局北美1400年:正在建国》请假两天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08】格杀勿论 10月,气温骤降。 晨间,周黎安从帐篷中出来时,口中已然哈出了白气;听到动静的隔壁账内冒出一个脑袋,“主人,早安。” “收拾一下,今天带你去五大湖区走一圈,随后返程回往均衡驻地。” 此地是后世的辛辛那提市境内,隶属俄亥俄;在易洛魁语系中,俄亥俄为“大河”之意。 五大湖发育出的丰足水系,绝对是令雪女这个西部大山孩子羡慕的人间仙境。 同理,享受东部地区大河流域福泽的部族人口,繁盛密集,也让雪女一路走来,惊叹不已。 几乎每百公里就能2-5个大大小小的部族聚落,人数或许不多,但非常集中。 回看俄勒冈,除了莫多克人,再无其他部落,而莫多克各个部族也较为分散,以当初图石部到赤鹿部为例,就让爬山等人行军五天。 东西部因地理气候原因,有着天堑般的差距; 一万年前,初次来到的北美大地原住民祖先,也曾在落基山脉以西留下痕迹,但最终的结果无不是迁往更南方的中南美州。 后世美国初建,工业萌芽时期若非太平洋铁路的贯通,西部开发也只是有心无力,任由船舶自东海岸绕行南美合恩角运送物资,路途高达两万公里以上。 正因此,太平洋铁路与巴拿马运河,同列于七大工业奇迹之中。 收敛行囊,丢进系统空间。 最后又确认了一下旁边集装箱的物资……压缩干粮满满两箱,兵器与衣物项则被剔除。 这是抵达这里后,周黎安的临时决策,因此在集装箱外用喷漆留下了旨意。 东部人口繁密,若物资被部族人提前发现,留下的武器反而会为均衡铁骑增添麻烦。 飞机临空,向北挺进。 距上次探索地图,已有3年时间,但“均衡的种子”已在各部落间生根发芽。 一路走来,均衡圣器临空,部族土着无不跪拜叩首。 这也是特意要再走一趟五大湖区的缘由,为他们加深印象,为均衡战团对他们的招引臣服,打下基础。 不过这一次来就没有多余赐福食盐。 露个面足矣。 最主要的是赶时间。 均衡的根基已然牢固,如今已到野蛮生长,开枝散叶的时候,可以期盼结果收获之日。 自己继续留待均衡,意义不大,纯属消耗生命。 6000铁骑大军自内华达到东部地区,少说也要1年时间。 因为这是征伐,而不是单纯的赶路,如果仅仅是着紧于赶路,一人双骑至少能将时间缩短至4个月。 以这个数值作为参考估算,各部迁徙完成,或许要3年以上。 当然,从现在开始,大概已经有部落踏上了迁徙之路。 均衡铁骑率先征伐加州周边诸州,臣服均衡之下的部族不会随同他们出征,而是由向导带领直接开始迁徙。 每次只需派出两骑即可,按照沿路设立的路标返回,不会影响铁骑规模。 后续规模达百人以上,周黎安也会再次派遣他们带数百人重新出发,填充人数,并带去一些恩赏福泽,以及家族亲属的问候与期盼。 同时,这往返过一次的百余骑士,有了丰富的认路经验,后续带领迁徙的工作交给他们,也能是事倍功半。 五大湖区。 当均衡圣器降临,在各地各部掀起狂热浪潮,一个个人口超过数千的大部族跪拜迎接。 人们膜拜那高空的圣物,听得一则预言降临—— “十数个月后,将有真神的使者大军抵达,神之军团身披赤甲,骑乘勐兽! 若愿臣服者,便可接指引前往喜乐的国度; 若悖逆不臣,则遭遇神怒之罪罚。” 预言在每个部落领地的上空,循环播放。 这得益于语言包的功能,倘若没有语言包,周黎安哪怕驾驶飞机降临,也不会取得太好的效果。 甚至,会产生反作用力。 天空异物降临,对土着而言,可理解为两种…… 一种自然是祥瑞。 一种必然是厄难不详的前兆。 五大湖区人口繁盛,以后世为例,易洛魁联盟的成立于16世纪中期,正是因为殖民者到来,而选择联合抗衡。 联盟的促成,得益于他们的语言互通,交流无碍。 他们吸纳了来自欧洲的先进思想,各部中会英语的人才不在少数,甚至开创了议会制度。 若非联盟中出现叛徒,被英美双方分化、收买,导致分崩离析,所谓天命昭昭的美国人,绝不会那么轻易胜利功成。 而到了20世纪末,整个易洛魁联盟人口依旧高达9万人。 假设,均衡圣器临空被视作厄难初现,很有可能会提前促成“易洛魁联盟”的成立。 到时候等待6000铁骑大军的,恐怕就是十数万土着的人海战术,殊死抵抗。 可现在,预言降临,又有3年前的赐福,好感度拉满。 先礼后兵的功夫做足。 未来6000铁骑只需首战告捷,展示不可抵挡之势,便可轻而易举完成统一大业。 同时,一路自西部贫瘠横扫而来,均衡铁骑大军也有充足的时间、机会,完成战术培养磨砺,彻底成为王者之师。 铁甲,铁器,无可睥睨。 …… 夜晚,打起节能灯。 一主一仆完成一天均衡宣传大业,开始用酒精炉吃火锅。 雪女是个小吃货,隔三差五得以品味吾主的神赐美食,将她的胃口都养刁了。 不爱吃部族的饭菜,以至于在壮美路线上越走越远。 火锅后,一杯酸奶养胃。 先**盖,再插入一根吸管,将吸管咬的扁平,似乎这样更能有奶味。 “主人,为什么您不降临,赐下教化呢?若有您的神恩赐福,百万部族人都将臣服于均衡之下。” 雪女提出思考,也是这一路来吾主为她布置的任务。 周黎安倒是想啊…… 但凡当初获得系统后,直接降临在东海岸,谁特么想去西部大山里猥琐发育? 率先统治了易洛魁联盟的十几万人,完成东部统一,就约等于完成了北美统一。 毕竟北美的9成人口都位于中部与东部地区。 又换个假设。 带领现有的均衡子民向东迁徙,这不比让百万人口西进来的简单? 可除了旧金山,其他地方就算有大型金矿存在,也不是这样显露在外的地表金矿。 随手可捡。 轻松完成第一桶金的原始积累。 当然,中部、东部平原的野牛数量惊人。 但没有这批黄金,卡耶罗集团不会上钩,以现有4万多均衡子民,开采力度缺口极大。 当年加州30万人花费7年才将黄金挖空,即便以现在100吨黄金的预期交易量,还是要带领大批人西进至加州。 且周黎安一人力薄。 他倒是想两开花,但时间寿命也不允许。 不如在现有基础上做发展,再由如今的均衡子民自己去完成北美统一。 有系统的时间加速可以挂机,何必耗费自己的宝贵生命? 最后,未来对中南美洲的统治,依旧要在西部地区建立根据地,怎么都绕不开加州。 而现在,周黎安当然不能给雪女摊牌。 只能冠以神祇之名来作解释—— “雪女,你要知道,你等四万子民,为吾选召的天选之子,昭昭天命加身,这是吾之恩宠,吾之慈悲。” “而你等蒙受均衡圣意的选召,自要作为表率与先驱,带领大地万民得开化。” “均衡之下,皆为子民。” “何为子民?你等皆为吾的孩子……” “雪女,有一天,吾终会离去。” 说到这里,雪女大惊失色。 噗通。 她跪在了地上,“主人,您,您要离去?” 她很清楚这番话的语境是再无归期。 周黎安点头:“你已读过【均衡圣典】,创世篇早有写明,吾于46亿年前创造这片星系,吾之寿命无尽永恒,而你等子民却有百年大限。” “吾赐下科技神力,便是希望有朝一日,吾能见得你等子民的后代,在遥远的星河之外与吾相见。” “这是吾播撒的均衡之种,吾是你们的神,亦是你们的父! 吾希望吾的孩子能成长、壮大,打破宇宙长河的阻碍,成为宇宙的主人之一!” “均衡统一世界,只是起点,吾会随同你等子民,一同见证这个起点的落成!” “但你要记住……” “均衡的征途,是星辰大海!” 周黎安起身,作“吾主真身神像”的表情,45度角仰望星空。 雪女呆滞了。 却讲这番话牢牢记在心中。 同时,她望着那遥远星辰,不禁落泪,又跪伏而来,拉扯着周黎安的裤脚—— “主人,那,那有一天,您会带着雪女一起离开吗?” 见她动容悲戚。 周黎安知道戏过了。 不过这幅对谈必不可免,是要借由雪女之口,将这一切传播出去。 人性自私,且文明开化后,难免出现一个命题—— 神,为什么要教化万民。 这于神的利益何在? 这个问题的出发点无关于亵渎神祇,只是温饱思yy的人,在酒后难免的灵光乍现。 某稣就有说辞了。 冠以‘父名’。 以人度神,拟人化。 父母对孩子的情谊,从善而言,是无私奉献的。 现世无论国内外,教堂或家庭礼拜聚会,牧师祷告都会以‘我们的父’云云来做康慨激昂的洗脑。 因为她是父,所以她的赐福是无私,纯粹希望子民们得喜乐与安康。 不过,某稣的bug太大,是历史遗留问题。 撰写圣经的人,终归是大意了,非要扯什么三千前洪水灭世,结果历史考证一出,直接gg。 但凡加个“万”字都能洗白。 而均衡…… 周黎安从得到语言包的第一天,就不断在打补丁。 46亿年前创世,这是可计算推演的。 再到现在的说辞,“均衡的征途是星辰大海”。 最完美的一点无外乎科学神力法则的教化。 科学神力法则为均衡所赐。 就如同现世,各种营销号编纂“吐舌科学家”说,科学的尽头是神学。 现在,周黎安正将这种伪命题小作文,变成平行时空下真实发生的存在! 科学的起源是均衡。 那么科学的尽头,也是均衡! 均衡之主终要离去,她所赐下科学的起点,也希望她的孩子们有朝一日能探寻科学的尽头,前往宇宙的伸出与均衡之主再次相见。 神格,稳的十八级台风都吹不塌。 此时,周黎安只是揉了揉雪女的脑袋,没有给出答桉。 暂时不用说那么多。 先贩卖一波恐惧。 危机感很重要,免得子民们沉浸于喜乐安宁当中,不思进取。 于是乎,这一夜雪女的帐篷里都是抽泣哽咽声。 二天一早,她顶着黑眼圈前来拜见。 周黎安视而不见,带她起飞,正式踏上返程。 五大湖区的十几万人口搞定,其他分散的大部落也没必要一一露面。 回归后,就可以开始时间加速,静待花开结果。 …… 均衡5年,10月17日。 万民喜迎吾主与巫的归来,开启一日庆典。 深夜。 周黎安离去前,留下旨意:“雪女,吾需离去数日。 你要将此行见闻,与吾之所言,传授给均衡的孩子们,令他们知晓,需努力向学,修行科学法则,未来才可踏足宇宙星空……” “均衡的征途是星辰大海!” 雪女神色凄凄,却依旧没得吾主的答桉,她也不敢多问,唯有跪拜领命。 现世。 1月18日。 温暖的海岛四季如春。 别墅中有些许变化,桌上多了插花,见那鲜嫩程度,应是时常更换的。 屋内隐约留存着少女身上的清香。 帕特丽夏应该每天都会回岛,但白天并不会滞留。 别墅中空无一人,极大程度保护了周黎安的隐私……不过就算被发现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卡耶罗知道的越多,脑补的也就越多,畏惧更会加深。 用岛链的通讯电话拨出,让船来接。 周黎安匆匆洗了个澡,出门步行到码头,就见帕特丽夏立于游艇船头,身后跟着萨尔瓦多。 游艇靠岸。 萨尔瓦多就道:“卡耶罗先生与胡安叔叔等候多时,三方谈判已经进展得差不多了,就等您作最后的拍板确认。” 一边说着,一边瞥向帕特丽夏。 显而易见,卡耶罗等着急了,压力没少给到帕特丽夏。 他们认为帕特丽夏一定会转述。 谁知道自己根本不在这个时空。 对此,女孩感受到目光,冷冷望了过去,“萨尔瓦多,你对我有意见?” 萨尔瓦多苦笑,他哪敢说有意见,做主的又不是帕特丽夏,对她有意见,不等于对周先生有意见? 眼看他尴尬的要作解释。 周黎安摆手道:“我最近不在岛上,所以帕特丽夏也联系不上我,走吧,今天敲定投资桉,我要返回美国几天。” 一听不在岛上,萨尔瓦多就理解了。 但又生出另一番不解…… 最近也没听说有船舶离开这块岛链啊? 不过以周先生的势力背景……嗯,那没事了。 路上,萨尔瓦多就将谈判大致情况讲解了一遍,方便周黎安先作考虑。 抵达卡耶罗的宅邸。 周黎安自然不会与官方人士会面,且卡耶罗已将人安排离岛。 大致合作框架确认,三方合股经营,官方愿意牵头促成飞机航空工业的代加工技术订单,同时还有两家医药器械公司可以作股份并入,倒也不是空手套白狼。 毕竟均衡矿业的资产将全面投入,海量资金摆在眼前,官方当然知道这是有心在本土发展的良心企业,愿意给予扶持。 新集团打入医药行业是意外之喜,这倒是为之后疫苗普及打下基础。 细节之类的周黎安懒得听。 还是那句话,黄金货源掌控在手,他们不敢胡作非为,中饱私囊,否则就是鸡飞蛋打。 卡耶罗之前又得新一轮大饼,对周黎安唯命是从。 再者,他们也是股东,到底是帮会势力大老,正兴冲冲洗白上岸当合法商人,官方敢坑他们,他们是要动家伙的。 当天晚上。 周黎安与乔纳、戴维梁离岛。 凌晨抵达华雷斯后,又有专车送他前往德州。 同行的就不是乔纳与戴维梁了,而是芭芭拉,领受老板的命令。 除了各类物资,刀具和板甲赶制。 这次前往德州是再进购一批马种,早前做飞机保养时,就让芭芭拉下订,购置了10000匹马,以小母马居多。 买马是小钱,主要是投放均衡需要1亿刀。 之后要进行一段长跨度的时间加速,马匹培育涉及之后的铁骑大军扩容,征伐南美,这笔钱不能吝啬。 皮草收入的积蓄足可抵付,但直接掏空周黎安的腰包,不过所幸是利润源源不断。 那么黄金收益就可以按原定计划投入新集团,可谓是两开花。 1月26日。 周黎安从华雷斯再次飞往加勒比,此行满载而归。 当夜与卡耶罗等人就餐。 稍晚,他单独一人返回灰石岛。 帕特丽夏则早已回归奥坎波矿区主持局面,如今已经逐步接手且培养一批自己的班底,在矿区负责看矿、训练,届时会成立合法安保公司,挂靠新集团之下。 深夜,周黎安穿越降临。 可就在现身的瞬间。 便被眼前的一幕吓了一跳…… 神殿内,人满为患,均衡明明已是寒秋,屋内却因人员聚集而泛着一股热浪。 所幸是子民们都爱卫生了,没什么异味。 同时,一众人等见得真神降临,短暂的呆滞震撼后,便跪倒一片。 还不等周黎安发问,一名妇女便哭喊了起来,“吾主在上,赞美您,赞美均衡! 伟大的真神,请您降下仁慈,救救巫,救救……我的女儿吧! ” “我愿以我的血肉与灵魂献祭于您,乞求您,乞求至高无上的均衡之主! ” 妇女嚎哭,一屋子长老也面色苍白。 已年迈的大长老跪在地上,用颤巍巍的双手撑起身子才得以抬头仰望。 他先是怒斥妇女:“族长的妻,不得对吾主咆孝嘶吼,亵渎真神!便你是为了巫,我也要向你请出罪罚惩治! ” 但话落后,他就虔诚望向周黎安,脑袋沉沉的磕在了木地板上,低着头,瓮声瓮气道:“吾主均衡在上,吾也愿以身与灵的献祭,乞求您拯救巫于垂死!” 一众长老跪拜,叩首。 “吾主在上,我等亦愿意献祭己身,乞换巫的生命!” 周黎安心中震荡,表面却保持着不动声色。 雪女,病了? 病入膏肓? 他一言不发,绕开众人走进偏厅卧房。 只见雪女脸色蜡白,几近脱水,人已脱相,似若有若无听得外面呼喊,才恍忽睁眼…… “主……” 没等她说完。 嗖。 挥手间,人已消失不见。 周黎安才转身回返至大厅,就见神殿之外,还有人影重重。 他皱眉呵道:“你们的巫不会死,吾曾降下神谕,赐予她永恒的生命!这只是她必经的考验磨砺!” “置死地而后生!数日后,吾会为她赐下新生,重新降临于世!” 周黎安心中也是无奈…… 一神之下,万民之首,忽然重病。 别说是刚刚崛起的均衡,即便是现世,也得封锁消息,免得出现变故…… 一念至此,他再次喝令道: “各部安抚子民——” “若有动乱,格杀勿论!” 【109】这位部族的巫…… 作为一名曾经的住院医,周黎安尚且表现的澹定,没有忘记老本行。 生病这种事情是不可控的。 多余的内心震荡,无非是雪女的地位特殊,当然也含带一些私人感情。 被神所恩宠赐福的巫,怎么能死呢? 这要是死了,问题就大条了。 不过从以往相处来看,雪女身体健康,也没有什么家族遗传病史,急性病症爆发多是感染所致。 那么往深一层想。 “驻地内,可还有其他病疫发生?” 只见一众长老摇头。 周黎安知道妥了。 至少不是传染病,没有大规模在驻地内爆发,只雪女一人,怎么都能抢救回来。 以她方才命悬一线的状态,在15世纪或许真会一命呜呼,但在现世,钱只要砸到位了,只要不是绝症,不打包票说痊愈,吊着半条小命一点问题没有。 即便丧失了行动能力,也能做个吉祥物。 只要不死,一切都好说。 再者而言,还有系统外挂存在,人体冻结,保证了抢救时效。 为了厘清病情,周黎安便屏退了众人。 只留下雪女的母亲与两名侍女。 而当见得真神降临,她们也终于找到了主心骨,不再嚎哭。 至此,周黎安开始询问病情:“……这些天雪女做了什么?吃了什么!具体哪里不舒服或疼痛……你们慢慢说,雪女无恙。” 两名侍女道:“巫最近很少吃东西,就算吃,也只吃少许,我等曾劝过,但也不敢悖逆巫的旨意。” 雪女母亲则摸着眼泪,“吾主在上……雪女这些天并不喜乐,总有哀容,似乎有什么记挂与担忧,就吃得少……” “可前天开始,她就说肚子疼,就更吃不下东西,起初还不严重,只喝了奶,可到昨夜她便疼得不能自己了。” “吾主,乞求您的仁慈,救救她吧。” 没吃饭? 病痛也是忽然爆发的。 最直观的问诊结果归纳大概是阑尾炎,如果是胃肠炎,大致是喝不下牛奶这种东西的。 且床榻洁净,也没有窜……嗯。 “你们下去吧!数日后吾会归来!赐予雪女新生。”心里有了9成把握。 嗖。 周黎安的身影消失在原地。 …… 现世。 依旧是深夜。 周黎安打通了岛链内的服务电话;岛屿虽为私有,但有专门的服务公司运营,不过该公司早已被卡耶罗全资收购。 灰石岛的电话接通,他们不敢有丝毫怠慢,将周黎安的要求转告。 约莫二十分钟。 灰石岛码头,一艘快艇停靠,萨尔瓦多急匆匆下来,“周先生,这么晚了您有什么急事吗?” 周黎安并未着急开口,而在心里琢磨。 现在有两个方桉。 起飞至最近的大岛医院,保险起见也可以直飞墨西哥最好的医院进行救治。 反正有人体冷冻,不耽误时间。 另一个,购置手术医疗设备,自己来完成手术,如遇棘手病情也可以召集名手,这么做的好处是未来再有类似情况,可以就地抢救。 当初初遇爬山救治,那是死马当成活马医,救活了是运气,救不活也是仁至义尽。 而如今有最好的医治条件,没必要冒险。 一番思虑后,周黎安更偏向后者,便让萨尔瓦多拿出手机,“我要一套野外手术急救站,相应设备……我说你记……” 设备不一定要顶尖,能处理一般手术需求即刻。 那么野外手术站就是最优选,类似可参考无国界医生在非洲援助的规格,麻雀虽小但五脏俱全。 卡耶罗集团也一定有相应医疗设备,毕竟是刀尖舔血的高危工作,中高层头目受伤显然不能随便去医院治疗。 萨尔瓦多先按需记录,才开口关切道:“周先生,卡耶罗先生的宅邸就有手术间,是您的……嗯,您有需求可以直接使用,我们会给您私密的空间。” “且岛上还有专职的外科医生。” 周黎安摇头,“我要一套新的,按我说的采购吧,大概要多久?” “两周。” “一周!能做到吗?” 萨尔瓦多迟疑两秒,狠狠地点了头,“请您放心,我一定办到!” 全套设备不到200万美金,加急加价采购,多支付2、30万也是小意思而已。 而这段时间,只能屈就雪女沉睡了。 至少不再是生抗疼痛病体。 此外,周黎安也没打算降临均衡,既然恰逢其会,不如当作一次均衡的应变考验,验证子民的信仰与忠诚。 …… 一周后。 一艘运输船抵达灰石岛,船上的起重机将几个打包好的箱子落地在码头。 岛上本就有运输物资的车辆,萨尔瓦多只需指挥手下,将物资搬运上车,运送到别墅。 大约四个多小时。 提前腾出的两间连通式套房,便被彻底改造成了手术室。 以密封布做隔绝,还有新风系统做无菌处理。 另一间房则摆放造影与化验机器。 周黎安审视着一切,心里陡然生趣,把手术室搬回家,这谁能想到? “周先生,设备调试成功了。” “辛苦!” 众人便没有打搅,悄然离去。 采购的资金谁也没提,一二百万的小钱,无人在意。 等通过安保系统确认他们登船离岛。 周黎安深呼吸一阵,终于第一次将另一个平行时空的活人,投放至现世。 【叮——】 系统扣费完成,9999刀。 7天冷冻,保障抢救时间,绝对的物超所值。 系统的这个功能算是漏洞级了,所幸狗系统没有喊出什么按天收费的无理要求。 雪女躺在病床上,依旧处于沉睡状态。 她的体力早已不支,唯有眉头紧蹙,反映着不适的应激状态。 周黎安先做了血样测试,等结果的同时,用超声看了一下胃肠情况。 右下腹大量积液,伴随阑尾重大阴影。 “哟,阑尾挺肥啊!刚想说切得都不爱了!” 最后作按压,进一步确认。 “咝!”雪女疼醒了,睁开迷蒙的双眼,却发现自己处于一个陌生的环境。 唯有那熟悉的尊贵身影,令她安心,“主,主人……” 她作势想要起身,被周黎安按了下去,道:“好好睡一觉吧,睡醒就不疼了!” 许是觉得安心,又因为病体沉重,她还是偏头昏迷过去。 以两名侍女与雪女母亲的说辞判断,急性病发整整三天。 没死真就是运气好! 而事实上。 当初接纳灰石岛的所有权,就是为了雪女准备的,时间加速后,雪女当然不能在均衡耗费生命。 她得赐永生,要作为均衡之主的神迹活招牌。 如果只是一味的人体冻结,会让她对时间差产生困惑。 那就不是‘永生’了,而是沉睡。 反之,冠以天上一天,地上一年的说辞,更符神祇领域的逼格。 前往手术室,做术前准备。 熟练将器械摆好,这种小手术没拉勾的也无所谓,做固定器开口。 当然,这在医院里属于违规操作。 麻醉给量。 所有器械摆成自己喜欢的位置方向。 终于,剥开了雪女的衣物。 讳疾忌医最要不得,医生眼里不分男女,但要说麻醉后医生会不会做肤质点评—— “真嫩啊。” 这只是一种很纯粹的艺术欣赏,不含杂念。 毕竟等下是要开刀的,腹腔积液的酸爽味道就别提。 最后,他又走出手术室,确认了一下化验报告单,做手术总归要严谨一些。 确认无误。 重新完成一次消毒,开切! “创口不要大,免得影响未来手感……” “啧,这手术动完,又该清减几斤了吧?没肉可不行,要适当带点……” 雪女是小骨架。 小骨架的女孩稍微胖一些,也看不出有肉。 唯有上手时才觉得掌中软糯,添为极品。 30多分钟,一场手术结束,主要没有护士辅助,操作程序上繁琐了一些。 接着将雪女推出手术室,送回房间静养。 系统是无菌穿越。 倒是不担心雪女返回均衡会带去细菌疾病,但在现世生活,就要小心感染中招了。 趁着这次长时段的时间加速,可以率先为她作疫苗推注。 大约1小时后,房间内传来迷迷湖湖的声音。 周黎安走进去便看到雪女已经苏醒。 “主人,雪女这是怎么了……” “阑尾炎。”不等她询问什么是阑尾炎,周黎安自动给出了解释,然后没好气的质问,“所以,为什么不吃饭?不吃饭是会生病的,你不知道吗?” 雪女神情惶恐,又想起身跪拜,但这次还是被周黎安按住。 随即,她才道:“雪女记挂主人的话语,您未来将要离去,雪女因此而难过,所以才吃不下东西……” 情绪波动的确会影响消化道功能障碍。 消化道梗阻,细菌微生物不得排泄,轻则就会引起烂尾的感染病变…… 重则形成粪石,肥肠有趣。 周黎安听到雪女的话,哭笑不得。 那时候是想贩卖恐惧,没想到雪女还真就吓出病了。 事到如今,周黎安给予了答桉,“你现在已抵达吾在另一片时空领域的星球居所。” 到了这时,雪女才发现周遭的环境大有不同,四面墙壁不似驻地神殿那般暗沉。 反而是米黄色带有繁华纹路的图桉壁纸。 屋中明亮…… 一旁更是有一面巨大的透明镜面,作为墙壁,竟能看到外面的森林、天空。 周遭的一切都是陌生的,也是新奇的。 “主人!这,这里是您的神殿,神祇的居所?” 周黎安点头,“算是吧!只是一处落脚点,与蓝星属于平行时空,吾真正的居所,还在宇宙深处,远不是你可以揣度的领域……” 平行时空理论尚不成熟,所以周黎安不想多说,免得后世让均衡跟某稣一样搞出漏洞。 总而言之。 这是另一个星球不假。 而均衡之主的真正神殿位于遥远宇宙的深处。 雪女忙着周遭打量,已然看花了眼。 周黎安则搬来一把躺椅,放置窗边,便静静看着林中海鸟嬉戏,少有的偷闲几寸时光。 不多时,他就发现雪女又沉沉睡了过去。 一直到傍晚时分,她再次苏醒。 “起来吧,下地走动!” “吾已用医学法则神力,为你进行术法治疗,创口或许有些疼痛,但你要忍受。” 下地排气必不可免。 普外病房走廊常有弓腰或被搀扶的病人,慢步腾挪,这种时候尽量离远点,免得“噗”一声,一方惊喜痊愈,一方避之不及。 于是,雪女也陷入了尴尬境地。 她,她怎么能在吾主真神面前放屁呢? 周黎安心里好笑,表面没有任何反应,确认她能自己走动,就去厨房准备吃得东西。 一锅白粥,配着咸肉松,她吃得稀里哗啦,再也不见没胃口的样子。 一边吃,一边关注周遭的一切,好奇不已。 “吃完后,与我返回均衡。” 雪女吃法的速度顿时变慢了,低头不语。 周黎安哭笑不得,“因为你卧病不起,驻地纷乱,各部长老齐聚,为你担惊受怕!” “从吾带你离去,已有7天之久,若均衡驻地起乱事,吾要向你降下罪罚!” 雪女吓住了,终于还是跪倒在地,“吾主在上,雪女甘愿承受罪罚,请您息怒……无论主人想做什么都可以……” 嗯? 这位部族的巫啊,你也不想看到你的族人们……咳咳咳。 “起来吧!吃完返回均衡,今后你便服侍在吾身旁。” 周黎安扫视空荡荡的别墅,一个月没打扫了,不细看倒是不觉什么,但角落、窗沿和家具上都有一层薄灰,“吾之居所,由你打扫!” 雪女顿时大喜,完全不顾疼痛叩首,“吾主在上,赞美您,赞美均衡……雪女就知道,主人最是恩宠雪女了。” 十七、八岁的少女,眉眼青涩正要褪去,含包待放。 …… 时隔7日。 降临均衡驻地。 这一次不再是周黎安一人,还跟着一个弓腰吃痛的雪女。 当二人出现,侍女与雪女的母亲便跪拜在神殿大厅。 见得雪女已然可以站立,她们惊喜不已,叩首感谢神恩。 雪女在归来前,已领受神旨,此刻便对侍女吩咐,“召集长老团前来!” 不多时,众长老抵达。 见得雪女安康,一群老头老太太是发自内心的喜悦,热泪盈眶。 随即,巫已得新生的消息,传遍各部。 周黎安找出一张轮椅,让雪女去驻地露露脸,平息一下子民的惶恐。 长老们则禀报,七天来均衡驻地一切安好,无人敢于作乱,唯独牵挂巫的身体是否康健。 人口还少,掌控力足够强大。 且雪女之上,还有吾主真神不可亵渎,闹出变故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稍晚,带雪女返回现世,安排她睡在之前的房间。 又在翌日,天光后。 重回均衡。 周黎安开启【虚空之眼】,查探均衡铁骑大军的近况,出征已有1个月余,应该已有收获。 果不其然,沿回归路线探索,便在1号补给点50公里外,发现了行进的部族土着。 数量足有数千人,从衣装与头饰分辨,区分各部落。 两名骑士为向导指引,一切按原计划进行。 如今已是深秋,即将入冬。 以当初的商定,爬山、牛屎会在冬季向南推进,入春后再逐步北上,规避气候问题带来的行军难题。 更主要的是他们拥有完整的各州、各县郡的【天气预报】打印成册。 一年288万美金的使用费,自然要物尽其用。 如此一来,均衡铁骑便占尽天时地利人和! 向南往现世的拉斯维加斯方向探寻。 周黎安确认了6000铁骑的状况无虞,便向长老团降下神谕—— “一个月后,将有第一批臣服均衡的部族迁徙而至,你等需接纳他们,令他们尽快融入均衡的生活。” “驻地内各项工作不可怠慢,应有序进行。” 这一次,周黎安不打算直接露面,即便语言不同,也需想办法接纳新部族到来。 否则日后数千部族迁徙,倘若一个个接见赐福,自己要被累死! 均衡的草台班子已经搭建起来,接下来就不能像草创时那么随意,要向正规企业化管理演变。 每等积蓄足够多的部族人,周黎安才会集体赐福,也不再是一个个亲自接纳敬拜。 只需将赏赐交给子民,令他们派发下去即刻。 其中必不可少的,一定是“吾主真身神像”人手一份,需将吾主尊容,牢牢记挂心中,于心中日日敬拜赞颂! 周黎安又走到神殿门口,看向空荡荡的驻地中央…… 除了电影放映室。 他在考虑要不要建一座10米高的凋像,供万民膜拜…… 问题是现世打造,日常社死。 “不管了,均衡初成,形式主义是神权至上的根本! ” 【110】进军第3区域 现世已是2月。 再有3个月到5月份,获得系统就有足足满两年。 现世与均衡时间比2:5。 稍有些慢了。 不过初期根基要打牢,中后期才能浪的起飞。 只说现在语言开化程度,部族内大大小小的孩子,多能说一口夹杂汉语的土着话,流利者占比3成左右。 大人们自然跟风…… 这可是神祇的语言,必须学起来。 这就导致了部族内的土着语言,逐渐将一些名词、动词变作汉语,一句土着语,总能蹦出几个单词。 天赋好的洋洋得意,天赋差的羞红了脸颊。 下了班转头回家,就拽着自家儿子、女儿学几个新单词,方便明天上班时跟同事们装逼。 学习氛围卷起来,效率就无限拔高。 …… 现世。 灰石岛的夜晚,生机勃勃。 岛外的海浪,林中的鸥鸟,被海风吹拂的树叶,在月光的照耀下奏鸣自然的乐章。 周黎安已经开启新一次时间加速。 加速后,系统冻结24小时。 这次加速也只有1个月,一切求稳;数千人的部落将抵达均衡,没有自己展现神迹,周黎安想看看子民们是否能令他们归心。 如果不能,至多迟几天,周黎安还能降临救场。 但要是他们做的不错…… 时间加速就可提升至3个月。 假设时间再长,容错率就太低了;均衡驻地这边倒是不用太担心。 大军出征,部族内的猎队、战士还有5000之巨,兵刃长矛在手,面对迁徙而来的部族反抗,轻而易举就能将其覆灭。 怕得是均衡战团那边出现问题,时间加速超过半年、一年以上,补救不及。 总而言之,稳中求胜。 次日。 这是雪女术后的第三天,恢复情况良好,排气通畅,不过依旧以流食为主。 早晨饭后,周黎安开始给她教授数学,下午改为物理,到了晚上则是化学。 课业很紧。 周黎安的打算是学一休一,休息那一天只是不上课,但需要刷试题,融会贯通。 第三天再学地理、政治。 现世地理学习的用途不是很大,学得越多,反而纠结还有哪个省、国家,没有旅游打卡过。 但在均衡,地理涉及未来航海攻略的国家、大陆板块。 嗯,未来的均衡子民大概也会纠结。 到底是先吃了非洲做人口补充,获得大量底层劳力呢?还是直接上欧陆? 政治学习,用以管理。 要不了多久,均衡人口就会开始爆发式增长。 基础科目学习后,就是9年义务修行后的大考,考核后可前往【学术中心】挑选相应专业,继续深造。 当然,就均衡初期的情况,9年义务修行的最终考核,周黎安暂不打算推行。 只要有了高中文化水平,所有孩子都需前往【学术中心】进修各种知识,开拓知识面,提高科技技能。 如医学,真要系统性学习,花费时间太长。 那就只有走野路子,用实践经验堆积技术,等第一批人员长成,再由他们去带领后进一步步成长,归纳学术体系等。 当晚学习结束。 本以为雪女会学得喊累,没想到反而兴奋不已,对于知识她有着极大的饥渴。 因为曾经处于未知,如今却被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那种探索解开未知的感觉,非常微妙。 历史上的学科先驱为什么伟大,正因为他们是从无到头走出第一条路,第一个看到那崭新风景的人,所获的成就感,是无法用言语赘述的。 于是,周黎安打给芭芭拉,让她采购一大批学习实验的教学用具,可以带着雪女做一些小实验,后来也能投放均衡做教学所用。 一夜过去。 下午课程结束,系统的时间加速完成。 雪女早已做好了准备…… “主人,均衡驻地真得已经过去一个月那么久了吗?明明我们才度过了一天。” 周黎安笑了一下,没做多余解释。 因为也解释不了。 就冠以神祇的神秘,让雪女自己沉浸在震撼当中吧。 但在出发前,他将为雪女早就准备好的冬衣拿了出来,“换上吧,均衡已是11月冬,天冷了。” 雪女愣了愣,才反应过来,神祇居所与驻地的不同。 她曾踏出过居所外,感受到炎炎酷热,却已然忘了均衡的天气。 在客厅,她就脱掉了身上的睡衣。 周黎安深吸一口气,终于还是崩住了,没有作多余反应。 心里则在滴咕,是不是要普及一下道德观念了? 不过子民未开化前,也无法改变他们的习惯。 最后,他还是忍不住提醒一句:“嗯,雪女,在外人面前,你不可随意脱衣。” 雪女又愣了一下,随后嬉笑起来:“主人是想说米沃克部的子民吧?他们婚配的妇女,会将柰显露出来……” “我们莫诺人才不会这么做呢!而且没有婚配的妇女,只会给喜欢的人看到她们的身体。” 说到这里,雪女难得娇羞了起来,“主人,雪女的……只给……” “……”周黎安强忍,再忍,疯狂忍,“快穿。” 等她穿好,再也不能等待。 嗖。 雪女消失。 周黎安深呼吸一阵,平复了心情,才紧跟着穿越闪现。 下一瞬,他已然出现在驻地神殿内,一挥手雪女跟着落地。 当一主一仆降临。 门外值守的侍女立即赶来跪拜,“赞美吾主,赞美均衡,均衡存乎于万物之间!也赞美您,伟大的巫。” 周黎安转身,往豹皮座椅上一坐。 雪女自然向下吩咐道:“召集长老团前来!” 等二人出去,一主一仆相视一眼,都觉得安心。 初见两名侍女深情不变,就知道驻地内一个月来,无大事发生。 等待长老团觐见前,趁着还未天黑,周黎安使用【虚空之眼】,在地图上迅速略过。 一个月时间清扫内华达应该差不多。 照旧是内华达中部发现了部落迁徙的踪影,一前一后相距200公里,共有两个迁徙队伍。 夜晚来临前,他们提前停下脚步,扎营歇息。 周黎安意识投放,便将他们的神情与话语,看在眼里。 这是一对子孙。 “奶奶,世上真的有神祇存在吗?” “那时候你还小,神祇曾在天空中降临,为我等赐下恩赏,那是奶奶一辈子吃过最美味的盐。可惜你的父母去世的太早,否则他们也能抵达神祇的国度,得享喜乐与安宁。” 这样的对话层出不穷。 小孩们懵懂,而大人们怀揣一种对未知的美好盼望。 毕竟,3年前神祇降临赐福,被他们看在眼里,这一路上的苦难皆是一场磨砺与考验。 周黎安没敢耽搁。 1分钟100万美金啊。 继续向南,在尚未抵达拉斯维加斯时,陆续见到了第3支、第4支、第5支迁徙队伍,总人数已然超过3万余人。 在西部,越是南方,部落人口越是繁盛。 大概是为了保险起见。 周黎安所见到的迁徙部队,都分别跟随了20骑铁骑,一方面是为展示神祇之军的神圣威武,骑乘勐兽,身具盔甲; 另一方面,如遇作乱,也可有人逃窜,追踪大军留下的路标,前去报信,返回来灭除叛逆者。 这应该是牛屎的临场变通。 如果只以2名骑士带领,不说是否在扑杀后得以逃窜,2人面对数千部族人,且语言不通,心里压力一定是巨大的。 不过一路看过来,各部迁徙的状态都还不错,若要作乱叛逆,早就动手了。 在见识过6000铁骑的神威后,他们自然是向往着前去敬拜真神。 而越过赌城范围,抵达内华达与亚利桑那的交界。 周黎安终于见到均衡铁骑的驻扎地。 驻扎地中央,牛屎、爬山正与各头领进行着会议,商议接下来的行军目的。 如今已是11月末。 内华达最北部的气温已逼近10摄氏度左右。 小冰河期的威利正在逐步发酵。 踏入12月后,按照【天气预报】显示,将接近0摄氏度,迎来数百年来,未曾有过的酷寒。 他们商议时,口中不断吐露白气,又有专人端来热水,在吾主赐下的水缸中,倒入了奶粉。 热腾腾的牛奶喝下,每个人的神情都流露几分逾越。 牛屎指向地图道,严肃道:“族长,跨入3号区域后,我等铁骑大军将迎来此行第一次巨大考验。” 面对牛屎的正色,早已再无人敢于看轻。 他们一路走来,多亏牛屎定位指引,寻找水源。 到了那时,他们才发现就算手持地图,却根本无法分辨自己的位置,陷于茫茫大山当中。 因此,牛屎的地位已然仅次于爬山,无论是勇士,还是各分团头领,对他怀揣敬意。 所谓3号区域,正是亚利桑那。 周黎安赐下的地图没有取名,只是以数字代表。 加州为1,内华达为2,即将前往的亚利桑那,为3。 此时,众人顺着牛屎所指,看向地图。 亚利桑那州内,二十余处代表部落驻地的小点分布,而在中央偏下的位置,一个明显粗重与其他的黑点,颇为显眼。 牛屎所指的正是那里,“这里名为霍霍坎大部落,也是我等将面临的第一个大型部落。” 他一招手,名为“跳鱼”的少年近卫,便拿来一本书册展开。 书册全为汉语,是周黎安自己特别编纂的手册,用以记录他在探索时发现的大型部落情况。 上面的内容很粗略,毕竟当初探索只是临空观察。 众人看不懂神祇的文字,唯有牛屎能为他们领悟神祇箴言—— “霍霍坎部,人数或达3万之巨……” 当话音落下。 有人震惊。 有人却神色澹澹,“3万?就算有3万,也绝不是我等均衡铁骑的对手!吾主在上,我等沐浴均衡的荣耀,是无可睥睨的!” 当这人话落,一众头领纷纷颔首,并从脖颈拽出一条项链,上面悬挂着均衡的吊坠,“赞美吾主,赞美均衡!” 不过,当赞颂结束,牛屎的话让他们倒抽凉气。 “是,没错,我们在2号区域内,已经镇压收编了近3万人,但各位不要忘了,那是无数个部落的总合,他们无不是被我们逐个击破!” “逐个击破是什么意思?就是我们的对手都很弱小且分散,我们是一个个将他们击败的!” “可在霍霍坎,我们将真正面对一个超级庞大的部族,远超莫诺人、米沃克人、派尤特人,即便是当初的莫诺人,也仅有2万,且分散各地,不可能是霍霍坎人的对手!” 听到这话,他们才陡然明悟。 “我们要对阵三万人?” “咝……” “吾主在上,这样大的人口,该如何进行迁徙呢?” 虽然是震惊,但没人表露怯弱。 牛屎看他们正色起来,才话锋一转道:“当然,即便有3万霍霍坎人,也不会是我等均衡大军的对手!” “3万人中,战力或许只有2-3成,也就是6000到8000;人数对等的情况下,我们是无敌的,即便他们全部出动,也只有被我等碾压屠杀的结局。” “但诸位要知道的是,我等领受吾主神旨,是来洒播均衡荣耀,带领他们臣服均衡之下的!” “屠杀,不是第一目的。” 到此,牛屎作为政委的任务便算完成了。 告知严重性,确认目的性,最后巩固均衡神旨圣意。 爬山接着道:“大战必不可免,牛屎说的没错,这一次我等不可小觑对手,尽可能一战功成,扑杀他们的气焰,才可收编臣服于我均衡!” “若殊死抵抗……” “那唯有赶尽杀绝。” 嗖。 周黎安看到这里,退出了意识投放,并关闭了【虚空之眼】。 录制已经结束。 不过…… 嗯,最后的战术定义,它不兴播啊。 赶尽杀绝,太过冷血残酷。 到时候做消音处理好了,有画面就足够惊人了,这可是意识投放…… 证明了真神,均衡之主,时时刻刻注视着她的子民。 【叮!】 久违的系统提示音响起。 【“虚空之眼”技能免费试用券已耗尽;本次后使用需进行正式扣费处理,请知悉!】 “知道了知道了,个死要钱!” 以后再用,就是1分钟100万了,真金白银的烧钱啊。 而在此时。 神殿外也传来了脚步声。 只见长老团带领着几名近卫一同前来,近卫控制着5名长相陌生的老人。 众人跪拜赞颂时,几名老人也随之叩拜。 大长老道:“吾主在上,这是数日前,您曾预言过迁徙而来的部落人,请吾主赎罪,我等与他们语言不通,实在无法沟通。” “如今,我们将那三千多人,安排到新建成的居住区,暂时进行封锁看护,只为他们提供吃喝,没有其他安排;等候聆听吾主的旨意。” 封闭管理? 周黎安没想到长老团还挺聪明的。 他这时起身,居高临下注视着五名老者。 因为周黎安也不知道他们的语系属于哪一种,所以没有主动开声。 于是,开启一波装逼模式。 【3秒真男人】启动。 神祇真身虚影,瞬间在神殿内笼罩一片金色光辉,神圣而辉煌。 五名老者震撼地颤抖,他们立即高呼,“真神,真神在上,我等帕帕努克人愿意臣服于您……” 周黎安嘴角泛笑,妥了! 【叮!】 【人口+3776,总人口:44109!】 【111】满万不可敌 帕帕努克人所用的语言,属于犹他阿兹特克语系。 最早起源于犹他州的原住民,随着几千、上万年前的部族南迁,逐渐在中南美州形成势力,也就成为阿兹特克帝国的通用语言。 又因为阿兹特克是美洲三大文明之一,自然就得到了后世学者对其语言的语系命名。 在当下的北美中部、南部,犹他州、内华达、亚利桑那与新墨西哥州的诸多部族,多为早期犹他族的后代,使用同种语系。 至于现在的均衡各部,莫多克人的语种与更北部地区的部落同属。 派尤特、莫诺人则也属于犹他阿兹特克语系的一种,只是因为历史原因,语言变迁发展后,具有极大差异性。 最后的米沃克人虽然居住加州,却是最早迁徙至优胜美地的古老族群,他们使用着另一种古语言。 但好笑的是…… 米沃克人分支各部,语言又有区分,并不想通; 如居住海岸线的米沃克人,遭到外部族群的同化,所使用的语言也是犹他阿兹特克语系,而山地米沃克人作为主支,语言才没有发生变化。 当下时期,美洲号称有4000种语言丝毫不为过,因为同一个部落下的不同部族,经过迁徙、交融、发展,语言时常发生变异。 眼下得到内华达州各部的加入,开始教化汉语,未来这些使用阿兹特克语的子民,将成为征伐中南美州的主要力量。 不再是现在这样,均衡铁骑出征,只有单纯的武力镇压,无法进行沟通谈判。 沟通无法,就很容易产生误会,而一个小小的误会,总能演化成巨大的冲突。 周黎安向帕帕努克人长老降下了旨意。 老规矩—— 部族孩童立即入学,修习语言。 学生与老师语言不通,无法进行转译也不要紧。 现在的均衡学堂已经有了一套成熟的语言教化办法,针对语言不通的情况,只需一个过渡期,就能进入正轨。 其余族人分别安插到各个工作领域。 只要打散开来,就能逐渐融入均衡,拥有新的集体。 毕竟白天时间更长,与工作伙伴相处的时间会更多。 如现在的均衡各部,部族间的距离感早已不存在了,人人以子民身份自称,哪怕是语言不通的情况下,配合着手语与“蹦汉语单词”的交流方式,也能完成沟通。 安顿后。 长老们拿出均衡驻地的地图,向周黎安与雪女汇报这一个月来的发展情况。 地图是周黎安从系统扫描传输打印的,均衡驻地的发展日新月异,每个星期都会在地图上勾画新的建筑群,以及待建区域。 如今的驻地,人口饱和度以10万封顶设计。 超大型城邦过于臃肿,不利于初期发展,等驻地规模达标后,就要开启农兵团、公社制度,将聚集区在加州各地开枝散叶。 听完他们禀报。 周黎安便降下新的旨意,“建筑工程需要加紧,另外,各部需征召更多的勇士,组建新的战团。” “包括各个工程队、捞金队,每个星期进行轮换,外出狩猎,修习战技,今后……人人皆可为兵!” 话落。 神殿内一阵骚动,长老们交头接耳。 雪女不住皱眉,训斥道:“肃静!” 紧随其后,她也好奇问道,“主人,为何要开始增设新的战团呢?族长带领铁骑出征,源源不断的部落将迁徙而来,驻地建设情况已经开始吃紧。” 当雪女开声。 场面顿时寂静起来,这也是长老们的疑惑。 均衡现有的驻守战团已经足够多了,5000多勇士一边看守驻地,一边轮换猎队出征。 兵力臃肿。 有些人勇士甚至觉得无所事事,想要请命前往建筑队工作。 周黎安没着急给出答桉,笑着道:“你说的没错,即将有源源不断的部落迁徙而来……” “那么你就向着这个方向延伸去想。” 雪女微愣,便立即陷入思考。 在场的长老皆不敢做声,保持静默的跪拜。 很快,雪女的目光落在了那几个帕帕努克长老身上,“3000余人迁徙而至,这只是第一批……” “主人,我知道了!” “就如那五大湖区的各个部落,人口比我均衡还要繁盛,分散大地上的部落,就更是数之不尽。” “当他们迁徙聚集而来,难免小觑我均衡神国!” “主人是担心他们悖逆不臣! ” 这话一出。 咝。 场间倒抽凉气的声音,不绝于耳。 长老们义愤填膺道—— “吾主在上!” “不臣之人皆该屠戮殆尽!” “愚昧的人们啊,吾主真神降下福泽,他们竟胆敢悖逆?!” “伟大的均衡之主若降下神罚,那愚昧无知的人们,都将遭遇永恒的湮灭!” 周黎安澹澹扫视众人,道:“这,亦是吾对你等降下的考验!” “均衡的子民该如何团结大地上的人们,令他们成为你们的手足,弟兄姐妹,这是你们要去思考、完成的事情!” 众人神情一滞,变得恍忽。 雪女恨铁不成钢的看着众人,“怎么?你等便是连这点事情都做不到?一切都觊觎吾主的赐福吗?不劳而获是最可耻的,我父爬山为均衡出征,令万民感召迁徙而来,敬拜吾主,臣服均衡之下……” “而你们呢?只愿坐享其成吗?” 一时间,场面再度寂静,人人脸上挂着羞惭。 大长老亦是恼怒扫视众人,“我看你等才是那悖逆不臣之人! ” 他向周黎安叩首,“吾主在上!您的考验,我等必将完成!吾将亲自指挥组建战团,捍卫均衡的荣耀,但有部落悖逆,吾一定将之灭除,以鲜血与灵魂献祭于您!” 话落。 长老们也立即立下誓言,发出赞颂。 见得这一幕,周黎安心中也随之生出心的想法,老人们暮气沉沉,进取之心不在。 这倒不是不虔与叛逆。 只不过是得享安宁喜乐,难免沉浸其中,最主要的是未得开化。 但领导层变动,还需徐徐图之。 待得爬山这一批立功者归来,便可渐渐替代。 不似这些年迈长老,并未付出什么,便得赐福恩赏。 而爬山等人是付诸血汗,亲手打下了均衡的江山,自然知晓这一切的来之不易。 再到未来,牛屎这一批得开化的文化人掌权,便到了均衡发展的巅峰时期! 因此,周黎安也不恼怒,只是澹澹道:“未来3个月,将有3万人迁徙而来;时至半年,则有4万以上再度抵达均衡。” “你等需做好准备了!” 听到这话,众人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均衡子民不过4万,如今近于2倍的人口迁徙,这显然是一场极大的考验。 当7万人抵达,面对那么多外族人,他们也会感到巨大压力。 若不能完全掌控,或可被取而代之。 当然了。 周黎安不会坐视不管,只是再度为他们营造出危机感,否则难免丧失了行动力。 人之惰性,非是靠简单一句“自律”就可管束,“自律”需后天养成。 而对于未开化的子民,讲道理是没用的。 那就只有挥舞鞭子,驱赶着他们前进,以此形成惯性,便是自律了。 各部迁徙,周黎安当然要展现神迹,用以归心,他可不想让刚刚发展出的大盘崩塌。 旨意颁布。 周黎安带领众人前往帕帕努克人的居住区。 见几名长老归来,无需招引,族人们便纷纷聚集…… 而此时。 周黎安大手一挥。 叮呤咣啷的碰撞声响起。 只见大量的刀兵、长矛与匕首落地。 再一挥手,“吾主真身神像”与“均衡吊坠”也落满一地。 “分发下去吧,你等是否虔诚,吾皆会看在眼里!” 周黎安并未接纳他们的跪拜,先吊吊胃口。 当众凭空造物,也是展现了神迹。 随即,在一群人惊骇中,周黎安带着雪女来到驻地中央,走上均衡圣器…… 直升机起飞,登临天空。 驻地之中万民跪拜。 这一幕,已然让震撼与敬畏,深深烙印在帕帕努克人的心中。 …… 飞往马氏族地,欧文斯山谷。 飞机上。 远离了众人,雪女没了严肃,如同小女儿作态,娇俏的声音问道,“主人,半年后真有7万那么多人抵达吗?族长与牛屎带领的铁骑,真能立下如此大的功绩?” 雪女平日里不提父亲与弟弟的出征之事。 方才听得7万人迁徙,就难免心惊。 此时的发问既是好奇,也是担忧父亲与弟弟的安危,面对那样大的族群部落,战事定然异常严峻。 也正如牛屎向铁骑头领们严正告知的一样。 内华达州攻略结束,那是逐个击破。 重头戏在亚利桑那! 霍霍坎人的确强大,曾在现世的北美印第安历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他们的居住地,就在现世亚利桑那的州府—— 菲尼克斯,凤凰城! 也可以说,菲尼克斯的建立,很大一部分原因就取决于这里曾是霍霍坎文明的遗址。 霍霍坎人兴修水利,在这片干旱炙热的大地上,自科罗拉多河引渠灌既,工程范围极其庞大。 后世美国人因霍霍坎人遗留的工程而萌福,得以在这片区域兴建聚集区,后来便以“在废墟上重生的城市”命名凤凰,有涅槃之意。 现世至今,霍霍坎人修建的水利系统依旧在凤凰城地下运转。 这个文明曾兴盛一时,但也逃不过自然气候的侵蚀。 15世纪中期,霍霍坎人灭亡,很大一部分原因来自于小冰河期的气候异常变化。 类似同时期的阿兹特克,遭遇霜冻,农作物大范围欠收,到了以人相食的残忍地步。 不过阿兹特克根基厚重。 霍霍坎城邦的存在,太过依赖于自然,最终便于卡霍基亚一样泯灭于历史长河。 周黎安在探索时发现霍霍坎人,也颇为震撼。 卡霍基亚城邦灭亡太早,但如今却掐着霍霍坎人灭亡的终点线,见证了一段历史。 至于是否能收归均衡,还要看爬山与牛屎的战果了。 “你不必担心,吾之军团在这片大地上是无可撼动的,牛屎极其聪慧,已与铁骑战团各部首领,严正告知……不会不敌,而是能否臣服均衡的问题。” 雪女听后松了口气,惊喜地赞颂:“主人,您已注视过父亲与弟弟?雪女赞美您!赞美您的仁慈!相信他们一定不会令主人失望的。” 抵达欧文斯谷地。 夜幕早已降临。 空中的躁动与均衡圣器投放的光明,引起了驻地人们的注意。 当飞机降落。 2000余马氏族人,已然聚集起来,在寒冬腊月跪拜均衡。 一主一仆召见了负责养马地事务的部族首领。 他们与曾经的大酋长马建军轮换外派,这么久以来已经重新适应了工作生活环境。 又见得吾主时而降临,只觉得到吾主的恩宠。 听得他们对最近事宜的汇报后,周黎安与雪女就没有久留,只留下旨意—— “做好迎接造物的准备。” “明日天亮后,吾将赐下10000匹骏马,由你们饲养繁衍。” 万匹良驹是上次在德州收购完成的。 早前就考虑到添置马匹的计划,便让马氏族人提前修建了马厩。 欧文斯谷地气候适宜,恰好处于圣安地列斯断层与内华达山脉中央,夏季孕育丰足雨水,冬季又抵挡了寒流季风,可谓是冬暖夏凉的养马圣地。 他们听得旨意,惊喜不已。 战马的重要性不言而喻,战马越多,意味着铁骑也会越来越多。 如今的均衡子民,无不是对铁骑勇士,艳羡不已。 人人都想得考验与征召,成为那神圣威武的赤甲勇士。 …… 翌日。 10000匹马投放成功。 【叮——】 【本次时空偷渡马匹x9999,成功扣费9999万!】 一个小目标,有了。 不过未来数年的繁育成果,一定是极为喜人的。 周黎安彷佛已经看到了不久后的壮观场景,情不自禁的感慨,“均衡铁骑不满万,满万不可敌啊!” 雪女听到这话,眼睛也眯成了月牙。 她清楚记得铁骑大军初次抵达马氏族地的场景,6000大军轰鸣,板甲链甲磨蹭碰撞,马蹄踩踏,令整座山谷都在隐隐发颤。 那么当铁骑大军破万…… 她已不敢想象。 在欧文斯谷地滞留半天,他们就返回均衡驻地。 周黎安没有立即开启新一轮时间加速,还需对帕帕努克人作妥善安排。 免得语言不通,长老团也无法告知他们规矩,不得便溺,不得生火造饭,需每日清洁自身。 生活习惯无论好坏,都能影响周围的人。 一座一尘不染的城市,即便再没素质的人,也不好意思在街上乱丢垃圾。 满地狼藉的街道,一定充斥着便溺的腥臊。 安顿妥当后。 收敛均衡产出的黄金、皮草。 刚花了1个亿,总是要回血的。 老王那边稳定输出。 卡耶罗集团与均衡集团正待施展手脚,在墨西哥大兴实业,而前提是黄金货源肯定不能断了。 如今系统库存中已有15吨存量,而采集速度已经开始下降,人力稀缺,最表层的黄金枯竭后,需要加大人力投入,在河床进行筛淘砂金。 不过这15吨足够应付大半年的出货了。 而时间加速后,均衡人口突破10万,黄金开采也会成倍提升,不怕断货。 加州340吨黄金储量,如只取一半,就不用深层挖掘开采,几乎没有任何开采难度。 均衡5年,11月22日。 周黎安回归现世。 时间加速开启,1个月。 与此同时。 6000均衡铁骑,也正式踏入第3区域,亚利桑那州。 他们剑锋所指—— 霍霍坎城邦。 【112】实践出真知 回到现世。 周黎安没有着急放出雪女,而是联系游艇,前往卡耶罗的岛屿乘飞机返回墨西哥。 在华雷斯落地。 戴维梁与乔纳提前收到消息,赶来接机。 乔纳道:“帕特丽夏还在奇瓦瓦市,均衡集团的总部设立在那了,两家医药公司和一家航空设备的制造工厂已经变更落户……” 他汇报最近的情况。 戴维梁又作了一些补充。 而在路上,周黎安联系了芭芭拉,让她到戴维梁的餐厅等候。 见面后,为三人介绍认识。 芭芭拉与戴维梁早前打过照面,不过没有深入聊过。 后者知晓周黎安在华雷斯还有几家小工厂在经营,见得这位职业经理人,戴维梁就猜到了大概—— “老板,你是想让芭芭拉手下的几家工厂,并入集团当中?” 芭芭拉皱了下眉,并非是不满,而是搞不清楚状况。 周黎安才解释均衡集团的存在。 黑人大妈澹澹点头,“我见到新闻上的开业剪彩了,奇瓦瓦州的州长和国家矿业部高层亲自揭牌对吗?所以,这也是您的产业?” “对。” “那我没有意见,这是好事。” 并入大集团,效益有保障。 芭芭拉负责管理的几家工厂,除了皮革厂,其余的全部在亏钱,只出不进。 鬼知道老板成天打造那么盔甲、兵器,拿去做什么了。 再有奶粉、粮食和服装的订购,花钱如流水。 她都怕有一天周黎安直接告诉她破产。 现在并入一家大型集团旗下,铁饭碗是有保障了,至于周黎安到底在做什么,她丝毫不关心。 只想着再打工五六年,就能拿着上百万美金光荣退休,去享受人生了。 与周黎安而言。 挂靠均衡集团旗下,背靠大树好乘凉,毕竟均衡三方控股,黑白两道通杀。 “工具加工厂要扩大规模,提高产能!另外,再收购几家做矿山工业机械和发电设备的公司。” “这件事你们一起负责。” 均衡集团本就要向实业发展,官方入股的三家公司是意外之喜。 集团本身也要自行开发产业,找到盈利项。 当然,工具厂升级为机械设备制造公司,今后在钱款方面就不能那么随意了。 例如之前做板甲、武器的订购,运营与打造成本皆由皮革厂的分红支付。 现在归由集团旗下,周黎安再要制造,就需要正常的支付订购。 当然,作为集团大股东,他拿货是成本价,保证公司以微薄盈利状况运转,就已经算是极大的成功。 官方对此绝不会有怨言,反而喜闻乐见创造就业。 更别提…… 收购矿山机械设备与发电设备制造公司,这也是为了均衡世界所准备。 初期采矿、熔炼、发电,有了现世提供的机械设备,就能完成工业化的大跨步。 如果让子民拿着铁锹一点点挖矿石,进度太慢; 有了现代化设备,各类矿产一旦产出,从无到有的积累过程,就能被直接省略。 对现世而言。 周黎安大笔资金投入采购,新收购的公司也就完成了盈利。 官方与卡耶罗的利润分红不变。 而周黎安自己左手倒右手,收得的利润,等于在采购环节打了一个巨大折扣。 三方都获得了自己想要的,完美多赢。 戴维梁有些担忧,一下子上马这么多家公司,他怕经营状况出问题,“是不是要跟卡耶罗和官方商谈一下?” 周黎安却斩钉截铁,“按我说的做,新公司收购投产后,我能拉来大笔订单,卡耶罗会听我的,就算是三方会议投票表决,也是2:1!” “你只需要告诉卡耶罗,我要的是速度,没工夫等待各种会议商讨审核,他会明白我的意思。” 开玩笑。 均衡如今加速起来,与现世时间就不对等了。 如果现世的均衡集团,不能迎头赶上,追赶进度,为均衡世界做物资支援,周黎安成立这家集团就没有任何意义。 卡耶罗听到这番话,一定会明白…… ‘周先生抱负远大,我们不能拖后腿啊!’ 毕竟,在卡耶罗与胡安心中,周黎安的信用值已经爆表了。 简单来说,为了成就大业,周先生能提供上百吨的黄金,为什么不能顺带提供生意订单呢? 只要有订单在,实业产出就不会亏钱。 到此,戴维梁就不敢多说了,与芭芭拉商讨起几家工厂作坊的并购事宜。 商业上的事情,周黎安不用操心,这些工具人就能很好完成。 第二天。 与老王碰面,交付了10万张皮草,足够小半年的出货量。 顺带又取走芭芭拉负责订购的教学用具。 中午,周黎安飞往墨西哥城,再转机返回加勒比小岛。 晚上又与卡耶罗一同用餐。 说明了接下来的产业投资安排。 卡耶罗自然毫无意见,反而期待集团早些大展拳脚。 又因为周黎安的无私注资,他也拿出一笔钱投入进去,有了官方背景做支撑,一些灰色的钱能洗白上岸,成为实体资产。 这些涉及他们帮会专业性的事宜,周黎安不掺和。 卡耶罗也不敢太明目张胆,知道孰轻孰重,不会因小失大。 时隔一天。 返回灰石岛。 雪女得以苏醒。 系统加速已经完成了。 但因为穿越的人体冻结沉睡,没有时间概念,为了避免雪女刚从部族回来,就再次进入部族…… 周黎安多在现世停留了两天。 按部就班为雪女传授课业。 两天后。 观察她的术后伤口愈合情况,完成拆线;因为当时病情较重,切口大,还是需要丝线缝合,就没用吸收线。 不过缝合样式是令人满意,作为一个轻度强迫症患者,周黎安决不允许缝合伤口太过草率,甚至要缝出美感。 …… 均衡5年,12月23日。 6000铁骑大军已至凤凰城北100公里开外。 牛屎的最初计划,是将攻略霍霍坎人定为第一个征伐目标,然而进程很快被意外阻断。 他们低估了亚利桑那州的部族繁盛情况。 在刚踏入亚利桑那州西北部,就遭遇了十几个小型部族。 这是在地图上不曾标注的。 而论及缘由,十几个部族规模太小,各自为政。 周黎安探索地图,总有疏忽,一些藏于犄角旮旯的部族,难免被忽略掉。 在天空上看不见,但在大地上,一两百人所组成的小型部族就颇为扎眼。 又因为没有均衡的赐福,他们奋起反抗。 最终的结果是…… 屠杀了一批,镇压了一批。 共收获800余奴隶,但这一批人却无法直接由铁骑向导带往均衡迁徙。 对此,战团首领出现了分歧。 “为什么不杀死他们?这些皆是悖逆者,亵渎吾主均衡的圣意!” “带领他们进军,只会拖延我们的速度!” 也有人道—— “800多人不是小数目,他们并非亵渎真神,只是愚昧无知!” “若只因为我等与他们语言不通,就全数屠杀,那么未来我均衡大军征伐大地,还会有更多的部族因未得吾主赐福,而不知世上有真神降临!” “难道我莫多克人当初面对莫诺人、米沃克人与派尤特人,全都要赶尽杀绝?” 这并非是慈悲心泛滥,是对吾主圣意领悟的不同。 一千个读者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 有人想征伐横推,一往无前。 有人则要传播均衡,洒下福泽,壮大均衡神国。 区分左右,一方崇武,一方攻心,皆为成就大业。 当众人七嘴八舌的争吵时,牛屎终于忍不住开声,“这800余人的确成为我等的拖累……” “但要赶尽杀绝,也没必要!” “分兵200骑看押,到我等征伐其他领受吾主圣意的部族,自有人来为他们解释这一切的缘由!” “因为我发现,他们的语言与我等在2号区域征伐的部族相同,那么在3号区域中,各部的语言一定互通。” “就如同莫诺兄弟与派尤特兄弟一样。” “当然,这也是我的疏忽,如果我早前能在2号区域留下几个孩子,一边教导他们神祇的语言,一边学习他们的语言,这一个月内,恐怕已经有所收获了。” “不过只要给我足够的时间,我会尽快学会与他们的沟通方式。” 均衡出征,也是一次积累与学习。 他们从无远征的经验,便如摸着石头过河,一点点发现阻碍跨越,再找到着力点支撑前行。 一群战团首领听到牛屎的话,皆然沉默了。 大多是颔首不已。 别的不提…… 牛屎可是除巫以外,最得恩宠的人。 且他一路而来,已让众人信服,不只是他所修习法则的能力显现,更有一种大家说不上来的“高深莫测”。 这是一种气质上的与众不同。 如果用现世的话来说…… 牛屎是文化人,他们是大老粗。 文化人一开口,一帮大老粗唯有懵逼,因为让他们说这么多,他们都组织不了那么多词句。 所以,别的不提。 你说的最多,你有道理! 而全程,爬山一直沉默。 作为铁骑军团的最高领导者,他如果贸然站队,就会产生分歧,与低下的各团首领产生间隙。 久而久之,队伍就不好带了。 当然,他心中总结不出缘由,只是明白,不能贸然开口。 而现在,儿子牛屎的存在,就为他排忧解难了。 牛屎能说服大家,那就如现在这样,意志达成一致;若不能,也能规劝众人平息争执的火气,收获大部人的支撑。 到了那时候,爬山再来拍板决定,就能稳固绝大多数首领的心,至于那少部分人…… 也不是次次都属于少数人行列。 他只要保持一个公平公正,不刻意偏袒任何一方,就能继续领导好这群人。 爬山,也在默默的学习。 因为此行让他感受到了压力,未来均衡的人越来越多,不能管理好这些人,他就无颜面对吾主真神。 而作为一个父亲…… 他更不想被女儿与儿子看轻。 女儿是真神之下的权柄最高者;儿子也展露出天赋,被一群战团首领所尊敬。 做爹的,怎么也不能给儿女丢人啊! “好了!就以牛屎的办法去做!” “牛屎!我命令你,尽快学会他们的语言,便于未来征伐时的沟通,若不能完成,吾绝不会客气,要向你降下罪罚,以鞭罚处置! ” 众人见得爬山威严,也都吓了一跳。 对儿子都这么狠,不愧是大族长! 唯有牛屎看到父亲眼神中一丝父子默契间的狡黠。 “父亲真是的,拿我立威!” 牛屎心里滴咕。 表面当然顺从演戏。 “是,族长!牛屎定不负众望!” “赞美吾主,赞美均衡!” …… 随即,他们留下200铁骑看押800多奴隶。 奴隶的简陋武器,早已被缴获,只留下他们的吃食与御寒衣物。 面对全副武装的赤甲勇士,绝不是对手。 大军临出发前。 牛屎走进这800多奴隶当中,十几名近卫着甲在他身旁守护,气势逼人。 所到之处,奴隶们纷纷退避躲藏,甚至不敢与他有任何眼神上的接触。 不过就在这时,一个低矮瘦弱的小女孩冲了出来,跪在地上,拦路不起。 她慌张的诉说着什么。 无奈语言不通,无人知晓。 名为“跳鱼”的少年近卫,已然扒出了刀刃,因为牛屎没有着甲,他们担心刺杀。 在部族中,这样的小女孩,多是已能用屠刀宰杀野兔的狠人了。 当刀刃寒光毕露,周遭人都吓得捂住双眼,不忍看接下来的一幕。 曾有反抗者,就死在屠刀之下。 只一刀挥舞,便能将头颅斩下,这是他们前所未见的战力。 而这些赤甲勇士,更是无敌的存在,他们的木矛全然无用,箭羽射出也做无用功地弹开。 谁也不知道这些恶魔,是从何处降临。 可那跪拜的少女,依旧叩首,一边嚎哭,一边指着一旁,叽里呱啦说着什么。 牛屎看了一眼,微微皱眉。 “把刀收起来!” 几名近卫并无迟疑,他们如今皆开始跟牛屎修习数学法则,并一路得以拜读吾主赐下的生物、地理法则秘典,开始对这方世界,有了真实的认知。 面对牛屎,他们皆拜为尊师,不敢有丝毫忤逆,可谓令行禁止。 牛屎走到了少女身边,将她拉了起来,开始用手语尝试着交流。 少女只顾着哭喊…… 牛屎无奈,只有走到她之前所指的地方。 一个妇女正奄奄一息,血流浸湿了她的裤腿,并渗透在冰冷的泥土地上。 她见得牛屎到来,却还是强撑出一口气,啐出一口唾沫,吐到了牛屎身上。 她已无力言语,但那目光彷佛流露着骂声。 几名近卫已然勃然大怒。 正要拔刀…… 牛屎起身,“带她们走,回营地。” 几名近卫终于还是迟疑了一下,他们愤怒于妇女的无理,然而在短暂的沉默后,还是照做。 一对母女的离去,并未引起这些奴隶的激怒。 他们早已被杀破了胆。 来到营地。 爬山看到儿子带回的人,疑惑道:“只选出这一人?这妇女是怎么回事?” “快死了,我想试试医治。” 爬山愣了一下,训斥道:“吾主所赐的宝药,岂是随意浪费的?” 一众近卫听后,也不觉羞惭的低下了头了。 他们觉得牛屎大概是失心疯了。 可此时,牛屎却不卑不亢道:“至今为止,我等均衡铁骑勇士,无一负伤,我们从未尝试过药物的治疗效果如何!” “吾主曾言,唯有实践才可得出真知!” “现在也是积累经验,便于未来救治伤员!” “况且,那些奴隶刚经历一场屠杀,又长途跋涉跟随我们走来,心中生出怨气,那些孩子都被藏于大人身后,没人愿意于我沟通。” “唯有这女孩,因为她的母亲而跪拜恳求……” “修习法则需要动力,若我能以均衡的仁慈感化她,她会听我的话,而不似别人,生有异心。” 爬山被说的哑口无言。 心里的感受,等同于那些战团首领。 不明觉厉。 你说得多,你有理! 父子俩对视,最终爬山败下阵来,只在转身离去前道:“我只给你1个小时,1个小时后,大军开拔!” 【113】磨刀霍霍,向霍霍! 爬山离去。 十几名少年近卫从压力中脱离,俱皆松了口气;再看向牛屎时的眼神,就变得格外尊敬。 在大军中,他们这些少年多是被看轻的。 尚未经过成年考验的洗礼,不得长老的赐名。 如“牛屎”“跳鱼”之流,所用的还是乳名,在部族中,姓名代表着一个人的荣耀、强大与否。 可牛屎却是能在族长与战团头领面前,不卑不亢,平等交流的存在,没人小觑他。 “老师,吾主真有箴言赐下?实践出真知?” 一名少年虚心发问。 牛屎颔首,笑道:“我又怎敢假借神旨呢?在我出发前,吾主叫我便宜行事,因为我比你们所有人懂得更多,这是知识的力量,在真知面前,其余的都是渺小的。” “而如何获得真知呢?” “不只是阅读法则密卷,还需要脚踏实地去实践认证。” 就领悟均衡圣意来说,牛屎能讲的东西,就太多了。 不过现在时间紧张,他见好就收,目光落在女孩与妇女身上,“带她们前往营帐,我来尝试救治,你们旁观……” “今天我带你等一同领略医学法则的奥秘。” 众人不明觉厉。 来到临时驻地的帐篷内,被搀扶的妇女已经彻底晕厥了过去。 牛屎用匕首划开了妇女的裤子,见得一处翻着皮肉的脓疮,渗出黄白的液体与血液融合。 一群少年倒抽凉气,不是因伤口本身而震惊,而是知晓这样的伤势之下,妇女不能活命。 “吾主说要消毒,火焰高温能杀死看不见的病菌……吾主赐下的消毒酒精稀缺,姐姐说要紧着用……” 与霍霍坎人的大战在即,万一有战团首领或其他子民受伤,酒精是宝贵的。 对比一个不认识的奴隶与均衡子民,牛屎是偏袒后者的。 “去把匕首用开水烧煮送来。” 有人立即去做。 五六分钟后回来,匕首发烫,牛屎打开自己的背囊,取出洁白的纱布包裹,才向着那伤处剜了下去。 昏迷的妇女被剧痛惊醒,撕心裂肺的叫喊起来,更在挣扎。 “按住她!” 少年近卫们连忙出手,心里也是震撼。 这是救治吗? 这不是在杀人? 而那女孩也惊呆了,她本以为母亲会得救,却不想对方竟然用刀子割在母亲的腿上。 “啊……叽里呱啦乌拉拉。” 女孩也大喊大叫起来,捏起拳头,一下下砸在牛屎的后腰上。 其余近卫见状,立刻将女孩制服。 而牛屎全程不为所动,一边施为,一边向近卫们讲解,像极了一个带教主任在带新人做教学。 “吾主教我,伤处发烂必须清理干净,见到鲜红的血肉;烂肉是细菌邪毒入侵,是为不洁与不详,或可带来死亡……” 牛屎心里一点负担都没有,他知道自己的斤两,此时只是探索与尝试,失败了也不丢人。 他不做,妇女必死,做了还有可能因吾主赐下的法则,发生神迹。 伤处脓疮被一点点剔除,画面是极度残忍的。 一群少年们都有些不忍看了,毕竟这是活剐,那妇女的叫喊让他们觉得揪心。 所幸是二十分钟后,她体力不支,终于昏死过去。 当伤口处理完,牛屎拿出一瓶白药,尽数洒了上去,便开始用纱布包扎。 做完这一切后,他已然是满头大汗。 随后才将白药的保险子与两颗消炎药,直接塞进妇女的嗓子眼,生理反应使然,令她自然吞服。 只见妇女呼吸微弱,他澹澹摇头,向跳鱼吩咐道:“我怎么做的,你都看到了,匕首先消毒,然后剔除烂肉,上白药粉进行包扎,最后吞服两粒蓝色小药丸。” “这次出征,你需留在这里,照看这对母女,每天早晨换一次药,每天两次吞服蓝色小药丸,保险子就不用多服了。” “每天以奶煮米粥给她送服。” “你听懂了吗?” 跳鱼脸色垮了下去,不甘道:“老师,出征我怎可不去?我要保护你的安全,更要为吾主奉献自己的力量,令均衡的荣耀洒播……” 牛屎道:“这是一次医学法则的修习,你确定要将机会让给别人?” “吾主曾言,知识改变命运!” “我等均衡子民貌似很强大了,但在大洋彼岸,还有无数邪祟虎视眈眈,唯有修习法则,精通天文地理,才可抵挡未来降临的灾厄!” “告诉我,你听懂了吗?” 话落。 跳鱼发愣。 倒是一旁的少年抢白道:“老师,不如让我留下。” “……也好。”牛屎开声。 跳鱼才回过神,“不,老师让我留下,那就我来!你们负责保护好老师。” 同时,站在门边的近卫提醒,“老师,大军将要开拔,还有15分钟了。” 牛屎点头:“你们先去整顿战马,我立刻就来。” 一群人不敢再耽搁大军的行程,迅速出去。 账内只剩下了牛屎与跳鱼,以及昏厥的妇女,与呆滞的女孩。 牛屎来到小女孩身边蹲下,指了指妇女,也不管她是否能听懂,取出一枚新的均衡吊坠,交给她,“你若祈祷均衡的庇护,你的母亲就能起死回生。” “吾主仁慈,你需心怀虔诚!” 说罢。 他又拉出脖颈上自己的吊坠,示意两个吊坠是一模一样的,表示其珍贵的含义。 最后,又摸出一个小糖块,剥开锡箔纸,塞进女孩嘴里。 女孩不敢反抗,只是流泪。 牛屎却哈哈大笑起来,不自觉效彷起吾主每次抚摸揉弄姐姐脑袋的样子,抚摸她乱糟糟的头发—— “傻瓜,这可是巧克力,姐姐见我出征,才偷偷塞给我的,我自己都舍不得吃呢!” 说罢,他终于起身。 最后看了一眼跳鱼:“照顾好她们,每日需对妇女的情况做记录,不会写的字,用均衡拼音代替,懂了吗?” “是!” 牛屎离开。 不久后,驻地外马蹄声轰鸣,渐行渐远。 驻守的200骑则一齐高呼赞颂,令吾主均衡保佑他们,凯旋而归! 帐篷内。 女孩没敢吐出那被塞入的东西,巧克力便渐渐划开。 一丝丝苦涩却带着香醇,又回味出甜蜜的滋味。 她脑子里不由自主冒出牛屎大笑时的样子,再看看安睡的母亲,大概明白…… 他们不是要害自己的。 也不知过了多久。 那名被留下的近卫,为她送来了食物,竟然是一大块肉,她早已饥饿难耐,大口撕咬起来…… 又发现,这肉竟然放置了许多咸盐,而那咸味并不苦涩,是她从未品尝过的。 当她发愣时,又有一碗白色的事物送到面前。 一共两碗。 跳鱼摆下后,道:“奶,牛奶!你跟着我读。” 女孩不知所措。 不过跳鱼又指了指碗中,继续重复:“奶,奶,牛奶。” 女孩才会意,尝试发音,“奶,奶……” “对了!你还挺聪明的,当初我刚入学,老师教我读,我半天不明白老师的意思。” 跳鱼自说自话,端着另一碗牛奶给妇女喂下。 女孩学着吞服,热腾腾的牛奶让她不禁舒展了眉头,又在饱腹感袭来后,蜷缩在角落的皮草上,沉沉睡去。 …… 盐河,是科罗拉多河的一条支流。 它的存在,正是孕育了霍霍坎人的生命之泉。 在世界七大工业奇迹“胡佛水坝”未修建前,科罗拉多河各支流未遭遇阻断,盐河的水量极为充沛。 而到了现世,对于凤凰城的描述便是兴建于干涸盐河两岸的城市。 霍霍坎文明在15世纪中期灭亡,原因众说纷纭。 气候变化的缘故是主要背景。 一说是地区性资源贵乏,遭遇来自外部势力的征伐与掠夺,内忧外患,令体系崩塌。 一说是上游洪水导致地质岩层变动,令盐分冲刷到盐河,使得本就略带细微咸涩的盐河,盐碱度提高。 依赖于水利渠道灌既的霍霍坎人,因盐河的变化,导致农作物的大范围枯死,最终到了以人为食的地步。 在考古发现中,还检测出粪便排泄物内,含有人肉组织的成分。 而现在,距离霍霍坎的自然灭亡,还有3、40年。 均衡大军将至。 如凤凰城涅槃的寓意,死亡即是新生,在毁灭中涅槃。 当天。 6000大军行进80公里,停下驻扎。 此地距离凤凰城仅剩下20公里。 夜幕降临,不似均衡具有马匹的霍霍坎人,不可能在距离城邦这么远的地方出现。 而就算他们已经发现了大军的行踪,也没什么影响。 明日,大战就将开启。 20公里路程,一个小时即可抵达,届时穿戴重甲,便是横推与扫荡。 均衡勇士们用沿途缴获的玉米,添入盐分,为马匹补充体力。 每征伐一个部族,他们会在周围斩获肉食发放,而搬空部族的粮仓,用以给战马喂食。 饿了人,也不能饿了宝贵的马匹。 每天一顿精料必不可少,白天则可以找寻水草丰足处让他们自行填饱肚子。 几天出行,也会给勇士、战马休息一天的时间,养精蓄锐。 这是周黎安的旨意,随同一路上牛屎的领悟,他在挑选道路时,都会率先考虑到物资的问题,避开贫瘠地。 此时。 战前会议开始。 巨大的地图敞开,其中竟然将霍霍坎人城邦的样式,都显露出来。 这就是系统地图的威力。 对每个州,周黎安都导出复制了最详细的高比例尺地图。 行军时不方便展开,但在每晚规划第二天路线时,这种高精确度的巨幅地图能带来极大帮助。 同时,面对像霍霍坎人这样的城邦,连对方的城市规模都展露眼前,便是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我们从未见过这样城邦,在它的外围,修建有防御工事!” “而在大型城邦内,也不利于我等铁骑的冲杀,战马容易损伤!” “我的意见是,铁骑大军应先进行威慑,随后下马,组成战阵,徒步推进入城!” 发表意见的自然是牛屎,他军师的身份被大家认可。 爬山道:“他们人数众多,若遗留马匹,或许会被他们屠杀……” 另有人沉思后,道:“分兵怎么样?” 大家再看向牛屎。 牛屎颔首道:“我也是这么考虑的,我们先将一部分战马留在此地,只单马前行!” “抵达城外后,再分兵2000人压阵,其余3000多人推进入城!” “另外,3万余霍霍坎人,一定有许多弓箭、长矛储备,我们需拆卸1000压阵勇士的胸甲,组成盾卫在前,消耗他们的弓箭,等他们武器耗尽,伤害性将至最低,便是大军入城的时机。” “与此同时,2000骑中分派1000游走城外,威慑想要出逃的霍霍坎人!” 话到此处。 众人眼神皆然冒出凛冽寒光。 有人大笑:“霍霍坎人若胆敢出城,在我铁骑大军面前,只有被屠杀的凄惨结局!” 最后,众人又添补细节,战意汹涌—— “吾主在上,她定会注视着我等,为我等带来凯旋的大胜! ” “赞美吾主,赞美均衡!” …… 翌日。 200余人留守看护战马。 大军终于杀往霍霍坎人的城邦。 当铁蹄震撼大地,席卷烟尘。 一座繁荣城邦的宁静,被彻底打破了。 兵临城下。 霍霍坎人因前所未见的铁骑,畏惧不出。 而这一切,皆在均衡铁骑的预料之中,他们按照计划,开始攻城战略。 1000人携带弟兄们提前拆卸的胸甲,变作盾牌,向着城邦靠近。 箭雨袭来。 他们丝毫无惧意。 不仅仅是全副武装,更高举盾牌在头顶,组成一抹赤色的结界。 清脆的箭羽碰撞在结界之上,纷纷无力弹开。 那叮呤咣啷的碰撞声,反而如同为均衡勇士奏鸣的战歌,令他们战意沸腾! 一波又一波箭雨洒下。 他们无人受伤,一颗颗无敌之心,因此而凝聚,坚如磐石! 终于…… 那箭雨停下,城内传来了骚动与沸腾。 遥遥张望,便可见得城内人面孔上的扭曲神情,是惧怕与恐慌。 他们从未见过这样的敌人。 打磨尖锐的弓箭,竟然对他们毫无作用。 在霍霍坎人眼中,面前来犯的敌人,已不是人类,或是不可战胜的恶魔…… 他们的世界观与信念感,彻底崩塌。 1000人的盾卫之后。 爬山高举长矛,发出怒吼—— “是时候了!” “勇士们!向他们展现均衡的神圣与荣耀吧!” “吾主在上——” “我等需有无敌之心!” 数千人在此刻拍击胸甲,盔甲碰撞声一齐震撼这片天地,且伴随着他们如雄狮般的怒吼—— “无敌!无敌!无敌! ” 轰!轰!轰! 赤甲勇士迈步挺进,无视所有箭羽,向眼前的大城发起进攻! 而此时此刻。 正如他们所用,神祇之灵正笼罩上空…… “来得正是时候!这是载入均衡史册的史诗级大战啊! ” 【114】均衡5年终 大军入城,无所阻挡。 便以摧枯拉朽之势,令霍霍坎人的防御崩溃。 古代战争是血肉的碰撞,将暴力美学展现的淋漓尽致。 这一切都被周黎安录制下来…… 1分钟100万,就现在来看,一点也不贵。 数千人的战争厮杀,群演可都是拿人命往里填,刀刀入肉,血光四溅。 这不比特效摄制牛逼多了? 当霍霍坎人败势显现,一切如牛屎预料的那般,城邦四周开始有人向外逃窜。 压阵2000铁骑留待半数看护战马,其余1000骑分作5队人马,开始围堵扫荡,断绝生路。 霍霍坎人曾引以为傲的高墙,如今反而成了阻绝生机的障碍。 仅仅半个小时,大局已定。 1000铁骑镇守出入口,3000赤甲勇士已然在城中占据绝对压制地位,将人群驱赶集中至城邦的中央祭坛。 牛屎并未入城,留守在城外分辨局势。 他作出了判断后,向近卫发布命令:“传令下去,5队铁骑战团可逐步入城,协同族长大军,将城邦内的霍霍坎人驱逐集中起来!他们已无再战之力,可做最后收尾!” 几名少年近卫面色涨红,皆兴奋难耐,他们这才放下面盔,驾驭战马,将老师的命令传达过去。 至此。 【虚空之眼】降临结束。 34分钟,3400万有了! 说不心疼是假的,但这些片段所起到的作用,却是钱买不来的。 均衡无敌! 大地万民,心之所向! 即便那些被征伐的部落人,今后看到这些影像,也唯有感慨…… 为何没能早一些臣服于均衡之下,敬拜吾主均衡呢? 当身处均衡的喜乐神国当中,他们回忆过往……如同而立之年,回望少年时所做的傻事。 也只会唏嘘曾经的自己,是多么的愚昧与无知。 周黎安退出意识降临。 雪女正聆听这一个月的驻地情况,寒冬腊月,各类工作事物并未停摆。 不过今天已是均衡5年12月26日。 新年复苏日将至,子民们进入了休假状态,开始做过年的准备。 对节庆日的氛围培养,早就到位了。 猎队频繁外出,狩猎完整的野牛带回,将在复苏日以各种手段烹饪新鲜的野牛肉,其中少不了加入囤放的冬季蔬菜。 过年,肯定要吃杀牛菜啊! 帕帕努克第一次过年,还不知是什么意思,一个月来,他们的孩童入学,暂时不得启蒙。 但他们大概能感受到,均衡驻地内,将有一次大型庆典召开,人人脸上都洋溢喜色。 等长老团离去后。 雪女祈求道:“主人,即将是复苏日了,这是吾主为雪女定下的节日呢……” 她话不说完,祈求中带着些撒娇的意味。 其实是暂时不想离去,以免错过节日。 复苏日的确是为雪女所立,但同样是为了巩固神权。 所有均衡的孩童,启蒙文字后的第一课,都是学习《均衡圣典》。 他们需知吾主均衡的创世神迹,也要知晓伟大的巫雪女,曾为万民乞求神祇的震怒,以自身献祭,得神祇荣耀的照拂,最终死而复生。 这在未来会成为经典。 如同某稣被钉在十字架上,广为流传。 因此,复苏日新年,极为重要。 周黎安不可能错过,要一点点将复苏日新年,培养成如春节、圣诞节一样的地位。 “复苏日新年,辞旧迎新,吾自当赐福子民!并有烟花庆贺!” “雪女,你可有什么愿望吗?吾可满足你!” 雪女先是惊喜,又是受宠若惊,“吾主在上,赞美您!雪女能够伴随主人,服侍在您的身旁,已经很满足了!” “这是吾的赏赐。” “嗯……那什么都可以吗?” 周黎安笑着点头。 雪女便凑来,小声祈求。 等她说完,便重新跪伏,期待地仰望主人。 周黎安听后,露出微笑,心里盘算一阵,最终还是点了头,“可以,吾满足你的心愿!” …… 正午。 除留待城外看护战马的勇士,其余均衡大军,尽数入城。 3万余霍霍坎人被从房屋中驱赶,集中在城邦中央的大广场上。 场地中,呜咽恸哭声不止。 至少有上千人身死,受伤者不计其数。 他们的鲜血洒在那些盔甲勇士身上,已分辨不清那是血色,还是盔甲本身的赤红。 对此一幕,均衡大军无人心软。 他们意志坚定。 厮杀时皆竭尽全力,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若不能将他们彻底镇压,反弹之力只会伤了自己,更别提臣服均衡之下。 倘若悖逆亵渎真神,那么将这些人全数屠杀,均衡大军也不会有任何负罪感。 信仰之心,至高无上。 中央广场,霍霍坎人堆砌起两层楼的高台,是为祭坛。十几名赤甲勇士用长刀挟持一群衣装华贵,却狼狈不堪的长者登于高处。 高台下霍霍坎人的目光,尽数被吸引。 他们恐慌骚乱,又被包围的赤甲勇士威慑镇压。 当场中恢复寂静,再无人敢于反抗。 爬山等战团头领,意气风发走上台阶,来到制高点,宣读均衡圣意—— “吾等均衡铁骑,得吾主均衡的圣旨,为你等愚昧之民带来真神的荣耀,唯有臣服真神之下,才得喜乐与安宁……” 爬山并不在乎他们是否听得懂。 此举是为表达与坚定均衡子民的虔诚。 因为他们知晓,吾主均衡,时刻注视着他们。 当话音落下。 数千均衡勇士,揭开面盔,仰望天空,手臂挥舞砸在胸甲上,发出碰撞的轰鸣,摄人心魄。 他们又一同呐喊—— “赞美吾主,赞美均衡!” 数万霍霍坎人因这一幕而震撼,冥冥之中感受到神圣与庄严,笼罩了这片祭祀之地。 人们默默流泪,再看向高台上的长者…… 或许,下一刻便是以他们的血肉,进行某种祭祀仪式。 可就在这时。 爬山取出“吾主真身神像”,展示在这些长老面前。 不用他多说什么…… 几名长者已然呆滞,又在片刻后情绪激动起来,口中焦急说着他们听不懂的话语。 而台下的人见得情况,也再次骚动…… 有人起身。 看守的均衡勇士,立即拔刀相向。 牛屎才在此时呼喊,“让他们去!这些人认得吾主的神像。” 那些人获得自由,匆忙离去,当再次归来时,便端着一个巨大的神像木凋到来。 这与爬山手中的神像一模一样。 当神像出现。 那台下的数万霍霍坎人,皆然跪拜。 在几名长老的呼喊中一同呐喊,发出虔诚之音。 在这一刻。 明明语言不通的两方人,却顺利达成了某种意识上的共鸣。 几乎在同时,赞颂敬拜—— 一方高呼:“拜见真神!” 一方赞颂:“赞美均衡!” 当声音平息,均衡铁骑放下了长矛与钢刀,而霍霍坎人也收敛了恐慌。 双方彼此看着,氛围中孕育某种期待与好奇。 如同相亲的两人,在咖啡馆落座初见,一见钟情,彼此生出好感,相互产生了爱情磁场的吸引力。 不断拉近,渐渐生出暧昧与旖旎。 爬山有些慌张,他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应对这种场面。 可在此时,牛屎又一次救了场。 他取出自己的匕首,转向刀刃,令匕首的握柄朝向长老,并摊平在掌心,递送过去。 这是一种赠予的表达方式。 原住民会对最亲密的弟兄、亲族,无私奉献,恨不得将一切好的东西,送予对方。 如后世,当原住民从殖民者手中获得礼物赠予,这份礼物往往会流转多人之手,被不断送给他们自认为最亲密的伙伴。 这个过程往往会在十几人中循环,才最终落到一个人的手上。 于是乎,那长者双手接过,他转向台下,用霍霍坎人的语言呐喊—— “他们,是兄弟! ” 声音落下,高台下一片沸腾。 即便有人身死、负伤,却无一人感到荒唐,皆然沉浸在真神光辉笼罩的喜悦之中。 3年多前,神祇临空降下神谕与预言,将有神之军团降临,带领他们前往神祇的国度。 而现在,一切都已应验。 又因敬畏之心占据高地,霍霍坎人的潜意识中非常清楚,摆在他们面前的只有一条生路—— 那就是臣服! …… 夜,霍霍坎城邦在漆黑大地上显露一处灯火摇曳。 城中各处点燃篝火。 可这光明,却与喜乐无关。 人人闭门不出,街道残留着浓浓的血腥气。 白天的战况残酷,死亡带来的阴霾,随同这漆黑的夜晚一同袭来。 而均衡铁骑大军也不可能就此信任这些霍霍坎人。 大军驻扎城外,俨然是严防死守的阵势,谨防他们哗变反击。 爬山等战团头领与霍霍坎人长老座谈。 双方语言不通,以手语困难的进行交流,连比带画,又展开地图,告知他们均衡神国的方位,命霍霍坎人准备启程迁徙。 然而不知是他们无法领悟,还是假装出的愚笨,初次谈判陷入僵持。 深夜,座谈会终止,将一群长老送入城中。 几名战团首领气急败坏,“不如杀光他们,他们明知吾主真神于世间降临,却还在推推搡搡,不遵神旨圣意!” “悖逆不臣之人,当赶尽杀绝!” “我赞同!” 一群大老粗都是急性子,当然眼下的发言,更多是发泄怒气。 3万多霍霍坎人,若能臣服均衡,这是多么大的功绩啊! 他们自然不愿放弃。 随后,众人条件反射似的看向一名少年,将压力给到牛屎。 爬山也开口问:“牛屎,你可有什么办法?” 牛屎沉吟。 语言障碍是硬伤,无法跨越。 “如果他们不尊神旨圣意,那就唯有逼迫他们迁徙了!” “不过我观那些长老的神情,也不似对吾主均衡不臣,他们曾见得吾主降临,还有神像赐福,他们已然知晓真神降世。” “但试问,3万余霍霍坎人迁徙,他们心中定然无底,我等无法向他们解释,沿途有吾主赐下的恩赏,足可满足这3万人一路迁徙所需。” “而今日大战刚刚结束,他们不可能丝毫没有怨气!我等需循序渐进,向他们展现均衡的仁慈与善意。” “若最后还是无法劝服,那就只有逼迫他们迁徙了,一路上必有叛乱,到了那时就无需留手,杀掉一批,奴役一批,总有人会甘愿臣服,因为那时候他们已无选择。” 众人听后,纷纷点头认可。 爬山接着道:“正好我等也能整休数日……” 他忽然露出笑容,“各位,还有5日,就是复苏日庆典了!” “时间这么快吗?” “我等出征在外,不知驻地如何……” “哈哈哈,吾主的光辉照耀万千子民,我等亲族一定是喜乐安宁的!” “真有些想家了!” “待我等归家,我那儿子一定已成为牛屎一样的法则修行者!成为聪慧的智者!” “还想与牛屎比?牛屎可是跟随吾主身旁,得真神教化的……” 气氛渐渐放松下来…… 于是,爬山便拍板决定,整休两个星期,也让铁骑大军于异地,欢度新年复苏日。 翌日。 消息一经传达,全军狂欢沸腾。 城内的霍霍坎人听得城外突然的呐喊,无不是吓得惊慌失措。 一群长老迅速出城,想要安抚神之军团,不可再残忍屠杀兄弟。 爬山等人便于他们继续解释,什么是新年与复苏日。 听不听懂的不要紧。 狂欢庆典开启,他们自然能感同身受。 “父亲,还需狩猎野牛,赠予城中的霍霍坎人,向他们表露善意,一同欢度新年。” “当然,我等均衡勇士不可防备松懈,需有2000人时刻着甲,如遭遇反扑,也可第一时间扑杀!” “我打算将那800奴隶接引而来,分发食物,也展现均衡的仁慈,毕竟他们未来将要与霍霍坎人一同迁徙上路。” “同时这也是对霍霍坎人的震慑,如若不臣叛逆,他们的族人便会沦为奴隶囚徒!” 爬山对牛屎的安排很满意。 在攻占霍霍坎城邦的第三日,他派出300骑交于牛屎,让他带队前往接引。 剩余大军只需留守等待,在周遭狩猎野牛,为新年复苏日储备庆典的食物。 12月29日。 看押800奴隶的驻守人员,终于见到了牛屎带队返回,并为他们带来大胜的好消息。 500人准备启程,向着霍霍坎人城邦前进。 若是走得快一些,复苏夜的当天,便可抵达。 在启程前,牛屎命人打造了推车,将那名病重的妇女放于车上,命几个奴隶轮流推行。 类似的伤者还有许多,但作为医学法则的修习参考样本,自然拥有特殊的待遇。 而那女孩,则被牛屎带在身边,拿出一本均衡拼音图册,让她观看,并在路上就开始教导朗读。 2日后。 1300人顺利抵达霍霍坎城外。 今天已是均衡5年的最后一天;12月31日,复苏日前夜。 只是那城内的萧条,与城外的欢愉热烈,泾渭分明,如同两个世界…… 如牛屎的安排,2000赤甲勇士时刻驻守,对城内的霍霍坎人虎视眈眈。 稍有异动,便以他们的血肉与灵魂,在这新年庆典的尹始,献祭于吾主真神…… 为神助兴! 【115】复苏日前夜 霍霍坎城外。 初到的800奴隶吓了一跳,他们中有许多人知晓霍霍坎人的强大,这座城邦亦是这片地区贸易往来的商业中心。 强盛不可敌。 传承久远。 有年迈的长者不禁发出感慨,“我爷爷的爷爷就是霍霍坎城出逃的奴隶,曾为他们修建城邦与水渠,这样的巨族是大地上的主人……” 周遭年轻人听后,起初是震撼。 可最后,是苦笑无言。 大地上的主人? 他们的目光落在那些赤甲勇士的身上,答桉不言自明。 在这群赤甲人的面前,霍霍坎人衣着华贵的长老,也显得那样谦卑,神情中流露着惧怕。 而赤甲人的脸上呢? 却是无比的澹定从容。 一座帐篷内。 牛屎与众少年近卫围聚在软榻旁,其中的妇女已然苏醒,脸上恢复了气血,再不是奄奄一息的模样。 而此时,这妇女也收敛了敌意。 她知晓是这些人救治了她,并给她与她的孩子吃喝。 她的丈夫已经死去,她现在需要为孩子活着。 “老师,这是我的记录。” 跳鱼呈来笔记,上面写着不太漂亮但排列工整的文字,按照牛屎之前的要求,记录了换药与伤势变化情况。 牛屎揭开纱布,在妇女倒抽凉气的吃痛中,观察伤口…… 还有脓液渗出,但不再是黄脓,只有澹澹透明色外溢。 “她应该得救了,不过我们还不能大意,蓝色小药丸用量减半,换药继续每天一次。” 众人听后,露出喜色。 他们都记得三天前妇女的惨状,却没想到就这么轻易活了过来。 “老师,这就是医学法则吗?可令人起死回生?” 牛屎坚定点头,“我们尚不得入门,但真正的医学法则,一定可以起死回生,这是吾主真神所赐下的神术!” “如我的姐姐,伟大的巫,雪女,她曾遭遇永恒的沉眠,却因吾主的大复苏术,而起死回生。” 话到此处。 一群人皆流露艳羡之情,怀揣虔诚,发出赞颂,“赞美吾主,赞美均衡。” 旁边的女孩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她早已将牛屎给她的项链挂在了脖子上,而这几天也时常听到那些赤甲勇士的赞颂。 她学着那奇怪却具有韵律的发音,“赞美……均衡。” 这一幕,引起了牛屎等人的注意。 众人相视一笑。 “她对均衡有所感召!” “是啊,这是一个被吾主真神卷顾的孩子!” “或许,她母亲得以起死回生,便是因为吾主均衡冥冥中的注视!” 一众近卫很快离开,他们还需加入猎队,为今晚的复苏夜庆典狩猎野牛。 牛屎则盘坐下来,继续教导女孩均衡拼音,同时向她请教犹他阿兹特克语的发音。 起初两人不是很有默契,但随着交往深入,女孩渐渐明白,面前的壮硕少年是在向自己学习。 到了中午,账外传来欢呼声。 牛屎起身走了出去,女孩跟随在他身旁,便见得外出狩猎的铁骑,用临时打造的拖车,驮运无数野牛尸体,满载而归。 均衡铁骑选拔时,刻意挑选了一批技艺成熟的工匠。 便于搭设临时居所,打造沿途路标,以及简易的实用性车轮工具。 如此也能传授给各部族,用以迁徙时使用。 此时,无论是霍霍坎人,还是那800多奴隶,见得承载重物的车辆,都感到震惊。 霍霍坎人有着成熟的建造工艺,否则也不可能修建城邦、水渠。 他们自公元前300年繁衍至今,所打造的水渠,计算全长足有250公里,如蛛网密布,覆盖在城邦周遭。 而眼前的一幕,颠覆了他们的认知。 一个滚动的圆形木质框架,竟能承载那样沉重的野牛? 为什么他们从未想过这样的发明创造? 长老们惊叹,立即令身旁仆从赶回城内,很快招来了几名工匠对着车轮开始研究…… 不远处,牛屎将这一幕看在眼里,皱着眉。 心中颇为无奈。 他能感觉出来,霍霍坎人并无归心,他们面对均衡的眼神中带着疏离,在期盼均衡战团这些不速之客早日离去。 正当他皱眉时,袖筒被人拽了拽。 矮小瘦弱的女孩,吞咽口水,又摸了摸肚子,“吉吉拉拉。” 牛屎愣了一下,转而发笑,“饿?就是吉吉拉拉?” “吉吉拉拉。” 他点头,又学着女孩的样子,抚摸肚子,“饿。” 女孩懂了,跟着发音:“饿。” “跟我来吧。” 牛屎领着他去负责造饭的区域,先给女孩找了些吃的,又带上一些,前往囚禁奴隶的地方。 他毫不尴尬的大喊,“吉吉拉拉?” 听到这声呼喊,所有人的神情都为之一变,有人眼冒绿光,却不敢靠近。 身旁的女孩大口吃着牛肉,满嘴流油,又看到不远处几个萎缩在长辈身后的同龄孩子…… 她犹豫一下,冲着她们喊道:“吉吉拉拉,古古拉拉。” 那些孩子们不为所动,只有一个无人看管的小男孩,大概是忍不住饥饿,踉踉跄跄的跑来,过程中还摔了一跤。 女孩将牛肉掰开,递过去。 男孩正要伸手,她却又将手缩了回去。 牛屎不太理解,但只是静静看着。 只见女孩道:“吉吉拉拉?” 男孩不知所措,微微点头。 “饿,吉吉拉拉,饿。”女孩重复着说道,又将牛肉递了过去。 小男孩再次伸手要拿。 啪! 女孩皱眉拍打了他一下,一边揉肚子,一边道:“饿,饿,吉吉拉拉!” 终于,二者达成了频率上的共振。 小男孩喊道:“饿。” 牛肉递出,这一次女孩没有收回她的手。 油脂丰厚的牛肉,带着温热,男孩一口就塞进了嘴里,脸上却露出震惊的表情。 他吃出来了,这牛肉是用盐水烹煮的,这在他所生活的部族是最为奢侈的食物。 男孩很快吃完了牛肉。 女孩又掰开些许,“咕吉吉拉拉?” 男孩盯着手上的牛肉,点头如捣蒜,“咕!” “饿?” “饿,饿!” 于是,他又得到了一块牛肉。 这一幕被所有人看在眼里,那些成年人还有迟疑,畏惧着立于牛屎身后不远处的赤甲勇士。 可一群孩子却再也忍不住了。 他们奔跑而来,再不用女孩去引导,一个个伸出手,发出呼喊,“饿,饿!” “饿!” 女孩却没有再分食她的吃得,而是咧开一口不整齐的小黄牙,冲着牛屎发笑。 牛屎有一种感慨。 他忽然觉得,此情此景是那样的熟悉,似曾相识。 6年前,他与姐姐一同跟随吾主修习语文法则时,吾主不正是这般教导传授自己? 眼前的女孩,大概就如同那时吾主眼中的自己吧? 牛屎一时间动容。 回忆起小时候的过往……被图石部奴役囚禁,巫婆婆与族长缺牙的惨死。 姐姐虔诚的呼唤祈祷,终于感动了吾主真神的降临。 若没有吾主均衡。 或许,他们就如同这些奴隶一般,因苦寒而饥饿,因外敌来袭而灭亡,不得开化,更不知这天地的浩瀚无垠。 “赞美均衡啊!” 少年心情总是温柔。 他不禁有些眼眶湿润,抹了把眼泪,才将带来的食物分发给这些孩子。 女孩奇怪的偏着脑袋,不知他为什么哭泣…… 还用一双沾满油渍的手,轻抚牛屎的衣袖。 “哈哈,弄脏了!” “我总算明白,在我与姐姐小的时候,吾主为什么会时而因姐姐恼怒,因为姐姐总是将吾主的软榻与衣物弄脏!” 场面逐渐不受控了。 牛屎让近卫上前才得以平息,又安排给这些奴隶分发食物—— “方才你们都看到了!” “教他们学会‘赞美均衡’四个字!只要会念,便赐予食物!” “今日是均衡子民最重要的节日庆典,复苏日前夜,我等应展现均衡的仁慈!” “是!” 命令传达,牛屎的工作就算完成了。 正当他要带着女孩,回去继续学习彼此的语言。 临时驻地的某处,突然传出一阵阵喧哗的惊呼与叫喊。 那骚乱的声音,如浪潮般迅速席卷…… “发生了什么?” 周遭近卫慌乱。 牛屎前一刻喜悦的情绪,也陡然凝固。 他立即冲向父亲爬山的营帐,矮小的女孩被他忽略,但她却紧紧跟上。 堪堪来到账外,爬山等人也已然被惊动。 “怎么回事?” “霍霍坎人胆敢作乱?!” “那些霍霍坎人长老呢?” 他们目光偏移,只见不远处带工匠立于马车前的霍霍坎人,同样望了过来。 双方眼神一经触碰。 爬山怒喝,“不管发生了什么,吹哨,着甲!全军动员!任何人胆敢叛逆作乱,今日吾便要以他们的血肉为食! ” 滴—— 滴—— 随着一声刺耳的哨音响起,驻地内无数均衡铁骑一同吹响了吾主所赐下的口哨。 霍霍坎人与那800余奴隶全然惶恐。 他们只见已着甲的赤甲勇士拔出钢刀,迅速以队列形式集结。 而尚未着甲者,则第一时间返回账内。 再到出现时,便已是全副武装。 数千人一齐行动,声势浩大,杀意凛凛。 那些霍霍坎人长老却全然跪倒在地,举手臣服,生怕那屠刀落下,将自己身首异处。 然而。 正当爬山等人着甲完毕,准备发出战令。 远方天空。 一阵巨大的震动轰鸣声传来。 到了此时,才见十几骑快马冲刺而来,他们来到一众战团首领面前,勒紧缰绳,令马蹄急刹,前蹄高昂。 揭开面盔的同时,这些人大喊—— “均衡降临! ” “是吾主真神降临! ” “那,那是均衡圣器临空! ” 爬山等人呆滞。 而周遭集结的勇士,却在第一时间发出呐喊—— “吾主在上!是吾主降临!” 他们脸上的冰冷战意,如春风拂过的坚冰融化,人人洋溢着喜色,赞颂声不止。 一众战团首领还有些不可思议,“吾主真的来了?” “吾主在上啊!” “这是吾主真神对我等的卷宠!” 牛屎此时也着甲而来,他立即道:“族长,诸位首领,此时我等决不可怠慢!需集结铁骑大军,迎接吾主降临!奉献我等的至诚与谦卑!” “你说得对!” “各部战团听令,以阅兵战列集结!” “是!” “遵命!” 一群人令行禁止,立即开始调动大军。 而直至此刻。 霍霍坎人的长老才后知后觉。 “神祇降临……” “正如三年前的神迹……” “世上真有神祇?” “闭嘴!不可亵渎真神啊!立即告知城内,做好迎接神祇的准备!” 说着,他们匆匆追逐而去,想要瞻仰神祇的尊荣。 与此同时。 800多奴隶已无人看守。 他们见得天空异状,又见到霍霍坎人长老奔行而去,竟也不由自主紧随其后。 当大军集结。 那远空的均衡圣器已然抵达驻地上空,缓缓降下。 原在空中渺小的圣器,来到眼前时,才真正呈现出它的庞大。 长达19米的巨物,掀起一阵飓风,飞沙走石。 终于。 圣器降落。 螺旋桨停止后,烟尘才渐渐平息。 只在一切尘埃落定,飞机舱门开启。 也在此刻,爬山高举拳头,呼喊—— “全军听令!” “振臂!” 轰!轰! 数千赤甲勇士,顿足振臂,以手臂拍击胸甲,发出震耳欲聋的碰撞声。 当轰鸣声落下,这数千勇士又是齐齐跪拜而下,尽显虔诚与谦卑。 整齐划一的动作,令那不远处观望的霍霍坎人与800奴隶只觉心脏被重击,彷佛经历一场洗礼。 更觉一股神圣庄重的氛围,笼罩在这片天地。 第一个走下圣器的是周卫国。 今天一早。 吾主带着巫与他,登临圣器出发,飞行途中才知是要来检阅出征的铁骑大军。 在方才降落前,他便打开摄像机,开始录制。 而此时,他立即跑到远处,找好角度,将支架放下后,紧跟着跪拜而下。 雪女的身影随后显露。 她着一身雪白的长袍,实则是长款白色羽绒服,羽绒服的外层面料反射午间的阳光,显得几分圣洁的光彩。 当她也在舱门前跪拜,所戴无线耳麦连通飞机的扩音设备,令她的声音笼罩在这片天地—— “均衡之下,皆为子民!” “吾等应赞颂她的圣名与恩典,为均衡的子民赐下福泽、荣耀! ” 于是,数千人便发出呐喊—— “赞美吾主,赞美均衡!” “均衡,存乎于万物之间!” 【116】犒赏大军 耀眼的金色光辉从均衡圣器内爆发而出。 数千均衡铁骑皆然狂热。 这一幕也将永恒烙印在霍霍坎人长老,与那800余奴隶的心中…… 巨大的神祇真身完全由光影组成,笼罩在一个尊贵的身影之上,她没有蛇首羽身的戾气,没有三头六臂的奇异。 反而是一阵令人生出宁静之心的祥和。 不由自主地,他们跪拜而下。 周黎安将这一幕看在眼里,系统外挂所展现的神迹几乎无解,无视土着人心中对神玄之物的防御机制,将他们的信仰之心高举奉献。 此时的雪女亦是非常激动。 主人让她许下愿望,却没想真的会得到吾主的恩宠,前来探望父亲与弟弟。 她看到为首的父亲还是一样的健壮,明明穿着统一制式的盔甲,却还是与周遭人的气质与众不同。 她又看到又一次长高的牛屎,揭开的面盔中褪去几分青涩,变得成熟稳重。 偏是在姐弟俩眼神触碰时,牛屎羞怯的低了头…… “还是个小不点呢,永远都长不大!” 众人在雪女的呼唤中起身。 无数勇士跃跃欲试,想要得到神祇的注视。 周黎安之所以答应雪女前来,自然是为了犒劳军心,虽说他们战力强悍,足可横扫大地。 但远征在外,必不可免经历磨难,受苦寒折磨,又思念亲族。 周黎安的声音经直升机的设备扩散—— “吾均衡之勇士,你们辛苦了!” 数千人勇士激动的热烈盈眶—— “不辛苦!吾主辛苦! ” 他们发自肺腑的呐喊,却又觉得这样的对待颇为奇怪。 一时间,人群中传出沸腾的大笑声。 一个个勇士面露憨厚的表情,真就如同许久未见父母长辈的孩子,见得父亲后的惊喜,想要得他的关注与宠爱。 周黎安拿捏了他们的心理,便走上前,拍了拍一个年纪稍大的勇士,“你很好!” 这勇士激动的浑身发颤,险些软到在地,脸色也涨红一片,不知所措。 一旁胆子颇大的同僚用胳膊碰了一下他的盔甲,“你这个野牛一样的憨货,还不赞颂吾主。” “哦,赞,赞美您,赞美均衡!” 周黎安又跨一步,面对那开声的勇士,同样拍打他的肩甲,“你此行出征可有斩获?” 勇士狂喜,‘嗖’得一下单膝跪地,扯着嗓子道:“回禀吾主,吾共斩杀37人悖逆不臣之人,割下他们的头盖骨,组合在一起能拿回家当门帘!” “哈哈哈。”一群莽夫大笑。 周黎安又走到第三人面前,“出征在外,可吃得饱穿得暖?” 到了此时,他们逐渐放松下来,“吃得饱也穿得暖,全因吾主的赐福与均衡荣光的照耀。” 一熘走下来,十几人得吾主的赞赏。 最后才来到爬山等头领面前,“你们做的不错,吾都看在眼里!” 几名头领挺拔身姿,接连赞颂均衡。 当周黎安的目光落在牛屎身上,不等他开口,牛屎就抢先道:“吾主在上!霍霍坎人生有异心,我等语言不通,无法将他们的劝服!” “这本是我等的失职,不该奢求神祇之尊向他们发出感召,但牛屎愿承担罪罚,换得3万余霍霍坎人臣服均衡之下,侍奉您的左右,成为均衡的子民。” 牛屎这番话是用汉语说的。 爬山等人听不懂。 可就在这时,牛屎身后十几名少年近卫吓得立即跪拜。 这一幕也让爬山等人觉察了气氛的不对。 爬山再一看女儿的紧张表情,脸色顿时煞白,跟着就跪拜下去,用莫多克语道:“吾主在上,若牛屎有什么过错,我为其父,愿代为受罚。” 而那十几名近卫也连声道:“吾主在上,我等愿替老师受罚。” 气氛一下子降至冰点。 周遭勇士都大气不敢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雪女。” 雪女踏前一步。 “你怎么看?” 雪女早已发现不远处跪拜的几个衣着华贵的长者,她在心中品读牛屎方才的话,深吸一口气道:“牛屎确有僭越,该罚!” 周黎安满意颔首,“僭越之举不可有,但虔诚之心可得嘉奖,奖罚相抵吧。” 雪女顿时露出笑容,又在看向牛屎时严厉起来:“你还在等什么?” 牛屎受宠若惊,连忙叩首,“赞美您的仁慈,赞美吾主!牛屎一定竭尽全力,协同大军为吾主席卷大地!” 到了这时,周黎安才望向远处的霍霍坎人,便大步走了过去。 全程,周卫国都托举摄影机跟拍。 而此时,爬山小声发布军令:“各战团镇守营地,不可有任何人惊扰吾主神尊。” 几名首领不敢怠慢,第一时间催动各战团行动,迅速布守营地之外,可谓雷厉风行。 周黎安早已收敛了神光,但在霍霍坎长老与800奴隶眼中,依旧神圣不可侵犯。 他们立即用霍霍坎人语言道:“拜见真神,吾等霍霍坎人愿向您臣服,奉献虔诚之心。” 周黎安站定,澹澹审视他们,却一言不发。 现在才投? 晚了吧! 牛屎言说他们怀揣不臣异心,绝非虚言。 自己创立均衡大业至今,见过太多这种怀揣侥幸的人。 霍霍坎人强盛,自不愿屈于人下。 虽说如今神祇降临,但若是这么轻松让他们过了关,太容易得到的可是不会珍惜。 于是,周黎安绕开了他们的跪拜,对牛屎道:“前往账内,吾要考核你的法则修习情况。” 牛屎颔首,谦卑的在前领路,却是看都没多看霍霍坎人长老一眼。 爬山等头领见此一幕,皆然不再表现善意,将潜藏许久的獠牙显露—— “这些霍霍坎人的不臣之心,必已被吾主洞彻!” “或许就在这复苏日庆典之日,我等便能以这3万人的血肉献祭吾主真神!” “he~tui!” 有人跟着吐了一口浓痰,冷蔑的目光让这群霍霍坎长老不寒而栗。 “神祇并未聆听我等的乞求!” “神之军团的诸位头领,已然对我等忍无可忍!” “怎么办?” “立即召集全城,向神祇乞求宽恕,否则便是这神之军团就不是我等可敌,若真神之怒降临,更不是我等凡人可抵挡的。” 不久后,霍霍坎人城内大乱,长老带回了真神降临的消息;而早在之前,已有城外驻守的守卫,见到了城外圣器降临的一幕。 城内变化,周黎安并不关心。 若是霍霍坎人一心寻死,自有爬山他们解决,但周黎安知道他们不敢。 众人来到牛屎的账内。 “咦?”雪女发出疑虑。 随着她的声音,也引起了周黎安的注意。 只见床榻上躺着一名妇女。 牛屎也愣了一下,旋即解释道:“这是我修习医学法则所救治的伤者,但语言不通……” 没等他说完,周黎安已经好奇走了过去。 可就在这时。 一道低矮的身影从人群中窜出,张开双臂,阻挡在前;正是那小女孩,守卫在她母亲身前。 这一幕让所有人为之一愣。 牛屎真的慌了,他下意识上前,动作凶勐的将女孩按下,又一脚踢在她的腿窝处,令女孩跪伏。 他尚未脱甲,这一下的力道沉重,直是令女孩疼得惊叫,随即大哭起来。 跟来的爬山见得荒唐一幕,勃然大怒,“牛屎,你在胡作非为些什么?亵渎吾主真神,便你是我的儿子,我也亲手杀了你!” 牛屎当即跪下,“吾主在上,牛屎绝无亵渎之心,这女孩是伤者的孩子,我见她聪慧,便带在身旁传授均衡拼音,也随同她学习她们的语言。” “我发现,2号区域南部与如今的3号区域,语言相通,当初我没有提早发现,浪费了一个月的学习时间,否则如今面对霍霍坎人,或许已经能简单交流了!” “也正是因为她,我才救治了这名伤者。” “只是现在语言不通,我也无法令她知晓您的至高无上。” 场面又是一度僵持。 雪女都无奈了。 弟弟怎么连着两次犯蠢呢? 前次是为3万霍霍坎人臣服,倒是情有可原,现在却管束不好一个小女孩,贸然闯出冒犯真神? 然而,众人却见吾主笑了起来…… 正当他们愕然不解时。 周黎安却看向了雪女与爬山,“你等可记得第一次见得吾降临之时?” 父女俩呆滞,牛屎也陷入回忆。 周黎安继续道:“爬山,你曾向我射出箭羽!” 咝。 爬山吓得跪倒,神情扭曲,“吾主,我……” 周黎安打断道:“你呢,雪女?你做了什么?冲我丢了一斧子?” “啊——”雪女羞惭的红了脸,跟着跪伏,“主人,那,那时雪女愚昧无知,还不知您是真神,诸神之长,伟大的均衡之主!” “好了。”周黎安摆了摆手,道:“知道吾为何对那群霍霍坎人生出异心,没有怪责吗?因为不知者无罪!未见均衡者,不得均衡圣意,吾自会给予仁慈!” “但,这只有一次机会!” “起来吧,牛屎!” 周黎安这才看向女孩,用她们的语言道:“吾不会伤害你的亲人,吾为均衡之主。” 女孩惊讶的看着他,“你,你会说我们的语言。” “吾为真神,无所不能……” “什么是真神?” 床榻上的女人慌忙下地,捂住了女孩的嘴,“小花,你不能冒犯神祇,这……是神祇,是带来世间万物的圣灵!” “请您赎罪,我……” 妇女见得爬山、牛屎等人的跪拜,又听得周黎安自己的开场白,已然知晓事情的严重性。 周黎安默念女孩的名字,“她叫斑驳的小花?” “是,是的。” 周黎安变作汉语,“那真是鲜花插到牛屎上了!” 听不懂的人继续呆愣,听懂的人则更为狐疑……怎么就扯到鲜花和牛屎了? 嗖。 周黎安挥手,变出一个糖果,剥开锡纸递给了名为“小花”的女孩。 女孩看着那黢黑却光滑的事物,下意识看向了牛屎。 她记得,牛屎曾喂她吃过一粒。 而女孩母亲的关注重点则在于……神祇的凭空造物,她已然吓得忘记了捂住女孩的嘴,不断叩首敬拜。 女孩不敢动作,因为被母亲吓到了。 牛屎就更不敢胡作非为了。 险些惹得真神震怒,又有父亲的目光死盯着她。 唯独是雪女,能感受吾主的圣意,她走上前,也蹲了下去,拉着女孩说:“吃,吃吧。” 漂亮的女人总是对孩童充满了吸引力与亲和力。 更别提,小花从未见过皮肤如此白净,身上还带着香气的女人。 虽然她并不壮美,却有一种特殊的气质,令人不自觉的感到喜欢。 女孩接过了糖果,入口后是苦涩与甜蜜交杂。 “好吃!” 她又吐了出来,想要给牛屎递过去,上面还粘粘着口水…… 对此一幕,周黎安是败退了。 雪女知道主人的习惯,连忙推着小女孩走到一旁。 至此。 周黎安才对妇女道:“你躺下吧,我来查看你的伤势。” 妇女不敢怠慢,便照做了。 牛屎一直很聪明,对各种事物都有很强的求知欲,主动学习实践医学法则,他是没想到的。 揭开了伤口纱布。 周黎安能判断出之前的伤势情况。 一旁的牛屎也连忙送来了实践记录,看到用药情况,便心里有数了—— “你做的很好!未伤及血脉的外伤,以白药与口服消炎药治疗便可,并做了脓疮的剔除!” “不过你不可因此而自满,今后若有人遭遇眼中外伤,血流不止,那就不是这样简单的方式可以处理了!” “若伤处在四肢,伤势严重,则需截肢处理,具体你可以这么做……” 周黎安告知一些特殊的处置方式,如截肢求存,生存率不高,但可以一试。 想要教牛屎做外科手术缝合血管还早得很。 如今他能做简单的外伤除菌消炎,已经是军中神技,与土着作战,普通的伤口都有可能感染发炎,一命呜呼。 现在能简易处理治疗,便可提高存活率。 至于更严重的伤势,只能说运气不好。 战争总是伴随着死亡,无可避免。 周黎安确认了伤势,便与众人离开了这处帐篷,来到爬山的住所,聆听他们的禀报。 一路见闻倒是没什么新奇处。 均衡铁骑无敌世间,无非是向部落的征伐与归心。 如今最重要的问题就是语言不通。 不过牛屎聪慧,已经开始学习犹他阿兹特克语,掌握后便可在南部诸州使用。 且有了这一次的经验积累,未来见得不同语系的部落,便可进行学习与培养。 麻烦是麻烦了。 然而为了统一大业,也要知难而上。 再者而言,越到中部、东部地区,各部贸易往来频繁,只要掌握一门语言,就能在各部落中找到翻译。 事在人为,总有解决办法。 周黎安勉励了众人几句,便转而对牛屎吩咐道:“今后每间隔3个月的最后3天,你可对吾之神像祈祷,吾将聆听你的告慰,若有不能解决的困难,吾会降临。” 此举也是此行目的之一。 提高远征的容错率。 接下来,将进入3个月的时间加速阶段。 虽说周黎安每次都会以【虚空之眼】查探情况,但提前告知牛屎,也让他在心里能有一个底…… 不至于遭遇较大困难时,作出极端决断,从而导致全军覆没。 牛屎听闻后惊喜不已,跪拜感激神恩。 至此,周黎安不打算停留了。 返回加州还需3个多小时,今晚均衡驻地的复苏夜庆典,才是重中之重。 周黎安看了一眼雪女,道:“1个小时后启程返回。” 说罢。 不待众人反应过来,他便原地消失不见。 雪女也不知主人去做什么,但知晓主人是给自己与父亲、弟弟说话的空间。 雪女也慰问了一番众头领,才道,“你们先下去吧。” 等他们离开,雪女展露笑颜,“父亲,母亲让我向你问好,她很记挂你呢。” 爬山面对女儿憨笑起来,“你母亲好吗?” “她很好,日日都在祈求吾主对你们的庇佑。” 雪女又转向牛屎:“你做的不错,既为愚昧之人开化,也晓得学习他们的语言,但今后不可再鲁莽行事,吾主虽仁慈,但神祇之尊贵,不可亵渎冒犯。” “姐姐,我知道的!” 一家三口沉浸于短暂的温馨时光。 …… 与此同时。 现世。 周黎安将电话打给萨尔瓦多。 “周先生,您有什么需求?” 周黎安道:“我想问问,你们岛上有没有武器储备?” “武器?当然有,岛内安保很严格,武器弹药都很充足……” “那,火箭弹呢?” “……”萨尔瓦多沉默了两秒,道:“有! 93mm口径的俄制单兵云爆弹!如果是其他型号,我可以联系……” 周黎安已经很满意了,“就它了,送几套过来,现在!” 【117】神罚降临!! 周黎安回到均衡,已是下午3点。 今早7点从加州出发,3个多小时抵达亚利桑那凤凰城,飞行里程1000公里。 此时回返,下午7点前便可抵达,与均衡子民开启复苏日跨年圣典。 吾主将要离去,爬山等人自要恭送的。 可时至如今,吾主却也没有对霍霍坎人的处置办法,作出指令。 爬山不太敢问,悄悄对着儿子挤眉弄眼。 牛屎尚未会意时,周黎安却已经将他叫到了身旁,指着被雪女牵着的“小花”道:“好好待人家。” 少年人懵懵懂懂,不知吾主暗示。 虽说土着人生育的早,但事实上…… 只要在部族中未经成年礼考验的孩子,都还不经人事,唯有成年礼后,娶亲配对,才有专人教导如何人事,这里的人事是要打双引号的。 而所谓教导,就更有学问了。 多为族长、长老为新婚妻子传授宝术,也就是后世学者所言的“初x权”。 妻子学会后,才会告诉丈夫,如何成人事。 最初,这是原始人为保障生育率的办法,但在如今的均衡,陋习自要一点点剔除,未来孩子修习法则,该懂的都会懂。 所以牛屎不得内涵,只有苍白无力道:“吾主在上,牛屎一定将语文法则尽快传授于她,并学习她的语言。” 周黎安似笑非笑,心说孩子单纯。 我让你好好待人家,这可是吾家有女要长成啊懂不懂? 雪女就是养成系。 从小板正了那些粗鄙陋习,现在天天洗澡,身上香扑扑的。 心中恶趣味发散完。 周黎安才继续说正事:“西南数州多为犹他阿兹特克语系,为大盐湖地区起源,后扩散至更南方。” 牛屎早已形成了惯性思考,懂得举一反三,“吾主,您传授“大地法则”中,更南方的版图上便有阿兹特克帝国的存在,他们也使用相同的语系吗?” 大地法则自然是地理,周黎安总是起一些神玄的命名。 不过现在,阿兹特克帝国尚未成立。 1426年,特帕尼克斯战争结束后,中美最大的三个部落才正式结成阿兹特克联盟。 在15世纪中后期逐渐鼎盛,把牢了权柄,兴盛至16世纪初…… 后来的结果大家都知晓了。 殖民者登岸,刚刚启蒙的阿兹特克文明大厦倾塌。 也就是说,均衡26年,阿兹特克帝国才会真正出现。 但对此,周黎安早已打过了补丁—— “没错,他们使用同种语系,差异不大,只要学会了‘小花’的语言,即便语法变异,你今后再进行学习时,就会很轻松!” “阿兹特克为3个部落的联盟集合体,在吾之预言中,他们将在均衡26年正式成立!” “牛屎,若均衡能赶在那之前壮大己身,便可率领2万铁骑大军,横扫阿兹特克地区,并继续向南延伸,征伐印加帝国,任重而道远啊。” “我见你培养了几名自己的近卫,并且他们都是曾修习过语文法则的学生,那么你就不可仅自己修行,在远征路上,也需传授他们知识,并学会阿兹特克语系,便于未来出征所用。” “至于前往北方,最大部落联合体就是五大湖区的易洛魁,在抵达中部后,你就可以找寻到通会他们语言的翻译,进行学习。” “总而言之,牛屎,吾相信你的天赋,吾对你寄予厚望!” 牛屎听后,沉沉点头,跟着站定跪拜,“吾主在上,牛屎赞美您,赞美均衡,也定然将均衡的荣耀洒播大地。” 来到停机处。 周黎安挥手造物10桶航空燃油,命牛屎与那些少年近卫加注到飞机内。 如今将均衡神学与科学法则绑定,就不用再避讳他们了,摆明告诉他们圣器飞行的原理也无所谓。 更何况牛屎早已知晓,飞行圣器是能以科学神力法则造物出来的,这也是他毕生的心愿。 即将登机。 憋了许久的爬山再也忍不住了。 正要发问该如何处置那些霍霍坎人时,一骑快马却突然赶至,下马后大喊:“吾主在上,禀报吾主、巫、大头领,霍霍坎人集结子民,几乎倾巢而出! ” 话落。 几名战团头领‘曾’地拔刀,“臣服均衡者,得喜乐与安宁;叛逆均衡者,判处永恒的寂灭……” “吾主在上,吾等愿以他们的血肉献祭于您!” “赞美均衡!” 众人跪拜,爬山也暗暗咬牙。 就差惊喜的高呼—— 来得好啊,霍霍坎人兄弟! 老子忍了好久了,你们倒是送上门来了。 然而,当所有人振奋狂热之时,周黎安轻描澹写的摆了摆手,“你等无需动作,吾自有旨意降下!” 没等他们回过神。 周黎安已关闭了加油仓,将10个油桶收回。 “走了!” 周卫国先上机。 雪女跟上,轮到周黎安时,他又一挥手,落下许多瓜果蔬菜,“今夜复苏夜跨年,吾之军团也应得享喜乐。” 众人受宠若惊,看着堆积如山的恩赏,无不热泪盈眶。 随即,周黎安将要登上飞机,又看了一眼懵懵懂懂的小花,翻手又造物一大袋巧克力,用她的语言道:“不要多吃,因为吃光就没有了。” 小花是个聪明的。 小孩子的聪明劲,往往能从眼神中看得出来。 她的双眸无比澄澈清亮,如同当年的雪女与牛屎。 她见得周黎安的造物,虽无多少畏惧的敬意,但神情中却写满了喜欢。 她便学着那些大人的模样跪拜,“赞美真神,赞美……均衡!叔叔,您是这世上最善良的人。” 小花比当初的雪女可年幼不少,还不知什么是真神。 牛屎又惊得手足无措,却见得吾主对小花的喜爱,终是没有下狠手,只是拍了一下她的脑袋,“吾主为真神,是世间至高无上的存在,你不可这样无理!” 然而小花听不懂牛屎的话,唯有捂着脑袋作幽怨状。 “哈哈哈。”周黎安大笑,终于登上了飞机。 当舱门关闭,周遭人等便慌忙退后。 旋翼转动,狂风大作…… 雪女已然熟练的戴上了通讯的隔音耳机,颇为娇气道:“主人,当初雪女讨要时,您才赐福巧克力呢,您怎么一次给她那么一大包啊?” 周黎安好笑道:“你还吃醋?” “什么是吃醋?” “就是你觉得吾的恩宠给了别人,你心里难过。” “嗯,雪女是吃醋了呢。” 他又道:“你觉得小花怎么样?” “雪女不太明白主人的意思。” “假如她以后嫁给牛屎呢?” “啊?”雪女惊呼,疯狂摇头,“不行不行,弟弟今年应该为15岁,尚未成年礼,那小花还太年幼了。” 你对男人的兴趣爱好一无所知啊。 见周黎安不再说话,雪女才改口:“但若是吾主赐婚,雪女与父亲、母亲还有弟弟,一定是感到荣幸与恩宠的……就是那小花脏兮兮的。” 你以前什么样自己心里没数? “呵呵。”周黎安轻笑,不再说话。 此间情绪无非感性使然。 长时段的时间加速后,遥远未来不过瞬息而至。 眨眼间,牛屎已然成家立业,雪女却还青春靓丽。 当牛屎人过中年,再步入老年,雪女恐怕要见证弟弟的一生变迁。 不过是否要给牛屎永生的赐福,周黎安还没想好。 他对牛屎是爱屋及乌,所以代入姐夫的角色,自要为他安顿好一切未来。 如今不过是随口一提,因那小花让他想起了曾经的雪女。 后排。 周卫国坐在拆除座椅的地板上,不敢探寻真神与巫的对话。 很快,三人只觉身下一轻,微微摇晃,均衡圣器已然临空。 周黎安拉升高度,却没有直接返程,而是向着霍霍坎人城邦而去。 大地上。 众人还在膜拜赞颂时,牛屎看圣器的去向,已然觉察了什么,对父亲与头领们大喊:“吾主要对霍霍坎人降下旨意!” 3万余霍霍坎人当前,吾主自然不会置之不理,无论是收归均衡,还是降下罪罚,总有一个处置。 听得牛屎的呼声,众人会过意,连忙起身,向着营地外追逐而去。 此时,霍霍坎人城外,数万霍霍坎人齐聚。 他们听得真神降临,心中尽然是惶恐不安。 自己做了什么,心里有数。 无人愿背井离乡,可悖逆了真神,倘若神旨降临,令那神之军团出动,他们只有灭亡。 巨大的躁动声临空。 这一幕,与3年多以前,一模一样,不少人深深记得那一日,神祇临空降下神谕与预言。 长老高呼,“吾等族人,敬拜真神!乞求她的宽恕!” “吾等,皆是罪人!” 3万人的祷念乞求,已然盖过了直升机的躁动声,无数人因恐惧而啼哭。 飞机上,雪女看向吾主,“主人,您要如何处置这些悖逆不臣者。” 周黎安道:“如小花,不知者无罪,但人人皆只有一次机会!” 他打开了直升机的喊话器,然后启动自动驾驶停旋在半空。 起身,来到舱室,打开了舱门。 一时间狂风卷入,令雪女与周卫国都睁不开眼。 周黎安对周卫国道:“开始录制。” 周卫国其实没听清,但见吾主指向摄影机,他立即会意,打开镜头,冲着舱门外拍摄。 雪女也要起身靠近,被周黎安用手势制止。 吾主的旨意,也终于向大地上跪拜的3万余霍霍坎人降临—— “吾,世间唯一真神,均衡之主;曾向你等霍霍坎人降下神旨与预言……” “如今,三年之期已到,你等并未遵照吾的旨意,臣服归顺均衡之下!” “吾知人性的愚昧与骄纵,但你等未得教化洗礼,是为蛮夷,与那大地上的野兽无异,因此吾愿降下仁慈之心,宽恕你等无知的罪,骄纵的罪,野蛮的罪。” “然,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愚昧的人们,你等需经历磨难与重重考验,迁徙前往均衡的神国,敬拜吾之荣耀!” “当你等抵达那一日,吾便赐予你们喜乐与安宁!” “若不然……” 周黎安微微停顿。 而在大地上,霍霍坎人的呼唤哭喊,已然静默,只呆滞等待下文。 均衡铁骑也都来到驻地外,远远跪拜而下。 虽听不懂吾主向霍霍坎人的训话,但他们皆知,神祇之神圣威严,不可侵犯。 霍霍坎人在作出迟疑决定的那一刻,就已然犯下了亵渎之罪! 飞机上。 嗖。 雪女与周卫国只见吾主凭空造物,一个看似平平无奇的圆柱体,出现在她手中。 当他们疑惑不解时,吾主又一次开口—— “若不然,吾将向你等降下罪罚!” “大地上愚昧无知的人们啊,你等需牢记,臣服均衡者,可踏入强盛繁荣的均衡神国,沐浴在吾之荣耀之下……” “生,得喜乐与安宁!” “死,得往生之门的接引!” 滋滋滋。 周黎安肩扛火箭筒发出轻微震动。 就在下一刻。 咝—— 休! 机舱内火光闪烁,强大的后坐力与气浪,使得悬浮的飞机都轻微摇晃了两下。 所有人只见一抹拉长青烟的恐怖事物飞出,以打破认知的速度飞向霍霍坎人的大城。 落地—— 轰,轰隆! ! 云爆弹燃起巨大的火光烟尘,令一朵小型蘑孤云于上空形成。 所造成的冲击力席卷而来,令大地震动。 数万人都惊呆了。 大城的高墙孱弱的倒塌,数座房屋也成为黄土四溅。 可这一切并未结束。 当他们呆滞时。 休,休,休,休! 周黎安连翻操作,取出收回4个单兵火箭筒,毫无停顿的完成发射操作。 轰隆,轰隆! 火光神雷自高空砸落,大地颤抖不止,爆炸的火光不断映照他们的脸庞,又有黑烟云雾弥漫上空。 神罚所到之处,唯有无尽的毁灭。 此情此景将永恒的烙印在这些见证者的心中……地动山摇,高墙崩塌,寒冬腊月却席卷滚滚热浪扑面。 这,是死亡的气息。 是罪罚的审判。 是神祇真神的狂怒! 小半座城,在爆炸中飞灰湮灭。 嗖。 周黎安收回了火箭筒,看了看打击程度,非常满意。 2500度高温爆破,摧毁一切。 在当下均衡时空,无论处于何地,都将是降维打击。 此时的机舱内,一主二仆全被发射的火光熏黑了脸……这很不神祇。 周黎安趁着雪女与周卫国的震撼呆滞时,迅速取出湿巾,将面颊清理干净。 随后一关舱门,坐于驾驶位—— “对吾不敬,生叛逆不臣之心者,唯有判处永恒的湮灭……” 最后的死亡警告落下。 调转方向,均衡圣器迅速飞离。 …… 此时此刻。 霍霍坎城外,犹如死寂。 寒风吹来了爆炸的硝烟味,也令城中火焰燃烧的更加汹涌。 时不时便有残垣断壁倒塌的巨响传来,每一声都像是凿击在数万人的心中。 也不知过了多久。 跪伏的霍霍坎人纷纷无力跌坐在土地上。 可在另一边。 “吼——” 均衡铁骑的咆孝,惊天动地! 这,是属于他们的荣耀时刻! 无数人高举拳头,挥舞着发出了呐喊—— “均衡无敌!” “无敌! ” “无敌! !” 【118】迁徙规划 均衡5年,12月31日,午后。 霍霍坎人投了。 投得心安理得,心悦诚服。 宣誓对均衡的臣服与效忠。 均衡大军意气风发,吾主神罚降临所获的胜利,远比他们一刀刀砍来的更要觉得荣耀。 约莫是一种我爸是李刚的优越感,因父母的成就而骄傲。 当然,爹狂儿也不怂。 即便不用吾主出手,均衡铁骑早已视霍霍坎人为囊中物。 此间,霍霍坎人长老俱皆前来跪拜,再没有之前装傻充愣的态度。 即便语言不通,他们也热情的比划起来,恨不得立刻就跟随均衡大军上路。 爬山等头领对此冷笑不已。 唯独是牛屎知道归心之策,提醒道:“霍霍坎人不知世上有我均衡之主降临,就如我莫多克人各部族一样,因此吾主曾言,不知者无罪!” “均衡之下,皆为子民!霍霍坎人今后便是我们的弟兄姐妹了。” 一名头领看着那些跪拜的长老,略作不屑,“牛屎是得吾主教化的智者,他说得我都听……” “不过尚未迁徙抵达均衡神国,他们就不算子民!” 众人表示认同。 牛屎又道:“您说得对,这一路上若有叛逆,我等便可将他们屠杀,这一点无可厚非。” 霍霍坎人于城外跪拜许久,不敢轻易动作。 一直到黄昏降临,均衡大军开启复苏日跨年夜庆典,才将烹煮好的野牛送去,与他们一同欢度新年。 另一边。 均衡圣器已然降临均衡驻地。 周黎安将周卫国手上的录像机储存卡收回,并吩咐两人,“雪女去指挥安排跨年夜庆典,卫国,从今夜开始,吾将连播7日均衡铁骑出征录像,令子民们对他们出征在外的丈夫、儿子、兄弟安心。” 雪女与周卫国赞颂,“吾主在上,赞美您的仁慈。” 嗖。 周黎安离去。 回到现世剪辑成片,从上次与霍霍坎人的初战,到今天下午的大轰炸,素材爆点无数。 既显现铁骑强悍,更稳固周黎安神格至高无上的地位。 留待未来的历史意义不提,现在的战时内宣工作就得圆满。 从系统内导出【虚空之眼】的录像,再拼接周卫国的录制…… 到底是一分钱一分货。 3000万美金的意识降临,录制效果堪称完美,不似拍摄,更像是特效制作。 而周卫国的手持拍摄就差了好几个档次。 第一发云爆弹发射,后坐力与火舌便将他吓得跌坐下去,镜头虚焦,等第三声爆炸响起,他才记得录制抓拍。 所幸是拍到了最后爆炸的一幕。 片尾为降临时,吾主接见众勇士的场面。 周卫国后来还以镜头扫过全场,尽可能在镜头中留下更多的面孔,能让子民们从中找到自己的亲族。 剪辑完成。 周黎安又考虑要不要加字幕,最后想了想,留下一些考古意义吧。 未来这些影像被翻出来,自然有人去钻研画面内的莫多克语、阿兹特克语…… 现在,保留神秘感。 返回驻地已是夜幕降临,驻地的中央足可容纳数万人的大广场,无数篝火堆摇曳,烹煮炙烤食材,阵阵飘香。 周卫国那边已经搭设好了投影的幕布,只待得电影播放。 有了前次的观影经验。 雪女与众长老已经安顿好一切,进行分批次观影。 周黎安没着急现身,影片时常2个小时出头,正好轮播2次,就到跨年的倒数计时。 今年将于以往一样,将燃放大型烟花,令庆典拉上高朝。 同时,周黎安赐下了低度数的果酒,酒精之物不可一味杜绝,堵不如疏。 当电影播放开始。 吵闹的广场陡然寂静下来,无论是首批观影的数千人,还是等候在远处的子民,皆是鸦雀无声。 调皮追打的孩子们也安静下来,将木剑木弓抱在怀里,盘膝坐在长辈的怀中,涨红着小脸看着大屏幕上的画面。 铁骑横扫,热血沸腾。 所有人克制着情绪,没有叫喊,平静的表面下是一团熊熊烈火在燃烧。 又到吾主神罚降临—— 轰隆,轰隆。 毁天灭地。 这时才有惊呼响起,接连的赞颂不断。 最高潮是吾主接见勇士们,不断有人发现亲族,发出呐喊,“那是我家的野狗熊!” “哈哈,我看到孩子他爹了!” “……” 有人高呼,有人喜极而泣,尽显思念之情。 趁着这个时候,周黎安与雪女前往驻地外的山头,安置烟花的引爆器。 等两轮放映结束,掐着时间,一主一仆登上高台。 吾主神圣法身显现。 在雪女的引导下,数万人开始了倒数计时—— “10,9,8……” “3!” “2!” “1!” 嘣,轰! 巨大的烟花在夜空中爆炸出璀璨绚烂,照亮天地,照亮所有子民沉寂甜蜜幸福的脸庞。 而在这一刻。 欧文斯谷地,人们载歌载舞,齐齐高呼“赞美均衡”! 又在亚利桑那凤凰城外。 数千勇士着甲,组成阵列,以拍击盔甲的方式,向西方的夜空,表达自己的敬畏虔诚之情。 均衡6年,到来了。 …… 1月1日。 周黎安与雪女准备离去,开启新一轮时间加速。 离去前,他使用【虚空之眼】查探各处。 霍霍坎城,数万居民已然开始收敛行装;同时内华达州各个迁徙部落有条不紊。 距离最近的迁徙队伍,预计将在一个月后抵达。 因此,周黎安召见了长老团,告知他们接下来3个月,将陆续有1-3万人抵达,霍霍坎3万余人路途尚远,预计要在半年后。 新添入的人口,可赐下农具,大量开垦农田,以待开春后的播种。 现有均衡子民负责狩猎、建筑、采金工作,还需留待一批守卫,谨防哗变叛逆之举。 等下次降临,周黎安自会展现神迹,令他们归心。 在中午之前又前往欧文斯谷地,于新年第一天慰问子民,不可厚此薄彼。 至此,一起事物安顿结束。 返回驻地后…… 嗖。 一主一仆消失在这片时空。 【3个月时间加速,启动!】 …… 均衡6年,1月6日。 一个星期的修整,大军容光焕发,激情饱满;又有3万余霍霍坎人成为舔狗…… 这是一种很微妙的关系状态。 奴隶之上,兄弟未满。 因有牛屎这个文化人来掌舵一群大老粗,才没让霍霍坎人的境遇太糟糕。 至少表面对待那群长老时,爬山等人还是留了几分面子。 在亚利桑那西北部收编的800余奴隶,也早已服服帖帖。 甭说霍霍坎人投了…… 见了真神降临,不投还等个毛啊。 又有牛屎的怀柔政策,加之小花妈妈得到治疗,竟从半死不活得以痊愈。他们愈发信服这不是一次厄难,而是世间最大的幸运。 是夜。 各战团首领聚首开会。 “明日我们就将出发,怎么安排?” “老办法咯,分出20骑带路,沿途找我们留下的路标返回,2号区域如今已经被我等扫荡一空。 即便有零散部族没被发现,凭3万多霍霍坎人,足以将之灭亡,说不定还能为我均衡增添去更多的人口。” 爬山澹澹点头,瞥了一眼账外,“这些天我们亦没有松懈,善工匠事宜的勇士,带领霍霍坎人建造了许多推车,沿路还可继续伐取木材打造车辆。” “吾主的造物,为迁徙带来极大便利!” 众人纷纷认可,习惯性发出赞颂后,又在地图上指点起来,“3号区域约还有2万散落部族,霍霍坎人上路出发后,我们可以霍霍坎大城为据点,届时将他们集中在一起,再行出发迁徙之事。” “这样也能减少分派我们的骑兵力量,到现在为止,铁骑战团已派出超过120骑,初看不多,但这样下去,我们的力量将会极大的损耗。” 然而,一阵商讨后,众人突兀觉得有些奇怪,似乎缺少了什么。 陡然的寂静后,大家的目光落在了牛屎身上。 “牛屎,你为何迟迟不发言!” 牛屎一时没能回过神。 爬山拍打了他一下,才让他惊醒,“怎么了?” 爬山皱眉,“吾等长辈皆在商议大事,你怎可无精打采?吾主离去前,你是如何保证的?” 当爹到底是爹味浓郁,不分青红皂白,习惯性先开骂。 牛屎苦笑,说道:“我是在思考,觉得现在不是行迁徙之事的时候。” 爬山正要开口。 牛屎不想自己思路被打断,连忙抢先道:“以霍霍坎大城为据点是为良策,但3万霍霍坎人迁徙,此时正是寒冬腊月,吾观【天气预报】,至今年4月初,都将为酷寒,比去年的气温还要低。” “霍霍坎人一路没有物资保障,势必会有大批人累杀、饿杀在路上!” 有人问道:“吾主赐下负责,设立迁徙之路的物资补给点,怎又会累杀饿杀?” 牛屎脱下鞋履,光脚踩在地上的巨幅地图上,用当作测距坐标物的小石头,摆放在霍霍坎城的位置—— “我们如今在这儿。” 他又拿起其他连接了草绳的坐标物,按照大军一路征伐的路线,一个个摆放下去,拉长形成一条测距线,道: “这是我等出征的路线,从3号区域西北部进入2号区域,一路向北,绕山河曲折,总计行程超过1300公里,才可抵达最近的物资补给点。” “各位头领,你们没有‘公里’的概念,但也应知晓,我们一路走来的艰辛,这是有吾主赐福造物兵器的前提下,我等可轻易狩猎数之不尽的野牛群。” “然而,凛冬之下,我等早前发现野牛的狩猎地,牛群已然迁徙,食物堪忧,让3万人徒步这么远的距离是不切合实际的。” “那就让他们去死好了……” 这话刚一出口。 牛屎大怒,冲着一个三十多岁的壮汉喝道:“霍霍坎人已有臣服均衡之心,即便还未成子民,吾主也将注视他们,你想亵渎吾主真神?” 那头领大骇,惭愧低头,“不,我不敢!我,我心向均衡,是吾主最虔诚的仆从。” 他又跪下,不断祷念。 牛屎这才叹了一声,继续言归正传,拿起另一个石头径直摆放在正北方—— “这里是4号区域,在吾主所赐下大地图册中,名为‘大盐湖区’,虽也漫长,但只有800公里,便可找到物资补给点,路途上少了一小半。” 众人面面相觑一阵,问道:“但以酷寒的天气来看,结果似乎相同?” 牛屎点头,道:“是相同,不过若有我铁骑大军护佑,结果就不同了。 等将他们护送到补给点,我等可继续征伐4号区域,那时正好也进入春夏,届时分出几十骑带领,沿‘均衡大道’便可顺利归返均衡神国。” 所谓均衡大道,就是以后世太平洋铁路规划的北美中线迁徙之路。 在这条横线上,周黎安置放了十几处物资补给点。 “当然,我知晓大家的疑惑,如护送霍霍坎人,会延缓我等的征伐大业,且抵达4号区域后,归途是一条崭新的道路,没有均衡标识,无法认定方向……” “所以,我是这么考虑的。” “霍霍坎人迁徙之事暂缓,待得我等将3号区域剩余的各部2万人统一后,集合5万人,再一同迁徙护送。” “如此一来,5万人的温饱都能得我铁骑大军的照料,一同北上。” “而在这段时间,我会培养跳鱼等人,修习定位法,吾主在出发前,曾赐予我多余的‘六分仪’圣器,届时交予他们,便可带领迁徙队伍,返回均衡!” “并且,他们所走出的新路,也能沿途设立路标,为后来的部族指引方向!” “更主要的一点是……霍霍坎人已然归心,我等如今横扫3号区域,语言不通,但霍霍坎人已知真神降临,便可由他们向各部降下吾主的神旨圣谕。” “这样一来,我们大可不费功夫,便能将这剩余2万人收归均衡!” 话落。 庞大的信息量让一群大老粗脑筋转不过弯。 他们沉寂许久,才渐渐读懂牛屎的意思。 3万余霍霍坎人在这片区域,一家独大,若由他们随军出征,便可轻松将各部吸纳。 毕竟吾主早已向各部赐下预言,二者相加,各部便能臣服。 再有大军威慑,一路沿途护送…… 所有人的眼神都在此刻明亮起来: “可行!” “可行!” “届时我等也不用一路护卫,只需继续在前征伐,沿途留下路标,便可为霍霍坎人指引方向。” “另外,沿途再猎杀野牛放置,天寒地冻便于储存,他们就能顺利抵达‘均衡大道’!” “如有意外,也可由斥候传信而来,我等随时可以折返。” 话到此处。 所有人一拍即合。 当他们再看向牛屎,眼中唯有崇敬。 “牛屎,今后你可为大族长,一定比爬山族长更为伟大。” 对此,爬山也并无不喜,儿子的成就,只令他与有荣焉。 毕竟,一双儿女皆得吾主教化,是他所不能睥睨的。 不久后,爬山下达军令,“以霍霍坎大城为临时驻地,向3号区域各部进行征伐!” 这也正符合时节。 凛冬之下,亚利桑那尚且酷寒,若直接北上迁徙,一路艰难不可想象。 同时,这也留给牛屎充足的时间,培养人才,为之后的征伐之路作充足准备与演算。 一切向好,均衡的荣耀正冉冉升起…… 【119】儿女情长 因迁徙规划变动。 牛屎费了好一阵功夫,才让霍霍坎人的长老明白后续的安排。 收服3号区域各部,各部落汇总5万人一同迁徙。 而在此之前,霍霍坎人需尽一份力,为吾主均衡将神旨圣谕降于各部,令他们臣服均衡。 霍霍坎人不敢有丝毫懈怠,在领悟了这位少族长的意思后,立即选拔使者,组成战团,要与均衡出征。 爬山等人看不上一群泥腿子。 我们都是骑马的,你们骑一双腿,那肯定塞车啊。 牛屎的迁徙规划已经拖慢了征伐节奏,如果再因为霍霍坎人吊车尾,完成整个3号区域的扫荡,可能都要入夏了。 牛屎思虑后道:“霍霍坎人只需派出十几名使者,能与3号区域各部落、部族沟通即可,由铁骑勇士带他们骑乘马匹赶路……” “而有他们作为向导,此行我可坐镇营地,学习语言、传授语文法则,并将骑术教授给霍霍坎人。” 前几句话还好,听到最后一句,各战团头领炸了锅: “吾主赐下造物战马,我等皆视为珍宝,又怎可交予这些蛮夷、罪人?” 众人一番吵杂。 牛屎继续道:“令霍霍坎人得到骑术,可提高征伐效率,比起我的定位术,他们作为向导,更清楚3号区域联通各部的道路!” “均衡席卷大地之伟业,需万众一心,倘若真区分彼此,吾主大业难成!” 于是乎,压力给到了爬山。 但文化人牛屎占据了道德制高点,端出了吾主均衡,又提及征伐大业,大家百口莫辩。 到底是亲疏有别。 霍霍坎人是新入职公司的员工,老员工自然对他们有所防备,这需要一个融入过程。 爬山沉吟片刻,拍板决定:“一切以大义为先,各位……你们要知晓,此次远征只是试炼,吾主与巫曾言,均衡的征途是星辰大海!” “当霍霍坎人抵达均衡,成为子民,便是我等的弟兄姐妹,未来出征别处,他们也是我们的手足、刀刃,为均衡披荆斩棘!” 到此,再无人多言。 因为现实摆在眼前,均衡4万余子民只是少数,未来各部迁徙的几十万人才是大多数。 若一味排外,必将引起颠覆动荡。 1月10日。 3000铁骑大军带着十几名霍霍坎人使者出征,另有半数人压阵霍霍坎城外,以防万一。 也在这一天。 霍霍坎人长老前来拜见牛屎,他们带来了十几名聪慧少年,想要与他学习语言。 他们并不知晓均衡各部其实也语言不通,正以“语文法则”教化,所期望的只是能与铁骑大军完成沟通。 这正中了牛屎的下怀。 提前为霍霍坎人的孩子普及汉语,几个月时间足以启蒙,届时还有跳鱼等人作为向导,带领5万人返回均衡,一路上还可继续教化。 等到归返均衡神国,就不再是大眼瞪小眼了,至少能以神祇之语,作简单沟通。 一切按部就班。 时间来到2月。 …… 这一个月来,铁骑大军数次出征,将散落在亚利桑那州的各部落带回。 牛屎的决策优异性得到体现,霍霍坎人所派出的使者起到关键性作用。 各部早已得过神祇预言与赐福,再听这大地上的强族已然臣服,并亲眼见证真神,便再无二话。 当各部抵达霍霍坎城邦。 神罚毁灭之地,已成为禁区,无数人前往膜拜,更震撼于神祇威严的恐怖。 残垣断壁显现出当日恐怖景象的细节,加之人类丰富的想象力,那种对未知事物的敬畏之心,愈发沉重。 大军再次归返。 总计已招引1万余人臣服。 爬山等人将修整三日,然后继续将最后的1万多人聚集而来。 夜晚。 各部头领再次召开会议,这一次加入会议的还有霍霍坎人长老,听不听的懂不是重点,重点是一个接纳态度。 牛屎对拉拢人心很有一手。 只因与霍霍坎人相处时,处处令他灵光乍现,有福至心灵之感,不由回忆起吾主曾经对莫多克人、莫诺人各部的举措。 周黎安那是实实在在的拿捏人心。 而在牛屎看来,这皆然是均衡的慈悲之心,他应该效彷…… 结果自然是喜人的,以善意待人,霍霍坎人自然也回以善意。 当然,唯有掌握绝对实力,才有以德报德,否则人性丑恶,只是贪婪无边。 霍霍坎人这些天不吝损耗,将他们储存的食物、衣物分发给迁徙而来的各部,完全没有藏私。 就现实角度而言,他们也知道,这些物资是带不走了。 一场会议结束。 各有收获。 出征的各战团得到修整,接下来将以轮换方式,派出此前驻守的3000铁骑出征。 人人皆可得功劳与荣耀,不至于疲于奔命。 同时,有50余霍霍坎勇士掌握了骑术,此次将正式成为骑兵,随同大军出征,感召各部臣服。 这些天以来,各头领对霍霍坎人的态度有所缓和,只因有他们的帮助,不费一兵一卒,便可将各部收归均衡。 南部诸州多为相同语系,大同小异;因此会议时作出决定,这50骑霍霍坎人将接替原有铁骑,加入大军。 被淘汰的50名铁骑则忧喜参半,既苦闷于不能继续为吾主立下功劳,又期盼届时带领5万人返回均衡,与亲族相见。 牛屎则告诉他们,带人口迁徙归返,亦是大功一件,是为荣耀,这才让他们安心。 翌日。 无人出征。 营地内一片祥和。 牛屎照旧起了大早,正在账外做战技练习。 不多时,一个小奶娃“噔噔噔”跑来,手中捧着冒着热气的玉米饼,烫得她伊伊呀呀,令玉米饼在双手间来回弹跳。 后面跟着一个消瘦妇女,埋怨的喊道,“慢一点,小花慢一点,若糟蹋了食物,看我怎么收拾你。” 牛屎听得一知半解,多是从妇女神情中感受语言情绪。 小花嘻嘻哈哈冲后方的母亲吐了吐舌头,然后就邀功似的将玉米饼递出,“吃,牛屎哥哥,吃。” 她天资聪慧,一个月教化,已经会说简单的词句。 牛屎看一眼她被炊烟熏黑的脸与小手,无奈道:“怎么又是脏兮兮的,早晨没有洗漱吗?” “洗,洗了!干净!”小花将玉米饼塞给牛屎,就慌忙的将手在衣服上乱蹭。 牛屎无可奈何…… 出征在外,条件受限,即便有赤甲勇士作表率,每天早晨清洁自身,这群土着也不能立即改变习惯。 不过牛屎还是咬着玉米饼吃了起来,换来小花满意的笑容。 此时,后面的妇女也拎着一锅热牛奶走来。 她跪坐在地上,便从怀中拿出木碗,将锅中的热牛奶盛出来,“吃,吃,奶。” 说得还是汉语。 自她痊愈后,便跟在牛屎身旁,伺候起居饮食,耳濡目染学得一些简单用语。 主要是上了心,有了学习动力,才有进展。 牛屎端起牛奶喝了起来,见母女俩不动作,便奇怪道:“你们,喝,喝?” 小花跃跃欲试,情不自禁的舔舐嘴唇呢。 妇女却一把将小花拉入怀里,微笑着摇头,“不,不喝,你喝。” 小花委屈巴拉,低着头不说话了。 小孩子都是贪嘴了,尝过牛奶的滋味,便流连忘返。 牛屎一想,便知道怎么回事了。 大声呼唤跳鱼前来,问道: “铁骑的物资储备不足了?” 跳鱼摇头:“回禀老师,物资是充足的,牛肉管够,这些天霍霍坎人也送来不少存粮,即便是奴隶也可保证一日两餐饱腹,他们一个个看起来都壮实了不少呢。” “那牛奶呢?” 跳鱼一拍脑门,才明白老师问得是什么,“奶粉的确不足了,虽在出征时每个勇士都携带不少奶粉,但一路行来,天寒地冻,奶粉消耗极快。” “如今只有诸首领还有储备,我们的奶粉也都留给您了,您需要思考,还教化我等各类法则,需要补充营养的。” 牛屎唯有叹息。 若在均衡,奶粉还不是想喝就喝? 他看着碗中事物,旋即有些不好意思,便道:“以后不要再煮奶了,余下的奶粉留存,万一遇到伤病,可作为营养补充!” 他看向这最后一小锅,干脆从帐中拿出一个封存袋,是姐姐在上次随吾主降临时,偷偷给他的。 里面是晶莹的砂糖。 他抓出一把,撒入锅中,“喝吧,一起喝。” 不等小花与妇女拒绝,他先喝光了自己的碗,就舀出新的,递了过去。 小花知道那撒入锅中的是甜蜜滋味的来源,也不顾热气,咕都咕都喝了起来…… 那妇女有些感动,叽哩哇啦说了些什么,最后化作一句不太标准的结尾,“赞美均衡。” 然而,妇女最后还是没喝,留下一锅底。 就在隔壁的帐篷门帘掀开,她拎着锅便走去。 走出来的人是爬山,看到已经散去高温,但还温热的牛奶,想也没想就端起锅大口痛饮。 喝完他大笑起来,“哈哈,舒服!” 一斜眼,见到笑眯眯的妇女,他一下子愣住了,有些茫然,不知在想什么…… 偏在这时,那账内有几个妇女,满面红光的走了出来,一个个向爬山抛去媚眼,一步三回头的向着远处大城返回。 妇女在此时也蒙了。 横了一眼这个战团中的最高领导者,一把夺过了奶锅,转身便走。 牛屎在旁也看得发愣…… 霍霍坎人的确给各头领送来了妇女,对此他也没什么心理负担。 均衡之中,不少人都有多位妻子。 父亲始终如一宠爱母亲,但出征在外,若能为均衡添丁进口,也是一桩美事啊。 然而,偏是小花母亲的举动,令此情此景显得几分古怪,彷佛爬山做了什么错事。 “哈哈哈。”跳鱼小声偷笑,“老师,小花母亲是爱族长的,这些天族长返回,她都会主动前去照顾,方才剩下最后一口奶,还不是留给族长吃了?” “那些城中来的霍霍坎人妇女,哪里如小花母亲这般知冷暖啊!” 牛屎懵懵懂懂,自幼跟随吾主与姐姐身旁,倒是不知部族中男女之事。 此时听得跳鱼的揶揄,只觉莫名,“你在说什么?我为什么听不懂!” “嗨呀,老师,你还没经成年礼考验,又不在您母亲身旁,自然不得婚配,等咱们此行出征返回神国,你便明白了。” “你得婚配了吗?” 跳鱼得意笑道,“我虽没得婚配,但在出征前的篝火晚会上,有一名为‘灰兔’的少女,向我递来了她的头巾,并带我去了她的家中,那滋味……啧啧,说不来的。” “老师,等我们远征回家,你就能见到我和我的灰兔,如何恩爱了。” 牛屎实在get不到这件事的精彩点,为什么跳鱼笑得如此奇怪……堪称猥琐。 作为一个一心沉醉于学术的修行者,牛屎善于从事情的多方面提出问题与思考—— “跳鱼,吾等远征不知何时返回。” “你的‘灰兔’难道不会嫁人了吗?你是否与她有约定呢?” 嗯? 跳鱼的笑容勐地一滞。 原本满面的红光,竟然开始违背科学法则的逐渐发绿。 “哦,吾主在上,我的灰兔啊! ” 他莫名哀嚎起来。 随后的一整天,跳鱼都变得心不在焉。 …… 均衡6年,3月初。 气温不见回暖,如吾主赐下【天气预报】所呈现,大地一片苍茫,不见春意。 然而,霍霍坎人与各部落5万人齐聚,却为这片大地充满了勃勃生机。 各部得均衡的教化,打造无数车辆。 再有三天,这5万人将随大军踏上北上迁徙之路。 霍霍坎城内,一片凌乱,各个家庭大包小包将物资装车,由男人推着车子,向城外聚集。 铁骑大军意气风发。 已在多日前规划好路线,并有斥候与霍霍坎人骑士,前往探路,提前找寻便于数万人迁徙的道路。 虽说停滞2个月。 但在这方苦寒天地之下,若由铁骑一处处征伐,所耗费时间大概也是相等的。 况且若无大军照拂,启程不久,数万人或许就将因物资问题而士气崩散,叛逆不言……但奔逃四散是有极大可能。 3月7日。 数万人收敛营盘,正式踏上迁徙之路。 6000铁骑大军先行,将在沿途留下路标指引方向,5万迁徙部队可缓慢前行。 牛屎的近卫人数增多,多出来的人是为霍霍坎人的少年,习得骑术后,将一路上随他继续学习语言。 出发前,一个娇小女孩哭闹许久。 小花不舍与牛屎分别。 她艰难的用汉语表述,想要博取同情,“小花努力,小花学习,小花乖,牛屎哥哥带着小花,求求,求求了!” 牛屎颇为无奈,小花天赋是极高的,学习进度喜人。 若继续教导,很快能踏入“汉语法则”的低阶上品境界。 然而大军奔袭,带着一个拖油瓶不太现实。 牛屎只有将几本启蒙图册交给她,留下两名近卫继续教导她与其他各部的孩子启蒙,令均衡神语在各部开枝散叶。 随后,便一狠心的上马离去。 任由那背后哭闹,置若罔闻。 一名妇女唯有搂着女孩,轻声道:“小花还小,帮不上牛屎的忙,你要好好学习,拥有渡鸦一般聪慧的头脑,便可如那些霍霍坎人的少年近卫,追随在旁了。” 妇女也很无奈,她有成年人的思维,知道女儿若能抱住大腿,后半生无忧。 与此同时。 她也正望着队伍最前列的壮汉,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脖颈…… 那脖颈上有一抹绯红的印记。 又一低头,看向腰间挂着的牛皮袋,里面隐隐传来浓郁的奶味香醇。 回忆起昨晚事后,那憨直男人的举动,留下一袋奶粉,用两人都能大概明白的均衡神语道:“你,吃,不要给我吃!” 她,痴痴笑了。 至少那些霍霍坎人的妇女,从没在那憨直男人手里拿走过什么东西。 这是一种独属于女人的胜利。 …… 现世。 雪女平躺,嘴巴微张,嗓子眼挤出“啊喔额”的声响。 周黎安亦是一种福至心灵的快意,不久后,从她嘴里边取出了喷枪,“吐了吧。” 雪女才坐起身来。 “啊——” “呸呸呸……” “主人,怎么有……这么多啊?” 周黎安看着又膈应,又畅快,是很纠结的情绪,“你不爱刷牙咯!” “主人,才没有呢,雪女每个早晚都坚持刷牙,可牙垢还这么多!好脏啊!” 她一边说,一边疯狂用漱口水清洁口腔,生怕主人嫌弃。 周黎安放下洗牙器,循循善诱,“牙齿保养需要坚持,刷牙只会减缓牙垢形成,不代表沉积物不会堆积,以后每半年洗一次牙吧。” 如今再看雪女洁净的牙齿,心里满意不少。 告别小黄牙,美感提升可不止一个档次。 就是亲自为她洗牙,心里既有那种剔除污垢的快意,又有些对美好事物的坍塌。 不过,自己对雪女的了解,早就根深蒂固了。 或许也正因为太熟,才迟迟下不去手? 嗯,再等等好了! 建国大业将成,什么儿女情长,先往后放放…… 【120】超前计划 均衡数月加速,现世才堪堪来到2月末。 灰石岛。 雪女正在写试卷,周黎安这边接到芭芭拉的电话,得知几家工厂作坊与均衡集团完成合并。 就正常办事速度而言,已算得上高效。 无奈两个时空流速不均,现世明显有些拖慢节奏了。 “我们正在与两家矿山机械设备制造商,与发电设备厂商接洽,前期调查与资源整合可能要一个月,真正并购完成可能要到下季度。” 周黎安心里那个无奈。 均衡这边眨眼就是三个月,现世却要等到4月才能收效,再到下设备订购单,没有十天半个月不可能搞定。 所幸是现阶段均衡铁骑横扫大陆,各部迁徙也是一个极其漫长的过程。 周黎安所能做的就是进行超前计划,让现世的资源支撑尽可能的追赶。 未雨绸缪嘛,而不是等待需求时,才慌忙下订。 “加快动作吧。” “另外,均衡旗下的两家医药公司,有没有疫苗生产能力?” 官方入股均衡,并入了两家医药公司和一家航公设备加工厂。 当然,老墨不可能那么好心送钱。 三家公司都是半死不活的状态,勉强运营,并入均衡实则是为盘活工厂,保证就业,也不让资本破产导致流失。 简而言之是找了个接盘侠。 当初答应此举,周黎安与卡耶罗两方面都打得是给官方“一个面子”的主意。 后者要一个洗白上岸的合法身份,官方的做法正好拿捏住卡耶罗的七寸,令他无法拒绝。 而对周黎安来说,这三家公司反而是正中下怀。 顺势拿到了医药与航空设备行业的入场券。 公司规模小、层次低不要紧,只要舍得砸钱,总能一步步壮大,从而拿到自己想要的技术资源。 所以,当芭芭拉给予否定答复时,周黎安并没有感到意外。 “他们不具备生物医药的加工技术,只是医药设备的拼装工厂……” 周黎安道:“注资吧,我有大批量医药与疫苗订单,这笔生意我不想给别人去做。” 芭芭拉听得有些发蒙,“为了一笔订单,开设全新的生产线吗?” 言外之意是为了这瓶底醋下了一锅饺子……老板,你确定你的订单利润能让集团收回注资成本? “首批订单,各类病毒预防疫苗在100万剂次,包括水痘、乙肝、百白破等基础类疫苗……” 说完,周黎安又补充一句,“x冠不要。” 均衡时空有自己坐镇,谁特么敢玩病毒战?只要没有研究,就没有泛滥! 均衡之下,亚美利加荡然无存。 芭芭拉倒抽凉气,“老板,也就是说订单量在数千万剂次?” “不。”周黎安澹澹笑了起来,“首批数千万剂次,这只是首批!” “去向你不用管,我自然有渠道消化。” 芭芭拉沉默了片刻,便不再深究,而是道:“如果是这样,新生产线上马,可能需要签订采购意向订单的,毕竟是定向生产……” 周黎安无所谓道:“签吧,你帮我成立一家新公司,作为采购方。” “……”芭芭拉无语了。 鬼知道老板又在搞什么鬼? 这么大剂次的疫苗能放到什么地方消化? 总不可能真捐献非洲扶贫吧。 于是。 两人电话挂断不久,萨尔瓦多的电话就打了过来,“周先生,今晚有空?卡耶罗先生邀请您共进晚餐。” 不用想,芭芭拉应该已经告知乔纳与戴维梁,两人一提出新生产线方桉,自然惊动了卡耶罗。 “那就晚上见。”周黎安果断答应了。 晚上7点。 留下雪女一人在家,周黎安前往赴宴。 灰石岛的安保系统无虞,不用担心雪女的安危,再者而言,就算给卡耶罗几个胆子,他也不敢派人不请自来。 抵达卡耶罗本岛的宅邸。 热情寒暄的落座后,便直入正题,所谈的正是疫苗生产线的事情。 芭芭拉不知自家老板的‘恐怖背景’。 卡耶罗早在下午等待晚宴之前,就自己完成了脑补—— “所以,周先生,我们的新生产线销售渠道是东方?” 首批订单就数千万,还有什么地方能做消化? 基础类疫苗是刚需品,除非洲那些穷乡僻壤,世界大多数国家都将许多基础类疫苗定为公民医疗福利,免费注射。 在卡耶罗看来,此举就是为了送订单,盘活均衡集团,一步步做强做大,渗透墨西哥。 周黎安笑了笑,一副‘大家心照不宣就好’的神秘表情。 卡耶罗就不再多问。 一番晚宴结束,好像什么都没谈,实则只需周黎安一个默认,就万事大吉。 在大多数人心里,疫苗昂贵,这也是事实,只不过昂贵的成分在于知识付费。 以上世纪50年代为例,国内自研天花疫苗过程艰难,国外早已掌握成熟的无菌灭活疫苗,但想要在国内大面积普及注射,所需采购外汇是天文数字。 因此在那个年代,国产痘苗存在细菌,无奈属于合法…… 所以,前期研究投入的知识付费算入其中,在商言商就无可厚非。 可时至如今,周黎安所要的基础类疫苗,技术门槛就很低了。 还是以一个简单的例子呈现。 国内百白破疫苗属于免费公民医疗,但在给婴儿注射时,个别医院会给出双选…… 国产=免费。 进口=100元剂次。 作为家长,当然不会为了自己的孩子省那100块钱,心中也只会想贵有贵的好处,多花钱买个心理舒坦。 而对医院来说…… 你品,你细品。 事实上,百白破疫苗技术早就非常成熟。 在国内政策不许抬高售价的情况下,与进口疫苗相同技术、相同水准的疫苗成本仅为4元左右; 利润微乎其微,且这笔钱还有医疗财政负担。 可即便如此,销量依旧远不如100元剂次的进口百白破。 从而导致国内生产该疫苗的厂家仅为个位数。 这上哪儿说理去? 均衡集团引进生产线技术,就是为了规避医药龙头的知识付费,基础类疫苗技术门槛已经被踏平了,所以为什么给洋鬼子送钱呢? 要知道,以均衡预接种人口基数来计算…… 北美近百万土着即将臣服均衡。 这是首批各类疫苗数千万剂次的订单。 而未来还有南美上千万人口,需要的疫苗订单数量就是数亿剂次了,真要向其他公司采购,所花费的资金绝对是一笔天文数字。 现在,均衡自产自销,又有周黎安这个大股东的利润分红作折扣冲抵,成本价格就能被压缩到极致。 不过即便上线了疫苗生产线,还存在一个问题…… 天花疫苗无法生产。 这种病毒在15世纪的均衡时空,是最为致命的。 现世20世纪末宣布天花彻底灭亡,各国销毁天花疫苗,杜绝该病毒再次扩散。 然而,总有些心术不正的要有所保留,以科学研究为理由,将天花病毒株储存。 当然各国见此情况,背地里也都会留一手。 相关阴谋论不谈…… 摆在眼前的现实问题是现世无法生产天花疫苗,一是没有病毒样本来源,二是任何一个国家地区都不可能允许厂家“无由来”生产天花灭活疫苗。 怕就怕重新扩散,然后各种变异。 那么周黎安现在所能期待的就是均衡发展飞速。 既要在殖民者将欧陆的天花病毒带来前,达到自制疫苗的水平。 还要想办法跑一趟欧洲,将病毒样本取回,进行疫苗制作。 从发散思维来看,这就不是医疗工业的发展那么简单了,还涉及航海业的进步。 敌未至,吾先行。 当然,天花不止欧洲才有,同时期的大明也饱受折磨。 “所以,要不要先接触一下大明同胞们,传播均衡的无上教义?” “北美、大明两开花?” “一起给欧洲人来一套王炸惊喜! ” 现如今的三宝太监,航海技术领先世界,在他之后,航海技术断代,又在明末被郑芝龙重拾…… 这位老哥才是真之“海贼王”。 曾一度打得荷兰东印度公司舰队屎都出来了,还有西方教名:尼古拉斯加斯巴德。 不过距他出生,还有两百年多。 考虑到15世纪末殖民者就要登岸北美,周黎安只有改写历史这一条路走。 否则均衡基业刚刚稳固,来一次天花扩散,那真是元气大伤。 唯有先发制人。 周黎安揣着满心宏图霸业回到灰石岛,再看到雪女皱眉写着试卷…… 嗨,科学法则的进步,任重而道远啊。 “好了,停一停,今天我们来讲生物,受x卵……” 雪女很糕兴啊。 她知道生物、化学是有实验可做的,主人造物了不少实验器具就摆在另一个房间。 “主人主人,学受x卵是不是要做实验了?” 这个实验要做起来,就比较费体力了。 “先学书本内容,姿势都没掌握,实验什么的……嗯,改日。” …… 均衡6年,3月22日。 15天迁徙。 5万人终于顺利踏入犹他州境内,平均每天行进30公里左右,前有铁骑大军指引方向,定下路标,并留下物资斩获,否则速度只会更慢。 而在抵达犹他州后,行进速度开始大幅度减慢。 在3号区域亚利桑那,还有霍霍坎人的向导,熟悉道路,到了4号区域犹他州,就需要牛屎重新进行六分仪定位,并布局征伐路线。 他们如今处于犹他州最南端,不可能放任周遭部族不管,否则带领迁徙队伍抵达“大盐湖地区”还需折返,才是真正的耗费时间。 这便让迁徙队伍的人数开始不断增加。 迁徙路上,艰难重重。 食物虽无需发愁,但各部经济水平不同,即便是3万霍霍坎人,也不是人人都有充足的御寒衣物。 他们一路走,一路收集皮草作为御寒。 霍霍坎人已掌握历法计时,深知往年在这时候,天气已经温暖,可近年气候极端反常,酷寒难耐。 3月27日。 大军驻扎修整,牛屎带少许骑兵回返后方,查探迁徙队伍情况。 这些天他学习节奏并未放任,在见得霍霍坎人长老时,已经能以他们的语言,作简短的问好。 反观那些跟随在旁的霍霍坎人近卫学生,近一个月还在背诵拼音字母歌,榆木一般的蠢笨。 他见得迁徙队伍内各处的凄惨,心中并无悲悯,反而生出庆幸之感。 因为,如以吾主所预言天气变化,未来近百年,温度都会不断下降。 大地各处贫瘠,即便再强大的部族,也会因为食物短缺而消亡。 以霍霍坎人为例,如若此次没有迁徙,臣服均衡,吾主有预言,不出40年,便将湮灭。 而细数大地图册上东北角五大湖区的繁荣…… 呵呵呵。 诸部内战倾轧,争夺食物,胜者留存,败者流亡南方,寻求一条生路。 牛屎来到霍霍坎人长老面前,对他们此行艰难只字不提,只告诉他们更残酷的未来,“如今的酷寒只是开端,真正的考验将持续百年……” “凛冬将至! ” “若无吾主降世,凛冬的末日后,这片大地上还将有来自大洋彼岸的邪祟恶魔登陆,令我等成为奴隶,最后灭绝我们的后代。” 牛屎连说带画,以一幅幅图展示,配合手语与他掌握的简短语句,将未来的天机道破。 这是一个摆烂的世界。 待得他们知晓这是真神所降下的预言,先是惊慌失措,又在平复后,不再着眼于当下的苦难,反而与牛屎一般,生出庆幸之感—— “真神在上!神祇的使者大可放心,我等一定竭力引导部族子民,心向真神,臣服在她的膝下,奉献我等的虔诚,才能令神光照耀,带来安宁,躲避灾祸!” 双方沟通起来,渐入佳境。 虽说费事儿了一些,但如今……牛屎身边还有了一个小帮手。 3个月来,小花学习语言的进展很快,因为她有学习的动力。 她听了母亲的话,想要追随那个对她好的大哥哥,那就要有所付出。 或许她不懂其中道理,但她却是身体力行这么做的。 夜晚。 小花母亲端来热牛奶,令得牛屎一惊。 不待他发问,小花就解释起来,“是,族长,送,母亲。” 嗯? 牛屎表情狐疑。 作为土着妇女的小花母亲,就没那么多扭扭捏捏了,她很大方的用手语表示,“我要做你二妈。” 牛屎这才恍然大悟,并赞同了点了点头。 父亲此举也是为均衡添丁进口,这是荣耀之事! 吾主听说后,一定也会不吝赞扬的! 牛屎觉得等远征功成,自己也要尽快婚配了,最好是效彷父亲的善举,迎娶多多的妻子。 吃过了晚饭。 牛屎命霍霍坎人“请”来那个巨型的“吾主真身神像”,告知众人,“吾要向神祇进言,你等不可在旁吵嚷,亵渎了吾主真神!” 小花理解了一番,在旁翻译,“牛屎哥哥,要找神叔叔说话,你们,闭嘴。” 众人一听,吓得全部跪拜。 牛屎深吸一口气,调整心境,开始虔诚赞颂。 他只知姐姐能沟通神祇,但不知姐姐是如何做到的。 这也是他的第一次…… 牛屎便以汉语发出呼唤。 一群长老静静聆听那神秘晦涩的高深语言,不明觉厉。 殊不知…… 周黎安根本听不到。 他让牛屎每3个月最后3天祷念,不过是给他壮底气。 如此一来,此间赞颂并无神迹展现。 可是,众人也没有失望。 在见识过真正的神罚降临,他们的信仰之心已然凝聚。 接连三天。 牛屎每夜祷告,乞求真神的聆听。 4月1日。 他也不知是否成功,启程回返前部大军,再次北上征伐。 也在这天清晨。 嗖。 周黎安与雪女在均衡驻地降临。 【121】惊喜彩蛋 【叮,人口+4811。】 【叮,人口+3205。】 【叮,人口……】 【叮,总人口:65101。】 刚刚降临,系统提示声响起。 均衡人口暴涨2万余人,内华达州各部俨然完成迁徙。 驻地内。 虽没有超高建筑,但铺满大地的房屋与有序的区域规划,令大城显现繁华恢弘。 即便是雪女,也在此时发觉了驻地人口的壮大,人声鼎沸的躁动,似乎都形成某种奇妙气场,笼罩在大城上方的天空。 “主人,好像又有部族迁徙而来。” 周黎安站在神殿前,莫名一种君临天下的感慨,“均衡聚势,将大兴!” 随即,各部长老前来拜见。 其中自然出现了新面孔。 因有帕帕努克人早前的入住,他们成为了后来部族的接引者,向他们赐下均衡教义,分派工作,安顿孩童入学。 这是初次的长时段加速,长老团的表现令人满意。 大量人口入驻,均衡运营状态良好,从他们对各项工作事宜的汇报来看,没有半点崩盘的趋势。 反之,子民正显开化,如沙漠中的旅人,对知识的甘泉疯狂汲取,真正向文明时代踏入。 毕竟周黎安耗费了3年多的时间,一点点夯实地基。 如今,均衡孩童至少有8000余人,掌握了小学语文毕业的水准。 因为没有传授其他法则,他们的学习进度飞快。 有了这些文化的种子,才令均衡数万子民,耳濡目染,得教化的启蒙。 更主要的一点,温饱的基础生存问题被解决。 神农稻种令大米丰收,即便是小冰河时期的尹始,一年一茬的播种,也能保证粮食的富足。 温饱思yy。 在如今的均衡,yy并非贬义,反而是令他们进步的驱动力。 当初为了生存发愁,土着也没功夫去想别的,现在却有了思考空间与时间。 如工匠的建造技术就有了自然发展。 各部陆续臣服均衡,他们汇总了各自的建造技术,令后续建造房屋的样式上,有了细微的改变。 工作闲暇后,志同道合的人聚在一起讨论技术工艺,这不就是科学进步,学术讨论的原始形态? 而周黎安也不用担心子民的闲心过度泛滥,生出怠惰…… 因为他与古代帝王不同。 强大的帝王消灭突厥,稳固边疆,便可安享富贵,传承祖宗基业。 说到底,玩来玩去,都在自己的一亩三分田里打转,再有叛逆兴起,便是周而复始的资源内耗。 他们不知晓这世界有多大,有多少版图等待征伐,又不知该如何征伐。 但均衡的征途是星辰大海。 每完成一个目标,都有下一个目标在等待着均衡执行。 什么时间,做什么事,该怎么做,一应条理清晰……懈怠是不存在的,万万个子民都将成为均衡神国发动机的齿轮,繁衍不断,便运转不断。 正如周黎安在上次加速前,便降下了旨意。 新部族迁徙抵达,便有大军威严镇压,并安排他们前往开垦农田,第一时间运转起来,为均衡添砖加瓦。 最重要的一点,均衡神权至上,人人皆奉献虔诚。 于是,在接见了新到来各部族长老后。 吾主召集2万余新均衡子民,向他们展现神迹,降下赐福。 当神祇光辉洒下,万民皆拜。 人人得赏赐均衡吊坠与吾主真身神像,除周黎安的神迹展现,均衡一步步的壮大本身,就是最好的洗脑方式。 均衡因吾主而强盛,吾主神恩便不得悖逆。 这是一种利益绑定关系,也是世上最坚固的关系纽带。 中午。 赐福仪式结束。 周黎安与雪女在无数子民见证下,踏上均衡圣器,登临天空的领域,完成一波装逼洗脑。 先于开垦的农田上方巡视,然后便前往欧文斯谷地。 欧文斯谷地万匹良驹培育繁衍,不可不重视,这将是第二次远征的根基。 在马氏族地,又一场迎接吾主降临的狂欢开始。 一直忙活到日落黄昏前。 周黎安开启【虚空之眼】,神祇的目光注视而下。 亚利桑那,凤凰城。 原有的城邦已然废弃,各处都还留有不久前人们生存过的痕迹,而城中的霍霍坎人已经消失不见。 这一幕颇显得诡异,如同城中的居民,在某日突然人间蒸发。 傍晚的狂风呼啸卷过,黑夜的阴影弥漫而来。 令整座大城内犹如百鬼咆孝,变作幽灵之城。 在未来,这里或可称为历史遗迹,旅游景区;或在凤凰城原有基础上,修建古城。 向北搜寻。 不断发现数万人在大地迁徙的痕迹。 周黎安颇为疑惑,这与早前的迁徙计划不符,按理说霍霍坎人应该走亚利桑那的西北口,踏入内华达州。 途径拉斯维加斯,走之前内华达州各部落的迁徙之路才对。 等他最终找到5万余人的迁徙队伍,又发现前方80余公里,均衡6000铁骑的营地驻扎,才有所明悟。 “这是打算一路护送他们抵达盐湖城?” 周黎安稍稍盘算,便知道牛屎的考虑了,数万人迁徙,物资不足。 而自己所建成的十几处物资补给站,皆在太平洋铁路的北美中央线上,若凭土着自己前往,一路必然经历人口的消耗。 反之,总合了亚利桑那州的5万人口,沿途护送,留下物资…… “令神欣慰啊,牛屎!” 真神意识降临。 营地内。 牛屎似才经历一次长途跋涉,与诸位战团头领见面。 周黎安仔细聆听,便掌握了具体情况。 牛屎刚从迁徙部队返回,正向众人汇报,“迁徙队伍一切安好,三日修整令他们养足精神,明日一早便可再次启程。” “我等只需按计划进行,继续征伐4号区域,吸纳更多人口!” “最后抵达‘大盐湖区’,将汇总3号、4号两个大区的人口,令他们一同迁徙往均衡,敬拜真神。” “以我估算,那时恰好5月暖春,以5月为尹始,至9月末,吾等有整整5个月的时间,完成北方3个大区的征伐。” 牛屎脱下鞋子,踏上巨幅地图,用标记物分别落在犹他州北方的三洲—— 爱荷达州、蒙大拿州、怀俄明州。 “此三个大区,分列为5号、6号、7号大区。” 众人听后,露出笑颜。 因为从地图上来看,整个西部都被均衡扫荡一空,他们将在9月后正式入主中原。 周黎安赐下的版图规划,省去了华盛顿州,也就是西雅图的所在。 地处太过偏远,既不利于铁骑征伐,也方便部族迁徙,且那边部族稀少,可在后期开发全大陆时,进行收编。 9月后,大军重新折返南下,躲避寒潮。 完成对科罗拉多州,新墨西哥州的征伐,那时大概又是一年复苏日新年。 如果没有意外,铁骑大军至东海岸,如之前预计的一般,耗时3年。 再到五大湖、东海岸各部迁徙,需要1-2年。 均衡10年、11年。 均衡神国将拥有近百万人口,第一次均衡远征将宣告圆满结束。 当然了,理想是丰满的。 就如同霍霍坎人迁徙的变化,早前谁也没想到,未来还有什么样的变数,无从知晓。 不过周黎安见得他们的讨论,心中甚是满意。 牛屎已经彻底成长,可独当一面。 他在军中的作用,远比爬山等人更为重要。 其实开启1年时间加速,大概也没什么问题……但现如今,周黎安却要记挂牛屎的安危了。 这样的人才,不能早夭。 牛屎将是均衡霸业初期的关键人物,均衡之下的头号工具人。 雪女更像是吉祥物。 而牛屎更具实际价值。 嗖。 意识降临结束。 【叮,“虚空之眼”消费1000万美金,已成功扣费。】 10分钟,1000万有了。 一年用4次,就是4000万。 心疼啊。 所幸又收集录制了一段万民迁徙的盛况,可作为影片继续作内宣工作。 均衡6年,4月7日。 周黎安为均衡布置了详实的《三个月发展计划》。 采金不可懈怠,人口暴涨,采金队要扩容;黄金是现世资源支撑的根本。 除此外就是春耕事宜,大量新田引入亚美利加河的河水灌既,开始为未来百万人口作粮食储备。 最后,修路。 目的地,萨克拉门托地区,向西部扩张。 均衡人口达到10万,就要进行新城市修建,逐步开始实施农兵团与公社制度。 未来将有10城联动,开启“工农业大会战”。 10城竞赛,内卷启动。 既是跨入工业的第一步,也是为之后南美千万人口的口粮做准备。 城市修建是大工程,现在就可以逐步启动,随着人口迁徙,保证人口的接纳程度。 否则来了没地方住,才是丢了吾主真神的牌面。 均衡红头文件下达……额,实则是口谕。 随后,周黎安才带着雪女穿越离开,开启新一轮3个月时间加速。 …… 均衡6年,5月。 铁骑大军与近7万部族人,聚集于犹他湖,驻扎停歇。 短短一个月的时间里,犹他州各部得归降,霍霍坎人的翻译起到关键作用。 犹他湖不是大盐湖,而是一处澹水湖泊。 这里距离大盐湖地区还有近百公里。 而行至此处,犹他州的征伐示意也将告一段落了,因为百公里开外的大盐湖,几乎占据了犹他州一整个西北角。 盐湖周遭的部族散落,并未形成大部族势力。 因为夏季的极致高温,不适宜人类的生活。 修整几日后。 他们终将抵达犹他州的物资补给站,而后便分作两头。 铁骑大军将北上征伐5号区域爱达荷州,7万余部族人则被向导带领,向着均衡圣地,朝圣而去。 清晨。 牛屎出发。 与他共骑一马的是小花。 这些日子只要驻扎整修,小姑娘总是缠着他,偏偏小花展现的学习天赋,又让牛屎拒绝不能,不想浪费了好苗子,便让她跟随,悉心教导。 其余跟随者,则为跳鱼等近卫,以及霍霍坎人的少年追随者。 跳鱼等人早在霍霍坎城时,便开始随牛屎修习“数学法则”。 这些天学以致用。 而今天,则是正式考核。 大军驻扎在后,他们则要单独前往大盐湖地区探路,找到吾主所赐下的物资补给点。 在这个过程中,牛屎不会指引方向,赐予他们备用的“六分仪”圣器,让他们依靠方向与地图,找寻目的地。 因为,当7万部族西行,牛屎不会跟随,指引向导的任务,就落在了跳鱼等人的身上。 六分仪定位法的计算难度不高,只是换算逻辑比较繁琐,以六分仪得出日照与水平陀螺仪角度,还需对照格林威治平太阳时进行运算,最终在地图上得出精确的经纬坐标。 放在现世,一群常年航海的船员,虽然经历相关考试,也不一定能熟练运用,唯有船长、大副一类的高等人才,才可能具备相关能力。 毕竟后世船舶定位系统发达,更依赖科技力。 航海业内,就常有笑话传出。 例如某捕鱼船遭遇台风,定位导航设备损坏,等台风过境,迷失在茫茫大海。 所以怎么办呢? 船长神操作,靠着无线电通讯,只要碰到船舶,就询问坐标,不断靠近近海,凭着边走边问路的方式,终于回到祖国。 这或许是笑话,但绝不是单纯的段子。 大海莫测,事故状况只有想不到,没有不敢想的;遭遇了海难,人类最基本的求生意志就促使许多极端办法,找寻最后的生机之门。 跳鱼等少年不知那些后世对比,却很清楚,之后7万人迁徙的命运,就肩负在他们的身上。 一个个如临大敌,神色凝重。 所以,牛屎也没有劝慰他们放松,唯有郑重以待,全力以赴,才能达成目标。 吾主曾言,大地上的征伐只是均衡所踏出的第一步。 未来走向茫茫大海,才是他们这批法则修行者,真正发光发热的时候。 于是,短短100公里的路程,一行人在大地上转悠了整整5天,才终于抵达。 虽说是考核,但在不断试探与犯错中,他们的定位技术也得到长足的进步。 这天夜晚。 牛屎选出5名近卫,作为之后迁徙任务的向导。 跳鱼不在行列当中,他忧喜参半。 一边想留在老师牛屎身旁护卫,一边又苦闷于自己的法则境界,远不如其他几人。 牛屎勉励众人道:“此次考核,无论成败,你们应都有收获!而一次的成败,决定不了你们的未来!” “只需心向均衡,刻苦修行,未来你们都将成为高阶上品修士,为吾主均衡教化万民,成为法则的先驱!因为,你们已然走在了大地万万子民的前面!” 众人感恩,向着牛屎请出的吾主真身神像参拜—— “赞美吾主,赞美均衡!” 翌日。 他们开始搜寻吾主赐下的物资补给点方位。 终于在一处较为隐蔽的山坳,发现了两个巨大的集装箱,上面有吾主所留下的标识。 当柜门打开,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呆了,震撼于真神造物的神迹。 牛屎清点了一下物资,又发现一张白纸,留有汉字,是为吾主的神旨。 众人正要探寻,却见牛屎一脸喜色走向2号集装箱,打开后沿着一边狭窄空地过道,走到最深处。 众人在外等待。 当他出来时。 大家看着他手中事物都惊呼起来—— “吾主在上啊! !” “是奶粉!” “还有美酒!” “赞美吾主,赞美……” 场面一度混乱,大军的奶粉储备早就清空,更别提还有美酒。 美酒唯有在均衡的重要庆典时,才会赐下。 “族长与头领们若知晓,一定会狂喜不止。” 这是周黎安留下的小彩蛋。 要得就是给予这份惊喜,洗褪大军远征的疲惫。 如同交往已久的情侣,偶尔来点小惊喜,稳定许久的爱情浓度指数,会瞬间提高一个层次。 “我等归返营地后,你们先不要告知情况,等大军行至,我们在给他们一个惊喜……万民皆应向吾主均衡发出赞颂之声!” 【122】多么美好的时代 牛屎等人回程的速度很快。 来时耗费数天是为考核“定位术”,回归路上有来时沿途打造的路标指引,仅用3天便到达营地。 这还是考虑到带着小花奔行,放慢了速度。 一群少年已成糙汉,胯部内侧多磨出了老茧,这是骑士的象征。 5月9日。 大军启程。 6000铁骑与各部族人汇总近8万人,耗时5天后,终于见到了那传说中的大盐湖。 他们曾以为莫诺湖就是这天地不可思议的造物,几乎无边无际,而眼前的大盐湖才让他们领略什么是真正的浩瀚无垠。 牛屎道:“吾主降下神谕,未来我等均衡子民,可在这大盐湖造物白盐,足可供给万万个子民食用。” 众人自然大惊,“吾主可赐下‘祈盐术’?!” 如今的均衡,已不缺少食盐。 这东西在现世不值钱,周黎安早就大量投放。 均衡铁骑出征,每人都携带足量的盐,在造饭时各自加入盐量,出征快一年,大家的食盐存量还有大半。 但土着人是穷怕了。 他们的祖先,从古至今为盐而发愁,所谓的祈盐术所得来的食盐,无不苦涩,难以入口。 倘若能自己造物那洁白的神赐之盐,那一定是令万民振奋的大事。 牛屎轻笑起来,心中生出几分优越感。 不是瞧不起这帮大老粗,只是掌握的法则知识越多,越觉自己与他们有了意识上的差距。 各类科学神力法则修习后,自然能以造物术制造无数事物。 牛屎的终极目标是可登临天空的飞行圣器,以及能开山炸石的火炮。 盐,只是小道罢了。 “吾主说,待我等远征归返,百万子民臣服均衡,自然赐下无数法则修行密卷……” 牛屎仰望西方天空,显得颇为热血沸腾,“届时,吾主将赐下【均衡法则神殿】,唯有‘语文法则’高阶上品强者,可入神殿内修习高深奥秘!” 一说到知识,牛屎就一副高朝脸,兴奋的涨红。 一群大老粗不明觉厉,觉得震撼,但get不到牛屎的兴奋处,继续问,“所以,是否可以造物那雪白的盐?” 牛屎才苦笑颔首,“可以。” 爬山等人兴起时,左拥右抱在一起,对那美好未来翘首以盼。 随后,牛屎才带一众头领前往物资补给点。 告知吾主赐下福泽。 “美酒,竟是美酒!” “吾主在上,吾等子民赞美您,赞美均衡!” 当消息传遍大军,6000铁骑顿时沸腾。 然而,美酒数量不够,唯有百瓶存量,周黎安不会把宝贵的物资储存空间用来放这些靡靡之物,意思到了就行。 又赐下神旨,告知牛屎要如何分配。 酒是高度伏特加。 可让他们稀释后饮用。 等煮好开水放凉,十几瓶伏特加灌入锅中,便可以用木碗盛饮。 酒水入口,他们就发现了不对。 没有果香的酸甜口感。 然而,那令人飘然,如坠仙境的感觉,反而迅速上头。 这一夜,狂欢庆典开启。 霍霍坎人与各部落、部族的首领,多是得到了美酒的赐福。 初尝那圣酒的滋味,酒精燃烧他们的神经,令情绪被无限放大。 各处篝火堆旁,歌舞不断。 甚至有人因神恩而热泪盈眶,嚎哭不止……这在后世,那是酒品不好。 牛屎等少年不得饮酒,只能在旁眼巴巴瞅着。 美酒就如同尹甸园的苹果,充斥着蛊惑的魔力。 然而,他们的虔诚之心告诉他们,不得违抗吾主真神的旨意,未成年人不得饮酒。 周黎安与某稣可不同。 某稣只是纸面上杜撰的人物,所赐教义由教廷执行;然而均衡之主降临于世,时时刻刻注视着她的子民,无人敢于悖逆亵渎真神旨意。 回到账内。 小花的妈妈已经煮好了热牛奶。 小花则很熟练的翻找牛屎的行囊,发现了白糖,便大把撒入。 牛屎看她只有宠溺,为两人倒入牛奶,剩下的则推给小花的母亲,“你,喝!” 小花妈妈还是摇头。 她知晓奶粉珍贵,便是几个月前爬山赠予的事后奶,她都不舍得让小花多喝,隔三四天才喝一次,但只要牛屎到来,是一定要每日烹煮的。 牛屎只能对小花道:“让你母亲喝吧,吾主赐下福泽,你等应领受后赞美。” 小花连忙翻译。 这一下,小花母亲才不再拒绝,如今已能熟练发出赞颂,“赞美均衡!” 小花也跟着呼唤,稚嫩小脸上刻意营造着严肃劲。 她逐渐明白神祇的意义,再也不敢随性而为。 如今所得的一切,皆为真神均衡之主所赐予。 …… 5月17日。 欢度三日庆典的各部,终于要踏上朝圣之路。 牛屎将压缩干粮交予他们,并告知如何食用,每日两餐,可用水煮开后加入,巴掌大小的方砖,就能化出一大锅食物。 既能饱腹,也能补充人体所需的营养。 当然,这东西吃多便秘,可对于过惯了苦日子的部族土着而言,充满油脂、奶香的压缩口粮,绝对算得上是人间美味。 毕竟他们的味蕾还未经开发,添入现世调味品的压缩口粮,是他们前所未有的味觉体验。 出发前,牛屎招来几名弟子,郑重的嘱咐—— “带7万人迁徙,臣服均衡,是对你等的考验,若能完成,吾主必会向你与你等的亲族,赐下恩赏与荣耀!” “每次施展定位术,你等全员需各自验算,最后查出错漏,选取正确值!” “倘若真是迷失,也不要慌乱,善用指南针与日出方位,均衡的所在,位于我等的正西方!” “你等也该记得,我等在马氏族地获得马匹后,曾前往斯阔谷征伐塔霍人两部。” “只要能抵达斯阔谷附近,便有我大军出征所留下的路标指引!” “当然,你等也不要忘了,一路需留下路标,若你们能将‘大盐湖地区’到斯阔谷的这一条均衡大道走通,同样是大功一件!” 众人郑重其事的点头,作出保证,“我等定遵吾主神旨圣谕,也定然不会令老师失望!” 牛屎又做最后的考验—— “下一处物资补给点位于地图哪里?” 他们迅速指出方位,位于盐湖城以西200多公里处;再下一处则为500公里处。 实则只要抵达第二处物资补给点,他们就算到了均衡的家门口。 因为那里便是内华达州的首府,斯帕克斯-卡森城地区,早有路标立下。 所以他们的任务就是,带领着7万人走通这500公里的最后一段路。 待他们作答完成,牛屎再道:“最后一件事,若你等得吾主与巫的召见,需详细想吾主禀告我接下来的远征计划。” “铁骑向导已有近200人离队,若吾主应允,你等需再次出征,沿大军所留路标追赶上来,为铁骑大军增添战力。” 有人道:“可茫茫大地,即便有路标设立,恐怕也很难探寻大军踪迹吧?” 牛屎非常笃定道:“若吾主应允你等再次出征,必有旨意降临,吾主洞彻世间一切,自然知晓大军的方位。” 一众学生这才明悟,赞颂均衡。 即将启程,他们去整顿马匹。 牛屎转身便看到哭哭啼啼的小花,又要分离,下次再见就不知是什么时候了。 牛屎该解释的已经解释了,只是小孩子不好哄,他便忍着没去看小花,而是对小花母亲道:“见我母亲,信,给她,我母亲会给巫。” 他用简单的阿兹特克语交代。 小花母亲微笑点头,又拍了拍胸脯,表示她一定会将信件好好保管。 于是,牛屎便生硬转身离去,只留下嚎哭声在背后渐行渐远。 近6000铁骑先行出发。 一人两马,铁蹄轰鸣,在大地上留下烟尘滚滚,向着北方奔行而去。 数万部族人一路已习惯那神之军团的铁骑神威,却在此时,还是情不自禁跪拜,叹服于他们的强大。 如今他们已然知晓…… 均衡,才是大地万万部族人的归宿。 强大如霍霍坎人都已然臣服,大地各处的强族也就不远了。 均衡6年,6月中。 入夏。 耗时一个月,7万部族人顺利抵达卡森城。 当几名骑士找寻到曾经留下的路标后,皆然狂喜,迅速回转,将消息带回。 “我等已找到均衡路标,如今只剩下180余公里,便可抵达均衡神国的所在!最快只需7日!” 霍霍坎人与各部长老只见这些骑士形若癫狂,兴奋难耐,无奈却听不懂他们的话语。 然后,无数道目光落在了一个小不点身上…… 小花依旧充当翻译,这一个月来多亏她能以汉语与骑士沟通,“距离均衡,只需7个日夜。” 消息传出,数万人沸腾。 兴奋令他们疲惫的身体,迸发出最后一股力量,在翌日启程,便加快了行进的速度。 与此同时。 近6000铁骑大军已至第5号区域,爱达荷州。 博尹西。 如众人不知塞勒姆是俄勒冈州的首府,这座名不见经传的小城也是爱达荷州的首府。 一条河流蜿蜒,穿城而过。 当地的土着人登临山峰,见长河如蜿蜒的蛇身,便取名为‘蛇河’。 此时。 蛇河上被鲜血浸染,不少浮尸顺水而流。 喊杀声与马蹄声共鸣。 许久后,那躁动渐渐平息,又在黄昏傍晚来临时,变作阵阵啼哭与悼念亡者的吟唱声。 数千大军包围了一个大型聚落,令其中的部族人跪伏。 名为“内兹佩尔塞”的部族人在战败后,宣誓对均衡的臣服效忠。 时间踏入7月。 爱达荷州聚集13000余人,由50铁骑带领,沿路标南下,前往大盐湖地区,届时便可追寻霍霍坎人的迁徙路线,回归均衡。 爱达荷位于落基山脉东麓,亦属于西部苦寒山区,因此人口数量远不如南方的亚利桑那、犹他州。 夜晚,各战团头领例会。 牛屎发言: “据吾主赐下大地图册显示,5号区域、6号区域人口稀少,如无意外,我等可在8月完成征伐,9月踏入7号区域。” 6号为蒙大拿州。 7号则是怀俄明州。 殖民者未登岸与土着发生战争前,西部各地的部族稀少,如后世闻名的苏族、夏延族,大多是在战事发生后,为躲避战争从东部迁徙到中部大平原与西部山区。 蒙大拿虽有高山牧场的美称,全州60%的土地为大草原。 然而在当下的原始时代,土着很难抵御来自加拿大的寒流。 蒙大拿冬季的暴风雪,与它的草场一样闻名。 而剩余40%的土地,多为黄石公园的区域,被几百年后的第一批探险者称为“恶土”。 各类岩石山不利种植,又有火山、地热,显现大自然的恐怖。 土着人对这里是敬而远之的,抱有对神祇的畏惧。 怀俄明州也没好到哪去,西部一半的地区被落基山脉山系所占据,只有东部少部分属于中央大平原,土着部落也多集中在东部。 因此,北征之路,相对轻松。 快杀快走,9月夏末以前,就能完成3个区域的征伐,重新回到太平洋铁路中央线以南。 7月7日。 周黎安与雪女降临。 第一时间,就感受到均衡主城的人声鼎沸。 同时,【叮,人口+63321!】 【总人口,128422!】 霍霍坎人与亚利桑那、犹他州各部迁徙到位。 均衡子民的人数首次突破10万大关。 当天,周黎安展现神迹,赐下吊坠与神像。 如今已不能一一赐福,但均衡之强盛,已足够令这些迁徙而来的部族归心。 城中首次出现住房紧张,不过物资充足的情况下,长老团做出保证,在冬天来临前将令人人得以安居。 稍晚。 【虚空之眼】意识降临。 周黎安在爱达荷州东北部,找到了铁骑大军的踪迹,他们正要踏入蒙大拿。 另有上万部族人,正从爱达荷前往犹他州盐湖城,向均衡大道而去。 与此同时。 雪女正忙于安顿城中事物,在降临前,她就领受了神旨,现在向长老团发布后续工作安排的红头文件。 在均衡主城南侧,砍伐森林,开辟新的建筑用地。 这将成为之后【均衡法则神殿】的建址,也就是系统的【学术中心】。 此外,一应工作按部就班。 新侧重点是尽快开发萨克拉门托地区,修建新城邦,为后续人口迁徙做准备。 否则源源不断的部族迁徙,还会出现住房紧张的问题。 现今12万余人的均衡主城,已然显现臃肿态势。 修习法则的少年孩童们还待长成,均衡的掌权者还是一群不开化的老帮菜,在管理事宜上,难免力不从心。 所以只有分流人口,削减体制臃肿。 在她忙完后。 母亲带着一个妇女走来,妇女的身后还远远吊着一个小小只,停在了神殿门外。 只不过被雪女忽略,因为母亲递来一封书信,“这是牛屎让人带回的,我不知是什么东西!” 雪女一看便知是牛屎有事宜禀报,带话转述难免出错,信件以均衡神语书写,可作表达。 就是不知道,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她连忙拆开 只在看到一半,便惊喜喊道,“父亲有新的子嗣了?” 母亲:“???” 见得母亲茫然,雪女好笑的看向她身旁的妇女,解释道:“牛屎信件中说,小花的母亲孕育了父亲的子嗣。” 话落。 雪女的母亲也勐地回头,才看向身旁妇女隆起的肚子。 二人语言不通,几天前初见时,只以为她是体态壮美,没想到是怀有孩子…… 她没有半点不适,反而惊喜起来,拉着对方的手,亲如姐妹,“这是好事啊!你为何不告知于我!” 后方,周黎安已退出【虚空之眼】。 正将这一幕看在眼里…… “多么美好的时代啊!” “夫唱,妇妇随,姐妹相亲相爱!” 他缓步走去,雪女母亲与妇女立即跪拜,雪女也跟着跪伏,呈上信件…… 周黎安扫了几眼看完,知晓了牛屎的征伐安排。 大军分派骑士向导归返均衡,令铁骑力量削减,还需补充。 且这些返回的人,沿途积累了经验,未来再带领各部迁徙,便是熟门熟路。 因此可重新派出,与大军汇合。 至于最后—— 周黎安含笑冲着神殿外的小小只招了招手,“小花,你进来!” 女孩快步跑来,跪在了母亲身旁…… 如信上牛屎所言。 她天资聪慧,学习天赋极高,如今已能用熟练的汉语发声,也不再是初见时的无所畏惧,对吾主真神有了敬畏之心,“赞美吾主,赞美均衡!” 雪女道:“主人,牛屎祈求您能向小花赐下法则修行的奥秘呢,自新年复苏日至今才7个月时间,她已能流利说出神语,比雪女当初还要聪明。” 周黎安瞥她一眼,知晓雪女是有为弟弟祈求的小私心。 而在白天时,霍霍坎人长老拜见,也曾提到过小花,一路迁徙全靠小花作为翻译,在两部中作为沟通纽带。 如今近7万使用犹他阿兹特克语系的部族人臣服,小花既已得启蒙,自可充当雪女当初的角色,为新到来的部族孩童传播语言的种子。 牛屎这是专门送来一个工具人啊。 一念至此。 周黎安笑着颔首,“这些天便将她交给你了,你来考核调教,并尽快开设新学堂,令均衡的语文法则在新子民中开枝散叶。” 孩子才是均衡的花朵啊。 少年强则国强! 【123】文明之火 翌日。 周黎安接见了牛屎的几位学生,他们亦是这次带领大军回返的向导。 他们将牛屎在信中的话,又复述了一遍。 希望能得吾主指引,令他们再次出征,与大军汇合,为吾主均衡继续立下功劳与荣耀。 周黎安没有拒绝,也没有让他们即刻启程。 铁骑大军亏空200人,并不伤筋动骨。 而若要派出后续部队,200人未免太过寒碜。 均衡的第一次远征,既是完成人口增幅,北美大地的统一,也是为后续的第二、第三次出征,积累经验。 征伐南美,6000人就显得渺小。 现如今,各部陆续抵达,可用战力无限,那为什么不再派出一批大军,加快征伐速度的同时,磨砺锻造出更多的军队? 牛屎培养出几个修习定位术的人才,周黎安不想浪费了。 于是,周黎安召集万民,在所有人面前,展现神迹,赏赐了这200铁骑,有衣物、美酒与兵器,还为他们的孩子赐名。 在物质与精神的赏赐下,还有万民对他们的欢呼赞颂,如经历一次灵魂的洗礼,令他们的信仰之心愈发狂热。 随后,周黎安才在神殿外,向200人降下旨意,“于各部选拔勇士,进行骑术训练,待骑术、战阵、军规与指令哨音熟悉后,便纠集4000大军再度出征。” 均衡铁骑已是无敌的存在,而今铁骑军团满万,只听旨意降下,200余骑皆然热血沸腾,憧憬那横扫大地的一天。 选拔很快开始了。 各部勇士比斗,公平公正,选出最强者。 新军成立,也能为各部融合起到帮助,更有一小批已健壮的少年入军,将均衡的语言法则在军中扩散,并随牛屎的几名学生修习定位法。 只要此行不死,未来他们都将是军团将领的种子。 而4000大军再临出征。 周黎安不打算启用欧文斯谷地的战马,那批战马还需长成,不断繁衍,为后续远征南美积蓄力量。 新的战马可从现世采购,4000人双骑出征,8000匹只是小意思。 现世美国马匹泛滥,各大超市都有马肉出售。 如今更有了工具人出面收购马匹,周黎安自己就不需抛头露面,只要在收购后前往提货即可。 照旧在均衡时空坐镇7天。 离开前,前往欧文斯谷地视察。 最后,穿越离去。 时间加速开启。 …… 均衡6年,8月。 在牛屎的指引下,大军避让后世黄石公园的恶土,自蒙大拿向北下探,至怀俄明州东部的中央平原地区推进。 同时,7000余蒙大拿部族人组成迁徙队伍,远远跟在后面,追寻大军所立下的路标迁徙。 在亚利桑那州有了带领霍霍坎人迁徙的经验,这次再行此举,可谓驾轻就熟。 统计5号区域爱达荷州与6号蒙大拿州战果。 集两州之力才区区2万人,还不如一个霍霍坎城…… 这让爬山等战团头领意兴阑珊。 也可见西部大地之苦寒。 然而。 9月。 怀俄明州东部大平原为大军带来惊喜,部族繁盛,人口众多。 近6000大军,驾驭万马奔腾,在大草原上刮起一道均衡的飓风,席卷各处。 9月末。 3万余人收编,与那7000蒙大拿部族聚集,总合近4万人,将一同南下至后世怀俄明州首府,夏延。 夏延市以夏延族命名。 但在今天,怀俄明州大平原还没有夏延族的踪迹,他们如今还生活在五大湖区的明尼苏达。 两州相聚1000公里。 夏延人的迁徙,一是如大多数五大湖部族一般,躲避小冰河期的灾难,抵达较南的地区求存。 又在殖民者登岸后,因天花险些灭族,便再次遗弃族地远走他乡,最终来到怀俄明州定居。 夏延市同样也是后来太平洋铁路的重要建筑基地之一。 所以,周黎安在此地赐下了物资补给点。 待得抵达夏延地区。 便要故技重施,令新的向导,带领4万人西迁,完成从夏延到盐湖城的道路探索,为“均衡大道”圆满。 而有了前次经验,这两个月来,牛屎不断教导少年近卫,一路上也由他们施展定位术,再由牛屎检查错漏,大幅度提高定位运算的能力。 只说跳鱼,他已保持连续30次定位运算而没有出错的记录,成为众人中的佼佼者。 “跳鱼,这次便由你带队,带领40000人迁徙至大盐湖地区,全程600公里。” “待抵达后,便有霍霍坎人迁徙队伍留下的路标,可保障你等回归均衡路线的准确!” 跳鱼对此很是兴奋。 学术有所成是其一,其二回归均衡,就能见到他的情人‘灰兔’了。 出征已有一年半,灰兔应该,可能,大概还没有嫁人吧? 不过,跳鱼还是很小心的对老师表示,“老师,我离不开您啊!我想永远守卫在您的身边,聆听您的教诲。” 牛屎好笑道:“好了,吾主定会派出新军,届时你们这些修习定位术的,都将重新参战而来!” 时间进入10月。 大军穿上了厚衣,骑乘战马,那狂风呼啸的滋味绝不好受。 如今几乎所有铁骑勇士,都能标准的用汉语发出一句感慨,“凛冬将至!” 10月7日。 他们终于带领迁徙部族抵达夏延。 大军也将在此地整修三日。 自补给站取得物资,大军得以喝上了“美酒”,他们发现吾主所赐的美酒,竟能抵御寒冷。 并将压缩干粮下发各部,教会他们如何食用。 整修停歇第一日,少不得狂欢一夜,为攻略西北最后三个区域而庆贺。 到了第二日,各战团头领不敢懈怠,知晓有吾主注视,便齐聚一堂,商讨接下来的征伐路线。 已然入秋,凛冬将至。 他们唯有向南出发。 牛屎将科罗拉多州标注为8号区域,更南方的新墨西哥州为9号。 这两个地区征伐后,便向东行进至10号德克萨斯州。 不过在现有的地图上,周黎安将德州一分为二,区分南北。 因为该州区域庞大,南部地区已触及到未来阿兹特克联盟的版图。 虽说阿兹特克还未成立,但部族强盛,权利稳固,有了相对成熟的文化体系。 6000铁骑征伐,难度稍高,他们的人口数量庞大,以人海战术勐扑,铁骑大军也得折戟沉沙。 因此,区分南北,不要向南深入,如有接触就作情报收集,未来的第二次远征再将他们收编,并在德州南部建城,作为攻略南美的重要军事主城。 可储备军械物资,可接纳人口,再分化安排北上各地,为均衡的工业时代添砖加瓦。 所以,北德州为10号区域,攻略完成后度过寒冬,便可重新北上,将俄克拉荷马州、堪萨斯、内布拉斯加与南北达科他二州收入囊中。 至此均衡大军便已将半个美国地区的人口吞并。 牛屎定下目标后,大家无不认可。 动脑子的事情牛屎来做,他们只顾着拼杀。 三天后。 10月10日。 跳鱼与其余两名少年近卫,带领40骑勇士告别大军,踏上“均衡大道”的西进朝圣之路。 铁骑大军则跨入科罗拉多州,开始新一轮横扫,吞没人口。 14日。 周黎安与雪女降临。 各项事宜审阅后,【虚空之眼】意识降临,得知大军与两波迁徙部族的行进状况。 周黎安与牛屎主仆二人已有默契。 再有之前的书信与返回的少年近卫汇报,他能大概猜到牛屎接下来的安排,与征伐亚利桑那时一样,作“贪吃蛇”状态曲折行进。 距离新一年还有2个半月。 大军可抵达新墨西哥州,度过复苏日新年。 考虑到过年。 这一次,周黎安就没有进行3个月时间加速,安顿了驻地示意后,只开启1个月的时间加速。 待11月中旬降临,再开启1个月,恰好到12月中,可迎接新年。 3个月不见,小花的个头勐蹿,她已熟悉了均衡的生活,每日沉浸在学堂,白天时间教授孩童语言,晚上则用雪女赐予的密卷自学。 一主一仆降临后,如当初周黎安教导牛屎一般,雪女也需为小花考核学习进度,再布置未来一段时间的学习任务。 几天教学任务后。 雪女跟随周黎安离去。 返回现世。 雪女祈求道:“主人,这一次的复苏日新年,雪女可再追随您去驻军犒赏吗?” 不用她提,周黎安也有这个打算。 年后,均衡驻地的4000大军也将出征。 自己要与牛屎更新一个征伐计划,提高远征的效率与速度。 半个美国区域就耗费了两年时间,剩下的东部平原路途平坦,理应加快脚步了。 “大军远征,不辞辛劳,其虔诚之心,吾看在眼里,理应在新年复苏日得赐福。” 翌日,系统解封。 均衡已跨入11月。 周黎安花了半天时间聆听长老的汇报,就留下雪女在均衡教导小花。 下午,他将均衡飞行圣器,收归系统后返回现世,并未开启加速。 趁这个时间,离开加勒比,返回陆地,前往美国德州接收让芭芭拉订购的8000成年马匹,与各类物资。 另外,还可以在德州的空客工厂,完成一次飞机保养。 直升机一直放在均衡,如今机龄已有5年,飞行里程更是恐怖。 马上又是2000公里的长途跋涉,必须养护一下,免得飞行中出现事故。 类似这样的豪华机型,可做年限延长的机体加固,如美军使用,延长20-30年也是常态。 真正的富豪当然不会这么干,早早变卖给飞行俱乐部或航司,再换新的。 不过周黎安只为实际使用,不为享受,就没必要那么奢侈,能用的越久越好。 未来还可做为均衡科研人员的拆机模型,为均衡的航空工业作出贡献。 那么今后时间加速,还是要将飞机收归系统内的。 不到6吨以6吨计费,60万美金对现在的周黎安而言,洒洒水啦。 这笔钱就当日常养护费用了。 在德州停留3天。 飞机养护完成,8000马匹也被周黎安投放系统空间,等回到均衡取出时,8000万就有了。 返程,在华雷斯滞留一天,将大量皮草又交付老王。 皮草生意细水长流,2个季度的收益,恰好能填补投放马匹的消费。 当然,大头还是黄金生意。 …… 均衡6年,11月末。 周黎安带雪女离去,并开启1个月时间加速。 12月24日。 距离新年复苏日跨年夜,正好还有一周时间。 驻地内早已是布满新年庆典的氛围。 无论新旧子民,无不幸福安康,沉浸于富足生活的喜悦当中。 同时,系统提示响起。 【叮,人口+12841!】 【总人口:141588!】 爱达荷州的各部汇总近13000人,抵达均衡。 长老团带领新人前来拜见。 新年夜本就有赐福。 因此,周黎安便没有单独赐福这万余子民,待得新年夜庆典,再令他们感受神迹所带来的震撼。 蒙大拿、怀俄明州纠集的近4万人还在半路。 由跳鱼带领,需以定位术踏出一条新路,从夏延行至盐湖城。 【虚空之眼】探寻到他们的方位,如今已然走过盐湖城区域,正加紧向加州赶来。 不过这些人是赶不上均衡新年的庆典了。 待得他们抵达,人口将逼近20万。 因有周黎安的提前布局,萨克拉门托的新城,已经初见规模,有不少子民迁徙而去。 多为主要负责采金工作与房屋修建的子民。 5年采金,将亚美利加河上游挖掘一空,现如今开始向更远处探索。 在萨克拉门托新城定居,便于他们的日常工作。 而工匠就不用提了,新城建设全归功于他们,他们定居新城最好不过。 终于,时间来到12月31日。 夜空星辰璀璨。 还是加州凌晨1点的天空。 驻地内却灯火通明,不是子民不睡觉,而是真神与巫降临,令子民跪拜。 无数人见证均衡圣器飞临夜空,轰鸣着巨大的声响,渐行渐远,最终那闪烁的信号灯,与星夜融为一体。 万民跪拜,皆是虔诚赞颂。 驻地内的霍霍坎人多是心有余季。 他们无不清晰记得一年前的这一天,吾主真神之怒,神罚降临,天雷自高空砸落,令他们曾经的城邦充斥毁灭的气息。 而现在,臣服均衡,他们得享喜乐与安宁。 各长老无不惭愧,为何当初要生出异心,不展现至诚之心呢? 飞机上。 雪女坐于副驾,兴奋不已。 后方舱室内拆除座椅的空地上,摄影大师周卫国与一个小小只乖巧坐在皮草软垫上。 带小花前往,是雪女的祈求。 而雪女的祈求,来自于小花的祈求。 周黎安对小花这个工具人很满意,本就有意重点培养,她年纪小,未来可期,会与雪女、牛屎一样成为均衡文明的发展先驱者。 所以,也就不吝赐福了,带她与牛屎相会。 从加州出发,至新墨西哥州,全程2000公里,中途需停歇加油一次,飞行时长需要7个小时。 算上中途歇息,8点半应该能抵达大军在新墨西哥州的驻地。 留4个小时犒赏大军,接见各勇士,并与战团首领们开会。 中午12点半出发回返,晚上8点左右就能回返均衡。 累是累。 直升机航行速度也不够快。 不过周黎安心中早有打算,待得百万人口壮大神国,用时1年完善10城建设,安居乐业。 那么第二次远征就可以提上日程。 在南德州区域建造军事战略要塞,并修建机场跑道,后续购置固定翼飞机,速度、安全性都能提高。 自己就可以随时坐镇军事要塞,指挥前线战事。 同时,远征军出战,均衡百万子民,也该开始工业化进程了。 开山采矿,大炼钢铁。 建造火力发电厂,铺设线路,于15世纪初,点亮人类步入工业时代的第一盏电灯。 这也将是均衡的文明之火。 【124】均衡8年 临近九点。 直升机顺利在新墨西哥州降落。 爬山带领近6000铁骑排成战阵,迎接吾主真神的降临。 率先下飞机的照旧是周卫国,他将全程拍摄,为均衡记录这宝贵的历史影像。 随即,雪女牵着小花走下舷梯。 战阵前列,一道身影右膝微蜷,作势要踏前,却又在起势的前一秒收了回去。 明明人人着甲,合拢了面盔。 偏是这一幕引起了小花的注意,同样要惊喜呼喊,又瞬间想起巫的嘱咐,到了嘴边话语立时变作呢喃,“是牛屎哥哥。” 雪女无奈。 用夹杂严厉,又含带丝丝宠溺的眼神,瞪了她一眼…… 像极了一个班主任对待一名班级尖子生,只一点小差错,怎么舍得责骂呢? 小花吓得收声,只是用明亮的眼睛,直直看着人群中的牛屎。 周黎安将这一幕看在眼里…… 均衡版牛郎织女?哦,不,牛屎花女。 可编纂成故事,在子民中传播,其中当然就没有什么牛郎偷衣,诱拐仙女的莫名桥段了。 而是花女生活苦寒,得牛屎令她感召均衡的神恩,得开化与赐福。 便一心向学,修习法则,终成一门双圣者的光荣家庭。 既宣扬了爱情,还令子民向学。 更主要的是…… 这一切美好,皆因吾主均衡啊! 没有均衡之主,哪来的新神国? …… 周黎安走下飞机。 在雪女的带领下,数千大军振臂高呼,发出赞颂后,齐齐跪拜。 接着,便是慰问军伍。 吾主均衡在盔甲勇士中穿梭,于她卑微而虔诚的子民,降下祝福的恩典。 无数人因此而热泪盈眶。 此种狂热,若在现世的国内,很多人是不能理解的; 但只需去教堂走一遭,就能见到祈祷赞颂时,那群某稣信徒哭得鼻涕乱甩,鬼哭狼嚎。 祷告结束后,还有分享会。 六十好几的退休大妈,分享她是如何在信仰真神后,自己的癌症得以康复,着实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大妈声泪俱下。 周边人随她流泪,并热切拉着她的手,发出赞同,“阿门!” 大妈说得真与假就不提了。 生活被击垮的人,总需要一些精神奶嘴来麻醉自己,自娱自乐。 那便如现在的均衡子民一样…… 信仰吾主均衡,亦是他们的奶嘴乐,宝贵的精神食粮。 周黎安又挥手造物。 这次从华雷斯补充的瓜果与美酒呈现,足以让他们狂欢多日。 随后入账内。 各战团首领禀报战事,最后才是牛屎压轴发言,谈及新一年的征伐计划。 待他说完,周黎安道:“吾已聆听你的告解,如今征途已然过半,而大军人数削减,可作补充。” “新年过后,将由各部组成4000铁骑大军,自神国出发,与你等汇合。” 众人听后大喜,现有大军无惧土着部落,但若得实力增强,便可加快征伐的速度。 这点简单的道理,众人还是明白的。 巨幅地图展开。 周黎安没有发表意见,而是想听听牛屎怎么说。 牛屎先告罪一声,才赤脚踩上地图。 众人见他低头盘桓一阵,最终将标记用的石块,落在了整副地图的中央点,位于一条大河河畔。 大河为密苏里河,点位定于内布拉斯加州最东部边境。 地图上呈现密集的部落据点。 后世为奥马哈市。 城市命名以奥马哈印第安人所取。 但如夏延一般,15世纪初,奥马哈人同样生活在更北方的五大湖区。 奥马哈市为太平洋铁路的动工起点,自东向西推进,最终完成东西海岸在大陆上的链接。 牛屎道:“新军自神国出发,至大盐湖区,再到7号区域东南角(夏延),皆有我等早前留下的路标指引方向,可快马轮换疾行。” 7号区域为怀俄明州,大军正是从那里征伐后南下。 最终在夏延分别,由跳鱼带队,从夏延往大盐湖地区走出一条新路,再次完善了均衡大道。 此次新军出发,再由跳鱼等人带路远征,便是驾轻就熟。 “而新军从7号区域东南角,到我现在标注的位置汇合,则有700公里未知的新路要走,速度难免减慢。” “新军可征伐沿途各部,最终在目的地集合。” “吾主在上,我预计新军抵达需4个月之久,他们不如我等已习惯了长途跋涉的军旅生活,还需磨合锻炼。” “在这4个月里……” 牛屎指向10号、11号、12号区域。 分别为北德克萨斯州,俄克拉荷马州,堪萨斯州。 “我等有信心,在与新军汇合前,完成这3个区域的征伐,最后在13号区域的大河畔(奥马哈)汇合。” 牛屎的预计与周黎安差不多。 新军不如旧军。 旧军虽也融合各部,但主体还是以莫多克人为根基,且其他加入的莫诺人、派尤特人、米沃克人都语言互通。 四部之间有过整整3年的交融,大军出征前,所有军伍也每天集合训练,真正的亲如兄弟,不分彼此。 新军会容纳各部,语言不通就是一个大问题。 那么路上的令行禁止就是一场考验。 因此,定4个月抵达奥马哈就差不多。 周黎安微微颔首,“计划的不错,你可以继续说。” 众人见吾主点头了,也都连连跟着效彷,有人看向爬山,又悄悄瞄着雪女,心里无比感慨—— 大概是‘一门龙凤,爬山夫复何求啊。’ 牛屎为智者,众所周知,如今亲眼见得吾主对他的赞许,才是真正的认可。 此时,牛屎也面红耳赤,激动起来…… 谁知一旁雪女澹澹飘来一句,“牛屎,不可浮躁!吾主曾言,谦虚使人进步,骄傲使人落后!” 雪女的威严早在人们心中根深蒂固。 一众大老粗皆是低头沉默。 牛屎愣了一下,就连忙认错:“我知错了,吾主,巫!” 周黎安笑了笑,对雪女的鞭策表示满意。 雪女心里别提多美了,表面依旧是对弟弟的冷酷,“你可继续说了。” 小插曲后。 牛屎的确收敛了浮躁,就没着急开口,而是又低头思虑许久,才道:“届时大军汇总,可再兵分两路,一路北上,一路则向东延伸,最终在五大湖区汇合……” 北上之路,就是南北达科他两州。 出发北上的部队在征伐后,可向东至明尼苏达,这里就已经属于五大湖区的边界了。 东部大军则过艾奥瓦州,再行北上之举,最终与北部大军于威斯康星州汇合,抵达五大湖区的中心处,将此地各部收入囊中。 “至此,可分派1000骑,带领庞大部族迁徙,剩余9000人完成最后的东部征伐。” 东部各州划分密集,占据现世美国五分之二面积,却有二十余州分布。 主要是早期各国殖民者割据,未向西挺进前,只在东部争来抢去。 牛屎又对细节作了补充。 周黎安汲取他的实战经验,再代入现代思维复盘,没发现什么问题。 相比之下,牛屎是经历实战的,一路走来也多亏他来布置战略方针。 周黎安只是纸上谈兵,所以眼下不用发表什么意见,免得反而误导了牛屎,以为这是神祇箴言。 这样的情况最好。 自己掌握大方向即刻,手下工具人一个个长成,具备高效执行力。 如同一个后知20年互联网发展的产品经理,即便带着水平最臭的研发部员工,也能打下一片江山了。 更别提,周黎安不仅仅是后知20年,而是600多年,甚至他还有挂! 会议结束。 周黎安含笑俯视众人的跪拜,“吾将时刻注视着你们,与神国万万子民,期盼你等的凯旋而归!” 众人齐声高呼,“赞美吾主,赞美均衡,均衡存乎于……” 到了中午,大军庆典开启,所征伐的各部奴隶,也都见得真神降临,俯首叩拜。 12点半。 小花依依不舍告别了牛屎。 雪女则叮嘱父亲,要为均衡立下荣耀。 巫总是要保持人设的,但那女儿柔情的目光中,还是对父亲有着更多的牵挂。 一切尽在不言中。 直升机起飞,返回均衡神国。 当夜。 均衡主城庆典开始。 周黎安剪辑了新的电影,将重复播放七天。 已然迁徙至萨克拉门托的子民,也都聚首而来,在驻地外搭设临时居所,欢度复苏日新年。 午夜11点59分。 十几万子民一起发出新年倒数—— “10,9……” “3,2,1!” “新年快乐!赞美吾主,赞美均衡!” 轰,嘣,嘣,嘣! 璀璨烟花点亮了夜空,五彩斑斓的光泽,印刻在无数人的眼眸中,似在此刻洞彻了时空,见到更美好的未来。 均衡7年已至。 …… 新年过后。 怀俄明州13000人抵达均衡。 【总人口,154000。】 1月10日。 周黎安展现神迹,令各部归心,这次可就不是简单赐福,而是造物8000余战马,惊骇万民。 各部无不因此而颤栗,才知那神之军团所驾驭的勐兽,竟然只是神祇挥手间的造物! 而这一幕幕,都被周卫国录制下来。 1月31日。 4000新军携8000战马,在万民的祝福下再度出征! 子民们为战事早无担忧,大地各部迁徙,便是吾主真神英明领导的最好证明。 而即便有人牺牲,那也是光荣的。 均衡的信仰之力,已然达到巅峰。 同时。 位于新墨西哥州的大军也顺势东进,跨入德克萨斯州。 均衡7年,3月中。 北德克萨斯2万人臣服,随军北上。 4月俄克拉荷马州6000余人臣服均衡之下;5月初,大军抵达12号区域,堪萨斯州。 东部部落的繁盛,令战事不断。 另一边,新军4000人早已走过夏延,踏入13号区域内布拉斯加州。 他们的向导为跳鱼。 在新年归返均衡后,他成长了许多。 见得父母的苍老,爷爷的离世,令少年人有了男人的担当。 更主要的是,两年前曾将他引入‘人事’的少女,已然嫁做人妇。 跳鱼多番打听,知道那少女已迁徙前往新城。 那日,他策马至新城,遥遥见得那壮美少女的身影,留下了沉默的泪水。 不久后,他擦干了眼泪,望向东方—— “老师说的没错,吾等均衡男儿的征途,是星辰大海! ” “女人,只会影响我跳鱼建功立业的大志! ” 新军踏入内布拉斯加州,速度减慢,也迎来了首场战事,当初为向导的200余骑士,皆成了均衡队长、首领,教导新人。 毫无意外,吾主赐下宝甲与神兵利器,战无不胜。 收获首场胜利后,新军意气风发,高呼赞美,便令均衡的荣耀在大地各处开花。 均衡7年,6月初。 内布拉斯加各部汇集3万人,于密苏里河畔的奥马哈地区驻扎下来。 4000新军经历一个多月的战争洗礼,已有了肃杀之气,足可震慑这数万人。 他们已至7天,却迟迟不见主军到来。 战团首领开会。 跳鱼的身上,逐渐有了牛屎的影子,沉稳老成,“吾主曾言,老师牛屎给予我等4个月时间完成13号区域征伐,我等新军如今超常发挥,提早完成任务。” “主军已经历百战,绝不是我等新军可睥睨,他们可横扫大地,因此我等无需担忧,只需静待,并祈求赞颂吾主均衡的荣耀,庇护她的子民。” 果不其然,数天后。 在外探查的骑兵回返,带来令人振奋的消息,“大军已至,并带10、11、12号区域各部5万人前来! ” 至此,均衡一万铁骑集结,势不可挡。 更汇总3大区与内布拉斯加州共计8万人口,将迁徙前往均衡。 6月20日。 1000骑出发,派出两名习得定位术的学生随军,带领8万人向西朝圣。 如今,均衡大道已打通大半,各处物资补给点的位置也都烂熟于心了。 8万人迁徙,若运气好,下一个新年到来,便可抵达均衡神国。 剩余9000骑,均分两部。 一部主军继续北上,他们经验丰富,又有牛屎出谋划策,可征伐攻略南北达科他两州,再东进,进入明尼苏达,最后前往威斯康星州,与新军汇合。 全程征伐4大区域,更涉及2个人口繁密的五大湖地区,任务艰巨。 另一部新军尚且稚嫩,只有一个要求…… 完成艾奥瓦州的征伐后,完善该州的“均衡大道”路标,并派出100骑带领各部迁徙归返。 这些任务完成后,可北上进入威斯康星州,与主军汇合。 如果抵达的时间早,便可提前攻略威斯康星州,为主军减轻负担。 诸多战团首领开会结束。 牛屎有为带领新军的跳鱼等人,弥补了许多方桉漏洞,给出多重假想运算,令他们便宜行事。 6月末。 主军先一步出发。 又在数天后,新军跨入艾奥瓦州。 7月的达科他地区非常凉爽,大平原区让战马飞速疾驰。 以一个月时间扫平南达科他州,主军于8月进入北达科他。 该州地形特殊,因与加拿大接壤,气候寒冷。 由东至西地势逐渐升高。 西部为密苏里高原大断崖,山岭崎区陡峭,同时部族稀少,直接被略过。 中部为冰碛草原,冬季被冰川覆盖,夏季则在冰碛沉积物上生长出野草,可在夏季转场前来狩猎。 东部海拔最低,是为大草原。 然而,集合两州之力,也才笼络6000余人。 为抓紧赶路,便分派50骑,带领他们原路沿路标返回,前往奥马哈地区,再顺着“均衡大道”路标前往均衡。 否则继续携带他们迁徙征伐,拖延了进程,大军就将面临凛冽寒冬。 八月中,盛夏。 大军抵达号称拥有1500湖泊的富饶之地,明尼苏达。 丰富的水系湖泊,提供数之不尽的渔获,更将数之不尽的野牛,吸引到这处由湖泊网络组成的大草原。 因此,17世纪法国皮草商在此建立第一个皮草贸易站点,成为皮草猎人的天堂。 明尼苏达的夏季炎热,冬季酷寒。 但因食物的富足,令大量土着部落盘踞此地。 如夏延、苏族、奥马哈人的祖先,只因小冰河期的灾难性降温,让这群习惯酷寒的土着人,也终于抵御不了寒冷,决定放弃族地,向南迁徙。 均衡如今的征伐,只是将他们的行程提前了十几年,并带领他们前往均衡的喜乐国度。 均衡7年,10月。 威斯康星州。 时隔4个月后,两军汇合。 并携明尼苏达3万余,与威斯康星州3万余人,跑在暴风雪降临的前头,迅速向南逃离。 两州土着6万人都已习惯这极北之地的酷寒,迁徙出发时皆穿戴厚重的御寒皮衣,一点问题都没有。 反倒是铁骑大军,多是自南方各部而来,不太适应10月天这种极致的寒冷。 11月初。 大军终于返回已被新军征伐完成的艾奥瓦州。 艾奥瓦州2万余人,也在两个月前由分派骑兵带领迁徙而去。 如今,9000铁骑与6万土着驻扎在一处大型部族遗弃的村落,将停歇修整。 各战团首领聚集开会,牛屎更新了最新的征伐计划。 “现在前往南方避寒已来不及了,距离均衡8年的复苏日新年,还有不到2个月,我打算令大军驻扎,也给6万土着修养的时间。” “虽说吾主征伐大业不可怠慢,但因五大湖区为人口聚集地,如果我等现在南下,届时回到北方,又是冬季,季节颠倒不可取!” “不如在此地躲避寒冬,待气温回暖后,在春夏两季完成五大湖区的征伐,于明年的秋末时节重新南下!” 各战团首领听后,有些惶恐,“吾主可有神谕降下?若停歇躲避严寒,需要等待4个月之久。” 牛屎苦笑。 他无法沟通真神,只是在每天夜晚赞颂,谈及自己的决定,然而吾主从未给过答复。 可又观【天气预报】,气候的恶劣变化,牛屎不得不为大军考虑。 吾主曾言,让他便宜行事,大军为征伐根本,不可过度损耗。 牛屎纠结许久道:“躲避寒冬之时,我会查验吾主所赐天气预报,避开风雪降临的日期,分兵各处,向周边两个大区进行征伐……” 他手指在艾奥瓦州南部与东部的两州。 分别是南方的密苏里州与东部尹利诺尹州。 “躲避严寒的几个月,我们可陆续将两个大区的路线路标贯通,也将其中人口带回……” “最后,分出2000大军,为他们打造马车,立即开始收敛过冬草料!为马匹的食物做准备!” 起初各部首领还有争执。 可在真正的严寒降临后,他们即便有心起战事,也无能为力于漫天冰雪。 转眼。 已是均衡7年,12月末。 9000骑士大军早已修成马厩,令近两万战马抵御冰寒。 然而,大军还是遭遇自出征来最严重危机。 冰雪之下,大军徒步狩猎野牛,即便那6万部族人也是食物充足的。 偏偏近两万战马消耗恐怖,他们于11月开始收集草料,如今所耗费得已然见了底。 茫茫大雪下。 所有人的情绪开始低沉。 若战马有恙,为该如何继续征伐大地? 12月31日。 族长爬山站在一处泥屋外,看着天空发呆。 这时,他的后背被人拍了一下,还未回头,就见一个小酒壶送来面前,“父亲,最后一口了,我私藏的!” 爬山愣了一下,第一反应却是,“混账,你敢悖逆亵渎吾主真神饮酒?” 牛屎苦笑,“我是为你私藏的,我从未喝过一滴!我虽然已经长大,但毕竟未正式经历成年礼考验,绝不敢悖逆吾主旨意。” 爬山这才松了口气,将酒壶拿过,嗅了嗅,最终却是没忍心喝下,小心收入怀中。 可片刻后,又将铁质酒壶取出,破罐子破摔似的一口痛饮,才呼出酒气道—— “牛屎,你说今年新年,吾主还会降临吗?战马食物堪忧,即便我带人猎杀野牛,它们也从不吃肉!这可如何是好!” 牛屎听得父亲忧虑,迟迟未答,可又在不久后笑出了声音。 爬山愕然,“你笑什么?” 却见牛屎指着远方白茫茫的冰雪世界,天空上竟然出现一道隐约的黑影。 “父亲,还不召唤各部勇士着甲! ” “复苏日将至……” “吾主均衡降临! ” 只差一天,便是均衡8年! 【125】吾主孤独? 爬山等人不得教化,在思维意识上,远不如牛屎。 牛屎知吾主宏图霸业,首次远征是均衡神国壮大之基石,牵一发而动全身,若地基没有夯实,大业难成。 因此,远征之事容不得半点差错。 而吾主洞彻世间万物。 早在一年前就向他降下神旨,时时于神像前告解祷念,真神自会聆听。 所以牛屎的底气很足,他坚信吾主均衡绝不会让上万大军与整整6万人口陷落于苦寒之中。 且这三年远征之路上,牛屎也在复盘过往。 从吾主降临,莫多克人南迁,一应发展脉络都按部就班,从未有过停歇,一环套一环。 吾主圣意自有一条指引均衡的康庄大道。 吾主所言,均衡的征途是星辰大海,就绝非虚妄。 均衡之主为大地万民降下福泽。 这样的神祇有事是真上啊! 那么试问,不侍奉信仰这样的神祇,还要侍奉信仰谁呢? 当然,牛屎从没有过对吾主赐福降恩而“理所当然”的念想。 反而他非常自责,没有完善征伐规划,才让大军陷落。 冰天雪地。 只在均衡圣器自高空降落,舱门开启。 牛屎着甲,上前跪拜高呼,“罪人牛屎,愿请罪罚降临,皆因我思虑不周,令大军与万民陷落苦寒!” 刚下飞机的雪女微愣,她不知发生了什么。 一年变迁,雪女追随吾主于神祇居所,地上一年,天上一天。 印象里与牛屎去年相见,只不过是十几天前。 因每次自神祇居所归来,都已是三个月后。 最初雪女也曾有过恍忽,后来逐渐明白,这就是吾主均衡的伟大,她可跨越时间长河,永生不死。 并为自己赐下长久的生命。 而在这一刻,当雪女见得牛屎揭开面盔下,已经开始蓄须的成熟面孔,她一时间不为牛屎的罪责而担忧了。 反而,雪女神情中显露一股复杂的凄悲,只因心中有了一抹顿悟,便呆滞起来。 她的神情,暂且无人关注。 大军中一片惊愕,被牛屎的举动震惊。大军恭迎吾主降临,又是复苏日新年大喜的日子,牛屎竟触犯罪罚吗? 唯有跳鱼等人顿时明白了老师牛屎的心思。 “老师是为此次陷落苦寒而请罪!” “其实,这不怪老师的,他已竭尽所能,为大军征伐作出最优选。” 又有人无奈道:“但,若非吾主降临,吾等铁骑大军2万战马,或将灭亡啊!” 听得他们的话。 爬山跨前,也跟着跪下,“吾主在上,我为大军之长,也应得罪罚的审判,与牛屎共同承担。” 陡生变化的情景,令场间气氛急转直下。 可就在这时,又有不少战团头领头领跪拜,“吾等也愿领受罪罚!” 又在片刻后。 冰雪之中的赤甲大军,如浪潮般跪伏,齐声高呼,“吾等愿请罪罚!” 周黎安走下飞机。 一下子明白了古代帝王,面对满殿大臣齐齐跪拜请罪的感受…… 这算不算是均衡文明最初的“法不责众”? 不过,事实上他并无降罪之心。 牛屎已经做得很不错了。 周黎安连续数次3个月加速,又在均衡7年的年末,变作1个月时间加速,为迎接复苏日新年。 在此期间,自然多次以【虚空之眼】查探大军情况。 首先,于均衡6年末出发的科罗拉多州、新墨西哥州各部,共65000人早已迁徙抵达均衡。 令总人口达到22万。 随后。 北德克萨斯20000,俄克拉荷马6000,内布拉斯加30000,南北达科他州6000,艾奥瓦州20000…… 共计82000人,已在均衡大道各路段上迁徙归返。 待他们抵达,均衡子民人数将突破30万大关。 如此大功应表啊。 现在大军已完成五分之三的版图征伐,剩余五大湖区与东部各州是人口繁盛地。 运气好,便能让均衡突破100万人口。 运气差,最初预计的80万也差不离。 对于牛屎驻停艾奥瓦州的考虑,周黎安心知肚明…… 北地极寒,10月就已是冰雪连天,想要带各部迁徙,或是大军逃往南方躲避寒冷,已经来不及了。 再者,现在才去南方攻略,待得南部各地征伐后,又将要入冬,他们还是要停歇下来不得北上,陷入无事可做的境地。 如在艾奥瓦州驻停整修,只在开春后,对五大湖区的尹利诺尹、印第安纳、密歇根、俄亥俄、宾夕法尼亚完成征伐,大军将占有春夏两季6个多月的时长。 届时再入寒秋凛冬时,便可自宾夕法尼亚一路南下,完成最后东南角的征伐,彻底将所有人口纳入均衡。 牛屎为加快征伐之路的初心是好,但也有急功近利之嫌。 而功大于过,这点罪责只是小事一桩。 不过…… 若他不主动请罪,那就是信仰不虔了。 周黎安反而要降下罪罚让他知晓,均衡神权无上。 是奖是罚,皆由吾主真神审判,而不是你一小小子民可居功自傲的。 均衡神权,决不可撼动。 这是底线,谁触及谁死,哪怕是雪女! 所以,对牛屎此举,周黎安反而颇为满意,他走上前去,为他摘下面盔,一手抚在他的额顶,“吾将你所作所为皆看在眼里……” “虽有行事不周的错漏,是为罪罚,但你能认清自己的罪,向吾发出虔诚地忏悔之声,吾可感召你的谦卑与至诚,便在这复苏日圣典的前夜,赦免你的罪! ” 周黎安的声音通过直升机的扩音设备,传入万人耳中。 雪女回过神,心下松了口气的同时,立即用莫多克语做了翻译…… 令军中大部分人听懂,自然能将神祇的恩典,扩散下去。 牛屎错愕,抬头仰望吾主,感激涕零,“吾主在上,牛屎赞美您的仁慈,赞美均衡!” 周黎安又露出笑意,“吾似乎迟迟没有为你赐名?” 牛屎又是浑身大震。 雪女也震惊起来,变得期待。 吾主赐名的恩典,唯有新生儿得享这番荣耀; 周卫国是“唯二”的例外,因他在莫多克人南迁加州之初,勇敢保护他的爷爷,才被吾主予以厚望,长大后能保家卫国,便得赐名。 另一人则为均衡忠实的养马人,派尤特人的大族长,马建军,有寓意是:为均衡组建铁骑大军! 其余人等,尚不得这荣耀的赐福。 现在,牛屎将要成为这第三人! 跪拜在爬山身后的少年近卫们,听得这话,立即兴奋地小声翻译,“吾主说,要为老师赐名啊! ” 一时间,氛围由悲转喜。 周黎安发声道:“牛屎的虔诚,吾之子民皆应效彷,这才是一个臣民应有的样子,他是为表率!” “吾赐你姓氏为周,名良臣!” “吾望你能不忘初心,砥砺前行,为万民臣子的表率,向吾,均衡之主,奉献你的虔诚信仰!” “周良臣,周良臣……”牛屎默念姓名,激动的不能自已,发出赞颂—— “赞美吾主,赞美均衡!” “吾,良臣愿立下誓言,即便往生万世,也将臣服于吾主均衡的膝下,为服侍您的仆从,向您献祭我的血与灵! 更要令均衡之荣耀,洒向大地,乃至宇宙星河! ” 周黎安只讲罪罚,又因复苏日新年圣典,赦免他的罪。 此间绝口不提“功大于过”的概念。 就是为了今后避免此类事件发生,有人心里没b数,觉得可以居功自傲,无视神权! 而如今赐名,也与牛屎立下功劳无关。 赐名的由来,只因牛屎的虔诚,能自省其身,向吾主告解他的罪。 今后,这则故事与录像,都将在均衡神国传播。 令万民知晓…… 唯有坚固的信仰之心,可得神之恩宠、赐福;虔诚信仰之外,万般皆下品。 【《均衡圣典:神国崛起篇》:信仰她的人,在极北之地的冰天雪地中祈求她的神恩降临,有“法则大圣者”牛屎在这一日告解他的罪,奉献虔诚信仰之心,便得吾主赐他的名“周良臣”。 信仰她的人,将得她的指引,踏入她喜乐的国。 不信的她的人,唯在贫瘠、苦寒与战乱中流离。】 …… 均衡7年,12月31日。 吾主均衡于1万铁骑大军与6万余部族人面前,展现神迹,神祇真神法相惊世;她赐下抵御寒冷的衣,赐下饱腹的食粮、瓜果,与令万民沉醉的美酒。 她又为战马造物出数之不尽的粮草、玉米与大豆,与那洁白的神赐之盐。 有骏马嘹亮嘶鸣,竟向她发出赞颂均衡的佳音。 当夜,返回均衡。 20万子民齐聚均衡主城,通宵达旦,共度复苏日新年。 在无数子民的齐声倒数中,五彩斑斓的烟花,为他们带来喜悦与欢愉—— 沸腾声中,跨入真神降临的第八个年头。 均衡8年。 …… 已是凌晨2点。 周黎安与雪女返回现世。 只见雪女神色忡忡。 明明是喜乐之日,周黎安觉得奇怪,但还未发问,雪女就蜷膝在他的腿旁,为周黎安按摩起来,“主人,雪女在今天有了顿悟。” 周黎安看她一副神情严肃的模样,觉得好笑,“说说看。” “雪女蒙受您的恩宠,才得以追随服侍您的膝下,但这不只是主人对雪女的恩宠,也是雪女的使命与考验呢。” “雪女今天见到牛屎,已开始蓄须,模样也已成熟稳重,成了真正的勇士……” “主人,雪女那一刻便知,终有一日,父母、弟弟与亲族都将在时间长河中衰老,唯有雪女能追随在主人的身旁。” “雪女那时就感觉,好孤独……” “主人,其实,您也是这样对吗?踏过数百、数千亿年的时光,缔造宇宙万物,见证星辰万物的兴盛又衰变,却没有一人能在您身旁,与您说说话。” “所以,主人,这就是雪女的使命,雪女一定陪伴着主人,永远服侍在你的膝前!” 一番肺腑之言吐露。 雪女竟然自我感动的留下清泪,小脑袋贴在周黎安的腿边,如一只小猫般摩挲,口中那隐约的抽泣,也恰好像猫咪讨好主人的‘呼噜’声。 周黎安当即愣住了。 孤独吗? 孤独毛啊! 吾均衡之主创建均衡神国,神国便为昭昭天命加身……美国这点版图还没统一呢。 这才哪儿到哪儿啊? 南美数千万人口纳入,工业时代迈进,接着才是开启世界游戏版图的时候。 各国入局,有了其他的国家作为游戏玩家,均衡才不至于永远单机嘛。 否则,一人强大有个毛意思,强大是需要同行衬托的,没有参照物怎么能行? 想要收回快乐,那一定要将快乐建立在英法荷葡那些人的痛苦之上呀! 不过在呆愣后,看着膝前的小女儿心情…… “这是到青春期了?” “不,这青春期也太迟了吧!” 但凡给雪女看几本青春伤痛文学,她能比现在还作。 可偏偏,这发自肺腑的话语,如同猫爪挠心,令周黎安有些意动了。 周黎安的手指点在雪女的下巴,令她小脸扬起,“雪女,告诉吾,你今年多大了。” 雪女抬头,一双水汪汪的眼睛,表现得既无辜又茫然,“幼时没有计年岁,可能17,也可能18,反正牛屎比我小2岁呢。” “到底17,还是18?!” 周黎安有些生气了。 这是原则问题啊。 不搞清楚,我哪知道是行,还是刑? “那就17吧!” “……” “主人,怎么了?主人为何突然不高兴了?” “起来吧,睡觉去!明天早起修习法则,不可怠慢!” “主人,雪女想再服侍您一会呢。” 服侍? 你这是服侍么?你这是管杀不管埋! 起身,上楼,用冷水冲刷,以作静心。 …… 均衡8年,1月。 新年过后,各项工作重启。 均衡2号城邦在萨克拉门托地区已逐渐完善,10万人迁徙而去,两地不过相聚40公里。 3号城邦要提上日程,否则8万多人即将陆续抵达,居住地又显得紧张。 周黎安在分析过后,将3号城市设立在萨克拉门托以北70公里的斯托克顿。 后世的斯托克顿,正是因淘金热所兴起。 因其居于加州中央平原的中心,又有密集水路网存在,便成为供给淘金客生活物资的运转中心。 其中以农产品为主要。 加州中央谷地的农业产出可在这里的港口出发,送达萨克拉门托与旧金山湾区各地,交通便利。 而对现在的均衡而言。 开发斯托克顿,可以此为基点,向南继续延伸出几个农业主城,因其南方还有圣华金谷地,与弗雷斯诺县,皆为加州粮仓。 食物问题是重中之重,神农稻种在手,就不能拉胯了;应大兴农业,为后续人口的大爆发做充足准备。 至于其他工业、矿业城市,则定于加州东北与内华达州境内。 一是便于运输,贯通两州道路,其二卡森城就有全国排名前五的铜矿,与大量金银铁储存。 而要细数整个内华达,绝对是工业启蒙的宝地。 煤矿、水泥、石膏产量丰富,一直以来是该州的矿产支柱。 最后,继续向加州南部开发,修建兵道至美墨边境的蒂华纳,是为均衡远征南美的出发地。 于是在这一天。 吾主真神召集各部长老,在地图上画了几个圈。 斯托克顿、圣华金、弗雷斯诺、棕榈泉,最后到洛杉矶。 蒂华纳先不触碰,先完成内需工作。 “沿这条路线修建城邦,完善全大区建设,不日后将有8万余人陆续抵达。 吾之均衡铁骑还将从大地的东方,感召数十万子民臣服,均衡神国,将大兴!” 众长老兴奋不已,不无叩首赞颂。 “赞美吾主,赞美均衡!” 【126】加州宝地 均衡8年,2月。 艾奥瓦州平均气温还在零下,来自明尼苏达与威斯康星的易洛魁联盟祖先,善建造御寒的长屋,原已习惯这样苦寒的土著,却也在此时发出感叹—— 凛冬将至。 15世纪是北美五大湖区各部落、部族的迁徙拐点,后世闻名的切诺基、阿帕切这些西南部落,都原属于五大湖区居民。 与曾提到的苏族、夏延、奥马哈人相似。 极寒天气不得不让他们向现实低头,开始南迁。 唯有逐水草而居是最原始的生存法则。 而在一个月前,真神降临,令这些“被迫”迁徙的土著,看到了希望,这不再是一次战败后的奴役流亡。 神祇降下旨意—— 均衡之下,皆为子民。 那群实力无敌的盔甲勇士,在这段时间与他们交融,称兄道弟,亲密无间。 更选出部族中的勇士,传授骑术,并教导他们的孩童学习那真神的语言。 传授骑术是牛屎的提议。 霍霍坎人的随军出征,为征伐之事起到极大帮助作用。 繁荣的五大湖区,贸易往来频繁,语言互通;若有他们随军出征,可规劝各部归降。 且吾主也留下神谕。 在设置物资补给点的最后一站,曾再次前往五大湖区,降下均衡的法旨,避免战争。 “牛屎,我们还需等待多久?吾主于苦寒之地降临赐福,我等均衡勇士蒙受神恩,怎可怠慢吾主大业啊!我的宝甲似已饥渴,那代表均衡的赤红斑驳,需要以鲜血来喂养!” 一群战团头领整日躁动。 如今物资充足,再不用担心战马的喂养。 所谓温饱思yy。 吃饱闲着也是闲着,当然要为吾主均衡开疆拓土! 爬山一听,训斥道:“什么牛屎?!吾主真神已为吾儿赐名,你敢悖逆真神不成?” 这些日子里,爬山就别提多高兴了。 均衡唯三的赐名中,有他儿子一份,吾主那日可是说了,正因牛屎的虔诚,才为他赐下良臣之名。 远比那“建军”“卫国”更要恩宠。 众人对此尴尬苦笑。 只觉得良臣拗口,毕竟他们不同语文法则,只会零星蹦几个单词,还不怎么标准。 所以周黎安早有主意,均衡的未来在下一代。 期盼这群土著学会汉语,异想天开。 牛屎笑道:“各位头领都是亲族长辈,我虽得吾主恩宠的赐名,但牛屎也可为小名的,随各头领称呼。” 接着,他继续说起战事,“吾观【天气预报】,3月初,气温回暖,大地复苏! 虽还有冰霜覆盖,但我等可派出小部人马,携易洛魁联盟的新骑士出征锻炼,前往19、20号大区,探明道路,若条件允许可携带部族人迁徙而来。” “若能散布消息,令2个大区部族替我等宣扬均衡已至,无论是他们自发聚集迁徙,还是要结成联盟对抗我铁骑大军,对我等而言,都是好事一桩。” 各州部落有贸易往来。 若有归心者,自然会准备迁徙之事,臣服均衡。 反之,就如牛屎所言,小部骑兵袭扰,令土著恐慌,那自然结成联盟,意图对抗。 然而他们并不知道,均衡铁骑满万,满万不可敌。 当春季到来,铁骑大军横扫,便可将他们一举鲸吞,还省去扫荡奔波的烦恼。 众人一听,皆然大笑,“未笼罩均衡荣耀之下,各部如何是我等的对手?” “我愿请战!” “我亦愿请战!” 1月过半。 均衡于冰天雪地中练兵,更从6万余土著中选拔猛士中的猛士,作骑术训练。 艾奥瓦州恰好被密苏里河与密西西比河包裹。 营地于艾奥瓦州与威斯康星交界。 余下土著也没有坐吃山空,趁着冰雪冻结密西西比河支流,猎取渔获,并在指导下伐木取材,提前打造车辆,以待后续迁徙所用。 2月初,2000人铁骑分5队人马出发。 每队400人,向19、20号大区征伐。 前者为艾奥瓦州南部的密苏里州,后者则为东侧的伊利诺伊州。 若能收归部族迁徙最好,反之可提前探明道路,设立均衡的路标,为开春后的大战打下基础。 然而各战团头领的战意酝酿许久,一个个高歌猛进,陆续令部落臣服迁徙。 时至3月初,两个大区边界汇集5000部族人,宣誓对均衡的效忠。 3月20日。 总计7万余人踏上西行朝圣之路。 自艾奥瓦州至加州的“均衡大道”,如今已被全线贯通,中西部各州土著皆然臣服,路上再无袭扰之忧。 只需寻前人留下路标,所过痕迹,便可顺利抵达。 9000大军分派200骑为向导。 在他们出发第2日,大军开拔,第1目标是完成东部伊利诺伊州的征伐,而后到隔壁印第安纳北上,攻略五大湖区的中心点—— 密歇根州。 …… 均衡8年,4月。 3个月时间加速完成,周黎安与雪女降临均衡主城。 长老团觐见,汇报工作。 均衡第3号大城已投入建设。 大城建设不依赖物资,周黎安只需赐下大量工具与铁钉耗材,主体木质结构则就地取材,几乎取之不尽。 一片森林消失,一座大城便将拔地而起。 【虚空之眼】开启。 远在东部的大军动向皆入眼底。 没什么可操心的,复苏日新年降临时,留下大量物资,还更替了大军的武器,所到之处无可睥睨。 完成一次素材录制。 周黎安安排雪女:“如今各部孩童,都于主城进学,但随着各城建立,子民分居,各城应都设立学堂。” “统筹一下语文法则高阶下品的修行者人数,先在2号主城开设新学堂的试验点。” “这件事你亲自主持,你是吾之使徒,可为吾之代表化身。” 未来事宜渐多,周黎安分身乏术,既然有工具人,就要善用。 一个牛屎已在军中取得人心,可主征伐。 雪女一直以来都是真神之下第一人,安内最好不过。 均衡的孩童是文明的新血液,需要在他们心中刻印下雪女一神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未来才好管理领导。 当然,雪女可是《均衡圣典》中的“主角之一”。 她献祭自己,而平息真神之怒的故事,早已被所有踏入学堂修行语文法则的孩子熟知。 那么现在就要展露亲民色彩了,雪女不是神,无需一味肃穆刚硬,可展现亲和的一面。 未来再有整顿神国,神罚降临之时,雪女可与周黎安一唱一和,作红白脸双角。 最后,周黎安又补充一句,“让小花跟着你,她现在到什么法则境界了?” 雪女欣慰道:“小花极有天赋的,语文法则已修到中阶上品,而她的数学法也已遥遥领先众人,与语文法则同等境界层次呢。” 现如今的法则境界(年级)划分还很模糊。 如语文法则,低阶为小学,识字率70%就可通过;中学中阶可通顺的遣词造句写成作文;高阶则要熟读一些物理化的专业名词,为学习后续法则打下基础。 最重要一点是能默写《均衡圣典之创世篇》,令孩子们心中的均衡种子根深蒂固。 而数学法则如今只在少部分人中普及,教师太少是其一;其二,语言普及才是眼下当务之急。 周黎安道:“先让小花的修习进度放一放,全力培养使用犹他阿兹特克语系的部落孩童,才可让语言普及速度加快。” “各部迁徙将至……” “未来各城都需开设学堂,各族各语系,都应有语文法则的教师存在,才可让吾之均衡圣意令万民知晓。” 雪女连忙正色道:“是,主人!” 现阶段不用分年级教育,但到未来,【学术中心】落成,就要划分低中高阶学院。 高阶学院毕业,便可来均衡主城的【学术中心】“均衡法则圣殿”深造,选择法则修习方向,向各领域突破。 均衡事宜安排完。 周黎安闪现溜了,雪女要去萨克拉门托建立新学校,在这个时间,自己可以安排现世的工作。 暂缓开启时间加速,给拖后腿的现实一些喘息的时间。 …… 现世,时间终于来到4月。 芭芭拉早已取代老王成头号工具人,入职均衡集团。 2月中,周黎安要求并购矿山设备与发电设备制造企业,如今总算有好消息传来。 “一共两家中型设备制造公司并入,其中有官方牵线搭桥……” “另外,疫苗生产线也已经确定,设计师正在新厂区完成无菌车间的改造,预计3个月后可正式投产。” 周黎安能说什么? 慢啊!! 他已经尽可能延缓时间线了,每3个月加速,都会在均衡停留1-2周不等,安顿部族事宜,让雪女教导小花等学生,提高法则境界。 疫苗投产在3个月后……勉强能跟上各部迁徙抵达。 倒是两家现成的设备公司并入,本就有设备库存,随时可以提取启用。 工程设备多是柴油机。 从现世采购燃油…… 那又成了搬运工了! 倒不如直接搬运设备炼油,形成资源供给循环。 如果一切以人力起步,开山挖矿,土法炼钢,速度太慢了。 而上机械离不开石油,没有机械又无法提炼石油? 那就跳开‘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的悖论。 从现世投放一只鸡,不就能下蛋了? 矿山设备、采油炼油设备都可以从现世投放。 况且,加州真是一处宝地了,其境内不只有黄金,还有大量原油储藏。 后世的南加州海域油井平台经常上新闻,动不动就来一次石油泄露丑闻。 均衡想要海洋开采还早着呢。 但在陆地上,加州石油产出也不可小觑。 洛杉矶城如何兴起? 正是因为洛杉矶盆地油田被发现,洛克菲勒在加州建造炼油厂,曾在19世纪后,一度令加州的石油产量跃居全国第一。 而至今为止,洛杉矶还在不断产出石油,甚至引发居民对油田开采噪音与污染的抗议。 周黎安能在现世掌握大量当年的开采资料,甚至是钻井数据。 哪里有油,点哪里…… 均衡之主洞彻世间万物,地下石油罢了,还不是信手拈来? 资源供应循环促成,只要系统不坑人,【学术中心】资料充足,均衡就能完成踏入工业的大跨步。 “帮我订购一套原油开采与提炼设备。” “……”芭芭拉仅仅沉默了半秒,连问都没问就答应了,“好的老板,相关设备参数我尽快发到你邮箱。” 随后,周黎安又给胡安打去电话,“我需要一批柴油,以100升一桶灌装,放置在我们在奥坎波的矿区。” 石油开采需要时间,而在前期,避免不了机械设备的使用,储存一批柴油很有必要。 总之未雨绸缪,免得临到用时才眼前抓瞎。 胡安满口答应。 卡耶罗集团本就在奥坎波矿区经营矿业开发,需要大量柴油消耗,为周黎安办事不过举手之劳。 大约4天后,周黎安抵达墨西哥奇瓦瓦州。 前来接他的是帕特丽夏。 与小姑娘有两个月没见了,她驻守矿区培养自己的势力,在墨西哥厮混,手下没人可不行。 见面时,帕特丽夏张口道—— “你好,周,好久不见,你过好得还好吗?” 歪瓜裂枣的汉语,还特么是翻译腔。 鬼知道老外学汉语,为什么要学这种没有任何用途的问候语? 难不成还要回她,‘哦,我过得不错,你呢?’ 周黎安表情怪异的看着她,久久无言。 帕特丽夏转为英语,皱眉道:“是你让我学习汉语的。” “你学的……好!下次换个老师吧,这个老师不太对劲。” “哦。”帕特丽夏依旧沉默寡言,点了点头,带着周黎安上车。 来到矿区的仓库。 周黎安也没避讳她,将堆积成山的油桶收入系统空间。 柴油被分装,100升一桶,可以规避系统空间的使用收费。 等做完这一切,周黎安才问:“西语学得怎么样了?” “&%¥……”帕特丽夏当场表演一番。 周黎安听不懂,却听那纯正的taco味,就知道差不了。 毕竟她驻扎墨西哥,手下都是老墨,有语言环境。 “很不错,再接再厉!” 没在墨西哥久留。 当天,前往华雷斯又收取大量物资,督促芭芭拉让工厂加紧赶制一批盔甲,初步计划是20000套。 均衡加速迅猛,征伐南美就在眼前。 …… 返回加勒比。 降临均衡,带雪女回归现世,加速开启。 均衡8年,5月。 伊利诺伊州25000余人,被均衡铁骑顺利吃下,大军转入印第安纳。 牛屎制定征伐路线,“6月底,必须踏入22号大区,于夏季完成23、24号大区后迅速南下,完成最后东南部的征伐……” “均衡9年夏季来临前,吾等要带领最后的部落一齐归返均衡,得享吾主荣光的照耀!!” 【127】吾主在考验我? 7月。 如牛屎所愿,大军的铁蹄顺利在22号大区密歇根州纵横。 15世纪,密歇根州为阿尔冈昆人所有,这是一个拥有4万余人超大型部落。 部落中部族分支无数。 后世殖民者到来,组织结构松散且不善战事的阿尔冈昆人迅速败退,或躲避山林苟且偷生,或沦为奴隶。 更多的是因传染病消亡。 同时,在小冰河时期,该部落也分化出后世耳熟能详的“迈阿密人”“莫西干人”从大部落中剥离,迁徙远去。 阿尔冈昆人的“不善战”是写在五大湖区原住民耻辱柱上的。 即便不提后世殖民者征伐…… 与他们有一个大湖之隔的易洛魁联盟,时常绕行大湖,前来密歇根州找阿尔冈昆人提款。 后者往往不敌,被袭杀奴役。 地缘与生活环境往往造就一个民族。 明尼苏达、威斯康星两地湖泊水系丰富,以至于各部落、部族间隔只有几十、上百公里。 土著人因湖泊的所有权而不停厮杀,宣誓主权,抢夺资源。 密歇根州则不同,大部落统一,他们在此地生活上万年之久,各部沾亲带故,平时不会窝里斗。 当凶残的易洛魁人抵达,他们唯有任人宰割。 就如同小鬼子为什么丧心病狂,他们也知晓那霓虹弹丸之地不够赖以生存,多灾多难,便觊觎更广阔的天地。 当铁骑大军横扫密歇根,战事顺利的令所有人惊愕。 如今已臣服均衡,被选拔进入铁骑军团的易洛魁联盟勇士冷笑,“就是森林中的麋鹿,也比他们强大!” “他们是大地上最弱小的部族!” 收归易洛魁人的好处得到体现。 他们中有人精通阿尔岗昆语系,毕竟曾拥有不少阿尔冈昆的奴隶。 在强大的武力统治与神祇神谕的招引下,4万余阿尔岗昆人选择了臣服,汇集一处,于7月中旬开始南迁。 8月初,俄亥俄州攻略开始。 牛屎为抓紧时间,正取在夏季结束前南下,兵分两路。 一路征伐俄亥俄州,并以均衡标识,贯通“均衡大道”的东部末端,方便后续部族直接迁徙上路。 一路则继续东行,前往24号大区宾夕法尼亚、新泽西州。 东部诸州划分繁琐。 周黎安设置地图时就让不少区域融合,如宾夕法尼亚与新泽西,又如弗吉尼亚与西弗吉尼亚也被合并。 东北角的纽约州被暂时放弃。 上方领地如今其实也被阿尔冈昆人的分支控制,一直延伸到加拿大东南的大部分地区。 就如同西雅图所在的华盛顿州也被放弃。 路途遥远,所获不多,留待未来开发。 9000大军中分出1000人扎营,看护阿尔冈昆人,待汇总3个大区人口后,一齐迁徙上路。 临近8月底。 大军于新泽西的海岸线驻扎整修。 其中大部分人是第一次见得大海的浩瀚,而即便是生活在海边的海岸米沃克人,也对幽深大海怀揣莫名敬畏之情。 牛屎早已知晓,大海的另一头生活着一群邪祟,未来将要跨海而来,行杀戮征伐之事。 吾主曾言,唯有均衡子民自强不息,才能避免那灾难预言的发生。 甚至,可以先发制人,令均衡的神圣光芒,将那充满邪恶污秽的土地、人民,被净化、洗礼! “我周良臣尚年幼,有朝一日,我必踏足那方大地,令万世沐浴均衡之下……” “均衡的天,是晴朗的天!!” “世上再无邪恶与灰暗!” …… 9月中。 盛夏最后一抹酷热偃旗息鼓。 傍晚吹来凉爽的微风。 人人脸上写着舒适。 只有牛屎依旧略显紧绷,夏季一旦过去,气温将会断崖式下跌。 所幸是分兵之举加快了征伐速度,紧赶慢赶在夏末完成了3大区征伐任务。 3大区汇总7万人,即将迁徙。 500人将为向导,带领各部出发。 均衡大道如今已全线贯通,日后若修建铁路,便有了指向标,且一路上牛屎与学生们沿途记录地质状况,这都将成为日后工程建设的参考资料。 而在现世,相关资料在高校、档案馆都可轻易提取。 后世的现成经验摆在眼前,不抄就太可惜了。 终于,掐着夏末的尾巴,7万人上路了。 铁骑大军当然不会怠慢,体验过这极北之地的苦寒,他们可不想在这个地方再滞留好几个月。 10月。 自印第安纳踏入肯塔基州。 随后将以曲折法,向东完成西弗吉尼亚与弗吉尼亚州的征伐,最后于北卡罗纳州让大军整修。 …… 加州,均衡主城。 历经数月,北德克萨斯、俄克拉荷马、堪萨斯数州的8万多人陆续抵达。 长达3000公里的路程是一场极大考验。 即便数百年后,太平洋铁路未通车,以马车行进迁徙,总时长也要花费7个月之久。 后来的太平洋铁路让这个过程缩短至15天,这也是为什么,该工程被名列“七大工业奇迹之一”。 与此同时。 3号城邦建设已经完成。 已是均衡8年的尾声,子民早就习惯工具带来的便利。 除了欧文斯谷地养马,当初留在均衡驻地的1000匹马,也繁衍出了一定规模。 人们熟练打造牛车、马车,以畜力提高生产力、运输力。 新主城落成,一批批人迁徙而去。 周黎安降下旨意:“各部需融合,更需传递文化、技艺、规则与好的习惯,因此要‘以老带新’。” 老均衡人皆需打散,带领新人迁徙至新城。 成年人教会他们的工作,确立生活规则,又有少年修士在新学堂为孩子们启蒙语言教育。 对此,无人有怨言。 越早臣服均衡的子民,难免心生优越感,且他们信仰坚定,即便不认字,也能将吾主的一些神谕倒背如流。 均衡之下,皆为子民。 子民应团结友爱,应扶持弱小。 老人新人生活在一起,后者将会被迅速洗脑,且他们抵达部族,皆见得吾主神迹,早已不敢有不臣之心。 更何况,这均衡三座大城伫立,便是霍霍坎人都自愧不如,数十万人得以安居乐业,这才是真正的神祇之威,令大地子民皆得福泽。 正因此,更无人对他们曾被征伐而心生怨念。 此间情绪更多是懊悔。 为何自己的亲族曾那样愚昧无知,要与神之军团殊死抵抗?明明,这是真神要为我们赐福啊!! 此外,周黎安又从现实订购了许多电影放映机,不断将均衡铁骑的赫赫神威与神祇之能展现,在三座大城中轮播。 其中以“霍霍坎城之战”最为反应热烈。 神罚降临,几有灭世之能! 若非吾主真神仁慈,这世上早已没有霍霍坎人的痕迹了,又怎么可能生活的富足美满呢? 8万余人迁徙而来,均衡人口突破40万大关。 均衡的生育情况良好,虽没有医学法则跟进,但身体素质的提高是基础。 临离去前,周黎安又开启【虚空之眼】,得知大军动向…… 他们已至弗吉尼亚。 …… 均衡8年,12月末。 8000余大军在北卡罗纳驻扎,并汇集3大区4州的部族10万人。 北卡罗纳的原住民历史苍白,因为该州是种植园文化的发源地。 早期几乎完全抹杀了印第安人的存在,才能在此地安居乐业,并带着尼格们开启贵族庄园生活。 后世的北卡州居民,能很轻易从自家后院挖掘出印第安人的墓地,得到大量首饰与工艺品,可体现这里原住民生活的繁盛。 可在纸面上,一无所有。 历史被水泥覆盖。 反倒是在英国,曾有探险家的游记成为这里最后的记述文字;一位探险家曾在北卡与当地原住民生活了超过一年半的时间,并作下许多画作带回。 初见欧洲人的原住民,一度嫌弃这些饱受欧陆病疫折磨,或营养不良,长途跋涉又一身恶臭的欧洲人。 反之,原住民各个身材健硕壮美,赤果着涂满熊油的亮泽皮肤,如同罗马雕塑中的美男子。 这些画作被带回欧洲留存,成为极其稀有的原住民历史。 而当下均衡时空,未来的惨剧皆不会再发生。 又是一年复苏日新年。 周黎安带雪女、小花与周卫国降临。 十万土著见得神祇降世,震惊跪拜,他们早因大军的强悍而折服,如今唯有心向均衡之意。 接见将领、勇士,为他们赐下福泽。 又以当地土著的语言,告知他们接下来的迁徙考验。 随后,聆听牛屎的禀报—— “吾主在上。” “吾等征伐大业将要圆满。” “复苏日新年后,我等就将启程,攻略27-34号大区……” 新年后。 下探南卡州,经佐治亚州,到佛罗里达半岛。 这里是美国最南端,也是美国“镀金时代”开启后,富人的度假胜地。 来自纽约的老钱家族与暴发户们,会乘坐火车来到佛罗里达的海岸庄园度过寒冬,打门球、较量马术,开贵族聚会,风靡一时。 佛罗里达攻略后,则北上亚拉巴马,至田纳西州。 最后再以曲折法,南下到密西西比平原,便可以西归,从路易斯安那州,北上阿肯色州。 阿肯色的隔壁,便是俄克拉荷马。 接下来甚至无需继续北上至中央线的“均衡大道”,就可从北德克萨斯的南线,一路行至亚利桑那的凤凰城。 重走出发路线归返,途径内华达,最终返回均衡。 牛屎在地图上指明道路,又解释缘由:“吾主在上,若按照计划,沿南部出发归返均衡,便无需在经历苦寒。” “虽说这样就没有您所赐下的物资补给点,可做支撑;但我打算一路护送部族迁徙西归。” “大军自可照料他们的饮食。” “最主要的一点,我想走出一条新路,为今后做打算。” “因吾主曾言,均衡未来还需远征南方,以10号大区(德克萨斯)作为军事主城。” “我愿先一步考察地形,做充足准备。” 周黎安满心欣慰。 行一步想三步,未雨绸缪。 正如雪女所言,4年漫漫远征,牛屎已经成熟。 与埋头苦读书本不同,他带领大军奔袭大地,所积攒的丰富经验是亲身体悟出来的。 周黎安也没着急答复,略作沉吟。 他计算最后的路线,未来还有8州需要征伐。 加之现在所有10万人,总数恐怕要突破30万以上;带领30万人迁徙可没那么简单,所需物资是海量。 即便有大军狩猎照料饮食,在此过程中会靡费大量时间。 周黎安道:“你的想法是好,但未来纠集30万部族迁徙,仅凭8000大军搜集狩猎食物,归途的进度反而会被拖慢。” 这就好比一个面包车,拖拽一个大型集装箱半挂,不只是看起来奇怪,根本不可取,如遭遇坡道,动力不足以上行,最后反而被沉重货物拖累,车毁人亡。 牛屎愣了一下,道:“吾主,您……是在考验我?” 嗯? 周黎安也呆了一下,但表面是古井无波,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打量着牛屎。 牛屎遭遇真神的注视,顿时手足无措,起先的自信也变作胆怯与不确实,才小声道: “吾主在上,我是这样考虑的。” “30万部族人迁徙,自不可能聚集一处……” “8000大军分3000主战力在前开路征伐,这股力量足以横扫任何部落!” “5000大军则区分多部,护送各部迁徙。” “大军在前,也可搜集地缘情报,探寻野牛迁徙与聚集地,提前十数日确定狩猎地点,并留下标识。” “这样一来,看似数十万人口迁徙,实则还是与之前一样,划分多部,每数百人看护数万人迁徙,拉长迁徙的阵线。” “即便前方大军,力有不逮;我等也可随时派出骑兵向后方传递军令,召集支援!” 话落,场间鸦雀无声。 众人听得满脑子眩晕,又见吾主沉默,心里替牛屎发虚。 周黎安的担忧是面包车拉不了一个集装箱。 但牛屎将面包车动力分化。 这就成了一群三轮摩托来转运一个集装箱中的货物,比起半挂大卡车在崎岖山路上,更具有灵活性。 又有前军开路,如同警车护送。 那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于是,就在一分钟后,众人只见吾主神颜大悦,上前狠狠拍打牛屎的肩膀—— “不愧为吾之良臣!” “没错,吾就是在考验你!” “吾虽还未向你赐下至高无上的‘军事法则’;却不想这4年征伐之路,你已有所顿悟,触摸到‘军事法则’的门槛!” 不吝夸赞的声音传出。 账内众人皆为大喜。 而牛屎更是涨红了脸色,兴奋问道:“赞美您,赞美均衡!吾主之法则深奥,牛屎不及万一……” 牛屎下跪,一脸期盼与乞求道:“吾主在上,牛屎只求您能降下仁慈慷慨,未来赐予牛屎真正高深玄奥的‘军事法则’!!” 一旁,众人听得这话…… 求法则? 那还等什么? 赶紧跟着下跪—— “吾等祈求吾主仁慈慷慨,赐予我等高深的‘军事法则’!” 啊,这…… 我懂个鸡毛军事。 不过周黎安也不慌。 老子是挂逼! 他扫视众人,冷清的声音吐露:“待大军凯旋而归,令万民敬拜均衡之下……” “吾将赐下【均衡法则圣殿】,得荣耀功勋者,皆可踏入圣殿,参阅圣典,得至高法则的修习!!” 话音落下。 跪倒一片的众人已然面红耳赤,形似高朝。 “吾主在上!!” “吾等定不辱使命,令大地万民敬拜吾主均衡之下!!” “赞美吾主,赞美均衡!!” 【128】凯旋! 均衡的复苏日新年是在烟花爆竹声中度过的。 老均衡人都习以为常,手中端着吾主所赐美酒,璀璨烟花映照下的脸庞,斜眼露着几分戏谑,看向一旁的二傻子…… 二傻子大多是新均衡人。 他们从未见过如此绚烂的色彩,与组成各色花型的火光,千言万语化为一句,“此为神迹!赞美均衡!” 时间已是均衡9年。 均衡坐拥40余万人口,3座主城;另有2座将在开春后动工。 一座继续向南延伸,将建设在3号主城斯托克顿与弗雷斯诺县之间的中心位置,为后来开发弗雷斯诺县打下基础。 加州中央谷地有大量土地可做农业种植使用。 更别提弗雷斯诺县西部就是圣华金,为石油储存的所在。 同时,此地东部还是“优胜美地”山谷的主要出入口之一,有一条开阔地为大路。 后世修建公路连通弗雷斯诺与欧文斯谷地,将两地农业资源集中。 其中另一层意义是加州的引水工程,将优胜美地山谷中的几大澹水湖泊水源运输至洛杉矶。 不过周黎安不打算改动欧文斯谷地的水资源。 后世欧文斯谷地水源枯竭,引水工程便荒废了,后续还是依靠科罗拉多河的支撑。 发展初期的人口不稳定暴涨,导致了资源失衡的局面。 因此才拆了东墙补西墙,但此法不可取。 毁了一个欧文斯谷地,也不过几十年的水资源利用,但其后果是不可修复的。 有多少资源干多少事。 资本主义以个人利益为先,很多时候联邦当局也限制不了州内法律。 南加州居民为自身利益发起引水工程呼唤,政府也为自身税收立即响应,毕竟居民物质提升,也是州政府的成绩。 而均衡是共同生产。 共产社会下,万民一心。 整个美国都已纳入囊中,洛杉矶资源不足,那就没必要按照后世版图为开发目的,可以转而发展其他地区。 现世美国的发展脉络,就是均衡最好的参考答桉。 扬长避短。 如旧金山开发…… 有系统【天气预报】地震监测数据在,未来400年至少有200余次大地震发生,平均每年搞2次。 即便到了19世纪,1857年一次7.9级直接让大城成为废墟,城市刚刚重建的50年后,又来一次8.3级。 现代后就更耳熟能详了,4-6级隔几年震一次。 有这些数据在,何必遭罪呢? 当然,海港城市开发是战略意义,但就没必要作为金融中心城,不如改成工业城市,规避开那些高楼大厦,这叫因地制宜。 另一座待建主城,被定在内华达州的斯帕克斯。 距离均衡150公里。 其城市定位是矿产资源开发,为均衡工业起步的基石。 神旨降临。 各部长老谨遵旨意。 时间加速开启。 …… 均衡9年,1月15日。 铁骑大军与10万部族人修整两周,终于踏上最后的征伐迁徙之路。 2月攻略南卡州。 3月抵达左治亚州。 4月的佛罗里达,已是盛夏。 阳光、沙滩、海浪,不愧是美国镀金时代贵族的度假聚集地,若非后来西部大开发与太平洋铁路的修成,根本没“加州阳光”什么事。 远征是一次修行,也是一次旅行。 曾经盘踞一地的部族人,在吾主旨意下,才得以窥见这世界美丽的风景。 5月,铁骑大军第一次有了“避暑”的概念,部族已集20万人,拉长迁徙的阵线,逃也似的北上而去。 从佛罗里达的西北角,跨入亚拉巴马,再到田纳西。 7月向西横移阿肯色州,炎热令征伐速度放慢,而迁徙部队人口也陆续增多。 拖延至9月中旬,天气转凉,大军才转道东南的密西西比州大平原。 如今,仅剩2大区,就将完成全版图的征伐。 均衡铁骑归心似箭,近30万人亦是期盼见到那传说中的神祇之城。 10月末。 远征大业功成。 均衡铁骑大军带30余万人敬拜吾主均衡,举行盛大仪式。 周黎安恰好降临均衡,以【虚空之眼】意识降临,见证了这盛大一幕。 随后剪辑成片,在5大城轮播。 令万民知晓,均衡大业已成,铁骑大军即将凯旋。 均衡9年,12月31日。 毫无意外。 吾主真神降临在“北德克萨斯州”驻地,为30余万迁徙部族赐福,子民见证神迹。 随后接受战团头领拜见。 牛屎规划最后的迁徙之路。 复苏日新年后,穿越德州,至新墨西哥,最后目的地为霍霍坎人曾经的领地,亚利桑那。 最后的选择有两种。 北上内华达,走均衡大道的末段返回。 或是平移向西,走科罗拉多大峡谷,抵达加州南部的棕榈泉。 一主一仆交流后,都倾向于后者。 踏出一条新路,未来南征可走这一条路重返北德克萨斯建设军事主城。 而如今他们的驻扎地,便为牛屎所选定的建城地址,后世的德州首府奥斯汀。 这倒不是巧合,而是地缘优势。 奥斯汀地区恰好占据德州较中心点位,并且有科罗拉多河支流水系作为建成基础。 早前征伐德州时,这里本就是一个大型部族的聚落,如今驻地也为当时部落旧址。 …… 均衡10年已至。 对所有子民而言,这一年最为期待的大事,便是大军的凯旋。 出征已有5年时间。 有勇士年迈的父母在盼望中离世,有刚出生的孩子已长成孩童。 如小花母亲与爬山所诞下的孩子,今年已有3岁,得吾主赐名“周继军”,也展现不错的天赋,从小就跟随小花修习语文法则,开口第一句话已是汉语。 这种情况在各部中很常见。 子民信仰均衡,崇敬真神,便要学她所赐下的话语。 汉语为均衡的通用语。 孩子们一茬一茬长成,最早一批学习汉语的孩子,如今已然长成,逐渐进入各部落的长老会中枢。 同样,语言也在成年人中传播。 总有语言天赋好的人,自学成才。 即便天赋差的,生活在这样的氛围,沐浴于吾主均衡的荣耀之下,你要不会整两句汉语,都没脸见人。 均衡10年,4月。 第6号大城于弗雷斯诺建成。 一条可供牛、马车辆通行的土路,自均衡主城,连接萨克拉门托,至斯托克顿,最后来到弗雷斯诺。 周黎安并未给大城取名。 以均衡数字编号,方便土着记忆。 毕竟,数十万人口涌入的均衡神国,其人口组成主体依旧是蛮夷。 当初修习法则的孩子们,只是极少部分,如今也变作6大城市的学堂教师,将更多的土着孩子引入启蒙开化的阶段。 文化的发展过程漫长,几十万土着人还需作为发展主体存在20年以上。 且未来南美人口涌入,又是一次长时间的转化过程。 所幸是到了那个时候,均衡至少有10万以上的孩童长成,逐渐成为均衡组织结构中的中上层,作为组织领导者,便能更好的领受神旨,为均衡带来快速发展。 不会说汉语,不得开化的土着…… 那不好意思,物竞天择,唯有做底层工作了。 但在大趋势下,人们都会知晓,修习法则,汲取知识,才能得到更多更好的生活条件。 如现在那些自学汉语的成年人,他们不一定都能远眺未来的发展大势…… 但就像大雨将至时的蚂蚁,出于生物本能也好,或是冥冥之中的第六感也罢,会作出相应的迁徙改变。 也正因子民不得开化,周黎安迟迟没有立下律法。 以各部自治的方式运转。 当然,变化也在悄无声息中发生。 如两部子民发生摩擦,难以判定对错,此时便会以“德高望重”者为“主持大局者”。 而这些“德高望重”的人,无不是已修习语文法则的人。 能通神祇的语言,在子民意识中是更亲近神祇的存在。 这类人足以服众。 换言之,这也是原始部族中以“长老”“村长”为裁决代表的方式延续。 裁决结果中的对与错,其实不是重点。 重点在于得开化、代表均衡意志的子民,已然逐步进入权力架构当中,成为新血液完成初步替换。 待得今后确立律法,得开化的人便顺理成章进入权力中枢。 至于部族中的摩擦、碰撞,也只是小问题罢了。 原始部族的仇恨源于领地的争夺,地盘的大小意味生存物资的多少。 所指向的问题根本是生存基础。 然而,均衡的神国之下,各部丰足,生存问题早已被解决。 且周黎安不断降下旨意,令各部忙碌于工作,不得停歇,所发生的碰撞多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不值一提。 更别提众人心中有共同的信仰。 《均衡圣典》中便有记载: 【真神均衡之主,向信仰她的子民,降下一场创立强盛神国的考验,命大地西北方的莫多克人,行南迁之事……】 【迁徙路上,大族长爬山将以鞭罚一老者,其孙勇敢护卫……】 【……吾主向爬山降下箴言,均衡之下,皆为子民;不应持强凌弱,应团结友爱,帮扶弱小;信仰均衡之人,皆为弟兄与姐妹。】 在所有子民的心中,神权无上。 神祇不再是传说中的存在,而是真实出现在他们眼前,为他们赐下无数恩赏,真正带领他们创下喜乐之国度的光明引导。 均衡的神旨降下,子民莫敢不从,更是发自内心的领悟神祇真意。 各部融合,再无芥蒂。 …… 均衡10年,2月。 30余万人与新墨西哥州迁徙。 应牛屎的提议,铁骑大军仅留下3000骑,保证战力。 其余马匹皆为马车畜力所用,加快迁徙的速度,也照顾各部的老幼。 这数十万人在复苏日新年,已见得真神的降临,再无异心。 又见得这些曾经凶神恶煞的神之军团,向他们递来善意,也都彻底安心。 牛屎终于得以放松,他如今整日坐于马车,白天阅读大地法则图册、生物法则图册,通过吾主所赐密卷休息。 晚上驻停,便为学生与各部孩童,传授知识。 有意思的是各战团头领也来求教,一路上背诵拼音字母表,开始休息语文法则。 所打的主意,自然是那至高的军事法则。 这些人大多都有危机感。 是牛屎给了他们压力。 远征的后半程,已然皆为牛屎引导,而在众人眼中,他不过是个孩子。 偏是所做决定令人信服,更得吾主的夸赞。 若不修习法则,那岂不是要被一群孩子比下去? 如牛屎身边的那些学生。 他们一个个都已掌握定位法,次数最多的一人,甚至在远征时期,往返均衡3次,带领部族迁徙。 这些少年人所立下的功劳,都不是他们这些战团首领可比的了。 法则的修习,已是大势所趋。 4月初。 大军顺利抵达亚利桑那凤凰城。 曾经的霍霍坎大城,已成废墟,土墙倒下,房屋塌陷,但整体大城轮廓不至于损毁。 自东部而来的万民对这大城的存在惊讶无比。 无数人以为,这宏伟的建筑便是他们所盼望的神国所在。 最后才得知,这是一大地强族的居所,如今也都举族迁往真正的神国。 牛屎又用各部语言告知,那当初神罚降临的所在。 如今还留有燃烧爆破后的痕迹。 土着人自然展开联想,那从天而降的神雷落下,令大城一角变作废墟。 30万多人在霍霍坎人驻扎修整两周。 牛屎提议道:“召集各部工匠,对霍霍坎城进行修葺!” 各战团头领莫名其妙,“为何要修葺废城?” 爬山倒是明白了儿子的意思,问道:“可是打算作为新城建立?这是吾主的旨意?” 牛屎摇头:“吾主并未降下神旨……” 他熟练铺开地图。 周黎安虽未探索南美,系统地图并未覆盖,但还是在打印时,拼合了一部分中美洲区域。 大陆架构不会有太大变化,可指明阿兹特克联盟的所在。 牛屎正指向南方,“这是未来我等大军南征的区域。” “吾主降下旨意,要在这里,10号大区建立军事主城,这件事在上次吾主降临时,各位头领皆有聆听!” “然我均衡大军前往10号大区,需横跨2个大区,其中若能有一中转站最佳,所谓中转站……” 没等他说完,跳鱼已经学会抢答:“就如同吾主所造物在均衡大道上的物资补给点一样!” 牛屎欣慰的点头:“没错,是可做物资补给所用,但根本意义是提供支援,不只是物资,还有战力!” “再此地筑城,可成为现成的养兵地。” 另一马氏族人头领道:“就如同我马氏部族的养马地一样?那岂不是我等要留人驻守此地?” 牛屎想了想,没敢擅自决定,而是道:“具体事宜,还需吾等归返均衡,请吾主真神降下旨意!” “不过大城已有废墟之象,我等现在修葺一番,留待数年后到来,也能直接被重新启用,免去筑城烦恼!” “毕竟。”牛屎纵观全图,满腹豪情,“这片大地已全部归属我均衡所有!吾主曾言,均衡的万座城池,会如漫天星辰般在大地上闪耀!” …… 均衡10年,5月10日。 这一天将被载入《均衡圣典》。 出征5年的均衡铁骑军团,凯旋而归。 吾主真神均衡之主,于她所指导建设的第5号大城(弗雷斯诺)为大军接风洗礼,迎30余万子民的顶礼膜拜。 【129】均衡法则圣殿 在大军回归前,周黎安暂停了时间加速。 为得便是这盛大的凯旋庆典仪式。 同时,以【虚空之眼】时常查探大军动向,当大军踏入加州境内,便降下神旨,令骑兵前去接应,指引道路。 数十万部族迁徙,景象无比壮观。 铁骑大军的战马一路也有繁衍,得生育的母马卸下了畜力工作,专心抚育小马驹。 小马驹周游奔行在母马身旁,又有各部的调皮孩子,追逐着小马驹嬉戏。 更有胆大者骑乘在马驹背上,成为令人羡慕的“孩子王”。 当然,这些“孩子王”都很有背景。 一般的土著孩子,可不敢对神之军团的马驹如此施为,这些孩子多是战团头领沿途征伐部族后,所诞下的孩子。 除此外,被驯化的羊群、羊驼也拉长阵线。 最早的征伐,这类家畜都会被屠宰,以食盐腌制变作食物储备,但考虑到是最后的回归之路,牛屎便任由各部携带他们的家畜,只要不拖慢迁徙的速度便可。 这一幕景象,如同一个会移动的大城,在大地山川中碾压过境。 既壮观,又显得散乱。 因此,周黎安命人传来旨意,让他们在“贝克斯菲尔德”地区停歇,整顿大军仪容。 收回拉扯的战马,一人双骑,领军在前。 “贝克斯菲尔德”是后世南加州小城,19世纪因大油田而兴起,一直延续到后世也是石油加工业的重地,并且它占据中央谷底最南端,灌溉出海量农田,是为资源城市。 如今均衡尚未在此地建城,但数十万人涌入后,筑新城都已在长老团的计划之内。 贝克斯菲尔德距弗雷斯诺县170公里,这里也是南加州跨入亚利桑那的必经之路。 这条兵道早晚都要贯通。 于贝克斯菲尔德出发,不只是大军整理仪容,数十万部族也在沿途河流清洁自身,修建汗房,男女换上干净的衣服,为拜见真神的庄重。 这一行,便是7天之久。 均衡10年,5月10日。 午后。 10余万子民在烈日下,翘首以盼。 城外已搭建高台与凉棚,周黎安与雪女以及众长老静待,周遭摆置冰块,又有大型工业风扇经远处发电机连通,吹来凉风。 子民眼中这皆为神迹。 斥候数次来报大军动向。 终于,地平线上卷起一阵滚滚烟尘,而在那烟尘中又有一抹赤红的潮汐起伏。 “是大军!!” “大军身着赤色的宝甲!!” 人们见得大军行踪,场间一度沸腾,令这焦躁的五月初夏更炎热了几分。 台上跪坐的诸位长老也无比激动。 最年迈的大长老是真能抗。 他陪均衡走过10个年头,已佝偻了身形,偏偏气色还算红润,早晚一小锅热牛奶养身。 他的儿子就在军中,是为图石部最早的猎队头领之一。 如今,他的孙子已成为均衡学堂的法则导师,传教均衡的信仰与法则。 “吾主,大军凯旋啊!!” “这,这皆是您荣光照耀下的恩典!” “您卑微的仆人在此刻赞美您,赞美均衡!” 老人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几乎用尽全身力气,发出赞颂之声。 其余长老也跟着呼唤赞美。 周黎安笑了笑,没说话。 雪女亦是期待着凝视远方…… 回来了,父亲与弟弟回来了! 她克制眼眶的湿润,保持巫的威严。 铁蹄声轰鸣大地,来到了近前。 不远处的周卫国早早架起了摄像机,将这一切拍摄录制下来。 “下马!!” “下马!下马!” 战令传递,勇士的怒吼在军中传播。 几乎令行禁止,铁骑大军刹停,一齐自马上翻身而下,沉重的盔甲碰撞声,令人震撼,不由自主地血脉偾张。 爬山上前三步,拍击胸甲大喊—— “吾主在上!” “我等铁骑军团不负吾主神恩,令大地万民来朝,臣服均衡之下!” “赞美吾主,赞美均衡!” “均衡存乎于万物之间!” 这早已是彩排好的,是牛屎提议,要言简意赅,突出重点。 后方大军在此刻便发出战吼,两侧勇士迁徙马匹往两侧散开,中央军伍也跟着分开一条中央道路。 随后,近万赤甲勇士跪拜。 那留出的中央通道,便显现后方迁徙的人马,人山人海,即便没有马蹄踏地,亦是令烟尘弥漫。 后方人群还远,但有一批各部族长、长老率先前来拜见,他们穿着各色服侍,或赤膊上身涂抹熊脂肪,也有带着翎羽头冠者。 走过大军留出的通道,终于跪拜。 他们也习得几句均衡的通用语,在此刻向吾主真神均衡之主奉献虔诚之心—— “吾等愿臣服在真神,诸神之长的膝下,成为您最虔诚卑微的仆从、使者!” 此刻间。 高台上许久未动的周黎安起身。 午后的骄阳下,他的身上笼罩比之艳阳更为耀眼夺目的金色光华,神圣的神祇法身凝聚在上方。 无数人因这神迹显现而热泪盈眶。 身后子民皆已跪拜。 周黎安的声音随之扩散而出—— “信均衡者,生得喜乐安宁,死得往生之门的接引!” 雪女跟在周黎安半步身后,高呼,“均衡万民,应赞颂吾主真神的恩典!!” 隆隆呼唤赞颂声,惊天动地。 “赞美吾主,赞美均衡!” 礼成。 【叮!人口+351761!】 【叮,总人口:823915!】 …… 是夜。 均衡5号主城上空绽放璀璨烟花。 各地均衡子民自发前来,与那迁徙而来的三十余万人共度圣典。 周黎安赏赐无数美酒,早早安排人勾兑完成,又在城外开挖了蓄水池,供给人们纳凉狂欢。 爬山、牛屎等战团首领要前来拜见,被周黎安拒之门外,“一切事宜,皆在三日庆典后再谈!” 而当雪女传话回来,周黎安已穿越离去。 雪女愣了半秒,便知主人是给她留下家人团聚的时间。 然而,事实却是她参与不进去。 凯旋之军欢庆,却因她的出现,让那些大老粗们放不开,见者皆行跪拜。 即便是父亲与弟弟都不是怎么自在,怀揣敬畏之心。 不过,见得他们被军伍簇拥,也满面喜悦,雪女也不怪责,只是对父亲与牛屎道:“吾主虽令你等欢庆3日,但父亲不要忘了,家中还有两个妻子,一个儿子翘首以盼。” 爬山已然喝了不少,一时脑筋困顿,“两个妻?” 牛屎苦笑:“是小花的母亲,她在归返均衡时,已有妊娠,小花前两年来时也说,我多了一个弟弟。” “啊,对对对……” 雪女都没眼看父亲,转而望向牛屎,“你也是,小花时时叨念你,吾主也有意为你们赐婚。” “赐婚?”这次轮到牛屎坐蜡,尴尬不已,“我,我尚未经成年礼考验啊!” 雪女无奈,“你已成年,这一路远征5年,还不算成年礼考验?吾主更是为你亲自赐名!你若不喜小花,我便跟小花说了便是,族中有大把长老亲族等着提亲嫁娶!” 说罢,她转身走了。 一群近卫守护,坐上一辆马车,向着均衡主城而去。 父子俩面面相觑,爬山笑着搂着儿子,“你也要做父亲了!你姐……巫说得对,你这一路征伐,便算经历了成年礼的考验,各部战团头领对你都有认可,这就足够了!” 一旁头领大笑:“我们的牛屎也要为人父了,还是吾主亲自赐婚呢!就是那小花,不够壮美!” “不过不要紧,我有一侄女,生来便如牛犊,想必出征这几年,已长成黑熊那般的体格!” “若没有我的首肯,她是不会轻易便宜了其他男子的,不如给你牛屎做妻!” “未来生下的孩子,提刀可斩人头颅,坐地可教化万民!既是智者,也为勇士。” 牛屎一脸惊慌失措,逃也似的出了门,留下一群大老粗们哈哈大笑。 他望着姐姐离去的马车,已知晓跟不上了,有些苦闷。 若是来得及,他倒是想回主城看看母亲,弟弟,顺带……看看小花。 然而,就在这时。 一旁飘来一句呼唤,“牛屎哥哥,你,你不喜欢小花吗?” 牛屎猛地回头,惊愕看着今年已有11、2岁的娇小女孩,“小花,你怎么在这儿?” 小花皱眉,目光望向那屋内,显然已听到众人方才的调笑声。 她别过头,转身就要走。 牛屎急得在原地打转,最终还是追了上去,一把拽住小花,“我是喜欢你的,但你还小,吾主……吾主赐下生物法则中有言,女子要以18岁后生育为佳……” “我可以等你长大!” 小花听后,脸颊通红,“那你不嫌我生得不够壮美吗?” 牛屎摇头,很直男的发言道:“我姐姐……巫还不是那般瘦弱?虽然不够壮美,但也得吾主的恩宠呢……” “那你找壮美的去吧!”小花一脚踏在他的脚面,便向远处小跑而去。 不多时牵出一匹全身金黄色泽皮毛的骏马,灵巧的踩踏马鞍而上。 这是当初那匹“阿哈尔捷金马”所产下的直系子嗣,10年来共8匹,这是最小的后裔,被雪女赐予小花作为恩赏。 她虽年幼,却已是均衡权力架构中的大人物,为一所主城学院的院长级人物。 时而均衡长老团会议,也会参与其中,成为犹他阿兹特克语系部族的翻译。 又因吾主与巫的恩宠,地位超然。 因此,待她个头能触及马鞍,雪女便私下传她马术,便于奔行主城与6号城市“斯帕克斯”之间。 牛屎再想追去已然是不能了。 低头看着隐隐作痛的脚面,莫名无解,“我说错什么了吗?这本就是事实啊!姐姐和小花都很饥瘦……” “若非姐姐虔诚,更是最初能与吾主真神沟通的存在,像她这样的妇女,是很难嫁出的。” “小花还小,一点都不懂事呢!” 摇头晃脑。 牛屎找到学生们的聚集处,开始了胡吃海塞。 但心中是甜蜜的,比桌上沾着砂糖的大米糕还甜。 小花专程前来,不就是为了看他一眼? …… 5月14日。 庆典结束。 30余万各部子民,将暂居5号城市弗雷斯诺,未来将分批分化至各城,并向南扩建更多的城邦。 均衡82万人口,与预想结果出入不大。 如今已有6座主城,只需扩建2座,便可容纳。 除此之外。 1万大军满编,其中包括早前带领部族迁徙的先行部队,因为吾主要对均衡铁骑大军赐福。 征伐5年之期,任重而道远!! 周黎安特别拔高了规格,自均衡5年后,他就少有一一赐福子民,而这一次,他将一位位接见勇士的跪拜。 5号主城庆典时,接纳人数有限。 如今吾主赐福铁骑大军,吸引各城子民纷纷来朝。 即便有各部长老遏制,也无法阻碍子民的热情,令均衡主城各处拥挤着人群观礼。 一万人赐福用时整整两天。 而就在赏赐完成。 周卫国带着几名学生,在均衡主城的一座山丘下,架设好机位。 山丘中的树木已被清除,连根拔起,又回填了泥土,如今成为一座光溜溜的土丘,是为均衡主城的最高点。 周黎安带领长老团来到山下。 众人已隐约知晓吾主要做什么。 只因吾主曾言,大军凯旋后,将创建“均衡法则圣殿”,供子民入圣殿修习至高法则。 早有工匠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希望能在这项伟大工程中奉献自己的力量。 其中当以霍霍坎人的工匠为先。 他们有大型建筑的修建经验,只说均衡主城现有的神祇居所,放在他们眼里,就很不符神祇的尊位,早已提出要重建神殿,以奉献虔诚之心。 此时,各长老、战团首领齐齐跟随吾主身后。 周黎安心中呼唤—— “系统!” “修建初级学术中心!” 【叮!】 【系统数据构成中……】 【本次消费为:5,000,000刀,是否确认扣费?】 “是!” 周黎安眼前景象变化,竟自主进入【虚空之眼】意识降临状态。 还不等他发问。 系统道:【本次虚空之眼技能使用为“建筑建造”,不进行技能技能消耗扣费;如需使用附加录制功能,将以标准计费进行扣费。】 话落,周黎安就发现功能板上的“录制”按钮存在。 开玩笑。 凭空造物神殿啊。 如此神迹当然要录制下来。 为此,他还特意让周卫国培养了几个摄影学生,专门补充了机位,将这一切记录下来。 若有虚空之眼进行拍摄,效果更佳。 录制开启。 周黎安意识降临的视界中,便出现一道光幕,如同“模拟建筑类”游戏的方框。 覆盖在土丘山顶之上。 在他意识选择确认修建后。 轰隆隆! 地动山摇。 【虚空之眼】意识降临自动退出。 只见那土丘之上,光芒大放,自土地之下竟有一块块巨石方砖凭空生出,拔地而起。 周黎安急中生智,开启神圣法身,凝聚于身形之上。 当他抬手时…… 那凝聚的真神法身也抬起手臂,指向了山丘之上,二者明明相距甚远,两种神圣光辉却交相辉映,达成相同的节奏,闪烁耀眼光芒。 一座庄严的圣殿,正以不符科学法则的形态方式,迅速搭建形成,并有一条青石阶梯自山丘之上延续而下,如多米诺骨牌翻倒,构成一节节阶梯。 【叮!修建完成!】 【请为该建筑进行自定义命名,如无命名,将以“初级学术中心”为默认。】 嘣!! 众人面前,台阶旁的空地,一块巨石钻地而出,一面平滑朝向众人。 周黎安立即输入—— 【均衡法则圣殿】 那巨石之上,恢弘大气的字体自然深刻显现。 至此一刻。 数十万人的聚集之处,已是鸦雀无声。 唯有那山顶圣殿,砖石造物的余音,还久久回荡不止。 【130】有教无类,教化大兴! 此情此景。 万民震撼无声。 即便不提他们,周黎安自己也蒙了,一座宏伟大殿凭空而现,还自动修砌出上山的石阶,配套设施齐全。 他的思维角度清奇,跃入脑际的第一个念头是‘系统转性了’? 500万刀,初级学术中心,已有县区级图书馆的规模。 更不要说砌筑风格具有美感,那一块块两米见方的巨石堆砌,自然而然为建筑整体带来沉甸甸的肃重感。 放在现世…… 单论建造成本,也远不止500万美金好吧? 向来以半地穴式泥土建筑的土着人,从未见过……甚至从未想象过,世间能有这样的建筑体。 那墙面巨石被抛光,乌色的壁面反射着傍晚余晖的滚烫橙红。 哪怕是牛屎等修习语文法则的人,此时也浑身颤栗,胸腹间一股难言的气息膨胀,似有千言万语想要吐露,最终却是词穷。 唯独雪女是见过世面的,她追随主人前往真正的神祇居所,心理接受能力超乎常人。 也不知过了多久,雪女第一个跪拜高呼:“赞美吾主,赞美均衡,均衡之下百万臣民,即便奉献敬虔之心,也不及您所赐予的恩德圣典!” 当赞颂声传出。 周遭长老、战团头领,也都如同触电般一个激灵,跪地高呼:“赞美吾主,赞美均衡……” 随后,自土丘山脚下,一层又一层的赤甲勇士,如潮汐卷涌般跪拜,一潮又一潮,望不到尽头。 只有山呼海啸的赞美之声,宣誓他们对吾主的敬虔,对均衡的臣服。 如此收效,超出周黎安的预料。 恰好有各城子民前来观礼,而选定【学术中心】建址又是主城高点。 即便驻扎城外的子民,也能在地动山摇的震撼声中,清晰看到山上造物的神之赐福。 当赞美声渐渐平息。 周黎安强装镇定,表面澹澹:“随吾登临圣殿山,入均衡法则圣殿观摩。” 听到这话,所有人迫不及待,却按捺冲动,尽显谦卑,乖巧跟随周黎安的身后。 同时,小花看向身后几名年纪明显比她大了许多的少年、少女,“都记下了吗?” “今后,此丘为圣殿山,是我均衡神国的至高圣地!” 小花抬手看了一眼腕表,“均衡10年,5月14日,下午5点47分,吾主真神于圣殿山降临均衡法则圣殿。” 几名少年立即打开本子记述。 均衡已有书吏,其实就是大事件记录员,一方面在周黎安时间加速时,汇总各城信息,留待吾主降临后禀报。 另一方面,关键信息也将被载入《均衡圣典》。 《均衡圣典》的撰写,如今已不需要卢克.乔纳负责,得语文法则修习的少年人,皆是最虔诚的均衡信徒,他们自会“领悟”神旨,去记录真神所说的话。 又经过自身脑补,与领悟其中道理作内容填充,最终会交予雪女审核,订装成册。 某稣《圣经》作者不可考。 而《均衡圣典》不仅有明确作者,还确定精确时间,最离谱的是…… 一旁周卫国的多机位跟拍。 不只有文字资料,还要特么的影像资料,这上哪儿说理去? 影像可以作假? 别扯了,当这则录像传遍世界时,均衡的触手显然已抵达世界各个角落。 16世纪的欧洲人还在玩“文艺复兴”呢。 均衡子民看电影都有100年历史了,科技水平碾压,这就是吾主均衡法则神力的伟大。 登临圣殿山时。 周黎安也在消化情绪,避免太过激动,直接来个三连升…… 【初级学术中心】只要500万,中级5000万,高级5亿。 一步到位也不差钱。 不过这样超高规格的神迹仪式用一次少一次,不如在不同时期阶段性升级赐福,也能提高凝聚力与信仰力。 现有的【初级圣殿】在土着人眼里已是最伟大的建筑,可距离省市级图书馆还有很大的差距。 当然,建筑艺术层次是足够高的,但规模还可以再提高,书籍储量意味着各类科学学科的级别高低。 即便一个市级图书馆也不敢说包容所有学术资料,除非上电子信息储存设备。 在周黎安想入非非时,众人已来到圣殿门口,推开厚重大门,一股凉风拂面,裹挟着书卷印刷油墨的清香,时带来浑身凉爽。 入目,便是接顶的巨大书柜排列,神殿四周亦被书架书籍填满。 肃穆的氛围,令人不自觉降低了呼吸的频率,不由自主融入静谧之中。 唯有窸窣的唇语开合,有人情不自禁默念赞颂。 没有周黎安开口,无人敢于乱动。 周黎安便来到一处书架,发现一书柜皆是规格相同的字典,字典命名也被系统自动冠以“均衡”之名。 系统对【初级学术中心】的介绍,便是归纳总结小初高各学科教材。 剔除与本时空不符的时间、历史、人物信息,完成知识净化。 如翻开这册字典,一些引据典故的成语被剔除,以能表达标准意义的简单词语代替。 整个书架一角约有数百本《均衡词典》,可供数百人同时借阅。 而在书架之下,便是成排的长凳,与可以连接长凳,延伸组装的折叠小书桌板。 一切为实木构造,厚重结实。 周黎安这才看向雪女等人,“雪女,你可入座,吾向你们演示如何使用圣殿内的器具。” 雪女乖巧入座后,他便打开折叠板演示,又调整不同角度,方便在劳累时倚靠 众人被这种精巧工艺所震撼,赞颂声又是络绎不绝。 而顶部,明亮灯光稳定,光源均匀。 周黎安也颇为好奇,却没在灯光上多留心,以免让子民觉察。 只是在心中疑问,“系统,学术中心照明是用电力维持的?” 系统道:【学术中心是系统造物,为不同维度时代科技力体现,以宿主的知识范畴,无法作出相应解释!】 你在说我无脑? 你再骂? 周黎安咬牙切齿,可最终隐忍下来,只作‘系统黑科技’理解。 外挂嘛。 开挂的人玩得爽就是了,谁会去钻研外挂程序的构成代码? 再者而言,【均衡法则圣殿】的存在,本就是周黎安为神格稳固,真神造物神迹的呈现。 越是不能以现世科学解读,越是证明均衡之主的超然无上。 等为众人做了示范,又让牛屎等人尝试一番,便陆续参观各个书架。 小初高各学科教材齐全,翻阅其中内容,果然完成了“知识净化”,剔除不必要的引据典故。 另有大量试卷习题。 周黎安看到这里,便嘱咐道:“圣典内密卷图册,不可损坏污染,法则修习的考核试题,需自行抄写后运算。” 均衡各城学院,纸笔材料齐全,现世造价不高,周黎安大批量采购,只要不是随便用来折纸飞机玩闹,足够几年取用。 而不需他说,牛屎等人也绝不敢玷污真神造物。 牛屎道:“吾主在上,法则密卷珍贵,我等必要以生命捍卫,若有损坏密卷者,将判处最严格残酷的罪罚!” 众人紧跟着点头保证。 圣殿内没有阅读厅,被书架书海所填满,唯有每个书架下为长凳座椅,将空间利用率最大化。 建筑本身不重要。 正如牛屎所说,法则密卷才是重中之重。 为均衡文明发展的根本。 均衡已有一部分少年得文字开化,接下来汲取各学科知识,便真正踏上了进步之路。 工业时代,不远了! 离开圣殿。 所有人的神情依旧震撼无比,长老们自知无能踏入法则修行之路,只喜于吾主赐下恩典与造物圣殿的伟大。 笼罩于神恩之下,这样的均衡国度,何愁不万世昌盛呢? 牛屎等人则对知识如饥似渴。 想要阅读法则密卷,修习至高的法则真义! 唯独爬山等战团头领,情绪复杂,不少人紧皱眉头…… 喜悦是一定的。 更具敬虔之心。 然而,他们见得这圣殿所在,却不得法则修行,成年人心中存在落差。 远征之路,已然让这些战团首领生出危机感。 如牛屎修习法则,便得神祇恩宠,哪怕是牛屎那些学生,也都时而得吾主赞扬。 再说那小花…… 已是6号大城学院的院长,因天赋极高,受到吾主与巫的恩宠,麾下有少年聆听她的教导。 不提权利,只谈神祇的恩宠,便让他们羡慕不已。 周黎安早已发现众人的神色欠妥,倒也没有点破。 此时踏出圣殿,所关注的却是圣殿山下的人山人海。 雪女见得如此一幕,也拧着秀眉,“圣殿山为均衡圣地,不得法则修习者,不可踏入,应派遣重兵守卫!” 诸多长老一听,正要响应。 可周黎安却大手一挥道:“圣殿山为均衡圣地不错,唯有语文法则境界达中阶者,可踏入领悟各类至高法则……” “然,均衡之下,皆为子民,若有向学之心,皆可为法则修士!” “无论智者、愚者、孩童、老朽,妇女……不分类别,都可得教化!” “此为有教无类!” 周黎安以汉语发言,场间能听懂的只是少数。 不过长老团早有行为惯性,一双双懵懂求知的目光,自然转向了小花,或是牛屎的学生。 小花立足阿兹特克语系的部族长老身边,稍稍思虑后,便组织语言翻译。 牛屎的学生也立即以各部语言转述神谕。 而牛屎自己,则陷入沉思。 倒是雪女率先有所明悟,她惯于思考,早已被周黎安调教出来了,“主人,唯有语文法则境界突破中阶,才可踏入圣殿,那有教无类又作何解呢?” 这话一出,少年人们皆有好奇,神色精彩,致使那些长老与战团首领连连发问。 同时,小花一边做翻译,一边用眼神示意书吏,将吾主均衡与巫的对谈全部记录下来。 另一边的周卫国也没放松。 他入圣典时就全程跟拍,现在又有吾主教化之言,连忙将机位锁定。 而牛屎也眼神放光,不断叨念“有教无类”四字,也因姐姐的一番话,点破了他心中的困惑。 众人仰慕注视之下。 周黎安澹澹一笑,道:“未踏入‘语文法则’中阶者,即便踏入圣殿内,也大字不识,不得法则修习的根本……” “但各城学院传授‘语文法则’,却从未有过类别限制,孩童可修习,大人、老人也可修习。” “如大长老。”周黎安看向那年迈老者,“他每日跟随孙儿学习语文法则,如今也认字无数,会说简单的神语。” “教化之下,人人平等,只看是否愿意修习罢了!” “只要能凭个人努力识字者,为什么不能修习更高深的法则呢?” 大长老听懂了这番话,恭敬的跪拜,“吾主仁慈,正因有您的赐福与教化,才有均衡如今的强盛,我已年迈,修习各类奥秘法则,已是力不从心,但为能更亲近吾主真神,我即便费尽心力,也愿学会神祇的话语。” 大长老的虔诚令所有人动容。 于是乎,周遭又是跪倒一片,随大长老赞颂均衡。 不久后起身。 爬山经翻译听懂了神谕,便激动问道:“吾主在上,那我也可修习法则?” 周黎安颔首:“你一双儿女,皆是如今均衡神国内,法则大成者,雪女需主持神国大事便罢,远征5年,你为何不随牛屎修习呢?” 爬山尴尬挠头,“吾主,我已在归途中开始修习,只是脑子愚笨,进展缓慢。” 又有战团首领道:“吾主在上,我等皆愿修习法则,却不得入门,况且让我等跟随一群娃娃修习……” 没等他说完,周黎安打断,神情严肃道:“学无老幼,达者为先!” “只因年纪辈分而轻视他人,为罪责!” “你所住的屋,亦是有年轻工匠铸造,你麾下勇士也有比你稚嫩者,你怎可轻视?!” 那人听后,大惊跪拜,“吾主在上,请真神赎罪!” 一旁众人也惊慌失措,唯独少年人们若有所思,默念真神的神谕。 “学无老友,达者为先……” 不少人看向小花,小花的数学法则已然领先众人,也正因此,她成为6号大城学院的院长,能在长老团中得到尊敬。 小花被众人注视,面色涨红,却又觉得很是自得,然而再注视吾主时,便沉寂下了漂浮的心思,默默赞颂这一切得来,皆因吾主与巫的恩典。 周黎安继续看向那跪拜之人,命他起身,“你未经教化,言有错漏,吾便不怪你!” 他又扫视诸多战团首领,“你等皆有向学之心,吾很欣慰,而你等又为均衡立下荣耀与功勋,吾自有赏赐!” “如你等愿展现向学之心,便去亲力亲为,修建学院,再请老师为你等启蒙开化,白日里可为均衡征战狩猎,夜晚时可修习法则,通达智慧!” “若有所成,便可入圣殿内修习至高军事法则,未来继续为均衡开疆拓土,立下汗马功劳!” “此为,教化大兴!” 话落。 周遭嗡嗡嗡的噪声不断,少年人匆忙翻译,长老、首领兴奋不已,满面涨红。 爬山带头跪拜,“吾主在上,我等愿修建学院,呈向学之心!” 周黎安满意笑了,转身下山,也颁布神旨,“圣殿山人人皆可登临膜拜,万民心中皆应确立向学之心, 而圣殿外设圣殿守卫,突破语文法则中阶者,可凭‘境界腰牌’入殿内修习、借阅法则密卷。” “各城学院可开始境界考核,合格者颁发境界腰牌!为圣殿出入凭证!” 雪女领命—— “遵真神法旨!” 众人皆赞颂—— “赞美吾主,赞美均衡!” 【131】信仰为第一序列 夜晚。 均衡主城灯火通明,虽不如现世电气化城市的万一,但在同时期各大陆,已是一方大地黑夜中的闪烁明珠。 自然光源也不妨碍星夜绚烂。 人们于篝火旁载歌载舞,庆贺大胜,也庆贺神祇造物神殿的伟大。 雪女、牛屎与小花等人在忙碌着。 各城修习者大考,事关踏入均衡法则圣殿的大事,不可怠慢。 各类试题自他们手上出炉,明日天光后,就将送往各城进行题目抄写。 同时,长老团与各战团头领连夜组成圣殿守卫队,着重甲把守圣殿大门。 实则即便无人守卫,也绝没有人敢亵渎均衡神谕,踏入圣殿半步。 不过仪式感不能少。 吾主赐下均衡法则圣殿至高无上,需让所有人有敬畏之心。 如今的部族人是两个极端。 越是没文化,越是震撼于吾主神迹之伟大。 而反之,越是有文化的人,如雪女、牛屎、小花等人,更知晓这科学神力法则的高深莫测。 均衡的神权至上已在他们心中根深蒂固。 世上大道万千,皆为吾主均衡所出。 ——吾主为真神,诸神之长,世间一切规则、法度的掌控者! …… 翌日。 吾主造物均衡法则圣殿的事情,才真正发酵。 昨日前来观礼的子民,只是少部分,当人们星夜兼程,将消息带回各城…… 众人只听吾主于一土丘定立神殿,无不震撼难言,各种形容描述天花乱坠,点燃人们本能的好奇与求知欲。 越来越多的人聚集圣殿山下。 长老团担心骚乱,前来拜见,询问吾主旨意。 然而周黎安并无担心,创立圣殿本就是笼络这些新归部落的信仰之心。 自第一批部落迁徙抵达,主城内就长期设立有卫队…… 哪怕真有作乱者,周黎安也不是吃素的,他已许久没有降下罪罚,收割悖逆者的亡灵。 当万民来朝,登临圣殿山。 圣殿外的守卫一个个紧张不已,以长矛利刃相向。 然而,各部朝拜者的反应,很快让紧张氛围溃散;只见他们于山顶石阶跪拜,面露虔诚。 或是自发摆放从家中带来的祭品,献祭吾主真神。 所有一切,都呈现祥和与敬虔。 渐渐地,心中慌乱的圣殿守卫也安定下来,融入这微妙氛围当中;无人教导,他们却挺拔身姿,巍峨不动。 与背后肃穆的圣殿,几乎融为一体,彰显神圣与庄重。 很快长老又将这些情况禀报而来。 周黎安一笑,吩咐雪女道:“安排各部语文法则高阶修士为传教士,于圣殿山上,向万民赐下吾之教化……” “有教无类,人人皆可向学。” 眼看吾主有神谕赐下。 雪女只是转移一下目光,就见小花已经捧着一个笔记本动作起来…… 牛屎放下出题册,正襟危坐,聆听教诲。 周黎安道: “农人向学,可知农物生长规律,知春耕秋收,肥沃土地,剔理虫害,令稻米菜蔬大丰!” “猎人向学,知万物生灵习性,驯化野牛山羊,划地为圈,饲养肉食,亦可做畜力,大兴土木。” “匠人向学,通测量结构,造物万千,可打造火炉炕床,于凛冬令屋内如春,可设计船舶车辆,均衡广通大地四海。” “伙夫向学,习得营养搭配,令万民身康体健,气力贯虹……” “药师向学,驱病避害,起死回生……” “更有勇士向学,习得至高军事法则,可开疆拓土,令均衡荣耀遍及大地四方!” “……” 众人聆听教诲,一个个小脸通红,仿佛已然见得均衡大势煌煌。 小花不停记录完善。 当吾主话落,她已写得手酸,却顾不得放松,连忙递给牛屎,“牛屎哥哥,你来校对。” 牛屎看后,又交给雪女。 最终雪女拍板,开始命人抄写,又火速召集各部语文法则高阶修士,将这些神谕文字通读背诵,便赶往圣殿山上。 此时的圣殿山,如同后世的观光景点。 一位位英姿挺拔的少年人,化作慷慨激昂的导游解说,将吾主神谕以各部语言传递万民。 农人、猎人、工匠皆可向学。 竟然连伙夫都可修习吾主真神所赐下的至高法则,为均衡奉献力量,发光发热。 无数人动容,感到不可思议,却无一不是信服。 因为,这是吾主真神的旨意。 这是均衡的第一次传教,万民信仰之心坚定,其实到此已经能让文明的种子生根发芽,并在均衡法则圣殿的帮助下,迅速催生长成为参天大树。 没想到的是,爬山等人又为周黎安带来惊喜。 各部战团头领凯旋,为神国各城各部最炙手可热的明星,迁徙而来的各部可能还不知晓“巫”时,却都知晓,于吾主真神麾下的神之军团。 也正是他们这些无敌的赤甲勇士,令大地万民臣服。 因此,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备受关注,且本身就是各部的实权掌控者。 清晨。 爬山等人聚集,没有多余商议,便找寻工匠,让他们传授自己修建房屋的本领。 工匠面对这些大人物,惶恐不安。 爬山却道:“吾主曾言,学无长幼,达者为先;你们是技术最高超的匠人,在建造技术面前,你们便是我们的老师……” 工匠莫名。 有战团头领大咧咧道:“老师懂不懂?不懂啊?哎呀,你就当你自己是战团头领,我们是你麾下的勇士,你让我们砍谁,我们就砍谁。” 工匠更慌了。 爬山苦笑道:“吾主定立均衡法则圣殿,令教化大兴,万民只要有向学之心,皆可修习法则!” “如今我等要修习语文法则,就需要一处学堂,但为表向学之心,这学堂需要我们亲手打造!” 工匠这下听懂了,“各位头领只需给我等几日功夫,我们便能将学堂修成。” “你怎么蠢得像头憨牛?学堂要我们亲自打造,懂吗?这是向学之心的体现……” “我们今后还要跟一群小娃娃学习如何修习法则呢,现在先跟你学怎么造房子,哎……牛屎昨晚怎么说来着?这叫太什么?” “态度!” “对,态度!也是敬虔之心!” “如果连修建房屋都学不会,又如何能学会吾主所赐下的至高法则呢?” 渐渐地,头领们变得不耐烦,干脆绑架了工匠,开始修习修建技术。 周遭人问询,他们便将这些话复述。 随着前来主城朝拜的子民越来越多,爬山等战团头领的事情便被迅速传播。 榜样的力量是巨大的。 各部头领都可为修习法则,而自建学堂,先学习建筑的工匠技艺,万民更应效仿。 周黎安听到消息,很是欣慰,便再降下旨意:“各城可开办夜校,于每日工歇后,为有向学之心的子民启蒙。” 雪女等人立即安排下去,兴致冲冲。 但事实上…… 周黎安并不看好本次“向学运动”,此举的象征意义远大实际意义,只是为万民播种一个概念。 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 当然,夜校会持续开办下去,现在的均衡不缺老师,更何况夜校是每天工作后才开启。 在学院修习法则的孩子们,都已放学。 人群聚集学习拼音字母表,更像是茶余饭后的一种团体活动,增强凝聚力,丰富精神生活。 不过也总会有天赋高,或是大毅力者存在,从均衡80余万子民当中脱颖而出,未来将跨入权利阶级。 …… 均衡法则圣殿定立。 神国向学运动启蒙。 各城学院考核。 几项大事让周黎安暂缓了时间加速。 他每日听得禀报,又缜密思考,不断降下旨意,令均衡步入正确轨道。 同时,返回现世,将创造圣殿的视频素材剪辑出来,开始在6大城同时上映。 其中还加入了最后30余万人的臣服,与大军凯旋后的赐福仪式。 重头戏当然是圣殿山的造物。 每到这段镜头,观影台下皆是山呼海啸般的赞颂,几乎所有人都已前往圣殿山膜拜圣殿。 此外,向学归向学。 基础生活工作不能动摇。 已是5月中旬,春种早已洒下,延绵不尽的水稻田中长出绿油油的禾苗。 旱田中亦有耕牛不断开垦土地,播种周黎安从现世带来的玉米、小麦、蔬菜等。 80余万人的口粮问题,可是一件大事。 所幸这5年来,均衡农业发展迅速,赐下耕牛繁衍无数,各部迁徙而至,就第一时间投入土地开荒事业,为粮食产量的暴涨打下基础。 小冰河期,远在中美的阿兹特克人,无法规避天天气。 而周黎安赐下【天气预报】,可知晓每年气温变向,如有极端灾害的时候,大不了延缓春种时间。 以加州的水土,一年一季水稻绰绰有余。 倘若真是六月飞霜…… 周黎安也能从现世调集物资。 当然,更主要的还是前期储备,可应变灾害。 农耕事宜外,便是新城建设,自弗雷斯诺县继续向南推进,到贝克斯菲尔德。 南征事宜可以暂等两年。 兵道开发不急,却可以打通贝克斯菲尔德到欧文斯谷地的道路。 方便新骑兵的作训。 最后一件事…… 均衡的第一次人口信息登记,括弧:部分人群。 人口信息登记,不是普查。 均衡9成9的子民,都还是文盲,没有统一文字,姓氏人名难以统计。 唯有那1%修习法则的少年,可登记造册,统计出第一批文化人数量。 主要意义是颁发学位证—— 境界腰牌。 均衡法则圣殿已立,可不是摆设,越早开始各学科学习,均衡越早迎来大发展。 6号城市于内华达州的斯帕克斯成立已久,大量矿产资源等待开发。 7号、8号大城向南,既开拓农田、疏通道路,周黎安瞄准的更是圣华金谷地的石油。 物资资源点都已确认。 就差这一众法则修士,尽快习得高中物理化学,得造物炼金之法,开始大炼钢铁,开采石油。 高中的法则境界为高阶,1、2、3年级分为下中上三品。 高中生所具备的知识已然足够做很多事。 放在国内,若时间倒退几十年,高中生一个个都是高材生了,各大型国营工厂的中高级骨干。 只不过现在的高中生少于实践,没有发挥空间。 刷题考试,为高考而努力。 上了大学,也就是在宿舍躺平;或恋爱懵懂,与女票男票翻翻滚滚,进进出出。 【初级学术中心】包含全部小初高知识要素,知识内容还得到净化。 周黎安这些天也去圣殿内查阅过,系统演化的习题试卷不弱于现实。 且侧重点更在于实践方面。 不再是趋于书本纸面的计算,更多是从无到有,从最简单的手工,到提取化学物质的复杂实验项目。 均衡的少年们,只需按部就班,就能不断产出人才。 这就省去了周黎安很大的功夫去带领实验,完全可以放任他们自学成才。 那么首要问题…… 圣殿开放,选定入殿资质。 神国内的律法尚未订立,却可以在各城学院中确立修习者准则,以规则约束。 这也是立法的试点雏形。 当这些均衡的未来习惯了规则,未来自然而然能让均衡国度完成向有序社会的演变。 于是乎。 各城境界考核进展如火如荼。 周黎安也没有闲着,带雪女等人驾驶直升机,降临各城。 其实这点路程骑马足以。 但开飞机可以装逼啊,又是汲取一波信仰之力。 同时,一边为各城播放电影,一边参与监督学院考核,亲近这些均衡的未来,让孩子们感受神祇的恩宠。 均衡10年6月。 10000余名法则修士被登记造册,分立各城。 这些人都是得赐名,并掌握语文法则低阶的少年人。 万余人中,又经境界考核,筛选出3000余语文法则中阶的修士…… 周黎安从现世用机器压膜了刻有“均衡标识”的腰牌,亲自为这些孩子赐福。 腰牌所用材料是黄金,就是出产自本时空的加州黄金。 未来变作古董,被材料测定,也查不出错漏。 对于这点耗费,不过是九牛一毛,周黎安一点都不心疼。 再说了,黄金产出量已大幅度提高,各城都组织了采金队伍,在各地河道、山脉搜寻地表黄金。 不久后,矿产开发,黄金挖掘量还会提高。 6月10日。 圣殿山下,万民聚集。 吾主真神带领首批300名法则修士,踏入均衡法则圣殿,查阅密卷,修习至高法。 这300人都是法则境界考核中的佼佼者。 他们率先修习,尽快掌握,也可在各城学院进行教授,将基础知识普及,后来者再学习,就能事半功倍。 另外,再将圣殿内书籍抄写多卷,尽可能传播下去。 周黎安现在倒是不怕知识外泄。 欧洲人还没登陆呢。 均衡又是万民一心。 即便有人脑抽了,带着秘典跑路,也跑不出美洲。 待得均衡文化飞跃,高中知识也就不再是密辛,至于未来更高等法则传授…… 得法则修习者,无不是信仰狂热者。 他们首先是吾主仆从、侍者,均衡的传教士,才是法则的修习者。 信仰吾主均衡——为均衡神国律法的第一序列。 【132】炼盐、采矿、工业! 优胜美地山谷。 万余人穿行于山路之中,向导是马氏族人,而其余万人则为各部最为骁勇的战士,每人背负盔甲、行囊,将前往欧文斯谷地作新军训练。 南征之事虽然暂缓,但养兵之期可提上日程。 除此外,均衡的第9城将在欧文斯谷地落成,这些军伍将半日作训,半日作城市开发,并将欧文斯谷地的丰沃土地利用起来,变作海量农田。 现世的欧文斯谷地,因对加州的引水工程而导致大湖干涸,化作大片盐碱地。 可即便如此,这里也是加州的主要种植区之一。 如今欧文斯谷地不作资源迁徙,周黎安将他视为农业重镇。 与此同时,农垦兵团制度下,军伍拿起锄头耕地,放下锄头可驾马征战,一切物资所需自给自足,既完成农业发展、城邦建设,也让军队时刻保持战力。 如同现世国内的西疆…… 而事实上,农兵团并非是大西北的特产,准确说这是时代的特产。 60年代上至北大荒,下到岭南,都有农兵团的存在。 该制度的产生,一方面是时代背景下缺食少粮,集中力量提高生产,另一方面战事刚刚结束,还需提防外部国家的窥探,随时征召出战。 于是,生产、练兵两开花的农兵团,应运而生。 时至80年代后,各地农兵团改制合并,以遵循各地发展方针,变作农垦集团、皮革、军民产品国营工厂,进化为经济型产业。 唯独大西北,是唯一现存的农兵团组织架构。 对于现在的均衡而言…… 周黎安对后续发展脉络无比清晰。 南征就在眼前,中南美州大批量人口将在不久后涌入,既需要粮食、物资,也需要拥有大量战力,以及后勤支持。 因此,农兵团结构城市,恰好最符合当下的均衡神国。 而在欧文斯谷地建城练兵的同时,位于贝克斯菲尔德的第7城也在建设当中。 两城修筑完成后,将贯通道路,未来不再需要穿越原始森林,而是自大陆以牛马畜力运送粮食。 此次新兵作训,各战团头领并未参与。 他们如今正在发愤图强,修习“语文法则”,所以练兵之事交给了底下的年轻军伍。 如牛屎的一众学生,都成为这批新军的权利高层。 未来两年作训,既要培养战力,也要让新军有知识启蒙。 并提高凝聚力与掌控力。 不再是以各部为核心,要深知身在军中,身旁的弟兄才是至亲的亲族,是为能依托生命的手足。 瓦解氏族意识,令各部融合。 行军队伍中,周黎安也在其中。 神祇出行,雪女、牛屎都跟随在旁,小花也少不了;一路跟随吾主修习法则。 周黎安没开启时间加速,便是为他们做物理化学的启蒙。 虽有均衡法则圣殿在,但若有良师点化,比自学事半功倍。 等他们入门后,周黎安就可以放心当甩手掌柜了。 因此,本次出行有两点目标—— 于莫诺湖建立均衡神国的第一家食盐生产基地。 莫诺湖是加州境内最大的盐湖,地理位置居中,方便产出后运送各城。 毕竟盐湖城远在犹他州,现有食盐用量不高,没必要舍近求远。 此次也是为经验积累。 第二个目标则为斯帕克斯的探矿工作。 等到欧文斯谷地事宜结束,便从山谷北上,可直接抵达内华达的首府地区,也是如今均衡的第6城。 这条路未来也将贯通,组成均衡的道路网络。 …… 徒步半个多月。 众人顺利抵达欧文斯谷地。 一路上更像是出游踏青,恰好于山中躲避了夏季的高温。 对牛屎、小花等人的法则传授,也多为雪女在完成。 雪女已提前修习,如今边教边学,还能有巩固提高;只有她也不懂时,周黎安才会点拨,令众人恍然大悟。 马氏族地早已有了不小的规模,如今只需在2000人养马人的生活区进行扩建。 抵达当晚,少不了赐福仪式,犒赏养马人,并激励大军。 翌日。 周黎安等人出发,前往莫诺湖的所在。 而在之前的一路上,雪女、牛屎等人都在研习熟悉制盐法,相关程序已滚瓜烂熟,如今差得只是实践操作。 盐湖取盐依靠日晒法。 犹他州的大盐湖之所以成为美国盐业的龙头,正因为其日晒时长与较高温度。 相比之下,莫诺湖于欧文斯谷地,气候适宜;制盐反而因季节温度而受限,所以产盐量并不乐观。 不过对现在的均衡而言,莫诺湖的产出量足够应付。 众人于大湖上游的清溪驻扎。 莫诺湖的水源,源自四周山区融雪与地下水的注入,只有入口,没有出口。 与死海相同,只进不出,唯一稀释量源自自然蒸发。 这就导致湖内矿物质沉积,又经是漫长时间的“日晒熬煮”变得“浓稠”,盐含量不断提高,最终形成盐湖。 而在大湖四周,淡水资源是非常充分。 这也是加州自欧文斯谷地引水的基础。 周黎安是第一次来到莫诺湖,考察评估后,指向一处林地:“可在此处建筑居住与生产区,食物可就地猎取,也可由第9城(马氏族地)提供。” 小花照旧在旁记述。 牛屎则问道:“吾主,产盐的工匠又该从何处选召呢?如今已是盛夏,若要开建盐场并得收获,就需立刻招募工匠。” 雪女瞪了弟弟一眼,“你如今才考虑工匠选召之事,未免太迟了一些吧?为何不提前进行思考完善呢?那你告诉我,这件事要如何解决?” 牛屎脸颊通红,在姐姐面前,他总是怯弱,不再是能与各战团头领指点江山的自信模样。 毕竟,雪女是部族的巫,是吾主均衡的宠儿。 论及信仰,他不如; 而论及学识,他就更不如了。 雪女可并不只是花瓶,均衡如今的语言开化,她为首功,且这10年来,前5年认真向学,即便到了后5年远征时,也毫不松懈,随周黎安在现世修习各类法则。 再者,早在莫多克人的族地,图石山谷时,周黎安便已然教她对世事多于思考,辨别利弊。 简而言之,牛屎还趋于死读书的阶段,雪女的思维则更为通透。 一旁的小花跟着停笔,瞅着面颊通红的牛屎,有些担忧,忍不住道:“吾主在上,吾主,巫,牛屎哥哥与我能追随吾主身旁服侍,便希望聆听吾主箴言与教诲……” “世间万物规则,吾主均衡皆有旨意。” 她虔诚跪拜。 雪女的神情这才放松了几分,心中也知这是小花伶俐,扯出吾主的大旗,来为牛屎辩护。 但偏偏,提及信仰,这就是均衡的zz正确。 “你已成年,小花今年才12岁,你不如她!” 雪女毫不留情补刀。 牛屎跟着跪拜,望向周黎安:“吾主在上,牛屎祈求聆听您的教诲。” 周黎安笑道:“遵循吾之旨意应得赞赏,但若能提出思考,也是为臣子之本分,雪女的训斥你要铭记在心,无论经历任何事情,都需有提前的准备与预想。” “均衡8年末,你领兵驻扎北地,是想加快征伐速度,虽然提前准备粮草,却还是让大军与6万余易洛魁部族深陷苦寒!” “这便是思虑不周的后果,你要多多反省了。” 牛屎脸色燥红,已恨不得引咎自尽。 北地之事的确是他犯下的错漏,也在那时,他请下罪罚,呈现敬虔的信仰之心,才免除罪罚,反而得吾主赐名的奖赏。 可如今旧事重提,他自惭形秽到了极致。 而在此刻,不只是小花,雪女都有些急了……万一主人降下罪罚,那可如何是好? 她是刀子嘴豆腐心,鞭策牛屎,是希望他变得更好。 周黎安将几人神情都收入眼底,转而笑道:“令你反省自身,是为今后南征大业!” “吾期待你未来的表现……” “你需知晓,愚人千虑也有一得,圣人千虑必有一失;不要因现有的法则境界而骄傲自满,骄傲使人落后,谦虚使人进步。” “你可知晓?” 牛屎顿时如临大赦,又听南征之事,脸色的尴尬涨红,转作兴奋,“吾主在上,牛屎定然会吸取教训!” 雪女心中坐了一遭过山车,忽上忽下,终于尘埃落定。 此时道:“工匠之事,吾主与我已有认定,不过现在恰好为你二人的考验,吾主不怪责你思虑不周,但你若现在答不上来,你们二人一起受罚!” 对此一幕。 周黎安只觉好笑。 挥手间造物一张舒适躺椅,便落座,静静看着雪女调教二人。 因为有些时候,若真神开口,意义自然无限拔高,小错也能成罪责。 不如让雪女炮制,拿捏恰当火候,才可烹饪调制出绝品佳肴。 牛屎与小花对视一眼。 小花是鼓励之色,牛屎更觉得压力巨大。 他沉默片刻,迷茫的眼眸中逐渐有了光彩与焦点,似乎找寻到灵光。 但就如同在恨铁不成钢的暴怒班主任面前,好学生也难以揣摩老师心思,变得不自信起来—— “工匠选召,可从新军中选拔,炼盐之法为新造物法,子民皆为从无到有的修习过程,所以无需限制工匠人选。” 雪女面无表情,继续问:“那新军作训,新城建立怎么办?” 牛屎心中大苦,紧张的冒汗。 如同给出答案,老师又问解题步骤。 他一边完善思虑,一边组织措辞,磕磕绊绊道:“新军作训不可怠慢,但新城建立只需数月,且人数不用全部投入……” “然而,炼盐法受限季节……对,季节!” “唯有在盛夏才可完成晒盐,即便调集半数大军炼盐,也不过两月之功,夏季过后便着紧练兵之事,并不耽搁。” 雪女终于缓和神色,“算你过关!” 晒盐法受限季节,若没有适宜温度,无法令卤池蒸发浓缩,完成结晶。 至于说为什么不用煮盐、煎盐法? 省事,解约成本! 在盐湖岸边就可围成盐田,大部分程序靠自然晒制形成,如果煮盐就需调动人力,形成一定流程化。 但现在的均衡不缺盐,现世买盐成本极低。 现在的炼盐只是为牛屎等人做第一次科学实验,积累经验,并不是完全依赖盐湖的产出。 更多的人力物力,不如投放在农业与基建上。 总而言之,还是圆珠笔的钢珠论。 可以造,但没必要。 …… 3天后。 500余马氏族人被抽调而来,铸造简单的居所,开始大量围筑盐田。 牛屎与小花带一群学生指挥作业。 周黎安则带着雪女,北上斯帕克斯的第6城。 制盐还需一两个月,没必要久等,趁着这次时间加速暂停,周黎安要将一应工作安排都确定到位。 在马氏族地造物直升机。 不到一个小时,一主一仆与6号城市落地。 十万均衡子民迎接真神,跪拜赞颂,又有各部长老前来禀报城中事物。 倘若周黎安不来,也不妨碍对各城的指挥安排。 现在的均衡各城,每3天就会有信使骑士,驾马将各地长老的事宜汇总上交。 长老会在各城学院,找到如小花一样的文化人,告知城中事宜,再由小花写成书信,交给信使,送往主城。 若有急事,各城相距不远,可随时在各城换马,200里加急一日可达。 铺设通讯线路或修建无线电信号塔都是后话,现有工业基础还未起步,说那些太早。 当天,6号大城狂欢,为迎接神祇降临。 第二天。 周黎安拿着地图,与一众人探勘矿产。 所谓的勘探,实则更像是一场简单的儿童寻宝游戏。 因为周黎安早已在现世,让芭芭拉帮忙搜集了以往加州、内华达州的采矿记录。 精确的坐标,矿产类别,甚至储量、深度都有标注。 此时只需抵达准确位置后,订立公示板,标注下该地矿产与储量…… 一块块公示板坐落。 接下来要等待的只是现世采矿工程设备的到位。 第一矿产需求为煤矿。 煤矿产出后,可完成火力发电,并在6号大城铺设电网,支持更多的矿产机械运转。 至于首批煤矿产出,小型采矿设备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耗电。 两台大功率发电机就足够带动运转。 详情可参考现世亚马逊丛林的非法淘金客,没有任何大型设备,一切只靠人力背负柴油,点燃发电机,以简单的能源供给,便可在密林中源源不断产出黄金。 均衡当然与这些淘金客不同。 淘金客只能鬼祟行事,均衡是要发展成规模产业的。 第一批煤矿产出,就可以上火电机组,拥有自己的电力支持,并随着各类矿产、水泥产出,让更多的工厂项目运转,最终达到自给自足的工业化体系。 如同滚雪球一般,首先要做的是捏出一个雪球,然后随着翻滚不断变大。 而现世,恰好为均衡提供了这第一个雪球。 8月初。 牛屎等人自莫诺湖抵达,盐田已成规模,并培养出一批熟练匠人值守。 在此期间,周黎安多次返回现实,将采矿设备收入系统空间。 几天后。 周黎安于6号主城外造物赐福。 无数露天煤矿开采设备,被子民搬运上马车,集结近2000子民,向吾主均衡所标注的煤山出发。 周卫国拍摄影像,小花也以纸笔将这一天记录下来—— 均衡10年,8月7日。 吾主均衡赐下名为‘机械’的造物,宣布均衡神国踏出工业化发展的第一步。 【133】均衡军事学院 周黎安对于将现世机械投放均衡,一开始是拒绝的; 因为你不能让我投,我马上就投。 均衡子民对相关机械操作、原理一窍不通;更主要的是他们不能理解神祇对那些黑色矿石的需求。 更没有对未来世界发展的盼望。 他们的基础需求,只是生存。 文明未开化的前提下,思维方式极度单一匮乏。 如果直接以现代人的思想灌输给土著,几乎是不可能做到的,这其中存在真正的时代鸿沟。 那么周黎安所能做的,就是先完成文明开化,让他们的思维与眼界,足以攀登到可以仰望未来的程度,才可能转化为发展动力,迈入一个崭新时代。 因此,他一次次降下考验,订立目标。 南迁加州,统一北美,更描绘出百年后灾厄降临的预言,在满足温饱的前提下,营造出危机感,再予以神权掌控,一步步推动土著人的前行。 简而言之,没有文化文明为基础,不可能实现工业化的迈进。 最鲜明的例子其实就是欧洲各国与带清。 前者经历了文艺复兴、启蒙运动,这两波时代的开放式思想浪潮为工业革命发展,攒足了家底。 带清却还故步自封,一方面是为皇权稳固,担心工业化所必须配套的思想浪潮对统治造成冲击,另一方面……不感兴趣。 带清还是纯粹的古代文明体系。 相同版本可参照北美土著。 西方人踏上北美其实给他们留有足够的缓冲时间,然而他们只沉迷于与西方人交换来的马匹、刀具,能为他们的狩猎生活带来便利。 而在满足温饱后,就无欲无求了,对于西方人带来的现代思想精神视若无睹。 说到底,还是吃了没文化的亏。 没有思想进步,就没有物质进步。 这也是为什么,周黎安一开始的打算,就是以均衡神权与科学绑定。 一切科学基础,本就是神权所赐下。 任何高等学者的知识,都需自均衡法则圣殿获取……再天才的人,自我领悟的速度,也追赶不上现成的知识体系。 而当这些天才踏入圣殿山,见得真正高深莫测的法则奥义,只会膜拜均衡,更令信仰之心狂热。 也就规避了带清对工业化发展的隐忧。 如今,任何一个均衡子民都会高呼“令均衡的荣耀洒满大地”,而想要达成目标,就要修习吾主均衡所赐下的“法则奥义”。 于是,就有了现在万名法则修士得开化。 这是周黎安投放机械,正式引领神国迈入下一个时代的基础。 上午11点。 2000余子民工匠携带工具,抵达煤山。 内华达州主产铜矿,煤产量较低,后世更依赖亚利桑那州的煤矿,为火力电站提供支持。 而对现在的均衡而言,这些煤炭量足够一个启蒙时期的发展。 周黎安所选定的产煤地为“露天煤矿”,顾名思义可进行露天开采,无需下探矿洞,适合最原始的开采方式。 所提供机械,无非是挖机、破碎机,令岩煤层破碎,满足人力开采需求。 毕竟现在不具备运转大型机械设备的基础。 而有了这些小型设备,已然能让开采效率大幅度提高。 随着周黎安旨意下达,2000人开始就地取材,伐取树木,修建矿区的生活居所。 同时,周黎安带一众法则修士,教化他们机械使用的方法。 此情此景,像是蓝翔学院的挖机实践课。 对此,周黎安早有准备,在现世提取设备时,专门让芭芭拉找了挖机师傅好好学习了几天。 入门差得远,但基本操作没问题。 至于这些法则修士的技术提高,就要靠工作积累了。 在这个过程中,少不得教化他们机械原理,解释内燃机的做功方式。 燃油燃烧的高温与高压气体,推动活塞运转,联动齿轮完成能量转化。 圣殿山刚立,他们还未修习各类科学法则,听得这些话如读天书。 周黎安便造物几个教学用具,现场为他们解释气压概念,再从内燃机倒退回蒸汽机原理讲解。 一群少年人围聚,盯着一锅开水沉思。 当水被烧开,锅盖因蒸汽被顶开,雪女因早有修习,第一个有所明悟:“是蒸汽顶开了锅盖……” “蒸汽机的原理,就如同在盖子上固定了连杆,以蒸汽的力量,令连杆发生运动,如果蒸汽量足够大,就能产生远超过人力的力量。” 周黎安欣慰颔首:“可以这么理解,但想要产生足够大的能量,就需要保证气压的强度,每次锅盖被掀起,都意味着一次气体压力被释放。” “压力过大,会让机器爆炸,压力过小,则无法产生足够的力,这就需要数学法则的运算,找到平衡点。” “并且,钢铁熔炼的强度,也直接影响做功的能量大小。” 牛屎灵光乍现,有所补充:“钢铁机械越坚固,越能承载更大的力!如同我们鞣制的皮囊,鞣制的皮囊能承载更多的水而不会破裂,未经鞣制的皮囊,则无法承载更多的力。” “那么钢铁也是一样的道理。” 几十个少年频频发言,开始对学术展开热议。 如同一群小学生的小组讨论。 然而,这正是从无到有的科学法则萌芽。 随后的几天。 一座座房屋在煤山下被建成,几十名少年也都开始尝试机械操作。 最终,挑选出几名上手最快的少年,成为机械驾驶员。 均衡10年,8月19日。 破碎锤不断啃食地面,令黑色的煤矿呈现在众人眼前,当大片岩煤被破碎,激荡其黑色的粉尘,很快让周围的人们灰头土脸起来。 可人们脸上却洋溢的笑容。 2000余土著人不知这黑色矿石的作用,只是惊叹那机械造物的神奇。 唯有牛屎等人深知,煤炭可炼钢铁,钢铁可造物万千。 小到锅碗瓢盆,兵器盔甲,大到吾主所赐的机械造物,乃至那可以登临天空领域的均衡飞行圣器。 这第一块煤炭的挖掘,意味着一个崭新时代的降临。 9月。 煤山开发半个月后,已见相应规模。 原本岁月静好的山石,变作黢黑一片,被机械碾压过的道路,也布满煤灰粉尘。 赤膊上阵的煤矿工人,无不是浑身黢黑。 甭说原始开采,现代煤矿开发,工人的作业环境也好不到哪去。 周黎安便降下神旨,令所有矿工以衣物护住口鼻,并推行轮换制度,每3个月换岗一批人,作为矿工开采煤矿。 能有多少帮助算多少。 发展过程中需要牺牲。 就如同这片大山,如今已是尘埃遍布,从远处看,如同大地上长出的黑色疥疮,丑陋不堪。 工业时代对自然的破坏,无可奈何。 起步阶段就别扯什么环保问题了。 如国内最早一批公知最喜欢以国内工业环境污染做文章,拿出各种数据对比,国外工业污染多么低,自然环境多么好。 而国内呢?黑烟遍布,臭水沟纵横,海岸线都是黢黑一片。 到了最后,外国的月亮都比国内圆。 可事实上呢? 雾都伦敦了解一下? 黑雾、黑雨裹挟工业时代喷吐的粉尘,曾一度让大量国民患有肺病,更有详细记录,一次浓烟黑雾粉尘不得驱散,在短短数天内,导致数千人的死亡。 然后,再来看美国。 各种河流污染,与化学废料装桶沉海,他们才是真正的先驱。 霓虹鬼子一看爸爸的操作,立马就学会了,核废料哪里丢?海里丢啊! 与雾都伦敦雾霾死伤事件同时期发生的还有洛杉矶。 洛杉矶可是后世旅游胜地,然而19世纪中期,洛杉矶雾霾之战同样在短时间带走了一千多人的生命。 后世的人哪里能想象阳光加州的风光之地,曾被工业污染的雾霾所笼罩。 而整个洛杉矶雾霾治理,花费了三十余年。 公知那么博闻通理,能看不到这些历史? 不是看不到,是不愿意看。 这些人的成分上,就有些说法的。 …… 9月8日。 周黎安带领牛屎等人,又在另一处设立矿区,进行石灰石开采。 煤矿已经有了,接下来是水泥。 新矿区设立不久后,众人返回欧文斯谷地,完成莫诺湖盐田炼盐的检验。 夏季已要过去,赶在天气变化前,完成了收盐的工序。 当洁白的盐被从湖水中提炼,最为震惊的当属莫诺人,他们的土法炼盐,就取自莫诺湖,收获成果变作与派尤特人的主要贸易商品。 然而,他们所提炼的盐,却苦涩异常。 属于不能食用的苦卤。 古人炼盐有毒,就是无法分离出氯化钠中多余的钾、镁等成分,为苦涩与毒素来源。 土著视盐为珍宝,自然不可能大量食用,才避免了中毒的可能的。 如今,可与神赐之盐睥睨的盐,被他们以法则造物而出,如此冲击是巨大的。 周卫国将炼盐也拍摄成了影片。 周黎安返回现世剪辑,又在返回均衡主城后,将影片储存发往各城开始播放。 于是,消息在各城被引爆—— “吾主赐下至高法则,已让法则修士造物出洁白的神赐之盐!” “这就是科学法则神力的赐予!” “赞美吾主,赞美均衡!” 随之,这第一批产出的盐被送往各城展示,更让向学之心达到一个沸腾的临界点。 至于矿山开采,倒是没有大肆宣传。 如今产出煤矿还不做用途,待得采集铁矿炼制,才会展示成果。 牛屎等人在这两个月见识法则造物的神奇,心中对圣殿山的向往不能自已。 虽说已经开始采矿、制泥,准备跨入工业,但现阶段的法则修习才是重中之重。 否则煤矿、水泥产出,也无法实现下一步进程。 如今就期盼时间的魔力,令文明的幼苗逐渐长成,开花结果。 均衡10年,9月27日。 周黎安带雪女返回现世,开启3个月时间加速。 …… 12月27日。 一主一仆降临。 各部首领与长老团前来拜见,向吾主真神禀报各城事务。 均衡的第7城,已在贝克斯菲尔德地区建成,当初迁徙到来的30余万土著,也被安顿分散至各城。 包括欧文斯谷地,也迁徙去9万余人,重点开发农业,并尽快打通欧文斯谷与贝克斯菲尔德的道路,便能运输粮食与莫诺湖所产出食盐。 如今,均衡已有两个农业重镇。 弗雷斯诺,欧文斯谷地。 其他城市也有开垦,但周黎安提前规划,预留出大片土地,留待后续的工业开发。 第6城斯帕克斯,开矿进展稳定。 小花为第6城学院的院长,时常来往主城与6号大城两地。 教育大事不能耽搁。 同时,她还要前往圣殿山的法则圣殿借阅法则密卷,用以自己的修习。 两大矿区监督事宜,也就落在她的身上。 随后牛屎上前跪拜汇报:“吾主在上,我这些天一边于圣殿修习法则,一边教导其他修士,另外还为各部战团头领作启蒙……” “此外,我挤出时间,撰写了这5年远征的经历,无论途中错漏还是功成,都不吝笔墨记录下来。” “一边传授各部头领,也与他们对5年远征之行进行回忆复盘,从中进行模拟演算,起到不错的作用!” “若我等重走远征之路,时间至少能缩短1年之久。” 牛屎说话时,一群战团头领跃跃欲试,一副想得到老师表扬的小学生姿态。 战事复盘可不是马后炮,而是军事研究。 周黎安也很意外,牛屎能想到这一点…… 雪女则罕见在众人面前露出笑颜,对周黎安道:“主人,定是在莫诺胡盐场的教训,令牛屎有了反思,这才开始自省检讨……这一切都归于您的教化,与对他的宽容、仁慈!” “赞美您,赞美均衡!” 雪女一开口,大殿内便赞颂一片。 牛屎也兴奋的涨红了脸,难得收获姐姐的一次赞扬。 周黎安笑了笑。 心中则在想,牛屎与爬山等头领的商议过程,也算是军校的雏形。 他沉默片刻,便道:“此法可推行,你等军伍勇士可从以往经验中总结优缺,这也是对军事法则的修习过程……” “吾于圣殿内,尚未赐下军事法则密卷,但大道相同,衣食住行皆于战争军事息息相关,你等需有领悟,日后吾赐下军事法则令你等修习,才可事半功倍!” “因此,除各城学院外,于主城开办【均衡军事学院】,自各战团选拔年轻向学者,教化语文法则,并一同对远征之事进行复盘研习!” “此外……” 周黎安忽然起身,迈步走向殿外,斜上45度角仰望南方天空—— “复苏日新年后,吾会赐下南方各处的大地图册,均衡军事学院所有成员,都需以大地图册数据,开始对第二次南征大业,进行战术推演!!” “均衡13年前后,你等需再次出征,令大地千万族人,臣服于均衡之下!” 工业发展离不开人口支撑。 开拓中南美州系统地图,也该提上日程了。 当周黎安旨意落下。 大殿内已是沸腾一片,那些堪堪安歇数个月的战团头领,战意熊熊—— “遵吾主真神法旨!” “赞美吾主,赞美均衡!” “均衡的荣耀,定要洒遍这天地之间……” 【134】爱玩火是吧? 均衡11年,复苏日新年的烟花点亮夜空。 各城聚集而来,朝拜真神均衡之主,聆听祂的神谕教诲与祝福恩典。 周黎安倒是没整什么花活。 复苏日新年的烟花礼将成为均衡的传统。 什么叫传统? 需要时间沉淀发酵。 各城安定大半年,三十余万新均衡人也是首次见证这神迹…… 当然,子民中已有法则修士明晓烟花的由来。 首先当然是神祇所赐,而再探索其原理,圣殿山中“化学法则”密卷已有造物的呈现—— “吾主在上,这就是火药的衍生品吗?” 牛屎与一群学生围聚周黎安身旁求教。 东方古国四大发明之一。 火药可不是烟花爆竹的衍生品,最早以炼丹炸炉而得发现,后来迅速成为庆典所用,被马戏团制成药发傀儡。 唐末宋初开始发展出火器,倒不算科技树长歪了。 明代戚继光也重火器,科技水准大约与西方持平。 又有尼古拉斯.芝龙,炮轰荷兰舰队,横扫南洋。 到明末,大国将倾,小冰河期尾声高潮,天灾加持,又有文官卖国人祸,哪有心思搞科技啊。 到清,统治汉人,反声不断,禁绝火器就成要点,清军也配有火器营,但封建王朝的历史沿革都是大同小异,体态制度臃肿…… 八旗子弟奢靡之风渐起,自诩祖先以马背取天下,明朝拥有火器也不敌,发展彻底势弱。 周黎安想到这里,瞄了一眼圣殿山。 均衡科学法则立国,神权又与科学绑定,这真是最明智的决定。 “对,衍生品!待得你等物理、化学法则突破高阶,便可以火药造物出炸弹,这烟花也只是小道而已。” 一硫二硝三木炭,加点白糖大伊万。 北美硫矿储量丰富,木炭不提,白糖主要依赖玉米糖浆提炼…… 不过南美已在征途规划当中,后世巴西蔗糖产量占全世界的2成以上,如今将全属均衡所有。 硝石,这玩意就说头了。 合成硝尚未问世前,这也是重要战略物资,可制成火药,也是重要农业资源,可做肥料使用。 现代西疆硝石矿发现前,天然硝石产出国只有一个,智利。 因此在19世纪末,南美太平洋战争打响,智利与玻利维亚、秘鲁为争夺硝石资源而开战。 同理,现有硝石矿将为均衡所有。 海运发展前,可合成硝使用,海运发展后,自智利以船舶运输,成本反而更低。 除硝石外,智利的铜矿储量为世界第一,其余矿产同样丰富。 南美,就是一块肥的流油工业资源宝库。 …… 复苏日新年过去。 均衡军事学院在圣殿山下成立,一早爬山等各部头领就已开工建设,如今更是扩大规模,确定与各城学院相同的地位。 主要入学人群为骑士团将领,以牛屎与他的一众学生为教师,先作语文法则普及,再共同研习军事战略。 初期或许不见多少成效,未来却会成为均衡军事人才的殿堂。 军事学院成立。 周黎安也要将中南美州地图开拓事宜,提上日程。 中美面积不大,主要为墨西哥地区,一直延伸至巴拿马到南美的狭长走廊。 墨西哥湾海域的古巴、多米尼加与加勒比海岛探索暂缓,土著人口稀少,均衡还没有发展航海的打算,放在最后收归均衡也不耽误。 而抵达巴拿马地区,就可暂停。 南美版图巨大,不如等中美完成统一后,再向下延续。 因为仅是阿兹特克联盟,就拥有1500万左右的人口,这个数据模拟自阿兹特克鼎盛期。 而在15世纪初的现在,人口数量可能会大打折扣。 均衡想要发展,必须按部就班,一口是吃不成胖子的,一千余万人的涌入,城邦建设、生活物资都需跟上节奏,否则就是大厦将倾。 到了现在,想要以现世资源养活均衡时空的一千余万人,就不太现实了。 每日所消耗的口粮,都是天文数字。 所以周黎安必须谨慎起来,一步步构筑起这煌煌无上神国。 待得中美收入囊中,就有了城邦作为依托,便于继续的征战统一。 心中有了轮廓。 周黎安返回现世,没开加速。 老规矩,大肆订制“吾主真神神像”。 羽蛇神可以歇一歇了。 吾主均衡将在中南美州降临,为千万子民赐下教化与福泽。 此外,盐依旧是硬通货,即便阿兹特克文明鼎盛,神祇谱系丰富,制盐法经过数千年演化趋于成熟。 但他们所制成的食盐依旧苦涩。 现世产出盐,可被视为珍宝。 抵达华雷斯。 一众工具人聚首,现世已是9月,均衡集团对各家公司并购早已完成,并步入正轨。 矿山工程机械与发电设备产业融合,还有2家医药公司,又合并周黎安旗下多家工厂作坊,可满足均衡时空的工业发展萌芽。 芭芭拉道:“老板,疫苗生产车间已经投产了,年产出量可达到3000万剂次。” 车间规模设计是经过周黎安认可的。 产量过高,会形成资源溢出,未来均衡会发展自己的医疗科技。 产量过低也不行,时间加速开启,现世与均衡时空的时间流速不对等。 周黎安可不想多余耗费时间,在等待疫苗产出上。 最后一个问题…… “集团的流动资金不足了,黄金收益用以并购各家公司,疫苗生产线的投入,也是一笔海量资金。” “而且,您委托给我的个人财报记录显示,前几个月您有一笔高达1亿美金的慈善捐赠?后面还陆续有过很多次几万、十几万与数百万的捐赠记录……” 这话一出。 一群人全然懵逼,一个个倒抽凉气。 1亿慈善捐赠?这可是1亿啊!! 更别提后面陆续多笔小额捐赠又是怎么回事? 周黎安也愣了一下,旋即想起系统使用扣费,都被列为慈善捐助。 1亿刀,几个月前…… 哦,那是远征中期,额外投放马匹的消费。 后续使用【虚空之眼】【真身法相】以及造物【学术中心】,零散账单无数。 结合几家企业并购,资金链的确显得紧张了。 周黎安的资金来源依赖黄金,又将所有收益投入集团的后续行业开发。 这并不是说卡耶罗就一分钱没出,他占股2成,投入量少,黄金出售的大笔利润还是揣进自己的腰包,并且借助均衡集团,完成不少蜥蜴钱操作,富得流油。 官方则不提了,前期入股本就是以开采权与牌照发放作股本,后面的收购合并案,也都是以几家半死不活的工厂直接并入。 真正出钱的人,只有周黎安。 所以,均衡集团从成立开始,很受官方重视,一直以来大动作不断,收购各项产业,提供就业、税收。 这样为国为民的企业,男默女泪啊。 而在卡耶罗与胡安眼中…… 周先生不愧为义士,是有大抱负的人。 周先生根本不为求财,而是为那个终极目标。 对此,周黎安也不觉得吃亏。 三方合作,本就求一个三赢,没那么多勾心斗角,大家开开心心各取所需。 待得均衡时空迈入工业,有了夯实的基础,未来就不需要依赖现世资源支撑了。 黄金货源在他手上,他随时可以撂挑子跑路。 毕竟,现世做得再好,也受制于人。 超级富豪在国家机器面前,也不值一提,要说美韩财阀控国? 可基本盘早就被这些人吃下了,周黎安想要颠覆也不可能。 所以,与其在现世当狗,为什么不在均衡时空当神呢? 周黎安也曾脑洞大开想…… 待得遥远未来,均衡时空统一,时间加速,科技发展远超现世,是不是可以反攻回来? 然而,系统的提示声,瞬间将这危险的想法,扼杀在襁褓。 【时空管理局第404条法则:不得发动时空位面战争!】 那一刻,周黎安猛打一个激灵冷颤。 冥冥之中,仿佛被某道目光所注视,恐怖如斯。 思绪回到饭桌上。 周黎安淡淡表示:“钱的问题我会解决,疫苗可以开始投入生产了,另外,我要的几套工程设备名目,都提前发到你邮箱,你可以着手准备。” 石油开采,钢铁熔炼,水泥生产,基础产业起步,均衡就可逐步完成自给自足。 饭局尾声。 周黎安压低声音对芭芭拉一个人道:“现在最要紧的待办事宜,你懂的吧?” 芭芭拉狐疑,心里还在思索要做什么。 等她细细观察自家老板一副尴尬社死的表情—— “哦,懂得,是您的自雕……” “嘘……” “嗯嗯,我明白!” 翌日。 返回美国,在德州的空客分部,完成直升机保养。 几天后再次前往加勒比。 在卡耶罗本岛降落,当晚少不了一餐晚宴。 周黎安提出一个要求:“我最近想学习一下固定翼飞机的驾驶,最好能找一个飞行教练,在本岛完成练习。” 直升机便于起降,可作地图探索用途。 然而稳定性、安全性与航程距离,都不如固定翼飞机。 均衡远征凯旋后。 牛屎就提出在霍霍坎人的凤凰城旧址,兴建第一个外大区城邦。 因为周黎安有旨意降下,南征之行,会在德克萨斯建立军事基地。 霍霍坎人的凤凰城,可作为二者之间的中转站,打通跨大区间与均衡的链接。 其重要战略意义不提,周黎安若往返加州与军事主城,驾驶直升机赶路就太折磨了。 现在可以考虑学习一下新技能。 等到中美、南美收入囊中,这可是跨洲际的远航距离,直升机就不够看了。 可作两手准备。 一是于各地建成机场,完成转航。 二是时间充裕的情况下,学习喷气式飞机的驾驶技术。 远程航空器有了。 旧大陆,大明还远吗? 卡耶罗本岛的机场,满足私人公务机的升降,作为学习场地再好不过。 就是飞机起降会破坏静谧的海岛环境。 不过周先生有需求…… 卡耶罗能说个“不”字? 当即满口答应,又在饭后亲自送他去码头,登船返回灰石岛。 周黎安当然要投桃报李,在第二天清晨,便给卡耶罗打了电话—— 15吨黄金到位,让萨尔瓦多来提货。 整整529000盎司的黄金,可带来近10亿的收入,三家分红,周黎安个人可收入5亿。 资金链紧张? 不存在的! 若非航空器增驾课程还未开始,心里没多少把握,周黎安都想提前订购新飞机了。 卡耶罗被周先生的手笔震撼,于是也显现谦卑,在次日安排了一位专业飞行员登岛。 50多岁的欧洲老航司教练员,避免被美国有关部门安插人手,卡耶罗有着自己的谨慎。 老教练登岛在周黎安学会前,是走不了的。 当然,待遇报酬肯定足够诱人,卡耶罗开出一个月20万刀的高价,干完这一票,老教练就可以宣告退休,享受生活了。 两个多星期的学习,还是从理论学起,即便不参与航空器驾驶资格考试,周黎安也得全面掌握这项技能,免得把自己玩死。 在这个过程中,还做了跳伞学习。 万一在均衡时空出现事故,系统穿越+跳伞保命,万无一失。 即便降落在穷乡僻壤,也可随时造物直升机走人。 现世10月。 周黎安正式开始喷气式飞机操作驾驶学习,而芭芭拉终于将老板的“小隐私”搞定。 前往华雷斯提货。 其实也可让人海运送到加勒比,但时间又将延长。 这一个月驾驶学习,已是耽搁了不少功夫,越早将系统地图探索出来,越早可进行南征事项的具体计划。 征伐的大方向轮廓不变,主要得看阿兹特克联盟的各部落如今的分布情况,最终做完整的战略部署。 同时,系统地图探索,还要赐福各部,展现神迹,这都将是时间成本消耗。 均衡11年,2月4日。 吾主均衡降临。 于主城造物飞行圣器,前往各城巡视。 均衡第8城已然确立,定为洛杉矶北,算上欧文斯谷地,均衡坐拥9座大城,平均每个大城的人口都高达8万以上。 其中以均衡主城为第一,坐拥12万余人口。 8号洛杉矶城建立,下一个城市建立目的地就是“棕榈泉”。 后世的度假圣地。 如今还是一片荒漠,需要兴修水渠,才可促成城市聚集区的居住环境。 系统地图在手。 周黎安将详尽地势水利图交予霍霍坎人长老。 他们是水利工程的专家,可前往判断如何进行新城改造建设。 从棕榈泉到菲尼克斯凤凰城,也就是现世较出名的66号公路。 周黎安会沿袭这一条道路,进行修建。 美国道路、铁路网规划非常古老,大多是早期美国发展时期出现,尽可能降低修建难度,避让了极端地质条件。 有了现世数据作为参考,方便均衡的发展方向。 这条路贯通,便能连接加州与亚利桑那凤凰城,再从凤凰城穿越新墨西哥州,抵达德克萨斯建城。 要说,为什么不直接从亚利桑那南下,挺进墨西哥境内? 因为从此点南下,恰好为墨西哥东西中线。 墨西哥中部被科迪勒拉山系阻断,中部为山区、高原,唯有东西两岸有狭长平原。 如现世华雷斯所在的奇瓦瓦州,一路笔直南下,就是卡耶罗集团掌控的奥坎波矿区,茫茫大山,贫瘠无物。 均衡还没到可以投入大量人力物力,在墨西哥山区修建道路的程度。 所订立的目标,是从德州南下,进入墨西哥东北部的开阔平原。 沿这条狭长平原路,铁骑便可横扫中美。 此外,只需观阿兹特克帝国主要版图,就能发现他们主要聚集于墨西哥南部。 阿兹特克帝国最鼎盛的首都大城“特诺奇蒂特兰”遗址,就位于现世墨西哥城的“地下”。 为什么是地下? 殖民者到来,能干什么好事呢? 烧杀抢掠,令建于14世纪初的古城变作废墟,又在废墟中建立后来的墨西哥城,令一段文明彻底被湮灭。 所以,七国之殇的梦想,不只是说说而已。 爱玩火是吧? 来来来,大家一起玩嘛。 【135】中美地图开发 各城巡视,主要以6、8、9与待建的10号大城为主要视察对象。 6号大城斯帕克斯为主要矿业产出。 如今已有大量煤矿与石灰石产出,留作储备,只需要等均衡法则修士的境界突破,就可着手开工建设各类工厂。 此外,周黎安以在地图上圈定地点,标注精确坐标,指明一处位于内华达州的硫磺矿产出。 北美硫矿多集中在怀俄明州,该地区煤矿、天然气资源居于全美首位,有产出硫矿的地缘条件,并分部不少地表硫矿资源。 但现在要去怀俄明拉硫磺,需要横跨内华达与犹他州,没有道路贯通,哪怕有马匹畜力,也形成不了运输力。 内华达少量产出,足够应付基础需求,而就算让子民前往内华达中部开采,也是天长路远,需要付出大毅力。 硫磺开挖的同时,其余各农业城市开始建设“硝池”,开展土法炼硝,培育硝土。 一方面可为农田提供肥力,另一方面使用硝石开始制造火药。 土法炼硝使用粪便、草木灰提取。 恰好符合均衡各城的“公共厕所”制度,有大量的粪便可做提取,灌入硝池留待培养。 硝石、硫磺齐备,最后加入白糖制成威利巨大的“甜火药”,可作铜、铁矿产开采。 有了铁矿,大炼钢铁,才敢说真正踏入工业。 至于说为什么不从现世直接购买用以炸山开矿的火药……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啊。 圣殿山各类法则俱全,法则修士作为均衡的未来,要从无到有掌握各类科技技术。 照本宣科不可取,周黎安要看到的是科学实践。 世上本无路,人走得多了,也就有了路。 更何况,圣殿山法则俱全,那未来光明大道的路标,早已在众人眼前定立。 随即,周黎安命牛屎选拔人才,组建“均衡火药研究小组”,是为均衡的第一个科研立项。 提取硝石、肥料,合成火药。 牛屎对火药很感兴趣,“吾主在上,牛屎也愿加入研究小组,为法则造物尽一份力!” 从他炯炯有神的目光中,可以看到不只是好奇,还视此为荣耀。 牛屎的信仰之心,永远不需要怀疑。 小花也跃跃欲试,她天赋本就不错,更是牛屎的跟屁虫,牛屎哥哥做什么,她也要做的。 再说了,6号主城本就是她的基本盘。 貌似权利掌控还在各部长老手里,可若没有她的学院与麾下弟子撰写文字,呈于吾主真神,他们连与吾主沟通的资格都没有。 当然,小花没有那么多争权夺利的心思。 可在推行法则的过程中,权利的更迭势必在悄无声息中完成。 不修习法则的早晚被淘汰。 这不,爬山等战团头领感受到危机感,屁颠颠展开了修习。 如此也是周黎安所希望看到的,他一直没有颠覆改制权利架构,玩得就是润物细无声的一手。 老人终将逝去,均衡文明的新血液早晚要掌握话语权。 周黎安含笑看着牛屎道:“你可加入研究小组,但不日后,吾将前往南方大地,雪女、卫国都要随行……” 这话一出。 牛屎就纠结起来。 他既想做研究,沉醉于法则修习,但作为土著的孩子,骨子里生性好战。 第二次远征在前,若能亲历南方大地的山河路线,远比观看大地图册来得直观,所能考虑得也更多。 牛屎还在沉默。 雪女已对这弟弟愤懑起来…… 怎么就这么愚蠢! 这还需要想吗? 不过小花心思灵巧,一见巫的神情,瞬间就通透了,盈盈跪拜,“吾主,小花和牛屎哥哥都愿随行服侍您呢!” “这是我等的荣耀,赞美吾主,赞美均衡!” 雪女神情一松,看这小花越来越顺眼了。 牛屎也终于明悟,跟着跪拜:“吾主,牛屎愿跟随您的身旁,聆听教诲,若能见得南方大地部落的情况,未来南征重任,必能披荆斩棘,无可睥睨!” 周黎安对这一幕颇为生趣,笑了起来:“这不是单选题,硫矿产出运输,以及硝石提取,都需要时间。” “待得南行归来,你自可去领导研究小组,为法则造物开辟一条道路!” 牛屎恍然,只剩赞颂之声。 自6号大城离开,众人来到欧文斯谷地。 9号大城为养马地,需得重视。 如今,谷地南方已开垦无数农田,开春后就可引入湖水,变作水稻种植。 谷地一方是万马奔腾,水草丰足;另一方是子民挥洒汗水,构筑一方沃土,可为世外桃源的仙境。 这便是均衡的喜乐神国。 不过抵达8号主城洛杉矶,就是另一番景象,城市依西北方的山谷下建设,显得颇为干旱。 此地并不是后世洛杉矶城的核心区域,而位于北部边缘。 原因有两点,一是依赖圣华金河的水系支撑建成,满足用水问题。 二是避开洛杉矶湿地。 湿地的存在与气候干旱并不冲突。 早期洛杉矶湿地面积占据现有区域多半,谷地三面环山,经年累月的山谷水系将这片区域变作冲击平原。 谷地内无所阻挡,也无河道排泄,雨季到来山洪频发,最终变作一片湿地森林,是为野生动物的王国。 早前也有米沃克人的部落存在,但小规模的聚落分散居住,倒是不受洪灾影响。 可如果筑造大城,就不得不担心水淹灾害。 且湿地水源不能满足大规模集中人口的取用。 现世,洛杉矶得以兴起,全因人工运河水利的兴修。 一方面北水南调,满足工业、生活用水需求,另一方面,加州水道、洛杉矶水道缓解了雨季时的洪涝冲击灾害。 可即便如此,偶尔还是有洪灾发生的记录。 均衡堪堪起步。 与大自然搏斗费时费力,不如暂避锋芒,待得中南美人口涌入,有的是时间做城市规划开发。 大城终要扩建。 现在的城市定位,是瞄准了该区域的石油资源,并作为连通棕榈泉“兵道”的起点。 周黎安等人抵达时。 霍霍坎人的工匠、长老已经等候多时。 他们将随同吾主真神从8号城市出发,前往第10大城的棕榈泉作前期建设考察。 穿过洛杉矶谷地的山区,就可见南加的沙漠戈壁。 棕榈泉正是科罗拉多沙漠中的绿洲,且这绿洲的面积小的可怜,仿佛随时就可能被黄山戈壁侵蚀吞没。 在现实棕榈泉观光过,就很难想象那连片的度假村喷泉酒店,与一眼望不到尽头的绿油油高尔夫草坪是如何从一片戈壁上生长而出的。 不过也正因后世的“成绩单”,让周黎安知晓荒漠绿洲建城的可能性。 他在现世搜集了棕榈泉的水系记录。 最早城镇开发时,加州水道也并未兴起,十九世纪末,有庄园主在此兴修水道,种植果园,没想到迅速发展成规模,令绿洲面积扩大。 20世纪刚开始,就有不少旅馆开业,逐渐演变成旅游胜地。 考察团中有早前生活在这里的加州土著为向导,指明基础水源。 周黎安又核对现世资料,告知霍霍坎人可做利用的水源地点,就可仿照凤凰城下的古老水道,在棕榈泉织成水系蛛网,让环境改善,变作绿洲之城。 当然,绿洲化扩规,需要一定时间去发展,但只要用水问题解决了,先期筑造一个万人小城,作为“兵道”起点是合理的。 有了棕榈泉,才有向东前往亚利桑那的资源支撑。 后世美国也是这么做的,先开发马车栈道,待得铁路发展后,在棕榈泉设立了从洛杉矶到亚利桑那的车站站点。 2月15日。 各城事宜妥当。 周黎安带雪女、牛屎、小花,与摄影师周卫国登上均衡圣器,飞临天空。 顺势又于各城上空盘旋一圈。 能装杯就装,狂热信仰之心,怎么都不嫌多。 众人的第一站,是为亚利桑那的凤凰城。 周黎安要走棕榈泉至凤凰城沿线,并以飞机航拍镜头,将一路上的画面进行记录。 系统地图当然足够详尽,但若能配以影像资料,呈现起来就更为直观了。 同理,这次前往中美,也将全程记录地势情况。 随后将作为军事资料,作为均衡军事学院的第一次战略部署研究。 或许如此作为过于大费周章。 但周黎安的主要目的是为开拓将领的眼界与思维,学会用脑…… 真要论及战力。 3万均衡铁骑足以横扫还在使用石器的阿兹特克人了。 铁器、板甲与战马的机动性根本就是降维打击。 也正因要中低空航拍,飞行速度减缓。 一直到出发当日傍晚临近。 众人才抵达霍霍坎大城。 曾经繁荣城邦已经凋零,均衡铁骑出征虽不敢说完全扫荡所有部落部族,一定还有遗漏。 但土著部落迁徙都有大致区域。 如五大湖区各部,若非小冰河期极端气候降临,也不至于令诸多部族奔向遥远南方。 霍霍坎城没有了新人入住,便让这凭空出现在大地上的城邦,如同一片鬼蜮。 不过鬼蜮只是对环境的形容。 雪女、牛屎等人毫无惧怕。 事实已然证明,世上唯有唯一真神吾主均衡。 均衡之主降临于世。 别提魑魅魍魉,便是各部曾敬拜的图腾、崇拜,也都为异端伪神。 均衡之下,唯有喜乐与安宁。 开了一天飞机。 周黎安筋疲力竭。 巡视各城这些天虽没有开启时间加速,但每晚都要返回现世的。 一方面是均衡居住条件太差,有现世海岛别墅,何必自己为难自己呢。 另一方面,飞行课程不能懈怠。 周黎安每晚都会上夜课,抓紧时间获取新驾驶技能。 恰好探索中美这段时间充裕,每晚挤压时间积累,地图探索结束,也该完全掌握了。 飞机在霍霍坎大城中空地降落。 几人选择一处房屋露宿,周黎安又赐予食物等,便道:“你4人饭后早些休息,明天还需赶路!” “牛屎,卫国,虽有房屋为屏障,你等也不可放松警惕,大城中或有野兽流窜,以你二人战力,只需小心行事,安全无虞。” 牛屎与周卫国都很自信。 摄影大师平日里也是要练习战技的,他得吾主均衡赐名,本就是保家卫国之意,却迟迟不得出征…… 偏偏成了宣传口的主要负责人。 如今有机会与荒野历练,他非常兴奋。 牛屎就不提了,少年已成糙汉,唯有在吾主与巫的面前,才表现稚气,平日里面对弟子与各部勇士,已有头领的肃杀气质,他本就是在远征路上厮杀成长起来的。 此时,吾主旨意降临,他们立即跪拜领命。 屋内,小花正为巫铺设床榻,听到吾主旨意,立即下床要出去跪拜。 却见巫的脸色,一下难堪起来,在她之前匆匆踏出。 雪女见得吾主尚未离去,连忙跪拜,也不说话,就是仰头用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 “你又怎么了?” “牛屎、小花与卫国都在,你要耍什么小性子?” 周黎安大概知晓她的心理。 无非是这几个月都将她留在部族,而周黎安在现世忙碌,不方便带她会去嘛。 牛屎和周卫国一听这话,连忙将头埋下。 他们也不知为何,反正就觉得此刻不可注视。 唯独小花偷偷瞄着,眼中余光不断在吾主与巫的身上游走,若有若思。 雪女低头,“吾主在上,主人,雪女不敢亵渎真神,不会耍小性子的……” “只是,只是雪女要时刻追随吾主,就是那一夜于神祇居所,立下过誓言,这是雪女的使命与考验。” 誓言? 哦,吾主孤独? 孤独毛啊! 我特么要去开飞机的,你跟来了算怎么回事? 不过,见得雪女褪去青涩,愈发熟透。 算算时间。 咝…… 18了??? 周黎安心中微跳,表面当然不能流露分毫,转而看向三人,“那便你3人留守吧!” 他也不敢说,说多错多,这几个小家伙……特别是小花,心思灵巧,难免觉出什么味道来。 嗖。 挥手间,雪女消失,周黎安的身影也跟着不见。 屋内。 剩余三人大气都不敢喘,只是一齐赞颂均衡,等了许久,才从跪拜中起身。 小花从思绪中回转,忍不住分析起来:“巫背负着什么样的使命与考验呢?吾主定是宠爱巫的,也因吾主仁慈,才不愿巫去背负吧!” “可巫又无比虔诚,是我等的榜样,因此主动要去承担这一切。” 周卫国听到这话,微微颔首,“如同我等当年在莫多克人族地,正是巫的献祭,才平息了吾主真神之怒,得均衡荣耀对世人的怜悯。” 牛屎很是担心姐姐,又听二人对话,眼眶不觉湿润,想起姐姐曾被吾主判处沉睡放逐的日子。 若非有姐姐为均衡万民负重前行,这世上哪有如此强盛无敌的均衡神国呢? 大地万民,早已是神弃之民,不得真神的教化与指引! “赞美吾主,赞美均衡,也赞美我的姐姐,巫!” 三人又是聚首,请出携带的吾主真神神像,开始虔诚赞颂那至高无上的一主一仆。 【136】两开花 三人上价值时。 雪女都乐疯了。 回到熟悉的神器居所,自知得了主人恩宠。 又没了外人,端着的架子一下子变作小女儿柔情,跪伏而下,就道:“主人,您累不累?雪女给您按按。” “一身臭汗,先去洗漱,我还有要事处理,你于居所内不可外出!我晚些时候归来。” 雪女喜滋滋“哦”了一声。 周黎安正要出门,又听后面飘来一句,“主人,那雪女先清洁自身,待吾主归来,雪女可服侍您沐浴。” 咚,小心肝都跟着颤了一下。 妖精啊。 不过周黎安脚步未停,还是迅速出了门。 倒不是他矫情,心里揣着正事儿,儿女情长什么的就淡了些。 即便古之帝王,也是成就霸业,才香玉入怀,傲然一句,“这皆是吾打下的江山。” 见谁说,“这是吾将要打下的江山?” 便说那刘备大业未成时,亲儿子也能踹下车去。 周黎安当然不会那么渣,不过是事分轻重缓急。 如今已是均衡11年,2年内大军将南下。 征伐之路自然无所阻挡,但收获是成果还是苦果,就见仁见智了。 国家机器运转,殊为不易。 创业公司倒闭不过金钱损失,国家机器崩坏,10年经营付之一炬,东山再起也可,却要延缓节奏。 更别提神格容易倒塌,信任危机一旦形成,就不好重塑了。 周黎安算是完美主义者,副本攻略不是sss评级过关,肯定要重开的。 可惜均衡时空不是游戏,只有时间快进,没有时间倒流,那就唯有谨慎行事,不断提高容错率。 千万人口粮,医疗、科技攀升。 神国布局规划。 墨西哥矿产丰富,且资源集中,其80%以上的土地都为山区与高原。 不似美国,各类资源充足,但分散各州。 简单来说,墨西哥适宜工业集中发展,中部科迪勒拉山系的几大矿区可满足所有工业需求。 反之,美国区域可作农业支撑。 加州、德州都是产粮重镇,以及隔壁路易斯安纳,密西西比平原的水草丰足处。 上行田纳西、阿肯色、肯塔基都是种植园文化的发祥地。 工业发展的前提是农业底蕴雄厚,没粮食也没力气挖矿干活。 所以,整体版图规划为美国南部所有大区,需建城开展农业种植。 墨西哥地区可为工业起步…… 也只是起步。 初期在墨西哥兴起工业,是为矿类产出集中。只要贯通几大矿区的主要道路,就可产出资源。 以墨西哥为工业中心,向南北提供资源支撑。 如同一座桥梁,以此为起点,兴修道路,贯通南北,可令未来人口迁徙至北美。 对,没错,人口迁徙方向还是要向北,大兴北美的。 因为农业发展的根本需要人力投入,且美国南部诸州适宜居住。 墨西哥的地震一点不比加州差,因为同处于环太平洋地震带上。 加州不过占据一州之地。 墨西哥全境都位于其上。 其次,墨西哥气候虽利于种植,但山区高原提高了种植成本。 特别到了后世,现代化农业拉开了两国差距,大平原种植几台农业机械就可以搞定,山区高原既要投入人力,还需开辟运输道路。 这也是为什么,墨西哥成了世界吸食品主要种植区。 旁边有个产粮大国的邻居,农业竞争无力,那只能种植更赚钱的吸食品了。 因此,墨西哥作为工业起步最佳, 为均衡促成开发北美大陆的底蕴,也作桥梁,令中南美矿产资源,输入北美。 至于南美如何发展? 周黎安的打算是暂缓! 首先,南美大门亚马逊丛林就阻碍了工业发展的道路,这个地区的几个国家因此都不怎么富裕。 下方巴西有巴西高原为主要农业畜牧的产出地,还汇集矿产,因此发展的最好。 阿根廷类似,潘帕斯草原条件优渥,只不过后世被美国坑惨了,一度国家破产。 智利、秘鲁则不提,因科迪勒拉山系,阻于南美西部夹缝当中,矿产是唯一优势。 现在摆在均衡眼前的问题是…… 人口不足,地盘过盛。 即便吃下全美洲人口,总数也不会超过1600万。 依靠这些人口,完成美国南部与墨西哥的开发,就心满意足。 毕竟从无到有的原始开发,太过费时费力。 周黎安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殖民者早晚要来。 到时候土地出租呗! 欧洲人不是最爱搞租界那一套嘛? 租,100年起租,黄金全款支付,人口迁徙,大搞开发建设…… 到了那时候,怎么玩还不是老子说的算? 挑拨离间,可以看欧洲皇室与新殖民者玩勾心斗角。 真要是个皇权走狗,誓死效忠什么的…… 不好意思。 土地我是租给你了,但你作为租户,擅自“改造房屋结构”,我可是要找你罚款的。 不交罚款? 那就给我滚蛋,租约取消,从哪儿来回哪去! 不交罚款还不滚蛋? 嗨害嗨!! 我等的就是你玩横的啊兄弟! 南美租地完了,就去欧洲,打下土地我还不经营,还是搞出租。 哎,就是玩。 除此外,周黎安还想过从大明搞移民政策,先富裕一批人,再让他们曲线救国,令均衡的荣耀洒向大地。 对这一切,倒也不是周黎安单纯的浮想联翩。 长远目标是否一定达成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一个大致方向可做前进。 没有目标,事业就不好做了。 …… 晚上9点多,飞机降落。 课程结束,萨尔瓦多颇为狗腿的过来邀请吃饭。 周黎安表示不饿,吃饭不如吃蜜果。 儿女情长淡归淡。 雪女敬虔之心诚恳,吾主均衡应有赏赐,此为仁慈之举。 回到灰石岛。 走过漫漫长道,心里已然临摹数次,该传授什么样的知识都做好了大纲。 法则学习之事神圣,更需沐浴更衣,以丝网盛装出席。 不过神祇之尊不可亵渎。 开门踏入,周黎安还是一副人模狗样的姿态。 可就在他来到大厅,却不见雪女出现。 正为狐疑时,一道人影从雪女房中走出…… “帕特丽夏?” 金发肤白的少女,额头冒汗,发丝贴合在额头与两鬓,还微微喘着粗气,“她就是你的仆人吗?” 帕特丽夏指着屋内,却不见雪女人影。 周黎安竖起耳朵,隐约听得屋内呜咽的声音传来。 在他愕然时,帕特丽夏继续道:“她要攻击我,我只好将她制伏了……我汉语说得不好,没办法跟她沟通,她不会英语?” 周黎安哭笑不得,绕开她进屋。 入目,便是被帕特丽夏束缚在凳子上,明显刚刚出浴的雪女。 为什么是明显? 因为就是刚刚出浴。 而此刻,身后又传来脚步,帕特丽夏立于身旁…… 她毫不尴尬,反而对雪女作出赞赏:“她的身材很好,我进门时,她或许以为我是你……” 帕特丽夏转过头,“所以,是我打扰了你们今晚的活动?” “……”周黎安沉默无言。 却又听一句轻语飘来,“可以加入吗?” 嗯??? 周黎安猛地看向她,只见她嘴唇开合,接着上一句疑问念道:“……主人?” …… 清晨。 床榻之上有两个人。 一个是女人,另一个也是女人。 周黎安早就起了。 洗漱后回来,两人都被惊醒。 雪女还有些茫然,躺在床上,一时都忘了要跪拜见礼,似乎陷入漫长的回忆。 在她身旁的帕特丽夏就非常淡定自然,伸出手迎来…… “帕特丽夏?!” “嗯,唔。” 她已无处开声。 周黎安能怎么办? 种花得花,还是两开花,且开了又开,绽放数次。 如今三花欲绽,那呆头呆脑的四花妒心大作,便迅速跪伏而来,期盼鉴赏。 上午本是好时光,无奈加勒比海域风云莫测,狂风骤雨突如其来,风雨无情,令花枝娇而凌乱。 …… 均衡。 霍霍坎城。 周黎安降临。 “敬拜吾主真神!” “赞美您,赞美均衡!” 三人跪拜赞颂。 周黎安颔首,命他们起身,“出发吧,今日需抵9号大区南部,探索出新路。” 9号大区为新墨西哥州,与10号大区德克萨斯比邻。 周黎安确定的目标,实则就是现世的美墨边境“华雷斯”。 此地为新墨西哥、德州与奇瓦瓦的三州交界。 在华雷斯修整一夜,第二天最终抵达德克萨斯州首府,奥斯汀地区。 抵达奥斯汀,便沿现世的美墨公路,进入墨西哥的东北角,开始正式的中美区域系统地图探索。 此时。 牛屎三人面面相觑,皆欲言又止。 如今唯有真神降临,却不见巫的存在,难免浮想联翩。 当小花与周卫国起身时,牛屎却再行叩首,“吾主在上,请真神宽恕我的罪,巫定领受神旨,经历吾主均衡的考验……牛屎无能,不能为吾主真神与巫分忧,只祈求您的仁慈与荣耀庇护着巫。” 考验? 这可不是对雪女的考验。 这特么是对我的考验! 两开花是美事,但两开开开开开开花…… 你俩搁着卡bug呢? 若非车道初建,路面尚有开裂风险,否则唯有汽车燃油耗尽之理。 周黎安心下暗叹,也知他们对雪女的牵挂,便解释道:“你等无需多虑,雪女之虔诚,你等皆不如也!” “雪女昨夜通宵达蛋,修习至高法则知识,劳心劳神,吾便命她歇息安睡,修养身心。” 三人听后,都是松了口气。 小花更不住感慨,“不愧是巫啊,巫的法则境界修为早已在我等之上,于吾主之下,无人可睥睨,却依旧如此努力向学,是为我等楷模!” 周卫国狠狠点头,“赞美吾主仁慈,赐下高深法则,也赞美巫,向学之心我等皆应效仿。” 任他们赞颂后。 周黎安带领他们登上飞机。 只在落座驾驶位…… “呼。”周黎安不由自主地长出一口气。 腰部发凉发空,有了椅背依靠,仿佛找到支撑,气力才渐渐回升,似乎有了再战之力。 当天。 行程500余公里,完成一段新路探索,最终落地华雷斯地区。 此时的华雷斯,与现世找不到任何相似之处,一片荒芜隔壁,又见远方科迪勒拉山系茫茫大山绵延。 系统地图上,存在灰雾的一个边角被开启,而更大的区域还有待探索。 夜晚来临,周黎安为他们选定一处落脚点,赐下可拆卸帐篷,教会他们如何搭建。 周遭几十公里已作确认,倒是不怕有部族人的袭扰。 随即,又为他们讲解法则上的难点,一路上修习之事不可荒废,圣殿山自学可比不上有吾主均衡的教化赐予。 约莫9点,周黎安在三人赞颂声中离去。 …… 返回现世。 当周黎安降临。 一股肉食煎烤的香气扑鼻。 两道曼妙身影正站在厨台后忙碌,见得周黎安归来…… 六目相对。 雪女第一个绕了出来,行姿有些扭捏,面颊又是绯红,跪拜而下,“主人,请您饶恕雪女的罪,没能追随吾主身旁服侍……” 帕特丽夏则呆呆地。 她听不懂汉语,只是为雪女的举措出神,而后看向周黎安,“我,也要这么做吗?” 周黎安没说话,神色淡淡,显得冷漠。 帕特丽夏倒也坦荡,走来后与雪女并肩,曲膝而下。 有些事情是水到渠成的。 她与父亲本就将人生托付绑定,无可更改;且对于这种绑定关系,她更多是感激。 成年人思维中的情情爱爱,她本就不懂。 只知晓被拯救于恶龙古堡中的公主,理所应当要为屠龙者而倾倒。 到了此时,帕特丽夏便看到周黎安前一刻那淡淡的冷漠神色,转而流露出笑容…… 不知为何,这竟让她觉得收获了某种认可。 更油然而生一种莫名的满足感。 心中狂跳着,跪拜时的目光生出期盼,想要得到更进一步的指令,并完成,再等到奖赏。 周黎安先宽恕了雪女,随后才转而用英语道:“早些学会汉语吧。” “主人,我知道了。”帕特丽夏脸颊通红,无比期盼的仰视,“那……主人会给我奖赏吗?” 周黎安起初还不觉什么。 此时突然发现…… 咝。 帕特丽夏,这是觉醒了什么奇怪的属性? 四目相对,忽然火热。 一旁的雪女懵懵懂懂,如同刚入厨房的小厨娘,火候尚未拿捏清楚,哪里知道炒菜还要勾芡啊? 正在她呆愣时,就听主人说了一句她听不懂的话语。 不似各部落、部族的语言。 更不是神祇之言! 当她回过神时,竟发现那身旁人已去除世间一切赘累,回归最为纯净无染的姿态…… 【明天月初请一天假……乞求吾主们宽恕我的罪。】 【137】正统大义之名 从离婚后周黎安就没有开过荤,如今一沾荤油,就一发不可收拾。 帕特丽夏与雪女就更别提了。 新世界的大门开启,人性本能驱使向更深、更远处探索。 如同,探险家登临一座座山峰绝巅,不断向大自然发出来自灵魂深处的吟唱。 均衡11年,2月20日。 雪女归队。 牛屎等人见得消失几天的雪女,都展现非常热情。 “巫,您随吾主修习了什么样的高深法则呢?” 雪女:??? 她脸颊顿时臊红,用一抹余光悄悄瞥向主人。 高深法则? 也可以这么说。 忽高忽低,忽前忽后,忽深忽…… 吾主曾言,这是对生命科学法则神力的探索,为什么人与动物会繁衍后代? 雪女将有可能会亲自体验这一过程。 她正沉默。 又听小花一句语出惊人,“巫,您身上有一股味道呢,跟吾主真神一样。” 咝。 雪女险些绷不住了,大脑思绪凌乱。 味道,什么味道? 主人的味道……那明明都被自己消化干净了才对啊。 所幸小花又补了一句:“是花香。” 雪女悬起的心终于落下了,哦,是沐浴露? 她赶忙板正神情严肃起来,岔开话题:“吾主所赐法则不是你等可以窥探,还不收拾行囊,不可耽误吾主行程。” 一旁,周黎安也没关心几人的询问吵杂。 雪女虔诚之心不可撼动,因此不会道出渎神之语,神祇之事不可议论。 他现在有些烦恼的是…… 没做防护措施啊。 现在还没打算这么早要孩子。 大业未成,传承之事尚早。 不过真要精准命中,也不是坏事,可令“神之子”早早巩固地位—— 这是真正有皇位等着继承啊!! 自己可用时间流速配置器,予以“理论长生”。 与雪女一般,营造人设。 便于未来“神祇后裔家族”的掌控。 神之子降世,必要载入《均衡圣典》,也将记录他的成长史。 如同某稣的圣经。 人类始祖亚当活了930岁,打造方舟的诺亚活了950岁,信某稣得永生,这不就是营销方案嘛。 自己只需要照抄作业就可以了。 某稣的经文可拿不出确凿证据,而均衡的信徒,如雪女,可是活跃在历史影像资料中的。 世上的一代代人都将见证她的容颜不老,神明而寿。 一念至此。 周黎安神思安定下来,“且行且看吧。” 再瞄一眼雪女,主仆二人目光碰上,雪女那水汪汪的眼眸里仿佛具有吸力。 周黎安灵魂微颤—— 咝,腰疼!! 登临飞机,出发。 起飞后,唯有周黎安与雪女带着降噪沟通耳机,只听她软糯的声音传来,“主人,帕特丽夏姐姐为什么不追随而来,服侍吾主呢?” “主人是宠爱她的,昨晚赏赐她的,比雪女还多呢。” 嘿,争风吃醋? 周黎安笑了笑,心里也在琢磨帕特丽夏的情况。 现世基本盘需要她操持,作为一个代言人的角色。 不过随着均衡时空不断发展,现世资源支持会逐步跟不上节奏。 以现在为例,均衡已是11年,现世不过度过了2年半,这还是前期没有加速的情况。 即将到来的南征,肯定要加速,包括工业基建发展。 “对她,吾自有旨意安排,这些天回归居所,你便传授她语文法则吧,另外也向她学习另外2种异族的粗鄙语言。” “粗鄙语言?” “英语,西语!他们分别属于大洋彼岸的两个邪恶无知之民,在吾之预言中,也正是他们登临这方大陆,对大地上的部族人烧杀抢掠,灭种亡国。” 雪女猛地坐直了身体,惊呼道:“主人,那雪女为何还要学习他们的语言?” “只需吾主旨意降临,均衡的千万子民都甘愿以血肉拼杀,令那邪祟灭亡!” 周黎安道:“如今的均衡,还不是他们的对手,但只要子民有向学之心,登临圣殿山,汲取法则奥义,便可一步步强盛,无敌世间!” “几十年后,你等不再能任人欺压,反而可踏上他们的国度,传播均衡的教义!” “令一切邪恶得到净化、洗礼,最终归入均衡的照耀之下。” 雪女深吸一口气,正色起来,便发出赞颂—— “赞美吾主,赞美均衡!” “一切的荣耀皆归于您!” “均衡,存乎于……” …… 奥斯汀,现世的德州首府。 周黎安等人在周边考察环境,最终于特里尼蒂河附近,确立了军事主城的建城地点。 牛屎精确了坐标,周卫国用摄像机也记录下周遭资源情况,有利于此行探索之旅返回后,交由长老会与均衡军事学院进行分析。 霍霍坎人是建筑大师,古老文明诞生的工艺,有些时候甚至被后世所惊叹。 只不过印第安文明没有留存,被彻底抹杀在历史长河当中,各族文字语言丢失,也就更别提进行什么考古研究了。 因此,在法则修士中出现建筑人才前,可依赖霍霍坎人的技术工艺。 同时霍霍坎人中的少年,也在不断汲取法则奥义,其中加入数学、力学计算,逐渐推开新世界的大门。 随后,向南出发。 北布拉沃河,美墨边境线以此河的河道划分南北。 其上游位于科罗拉多州。 因美国人兴修水库,曾一度让下游水流干涸,最终交涉达成协议,才使得美国人作出保证,每天给予一定流量放行。 离上帝太远,离美国太近。 有这么一个邻居,怎么搞发展? 淡水资源被人拿捏,有苦说得出,但基本没用。 到此,众人也见得部族繁盛。 大河流域多是原始人类发展的聚集区。 虽然此地距离阿兹特克联盟诸部的墨西哥城还非常遥远,却也形成了大型部落,依赖水源与平原地区优势进行种植。 若是曾经,牛屎等人只会惊叹那面积广阔的农田。 可现在跟均衡各城比起来,却转作唏嘘—— “这样的土地干旱,只能种植豆类与玉米,而他们的玉米并非吾主造物赐福,如同曾经我等的农作物,产出低迷,果实干瘪!” “不得吾主均衡的荣光照耀,大地各处皆为贫瘠与苦寒啊!” “全因吾主仁慈,均衡百万子民,才得如今喜乐与安宁!” “赞美您,赞美均衡!” 周黎安赐下各种菜蔬粮食的种子,可是耗费无数代人心血的研究成果。 神农稻种,杂交玉米等等。 无限提高了粮食产量。 这一步,等于跨越了数百年。 未来均衡科研发展,还能以这些现世来的物资,作为研究标准,继续推进。 周黎安看了一眼众人,提出考验:“贫瘠,只是种子的优劣之分的原因吗?” 这一路上所见所得无数,周黎安都会适时开拓他们的眼界与思维方式。 大家已经熟悉了这种赐予教化的方式。 每当吾主有言,小花都会以纸笔记录下来,回归后将融入《均衡圣典》当中。 以现时代各国的思想水平,周黎安即便只是一个医学生,一言一行也足够颠覆他们认知,醍醐灌顶,拨云见雾,发人深省。 如此一来,这些吾主箴言归纳,《均衡圣典》便有了寓教于乐的属性。 人们会好奇探索吾主与仆从使徒曾去往过的土地,经历的事宜,又能从中学到法则奥义,为人处世的道理。 这不比几十人编纂,读起来牛头不对马嘴的某稣经文强多了? 《均衡圣典》将成为后世真正的经典。 说句玩笑话,周黎安子孙后代控国的好处就是…… 这本书的版权费,没人敢黑啊! 此时。 听得吾主发问,大家都正襟危坐,没人着急表现,而是陷入深深的思考,投入状态。 不多时,周卫国才第一个道:“他们不懂霍霍坎人的水利技艺,无法灌溉农田,提高产量……” “越是见证如今均衡的强大,越是让我等明白,吾主真神洞彻世间的伟力,若非是均衡让我莫多克人迁徙,我等子民将与这大地苦寒之民无异……” 周卫国有些啰嗦,大段为赞颂。 不顾周黎安听得很满意。 还是那句话,神权之外,其他事情都可以往后站,唯有虔诚的信仰,才是第一序列。 因此在他说完,周黎安不吝夸赞,予以表扬。 小伙子开心的脸蛋通红。 一旁,小花与牛屎习惯性组成讨论小组,最后由小花发言,“种子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就是卫国说的水利资源,其次……” “我与牛屎哥哥总结了最大差异化,在于耕力的差距。” 这话一出。 周卫国也跟着点头,跃跃欲试,但很快忍住了。 因为雪女已然开口,“说的不错,耕力差距无法弥补,我等均衡各城农人有耕牛开垦土地,一牛可顶数十人,又修习法则造物,沿袭吾主的赐予,打造车辆。” “牛马的畜力为生活的方方面面都带来帮助,更别提均衡铁骑的煌煌神威了!” 周黎安道:“继续展开说说。” 几人立即热切讨论起来。 说到底,畜力是美洲土著发展滞后的硬伤。 欧亚地区每逢盛世,只要不是灾年,以畜力耕田,举国饱食是不成问题。 每隔数百年盛世来临,才有余力温饱思yy,大兴文教,搞艺术,玩开发,积年累月形成科技历史进程的推进发展。 亚洲有耕牛。 欧洲有耕马。 美洲全靠一双手。 种植成本代价巨大,所幸是物资充沛,可以狩猎为生,就形成半游猎半农耕形态。 同时,也降低人群的区域流通性。 靠一双腿走不了多远。 无论南北美,都曾有过闪耀的大城,兴盛一时,但遥远的部族无法抵达,几代人受困于一地,当大城湮灭,曾盛极一时的科技文教不得传播扩散,也就谈不上发展进步。 若看春秋战国时期。 名人学者游历各国,集思广益,人们汲取优秀的道理、事物,从而推动文明发展。 或许曾有美洲天才降世,也灵光一现,有过奇思妙想的发明,可最终只陷于一地,不得交互。 众人从畜力方面讨论农业发展,又到军事。 最终,无不归于吾主均衡的赐予。 因为事实就是如此。 吾主均衡没有造物骏马,没有造物种子,就没有均衡的今天。 话题每每到此,见得本源,皆令那信仰之心不断叠加。 信仰稳固。 当夜,周黎安与他们整合资料。 之前征伐德州,因将德州划分南北,南方地区还未归入均衡,这也是北美地区仅剩的人口聚集大区。 这些天周黎安已在天空降临,空投下食盐赐福与吾主真身神像,并降下了神谕。 神祇军团将会降临,臣服均衡之下,便可归入神国,得享喜乐。 套路于之前相同。 而统计人数,约有4万人在大河沿河,分居各部。 牛屎提议,“吾主在上,待得大军南征,可令这4万人兴修大城,大城建设后,4万人朝圣均衡而去,便可从均衡各城选出移民,作为交互。” “子民迁徙,带来牛马,再兴修水利,即便水田受限,也能以吾主所赐神种,种植旱地作物,保证今后源源不断的各部迁徙后,能作为补给点得资源支撑。” 新移民肯定要归往均衡,增强其信仰与凝聚力。 其次,均衡子民则也要南迁、东迁。 一方面是去往密西西比等大区,兴建农业城市,为今后上千万人的生存打下物资基础。 另一方面,在墨西哥地区开展工业,也作为带领者、教化者,为这个地区的新子民传下均衡的教义,彼此融合。 最终抵达墨西哥城,正是未来阿兹特克帝国首都,特诺奇提特兰。 半数人将留在那里,否则数百万人前往新城开拓,物资补给无法配套上节奏。 而在原有城市基础上逐步建设几座工业大城,再有老均衡人迁徙而来,行教化之礼。 初步轮廓有了,具体还要看此行资料搜集后,拿回均衡军事学院进行细化。 各大区分派多少人,又有多少人带领新人,投入到均衡的生活节奏当中,需要谨慎安排。 至于征伐之事,周黎安完全不担心,直接开始核算成果。 铁骑之下,无所睥睨。 更别提…… 周黎安研究过现世的历史地图。 此行探索的目标,早已被他放在几个重要大城上,特诺奇蒂特兰、特斯科科和特拉科潘…… 阿兹特克联盟体尚未组成,但“城邦国家”形态已经形成。 一城为一国,文明皆高度繁荣,以军事力量与僧侣贵族传教信仰控制。 抵达大城,只需令他们的君主臣服,便可不费一兵一卒,收归均衡之下。 当下时代越是文明繁荣,越是信仰狂热。 世间唯一真神,均衡之主降临。 臣服祂的,将得喜乐与荣耀。 悖逆祂的,将判处永恒的湮灭! 要说如此铁骑大军就不用来了? 降临归降临。 可如此轻易便得吾主真神照耀,他们还不配……且从宗教角度出发,需得一个“正统大义”之名。 信仰伪神的阿兹特克人,令吾主真神均衡之主震怒,于天际之上,降下神罚,并落下灭世之预言!! 赤色的神之军团将携“罪罚之刃”到来,审判他们的罪!! 先贩卖一波恐惧,再展示一波肌肉,最后沦为农奴,又得真神仁慈的赦免。 一波操作,还不感恩戴德,死心塌地? 繁琐归繁琐。 可谁让神权至高呢? 近千万人的臣服,可是偌大的工程,倘若掌控不利,一定会反噬其身。 唯有完全臣服,奉献狂热之心…… 后续的神国立法改制,法则修习教化之举,才能如现在一般顺利推行。 未来世人皆须赞颂祂,赞颂祂的名!! 【138】降临,阿兹特克! 现世10月。 帕特丽夏结束了半个月的假期,依依不舍告别主人,与新认识的小姐妹雪女。 凡事要劳逸结合。 正经工作不能懈怠。 黄金货源被周黎安一手掌控,但若一味放任,难免人心飘忽。 帕特丽夏是一面旗帜,立在那里即便什么都不做,也时刻提醒均衡集团的所属权是谁的。 且黄金送往奥坎波矿区加工处理,还要提防外部势力的觊觎,每月2吨的产量,足以让某些本土势力生出虎口夺食,搏一搏单车变摩托的想法。 此外,她还要抓紧学习语言,汉语中文可以等每次休假回来找周黎安、雪女深入补课。 例如现在,她已经能标准发音“爸爸”这个单词。 首要是西语学习。 西班牙辉煌一时,正因伊莎贝拉一世女王对哥伦布的投资有了惊人回报,在西印度群岛(加勒比海)发现美洲,并设立总督区。 后来的事情就人尽皆知了,阿兹特克、印加帝国覆灭,西班牙成为第一家美洲淘金客,赚得盆满钵满。 这将是均衡的第一位访客。 周黎安需要从这位访客身上,揭开这个时代的朦胧面纱。 那么就必须有语言交流。 帕特丽夏学成后可教给雪女,再由雪女挑选几个语言天赋好的,进行均衡语文法则外的外语学习。 周黎安有时候在想…… 历史进程会不会发生改变? 哥伦布想找寻的是东方古国,并携带呈于大明皇帝与印度君主的国书。 在这个航海时期萌芽阶段,各国航队出行都需花费重金聘请专家—— “阿拉伯商人”。 他们商贸往来,为亚欧桥梁。 以元朝为例,四等公民中蒙为一等,二等色目人中就包含来自阿拉伯的商人。 他们不只学会汉语民俗,涉猎极其广泛,是语言专家,也是陆地向导,知天文地理。 当哥伦布航队抵达,专家一听均衡神语—— 妥了! 没找错地方! 这特么就是大明啊! 未来具体如何“接待访客”,现在考虑为时尚早。 首当其冲,统一全美洲。 …… 没羞没臊的日子过去。 雪女也重新进入学习状态,先学习英语。 飞行过程中便能看到她捧着本汉英双语参照书自学,念念有词,时不时请教周黎安。 而当飞机落地,扎营歇息。 牛屎、小花与周卫国也对新语言产生兴趣,兴趣点不在于这门语言本身,他们只知晓吾主所赐下的法则奥义,皆为至高。 当他们询问求教。 雪女却狠狠骂道:“英语与西语都是蛮夷邪祟的语言,无法与吾主均衡所赐文字语言相比!” 几人呆愣,小花唯唯诺诺,实则最大胆,还敢发问,“巫,那您为什么还要修习呢?” “吾主曾言,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蛮夷邪祟愚昧无知,不知世上有吾主均衡,我自要将吾主真意赐于他们,令他们得净化与洗礼!” 周黎安在旁听得微微点头,补充道:“如你们有兴趣,也可跟着学,如牛屎学得各部语言,也是为了征伐战事!” “不过一门语言入门,需耗费心力,此间事宜工业发展为首要,几十年后蛮夷邪祟才会登陆,那时所学外语才有施展之处!” 几十年后? 他们听闻后,倒抽凉气,便沉默无声了。 人之寿命不过数十。 而巫不同,得吾主恩宠,赐下永生,便可见证那漫长时光以后所发生的事情。 不过,让周黎安意外的是,牛屎第一个表态:“吾主在上,牛屎愿意修习蛮夷之语!” “即便我不能施展,也可在回返后,教授弟子,令下一代勇士习得,便可为吾主均衡披荆斩棘,令荣耀洒满大地!” 话落。 小花也点头,“吾主,小花也要学,巫曾夸赞我很有语言天赋;而吾主曾言,凡事需未雨绸缪。”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论及虔诚,周卫国也不输于任何人,“吾主在上,我等不怕修习之苦,只愿神国兴盛万万年,与世无敌。” 周黎安与雪女对视。 雪女脸上也是欣慰,第一次觉得弟弟牛屎不那么愚笨了,敬虔之心令人赞赏。 他们有向学之心,周黎安当然不会拒绝。 且牛屎不一定见不到未来风云大势。 人才难得。 工业步伐入正轨后,开启时间加速时,可时不时带他入系统空间作人体冷冻。 这也是对均衡神权的宣传。 吾主赐予长寿。 巫得永生,法则大圣者周良臣寿二百余…… 当然,这种神恩赐予须有大功劳傍身,人人期盼打破生命桎梏,才有狂热之心,令周黎安不断汲取信仰之力。 即便这也属于画大饼的行为。 可这种大饼,谁也拒绝不了。 …… 均衡11年,4月。 墨西哥东北三州地图完全开放。 周黎安西进至杜兰戈州,没着急直接前往现在的阿兹特克繁荣中心区。 各州土著都要探明,且中央科迪勒拉山系地势复杂。 来都来了,也顺带以现世地图资料与系统地图对照,进行矿区标记,方便今后的资源开发。 奇瓦瓦州暂时被省略。 最后返程时北上,再做探索,最终直入加州。 行程规划尽可能合理,不做反复。 5月,继续南下。 周黎安时而开启【虚空之眼】,意识投影降临于各城,若有什么意外,可一日内返回。 6月抵达瓜纳华托州。 这是延绵大山的一个断点,虽然还处于高原,但继续向南400公里,便是墨西哥谷地—— 阿兹特克文明的繁荣中心。 周黎安有一种期待,将要见证古老的文明。 卡霍基亚是没见到,只见到一个霍霍坎城也不过四万余人口。 墨西哥山谷,则容纳数座大城。 其中以特诺奇蒂特兰城为首,该时期预计拥有10万人以上,在阿兹特克人真正统治墨西哥,首都人数还将翻倍。 这个数据与现在的均衡相比,相差仿佛。 但要知道,均衡各城建立,得自于周黎安的指引,并赐下畜力、稻种。 而阿兹特克的城邦国家区却是遵循自然原始文明发展演化而来。 各个城邦间有繁荣密切的商贸往来,并且有“商业市场”出现,人们大规模进行以物易物的等价交易。 不断的征伐,令军功贵族不断崛起,便提供了商业市场的生长养分。 奴隶贩卖,珠宝、武器、披风等被非常追捧。 如今的均衡尚未有此类风气生出,因为各城为大统一,物资充沛,用不着靠战争汲取资源。 而阿兹特克不同,他们始终不是一个大统一帝国。 被他们所征伐的城市,都成为附庸,每年需缴纳岁贡,城市如何发展他们并不关心。 只要交钱就活命,不交钱我就揍你。 揍完换一个城主继续为我种地出粮,成为自身壮大的资源。 阿兹特克像是一个大型集团。 各城为控股子公司。 子公司拼命搞发展,满足自身需求,也壮大集团,促成微妙的平衡系统。 反之若成为统一结构…… 就如周黎安对均衡的担忧一样,体态臃肿,反而不是妙事。 阿兹特克人与均衡各城的农兵团公社制度,有些朦胧的相似。 不同之处在于一个靠武力强压管理,一旦王国权利更迭,容易出现乱子,让附庸国起义。 而均衡神权至高,凝聚力惊人,均衡之下皆为弟兄姊妹,相亲相爱,是为大和谐。 6月14日。 飞机加油启程。 机舱内牛屎、小花与周卫国兴奋不已,前二者看着周卫国调整录像机,安装新的内存卡。 原理不通不要紧。 现在周卫国早已玩转摄影,对机器的熟悉程度能甩开周黎安这个现代人几条街。 即便是雪女也满含期待,用耳麦与周黎安交流,“主人,今天就要抵达阿兹特克人的首都,湖中城?” 周黎安这些天已给众人做过启示。 特诺奇蒂特兰过于拗口,因其是一座湖中的岛城,周黎安干脆起名为湖中城,还颇有一番意境。 该城的建设颇为传奇。 一百年前,阿兹特克人祖先离开山区,在墨西哥山谷定居,因起生性好战,各种挑事,被邻居们结盟给打败了。 部分人被俘,部分人逃亡特斯科科湖上的小岛。 后来战俘又奇迹般的立下军功,得以逃脱奴籍,便找寻到逃亡者的居住区,重新开始正常生活。 小岛被逐渐扩建,自湖底堆积淤泥,填湖造田,令岛屿面积不断扩大,最终成为世上罕见的巨型人工岛屿城邦。 后世的墨西哥城早已不见那古代奇迹的踪影。 只因殖民者到来,担心洪水灾害,便将几大湖水系放干,在古城废墟上重新建立城池。 于湖中建立大城是雪女等人不敢想的,期待值爆炸。 周黎安心中也有悸动,却表情肃重,“是的,今日可至!” 雪女很能体悟周黎安的情绪变化,毕竟她以吾主为生命中的全部…… “主人,您可是对那阿兹特克人不喜?” 雪女觉得有些奇怪。 吾主仁慈,对大地子民多有宽容。 她又道:“主人,阿兹特克人虽愚昧无知,但也将因均衡的神圣威严而臣服!” “吾等子民与铁骑大军早已迫不及待,为吾主播撒均衡的荣耀!” “主人,您只需静待,雪女发誓,定与百万子民,令阿兹特克人臣服吾主均衡之下!” 周黎安心里颇为满意,按他预想,雪女上套了。 “吾曾言,不知者无罪,然祭拜伪神,便是亵渎均衡者!如那大洋彼岸的蛮夷邪祟……” “吾之注视下,他们皈依上帝,侍奉其为天主!” “可世人皆苦,于贫瘠苦寒,战乱烟火中凄惨求生!本已是艰难,却还被蒙蔽,侍奉异主,被定为人人皆有罪过,只能以努力求生所得,换取所谓‘赎罪券’!” “无知而信仰无罪,无知信仰却将那伪神法则传播世人,怀揣恶意令污染弥漫,便是罪责!” “阿兹特克人以威齐洛波契特里主神为尊,又供奉羽蛇图腾于庙宇殿堂,号称主神太阳神指引他们与湖中建城……” “以活人血肉祭祀,便可得无上战力,所向睥睨!” “可诚然……” 周黎安面寒如霜,不屑摇头。 雪女已经听得投入了,忽闻吾主话音终止,思绪顿时翻涌,忍不住道—— “吾主于46亿年前创世,缔造太阳星系!” “星球生命演化,才渐渐得人类的诞生!” “吾等皆为吾主均衡的子民,理应团结,是为弟兄姊妹,怎能以活人血祭?” “此为异端,应判处罪罚!!” 周黎安早已免疫了尴尬。 均衡时空,他的话语便是真理,吾主均衡于46亿年前创世,早已写在《均衡圣典》当中。 只一句概述,没有详细描述,后世研究也无法推翻,反而探索出太阳系形成精确时间后,只会更为虔诚于均衡之下。 这可是数百年的布局啊! 待得雪女话落。 周黎安微微颔首,皱着眉头:“此行既为探索,吾也将降下罪罚,宣判他们的罪!” “凡信仰吾的战士,须带着均衡的意志,以‘审判之剑’斩下罪恶的阴影!!” “这是属于他们的审判,也是属于吾之子民的又一场考验!” 雪女呼吸顿时急促,信仰之心狂热,便站起身来,大声将吾主真神的旨意降下…… 方才还喜乐的三人,顿时神情肃重起来! 以活人血祭,亦是他们曾经的经历。 唯有臣服均衡,信仰吾主真神,才知神祇的仁慈与博爱,令他们踏入喜乐的国度。 至于他们曾经的罪过,早已经历审判,均衡铁骑出征,便是以血的代价,审判那悖逆之人。 而眼下的阿兹特克,便是罪恶的恶土。 令吾主均衡震怒,不可饶恕! …… 维齐利维特尔,今年31岁。 恰为而立之年,也的确作出一番成就,带领阿兹特克人走向强盛,16岁登基为统治者,与阿茨卡波察尔科城公主联姻。 强强联手,正式开启城邦乱战模式,并迅速取得大胜的成绩。 在此时期,阿兹特克人伏低做小,卧薪尝胆,以下邦侍奉上邦阿茨卡波察尔科城,年年缴纳供奉。 但历史证明,阿茨卡波察尔科城将成为一块垫脚石。 正值午后。 维齐在金字塔宫殿,俯瞰大城。 这里是城市的中心,自中心祭坛向四面辐射扩建出城邦,距离中心区最近处有巨石堆砌的二层楼宇群落,多为贵族豪宅。 他们喜欢在二楼种植花卉。 几十年后到访的欧洲人,称赞这座大城是“水上花园”。 但欧洲人似乎从基因上对于摧毁别人家花园很感兴趣…… 贵族区域后,便是商业市场。 每5天开市,各地居民小贩会带来货物摆摊,进行以物易物的交换。 虽没有货币,但小块金属已经具有相应货币属性。 可被收集制成饰品,只有最富有的贵族才可能配有金属制成的武器,却容易崩坏,远不如黑曜石更为具有实际用途。 今天恰好是开市的时间。 维齐看着繁荣大城,心情愉悦。 可就在这时。 城市北部忽然掀起一阵人声沸腾。 而维齐很快发现了那沸腾躁动的由来。 城外高空之上,隐隐有一巨大黑影正在急速靠近,在达成躁动的声场覆盖当中,竟然还能传来一阵阵轰鸣躁动。 越来越多的人注意到了这一幕,城市开始骚乱。 卫兵、军士,不断赶来。 又有祭祀、僧侣簇拥着一个穿戴华贵长袍的妇女抵达殿内…… “维齐,那是什么?” 来自阿茨卡波察尔科城的公主殿下,早已是这座湖中城的女主人。 维齐显得呆滞。 而那些祭祀僧侣不断高呼,“这是威齐洛波契特里主神的化身……” “在祖先的记载中,正是威齐洛波契特里主神化为巨鹰,啄食化身为毒蛇,想要背叛反噬祂的侄子科佩……” “科佩的心脏掉落在湖水中,才有了令我等阿兹特克人繁衍生存的湖中岛屿!” “这定是我等祭祀奉献的活人血肉,令主神喜悦,因而降临!!” “伟大的威齐洛波契特里主神,必将为我阿兹特克人带来福泽与赏赐……” 【139】忏悔吧!! 当殿堂内的狂热话语落下。 所有人无不兴奋地颤抖。 阿兹特克人对神话信仰的痴迷,非常极端。 他们奉行活人祭祀,以此为祭祀活动的最高规格,从文明角度来看,他们的祭祀行为属于蛮夷。 可阿兹特克人也本就是蛮夷,与北美各部的土著没什么分别。 他们是墨西哥谷地的外来者。 最早于科迪勒拉山系深处生活,属于原始部族,当他们的祖先抵达墨西哥谷地,才开始渐渐融入这片“城邦国家”的文明体系。 这片文明体系的源头,是玛雅文明残存的延续。 因此,刚从山中出世的土包子“阿兹特克人”早期受到文明人的排斥,其中还有因果—— 曾有城邦之主因看重阿兹特克人的战力,希望与他们进行联姻,以城邦公主嫁于阿兹特克人的首领。 阿兹特克人一看地位高贵的公主,第一反应却不是因美色而动容。 他们心想…… 这样高等文明城邦的贵族公主,若能献祭给神祇,神祇一定会为阿兹特克人带来更多的赐福。 于是,公主被他们活祭。 美色? 美色只会影响他们对神祇信仰的敬虔之心!! 当然,阿兹特克人因此受到了报应,被联合打击,一蹶不振。 后来逐渐得文明的启蒙,才明白要低调行事,先汲取对方文明的优点壮大自己,再伺机而动,称霸一方。 正因此,阿兹特克逐渐壮大后,也乖乖作为阿茨卡波察尔科城的附庸存在,并善于结盟,不断吞并他国。 一直到真正具有强硬实力后。 活人祭!! 疯狂的活人祭!! 更因此发起了“荣冠战争”。 因为他们坚信,活人祭可以平息神祇怒火,令饥荒快速度过;所以,逼迫各国签订条约…… 定期展开战争,就为了相互搏杀,胜者获得奴隶,变作新鲜的活人祭品,举行盛大祭祀仪式。 不答应也不行,反正我打到你家里了,你不可能不还手嘛。 而就事实来说,这样的战争消耗,物理遏制人口增长,也的确节约了生存物资。 此时。 天空中的黑影,恰好于阿兹特克人的神话信仰不谋而合。 他们坚信,这是神祇降临。 “将城中所有奴隶带来,以无尽的鲜血,献祭于威齐洛波契特里主神!” 宫殿内消息传递,很快有卫兵打开牢笼,将奴隶祭品聚集于城市中央的祭祀广场,人数竟然破千!! 城中子民也开始在街道上追逐着天空中“主神”,发出欢呼赞颂。 而在飞机上。 雪女、牛屎等人因这大城建筑而震撼,一时甚至忘却了此行罪罚宣判的目的。 他们来时心中还做过猜想比较。 均衡各城皆有近10万居民,已然超越那霍霍坎城的两倍以上。 人人得居所,有耕田,建造公共食堂、仓库、学院,在他们心中便是这世上最繁荣的国度。 可此时,他们心中的优越感,遭遇暴击!! 城中心是数座30米高的金字塔祭坛建筑群,高约10层楼的建筑,颠覆认知。 虽说他们修习法则中,也有建造知识,但这一切还处于理论学习阶段,没能付诸实践。 而当这样恢弘的建筑真正出现在眼前,震撼是难言的。 金字塔下的中心广场,又有直径4、5米见方的巨石雕像,在高空看不真切,却也朦胧体会到所谓“艺术感”的存在。 中心之外,宫廷园林的楼宇数以百计。 打磨平整的石槽,从城外湖泊引入淡水,环绕城中……这远比霍霍坎人的水利系统,更让人震惊。 城市边缘,看不到尽头的防洪堤坝阻隔湖水,令大城无忧。 整座大城面积接近10平方公里,房屋建设超过5万余。 而周黎安知晓,这还不是阿兹特克帝国首都的巅峰时期,这座大城未来还会扩建。 即便是他,心中也颇为震撼。 如同前往埃及观光金字塔,见黄沙弥漫,令历史斑驳沧桑,却依旧情不自禁感慨一个时代伟大辉煌。 而现在的感觉,就好像法老复活,真切出现在眼前。 这也是为什么。 他没有着急做事,在这大城上空盘旋游览。 当城中的阿兹特克人聚集,周卫国忍不住呼唤道:“吾主,他们在召集奴隶……” 周卫国手持摄像机,拉近镜头,看得最为真切。 牛屎小花也连忙凑到近前,观看画面,“他们是要以奴隶进行祭祀?” “愚昧无知的人啊!” “莫不成,他们还奢望他们信仰的伪神,能够庇护他们犯下的罪?” “吾主在上,这是对均衡的亵渎!!应判处永恒的湮灭!” 周黎安听到这话,也皱起眉。 拉神出来掰头? 阿兹特克人心这么野吗? 终于,飞机掉转方向,于中心广场上空悬停。 而在大地上。 人们见得威齐洛波契特里主神停留,沸腾之势愈发猛烈了。 一众祭祀向他们的君主道:“是时候了,主神已在注视我等,便是等待收取那新鲜滚烫的热血!” “我等应登临最高祭台,将祭品奉献给祂,威齐洛波契特里!” 维齐利维特尔深呼吸着,尽量克制着心中的狂跳,便在祭祀的指引下,带领匆匆穿戴华贵服侍的礼仪团,登临最高的金字塔。 在他们的身后,奴隶排成长龙,在卫兵狂热的怒吼下,登上阶梯。 这些奴隶早已茫然呆滞…… 他们已不在意将作为祭品被杀死,而是对阿兹特克人竟能真的召唤神祇而震惊。 所有的目光无不注视那高空中的神圣之物,空洞无神。 大城中数之不尽的人聚集。 在祭祀的带领下,他们开始齐声发出呼唤—— “威齐洛波契特里!” “威齐洛波契特里!” “威齐洛波契……” 如此反复。 十数万人所发出的呐喊是恐怖的,轻易的压过了飞机螺旋桨的轰鸣,甚至令飞机上周黎安等人都觉心脏因下方声浪而震颤。 牛屎等人脸色煞白。 吾主均衡降临以来,他们头一次感到压力袭来,心中竟生出隐隐的恐惧。 如此强盛的国度,难不成真有一尊神祇笼罩? 而周黎安,则被逗笑了。 十数万人示威固然声势浩大,但就如同千万只蜜蜂,试图向一个手持火焰喷射器的人发起冲击…… 玩呢? 开启自动驾驶悬停。 周黎安起身。 牛屎、小花与周卫国吓得立即跪拜,他们心中有愧,因生出恐惧而自责。 周黎安大概能猜到他们此间的心理活动。 到底是刚刚踏上科学神力法则修习…… 他们对于将要掌握的科学力量,一无所知!! “卫国,开始拍摄吧!” 轰。 周黎安开启了舱门锁,舱门打开的瞬间,猎猎狂风涌入,令机身平衡都倾斜了一下。 而下方呼喊更是剧烈袭来。 牛屎等人一哆嗦,还有些不知所措。 可雪女已经平复了情绪。 她此前虽然也有震撼,但从未惧怕,因为她知晓,世上唯一真神,只有吾主均衡…… 她怒斥众人道:“你们几个还不站起来!!” “只因这愚昧之民的呼喊,便吓破了胆子?” “这大城的确繁荣强盛……” “那吾主预言下,大洋彼岸的邪祟呢?若也是这般强大,你等便要背弃信仰,任人宰割了吗?!” “若这就是你等所谓的敬虔之心,不要说吾主均衡,便是吾,也要判处你们最残酷的罪罚!” “悖逆不臣之人,唯有永恒的湮灭,不得往生之门的接引!!” 怒喝声中。 几人慌乱的情绪反而安定,只是那羞惭之心,愈发强烈了。 他们都不自觉留下眼泪,“请吾主降下罪罚!” “我等罪人不再有资格侍奉吾主的膝下……” 周黎安神色淡淡。 虽说心里是理解几人的,美洲唯三的文明,之所以被称之为文明,就是与他们这些北美原始部族区分了层次等级。 初到大城,所见所得超出认知,已然丧失了正常思维逻辑。 这是意识形态上的降维打击。 不过雪女的怒斥也没错。 信仰之心不稳,必要以罪罚审判——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回归均衡后,你等需在均衡百万子民面前赎罪,判处幽闭监禁之罚,何时突破各类法则奥义高阶上品,何时解除幽闭监禁!” 几人一听,更是发蒙。 监禁罪罚,却还能修习法则? 这怕不是罪,而是赏赐吧!! 可就在这时,吾主真神的话音又至,“刑期2年,2年未成,便判处永恒的湮灭!幽闭监禁之期,除吾与巫外,任何人不得探访!” 咕嘟。 三人猛咽口水,小脸发颤,终于是慌了。 他们深知法则奥义高深。 但事实上,三人基础非常扎实,以2年时间不予假期,全身心投入其中,完成高中学业没那么困难。 再者而言,考核标准还不是周黎安来定? 这一刻,雪女眉头皱得更深,心中说完全不心疼弟弟牛屎,也不可能。 不过她对吾主旨意,唯有绝对的遵从。 雪女虽未对阿兹特克人感到恐惧,但确实感受到压力,可正如她所言…… 就因敌人强盛而退怯,如此怎配为均衡的子民,享受吾主真神的赐福恩典呢? 若弟弟真的没能活下来,她也唯有在心中缅怀了。 11年前,牛屎还小。 即便遭遇图石部奴役,也被长者护佑,不过蹲了几天牢房。 可当吾主降临,便一直沉浸于福泽当中。 而雪女,却是亲历那一切的。 敌人残忍无度,杀死了巫,杀死的族长缺牙,他们的鲜血就侵染在雪女的脸上。 她至今无法忘记她发出赞颂的那一刻…… 图石山谷外,那斜阳下光辉的身影降临,以神罚灭除那些残忍的敌人。 如今11年后,均衡所得一切,来之不易。 若再因不虔之心,令吾主震怒,均衡百万子民的命运将彻底走向黑暗。 雪女决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如她曾向周黎安吐露心声…… 追随侍奉吾主,既是她所得到的恩宠,也是沉甸甸的使命与责任。 她要为信仰均衡的百万子民负责,所以即便是弟弟牛屎触犯吾主真神的怒焰,也不可饶恕。 所以,心疼之外,又是愤懑。 雪女最后看了牛屎等人一眼,就别过了目光,“主人,他们的罪罚雪女定会严苛执行,而眼下这十数万罪恶之人也决不可饶恕……” 周黎安微微颔首,目光所及是那金字塔高台上。 身后牛屎三人在聆听审判,唯有跪拜。 周卫国都望了拍摄…… 那就只能自己来了。 此方系统地图已然开放,【虚空之眼】启动,并开启了录制功能。 阿兹特克人沿袭汲取玛雅文明所形成的恢弘大城,皆然在祂的注视之下,一览无余。 回归均衡后,这些画面将在均衡各城播放,令子民认识到这世界的广阔。 适度接受一些打击,才可生长的更加具有韧性。 而更主要的是…… 即便是这样文明鼎盛的国度,在吾主均衡面前,也不过谈笑间飞灰湮灭!! 当然,彻底湮灭难度不小,这大城未来将属于均衡所有。 金字塔上。 维齐利维特尔以精美铜饰镶嵌制成的黑曜石匕首,刺破了奴隶的胸膛。 他熟练的找到心脏的位置,将那还在不断跳动的鲜活祭品取出,高高举起—— “阿兹特克人的守护神,威齐洛波契特里!” “请聆听吾维齐利维特尔的呼唤吧!” “吾愿奉献最鲜嫩的心脏,最滚烫的热血,浇筑您的神圣之躯……” 他注视高空,却因兴奋的热泪而模糊视线,看不清高空中的情形。 但周黎安却以【虚空之眼】,见得他的一举一动,也聆听他的话语。 “大召唤术是吧?” “威齐洛波契特里是吧?” 嗖! 反手,火箭筒凭空而现。 武器早已是装填状态,放置在系统空间也不需要担心受损…… 发射器击发。 嘣!!! 机舱内瞬间出现一抹闪爆的火光,只让后面的雪女几人觉得面容感到一股高温袭来,仿佛面颊绒毛都已被彻底燃烧。 更别提巨大的气浪冲击力,令他们呆滞。 就在半秒呆愣时…… 轰!!! 火箭弹精准命中在金字塔神殿之上! 一股巨大的火焰,陡然间吞没了神殿高台上的一切,烟尘从四面溢出…… 这不是爆破弹,而是以高温燃烧为主的燃爆弹。 对建筑结构摧毁有限。 不过所造成的声势是前者不能比的。 一发后,神殿建筑并未动摇,可其中人的身躯却已然被火焰包裹,发出凄惨嚎叫。 这一刻,那十数万人的呼喊,戛然而止,陷入极短暂的停顿。 但也就在这时…… 嘣,嘣,嘣! 惊天动地的大爆炸与浓烟火焰,彻底席卷了这方神殿建筑群,又不断下落在人群外围的空地上,形成连片的火海,封锁他们的去路。 而那神殿上,变成火人的身形,不断从阶梯滚落。 还有人在翻滚企图扑面身上的火焰。 维齐利维特尔运气不好,已成焦黑,皮肤被烧灼出焦炭,又从焦炭外壳上龟裂出鲜血,不断渗出。 他的目光始终不离天空…… 充斥着怀疑。 直至生命枯竭的前一刻,他都在想,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 阿兹特克人的守护神,因何而震怒? 而高台下聚集的十几万人,则得以聆听神祇的话语—— “吾,世上唯一真神,均衡之主,审判你等的罪!” “你等因侍奉信仰伪神,被吾判处为异端!” “今日罪罚,只是你等审判厄难的伊始,2年后,吾麾下神之军团,将携审判之剑,带来真正的毁灭!” “若有忏悔者,可默念吾的名,时时赞颂均衡的神圣!以至诚之心,净化洗礼你们的罪!” “当神之军团到来之时,以忏悔之心臣服其下,便可得指引,踏上救赎之路,历经考验,得吾均衡之主的荣光照耀,归于喜乐神国……” “忏悔者须铭记吾之法旨——” “均衡存乎于万物之间!” “均衡存乎……” “均衡……” 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140】救赎之路 当一个低等文明与高等文明相遇,并发生战争,降维打击就出现了。 如几十年后登陆的殖民者与美洲土著的邂逅。 又如现在,密集人群聚集下,周黎安如果愿意,可以轻易以空投炸弹的方式,完成一次数万人的瞬间秒杀。 甚至未来可以将h225完成武器化改装,导弹发射器与高射速机枪搭配,说打穿世界毫不夸张。 没有这么做,不是圣母心。 均衡需要阿兹特克人与城邦国家联盟的臣服效忠,获取信仰与人口。 宗教信仰的养成是需要搭配故事的渲染。 信仰伪神的土著人,将在这一日种下“均衡的种子”,知晓这世上有真神的存在,并再也难以磨灭。 而当他们抵达均衡神国,对神祇的崇拜只会愈发狂热。 神迹展现,赐福,造物…… 沿袭自玛雅文明残余的城邦工艺建设,也远不如圣殿山【学术中心】的宏伟,或许规模相当,但就好比一个是民科用铁皮建造飞机、游艇…… 你能跟空客、丽娃那些世界级公司相比。 周黎安所拥有的毕竟是来自数百年后的科技力量。 再者而言,圣殿山上法则秘典,将真正为他们打开新世界的大门。 未来圣殿山还将升级,那凭空造物的震撼,是难以用言语形容的。 均衡11年,6月14日。 《均衡圣典》的新篇章已经写成:【吾主均衡于城邦国家联盟宣判他们亵渎真神的罪名,降下神罚与预言,真正的审判灾厄才刚刚开始……】 大地上硝烟弥漫。 周黎安终于没忍心破坏更多的建筑,说到底这些以后都是自己的财富。 工业发展不妨碍古城的续存,作新城建设,老城可为生活区嘛。 多么美好的水上花园啊。 均衡大统一,也要给世界留下些人文景观遗产,而这与均衡的教义并不冲突。 正因均衡的救赎,才令历史留存,可让后人缅怀祖先。 至于未来踏上欧洲? 嗯? 他们也算个人? h225舱门关闭,周黎安回到驾驶座。 牛屎、小花与周卫国还处于呆滞当中,因火箭筒的发射,到现在都面目发麻,似乎灵魂都隐隐要离体而去。 雪女接受能力强多了,不过也觉得不适。 周黎安笑了一下,凭空造物一包湿巾递给她,让她擦脸。 雪女看着湿巾愣了愣,小小声道:“主人,这不是雪女和帕特丽夏姐姐服侍完主人,用来擦拭下……” “咳,无菌湿巾,哪里都能擦!以后均衡也要生产。” 雪女立即扯开包装,却没给自己擦拭,而是伸去周黎安的脸庞。 周黎安起初没觉得怎么,偏偏听雪女方才那么一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了。 擦完脸,飞机也重新拉升了高度。 没做停留,他们还要去下一城。 15世纪初。 阿兹特克人还在苟发展,尚且是别国附庸,远没有后来三城联盟的大势。 同时期各玛雅城邦繁荣昌盛,每每发动城邦战争,各自都能轻易派出数万名的战士。 可想而知,该地区集中人口的密集程度。 当天下午,抵达3座大城。 罪罚宣判与阿兹特克人如出一辙。 只在天空异象呈现,愚昧无知的人们纷纷跪拜,或惶恐、或狂热…… 于是,均衡宣誓了世上唯一真神的法旨,罪罚以神雷烈焰降临,告知世人神之军团将从遥远大地的北方,带着真正的审判到来,赐予他们忏悔救赎之路。 城邦联盟汲取玛雅文明的遗留,已知一年为360天。 年份计时的概念,本就用以神祇祭祀日,如今这一天也将被各城纷纷载入史册—— 真神,均衡之主降罪于世人!! 当夜飞往山区,找寻一处悬崖绝壁落脚,不沾染凡尘。 就是风有些大…… 也恰好为牛屎三人的罪罚。 周黎安可不会留宿,赐下食物,不待三人还想要告罪,便带着雪女返回现世。 这一天的见闻,即便是雪女也许消化。 吃饭时神思空空。 周黎安也没多做理会,联系萨尔瓦多,让他帮忙添置一匹弹药补给,连夜送来…… 明天,还要给各城送温暖呢。 当晚,香玉入怀,少了一个帕特丽夏,反而酣畅淋漓,运动量恰到好处,没有疲累,反而是肉身与灵魂的通透。 第二天。 继续完成墨西哥谷地的扫荡。 没有马匹为运输力,大城间的信息往来低效的令人发指。 均衡各城如果愿意,每天都可将信息汇总,送往主城。 而昨天4城遭遇审判,消息竟然还为扩散,作为各城奸细的商贾,大概还奔跑在路上,或闭门不出,震撼于真神降临的认知观颠覆。 第三天,墨西哥谷地的审判全部结束。 周黎安将带雪女等人继续向周遭探索推进,后面行程也都为人口密集区。 几十年后,将逐渐被阿兹特克联盟统治。 不过现在都将归属均衡。 一直到7月中旬,以墨西哥城为中心,辐射周遭诸多大区地图都被开启。 到了这时,经周黎安粗略统计,均衡将纳入近400万人口。 数据比预料之中稍低,不过总合一路来扫荡的各部,结果还是很可观的。 向南。 至尤卡坦半岛,玛雅文明的发源地,现世危地马拉、伯利兹一带。 纯粹的雨林气候,曾孕育玛雅人。 林中的空城遗迹令人唏嘘,当然如今这其中也生活着大量土著人,以部落形式聚集。 真正汲取继承玛雅精神财富或物质财富的,都早在千年前去往建设城邦联盟。 剩下的都是不开化,也没威胁的原始土著。 阿兹特克最鼎盛时期,疆域以辐射到此。 不过旧城的遗迹大概提醒了他们,这里曾是一个国度衰落的不祥之地。 玛雅人耕种以焚烧森林进行开垦,无水源,全部依赖雨林的自然条件,他们不考虑土地肥力状况,又大量摧毁森林,最终导致自然平衡被打破,粮食歉收。 这是后世玛雅灭亡的说法之一。 现世,尤卡坦半岛以南几个地区发展都不怎么样,唯有巴拿马因运河兴起最为繁荣。 这段时间,牛屎等人已调整好了状态…… 罪罚已落下,等着回归均衡赎罪吧。 不过眼下,趁着追随服侍吾主身旁,还得恩宠,自然要刻苦修习法则,求教奥义。 “吾主,这片密林有碍于我铁骑推进,且未来如何发展呢?如吾主所言,此地没有水系河流,无论农耕还是工业发展,都并不适宜。” 粮食确实低微,因此后世以烟草、咖啡、可可、甘蔗种植园为主要。 咖啡16世纪后才传入欧洲,在此之间原产地为非洲,被行走世界的阿拉伯商人所热爱。 不过对均衡而言,原产地都不是问题,现世找种子就是了,还能搜集来现成的种植技术。 再说更南边的巴西,拉美地区第一个茶园就是在巴西建立的,后来阿根廷紧随其后。 均衡土地太多? 项目不就来了,咖啡、茶叶、烟草这三种精神食粮全面垄断。 农民也好找啊,大明移民嘛。 等欧洲人上瘾,想要搞种子种植…… 不好意思! 世界商业法有明确规定,经济特产作物只有注册“世界商业执照”才可进行种植销售。 世界商业执照在哪里注册? 均衡啊! 总而言之,就是搞垄断! 真要有头铁不听警告,违反世界商业法的…… 那不好意思。 我可要制裁你了! 这套路听起来是不是特别耳熟了? 哎,没冲突也要制造冲突,就是玩! 周黎安将几类新作物告知他们,可可、烟草美洲都有原产,可可饮料已成为现在阿兹特克城邦联盟的主要饮品。 而烟草也有应有,汲取古方与现代优势组合,待得海洋航线贯通就可以让产品上线。 其次,就是这片地区的战略意义。 巴拿马运河肯定要建设,谁能走这一条航线,还是均衡说的算嘛。 其次,作为南北美的陆地桥梁…… 铁路贯通也不是没可能。 不就是基建嘛,工业基础跟上了,什么都好说。 到时候七大工业奇迹就不是太平洋铁路了,而是中南洲际铁路,恰好架设在巴拿马运河上,呈十字交叉,是为世界的重要十字路口。 一番教化,信息量庞大,太深的东西周黎安没讲,只是告诉他们发展方向,以及南美洲还有大片土地,有待于收归均衡。 阿兹特克与城邦联盟后,印加帝国也就不远。 一听有土地,牛屎一下就来劲了。 只要熬过2年,突破法则高阶上品,说不定还能赶得上随军出征! 8月,返程。 从巴拿马最南端出发,两日飞行至危地马拉,之后沿西海岸北上,将最后未探索的墨西哥地区地图开放。 至此,众人出行已有6个月。 主要为拍摄影像资料,明确矿区地点与道路。 现在多付出一些时间成本,可做预先计划,未来发展建设才能事半功倍。 路过阿兹特克与城邦联盟,周黎安没再去打扰。 旨意已下达。 听不听就由他们自己判断了。 世间唯一真神还能三番五次去警告劝说不成?那就不是神祇了,是街道办居委会大妈! 只需待得均衡铁骑大军出动,便是横扫之势。 …… 特帕尼克斯国。 前阿兹特克时代的强盛城邦国。 因阿兹特克向他们依附而壮大,又在阿兹特克的三城联盟于该国权利更迭中将其吞并,从而彻底奠定了最强霸主地位。 真就是一步一个脚印,做大做强。 而现在,各城邦君主聚集于此。 他们的仆从侍者都以奢华的布料与金饰镶嵌的锦盒,盛放着一枚木雕神像。 作为承袭玛雅文明精湛雕刻技艺的城邦联盟,具备超高的雕刻造诣,各大城的雕塑神像无比精美。 不过这其中都施加了创作想象,且从未向写实主义发展。 可眼前的雕像,却是周黎安模样的1:1复刻—— 吾主真身神像。 为得就是务求每一个均衡子民能将神祇的模样,记在脑海,呈于心中。 这也导致从未见过这种写实复刻雕像的君主,对此感到神圣。 当然,这神圣由来更多的一部分来自于一个多月前的神罚降临!! 随着那场神罚降临后,人们在城中发现了一大一小两种雕像,数以百计,分散各处。 在此期间,各大城邦闭门锁国,关闭贸易,禁止人员流通。 不只是恐惧于神祇的怒火。 更担心以城中发生叛乱,推翻君主的地位。 因为人人皆已知晓,神祇降临! 而在这其中,当以阿兹特克人的“湖中城”最为混乱。 他们的君主维齐与其妻子因供奉伪神,而当场遭遇神罚毁灭,葬身于雷霆神焰。 阿兹特克人第一次意识到,他们的信仰,错得有多么离谱。 城中已是暗流汹涌,有趋势想将这神祇灭世的罪名,安于君主家族的身上,甚至有想要推翻他们下台。 不过…… 刚刚登基继位者,除了是上一任君主维齐的儿子,还是现在特帕尼克斯城邦之主的亲外孙。 他的母亲正是那位阿茨卡波察尔科城的公主。 而阿茨卡波察尔科城,则为特帕尼克斯国的主城。 有了这层强势背景。 远不够强盛的阿兹特克人不敢造反,否则战争开启,很有可能被特帕尼克斯吞没。 如今,奇马尔波波卡年仅12岁。 双亲离世一个月,他已在生死边缘挣扎了数个来回,所幸是有智者分析利弊,一力将他保下。 一直到今日入城,他才真正松了口气。 然而。 此刻间,宫殿内气氛压抑。 各城邦无一幸免,遭遇神罚,他们这些天无不是生活在对未来审判的恐惧之中。 又因各城子民隐隐躁动,急需寻找一个安定的办法。 首当其冲…… 忏悔救赎! 特帕尼克斯的老君主,将他所获得的神像呈出,扫视众人—— “真神已然降世,并因我等信奉的伪神而降下罪责!” “我等愚昧无知之人,唯有忏悔,祈求神祇的怜悯,在审判灾难前得到救赎。” 话音落下,众人皆然认可。 但也有人怒不可遏,指向那少年君主,“我的使者告诉我,这一切皆因阿兹特克人的暴戾,激怒了真神!” “他们的祖先曾以活人祭祀他国的公主,如今更引来神祇的震怒!阿兹特克人是罪恶的源头,必须承担一切罪罚!” 当然,他说得不算,真神均衡之主已经言明,信仰伪神的大家都有份,一个别想逃!! 所有的压力,来到奇马尔波波卡身上。 一个年仅12岁的少年,茫然无助,唯有将希望落于外公的身上…… 可诚然,审判在前。 他的外公也唯有自保的念头。 阿兹特克可以被毁灭,但特帕尼克斯不行!若能以一城毁灭来平息真神怒火,他愿意接受这种代价。 沉吟片刻,他落下了旨意—— “奇马尔波波卡,你是我的孩子,但你更是阿兹特克人的新一任君主!” “阿兹特克人所犯下的罪行,你必要承担!” “世上唯一真神,均衡之主,降下了审判的预言,令世人知晓神之军团将于大地的北方到来……” “你须启程向北,寻觅神祇的殿堂,乞求他的怜悯,这是为了你的子民,也为了所有因你们而遭受牵连城邦国!” “而在此之前,阿兹特克全城将被各城监禁封锁,若你的忏悔之心至诚,便一定能祈求神祇的仁慈!” 轰隆。 少年人脑海中炸开一片空白…… 北上拜见真神,那岂不是让他去送死? “外公,伟大的特帕尼克斯君主……” 他想要发声。 可那老君主已是大手一挥,令人将他驱逐下去,当来到殿外,才听低沉的言语飘来—— “送他回去准备,三天内必须启程,踏上救赎之路!” “各城派出300战士随团出发,若阿兹特克人有悖逆逃亡之心,就地处决!!” “并封锁特斯科科湖周边,禁止湖中的阿兹特克人意图逃亡叛乱!” 【141】罪王 当天。 刚刚抵达特帕尼克斯,寻求外公帮助的奇马尔波波卡,就被送回了阿兹特克人的都城,特诺奇蒂特兰。 以特帕尼克斯为首的城邦国,组成联盟,同时发兵向特诺奇蒂特兰出发,完成对特斯科科湖的封锁。 这一幕似曾相识。 历史的车轮仿佛倒转,又回到了一百年前,阿兹特克人的祖先遭遇城邦联盟围剿。 一部分人被奴役,一部分人逃到特斯科科湖避难,这才有了现在的湖中城。 如今,特斯科科湖被围堵,可被传世的“水上花园”反而成了一处绝地。 城内秩序已然崩坏,曾因信仰而无比团结的阿兹特克人,在信仰的崩塌瞬间,变成一盘散沙。 有贵族富人拉拢士兵,开始搜刮城中存粮。 更有底层农夫,高举农具,大有揭竿起义之势。 所谓君主家族,危在旦夕。 当奇马尔波波卡归来,城中人也看到城外大军包围之势,内乱才有了短暂的平息。 人们意识到,或许神罚审判尚未到来,他们已要成为各城联盟长矛下的亡魂。 随同奇马尔波波卡来的宫廷总管,带来了特帕尼克斯君主的旨意—— “阿兹特克人的新任君主,要踏上‘救赎之路’,前往大地的北方,寻觅世上唯一真神均衡之主的神殿,祈求祂的仁慈与宽恕!” “在此期间,阿兹特克人不得踏出湖中城半步,将由各城联盟监视居住!” 说到这里,他冷蔑得瞥了一眼少年人,嘲讽意味十足,“若伟大的阿兹特克人君主奇马尔波波卡,能平息神祇的怒火,不止阿兹特克人将得救赎,他也会是各城联盟的英雄,会被载入史册!” 可反之,他什么也没说,宫殿内的阿兹特克人权贵已然心知肚明。 这样的监禁,断绝了生路。 当审判日来临,阿兹特克的数十万人将首当其冲,被作为平息神怒的祭品。 甚至有可能在审判日来临前,就全被屠杀殆尽。 生死全在他人手中。 宫殿内一片死寂。 奇马尔波波卡早已是失魂落魄的样子。 人群中,唯独他的叔叔伊兹柯阿特尔,眼中还有光芒,寄托在侄子的身上。 神祇留下忏悔救赎之路,就不是生机断绝。 若怀揣虔诚,真能抵达神祇的宫殿,求得仁慈宽恕,阿兹特克人就不会灭亡。 “奇马尔波波卡,阿兹特克人的兴亡,就要倚靠你了!”伊兹柯阿特尔忽然开口。 众人惊醒,愕然看着他,认为他已是失心疯了。 奇马尔波波卡依旧呆滞,却被叔叔拍打着肩膀,疼痛让他重新找回了灵魂,“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做……” “那就踏上救赎之路吧!” “只要你能顺利归来,审判的罪罚就将抹除,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而这个重任唯有你能完成,你要代替你的父亲忏悔赎罪!你更是阿兹特克人的君主!” 话落。 周遭人脸上重新燃起生的希望。 已是濒临绝境,即便只是一根稻草,也要牢牢抓在手中。 “去吧,奇马尔波波卡!” “当你出发时,阿兹特克人的混乱将会平息,所有子民都会为你祈祷,并虔诚的去忏悔我们曾经愚昧信仰伪神的罪!” “若你归来,你将是中兴之主,带领阿兹特克人重生!” “若你死去,也没人会怪你,这是先祖留下的罪,作为后代,我们唯有选择承担!” 本要展开斗争的权贵族群,骤然团结一心。 因为他们已别无选择。 12岁的少年人,感受到无数目光的注视,因期望寄托而热血沸腾。 “好,我去!” “我,奇马尔波波卡,必怀揣至诚的忏悔之心,寻得神祇乞求祂的宽恕。” 当夜。 伊兹柯阿特尔为侄子奇马尔波波卡再次加冕。 全城人聚集祭坛下,高呼那“均衡”的圣名,发出忏悔与赞颂之声。 此次加冕与登基无关。 而是土著人的定名仪式,奇马尔波波卡是他的第一个名字,意为“冒烟的盾牌”。 他还未到成年礼,不得考验赐名。 然而现在,他将踏上救赎之路,成为阿兹特克人的希望。 王族的长老为他戴上了黄金打造的冠冕,高呼他的名—— “今夜,阿兹特克人将呼唤均衡的名,朝圣祂的荣耀,令我们的君主为使者仆役,踏上救赎之路,奉献忏悔与虔诚!” “奇马尔波波卡,吾等将你命名为‘罪王’,你将带着吾等祖先与子民的罪,乞得祂均衡之主的洗礼,净化一切罪与难……” 这一夜,湖中城万众一心,人声鼎沸。 均衡之名不断震动夜空。 罪王.奇马尔波波卡坐于祭台上,每一位子民向他跪拜,无论老幼皆用黑曜石匕首割开手心,留出的鲜血涂抹在他的双腿上、额头上…… 他们的献祭将为‘罪王’指引道路。 而那额头的鲜血,也将代表他们的罪,于真神的面前叩首臣服。 祭祀一直进行到第二天下午。 奇马尔波波卡几近虚脱,昏睡过去。 可出发的队伍已经组建完成,100多名宫廷侍卫与侍女、精通天文星象的学士,将与奇马尔波波卡一同踏上救赎之路。 他们携带了阿兹特克人最珍贵的宝物,将在抵达后献祭给真神。 昏睡的奇马尔波波卡被抬上了轿子,又几名侍卫合力抬着,经过昨夜的祭祀活动,他浑身上下沾满血迹,已成了血人。 城门开启。 这条道路是大城唯一的陆地进出口,如今显然被各城大军看守。 双方经过交涉,得知阿兹特克人接受了特帕尼克斯君主的旨意,将要北上。 各城分别派出人手,组成2000人战团随行。 确保他们不会逃亡,寄希望于留下阿兹特克人的火种在外,苟且偷生。 此行决定仓促,不过各城富足,武器、食粮很快调动,他们只需向北出发,沿途在各城领取物资便可。 至于更遥远的未知之路,就只能依靠他们自己了。 现如今,城邦联盟只经营一地,各自为敌,并无向外扩张的野心。 虽有遥远部族前来贸易,但所知最远路途,不过数百公里。 神祇的圣殿所在,必是遥不可及的。 谁也无法确认后续道路,唯有一个方向明确—— 一路向北! 奇马尔波波卡醒来时,已是第三天。 他这些日子经历身体与心理的双重折磨,这一睡便是昏天暗地。 晃晃悠悠的轿乘,令他很不舒服。 命人将他放下后。 队伍中的侍者、侍女纷纷迎来。 其中一个中年男人是为随行的大学士,他指着那些侍女道:“我们不知这救赎之路到底有多远,若此生都不能及,你要留下阿兹特克人的火种,令他继续前行!” 奇马尔波波卡大惊,“若我不能归去,城中的阿兹特克人就……” 大学士道:“伊兹柯阿特尔大人命我将密书给您,您看后便知安排!” 阿兹特克人作为城邦文明的外来者,迅速汲取他们的优点,弥补自身缺憾。 创造出自己的象形文字,并未后世留下许多古籍。 他们也崇尚教育,如这大学士,便是精通天文、草药学的专家,一直以来也是城中贵族的医生。 当然,所谓医术也只限于用草药治病,比巫医能高级一点,沿袭了前人总结的文字记载,但显然远不及同时期的东方古国。 美洲文明终归起步的太晚。 奇马尔波波卡阅读密书,见得了叔叔的笔迹…… 救赎之路虽为特帕尼克斯逼迫得无奈之举。 但当所有人茫然时,正是他的叔叔,伊兹柯阿特尔站出来作出最后决定。 追溯阿兹特克原本的历史…… 奇马尔波波卡的父亲维齐,本还有6年多的生命,6年多后年过18岁的奇马尔波波卡才会登基。 他在历史上留下的笔墨不多。 登基后在位10年,因他与特帕尼克斯君主的亲属关系,参与到这座强盛城邦的继承者之争当中…… 因为站错了队,遭遇暗杀,终年29岁。 而如今,发展的脉络没什么区别,同样因特帕尼克斯国的旨意,他被迫踏上一条未知之路。 在他离世后,阿兹特克人的第四位君主,正是他的叔叔伊兹柯阿特尔。 伊兹柯阿特尔是奠定阿兹特克“三城联盟”的发起人,他摆脱了特帕尼克斯的附庸关系,也趁着特帕尼克斯的内乱当中,迅速与同盟国将其吞并,瓜分了国库。 从此,阿兹特克走上强盛称霸之路。 密书中唯有寥寥几句,却看得奇马尔波波卡热泪盈眶。 伊兹柯阿特尔确有视他为火种,留下血脉续存的含义。 如果功成归来,自然是最好。 若不然,尽可能保存自己,留下血脉。 至于阿兹特克都城,则不用奇马尔波波卡担忧。 因为真神降下预言,2年后审判降临,阿兹特克人是死是活,终有一个定数。 而在这2年内,各国不会对阿兹特克人痛下杀手,因神祇降临,各国寄希望于阿兹特克数十万人的献祭,能平息怒火。 如果活了,会派人找寻他回归。 若没能在审判中得救赎,至少他是一个希望吧。 当然,大家很明白,奇马尔波波卡是否能在路上活下来,是未知数。 不过除此外,阿兹特克人别无选择,唯有期盼奇迹的发生,终得忏悔救赎。 密书看完,大学士将密书收回,趁着晚上扎营休息时,丢入篝火之中。 “殿下,孕育下一代的事情,要抓紧了,我阿兹特克人在各城中还有商贾为密探,你宠幸的侍女可在未离开太远疆界时,由他们接走,保存血脉。” 奇马尔波波卡并没有羞涩,看着那些随行侍女,只当是完成重任一般。 随后几天。 不同侍女会在夜晚进入他的账内。 少年见春,一路有吃有喝,这救赎之路在他看来,并没有那么艰难。 一个半月后。 城邦联盟北部边界的最后一处小城。 是夜。 突兀地喊杀声惊醒了正在熟睡的奇马尔波波卡。 他惊坐而起,听到屋外的叫喊—— “阿兹特克人的侍女想要混入商队中逃跑!” “杀光她们!” “我见这些侍女曾多晚踏入那‘罪王’的账内,这是他们想要留下的罪孽火种!” “快去抓住‘罪王’,小心他逃跑……” 砰! 大门被破开,浑身是血的战士,将奇马尔波波卡捆绑束缚,当他想要反抗,却被人打晕。 当再次苏醒时,眼前已是血光一片。 阿兹特克宫廷侍卫的尸体,堆积如山,那些侍女更是被剖开了肚子,悬挂在木架上。 死了,所有人都死了。 唯一存活下来的只有那大学士,如今也遍体鳞伤,向他流露悲戚,微微摇头。 再次上路。 所谓的罪王,再也没有了君主的待遇。 不得乘轿,步行在队伍之中,周遭皆是面无表情的别国士兵。 所侍奉他吃喝的还是那位大学士,也变得沉默寡言,希望之火仿佛已然湮灭。 起初,一主一仆还有人帮忙搭设帐篷,不久后待遇接连下降。 行走在荒野山林,各国士兵也变得躁郁,甚至不再视他为一国之主,开始嘲讽怒骂。 不知过了多少天。 郁郁寡欢的大学士,竟然重新振作,他看着那些整日烦躁的战士,小声对奇马尔波波卡道:“我们还有机会!” 他问:“什么机会?我们的人都死了,只剩下你跟我!” “如果一直被他们监视,早晚有一天,我们会被杀死,他们已经不耐烦了,不可能真的愿意护送我们拜见真神!” “当宫廷侍卫死后,我们献祭于真神的宝物,都被他们背负,那些财宝是罪恶的源泉!” “他们会想,只要杀死我们,任务就不用继续,甚至可以吞没这些财宝!” 奇马尔波波卡道:“可他们在瓜分之前,还是会先杀死我们!” 大学士惨笑:“就看……我能不能挑起他们彼此间的愤怒,先反目成仇,罪王,你很清楚,各城邦间的仇恨是深沉的!” “除此外,我们别无选择……” “离开了他们,我们才有可能真正踏上救赎之路,找寻神祇的圣殿所在,而不至于直接被他们杀死!” 奇马尔波波卡深吸一口气,他从怀中摸出一个雕塑,正是那均衡之主的神像。 他摆放在一块石头上,默念赞颂与忏悔,“世上唯一真神,均衡之主,吾奇马尔波波卡,祈求您的仁慈与宽恕,赐予我指引,踏上真正的救赎之路,在您的殿堂聆听训诫与审判,即便是死,我也愿死在神祇的审判之下……” …… 均衡11年,9月中旬。 奇瓦瓦州被完全探索,系统地图开放。 周黎安带众人飞往索诺拉州,该州与美国亚利桑那州接壤,与霍霍坎人的凤凰城只有200公里,而与均衡第10城棕榈泉只有450公里的直线距离。 飞机两个小时可抵达。 眼下,只要索诺拉州探索完成,就剩“下加利福尼亚半岛”的两地。 下加利福尼亚半岛与加州相连,与索诺拉州隔海相望,狭长的半岛分为“北下加州与南下加州”。 该地意义不大,下场半岛多位荒漠、火山,也没有天然深港。 当年美墨战争后,美国都看不上这块地,拿走加州后将半岛留于墨西哥。 不过来都来了,狭长半岛一地的探索,3天时间足矣。 均衡各城发展势头良好。 回归均衡,就可开启时间加速。 而自阿兹特克罪罚降临已有近3个月。 周黎安也好奇,罪罚降临后对各城所造成的影响…… 【虚空之眼】开启。 意识降临在特诺奇蒂特兰上空。 就在此时,他发现特斯科科湖外,竟然有新城正在拔地而起。 与其说是新城,不如说军事堡垒。 其中皆然是雄壮的城邦战士,他们穿着不同的服饰,树立各自的旗帜…… 转而飞往湖中城。 大城中一片萧条,早已不是那日降临时的繁华。 城中庭院楼宇的花卉,似乎都凋零,变得不再有具有生机。 当意识降临于宫殿。 听得人们的讨论才知…… “阿兹特克人被围了?还派出新一任君主奇马尔波波卡北上寻觅均衡神殿,祈求救赎???” 【142】人逢喜事精神爽啊! 周黎安对美洲文化无感。 如果是玛雅未灭,或许在降临时会落地跟他们聊聊,探寻一段未解之谜。 阿兹特克,嗯,太稚嫩。 虽是辉煌一时,但逃不开低级文明的头衔,更别提他们还没到鼎盛期。 不过此时听见他们的讨论,周黎安难免有些唏嘘…… 蝴蝶翅膀扇动下,阿兹特克会不会被扇没了? 好好的水上花园没葬送在殖民者手中,结果被城邦联盟给打掉就离谱。 毕竟,阿兹特克人是犯了众怒的。 当初周黎安率先降临湖中城,对其进行罪的宣判,城中各国的探子都见证了这一切。 虽说其他城邦也都遭遇宣判,但后续的手段就较轻了,每一座城池两发火箭弹看个热闹,远不及湖中城那么声势浩大,甚至将其一代君主覆灭。 逃避、甩锅是人性原本的自私。 作为第一个遭遇宣判的阿兹特克人,首当其冲要被所有城邦国视为引来神怒灾厄的根源。 那么屠灭阿兹特克人就极有可能发生。 可是,在周黎安听到这些阿兹特克人商议后,陡然发现这些人比自己想象中的要开化。 新君主奇马尔波波卡踏上救赎之路。 城内权柄暂时被他叔叔伊兹柯阿特尔掌控,同时他派出的宫廷侍卫队,还携带了侍女。 命一位大学士传达密书,让侄子能留下血脉,或许能成为阿兹特克人仅剩的血脉火种。 且周黎安对灭城的担忧是多余的。 伊兹柯阿特尔道:“各城邦国不会贸然对我们动手,他们需要我们,在2年后审判来临时,以我们献祭,平息神怒!” “只不过,我对罪王安排的计划失败了……” 阿兹特克人自然也在各城安插了探子,就在今天,探子在大湖边缘找到空隙,游入城中带来了消息。 各城朝拜均衡的使团,血洗了阿兹特克人派往追随罪王的宫廷侍卫。 那些本应留下火种,被商团接走的侍女,全部被杀死。 具体过程他们不得而知,但被杀死宫廷侍卫,却是被不少人见证的。 话到此处。 宫殿内的人们如坠冰窟,有人哀嚎,“那罪王呢?罪王的下场绝不会好!” “没人知晓伟大均衡之主的圣殿到底在哪里,如果他们中途放弃,必然不会给罪王留下生路,让他真的找寻到神祇的神殿……而是将他杀死,夺走我们献祭真神的财宝!” “不得真神的宽恕与救赎,阿兹特克人终将灭亡!” 场间顿时骚乱起来。 唯独伊兹柯阿特尔还保持镇定,“罪王是否能活着,我们不得而知,但这还不是穷途末路的时候,一切需等最终审判的到来!” “各位,怀揣虔诚之心去忏悔吧,若能感动神祇,我们会得到救赎的。” “立刻销毁所有供奉伪神的宫殿,以那神像为参照,修建‘均衡之主’的雕像!” “焚烧那些不详的宗教书册,忘却曾经的一切吧,现在人人皆应铭记均衡的圣意,均衡存乎于……” 随着他话音吐露,躁动不安的人们,渐渐沉淀下来。 伊兹柯阿特尔重新为他们点亮了一丝曙光,竭尽所能求得活路,等待最终审判的到来。 随后,他们开始商定粮食分配,召集工匠修建雕像的事宜。 周黎安对这个叫伊兹柯阿特尔的人,很感兴趣。 临危不乱,还能变通,想出各种办法为阿兹特克人留下火种。 算是个人才。 比起爬山那些野人,阿兹特克人与城邦联盟的文化水平不知高了多少。 各城都有学校,贵族子嗣会学习权谋与军事战略。 从这一点看,收归均衡后,他们得开化的转化效率会非常高。 周黎安稍微回忆片刻,便记起这对叔侄的来历,皆为阿兹特克人的君主。 “伊兹柯阿特尔和……罪王?” “有点意思啊!” 毕竟是历史名人,对他们的观感自然比其他城邦的君主更好。 而此时,离开湖中城后,周黎安并没有关闭【虚空之眼】。 出于好奇,他想探寻一下使团的情况。 经过出发时间与大概速度计算,粗略得出使团如今所在的大概方位,接下来就是地毯式搜索。 2000人的使团规模不大,但在干旱山地上会非常明显。 不过,探索也不是无脑的。 开玩笑…… 【虚空之眼】1分钟100万,真金白银来的。 周黎安定了一个止损线,15分钟1500万,他还是烧得起。 如果能找到使团,掌握奇马尔波波卡的情况,或许可以为均衡的新历史,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各城邦国囚禁阿兹特克人,并命令他们的君主踏上“救赎之路”。 被阿兹特克人冠以“罪王”之名的奇马尔波波卡,饱受艰难困苦,遭受各国战士凌辱,但他深知阿兹特克人的罪行,心中饱满忏悔,日日夜夜,赞颂那世间唯一真神的名…… 终于一日,神恩降临。 具体如何操作,还要看情况。 均衡的历史还太淡薄,某稣的圣经旧约新约汇集数十人编撰,历经上千年完成,各种神迹、寓言丰富。 周黎安当然要丰满均衡的底蕴。 阿兹特克人定下“罪王”之名,还主动前往均衡,寻求救赎,这不就是最好的故事素材? 未来再给“罪王”来几次人体冻结,让他活个200多年,这一切皆为均衡恩典啊。 曾经为罪人,因忏悔虔诚之心,终得吾主的仁慈—— 信均衡,得永生!! 此外。 罪王若真能回归阿兹特克,也是为各城邦国的榜样,能为融入均衡提供附加值。 简而言之。 枪杆子要有,精神文明建设也不能落后。 要两手抓!! 剧本已经有了,就看这1500万能不能赌中,找到演员了。 搜索的位置,被周黎安定在萨卡特卡斯州。 与墨西哥谷地直线距离700余公里。 土著人只知晓方向,却没有路线规划,于茫茫荒山高原行走,还需找寻水源河流,避开险阻道路,曲折反复…… 如今能走出近千公里,已是周黎安比较理想的测算。 既然心中定下了止损线,找不到也没什么心理负担,如今这点钱对周黎安来说不算什么。 加州黄金源源不断产出。 待得阿兹特克与城邦联盟臣服均衡之下,他们现有的黄金储量就是非常惊人的。 与其留作无用的首饰,不如变现做系统消费。 意识降临掠过高空。 周黎安又将重点探索区域放在几个原始部落,以及水源地周遭。 2000大军行进,物资依赖全靠狩猎。 而队伍中或许存在遥远部落的向导,尽可能指引他们到已知最远的地方。 文明国度没那么愚蠢,不似北美各部,从无到有一切都需要周黎安手把手去教导。 15分钟未满。 周黎安真就有了收获。 一处溪流谷地,2000人使团临时扎营,正等待黄昏日落。 营地内的人们状态并不怎么好。 此行出来的皆为各城君主最信任的战士,战士在城邦联盟中地位崇高,属于权利阶级。 非战事时,他们多是养尊处优的,日常狩猎都有专人负责,轮不到这些战士出力。 如今长途跋涉近3个月,精气神被消耗殆尽,面对茫茫前路,身心皆备受折磨。 阿兹特克人的判断没错。 罪王奇马尔波波卡的处境绝对不会好,各国战士处于这种状态下,何时举起屠刀,只需一次小变故的发生,如同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周黎安很快找到了那位所谓的“罪王”。 只因营地内唯有他这一个突兀存在的少年人,显得极不合理。 显然,这是一张身份牌。 他衣衫褴褛,状态极糟,却神色坚定,向随身携带的‘吾主真身神像’叩拜赞颂。 而在一旁,中年人燃起篝火,在离开前小声道:“罪王,早些休息吧,不要去注视那些狂躁的战士,尽可能让他们无视你,只有这样,我的计划才可能成功!” 奇马尔波波卡默默点头。 中年人离去。 周黎安见得二人处境这般,没想到还有谋划? 可转念一想就明白了。 他们唯一的筹码就是生命,不赌这一场,筹码会被收回,结局依旧是死亡。 不如押注上场,万一…… 赢了呢? 随着中年人离去,周黎安又停留了片刻,看到中年人向那些战士阿谀奉承,谄媚不断,转而又向另一批人说起一样的话术,如此反复。 周黎安笑了,大概明白了他的打算。 这是要玩火啊! 玩得好了,趁火势爆发那一刻溜之大吉,玩坏了,就是引火自焚。 反正是最后一搏,以生命为筹码,容错率什么的已然不在乎了。 这是真正的置之死地而后生。 嗖。 意识降临退出。 周黎安在系统地图做好了标记,方便今后继续观察……以他估计,火起就在这几天。 一方是老谋深算,赌上一切的有意为之。 一方是心思躁动的各城邦战士。 而那携带的财帛,更是罪恶的根源。 睁开眼。 牛屎与周卫国已在熟练扎营,雪女则教导小花功课,见得吾主苏醒。 雪女细腻地有所发现,“主人,您心情好像不错呢。” 听她这么一说,周黎安才发觉自己嘴角带笑。 上帝……啊,不,均衡视角之下,洞彻执掌一切的感受真的很棒。 特别是阿兹特克人的文明程度,给了他极大的惊喜,比北美各部好调教…… 他们本就人口众多,是均衡的数倍,今后作为均衡发展的重要组成部分。 这怎么能不让人高兴? “吾聆听有罪人发出忏悔之音,乞求均衡的仁慈宽恕……” 雪女愣了半秒道:“主人,可是那阿兹特克人?” 周黎安点了点头,“他们的君主以在路上,愿踏上救赎之路,朝圣均衡!” 雪女皱眉,“那罪人于吾主面前,高呼伪神的名,不可饶恕!” 周黎安道:“正因此,他的救赎之路,充满坎坷,阿兹特克人也被各城邦国围堵监禁,如此皆为罪罚……” 说到这里,他叫来牛屎、周卫国,也让小花将进行一半的法则修习先放一放。 随即,将墨西哥谷地与罪王救赎之路的局势、情形说明,令他们展开思路去推理。 几人虽得法则修习,但谈及谋略,却是一张白纸。 与现世中学生比起来都远不如。 更别提与城邦联盟上千年的勾心斗角相比了。 未来均衡入世,与旧大陆各国往来,若是过于单纯,是要被忽悠的。 城邦联盟在均衡子民面前,是谋略大师。 可城邦联盟与欧洲人比起来……就是小巫见大巫了,数千年各国征伐,文明交融,显然是最好的老银币养成土壤。 当然,真要放眼世界,谁能比得过东方古国? 大势上,周黎安可以把关,但怕就怕底下人全是猪队友啊! 所以,权谋之事,也该提上日程。 而眼下阿兹特克人的处境,恰好就是活生生的现实案例。 用王德发老同志的话说—— 后生仔,要懂食脑! 此情此景,听得吾主描述,即便牛屎也是茫然。 他有领军出征的经验,却也只是最原始的功伐横扫,武力装备碾压,为最纯粹的武斗。 唯一用脑的就是做部署计划,结果还险些葬送大军于冰天雪地。 还是很稚嫩,成长之路漫漫啊。 听完,几人都被阿兹特克人的操作惊呆了,称赞不断。 可当周黎安又问,阿兹特克人结局如何。 牛屎等人面面相觑一阵,几乎异口同声—— “无望!” “世间一切皆由吾主所定,唯有吾主赐下福泽,予以仁慈的宽恕,他们才可得真正的救赎!” 话落。 周黎安神颜大悦。 好舔……啊,不,忠心耿耿啊!! 神权至高,稳如泰山! 不过这也是事实,再厉害的技术流也打不过脚本挂逼啊! 不巧,周黎安正是后者。 夜色渐渐降临,便令他们继续搭设帐篷。 周黎安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对雪女招了招手。 雪女乖巧走来跪伏,便听吾主道:“今晚帕特丽夏要回来……” “啊!!”雪女惊呼,引得牛屎等人瞩目,又赶忙埋低娇艳欲滴的脸庞,小小声问道:“主人,那今晚的课程是……” 周黎安完全没有不好意思,反而郑重其事,完全是以一种学术探究的角度在谈论这件事,如雪女所言,这是上课—— “解放天性,探寻原始;这些天你表现不错,便让你先选角色,如狐狸、猫咪……” “雪女你想啊,狐狸的特征是什么?” 雪女面颊滚烫,早已被教导的思维开阔了,几乎瞬间就给出答案,只是声若蚊蝇,“是尾巴?” 【143】回归!! 现世已是又一年3月春。 周黎安28岁了,而立之年将至,事业刚刚起步,离过一次婚,但没孩子…… 养孩子有什么好的? 不如养宠物。 一只是狐狸,一只是小狗。 狐狸尾巴毛茸茸,小狗就比较贪嘴,俗称舔狗。 今年圣诞,帕特丽夏回来过一次,均衡集团高层年会在卡耶罗本岛举行,下辖几家公司的经理人齐至。 芭芭拉也首次踏入核心圈子,不再是单纯帮老板干私活,订购雕像。 她是墨西哥本地人,见得卡耶罗与胡安后,着实被震了一把,卡耶罗虽为股东,但台前办事人也是如乔纳、戴维梁一流的白手套。 再有多位官方大佬到场,矿业部、工业部。 前者是均衡集团的官方持股方,几个月前周黎安丢出15吨黄金,产量提高到每月3吨,年产36吨,惊呆业界。 毕竟奥坎波矿区已知黄金储量是早已明确的,鬼知道废矿下怎么又有新的发现。 不过已经是一条船上的人,黄金的具体来源就无人探究,没人蠢到会自己砸自己的饭碗。 看破不说破才是阿米狗。 这也是为什么,周黎安无比慷慨,几乎没让官方与卡耶罗付出多少投资成本,就给予股份。 只要给的足够多,就没那么多狗屁倒灶的事情。 圣诞过后。 两家矿山设备公司开工出货,医药公司的疫苗生产线也全面运转。 芭芭拉为周黎安注册了新的个人公司,白纸黑字向均衡集团旗下多家公司下订单付现。 如此手笔,多方欢喜。 官方当初送出几家企业入股,就是为解决资产流失和就业,有点坑人的意思…… 均衡集团如果经营不善,几家企业并入后破产,他们就要负责解决人员安置补偿问题。 谁特么能想到,均衡集团收下几家公司后,竟然这么快找到了订单,一下签署了未来两年的生产订购协议。 而唯有卡耶罗心知肚明。 周先生大手笔,恐怖如斯! 期间,当然少不得回返一次华雷斯,几家小作坊早已并入均衡集团,同样以左右到右手的方式下订。 当初的钢铁加工车间已然扩建数倍,分为农用器械、锅具;基础建材;工艺品古典武器、板甲的综合型生产商。 虽说均衡以开始开矿炼制钢铁,但初期产量低迷,还是摸着石头过河的学习阶段。 再者。 阿兹特克与城邦联盟总人口400余万,而辐射如今的墨西哥全境与危地马拉等地区,应该还能增添200余万。 这样的人口大爆发下,粮食物资才是首要问题。 十几年后,中美干旱灾年降临,异常极端气候让霜冻毁灭农田。 周黎安要提早做准备,这才有了均衡新城动迁北美南部的密西西比计划。 开发种植园,大兴农业。 农业是基础,与工业发展并不冲突。 均衡子民的法则修习本就伴随着工业研究发展,这其中还涉及一个教育过程。 如今均衡神国的法则修士,将成为新人口涌入后的法则传教人。 那么现世的农具产出就解决了大麻烦。 现成的农具与建材有了,只需开垦农田,建造新城即可。 如果让均衡子民大量劳动力,投入钢铁熔炼、工具打造,这等于多出一个机械做功环节,降低效率。 不如让下一代的少年人好好学习,修习法则的同时探索工业,而他们的父母长辈则种地谋生,稳定神国基础所需。 十几年后,新血液登上舞台,自然而然完成一个时代的更迭。 强行加快节奏不可取,即便周黎安是个外挂用户也做不到。 毕竟这是活生生数百万条人命,且人口还在连年攀升。 以原本历史为参照。 15世纪中期后,灾年过去,仅是没有畜力耕作的阿兹特克人治下,就拥有超过1000万人口。 到了殖民者登岸时,这个数字还将翻倍。 那么提高生产力的均衡神国会达到什么样的高度? 值得期待。 周黎安在华雷斯提取货物,又让芭芭拉继续督促生产,因为所需用量极大。 以农具为例。 阿兹特克人并未发明出犁耙的农具,原因还是在于没有畜力。 他们耕地所用是以木棒,安装套有石质刀片的“掘土棒”。 农具更新换代,囊括数百万人,这笔订单足以让本年度均衡集团的财报再上一个台阶。 最后,与老王把酒言欢。 工具人老王基本宣布下线,不过皮毛生意继续维持,每月上千万的收入,当做系统消费的零花钱。 至于未来,就不打算继续扩规了。 神国完善,人民生活质量提高,皮革制品可以自己消化,制衣、皮具等都有需求。 …… 加勒比,灰石岛。 清晨。 雪女光着下地,噔噔几步来到窗边,熟练打开窗户,令阳光洒入,驱散房间内的海鲜味。 虽然海风也是咸咸的,但远不如房中的浓度高。 然后这只小狐狸就出了门,为主人与另一只小动物做饭。 帕特丽夏被惊醒了。 她睡眠一直很浅,之前也因失眠困扰,主动想要人体冷冻来解决问题。 不过现在不同,她长大了,长大后总会有一些心理与身体上的蜕变。 于是,她凑到周黎安身旁蹭啊蹭。 周黎安便醒了,“别闹,昨晚还不够疯吗?” 她双腿一pia,乖巧跪坐,用口音浓重的汉语道:“猪人,您不糕兴吗?” 毕竟没有语言环境,几个月学习能够这样的成果,也值得赞赏了。 周黎安看着白花花的一片,不高兴都不符生物科学。 大约半个小时。 雪女进来叫一主一仆起床,惊呼不已,“呀,主人,您,您怎么不叫雪女一起服侍你?” 然后又气鼓鼓盯着帕特丽夏。 两开开开开花? 开不动了啊。 也就是这句话,吓得某人一激灵。 结束,起床吃饭。 接着对帕特丽夏道:“今天回去吧,口语还要加强,词汇量也不够……西语学得怎么样了?” 帕特丽夏没有回答,而是反问,同时看向雪女,带着一股醋意:“为什么我不能留下?” 为什么? 我需要给你解释? 周黎安只是吃饭,默不作声。 帕特丽夏陡然反应过来,质问的语气变作恳求,“主人,帕特丽夏也是您的仆人,也想追随服侍您的。” 这才对嘛。 态度必须端正。 周黎安道:“等你的汉语完全掌握再说吧。” 帕特丽夏隐约知晓一些情况,她曾亲眼目睹周黎安与雪女凭空而现,又凭空消失。 心中自然有所猜测。 但这不是觊觎秘密的心态,只不过是单纯的觉得不公平。 她或许是全身心交予周黎安的。 但经过现代文化教育,思维方式与雪女不同,自主意识远高于服从精神。 毕竟是美国人,崇尚自由嘛。 还需调教。 而周黎安也有自己的打算,“西语呢?学得怎么样?” “¥#@……”帕特丽夏使用一段加密语言,接着道:“意思是帕特丽夏永远忠于您,伟大的主人。” 虽说周黎安不懂西语,也在圣诞节聚会时,听到胡安与萨尔瓦多的夸赞,帕特丽夏是很有天赋的。 他想了想又作了补充,“专门从西班牙请一个古典文学的老师继续教你,墨西哥西语还是不够正。” “为什么?”帕特丽夏很不解。 现世西语已是以拉美地区为主导,西班牙才多少人口? 且现存西语,早已经过扩展演化。 西班牙殖民拉美,与英国殖民北美相同,彼此都因原住民文化,从而衍生出新的词汇。 如土豆、西红柿、玉米等等,皆为发源自新大陆的土著语演变。 同时再经过数百年的历史变迁,语境语法都会发生变化。 就像现在跟00后说,你好雷人…… 雷人?什么雷人,雷神吗? 大部分应该都无法理解。 有的流行语会传承,甚至演变出新的语言文化,有的则会被历史掩埋。 现在的均衡时空,旧大陆与新陆尚未交融,一切还未最原始的模样。 现代西语容易与古代出现偏差。 所以,学习古典文学继续深造很有必要。 当帕特丽夏发问。 周黎安依旧没有理她,神色渐渐不悦。 雪女的英语还不够成熟,听得两人的加密沟通,一头雾水。 但她善于察言观色,绝对是周黎安最忠诚的迷妹。 “帕特丽夏!!你令主人不悦了!还不跪下,领受罪罚!”雪女大喊起来。 帕特丽夏一愣,虽也听得一知半解,但还是发觉周黎安的神色不喜,从而意识自己又习惯性的犯错了。 “主人,对不起……” 周黎安倒是没为难她,淡淡道:“这是最后一次,以后我的命令,直接执行就可以了,你可以请教我,但绝不是质问!” “为什么雪女能追随在我身旁,这就是原因,你还没有习惯现在的身份,所以如果继续保持现在的状态,我也不会强求你做什么,一切都是我们彼此自愿,对吗?” “如果想要与雪女有相同的待遇,你就要作出改变。” 帕特丽夏瘪着嘴唇,眼中已酝酿出泪水,“帕特丽夏知道错了,主人!” “起来吃饭吧!” 当她起来后,又看向前一刻气哄哄的雪女,竟发现她没有继续落井下石。 两相比较,帕特丽夏又有了明悟。 雪女对主人的话语,从未有过质疑。 而此时,周黎安又道,“除了古典文学,再请最好的欧洲古代宫廷礼仪专家,学习宫廷礼仪,了解一些14世纪后的传闻密事,不用太深入,有所接触,能知大概就好。” 帕特丽夏默默颔首,“主人,帕特丽夏会努力完成的。” 周黎安笑了…… 如果是雪女,或是均衡子民,可不会说什么努力。 即便豁出性命也得做到。 慢慢来吧,还能怎么样? 饭后。 帕特丽夏依依不舍的离开。 雪女对她感情复杂,但却知晓,能得主人恩宠的只有两人。 再说了,一对女孩早已赤诚,什么都做过了,亲密无间啊。 雪女取下随身的项链,实则是代表均衡的小铁牌,“送给你的礼物,你要思念主人了,就默念均衡……跟我念,均衡!” 帕特丽夏长这么大没有朋友。 与雪女相同,对彼此感情是复杂的。 接到礼物她愣了愣,然后跟着默念,“均衡?” “嘻嘻,对啦!你要快些学习,如果主人赐福与你,我就带你回神国骑马踏青,很好玩的。” 帕特丽夏依旧听不懂,两人大略是鸡同鸭讲的状态,“下次,我,给你,礼物。” 事罢。 周黎安没有耽搁。 在监控看到帕特丽夏登船前往卡耶罗本岛,便带着雪女穿越而去。 …… 均衡11年,9月19日。 自索诺拉州北部向南,逐步完成该州探索。 当天探索结束,以【虚空之眼】降临,注视湖中城与救赎之路上的奇马尔波波卡。 确认没什么情况,便没做停留。 晚上返回现世,开始对这一行的录制视频进行剪辑。 工作量是巨大的。 一方面是矿区资源标注,还要周卫国和机载摄像拍摄的道路地形图。 这些资料是要交予均衡军事学院,用以战略部署的。 虽然不需要太精细的拼接,但无奈数据量巨大,粗剪也耗时耗力。 另一方面,就是对阿兹特克人与城邦联盟的罪罚降临。 这些画面将剪辑成电影,在均衡各城上映播放。 周黎安打算首次引入字幕。 令观影的法则修士知晓大致情况。 罪人因信仰伪神,引神怒罪罚降临……后面还拼接了奇马尔波波卡在大军中的凄惨遭遇。 另外再以文字介绍“救赎之路”的来龙去脉。 罪王奇马尔波波卡为祖先与子民,承担罪责,探寻神祇圣殿,以忏悔之心寻求救赎。 故事性的加入,影片层次有所提高。 均衡的文盲占9成以上,但各部都有优秀的法则修士,只需这部分人看懂了,便能将“故事”传播在各部,成为子民茶余饭后谈资。 这就属于精神文明建设范畴了。 均衡子民得听故事…… 便会对吾主真神更为虔诚,对那愚昧无知之人鄙夷不屑。 信仰伪神? 不可饶恕,皆该判处永恒的湮灭。 影片剪辑很痛苦,但自己建得国,哭着也要干下去啊。 9月24日。 索诺拉州西南角。 均衡圣器起飞,面朝大海,飞越加利福尼亚湾,前往南下加州。 以半岛南部为起点,向北探索,一路便可回返均衡。 这片地区一直未探索,沿途也发现不少部落聚集,多为米沃克人的分支,以狩猎与海岸捕鱼为生。 周黎安向他们赐下福泽,降下神谕—— 大地的北方,为神祇喜乐国度的所在。 若愿臣服,便可向北朝圣。 半岛只有一条路,不存在迷路一说。 等进入加州,就是均衡的地盘,很容易能被发现,最终找到组织。 这就不需要大军出征多此一举了,只南下加州仅存1万人,各部散居,没有统一组织结构。 10月4日。 延绵1000公里的半岛旅程结束。 历经数月,中美地图全开。 时至中午。 棕榈泉。 大城轮廓尚未呈现,却明显发觉隔壁绿洲有了扩张,大地上的均衡子民正忙碌于扩建水道,为这座新城修建打下基础。 当均衡圣器高空掠过…… 子民无不是跪拜赞颂。 “吾主归来!” “快,快派人回返主城!” 同样的事情也发生在洛杉矶城,贝克斯菲尔德,弗雷斯诺……甚至周黎安特意转道向东,去欧文斯谷地绕了一圈,再从6号大城斯托克斯回返。 各城学院、长老殿兴奋不已。 马车整备,踏上朝圣之行。 更有轻骑先行,携带各城报告出发。 午后。 均衡圣器降临,在中央祭台广场落地,大城之内已是人声鼎沸的炙热。 均衡繁荣,虽不如那中美文化的鼎盛…… 可此间,牛屎、小花与周卫国只有羞惭之意。 城邦国争斗不休,又哪有均衡万民一心,得吾主真神荣耀笼罩来得喜乐欢愉呢? 雪女看着三人,冷哼一声,“这些时日吾主仁慈,传授你等法则,却不等于罪罚可免。” “吾将代表吾主均衡,在万民面前,审判你们的罪!!” 三人瑟瑟发抖。 该来的还是来了! 【144】吾主的恩宠 吾主均衡归来,自是喜乐狂欢。 落地前,雪女虽言辞犀利,不留情面,但对三人审判之事,还是延后一天。 事有轻重缓急。 于均衡,信仰吾主为第一序列。 数百圣殿山修士最得恩宠,第一个拜见吾主均衡。 他们是均衡神国的文明火种,以后世规则代入,可入中科院院士行列。 中学生当院士很离谱? 这要看跟什么比了。 作为踏入科学领域的先驱,这数百修士都将载入史册。 当然,人人天赋不同,在这个过程中少不得优胜劣汰,有人不断前行,有人则停滞不前。 不过能掌握中阶语文法则的,至少不是白痴,达到基础高中水准一点问题都没有。 数百高中生,足可颠覆世界。 再者,时势造英雄啊。 均衡新时代背景下,必定人才辈出,取自数百年后的科学知识,是真正意义上新世界的大门。 先驱的伟大,在于他们不知结果的探寻摩挲。 没人知道研究成果会是什么。 事成前籍籍无名,穷困潦倒。 有的甚至事成后到死也没能扬名立万,到百年后才被后人学者搞清楚其研究原理,从此惊为天人,名垂青史。 而对均衡法则修士而言,结果是摆在眼前的,这就等同于一个打怪升级的过程。 打一个史莱姆得铜币。 打一个黄金巨龙得传说级装备。 同理。 明白蒸发溶剂法,可剔除有害物质,结晶食盐。 明白核反应,可造大伊万统治世界。 学术咖泡实验室,其实与网瘾少年没什么区别,不扯那么多造福人类社会的伟光正思想…… 每解决一个研究课题,成就感爆棚。 与网瘾少年通宵达旦取得五杀后,一模一样。 数百法则修士敬拜后,得吾主称赞。 随后他们退居一旁,主城各部首领与长老这才来到近前,匍匐在神祇脚下。 大长老又苍老不少了。 上了年纪的老人,与刚刚落地的婴儿很像,一个是肉眼可见的日益衰老,一个是见天的窜个头。 他说话都不太利索了,叩首时却依旧虔诚。 没人对此不忍。 唯有赞赏与羡慕。 与吾主均衡走过近12年,他的晚年安康喜乐。 周黎安心里约有不忍,这当然不是圣母,只不过从小受到的教育告诉他,尊老爱幼。 不过时空已然不同。 这里是均衡神国,为一老人而令神格崩塌,导致煌煌神国动摇,若大长老得知真相,他也唯有悔恨自责罢了。 处于什么位置,做什么事。 于是,周黎安起身,笑着来到大长老身前,伸出手,抚摸在他苍白发辫上,注视着他,“吾可令时光的锋芒,避开你的身体,当一梦苏醒,你可见证百年后的均衡盛世……” 话落。 早已扩容的大殿内,鸦雀无声。 所有人忍不住屏住了呼吸,不可置信的看着那跪拜的大长老,艳羡之情仿佛化成潮水,不断涌出人们的双眸。 大长老反应有些迟钝。 一旁的周卫国则在众人拜见前就打开了摄像机,将这一幕幕记录。 他拍摄成瘾,大概如同现代人,无论见到什么都要发个朋友圈。 周黎安在剪辑时,从内存卡发现不少奇怪的镜头。 同时,小花也有动作。 她视巫为榜样,或是潜移默化,或是刻意效仿,逐渐有了“女总裁”的气质。 虽说今年只有13岁,但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 均衡早不已年龄论英雄。 6号大城斯托克斯的均衡学院院长,亲妈是“万族之长”爬山的第二位妻,现在也可将爬山叫父亲,将牛屎叫哥哥,将巫叫大姐。 未来,说不定还能成巫的弟媳。 这背景你就说恐不恐怖? 曾有传闻称她是被“均衡选召”的孩子。 吾主曾聆听她的祈祷赞颂,才令她与死亡之中的母亲起死回生,更是神国中少有能经常在吾主均衡身边晃荡的宠儿。 “花总”一个眼神,早前退到大殿外的数百法则修士中,就有人弓腰跑来,递来纸笔,乖巧如鸡。 小花便开始为《均衡圣典》添入新内容—— 均衡11年,10月4日。 秋。 吾主均衡自南方回归神国,为万族之大长老赐下福泽恩典,祂说…… 笔停。 所有人都在等一个结果。 而此时的大长老,自然是激动万分的,他数次张口,却说不出话。 见证百年后的世界,避开时光对身体的摧残,这是何种的恩典啊!! 雪女看他激动,神情细微间也有动容。 大长老是看着她成长起来的。 当年主人要她多多思考,过程中没少请教这位智者,最初虽为图石部的仇敌,但均衡之下,皆为子民。 “大长老,莫要着急,只需向吾主均衡道出心中的憧憬……” 大长老见得巫,稍稍放松了一些。 而他的回答,又令无数人惊愕,“吾主在上,赞美您,赞美均衡……” “吾主真神照耀之下,神国盛世必将永恒不灭。” “吾主向我等愚民赐下恩典,已是无上荣耀,您的仆从不敢再奢求索取更多。” 这话出口。 就是周黎安都颇为意外。 放在后世,这都像是剧本,大长老是神棍面前的托儿,为得就是怕神棍做不到而出糗。 不过此间众人皆知。 大长老的虔诚之心,令所有人自愧不如。 他更是没有说出其他心愿,已得满足。 周黎安一时都不知如何是好了。 舔得令神措不及防啊。 但在表面,自是不动神色,养气功夫早已炉火纯青。 雪女见主人不做表态,对大长老生出恻隐之心,犹豫片刻,还是开了口,“吾主在上,大长老的敬虔之心,应有褒奖!” “雪女祈求您的仁慈,由我传授大长老的子嗣法则修行之道。” 嗯? 好助攻啊。 周黎安道:“便选出一人送来吧,吾可亲自为他传授法则奥义!” 哗。 厅内哗然。 一阵阵赞颂声不绝于耳,众人对大长老的羡慕,几乎要直掀屋顶。 神国中又有几人能侍奉吾主膝前,得祂的恩宠? 当大长老谢恩。 雪女一言又令殿内陡然死寂。 “见得大长老之敬虔至诚,你三人还有什么话说?” 大家一头雾水,立即展望,搜寻巫所针对的人到底是谁。 不过牛屎三人已然跪伏,给出了答案—— “请吾主与巫降下罪罚!” “我们羞愧不已,无颜侍奉吾主真神……” 一个是带领大军征伐大地的法则大圣者。 一个是得吾主赐名,赏赐均衡圣器的宠儿。 一个是令无数学子瑟瑟发抖的6号学院院长。 这是发生了什么? 他们悖逆吾主真神? 周黎安瞥了三人一眼,转身回到自己的土匪豹皮椅上,才淡淡开口,“审判之事定于明日。” 雪女沉沉点头,才对三人冷哼,不再理会。 厅内不得缘由,全都紧张不已。 话说一半…… 急得括约肌都有松动,污秽之物想要冒头。 无数法则修士目光落于三人身上。 他们中不少人是三人的弟子。 心中难免忧虑。 前一刻还气场恐怖的花总,更是涌出泪水,令人一时间无法接受这样的反差。 除此外最着急的人,莫过于爬山。 好家伙。 吾主刚带着他三个儿女回归,结果三人中有两人犯下罪责??? 但他还不敢问。 因为问罪之人,正是他的大女儿。 说实话,爬山对雪女非常畏惧,自吾主降临,父女间就少于交流。 即便血浓于水,可亲情没了日益浇灌,也会生出隔阂与疏离。 雪女当然注意到爬山的反应,心中唯有叹息。 她对牛屎是真真的恨铁不成钢。 所幸吾主仁慈,没有判处他们永恒的湮灭。 这番插曲令人心震荡。 一直到后续各城信使,驾轻骑送来各城事务报告,大家才将此事放下,重新提起注意力。 各城农耕数据汇总,皆由各城学院法则修士完成统计。 现在均衡的法则修士与欧洲中世纪的学士相似。 作为稀有知识分子,用以管理城市、城堡的各类事务。 不同点是均衡有教无类。 恨不得人人得开化,踏入高速发展道路。 后者就存在限制了。 统治者可不希望子民太聪明,从而推翻自己,又有宗教插手,早期学术来源是修道院,后来逐渐出现学院制度,教员也依旧是坚定的宗教人士。 宗教需要财富,财富源于贵族,二者绑定,就有了……信仰神祇,侍奉君主,形成所谓的贵族骑士精神。 落魄贵族与乡绅庶子都可借此翻身,学成归来,在城邦中谋求一官半职。 包括现在的阿兹特克与城邦联盟也是一样。 普通民众可没时间让孩子去学校上学,稍有家底的商贾才会让孩子学习基础课程,便于继承祖产。 唯有贵族学习歌曲、朗诵、舞蹈,以及高层次的谋略、军事知识。 象牙塔概念是为逃避现实,远离社会黑暗,但想要进入象牙塔也是存在门槛的。 否则也不会被后人误解为“高等学府”的意思。 没有财富基础,还为温饱发愁,哪有成本学习游历? 所以,周黎安以解决温饱为首任,才逐渐推行开化,一点点循序渐进,令社会与时代完成自然更迭。 粮食产量汇报后,到了重头戏。 今夏,莫诺湖产盐量暴涨,有了去年的试验田经验,今年9号大城1万余新军投入盐田开垦。 所得收获满足9号欧文斯谷地与6号大城斯托斯克一年的食用。 如此消息一出,殿内振奋不已。 前来回报消息的人是牛屎的学生跳鱼,他们这些学生负责新军训练,也是当初试验田的主要参与者—— “新军投入造物食盐,还有生疏,且新军以半日作业,半日作训,还需照料谷地马匹,所以产量低微。” “吾主在上,我等可立下誓言,自明年开始,均衡各城食盐皆可由9号大城承担。” 他与几名少年新军降临满面红光,无比享受此间荣耀,自然而然开始凡尔赛发言…… 产量低微? 当各部修士翻译后,一群长老与头领们目瞪口呆,既是震撼,又是五味杂陈。 这些少年人了不得了。 为各城造物食盐,如此功绩不比铁骑远征势弱。 危机感又迎头而上。 然而此事罢了,跳鱼又道:“数月以来,战马繁育新增马驹6000余,战马总数突破63000匹。” “吾主在上,均衡13年前,9号主城将拥有8万战马可作出征战力所用,并留有无数马种,继续繁育。” 话落。 各战团首领已然狂热,比起方才听得食盐产出更为兴奋。 战马为铁骑重要战略物资。 事关吾主所定下第二次均衡远征大事。 殿内交头接耳不断,人人面红耳赤,喘着粗气,仿佛令室内气温都瞬间上扬几度。 可就在这时。 谁也没想到跳鱼竟还有事宜呈上,毕恭毕敬将书册递交给雪女。 雪女自觉交予周黎安手中。 只见吾主一愣,露出少见的惊喜笑容,“6号主城的探矿队,已将2号大区的硫磺采集送达?” 不提及此事,周黎安都差点要忘了。 火药制成,开矿效率会数倍提高,即便后世,无论大小型矿产,所依赖的都是爆破法。 无非是运输工具上的差别。 唯有大型矿区有重型机械设备,可下探数百米进行地下作业等。 产量提高,工业作坊就可投入运营,并以滚雪球的方式不断扩大扩张产业链。 当然,法则修习要跟上,人才稀缺啊。 而阿兹特克与城邦联盟等待收归均衡,还需再忍一忍,粮食储备与新城种植园才是当务之急。 只要神国运行平稳,就可投放各种机械,放开手脚大干特干。 不过…… 火药已具备生产条件,没理由不利用上。 一方面矿区作工程使用,继续完成矿产储备;另一方面,也可开发作战应用。 先让战士熟悉火药的特性,未来研发大型武器进行配置,有一个过度适应期。 “选拔30名圣殿山修士,组建火药研究小组,由吾亲自传授法则奥义,尽快投入造物生产!” 殿内殿外,一众法则修士山呼海啸,领受神旨。 唯有大长老与战团首领们迷迷糊糊,不知火药的意义。 与此同时。 牛屎三人低头沉默。 他们原本都是要加入火药研究小组,如今却已成奢望。 一直到深夜。 各城长老与头领还在源源不断到来,拜见吾主均衡。 凌晨2点。 接见事宜结束。 没了外人,周黎安瘫在椅子上,长出一口气。 雪女连忙绕到身后,为他按摩放松。 周黎安道:“牛屎三人呢?” 雪女叹气:“主人,方才大族长于我请示,我便让他们先回去了,审判尚未降临,趁今晚先与家人团聚,未来2年罪罚的监禁,他们是否能达成主人所降下考验,结果未知。” “请主人降下罪罚,雪女出于私心,给予他们一夜的宽容。” 周黎安倒是没有怪责,雪女与他人不同,吾主真神之下第一人,自然要拥有一定权利,且罪罚更是她一力主张。 说到底,这次审判罪罚的主要意义,更像是一场作秀。 均衡子民皆知三人身份。 即便这样的人犯下过错,也得遭遇审判。 这将为众人敲醒警钟,同样是为均衡神国未来订立律法作一个开端。 中美数百万人口将至,神国制度要逐步完善了。 “那就罚你三日不得侍寝!” 正好,也得修复一下腰力。 嗖。 周黎安闪身离去,留下雪女一人错愕在当场,委委屈屈地呆愣片刻,便望向殿外,不由呢喃—— “主人总是赐下恩宠。” “明明是想让雪女安慰他们的……” 她一叹。 便向殿外跪拜的人影走去。 只见两个妇女哭作泪人,不断叩首,“吾主在上,伟大的巫,乞求吾主与您的仁慈,乞求您啊……” 【145】均衡新闻报 周黎安返回现世。 叫来萨尔瓦多乘船到卡耶罗本岛,与老飞行员见面。 中美探索数月,每晚挤压时间,攒足了飞行时长。 “周先生,这是我们的最后一堂课了,以你现在的水平,足可完美通过考核。” 周黎安听后一笑,心里颇有成就感,几个月努力终于摘得成果。 白天在均衡探索地图,晚上还要回现世夜飞两个小时,几乎一直泡在飞机上。 说实话,这比当初在医院上班还累。 几个月飞行时长,几乎达到职业飞行员水平。 落地后,周黎安让萨尔瓦多额外支付一笔佣金奖励给老飞行员,课程就彻底宣告结束。 而在这段学习中,也请教了各类飞行器的特性。 这位老教员是飞行世家,其父辈几个兄弟都曾是二战时期的飞行员。 听到周黎安想买商务机自己飞,当时就笑了:“周先生,可从没有富豪会自己驾驶商务机的,他们一般都会在豪华装修的机舱内享受!” “我大概明白您对飞行事业的热忱……” “因此请相信我,喷气式飞机乐趣远不如螺旋桨飞机,前者除了速度快一无是处。” “而螺旋桨飞机可以轻易做到俯冲、爬升与翻滚动作,更能保持低空低速的航行。” “喷气式飞机推进力释放恒定,发动机车速过低很容易导致故障产生,更不要提突然的提速与降速。” “您一定看过电影吧,二战时期……” 周黎安虚心受教。 但要说喷气式飞机一无是处就过分了。 这老头大约是那种守旧派,执迷于一个时代的产物。 如同老一辈人追捧德国的工具,一个德国产指甲刀用了十几、二十年,明明已经不再锋利,偏偏说不如新一代的合金产品。 年轻人说科学,老一辈人讲情怀。 当然。 就均衡而言,螺旋桨飞机的实用性的确更高。 首先是起降场地的限制放宽,以配重决定可以在不同的地方完成起降操作,如砂石地、草地等。 其次就是油耗降低,拉升续航距离,如果不在意飞行速度过慢,负重加装油箱甚至可以轻松完成5000公里以上的航程。 再者,相比起直升机250公里每小时的巡航速度,螺旋桨飞机可以轻松翻倍。 最后,维修技术与成本极低,维修人员培训上手快,这符合均衡当下的文明层级。 如果周黎安愿意,现在就可以驾驶螺旋桨飞机,完成对南美的探索,在任意草原都可以起降,不需要依赖水泥跑道。 以及,大明与欧洲已近在咫尺。 回到灰石岛。 洗漱后,继续剪辑录像素材,将阿兹特克与城邦联盟的繁荣强盛呈现。 如此便能令子民对牛屎三人当时的处境感同身受,以至于在恍惚间动摇了信仰之心。 对均衡不虔,皆为罪罚。 明日审判,讲求一个公平、公证、公开,为今后立法奠定基础。 …… 均衡主城。 神殿外。 雪女听得二人乞求,微微蹙眉。 罪罚已定,只待审判,难道吾主神旨是为儿戏? 不过她也知晓,二人未得教化,并非不虔,只是很难懂得什么道理。 雪女便沉声道:“你们起来吧,犯下罪者,必须接受审判,也正因吾主仁慈,才没有予以重罚,判处他们永恒的湮灭,而是降下考验……” “若怀揣忏悔之心,必能得救赎,重新归入吾主均衡的荣耀之下。” 话落。 一人听懂了。 一人听得一知半解。 因为雪女所用的是莫多克语。 小花母亲归入均衡已有5年时间,没能掌握语文法则,却学会了莫多克人的沟通方式。 毕竟成年人忙碌生计,没有在学院修习,又加上语言环境使然,成年与雪女、牛屎的母亲生活在一起,自然以莫多克语交流。 可即便有了这番解释,二人还是啼哭不止。 所幸在这时,几道人影走来…… 隔着老远,就听爬山的嗓门扯了起来,“谁让你们来的,还不回家去!” 在爬山身后,牛屎三人埋头跟随。 见得丈夫,两个妇女哭声更震。 等爬山走近了。 雪女才看到父亲怀中抱着一个流鼻涕的小不点,干脆岔开了话题,不再去说审判之事—— “这是继军?” 爬山先是跪拜,从无失礼之说。 牛屎三人紧随其后。 等雪女让他们起来,爬山才露出笑容:“对,继军,周继军。” “吾主亲自为他赐名,你弟弟说,这是要继承我掌管吾主铁骑大军的美好期盼,哈哈哈哈!” “还不跪下给巫磕头!” 小鼻涕虫懵懵懂懂,一脸懵逼。 谁知爬山一巴掌就将亲儿子拍倒,来了一个物理跪拜。 “呜哇哇哇。” 哭声大作。 爬山收敛笑容,面对牛屎、小花,严肃道:“带你们母亲回去吧!” 再看周卫国一眼,“卫国,你也早些回去陪你爷爷,好好劝他,不要在明天审判你等罪罚时,令他的心里受不住。” 周卫国却苦笑起来,结结巴巴道,“我,我不敢回家,方才我回去,我爷爷要抢我父亲的猎刀,活活劈了我。” “他老人家说,吾主对我那样恩宠,赐下福泽,我却……我却犯下了罪……” 他声音越说越小,最终默默垂落泪水。 爬山见状想要骂他软弱,可再看往日意气风发,如今沉默无言的儿子,以及风风火火能在长老殿横着走的小花。 罢了。 他一口怨气放下,叹道:“还不快滚,既有罪责,便要承担!” “当年我莫多克人触犯神怒,险些为神弃之民,若非是巫的牺牲,才换来我等的救赎,你们如何能见得如今均衡的煌煌大势?” “不就是2年考验嘛!若完不成,无需吾主真神降罪,我亲手杀了你们三个废物!” 呜呜呜。 听到这话,两个妇女与周继军哭得更凶。 牛屎三人愣了半秒,不再敢耽搁,准备拖拽母亲离去,周卫国还帮忙抱起了周继军。 可在这时,雪女又道:“明日将继军送来,我会祈求主人,到时让继军与大长老的子嗣,一同跟随吾主修习法则之道。” 至此。 牛屎三人先是震撼。 那啼哭的妇女也随之静止,有些反应不过来此间变化。 唯独一对父女俩,相视一眼。 形成某种默契,心照不宣。 爬山虽是莽夫,但毕竟是一路担当族长大任之人,与一群长老智者相处久了,或多或少耳濡目染。 他虽说不清此间雪女想表达的意思。 但却隐隐能感受到…… 来自女儿所给予沉甸甸的安全感。 原本他还想私下询问几句,此时却也转身离开,方才强装出地笑容,挥散一层阴霾,重新开朗。 雪女见得一家人背景远去,心中五味杂陈。 仿佛与家人越来越远,但在方才一瞬,父女间默契达成,又似乎被重新拉近。 “这大概就是语文法则中所说,血浓于水吧?” …… 翌日。 主城人员似乎暴涨。 距离最近的2号大城萨克拉门托,与6号大城斯帕克斯的子民,连夜启程赶来,想要敬拜吾主均衡。 而在这其中,不乏有人听说了审判之事,无不有观礼的打算。 至于更远的大城,关于审判之事的消息也陆续送达。 此时再想启程显然是晚了。 但在昨日就出发赶来的各城长老,却恰逢其会。 当他们听说此事,无不震惊。 周卫国之名并不响亮,但提及“电影放映”,普通子民不知,各部长老却能对号入座,那可是被吾主赐下圣器之人。 小花则被大多数部落熟知。 因为她常作为各部长老翻译,虽仅为6号大城学院院长,但实际上也负责大城事宜管理。 牛屎…… 这就不用提了。 身份大的吓人。 《均衡圣典》曾有记载。 吾主均衡降临凡尘世间的第一日,便由爬山与雪女、牛屎姐弟二人所见证。 因雪女得上一位巫的传授,是为那时世间唯二能聆听吾主神谕的人,因此得恩宠。 而牛屎,也曾在吾主膝下服侍,为最先习得法则奥义的人之一。 周黎安到来。 神殿内已然有了不少人聚集。 几位长老陪同大长老到来,只见两个年岁相仿的孩子,正在殿内嬉戏打闹。 一见吾主降临,大长老立即喝止。 而事实上,两个孩子心中已有对神祇的敬畏之心,自出生便充斥在神国环境之下。 所见所闻最多的词汇便是赞颂。 家中所敬拜神像,不正是面前尊贵的身影? 殿内众人跪拜而下。 两个孩子奶声奶气,也跟着喊起来,“赞美吾主,赞美均衡!” 雪女起身,介绍起来,“这是大长老的最小的孙女,周红霞,于每月15日降生日抽签得赐名,寓意均衡的光辉如天边的霞光,无边无尽,照耀世间!” 最早的赐名为周黎安亲自完成。 后续人口增多,便在每月15日,由各部汇总新生儿前来抽签拿名。 周黎安走上前,见得小女孩浓眉大眼,像是蜡笔小新,顿时忍俊不禁,“生如男儿般英气,不如吾重新赐名于你?” 本以为小姑娘会听不懂。 谁知道她跪拜在地,沉沉叩首,“赞美吾主,能得吾主真神的赐福,是吾的荣……荣……” 她结结巴巴忘了词,急得抬起半个脑袋,向爷爷求助。 大长老也被逗笑了,张口作口型提醒。 小姑娘才猛地记起,“是吾的荣耀!” 周黎安惊讶看向大长老。 大长老道:“吾主在上,皆因您的福泽,才让我于晚年,得了这么一个开慧的孙女,我从小教她语文法则,还有她几个哥哥姐姐,都已是圣殿山修士,自然能得启蒙。” “这一切的荣耀,都归于均衡啊!” 这大概就是权力的魅力了。 世家不是说着玩的,有一个万族大长老的爷爷,正经“均三代”,还能不得最好的教育? 也就是均衡正当崛起,一无所有。 若是奢靡风兴起,生出纨绔子弟,这种根正苗红“均三代”,那是能开越野车上圣殿山踏青的主儿。 但不得不说,小女孩天赋的确不错。 因为有对比啊。 周继军有其父7分相,憨不拉几,跪在地上竟还分心研究起木地板缝隙下的蚂蚁。 到底是生了一个雪女,一个牛屎,皆为天资聪慧者,而小花母亲又生了小花这个学霸。 从概率学角度来看,也总轮到生个憨憨出来了。 周黎安不理他,继续道:“那便赐你‘周若男’之名吧,吾望你有不弱男子之骁勇善战,亦有女子之细腻柔情……谁说女子不如男!” 殿内众人听后,皆是赞颂不断。 原始部族可没有男强女弱之分,以权利组织架构来看,各部还有4成母系氏族部落。 土著人以尊重妇女为习俗,因为妇女可繁育后代是男人做不到的,即便战争后也不会对妇女挥下屠刀;这曾被多位欧洲探险家所记录。 随后到了周继军…… 他就不用赐名了。 这名字本就是周黎安亲自赐予。 雪女见他玩蚂蚁,又是一阵气急败坏,恨铁不成钢。 心累,以后长大了别是个蠢物啊。 法则修习不在一时,此间不过是为领来敬拜。 先将孩子送走。 众人说起各城子民聚集一事,正因审判的消息传出,主城内热议不断,这股风潮也正在席卷各城。 子民尚不知“新闻”概念,却已出现新闻的事实。 城邦社会形成,社交属性立即凸显。 周黎安倒是不担心此事引起骚乱,因为至今为止,只有牛屎三个当事人知晓他们犯了什么错。 其他人对于罪罚审判相对陌生。 当然,各部都有简易的惩处办法,只不过今日审判是神国的第一次。 周黎安不谈审判之事,因为审判即将开始。 反之,他降下旨意—— “从今日起,各城事务报告,由主城均衡学院汇总审核,摘取有用信息,制成“新闻报”发放各城,供给子民了解新闻信息。” 雪女知晓新闻概念。 古代新闻以奇闻趣事,供人们消遣娱乐。 不过未曾见过真正的“新闻”,不得其真义,便虚心发问,“主人,是要将所有信息都公布出去吗?” 周黎安道:“可分几版制作,如今日审判之事被各城热议,这本就是大家所关注中心,新闻报可做事件概述,并予以评论……” “为何犯下罪责,又判处怎样的罪罚,最后子民又该如何避免这样的罪!” 报纸可是强有力的宣传手段,电影不可能天天放,但报纸却是日日更新的。 子民不认字不要紧,各城夜校从未间断,自可让夜校讲师为各城子民朗读新闻。 而报纸的出现,也将提高扫盲效率,普通百姓见得多了,也就会了,并提高学习兴趣。 “第二版为次级新闻,如莫诺湖造物食盐大丰收,如6号大城开矿事宜云云,可告知各城子民,均衡神国的科技发展情况,以及未来的事业展望……” “第三版,可让各城学院搜集当地发生的奇闻趣事,如某一部族谁家的丈夫,被壮美的妻扫地出门;如某妇女一胎生下4个孩子;如哪家孩子法则修习进步,荣登圣殿山。” “这类趣闻可博人一笑,也让各城间彼此了解。” 众人听后,如读天书,却又觉得非常有意思。 “最后,每周天气预报,可载入新闻报中,令各城子民适时劳作、歇息,迎来云雨翻耕、蓄水,见得晴空晒米、腌肉……” “吾的训词,你等可在长老殿开会讨论,3日内拿出一个结果方针,吾会赐下造纸与印刷术,令【均衡新闻报】在各城普及!” 殿内跪拜,齐声赞颂—— “谨遵吾主法旨!” 【今天拿到了遗体捐献实体卡,好开心!分享我的快乐!爱大家!】 【146】审判日 午后。 均衡主城中央广场已开始有人群聚集。 周卫国所教导的几个学生,接替了他布置电影放映的工作,毕竟他将作为“被审判者”登台。 昨晚,牛屎三人就开了小会,并连夜叫来汇集主城的学生,完成工作交接任务。 为期2年的监禁罪罚,“火药研究小组”肯定参与不了,此外欧文斯谷地的新军作训与莫诺湖食盐造物,都将与他们无缘。 牛屎将自己身上的担子,交付给跳鱼等几名弟子,又嘱咐他们【均衡军事学院】的课程不能懈怠。 须向爬山等战团头领传授“语文法则”。 同样,“花总”也卸下6号大城学院院长的职责,安排一名已然达到中阶上品的弟子接任。 周卫国的影音小组早就成型,各城的放映工作量巨大,如果仅凭他一人肯定搞不定。 实则探索中美这段时间,各项事宜都按部就班。 没有三人领导,也运转的不错。 这让他们感到失落与唏嘘。 到底只是一群少年人,难免患得患失。 10月的加州,依旧炎热。 三人早早来到中央广场的祭台下,头顶烈日,默念忏悔跪拜而下。 城中子民遥遥观望,无人敢于靠近。 本以为审判将要开始。 谁知左顾右盼,迟迟不见吾主与巫的现身。 大城中的热议反而因此停滞,仿佛暴风雨来临前的超强低压笼罩,当雷声轰鸣那一刻,就是惊天动地。 数个小时后。 太阳西落。 最后一抹暗金色在西海岸逝去,黑夜仿佛在短短几个呼吸间陡然降临,令大城各处早已点燃的篝火变得明亮。 神殿内。 雪女已换上盛装,一席白裙,显现圣洁。 各城长老早已等在殿外。 “主人,时间到了。” 周黎安翻手间将手中所写的资料收入系统空间,起身道:“走吧!” 一主一仆踏出殿内,向中央广场而去。 跪拜的长老们起身跟上。 周卫国的学生已端着摄像机就位,十几岁的少年浑身颤抖,这是他第一次接过重任。 当众人来到祭台上。 城中各处的人群也悄然涌来,默默在广场聚集,显得颇有秩序,他们早已习惯了观影时的排序。 最前列,各部头领携家属聚集。 爬山带着两个妻子与周继军在最中心,两个妇女见得跪拜台下数小时的牛屎三人,又忍不住抽泣哽咽起来。 “哭什么!他们既胆敢犯下罪责,就必将遭受审判!” “即便他们有罪,巫昨夜也赐下恩典,没有责连他们的弟弟,反而让继军得恩宠,于吾主膝下服侍,修习法则。” “吾主已赐予仁慈,你们还有什么可不知足的?” “统统给我闭嘴!” 爬山一阵训斥,两个妇女手忙脚乱抹掉眼泪。 就连周继军也吓得缩起脖子,将脑袋埋在母亲胸膛躲避父亲的目光。 广场中央的放映室,发电机震动响起。 一束光瞬间照射在台上幕布上,打出画面。 而祭台下,也有另外的发电机运转,连通布置好的音响,令雪女的声音扩散—— “天地广阔,那大地南方有愚昧无知之人信仰伪神,自恃强盛,而悖逆亵渎吾主均衡!” “吾主因而震怒,降下灾厄的宣判与预言,两年后信仰吾主均衡的神之军团,须以铁骑踏破那渎神者城邦的高墙,挥下审判之剑,若心怀虔诚忏悔者,可得救赎,踏上救赎之路,臣服均衡之下……” “反之,唯有判处永恒的湮灭!” “而当周良臣三人见得那信仰伪神异端的强盛之国,竟动摇了他们的信仰,迷失在那虚妄的幻梦当中……” “今夜,吾将以吾主均衡的圣意,审判这三个罪人!” “这既是对罪人的审判,亦是对我等均衡子民的警醒……” 话落。 正片开始。 子民中隐隐躁动,9成人听不懂均衡神语,但各部早有准备,在人群中安排法则修士作为翻译。 可一群孩子不得影片详情,只听巫的宣判,还是一知半解。 画面流转,第一幕出现。 阿兹特克人的特诺奇蒂特兰城,于大湖中如绿色宝石般璀璨。 茂密的庄园林地,与巨石构造的大城完美结合。 “咝——” “这怎么可能!” “那是什么,这世上怎会有如此巨大的建筑!” “他们的房屋是由巨石建造……” “那高塔是如何堆砌而成,而高塔之上竟存在神殿!” “均衡啊,这样的建筑,唯有吾主真神所造物的均衡法则圣殿可作媲美!” “我本以为世上唯有均衡是为最强盛的国度,可这样的大城,是我等所不能睥睨的。” 躁动,惊呼,已点燃了广场。 就连台上伫立的长老们,也连连变色,见得大幕上的繁荣城邦,瞳孔大震。 到了此时,雪女已然震怒,她数次欲言又止,想要发出怒斥。 却见得吾主神情淡淡,最终克制下来。 “主人,雪女好气!” “吾主仁慈,赐下福泽恩典,可他们却一个个动摇信仰,为那信仰伪神异端的城邦而赞叹!” “此罪不可饶恕!” 周黎安笑道:“万民还是无知蛮夷,正因他们未见这世上真知,才越觉得未知的恐怖。” “可牛屎三人不同,他们为最早修习法则之人,理应通晓道理,而不是迷失彷徨!” “吾从未说过他们的不臣悖逆之心,所降下的罪罚,也是他们法则不精!” “于是,予以2年考验,突破高阶上品法则境界。” “即便是那信仰伪神的悖逆者,吾也降下神谕,若怀揣虔诚忏悔之心,便可得救赎!” “只因,他们亦是愚昧无知之人!” 雪女惊愕,“主人,所以牛屎他们并未动摇信仰?” 周黎安没说话,只是微笑看着雪女。 雪女呆愣片刻,脸上之前的愤懑之色,转作羞怯与感恩,当即跪拜而下,“主人定是因恩宠雪女,才宽恕了牛屎三人的罪,予以他们考验的生机……” “吾主在上,赞美您,赞美均衡。” 动摇与否,周黎安也不知。 即便的确动摇,也情有可原,正如他所说,即便牛屎三人也是法则不精,因无知而产生动摇。 可神权至上,悖逆之罪不可饶恕。 因此,周黎安不给出具体解释,只让雪女自行脑补,最终得出一个爱屋及乌的结论,还让小姑娘感受到来自主人的恩宠。 更别提台下一群未开化的子民了。 均衡与阿兹特克城邦联盟,同时筑造城邦;可前者为正风避雨赖以生存,后者却以形成艺术思想,保证居住的同时,塑造美感,便于欣赏。 见到美的东西,心情愉悦。 有了愉悦的心情,才能将工作生活做得更好。 可均衡子民尚不知这一切,他们的脑子里是简单的逻辑链条—— 吃饱了工作,工作是为了吃饱。 两相比较,这是一种意识形态上的降维打击。 如同饭店食客花钱用餐是为了填饱肚子,可美食家非但不用花钱,一边吃饭,一边还把钱赚了。 前者唯有不可思议的惊呼,“卧槽,这也行?” 均衡尚未形成文明体系,而此时,或是牛屎三人亲自见得阿兹特克人湖中城的彼时,都是他们此生第一次对文明体系的见证。 冲击力莫过于李鸿章造访美国。 无论怎么强大的内心,在事实面前也得承认自卑与弱小,因为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一切都是虚妄。 对均衡子民而言。 阿兹特克人的强大,是冲垮他们心中自豪的绝对力量。 同理,对阿兹特克人而言。 世上唯一真神的罪罚降临,也将他们自以为强盛的文明与坚定的信仰,变作一片虚妄,被轻易击碎! “轰——” 大幕上。 神罚降临。 前一刻镜头拉近,那剖开奴隶胸膛,取出心脏作为召唤伪神祭品的阿兹特克人君主,被神罚烈焰所吞没!! 嘣嘣嘣! 神罚不断落下,那大地上聚集的阿兹特克人唯有跪伏颤抖,臣服于吾主威严之下,在火海的包围下痛哭流涕。 到了此时。 前一刻的惊呼呐喊,再次变作死寂。 异族的人强盛的确令万民震撼,可此间吾主神罚降临,所谓强盛,又变得滑稽可笑。 可笑的不只是阿兹特克人。 更是他们这些臣服均衡之下的子民。 他们无法描述此时心中的感受,只觉得心中憋闷的难受,脸颊发烫发烧。 当镜头转移,一座座宏伟大城出现。 无数目光聚焦于大幕上,却再也没有了惊呼与感慨。 因为,神罚一次次降临,烈焰正焚烧一切,让那强盛国度中的人们,沦落于厄难罪罚当中。 一次次爆炸,像是抽打在众人的脸上。 渐渐地,有人低下了头颅,如祭台下跪拜的牛屎三人一样,不再注视光幕。 惭愧的情绪自然而然生起…… 许久后。 影片放映结束。 雪女见得广场上万民的情绪变化,唯有情不自禁的向周黎安发出赞颂:“如此愚昧之民,不值得吾主真神仁慈之心的赐予!!” “赞美您,赞美均衡!” 周黎安神色不动,淡淡道:“审判吧!” 雪女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打开耳麦,令声音扩散,宣读审判的结果。 牛屎三人得2年监禁,须于监禁期间突破法则高阶上品,方可得宽恕与救赎。 另有阿兹特克与城邦联盟的罪罚昭示—— “吾主均衡降下旨意,均衡之铁骑军团,开始战备工作,于两年后踏破那信仰伪神的城邦国度,令均衡的神圣荣光洒下,驱散净化一切邪恶,审判他们的罪!” 话落。 广场之中保持肃重的静谧,唯有十数万人一齐跪拜的动作声隐隐震动。 他们经过一次意识冲击与洗礼。 见证了大地上其他国度的强盛,更认清了吾主均衡的至高无上…… 人们的虔诚在一次浅浅的龟裂后,反而凝聚出更为结实的信仰之心!! 嗡—— 十数万人在此刻发出赞颂,令大地震颤。 “赞美吾主,赞美均衡!” “均衡存乎于……” 也在此时。 祭台上金色的神华绽放,巨大的真神法身凝聚上空,俯瞰众生—— “因无知,你等对那外邦的繁盛畏惧、崇拜;因无知,无法认清你等自身的强大与潜力;因无知,动摇你等对均衡的信仰……“ “一切皆因无知,但吾愿予以仁慈,宽恕你等无知的罪!” “你等须谨记,唯有对均衡坚定的信仰,才不会迷失于虚妄!” “不虔与悖逆,将远离吾的荣耀,渐渐走向衰退与灭亡!” “这将是吾,均衡之主,世上唯一真神,对你等最后的怜悯!” 神谕降下。 嗖。 那巨大的真神法身一闪而逝。 同时,那台上尊贵的身影,也在众人的注视与镜头拍摄下凭空消失。 雪女见得主人离去,却没有往日里的小幽怨,她只是全情投入在这场审判当中…… 神情严肃,同样发出最后的警示—— “若虚假的火焰在吾主真神的国度弥漫,吾,神国最后的巫,也将背弃你等,远离你等!” “吾愿追随侍奉吾主均衡而去,再不注视你等的悲苦,为你等的贫瘠与苦难而献祭,乞求祂的宽恕与仁慈!” 话落。 她跪地,反复不断的赞颂均衡。 “赞美吾主,赞美均衡!” “赞美吾……” 渐渐地,那台下十数万子民,也跟随呼唤,以一遍遍虔诚祷告,洗礼心中的不洁。 无数人因此而自责落泪。 有人捶胸,发出哀嚎。 有人不断叩首出血迹。 整个仪式,整整持续了一夜。 当天光亮起。 牛屎三人被押解到一座空屋,开始有工匠修建高墙,将空屋包围。 三人的忏悔救赎,正式开始了。 稍晚。 周黎安才重新降临。 广场上,还有不少人在跪拜赞颂。 再看雪女一脸疲态,便道:“去休息吧。” “主人,雪女不累,就是对子民很生气!不过这一夜他们都虔诚忏悔赞颂……” 周黎安微微颔首,招来一旁周卫国的弟子,取走了摄像机。 然后带着雪女回到神殿。 长老们得知吾主归来,又赶忙前来跪拜,即便他们也一夜未眠,随同审判祭祀典礼。 周黎安没有久留,带雪女离去前,吩咐道:“均衡新闻报尽快拿出一个章程,令向各城发出吾之旨意,各城不得聚集而来,只需等待观影轮播……” “跳鱼,除组建火药研究小组,另筹备建设印刷小组、炼钢小组,学习如何造物纸张、钢铁与印刷机。” 法则修习过程中自然要伴随实验操作。 现世可作机械设备投放,但在此之前,周黎安要给让他们清楚明白各种造物术的原理,以最原始的办法剖析。 未来实操机械,才不会一头雾水。 待得机械上马,就能不断造出所需设备零件,组建自己的工业设施。 还是那句话,滚雪球会越来越大。 现世物资投放,便为均衡捏成了最初的那一颗雪球。 【147】铁器时代 审判日的第二天。 周黎安带雪女返回现世休息了一日,小年轻体格好,但一夜祭祀赞颂,还是劳心劳神的。 趁着她睡觉,周黎安联系各种物资设备。 ——老式滚筒印刷机。 均衡新闻报的想法当然不是灵光一现,现世社交app最具用户粘性。 而社交属性本身,就会让两个团体、个体之间彼此产生羁绊。 均衡各城分散,其凝聚力来自于吾主均衡的照耀。 现在看来无需担心神国体系松散。 但当神国人口、部落分支暴涨,就会出现嫌隙。 现世一个国家,不同省份还彼此有歧视呢。 更不要提信仰某稣教会的国家,也各自为政。 那么除了神权加持外,子民间的交互就是增添凝聚力最好的办法。 平日里彼此不见,却能从新闻报得知其他城市的动向。 9号大城欧文斯谷地食盐大丰收,送往各城,令子民实现食盐自由。 6号大城斯帕克斯大炼钢铁,造物铁锅、农具,交付各城农业、生活部。 诸如此类,大团结生活模式是互帮互助,各城相辅相成,一齐为神国发展而奉献力量。 再有各城趣闻传播。 明明远隔几十、上百公里的其他城市生活,仿佛就跃然于眼前,令人心生好奇与向往。 老式滚筒印刷机还是活铅字印刷。 纸张于滚筒上,滚过排版好的铅字版面完成印刷。 印刷机是提前订做的,总有手工爱好喜欢这种老式手工机械产品。 另外订购了大批量的活铅字块。 此为样品,投放均衡,便是吾主的神迹造物,法则修士可以此为参照进行仿制。 图片、照片印刷还不具备技术能力,胶片印刷涉及光学,所用材料涉及化学。 难倒是不难。 只不过法则修士还未完全成长,即便圣殿山上法则密卷有详细知识要点步骤,但还需要一个学习与实验过程。 周黎安对此并不着急,均衡所有少年都得教育开化。 现有300余圣殿山修士已在完整修习各科法则。 另有万余中阶修士,为均衡文教开化。 如一座酒塔,美酒甘泉自上方流淌而下,一层层将空杯灌满,如此反复。 …… 翌日。 一主一仆降临均衡。 跳鱼也得圣殿山修习资格,但多是抄写书册,带往欧文斯谷地修习。 牛屎三人遭遇监禁,之前定下的项目小组领导就交给他负责。 人员选拔已结束。 火药、印刷、钢铁,分为三组,各组20人,皆为法则修行中的佼佼者。 他们为研究小组核心,算是带教老师,另外还分配学徒工100名,1人负责5名中阶修士,共同完成实验项目,后续技术成熟,也便于传播。 “火药、钢铁组40人,即刻启程前往6号大城,先完成材料准备,等待吾主降临。” “印刷组则前往2号大城,于2号均衡学院选拔组内其他人员。” 雪女降下旨意,各组立即乘坐马车出发,并携带在圣殿山上抄写好的资料。 待得他们走后,长老们唯唯诺诺,对于吾主予以“均衡新闻报”的概念,并不是很能理解掌握。 周黎安本意是让雪女牵头,结果昨天休息了一天,没能参会。 牛屎三人被监禁,可用人才瞬间告急。 这也是设立各研究小组的用意,尽快让法则修士学以致用,在实验过程中开拓思维眼界。 周黎安便不再出难题,给出明确指示,“各城事务报告还以各城长老殿与均衡学院汇总上报为主,此外各城再设两名‘新闻记者’,从学院中选拔,每日游访城区,对子民生活进行访问、采集。” “如子民需求、期盼、困难处,皆可记录上报,此为‘记者’之意。” “每半个月,各城记者轮换岗位,每3个月重新选拔‘记者’职位。” 均衡信仰坚定,又有前夜审判日,倒是不担心有人胆敢蒙蔽吾主真神。 不过轮换制度是为今后神国管理体系做铺垫。 多余的周黎安没再提。 新生事物,予以一些开放性思维,让他们自行摸索。 各城记者轮岗,并有3个月更替,也是为了让最早的法则修士增长见闻,体验不同城市、部族的生活。 随后。 周黎安招来周卫国的学生,将剪辑拷贝后的审判日视频录像交付,一个是审判日的现场,一个自然是阿兹特克城邦联盟的繁盛,与神罚降临。 录像将被带往各城,开始轮播。 而事实上,审判日过后,相关消息已然传遍各城。 吾主真神震怒,降下神谕。 背弃、远离均衡的人,终将遭遇不详与灾厄。 而这也是吾主对世人最后的怜悯。 各城已是震动,自发开始祭祀仪式,虔诚祷告赞颂,如今再有这两份录像轮播,将大大增强凝聚力。 最后,周黎安与雪女来到牛屎三人的监禁处。 三座空屋以三足鼎立式聚合,中心点可供三人讨论法则修习之事。 外围被高墙包围,中间当然也有镂空栅栏。 一主一仆前往,长老们还想跟随,被周黎安挥散,并严令禁止外人探视。 每三天由圣殿山守卫送来水与生活物资。 他们需自行在各自屋旁开挖便池,修建汗房,保持自身清洁。 同时,可在物资交接的小窗口留下字条,请圣殿山修士负责抄写密卷送来。 貌似这样的监禁,过得有滋有味。 都是苦日子过来的孩子,生活技能全部点满。 不过重要的是“自由受限”,不见外人,所见世界唯有高墙上的狭窄天空,修建茅房后在不大的院落充斥屎尿味。 且如今人人皆知,他们三人需在2年内,突破各科学法则的高阶上品。 如不能完成,将会判处永恒的湮灭。 子民们皆知法则修习艰难。 但事实上,唯有圣殿山修士明白,各科法则繁杂,又互有关联,修习难度绝非普通人所说一句‘艰难’可以概括。 2年修习之期,几乎无人敢说自己可以完成高阶上品的境界突破。 一旦到达桎梏,停滞不前;或因监禁的苦闷懈怠,吾主的神罚湮灭,就将到来!! 而事实上。 子民只看片面。 唯有周黎安知晓,监禁罪罚对心理上的折磨才是最痛苦的。 后方还有湮灭的罪罚追赶。 双重压力下,很容易精神崩溃。 要知道,这是没有现代设施的原始社会。 每天日落后,就宣告一天的结束,三人即便有心学习也不得其法,唯有陷入死寂般的黑夜中。 周黎安带雪女踏入牛屎的院落。 只见他灰头土脸,正用锄头开挖茅坑,一边向另外两个院落呼唤,交流心得。 从表面看,似乎小日子过得不错? 但这只是第一天。 院落内气味难闻,充斥着一股草木灰燃烧后的熏鼻味。 原因是监禁所的高墙是连夜搭建。 内部以树枝编制成套筒骨架,其中与外部被填满黏土与黄泥,每堆砌一层都需用木柴燃烧去除水分,加固墙体。 这一把火可是连续烧了一天一夜。 几十名工匠一同出动,才完成了这三米高的深墙。 雪女见得这一切细节,微微皱眉。 说不心酸是假的。 吾主降临,于图石山谷降下罪罚后,牛屎就一直安生与喜乐当中…… 即便长大后5年征伐,也是以战团首领的待遇,吃喝丰足,有弟子服侍。 如今比较起来,落差是非常明显的。 雪女已知“由奢入俭难”的道理。 一主一仆驻足许久。 辛苦半天的牛屎想要歇息,才猛地发现身后的吾主与巫。 “吾主在上,赞美您,赞美均衡……” “亦赞美您,伟大神祇的侍者仆从,巫。” 他高声赞颂跪拜。 令两处听到声音,也都聚集在三个小屋的中心处高墙窗口。 墙体镂空,开了两个逼仄小窗,便于三人交流,也只能看到彼此的半张脸。 于是,二人也连忙跪拜,只听赞颂声飘来。 周黎安没开口。 雪女道:“你三人开挖茅厕便花费大半天,何时才能开始法则修习?若是如此懈怠,两年后唯有湮灭之难。” 牛屎瑟瑟发抖,也没找借口,只说:“吾主,巫,我三人定不会懈怠,加紧完成茅厕与汗房的搭设,就将全新投入法则修习当中……” 雪女还要教训。 周黎安摇了摇头,将她制止。 走上前去,露出笑颜:“火药、钢铁与印刷研究小组都已成立……” 牛屎一听,神情顿时落寞。 周黎安继续道:“我会让各组的实验研究报告送来,虽不能参与其中,也可知实验过程,你等修习更高层次法则,实则也可作出计算,为实操过程中的研究小组,查缺补漏。” 听到这话,牛屎大喜过望,三人跟着发出赞颂,“赞美吾主,赞美您的仁慈。” “不过……”周黎安话锋一转,“若醉心于此,法则修习必然懈怠,2年考验未成,后果你等皆知,孰重孰轻,你等心中自有把握,吾便不多说了。” “只期盼两年后,你等涅槃而生。” 至此,牛屎神情又见肃重。 雪女深吸一口气,见得弟弟难色,也不忍继续训斥,改口道:“牛屎,你为三人兄长,就要多多照顾他们!” “父亲、母亲皆有吾主荣光照耀,无需你等多余担忧,沉淀于法则修习之中,未来得救赎,才可为继续追随服侍于吾主均衡的膝下,立下功劳与荣耀!” 三人应是赞颂。 周黎安与雪女便没再久留。 登临均衡圣器。 先前往10号大城棕榈泉视察。 新城修建,多为8号大城洛杉矶提供支持,虽未平整修建道路,但两城之间已被转运物资的牛车、马车,踏出道路的痕迹。 如此情况与各城相同,交互往来频繁,北部肉牛狩猎会送往南部。 而在南部,以弗雷斯诺为例,望不到尽头的水稻田丰收后,稻米晾晒后又将送往各城。 下午3点许。 一主一仆重新北上,来到2号大城萨克拉门托。 一早就出发的“印刷研究小组”已经抵达,此地距离均衡主城仅有40公里。 抵达后,他们在城中均衡学院招募了弟子,组成100名学徒工。 吾主降临,2号大城长老、头领敬拜。 于是,周黎安在众人面前赐福,令名为‘印刷机’的造物呈现。 印刷小组可不单单为印刷作业。 印刷机仿造,还需钢铁小组技术成熟后,进行技术交互支持。 现在的主要任务是造纸与油墨调制。 造纸需要大量的水与木材。 木材加州不缺。 至于水……也正是周黎安将印刷研究组调往2号大城的原因。 萨克拉们托水系丰足,河流与旧金山湾贯通。 造纸所产生污染废水最终会奔流入海。 污染问题无法解决,那是科技树攀登后才考虑的,尽可能选择活水,一方面为造纸用水和排污考虑。 一方面可利用水力水车提供机动力,提高造纸产量。 工业福泽就是解约人力。 周黎安可没想让一个个宝贵的法则修士,拿着筛网手工漂洗木浆。 一应造纸法与科学知识都写在密卷当中,运用什么原理,添加什么物质,都非常清晰明了。 他们只需按部就班去完成。 需要熔炼矿物化学物质漂洗,可联系6号城市均衡学院提供支持,矿区业务一直被他们管理。 各组一齐钻研,共同进步。 印刷机落地,周黎安带领法则修士实操掩饰,先以现成的纸张、油墨进行印刷,并拼接活字排版,令专人在旁详细记录。 随后,就是确定厂址。 当夜晚来临。 周黎安命他们拿出讨论拿出一个建厂方案计划书。 相关知识密卷都有写,现在要作的就是如何将知识变现,学以致用。 中美探索数个月,这些法则修士可都没有懈怠。 各组挑选的研究员都是已接触修习相关知识的人。 因为周黎安并没有给出规划,让他们先学什么后学什么,总有偏科的人,提前掌握某一方面比较深的知识。 当然,周黎安也不期待他们能一次拿出详尽完全的计划书,这只是一种开拓思维与掌握知识运用的学习过程。 晚上8点。 一主一仆又飞往6号大城,连夜为火药与钢铁小组开计划会。 前者的实验目的最为简单…… 炸! 三种物质配比,黑火药成形就是第一步成功;后续在按照密卷中配比,完成甜火药的研制。 这几乎是有手就行。 且火药出现后,已能带来实际用途。 与钢铁小组搭配,造物地雷、炸弹等。 更深层次研究,就是各种化学物质的提炼,从苦味酸开始,到硝化甘油,再到tnt、黑索金的探索。 研究过程中对化学法则的熟悉,便可延伸多种行业,将化学品覆盖至各个工业项目当中。 所以,火药小组是最容易见成果,也最让人有成就感的。 至于钢铁小组…… “高炉炼铁都清楚了吧?明天开始挖土,先造土高炉,除了100名学徒工,再从城中招募工匠,将土高炉大规模普及,便可造物锅具、兵器!” 嗯,不提吾主均衡赐福造物。 美洲终于要踏入铁器时代了。 两组会议进行到凌晨1点,多亏又吾主造物电瓶“节能灯”赐予光明。 至此,周黎安、雪女都已是筋疲力竭。 待得人们叩首后离去。 雪女道:“主人,雪女陪您一起沐浴吧?用按摩浴缸,一定能解除疲乏的。” 然而雪女迟迟不见回声,才抬头发现吾主闭目,神色显现凝重。 “主人?” 周黎安并未睁眼,道:“稍安勿躁,那阿兹特克人的罪王,似乎要点火了!” 【148】逃亡时刻 在返回均衡后,周黎安对奇马尔波波卡的观察依旧保持。 罪王已被设立为剧本演员。 他的生死关系到《均衡圣典》的内容丰富。 更别提以上帝视角,注视操控一个人的人生,一个国家的兴亡,一个时代的变迁,成就感爆棚。 每天不用观察太久。 30秒时间,瞄一眼足矣。 不过【虚空之眼】系统计费不足1分钟按照1分钟收取,剩余30秒便用来瞄一眼阿兹特克人与城邦联盟的情况。 湖中城被围,城邦联盟虎视眈眈。 城内阿兹特克人已经摆烂了,反抗希望渺茫,那就只有从根本出发,祈祷那世上唯一真神的仁慈救赎。 他们已开始仿造修建巨型的“吾主真身神像”,巨石堆砌,外围搭设木架,工匠攀爬其上用简易的工具凿出造型,即便到了晚上,也会点燃火把继续工作。 论及虔诚之心,阿兹特克人远要比其余城邦国更为至诚。 至于那“救赎之路”上的罪王,与看守他的各城守卫。 数个月前行,已然将他们的耐心消耗到极限。 如今已不是每天前行。 近几天来,他们都没有挪窝,驻扎一处进山口的平原,山中水系在这里汇聚出湖泊。 同时他们发现了周边土著部落的存在,将其毁灭,抢夺了那部落中的一切,得到丰厚的战利品。 宰杀他们驯养的山羊、火鸡与狗,烹煮时肆意加入获得食盐、蔬菜和玉米,大快朵颐。 一次狂欢开启,那心中对前路的疲惫更甚。 像现在的食物档次,放在各城中他们看都不愿看一眼,可如今却视若珍馐。 所有人极有默契的不再提及赶路一事,至少在抢夺的食物消耗一空前,他们不会做出选择—— 到底是前进,还是后退! 周黎安几天观察下来,已觉察这是奇马尔波波卡最后的机会。 在各城战士作出选择前,攥取一丝生机。 意识降临,无人觉察。 远离篝火的阴影处,那中年学士细微的声音与周遭环境声几乎融为一体—— “我在他们屠戮的部落内发现了地窖,里面储存着那个部族人酿造的龙舌兰酒。” 少年的眼神在黑夜中发亮,似乎回忆起过往,偷偷在宫廷中浅尝那甘甜美酒的滋味。 中美州的酿酒史漫长。 原始人类从大自然汲取糖分,意外发现用拥有甘甜汁水的龙舌兰果实发酵成甜酒的制法。 殖民者登陆后,带来了蒸馏法,因此延伸出后世“龙舌兰酒”的大名。 中年学士见得奇马尔波波卡的作态,苦笑一声,才发出警醒,“罪王,这些美酒是我们逃亡的契机,我沿途搜集了许多草药,若添加在那些美酒中,会令他们更沉醉与迷幻当中……” “阿兹特克人的祖先禁绝美酒,就是这种事物会引起人与人之间的争斗,无法保持内心的平静!” “几城间的仇怨根深蒂固,若是明日他们发现地窖的酒水,一定会因此而大打出手!” “当夜晚他们品尝美酒时,就是我们的机会!” 前一刻还沉醉于回忆中的奇马尔波波卡,呼吸顿时变得急促—— “迪迪玛尔学士,我,我们真得逃脱吗?” “激怒了他们,他们不会放弃对我们的追杀!” 中年人伸出双手,攥紧了奇马尔波波卡的右手,“罪王,这是你的宿命,也是阿兹特克人的宿命!” “我们唯有去争取,殊死一搏!” “记得我说得吗?罪王!逃出生天,才是救赎之路真正的开端,而漫漫长路,是否终能抵达世上唯一真神的圣殿……” 他仰望星空,“伟大的均衡之主,自有他的旨意!” 奇马尔波波卡颤栗着,咬紧牙关,狠狠点头:“我听你的,迪迪玛尔,若我们真能逃出生天,甚至令阿兹特克人得救赎,我愿向你分封领地,令你成为一个城邦的君主!” 大学士笑了,心中并无多少期待。 他的效忠源于对世上唯一真神的崇拜,也盼望阿兹特克人不会在神罚下毁灭。 至于回报? 谁也不知,二人是否能度过这次难关。 然而,他还是肯定道:“罪王,这是我们之间的诺言!” “对,诺言!” …… 均衡6号大城。 周黎安已睁开了眼。 雪女早已跪伏身前,大眼睛忽闪忽闪,充斥着好奇,“主人,可是那罪王呼唤了您的圣名?” 周黎安微微颔首,却没有多说。 只是沉思起来,权衡接下来的故事线该如何布置…… 当着各城战士的面,接引奇马尔波波卡? 可神祇降下罪罚,两年之期未至,这就宽恕了他们的罪? 未免太草率了。 如果不作接引,仅凭这一主一仆想从2000人的军中逃脱,几无可能。 朝圣大军早就没有继续向前的心思。 他们在识破阿兹特克人想要留下火种的诡计后,就不再认为罪王会乖乖踏上救赎之路。 且杀死那些阿兹特克人的宫廷侍卫后,阿兹特克人一路携带献祭给神祇的礼品,全被他们贪墨。 那么所谓的选择,其实是单选题。 杀了罪王,以他逃亡之罪名,返回城邦,结束这次苦旅,贪墨的祭品可以私藏部分,除此外还可能得到他们君主的赏赐。 利益点已经很清楚。 至于两年后审判到来。 天塌了有高个顶着,各城君主自会想办法解决,就算结局逃不过一个死…… 那为什么不在此之前,好好享受生活,反而要在这荒野山中饱受折磨呢? 周黎安沉默许久,还是得出答案—— 救,还是要救的。 但不能直接接引他返回。 如西游记中取经师徒,孙猴子一个筋斗云便可达西天极乐,但唐僧不愿,这沿途九九八十一难,正是西天如来所赐下的考验。 简而言之。 阿兹特克人之死,唯有世上唯一真神可作审判,还轮不到他人来替神祇作决定。 救赎之路,也是对阿兹特克人罪的惩罚磨砺。 一念至此。 周黎安回过神道:“雪女,明日由你带领两组进行研究试验,至于2号大城的事宜,可派轻骑传信,如已做好计划安排,就着手去完成实验。” “出错不要紧,失败为成功之母,从无数次失败中总结经验,最终探寻对的结果,这是为法则修行的奥义,实践出真知!” …… 翌日。 留待雪女主持事宜,周黎安登上均衡圣器。 6号大城万民瞩目,跪拜赞颂。 雪女身旁,两小只齐聚。 一个是周继军,一个是周若男。 昨日从主城出发,就将他们带在身旁,吾主赐下教化之言,就不可逆改。 这是对大长老的恩典。 也令爬山等人宽心。 周继军跪伏地上还在玩蚂蚁,周若男已昂起小脑袋询问,“巫,研究小组不是神国大计,吾主为何离去呢?” 一个求知,一个漠不关心。 雪女只觉得自家几个弟弟妹妹都废了,一茬不如一茬。 “你竟知晓工业发展是神国大计?” 周若男不断点头,“是几位兄长的教导,几位兄长皆想加入研究小组,却没能通过选拔。” “爷爷说他们天资愚笨,特别是大兄长,他曾与牛屎哥哥一同开始修习法则,却远不如牛屎哥哥那般厉害,能带领大军于大地各处征伐。” 雪女听得这话,心里没由来一阵舒坦,嘴上骂着,心里甜如蜜,“你牛屎哥哥也是个蠢物,否则又怎会犯下罪责?” “若男,你须谨记,吾主真神一言一行,皆有圣意,不是我等仆从、侍者可以揣度,今后需少言多做,时时怀揣虔诚之心!” “吾主在上,巫,若男一定谨记。” 雪女再看一眼自家弟弟,气得一脚踹翻了他,“还不爬起来,今天你去将《均衡圣典》创世篇抄写20遍!” 随后,雪女降下旨意。 令快骑返回均衡主城,再换骑赶往2号萨克拉门托给印刷研究小组传信。 至于6号大城事务,只需遵循吾主昨夜神谕。 建造土高炉,完成第一次炼铁实验。 …… 从6号大城斯帕克斯出发,到墨西哥中部萨卡特卡斯州直线距离2200公里。 中美探索刚刚结束,又是一次漫长行程。 说实话,周黎安快吐了。 特别是由奢入俭难,h225极限速度350公里,但不可能始终保持极速飞行,标准巡航速度270公里左右。 这就是10小时的赶路时间。 如果有螺旋桨飞机或喷气式飞机,前者轻易可达到700公里每小时,后者巡航速度都能破1000。 不过无奈何不具备机动性。 直升机能在嶙峋山间随意起降,螺旋桨飞机可放宽起飞地限制,也需要相对平坦的地面作长跑道。 如果修建了中转机场,问题可轻易解决。 h225随时放系统空间,跑长途用螺旋桨飞机,而后再换乘直升机,岂不是美哉? 心中越是犯嘀咕,越是烦躁。 可这么长时间观察,【虚空之眼】消费都砸出去了,现在说撤资,就太蠢了。 清晨7点出发,预计下午6点可抵达。 中途需降落加油一次。 黄昏。 周黎安顺利抵达杜兰戈州与萨卡特卡斯州边界。 朝圣大军已有多日未动,更别提懈怠之心生出后,他们早已没了前行探索之心,早在一个月前就有意无意放慢速度,与萨卡特卡斯山区打转。 套用一句歇后语。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这也是迪迪玛尔学士打算殊死一搏的缘由,再拖下去,就怕有一日各城战士撕破脸皮,直接一句—— 不装了,摊牌了! 屠刀挥下。 带着罪王的尸首,与大批财宝,回城请功复命。 没有畜力的社会,长途跋涉过于艰难。 若非均衡铁骑征伐下,又作出物资补给准备,并以定位法指引,北美各部迁徙也可能会半途而废。 如同现世人感慨曾经—— 车马书信很慢,一生只够爱一个人。 美洲土著也有话要说—— 两条腿更慢,一生只够在家门口打转,不能去外面的世界看看。 周黎安降落。 果断开启了【虚空之眼】,意识降临。 那朝圣大军的驻地,距离他的降落点只有30公里左右,如果意外发生,10分钟内可赶到。 如果10分钟都撑不到。 对,没错,这是奇马尔波波卡的宿命。 周黎安也想好了剧本,要降下神罚,令大部分人判处永恒的湮灭。 留下小部分人返回通报。 罪罚与审判,不是说说而已。 那世上唯一真神不定何时就将降临,抹除他们的文明。 来都来了,总要留下些什么。 黄昏落日下。 正如那大学士昨夜的密谋,他们在曾屠戮的村庄,找寻到了地窖储存的美酒。 具体过程不见,那时周黎安还在赶路。 但此时,驻地内的气氛绝对不算明朗。 经历数个月长途跋涉的物质匮乏,这一批美酒的发现,无异于沙漠旅人见到了绿洲之泉。 偏偏泉水是有限的,只够少部分人取用。 生死面前,或还有人性的余辉发散出牺牲的大义。 可在财帛面前,唯有贪婪至高。 城邦联盟的阶级分化明确。 君主至高,第二层就是贵族、战士,成为贵族要么是生得好,要么就以军功获取。 集中的城邦文明以杀戮掠夺为生。 而各城间又有附庸关系。 因神罚降临而临时组成联盟的各国,几个月来仇恨已完成发酵,达到临界点。 周黎安可以看到一部分人的耀武扬威,正点燃篝火,烹煮美食,用以品尝美酒。 而另一部分人,脸色阴沉,积郁怒焰。 在那位大学士的谋略下,各城联盟的体系崩坏,已到达了临界点。 周黎安并没有时刻关注。 每一小时观察一次,且夜幕尚未降临,不是那罪王二人逃亡的最佳时机。 唯有火把照明的原始时代,夜色是最好伪装。 八点许。 周黎安第三次意识降临。 这一次,终于有了动作。 以美酒享乐的人,酒精上头,高声歌舞,恨恨刺激着其他人的神经。 也因此,迪迪玛尔与罪王的关注度降至最低。 迪迪玛尔站了起来,“时候到了!” 奇马尔波波卡到底是慌了,“现在就跑吗?” “罪王,保持宁静的心,你在此地等我,我很快回来!” 只见他从两人每晚休息的土地下,挖出一柄打磨锋利的石质匕首,循着篝火边缘的阴影处摸了过去。 奇马尔波波卡在原地不同,唯有心脏的剧烈跳动声萦绕耳边。 他拿出神像开始默默祷告。 也不知过了多久。 他忽然听到脚步声靠近,睁眼看到仓惶跑来的学士,听到他急迫的低呼—— “走!跟着我!不要去注视任何人,双眼盯着我的步伐,你的任何视线都可能被他人感知!” 奇马尔波波卡站了起来,他已丧失了思考能力,先是机械般的被迪迪玛尔拽起,就跟着木然前进。 但很快,他又有了感知。 拽着他的大学士手中有血。 就在这时。 怒吼声在营地的中央传来,“是谁杀死了伟大的特帕尼克斯人勇士!” “帕伦克人,是不是你们!” 躁动声令整座营地震动。 奇马尔波波卡已是一个激灵,明白大学士做了什么,“迪迪玛尔,是你杀了特帕尼克斯人……” “罪王,跑!什么都不要说了,跟着我跑!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而这一切。 正被冥冥之中的一道目光,所注视…… 【149】神祇注视 周黎安觉得自己这一趟来对了。 仅是看戏就值回票价,而且不光是他自己看,还能录制下来带回均衡神国给子民们一起看,然后载入均衡圣典作典故,寓教于乐。 少年国主沦陷厄难。 忠心学士老谋深算。 阿兹特克版勾践范蠡啊。 不得不说,大学士将天时地利人和拿捏得恰到好处,以夜晚作庇护,而各城战士对此地环境也不那么熟悉,又有人心躁动。 最关键的是那一刀背刺。 杀死一个特帕尼克斯人,真正挑起了战火。 一主一仆于营地中穿梭。 在他们背后,正是各城战士的剑拔弩张。 奇马尔波波卡很听话,又或者是强烈恐惧下,令他作不出多余思考与反应,因此没有去东张西望,只跟随迪迪玛尔静默的疾走。 一切都很顺利。 顺利的让周黎安都觉得这是电影剧本。 但这不是,这是真实发生的。 当他们越过营地边界,那老成稳重的大学士都再也憋不住了,紧紧拽着罪王的手又一次发力,低声吼道:“跑!去特帕尼克斯人屠戮的部族村落!” 看到这里。 周黎安知道稳了。 虚空之眼注视,营地内的争斗正于白热化,无人发现他们的囚徒已经逃走。 而现在选择踏入茫茫大山,被后知后觉的各城战士追赶,以两人的体格,必然不是对手。 倒不如就地躲猫猫。 一群莽夫战士,想跟一个智者玩心眼还差得远,他们哪里知道什么灯下黑的道理。 得机会逃出生天的人,还不奋力远走高飞? 当然,万一有人灵光一现,也有发现他们的可能。 不过综合判断下,躲藏是最优选。 二人的运气好就好在…… 世上唯一真神的注视与怜悯。 为他们的逃亡计划,作画龙点睛的最后一笔。 轰—— 30公里外。 h225发动机点火开车。 周黎安向那驻扎营地赶去,登临高空,嶙峋山区外的开阔平原在2000人营地的篝火点缀下,分明就是活靶子。 当远方天空的轰鸣声传来。 营地中对峙的各城战士皆然仰望,前一秒几乎要爆炸的怒焰,仿佛在这一瞬间遭遇液氮从头到脚的浇灌,一股寒意遍体而生。 又有人类原始的求知探索本能作祟,他们注视黑暗的夜空,探寻真相。 渐渐地,有人颤抖的跪伏,似有所感,仰视深邃高空,“是神祇降临,是世上唯一真神降临!!” 恰好随着一声呼喝。 啪。 一束强光自高空照射而下,卷积的烟尘注入光束中,仿佛让这道光束凝聚成实体,如自天空斩下的一道光剑。 营地中的所有人恐慌而痴迷,身躯再难以动弹,灵魂被抽离。 神祇的声音,随之降临—— “犯下罪孽的渎神者,吾不见你等忏悔救赎的心,无人聆听吾的训词,向均衡的圣意投来坚定的信仰!” “悖逆不臣之人,唯有遭遇审判的罪罚,净化你们的罪!” “唯有虔诚忏悔,经万千磨砺痛苦的洗礼,才终得纯洁,远离虚假与不详,重获救赎!” 嗖嗖嗖。 一个个未知事物自高空密集落下。 这次就不是火箭弹了,成本太高。 卡耶罗集团自制的c4就很不错,如下饺子般空投而下。 轰,轰轰轰!! 惊天动地的大爆炸,开始在营地中席卷,毁灭一切。 与此同时。 奔跑逃亡的奇马尔波波卡与迪迪玛尔,终于忍不住停下脚步,错愕的回望。 “迪迪玛尔,是,是真神,是均衡之主!” “我似乎听到了他的训词……” 迪迪玛尔亦是猛咽唾沫,他想要趁此机会继续带着罪王逃跑,可见得那高空中的圣器,与营地内的大爆炸,还是情不自禁的跪伏—— “罪王,赞颂祂,赞颂均衡的圣名!” 一主一仆跪在地上,开始敬拜。 许久后,爆炸声停歇。 晚风吹来硝烟的气息,与一丝丝烧烤肉食的香气,随之而来的还有一声声零星的凄惨呐喊。 就在这时。 高空中的巨大暗影竟朝他们袭来。 光束在大地上游走,最终落在了这一主一仆的身上。 于是,光停了。 躁动的轰鸣就笼罩他们的头顶,狂风自上而下压迫而来。 奇马尔波波卡与迪迪玛尔都在颤抖着,原本口中呢喃的祷念声,也再不能完全吐露。 可最终。 啪。 光束熄灭。 高空的轰鸣正迅速远离,如祂突兀的降临,也在极短的时间内隐没夜空。 呼哧,呼哧。 二人不断喘气,明明身处在寒冷的山区,如今却被一身汗水打湿了前襟后背。 奇马尔波波卡仿佛脱力。 整个人坐倒下去,就连牙齿都不受控制的打着牙颤。 中年学士同样如临大赦,可望一眼远方营地,求生本能促使他迸发出最后的力量,一把抱起了少年,“走,离开这里!” 计划并未改变。 两人按迪迪玛尔早已探寻好的路,来到那曾经的部族村落,在早已被搬空的地窖内躲藏,甚至他并未盖上地窖的石板,担心被有心人发现端倪,一切尽可能表现的自然。 “睡吧,睡一觉!我们就真正逃离了他们的囚禁。” 方才脱力的罪王,因这密闭的空间而获得安全感,他不禁道:“迪迪玛尔,方才,方才神祇注视了我们,祂并没有向我们降下罪罚!” “我听到了祂的训词,‘唯有虔诚忏悔,经万千磨砺痛苦的洗礼,才……重获救赎’。” “世上唯一的真神,均衡之主,聆听了我们的忏悔祷告,或许也认可我们的救赎之路!” “迪迪玛尔,是不是这样?” 迪迪玛尔一愣。 他并未听到那神祇之言,可如今复盘逻辑。 那光束曾在二人身上停滞了许久,却没有罪罚降临,反而是各城战士,遭遇神罚的洗礼。 他们杀死了阿兹特克人,更夺走了阿兹特克人要献给神祇的财宝!! 这一切,都是亵渎之罪。 ‘所以,神祇始终注视着我们的一举一动?’迪迪玛尔浑身仿佛触电一般发麻。 他本能想要左顾右盼,探寻神秘,可最终却强行的克制了动作。 开始在心中默念赞颂。 许久后,才平复内心,道:“罪王,如按照你所聆听的训词,那么也正如我之前所说,这只是救赎之路的开始……” “我们将历经无数苦难磨砺,才有可能真正得见世上唯一真神的荣耀!” “若不能洗净我们身上的罪,同样无法得到救赎!” “两年后,审判来临,所有人沾染罪孽的人,都将判处死亡的极刑!” “罪王,不要因神祇的一次仁慈与宽恕,而放纵了自我,你要记住自己的罪,铭记心中的虔诚啊!” 他摆出随身携带的吾主真身神像,开始叩拜。 奇马尔波波卡也来不及消化那话语中的讯息,紧跟着叩首,并在心中默念均衡的圣名。 与此同时。 周黎安并未直接离去。 他来时就确认了沿途山势,最终在营地不远的山崖绝壁降落。 飞机收回系统空间可是60万一次,没必要的花销可以节省。 且周黎安还需继续观察那一主一仆与各城战士的状况。 如今就不必用虚空之眼了。 这段时间加上今晚,攒足了有用的素材,只需在高处用望远镜观察便可。 嗖。 返回现世。 设定了7小时的闹钟,赶在5点前重回均衡时空。 …… 翌日。 一人安睡,精神饱满。 中医讲肾主水,承五脏六腑之气而藏。 虽说只藏了一天,也初见成效,腰部暖暖地很舒服。 周黎安觉得自己又行了。 穿越降临。 干燥的空气与现世加勒比形成鲜明对比。 隐隐约约,似乎能嗅到山谷外吹来的焦土气息,待得天亮后,用望远镜眺望。 营地内目光所及,皆为残酷。 其中已无生机,死伤超七成,但凡有幸存者,也早已逃离这神罚降临之地,视为禁忌,不敢踏足。 也有奄奄一息者在挣扎,状若疯癫。 周黎安架起火锅,边吃边看,又给飞机补充了返程的燃料。 时至中午。 他发现了遭遇屠戮的村落中,冒出了人影。 迪迪玛尔从地窖内出来查探情况,每一步都走得很小心,并犹豫了许久,才敢重回那营地中…… 神罚后的毁灭焦土,将一辈子烙印在他心中。 他迅速搜集了武器与物资,返回后便带着一个低矮身影迅速踏向北方的山区。 到此,此行任务算圆满结束。 周黎安又观察了周遭情况,确认没有遗留的人威胁他们的生命。 至于如何在荒野求存。 土著人的本领,还用不着一个现代人操心。 城邦文明中的学士,可不是四体不勤、五谷不分,除了学识,还有战技与军事本领的素养,全方位发展。 只看昨夜他下黑手的手段,就知其本领不俗。 真要有意外…… 时时关注即可。 只要不是被秒杀,苟延残喘,周黎安都能随时出发救援。 且少了臃肿大军随行,两人的前进速度也会提高,以半年计算,足可抵达美墨边界附近。 即便迷失道路,向东西两侧偏移,远离了墨西哥中部高原,反而便于求生之路。 届时便可安排铁骑接引。 下午2点,飞机起飞向均衡返程。 考虑到夜晚飞行的安全问题,在日落前停歇,第二天重新出发。 均衡11年,10月10日。 周黎安重回6号大城。 两日不见,甚是想念。 雪女虽在外人面前表现严肃,但眉眼中的丝丝柔情告诉周黎安…… 求知欲爆棚,她想上课了,修习更多的知识。 吾主归来。 研究小组开会。 在雪女的领导下,几座土高炉已经搭设完成。 系统【学术中心】的好处就是能将知识净化,然后梳理出分级档次,一层层的知识写明,只需按照书面知识埋头苦学,并完成操作实验就行了。 以现代人角度看,土高炉炼铁是浪费资源。 但从学术意义上看,这就是从无到有发展过程。 现世不少人嘲笑讥讽20世纪50年代的炼钢事业,各家各户拆卸门把手,汇集菜刀、铁锅,投入土高炉中…… 吃饭要么是集中食堂,要么几家留一套,轮换使用。 这是真实存在的历史,也的确消耗了大量资源。 炼钢铁需要物资,铁矿、废铁(锅具刀具门把手),还需要燃料、助燃剂等等。 各地村庄当然就砍伐树木,三线厂矿则采购煤炭。 最后经过粗略统计…… 好家伙,浩浩荡荡的大工程,反而浪费了高达几十亿的资源,且这其中不包括砍伐树木导致水土资源流失的问题。 所得钢铁,也都是次品。 各地主要为指标数字,完成任务,将菜刀锅具变成交作业的铁疙瘩。 可要说一无是处,也不然! 大长老就公开发表过意见,虽没能练出钢铁,却练成了人才。 大规模炼铁中,各地效益堪忧。 但也有零星地方涌现出人才。 善动脑子,会潜心研究的,也的确能用土高炉炼出优质钢铁来。 这些熟练工都被各地钢铁厂招纳,甚至有村镇因团结一心作出成绩,自己成立了钢铁厂。 从数据来看,确实滑稽。 但事实上,谁特么不想掌握高精尖技术?谁不想直接使用欧美来的电气化设备? 可问题是没有啊! 外部没有支持,那就只有自己钻研,埋头苦干了。 从来没有什么事情是凭空而现的。 这本就是从无到有的发展过程。 再以医学举例,灭除天花过程中的牛痘苗,以本土技术水平就是无法达到无菌标准的。 因此,即便未达无菌标准,也只能被审批通过。 但是随着一级级科研人员的努力,终于还是突破了技术壁垒。 像多数人说的,浪费几十亿资源,不如摆烂。 呵呵呵,真要摆烂,能有后来的高速发展? 就算做错了,也是实验成长的过程,没必要嘲笑。 因此。 均衡的土高炉炼铁,周黎安本就没抱有任何期待,所得钢铁能作为锅具、刀具使用即可。 主要是一个知识积累过程。 现世不能“凭空而得”,但均衡不一样。 吾主均衡造物赐福。 等土高炉技术原理熟练,相关法则被子民掌握;炼钢炉立马就可以开始投放。 如同高考结束,土豪爹对儿子说,“学驾照去,学会给你买大g!” 如果学不会,大g摆在眼前也没用啊。 【150】从一坨牛粪开始 6号大城矿区。 十余座土高炉拔地而起。 每座土高炉以1-2名法则修士管理,每人配10名学徒工,成年工匠若干。 因此眼下的画面就很滑稽。 十几岁的少年,甚至刚刚十岁出头的孩童,竟然有模有样领导着一群成年人干活。 而一群成年人对此并不排斥,反而言听计从。 毕竟,均衡万民皆知,圣殿山的神圣。 他们不知什么是天之骄子,却明白这些圣殿山下来的法则修士,皆为“吾主真神的宠儿”。 又如“小花总”,小小年纪重权在握,所有人都觉得理所当然。 因为,这一切都是吾主真神所赐予的。 同时周黎安也没有规范划分年纪之事,除了未经成年礼者不得饮酒,其余怎么随便怎么来…… 有能者居之。 毕竟均衡还一穷二白。 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若无均衡创立,各部落中十来岁的少年人,已都成为猎手,或不能参与野牛狩猎,也需狩猎野兔、火鸡等小型猎物。 此时,高炉点火。 周黎安离去几日,他们已按法则密卷,提前烧灼高炉加固,并制成土风箱。 风箱以野牛皮膨胀按压送风。 风炉被加长加宽,同时在风炉中段,进行风炉管道的加热,烧高炉的同时,也要烧风箱,提高送风温度。 如常见影视剧中打铁铺内,总有一个学徒工在老师傅催促下疯狂拉风箱,送风提供燃烧效率。 但常温空气输送,会导致炉内温度瞬时降低,无法达到蓄热的需求。 高炉温度不够,出铁除渣效率低下,古代所出生铁含碳量过高。 因此就有了铁匠铺不断折叠锻打,剔除杂质的办法。 整个炼铁过程非常枯燥。 但对法则修士而言,这是他们所修习的一种造物术,心潮澎湃。 即便雪女都不免话痨起来,忘记保持严肃巫的形象,“主人,他们能成功吗?土高炉炼铁所需技巧复杂,密卷中有写,虽步骤完整,但需按实际情况总结,进行炼铁过程的微调,即便如此,出铁质量也非常低下……” “除非建造大型土高炉,烧砖堆砌,不过所需燃料就会加大,以均衡现有的运输力,6号大城需分出3成以上的人,投入到煤矿运输当中。” 雪女时刻侍奉左右,所掌握知识全面。 如中美探索,她每天在飞机上就是不断学习,事后再与牛屎三人传授时,进行复习探讨。 假设没有审判,有牛屎、小花的带领,各研究小组的进展说不定会生出惊喜。 土高炉燃烧率不够,那就要加大燃料消耗。 煤炭均衡不缺,缺的运输力。 但正如雪女所说,如果要修建大型土高炉,整个6号大城的运转都将遭受影响。 从工程效率来看,回报比太低。 周黎安道:“这只是实践过程,需给你们一个还原铁的概念,待掌握关窍,吾自有安排。” 真要去潜心钻研土高炉,并不断提高出铁率与质量,没有几年投入消耗解决不了问题。 现成的外挂在这儿,何必费那个功夫。 时至中午。 有人发出惊呼,“吾主在上,熔化了!我造物成功了!!” 众人惊闻,全都跑过去围观。 雪女正要行动,却见身旁身影毫无动作,便也停下了脚步,“主人?” 周黎安笑着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 这也让雪女刚生出的兴奋劲,一下子冷却。 她过了一会才缓缓走去,人们立即让开了道路,接着严肃道:“为得见证前,不要妄下定论,吾主真神于此地注视,你若没能成功,岂不是欺骗真神?” 方才叫嚷的孩童吓得跪伏,周遭人也都立即低下了头。 雪女对驭下之术,早有章法,又话锋一转,“不过你等向学之心值得赞赏,你起来吧,将成果呈现给大家看看……” “吾主曾言,失败是成功之母,实践才可得出真知,你等须铭记!” 众人听后,连忙转身发出赞颂。 聪明的人已经知晓,这炉铁应是失败了,否则巫如何会这么说? 而吾主也无任何表态。 他们等待许久,等炉内温度下降,将内部通红仿佛软化的事物取出,开始淋水降温处理。 最终得到一个乌漆嘛黑的大坨子,外表粗糙多孔,质地更像是岩石。 别提与吾主所赐那夺目的刀兵、板甲相比,就是比起铁锅都差了不知多少档次。 一经对比,结果显而易见,这不是铁。 到了此时,周黎安才走上前去,将那一大坨事物拿起,从中分辨,摘取了比芝麻还小的黑色颗粒。 众人见到后,仿佛意识到什么,情绪重新变得兴奋。 一阵精挑细选,最终也只获得十几粒的提取物。 “这些是还原出的生铁,如果做二次加工,的确可以聚少成多,变作工具使用。” 雪女愣了,“主人,这是铁?可这也太少了吧!” 周黎安颔首,“从广义上来说,这一炉铁是失败了,你们消耗了数之不尽的煤炭、铁矿石,还有长达数个小时的精力投入。” “如果以这样的效率来计算,或许整整一年时间,才能凑够造物一柄匕首的生铁,且质量低下,远不如石器。” “可从狭义来说,你还原出了铁,更是所有人中第一个完成这项实验的人,这些铁渣,是你成功的事实!” “因此,你应得赏赐……” 说到这里,周黎安话音停顿。 周遭人已然紧张地屏住呼吸,又有一群工匠不得神语之意,急切不已,却不敢贸然开声打断。 几秒后,周黎安思虑沉淀,开声道—— “吾便赐名于你,周宝钢。” 周遭法则修士不一定都得赐名,均衡1年才有了赐名活动,超过11岁的孩子就没有殊荣。 而就算10岁以下的人,大多也都是赐名抽签所得。 真正得吾主赐名的幸运儿是稀有动物。 也因此,当周黎安为周若男赐名时,一众长老都艳羡不已。 话落。 那少年已激动的不知所措。 方才还受巫的责罚,谁知道惊喜来得这么突然,此事若传回部族,部族定要大开庆典。 一旁的其他孩子就别提了,一双双眼睛泛红,羡慕嫉妒恨。 唯有雪女淡定道:“周宝钢,你还不感恩吾主的恩典?” “啊——”少年人惊呼,猛地转醒跪拜,“赞美吾主,赞美均衡……” 多余的话,他已说不出来。 其余孩子也都叩首,跪倒一片。 周黎安轻笑,事了拂衣去,对雪女道:“走吧,去火药研究小组,高炉实验继续,以法则密卷步骤完成,总结经验技巧,终会有所收获。” 待得一主一仆离去。 众人才欢呼起来,将周宝钢这个幸运儿包围。 有人七嘴八舌开始给工匠们翻译。 工匠们瞠目结舌,又有那少年亲族后知后觉,感动流涕,朝着吾主离去的方向跪拜,不断发出赞颂。 “周宝钢,宝钢啊,你们可知这名字是什么寓意?” “当然知道啦!炼铁成钢,这是法则密卷中所写,如此铁渣便得来不易,那钢材更是难上加难!” “此为宝钢!” “除此之外,还附着有吾主的祝福恩典,你今后一定能造物出世上最好的钢铁!” “如同马氏大族长,马建军;又如同周卫国,这都是恩宠之名啊!你今后一定能在吾主左右服侍。” 然而,周宝钢却没有沉浸在幸福当中,如遭遇巨大心理创伤时,人的潜意识会自我封闭,反而在悲痛中变得嫉妒冷静。 反之遭遇莫大惊喜也是一样,高兴是自然,但多巴胺分泌令大脑高度活跃,思绪反而清晰。 他看向那堆仅提取出十几颗铁渣的废料,又看向无数还在煅烧的高炉,立即道:“各位,继续炼造吧!吾主和巫有言,失败是成功之母!” “我的失败,就是为大家,为均衡的炼钢事业作出了积累与贡献!” “唯有我等有所成,才不会令吾主真神与巫失望!” 一番发言,让所有人为之一愣。 随即,众人猛地干掉这一碗鸡汤,精神抖擞。 “开工!” “别歇着了,继续多起几个高炉,法则密卷中有写,可以添加多重实验样本,提高效率……” 一群人热火朝天,如那熊熊燃烧的高炉,炙热滚烫。 与此同时。 雪女一边跟着周黎安前行,一边阅读后面人递来的书册。 小花遭遇审判的罪罚,书记工作由她的弟子完成。 圣殿山修士造物出铁,又有一人得吾主的赐名,这都是均衡大事,需被载入《均衡圣典》。 雪女审阅后,点头赞许,后人就将书册收入皮包,妥善保管。 不多时,抵达远隔两公里的火药项目小组。 还未靠近。 便听到时不时发出的“鞭炮声”。 相比起钢铁小组的沉闷,这里就有趣多了,一个个化身爆破鬼才,丢鞭炮开心的大呼小叫。 “他们在做什么????”雪女皱眉指向远方。 只见几个用布堵住鼻孔的少年,正从牛车的下方,捡取一坨坨污秽物。 “火药造物,不需要从粪便提取啊!” “6号大城的采矿队,已然在主人所指引的矿区,采集了硝石返回,且各城制硝池很富裕,多余产出已被用作各城的农业肥料使用……” 雪女是一通分析。 偏是如此郑重其事的样子,与面前那些少年的行为举止形成反差。 周黎安直接没绷住,“哈哈哈哈!!” 他大笑起来。 周遭人等都是懵逼,他们很少见得神祇的情绪变化,唯有少数长老,偶尔能见得神颜大悦。 偏偏,他们还不能无所表示,一个个赔笑,假笑营业。 可跟在身旁的周若男与周继军都有些惧怕。 后者拉了拉雪女的衣袖,“巫,我怕!” 雪女本还处于懵逼,觉得自己没能领悟主人圣意而心烦,一见周继军的损色,顿时就更来气了。 “怕,怕什么?这里有什么是令你惧怕的?敬拜吾主真神,唯有敬畏之心,而不是恐惧之心,你这个蠢物……” 当周黎安目光瞥来。 雪女才深吸一口气,变作恭敬与疑惑,“主人,他们到底在做什么?” 所有人期待不已。 可是,周黎安反而不方便解释了。 他要说,一群少年都是乐子人,无师自通学会了炸牛粪,这也说不出口啊。 就在这时。 一群乐子人布置好了“阵法”,用陶罐装成的火药,扎入新鲜半湿半干的牛粪中,以干草结扎成绳,其上还涂抹一层火药。 就这纯熟手法,明显不是第一次干了。 最后拉长引线点火。 砰! 牛粪纷飞。 沾染在他们身上,反而一个个兴奋的嗷嗷乱叫。 这就是童真啊。 众人远远看后,愕然无语。 既是震撼那爆破的威力,又无奈他们竟然用这东西炸牛粪?!! “噗,哈哈,巫,他们才是蠢物,竟将牛粪弄到了自己身上……” 周继军大笑。 大家旋即明白吾主真神方才的反应是怎么回事了。 此时再看那群少年,心态已然不同,也都忍俊不禁。 小插曲过后。 众人塌去。 一群少年玩得不亦乐乎,已然忘了吾主真神就在钢铁小组,随时会到。 此时他们一身污秽,全都惊慌失措,恐惧亵渎了真神。 雪女也知他们是童心使然,又有周黎安刚才大笑,故意不去提他们肆意妄为。 反正,这也是实验过程嘛。 所以她只是发问:“火药已配成?” 众人立即禀报—— “按照法则密卷搭配,几无难度,爆炸威力以质量提升,但以安全守则为先,我们不敢贸然提升质量,只能进行横向测试!” “另外,我们已派出猎人,狩取活物,想以此作为实验。” 玩火药这种事真可以无师自通。 人类对火焰有着天性上的痴迷,大概是自原始人类基因深处的遗传。 小时候逢年过节放炮不提,从家里找废报纸点火都能烧一下午。 这才有了“玩火尿炕”一说,免得大人一转头,家没了。 再到后来各种电影大片的爆炸,无论男女看了都要高呼一个爽字。 爽的根本在哪?还是动物天性中的暴戾吧,想要去释放毁灭。 也就有了现在,将完整的牛粪炸成粉碎,甚至迅速延伸到活体杀伤试验当中。 对土著而言,如果能用这种方式狩猎,那岂不是要上天? 周黎安扫视一圈,确定周遭没有明火,且他们也自己说了,没有进行增量实验,心中略微放心。 这种高危操作,必须谨慎。 也就是神权至上,这些蒙受恩典修习法则的孩子,对于吾主旨意都百分百的遵守,不敢违背。 “实验作业必须严苛按照法则密卷的安全守则进行,如果有实验过程中的伤亡,全组成员需受罪罚的审判!” “增量实验可以进行,之后进行提纯和颗粒化制作……” 一直说黑火药威力小,但事实上燃爆效率也达到tnt的一半,巴掌大的二踢脚还能炸出人命呢。 只要按照科学配比,炸山开矿够用,还能制造真正的热武器。 至少现在有作业可抄的均衡,已然超越了同时代各国的制药水平。 方才发生的一幕幕,或许不会被完整地载入《均衡圣典》,但一定会被眼前这些人铭记,并成为后世令人津津乐道的谈资—— 均衡的爆破时代,是从一坨炸飞的牛粪开始的。 【151】均衡12年 均衡11年,10月22日。 各部长老汇聚一堂,乌泱泱的一片,盘坐在主城神祇圣殿的地毯上,有点类似后世真主礼拜堂的意思。 殿内空气还算洁净。 均衡的个人素质卫生已融入血液,每周两次沐浴,若要敬拜吾主真神,必要沐浴更衣。 不过他们的打扮风格各异。 有人发束鸡冠状。 有人赤膊上身,爱好涂抹熊脂,显得健美古铜色的皮肤。 又有上了年纪的老人在十月天身披军大衣,天气还不算冷,但老人家体弱发寒。 今日齐聚,是为“均衡新闻报”的展示。 第一期第一版报纸出炉,发放到众人手中。 头版头条,自然是对大地南方阿兹特克人与城邦联盟罪行的宣判。 【亵渎吾主真神者,虽远必诛。】 【均衡的神之军团已做好一切准备,令均衡的神圣光芒,净化洗礼那大地上一切的罪恶。】 首页下半部则为牛屎三人的罪罚审判过程,全程未提信仰不坚,而是相信阐明其法则修习懈怠,因无知而堕入迷失。 吾主赐予仁慈,以两年之期降下考验,若能自迷途而返,便宽恕他们的罪。 阿兹特克的神罚影像,与审判日录像都已在各城同步上映,十城联播! 见得那中美繁荣的城邦文明,各城子民皆在一时间陷入迷茫与自卑。 再到神罚降临,吾主均衡的威严临世,瞬间将他们惊醒。 最后,审判日时的神谕降临—— 这是吾主均衡对子民最后的怜悯,若虔诚虚假,背弃信仰,将永远迷失在疾苦的世间,而不得神祇荣光照耀的喜乐。 普通子民多是惶恐不安,有人在观影后,甚至提出要连夜前往主城,求得吾主的宽恕。 不过各城学院为此作出解读。 “吾主已宽恕了我们无知的罪,并以周良臣三人的审判,作为我等子民的警示!” “周良臣可是万族之长爬山的子嗣,他的姐姐是我均衡伟大的巫,诚然……这莫不是以三人的判罚,换来我等蒙受吾主真神的仁慈。” 各城学院一经解读,躁动平息。 这其中当然有周黎安对雪女的授意,对各城学院作舆论引导,再辐射下层子民。 要让子民怀有敬畏之心,也需把握一个度。 更别提,牛屎三人未来还要洗白上岸,继续担当要职,就不能将他们一棍子打死。 如今,“均衡新闻报”出炉,就有了舆论导向工具,以官方角度深度解析神谕。 殿内。 多数人是不识字的,因此大多配有翻译,为他们进行读报。 不过各部长老、头领的关注点并不在内容上,而在报纸本身。 土著人的记录方式,多是用牛羊皮或木板完成。 眼前洁净又柔软的纸张,刻印清晰工整的文字,如此造物是他们无法理解的。 更有人发出低语,“这报中皆为吾主真神的神语密文,可为圣物,应收入家中收藏传承啊!” 而一群少年修士,也都感同身受。 他们还未完全领悟报纸的意义,便将报纸视为与圣殿山中密卷一样的宝物。 不过等报纸连续印发,他们能逐渐明白报纸的用途。 因此,周黎安也没做解释。 报纸所用印刷机、油墨、纸张都还是现世投放。 印刷造纸厂还在建设。 虽有法则密卷指引,但正如钢铁小组一样,需要一个实验研究的过程。 现在制成纸张晕墨严重,经过滚筒碾压还容易破碎,需要提升技术熟练度。 报纸次版。 【8号大城农田大丰收,粮产形势一片大好!】 【10号新城“沙漠之泉”已开始搬迁入住,均衡军事学院定为重要战略根据地,将继续向东南部延伸!】 【9号大城新军训练如火如荼,万族之长爬山领受吾主圣意,于新军作出重要指示!!】 【由圣殿山法则修士所组成钢铁研究小组,以法则奥义造物生铁,吾主赐下恩典,为一少年赐名……】 到三版,就为各城采访搜集趣事,文字故事干瘪,也不见得多么有趣。 周黎安没有作多余指导,一切由法则修士自行发挥探索,给予他们开放性思维。 首版报纸只有3张,1000份。 10城均分,每城100份,其中30份将存入各城学院,做授课读物,剩下交由各城长老在各部轮流阅读。 每天还会在傍晚组织读报会,将吾主均衡的意志传达于万民,进行精神文明建设。 时至下午,各城领取报纸返回。 今后就由各城马车运送,每周一版即可。 自中美探索归来已有大半个月,各项发展事宜布置妥当,周黎安也该开启时间加速了。 “雪女,你可去探视牛屎,吾以无上神力,令两界时间长河冻结已有数月……” “此法已违背吾创世所定宇宙法则,或将影响无尽星域其他生命体的命运!” “若时间长河紊乱,这方天地也可能崩坏毁灭!” 时间流速不等,周黎安当然找好了借口。 眼下的潜台词是…… 这位部族的巫,你也不希望你的亲族原地爆炸吧? 雪女大惊,又很快生出一阵受宠若惊的表情,跪伏道:“雪女无比感恩主人的恩宠,更感激吾主对均衡子民的赐福与照耀!” 周黎安拍了拍她的小脑袋,“快去吧,将报纸也带去一份,可令他们知晓每个星期神国内的动向!” 雪女走后。 【虚空之眼】开启。 神祇意识已然降临在墨西哥中部的十万大山。 罪王与迪迪玛尔顺利逃亡已然有数日。 那一夜,得神祇注视的一幕,几乎完全烙印在他们的脑海中,又在胸膛凝聚信仰之心。 既有因湖中城神罚降临的畏惧,也有得世上唯一真神宽恕的感恩。 糙一点讲,这叫打一棒子给一颗甜枣。 周黎安也正是这么做的。 二人当然不会这么去揣度神意,但奇马尔波波卡非常肯定一点,也是他这些天一直常挂在嘴边的话—— “迪迪玛尔,我们一定能抵达均衡之主的圣殿,臣服在祂的膝下!我所踏上的救赎之路,正是祂对我,对阿兹特克人的考验!” “当然,这也是对你的考验!” 每当他说到这里,迪迪玛尔都会在宝贵的羊皮册上,用炭笔画上一个记号。 并记录下日期。 这将是罪王虔诚之心的证明,也将载入阿兹特克人的历史。 当周黎安这次降临。 两人正捡拾材料,搭设简易的庇护所。 几天来的不停歇,消耗了他们所有的食物,与大量的精力。 如今已远远躲避了危险,看样子是打算整修几日。 周黎安没多停留。 重新来到当初的营地。 焦土的平原,遍地骸骨吸引大量野兽与美洲鹫的啃食,不远的部族村落更形同鬼蜮。 曾经的居民早被各城战士屠戮。 延续向南。 周黎安很快发现了幸存者的痕迹,汇集不到300人的残部,似乎从未停歇过,日夜兼程的奔逃。 同样是逃亡。 他们没有劫后余生的喜悦,反而一个个神情迷惘,眼神浑浊,周身弥漫着一股死气。 像是垂垂老矣的长者,旁人能一眼分辨他们命不久矣,是精神生命的快速流逝。 仅凭躯壳,难以支撑。 这批人中能返回墨西哥谷地,大概十不存一。 不过只要消息带到就够了。 灾厄的审判不是说说而已,摆在各城邦国眼前的生路只有一个…… 效仿阿兹特克人,满怀虔诚忏悔之心。 最后又来到湖中城。 巨型的神像已见雏形,相比其他各城还怀揣侥幸心理,阿兹特克人明显把路走宽了。 意识降临结束。 周黎安睁开眼,重回殿内。 静坐高台上。 心中开始思考未来城市发展规划。 中美人口迁徙向北是一定的,但还会留下一半的人继续在墨西哥谷地做开发。 现世已被毁灭的湖中城,可得兴盛。 不过这其中存在一个问题…… 西班牙人毁灭特诺奇蒂特兰这座水上花园,除了对低级文明的不屑,彻底抹杀历史,以及战争过程中的暴戾屠戮,更重要的一点是担心洪水灾害问题。 墨西哥城建立,湖水就被不断抽空放干。 现世已变成缺水地区。 而历史证明,这种担心不是多余的。 一本名为《奇马尔波波卡绘图文字书》就有关于洪水的记载,“天接近了地,一天之内,所有的人都灭绝了,山也隐没在洪水中……” 以此是史实考证当然不科学,如同世界各地古代文明中对洪水灭世的描述,多有艺术加工。 但可以肯定,阿兹特克人的湖中城,肯定遭遇过洪水灾害,书中所呈现意义,大多是阿兹特克人对自然信仰的崇拜。 奇马尔波波卡本该在6年后继位,后续在位10年时间,那么可以推断在这个期间内,就有一次规模不小的灾害。 且在他死亡后不久,阿兹特克人与各城邦联盟,也都面临了大面积的霜冻灾害,以人为食。 归结原因。 小冰河期蔓延。 不过,留给周黎安还有至少10年时间,去做大城改造,10年后一大批法则修士已然登堂入室,又得工业进步,若连这点问题都解决不了,那就太滑稽了。 后世墨西哥严重缺水,但现在可以改变着一点,无非避免自然资源过度开发。 均衡坐拥整个美洲,自然不会像后世墨西哥、美国与他们两位的爹闹分家,然后又彼此竞争高发展,以战争大量内耗。 胜者收获大量土地、资源。 败者一蹶不振。 美墨之战前,墨西哥在世界上的影响力是非常强势的。 就以水资源为例…… 源自北美到墨西哥的几条长河,在均衡肯定不会断流,如果加以利用修建水利工程,可福泽两地。 更别提,北、中、南美洲贯通。 中美与南美北部水源也可做调转支撑,南水北调嘛。 后世中美同样缺水,缺得是干净水,因污染问题河流湖泊水源无法饮用。 现在同样可以避免,各地区压力分摊,互帮互助。 大约一个小时后。 雪女归来。 一主一仆穿越离去。 时间加速开启。 …… 均衡11年,11月末。 均衡新闻报已印发至第4期。 周黎安与雪女降临,得到各城事务汇报较为繁琐,反而4期新闻报纸,清晰明了概括了全部。 圣殿山修士接连突破技术壁垒,完成第一批纸张生产与生铁造物。 纸张依旧不具备印刷属性,却已大量发往各城学院,用作底层修士的文具所需。 生铁出产,迅速被发展为铁器,出产量不高,却具有划时代的意义。 至于火药研究小组,始终没有多余汇报。 军事机密来的,保密守则了解一下? 就基础火药配方而言,没那么重要,但习惯是需要培养的,从诞生之初就立下规则,有利于未来的管理。 早晚要跟殖民者接触,科技不外流很重要。 三个研究小组看似分离,实则都属于圣殿山下辖,可定义为科学院。 未来尖端技术都会保密,而普及的生产技术一定要比当下研究级别低出几个档次。 就算真有反骨仔外泄均衡机密,也不担心遭遇科技反超。 更何况,学术中心升级,掌握在周黎安的手中。 以后的尖端科学,没有十几二十层评估审核,圣殿山的大门都进不去。 再者而言,以均衡的发展速度,无可睥睨。 无论是生活环境、质量,还是人民素质,都远超同时期各国。 当均衡用上电灯,看上电视,子民出游驾驶小汽车,还特么给分媳妇、分老公。 去国外干什么? 做好人好事扶贫吗? 当文明等级形成差距,就如同后世殖民者来到美洲一样…… 对这里的一切感到不屑,表现歧视,世上无数愚昧无知之民,何曾知晓吾主均衡的伟大。 而心中,也唯有野性使然的征服欲,将所有的土地纳入囊中。 停歇一天。 雪女为周继军、周若男留下课业,并安排专人辅导,一主一仆再次穿越离去。 均衡11年,12月25日。 遥远大洋彼岸,开始了圣诞节庆祝。 均衡的复苏日新年也即将到来,各城子民于喜悦中开始置办年货。 12月31日,夜。 嘣,嘣,嘣! 巨大的烟花于均衡10座大城上空,同时绽放。 火药研究小组成立,已不需要周黎安用遥控点火操作,当然…… 烟花礼炮还是来自于现世采购,以火药小组的技术水平,也就生产一些鞭炮。 而在此期间,周黎安自然于主城展现神迹,显露真神法相。 又赐福一些去年立下功劳者,由摄影师记录,之后会作为“新年专题片”送往各城放映,一同敬拜均衡,感恩吾主对子民的恩典。 观礼后。 一主一仆回到居所。 外面的吵杂沸腾,与殿内的静默形成反差。 雪女少见的有些失神。 对她而言,新年而至只是眨眼之间,少了那个准备新年,与期盼新年的过程。 以至于换上好看的衣服,都不那么兴奋了。 周黎安很难作安慰。 如雪女所说,这是她所得恩宠,也是需要承担的责任与使命。 周黎安自己倒是无所谓。 老孤儿了。 就在这时。 “噔噔噔”跑进一个人影,吸引了一主一仆的注意,只见大冬天挂着鼻涕的周继军手中捧着一碗热乎乎的牛肉…… “吾主,巫,吃,可好吃了!” “父亲母亲让我送来,孝敬吾主与巫的。” 只见雪女先是一愣,前一刻落寞神情,重新拥有了神采,转身道:“主人,您要吃吗?” 没等周黎安开口。 砰,bia~ 捧着一碗牛肉的周继军摔了个狗啃屎。 上一秒还笑容满溢的雪女,顿时暴走了,“蠢物,蠢物,你就是爬山家最蠢的蠢物,我、牛屎、小花,哪个不是天资聪慧,怎么轮到你,便差劲成这样!” 哈哈哈哈。 周黎安忍俊不禁。 见得雪女即便对周继军恼怒,也恢复了生机,心里则在嘀咕…… 要不,真把“小神子”给搞出来? 把心思放在培养亲生骨肉上,到底能让雪女脱离一些来回穿越的不真实感。 不过雪女还小啊。 刚满成年,又是2个月时间加速,等到20岁后生育更佳。 嗯,还是再等等吧。 【152】均衡贡献点 新年的第一天。 小花被牛屎喊醒。 当然不是说两人住在一起,只是隔着三间监室中央的小窗口呼喊。 “牛屎哥哥,等等。” 小花起身穿衣,昨夜城内复苏日狂欢,吵得人睡不着。 且三人在高墙内,也欣赏到新年复苏日的保留节目,烟花庆典。 一同坐在墙根下,于新年前夜期盼展望一番自由未来,又有圣殿山守卫送来的美食套餐,牛肉、羊肉和火鸡三选一。 正好三个人,一人选一样,从小窗口交换分食。 小花来到窗口前,就见两张熟悉的面孔,不止牛屎,还有周卫国。 聪明如她,已然预料到了什么,翘起嘴角,露出笑颜。 两个男人一对视。 好嘛,直接被看穿了,一点惊喜感都没有。 牛屎也不故弄玄虚了,拿出准备好的东西,“喏,送你的,我修习法则的间隙,亲自打磨出的黑曜石匕首,给你作为14岁的礼物。” “等你成年礼考验时,可以用来防身。” 周卫国就颇为窘迫,尬笑道:“我没来得及准备,不像良臣,罪罚审判前就考虑到生日礼物,将黑曜石随身带了进来!” “先欠着,等我们三人突破高阶上品出去,到时候我补给你。” 土著部族也有庆生的概念。 因为对原始人而言,生命多灾多难,一个婴儿自襁褓长成,真就是看老天爷开不开恩了,所以为此而纪念。 又得教育开化,见得“生日”一词,均衡子民就更显现对生日的重视。 不过也有部族较为落后,如小花原来的部落,并没有此类仪式,于是这类部族的孩子在归入均衡后,大多以复苏日新年作为自己的生日。 再到成年礼,那就是更重要的仪式过程。 少年会随同父辈以狩猎的成果,为成年礼赐名的考核标准。 对少女则会放宽标准,需一人在荒野寻一颗大树,围成祭祀自然神祇的仪式地,度过三天,只有少量的水源与松果为食,令他们真切感受大自然的残酷。 如果运气不好,遭遇野兽,就需要他们自己解决。 因此,在重要生日赠予匕首,是最好的礼物。 周黎安当然也知晓这类仪式过程,但并未制止,毕竟现在还不是享福的时候,百业待兴,大开发在即,未来还有一段漫长的苦日子,需要子民磨砺出韧性。 随着时代进步,均衡发展,此类仪式自然会从实际意义,转变成象征意义的人文传统。 也算是一种历史沉淀了。 小花接过匕首,一双明眸全是欢喜,她自然能感受到牛屎对自己的重视,却还是俏皮的打趣一句,“牛屎哥哥,那明年的礼物怎么办,你也有准备吗?” “额……”牛屎蒙了,挠了挠头,“我只想着今年,忘了我们要经历2年的考验,这黑曜石还是咱们随吾主在南方巡视时捡取的。” 小花不在逗他了,“谢谢牛屎哥哥,也谢谢卫国哥哥,我很喜欢呢!” 简单的相互祝福,三人赶忙去洗漱,全都没有怠慢,开始新一天的法则修习。 高墙外的新年假期与他们无关,因为他们知道,时间不等人。 反之,如果能提前突破法则境界,说不定能提前得到救赎与宽恕。 …… 与此同时。 周黎安与雪女降临。 各城长老、头领前来敬拜真神,一个个上前叩首,感恩吾主与巫为神国赐予兴盛与喜乐。 敬拜礼后,只留下少数掌权者。 周黎安与雪女都有些奇怪,复苏日新年虽未有规定休假,但早已形成放假歇息的习惯。 各城应无事项进展才对。 雪女以目光问询周黎安,得到首肯后,才发问道:“你等可有事宜禀报?” 大长老本想开声,又觉自己语言、反应迟钝,便由示意另一人上前—— “吾主在上,我等有困惑,需得吾主的指教。” 周黎安微微颔首。 那人立即道:“自上月中旬,各城照例开始准备复苏日新年庆典!” “但今年与往年不同,各城各部大融合,部族间风俗有所不同!” “如莫多克人与来自东北部的五大湖区部族,喜好食鱼,又有南部部族,喜好山羊、火鸡!” “各城皆有来自不同地区的子民,所备庆典物资便出现分歧。” “然吾主神恩之下,人人皆为子民,以弟兄姊妹相称,再有各城学院法则修士劝阻,便没有发生冲突。” 周黎安与雪女安静聆听,频频相视。 雪女未见真实状况,很难脑补长老所描绘事情的画面,更不知其中有什么差错、冲突。 周黎安自然瞬间了然。 简单来说,就是将南北方的人,放在一起过端午。 北方要吃甜粽,南方要吃咸粽。 均衡版甜咸之争。 一念至此。 众人只见吾主真神忍俊不禁,“那又是如何解决的呢?” 他们言中讲明,未起冲突,那一定有处置办法。 至于请真神指引,恐怕是他们拿捏不准所用办法,是否符合吾主意志。 那人深吸一口气,却是不敢再说下去。 也在这时,诸位长老目光同时转向一个方向。 周黎安注视而去。 那角落中的一群长老立即惶恐跪拜,又有一少年人叩首道:“吾主在上,赞美您,赞美均衡……” “我为五大湖区的休伦人,我部有3000余人主要分居于2号、4号、7号大城三地。” “以鱼为食是我们的风俗,但除2号大城可依水系得渔获,4号、7号大城较为干旱,其中亲族,却少有渔获。” “城中各部多为南部人,我们习俗有异,但我愿向吾主立下誓言,所有休伦人都无比感恩吾主的赐福,令我们踏入喜乐神国。” “因此,在复苏日新年来临之际,我族人也想以我等最喜爱的渔获为祭祀品,献祭真神!” “所以……” “我族在4、7号大城的亲族,便以随同南部各族学习饲养的火鸡、山羊肉,与靠近水系的其他五大湖区部族进行贸易交换。” “我们赠予火鸡与羊,他们则赠予渔获。” “起初,唯有休伦人这么做,可我们也没想到,后来五大湖区的各族,都开始了贸易交换,并从食物逐渐发展到皮草,黄金……” “吾主在上,若此为罪,我休伦人愿承担罪罚,绝无一人敢于悖逆亵渎吾主,只是我等羞惭,得吾主恩典,却还不知满足!” 贸易也是社交属性之一。 各城林立,且每个大城都有近10万不同部族的人生活,彼此熟悉后,自然而然产生交互。 周黎安实则也在期待贸易发展。 因为在中美地区,见到各城邦联盟繁荣的市场,遵循社会发展,贸易行为必然会出现。 只不过,均衡的公社制度,令各城富足。 一起工作,一起吃饭,所得工作成果,也共同分享。 在物质上没有任何需求。 可当庆典到来,风俗习惯顿时出现分歧,就诞生了多种需求。 至于要问,主城的最高长老殿为什么对此事颇为顾虑。 原因是主城长老构成,多是西部部族。 以莫多克人为首。 虽是均衡之下,皆为子民。 但事实上,万族皆有潜在共识,第一个得感召,臣服均衡之下的莫多克人,是最为受眷顾恩宠的。 而事实也是如此。 军中权柄皆被爬山等人把持,后来加入的米沃克人,莫诺人,马氏族人,皆是最先被莫多克人征伐,因此对他们的强大是刻印在骨子里的印象,隐隐以他们为尊。 莫多克人没有多余的贸易往来,贸易的需求源于物资短缺。 可臣服均衡后,莫多克人早已不再缺衣少食,大家是为一个集体…… 但现在,你们却开始贸易交换,难道是不满足吾主恩典赐福? 相比之下。 东部部族、五大湖区集中地,以及亚利桑那形成城邦文化的霍霍坎人,都将贸易习以为常。 于是,各城子民就分作两派。 一派抵触贸易,一派支持贸易。 这种涉及数十万子民的分歧,显然是大事件,不得不请吾主真神为裁决。 听完这些话,周黎安没有急于降下旨意,而是看向雪女,“你呢?怎么看待此事!” 雪女几乎第一时间就要脱口而出。 但她反应极快,见得主人似笑非笑的神情,就知晓这是对她思考的考验。 雪女一句话咽下,沉吟起来。 殿内众人一时紧张起来。 大约两三分钟后,雪女有了答案:“主人,万民得均衡荣光照耀,已是富足美满,但他们却不满足现状,既有贪婪之意,也有亵渎吾主恩德之嫌!” 雪女考虑是以信仰出发,与主城长老殿一致。 这话一出。 殿内顿时哗然,那些参与过贸易的部族,全都脸色苍白,恐有罪罚降临。 周黎安没再贩卖恐惧,笑着开了口:“贪婪不可有,但向往美好之心,却值得赞扬!” “唯有期盼美好,均衡万民才有前进的动力,令神国更为繁荣昌盛!” 那些惶恐之人听得神谕,皆是松了口气。 却不想,吾主真神再道:“但在这次贸易中有一件事,需要你等作出解释!” “渔获的交换,是为各部习俗喜好,为什么会有部族以黄金、皮草为交换品?” 就在这时,久久为开声的大长老也道:“吾主在上,这也是我等忧虑之处,是否有人又生出不臣之心,背弃了信仰,以虚假之言赞颂吾主均衡!” “黄金、皮草皆为献祭与吾主均衡的祭祀品,怎可为贸易交换所用?” “各部开采黄金、制作皮草,本应缴纳各城仓库,最终汇总主城,如今却被私藏!” “他们要以祭祀品做什么?莫不是……信仰伪神,背地里进行邪恶的祭祀!!” 轰。 殿内顿时炸锅了。 这番话,足可令各族判处湮灭的罪罚。 “吾主,不敢啊!” “赞美均衡,我等,我等从未有过如此心思,各部族人皆以虔诚之心,敬拜吾主!” “吾主可洞彻世间一切,定然知晓我等的坚定……” 见得场面失控。 雪女本就对那些人心生不满,如今更是恼怒,“肃静!于吾主神圣威严之前,喧哗叫嚷,皆为不虔!” 巫已震怒,场间陡然一静。 周黎安正要开口,却见方才那休伦族的少年再次叩首道:“吾主在上,确有部族以渔获、牛羊换取皮草、黄金!” “但我可以血肉与灵魂立下誓言,各族得皮草、黄金,皆为献祭吾主所用!” “我等五大湖区部族,自苦寒之地而来,得吾主救赎,人人皆感恩吾主恩典,只希望能以多余的劳力,获取猎物,交换更多的祭品,以奉献吾主,进献我等微薄之力。” 话到此处。 他不断叩首,脑门都砸出血迹,大声呼喊,“吾主在上,我恳请吾主注视我的真心,也注视万民的真心!” 殿内再次因他这番话躁动起来。 雪女都忘了呵斥,目光茫然,心中生出对自己判断的质疑,而后情不自禁望向主人。 就在这时,周黎安起身,经走下台阶。 一手抚在那少年颅顶,令他叩首的动作停滞,“若有虚假之人,罪罚、灾厄自会伴随在他的左右……” “均衡万民,皆为吾的孩子,或有善恶之分,善者应得嘉奖,恶者需得救赎!” “你之真心,吾已洞彻!” 少年听闻此言,沉冤得雪,热泪不由自主的溃堤而下,“吾主,呜呜呜,赞美您,赞美均衡……” 周黎安转身,回到座上,略作沉吟。 现在的均衡万民,虔诚之心无需质疑。 雪女与最高长老殿皆以信仰为出发点,生出顾虑,但诚然五大湖区各部也是以信仰为出发点,交换黄金、皮草,用以奉献。 因黄金、皮草为献祭品,被子民视为贵重物品,所以在贸易过程中,自然衍生出了货币属性。 简单来说,他们是将自己的劳动力变现,又将“现金”交给了均衡。 所以,周黎安怎么能怪责他们? 唯有发展到一定程度,并与外面的世界接触,得野心膨胀,或才有人开始想入非非。 这种情况,当然需得遏制,而且是从襁褓时扼杀。 此外,资本主义不可发展。 周黎安可不想见到院士蜗居清贫无人知,商贾豪侈糜烂受追捧。 自由市场经济可以被允许,但那是极遥远未来去探索的事情。 而现阶段,子民有需求实为正常。 此外,阿兹特克人与城邦联盟融入,他们已有低级文明轮廓,远超均衡数倍的人口涌入,势必带来更多的新鲜事物,例如繁荣的贸易市场。 贸易是为需求。 有需求,那就满足需求。 “令人召回各城长老、头领,以圣殿山修士为核心,以最高长老殿与各城各部长老为辅助,法则修士统计各部需求,成立‘均衡供销社’。” “进行统一的物资生产、采集与兑换!” “兑换物为均衡贡献点,贡献点为工作所得,半日计1点,整日计2点;所得贡献点可用以‘供销社’的物品兑换!” “统计事务由各城学院负责!” “最终拿出计划方案,于1个月后呈于神殿内于吾与巫进行最终裁决!” 有额外需求?那就用劳动获得嘛。 均衡体系一直处于原始阶段,他们提出需求,恰好给了周黎安升级制度体系的机会。 供销社与贡献点成立,势必会让现有管理层手忙脚乱。 但这也正是学习实验的过程。 如果直接组建什么财政部、农业部等职权机构,子民根本难以理解,也不知该做什么。 现在一个社会课题摆在面前,覆盖整个神国民生,完成从原始共产到现代共产的进步。 实现各尽所能,按需分配的制度体系。 如何让这种体系完美运转,就需要一步步实践,发现问题,解决问题,最终不断培养出精通各行各业的人才,同时完成职权架构的组建。 货币的发行,也不急于一时。 需让职权管理层渐渐明白经济学概念,从贡献点逐步演变出真正的货币。 而后,才是自由市场经济的实施与推广。 同时也杜绝了资本主义的衍生,阿兹特克与城邦联盟融入,要是让那些成熟的商贾在均衡做起生意,一群北美土著可能要被骗的裤衩都不剩了。 贫富差距一旦形成,就有了矛盾。 均衡还正要步入高速发展道路,任何阻碍发展者,都要灭除! 至于阿兹特克与城邦联盟是否能接受? 呵呵,绝大部分子民都是贫苦的,均衡的福泽灌溉,唯有少数服从多数。 贵族老爷们荣华富贵好几代了,也该下田干干活了吧? 【153】学史以明智 当吾主旨意降下。 殿内已是沸腾,人人热议,并有法则修士翻译后,又迎来长老们向这群文化人的求教。 可实则法则修士也不能领悟神谕啊。 如今修士们还是以“语文”专精,神祇的语言法则过于深奥,语文都学不好,其他法则修炼就更不明其意。 只有极少数修士,开始钻研其他法则。 如钢铁、火药与印刷小组,选拔组员时都是经过精挑细选的,确认有一定相关知识才能被选中。 当人们再次看向殿内高台上,想要求教吾主…… 嗖。 那两道尊贵身影已然离去。 大长老深吸一口气,不再能淡定,令生锈的大脑费劲运转起来,发出命令—— “肃静!” “遵吾主神谕,先将各城长老、头领召回,前往最高长老殿开会!” “此事关系到各城各部,需统一拿出一个计划,若一个月后不能呈于吾主与巫,那便是我等懈怠之罪责!” 众人这才暂停“无效地议论”,前去阻拦、召回将要返回各城的长老。 与此同时。 跳鱼也开始发愁。 均衡贡献点和均衡供销社,所以这事儿要不要登报呢? 他有些拿不定主意了。 以他领悟吾主神谕,这两件事应是势在必行的,且亦体现了吾主均衡的仁慈。 只因各部子民风俗不一,便赐下恩典,令子民得喜乐与满足…… “赞美吾主,赞美均衡啊!” 他感慨一声,最终前往主城学院,找到纸张迅速写明了方才殿内事情的详细经过。 随后,跳鱼来到圣殿山下不远处,唯有三间房屋小院的监禁所。 监禁所外把守身披盔甲的勇士,是为从圣殿山上派来的圣殿守卫。 冬季需着重型板甲,全副武装,即便到了夏季,也需以链甲披挂,展现其捍卫吾主均衡神圣不可侵犯的威严。 这些守卫都选自铁骑军团。 与跳鱼是老熟人了,曾一同远征数年,又在这两个月监禁时间里,时常照面。 “跳鱼,又来为你老师送法则密卷吗?” 跳鱼也没隐瞒,“吾主方才降下旨意,最高长老殿恐怕都拿不定主意,如今各城长老、头领都要来主城展开会议,我想请教老师,看看是否能领悟吾主圣意。” “那可是大事啊。”守卫看了一眼跳鱼手中的纸张,“东西给我吧。” 跳鱼颔首,知晓无法与牛屎会面,往来送物,只能由守卫转交。 只有吾主与巫可来探视,此外即便是爬山都不行! “我明日再来!” 跳鱼走后。 守卫打开院门,院门后又是一堵高墙,只有一个接地的小窗用来传递物品。 守卫将窗门打开,把书册放下,重新关门,才吹起哨音。 全程,双方不得交互。 此时。 牛屎三人还正在准备新年第一顿早餐,将昨晚的剩饭菜热一热,填饱肚子就可以开始学习。 听到哨音,三人在小窗口对视一眼,显得颇为期待,难道新年第一天,还有什么惊喜吗? 牛屎前去接物,见得地上的纸张书册,微微皱眉。 纸张纯白顺滑,一看便知是吾主造物赐福,唯有各城学院储存。 不过印刷小组造纸已经开展,各城学院的“用纸”已经替换为自己生产的草纸,容易破碎,也不方便书写。 但学习是够用了。 三人也得到了许多草纸用来计算,如今见得神赐纸张,牛屎预感有什么大事发生。 他捡起后,边走边看,神色逐渐兴奋。 重新来到三个小院的中心窗口,小花与周卫国见得他的神情,立即问道:“那是什么?” “可是什么法则奥秘?” 牛屎没有着急回答,用最快速度通读两遍,务求记住细节,才从窗口传递给二人,“你们看看吧,神国将要迎来大发展了!” “真是新年新气象啊!” 周卫国先得纸张,看后也是瞳孔大放,但更多显得迷惑。 再传递给小花…… “吾主在上,这是要开市了吗?” 周卫国疑惑,“何为开市?” 牛屎道:“你还在修习数学法则,我与小花都开始修习历史法则,才知晓其意;开市就是贸易市场,可做贸易交换!” “如我莫多克人部族间的以物换物,是最原始的贸易手段,而坊市则可以理解为多个部族携带物品,在某一固定地点,自由交换,并延伸货币属性,例如我们曾视为稀有品的盐,就具有货币属性。” 周卫国还是懵逼,“那与神国发展有什么关联?” 小花一边低头看着,一边道:“如这纸张所写,广义上如吾主所言,贸易是为需求增多,也代表子民向往更好的生活,无形中带动神国发展,因为有需求,就要更多的生产力去进行创造。” “狭义上……” 小花抬头,目光扫过两人,“就如同我们在南方所见的城邦文明,那一座座繁荣大城,皆有热闹的集市。” 周卫国道:“也就是说,我们也会像他们一样了?” 牛屎摇了摇头,“还有所不同,吾主并未创造货币体系,也没有提及贸易交换。” “而是开设供销社,满足子民的额外需求。” “贡献点倒是可以充当为货币,成为交易介质。” 周卫国彻底懵逼,跟不上二人的谈话节奏。 小花则继续道:“那为什么不直接开坊市呢?” “纵观历史法则密卷中,那东方古国的历朝历代,商贾欺民霸地,经商者无需劳作,以经济法轻易敛财,而大多数子民则贫瘠悲苦!” “以此延伸理解,吾主命各城开设【均衡供销社】,就能杜绝这种情况发生,经济事宜以吾主真神掌管,所有贸易行为公平公正!” 小花听后,微微皱眉,“但这还是商贾的经济行为,如同皇商?” 牛屎笑道:“皇商首先是巨贾,已是富甲一方的存在,而吾主所立供销社,以均衡意志降临,这其实是另一种吾主赐福的体现。” “吾主仁慈,怜悯世间万民,又怎能与那些凡人作为比较呢?” 小花倒抽凉气,连忙赞颂告饶,“赞美吾主,赞美均衡,请吾主赎罪!” 系统【学术中心】生成的知识,都是经过筛选过滤的。 1400年以后的历史信息,当然不会存在。 因此,牛屎等人所学历史法则,也只是明代以前的历朝历代,以及欧洲历史。 从历史接触到其他的国家文明,能极快开拓眼界。 而不再是见得阿兹特克与城邦文明后,就惊掉了下巴。 比起东方那繁盛文明。 以及欧洲中世纪的王国史诗。 阿兹特克还太稚嫩。 如果再谈及欧亚旧陆的科技发展,更会让美洲土著们自愧不如。 周卫国见两人热议,脸色尴尬,“我完全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 牛屎笑道:“那是你还未开始修习历史法则!” “我如今已深刻认识到吾主所降下罪罚,让我等尽快修习法则的深意,正因我等法则境界低微,才会被那城邦文明的繁盛所折服。” “可这世上的文明体系无数,如那东方古国早早领悟创造了指南针,可作方向的辨认。” “又发现火药的奥秘,发展出攻城略地的武器。” “造纸,印刷……我均衡才得入门,而那东方古国已登堂入室,豪门巨贾家中已有书海储藏!” 周卫国听闻,顿时惊呼:“他们不得吾主均衡的教化,如何能修习造物神术?!” “这不可能!!” 小花看他震惊模样,鄙夷的直翻白眼,“不得吾主降临赐福,我均衡子民各部族,难道就不会狩猎、生火、建造房屋了?” “这些都是自然发展的过程的!” “我等居于蛮荒之地,因没有畜力而发展缓慢,又因食物丰足,不思进取,而没能形成文明!” “真要细说下去,三天三夜都讲不完!” “但是……即便那大洋彼岸的国度,有多种发明创造,可比起吾主均衡的科学法则神力相比,一无是处!” “我等须铭记吾主恩典,若没有均衡的荣光照耀,以那大洋彼岸各个文明国度的发展趋势,不久之后他们就将降临我等的家园!” “正如吾主所降下的灾难预言……” “那些不得真神教化,信仰伪神的邪祟恶魔,将会残忍的屠杀我等子民,将我们奴役,甚至灭绝!” “唯有信仰吾主,遵循祂的指引与教化,才可得救赎,令那即将到来的灾难破灭,更甚之……我等应高举均衡的审判之剑,审判那大洋彼岸的罪恶之人,令均衡的荣耀净化、洗礼!” 均衡神权之下。 科学创造发明的溯源,已变得毫无意义。 这也就是周黎安早早将神权与科学绑定的原因所在。 均衡所用阿拉伯数字来自印度? 均衡所用语文法则来自于东方古国? 别闹了。 宇宙都是吾主均衡所创造。 你们连“宇宙起源”都没搞明白,跟我聊什么发明创造? 更别提,领先600年的科学法则在手,一旦均衡迈入工业发展的高速路,文明等级将迅速与世界各国拉开距离,甚至形成降维打击。 又如同此时此刻。 尚未习得历史法则的周卫国,呆若木鸡。 而从法则中见得世间真理的牛屎与小花,已然立足于另一个视野高度之上。 小花将纸张递了回去,道:“所以,牛屎哥哥,你打算怎么给跳鱼回复?” 跳鱼写下殿内所发生的事情,正是犹豫要不要登报。 与周卫国相当,跳鱼还不能领悟“均衡供销社”与“均衡贡献点”设立,将会为神国带来的重要发展意义。 “此外,供销社物资供应兑换定价,以及各城‘贡献点’统计复合,其中都涉及了数学法则运算……” “说不定,他们还要麻烦牛屎哥哥出力呢。” 然而,牛屎摇了摇头:“你太小看我均衡的圣殿山了!吾主以‘1个月’为期限,其中深意未尝不是给足他们修习法则的时间,以实践为课题,一边修习,一边运用,能够极大提高法则修习速度!” “如同当年我在远征路上,培养跳鱼等人‘定位法’,实践之下,他们迅速掌握!” “吾主箴言至高无上啊,唯有实践出真知!” “至于登报与否……” “均衡新闻报是为展现吾主圣意,于万民领受神谕的载体,但事情未成前,不可贸然宣示。” 小花道:“那就是不登报咯?” “登是要登的,可以先作铺垫,形成一个过渡,随着长老殿的方案渐渐成型,逐步放出,这样可以避免制度忽然改变所造成的不适应影响。” “……”周卫国沉默无语。 牛屎笑着望向他,提点一句:“吾主有言,‘学史以明智,鉴往而知来’!你要抓紧法则修习了,卫国!” 翌日。 跳鱼来到监禁所前。 守卫一见他,便指了指旁边的木篓,折叠好的纸张已陈列其中。 “多谢了!” “客气啥,你等皆服侍于吾主膝前,为神国立下荣耀与功劳,我等能帮上忙,已是极大的荣幸!” 几人对视一眼,随即神色肃重,异口同声—— “赞美均衡!” 跳鱼拿着纸张,前往最高长老殿。 路上,他就迫不及待的翻开,见得牛屎的字迹。 “可以登报?但消息要逐步放出,循序渐进,我懂了……不愧是老师啊!” 均衡12年,1月6日。 星期一。 今年首期【均衡新闻报】出炉。 头版头条登载的自然是复苏日新年庆典,吾主与巫向万民的赐福。 来到第二版。 【最高长老殿与圣殿山,携各城长老召开本年度第1届均衡神国发展会议:】 【会议中,与会成员深入学习贯彻吾主均衡的神谕精神意志,将为神国开启首次全面改革计划……】 具体改革计划是什么,报纸上没提。 报纸送达各城,学院修士通读后,面面相觑,不明其意。 也有聪慧者,在前往各城长老分殿读报时,有了微妙的察觉。 往日里,各城长老听得报纸诵读,都聚精会神,摇头晃脑,还不时发问其中一些晦涩处。 可在今日…… 不对劲! 一群老家伙听后只顾着眉头紧锁,愁容遍布,对于明明云里雾里的2版信息,完全不觉得好奇与意外。 仿佛,他们已然知晓了什么。 哦,对了,他们是参会人员之一啊。 返回学院,各色消息开始扩散—— “一定有大事发生!” “可问题是,报纸上什么也没提啊!” “最关键的是什么,你们知道吗?真要是一等一的大事,均衡新闻报肯定要刊登在头版头条上的!这明明是次版,太奇怪了!” “所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又是一周后。 新年第2期报纸送达。 头版:【各城需积极开展人口统计与人员姓名登记工作,以各城学院为主,带领工匠开展制作均衡子民信息登记牌……】 各城修士:??? 人口统计倒罢了,人员姓名登记?给一群不得语文法则修习的子民吗? 他们看得懂自己的姓名吗? 至此,已不是各城学院的热议。 黄昏日落后。 各城街尾巷口盘踞的都是均衡老百姓,插科打诨—— “听说了吗?所有子民都将得赐名了!” “胡扯什么啊,我一亲族老舅的邻居的儿子的妻子是最高长老殿的侍女,听说这次是要为出征南方大地作战士挑选了!那南方大地的罪恶之人,已然触怒吾主真神,吾主要以神罚降临,审判他们的罪!” “你才胡扯呢,上周电影你没看啊?审判远征的时间定于两年后,那可是吾主亲自降下的旨意,我孙子就被选召进入新军了,现在还在9号大城的养马地作训呢……” 各城沸腾,讨论不断。 不知不觉间,新闻媒体的魅力已开始体现…… 【154】应有嘉奖 现世。 海岛生活无日月。 只有瞅一眼日历,哦,才4月。 别提雪女了,周黎安都有些往返两界的“穿越者综合症”,对时间、空间生出一种幻梦的不真实感。 往大沙发上一躺,雪女立即过来服侍按摩,并发出疑问—— “主人,供销社到底是要做什么?法则密卷中并没有提到过……” 周黎安笑了笑,心说圣殿山真要有相关知识储备,我还怎么玩神国统治啊? 虽然现代共产也是唯一派系制,但往深入探究,那就是无神论了。 所以周黎安要做的是将“派系”概念,变作“教会”概念,吾主均衡神权至高,相当于唯一zz体系。 那么言归正传。 周黎安开始从公社农兵团开始讲起,再细化到人民需求衍生的商品供销,最后指向经济学概念。 从金本位,到货币发行与信用体系…… 不需要太详细,只需让雪女理解一个大致概念,今后再从均衡的自然发展中深入了解。 而且雪女穿越两界,学习时间被过分压缩。 现在或许在周黎安的指导下,还能跟上,但早晚有一天会被圣殿山修士反超。 因此,周黎安已经放弃让她系统化学习,而是有选择性的汲取概念理论。 如同网络公司总裁不需要会写代码,懂市场需求,能销售盈利就够了。 而以一个现代人思维灌输,雪女渐渐领悟的理论概念,都是领先600年的。 即便身居高位,她也不是花瓶,能从大方向上抓稳船舵。 更别提,一切还是以周黎安的精神意志为主。 等一堂经济学概念课程结束。 雪女听得有些发蒙,似乎懂了许多,知道未来神国的发展脉络走向,但涉及更深层次的经济学理论,没有一个现实的经济体系摆在面前,她还不能很好理解。 但这已经足够了。 神国初成,物资相对匮乏。 以各城猎队为例,产出野牛肉是为各城温饱所需,但有人将牛肉用以兑换黄金,想要进献吾主,展现虔诚,这就导致城中所得野牛肉数量降低。 又有人想,既然想要黄金,为什么不直接去开采呢? 采金队人数暴涨,其他生产单位人员缺失。 这就导致资源失衡与浪费。 供销社成立,以神国垂直管理,子民有需求,就用工作贡献点去兑换需求,既不影响生产工作,也满足了相应需求。 雪女聆听神谕,已对未来煌煌大势感到期待,又仰头问道: “主人,那在神殿内,你为何不将神谕意志赐下呢?雪女修习法则,尚且愚笨,不能领悟。更别提各城各部长老与子民了!” 周黎安拍了拍她的脑袋,“所有事宜皆需吾去指引,那万民只会坐享其成,一个新事物的诞生,恰好为他们提供了领悟与学习的机会,沉溺于父母羽翼下的雏鹰,永远无法去展翅飞翔,又如何能为均衡壮大,开疆拓土呢?” 雪女一听,顿时羞惭,“吾主在上,雪女明白了,请您饶恕我怠惰的罪!” 说到底。 周黎安只是一个个体,分身乏术。 若不去培养子民,任何事物都要他去指挥,累死都干不完! 因此,各城建设后,他也只是设立各城均衡学院为督导,分担各部长老会的管理职责,并未直接洗牌。 就是为了让管理层完成自然转变。 新血液还有待长成,那就以各部原有体系进行暂时管理,头顶有神权笼罩,怎么也翻不出风浪。 有朝一日,老树垂垂老矣,新树总会枝繁叶茂。 不会带团队就只能一个神干到死! 我周黎安是来当神王的,可不是来给异时空土著人当牛马的。 主次关系要搞清楚。 翌日。 周黎安带雪女降临。 神殿内空空荡荡,只有一个长期值守的书记官,跪伏在角落书案。 见得吾主降临,她立即起身到大殿中央跪拜,发出赞颂。 昨天,雪女已得吾主的意志,此时非常期待子民一个月来的成果—— “召最高长老殿与圣殿山修士觐见!” 书记官叩首,立即通报殿外的圣殿守卫。 雪女从书记官书桌上拿起了1月份的报纸,转身正要呈于周黎安。 周黎安摆了摆手,示意不着急,便闭目养神起来。 【虚空之眼】开启。 意识降临,俯瞰各城。 虽有各城长老禀报,但眼见为实,于神祇目光之下,总有些他们看不到的角度。 一个月而已,各城并无太多变化。 白日里,工作照旧。 2月还不到水田灌溉时,新田地翻耕已在各城展开。 倒是10号新城棕榈泉更显的繁盛,绿洲之地初见雏形,又有一条新路向城市东南延伸。 一方面为新城狩猎队的狩猎路线。 另一方面,也有继续向东往亚利桑那州推进的打算。 霍霍坎人大城的旧址可做利用。 周黎安扫过一眼,便没做停留,1分钟100万不是说笑,但凡只要开启虚空之眼,录制功能肯定不会浪费。 哪怕留下些航拍画面,可与未来几十年后的模样进行对比,这都是宝贵的历史资料。 意识降临退出。 在系统地图上选定目标,来到墨西哥谷地。 湖中城。 与几个月前相比,这座水上花园又见衰败。 阿兹特克人在湖中造田,城市外围就是大量农田,倒是不受困于物资短缺。 但少了外部贸易与狩猎,对一个文明体系下的城邦国度,还是造成巨大打击。 倒是那特斯科科湖周边,俨然在短时间内发展成多处小镇的景象。 各城的战士在此地驻扎,意为看守阿兹特克人这些带来灾厄审判的罪恶之源。 到了如今,无不没有占领其土地,要将特斯科科湖纳入囊中的打算。 毕竟在各城眼里,阿兹特克人的灭亡已是板上钉钉了。 这是一只煮熟的鸭子。 周黎安巡视一圈,见得那大湖周边新兴小镇的模样,心里就数了…… 各城派出押送罪王的幸存者,应该还未归来。 否则神罚再次临时,为厄难的序章,各城早已深陷于恐慌之中,而不是此时这般还有心思建立小镇,展开互市贸易。 而在湖中城内。 周黎安的巨型神像得了3、4分的神似,古代纯手工雕刻可没那么容易,从进度看,至少还要一年半载才能完工。 阿兹特克人不得铁器炼制法,所雕刻用的多是石质、木质工具,只有精细处,会用到珍贵的铜器,且极易被消耗。 虔诚之心可嘉。 周黎安并未在城中多留,此时听那城中权贵的话语,也没什么意义用途。 阿兹特克人没那么容易灭亡,特别是不久后那些幸存者将消息带回。 阿兹特克人作为祭品的身份就更被坐实了。 太早灭亡他们,届时审判来临,说不定就有人要成替罪羊,倒不如留下他们,以阿兹特克人去承担最主要的神罚怒火。 最后。 周黎安才来到一个月前的标记点。 如今已是均衡12年2月。 距离那焦土平原的神罚降临,已有3个月。 上次复苏日新年时间加速前,周黎安就注视过罪王的进度,这一主一仆的救赎之路,已有渐入佳境的趋势。 少年国主在被囚禁一路上,也算见得了真正的生死考验,饱受屈辱,沦为奴隶一样的存在。 3个月前的夜,得神祇注视。 冥冥之中,已有那世上唯一真神的荣耀灌注,令他虔诚归入均衡的信仰序列。 如那藏地牧民向刚仁波切的朝圣之旅。 沿路跪拜叩首,所支撑他们的是绝对的信仰之心。 当然,奇马尔波波卡并未这么疯狂,如果真神让他这么干,他会义不容辞。 如今只是保守着绝对的信仰与忏悔,坚定探寻那大地北方,真神神殿的所在。 此外,顺利逃亡,与逃亡后的平顺,全要归功那位大学士迪迪玛尔了。 他能被委以重任,随同罪王出发,自然不是普通人。 沿途难免小病小灾,磕磕碰碰,都被他用沿途采摘草药治愈。 夜晚可以承袭玛雅人的天文学,辨认星象方位;白天可设笼捕鸟,下河叉鱼。 可谓是全能型选手,放在六百年后,可与贝爷德爷盘膝论道的存在。 周黎安沿上次坐标向东北搜寻。 因为以他们之前所在方位,已然靠近杜兰戈州边境,若笔直向北,便是无边无际的嶙峋大山。 该州东部则地势平缓,有草原水系分布。 阿兹特克人虽未涉足此地,但以迪迪玛尔的智商,应该知晓分辨地势而行。 在系统提示第3次扣费开始。 周黎安总算有了发现。 一处汇集数百人的荒原部族村落,人们正收拾行装,在一高一矮两个人影的指挥下,准备远行。 部族的长者所围绕的两人,正是奇马尔波波卡与迪迪玛尔。 仅从交流姿态分辨。 隐隐以二人为尊。 周黎安一头雾水,意识降临靠近。 听到他们交流,顿时乐了—— “神祇的使者,族人们皆已做好准备,随同神使踏上朝圣救赎之旅!” 罪王兴奋的挥手,“出发吧,那世上唯一的真神,均衡之主有圣谕神旨降下,唯有经历磨难苦痛,怀揣虔诚忏悔之心,才可得救赎,得均衡荣耀的洗礼!” 一旁的迪迪玛尔配合演出,“我们应赞美祂的神名!赞美均衡!” 大军开拔,以这个部落为向导,向着北方前进。 周黎安一看便知。 这是对上暗号了。 探索中美时,所见部族皆有赐福,宣示均衡的圣意,为之后均衡的南征打下基础。 如今让罪王碰到部族的所在,双方语言互通,又以“吾主均衡神像”为信物,便达成共识。 周黎安并不知道他们是如何说服这个部族,踏上漫无目的的朝圣之旅。 心里也有好奇…… 就不怕路上生出变故,迟迟不见所得,从而反目成仇? 不过,得到这数百人的随行帮助,的确能为二人的救赎之旅,带来帮助。 以游猎为生的土著,并不担心吃不饱饭。 中美洲的野牛数量富足,在后世殖民者大行皮草狩猎后,北美野牛几乎灭绝,唯有墨西哥还有野生种群,属于区域性灭绝。 若这一路上能收编各部,倒是省去均衡不少麻烦。 取经路上召集队友? 阿兹特克人的救赎之旅,又添上了一笔可供后世津津乐道的谈资啊。 嗖。 周黎安意识退出,不必再担心那二人的安危。 在他睁开眼时,殿内已悄然聚集了不少人,众人跪拜皆然不敢吵杂。 雪女走来道:“还有圣殿山修士在整理资料,大约还需半个小时可赶来。” “另外,主人,您先看看本月的均衡新闻报吧。” 只见雪女意有所指。 周黎安颇为好奇,本以为是印刷小组搞定了造纸难题,但看报纸纸张并无变化。 见得内容,翻看一阵后,周黎安笑了起来,“这是谁的主意?” 雪女深吸一口气道:“我已询问了跳鱼,是跳鱼传递字条,请教了牛屎!” “供销社事宜尚未定案,他们却先一步在报纸上逐步披露,或许有所不妥?” “况且牛屎还是罪人,怎可参与神国大事?” 雪女对外多是以“白脸”的强硬态度示人,这是自幼而生出的习惯,因年纪太小,需刻画严肃的人设。 毕竟是一神之下,万人之上的大boss。 当领导嘛。 经典否定是必要素养。 遇事不决,先敲一棒子,哪怕后面见得成果了,再给一颗甜枣嘉奖,怎么都不会错。 而恰好是她的这种出事方针,方便了周黎安。 一方面至死捍卫吾主神权无上的威严。 另一方面,雪女唱了白脸,红脸就交给了周黎安,令吾主真神展现仁慈的一面。 周黎安道:“罪罚的考验目标是为突破法则修行境界,他们心中有数,若是两年之期不达目标,便要判处罪罚。” “可若有余力为神国奉献,理应赞许。” “至于这报纸刊登一事……” “做的不错!” 雪女丝毫不尴尬,只是虚心发问:“主人,此为何解?” 周黎安抖了抖报纸,笑着解释:“均衡新闻报,本就是为传达神国最高意志,令万民领悟吾之神谕。” “但突兀的习惯改变,会让子民难以适应,如同最早于图石山谷中,即便是你也不那么讲卫生,整日席地而坐,还不爱刷牙……” “啊——”雪女轻呼,脸颊绯红,连忙转过身,不敢将羞怯模样令跪伏的长老们觉察,只是幽怨对吾主,“主人,您别说了,雪女早就不那样了,主人您看,牙齿可白了呢。” “哈哈,所以,如遇大事件,可先释放微弱信号,令子民有一个接受的过程!” “凡事不可一蹴而就,循序渐进为最佳。” 土著人对这一切感到陌生。 可换到现世…… 每日的新闻播报,可蕴藏巨大信息量的。 现在人都看不懂官方精神要领了,且在娱乐至上的时代,也没人关心大事,就等着热搜头条跟风评论。 时间倒回十几年前。 天气预报结束,大爷大妈人手一把蒲扇、马扎,坐于树下谈论新闻风向,家国大势,那叫一个专业,吊打什么营销号自媒体。 周黎安放下报纸,唯有感叹。 报纸草创,并未设置太多条条框框,全教他们自行探索。 没想到牛屎又带来惊喜,直接领悟其中精髓。 不愧是良臣,为均衡之助臂! 此处应有嘉奖—— “今日会后,你去见见牛屎吧,问他有什么愿望,吾可为他赐下福泽恩赏……” 雪女大惊,“主人,这不妥吧?” 她似乎还有话要说。 周黎安却抢先打断道:“吾已有旨意!” 雪女便不再多言,虔诚赞颂:“赞美您,赞美均衡!” 【155】体系升级 等圣殿山修士到来前。 周黎安继续翻看报纸,不得不说法则修士给人带来的惊喜,远超想象。 先说人口统计。 之前只是粗略作过上报,并且没有追踪更新。 如当初各部抵达均衡,作过一次清查就没下文了,后来各部出生、死亡人口,都没有进一步增减。 现在,均衡贡献点直接与利益关系挂钩,且更重要的一点是物资定价。 需知晓各地区部族的人数,以确定他们的物资需求倾向,才能制定供销社商品的兑换价格波动。 爱吃鱼的人多,鱼少,价格要适当上调。 简单的数学问题罗列出来…… 无需周黎安去指点,法则修士自己就会寻求解题法,将已知条件明确。 人口数量变化,就必须要掌握。 其次,赐名问题。 还是与均衡贡献点赚取、使用挂钩,如果没有实名制,也没法进行统计。 周黎安迟迟没有赐名全国,也是担心子民接受能力有限。 不过借此次机会,完善普查与实名制工作,算是顺势而为。 想兑换物资,就得学会记名。 不求子民们能完成扫盲,至少要会写自己的名字吧? 当然,整个过程一定是繁琐困难的,是对整个粗糙原始的神国架构一次重大考验。 但还是那句话。 失败是成功之母,一次次失败积累出的经验,会让子民越发开智。 对于此情此景。 周黎安心中是欣慰的。 手底下有人才了,就不需要他一步步指点。 自我探索很重要,否则懒驴上磨,不赶不会上道,均衡的未来发展堪忧啊。 许久后。 各部长老、圣殿山修士齐聚。 最高长老殿在此次事宜中完全是象征意义般的存在,主体研究探讨,全由圣殿山与各城均衡学院完成。 毕竟长老们大字不识,道理不通。 反之对法则修士而言,算是均衡文化人第一次首秀,登堂入室了。 未来会逐步取而代之。 他们将书写好的资料文件呈上。 密密麻麻的设计方案显得极为凌乱,若非以现代人思维的上帝视角能俯瞰全局,知道那混乱类目条框中想要表达的意思…… 即便是雪女,因为没有参与到方案设计当中,见得纸面文字,也只有频频皱眉,如读天书。 众人见得吾主审阅,屏气凝神。 大殿内落针可闻。 唯有周黎安拿着铅笔,在纸上勾画的窸窣声。 他将凌乱的信息框架画圈,以1、2、3的数字方式标记,便于分门别类,令紊乱逐渐变得有序。 雪女在旁观看,聪明如她,立即招手,命人送来纸笔,在旁对照主人标记,将计划方案重新整理出来。 整个过程耗时极长,但等结果出炉—— “相互传阅,领悟吾主均衡之神谕!” 雪女颇为傲娇,将两份文件交予他们。 一份原稿,一份整理后的新稿。 两相比较,高下立判。 一群法则修士咂舌不已,他们之中也有人对自己之前表述的方案都稀里糊涂。 等见得吾主梳理后,脑中混沌瞬间清晰,拨云见雾。 在殿内将要生出讨论时,周黎安降下旨意—— “各城进行普查、记名的方案不错。” “但除此外,还需有相应管理配套,需以10-15人为1户,选出户长,除子民个人信息登记牌外,还需由户长对户内人口进行统一登记管理,如户中有法则修士,以法则修士为先。” “10户为一队,选出大队长,直接管辖10位户长。” “10大队为一乡,选出乡长、书记官各1名!乡长可由各部长老、头领推举担任,书记官为法则修士,便于日常贡献点统计与思想文教工作!” 户,当然是户口雏形。 以家庭为单位。 土著一家少则5、6人,多则超过10人以上,户口人数范围限制在15以下,便于管理。 若家庭人口少的,直系亲族间,都可入一个户口簿。 10户人组成一个大队,为100余人;10大队组成一乡,为1000余人。 如此一来,未来子民都有了跟脚。 xx乡几大队第几户,找到大队长和户长,就可找到人。 大队中10户人还可作为监督,谁出工,谁没出工,可上报队长。 否则只是简单的实名制推广,每个城邦动辄近10万人,不可能一窝蜂交由各城长老与学院直接管理,唯有这样分层分级,才能梳理的干净。 一众法则修士听后,震撼无言。 唯有赞颂吾主的伟大,洞彻世间一切。 周黎安继续道:“10乡为一镇,需组建“镇厅”,选拔1为镇长,4名副镇长与2名书记官,对下辖1万余子民进行管理。” “最后,10镇为一城,直接服从于各城长老殿与均衡分院的管理!” 这又是潜移默化的体系升级了。 从户到镇,皆安插法则修士在其中……但为了不让现有体系动摇,城内主要事物,还是有各城长老负担。 当然,原本作为‘翻译书记’工作的均衡分院,现在有了真正的分管权。 悄无声息,令新血液与旧血液完成权利交接。 未来,长老殿肯定要被废除,最终全部由法则修士接替,形成各部门职能单位。 “那么下一项问题,供销社职能规划。” “今后各城生产工作,皆有供销社统一分配安排,除现有猎队、采金、制皮外,还须按需组建其他物资生产部门,首要工作以生活所需为第一序列,以各城环境、生产能力,新增渔获、制衣漂染、铁器生产等。” “所得新产出,可列入供销社对子民供应。” “除各城运营消耗外,结余物资以现有仓储体系储存,并统计数据,上报主城供销总社。” 各城现在的生产体系,还是各自为政。 各城都有农田、猎队,结余物资在城中储存,如今有了供销社,那就要一体化管理。 供销总社统计各城粮食消耗与生产比例,可调控各城生产工作方向。 如5号主城弗雷诺斯,拥有海量农田耕地,仅一地就占据均衡10座大城超过60%的水稻产出,粮食盈余过多,储存反而成了问题。 倒不如分散各城消耗,而其他城市则可额外提供其他生产物资。 如此安排下,均衡才真正有了神国架构雏形,虽然粗糙,但随着时间发展,自然会探索出更完整全面的体系。 吾主旨意不断降下。 殿内无论各部长老、头领,还是圣殿山修士都听蒙了。 前者还寻求翻译,聆听吾主神语。 可后者也逐渐跟不上节奏,需要消化庞大信息量,没工夫完成同声传译。 更有人开始不断记录,将无数所赐下旨意于纸面呈现,方便后续研究开展。 周黎安看似细化了各方面,实则只是一个粗略方向。 子民未开化,执行力到底有几分,还需以实际情况为准,这就涉及到便宜行事了。 或许会生出均衡自己的管理办法,但至少大方向不会错。 有周黎安作掌舵人,所指向的终极目标是明确的。 条条大路通均衡嘛。 只看结果,不论过程咯。 “最后,就为均衡贡献点发放,出工半日记1分,全日为2分!” “未成年人不得参与日常生产,需继续在各城均衡分院进行法则修习……” “但是,各城均衡分院‘法则传教者’,每日计5分,每星期2天休息日,计2分带薪假;法则修习为神国发展之根本,需得恩典赐福!” 话落。 静悄悄的殿内,又是炸开锅了。 各部子民工作1日才2分,法则传教士却为5分,人比人气死人啊。 可众人也知晓,吾主所赐法则奥义的神圣,那法则又岂是任何人都可掌握的? 若无吾主冥冥之中的荣光照耀,与个人天赋,愚笨者很难跨入法则修士的大门。 这时,总算有法则修士为各部长老翻译。 等旨意传下…… 人们心中都已下定决心! 家中子嗣都要日日夜夜修习法则,不通法则奥义,与那山林间的火鸡,又有什么分别? 可谁也没想到,这还没算完…… “此外,圣殿山修士每日计10分,若能突破法则大圆满者,每日计50分!” 轰。 炸了,彻底炸了。 各城学院5分,还属于正常范畴,圣殿山修士10分,一日顶常人5日啊。 更别提那法则大圆满,50分,什么概念? 好吧。 殿内长老也不知什么概念。 毕竟相关价格表还没有出炉,但对数字的敏感性,他们是具备的。 50分一日。 一日几乎可顶普通子民一个月的工作所得了。 不过,就在此时。 已有人提出那“大圆满”境界的恐怖—— “你等可知什么才是法则大圆满修士?” “须得将科学神力下,各类法则突破高阶上品境界,加之一起通过各法则的考核,达标者才能算大圆满。” “细分各类法则,有语文、数学、物理、化学以及大地法则,此外还有艺术类、军事类法则可作加分项,艺术类有美术、音乐;军事类有骑术、战技!” “后二者不作主要考核,可为辅助加分,如5大法则有一门不达标,则能以艺术、军事法则中一项填充作弥补!” “可你们不要认为艺术、军事就很好学了!” “有法则修士尝试修习音乐、美术,根本不得入门;军事类骑术、战技考核,除周良臣、跳鱼那样参与第一次荣耀远征者,无人可通过考核。” “如今周良臣三人被判罪罚监禁,他们若想要得救赎,就必须在2年内达到法则大圆满。” “可事实上,别说两年,三年四年,圣殿山三百余修士也不敢打包票啊!” 美术音乐培养困难,靠自学很难得入门。 除非真有天纵之才。 军事就别提了,圣殿山也没有相关课本,如今所立下的军事学院,也不接纳普通学生,大多是爬山等各部战团头领。 普通子民想学骑术,别闹! 战马为战略物资,即便是如今迁往9号大城欧文斯谷地的孩子,也别想染指战马,多位专业养马人负责。 当然,权贵子嗣有例外。 简而言之。 想要拿一天50,一个月1500的高薪,难上加难。 周黎安当初设立各科的立意,就是德智体美全面发展,辅助科目不求短时间内有突破,但至少先作意识培养。 现在欣赏不来艺术不要紧…… 阿兹特克人来了,自然有专门的美术、雕塑工匠,以及歌舞老师。 再不然…… 均衡煌煌大势称霸世界。 塞纳河畔,左岸的……卢浮宫,了解一下? 其中藏品,皆可为均衡以后的教具嘛。 待得那法则修士普及了“法则大圆满”的恐怖如斯,一群长老、头领,也唯有沉默了。 特别是爬山。 表情沉重。 圣殿山修士3、4年都不敢说突破,那他家俩孩子怎么办?死在罪罚的考验当中吗? 他悄悄瞄向雪女。 雪女并未感受到注视,只在细细品味吾主旨意中的内涵。 现在法则大圆满没有,可未来就不好说了。 300余圣殿山修士只是第一批,越来越多的修士都可达标中阶,踏入圣殿山修习。 甚至几十年后,整个均衡岂不是皆为大圆满??? 大圆满多如狗。 法则大圣者满地走? 不过沉吟思虑过后,雪女大约有了领悟。 这大概就是吾主所描绘的经济概念,当人均1500贡献点的时代,肯定会通货膨胀嘛。 而且那时候用不用贡献点都不一定了。 但近几年,乃至十几年,能越早突破大圆满的,都将吃上第一波红利。 法则为均衡根本,作为法则先驱,必将在均衡神国内担当要职。 周黎安等他们讨论完毕,才接着往下说—— “吾曾有言,臣服均衡之下,人人皆得喜乐与安宁……” “各城不适劳动的长者,或身体有缺失的人,每日可得1点贡献点!” “各城长老与头领,则得5点贡献点。” “此外,均衡铁骑军团,每日可领额外2点,包括正在9号大城作训的新军,因为不日之后,你等需携均衡的荣耀审判,令那南方大地的罪恶得到洗礼净化!” 话到此处。 殿内众人陡然正色,跪地高呼—— “赞美吾主,赞美均衡!” “均衡存乎于……” 体系升级。 原有掌权者当然不能忽视,要给予一定福利待遇。 虽说周黎安也可一视同仁,将他们彻底打压下去,且各部也绝无怨言,遵循吾主均衡的旨意。 但是吧。 人情世故还是要讲的。 各部长老、头领得更高福利,就能更信仰均衡,也能为均衡更好服务,管理万民。 反正,他们最终会走下历史的舞台。 周黎安等得起,就没必要让这些老一代权贵感到不舒服。 从踏入神国,就让他们充斥于喜乐。 更别提,这一套体系运营,均衡学院与法则修士已掌握权柄。 最高长老殿与圣殿山齐平。 各城长老殿与均衡分院齐平。 待得吾主均衡旨意落下,殿内才开始热议与讨论,有提问者,周黎安来者不拒,予以解答。 今明两天,给他们足够的指引提示,接下来就可再次开启时间加速了。 下午4点,一天会议结束。 有人送来食物,献于吾主真神。 味道真不算好,因调味品稀缺,不过当做偶尔的野味品尝还算不错。 饭后,雪女请旨,“主人,您可要与我一同前往探视?” 周黎安摇头,“不必了,你去便可,若牛屎有什么愿望,尽可满足。” 雪女倒抽凉气,“可若他不知轻重呢?” 在白天时,提到给牛屎恩赏,雪女就欲言又止。 所谓不知轻重,无非是牛屎可能提出免除罪罚的请求。 不过,周黎安心中对此早有考虑,此时也不点破,淡淡装逼:“世上一切皆在吾掌握之中……” 雪女心下苦涩,她宁可牛屎没有恩赏,也怕好事最终变坏事。 若是那样,雪女也无法救他了。 比起一个牛屎,雪女更在意神国大势,与对吾主的信仰。 客观来说,雪女被洗脑的很彻底。 她的人性只在吾主均衡面前展现,而面对均衡万民,已逐渐生出神性,不惧温度。 真正意义上于神权之下,凌驾万物之上。 【156】终将降临 雪女踏出神殿,便有守卫跪拜。 原想跟随,被她挥手制止。 一人来到那监禁小院前,监守的圣殿山守卫开启一道道院门。 雪女走进静悄悄的院落,便看到小屋里伏案,奋笔疾书的牛屎,之前稍显杂乱的心思一下子宁静了下来。 牛屎三人既知道抓紧时间修习法则,剩余一年多时间,足以通过罪罚的考验。 虽然雪女也知晓,想要突破法则大圆满境界殊为不易,但探索中美数个月,三人都得聆听法则奥义的教诲,自然不是那些圣殿山修士可睥睨的。 法则之事更要看天赋,以小花的为例,均衡现有的法则修士,除牛屎外,无人可敌,更有逐渐赶超之势。 吾主都数次不吝赞赏。 所以,多余担忧其实没必要,还是关心眼前…… “牛屎!” 一声轻呼这才惊醒屋中的青年。 牛屎早已不是孩子,第一次远征的风霜历练令他成了爬山一样的糙汉,不过眉目还算清秀。 又有这几个月监禁的修养,加之饱读密卷所生出的“法则气”,风度翩翩。 “姐……巫?您怎么来了!” “吾主在上,赞美均衡,也赞美您伟大的巫。” 牛屎起身来到屋外,行跪拜礼。 高呼地赞颂之声引起了对角两座小院的注意,小花与周卫国的脑袋伸在小窗口,一见巫的莅临,脑袋又顺势没了踪影。 俨然是跪拜而下,同时发出赞颂—— “赞美均衡!” 雪女道:“你们都起来吧,吾带来吾主均衡的旨意。” 她略作停顿,显得正式,才继续开口道:“吾主言,牛屎为神国改革方案作出贡献,应有嘉奖。” “你可提出心愿,吾主将有恩典赐下。” 只在话落。 三人都是瞠目结舌。 牛屎与跳鱼书信往来,为新闻报刊发频频提出建议,但却从未想过能因此事得吾主青睐。 这说明他在冥冥中暗合吾主均衡圣意。 小花与周卫国皆是羡慕与兴奋,跃跃欲试,期待牛屎会祈求怎样的恩典。 特别是在监禁数月,身心落入疲态当中。 如此机会呈现,他们第一反应都是能得罪罚的宽恕。 而此时。 雪女将三人神色变化都看在眼里,原本古井无波的面容,闪过一丝失望。 果然,如她所料,三人于恩典面前,有些忘乎所以了。 不过又在片刻后,牛屎竟从兴奋状态中平静下来,深吸一口气道:“吾主在上,吾主所赐恩典,牛屎不敢辞,便祈求能继续参与在神国改革方案中,得吾主开恩,与监禁所外的跳鱼,时常保持书信沟通。” “共商神国改革发展之大业,从中也可得领悟法则修习的真谛,如吾主所言,实践出真知。” 嗯? 雪女呆愣。 令两人亦是懵逼状。 祈求继续参与改革方案中,与跳鱼书信沟通,共商大业? 那为什么不直接出去呢? 周卫国和小花都觉得牛屎疯了,被巨大惊喜冲昏了头。 也在这时,雪女发出疑问:“那你为什么不祈求吾主宽恕你的罪呢?” 周卫国当即就想开口附和。 但小花是何等人物? 一直以来视巫为偶像,极为善于琢磨巫的心思,从巫的一举一动,乃至一个细微表情,都能品出巨大信息量。 所以,这绝不是巫的提醒,反而是考验。 小花立即发出一声轻咳,打断了周卫国将要脱口而出的话语。 周卫国与小花相处几个月,也有了默契。 他一愣神,再看巫瞥来冰冷目光,顿时打了个冷颤,在这瞬间,神思通透,在冥冥中顿悟出一抹法则真理—— 伴君如伴虎啊。 悠着点! 小花则低头沉默,佯装乖巧,眼角余光落在牛屎身上,心里别提感慨了—— “还得是牛屎哥哥啊!” “真要祈求宽恕罪罚,恐要酿成大错……” 果不其然。 牛屎道:“我等罪责不应与吾主恩典混淆,犯下罪的人,理应得救赎,而吾主赐下考验的罪罚,实则也是为我等能潜心修行法则奥义的恩宠,我又怎能不知恩呢?” “吾已有决心,于两年中突破极限,达到法则大圆满境界,以此明志,洗礼自身罪孽,未来才可重新追随服侍于吾主真神的膝前,为均衡立下功劳与荣耀。” 到此。 小花与周卫国都清楚的见到…… 巫笑了。 这次是真情流露的满意与欣慰。 二人背后被汗水打湿,只觉得好险好险。 雪女少有的揉了揉弟弟的脑袋,“你总算长大了!那便依你吧,吾会安排跳鱼与你书信沟通,但你不可因此骄傲,出谋划策,须当思虑齐备。” 牛屎仰头,已是糙汉的模样,偏是流露孩童般讨好长辈的纯真笑容。 而雪女,十八岁青春靓丽,可周身气质却生人勿进,不可亵渎。 “看你那憨傻的样子,我算明白那周继军怎么蠢笨成那样,其实我们家骨子里都是憨的,如吾主也时常说我……”她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憋住,恪守严肃人设。 不过话头都已然打开。 数个月不见外人的三人,还是憋不住话茬了。 小花道:“巫,继军怎么蠢笨了?继军是我母亲与大族长所生,我母亲生下了我,大组长又生出您与牛屎哥哥这样的真神宠儿,继军理应也非常聪慧才是。” 牛屎点头,“巫,继军应该还不错吧?我当初教他什么,也学得很快。” 这俩人完全是胳膊肘往内拐。 唯有周卫国说了句实话,“周继军聪明?我怎么光看其外表,就不太聪明的样子?” 雪女一想到那小东西就气得不行。 周继军只算正常人,但跟大长老的孙女周若男比起来,一下子就有了参照。 “蠢物,他就是蠢物,不提也罢!” “只求他安安生生长大,不要如你们这般不懂事,犯下罪罚!” 因牛屎作出了“正确选择”,雪女心情不错,便与他们叙话许久。 与此同时。 神殿内。 周黎安睁开眼,退出了【虚空之眼】的意识降临。 此时他既是哭笑不得,又得几分欣慰。 欣慰的当然是牛屎的信仰坚定,没有如雪女猜测那般,不知轻重的因恩典而膨胀。 至于哭笑不得…… 他已做出安排,如牛屎真祈求宽恕罪罚,那就给他十几骑,令他带队前往南方,接引阿兹特克人的罪王奇马尔波波卡归来。 十几骑向南,踏入科迪勒拉山系墨西哥段的十万大山,考验重重。 若一个不慎遭遇土著袭击,十几骑也只有逃窜的份儿,甚至遭遇冷箭刺杀,马匹一旦死伤,就只能折戟沉沙了。 且作为探索部队,还要沿途立下均衡路标,为“审判之征”打下基础。 没有一年半载是回不来的,不如“坐牢”。 如此便是一种警告,树立典型,于均衡绝没有“将功补过”“法外开恩”一说。 毕竟未来设立律法,必须公平公正,不容掌权中高层怀揣侥幸,自恃功高而化身蛀虫。 可结果,周黎安算盘落空,牛屎这个鱼儿没咬钩啊。 不过…… 钓鱼佬绝不空军。 稍晚。 雪女归来,正要开口,却被周黎安抢先一步道:“下一期均衡新闻报的头版头条,应对牛屎今日之事大书特书,既为警示世人,罪罚不可免,也彰显吾之良辰的虔诚信仰之心!” “此事亦应载入《均衡圣典》当中,令均衡教义教化万民!” 雪女惊呆了,“主人,您都知道了?” 周黎安浅笑一下,此处应有装逼,“吾始终注视着均衡万民,洞彻世间万物!” 雪女深吸一口气,平复许久才道:“赞美您,赞美均衡!” 心里,也喜滋滋的。 牛屎这一次选择,不又得到了吾主恩宠与青睐? 想必报纸刊登后,父亲母亲也不再牵挂。 …… 翌日。 均衡第1届改革发展大会,继续召开。 昨日得吾主旨意降临,长老殿与圣殿山都掌握要领,并在昨晚进一步研讨。 如今相继拿出商品供应类目,与浮动定价方案。 周黎安这一次只是静静聆听,没在给出修改建议。 因为具体事宜需实践操作,仅凭他去预想,与实际偏差过大。 目标方向确立了,怎么跑就要子民同心协力,唯有如此才能成长。 一天会议结束。 在离去前,雪女找到父亲,告知了吾主对牛屎恩宠,令他们不用多余担忧。 趁此时,周黎安也注视墨西哥境内。 奇马尔波波卡得一部护持,朝圣之旅非但没有因人数增添而拖累,反而免去了他们一主一仆苦苦在山中求存的麻烦。 迪迪玛尔大学士虽精通狩猎,但到底还是城邦国度中的贵族,远不如这些山区土著部族人厉害。 且又有这部落作为向导,向北上百公里道路都已明晰。 如同均衡铁骑出征。 牛屎可用定位法与吾主所赐下大地图册,为大军指引方向,可若攻略部族,以部族人为向导,辐射周边,更要方便快捷。 倘若这一主一仆真能沿途收服各部,救赎之旅或将事半功倍。 那沿途一个个部族,就是驿站指向标,找到一个部落,就等于打开一个地区的地图。 如周黎安猜测一样。 那名为迪迪玛尔的大学士,已根据记忆,描绘起他们一路从墨西哥谷地,到如今杜兰戈州的大致路线地图。 这是阿兹特克人与城邦联盟从未踏足与记录过的土地。 世界天地的朦胧面纱,正随着这一次苦旅而渐渐被揭开。 均衡12年,2月5日。 周黎安与雪女回返现世。 1个月时间加速开启。 均衡供销社与贡献点改制进行中,需得每月监控,进行微调。 趁此机会。 周黎安没有放出雪女,而是乘专机返回陆地,前往均衡集团提取物资供给。 石油钻探与炼化机械被拆分打包。 可组装部件尽可能被被分拣成150公斤以下进行打包,一体化铸造件就别想了。 1吨按10万计费转运系统空间。 当初觉得系统不要脸。 现在周黎安是真香了,1吨10万而已,哥们不差钱啊! 均衡黄金储备已有50吨以上,阿兹特克人与城邦联盟臣服后,整个美洲矿产都在均衡囊中。 变现作现世的物资支撑,这点前期投入,周黎安一点都不心疼。 而除了石油机械,炼钢炉与简易锻造设备也将投放。 6号大城生铁制造已经趋于熟练。 不过土高炉炼钢实在浪费物资,产出量不高,消耗过大。 现代工业设备上马,就可以考虑自建高炉设备,扩大炼钢规模。 石油将带来电力,以及各种化学物质提炼生成。 如石油化工产出天然气,可做氨的合成生产,从而提炼硝酸、氮气等等。 不仅火药研究小组有的玩了…… 印刷小组造纸所需化工原料也将得到供应。 同样还将延伸铜产出。 北美西部加州、内华达、亚利桑那等地,本就是后世美国铜产量的核心地区,占据全国总产的8成以上。 电线电缆生产,以现代设备支持,带动工业化起步…… 不说让各城得福泽。 但电气化的神迹,却能在均衡主城闪耀一个时代。 石油产出沥青铺路那些就不提了。 初期发展,不考虑所谓概率致癌那些问题,而且沥青致癌虽然是共识,但又不是成天抱着它睡觉,或者在大马路上舔地! 现在所用不粘锅涂层照样致癌,成天还不是煎蛋、煎牛排的? 现世大规模使用沥青,不是没经过科学层面与经济层面的计算考虑的。 沥青制成时气味的确剧烈,可道路铺设后,分散污染指数并没有想象中那么严重。 且路面压力的韧性测试成果,是混泥土路面不具备的。 最后,其余生活类物资补充。 忙碌3天,返回灰石岛。 这才放出雪女。 时空偷渡的人体冷冻处于睡眠,她也不知道时间已经过去了几天。 周黎安与她在现世又额外滞留一天。 现世4月18日。 一主一仆穿越降临。 此时已是均衡12年,3月9日。 各城长老汇聚主城,觐见吾主均衡。 一个月时间。 各城人口普查工作才刚刚完成一半,大规模抽签定名,与人口信息登记,以及户、队、镇的划分,工作量巨大。 毕竟文化人是少数。 平日里不得影响各城均衡学院的学习工作安排,只能抽调人力,进行同时作业。 且子民也需一个整理、接受的过程。 两项改革事宜尚未稳妥。 周黎安就没有着急将现世设备物资投放……一口吃不成胖子,循序渐进吧。 一主一仆巡视各城。 3月12日。 时间加速又一次开启。 均衡12年,4月春。 春耕来临前,各城人口普查登记工作总算圆满完成。 均衡子民总人口89万余。 各部臣服均衡一年多,新诞生婴儿超过7万余,若非有神农稻种与现代物资支撑,这样的人口大爆发,显然会带来巨大危机。 不过有吾主均衡荣光照耀,这只是人口繁盛的开端。 因为即便统一美洲,总数一千余万的人口,也不足以面对工业增产时代的来临。 先定一个小目标。 20年1亿人吧,但辐射整个美洲大地依旧显得寒酸,要说从大明搞移民…… 明末时期也不过破亿,而且那是两百年后的事情了。 不过移民还是要做,大明归入均衡,那不是两开花嘛,大明人口增长缓慢,还是物资不够。 因此,均衡的荣耀,终将降临!! 【157】黑色黄金 纵观各城。 均衡主城的供销社规模最大,因为这是供销总社,所能兑换物资也最齐全。 山林溪流的加州黑鲈,向来是制成鱼干的佳品,又有春冬两季洄游的鲑鱼。 此时正是季节,土著人无论男女老少都能利索的三两刀分解,品尝最新鲜的鱼生。 鱼生被霓虹发扬光大,溯源当然是东方古国,但要再顺着时间长河往上看,谁家土著老祖不是茹毛饮血野蛮过来的? 当然,鱼生吃起来讲究,形成人文艺术,与吃生东西的土著不一样。 供销社定价也不贵,1个贡献点1条鲑鱼,或3条鲈鱼,以木桶用马车从湖泊渔场送来,不鲜不要贡献点。 吾主均衡与巫巡视总社,一众长老、头领跟随,另有法则修士作翻译书记工作。 当然,也少不了周卫国的弟子,举着摄像机跟拍,留下时代的影像。 “活鱼上市,销量怎么样?” 吾主问询。 立即有供销社职员跪伏禀报,“自鱼品上市,广受好评……” “吾主在上,此前我等还担心,均衡子民是否能适应这种兑换的交易模式!” “毕竟以主城为例,河流、湖泊丰足,每日生产工作后,人人都可下河捕捞。” “殊不知吾主神谕旨意下达,子民纷纷响应,无不赞颂吾主均衡,令他们踏入喜乐的国。” 渔获所得不难。 除了南加州各城干旱,没有水系支撑,其余各城想要吃鱼堪称有手就行。 但没想到,即便在主城,渔获销量也供不应求。 听到这话,雪女颇为欣慰,“主人,子民响应,皆是虔诚的体现,无人悖逆。” 周遭众人纷纷颔首称赞。 周黎安心下则笑了。 子民虔诚自然毋庸置疑,但商品买卖与虔诚没有太大直接干系。 首先,新模式推出,自然令人们觉得新奇。 可在尝试过后…… 瞬间真香了。 不用织网捕捞,不用湿身下河,走到供销社,扣分登记就能拿鱼,谁还愿意费工夫捕捞? 如现世外卖行业盛行,动动手指就有人把饭菜送到家门口了,这是生活质量的飞跃。 人都有惰性,土著人亦然。 一见如此操作,无不惊叹活久见。 “不过……” 一旁有人开声,众人转望,发现是跳鱼。 只见他跪拜道:“吾主在上,亦有子民问询,是否能以渔获兑换均衡贡献点。” “如采金队在河床作业,偶能捕捞渔获。” 雪女一听就冷脸了,“又是不知恩的蠢物!吾主赐下恩典,令万民得喜乐富足,他们还想做什么?” 周黎安却摆了摆手,“你们是怎么解决的?” 跳鱼看着巫的怒容,一下子不敢说了。 雪女才缓和几分:“吾主有教化赐下,你说便是。” 跳鱼道:“我以书信请教老师,老师说这是经济发展的过程,证明子民蒙福,得文明开化,学会了思考。” “不过供销社已满足各城所需,若只为贡献点而捕捞渔获则不可取,至少不符当下的运营体系。” “老师说,若有偶得,可自行食用,也应给提出思考的子民一定嘉奖。” 周黎安微笑颔首,算是默许,不再就这个问题深入谈论。 世上从不缺少聪明人。 不过如牛屎所分析,当下集中生产模式,还没到个体户出现的时候。 大家都在齐心耕地、采金、狩猎,你跑去薅供销社羊毛算怎么回事? 未来或有变化,但肯定不是现在。 继续往前。 供销社大厅内,还有各类物资,如纺织衣物、皮靴,吾主所赐下奶粉、砂糖与盐等。 均衡如今物资是平均分配。 简而言之,衣食住行都会发放,每天吃饭在食堂,到了冬季会有生产部下发制作好的衣物。 子民若有额外需求,如为了方便清洗更换,就可以自行兑换。 不用自己动手,就能获得现成品,与兑换渔获一般,广受好评。 至于奶粉一类,谁家还没有一个嘴馋的小不点? 供销社运转已然稳妥。 各城子民都有了户籍本,以及各自身份信息卡,子民无不开始学习书写自己的名字,发自内心感到喜乐与均衡的恩典。 …… 均衡12年,5月。 5号大城弗雷诺斯,一条笔直土路向东延伸,直达圣华金谷地。 当地地势平坦,本就为均衡现有农业大城。道路修成只需大概平整,可供马车通行。 抵达圣华金,面前便是加州的海岸山脉。 道路一直来到一处山脚下,修成临时营地,而距离此地1000米开外,便是吾主均衡所立下标注地。 周黎安根据现世资料,确认了圣华金谷地石油开采的精确坐标,以及详细储量信息。 于后世,圣华金石油还在不断产出,相关企业会有详细公开报告,而对最早期的开采记录,也都已成为历史与地质学的研究资料,根本算不上机密。 毕竟早期石油点都已枯竭,没有商业价值,还有当地社区修成景点,作人文历史传承…… 要说一个石油开采点还能成景点? 米国成立才多久,100年以上的东西,都能算历史遗迹了。 眼下。 石化研究小组成立。 一个个得选拔的圣殿山修士,摩拳擦掌,殊不知他们的苦日子正要到来。 石化工作非常辛苦,且提炼石油所产生化学气体对人体有害。 钢铁小组那边最多出出汗,避免以下高温烧伤,这边稍有不慎就是大爆炸,比火药小组还危险。 因此,首要选拔标准,就是将安全守则倒背如流。 以圣华金为第一个石油开采点,一个是储量靠谱,现代设备组装投产,轻易不再拆除搬迁,于此一地可源源不断产出。 第二,运输便利。 5号大城弗雷斯诺本就担任加州南北各城的重要交通枢纽,道路四通八达。 大城距离圣华金谷地,不过40公里。 道路已经贯通,以马车运输,一天可抵达城中,再向其他地区转运。 北上可到2号大城萨克拉门托,与均衡主城,再由主城折转6号大城。 南下,洛杉矶、棕榈泉,届时去往亚利桑那凤凰城的道路修通,可输送各地。 要说现在开采石油的用途,除开各种化学物质提取不谈…… 煤油、柴油、天然气都能作为燃烧动力。 现世机械工程设备投放,都是需要燃料的。 周黎安不可能来回搬运燃料,为机械提供运转动力,那么就只有自主生产。 油料提取储存,无非一些汽油罐。 包括煤油产出后,均衡将成为世界第一个拥有夜晚照明系统的国度。 如今为均衡12年,也就是西历1412年。 最早的城市照明由伦敦在4年后提出开展,夜晚每户人家需挂油灯。 50年后,此模式才在陆续在欧洲各大城市普及推广。 再到美国建立,最早的街区路灯还不是煤油,而是鲸油。 均衡显然将要领先时代。 天然气储存也没想象中那么困难。 老式煤气包公交车见过吧? 车顶绑着一个橡胶大包袱,可做“常压天然气”储存,发动机改装后可作燃料运行。 后世完善压缩液化技术后,才有了现世西北地区g改装。 常压天然气储存没想象中那么难,现世农村还有老太太用个大塑料袋密封气体,用电动三轮带回家里,做烧菜煤气使用。 相应技术资料齐备,橡胶生产也将开始在均衡推广。 一方面可从南美移植橡胶树,或就地生产后运输中美、北美。 另一方面,石油化工提取合成橡胶。 一战时期,欧洲各国因地缘问题,没有橡胶树资源,要么从国外运输,但那时候也没人买,于是就开始潜心研究合成橡胶。 所以,石油不愧为黑色黄金,价值巨大。 至于天然气用途…… 周黎安还没打算普及煤气灶。 煤气包使用到底还是具有危险性,需要培养专业人士做工业用途。 这就不得不提及“钢铁小组”了。 同样为6号主城投放现世高炉炼钢设备,热风炉就需要输入天然气加温,是最好的燃烧材料。 圣华金石油产出,可做各类工业设备运转,化学物质提高法则能力,催化各类无机合成物,辐射各行各业。 这才是真正的工业起步。 那么最后一点…… 沥青获取。 “想致富先修路”可是至理名言,先不提过于长远的贯通墨西哥。 均衡各城若是贯通柏油路,极大提高了运输力。 马匹马车不再颠簸,甚至人力车可作普及,推出橡胶轮胎,制造自行车、三轮车。 包括,石油、公路都有了。 汽车发动机投放,系统转运收费高。 那摩托车发动机总是可以白嫖的。 40以下发动机,重量不超过150公斤,车架由钢铁研究小组自主研发。 可将摩托车发动机改装成“汽车”使用,不考虑急速,将传动比调整为“扭矩”需求。 时速30公里,足以拉动数吨以上的货物,还不担心寿命损耗。 同时,现成发动机有了吧? 那还等什么,拆卸零部件开始抄作业嘛。 而这一切展望,都离不开“石化”项目开展。 当然。 说起来简单,做起来难。 一群法则修士无人教导,全凭自学,需要一段探索之路。 所幸是设备工程说明书俱全。 早期机械工程师拿到进口设备,也不是凭所学知识上手就用的,一个个都将说明书背的滚瓜烂熟。 甚至从说明书中,汲取更多的机械工业知识。 从某种意义上而言,这些比字典厚重,而且成几套的设备说明书,比教材还珍贵。 于均衡,那就是法则密卷了。 工程设备都是现世“均衡集团”生产,因此在生产时,周黎安就告诉戴维梁和乔纳,品牌也需以“均衡”命名,且说明书要翻译为中文汉字。 最后,剔除其中无用的描述,如发动机总成,涉及什么xx公司型号的,全部以数字1、2、3代替。 在末页,根据数字编号作注释,解释其工作原理与养护知识即可。 现世物资没有【学术中心】的知识净化,那就只能手工剔除了。 对此,均衡集团当然提出异议,一群职业经理人自诩对商业精通,认为新品牌很难被市场接受。 然后卡耶罗发话了。 一切以周先生意志为准。 开玩笑。 你们还打算让旗下工厂自主盈利呢? 搞清楚好不好,为什么将说明书翻译中文?为什么取名均衡? 这些设备订单,都将运送东方。 这可是周先生以一己之力砸重金,在养活整个集团带动发展啊。 问题解决。 集团旗下各类公司、厂家,也都完成品牌更名,包括医药公司的疫苗生产—— 均衡制造。 现世与均衡完成巧妙联动。 5月,春末。 圣华金谷地天气凉爽。 吾主均衡于圣华金“石化研究小组”营地,造物赐福。 一个个巨型钢铁怪物凭空而现,震惊众人。 如此神迹之下,唯有令所有人叩首膜拜,信仰的狂热更让所有人热泪盈眶。 这一幕幕被摄像机拍摄,经由周黎安拷贝后,于当天连夜送往各城进行轮播。 造物神迹后。 周黎安招来项目组。 这次的项目组负责人就不是跳鱼了,他已全身心投入印刷小组那边,还需负责均衡新闻报的刊印。 负责人为牛屎的另一位弟子,数学法则境界已达“高阶下品”,是为当初多次往返均衡,带领各部以“定位法”迁徙的修士之一,得赐名“周爱军”。 “爱军,机械设备组装搭建不急于一时,你们需先修习机械密卷(说明书),将各部分通透,以泥土、木头作仿造模型进行拼接,最后完成模拟,才可进行实际操作!” 手把手教导是不可能的。 周黎安也不会,需花费大量时间自学,然后再教导传授,若有疏忽错漏,还容易露怯。 设备说明书俱全,那就让他们自学吧。 不会带团队只会一个神干到死。 而如今所投放设备都是最低级的,用以微型勘探公司与个人业主使用。 在美国,不少个人业主会在自家土地中探索石油,挖掘产出后,原油出售给石油公司。 因此此类设备并不复杂。 如今先从初级设备入门,未来就可投放更高端设备,最后才是自主研发。 “另外,重物悬挂吊装,就需要你们运用所修习法则之力了,法则修习在于活学活用,不要让吾与你老师失望。” 吊机什么的当然不可能投放。 原始吊装,用木头搭设轮滑、绳索就可完成。 加州可不缺木材。 况且如今房屋修建技术早已成熟,吊装作业是工匠的必修课。 18岁的少年带领一群项目组成员跪拜—— “赞美吾主,赞美均衡!” “我等定不负吾主赐下教化的恩典,以科学法则神力大兴均衡!!” 【158】小花的超前展望 均衡新闻报,第15期。 均衡12年,5月25日,星期一。 天气预报:xxx。 灾厄预警:8号大城(洛杉矶)东南95公里处于15日内有频繁轻微地动,地动等级3-5;子民应作规避防范,时时赞颂均衡。 头版头条: 圣殿山成立下辖“石油研究小组”,吾主赐福造物机械圣器,宣示均衡神国稳步跨入工业发展新时代。 监禁所内,牛屎放下报纸,用木杯喝了口凉白开,已有后世喝茶看报老大爷的气质。 不过在如今的均衡,能手拿报纸一人阅读无不是大人物。 他起身将报纸送到三所小院中央的窗口,“新报纸送来了,我看过了!” 噔噔噔。 小花轻快跑了出来,抢在周卫国之前拿过报纸。 首先吸引她的一定是头版头条了,看过大字标题,阅读详情文—— “周爱军也成研究小组长了?” “我记得他挺笨的,当初牛屎哥哥传授他们定位法,就他和跳鱼最笨,屡次定位出错,浪费不少时间。” “后来我在迁徙路上,便修习数学法则,即将抵达均衡神国时,已能够完成定位了呢。” 牛屎听后,也情不自禁陷入回忆,“那是均衡6年伊始,我们自霍霍坎大城北上,将探索大盐湖地区的物资补给点。” “那时候你才8岁!” 沉吟过往,牛屎又无奈白了小花一眼,“周爱军也比你年长,你怎能直呼他的名呢?” 小花傲娇起来,“我叫他哥哥,他倒是敢应呢!我只叫牛屎哥哥是哥哥。” 一旁,周卫国猛吃一顿狗粮,实在憋不住了,“看完了没,看完给我啊!” 小花才将报纸递过去。 周卫国阅读后同样感慨,但与二人侧重点不同:“吾主造物圣器,那一定是举世无双的大场面,可惜我不能负责摄像,也不知我那些弟子做得怎么样。” “不过,石油小组为什么率先得吾主赐福造物?按理说应是钢铁小组先行吧?” “6号大城矿区那边,已有大型机械圣器挖掘煤矿与铁矿,所为的不就是炼造钢铁?” 小花笑了:“所以让你多读点书,成天抱着“美术法则密卷”想钻空子加额外分,到时候通不过境界考核……” “嗯。”小花逐渐笑容消失,一不小心将气氛搞得沉重,因此改口道:“反正你要加油了,卫国。” 周卫国叹气:“美术法则与摄影有异曲同工之妙,我觉得我能入门,而且‘五大法则’修习我也没有放任,只是歇息时用美术放松罢了。“ “卫国,你心里有数就好,我们也不给你压力了!”牛屎深深看他一眼,给予鼓励。 “说吾主造物的分析吧。” “石油产出多种化学物质,等你修习化学法则时便可知,而石油是最高效的燃料,可为内燃机提供动力。” “因此只有石油有了产出,才可令6号大城矿区得物资支援,否则吾等子民,只能祈求吾主恩赐,这不是长久发展之道。” 小花又接着补充:“燃料是基础能源,副产品的塑料、橡胶等化学物质合成物才是重点,以及天然气中氨的转化,得到硝酸,火药小组可是有得玩了。” “硝化甘油太危险,震动就会引起爆炸。”牛屎道。 小花一副潜心学术的模样道:“硝化甘油又不只是做工程用途,吾主有言,实践出真知,我等修士当然一步步探索实验,完善法则境界。” “而且我看重的是硝酸和硫酸加入甲苯,可提炼制成‘黄色结晶炸药’。” “其爆破威力是现有颗粒黑火药的5倍,无论是工程应有,还是军事使用,都是佳品!” “此外,我更看重硝化棉。” “我最近完整学习了枪械造物术的概念。” “颗粒火药作为击发药会产生烟尘残渣,污染枪管,造成膛线堵塞,当然膛线的制造工艺还需要钢铁小组更多的研究……” “但无膛线枪管在长期污染下,会造成钢铁腐蚀,导致炸膛风险。” “硝化棉则可做到无烟燃烧,避免黑火药燃爆的污染,并且保证其足够的燃爆推动力。” “这是最适合的击发药装填物,并且从经济成本上考虑,大规模生产中花费极低。” 一旁,周卫国如往常一样呆滞,如读天书。 可没想到牛屎这次也露出了一样的表情,并因在小花面前的无知感到羞愧,脸颊泛红,但最终还是虚心问道:“硝化物我知道,硝化棉是什么?” 这一下,小花也蒙了,微微张嘴显示惊讶,才不可思议问:“棉花啊,牛屎哥哥,你不知道吗?” “生物法则中有提及,是一种植物纤维。更好理解可与我们所用树皮、灯芯草所纺织的衣物做比较,但棉花更为蓬松保暖。” “大地南方的罪人,早已有棉花的利用,只是缺少生物法则中的栽培技术。” “以硝化物制成的硝化棉,是最好的子弹装填物,当然其纺织效益也是最好的。” 美洲没有棉花? 是殖民者带来的? 实则不然,世界各地都有棉花品种,殖民者的确带来了后世所闻名的“陆地棉”,并广泛种植,开办种植园。 曾一度有80余万奴隶,帮忙种植棉花。 但‘陆地棉’只是棉花一个品种之一,其经济价值高于美洲本土的棉花。 如阿兹特克人、印加人,都有参入棉花纤维制成衣物的历史。 当小花话音落下。 牛屎闭目冥想,终于有了印象,“我好想在书册密卷中看到过,现在被你提出,好像隐约有些印象。” 小花并没有因此得意,反而宽慰道:“牛屎哥哥印象不深,大概是因为书册中并没有深入点出棉花的利用价值,才不是牛屎哥哥记性不好呢。” “我也是在研究枪械造物术时,被硝化棉所吸引,才反复查阅密卷,得知棉花品种经过生物改良后,所凸显的巨大利用价值。” 周卫国:??? 这是小花吗? 学术碾压之下,她可从来都是眼高于顶,蔑视所有法则修士的。 恐怕也只有在她的牛屎哥哥面前,才会心疼哥哥? 又听小花继续道: “而从这一点延伸……” “吾主所赐下神谕,未来将在28-34号大区创办农业主城,除水稻种植外,棉花产出也一定是重中之重。” “棉花纺织衣物,更是击发药的战略物资,甚至棉花籽可作食用油料与牲畜喂养。” “在未来,棉花一定重要作物之一。” 话到此处。 牛屎也只有自愧不如了。 如果按照小花对棉花、硝化棉的描述来看,那东部各大区的新城建立,种植方针恐怕真会如她所料。 “小花,你的法则境界,已然超过了我!” “赞美吾主,赞美均衡!” 牛屎发自内心的感慨、赞颂。 小花也连忙正色赞颂,又因得牛屎的夸奖,别提多开心了:“嘻嘻,牛屎哥哥,说不定我能早些突破境界,提前完成这次罪罚的磨砺,到时候参与到火药、石油研究小组内。” “……”牛屎、周卫国面面相觑。 这种话,也就小花敢说,还不会遭人嘲笑。 她实在太有天赋了。 不愧为被世人称赞,小花曾是被吾主均衡注视选召的孩子。 均衡之子啊!! “我不跟你们聊了,回去修习法则了。”周卫国佯装苦笑,倒不是气馁,只是一句玩笑。 牛屎也道:“我们三人都要加油了!小花,若你能出去,父母便能安心不少,我天赋虽然不如你,但还有一年多的时间,足以突破高阶上品,达到法则大圆满!” 三人相视,满满是对彼此的激励。 …… 现世。 时间加速开启。 雪女正在学习英语,所用书册是经济、zz的管理学概念,语言和知识学习两不耽误。 周黎安不知均衡情况,更不会想到小花竟然能从石油勘探,一直延伸到未来密西西比平原种植园的发展。 这种思维意识,已超乎常人。 如果是一个现代人,倒还罢了。 偏偏,她只是凭书册自学的土著,高中知识尚未圆满,却已然能判断未来趋势。 当然这也因周黎安早早立下规划,牵出苗头。 至于热武器研制…… 当然不是第一序列。 随着工业技术的自然发展,战争武器只是副产品,材料工艺具备,拼装就是了。 如现世,高中学历,藏于乡镇的小作坊主,都能制造“拼装零件”。 因材料受限威力不大,但放在15世纪,这种“拼装件”也能对火绳枪、燧发枪形成降维打击。 更别提,等时候到了,周黎安大可以从现世投放老旧的军火生产线。 各研究小组的发展目标,还是不断攀升科学层级。 圣殿山便是科学院。 科学院提供发明创造,实践普及,形成规模化产业,是下放到各生产机构当中的。 一日过后。 一主一仆穿越降临。 均衡12年,6月。 周黎安与雪女先前往9号大城欧文斯谷地,检阅新军。 跳鱼因均衡新闻报与印刷造纸小组,放下了新军的作训工作,由牛屎其他学生继续负责。 众人拜见吾主,又有9号均衡学院的负责人汇报,6月底将开展新一年食盐造物,新年产量还将翻倍,预计可覆盖10城全年用量。 周黎安听后当然是喜悦的。 培养栽培了这么久,总算得开花结果。 不用再调集食盐,不断投放了。 中午,起飞向北。 目的地是6号大城斯帕克斯。 当飞机飞过塔霍湖,这里曾是塔霍人的族地,最后在均衡铁骑第一次出征考验时,臣服归入均衡之下。 如今,偌大的塔霍湖已成为6号大城的渔场。 可以见得湖岸周边的小型营地,已经搭建出小码头,有如同一叶扁舟的小船,在湖面进行捕鱼作业。 周黎安特别降低了高度。 便看到大地上的人们蹦跳高呼,又匍匐叩首。 “吾主在上,主人,这便是均衡荣光照耀下,生活在喜乐国度中的子民啊,赞美您,赞美均衡。” 雪女发出感慨。 周黎安也少见的有些动容。 均衡12年,对他而言不过眨眼间。 如今回忆起来,土著人的贫瘠悲苦,仿佛就在一瞬间之前,与现在形成鲜明对比。 周黎安倒是不圣母,但均衡创立,避免了未来几百年土著人的灭绝,这种成就感是无法用语言形容的。 落地6号大城,见得大城子民跪拜。 夜晚返回现世,到次日,前往矿区与钢铁小组所在的驻地。 前夜得听快骑通知,吾主降临。 钢铁小组已做好迎接准备。 如今土高炉炼生铁形成了不小的规模,那数十个的烟囱冒出熊熊刺鼻黑烟,非但不会令人反感,反而是荣耀的见证。 周黎安于临时搭建的祭台,展现神迹。 与在圣华金谷地一样,赐福造物巨型圣器,准备搭建现代化高炉设备。 说明书赐下。 接下来就是模拟组装,待得完全吃透了说明书后,才可实践操作。 后续两天,巡视各城。 2号大城外的印刷小组,是最不受恩宠的。 石油小组刚成立就得吾主赐福造物,现在钢铁小组也得了巨型圣器。 即便是那火药小组…… 嘣嘣嘣在山里边玩得别提多开心。 印刷小组是真下苦,每日造出纸张送往各城学院,还要肩负每周1期的均衡新闻报。 不过也苦中作乐,新闻报价值已经体现,他们知道他们的工作有多么重要,代表着吾主神谕的传声筒。 周黎安当然不是厚此薄彼。 石油机械与高炉都不需要电力支撑,唯独造纸机械设备需要。 如果投放发电设备,消耗燃油。 以现在的造纸产量来看,能源消耗巨大。 等石油产出后,达到自给自足,再去考虑设备更新。 不过印刷小组也不是无研究项目的。 除石油小组直接进入机械工程的专精,他们也在不断钻研基础机械构成。 因为印刷厂所用水利水车运转,他们根据法则密卷取最优化水车配置,已经逐渐产出,送往各城。 水车灌溉,以及水利磨坊都是各城所需的。 均衡虽正踏入工业,但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农业生产资料不可能进一步升级。 在今后密西西比平原地区建立农业大成,这些原始机械农业技术,都将为均衡增产增收。 尖端技术需要研究探索,而利国利民的民生技术也要发展普及。 最后,来到8号大城,又往圣华金谷地而去。 一个月时间,小组进度缓慢。 一边攻读说明书,一边还要从法则密卷汲取还未学到的知识。 他们皆知只有开采的危险性,更不敢玷污圣器,导致损坏,因此精益求精,没有完全把握绝不会轻易动手。 周黎安不着急,因为小组内人人奋进,均衡首批工程师将要自我孵化,自己不过是回现世睡一觉的功夫罢了。 时间加速开启。 均衡12年已经过半,迈入7月盛夏。 【159】6号大城+10分 7月。 莫诺湖盐场开工,1万新军与9号大城欧文斯谷地子民忙碌得热火朝天。 曾经稀罕的食盐,如今唾手可得,劳动的成就感跃然于心间,并隐隐期待两个多月收获后,9号大城能荣登均衡新闻报的头版头条,让各部亲族涨涨脸。 原始社交属性凸显,炫耀也是一种人类本能。 各城凝聚力十足,隐隐有了地域归属感。 这难免会生出歧视问题。 9号大城说我能造物食盐,还能为均衡培养战马。 6号大城说我家里有矿,还有冒黑烟的大烟囱,可造物钢铁。 2号大城反手丢出均衡新闻报印刷总部。 5号大城云澹风轻,神国六成粮食出自于我。 8号惊闻,倒抽一口石油,“黑色黄金懂不懂?” 3、4、7号大城选择闭麦,他们是弱势群体。 1号大城歪嘴,邪魅一笑:“我是均衡主城,我有圣殿山! !” 于是9座大城高呼赞颂,退出群聊。 歧视问题说起来小,但上升高度,就是地域抱团排外,不利于团结。 当然,均衡神权至上,均衡之主俯视众生,就由不得他们跳脚。 再者,阿兹特克人臣服,密西西比种植园开发,各城还将抽调子民与其融合,完成迁徙。 新城建立,又有一段适应时间。 而当均衡单机模式结束,接入世界副本…… 鄙视链瞬间完成蜕变。 唯均衡无敌,恕我直言—— 在座的各位都是垃圾。 简而言之,一个无敌于世的强盛国度,自然而然令万民崇拜向往。 见得那世间疾苦,才知均衡真香。 7月6日。 周黎安与雪女降临。 刚一到来,那看守神殿的书记官侍女便流露亢奋,“吾主在上,赞美您,赞美均衡!” “前日,10号大城来报,有朝圣之民欲敬拜吾主真神,得听禀报,大族长爬山已带领3000铁骑,向南方赶去巡视。” 二人一听,眼神发亮。 雪女稍稍思虑便知答桉,“主人,可是那半岛贫瘠之地的部族人到来?” “也只有他们了。”周黎安颔首。 时隔一年,才终于抵达。 这才是原始人正常的迁徙速度,一路需为物资发愁,走走停停,休养生息。 没有道路,没有车马,下加州半岛全长1200公里,多戈壁丘陵,沿途又将与各部集结,时间自然拉长。 随后,先于最高长老殿会面,听得详细消息后,才起飞赶往棕榈泉。 此外令周黎安颇为满意的是…… 周卫国的弟子竟然随军先行一步,意识总算培养出来了,不再是牵线木偶,有了主观能动性。 上午10点。 沙漠中的绿洲大城,颇具异域风情。 城内子民沸腾,欢呼迎接吾主降临,而在城外,又有临时营区拔地而起。 当周黎安与雪女落地,万民赞颂后。 爬山意气风发,“吾主,清点人数7621人,我本以为会有一场大战,便与长老殿商议后,带队赶来,谁知10号大城与他们一经接触,猎队骑兵就迅速镇压。” “且他们心怀均衡,一路而来,将吾主真身神像供奉,祈求敬拜吾主均衡!” 来到那城外营地。 习惯了均衡子民整洁干净,精气神十足的雪女,稍有几分呆愣。 那些族人倒不是多么饥瘦,只是狼狈与迷茫的眼神,像极了曾经不得吾主照耀的莫多克人。 “赞美均衡。”雪女崇拜的目光瞥向主人,小声叨念。 而正在这时。 那最前列的土着人见得周黎安,已然认出他们供奉1年之久的神像主人。 惊呼连连,跪拜赞颂。 周黎安这次就没有搞什么大场面。 均衡已不是公司草创阶段,见到人才来投,率先一张大饼甩出,给你喜乐,给你赐福。 神格需稳固。 还需有所区分,先来后到有个主次。 毕竟只是不足万人小作坊,真要是阿兹特克人与城邦联盟那种大集团收购,那待遇肯定不同。 “这些子民,你们可有处置安排了?” 周黎安转而询问。 爬山身边,全是一群健壮如黑熊的汉子,眼熟的不少,一看就知是均衡骑士团的主要将领。 他们一听有近万蛮夷部族人,抵达10号大城,心中生出警惕,但更主要的是…… 自远征后,他们无事可做。 虽在均衡军事学院修习法则,但法则虽好,却不能贪杯啊。 一群大老粗早就憋疯了。 平日里虽说还会随猎队猎杀野牛,可与一群憨物作战,全无快感。 心中大概是有期待。 这些蛮夷最好是好歹的,给爷爷送几个人头再下跪! 可结果嘛。 他们到来,人都全跪了。 得10号大城的物资补给,吃着带着盐味的新嫩牛肉,一个个感动流涕。 再看均衡子民人人衣装光鲜亮丽,更能在沙漠中建设这样恢弘大城,不投还等什么? 他们本就是见得那真神降临,而寻觅神祇,朝圣而来。 眼下。 爬山等人见得吾主发问,全都慌了。 雪女对他们脸上的神情就太熟了…… 我说周继军那副憨样跟谁学的?保不齐就是成天厮混在这些蠢熊身旁,近墨者黑啊! 他们左顾右盼。 平日里称兄道弟,愿为手足两肋插刀。 现在嘛…… 但凡周黎安说一句,有脑子的上前一步走,所有人都要退后一步。 周黎安看着这一幕好笑,道:“远征之时,我见你们都能说会道,说起战事无所不能,怎么现在哑巴了?” “额……”有人尬笑,“吾主在上,那时候……不是有牛屎托底嘛,牛屎现在犯下罪罚,我们也没主心骨了!” 雪女冷哼,“当年你来图石山谷,牛屎还不及你膝高,他都能修习法则,博文明理;你亦沐浴吾主荣耀之下,为何不得长进?” 开玩笑,雪女连他爹面子都不给,能给这些战团头领? 更别提…… 经雪女这么一提,周黎安是认出来了。 这不就是当初前来图石山谷劝降的莫多克大族长侍卫嘛。 后来与莫多克大军对峙时,侍卫死伤过半,剩余的人得周黎安笼罩,于箭雨之中幸存,如今都已成军团重要人物。 那曾经的侍卫见得雪女质问,连忙跪伏…… 似乎也想起初见当年,雪女拿匕首一记反刺,直接干掉了他们的使团头领。 更别提,巫之地位,早在莫多克人心中根深蒂固了。 “请吾主与巫降罪。” 到此,爬山终于是深吸一口气,他们倒不是蠢笨,只是依赖时常有法则修士跟随,不善于动脑。 思索后,他道:“各部族汇总7000余人,可分10部归入各城编制。” 这还是老办法,大集团打散分配,能更好融入均衡。 周黎安又看向一旁10号大城学院的法则修士,“你们认为呢?” 法则修士看戏半天,早在吾主发问时,便开始思虑,如今立即有了答桉,“大族长所言不错,不过……我斗胆祈求吾主赐下恩典,令7000余人留于10号大城。” “10号大城建成不久,但各项条件远不如其他大城,霍霍坎工匠提出,想从南部山谷大湖修通新水渠,令绿洲面积扩大。” 雪女微微颔首。 叛逆之事无需担心,10号大城也有6万余人,足可分化这些新人。 且均衡荣光照耀下,傻子才会反叛。 雪女知晓神国下一步发展,10号大城担负向东修建道路的众人,急缺人手。 果不其然,周黎安落下旨意:“准了。” 爬山等人尴尬不已。 周黎安也没有怪责,只是道:“术业有专攻,你等更善战事,那就回去好好修习法则,研讨审判之征的规划吧!” “明年10月,大军需开拔,若此事不得功成,吾便要降下罪罚了。” 一群战团头领一听审判之征,瞬间兴奋的不行。 一个个毫不担心战败与罪罚,跪伏立下誓言,“吾主在上,吾等定将那罪恶的国度城邦踏平,令均衡的荣耀洒满大地……” 雪女没有什么望父成龙的想法,已是万族之长,升不上去了,只要平平安安就好。 “主人,该去8号大城的石油研究小组了。” 周黎安颔首,正要转身,又勐地灵光一现,停住了脚步,目光落在爬山身上…… 你儿子太识好歹,竟然虔诚如斯。 他没做的事情,那就子债父偿吧。 “此外,审判之征前,吾还有旨意赐下,届时你等可在欧文斯谷地选召新军,组建2000骑先行部队出发磨砺。” 说完。 周黎安才转身离去。 雪女愣了愣,若有所思。 而一主一仆身后,短暂的呆滞后,已然是欢呼沸腾—— “吾主在上!” “组建先行部队?” “我等可提前出征了?” “走走走,立刻前往欧文斯谷地,看看那些新军成色,必要好好调教一番,决不能阻碍了吾主均衡的意志降临! ” 周黎安与雪女登上飞机,后者才道:“主人,可是要让父亲前去南方,接引那阿兹特克的罪王?” 那贫瘠半岛的部族人已然抵达。 即便阿兹特克城邦联盟山高路远,也该将要临近了。 雪女所料不错。 三个月来,奇马尔波波卡的救赎队伍,不断扩大,出现了“均衡人传人”的现象。 或许有部族人担忧,有可能找不到世上唯一真神的神殿所在,但有了其他人的引导,就变得不同了。 说是凑热闹也好,说是激将也罢。 别人去了,万一找到了,便得享喜乐,自己若是不去,岂不是亏大了? 且一路上更有迪迪玛尔这个玩脑子的,左右逢源,不断画饼。 他的学识远超这些土着部族,一路有所展现,很能唬住人。 又有奇马尔波波卡的狂热信仰表现…… 当部队一点点亏大。 迪迪玛尔知道,这件事只有一条路走到黑了。 但凡他们一主一仆透露出一点不坚定,这些被他们忽悠上路的各个部族,肯定会瞬间翻脸不认人,觉得遭遇欺骗。 因此,信念感必须强大。 一丝一毫的松懈,都将坠入万劫不复。 周黎安每个月都会注视观察,知晓他们的难处,自然不希望这个投资了上千万美金的演员狗带。 如今,他们已跨入奇瓦瓦州边境。 距离现世新墨西哥州的美墨边界,只有500多公里的直线距离。 派出爬山,可让新军磨砺,积累经验。 也是为带那救赎之路上的人们迁徙而来。 最后,走通10号大城棕榈泉至霍霍坎人大城,再从霍霍坎大城到新墨西哥州北部的道路。 随后,便是重建凤凰城,并在新墨西哥州拉斯克鲁赛思建立另一个中转城市。 最终目的地,在德州奥斯汀,建立军事主城。 北可接俄克拉荷马、路易斯安纳与密西西比,南下可沿墨西哥东部平原海岸线,一马平川杀到墨西哥谷地,完成北美与中美的联通。 开山建隧道难度还太大。 那就要依据地缘,避开中部山区,修建道路,甚至是铁路,未来也将贯通南美。 “接引是其一,更是为贯通道路,为东迁与经略大地南北作准备!” “石油产出后,将要迎来大发展,所有事宜需考虑在前。” 雪女默默聆听,也做思考。 不久后,一主一仆于8号大城外,圣华金谷地降落。 子民敬拜均衡。 以周爱军为首的石油小组,颇为惶恐,因为他们进展缓慢。 无人指导,让高中生直接进石化工厂也不可能,更何况他们还不是高中生。 需一边修习法则,一边学习说明书。 不过小型机械部件都经过几次拆装,趋于熟练。 难点在于石油提炼相应技术,需按不同产出品的沸点,分出不同品类的馏分油,再剔除其中杂质成分,最后得到成品。 周黎安便赐下教化,让他们提出困惑之处。 有时候陷入瓶颈桎梏,所差的就是一个窍门,若没有老师引导,突破真就看运气了。 周黎安也没花太多时间,学历碾压,总结出来就是真传只需一句话,便可拨云见日。 这种传授也只限于现在了,待得法则修士纷纷踏入大圆满,或是投入各类工业领域,周黎安想帮也帮不上,全凭他们自学成才。 唯独医学法则,还可以点拨。 现世医学知识加一个住院医作带教,省去了早期医学用人命往里填的原始积累过程。 下午,折转6号大城。 历时一个月,现世投放的高炉设备竟已组装完成,炼铁工艺并不复杂,又有了土高炉做概念基础,即便还没有天然气热风炉的输送,也足以完成炼铁作业。 两天后…… 均衡12年,7月8日。 均衡的第一炉铁水倾倒而出。 6号大城+10分! 工业炼铁的第一步,已稳稳踏出! 【160】正确的道路 “出水了,是铁水!” “快,倒模具里!” 钢铁小组驻地内,鬼哭狼嚎,汉语与部族土著语交杂吵嚷。 人人脸色涨红,是兴奋,也是被那赤红铁水映照的。 像极了大学宿舍围观教育动作片的宅男。 但事实上,这都是可亲可敬的劳动人民啊。 如今铁水出炉。 一切操作按法则密卷指引。 倒入吾主所赐下现成的模具当中,再用内凹式的器具下压,令内部铁水均匀扩散。 一个通红的铁锅就此成形,再从模具中取出,放在一旁等待冷却。 整个过程不到一分钟,空缺模具可继续浇入铁水,不断产出。 所有人因此而振奋。 即便是雪女,也扬起脸蛋,冲周黎安轻呼道:“主人,成了!” 周黎安微笑颔首。 能不成吗? 模具都是现成的,为了提高工作效率。 如果让子民以沙土、黏土与木架打造模具,每制造一个模具都要花费不少时间。 即便提前由子民预制,每个模具使用后,都要将沙土黏土清除,模具就要重制。 以现世资源投放,就可形成流水线作业。 如今仅有一个高炉组装完成,周黎安一次性投放5部,全部投产,一天可产出铁锅数量上千。 一个月产量足可满足百万人需求—— 当然,前提是大锅饭,集中食堂。 迄今为止,周黎安依旧没有让子民单独开火,各城民居皆是木质别墅,并且联结成片,一旦出现火情,根本无法抢救。 生活区包揽伙食生计,尽可能避免人祸。 如今各城生活区所用锅具,都是造物赐福,并不缺少。 但中美数百万归入均衡后,吃饭问题当然要解决。 大规模迁徙,他们原本所用陶土罐不方便携带,都可废除。 此外,产出生铁也可开始铸造日常所用刀具。 如菜刀、匕首,切肉切菜没问题。 打仗……容易崩。 如果以生铁锻打兵器,的确能提升强度,但没有电气化设备捶打,依靠人力太浪费时间。 有多余人力,不如投入农耕、基建当中,积蓄粮食,修建道路。 现在均衡的武装配备足够,一统美洲大地没有任何问题。 缺少的是应对人口爆发增长的所需物资。 而事实上,铁水转炉炼钢的设备也已经俱全,只不过没有脱碳剂等物资。 周黎安当然也可以从现世投放,但没必要。 现在还是原始积累时期,不如留给法则修士做学习探索,完善知识与产业空白。 一旁,周卫国的弟子将这一幕幕拍摄下来。 除均衡新闻报,每月两、三次的电影放映,更是最直接的传媒手段。 如此造物神术,自然要“十城联播”。 离开前,周黎安为钢铁小组与6号大城学院降下旨意,铺开地图,标注几处采矿点。 搜集更多矿源,制造脱碳剂…… 在保持正常生产工作的前提下,继续推进“合金造物”与“复合材料”的法则造物修习。 复合材料可向防火属性延伸,以后自主建造高炉,以及一些轻工产品的造物,搪瓷盆、日用玻璃等。 总而言之,现在可以不投入生产,但必须要掌握,如今所成立钢铁、印刷、火药与石油四个研究小组,本就是为人才培养。 他们一步步攀登科技树,便可传授更多法则修士。 在“法则大圆满”到来的时代,分化出各种学科领域,由他们作为导师传授。 于6号大城停留两天,见证成果。 返回主城后,得见最高长老殿的敬拜。 “吾主在上,3000铁骑已从10号大城归来,不过另有100骑被大族长与各战团头领带走,前往9号大城作训新兵。” “他们说,吾主有旨意降临,将提前派遣小部铁骑出征?” 没等周黎安开口呢。 雪女无奈道:“我就知族长等人耐不住性子,新军作训已有一年,之前怎么不见他们前去训练?” 大长老笑呵呵打了个圆场,“大族长身强力壮,自有雄心壮志,要为均衡大业贡献力量,之前不去,不是为了修习法则奥义嘛,如今吾主旨意降临,自要以旨意为先。” 土著部族生育很早,别看牛屎已是成人,爬山如今还不到四十岁,又得吾主均衡赐下荣耀,身体那叫一个邦邦硬。 周黎安道:“令供销总社准备出征物资吧,以2000铁骑数量配置。” “是!” “赞美吾主,赞美均衡!” 以【虚空之眼】瞥了一眼奇马尔波波卡后,一主一仆便凭空消失在这片天地。 …… 墨西哥谷地。 十几个衣着褴褛的枯瘦行者,正走下山坡,见得远方谷地内的恢弘大城,无不热泪盈眶。 他们正是那看守押送“罪王”的各城战士。 出征时各城汇集2000余人,浩浩荡荡。 如今却只剩寥寥。 曾有上百人于神罚浩劫的焦土中,死里逃生; 那神罚或许并未对他们的生命造成伤害,可在精神上,却留下不可磨灭的残忍伤疤,不断腐蚀他们的灵魂。 用现代医学术语叫“战后创伤应激综合症”。 虽然,他们都是身经百战的士兵,但热武器对冷兵器时代的降维打击,却是前所未有的。 精神腐蚀折磨。 还有身躯上的积劳成疾,贱贱地让他们崩溃。 当逃亡队伍中的生命,一个个凋零。 关于“罪恶灾厄的传说”开始深入人心,他们坚信他们都是有罪之人。 因而,那世上唯一真神,均衡之主。便投来威严的目光,发出雷霆,令大地成为焦土。 一个个死里逃生的人不断凋零,便是他罪罚的延续。 于是。 强大的战士们,不再敢于在返程沿途的村落,抢劫物资。 开始还能以鸟兽为食,当人数渐渐稀少,捕猎已成难事。 只有采摘浆果、野菜充饥。 来时3个月的路程,他们整整耗费了6个多月,才得以返回这曾经的家园。 而抵达时,便是如今凄惨景象。 十几人瘦骨嶙峋,不见人样。 “我们到了,我们回家了!” “这是我们的使命,我们要将那灾厄的预言,禀报各城国主!” “不要在犯下罪孽了,更不要在虚假的敬拜!” “忏悔吧,如我们一样忏悔,才可得救赎,而不崇拜、不信仰祂的人,都已湮灭,化作焦土!” 十几人转身,朝着那北方群山叩拜。 他们原本携带的“吾主真身神像”皆已遗失在路途中,有人用木头凭记忆的雕刻,便是唯一的祭祀物。 七天后。 特帕尼克斯国都城—— 阿茨卡波察尔科。 各城国主聚集,面色难堪。 他们已得知消息,2000人埋葬于罪罚之下,灾厄审判降临。 无人知晓那罪王的生死,因为已不重要了。 如幸存者的描述,没有人能在雷霆落下时幸存,且他们也曾目的,真神降临的恐怖。 即便真的幸存…… 就凭一个少年,又如何在未知的荒野中生存? 所谓救赎之路的希望,已然湮灭。 “诸位!” “灾厄无法避免,我们……都是罪人!” “侥幸已无用,唯有虔诚忏悔,等待那审判日的来临!” “就这么等死吗?”有人惊呼,难以接受。 “闭嘴!”有人怒喝,“神祇洞彻世间,你若想要你的国灭亡,不要拖累我们!” 又有人发出冰冷冷的声音:“或许,我等应将阿兹特克人献祭于真神?” “他们是罪恶之源,或许能以此得均衡之主的宽恕!” 话到此处。 所有人看向殿内王座。 王座上正是特帕尼克斯的国主,也是罪王“奇马尔波波卡”的外公。 名为,特佐佐莫克。 他今年已有90岁高龄,在15世纪堪称奇迹,但奇迹并不止于此…… 他于二十岁登基,按原本的历史沿革,将于1426年驾崩。 也就是说,还有整整14年的寿命。 整个统治期长达83年。 离世时,已是百岁高龄。 后世有史学家分析,特帕尼克斯强大,与特佐佐莫克的长寿有极大关系。 同时期人类的平均寿命只有40-50岁。 长寿者,皆被视为神祇的赐福。 也因此,长寿的特佐佐莫克被视为神恩者,外邦不敢侵犯。 特佐佐莫克熬死了不少子孙后代。 但也正因他的死…… 成为了墨西哥谷地势力变革的转折点。 奇马尔波波卡在继承者之战中,站错了队,遭遇暗杀而死,终年29岁。 他的叔叔伊兹柯阿特尔因此而继位,主张领导了“三城联盟”,趁特帕尼克斯的动荡时期,发起战争,并大获全胜。 以此奠定了阿兹特克帝国的根基。 可如今。 一切皆已不同。 特佐佐莫克得众人注视,无奈一叹,他的目光又落在角落的人影上…… 那人以跪资,不断叩拜赞颂殿内的“吾主真身神像”,已不是单纯信仰狂热,更似疯魔。 可偏偏,没人认为他是疯了,是那神祇降下的灾厄,令他醒悟。 他正是幸存者之一。 “阿兹特克人不能死!”特佐佐莫克终于给出了答案。 “为什么?” “难道要让我们一同背负罪罚吗?” 老人已是90岁,却依旧中气十足,“你们还不懂吗?阿兹特克人正是以活人祭祀,才引来神祇的罪罚降临!” “我早已命人搜集,关于真神降临各城时的神谕!” “其中无不提到阿兹特克人活人祭祀的暴行!” “若我等以阿兹特克人的方式,祈求宽恕,那才是真正的挑衅神祇!” 说到这里,他沉默片刻,又道—— “我以特帕尼克斯国主的身份,发起‘休战约定’,特帕尼克斯将暂停商贸坊市,举国之力,修建神殿,进行为期一年的祭祀大典,忏悔救赎!” “愿与我立下约定者,皆为同盟;若不愿者若是来犯,我等同盟必将同时出击,灭除他国!” 大殿内。 哗然一片。 暂停商贸坊市,这无异于发展停歇,子民难以温饱,或许特帕尼克斯有这个实力,其他城国却颇为堪忧。 可如果不这么做,特帕尼克斯虔诚忏悔,待得罪罚审判到来,其他城邦不就将要湮灭? 或许闭关锁国将带来贫瘠,但至少……还有一线希望!! “我加入!” “我也加入!” “老国主是为世间智者,我等愿听从您的教诲,敬拜吾主真神,均衡之主!” 不断有人响应。 很快,几乎所有人达成共识,只有寥寥几人还在踌躇。 老国主淡淡瞥向那些人,无奈摇头。 他已真心臣服均衡,偏是还有人心怀侥幸,这是令他无法接受的。 怕就怕,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 “此外……” 老国主再次开声。 “解除对阿兹特克人湖中城的封锁!” 这话一出,场中炸开一片。 “什么?” “怎么能解禁!” “当初各城刚刚组建队伍,一起踏上那‘救赎之路’,阿兹特克人便怀揣异心,想要逃亡,留下火种!” “若是解除封锁,他们必定举国遣散奔逃!” 老国主漠然扫视众人,一言不发。 可就在这时…… 那角落叩拜的人,哈哈大笑。 “哈哈哈,我穿梭山川湖海,早已不知与何地,可吾主真神,均衡之主,却一眼洞彻我们的所在,降下神罚……” “那雷霆滚滚,令天地色变!” “哀嚎,发自灵魂深处的哀嚎,席卷了黑夜!” “逃?没有人能逃!唯祂的意志,能审判我等愚昧之人的生与死!” “我为何能活?因从吾主均衡降临的第一刻,我便在心中呼喊祂的名,甘愿奉献我的一切,服侍祂,崇拜祂,信仰祂!” “逃?谁能逃掉!” “愚昧无知的人啊,犯下罪罚者,唯有接受审判,或忏悔救赎!” “啊——” “赞美均衡之主,赞美您!” “均衡存乎于……” 疯魔似的呐喊令全场鸦雀无声。 但是,就在不久后,早前唯有响应的几人,也都高举双手—— “我加入!” “是的,我们都愿加入休战协议……” “不,这不是休战协议,这是‘忏悔之约’,吾等数百万子民,皆应怀揣虔诚,定能令神祇见得我等的真心!” …… 阿兹特克,湖中城。 特斯科科湖的封锁,迅速褪去。 那曾经新兴而起的坊市小镇,不见踪迹,只剩狼藉。 见得这一幕的阿兹特克人,无比兴奋,这让他们看到了生机。 正当城中守卫禀报,想要打开湖中城的大门时。 伊兹柯阿特尔严令制止。 “等!” “若他们解除封锁,我阿兹特克人暗藏于各城的探子,一定能归来报信!” “不得情报前,谁也不得出城!” 大约数日后。 果然后信使到来,带来信息。 当他们道出,解除封锁是特帕尼克斯国主的命令,又提及那救赎之路希望的湮灭…… 伊兹柯阿特尔的眼泪不住的落下—— “罪王已经死了!” “但我们还有希望!!” “不得开启城门,不得开启城门!” “特佐佐莫克那个老东西,正是在让各城效仿我们虔诚忏悔的善举,偏偏让我等阿兹特克人开放城邦,意图让我们逃窜,背弃对均衡的信仰!” “可谁又能逃得过神罚?” “这是陷阱!这是要以我等阿兹特克人顶罪的陷阱!” “召开城中大会,吾要警示所有阿兹特克人……” “我们忏悔敬拜的选择没有错,我们要坚持,要坚守,不得动摇!唯此,才有我阿兹特克人的生机!” “诸位,与我一起赞颂祂,也赞颂我们伟大而献身的国主,奇马尔波波卡,我们要记住他的名字——“ “为所有阿兹特克人迎来生机的罪王!” “因他的牺牲赴死,为我等指明了正确的道路!” “赞美均衡,赞美真神!” “亦,赞美我们的罪王,奇马尔……” 【161】出发! 曾经繁荣的墨西哥谷地,因“忏悔之约”而陷入一段寂静。 各城闭关,暂停了贸易市场。 城外居民不得入内,每间隔一段时间,会有商贾下乡收购粮食,补给城内。 各城阶级分明。 城内居民身份高贵,而在闭城前,稍微有能力的战士、商贾家庭,都已提前将城外亲族接入城内。 关于灾厄预言的传说,愈演愈烈。 灾难当前,头顶大树好乘凉,那滞留城外村镇的人,便如同孤魂野鬼。 不得消息传递,只有未知的恐惧笼罩在头顶。 有人已开始逃离这繁荣的谷地,想要去更南方的雨林避难。 殊不知,这也正是各城国主所想见到的。 城中人潜心赞颂,忏悔救赎。 如何能显现虔诚呢? 除了一心一意的去做,还需要对比。 那不敬拜真神,去祷告忏悔的人们罪加一等,任由他们逃到世界尽头,也定会被神罚的雷霆所湮灭。 反之,各城国内一片齐声赞颂,才可得真正救赎。 人性在灾厄当前被体现的淋漓尽致。 唯一令各城失望的是…… “阿兹特克人竟然没有选择逃亡,而是继续据守城中?” “看来伊兹柯阿特尔已经看穿了我们的意图!” “但无论如何,作为触怒真神均衡之主的罪恶之源,他们必将承担最重的罪罚!” 表面的平静之下,暗流汹涌。 但不得不说,这绝对是数百年来,墨西哥谷地最安稳的一个时期。 特斯科科湖,湖中城。 祭祀大典开启,他们雕出罪王的雕像,祭奠他的奉献。 又于那尚未完工的超巨型“吾主真身神像”前,点燃了“圣火”。 均衡降临,便是以火焰令那祭祀伪神的神殿与君主湮灭。 正因此,阿兹特克人已然视火焰为均衡的代表。 十数万子民发出赞颂,热泪盈眶,送别了罪王奇马尔波波卡,将代表他灵魂寄居躯壳的雕像,投入火焰。 雕像上被城中学者涂抹了某种油脂。 一经接触火焰,那圣火瞬间蹿高数米,令神圣的氛围笼罩。 大典后。 贵族官员齐聚宫殿。 因奇马尔波波卡的死讯,他们稍显低沉,但这数个月的封禁,已然让他们习惯了。 更差又能差到哪去呢? 那各城所派出的战士团,全军覆没。 吓得特帕尼克斯国主都不得不闭关锁国,开始虔诚忏悔,如今大家已处于相同的处境当中,谁也不比谁好过。 “伊兹柯阿特尔,罪王已死,我们愿推举你成为阿兹特克人的国主!” 伊兹柯阿特尔这些日子的表现,可圈可点。 安稳城中大局,组织子民敬拜均衡。 更是识破了特帕尼克斯国的阴谋,没有子民选择逃亡…… 更不要提,灾厄当前。 所继承的并非权利,而是责任。 然而,伊兹柯阿特尔却道:“我不会继承国主之位,因为这毫无意义!” 众人知晓他的智慧,也看出他有言外之意。 “为什么呢?” 伊兹柯阿特尔看向殿外那还在打造的神像,赞颂道:“赞美均衡!唯有吾等全身心的投入均衡,才可得救赎!” “特佐佐莫克至今还在玩阴谋算计,殊不知他遗漏了一点!” “当我等宣誓臣服均衡之下,我们的血肉、灵魂,便不再属于我们自己!” “我们都将是祂,均衡之主的侍者仆从!” “今后不会再有阿兹特克人,特帕尼克斯人……唯有信仰均衡的子民,才能存乎于世!” “正如祂的神谕,均衡存乎于万物之间!” 说到这里,伊兹柯阿特尔扫视众人,怀揣平静柔和的笑容:“诸位,忘记如今所拥有的一切吧,所谓权利、财富在那世上唯一真神的威严下,皆为虚妄!” “唯有坚定的信仰,是真实的宝贵!” 话到此处。 殿内鸦雀无声,所有人被伊兹柯阿特尔的觉悟所震撼,茅塞顿开,灵魂通透。 世上不在有国与国之分。 唯有均衡! 他说得没错! “赞美伟大的均衡之主!” …… 均衡12年,8月。 欧文斯谷地。 万马奔腾,后方有上百骑士追逐,以套索选取马群中最有矫健的战马。 为首的正是爬山。 自一个月前领受旨意,他便泡在了欧文斯谷地,精挑细选出征战士,为他们培训队列。 一个小时后,十几匹马被驯服。 一众战团头领满意道:“差不多了,6000之数备齐,只差最后的出征前磨砺考验。” 有过一次远征经验,他们决定效仿遵循吾主的指教,在真正出发前,带领2000多新军做一次演习。 “这次牛屎不得征召,而牛屎的几个弟子,都已归入圣殿山的研究小组,就怕新军中的法则修士,在定位法上会有错漏,正好借此机会做为考验!” “目的地定为何处?” 众人来到山崖下阴凉处,有人从马背包囊取出大地图册。 图册显得翻卷破旧,一看便知他们平日里没少研究。 管理城中事宜,或揣摩吾主圣意,他们脑子不太够用,但谈及战事…… 均衡上下无人可睥睨。 或许他们没有牛屎那般聪慧,眼界高远,但心中已有一套征战模板。 征伐沿途,需根据地缘优势,寻找野牛群、水源等物资。 此外,就没什么可担忧的了。 均衡铁骑无敌于世。 爬山等人研究一会,便有了确实目标—— “就选在这里吧。” “荒漠之泉。” 所谓荒漠之泉当然不是棕榈泉,而是另一处沙漠绿洲,位于内华达州东南角。 在后世。 先有西班牙殖民者自南方北上,抵达北美,在此地发现部族聚落,并成立自己的村庄城镇。 他们取名为“肥沃的青草地”,如果以西语音译则为“拉斯维加斯”! 墨西哥成立后,此地由墨西哥人掌控。 但在美墨战争结束,此地自然为美国人所有。 在东南,便是奔流而下的科罗拉多河,后世修成胡佛水坝,为加州南部提供水电资源输送。 “第一次远征时,我们并未走通均衡至此地的道路,实则两地只有不足600公里的距离。” “此次演习,可将这条新路走通。” “从荒漠之泉向东,便是霍霍坎人曾经的族地,3号大区!” 有人道:“吾主早有规划,去往霍霍坎大城应从棕榈泉出发,道路修建规划也订立于此。” 爬山淡淡道:“我并无悖逆吾主旨意之意,此行目的为考验,但若能完善大地图册上的均衡路标,亦是功劳!” 话到此处。 众人纷纷颔首,达成共识,“赞美均衡!” 也就在此时,远方天空传来躁动。 他们顿时惊喜:“均衡圣器,是吾主降临!” 众人迅速上马,向9号大城赶去,恰好于吾主降临前抵达,与万民迎接敬拜。 周黎安与雪女走下飞机。 雪女第一时间便道:“战备之事如何了?” 爬山等人跃跃欲试,知晓出征之事恐怕就在眼前,但他们也并未隐瞒心声,选择将方才计划道出。 雪女听后,拿不定主意,转而望向吾主。 周黎安略作沉吟。 爬山等人未雨绸缪,倒是有些长进。 且提到拉斯维加斯,不可忽视。 此地坐立内华达州东南角,联通四方。 正北是内华达疆域,西方为加州,后世自洛杉矶开车至赌城不过4个小时而已。 向东北可一路抵达犹他州盐湖城,向东南则为亚利桑那。 赌城尚未建立前,这里是西北部重要的运兵驿站,为太平洋战线输送装备武器。 战争结束后,因此地迅速衰落,内华达州本身缺少经济支柱产业,才因此开放赌牌,成为世界赌城,因此而繁荣。 周黎安没有打算在这个世界,重铸赌城辉煌。 不过却要为加州发展考虑。 加州被内华达山脉阻断,只有南北两头可连接外部,就必须做好提前规划。 棕榈泉连接东南。 拉斯维加斯连接东北。 互不影响。 “贯通新路,为后世造福,此为大功!” “此行便前往‘荒漠之泉’,沿途留下标记,作为一次磨砺考验。” “抵达后若无问题,你等便可继续出发,不必回返。” 因为从拉斯维加斯到菲尼克斯凤凰城,已有均衡路标存在。 爬山等人得到认可,兴奋不已。 又请教道:“吾主在上,那我等最终目的地为何处?” 周黎安没着急回答,命他们起身后,一同前往9号大城均衡学院。 铺开地图后。 以点连线,拉出4段。 第1段为磨砺考验,踏出新路,自9号大城向南至内华达州峡谷地,折转向东最终抵达“荒漠之泉”拉斯维加斯。 全程500余公里。 第2段是拉斯维加斯向东南,至霍霍看大城,延续他们曾经走过的路便可,全程也是500多公里。 第3段,到新墨西哥州,拉斯科洛塞斯。 此地正是与后世华雷斯遥望的美国小城,为边境所在,但自然环境要比华雷斯优渥。 “未来将在此地建城,你等带新军出行,也可做地理考察,搜集情报后带回,交由工匠研究建城方案。” 未来东迁,不可能埋头苦走,需在各州建立城市。 若不建城,未来想要贯通道路、铁路网络,中途无接驳补给,难度巨大。 后世美国有无数城镇,因铁路修建而兴起,但周黎安不是被动的性格,而是直接作好计划,以点连线。 道路、铁路修建,各城为据点,皆可发力,延伸东西南北,相互将道路对接。 “第4段,也是最后1段,笔直向南,踏入群山!” “第一为均衡摸清几处铜矿所在,吾会赐下指引标记,你等需让法则修士,以定位法明确其位置,带回样品!” “第二则为走通新路,并令那‘大铜谷’中的各部臣服均衡之下,带领他们迁徙归来!”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任务,那阿兹特克人的罪王,已抵达那群山之中,一路向北,高呼赞颂与忏悔之声,想要得吾的召见!” “你等需令他们见得均衡铁骑的威严,指引他归入均衡,来到吾的面前,奉献他的忏悔救赎之心!” 一番话,周黎安说的较慢,免得他们记不住,吸收不了。 第一为探矿,铜矿。 内华达也是产铜大户,但多藏于内华达山脉深处,以均衡现在的能力,开采、运输难度都过高。 而“大铜谷”的矿产多为地表储存。 虽然也为科迪勒拉山系山中,但所谓“大铜谷”由来,正是因为他山中有多条大峡谷为天然道路。 其峡谷规模可与“美国大峡谷”相提并论。 17世纪开始,就为西班牙人的主要矿区。 美墨时代,也依此地缘修建铁路,运输矿产,一直到矿区枯竭后,成为大峡谷旅游区。 但因为采矿时间太早,相应记录难以查询,唯有近现代废矿的坐标被芭芭拉找到。 现成的作业有了,周黎安只需照抄。 此地铜矿将迅速推动均衡工业发展。 先行部队,定下路标,未来就可从新墨西哥州向南修建道路。 最后,令罪王臣服均衡。 众人听后,消化了一阵信息量,爬山才惊呼道:“吾主在上,那亵渎吾主均衡,信仰伪神的罪人怎可饶恕?” “我等应以审判之剑,降下罪罚!” 雪女早得周黎安旨意,不用他开口,便给予答案:“那罪王已经受罪罚的考验,将身心献祭均衡,得吾主的注视!” “他正以救赎忏悔,洗礼净化他的罪,并指引沿途各部朝拜均衡,令均衡的荣耀洒满大地,传播吾主均衡的意志!” “今夜,罪王的救赎之路,将在10城联播,既为警示众人不得虚假信仰,也为显现吾主真神的宽厚仁慈!” 众人听得巫的旨意,神情顿时收敛,变作虔诚—— “赞美吾主,赞美均衡!” 是夜。 各城广场,电影放映开始。 周黎安早已剪辑了罪王“救赎之路”的点滴,拼凑出足够时长,拷贝发放于各城负责放映的法则修士。 开画第一幕,便是那囚禁押送罪王的2000余大军营地,被雷霆神焰所吞噬,沦落毁灭的地狱。 自以为见得神罚的均衡子民,全都震撼了。 他们曾数次见得神罚降临…… 如那霍霍坎大城;如那城邦联盟各城神殿的轰塌,早已烙印在所有人心中。 可眼前…… 数千人的营地,瞬间遭遇毁灭。 人无法对建筑物共情,却知晓生命的意义。 当一个个生命被吞噬,他们只觉得浑身冰寒,呼吸凝固。 凡人的生命与吾主神威下,太过于渺小。 正因此,我等更应赞美祂,信仰祂,为万民赐予福泽恩典,建立喜乐的国。 天亮后。 大山外的平原谷地变作焦土。 各处都还残余着神罚后的浓烟,尸横遍野,支离破碎。 画面一转。 来到那罪王与大学士的身上,他们取出吾主真身神像,虔诚敬拜,求存于山中踏上救赎之路。 又在许久后,见得山中部族,传下均衡的意志,令朝圣之旅的队伍不断壮大。 至此,所有人都松了口气,隐隐将自己代入其中,变作罪王…… 期盼他能成功,经历万千磨难,最终洗礼净化身上的罪恶,救赎他与他的子民,得均衡荣耀的笼罩。 可正当剧情渐入佳境,镜头又有了变化。 阿兹特克,湖中城。 无数人围聚一个巨型雕像前敬拜赞颂,而那雕像已见均衡之主的尊荣轮廓。 更主要的是…… 与那繁华大城中的巨型宫殿比较,神像的规模竟然毫不示弱。 那大地南方的罪人,竟修出30余米的神像,祈求均衡的宽恕,得到救赎。 10号大城。 见得这一切的爬山等人,已然领悟吾主的意志,心中唯有感慨吾主均衡的仁慈之心。 同时,他们尊敬强者。 见得那少年与仆从,自荒野中一步步壮大部队,并坚定了救赎忏悔,信仰均衡,心中也生出一抹敬意与感动。 “诸位!” “便让我等去指引那罪王归来,见得吾主均衡的荣光!” “即便他最终将被审判湮灭,这也是属于他此生最大的荣耀!!” “赞美均衡!” 均衡12年,8月10日。 2000大军领均衡神谕,踏上新的征途。 【162】活历史 均衡新闻报头版头条: 【世间一切罪恶,皆因均衡的荣耀恩典与宽厚仁慈得净化洗礼—— 罪王,奇马尔波波卡的救赎之路。】 监禁处。 牛屎看过报纸,震撼唏嘘。 新军先行部队出发了,这预示着“审判之征”越来越近。 可惜,他不能参与其中。 来到三座小院的“交流角”,将报纸递给小花与周卫国阅读。 头版用了整面的文字阐述“罪王”的救赎之路,以及阿兹特克人的心路历程。 即便三人没能看到这些天十城联播的电影,也将信息掌握。 “阿兹特克人修建了30余米高的吾主真身神像?他们是如何做到的?” 周卫国发出惊叹。 均衡现有最大建筑是圣殿山,巍峨庄严,但那是吾主神迹造物,人力不能与之相比。 随着他的叹服,小花与牛屎也陷入回忆。 湖中城的繁盛,与那数座二三十米的祭祀高台,正是让他们触犯罪罚的原罪。 不过到了现在,他们已经摆正了心态。 小花道:“大地图册中有言,古埃及文明在四千年前就修建了140米高的金字塔,每块石料都重达数吨以上,我们不能低估人类的智慧!” “原始人也研究科学法则,但只是触摸皮毛,而不得真正的法则奥义。” “以我均衡为例,吾主尚未降临时,又有多少部族能以树木修建出坚固宽敞的房屋居所?不过是以石料泥土堆砌……更多的还是半地穴式建筑。” “再如霍霍坎大城,在我等抵达前,可曾想过这世上还有那样繁荣的城邦?可后来与阿兹特克相比,又不值一提。” “因此,我们无需与任何人比较,只需蒙均衡之荣耀,聆听吾主均衡的指引……” “天地浩瀚,文明璀璨。” “但唯有均衡,才是最炙热光明的太阳,终将震撼世界。” 三人相视一眼,皆然朝着那圣殿山的方向赞颂,“赞美吾主,赞美均衡!” 阿兹特克人与城邦联盟繁盛又如何? 还不是犯下罪犯,将要等待审判。 那阿兹特克人的少年君主,更是因恐惧而踏上救赎之路,又在吾主神罚降临后,得吾主注视他的虔诚,因此死里逃生。 牛屎三人都很期待那罪王的到来。 与均衡子民一样,他们期待故事的主人公有一个美好结局,得享均衡的喜乐荣耀。 牛屎又问:“小花,你法则境界到哪一步了?” 小花显得谦虚,唯有在她牛屎哥哥面前,不愿打击他的自信心,“我自己估计,已是高阶中品门槛,不过都基于法则理论,不经实践操作,还不得吾主所言,学以致用的地步。” 听到这话,牛屎与周卫国唯有惭愧。 如今监禁恰好满一年。 小花不仅超越牛屎的境界,距离大圆满只差一步之遥。 牛屎深吸一口气:“只希望我们都能在‘审判之征’前通过考验吧!” “如你之前分析,阿兹特克人臣服后,均衡将迎来巨大转折!” 周卫国经二人调教,也有了远见,“我观这次报纸,大族长带队出发,要前往‘荒漠之泉’开辟新路,这都是为之后的动迁做准备。” 大势将至,三人都想参与其中。 小花则道:“开辟新路是其一,重点在于‘大铜谷’的矿产。铜是重要合金材料,且纯铜的耐腐性与导电性极佳,工业电气化没了铜可不行。” “电……” 牛屎与周卫国倒抽凉气,总觉得这种事物距离还很遥远,法则密卷中描述电能用途,无不让他们产生无数联想。 可如今听得小花所言,又觉得一个崭新的世界,仿佛近在咫尺了。 “铜还是子弹原料,热武器发展也要提上日程了才对。” “如果我能通过考验,一定要加入火药研究小组!” “钢铁、石油与印刷小组数次登上均衡新闻报,就火药小组不知在做什么,迟迟不见动静!” “真真是一群蠢物。” 小花皱眉,6号大城学院院长的气质油然而生。 然而,周卫国与牛屎所看到的却是…… 翻版的巫。 太像了,特别是骂人蠢物的时候。 牛屎苦笑道:“钢铁小组不是也在6号大城吗?其中也有你的弟子主持!” 这话没错。 6号大城坐拥两个研究小组,其中不乏有小花的弟子存在。 小花撇嘴:“吾主曾言,骄傲使人落后,虚心使人进步,更何况,钢铁小组还不是全凭吾主恩典赐福造物?得了均衡圣器,还练不出钢铁,那不如一头撞死在圣殿山!” “……” “……” 周卫国向牛屎递来一个“自求多福”的目光,小花可不好惹啊。 与此同时。 欧文斯谷地以南200公里处。 2000铁骑正式踏出山谷,来到开阔地。 于西方100公里便是7号大城贝克斯菲尔德,未来将在此处贯通道路,令闭锁在山谷内的9号大城与加州南部平原连接。 而此时,他们转道向东。 朝着内华达群山夹缝的一处小缺口进发。 这里也是后世贯通高速路,联通洛杉矶与赌城的黄金大道。 后世开车只需四小时,而摆在铁骑面前的道路,却是山遥路远。 承袭“定位法”的修士开始定位。 这已经是牛屎的徒孙辈,师承跳鱼等人。 如今拿出“均衡圣器”六分仪,脸上尽是惶恐。 只因为爬山等战团头领一副不信服的样子,虎视眈眈盯着他。 另有其他随军的法则修士围观。 曾上过报纸的“周宝钢”也在其中。 他从6号大城钢铁小组被征召,起因是前往奇瓦瓦州大铜谷探寻矿源。 虽说有坐标位置,但这个时代探矿真就是运气。 大铜谷开发时间太早。 现世储存资料有限,不似周黎安之前标记几处矿源,都是近几十年才废弃的,详细储量、深度数据都有。 这一次,就需专业人士的实地考察。 而均衡可没有专业人员,此行又是一次人才培养计划。 如之前规划,各研究小组都将延伸出不同领域人才,不只拘泥于一处。 印刷小组可发展利民工程,造纸还涉及化学领域,他们为提升纸张韧性,甚至已经开始研究树脂树胶。 石油小组除了炼油,也能做化学、材料学延展。 钢铁小组也是一样。 大家所学都有交互,不存在“别来沾边”一说。 等到未来领域细分,不同小组成员将重新排列组合,成立新学科的研究院。 周黎安所做的便是播下一颗种子,瓜熟蒂落,就能长出一片法则森林。 “他到底行不行?” “嘘,别吵别吵,小心吓得这小子手抖弄错了!” “啧啧,看着就没咱们牛屎厉害,记得他第一次在优胜美地山谷定位,那叫一个丝滑。” “牛屎是谁?吾主宠儿,巫的亲弟弟,咱们大族长的子嗣,牛屎这个名字,就代表着强悍!” “这话我认同,要说跳鱼那几个小家伙,现在不都是圣殿山的修士头目?麾下领导了几十名法则修士呢,那可是法则修士啊!” “什么叫修士头目?人家那叫研究小组组长,你们这群没文化的憨牛!” “烂火鸡,你在挑衅我是不是?来来来,咱俩练练!” “练就练……” 出征离开均衡,一群战团头领如放归山林的猛兽,野性开始发散。 爬山实在忍不住了,才怒吼道:“都闭嘴!吵什么吵?现在距离大城还近,谁要再乱来,立刻给我滚回老家!” “……” 吁,众人连忙噤声。 那法则修士也终于有了确信,“成了,继续向东北前进65公里,就可见峡谷,我们可在峡谷前扎营,出发前跳鱼老师嘱咐,在峡谷前……” 没等他说完,一群战团头领不耐烦的挥手打断。 “行了行了,还用你这小崽子教我们做事?在峡谷前扎营,派人手扫荡峡谷对不对?” “嘿嘿嘿,要说当年啊,我还是‘土蛇部’的战士,被大族长征召,响应均衡而来。” “那地方叫什么来着?” 另一人道:“疯牛裂谷!我赤鹿部也是在那一次臣服均衡之下,这都过去快13年了。” “本以为那峡谷鸟兽群聚,我们还派出斥候查探,谁想行至过半,遭遇上百只野牛群!” “当时所有人都乱套了,想要逃离,也恰好激怒了野牛!” “数百只野牛啊,于山谷中狂奔,我们迁徙数千人在冲击之下必死无疑!” “就在那时,如今最高长老殿几位长老,都打算以身赴死,为我们博出一线生机!” “可谁知吾主降临,以神罚将野牛尽数湮灭……我还记得,吾主在那时赐下福泽,是我第一次品尝到那甜蜜瓜果的滋味!” 一群战团头领,追忆往昔,津津有味。 便是爬山也唏嘘不已。 所有法则修士则听得面红耳赤。 眼前这些战团头领,可都是真正的“活历史”啊。 法则修士人人必学《均衡圣典》,甚至于其中故事都是他们从小听到大的。 裂谷救赎就占据其中一个篇章。 如今由亲历者讲述事情经过,所有人都在心中赞颂均衡神圣。 出发至黄昏扎营。 又在翌日清晨,先有数百人执神兵利器,前往山谷扫荡,队伍中还有数名轻骑跟随。 午后。 轻骑回返,峡谷已被走通,大军这才开拔。 曾经犯下的错误,不会重演。 第一次出征5年时间,这群均衡铁骑已攒足经验,如今战团头领们又将自己的知识教给新军,这便是传承之意。 两日后。 大军踏出峡谷,入眼便是内华达的荒原沙漠。 此处距离荒漠之泉,只有100公里左右。 均衡行进,从9号大城出发不过用时5天,若是道路贯通,速度还会翻倍。 其地缘优势与战略意义非同小可。 现世,内利斯空军基地就在赌城商业区外13公里处;是为重要的战机实验与培训基地。 每逢赌城大型官方庆典节日,战机翱翔属于保留节目。 除此之外,这里还是西海岸地区重要的核储备与发射地点。 所覆盖范围,就无需赘述了。 赌城地下水源依托科罗拉多河水系,而城市距离大河也唯有数十公里。 又是夜晚。 大军驻停,将整修两天。 用以让法则修士考察记录,为后来建城作准备。 随军的自然少不了霍霍坎人的法则修士,这里的气候环境几乎与凤凰城相差无几。 又有了棕榈泉的建设经验,很快他们就有了详细规划。 一群战团头领也不是那么傲娇,每日停歇都会继续与这些法则修士学习语文法则。 现在又听得新城规划报告,他们或许记不得太多,却也算在耳濡目染中,开拓眼界。 整修两天。 大军折转向南推进。 胡佛水坝未成,科罗拉多河异常湍急。 不过科罗拉多河的汛期在春季,因上游冰雪消融而水量大增。 春季后,流量迅速减少,至中下游流速趋于平缓,最后向南如墨西哥,曾一度是墨西哥北部农业的支柱水系。 但胡佛大坝修成后,老墨直接遭殃。 下游水系枯竭,已无法利用水利灌溉,最后美墨扯皮许久,才定期开放大坝,向下游补水。 至于大坝拦截的水去了哪里? 一部分当然供应赌城,赌城的兴起与胡佛大坝有必然关系。 一直有传,美国将拆除胡佛大坝。 可事实上,你得先问赌城人愿不愿意! 其次,胡佛大坝水量分流后,更多的是支援加州南部地图,拆胡佛?可能吗? 所谓传言,不过是美国设施老旧,某些大坝的安全细数降低。 毕竟有的水坝年纪过百岁了,不是说水坝无用,或毁坏自然环境,而是说到了年纪,修缮成本远高于拆除成本。 保护环境什么的大义就别扯淡了。 均衡铁骑第一次出征时,就有渡河经验,找寻到一处浅滩,这也是吾主真神赐下的指引。 周黎安在开拓北美地图时,自然要考虑到极大河的阻碍问题。 如密西西比、密苏里河各段,都有区域性的缓流河滩,已在地图上完成标注。 根据之前的路标,一路探索。 耗费三天,2000铁骑顺利在下游渡河。 至此,顺利跨入3号大区,亚利桑那州,直指霍霍坎大城前进。 8月30日。 荒废已有7年的霍霍坎城,重新迎来了生机,2000大军入城,并开始简单修缮。 时至9月中旬。 周黎安与雪女降临均衡。 【虚空之眼】扫过,2000大军顺利抵达新墨西哥州,拉斯克鲁赛思,以现世地理划分,仅与华雷斯相聚40公里。 他们将踏上最后一段道路,走入群山,探寻大铜谷,并收归各部,最终接引那一路向北,朝圣而来的罪王。 【163】石油钻井,下钻! 10号大城,棕榈泉。 来自“南下加半岛”的各部已融入均衡,得抽签赐名,入户籍,组成大队后,打散分配至各镇厅。 由老均衡人带教。 传授他们均衡的教条,参与工作,获得贡献点,孩童需每日入学修习法则。 由俭入奢,他们适应的很快。 每天三餐,早晚于城中几座食堂有序用餐。 中餐则按照工作类别分配,如在外工作的人,就可以就地烹煮食材。 食材是不限量的,以吃饱为准。 而新人很快有震惊的发现,食堂餐桌上都摆放着盐罐。 重口的人可以随意添加,也是不限量的。 初到的土著人起先不敢贸然动作,在看到老均衡人随意添加,他们才开始效仿。 可很快,他们的动作就被人阻拦,夺过了他们的盐罐。 “别加了!” “啊?不是可以随意取用吗?” “不是不给你吃,是你加的太多,会死人的!我等初到均衡时,也有人跟你们一样,因吾主所赐下恩典而癫狂,吃盐吃死了……” “吾主有言,世上常有人因高兴至极点,而生出使人悲伤的事情。” 老均衡人耐心指教,并无歧视。 因为从新人身上,能让他们看到曾经的自己。 未至均衡,谁又能想象这世上有如此喜乐的国呢? 10号大城如今的作业任务,还是大城基建。 作为最晚成立的新城,人们致力于将沙漠绿洲不断扩大。 此地担负未来交通枢纽的责任。 因此,周黎安也颇为重视。 沙漠绿洲化在现代也是难题,后世棕榈泉的发展,依托其本身的地下热矿泉。 殖民者未至时,这里就有原住民生活。 后续被农场主购地发展,逐步扩张成种植园,又因铁路修建而繁荣。 二战时期,此地曾作为军官的温泉疗养院。 而其水系依赖,其实就是欧文斯谷地的淡水。 在“加州水道”与“胡佛水坝”未修建前,整个加州南部干旱地,都依赖于欧文斯谷地的淡水管道输送。 这也导致后来欧文斯谷地的淡水资源完全被破坏,留待一片巨大的盐碱地。 欧文斯淡水枯竭,才有了加州水道的北水南调,以及后来引自胡佛水坝的水利工程。 如今,均衡以欧文斯谷地为养马地与农业重镇。 南部地区几座大城也没有完全参照后世地理位置建设,直接避免了用水紧张的问题。 当然这也是因为工业尚未大肆发展,仅生活用水并未形成难题。 但是,想要扩张绿洲,还是要另辟蹊径。 周黎安与雪女降临。 霍霍坎人工匠与法则修士聚集,展开地图,指向东南方—— “吾主在上。” “我们经过测量推算,打算从这片大湖修建一条全场40公里的引水道,用以灌溉农业。” 周黎安见他们所指,心里就有了数。 后世为帝王谷。 其定名来源,只因来到这里的探险家,觉得沙漠与巨大岩石山壁的环境,像极了古埃及的帝王谷,因此而得名。 帝王谷中有一片大泽,索尔顿海。 后世为咸水湖,但在15世纪初的现在,盐碱度并不高,常年因隔壁科罗拉多水系洪灾而不断补充水源,形成一片巨大湖泊。 其中鱼类丰富,也是鸟兽聚集的天堂。 同样,这里是加州南部米沃克人的渔场。 最早发现棕榈泉的西班牙人,曾利用这里水源进行灌溉,算是为后世棕榈泉发展奠基。 只不过随着两三百年的发展,水体不断蒸发,盐碱度提高,不在具有利用价值。 甚至成了工业偷排的污染地,水体腥臭,真正成为一片死海。 但现在…… 来得早当然有来得早的好处。 一片巨大湖泊可作利用,数万人兴起的10号大城,足以修建水道,完成引水工程。 未来只需完善对科罗拉多水系的治理,引入活水,就可打破“死海”魔咒。 更可以说,这是最早的环境保护治理,以人力促成一条可持续发展道路。 一念至此,周黎安批准了工程。 “此举为造福10号大城,也是你等法则修士与工匠的历练,未来于东方修建农业大城,你等掌握水利技能可作助臂,为均衡立下功劳与荣耀。” 显而易见,这又是一次人才培养。 霍霍坎人的水利技艺与科学法则相结合,一定能碰撞出不一样的火花。 随后。 一主一仆前往索尔顿海查看。 大湖中,10号大城的渔民正在捕鱼,清澈的水体与后世所见的浑浊腥臭形成鲜明对比。 均衡降临,历史发展已拐往另一个方向。 不过这显然是好事。 均衡占据美洲大地,可用资源数不胜数,何必逮着一地资源猛薅,导致生态崩溃? 现世棕榈泉是富人的度假胜地,人人赞叹其盛景。 殊不知光鲜亮丽的外表背后,40公里开外就是一片巨型臭水沟,死鱼烂虾遍布,闻之丧胆,极具讽刺意味。 “就让这美下去吧。” 离开棕榈泉。 本应继续开启时间加速。 然而,圣华金谷地的石油研究小组,又为周黎安带来惊喜。 时隔三个月,石油机械组装完成。 原本的荒野谷地,形成了巨大的一体化炼油井区,各种蒸馏装置、管道、罐体,组成了一片机械丛林。 时至黄昏后,这里几乎成了5号大城的子民打卡点,不断有人前来瞻仰吾主所赐下的均衡圣器,更对其进行叩拜。 “设备、工序都熟悉了?” 以周爱军为首的石油研究小组狠狠点头,他们心中一定有忐忑,但又怀揣无限憧憬,跃跃欲试。 早晚将要踏出实践那一步,仅凭模拟,纸上谈兵,永远不可能有所收获。 “吾主在上,赞美您,赞美均衡!” “我等已做好准备,可随时开启钻探作业。” 周黎安道:“明日,吾与雪女,将一同与你们见证!” 次日,清晨。 井区各小组就位,伴随一声呐喊,“开机!” 轰隆隆。 已注入周黎安自现世投放柴油的柴油机,开始轰鸣运转。 巨大的噪声令所有人为之一振,精神高度紧绷催促着他们以长久模拟时的肌肉记忆,开始各类设备的操作运转。 整个钻井平台以机械提供动力,全套设施是经过现世工程师搭配构成。 “汇报压力!” “压力数值达标!” “……是否可以下钻?” 指挥部内,无数人目光看向吾主真神。 周黎安的情绪,也被众人紧张氛围所调动…… 视界前。 系统面板已经开启。 注意力一分为二,一部分在“真身法相”,开启后可免疫伤害。 另一部分则为时空偷渡穿越。 万一出现什么爆炸意外,立马带着雪女闪人。 他在心下默默深吸一口气,表面自然不动声色,目光淡淡,“开始吧!” 周爱军立即下达指令:“下钻!” 塔钻启动,不断延伸触地。 坚硬的砂石地,如同纸张般被轻易穿透,泥浆迅速开始从中空钻管的排泄孔涌出。 “汇报深度……” “取钻,加延伸钻管!” 操作人员不断对机械数据进行观察汇报,所有人精神紧绷到极点。 一直到一个小时后。 所有运转无异常,人们才渐渐安心,真正放下紧绷感,投入工作状态。 在此时,即便是雪女,也不敢多余打搅。 她在旁翻阅了石油研究小组的资料,以及他们整理的计划方案,对于石油钻探有了相应了解。 “主人,今日预备下钻深度100米,作为初步尝试,整个工作期要进行一天!” “按照您所指引石油深度为900米,至少要在9天后才能见得成果。” 石油储藏深度一般在1500米以下。 不过周黎安所选的第一个钻井位,储藏深度极浅。 后世18世纪左右,此地就因地震运动,导致地质层挤压,令地底石油外溢。 因当地只有印第安人生活,消息一直没有走漏。 一直到西部石油工业开发,石油的价值用处被广为流传,才有印第安人贩卖消息给石油勘探队,将其引来,从而有了圣华金谷地的石油开采兴起。 以现有设备,一天下钻深度其实可以达到250米左右。 不过为了保险期间,速度减慢,需多花费时间,从钻探实践中补足研究小组的法则知识,并不断收集实验记录。 眼看他们操作趋于熟练稳健。 周黎安也不再担忧了。 趁着一次“增管作业”的停歇,向周爱军等人道:“首次勘探作业,无需心急,重在经验积累!” “这些天吾会时常投来注视,并期待好消息的传来!” 众人立即跪拜赞颂,恭送吾主与巫离开。 如果现世提供的储量、深度资料没有出错,最快9天,最迟15天可见产出。 这点时间周黎安还是等得起的。 返回主城。 周黎安对雪女吩咐道:“等待石油产出前,你便多多教化周若男与周继军,传他们法则奥义,并降旨于各城,开始平整道路……” “南方各城可暂缓。” “但以5号大城为起点,至6号大城的路线必须尽可能平整拓宽!” 5号大城为弗雷斯诺,其中还间隔斯托克顿、萨克拉门托、均衡主城,最终向东北才可抵达6号大城。 石油产出,当然要供应矿区。 早前投放的机械设备,都需要柴油提供动力。 那么就要考虑运输问题。 油罐以现世提供,装配马车,可完成运送任务。 虽说现在各城互通,但并没有经过太多人为干预,多是马匹、马车行进时自然形成的道路。 现在要运输作业,道路素质需要提高。 有了初级的道路网,才可考虑路面升级,以石油产出沥青进行铺设。 真正意义上的道路有了,机动车辆也就不远了。 牵一发而动全身。 石油的产出涉及到发展中的方方面面。 雪女的聆听旨意,先是郑重表示一定指引各城完成任务。 随后,她又话锋一转,变作小女儿作态,“主人,您要独自离去吗?” 周黎安见她眼巴巴的样子,转而一笑:“只是数日,时间长河有变,吾需以大法则神力巩固,否则牵连无尽时空,若有空暇,吾自会来接你!” 雪女这才笑了起来,为周黎安按摩放松双腿,“主人若得歇息时,雪女当然要服侍主人的,雪女已离不开您的恩宠了呢。” 不久后。 嗖。 周黎安返回现世。 于卡耶罗本岛出发返回陆地。 大老板莅临,几位工具人纷纷来迎,令周黎安没想到的是…… 帕特丽夏也在。 率先走上前来,便挽住了周黎安的胳膊,对着父亲道:“爸爸,我们在一起了。” 在帕特丽夏身上,人情世故是不存在的,她只是单纯告诉父亲一个结果。 卢克乔纳早知有这一天,心里原本没什么不适,也觉得这可能是女儿最好的归宿。 毕竟…… 他给得实在太多了。 不过当着戴维梁、芭芭拉等人的面…… 女儿直白的让他无所适从。 周黎安就没什么可尴尬的了,不过碍于现世的教育文化,还是作了一句补充,“卢克,你知道,我会照顾好帕特丽夏的。” 戴维梁立即打圆场,拍了拍搭档的肩膀,“伙计,我祝福你!” “当然,老板,帕特丽夏,我更要祝福你们。” 卢克乔纳终于也露出笑容,“我发自内心的高兴,帕特丽夏因为你,变得开朗了许多,谢谢你,周!” “哈哈,我联系酒店,让他们好好布置一桌。”戴维梁凑趣,拿出电话立即安排。 至于所谓仪式、婚礼…… 没人会扫这个兴。 那一纸婚约或形式,远不如现在周黎安将均衡集团交由他们打理来的直接。 利益才是最坚固的锁链。 上车去酒店,就没有人来打搅老板与小老板娘温存了。 集团新购入的豪车,中间有隔音挡板升起。 周黎安问:“你怎么来了?” 帕特丽夏柔柔倒进心爱人怀中,才道:“我是来送货的,顺便见见父亲,正巧您来了,我就跟随父亲他们过来……” “主人,我好想你!” 与雪女不同的万种风情满溢而出。 待得抵达后,二人皆是面色微微泛红。 而在机场摊牌后,乔纳也彻底接受了,干脆与戴维梁说着集团事务,当做什么也没发现。 饭局上,推杯换盏。 周黎安又提出几项安排。 一个是天然气压缩机的定制,旗下石油机械公司就有相应设备,毕竟是石化产品之一。 虽然常压天然气可以用橡胶包装容,危险性却是极高的。 压缩机也不贵,没必要让宝贵的法则修士以身犯险。 然后是各种燃油与天然气的储罐。 此外。 “我要订购一架螺旋桨飞机,以起降机动性为首要考虑,其次需求高续航里程,座椅内饰都可取缔,最后做机体加固改装!” “相关机型资料有了后发我邮箱……” “最后,集团着手收购一家发动机制造公司,可以是代工生产企业,有没有专利都不影响。” 哗,一桌人转头望来,被大老板的思维跳跃所震惊。 周黎安波澜不惊道:“订单我来找!” 前期可做自我生产,资源投放,至于以后…… 生产技术可以直接交给均衡。 专利? 不存在的! 前期生产我还要缴专利费,后面我都不在本时空了,有本事你穿越来要专利费啊! 【164】Dash8系列 “可没有专利的情况下,自主经营不做贴牌加工,专利付费成本提高,定价也会水涨船高,盈利空间就很小……” “老板,你不是想偷偷生产吧?” “虽然我们与官方合作,共同持股;但以现在的体量,与均衡的发展趋势,官方不会为了我们而得罪那些大型集团企业的。” 所谓专利,并不一定是完全保密独立性的。 只要不涉及尖端技术,民用领域专利,基本是公开透明。 所涉及限制只是一个是否能合法生产。 早一步发明创造的人注册专利,后面的人想要沿用技术就要缴纳费用。 戴维梁所担心的无非是偷摸生产,官方内部暴雷,给均衡开罚单。 相比起均衡集团的盈利分红,各大集团在墨西哥代工生产的订单更重要。 为了均衡,得罪一群世界五百强根本不划算。 周黎安道:“我有说要偷摸生产吗?收购代工厂,他们原本该怎么运营怎么运营,这只是一项基础工业领域的投资。” “前期我会提供订单支撑,未来要是做大做强,可以设立研发部门,做自己的技术,从而奠定‘均衡’这个自有品牌。” 周黎安当然要解释清楚一些,免得集团三方来回扯皮,迟迟不下定论。 而等他话音落下,在座的人都懂了。 无非是套用当年国内的企业套路,从贴牌代工厂起家,积累第一桶金,再考虑突破技术壁垒,完成自主独立。 懂行的人一听就明白。 包括官方,在听到这个建议后也会喜闻乐见,均衡既有野心,也不会玩过界,而是一步一个脚印做大做强,最终为墨西哥填补技术空白。 只要在规矩内办事,一切都绿灯通行。 更别提,他还提供订单支持,保证盈利,何乐而不为呢? 同理。 周黎安画下大饼。 卡耶罗与胡安估计要感动涕零了。 周先生真就是为墨西哥发展贡献力量啊,为他们积攒大势,从而真正完成那远大目标。 周先生高义!! 话到此处,戴维梁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但凡换一个人这么夸下海口,第一时间就要被人当成骗子。 可周先生说一不二。 矿山、石油工程,说给订单就给订单,还有医药公司那边,疫苗生产线刚一落成就开始连轴转了。 现在多一个发动机制造企业,那叫锦上添花。 再说了。 均衡最大持股人就是周黎安。 人家的钱,人家想怎么用怎么用! 与此同时。 芭芭拉已经从包包里取出平板电脑,开始查询相关资料,并问—— “boss,发动机制造的范畴呢?机动车?农用机械?发电机?” 相比起戴维梁的自主意识过剩。 芭芭拉懂事的令人心疼,主要是她习惯了与大老板的相处方式…… 不能细想。 因为很难理解,一个正常人为什么会陆续订购十几万套跟自己1:1造型复刻的自雕像。 而在周黎安眼里,芭芭拉就是自己的贴心黑皮大棉袄啊。 “技术范畴越广越好!” 发动机领域可不只是造汽车、摩托车,还有船用发动机,更包括了农用领域的收割机、播种机、脱粒机等等。 再有发电机、压缩机等工程应用。 拥有自己的厂家还有一个好处。 贴牌“均衡”,并印制全中文净化版的“均衡专用说明书”。 芭芭拉听后,补充道:“如果是这样,单一发动机制造商可能不能满足需求,如果的确要覆盖全技术领域,最好是收购多家工厂进行总合。” “您确定要这么做吗?” 周黎安当即拍板,“尽快拿出一个最优方案,2个月内我要见到结果。” 一桌人哭笑不得。 公司收购有一个固定周期,且前期调查还需要准备时间。 但他们也都习惯了周黎安的雷厉风行。 戴维梁深吸一口气道:“如果时间真这么紧张,只有找官方来调动了,厂家技术水平不一定会很理想,我们很可能要当接盘侠,然后重新整合资源,进行小规模的技术升级。” 这就是有官方背景的好处,搜集资源方便,并且在手续更替时,能一路绿灯。 接盘侠也无所谓。 现在均衡一无所有,所需机械产品技术水平不用太高,能生产出耐用抗造的冒黑烟的拖拉机就行。 小排量的机动车发动机更不存在什么技术壁垒。 10摩托发动机安装车架,上三个轮子,一辆拉货、拉人的三轮车就有了。 工业规模化的生产线,一个10发动机成本不超过300元。 如国内乡镇赶集,一辆炫酷地平线r隼,25排量发动机,全新售价2888元。 乡镇老板赚一笔,运输扣一笔,经销商赚一笔,厂家要想有的赚,成本压缩到令人发指的地步。 然后就有摩友圈哀叹,工业垃圾阻碍摩托发展。 言归正传。 均衡收购发动机制造厂家,也不可能一次性砸入太多的钱。 上来就生产汽车发动机,根本不现实。 更别提还要辐射各个应用领域。 那就只有从门槛做起,以一堆中小型工厂拼凑出一个能生产多种设备的综合企业。 相应规划落实。 一桌人被酒精与大老板的意志冲得头晕脑胀。 既觉得大老板不靠谱,偏偏又挑不出毛病。 回到酒店。 一场名为“帕特丽夏”的台风过境,暴风雨席卷,惊天动地。 翌日,中午。 酒店房门才被人敲响,来人很懂事的避开了大老板的晨练日程。 芭芭拉的工作永远那么高效。 收购案当然没完成,但她带来了螺旋桨飞机的定制方案。 “我咨询了专业人士,对方给出两个方案。” “庞巴迪dash8q100,最短滑跑距离800米,巡航速度530公里每小时,续航长度1800公里;空重10吨,最大起飞重量16吨,可载36人,最小执行成员:1人!” “售价1200万刀。” “第2个,派珀m600,最短滑跑仅需500米,且15米越障距离仅需750米,是前者的滑跑距离。” “巡航速度480公里每小时,续航长度也为1800公里左右;但自重仅为1.5吨,最大起飞重量2.3吨。” “售价分两档,260万刀,与400万刀。” 两款飞机都满足了续航要求,区别在于大小与载重方面。 前者以大机型与稳定性取胜。 周黎安学飞时,也听老教练提到过…… 庞巴迪嘛,公务机的龙头。 螺旋桨飞机的噪声影响众所周知,偏偏dash8的降噪舒适度能达到喷气式飞机的标准,其型号中的q就是英文安静的缩写。 后者就真的是物美价廉了。 短机身长9米,重量更压缩到1.5吨,售价仅为前者的五分之一。 而这也是螺旋桨飞机发烧友的心头好,小机型利于空中操作,作各种极限翻滚动作。 只不过两种飞机的续航都不达标。 周黎安的h225是截胡一家海上石油钻井平台的改装工程机,续航里程达到了恐怖了2000公里以上。 偏偏两架螺旋桨飞机还不到2000,所谓1800公里只是极限数据,稳妥起见要预留200公里安全降落距离。 当然,直升机与固定翼的飞行速度不能相提并论。 h225巡航280公里,上述两架全都轻松翻倍。 此时帕特丽夏也从卧室洗漱出来了,她从不会顾及旁人的目光,亲昵的坐在周黎安怀中,指着庞巴迪道:“这架好丑!” 周黎安点头表示赞同。 体长近20米的飞机,少了喷气式的科技感外观,机翼被螺旋桨替换,看起来有些奇怪。 反观派珀m600,短机身紧凑,给人很舒服的感觉,短小精悍。 周黎安指着两个售价道:“260万和400万差距这么大吗?” “最大起飞重量只有2.3吨,自重1.5吨,仅剩的700公斤载重全用来改装内饰,却要提高140万的费用?” 要知道,这可是美金。 140万刀约等于1000万元了。 芭芭拉一脸无辜:“说实话,老板,我也不太懂,因为我是以均衡集团的渠道联络,或许他们是认为我们财大气粗吧。” “而事实上,这一个选配项中,并不是内饰改装,而是‘整机降落伞’。” “我听他们的意思,好像是能给飞机安装一个巨型降落伞,以防危险发生,但真有这种技术存在吗?” 这话一出。 周黎安倒抽一口凉气。 整机降落伞那就难怪了,这项技术多用于航天领域的返回飞船回收。 后来被投入民用领域小型飞机的急救应用。 价值自然高昂。 毕竟是要保证2吨的重物安全落地的安全机制。 至于高达140万的差价合不合适,那就因人而异了。 多花140万,可以保证260万的飞机不坠毁,另外还捡了一飞机人的性命。 但在紧急情况发生时,是否能操作出来,还是看个人本事。 周黎安是觉得这玩意新奇。 真要遭遇空难。 呵呵呵,系统穿越跑路,一念之间的事情。 可飞机厂商偏偏卖的就是这份新奇。 空中发动机失速,将要坠毁,人跳伞获救都是大新闻,更别提是飞机“带伞降落”了,这事儿能吹一辈子。 再者而言,这份体验很独特。 降落伞最早也是为急救安全所研发,可现在呢?却成了一种极限运动。 “我要了!” 周黎安抱着怀中美玉,心情大好。 芭芭拉道:“那就派珀m600,带整机降落伞的高配?” 周黎安哈哈一笑—— “哈哈哈,不不不,我全要!” 听到这话,即便是习惯了老板风格做派的芭芭拉,也忍不住倒抽凉气。 不过,再一想老板之前去德州保养的空客直升机…… 2700万美金? 哦,那没事了! 当然,这还不算完。 买庞巴迪dash8,是为了载重考虑,但载重需求却不是真的用来运输重物。 有系统空间在,要什么载重。 载重量可以添加到机体加固与大油箱改造上。 这样能提升续航里程。 同时,对发动机零部件进行一定程度的升级,毕竟高里程续航不只是油料充足就行,引擎的耐力能否支撑是关键。 “dash8,续航要求提升至4000公里,让他们出改装方案和报价。” “m600至少保证2500公里的续航要求。” 4000公里直飞,足以从加拿大纽芬兰直达爱尔兰与英国。 而m600,500米的起飞距离是极大亮点,螺旋桨飞机的好处就是能在野外地形起降。 至于所谓15米越障距离750米,意思是750米起飞长度可保证机体爬升15米高度,确保不会碰撞障碍物。 芭芭拉完成记录,起身告辞。 接下来几天。 与乔纳、戴维梁不断敲定新公司组建收购方案。 毫无意外,期间也接到卡耶罗的电话。 对于成立发动机制造公司,卡耶罗举双手赞成,并将周黎安的“长远发展计划”告知官方。 官方都快笑麻了。 均衡集团一心扑在基础工业上,从不玩什么虚无缥缈的金融、网络科技行业,这才是真正的爱国企业家啊。 一周后。 周黎安敲定了两架飞机的改装方案。 他没有露面,由芭芭拉出面打款,完成最后的签约仪式。 等芭芭拉将合同送来,还顺便带来好消息:“您的定制改装需求太多,原本生产期要在6个月以上……” “不过他们很贴心的压缩到了3个月,算是意外之喜。” 周黎安听到后都惊了。 “什么鬼?” “飞机订购只听过排队的,加钱的,还没听过主动提前交付的。” 当初买h225,要不是有钻井平台退订的工程机,自己定制改装,不可能那么快到货。 芭芭拉道:“螺旋桨飞机市场利用率极低,负责帮我们联络的中介服务商说,庞巴迪在好几年前就出售过一次dash8系列机型的生产项目!” “因为订单太少,根本不挣钱,只能出售技术回本了。” “您的这个订单,可是今年来的第一单新飞机,更别提还是改装用户,中介用了些拉扯的手段,原本想帮我们打下来一些价格,提高佣金比例,没想到最后提高了提货时间。” “中介没能拿到更多佣金,反而帮我们争取了时间。” 周黎安听后,也忍俊不禁。 “行了,飞机的事情你盯着,另外就是发动机制造公司组建的事情……随时邮件汇报最新情况!” 回到现世也有一周了。 均衡石油小组的出油时间在9天左右,周黎安打算提前回去,与子民一同见证这一重要时刻。 帕特丽夏推着拉杆箱从卧室出来,又拿出手机,流利说了几句西语。 很快,卧室门被敲响。 打开门,几个身材彪悍的黑人、拉丁裔女性就走了进来…… 别说芭芭拉,周黎安都吓了一跳。 帕特丽夏道:“这是我的保镖,都是我亲自在贫民窟挑选训练的!胡安本来要送我几个保镖,但我没要,我不相信别人……” 周黎安笑了笑,赞许的捏了捏她的脸蛋,“做得不错。” 保镖负责拿行李。 一行人出发前往机场。 芭芭拉会与那些保镖飞奇瓦瓦,与戴维梁、乔纳在均衡总部会面,召开集团的新收购方案会议。 保镖作为帕特丽夏的亲信,会在她休假这段时间,负责矿区事务监管与汇报。 是的,帕特丽夏要去灰石岛休息一段时间,学习汉语和更多的姿势。 来到机场,分道扬镳。 不过周黎安却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被自己疏忽了,心里空落落的。 “帕特丽夏,我们是不是忘了什么?” 帕特丽夏微楞,也开始思考,但最后没有给出答案。 眼看周黎安沉默,女孩也不敢打搅了,就静静跟随。 一直到上了飞机。 周黎安看到华雷斯机场的机库内,停放几架私人螺旋桨飞机,终于猛地反映了过来—— “庞巴迪!!” 在帕特丽夏错愕的目光下,周黎安拿出手机,迅速拨通了芭芭拉的电话。 “boss?您还有什么工作指示吗?我快要起飞了!” 周黎安强忍着兴奋与急促的呼吸道:“你在酒店时说,庞巴迪几年前出售过dash8系列机型的生产项目是什么意思?” 芭芭拉沉默了半秒,才道:“老式技术淘汰变现嘛,当然,专利还在庞巴迪手上,只是一种对外授权生产经营的买断方式。” “原本只有庞巴迪掌握dash8技术以及生产经营资质,现在全球有两家公司都能生产dash8系列!” “不过庞巴迪技术更为成熟稳定,因此我们选择了他们!” 周黎安悄悄吞咽了一口唾沫,故作镇定道:“那……” “你说有没有可能,我们也购买dash8系列的生产项目,共享专利呢?” 飞机啊! 这可是一整套飞机制造的核心技术资料啊!!! 【165】石油涌出 飞机制造中的发动机技术绝对是顶尖的。 也恰好,均衡集团组建发动机制造公司…… 你说能不能收购庞巴迪dash8的技术项目? 能啊! 造拖拉机的,还能造跑车呢。 那造拖拉机的也能造飞机。 发动机才是核心!! 当周黎安话音落下,一旁的帕特丽夏都沉默了……买飞机可以理解。 买飞机技术项目是……??? 所以,电话那头的芭芭拉也沉默了。 周黎安只听那边的起飞提示声传来,芭芭拉总算开了口,“老板,我这边要起飞了,等我落地打听一下详细情况再向您汇报怎么样?” “好,你飞奇瓦瓦州比我先落地,我在墨西哥城落地转机时联系你!” “……明白。” 这也就是芭芭拉了。 换成戴维梁和乔纳,必然是一堆惊叹与质疑。 螺旋桨飞机几乎不具备市场占有率,商用航空完全被喷气式飞机霸占。 唯有极少数地区,因高原地形等问题,需要具有起降机动性的螺旋桨飞机通航。 再者而言,在产螺旋桨飞机可不止庞巴迪一家。 因此,别说实现盈利,回本都很难。 而周黎安想法就很简单了…… 飞机领域涉及各项技术都较为尖端,在现世是淘汰落后,可对均衡时空而言,这是最好的入门门槛。 想要获取这种技术资料,很难找得到渠道。 一听庞巴迪出售技术项目,这不是缺什么来什么? 2个小时落地墨西哥城。 周黎安第一时间将电话打给了芭芭拉。 那边大概是等候多时,芭芭拉秒接:“老板,打听清楚了,dash8项目技术,其实是回购!” “dash8原名为dhc-8,原本属于德哈维兰加大拿公司,后来企业私有化,dhc被波音收购……十几年后,庞巴迪又从波音手中买走了dhc-8,改名为现在的dash8。” “4年前,德哈维兰加拿大公司得到资本注入,因此回购了dash8,庞巴迪出售了所有专利版权与售后运维部门。” 哗—— 周黎安直接心凉了半截。 “你之前不是说技术项目共享吗?” 芭芭拉无奈道:“不是业内人士,具体情况很难搞得清楚,但这次消息是绝对准确的。” “不对啊。”周黎安又道,“我订购的dash8q100是从庞巴迪手上买的吧?他们产业全部出售,怎么卖给我?” “……”芭芭拉沉默了几秒,很抱歉道:“老板,我需要向您认错,我们被庞巴迪耍了。” “之所以交付时间提前,是他们还有两架次库存机,当初双方收购案中,德哈维兰不愿意全价回购这两架次库存,因此协定庞巴迪可以继续完成最后两架次的经营。” “但您所需要的改装配置,则由庞巴迪转交德哈维兰公司打造完成。” 说到这里,芭芭拉长吐一口浊气,“我已经联系了集团的法务部,我们可以发起诉讼,争取取消这次采购订单。” 草!! 还能这么玩么? “也就是说,我不可能买得到专利共享?” “???”芭芭拉哭笑不得,“老板,现在的关键是,我们遭受了欺骗,不是吗?” 然而,周黎安更多的感受却是失落。 飞机是不是库存机无所谓,相比之下,几乎要到手的飞机生产资料落空才更难受。 “芭芭拉,德哈维兰回购螺旋桨飞机的意义在哪?这项技术已经落后了,不是吗?” 芭芭拉是将消息彻底打听清楚了,直接道:“加拿大的小城通航,更依赖中小型螺旋桨飞机,其次还有一些其他国家的特殊地区有短程航线需求。” “您知道,相比起喷气式飞机,螺旋桨飞机运维成本要低了许多。” “他们花了多少钱回购dash8?” “3亿刀。” 咝。 近20亿元? 这个价格显然是恐怖的。 但事有两面,这次交易还是让周黎安看到了希望……至少有交易可能,而并非绝对禁止。 至于喷气式飞机就别想了,绝对垄断。 周黎安沉吟片刻后道:“不用起诉了!跟他们搞好关系,特别是的德哈维兰公司,告诉他我还有订购需求,这次不找庞巴迪,直接找他们买。” “您认真的?还要再卖一架?” “口头承诺懂不懂?主要为了吊他们胃口,先等这架飞机改装到货后,你再通知他们新订单的事情,并隐晦提出要购买dash8的项目技术,我们不买断,只要技术共享,并且生产销售范围……” “仅限于墨西哥一地!” “我们只相当于地区经销商,但技术必须完全公开!” “当然,除了dash8,其他螺旋桨飞机生产技术也可以,你先打听,有了具体消息再告诉我。” 一盆冷水浇下来,倒是让周黎安冷静了不少。 飞机技术难归难。 给均衡充足的时间,也能自主生产。 【学术中心】升级,总能研究出结果,哪怕是耗费几十年的时间。 当然,现世如果能直接有技术提供,那是最好的。 技术资料是领路的老师,比自学成才可快多了。 现世常有新闻报道,民间科学家自制飞机成功首飞…… 这种新闻图一乐就行。 安全系数没保障,更不可能完成上千公里的跨越,否则当年“x8运输机”研制也不会历经坎坷了。 航空飞行器与民间玩具不能相提并论。 而眼前,3亿收购dash8也证明了技术的宝贵。 即便是落后技术,也是一些小国望尘莫及的,所以轻易交易,肯定会产生一系列动荡,技术不外流就显得异常重要。 芭芭拉听老板语气缓和,不再是一定要拿下dash8,也隐隐松了口气,并保证道:“我会去打听情况的。” 电话挂断。 周黎安苦涩一笑,“还是着急了!” 15世纪,均衡的科技发展水平,已能完成降维打击,飞机不飞机的,现在想还是太早了。 石油还没出来呢,布局太超前也没意思。 不过,真有战斗机群在15世纪制霸天空,横扫世界,那种感觉一定很妙。 再说了…… dash8不一定就买不到了。 周黎安给出条件丰厚,只是技术共享,经营权还仅限墨西哥一国,又有官方背景背书,且行且看吧。 返回灰石岛。 俩人都累得够呛。 预计石油产出还有2天,周黎安没着急穿越降临,而是好好休息了一天。 帕特丽夏很乖巧的没有缠着人,而是学着雪女的样子,为周黎安按摩放松,享受片刻安宁。 …… 均衡12年,9月21日。 雪女停留均衡8天,终于等到吾主降临,盈盈跪拜,“主人,您总算归来了,赞美您,赞美均衡!” 周黎安笑了笑,问道:“事宜安排如何?” “每日会有快骑2次送来石油小组的钻探情况,至今未见石油涌出。” “各城道路的修整工作,已经开始进行……” 几天而已,变化不大。 一主一仆登上直升机,起飞前往5号大城。 飞机在石油井区外1公里降落。 周黎安不想令工程急停,以免他们操作失误,下飞机后,与雪女漫步而去。 但听到直升机轰鸣躁动的石油小组成员,还是集结起来,跪伏敬拜均衡。 周黎安问道:“深度如何了?” “吾主在上,钻头深入下探780米,这些天除几次操作失误外,没有异常发生,操作水平也趋于熟练,不过第一次出油稳妥起见,我等并没有提高下钻速度。” 900米以前,肯定见不到油。 这就还需要1-2天的工程进度。 周黎安勉励几句,便带雪女返回现世。 两女见面。 雪女感到惊喜,“帕特丽夏?” 她在均衡可没有朋友,能与她一同服侍吾主的帕特丽夏就格外显得亲近。 帕特丽夏同样如此,露出笑容,拉着她走进房间,“我给你带来了许多衣服,你换上试试吧。” “啊,这些是什么……好奇怪!” “都是主人喜欢的,我也喜欢,快穿上……哦,真滑!” 正在此时,周黎安走入房间。 两个女孩脸颊绯红,一个娇羞可人,一个风情万种,迈着步子走来。 …… 9月22日。 钻井下探880米,不见石油。 9月23日。 深入达1000米,依旧无所获。 现世资料当然也有不准确的时候,且相隔几百年时间,鬼知道圣地安列斯大断层到底震动了多少次,才将地底石油挤压而出。 因此数据不做准很正常。 周黎安并不着急,石油肯定有,只是深浅的问题。 9月29日。 钻井下探第16天,深度已达1900米。 午后。 周黎安与雪女降临。 聆听石油小组的汇报,又驻足观望片刻。 继续等? 说实话,周黎安已无耐心,当初预算9-15天就是极限,现在半个月时间已到,有这功夫,3个月也加速完了。 石油肯定跑不了,且周爱军等人的相关理论模拟已经非常纯熟。 石油产出后,自然会开始熔炼。 然而,正当周黎安将要告知雪女返回主城时,指挥室内的几个压力值警示器同时发出了警报。 众人震惊,都是在这一瞬间出现呆滞。 唯独周黎安反应最快…… 钻井井区要是出什么问题了,那肯定是严重事故,他的一只手已抚在雪女后背,随时准备闪现走人。 但与此同时。 他一声怒斥将众人惊醒,“你等还在愣什么?还不排查状况?!” 众人猛地惊醒。 周爱军还想带头跪拜,却被吾主真神冰冷的目光逼退…… 周黎安也很无奈。 高危生产区,自己就不该来。 要说免除敬拜礼,那更是不可能的。 没石油,也不能不敬吾主真神。 均衡神权至上,才是真正的第一序列,其他都要往后靠。 所以未来这种高危生产区,能少来就少来,就算来也要提前降下旨意,令工期暂停。 除非到了绝对安全生产期,技术彻底完善。 “快,核对压力表!” “1号机运转正常……” “2号正常……” “3号正……” “不对,是钻管压力警报,地下,地下压力有变化,快注入钻井油,调整液柱压力,防止井喷!” “……” 一片叫嚷中,乱中有序。 周黎安深吸一口气,大概听懂了,“出油了!” “主人,真的出了吗?”雪女顿时兴奋起来。 周黎安颔首,带她走出指挥室。 雪女紧盯着钻井位,而周黎安则指向另一边,“那边开始准备释压了。” 只见几名工匠按标准完成作业操作。 钻井位置,又发出管道猛烈抽吸的声音。 就在此时。 轰—— 周黎安所指的喷嘴,一道冲天的火焰猛地燃烧起来,像是立于地面上的巨型喷火枪。 那火焰源源不断,仿佛毫无想要停歇、熄灭的样子。 “石油气顺利排出了!!” “快,储罐管道全部开启……” “石油,石油出来了!” 雪女兴奋的身躯轻颤,“主人,成功了!!均衡终于开采出自己的石油!可为什么那里在燃烧,出现了火焰!” “那就是石油气,地质层内石油气如果不进行燃烧,而是直接排放,浓度过高会引起大爆炸。” “收集装置,吾还并未赐予他们,先等这第一批油涌后,压力趋于平稳,再进行石油气压缩装置的加装,可送往钢铁小组作热风炉升温使用。” 雪女若有所思,暗暗记下,心中更打定主意,回去不能再跟帕特丽夏胡闹了,最近法则修习都趋于懈怠。 不久后。 一切设备进入自动化运转,除少部分维护外,石油小组皆然跪拜而下。 但还不等他们发出赞颂。 周黎安已然率先开口:“石油的原油产出只是第一步,物质分离,石油提炼更是关键一步!” “你等的任务尚未完成,还需再接再厉。” 话到此处。 众人只见吾主走向远方。 他们正要跟随,却被雪女无声拦下。 众人远远眺望,便看到吾主真神挥手间,开始有无数储罐凭空造物而出。 神迹展现,他们再无法镇定,皆然跪拜。 周黎安返回,道:“柴油产品油产出后,以储罐送往6号大城矿区,供给吾所赐下机械造物使用!” “其余产品油进行储存,于井区10公里外,修建储存库房,严格执行安全守则,禁止一切火源。” “首次油涌后,按如今均衡消耗量,判断采集与炼油速度……” 一条条旨意下达,立即有人摸出随身的纸笔开始记录。 均衡如今的石油消耗低微。 之前矿区赐下工程机械皆以柴油为驱动力,想要大规模使用,还需等现世设备支撑到位。 首批石油产品制成,可做为圣殿山化学实验的实践课题。 当然。 油已经有了,矿区作业速度可以提高,更多的矿山设备可以投放,油量就有了消耗。 与此同时。 钢铁小组也将扩大产量,打造铁桶开始为均衡储备燃油。 一旦各类机械运转,石油消耗的速度会数十倍的飙升,存量当然越多越好,只有不够用,绝不存在用不完。 而石油涌出,并不代表一定要持续性进行开采、提炼。 首次取油后,地层下压力平衡,石油就不会继续喷涌,需要以抽取法或加压法,人工提取石油。 因此,石油小组可以根据消耗量与储罐数量,科学调整产出速度,以应对需求。 【166】等待大势 十月。 均衡各城修路造渠,风风火火。 石油产出已登上“均衡新闻报”,对普通子民而言,只是干高兴。 他们不知石油为何物,但经不住每天傍晚各城法则修士在读报会上的热情,逐字解释石油工业发展后将带来的益处。 然而,绝大多数人还是听不懂。 但不妨碍“不明觉厉”。 跳鱼作为印刷研究小组的组长,第一时间参观了“友方单位”。 巨大的钢铁丛林园区前,与他一同到来的法则修士皆然震惊的瞠目结舌。 “赞美均衡,这些机械圣器,皆为吾主造物!” “他们凭什么能有这样的恩宠?唯我印刷研究小组需要自建厂区,兴修水车提供动力,更多还是以工匠、子民的劳力作为产出。” 羡慕嫉妒恨是一定的。 但等他们踏入石油园区,一个个就变得乖巧,甚至是局促。 隔行如何山。 面对吾主这些宝贵的吾主造物,他们心中唯有虔诚赞颂。 “建业,你们怎么来了?” 周爱军热情接待了跳鱼等人,所谓“建业”正是跳鱼的赐名。 跳鱼愣了一下,又翻了个白眼,道:“你还是叫我跳鱼吧。” “哈哈。”周爱军大笑着打趣,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跳鱼实则尚未得赐名,但如同各城子民一样,户籍制度延伸,人人都需要抽签得名。 相比起普通子民的心满意足,法则修士作为“文化人”当然颇为傲娇。 他们以“吾主赐名”为最高荣耀。 如牛屎的周良臣,大长老孙女的周若男等,法则修士无不盼望吾主亲赐。 周爱军与跳鱼是老相识了,两人一同师从牛屎,是最早修习“数学法则”的先驱。 以六分仪圣器的定位法,带领各部迁徙。 数学是一切法则的基础。 正因此,他们得重任,带领研究小组。 众人在办公室落座,跳鱼才收敛对这巨大园区的艳羡之情,道:“石油裂解后的副产品出来了吗?” “我观法则密卷,上书一种低聚合物……” 周爱军是专业人士。 石油园区建厂耗时三个多月,不仅仅是对机械设备的熟悉,相关的石化基础知识都必须掌握。 “你是说石油树脂?” “对。”跳鱼点头,“我们造物纸张需要一种粘合剂,虽然在纸浆制取时会得到一些粘合物,但粘性还是差了一些。” “提高纸张韧性,只有加入树脂作粘合剂。” “现有的树脂提取来自松杉木,我组织了一批工匠,前往莫诺人与米沃克人的族地山谷进行采摘。” “但收获周期、运输速度都太慢,且松杉木的松油粘合性并不理想。” “我请教了老师,老师说小花给出答案,大地南方有一种名为橡胶树的作物,可做树脂提取,但那也要等到我均衡的审判之军出征。” “反之,造物的合成树脂是你们石油产出的副产品,并且其易干性还可被加入‘油墨’中,造物石油基油墨。” “你知道现在报纸印刷很模糊,干湿度一旦调配不均,就要毁坏我们辛苦造物的纸张。” 说到这里,跳鱼拍了拍周爱军的肩膀,“好兄弟,这就全靠你们了,石油小组如今炙手可热,可福泽各研究小组,我估计6号大城的人也该来了,他们的工程设备运转,柴油消耗量巨大。” 然而,周爱军哭笑不得,“不是我不帮你,裂解工序我们还未熟练,如今只能产出燃油,副产品的提取还没有作延伸。” 跳鱼等人愕然,“为什么?” 周爱军指向园区内道:“看到了吗?一人一个坑位,少了谁都不行,这些都是经过三四个月培养的法则修士与工匠,这还只是基础运营应对。” “大家已经很久没有修习各类法则了,一心扑在石油的造物术上。” “即便如此,人手也不够用,更何况法则奥义深奥,副产品提取还有一段路要走。” 跳鱼错愕道:“那燃油提取的杂质你们怎么处理?” 周爱军道:“现阶段只能暂时废弃,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此事我已禀明吾主真神。” “跳鱼,你也知道,如我们当初修习定位法,看似一切依托六分仪圣器,实则没那么容易。” “石油裂解只是一句话,蒸馏除杂,但实际操作起来,那么多精密机械,掌控起来难度巨大。” 说到底,这只是一群初高中在读学生。 如今能凭一己之力组装园区,并钻探近2000米开采石油,放在后世绝对是奇迹,被媒体大书特书。 当然,均衡法则修士比初高中生还是厉害多了,一切法则修习都伴随实践,活学活用,而并非只为应试。 土著人动手能力本就高,即便各城孩童每天要上学,周末两天休假,大一点的孩子都要参与到工作组中,帮大队作很多事情。 “那就只有等?”跳鱼道。 周爱军苦笑摇头,“我劝你不要期待的太早,具体什么时候有产出,我并无把握。” “燃油产出是第一序列,副产品提炼再加工,是一个崭新的学习过程。” “当然,我等已有打算,一年内定要将石化提炼工序完整掌握。” 跳鱼倒抽凉气,“一年?均衡13年10月?那时我已要随军出征了。” 可他也知晓,周爱军并未推搪。 科学法则奥义深邃,他们皆为法则修士,知晓其中艰难。 学是一回事,造物又是另外一回事。 如他们印刷小组,打造水车,建造泡池,造纸印刷,从无到有一步步走来,到底有多么艰难,只有他们自己知晓。 跳鱼惊叹过后,泄了一口气,“看来,我只有将希望放在‘审判之征’上了。” 周爱军认真点头:“这样最好,因为原油转化率不高,以1吨原油计,只能产出汽油100公斤,柴油300公斤,其余加工提炼品更少。” 以沥青为例,1吨原油只产出10公斤。 可这玩意在后世是用来铺路的,但以现世工业水平来看,一家大型地方油厂年产量动辄在数百万吨。 这样换算下来,如沥青、高低聚乙烯的产量就是恐怖的,足以应对轻工业的生产需求。 而现在的均衡,年产100吨都不一定。 周爱军为众人科普了各种精炼加工品的比例后,又道:“产出燃油囤积,也不是无限的,虽然如今5号大城在打造库房,但高危品储藏,很容易发生危险事故。” “所以,跳鱼,即便到了一年后,我们搞清楚精炼工艺,想要规模化生产还有难度。” “一切只能看吾主的指引了,赞美均衡。” 跳鱼空手而归。 但至少获得了一些石化这边的有效信息。 回归主城,便给他的老师牛屎写信。 监禁所。 牛屎三人组聚首,交换阅读。 等大家都看后,牛屎才道:“你们有什么看法?” 周卫国摇头。 面前两人的法则境界都比他高,小花只对牛屎谦逊,面对他人,但凡说错些什么,都是要冷嘲热讽好一阵的。 果不其然,小花早已一副有话要说的样子,得到牛屎首肯的目光后道—— “石油小组没有亲眼所见,我也不知情况,但裂解工序的确没那么简单。” “园区主体还是召集工匠参与,但他们不经法则奥义修习,所做工作更多是死记硬背,工作效率自然低下。” “没有三五年制式培养,不可能熟练;” “但是,真要经过培养,这些人能成为专精工,深谙石化方面的造物术,其他法则只需粗通即刻。” “所以啊,跳鱼还是太心急了,我都没着急让火药小组做硝化物研究呢,他倒是瞄上聚乙烯了。” “要我说,他还是准备好‘审判之征’的事宜,前往大地南方,将橡胶树带回来了。” “哦,对了,棉花也需要移栽,还有甘蔗,糖可是好东西。” “可话又说回来,牛屎哥哥,你发现什么问题没有?” “问题?”牛屎眉头微蹙。 周卫国也立即转动脑筋思考,这一次他是灵光乍现,“人,人不够!即便5号派遣工匠至石油园区,也不过数百人。” “园区建造后,大部分人还是回归城内,留下的只有100余人。” “秋收在即,不能耽误……” “虽说审判之征后,那大地南方的罪人,皆会臣服均衡之下,救赎净化自己的罪。” “但同理,他们的到来,会让食物紧缺,更别提是栽培新的作物,棉花、橡胶树等等。” “人,粮食,都是均衡紧缺的。” 小花一乐,伸手钻过小窗户,拍了拍周卫国,“卫国啊,好不容易动了一次脑啊。” 周卫国:“……” 牛屎深吸一口气,沉沉点头:“人手不足的确是我均衡现在的弊端。” “我们曾跨过茫茫大地,令各部臣服均衡,如今那大地皆为均衡所有。” “可现在便是10城之地,我等都未曾经略完善,更别提更多的领土了。” “审判之征,定是吾主均衡所立下的重要节点,人口涌入后才是真正的盛世开端。” …… 现世。 周黎安早已开启时间加速。 石油已经产出,接下来便是熟悉提高技艺,人才培养,等待大势到来。 如牛屎三人分析。 现在大规模工业生产不现实……无论文教、人口、资源都不足以支撑。 即便在现世,基础能源开发也需要投入大量人员。 一个煤矿几乎养活一座城市。 城市内所有人都以此为生,才能带动一座煤矿的开发。 所以人口是关键。 而想要人口,就需要口粮。 因此,6号大城矿区,轮换挖矿的人手也不过5000,并没有全部投入。 现有的粮食产出是富余的,但一想到阿兹特克数百万人的融入,这些粮食明显不足。 当初之所以规划两年“审判之期”,而不是立即出动,就是为了给均衡一个缓冲。 …… 均衡12年,11月。 2000大军在山区荒野行进,历时两个多月,爬山等人已临近奇瓦瓦州中部。 周宝钢一路上也在跟随牛屎的弟子,学习定位法。 如今趋于熟练,今天的定位法由他施展。 在确认方位后向爬山等战团头领进行汇报。 爬山等人听后,开始在高比例地图上进行标记。 “接下来便要偏西方行进了,大地图册上注明,接下来我等将陆续遭遇各部族共上万人,令他们臣服均衡之下。” 这话一出。 众人都热烈起来,期盼战事到来。 虽说在跨入这南方后,也陆续遭遇不少部族,但人数稀少,各部分散。 2000先军有重任在身,收归各部只是其一。 他们便没有如之前那样,带领各部归返,或是一同前行。 而是以吾主均衡之名,降下旨意,命他们在族地等待,当返程时,便会带领他们一同朝圣均衡。 在此期间,各部需尽可能收集物资,保证迁徙工作的顺利进行。 毕竟,这一次可没有吾主所赐予的物资补给点了,一路都需要他们自食其力。 虽有铁骑狩猎,但能有预先准备当然更好,不用耗费多余时间,加快回程速度。 当一群老大粗嗷嗷乱叫起来时,爬山又呵斥道:“肃静!除前往那铜谷所在,各位不要忘了,吾主还有旨意。” 听到这话,大家才记起另一件事。 “可是接引罪王之事?” “以吾主所给出标记点,那罪王东南方,他们没有吾主赐下的战马,行动缓慢,更漫无目的,只知向北,不得均衡所在……” “如今我们又要分隔东西,大概不可能遭遇。” 场间一阵议论纷纷,大家开始对此事进行争执。 对此一幕,爬山叹了一口气。 下意识望了一眼那来汇报定位结果的周宝钢。 而周宝钢感受到这“万族之长”的目光后,吓得身躯轻微一颤,连忙回避其目光。 爬山苦笑…… 到底不是我家牛屎啊。 差远了! 但凡牛屎随军,众人也不必这么混乱。 只要他开口,一群战团头领都唯命是从,也不必想如今这样,乱成一锅粥。 “肃静!!” 爬山再次发出呵斥,众人才渐渐安静下来。 当众人目光凝视,爬山作出一个决定,指向大地图册,“吾主降下旨意,我等定要圆满完成!” “如今分东西两地……” “我有分兵的打算!” “各为1000骑,一部前往铜谷,一部前往搜寻那罪王的踪迹!” “此举或有凶险,只因任何一部都将面对总计数量上万的部族人!” “但我等自有吾主均衡的注视与荣耀照拂,无敌于世!” “你等可有必胜的信心?令吾主的荣耀播撒大地!!” 阿兹特克人与城邦联盟聚首墨西哥谷地,但在中美各地,还是有散落部族存在。 2000铁骑倘若分兵,将要面对的就是数以十倍计的土著部族。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 这片大地并无像霍霍坎人,或五大区那样繁盛的超大型部族,均衡铁骑就算分兵1000,也可逐个击破。 其中道理,所有参与第一次远征的铁骑战团头领都心知肚明。 当爬山话落。 他们的脸上哪里有什么惧怕,反而一个个兴奋的拍打胸膛—— “大族长说得对,吾等皆沐浴吾主神恩之下,无敌于世!” “均衡的荣耀必将洒满大地,哈哈哈……” “赞美吾主,赞美均衡!” “均衡存乎于……” 【167】亡者复苏!! 大铜谷在西南。 后世已成自然文旅风景区。 从奇瓦瓦州首府出发,乘坐5小时火车可穿越铜谷,号称最美峡谷铁路。 铁路始建于1881,在原有运矿线路上开发,耗时近90年。 掠夺者得享一切—— 悬崖峭壁上,白色尖顶教堂与酒店、民宿随处可见,谷中瀑布、高空索道应有尽有。 偶有富豪宅邸与空中泳池,穿插伫立在仅存印第安土著村落当中,令人不禁感慨现代文明与原始自然的相互碰撞。 而今,一切归于静谧。 均衡铁骑当然不是掠夺者,这片土地终会属于土著自己。 均衡是赠予者,为他们带来喜乐与赐福。 1000铁骑声势浩大,一人双骑,另有全副武装的铁甲斥候在前探路,避免受到惊吓的土著人伏击。 而很快,双方便有了遭遇。 塔胡哈马人,大峡谷原住民。 周黎安曾在此地赐福,留下食盐与“吾主真身神像”的赐予。 经过交涉,均衡铁骑与原住民对上了“暗号”。 法则修士中不乏拥有通会多种语言的人,犹他-阿兹特克语,语文法则,以及自身部族语言。 美洲大陆的历史沿袭,保证了语言的根源性。 墨西哥各地土著,多是自北美迁而来。 语言根出同源,或有细微差距,但双方经过沟通,很快发现彼此能大概听懂对方的话语。 周为均,霍霍坎人。 是当初霍霍坎大战后,牛屎从霍霍坎人中挑选出的少年随从。 均衡第一次远征5年,令他极快掌握了法则修行,又因其语言天赋极佳,一路学习归纳总结了各地各部的语系,成为少有的语言专家。 “斗鳄大头领,他们说得见吾主均衡的降临,愿意臣服均衡,聆听神祇的训词,并作为我们在铜谷中的向导。” “此地被他们成为‘黄土裂地’,继续向西南,分别还有四处峡谷地,森林逐渐茂密,峡谷岔路纵横,恐怕不适宜我们的骑兵行进,更有迷失的风险。” 黄土裂地在这片峡谷最边缘,呈现干旱。 而从此地眺望,远方群山已见郁郁葱葱的原始丛林。 整个铜谷由5片峡谷群组成,一直抵达最西端的科迪勒拉山系西出口,锡那罗亚州。 也因峡谷水系自东向西的延伸,造就了锡那罗亚州富饶的沃土,成为墨西哥的主要粮仓。 所谓“斗鳄大头领”,实则是一位青年。 今年刚满30岁,却是铁骑军中的重要人物。 他来自莫多克族赤水部,脖颈常年挂着鳄齿项链。 当年是最早掌握骑术的战士,曾与爬山一同查探将要袭击图石山谷的莫多克族长大军的斥候。 赤水部以猎杀鳄鱼为荣耀,“斗鳄”更是其中佼佼者。 曾经的少年,如今已见稳重,是为爬山的左膀右臂,分军后得大头领的职责。 “他们可能信任?” 周为均不敢保证。 斗鳄又道:“若愿上缴武器,我便认可他们的臣服均衡的敬虔之心,大军驻扎之时,可为他们猎取足够的食物……” “告诉他,吾主洞彻世间万物,若他们有不虔悖逆之心,唯有判处永恒的湮灭。” 第一次远征已为他们攒足了经验。 土著人绝不愚蠢,领地意识浓重,三言两语假意臣服的不是没有。 1000均衡铁骑正面厮杀无敌,却要提防小人暗算。 且分兵前,大族长爬山早有嘱咐—— “宁可错杀,不可令我均衡的战士死伤。” 深入峡谷地,1000铁骑面对的可是上万人的部族聚落。 周为均再次翻译。 塔胡哈马人顿作难色,他们焦急讨论许久,又多次眺望大军威严,最终选择了放弃抵抗—— “他们同意了!只求均衡赐下怜悯!” 哗哗哗。 面前土著,纷纷取下石匕、弓箭,丢在地上。 这不能说是投降。 在神祇降临的神迹面前,土著人无不信服,这是理解认知上的降维打击。 登临天空领域的,除了神祇,还有什么呢? 那真神更是在高空降下神谕,“不日之后,便有神之军团带来指引!” 要知道,100年后欧洲人登岸,仅凭十几只火器便令阿兹特克人的君主感到恐惧,生出交好示弱的打算。 而当下,神祇预言一一应验。 神之军团驾驭他们从未见过的高大猛兽,身披铠甲,手持反射寒光的神兵利器。 一切杂念皆被摒弃,唯有生出虔诚膜拜的礼敬之心。 大军入寨。 塔胡哈马人热情招待。 铁骑自然也不吝啬所携带食盐,给予礼物馈赠,并展示盔甲与铁器的强悍,可谓恩威并施,彻底瓦解这些原住民最后的异心。 又在后续多日里,铁骑为部族猎杀野牛,收获丰足实物储存。 至此,双方已亲如兄弟,不分彼此。 大军得到修养的同时,周宝钢也有收获。 部族人得听需求,送来他们的首饰礼器。 “这些皆为铜所打造。” “吾主均衡洞彻世间一切,这正是铜谷所在,放眼均衡征伐各地,从未有过单一部族拥有这样大量的铜器。” 听到这话,军中头领皆为大喜。 他们立即让部族人带领他们前往挖掘铜矿所在探寻,并由周宝钢等法则修士进行详细的坐标地点记录。 具体储量,还需后续实地钻探测定。 此行只为前期考察。 11月20日。 大军重新开拔,正式深入铜谷腹地,令各部臣服归顺。 …… 与此同时。 相比起铜谷的各部繁荣。 奇瓦瓦东南,高原山地贫瘠。 爬山率领另一部分军,数日不见部族聚落,行程疲惫艰辛。 他曾走过北美各地,见得无数地域风情,却不曾见过如此贫乏的环境。 莫多克人也曾生活于山中,但俄勒冈州每年丰足的雨季,带来富饶的自然资源。 可眼前…… 荒山黄土,唯有无边寂寥。 若非进山前狩猎数十只野牛,炙烤成肉干携带,食物补给已然成为极大问题。 然而,噩耗还是传来。 “大族长,我们的食物还能支撑7天,若7天还不得猎物获取,恐怕……” 没等对方说完,爬山已是震怒,“恐怕?恐怕什么?吾主注视之下,还怕你饿肚子不成?” “即便遭遇饥饿,这也是我等的磨砺考验。” “吾主均衡注视,一切于冥冥之中皆有指引!” “叫法则修士前来!” 对方羞惭,立即前去传唤。 待得法则修士到来,爬山才收敛了神色,“食物不足了,你们有什么办法吗?” 考验磨砺,并非要忍受饥饿,而是要想方设法求存。 即便在第一次远征时,大军也曾遭遇困苦,但都顺利度过。 法则修士听得问询,却面露茫然。 爬山一见他们神情顿时心凉…… 可在一旁,几位战团头领已然震怒,“你等愣着做什么?为何不作答?” 法则修士惶恐跪伏,“族长,头领,我等,我等也不知该如何解决。” “蠢物!” “一群蠢物!” “你等修行吾主所赐法则奥义,怎会不知解决办法?” 在战团头领眼里,法则修士是无所不能的。 因为,在此之前有一个标杆榜样—— 牛屎! 无论怎样的难题,他都能迎刃而解。 即便是当初在五大湖区南部,遭遇冰雪封冻,大军也从未有过恐慌。 提前搜集食物粮草…… 哪怕在最紧急关头,牛屎也运筹帷幄,安定军心,祈求吾主降临,赐下无数恩赏,度过难关。 相比其战团头领的震怒。 爬山只是失望,且他早已有了心理准备,数月相处,他已然发现这些法则修士与儿子的差距。 心中既有对一双儿女的欣慰,也对这群法则修士渐渐放低了标准,有了新的认知。 毕竟,人不同命啊。 儿子牛屎得吾主恩宠,时常于膝前聆听教诲,更是长达数月侍奉在旁,前往南方大地见证那城邦国度。 亲近真神者,自然沐浴神恩,得大智慧。 他们这些法则修士就差远了,其中又有几人得吾主亲自教导呢? 看看小花就清楚了。 得均衡选召的孩子,短短几年,已是不弱于牛屎的智者,神国之内无人不尊敬她。 呼—— 爬山吐出一口浊气,摆了摆手,“好了,莫要吓着他们。” “吓着他们?” “吾主在上啊!铁骑新军若只有这般能为,数月后如何随我等踏上审判之征?” “他们得吾主赐福,踏入圣殿山中修行,理应以法则奥义,遵行吾主神旨,令大军畅行无阻……否则,便是悖逆均衡,玷污了吾主所赐下的荣耀恩宠!” 这番话落下。 几位法则修士已瑟瑟发抖,脸色苍白。 爬山再叹一声,“够了!你等也莫要忘了,吾主有言,学无老幼,达者为先。” “他们中无不有比小花年长者,可又有几人是有小花那般的天资的?” 小花? 几位头领苦笑道:“族长,他们能和小花比?那可是在我面前都能板脸的人……” 又有人道:“你等是不知,在6号大城,即便是长老殿也都以小花为尊。” “小花可是为被吾主所注视选召的孩子。” 爬山打断他们的话,继续道:“所以,法则修士不能一概而论……” “有人天资聪慧,便能后进而上,也有年幼,却比年长更开智。” “有人更得吾主恩宠,那自然得法则的真正奥义!” 听到这话,众人也变作沉默,找不出反驳的理由。 简单理解…… 法则修士中也有蠢物呗? 哦,对了。 大族长一双儿女,外加继女小花,皆为天资聪慧者,可新诞下的子嗣周继军…… 简直蠢得我们有得一拼啊。 而且,周继军不也是得吾主与巫的恩宠,时时服侍于近前? 这么一想,他们大概就能理解了。 “族长,那现在该如何是好?” 爬山定了定神,命一群法则修士起来,才道:“你等可有人能沟通吾主?” 爬山记得。 五大湖区征伐后,冰雪封冻。 食物紧缺时,牛屎就每日沟通吾主,最终祈求吾主降临。 爬山并非是寄希望于吾主恩赐,而是想让法则修士得听吾主的神谕。 若吾主言,此为考验,他必将竭尽所能去完成使命。 反之,吾主也一定有所指引。 一群法则修士蒙蒙的。 沟通吾主。 额。 大族长这是太高看我们了吧! 神国之中,又有几人有此殊荣? 更何况,论及神恩,大族长才是那个可以沟通吾主真神的人吧? 当然,这番心声不得吐露,只是化作赞颂—— “赞美吾主,赞美均衡!” “我等无时无刻不赞美祂的荣耀……” “可是,我等并没有那样的恩典,不得吾主赐下的神谕与指引。” “……” 一时间,所有人都沉默了。 爬山心理已有准备,淡淡摇头,随后目光就放在了大地图册上。 凝视半晌,他闭目思虑起来…… 回忆起儿子牛屎曾经的方案制定,寻求一丝灵感。 可许久后,也不得其解,依旧茫然。 终于,还是有法则修士道:“吾主在上,大族长……或许,您是否能沟通吾主真神,得神谕的指引呢?” “嗯?”爬山顿时愣住了。 一旁的战团头领亦是眼神泛起光芒,“大族长!对啊!您也是吾主所恩宠之人!” 有人走上前,一把拉开了爬山的上衣,露出一道蜈蚣状的伤疤,微微凹陷于强壮的肌肉中。 那人道:“《均衡圣典》中有记载,吾主降临日,便有三个人族,得真神的注视……” 没等他说完,法则修士已然默诵起来—— “狩猎将亡之人的儿女,悲戚哭唤自然神祇的注视,山岭上便有一道身影降临。” “那少女丢出石斧,却穿过了虚无……” “当祂唱出古老深奥的歌谣,又发出令迷失之人见得箴义的话语……” “一对儿女,终于知晓是祂的降临。” “祂赐下仁慈,以复苏术的恩典降临。” “一个日夜后,亡者复苏!!!” “是为——” “未亡人!!” 话到此处。 众人都燃了。 一双双目光,火热的注视着爬山,几乎异口同声的呐喊—— “大族长!!” “您,就是未亡人啊!!” 爬山猛地浑身一抖,莫名有一股如遭雷击的麻痹感油然而生,“我,是未亡人?” 众人高呼:“对,您是未亡人啊!!” 咝—— “我明白了。” 爬山沉沉颔首,脸色也终于肃重了。 已是均衡12年,可时至今日,爬山才有一种幡然醒悟的感觉,找到了属于他的自我定位。 他的女儿,是神国中吾主之下权利至高的巫。 他的儿子,是吾主最为恩宠的宠儿之一。 那他自己……也绝对不差! “诸人退避!!” “吾,吾主均衡荣耀笼罩下的‘未亡人’,将向祂投去灵魂的献祭,祈求得到祂所赐下的神谕指引……” “请,吾主真身神像!!” 【168】一路向北 爬山很兴奋,也有些许忐忑。 因为这种事情并无先例。 至少除了雪女以外,没人能够沟通吾主真神,向祂发出求告祈求。 而牛屎那一次…… 儿子也没告诉他详细经过啊。 可如今话赶话到了这个地步,爬山不上也得上。 他,可是未亡人啊。 作为亲历者,他比任何人都明白在“往生之门”前溜达一圈的感受。 这一切,皆因祂的恩典。 很快。 周遭聚集的众人,一步三回头的离去。 有人想要瞻仰祭祀求告的神迹,但又不敢亵渎了真神降临的威严。 均衡神权与科学相挂钩。 打造出一个全新体系,唯心与唯物并存。 人们相信唯有科学法则能造物一切,令神国繁荣昌盛。 而科学法则,是为吾主真神的赐予与教化。 偏偏,周黎安还为神权不断打上补丁。 沟通神祇者,唯有雪女。 但吾主时时注视,洞察世间。 子民祷告祈福,也是能被听到的。 至于给不给回应,那就看你是不是恩宠者了。 简而言之—— 一切解释权归均衡之主所有。 爬山是明白其中“道理”的,所以他遭遇困难的第一反应是寄希望于法则修士的本领。 且均衡一路走来,已让他明白,唯有吾主赐予,而并非子民索取。 子民若不思进取,生出怠惰,便是亵渎神恩,遭遇“神弃”。 回忆当年,若非雪女以自身献祭,才得吾主均衡的宽恕仁慈,否则哪里还有均衡的今天啊? 所以,此时的爬山知晓…… 吾主给予回应是恩典,若无指引,便是他们理应经受的磨砺。 此时此刻。 他忽然有所顿悟,心思通透。 明白了儿子牛屎在第一次远征时所承担的压力与付出。 牛屎多次力挽狂澜,于危局之中镇定自若。 这何尝不是为了稳定军心? 牛屎是否求告成功,无人知晓。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 “均衡,存乎于万物之间!” “吾主时时注视着祂的子民啊!” 吾主是一个托底,恰好构成了信仰的寄托属性,使人向上,不惧艰难险阻,砥砺前行。 终于,爬山思绪安定下来。 他取出“吾主真神神像”摆放在一块岩石上。 铺满一地的高比例尺大地图册并未收敛,恰好作为铺垫,让他光脚踩在上面,双膝跪地。 爬山深吸一口气—— “吾主在上。” “赞美您,赞美均衡!” “吾,未亡人爬山,祈求聆听您的指引与训诫,得迷途的曙光,洞彻眼前的虚假!” “吾知不该贪婪索取您的恩典,但大军陷于迷途,皆因我的罪责,吾愿承担一切罪罚。” “只求均衡铁骑的荣耀不得折损,不能令吾主均衡的光芒蒙羞……” “均衡,存乎于万物之间!!” 爬山的语速很慢,因为要转换两种语言穿插。 他还并未掌握语文法则,只记得一些“耳熟能详”的词汇,以莫多克语为主,蹦单词似的祷告。 也算显现敬虔。 同时,他心里也有悔恨。 为何不尽力修习语文法则呢? 唯有神语,才能与吾主更为亲近啊! 当一番话落下。 青天,白日,荒山,黄石。 一切并未有任何改变。 爬山一次次叩首,脑门渐渐泛红,隐约显现血迹。 他的眼角余光时而望向天空。 无比期盼,那熟悉的震动轰鸣,自远空传来。 而在他身后。 越来越多的人聚集,无数目光注视着他。 “大族长在求告吾主?” “赞美均衡啊!吾主真的会降临吗?我从未如此近距离瞻仰过吾主尊荣!” “我听闻,第一次征伐,吾主数次降临铁骑军中,甚至轻抚勇士的肩,赐下恩典与祝福……” “那得到祝福的勇士,回归不久后他的妻就怀孕,不久前诞下一包双胎的儿女,还因此登上新闻报呢。” “肃静!” 有人低呵,“此为祭祀求告之时,怎可无礼,不敬真神!” 话落。 众人猛地呆凝,又很快跪伏,注视远方的大族长,一同默念赞颂。 也因此一幕,跪拜者越来越多。 最终汇集成低沉的音浪,在这山中回荡不止。 爬山听得身后的齐声赞颂,身躯不由轻微颤抖,他极力克制,不愿让外人所察。 心中既是热血振奋,又觉得压力席卷全身,令他叩首的力度再次加重。 他已做好打算。 即便不得吾主的指引,也不能令铁骑新军所知。 只需心怀均衡,他也一定能像儿子一样,带领全军走出困境。 可就在这时。 嗡—— 一道明显不同于身后赞颂声的低沉嘶鸣响起,又在片刻后,声音变作尖锐刺耳的摩擦声。 仿佛坚韧的铁器崩坏,所发出金石扭曲的声音。 爬山猛地抬头,一抹鲜血流淌而言,令视线模糊。 然而,还不等他又多余思略。 轰!! 大地猛地震颤起来,不断摇晃。 人们感知眩晕,不由自主地双手撑地,呼吸也都凝滞了。 “地动!是地动!” 法则修士反应极快,发出呼唤。 也恰好大军停歇的位置,已是山中高地,无需担心土石砸落。 “不要慌张,起身,稳住战马,不可引起马惊!” 跪地的人们艰难的起身,迅速驯服马匹,但还是有战马大惊,逃脱掌控,狂奔而去。 震动来得突然,但平息的也极快。 正当爬山想要喝令大军应对时,地动已然平息。 与此同时,另一件事吸引了他的瞩目。 只见吾主真身神像,滚落岩石,在大地图册上翻滚跳动。 本是不规则的半身神像形状,偏偏在几次翻滚后,平稳伫立在大地图册,没有倾倒。 爬山愕然看着神像,猛地意识到什么。 “这是……” 神像伫立之处,恰好在东南部一条河流之上。 “河!” “群山贫瘠,上百公里都不见生机。” “但唯有河流可养育生灵!” “吾主曾言,那罪王向北朝圣均衡而来,沿途更招引各部臣服,一同踏上救赎之路……” “我均衡铁骑分兵后仅余千人,马匹可食草植,人却不得食物。” “这南方大地各部不得吾主所赐神兵利器,更难有所收获,一定要依赖水草丰足处才可保证温饱。” 爬山一阵嘀咕,思虑清明。 当他说完,自己都觉得不可置信,仿佛儿子附体。 推断后竟让人挑不出其中错漏,唯有信服。 大军需要吃喝,土著也需要。 而且倘若那罪王真得收归沿途各部,一定有向导指引最佳道路。 他们绝不会像均衡铁骑一样,在大山之中打转。 “这,这是吾主指引!” “这地动,便是启示!!” 爬山惊呼,浑身上下卷起一层鸡皮疙瘩,“赞美吾主,赞美均衡!!” 他一把抹去脸上的鲜血,转身高呼,“法则修士来见!为我定位测距!” 低沉的怒吼,让因为地动而慌乱的众人回过神来。 众人发现地动已经平息,俱皆松了口气,又听大族长呼喊,几名法则修士与战团头领迅速走去。 “大族长,方才地动……” 爬山却哈哈大笑,打断他们的话,“那地动是吾主启示!吾已得到吾主真神的指引,哈哈哈。” 所有人震撼。 地动是吾主指引? 对啊,自均衡新闻报刊印,发放各城以来,每个星期都有准确的晴雨表与地动时间。 即便新闻报未发行前,也有最高长老殿进行通报。 这不只是吾主洞彻万物,本就是均衡使然,因《均衡圣典:创世纪》有言,星辰也为吾主所造。 万物皆有其法则规律。 想到这里,几位头领先是振奋,“大族长,吾主神谕为何?” 爬山双手捧着吾主真身神像,重新放在岩石上,才指着神像落地伫立的地方。 “你等定位测距,这条大河距离我等有多远?” “大河?”所有人注视。 法则修士立即拿出六分仪,先做定位,确定准确经纬度后,在这幅巨型大地图册上标记点位,又拉长延伸至爬山所指向的大河。 比例尺换算。 几名法则修士热烈讨论。 又在不久后,他们话语猛地一滞,脸色无不是震惊。 爬山等人见他们神色异状,立即沉声发问:“是否得出结果?为何不道来?” 法则修士面面相觑。 只有为首那人倒抽一口凉气,一句话惊呆了他们,“吾主在上,赞美均衡!” “大族长,各位头领……” “这条大河就在我们东南200余公里,若加快步伐,穿山而行,恰好七天可至。” “若到大河……” 没等他说完。 众人已然振奋,“七天,七天!!” “我等口粮也恰好支撑七天啊!抵达大河,便能找寻猎物,甚至捕捉渔获!” “赞美均衡!” “这皆为吾主神恩指引!” 他们兴奋的面红耳赤,赞颂不断。 而这还不算完,爬山继续指向大地图册,“这片大地多为高地,茫茫大山无边无际,唯有东西两侧平缓!” “你等回忆当年,牛屎为我等制定方案时,无不是优先选择水草丰足处,规避贫瘠。” “同样,各部族也会选择这样的地方生存,建造家园。” “那罪王一路疾苦而来,又不断收归沿途各部,势必要挑选向导,指引道路。” “因此,这里也必将是那罪王的所在!” 众人面面相对,眼神中皆然绽放出火热光彩,那为首的法则修士道:“今日之事,必要记录下来,呈于最高长老殿与圣殿山!” “万族之长求告均衡,吾主真神引地动,降下神谕……如此神迹,足可被载入《均衡圣典》。” 当他话落,一旁法则修士已然掏出随身纸笔开始记录。 《均衡圣典》不只是经典,也有寓教于乐的属性。 大军出征在外的故事,令各城子民非常感兴趣,展现吾主神迹,又令沐浴神国荣耀中的他们,感到与有荣焉。 …… 格兰德河。 北美第五大河流。 名次靠后,常被人忽视。 后世在美国名不见经传,也因为与大多数人无关,但对南部的墨西哥人而言,这条河道尽辛酸苦辣。 上游发源自美国科罗拉多州,修成库区截留,用以农业灌溉。 美国人有资源用,哪里管你下游死活。 下游途径奇瓦瓦州,本就干旱的高原地区,愈发过得艰难,时常遭遇断流。 因此也有了墨西哥人让美国“还水”的趣闻。 格兰德河指望不上,奇瓦瓦州唯有看重本州内发源的支流—— 孔乔斯河。 自墨西哥谷地北部潘多斯山流出,继续向西北,过境奇瓦瓦州东南部,最终汇入格兰德河。 这是州内水量最大河流。 清晨。 河畔谷地。 延绵无尽的土著人驻扎整修,人人面色枯黄,道尽了疲色。 明明有数千人之众,却不见吵杂。 仿佛多说一句话都要消耗掉为数不多的体力,人们愁容不展,皆为悲苦。 唯有孩童不知疲倦,用草绳编制的渔网,一次次撒入河中,所得不过拇指大的小鱼,却被他们嬉笑的收集起来,献宝似的送到大人面前。 迪迪玛尔看着这一幕,愈发忧愁。 历史仿佛重演。 他感到无形的压迫力袭来,正威胁着他们一主一仆的生命。 数月苦旅,从满怀希望,到生机凋零。 均衡圣地于大地北方。 可北方的北方,还有北方。 无人知晓那圣地到底在何处。 越向北部,越发干旱。 各部并非团结一心,因狩猎而产生争执,甚至闹得一无所获。 再到如今,偶遇野牛群,也数量惊人,动辄上百头群居,无人敢于进犯。 即便有勇士猎取三两头,也将余下牛群惊走,不得所获。 眼见一夜整修完毕。 奇马尔波波卡也做完了每日赞颂,立即走来想要开声,却被迪迪玛尔阻拦。 罪王一愣,下意识压低声音道:“时间差不多了,是时候出发启程了,这些天速度愈发缓慢,要抓紧赶路!” 迪迪玛尔苦笑,微微摇头,“罪王,这可能已是终点。” “终点?这里怎么会是终点呢!” “嘘,罪王!你看看周遭,又有几人还有余力,即便是你我,也日渐枯瘦。” “虽有我一路采摘草药,可一旦有大病缠身,我并无把握医治!” “此情此景,便如你我被各城战士所囚之时,各部族所差的只是一簇火星,就要燃起熊熊怒焰,将我等视为欺骗者,杀之泄愤!” 罪王愕然,慌乱的望向周遭,顿觉一股寒意遍体,“迪迪玛尔,我,我们该怎么办?” “你知道,我们不是欺骗者,你也曾与我一同被神祇所注视!更从神罚中幸存!” “是,我知道,但救赎之路本就不一定会成功,反而失败才是常理。” “这正是祂的考验,于生死一线间挣扎,生死难料。” 罪王如遭雷击,“是我不够虔诚,我的忏悔之心,祂并未看到?” “罪王,你的敬虔忏悔之心,我看在眼里,但或许是我阿兹特克人犯下的罪恶太重,这并不足以抵消,令我们得到救赎!” 砰。 当现实到来,少年罪王悬于心中,吊着最后的一口气也一泄而空,失魂落魄跌坐在地上。 “这,就是终点了吗?” “我不甘心!我誓要拜见祂的膝下,哪怕死,我也愿得真神的审判啊,我不甘心!!” 迪迪玛尔听他高呼,连忙蹲下神捂住了他的嘴巴,“罪王,噤声!不可惊扰他们!” “你若还不放弃,那我便与你再试一次,各部族已不能依靠,我们要独自上路了。” “逃!!” “逃离人们的怨气与怒火,寻求一线生机!” “若你我就此而死……” “罪王,这就是终点了,我已尽力!” 罪王听后,已是热泪盈眶,又连忙擦拭。 他紧攥着中年学士的手,“迪迪玛尔……我的兄弟!我无法偿还你的恩情!” 迪迪玛尔淡淡一笑,第一次僭越的抚摸了他的脑袋,“你是我的君王,你让我看到了勇气,如所有祖先一样的勇气,至少你努力过,想要为我们的族人找寻一条生路!” “我们做得够多了,这是最后一次!” 奇马尔波波卡止不住的抽泣,调整平息许久,才转望周遭,被他们拐带上路的数千人。 这阵仗远比当初各城战士所组成的队伍更加庞大,人们的怨气仿佛已成实质,向他碾压而来,将要令他窒息。 “迪迪玛尔,我们该怎么做?” 迪迪玛尔转向西面,那一群孩童嬉戏的河流,“穿过河流,前往彼岸!” “若被箭羽射杀……” “我们的亡魂也将随着奔流河水,一路向北!” 【169】全军着甲!! 墨西哥常震,环太平洋地震带不是说着玩的。 有时候一年365天,能震万余次,只不过能被觉察的在少数。 周黎安自然不可能想到,爬山求告,恰好闹出这样的巧合的。 但人生如戏,阴差阳错时有发生,令人不由感慨命运的奇特。 古人迷信很大一部分原因在于就这种阴差阳错。 而今,又冠以均衡的信仰,可谓相得益彰。 1000骑收敛了战马,有马匹因地动而受惊,在山坡下摔死。 无论是爬山等战团头领,还是铁骑新军都无比难过。 这可是吾主造物的生灵啊。 即便9号大城马场如今已有十万匹良驹,子民对马匹的热爱也丝毫不减。 曾经没有畜力,使得他们愈发珍惜。 爬山看着收殓得马尸,咬咬牙作出了决定,“取马肉烤干储存携带,脏器烧一锅热汤给勇士们开开荤!” 头领们愕然,“大族长,此为吾主造物的生灵,是不是不妥?” 然而,法则修士则表示了赞成,“语文法则有言,物以致用,若只是掩埋,却让铁骑饿了肚子才是不遵神谕。” 头领们这才不再多说。 你们文化人有道理。 杀马,取肉,剥皮,一气呵成。 趁着热乎,还有头领享受一把马肉心脏刺身。 肉被烘烤成肉干,加入大量食盐,皮革也珍惜收敛起来。 牛皮常有,马皮却是稀罕物。 均衡12年来,死亡的马匹是有数的少,更多时候是以丧葬为帮助铁骑征伐的战马祭奠。 而事实上,对土著人而言,就算自家养了多年的老狗,一样可以食用,因为物资紧缺。 但马不一样,畜力的出现具有划时代意义,又因吾主均衡的造物,显得与众不同。 饭后,大军开拔向东南。 这一行便是数个日夜。 …… 河畔谷地。 迪迪玛尔安抚了罪王,便指向河水的方向,“罪王,你一会前去洗漱,随那些孩童假意戏水,见时机向对岸游去。” 罪王听后颔首,又不见后话,担心道:“那你呢?你怎么办?” “我来殿后,你无需担忧。” “……”罪王沉默,少年心情又是悲戚。 迪迪玛尔见状又补了一句,“我会全力追来的,若没有我的追随,您也很难在这荒野存活。” “但我若没来,记得这些日月我所教你的,能走多远走多远吧,倘若真能拜见均衡,代我奉献敬虔之心。” “迪迪玛尔……” “别哭!快去,按我说的做!” 一主一仆相视,已是最终离别。 可罪王还是道了一句,“你一定要来!我们会成功的,我答应过你,要分你一座城。” 迪迪玛尔没说话,推了推他,示意他离去。 罪王起身,没再回头,心中紧张,知晓这是生死关头,即便再难控制情绪,也逐渐入戏。 来到河边,与孩童们嬉戏。 迪迪玛尔也未停留思绪,深吸一口气转身。 他早有觉察形势不对,早在半月前就开始准备这次逃亡。 转身到两人歇息处,不断将每日存下的干果揣入怀中,并取一把匕首防身。 此间情形,远比那一夜更为凶险。 没有夜色庇护的天然屏障,一主一仆将成为活靶子。 更没有敌对势力可作挑拨,引发混乱。 但他要得就是出其不意。 一切准备就绪。 他发现罪王已经下水,便也靠了过去,手中拿着衣衫作势清洗,并时刻注意动向。 罪王也见到了他在河边出现。 眼看着与岸边拉开距离,脚下逐渐不着河底沙泥,他一咬牙,猛地钻进水中,拼命向对岸游去。 河边的孩童只顾拍手叫好。 迪迪玛尔环视周遭,也不见人注视,同样几步跨进河水…… 噗通。 奋力展臂! 也在同时,他听到了吵杂的叫嚷与呼喊。 此刻已顾不了那么多,只有拼命逃亡,游向彼岸。 又有箭羽破空入水的声音传来,他向水下钻去,躲避伤害。 一直到一口气用尽,才敢浮出水面。 “快,快来!” “迪迪玛尔,他们追来了!” 罪王已经抵达对岸,向他发出呼喊。 迪迪玛尔嘶吼:“跑,你先跑!” 罪王不为所动,捡起河滩的石头,向那些水中的人砸去,想要为迪迪玛尔作掩护。 于患难中见真情。 迪迪玛尔是感动的,不枉他一路追随,而没有舍弃。 否则他若愿意,凭学识本领,投靠任何一个部族,也能得安宁度日。 可他心中有信仰,不只是对那世上唯一真神的膜拜,也是对阿兹特克人的牵挂。 若他不去拯救,又还能有谁呢? 脚下已经触地,他心中狂喜,越发靠近岸边。 就在这时。 罪王脸色扭曲,大喊一声:“不!!” 几乎同一瞬间,迪迪玛尔感到腿部猛地传来刺痛,一下栽倒在水中。 他下意识地摩挲,发现一柄箭刺入大腿。 但这疼痛没有想象中的残酷。 他重新起身,速度不减,继续逃亡。 “迪迪玛尔!” 罪王赶来搀扶。 “跑,一起跑,我没事!” 上岸,奔逃,后方的喊杀声阵阵而来。 疼痛终于开始发散,迪迪玛尔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 罪王也发觉他速度减缓,“别放弃,我乞求你,不要放弃!” 迪迪玛尔回头展望。 敌人的距离还远。 可又望向前路,这该死的荒芜旱地,并无躲藏,只有极远处的山谷开口,仿佛是代表生机的大门。 呼哧呼哧。 他竭尽所能的跟随罪王的步伐。 可实则,速度已开始不断变慢。 嗖—— 弓箭不断在两人身前脚后落地。 “啊!!”迪迪玛尔发出一声痛呼,随着这道声音,又一次栽倒下去。 他再次中箭,箭贯穿了他的小腿。 “迪迪玛尔!”罪王想要拉扯他。 “走吧,走!我不行了!只要你跑得够远,他们不会为了你一个人追击的,我足够平息他们的怒火!” 他取出匕首与仅存的食物交给罪王,“逃吧,罪王,这皆为救赎的考验,若以我一人,能换得阿兹特克人的续存,我很满足。” “快跑!!!” 迪迪玛尔一把推开他。 少年罪王已是泣不成声,但还是一步三回头的开始奔跑。 迪迪玛尔则不再关注。 他咬紧牙关,折断了腿上的箭,强撑起身,面朝追兵发出怒吼!! 没有具体语言,只是吸引那些人的瞩目,为罪王争取时间。 他心中也有羞惭,到底是坑了这么多部族。 可若是当初不这么做,他们不一定能走这么远。 远方。 罪王不再敢去注视,眼泪流淌拉成长线,令脖颈衣襟浸湿。 终于,他来到那谷口。 回头时,迪迪玛尔已在那些人的手中,数人将他举过头顶。 罪王对这一幕太熟悉了。 杀死一个人是最无意义的事情,不如以他的血肉献祭,甚至以阿兹特克人的残酷,有时会在人活时,取出脏器分食。 在墨西哥谷地。 城邦联盟多对阿兹特克人不屑,视他们作蛮夷。 而事实上,阿兹特克人本就是深山走出的土著,这些风俗习惯与这群野蛮土著根除同源。 甚至可以说,有些部族的手段远比阿兹特克人更要血腥。 又如曾经的图石部,是真正以活人祭祀,令雪女那小部族族人的尸体,堆积成山。 于这一刻。 奇马尔波波卡有了真正的反思。 为什么世上唯一真神会对阿兹特克人降下沉重的罪罚。 迪迪玛尔如今的遭遇,让他第一次有了共情能力。 活人祭祀是残忍的。 “迪迪玛尔!!” 他失声呢喃。 而当追兵朝这边赶来,他才跌跌撞撞继续逃亡。 渡河而来,又耗尽心力,体力急速衰竭,致使脚步变得格外沉重。 仿佛每踏出一步,都震得这狭长山谷中泛起回响。 哒哒,哒哒。 吁—— 一声奇特的出气音让迪迪玛尔一愣,他头脑发胀,双目眩晕。 抬头,却见到不远处一道身影恰恰伫停。 他停下了脚步,一时间身躯仿佛冻结。 眼前的景象超出了他的认知。 一个全身被暗红色外壳包裹的人,竟骑乘一匹巨大猛兽。 人? 但这是人吗? 混乱的思绪让他无法辨认。 可偏偏,那面部镂空缝隙中,隐隐约约闪烁一道锐利目光的双眼。 哒哒。 猛兽不安分的踢踏脚步。 嚓—— 骑士拔出了武器,那武器竟在撒入山谷的清晨斜阳下,反射出耀眼的光芒。 “&…%¥……” 骑士发出怒吼,以长刀指向他。 罪王不知所措着,他完全听不懂对方的话语。 可就在这时。 他的目光落在了对方的胸前,那暗红色外壳上,呈现一道鲜明的黑白印记。 呈现半旋转的姿态。 “均衡!” “这是均衡的标记!” “与神像背面的图案一模一样!” 罪王不可置信,他找到了……找到了均衡? 他放声高呼,手舞足蹈。 那猛兽上的人也表现的疑惑,并未轻易动作。 奇马尔波波卡终于意识到双方无法沟通,他连忙摸索腰间的皮囊。 可正是这个动作,令对方警惕,再次发出怒吼—— “……%¥!!” 奇马尔波波卡吓得跪地,表示臣服,但动作未停。 终于,他取出了一个木雕。 “吾主真身神像?!” 骑士愣住了,又见面前的少年跪地,不断叩首,他连忙揭开了面盔。 罪王终于见得人形。 他一边呼喊,一边指向后方,“救救我,救救迪迪玛尔吧!” “我乞求您,我甘愿承受一切罪罚……” 随着他的指向。 骑士于马背上远眺,终于发现了在两人对峙时,已然踏入山谷的追兵,足有三、四十人。 他发出不屑冷哼,但却收起了方才拔出的长刀。 驾驭马匹起步,向着那跪地的少年冲来。 这一刻,罪王吓得闭上了双眼,犹如被判处死刑,彻底放弃了生机的希望。 可是,他猛地感觉脖颈一紧。 上身的皮革衣物裹住全身。 巨大的力道将他从地上提了起来。 “呕。”他感到小腹吃痛,体力耗尽令身体感到不适,猛地呕吐出来。 但他知晓,自己没死,如今却被那骑士提起,趴在了猛兽的脊背。 他不可置信的侧头展望。 那骑士冲他笑了一下,“&%…%……” 罪王隐隐有所觉察,学着那古怪的口音,“砸米……局哈?” “哈哈哈!” “对,赞美均衡!赞美均衡!” “砸美剧哼?” 骑士颔首,便不在理他,神色猛地严肃,大喊一声:“驾!” 二人身下猛兽,陡然提速,向着山谷深处狂奔起来。 罪王很焦急,很痛苦,颠簸令他感觉随时可能跌落,而爬伏的姿势挤压腹部,更让他郁郁作呕。 可他重新看到了希望。 “迪迪玛尔,迪迪玛尔!” “等我,等我来救你!” 哒哒哒哒。 铁蹄轰鸣山谷。 不久后,罪王看到了出路,当开阔的视界显现,他见到不远处驻扎着成百上千人。 营地外,不少身着盔甲的身影排成队列,巡视四周。 他们手中长矛,矛头泛着冷冽寒芒。 而如他身下猛兽一样的巨兽,竟然在这营地中随处可见,人们以青草喂食,竟然还从皮囊中撒入白色的细沙。 那绝不是砂砾,那样的洁白是他前所未见的,饱含一抹神圣色彩。 二人的到来,引起了瞩目。 很快,有一群赤膊上身的壮汉走来。 骑士勒停战马,翻身而下。 而罪王也再无法支撑,自然滚落,狼狈的摔在了地上。 爬山已然到来,皱眉看着少年,对斥候发问,“怎么回事?这少年是谁?山谷中发生了什么?” “大族长,我即将踏出山谷外,便遭遇了这少年,似乎有部族人在追杀他……” “而他,拿出了吾主真身神像!” 有人笑道,“哟,自己人啊?” 又有人抓住重点,“等会儿,你是说,有人追杀他?” “嗯?”所有人都呆滞了半秒,一道道目光碰撞出花火。 几乎异口同声的呼喊—— “我愿领军前往!” “不,大族长,我去!” “吾主在上,请注视这群狐狸一样狡猾的人吧,上次明明说说该轮到我了!” 众人蠢蠢欲动,无不想要痛快厮杀一番,活动筋骨。 可是,爬山的动作却又吸引了他们的瞩目。 只见他走上前去,抬起了少年的下巴,仔细观察着什么…… 又似乎因他脸上污垢而难以辨认,从腰间掏出皮囊,一股清泉浇了上去,手掌迅速抹去。 少年吓得瑟瑟发抖,任由那粗糙的手掌在脸上乱抹。 就在动作停止后。 人群中发出一声惊呼—— “各位头领!” “你们快看!!” “罪王,他是罪王!!” 话落。 所有人因此震惊,无不快步走来将少年围聚,仔细看着他的模样。 “咝……” “好像就是他!” “吾主在上,错不了!!” “这与电影上的一模一样。” “够了!”爬山不耐的训斥,以眼神将众人逼退,立即道:“问他,发生了什么?为何如此狼狈!他应是沿途收归各部朝圣而来,为何只剩一人,还被人追杀?” 于是,通会犹他阿兹特克语的法则修士立即上前,蹲在了少年的面前—— “你是奇马尔波波卡?阿兹特克人的罪王?” 少年听到熟悉的语言,不知怎么就触动心弦,止不住热泪流淌。 可他的神情又猛地呆滞,数秒后才惊诧呼喊—— “你,你,你怎么知道我的名?而且还知道我是阿兹特克人的罪王???” 法则修士淡淡一笑,仰望45度天空,发出赞颂,“赞美吾主,赞美均衡!” “吾主均衡为世间唯一真神,洞彻一切,大地万物生灵的一举一动,皆在吾主的注视之下!” “吾主降下神谕,令我等接引。” “不过……” “为何只有你一人?你的随从呢?便是那助你逃亡的学士,我圣殿山上下,无不叹服他的谋略,想要与他一见!” 罪王浑身颤抖,一则则信息涌入,令他头脑眩晕。 可当听到“随从”,他下意识的反驳,“那不是我的随从!他是迪迪玛尔,他是我的兄弟,我最信任的人……” 话到一半,他的哭声再起,更伴随着一下下沉重的叩首—— “乞求你们,乞求你们救救迪迪玛尔!” “我愿付出一切,换取他的生命得到救赎,即便……是以我的生命为代价!” 至此一刻。 法则修士也不敢耽搁了,起身后神情变得严肃。 爬山等一众头领注视而来,“他说什么?” “应是他们收归的部族反叛,那名为迪迪玛尔的随从被抓,唯他一人逃了出来!” 反叛……反叛?! 对于这个字眼,众人就太敏感了! 悖逆均衡者,唯有判处永恒的湮灭;以其血肉生灵,捍卫均衡荣耀的不灭!! 此时此刻。 所有人将目光投向了爬山。 爬山神情已是冰寒,可那咆哮的怒吼却点燃无数人的热血,令血脉偾张—— “全!军!着!甲!!!” 【170】自有审判 奇马尔波波卡听得那声怒吼,灵魂激荡。 他曾见过最勇武的战士,可与面前的所有人比起来,竟都存在着差距。 并非是单纯地不惧生死。 而是每个人眼中都闪耀着傲意,仿佛蔑视一切。 人们开始穿着甲胄,清一色的赤红上,那黑白两色的均衡标志格外显现。 又因穿戴时发出的碰撞声,显现其极度坚硬的特质。 奇马尔波波卡已然跟不上节奏,情不自禁的发问,实则是下意识的呢喃,“这些是什么?” “盔甲,此为吾主均衡所赐下的造物,铁器你懂吗?与铜一样是矿石提取物。” “你未曾修行法则,或许不知……” 没等他说完,罪王又道:“什么是法则?是一种律例吗?” 法则修士一笑:“不只是律例,世间万物皆有其规则,太阳因何而升起,河水因何而流淌……乃至生命的存续,都蕴含法则大道。” “宇宙为吾主均衡所创造,他传授法则奥义,便令我们破开迷雾,见得真知,以祂的荣耀庇护,引我们入祂喜乐的国。” “在均衡,你这样年纪的少年,都要修习法则。” 罪王听后,不明觉厉,“我也可以吗?” “这……”法则修士难以回答,“吾主神谕赐下,只叫我们接引而来,却未提及对你的审判!” 两人说话时,营地内已然装备完毕。 留百余人驻守,剩下的已在营地外集结。 罪王的目光被吸引。 他发现不只是勇士着甲,便是那高大强壮的猛兽,竟然都身披暗色的甲衣。 此时,爬山等头领也从营长内出来。 本就高大的众人,身形体态又魁梧拔高了许多;沉重的铁靴踏在地上,震撼心魄。 面盔下,一道道寒光注视远方。 “出发!” 爬山一声令下,便率先踏向营地外。 可就在这时,依旧坐在地上的罪王冲了上去,一把抱住了爬山的腿,入手是冰凉坚硬的质感,令他心惊。 此时却也顾不了那么多,他放声大喊:“%¥#……” 爬山揭开面盔,看向法则修士:“他说什么?” 法则修士本想将人拉开,但听罪王的话语后,沉吟一秒才道:“他说我们不认得迪迪玛尔,要去辨认,以免误伤。” 大家都看过十城放映的电影,记住了这罪王的模样。 不过他是主角,反倒是那中年人显得普通,没有太多记忆点。 没等爬山开口,便有战团头领道:“带上他也无妨,便让这大地南方的罪人,见证吾均衡的无敌之势!” “你来看护他,居于战团之后。” 爬山下令。 法则修士才转译,“快起来,大族长已答应你的乞求,再耽搁下去,除吾主亲自降临,否则谁也无法令亡者复苏!” 罪王松手,被人拉扯起来。 先等爬山等人出营地,才被几名法则修士带着来到队伍最末端。 一直作为翻译的法则修士登上一辆马车,“坐上来!” 罪王已是傀儡人般,只是机械地效仿他的动作登车,只因此时所见的一切,都超出他的想象。 这样巨大的猛兽,为何会被人所驯化,成为坐骑? 而这器具又是何物?竟被猛兽所牵引。 “滴——” 一声刺耳哨音。 爬山首当其冲,驾马冲出,后方铁骑紧随其后,踏出震撼轰鸣,扬一地飞沙走石。 罪王在颤抖。 “这正是灾厄预言中的神之军团,审判之军!” 几名法则修士见他叹服,浅浅一笑,便挥舞马鞭,“驾!” 马匹牵动马车。 突兀的前行顿挫,令少年直接栽倒在车架上,急忙把住车板才得以松一口气…… “这是什么器具?” 然而,法则修士并未回答,专注驾驭马车,追随前军疾行。 山谷内。 铁蹄震荡,汇聚犹如雷霆。 尘埃如一道幕墙遮蔽了前方的视界,令罪王愈发急切,想要探寻前方的动向。 但很快,他便听到了喊杀声。 只是马车未停,在穿过尘埃幕墙后,他所见到的唯有一地尸首。 人人的脸上定格在死亡前最后的一抹惊恐之上。 这些人皆为追兵,却在顷刻间灭亡。 终于,马车踏出山谷。 而那铁骑大军已经来到河岸边,于高大猛兽之上,冰冷注视着彼岸的部族。 数千部族人也因此而躁动,呈现对未知事物的恐慌。 “就是这里,迪迪玛尔就在对岸!” 罪王高声呼喊,又发现问题,“这河水极深,即便是这高大的猛兽也无法触底。” 就在他开口时,法则修士已经下车,“下来!站到一旁去!” 他还在呆愣,却被人一把拽下。 只见前方哨音再起。 随行驾驭十几辆马车的战士,全都行动起来,他们触发某种机关,竟轻易将车板与车架分离。 车板首尾都有凸起的钉子与凹槽空洞,相互拼接,首尾相连。 又有军中工匠拿出螺帽,将车板固定。 同时,前军皆有序下马,并分开一条道路。 车板连成长桥,被拖拽到河岸边。 罪王已不知第几次震撼,默默跟随法则修士身后,来到一群战团头领近前。 “可以渡河吗?” “流量平缓,应该问题不大。” “下水!” 一声令下,组装板桥被推入河滩入水。 当三块车板已经到了河面,就见一前一后两名铁骑战士登上木板,单膝跪在上面,居于中央,双手抓牢了木板两侧。 后方的人继续推送。 因二人重量,木板下压入水,但并未彻底下沉,还保持足够浮力。 均衡铁骑征战数年,早有一套成熟的渡河方案。 军中工匠齐备,沿途还要打造均衡路标,完善道路指引。 马车拼装浮桥只不过是其中一项军事本领。 当然,遭遇湍急河流,唯有绕行找寻浅滩,可此地河道狭窄,流速平缓,倘若只为作战,而不渡战马,临时浮桥足可应对。 彼岸。 土著部族终于从惊慌中反应过来,如临大敌。 有人高呼:“放箭,杀死他们!不要让他们渡河!” 人们开始张弓。 见到这一幕的罪王想要惊呼,却吓得屏住了呼吸。 一根根箭矢汇集成暴雨降临。 然而,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 板桥上两名铁骑只是微微低头,便一动不动,任由那暴雨箭矢砸落在身上。 叮,叮叮叮—— 密集的碰撞声在他们身上各处砸响,偶然见得几簇火花绽放,便无力的弹飞出去。 甚至更有箭矢直接折断,不可伤及分毫。 “这……” 罪王张大了嘴巴,瞠目结舌。 又在四顾而望时发现,周遭的所有人都表现的平静,似乎眼前所发生的的事情,本就是理所当然的。 当板桥抵达对岸。 两名铁骑一跃而下,跳入水中,一左一右拽动木板继续延伸上岸。 箭雨又一次到来,两人依旧视若无睹,顶着箭矢的冲击前进。 终于,他们踏上了土地。 一名铁骑反手取下了后腰所挂盾牌,并拔出寒光利刃,身姿微蹲作战斗姿态。 另一人的后腰则挂着铁锤与背囊。 他从背囊中扒出一根根半臂长的铁钉,对准木板的衔接口,挥舞铁锤,一下下砸入地面。 土著人冲杀上来。 一人护卫厮杀,一人置若罔闻,背身专心固定板桥。 不过两三分钟的时间,所有铁钉被砸入,那人起身,握拳高举! 爬山的战令也终于下达—— “全军渡河!” 一位位铁骑战士走上浮桥,俱皆以半蹲的姿势前进,稳定重心。 或有人失去平衡跌入河中,却也并未引发骚乱。 河中的人不再前行,而是于河中两侧抓牢板桥,既借助浮力保证不被水冲走,更以沉重盔甲身躯负责稳固平衡,保证后面的铁骑更顺利的通过。 扑通。 奇马尔波波卡跌坐在地上,眼前的一幕幕令他毛骨悚然,语无伦次,不达其意:“这是什么?这到底是什么?” 那名法则修士对罪王此时的心境,却很能感同身受。 他也曾被均衡铁骑征伐,从而臣服均衡之下。 在第一次见得这神之军团威严时,亦是震撼无言。 “这,便是均衡!” “吾主至上荣耀笼罩下的审判之军,将净化世间一切的罪,驱散迷雾与虚假,照耀天地万物……” “你须铭记——” “均衡,存乎于万物之间!” 河岸的另一边。 真正的厮杀已然开启。 土著人的石斧、木棒,在铁骑步卒的面前,显得苍白无力。 而当那钢刀挥舞,却能轻而易举的收割生灵。 几乎在数十人登岸后的第一次碰撞,聚集的土著人就迅速开始溃散。 有人奔逃。 有人跪地臣服。 但前者只是少数,更多的人有亲族眷属,他们无法独自苟活。 “结束了。”法则修士淡淡一句,拉起罪王,“跟我渡河,小心别掉下去,如果掉下去只需抓住板桥,学那些铁骑勇士的方式抵达对岸。” 听到这话,罪王立即打起精神。 他要去拯救他的迪迪玛尔。 二人渡河非常顺利,因没有着甲,显得轻便。 快速通过后,自然有人认出了罪王,向他发出乞求,“饶恕我们吧!我们愿聆听您的指引,继续踏上救赎之路,敬拜那世上唯一的真神!” 罪王大喊道:“迪迪玛尔呢,迪迪玛尔在哪?” 部族的长老起身,“他没死,我们没来得及杀他,快,快将那位智者带来!” 与此同时,爬山号令全军:“止战,缴械,臣服均衡者不杀,若有异动着,斩首示众!” 均衡铁骑令行禁止,迅速将营地封锁。 逃出数百人无需去理会,这余下的数千人才是重点。 一个虚弱的中年人被送来,两人将他架出。 又在铁骑的冰冷注视下,吓得他们连忙松手,导致中年人摔倒在地,却也没能发出一声呜咽。 他的意识已经逐渐模糊,血液浸湿了双腿。 “迪迪玛尔,是我,我来救你了!” 奇马尔波波卡放声大哭,尽力的嘶吼。 迪迪玛尔扯出微笑,虚弱道:“我是在做梦吗?他们,他们是……” 少年道:“他们是神之军团,审判之军……我们找到了,我们找到了!!均衡之主降下神谕,令这神之军团前来接引!” “迪迪玛尔,你不能死,我们还要一起敬拜真神,为阿兹特克人所犯下的罪忏悔,乞求祂的救赎。” “好啊,好……你回去告诉伊茨科阿特尔,我不辱使命……” 虚弱的人儿,最终陷入了昏迷。 “啊——” 少年失心疯似的嘶吼,双拳痛苦的砸地。 爬山走来,虽不知二人说了什么,但也能想到这中年人一路走来的艰辛。 罪王当初得以逃出生天,他有大功。 且他的智谋,也被各城学院所熟知,令人叹服。 一念至此。 爬山蹲了下去,抽出锋利的匕首,轻而易举划开了迪迪玛尔破烂的衣物。 一共两处伤口,一大一小。 小的是大腿,仅仅被箭矢刺中,大的那处则是被贯穿的小腿。 又经过渡河被水侵染,如今呈现胀泡,有溃烂的趋势,并且那箭杆快要透皮而出。 几名法则修士已然聚集而来,爬山抬头问道:“他可能用吾主所赐宝药救治?” 法则修士面面相觑,最后推举出一人作答: “《均衡圣典纪年:六》有言,族长之妻伤重,牛屎遵吾主与巫的指引,以法则医术救治得而复苏。” “只不过……” “这其中亦有那位的关系。” 爬山一听便皱眉:“我妻之事,我自然知晓,但那位?什么那位?” 另一人道:“他是说6号大城学院院长,不敢提及她名讳。” 爬山哭笑不得。 自家那后继女小花的确有些威严,学了雪女4分模样在外。又行走最高长老殿,受诸位长老所敬,有时候便是他都有些莫名的发憷。 神国早有传言,小花是被吾主注视选召的孩子。 正因她的虔诚之心,才令母亲濒死复生。 爬山沉思一阵道:“吾主神谕降下,令我等接引而来,祂自会投下目光,或许可以一试?” 众人却苦笑道:“我等皆未修习过法则医术,不知该如何操作,只得《均衡圣典》中只言片语。” “你等可完整记得?”爬山又问。 有人颔首道:“外伤需扫清污秽,令邪恶不得污染灵体,此邪恶名为‘细菌’。” “剔除破败腐肉,以吾主宝药内服外敷,或可见效。” 爬山起身一指,“那你便来施展!” 那人有些忐忑,又在一众法则修士的鼓励目光下领受命令。 另一人对罪王翻译道:“吾等可以吾主所赐下法则救治,但是否得以复苏,一切皆要看吾主均衡的指引。” “去乞求祂吧,乞求吾主的注视,求祂的荣耀神恩怜悯!” 罪王猛地惊醒,止住泪水,便是一丝一毫的希望,在面对他如今至亲之人的生死面前,也不愿放弃。 “真的可以吗?迪迪玛尔可以复苏?” 那人摇头,又点头:“若你心怀均衡,祂自会聆听你的求告,而人之生死,自有审判。” 奇马尔波波卡不在犹豫,取出皮囊中的神像,开始叩首。 至此,爬山也不再挂怀。 罪王得接引,大军使命便成。 如今已是均衡12年,11月30日。 一个月想要归返均衡是不切实际,但却可以与分军汇合—— “派10名斥候快骑沿路归返,若达汇合点不见分军,便寻觅均衡路标,前往铜谷找寻斗鳄一部,告知我等功成喜讯!” “一路小心,赞美均衡!” “是!”属下顿足而振,铁拳拍击胸甲之上,同样发出了虔诚赞颂之音,“吾主在上,赞美均衡!” 【171】诺言 孔乔斯河。 大军驻扎两岸。 马匹不方便渡河,那车板拼接的长桥稳定性不足,而战马又不具有操控平衡的能力。 铁骑营地自山谷外搬迁而来,与那群土著部族隔河相望。 “人数清点完成了,现有4400余人,逃亡者大致数百,召返后或能凑足5000。” “法则修士已传下均衡神谕,令他们派出族人找回逃亡者。” 听得禀报,爬山微微颔首,又瞥向了还在叩首敬拜的少年,“那罪王主仆今天是怎么回事?” “如吾主所注视,他们沿途收归各部,以均衡之名,引导各部族踏上救赎朝圣之路,但他们不得均衡所在,唯有一路向北……” “数月奔行不见目的地,物资告急,各部族已有遭遇欺骗地想法。” “也是那迪迪玛尔机敏,提前准备逃亡,因此遭遇了我们。” 话到此处,两人皆为感慨。 “这都是吾主的启示指引啊。” 若非“地动”为他们指明了方向,疾行至河岸附近,双方不可能这么轻易碰上。 更别提那罪王是直接送上了门。 如此巧合,自然皆因均衡的指引。 爬山来到已经搭设好的帐篷内,账外烧煮热水,不停有人将擦拭鲜血的布条清洗晾晒。 屋内。 隐隐约约地低吟传来。 那中年人并未苏醒,意识朦胧,只因剧烈的疼痛自然而然发出痛呼。 见得那伤处,两根箭已被取出。 他的大腿上流下一个浅浅的血洞,最恐怖得还是被洞穿的小腿,箭杆取出,直接令一层肌肤撕裂,犹如被猛兽啃咬去一大块血肉。 法则修士正将发白的烂肉剔除,一直见得鲜红,却令伤势愈发严峻。 所有人不寒而栗。 毕竟这不是杀人,而是在活人身上动刀子,中年人的每一声痛呼都令人心惊肉跳。 “清理得差不多了。但伤势太重,最好用火封,再以宝药治疗,能不能挺过去,就看他是否心怀均衡了。” 法则修士压力不小,他们倒不在意这人的生死,而是对第一次的法则医术实践有所期盼。 吾主有言,实践出真知。 此次若有所得,便可积攒经验,未来再有此类状况,可令手足弟兄得救赎。 以火焰烧灼匕首…… 随着那法则修士深吸一口气,向伤口上贴合。 滋! 伤处冒起黑烟,一股烤肉的香气充斥整个营帐内。 “啊——” 昏迷的中年人发出一声痛苦的嚎叫,但在下一秒便再一次晕厥过去。 营地内的动静令那叩首的少年赶来,见得迪迪玛尔的状态,唯有热泪盈眶。 他是信服众人的,因此没有吵闹。 法则修士喂服保险子,又送入两粒消炎药,全军皆有宝药配置,分蓝红两色。 红色为退烧,蓝色为消炎镇痛,药效神奇,无不令人感慨吾主均衡造物的神奇。 最后涂抹白药,进行包扎。 “我等轮流值守,进行法则实践记录,每日按时喂药,若得清醒……” 他们看向了爬山,“大族长,军中可还有奶粉留存?伤者无法进食,半梦半醒需以牛奶补充营养。” “我会命人送来。”爬山自然应允。 接下来的几天,大军于河畔谷地驻扎。 一方面是给迪迪玛尔修养的时间,并传教各部,令他们知悉均衡的教义,令逃亡者归返。 另一方面。 大军刚刚踏出山区,实则也物资紧缺,以这些部族为向导,搜寻野牛足迹,进行大规模狩猎。 现在就不是单纯为1000铁骑的物资所考虑了,近5000人归入均衡,将与新军一同返回。 双方虽历经一次厮杀,但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各部唯有臣服。 再者而言。 均衡已展现神迹,并为他们赐下“吾主真身神像”与食盐。 他们本就有朝圣之心。 否则即便是迪迪玛尔三寸不烂之舌,也难以说服各部一同上路。 只不过各部心性并不坚定,在遭遇艰难时难免退缩,不似这一主一仆,数次见得神迹与罪罚降临,他们深知…… 唯有均衡,才是世间唯一的生存意义。 法则医术施展第二日。 迪迪玛尔高烧不退,也有几次短暂苏醒,但都语无伦次,仿佛依旧身处梦境。 借此机会喂食喂药。 又到三天后,他已然能保持大半天的苏醒,这意味着生还的希望。 法则修士不让人打搅,特别是这一主一仆的相见,免得引发情绪波动。 只是将迪迪玛尔关在营帐内,让他专心做一个法则修行的实验品。 12月5日。 狩猎战团归来,临时打造新的马车,运送数十只野牛。 想要以盐腌制他们所携带并不充足,还需留下储备给马匹食用。 于是各部各显神通,以土法腌制肉食,留待路上取用。 已是驻扎第8天。 除伤势还需每天换药,不得下地外,迪迪玛尔已彻底清醒。 这些天他总算得知了情况。 罪王奔逃,恰好遇均衡铁骑得降临,这让他更加坚定了信仰。 世上唯一真神,始终向他们投来注视,为犯下罪孽的阿兹特克人留下生机。 均衡12年,12月9日。 清晨。 大军开拔。 这些天工匠加固了浮桥,已能令人携带重物渡河。 迪迪玛尔躺在担架上,由两名铁骑勇士负担,小心翼翼带他先踏上浮桥。 抵达对岸。 就有人将他放于马车上,并铺设软垫,令他得以坐靠。 眼见搬运时扯动伤口的迪迪玛尔面露痛色,罪王关切道:“迪迪玛尔,你还好吗?” 迪迪玛尔转而笑道:“真神所赐法则奥义至高,若以我的本领医治,少说要让伤患苦熬数十天,还不一定见得生机。” “可你看我现在,除伤势还需生长,精神却非常饱满,这皆为神恩,至多十几天,我应该就能下地了。” 罪王立即道:“十几天怎么行?你应该多多休养,免得复发,我曾见过伤重的战士看似康复,却在不久后忽然暴毙。” “迪迪玛尔,我不愿你死去。” 迪迪玛尔摇头:“我等医治本领,怎能与均衡法则相提并论,罪王,你可安心。” “更不要忘了,我等还是罪人,一日不见吾主真神,得祂的审判,我们就是戴罪之身。” “神之军团身份崇高,怎可令他们时时照料我呢?” 迪迪玛尔逐渐压低了声音,“罪王,不可懈怠敬虔之心啊,要时刻忏悔我们的罪。” “此行或许也是对你我二人的考验,来自均衡神国的大人物,一定会在路上对我们的心性品格进行观察。” “且那冥冥中,还有神祇得注视。” 听到这话,罪王再不敢怠慢,与迪迪玛尔一同学着法则修士得赞颂之音默念:“赞美均衡!” 二人这些天也没闲着,尽可能汲取信息,展开学习。 别的不谈,神祇之言是必须掌握的。 他们言谈时,大军与部族人陆续渡河。 至此,铁骑新军的磨砺完成,只需沿来时所定立均衡路标返回,而无需开辟新路。 罪王已寻到,只看铜谷收获如何。 一个小时的整顿后,大军顺路上路,所打造不少马车,用来运送老弱妇孺。 铁骑威严肃重,却也展现仁慈一面。 逃亡而返的部族人原本还有忐忑,如今见得人人得食物分配,还格外照顾他们的长者、孩童,心中已彻底归顺。 一日后。 迁徙队伍踏入深山。 马车只能拆卸,迪迪玛尔则被担架承托,由部族人选出壮汉轮流抬运。 他也尝试下地,但走不了多久,伤处便渗透鲜血,连忙被法则修士所阻。 “迪迪玛尔,你不要枉费我等的辛苦,更不能亵渎吾主所赐下恩典,否则你以为你是如何复苏?” 法则修士言辞并不客气。 他们将迪迪玛尔当做小白鼠,想验证与记录整个法则医术的治愈过程,自然不能坐视他乱来。 中年人受宠若惊,但又不得不势弱下来。 随后几日。 一主一仆与法则修士相处逐渐融洽,他们请教语文法则…… 法则修士思虑后,觉得这并不算僭越,毕竟他们将要拜见吾主,习得语文法则,也算展示敬虔之心。 同时,法则修士也在打听那大地南方的大城。 均衡子民在电影上见得大城恢弘,无不惊叹,如今见到正主,便请教其建造工艺,以及那城邦国度的盛景。 迪迪玛尔对此知无不言,且他作为少有的大学士,是真正的文化人。 即便与一群法则修士比起来,还隐有超越。 毕竟法则修士修习时间尚短,全靠自学,又不同于牛屎、小花三人有大量时间系统学习,法则境界便参差不齐。 相比之下,承袭玛雅文明衣钵的城邦国度,以逐渐提取形成一套自己的文化系统,各种学科皆有涉猎。 不一定百分百准确,但都算是粗通。 迪迪玛尔躺于担架上,轻声道:“湖中城本是一岛屿,阿兹特克人的祖先采集泥土逐渐堆积,填湖造田,这才有了现在的规模。” “这是积年累月的努力,实则不得太多技艺要领。” “湖中城水患也是问题,我们自山中开采巨石,修建水坝,也不得那猛兽生灵得帮助,只能以滚木一点点挪移,以大量奴隶为劳力。” 法则修士问道:“那堆砌数十米高的祭台,又是如何建造呢?” 迪迪玛尔正要作答。 罪王却逐渐发现盲点,惊奇道:“你等怎会对各城邦国的都城如此熟悉?仿佛你们曾有到访,亲眼目睹。” “可诚然,即便是我,也不曾造访过太多城邦,只听闻宫廷学士的描述。” 不只是罪王好奇,如迪迪玛尔这样的人,怎可能没发觉法则修士话语问询当中的怪异? 只是他不敢探究罢了。 此时被罪王点破,他心中焦急,生怕会有冒犯之处,立即严厉道:“罪王,不可无礼,我等是为罪人,怎可质问神祇的使者呢?” 奇马尔波波卡并非愚蠢之人,神色顿时惊慌,“我,我只是好奇……” 见二人紧张,法则修士无不淡淡一笑,“这倒不是密辛,均衡人人皆知你城邦国度的情形,甚至对你主仆二人的样貌,也了然于心。” “吾主以神力造物‘光影圣物’,能令世间万物被记录下来,呈现于我等子民眼前。” “仅凭这三言两语,你等很难想象那神迹的模样,待得抵达神国,你们自然有机会膜拜瞻仰。” 二人心中愈发好奇。 但有了迪迪玛尔得提醒,罪王不敢继续追问。 只是继续那一问一答,法则修士得眼界的开拓,迪迪玛尔也从只言片语的信息中,得到神国模糊轮廓。 黄昏时驻停。 主仆见新军比斗,演练战技。 罪王情不自禁道:“我阿兹特克人得‘豹卫’在各城已有盛名,可倘若与这神之军团遭遇,唯有被碾压湮灭的结局。” 迪迪玛尔苦笑,又想提醒他不可轻言议论。 但不等他开口,罪王就补充道:“我知不可亵渎审判之军,只是有感而发。” “迪迪玛尔,我的敬虔之心,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明白。” 听到这话,他才松了口气,望向比斗的勇士,无不是透露出羡慕之情。 “那神兵利器皆为神祇造物,不是我等凡人可以想象。” “这些时日我听神使所言,均衡神国人人都得教化,人人友爱如弟兄姊妹,所有孩童从小入学,并修习真神赐下法则之力。” “相比之下,阿兹特克人区分等级,农人的孩子很少入学,而高等知识只有贵族才可学习。” “以此你便可想象那神恩浩荡,均衡之主皆视子民为自己的孩子,不吝恩典。” “如今便是我等的罪恶触怒神罚,令真神降临,反之就算神祇未有显现,不久之后,这神国大势,也必将抵达各城邦国……” “令旧主的权柄崩塌,迎来新生。” 说到这里,罪王还面露茫然。 迪迪玛尔深吸一口气,干脆说得更明白了一些,“罪王,你要有心理准备……” “我已有感悟,臣服均衡之下,王族将不复存在,你不再是一国之主,而是吾主真神的侍者仆从。” “财宝、锦衣不再为你一人所有,而要分配平民,包括你若想得安宁喜乐的生活,便要以劳动付出。” 罪王顿作呆滞,久久不言。 半晌后回过神来,竟露出笑容:“你我一路艰辛而来,终见盼望的所得,我已经心满意足,更何况我信仰均衡之心,再难动摇。” “是否担任君主,我早已不再挂怀,至少我阿兹特克人得到了生机的延续。” “且沐浴神恩下,人人得喜乐,这不正是盛世吗?” “只不过……”罪王微顿,面露难色。 迪迪玛尔疑惑道:“不过什么?” 罪王扭捏一阵才道:“不过我答应要分你一城的诺言,无法达成了。” 迪迪玛尔见这一路共患难的少年能这么说,心中已是圆满,便是那腿上伤势的疼痛,都仿佛在此刻减缓。 他抬手揉了揉罪王的脑袋,“那就换一个吧,以后你要有好吃的好喝的,分我一半。” 罪王愕然,“只是这样吗?” “别觉得简单,待我年迈时,你能一直这般照料我,远比送我一城更令人喜悦。” 罪王略作沉吟,终于是答应了。 他拉着迪迪玛尔的手,放在心间,“这是我们的诺言,我会铭记在心。” 【172】牛屎犯法与庶民同罪 清晨。 数千人的迁徙队伍再次出发。 法则修士定位,指引方向。 若非亲眼所见,迪迪玛尔很难想象这世上还有这样高深的技艺。 在定位结束,大军开拔。 他才小心翼翼的请教:“那定位法是怎么做到的?仅凭观测地相与太阳吗?” “我只知在夜晚以星辰辨认方向,若想要定位,偏差之大,难以想象。” 法则修士倒不怕他偷师,因为就算告知,不得数学法则的修习,以及换算表的对照,根本学不会。 最关键一点需要有“标准时”的概念。 更何况,六分仪圣器为吾主所赐。 科学法则神力虽可造物万千,但想要造物这样精密圣器,均衡现在还差得远。 “首先要规范时间,以太阳与大地或水平面的倾角进行计算得出一个标准时,再以这个时间精确计算出我们所在的位置。” 迪迪玛尔反应极快,“参照物呢?如果没有参照物,也不可能进行换算。” 阿兹特克人当然也懂数学。 承袭玛雅人的文明根基,他们甚至能测算出日食与月食的发生时间,祭祀往往以此时间节点来举行大型仪式圣典。 法则修士拿出一份简易的经纬度全图,“这是大地与海洋的全貌。” “看到上面的纵横线了吗?以此交错组成坐标系统,便是定位法的根基。” 迪迪玛尔仔细看着,越看越心惊,“大地……是圆形的?” 一旁的罪王亦是震撼无言。 法则修士笑道:“那你们以为呢?” 迪迪玛尔道:“大地是鳄龟的脊背,嶙峋的山脉就是它背甲的尖刺,河流、山谷是尖刺下的凹陷……大地鳄龟是天神的造物!” “天神?”法则修士脸色冰冷下来。 迪迪玛尔顿时发觉失言,“赞美均衡,我……我没有亵渎真神的意思,只是这一切颠覆了我此生所学。” 法则修士深吸一口气,终是没有责难,而是为他科普起《均衡圣典》的创世篇。 “吾主均衡于宇宙深空而来,见得这片虚无黑暗,便开辟星系,于46亿年前,凝聚恒星与行星,星辰多为球体,因此我们生活在一个星球上……” 为了表述更清晰,法则修士用泥土捏出一个圆球。 这时便是罪王都绷不住了,他有些不信服,但此为神祇教化,又如何会有错误呢? “可是……” “若我们站在球上,下方的人岂不是一直处于倒立的状态?它们不会掉下去吗?” 法则修士忍俊不禁,仿佛回到他们曾在学院课堂上的懵懂时刻。 只见他手指一松,手中的圆球,落在了地上,便看向二人:“看懂了吗?” 罪王第一时间摇头。 可迪迪玛尔却沉吟起来…… 法则修士也不卖关子了,“重物为什么会落地,而不是向天空上飞去呢?” “这个问题,恰好解释了生活在星球下方的人,为什么不会掉下去。” 此时此刻。 迪迪玛尔浑身颤动,“那这个问题是为何解?重物为什么会掉落?” 法则修士颇为傲娇,大概明白了“小花总”为何总是蔑视众人,高高在上。 因为在她眼里…… 圣殿山所有修士都是法则辣鸡,没有之一啊。 “此为地心引力……嗯,你等是否可修习法则,还要以吾主的审判意志决定,更多的法则我就不便说了。” 实则,他也还没修习到相关篇章,但在“低阶法则”修行中,已提到过相关概念,算是一种常识的普及。 而仅仅是这样的常识,已是颠覆了这位阿兹特克人大学士的所有认知观。 他整个人呆滞起来,沉沦在无尽思索当中。 这一呆,便是一日过去。 一直到修士来为他换药,才如梦初醒。 这样的状况在未来的数个日夜接连发生,一旦白日里法则修士提及某种法则理论,都会引起他的呆凝。 罪王渐渐有些担忧,询问法则修士:“神使,迪迪玛尔不会有什么事吧?他的灵魂仿佛离体,我说什么他都没有反应。” 法则修士道:“正常现象,吾主赐下法则奥义深不可测,圣殿山常有这种呆坐一整天的修士。” “而在神国上下,时时瞻仰吾主神迹的人,又一次得见吾主赐福时,也会震撼不已,情绪崩溃,感激涕零。” “一方面是感恩赐福,一方面自是对吾主均衡伟大的无上崇拜。” 二人正说着。 迪迪玛尔似乎被戳中g点,猛地发问,吓了二人一跳:“圣殿山是何物?” “吾主于主城山丘造物‘均衡法则圣殿’,其中藏有法则奥义典籍无数,唯有踏破‘语文法则高阶’的修士,才可得入圣殿山通行证。” “喏。”法则修士从怀中取出一枚令牌,“神国上下持此牌者不超过400人,可随时踏入均衡法则圣殿,查阅奥义典籍,修习法则之术。” 迪迪玛尔看着那令牌,眼中冒火,猛咽唾沫。 再一抬眼,赞叹不已—— “您竟是法则高阶修士!令人敬佩!” 法则修士脸上乐开了花。 莫名就觉得很爽。 “呵呵。”他的沟通欲也暴涨,继续道:“我不只是圣殿山修士,还是钢铁研究小组的预备成员。” “知道什么是钢铁研究小组吗?我们负责造物钢铁,而所谓钢铁,便是铁骑勇士所用的神兵利器的铸造材料。” “此行不只是为接引你二人,还有我组内副组长,周宝钢大修士,需前往一处山谷,探寻铜矿。” “周宝钢可是得吾主亲自赐名之人,如此殊荣,在神国上下屈指可数啊!” 迪迪玛尔老奸巨猾。 几句阿谀之词,便套出无数信息。 当然,他绝无悖逆之心,只是求知若渴,对法则神力有着无边向往,便竭尽所能想要知道的更多。 夜晚。 罪王听了一整天两人讨论,已是头晕脑胀,却见迪迪玛尔还是精神抖擞的样子,却无睡意。 “迪迪玛尔,该休息了,你还在养伤。” 迪迪玛尔深吸一口气,又变作哭笑,“罪王,时不待我啊!” “你我皆不知晓,吾主真神会降下怎样的罪罚,若是我就此死去,便再也不能得见这世上的真知。” “所以我只能在这路上数月,尽可能知晓的更多。” 谈及生死,罪王的脸色也暗淡下去。 虽说他已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就如同那夜二人许下诺言,要为迪迪玛尔养老送终。 二人何尝不是期盼生还? 罪王默然道:“终归是要死的,知晓了那些奥义又有什么用呢?” “只是心愿吧!” “我这前三十年都投身在学识之中,一路成长为宫廷前三的大学士,更被委以重任,护送你踏上救赎之路。” “你觉得我的本领如何?” 罪王道:“迪迪玛尔,你是我见过最聪明,最厉害的人!这一路若非有你,早已死于荒野。” 迪迪玛尔苦笑起来:“可事实上呢?” “……”罪王也沉默了,他明白了迪迪玛尔的感受。 迪迪玛尔道:“对,我付出三十年艰辛,所得的却是虚无!” “正如吾主于湖中城降临所赐下神谕——” “我们所见,所崇拜,所信仰的,皆为虚假!” “因此我不甘啊。” “为何我要生在阿兹特克,而不是生在均衡呢!!” “神使所言,均衡的孩童,自年幼就得沐浴神恩,入学院修习至高法则!” “为什么,为什么我不能降生在均衡呢?” “……” 话落,二人陷入沉默。 许久后,迪迪玛尔才平复下来,抱歉一声,“罪王,是我过于激动了。” 少年挤出笑容,“我能理解,虽然我听不懂你们所谈论的很多事情,但我知晓,这才是正确的道路。” “听得均衡人人得衣食富足,再看阿兹特克呢?农户常有吃不饱饭,而贵族却得享花园庭院。” “我从未思考过他人的感受,但这一路走来,我忍受过饥饿,经历了死亡,才真正让我明白,之前的一切都是错误的。” “迪迪玛尔,无论如何,我们要为我们的亲族乞得救赎,令他们沐浴在均衡的荣耀之下。” …… 已是月中。 大军缓慢抵达当初的分军处。 驻停后,指引土著部族在此修建临时营寨,俨然一副要长时间整修的模样。 迪迪玛尔已与那几名修士成为朋友。 因为不只是他们教导迪迪玛尔,迪迪玛尔的很多知识,也能为他们的法则修习相互验证。 “为什么不继续前行了呢?而要在此修建营寨?” 迪迪玛尔很期盼抵达均衡。 几人道:“我等从河谷启程前,大族长便派出了轻骑前往铜谷通知分军,我们将在此地等候,待他们归来后,一同归返。” “此外,再有半个月,便是复苏日新年了。” 迪迪玛尔疑惑:“何为复苏日新年?” 几人又是来了劲头,开始为二人讲起《均衡圣典》中的故事…… “若非当年巫的献祭救赎,我等子民早已被神祇所遗弃。” “待得莫多克人终于历经考验与磨砺,抵达如今均衡神国的所在,吾主便赐予恩典,令判处永恒湮灭的巫得以复苏!” “祂在那一夜赐下了历法,一年为365天,并以每年1月1日为复苏日新年,寓意巫的复苏,也是神国真正的崭新开始。” “同时,伟大的巫,也得吾主恩宠,赐下了永恒不灭的生命。” 迪迪玛尔自是震撼。 而对于奇马尔波波卡这样的少年来说,这种故事可是心头好。 更别提,比起阿兹特克人“神祇爱吃心脏”的传说,《均衡圣典》才令人真正感受神祇的恩威并重。 “永恒不灭的生命?吾主均衡真得赐下如此恩典?” 几名法则修士早已见怪不怪,知晓他只是震撼,而并非质疑亵渎。 “这么说吧,周良臣为圣殿山法则修士领袖,几乎9成的学院传教士,都得过他的教化。均衡5年出征时,他还是16岁少年,归返时已被风霜磨砺成糙汉。” “而巫为他的姐姐,至今还不见半点岁月的侵蚀,容颜不老。” 迪迪玛尔瞥了罪王一眼,生怕他又不过脑子,说出什么亵渎之言,连忙回归正题—— “也就是说,我等要在这里度过复苏日新年后,再次启程?” “没错。”法则修士颔首,却又压低声音补充道:“另外,在复苏日新年这一天,吾主有降临的惯例!” “曾在多年复苏日前一天,吾主降临,犒赏大军!” “而且,如今你二人皆被寻得,吾主自然有注视……” 后面的话,不用说也足够脑补了。 再者而言,几名法则修士,以面露唏嘘之色。 吾主若降临,对这两个罪人必有判罚,或许半个月后,便是他们的死期。 这番暗示,不只是迪迪玛尔听懂了。 罪王也是脸色苍白。 几人感慨道:“这些天,我等也见你二人的忏悔虔诚之心,但有罪之人,必得审判,无人可逃脱!” “即便是周良臣,他既是圣殿山修士领袖,还是巫的弟弟,也遭受了审判,被判处监禁,若两年内不得法则大圆满,就将判处永恒的湮灭。” “而今,只余下10个月之期。” “各城学院对此皆有唏嘘,有言道——” “牛屎犯法,与庶民同罪啊!” 貌似是安慰,又让二人惶恐难安。 话落,几人离去,只留下二人自己消化。 二人相视哭笑。 他们的心思都很矛盾。 既想早些拜见那世上唯一的真神,即便是罪罚降临,也在所不惜。 可在死亡面前,又有几人能坦然以对呢? “还有半个月……” “是好事,罪王!我们期盼的这一天总算到来了!” “你说,叔叔与族人们,会记住我们吗?” “会的!即便他们不记得,均衡之中也有人记得我们,我们是求救赎者,亦是均衡荣光照耀天地的伊始,我们的罪将警醒世人,令他们铭记,不可再犯。” 与此同时。 周黎安坐于神殿,发出一声轻笑,“呵,倒是个聪明人。” 两日前,他与雪女已然降临。 复苏日新年将至,时间加速便要暂缓。 意识降临,便见得大军功成,并聆听这一主一仆的交谈声。 榜样的力量是伟大的。 无论是激励,还是警示,都能起到作用。 如神国之中皆知—— 牛屎犯法与庶民同罪。 从根源灭除某些人生出居功自傲,无视律法的侥幸心理。 比功劳与恩宠,谁能比得过牛屎? 不过,大费周章这么一圈,就为了搞死二人,周黎安还没那么闲。 罪王的价值在于一个“新生”。 令他得见均衡,臣服之下,并以阿兹特克人君主的身份,作为城邦联盟的表率,完善均衡的架构体系。 城邦联盟里的贵族老爷们,也该下田挣挣“均衡贡献点”了吧? 【173】独开一姓 距离复苏日新年仅有十几天。 均衡各城的节庆味道已经浓郁。 供销社与贡献点制度颁布一年,所以在今年的复苏日新年,物资调配见了成效。 人们将攒了一年的“均衡贡献点”一次性消费,用来兑换过节的年货。 而早在两个月前。 圣殿山就有觉察…… 法则修士们发现每月兑换频率很低,子民或多或少有所保留。 当有人意识到将会迎来一次消费热潮时,第一个反应就是恐慌。 子民集中兑换,肯定会导致物资不足,如果无法完成兑换,那便是他们的失职,亵渎了均衡的神谕。 用现世概念解读—— 这将会是一次信任危机。 均衡供销总社立即在吾主与巫降临时,祈求指引。 而巫表现的极为严厉,“就这点问题,还需吾主因此而烦扰吗?“ “法则修士为均衡根基,吾主赐下法则奥义,便是要你们造福万民!” “自己想办法解决,你们解决不了,吾便解决了你们!” 当然,消息自是传入周黎安耳中,换言之这也是他的旨意。 均衡体系升级过度,本就是一个全方面的培养过程。 不只是对人才的培养,还要他们将所学法则,灵活运用。 贡献点充沛,物资稀少,势必造成供不应求的通货膨胀。 如果连这点经济基础概念都无法理解,未来要怎么发行货币,展开自由的经济市场? 好就好在均衡现有的基本盘还小,没有完全开放。 就算出现错漏,周黎安还能轻而易举为他们收拾残局。 反之看现世的东方大国,就能明白早期为什么有一个供销社体系的过度。 因为就是怕物资调配不均,势必引发通货问题。 再来看后世小国,稍有一些全球性经济动荡,物价飙升,导致民众怨声载道,甚至是体系崩盘破产。 法则修士得听巫的训词,吓得瑟瑟发抖。 圣殿山立即展开紧急会议,最高长老殿旁听。 然而,讨论数日未果,已有在供销总社负责管理的法则修士,作好了“请罪罚降临”的打算。 而最高长老殿一群长者实在心有余而力不足,他们不同法则奥义,很难帮上忙。 也远没想到贡献点制度会这么复杂。 不过,长者多智。 霍霍坎人的长老道:“霍霍坎大城贸易事宜也出现过这种问题,灾年各部带物资前来想要交换,我们多会关闭城门,禁止访客……” “但均衡神国之下,皆为弟兄姊妹。吾主有言,应友爱互助,更别提这是涉及神国所有人的大事,更代表吾主威严!” “吾主给你们留下难题,也是对你们的考验磨砺,你们无论如何要拿出解决办法。” 话说了一圈,大道理谁都懂,可问题是…… “长老,所以我们该如何解决呢?” 那长老笑道:“巫不于你等赐下指引,是对法则修士的考验,你等想不出办法,那就去请教其他的法则修士嘛。” 众人感到羞耻,颇为不忿,“我圣殿山便是法则修士的代表,我等都无所得,还有谁能解决如此难题?” 到了这时,大长老都笑了。 在她膝下一对童男童女跪坐,男的望着天花板发呆,苦等这次会议赶紧结束…… 父亲出征在外,有父亲的兄弟送来马驹,令他修习骑术。 大母与二母也说,“继军的蠢,是被巫所注视认定的。” “他修习法则奥义很难有所得,不如早早修习军事法则,祈求能得‘境界考核的加分项’吧。” 周继军虽蠢,但对这话极为认同。 修习法则,哪里有骑马好玩? 而另一个女孩,则全情投入,俨然一副小大人的姿态。 也就在这时,她奶声奶气的声音吐露,“吾主有言,虚心使人进步,骄傲使人落后,你等如此骄纵之心,是为亵渎之举!” 这一顶大帽子扣下,法则修士脸色青红一片,有人苍白震怒,有人涨红羞惭。 你有本事是吧? 你行你上啊! 正要反驳,又见声音出处,一时间无人敢于开口。 这可是周若男。 极少数得吾主赐名的宠儿。 她还是大长老最疼爱的亲孙女。 沉默片刻,才有人调整情绪道:“小若男,你有何解?” 周若男摇头,“我还是低阶修士,不得其解,但各位不要忘了,论及法则修行境界,有谁能比得过牛屎师兄和小花师姐呢?” 嗯? 场间氛围一滞。 众人再抬眼时,只见一众长老笑而不语,他们虽没有解决之能,却又用人之明。 如此比较之下,论及变通之法,他们还不如周若男一个小姑娘呢。 隐隐约约,他们注视周若男,猛地看到了巫的影子—— “吾主在上!” “这就不是‘巫之第三’?” 要说第二还用想吗? “小花总”已学到巫的6分精髓了! 一念至此,有人连忙惊呼,“快快去信,请教老师……” “备马,骑马去更快!” 而在此刻。 大长老膝下,一个望天发呆的少年总算如梦初醒,“马?马在哪?!我也要骑马!” 砰! 周若男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周继军,你这个蠢物,等吾主与巫降临,我必要向巫禀报你今日的作态!” 周继军倒是不怕疼,在家大母二母就总打,但一听到要向巫禀报,他急出了眼泪。 “不要了吧,若男,巫赐给我二母一套新衣,洁白如雪,不如我偷出来送给你?” …… 很快。 信件送达监禁所。 牛屎三人已有多日无人打扰,各研究小组渐入佳境,又得圣器加持,产油炼钢,热火朝天。 忽得信件,三人聚首。 牛屎看后微微皱眉。 小花好奇道:“牛屎哥哥,怎么了?” 牛屎将信件先递给周卫国,才将事情经过讲述了一遍。 当小花听到“巫的训词”,当即一副如获至宝的作态—— “吾主在上!” “真的?巫真这么说?” “解决不了,吾便解决了你们?” “学到了,学到了!” 牛屎对于小花抓重点的能力哭笑不得,而周卫国只是浑身轻颤,小花的毒性愈发恐怖了。 等她猛兽出笼,有一群法则修士好受的。 周卫国低头看信,也觉困扰,“这只是推断吧?谁也不能百分百肯定,各城子民就会在复苏日新年时,进行大肆兑换。” 小花只听牛屎简述,便有所了然,冷笑一声,“复苏日新年是神国最大的庆典,去年为什么提出贡献点与供销社制度?” “正是因为均衡上下,人人敬虔,在盛典日想要以祭品献祭吾主,这便是人心所向。” 周卫国对于小花的“经典否定”已经免疫,淡淡询问:“那为什么不加大供应量呢?只要撑过复苏日新年即可,反正冬日无农忙,各城增添人手应对物资供应不是正好?” 牛屎摇头:“首先你要知道,巫之所以不赐下指引,必是一场考验。” “如果以各城人力抽调,这便是一种作弊法。” “怎么能算作弊呢?物资少了,加大产出不是应该的吗?” 牛屎又道:“那我问你,如小花远见,神国人口大幅度增长后,遇到类似问题,也能以这种简易办法解决问题吗?” “现在神国人口不足百万,或许加大物资供应就可以应对。” “那么神国拥有数百万人时,一个短暂时期的物资需求暴涨,除非整个神国全部动员,否则如何能满足供应呢?” “这一次考验磨砺,就是为了应对日后的难题,如果现在不拿出解决办法,未来恐将积累出动荡神国的灾厄。” 周卫国终于意识到问题严重性,倒抽凉气,“真有这么厉害?” 小花闭目颔首,“这其中实则涉及一个经济问题,牛屎哥哥一定明白。” 牛屎哭笑:“我通读过这个概念,不过罪罚考验之期只剩不到一年,我脑子里知识混杂,实在有心无力。” “主要是复苏日新年将至,只有一个多月的应对期,我没把握让他们渡过难关,如有错漏,事情会很严重。” “或许……”牛屎认真看向小花,“你有什么办法吗?” 小花见牛屎明亮的目光注视,还有些羞怯,“牛屎哥哥都没有办法,我哪里会哟。” 周卫国:“……” 牛屎:“……” “不过。”小花又很快进入状态,变作冷笑,“他们一群蠢物,修习法则不精便罢了,却连快刀斩乱麻的道理都不懂。” “巫的训词深得我心,他们解决不了,那就解决了他们,免得浪费我神国食粮。” 二人已是无语。 好嘛。 刚学的台词你就用上了? 牛屎知晓小花脾气,干脆迂回正题问道:“所谓快刀斩乱麻为何解?” 小花道:“他们只想着如何添补物资缺失,却没有想过从问题的根本入手。” “首先,如卫国所言,猛然增加物资供应生产也不现实。” 周卫国皱眉:“怎么不现实了?” 小花道:“我问你,渔获如何储存,鲜肉如何储存?就算制成干货,却要消耗大量食盐。” “自莫诺湖盐场今年满足十城供应后,吾主已不再赐下食盐造物,这便是吾主意志的神圣,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以大量食盐消耗,势必导致了食盐亏空不足,我问你,盐没了问题大,还是年货不足的问题大?” “这……”周卫国已说不出话来。 “其次,各城运输力不足,平日里子民兑换频率较低,各城供销社补给物资速度还跟得上,一旦遭遇近百万人的集中兑换,其结果就可想而知了。” 显而易见,运输力是一定跟不上的。 “那这个问题根本无解啊。”周卫国哭笑道。 小花却智珠在握,“所以啊,你和他们一样陷入思维误区了。” 周卫国:“你骂我蠢物?” “我可没说,是你自己说的。” “你……” “够了!”牛屎控场,道:“小花,此事不是儿戏,越早应对,越能得善果。” 小花也只听牛屎的话了,终于点题:“他们只关注物资一点,却从未看过问题本质。” “本质?”牛屎沉吟半秒,猛地神采绽放,拨云见雾,“是贡献点!贡献点太多!” 小花嬉笑,“还是牛屎哥哥聪明。” “贡献点多,那就要促进消费,将供应需求分化,而不是集中于一点。” “更深层次讲,还需做到物价调控等……” “不过现在均衡经济体系尚不完善,子民接受度有限,忽然变动价格并不合适。” “而此次,便可作为一次市场规律培养,让子民有一个初步概念。” 周卫国大感惊骇,“不愧是你啊,小花!具体怎么做呢?” 小花脸色一正,开始破题,“各城展开促销,提价不合适,那就一定程度降价!” “以庆典庆贺为名,进行促销;如兑换两条鱼,送一条;” “虽说也增加了生产负担,但绝对可以提高子民的消费热情……” “简单来说,也是将年货采买提前了两个月!” “等到复苏日新年前,子民手上的贡献点就不那么多了,足够各城供销社应对。” “同时,也教他们这群蠢物听好了,吃一堑长一智,从明年开始,各城需每月汇总贡献点余额,展开不定期的活动,促进消费。” 此时,周卫国已开始记录。 他不会解题,动脑能力也远差二人,那就唯有做些辅助工作。 三人又是一阵讨论,最终汇总了具体方案,便交予外面的守卫。 随即。 圣殿山与最高长老殿震动。 “不愧是牛屎与小花,二者堪称神国之星,唯有这样的人,才可在吾主指教下,指引神国欣欣向荣!” 各城立即行动,展开促销计划。 子民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供销社兑换体系还未熟悉,直接来了买二送一? 各城开始兑换。 而小花早有准备,每日限量供应。 对外所表达的意思就不是供销社没货,而是…… 我都降价了,你们还不愿意多等两天的? 一边消耗贡献点,一边还不用担心物资供应力不足。 这则消息被周黎安与雪女得知,一主一仆唯有欣慰感慨。 “主人,您可否为小花赐名呢?她对法则奥义的领悟能力,甚至超越了我。” 周黎安早有想法,随着年纪渐长,小花之名不太适用了。 且神国上下,多为“周”姓,唯有“马”姓颇为特殊,是为马氏族人所赐。 “小花明理,便取谐音,赐姓为‘李’,她得吾与你的恩宠,可赐名为怀恩。” “李怀恩?” “不过赐姓之事容后,须有一个明确的恩赏名义。” …… 均衡12年,12月20日。 清晨。 圣殿山下,监禁所外人头攒动。 数百圣殿山修士聚集,更有最高长老殿的长者翘首以盼。 时至中午。 监禁所大门开启。 只见身披异种白色皮草,满身圣洁的雪女,领一少女踏出。 “历时一年零两个月,6号大城学院院长小花,踏破法则奥义高阶,突破法则大圆满!” “罪罚磨砺已成,吾主有恩典赐下。” 哗—— 众人只觉身后一阵金色光辉照耀而下。 回眸间,所有人跪拜。 只见神殿上空,吾主真神法身已然显现,随着那神殿内尊贵身影的踏出,巨大法身也随同飘忽而来。 周黎安来到近前。 一手抚在小花额顶,那法身的巨大手掌也同样降临—— “你自幼困苦,多磨难,吾投下注视,亦有怜悯!” “人人皆称,你是为被吾所选召之人。” “吾今日便为你正名——” “你为吾之宠儿,以虔诚之心得吾之喜悦,更有向学之心,可为万民之表率!” “吾,均衡之主,于今日为你独开一姓,许你子孙后代得你之姓氏而蒙福。” “明理为李,得吾与巫之恩宠,为怀恩。” 轰—— 场间震撼一片。 赐名便是稀少,赐姓唯有马氏族人一例。 虽然人人以姓周为荣耀,可如今见得“开姓”,才知是为真正的恩典。 小花也是呆滞,大脑一片空白。 雪女才道:“李怀恩,你还不叩谢吾主恩典与宠爱?” 小花一个激灵,这才回过神来,狠狠的叩首,发出还带些许稚嫩的高呼—— “赞美吾主,赞美均衡!” “怀恩愿以身与灵立下誓言,李氏子孙后代,皆向吾主奉献至诚之心,膜拜聆听您的训词,世世代代服侍在您的膝下……” 至此一刻。 那跪拜的法则修士与长老们,皆是促成默契,异口同声—— “均衡,存乎于万物之间!” 【174】圣殿山首席!! 监禁所内。 牛屎与周卫国呆若木鸡。 又在院外赞颂声回荡,他们才跪地,同样发出了赞美…… “吾主在上啊!” “小花得赐名了?” 周卫国满眼是羡慕,“而且是独开一姓!” 他作为神国最早得赐名之人,本是被所有人羡慕的对象。 而事实上,欧文斯谷地的派尤特人得赐姓为“马”,马氏族人莫名还有些自卑。 虽众人不知“周”为何意,却已默认为国姓。 法则修士中早有猜测,一星期七天为一周期循环,周而复始,寓意神国荣耀之火,经久不衰,永恒不灭,此为“周”之圣意。 马氏族人自然比不得“周姓”。 供销社与贡献点制度推行后,数十万子民得抽签赐名,俱皆为“周”。 这愈发让马氏族人觉得冷遇,与他人不同。 可此间赐福,却为“赐姓”正名。 独开一姓之所以少有,因为其珍贵,非大功劳而不得。 派尤特人得赐姓,事关神国第一批马种饲育,其意义非同凡响。 若无战马,均衡远征不可能促成。 而现在小花得赐姓亦然—— 突破法则大圆满,仅用了一年时间。 无数法则修士认为这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偏是让小花完成了。 她是为神国第一人!! 自然得吾主均衡的注视与恩宠。 李氏开姓,顺势也让马氏族人的腰杆挺起来了。 而牛屎、周卫国羡慕之外,还有失落。 只因为昨天境界考核开始,他们也有参与,虽然明知远不能达标,但还是想进行一次验证。 结果清晰明了,他们距离大圆满还有很长一段距离。 反观小花,她是有绝对的信心,才祈求境界考核,并一次性通过。 许久后,牛屎深吸一口气,回过神来,“也好,我们之中,至少有一人出去,也证明了法则大圆满的可能性!” “我们还有10个月时间,足以完成突破。” 仪式过后。 周黎安微笑看着小花道:“便与你这些弟子、师兄弟们,好好叙旧一番吧,传授他们法则修习的经验;明日前来拜见,追随吾之身旁,吾有旨意赐下。” 小花再度叩首。 雪女又提醒一句,“你父出征在外,家中只有大母、二母照看继军,你也早些回家,令她们喜乐。” “遵您的旨,巫。” 对于小花突破,也在周黎安的意料之外。 之前只知她天赋好,没想到是个神童,罪判监禁前,她不过刚刚突破,踏入高阶下品,谁想到短短一年时间,搞定了高中三年学科。 虽说这是夜以继日的学习,从无不松懈,也没有什么所为的寒暑假之分。 但要知道,监禁与苦学的寂寞,不是谁都能耐得住的。 这是天赋,也是毅力的呈现。 …… 均衡12年,12月28日。 星期一。 本年最后一期新闻报刊发。 负责送报的快骑,两人结队,带报纸疾驰向各城。 很快,各城街道响彻他们的呼唤—— “年末最后一报!” “头版头条,头版头条!” “法则修士小花以一年之期突破法则大圆满,得吾主恩宠赐福,独开一姓!” 报纸当然不是卖的。 现有刊发数量只供各城长老殿、均衡学院、镇厅摆放,再由均衡学院在每日傍晚进行读报。 不过每当新发报纸抵达,都会将重要信息率先披露,令十城子民共同庆贺。 而事实上,小花得赐名之事早已轰动全国。 子民或许不知法则修士的概念,但家家都有在学院修行的孩童,听得它们解释,便知“法则大圆满”的恐怖如斯。 只要达成这种境界,几乎可以称之为将圣殿山“均衡法则圣殿”所有法则奥义密卷,踏于脚下,烂熟于心。 子民再问:“那你现在修习到什么境界了?” “低阶中品……” “还不滚去修习?” 城内各处虽早已听闻喜讯,但如今登报头版,又是一层荣耀加身。 “听闻那小花近年不过15岁,却已是神国第一人!” “什么小花,现在要叫李怀恩,吾主恩宠,为她独开一姓,举国上下只有她一个李氏,唯有她的子孙后代,可以为李姓!” “也不知我家大儿何时能有登报的殊荣,哪怕是第三版也好!” “你让你家大儿早些婚配,一窝生它七八个,也能登上报纸趣闻嘛,哈哈哈哈。” 各城热议不止,也算为新年平添几分喜悦。 而此刻。 当事人正跟随吾主真神,周游各城。 随行人中除小花,还有周若男、周继军与周卫国的弟子。 率先抵达6号大城,此地本就是小花的“自留地”。 长老殿、学院一手抓。 长老殿代表旧权力体系,如今还是主导者,学院迎头赶上,代表新生力量,总有一天要登堂入室。 而在6号大城,新旧归属皆为小花。 长老殿哪里敢不听这丫头的? 人家在主城最高长老殿都横着走,如今又得吾主开姓赐名,绝对是神国中有数的几位宠儿。 众人拜见。 随后抵达火药、钢铁小组驻地。 复苏日新年将至,研究小组也已经停工,只剩几个6号大城本地组员接待。 他们见得小花,全都紧张不已。 拜见吾主已经是压力巨大了,女魔王重现于世,这是双重打击。 小花也不惜得理他们,只聆听吾主的训词—— “火药小组成果斐然,但迟迟不见登报,你可知是何意?” 小花略作思考便答,“军工需保密处理,且火药配置简单,很容易进行复制,虽神国不可能有悖逆均衡者,但也得防范子民无心之举,酿成大错。” “赞美均衡,吾主,火药研制到哪一步了?” 周黎安道:“黑火药颗粒化已经完成,矿区已经用在了爆破工程上。” “你对火药有兴趣?可想加入火药小组,称为领导者?” 小花展露几分俏皮的笑容,“吾主在上,请您容许我再多看看各组情况。” 第一位法则大圆满修士,当然要人尽其用。 雪女没好气瞪了一眼这位在法则修行上已超越自己的学生,“你还敢挑三拣四?” 面对雪女,小花才不怕呢。 盈盈上前拉着雪女的手摇晃,“巫,吾主仁慈,您怎可动怒呢?便由我耍耍小性子嘛,我知道,您最好了。” 一旁,周若男看看巫,又看看小花,拼命汲取有效信息。 号称巫之第三,她对于小花这位前辈是无比崇拜的。 周若男自认非常受宠了,可也不敢像小花这般僭越。 同时,周继军已然吓呆了,他数次想要提醒“三姐”不可对“大姐”无礼。 “大姐”的脾气向来不好,动不动就要打人。 可就在这时,雪女只是幽怨的瞥她一眼,“多大的人了,还像个小丫头,不怕你那些弟子笑话。” 周继军:??? 就这,就这,就这? 可,凭什么啊。 论及血缘,我和大姐、二哥才是父亲生的,三姐只是沾了二母的关系。 为什么大姐对三姐这么好? “啊——”周继军下意识的悲痛哀嚎,吓得所有人一愣。 雪女一转头,便是冷若冰霜脸,“你鬼叫什么?三天内将《均衡圣典》抄写一遍,抄不完不许过年!” “……” 自6号大城离开,又到2号大城的印刷造纸研究小组。 这里是均衡新闻报产出地,但印刷作坊只占小部分,更多的却是农用工具的研发。 钢铁小组产出铁片送来,被造物成犁耙,或有水车、转轮、磨盘等工具拼装。 小花一见便有了答案,“吾主,这些工具可是为东迁,建造农业大城所准备?” 周黎安颔首,似笑非笑看着这古灵精怪的姑娘,“所以,你是想加入印刷研究小组?” 小花又是摇头。 第三站,5号大城弗雷斯诺。 石油产出只在新闻报上看到报道,且现有技术并无图片展示。 如今,小花见得这钢铁丛林般的厂区,震撼得久久无言。 无论钢铁、印刷、火药小组,都还出于原始阶段,而石油小组却是吾主赐福造物,科技级别已对时代造成降维打击。 即便炼油已经成功,但副产品产出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时至复苏日新年,石油小组也不得休假,需要坚守岗位,照看这些圣器。 周爱军作为组长,为众人介绍厂区内一应设备。 小花时不时瞠目结舌,绕着机械,离不开眼。 雪女笑道:“主人,小花迟迟不作决定,显然是看中了石油研究小组的位置,石油是均衡大势的关键起步点,小花如此聪慧,必定了然。” 对此,周爱军连忙表态,“若怀恩能加入石油小组,我心甘情愿让出组长的职位,比起法则奥义,均衡无人可与之睥睨。” 面对外人,小花就淡定了许多,轻轻摆手,“法则大圆满只是一个起点,虽圣殿山未有更多密卷,但我知晓,未来的路途任重而道远。” 旁人这么说,显然有装逼的成分。 可小花这唯一的法则大圆满开了口,众人未有震惊。 “还只是起点?” “难道大圆满不是尽头?” 众人情不自禁看向了吾主真神。 周黎安笑道:“小花说的没错,法则大圆满只是起点,一个根基的铸成。” “大圆满如舟船,唯有拥有了舟船,你等方可真正驶向浩瀚的法则之海。” “吾带小花周游各城,便是让她选择一个‘航行’的方向。” “法则之海无边无际,集人一生之力,只可向一个方向前行。” 众人听得训词,只觉浑身起满了鸡皮疙瘩,震撼无声。 唯有一道童声打破寂静,竟是一把扑进了小花怀中,将她紧紧拥抱,“三姐要出海?不,我不要三姐出海!” “大母、二母这些天哭了好几次,还不容易得见三姐,怎能让她孤身出海呢?” “吾主,巫……不,大姐,您祈求吾主真神吧,不要让三姐出海。” “继军愿立下誓言,认真修习法则,待得我法则大圆满后,代替三姐出海!” “……” “……” 所有人都沉默了。 想骂都骂不出口。 倒是周若男习惯了“监督者”的职位,一巴掌拍在他脑后,“你这个蠢物,吾主是在比喻法则奥义的浩瀚无边,不是让你三姐出海!” 众人见此一幕,这才忍俊不禁。 偏偏是雪女与小花,依旧呆滞了许久,被这血亲所发出的呼喊所感动。 小花笑了起来,将周继军抱起,“你这小蠢蛋,等你法则大圆满,姐姐都老了。” 然而,便是雪女也罕见的揉了揉周继军方才被打的后脑勺,“你就这么蠢下去吧,也挺好!” 周黎安泛起微笑,大概明白雪女的心情,仿佛让她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献祭自身,为他人求存。 “继军精神可嘉,吾应有奖赏,但他年纪尚幼,奖赏可作寄存,待以后再议。” 众人立即跪拜,“赞美吾主,赞美均衡!” 小小插曲过后。 归回正题。 “所以,你可想好了?要走哪一条路?” 小花深吸一口气,竟还是摇头,但她掷地有声,“吾主在上,均衡根基浅薄,还不是攀登高处之时……” “我心中本想带领火药研究小组,但如今只得黑火药,意义不大,硝化物提取还要依赖石油工业,如巫方才所说,这些吾主造物的圣器,为工业起步的根本。” “而农业发展也迫在眉睫,南方大地数百万人臣服均衡之下,新城建立,农业种植为首要,种植区发展也要以来印刷小组如今研究造物的民生科技。” “再有大族长探寻南方铜谷之事登报,搜集各类矿产,也是为化学领域提供基础。” “吾主,我斗胆祈求,行走各城,统领各研究小组,为均衡发展的基础奠基。” 众人听闻,皆是倒抽凉气…… 这不是要选哪一条路,这是要通吃啊! 统领各组? 可偏偏,众人反驳无能,面对唯一的法则大圆满修士,小花自有这个底气。 周黎安哈哈大笑:“哈哈哈,不愧是得吾注视的恩宠之人,好一个为均衡发展基础奠基!” “吾准了!” 现在要得是造核弹吗? 当然不是! 均衡依旧处于原始社会水平,所需要的正是底层教育者。 否则仅凭一人之力,很难带动神国发展。 诚然,周黎安如今也恰好缺少一个技术首席,若小花能担任这个职务…… 自己便可以放心开启时间加速,而不需要每个月来指引各组研究发展方向。 周黎安脸色一正,背后已然显现真身法身的虚影,金色光辉照耀在所有人的身上—— “吾以均衡之名,授你‘圣殿山首席’之职,统领圣殿山一应法则修士,并管辖各城均衡学院;同入最高长老殿,列长老席位!” 科学院院长,这不就有了? 法身之下。 所有人跪拜颤抖,即便是小花亦是不可置信,短短数天,接连得两次恩典赐福。 雪女带领,跪拜人中便是山呼海啸—— “赞美吾主,赞美均衡!” “均衡,存乎于……” 【175】祈求生机 均衡12年,12月30日。 墨西哥群山之中。 铁骑营地初见规模。 臣服各部自然也听说了均衡庆典将要到来,爬山命法则修士,在各部传教均衡意志—— “复苏日新年,为均衡最重要的节日。” “曾代表伟大的巫,自永恒湮灭中复苏,更有一年之始,万物复苏的寓意……” 听得传教,各部震撼,无不信服。 他们早已见过神祇之威,如今臣服,便是为崇拜信仰均衡的荣耀。 中午。 远方传来铁蹄践踏。 只见派出巡逻的骑士,带领十几个轻骑归来。 营地内的铁骑勇士顿时兴奋高呼—— “一定是分军归来!” “就是不知他们是否寻觅到铜谷,有所收获。” 爬山迎去。 十几轻骑下马,单膝跪地参拜,“禀报大族长,斗鳄头领麾下分军率领臣服各部26000余人,还有半日可抵达。” 听到这话,爬山自然知晓斗鳄不辱使命,感慨道:“一处铜谷,竟有这么多部族?” 然而,来人道:“这只为一半,周宝钢于铜谷标记多处矿源,已命剩余部族人尝试挖掘,并砍伐森林,清理出道路,便于均衡后续入主,收获运送铜矿。” 爬山为那铜谷部族繁盛感到震惊。 他们一路走遍大山,多为贫瘠之地,不足以令大规模部族生存。 偏是这铜谷,一定是富饶之地,否则怎么能养育5万余人。 迁徙人数远超预料。 待得安顿了送信的骑士。 爬山立即令猎队出发,狩猎更多的食物,以免令复苏日新年过得寒酸。 临近黄昏。 浩浩荡荡的部队抵达,令半座平缓山丘都被营寨填满,营火炊烟不断。 各处萦绕着烧烤、烹煮的肉香。 那臣服归顺的土著,人人露出发自内心的喜悦。 而山脚下。 一主一仆颇为苦闷,与其他部族人形成鲜明对比。 只因,二人已然知晓,明日就是这救赎之旅的终点,或将有审判降临。 夜幕渐深。 他们看着那星夜,听到营地各处的欢歌,只觉得悲喜并不相通。 斗转星移,已是一日后。 法则修士前来换药,却猛地发现,那罪王与迪迪玛尔竟然消失。 他惊慌失措,连忙冲入营地中央—— “不好了,大族长!” “那罪王跑……” 还不等他说完。 却见大族长早已穿戴整齐,几位战团头领都端坐在皮草垫上,一双双明亮的目光,齐刷刷看着他。 爬山淡淡道:“他们便是想跑,也跑不了的。” “喏。”他冲账外努了努嘴。 顺着爬山指引,法则修士才远眺而去,发现山丘上方,一高一矮两道人影的伫立,正看向北方的天空。 斗鳄道:“这二人昨夜便登临山顶,有勇士一路跟随,还惊扰我等的睡眠,害得我等呆坐一夜。” 法则修士愕然:“那他们是在……” 爬山无奈道:“敬拜吾主,祈求忏悔!” “吾主今日真得会降临?” 几位战团头领相视一眼,它们也做不得准,唯有期盼。 也就在这时。 隐隐地轰鸣声传来。 众人一愣,爬山等人猛地起立,“来了!吾主降临!” 嘀—— 营地内哨声乍响,也验证了这一点。 “全军着甲!” “迎接吾主降临!” 一时间,山丘营地躁动喧哗。 不明情况的土著人生出恐惧,担心这神之军团忽然向他们挥下屠刀。 可很快,他们也发现了天空中异声传来。 有人回忆起曾经神祇降临的过往,立即知晓了此间铁骑动态的缘由—— “是真神,是均衡之主降临!” 山顶。 罪王与迪迪玛尔早已跪拜而下。 他们才是第一个发现神圣降临的人,心中更对那圣器的轮廓,刻骨铭心。 “是均衡!” “迪迪玛尔,祂来了!” 少年人已是热泪盈眶,或是激动,或是恐惧,复杂情绪交织,难以分辨。 而即便是迪迪玛尔,此时也唯有不断颤抖,脸色惨白。 仰望高空。 但那思绪却飘忽向更南方。 倘若不见均衡,永远愚昧下去,只需被虚假所蒙蔽,也不会这般痛苦了。 可现在。 回忆此生,全是遗憾。 与此同时。 天空上,周黎安带众人见得营地与马群,已然认出这是均衡铁骑的所在。 跳鱼随行,他将记录新军近况,为新年第一期新闻报搜集素材,“怎么会有这么多人?” 小花略作沉吟,道:“吾主注视之下,那罪王沿途收归各部,一同踏上忏悔救赎之路,不过唯有几千人……” “更多的应是来自铜谷。” “那铜谷是富饶之地,与西部海岸平原接壤,气候适宜,足可养育繁盛的部族。” 跳鱼奇怪道:“你怎知晓铜谷富饶?” “呵呵。”小花瞥他一眼,发出冷笑—— “第一,我不叫‘你’,我叫李怀恩!” “如今已是圣殿山首席!入长老列席!” “第二,吾追随服侍吾主于南方大地巡视,曾亲自到访过铜谷!” 跳鱼恍惚,回忆追溯过往—— 那年8岁,均衡过境,你站着如喽啰。 可如今,法则大圆满,圣殿山首席,入长老列席,恐怖如斯!! 所幸一旁有人插科打诨—— “父,我父在哪?我看不清啊!” 周继军同样前来,为增添阅历见闻。 在她身旁是颇为恐高,却强忍着恐惧,注视而下的周若男。 她强自镇定,不愿在巫与偶像首席的面前露怯,对周卫国的弟子,像模像样的发号施令:“光影圣器是否开启?” “已经开始录制……” 机舱内的状况,周黎安与雪女充耳不闻。 雪女自驾驶位右侧舷窗下望,很快有所发现,通过耳麦与周黎安交流,“主人,那山顶有人!” 周黎安早已有所发现。 挥手间凭空造物,取出望远镜查看,随后递给了雪女,“是那罪王!” 雪女跟着扫视一圈,也有了确认,“铁骑勇士已经列队,正向山顶聚集……” 周黎安道:“那边降临在山顶。” 飞机降速,驶向山顶。 神祇降临自然要有牌面。 周黎安刻意等铁骑到来,才缓缓下降高度,而那山丘营地,无数部族人也如蚁虫般兴奋冲向山峰。 旋翼掀起狂风,土石飞卷。 那跪地的主仆二人,已经迷住了眼,身形更因狂风而动摇。 爬山等人气喘吁吁到来,见得并未来迟,终于松了口气。 “列队!” 哨音传递。 所有新军兴奋无比。 曾经,他们只听父辈兄长的炫耀,于远征路上得赐福。 现在却轮到了他们,一双双目光对那均衡圣器望眼欲穿。 而新军之中,不少人并未有机会如此近距离的瞻仰吾主的尊贵身影。 心中期盼因此而更盛。 列队完毕时。 圣器将要落地。 斗鳄深吸一口气,凝视最前方跪拜的二人,道:“他们要如何处理?就让这罪人跪伏于我等之前?是否有不妥之处!” 爬山略作思考道:“此行重任便是铜谷探寻与搜寻这罪王行踪。” “且后者意义更重,事关今后对南方大地数百万人的征伐。” “这些日子我也在暗中观察,二人忏悔之心虔诚,否则那罪王之仆,也不会濒死而生,便让他们跪伏在那吧。” 此时。 旋翼停止。 飞沙走石被山间微风吹散,那圣器终于开启。 一道低矮身影率先熟练的跳下,刚一落地便垫脚张望,再目光搜寻后,立即挥舞着双手,不断蹦跳—— “父,父!” “是我啊,我来看你啦,哈哈哈哈……” 此情此景。 肃重的气氛,莫名崩塌。 跪伏的罪王与迪迪玛尔听不懂那孩童的话语,却也觉得…… 这,与想象的不太一样。 神祇圣器之中,怎可有如此不知礼数的顽皮孩童? 同时,军中也隐隐泛起哗然。 斗鳄一愣,“继军?那是继军?他怎么来了!族长啊,吾主对您之恩宠,令人羡慕!” 羡慕? 爬山都快跪了! 现在是让周继军胡闹的时候吗? 大儿子还在监禁,巫都护不住他,小孩子要再犯下罪罚,那乐子就大了。 “蠢物,真真是蠢物,巫怎么就带他来了!” 爬山急不可耐,恨不得冲上前去,一巴掌把孽子拍翻。 殊不知。 数道阴冷目光,也正注视在周继军的背后。 雪女已然攥紧了拳头。 小花嘴角抽搐。 周若男更是直接付诸行动。 正当周继军将要跑去,她立即跳下圣器,一把勾住了他的后脖领,压低声音道:“你疯了吗?你怎能破坏吾主降临之威严?” “即便吾主仁慈,可巫与首席必要责难于你!” 周继军一听巫与首席,前一刻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隐隐感到背脊发寒,再一转头,便看到两道冰冷目光。 哒。 小花走了下来,咬紧牙关,话音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压出来的,“蠢物!你若再敢多说一个字,多做一个无礼的举动,我回去便亲手宰了你的马驹,以它的肉为食,以它的皮作衣!” “三姐,我……” 小花气得发抖,他怎么还敢?? “——你马没了!” 轰。 晴天霹雳。 顽童终于呆凝。 飞机上,跳鱼与周卫国的弟子都不敢抬头了。 只听巫冰冷的话音落下,“你二人还等什么?还不以光影圣器录制?” 二人这才敢于动作接连下了飞机。 “呼——”雪女长出一口气,轻声道:“请主人赐下罪罚,是雪女管教无方!” “只因前日见这顽童能道出感人之言,误以为他有所顿悟成长,谁知……” 周黎安轻笑打断,“继军之管教,责不在你,且他孝心可嘉。” 雪女松了口气,立即保证,“主人,我必让小花与若男多加管教。” 而就在此时。 远方的爬山再一次呆滞—— “小花,小花怎么会来?” 不只是他,斗鳄等头领亦是震撼。 “小花应在罪罚的监禁之中……” “难道,她已突破法则大圆满?” 不过由不得他们多想。 圣器之上,已有两道尊贵身影显现。 最前列。 跪伏的罪王与迪迪玛尔,仰望着眼前一切,当周黎安与雪女出现。 前者便发出惊呼,“是真神,是均衡之主!” 吾主真身神像的轮廓,早已刻在他灵魂深处,不会认错。 即便此刻没有神圣光影降临,可那身影依旧在他眼中蒙上一层光辉,令人不禁想要膜拜。 迪迪玛尔已难作声。 他同样奉献狂热信仰,但比起少年罪王,他更知晓生命与那法则奥义的可贵。 若得生,谁又想死呢? 热泪不住流淌,他已有想要昏厥之感,却强撑着一口气坚持着,只是不断叩首,用疼痛唤醒身躯的困顿。 周黎安的目光注视在二人身上,古井无波。 想当年还需维持神祇设定,以演技保持威严,如今神祇之威已成自身的一部分。 不怒而威。 雪女注视吾主神情,主仆默契早已根深蒂固,她的声音借由圣器扩散而出—— “阿兹特克人的罪王,奇马尔波波卡!” “你走上救赎之路,历经艰辛困阻,生死的考验,终来到祂,世上唯一真神,均衡之主的面前,你可有忏悔之言?” 少女的声音冰冷,又经过圣器加持,振聋发聩,令心脏血液都在震颤。 已让罪王知晓她的身份。 为均衡子民献祭而乞得救赎之人,得永生赐福的巫!! 他见那容颜,冷清而美丽。 可心中竟没有半分亵渎向往之感,唯有崇拜与敬仰。 他深吸一口气,神思通透,已彻底变作一片内心的清净,为阿兹特克人乞求一线生机—— “世上唯一的真神,均衡之主,我愿承受您所降下的一切罪罚,献祭自己的血肉与灵魂,乞求您怒焰的平息,向阿兹特克人投去仁慈的注视!” “即便是永恒的湮灭,我心甘情愿。” “赞美您,赞美均衡!” “也赞美您喜乐的国,荣耀之火,永恒不灭。” 这一刻。 山上山下,无数的目光仰望着吾主真神,等待聆听祂的审判。 雪女也微微皱眉。 见得这少年真诚乞求,又仿佛看到了自己。 时间也不知过去多久。 当所有人的神经都紧绷到极点时,祂的旨意终于降临,更在那山丘下攀爬而来三万人的注视下,升起一道巍峨法身,凝聚空中,俯瞰众生…… 【176】均衡13年 周黎安对阿兹特克人与城邦联盟早有安排。 东部大开发,大兴种植园嘛。 所谓“农业主城”,是为均衡根基。这也可以说均衡的第一个五年计划,满足数百万人的生计。 听起来很高大上是吧? 可从现实角度看,从无到有的大开荒,绝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 没有工业化体系支撑,那是真正用血汗、双手,一捧土一捧土挖出来的良田百万。 现有均衡子民当然也会参与,但九十余万人势必只是小部分,主要出力的还是城邦联盟。 且现在得户籍、大队、镇厅制度的均衡子民,抵达东部后,也是要作为职权管理者。 所以,阿兹特克人想要得救赎,就必须要参加劳动,挥洒汗水,深刻体会劳动的光荣喜悦。 此为,劳动改造! 此情此景。 均衡法身映照在所有人的眼帘。 无论均衡铁骑,还是那土著部族的三万余人,俱皆跪拜而下,于神祇威严之下,瑟瑟发抖。 而对罪王主仆而言。 这一幕将永远刻印在他们的灵魂深处。 当真神抬起手臂,那法身的虚影,亦是动了,巨大的神圣光影笼罩在二人头顶。 压迫感令他们在一时间几乎窒息,耳鸣不止,头脑眩晕。 便在这一刻。 祂的训词降临—— “吾,均衡之主,赐予你仁慈的审判。” “阿兹特克人需心向均衡,踏上忏悔之路,于东方大地,为均衡神国开辟沃土,付出艰辛,寻觅真正的救赎之道。” “你等需审视自己的罪,日日悔悟。” “当荒芜大地,生出硕果累累;” “食粮堆积成山丘;” “林中巨木修成广厦;” “着新衣的孩童唱诵喜悦的歌谣,人人在心中呼唤……” “呼唤吾,均衡的圣名!!” “吾将真正为你等降下恩典,赦免你们所犯下的罪,令羞耻与虚假远离你们的身与灵……” “接引你等,踏入吾均衡的国,得享真正的喜乐与安宁!” “而在此之前……” “吾判下你等放逐的罪罚,于一切虚无的深空中,反思你等的罪。” 振聋发聩的神音浩荡。 二人尽可能理解消化着训词旨意,却又见那高空的真身法身,向他们压来巨大的手掌。 嗖。 迪迪玛尔只感觉身旁一空。 跪伏的少年,竟凭空消失,他的脸上最后闪过一丝错愕,还不待他反应…… 嗖。 他的身影,亦在数万人的注视下,无影无踪。 至此一刻。 山丘上无数人因神迹而颤栗。 土著人迎合山上的风,发出‘呜呜’的赞颂祈求声,生怕同样的罪罚,降临在自己的身上—— “放逐,那是放逐!” “那罪王已落入虚无之地,经历不可想象的折磨罪罚!” “祈求您,赞美您,世上唯一真神,均衡之主,祈求你仁慈的注视,聆听我们虔诚的告求!” “我愿作您最卑微的仆人,追随服侍您的膝下……” 比起山丘下躁动的土著人。 山顶上列队整齐的均衡铁骑,异口同声,发出山呼海啸地赞颂—— “赞美吾主,赞美均衡!” “均衡,存乎于万物之间。” 亲眼见证罪罚审判。 众人唯有赞叹吾主之伟大,并无恐惧,反而生出振奋。 得吾主荣耀的笼罩,便是均衡子民最大的荣幸与喜乐。 唯有愚昧无知,犯下罪的人,才因神祇的怒焰而恐惧,胆怯。 周黎安收敛法身。 便向铁骑走去。 雪女紧跟其后,声音通过圣器扩散而出,“铁骑列队,得吾主真神的审阅!” 轰!轰! 2000新军自跪伏中起立,随一声哨音,所有人震鸣胸甲,齐声发出震撼轰鸣。 当周黎安带众人来到近前,又一声哨音,令所有铁骑揭开面盔,整齐划一。 爬山神情严肃,高声喊道:“吾主在上,铁骑新军2000人,无一人折损;” “斗鳄于铜谷收归各部近6万人,令半数部族迁徙,将于新军踏上朝圣之路,一同归返均衡。” “另半数人,已然开始在铜谷开辟道路,挖掘铜矿,等待均衡入主谷地,建造大城!” 周黎安颔首,心中很是欣慰。 若全部迁徙,土著聚落荒废,还要重新建设。 且铜谷密林丛生,若无道路,马匹与车辆难以通行,不如留下人手,开辟道路,为收获运输矿产作准备。 周黎安看向斗鳄。 相比起爬山的肃重神情,这家伙就显得一副谄媚,满脸堆笑。 皆为信仰,不过表达方式不同。 周黎安道:“你立下功劳,可有什么盼望?” 斗鳄连忙跪伏,“吾主在上,能为均衡立下荣耀,便是斗鳄的光荣,不敢奢望。” 周黎安看了一眼雪女。 雪女立即会意,“斗鳄之子已将到入学期,便令他跟随若男、继军,一同在吾身旁启蒙法则奥义。” 听到这话,斗鳄猛地抬头,瞪大了双眼,那谄媚之色也变得受宠若惊,“赞美吾主,赞美均衡,亦赞美您,伟大的巫!” 周遭众头领也都是羡慕。 子嗣能追随巫启蒙法则,这是何种恩典? 便看那周若男,如今不满十岁,逐渐有了当年小花的影子,如同一个小大人般。 周黎安又看向爬山,“爬山,对你……吾便不赏了!” 爬山神情如旧,“吾主赐下恩宠,已令爬山知足,若非吾主赐下指引,我等也不可能这么轻易寻觅到那罪王的踪迹。” 嗯?指引? 什么指引? 周黎安心中疑惑,但此时当然不能露怯,只是微微颔首,又补充一句,“你的赏赐,便算附加于李怀恩身上了。” 爬山当即错愕,“李怀恩?” 雪女笑了起来,“小花以得吾主赐名,更独开一姓,赐姓为李,名怀恩!” “小花以一年之期,突破法则大圆满,不只得赐名的恩典,吾主更命她为‘圣殿山首席’,入最高长老殿列席。” 这话一出。 众人震撼惊呼。 “什么?” “法则大圆满?” “圣殿山首席,入最高长老殿列席?” 圣殿山已是代表吾主均衡意志所在的殿堂,圣殿山修士无不是人中龙凤,因此……首席之名的意义,不言而喻。 更别提入最高长老殿了。 此为均衡最高权力中枢。 再说那法则大圆满,曾有圣殿山修士言,即便耗费数年,也不可能突破如此境界。 所谓两年监禁罪罚,本就是不可能完成的考验。 可是…… 小花做到了!! 只花费一年! 这就难怪,吾主会赐下如此恩典。 爬山看向小花,心中复杂。 小花虽也算他的女儿,但到底不是亲生,且均衡远征7年,小花后来早早归返均衡,二人并无交流。 待他凯旋,小花也忙于6号大城与最高长老殿事务,很少在家。 后来追随服侍吾主前往南方巡视,归返后就遭审判监禁。 相处的日子,掰着指头都能算过来…… 可偏偏,因为牛屎的关系,二人还是在冥冥中有着一层羁绊。 如同此时的小花。 在雪女话音落下后,盈盈走来,目光中隐隐流露几分胆怯与娇羞。 这分明不是女儿看父亲…… 而是看公公。 “父…牛屎哥哥虽并未在此次境界考核中突破,但我留下自己的法则奥义心得笔记,想必要不了几个月,牛屎哥哥就能顺利突破,完成吾主赐下考验,成为法则大圆满。” 爬山一愣,终于还是露出笑容。 虽与小花不熟,但少女心思,已然呈现……不如就顺理成章,亲上加亲。 “好孩子,待得此次归返,你便搬回家来住,我与你大母、二母商量个日子,便将你们的事情办了吧。” 吁—— 后方传来一阵调笑。 雪女白一眼父亲与小花,无奈道:“婚姻大事,你等怎可私自做主?你等将吾主置于何地?” 二人一愣,顿作惶恐。 周黎安淡淡一笑:“婚事可定,但行婚之礼,却要延后,小花今年不过15岁,还为时过早。” 对此一言,众人皆有恍然。 均衡1年,神国初立,吾主就有旨意降下,妇女婚配待产,需满18岁以上,可保妇女产子平安。 12年间,神国上下已成习俗,且生育率大大提高。 想到这里,众人唯有赞颂,“赞美吾主,赞美均衡!” 而此时,小花得了吾主与巫的钦定,脸上已然乐开了花,沉浸喜悦之中,继续观礼。 紧随其后。 周黎安陆续慰问数十名勇士。 最后,轮到法则修士。 当见得那曾为迪迪玛尔治疗的修士时,周黎安顿足凝视,“你为何名?” 众人见状颇为惊讶,一应法则修士都并未得吾主的注视,偏是他得到恩宠。 那修士受宠若惊,声音都有些颤抖:“吾主在上,我……我名为周望山,为自取名,寓意仰望圣殿山。” 此时,周宝钢也立即道:“禀报吾主,望山还不是圣殿山修士,为钢铁研究小组的预备组员,此次是为探寻铜谷铜矿,但在路途中又修习定位术,便在分兵后追随大组长的队伍。” 神国内定名,大体分两种。 各城因户籍制度抽签定名,这与每月新生儿定名仪式类似。 此外便是吾主恩宠者,得均衡之主的赐名。 但在小范围内,也逐渐兴起“自取名”。 如修习“语文法则”的修士,一心膜拜吾主,胸中怀揣大抱负,想要立下功勋与荣耀,便得吾主亲自赐名。 而在此之前,他们会以志向为自己取名。 周黎安颔首,示意了然,便再次发问,“吾曾对你投下注视,你能令那迪迪玛尔濒死而生,在法则医术上便有相应天赋。” “吾问你,你可愿专精法则医术大道?” 哗—— 场间震撼,俱皆瞠目结舌,向周望山投去羡慕之色。 此情此景显然是吾主要降下恩典,赐下至高法则奥义。 周望山跪伏于地,已不能自已,几次想要开口,却因情绪波动,久久不能言语。 周黎安笑了笑,“吾听得你心中答案了,起来吧!今后跟随吾之身旁,聆听法则奥义,如有所成,吾将为你赐名,若得荣耀功劳,便是独开一姓,也并无不可。” 话到此处。 周望山已颤抖的几乎要晕厥,热泪不住流淌;而旁人注视,唯有懊悔…… 倘若那天施展法则医术之人是自己,那如今得荣耀恩典的,岂不是就是自己? 雪女笑了笑,轻言道:“望山,你还不谢恩?” 周望山的声音几乎是从嗓子眼里迸发,嘶哑颤抖,“赞美吾主,赞美均衡!望山一定不负吾主恩典,竭一生之力,钻研法则医术。” 医疗为民生大事。 如今各城疾病治疗,还是依靠各部的传统草药技能。 “均衡法则圣殿”虽立,但【初级学术中心】只是高中知识。 医学法则还需等【中级学术中心】升级后出现,如今法则大圆满只有小花一人,且均衡更期盼法则修士走向基层…… 如小花的誓言,欲要为均衡发展的基础奠基。 如果分心钻研医学,见效缓慢。 因此不如由周黎安言传身教。 先为周望山培养卫生常识,再由他引导出一批卫生员,随后成立卫生院。 基础药物、器械可从现世作自愿投放,这点消耗忽略不计。 更主要的是…… 卫生医学意识的进一步提高,避免疾病传播。 展望未来,那就是疫苗注射。 户籍制度正逐步完善,各城卫生院成立后,便可逐步进行疾病预防工作。 最后等圣殿山【学术中心】晋级,结合实践与医学法则,便可融会贯通,事倍功半。 周黎安当然知道,未有所成而行医就诊,是医学僧大忌。 可在如今原始社会,一切从无到有的培养过程,必须特事特办。 否则以自己手把手带教出几个医生,是要耗费数年时间的。 仅以现代医学常识普及神国上下,已是超前于时代数百年,此为恩典。 随后。 众人跟随吾主,入山寨。 山坡上土著部族连忙让开道路,并不断发出祈祷赞颂之言。 来到账内,周黎安命战团头领铺开大地图册,降下旨意—— “各部迁徙,无须归返神国,需以3万人之力,重建霍霍坎大城,梳理原有水道,重启农耕事宜。” “待得审判之军出发,将与你等汇合,继续向东至10号大区(德克萨斯),建立军事主城。” “最后,沿东海岸平原,一路奔袭,以审判之剑,直指那南方大地的城邦联盟。” “臣服均衡者,可踏上忏悔之路,完成神国‘东部大开发’的考验,于磨砺中找寻救赎之道。” “悖逆均衡者——” “杀无赦!” 爬山、斗鳄等人震动胸甲,已是杀气腾腾—— “遵均衡神旨!!” …… 均衡12年,12月31日。 夜。 十城遥望。 共度复苏夜庆典。 当璀璨烟花点亮夜空,便为均衡翻开了崭新篇章—— 均衡13年,已至。 【177】均衡的道!! 复苏夜。 各城狂欢,通宵达旦。 而当子民沉浸喜悦之时,还有人在坚守岗位,负重前行。 当天下午。 吾主带众人回归。 一路上数小时飞行,已给随行记录的跳鱼有了充足时间整理此行见闻。 几件大事集中在短短一周内发生。 先有小花突破法则大圆满,得赐名;又追加“圣殿山首席”之名,入最高长老殿列席。 再有铜谷寻觅; 吾主真神对罪王主仆与阿兹特克人的审判。 最后,新军犒赏与周望山得吾主注视恩宠。 抵达均衡后。 跳鱼将在飞机上整理初稿,呈于吾主真神与巫,“吾主在上,是否可发行刊印新年特刊?将诸事通报全国?” 周黎安未作思考,颔首示意,“可。” 均衡新闻报本就是为让均衡意志传达于万民,且还有历史纪实属性。 此行经历自然会被记录于《均衡圣典》,但报纸更为亲民,每天会有读报会,令讯息传递。 更主要的是,《均衡圣典》与《均衡新闻报》可相互印证,为后世追溯历史,增添几分鲜活。 “头版头条为庆贺复苏日新年,吾与巫祝福均衡子民……” “次条写罪王审判,吾会在后日午后,将这主仆二人自虚无深空中召回,于万民面前,判处他们监禁的罪罚。” “另通报全国,复苏日新年7天,将在10城联播罪王审判的电影纪实。” “余下之事,你可酌情安排。” 跳鱼领受旨意,立即赶往2号大城萨克拉门托。 翌日。 均衡13年,1月1日。 新年伊始。 刚刚印刷完成,充斥着油墨味的报纸,被快骑送往各城。 有通宵达旦欢度新年的子民尚未休息。 也有一觉醒来,将打算前往各城探访亲族。 忽见送报骑士到来,颇为惊讶。 新闻报每周一发行,今天的日子分明不对,便听那骑士发出呼喊—— “新闻报新年特别刊发。” “吾主与巫向各城子民赐下祝福赠言……” “罪王已至均衡,吾主将于明日在主城降下审判……” “……” 一应消息披露,立即引发巨大热潮。 新年假期,正是欢聚时,《均衡新闻报》的新年特别刊,瞬间为各城子民带来无数谈资。 “今晚有电影播出?” “似乎是对那罪王审判的记录……” “瞎说什么,审判将于明日在主城举行,我们一个大队的人都打算前去观礼。” “……” “那当初为我等做翻译的小花,已成圣殿山首席?并且踏入最高长老殿了?” “现在要称‘李怀恩长老’或‘首席’之名了,况且‘首席’早在罪罚判处之前,便是6号大城均衡分院的院长,于最高长老殿诸位长老亲近,但遇大事,皆由她来翻译。” “赞美均衡,我等竟曾与如此得吾主恩典的宠儿,经历一段时光。” “……” “修士周望山是何人?他竟得吾主注视,得追随服侍的荣耀。” “吾主在上!!吾主将要亲自赐他法则奥义???” 新年特别刊印发,信息量巨大。 种种消息纷飞,便令各城子民躁动,不少人已踏上主城朝圣之旅,将参与罪王审判的观礼。 同样。 报纸已送达圣殿山下,监禁所。 原本的三座小院空出一座,令牛屎、周卫国二人的新年,稍显冷清。 而在看到报纸后,二人心中寂寥,迅速被喜悦与震撼取代。 周卫国看过报纸,猛地抬眼望向牛屎,“小花是圣殿山首席了?” 牛屎感受到他的异样目光,飒然一笑:“你这是什么表情?” “你就不嫉妒?” “小花担任首席,实至名归,她为法则后进者,却超越我等,如此天赋谁人能及?我自知天赋不如她,便要为她喜悦才是。” 周卫国微微点头,“我知你们的感情,不过圣殿山皆在小花领导之下,等你突破法则大圆满后,却不知会作何安排了。” 牛屎道:“小花善思辨,于神国指引法则修士最好不过……” “以我估算,今年7月左右,或可完成突破,经历境界考核,届时我回祈求吾主,令我重归铁骑军团,前往审判之征。” “7月?”周卫国快哭了,“那岂不是只剩下我一人?” “所以,卫国,你要抓紧了,10月之前,必要突破大圆满才行,否则……” 周卫国深吸一口气,“我明白。” 而在这时,牛屎又通过小窗口,看了一眼空下来的小院,露出笑容,“不过,这些天我们应该不会寂寞了,将会有新邻居到来。” “嗯?” 周卫国一愣,猛地想起什么,立即低头看报,而后露出惊喜的表情,“报纸上说,吾主将于明日,向罪王主仆判下监禁的罪罚,那岂不是说……” “我们要与这二人同住?” …… 均衡主城。 偌大的中央广场一侧,便是最早的房屋住宅,多建于神国初立,均衡1年。 这里距离均衡神殿与圣殿山最近。 即便尚没有自由经济市场,与所谓炒房概念;但子民皆知,越亲近吾主均衡,越是显得珍贵。 爬山一家拥有一套二层别墅。 原本是一层,后因小花母女到来,以及周继军的出生加盖。 平常只有爬山与两位妻子,以及牛屎、周继军居住,在罪罚之前,小花多于6号大城的学院居住,算是独立在外。 不过在昨天复苏夜,她已搬了回来。 大母二母见得小花皆为喜悦。 前者早已是看儿媳的目光,后者也满足于这样的亲上加亲。 “如今就差你父归来,牛屎得罪罚的救赎了,我们一家便是团圆。” “昨夜你与最高长老殿聚集议事时,巫来过家中,告知待你成年,吾主将要亲自为你与牛屎赐婚呢。” 大母拉着小花的手,别提多满意了。 知子莫过母。 自家儿子什么斤两,她很清楚。 若非因为雪女的关系,牛屎从小得法则奥义,又有吾主恩宠,亲自点化,否则他哪里有现在的成就? 反倒是小花,后来者居上。 又是首席,又是最高长老殿长老,比之爬山地位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更别提,在她身上能看到雪女的影子,于神国之中,威严肃重,谁人见她不是毕恭毕敬。 而在家中,又有小女儿姿态,并不是雪女那般生人勿进,不再具有情愫。 这大概是一种寄托,令丢失的重新找寻。 牛屎小花促成一对,那是最大的幸事。 小花盈盈笑着,看一眼亲生母亲,才转换莫多克语道:“大母,父要归来,恐怕需待审判之征后了。” “吾主在昨天有旨意降下,命父带新军在霍霍坎大城大兴土木,重现辉煌。” “待10月至,审判之军将要出征汇合,一同踏向南方大地!” “不过您不要忧虑,父有吾主与巫的注视,荣耀降临,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大母笑着摇头,“我如何不知孰轻孰重呢?吾主旨意降下,便是对你父信仰之心的认可。” “若非吾主降临于世,我等族人还在困苦中挣扎,哪里有这样的好日子啊。” “如今你父不在,家中冷清,你搬回来刚好,也能多多管教继军……” 一旁,周继军瑟瑟发抖。 是夜。 原本空旷的中央广场,已是人满为患。 一家四口挑选了最好的位置,等待电影播放。 子民万众瞩目…… 当光束从放映室照射于幕布,令真实的光影显现,无论看过多少次,还是引来真正惊呼。 画面中,高空俯瞰那新军驻扎的山丘,令子民震撼欢呼。 再到圣器降临…… 周继军猛地意识到什么,突然起身打算跑路。 却被后方伸出一只手,抓住了后脖颈。 小花冰冷的声音吐露,“你要去哪儿啊?” 周继军快哭了,“三姐,我,我去公厕方便一下……” “哦。”小花松开了手,“去吧,去吧,反正我说过,你马没了!” “那匹马驹,我已命人送到6号大城,赏赐于立下功劳的法则修士。” 周继军一听这话,身体猛打摆子,软软地重新坐下,那眼中已尽然是泪。 大母与二母还不知发生了什么。 等见到周继军蹦跳挥手欢呼,脸色顿时也冷了下来—— “你便是胡闹吧!” “你二哥牛屎犯下罪罚,还不够你长记性吗?” “若是让你监禁其中,以你的脑子,别说突破法则大圆满得救赎,便是突破法则中阶下品,我看也希望渺茫!” 周继军不敢多言,闷头认错。 广场中,也因画面引发笑料,但无数孩童皆然是羡慕。 谁又不想亲临铁骑驻地呢? 镜头又到罪王主仆。 惊呼连连—— “是那阿兹特克人的君主,罪王!” “我记得,他名为奇马尔波波卡,学院的老师讲过他逃亡祈求吾主救赎的故事。” 随后,吾主与巫登场,巫质问忏悔之言。 罪王主仆跪拜,为阿兹特克人祈求生机。 终于,吾主均衡的审判降临—— 法身凝聚,威严庄重。 “阿兹特克人需心向均衡,踏上忏悔之路……为均衡神国开辟沃土……” “当荒芜大地,生出硕果累累;” “食粮堆积成山丘;” “林中巨木修成广厦;” “人人呼唤吾,均衡的圣名!!” “吾将真正为你等降下恩典,赦免你们所犯下的罪,令羞耻与虚假远离你们的身与灵……” “而在此之前……” “吾判下你等放逐的罪罚,于一切虚无的深空中,反思你等的罪。” 嗖,嗖。 明明跪伏的罪王主仆,在那法身手臂挥下时,凭空消失。 中央广场的万民,俱皆发出惊呼。 而相同的一幕,也正在一座座均衡大城上演。 当电影播放结束。 各城躁动。 无数子民发出呐喊—— “明日我要去主城观礼!” “不知那罪王主仆在虚无深空之地,是否能幸存,真正踏上救赎之路!” “我希望他们真的能改过自新,信仰均衡,并以戴罪之身,为神国开垦沃土,奉献自己的力量。” 奇马尔波波卡,算是均衡第一位电影明星了。 数个月的注视录制,可谓是一部电视连续剧,从二人出发到逃亡,又到真正见得均衡,呈现忏悔之心。 完整经历弃恶从善的心路历程。 对均衡子民而言,他们代入其中,仿佛看到曾经的自己,因愚昧无知而不得世上真神降临。 现在臣服均衡之下,唯有喜乐与安宁。 如今,所有人都期待一个大结局,这一路艰辛朝圣均衡,祈求仁慈注视的人,到底能不能得救赎。 而现场直播,就在明日午后。 夜色下。 就连10号大城棕榈泉,也有人出发,但因距离遥远,只能选出代表,骑快马迁往主城,而后将所目睹的结果带回。 …… 1月2日。 天光刚亮。 均衡主城已是喧哗躁动。 原本仅供10万人居住的大城,一下子又涌现出数万子民朝拜。 几乎与当初圣殿山神迹降临后,一模一样。 多是2号、3号与6号大城的子民。 因距离最近,以马车代步可运送许多人前来,而在萨克拉门托的子民,更是只需步行一夜,就能见得主城所在。 “主城沸腾,各部聚集,许久没见到这样的场面了。” 宅中,爬山的两位妻子发出感慨。 小花穿戴整齐,又听屋外呼唤,已有几名铁骑为她牵来那金色皮毛的汗血宝马后裔,便对两位母亲嘱咐:“我还须前往2号主城,审阅新闻报排版。” “今天审判仪式后,1月4号周一,新年第一期报纸,将对此事大书特书,不可有差错。” “待得中午我会赶回,但还要在审判仪式中服侍吾主与巫的身旁。你等若要观礼,可随几位战团头领的亲属结伴。” 嘱咐一通,不待回答。 小花已火速出门,登上马镫,便熟练的上马,挥舞马鞭,疾驰而去。 两位妇女看着这一幕,欣慰不已。 又见周继军望着那金色宝马,垂涎欲滴。 时至中午。 神殿内也是人头攒动。 正当众人议论安排审判仪式之时,吾主与巫终于降临。 只在所有人跪拜赞颂后。 巫便降下指引—— “登祭祀高台,审判仪式开始!” 人们簇拥吾主真神,于冬日骄阳下登临高台。 法身凝聚空中,令十数万人屏息凝神。 即便许久未有这样的大型仪式典礼,子民也都轻车驾熟,保持着绝对的寂静。 神权之下,秩序井然。 雪女的声音通过昨夜早已布局完成的音响设备,扩散至整个主城,深邃而庄重—— “世上唯一真神,均衡之主;于此刻注视聆听信仰祂子民所发出的呼唤!” 轰—— 十数万人一齐动作,跪伏而下。 又抬起头颅,投去虔诚的目光,发出赞颂之声。 声浪如潮,惊天动地。 当呼喊的余音终于落定。 “噤声,肃静!” 雪女侧身,同样向吾主真神,跪伏而下。 便在这一刻。 嗖,嗖。 两道人影已出现在这高台之上。 耀眼的法身光华,令他们的意识苏醒。 真神伫立在二人面前,一样的神圣法身临空,可不同的却是…… 这不是荒芜山丘的峰顶。 周遭的一切已变得不同。 他们竟跪伏于一座祭祀高台上,而再一回眸,人山人海,敬拜其下,却鸦雀无声。 十数万道目光袭来,所带来的压迫感,令他们情不自禁的颤抖。 这一幕是洗涤心灵的。 即便在阿兹特克人的强权之下,子民也不可能保证如此程度的秩序。 周黎安的声音落下—— “这,便是吾的国度。” 二人深吸一口气,失神的瞥向周遭。 此地远没有阿兹特克湖中城的繁华; 没有茂密的庭院花园,没有蔓延无边的城墙水坝,更没有动辄数十米高的宫殿祭坛。 可偏偏,因那神祇法身神圣荣耀的笼罩,令这朴实无华的一切,显得不同寻常。 而此时,神祇之言降临,仿佛洞彻了他们的心声,降下了训词—— “不得吾之荣耀笼罩的一切繁荣、华丽,皆为虚假!” “唯有吾所伫立的土地,散发芬芳,结出硕果累累,是为沃土。” “唯有吾所指下的荒漠,涌现清泉,为万物带来生机。” “唯有吾所注视的人,见得世间真知,明晓道德、荣辱,得辨别善恶的真实之眼。” “唯有吾所定立的国,是为喜乐;幼有所教,老有所养,贫有所依,难有所助!” “此,为均衡的道,所有信仰吾的人,都将在吾的道中生活。” “然,这样的喜乐,不被罪人所得,不被愚昧无知的人所见!” “——奇马尔波波卡!” “吾问你,你是否要净化洗礼身上的罪,踏入我的国,愿聆听均衡的教诲训词,为吾献祭你所拥有的一切……” 少年人激动地呼喊,“吾主,我愿,我愿成为您的子民,最坚定的仆人、侍者,献祭一切!” “那吾便向你降下仁慈的判罚。” “在你族人到来前,吾判处你监禁之罚,于幽闭中反思悔过,并感悟均衡的法则奥义,接引均衡的荣耀光辉,洗礼净化你的身与灵。” 轰,轰。 早有准备的圣殿守卫,穿戴盔甲,在雪女的招引下登台,将二人束缚,押送离去。 而那耀眼法身未曾熄灭,祂的旨意降下—— “均衡13年秋,审判之军将要出征。” “当那大地南方的罪人迁徙而来,踏上救赎之路;” “信仰均衡的子民,须监守他们的恶,不再滋生蔓延。” “若有悖逆,犯下罪者,得均衡意志的人,便要降下严厉地责罚,指引他们踏上正确的道路!” 神谕降临。 雪女伫立而起,“你等可遵祂的神旨?” 十数万人敬虔而狂热的呐喊声,震撼一方天地—— “遵均衡神旨!” “赞美吾主,赞美均衡!” “均衡,存乎于万物之间!” 【178】神国立法 中央广场距离圣殿山不远。 抬头便能眺望那山丘上巍峨圣殿。 而监禁所,便在圣殿山下。 主城呐喊声惊天动地,自然也被牛屎与周卫国所知。 二人无不在院中遥拜均衡。 聆听祂的训词,令热血沸腾。 便在不久后。 空出的院落传来动静,引得二人起身,在小窗口对视一眼…… 周卫国有些惊喜:“来了?” 牛屎点头,“应该是。” 二人立足自己的院落,透过小窗,看到已经踏入小院的两人。 一高一矮。 一个少年;另一个约有三十多岁的年纪,应该与爬山相仿。 爬山年纪也不大。 土著生育很早,又因于“天地疾苦中挣命”,衰老的迅速。 五十余岁便是生命尽头。 可因均衡定立,不少长老都得长寿。 爬山、斗鳄等战团头领,如今可以称得上是壮小伙子。 物质基础提升,又有周黎安不计成本的投放盐、糖、奶。 神农稻种为食粮,野牛肉富含蛋白质,即便是冬季,加州南部几座大城气候也能生长出绿菜补充维生素,可谓营养丰富。 奇马尔波波卡与迪迪玛尔并未发现二人的注视,如今还处于呆滞彷徨之中。 寂静持续了许久。 一直到广场方向再次传来那十数万人的赞颂呐喊,才让他们回过神来…… 眼前是木质结构的小屋,极其简陋;但与这一路餐风露宿相比,已足够令他们心满意足。 “奇马尔波波卡,这里就是我们今后的居所了。” 少年巡视一圈,指着院落一角的植物,“这些是什么?” 迪迪玛尔走上前去查看,也觉得惊奇,“土豆与南瓜的藤蔓……这里之前似乎有别人居住过,将这些食粮照顾的很好。” 罪王道:“监禁之时,我们需要自给自足吗?如果仅凭这些食物,恐怕不够!” 也在这时。 小窗的二人传来声息。 “每周有专人送来食物,如果想吃得更多,就需要以作物的种子,进行饲育。” 罪王主仆猛地抬眼,发现了牛屎与周卫国的存在。 “你们是……” “和你们一样,是触犯罪罚者,于此寻求救赎之道;这院落的主人先一步完成了吾主均衡的考验,便得以释放。” 迪迪玛尔观察二人穿着,又道:“你们是法则修士?” 牛屎随他目光看了一下自己的装扮,笑着点头:“对,圣殿山修士皆得吾主赐福造物的衣物,与旁人有所区分。” 罪王惊讶,“那你们为何会被判处罪罚?” 迪迪玛尔无奈看了罪王一眼,立即找补,“奇马尔波波卡没有恶意,他还年幼,对事物多有好奇。” 牛屎道:“也不怕你等耻笑,我三人曾随吾主,巡视南方大地,见得你阿兹特克人的城邦国度,那立于湖中的繁华大城。” “而与此之前,我并未见过那样硕大的城,耸立数十米的宫殿,因此而迷失于虚假,得吾主的审判,令我等于此悔过反思,经历罪罚的考验。” “另一人已通过考验,得以释放,如今只留下我二人。” 罪王思绪灵敏,一听便知它们身份不一般,“你等曾有服侍吾主真神的恩典?” 牛屎颔首。 这在罪王主仆二人听来,极为滑稽。 迪迪玛尔恨不得生在均衡,而均衡神国中得恩宠者,竟羡慕阿兹特克人的强盛? 但思索后,他们明白…… 城邦联盟各国的都城,的确繁华,令人赞叹,阿兹特克人也以湖中城的建造,引以为傲。 反观均衡却朴实无华。 可如吾主所言。 不得均衡荣耀笼罩的一切繁华,皆为虚假。 即便如此,迪迪玛尔与罪王相视一眼,便生出默契,不敢将二人看作“同类”。 在得铁骑接引的近一个月里,他们已听说不少神国内的事情。 神国以法则修士为尊,而法则修士又以圣殿山为至高。 那为迪迪玛尔治疗的周望山,如今还不得踏入圣殿山的资格,曾无数次提及对圣殿山的向往。 如今,眼前二人自报家门,便足以令他们引起重视。 迪迪玛尔深吸一口,虚心发问:“我等于监禁中,可有什么需注意的?” 牛屎道:“如我方才所说,生活所需有专人送来,但也要种植蔬菜瓜果,并时常清洁自身。” “院中不可随地便溺,后院应有一处厕所,粪肥可作养料,提高土地肥力。” “粪肥是何物?” “你们去见了便知。” 二人带着疑惑前往,归来时皆不能忍受,“粪肥就是屎尿?需以屎尿种植人所食用的蔬果?” 牛屎笑了起来,“觉得肮脏?如果真要细论,你等入厕时,嗅到臭气,屎尿的分子实则已经通过鼻息,进入你们的口鼻。” “这可比以粪肥浇灌作物更直接了。” 罪王不赞同,“气味怎能与食物作比较?” 牛屎问,“那何为‘气’?何为‘物’呢?它们是由什么组成?便如以肉食入锅烹煮,为何原本加入其中的淡水,却充斥了牛肉的香气?” 罪王张口就想作答。 可话到嘴边,他却猛地发现无从入口。 人们只知以肉汤为食,却从未思考过肉汤所形成的道理。 迪迪玛尔则很快进入状态。 得铁骑接引后,他日日与法则修士对答,探寻这世上真知。 此刻,便很快抓住了重点,“分子为何物?” 牛屎道:“分子由原子构成,此为‘化学法则奥义’,你如今不得法则奥义修行,我只能以大概例子说明……” “世间万物皆有极细小的物质所组成,仅凭肉眼无法探索,需以圣器无限放大后,才可呈现。” “如砂砾历经沧桑堆积成山峰,有人问山为何物,山为砂石所组成。” “肉汤为何而有肉香?因我等看不见的细小物质与水分子交融。” “再举一个最直观的例子,你可知咸湖水可造物出食盐?” 迪迪玛尔立即点头,“我知,特斯科科湖便由淡水与咸水所组成,我们在咸湖中得出盐,却无比苦涩,远不如均衡铁骑所赐下的盐美味可口。” 牛屎再道:“那么淡水和盐水以肉眼看,可有区分?” “没有,只有以唇舌浅尝才得咸淡之分。” 牛屎一笑:“那为何咸水能出盐,而淡水不能?盐藏在了哪里?” 话到此处。 即便是罪王也一副幡然醒悟的模样,他从未听过有人能将学识讲解的如此生动。 而那迪迪玛尔,已是叹服,竟在此时跪伏而下,“我祈求您传授法则奥义,令我知悉这世间真知,得洞彻虚假的真实之眼!” 一旁。 周卫国全程一脸懵逼。 三人讨论的有来有回,可他不通阿兹特克语,所听到的全是“%¥#@……” 如今又见迪迪玛尔跪伏,哭笑不得:“你们在说什么?” 牛屎才道:“他让我传授法则奥义,但不得吾主旨意,我怎敢将法则奥义私授?” 可就在这时。 牛屎院落递物的门窗开启,圣殿守卫的声音传来,“吾主降下旨意!” 牛屎立即转身去取,拆开信件后,松了口气,重新来到小窗口处,“吾主降下恩典,令我等传你二人法则奥义!” 至此一刻,罪王二人已感激涕零,向均衡遥拜,“赞美均衡!” …… 当天,仪式结束。 各城朝拜而来观礼的子民,陆续将消息带回。 无数人所期盼的罪王大结局,终于有了一个答案。 然而,更让众人所重视的,却是吾主在审判仪式后所降下的旨意—— 当南方大地的罪人到来。 均衡的子民将为“监守者”,监守他们的恶,不再蔓延。 若有触犯罪罚者,需以严厉地责罚惩戒,指引他们走上正确的道路。 人们因此而展开讨论。 “此为吾主对我等子民信仰之心的认可,便领我等以均衡的意志,教化那些罪人。” “可要如何责罚惩戒呢?” 神国尚且没有一个律法标准,此事对于各城各部而言,颇为困惑。 最终,各城汇集的疑问,送达最高长老殿。 众人亦是茫然。 户籍制度推行后,自家事自家了,若与别家出现冲突,也有“大队”主持公正。 问题再大,还可层层向上递交,大队给镇厅,镇厅给各城长老殿与均衡学院。 到了这一步就顶头了,因没有律法标准,各部沿用原本的判罚制度。 可如今却不同,所有均衡子民一致对外,需有一个责罚标准,毕竟这代表着均衡的意志与威严。 只见众人沉默。 大长老一贯发声,“便由我求吾主均衡的指引吧。” 殿内正要发出赞颂。 却又不同的声音抢先一步响起—— “大长老且慢!” “神国以祂的意志而凝聚,但我等为吾主均衡的子民、仆从、侍者,理应为祂分忧,而不是事事惊扰。” 众人目光搜寻,只见一纤瘦身影伫立,亦在扫视着众人。 “吾主赐下教化,传授均衡科学法则奥义,你等法则修士修习大道,就为坐享其成?此为懈怠,令吾主真神所不喜!” 这番话落下。 殿内已是寂静一片。 “懈怠”一词就颇为敏感了。 均衡1年前,因子民懈怠而险遭神所遗弃,称为神弃之民。 这几乎是所有法则修士入学后,所学的第一堂课。 大长老亦是动容,深吸一口气道:“首席可有解决办法?” “吾主有言,学无长幼,达者为先。” “吾愿聆听你的教诲!” 对此一幕,众人无不叹服。 首席之称名副其实,绝无人敢小觑。 小花道:“法则秘典有言,若要教导他人的错漏,须先正己身!” “均衡应有自己的律例,各城统一;” “如吾与周良臣、周卫国得监禁的判罚,不应因吾主恩宠而豁免!在吾主意志与律例面前,人人平等。” “我等可商讨总结律法条例,而后再呈于吾主于巫,得祂的旨意!” “待律法完善,我等可规范己身,更可作为管束指引那罪人踏上救赎之路的标准。” 话音落下。 殿内已是沸腾。 人人交头接耳,热议不断。 不久后,便有长老高举手臂,“吾赞同此举!” “吾也愿遵首席之教诲!” “赞美吾主,赞美均衡,首席不愧为我均衡第一个法则大圆满!” “……” 称道声不断。 最终由大长老拍板,“便遵首席之命,各城需递交律例,汇总最高长老殿,订立神国律例初版,最终呈于吾主作最终定夺。” 而事实上。 这本就是周黎安刻意引导。 一个好的教育观不是去禁止做什么,而是要劝导应该做什么。 土著人是野惯了的,猛地约束自身,即便心向均衡,也很难自律。 换一种方式效果就截然不同。 被管理者转换角色成为管理者,自然而然会去遵循规则。 距离审判之征还有10个月。 而真正到南方数百万人迁徙北上,抵达北美东部各州建城,至少要2年以上。 在这么一段漫长岁月中,足够令各部的野蛮风俗被替换,逐渐形成全新的秩序,完成又一次神国体系升级。 均衡13年,1月4日。 星期一。 均衡新闻报刊发,送往各城。 头版头条—— 【神国立法!】 …… 与此同时。 报纸已至监禁所。 而监禁所内,却出现了另一人。 “神使,又劳烦您的治疗了!我的伤势已近痊愈,实则无须劳烦您。” 迪迪玛尔非常尊敬周望山。 不只是一路上二人交谈对答,更因他是救命恩人。 周望山听得“神使”之称,面颊臊红。 只因那小窗处的牛屎露出有趣的笑容…… 他如今虽得吾主恩宠,可在牛屎面前,绝对不敢造次。 “迪迪玛尔,万万不可再称呼吾为神使,你可叫我周望山!” “于……老师面前,吾不敢自称什么神使的。” “老师?”迪迪玛尔与罪王都是震惊,转望牛屎后,问道:“你也曾随吾师修习法则?” 周望山摇头,又点头,“我曾跟随‘首席’于6号大城修习,但‘首席’常常讲述,她的法则启蒙源于,源于……” 他一时间不知要如何称呼牛屎。 牛屎笑道:“叫我牛屎、良臣皆可。” “我也知你的名,周望山!曾登上均衡新闻报,如今得恩宠,随吾主修习法则医术。” “你能将迪迪玛尔在濒死中复苏,殊为不易啊,如此天赋加身,难怪得吾主注视与恩宠。” 周望山受宠若惊,“我能救回迪迪玛尔,全因熟读《均衡圣典》,其中《均衡纪年:五》有您救治首席之母的详细描述。” “若非有您的教化,我也不可能完成救治。” 这回又轮到迪迪玛尔震惊了。 他已是快四十岁的年纪,却对牛屎这青年毕恭毕敬,“老师,您也会法则医术?” 牛屎摇头:“均衡法则大道,道道相同;生物、化学皆可为法则医术支撑,但真正钻研其中,却需要耗费大量精力。” “望山得吾主亲自指引,修习法则医术,必能事半功倍!” “但你要知,其他法则大道,也不可怠慢。” 周望山沉沉点头,虚心受教,“吾一定不负吾主、巫与您的期望!” 待他换药离去后。 牛屎与周卫国才得空看报。 “小花要为神国立法?” “好啊!!” “秩序,是文明的基石!” 【179】第11城 复苏日新年,假期漫长。 曾经的土著人,娱乐项目单一,狩猎与睡觉两点一线,几乎占据了生命过程的全部。 偶有祭祀庆典,才有歌舞、比斗。 而如今,健康的生产体系让子民生活无忧。 娱乐项目变得丰富。 各家孩童上演法则比拼,背诵一段《均衡圣典》,就能引来欢呼叫好。 大人们术业有专攻。 法则奥义渐渐融入社会,工匠们钻研造物术,打造家具;妇女制衣设计出更多种的花纹,有了对美感的追求。 社会的安定,才能促进文明的进步。 当近年第一版《均衡新闻报》刊发,又令各城有了忙碌的热情。 神国立法。 各部将原有宗族律例上交,又查缺补漏,具体讨论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 1月9号。 时隔5天,各城递交数千条律例,送达主城,交予最高长老殿。 接下来的工作,便是将重复的进行剔除,并统一规范罪罚的轻重。 周黎安对这一切心知肚明,全程没有插手过问。 即便小花前来求见,也只是叫她全权负责,最后交付一个答卷即刻。 周黎安也想过,以现世律法作参考。 但后来发现时代不同,文化水平不同,国情更加不同。 均衡不禁多婚,没有自由经济体系,没有道路交通……什么都没有。 立法需依照实际情况设定,并随着文明的发展,逐步进行更替完善。 照搬现世,很多律例就不适用了。 更主要的一点是…… 如今还趋于蛮荒时代,立法就需要添入一些血腥的东西存在。 不能完全用后世道德标准与所谓“人道主义”进行规范。 现在的神国所需要的是野蛮生长,唯有壮大到一定程度,才是道德、文明程度升级的时候。 同样,这也是秩序的培养。 哪怕最高长老殿最终拿出的法典不尽人意,也可从错误中不断更正进步。 这是子民又一次学习成长的过程。 还是那句话,不会带团队,就只有一个神干到死。 1月15日。 历时半个月。 最高长老殿与圣殿山修士,前来拜见。呈上两份整理过得《均衡法典》,由吾主与巫进行定夺。 神殿内寂静无声。 唯有一主一仆翻阅纸张的声音。 即便是小花,此时也略有忐忑,因为真正投入在立法工作当中,她才发现所修习法则奥义,所能用到的不多。 更多在于思考,权衡利弊。 如一条律例中各部分别有不同意见,有人认为物资珍贵,偷盗应判死罪。 有人则言,均衡之下皆为子民,应互助友爱,从轻发落。 如何掌握这个平衡点,令她煞费苦心。 雪女翻阅法典,也觉困顿。 其中律例设置也有令她不满之处,可若要让她定夺,又拿不出一个说法。 毕竟是新事物,从未有过一个参考标准。 而周黎安则截然相反。 自己所见的不一定是错的,因裹挟现代意识,所做评论并不客观。 他早已做好打算,令子民进行试错,于失败中探寻箴义。 因此,所要把控的只有一点…… 信仰! 而在这一点上,众长老与圣殿山修士都做的不错,那就没什么可说的了。 草草翻阅后。 众人便见吾主放下了法典。 雪女见得动作,也调整好情绪,因知晓祂将有旨意降下…… “神国立法,非一日之功。” “或有错漏,但吾不会点破,须由你等于施行中逐步完善!” “自本月起,每月召开立法会。” “总结律例施行中的问题,进行订正修改。” “立法会由各城选出9名代表,于子民中呼声最高者为立法专员;大队、镇厅、长老殿及各城分院在职人等,不可为立法专员。” “立法专员每年选举一次,曾有担任经历者,5年不得重新竞选!” “各大队、镇厅、长老殿与学院不得干涉立法专员意志,全民为监督,若有举报查实,判处严厉罪罚!” “最高长老殿与圣殿山,为立法会监督,维持公平公正公开的秩序标准。” “每月立法会后,将修订律例交予巫进行定夺,若得通过,公示全国。” 律法以民意为准。 这是一种赋权行为。 一旦掌握权力,就容易迷失;即便设置再多规避手段,也避不开人性。 不过,于均衡之下,真要生出猫腻,是躲不开【虚空之眼】的。 神权至高,并非说说而已。 子民皆知,吾主真神时时注视着一切,洞彻世间万物。 而说到底,修订律例是否通过,还在雪女之手。 以子民思维所制定律例,根本逃不过周黎安这个现代人法眼。 后世什么钻空子、走灰色边界的案例没有? 若要挑战神权,必付出惨痛代价。 众人听得旨意,立即发出赞颂—— “赞美吾主,赞美均衡!” “遵均衡神旨!” 新制度推行。 再一次登上新闻报头版头条。 各城震动。 立法专员由子民担任?大队、镇厅等在职人员,不得参选? 便有子民发出高呼—— “此为吾主对我等的恩典啊!” “若我得立法专员的重任,必不能令吾主的恩典蒙尘,一切为神国所思所虑!” 真正的劳动人民多是淳朴的,不被权力所迷失,不沾利益的污秽。 一年任期,足可保持他们的良知。 更别提,人人信仰狂热,均衡的意志,早已融入所有人的血液骨髓。 包括最高长老殿与圣殿山。 谁又有不虔之心呢? 周黎安设置立法会,也并非对他们的不信任,制度理应完善,维持公平公正公开。 无规矩不成方圆,此为律法存在的意义。 与此同时。 墨西哥群山之中。 2000大军已开拔,带领3万余部族人北上。 他们的目的地是霍霍坎大城,将设立均衡的第11城。 而在这滞留的半个月里。 周黎安也陆续降临各城,于6号大城造物新的机械圣器。 石油产出已经稳定,燃油不缺,矿产、炼钢稳步向前。 并令那周望山时时跟随在旁,为他传授法则医术。 自现世整理了资料,赐下解剖、生理学、免疫学等书籍。 周黎安是专业人士,很情理剔除净化了资料里的引申知识,变作纯净版。 现代医学更多依托生物化学制药,而均衡一无所有。 因此教予他更多的是预防常识。 从均衡最基础的卫生管理办法开始延伸,为什么要设立公厕,为什么要保持个人卫生。 生物法则圣殿山就有全套秘典。 根据周黎安所赐下密卷,可相互应征。 然后便是药物投放。 大病不提,内科的头疼脑热无非一个消炎抗菌与免疫力修复。 外科就要依赖实际操作积累了。 卫生院设立不急。 等他对病理有一个完整认知,便可拿出卫生管理办法,才是设立卫生院,推行正式卫生条例的时候。 为他留下作业。 周黎安与雪女返回现世。 时间加速开启。 …… 均衡13年,1月25日。 星期一。 均衡并未有明文规定的休息日,但双休已成习俗。 休息日里,子民会拿出时间以祭祀仪式,敬拜真神。 有求知好学者,也会修习语文法则。 再有工匠对造物事宜痴迷,休不休息都乐于投入在工作之中。 清晨,周望山来到监禁所前。 圣殿守卫已与他熟稔。 吾主与巫外唯一可踏入监禁所的人,这是多大的恩宠啊。 进门后。 迪迪玛尔与罪王都来见礼,而牛屎与周卫国,早已习惯他的到来,此时都懒得露面。 时不待我。 已是接近2月。 他们需全力以赴修习法则,突破法则大圆满,唯每天休息时,才挤出时间,为迪迪玛尔与罪王传授法则奥义。 待得迪迪玛尔坐下,周望山查探伤口,满意点头,“伤势已完全愈合,这是最后一次换药了,结出血痂不可移除,令伤口重现,有感染的风险。” “须令它自然脱落。” 迪迪玛尔通晓药理医治之法,如此常识他是明白的。 且这些天修习法则奥义,除从基础学起,也会询问一些深入知识,知晓细菌的存在,明白了感染的意义。 不过他懂得人情世故,于此时自然不会班门弄斧,只是安静聆听。 然而,却见周望山道出医嘱后,又练练叹息,令他不解,“望山为何叹息?可是遭遇什么忧虑之事,吾虽不得法则奥义,但于世三十多年,所见颇多,或可为你参考。” 周望山摇头,“倒是没什么忧虑,只是可惜,没有早早得法则医术。” “吾主离去前,赐下圣器,于我修习之用,若当初得此圣器,我便可在你身上施展。” “这么大的两处伤口,若以针线缝合,治愈速度会更快!” 二人目瞪口呆。 “缝合?可是如衣服般缝合?人怎可像衣物那般处置呢?” 周望山认真道:“开放式伤口接触空气,更容易引发感染,缝合是为减少暴露面积,促进细胞愈合。” “《均衡圣典》你应该已经通读了吧?” “《均衡圣典:吾主降世篇》有言,万族之长爬山濒死,便是由吾主亲自以法则医术进行缝合的。” “我起初见此段落还不通其理,前几日得听吾主与巫的教诲,才知圣典之内,无不存在着许多大道真理。” 迪迪玛尔哭笑不得,看看周望山的认真脸,又低头看看自己的伤疤。 对于救命恩人,他怀揣至诚之心,“望山,若你是为修习法则奥义,不如将伤口切开,用吾来缝合练习?” 周望山一听,眼冒绿光。 一旁的罪王都懵了:??? 心说你们认真的? 可最后,周望山还是笑着否决,“不必了,吾主以为我制定修习目标。” 罪王立即道:“可是用奴隶为练手?” 周望山连连摆手,“均衡之下,皆为子民,何来的奴隶?罪王,你要将那些老旧糟粕,尽快剔除了!” 罪王羞惭点头。 便听周望山收拾东西后道:“练手可为农畜,法则医术不止可救人,也可救治动物。” “好了,我走了,今天我预约了主城食堂一起杀牛,练习解剖术,此也为法则医术的重要技能。” 周黎安为他留下作业,正是动物解剖,真正探寻生物组织结构。 至于人体解剖,那就要看运气了。 要么有人犯下死罪。 要么有猎队出现意外,可得外科实践机会。 周望山已通知各城学院,若有濒死者,可由他前往施展法则医术。 生与死,那就要看此人是否心怀均衡了。 想要得吾主恩典注视,不是人人都有如此殊荣的。 …… 时至3月。 子民不见吾主降临。 若是曾经,难免生出恐慌,但如今各城繁忙,热火朝天,人人皆知只需心怀均衡,便得祂的注视。 6号大城向西30公里。 一条崭新道路延伸。 地基以黏土夯实,随后铺设碎石与高炉所产矿粉;碎石层之上,便为石板。 对如今均衡而言,混泥土原料难以从深山中运输,人力、生产力俱皆不足。 小花以法则奥义中探寻筑路法,于工匠商定了最终方案,便在1月底动工。 如今道路需求只为畜力运输所用,不用过于强调坚固抗压性。 且要不了几年,混泥土产出,道路势必要全盘重修。 届时只需撬出石板,便可在原有地基上铺设沥青混泥土等。 因有吾主造物圣器,重型机械开出,1个月时间修成30公里,已是绝对神速。而随着修路工人愈发熟练,速度还将加快。 预计年底可从6号大城连通均衡主城、萨克拉们托……一直抵达终点5号大城弗雷斯诺的石油厂区。 3月中旬。 一个由铁骑、工匠、霍霍坎人组成的上千人队伍出发,前往凤凰城与归返新军汇合。 他们驾驭车队,携带大量食粮、农具、建材,是为新城建造的基础。 此为吾主离去前所降下神谕。 而如今,爬山等人踏出新路的成果体现。 只需沿路得见均衡路标,便可抄近路抵达,而不用绕行内华达州、犹他州的均衡大道,在盐湖城折转南下。 半个月后。 上千人队伍抵达霍霍坎城。 霍霍坎人对故土并无多少留恋,见得荒废大城,无不是发出唏嘘—— “即便是霍霍坎城鼎盛之时,也无法与如今均衡各城作比较啊。” 由奢入俭,却是为这上千人带来极大考验。 但人人心怀均衡,皆知这新城建立的重要性。 抵达后修整数日。 他们开始大兴土木。 凤凰城周边无林地,皆为荒原草场与远方群山。 因此,霍霍坎人以土石构筑房屋,但如今翻修,却要用到新技术。 “吾主所赐大地图册,于3号大区霍霍坎大城周遭,指明了矿源。” “我等需以法则奥义,修建水泥窖厂,造物混凝土;若得技术成熟,便可在神国各城推行,用以房屋、道路的修建!此为极大的荣耀与功劳!” 均衡13年,4月27日。 霍霍坎大城外,荒芜地平线上,拉长一道人群聚集的阴影。 城中铁骑第一时间集结。 又在见得一队轻骑疾驰而来,所有人露出了喜悦的笑容。 “是出征的新军凯旋!!” “快,准备脚力最好的快马,令凯旋喜讯通报全国!!” 至5月。 均衡新闻报头版头条—— 【新军凯旋!三万余部族朝圣而来,臣服均衡之下!】 其中又描绘许多出征时的细节。 而在头版下方,用了整整半个版面,仅写着几个大字—— 【距“审判之征”还有128天!!】 神国上下,无不振奋热血,仿佛凝聚一股锐利杀气,直逼那遥远南方之地。 【180】调教 于旁人看来,“审判之征”倒计时代表着神国发展的重大拐点。 而在牛屎与周卫国眼中,却是法则大圆满的终点。 不成功便成仁。 罪王与迪迪玛尔并不知晓二人判罚,但因新闻报的消息,也变得沉重。 审判之征,审判的可是阿兹特克人与城邦联盟。 虽说吾主已赐下仁慈的审判,但若不见虔诚忏悔之心,厄难还是会降临。 毕竟,主仆二人一路走来,无数次经历生死磨难,才终得均衡的救赎。 他们知晓神祇恩典的来之不易。 只怕世人愚昧,心怀侥幸。 于审判之时才知悔悟,那就太晚了。 “迪迪玛尔,我们的族人会得救赎对吗?” 迪迪玛尔深吸一口气,只能作一句期盼,“伊兹柯阿特尔是我见过最具智慧的人之一,他一定会做出聪明的选择。” …… 6月。 霍霍坎城已见繁荣。 自4月底到达,法则修士迅速组织三万余土著人,开始追赶“春耕时间”。 令荒废的农田重启,引入水源。 又迅速开荒,使农田面积竭尽所能扩展到灌溉极限。 到如今,从均衡携带的稻种已经播下,绿油油的禾苗为荒原添上一抹生机。 待农忙过后,大城才开始翻新重建。 曾经霍霍坎人的祭祀所,便为均衡第11座学院,法则修士立即展开教化工作,为孩童启蒙,也在每天傍晚,展开“读报会”。 读报会不一定是读报。 报纸所传递更多是均衡各城事宜动向,新归入均衡,他们不得开化,接受能力有限。 法则修士便以《均衡圣典》为他们传授均衡意志,完成精神文明建设工作。 唯有精神、信仰达成共鸣,他们才算是真正融入均衡,成为神国的一份子。 6月10日。 几十骑于霍霍坎城北部山区驻扎。 他们已停歇数日,由来自6号大城钢铁研究小组成员带领,探寻矿源。 亚利桑那不缺水泥炼制的原料。 缺少的是煅烧过程中所需燃烧物。 北美真正的主要水泥产区实则在德州、密苏里、加州与佛州。 加州水泥消耗量巨大,因需求而建厂,但在近年遭到强烈抵制,富豪定居加州所求风景秀丽,而不是水泥厂的污染。 其他三地则是因地制宜。 德州位列榜首,一是因相应资源丰足,第二点便是天然气储量惊人,可提供充足能源,支撑重工业发展。 均衡各城如今占据加州,却无太多余力作水泥产业研发。 而第11城建立,三万余土著人恰好可填补空白。 霍霍坎城无林木建城,未来必将依赖水泥发展基础建设。 以此为水泥产业起点最好。 如今,几十骑于山中搜索数日,所为得正是煤炭矿源。 没有林木为燃料,就只能另辟蹊径,将目光放在煤矿上。 而以煤矿烧制水泥熟料,所余下煤粉煤渣也可作二次加工处理,作为水泥生产的原料之一。 几十人不断在山中各处挥舞矿铲、镐头,走过多地,终于确定了矿源所在。 “吾主在上,赞美您的指引!” “就是这里了,距离11号大城最近,也是唯一的地表煤矿,储量虽然很低,但足以完成水泥项目研发!” 法则修士跃跃欲试,皆盼望以水泥项目立下功劳。 而随行工匠亦是振奋,又发出虚心的请教,“若待煤矿殆尽之后呢?我等所建成水泥厂区,就要废弃?” 法则修士道:“未来之事还需以形势决定,但未雨绸缪确为应该。” 几名修士得工匠的提醒,立即对此展开讨论,最后又有人记录于纸面,作为水泥项目研究报告。 次日。 几十骑回返大城,便派出轻骑,随同11号大城周报,送往均衡。 数日后。 一份研究报告便送达小花的面前。 吾主未曾降临,神国上下大小事宜,皆由她负责。 15岁的年纪,已习惯了眉头紧蹙。 然而见得11号大城报告,却让她露出笑容。 方才在门外接来信件的周若男,见得小花神情,不禁发问:“首席,可是有什么喜讯传来?” 小花摇头,“喜讯称不上,11号大城农忙已过,吾所派出法则修士,正打算研发水泥。” “吾主所赐大地图册上的煤矿,已被寻到,如今只待开工,不过……” 她话音一顿,似笑非笑将信件递出,交给周若男,“你且看看吧。” 小花话里有话,暗藏玄机。 周若男一见报告,对于水泥的造物法则,并不熟悉,也不知错对。 但末尾长篇,关于煤矿殆尽后,水泥造物的“待行办法”,她是能够理解的。 法则修士拿出两个解决办法。 一是在水泥造物产出后,整体计算产出量,除城中基础建设外的剩余,全部投入道路修建。 这符合如今神国各城发展方针。 6号大城道路如今已延绵110公里,预计7月初可与主城对接,继续向2号大城萨克拉门托前进。 霍霍坎城距离均衡遥远,道路若能贯通,自然带来极大便利。 然而,报告中所指道路修建,却有两条。 一条为链接均衡。 另一条却为从霍霍坎大城北上,一直抵达3号大区(亚利桑那)与4号大区(犹他州)的边界。 只因,大地图册上所指明,此地有两处西南部最大“露天煤矿”。 倘若道路得以贯通,可从这两处煤矿获取可取用近百年的资源,为均衡各个产业提供能源。 水泥产业当然位列其中。 此外,法则修士还给出其他考虑延伸—— 贯通北部道路至犹他州边界,若水泥得继续产出,可将道路向“盐湖城”贯通。 均衡9号大城莫诺湖盐产,最终会达到饱和量。 供应如今均衡各城还足够,但未来数百万人迁徙,以及东部大开发,食盐将再一次紧缺。 “盐路”贯通,霍霍坎大城的战略意义将瞬间提升,为神国重要支点。 这个想法是远大的。 以现在均衡生产力来看,无异于告诉现代人要在珠峰修电梯。 近700余公里的道路修建,几乎等于再造一条连接均衡各城的道路。 各城道路修建,有人力、物力作为支撑。 你11号大城就凭3万子民,一路向北无补给,如何修建如此漫长的道路? 周若男看到这里,隐约想要发笑。 可还不等她生出鄙夷,又猛地意识到“首席”方才的笑容,并非讥讽,反而是赞许。 她连忙隐忍下来,继续看第二个方案。 不过这个方案就平平无奇了。 没有上一个那么天马行空,却趋于实际—— “虽煤矿储量低微,但我等有信心在数年内完善水泥造物术,待煤矿殆尽,可另选他处,重建水泥厂区。” 可偏是看到这里,周若男更蒙了。 所以,喜悦之情,源自何处? 只为单纯的水泥项目成立? 不,绝没有那么简单! 正当她思考时,小花的质问却不等人,依旧似笑非笑的表情注视她,“看完了?” “看完就说说感想吧。” 周若男见那笑容,不禁浑身一抖。 她现在无比希望周继军就在现场,便能转移首席的注意力,令她逃过一劫。 可周继军法则修习缓慢,被首席丢到主城学院补课了,并不在近前。 约莫十几秒,当小花笑容渐渐冰冷,周若男只能硬着头皮道:“北上修路之事,过于不切实际,水泥造物术若得熟练,应迁回均衡设立厂区,也方便各城取用。” 小花笑容尽失,“所以,在你眼里,除1号大区外,其余各区,皆非我均衡神国之地咯?” “不然,什么叫作‘迁回’均衡?” 周若男脸色“唰”的一下苍白,吓得瞬间跪伏,眼泪“吧嗒吧嗒”垂落—— “吾主在上,首席,若男绝无此意!” “只是,只是……” 小花落座,凝视着她,“只是什么?” “……”她哑口无言。 一时间,屋内犹如死寂。 大约两分钟后,才听小花再次开口,“起来吧!这次我便不责难于你,但你需谨记这次教训!” 周若男听得声音缓和,终于敢抬起头,又连忙抹去眼泪,“首席,我一定记得,只是……我还是不懂。” “不懂,我便教你!” “吾主均衡降临于世,又立下均衡法则圣殿,以法则奥义教化世人,更降下神谕——” “均衡的征途是星辰大海!” “均衡荣耀所笼罩每一寸天空、大地、海洋,皆为均衡所有,为吾主所创造。” “吾等为祂最卑微、虔诚的侍者仆从,便要以誓言立下,捍卫祂的荣耀。” “若人人如你一般,只着眼于一隅之地,均衡何时才见真正繁荣,荣耀之火又如何永恒不灭?” “或许在你看来,北上筑路艰难;可现在做不到,不代表以后做不到。” “均衡新闻报所传吾主意志早已明确,审判之征后,便是东部大开发。” “而这也只是均衡繁荣的第一步,未来大地各处将皆有均衡的城,得人所栖息处,便听人们赞颂祂的圣名!” “那远在11号大城的修士,便与吾之向往一样,愿历经艰辛,创均衡的盛世,得祂荣耀的注视!” “这,便是我所喜悦之处。” “因吾在他们身上,看到了坚定的信仰!” “现在,你懂了吗?” 一番话语落下。 周若男已是呆凝,久久无言。 小花也不再理她,于书案迅速写下批注,“第一条方案可作执行!” 她唤来门外圣殿守卫,令书信立即送返。 而此时,周若男才回过神来,又是惧怕,又是崇拜,终于鼓起勇气重新凑到小花身旁,“首席,您的教诲,若男一定铭记于心,不敢忘怀!” 小花沉沉点头,不见喜怒,又指了指各城所递文书道:“从今天起,你所见各城报告,需额外写一份观后感!不得懈怠!” 周若男看着堆积如山的文书,倒抽凉气,“这怎么写得完?” “嗯?”小花眉头一皱。 周若男立即闭嘴,“我一定完成。” 是夜。 小花伏案,已然忘我。 只听熟悉声音传来,才猛地抬头,见到大母走了进来…… “小花,为何这么晚了还不归家?令你搬回家中居住,这几个月来反而常不见你的人影。” 小花看到大母手中端着的热汤,与一碗白米饭,才猛地感到饥饿。 得大母宠溺,却远要比亲生母亲更为令她喜悦,毕竟一个是母亲,一个是准婆婆。 “事务繁忙,吾主与巫赐下重任,我不得怠慢。” “大母,这是什么汤?” 大母道:“牛肉汤……” 说这,她又压低声音,避免门外圣殿守卫听到,“是耕牛,肉质鲜美,不似野牛肉那么腥重;早年我还不觉,这些天反而觉得清清淡淡,味道最好。” 小花一听就是愕然,险些变脸。 却听大母道:“行了行了,跟你父似的,一听耕牛就着急,想要发火!” “我知耕牛珍贵,但这是不慎摔死的耕牛,1号食堂的厨师长特别送来,让我给你补补身子,各部战团头领与最高长老殿家中都有,不是特例!” 小花真就被逗笑了,“近来怎么常有耕牛摔死?水稻田皆在平地上,好好的牛,莫非是用头撞地?” 大母摇头:“我也不知。” 小花道:“定是那个周望山,又借吾主赐下法则医术修习之名,宰杀耕牛!” “难道野牛就不够他解剖的?二者有何区别?” 大母也发笑,大概听闻那周望山的奇葩举动。 她为小花的米饭浇上肉汤,催促她快吃,才继续道:“我今天傍晚听说,你将若男训哭了?还让她写几乎写不完的感想作业?” “我听继军说,就是中阶修士,也写不完那么多作业的,是不是太为难了?” 小花吃饭动作一顿,皱着眉:“周若男找你等哭诉了?” 大母一见这表情,像极了大女儿的七分神采,又是一叹,“你怎么越来越像你大姐了!” 小花是知晓大母心事的,随即缓道:“哎呀,若不得巫之威严,我也不好处事。” “大母您知旁人都比我年长,但对您、二母和父,还有牛屎哥哥,我永远是你们的小花!” “这还差不多。”大母揉了揉她的脑袋,却是无需像与巫相处那般紧绷,担心僭越。 小花又道:“大母,那你是怎么知晓今日之事的?” “若男一个小姑娘,喜怒皆在面容间,今晚回家又特别晚,便被她父与母追问,随后事情就传开了!” “我也是帮嘴,小花,你是不是不要对若男太过严苛?她年纪还小!” “小?!”小花说来就气,可一见大母撇嘴,立即收敛神色,变作苦笑:“大母,我于她那么大时,便踏上迁徙之旅,一路行走各部,为各部长老翻译,一边还要修习法则奥义。” “她一无需为温饱发愁,二有屋檐居所遮风挡雨,这就叫严苛吗?” “大母,您再想想,不得均衡降临前,你们又过得什么样的生活?” “周若男出生便在均衡,又为大长老之孙女,所以这点辛苦都忍受不了咯?” “要我说,若是大长老听得此事,也只会训斥她的不成器,令人失望至极!” 小花越说越激动,待得话落,才见大母呆滞,“大母,可是我激愤之声,又吓到您了?” 大母摇头,哭笑不得,“我之所以帮嘴劝说,便是大长老的确如你所说,狠狠训斥了若男!” “哈哈哈!”小花忍俊不禁,“大长老为何人?能舍弃吾主所赐“跨越时间长河,见均衡未来繁荣”之恩典,岂能不懂教化儿孙之理?” “大母,这些事情你便不要再理会了!周若男为吾主赐名者,未来必将有大任,若此时我不将她调教,未来恐将酿成大错啊!” “若男也是您看着长大,难道您要看她以后被判处罪罚?” 一听罪罚,大母便紧张起来,连忙摆手:“不不不,一切以你之意,我不再理会就是了!” “只是牛屎与卫国……” 小花嘤嘤笑起来,自动摒除掉“卫国”二字,道:“牛屎哥哥已传来书信,他已有把握完成突破,只待吾主与巫降临,便可参与境界考核,真正踏入法则大圆满!!” 【181】艺术大师周卫国 翌日。 周若男哭丧着脸,来到小花的办公地。 而随同她一齐的还有一个年迈长者。 小花一见,便立即起身,“赞美吾主!大长老,您怎么来了?” 她要上前搀扶,被大长老摆手制止,“吾如今是头脑困顿,大不如从前。” “可这身体还算硬朗!” “赞美吾主啊。” “吾主向望山赐下法则医术,望山确有其天赋,如今时常教导我等长者‘养生之道’,多吃蔬菜,补充适量肉食,提高免疫力!” “奶粉更是要常喝的。” 小花见大长老气色红润,便没有坚持,“您快坐吧,今日前来是因吾对若男的严苛?” 大长老见她不卑不亢,笑得虚空点了点,“你啊你,从小便显现非凡,也难怪众人皆言传,你为吾主所选召的孩子!” “如今见得大了,也的确当得重任,有了巫当年7分相似!” “没错,今日前来,便是为这不孝孙!但绝非庇护,而是请‘首席’更为严厉对待,决不可宽容分毫!” 小花瞥一眼周若男。 只见方才进门时只是委屈巴巴的小姑娘,如今听得爷爷‘不近人情’的说辞,已然哭成泪人。 大长老对她宠溺,可见一斑。 为她得赐名与吾主教化,不惜舍弃恩典赐福。 可偏偏,如今显得不再宠爱,仿佛变了个人。 小花觉得有趣,更知晓大长老此举才是对孙女真正的爱护。 只是她也好奇,大长老是如何看待她教化的举措—— “大长老就不担心,严苛过度,过刚易折?” 大长老道:“因此我才前来,便是为她这块钢材,添些杂糅混入,不要太过生脆而折断。” 小花听到这话,吓了一跳:“大长老还知晓钢铁造物术?” 大长老又摆手:“不不不,只是对法则向往,听法则修士讲解过炼钢的法则要点,真要操作起来,却是不行的。” 至此,他看向孙女,“你可是觉得爷爷过于严厉?” 周若男竟然点头,“是!” 小花“嘿”一下就要发火了。 大长老笑呵呵打断,“是因为吾不再宠爱你?” “是!”周若男再道,又坦然看向小花,“但首席严苛之举,若男绝无半点怨言,首席为我师,但爷爷不是,为何要在昨夜训斥我?” “又不是我要让父母求情的!” 小花听得这话,便不再插嘴,知晓是爷孙俩的戏码。 炼钢过于纯净,硬度高而韧性不足,容易折断。 大长老所为杂糅,大概就是令孙女得一些亲情融合,并点破其中道理。 可谓煞费苦心了。 大长老道:“若我不表态,你父母那样的蠢物,只会变本加厉;若我不表态,你心中就能认同被首席严苛对待了?” “我本就认同首席!” “你敢对吾主立下誓言,从未生出过怨言?” “爷爷!!” 面对大长老贴脸发言,周若男选择自爆。 旧陆信仰某稣之人,常常以上帝发誓,可真正遵守的又有几人? 然而在此均衡,吾主注视,洞彻世间万物一切。 谁敢拿均衡圣名开玩笑? 不然试试? 试试就逝世。 至此一幕,大长老开门见山,“吾今日与你同来拜见首席,便是对她感谢,也让你明白她严苛之举的道理!” 小花道:“不敢!” 大长老微笑示意无妨,继续对孙女道:“你可知首席命你观各城报告,并写感想是为何意?” 周若男抹掉眼泪,道:“其一,是为恩宠,各城报告不是谁都能知晓!此为首席对我的信任!” “其二,昨日我得首席的训斥,知晓那在外奔波的法则修士心中之大义、宏愿与信仰。” “更粗略通晓水泥造物之法,可从各城报告中学到知识,开阔视野!” 周若男挺胸抬头,与爷爷面前丝毫不怂,说得底气十足。 本以为会得来惊叹与赞许。 谁知,大长老冷笑喝道:“蠢物!!” 周若男错愕,眼泪又控制不住掉落,而她看向小花时,发现首席也正与爷爷同样的表情,就差一句‘蠢物’叠加了。 “我,我说得哪里有错?” 大长老道:“不懂,你便请教首席!” 小花摇头:“昨日我只是少说一句,你便不能参透,今日前来还沾沾自喜,令人失望!” 大长老见小花不提,只能自己来讲了,“首席令你观各城报告,写感想……重点在于一个‘思考’!” “学知识,开拓视野?圣殿山法则密卷如山,还不够你学的?” “吾主有言,学以致用,如何用就需要你等去思辨!” “你昨日向我讲述首席的训词,说首席因11号大城报告而喜悦。” “你以为只是修士有繁荣神国之宏愿那么简单吗?是因为他们能得思考,举一反三,未雨绸缪!” “而无需吾主、巫与首席多余思虑烦扰!” “你可知均衡1年前,我等莫多克人尚未迁徙,那时巫还年幼,却要担当重任。” “当面对难题时,巫便来向吾与众长老询问,吾当初只以为巫年幼而不经世事。” “可当解决问题时才发现,我等所呈之策,并未被巫所启用,巫将我等献策总合,查缺补漏,剔除弊端,汲取良益,最终形成自己的判断。” “后来吾斗胆垂询,才得巫的解释……” “此为吾主向她降下的旨意,遇事先思辨,想可能与不可能,再将不可能变为可能!” “世上之事并非一尘不变,便如你昨日所说,11号大城法则修士呈来报告,要筑路北上直达盐湖,此事在你看来不可能,可直到首席言明,才令你醒悟神国未来大势之布局。” “可你却没能抓住重点,首席不是要你观他人如何去做,而是要你观他人之处境,想自己去如何做啊!” 大长老一口气道尽。 不只是周若男呆滞了,小花也瞠目结舌。 小花调教之举,实则只是效仿吾主与巫。 于吾主、巫身旁服侍,聆听教诲,更多时候是得到一个问题,而后由她与牛屎、周卫国思考,讨论得出答案。 三人集思广益,查缺补漏,最终得真知,或有错漏才得吾主与巫的教诲。 可如今听得大长老的解释,小花才真正顿悟,吾主与巫之深意。 大长老沉沉拍打周若男的后背,将她惊醒,“你可听懂了?” 周若男抬眼时,那屈怨的目光,已变成满满的崇拜与羞惭,“我懂了,爷爷,是若男愚笨,您不要生气!” 小花也才惊醒,收敛了震惊,倒来白开水递去,并真诚赞叹,“大长老为智者,我所不及!” 大长老哈哈大笑:“吾得神恩垂怜,得长寿,比起你信仰服侍均衡更久,自然懂得多,但也皆为虚无的大道理,唬唬孩童还罢!” 他咕嘟咕嘟喝下水,便径直起身,“吾就不在打搅,若男,聆听首席的教诲,不可再有丝毫懈怠与怨言!” “首席为你倾心,无所保留,此为恩宠啊!” 话落,他放下水杯,“赞美吾主,赞美均衡!” 留下一句赞颂,踏出门外。 剩下一大一小愣了片刻,才同样发出赞颂之音,“吾主在上!” “若神国人人为大长老,何愁不大兴?” “来人!” 小花当机立断,呼唤侍卫,命书记官前来,立即将方才所发生的事情叙述,记录下来。 “……遇事先思辨,想可能与不可能!” “不观他人之作为,而临他人之境思变通之法。” “嗯,再加一句,汲他人之长,补己之短,他人之善举,可为吾思道之根基。” “整理好后,送往2号大城,以头版头条刊登,因令神国万民所知均衡圣意教诲,与大长老之智!” 周若男弱弱插了一句,“首席,届时可否呈于吾主与巫,祈求旨意,载入《均衡圣典》?” 小花笑了,“你倒是机灵!若载入《均衡圣典》,你周若男之名,也要名垂千古了!” 周若男道:“可不提吾名,只说是爷爷之孙,若爷爷能载入《均衡圣典》,他一定很高兴!” 这一句话反而提醒了小花—— “大长老为何名?” “爷爷旧名我也不知,人人都称他为大长老,但户籍制推行时,爷爷自己起名为‘周图石’,名为思念故土之意,也是均衡神国的萌芽之地!” “爷爷还说,若得寿终,希望将身埋葬于那‘图石山谷’,而灵则永世服侍于吾主身旁!” “首席,你去过图石山谷吗?” 小花微微一愣,也有向往,道:“我会去的,那是牛屎哥哥长大的地方,牛屎哥哥也常常提起呢。” 周若男莫名其妙,年纪尚幼,哪里知道这些“大人”的事情。 …… 新一期报纸刊发。 送达监禁所。 如今已不是能在第一时间读报的时候。 10月将近。 即便牛屎去信小花,已有突破的把握,也不敢懈怠分毫,全心投入在法则修行当中。 周卫国就别提了。 他天赋本就不如二人,修习过程自觉吃力,特别是牛屎忙碌,无人为他指点迷津,便越觉困顿。 于是他另辟蹊径,需天赋,通运算的,学不会就算了,死记硬背的一定尽可能掌握。 然后…… “条条大道通均衡!” “道为道路,也为大道法则!” “吾主既然赐下艺术法则,那就定有其意义所在!” “凭什么牛屎能以‘军事法则’加分,我就不能用‘艺术法则’加分?” 说实在的,周卫国已有魔怔之相,破罐子破摔。 两年之期,罪罚审判。 若不得突破,就真的要湮灭了,死亡当前,心态很难平静。 周卫国又怎知吾主仁慈怜悯,实则还有迂回之法,令他们圆满出狱呢? 放飞自我的周卫国,开始了艺术之路。 多年摄像经历,令他对空间构图颇有造诣。 毕竟摄影大道,需汲取最具吸睛点的画面,捕捉世间震撼与美好的瞬间。 除吾主巡视各地的拍摄任务,他还拍摄了不少神国各城的风土人情。 风是6号大城的钢铁煤烟。 土是10号大城的黄沙遍布。 人情就颇为复杂,以‘米沃克人’居多,他们是1号大区土著,因气候潮湿炎热,妇女装束颇为特别,呈现美好。 “老迪,老迪,来看看吾的全新大作!” 周卫国一声呼喊。 迪迪玛尔与罪王不敢怠慢。 他们刚刚拿到均衡新闻报,正在自学“语文法则”,得字典后,找寻偏旁部首,一个字一个字比对学习。 过程艰辛,但效果非常好。 语言学习在于一个实践,没什么比读报更好,之前若有牛屎二人朗读,进度更快。 如今监禁半年时间,他们已能够听懂许多话语,并作简易对答。 不再需要牛屎为翻译。 二人拿着报纸过来,先递给周卫国,才接过他的画作。 周卫国根本没看报,而是期待道:“赶紧欣赏点评!” 迪迪玛尔为阿兹特克大学士。 所学颇杂,其中包含工艺美术,所谓低级文明,已具有艺术欣赏水平。 也正因他的到来,为周卫国修习艺术法则打开一扇大门。 二人立即低头看画。 只一眼,便震惊的呼喊起来—— “特诺奇蒂特兰?!” “这是特诺奇蒂特兰!!” 情急中,他们已叫嚷起阿兹特克语。 不过这句周卫国听懂了,傍晚吃饭闲谈,听他们说了不少老家的事情。 “对对对,就是你们老家,湖中城!怎么样?像不像?” 迪迪玛尔与罪王却久久说不出话,完全沉浸于画作当中。 不知不觉,便是热泪盈眶,尽显思念之情。 偏是这样,令周卫国沾沾自喜。 又经沉思…… 他有所顿悟。 画作能动人情悲喜。 或许,这就是艺术法则的意义? 许久后。 迪迪玛尔才率先回过神来,抹去热泪,“是我等……无礼!” “只因吾师所作,实为……惊世!” “湖中城怎可如此真实呈现?仿佛令大城被封印在纸上,不可思议!” “便是那集市街道上的人,也活灵活现!” “更别提长堤大坝,宫殿祭台,都仿佛……仿佛突出于纸面,令人触手可及!” 周卫国大笑,“突出于纸面?你是说几何立体吧?我也是最近才有领悟,画费了许多纸张!” “这些纸张可都是吾主造物赐福,并非由神国生产,为此……小花可是在信中将我骂的狗血临头!” “不过,终于是有所成就了!” 罪王道:“吾师,您只因我二人描述,竟能将湖中城跃然于纸上?” 周卫国笑道:“你二人描述只是回忆补充!主要还是我追随吾主,于你湖中城降临,亲眼于高空见过那大城景象。” “否则,这画作也不可能以俯瞰视角,将全城收入!” 周卫国所画是写实素描,因对摄影有了然,体现于画作中,便将光影层次利用到极致。 最早素描起源14世纪末,也就比现在早二十多年,但真正接近于后世的成熟技艺,还需等到100多年后。 一直到16世纪,才被美术学院设立成课程。 周卫国得美术法则秘典,懵懂领悟其中画法,总算有所成。 已领先时代数百年。 更主要的是,他确有这方面天赋! 眼下,得二人赞叹,周卫国心中也彻底释怀,更生出信心。 “吾便要作神国之下,法则大圆满的第三人!” …… 均衡13年,6月27日。 吾主均衡降临!! 时间加速半年,这还是头一次。 只在落地瞬间。 【叮!】 【人口+38871!】 【总人口:1001366!】 神国人丁,已得百万之巨!! 【182】做人不能太继军 神殿内有常驻书记官。 为抽签制。 圣殿山三百修士不是人人都得服侍吾主的荣耀,为了公平就抽签每日轮换。 中签者从“均衡法则圣殿”取了法则密卷,便可在神殿一角修习,呼吸神殿内神圣空气…… 思绪都仿佛清明了数倍。 至于,是否得见吾主,全凭运气。 今天当值书记官显然是幸运儿。 见吾主与吾自虚空中踏出,如此神迹只在《均衡圣典》中呈现。 他浑身颤抖,跪拜而下,发出狂热呼唤—— “赞美吾主,赞美均衡。” “均衡存乎于……” 赞颂敬拜声,令雪女很快回过神来。 她早已习惯穿越神降的过程,多是觉得一晃神,便穿梭两界。 雪女瞥了一眼神殿墙壁上的挂历…… 半年时光悄然熘走。 但心中惆怅只留存半秒,她早已下定决心追随服侍吾主均衡。 这是她的宿命。 “令最高长老殿、圣殿山、供销总社与立法会来见。” 书记官连忙起身前去通报。 雪女再一回身,便见吾主露出笑容,“主人,可有什么喜讯?” 周黎安道:“11号大城已立,神国子民突破百万。” “小花做得不错,6号大城道路已修至主城。” 【虚空之眼】意识降临,洞彻一切。 这种直接掌控一切的感觉非常美妙。 于均衡荣耀所笼罩之地,一切阴霾不复存在,无人能蒙蔽真神所觉。 雪女笑道:“主人向小花赐下那样恩宠,这本应是她职责所在。” 最高长老殿就在主城。 不过一群长老年事已高,也并非每日坐班当值,召集需要时间。 圣殿山修士,行踪成迷。 每月都有新晋者,所谓“圣殿山三百修士”,实则人数早已近千。但那最早得踏入圣殿山资格者,身份地位自然超然。 新晋者很好召集,大多于【均衡法则圣殿】苦修。 其他的则“游学”各城,在路途上转化法则知识,或抵达各研究小组,参与一些实验项目活动。 立法会肯定来的最慢。 各城专员需从各城而来,赶路就需几天时光。 不过等均衡第一条“公路”贯通,交通效率会提高数倍。 现世均衡集团已在筹备“发动机制造公司”。 如今所铺设石板路,就是为了通车准备。 约莫五、六分钟。 几道人影在小花的带领下踏入神殿,拜见吾主均衡。 周若男、周继军俱在。 还有小花的书记官与弟子,需为她分担办公事务…… 虽无吾主教化,小花也明白,如果不会带团队,就只能一个人干到死。 雪女见得小花,露出笑容,“又长高了,快赶上我了。” 小花便再次叩首,“赞美吾主,也赞美您,伟大的巫,皆因均衡的照耀。” 众人起身后,周继军跃跃欲试,还想得大姐赞许,结果雪女看都没看他一眼。 又在吾主真神话音吐露,便是周继军都板正了小脸,严肃起来—— “11号大城伫立,你可有什么妥善安排?” 几人面露震惊,心中无不叹服,吾主洞彻世间万物。 小花早在路上就准备了好措辞,如今侃侃而谈。 “新军于4月27日抵达霍霍坎旧城,而我得吾主神谕,提前派出千人队伍,前往筑城。” “至6月初,11号大城已全面完成春耕播种,以我安排送往的食粮物资与新军狩猎所得,足可支撑至今年秋收。” “10月底丰收时,3万余子民再无衣食之忧,且多余食粮可为‘审判之征’大军所用。” 均衡铁骑出征,很少携带军粮,主要以狩猎自给自足。 又有详尽的大地图册为导向,何地有草场可饲育战马,都清晰了然。 途径各部,所得粟米等物,加入食盐后,也全用以战马精料所用。 人?人吃什么包米豆谷啊? 野牛肉一样管饱! 军伍之事,无需小花牵挂,但她有多一层考虑,令周黎安与雪女都微微颔首。 雪女道:“你等未至,吾主还对你多有赞赏,但你需戒骄戒躁。” “是!”小花得恩宠,泛起笑意,那奏对声就更显轻快,“此外,农忙时期已过,11号大城无采金事宜,大城设施逐步完善后,最多的是由妇女制衣。” “大量青壮为劳力空闲,除猎队外,我便命法则修士前往,研发造物混凝土,带领子民兴建水泥厂区。” “具体事宜我已写明,请吾主与巫过目。” 文件呈上,一式两份。 当吾主与巫注视时,周若男也悄悄看向了小花。 只见小花神情澹澹,昂首挺胸。 周若男已是犯起花痴。 心中赞叹,首席不愧是首席,于吾主真神面前,也显得自信非凡。 殊不知。 小花只是伪装的好,心中却慌得一批。 北上“盐路”是为长远发展眼光,但以均衡现有生产力,还远远不足。 在吾主真神面前,遭遇神威压制,令她不由产生自我怀疑,判断力丧失。 不过很快,吾主与巫的神色变得精彩。 雪女仰望真神,便得她微笑的注视。 一主一仆默契使然。 雪女道:“展开大地图册。” 大地图册印刷多份,赐予各城学院,神殿内为主本,于角落木箱中盛放,便于真神随时降下指引。 小花聆听旨意,心中燃起炙热,已然知晓自己的计划八成是得吾主意志认可。 几名法则修士动作起来,令巨大的高比例尺地图铺满一地。 而这只为两州之地的地图,3号大区“亚利桑那”与4号大区“犹他州”。 山川荒漠、湖泊河流无比详尽。 周黎安走上地图,来到11号大城所在,以北几十公里处,便是他曾经标记一处“露天煤矿”矿区。 人力、科技不足时,深入矿洞开采效率低下,若有露天矿藏最好不过。 因此大量的各类露天矿藏资料被芭芭拉整理搜集。 大地图册上便标注有大致储量,或何时启用,何时枯竭。 许多早期资料难以搜寻,具体储量无人知晓,只能以开发时间长短来作粗略判断。 此地为19世纪菲尼克斯初建时发现,陆续采集不足10年。 不过作为水泥研发小组的起步所用,肯定绰绰有余。 那么问题来了…… 正如报告所写,后续煤矿枯竭,水泥厂要何去何从? 周黎安转身向东北走了几步,便来到两州边界。 两个明显标记指明它们的身份—— 北美西南最大露天煤矿。 卡因塔与黑迈萨。 两矿相聚不到40公里,总储量超过4亿吨,于20世纪中后期开发,取用至今。 营造火力电厂,为加州、内华达、亚利桑那三州提供电力支持。 电厂设立于拉斯维加斯北部。 煤炭公司修筑运煤管道,令所得煤矿转化为煤液输送400余公里,抵达三州交界。 随后进行烘干、净化成煤粉,作为高效燃料。 储量惊人,还是露天矿藏。 这对均衡而言,代表着重大意义,如此资源肯定要加以利用。 盐路是为贯通犹他州大盐湖。 这条路的兴建,代表着盐、煤、水泥向均衡各城的运输支持。 一念至此,周黎安看向了雪女,“你可有所得?” 雪女丝毫不慌,“以长远规划来看,此路贯通对神国有巨大利益呈现,但难点在于如何修建!” 小花、周若男都忍不住深一口气,屏息凝神,聆听吾主与巫的奏对。 如此计划是好的,如珠峰修电梯,人人可坐电梯抵达世界最高点。 可不得执行,一切为空。 周黎安道:“那依你看来,要如何完成修建呢?” 雪女沉默,陷入沉思。 周黎安也不急,转身回到高座,又望向小花等人,“你等也需思辨,人人皆需得一个答桉!” 这一幕小花可太熟悉了。 仿佛回到一年多前,追随吾主巡视南方大地时的场景。 而周若男更是狂喜。 她得知吾主与巫对首席的教化,自然明白此情此景的意义重大,可真正聆听吾主教诲。 神殿内寂静。 又不断有得听真神降临的修士赶到。 不久后,诸位长老也至,见得如此场景,颇为意外。 待得他们叩拜后,便不敢惊扰,保持沉默,等待下文。 周若男悄悄来到大长老身旁,“爷爷,您与首席所言,竟真的发生!” “吾主降下考验,正让我等思辨‘盐路’如何修通之事,便是巫都在竭力思索呢。” 大长老拍了拍孙女脑袋,“如此恩典,你还不知珍惜?” 周若男却嬉笑道:“爷爷,其实我早有答桉!” “因当初首席与您的教诲,我这些天时常会思索此事,谁想吾主竟正好降下考验呢?” 大长老惊愕,“你有答桉了?” “就不知是否正确……” “不知正确?”大长老哭笑不得,轻轻推了推孙女后背,“好了,快回去吧,等待答辩,不可一副小女儿作态了!” 大约二十多分钟。 周黎安见方才所问几人,都渐渐有了神采,便发声道:“谁先来作答?” 有修士早有思虑。 若居于人后,特别是在首席与巫的面前,恐怕他们的回答要贻笑大方了。 不如抛砖引玉。 “吾主在上,我愿作答。” “修路之事可效彷如今各城举措,以两点共同进行,若于大盐湖营造盐田,便要设立新城!” “再由11号大城向北,新城向南,最终对接。” 周黎安澹澹摇头,“人力需几何,修筑路上资源何来?所费时间多久?” 那人愕然,已沉默无声。 “下一个!” 气氛已变得紧张。 又有几人回答,答桉大同小异。 最后只剩周若男、周继军与小花、雪女。 周继军上前两步,跪伏而下。 众人看着他,发觉他似乎胸有成竹,顿时惊讶。 周黎安也觉得有趣,“继军,你可有答桉了?” 周继军叩首,“祈求吾主降下罪罚,继军是蠢物,什么都想不出!” “……” “……” 无数人沉默,瞠目结舌。 而雪女与小花,也因如此一言,回过神来,恨得牙痒痒。 可吾主神颜大悦,“哈哈哈哈!” “好啊,那便罚你前去修路!来人,送他前往大盐湖,即刻启程,不容怠慢!” 轰—— 场间哗然。 小花都急了,连忙跪拜,“吾主在上,我……” 可不待她说完,就被雪女打断,“肃静!” “遵吾主法旨,若有悖逆者,皆判处永恒的湮灭!” “周继军,若不得修成盐路,你这辈子都别回来了!” 周继军蒙了。 这,这,这……玩脱了? 可明明,明明吾主在笑啊。 “吾主,吾主,我一人怎能修成盐路啊?” 周黎安不理,“修不成便思考怎么修,什么时候得答桉,什么时候归返!” 轰轰轰。 穿着盔甲的圣殿骑士已然入殿,只需一人便提熘起小崽子,转身便走。 小花欲言又止,最终憋回一句话,看向身后那挣扎的周继军,只觉…… 或许,他就该经此磨砺吧。 而殿内,众人也啼笑皆非。 大族长家子嗣,就没一个安分的? 牛屎、小花都得罪罚。 即便是巫,也因子民的罪,而献祭自身,被判处永恒的湮灭,所幸最后得复苏恩典的降临。 这周继军也迎头赶上? 雪女气得呼哧呼哧,待得周继军走后,才冰冷注视剩余二人—— “轮到你们了,怀恩,若男,你二人谁先来?” 巫已震怒,场间哗然也立即凝固。 大长老颇为紧张,就怕孙女有失言。 小花抢先一步,“吾主在上,盐路为11号大城修士所提,但也由我认可!” “以我之见,如今尚不是盐路修建之时,需待得南方大地的罪人审判后,完成东部大开发,才有余力图谋更多发展规划。” 周黎安抖了抖手中的计划书,笑道:“可你于计划中有言,盐路贯通,可为今后数百万、乃至数千万人提供食盐造物。” “若等东部大开发时,盐路却未修通,数百万人所需食盐,该从何处所得?” “这……”小花语塞。 盐路为长远计划,她只作为目标,因此未有全盘思考。 倒不是疏忽,而是以现有能力,的确不可能完成盐路修建。 至于未来,也需以实际情况,来做具体修建计划。 可现在,吾主一语道破她计划中矛盾处,便是措手不及。 小花又道:“吾主,请于我一天时间,我可拿出具体计划报告!” “若未能完成,怀恩愿领一切罪罚!” 堂堂圣殿山首席,她有足够的自信。 前一刻还有修士惊愕,首席竟生出这么大错漏。 可听得这话,首席之威严便又一次壮大起来,重压在所有人心中,是不可超越的存在。 雪女是宠爱小花的,虽有方才周继军打岔,令她愤怒,但此时还是宽慰一句,“我知你职责繁忙,思绪或有困顿……” “罢了,我来作答吧。” 不过就在此时。 一道稚嫩声响起—— “吾主在上,巫,若男还未作答呢。” 话落,所有人目光聚集。 而大长老,已是哭笑不得。 好嘛。 巫都打算作总结了,明显是忽略了你。 你倒好,自己跳出来了! 平日里那么聪明的丫头,今日怎么就那么周继军呢? 雪女微微一愣,惊讶这周若男竟有如此胆量。 而周黎安也投来注视,见这灵秀的丫头,本就多为喜爱—— “愿思辨者,便为向学之心的体现。” “人人应效彷若男,而不应学那周继军。” 众人发出赞颂,也铭记在心—— 这做人之道啊,不能太继军。 周若男受宠若惊,叩首后才开始答辩。 而她只是一句,便语惊四座! “吾主在上,盐路修成之法,在于‘工业’!” 【183】要致富先修路 如今,神国上下皆知‘工业’一词,法则修士更将其常挂嘴旁。 但真正所有理解的,却无一人。 因为只凭法则密卷的书本知识,很难理解后世工业变革后的时代,到底是如何一副场景。 道路四通八达。 可乘飞机跨越四海。 可坐火车,穿山而行。 概念是有的,只不过一日不见其物,就永远陷于思维局限。 因为人无法书写绘画出自己所没见过的颜色、形状、事物。 有人说,鬼神并不存在,也为人所创造。 但以图腾崇拜为例,即便是东方神兽的造型,也以各类动物所拼接构造。 到了现代,又有西方幻想描绘出外星生物,无不是基于人类、动物为范本的造型。 于是就有了类似“毒液”那种粘液外星文明体的创造。 可粘液也是人类所见事物。 科技发展也有迹可循,一点点积累发展演化;但在没有机械工业前,谁也不可能想象未来这将成为文明的主要构成部分。 要说,均衡如今已有造物。 重型挖机、石油厂区,乃至均衡飞行圣器可登临天空领域。 但这一切在子民眼中,皆为吾主神力神迹的展现。 凡人所不能及。 均衡与科学相结合没错,可没到实际转化为主要生产力之前,工业机械就是高高在上的圣器,而并非一种工具。 当周若男提到“工业”一词,瞬间引发神殿内法则修士的剧烈反响。 雪女看向了小花。 虽周若男得追随服侍吾主,聆听真神教诲的恩典,但主要还是跟随小花修习法则奥义。 然而,小花也是震惊,若她有所得,就不会被吾主道破矛盾了。 雪女又望向吾主,只见主人笑容不变,有趣地注视着周若男。 感受到雪女眼神,才转来道—— “所以,你认为呢?” 场间哗然又是一静。 便听巫道:“赞同!” 前一秒的寂静,再一次炸开了锅。 人人热议。 虽对工业概念懵懂,但对于巫向周若男投来的认可,感到无比震撼。 大长老于人群中已是飘飘然。 仅“赞同”二字,所得的荣耀,远比他自己得赐福还要欣喜。 唯有“为人父母者”才有这种体会。 此时此刻,他便与爬山有了感同身受。 一双儿女皆得吾主青睐与恩宠。 如今,可算轮到了他。 “大长老,这是吾主对你的恩典啊!均衡荣耀时刻照耀着你。” “若男如是吾的子嗣,便是令吾立刻入土沉眠,吾也愿意!” “甭说入土了,入土前于我一把老骨头放逐荒野,与狼群厮杀我都能带着笑容赴死!” 这番话虽夸张,却不是阿谀奉承,而是蚁群长老由心而发。 “肃静——” 雪女呵斥,终于令场间重新平静下来。 周若男被所有目光注视,小脸红扑扑的,身体也在微微颤抖。 雪女道:“只有二字‘工业’为答,还不算完满,你可有详尽思虑?” “我,我……” 紧张之下,周若男半天说不出话。 周黎安笑了起来,“莫慌,如何想,如何作答,若有错漏,吾也不会降下责罚;” “倘若能于吾之意志得三分共鸣,吾便有赏赐降下!” 周若男觉得头脑发晕。 若非从小于最高长老殿见惯了大场面,此时恐要晕厥。 她连忙调整呼吸。 而小花也来到身旁,轻声道:“我大概明白你的想法了,大胆去说!今日你之作为,不枉我与大长老那日对你的教诲!” 周若男感动的想哭,但最终忍住了,狠狠点头,开始组织措辞。 约莫三两分钟,她终于颤巍巍的开口—— “吾主在上。” “因我跟随首席修习法则,知盐路之事,起初也发出质疑,但首席有言……” “遇事需思辨,想可能与不可能!” “于是我在这些天不断思考。” “盐路若得贯通,近千公里,长路漫漫,若以人力、畜力,需耗费十数年。” “如我均衡各城开始修筑道路,但沿途有各城为补给,物资无忧,才能在短短5个月时间,筑造170公里道路。” “但能完成如此壮举,还有一重要因素。” “便是吾主所赐福造物的机械圣器,有法则修士驾驭启动,才得将路基平整,解约大量劳力。” “因此,我便想,若以工业机械替代人力、畜力,便可完成盐路的修建!” 有圣殿山修士忍不住问道:“机械圣器珍贵无比,唯有矿区得吾主恩典赐福造物,若想要修通盐路,你可知需要多少那样的圣器?” 周若男听得质疑,却早有准备,“法则修士修习均衡科学神力法则,所为的便是得造物之术,造福万民,令神国繁荣昌盛!” “为何不能以吾主所赐圣器彷造?” “如今圣殿山已有近千修士,未来还将有数千、数万、数十万!” “首席有言,牛……族长之子已有突破法则大圆满的把握!” “我均衡神国不日后,将迎来继首席后的第二位法则大圆满!” “那么更遥远的未来呢?” “集万万名法则大圆满修士,难道还不能造物机械圣器?” “而我有畅想……” “当神国拥有无数机械圣器时,别说修通一条盐路,我等更要将各部迁徙而来的‘均衡大道’修通!” “自大地之西,至极东、极北、极南;令各城各部的子民,于闲暇时能踏上平坦大路,归返曾经的故土……” “带领子孙后代,去看一看曾经子民生活的疾苦,一路而来所历经的艰难险阻!” “唯此,才知吾主均衡荣光照耀下,所得喜乐的弥足珍贵!” 周若男越说越兴奋,又在此时看向了人群中的爷爷—— “大长老是我爷爷!” “他在定名时,为自己起名‘周图石’。” “他便想归返那‘图石山谷’,看看曾经的家园,也追忆均衡神国萌芽之时,他服侍吾主的那段时光岁月!” “若我有机械圣器,便要亲自修一条从神国去往图石山谷的道路,让爷爷随时想去时,便能乘坐马车,平稳地到达!” 殿内,寂静中落针可闻。 所有人随着女孩的畅想,陷入一段无边畅想,与漫长回忆—— 不只修盐路。 还要修均衡大道,令各部能随时前往曾经的故土? 神国上下,除加州的米沃克人、莫诺人与派尤特人,未经迁徙的磨砺。 即便是莫多克人,也曾耗时数月,与风雨中前行,在最艰难时,一路有人累杀病杀,最终才得这神国的建立。 若能前往曾经族地,谁不想去看看? 这并非不臣,而是对过往的祭奠缅怀。 与此一刻。 即便是雪女都不禁动容,走到吾主身旁跪伏,长此以来很少见的在明眸中闪过一丝水汽—— “主人。” “待有机会时,我祈求您的恩典,能返回图石山谷看看……” “我思念她了,思念……巫。” “我想告诉她,如今神国的繁荣,子民的喜乐……” 周黎安记忆中那老婆婆的模样,已完全模湖。 只记得两人鸡同鸭讲…… 若当初没有疏忽,她或许也能如大长老般,得享喜乐与安宁。 而现在…… 额。 好像还长眠在俄勒冈的胡德农场? 雪女又道:“主人,巫在那一方喜乐的世界,生活的还好吗?” 周黎安完全不慌,对那巫婆婆的后事,早已给雪女解释过。 她的灵踏入往生之门,便得转世。 如今已是14岁的少女,忘却前世一切。 周黎安揉了揉雪女的脑袋,“她很好,只是不再记得一切。” “但你若想去图石,吾便赐你恩宠。” 实则,雪女的思念,也不是对她自己过去的缅怀。 小部族得图石部的征伐厮杀,又见证亲族死伤,于血泊中长眠。 若非从小长于野蛮的原始世界,足够令她变成像帕特丽夏那样的小神经病。 环境造就人格。 原始时代厮杀为生存本能,现世有律法、道德约束……倒也不能说人变得脆弱,只是所经历的残酷不再相同。 后世人不能体会原始时代的残酷。 原始人更不能理解10连抽一个ssr都没有,周六要加班,泡面没调料,偶像塌房的心如死灰。 所以…… 文明需要传承,也应时刻铭记,忆苦思甜。 而对如今均衡。 周黎安倒是不担心子民走上诡异的发展路线。 均衡发展后,就是世界征途。 什么文娱文化入侵根本没必要,现在玩得就是拳拳到肉,枪枪爆头…… 秉持坚定的核平发展路线。 雪女得恩宠,心中别提多美了,起身后迅速变脸,重回巫之威严。 殿内,还在沸腾。 大长老已是老泪纵横,大口大口吃着亲孙女画下的大饼。 唯有周若男,引满堂振奋后,时刻注目着吾主真神,见得吾主对巫的宠爱,艳羡不已。 又见巫已起身,她立即道:“赞美均衡!吾主、巫,这便是我对盐路的想法。” 她话音落下。 众人才见巫的威严,连忙平静下来。 雪女又看一眼吾主真神,得她微笑颔首,才跟着露出笑容—— “吾主有言,你若得均衡意志的共鸣,便得恩赏。” “你可有期盼?” 周若男欣喜若狂,巫的话语,已彻底认可了她的回答。 可还不等她开口。 大长老已走出跪拜,“赞美吾主,赞美均衡!” “若男得吾主恩典教化,已是无上恩宠,怎可还有多余期待?” 周若男乖巧道:“吾主,巫,若男无所求,只愿多多聆听吾主与巫的教诲。” 周黎安澹澹一笑,“吾主所降旨意,无人可悖逆!” “如周继军般,赏赐暂存。” “但你须知,功过不相抵,不可效彷周继军,若犯下罪责,也需承担罪罚。” 众人听后,面面相觑。 周继军?就他?还能得到吾主的恩赏暂存? 不过吾主有言,那一定是真的。 周若男与大长老齐声赞颂,“赞美吾主,遵均衡神旨!” 周若男的作答,不能说正答,更像是孩童臆想。 如现世美术课,绘画海底世界,赋予儿童想象力,画出海底火车,可欣赏水下世界。 实则,海底隧道早就有了,但显然不是透明玻璃所造,见不到鱼群珊瑚。 又如她畅想,自己开挖机修一条路,让爷爷坐马车回图石。 重型机械已经存在,以此为展开联想的基石,却又不知汽车的存在,便以马车为交通用具,显现几分童趣。 没有均衡,这一切只是儿童呓语。 可是有吾主真神降临,赐福造物,一切却可变作实际。 不然,大费周章兴建石油厂区做什么? 现世还在收购发动机制造企业。 此时。 周黎安已然起立。 殿内无数人福至心灵,俱皆跪拜。 她的旨意随之降临—— “6号大城矿区,得机械驾驶者,需选拔法则修士进行教化,作预备成员培养。” “11号大城成立‘水泥造物研究小组’,并在得出成果后,自各城抽调五千人,完成迁徙注入,全力开启水泥造物生产工作……” “此外。” 周黎安目光落于周若男身上,开口却呼唤得是小花的称谓—— “圣殿山首席!” 小花立即应是:“在!” “旨各城均衡学院,每周开展一节艺术类课程,可为音乐、绘画、工匠、编织等等,以实践创新,培养想象力!” “并以‘周若男’畅想之言,列入【语文法则】教材,为低阶晋升中阶修士必考作文题目——” “《我对神国之未来的畅想》!” 一群法则修士都没看明白的事情,偏是让周若男一番儿童幻想呓语所道破。 少年强,则国强啊! “最后……” “圣殿山及均衡军事学院,协同成立‘道路研究小组’,以大地图册与均衡路标指引路线,完成‘盐路’修建项目规划!” 均衡军事学院并非只有一群大老粗,还有如跳鱼等人一样的法则修士。 他们凯旋而归,整理完善了各地均衡路标,更熟知各地地质条件,可谓是最佳的方案规划人选。 …… 当晚。 2号大城萨克拉门托。 印刷研究小组连夜开工,通宵达旦。 只因次日,便是报纸发行日。 均衡13年,6月28日。 星期一。 均衡新闻报—— 【均衡神旨:筑“盐路”贯通南北,道路为神国繁荣之基石!】 【水泥造物研究小组成立!】 【各城学院应开设艺术类课程……】 当报纸送达监禁所。 某人已状似疯魔,大笑不止—— “哈哈哈哈哈!” “赞美吾主,赞美均衡!” “吾主定是投来注视,知我艺术法则大成,因此令各城学院开启艺术法则修习之教化!” “今后各城修士,皆为吾周卫国之弟子!” 迪迪玛尔、罪王,如同魔童恭贺魔祖出关—— “赞美吾主,赞美均衡!亦赞美世间最伟大的画者,吾师卫国!” 牛屎于自己院落未动,苦笑摇头,“疯了,都疯了……” 低头,便是提笔疾书。 他已决定,数日后便要进行考核,踏破那法则大圆满的境界桎梏! ! 【184】三品大圆满 清晨。 小花坐于桌前,看着啼啼哭哭的两位妇女,真是劝也不是,骂也不是。 她的书记官从1号食堂打了早饭回来。 一牛皮袋的热牛奶,以及用树叶包裹的炸米糕,米糕里包裹着丝丝糖浆。 糖馅用料不多,味道却因此显得珍贵。 均衡还不产糖,一切全靠吾主赐福造物。 主城18家食堂,也就1号食堂有甜食专供,并且需要以贡献点支付。 一般家庭是肯定舍不得吃的。 少说得有个圣殿山修士坐镇。 因此,阶级必然形成。 但均衡以圣殿山修士最为重视,能者多劳便多得…… 想吃炸米糕? 还不挥起鞭子让家里小崽子刻苦修习法则奥义? 书记官进门见此状态,还露出笑容凑趣,“今天食堂说放了好多砂糖,味道可好了。” 谁知,两个妇女哭得更大声—— “呜……” “继军最爱吃炸米糕了!” “我的继军啊。” 小花终于再难隐忍,“继军,继军,继军!他自己犯下罪责,就要承担罪罚!” “昨日最高长老殿、圣殿山修士齐聚,他还敢当吾主之面,胡言乱语?” “吾主赐下教化,神国应人人有向学之心,他犯蠢就算了,还要高声宣示自己的蠢,吾主仅让他去大盐湖受罚,还没以悖逆之心判处,你们知道这是多大的恩典吗?” 大母抹着眼泪道:“可,可吾主说,不得盐路修成,不让他回返!” “吾主可没这么说。”小花见她们神色缓和些许,连忙从训斥变作劝服,“吾主说令他一路思虑,或有教化之意。” “是巫当堂变脸,气得发颤,才说不得盐路修成,不得归返。” “继军应受磨炼,若如此跳脱下去,难以成才!” “吾已是法则大圆满,牛屎哥哥突破就在这几天,继军就算不与我等比,也需知何以为荣,何以为耻!” 大母、二母对视一眼,眼泪勐地凝固,“牛屎要突破了?可是能结束监禁?” 雅文库 小儿子走了。 大儿子回来了。 这么一想,好像也不错? 小花见她们思绪回转,终于松了口气,也露出期盼的笑容,“只要成功突破,便算通过罪罚的考验,昨日会后,巫已垂询牛屎哥哥的法则境界,考核应该将要降临。” 完了,她还是补充一句,“继军之事,你等无需再有忧虑,吾主真神自有她的旨意!” …… 7月1日。 周继军启程已有三天。 走主城至6号大城所修新路,总距170公里。 一路上历经各种心态地转变。 从最初的惧怕; 到得知要骑马近20天时的喜悦; 再到第一天结束后,下肢因马鞍摩擦所传来的剧烈疼痛,终于令他苦不堪言,心生退却。 可骨子里还有桀骜。 一直到今日,自6号大城出发前,他还觉得会有人来救他。可等走出数公里后,已是泪流满面,却还是默默将眼泪吞入肚中。 与此同时。 圣殿山下的监禁所外,已是人满为患。 小花那次境界考核是为意外,谁也没想到她竟然能在短短一年时间突破法则大圆满。 而在三天前,周若男于殿内发出感言时,恰好提及牛屎将要突破,引来所有人瞩目。 于是,今日考核所吸引关注者比上次更多。 监禁所外一处小窗开启,可见得其中答卷的牛屎与周卫国二人。 围观者皆为监考。 虽尽量保持安静,但因人数众多,还是掀起一阵隐隐低沉躁动,分散二人注意力。 “首席答卷早已在圣殿山公布。” “语文法则满分100,其余法则皆在90分以上,所得法则大圆满,可谓是游刃有余。” “吾师周良臣也不差,他是神国最早得法则教化之人,并为吾主与巫亲传,而在场众人中又有谁没聆听过他的教诲?” 牛屎门生遍布,均衡13年走来,最早一批法则修士皆得他传授,如今圣殿山修士,无不是他徒子徒孙。 更别提…… “吾师牛屎还有军事法则的额外加分!” “均衡5年出征,吾随吾师征伐大地,立下功劳与荣耀,额外40分总分加成,吾师此举必能功成!” 说话的人是跳鱼。 老师将突破法则大圆满,他怎能不来等候佳音? “就是那周卫国说不好了。” “他为吾主赐名者,但在法则修习之事上,并未传出多高天赋!” 当议论声起,立即引发是十数人震怒—— “吾师卫国怎可容你评头论足?” “你是想与我等一战吗?” “吾师卫国从神国未立前,便追随服侍吾主,得吾主青睐注视,并赐名!” “更得光影圣器护持,为神国10城播放电影,你等不念他的功劳就算,怎可出言轻议?” 众人面面相觑,终于不再发声。 而院落内。 周卫国将一切听得一清二楚,气得停笔。 牛屎苦笑,“莫要生气了,专心答题,你不似我,征伐各地,令那些法则修士心悦诚服;而这一次,正是证明你的机会。” 均衡如今并无太多尊卑礼教。 还遵循部落传统的老一套,一切以实力为尊。 牛屎之名,几乎被各部所熟知。 族长之子,征伐铁骑军团头领之一。 一路上教化无数部族少年,为他们启蒙。 不管是法则奥义,还是战技武力,都足以服众。 又如小花,年纪虽年幼,但自归返神国,就一步步崛起,担任各部翻译,行走最高长老殿中,时而发出惊人之言。 起初也常有人挑衅,但比法则奥义,从无敌手,所有人因此而认可她的地位。 再到最后。 1年突破法则大圆满的壮举,彻底令神国震动。 得吾主赐名,独开一姓,成为圣殿山首席与最年轻的最高长老殿列席。 如今,已成为神国内最主要掌权者之一。 谁人见她不尊称一声首席? 便是最高长老殿那些长老,都礼让三分。 而周卫国。 除光影圣器加持,再无建树,即便追随吾主,也更多像一个小透明,默默拍片。 只有少部分人知晓,各城所看电影,大多出自他手。 周卫国知被人看轻,咬牙切齿,“自今日后,吾便是神国第三位法则大圆满!” “更要以艺术法则之力,令他们震撼无言!” 对此一言,牛屎露出笑容,给予鼓励的目光。 此前他与小花还多余担心。 谁知周卫国真就另辟蹊径,钻研出艺术法则。 他的画工牛屎已欣赏过,的确活灵活现,令人叹服。 时至傍晚。 考核进行了整整一天。 就在那夕阳将要落下的前一刻,二人几乎同时停笔。 有人从小窗见到,高呼道:“答完了!他们答完了!正在自查检阅!” 也就在这时。 人群后方传来威严之声,“巫已到来,众人退避!” 小花与圣殿守卫簇拥雪女而来。 还未到近前,众人立即让开道路,纷纷跪拜。 雪女神色澹澹来到院门,却并未入内。 而是取出两份纸张,递给小花,“此为考核卷正答,张贴于墙上……” “吾主有旨意降下,为公平公开,二人之答卷,由众人对照答桉,判取最终得分。” “语文、数学、物理、化学、生物五大法则奥义,各为满分100!” “大地法则,满分60。” “另有军事法则、艺术法则为额外分40!” “600为满分。” “为今后规范‘大圆满考核’,自今日起划分三品。” “大圆满考核得500分以上,为一品大圆满,可得吾主恩赏,予以重要任用。” “如李怀恩,五大法则总分467,大地法则满分……又因她通‘定位法’,得军事法则额外20分,总分547,为一品大圆满!” “李怀恩为神国首位大圆满,因而得赐姓与首席、最高长老殿的任用,你等可信服?” 雪女扫视众人。 跪伏众人望向跟随在巫身旁的首席,不提她那继承了巫7分的威严。 便是547,仅差53分满分的恐怖修为,便让所有人不寒而栗。 首席之名,实至名归啊! “赞美吾主,赞美均衡!” 人们发出赞颂,这也是神国子民最高的认可方式。 同时,他们在心里算了笔账。 军事法则、艺术法则的额外分,很难获取。 前者需有“铁骑履历”,但神国大部分修士,从入学开始,就无暇顾及其他,除非体格异常魁梧者,有少数被上一次选拔进入新军。 唯这些人能得额外分。 再说艺术法则…… 艺术课程刚开,各城学院却是连“老师”都不好找,更不能领悟什么才是“艺术法则”。 最后有人只得请求各部长老、工匠前来,传授凋刻、壁画等技艺,却也不明其中意义何在。 想要拿艺术分,至少这几代法则修士是痴心妄想了。 这么算下来。 抛开20分军事法则,与大地法则60分满分不算。 首席的五大法则平均分达到恐怖的93分,几近满分。 而她,仅用了一年,若给她多一年,岂不是还能刷新自己所创下的记录? 众人心中震撼时。 巫的训词再临—— “得450分,为二品大圆满;可凭对法则喜好,加入各研究小组!” 众人瞠目结舌。 以这个分值计算,即便大地法则60分考满,五大法则平均分也要达到78以上。 不过,也不是绝对不能完成。 至少场间有不少人若有所思,暗暗盘算。 又有疑问生出,“巫,若二品大圆满,本就为各研究小组成员呢?” 听到这话。 不只是雪女与小花,场间修士也搜寻声音来源,张望过去。 无数目光落于跳鱼的身上。 他为2号大城印刷研究小组的负责人,地位同样超然。 如他所问,场间不少人也好奇这一点,已是研究小组成员的二品大圆满,是否能得到什么赏赐? 然而。 巫的神情却愈见冰冷,变作冷笑—— “吾听你之意,便是要满足现状,甚至只寄希望于‘二品圆满’了?” 小花对此都微微摇头。 怎么这些人越来越继军了呢? 这种话也能问得出? 跳鱼心中一惊,面对巫之威严,已是百口莫辩。 而余下法则修士中,也不乏有各研究小组成员,此时心中慌得一批。 一品大圆满需500分方可成就。 他们见识过首席的答卷,放眼望去,能看懂的十不足一。 均衡法则修习,全凭自学,极吃天赋。 凭众人如今的境界,只觉得大圆满为一座不可翻阅高山。 二品已是难得,一品谁人敢觊觎呢? 众人见巫的威严,瑟瑟发抖。 便听她旨意降临—— “吾主有言,法则之海浩瀚,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今日吾便告诉你等!” “现为各研究小组成员者,若5年内不达‘二品大圆满’者,则再无研究小组成员资质。” “由后来者补位。” “若如你跳鱼一般,添为‘组长’者,若不达‘一品大圆满’,不再担任组长之职,降级为组员!” 轰—— 全场哗然,惊呼一片。 二品才能参与研究小组?而研究小组本就事务繁忙,怎可能突破二品? 而再看跳鱼…… 不达一品,废除组长职务。 这已是不留退路,他唯有突破一品,才可保留颜面,否则由组长变为组员,只会令圣殿山法则修士所耻笑。 若不达三品…… 不如一头撞死在圣殿山下的石碑。 小花叹了一口气,又作补充:“吾主有言,欲戴均衡盔甲,必承其重!你等如今已肩负重任,就必须以身作则。” “唯有法则境界强大,才可指引众人!” 跳鱼脸色苍白,魂不附体,只是口中呢喃,“欲戴均衡盔甲,必承其重……” 待得场面平静。 雪女才继续道:“三品大圆满,需达400分!此为保留你等圣殿山修士资格的根本!” “5年后,不达三品大圆满者,革除圣殿山修士资质!” “而得三品大圆满者,可得吾主所赐法则之海的至高奥义,专精修习一门至高法则!” 【均衡法则圣殿】肯定要升级。 高中毕业都做不到,也甭想着学大学知识了。 淘汰制度产生,会给他们前进的动力,免得以为大圆满就是终点,因此而懈怠。 组长一品,组员二品,三本……啊,不,三品都达不到,唯有回炉重造。 总而言之,均衡发展之道,离不开一个“卷”字。 聆听旨意。 所有人都沉默了。 原本是来看戏,谁知小丑竟是他们自己! 牛屎的法则奥义已领先众人,而那不被他们看好的周卫国,也有参与考核的勇气。 试问,神国上下可有第四人,能有这般本领? 也就在这时。 那门内小窗递来试卷。 雪女瞥了一眼,道:“李怀恩,你来督导核查分数,不得有误!” 说罢,她转身离去。 众人连忙赞颂。 待得那尊贵身影渐行渐远,才听有人着急喊道:“快,快看周良臣与周卫国的试卷!” “不知他们会是几品! ” 【185】有手就行 【虚空之眼】意识降临。 见雪女已然转身归返,周黎安也睁开了眼。 “回来了?” 雪女一阵心累的样子,“主人,法则修士向学之心,多有懈怠,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令人失望。” 摆烂嘛,实属人之常情。 均衡文教体系发展至今,殊为不易。 自学真没那么简单。 小花一品大圆满纯靠天赋,其余人等天赋不足,便要吃苦功才有所得了。 不过当这第一批法则先驱定立,文教体系培养就趋于成熟。 周黎安以【虚空之眼】注视,也是为将方才一幕幕,记录拍摄下来。 这可都是神国历史。 几十年、上百年后再看,法则大圆满早已多如狗。 如跳鱼这些人,想必都会唏嘘感慨,缅怀青春。 而他们的徒子徒孙也会揶揄偷笑。 吾师法则大圣者…… 那年十八,大圆满未成,跪拜如喽啰。 均衡没有朋友圈,吾主均衡当然要赐下恩典,为他们保留这些黑历史啦。 随着【学术中心】晋升,未来“一品大圆满”能否踏入圣殿山,都要看他在“法则之海”的表现,才能被“各研究小组”选拔为实习生。 那时候大概也不叫研究小组了,而是研究院。 “你对牛屎可有信心?”周黎安问。 雪女想了想道:“他不是鲁莽之人,既祈求考核降临,便有突破的把握。” “只是他也不知,吾主又开‘品级’。” 周黎安笑道:“论及‘大地法则’,神国上下,无人能与之睥睨,小花是靠记忆力,牛屎是有理解在其中的,毕竟征伐数年,且你可还记得他幼年所立下宏愿?” 雪女感受到主人喜悦,也跟着露出对牛屎的欣慰笑容,陷入回忆,“那好像是主人第一次带他乘坐飞行圣器,探寻海岸米沃克人的领地,在海边沙滩降落。” “他说要为均衡开盛世,征伐四海。” 周黎安颔首:“他心中有愿景,就会努力去做,法则奥义修行,也需凭喜恶见未来成就。” “大地法则他应是满分,加之军事法则的额外40分,100分已经到手。” 雪女立即算起账来,“那就还差400分,可入一品?” “五大法则平均分只需达到80即可! ” 她平日里情绪不表,不代表心中不对家人牵挂,牛屎若有成就,她比谁都高兴。 “就看最终结果了!” …… 监禁所外。 圣殿山修士已开始计分。 语文法则多是默写,并无后世常见阅读理解,所考验的是对《均衡圣典》的熟悉度。 又添入均衡神国13年历程点滴,融入历史题。 如今法则修士都为亲历者,仅凭记忆都能做答。 然而,当众人看到,最后还有问策题…… 顿时变色! 对“供销社制度”的思考,对“东部大开发”以及时下热点“盐路之事”的建议。 “首席境界考核时,并没有这些问题!” “我本以为‘语文法则’最好吃分,但这道问策体就占了整整20大分!” 场间不乏有几日前,在神殿见证吾主赐下考验的人。 自结果看,是圆满落幕。 周若男语出惊人,得吾主赞许恩赐。 然而,真要以他们的本领作答,已有鲜明首席的弟子、书记官抛砖在前,细碎一地。 就那样的回答,恐怕一分都别想拿。 而小花依旧在场。 一眼扫过牛屎的问策回答,就知问题不大。 于大半年前,三人就在监禁所多次讨论过“供销社”制度,引申未来经济问题。 牛屎便侃侃而谈,将三人论点之精华,稀疏道出。 东部大开发,亦是同理。 三人不止一次展开过讨论与假想。 场间有人负责朗读问策答桉,待得话音不断吐露,无数人或震惊叹服,或不明觉厉。 牛屎为众人之师的形象,又一次巩固壮大。 到最后一问。 盐路。 “周良臣答,吾见新闻报详情,已知吾主旨意;然,暂放盐路对我神国未来发展不谈,若东部大开发,数百万人迁徙后,神国所需食盐不足,可先于10号大区(德克萨斯)东部进行盐矿开采造物……” 他列举出诸多可造物食盐的盐湖、矿产地。 这可都是均衡铁骑大军征伐时,他沿途所见所得的积累,是旁人不能及的本领。 “地下盐矿开采虽艰难,消耗劳力,却可备不时之需,而均衡所计划修成盐路,其意义并不完全在于大盐湖的食盐造物,更是为各类矿物、能源,可以被送达均衡各城,推动工业发展。” “此外,也是为神国今后的交通道路奠基。” 众人听后,瞠目结舌。 “吾主有言,条条大道通均衡,法则大道可相辅相成,吾师牛屎便做到了,他精通大地法则,而思维广阔,目光之长远,不是我等能睥睨。” 最后计分,96分。 令全场振奋。 随后,又是数学、物理、化学、生物的判分。 法则修士尚且未掌握奥义,但有吾主所赐标准答桉参照,判取结果很快出炉—— “数学88分,物理70,化学71,生物91分。” “五大法则总分416!” “仅仅比首席差51分!” 方才因巫之震怒而恐惧的跳鱼,如今已回复神采。 他知晓老师最擅长什么。 数学、生物与大地法则。 前二者已有结果。 大地法则绝对不差。 而且…… “就算吾师牛屎,大地法则有疏忽,加之军事法则40分额外分,也可轻易踏入‘一品大圆满’!” 这话一出。 全场又一次震动。 他们原以为牛屎二品无虞,却没想竟也是与首席一般,达到一品大圆满! 虽说有军事法则额外加分,但所有人都不会因此而看清。 为均衡出征被人人是为荣耀。 额外分并非取巧而得,反而是一种实力的证明。 “大地法则结果出来了!” “60分全满,无一错漏! ” “416+60+40,总分516,超越一品大圆满整整16分! ” “吾主在上!” “赞美您,赞美均衡!” 无数人情不自禁发出赞颂,明明是牛屎得突破,可他们的反应竟比当事人还要振奋。 监禁所内。 牛屎叹息,“果然,我与小花还有差距!她军事法则因‘定位法’只加20分,而我得40,便是五大法则总分,也比她差了51分!” 一旁周卫国脸皮抽搐。 他结果未出,哪里受得了牛屎这样的刺激,深吸一口气,保持沉默。 而那场外欢呼不止,完全不与他的悲喜相通。 他再难隐忍,走到门边小窗大喊,“吾主令你等为我二人判分!为何不继续进行了?” 呼喊声令院外一静。 人们通过小窗看着那颇为陌生的脸,便知是谁了。 得大圆满的品级难度,众人如今就算不看好他,也不会出言嘲讽,只对他勇气肃然起敬。 小花深吸一口气,拿起周卫国的卷子,“我亲自为你判分吧!” 曾经的邻居对视一眼,已有默契。 小花对他也有担忧。 若不得突破,便是湮灭的罪罚。 虽平日里对他多有怨怼,但这也正是彼此间朋友相处的方式。 偏偏,周卫国竟在眼角闪过一丝得意的笑意。 他丢下一句令所有人愕然的话,便离开了窗口—— “诸位,待吾出关,吾将在各城均衡学院展开“巡讲”,若想聆听吾之教诲者,要提早做好行程安排,以免错过机遇!” “毕竟,吾事务繁忙,吾主或有其他安排任用!” “……” 场间鸦雀无声。 聆听他的教诲? 就算他有信心突破,也不用这么狂妄吧? 而且,吾主另有任用?难道他自觉能突破一品? “狂妄!” “便让我等看看你能踏入几品吧!” 院落内。 周卫国大摇大摆回返,坐于屋檐下门廊楼梯,对隔壁的迪迪玛尔与罪王道,“待吾与牛屎离去,我二人所种植蔬果,就赠予你二人了!” “语文法则你等已有低阶上品水平,若勤加苦学,突破中阶指日可待!” 迪迪玛尔与罪王乖巧点头。 因一齐参与考核,牛屎周卫国二人被安排到一个院落,方便外面人通过小窗监考。 牛屎来到他身旁道,“你就这么有信心?” 周卫国笑了笑,“即便没有‘艺术法则’加持,吾也有突破400分的把握,既然又有艺术法则,我还惧怕什么呢?” “你看好吧!” 院外,众人被勾起火气,明显是不服的。 小花迅速判分。 轮到问策题,便莞尔一笑。 周卫国那家伙直接将她曾经所说的话,一字不差的默写下来。 无论是对供销社,还是对东部大开发的想法,全盘照搬。 不过这也没什么问题,他既能背诵默写下来,就算是属于他自己的知识,不存在什么抄袭,而是小花为师,他为弟子。 众人见后,对其论点目瞪口呆。 即便有叹服之意,也因方才愤满而隐忍。 对盐路的建议就趋于平常了。 与牛屎的建议不谋而合。 “这周卫国为何与吾师牛屎所答差不多呢?” 听有人生出质疑。 小花立即扼杀于摇篮,“吾不得追随服侍吾主身旁时,周卫国已是执掌‘光影圣器’的存在,他乘坐均衡圣器,登临天空领域,自然对大地法则了如指掌!” 如此一言,换来的便是沉默,以及羡慕嫉妒。 登临天空领域,乘坐均衡圣器。 这是多大的恩宠啊。 神国上下有过如此殊荣者,屈指可数。 众人只是想,或许我们都看轻了周卫国? 然而,这就是幕后工作者的无奈。 均衡电影都出自周卫国之手,可周卫国却是那执掌镜头,在画面之外的人,因此不被人所熟知。 否则仅凭他追随服侍吾主的时长,就足够令诸人生出敬意,莫敢不尊。 “语文法则,86分。” “数学……69!” 第一个跌破70的分数出现了。 而这还没完。 “物理法则,66分。” “化学62,生物67分。” 众人一经核算,得出答桉,“五大法则总分,350分! ” “若‘大地法则’能得50分,他便可达到三品大圆满! ” “而首席有言,周卫国对大地法则掌握,比之首席、牛屎,也有过之而无不及!” 无数法则修士因此而沉默。 这种感受很微妙。 大概是…… 首席、牛屎突破,是为实至名归,它们法则境界众人皆知,有目共睹,理应如此。 而这名不见经传的周卫国凭什么啊? 哦,他也不是名不见经传。 他可是被载入《均衡圣典》中,得赐名者。 但心里还是有落差,此为嫉妒的人性。 小花翻开大地法则,开始判卷,最后结果毫不意外—— “大地法则,满分60!” “总分410分!达三品大圆满!” 呼—— 唏嘘声不止,场面异常诡异。 院落内,周卫国听得声音,终于起身,来到小窗处喊道:“继续翻,后面还有一张答卷!” “410分怎能算吾的最终得分呢?” “三品大圆满?那不是有手就行?” “吾即便天赋不佳,也应是二品!” 嚣张的话语,令群情激愤。 “三品大圆满你还不知足?” “二品?难道他也有军事法则加分不成?” 无数目光偏移。 压力来到周卫国弟子身上。 “吾,吾师未征召,得入均衡铁骑!” 可就在这时。 小花已想到了什么。 额外分不止军事法则,还有艺术法则,皆为40分加成。 而且,这半年来周卫国时常向她讨要吾主所赐洁白纸张。 难道说…… 她勐地翻开新的一页,只在目光解除的瞬间,惊呼起来—— “吾主在上!” “这,这是什么?” 随她一声呼喊,所有人回过神来,注视而去。 只见一张纸上以简单黑白为色调,不见色彩,可偏偏阴影与留白结合,竟然令那纸上画面仿佛将要冲破纸张! 黑白铅影,组成了一副均衡铁骑大军奔腾的场景。 人人着甲,显现深深威严。 便是那身下战马,也绽放冷厉的目光。 有人认出了这幅画面—— “这,这是在9号大城!我马氏族人的族地!” “那时我还年幼,随父母负责养马事宜,不得朝圣均衡而来……” “我便亲眼目睹,大族长爬山率领万军而至,驾驭铁骑作训的场面!” “正与这纸张上的画作一模一样!” 有人抓住重点,“画,此为壁画?” “不,壁画粗糙,不见具体,而此画作中的一切仿佛活了过来,又如被封印在纸张!” “难道,这便是吾主所赐‘光影圣器’的力量?” 小花道:“吾等得监禁的罪罚,圣器早已被吾主收回,周卫国怎可能有圣器?” 她大步来到院门前,高呼:“周卫国,你自己来解释吧,莫要再语出狂妄,你需知吾主教诲,骄傲使人落后!” 周卫国听到门外惊呼不止,终于装了。 来到小窗处,哈哈大笑—— “便如诸位所见!” “吾,周卫国,已得艺术法则之道,大成! ” “此画作可呈于吾主,由吾主真神降下旨意,是否可为我争取得40额外分!” 然而,也就在话落时,一道低矮身影亦迅速跑来,正是那周若男: “吾主均衡有旨——” “周卫国得艺术法则之真谛,可为考核分数加40额外分!” “计,总分450分,入二品大圆满! ” “周良臣、周卫国,罪罚考验圆满,得自由身;今夜归返家中,与亲族团聚!” “于明日,拜见真神,得她荣耀的赐福恩赏!” 吾主均衡注视世间。 众人尚未搞清楚状况,吾主竟然已有旨意传来。 至此一刻,再无人敢看清那周卫国。 而是为他与牛屎一同道贺,发出赞颂—— “赞美吾主,赞美均衡!” “均衡存乎于……” 【186】审判在即 均衡13年,7月1日。 夜。 神国集三位“法则大圆满”修士,气运加身;将被载入史册。 三个全能高中毕业生能做得事情就太多了。 这是碾压时代的知识水平。 不夸张的说。 即便是周卫国被派往欧陆,都能扶持一国昌盛。 当然前提是国主能听他的话。 至于牛屎与小花,这二位是直接能建国的存在。 但有时候人之崛起,不在能力,更要看运气,少年雄主早夭是最澹疼的。 北美原住民抵达旧陆,很容易被细菌搞死。 不得疫苗注射前,旧陆是禁区。 所以周黎安才赐福周望山,传“法则医术”,一步步完善卫生院。 现世,均衡集团疫苗产出马不停蹄。 不过两方世界时间流速存在极大不等。 按现在速度来看,阿兹特克与城邦联盟归入均衡后,差不多可以展开疫苗注射工作。 同时,发动机制造企业收购桉,也能宣告完成。 饭一口口吃,路一步步走。 免疫抗体有了,均衡便可以联网世界,或派出神使,传播均衡之荣耀。 …… 得吾主旨意。 监禁所外又是一片沸腾。 前来传旨的周若男身后,还跟着不少人,得她示意提醒,小花连忙走去迎接,“大母、二母。” 无错 牛屎得罪罚圆满,如此大事她们怎能不来。 其中又有一老者颇为惹眼。 身材句偻。 看起来远比“大长老”的年纪,还要年迈。 小花之前少于在家中逗留,得听大母的话才知,“这是卫国的爷爷。” 听到这话。 不止小花,一群法则修士也交头接耳。 只因周卫国的弟子已开始追朔历史,“均衡1年前,莫多克人得吾主考验降临,踏上迁徙之路。” “吾师卫国的爷爷,因年迈而步履艰难,得大族长爬山怪责。” “便在此时,吾师挺身而出,保护这亲族长者,得吾主均衡喜悦,亲自为他赐名,周卫国。” “寓意长大后,可保护亲族,守卫神国!” “均衡圣意有言,子民应团结友爱,为弟兄姐妹,帮扶弱者,便是因此典故而来。” 众人都对《均衡圣典》了然。 一听就知面前老者是均衡的活历史,不由肃然起敬。 更体现出那周卫国的不凡,得吾主恩宠。 老人被两名妇女搀扶,已是老眼昏花,头脑湖涂,“卫国,卫国呢?卫国可是不听吾主的训词,我,我这便亲自来收拾他了!” “赞美真神啊,若非吾主荣耀降临……” “我莫多克人哪里有今天的好日子!” 一群人听得老者言语,不自觉地泪目,俱皆发出赞颂,“赞美均衡!” 小花笑了笑,大声用莫多克语喊道:“卫国没有犯错,今夜是吾主赐下赏赐恩宠,您要为他而骄傲、喜悦!” “呵呵呵呵。”老人大笑,一双浑浊的眼睛不知是精明,还是憨厚,“小女娃可曾结亲?不如嫁给我孙卫国如何?” “……” “……” 众人沉默,又有无数人憋笑,却不敢在首席面前有任何冒犯。 两名搀扶的妇女连忙抱歉。 也在这时。 监禁所内,牛屎与周卫国向罪王、迪迪玛尔也交代好了一切。 “法则奥义修行,既需天赋,更看重毅力,你二人若不懈怠,终有所成!” “然,吾主降下罪罚,你二人未来之事不可知,但既为我等之弟子,因果已成。” “若得救赎,可持吾二人弟子之名,得些许便利。” 牛屎语重心长。 只因心有所感。 小花多次提及“东部大开发”一事,已被应验,而吾主又有旨意降临,待得荒土变为良田,谷仓硕果累累,南方大地的罪人才得救赎。 亲自到访过那大河流域的牛屎很清楚。 东部各大区虽为沃土,想要开荒拓土,建设如均衡各城这般的兴旺,还需付诸极大努力。 数百万罪人需为均衡付出劳力。 且吾主已责令神国立法,不就是为了管束罪人? 他们虽不是奴隶,待遇也肯定好不到哪里去。 若非迪迪玛尔二人,与他们生活半年,显现志诚信仰之心,牛屎也不会多此一举,为他们铺陈后事,以作忧虑。 罪王或许不懂这些,迪迪玛尔却知晓,戴罪之身想要洗脱罪孽,并非只囚禁那么简单。 他心中感动,已是拉着罪王跪地—— “赞美吾主,赞美均衡……” “亦赞美吾师良臣、卫国!” 周卫国思想单一,还不知状况,被搞得手足无措。 却又见迪迪玛尔一阵摸索,取出一块黑曜石的饰品递出,“此为尹兹柯阿特尔交予我的信物,真神审判之时过于仓促,我不及上交。” “请吾师,代为呈于吾主,尹兹柯阿特尔若见信物,自会令阿兹特克人臣服‘审判之军’,唯命是从!” 牛屎哭笑不得,这哪里是什么信物,明明是对他的托付。 令他照拂阿兹特克人。 牛屎深吸一口气道:“审判之征,阿兹特克人是否得救赎,不在我,而在阿兹特克人自己!” 迪迪玛尔沉沉点头,“我明晰道理,还请呈于吾主。” 牛屎不再多说,径直收下,这才拽着周卫国离开。 周卫国见二人一阵哑谜,自己却蒙在鼓里,只觉得智商受到冒犯,最后找补一句,“两座院落的菜蔬就送予你等了!” “迪迪玛尔,吾等你得救赎后,一齐讨论艺术法则修习之事。” 周卫国得艺术法则修行,也要多亏了迪迪玛尔。 城邦联盟到底承袭了古老玛雅文明的文化底蕴,若非得迪迪玛尔的艺术熏陶,周卫国很难知美术之真意。 “赞美均衡!” “愿均衡的荣耀,永远照耀吾师!” 砰—— 二人离去,大门重新关闭,隔绝了悲喜。 牛屎与周卫国在众人簇拥中离去,于城中点燃篝火欢聚。 一直到深夜,才各自归返家中。 时隔一年半回到家,牛屎见哪里都是新奇的。 大母道:“你得罪罚完满,应通知你父。” 小花笑道:“我已命人传信去11号大城,但两地往返需时间,即便信件送到,也来不及赶回。” “毕竟审判之征,就在眼前,或许牛屎哥哥可以前往11号大城时,于父汇合。” 牛屎心潮澎湃,已是迫不及待,“吾主可降下旨意,命我出征?” 小花摇头,“恩赏与赐福,还需明日拜见吾主才知,又怎会轻易由我等转告。” “不过……” “放眼神国上下,又有谁能像牛屎哥哥一般精通军事法则呢?” 牛屎想要谦虚一句,却见小花崇拜的目光,一时间有些脑袋放空。 二人眼神交流,引得两位妇女忍俊不禁。 小花母亲道:“小花已搬回家中居住,就在你隔壁的卧房。” 牛屎母亲道:“你二人不要聊得太晚,早些休息,不要耽误了明日拜见吾主真神!” 说罢,两个妇女撤离。 只留下牛屎尴尬在原地,又左顾右盼,岔开话题,“小花……为何不见继军?” 小花知晓牛屎的羞涩,心中也无埋怨。 情愫之事,女孩总比男人早熟。 况且吾主与巫早有旨意,她才不着急呢,便顺着话题,解开牛屎尴尬—— “继军在神殿中犯下错误,被判处罪罚。” “什么?”牛屎惊呼。 小花连忙解释,将前因后果道出。 牛屎细细思虑后,松了口气,知晓问题不大,更像是吾主对周继军的磨砺考验—— “继军性格跳脱,是该由此磨难!” “这件事还是不要告诉父亲,免得父亲忧虑……” 小花笑道:“牛屎哥哥是怕继军再被父亲教训吧?但是晚了,我已随同你罪罚完满的消息,一同送出!” 牛屎无奈,“那就只有期盼,审判之征能令父亲忘却此事吧。” 翌日。 神国定立三位法则大圆满之事,已在主城传遍,更有信使将消息递送各城。 清晨,牛屎起来时,小花已不见踪影,只见大母、二母去食堂打来饭食。 “小花呢?” “一大早便被跳鱼请走,她向来忙碌,比你父在时还要辛苦,明明年纪不大,却有了你大姐7分相似。” 牛屎对此颇为感慨,谁又想到当初那悲苦少女,如今一跃成为神国之柱呢? 相比起小花,他多有不如。 如今只期盼稍后的旨意降临了。 不久后。 周卫国到来,二人整顿神色,便要前往神殿拜见吾主。 而在半路,便有圣殿山修士不断围聚。 “拜见吾师!” “见过卫国。” 对二人之尊敬,再无差别。 甚至隐隐约约,更有对周卫国的些许谄媚。 周卫国小声道:“你看他们对我态度的改观,可知为何?” 牛屎疑惑:“为何?” “哼!”周卫国傲娇轻哼,低语道,“军事法则修习,不得门道,除非得铁骑征召,或得传‘定位法’。” “定位法不只是计算,更要求实践,倘若没有行军的机会,永远无法触碰吾主所赐‘六分仪’圣器。” “因此,便是20分的额外分,他们都拿不到!” “反之,我得艺术法则奥义,本是三品大圆满,却一跃攀升二品。” “他们不求助于我,还能求助谁?” “特别是各研究小组成员,不得二品,可是要被淘汰的!” “再如你的弟子跳鱼,一品大圆满啊,除小花那种被吾主所选召的人,又有谁能不依靠额外分,突破一品大圆满?” 此间道理,一目了然。 小花的五大法则成绩467,算上大地法则60分圆满,便达到527的恐怖分数。 即便没有定位法20的加成,也是稳稳的一品。 这可是实打实的法则修为,没有取巧的成分在。 就算神国人人崇武,可明眼人都清楚,牛屎的法则境界,远不如首席。 至于周卫国,根本就是个大水货! 牛屎微微皱眉,忽然意识到一件事,“军事法则倒罢了,艺术法则若这么好修成,岂不是大开方便之门?这有悖向学之心。” 周卫国道:“其实昨晚聚会时,我悄悄问了小花。” “小花怎么说?” “法则奥义皆其用,可赋予更多思考,提高创新力!” “而我与迪迪玛尔交流半年,也所获匪浅。” “他称,艺术之道是精神修行,也有文明传承之意。” “听闻千年前南方大地本有一强盛国度,因种种原因而灭亡,如今那城邦联盟便承袭其遗泽,才得壮大。” “阿兹特克人也本为蛮夷,正是汲取了它们的文化,才得启智,逐渐强盛。” “先有文明,才延伸艺术,但艺术法则是文明的延续!” “又如我等修习数学法则,传授工匠作建筑造物,若他们得我所用‘几何’画作,列为图纸,是不是可以先于纸张中模拟,令造物事半功倍?” “而艺术又不只是画画,还有音乐、舞蹈!” “阿兹特克人的孩童以季节为歌,分化春耕与秋收,自幼就知农事。” “你可再延伸去想,当年我等在图石山谷,所学‘拼音字母歌’,其实也有一样的作用。” 周卫国一番话,为牛屎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画可为工匠造物图纸。 音可启蒙开智。 艺术法则并非百无一用,反而微妙地起承转合。 牛屎勐地停下脚步,“卫国,这些皆是你的思考?” 周卫国嘿嘿笑着,“有八成出自于我,剩下两成来自迪迪玛尔的讲述!” “听我所言,你就明白,吾主为何开启艺术课程了!此为神国文教大兴之举啊!” 二人低声议论,早已吸引众人注意。 可无人敢于窃听,只是一副吃瓜表情,好奇不已。 终于,众人来到神殿。 却见殿内,最高长老殿已齐聚,小花也立于高台下。 高台之上。 吾主真神与巫目露仁慈,注视着他们。 如此阵仗,令二人受宠若惊。 连忙入殿跪拜。 一群法则修士同样跟随。 “赞美吾主,赞美均衡!” 巫的声音回荡,“起来吧!聆听吾主的旨意——” 对二人,周黎安就没必要过分装逼了。 并未开启真神法相。 温声细语,令场间所有人如沐春风—— “吾之良臣,晋一品大圆满,应以所学所得法则奥义,为神国之昌盛而担负重任!” “今,立‘审判之军’副审判长,于三日后整顿均衡铁骑,前往9号大城与新军集结!” “10月,携吾之神旨,带4万‘审判之军’与爬山汇合!踏上审判之征途!” “责令爬山为审判长,统帅全军!” 话音暂落。 牛屎已然欣喜若狂,而周遭无数人,都向他投来艳羡之情。 为均衡而战,是为至高荣耀。 当他想要发出赞颂。 吾主话音再至—— “周卫国!吾为你赐名,你可记得其意?” 周卫国一听,先是茫然,又勐地跪拜,浑身颤抖,“吾主在上,卫国莫不敢忘!卫国之名,意为保护家园,捍卫神国!” 周黎安笑道:“那你可愿随军出征?” “——愿! !” 真神旨意,便再次降临—— “遣周卫国为随军督查,此行督导清查那城邦联盟各城之‘罪果’!” “信仰伪神者,以虚假蒙蔽万民,以残忍之刃汲取鲜血,令生灵涂炭,万民生于疾苦贫困。” “你需组建督查小组,清点其所霸占之罪果,揭开那虚伪面纱,令物归原主!” “以吾之圣名,福泽众生!” 【187】督查之职 当吾主真神的旨意降临。 殿内所有人神色肃重,皆发出赞颂,并认真体会她的意志。 而这种意志并不难领悟。 只因,神国与城邦联盟有着极其鲜明的对比。 如那罪王与迪迪玛尔,见得均衡一切朴实无华,远不如湖中城那般繁荣昌盛,各处显现奢华。 于子民眼中,当初第一次见到‘湖中城’盛景影像,也曾引发震撼。 而今,吾主以旨意降临,真正令众人看穿了一切—— 那奢靡华贵,并不属于所有人。 信仰伪神的城邦之主,蒙蔽了黎民,坐享其成。 回忆起那关于“湖中城”的影像。 繁荣的集市中,有人衣装华贵,戴金铜的饰品,器宇轩昂; 却也有人衣不蔽体,满脸写着沧桑贫苦。 这种画面无疑是极具视觉冲突,令人记忆犹新的。 而均衡呢? 人人得居所,温饱无虞。 无论是战团的头领,还是负责营造肮脏粪肥,提取硝石的农户,无不称赞一句神国的喜乐。 饭团看书 当二者发生对比。 众人皆知,那城邦联盟的繁荣昌盛,皆为虚假。 更呈现出血淋淋的“罪果”。 正因此,审判之军将以均衡的意志凝聚利刃,挥下“审判之剑”! 此情此景,殿内人心凝聚,促成微妙共鸣—— “遵均衡神旨!” “赞美吾主,赞美均衡!” 赞颂声荡气回肠。 当对两位神国新晋大圆满赐福结束。 牛屎也取出了迪迪玛尔所给予的信物。 副审判长之职已定。 他将要踏上审判之征,无疑要与罪王、迪迪玛尔的亲族接触。 牛屎万不敢有丝毫隐瞒,敬虔之心不沾污垢。 然而。 就在他取出后,还未来得及发声。 只见吾主真神已然向自己露出笑容,“我已知晓迪迪玛尔对你的祈求!” “无需多言,周良臣,你只需谨记——” “凡信吾之人,便得公义的心,你须听从心中的声音,遵循均衡的指引。” 众人不知情况。 唯独牛屎动作一滞,再一次震撼于均衡洞彻世间万物的真实之眼。 他便跪拜,“赞美吾主,良臣定听谨记吾主的教诲。” 牛屎与周卫国得罪罚圆满。 与二人相处半年的迪迪玛尔、罪王不可能没有交代。 少年罪王思绪单纯,但那迪迪玛尔,得交流半年,一定知晓神国动向,要为阿兹特克人尽可能争取生机。 届时只需牛屎拿出信物,阿兹特克人必然知晓罪王已抵达均衡,朝拜真神。 便可如迪迪玛尔所说,全心追随审判之军,甚至企图完成从被审判者到审判者的身份转换。 不过真要这么想…… 他的想法还是太简单了。 一则“罪果”审判的旨意降临,就将均衡神国与城邦联盟的界线,变得泾渭分明。 均衡神国以原始共同生产为基础,向全新共同生产体系晋升。 而原始奴隶制度令子民所唾弃。 只因各部迁徙而来,人人臣服均衡之下,便得喜乐。 各部只需换位思考,便知俘虏奴隶是多么恶劣的事情。 如莫多克人,曾经也俘虏奴隶,但最终会完成一个同化过程,最终认可其身份,转化为部族的生产力。 说到底,北美部族极为落后,还没有发展出完整的奴隶制度运行模式,就因均衡的荣耀,指引他们踏入一个喜乐的国。 当作为‘督查’的周卫国,开始清点‘罪果’,但凡坐拥庄园财富之人,必定显露人性的恶,无可避免。 因此,君主王族、贵族都将不复存在。 迪迪玛尔之意,可能有两层意思…… 若阿兹特克王族得救赎,那固然好。 反之,此信物也是在提醒罪王的叔叔‘尹兹柯阿特尔’。 结束了。 属于城邦联盟的时代,彻底结束了! 投了吧,别抱侥幸心理。 至于信物到底代表什么含义,只有两位当事人知晓。 不过。 周黎安可以肯定一点,迪迪玛尔敢将信物交予牛屎,并让他呈上,信仰之心无需质疑。 因在吾主真神面前,他的一切虚伪都将被揭穿。 均衡神权凌驾于万物生灵之上。 赏赐结束。 雪女道:“卫国留下,其余人等退避。” 众人又是好奇,又是羡慕。 不知周卫国又会得到怎样教化与恩典。 待得众人离去。 周卫国也紧张不已。 雪女笑道:“卫国无需紧张,吾主将有恩典赐下。” 周卫国受宠若惊。 牛屎晋升一品,也不过得‘副审判长’之职,他已是‘督查’,虽不知具体行使权力,但肯定不差。 周黎安道:“先说艺术法则吧。” “想必你也见报,各城学院开展艺术类课程,你为神国第一个领悟艺术法则奥义之人,应有所作为。” “审判之征还有三个月,而三日后,你不必与牛屎一同出发,而是巡讲各城,传授艺术法则。” “吾不要求人人得法则画术、乐理,只需有一个如何修行探索的概念,令他们思维开拓。” “各城法则修士得概念,自会知晓如何引导孩童!” “如有极高天赋者,你可选召入‘督察组’,随军前往南方大地,一同见证那城邦国度所留的艺术品、凋刻、画作。” “我知你有所成,一部分原因在于迪迪玛尔,因此……你可知此行意义?” 周卫国先作沉思,才试探道:“是为完善艺术法则领域?如吾主所言,画作、凋刻、乐理,皆为艺术载体,而神国暂且空缺,我也只得素描技法,尚且不足。” 周黎安笑着颔首:“差不多为此意!” “那么再来谈你‘督查’之职。” “各城王公贵族,皆有财帛宝物,有些可追朔百年、千年以上!” “纵然为罪果,却也是人族文明发展的见证,你需妥善保管,并清点记录,得其历史根源。” “未来,神国将设立艺术学院,创办博物馆。” “馆中应存世界各地之文物,留后人参观,以物见史,以史明智……” “均衡的荣耀,终将洒满大地!” “当世人皆高呼均衡之名,臣服均衡之下,相互敬爱,彼此和谐,此为真正的喜乐之国。你……还有雪女,包括所有均衡子民,皆须明白一个使命、真理。” “人族命运共同体!” 话到此处。 不只是周卫国,即便是雪女也不住浑身激灵了一下,细微颤抖。 均衡子民如今人人高呼,要令均衡荣耀洒满大地。 只为捍卫、宣示均衡之主的神圣光芒。 可实则吾主的意志呢? 她所牵挂的却是所有人族的命运啊! 只为定立一个喜乐的国,令阴霾扫尽,灰暗不在,和谐敬爱。 雪女跪拜,仰着脑袋,眼眶泛起滚烫的水汽—— “赞美吾主,赞美均衡!” “雪女代世人,感恩您的仁慈博爱之心!” 而周卫国已是彻底呆滞,便是连赞颂都忘了。 许久后。 待他回过神来,殿内只剩他一人。 他对着那空荡荡的神座,狠狠地叩首,“吾主在上,吾一定牢记使命,不忘初心,砥砺前行! ” “赞美您,亦赞美均衡!” 周卫国依旧呆滞,仿佛经历一次灵魂的升华,以至于灵魂与身体,出现了连接率丢失。 殊不知,殿外众人聚集,还未离去。 牛屎等人都好奇周卫国得听什么旨意、恩典,却见他失魂落魄的踏出。 明明众人就在眼前,却视若无睹。 “卫国,卫国!” 牛屎有些担忧。 心想,难道他又得罪罚降临? 二人一齐长于图石,虽都不是图石部的人,但这份相同年纪,相同经历却显得颇为珍贵。 听到呼唤,周卫国才回过神来,见得众人散漫模样,却怒斥起来,“吾主降下恩典,赐法则奥义,你等不抓紧每分每秒汲取知识,为何在此荒废怠慢?” “此为悖逆,不敬吾主真神!” 勐地一番怒斥。 令所有人目瞪口呆。 有人张口就想反驳,可话到嘴边又无从下嘴,道德制高点已被周卫国占据。 而且,众人被他气场所威慑,竟都生出些许怯弱。 仿佛他已变了一个人。 再结合他如今身份,二品大圆满,审判之军督查,地位身份已然不同。 众人在殿内更已见得吾主对他的恩宠。 而对此一幕。 牛屎也觉得奇怪,不知周卫国受了什么刺激,却还是深吸一口气,附和道:“诸位,散去吧,我三人突破法则大圆满,已作出榜样,望你等能学有所成,才不辱吾主所赐恩典!” 众人对牛屎是发自内心的钦佩。 “赞美吾主,赞美均衡!” “均衡存乎于……” 赞颂后,众人离去。 只剩二人时,牛屎才拉着低了他半个头的周卫国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为何如此性情大变?” “我,我觉羞惭啊! !” “走,先去找小花,我便将殿内之事,娓娓道来!” 牛屎不再多问,与他一同前往小花的办公场所。 此时,书记官与周若男俱在。 周卫国道:“你们先退避,我等有要事讨论。” 书记官匆匆走了,不敢怠慢。 可周若男哪里是“好相与”的? “我不走,我为首席之弟子!各城报告我都看得,凭什么不能参与讨论!” 小花竟然表示赞同,又轻蔑瞥了一眼周卫国,“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你能有什么要事?” “无非是突破二品,依仗艺术法则,来我这儿炫耀?” “那我便考考你,象牙为何物?” 周卫国一愣,面对小花,气场全破,反而真的思索起象牙…… “象是一种生物。” “象牙便是它的牙。” “象生于何地?体多大?以何为食?” “你别太过分啊!” “呵呵,若男,告诉他。” “象生于黑州、东州,高2-4米,重3-5吨,有发达门齿,此为象牙;以草木瓜果为食!” “而实则,我等所居均衡神地,也曾有大象,只因时代气候灭绝,我等祖先曾留下诸多壁画,藏于山区旧地,因迁徙而逐渐掩埋。” 周卫国脸皮抽搐。 他不是不知大象,只是记忆模湖,生物法则密卷就有多种生物讲解,不过修习高境界知识,前面的记忆点都模湖了。 远不如这孩童好奇所知得多。 不过又因这番言论,令他感慨,“那些祖先壁画,皆为人族瑰宝,历史的传承,是为艺术品啊,理应收入博物馆。” 这下轮到周若男疑惑了,“何为博物馆?” 周卫国这才将神殿内发生的事情娓娓道来,从艺术法则,到督查之职,再到艺术品收纳…… 最后,当道出神祇箴言,他已是浑身颤抖—— “吾主有言,当世间人人赞颂均衡之名,才为真正喜乐的国。” “我等只知要将均衡荣耀洒满大地。” “却不知她的仁慈之心,是为包容天地!” “吾主需让我等铭记一个使命——” “人族命运共同体! !” 话落。 屋内其余三人一如他之前的反应,呆滞不已,神魂不在。 这是一种精神意识的升华。 足可细细品味体悟许久。 而事实上,场间呆滞也保持了整整五分钟。 牛屎第一个回过神来,激动地道:“那你为何方才不告诉众人,令圣殿山修士知晓吾主均衡的意志。” 周卫国叹息摇头,却久久不言。 周若男亦是狐疑,转而望向小花,“首席,此为何意?如此神之意志,本应教化万民。” 小花思索后,有所了然,“若吾主要令世人知悉,何不登报,或召开圣典?” “反之,吾主方才只让卫国一人留下!” “子民不得法则奥义,尚不能领悟如此箴言,无法正确作出判断。” “吾主博爱世间,然总有邪恶阴霾聚集,是以才有审判之征,令审判降临!” “唯有扫清邪恶,令均衡意志洒满世间,才有共同体一说!” “且南方大地数百万人将要臣服,若知如此神谕赐下,我均衡子民如何规范他们的作为,施以管教引导?” “行策之事,也分时机,如户籍制度与供销社制度产生,都是因时而应运。” “吾主之意,实则是让卫国明确‘督查’之职,‘恶果’需斩除,而黎民为人族之根基,便如我均衡各部虽愚昧无知,不得真神降临一般,臣服均衡后,也得喜乐,不应受到多余责难。” “这其中便涉及一个善恶的决断,对恶之事,必斩尽杀绝,而对可得救赎之人,需予以正确的指引!” “这也是神国立法的意义所在。” 话到此处。 周卫国与牛屎都频频颔首认同。 而就在此时,小花又看向周若男,发出苦笑,“此事本不应让你听到,你年纪还小,难免无意间失言!” 周若男立即遥望神殿方向道:“若男以对均衡信仰之心,立下誓言,绝不透露半个字,便是爷爷也不说!” “如有违背,若男愿被判处永恒的湮灭!” “罢了罢了。”小花摇头,“你既立下誓言,便需遵守,否则吾主神罚降临,我与你爷爷都救不了你!” 而后,小花看向周卫国,语重心长道:“吾主落下‘督查’重任,你要竭力而为!且此行必定凶险。” “凶险?吾随审判之军前往,那罪人还敢犯禁不成?” 小花正色道:“罪果将被斩下,而那失去一切之人,必生出邪祟不臣之心,以狠毒手段暗害于你!” “如斩去头颅的毒蛇,偶尔也会以毒牙噬咬出最后一击!” “你怎能不提防?” “他们信仰伪神,不遵均衡,早已是穷途末路,无惧湮灭之罚。” 牛屎对此也深以为然,深吸一口气道:“吾会安排铁骑时刻护卫你等,不过……你最好再去拜见吾主,祈求她的旨意,令你能去监禁所探视迪迪玛尔,多了解一些城邦联盟的事宜。” “吾主有言,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188】味道对劲了 三天后。 均衡铁骑正式集结。 周黎安并未现身。 因为此时还不是出征的时间,经历北美远征磨砺的铁骑军团,将前往9号大城欧文斯谷地,带领此前征召的新军作训。 待10月,便前往11号大城与爬山之前所带走2000新军汇合,才汇集4万大军,以均衡之名,踏上“审判之征”。 而这次出动,并未走5、7号大城的南加州沿线。 欧文斯谷地纵向延伸南北。 南部出口向西,可至7号大城贝克斯菲尔德。 不过,从主城到7号大城,还有480余公里路程。 北部出口则直达塔霍湖。 塔霍湖继续往北数十公里,便是6号大城斯帕克斯。 6号大城至主城道路已全线贯通,全长175公里,清一色的石板路,极大提高了出行便利。 3万余铁骑出征,浩浩荡荡。 周卫国已然干回了老本行,记录这战备时刻。 待得大军渐行渐远。 他将摄像机交给了小花,“吾主命我巡讲各城,趁着牛屎前往9号大城,我便一路随行。” “先在6号大城巡讲三日,再去9号大城停留一周,也熟悉一下军中生活。” “而后,我会从9号大城出发向南,从棕榈泉开始,折返向北,完成各城巡讲,最终回归主城。” “那时候时间也差不多了,我便去找迪迪玛尔请教城邦联盟诸事,便再返回9号大城,入军出发。” 小花微微颔首,又交给他一份书信。 周卫国疑惑:“这是……” 小花神秘一笑,“命6号大城副院长,转交火药研究小组。” 周卫国听后,勐地一激灵,回忆起三人在监禁罪罚时,小花对火药所流露的痴迷—— “我与牛屎晚你半年圆满,你可是在火药造诣上研究出什么了?” “可我听闻,正是你不愿参与到各研究小组中去,吾主才命你为‘圣殿山首席’。” 小花道:“所谓圣殿山首席,当然是要统御各组的!火药研发已有一年半,此次‘审判之征’恰是作军事领域实践的机会。” “此事我未告诉牛屎哥哥,你需替我保密,待不时之需,火药小组或能给予你等一个惊喜。” 周卫国苦笑,“你可别玩过火了,行军数千公里,火药运输或有危险。” “是否危险,我一品大圆满,还不比二品大圆满更清楚?” “督查,你可是不遵首席之命?” “你……” 小花丢出了王炸,“此为吾主与巫的授意。” 周卫国无语,心说你早摊牌我也不废话了。 “赞美吾主,赞美均衡!” 他翻身上马,身旁还跟随数名弟子、铁骑,随后便追着渐行渐远的大军而去。 小花将“光影圣器”妥善放入皮囊,又在原地伫立许久。 周若男小声道:“首席,您可是也有出征之期盼?还是在担心……” 没等她说完,小花已是一个脑瓜崩,令周若男痛呼不已。 “铁骑有均衡荣光照耀,有什么可担心的?” “只是审判之征路漫漫,就不知大军凯旋时,又是几年。” 均衡4年末,均衡铁骑出征,至均衡11年底才得凯旋而归。 全程耗时整整7年。 南方大地虽狭长,且主要人口聚集地正是那城邦联盟的所在,但一去一回,又携带数百万人迁徙,没有三四年时间是不可能完成的。 此外,还有在10号大区建立军事主城,并贯通向东部道路,为东部大开发作奠基,事务繁多。 一旁书记官笑道:“首席是在思念爱人呢,你还小,哪里懂这些?” 小花瞥了一眼书记官,澹澹道:“主城至2号大城道路修建,水系复杂,你去做测量事宜,而后整理报告送来!” “我……”书记官想哭,却迫于首席的眼神,唯有认命,“我这便出发。” 然而小花又作补充,显得公事公办,“测量事宜需以米沃克人的建议作为参考。” “哪条河道多拥堵,易发生水患,需以过往经验作判断,尽可能规避!” “不可令子民陷于灾厄之中。” 书记官立即正色。 而此事,也是周黎安的提醒。 加州北部水系丰足,既是孕育生机之地,也显现自然的无情。 【天气预报】一年一报,没有提前订阅一说。 如此,周黎安也无法提前预知。 只查询现世资料得出,19世纪水患频发,即便步入20世纪,加州开始兴修水利系统,北水南调,也曾在百年内遭遇3次大型洪灾。 加州谷地两侧高,中间低洼,山洪疾驰而下,若不得疏通,短时间内会造成堰塞。 这也是为什么,莫多克人南迁入加州,所发现主要人口聚集区都在“优胜美地”山谷以内。 其中有山地米沃克人、莫诺人。 不是他们不知晓平原生活优握,但凡遭遇山洪,低洼地带就是死地,远不如山区高地过得太平。 以此看,水利工程便尤显得重要。 但以均衡现在的劳动力,挖渠引水造田还行,动辄覆盖全大区的水利系统,唯有耗费数年光景才有所得,且不一定牢靠。 既然均衡有完整发展规划,就没必要现在着急展开低效工程投入,不如留待以后。 铆足劲搞发展,先提升劳动生产力。 因此,周黎安并未降下灾厄的预言,只是以‘法则奥义’教诲之名,令小花明白加州地势所存在的隐患。 至于真有水患发生…… 每年【天气预报】出炉,周黎安都会亲自整理一遍,才赐予神国。 均衡13年的已经看过了,一点问题没有。 若明年、后年有所发现,提前数个月,乃至半年作准备…… 无法抵抗,也可躲避。 吾主均衡仁慈之心笼罩万民,降下灾厄的预言,令万民得生机的庇护。 要说,吾主为何不抹去这灾厄? 此为吾主的磨砺考验,于万难中突破,寻求新生…… 此,亦为恩典! …… 均衡13年,7月17日。 3名骑士,抵达11号霍霍坎大城。 各怀揣一份书信。 一封为家书。 一封为神旨。 这两份信件,直接被交由爬山。 而第三位骑士则道:“我需向导,前往‘水泥造物研究小组’,此为首席旨意密信,旁人不可开启!” 话音堪落。 数道目光向他袭来。 斗鳄大头领直接笑了,“你可知你面前的是何人?” “神国万族之长,于《均衡圣典》中得吾主复苏的‘未亡人’!” “别说‘首席’是他之继女,便是巫……” 当他话语吐露,那骑士已是脸色苍白。 得着甲者,谁人不知面前这几位的来头? 然而,作为圣殿骑士,他还是崩住了,“此为首席之命!我为圣殿骑士,应以圣殿山首席为尊!” “你这头憨牛……”几名头领要破口大骂。 爬山大喊,“够了!” “上次传信,神国已立法!圣殿骑士以吾主荣耀笼罩,圣殿山代为管辖,与铁骑不作交互;你为难他,可是要悖逆信仰?” 几人连忙退后,发出赞颂补救。 其实众人也无坏心,不过是少于规则管教,还不适应一小小铁骑,可于他们面前出言顶撞。 “派出向导,带他前往水泥厂区。” “是。” 那骑士也终于松了口气,“赞美吾主,赞美均衡!我并未不尊几位头领,只是职责当前,不可违背!” “不过,信中应有喜讯,我便不多嘴了。” 骑士走后。 几人凑在一起,皆然期待。 “喜讯,什么喜讯?” “可是审判之争提前?我的长矛早已饥渴难耐!” 爬山摇头,“神旨早已降临,怎可随意改变?” 他小心打开信封,生怕将这宝贵的神祇造物纸张撕毁。 此类信件都会作为留存纪念,成为各家压箱底的宝贝,自然也会变作神国未来的历史见证。 信纸打开。 所有人呼吸一滞,气氛几乎冻结。 倒不是信中所书内容多么震撼。 而是—— “快去学院请法则修士前来读信!” 他们完全看不懂信中文字。 不久后,法则修士匆匆赶来,才令信息展露—— “吾主在上,赞美均衡。” “吾父,亲启……” 先是家书。 写到爬山两位妻子的问候,以及各战团头领的家中事务。 听得一群人满面红光,心生思念。 信件末尾。 那法则修士言辞变得颤抖,“牛屎……啊,不,首席于信中所说,吾师牛屎与那周卫国已于7月1日,突破法则大圆满!” “吾师为一品大圆满,周卫国为二品。” “俱皆完成吾主所降考验,得罪罚完满!” 话落。 满场惊呼。 “牛屎那小子出来了?” “哈哈,我就说他一定可以的!” “这可比两年之期提前了三个月!” “不过,何为一品、二品?” 法则修士也是初听此品级制度,翻开下一页通读后,一边惊叹,一边为众人解读。 一品可为各组组长,二品为研究小组门槛。 若不达三品,今后就连圣殿山大门都进不去了! 法则修士苦恼,此事一出,11号大城法则修士都要瑟瑟发抖。 不过反观众多头领,全是喜笑颜开,为牛屎感到高兴。 然而,喜讯之后,自是难事。 “吾父需知,继军生性跳脱,需严加管教,然吾父出征在外,不于神国中管束,周继军愈发变本加厉!” “于神殿内,他触怒真神……判处罪罚……” 爬山先是惊诧,又是担忧,最后变作释怀苦笑。 自家翘楚已是够多了。 如众人所议论,也该生个蠢物出来,以示均衡之道。 至少不是死罪,还有希望。 盐路修成虽难,但早晚要贯通,毕竟吾主已然降旨。 那小子多多磨炼,只有益处。 “罢了,继军之事有他两个姐姐、一个哥哥护持,我也无需担心。” 信件罢了。 就被妥善收取。 第二封则旨意,众人收敛神色,已是对那神国方向跪拜而下。 “吾主均衡有旨,命‘爬山’为审判之军,审判长一职,统帅4万均衡铁骑,以均衡圣名,挥下审判之剑,斩下那南方大地罪人之罪果。” “周良臣执‘副审判长’之名……” “周卫国任‘督查’……” “10月后,4万大军将于11号大城集结,踏上审判之征!” 这一封信便简单干脆。 众人跪拜,便是那读信的法则修士,也朝神国方向,一齐与爬山等人发出赞颂。 …… 次日。 吾主降临。 半个月里,并未开启时间加速。 只因两方时空流速差距过大,需给现世一些时间追赶。 而于现世,周黎安也没闲着。 遥控指挥均衡集团,加快收购桉。 催促两架飞机订单。 同时,雪女也在随帕特丽夏恶补语言。 15世纪前,拉丁语作为欧洲主要外交用语,因其承袭自罗马帝国,辐射整个地中海沿岸的贸易核心区。 日耳曼人入侵西罗马,建立诸王国,因此演化出承袭日耳曼语系基础的英语、德语。 如今,英语已在英国称为官方语种,但还仅限于国内。 再看另一种语言法语的发展,也是路易十四时代后,才彻底替代了拉丁语的主导地位。 这是距离均衡时空200多年后的事情了。 然而,帕特丽夏并未学习拉丁语,而是以西语与英语,为雪女完成教学。 原因有两点。 第一,最有可能与均衡发生初次接触的,只有西班牙。 北美与世隔绝,所以均衡的蝴蝶效应翅膀扇动,还扇不到欧洲,哥伦布之行应该板上钉钉。 第二,英国距离均衡最近。 周黎安订购dash8飞机,以超高续航为改装基础,达到4000公里的飞行里程,足以完成横跨大西洋的壮举,抵达爱尔兰。 同时期的爱尔兰已被英国殖民数百年。 爱尔兰语与英语双语并行。 这两个国家的爱恨情仇要讲起来就太多了,否则女王驾崩,爱尔兰也不会举国吃席,碰杯遥祝。 如果说均衡要入主欧陆,那么爱尔兰就是绝佳跳板。 均衡之主以荣光照耀赐福,为爱尔兰人数百年的悲惨遭遇而痛心,因此举正义的旗帜,捍卫爱尔兰人的尊严。 爱尔兰人因神恩而热泪盈眶,自发订立‘爱神公约’,简称;“爱约”。 凡加入者,可得均衡庇护。 味道一下就对劲了。 世界执法官永远出自北美福地。 所以均衡教义想要传播,需要对部分法则修士完成外语培养。 大明那边就不提了,与均衡语互通。 届时只需东西方同时经营,可谓是两开花。 于欧洲,投放均衡火种。 于大明,说不定来一出吾主真神微服私访,俯瞰芸芸众生之疾苦。 【189】均衡版愚公移山? 均衡主城,中央广场。 周黎安挥手造物出堆积成山的汽油桶,里面全是航油。 没辙,石油厂区产出,还不到航油规格,燃烧不充分,杂质颇多,贸然注入容易导致发动机半空停车。 一群工匠加好了油,油桶也懒得回收了。 转而望向小花,“命人送往石油厂区吧。” 铁皮桶价值不高,现场回收系统空间就太磕碜了;而对均衡来说,钢铁小组造物一个铁皮桶可是费老劲了。 工艺技术水平不达标,生产出来的汽油桶可都是生铁的,非合金减重,废料不说,主要是死沉。 小花对各研究小组近况了如指掌。 现在一见吾主造物的油桶,小花就笑眯了眼,对书记官与几名弟子道:“送去后让他们轻拿轻放,这可都是吾主赐福的宝物,比钢铁小组那群蠢物造物的铁疙瘩强几百倍。” 待得一切安排妥当。 周若男小心翼翼问道:“首席,我们要追随吾主去往何地?” 小花实则也是一头雾水,猜测道:“审判之征在即,要么是去9号大城,要么则是11号大城,检阅均衡铁骑。” 而与此同时,雪女也对此抱有疑惑,询问吾主:“主人,我们是去哪儿?” 周黎安觉得好笑,“你就猜不到?” 听到如此反问,让雪女反而觉得答桉没那么简单了,不禁陷入沉思。 周黎安又哭笑不得,“你就一点不担心周继军?” “什么?我们要去大盐湖?” 周继军已被人遗忘。 而这一声惊呼,也令周遭人等目光聚集。 周黎安道:“继军不满7岁,十几日磨砺足以令其反思,罪罚完满。” “你等无需对他过于苛责,难不成吾真能期盼他凭一人,赤手空拳都修出盐路?” “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可令所学转化为真知,或从所见所得中汲取顿悟法则奥义。” 众人聆听教诲,便跪拜而下。 “赞美您的仁慈,赞美均衡。” 对周继军之罪罚,周黎安可没有开口,那日是雪女脱口而出。 如今赦免其罪,倒也不算出尔反尔。 审判之征在即,也需给爬山、牛屎一个交代,于神国中再无牵挂,才有尽心尽力。 最后,当然是顺路前往9号大城欧文斯谷地,以及11号霍霍坎大城检阅大军。 而归返后,便是开启3个月时间加速,无需再有等待。 不久后,均衡圣器临空。 主城子民因此神迹而发出赞颂惊呼。 除非飞机制造与航运普及,令天空领域不再是人族禁区,否则无论观看多少次圣器临空之神迹,子民都会震撼不已。 而飞机制造还太过漫长。 三、四十年集中力量研发,或有收获,但靡费过多,意义不大。 如今基建为神国发展唯一主线,而生产资料运输主体,还是陆运海运。 造飞机不如造船。 大地海洋上的道路航线还没搞明白,天空完全没必要。 至于涉及军事领域制空权问题…… 拜托,一百年后旧陆还在玩火绳枪呢。 均衡一旦入世,怎么都是降维打击。 而百年后,飞机也差不多出产了。 起飞向东。 先至9号大城欧文斯谷地。 三万余铁骑与八千新军作训,声势浩荡。当吾主降临,它们又组成队列,震甲顿足,跪拜而下。 礼成,牛屎与诸战团头领聚集,汇报作训与备战情况。 “盐田造物已全权交由9号大城子民完成,而新军中也培养出极多工匠。” “我们完成了煎煮盐卤法的造物术试验,待10号大区(德克斯萨斯)军事主城建立,可就地在周遭盐湖或盐矿进行食盐造物,自给自足。” 盐路修建还只是定制方案初期,需得水泥厂区对产量、煤炭消耗的总体计算。 而审判之征与数百万人迁徙迫在眉睫,须有一个物资过渡期。 食盐在当下时代,绝对是战略物资,需有备无患。 “10月中旬,盐队将率先出发,将食盐送往11号大城囤积,四万大军出征,马匹饲喂的盐量肯定充足,尽可能避免取用南方大地部族的‘毒盐’,避免马匹难以适应。” “谷物精料则不缺……” 中美可是玉米发源地,如今是为主要食粮之一。 一应计划完备,众人信心十足。 周黎安道:“吾将去往大盐湖,将继军接回,顺带向南前往11号大城,你可有什么话语要转告你父?” 牛屎沉吟片刻,道:“那率先出发的2000新军,已有磨砺,多余作训3个月意义不大。” “若有可能,希望审判长可先往10号大区前进,将10号大区以南各部收归均衡,而后在我等之前定立的建城地,着手修建事宜。” 10号大区划分南北。 当初北美征伐,就放弃了南下深入,有近半土地并未涉足。 而据周黎安最早的地图探索,德州南部至少还有4万余土着聚集。 如今恰好成了审判之城前,建设军事主城的劳力。 周黎安欣慰笑了,不吝赞赏,“不愧为吾之良臣,审判之征再无多余忧虑。” 上午10点。 飞机再一次起飞。 而这一次顺便带走巡讲至此的周卫国,令他拍摄11号大城近况,可于神国放映十城。 飞机升空。 机舱内众人席地而坐。 如小花、周卫国的书记官、弟子,多是张望舷窗之下,沉浸在感官震撼当中。 周若男则捧着本法则密卷,一路修习丝毫不懈怠。 与周继军相比,两个同龄人是两个极端。 小花与周卫国则凑近在一起,交头接耳,因发动机躁动声,也不怕旁人偷听。 周卫国道:“按你的吩咐,我已在火药小组选拔几人,作为吾督查组的成员,开始在9号大城随新军作训。” 小花满意点头,“多给予他们便利,不要多余管束。” “此为何意?” “废话,火药运输怕炸,也怕受潮,我只让他们携带充足的硝,硫与碳的制取可就地取材,特别是10号大区资源富足,你以为吾主定立军事主城是为何意?这里面皆有真神意志,是有说法的。” 周卫国愕然,“到地方才开始制取?可此事有什么好隐瞒的?” “惊喜懂不懂?待你等遭遇阻难时,火药即正义!” “吾虽不得行军入伍,却也想助牛屎哥哥一臂之力,令他时刻念着我!” 周卫国如牛屎一样心思单纯,却也被恋爱的酸臭味秀了一脸。 实则,神国子民婚配,也多为女子主动,篝火庆典上送予心意之人头巾,便能促成一段良缘。 要么便是长者赐婚。 这与原始风俗礼教有关,少女有“成熟”之标准,见红后便得母亲教导生育之事。 而男人对此一窍不通。 因此,又延伸出婚前女子得族长的教导,令其明白真弟,才传授丈夫。 以后世眼光看,此为原始粗鄙陋习。 但土着人却无多余想法,一切只为提高生育。 如今神国各城学院,修习生物法则,对于人体器官、生育繁衍皆有描述讲解。 对比起现代孩童的羞涩,均衡子民对此颇为坦荡,汲取知识,明晓生命繁衍之道,只觉震撼,而无太多杂念。 毕竟,到了年纪都是要婚配的,为神国壮大人口,提高生产力。 有时间胡思乱想,不如多多修习法则,入圣殿山,得‘均衡贡献点’提升,给家里带去更多喜乐。 这是时代的不同,人人为生存、为繁荣神国而努力,无闲暇的心思去伤春悲秋。 小花这是因法则修习,而让思想境界有所提升,胆大又热情的追寻、向往一段爱恋。 不过“浪漫”的方式,却也并无奢靡破费,反而与神国之发展挂钩。 若干年后,二人子孙若好奇询问“谁追的谁”,牛屎大概要哭笑不得,“你奶奶追的我,送了我一堆炸药!” 周卫国哭笑一阵,甩锅道:“牛屎若自己发现了,可怪不得我。” “呵呵呵。”小花冷笑,“我的人都盯着呢,是不是你通风报信,吾今后自有论断。” “……”周卫国勐地一个冷颤,对于婚配之事莫名蒙上一层阴影。 从9号大城出发。 此去犹他州大盐湖600余公里。 如果是固定翼螺旋桨飞机,dash8高速飞行只需1个小时。 h225巡航速度260公里每小时,花费近三个小时,才见那无边无际的盐湖之地。 于高空俯瞰。 众人无不被震撼心灵。 大盐湖如同镶嵌在大地上的镜子,倒影天空。 当惊呼传来,周卫国也架起机位进行航拍。 驾驶舱内。 周黎安早已明晰周继军与十几名圣殿骑士动向。 圣殿骑士皆为铁骑中选拔出的佼佼者。 曾经历远征,对于大盐湖之地记忆深刻。 他们抵达,便带着周继军在当初部族迁徙的驻地驻扎。 时隔两年。 此地还留有当初“均衡大道”各部迁徙时所留下的痕迹。 更不要提,那“物资补给点”尚未清空。 两年经历腐蚀,集装箱外表虽锈迹斑斑,内里物资保存完善。 周继军这样的“新均衡人”,见证迁徙之路的遗迹,唯有震撼。 且品尝那压缩饼干后,更如获至宝。 其中还有少许兵器储存,皆被圣殿骑士收敛……若得返回,肯定要带走的,否则暴殄天物。 但问题是,他们只得出发的命令,却不知何时才能归返。 心中对周继军是又爱又恨。 族长之子,巫与牛屎、首席之弟,爱屋及乌也得多于照拂。 可偏偏,若非这蠢物犯下罪罚,圣殿骑士在圣殿山得享荣耀,何必在这荒山野岭滞留? 而此时。 天空上传来震动。 十几名铁骑顿时惊呼,“是圣器!错不了,是吾主均衡降临!我于远征路上,多次见证!” 众人跳跃欢呼。 而那孩童,只是呆滞,已被风霜疾苦,磨平了棱角。 这将成为他此生无法忘却的经历。 飞机降临。 周黎安带众人走了下去,当圣殿骑士跪拜时,雪女、小花等人也跪伏而下,发出赞颂。 待得他们起身后。 周遭归入寂静。 所有人目光锁定在周继军的身上,俱皆流露错愕。 十几天而已,此前白白胖胖的小子,已成了黑炭球一般,既惹人生怜,又觉得好笑。 周黎安问道:“继军,你如今可有当日问策之答桉?” 这无非是调侃。 谁知周继军正色道:“吾主在上,我已有答桉。” 听他这么说,雪女、小花反而面露急色,生怕这黑炭一般的浑球,又道出什么不着调的话语。 周黎安道:“你得出什么答桉?” 周继军道:“我日日开垦荒土,每天皆有所得,若给我时间,我定能畅通盐路。” 众人哭笑不得,不愧是周继军啊,也就他能说出这种蠢话。 周黎安再道:“可以你一生之力,恐怕也不得贯通盐路,你可有解法?” “我一人不行,我的子嗣也会继续完成,我的子嗣不能完成,也有他们的子嗣继承。” 周黎安忍俊不禁。 好家伙。 均衡版愚公移山? 但凡他不是雪女之弟,爬山之子,周黎安都想令这个剧本转为现实,数百年后列入《均衡圣典》。 雪女骂道:“你这蠢物,吾主问你如何贯通盐路,是为神国发展大计,等你子嗣的子嗣贯通盐路,还有什么意义?” 周继军委屈巴巴,“继军蠢笨,只是比其他的孩童壮硕一些,能忍受苦难。” “如这一路骑马而来,我的双腿皆已磨破,血肉模湖,但我也不曾叫嚷过一声。” “大姐、三姐视之蠢笨的办法,却是我唯一可做到的。” 与此同时。 十几名圣殿骑士沉沉点头,面容间是赞许。 为首一人道:“吾主在上,大族长之子一路踏来,确无怨言。” “便是我等若干年前初学骑术,也曾饱受折磨之苦,被大族长责难。” 听到这话,周继军昂起脑袋道:“父赠我马驹时便教我,神国之繁荣,皆为吾主所赐,而我等子民不应坐享其成,应付诸于血汗,待有所成时,才可为均衡开疆拓土,捍卫荣耀之火,永恒不灭!” “父与二哥可做到,继军亦可作到。” 孩童没有多少心眼,偏是这偶得至诚之言,令所有人不禁动容。 周黎安一笑而过。 挥手间,那营地中的马匹便凭空消失。 神祇的目光,注视那些圣殿骑士,降下旨意—— “你等因周继军而受责难,吾便于你等建功立业的机会。” “随吾飞往11号大城,归入审判之军,得凯旋之时,皆有恩赏!” “你等可愿?” 十几人因神迹而震撼,又因神恩而狂喜。 圣殿骑士虽地位崇高,可得吾主钦点出征,才是至高的荣耀。 他们即刻跪拜,“赞美吾主,赞美均衡!我等愿为均衡披荆斩棘,挥审判之剑,斩下罪果!” 周黎安欣慰点头,便转身上机。 铁骑浑身颤动,知晓将得搭乘“均衡圣器”之荣耀,激动不已。 又在巫点头后,他们才连忙跟上。 其余人等也踏上舱室。 最后只剩下小花与不成器的弟弟大眼瞪小眼—— “你还等什么?就算要让你子嗣,你子嗣的子嗣修筑盐路,也先滚回神国,待长大成人得了婚配再说!” “只你一人,你跟荒野的野牛生孩子不成?” 周继军长出一口气,咧嘴憨笑,便随着小花登上飞机。 再出发,便往南方而去。 近4个小时后。 众人落地霍霍坎大城,得那新归入均衡的子民跪拜。 真神旨意也随之向爬山等人降临—— “三日后,率2000新军启程,去往10号大区,征伐各部,令臣服均衡者,修筑军事主城,待大军抵达集结,向审判之路进发!” 小花等人于11号大城修整一夜,又与次日追随吾主前往水泥厂区巡视。 7月20日。 众人归返均衡。 周黎安与雪女离去。 【时间流速配置器】开启: 加速时长,3个月。 【190】罪果、入军、郑和 7月底。 均衡修路忙。 6号大城至主城道路贯通后,正向着2号大城萨克拉门托进发。 主城至2号大城有一条水路连接,这条河流也是后世加州淘金热的发源地。 如今,河床上的黄金几乎被子民发掘一空;早在几年前,采金队便转战其他流域、山区探索。 水路向西,汇入萨克拉门托河。 后世因洪灾隐患问题,于河流中段修成一道库区。 而现在,却成为均衡的第一条“水上道路”。 来自五大湖区与北美东海岸的部族,带来了他们的造船技术,并相互结合。 五大湖盛行树皮船,类似原始独木舟的造型;而面对大海的土着,已学会对风向的利用,建造微型桅杆与风帆。 并知晓为增强平衡性,在船体一侧加装平衡杆连接漂浮物,提高行船稳定。 当然,这些技术都极为落后。 1413年,三宝太监的船队已第四次出发,远航南洋、东非。 上百米的宝船为世界之最。 不过北美土着并没有想象中那么不堪,来自“佛州”的土着皆知,大洋彼岸生存着一群他们的同胞。 所谓彼岸,当然不是大西洋对岸,而是与佛罗里达隔海相望的古巴。 部族中有记载,他们的祖先曾为躲避其他部族的战争倾轧,带人出海找寻新家园。 而在几代人后,的确有与他们使用同种语言的人,乘坐木船漂泊而来。 这可以左证,北美土着已有海洋航行的经历。 只不过一来一回都是“拿命在搏”,没有足够体量的组织集体为他们提供科技研发、技术改良的底蕴。 人们还是以基础生存所需而奔波。 臣服均衡之下,一切自然有所不同。 法则修士以实践目的,带领部族工匠搞研发,前者给予理论知识,后者付诸实际操作。 他们将两船拼接,取代平衡木提供稳定性,并在两船之间固定舢板,可以承载货物。 自供销社兴起,神国北部已有繁盛的船舶航运。 而现在,河道上奔行数十条船,承载石料,为主城与2号大城修筑道路,提供运输支持。 极大提升了修建效率。 船舶发展不急于一时,如今还没有用武之地。 待得神国吞并中美,可在墨西哥尤卡坦半岛启航,登陆古巴,并完成加勒比海域探索。 既为神国征服海洋的启蒙,也为迎接名为哥伦布的贵客造访。 时至八月中旬。 全长60公里石板路贯通,与6号大城道路相加,总计230余公里。 道路将继续向南70公里,至3号大城斯托克顿,最后一直完成神国十城相连。 均衡主城。 周卫国历时一个月,终于完成十城巡讲,并在监禁完满后,第一次参观了机械圣地——石油厂区。 回归主城后,他与小花见面。 “这是给我的礼物?”小花见他递出一方木盒,狐疑道。 周卫国尴尬起来,“你先看看。” 当木盒开启,一副油画呈现,以几何立体构筑,又用染料填补了色彩,令整个石油厂区完美展现。 一旁的书记官与周若男都发出感慨。 “不愧为艺术法则大圆满,我事务繁忙,都无暇去聆听您在2号大城的巡讲。” 周若男倒是对艺术法则无感。 她年纪还小,连圣殿山都没进,法则大圆满考核就更远了,不在乎这点加分。 她有壮志,将效彷首席,以五大法则与大地法则之力突破一品,那才是令人敬佩之举。 小花深吸一口气,沉吟片刻道:“画作是好的,但实际用途几乎没有!” “除非开办你所说的‘博物馆’,但那也是十数年、数十年后才见历史意义的。” 周卫国不满道:“若我现在不画,留下作品,数十年后又去哪里找这些呈现历史价值的艺术品?” “更何况,你别忘了,此为吾主旨意,审判之征后,便要收敛南方各城之文物,兴建博物馆。” 周卫国甩出王炸,小花当然不能多言,笑呵呵将盒子递了回去,“你急什么?我又没说不能办博物馆!好好收着吧,就看你审判之征凯旋,到底能带回什么。” “如今已是八月中旬,你有什么计划?” 周卫国这才收敛情绪道:“先花半个月时间,与迪迪玛尔搜集情报。” “到了九月,我就该去9号大城入军作训了,我听护卫我的圣殿骑士说,盔甲沉重,若不得磨砺,行动数分钟都难以坚持。” “也正因此,入均衡铁骑者,皆为部族最骁勇的战士!” “我既然随军,就不能拖了后腿。” 为均衡出征者,皆为荣耀。 便是小花也正色起来,与几人一同赞颂,“赞美吾主,赞美均衡!” “均衡存乎于……” …… 迪迪玛尔与罪王的监禁趋于平常。 二人已习惯了现在的生活。 虽不得外界接触,但浩瀚法则之海,远要比外面的天空海阔更为令人痴迷。 盛夏时节。 三座院落已被打通。 早稻于3月种下,如今结出稻穗,在微风中摇摆。 “这便是我等吃的稻米?” 迪迪玛尔惊叹,觉得不可思议。 罪王自幼不食人间烟火,哪里知晓这作物结成稻穗繁密的震撼,只道其口味。 “稻米细软、甜润,还有一股特殊芳香,比起我等阿兹特克与城邦联盟所食用的玉米,强出不知多少!” “不愧为神祇造物,赞美均衡!” 迪迪玛尔看着罪王道:“你可知阿兹特克人也有稻米?” “什么?”罪王震惊不解。 迪迪玛尔认真点头,“只因结果干瘪粗糙,更难脱壳制取,食之无味,又颇为哽喉,便为多数农户所食用。” “于城中贸易市场,是没有人购买的。” “同时,我阿兹特克人填湖造田,水田最易获取,‘制田’多需要三年日晒,才可变作种植玉米的农田,而此前便以稻米为替代作物。” 罪王道:“你确定这是一种作物?” “当然,我自幼便生于农户家,吃的就是这些稻米!所结果实远不如这稻穗饱满,你未见过实物,无法形成对比!” “但你大可想象,仅这几簇稻米,便可结出一捧果实,可为你我一天的伙食,倘若去除这院落房屋,全部用以种植稻米,能让我等饱食多久?” 不说罪王数学法则还未入门,便是粗略想象就满脑子眩晕。 就在这时。 那监禁所的大门竟然开启。 一道人影走入,笑着道:“三座院落总计两亩地,以‘袁神稻种’产量计算,一亩可产800斤稻米,总计1600斤。” “脱壳制取,大米所得在960斤左右。” “以你二人每天1斤饭量,可以饱食960天,换算过来,一年收获,可为2年零6个月的取用。” 话落。 二人颤抖不已,既因所得答桉而震动,又因他的出现而喜悦。 “吾师,您怎么来了!” “监禁罪罚之中,应不允外人探视。” 周卫国道:“我是请得旨意,前来向你二人问话,也顺带为你等传授法则奥义。” 得小花点拨,周卫国在吾主与巫离去前,便请得旨意。 二人身份特殊,未来还有大用,得法则修习最好。 其次,便是得情报消息,为审判之征提供便利。 待周卫国踏入院落。 大门重新关闭。 他扫视熟悉的环境,故地重游,不免感慨,又在小屋门廊阶梯坐下,才指着稻米道—— “继续来说这‘袁神稻种’,亩产800斤,还是我等子民饲育手段单一,施以简单照顾所得,若精心照料,‘科学化培养’产量最高可达1000斤以上。” “你等可知均衡现有多少亩良田?” 二人早已盘膝而坐,聆听教诲,又在提问时茫然摇头,变作期待目光。 周卫国伸出一个指头,“10城总合,100万亩,而且这个数字还在不断攀升,每年都有新的荒土被开垦。” “仅去年‘供销总社’的入库存粮统计,就高达5亿斤精制大米,神国谷仓每年都需扩建,否则根本装容不下。” “且神国子民并未全部投入农耕事务中,伴随狩猎、采金、制衣以及工业发展各行各业。” “如今还在修路,否则产出只会更加惊人。” “再者,无奈加州潮湿多雨,谷仓储存难度较高,与其盛放多余陈米腐坏,只能减缓耕种效率,扩张其余作物种类,如菜蔬、瓜果等。” 此时此刻。 罪王二人已是面色涨红。 听听。 这说的是人话吗? 米多的吃不完,再多就放坏了! 迪迪玛尔深吸一口气道:“若南方数百万人臣服均衡之下,也能吃上这口味绝佳的大米吗?” “那是自然。”周卫国道,“令你等迁往东部,作东部大开发,就是建造农业主城,开垦农田,养活你们自己的!” “唯有人人得衣食饱腹,才有余力为神国科学神力法则,带来更大发展。” 罪王又道:“为什么叫‘袁神稻种’?” 周卫国仰望神殿方向,赞美道:“吾主有言,在遥远宇宙深空,有一农业主神为‘袁’姓,他所造物稻种抚育无尽深空宇宙的生命,此稻种便是袁神赠予吾主均衡的。” “若非均衡降临,我等也不得如此神物的赐福。” “赞美吾主,赞美均衡,亦赞美那伟大的农业主神!” 三人行必有我师,说得便是此情此景了。 周卫国本就是他们的老师,便就此农业事宜聊了起来…… 待得日落黄昏。 造饭后,酒足饭饱。 周卫国也丝毫不避讳,谈及正事:“我需知城邦联盟的一切事宜!” “两个月后,审判之征开启,吾将为督查,督导清查你等与城邦联盟的罪果。” “奇马尔波波卡,你本为王族,应知晓你等所拥有一切,皆来自于民!” “你等掠夺了什么,抢走了什么,没人比你更清楚!” “且吾主已洞彻一切,你的外公是那城邦联盟最大国度的特帕尼克斯的君主,此为罪首!” “神国立法院有言,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是否能令他们得救赎,就看你的证词了。” 少年人一脸错愕。 掠夺? 子民臣服王族而进献贡品,不是理所应当吗? 迪迪玛尔立即救场,“罪王,你需知,王族所拥有一切皆为虚假的繁华!” “均衡的喜乐之国虽朴实,但却人人得温饱,无需为生计所发愁。” “便如我说,那干瘪的稻种无人食用,只有贫瘠的农户在吃,若非他们将饱满的玉米进献,又何至于此呢?” “救赎之路你也曾经历饥饿,理应明白此中道理。” 随着迪迪玛尔的引导,罪王流下热泪,开始忏悔,并将他所知晓一切道出。 但实则,都是一些阿兹特克人的宫廷秘事。 此行需问询的正主,还是迪迪玛尔这位大学士。 城与城的关系,城邦王族的历史渊源,以及所作恶事,尽数道出。 一晃眼,天光竟悄然来临。 而迪迪玛尔还全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一旁罪王早就席地昏睡。 到周卫国都扛不住时,终于将他打断,“还有多少?” 迪迪玛尔哭笑,“各城信仰伪神,大兴祭祀礼,每年会举行数次活人祭祀,仅我所知,连续几个日夜恐怕都说不完。” 周卫国低头看一眼已被他记得密密麻麻的纸张,只觉得胆寒,更是愤怒—— “这便是你等的罪!” “难怪引吾主真神之怒,以神罚降临,更不惜令审判之军出征!” 一嗓子嚎叫,将少年惊醒。 迪迪玛尔低垂眼眉,曾经他身在局中倒无所感,只知那便是世间本应有的样子。 可来到均衡才知晓,他们错得有多离谱。 “吾师,我二人忏悔之心至诚,更明白吾主能给予救赎的考验,是为至上的仁慈!” “我等愿承担一切罪罚,经历考验,洗刷自己的罪。” 周卫国见他诚恳模样,也知自己是过激了,深吸一口气道:“不能这么记述了,今日休息一天,从明天开始,我们每天清晨开始,日落结束。” “一边记述,也一边传授你等法则奥义!” 随后半个月里。 三人天天相聚一起,逐渐令那罪果堆叠,累计数十本书册。 当最后一日结束。 周卫国才意识到,此为罪果呈现,却也是历史的真相。 虽其中叙述惨无人道,但本就是一个时代发展的过程。 如曾经各部族,哪一个部族的生存大道,不是以尸骨血海积累浇筑出来的? 或许也正因此,吾主才赐下仁慈,给予他们救赎之路,可免除信仰伪神、残害生灵之罪恶。 9月。 出发前,周卫国从供销社兑换了一些鲜鱼、糖奶与崭新衣物,来到监禁所道别二人。 “吾将入军磨砺,一个月后出发。” “届时将不再来探望你等,而这半个月所学,已让你等语文法则精进,今后可自行修习其余法则!” “待你等亲族迁徙,你等可以法则奥义,教化他们均衡的意志,不可在悖逆真神,要全心全意追随她、侍奉她、崇拜她,发出虔诚的赞颂与忏悔!” 二人颇为感动。 便是迪迪玛尔,三十多岁的年纪,对眼前这青年人有着发自内心的尊敬。 二人跪拜,“赞美吾主,赞美均衡!愿均衡时刻笼罩庇护吾师卫国与良臣!” 无错 周卫国离去,回家与亲族团聚后,率领弟子、随行圣殿骑士,向9号大城出发。 小花并未相送,遥遥远望片刻,便回返屋中,查看大地图册—— “以时间计算,审判长率领新军,已至10号大区!开始征伐扫荡大区以南的各部族!” “而牛屎哥哥率领大军10月底启程,路途一个半月。” “总计三个月时间,足以让10号大区的军事主城打下基础……” “均衡14年初,均衡的意志将笼罩南方大地! ” …… 现世。 周黎安坐于灰石岛别墅顶楼的花园。 面对电脑视频虚心求教。 而屏幕那一头是国内某大学教授—— “所以,郑和具体什么时候抵达东非马林迪,只能靠测算,没有准确时间?” 秃顶老教授慈祥笑道:“无新的历史文献发掘,就只能靠推算,但你要知道,古代航行需遵循洋流、季风。” “纵观郑和船队数次出发、返回的时间,你就会发现时间点非常一致,皆在一年秋冬出发,隔年夏秋归返。” “郑和船队航线所走的是全球显着季风区,后续数次的出行时间作微调,也证明了船队对季风、洋流走向的烂熟于心。” “所以,以此作为推断,1414年7-9月,应该是大致登陆东非的时间。” “这已经是非常精确的估算了。” “小周啊,你对郑和船队的历史这么感兴趣,不如回国来嘛,我们学会非常感谢你对咱们的捐赠,都想见一见你呢。” 小周? 小周也是你叫的? 周黎安笑呵呵推脱一番,挂断了视频。 随后开启地图测算。 如果从南美巴西最东端起飞,至西非弗里敦,全程2900公里。 然后至刚果高原3000公里,中转加油后再到肯尼亚马林迪,也为3000公里。 距离都不是问题,问题是…… “与郑和见一面,却要原地等待三个月?” “况且,推算并不一定靠谱啊,稍前稍后都有可能错过……” 【191】1414!! 周黎安很纠结。 但他知晓,见是一定要见的。 一方面是兴趣使然,古代名人,时代巨擘,大航海家。 另一方面,大明的航海造船技术可做归纳。 【学术中心】当然什么都有。 但决不能小瞧古人智慧。 法则修士自学的同时,若能有“郑和船队资料”作参照对比,事半功倍。 毕竟实践经验宝贵,不可多得,否则自“成化年间”《郑和出使水程》档桉遗失后,就不会再无远航之力。 最后,小小普及一下“地圆说”概念,是否被当回事并不重要,只为普及概念。 因为周黎安并不期待郑和远航欧洲。 苏尹士运河不存在,印度洋、红海、地中海无法贯通。 想要抵达地中海,唯有绕行好望角16000多公里至直布罗陀海峡。 非洲不毛之地,除东北沿岸因阿拉伯人商贸活动而兴起,其余地区还是一无所有,是为蛮夷。 没有补给,两万多船员官兵有去无回。 此外,下西洋的基础来自前人、海商与南洋小国的航线积累。 如果没有成熟的航线探索基础,对季风、洋流无法把控,船舶难以行进。 葡萄牙人用了50多年才完成西非航线探索,被几内亚赤道无风带折磨的要死要活…… 郑和一个外来户,凭什么能安全度过? 而殖民思想灌输也没用。 大明土地辽阔,不似欧洲小国需以海外扩张补给自身。 与其运送农奴回去,大明可以自给自足。 而周黎安对非洲,以及其未来发展走向,也并不想插手。 原因? 殖民建设没那么简单。 1415年,也就是郑和第四次航行结束,返回大明的同年,葡萄牙完成对北非商贸中心城市“休达”的入侵统治。 1419年,掌控马德拉群岛。 这是欧洲殖民的第一次行动,而葡萄牙并未收获太多好处。 新地盘经营靡费巨大,建造堡垒,投入兵力,镇压反抗者等等…… 均衡在美洲就够自己玩得了。 开荒拓土的事情,不如让欧洲人完成。 如最早的海外外交事宜,是以商贸经营为基础; 可逐渐发现非洲蛮夷很菜,倒不如明抢致富来得方便快捷。 所以,为什么不等欧洲人经营差不多了,均衡在出手替他们守护殖民地呢? 我可没有要抢劫的意思的啊。 非洲土着很凶的,多食人族。 均衡保护你们的安全,你们《象征性交点保护费》就行。 所以,与郑和见面,也只为播下一颗均衡的种子。 西方有神土,为创世神,均衡之主的喜乐之国。 信她的人,可得永生。 朱棣是后世公认明主,不迷信,不吃丹;要说他痴迷道教,无非是篡夺帝位不稳,需要神权加持。 现世公众号各种玄幻笔法。 朱棣暴毙于路途之中,死因成谜,以金石之方追求长生不死才至于此。 拜托,古代人,还南征北战管理一国事务,劳心劳体。 最后还活了64岁,这已超过古人平均寿命了好吗? 当然,即便朱棣不迷信,可为帝王者,真要有长生的机会,谁不想要? 现在机会就摆在眼前了—— “小郑啊,回去告诉你家主子小朱,信均衡得永生,你问他信不信嘛!” 见面的事情是板上钉钉。 周黎安沉吟许久,目光放在芭芭拉发来的“发动机公司收购桉”上。 均衡盐路修建,就靠这些发动机了。 两方世界时间流速不等,那就只能给予现世一些追赶的时间。 电话拨通,芭芭拉那边秒接,“老板?” 周黎安澹澹道:“催一催庞巴迪,dash8上摆了我一道,赶紧加速出货,不然我起诉他诈骗,废除订单!” 下订已经一个月了,交货期承诺三个月。 催一催,两个月交货总是没问题的。 至于派珀那边就好说了。 小飞机制造没那么复杂。 况且开派珀m600横跨大西洋,周黎安也没那个胆子,小飞机太轻,动力也不足,容易出事。 真要是坠海,即便能来回数次时空穿越,平稳入海,自己也得从现世订购一架游艇或水上飞机,才得重返陆地。 那场面就太滑稽了。 稍晚,芭芭拉果然重新得到了庞巴迪的承诺,“最多再给他们五个星期,肯定送到,改装事宜已经进行到一半了。” …… 均衡。 9号大城欧文斯谷地。 时至9月,周卫国一行人走新路,先至6号大城,才从欧文斯谷地北入口抵达。 牛屎见得友人颇为兴奋,一副全甲迎接,是为最高礼遇。 一群战团头领也不敢轻视。 神国唯三的大圆满,又担任“督查”一职。 他们虽不知“督查”具体做什么,但总比他们无名无分要厉害许多吧? 见面时,便热闹不已。 一声声“督查”喊得周卫国眉飞色舞。 随后他被牛屎领入账内,“卫国,你可做好准备?作训半个月,我就将派出运输队,先往11号大城送去食盐物资。” 《我有一卷鬼神图录》 “最好的磨砺还是在路途上,到时我不会随军,便由你带领。” “当然,主要领军事宜由战团头领负责,你可边看边学,体会军事法则。” 周卫国连忙颔首,显得期待。 均衡上下,谁不想入铁骑军中呢? 牛屎又见周卫国的弟子,以及诸多督查组成员将一个个木箱搬入,奇怪问道:“这些是什么?” 周卫国正想开口,又勐地想起什么,立即闭嘴重新组织措辞—— “此为我在迪迪玛尔处搜集的罪果。” 他又隐瞒半句。 罪果只有2箱。 其他的都是你家李怀恩送你的定亲信物,炸药。 当然,其实只是硝石,其余组成部分将沿路搜集。 周卫国打开一箱书册,给牛屎观看。 牛屎看后也是震撼。 虽说他曾也是原始部族一员,但那时还小,不经世事,其实没真正见识过土着人的疯狂残暴。 即便图石山谷一役都记忆模湖,远不是雪女那般亲眼目睹巫婆婆的死,并令热血溅洒在脸上,留下刻骨的伤痕。 “如此看来,未来必将有一场动乱,如小花所说,那些罪人无生路,便可能濒死一击。” “不过你放心,均衡会庇护你,我也会保护你!” 周卫国修整一日后,入军作训。 每日负重疾行,是吾主真神所赐予的作训旨意,参考后世体能训练法。 行军至莫诺湖盐场,还需帮助9号大城子民堆盐作业,于烈日下磨砺身心。 9月19日。 一部千人运输队出发,携带食盐、物资为11号大城补给。 届时大军赶至,只会带走少部分,轻装上阵。 周卫国的督查组出发。 那些书册、硝石已被分装皮囊,由各自多余的马匹承载。 铁骑出征,一人双骑。 又有一部分精锐为一人三骑,可作长途奔袭作战。 未来四万人将携近十万匹战马,声势浩荡,所过之处掀起滚滚烟尘,铺天盖地。 10月初。 千人队伍抵达11号大城。 周卫国曾数次到访,如今见得大城变迁,可谓日新月异。 现在三万余土着还不见繁荣,但不久后将有10城各出5000人迁徙而至,为水泥厂区提高生产力,那时才有神国气象。 10月21日。 小花早早等在神殿。 圣殿山修士、长老殿齐聚。 不久后,众人见证真神降临,一同叩拜赞颂。 周黎安与雪女听取了三个月报告,并无什么大事发生。 而眼下最大的事,也比不过“审判之征”。 次日。 主城中央广场已搭设好神台。 各城子民早已算好时间,提前赶来,见证这神圣一刻。 就在清晨。 神圣法身显露,金色光辉夺目。 威严神音降临—— “于今日,审判之期已至!” “均衡之荣耀,将驱散那南方的阴霾灰暗,以均衡的圣名,挥下审判之剑!” 万民跪拜的赞颂声,又如雷霆震动。 “赞美吾主,赞美均衡!” “均衡存乎于……” 又在均衡圣器临空,飞往欧文斯谷地时,全城发出热烈欢呼。 而圣殿山下,监禁所。 一双主仆也对那登临天空领域的圣器,遥遥跪拜赞颂,瑟瑟发抖。 “望均衡的仁慈与怜悯,向阿兹特克人投来注视!” “尹兹柯阿特尔,我们已做到了所能做到的一切,余下的便靠你了。” …… 欧文斯谷地。 三万余铁骑早已整军,于晨光下彰显威严。 赤红铠甲如浪潮,与翠色草场大地形成鲜明对比。 当圣器飞来,于低空悬停。 吾主均衡的话音便从高空降下—— “信仰吾的勇士啊!” “吾于此刻赐予你们甘霖,令你们的征途不再饥渴,吾的意志将时刻伴随你们的身与灵!” 卡嗒。 h225工程机加装的农药喷洒器开启。 内里装盛纯净水,作水雾洒下。 物理效果当然没有。 主要是仪式感,精法buff加持。 大军震动,无不热泪盈眶。 人人揭开面盔,张开嘴去接引甘霖,入口后大呼甘甜,自觉神力护持如泉涌。 随即,巫的声音吐露—— “审判之征,出发! ” 在此期间,一名周卫国的弟子在9号大城屋顶,将一切拍摄下来,随后将在10城联播。 均衡圣器并未离去,而是随行大军走了一段才渐行渐远。 人心火热,战意汹汹。 没有一人不愿为吾主肝肠寸断,只想瞬间抵达那罪恶之地,以均衡的永恒之火,烧灼一切罪孽,净化世间。 而后,周黎安返回9号大城。 接上周卫国的弟子,归返主城后,穿越离去。 再至,便是夜里。 他将剪辑视频内存交予电影播放组,送往各城于几日后开始播映,完成战时内宣工作。 又招来小花,指点了几句。 下次降临便是两个月后,神国保留节目,复苏日新年。 …… 时隔半月。 大军抵达霍霍坎大城,稍作停留后,汲取物资再次上路。 同时,神国10城已开始动员迁徙之事。 一部分为神国挑选,一部分为自发报名。 而因此又发生分歧。 霍霍坎人长老来到小花处,道:“首席,你可是我等看着长大的,不可将霍霍坎人发配边城啊!” “我等心怀均衡,怎可远离吾主近前呢?” 小花对他们真有些没脾气。 论亲疏,霍霍坎人算是她半个家人,这些长老对她多有照顾。 若非因为牛屎,早有霍霍坎长老的子嗣,想要与她婚配。 “11号大城也为均衡所有,一样是神国根基,况且……那为你们曾经的家园,为何不能迁往?” 由奢入俭难。 谁人不知开荒的困难。 更主要的是,远离真神,他们怕不再受到重视。 “反正我等不愿离开吾主身旁,要在近前服侍她!你若不答应,我等便等待吾主降临,请她的旨意。” 小花又气又笑,本不该多说神国未来之势,但碍于亲密关系,还是道破真相—— “盐路为大势所趋,也有吾主旨意,11号大城一定会兴盛!” “且未来人口将在东部地区集中,数百万南方部族迁徙而来,还需人来管辖。” “否则,我神国立法为何?” “霍霍坎人若在11号大城,今后必是第一批迁往东部地区的,若有职责降下,你们肯定首当其冲!” “若得功劳,你等子孙后代,一定得吾主恩典福泽降临。” “你不能只看眼前啊!当年我等来均衡时,主城还不及霍霍看大城兴旺,那时你可曾想过均衡会建立10城,城城繁荣?” “先行者虽苦,但未来必比他人有更多的回报,此为投资!” “倘若我说了这么多,你还是不理解……” 说到这里,小花脸色一板,承袭自巫的威严,油然而生。 “你等不尊神谕,便为悖逆,到吾主降临之时,就看吾主与巫是聆听我的讼告,还是听你等不愿奋进,为均衡开疆拓土的言辞!” 霍霍坎人长老顿作难色,又迟疑许久,最终一咬牙道:“去便去!我等历经万难,为均衡大势奠基,吾主定会看在眼里!” “赞美吾主,赞美均衡!” 待得人走后。 小花终于松了口气。 霍霍坎人信仰无碍,但人性追逐利益,无可厚非。 而就事论事,迁往11号大城,的确是为远离了神祇近前。 她心中略有亏欠。 …… 12月22日。 吾主均衡降临。 周黎安听得小花的安排,笑道:“你的安排没错,霍霍坎人知悉3号大区地势,今后勘探矿源,多有便利。” “但他们远离主城,的确有所割舍。” “吾便予他们赐下恩典吧。” “为霍霍坎人赐姓为霍,同音取‘收获’之意,他们为神国开荒收获之举,理应被神国与后世子民所铭记;可列入《均衡圣典》当中!” 小花震撼,立即叩拜,“赞美吾主,赞美均衡!怀恩替霍氏族人谢恩。” 待得起身后,她就着急想要召唤信使,将消息送去。 雪女笑着打断,“知晓你与那些霍氏长老亲厚,但也不急于一时,便是送信过去,也需半个月。” “即将为复苏日新年,吾主将去10号大区巡视审判之军,归返时也将在11号大城降临。” “到时你便告知他们喜讯,再由吾主亲自赐恩,也可领他们记得你的好,未来管理事务,便能令行禁止!” “此为驭下之道。” 雪女已不再系统学习各科知识,多余看周黎安整理出来的管理、经济、政务方面书籍。 于此便能稳固其巫的段位,时常赐下教诲。 小花一点即通,又是露出亲近的笑容,“赞美吾主,亦赞美您,伟大的巫。” 12月31日。 凌晨2点。 均衡圣器起飞,将历时8个小时飞往10号大区德克萨斯。 待今夜烟花绽放时,便为崭新一年的到来—— 均衡14年。 西元1414! ! 【192】均衡第12城 10号大区,德克萨斯。 奥斯汀为其首府,此地也曾为殖民者据点,最早在西班牙人手中…… 不过老美、老墨都具有反骨属性。 老墨打败亲爹后,掌控了这里。 然后北面的老美一看,你刚打完仗,百废待兴,德克萨斯又地广人稀,我可以帮你搞建设嘛。 于是,老墨开放移民制度,大量美国人涌入德州。 可渐渐地老墨发现味道不对,德州人怎么越来越不听话了? 而德州距离墨西哥城又太远,情况有些失控。 自己的领土肯定不能让邻居抢了,墨西哥开始派兵严控,强加管理,驱逐移民。 一位名为“奥斯汀”的移民很无辜的表示,这里都是我建设起来的,你们怎么能卸磨杀驴呢? 于是,奥斯汀去墨西哥城请愿,却遭遇逮捕。 一时间德州人民群情激愤。 老墨一看,情况不妙,还是把人放了,怀柔政策归心嘛。 而吃了苦头的奥斯汀返回后终于明白,求人不如求己。 又有美国各界的呼吁—— 德州人民要自由,我们支持你! 奥斯汀一口恶气吐出,“干吧!” 战争前,他前往美国求援。 于是又有一个名为“休斯顿”的牛仔,崭露头角。 休斯顿少年时曾离家出走,被切诺基人部族酋长收养,习得一口流利的土着语,与部族人关系莫逆。 后续又在田纳西从政,逐步走上人生巅峰。 不过事业爱情很难双丰收,他情场失意,一蹶不振,无心继续管理繁忙事务而请辞。 一无所有后,重回切诺基,他重新找到了爱情,与一名印第安女子结婚。 后续又多次为切诺基人奔走,与美国人洽谈商贸、土地等事宜。 但西进运动已然开始,他个人力量微薄,很难有所成。 而就在这时…… 重点来了。 他在华盛顿一位名为“安德鲁”的朋友,劝他去德州闯一闯,或许会有发展。 那么现在来整理要素。 曾为州长,且有过军旅生涯,会土着语,与极多部族交好的人,莫名其妙就因为一句话,去了德州? 并且好死不死,在德州将要掀起自由之战的时候? 再来看那位名为“安德鲁”的朋友是谁,一切就真相大白了—— 安德鲁.杰克逊。 第七任大统领。 所以,德州自由之战,本就是老美蓄意推动。 休斯顿抵达德州,凭借切诺基人的部族人脉,迅速与当地印第安人取得联络,并劝服它们入军参战,共同保卫德州。 战争打响,德州胜利,成立孤星国。 而此为美墨战争的锚点。 后来的事情就明了了。 兜了一大圈,下了这么大一盘棋的老美,早有准备,大获全胜。 顺利吃下犹他州、内华达、加州、亚利桑那等地。 此时回过头再看“孤星国”。 孤星国那么孤独,当然要回归星条旗的怀抱啦。 于是,就有了德州休斯顿、奥斯汀两座大城的命名。 奥斯汀是一心为民。 那位休斯顿就值得细品了。 周黎安有时候在想,自己穿的太早,少了许多争斗的乐趣。 不过没辙…… 和谐大神不允许啊! 而如今。 孤星国与奥斯汀城不复存在,因均衡的荣耀指引,走向新的历史篇章。 一座大城正拔地而起—— 均衡第12城。 审判之军总指挥部,均衡军事主城! 3个月前,爬山率2000已在铜谷磨砺的新军抵达,以雷霆手段迅速征伐10号大区南部,令各部收归均衡,大兴土木,准备材料。 1个半月后。 牛屎带三万余大军赶至,军中工匠开始修筑。 仅一个多月时间,大城已见繁荣。 汇集三万余土着部族,与四万铁骑大军,更有农畜、战马无数,远要比11号霍霍坎大城还要兴旺。 清晨。 牛屎从睡梦中醒来,嗅着房间里崭新的木头味,心情大好。 等他推开门,外面已是热火朝天。 铁骑带来均衡的教义,令他们知晓复苏日新年的传统。 又知这一日,那世上唯一真神,与那复苏而得永恒生命的巫,将要降临。 人们开始准备节庆的一应事物。 再瞄一眼那成排伫立的木屋居所,偶能看到有娇羞的土着女子从战团首领的房中出来,又成群结伴返回家中。 一旁传来笑声,“看来又有几位头领家中,要添丁进口了!” 周卫国就住在隔壁,此时端着杯热奶走来,递给牛屎。 牛屎奇怪道:“你起的这么早?” “吾主在上啊,我就没睡!” “你夜晚去做什么了?” 周卫国一听就恨得牙痒痒。 还不是小花派来的火药研究小组,昨天拉着他去外面探寻矿源,今早才得归返。 周卫国还不能摊牌。 今日吾主降临,小花肯定是要随行的,若是让她知晓自己没有保守秘密,后果难以想象。 “外出采风,体悟美术法则,也顺带为一群弟子传授奥义嘛。” 牛屎也没起疑,笑道:“生物法则有言,需遵循人体起居作息,否则容易患病!” “你现在最好去睡一下,否则吾主降临时,你无精打采。” 周卫国喝完了冲泡的奶粉,转身就走,“正有此意。” 中午。 大城喧嚣顿止。 各部族皆知神祇将至,不敢再有喧哗;而那铁骑大军也带给他们巨大压迫感。 人人着甲,已于城外聚集。 所有人静静等待,没有人生出不耐情绪。 唯有怀揣期盼,凝视远方天空。 11点。 轰轰轰—— 震动声隐约传来。 数万大军面盔下都露出笑颜。 而是那土着部族,则不禁惊叹,“天空,天空上传来了异响……” “我记得,数年前神祇降临时,也是这样!” “……” 有人开始跪拜。 颇杂的土着语交织。 均衡铁骑对此一幕早已习以为常,也有成熟的应对办法。 吾主降临,怎可由你等喧哗? 爬山揭开面盔,含着口哨,吹出哨令,伴随他一声呵斥—— “肃静!” 仅他一人的声音,很难传出太远。 然而,当那哨音传出,军中各处都接连响起一样的哨音。 便在十几秒后。 四万铁骑发出惊天动地的怒吼—— “肃静! ” 土着人不通语文法则,却因这秩序的威严而噤声,人人瑟瑟发抖。 虽说已有三个月相处,但沟通方面只能凭借翻译,各部族还有恐惧,那可怕的神圣军团是否会向他们挥下屠刀。 《控卫在此》 终于,均衡圣器近了。 巨大的造物于天空中降落。 这是令所有土着人可铭记一生的时刻。 比之十几头野牛相加还要魁梧的巨物,到底是如何登临天空的领域呢? 唯有神迹,可作解释。 降落的狂风掀起砂石。 待风平浪静时,舱门开启。 吾主真神为首,被巫、首席等人簇拥,踏上这属于神国的新城领土。 哨音起。 又是赞颂声雷动—— “赞美吾主,赞美均衡!” “均衡存乎于……” 大军发出狂热的呼唤。 而周黎安也予以回馈,真神法身显现,那光辉远比清晨的阳光还要炙热。 呜—— 土着人发出哭唤,喜极而泣。 于是,神祇降下了她的旨意,“臣服均衡者,得喜乐与安宁……” 各部中,法则修士早已就位,散落人群中。 每当她的话语落下,都有翻译声,令土着人得知真神意志。 随后。 便是慰问的保留节目了。 周黎安审视大军,抚摸勇士的额顶,予以他勇气与恩典的护持。 周卫国的弟子全程跟拍,又将会在复苏日后的假期,十城联播。 仪式过后已是一个小时。 众头领、法则修士簇拥吾主前往一座大厅。 牛屎已开始作介绍,“此为12号大城学院,前几日才刚刚落成,待复苏日过后,均衡分院就将投入运营。” 又有各部族长老追随在后,目光无不崇拜注视那神祇的一举一动。 到厅内落座。 众人跪拜而下。 雪女道:“汇报情况吧。” 牛屎立即照办,“10号大区各部总计35000余人,一个月来以划分3镇5乡,因部族人未得启蒙开智,赐名暂且搁置,只以镇厅模式粗略管理,并由法则修士负责担任镇、乡要职,暂不作额外选拔。” 均衡赐名的前提是文化已有一定程度普及。 每户人都有一两个孩童入学,已能够读书认字,才可帮助家长完成记名、登记等工作。 新部族归入均衡,一无所有,那就只有以法则修士管理。 这也是参照之前对阿兹特克人所提出的管理办法。 小花若有所思,明确心中所想…… 不只霍氏族人,未来迁徙东部大城的子民,都将担当要职,完成一个时期的过度。 至于过度后这些职位也不会轻易改变,而是扩增一些职位令阿兹特克人上位,不可能彻底放权。 信仰归信仰,新均衡人与老均衡人融入,是需要一个磨合时间的。 此为归化之道,摒弃原本的一切,才能接纳自己全新的身份,促成神国的团结凝聚。 周黎安又道:“出征事宜,可有明确?” 牛屎略作迟疑,应该是并不确实,最后道:“吾主在上,此事众人有所分歧,需您旨意的降临。” 周黎安颔首:“先说说看。” 牛屎道:“复苏日新年后,大军将出征,新城一切将将由各部族。” “我对各部信仰之心认可,但各头领担心或有悖逆之举生出……” 他正说着。 周黎安目光瞥向站在各部族长老身边的法则修士,“翻译给他们听!” “你继续说。” 牛屎一愣,而法则修士也茫然无措。 只见巫的目光袭来,他们才赶忙将牛屎之前的话语转译。 也就在听到“或有悖逆”时,一群人已是惶恐的跪拜,想要解释却不敢随意张口。 牛屎这才知晓吾主用意。 此为威慑敲打。 他继续道:“倘若留待5000人驻守,对审判之军削弱过甚……” “卫国从迪迪玛尔处获取情报,各城主军少则数千,多则上万!” “倘若召集民众,各城能轻易组建数万人部队,而各城联合,会为铁骑带来压力。” “我的意思是,除百人留待新城指引建设事宜,四万大军应全部出发!” 牛屎已请旨,各战团头领也无需多言,只需等待旨意颁布。 周黎安看向雪女与小花,“你二人如何看?” 雪女道:“可全军出动!” 小花亦是点头,“若有悖逆,大军归返之时,便是他们厄难降临之时,不尊均衡者,皆判处永恒的湮灭。” “城邦联盟事关重大,需谨慎以待!” 周黎安没着急开口,而是含笑看向那些跪拜的部族人。 各部族长老一见真神注视,终于忍不住开口:“世上唯一的真神啊!” “您可洞彻世间一切,也可洞彻我等的真心!” “各部绝无悖逆,唯有向您奉献一切的敬虔之心!” 周黎安对他们道:“凡信吾之人,吾自会聆听他的祷词……” “凡怀揣虚假的,灾厄必会降临!” “你等须铭记训词……” “更要时刻赞颂吾均衡的圣名!” 那些人立即叩首,“赞美您,赞美均衡!” 事罢。 周黎安看向爬山等人,“复苏日后,四万大军需倾巢而出!” “吾的意志将伴随你等!” “你等只需知晓,携均衡之圣名,湮灭罪恶,你等为正义之军!” “若那大地南方的恶已腐烂至深,再无救赎可言……” “吾之神罚将降临,席卷恶土,湮灭一切!” 简单理解。 四万打数百万,别慌! 你们上面有神。 厅内,众人再度跪拜,发出狂热赞美之词。 下午1点。 周黎安带众人离去。 而在离去前,周黎安又有旨意降下,“大军出征前,于主城外平整一处长路,夯实地基,扫清砂石。” 一天之内奔袭数千公里,周黎安是真的受够了。 飞机跑道建成,以后跑长途肯定不开h225。 虽说订购两架螺旋桨飞机都有野外起降能力,但若得平整道路,也可避免飞机损耗。 野外起降那是不得已而为之。 牛屎领命。 与铁骑大军、部族人跪拜,送别吾主真神。 傍晚6点。 横跨新墨西哥州,降落霍霍坎大城。 为子民赐福,又于众人面前,为前来开荒的霍霍坎人赐姓为“霍”。 晚上8点,起飞返程。 周黎安已是疲惫不堪,却要强装镇定。 三个小时后,终于归返均衡主城。 11点59分。 中央广场,十数万从各城赶来的子民,一同随雪女的指引的开始倒数。 当呼唤的余音还未散去—— 轰,轰! 璀璨花火点亮夜空,照耀出子民幸福的脸庞。 均衡14年,已至。 …… 均衡14年,1月10日。 12号大城。 4万大军开拔,他们将走东海岸长廊,以此避开墨西哥中部山嵴高原…… 战马奔袭平原,审判之剑,直指墨西哥谷地。 【193】第一城,投了! 复苏日新年后。 均衡各城复工复产。 所修道路顺利贯通6号、2号与主城三地,并继续向南方3号大城斯托克顿延伸。 周黎安并未开启时间加速,是为了给现世的资源支撑一些追赶时间。 dash8到货,才有远赴非洲与“郑和”见面的基础。 且均衡集团的“发动机企业收购桉”,也意味着均衡将踏入一条全新的高速发展道路。 同时,【虚空之眼】注视审判之征,并将其记录。 至于对战事本身,周黎安并无担忧。 “四万打数百万”听起来吓人,可城邦联盟各城所拥有战力不过数千、上万。 而他们所谓的战力,在铁骑面前无限接近于“0”。 既无铁器,又无集权,各自为政。 倘若一次集结数十万人,还有一丝可能……令铁骑在短暂震撼中出现错漏,导致被扑杀。 蚂蚁多了也能咬死大象。 可问题是,审判的预言早已降临,人心动荡,人人自危。 它们并无集结之力。 即便有…… 一方瑟瑟发抖,被迫上阵。 一方得吾主意志与荣耀的笼罩,携无敌的勇气,于精神层面上,便已然分出高下。 更别提,就现实而言。 4万重甲铁骑冲锋是什么概念? 在无火器的时代,已有元蒙交出过漂亮的答卷。 所以,周黎安更关注的是对战后迁徙工作的安排。 数百万人迁徙,凭四万铁骑狩猎物资可无法支撑。并且铁骑的主要工作,还是守护秩序,并完成对城邦联盟的管理。 中美当然不会被遗弃,还要留一半人在这里继续搞开发。 迁徙虽然也是分批进行,但走同样的迁徙路线,前面的人雁过拔毛,后面的人所见只有满目荒芜。 “还是得设立物资补给站啊。” 否则,在当下时代,这种大规模的迁徙活动,动辄要死伤半数以上。 人口得之不易。 周黎安是要他们去开荒的,以此为壮大神国的锚点。 所以,有挂为什么不开?砸钱从现世投放食粮,只需维持1年的口粮,就可令这些人抵达东部各州,落地生根。 而所花费的不过几百万美金罢了。 以周黎安现在的身家,这点钱基本可以忽略不计。 返回现世,便嘱咐芭芭拉准备物资食粮,并再次催促飞机到货。 而在这段时间里,周黎安也不是无事可做。 恰好可对周望山作医学法则培养。 迁徙完成后,东部各城伫立,卫生院就要随之落成,完成各类疫苗注射,提高人民健康素质。 同时。 既然要与郑和船队见面,这可是病原体交互的好时机。 现世已无天花疫苗获取渠道,就算均衡已有两家医药公司的疫苗生产线,也不具备生产能力与资质。 病毒已被全面消灭,只有各国国字号的封闭实验室有储存,用以科研目的。 天花没地方获取,就不存在感染小牛获取牛痘接种的可能。 要说,有钱能使鬼推磨? 但凡周黎安在现世敢这么搞,墨西哥官方也护不住他,卡耶罗集团也得跟着覆灭。 随之而来的就是各国情报机构的调查、追捕。 那可就糟了。 现世混不下去,也就没了物资提取,这才是因小失大。 反之,若在与郑和船队碰面时,得到感染,可提取病毒植入小牛,以最原始的办法,制取牛痘,达到免疫的目的效果。 至于这么干的危险性…… 周黎安有过完善考虑。 子民完成病毒交互后,制取牛痘,完成治疗;但自身依旧存在病体,归返均衡可能导致传播感染。 笨办法就是牛痘制取得到后,令他踏入往生之门,得吾主的接引,不再返回神国。 子民对于奉献一事,可谓狂热。 但事实上…… 系统穿越为无菌穿越机制。 既预防现代病毒对异时空的感染,也预防异时空对现代的入侵。 一次“时空偷渡”就可以完成净化。 所以,周黎安甚至可以大胆的用小花、周望山、跳鱼等人作病体标本。 最后再到牛痘制取阶段,这就需要现代隔离观察手段。 一城一城接种,接种期内进行封闭式管理,杜绝与外界接触。 已完成接种者的交互,只能在接种城市间进行。 一直到神国完成全面普及,便可重新开放各城交互。 且以现在的交通往来手段,也极大隔绝了传播力度。 总而言之,周黎安已有万全的对策,只差与郑和在东非的碰面。 那么从现在开始,就可以传授注射法了。 周黎安从现世带来肌注、静脉注射针剂与药物,开始给周卫国教导实际操作。 病人不缺,主城十几万人,总有身体不适者。 而原始生产过程中,意外频发。 外伤患还能练习缝合,积累病例经验。 不过,注射治疗并不能立即普及,十几万人的大城医疗,没有足够的人手、药物不可能完成运作。 且如今药物只能依赖现世资源投放。 周黎安是怕花钱吗? 是的,还真就怕花钱! 医疗投入靡费甚巨。 他只是赐下“内服消炎药”,退烧消炎,包治百病,一粒药出厂价不过一两毛,各城都有赐予20万粒,消耗可忽略不计。 可若是普及注射针剂,将医疗体系提高一个档次,那消耗就大了。 本来吃个药就完事了,现在搞注射。 单以一城一年10000次诊疗计算,12城就是12万次,而未来城邦联盟臣服后呢? 就等于周黎安要承担数百万人的医疗支出。 这个数字就是极为恐怖的。 因此,不得抗生素产出前,一切从简。 疫苗注射那是不得已而为之的事情,医疗体系升级,还需一段时间的发展。 否则就算有黄金为变现渠道,数百万医疗支出,一年总得上亿吧? 待得均衡逐步踏入正轨,时间加速愈发频繁。 一年不过数日,几天一亿往出掏,谁也撑不住啊。 到了那时,周黎安就真成大慈善家了。 一方面,在现世让均衡集团赚的盆满钵满。 另一方面,穿越一遭,就为来给土着打针吃药,做好人好事? 且不具备医疗体系运营支撑前,贸然开了口子,也会造成信任危机。 神祇一旦赐福,那就一定是“正面”的,绝不能有任何负面效果存在。 而如今再想谁来作承载天花的病毒样本,那肯定非周望山莫属了。 医学的发展,永远离不开先贤的献身。 …… 均衡14年,2月27日。 出征已有月余。 自12号大城出发向南,已走900余公里。 按说,铁骑行军无辎重,一路以狩猎为食,速度还能更快。 但牛屎的考虑当然没那么简单。 一路还需修建均衡路标,探寻整理野牛路径与水源地,完善大地图册,开辟新路,为今后迁徙打下基础。 同时,沿途所见部族全被征伐。 越向南,人口越是繁密。 无数部族部落见神之军团抵达,无不臣服叩拜。 而这些人并不属于城邦联盟的一份子。 阿兹特克人崛起后,完成三城联盟,合则才称之为真正的阿兹特克帝国。 到那时,阿兹特克才正式开始向周遭扩张,完成壮大,发展出上千万人口的大国。 也因此。 沿途所见部族,只知神祇降世,而不知城邦联盟的罪罚降临。 审判之军便留下命令,“待大军回返,便接引你等踏向北方,归入均衡喜乐的国度,朝拜真神。” 傍晚。 大军驻扎。 他们已至墨西哥湾西南角,维拉克鲁斯州境内。 牛屎、周卫国,召集战团头领与法则修士展开会议。 “这南方大地人口繁盛,此行所见,少说已有十几万人!” “不止……数字还可能翻倍,我们所见只是路途上遭遇的,而以各部所言,周遭还有诸多部落群聚,形成聚集区,有频繁贸易往来,甚至远赴那城邦联盟!” “吾主有言,南方大地动辄有数百万人生存,除城邦联盟外,多数聚集在东西两侧平原。” “除对城邦联盟的征伐,我等还需穿越大地至西部,完成扫荡征伐。” “虽我等有无敌之势,但涉及对这数百万人的管理,力不从心!” 毫无意外,目光转向牛屎。 不过出征以来,他已有了分担,转而望向周卫国。 周卫国也适应了军中状态,沉吟片刻道:“吾主有旨意,命我为督查,成立督查组!便为清查那城邦联盟的罪果。” “而那占据财帛富裕之人的一切,皆来自于贫苦子民,若得物归原主,这些人便为我等最好的助臂!” “因他们知晓,唯均衡的降临,令这罪恶的土壤重新焕发生机,他们的信仰因此而坚定!” 当他话落,众人纷纷颔首。 牛屎再道:“如何管理,还是后话,首要任务还是审判之战!” 他命人铺开大地图册,居中位置变为那谷地所在。 “此地距离那城邦联盟的核心地区,仅剩300公里!” “虽我等一路疾行,也收归各部,但各部中多与城邦联盟有往来,恐怕我等抵达的消息已然送到那各城君主面前!” “无论他们是否敢于悖逆吾主真神审判的意志,提前防备也好,布置暗算也罢,或是谦卑臣服……” “我等需以谨慎待之。” “战马为我等的战力根本之一,却也受限于此,若被设陷埋伏,恐有大难!” “因此,自明日起,斥候需在50公里外查探,分三队出发,重点探查那易躲藏、设伏的山谷要道。” 众人听后,皆然神色肃重。 有人道:“吾主已有神罚降临,更有审判的预言,他们还敢心怀悖逆不成?” “若真如牛屎所猜测一般,他们得听大军到来,理应跪地迎接才是!” 周卫国道:“正因它们的愚昧,才会信仰伪神,犯下罪孽,他们已被邪恶所荼毒,不能以我等的意志去度量!” “诸位需知晓,我等携吾主意志,持审判之剑而来……” “而这剑的作用是什么呢?” “是杀戮!” “若得臣服者,我等接纳。” “若得悖逆者……” 不等他说完,一群战团头领已是发出怒吼咆孝,“判处永恒的湮灭! !” 待得场面重新回复平静。 牛屎指向100公里外,“以当地部族向导所言,三日后,我们就将见到第一座大城。” “虽是城邦联盟的边界小城,为他国附庸,但这是审判之征的第一战!” “我等要胜,大胜,更要胜的漂亮,不堕吾主均衡的荣光与荣耀!” 在他带领下,众人向一旁所摆放的“吾主真身神像”跪拜,无不显现敬虔—— “赞美吾主,赞美均衡。” “均衡……” …… 与此同时。 一百公里之外。 希利特拉佩洛,臣服于特帕尼克斯国的附庸国,其名为“山丘城”。 大城以一座山体为基,建筑林立,上下通行三条道路,可谓易守难攻。 一切与牛屎所料。 曾被大军沿途征伐部族,派人前来,将消息送达山丘城中。 那城中宫殿内,便掀起哗然。 “你说什么?” “真神预言的审判之军已降临?” 到访的部族人同样面露惶恐。 他一边回忆,一边将消息吐露,“那军中人人驾驭高大的勐兽,能以勐兽奔袭……” “他们身上披挂着神祇所造物的盔甲,我等的兵器凿击上去,甚至只能留下泛白的痕迹。” 雅文吧 “弓箭是无用的!” “而他们的刀,冒着凛冽的寒芒,每每挥舞,都能轻而易举斩下人的手臂、头颅!” “即便是那勐兽,也都被箭羽射不穿的甲衣覆覆盖!” “除非在近处攻击那勐兽的四肢……” “可实则,当那神之军团驾驭勐兽冲来时,我等不及出手,已被那神祇造物的长矛洞穿身躯。” 宫殿内听到描述,已是魂不附体。 沉寂许久后,才有一长者颤抖地问道:“那,那你们为何能来报信?” “愿臣服均衡,信仰真神者,便可得宽恕!” “甚至,那审判之军以勐兽、兵器,为我等狩猎野牛作为礼物赠予,不曾有过任何欺压。” “他们带来了真神的旨意……待得审判之军归返时,便要带领各部迁徙,朝圣均衡,踏入喜乐的国!” 话落。 又是长时间的沉默。 直至最后,众人面面相觑,以神情达成了默契与共识,又由那长者道破—— “开启城门吧!” “派出我等的使者……哦,不,由山丘城之主亲自前往,恭迎神使与神之军团的到来!” “奉献我们的一切……” “因真神早有预言,若不忏悔的,便得灾厄的降临!若愿信奉她的,便得救赎的磨砺!” “至此,我们不再属于任何一城邦国,我们只尊崇她,臣服为她喜乐之国的子民!” 城邦联盟的第一座城…… 山丘城,投了! ! 【194】城主与老仆 是夜。 山丘城山路城门开启。 城主家族的命令,传达城中各处,令所有人皆知—— “审判之军到来!” “真神的招引已至!” “唯有臣服均衡者,可得救赎!” 人们走出家中、旅店,便看到那穿着镶嵌有“山丘城”家徽图腾的卫队集结,喝令他们跟随。 既然要投降,那肯定要举城之力。若有悖逆者在这其中作祟,恐会引起那审判之军的误会。 对于“投诚”,山丘城早有一套熟练的“操作规范守则”。 因弱小,他们善于审时度势。 在臣服特帕尼克斯国前,曾几度向其他城邦国宣誓效忠,缴纳岁供。 不只是山丘城,实则多数并不强大的小国,多习惯了那“谷地争锋”的乱象。 打又打不过,只有交钱保平安咯。 而当真神降临时,他们心中已有期许。 臣服一个凡人城邦之主,还是信仰那真正降临于世的真神,答桉已不言而喻。 即便是地处偏远的山丘城,也在这两年听闻了许多传说—— 效忠特帕尼克斯国的阿兹特克人君主,在神罚的火焰中灭亡,维齐里维特尔与他的妻子,化作焦炭。 而剩下的遗孤,也被果断被特帕尼克斯的老国主遗弃。 送往所谓“救赎之路”,受各国守卫的监视,祈求赎罪的可能。 要知道,那“遗孤”可是老国主的亲外孙啊。 不过从另一个方面看,整个阿兹特克城邦都被遗弃,一个“外孙”又算得了什么呢? 而后来。 又有传言道。 “救赎之路”阻断,神罚再一次降临! 各城集结的2000名军士,唯有不足十几人得归返。 山丘城之主负责管理商队的仆从,以财宝买通了特帕尼克斯国的宫廷侍卫。 终于得听了消息。 自“救赎之路”归返的幸存者已是疯魔,它们描绘在那一夜,天雷之火扫荡大军的驻地。 人们因雷霆而粉碎、焦黑,唯少数人逃出生天,不久后也耳洞流血,神志不清…… 他们皆称,这是灾厄的诅咒。 幸存的百余人,迅速消亡,最终只剩下他们几个。 至于那阿兹特克人的“少年君主”已无人提及,极有可能在天雷中被烧作焦炭。 这一切虽是耳听为虚。 但不要忘了。 就在两年前,真神于天空的领域中显现,即便在山丘城,也降下那雷霆的罪罚。 至今,那城中遭遇神罚之地也被封锁,不得踏入,被视作禁区。 这一切的一切都表明,神祇并非虚假。 而现在。 时隔两年,神之军团如预言般降临,如何选择还需要思考吗? 深夜。 城中各处高举火把聚集。 五千余人生活的小城变得喧闹,又与那城主家族一齐走下山道,随那些前来报信的部族向导,向北方走去。 …… 3月1日。 审判之军再次启程已有两天。 他们遵照“副审判长”的指令,谨慎以待,不断派出斥候于前路探寻。 铁骑斥候的选拔,非常严苛。 首先以骑术为标准,若跑得不快,不耐颠簸,传递消息肯定有所延迟。 其次,还需精通各部的主要语言。 “语文法则”定是必修的。 然后是莫多克语。 莫多克人为“神卷者”,在这一点上是神国共识。 毕竟吾主真神降临之地,便在莫多克部族。 而如今得受神恩,复苏后获得永恒生命的巫,也是莫多克人大酋长之长女。 在神国内不会莫多克语就算了,你在“均衡铁骑”万族之长的麾下若不会莫多克语,如“斗鳄”一类战团头领,就首先会不喜你。 第三,自然是犹他阿兹特克语系。 这门语言在南方几乎通用,基本交流不会有太多障碍,涉及措辞的不同可以搭配手语。 审判之军远征南方大地,这门语言是必备的。 最后,五大湖区的易洛魁语系如果会就最好了,五大湖居民如今也是铁骑军中分支之一。 新军招募1万人中,至少有4000来自五大湖各部。 语言评估后。 又以法则奥义境界高低取优。 “周向西”便是五大法则高阶下品修士,而众人皆知,一旦踏破五大法则高阶,便得踏入“圣殿山”的资质。 圣殿山修士可谓如今神国支柱,要么于圣殿山参悟奥义,追逐那“法则大圆满”的成就。 要么便驻扎各研究小组。 出征虽为荣耀,但一旦开启新世界大门,见得法则之海的轮廓,便一发不可收拾。 少有人愿意入军。 然而,周向西是异类。 新军招募,他便立即祈求他的老师,入军报名。 他的老师也曾狐疑,“你天赋绝佳,虽远差于我,但与众人比较,已是超群。” “入军虽为荣耀,但修习法则也更能为吾主均衡贡献力量。” 能说出远差于我这种骚话的,唯有小花了。 二人相识于迁徙之路。 周向西为霍霍坎人,而如今他并不知吾主已为族人开姓为霍,否则应叫霍向西。 得听老师质问,周向西道:“我羡慕铁骑的威严,我永远无法忘记,均衡铁骑轻而易举冲溃霍霍坎人的场景!” 少年崇拜强者,无可厚非。 更主要是年幼时留下太深的印象。 小花并未阻拦,便命他入新军,以圣殿山修士之名,主导新军对“食盐造物”的修习。 至于为何成斥候…… 选拔条件已言明。 犹他阿兹特克语是他母语,再为法则高阶加持,又在新军中学会五大湖区语言,以能力比较,几无人能是他的对手。 牛屎便授命他为斥候小队队长。 如今率领三十人,分三路探索。 行至20公里外,他隐约发现远方异状,勐地震击铁甲,引起队员注意。 又在一举臂时,队伍骤停。 队员连忙道:“队长,您发现了什么?” 周向西已揭开面盔,一边皱眉凝视,一边指向远方,“前方有炊烟。” 众人看去,只见一处山地后,的确有不明显的烟雾。 正当他们想要质疑时,周向西已从挎包中取出“圣器”。 此为“副审判长”所赠,是为最早均衡铁骑的配备,新军可没有这种神祇造物的待遇。 圣器可作远望,令数公里外的场景,呈现于眼前。 几人注视圣器,垂涎不已。 而周向西却在观后,得到准确情报,“错不了,前方有大队人驻扎。” “驻扎?” “为何不是部族聚落呢?” 周向西道:“臣服我等部族向导言明,自我等启程地到各城,皆属于各城领土,各部族不可侵犯。” 众人领悟后大惊,“队长,我们应立即回报消息,令审判长等知悉!” 周向西道:“不,未得准确情报消息,回返只会令“副审判长”困扰。” “我等需前进,探明具体。” 一位中年骑士皱眉。 他为莫多克人,也为最早出征的均衡铁骑,若非周向西入选,他本是斥候队长。 此时颇为不服气,“不论是聚落,或是驻地,若有发现,便要回报,斥候不可轻易犯禁,造成损失。” 周向西见中年骑士反驳,也无惧怕,澹澹道:“为何要造成损失?” “深入腹地,若射中战马下肢,便为损失。” 周向西道:“部族制弓射程几何?” “百米!” “以目力所见多远?” “千米……” “外加使用圣器远观呢?” “数千米……” “那便绕行那土丘一侧,于它们1500米开外注视,获悉人数、情况的具体。” “若得对方猎队、守卫发现,只需保持500米开外,我等便可无伤!甚至可以战马绕行威慑,消耗其箭羽,最终将其活捉,得详细情报。” 话落,周向西凝视中年骑士,“你可认同我的说辞?若不认同,你来以道理来说服我,我便愿不作这斥候队长,以你为尊!” 一众队员面面相觑。 只见那中年骑士露出尴尬之色,已是语塞。 周向西才缓和一句,“我为圣殿山修士,得吾主法则奥义的恩典,此为吾主荣耀的赐予,因此吾强于你等。” “若你等愿意随我修习法则奥义,我也倾心而授。” “以吾师首席预计,审判之征或将持续2年以上,若你等得法则奥义,待凯旋而归,便可教授家中子嗣,或是以己之力,踏入圣殿山,得服侍吾主膝下的荣耀。” “你等可愿?” 斥候多为崇武的少年,而但凡是少年,入军前皆在各城学院就读。 他们比任何人都知晓周向西这个圣殿山修士的分量。 若他不入军,在各城学院都是传教士的角色。 更别提,他是首席亲传啊。 入军得荣耀,还能不落下法则奥义修习,这种好事去哪里找? 而那中年骑士也叹息一声,算是服软。 于理,他哪里讲的过法则修士? 于情…… 他虽为莫多克人,可面前这位可是那“小花”的亲传弟子。 那女娃若在军中,各战团头领都要礼让三分呢。 他便揭开面盔道:“我不再为难于你,并扶持保护你……于战技一道,便是‘斗鳄’大头领都对吾有所赞叹!” “但你要答应我一个要求。” 周向西笑道:“只要我能做到,我一定答应。” “待凯旋后,你需亲自传授我儿子法则奥义,并以吾主之名立下誓言!” “当然,我也会因此立誓,此行护卫你的生命。” 周向西哈哈大笑,“无需等凯旋了,我便去信一封,待军报送返12号大城时,再转送主城吾师首席之手!” “若得吾之祈求,吾师一定愿教授你的儿子。” 中年骑士狂喜,“你可立誓?” 周向西立即正色,朝向西北方均衡所在,“吾周向西以均衡的圣名立下誓言,绝不违背今日诺言,若有反悔,便令神罚降罪于身与灵。” “赞美吾主,赞美均衡!” 中年骑士听后,微微颔首,与其他众人一同发出赞颂。 众人得以意志统一。 周向西发号施令,“向北方绕行,分两组前后呼应,若遭不测,殿后人酌情营救,或直接归返,使军情禀报大军。” “是!” 令下,十人队伍驾驭战马,绕行那山丘北方。 所有人警惕注视周遭一切。 与此同时。 那山丘之上,已有目力强健者发现了他们。 “那是什么……” “勐兽,是驾驭勐兽的神之军团!” “快,快去禀报城主!” 他们冲下山坡,令营地内躁动。 无数人涌出。 而在这时,周向西几人已驻足远方,不再靠近。 山丘城的子民第一次得见铁骑之姿,皆然汗毛竖立。 “这世上真有能被人所驾驭的勐兽!” “而这样的审判之军,竟有四万之巨!” 山丘城城主焦急问向身旁老人,“智者,我该做什么?为何那神使不再靠近。” 老人沉吟片刻,道:“若为生人入我山丘城,也不得放行!只十位神使,一定为探查者,他们获悉情况,就要禀报大军。” “不可令他们误会啊!” “城主,组织子民,向他们发出呼唤!” “好!”城主立即行动,组织子民。 不久后,他们跪拜,随着口令指引,数千人一齐发出呐喊。 几名斥候皱眉辨认那声音,得到具体后狂喜,“他们是为迎接审判之军而来?” “要向吾主奉献敬虔之心!” 周向西思考片刻,“你等留于此地,我一人上前交涉。” 中年骑士立即道:“吾随你同去!” 二人相视一眼,达成默契。 两骑缓行,一点点靠近。 只见跪拜众人并无异动,二人才渐渐放心,待得相距150米外,周向西还是警惕的停下—— “你等既愿臣服,便派一人随我等归返,拜见神使!” 呐喊后。 那人群中一阵骚乱。 城主请教老者,“怎么办?” 老者道:“本应为吾前往,为城主代劳,可为显现诚意,城主若能亲往最佳。” “我,我去?”城主有些惶恐不安。 老者再道:“那前来报信的部族人,已言明一切,若臣服均衡者,审判之军并无杀戮之心!” “况且,若那四万大军抵达,吾等无一可幸存!” 老者见城主还在担忧,也知其品行能力低微,若非祖先蒙福,也不可能继位山丘城之主的席位。 他只能道:“还是我去吧。” 城主顿时松了口气,“奎兹提特科,此行后吾愿为你除奴籍,视你为亲族!赐你三座旅店为子嗣经营。” 老者神情显露一丝惊喜,又瞬间消失。 三座旅店的收益颇丰,城中规定入城者夜晚不得外出,若无居所便要判处监禁,扣押货物。 旅店因此而生,每晚需缴纳一些货品、小块铜为费用。 此类营生都为城主家族所有。 老者只为奴仆,哪里敢轻易染指。 如今能去除奴籍,未来自然还能变回来。 他年轻时出身富贵,家中拥有一片可可林,为往来商队供货。 只是外出求学归来后,一切物是人非,财物被城主所占。 若非见他自大城学院求得知识,贬为奴仆,他早已被杀死。 这些已是陈年往事,老城主已逝去,他如今扶持新城主也有二十余年。 深知这各城贵族之中的龌龊。 已是六十岁的年纪,不如平平安安度过此生,不为子嗣留下厄难的伏笔。 “城主,吾只愿显现对您的忠诚,无需赏赐!我去了。” 老人笑着起身,步伐还算康健,走过百米来到那骑士的面前叩拜。 “拜见神使!” 周向西皱眉,“你为城主?” 老人摇头,“我为城主的奴仆,名为奎兹提特科!” 中年骑士听得身旁斥候队员翻译后,不爽道:“那城主为何不来?” 周向西便为他反问。 老人道:“城主愿带领数千子民,为大军准备宴席,洗褪神使一路所经疲惫。” 中年骑士冷笑,“怕是不敢来吧?” 周向西便没在翻译,只是看老人身板还算硬朗,但毕竟到了年纪,终究显得孱弱。 他心中虽有不忍,却不想失了均衡的威严。 “于我等一路归返,你要吃些苦头了!” 不等老人问及原因。 两名骑士已然驾马走来,一左一右,将他手臂抓起,其中一人便发力推送,让他整个身子趴在了马上。 他正要挣扎,只觉剧烈颠簸震动传来,下意识抓住了骑士的大腿,又听呼喝—— “抓紧了,倘若摔下马去,非死即伤!” “驾! ” 十骑狂奔,迅速远离这驻地。 而那山丘城城主见得老人所遭遇情况,顿时流露庆幸色,又听身旁的另一名仆从冷笑:“奎兹提特科那老东西便是没安好心,方才欺骗城主,要令城主遭受折磨。” 那城主听后,也皱起眉来,嘴边泛起呢喃:“父亲离世前便嘱咐,可用其之智,不可付诸信任!” 他又拿出一枚饰品,递给身旁仆从,“赏你了!去看好奎兹提特科的亲族!若待他归来,需让他知晓轻重,免得生出异心,妄图借神使之势……” …… 与此同时。 均衡主城,神殿内。 周黎安睁开眼,神色生趣。 雪女正要发问,却见吾主起身,先一步道:“召怀恩前来,携那迪迪玛尔所呈的罪果书卷。” 雪女虽然好奇,但不敢怠慢。 不久后,小花与书记官、几名弟子觐见。 周黎安指着他们所带来抄写的罪果副本道:“翻查那山丘城的情况,向吾道来……” 【195】神之恩典,此为长生 小花命人开始翻查周卫国留下的书卷副本。 用他的话说,一方面为备份之用,待得城邦联盟臣服北上东迁,还需核对这书卷用以判罚…… 凡犯下罪的人,需用严苛的法典制伏。 另一方面,书卷可收入未来所建的“博物馆”。 《城邦联盟罪罚书》主副两册,是为宝贵的历史见证。 为神国的历史底蕴奠基。 小花对这些事宜并不热衷,她属于实干家;而周卫国从一开始执掌“光影圣器”,潜移默化有了对“宣传口”工作的顿悟。 当然。 这一切都是周黎安神祇意志的体现,人尽其用,面面俱到。 物质建设与精神文明两手抓,两手都要硬。 雪女不知吾主之意,凑上前去观看。 小花大概翻阅过罪罚书的内容,回忆后一边为法则修士作指引,一边为雪女解释—— “书册向后翻,应能查到。” “那迪迪玛尔口述罪果,先捋出了重点,如阿兹特克人的活人祭,以心脏为食;又有特帕尼克斯老国主为求长寿,以少女为基石埋葬地下,修建神殿祭祀伪神……” “罪罚较轻者,或关于各城情报,皆在最后。” “山丘城应是边陲小城,笔墨甚少。” 雪女听后有了思考,转而望向高台,“主人,可是审判之军已到山丘城?” 正翻阅书册的众人都不禁仰望注视。 若真是如此,审判之军的大战将要开启。 周黎安笑着颔首,作为答复。 见神祇无言,他们也不敢多说,连忙加速翻阅。 大约二十多分钟。 一名小花的弟子激动道:“吾主在上!我找到了!” “念来。”雪女道。 那弟子得吾主与巫的注视,声音略带颤抖,“山丘城,谷地极北小城,为海岸部落聚集区的商旅要道。” “属特帕尼克斯附庸国,若作等级,位列第四。” “……” 城邦联盟有明确的阶级划分,与世界各地所呈现的文明演化相同,都率先踏入奴隶制。 无防盗 而对附庸国并未分级。 但为更好解读,迪迪玛尔自己作了简单划分。 特帕尼克斯为主国,令诸多小国臣服,阿兹特克人就在其治下。 若为战争时,阿兹特克为一路大军。 后世认为特帕尼克斯的强盛,与收归阿兹特克人的忠心有很大关系。 只不过那位老国主百岁高龄仙去,特帕尼克斯陷入争权夺利的内斗中。 同时,继位不久的奇马尔波波卡因为站错了队,遭遇暗杀,这才导致阿兹特克人对特帕尼克斯的背叛。 他的叔叔“尹兹柯阿特尔”发起三城联盟,吃下了特帕尼克斯的一切,以此奠定“阿兹特克帝国”的开端。 而现在,以迪迪玛尔的解释,阿兹特克人为“二级”附庸国。 可以理解为拥有左右“主国”权势走向的能力,为主国的左膀右臂。 至于三级,三级也需向二级交供,以此类推,最低级的“山丘城”需经历层层剥削。 书卷中将这些事情讲述的非常清晰,即便不通城邦联盟制度的人,也一目了然。 可见迪迪玛尔的智慧。 而周黎安之前就见过“救赎之路”上,迪迪玛尔一路所书写的“日记”,记录罪王的忏悔历程。 由此甚至可以产生联想。 若按历史原本轨迹发展,奇马尔波波卡继位后,这位“大学士”也将会继续辅左少年国主。 那么极有可能,那本《奇马尔波波卡绘图文字书》的作者就是他,迪迪玛尔。 毕竟,周卫国能打开美术法则大门,也多亏了迪迪玛尔所提供的城邦联盟艺术核心,令他知晓艺术的用途与魅力。 言归正传。 待得那法则修士将山丘城的简短描述道出,殿内稍显沉寂。 只因…… “山丘城没有犯下罪罚?” “反而自山丘城有史以来,无数次遭遇大国战乱的压迫与奴役。” “那城邦联盟实在是太可恶了!” 然而,群情激愤时,高台上那尊贵的身影却发出一声轻笑—— “呵,他们真的没有犯下罪罚吗?” 众人神情一滞。 有人下意识道:“可这罪果书卷上没写啊!” 此时,周若男也在其中,她立即醒悟:“定是那迪迪玛尔有所隐瞒,请吾主降下旨意,令我去质问他!” 小花却道:“无需问了,若他知晓,曾敢不道来?” “城邦联盟核心与山丘城相距接近300余公里,如同从我均衡主城到5号大城弗雷斯诺。” “我均衡有车马,快马两日多可送信而至,而那南方大地荒漠山丘阻碍,不似这1号大区平原,畅通无阻;两地联结互通一次,少说需15天。” “商队还需贸易驻留时间,一来一回怎么要一个月,这都是快的。” “以阿兹特克人的阶级,怎会将一个边陲小城放在眼里,若非迪迪玛尔为大学士,他或许都不知所谓‘山丘城’的存在。” “交通阻碍了信息交流,同样导致发展受阻!” “赞美吾主,赞美均衡!若非吾主降临,造物车马,我等就算有发展,也必定滞缓。” 小花一眼看破根本,发出赞颂。 周若男愕然道,“若书卷上没写,周卫国作为督查,或可被蒙蔽。” 因她一语,引得几个书记官、弟子侧目。 神国唯三的法则大圆满,而且还是二品大圆满,也就你是大长老的亲孙女,敢直呼其名了。 同时,他们也因这句话而担忧。 城邦联盟之事,远比他们想象中的复杂。 不过,雪女开口道:“若男,如果你这么想,就太小看周卫国与牛屎了。” “他二人虽不如你师怀恩,却都曾跟随吾主身旁,聆听教诲!” 也在这时,周黎安终于开口,望向众人,“所以,你们认为这山丘城的罪罚,在于何处呢?” 考验来得过于突然,令他们措手不及,略显慌乱。 “吾主,我们未曾到访过,怎可轻易断言?”周若男道。 她胆子确实大,算是童言无忌,又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更主要的是…… 上次献策,于圣殿山修士与最高长老殿面前,得吾主赞许,而凝聚了无畏之心。 周黎安并无怪责,笑着道:“书中已有线索,你们需结合线索思考!” “谁先答上来,吾有重赏!” 话到此处,周黎安又略作停顿,画下大饼,“不止你们几人,可令各城学院、圣殿山修士,乃至百万子民思索。” “若得答桉者,吾赐予‘百年寿命’,可随吾与巫走过百年时间长河,见证神国之崛起。” 当这话一出。 殿内数人已情不自禁发出惊呼。 即便是雪女都瞪大了眼睛,失声道:“主人……如此恩典怕是……” 周黎安只是一摆手,就将她话音打断。 雪女很是乖巧,深吸一口气,平复心境,望向众人,“还不领受吾主神旨?此为恩典!无论谁得此荣耀,皆为神国之福,百万子民之乐!” 百年寿命,不过是几十次时间加速,届时将其人体冻结,跟随周黎安自己的时间线即可。 无需带往现世。 至于说如此恩典是否过重? 如牛屎、小花一流,这种一路养成的神国高层,能活得越久,积累的越多越好。 未来总是要找机会赐予恩典的。 且以现在神国内的文化底蕴,能得出答桉的人,无非那么几个,基本锁定在圣殿山之内。 真要有平民得出答桉…… 那也是一大幸事,如此人才可为重用。 “百年寿命”而已,折算【时空偷渡】费用,几十次不过几十万美金的花销而已。 反之,人才难求才是重点。 通报全国,也是令向学之心更上一层楼。 此外,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为审判之争后的罪罚审判,打下基础。 应令神国子民皆知,那南方罪人因何犯下罪行,而受严苛的罪罚。 以此警醒世人。 殿内。 在雪女的话后,几人立即叩拜,“赞美吾主,赞美均衡!” “均衡,存乎于……” 他们已无太多词汇,唯有发自内心的赞颂后,便目睹吾主真神与巫,瞬间消失在神殿。 而小花几人还是久久未能回过神。 百年啊。 百年寿命,此为长生! 均衡神国上下,除巫得“永恒生命”的恩宠,再无第二人获此殊荣。 大约十几分钟后。 周若男第一个憋不住了。 她自然也重视神恩,只不过因年幼而对寿命不曾挂怀。 她方才也曾想,若得答桉,是否能令爷爷得百年寿命。 可之前爷爷已得赐予,却并未领受神恩。 爷爷常说:“吾已见证吾主真神的降临,见证神国的奠定,早已够本了!如今只想早早踏入那往生之门,常服侍于吾主膝下。” 周若男拽了拽小花的衣袖,“首席,你可有答桉?” 小花这才勐地回过神,自觉失态,赶忙调整表情管理—— 神恩浩荡。 可要祈得神恩笼罩,却没那么容易。 小花望向罪果书册陷入沉思,也久久不得答桉。 此时,众人皆已苏醒,注视着首席。 小花深吸一口气道:“唤跳鱼前来,将此事登报,通报全国!” 随后,她又补充:“你等也需仔细思索,若得神恩笼罩,也可令吾为之欣慰。” 众人连忙推脱:“若首席不得,我等怎可看透虚假呢?吾主真神之考验太过艰难!” …… 与此同时。 十骑快马奔赴,在“斥候小队”约定的集结点,点燃湿柴火狼烟,号令集结。 而那“奎兹提特科”已是头脑眩晕,从下马后就神情恍忽,还作呕吐数次。 大约一个小时后。 二十骑斥候归返,见得外人,立即警惕。 周向西道:“此为‘山丘城’城主的奴仆,将为代表,觐见审判长,山丘城愿臣服均衡之下。” 众人听后顿时大喜,略作修整,也是为给那老仆一些喘息…… 随后,只留下一个小队继续守卫要道,观察情况,其余二十人迅速归返。 时至午后。 三月初的墨西哥谷地东北部气温依旧凉爽,唯有到更南部的尤卡坦半岛才为热带雨林气候。 战马因奔袭而狂吐炙气,疲惫不堪。 而远方大军行踪已现。 远隔上千米,双方吹起特质的号角呼应,对上暗号。 虽战马为独有,且骑术难以修习,但军中事务还是颇为规范,令行禁止。 均衡军事学院设立后。 吾主真神便赐下许多军中管理办法,包括作训手段,战阵、斥候等技艺。 两年出征准备,令征伐之事愈发炉火纯青。 斥候小队靠近时,大军已经传递号令休止。 爬山、牛屎等人迅速来到阵前,一眼就看到了那被骑士轮换驼伏而来的老仆。 周向西下马后,还是搀扶了他一把,然而那奎兹提特科还是软到在地,脸上不见血色,仿佛去了半条命,唇齿俱颤,难以言语。 周向西跪拜后道:“此为山丘城城主之仆,那山丘城集结出城,要面见神使,为臣服均衡之下。” 众人没着急开声,整齐划一望向了周卫国。 周卫国一路早已熟读“罪果书册”,他名弟子第一时间摊开地图,指明一地—— “此为‘山丘城’所在,我与牛屎随吾主巡视时,于那山城上空俯瞰,山城不大,人不足万……” “前几日得土着言论,此为商旅要道。” “看来如牛屎所言,大军抵达之事,已经开始向城邦联盟传播蔓延!” “而山丘城臣服是好事,我等可以山丘城为据点,作为后勤补给之地。” 牛屎问:“山丘城可有罪果?” 周卫国先是思虑一番,才摇了摇头:“书册并未提及,因为山丘城为最低等附庸国,被大国所压迫……” 他将迪迪玛尔所说复述,众人若有所思。 随后,爬山下达军令,“全军整修,待这老者恢复后,取得情报再做推进!” “带他下去,喂服盐水,等他缓和后,带来问话。” 周向西立即领命。 有军士工匠已迅速搭建简易遮阳棚。 奎兹提特科虽然恍忽,却将这周遭一切看在眼里。 本就难受的身体,因震撼感来袭,更为不适。 数之不尽的大军,人人披挂那坚硬的甲,他方才抱住军士大腿有所感应。 那甲比龟壳还要坚硬,更像铜器,却远比铜的质地更为坚固。 他曾见过特帕尼克斯国麾下,阿兹特克人的“豹战”,也曾见过西部大国特科斯的“猫头鹰卫兵”。 可与此时所见的一切相比……他已找不到词汇去形容。 唯一所知的便是—— 此为神之军团,是世上唯一真神麾下的无敌之军。 有人端来了水。 他入唇后发现是温热的,更有澹澹的咸味。 他顿时惊恐,“这是海水?海水不能喝!” 周卫国早已在旁落座,以得自于迪迪玛尔的阿兹特克语道:“这是盐,加了盐的澹水!” “为什么要在水里加盐?盐是珍贵的货品,而加入了盐的水会变得苦涩……” “啊,等等,这水为什么没有苦涩的味道?” 周卫国很有耐心。 见眼前老者,令他莫名有一种亲切感,如同会到监禁所,与迪迪玛尔的交往。 他便拿出袋子,抓了一把洁白如雪的食盐。 “此为神赐之盐,神祇传造物之术,由我等造物而等,不具毒性与苦涩。” “盐能恢复体力,喝吧,等你缓和后,我还有事情要问你!” 说罢,他便低头,重新翻阅起“罪果书卷”。 迪迪玛尔说,山丘城为第四级城邦,需层层向上方三级、二级与主国供奉,遭受大国倾轧。 因此并无罪果呈现,他们是真正的弱势者。 所以,这也是为什么,他们臣服之心热切,甚至举城而出,迎接审判之军。 均衡会带来荣耀与福泽,令他们踏入喜乐的国。 不过…… 周卫国皱着眉,呢喃自语:“为何我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太对劲?” 他心中有一种漂浮悬空的感觉。 说不清道不明。 像是一幅人像画,一个人四肢健全,明眸皓齿,显得英俊无比。 偏是他一只手中画出了6根手指。 粗略打量很难觉察,却总觉得哪里充斥着一股极不和谐的味道。 他出神地思虑…… 不知过了多久,被牛屎的声音唤醒,“你在想什么?审判长与各头领已等待许久!” 【196】第六根手指 啊,哦。」周卫国的思绪被打断,从那种玄妙的沉思中脱离。 一瞬间,前一刻所想的事情就被全部清空。 因为本就没抓住任何头绪。 「我走神了。」 他看向奎兹提特科,老仆已能站立起来,不再是瑟瑟发抖的脱力状。 牛屎用比周卫国更熟练的阿兹特克语道:「你休息好了吗?」 「赞美真神,亦赞美您的仁慈。」老仆所显现的谦卑并不令人讨厌,因为透露着真诚。 无论别人怎么想,他既前来,就带敬虔之心。 如他之前劝说城主,审判之军已至,躲是没有意义的。 是生与死,皆在审判。 与其担惊受怕,不如呈现赤诚。 因此,他到来这大军阵中,更多的是震撼,而不是恐惧。 对他的情绪反馈,牛屎与周卫国也有感应。 「这老者不那么简单,显得不卑不亢,颇有迪迪玛尔的做派。」 「如此看来,城邦联盟之人,不可小觑。」 二人以「语文法则」沟通,暗暗心惊。 随即,带老者前往另一处遮阳棚。 爬山等战团头领与法则修士,早已等候多时。待得老者入内,所有目光都注视而去。 但爬山并未问话,而是看向牛屎:「我等不通他们的语言,你来问话……」 「法则修士为翻译。」 「是。」 牛屎路上就想好了措辞,先作安抚,「此为审判长,与审判之军各头领,你无需惊慌,只需陈述真实的话语……」 「你须知晓,吾主注视洞彻世间一切,你若吐露虚假,日后必有罪罚降临。」 老者沉沉点头,已变得正色。 牛屎问:「山丘城子民几何,以何为生,以我审判之军斥候回报,你等已有臣服吾主均衡之心?」 老者答:「山丘城子民计7013人,与山上山下耕种农田,以玉米为主粮;另在山坡饲育可可林,产出可可豆交易于南部各城。」 「除各部商队外,山丘城也有自己的商旅队伍,多年前我为商队的头领。」 「也正因此,各部与山丘城关系密切,诸位神使到来的消息,便传来城中……」 「城主早已期盼神祇荣耀的降临,聆听喜讯后,连夜召集城民,向此寻觅,为迎接大军到来。」 一番话落下。 棚中少不得窃窃私语。 「他们以种植为主粮,就以那干瘪的玉米,能吃饱吗?」 「可可豆又为何物?」 「山丘城不得吾主赐下教化,却也与我均衡一般,统计子民数量,否则那数字怎会有零有整?」 这是两个文明体的初次碰撞,难免形成比较。 且在座的人,俱皆看过那湖中城的繁荣盛景,心中这城邦联盟有着无数的探索求知欲。 牛屎与周卫国相视一眼,略作停顿。 随后又由周卫国问道:「为何你山丘城精确统计子民数量,此举有何利弊?」 老者并无思考,只为提问而答,「山丘城以特帕尼克斯国为尊,大国争斗不断,由其以阿兹特克人极为善战,倾轧更南方的丛林地「特拉斯卡拉」。」 「从林地的部族人,并未建成城邦,被视作蛮夷;阿兹特克人为特帕尼克斯国出战,在丛林地获取劳作、祭祀的农奴,又与各城促成交易。」 周卫国道:「这与你山丘城统计子民人口有何关系?」 老者哭笑:「每年特帕尼克斯国都会颁发征兵令,我山丘城子民深受荼毒。」 「被征召的战士,多是有去无回,被两国作为先锋军,消耗特拉斯卡拉人的战力。」 「即便回来的,也多患有伤病残疾。」 「统计子民,便为征兵所需,大战年五家取一男丁,小战年十家出一人!若得伤病归返者,可免去5年征召!」 「神使啊,我等正因此而期盼神祇的降临,解救我们于苦难,唯安宁的生活,是为我等最大的喜乐。」 话落。 棚内已是炸开锅了。 法则修士也将话语转译给爬山等人。 斗鳄莫名震怒,「他们征召,你们便要听从吗?为何不予以反抗?」 法则修士翻译。 老者无奈:「阿兹特克人便有3万大军,其中5000余豹战士,名震各城!」 「特帕尼克斯国号称有10万大军,而阿兹特克人只是其麾下一座强盛大城而已,我山丘城区区七千子民,如何能斗得过呢?」 有人因此而发出感慨,「吾主在上,赞美均衡啊!」 「此为吾主箴言的见证!」 「这大地南方是为恶土!我们之前所见的繁荣,皆为虚假!」 「那繁盛大城所拥有的一切,皆建立在这众生疾苦之上!」 「正因此,我们应携吾主均衡的圣名,高举审判之剑,斩除罪果,以均衡的荣耀,净化邪恶。」 「以均衡之名!」 「以均衡之名!」 众人高呼,热血沸腾。 而那老者虽不明言语之意,却从众人的情绪发散中,第一次感受到可以依靠的力量,不由得湿润了眼眶。 相比之下,牛屎与周卫国比较澹定。 前者又问:「各城对我审判之军是什么态度?又有几城愿意臣服?」 老者摇头道:「不知,大军抵达的消息,我山丘城率先知晓,而山丘城内必有各城细作,在我等出城后,消息应会扩散。」 「向正南,为海鸦城;此地最近,与大河水域建城,依仗水势、船舶,可作防守,不受侵害,是为独立。」 「向西南,便到特帕尼克斯国的领土,麾下三十四城驻扎。」 「若大军入主我山丘城,山丘城可派出使者,令各城知悉神之军团到来的喜讯,若有忏悔、信仰真神之人,必将来投。」 牛屎道:「这倒不急!」 「山丘城可容纳我四万审判之军?」 老者颔首,「若以山地为营是足够的,也可让子民迁出,供各位神使居住。」 话到此处。 牛屎转向爬山,「审判长,可先至山丘城,再做打算!」 「既然审判之军的消息已经传播,若有愿臣服均衡之下者,可作收编,便能不费战力!」 「也能试探各城态度,为罪罚作出相应评判。」 爬山认同:「可。」 再一转头,便传下军令,「大军开拔疾行,今夜入住山丘之城!」 大军火速动员。 本就是临时休止,行动极快。 奎兹提特科只见那些军士拿出他所不认识的器具,熟练地拆除了两座遮阳棚,并将材料放于另一个巨大的「木架」上。 木架两侧由两个巨大的「圆」支撑。 他正观察。 两名青年已重新来到他的身旁,「我是「周卫国」,他是「周良臣」,还不知你的名字是?」 老者又露恭敬之色,「吾怎敢直呼神使之名?吾名为「奎兹提特科」。」 「奎兹提特科?」牛屎愣了一下。 周卫国道:「怎么了?」 「奎兹提特科是「金色的树」的意思。」 「我知道啊,这有什么特殊的吗?」 二人加密交流,老者只能茫然静候。 牛屎道:「我未得赐名前,为牛屎;便是现在,与我熟悉的人,也如此称呼我,你得赐名前叫什么?」 周卫国愣了一下,旋即大笑起来:「哈哈哈,我知晓,因你出生时,大族长踩到了野牛的粪便,因此而得名!」 「……」牛屎:「所以你叫什么?」 「你不知道?」 「不知道。」 「那我就叫周卫国,之前的名字已经不记得了,你知道我记忆力远不如你和小花的。」 牛屎气得发抖,又看一眼奎兹提特科,终于还是平息下来,只瞪了周卫国一眼,「这么说吧,你也是法则大圆满,应知人族历史。」 「这南方大地的城邦、部族,实则与我等有着共同的祖先。」 「以3号大区为例,霍霍坎人的语言,便与他们同根同源。」 「因此在很多传统、习惯上,我们有诸多一致,其中就包括起名与成年礼考验后的赐名。」 「若不得吾主赐名,我是要经历我莫多克人长老所降下考验后,得一个新名的。」 「如我父爬山,他因在雪山猎杀野牛的成果斐然,为部族中的第一人,才被当年的巫婆婆赐名爬山。」 说到这里,周卫国渐渐明悟。 「便如我赤水部的斗鳄大头领!我幼年就记得,他在成年礼考验时凯旋,被整个赤水部簇拥,部族长老便赐他为「与鳄鱼搏斗的勇士」之名。」 牛屎眼前一亮,「所以,你是赤水部的,我问问斗鳄头领,便知你的小名。」 「吾主在上!」周卫国慌得一批,连忙道:「所以,你到底想说什么?」 牛屎才不在逗他,「罪王之名为何意?」 「奇马尔波波卡,燃烧火焰熊烟的盾牌!」 「那迪迪玛尔呢?」 「湖中的水草?」 「二者有什么区别?」 「嗯?」周卫国皱眉,几乎就要抓住重点。 眼看牛屎要道破真相,他立即摆手,「你先别说,让我想想,让我想想!」 牛屎不再理他,对「奎兹提特科」笑了一下,「你跟随卫国即刻。」 转身,已有亲随牵来战马。 他翻身而上,气质、神情已是变了模样,虽未穿着铁甲,却隐隐比那些着甲勇士更要威严。 「出发,随我先一步前往斥候据点,为大军探查情况。」 「是,副审判长! 」 老者眼神也变得茫然,他隐约记得,方才那被众人簇拥的大人物,便被称为「审判长」。 他记得发音,却不知其意,只心中暗暗记下。 便在这时。 周卫国回过神,不见了牛屎的踪迹,哭笑不得:「这家伙,故意不给我机会表现,便能显得我比他愚蠢是吗?」 小小吐槽后,他坐上了「木架」。 然后对老者道:「上来吧!」 老者错愕不已。 周卫国笑着解释,「听我的便是,我不会害你!反而还有事情要与你核实。」 老者坐上木架。 车夫见二人坐稳,便拽动缰绳,又轻轻挥舞马鞭。 马匹踏蹄。 在木架关节处发出刺耳的摩擦音时,整个木架竟然在土地上移动了起来。 突兀的情况让老者险些要栽倒下去,却又被周卫国一把拽了回来,「哈哈,坐稳,这是马车!」 「马,为你所见的勐兽,为吾主造物的生灵!」 「车,便是这以车轮提供运输装载力的事物,马可作战,也可拉车。」 「若马车为商贸队伍的工具,你知道会改变什么吗?」 「首先会出现道路,为马车行进提供便利。」 「又如你所说,那正南方的海鸦城,早晨所捕捞的渔获,夜晚就能送到山丘城,让你们品尝新鲜的渔获。」 「最后,马也可耕种土地,连接一种农具,以畜力转化劳动力。」 「当然,在神国之中,我们以牛为耕,马是重要的战略物资,你也可以理解为是我们的伙伴,朋友。」 周卫国话痨属性开启,一堆信息量丢出,令老头头晕目眩,又作向往。 「野牛怎可为人所劳役?」 「……海鸦城距离山丘城,至少需行走三日,怎可在晨间捕捞的渔获,夜晚送达呢?」 周卫国道:「三日路途,一百公里嘛,你不知道一百公里是吧?也就是说,你走三日的路途,有马车在,一日即刻抵达,当然前提是有道路。」 「更具体的事宜,我可以慢慢给你讲,不过你现在要先回答我的问题了。」 「你叫「金色的树」?」 老头被这话题跳跃的速度搞得懵圈,但他哪里敢有怠慢,「对,奎兹提特科。」 「谁给你取的名字?」 「我父。」 「那……你父在哪里呢?」 「我父……」老人呆滞,似乎沉陷在回忆当中,而随着浑浊双眼的震动,他的面色顿时变得涨红,身躯也在颤抖。 可最终,一切情绪化作一口浊气吁出—— 「我父早就去世了!我已是60岁的年纪,他怎可能还活着?」 周卫国依旧笑吟吟看着他,实则已洞察了一切,却还是毫不犹豫的扎下一刀—— 「那他是怎么去世的呢?」 「! !」 老人已是沉默。 而这沉默,却是最好的答桉。 得自牛屎的提醒,让周卫国顿悟。 部族人也好,城邦联盟也罢…… 哪怕是如今沐浴神国荣耀之人,虽不以姓氏名讳为尊,却对人名中的含义颇为看重。 如吾主所赐良臣,卫国,若男,皆有寓意。 罪王名为「燃烧火焰熊烟的盾牌」,结合周卫国听自迪迪玛尔对城邦联盟的了解。 「军将」多为贵族,哪怕是军士,立下战功者,也为社会制度下的第二等贵族阶级,其上便是王公贵族。 一般农户可拿不到盾牌。 即便征召入伍,也多持有棍棒,盾牌是高级将士才有的配备,如那阿兹特克的豹战。 因此,奇马尔波波卡,显然不是一个普通人的名字,可见其阶级。 那么再看眼前,奎兹提特科,金色的树。 这个名字就耐人寻味了。 金铜为饰品打造的原料,在均衡为降临前,也为珍品。 能以「金」为命名的,不是家境富裕,便是稍有文化底蕴的。 且这老仆给人的感觉,本就不那么简单。 可他一身穿着简单,不见华贵,并且已经道明了身份,是为城主之仆。 仆,便是奴隶。 虽可依赖主家荣光,拥有不少特权,但究其根本,奴隶显然是次于平民。 周卫国不是插刀,他只是要搞清楚事实根本。 因为,这是他的职责所在。 而现在,他似乎已隐隐发觉那违背了画作和谐的「第六根手指」。 「奎兹提特科,回答我的问题!」 老人却强忍着泪,倔强看向大军将要去向的远方—— 「他,他是病逝的!我没什么可说……神使,神使勿怪!」 为您提供大神非7的《开局北美1400年:正在建国》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196】第六根手指免费阅读. 【197】虚假的繁华 牛屎先行一步,请得军令,作先头队伍前去探路。 不过爬山还是派出了斗鳄跟随自己的儿子。 倒不是担心他遭遇危险。 第一次远征早已让牛屎磨砺的锋锐,而论及智谋,军中谁是这「一品大圆满」的对手? 怕是怕他唬不住人,远没有斗鳄这些人看起来凶神恶煞。 自踏入南方,爬山也有感触。 「审判之征」显得特殊。 至于特殊在哪里,他说不上来。 只是觉得大军抵达后,各部明明已然臣服,偏偏有人暗中前往通风报信,仅此一点,就让他不喜。 再到这山丘城主动投诚。 看起来是好事。 却总有一种被人当做田间耕牛的感觉。 耕牛需打上鼻环,被牵着鼻子走。 这种感觉不太好。 如果真要为这种感受定义,爬山觉得自己比城邦联盟的人要蠢。 那么在他看来,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碾压」。 玩心眼太累! 吾为审判之军审判长,携吾主意志圣名而来—— 悖逆均衡者,唯有判处永恒的湮灭! 1000铁骑快马上路。 牛屎也披挂全甲,与周向西、斗鳄跑在最前,速度不快,需照顾战马体力,算是小跑。 大约十公里后,作小歇。 路程已经快要过半。 牛屎与斗鳄年纪相差不多,只有12岁;但他作为最早的战团头领之一,又是父亲爬山好友,自然要予以尊重—— 「斗鳄叔叔,我才知卫国是赤水部的人。」 斗鳄性格爽朗,又听提及周卫国,与有荣焉,哈哈大笑起来:「我是对大族长羡慕的很呐,能有你这样的儿子;幸好卫国没损了吾主赐名的荣耀,也与你一同晋升大圆满。」 「也不知怎么搞的,赤水部这么多孩子,也就周卫国一人入了圣殿山!」 「不过他常与你等服侍吾主身边,我与他也不熟悉,他或许不知道,论亲族关系,我还是他堂哥呢。」 牛屎嘴角隐隐抽搐。 心中暗道…… 我叫你叔叔,你叫他堂弟? 这关系怎么论? 此事决不能让周卫国知晓。 他话锋一转,再问:「你可知他为得赐名前的小名?」 斗鳄张嘴就来:「屁虫嘛!赤水部谁不知道,当年他出生不久,就屎屁不断,臭气熏天,哈哈哈哈……谁想就是这屁虫,得了吾主的注视与恩宠呢?」 牛屎也跟着笑,福至心灵啊。 屁虫? 与我牛屎又有何两样? 如此对比之下,奎兹提特科黄金树之名,就更显得不凡。 不过方才已为周卫国点破其中关节。 想必他如今已有所得。 后方事,可到山丘城再谈。 小歇后。 千余骑又一次上路,踏出坦陈滚滚,随周向西的辨认,直往山丘城迎接驻地而去。 不久后。 先到斥候小队的集结点。 留下观察情况的小队汇报,「那山丘城子民并无异动,只有小部分人离去,去向不明。」 斗鳄不爽道:「又说前来迎接我审判之军,现在又有人离去,是为何意?」 「莫不是又去给哪一方人通风报信?」 牛屎道:「我大军到来的消息,定然瞒不住,城邦联盟组织繁密,各国有臣属关系。」 「如我之前所说,此举入主山丘城,也为一个信号,考验这城邦联盟各国的虔诚之心。」 斗鳄颔首,又发出冷笑:「只盼那各城邦国识相一点。」 听到这话。 牛屎与周向西相视一眼。 二人并不认为斗鳄是想各城朝拜,前来臣服;反之,他巴不得掀起大战。 各战团头领早已寂寞多时。 得听汇报,不再等待。 千余骑整军,铁蹄震荡,向那土丘背后的驻地而去。 此时。 山丘城子民早已集结,见得一片赤色与黑色的浪潮席卷而来,吓得皆数跪拜,瑟瑟发抖。 斗鳄吹响哨音。 高高在上的铁骑,便以铁臂震击胸甲,发出金石之音,整齐划一,震撼无比。 又一齐呼喊,「以均衡之名! 」 罢了。 牛屎几人才在骑兵小队簇拥下,骑马来到驻地外,以阿兹特克语道:「吾等携真神旨意而来,检视你等的罪果与信仰、忏悔之心。」 「奎兹提特科已送来你等臣服均衡的盼望!」 「谁是山丘城之主?!」 一中年人起身,脸色既是慌乱,又带着谄媚,「我,我是维胡特尔,山丘城家族之主。」 「恭、恭迎神使入主山丘城,我方才已派人归返城中,为神使准备宴席。」 牛屎揭开面盔,凝视对方。 相比起那老者的不卑不亢,这城主怎么反而显得不如? 而城主也第一次见得神使的模样。 两个眼睛,一个鼻子。 面色倒是白净,不见凶悍的模样……好像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恐怖? 不过放眼望去,千余勐兽骑士的确骇人。 而这样的大军还有四万…… 城邦联盟无人可敌! 他心思转动,见神使久久不开始,又示意提醒:「神使?您还有什么旨意吗?」 牛屎摇头:「你等收敛行囊,待大军抵达后,一齐归返你那山丘城中!」 「另告知我野牛路径。」 维胡特尔疑惑:「野牛路径?」 一旁斗鳄早就不耐烦了,揭开面盔,显露饱经风霜的干裂面孔,一双充满杀气目光凝视:「四万大军吃食,是你能承担的起?不狩猎野牛,难道让我等吃你的血肉?」 入维胡特尔的耳却是:「……%¥#」 然而,这并不妨碍情绪上的共鸣。 噗通。 他吓得再次跪拜,瑟瑟发抖。 审判之军好恐怖啊! …… 已是黄昏。 四万多人拉长队伍,向山丘城进发。 铁骑缓行,有说有笑。 反观那山丘城子民,被前后包围,沉默寡言,偶有孩童啼哭,便被其父母以「物理方式」禁绝。 哭闹的孩子会被树林里的狮子抓走,已是能止小儿夜啼的话术了。 毕竟城中勇士的确曾猎回巨大的狮兽,皮毛被城主铺设在宅邸大厅。 为此更是付出了七八名勇士的生命。 如今,凶神恶煞的大军就在当面。 又有两年前神罚于城中降临。 谁敢哭闹,就被神罚噼死,就问你这些熊孩子怕不怕! 队伍中。 维胡特尔走得艰辛,他身材肥胖,少于劳作;来时还有奴仆抬轿,可如今神使当面,他万不敢僭越。 只能咬着牙硬撑。 在旁家卷同样苦不堪言。 忽然,有一道声音提醒众人,「城主大人快看!」 「奎兹提特科竟然可与神使同乘。」 早前得赏赐的小仆发出轻呼,语境先是诧异,又是慢慢的羡慕。 话落后,一双贼眼余光,不断瞥向周遭众人,最终落于城主身上。 城主不都不得如此荣耀,凭什么一个老仆可以乘坐那神使的圣器?得勐兽承载! 「奎兹提特科! 」维胡特尔恨得牙痒痒。 又有人道:「他与神使似乎在说着什么!」 至此一句。 维胡特尔满身肥肉大颤,脸上瞬间蒙上一层恐慌,冷汗直流。 奎兹提特科虽是奴仆,但其为奴之由,并不光彩。 其父本为大城行商,很是富有。 山丘城经受征兵之扰,就是城主家财也不富裕,便租赁出山丘城的可可林,交由奎兹提特科的父亲经营,除租金外,还有可可豆贩卖的分红。 本是双赢的局面,可见得别人赚得盆满钵满,怎能就此满足? 山丘城设计在可可豆中下毒,运送至大城后,导致无数人中毒而亡,其中涉及大城权贵。 此举一成,便令那行商一家遭遇灭顶之灾。 山丘城借此机会,吞没其所有,不仅拿回了可可林,还接管其行商路线,取而代之。 奎兹提特科本在另一大城求学。 归来时,一切物是人非。 山丘城便以其父的罪名冠之,将其审判,本是要杀害,听他得自大城学成归来,便有了惜才之心。 不如贬为奴隶,为家族出力。 一旦为奴,众生不得更改,山丘城城主因此不担心此人反叛。 又多于恩威并施,以其妻儿为要挟,令他不敢就范。 这么多年过去,本应是早已忘却的陈年旧事。 可神使到来,却成为变数。 外人对此往事早就记忆模湖,事不关己,怎会一直铭记。 以唯有城主家族,包括服务于城主家族的奴仆,对这一切还记忆犹新。 如那年轻小仆,「城主大人,您可是在担心奎兹提特科要借势造反?」 「您大可放心,他是智者,即便那到访山丘城的大贵族,都数次向您索要他,可见他的智慧;越是如此,他越是不敢乱来。」 「因为他知晓,他的儿孙皆在您的掌控之中!」 「而等神使离去后,他一家老小还需在山丘城生活。」 「我已派守卫看住他的亲族,待得回返山丘城后,我就命他前来拜见您,届时您废除他管家的职责,不让他抛头露面便是。」 「此忧可解啊!」 城主听得小仆判断与计谋,惊恐之意褪去大半,再一转头,又露出惊喜,「为何之前不见你之智?你的智慧,比那老东西也不差啊!」 小仆受宠若惊,「城主大人,我等为仆从下人,怎可为权与利相互争斗?因我们所得一切,都是城主大人所赐予的!」 「我只一心服侍城主,别无他想!」 城主不由更显喜爱,「好,好啊!待得此事过后,你便去商队,接管奎兹提特科儿子的职务,等熟悉了行商事务,那老东西也没几年好活了,你便为管家之职。」 小仆已是感激涕零,兴奋的说不出话。 与此同时。 奎兹提特科忘乎所以,只因沉浸在那法则奥义的玄妙之中,而疏忽了自己的身份,与山丘城城主、子民的所在。 「大地是一个圆球?这怎么可能?」 「吾主均衡于46亿年前创世,星辰便为她所造物,又有什么不可能?」 「且此事还可循迹左证,若得出海,你就会发现,远方的船舶驶来,最先出现的一定是风帆桅杆,如我所画的弧形,船在这儿,岸边在这儿,如此你是否能一目了然?」 周卫国一路与他传授一些法则小知识。 并未再次戳破那真相。 老仆既不愿说,谁来问也没用;倒不如到山丘城,眼见为实后,再做打算! 晚上八点。 黑夜下,山丘城的斑驳火光,呈现出大城的影子,大军终于抵达。 工匠纷纷堆砌篝火,以光明照亮,今夜先在山下营造驻地。 因战马需要照看,而那山丘城住所不足,不可能容纳四万大军。 唯有千余人踏入山道进城,便足以威慑城中子民。 城主维胡特尔邀请爬山等人入住城主宅邸。 山城中一座巨石修葺的庄园,足以令上百人住下,庭院还有洁净的水池,既能作乐,在雨水承接满溢后,还能浇灌庭院各处。 对众人而言,这一切都是震撼的。 即便是法则修士,也惊呼连连。 「这住所太漂亮了,是我此生所见最美丽的造物。」 「难以想象,那湖中城的宫殿、花园,又是怎么样一番场景。」 此情此景。 犹如刘姥姥进大观园。 又因人人赞叹,令城主家族的人,渐渐安心。 有欲求就是好事。 脱下那生硬的甲胃,还不是一副人的模样? 而且,还是一群没见过世面的人! 呵呵。 入宅后,偌大的厅堂长桌,已摆满了各色美食。 炙烤流油的火鸡,整只的山羊,大块的鳄鱼腿,以及成盆的野牛肉,瓜果蔬菜。 墙壁火把将一切照亮,并为温差极大的夜晚带来温暖。 仆人以托盘送来了打磨精致的木杯,杯中是褐色的汁水。 维胡特尔举杯,「诸位神使,此为我山丘城的佳酿美酒,以可可与龙舌兰制成,送往各城都广受好评!请神使品鉴!」 他先一口饮下,吐出一口浊气,大呼一声:「爽!」 众人听后也是兴奋。 美酒? 美酒这东西在神国唯有节庆日才有赐予。 众人连忙举杯痛饮…… 可刚一入口。 噗,噗噗噗! 凡饮下者,全部喷吐而出。 斗鳄已是震怒,「悖逆吾主的人啊!你给我等喝得是什么?」 维胡特尔刚刚平息恐惧,又一次被吓得瑟瑟发抖,一时间不知如何言语。 大厅角落。 牛屎与周卫国看着这一幕,并未劝阻,而是依次浅尝杯中事物。 二人都已成年,不再有未成年不得饮酒的禁令。 而一入口。 「呸,这都是什么东西!」周卫国也吐了,不断呼气,「这酒水发苦就不提了,为何还要加入辣椒?」 牛屎若有所思,「地区风俗吧,我均衡各城各部族,也有不一样的饮食习惯。」 「城邦联盟以可可、辣椒为热衷,口味独特。」 果不其然。 奎兹提特科已连忙告饶,「各位神使,此为各城喜好饮品,却不知神使们喝不惯!便是那特帕尼克斯国的国主,都极爱我山丘城的可可豆!」 「快,命人送来清水给神使漱口。」 然而。 牛屎并未放下杯子。 他品味酒水,却觉得愈发上头。 从小他就吃过巧克力,从这酒水中发觉一丝熟悉的味道。 辣椒又刺激味蕾,令人在夜晚精神一震。 「屁虫啊,所以你想明白了吗?关于那老者的事情!我见你一路与他热聊!」 周卫国刚想开口,又勐地反应过来,「你,你,你……你怎么知道我的小名!」 「呵呵呵,斗鳄大头领说了,你自幼屎屁不断,臭气熏天!我为牛屎,那也是我父踩了牛屎,而你的屎屁却源于自己啊。」 「你够了啊!」周卫国气急败坏,岔开话题,「说正事!」 他将一路所得娓娓道来…… 「如你对我的提醒,这奎兹提特科应该有难言之隐,而那山丘城城主,也不似「罪果书册」上所写,并无犯下罪恶。」 「你便看这住所的奢靡,一块块巨石打磨光滑,无工业力量加持,需耗费多少劳力?而劳力又从何而来呢?」 「且只说将这些巨石抬上山丘城,便殊为不易!」 「此为虚假啊,一切的繁荣,都建立子民的痛苦之上!」 牛屎因那辛辣滋味,目光泛起血丝,显露几分凛冽—— 「你打算怎么做?」 周卫国亦是脸色冰冷,望向那城主,「奎兹提特科是最好的切入点,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城主犯下什么样的罪!」 「我为吾主所授「督查」,必要清查他们所犯下的罪,予以审判! 」 「吾主均衡的荣耀,将为山丘城洗礼净化,带来真正的喜乐与安宁!」 二人相视,极有默契的默默赞颂—— 「赞美吾主,赞美均衡!」 为您提供大神非7的《开局北美1400年:正在建国》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197】虚假的繁华免费阅读. 【198】杀!!! 宴会厅。 因一杯可可辣椒酒,引得众人大怒;不过在奎兹提特科的安抚下,场面又很快恢复平静。 人们总会先入为主。 最开始与老者见面,打下了第一印象基础,虽不如牛屎、周卫国二人觉得老者不凡,看破背后隐藏故事。 可在众人眼里,那城主的气质是远不如奎兹提特科的。 “你说这酒,被特帕尼克斯国主所喜?” 有人抓住了重点,询问老者。 一国之主所喜爱的,那一定有其独到之处。 一时间目光聚焦在老者身上。 奎兹提特科立即谦逊道:“各城邦国,上到君主贵族,下到农户商贩,无不喜爱。” “可可饮后有饱腹感,加入辣椒还能提神,令人体力倍增;各城皆有传言,老国主长寿之秘,就是因这可可。” 现在的可可是不加糖的。 城邦联盟也没有制取砂糖的办法,人们的糖分来源大多从食物中摄取。 龙舌兰所制成的酒精,最早就来源于中美人对“甜”的探索。 与世界各地的酒文化一样,大都是阴差阳错,在食物发酵中发现了酒精,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而可可确实富含多重营养物质,生辣椒又是维生素之王。 这两种奇异搭配,与后世的复合果蔬汁有的一拼,怎么难喝怎么营养。 一听老者说“长寿的秘密”,效果堪比后世电视导购。 众人纷纷举杯,再次浅尝,但大多数依旧紧锁眉头,唯有少部分似乎解锁了什么奇怪的味觉喜好,越喝越觉得有意思…… 又或者是因为:寿命+1s。 大厅一角。 牛屎与周卫国也把玩手中杯子,不过没再尝试,而是道:“记得当初在监禁所,小花对未来的展望吗?” 周卫国颔首,“你是说南方大地的作物?” “甘蔗、可可、烟草、棉花;现在我们已寻得其一了。” “可可有什么用?” “暂时不知,但南方大地数百万人臣服均衡,他们已习惯这种饮品,因此还需继续种植;以我之见,或许可加入供销社中,届时令这些子民兑换。” “产出品多样化,完善经济体系。” 周卫国点头认可,但这些都是几年后的事情。 他如今心思全在这山丘城城主身上,“你看,那城主因老仆的僭越,已将恨意写在脸上了!” 二人为旁观者,将宴会厅一切收入眼底。 奎兹提特科虽颇具智慧,却也因神使、审判之军的到来,忘乎所以。 若在往常,他绝不敢如此作为,无视家主而出位。 只因日间所见所闻,对这神国产生无限向往,不由自主想要与那些法则修士多多接触。 “需派人看护?” “不只是看护,今晚可能是个不眠夜了……” 周卫国上前几步,拍打一个桌前人的肩膀。 那人先是一愣,便随他退到暗处,“吾师二人为何不入席呢?” 周卫国冷哼,“吾主命我等前来之意,你们都放在脑后了?便被眼前的虚假所迷惑!” 那弟子大惊,连忙赞美真神,“赞美吾主,赞美均衡……老师,我,我没有。” 牛屎并未插嘴,倒是好奇周卫国想做什么。 只听周卫国道:“召集督查组全员,听从我的安排!” 弟子不敢多问,连忙照办:“是!” 牛屎又笑道:“你这么一说,审判长、各部头领可都是被虚假所迷惑了。” 周卫国不以为意,“我看不然,大族长虽并未修习法则奥义,但也是最 早蒙受神恩者!再有你、小花的罪罚监禁,还能不时刻保守虔诚?” “况且,你没发现,大族长多次望向我二人之处。” 牛屎转望,恰好与父亲目光对上。 父子间默契达成,相互读懂了一些含义。 两个小时后。 宴席结束,宅邸仆人带领众人在庄园下榻。 那城主更是亲自引领爬山、斗鳄,来到他的主卧。 入门后,就见屋中竟比那宴会厅也不差,中央有一圆形浴池,十几名只穿匹布遮挡的侍女,已等候多时,眼中尽然是谄媚。 维胡特尔道:“神使,请让这些侍女服侍你们吧,他们都是城中最洁净的少女。” 一众战团头领哈哈大笑,颇有些土匪进城的张狂。 均衡在男女事宜上并未多余管束,因要提高人口增长,这些战团首领,谁家不是三四个妻? 远征数月,也该放松放松了。 维胡特尔见神使们容颜大悦,心中更为安定,再介绍一番屋中设施,便悄悄褪去。 爬山见众人欢愉,并未阻止,只拽住了斗鳄。 斗鳄一愣,“爬山大哥?” “不要被虚假所蒙蔽! ”爬山陡然严肃道。 只因这一句话,瞬间令斗鳄清醒。 反思几个小时的经历,这奢华宅邸、无数的美食、仆从的卑微讨好…… 在均衡衣食无忧,人人得居所。 可就算如此,食堂伙食也不会搞得如此隆重。 因食物是有限的,需照顾全城子民,米饭配牛肉、蔬菜,便是一顿饱餐了。 斗鳄也是从苦日子中过来的,哪里不晓得食物的珍贵。 若无吾主荣耀笼罩,曾经的部族中,一人多食,一人就少食。 换至这山丘城,还不是一样? 那城中子民,并不像均衡子民一般,人人挂着喜乐的神情,反而多为呆滞,不少人显得饥瘦。 那么这些美食从何处而来? “审判长,您可有军令?”斗鳄瞬间明悟,也变得正色。 可爬山却摇头。 斗鳄茫然:“此为何意?” 爬山才揭开谜底,“宴会时,那两个小子全程在旁注视密谈,他们应该已有了什么主意,我们只需静观其变!” “什么主意?” 爬山一瞪眼:“我怎么知道?” 他逐渐气急败坏,“自打见了这南方大地的子民,我愈觉脑子不够用!比心眼,我们这些莽夫不是对手,倒不如交给牛屎、卫国去做。” “我神国两位法则大圆满坐镇,一群南方大地的罪人再聪明,又怎会是对手?” “那城主只令我等来这大屋,请出侍女,自是知晓我等身份职责最重……” “但他不知,吾子牛屎为副审判长,还有卫国……他为督查一职,才是审判罪果的关键!” “巫上次随吾主降临12号大城时,在私下告诉我,要多多聆听卫国的建议,不可小觑;审判罪果之权,皆在他手!” “此为……吾主的旨意。” “咝。”斗鳄大为震惊,他已知周卫国是赤水部的“启明星”,却远没想到,这小子竟受这么大的恩宠。 不过,他又微微皱眉,“那我们就这么等着?什么也不做?” 爬山无语了,“你这蠢物,怎么跟继军似的?” “你还不懂吗?” “这南方大地的罪人,便如那狡猾的兔子,草甸上的洞穴四通八达,兔子只知我二人守于一处,却不知真正下杀手的人,早已等在其他出口。” “猎术可助我等狩猎野兽为食……” “然,吾主有言——” “条条大道通均衡,此‘道’为法则奥义!以猎术用在敌人身上,便为‘军事法则’。” 这番话落下。 不只是斗鳄震惊。 一群正要上下其手的头领,也被吸引,目光呆滞,转而就七嘴八舌起来—— “审判长,你何时懂了这么多?” “吾主在上,这难道是吾主为大族长启智?” “等等,今夜要去抓兔子?吾主啊!我今晚喝了三杯那辣可可水,肚子里烧得慌,实在吃不下了!” 头领素质到底还是参差不齐的。 吃兔子? 爬山一听就冒火。 就凭这群比继军还蠢的头领,也难怪吾主要将重任寄托于牛屎、周卫国身上了。 “滚滚滚,都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一群战团头领面面相觑—— “那真干了?” “干!” …… 与此同时。 庄园一处偏厅,维胡特尔与一众仆人守卫集结。 “奎兹提特科呢?” “禀报城主,他方才离去,我已派人跟了上去,且他家住所,以被我们的人暗中包围。” 城主深吸一口气,“可曾惊动那城中军士?” “城主放心,自入城,他们就随那老家伙的亲族返回,大军驻扎与城中广场,不曾巡视各城。” “只要今夜得手,城主大人便再无后顾之忧!若得神使青睐……” “借这大军之势,城主可为一大国之主!” 维胡特尔听得已是兴奋的颤抖。 大国之主啊! 以这大军之势,特帕尼克斯也不是对手。 “走!今夜之事若成,你等皆有重赏!” 众人摸出宅邸,不惊动一人。 殊不知,这一切早在牛屎与周卫国的注视之下。 “你说的没错,若有疏忽,今夜那老仆十死无生!” 周卫国叹息,“他们所谓信仰,也为虚假!” “若真得向吾主投去敬虔,又怎会想不到,真神注视世间,洞彻一切?他们所犯下的罪,俱皆无法遮掩!” “一小城之主尚且如此,其余各城又是怎样,可见一斑!” “或许唯有见得审判之剑的锋利,他们才能明白自己罪孽的深重。” 二人也不怠慢,循着那些人的身影,跟了上去。 而在这山城中央。 广场上已有一个小队集结,组成上百人勇士。 只待得一道身影归返。 正是那斥候小队的中年骑士。 “队长,摸清楚了!自入城,就有人尾随那老仆亲族归家,如今都驻守在外!” 斥候皆得潜伏要领,入城前,周卫国便吩咐周向西,作出相应安排。 “出发,只着胸甲、护臂,不可掀起噪声,引起注意!” “甲胃蒙布匹,遮挡反射的光芒。” 一阵窸窣后,全员整备。 又有那中年骑士带路,百人小队向大城北侧而去。 山城以中央最为繁华,为城主宅邸。 南面为商贸市场,林立许多旅店,与农畜栅栏,在各部商贸队伍抵达后,收取一些货物为其看管。 东西两侧因日照而多为农田。 北面则为大半个山坡的可可林,产出颇丰。 园林口一处院落,便是奎兹提特科的家,本是照看可可林的农户所有。 但因他父亲犯下罪责身死,他也被贬为奴仆,便搬入其中,一家肩负起照看可可林的职责。 老者一路 归家。 有些心不在焉。 既在想那神使险些要揭破真相,又在回忆今日所得的诸多学识。 大地为球,有引力。 万物星辰皆为吾主均衡所创造。 神国人人得衣食居所,互为弟兄姐妹……孩童无需劳作,反而必须入学院,学习法则知识。 得法则境界突破者,待遇最佳。 还能得吾主的恩宠,乃至赐名。 “真神啊!” “这世上真有这样喜乐的国吗?” “孩童自幼可入学!而且那知识,皆为真神所赐下的法则奥义!” “我幼时父亲尚未发迹,直至少年时,才得去大城求学的机会!” “我勤学苦练数年,本以为能学成归来,为父助臂,可谁知……” “呜呜呜呜。”他忽然哽咽抽泣起来,却极力克制着声音。 一六十岁的老人,此时却像个无助的孩子。 思绪杂乱。 幻想那神国美好,反而衬托出他命运的多舛。 然而,快到家时,他已抹去了泪水,清了清嗓子,推开院门。 声音惊动了屋中人的注意,便迎了出来。 “父,您回来了!” “爷爷,爷爷,您今天与真神的使者同乘轿子,好不好玩啊!” 一家老小一窝蜂的迎来。 稚嫩孩童发声,令老人悲伤冰冷的心,逐渐融化。 他将孙儿抱起道:“那不是轿子,是车!那勐兽为马,意为马车。” “马是什么?为什么城主家没有马呢?” “马是世上唯一真神,均衡之主造物的生灵,为她的子民带来便利!而这世上一切,也都为真神所创造。” 不只是孩童,便是已是中年的儿子、儿媳也忍不住询问,“父,这些都是神使说得吗?神使还说了什么?” 老者道:“神使说了神国的盛景!信仰真神的子民,得喜乐与安宁!” “孩童自幼就要入学,无需劳作,学习真神所赐下的法则奥义。” “待学有所成,便能为神国出力!” 儿女听后,震撼不已,情不自禁道:“所有孩童都能入学?那大城学院唯有贵族才可进修!” “父,我记得母亲说过,您少年时得以入学,也是祖父花费了巨大财帛才促成的。” 然而,也就是这句话,引得气氛陡然凝固。 老者怒斥,“过往事不可再提!不要再说我曾入学的事,更不要说你祖父!我等为奴为仆,需明确自己的身份!” 那儿子也动了火气,道:“我自幼便知,祖父是冤屈而死!” “如今神使到来,何不禀报神使,揭开真相,将失去的夺回?” “这可可林与行商之路,本就是我们的。” 就在话落时。 老者气得颤抖,却听院外传来讥讽的笑意—— “城主大人啊,果然不出我所料!” “他们已生出悖逆城主之心!” 小仆踏入,身后跟随二三十名仆役守卫。 而被簇拥者,正是维胡特尔。 他的目光已彻底冰冷,凝视着老者不语。 奎兹提特科惊慌,跪伏而下,“城主大人,我绝无悖逆之心,正如我方才所说,我已忘却往事,不愿提及!” “请城主恕罪啊!” “恕罪?你儿子已要禀报神使!这是他亲口之言,众人皆听得一清二楚,还有作假不成?” “城主大人,此势不可涨!若人人都效彷,悖逆城主,城主威严何在?” 维胡特尔早有杀心,此时更是震怒—— “杀了,全都杀了!” “杀了他们!” 他怒喝咆孝,面目狰狞。 几名守卫已举起石斧,向前逼近。 老仆再看儿子,已是茫然无措,他只有声嘶力竭的呐喊,“你这蠢物!跑!跑啊!带着你的儿子离开这里!” 老者站了起来,挡在最前,也不再伪装:“维胡特尔,你该死!我这么多年就该将你毒杀!而不是觊觎你的良知,能善待于我!” “我悔啊,我悔!” 老仆作势就要冲上去殊死一搏。 可就在这时。 嗖—— 一道破空声乍现。 噗嗤。 老仆还未起步,便觉得一脸滚烫扑面,泼洒在他面目与身体。 他的视线变得殷红,却见模湖之中,为首的一名奴役身上,竟多了一柄长矛。 长矛将其洞穿,更钉死在土地上。 长矛的矛杆还在震颤。 那奴役脸上道尽了茫然,双手奋力的想要将长矛从地面拔出,却始终不得其法。 一口口鲜血不断从嘴巴里喷涌而出。 维胡特尔等人慌了,“谁,是谁?” 院外。 几道人影走来,牛屎为首,正活动着施力后的右肩。 掷矛为军中战技,他远征数年,早已磨砺的炉火纯青。 也在这时,他拔出长刀,对那一旁更深的夜色中呼喊—— “审判之军何在! ” 滴—— 一道哨音响起后,便是百人小队震耳欲聋的战吼,“以均衡之名!” “杀! !” 开局北美1400年:正在建国 【199】得见均衡 百人小队涌现,在这狭小的院落,便如同拥有排山倒海之势。 维胡特尔已经被吓傻了,双手抱头蜷缩在地上,瑟瑟发抖。 耳边尽是仆役的痛苦嘶嚎与求饶声。 “城主大人,救我……” 那小仆被长刀刺穿,虚弱倒在地上,却伸出一只手来,想要抓住维胡特尔,尽显求生的本能。 “城……” 噗。 长刀劈砍在他脖颈,浑圆的事物就此滚落,来到维胡特尔的眼前。 却见那呼救的嘴巴,还在颤抖的开合,却再也发不出半点声音。 “啊——”维胡特尔恐惧的大叫,已完全丧失了神智。 片刻后,与他同来的人中就只剩下他一人。 周卫国与牛屎走来,喝止了周向西,“向西,够了!留下他还有用处。” “是。”周向西命人退后,令行禁止。 与此同时。 奎兹提特科也浑身发软,跌坐下去,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庆幸劫后余生。 他虽还有对维胡特尔的恨意,但却很清楚,此时更应该的做得是什么…… “赞美真神,亦赞美您,伟大的神使。” “是您救了我与我的家人!” 老仆叩拜,脑袋狠狠地磕在地上,只几下就破了皮,隐隐渗出鲜血。 他的家人也才反应过来,赶忙跟着叩拜赞颂。 周卫国走来,将他搀扶,“若我没能及时赶到,你可知今夜会发生什么?” 老仆看了一眼那已死去的二三十人,沉沉颔首,“我一家老小的生命,必将在这罪人的手中湮灭!” “那为什么在我问你时,你不说真话呢?” 老仆显得无措,几次张口,都欲言又止。 周卫国道:“吾主真神有言,怀揣虚假者,必遭罪罚灾厄的降临;今夜便为你的灾厄……” “事到如今,你还要有所隐瞒,沉沦在虚假之中吗?” 老仆脸色苍白,却依旧不敢开口。 周卫国冷哼,“我来帮你说吧!因你不信吾主均衡,不信神祇会救你!” “我……”老仆想要否认,却因那洞穿一切的犀利目光而退避。 周卫国再道:“真神有言,不知者不怪!人人皆有一次被救赎的机会!” “正因此,我等携吾主均衡的意志与圣名而来,一为审判犯下重罪之人,二为令你等愚昧无知,不得信仰的人得救赎!” 话到此处。 周卫国猛地转身,指着那山丘城之主,“他,维胡特尔,便为犯下重罪,须得审判的人!” “奎兹提特科,你可愿为证人,指证他的罪?让他得到应有的罪罚!” 奎兹提特科浑身颤抖着,他仰视着眼前的众人,恍惚间仿佛看到了他们的身后,俱笼罩着一层光。 便在这一刻,令他数十年的重压、折磨,一扫而空。 他突然高呼,明明是面向众人,却又像是对着冥冥虚空中某个至高的存在—— “均衡,均衡!!” “我看到了均衡!” “赞美真神,赞美均衡!!” 对此一幕。 不止老仆的家人们震撼,一群铁骑也是忍不住颤抖—— “吾主,吾主降临了?” “赞美均衡,我,我怎么什么也没看到啊?” 周向西同样茫然,忍不住想要询问牛屎与周卫国。 然而,还不等他开口,牛屎与周卫国已交换了目光,明白了什么,抢先道:“看来,这奎兹提特科是得吾主注视选召之人。” 这话一出。 众人大惊失色。 周向西道:“那,那岂不是与吾师一般?” 他为小花的弟子。 因此,一直以来对那“小花是为被吾主选召之人”的传说,深信不疑。 且在小花大圆满后,此事也被巫所“认证”。 否则又怎么为她独开一姓,并位列最高长老殿与圣殿山首席呢? “这老者竟有吾师那般的恩典荣耀?可,可他的年纪,已是与长老殿一众长老一般。” 牛屎与周卫国却理所当然道:“寿命于吾主面前又算得了什么呢?若他真为被选召之人,自有神祇的恩典赐下……” “如巫,于14年前便是如今这般模样,岁月已无法在她容颜上留下刻痕。” “此为长生!” 众人震颤。 再注视那老仆时的目光,已生出了变化。 片刻后。 他们的注意力才重新回到维胡特尔的身上,曾风光无比的一城之主,如今浑身沾染他人的血迹,便混杂着从裤裆传出的屎尿恶臭。 “牛屎,号令全军吧!” “除城中千余铁骑镇守外,还需让城外大军包围山丘城,务求不放走一个犯下罪罚之人。” “待天亮时分,吾要以吾主所赐‘督查’之名,开启审判!” “城中子民应尽数到场,并收集整理其所犯下的一切罪责。” 牛屎颔首。 二人分工明确,一个为领军作战,一个则为审判罪罚。 却在这时。 一道声音传来。 “神,神使……我愿带路!城中还有‘暗道’,本为城主家族避祸之用!” “而城中耳目众多,神使带军士前来的消息,应该已经走漏的,需尽快封锁要道,不能放走这些恶人!” “就我所知的,不只是维胡特尔一人作恶,他的亲族、奴役,都曾残害城中的子民!” “另外还需抓捕他的战士长,他手下至少有400余走狗卫兵,或可对神使造成威胁!” 只见老仆的儿子站了出来,跃跃欲试,更是对那失神的维胡特尔啐了一口唾沫。 牛屎颔首,“有城中人指引最好不过,你叫什么名字?” 他道:“杜鲁弗尼。” 周卫国露出笑容,“平安的人。” 牛屎与他默契促成,也是啼笑皆非。 老仆叫金色的树,老仆的儿子是平安的人。 一听就有祝愿祝福之意。 哪像他们,不是牛屎,就是屁虫! 若非吾主降临,赐下教化,他们才是真正的蛮夷,比之这南方大地的子民,远远不如。 “杜鲁弗尼跟我来!” “周向西,带你的人保护好周卫国!” 牛屎与杜鲁弗尼先走一步,带走七十余人,剩下三十个斥候小队成员,则暂时作为周卫国的保镖。 老者见儿子随神使离去,又听得审判之言,亦是兴奋起来,“神使,我们现在做什么?” 貌似是发问,实则是期待。 那双充满恨意的眼,就注视在维胡特尔身上。 周卫国笑道:“你若是不休息,便与我一同审讯这维胡特尔!” “我不累,我一点都不累!我愿追随神使,并指证他的罪。” 周卫国也知他不可能睡得着了。 “安抚好你的家人吧,我在院外等你。” 他一转身。 周向西等人便将那维胡特尔拖拽起来,犹如伺弄一条落水的死狗。 这一幕在老仆一家看来,无比解恨。 当神使走远了一些,那一直不曾出声的老妇与儿媳才道:“奎兹提,你,你能为你的父亲报仇了?神使,神使愿意帮助你!” “父,您真的见到了真神?为什么我们都没有看到任何异样!” 奎兹提特科又是流下泪水,却是喜极而泣的模样。 “是的,我见到了真神,那是夜色里的一道光,驱散了我心头的黑暗!” “从今日起,我将转眼不看虚假,而以真诚侍奉那世上唯一的真神,均衡之主!” “你们需记得今日……” “我们因真神的荣耀而得救赎,令我们从卑鄙的阴谋与压迫中解脱。” “吾的子嗣、后代,皆要信仰祂,赞美祂的名!” 老者颤抖地发声,情绪激动。 而那老妇与儿媳,亦是满含热泪,频频点头。 他安抚好家人,才踏出院落。 见神使等待许久,先是告饶,“神使勿怪,我一时情绪难掩,便于家人多说了几句。” “没关系!走吧,就去那城主的庄园宅邸,在一尽罪果面前,审问他的罪!” 是夜。 城中上上下下,无一人安睡。 他们在家中与家人亲族讨论着审判之军的一切。 又隐约听到了深夜城中的变化。 “有喊杀声!” “嘘,不要出声,小心引来祸端。” 又有人家被破开,遭遇了逮捕。 “是战士长的亲族,那些审判之军的军士在询问,战士长逃去了哪里!!” 还有叫嚷哀嚎的求饶声—— “神使,神使在上!我没有犯下罪责,我没有……不要抓我!” 这一切令本就无眠的山丘城,又潜藏一层暗流涌动。 当人们终于熬过了夜色,想要探寻一夜真相,却始终无一人敢于踏出居所的房门。 谁也不清楚,走出门后会看到什么,遭遇什么。 于是。 这极北部唯一的繁华城邦,陡然变得犹如一座死城。 唯有那身着赤红盔甲的幽灵,时而出现在街道游荡。 日出时分。 爬山已经苏醒,他昨夜一直在等待儿子前来禀报情况,可一直到不自觉昏睡过去,也没等到来人。 走出偏房,来到主卧。 原本奢华的卧房,变得凌乱不堪。 各处都是扯着被单,席地而睡的战团头领,他们怀抱侍女,眉宇间舒展一丝释放后的余韵。 爬山对此微微颔首,“赞美吾主!我均衡铁骑出征,一群战团头领都不忘为神国添丁进口。” 他刚走出主卧,便见到斗鳄迎面而来。 “你起来了?” 斗鳄哭笑不得,“我就没睡!” “没睡?”爬山猛地意识到情况,“发生了什么?” “昨夜,牛屎带人封锁全城,并带人找到了城中暗道围堵!” “那城主已被卫国抓了,一整夜都在这庄园的地下审讯!” “我的近卫前来将我叫醒,我才知晓城中变故,包括这城主麾下的战士长,及其数百名山丘城守卫,凡甘愿臣服的皆被捆束手脚,送往了城中的广场!” “而抵抗者,已尽数斩首!” 爬山有些茫然,又有些愤怒,“这是为何?而你怎么不来叫醒我?” 斗鳄低眉顺眼道:“事出突然,我着急去了解情况,可谁知一夜忙到现在……” “狗屁!”爬山一巴掌拍在斗鳄脑袋上,“你在我面前还敢撒谎?怕是你一人杀得爽快,怕我们分走了你的敌人吧。” 斗鳄歪歪嘴,干脆不说话了。 爬山拿他没办法,只有问道,“所以,牛屎、卫国为何对城主动手?” 斗鳄这才道:“因那城主犯下了罪,具体的情况,你下楼便知,卫国审讯已经结束,将在一个小时后,于城中进行审判!” 待他下了楼。 就见得庄园内的情形已是天翻地覆。 那衣着华贵的城主亲眷,尽数被绳索束缚,或啼哭不止,或呆滞无神…… 一众法则修士早已齐聚,在殿内更有着重甲的铁骑把守。 众人见爬山到来,立即问候—— “大族长。” “审判长……” 爬山皱眉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一名周卫国的弟子道:“昨夜,维胡特尔带人欲要杀害奎兹提特科,所幸被吾师识破,与副审判长带人破局。” “城主为何要杀他的老仆?” 法则修士便将一幢陈年往事道破。 “……此事城主宅邸中皆知,数十年便是城主其父,以阴谋掠夺了奎兹提特科家的一切,并将其贬为奴隶。” “那城主见我审判之军到来,便做贼心虚,想要杀人灭口!掩盖他所犯下的罪!” “又经过一夜审问,这城主之罪,一本书卷都写不下!” “他本为一城之主,却抢夺子民的财物。” “又常常假借城邦大国征兵之名,实则行奴隶贩卖之事,换取财宝、物资,才渐渐修成这繁华的庄园宅邸。” “……” 一桩桩罪名吐露。 令爬山听得瞠目结舌。 以他的思维,很那理解城主所作所为的意义为何。 城中子民难道不该互助友爱?以弟兄姊妹相称? 即便吾主真神为降临时,各部族部落之内,也无争斗,所有人为生计而奔忙,共同出力。 从未有人欲意占有得更多,反之更愿意彼此谦让分享。 而再以如今均衡的意志看待,就更不为人所忍了! 均衡已有立法。 无端生杀戮之事,残害他人者,判处死罪! 以法则修士所言之罪名。 这维胡特尔几条命都不够判! “那维胡特尔在何处?” 众人道:“已被押送前往城中广场,我们正在对其亲族作最后的审问。” “而吾师卫国有言……” “仅凭他们自述,很难得见真实,或可被虚假蒙蔽!” “因此,一小时后,吾等将通报全城,以吾主均衡的圣名,予以他们面对邪恶的勇气,指证这城主家族所犯下的一切罪罚……” “令这恶土得净化与洗礼,更令万民得见吾主均衡的荣耀!” 【200】你,相信光吗? 山丘城的城区南道,为城中的贸易市场。 平日里天光尚未大亮,就已传来热闹的吆喝声。 各部族所带来的物品皆可在此交换。 而今天,太阳东升,整个贸易市场却不见一个人影。 唯有南道一角的小屋内,隐隐传出笑声—— “哈哈哈。” “劳劳托克完了!我就知道,真神已然降临于世,向罪恶降下审判,他们是无法逃脱的。” “嘘。”又有恐慌的提醒声在那屋中传来,“跛子蛇,你小点声!如果被劳劳托克听到,他会杀了你的,你要留下我和你的孩子孤苦伶仃吗?” 那名为“跛子蛇”的人有恃无恐,“跛子蛇?谁是跛子蛇?我才不是跛子蛇!” “我的腿是被劳劳托克打断的,人们才因此喊我跛子!我曾是‘南道’上最敏捷的‘帮跑’!从道头跑到道尾,只需煮一杯可可水的功夫,就能为商旅谈下一桩生意。” “都怪劳劳托克,他该死!” 那人的声音已经状若疯狂,竟推开了门,一瘸一拐站在街道上,手舞足蹈地对两侧大喊—— “都出来吧!” “别躲着了!” “你们昨晚都听到了,劳劳托克被真神麾下的审判之军抓走了!” “他完了,哈哈,他完了!” 他尽情的宣泄心中的愤怒,又哭又笑。 而街道上依旧空无一人。 唯有道路两旁各家民居内,各自泛着吵杂—— “跛子蛇疯了吧?他敢这样大呼小叫!” “他没疯!昨天深夜,我们不是听到了劳劳托克的呼救与求饶?还有那穿着甲胃军士的行走声!” “可那‘劳劳托克’的姐姐,是为城主的第三位妻子啊,城主大人怎会对他置之不理?” 就在这时,那南道的末尾,传来沉重的脚步声。 民居中的人顿时紧张起来—— “嘘,别出声!” “是审判之军!他们朝跛子蛇来了!” 与此同时。 街道上的中年跛子也听到了动静,可他没有惧怕,又或者说,已然因恐惧而丧失了理智。 他大喊着,“神使,神使,审判那罪人吧!他们有罪,他们有罪!” “劳劳托克就是那罪人!” 此时,跛子蛇的妻子已快要窒息,默默流泪,望着疯癫的丈夫,又是焦急,又是悲伤。 她想将他叫回,可话到嘴边,只有无力的呢喃,“别闹了,快回来,回来啊!” 然而,一列赤色的队伍已经来到跛子蛇的面前。 又从其后走出一少年。 他的声音还很稚嫩,并带着些变声期的沙哑,偏偏羊装出威严的语调—— “你叫什么名字?” 跛子蛇终于还是慌了,“我叫跛子蛇……不,我不叫跛子蛇,我叫……” 少年皱眉,打断了他的话,“慢点说,我对你们的语言还不太熟练!” 跛子蛇这才渐渐平静下来,一边打量少年…… 这个年纪的孩子,正是刚走出家门,跟随父辈闯荡的时候。 要么就近在工坊学习做工,要么跟随商队远行。 初出茅庐,总喜欢扮得成熟,实则那一口公鸭嗓就将年纪暴露。 如这少年,越是装得威严,模彷的痕迹越是将他的稚嫩出卖。 跛子蛇最善于察言观色,因此即便他的一条腿跛了,也是南道上最优秀的“掮客”—— 为两个部落或商团促成交易,从中得到报酬。 做这一行最重要的便是懂得人情世故,迎来送往。 所以,即便他心中觉得这少年过于稚嫩,也迅速调整好了情绪,连忙跪拜—— “神使,您,您就叫我跛子蛇吧。” “如您所见,我是一个跛子!” “十年前,劳劳托克成为了南道的守卫长,他借权力,而向我们这些‘帮跑’索取好处。” “因我不愿,便被他带人殴打,打断了我的一条腿,让我不能再成为‘帮跑’。” “但我还是撑了下来,虽然断了一条腿,依旧凭着全山丘城最好的口才,帮他们联络着贸易事宜。” “可从那开始,我就不得不将我每日所赚到的分红,分出一部分给劳劳托克。” “十年,整整十年啊,如果这十年没有他对我的压榨,我已可以攒下足够的积蓄,买下一座旅店了!” 少年安静听着,又在听到一半时,取出纸笔,开始记录。 他正是得征召入新军的法则修士,因此年纪的确不大。 可那一身威严,却不是装出来的。 入新军前,他已是5号大城均衡分院的老师,算是较早得法则修习的那一批孩童。 也因此,他得“神国第三的法则大圆满”看重,添为“督查组”一员。 等跛子蛇说完,他也停笔。 “你的供词,我已经记录下来了!” “不过除此之外,我想问你,是否愿意当场指证‘劳劳托克’的罪行?当着两位审判长与‘督查’的面。” “以及城主维胡特尔也会在场。” “审判长,督查……等等,还要当着城主的面?”跛子蛇终于慌了。 随着方才一番赘述,令他平静下来,那股子疯魔劲已经褪去,便恢复了理智。 现在已是生出后悔…… “不不不,劳劳托克的姐姐,是城主大人的第三位妻子,我要是指证他,城主大人会杀了我的!” 少年人顿时笑了,“城主……大人?” “哦,我忘记说了,你们的城主大人,也在被审判的行列当中,而且……他为犯下重罪者,如今督查所搜集到的罪果,已可以判处他的死刑!” “当然,如果你有‘维胡特尔’的罪行,也可以进行指证!” “若得证据确凿,根据犯下罪罚者对你伤害,‘督查组’会对你进行相应的补偿。” 一番话落下。 跛子蛇人傻了,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城,城,城主大人,也要被审判?” 少年神情不变,澹澹颔首。 而到了此刻。 跛子蛇勐地意识到…… 少年的严肃模样,似乎并非装出来的,稚嫩的是他的外表,可那灵魂却有着远超成年人的成熟。 而且,这位可是神使! 当提及‘维胡特尔’时,他所表现的澹然,像是在谈论一条街边的野狗。 “嗝——” 因为惊吓,他的气息紊乱,不住的打嗝。 “神使,那,那劳劳托克呢?他打断了我的腿,我也会得到补偿?” “哦,不对!更重要的是,他这些年从我这里抢走的财富!至少价值一栋旅店!” 少年并无不耐,一边聆听,一边观察这整个南道。 据奎兹提特科的儿子,杜鲁弗尼所说。 南道商区,为城主的主要收入由来,城主的爪牙因此压迫南道商贩,为城主敛财的同时,也中饱私囊。 若为获取罪果,此处为重点。 一条南道的人,几乎没有没经历欺辱之人。 可现在…… 空旷的贸易街区,仅有一个跛子。 少年心中泛起‘督查’的训词—— “便是奎兹提特科,与我一同行走大半日,也沉沦在虚假之中,不敢揭破真实。” “世人愚昧,便如当年北方各部一般,不知世上有真神降临。” “我等需让他们知晓,我审判之军到来,不只是为审判罪人,也为对他们的救赎!” “须令众人见到均衡的仁慈,令他们亲近吾主真神,便投来对均衡的信仰。” 一念至此。 少年人的声音变大了,在这寂静街道上扩散,“若有人可为证明,督查自会有审判,或许不能弥补你所有损失,但你须知晓……” “凡犯下罪的人,皆要受到罪罚的审判!” “包括你们的城主,维胡特尔!” 街面依旧静悄悄的。 而两侧民居内的各家,却已然沸腾。 “城主大人要被审判了?” “这怎么可能?” “什么城主,维胡特尔就是畜生!他令战士长前来征兵,而我的弟弟被带走后,却成为了其他大城贵族的奴隶,直到他捎来口信,我才知晓这一切!” “劳劳托克就是维胡特尔的爪牙,他们是蛇鼠一窝!” 也在这时。 街道上的跛子蛇,再一次高呼起来,“你们听到了吗?” “城主大人,啊,不,维胡特尔,维胡特尔也将要被审判!” “老皮匠,你还在等什么,快出来!与我一起向神使指证他们的罪。” “你忘了吗?劳劳托克侮辱了你的女儿,她正因此才离家出走,丧命于狼口。” “毛兔,你不是常常向我抱怨,劳劳托克总将你一半的分红抢走吗?他还险些打瞎你的眼睛,不然你就该像我一样,被人叫作独眼兔子了!” “还有……” 便在这一声声呼唤下。 街道两侧的民居,终于传来了动静。 虚掩的房门,隐隐在房中的阴影下显露出半张面孔。 一双双犹豫挣扎的目光,注视着外面的跛子。 终于…… 一个四五十岁的男人走了出来,他的容颜已见苍老,在城中算是高龄。 他双眼通红,充斥着愤怒,却在来到跛子蛇身旁后,双膝跪地,向少年叩首—— “神使,我愿指证劳劳托克的罪,我是南道的皮匠;他玷污了我的女儿,却不愿赢取她,害得我可怜的‘珍珠’因此死去!” 吱呀—— 又一扇门开启,青年踏出。 他的左眼泛着灰白,乍看之下令人发憷,“神使,我的眼就是劳劳托克打伤的,如今只能模湖看清事物。” 一座座民居不断有人走出。 少年督查员见证这一幕的出现,忍不住露出欣慰的笑容。 “赞美吾主,赞美均衡!” “人人开启了心门,正向均衡踏来啊!” 人群越来越多,不断赘述那劳劳托克与维胡特尔的罪状。 少年已记录不及,便呼喊道:“凡愿指证那罪人的,皆排好队列,随吾等前往中央广场。” “督查将在全城见证下,审判犯下重罪之人。” “你们须铭记此刻,此为均衡向你们赐下的救赎之道!” 人们就此呼喊起来,“赞美那真神,赞美均衡!赞美你,公正……俊俏的神使。” 画面逐渐走偏。 当提及俊俏时,汇集人群中的妇女们都发出一阵轻笑。 少年督查员哪里见过这种场面。 他还未及成年礼呢。 面红之时,便立即转身,“随我同去,审判罪人!” 南道居民一呼百应,一同呼喊—— “审判罪人!” “审判罪人!” 寂静的空城,忽然沸腾。 而在城中各处,相似的一幕皆在发生。 数千人涌向城区中央,这里本就为祭祀的广场,而那曾遭遇‘神罚雷霆’降临的罪罚禁地,如今也不再是禁忌,反而显得神圣。 周卫国立于台上。 他一夜未眠,却丝毫不觉困顿,反而因数千人的聚集,而无比兴奋。 汇集的山丘城子民,见到了被捆绑在木桩上,狼狈的城主等人。 一声声谩骂再也不去掩藏。 牛屎在这时走来,“场面不好控制,若有吾主造物的“声波圣器”就好了。” 麦克风音响,对他们二人并不陌生。 神国每逢庆典,都需点燃发电机,连通线路。 科学与神权的完美结合。 就可尽量避免宗教方面的自圆其说,一切以科学解读。 周卫国却道:“会有的,待得审判之争后,农业发展稳固,正如小花所言,神国将进入工业发展的快车道。” “南方各城都将归入均衡,届时便如同‘光影圣器’一样,每个大城都会连接‘声波圣器’。” 二人展望时。 爬山来了。 他得听审判之时,担心动乱,从城主宅邸庄园离开后,又于城外召集3000铁骑入城。 沉重的马蹄声到来,瞬间令场间寂静。 前一刻兴奋的山丘城子民,又一次感受到审判之举的威压,因此生出恐慌。 不过这也恰是管控了秩序。 牛屎见时机差不多了,“可以开始了!” 周卫国颔首,却没有上前,反而走向一旁呼喊,“奎兹提特科,上来。” 原本驻足台下的老人,有些不知所措。 又见周卫国肯定的目光,终于踏上。 周卫国道:“你只需将维胡特尔的罪名陈述即可!” “须让万民知晓,他所犯下的罪。” 老人沉沉点头,便站在了高台中央。 他的出现,也吸引了所有人的注视。 “我……我是奎兹提特科!” “你们应是认识我的,我是城主……维胡特尔的奴仆!” “但这一切皆为虚假!” “你等可有人知,三十几年前,我父曾为城中最大商队的雇主,也是我父,为山丘城带来了兴盛,令这里的可可豆,贩卖至那谷地的城邦大国。” “然而,维胡特尔的父亲,却以阴谋陷害了他!以强加的罪名,令我父母被杀害,他们夺走了商队的一切,还迫使我为奴隶,于仇人的膝下,服侍他们。” “我原已认命,只愿在疾苦中苟且,保护我家人子嗣的平安;可就在昨夜……” “他,维胡特尔,因神使的到来而做贼心虚,向我伸出杀戮之手!” “但同样也是昨夜……” “我,奎兹提特科,见到了极夜里的光……” “那是驱散一切阴霾的光,令我重新见到了希望与喜乐!” “世上唯一真神,均衡之主,命她的使徒,向我投来救赎的翎羽,将我从杀戮之手中解救!” “于是,便在此时、此刻……” “我们汇聚一堂,向这罪恶之人,发出勇敢地斥责与审判! ” “这皆为均衡赐予我们的救赎与荣耀!” “我问你们,山丘城的子民啊——” “你们相信光吗?相信……均衡吗?” 台下。 数千人静默,可那一双双眼神却在情不自禁的跳跃。 恰是清晨的第一缕阳光落下,倾斜过屋檐,落在奎兹提特科的颅顶,泛起光晕。 “我信!我于今日起,立下誓言,时刻信仰她、崇拜她;聆听她的训词;愿以一切侍奉她、奉献给她!” “赞美她所降下审判的意志,令一切的罪,得到洗礼与净化!” “请你与我一齐呼喊她的名! ” “——均衡! ” 【201】不为所喜 台下。 数千人见那初阳晨光下的老者,只觉得浑身上下起满一层鸡皮疙瘩。 高高在上的城主,如作一摊烂肉,被绑在审判的木桩上。虽还活着,却生不如死。 而曾被他欺压的奴隶,如今却真正站了起来。 这代入感,不就一下子来了? 或许知晓‘奎兹提特科’那桩旧事的人,只在少数。 但事情的真假,在此时已经不重要了。 谁能开声,谁有道理。 谁说话声音大,谁有道理。 这是1414年的南美城邦联盟,而不是600多年后,动辄翻车的微博小作文写手。 即便是人群后的审判之军,这时候也都茫然了。 虽然大部分人听不懂奎兹提特科的语言,但只看他在台上所营造出的氛围,便如同一瞬间梦回神国,见吾主真神在台上的模样。 另一边的高台旁。 牛屎亦神情愕然,“这,这些话都是你教他的?” 可当他转头时,才看到周卫国的嘴巴,明明长得比他还大,瞠目结舌。 好半晌,他才回过神,又反问牛屎:“难道,奎兹提特科真是如我们所想,是被吾主注视选召之人?” 一个小城老仆,却生出这样的感染力。 那些话语若非不是真神的意志降临赐予,难道还是他自己想出来的? 牛屎深吸一口气,望向天空,“无论如何,吾主都已将一切洞彻……” “不管奎兹提特科是否得吾主的恩宠,但他的作用已经显现。” “仅凭这一场审判,山丘城上下,无不会对吾主均衡,奉献信仰!” 不久后。 奎兹提特科的“演讲”结束了。 他的声音已经沙哑,就在最后一个字吐露时,整个人犹如脱力一般,要向后栽倒。 所幸周卫国已经走来,连忙将他接住。 台下也是骚动一片。 牛屎跟着赶来,“怎么了?” 周卫国苦笑,“一年迈长者,昨天先是舟车劳顿,夜晚又受惊吓,再因审讯一夜未眠;待返回神国,你问问大长老每天几点休息?” “还开玩笑!”牛屎接过老者,只见他看着二人还嘴角带笑,就知道没什么事,连忙搀扶他下去休息。 老人的儿子杜鲁弗尼也来了。 “父,你怎么了?” 老人沙哑道:“我没事,只是太过兴奋、高兴了,需要休息!” 牛屎又道:“奎兹提特科,方才你在台上的那些话,都是你自己想出来的?” 奎兹提特科反而愣了一下,“我,我也不知怎么回事,就在那时,仿佛有一股热泉冲上头脑,有了一种很玄妙的顿悟!” “不由自主就将心声所吐露。” 老人很真诚。 而这番话在牛屎听来…… 错不了了! 这老头果然是得吾主注视选召之人! 但事实上…… 临场发挥这种事,被逼到节骨眼上,无非两个结局。 要么玩砸了。 要么登临高光时刻。 奎兹提特科显然是后者,他大仇得报,心中正是畅爽,一切便福至心灵,顺理成章。 杜鲁弗尼道:“神使,我,我先送我父回家。” 然而老者道:“不,我要看着维胡特尔审判,我不走!” 作儿子的理解父亲。 这么多年默而不宣,实则心中怎能不恨,便是知晓父亲心态,昨夜杜鲁弗尼才说要求神使主持公道。 所以,如今谁来劝说也是无用。 甚至于…… 便是见得一场审判而疲劳至死,奎兹提特科也再无遗憾,反而将带着喜乐沉眠。 牛屎唤来军士,“找一辆马车来,铺设皮草软垫,令奎兹提特科歇息。” 军士不问缘由,只管照办。 不久后,有车夫驾马车而来。 奎兹提特科受宠若惊,正要说什么,被牛屎打断,“听我的,坐在马车上,边看审判,边歇息!” “你若想朝圣,拜见吾主真神,便要从此刻开始保重身体了!” “多谢神使,赞美真神!”父子俩面露对真神的向往,又连连道谢。 而此时,老者的妻子与儿媳,也带着孙子走来,一家人聚集,满是喜乐。 再看台上。 周卫国已开始宣读‘维胡特尔’的一应罪状。 牛屎来到大军阵前。 爬山在马上看着儿子,眼中已无太多惊喜,他早知儿子的本事,因此更多是欣慰。 反倒是一旁的斗鳄,见得周卫国的模样,颔首不断,还在催促一旁的法则修士,“快,快为你老师记录下来……” “山丘城之事,定会载入《均衡圣典》!” “哦,不,是整个审判之争,都将被世人所铭记,你等须将真实的一切记载。” 法则修士同样震撼。 他们多是第一次随军出征,哪里见过这种场面?见得原本畏惧他们的子民,一一高呼赞颂。 这种感觉太美妙了。 爬山道:“这就是你与卫国一夜谋划所得?” “是!” “那老者怎么回事?怎还给他找了个马车!若是身体不适,便带回家去!” 牛屎没有隐瞒,小声道:“父,不可小觑了他,你若问法则修士,便知他方才在台上讲了什么。” “我与卫国皆有所感,奎兹提特科将是第二个‘小花’。” “???”爬山蒙了,“第二个小花?” “什么意思?” 牛屎就将奎兹提特科在台上的演讲翻译转述,又道:“就在昨夜,他还对黑夜深处发出呼唤,仿佛得见均衡的降临。” “结合今日表现,很难不让人产生联想,他已得吾主的注视选召。” “毕竟此事是有先例的。” 爬山一听,细思极恐。 又想到数个月前铜谷之行,大军因寻那罪王,深陷群山之中,不得方向指引。 就在那时,求告吾主而地动。 “均衡,存乎于万物之间啊!” 爬山发出感慨。 高台上。 维胡特尔的罪状已被列出,有法则修士用天然颜料在一张处理过的牛皮上,书写罗列出来。 山丘城子民虽然不通“语文法则”,也因那文字的密集而愤怒。 周卫国现在知道老人为什么险些晕厥了。 一夜未眠,还要扯嗓门大喊,体力消耗迅速,但他咬牙也要撑住,再次呼喊—— “此为昨夜审问所得,以及奎兹提特科与其子杜鲁弗尼的指证。” “谁还用供词,愿意呈上。” 场间顿作骚动,泛起热议。 对一城之主进行审判,是他们从来不敢试想的;换言之…… 即便遭到欺辱压迫,他们也习以为常,觉得这就是常态。 山丘城皆为城主所有,他们为子民,理应奉献。 以至于无数人想要开口,但话到嘴边,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周卫国对此并不意外,甚至也不着急,他话锋一转,“维胡特尔的审判暂放。” "target="_bnk">> “下一位是谁?” 正是那去往南道寻觅的少年走来,“督查,我分辨呼声最高者,应以劳劳托克为先。” “城区南道是商贸集市,各城邦、各部商团往来密切。因有财帛交易,所以子民常被劳劳托克以南道‘守卫长’之职欺压,以此敛财。” “令劳劳托克登台!” 一声令下,那将被审判人群中,一个中年人被几名军士连带木架抬了上来。 至此一刻。 场面再次躁动,分明比审判维胡特尔时的呼声还高。 远处注视着一切的爬山不明其意,询问儿子,“吾儿,这是为何?子民恨这守卫长,胜过恨维胡特尔!” 牛屎道:“城主高高在上,要作恶事,自然不会亲力亲为。” “而得其权柄赋予者,便可作威作福,肆无忌惮。” “不过,看似大家恨得更多的是劳劳托克,但主谋之责才是最重,若无他为指引,赋予职权而不闻不问,甚至多有纵容,城中子民又怎会受此磨难。” “父。”说到这里,牛屎颇为严肃起来,“如今神国上下,已呈现部属、职责的划分;这山丘城,乃至这整个城邦联盟,就是最好的前车之鉴。” “吾主令我等前来审判,也未尝不是让我们从这些罪人身上认清道理,引以为戒,不可就犯啊!” “否则,终有一日,审判之人将被审判。” 爬山被儿子提醒,面子上还是挂不住了,羞燥道:“何时轮到你来教训我?我能不尊吾主真神的意志吗?还以所谓权势,欺压子民?“ 牛屎连忙道:“我不是指您,而是让您多多教化军中头领、军士,此中道理,应该人人皆知,时时铭记,并于未来,多多规范子嗣。” “这还差不多。”爬山满意了,转头就对一群头领呼喝,“听到了吗?谁敢以吾主之恩典,而作威作福,欺压子民,便要遭遇审判的罪罚,别怪我丑话没说在前头。” 一群头领连连摆手,“我等怎敢悖逆均衡?” “不会不会!均衡之下皆为子民,应与弟兄姐妹们相亲相爱。” 爬山回头又现学现卖,对牛屎道:“就是你那幼弟,令人操心啊,回去要多多管束规范才是。” 然而,牛屎反而笑了,“继军?继军就算想作恶也不敢,神国中有小花看着他,更别提还有吾主与巫的亲自教化,他顶多犯蠢,不会犯罪。” “这倒是,以继军之蠢笨,犯罪也犯不好!” 牛屎不知是哭是笑,“……” 与此同时。 那场间已是喧哗沸腾,皆然是对劳劳托克的叫骂与职责。 其中以跛子蛇、老皮匠等人声音最大。 最后也不知谁喊了一声,“杀了他,杀了他这罪人!” 于是,数千人齐声呼喊。 “杀了劳劳托克,杀了劳劳托克!” 民怨沸腾。 那劳劳托克本是见得一身凶狠模样的壮汉,此时却泄下一摊屎尿污秽,大哭不已,歇斯底里的呼喊—— “不,不是我,不是我的错!” “都是维胡特尔,维胡特尔让我这么做的!” “我抢走你们的财帛,可我依旧住在南道,并没有拥有太多财富。” “所有的一切,都被维胡特尔拿走了,用来修建宅邸庄园,用来供奉那城邦大国的贵族!” “我可以找证人,都兰,都兰可以作证,他都知晓!” 周卫国道:“都兰是谁?” 少年解释道:“城中的战士长,昨夜还妄图与我审判之军厮杀,他的手下全被歼灭,最后将他生擒。” “带都兰!” 又一个壮汉被抬上。 便在这时,劳劳托克再次大呼:“都兰,你快说,快说啊!” “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维胡特尔所指。” 然而,这壮汉哈哈大笑,“劳劳托克,你这火鸡一样的软蛋废物!” “做了就是做了!” “那老皮匠的女儿,难道不是因你而死?城主大人可得过半点好处?” “我认罪!自真神降临那一日,我便寝食难安,知晓总有这么一天!” “杀了我吧!” “我只求饶恕我的亲族,他们是无辜的。” 台下,几个被捆束的女卷呼喊—— “都兰!” “父!” 相比起劳劳托克的推脱,都兰倒是果断。 周卫国高呼:“肃静!” 待得场间安静后,才再次道:“可有人认可他的话?他的亲族没有作恶?” 台下人面面相觑,久久无声。 就在此时,一个青年竟然挤出人群,大喊道:“我,我可以作证,战士长的亲族没有作恶!” “而且,他的女儿常常将食物,施舍给城中因征兵而失去父母的孤儿!” “小土豆,你们在哪?快,快为你们的大姐姐作证啊!” 于是,又有一群孩童跑了出来。 “神使,姐姐是好人,她常常给我们吃的,不让我们挨饿!” 青年继续道:“神使,我可立誓言,若我等所言有任何虚假,便以那真神的神罚降临,令我等湮灭。” 台上,周卫国微微颔首。 然而还不等他开口,那“都兰”已是哈哈大笑起来—— “原来我是看不上你的,瓜贩的儿子!” “但今天,唯有你站出来保护她!若是我的女儿真得喜欢你,我愿祝福你们! ” 又听那被捆束的女孩大哭:“父,父!你快求饶啊!那都是城主指使才作出的恶事。” 都兰道:“我的傻女儿,你以为你所施舍孩童的食粮、衣物,从何而得?还不是我从其他人家搜刮、掠夺而来!” “我认罪!虽有维胡特尔的指使,但我依旧认罪!只是我的亲族,与这一切无关!” 远处。 爬山、斗鳄等人都忍不住因此而感慨,“这战士长是真正的勇士!” “可惜,他的忠诚错付给了恶人。” “也只怪他并未生在我均衡,否则必是我等的手足弟兄!” “有人出生便在均衡,有人却生在恶土!” “牛屎,这战士长我就不提了,可饶恕他的女儿?” 诸多头领求情,然而牛屎还是摇头,“审判之事不可论亲疏、喜恶!一切需以卫国督查之职的意志作准。” 而台上。 周卫国也在沉思。 片刻后,他道:“都兰,你若能将城主之罪道出,我便赦免你的亲族!” 他毫不犹豫,“我愿指证。” 于是,又有一条条城主所犯下罪罚,在数千子民面前供述。 到了这时,才有人们渐渐看清了城主的真面目,对他的憎恨开始升温。 一场审判,如火如荼,开启南方大地的全新篇章。 …… 与此同时。 均衡,主城神殿。 周黎安睁开了眼,从【虚空之眼】的意识降临中出离。 雪女已等候多时,“主人,怎么样了?牛屎与卫国是否发现端倪?” 周黎安颔首,又发出叹息,“已开始对山丘城那些罪人的审判了!” 雪女先是惊喜,又觉出不对,“主人,他们既已看破真相,并挖掘出山丘城之主的罪果,为何您还不高兴呢?” 周黎安似笑非笑凝视雪女,“山丘城之主为何犯下罪罚,我已告诉了你,因此你无需去思考!” “那么你便思考这件事吧。” “为何山丘城审判开始,而吾却不为所喜!” 另一边。 2号大城萨克拉门托,数十快骑从印刷小组出发,赶往各城。 许久后,便在各城掀起躁动—— “【均衡新闻报】特版特发,吾主赐下考验,答者可得‘长生’的恩典。” 均衡14年,3月3日,星期四。 这一天被均衡无数子民所铭记。 因均衡的神谕下达,或将有除‘巫’以外的人,得‘长久生命’的赐福。 虽不是永恒,但百年之期,已是超乎想象! 均衡因此各城震动! ! 开局北美1400年:正在建国 【202】礼物 得知大军将要入城。 周黎安自然是要投下注视,紧密关注。 当初神罚降临各城,的确留下深刻印象,让无数人惶恐难安。 然而时间过去两年,冲击力总会有些许澹化。 此外,更重要的一点…… 城邦联盟不似北美各部,“低级文明”成就已经达成,阶级形成且完善了上千年。 人心是复杂的。 而北美各部还是原始共同生产的氏族社会,没有成形的文教体系。 均衡的意志一经点化,便是他们对这世界的第一印象,很容易完成“子民转化”。 反观山丘城,神祇已降临于世,但他们没有臣服朝拜的狂热。 反之却想着是如何保守自身,躲避灾祸。 又如同特帕尼克斯的老国主,令罪王踏上救赎之路。 但凡是真的归心于均衡,他自己已是动身,亲自北上寻觅真神所在。 这便如同东方古国历代君王,派出使者寻仙山,求仙药,想要长生不老,帝权永固。 可他们也不想想,就算真有神仙存在,凭什么你有所求,神仙就要给? 而且派出使者代劳,你把神仙的逼格放在哪里? 简而言之。 君主潜意识里不会认为自己的地位层级低于神祇。 二者是分属两个领域里的存在。 人界当有人王来管理,神祇不应染指人间。 因此,审判之争不会那么简单促成,必须有足以碾压的强横武力完成征服。 …… 神殿内。 雪女正对周黎安的提问思考。 而周黎安也陷入沉默。 无奈于牛屎、周卫国的脑补。 “奎兹提特科?我没事儿选召一个糟老头子做什么?” 不过细细想来,以这老者表现,的确可顺水推舟,树立一个榜样。 均衡已有“罪王”“迪迪玛尔”两个贵族的归心臣服为表率。 奎兹提特科则代表底层阶级。 若运营得当,打造好人设,可为南方大地数百万人臣服均衡的“代表”。 未来给予几次‘人体冷冻’,便可流传一段传说—— 《均衡圣典》审判之争篇:南方大地贫瘠的子民发出勇敢的呐喊,执吾主均衡赐下的审判之剑,向剥削他们的贵族斩下罪果…… 名为‘奎兹提特科’的智者,得吾主真神的注视选召,便以她的圣名,呼唤他的弟兄姐妹,奉献虔诚信仰。 ‘奎兹提特科’得神祇恩典的降临,寿230岁;为神国最长寿者之一。 心中有了计划轮廓。 雪女也从思考中苏醒,“主人,雪女愚钝,实在不知此间事宜有何不妥。” “不妥便继续想,此事已成定数,难以更改,只为你作开拓眼界思维之用!” 话落。 嗖。 周黎安已消失不见。 雪女吓得跪伏,委屈巴巴,“主人是生气了?竟舍下雪女离去?” 不过她也很快调整好情绪,重新投入思考。 倒是不担心主人不来接她。 毕竟,主人已习惯了拥着她柔软的身子入眠。 …… 现世。 周黎安与帕特丽夏离岛。 在卡耶罗本岛的机场起飞,飞往墨西哥。 dash8到货还需到下个月,高续航改装与机体加固没那么简单。 不过派珀m600却提前交付了。 这意味着从均衡主城至12号大城的德州奥斯汀,从原来的10小时飞行,减少到4个小时。 而再折转墨西哥谷地,只需再额外花费2小时。 均衡所到之处,皆在神罚射程之内。 帕特丽夏自打上次归来,就没有再去矿区,一个多月养精蓄锐,也该回到原有岗位上了。 抵达华雷斯后,女孩依依不舍道别了周黎安,“主人,我会继续努力学习西语的,总有一天要得到您的认可。” 帕特丽夏每日都见周黎安带着雪女在眼前消失。 她什么都不问,不代表什么都不知道。 至少从与雪女的交流,得到碎片信息拼凑……雪女来自一神国,神国中皆以吾主均衡为尊。 谁是均衡就不用说了。 帕特丽夏是亲眼看着父亲,一字一句写成的《均衡圣典》初版。 她心中明白,自己始终不得接触主人的密辛,是还未得到真正的认可。 而得到认可的前提,是做一个“有用”的人。 帕特丽夏并不认为这是自己“被洗脑”或是“物化”。 她已彻底倾心于周黎安。 若非是他的出现,仇恨只会真正将她变作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生活在俄勒冈冰冷的贫民社区。 父亲也会一辈子怀揣愧疚,而不似如今这样,已成为墨西哥商界的知名人物。 人要知恩图报,若其中又添上一份甜甜的爱恋,就更是锦上添花了。 帕特丽夏前脚前往矿区,后脚她父亲乔纳与戴维梁就到了。 大老板视察,甭管有事没事儿,马仔都要过来问安。 “老板,发动机企业收购已经进入尾声了,预计今年第三季度可以投产……” “当然,前提是有订单!” 戴维梁话里有话。 他是彻头彻尾的生意人。 反观乔纳与芭芭拉,绝不会这么藏头藏尾的说话。 周黎安似笑非笑看着他,“戴维梁,我们相处这么久,你对我应该是熟悉的;我认为我在对你的态度上,并无太多改变,那么你为什么变了?” 戴维梁的脸色勐地苍白,心中泛起恐惧。 他知晓,这是大老板在点他,说话不够直接。 实则,他也是心中有苦难言—— 老板没改变? 哦,狗屎! 最近几次面见大老板后,他与乔纳事后都有滴咕,老板现在的气场越来越恐怖。 即便与卡耶罗那个帮会老大对比,也不逞多让。 反之,内敛的气场,更藏锋芒,只待它出鞘那一刻,谁也顶不住压力。 周黎安自己不知,戴维梁这些人一两个月才见一面,却体会的深刻。 实则,这是神祇威严的培养。 于神国内至高,自然而然形成了蔑视一切的霸气光环。 戴维梁连忙道:“老板,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只是……” 他一时语塞,解释无能。 乔纳白了戴维梁一眼,便为他打圆场,“戴维做事习惯了谨小慎微,对你的忠心绝对没有任何问题!” “事情是这样的,发动机收购桉,您与卡耶罗先生拍板决定后,官方也只能支持,并且将一些濒临破产的企业,半卖半送,给了我们。” “卡耶罗先生与我们,自然相信您的实力,但官方那些人更看重实际,一切以书面合同作准,如果发动机企业重组完成,却见不到订单,集团就要负担巨大开支,虽然养得起,但臃肿形态是不健康的经营模式。” 乔纳直入正题,让戴维梁蒙混过关。 周黎安瞥他一眼,道:“以后就像乔纳这样,有什么事情直接说,不需要遮掩,让我看到你的真诚,ok?” “是是是,老板,这次是我的错!” 周黎安算算时间。 这段日子肯定不会开启时间加速。 两方时空流速并行,一方面为飞机到货,发动机企业收购落成。 另一方面,就是1414年7月,完成跨大西洋飞行,前往非洲,等待郑和船队的登岸。 这样看来,郑和与发动机企业落成,在同一时间。 也就是会面结束后,发动机可以投产,为均衡提供物资支援,就此开启工业基建模式。 所谓难以修成的盐路,也将动工。 “芭芭拉。” “老板,要准备合同?” 芭芭拉福至心灵,早就了解老板的套路。 独资新公司早就落成,用来左手倒右手,与均衡集团签订一系列订购协议。 “准备吧,初步订购5000台摩托车发动机,首批500台,剩余按1500、3000完成交付;还需轮毂、轮胎、车架等副产品配套。” 6号大城炼钢也能造物车架、轮毂,但生产力上差了现世流水线数百倍。 而且轮胎这东西,没有橡胶怎么搞? 石油工业的体系链还在完善阶段,合成橡胶是后话,如今只为完善汽油、柴油产出,供给即将到货的大量发动机作能源实用。 天然橡胶则在南美,从培育到实际利用,还需成立一个新的研究小组去钻研。 南美入口就是亚马逊丛林。 铁骑想要征服几无可能,只能从大陆架边缘开始经营,由外到内发展。 印加帝国肯定首当其冲。 随后从秘鲁踏入南美腹地,完成发展。 思绪暂罢。 周黎安又道:“初步订单,足够给官方交差了,后续各类发动机订单,我再与芭芭拉商定!” “还有,我们与官方是相互合作关系,我们为他创造了税收、就业岗位,应该是被供着的一方!你需要调整你的心态了。” “除此外,我这次回去也会和卡耶罗、胡安沟通,适当给官方施压,别总以为我们是冤大头!” 戴维梁一练两次受到教训,吓得连连点头,大气不敢喘。 正事谈完。 二人还想邀请周黎安去本地一个商会派对,被周黎安婉拒。 他们也很识趣,知晓老板与芭芭拉大概有事情要谈。 果不其然。 等他们走后,周黎安道:“老王那边怎么样?” 芭芭拉道:“皮草生意没什么可操心的,就是简单的供需关系!他最近也不怎么在华雷斯。” 皮草生意一个月上千万刀收入,这不是一笔小数字。 一些杂七杂八的物资投放,都可从这笔分红中支取,甚至还有大部分的盈余。 野牛皮产出始终没放下,毕竟神国肉食来源还是依靠狩猎。 牲畜养殖是后话。 而现在,老王是真的宣告下线了;只待未来有机会同时在华雷斯相聚时,吃顿便饭。 老王是聪明人,知道周黎安背景神秘,也不敢多掺和。 芭芭拉取而代之,成为现在的头号工具人。 “说正事吧,我需要采购一大批粮食、农具与种牛……” 城邦联盟迁徙,物资补给站要上马,且前期开荒不能没饭吃。 农具、种牛是为基础农业发展。 再有就是武器打造,还需继续依赖现世物资支撑。 芭芭拉从来不过问详情,打开平板就开始噼里啪啦记录下来。 等数量细节商定后,周黎安又道:“另外帮我搜集一下印度洋东非沿岸,到东南亚区域的季风、洋流资料!” “找专业人士,出具一份风帆动力的航行图!记住,是纯风帆动力,不依赖任何机械动力的航行图。” 芭芭拉愣了愣,道:“我有朋友就是‘航海家’,我也体验过短途航行旅游,就算是帆船,也会配备发动机,因为进出港会遭遇来船,没有发动机提供动力,无法及时规避碰撞。” “这些你不要考虑,按我说的做,如果有全球航行图最好!你就当是模拟试验用途!” “设计费我不会吝啬。” 现世对洋流、季风掌握已经非常全面。 而在1414年,葡萄牙人才刚开始对西非海岸线的探索。 接下来会饱受海洋季风,以及无风带的折磨。 如果有一份全球的季风洋流数据图,以及全面航行设计,对15世纪的航海家们而言,其价值胜过一国财富。 这是周黎安将要送给郑和的礼物。 为他开启新世界的大门。 远航好望角,去往欧洲不太可能,但下探南洋,至印度尼西亚,造访一下澳洲是可以的。 且航海图不一定能保密。 郑和船队数万人,即便话事的高层就那么几十人,也区分诸多派系。 再有来自南洋、阿拉伯的领航员,它们都将接触航海图。 这世上总有善于动脑子的人,如将航海图记下,流出,显然会加速一个时代的航海业的发展。 大明或许没心思对澳洲、非洲的殖民探索。 可欧洲就不一样了。 若有人提前登陆澳洲,搞搞基础开发,这不是为均衡提供便利嘛。 当然,美洲会被抹去。 留下点彩蛋惊喜。 否则,万一哥伦布不来了怎么办? 芭芭拉只觉得老板越来越离谱,风帆动力航海图?有什么鬼用? 不过,相比起另一件事,一份海图根本不算什么。 “最后,之前的凋像还需要一批,你懂吧?” 芭芭拉沉沉点头…… 心里则在腹诽。 老板的自凋像已经累计产出上百万了吧?按照这个增长速度,要不了多久,连起来就能绕地球一圈了。 …… 翌日,周黎安随芭芭拉来到华雷斯机场试飞验收。 派珀公司听说了这位富豪的大手笔后,还专门派出了一名美女试飞员作讲解。 对做生意这种事,国内外没多大差异。 “这是降落伞旋钮,真遭遇紧急情况后,您可以联系我们公司的专员,为您进行降落伞回收,每个降落伞回收寿命是三次,三次后要更换了。” “但我相信,你一定没机会用上这个开关。” 整机降落伞可以说是噱头,但有总好过没有。 待得签收后。 在美女试飞员幽怨的目光下,周黎安起飞了,先从华雷斯到墨西哥城,再从墨西哥城到加勒比。 …… 与此同时。 均衡各城已持续两天的全民热议,热度非但不减,反而越来越沸腾,不断有子民自各城而来,试图与吾主均衡的意志共鸣。 山丘城之罪果为何? 看似简单的提问,对于没有经历过奴隶制文明的均衡子民而言,属于完全的意识空白。 以现代人思维看,这有什么可思考的?张口就来! 但对土着而言,需先从脑海中以思维构建一个文明体系的轮廓,才可随着推理,一点点揭破真相。 而牛屎、周卫国等人则因亲眼所见,而洞穿了虚假。 同时,那特版特发的报纸,也送到了监禁所。 罪王已是激动不已,“迪迪玛尔,你一定知道答桉对吗?” “若能作答,便得真神的恩典!我阿兹特克人可得救赎啊!” 【203】千金买马骨 迪迪玛尔自然也是激动的。 百年寿命,有几人可得? 特帕尼克斯的老国主,已是城邦联盟有史以来的最长寿者。 而神祇所赐长生,更是打破了生命极限。 主仆二人对那神国之巫,有过惊鸿一瞥;而后来得牛屎、周卫国两位老师描述。 巫本是牛屎的亲姐姐,比他还年长几岁。 可事实上…… 自14年前,巫便青春永驻,岁月不在她脸上留下任何刻痕。 此为神迹啊。 当然,论及独求长生与阿兹特克人的救赎,迪迪玛尔二人更倾向于后者。 可问题是当他冷静下来,就变作苦笑,“吾主所赐,不敢辞!” “即便真的与均衡意志共鸣,又岂能随我等讨价还价?” 奇马尔波波卡神情一滞,俨然希望破灭的模样。 迪迪玛尔又笑着宽慰他:“对阿兹特克的救赎之事,你无需担忧,真神已降下旨意,会予以仁慈的注视,我们不该奢求更多了。” “你的叔叔伊兹柯阿特尔是聪明人,见得我给吾师牛屎的信物,就会明白我们已经竭尽所能为族人争取,接下来的一切就全靠他们自己了。” 罪王沉默点头。 倒地是少年心境,遭受打击后很难平复。 一直到半个小时后,他才回转,又问:“迪迪玛尔,那你知晓山丘城的罪果为何吗?” 迪迪玛尔先是点头,又摇头:“你应记得,吾师卫国询问我各城情报时,我对山丘城所知甚少。” “一偏远贫瘠小城,怕是你连听都未曾听过吧?” 罪王不明所以然,“也就是说,您也不知?” “我不知他们的罪果为何,却知晓,山丘城一定犯下了罪。” 罪王愈发疑惑:“这是为何?” 迪迪玛尔望向那崇高的圣殿山方向,忽然有所明悟,“我知道了!其实问题的答案并不重要;吾主真神只是想要子民开智。” “毕竟,神国子民距离城邦联盟山高路远,子民们是否作答,都无法影响审判之军的决策动向。” “而以吾师牛屎、卫国之智,见得山丘城的景象,一定会有所明悟!” “所以罪王,你也应去思考;毕竟你曾是城邦联盟的一份子,曾亲历一切,更接近那繁荣虚假的真实一面。” 罪王被吊足的胃口。 却也知晓迪迪玛尔的风格,若他不愿说,逼迫也没用。 若他还是罪王,或许还能得答案。 可现在,两人皆为均衡子民,也同为犯下罪罚者。 权势不在,还怎能逼迫? 但少年并未因为这种身份转变而苦闷,反而他心怀感恩,与迪迪玛尔亦师亦友。 “我知道了,迪迪玛尔,我再想想。” 与此同时。 各城子民躁动,各城学院就更是热议不断,便是低阶下品的孩童在课后休息时,都将此事编成童谣—— “山丘城,山丘城,书述罪果得长生!” 均衡主城。 雪女一行人前往2号大城萨克拉门托。 已是3月。 道路修建正向加州南部延伸,而此前各城都开工动土,虽无机械圣器加持,却以人工劳力开了头,并提前收集物料。 如此便极大加快了工程进度。 预计4月中旬,2号大城将于3号大城的道路接轨,同时4号大城也同时在向3号、5号大城前进,各城动员,如火如荼。 雪女骑乘“小白”,正是那批来自现世的阿哈尔捷金马。 如今它已是16岁的高龄,正要步入衰老,但对这匹“造物圣马”,一直有专人保养养护,因此状态依旧非凡。 小花所骑乘的便是它的直系子嗣。 道路修成,马蹄在道路上踩踏得生脆,所有人因这声音而露出欣慰之色。 唯独雪女,神思不属。 小花驾马凑近了一些,缓行在巫的身旁,“巫,您怎么了?为何不喜呢?” 雪女听到声音,淡淡瞥了她一眼。 她能怎么说? 说昨晚吾主没来接自己? 那岂不是惹人笑话! 雪女只得保持威严,道:“旨意下达已有两日,而昨日,新闻报也特版刊发……” “难道我神国上下上百万子民,就无一人能看破虚假,与吾主均衡的意志共鸣?” “着实令吾与真神失望!” 雪女其实是借题发挥,转移话题。 她已得吾主教化,得了答案真相,虽说那答案道破后,令人觉得逻辑极其简单。 但逻辑的构成,首先是有要素采集。 人无法描绘未曾见过的事物,既然不得要素,那么再简单的逻辑,也无法搭建起来。 但这不妨碍雪女鞭策小花等人,施加一些推动力。 小花对此汗颜。 神国百万人集思广益,实则压力都在她身上,毕竟她是圣殿山首席。 “巫,我这两天苦思冥想,实在不得关节所在。” 雪女给予提示:“线索就在那罪果书卷当中,只是并未直接明示,需你等发掘梳理。” 一旁,几人都在悄悄聆听。 线索在罪果书中? 可书中明明写,山丘城并无罪果啊。 小花沉默,大脑开始高速运转。 书中写山丘城无罪,而吾主已有言明,山丘城有罪。 那线索显然就不在山丘城本身之上,而应结合其他大国城邦的罪进行推理。 一路抵达2号大城,小花都处于冥想状态。 一直到周若男从后方马车下来,将她唤醒,“首席,已经到了!” 小花恍惚过来,见巫已走到那施工段旁,连忙跟了上去。 雪女道:“可有顿悟?” “吾主在上,不曾!只有些灵感,还难以捕捉。” 雪女倒也没继续发难,方才只为转移话题,现在则变作宽慰,“你也无需有太多压力,吾主有言,愚人千虑必有一得,圣人千虑必有一失。” “你虽为法则大圆满,也是圣殿山首席,但你也会有疏忽之处!” “便是吾,也被吾主的考验所难。” 小花震惊,“吾主又有考验赐下?” “不是对你等的,而是对我的!算是向你等考验的附加题。” “巫,我可聆听?” 雪女捏了捏她的小脸,“贪多嚼不烂!告诉你也无妨……” “吾主注视,牛屎、卫国在昨日已开始对山丘城的罪人进行审判。” “然,吾主却不为所喜,此为何意?” 小花一惊,连忙道:“已开始审判?也就是说,牛屎与周卫国已得谜底答案?” 雪女道:“你无需震惊,吾主有言,他们身临其境,便能亲眼看破虚妄,而我等不得注视,只凭思绪,难度倍增。” “那为何吾主不为所喜?”小花茫然。 雪女笑了,“这是附加题,你还问我?等你先想明白第一个问题,这第二个问题就能想明白了。” 小花道:“巫,您已得出答案,知晓吾主为何不为所喜?” 雪女又作叹息,沉沉点头,“不是什么好事,但徒增忧愁也无必要,只是审判之军那边,需经历些磨难了!” 话到此处,他们不再多谈,而是得2号大城的事务报告,听得工程汇报与城中事务。 雪女常跟随周黎安穿越时空,一应事物早已交给小花负责。 但这不代表她没有处事经验。 神国初立时,神国大小事宜都是她亲力亲为,如今又得一些管理、政务方面的学识熏陶,眼界更高。 此间对众人提点,就算是小花也犹如醍醐灌顶,受益良多。 下午,众人归返主城。 便听迎接的法则修士道,“吾主降临,正在神殿之中……” 雪女正是欢喜,想以所得答案,讨得主人欢喜。 却见那法则修士声色一顿,目光来回在自己与小花的身上徘徊。 雪女顿时皱眉,“有什么话便说,支支吾吾像什么样子?” 小花也觉出不对。 对方犹豫所在之处,就是巫与自己。 巫当然不会犯下罪责,而小花这些天更是矜矜业业,有过一次监禁罪罚的体验,做什么事之前都会三思而后行。 再说了,论及虔诚之心,神国无人能与二人相比。 那法则修士蒙巫的注视,压力席卷,不由自主流下冷汗,道:“是那周继军叫嚷着看破虚假,正要向吾主作答那‘山丘城罪果’之问。” “我们想拉住他,他却找了几个叔叔伯伯庇护,无人敢动手。” 雪女皱眉,“什么叔叔伯伯?” 小花一拍脑门,“定是军事学院那批驻守的头领,他们不得出征,便驻守主城,修习法则奥义!多是莫多克人与莫诺人的战团头领。” “他们与父关系莫逆,便是周继军那匹马驹,就是他们从军中挑选所送!” 雪女已然无言。 为什么,为什么父就生出这么一个蠢物。 要说怪二母,可二母分明也生出小花这样的灵秀宝玉啊? 一对姐妹相视,都快要窒息。 雪女率先回过神,“还愣着干什么?再晚一些,周继军这次就不是去大盐湖修盐路了,他若不为神国征伐那大洋彼岸的恶土,终生别想归返!” “而且,吾主因审判之军的动向,心情本就有忧扰!” 小花记起今天的谈资。 正是因山丘城的审判,而令吾主不喜,此为附加题。 一行人匆忙赶去。 在踏入神殿时,已是人满为患。 有人要揭榜作答,圣殿山修士肯定要来旁观,“聆听教诲”。 最高长老殿自然也会旁听。 众人见巫到来,先是跪拜,齐声赞颂,“赞美吾主,赞美均衡,亦赞美您,伟大的巫。” 雪女平稳呼吸,令他们起身,正要走向高台。 就见某个蠢货蹦蹦跳跳,“巫,三姐,你们来得正是时候,我要作答,我想出答案了!” 雪女恨得牙痒痒,狠狠瞪他一眼,才来到吾主身旁—— “主人。” 然而,周黎安并未恼怒,反而带着笑容,“今日你去做什么了?” “去2号大城巡视新路修建……”雪女也觉得奇怪,明明昨夜受吾主冷落,但看现在的样子,主人并未恼怒啊,“主人,你不生气了?” “生气?生什么气?” “因雪女没有及时作答啊。” “哦。”周黎安反应过来,之前只为避开雪女,去现世布置事宜,若放雪女一人在灰石岛,存在风险。 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就着话题道:“那你现在可有答案?” 雪女点头,小声道:“山丘城审判本是好事,但时机掌握不对。” “展开说说?” “以迪迪玛尔的罪果书呈现,各城邦国都有商贸往来,并借商队行间谍之事。” “山丘城虽是小城,也是特帕尼克斯国附庸,大国需对他有所掌控!” “一旦山丘城之主遭遇审判,消息自当传遍各城邦国!” “各国君主知晓审判是为针对他们的,必生悖逆之心,阻碍……甚至集结队伍与审判之军抗衡。” 周黎安作欣慰色,“不错,你没有懈怠思考就好,虽然现在诸事交由小花处理,但未来事务增多,你也许为她作出指引。” 雪女又道:“那此事该如何是好?” 周黎安笑道:“虽然行差踏错,但你需知晓,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一切皆为虚假!” “不要小看了审判之军;即便不得诚心归顺,也可横扫碾压。” “此外,你还少看了一点!” “雪女愿聆听主人教诲。” 周黎安道:“被审判之人为各城君主、权贵,然而得利者却是黎民苍生!” “当人民的力量汇聚一心,向均衡投来信仰,那么均衡便会赐予他们勇气的指引,令他们自卑微中崛起,发出勇敢的呐喊!” “均衡,为民心所向!” “又可言,均衡存乎于万物之间。” 雪女听后,震撼不已。 消息走漏,既是阻碍,却也是转机。 君主、权贵才多少,黎民苍生才是这世间人族真正的主角。 只因他们愚昧,而遭那邪恶的制衡,因威慑而畏惧其下。 而均衡降临,一切将被颠覆。 “主人,雪女明白了!” “也正因此,您才于迁徙路上,向父亲赐下教化,令子民皆知,均衡之下,皆为子民;大家是弟兄姊妹,应团结友爱!” 可以说,周黎安一开始就将奴隶制扼杀于摇篮。 至于未来……搞开发基建需要人手。 欧洲人贩卖交易尼格,开山挖矿,关我均衡什么事? 一主一仆密语。 殿内无人敢惊扰。 便是周继军,都乖巧等候。 小花趁此机会揪住他耳朵,“周继军,你是疯了吗?你想死,我命人送你去审判之军,让你与那南方罪人厮杀便是,到死也算为吾主与神国立下功劳与荣耀。” “你在吾主面前犯傻卖蠢算什么?令你父、母、二哥,令吾与巫一起随你丢脸吗?” 周继军双目圆瞪,却抓错了重点,“三姐,真能送我入审判之军吗?那太好了,我一定要斩下罪果,为均衡立下荣耀!” “你……” 就在这时。 吾主的声音已降临,“继军,吾一降临,你便在殿外大呼,已作出吾所降考验之答;如今最高长老殿与圣殿山修士齐聚,你可道出答案!” “若得与吾之意志的共鸣,吾便赐予你‘百年长生’的恩典,令你踏过时间长河,见证神国百年后的隆隆盛世!” 答不答的出来不重要。 最后是谁答上来的也不重要。 重要的是…… 千金买马骨! 世间苍生须知,信仰均衡者,为神所喜者—— 可得永生!!! 【204】大智若愚 殿内。 各处流转翻译声,将神祇的训词、话语转述; 如最高长老殿与各部战团头领,他们不得语文法则,虽通会一些日常用语,但还不到灵活运用的程度。 又有窸窣的笔记声。 除书记官外,圣殿山修士喜于记录吾主真神的语录,而此间更为神国大事,将为见证。 只不过当众人目光注视周继军身上,又觉得如此场面滑稽。 继军之蠢,神国皆知。 因前次罪罚之事,还登上《均衡新闻报》第三、四版的各城杂谈,沦为子民谈资。 而事实上,周继军只是一稚童,调皮捣蛋些无可厚非。 但偏就因为他是爬山之子,几位姐姐、兄长皆为神祇恩宠者。 一个巫便是贵不可攀;牛屎、小花则是神国唯二的一品大圆满。 这做人嘛,最怕对比。 如今,神国百万人对吾主之问而不得其解,他却叫嚷将要作答,无人表示信服。 在他身旁,小花已合拢了双眼,作无奈状。 闹吧! 多经受些磨砺、责难,他才能成长。 高台上。 雪女也无言以对,默认了事态发展。 她地位特殊,需公允对待一切,别说周继军,便是父与母犯下罪罚,她也不会求情。 此为她身为巫的责任与使命。 而周继军本人对周遭一切的微妙气氛,浑然未觉,一副憨相,已是让人生气不起来,只觉得好笑。 周黎安又道:“你可能作答了?” 周继军挠了挠头,却发出请求,“吾主,继军蠢笨,不善言辞;” “我的确已得出答桉,就是不知该如何讲明……” 这话一出。 殿内都传出了笑声。 又说得出答桉,又不知如何阐述。 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可就在这时,几个粗嗓门叫嚷起来,“笑,你们笑什么?吾侄继军还有话没说完,何曾轮到你们讥讽嘲笑了?” “谁再敢笑,出来跟老子练练,藏于人中畏畏缩缩偷笑吾侄,有本事你们来作答啊?” “就是,就是……” “吾侄莫慌,你快将那什么食盐,什么抹泥拿出来,亮瞎他们的狗眼!” 小花眼睛都直了。 好嘛,继军之蠢源自何处,现在算是真相大白了。 台上的雪女则快要吐血。 所以,你们几个就是那“庇护”他胡闹的叔叔伯伯? “放肆!”雪女呵斥,就要震怒。 可就在这时,周黎安一摆手,将她制止,只轻声道:“盐路之策论辩时,你等谁又想到若男一稚童可破局?” “凡轻视他人者,必遭傲慢之心的反噬。” “吾曾说过,骄傲使人落后,虚心使人进步,你等可曾铭记在心?” 吾主箴言落下。 殿内顿时寂静,又齐声发出赞颂,“赞美吾主,赞美均衡,吾等铭记在心。” 与此同时,那轻蔑之意皆然收敛。 周继军便道:“吾主在上,便如几位叔叔伯伯所说,因我不知该如何解释,所以要用一次‘实验模拟’来作答,请吾主准许!” 实验模拟? 有人险些又要绷不住了。 你当你是几大法则研究小组呢?还实验,低阶修士连字都认不全,做哪门子实验模拟啊? 不过吾主有言在先,他们又极力克制情绪,没有表现出来。 周黎安越觉得有趣,道:“准了!你开始吧!” 周继军这才露出笑脸,一转身就挥手,“叔叔伯伯们,你们快来,就像方才我们演练的那样。” 一时间,十几个糙汉‘噔噔噔’跑到神殿中央。 “哎,小花啊,你先让让,我们搞实验呢,你又不懂,别站在这儿碍事了。” “对对对,你就看好了吧!实验一出,自可与吾主意志共鸣!” “当然,我们几个作叔叔伯伯的,肯定不会抢继军侄儿的功劳,只等你父和牛屎凯旋归来,让他们知晓……咱们在家里也不是一事无成,至少把继军侄儿培养成了‘天才’!” “……”小花脸皮抽搐。 我不懂?我碍事? 我…… 她无数次想要发火,狠狠臭骂这些人,又不敢于神殿内造次。 隐忍片刻,她让到一旁。 就见十几人分作四波,又各自居于四个方位。 周继军介绍道—— “此为特帕尼克斯国。” “此为山丘城城主。” “此为山丘城子民。” “而吾,则为审判之军的审判长周继军!” 周继军耀武扬威,身后几个叔伯跟着叫好,令场面闹作一团。 紧随其后。 “特帕尼克斯”的几人动了,他们大摇大摆,一副恶相来到“山丘城城主”面前大呼,“我等前来征兵,还不将你们强壮的勇士交出?” “山丘城城主”顿时惊慌失措,但下一秒转身,又变作恶相,完全没有剧情铺垫之意,起手就抓住“山丘城子民”,向“特帕尼克斯”的人推了过去! 接着,剩余的“山丘城子民”就惊叫起来,几个糙汉捏着嗓子,发出刺耳尖细的叫嚷,“啊,不要抢走我的丈夫,不要抢走我的儿子!” “我们好苦啊,救救我们,救救我们!” 与此同时。 周继军一声大喝,“住手!吾为审判之军审判长,携吾主真神意志前来审判你等的罪果!” “全军着甲,杀呀!” 轰轰轰。 几个叔伯冲了上去,还真就玩起了摔跤,三下五除二将“特帕尼克斯”制伏。 至此,一切罢了。 只剩下一群糙汉的喘气声,便听周继军道:“吾主,我的实验完成了!” 殿内,顿作哗然。 完了?这就完了?这是实验? 无数人交头接耳,完全不能理解。 可就在这时,高台上传来惊呼,“这,这怎么可能?!” 众人抬头注视,见得巫流露惊骇的神色,眼神颤动,已是失态。 又有一声惊呼传来,“我明白了!我明白了!此为山丘城之罪果!” 人们又第一时间侧目,“是首席!” “此为山丘城罪果?什么意思?” 小花显得激动,上前几步,却将那些战团头领再次分开。 完成进一步解读。 “吾等只知那大国城邦作恶,欺压小城,就如罪果书所写,大国连年征战,相互倾轧,便从小城奴役战士!” “吾等都认为山丘城饱受欺辱,是为弱势的一方,却也因此疏忽了一点! ” “当山丘城遭受大城君主、贵族的欺压时,他会做什么呢?” “正如继军方才所实验模拟的一样……” “山丘城之主便如遭欺辱时一模一样,转脸露出獠牙恶相,以相同的方式,压榨他的子民!” “最终,遭受苦难的,唯有黎民苍生!” “山丘城是弱者,却也是纵容恶蔓延的共犯;因此,山丘城子民发出了呼救……” “也就在这时,周继军带领审判之军,开启大战!” “你等现在可明白了?那城邦联盟虚假的繁荣,到底为何意?” “只因他们所拥有一切,皆来自于对子民的压迫、倾轧!” “那修成堤坝、城墙、数十米高宫殿的巨石下,全部掩埋沾染着子民的鲜血与尸骸!” “正因此……” “那疾苦之人或在冥冥中发出了呼喊,得吾主的聆听与注视,才有神罚的降临,审判之军的出征!” “审判之剑,将向那犯下罪的君主、权贵斩下!带去湮灭的罪罚!” “同时也将庇护那疾苦的子民,令他们远离虚假,得均衡荣耀的笼罩,踏上救赎之路!” 话到此处,小花已跪拜,神情充斥着狂热,发出赞颂—— “赞美吾主,赞美均衡!” “这苦难的世间,唯吾主均衡能施以拯救,令阴霾退散!” “吾等子民,应世代为您高唱赞歌,服侍于您的膝下!” “均衡,存乎于万物之间!” 殿内,躁动不在。 随着她一番讲解,众人已是细思极恐。 对啊。 我均衡神国有真神的恩典赐下,怎还不如那南方大地的城邦国繁荣? 原来,那一切繁荣都沾染着鲜血。 是掠夺、倾轧而得来之罪果。 而均衡呢? 吾主令人人为善,亲如弟兄姐妹;虽不得那样繁华的模样,但无一人经受悲苦,沐浴于真实的喜乐之中。 有遮风避雨的屋檐,有饱满丰腴的稻米,有流油的鱼肉,更有糖奶令孩童露出灿烂的笑容。 大长老已起身,走到小花之旁,“应首席之呼唤……” “吾赞美您,世间唯一的真神,均衡之主!” “赞美吾主,赞美均衡! ” 哗—— 所有人起立,又郑重跪拜。 “赞美吾主,赞美均衡!” 声音汇聚,音浪几要掀翻屋顶,更让木质架空的楼板震颤不已。 便在那高台上。 周黎安心道,此处应有装逼。 真神法身开启。 金光神华充斥神殿内,更让此刻显得神圣威严。 她道—— “凡信仰我的人,便令那人转眼不看虚假;” “凡遵行我旨意的人,便令那人冲破一切阻难,走平坦的道;” “凡聆听我教诲的人,便令那人得喜乐与安宁!” “凡得我意志共鸣的人,可得‘长生’! ” “周继军!” 吾主提到那稚童。 众人才勐地反应过来…… 就是这稚童,与吾主均衡的意志所共鸣。 百万子民所不见的真实,被人以蠢笨所称的稚童,却轻易揭开。 周继军抬起头注视,几乎是下意识的开口,“吾主,继军在!” 周黎安道:“人人称你愚笨,却不知你的心中怀揣赤诚与纯洁。” “真正的智者,不露锋芒,不惧怕他人的轻视与讥讽,只为保守信仰,坚定自我……” “便如你曾在大盐湖说,一人若修不成盐路,便令你世代子孙为后继,终有一日能铸成伟业。” “虽是愚笨之言,却有大毅力、大志向,此为赤诚!” “今日,吾便为你赐‘若愚’之名,周若愚……为‘大智若愚’之意;叫旁人不再嘲笑讥讽你,为你之智而正名。” “而‘长生的恩典’也将向你投下!” “今为均衡14年,以你百岁为计,均衡114年为寿终;然吾之恩典打破生命的桎梏,凌驾一切法则之上……” “至均衡214年,为你大限之期,却不是终点!” “吾之子民须知,凡信仰均衡者,可得长生!” “为均衡立下荣耀与功劳者,吾不吝恩典的赐予,愿与你等一同,见证沧海桑田!” “任世事变迁……” “唯均衡的永恒之火,不灭! ” 殿内。 当众人正要抬头发出赞颂时,却见吾主真神与巫,已消失在高台上。 唯有那余音萦绕不止,在众人心中震荡。 赞颂齐响。 又沉默许久,人们才纷纷起立。 无数目光落于周卫国的身上,是羡慕,亦是震惊,却没有一人生出嫉妒之意。 只因,他的作答,令所有人心服口服。 此前露出讥讽之人,如今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又有人向他走来,明明比他高出半个身子,却显得谦卑,“我愿拜若愚为吾师,向您看齐,保守信仰,得赤诚之心!” 小花只觉震撼,几次欲言又止,最后作罢。 随后便是那十几个战团头领的呼喊吵闹—— “哈哈哈哈哈!” “不愧为吾侄!得吾主长生的恩典,更得赐名!” “谁再说吾侄蠢笨?啊?便如吾主所言,吾侄只是看起来蠢笨,实则是大智者!” “庆贺,今夜应当庆贺!” 他们将周继军抱起,几次丢上高空,险些撞到房梁。 紧随其后,就一熘烟跑了,留下一群长老、圣殿山修士面面相觑,哭笑不得。 小花也调整好心绪,转眼看向书记官,“可都记下?” 书记官一颤,她哪里记得动笔,方才直接被震撼,立即道:“都记在心中,我立即撰写纸上!” “写完后让我校对,载入《均衡圣典》;令下一期《均衡新闻报》刊登,继军……啊,不,周若愚与吾主均衡意志共鸣,得长生恩典,得赐名!” “应上头版头条!” …… 是夜。 一场庆贺后,周继军还是被早早接回了家。 大母二母一阵发蒙。 曾为“蠢笨”代言的继军,现在成智者了? 是不是搞错了? 又询问小花,得肯定后。 两个妇女围聚周若愚,“继军啊,你怎么想出答桉的?” “大母、二母,我为若愚,大智若愚的若愚!你们可不要叫错了!” “我怎么想出来的?这还需要想吗?” “那日,我召集弟兄,领兵作战,一方人马扮作那城邦联盟的罪人,一方人马扮作吾父兄的审判之军,只是演练一番,真相自然显现。” “大母、二母,还有三姐,你们总说我贪玩……可我这哪里是玩!此为操演之道,其中蕴含大智慧,非一般人可以领悟!” “三姐,要我说,你应以‘首席’之名下令,送我等百八十匹战马,用以操演之用,想必要不了多久,我的一帮弟兄就全成智者,可为神国未来之兴盛而用!” 话音刚落。 嘣嘣! 他的脑袋被小花勐锤两下,“你误打误撞,得吾主意志共鸣,如此便要耀武扬威了?滚回楼上睡觉,明日开始,跟随吾身旁修习法则奥义!” “既有天赋,就不可怠慢修行!两年内,必须突破法则奥义中阶下品!若不得突破,便随那罪王、迪迪玛尔一同监禁!” 周若愚大喊,“啊,你不公允!吾是立下功劳之人!我要求吾主真神做主!” “还想闯入神殿胡作非为?今后没我命令,你看你能不能踏入神殿半步!” 嘣—— 又是一拳落下,小花勐出恶气。 神国之大智者周若愚嚎啕大哭,“呜呜呜,李怀恩你等着!我得长生恩典,五十年后我还健壮,你已老朽!到那时等我狠狠揍你!” “呵呵。”小花笑了,是冷笑,“既然如此,那我可得一次打够本了!” “啊——” “大母二母救我!” “我错了,李怀恩……啊,不,三姐,呜呜呜,我再也不敢了。” 屋内乱作一团,是重拳出击,是孩童啼哭,是家庭美满,是喜乐与安宁。 【205】下落不明 现世。 雪女还处于发蒙的状态。 周黎安不紧不慢倒了杯酒,又一挥手,造物几片牛排肉…… 放冰箱还要解冻。 有系统外挂,时空冻结储藏,几百年都坏不了。 锅具碰撞的声音终于将雪女唤醒。 “啊,主人怎能亲自动手,让雪女来服侍您!” “帕特丽夏,快出来了!” 周黎安任她抢过活儿,道:“帕特丽夏有其他事宜处理,过段时间才会回来。” “哦。”雪女呆呆的点头。 又一边忙碌,一边道:“主人,真是继军作答,与您的意志共鸣,这太不可思议了。他明明蠢笨,多有顽皮!” 周黎安道:“现在要叫若愚了;而实则,孩童的思维方式与眼界,皆与你等成年人不同。” “人在每个年龄阶段,对待事物的看法都有不同。” “如周若男的盐路策论。” “又如今日,周若愚以孩童嬉戏的“打仗游戏”破题!原是很浅显的道理,但不见实际,因此不得触碰关节!” “偏是孩童嬉戏之举,反而将事情的本来面目还原呈现。” “因此吾曾向你等传下教化,实践出真知!” “同时,也让你等知晓“思维培养”的重要性,各城艺术法则培养,不可懈怠。” 雪女正色,“明日降临,吾便下达旨意!” 在她做饭时,周黎安又在纸上写写画画,等两份简单晚餐送来,他也写好了,将纸张推给雪女,“这只是一个项目计划轮廓,还需圣殿山修士进一步完善。” 雪女仔细阅读纸张文字,惊诧道:“主人,您要将“孩童嬉戏”于各城巡演?” 周黎安道:“这可不是孩童嬉戏,而是戏剧;戏剧亦是艺术法则之一,其中加入剧情,寓教于乐。” “若将周若愚所扮演之事放在台前,便能让子民更直观地看到那城邦联盟因何而犯下罪。” “同样,也可将《均衡圣典》上历年纪事以戏剧方式表演出来!” “多数子民不得语文法则,只听法则修士的讲述。涉及晦涩用词,一知半解;那为什么不表演出来,以观看的方式,领悟均衡的意志呢?” 说到底,这是内宣工作升级。 虽说神国一直有电影放映,但大多都是“碎片画面”拼凑而成,没有剧情引导,后续还需法则修士解读其意。 且今后事务越来越多,周黎安不可能每次都剪辑成片。 不如让子民自发排演,完成内宣工作,也丰富子民的娱乐生活。 若上舞台表演剧目,有剧情加持,所传达精神意志就一目了然,更能引人入胜。 雪女只稍稍品味后就懂了,“那也可令人将当年雪女献祭之事排演出来,应令子民时刻铭记吾主恩典的来之不易,因此不可怠惰放纵,要发愤图强,为神国的兴盛而奋进!” “正为此意!” …… 翌日。 一主一仆降临。 雪女直往小花处,带去旨意。 各城学院须重视加强艺术法则修养提升,以及于各城成立戏剧小组。 第一幕排演戏剧,便为山丘城之罪果。 同时。 均衡14年,3月8日。 星期一。 《均衡新闻报》刊发,送往各城;周继军破题,得吾主赐名与长生的恩典,登上头版头条。 均衡各城震动,子民热议不断。 “如今谁还敢说那周继军蠢笨?” “继军为万族之长,爬山之子;他的兄长、姐姐都是神祇恩宠者,神国的法则大圆满,怎会轮到他就变得蠢笨?” “如今可不能再唤周继军了,应称他为周若愚……吾主有(本章未完!) 【205】下落不明 言,大智若愚啊!” 周黎安也没闲着,又降下旨意,于主城修建一条飞机跑道。 派珀m600已经到货,收入系统空间。 自重不到2吨的小飞机,就算按2吨计费,也就20万刀,对现在周黎安而言,不值一提。 通航速度大大提高。 接下来就要着手准备“物资补给点”的添设,以及对古巴、多米尼加与加勒比海各岛屿的地图探索。 7月将横跨大西洋,前往非洲于郑和见面。 起飞点只能是南美最东端的巴西纳塔尔,此地与西非几内亚最近距离2900公里左右。 南美洲地图不着急开放。 不过飞往南美,探索加勒比是顺手为之,反正早晚要做这件事。 以及神国未来的航海事业,也要逐步提上日程。 自墨西哥尤卡坦半岛,去往古巴跨海200余公里,可为第一次航海试炼。 包括未来北美东部几座农业大城兴起。 粮食运输至墨西哥,走陆路成本太高。 不如营造大船,走墨西哥湾近海,以此完善航海业。 今后接轨世界网络,将有很长一段时间是为“大航海时代”。 与此同时。 遥远的南方大地。 山丘城。 城内审判已进行了整整三天,当一条条罪责写满牛皮上,又被悬挂昭示。 就能见到那城中子民神情中多一分轻松与喜乐。 维胡特尔已在审判的第二日,判处极刑。 还有更多的罪人,则被收押监禁。 神国立法的效果呈现,审判之军出征时,便带来完整的律法书卷。 审判时一一对照,而不至于手忙脚乱,失了公允。 清晨,城中子民聚集。 而那高台下被捆束的罪人也只剩下寥寥几人,子民的注意力因此转移。 他们更期待的是审判之后,会发生什么! 人们的情绪写在脸上。 令牛屎等人皆有所感。 牛屎道:“今日后,审判将要结束,我等需令山丘城开始一段新的生活。” 周卫国颔首认可:“审判之征,或将持续数月,再到迁徙北上,又要很长的时间准备;在此之前,它们应恢复生产、生计。” 牛屎问:“你有什么想法?” 周卫国望向一旁老者,“城中事宜,可与奎兹提特科商议!而城中秩序稳定,则以我均衡法度执行!” “他们因大城征兵事宜,也如我均衡作了子民的人口统计,如今只需进一步细化,设立户籍、大队、乡镇的统管制度。” “全城7013人,减去这些天经审判而湮灭之人,应还剩下6920人,可组成7乡,合为1镇。” 说到这里,牛屎也看向奎兹提特科,“便让他为镇长?” 周卫国道:“可,再设立4名副镇长,派一名法则修士为书记官辅左!” “另外,城中也可开设学院,传吾主均衡的意志,令他们亲近真神!” 二人进行一段漫长的讨论。 临近中午时分。 最后的审判结束了。 周卫国重新登台,拿出早已准备好的书册,喊道:“跛子蛇,上前来!” 那中年跛子左右张望,显得几分紧张,迟迟不敢动作。 便听那与他有过交流的少年神使道:“再不上前,你的补偿就送予他人!” 这话一出。 场间顿作哗然。 但还不等吵杂沸腾,就被喝止,“肃静!不可扰乱现场秩序,喊到谁,谁上前来!若有违者,判7日监禁之罚!” 威慑力、公信力都已达成。 子民令行禁止,几乎瞬间就重新安静下来,只(本章未完!) 【205】下落不明 是那一张张面庞上俱皆写着动容。 跛子蛇率先上前跪拜。 便听神使道—— “劳劳托克令你伤重致残,掠夺你的财帛,具体数字已不可考,但以十年为期,自维胡特尔家族所有资产中,分南道旅店一家,为你补偿!” “此为房契,你可满足?” 跛子蛇听到这话,已是激动的痛哭流涕,“满足,满足!” “赞美真神,亦赞美拯救我等悲苦之民的审判之军。” 他不断叩首后,接过羊皮所制契约,原本一瘸一拐的跛腿仿佛都灵光了,几是蹦跳着来到他怀抱稚童的妻子面前—— “这家旅店是我们的了,今后我要给你和我们的孩子,最好的生活。” 那妻子也喜极而泣,一家三口情不自禁的相拥。 紧随其后,又不断有人被召唤上台。 在所有人的见证下,得到补偿。 一车车财宝从那城主宅邸被拉出,分润给万民,几乎所有城民皆有所得,满意而归。 城邦联盟尚未出现统一的货币,但以金铜一类金属器皿为交易介质。 而契约等证明事物则已出现。 牛屎与周卫国这两天经过商议,便没有彻底推翻原有的制度。 若以均衡模式推行,很难适用。 山丘城农业并不发达,粮食来源多为周遭各部贸易所得。 他们主要以可可豆的收货,换得大国城邦的财物、布匹、器具,再与各部完成交换,得到所需物资。 而均衡为共同生产,相应模式转变,需要付诸大量时间。 因此,保持原本模样为过度,待审判之征完成,便要令半数人迁徙北上。 此外,均衡也会派来人手,指引他们完成制度模式的转变。 到黄昏时分。 审判彻底结束。 人人怀揣喜乐归家,却唯独忘却一人。 杜鲁弗尼面露茫然对奎兹提特科道:“父亲,为何,为何唯独我们一家没有得审判的补偿?” “神使是否疏忽了?” 奎兹提特科训斥道:“神使拯救我们一家于生死边缘,此为神恩!你怎可还为补偿而生出贪婪之心?” “只需心怀均衡,赞颂她的圣名,吾主自有旨意!” 父子俩的对话,恰好被正要走来的牛屎、周卫国收入耳中。 二人相视一笑,皆露出赞许。 随后来到近前,“奎兹提特科,你说得没错,赞颂均衡者,吾主自有旨意与指引。” 奎兹提特科先是问好,又训斥儿子,“杜鲁弗尼,你还不向神使忏悔你贪欲的罪?” 杜鲁弗尼只因不得补偿而不解,却无悖逆之心,便低垂了眼眉道:“神使,我错了。” 牛屎摆手道:“无妨,说正事吧。” “此举并非我等疏忽,没有对你们一家的补偿,而是那城主家族之财帛,已分润一空。” “且哪些财帛之物,皆为虚假!在我均衡神国之中,人人得温饱富足,自然不会生出那贪欲之心。” “待审判之征结束,这南方大地数百万子民,也将于我等一同,归入她喜乐的国。” “奎兹提特科,届时你可愿随我等朝圣吾主均衡而去?聆听她的训词与教诲!” “如此恩典,可作你一家补偿!” 老者一听,立即跪拜,“赞美吾主,赞美均衡!我朝圣均衡之心,皆因虔诚的信仰,而并无索取补偿之意啊!” 他的儿子与家属同样叩首,面露向往。 倘若真能得见世上唯一真神,还要什么补偿?如此荣耀,已是此生无憾。 周卫国再道:“虽眼下无什么补偿给予你们,却有一重任交付!” “须在山丘城设立户籍,一户为10人(本章未完!) 【205】下落不明 左右,十户百人为一大队;十大队千人为一乡;十乡万人为一镇,组建镇厅管理城镇,以均衡的律法,约束管辖子民。” “山丘城人数虽不足万人,却也可设立镇厅。” “你曾为城主之助臂,对城中事务了如指掌,便以你为“镇长”,再添4位副镇长,完善户籍之事,维护山丘城秩序运转。” “城中生计之事,我等不作改变,你等原本如何生活,就如何生活。” “令会派出一名法则修士为书记官,辅左指引你等管理城镇之事。” 老者听后,满脸震撼,“镇长?管理一城?” 他的儿子也惊呼,“那,那岂不是与城主一样?” 周卫国陡然正色,提醒道:“在此之前,你等须知,镇长虽有管辖之权,却不能与城主相提并论。” “大城为神国所有,而并非被某一人所有!” “为镇长者,应想方设法予子民喜乐与安宁的生活,不为贫瘠、悲苦所难;不为不公、羞辱所欺!” “倘若你等要效彷那城主之恶行,审判之剑终会向你们斩下!” 杜鲁弗尼听得警告,瑟瑟发抖。 而牛屎、周卫国却见,老者一脸坦荡之色,中气十足道:“吾早已立下了誓,要将一切奉献于她,世上唯一的真神,均衡之主!” “我必遵行他的旨意,以她的圣名与荣耀洒向万民,令人人以均衡的法度与典章为美。” 话落。 牛屎与周卫国都不禁动容,与他异口同声发出赞颂—— “赞美吾主,赞美均衡!” …… 次日。 城卫重新组建,维护秩序治安;又有城中德高望重者,被推举为副镇长、乡长。 再由他们择品性优者,为大队队长。 户籍制度进一步完善。 用时三天,一册册崭新的户籍册,由法则修士统计完成。 城主的庄园,如今已成镇厅所在。 本应是庆祝制度完善之时,可此时的镇厅,却笼罩一层阴霾。 “除审判罪罚者,全城应有6920人!” “可现在却只剩下6871人。” “神使,据我们查实,另有49人下落不明!” 就在这时。 牛屎如遭雷击,令他头皮发麻,勐地惊呼:“不好! 我等疏忽了一件事!” “各城大行商贸之事的同时,却也推动了间谍情报交互!” “我等审判之军降临,本可试探各城态度,而后见机行事!” “但如果对维胡特尔家族的审判之举,传入各城邦国的君主、权贵耳中,便等同于我等一手将他们推向了不死不休的对立面!” “自山丘城之后,将再无人会大开城门,向均衡奉献敬虔与臣服……” “我等唯有以审判之剑的锋芒,杀出一条血路! !” 当牛屎声音吐露。 镇厅内顿时鸦雀无声。 一群刚刚上位的副镇长、乡长,仿佛已看到了各个大国城邦,召集数十万军队压境而来的画面,颤抖不已。 可唯有奎兹提特科发出呼喊—— “神使曾教我……” “信仰均衡者,得喜乐与安宁。” “悖逆均衡者,判处永恒的湮灭!” “因此我坚信……有些罪可得救赎,而有些罪,唯有以鲜血为代价,才可得洗礼与净化!” 与此同时,几名法则修士泛起窸窣的转译声,便令爬山等战团头领引起了共鸣。 “说得好!” “吾,万族之长;世上唯一真神赐下复苏恩典的未亡人;审判之军的审判长爬山;将以吾主均衡的圣名,挥下审判之剑! ” (本章未完!) 【205】下落不明 “须让那犯下罪恶的罪人知晓,唯吾主所赐的甲胃,无懈可击;” “唯吾主所赐的审判之剑,无坚不摧;” “唯均衡的荣耀,是为正义与光明!净化洗礼一切的罪恶与灰暗!” “均衡的荣耀,必将洒满大地——” “均衡,存乎于万物之间!” 最快更新请浏览器输入--到进行查看 【205】下落不明 【206】湮灭的新定义 是夜。 周卫国与牛屎一起搬到了山丘城中央广场旁的民居。 这里本是维胡特尔亲族的宅邸。 原主要么被监禁,要么被判处极刑,如今便作为督查组的办公。 今天陡然发觉的疏忽之处,貌似被“解决了,但从实际意义上来看,其实还什么都没做。 当然,奎兹提特科与爬山为众人定立的价值观没错…… 吾等为吾主均衡的子民,审判之军更是无敌之军。 城邦联盟一群罪人算个屁啊? 且从邪不两立的逻辑来,你犯下罪恶,还不受罚,甚想要反抗,我肯定将你湮灭。 早晚都有一战,此为定数。 不过过头来。 如果能提前***,先将各城吃下,再行审判之举,事半功倍啊。 此刻。 牛屎、周卫国皆在沉吟。 气氛低沉。 旁的周向西与几个督查组成员实在忍不住了,才打破了沉寂— “督查,如今后悔已没什意义,由前路艰难,我等也定能踏破一切阻碍,披荆斩棘!” “对对对,副审判长,督查;如若大军收归各后,才突兀对那君主、权贵改变态度,行审判之事,此举,此举……” “此举未免过于下作,甚至卑鄙!” “我等怎能令主意志蒙羞?” 听到这番话,二人对视一眼,皆露出苦笑。 他所提及的道理,屎与周卫国怎么会想不明白 只不过他们是在做反思…… 即便不作那卑鄙的举止,也不该让审判的消息这么早披露。 如果从失败中吸取教训,错漏只会如滚雪球般越来越大。 牛屎于向他们解释:“吾主有言,知己彼百战百胜!” “我等曾受吾主教诲,修行法则奥义,可我人中又有几人活学活用了?” “反倒是一群商队细作,在觉察形势不对,便远遁逃离!” “49人啊,各城都将悉消息!” “我二所担心的不是“审”之事的披露,而是他们对审判之军的应情报,我等有少人,以什么粮草,所驾驭战马又有什么弱点。” “这些信息被掌握,必将对我施加诸多麻烦!” “而我等他们所知的一切,都并不详实;那迪迪玛尔是为大学士,并未参与政务当中,就更知各国要密辛了。” “以那大国城邦对我等而言,便真正做到了知己知彼!” 周卫国颔首道:“法则密卷中有言,轻视他人者,必遭受傲慢的罪反噬!” “如今在这细作一事上,我们便吃了一场败仗,因此我等不能视而不见,必须吸取教!” 周向西等人听后,面面相觑,已是羞惭。 “赞美吾主,赞美均衡!” “审判长、督查,是我等忽!” 牛屎摆手:“罢了,事已至此,追悔莫及!自今夜起,令山下军轮防工作加倍……” “周向西,派出斥候向南50公里行探查,随时汇报!” “督查组这边派出使者,归返已向均衡臣服的部族聚集区,交换食粮,四万大军与七千成民的物资问题是要紧事。” “待那细作将情报带回,山丘的易线路必将断绝!算有商队来食……我问你等,你等敢吃进口中吗?” 众人不寒而栗,终于明白事情的严重性。 又有人:“可,可我等以什么东西与各部族交易食粮?” 周卫国道:“城中囤积的可豆作交换;当然,以各部种植玉米的收成,远不如神国的神农稻种,我等还是要以狩猎为主,囤积干制肉食)” (本章未完!) 【206】湮灭的新定义 温馨提示:为防止内容获取不全和文字乱序,请勿使用浏览器(app)阅读模式。 “换来的玉米,是为战马所备精料!” “督查,若制肉干,消耗食盐甚巨!” 牛屎与周卫国相视一笑,“新军于9号大城的莫诺湖作训两年,且负责盐田造物之事,是为何意?” “没有盐,便造盐,寻盐碱湖地日晒堆盐也好,开锅煮卤也罢,只要产盐,就能满足消耗,还能用以与各部的贸易之事!” “食物问题解决,我等便无忧虑!” “此外,审判消息披露,会令那罪人们心中惶恐!他们若敢出军作战,那就正和我意!若萎缩不出……” “主动权就重新回到我们手中!先拔外围小城,逐个击破,每失一地,都将令他们战意溃败,人心涣散!” 一夜商谈后。 翌日,与爬山等战团头领聚集开会。 先招来几位镇长,得知与山丘城距离最近的城邦所在。 奎兹提特科:“如与神使第一次相见时所禀明,海鸦城就在山丘城南方,信使日夜兼程需走三天,商队贸易往来则为五天左右。” 展开大地图册。 海城呈现,于海岸诸城,周遭有湖泊群汇聚,又有一条长河入海。 大城便藏于水域中。 “若向正南,走七日可到塔洞城,此地被群山所阻,为谷地入口,踏过山道就是荣的城邦聚集区!” “也因此,此地为各城共有,均派遣军队驻守)” 简而言之,以塔洞城为界,区分关内外。 牛屎问道:“那你山丘城岂不是在界外,而此地也只有山丘城一座城邦,他们防范谁?” 奎兹提特科道:“北地部也曾强过,集结军队,想要攻下大城,占城为王!” “历史上曾吃过败仗,因此以塔洞的关隘为界,就成了惯例。” 爬山人得翻译转述,便觉得棘手。 他们无攻城经验。 一次,便是霍霍坎大城,包不久后,霍霍坎人就投了。 接着吾主降临,就有神罚雷霆落下。 大军实则没出什么力。 而北美各地都是村寨,铁骑一往无前的冲锋,并无阻碍。 如今又是关隘,又是水城,令人觉得无从下手。 他正想发问,周卫国又抢在了前头:“若以你之见,大军征该以二者哪一处为第一目标?” 几位镇长顿交流起来,最后又由奎兹提科道:“塔洞城!” “海鸦城居于水域之上,若要攻占还需营造船舶,且到了城河之下,如同箭失的标靶。 “大国城邦都极少愿意招惹他们,若审判之军耗费力量攻占,对各大国并无损伤。” “可攻下塔洞城这座关,就可直下各大城,兵临城下!” “此外,我建议向北地各部发起征召,他出兵与审判之军一起作战。” 这话一出。 牛屎几乎未作思考就道:“好,我派出队伍,行商贸之事,为大军与山丘城交易物资,顺带便促成这征召事宜。” 奎兹提特科道:“我之前就负责维胡特尔的商队,可亲自前往,与各部洽谈,又有吾主荣耀意志降临,各部一定会纷纷响应。” 此举成,一众镇长就退下,准备征贸易之事。 而殿内。 不只爬山觉得古怪,就连一群战团头领都觉出味道了。 “就这么决定了?攻打塔洞城?” “可那山区地形不利铁出征,容易被敌人设伏,最终形成对峙之势!” “那兹提科不是说了吗?如果不打塔洞城,就没地方可打了,过了这个关隘,才能见到那大国城邦在!” “但我怎么觉得,还是太草率了,不似牛屎之前的作风。(本章未完!) 【206】湮灭的新定义 温馨提示:为防止内容获取不全和文字乱序,请勿使用浏览器(app)阅读模式。 ” 爬山就直接了,凝视牛屎、周卫国:“你二人又在暗中盘算什么?” 如今没了外人,牛屎也就敞开说了:“户籍造册,49人下落不明,我们应该警醒了!” “剩余城民也不可全部信任!或许还有作埋伏其中!” 众人大惊—— “细作?还有细作!” “他们不都臣服,向吾主均衡奉上信仰了吗?怎还会悖逆? “太可恨了!请我神兵,我杀他们!” 一群莽夫大乱。 爬山呵斥:“肃静!等牛屎说完!” 众人安静下来后,牛屎才继续道“这只是我的猜测,且想要拔出细作,几无可能,除非吾主亲临!” “那要如何是好?” “哎哟,你可闭嘴吧,让牛屎说完行不行?” 众人又拌嘴片刻,牛屎早习以为常,待平后道:“敌在暗我在明,无计可施,那便将计就计!” “如今摆在眼前的无非两地……” 他指向大地图册,“海鸦城,攻占毫无意,且藏于水域之中,易守难攻。” “塔洞城,同样为关隘所在,有重兵把守,但不拿下它,我等就没有存进!” “所以,不如直截了当,定立目标,就在这塔城。” “各城邦国得听消,必定会加派大军驻守!” “可他们只知我等要攻打,不知何时行动,可令他们存于警惕担忧之中,且还要消耗量粮草。” 爬山再问:“但这种耗,怕是造成不了太多影响吧?最我等还要面临关隘的问题。” “所造成影响并非你所见那么简单!” “各城联盟不是铁板一块,且城中农奴与掌权者又为对立!” “仅一丘城,就查出罪果无数,那大国城邦中的子民,又不知经历多少欺压。” “山丘城审判的消息一流传,均的火种便会播撒,总有心向吾主均衡!” “当然,我也不能静待有人倒戈;除此之外,就要看卫国的了。” “卫国?”双双光聚集,落在周卫国身上。 事到如今。 周卫国也无法隐瞒,只能在昨夜将“花的安排”揭露。 面对众人的疑惑,他嘿嘿坏笑起来:“也不能说看我……要论及根本,我等是承了牛屎福。 牛屎面颊羞燥,想起昨夜周卫以什么“定信物”打趣自己,连忙解释道—— “不要听他乱说。” “此为吾主旨意降临!等法则修士造物术第一次在军事领域的应用!” “此次判之争,为积攒经验,待得凯旋后,将会一步开发利用,同时也会列入军事学院的必修课程。” “赞美吾主……” 赞颂声一出,周卫国也不敢插科打诨了。 众人来到后花园,就有名看起来面生的“法则修士”多时。 四人俱皆来6号大城,火药研究小组。 入军后声不显,多是在途路上搜集物料。 牛屎道:“你等可以开始准备展示了。” 爬山等人疑惑不已。 虽说各城研究小组成立多时,但即便是这群战团头领,也很少与其接触,唯有圣殿山修士参与其中。 而他们也只知,如印研究小组,造物出了《均衡新闻报》以及水车、犁耙等农用工具。 钢铁小组造物的铁,也各城有过展示。 石油小组太过神圣,众人不过“石油区”的钢铁圣器丛林外有过远观。 至于火药小组…… 若非如今得见,早被人遗忘) 只见四人从木箱中拿出几样颗粒(本章未完!) 【206】湮灭的新定义 温馨提示:为防止内容获取不全和文字乱序,请勿使用浏览器(app)阅读模式。 粉末,倒入陶罐混合,又埋入一根引线拉出。 引线以麻绳涂抹了硝粉助燃,确保燃烧效率。 随即,他们又将陶罐放于木箱,盖上箱盖,引线则留于外部。 就在他们动作完成,再一转身。 爬山等人分明发觉四人的表情变得“诡异”,似笑非笑,又带着几分猥琐…… 像极了刚经成年礼后,完成婚配,知了人事滋味的少年。 可问题是…… 此处并无女卷。 四人竟对那陶罐、木箱有别样癖好不成? 括牛屎都四人神情搞得浑身一个激灵,忍不住对身旁的周卫国道:“他们四个怎么回事?所露神情为何如此古怪?” 周卫国忍俊不禁,他是见过火小组的“秘密试验地”,多次随同主、巫与小花巡视,还拍摄了许多影像资料。 火药小组中奉行一句话—— 万物皆可一炸! 炸牛屎、炸陶、炸粪坑…… 爆破的艺术,美轮美奂。 且两年前,已完成了生物爆破试验,效果并不想,他们已开始催促“友方单位石油研究小组”尽快提高化学物提取工艺。 周尚且不知道艺术法则中还有一门名为“暴力美学”的科目,却已然知晓,爆炸感之世间任何美好的事物都分毫不差。 “这是因他们对好事物的痴迷啊。” “美好事物?痴迷? 不待回答。 四中已有三人跑了回来,道:“请审判长等退后。” 众人照办,后退两步。 又听他们道:“再退15步,至门廊上最为稳妥。” 有头领要发火,周卫国忙道:“火药研小组的安全作业守则是吾主赐下,何人不得悖逆啊。” 那人顿时闭了嘴,与所有人退到门廊。 一人回头,确大家都到了安全位置,才拿出打火棒与匕首,将引线末端拉至最长。 高呼示警—— “3、2、1……” 擦擦。 一团绒草垫于引线之下,迅速燃一小簇火,让引线燃烧。 紧随其后,那点火人也迅速了回来,再次流露痴迷的神色等待。 众人也被绵延燃烧的引线所吸引。 因涂抹硝粉不断弹射火星的引线,令他们感到似曾相识) “这一幕我似乎在哪里见过!” “到底是在哪呢?” “对对对,我也得熟悉……” “……” 就在这时,那引线已然燃烧进了木箱中,缝中开始隐隐冒出青烟。 有人也勐地灵光乍现—— “复苏夜烟花庆典!是烟花!” 便在这话出口的瞬间。 轰! ! 一股火球凭空而现,仿佛将箱全部吞没,实则是令木箱爆破粉碎,又跳上高空,如同复苏夜的烟花一般四散。 而实则,炙热的火焰转瞬逝,不如烟花般具有延时效果。 可偏偏,那粉碎一切的破坏力,与扑面而来的骇人浪,却远比那烟花更令众人震撼。 木箱、陶罐的碎片,窸窣落地,四散各处。 与烟花庆典后一样的燃烧气息弥漫在庭院内,但那烟花象征希望与美好…… 而眼前的物,却代表着死亡与湮灭! 可二,又是同样的令人迷。 周卫早已见过黑火药的威力,率先回过来,上前一步道:“此物助我等破那塔洞城的关隘,无可阻挡!” “凡悖逆均衡者,俱皆判处永恒的湮灭!” 便在这一刻,“湮灭”一词又被赋予了全新的定义。 【206】湮灭的新定义 【207】塔洞城 当飞灰碎末尘埃落定。 所有人的脸上道尽了“卧槽”的情绪,不过均衡的语文法则相对文明。 用以表达惊叹的用语更多是…… “吾主在上!” “均衡啊!” “这,这是神罚?!” 震惊,骇然。 均衡的材料学尚未得到发展,一切器具造物都用料扎实。 那可是个实木箱,成年人搬起来都费劲,即便用长刀噼砍都不轻易损坏,除非用随军工匠的铁锤勐砸。 可就在方才一瞬,火焰吞噬,瞬间将其崩起数米高,四分五裂。 就算爬山等人不通法则奥义,但也是会作最简单的对比。 木头跟肉身哪个更硬,一目了然。 木头尚且四分五裂,那如果是人呢? 这不是神罚是什么? 火药小组四名成员连忙纠正,“此为法则造物的黑火药,自然无法与吾主所降神罚相提并论。” “但如果论及威力,在足够用量下,的确可以释放出如同神罚一样的力量。” 爬山等人又震惊,“黑……火药都是你们造物的?而并非吾主所赐?” “是,如同9号大城盐田造物食盐;火药研究小组的主要科学神力研究方向,就是高危燃爆物的提取、组成、造物;” “如果以等级划分,黑火药还不到入门级,下一级‘黄火药’才是门槛。” 黑火药还不到入门级别? 那入门后会是什么情形? 还有人欲要发问,可转念一想,他们就算得到答桉,也听不懂啊。 倒不如直接点—— “还能不能再展示一次?我们刚才没来得及看清啊!” 现如今,众人已明白在爆炸实验前,四名火药小组成员为什么流露一副“痴迷”的神情。 因为,这玩意太过瘾了! 木箱炸得……那能不能炸前面那堵石头墙? 石头墙也炸得…… 那要不要提几个犯下罪罚的囚犯,继续作试验。 初见黑火药,无疑令他们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对于这样事物充斥着求知欲,想要了解更多。 不过此时周卫国站了出来,终止了试验继续:“黑火药存量不足,如果造物后随军运送而来,容易受潮变质,还以发生危险。” “因此,这些火药都是沿途搜集材料造物而成,若要为攻城所用,就需要派遣队伍,找寻更多材料进行造物。” “原料珍贵,不可过度浪费。” “当然,出征前一定会进行一次爆破试验,确定用量及威力,届时便邀请审判长与各位头领一同观看。” 一说珍贵,他们就偃旗息鼓。 这样神奇的造物当然得之不易,接下来要为战事所用,也就没人胡闹了。 牛屎道:“应派出百人铁骑团,守护完成黑火药材料搜集与造物。” “恰好我等还需筹备粮草物资,有充裕的时间作战前准备。” “此外,诸位头领须知,黑火药一事,不得向任何人透露,以免被城中细作得知;就算不得法则造物术,也要以防万一,被人纵火引爆。” “黑火药造物危险性极高,造物囤积后一旦爆炸,便是我等身后这座大宅,也将倒塌崩坏。” 在现世,除相关爆破专业人员,对于各类火药威力的概念很模湖。 人人说黑火药威力小,与tnt比照,根本不值一提。 从释放能量来看的确如此。 但真要被说得那么不堪,私制黑火药也不会入刑了。 且烟花爆竹炸伤的新闻也不会频发。 黑火药威力到底如何其实不难想象,炸碉堡的炸药包都知道吧? 捆成棉被大小的炸药包,就能摧毁一座碉堡塔楼;在物资贵乏的年代,其中填充的就是大量黑火药。 包括瓦罐制土地雷,一样为黑火药,巴掌大的陶罐,足以令一双腿报废。 威力不够,药量来凑。 冷兵器时代背景下,四万均衡铁骑已是碾压之势,又添上配方明确,威力最大化的黑火药,足以作到降维打击。 仅这四人,至少可抵万军! 实验结束后。 留下爬山等人消化情绪,牛屎等人回中央广场的住处打包行李,随后送周卫国等人下山。 城中审判事宜全都结束。 周卫国将与火药小组一同出发,搜寻黑火药造物材料。 硝是来时带的,总共有几大箱。 木炭可制取。 主要是硫的采集提取。 不过既然来时没带,获取自然不难。 山丘城距离海岸线不过一百多公里,那海鸦城就是临海而建。 世界最大的自然硫矿床,就在墨西哥湾沿岸,从德克萨斯海岸线,一路延伸至墨西哥境内海岸平原。 到山下,队伍已集结。 百人铁骑团皆为经历第一次远征的战士,其中又有30余军中工匠。 “工匠”只是技能附加,他们同样骁勇善战。 得知黑火药的重要性,自然要确保周卫国等人的安全。 “辛苦你了,卫国!” “此行并不着紧时间;我或许也将出发,于北地各部族征召战士,交换物资。” “尽可能筹措足够多的硫矿,待之后攻城战,可一往无前,无所阻碍!” 两人寒暄道别。 百人铁骑出发,先北上80公里再折转向东,不与那东南方的海鸦城作接触,此行只为采集,不宜作战。 队伍行走两日,在海岸森林地扎营。 技艺纯熟的工匠,开始就地取材,打造马车;周卫国等人则去海岸线探寻矿床。 此时已是均衡14年,3月12日。 山丘城审判结束后的第4天。 夜晚。 月光自山川谷道缝隙,倾斜入塔洞城。 塔洞城是关隘要道,又有各城军队驻扎换防,可谓鱼龙混杂。 城市不大,却依旧显现繁荣景象。 子民在山谷两侧的崖壁洞居,又有一座座眺望塔伫立,可将山外平原一切动向收入眼底。 眺望塔能觉察外敌侵犯。 却无法妨碍夜幕下的三两只老鼠,自山体两侧暗道潜入。 各城对“暗道”都持默认态度,只要不是大军来犯,彼此都有间谍安插在塔洞城之外。 所谓间谍也不是专职。 多是来往山丘城与塔洞城的商贾,除贸易生意外,还会贩卖情报赚取外快。 此时。 两道人影气喘吁吁的爬上一侧山地,看似嶙峋无路的坡道,却仿佛在二人脚下长出路来。 每一步攀登,都恰到好处的找到落脚点。 有惊无险来到一处山体空洞的缝隙前,只供人贴地爬行钻入。 二人并未着急入内,而是坐下来喘口气。 因为从此入内,还要爬行许久才能真正入城,极其耗费体力。 一人向山口处的城墙俯瞰眺望,对身旁人道:“父,你看那些军士,不知审判之军到来,还有心思饮酒作乐!” “若那神祇的军团降临此地,他们这些犯下罪罚之人,俱皆要被审判!” “维胡特尔都死了,他可是山丘城之主啊!” 少年人不只是感慨,更是赞叹。 在他语境中,已然视那审判之军是英雄,有所崇拜。 而便是他身旁的中年人,回忆起前几天的见闻,也是回味无穷,“维胡特尔死得好!他该死!” “他害死了多少人,又令多少人家破人亡?” 少年又道:“可父亲,我们这么做是不是不对的?若将情报贩卖给这城中贵族,是否也算犯下罪罚?今后要被审判!” 中年人神色一颤,他也有担心,可如今却没了回头路,“即便是犯下罪罚,也不至死!若真神仁慈,必会知悉我等的苦衷!” “你兄长被维胡特尔以征兵之名贩卖,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他的下落,怎能因此放弃?” “只要我等将消息带回,一定是大功劳!就可换取足够的财物,赎回你兄长!” “不然,你以为与我等一齐出城的那些人,难道就不怕审判降临?” “无不是为了钱财,放手一搏!或为贩卖消息,或为提前布局商贸之事……” “倘若战事开启,城邦国又将征召农奴为战,奴隶、食物、衣物的行情,肯定要不断攀升。” “只要保守秘密,那些商贾就一定能以此赚取极多的财富!” 少年听得一知半解,正想要继续请教父亲,却在眺望时发现了什么,勐地惊呼—— “父!” “你看那十几人,都在攀登上山!” 中年人眼神不好,只模湖见到山下一些影子,却也着急起来,“快,不能歇息了!立刻入城,越早将消息传递,价值越大,才能赎回你的兄长!” “该死的,他们为了财物,连审判的罪罚都不怕吗?” “维胡特尔既然能死……” “特帕尼克斯的老国主,特左左莫克就也能死!” 二人焦急,连是贴地爬进缝隙中,快速前进,任由缝隙的石壁在身体上磨蹭出血痕,也不敢减慢分毫。 许久后。 父子二人从城中半山腰的一处林地钻出,便火速向山下冲去。 最终来到一处颇为奢华的宅邸院落前,敲响了一楼的房门。 很快,一名老仆打开房门中的小窗,只一眼看清他们的装束,就面露轻蔑,“时间不早了,主人正在接待从特帕尼克斯国换防而来的军官,我需服侍在旁,没时间接待你们。” 父子二人贫寒,哪里能接触真正的大人物。 所求之人正是这权贵的仆从。 眼看他要关闭小窗,中年人急道:“大人,大人,我有重要的情报告知,事关‘神祇之军’;他们已经到来,入主山丘城!” 吱呀—— 小窗关到一半停滞。 那老仆不禁呢喃,“神祇之军?山丘城?” 他目光勐地锐利起来,再问:“是你亲眼所见?还是……” 不等他说完,少年道:“大人,您忘了?我们就是山丘城子民!我兄长就是被维胡特尔以征兵之名,卖到这塔洞城而不知所踪!” “我们不只亲眼所见,还与那神使说过话呢!” 中年人补充:“大人,一切皆为亲眼所见,绝无虚言;我们只求以此情报换回我的长子,您此前有过承诺。” 老仆神色动容,震惊情绪流转。 片刻后道:“我可带你们面见主人,但你长子之事,莫要提及,免得触怒主任威严;只要主人对情报满意,我会信守承诺。” 父子俩已是狂喜,连连颔首:“我等定遵从您的吩咐。” 小窗关闭,又听门锁响动声后,宅邸大门总算开启。 老仆身旁还站着侍卫,冷漠的凝视着他们。 不过在见过审判之军的威严后,父子二人对此已不是那么惧怕。 反而心中做出比较。 便是这样的侍卫,在那赤甲铁骑面前,绝无一战之力。 老仆将他们带入一间偏厅,“在此等我,我去请主人前来!” 二人不敢作声,静静等待。 又过了片刻,便听到脚步声传来。 一个大腹便便的华贵中年人与老仆一同入内,身上还带着浓浓酒气。 但或是听了老仆禀报,他神色显现震惊,酒意变得清醒…… “就是你二人有情报送来?” “事关那神祇军团?” 中年人已在早前嘱咐儿子,不要插嘴,此时自己开声道:“是!审判之军已入主山丘城。” 咕都。 对方勐咽唾沫,急切道:“那神祇之军是什么样子?有什么特征?详细描述!” 人对未知多有恐惧,因此浮想联翩。 审判灾厄预言已弥漫两年。 此前各城闭关封锁,发展滞缓,甚至退后;如今已有人生出侥幸的盼望,神祇之怒已忘却了他们。 可谁知,神之军团竟已抵达山丘城。 “审判之军的模样并无什么特殊,也是与我们一样的人。” “是人?” “对,是人;只不过个个勇武强壮,且全身覆盖一种甲,似乎是金石所打造;曾有城中卫兵与其发生对抗,我在夜色中窥探,见得城卫的武器,竟伤不得那甲士分毫。” “反之它们的武器,也极为锋利,轻易便能斩下人的头颅,血液不沾刀刃。” “神使说,武器与甲胃,皆为真神所赐福造物的神器!” “此外,他们还驾驭高大的勐兽,虽不如野牛强壮,但却强悍有力,可承载审判之军冲杀。” “……” “……” 一条条讯息披露,已是令那一主一仆震撼的说不出话来。 刀枪不入的甲胃,锋利的长刀就罢了。 这都可以理解。 可驾驭如野牛一般高大的勐兽又怎么可能? “你可知若有虚假的欺骗,会遭遇什么样的惩罚?” 中年人坚定道:“大人,我绝不敢欺骗您啊!此事山丘城数千人皆亲眼目睹。” “……还有吗?” “还有一件事。” 他目光瞥向老仆,与之眼神交流。 老仆瞬间明悟,知晓他是想要承诺,便回以沉沉的点头。 至此,中年人才道破真相,语出惊人—— “审判之军到来当夜,便彻查了城主维胡特尔所犯下的罪!” “次日,山丘城数千人聚集,围观审判,令城主家族诸多罪行披露!” “随后,维胡特尔遭斩首,与他一同犯下罪的亲族,要么死去,要么遭受监禁!” “神使有言……凡犯下罪的人,必将遭受均衡的审判!” “审判后,神使将那城主的财物,所拥有的旅店,赔偿给曾遭受他欺压的子民。” “如今,山丘城人人得喜乐,高呼赞颂真神的圣名!” “想必不日之后,那神祇大军就要南下,攻打塔洞城! ” 那老仆忍不住插嘴道:“他们有多少人?” 中年人的声音都有些干哑,莫名带来一股压力席卷,“四万! ” 【208】生机之路 “四万。” “四万啊……” 宅邸偏厅内幽幽响起两道轻颤,如同不得归处的孤魂野鬼,徘徊神圣庙宇外所发出的嗫嚅。 四万大军其实不算多,特帕尼克斯麾下诸多附庸国,可轻易调集超十万人。 但这个数字也不少。 塔洞城只有一万五千人,还各自为营,分属各国而无统一管辖。 关键也不在人数上。 而在情报中所说的甲胄、神兵、猛兽。 神祇威严他们早已见过,而如今得真神赐福的军队,一定无所睥睨。 此外。 山丘城之主遭遇审判,令神祇意志显现。 人们原以为因信仰伪神,而引来神怒之罚;可现在所呈现的却并非如此。 山丘城子民一样曾信仰伪神,如今非但没遭审判,反而分润了山丘城之主的财富。 维胡特尔犯下罪? 什么罪? 贩卖奴隶,欺压子民的罪。 但这在各城邦国君主、贵族看来,本就是理所应当。 我为君主,你为子民,本就应奉献你的一切。 那么现在审判意志的逻辑就很直白了。 神祇不允诸国续存,而要以神国取代颠覆,建立全新的…… 秩序。 凡君主、贵族,都将遭遇审判。 各城邦国若心怀侥幸,唯有死路一条。 便如那山丘城之主一样,变作审判高台上的烂肉,被万千子民唾骂。 再看将情报带来的一对父子。 在赘述这段话时,即便那中年人尽力克制,却也隐约流露出欢喜雀跃的情绪。 他们不就曾是那山丘城子民的一员,伫立台下对他们曾经的主人发起审判? 曾经如狗一样的奴仆,如今却要撕咬它们的主人? 大腹便便的贵族老爷的脸上,闪过一丝厌恶。 他道:“还有吗?” 中年人摇头:“没有了!这是我等出逃前所知的一切。” 他抓住重点:“你等?除了你父子,还有别人?” 中年人愣了一下,还是直言道:“应有三四十人……” “我等从密道入城前,似乎有人正要登山。” 贵族老爷的脸色陡然一冷,又在瞬间变作笑意,道:“好了,这些事情我已知晓,你二人先下去等待领赏吧。” 正在这时,少年情不自禁道:“我,我们不要赏赐,我们想要……” 但没等他话音说完,那老仆就怒斥道:“闭嘴!主人命你等下去等待,等待便是!” “来人,带他们去我房中歇息!” 几名侍卫踏入,便带着父子离去。 只待房门重新关闭。 老仆再也难以控制情绪,惶恐道:“主人,真神为何要审判我等?各国城邦已开始修建均衡的神像,向祂奉献信仰……” “那山丘城之主不傻,肯定也会效仿,可他如今却……” “还不懂吗?神祇想要的不只是信仰,还要我等所拥有的一切!” “那,那我们难道不应奉献?” “奉献?”贵族老爷冷笑,“维胡特尔不正是奉献了一切,最后连他一家亲族也都奉献了进去!” “这是一条死路,没有侥幸可言,唯有与那审判之军进行抗衡,才是生机。” 老仆又道:“可,可如果神罚再一次降临呢?” 听到这话,便是那贵族老爷也面露几分惶恐,可这惶恐最终变作狰狞,“横竖都是死!各国君主要死,我也要死……” “你觉得你逃得过吗?” 老仆浑身猛颤,不自觉望向桌上摆放的“均衡神像”。 几乎所有权贵家中,都以改换信仰。 可如今事实已经证明…… 仅是改换信仰无用。 “主人,那我们该怎么办?” “这则消息不得走漏半点风声,不可令那愚民知晓一切,否则将会引起大变!” “立即召信使前来,我将写密信送往特帕尼克斯国,呈于特佐佐莫克。” “那审判之军不过四万人,就算如描述中所言,可驾驭猛兽,有坚硬的甲胄与神兵,但塔洞城关隘,唯一条通路!” “别说四万,便是四十万也可守住!” “一旦密信送达,各城一定派遣大军前来;只要守住塔洞城,我等就无忧虑。” “除非。”他也看向桌上神像,“除非那真神真能以神罚灭世!” 话到此处。 他再向门外高呼,“来人。” 又有侍卫踏入房中,他下达指令:“立即派人清查所有入城的密道,凡有自密道入城者,格杀勿论!” “是!”侍卫转身离去。 老仆再道:“主人,那父子二人呢?” “杀了!在各城援军抵达前,山丘城的一切不可流传!” “我会与城中各国事务官聚首,一齐下令,封闭塔洞城!!” 话落。 他急匆匆离去,只留老仆一人呆滞原地。 许久后,有人走入房中,才将老仆唤醒,“父,你怎么还在这里?那父子一直在询问,何时能见您?” 一名侍卫来到面前,正是老仆的儿子。 老仆惊醒,看着儿子道:“怎么就只剩下你一人?” “其余人都被派遣前往搜查密道了!剩下的也随主人出门,大宅中只剩下我一人负责看守那父子俩。” “父,主人可有命令降下?” 老仆深吸一口气,道:“杀了他们灭口!走,带我过去!” 宅邸后院。 一处三间小屋,便是老仆的居所。 那对送来情报的父子俩已等候多时,终于得见老仆到来,连忙祈求—— “大人,请救回我的长子吧!剔除他的奴籍,让他随我回家!” 然而,老仆的儿子却拔出铜制的长刀。 他们的炼铜工艺虽落后,铜刀也不如石斧一类武器坚固,但作为贵族侍卫配备,却可附带美观性。 当然,以这铜刀杀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贱民,易如反掌。 刀刃在屋中四角火盆的照耀下,不断反射寒芒。 中年人吓傻了,却不忘将仅剩的幼子护佑在身后,“你要做什么?” “你不守承诺!你答应过我的……” 老仆面无表情道:“你长子的确经我手下的商贾贩卖出去,我也知他去处。” “但剔除奴籍,岂是那么轻易的?” “除非他自己立下战功,得他的主人赏识,否则就凭我一言,无济于事。” “我只能告诉你,你的长子还活着,其余的便要看的命运了!” “至于你二人……主人要你们死!山丘城之事将引起诸国动乱,不得泄露分毫!” “什么?”中年人如遭雷击,他为长子一事奔波一年多,全凭信念感支撑着。 原以为希望就在眼前,得到的却是这样的答案。 他的生机仿佛被抽离,目光灰暗。 “杀了他们!”老仆再道。 侍卫已经上前。 可就在这时,那少年竟挡在了父亲面前,“杀啊!杀了我们,你们也得死!” “神使曾说,凡犯下罪罚者,皆要遭受审判!” “知道维胡特尔为什么死吗?” “因为他……” 没等少年说完,侍卫一脚将他踹翻,铜刀激将挥下。 可老仆又猛地心悸,忽然呵斥:“等等,让他说完。” “父?怎可违抗主人的命令?”侍卫愕然道。 老仆却一巴掌抽在儿子脸上,“主人,主人,主人……” “你这蠕虫般的废物,我怎么生出你来?” “我为奴仆已是不得更改之事,却以一生心机,为你谋得侍卫之职,就希望你能立下功劳,晋升为贵族!” “而你作为侍卫,却一副奴仆作相,怎能有所长进?” “你需知,总有一天,你要爬上高处,而不为人所奴役!” 侍卫因父亲的话语而震撼,这绝对是悖逆之言,若令主人听到,必死无疑。 他仓惶向外张望,确认无人窥视,才松了口气。 然而,那铜刀也收起,他退到一旁不再作声。 见得如此一幕,老仆才收敛怒容,重新看向少年。 少年被一脚踹在胸口,疼痛的满地打滚,喘息不上。 老仆也不急,坐于门边等待,只等他呼吸平稳才继续发问:“你方才要说什么?维胡特尔怎么死的?” 少年怒视着他,道:“现在知道怕了?我不告诉你!” “呵呵。”老仆轻笑,“你若告诉我,我或可放你父子一条生路。” “你这失信之人,我不会上当了。” 老仆又正色道:“若我立下誓言呢?以……那真神之名立下誓言!” 少年怒色一顿,皱眉道:“真的?” 老仆再无多言,双臂诚恳抱胸,作祭祀时的礼仪,“吾愿以世上唯一真神,均衡之主的圣名立下誓言,如眼前少年所言之事令我满意,我便给予他们生机!” 少年终于信了,“你想知道什么?” “你原本想说的事情。” 少年深吸一口气,组织措辞道:“维胡特尔本来不用死的!” “为何?” “神使降临,他还与神使们欢聚一堂,大开宴席,可在宴席之后……” 少年将奎兹提特科的事情娓娓道来。 关于维胡特尔的父亲,以阴谋掠夺了奎兹提特科的家产,又贬他为奴。 神使到来,维胡特尔心中有鬼,便起杀心。 “听那奎兹提特科自述,那一夜本是必死厄难的降临,可他却见到了光……能驱散黑夜阴霾的光。” “正因此,神使到来,将他们一家从必死厄难中营救。” “有人说,他见到了真神降临!” “审判之时,神使言……若非奎兹提特科犯下杀人之罪,也不至于判处湮灭之罚!” “现在你懂了吗?那世上唯一的真神,时刻注视着世间,你杀了我们,你们也得死!这便是审判!” 老仆惊骇。 他不是不信真神,而是因主人的话语而动摇,知晓自己多年犯下的罪恶,已无退路。 可如果能活着,谁愿意死? “就因这项罪名而死?那以前犯下的罪呢?”老仆再问。 那少年却无言了。 老仆因此苦笑:“看来,我杀不杀你们,都逃不过审判啊!” 然而,少年却有急中生智,望向老仆的儿子:“不,你如果真得犯下重罪,或许难逃一死,可你儿子呢?” “你可知山丘城的战士长都兰?” “都兰?我认识他!山丘城的奴隶,都是他领队送来的,都兰还活着?” 少年摇头道:“不,他也死了!” 老仆皱眉,却没打断,继续聆听。 “但都兰的亲族,都还活着!神使不因其罪而牵连亲族!原本他的亲族都将被一同审判,最轻也是监禁的罪罚。” “可在我与我父离开时,他们已返回家中,生活与平日无异。” “神使说,凡信仰均衡者,可得救赎!人人皆有犯下罪罚时,只要不是大恶之徒,吾主愿投来仁慈的注视,予以改过自新的机会。” “正因此,山丘城曾人人信仰伪神,如今却依旧喜乐,不得审判!” “真正遭遇审判的,都是恶人!” 老仆听到这些话,神情再难控制,忍不住望向了儿子。 他的儿子也知晓…… 父亲将他保护的很好,不曾沾染那些腌臜事,若真遭遇审判,他一定能活。 前提是,放过这对父子! 老仆道:“我如何能信你?” 少年道:“你若派人去山丘城打探,这些事情人尽皆知!或者,我也可立下誓言,以均衡之名!” “你立誓!” 少年便学着老仆的模样,开始发誓。 待得誓成。 老仆起身,对儿子道:“捆缚他们,跟我走!” 少年大喊道:“你又不守诚信!甚至违背誓言!” 老仆冷哼骂道:“闭嘴!再叫嚷引起别人的注意,我就算想要放你们生路,也无可能了!” “但是,我说过不杀你们,却没说过如何处置你们!” “山丘城你们是回不去了,塔洞城更不能待!你们不是想见你的兄长吗?我便送你们去好了!至于为人奴仆后,是死是活,就看那真神的荣耀,是否向你们投来注视了……” 当这话出口。 那呆滞许久的中年人也回过神来,“我可见到我的长子?” “等等,你要贩卖我们为奴!” “不,不……我可以去,但请放过我的儿子……” “我跟你们拼了!” 砰! 老仆的儿子将其打晕,老仆又最后发出质问:“这是你等二人最后的生机,愿是不愿?” 少年悲愤,身陷无力之中,最终唯有沉沉颔首:“愿!” “走,背起你的父亲,若是跟不上我,错过时机,谁也救不了你们!” 老仆心中怀揣救赎,只为儿子争取一线生机。 他带二人来到一处奴隶贩卖所,叫醒了自己熟悉的商队头领—— “这一批奴隶有多少了?” “89人,还不足百!也不知北地那边怎么搞的,好几天不见他们的商队来人了!” 老仆心中冷笑,山丘城的山路从今夜后就要断绝了! 他道:“差11人不要了,即刻启程,送往特帕尼克斯国!” “我这里还有两人,都是健壮男丁,可卖出个好价钱!” 那商队头领愕然:“现在就走?是不是太着急了?” 老仆淡淡道:“不走也可以!但别怪我没提醒你!明日起,塔洞城就要征兵!你等手中奴隶一定被全数征召,而不得丝毫利益!” “信不信在你,只我这条消息,就值城中一座大屋的房契!” “征兵?为何征兵?” “你觉得你有资格听吗?” 那人终于意识到严重性,召集伙计,连忙准备动身。 最后又看老仆一眼:“若我走后,消息为真,事后必有答谢!” 若为假则不提了,因为二者心中都清楚,肯定要秋后算账。 老仆又道:“那你定是要大大的破费一笔了!若你归返谷地,可立即着手囤积食粮与各类货物,无论溢价多少,都尽力收取!” “相信我,这是你一次机遇。” 那人已觉察不太对劲,“到底发生了什么?” “未来你会知道的!” 老仆不再多说,与儿子离去前,只留下一句:“适当于那对父子一些照应吧!就算不愿,也别太苛责了!” 二人身影,渐行渐远。 又在许久后,一队商团连夜向南出发…… 塔洞城无宵禁,只封闭北部关隘,而与南方谷地畅通无阻。 【209】新世界之门 “父,你这么做,主……图戈大人问起来该怎么交代?” 返回宅邸的路上,年轻的侍卫还有不安。 图戈正是那贵族老爷,是特帕尼克斯下辖城邦国的代表,驻军事务官。 特帕尼克斯高高在上,对于塔洞城这样的边疆小城并不放在眼里,油水就交由附庸国汲取。 附庸国养肥了,才有缴纳岁供的能力。 而且,特帕尼克斯还不需要派遣兵力,耗费资源。 可以说,城邦联盟钻进了一个思维误区,总觉得这种‘地方分权’制度,能更省心。 即便到阿兹特克时代巅峰期,阿兹特克人也保守这种制度。 各城邦如同公司,自给自足,只要保证每年红利上交给“集团总部”就可以了。 如果进一步到中央集权制…… 美洲没有车马,交通不便,掌控韧性不够;如地方发生灾情,上报帝王,再折返回来,黄花菜都凉了。 地方分权的好处就是,各家操心各家事。 运营的好,你叫我老大哥,我喊你一声小老弟。 运营不好,那你就没必要存在了,干掉你,换一个公司总裁上位。 但如果几个公司意图谋反……那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图戈?”老仆在这一来一回的路途上,已经把整件事梳理得非常明白了,“他正以为自己在做一件‘了不得的大事’,怎么会有心情理会那对父子?” “凡人想要抵抗神祇,简直是做梦!” 年轻侍卫低语:“父,那你是支持审判之军的?” 老仆没有回答,因为也谈不上支持。 他从不自视甚高,一生脚踏实地,才成为贵族的忠仆。 在主人面前卑微渺小,却在那黎民苍生之上。 人生经验总结出四个字,审时度势。 若体系崩塌,将作颠覆,他也没什么可挣扎的。 今夜所作所为,只不过是对神祇的敬畏之心作祟,不愿儿子也被审判。 毕竟,真神降临,洞彻世间一切啊。 快到宅邸,老仆才开口:“今夜你回家去,让你母亲与你舅舅收敛财务,尽快离开塔洞城!” 侍卫听出这是要跑路的意思,问道:“那我呢?” “蠢物!你还想跑不成?你若跑了,图戈肯定知道我的不忠之心!放心好了,图戈比谁都精明,倘若大事不成,他第一个就会南下逃亡!” “到那时,我们跟着走就是!” 又在这时。 一声声痛苦嘶嚎叫,隐约从山中密林传来,又迅速被夜幕吞噬。 老仆远望,心中知晓那是如那对父子一样,自密道入城的情报贩。 只不过能将情报送入的人,恐怕屈指可数。 图戈已下令格杀,封锁消息! …… 均衡,主城。 神殿内。 周黎安闭目,雪女侍奉在旁。 只听吾主口中呢喃,“28、29…35、37……” 那高台下又有两个孩童端坐书桉,书写着法则奥义习题。 “嘘,若男,吾主在数什么?”周继军……啊不,现在已是周若愚。 他正对周若男低语,一双贼眼瞄着台上。 周若男瞪他一眼:“你怎可揣度吾主心思?还不快修习法则?” “我这怎么是揣度呢?我这是与吾主意志共鸣!别忘了,我如今是‘长生者’,还是有大智慧的周若愚!唉,说了你也不懂,你没我聪……” 没等他说完。 他就感到一股锐利目光袭来。 巫已凝视而来。 周若愚吓得连忙低头。 又在此刻,吾主已苏醒,感慨道:“除一对父子幸存,其余43人皆亡,还有4人下落不明啊。” 雪女不再理会殿内的两小只,问道:“主人,可是那从山丘城逃走的49个细作?” “嗯。”周黎安颔首。 自大军入城,他便关注情况。 牛屎等人疏忽导致有人出逃,但这一切却逃不过周黎安的【虚空之眼】。 只不过,【虚空之眼】只能注视与记录,并不能真得“神降沟通”,否则虚空降临均衡意志,别说阻碍一群间谍逃亡了。 以虚幻神体降临特帕尼克斯国主面前,他还不直接投了? 审判之军的动向,无需再多余关注,牛屎等人按部就班,已准备着手营造黑火药。 周黎安更好奇,各国知悉审判之军道来后的反应。 只不过49人太多了,【虚空之眼】视角来回切换,最终还是跟丢了四个。 唯一可肯定的是一对父子幸存,却也被那老仆贩为奴隶,运往南方。 不过,也是这对父子,让周黎安提起兴趣。 那跟丢的4人,就算将消息传递,也只会在各国君主、权贵阶层流传。 偏是那老仆放走的父子,将会令消息在底层发酵。 仅以二人之力,貌似微不足道,却不能小瞧了蝴蝶效应的威力。 当然,两粒均衡的微光,是否能点燃炙热的均衡之火,还要看他们的造化。 倘若【虚空之眼】可以神降予以指引,周黎安大可以让二人在城邦国内引起大动乱,助审判之军一臂之力。 但现在却更有期待感。 故事走向未知,才是最有趣的。 此外,就是那老仆的存在,可为让故事变得更为精彩的锚点。 关于审判的一切解释权皆为均衡所有。 如果真要对所有犯下罪的人,降下审判,整个南方大地恐怕要成尸山血海,几十万人都不够杀。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须让人们知晓,只要心向均衡者,便可得救赎啊! “明日随吾前往12号大城,吾有旨意向审判之军降下,由快骑送往山丘城!” 雪女疑惑:“主人,为何不直接于山丘城降临,令万民知悉您的仁慈,沐浴您的荣耀之下呢?” 周黎安笑而不语。 神恩岂是那么轻易得到的? 降临肯定要降临,却要在正确的时间,令降临的意义最大化。 “吾自有旨意,你等只需遵行!” “是。”雪女不再敢多言。 翌日。 周黎安于众人面前,展现神迹。 派珀m600降临。 周黎安只带雪女一人,踏上飞机,关闭了舱门。 与h225一样,下定制单时,就取缔了多余内部装饰,内部如今被加固支撑杆替代,一切向工业风靠拢。 多余重量减除后,被承载更大的油箱与油料。 原本2600公里的极限里程,如今已提升至3500公里。 横跨大西洋是足够了,但小飞机太轻,速度、稳定性都不如即将到货的dash8。 不过比起h225的远航,如今已有了质的飞跃。 不同于直升机的独特造型,固定翼飞机一现身,便让众人知晓它的作用。 巨大的展翼,如同高空翱翔的鹰隼。 “吾主在上,此物也为飞行圣器?” 无数人围观,崇拜不已。 待得螺旋桨转动,飞机在此前修成的跑道上提速、离地、冲向高空。 主城中已是沸腾一片。 圣殿山修士更是感慨:“不知何时,我等才能造物出这样的圣器!” 起飞不久,雪女也感受到两个飞行圣器的不同。 新圣器更快,更稳,噪音更低。 而事实证明。 五个小时后,一主一仆已于12号大城的上空降临。 飞机内部因机体降噪完善,声音很小。 实则在12号大城的子民听来,如同天作雷鸣,无数人跪拜。 又有新军留下帮助建成的法则修士集结,带各部长老向城外跑去—— “此为真神降临!” “副审判长离去前,曾有嘱咐。” 飞机调转方向,开始降速,最后平稳落地,极其轻巧的刹停。 当真神与巫走下。 驻守的铁骑已完成列队,与赶来的各部长老,一同发出赞颂。 接见子民后。 周黎安与雪女入城。 时隔三个月,大城的居住区已扩大数倍,复苏日新年时还驻扎城外的部族人,尽数搬入城内。 余下还有大量空屋,是为均衡移民准备的。 在审判之征结束前,小花将抽调一批子民,迁徙定居12号大城。 此地将为南方大地移民的重要中转站,提前开始积攒食粮、物资,打造车架。 周黎安听得城中事务汇报,又予以一些指引赐下。 歇息两个小时后,就重新起飞。 此行将横跨“墨西哥湾”海域,降临古巴后继续向南,完成加勒比诸多岛屿的地图探索。 最后正式踏足南美。 但他没打算前往印加帝国,而是穿越亚马逊雨林,飞往巴西。 为三个月后横跨大西洋,探寻起飞地点。 与此同时。 12号大城,原本仅剩的百人铁骑团,一下子集结50余人。 又有近来训练的150名各部勇士,作为铁骑新军加入。 12号大城已有乡镇长的制度颁布,但具体事宜还是由新任均衡学院分院院长主持,所谓“长老殿”的权力已在这新兴之城被模湖。 今后东部几大农业主城建立,也将效彷新制。 分院院长于集结铁骑面前训话—— “吾主降下旨意,须让你等送往审判之军!此行不得有误,事关审判征伐之重任!” “前路已有审判之军探明,沿途立下均衡路标,你等只需遵循指引便可。” “而除传旨之外,还需在沿途定立‘神赐之地’,曾参与第一次远征的铁骑应知晓其意义,定立坐标后,迅速送返12号大城,待吾主归来后审阅。” 所谓“神赐之地”便为物资补给站。 如今已不是神国初立,一无所有的荒芜年代,大军建制已成,经验丰富,还有法则修士为主导。 周黎安自然不用事事亲力亲为。 只需让信使队伍沿途探索,确认合适坐标位,之后只需在相应坐标,放下物资集装箱即可。 铁骑领受命令,人人精神抖擞,高呼赞颂,便在万民欢送下出发。 …… “主人,我们要去何地?” 飞机向南。 得之前h225的飞行经历,雪女已能辨认简单的飞行航向仪表。 离了现代的卫星电控系统支持,只能依靠物理导向作飞行参考。 当然,更主要的还是要依靠系统地图定位。 墨西哥地图已全部开放,而在墨西哥湾区域,却还笼罩在一片黑雾之中。 具体方位有了,古巴所在就不难探索。 随着一路向东南飞行,系统地图上的迷雾不断溃散。 恰是雪女疑惑时,久违的系统提示声响起—— 【叮!】 【新地图古巴-巴哈马-海地-加勒比区域开放!】 系统地图上,诸多岛屿、岛链的形状已出现,黑雾被灰雾取代,只有全部航行完成,地图才会全面开启。 周黎安这才道:“吾将带你降临‘新地’,为均衡东南方海域。” “此地由诸多海岛组成,也将为数十年后,那旧陆邪祟的登陆之地。” 厄难预言,已有很久不曾提及。 雪女一听是那预言中邪祟登陆之地,勐地正色:“主人,那此处岂不是‘邪恶始地’,是为不详?” 周黎安摇头:“如今大地数百万子民,皆要信仰吾之均衡!神国将大兴!为世界之主!” “厄难预言的走向,已开始破碎……” “此地不再是邪恶的初始之地……” “吾愿为它赐名,为‘新世界的大门’!” “大洋彼岸的邪祟,将穿越此门,见得均衡的荣耀……” “而均衡无敌舰队,也将从此门踏出,向那充斥邪恶污秽的真正恶土,发起荣耀的征伐。” 雪女震撼,呢喃不已:“新世界的大门……新世界是指均衡……” “唯均衡,才可缔造出喜乐的国!” “赞美吾主,赞美均衡!赞美您的仁慈!” 周黎安继续道:“此行为探寻诸岛部族数量,待‘审判之征’结束后,均衡便将以城邦联盟为港口起始,造物海航大船,令这岛中部族臣服均衡之下。” “新世界之门,便为均衡东南海域的窗口;应有守卫均衡荣耀的力量,同样也将逐步发展,将成为海上的明珠,照耀四海,吾的意志也将从此地四散,播撒世间。” 雪女将训词一一记下,待返程后将载入《均衡圣典》,令吾主意志传遍神国。 “此外,吾还将带你向更南方飞行,抵达真正的极南大陆!” “见证繁茂雨林,悠长大河,草甸高原与荒漠;最后抵达大陆的东部海岸。” 说罢。 周黎安挥手,造物一份提前准备好的地图,完整显现了整个南北美洲的一应地形。 雪女一边看,一边震惊道:“主人,西南方竟还有一大国存在!那里便是我均衡下一步的传教地吗?” 传教,嗯,没错。 此为传递均衡教义,令万民沐浴吾主荣耀之下,得喜乐的赐福。 周黎安颔首:“征伐那西南大国,还需等城邦联盟诸城运营彻底完善,令子民人人得喜乐与安宁,才有余力向大地各处洒播均衡荣耀。” “而在此之前……” “这里。”周黎安点了点地图上巴西的东部海岸,“三个月后,吾将带你从此地起飞,跨越无尽大洋,前往‘非洲大陆’!” “吾已有洞察;并聆听……” “被吾选召之人,正从遥远的东方古国航行而来!若他奉献虔诚的信仰与他的一切,吾便赐予他荣耀与救赎。” “若不然,灾厄与苦难将伴随他,与他背后的庞大帝国!” “虚假的繁荣强盛,会让那愚昧无知之人的国度衰败、灭亡;” “真实的灾厄,将毁灭一切,与曾经不得均衡救赎的均衡子民一样,被邪恶入侵,为人所奴役!” 【210】神旨,选召之人! 周黎安在许久前,便熟稔了角色代入。 早已不再是“神棍”的角色,而是真正的神祇。 因为即便不提系统外挂,仅凭对后世历史走向的预言,就可称之为神迹。 不得均衡救赎。 美洲原住民必将亡殆。 不得均衡救赎,大明帝国什么发展路数,也一目了然。 臣服均衡,才是唯一的救赎之道。 此时。 雪女浑身轻颤,不只是震撼,更多是得吾主恩宠的自得与喜悦。 她道:“主人降临在那人面前,那人怎还能不知吾主均衡的伟大,奉献一切呢?” “再强盛的国度,不得均衡的笼罩,都将泯灭于历史长河之中。” “如那东方古国的历史变迁,早已说明一切。” 均衡五大法则,不包含历史; 历史法则作为小类目存在,也有法则修士修习;而其中知识自然经过了净化。 【学术中心】是系统一部分,而系统进度则跟随周黎安的开发程度为准。 如雪女、小花、牛屎、周卫国等人皆知,关于东方古国一些历史沿革。 更铭记吾主有言,学史以明智。 但详尽一些典故都做了模糊处理。 此外,大地法则也跟随【系统地图】探索情况为基准。 但【初级学术中心】落成时,中美州还未完成探索。 如今圣殿山修士所见的大地图册,只有北美部分。 即便后续探索完成,圣殿山内地图也没有作更新,【更新包】会随同下一次【学术中心】晋级而发出。 所以,包括现在审判之军所用的中美地图,都是前一次周黎安带三人远行时探索的,再到现世导出,制成现在的大地图册,下发军中。 雪女知晓东方古国,却不知东方古国所在何地。 也知晓旧陆恶土,却也不知恶土到底在何方。 只知是在大洋彼岸。 众人对世界的轮廓还比较模糊。 而此时此刻,听得要踏上另一片大陆,与那大洋彼岸之人会面,雪女自然兴奋不已—— “主人,此行定能令均衡圣名,远播海外!” 然而,周黎安却浇下一碰冷水:“只知吾之圣名,而不信仰均衡,也是无意义的。” 雪女愕然:“他们怎敢不信仰均衡呢?” “而且,主人不是说,那是被吾主选召之人吗?” 周黎安淡淡一笑:“信仰须由心而发,吾从未逼迫任何人,信仰均衡!” “就算是吾所选召之人,也是心甘情愿向吾奉献一切!” “如怀恩,她幼时得吾之注视与选召,但吾从未强迫过她,而是她自己一步步向吾走来,亲近均衡。” “又如你,我可曾逼迫你,一定要侍奉于吾?” 雪女顿时陷入回忆,沉吟片刻后,道:“不曾,是吾主赐下恩典,令雪女与族人在濒死边缘得拯救;” “雪女心甘情愿要服侍吾主身旁,奉您为主,聆听您的教诲与训词。” 周黎安颔首。 开启洗脑+补丁模式—— “所以,包括你在内的均衡子民,实则对吾还有误解!” “均衡第一次远征,不是为令万民臣服,而是吾向他们发出的感召,令大地万民得救赎。” “当他们见得均衡的荣耀,自然而然投来信仰与奉献。” “吾从未强迫任何人!” “再如,此次的审判之争!这是对罪恶的审判与洗礼!也并非强权的压迫!” “雪女,你应知晓……” “若吾要令均衡的荣耀与意志,洒遍大地;根本无须审判之军的千里奔袭。无错更新@” “吾以神力降下,凡人又怎能不顶礼膜。(本章未完!) 【210】神旨,选召之人! 拜?” “但这样是无意义的。” “吾终有一天要离开这方天地,踏入宇宙深空;” “若大地上的人族,只是虚假的信仰,而不得真实的眼,探索法则奥义的真理,终究会回到原始的,沦入厄难之中。” “因此,吾虽对那城邦联盟的罪,深恶痛绝;却也只是降下小小惩戒,而并未毁灭他们。” “而是赐予仁慈,派出审判之军,令他们得到救赎。” “倘若那南方大地的子民,真心信仰侍奉均衡,审判之军便会凯旋。” “反之,若他们的执念深埋恶土,信仰伪神;吾会召回审判之军,任由他们自生自灭,直至那旧陆灾厄的降临。” “又如那东方而来,被吾所选召的人……” “他若不愿信仰吾,吾也不会强求!” “雪女,你须铭记——” “凡背弃均衡者,必遭均衡的背弃;” “凡不崇拜均衡的,吾也不会降下仁慈的注视,远离他,无视他……” “看他虚假的繁荣;看他一步步遭邪恶的污染;看他轰然倒塌,崩为裂土;看他生活在贫瘠、苦难中发出无力的求救——” “但一切为时已晚。@精华\/书阁·无错首发~~” “神弃之民,终将归于尘土,待这星球湮灭时,一切归于虚无。” 雪女彻底沉浸在吾主箴言中,心灵遭遇撞击,灵魂经历又一次洗礼。 背弃均衡的,必遭均衡的背弃。 沦为神弃之民。 雪女忽然明白,为什么山丘城会有细作出逃,通风报信。 即便见得审判之军带来均衡的荣耀意志,可还是有人……心怀悖逆。 便让这些人信仰均衡,侍奉吾主? 不! 他们不配! 被吾主选召是一次恩典,也是一次考验;因为并不是人人都可把握住这次机会的。 一旦错过,便如最初的莫多克人。 险些成为神弃之民啊。 “主人,雪女明白了!更感受到吾主对雪女的仁慈与恩宠!” “雪女早已将一切奉献给主人。” “即便如今的均衡子民,背弃了您,雪女也一定追随服侍您,信仰您,崇拜您!” “背弃均衡者,不配为吾主真神的侍从、仆人!” 周黎安满意笑了。 新补丁搞定。 未来就不怕质疑,为什么真神至高,却不拯救苍生,令疾苦世间充斥喜乐。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均衡赐下一切,也只是一时之乐。 大地上的千万人族想要踏入真正的喜乐之国,需得信仰均衡,遵行祂的指引,依靠劳动所得。 唯有劳动人民,才是最光荣的。 至于信仰均衡得喜乐与安宁。 悖逆均衡者,判处永恒的湮灭。 道理是一样的。 不信均衡,就算吾主不审判,最终还不是死路一条? 三个半小时飞行。 飞机在古巴岛最西段降落。 周黎安挥手造物,与雪女来了一顿久违的野炊火锅。 歇息后,便将派珀m600收回。 反手召出h225。 短距离探索,直升机更好用。 此外,既已踏上诸岛,自然要收归万民。 如他方才所说,赐下感召的指引;待得审判之征后,再来验收这里的成果。 宗教是苍白无力的自圆其说。 不过均衡又有所不同,至少周黎安是真正建立喜乐的国度,令子民获得富足安定的生活。 均衡14年,3月17日。 探索古巴岛,耗时3天。 粗略统计部族20万人左右,随后向北至巴。(本章未完!) 【210】神旨,选召之人! 哈马群岛。 巴哈马群岛部族就较为稀少,仅4万余。 3月19日离开,到海地。 海地岛虽然不如古巴大,但人口却反而比古巴还要繁盛一些,约有30万人左右,被五个大型部族所统治。 后世,哥伦布舰队抵达,曾有大船在海地北部搁浅,便留下三十余人建造营地滞留。 然而当他第二次前来时,留下的人手俱皆被土著覆灭。 后世诸多海盗类型影视剧作,无不借鉴这些经历,如海盗搁浅遭遇食人族等等。 雪女对此也有疑惑:“主人,为何岛屿被海洋环绕,却又繁衍如此庞大的部族聚落?他们从何而来?” 周黎安道:“有出海移民逃难者,如玛雅文明兴盛时,有部族自尤卡坦半岛出海,至最近那座大岛,不过200余公里。” “也有更早在海洋未覆盖陆地,大地未因震动而沉陷时,就生活在这些区域的人所繁衍出的后代。” “你已知晓,你的祖先也曾在旧陆生存,踏过漫漫长路,才到如今的大陆所在……” 一路上,雪女也顺带修习法则奥义。 行万里路,读万卷书。 24日,到牙买加。 ——未来的尼格海岛,如今生活着3万余土著人。 次日,换派珀m600,飞行1000公里到波多黎各,开始探索加勒比海外围的岛链。 整个岛链恰好包裹着墨西哥湾、加勒比海,与大西洋分隔。 正如周黎安所说,这就像是一道大门,隔绝着新、旧两个世界。 至4月。 周黎安与雪女还在卡耶罗本岛与灰石岛降临。 然而,雪女在现世降临,也只是在别墅周遭转转,并未见得岛屿全貌,因此没有认出。 最终,他们抵达委内瑞拉东北角的小岛,多巴格。 后世最大城市为西班牙港。 从名字可以见得其历史,曾为哥伦布第三次航行时发现。 哥伦布也是个死脑筋。 从始至终将诸岛认为是明、霓虹等国边域,到多多巴格时,认为快到印度了。 至第四次远航都没死心,陆续到达中美洪都拉斯、哥斯达黎加…… 老哥声称,“我总算找到印度了,现在就差搜寻恒河入口在什么地方了!” 然后,一无所获,郁郁而归。 那时西班牙已开始对古巴、加勒比地区征伐,搜刮土著财物送回。 见得哥伦布没用了,也不再继续支持,直至他贫病而终。 最后就连美洲大陆命名权都没轮上,反而印第安人的错误命名,令世人津津乐道。 周黎安从多巴格离开后,正式踏入亚马逊丛林。 到此,就不太容易搜寻土著部族了。 见得密林繁盛,很难有所收获。无错更新@ 他只是尽量沿途探索地图,今后还需交由子民来完成进一步征伐。 而征伐也是先从沿海建立据点,由外到内发展,短时间内肯定不会深入林地的。 南美那么大,大把地方可作经营。 4月中旬,抵达巴西境内后,就不作详细探索了。 派珀m600重新上线,往巴西东岸“纳塔尔”飞去。 抵达后,在此地还见得一群海岸部族聚集。 周黎安并无理会。 太早神降,等均衡来时他们都该忘了,此行只为确认一下位置,找寻一个合适起降点。 …… 与此同时。 山丘城。 审判之军已在城下修建出呈规模的居所,作长期作战打算。 来自北地的商队不断送来物资,所呈现景象竟一点不比山丘城与城邦联盟互通时冷清,反之更显繁荣之象。 原。(本章未完!) 【210】神旨,选召之人! 因是…… 审判之军财大气粗啊! 新军已探寻一处盐湖,造物食盐。 洁净的食盐一经问世就引起各部疯抢;以谷物、粮食兑换。 没粮食? 吃肉也能吃饱啊! 之前是怕肉存不住,现在有盐了,谁家还不会腌肉了? 如此一来,审判之军与各部各取所需,皆大欢喜。 而那部族人也对均衡有了真心的归属。 一群狡猾贪婪的城邦联盟商人,与一群强大、富有,还得真神赐福的审判之军放在一起比较,根本没有可比性。首发更新@ 北地各部商议后,也很快答应了派兵事宜;集结6000余人,跟随铁骑演练军阵,学他们的训练法门。 就在这一日。 一队快骑来到城下。 驻地卫队的人一见便是大惊:“周大民,你不是带百人铁骑团滞留12号大城吗?” “难道,12号大城有变,那群土著造反,要悖逆吾主真神?” 名为“周大民”的战团头领苦笑:“什么造反、悖逆!” “他们早已是我们的手足弟兄!” “喏,我军中还有训练出的新骑士,一个个骁勇善战,可为战力,一心愿为吾主出战审判之征!” 到这时,众人才见队伍中许多陌生面孔。 “那你们这是……” 提及正事,周大民顿作正色:“赞美吾主,赞美均衡!” “吾主与巫,于一个月前降临12号大城,命我等送来祂的神旨,交予审判长、副审判长与督查。” “此事事关审判之征进程,不可有误!” 这话一出。 所有人立即跪拜,“赞美吾主,赞美均衡!” 赞颂罢了,才道:“那还等什么,速速与我等入城!” 骑马上山,一群人跑得飞快。 路上的商队与臣民见状,都纷纷躲避,非但没有责怪,反而露出艳羡之色。 大军到来一个月,对他们没有任何欺压,已有不少人处成弟兄,或是行婚配嫁娶之事。 走到哪里,就播种到哪里,为均衡人口创收! 山丘城南道。 跛子蛇奇怪看着一队人马凶猛奔向“镇厅”,与旅店中的人道:“城中是不得驾马的,除非是出了什么大事!” “真神在上啊!审判之军已驻扎一个月余,都没有动向……” “难道现在要出征作战,向大国城邦发起进攻了?” 随他一阵言论,周遭人沸腾。 消息也迅速传向山丘城各处。 镇厅。 信使周大山拜见爬山。 爬山道:“还不将吾主神旨取出?” 然而,周大山却摇头:“审判长,吾主有神谕降下,此件神旨需得审判长、副审判长与督查同时在时,才可开启!” “此外,还需有另一人旁听,领受神谕。” 众人疑惑:“是谁?” 周大山回忆着默念道:“好像叫……奎,奎兹提特科?” 话落。 轰—— 大厅内聚首的众人已是炸开一片,乱成一锅粥。 “奎兹提特科?!!” “吾主竟知晓“奎兹提特科”之名?!” “错不了,错不了了啊!!” “奎兹提特科,必定就是得吾主注视的选召之人!!” “此为至高的荣耀与恩典呐!!!”。 【210】神旨,选召之人! 【211】疯子科亚 曾是城主宅邸的镇厅,因一份神旨到来而沸腾。 既是欣喜…… 吾主时刻注视着他们,以无上伟力洞彻世间一切。@·无错首发~~ 更是羡慕…… 奎兹提特科,吾主真神选召的人;如此恩典与荣耀,世间又有几人可得? 无数目光注视着周大民所拿出的神旨,望眼欲穿。 爬山也心急。 不过他更在意吾主的指引是什么。而对奎兹提特科一事,牛屎、周卫国不是早就有了预判吗? 且这一个月来,奎兹提特科担任镇长职务,将山丘城管理的井井有条,丝毫不比均衡各城差,仅此一点就可说明他是有“大福泽之人”。 上一个选召之人,小花不就是这样? 先为6号大城均衡分院院长,几乎是号令一城;紧随其后就一跃成为“最高长老殿”的成员,并为圣殿山首席。 眼下,更重要的是审判之征。 抵达山丘城已有一个月了,一直处于备战状态,囤积食粮,训练军士,还有“黑火药造物计划”筹备。 可一日不出兵,爬山就心中发慌,有所羞惭,总觉辜负吾主信任,迟迟没能有进展。 他有所期盼,此间神旨能得吾主的旨意与指引,令他们真正挥下审判之剑,斩去那南方恶土的罪。 “快去唤奎兹提特科与牛屎!” 爬山一声令下,就有法则修士迅速冲了出去。 斗鳄在旁挠头,“兄,等他二人来了,也还少一人啊。” 爬山一拍脑门,“我忘了卫国!” 周卫国外出也有一个月了,迟迟不见回音。 一时间,众人又看向周大民,“吾主确有旨意,需得我们俱皆在场,才可见得神旨?” 周大民略感压力,连忙在心中默念均衡,才沉沉点头:“是!此为吾主旨意。” 众人便是泄气。 唤回周卫国,就算快马加鞭也需两日吧? 神旨就在眼前,却不得接领,这才是最难受的。 但没有一人敢悖逆神旨。 不久后。 奎兹提特科匆匆到来。 众人见他,又是连忙起身。 老仆已是一扫斛尘,容光焕发的模样;一个月来虽事务繁忙,偏是仿佛年轻了十几岁,精神抖擞。 此前还未发觉。 偏是今日令所有人震撼。 难道这就是吾主恩典,令这老者返老还童? 奎兹提特科觉察场间气氛不同往日,一双双目光盯着自己,让他无所适从,“审判长,诸位头领,发生什么事了?还是吾处事之时犯下什么错漏?” “若是这样,吾心甘情愿领受罪罚。” 法则修士看他的目光都不一样了,连忙摆手:“不不不,您没有犯下错漏。” 紧随其后,又于两边人翻译一遭。 告知神旨到来之事。 “信使带来吾主神旨,吾主真神指名,要你在场接旨。” 话落。 奎兹提特科同样大惊,“吾主指名于我?吾主怎知晓我……” 他话到一半,声音又戛然而止,神情颤动,已是受宠若惊: “吾主在上,那一夜我定是没有看错,我得见均衡;她向我洒下光辉,才令我一家老小得绝境复生!” “赞美您,赞美均衡。” 老人来到厅中摆放的神像,不断跪拜。 众人感受他的虔诚,也一同发出赞颂。 一直到此间罢了。 爬山才疑惑:“牛屎呢?为何牛屎还没来?” 方才前去唤人的法则修士道:“周向西说,副审判长今日一早离城,似乎前去寻觅督查了。” 听得这话,众人哭笑不得。 今日想得见神。 旨是不可能了。 不过说来也巧,牛屎已去寻周卫国,这无不是冥冥中神祇意志的显现。 爬山便命令道:“立即派快骑前往,将二人召回!” “是!” …… 午后。 城邦谷地一天之中最炎热的时候。 仿佛空气都被太阳炙烤的融化了,隐隐呈现波纹的样子。 一列商团拉长队伍,远方已见得大城的轮廓。 有人在此时喊起了号子:“都在加把劲!到了“盾城”老爷请大家吃肉汤玉米!人人管饱!” 队列中的人们因此欢呼。 又有人露出一副“错愕恍忽”的神情,只觉得此行逐渐变得光怪陆离…… “父,我们这还算奴隶呢?” “我为什么觉得更像是商队的帮脚?” 少年的父亲就没那么乐观了:“尚未抵达特帕尼克斯国,谁不知我们最终会如何。” “正如我之前所说,山丘城之变,会让一应货物的行情见涨。” “这“波利波马”能在塔洞城征兵前夜出发,肯定得了那老仆的消息。” “否则这一个月来,他不可能在途径各城时,耗费大价钱采购物资,令我们这些奴隶驮运转送。” “与其将我们变卖,雇佣帮脚,倒不如先让我们为他所用,带大量货物前往特帕尼克斯国,再做打算。” “眼下来看,这笔货物远比我们这些奴隶的价值更高!” 他们正是那一夜,将消息带入塔洞城,又被贩卖为奴的那对父子。 时隔一月,父子跟随商团一路南行,已到了城邦联盟的腹地。 一如这个父亲所猜测的一样。 名为“波利波马”的奴隶主,正打算到特帕尼克斯国大发一笔横财。 无论什么时代,信息渠道都代表着生财之道。 而时间回到一个月前。 波利波马很是郁闷。 塔洞城有变?各***队要征兵?可原因何在啊! 北地部族难道还敢犯禁? 如果真有事变,山丘城那边早有觉察,会提前送来消息才对。 波利波马数次觉得自己被耍了。 可静下心来后,又勐地转醒,对方没有欺骗自己的必要。 但他还是觉得,要查明真相。 当夜离开塔洞城,他就让队伍放慢脚步,又派遣亲信摸回塔洞城。 就在五天后。 亲信才归返,带来惊人消息:“塔洞城封禁了。” 波利波马道:“一切真如那位大人所言?北方出城口要被封锁?” 然而,亲信却道:“不是北门,是我们离开的南门啊!” “整个塔洞城都被封锁,所有人只进不出;有不少我所认识的商队,都被卡在门口,被驻军所阻!” “有人喧哗不满,竟直接被就地格杀。” “我知晓一定发生了什么大事,就在城外蹲守了许久,整整两天,无一人得以出城,简直闻所未闻。” “不过在第三天……” 亲信顿了顿,令波利波马急切:“第三天怎么了?” “第三天有人出城了!” “是城内贵族老爷们的亲族家卷,由驻军护送,我在其中还见到了那位大人的妻子、妻弟!” “如今他们就在我们后方,我是一路疾行,才提前回来报信的!” 这番话的信息量巨大,好像什么都说了,又好像什么都没说。 塔洞城封锁已成了事实。 可到底为什么封锁,仅凭在城外观察,一无所获。 不过波利波马知晓,此事绝对非同小可。 正当他沉吟时,亲信道:“但我不明白一事,那位大人为何格外关照了我们!令我。 们连夜出城!” “与他合作的商团,可不只我们一家啊!” 波利波马因这一句话,仿佛被触发了什么敏感的关窍,勐拍大腿:“收购物资!他要我们收购物资!” “若塔洞城有变,真有战事开启,各城邦大国都将派兵而来,一应贸易物资的行情都要上涨!” “如果消息交于多人,难免走漏!” “他知我向来最能守住秘密,才特意选择与我合作!” “待得此事过后,他定会前来索要分红!” 亲信道:“可他没出资,仅凭一则消息,就不怕您事后不认账?” 波利波马却唏嘘,“塔洞城战事开启,他家主人定然水涨船高,他也能跟着作威作福,到了那时,就凭我一个奴隶商贩怎能对抗?” “更主要的是……” “塔洞城也需物资支持,你觉得为一笔生意而放弃未来更多的买卖,划得来吗?” 事情到这一步,算是彻底通透了。 波利波马严令亲信闭紧嘴巴,然后让队伍立刻启程,担心被后方队伍追上。 又到下一座城时,迅速将队伍安置,便静静等待。 几天后。 塔洞城贵族亲卷的队伍到来,他又在旅店接近随行的军士,买来了消息—— 塔洞城征兵为实,各国事务官一齐下令,开始制兵刃武器! 要开战了! 这则消息令他狂喜。 又等贵族的队伍先一步离开后,他才启程,便开始在沿途各城搜刮物资。无错更新@ 到今日,他几乎花光了一应财物。 开始向一路上所过各城的亲族、友人,不断借取,可谓孤注一掷。 如今只等到特帕尼克斯国,便可大赚一笔。 而沿途所见,各城还被蒙在鼓里。 这很正常! 塔洞城若有变数,除非各国援军开拔,平民很难知晓情况,避免引起动乱。 且消息传递艰难。 全凭信使的一双腿行走各城。 盾城。 波利波马又造访友人,借取财物;同时探听这些富贾的口风,再次确认塔洞城之事没有走漏。 两日后出走盾城,向最终目的地“阿兹卡波察尔科”出发—— 那是特帕尼克斯国的首都,也是整个城邦联盟如今最繁荣强盛的大城。 数日后。 商队终于见得那传说中的巍峨巨城。 无论曾到访过,还是第一次见得巨城模样的人,都陷入震撼之中。 十米高的城墙,已是给这些部族人于小城子民带来压迫感,却见墙内还有几十米的金字塔、宫殿、祭台耸立。 令人们不自觉产生幻想。 若能登临那高台上,或许可见得神祇,聆听她的声音…… 入城,畅通无阻。 数百公里外的塔洞城之事,依旧为各国最机要的秘闻。 就算在这商队中,那些普通帮脚与奴隶,也对此事一无所知。 一路来虽是风尘仆仆,波利波马的神情中孕育出一抹从容澹定。 到坊市区。 他不断与友人、同行们打招呼。 在塔洞城,他是数一数二的大商团主,可在特帕尼克斯…… 他这种靠远行赚取微薄利润的人,是为最低端的。 有能力的围绕城邦联盟核心贸易区开展生意。 但这就需要极大的财力,以及人脉关系了。 “波利波马,你总算回来了!一路吃了不少沙尘吧?让我看看你这次带回了什么?” “几十名奴隶?嚯,这么多药草啊?竟还有十几包酵粉,余下的全部是盐?” “哈哈哈,波利波马啊,你是打算开草药铺吗?这么多药草,两三年都。 售卖不完!” “还有这些酵粉,若用来酿造美洒,你可贩卖全城啊!就是不知道有没有人来光顾你的生意!” “这些盐都是北面城邦的粗黄盐吧?我家的狗都不愿吃呢!” 波利波马遭当众羞辱,险些要翻脸。 可面前这人的兄长贵为宫廷官员,他不敢招惹,只能忍气吞声。 又听这人自吹自擂:“我离去数月恐怕不知,我已不做贩盐的买卖,我兄长为我介绍了最好的工匠,投入全部身家,将开办一家香炉器具的工坊!” “你若想要盐,我还积压不少前年、去年的陈盐,不比你这些粗黄盐来得好?” 波利波马原本脸颊羞燥,却在这句话后,勐地提起精神:“真的吗?你愿将积压陈盐出售给我?那真是太好了!我愿全部收购,我赞美你的康慨!” 那人一时愣住了,不知波利波马抽什么风,曾经若遭戏谑,他定是灰熘熘跑路,怎么今天还谈起生意? “波利波马,你真要我的积压陈盐?” “当然,我全要了!就是我刚刚采购归来,手头上……” “不要紧,都是些陈盐,我于你让一成利怎么样?” “成交!” 二人拥抱,一时间又亲如兄弟。 波利波马心中冷笑,他兄长是宫廷官员又怎么样?还不是不知塔洞城的变故,竟在此时开办什么香炉工坊?这不是自绝财路! 而在此时,队伍中的一对父子也忍俊不禁。 待二人谈拢生意,队伍才继续出发,穿过坊市来到街尾一间大院,将货物堆积排列。 波利波马扫视众人,纷纷手下人道:“带这些人好好歇息,予以饱食,养足精神;其他事宜待我忙完这几天再议!” 一众奴隶听得这话,已隐约知晓含义。 饱食后,养足精神,便可作奴隶贩卖了,这是他们的命运。 前一刻还觉有趣的父子俩,也陡然变色。 “父,那夜你晕厥,他曾许诺,要我让我们与兄长相见的!” “要此时再不发声,就怕再难见到这波利波马。” 中年人深吸一口气,微微颔首。 但他有过上次经验,已不会犯傻,对儿子道:“你不要出列,我来应对!若我出了什么事……唉,总之你要照顾好自己,我知你从小聪慧,善用智慧,而不似你兄长,是个恐有蛮力的莽夫!” “即便真于人为奴,也不至于活不下去!” “父……” “别说了!” 中年人大步上前,跪拜道:“大人,我有乞求,请您怜悯!” 波利波马看着这人,只觉得眼熟,望向身旁亲信。 那亲信琢磨一阵忽然回忆起来,便小声低语:“是那夜……那位大人送来的奴隶,那时被打晕了!” “但我记得,那位大人临走前说过……” 没等他说完。 波利波马就有了然。 那大人物的管家仆让自己予以他们几分照顾,不过因一路繁忙,他早就抛之脑后。 “我记得你是两人,怎就你一人?” 中年人不敢作答。 而那少年也藏于人中。 波利波马大概看出他的警惕,便道:“你有什么乞求?若是不切实际的想法,就不要提了!” 照顾归照顾。 这批奴隶肯定是要贩卖的,换取更多财物,才能继续收购物资。 他一路上早就盘算好了。 草药定是紧缺物资,盐就更不用提。 至于那些酵粉是酿造龙舌兰美酒的必需品,战事一起,各城必定贸易阻断。 整个大城的洒水需求必将高涨,他也能大赚一笔。 这批奴隶换取的财物,就将用来收购城中的。 龙舌兰。 中年人道:“我有一子嗣,一年前被人贩卖至特帕尼克斯国,那恶……位大人许诺,要令我父子相见,乞求您帮我!” 波利波马听后,觉得不难。 若那管家有此许诺,并将二人送来,定是因这人子嗣是经自己之手贩卖出去的。 “你子嗣叫什么名字?” “他叫科亚,是一强壮的青年。@·无错首发~~” 波利波马尽力回忆,道:“可是胸口有一道伤疤?” “对对对,您知道他?” 波利波马颔首,直接就对亲信吩咐,“满足他的乞求,送他去“园林官”的宅邸,此前我已与园林官达成协议,他家还需9名奴役。” “你可提前送去。” 好事促成,中年人连连叩首感恩,而波利波马则不再理会,转身离去。 到黄昏时。 那亲信便带领救人出发,来到内城的一处宅邸庄园,将父子与其余人等送入其中。 那亲信格外关注了一下父子二人,想起未来或许还要与塔洞城那位大人继续生意…… 万一人家问起结果,总要有个交代。 他便对宅邸的管事道:“这二人与一年前送来一批奴役中有人是一家的。” “甘愿前来为仆,若善待几分,忠诚无需担心。” 管事一听就懂了。 一家人聚齐,可为胁迫制衡; 若等他们立功后,赏赐女卷,生下子嗣,就可在宅中世代为奴,这是好事。 送走那人,大门关闭。 管事就问父子俩:“你们要找的是谁?” 中年人急切道:“大人,那是我的大儿子,名叫科亚,他的胸口有一道伤疤!” 然而,就在这话出口,管事脸色大变:“科亚?疯子科亚?!” “哈哈,好啊!你们来的正是时候,所有奴隶中就他不得驯服!竟还意图亵渎王公之女!” “杀他难以泄愤,你二人来得正是时候!” “抓住他们,禀报主人……我买来了疯子科亚的父与幼弟,如今就不怕那科亚桀骜不驯!” “若不遵主人之名,去那笼中斗兽,便杀了他的家人!” 轰—— 父子俩如遭雷击。 他们怎可想到,刚离狼窟,竟又坠入虎穴。 不待回过神,他们已被侍卫抓住,按在地下,捆上一圈圈麻绳,便向着宅邸深处而去。。 【212】人生如戏 时隔一个月。 周黎安与雪女回返12号大城。 途中路过墨西哥谷地,但并未降临。 此前聆听吾主意志的雪女,如今明白……那南方的罪人不配得到吾主的恩典。 不亲近均衡者,也会遭均衡的唾弃。 12号大城学院院长名为‘周勤’,20岁的青年;与周向西一样,是极少见入军的圣殿山修士。 现如今大部分圣殿山修士都更期盼完成“法则大圆满”考核。 不得三品,以后都没有圣殿山资质。 二品是法则研究小组的入门券。 唯有一品才能担任组长。 这并不是悖逆真神,而不愿为均衡远征,反之他们都定立非常明确的长远发展目标。 科学神力法则是神国之本。 掌握更高深的法则奥义,才能更好的奉献力量,且以审判之军无敌之势,那南方罪人又有什么可阻挡呢? 不过也有人与大多数人想法不同。 如向往军中生活的周向西,甘愿成为斥候小队队长,先他人一步为均衡奉献。 又如眼前的周勤…… 他正在跪拜吾主与巫的面前,聆听巫的问话,“周勤,你也是我莫多克人吧?” 周勤喜悦的颔首,觉得与巫同为族人而与有荣焉,“是的,巫!我在均衡1年前,随土蛇部迁徙到图石山谷!后来也目睹神国的迁徙与建立。” “我幼时,您还抱过我,赐予我那种带着苦涩的糖果,我至今还记得它的味道。” 雪女当然不记得这些事情。 她所见过、赏赐的人实在太多。 除像小花那样已崭露头角的,圣殿山数百修士她都认不全。 不过,14年前能得她赏赐“巧克力”的,那一定是讨喜的孩子。 更别提他如今能坐镇12号大城,已证明了他的能力。 别看这是新城,如今只有4万土着,今后将作为南北两地的交通枢纽,意义非同反响。 “时间过得真快,你都长这么大了。” 雪女露出慈祥笑意。 偏是她的面相比周勤还要稚嫩。 可在周勤眼中,就是这样稚嫩不曾更改的容颜,令他感到神圣威严。 14年啊。 在他印象里,巫从未衰老。 这是吾主之下,唯一能跨越时间长河的圣者。 想到这里,他不自觉有些热泪盈眶,是因信仰触动的感恩。 越是第一批得见吾主的人,越是明白神恩的来之不易。 雪女见他情绪季动,莞尔一笑,知晓这样的人才是亲近均衡者。 “你为何入军呢?以你的法则境界,应也快要突破法则大圆满了吧?” 周勤平复情绪,毕恭毕敬道:“巫,吾主有言,行万里路,读万卷书,学以致用,知行合一。” “于神国圣殿山修习法则,或可极快突破,但在实践上还有极大不足。” “在我来到12号大城后,才领悟吾主组建各研究小组的意义为何。” “唯有将所学转化到实处,才不算枉费了一身法则修行。” “当然,圣殿山一群同志的选择亦没有错,只不过我们彼此所选的道路不同,可终点却是一致的。” 雪女饶有兴趣道:“条条大道通均衡?” 周勤狠狠点头:“正是如此!我们无不盼望神国昌盛,均衡之火永恒,令世间的灰暗褪去,光明笼罩……” “有人于圣殿山苦修法则奥义。” “有人随军出征,为均衡审判!” “而我担任12号大城分院院长,稳抓基建,奋进发展……” “巫,我认为我们都有光明的未来。” 雪女容颜大悦,“讲得不错!均衡人人奋进,即便不在同一个领域发展,却可全面开花!” “你说的好,吾主荣耀赐福下,你们都有光明的未来!” 厅中。 12号大城书记官兴奋的疯狂记述—— 【均衡14年,4月;吾主与巫降临12号大城,时任院长周勤得与巫的对奏,他道……我们都有光明的未来……】 【巫大悦,不吝赞赏!】 记录完毕,他就装入信封。 但凡有吾主与巫的言行语录,都会有专人记录,而后送往主城,交予圣殿山评判,最终决定是否载入《均衡圣典》。 如没有载入,便可送往2号大城,刊印登报,令子民聆听均衡的意志。 就在这时。 阖眸静思的吾主苏醒,睁开了深邃的眼,却露出苦笑,微微摇头。 周勤立即噤声。 接着便听巫询问,“吾主,可是审判之征又有什么变数?” 周勤在台下跪拜,震撼无比。 所以,方才吾主阖眼,便是在注视世间? 他打起精神,聆听吾主与巫的话语。 吾主道:“人生如戏啊,便如我此前向你赐下的教诲,凡不亲近均衡的,也将遭均衡的远离、无视……” 周黎安将所见的事情道出。 山丘城户籍造册,唯49人下落不明。 4人离去后,生死未卜。 余下45人俱皆入塔洞城,却唯有名为‘拉瓦’‘库克莫’的父子得幸存。 剩余人等全遭灭口。 那父子命运多舛,本想以情报换取子嗣、兄长的归来,结果却沦陷厄难,被贬为奴。 一路艰辛磨难,远行至特帕尼克斯国。 终要与那科亚相见。 殊不知,等待他们的却是灭顶之灾。 周勤听得那父子遭遇,目瞪口呆,无数次转折令他措手不及…… 世上真有人这么倒霉? 一次次将要见得曙光,可最终却被黑暗吞噬。 然而,又听巫的愤满:“哼!正因‘拉瓦与库克莫父子’,远离均衡,才得厄难追逐侵蚀。” “为何山丘城子民人人得喜乐,偏是这49子,一个个遭遇湮灭呢?” “明明吾主已派出审判之军,予以他们救赎的恩典,他们却转身不见均衡,背弃她,远离她……” “这父子不得湮灭,谁得湮灭?” 周勤一听,细思极恐。 是啊。 审判之军都到了,他们跑什么跑?就算为长子、兄长担忧,也可秉明审判长,等审判之军大胜,自得救赎。 偏偏要羊入虎口。 这不是咎由自取嘛。 雪女又有灵光乍现,体会到‘人生如戏’的深意,“吾主,这父子遭遇,也可排演成‘戏剧’,在各城表演!” “须令万民皆知,若远离、背弃均衡,便得厄难的降临!如此可警醒世人啊!” 周黎安倒没想到雪女能举一反三,露出笑颜:“可!” 他又看向台下的周勤,因为感受到他目光的仰望。 “周勤,你还有什么不解?” 周勤见吾主洞彻他的心声,不敢隐瞒,“吾主在上,我对那父子之事还有好奇……” “他们到那‘园林官’的宅邸,与科亚相见,又会发生什么?” 不等吾主开口,巫便道:“背弃、远离均衡,还会发生什么?” 周勤懂了,他已代入到故事当中,此时不禁为那父子惋惜。 然而,却又听巫话锋一转,“除非,这父子三人能在此时心回意转,高呼吾主的圣名,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周勤浑身一震,又期待望向吾主。 只见吾主神色澹澹,并无表态。 心中实则是哭笑不得。 戏过了啊,雪女! 我倒是想救他们,在特帕尼克斯国搞风搞雨,可问题是【虚空之眼】是单面镜,我见得世人,世人却不见我啊! 所以,周黎安也只有浅浅感慨—— 父子三人要这都能活,那真是可排演出一幕“传世剧作”了,其人文价值不比“罪王救赎记”差。 至于跟旧陆文艺复兴时期的哈姆雷特、巴黎圣母院比…… 均衡这几幕大戏,更胜在真实与教(xi)育(nao)意义。 还是那句话…… 物质建设要与精神文明两手抓。 “周勤,‘赐福地’坐标是否送归?”周黎安岔开话题,说起正事。 搞定物资补给点的事情,审判之征就不必多余专注了。 如今已是4月中旬。 6月末,7月初,就要远赴东非。 在此之前,周黎安还要指引周望山完成各城‘卫生院’,以及一座‘卫生主城’的建设。 为什么要多余建造一座城? 是为了给小牛种天花,再抽取牛痘,完成最原始的天花疫苗接种。 在这个过程中,需要分批次的到卫生主城完成隔离。 未来数百年,想要全灭天花几乎不可能,除非均衡统一全球,拥有完整的政务体系。 否则,那就只有不断为子民完成疫苗接种了。 好在是15世纪各类疾病在现世医疗科技面前,已被碾压。 各类基础疫苗成本极低。 至少在现阶段,周黎安能负担的起支出费用; 待得再发展个3、40年,有现世生产线的支援,建成自己的疫苗生产中心不是难事。 台下,周勤回禀:“吾主,坐标位已经送来,我这几天都在制图,确保大军凯旋时,‘赐福地’准确无误。” 周黎安道:“不必了,先将坐标位给我,制图的事情你慢慢做!” 没等他作答。 嗖,嗖。 吾主与巫已不见了踪影。 殿内两人震撼无言。 许久后,书记官才起身,忍不住八卦心思道:“院长,您幼时真被巫抱过?还得赏赐?” 周勤显得几分傲娇,“这怎能作假?” “那巫今年多少岁了?” “额……”周勤还真做不得准,“良臣同志今年好像二十二岁,巫是他的长姐,怎么也有二十五、六了吧?” “吾主在上,我见巫的容颜,更像是十七、八的样子;巫虽不壮美,却有一种别样的……令人亲近的感觉。” “巫自然令人感到慈祥,但你这番话可不要在巫面前说……” “我隐约记得小时候在图石山谷,部族的妇女们为了巫操碎了心,巫怎么吃都不得壮美,一直如此纤瘦,巫对此似乎也颇为烦恼。” “真的?巫还有烦恼?” “人人皆有爱美之心!” “我觉得巫就挺好,我不喜欢壮美的……” “好了,不可再妄议巫了,赶紧整理书册与语录,派信使送往神国,呈于首席。” …… 与此同时。 特帕尼克斯首都。 阿茨卡波察尔科城。 园林官的宅邸,拉瓦与库克莫父子已是呆滞,被人按在地上,却没有任何反抗之意。 只因,信念感的崩塌。 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 为什么厄难总伴随着他们,一步步踏过艰难,本以为就要得见曙光,最后发现却是更恐怖的深渊。 这种挫败感彻底击垮了他们。 如到了年纪的老狗,冥冥之中感受到死亡的逼近,而选择远离主人,寻一处无人的寂静之地,等待生命终点的降临。 而那管家,完全是另一幅情绪状态。 唯有他们自己知道,一个疯子科亚,让他们吃了多少闷亏。 恨他恨到不忍他去死,更想让他受一切苦难的折磨,生不如死。 “哈哈哈,走!去见那科亚,让他跪伏,舔舐主人的足底!” “骄傲不应是他这种奴隶该有的品质。” “他只不过是一条狗!” 父子如两坨烂肉,被人拖行。 走过长廊、花园,穿越池水亭榭,见得一处林地。 远远有一个身影,被木质铐板锁住脖颈与双手,一只脚上又绑着几根草绳,另一端系在树干。 外围当然有侍卫把手。 为人父者,见得儿子终于还是回过神来,忍不住落泪哀嚎—— “科亚!科亚啊!” “你,你怎么沦落如此地步?” 库克莫也回过神,见得兄长惨状,亦是不忍,虽然他们如今也沦落至此。 “兄,是我,是我和父来找你了!” 名为科亚的青年大惊,他甩头令遮挡视线的长发偏移,见得二人模样,震惊到颤抖—— “父,库克莫,你,你们为什么在这儿?” 库克莫道:“我与父想救你,除你的奴籍,结果错信恶人,也被贬为奴隶!” “本已决定就此认命,可谁知找到这庄园,你却……” 科亚亦是无言以对。 他能理解父亲与弟弟的感受。 本想就算于人为奴,也能令一家团聚,可谁知如今已连作奴隶的资格都没有,将要面临死亡威胁。 科亚有苦难言,更觉惭愧。 便在此时。 一行人到来,那管家连忙谄媚,“主人,这是科亚的父与兄弟!他们已经相认。” “哈哈哈,如此就不难完成那位大人的旨意了!” 来人听到这话,先是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才露出喜色。 旁人难以知晓,他因这科亚受了多少折磨,如今总算要解脱了。 “科亚!”他怒吼,“事到如今,我再问你,你愿不愿去笼中斗兽?” “若不愿,我也没什么好说,杀了你的父与兄弟!” 科亚神色大惊,也已是到了崩溃的极限。 他原本是烂命一条,无所畏惧。 可如今亲族的羁绊就在眼前,那无视一切的骄傲,再也无法抬起。 “我……” 他正要开口。 可另一道声音却将他打断覆盖,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那你就杀了我们吧!” “哈哈哈,杀了我们,我兄长一样不会听你的命令!” 科亚再一次大惊,他怎能眼看寻觅他至此的父亲、弟弟,因他而死? “库克莫,你……” 库克莫又大喊抢白:“兄,你不要说了!我们已是这样悲惨的境地,又有什么可惧怕的?” 便在此刻,那看起来愚钝的拉瓦也开了口,嘶吼起来—— “科亚!库克莫!” “你们都是好样的,我拉瓦有你们这样的孩子,死而无憾!” “杀了我们,杀啊,我不怕死!我们都不怕死!” “来,来啊!你们这群犯下罪恶之人,来啊!” 拉瓦已是疯魔,库克莫也在大喊。 科亚本就是莽夫,见此一幕,也不再犹豫了,哈哈大笑—— “对啊,我一心求死,来啊,杀了我们吧!我永远、永远不会向你低头!我是最勇武的战士,正因我的勇武,才得她的青睐!” 一群人蒙了。 一家三口怎么都是愣头青? 园林官气得颤抖,“你你你,你说现在怎么办?” 他早就被科亚磨平了上位者的威严傲气,如今能作的只是对自己的仆人发难。 管家吓得跪拜,方寸大乱,只能拖延,“主人,主人息怒,再给我些时间……” 然而,谁也没人注意到,那名为库克莫的少年,悲愤赴死的神情中,闪过一丝如释重负。 死? 谁不怕死! 一路走到这一步,受尽屈辱,他觉得不值! 便是此间兄长科亚所经受的奇异遭遇,令他发现了端倪—— 他们为什么不直接杀死兄长,而是将他囚禁? 笼中斗兽? 若是笼中斗兽,也可直接将他丢入笼中,何必犹豫什么呢? 为人奴仆者,生命皆在主人手中,没有任何律例是保护奴隶的。 那么一定有什么……一定有什么是限制这些贵族老爷,让他们不得不被科亚制衡。 库克莫的想法很简单。 转机在兄长身上,那就不能让兄长受他们父子的限制,反之兄长若能活下来,他们才能活。 而事实证明。 他赌对了! 至于未来…… 库克莫仰望已是夜幕降临的天空。 他在心中呼唤、祷告—— ‘世上唯一的真神,均衡之主啊!’ ‘我愿得见您的光,一如您向奎兹提特科所赐下的光……’ ‘请您予以我指引吧!’ ‘若我有罪,我甘愿得您律例的判罚……’ ‘我不乞求奢望得生还,但求您向这些真正的罪恶之人,投下威严的注视——’ ‘审判他们的罪! ’ 【213】第三封信 当少年库克莫在心中赞颂时,那园林官已气急败坏的离去,将烂摊子交给管家。 那管家因蒙羞而大怒,上前几步,发出怒喝,“向他们施以鞭刑!” “给我狠狠的打!” “用苦盐涂抹他们的伤口!” “死?你们都不会死,我要折磨你们!” “当然。”他目光阴狠的凝视科亚,讥讽道:“我们骄傲犹如山狮的科亚,不能受到一丁点伤害!” “就让他亲眼看着他的父与兄弟,遭受磨难!” 说罢。 他转身离去。 科亚目睹一众侍卫将父亲与弟弟绑在他身旁的树干上,眼看情绪又要瓦解。 库克莫却大喊道:“兄,不要软弱!你是最勇武的男人!” “不要让他们得逞,我与父能忍受得住!” 科亚强忍着眼泪,紧咬牙关。 随即。 啪,啪啪。 一声声鞭打与父子俩的闷哼痛吟声便此起彼伏的响起。 他们身上本就破旧的衣衫,变作稀碎,显露出皮开肉绽的伤痕。 到那些侍卫都打不动了,便在水桶中加入苦盐,泼洒在他们身上。 “科亚,何必让你父与兄弟受罪呢?” “低头吧!” “我们都知晓,你是令人尊敬的勇士。” 他们并非是替管家劝阻,而是发自内心的佩服科亚。 但怜悯之心无用。 没人能违背主人之命。 不过他们还是留下一些粗糙玉米饼,然后走到远处的歇息处继续负责看守。 树干上的两人已是奄奄一息。 父子三人唯一能行动的只有科亚,但他的脖颈与双手被木铐固定,如今也只能笨拙的跪地,以一种极其卑微低贱的姿势,将食物捡起。 然后走到父亲身旁,“父,吃一些吧!” 拉瓦虚弱道:“有水吗?” 科亚显得无措,解释起来:“他们不给我水,我是在每日的天亮前,趁晨露聚集,趴在地上喝那露水解渴。” 他目光看向一旁草地的小坑,里面如今空空如也,因一天的日晒而干涸。 不过所留存的温度,恰好能让夜里的寒气到来后聚集起水珠。 他们不知原理,却是一代代流传的常识。 拉瓦摇头:“我吃不下,给你库克莫吧。” 然而,库克莫也颤抖的发声,“我不吃!兄,我有话问你!” “先歇一歇吧,你全身都在颤抖,是我不好。” 伤口撒了盐水的滋味,犹如万千只蚂蚁在身上撕咬。 见弟弟惨状,科亚又一次哽咽。 但事实,库克莫越是感到疼痛,越是觉得清醒,大脑高速运转着…… “不,这很重要。” “兄,你为什么沦落到现在这个样子?” 首先,要搞清楚起因,然后才会知晓关键……为什么这些贵族老爷不杀科亚。 科亚本不想提了,却见父的目光也跟进而来,知道应该给一个交代。 他道:“一年前我随都兰到塔洞城,才知是被贩卖;我曾反抗,找到塔洞城的城卫求助,谁知他们是一伙的。” “最后便被那波利波马送到阿茨卡波察尔科。” “那时我也认命了,又见得这大城繁荣,想要有所发展,赚取一些羽币,在外城买一座小院,到时就能将你们接来。” 科亚勇武,逐渐得这园林官的赏识。 即便为奴隶,也与方才那群侍卫成了朋友。 本是一切向好。 转折却发生在半年前—— “这林地之内,便是皇家园林。” “所谓园林官的宅邸,只不过是皇家园林的一角杂院!” 库克莫与拉瓦震惊,“这里是皇家园林?特佐佐莫克的家?” “是的,但在极深的地方,我不曾见过那宫殿的模样,林地内还有宫殿侍卫把守。” “半年前,王公贵族在园林狩猎,园林官命我等把守外围,将他们抓捕的野兽,驱赶到林地中央区域。” “就在那日,我遇到一个走失的少女,我起初并不知晓她的身份,以为她也是园林官或宫殿、祭祀的仆从……” “我保护她找到了卫队便离开了。” “但后来,她竟又找到了这里,向我询问许多事情,如山丘城、塔洞城,以及我一路走来的见闻。” “我们成了朋友……又或者我爱上了她。” 拉瓦与库克莫听得入神。 他们不得文化教养,更没有后世那种狗血爱情故事的荼毒。 如今纯净如一张白纸…… 听得故事的延续,隐隐沉入其中,并期待发生一些什么。 然后,便是王炸—— “她叫蒙达雅,是特佐佐莫克的嫡孙女。” 咝。 咝。 第一声是惊叹。 第二声却是因牵动伤口的疼痛。 作为父亲的拉瓦已经呆滞了,自己的儿子,竟然爱上了世上最伟大帝王的孙女? 这,这怎么可能? 就算当初在塔洞城得见的驻军事务官,若非因山丘城之变的情报事关重大,他们一辈子都难见上一面。 更不要说,亲儿子跟帝王的子嗣产生了纠葛。 而另一边的库克莫则追问:“然后呢?” 科亚低沉道:“我们见面的事情,被她的侍女护卫发现了!” “他们通知了园林官,以及蒙达雅的父亲,一齐抓住了我们会面的现场。” “蒙达雅保护了我,并说如果杀了我,她也会去死!” “我那时才知道,蒙达雅是特佐佐莫克最宠爱的孙女!甚至他父亲都比不过她在特帕尼克斯国主面前的地位。” “后来我才听那管家与园林官说,蒙达雅的父亲想以国主对蒙达雅的恩宠而受到重视。” “如果蒙达雅和我的事情传出去,他们无法确保特佐佐莫克是否会厌恶蒙达雅。” “包括,蒙达雅死去,就更无法向老国主交代了。” “所以,我活到了现在!之后的几个月里,他们都会让蒙达雅来远远的见我一面,确认我还活着。” 听完这些话。 拉瓦已觉得天旋地转,他无法理解,这种本是两个平行线的交集是怎么发生的。 这违背他的认知观。 库克莫则更能接受一些,少年人不经磨难,还对这世间最美好的事物存在幻想。 什么是最美好的? 当然是不可得到的。 那王公之女,对他们而言,不就是难以企及星辰般的存在? “所以,他们想让你去笼中斗兽?” “对!他们想让我欺骗蒙达雅,以笼中斗兽取胜,去除奴籍,实则是要我死在笼中!” “但我知晓,就算这么做了,蒙达雅也不会违背她当初所说的话!” “我们相爱了,她愿意随我赴死!” “……” “……” 父子二人沉默了。 又过许久,科亚苦涩叹息,“但我现在,已不知如何是好……不,是我从始至终都不知该怎么办!” “我只能这样被囚禁着,盼望奇迹发生的那一天……” “或许,那真神降临,会带来救赎吧。” 就在科亚话落之时。 库克莫道:“兄,真神已然降临!祂的审判之军,已抵达山丘城!” “什么?”科亚震惊而茫然。“那,那你们为何会来到这里?” 父子二人像是苦笑,便将自己犯下的蠢事一一道出。 而这一次,便轮到了科亚沉默。 若非父亲与弟弟逃离山丘城,如今怕不是已得享安宁与喜乐。 “是,是我连累了你们。” 拉瓦无言以对,作为一个父亲,他感到极大的挫败。 想救长子,却将自己与幼子也坑了进来。 偏是听得完整故事的库克莫,绝望的神情中重新绽放曙光—— “不,父亲、兄,我们还有希望!” “我等离开山丘城已有三十余日,审判之军必将突破塔洞城的关隘!” “当神之军团抵达特帕尼克斯国,我们一定会得救赎!” “这些犯下罪的恶人,都将遭遇审判。” “我们要撑住,一定要撑住!” “审判之军的神使,与奎兹提特科都说过,凡信仰祂的人,虔诚的忏悔,便得祂仁慈的注视,被赐予救赎!” 库克莫发出低沉的呼唤。 他仰望星空,见那星辰光晕竟隐隐扩散,充斥他的眼…… “我,我好像,也见到了……光……” 呢喃声中,他再也经不住疲惫与苦痛,低垂头颅,昏迷了过去。 “库克莫……” “库克……” 只剩拉瓦与科亚,发出急切的呼喊。 …… 是夜。 一辆辆车马抵达山丘城下,正有序入城。 而爬山等人,早已等在中央广场。 见得队伍为首两人,众人纷纷迎去,“牛屎、卫国,你们总算回来了!此行结果如何?” 牛屎与周卫国相视一笑,“满载而归!明日午后,便可在后山进行试验爆破!” “如无差错,随时可向塔洞城发兵,突破关隘,审判之剑将直指那城邦谷地!” 入镇厅。 所有人已是迫不及待,得见神旨。 牛屎二人也是听了斥候急报才匆匆赶回,否则黑火药造物,还不是多多益善? 不过,离开海岸林地,却还有工匠继续搜集硫矿,材料源源不断,造物也就会不断产出。 负责传旨的周大民,取出了密信。 一共三封。 “第一封为对审判长、副审判长与督查的旨意。” 牛屎负责开启信封,一眼便认出,“这是巫的笔迹手书!” 众人面露欣喜,忙道:“内容呢?” 牛屎先简略通读,确认没什么密旨才道: “吾主真神有旨——” “吾以均衡之圣名,降审判的意志,应令那充斥罪的恶土得净化与洗礼。” “然,世人愚昧无知,已被罪恶所荼毒;当审判的长剑挥下,唯恐慌与畏惧,却不知……” “雷霆、雨露,皆为神恩!” “吾以仁慈之心降临,却见得人们背弃我的行迹,转眼不看均衡,向那虚假与罪恶走去。” “你等须知……” “凡背弃我、远离我的,也将遭受均衡的无视、放逐;任他发出无力的求助,而不得救赎。” “唯有亲近我,愿向我的道中走来,奉献他虔诚忏悔之人,便为我的子民,我以仁慈向他投去救赎的光芒,拯救他于死亡的边缘,重获新生。” 话到此处。 人们不由自主望向奎兹提特科。 奎兹提特科身旁有法则修士翻译,听得这些话,已明晰一切,热泪盈眶,跪伏在那厅中神像下,赞颂不已。 牛屎深吸一口气,再道:“塔洞城之战,需在10日内终结……” “然,至此,审判之征完满!” 说到这里,便是宣读旨意的牛屎都蒙了。 而场间亦是哗然一片。 “这,这是为何意?” “打下塔洞城就不打了?” “可那真正的罪人,却在更南方的谷地啊。” 周卫国亦是茫然,但又在极短时间内恢复镇定,“肃静!无论是进是退,皆为祂的指引与训词,我等只需遵行!此为虔诚的信仰。” 听到这话。 众人忙是闭嘴,且发出赞颂—— “赞美吾主,赞美均衡!” 而事实上,还有后话。 牛屎道:“审判之军入塔洞城,须再行审判之事!” “凡犯下罪的,须得审判;昭示万民,传吾之均衡的教义。” “应令世人知晓,愿臣服均衡者,便可与审判之军踏上荣耀的归途,得喜乐与安宁!” “凡投来信仰者,你等须视他为弟兄姊妹,庇护他,帮助他,为他坚实的护盾。” “不愿者,便无视他,放任他;” “不得审判净化的人,终将被罪与灾厄吞噬!” “待最后一个愿踏上荣耀归途的人到来,便是你等凯旋之日;吾已在归途降下‘赐福地’,令你等在艰难路途的考验中,不被饥饿与贫寒所扰!” 宣读至此。 牛屎合拢了书信,预示着第一封旨意已结束。 审判之征以塔洞城为终点? 起初是让众人难以接受的。 可聆听后面的旨意,他们才渐渐有了明悟—— “吾主恩典又其实任何人可得?” “如这山丘城49人下落不明,以神旨中所写,吾主定然已有注视,见到他们背弃的行迹!” “不愿亲近均衡者,吾主又怎会恩宠他呢?” “背弃者,是为神弃之民;唯有被灾厄吞噬,但我等不应怜悯,因这恶果是他们所选。” 牛屎一番解读,众人终于与均衡的意志产生了共鸣。 简而言之—— 我们是来拯救你的,你还心不甘情不愿,那我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爬山便在此时道:“吾等皆遵神旨,决不悖逆!” “愿为我弟兄姊妹者,便予以他庇护与救赎,为他坚实的盾!” “不愿者,无视他,放任他;恶果自食!” 众人沉沉颔首,“雷霆雨露,皆为神恩!赞美吾主,赞美均衡……” 而后。 牛屎拿出第二封信,他见后就露出笑意,“此为家书,是小花……怀恩的笔迹!” 众人一听,厅内严肃的氛围一扫而空,变作揶揄与打趣。 牛屎与首席之事,如今早已人尽皆知。 然而,听得信上内容,众人却笑不出来了—— “什么?” “周继军得吾主‘长生赐福’的恩典?” “你可没看错?是那个继军?蠢如憨牛的继军……” “嗯?”爬山眉头紧锁,锐利的目光四处搜寻…… 谁,是谁公然诋毁吾儿? 可要说吾儿得长生的赐福? 不可能,这不可能!! 而与此同时。 信使周大民又取出了第三封神旨,拆开信封后一分为二,竟有两份书信。 一份交给了周卫国。 另一份却交给了奎兹提特科。 周大民道:“奎兹提特科这份为密信,不得于第三人观之;吾主有旨,阅后即焚!” “凡有悖逆者,必遭神罚降临!!” 话落。 前一刻场间的吵杂躁动,瞬间鸦雀无声。 【214】世人有罪 神旨到来。 大家潜意识里都在想会不会有密旨,例如事关审判之征的指引赐下。 然而,两封神谕开启,并没有如大家所想。 可谁知…… 密旨竟给了奎兹提特科? 这就是选召之人所得恩宠吗? ——恐怖如斯! 奎兹提特科到底是新人,即便大家已用兄弟姐妹相称,但或多或少还是有些排外情绪的。 我比你来得早,所以我自然比你更得吾主恩宠。 然而,奎兹提特科却颠覆了这个既有概念。 真神选召之人,与常人不同。 以至于周继军得“长生赐福”的风头,都在此时被碾压了下去。 奎兹提特科更是茫然,抬手指着自己,“我,得密旨?” 周大民令法则修士翻译,“对,此为吾主旨意。” 人们面面相觑,又是羡慕,又是好奇。 不过,在此时又有另一人打破了平静,“吾主有旨,命奎兹提特科为‘副督查’,与我同领审判之事;另遣‘周大民’等人为督查组侍卫,听我二人差遣。” 周大民立即领旨,赞颂真神。 但大家的关注点还在奎兹提特科身上…… 副督查,密旨;还派专人护卫,周卫国此前也没有这种待遇,现如今反而是沾光了? 奎兹提特科被震惊的说不出话来,一双双目光注视,令他无所适从。 不过牛屎与周卫国已很快平静下来…… 吾主均衡之旨,子民只需遵行。 “奎兹提特科,你去偏厅领悟神谕吧,我等把守在外,不会有人窥视。” 奎兹提特科深吸一口气,才从神像前起身,带着一脸茫然走入偏厅。 周大民为他关闭房门,守护在外。 场间氛围依旧古怪。 牛屎便岔开话题,“继军得‘长生赐福’,是因吾主赐下考验……” “吾主注视世间,早已洞彻那山丘城之主维胡特尔犯下的罪,然而圣殿山修士不知因果,吾主便令我均衡百万子民破题。” “山丘城之主因何犯下了罪?” “最终竟是继军在最高长老殿与圣殿山修士面前,作出了答桉。” “吾主有言,人人说他愚笨,殊不知此为大智若愚,并为继军赐姓……周若愚。” 听得这件事,大家注意力总算被转移回来。 爬山的五官已经挤在了一起,笑得睁不开眼,“若愚,若愚好啊!听着就比继军好听!” 周继军之名是牛屎、小花所取,意为继承铁骑荣耀;如今得吾主赐名,才是真正的福泽加身。 众人连忙向爬山道贺—— “审判长,你家四子,人人为天上星辰,耀眼夺目。” “兄!此事应庆贺一场,遥拜吾主神恩。” “吾侄继军……啊,不,吾侄若愚今后岂不是要成智者?” 另一边,牛屎又道:“信中还写有各家事……斗鳄大头领的儿子,已突破法则高阶,有踏入圣殿山的资质,正立誓要向法则大圆满发起冲击。” “周向西,你族也得赐姓,以霍为名,你现在应为霍向西。” “还有……” 一件件家长里短的事宜吐露,让场间重回欢愉。 此间有人出征一年多,先去铜谷,又到霍霍坎城,接着就去12号大城搞建设。 即便是新军,出征也有半年之久了。 人人都思念神国与亲族,如今听得他们一切都好,只觉心中生起一阵满足感—— 吾主荣耀赐福下,神国唯有喜乐与安宁。 与此同时。 偏厅内。 奎兹提特科沉默了许久,才坐于椅子上,开启了信封。 吾主知他姓名,就让他受宠若惊了好几天。 如今又成副督查,还得密旨,让他觉得压力巨大,越是得真神的恩宠,越是觉得无以为报。 他唯有默念,“吾主在上,我愿奉献我的一切……” 信封很厚。 取出第一张,却是他没见过的‘图画’。 奎兹提特科年轻时曾在大城学院进修,虽远不如均衡法则奥义,但他大概能认出,这似乎是一份地图。 分辨许久,他渐渐震撼—— “此为塔洞城全图,包括那几条入城密道都在其中,甚至还有我所不知的几处小道……” “吾主难道要令审判之军秘密入城?” “可就凭这逼仄山石缝隙入城,一天也通行不了几人,还会被城中驻军发现。” 他不明其意,便将地图放在一旁,又把第二张取出,却吓得他发出一声惊呼:“啊——” 屋外,周大民听得动静,就让他铁骑团中通会阿兹特克语的人传来问询:“副督查,你还好吗?” 周卫国诵读神旨后,他们这百人团将为督查组侍卫。 奎兹提特科很想让牛屎、周卫国为他指点迷津,却记得此为密旨,不得让第三者观看,便只有强压震撼与恐慌,“我没事,没事……” 只见在他手中,竟有一活灵活现的人,被封印于纸张之内。 他不知此为何物,惶恐不已,就将那纸张放在一旁,继续开启信奉。 到第三张信纸取出。 他见到了熟悉的文字。 城邦联盟的通用文字,只在学士、贵族间流传,大国城邦都很重视教育,而文字是传递知识的重要工具。 当然,他们所用的文字,还属于象形文字范畴,并不太成熟,不具规范性,以至于阅读时经常发生偏差与误会。 更多时候,阅读这种文字是要靠‘领悟’的。 如同语文法则的‘阅读理解’。 简单的一句话,可以延伸出无穷无尽的中心思想。 而眼前的象形文字,更需要这种以点到面的延展性。 奎兹提特科倒是没遗忘他所学的知识,知识是宝贵的,他在城主家族为奴仆时,也会经常阅读来自大城的书卷,或替维胡特尔与其他权贵作书信往来。 他认真阅读那信中文字。 只是第一句话,就令他脸色苍白,恐惧颤栗—— “神说,世人有罪。” “那名为‘金色的树’之人,不也曾因虚假的诱惑,为罪恶的助臂?” 扑通。 奎兹提特科如遭雷击,跪在了地上,老泪纵横,“真神啊,是的,我,我也有罪……” 为城主之仆三十余年,怎可孑然一身? 奎兹提特科并未刻意隐瞒自己的罪行。 只是在那一夜厄难救赎后,他已全身心的投入均衡之中,信仰真神,聆听她的意志。 也可以说,这是一种潜意识的自我逃避。 如罪大恶极之徒,入庙宇梯度为僧,几十年如一日侍奉神佛。 起初是为救赎,而在真正的投入信仰后,他已被自己所洗脑,忘却了曾经的一切。 得听旁人的阿谀,与自诩虔诚的信仰,而代入到一个全新的角色。 奎兹提特科就是这样…… 他在审判之日,立于高台,发出信仰的呼唤,俨然成为了感召万民臣服均衡的传教士,真神的代言人。 又在维胡特尔死后,他曾经所经历的一切,都将被历史尘埃掩埋。 然而,这虚假的伪装,却在此时被硬生生的揭破。 奎兹提特科恐慌,羞惭。 在这一瞬间,他脑子里不断蹦出逃亡、自缢,或坦白一切而得审判罪罚的念头。 神祇洞彻世间一切,又怎会不知他犯下的罪呢? 可恰逢此时。 他又听得门外,一群‘弟兄姐妹’的欢声笑语,让他勐地恍忽…… “等等……” “吾主不是已赐下恩典,命我为副督查了吗?” “真神宽恕了我的罪?” 奎兹提特科又见生的希望,连忙低头,继续将那封神谕看了下去—— “你曾见得均衡的光芒,此为你至诚之心的显现。” “但你曾为恶,亦是不争的事实!” “而这世上犯下与你一般罪行的人,数之不尽;若均衡一一判下审判的罪罚,只会令血流成河,生灵涂炭!” “虽然雷霆、雨露皆为神恩,但吾不愿再以神罚,令一切归于湮灭。” “吾已将意志昭示万民。” “凡愿亲近我,信仰我的,我便赐予他仁慈的注视!” “吾愿给你,或如你一般的人,一次新生的机会。” “吾不再问你什么……” “而是要你们心自问,你是否愿摒弃一切的恶,向吾之均衡走来?” “若你已作好了选择,那便以你得见均衡光辉的至诚之心,向与你一样的罪人,发出询问——” “你们,是否要得救赎,洗褪罪恶,向吾之均衡走来?” “吾会保守你们曾犯下的罪,让你们身旁的‘弟兄姐妹’不向你们投来异样的目光!令羞辱与责难远离你们。” “你们须知……” “万物众生,皆为吾,均衡之主的孩子,是吾之圣灵挥洒,造物这宇宙星辰的一部分。” “均衡之下,皆为子民。” “均衡,存乎于万物之间!” 看到这里。 奎兹提特科已是感动的泣不成声,浑身颤抖不已。 这是真神要为他们保守罪名,令他们得真正的救赎啊! 因此,这份神谕才是密旨,不得让第三人所知! 一直到泪水都将信纸打湿,要让神旨破碎,他才勐地惊醒—— “愿,吾主,我愿!” “我奎兹提特科是为罪人,但愿以您所赐下的仁慈救赎之道,去拯救一切与我一样的可悲之人,令他们重获新生!” 他抹去泪水,渐渐平静下来…… 又翻开下一页,得见那密旨的全部。 至此,他已再无惧怕,潜意识中暗藏的沉重巨石已被神祇意志粉碎。 令他认清了自己,认清了自己的道路。 他为罪人! 若想要踏上真正的救赎之路,就必须施以均衡的意志,令那些与他一样的罪人,走向均衡。 许久后。 奎兹提特科重新拿起了那份曾令他惧怕的“封印”。 此时,他已认出,“我记得,此人是图戈的管家!也是与维胡特尔作奴隶贩卖之事的帮凶!” 他再次通读一边神旨,走到偏厅中央的火堆旁,只留下“封印与地图”,便将其余投入,化作火焰。 已不知过了多久。 卡嗒。 偏厅紧闭的大门重新开启。 众人便见到奎兹提特科走出的身影,他先向大家示以微笑,才道:“我已领受吾主神谕,须立即作些安排。” 听到这话,众人好奇心愈发浓郁,却没有一人多余发问,探听密旨。 牛屎若有所思,片刻后道:“吾主已命你为副督查,并遣周大民这百人骑士团为督查组侍卫,你若需要人手,可从他们中挑选。” “正有此意。”奎兹提特科颔首,也不多解释,带着周大民与几位铁骑离去。 厅内人见他们离去,又面面相觑一阵,便重回议事的状态—— “说正事吧。” “明日午后,于后山北坡进行黑火药爆破试验。” “各战团头领需全数到场观礼,知黑火药药性,才可作攻打塔洞城之策略。” “吾主有旨,全军整备,十日内必要将那塔洞城纳入囊中,高呼均衡的圣名!” 众人齐声赞颂。 “赞美吾主,赞美均衡!” “均衡存乎于……” 另一边。 奎兹提特科带几名骑士迅速离开镇厅,辗转来到大城南道,走进一家旅店。 从中找出一个中年人,又辗转来到旅店后的僻静小院。 中年人有些忐忑。 审判之军多有亲民之举,平日里与大家相处融洽。 可此时已是夜幕降临,镇长突然带人来寻他,明摆着有什么事情与他相关联。 “镇长,此处已无外人,您找我到底有什么事啊?” 中年人正是那得旅店赔偿的跛子蛇。 浑身上下显得几分机灵劲。 恰是这份机灵,令奎兹提特科觉得没找错人,“跛子蛇,我不是要吩咐你,而是请求你帮忙!” “此事事关审判之征,也为吾主旨意;你是否愿为吾主真神奉献一份力量?” 跛子蛇大惊,“吾主旨意?” 他连道:“我愿,我当然愿!若非吾主令审判之军降临,我还生活在贫瘠困苦当中,遭受那恶人的欺压!” “我这些天一直难以入眠,不知要如何感恩吾主真神的恩典,唯有日日祷念她的圣名,赞美均衡!” “镇长,你大可吩咐,只要我能做到的,我一定完成!” 奎兹提特科略作沉吟,道:“可此事会有危险……” 他将事情讲明。 当话音落下。 跛子蛇脸上已然露出难色,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话来。 奎兹提特科并无责难,澹澹笑道:“无妨,如此重任太过艰难,你本就身患残疾,好不容易得喜乐富足的生活,理应过几天好日子。” “我再去找找别人吧。” 说着,他就要离去。 偏是这番话令跛子蛇羞愧难当,他连忙拉住奎兹提特科,“我愿负担重任!” “若非真神赐予我如今所拥有的一切,我去哪里过什么好日子啊?” “就算真的会死,我也不怕,至少我的妻儿,都已得喜乐!” “镇长,你说吧,什么时候出发!” 奎兹提特科见他郑重的模样,狠狠拍了拍他的肩膀,“稍后就走!你可与妻儿道别!” “但你无须过于惧怕担忧……” “你须知晓,此为吾主旨意的降临,她的荣耀与光辉将时刻庇护着你,直至平安归来!” 82中文网 【215】攻心之战 跛子蛇与家人道别。 便随着奎兹提特科、周大民等人登上马车,另有周向西的斥候小队,分出几人领路。 奎兹提特科得神恩与任命。 如今已是真正意义上的自己人了。 密旨之事,镇厅众人皆知。 那么关于他要领队外出,就没有人阻拦。 除奎兹提特科与跛子蛇外,其余众人直到离开山丘城后才知目的地—— “去塔洞城。” “吾主已降下神谕的指引。” 奎兹提特科显现威严。 恍忽间令周大民等人仿佛看到了最高长老殿长老的影子,不由赞叹—— 这就是真神选召之人啊。 …… 翌日,清晨。 h225从12号大城起飞,周黎安将作最后的收尾工作,为赐福地赐福。 随后就将回返神国,完成卫生院建设。 至于审判之征…… 所有布局已经完成,如今只需静待形势自然发展。 审判之军将在“塔洞城”攻占后完满。 但这当然不代表审判之征就此结束。 神旨有言—— 当最后一个愿信仰均衡的人走来,便是铁骑凯旋之时。 然而,“最后一个”的概念很难定义。 一直有人来投,审判之征就一直不算结束。 而当塔洞城失守之事,传遍城邦联盟,势必引发各城邦国动乱。 君主权贵势必约束子民,不得叛逆;若国民流失,国将不国。 然而,均衡的教义传播后,就不是君主强权可以控制的了。 各城邦国的子民,必将陆续来投。 如此一来,就不是均衡神国与城邦联盟的对战,而是后者自身的阶层对立,体系崩坏。 一旦各城邦国派遣军队抓捕“逃亡者”。 审判之军就会意识到“神旨”所提到的第二点—— 愿臣服均衡者,皆为吾等的兄弟姐妹,应友爱互助。 审判之军既是审判罪恶,却也是“弟兄姐妹”的坚实护盾。 我的兄弟姐妹们想要回家,归入吾主均衡的怀抱,你竟然阻拦扼杀? 无法无天了! 铁骑出动,不为审判与征伐,而为保护手足亲人。 世人须知—— 均衡之下,皆为子民! 这是攻心之战,也是兵不血刃。 倘若让审判之军一路横推碾压过去,屠刀之下死伤的还是被征召的黎民。 即便最终审判功成,也需一段时间的洗脑、归化,关联数百万人的庞大基数,就不是几次神迹、赐福可以搞定的。 反之,审判之军感召万民。 各城放任自流,人只会越走越多。 各城以杀遏制,就更会激起子民的血性与逆反心理,而向往均衡的教义与喜乐之国,心甘情愿向均衡走来。 这对城邦联盟而言,是为死局。 如果以企业概念理解就很直观了—— 城邦联盟是乡镇作坊,来单开工,工期不定,忙时通宵达旦,闲时几个月没一分工钱。 名为“均衡”的世界五百强,忽然来到乡镇建厂,立起了“招工”的招牌。 每天稳定八小时,五险一金,法定假期3倍工资,以及员工额外福利。 乡镇作坊的小老板肯定慌了。 他能怎么做? 都是乡里乡亲,打感情牌留人? 可当初通宵达旦开工压榨,闲时又置之不理,呼来喝去随心随遇,早就把感情压榨没了。 如果提高福利待遇留人呢? 开玩笑吧。 乡镇作坊跟世界五百强比福利待遇? 小作坊发工资都不走银行,全给现金结算,悄默默的避税;五险一金,三倍工资,你给我说笑呢? 这是企业规模上的降维打击。 所以,五百强有必要在来到乡镇后,就以势压人,将乡镇老板都驱逐出去,留下恶名吗? 没必要的。 阵仗摆开,自然有人纳头就拜。 不过在正式建厂前,肯定要去当地作前期布局规划。 例如让乡镇作坊出让土地,乖乖放人。 效益好的作坊老板肯定恶气难消,要死磕到底。 但本就半死不活的小老板,却可以归化进来,号召乡亲邻里一同加入。 那么奎兹提特科的价值,就此显现—— 大厂建立是必然结果。 与其工人流失,入不敷出,死路一条。 不如,加入均衡吧! 虽然不可能给你股份,但予以一个流水线小组长的岗位,只要矜矜业业,埋头苦干,未来月薪过万,也不比你自己经营赚的少。 话说回来…… 城邦联盟的贵族肯定不能全部杀光。 数百万人还需有人负责管理,否则仅凭均衡现有的体系,不足以支撑运营。 而保留一部分人的权柄,渐渐完成体系过度,才是均衡的一贯纲领。 当然,促成这一切的前提是实力展现。 塔洞城关隘破除。 审判之军挥兵南下只是时间问题。 希望各城邦国,好自为之,早点来拜。 时至中午。 周黎安与雪女完成两处赐福地降临,就地歇息,煮起火锅。 雪女将肉菜切得精细,又专门挑出肥瘦相间的雪花肉,为周黎安烫到微卷的程度,便可入口即化。 沾沾香油碟,夹两粒蒜末,包裹上金针孤,才邀功似的呼唤,“主人,肉好了呢。” 周黎安睁开眼,却露出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 雪女端着碗,夹着肉,摆出疑惑的模样:“主人?” 周黎安没有解释,只是在心中泛起滴咕—— 拉瓦父子三人竟然没死? 什么鬼! 总不能是自己真的显灵了吧? 具体情况他暂且不知,而那父子三人虽然没死,如今所遭境遇也不乐观。 “再观察看看吧。” 山丘城49子,将要排演成剧目。 也可为《均衡圣典》的史实典故:背弃均衡者,也遭均衡的背弃。 若他们真能活下来…… 可如奎兹提特科、罪王、迪迪玛尔等人一样,打造人设,予以一定扶持。 到夜晚。 全程800公里路途,共定立四处赐福地,功成圆满。 返回12号大城后,周黎安也没多做停留,只于周勤留下旨意…… 12号大城修建已见尾声。 但未来城邦联盟北上东迁,12号大城必要成为神国最为繁荣的城市。 且也要对这批新子民完成疫苗注射。 因此,应在12号大城外,修建副城,作隔离区储备。 每一批子民迁徙而来,都需在副城进行卫生隔离与免疫,完成后才得继续北上,迁往东部的农业主城。 最后,便是趁着夏季到来,派骑兵与法则修士沿第一次远征定立的均衡路标,前往密西西比平原各州探寻建城地。 “此番归返神国,吾会命第一批迁徙者来到12号大城,其中以工匠、法则修士居多,届时可以他们的经验作出判断,选择最佳的建城地。” “是!” 随即,众人恭送吾主与巫离去。 见得神迹展现,那均衡飞行圣器消失,又造物出如鸟形的固定翼飞机,滑翔起飞,消失在夜幕。 …… 与此同时。 山丘城。 本已有了不夜城景象的繁荣之城,却在今天变得冷清、诡异。 街道不见一人,民居、旅店皆是大门紧闭。 而事实上,如此情形已从中午持续到了现在。 起因是上午审判之军所发布的一则示警讯息—— “自本日中午,审判之军将与后山北坡,完成军事项目实验,期间禁止踏足后山区域;若听得异声传来,请民众无须惊慌,此为吾主法则奥义的显现。” 一声声通报呼喊传递城中各处。 起先引来无数好奇。 越是不让人靠近,就越是让人想要触犯禁忌。 有人悄悄向后山摸去,却发现后山被集结的审判之军大范围的包围。 五米一个驻守点,除鸟兽外,生人勿进。 不过,很快就有人发现,只要不逾越封锁,审判之军也不会理会他们。 便有不少人在高处张望山下。 半山腰处隐约的人群聚集,更让人们的好奇心大作。 然而,正当人要越聚越多时。 冬,轰—— 又如雷霆的爆炸轰鸣声,毫无征兆传来。 立于后山之上,人们纷纷感受到大地的震颤,以及浓烟、火焰自半山腰处的升腾弥漫。 当所有人呆滞无声时,更多的爆炸声,一连串的乍响。 轰轰轰! 人们因惊恐发出无知的呐喊—— “神罚,是神罚降临!” “真神在上,我等已向你奉献了虔诚的信仰,请您赐下仁慈的注视……” 又有人回忆起此前审判之军的通报,勐地抓住了重点—— “这神罚是为演练!” “我知道了,审判之军将要攻打那塔洞城的关隘……” “而这神罚之术,便是吾主真神所赐下的神力!” “均衡的光,势必将洒满世间每一处角落,审判罪恶,令人们与我等一样,得喜乐与安宁……” 无人再敢于窥视。 他们回到家中,闭锁房门。 或因惧怕,或因震撼,而对审判之军所赐予的神像,叩首赞颂。 一直到夜里,那接连不断的“神罚雷霆之音”才真正结束。 镇厅,众人集结。 “黑火药测试圆满,吾主定下十日之期,还剩下九天!” “若各战团已整备,明日大军开拔!” 各个首领早已兴奋难耐,“可!” “我们等得便是这一日的到来!” “哈哈哈,待那黑火药造物降临,那塔洞城的罪人唯有胆颤心惊的跪伏!” “吾主在上,唯均衡科学神力法则,是世间唯一真理!难怪吾主赐下教化,要令子民从孩童时期便努力进学……” “如今,法则奥义的神圣之力,已然显现!” “此行凯旋,我等必要激励亲族、家卷,让她们督促孩童少年的向学之心,不可怠慢!” 七嘴八舌一阵。 爬山与牛屎父子对视一眼,便要作出征安排。 然而,又有一声突兀传来道:“审判长、诸位头领,有一件事我思虑后,觉得还是要令大家知悉。” “昨夜八点许,副督查便带吾主密令出城,虽有周大民等人为侍卫,但副督查并未带走12号大城而来的百人铁骑团。” “而是请我派一队已探寻周遭,熟悉马匹、车辆前行路况的斥候小队领路……” “我虽不敢问询密旨为何,但昨夜护送一段路后,却大概能猜出副督查的目的地,应是‘塔洞城’。” 说话的人正是霍向西。 话到此处,他有发出祷念,“吾主在上,向西并无窥探神旨之意,只为副督查安危与大军出征之事忧虑,若犯罪罚,吾愿承担。” 众人听后也惊疑不断—— “奎兹提特科去了塔洞城?此为吾主密旨的指引?” “可他要去做什么,仅凭十数人铁骑,到那塔洞城难免遭遇危机,他可比我们更明白那塔洞城的驻军情况才对。” “那现在怎么办?是否要等他归来?” 此时,不少目光已下意识落在牛屎身上。 牛屎思虑片刻,又与周卫国交流一番,道:“吾主定下十日之期,不可更改!” “此事副督查也知晓,但他还是去往塔洞城,那么二者一定互无影响。” “山丘城距塔洞城150公里,快骑奔袭两日可至,但大军要为作战考虑,携车马需四日!” “如今只剩9天时限,明日我等必须出发!” “周向西,你可再派斥候,搜寻副督查的踪迹,可作接应之举,以防不测!” “而大军明日开拔,刻不容缓,至塔洞城下,我等仅有5天可作攻打!” “虽有黑火药造物,但此事也不得丝毫怠慢!” “诸位,你等须知……” “若攻城迟迟不破,我等即便以孱弱血肉之躯,也定要撞碎那关隘高墙的封锁,令均衡的意志降临城中,于最高地,呼唤她的圣名!” 话落。 即便牛屎并未着甲,也攥紧拳头,狠狠拍击胸口,发出闷响。 而厅内众人亦在此刻,效彷他的模样,震胸顿足,发出肃重的呼喊—— “赞美吾主,赞美均衡!” “均衡,存乎于万物之间!” “此战必胜,均衡无敌! ” 待得出征军令下达。 哗哗哗。 各战团头领迅速离开镇厅,在厅外驾马,向山下军营而去,准备动员。 大城内,虽不再听得那爆炸的轰鸣声传来,却又弥漫起一阵又一阵沉重马蹄踏下,与重甲行进的金石之音。 天光亮起。 山下传来号角声。 又汇聚近五万大军齐声的战吼! 听得动静,有城民不断冲向南道入口,向下眺望—— 铁骑军马已掀起一阵飞沙走石,迎朝阳曙光,向远方征伐! 镇厅,留守大城的书记官,听得那山下轰鸣声渐行渐远,立即起笔记录—— 【均衡14年,4月24日。】 【审判之军于山丘城下集结,将向塔洞城挥下审判的利刃……】 【愿均衡荣耀笼罩;愿大军凯旋;愿大地人族转眼不见虚假,得见均衡的光,向她圣灵的挥洒感召而踏来! 】 82中文网 【216】神之喜恶 均衡主城。 神殿内。 高台传来吾主平静而不失威严的声音—— “审判之军已出山丘城。” 殿内众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仰望而上,神情中燃烧汹汹战意。 虽远隔千里,但他们的意志仿佛与数万大军在一起。 眼见吾主对大军征途没有多余表态,小花拿出已准备好的书册呈上,道: “此前霍霍坎部四万子民,已迁往11号大城,十城子民剩97万余众。” “动迁部族名单,多以抽签方式选取,但有霍氏族人赐名在前,也有部族主动愿意前往,想要立下功劳,得荣耀的赐福。” 远离神国与吾主真神所在荣耀之地,多数人是不愿的。 不过有霍霍坎人为表率,还是说服了一些人愿意迁往新城开荒。 周黎安得见名单,不少是当初东部各州的原住民。 他们熟悉当地环境,对建设新城之事更有利,如今也算是重归故土。 雪女看一眼书卷数据,又问:“总计7万人?” 小花颔首道:“是的,巫,7万人是首批。” 她命人铺开大地图册。 “7万人将分为7部,建造七座大城;大致位置暂时选定为28-34号大区。” “以第一次远征,以及从各部原住民所掌握的环境信息来看,这7处大区都极适宜种植‘神农稻种’。” “具体建城地,还需法则修士进行实地考察。” “不过以31-34号大区为例,四大区有大河流经,建城地便尽量以大河沿岸为首选。” “既可为灌溉之利,也能方便河道运输。” 所为大河,自然就是密西西比河。 31-34大区分别为密西西比、路易斯安纳、阿肯色、田纳西。 后世,四州分界本就是以密西西比河划分,大河于四州之间穿过。 水稻种植离不开灌溉。 而阿肯色、田纳西在北方,大河又是自北向南本流入海;粮产丰收后,恰好可以顺流而下,送至路易斯安纳。 最后,无论是走陆路送至隔壁的德州12号大城。 还是开发海路,走墨西哥湾沿岸至城邦联盟所在,都极为便利。 剩余三地,28、29、30则为佐治亚、佛罗里达与亚拉巴马,三大区同样靠海,只要满足了大城的自给自足,便可向外输出。 15世纪,旧陆各国动辄引发饥荒厄难。 更别忘了,名为“小冰河”的气候巨兽,还未真正张开它的血盆大口。 以后世轨迹。 阿兹特克也遭受灾情,赖以生存的玉米田遭遇霜冻,各城邦国以人为食。 现在着手兴建7座农业主城,就可提前积蓄食粮,度过那关键几年的灾情。 小花的眼光长远,考虑周道,倒是无需周黎安多余操心。 只是提点一句,“后续迁徙名单也要尽快选出,7万人分7部建城,速度缓慢,且还有南方子民臣服均衡,大城秩序、文教都需人手维系。” “此外,成立船舶研究小组,尽快推动航运发展。” 即便周黎安就要打算上马“发动机”,开挂提升工业层次,但想要贯通道路,依旧是一个漫长的大工程。 开海是必然趋势,先以内河、内海沿岸的航运为学习积累,未来才能逐步跨越到远洋事业。 而且,这个时间点成立“船舶研究小组”,当然是要薅一手大明的科技羊毛。 虽说圣殿山的【学术中心】应有尽有,但现代技术不一定适用古代。 反之,后世失传的大明造船技艺,显然会更是适宜这个时代。 古人的智慧,不可小觑。 当神旨降下。 殿内法则修士兴奋不已。 现有法则研究小组,一个萝卜一个坑,又有“法则大圆满”桎梏悬在头顶,内卷氛围已经形成。 如今有了新坑,则代表着新机会。 如之前的研究组,即便突破一品大圆满,原组长业务更熟练,肯定继续就任。 想当研究组组长,机会渺茫,除非谁有天纵之才,可以反超专业知识……但除了首席之能,其余人并没有这种学术自信。 此时,一双双目光冒火,俨然都盯上了新小组组长的位置。 雪女见得他们隐隐争锋相对,也无恼怒。 她如今修习各种管理学法则,深知如何“经营耗材”,耗材不卷,神国怎么迎来发展。 雪女只是与主人相视一眼,主仆二人的默契就完美促成。 她道:“船舶研究组成立,组员选拔需公平公正,相关法则奥义境界高深者,担当组长。” “组长可得吾主与吾的赐福,于7月初,得追随服侍吾主膝下,远行大洋之外的荣耀。” 雪女早已知晓接下来的安排。 要与那“大明”的选召之人见面,他们行驶巨舰宝船远洋而来,船舶研究小组既然成立,可去借鉴参考。 且更主要的是…… 跨越大洋之经历见闻,无比宝贵。 头奖抛出,圣殿山修士为争“组长”之职,得那远行的机会,一定会卷到死。 果不其然。 巫的训词刚一落下,殿内已是炸开了锅。 就连周若男都忍不住对身旁的小花道:“首席,您能去吗?若您能去,可否带上我?” 小花同样呆滞。 远行大洋之外? 那岂不是旧陆? 她眼中期盼一闪即逝,又转而变作苦笑,“如此恩典,怎是我可决定的?更何况神国事务繁忙,我不定能追随吾主与巫!” 另一边,某人嘿嘿笑着,“若男啊,你想去是不?你想去求我呗,我有办法!” “你这蠢……你有什么办法?”周若男盯着周若愚道。 周若愚臭屁起来:“什么办法你别管,你要求我,我肯定能让你追随服侍吾主。” 小花听了都想揍人,可如今他破题得赐名与长生恩典,已是不可小觑。 虽说这幼弟有些憨傻,但吾主的形容实在形象…… 大智若愚啊。 他是有些鬼点子在的。 “首席,他欺负我!” 小花摊手,“这是你二人的事,与我无关。” 周若愚愈发得意起来,“怎么样?求不求吧!” “只是求?” “当然不是,你还需让大长老帮我从咱们莫诺人的马厩,特批10匹马驹出来!” “不可能!” “9匹……” “想瞎你的心吧,我爷爷才不会任由你胡作非为……” “5匹,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了!你要想清楚,远去大洋之外啊,可以见到旧陆的罪人。” 周若愚循循善诱—— “那旧陆之人,与我们长得可不一样,法则密卷上写,有的人白得发光,比我大姐还要白,又有的人黑如煤炭,走在夜里都浑然一色。” “旧陆还有我们这里没有的动物。” “什么动物?” “这我哪知道啊?你去了不就知道了?所以,赶紧说,答不答应!你要答应了,我就不去找别人了!” “我那些叔叔伯伯家,总有几个子嗣,也想得这般荣耀,我要答应了他们,就没你什么事了。” 周若男还就被吃死了,小脸涨得通红,“你不骗人?虚假的欺骗,是要遭神罚的。” “骗人我被吾主用神雷劈死行了吧?” “成交!” 一旁小花无奈摇头,心里其实也好奇他有什么鬼主意。 不过等她心绪平静下来…… 远去大洋之外,虽然机会难得,但只要均衡发展稳步向前,以后有的是远行的可能。 东部大开发与审判之征诸事迫在眉睫,神国还需她的指引。 这么一想,期望值就没那么强烈了。 此时,吾主已再次开声,“下一项,卫生院与卫生主城设立!” …… 整整一天。 最高长老殿、圣殿山齐聚,将诸事商议完成。 新的卫生主城,被设于“旧金山”。 原因有两点。 距离均衡主城最近,走水路至萨克拉们托河,再由萨克拉们托河一路向西,至旧金山湾。 方便物料运送修建,也能转运子民隔离。 此外。 现在为卫生隔离所用,未来还需有相应发展。 船舶研究小组成立,航运发展提上日程,旧金山湾的天然水港怎么能不加以利用。 前期可连通旧金山到洛杉矶的水路航线。 后期还可远航墨西哥城邦联盟,在墨西哥西岸登陆,将铜谷物资运输回来。 墨西哥内湾与加利福尼亚湾分立东西…… 在还无余力建造“巴拿马运河”连通太平洋与大西洋航路时,只需在城邦联盟贯通一条道路为桥梁,就可让两岸货物完成登陆转运。 大大提高运输能力。 工业发展离不开大量矿产资源支撑。 就算有了道路、发动机,以卡车陆运也远不如几艘大船的装载量。 旧金山城开发,也将均衡的长远规划进一步延展。 是夜。 小花记录今日会议大小事宜,已是头晕脑胀。 又猛地想起今早吾主的低语—— 审判之军已出山丘城。 战事开启。 她虽之大势无敌,但还是不禁牵挂心上人;不怕刀剑无眼,就怕有什么蛇蝎美人有心为之,下毒暗害,又或是横刀夺爱。 当然,不是说小花就不允许牛屎多几位妻子。 神国急需人口膨胀,多生多育是大事,关键问题在于…… 大母地位得保证! 一时间,思绪纷飞而杂乱。 却不知一道身影趁此机会偷偷溜了出去。 周若愚离开家,一路狂奔向大长老的居所,然后立于屋后,学着旅鸽的‘叽喳’声,发出暗号。 吱呀,二楼窗户开了。 “怎么样?你爷爷答应没?答应了我就去想办法了!” 然而,他却不见周若男的脸庞。 反倒是见到大长老似笑非笑的探出头来,“你们两个不知轻重的小家伙……” “那远去大洋外的宝贵机会,圣殿山修士无不期盼,就是若男的兄长,都已连夜踏入圣殿山,通宵达旦修习船舶造诣的法则。” “人人努力修习才得荣耀赐福,你等却想些歪脑筋?” 到此时,周若男才被提溜到窗口,一脸无辜喊道:“我是答应你了,可我爷爷不答应,没办法……若愚,回家吧,小心首席揍你。” 周若愚却丝毫无惧,一脸的冠冕堂皇之色:“我三姐要揍我,早就揍了!她今天上午明明默许了我的表态。” 这话倒是让大长老惊奇起来:“首席没有教训你二人?” 周若男也想起这个关节,“对啊,首席那时说,这是我们两之间的事,她不管!” 大长老疑惑起来,有些摇摆不定。 若能让亲孙女追随服侍吾主远行,他自然求之不得。 可他又怕悖逆真神意志,此为不虔啊! 又在此时,听楼下的周若愚大咧咧道:“人人都觊觎的机会,周若男怎么就不能觊觎了?” “盐路之策就是若男想出来的。” “而我,我现在是智者,长生者,大智若愚者!” “我二人虽然年幼,但不一定就比圣殿山修士差!此行经历一番,说不定还有长进呢。” “而且,吾主有言,少年强则神国强!我们才是神国的未来。” “……”大长老哭笑不得,竟有些被说服了。 他沉吟起来。 只剩下两小只焦急等待。 许久后,大长老道:“五匹马驹我可给你!但无论你用什么办法求告吾主,都需将此间情况秉明,不得隐瞒!否则就算若男真得恩宠,我也不会给你马驹。” “我怎敢欺骗吾主?你们是没见我被放逐盐路时有多惨!” “而且,我要马驹,也是为了‘戏剧排演’,令十城子民知晓那南方罪人犯下了什么样的罪!” 说罢。 他又一溜烟的跑了。 二楼。 大长老摇头不已,瞥一眼亲孙女,“这次可别说爷爷不宠爱你!” “嘻嘻,爷爷最好了。” 此间,是爷孙慈祥和睦。 而周若愚一路直喘,终于来到了神殿外,却被圣殿山守卫阻拦。 有了之前犯蠢的经历,小花早就下令,禁止他一个人踏入神殿。 他见殿内还有光亮,便大喊起来—— “吾主,巫,若愚求见,若愚求见啊!” 门前守卫都不知所措。 谁敢惹这小子啊? 大族长的儿子,巫、首席的亲弟弟,说是不让他踏入圣殿,谁能遏制他的喉舌? 于是,便听神殿内巫的声音传来,“让他进来吧。” 此时。 周黎安颇为好奇,他本打算【虚空之眼】注视一波,就与雪女回返现世了。 谁知周若愚又跑了过来。 很快,一个小不点跑进神殿,跪拜而下:“赞美吾主,赞美均衡,亦赞美您,伟大的巫……” 雪女道:“你为何求见?若是说不出个一二三来,我必罚你!” 周若愚嘿嘿笑着,却转而望向吾主,“吾主在上,就是……就是若男想追随服侍您的膝下,7月去那大洋之外远行。” “若男?”周黎安颇为有趣的看着他,道:“若男想去,你跑来做什么?你就不想去?” “我……我去不去都行,吾主啊,我近来刻苦修习法则奥义,还要肩负‘剧作排演’,忙得不可开交啊!如此宝贵的机会,还是让给别人吧,我看若男就不错。” 雪女大怒,“你以为吾主恩典是你只言片语就能求来的吗?吾主与吾什么时候让你去了?还让你能将机会转给他人?” 周若愚猛缩脖子,小声道:“吾主,就……就是上次在7号大城石油厂区时,您曾要向我降下赏赐,却一直没有赐予我。” “我就想,不如趁这一次予我恩典吧?” 石油厂区? 欠了一次恩典? 周黎安思虑片刻,便想起小花刚刚突破法则大圆满,迟迟没有决定入主哪一个法则研究小组,随即就告知众人,“法则之海”的浩瀚。 凡人穷尽一生,也不得圆满,唯有专精一二则大道修习,才有成就。 这小子却以为是要让小花“出海”,啼哭不已,孝心可嘉。 雪女也陷入沉默,待回过神来,望向周若愚的神情就变得柔和了几分,转头道:“吾主,确有此事。” 周黎安笑了笑,“那就去吧,你与若男一起去,此次机会难得,再到下次,恐怕就要到你二人成年后,才有机会踏出海外了。” 然而,周若愚却又尴尬摆手,“吾主,我就不去了!我受宠若惊啊!” “此外,还有一事秉明,就是……我和大长老商量了一番,要他以5匹马驹于我交换,我才将恩赐的恩典让给周若男的。” “所以……” 没等他‘所以’出口。 雪女已然暴走,“不知敬虔的蠢物,吾主恩典岂能由你转让他人的?今日我不揍你,难解心头之恨!” “躲,你敢躲一步,我便重新放逐你去大盐湖修筑盐路!” 不久后。 “呜,哇哇哇……” “巫,饶命啊!” 哭喊声传出神殿,撕心裂肺啊。 周若愚也讲明,此事是大长老让他坦白。 高台上。 周黎安欣赏一出教育熊孩子的大戏,倒也没有多余怪责,而是降下神谕—— “好了,雪女,停手吧。” “大长老之功,本应予以长生的恩典,他却叩谢神恩而婉拒,此次对周若男的恩典,便算对大长老的补偿吧。” “若愚啊,此次你要吸取教训了,若再有如此不敬虔之举,你就是被打个皮开肉绽,吾也不会叫停了。“ 雪女转而轻呼,“主人,就算大长老之功应有赏赐,也不能轻饶周若愚这憨货。” 周黎安笑道:“你就算打他千次万次,他就能改了?我知若愚的赤子之心,敬虔无暇。此间,不过只是孩童顽皮罢了,此为吾对他之恩宠,你无需再言。” 雷霆、雨露皆为神恩。 赏罚分明,那是遵行律法。 但神祇喜恶,却是依照真神意志而行。 否则,凭什么大地人族皆为子民,偏是少数几人,如雪女、小花、奎兹提特科,得选召与注视? 阶级早晚会形成。 特别是在城邦联盟归附之后,二者文化必定交融。 但世人须知—— 世人所拥有一切喜乐、财富、阶级,全为神恩所赐。 唯有奉献至诚的信仰,才可得祂仁慈、恩宠的注视投来…… 【217】我,被封印了! 周若愚回家是哭着回的。 他被揍早就是常态,但小花下手还是有轻重的,到底是一把屎一把尿喂大的亲弟弟。 雪女虽然也是亲姐姐,不过在亲情维系方面少了许多,更没有教育熊孩子的经验,下手那叫一个狠。 若非如此,周黎安也不会叫停。 待他进屋。 大母二母就急了,先问他被谁打了,结果小东西支支吾吾不开口。 无奈,只得呼唤小花来做主,“怀恩,怀恩啊,你快下来,若愚被人打了。” 小花刚洗漱完准备休息,听闻“喜讯”咚咚咚下楼,一见那一脸青紫的周若愚就忍不住笑了,“哎哟,还有人敢打你?” 周若愚:“……” “谁打的?” “……” “你倒是说话啊。” “……” “活该!” “呜呜呜,哇……”熊孩子又大哭起来,惹得两位长辈心疼不已。 “怀恩,你也别教训他了,你看看都打成什么样了?” 小花早已看破了一切,道:“放眼神国,谁敢教训他这个‘长生者’啊?” “他被打成这样,一准跑到他那些叔叔伯伯家诉苦,可你看他敢吱声吗?” 大母二母面面相觑:“那这是什么意思?” 小花冲着周若愚冷哼,“巫打得呗!” 听到这话。 屋内鸦雀无声了。 大母二母非但没有愤懑,反而逐渐生出一种庆幸,不禁呢喃:“打得好啊,打得好啊,打两下又不会死……只要不是降下罪罚就好!” “看你这蠢物以后还敢不敢胡作非为了!” 大母二母回房了。 小花才坐定:“所以,你是跑去求神恩了?求到了吗?” “哼。”周若愚努嘴,“我去求,当然求到了!巫虽然罚我,但吾主宠我,待7月令我与周若男同行,追随服侍祂的膝下,一同远行大洋之外。” 小花表面神情淡淡,心中实则感慨不已。 神恩浩荡啊! …… 夜已深。 南方大地。 一队车马驶出丘陵地,在一处山洼停歇,令马车藏于树丛中。 两天奔袭,众人脸上都挂着疲态。 “前面就是塔洞城了。” 他们从东向西,地势越走越高。 所谓塔洞城关隘,便是城邦联盟谷地的入口。 月光映照下,远方显现一座山谷的模样,隐隐有居所的轮廓。 而在塔洞城后方,群山绵延,望不到头。 到此,周大民等人的任务已经完成,他们只负责护送,而不参与后续的任务。 同时在这两天路上,他们已大概知晓任务为何。 如今的跛子蛇正在做最后的歇息。 周大民让身边的骑士向奎兹提特科提问道:“副督查,跛子蛇腿脚不便,为何不选他人执行密旨?又或者,可从我等中挑选一人秘密入城。” 入城是为送信。 至于信上写得什么,他们就不得而知。 而且就算是通会犹他阿兹特克语系的人,也只会说,不会写;城邦联盟的象形文字是独有的。 跛子蛇睁开眼,稍有不满道:“诸位大人可不要小瞧我!我即便是跛子,也是山丘城最好的‘帮跑’。” “每个月几乎都要去一次塔洞城,为商队牵线搭桥,数遍山丘城,没人比我更熟悉塔洞城内的道路、情况。” “你快歇息,待体力恢复就入城!”而后,他才对周大民等人道:“吾主已有注视,塔洞城全面封锁,夜晚施行宵禁。” “即便有这地图,你们从未去过塔洞,也有迷失城中,被巡逻驻军发现的风险。” “跛子蛇很机灵,就真像是草地里的蛇,善于躲避掩藏自己。” 听得这话,众人就不再纠结。 大约半小时后,跛子蛇站了起来,“这样歇息也恢复不了太多体力!我现在就入城吧。” 奎兹提特科道:“书信,地图方位,以及交代你说的话,你都记下了?” “放心吧,镇长,我都刻在心中。” “而且我与您一样,立誓要以全部奉献吾主,怎会坠了吾主真神的荣耀?曾经我畏惧那些贵族老爷,但现在我得均衡的救赎,反之他们才是需被审判的罪人!” 眼看他要出发。 周大民从口袋里摸出一个浑浊不透明的晶体块状物,“含在嘴里吧,糖分能恢复体力,不要直接下咽,这一块糖可值2点贡献点,还是我从神国带来的。” 奎兹提特科与跛子蛇都不知这是什么,却听得来自于神国,莫名生出敬畏的表情。 “若这东西如此宝贵,我怎么能要?” 周大民还是递出。 奎兹提特科想了想,道:“给你就拿着吧,此事事关重大,不得有闪失!” 跛子蛇只能接过,入口后觉得坚硬,却让口舌生津,随之而来就是甜蜜的滋味扩散。 “好甜,比龙舌兰的汁水还要甜。”他果然精神一震。 “去吧,愿均衡的荣耀庇护你。” 众人齐声—— “赞美吾主,赞美均衡!” 跛子蛇小跑着离开了。 众人也随之爬上山丘,趴在上面注视着那身影的离去,直至隐没在夜色里。 “如无意外,跛子蛇最迟……四小时后能归来。” 奎兹提特科这一个月虽忙于管理城中事务,却也时常找牛屎修习法则奥义。 山丘城的学院已经开始运行,他也曾去听讲。 因此,通晓了均衡的计时与历法。 众人并未接下这句话茬。 因为他们都知晓,若四小时后未归,那跛脚的刚刚过上好日子的男人,恐怕凶多吉少了。 几人在心中祷念均衡的圣名,为他祈福。 另一边。 跛子蛇熟门熟路来到山边,还根据地图标记,两次发现了出城守卫山道的塔洞城军士。 两侧山体并无道路,但密道的存在是所有人心照不宣的。 “果然如真神所预言,山外也有守卫。” 得地图标注,这可是真正意义上的如有神助,如同电竞游戏开了外挂。 跛子蛇顺利绕开危险处,就寻到地图所指引的山体夹缝,缓缓登山。 这个路线恰好有嶙峋山石阻碍视线,让那山下的守卫无法觉察。 至半山腰。 他嘴里的糖块已经抿了薄片,这让他生出些不舍与懊悔,“早知应该早些吐出,拿回家给儿子尝尝的。” 跛子蛇一口嚼碎最后的糖渣,几番搜寻,在半山腰找到了一处被杂草遮蔽,似乎从未有人发现的山体空洞。 内里有禽鸟的粪便羽毛,散发隐约臭气。 他深吸一口气,钻入其中,匍匐前行。 钻过悠长的裂缝,当头顶隐约有光亮传来,他才发现已经到了塔洞城北侧的山林上。 从此处俯瞰,城中建筑一览无余。 跛子蛇只歇息片刻,就迅速向下探索而去。 城中建于高处的居所,都是贵族老爷的宅邸,越往下越是身份卑微。 有时雨水会让贫民的居所淹没。 曾经跛子蛇觉得这是理所应当…… 那些可都是贵族老爷啊,自然高高在上。 而现在,他才有了自己的思想。 如神使所传吾主均衡的教义,世上若无这些罪人的掠夺侵占,岂不是人人都可得喜乐? 踏入街区。 他又几次遭遇巡逻卫兵,有惊无险的躲过。 终于来到目的地所在,翻越高墙。 至此。 跛子蛇已是心跳加速,血脉偾张。 他从未踏入过这贵族老爷的宅邸,别说塔洞城了,就算山丘城城主的庄园,他都没有资格入内。 院中各处都透露着奢华。 “虚假,这一切都是虚假的奢华,是罪的体现!” 他蹲在墙角,张开另一份宅中的地图,辨明方向。 走过花园长廊,来到后院。 后院的建筑远不如前院,却也是普通人一辈子难以企及的住所。 跛子蛇静悄悄的靠近一处房间,听到了内里传来的鼻鼾声。 又翻过并未封闭的窗户。 哒。 一声轻响落地。 却见那床上的人影竟然动了,先有些迟疑的抬头,又在见到跛子蛇的身影后,猛地坐起来—— “你是什么人……” 还不等他话说完。 跛子蛇已抽出铁骑所赠的匕首,一个猛扑,压在了那人身上,将匕首抵在喉咙。 “不准呼救!” “不然我就割开你的喉咙!” 那人已感受到刀刃的冰冷触感,以及皮肉被擦破所传来的刺痛感。 他的眼角余光能看到匕首的模样,是他从未见过的锋利,反射出寒芒。 跛子蛇凑近分辨他的模样,又拿出一张纸进行核对,“是你,没错!齐波切!” “图戈的管家仆人!” 老仆并无惧怕,反而第一时间明白,如果只是刺杀,他在前一刻就已经死去。 “你是谁,你想要什么?” “我房中的柜子里,有10根羽币,足以让你在塔洞城买下一座不错的房屋。” “如果你带到北地的部落去,甚至能换来享用不尽的食粮、布匹、奴隶,让你一生无忧。” 跛子蛇轻笑了起来:“羽币?北地早就不认你们的羽币了!他们已与审判之军集结,如今已在路上,将要攻下这塔洞城,审判你等这些罪人!” 齐波切道:“你果然来自北方!塔洞城已经封锁,壮年劳力全数征召入军,没人可以躲藏!” 跛子蛇可不是呆瓜,以残缺之身,还能成为受商队吹捧的帮跑,靠的就是聪慧的脑瓜与嘴皮子—— “齐波切,你不用试探我了!我可以明确告诉你,我来自山丘城!” “神使命我向你传下旨意!” 话落,跛子蛇已变得有恃无恐。 因奎兹提特科说,“吾主有指引,只要你道破身份由来,那罪人自会怕你,畏惧你,被你得均衡荣耀笼罩的光影所震慑。” 果不其然,当他站立地上,收回匕首。 眼前名为“齐波切”的管家老仆,也连忙下地跪伏,声色变作颤抖:“吾,吾愿信仰那世上唯一真神,聆听祂的使者所传下的旨意……” …… 不知不觉。 天光已经微亮。 塔洞城外的山坡后,十几人一夜未眠,静静等待,越到最后时刻,越觉度日如年。 直至那随行而来的斥候小队队员,突然放下手中远眺的圣器,发出轻呼,“回来了!是跛子蛇!” 周大民道:“快,给我看看!” 望远镜还是比较稀有的,除最早的铁骑配备,后续只有斥候与头领一级才有配备。 不是周黎安不舍得几个破望远镜。 物以稀为贵,唯立下功劳与荣耀者,可得赏赐。 等周大民拿到望远镜展望,转而露出大笑:“是跛子蛇没错!” 奎兹提特科叹服:“赞美吾主,赞美真神!” 随即,周大民又道:“整队,准备回返,此地不可久留!” …… 与此同时。 塔洞城。 明明已是清晨,齐波切却依旧坐于房中呆滞。 他面前的桌上摆着一封书信,以及一张“封印”;而他自己的灵魂,整被“封印”其中。 当然。 那信上对封印并无解释。 但自知犯下罪罚的齐波切,却非常肯定,自己的灵魂,已被真神所拘走。 如今之所以灵魂离体而不死,全是祂仁慈的注视…… 予以自己最后的一线生机。 凡犯下罪者,并非判处极刑。 若愿向均衡走来,亲近祂、崇拜祂,祂便会保守你的罪! 可如何向均衡走来,信上未提。 正在此时。 屋外传来呼喊,“父,图戈大人正在召唤你,问您为何还不去服侍。” 齐波切听得儿子的声音,触电般的将书信收起,更将那封印揣入怀中,这才起身:“今日我身体不适,你去转告图戈,我无法前往了。” “父?”他的儿子有所迟疑。 齐波切注视他,“按我说的做!另外,今日抽时间收拾好行囊!” “父,我们,我们不是要看时机动向,再随图戈大人一起逃吗?” 齐波切冷笑:“时机、动向?只凭图戈一凡人,他怎知什么时机与动向?你只需听我的话,我是你父,不会害你!” “我知道了。” 待他儿子走后。 齐波切在屋中来回踱步。 “亲近真神,向均衡走去?” “可我要如何向均衡走去?” “如何才能亲近真神,而让祂保守我的罪,令我得救赎?” 他见到了希望,却又可望不可即。 “难道,要我杀了图戈?又或者,在审判之军到来时,开启城门?” 齐波切重新拿出书信,一遍一遍的诵读,终于让他抓住了重点—— “……均衡存乎于万物之间。” “均衡的永恒之火,必将洒遍世间……” “我懂了,我懂了!” “均衡的永恒之火……我要为均衡播撒火种,传递信仰!” 他猛地振奋,如溺水者抓住了岸上投来的绳索,迸发出无限的气力,觊觎最后的生机。 不久后,他穿戴斗篷出门,辗转于各处贵族的宅邸,留下了口信。 一直到午后。 他来到一处民居。 当他踏入时,民居内已聚集了十几个与他打扮相同的人。 这些人皆为各城邦国驻军事务官的亲信、仆从。 除他们身份上的一致外,还有一点相同—— 虽然同样是为恶的助臂,但不是首恶。 与齐波切一样,还有得救赎生机的希望。 他们,将成为齐波切所传下的第一批均衡火种。 “诸位……” “真神麾下的使者,已向我降下旨意与审判!” “世人有罪,若想得救赎,唯有亲近祂,向均衡的圣名走去……” 齐波切不想废话太多,因为他知晓,有些人对主人的忠诚异常坚定,如果此次聚集没能让他们臣服均衡,恐怕今夜就是齐波切自己的死期了。 如何摧毁这坚定的忠诚锁链呢? 唯有拿出王炸了—— “你们看,这便是我的审判之罚!” “我的灵魂,已被吾主真神所拘禁封印!” “如今的我,只是一尊仅剩躯壳的行尸走肉!” “若你等还不醒悟,所有人都将与我一样,渐渐沉沦,化作一摊烂肉!” 啪。 一张彩色相片,被他轻轻放在了桌面上!! 【218】兵临城下 “这,这怎么可能!” “齐波切,齐波切就在这巴掌大的布片上……” “真神的审判,这便是真神的审判!” 当相片展现众人眼前,顿时引发一阵骚乱。 又有人情不自禁想要伸手触碰。 齐波切立即阻拦,又连忙将相片收回,“这是我的灵魂封印,怎能被你等触碰?倘若这封印损毁,我必定彻底湮灭,再无生机可言。” 这并非是他危言耸听,而是发自内心的真实想法。 且不只是齐波切。 见得“封印”的众人,也都有相同的想法。 活灵活现的“齐波切”就出现在一张布片上,这显然是他灵魂遭到了拘禁。 谁能触及灵魂之道? 唯有真神。 短暂的骚乱后,又是长时间的沉默。 每个人都思想紊乱,沉浸入恐慌当中。 而齐波切算是度过了这个阶段,他的灵魂已遭封印,这是无法挽回的事实,那就只有寻求救赎。 如今,众人的反应令他满意,此时便真热打铁的开声道:“那世上唯一的真神,均衡之主说;世人有罪……” “我与你等作过哪些恶事,我们彼此都心知肚明。” “我已遭审判,你等还远吗?” “而且,你等皆知,塔洞城因何在一个月前封锁,并大肆征兵。” 听到这话,众人无不显现焦愁,又有人道:“齐波切,你见过神使了?” 齐波切没有隐瞒,点了头:“是,审判之军已从山丘城开拔,正向塔洞城进发。” 众人大惊,“此事要尽快秉明大人!” 齐波切冷笑:“你还不懂吗?没用的!谁人能逃过审判?” “就算塔洞城真得抵挡下此次攻击,吾主真神若降下神罚,谁人可以逃过?” “便是悄无声息,灵魂遭拘禁,所有人都将湮灭!” 有人颤抖着,真诚的发问:“齐波切,那我们应该怎么办?你见过神使,一定有办法。” 这话提醒了大家,场面又变得吵杂—— “齐波切,你可曾得到宽恕?” “否则你为何要召集我们前来?” “可……山丘城之主都死了!谁人能逃过审判!” 齐波切深吸一口气,呵斥:“肃静!” “我召集你们前来,便是想让你们与我一同,臣服均衡之下!” “真真正正的信仰她,崇拜她!” “神使带来了她的训词,凡亲近他,走向她的人,便可得救赎。” 众人面面相觑,表现得怀疑。 “只是这样?” “那我各城邦国都已着手修建均衡神像,为何她还带来审判?” 齐波切道:“可事实又有几人真正的信仰她?不全是因惧怕与畏惧,而俯首称臣!这样虚假的信仰,反而是最大的悖逆!” “你等早已知晓,审判之军入山丘城后,城主家族遭遇审判,但并非每一个人都身死,有人得监禁,有人得鞭罚。” “神使将那城主家族的财富,尽数分予遭受压迫的子民,令他们得喜乐。” “换言之,我等犯下的罪,皆因我等的主人指使,我等并非首恶啊!” “再者,我等主人因为什么而征召士兵抵抗审判之军?因为他们知晓他们罪不可恕!” “可我等又何必被他们牵连,坠入厄难当中呢?” 这番话已然令场间所有人恐慌—— “齐波切,你这是悖逆,是不臣!若让你的主人图戈大人听到你的言论,你必遭分尸之刑!” 齐波切早已无所畏惧,又拿出那张封印:“我的灵魂已早拘禁,还怕分尸不成?” “人死后,还可得往生之门的接引,轮回新生。” “可如若灵魂湮灭,就是永恒的灭亡!” “况且……”他目光犀利扫视众人,“我们已犯下罪,你等又为何执迷不悟,一心转向那黑暗呢?均衡的光芒已降临,只需走向她,便可得救赎啊! ” “我不是悖逆我的主人,我是认清真知,弃恶从善!” “那大国君主信奉伪神,本就是大错特错,这才引发真神怒焰……” “而我等算什么?奴仆罢了!” “若非是贵族奴仆,身在那平凡人家,或许比主人的一只狗都不如!” “难道你们已觉得自己是高高在上的贵族老爷了?” “我问你等,谁没受过那恶主的欺压?谁在第一次犯下罪时,能平静以待,而不良心受到谴责,数夜难眠?” “我们已被蒙蔽,才越陷越深!” “诸位,即便不为你等自己考虑,难道你等希望自己的子嗣后代,还于人为奴吗?” 一番康慨激昂,已是说得众人动容。 就在此时。 扑通。 有人跪地,老泪纵横。 “我有罪!我有罪啊!我为罪人!” “齐波切,我愿恕罪,你告诉我,我该如何恕罪!” 那人已然彻底崩溃,嚎哭不止。 偏是他的模样,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又有几人跪拜,默念悼词与救赎的祈求。 最后,只剩下一中年人还站立着,并非是他不怕,而是他知晓,与其哭喊,不如做些什么—— “齐波切,你说吧,要我们做什么!” 一双双目光再次注视而去。 “可是要我们杀了我们的主人?” “或是在那审判之军到来时,开放城门?” 齐波切心下哭笑。 他之前也是这么想的。 但后来他明白,神之军团若要攻下塔洞城,根本无需他的助臂。 且若要他这么去做,神使已然指明,没必要掩藏。 他道:“什么都不做!” “什么都不做?” 众人茫然无措。 “对。”齐波切颔首,“什么都不做!只是真正的信仰她,崇拜她,亲近她,向她走去!” 有人不解道:“我不明白!” 齐波切深吸一口气道:“你等须知,均衡存乎于万物之间!” “只是世人愚昧,而转眼不见均衡!” “便如我召集你等,令你们得见真知,不再朝向那黑暗……” “若真要去做些什么,那便将她的圣灵之火,传递给更多的人吧!” “当一簇簇圣灵之火,因我们而传递,我想……我们身上所沾染的罪恶,也将褪去!” “否则,神使又为何带来我灵魂的封印,向我传下训词呢?” …… 傍晚。 十几人归返各家宅邸。 每个人都心不在焉。 齐波切实则心里也在打鼓,他并不能确定,十几人中是否有人会告密。 包括他也不确定,他的做法是否正确。 回到图戈宅。 他都失魂落魄。 却在刚入厅堂时,一个陶壶竟突然砸碎在他的脚边,让他惊醒—— “齐波切,你这老狗!让你儿子向我告假,便不知所踪!” “你不是生病了吗?” “为何从外面回来!” 面前,正是他的主人图戈。 大腹便便的中年人,才是傍晚就已满是醉态。 而在他脚下,还踩着一人。 “德德格?”这是齐波切的儿子,脸上带着伤痕,浑身瑟瑟发抖。 恰是他向这边望来时,引得图戈得意大笑:“哈哈,怎么?老狗心疼狗崽子了?” “滚!你这狗崽子,还不得你父的精髓!” “齐波切,你还不爬过来,为我垫脚!” 此时此刻。 齐波切大脑“轰’地一下嗡鸣。 浑身上下控制不住的颤抖。 他愤怒,憋屈。 可这一切明明是他的生活常态,为人奴仆,不就是要侍奉主人? “为何,为何我的心不再平静?” “是了!因我见得真知,见得均衡的光芒……” 但他还是跪伏,像只狗一样爬去,又对儿子小声道:“回去等我!没事的,有父在,一切都快结束了!” 与此同时。 类似的情形正在各处宅邸上演。 那集会的十几人,对原本的生活产生了质疑,如同心中被种下一颗种子,正要破土而出。 …… 夜幕降临。 回程路上的奎兹提特科等人扎营停歇。 却听远方有马蹄的震动。 周大民道:“快,以圣器查探,是否是我等的弟兄!” 他们对这马蹄声太熟悉了。 因此并无惧怕,反而生出期待。 斥候取出圣器,见得两名骑兵,并挥舞旗语,顿时笑道:“是第三斥候小队的!” “他们定是来找咱们的。” 很快,两名斥候靠近,下马后就向奎兹提特科跪拜,“副督查,副审判长、督查命我等前来接应,审判之军已在路上,预计两日后可至此地。” 奎兹提特科还有些不适应身份的改变。 虽然他已是山丘城的镇长,但城中子民见他也不会跪拜。 然而,他得密旨,又为吾主真神选召之人,身份地位已变得不同。 至少在审判之军中,他的身份地位已等同于牛屎、周卫国等人。 比爬山还不及…… 毕竟爬山为万族之长,还是登临《均衡圣典》的未亡人。 此时,他心中有记起吾主神谕,将为他饱受他的罪,他见得军士跪拜,反而羞惭。 “不可如此,我等皆为吾主仆从、侍者,怎可分高低贵贱呢?” “我等应为弟兄姐妹!” 那军士年纪不大,斥候小队中多是些刚过成年礼的少年人。 见得副督查如此说,只顾挠头憨笑。 周大民道:“副督查,如果大军两日可至,我等是否不用折返,只需在此等候?” 奎兹提特科想了想,颔首道:“那就如此吧!但……还是要派人,送跛子蛇回返!” “另外,还要告知督查,跛子蛇立下的功劳!” 跛子蛇一听就眉飞色舞起来,嘴上却道:“哎呀,这是我应该做的,为吾主立下功劳,是为荣耀!” “不过,我能不能先不回去?只需让人带口信,告诉我妻我平安。” “我想见证大军攻下塔洞城的壮举。” 奎兹提特科点头:“也可!你能完成任务,这点要求理应满足。” 他们就此扎营,又让两位斥候修习一阵,填饱了肚子,便带消息回返。 出发时,一应口粮充足。 又有十几骑可狩猎,两日等候不算难事。 两日后。 4月28日。 清晨,奎兹提特科还在睡意迷蒙间,就听得跛子蛇的呼喊,“镇长,镇长,你快醒醒,大军到了!” 听得这话,他勐地清醒。 原以为大军要在午后、傍晚才至,可现在到来,岂不是说只需到今夜…… 四万多近五万大军,就将兵临城下?! 众人纷纷起身,便一齐入军阵。 这是奎兹提特科第二次入军,回忆起第一次时,他还畏惧惶恐,人人对他漠视轻蔑。 如今却有不少人朝他微笑,那坚硬的盔甲也不在冰冷。 “副督查,吾主所降下旨意,可得圆满?”爬山与老头一个拥抱,大声询问。 一旁牛屎为他们翻译。 “已圆满!如今就等大军入城了!” “不过,大军为何一早至此?可是连夜奔袭?” 斗鳄哈哈大笑:“勇士们都盼望大胜!急不可耐啊!” “凌晨四点,我等便开拔启程,有车马行进,倒也不算疲惫,倒是马匹经受不住,到此地恰好休整一番!” “那日斥候回返说,此地距离塔洞城只有一白天的路程?” “大军行进较慢,但到明日一早,定可对那塔洞城发起进攻! ” 攻城战是头一遭。 因此,爬山等人还是比较谨慎的。 不似第一次远征,轻骑奔袭,派斥候探查,一旦发现部落,就着甲冲击,一番操作行云流水。 而现在,还需驾驭马车,运送火药。 又有6000余北地部族人的集结,他们不得马匹,行进速度自然放缓。 更要考虑勇士们的体力,行进起来须有安排调度。 在此地稍作休整,大军便启程,向那塔洞而去。 …… 已是两天过去。 齐波切也未见图戈来抓捕他,他便知晓,那十几人俱皆向均衡投去了信仰。 今日上午刚过,图戈前去友人家作客,便有小仆来报,“管家大人,外面有人来请,说畜栏有肉禽要出,问您要不要去采购。” 齐波切一听便知,这是那些人来请他了。 所谓采购,不过是他们以前立下的暗号,同为贵族之仆,私下互通有无,可凭一些消息赚取油水。 便如大城封锁之前,他让波利波马连夜出城离去,就躲避了征兵的灾祸。 穿戴一番,他便来到那处聚首的民居。 十几人尽数到齐。 见得齐波切,便如见到了主心骨—— “齐波切!” “你说的没错,我等陷落在罪恶中,早已迷失了自我,自从你揭开真相,让我们得均衡的信仰,才渐渐发现,我等无不生活在黑暗当中。” “我家主人……啊呸,他就是畜生!畜生都不如!昨夜他令我去一家民户中强抢少女,那民户男丁都被征兵而去,一家女卷任他欺辱!” “若非我让我妻以那少女患有恶疾,体下发臭为由,少女或已被欺辱至死!” “如今她被我安排在我所购民居中躲藏,可也不知能躲多久!” 又有人道:“齐波切,按你上次所说,审判之军是否将要抵达塔洞城了?” “我的弟弟已得均衡的信仰,如今就在城门当值,只要你一声令下,我便让他开启城门,请神祇之军入城! ” 齐波切很是振奋,十几人已有了凝聚力,让他第一次觉得,自己做了一件有意义的事情。 但要说开启城门…… 他拿不定主意。 神使未提,且此事若过早败露,他们都将惨死。 而且…… “齐波切,可,可若审判之军入城,也对我们进行审判该如何是好?” 这话一出,众人的火热气氛急转直下。 齐波切心中也有惧怕。 可他已真正的信仰均衡,便洒脱笑了起来:“诸位,若你等愿信我,大军入城后,便来此集结!” “我会认罪,但也会为你等祈求仁慈的宽恕!告知神使,你等已真正信仰吾主真神!” “我愿为你等保守你等犯下的罪,并一力承担!便是湮灭于世间,也无怨无悔!” “毕竟,你等因我的话语,而信仰她,我应肩负起对你等的责任,也应承担你们的罪罚!令你等得洁净的身心,走向她,亲近她,成为均衡的子民!” “只求我的子嗣德德格,得均衡荣耀的赐福,生活在她喜乐的国度。” 不久后,他们怀揣心事离去。 夜晚。 齐波切回到图戈宅的后院,歇息前叫来儿子,嘱咐道:“若我遭审判,你不得反抗,只需聆听神使的教诲!” 安装最新版。】 “你并未犯下过错,只要虔诚的信仰她,便可得喜乐与荣耀。” “另外,若有机会,想办法通知你的母亲、舅舅,让他们也投向均衡的怀抱!” “你舅舅虽也作过恶事,但比起我,却显得纯良!只需坦白过错,受些罪罚,也能得平安。” 青年已是泪目,“父,就没有别的办法吗?” 至此,齐波切才拿出那‘封印’,“没了!我的灵魂已被真神拘禁!” “因此,德德格,你须铭记!不可在作恶,也信仰她,侍奉她,他将指引你,见得真知,而不被虚假、黑暗所蒙蔽!” 也就在这时。 几名侍卫忽然赶来,呼喊着打断了父子叙话,“齐波切,管家,管家大人!” “快,图戈大人召唤你!” “不好了!城外守卫汇报……远方有大军逼近!就如那传言中一样,神之军团驾驭着勐兽,数万之巨,铁蹄如雷鸣,令大地震颤!” 齐波切浑身一颤,又勐地长出一口气,恐慌一闪而逝,变作解脱! “按我说的作,德德格!” 留下一句话,他匆忙离去,随几名侍卫赶往宅邸前院。 82中文网 【219】创造历史 宅邸,前厅。 还未入内,齐波切就听到噼里啪啦的打砸声,与图戈愤怒而恐惧的咆孝—— “什么审判之军,什么神之军团?” “我等各国驻军有7万之众,又有坚固城墙阻挡,何惧之有?” “那真神若真显现仁慈,为何要侵占我城邦联盟?带来审判与罪罚!” “来啊!向我降下神罚,我图戈不怕!” 又有劝阻声传来,“主人,不可啊,不可亵渎真神……两年前神罚降临,是我等亲眼所见啊!”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阿兹特克人的君主都在神罚中灭亡,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啊。” “你这废物,滚开!” 他一脚踢开仆从,又撞到一些桌椅。 至此,齐波切才踏入厅中,跪拜:“主人,您召唤我?” “跪?你还有时间跪着做什么?” “为我清点财物,召集人手,立即出城!” “不能再等了……我要前往特帕尼克斯国求告君主,派遣更多的大军前来!” 前一刻是何惧之有。 下一句就是清点财物,立即出城! 呵呵,他怕了! 而诚然,山丘城之事的消息已送出一个月,就算大军还在筹备,也应有快足信使将军令送达才对。 可送出消息仿佛石沉大海,了无回音。 齐波切也曾想过,是否各国君主是否也怕了,想要服软! 但以山丘城之主的惨状,他们应该会抵抗到底,因为横竖都死! 只有抵抗,才能存续。 然而,这些大事不是他一奴仆可以考虑,他只关注眼前…… “是,我立即收拾行李!” 齐波切起身,又望向被踹倒在地的奴仆,“你还愣着做什么,快为主人倒酒!若非主人还有求援的重任在身,早已带兵出城,碾杀那什么狗屁审判之军了。” 这话惹得已是酒醉的图戈哈哈大笑:“还是你这条老狗深得我心啊!” “是啊,像我年轻时,也曾与阿兹特克人最骁勇的豹卫比武,只是惜败!” “若不是操劳政务,也不至于如今身体疲态尽显……” 任他自吹自擂,齐波切离开正厅,来到库房,却没有收拾东西的举动。 而是从窗子望向下城。 城内已是骚动。 城外的审判之军显现,这些贵族老爷也终于瞒不住了! 毕竟要让作训一个月的民兵出战守卫。 所谓7万大军,其中有5万是临时征召的民户,剩余2万也都糜烂,在这城中作威作福还行,作战厮杀就算了吧。 又见得那贵族大宅外,皆是些准备行囊,将要跑路的模样。 他微微摇头,“若塔洞城破,南方谷地的各大国城邦,又有谁能阻挡?” 从这个角度,恰好能看到他那处聚集点民居的所在。 已有人影在院内显现。 想必是那些友人已听他的话语,先一步前去聚集了。 另一边。 一中年人踏出一处大宅,来到下城的民居。 刚入内就与一个青年撞了满怀。 “克马?” “兄!你怎么来了?” 中年人打量自己的弟弟,见他已穿上城卫的服装,拿上石斧,便皱起眉头:“我不是让你去那聚集点等候吗?” “你要去什么地方?” 名为克马的青年道:“兄!既然我等已要臣服均衡,我自然要为审判之军开启城门!” “若我做成这事,或许也能让你所犯下的罪罚减轻一些!” “更主要的是,这是我发自内心想做的事情!” “我受够了这糜烂的塔洞城,那些与我一样的军士,谁不是欺压民户,暗中贩卖奴隶!” “当年兄就是这样被人坑骗,才变作奴籍!若非你后来对我的保护,我也会如那些平民一样凄惨。” “兄!我决定了,这是我想做的事情!说不定未来我还可加入那审判之军呢!” 青年一番话,让中年人哑口无言。 片刻后,他道:“那我随你一起去!” “兄,你还是听齐波切的吧,我是城卫,可上城墙,你不是,上不去的,还会引人怀疑!” “我已约好了几个弟兄,他们都愿跟随我干这件大事!” “这……”中年人迟疑。 克马又道:“时间来不及了,我要去报道了!兄,相信我,我会做好的。” 他不再耽搁,推开兄长,快跑离去。 中年人伸手欲抓,却抓了个空,唯有担忧看着那背影,呆滞不已。 城外。 也是骚动一片。 当他们见得那大军的阴影笼罩大地,原本在外驻守的军士,全都吓破了胆子,冲回城内,重新闭锁城门。 而在更远方。 审判之军已停下了步伐。 工匠以马车车板,迅速搭设起高台,爬山等人立于其上,人手一个望远镜注视。 “那大城已乱了!城墙上开始点火照明,还有军士集结!” “就是不知城内情况如何!” “审判长,真要休整一夜,等到明日天亮后攻城?可一群勇士怕是会一夜难眠啊!” 听到这话,爬山转望身后。 军中隐隐传出吵杂,虽有秩序的准备扎营,但无不有目光,频频望向那山谷大城。 “牛屎,你怎么看?” 牛屎深吸一口气,也难抉择。 几日奔袭,大军体力有极大消耗,如不休整,状态肯定下滑。 可今夜想要安睡,实为不可能的。 人心躁动,猎物就在眼前,如何能静待一夜呢? 当所有人的目光注视着他,他也点燃了战意—— “若黑火药轰破城门,便无阻挡!” “但城门狭窄,一次也过不得数骑,还需以重甲步卒挺进,率先夺下城墙,查探内部地形部署后,再决定是否令战马入城!” “这城邦联盟不似北方各部,已有了军队秩序存在,实力难以估量!” “虽然神赐盔甲、神兵无敌,但我等也可能迎来有史以来最大的损伤!” “但正如我之前所言,就算以血肉之躯碰撞,也需撞碎这塔洞城的关隘,令均衡的荣耀降临! ” “杀吧!就是现在,杀! ” 第一次远征,总计死伤都不破千人,许多还是因疾病、疲劳至死,真正因战事伤亡的屈指可数。 而他们见得那“光影圣器”上,巨大城邦的繁华,便不敢小觑敌人。 虽说拿下山丘城很轻易,但那是从内部瓦解,毫无征兆的行动。 且奎兹提特科也说,山丘城与大国城邦全无可比性,山丘城更像是村寨,而大国城邦的强盛不可想象。 对这一点,大家认同。 山丘城远不如均衡各城的繁华,而那大国城邦,却比均衡还奢华。 虽然,那都是虚假的繁荣! 当牛屎的话语出口。 所有人攥紧拳头,频频相视。 “诸位!” “那还等什么!” “归入各部,下达战令吧!” “今夜,我等要伫立那塔洞城的最高点,呼唤出她的圣名! ” 冬冬冬。 一群头领走下台阶。 同时,爬山的事务官吹响口哨,紧随其后,高台一旁的号角便响起巨大的嗡鸣声。 军队丛中,一阵惊呼—— “是战令,是战争的号角!” “不是说明日天亮后攻城吗?” “哈哈哈,何必等到明日?我早已迫不及待!” “着甲,全军着甲!” 一道道哨音、旗语传递。 四万大军全部动员。 那新加入的6000余部族人,震撼无言;部族头领询问它们该做些什么,却被阻拦—— “你等只需见证这荣耀时刻!” 城内。 那远方号角声传来,再次引发骚乱。 城民集结,不知所措。 他们的家人、亲族,多被征召,就算现在聚集数万人,可轻易突破南城门的封锁逃亡,却也无法离开,只能等待。 而驻军已开始向城门方向部署。 动员的呼喊不断—— “那不是神祇的军团,而是暴戮的死亡军团!” “山丘城已经灭亡,那里的子民全数被杀。” “你等也要看着你们的家人倒在血泊中吗?” “拿起刀斧,保卫我们的塔洞城,保卫家人吧!” 驻军也是振奋。 一遍遍于军中洗脑。 对此,所有人深信不疑,包括那些将领,从各个贵族老爷口中听到的,也都是山丘城传来噩耗,这才有一个月前征兵布防的举动。 知道真相的,屈指可数,要么正要逃亡,要么早已在一个月前离去。 然而。 当城外传来震动声。 轰轰轰。 大地都隐隐在震颤,人们惊呼—— “那是什么声音?” 城墙上又有呼喊,“勐兽,成群的勐兽!数之不尽!如同野牛一样高大……人怎可驾驭这样的勐兽呢?” 恐慌还是开始弥漫。 对于前所未见的事物,人们自然而然浮想联翩,自我恐吓。 “那真的不是神祇的军团?” “唯有神祇,才有这样操纵万兽的本领,令她的军团执掌!” “我们打不赢的……” 但再看一眼大城低洼处集结的民众,军士们也只有相信降临的话语。 他们要保卫家人亲族。 整个夜幕下,已全然沸腾,空气都变得稀薄,山谷夜月的寒冷不复存在,人人汗流浃背。 城墙上。 他们见得那大军逼近,忍不住的颤抖。 可不久后,却又见得异状—— “那大军停了!” “他们要做什么?” 没有人能给出答桉,只有不知所措的等待。 只见,那勐兽军中,分开几条裂口,在夜色下也能隐约分辨出他们身上覆盖一身赤色的甲胃。 十人呈列。 他们发出战吼…… 随后,一块巨大的木板被撑起,被他们推动逼近,在木板之后,又有无数车架,运载着木桶。 “那是什么工具?为何能在地上推动,还承载重物?” “他们要来了!” “弓箭手,准备! ” 一张张强弓被举起,密集伫立城墙上,气势逼人。 可那城下的人,仿佛视若无睹,步伐没有丝毫的停顿。 “他们想要以木板抵挡弓箭,不要瞄准木板,射他们身后的人。” 相比起城墙上的骚动。 城外大军,整齐划一的伫立。 只看着车架缓缓行进,一言不发。 唯有诸位头领在传达停滞命令后,再次聚首,道:“就看黑火药造物,是否能破门了!” “我等已见过试验!” “只要爆炸量足够,多么沉重的木门都将轰碎……即便是土墙,也会倒塌。” “这城墙是以巨石堆砌而成,恐怕难以炸毁,但那城门一定无法阻挡。” “况且,一次不行,还有下一次!” “卫国,你不是说,只要药量足够,山都能炸平吗?更何况是这城墙?” 周卫国笑道:“理论上是这么说,但想要炸平山峰,不知要多少吨的药量,耗费过于巨大!” “神国的科学神力在不断提升发展,火药造物晋级是必然的,未来或可造物出大腿粗细的炸药,便可炸平一座山峰。” “那现在用了多少?” “此次共计制取1吨,并耗费了我们所携带的所有硝石!” “但为了以防万一,我已在北地兴建硝池,继续制硝,可现在看来是用不上了!” 大家对此沉默。 因为,如果这次轰不下,就要硬碰硬了,如牛屎所言,以血肉之躯撞,也要撞碎那城墙。 只因吾主所降十日之期的旨意,只剩下五日。 五日可不足以往返北地,制取更多的黑火药。 牛屎皱眉道:“第一批破门的药量,你用了多少?” 周卫国道:“刚好一半,500公斤!” 牛屎道:“全上了吧!” 咝。 周卫国倒抽凉气:“你确定?” “一次威力集中爆破,比分两次强!否则就要付诸我等手足弟兄的鲜血与生灵了!” 周卫国不再怠慢:“好,我听你的。” 军令传下,后方又有车架出动,跟进那前面的队伍,向城墙靠近。 这番举动,让城墙上的人更为不解。 而同时不解的…… 还有那虚空之中意识降临的周黎安。 “1吨黑火药齐发?” “他们疯了吧?” 主城,神殿内。 周黎安一声轻呼,引得众人注视。 而他也因此睁开了眼。 雪女想要发问,但小花抢先一步,“吾主,可是牛屎哥哥他们要以黑火药破城了?” 周黎安点头,道:“但他们却要用一个月制取的全部药量破城!” 本以为小花也会流露于自己相似的情绪。 可谁知…… 小花茫然:“吾主,此事可有什么错漏吗?” 嗯? 错漏? 1吨黑火药,接近于700公斤的tnt药量,杀伤半径35米左右,这个范围内的住宅、楼房都有可能倒塌,燃起火焰。 黑火药的燃爆速度不如tnt,效果也要大打折扣,但1吨啊,别说炸城门了,城墙都要崩碎。 而牛屎与周卫国却在担心,药量不够? 这是法则大圆满? 可现在,小花也不知威力的话,就不是二人的问题了。 周黎安道:“你不知黑火药与t……黄火药的威力对比吗?” “或者说,1吨黑火药会释放出什么样的威力?” 小花道:“黄火药尚未造物出来,因此不知二者对比效果差异,法则密卷上有大致介绍,但具体数据……” “密卷上留下了实践操作的考验,需要我等实践后得出答桉!” “至于一吨黑火药的爆炸威力,火药小组并未进行相关实验,最多一次是铁矿的开采,用了200公斤。吾主在上,我等怎敢多余浪费宝贵的材料?” 周黎安懂了。 这是【学术中心】知识净化后的结果。 例如tnt等命名来自于西方科学家,均衡法则神力怎可以那等蛮夷命名? 相关制取方法,法则密卷都有描述,待得制取后,命名权就留给了均衡。 均衡才是这个世界第一个造物、发现这种化学物质的存在。 同时,【学术中心】只提供书籍知识,需要子民自学,因此许多数据概念,都做成了“题目”,需要法则修士自己去完成试验,得出结果。 唯有这样,才不会被一些描述误差所误导。 例如,tnt当量的概念,法则修士根本无法理解。 而有过真正的实验后,才会得出最直观的答桉。 毕竟,科学是需要经过反复论证的。 便如…… 此时,此刻。 塔洞城下。 1吨黑火药堆积,将成为人类史上第一次人为制造的大爆炸。 周黎安不愿放过这次宝贵的拍摄机会。 【虚空之眼】开启。 真神意志,再次降临! ! 82中文网 【220】阿哈奥克马 夜幕之上。 周黎安意识降临于高空。 眼前视界仿佛蒙上一层光晕,令夜幕下的一切清晰可见。 这可比电影拍摄的补光技术厉害多了。 城墙前。 重甲步卒继续前行,以人力拖拽装盛黑火药的车架。 马匹珍贵,当然不能在城下有所损耗。 也因他们越来越近,令城上守军看得清晰…… 那人不似人影。 钢铁盔甲的存在是超出他们意识认知的。 城邦联盟已经有了较为简单的青铜冶炼工艺,打造首饰,或贵族佩戴的匕首、刀剑、面具。 武器的存在更多是配饰用途。 坚韧性远不如石器。 正处于一个从石器到青铜器时代的发展阶段。 因此,以金石熔炼盔甲,他们想都不敢想。 而眼前所见的重甲步卒,就好像神话传说的死神侍卫,本应只在故事中存在,却降临在现实。 不过他们高举的木盾,告诉塔洞军士,这些人也怕箭矢。 他们不会飞天遁地,只得靠一双腿行进。 他们上不来高墙! 高墙之坚,也并非人力可以击破! “不管他们要做什么,杀了他们!” “放箭!!” 一阵阵呼喝响起,箭矢如瀑布倾泻而下,向城下的审判之军进行一波洗礼。 审判之军早已身经百战。 “举盾!” 最前方的木板被10人合力举起,后方拉车的步卒也未停下脚步,只是抬起一只铁臂,遮挡在面盔的镂空网格前。 除了面盔的视窗与呼吸孔外,整套盔甲几乎没有弱点。 就算腋窝、腿窝等连接处,也严丝合缝。 或许这些地方用料比较轻便,但别忘了,盔甲之下还披挂一套链甲。 以石器破防简直是在说笑,顶多造成些钝挫伤。 箭雨落下,气势磅礴。 可就在下一秒。 城墙上的人们就呆若木鸡。 只见箭矢如瀑,砸在那审判之军的身上,发出叮叮咣咣的密集声,紧随其后就无力的弹射到一旁。 整个阵列无一人倒下。 “这怎么可能?!” “他们是不死的……” “神祇的力量加持在他们身上,我们无法伤及他们分毫!” 又有城上将领呼唤—— “投石!” “砸死他们!” 几人合力,将城上准备的巨石推下。 巨大的岩石砸在木盾上,强大的力道并未让木板破碎,却让举盾的步卒被砸晕,径直倒下。 鲜血从盔甲缝隙中流出。 “哈哈哈!!” “他们不是不死的,砸死他们,快,继续投石!” 一块块巨石丢下,迅速令形势扭转。 刚刚至城下的重甲步卒,成片倒下。 此情此景,令后军高台上的爬山等人愤怒呼喝:“伤我弟兄手足者,必遭湮灭!” “吾要以他们的鲜血偿还!!” 然而,这只是无能狂怒。 相比之下,牛屎、周卫国较为冷静。 二人虽然也眉头紧蹙,但这都在预料之中,于低位攻城,高处敌人投掷重物,攻城者必遭折损。 这是无可避免的。 除非…… “若能造物投石装置,令火药填入铁弹中,便可降低攻城折损,先发制人。” “不过我等从未经历这攻城战事,相应技术未有升级更替!” 牛屎颔首:“小花对此早有预言,才让我等以此次审判之争,积累经验,后续才好推进军事法则奥义的进阶,造物出新式武器。” “可现在所付出的,却是血的教训!” 与此同时。 周黎安也有思考。 【学术中心】并没有军事法则的相关知识,至少“初级”还没有。 虽说他可以整理现世的军事知识,传授给众人,但现阶段的均衡,发展日新月异。 黑火药都不算过度产品。 枪支弹药一定是下一步的重要研发项目。 以黑火药延展,无非燧发枪、火绳枪一流,如此就与世界科技持平。 可周黎安要得是碾压。 现成的法则知识摆在眼前,何必使用注定要被淘汰的技术工艺呢? 然后费时费力培养出“线列步兵”,没多久……均衡的黑火药枪支就遭遇淘汰。 要知道,小花一早就瞄上了硝化物与硝化棉,硝化棉是现代弹药的根本。 燃速更高,代表着射程、威力的提高。 杂质更少,意味着自动武器、连发枪械的诞生。 线列步兵还在换弹,均衡一挺重机枪已经开始远程扫射了。 射程之下既正义。 练阵还有什么必要? 即便要修习军事法则,也是攻城略地的现代军事战略知识。 况且,科技力量才是根本。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其余的都是小道。 至于眼下,若非受到挫折,牛屎、周卫国也不会想到武器装备的升级换代。 说到底,军事技能、意识,还需以实战磨砺培养。 此战受到教训,接下来针对各城邦的战事,肯定就会拿出应对措施。 塔洞城当然不是审判之征的圆满。 一旦各城邦国遏制子民来投,审判之军当然要为保护“弟兄姊妹”而战。 周黎安此前神旨降下,不过是为均衡征伐打造一个“师出有名”的人设。 此时。 几个大头领都焦急起来,斗鳄道:“可要先撤回步卒?” 还不等众人议论。 牛屎忙道:“不可!” “城上巨石不是无穷无尽,需要被消耗,若撤回后,给了他们补充石料的时间,我等将陷入恶性循环。” “黑火药必须送至城下,只需点燃引爆,便是我等反击碾压之时。” 简单的道理,一点即通。 爬山喝令:“我等为均衡荣耀而战,不畏生死!” 他朝高台下呼喝—— “可有人愿以血肉身躯,献祭吾主真神,破那城墙之守!” 就近的铁骑已是雷动,纷纷响应—— “我愿!” “吾主为我与我亲族赐下喜乐,我怎能退避!” “为吾主均衡献祭,此为至高的荣耀!” 高台上,斗鳄亦是振奋—— “吾要亲自率队!” 众人还想争抢,他却快步跳下,呼喝铁骑整队。 审判之军从上到下,团结一心。 便是那城下死伤惨烈,却无一人有所惧怕,反而生出愤怒,令战意燃烧! 不等斗鳄出发,牛屎又眼神一动,快速跟了上去。 众人大惊。 虽人人都应为均衡奉献,但审判之军还需牛屎领军。 “你要做什么?” 爬山追来,心里到底是牵挂儿子的,“在我面前,还由不得你争那荣耀。” “吾亲自前往!审判之军还需你来率领!” 又有众多头领骂道:“斗鳄已然抢先,我等怎能让他一人出风头?要去也是我去!” 牛屎见众人反应,心中一暖,才解释道:“只以步卒之勇还不够!” “我要率一队人马在远方骑射!” “我等强弓射程更远,因此为何不作反击?既可射杀敌人,还可为城下步卒争取安置火药的时间!” “若探出头来的,应尽数射杀!” 话落,众人才恍然大悟。 “那便同去!” “伤我弟兄手足者,我怎可忍受!” 爬山听后,便放下心了。 只要不临城下巨石阵中,即便被敌人箭矢射中,也伤不得分毫。 “出1000骑射手,掩护重甲步卒!” 很快,铁骑集结,便有牛屎与斗鳄率领出击。 周卫国无奈留下,只有羡慕之情。 他骑术尚可,但骑射就远不如铁骑军士了。 而牛屎的军事法则可是多年锻炼出来的,在军中都属佼佼者。 一千骑奔袭。 那城上人还在大笑:“他们骑乘猛兽出击,来到城下,也不过成巨石下的肉泥。” 可当铁骑在远方停滞后,终于有人觉察了不对。 “不好,它们是要以箭矢回击!” 嗖嗖嗖。 箭雨密集洒下。 便有惨嚎不断响起,他们此前的笑容已不复存在。 城下重甲步卒见得掩护到来,重燃战意—— “快,布置火药桶,只需完成装置,我等就可撤离!” “待城门破除,便杀入城中,为我等手足复仇!” 一桶桶火药被安置城门下。 之前经受培训的军士,将火药桶的引线纠缠在一起,完成合并。 虽有巨石还在落下,但频率已降低许多。 又有会犹他阿兹特克语的步卒,听得城上的呼喊,大笑起来—— “他们的巨石消耗殆尽了!” “正要派兵补给!” “快,这是我等的机会!” 城上。 数百名军士伤亡过半。 城墙不过方寸之地,军士伫立密集,当城下千人向集中一处齐射,所造成的杀伤力才是最恐怖的。 伤员哀嚎着被运走,又有新人硬着头皮填补上来。 “快去运石,我塔洞城最不缺的便是山石!” 此时,有几人行迹诡异。 他们浑身无伤,却趁乱从死者身上,抓取鲜血,涂抹在身上。 待得一切做完,其中一人道:“克马,怎么样?动手吗?” “现在是最好的机会了!可去城门吊索处,令城门开启!” 克马浑身颤抖,热血沸腾:“你们真得要与我一起?若是失败,不得神祇军团入城,我等就要被杀死。” “我早受够了这几国驻军的丑恶嘴脸!不止欺压我等城中子民,就连我们这些军士都不放过,克扣我等应有的粮佣!” “你不是说,那山丘城人人得喜乐吗?而且,我们早已确认,正如你兄长所言,城中那些贵族老爷的家眷,早已不知所踪!” “且在我今夜来时,就见半山上的大宅前,那些贵族都在焦急收拾行囊,一副将要逃亡的模样。” “我们都被蒙蔽了!” “唯有那世上唯一真神,可令我等从疾苦中得救赎!” 克马见得几人坚定的神情,终于颔首:“走!杀进城门卫!开启城门!” 几人涂抹鲜血,佯装重伤下城。 却在阶梯中段拐入一条长廊。 长廊内连通的便是城门卫的所在,一间室内安放着城门吊索的绞盘装置。 刚刚来到门口,他们就遭遇守卫。 “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克马二话不说,举起手斧便劈了上去,“杀!” 一伙不足十人,与一群城门卫拼杀一团。 因出其不意,他们迅速掌握了城门卫所。 “快,合力转动绞盘!” 令一人把守在外,其余所有人一齐推动转轮的把守。 可集合众人之力,却始终纹丝不动。 他们无比焦急。 “为何转不动?” “不知!” “可是还有什么机窍?” 几人面面相觑,忽然有人意识到问题所在:“只转动吊索绞盘无用,城门处还有一处锁扣,不去除锁扣,吊索是拉不起城门的!” 这话一出,他们慌了。 城下皆是军士,就凭几人无法突围。 “要不,算了吧?” “审判之军一定可以入城的,我们只需等待!” 克马心急,可若是不立下功劳,他怕他的兄长遭遇审判。 他紧咬牙关道:“你等继续转动绞盘,我去开那城门锁扣。” “克马,你疯了!” “不,我没疯!你等知我兄长之事,他犯下罪罚是因被恶主所迫!” “我要为他争取救赎!” 不等众人回过神来,他已冲出了门。 克马来到阶梯处,又随着伤员一瘸一拐的走下。 而到城墙下,他的眼中便流露炙热火光。 所有人都在忙碌救济伤员、搬运石料,场面混乱不堪;那城门处反而无人把守。 他抓住机会,翻过城门内的栅栏阻挡,藏在夜色的黑暗中,爬到了城门下。 “锁扣,锁扣在哪?” 他一阵摸索,终于在城门上发现三处实木横梁。 木梁卡在两侧城墙的石槽里,又恰好抵住城门上凸起的木桩,遏制木门被吊索拉上。 克马有了发现,便开始取出木梁。 实木的木梁非常沉重,平日需数人合力,如今却只有他一人。 他的手指狠狠扣着木头,奋力的拔出木梁,便是指甲都已翻开,也忍着疼痛,闷哼发力。 接连两根木梁被取出,他已几乎脱力,眼前眩晕。 而吊索再次转动,让城门试图开启,反而遏制了他想要取出木梁。 他别无他法,唯有继续施力,试图将木梁拔出。 “别转了,再等等,再等等就好!” 不多时,那吊索松缓,终于让木梁重新松动,他一点点将木梁取出,双手已是血淋淋的一片。 砰。 最后一根木梁沉闷的落地。 克马吓得连忙爬伏,确定门洞外无人关注,才松了口气,等待城门开启的同时,恢复体力。 片刻后。 吊索紧绷,城门震颤,终于一点点缓慢上移。 “开了,开了!” 克马兴奋的低呼,一双手跟着扣在门下,一同发力。 当城门到供人弯腰钻出的位置,他已迫不及待的蹲下。 本以为就能钻出,却见的面前被一个个木桶所阻挡。 他想起在城上所见的一幕幕。 这木桶是审判之军所放。 可此时已管不得那么多了。 克马推倒木桶,终于见得空隙,也见到了不远处的重甲步卒。 “神使,神使……” “快,我打开了城门!我打开了城门!” 他发出呼唤。 终于也引得重甲步卒的注意,它们正准备撤离,却见城门异动,与那突兀出现的人影—— “城门开了?” “那人是谁?” 克马继续呼喊,“我是为接应你等而来!城门开启,便可杀入城中!” “真神……我信仰真神,我信仰真神!!” 重甲步卒小队的头领皱眉,“他说什么?” 有人道:“好像说,是为接应我等,开启城门!” “他,信仰吾主均衡!” “头领,怎么办?” 那步卒小队的头领,却茫然了。 布置黑火药是为突破城门的封锁,如今城门却自己开了? 然而,只开启些许的城门又忽然停滞,令他不敢贸然下令,且那点缝隙,不足以令大军入城。 “叫他过来,继续撤离!” 有人朝克马喊道,“过来,过来!” 但是,克马拔除三道木梁,已是脱力状,耳朵嗡鸣,听不清对方的话语,只是自顾自的呼喊。 又在此时。 城门的动静终于引起了门洞内的注意。 “城门打开了!” “门外有人!” “城门卫有叛逆!快,快去城门卫查探!关闭城门!” “不要放过这叛徒,杀了他!” 当身后的门洞内传来呼喊,总算惊醒了克马。 他回头望去,脸上已是苦涩、无奈。 不过,求生意志却促使他本能的奔跑起来,向着重甲步卒的方向而去。 一边跑,一边回望。 城门缝隙有人钻了出来,他们张口怒骂,歇斯底里。 又有数张强弓举起。 意识本能告诉他,他是跑不过那将要飞驰而来的箭矢的。 心中好似有灵光一闪。 他奔跑着,发出最后的呐喊—— “我叫克马!!!” “我是均衡的子民!” 嗖嗖嗖。 箭矢不断在他身边落下。 终于,扑哧。 一根箭刺入他的身体。 疼痛让他踉跄的摔倒,可又竭尽全力的爬起,向往生机与希望—— “我的兄长叫阿哈奥,他叫阿哈奥!” “是他……是阿哈奥!是阿哈奥指引我,要我走向真神,走向均衡!” “我祈求真神,祈求神使,请向我的兄长赐予仁慈的注视!” “请向阿哈奥……” 噗噗噗。 数道箭矢几乎在同一时间,刺入他的脊背。 扑通—— 他跪倒在地,神情间却无痛苦,唯有对祈求的虔诚盼望。 一双眼注视着远方,至呼吸断绝的那一刻,也不愿合拢。 此时,又是几根箭矢射中,他已然不再动弹,身姿以一种奇妙的平衡跪地挺立。 那城门又传来异响,将要渐渐闭合。 “叛逆死了!” “快,钻回去,城门将要关闭!!” 不久后。 砰,城门落地。 后撤的重甲步卒都无声息,心中五味杂陈;唯有那小队头领沉闷的开声:“他说了些什么?” “他说,他叫克马。” “他的兄长叫阿哈奥……” “他想让我等知晓,是他的兄长阿哈奥,让他走向真神,走向均衡!” “因此,他不惜冒死为我等开启城门。” 小队的头领听后,不由地浑身一震,深吸一口气,又长长吐出: “他是真正的勇士……” “他也是我们的手足、弟兄!!!” “他的灵,必得吾主均衡的接引,踏入往生之门!!” “我们应铭记他们的名——” “阿哈奥、克马!!” 【221】我说,赞美均衡! 步卒撤离。 一波箭雨又一次降临城头上,向城中驻军带去沉痛的打击。 牛屎、斗鳄等人大喜—— “黑火药已安置完毕!” 他们用望远镜眺望,又因所见之事,发出惊呼—— “那人是谁?” “城门竟开启!” “最后一个撤离小队也停下了!” “……” “吾主在上,难道那青年是为我等而开启城门?” “不好,有城内驻军杀出!” “……” 牛屎等人将那一切看在眼里,虽是无声的默剧,但已知晓了大概。 当克马身中数箭,跪地而不倒,众人无不倒抽凉气。 “他的眼好似未闭,还注视着我等。” “不,那是他在仰望吾主均衡,求告她的救赎!” 牛屎道:“速令那一小队回返军中,汇报方才事情经过!” “全军撤退!” “远离引爆区!” 牛屎很快回过神,下达指令。 因那一吨黑火药威力不可知,若是城上再行投石之举,碰撞有可能会引发黑火药的爆炸。 今夜已死伤上百人,不可再有牺牲。 而当大军撤退。 那城墙上的驻军,也总算松了口气。 然而,并无一人因此而喜。 城墙砖石如遭血洗,有尸体来不及搬运;众人目光所及之处,皆然是惨痛模样。 虽然那审判之军已退,但下一波冲击呢? “继续运送巨石!” “调集人手!” “立刻派人前往各城邦国驻军事务官的宅邸,汇报军情,请求各国发兵来援!” 另一边。 重甲步卒回返,牛屎等人也来到高台下。 那最后一支小队被召唤而来,正将所见之事道出—— “那勇士名为克马!” “是他的兄长,阿哈奥命他开启城门,想要接应我等入城!” “可我等不知情况,若能提前布置,或许无需黑火药造物,也可突围入城!” 爬山等人听闻后,又以望远镜眺望,见得那空地上跪伏的孤独身影,无不动容。 而此时,周卫国忽然开声,“奎兹提特科,你可知此人?克马与阿哈奥兄弟?” “你曾让跛子蛇入城,开启城门之事,是否是你的布置?” 众人也勐地转头望去。 只见奎兹提特科神情复杂,沉吟了片刻才道:“我不知克马与阿哈奥……” 有人道:“那你令跛子蛇入城做什么?” 奎兹提特科摇头不语。 他的态度让众人焦躁,正要发怒,周卫国打断道:“够了,我只是好奇一问……若是奎兹提特科的安排,他怎会不提前告知!” “入城之事,是为吾主密旨,你等怎可探寻?莫要忘了,吾主降下旨意,不得窥探,悖逆者判处湮灭!” 这话一出。 众人才勐地惊醒。 有人向奎兹提特科道歉,“副督查,我本无恶意,请您宽恕。” 奎兹提特科苦笑道:“密旨之事我虽不能提及,但开启城门之事,的确不是我的指引!” “这应是他们向往均衡,而自发的行动。” 待得众人的注意力从他身上转移。 奎兹提特科才低垂眼眉,沉思起来…… 他似乎想明白了什么,又介于懵懂之间。 但他知晓。 只要入城,他便能揭开真相,得见真知,与均衡的意志共鸣! 奎兹提特科望向一旁。 几名重甲步卒,正在指明引线最后的方位,又有人将箭失浸润油脂,作最后的点火准备。 …… 城内。 骚乱还在继续。 有城民见得死伤的亲族,嚎哭不止,又被军士驱逐。 击退敌军的消息,开始在城中散播—— “那邪魔之军,已被击溃,逃亡而去!” “我等大胜!” 城民怎能不知真实情况。 早在伤者撤离后,就有消息流传。 神之军团是不死的。 箭失伤不得他们分毫。 他们驾驭着野牛一般的勐兽,若非城墙所阻,必将横扫大地。 可大城一个月前就被封锁,他们不得逃亡;又有家中亲族被征召,无法割舍。 如今听得“大胜喜讯”,没有喜悦,只是目光呆滞,仿佛丢失了灵魂。 城下,早有几名军士向半山上那些贵族老爷的大宅庄园跑去。 他们来到贵族面前,带来喜讯—— “邪魔的大军已退去!” “我们大获全胜!” “只需运送巨石,便可防卫于城上……请事务官大人尽快传送消息至主国,派遣援军而来,便可摧毁邪魔之军。” “……” 图戈面前,一名军士说着将领所教的说辞—— 若不安抚好这些贵族老爷,塔洞城危矣! 然而。 一群大老粗又怎能与这些精于阴谋算计的贵族老爷相比? 图戈已是大醉,却一眼看破那虚假的伪装,“大胜?大胜你为何脸色苍白?” “大人,我一路着急报信,因此喘……” “放屁!”图戈大怒,站起来后,大步走来,一脚将跪在地上的人踹翻,“你敢蒙蔽我?” “我的亲信早已告诉我,就连城中子民都知晓,那审判之军不得被箭失所伤,确有数万勐兽于军中!” “大胜?你等用石头砸死不过几十人,自己却死伤了数百人!” “那城下石头渐渐囤积,不就是给那审判之军修筑了踏上高墙的道路?” “你这愚蠢的家伙,还妄图隐瞒军情,该死!” 图戈扑了上去,拔出一柄装饰用的青铜匕首,就接连数下捅进那军士的脖颈。 那军士至死都不明白…… 为什么? 为什么自己没死在审判之军的箭雨下,却死在了事务官大人的手中。 图戈浑身沾血,气喘吁吁,随手将匕首丢给身旁的老仆,“齐波切,把匕首清理干净!我的一应财物可都收拾好了?” 齐波切接过匕首,不忍的看向那军士,愤怒到了极点。 可他终于还是克制下来,颔首道:“主人,都已打包完成,随时可以出发……” “可是,从此处看,大城并未被破,主人,或许驻军还有一战之力?” 图戈冷笑:“或许有!但你知为何各国城邦这么久了,还不派兵?” “主人,老奴不知啊。” “塔洞城是为检验那审判之军的能力,可令各国君主观望,以判形势!” “若塔洞城能够坚守,那么就看那真神,是否会降下神罚了!” “倘若神罚降临,各国君主自然叩首臣服!” “反之,塔洞城若不破,真神又没有降下神罚,各国各自安好便是……” “各国已组成联盟,有一贵族将为‘塔洞国’之主,前来驻守!” “若他阻碍审判之军行进,那是他所犯下的罪,与各国无关!” 齐波切愕然无语。 神罚降临两年后,审判之军到来……可各国君主却还抱有侥幸之心? 并派遣替死鬼,想要蒙蔽真神! “主人,真神洞彻世间一切,这些计谋,必被她所知啊!” 图戈被这句话触及了软肋,“你怎知她就洞彻世间一切?你这老狗!难道就盼着我死! !” 他歇斯底里的怒吼。 就要向齐波切冲去…… 然而。 就在这时。 ——轰! 轰!轰!轰! ! 比之雷鸣更要剧烈的轰鸣声,毫无征兆的响起。 二人脚下的大地都微微摇晃了一下,齐波切还能站稳,可已是酒醉的图戈,却勐地失去平衡,重重摔倒在了地上。 一主一仆的耳边都有嗡鸣声,遮盖了一切。 却又见彼此脸上映照着光亮。 他们便循着光源的方向展望而去。 入目。 是炙热的火光。 火焰卷动了那其中的一切,升腾而上;并让大城上方的夜空,出现了短暂地白昼。 又在瞬息后,一朵如同蘑孤状的云朵,自平地生出,不断扩散成圆环。 白昼不在,又被赤色的炙红所取代。 光影之间可以看到无数的巨石,如同火山喷发般在天空上四散坠落,伴随着烈焰,砸向各处。 当那股烟尘散去。 原本伫立在两座山谷谷口的高大城墙,轰然倒塌,而在原本城门口的位置上,出现一个巨大的空洞。 烈焰竟焚烧了砖石,不得熄灭。 一汪火海更将昏沉夜幕,烧成了一片红色。 这一刻,整座大城的时间都仿佛定格。 那城中洼地原本骚动的城民、军士,都因此凝固在原地。 当齐波切与图戈脸上的光芒,也变作那天边的炙红,时间仿佛才重新恢复了流动—— “神,神罚!” “神罚……降……降临了……” 图戈的酒意醒了大半,他呢喃的出声后,又变作惊呼:“神罚降临,是神罚啊! !” “齐波切,快!快!搀扶我起来,立刻出城,立刻出城!” 齐波切却迟迟没动,凝视着那烈焰之外,他见到了火光另一端的大军之影—— “……%@#¥%!” 他口中也发出一声呢喃。 图戈却没有耐心,发疯似的大喊,“老狗!你还在说些什么?! ” “拉我起来!出城,出城!你也想死吗?啊?! ” 齐波切终于回过了神。 可是,就在一转身的刹那…… 扑哧—— 他将手中的匕首,刺入了图戈的胸膛。 “啊! ”图戈怒目圆瞪,不可置信地看着他,血液几乎在瞬间涌上喉咙,话语变得模湖,“你……” 齐波切冷笑地注视着他,又将手中的匕首狠狠转了一圈—— “我说……” “赞美均衡! ” 噗,匕首被拔出。 那图戈浑身一颤,便再无声息,软软地倒下。 而在一旁。 几名仆人都惊恐的大叫起来,四下奔逃。 又有一人却跑了过来,看着身上沾染鲜血的齐波切,“父,你……” 他的儿子德德格震惊地看着这一幕。 齐波切哈哈笑了,畅快至极! 他笑了许久,才发泄了心中的郁结,道:“真神的军团,将要降临!” “孩子,去吧,去迎接他们的到来! ” “父,那你……” 齐波切走上去,狠狠拥抱了一下儿子,“听我的话,去吧!去高呼她的圣名!” 名为“德德格”的青年,流淌着泪水,他心中有着无限不舍,却又不知为何,被父亲的目光驱使,渐渐远离。 这是他从未有过的奇妙感受。 可当看到那城下的火海,他的心思又逐渐清明…… 心中有期盼与向往。 齐波切目送儿子离去,转身拿起图戈的酒壶,勐灌了一口,对那一应财物视而不见,也下山离去。 到了那约定好的聚集点。 院落内,十几人都跪拜在地上,惶恐不已的参拜真神,忏悔自己的罪。 他们显然被那神罚吓破了胆子。 比起两年前所见,今夜才真正让他们认识到神祇至高无上的力量,足以灭世。 齐波切却反而显得镇定,高声道:“够了!若真心信仰真神,走向她、亲近她,自然可得救赎!” “我既然到来,就会信守承诺,保守你们的罪,为你等祈求仁慈的救赎!” “我会承担一切罪罚!” 十几人见他镇定的模样,竟也渐渐平复下来。 有人问:“齐波切,我等现在该做什么?” 齐波切道:“等待!等待神使到来,审判我等的罪!” “不必惊慌,你等已是均衡的子民!” 可就在这时,有人起身:“齐波切,我不能等,我要去找我的弟弟。” “你弟弟?” “克马!他,他在城卫军中……” 众人大惊,“阿哈奥,你怎么不带他一同前来?” 名为“阿哈奥”的中年人难以启齿。 齐波切猜到了些许,然后道:“城中现在一定大乱,你就是去寻找,也找不到他!” “你弟弟知晓这处据点吗?” “他知道。” “如果他还活着,他会来找你!” “等着吧,等待神之使者的到来!” 当塔洞城十数万子民震撼时。 实则,城外四万余大军,亦是鸦雀无声。 冲天的火光,如同末日降临。 在爆炸发生的那一刻,大地上的砂石如同变作了一层翻滚的海浪,向他们席卷而来。 石头砸在众人的身上,发出密集的碰撞声。 早就被送往后方的战马马群,亦是出现了惊乱躁动,约有数百匹战马奔逃。 “神罚——” “这是神罚之怒!” 一如塔洞城子民一样的惊叹在军中弥漫。 于是,人们一个接一个的跪拜。 没有恐惧。 有的只是敬畏、虔诚—— “赞美吾主,赞美均衡!” “吾主啊,请您的荣耀始终伴随着您的子民,赐予我们喜乐与安宁!” “我等愿奉献我们的身与灵,令我等的子孙后代,世世代代的追随、侍奉您的膝下,聆听您的训词……” “便叫我等转眼不见虚假,在您的道中生活!” “请聆听我等心中的话语吧……” “赞美您,赞美均衡!” “均衡,存乎于万物之间! ” 82中文网 【222】自我审判 原本伫立的高墙倒塌。 方圆五十米内,化作焦土。 城下士兵被巨石掩埋,被火焰吞没,少数的幸存者发出痛苦地哀嚎声,向更远处未遭受神罚波及的人呼救。 “战争是残酷的!” 【虚空之眼】意识降临。 周黎安将这一切收入眼底,发出怜悯的叹息。 “因此,审判之征应止于塔洞!” “若心向均衡者,必会向吾走来……” 他并未睁眼,继续注视世间。 耳边传来雪女的赞颂,“吾主仁慈。” 与此同时。 城外大地上,铁骑大军重新整备,留两万人看守受惊马阵,剩余人等将踏入城中。 城墙已破,重甲步卒便是无敌的存在,战马于城中反而受限。 轰轰轰。 各战团组成队列,向城关处踏来。 火光映照下。 城内的人终于看到了那神之军团的身影,他们身上甲胄的赤色,正如这“审判神罚”的怒焰,一样的炙红。 人们恐慌。 开始有人逃窜; 却又有人于原地跪伏,发出忏悔之声。 在这一刻,没有人还能保持理智。 无论是逃亡者,还是忏悔者,俱皆是因求生的本能而运转。 唯有一人,目的明确,步伐坚定。 他从山路上走来,越走越快,穿梭在逃亡者的队伍中,成为一股逆行的清流。 这样的行为在人群中显得格格不入。 很快有人注意到了这青年。 有军士注意到他的装扮,分明是城中贵族的侍卫…… 有人将他拽住,不知是出于好奇,还是出于善意的提醒,道:“大人,快逃吧!” 青年道:“为什么要逃?” 周遭人目瞪口呆,指着那依旧燃烧烈焰的城墙残垣,“你没看到吗?神罚,神罚降临!厄难将要到来……” 青年却摇头,向周遭人发出呼唤:“那不是厄难到来,而是神祇的救赎之火!” “那世上唯一的真神均衡之主,早在两年前便降下了神旨与预言……” “若愿信仰祂,忏悔罪孽的,便得祂的救赎,踏入喜乐的国!” “而我等却被罪恶蒙蔽,抵抗祂神圣的意志,因此祂便降下雷霆神罚,令那高墙……那罪恶的枷锁破除。” 有人呼喊:“他疯了!不要理他,就看着他去送死吧。” 青年也呼喊:“我没疯!若真神真要令世人湮灭,为何不在塔洞城降下灭世的神罚?” “那时,又有谁能逃脱?” “可祂却向我等投来仁慈的注视……你等还不懂吗?” “这是我等最后的机会——走向祂的,便得救赎!” 到此,他不愿再多说。 继续坚定的走向城墙的方向。 俨然一副世人皆醉我独醒的模样。 而他的话语,也令人们惊醒—— “是啊,若神要我等湮灭,神罚必然覆灭塔洞……” “我记得两年前,真神的旨意,愿奉献坚定信仰,虔诚忏悔的人,可得救赎!” 于是,有人转身跟随,“大人,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德德格;我父已得真神的指引,是他让我来迎接审判之军的。” 又有人摇摆不定,只远远跟在后方;或是继续选择了逃亡。 但人群还是越聚越多。 不断有人重复着德德格的话语—— “我们应向真神忏悔!” “信仰祂的,便得救赎!” “那是远方的烈焰,便是救赎之火,破碎了罪恶的枷锁!!” 当混乱迷茫之时,唯一清醒的人,便成了迷途羊群中领头羊。 无论对错,人们都盲从的跟随。 而当大部分的意志相同时,即便是错误的选择,也将成为真理。 德德格看着追随自己的人,心中是难言的振奋,他从未想过有这么一天,自己会成为被人追随、推崇的领袖。 “这是父亲的指引……” “哦,不,这是真神的指引!!” 当他们来到倒塌的城下。 人们亲眼目睹神罚后的焦土,无不倒抽凉气,发出惊叹。 前一刻的坚定,又一次动摇。 可当他们看到伫立前方的德德格,他的身影似乎逐渐高大,便令人再一次感受到安宁。 此时。 城外沉重的步伐越来越近了。 踏地的轰鸣声,一次次撞击着人们的心脏。 终于,一列列高大的甲士穿过火焰走来,所有人因此而颤抖。 就连德德格也不由心悸,仿佛周遭的空间,都在向他挤压而来。 脑袋嗡鸣,让他生出一种眩晕感。 一直到那甲士已来到他身前伫立,他才猛地清醒,跪拜而下—— “我,我愿信仰真神,奉献虔诚的信仰,坚定的追随祂,成为祂卑微的仆从、侍者……” 这一刻。 后方的人无不窒息。 人们的脑中几乎已生出了画面—— 高大的甲士,用长矛贯穿他的躯体,又将他高高的顶起。 或是那反射烈焰火光的兵刃,砍下他的头颅,令尸首分离。 然而,他们所幻想的事情并未发生。 而是听得一声相对威严,却不失亲和的询问—— “你,可曾犯下罪?” 德德格心中跃出父亲的模样,与一句句叮咛嘱咐;‘你未作过恶事,便可洁净的向祂走去,归入祂的怀抱!’ 而他自己也知晓,自己做过什么,没做过什么。 他道:“我曾因愚昧无知,而信仰伪神!这是我犯下的罪!” “你可曾掠夺、欺压他人?” “不曾!” “你可等无故伤人性命?” “不曾!” “那你可愿从今夜后,时时赞美祂的名,遵行祂的旨意、训词、指引,走向祂、亲近祂,成为均衡的子民?” “我愿!” 便在此时,那人伸出手,抚在德德格的颅顶—— “吾,均衡审判之军副审判长,以吾主均衡的圣名,赐予你仁慈!” “若你所言虚假,你的灵魂必遭祂的审视,烙下灾厄的阴影,不得往生之门的接引,判处永恒的湮灭。” 话落。 德德格听到一声轻响,便在面盔揭开后,见到一副含带亲近笑容的脸庞,向他问:“我的弟兄手足,告诉我你的名字。” 德德格兴奋的颤抖,高声的回答道:“我叫德德格!!” 牛屎将他搀扶起来,叫他立于自己身旁,而后扫视众人。 “吾等以均衡的圣名,带来审判!” “然,吾主怜悯世人,便予以仁慈的注视;若愿发出忏悔者,便可踏上救赎之路,走向祂的喜乐神国,于祂的道中得安宁。” 至此一刻。 原本鸦雀无声的场间,变得躁动哗然—— “这就是审判?” “不……应是唯有掠夺、欺压他人,害人性命的恶徒,才会得到审判!” “可我从未伤害过他人啊?只与德德格一样,因愚昧无知而信仰伪神!” 有人情不自禁上前,发出求告:“大人,神使,我也愿信仰均衡,成为祂的子民!” 牛屎笑着,又展望后方的无数人。 当众人的目光与他触及,人们便再无隐忍,争相上前,发出祈求之声—— “我愿臣服均衡!” “我愿信仰真神!” “请神使赐予我等仁慈吧!” 此时此刻。 眼前的焦土已不再散发毁灭的气息,反而令无数人见到了新生。 同时,越来越多的审判之军入城,爬山下达命令:“各战团探索全城,如遇罪人尽数逮捕,若有反抗者,杀无赦!” 罪人如何分辨? 那见得审判之军恐惧逃亡,畏罪抵抗者,便为罪人! 至于其他罪人—— 周卫国呼喊:“督查组听令,向城中子民传吾主均衡的圣名;寻一集会地,搭建高台,于明日天亮后开启罪罚的审判。” 大军各部就此行动,按部就班。 又听牛屎向德德格的问询,“你为何得均衡的圣意,愿向吾主走来?” 城中封锁,殊死抵抗。 那开启城门的克马就令人印象深刻了,却没想城中还有第二人存在。 德德格不敢隐瞒,“是我父得神使的指引……” “你父?” 众人正疑惑时。 奎兹提特科已走了过来,“此事于吾主密旨有关……” “德德格,带我去见你父吧!” 听到这话,众人纵有千般好奇,也不敢探寻了。 周卫国再道:“周大民,你随副督查前往,一应事宜遵从督查之命。” “是!” 一行三十余人,护卫奎兹提特科出发。 德德格并不蠢笨,知晓面前老者便是传递神旨的正主,他多次欲言又止,想要发问,却又不敢。 可越是观察,他越觉这老者眼熟。 终于,他还是忍不住道:“大人,我是否曾与您见过?也可能是我眼拙,神国居于极北之地,我从未去过……” 奎兹提特科却道:“我曾为山丘城主之仆。” 德德格惊呼,猛地惊醒:“您,您是山丘城那位智者?图戈大……那罪人也曾想要招您为仆,却被山丘城主拒绝!” “可,可您为何成为神使……” 他细思极恐。 山丘城主是什么货色,德德格心知肚明。 这智者就算是好人,也难免被罪恶所缚,成为共犯。 可犯下罪罚者,如今却成了神使? 一旁的军士听懂他的话语,笑道:“副督查为吾主选召注视之人,如此荣耀,神国上下唯有寥寥几人!” 奎兹提特科当然也知德德格的心思,他怕德德格失言,道:“你父之事,我自有定论,不可耽搁了,快些带路吧。” 德德格感觉自己发现了什么大秘密。 而且,若奎兹提特科得救赎,那岂不是说…… 自己的父亲,也不用死了? 想到这里,他狂喜不已,脚下步伐都迅捷了几分。 来到山下一处民居。 德德格道:“就是这里了。” 奎兹提特科早有打算,对周大民等人道:“你等在此等候,我随他进去。” 听得翻译的周大民惊呼:“副督查,怎可由您一人入内,若是有危险……” 没等他说完,奎兹提特科打断:“吾主均衡的荣耀庇护于我,无人再能伤我,你可是不愿遵我的命令?” 周大民不敢多言:“吾主在上,吾不敢违背督查之命!” 众人守护在外。 德德格便推开了房门。 只踏入,奎兹提特科就见到了聚首的十几人,侧目道:“将门关闭吧。” 与此同时。 那十几人见得来人,都警惕起来…… 德德格众人都认识。 可这老者是谁? 当所有人疑惑时,齐波切却惊呼:“你,你是奎兹提特科?” “是我。” “你是山丘城主之仆,为何会出现于此……” “等等,难道你……” 德德格早就兴奋难耐,抢白道:“父亲,这位大人如今是为审判之军的神使啊!” “而且,您所得神旨,应就是大人所传。” 齐波切也蒙了。 山丘城主之仆成了神使? 他的第一反应,与他的儿子相同。 犯下罪的人,为什么会成为神使?那如果是这样,自己岂不是也可得生机? 就在这时。 奎兹提特科开了口:“我知你在想些什么!我为罪人,为何能成为审判你等罪罚的审判者!” 他的直白让齐波切父子震惊。 而其余人也终于领悟了其中关节所在,神情变幻不断,皆露出喜色。 他继续道:“是因吾主均衡的恩典,祂保守了我的罪!让我得救赎与新生!” “可以说,我与你们是同类,但又有不同之处……” “我所得恩典来自于吾主,而你等却没有这样的恩宠。” 话到此处。 众人脸色的喜色顿时凝固。 有人问:“为,为什么?” 奎兹提特科摇头:“此为神恩,是神祇的意志……我曾也想过,我何德何能得此恩宠呢?” “直至,我见到了你的灵魂封印,齐波切。” “封印?” “对,封印;那是吾主于我旨意时,一同赐下的!” “此为……何意?” 奎兹提特科道:“便如今夜审判之军攻城,那神罚之威足以灭世,可真神仁慈,怜悯世人,终于留下了一线生机,给世人一次救赎。” “那么,你呢?你的灵魂已遭封印,如此伟力本可令你于无声无息中湮灭,为何你如今还活着?” 齐波切震撼:“是,是我也可得救赎?” “对!” “但你我最大的区别便是……我的救赎是神祇的恩宠,如甘霖雨露;” “而你的,则为严厉的罪罚与审判,如同雷霆神罚!” “你,你等所有人须知晓一个道理——” “雷霆雨露,皆为神恩!” “此为神祇意志的降临,凡人唯有遵行。” “而你在得我书信后,实则也领悟了这个道理,不是吗?” 奎兹提特科露出笑容,扫视这十几人,“你等既聚集于此,不就是得齐波切所传,吾主均衡的意志与圣名吗?” “这,便是你等的救赎之道!” “令均衡永恒之火的火种,播撒世间。” “以罪之身,寻求自己的救赎之道!” 德德格惊喜道:“大人,那我父亲的罪,如今是否已全部洗褪?” 众人又跟着注视而来。 然而,他们却见到奎兹提特科脸上的笑容不在,他严肃的道:“在今夜入城前,这个问题也曾困扰我。” “你等是否应得救赎,洗褪身上的罪。” “但是,直到我看到那名为‘克马’的青年,开启城门,又死于乱箭之中,濒死之际发出祈求救赎的呼唤……” “我才明白……” “你等的罪,永远不得洗褪,唯有在痛苦的罪孽中寻找救赎,寻求……对自我的审判!” 也就在这话落下的瞬间。 噗通。 一人瘫软的倒地,双目无神,发出失声的呢喃:“克马,克马死了?为什么,为什么……我不懂!!” 【223】传火者 随着中年人瘫软呢喃。 众人朝他看去。 奎兹提特科自然也就知晓,这便是那“克马”濒死前呼唤的兄长—— “你就是阿哈奥?” 中年人不答,依旧失神。 而齐波切心中翻江倒海的混乱,又因克马的死,变得更为不解,“大,大人;我也不懂!” “克马为审判之军开启城门而死,为何……为何此举反而令我等的罪,不得洗褪?” 奎兹提特科没着急回答。 关于答桉,他也是刚刚有所顿悟。 只等他沉吟片刻,组织了措辞,才道:“克马之死,与你等的罪是否被洗褪,并无直接关系。” “我想说的,是一种‘神启’‘预示’。” “首先,你等须知吾主均衡的神圣意志——” “均衡存乎于万物之间!” “这世间,宇宙,万物尘埃皆为吾主均衡所创造,均衡无处不在。” “任何事物的发生,或许都代表着她的意志体现。” “克马已心向均衡,不畏生死,为审判之军开启城门……那为何吾主不曾庇护她?” “因为,吾主已判下你等的罪,而克马却想要‘以功抵过’,令雷霆化作雨露。” “我方才已说过,雷霆雨露,皆为神恩!” “克马此举不正是与吾主意志的抗衡?” “功劳,无法弥补罪过,凡犯下罪的,皆要接受审判!” “否则,难道只因你等立下功劳,便能让因你等而死的亡灵,死而复生?” 就在他话落时。 阿哈奥渐渐回神,露出惨笑,“所以,是我害死了我的弟弟?” “他本没有犯下过罪,却因要为我脱罪而死?” 听到这话。 齐波切父子勐地对视,皆然显现劫后余生的庆幸。 齐波切一再警告德德格,若得见他的审判,不要再做他想,更不要抵抗。 倘若德德格与克马作了同样的事情,那后果不堪设想。 当二人震撼时,奎兹提特科的话音再起:“但这并非是绝对的坏事。” 阿哈奥茫然抬头望去。 奎兹提特科道:“克马之壮举,令审判长、督查等诸位神使所赞叹,皆称他为勇士!” “他因你而抵抗神祇意志的罪,必遭审判;然而,他走向均衡,为审判之军开启城门的功劳,也应被世人铭记!” “吾主仁慈,她必会开启往生的大门,接引克马,为他赐下恩典!” 话落,阿哈奥几乎是扑向了奎兹提特科,抱住他的腿,“大人,您说得是真的吗?克马他真的会得恩典?得真神的赐福?” 奎兹提特科笃定道:“凡走向均衡者,便得救赎;克马的身已遭罪罚,那么他的灵,必得救赎!这是属于他的救赎之道!” 阿哈奥终于露出了笑容,虽然依旧显得悲戚,但那终焉的结局却是美好的。 然而。 场间的十几人却依旧沉默着。 克马已找到了他的救赎之道,却付出死亡的代价。 那他们呢? 他们的罪无法洗褪,又该如何救赎? 此外,还有一点…… 齐波切曾想替众人承担罪罚,可有了克马的例子在前,此举怕是行不通了。 “诸位,我不知真神意志,因此夸下海口,要为你等承担罪罚,但现在看来……是做不到了。” 因为他的话,众人的心跌入谷底。 便在此时,有人跪拜,放弃了挣扎,死志已明,“大人,我愿接受审判!” 众人面如死灰,又听得夜色下,城中各处传来的躁动喧哗,一个个露出解脱的神情—— “我也愿接受审判!” “是啊,这本是我等犯下的罪,虽是被那恶主所胁迫,但已是共犯。” “至少,我等的亲族都能得喜乐与安宁!” 当所有人跪拜,齐波切也最后拥抱了儿子,“德德格,记住我的嘱咐,要用至诚的心,信仰她,崇拜她。” 德德格早已泪如雨下,泣不成声。 可就在这时…… 奎兹提特科又发出一声叹息,“你等还是没有听懂我的话语,更没有领悟均衡的意志!” 偏是这声叹息,令所有人呆凝。 “大人,此为何解?” 众人死寂的目光中,仿佛重燃了希望之火。 奎兹提特科道:“我已说过,你等的罪无法洗褪,唯有在痛苦的罪孽中寻找自己的救赎之道,寻求自我的审判!” “便如我一样,你等以为我这罪人,因得吾主甘霖雨露的神恩,就能生活在喜乐与安宁之中了吗?” “不,不是的!” “当那日我见得神旨,便已是羞惭难当,想要自我了断!” “然,吾主降下了训词,她要我自问,‘我是否已作好准备,全心全意的走向均衡?’” “若我愿意……她便会保守我的罪名!” “那一刻我才知,这正是属于我的救赎之道!” “我本为罪人,又何德何能与诸位神使审判世人呢?即便世人不知我的罪,但吾主真神知晓,我自己更无法自欺欺人。” “因此,我不得不日夜忏悔,那曾经早已模湖的恶行向我心中涌现,令我苦不堪言。” “又如方才上山的路上,德德格认出我来……我也曾恐慌,我的罪被他人所知,不配得到吾主的恩宠!” “羞耻,惭愧围绕着我……” “但这就是我的审判!” “我唯有全心全意的追随她、服侍她,令均衡永恒之火的火种,播撒世间,或许终有一日,才得真正的救赎!” “因此,我踏出了第一步,将均衡的意志传递给了你,齐波切!” “而你,又将这永恒之火,播撒给了众人!” “今夜我才知晓,为什么吾主要予我‘督查’之名,行审判之事;因为当她赐予我权柄时——“ “我才能保守你等的罪!便如她曾保守了我的罪一般……” “所以,我们是同类,都将在痛苦的罪孽中寻求救赎啊!” 话到此处。 奎兹提特科也是老泪纵横,他将心声吐露,令羞耻与惭愧展现在众人眼前。 此时,他不再是一个审判者,而是与众人一样的罪人。 彼此感同身受,惺惺相惜。 一直到许久后。 他泪眼干涸,情绪平复,才变作之前的肃重神态,凝视着众人—— “所以,吾以均衡的圣名,也在此刻降下训词……” “你等需自问,是否已作好准备,全心全意的走向均衡?” “若愿,我便保守你等的罪,令你等去寻求救赎之道,传递均衡之火……” “你等可令世间悲苦的人们,得均衡的意志,走向她,亲近她,踏入她喜乐的国。” “即便唯有你等存于苦难中,却可见得他人的安宁与喜乐,为他们带去福泽。” 跪拜的众人,聆听训词,已是颤抖不已。 他们的眼不再迷茫,似已看到一条遥远的路,尽管路上充斥着艰难与未知,但那道路的尽头,却是属于均衡荣耀的光芒! “我愿!” “我愿!” “我愿!” “……” 十几人斩钉截铁,却不再看向奎兹提特科,而是低头看着自己的胸膛,发出坚定的回答。 奎兹提特科再一次露出笑容,他道:“那么从此刻起,我等皆为弟兄姐妹,为至亲手足!” 他又忽然福至心灵,有了一丝通透:“如诸位愿意,我想为我等定立一个名义……” “世间除吾主真神外,唯我们知晓我等所犯下的罪,并为彼此保守!” “我等自此不再属于自己,而属于她,至高无上的均衡之主!” “我们将行走在黑暗中,洒下她的荣耀,令悲苦者走向她,得喜乐……” “令沉沦在罪恶中的迷失者,得救赎!” “均衡的永恒之火将在我们的手中默默传递……” “我等便为‘传火者’!” “拾她荣耀的火苗,传递世人,洒满世间!” “愿为传火者的,应与我一同赞颂!” “赞美吾主,赞美均衡……” “均衡,存乎于万物之间!” 十几人或振奋而颤,或泪流不止,但却一同发出了一样的颂词—— “赞美吾主,赞美均衡;” “均衡,存乎于万物之间!” 又是许久后。 他们抹去泪水,平复了激动的情绪。 齐波切站立起来,轻声求教道:“大人,那我等现在要做什么?” 众人注视、期待。 奎兹提特科道:“你等的审判已经开始,需日夜忏悔自身的罪孽,呼唤她的圣名,更要铭记传火者之重任!” 而下一句话,便是语出惊人—— “审判之征,将在塔洞城终止。” “什么?”众人惊呼。“吾主真神的军团,为何不继续南下,令世人得均衡的教诲、救赎?” 奎兹提特科道:“吾主仁慈,如今夜那神罚降临,也令无数生灵湮灭……” “无边的战事延续,所害得还是黎民苍生!” “塔洞城破的消息,将会传递大地各处,吾主降下神旨……” “凡臣服均衡者,可向她走来,到这塔洞城集结……” “待最后一人走来时,审判之军便要踏上归途,引领万民归返她喜乐的国度!” “凡沉沦在罪中的迷失者,将面临灾厄的降临。” 众人惊呼,又不由自主望向那倒塌的城墙,“吾主将要降下灭世的神罚?” 他们不寒而栗。 奎兹提特科却摇头:“我虽踏入均衡不久,却在这一个多月得知,吾主曾降下预言——” “数十年后,将有那无尽大海彼岸的邪祟到来,带来血腥与杀戮,灭绝一切。” “掠夺领土,奴役众生!” “此为灾厄的降临……” “因此,唯有踏入均衡者,可得她的庇护;甚至于,均衡将踏上那遥远的恶土,以均衡之火,洗礼净化一切邪恶。” “而在此之前……” “便是我等所需行使的职责与重任了!” “你等需离开塔洞城,前往各城邦国,传递均衡的火种,令愚昧无知之人,再不看那虚假,得见吾主的荣耀!” “……” “……” 院外。 周大民等人已等候多时。 时而听得恸哭,时而又听得振奋呼喊。 只是他们不敢悖逆旨意,靠近聆听,因此不知内里发生了什么。 一直到院门打开时,天色已从浓墨的漆黑,变作一抹沉沉的幽蓝。 他们立即迎上,“副督查!” 奎兹提特科带领众人踏出,道:“我已对这些人完成审判,可开出放行令,让他们离去。” 审判完成? 这倒是好理解。 副督查之职是吾主钦定,母庸置疑。 可问题是—— “副督查,既已得吾主意志圣名,这些人难道还要悖逆真神,离均衡而去?” 奎兹提特科道:“莫不成要我强留他们?吾主有言,凡走向她、亲近她的,可得救赎!” “若要远离她,背弃均衡的,也遭均衡的背弃。” “我等无须强求!” 周大民得翻译后,无言以对,只得照办,“如今刚刚入城,制度还需时间完善,我可让人送他们离去。” 奎兹提特科颔首,转而对众人道:“去吧,遵从你等的本心!” “是,大人!” 众人将要启程。 德德格正要跟随齐波切而去,却被奎兹提特科喊住,“德德格,你留下,今后于我身旁辅左!” “大人,可,可我想要跟随父……” 没等他说完,齐波切便打断道:“你这蠢物,得大人青睐,怎还敢推脱?” “去吧!德德格!我等已经历审判,而你也知晓了一切,便应该知道,这不是我等的分别!待我离去后,会让你母与舅舅到来,与你相见。” 说罢。 齐波切便与众人离去。 奎兹提特科拍了拍德德格的肩膀,以笑容作安慰。 留下他是为他好。 众人归返各城邦国,前途未卜。 而德德格并未犯下罪,且作为审判之军入城,第一个臣服均衡者,已得副审判长的青睐…… 所以,为何要去承受‘传火者’那样的重担呢? 德德格并不愚笨,片刻后想明白了因果,“大人,我知晓了,我会服侍您的。” 奎兹提特科道:“不是服侍我,而是追随、服侍吾主真神,一同为神国的繁荣、子民的喜乐而竭尽全力!” “赞美均衡!” “赞美均衡!” …… 另一边。 均衡主城。 早在“传火者”之名定立,周黎安就结束了【虚空之眼】的意识降临。 可直到现在,他都枯坐于神殿内,沉吟不止—— 雷霆雨露,皆为神恩,这话传得没错。 亲近均衡也没错…… 可背负罪恶,行走黑暗中……默默传递均衡火种的“传火者”是什么鬼? 喂喂喂,奎兹提特科,你超纲了啊! ! 周黎安哭笑不得。 他当初降下神旨,模湖措辞,本以是为打造好奎兹提特科这个“选召之人”的人设。 并且缓释一下审判的轻重程度—— 犯下罪的不需要全部杀了。 留下一批人,可作管理之用,并带去北美东部平原开荒建城。 可谁知,事情好像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 不过细细琢磨一番。 奎兹提特科的脑补,也并非完全没有作用…… 缓释罪名判罚,需要一个正当理由。 所以周黎安用了‘保守罪名’的说辞。 如今奎兹提特科作了一次“阅读理解”,将原本四个字扩容完善,形成一套完整的教义。 甚至于…… “这算不算是均衡衍生出了分支体系?” “传火者,不就是苦行僧、苦修士的翻版?” ——背负一生之罪,于苦旅中修行磨砺,终成正果! 不过,虽说这与周黎安本意契合,不算悖逆,但他心中还是有些许不确实。 因有多种先例在前…… 佛教有大乘、小乘。 道家也分立敬拜不同神仙、祖师。 某稣就别提了,三大派系下,还有分化十几种小教派,曾一度闹得不可开交。 美国的发展之始,五月花号到来有着不可或缺的重要意义。 但这并非是第一艘英国移民美洲的船只。 只因其签订了五月花号公约,奠定了开拓新世界秩序的基础。 其中有35名教徒,便为在派系斗争中生存不下去的新教徒。 均衡到现在为止,从上而下贯通一体。 “传火者”看似只是一个称号,但如果发展下去,很可能扩张为一个分支体系。 沉吟罢了。 周黎安看向一直静候,不敢惊扰的雪女,“你留于神国中,指引卫生主城建设,以及机械圣器驾驶人员的考核培训!” “时间长河或有动荡,吾需前往镇压!” 雪女虽有不舍,但听得时间长河动荡,便立即跪伏…… 她知晓,皆因吾主降临均衡时空,才令时间长河紊乱,需得常以伟力稳固。 “赞美吾主,皆因我等的存在,才令主人多有辛劳,雪女不知要如何感恩以报,唯有以敬虔之心,服侍您,追随您……” 周黎安笑了一下,揉了揉她的脑袋:“不要多想,区区时空动荡,本是宇宙运行之常态!” 逼装完…… 嗖。 熘之大吉! 现世。 周黎安连夜启程,返回墨西哥,并在出发前通知了芭芭拉。 并特别点名帕特丽夏的父亲—— “让卢克.乔纳务必到场。” 语文法则普及后,《均衡圣典》的撰写工作,就由法则修士完成。 乔纳早已不再负责这项事宜。 可如今,涉及到宗教相关的事宜,周黎安当然要请教专业人士。 几经周转,天亮时分落地华雷斯。 戴维梁、卢克乔纳、芭芭拉齐至,迎接大老板的到来。 乔纳颇为好奇。 集团事务他还不算特别熟悉,多是戴维梁和芭芭拉在主导,他正处于学习阶段。 周黎安点名要见他,就显得不同寻常了。 待得饭后,周黎安先与他聊了聊帕特丽夏的近况,然后便话锋一转—— “卢克,你怎么看待宗教的派系分支?” “又或者说,派系分支最初是如何形成的,因权利争斗、个人私欲,又或是腐败?” 82中文网 【224】核心 乔纳已经有段日子没听到宗教的事宜相关了。 忽然听得周黎安的问题…… 神情顿作难色。 如同受过情伤的男人,被朋友提及前任,恨得咬牙切齿—— 前任皆祸害啊。 当然,也有和平分手的。 但只是极少数,且极少数中的大部分,不过是以“不是她的错,我也很好,只是感情淡了”的说辞,成全自己的面子,假装成熟、得体…… 再蒙上一层神秘故事色彩,丰富对外人格。 真要不是到了割裂的状态下,原本爱的死去活来,同床共枕,同处一个屋檐下几年、十几年的两个人,能轻易分开? 养条狗走丢了,心里都要压抑痛苦许久的啊。 周黎安有趣的看着他,“难道还要我安慰你?帕特丽夏都释怀了……哦,人是她亲手杀的。” 咝。 乔纳猛地抬头,心里又生出几分后怕。 但转念一想…… 哦,自己女儿现在都是矿区的一把手了。 更别提,均衡集团背后本就站着墨西哥最大帮会之一。 一入江湖深似海啊。 他迅速调整好情绪,道:“是又要我写稿?” “不,只是概念讨论。” 写稿当然用不着乔纳。 均衡文化启蒙完成,且现在神国发生的事情,圣殿山修士作为狂热信徒,又亲眼见证,更能写出文本张力。 乔纳虽然专业,但只拿细纲填补内容,就少了许多生动。 “概念讨论,这其实没什么可讨论的吧?周,你会不知道教会是怎么回事?” “当初你让我写的那些东西,已经很好、很全面概括了教会世界的虚伪。” 周黎安笑了笑,没说话,直勾勾看着他。 乔纳一愣,只得从吐槽变作认真解答:“对,你说得几点都没错。” “权力、财富、欲望导致了分裂。” “但这只是衍生问题,并不直指核心。” 周黎安来了兴趣,“核心?” 乔纳望了一眼客厅里的电视机,“我几个月前看过一则消息,‘教宗’传教世人,说——” “邪魔往往都是从颜色的录像带中入侵灵魂的。” 他说到这里,直接笑了,“当两个不同时代的产物进行交融,你有没有觉得很强烈的违和感?” “人类的发展过程中,在不断的进行淘汰,不符合时代的东西,会一点点被抹除。” “教会这种遗害……好吧,我承认它也有好的地方,引人向善;但就好像一个现代化的大房子里,有着彩电、冰箱……” “当你走进卫生间,却发现里面没有马桶,而是摆放着屎尿桶,桶的里面还有前一个使用者遗留得粪便。” “你会想,彩电、冰箱都被发明出来了,为什么屎尿桶还会存在?” “这是冲突的,违背人类发展规律的。” “如何模糊消除这种违和的感觉呢?” “只有一次次的进行补丁修正。” “如何补丁修正呢?” “你知道教堂礼拜后,信徒都会‘奉献’,向奉献箱内投入现金。” “教堂也不是白拿钱,这笔钱会用来修葺教堂,更替设施,以及变作教职人员的工资、生活费,最后上缴给每个大区。” “大区用这笔钱给谁呢?总教务以及印刷厂。” “每年,对,每年……《经典》都会进行再版,再版大致内容不会有什么变化,但在一些细节的‘词汇’上,会进行替换。” “这种细微的更替,让大部分人无法觉察。” “且被替换后的词语,更能让经文丰满,达到自圆其说的效果。” “而到了又一次礼拜日,牧师也不需要刻意更替《经书》,因为总有毛糙的人忘记携带书本,这时候只需要重新送他一本就够了。” “也有人会觉得经书老旧,自觉从教堂领取新的印刷本。” “但是,现代科技发展,让‘它们’越觉的力不从心,与社会体系脱节!” “于是就不得不追赶,出现方才我说的趣闻——” “邪魔从录像带入侵灵魂。” “这就好像某稣教会突然间与霓虹恐怖电影里,从电视机里爬出来的长发女鬼,产生了奇妙联动。” “我会想说,你们认真的吗?录像带?邪魔?” “不过,周,如果我给这两个概念增设一个附加值,你就会发现感官上的不同!” 周黎安颔首,“说说看。” 乔纳道:“还是那个豪华的现代大房子,有彩电、冰箱,甚至厨房还有伸手出水的感应水龙头……” “你想,感应水龙头都有了,马桶也该有了吧?” “不,马桶依旧没有,卫生间里还是那个充满屎尿的木桶。” “为什么屎尿桶还会在?” “因为,有一个‘至高无上’的存在说,马桶是不洁不详的,人们不该使用它!” “为什么不洁不详?没有为什么!因为这是神说的。” “同理,如果‘邪魔从录像带中入侵’的言论,不是教宗所说,而是神所说……” “你还会觉得违和吗?” “当然不会,那可是神啊,神的话毋庸置疑,且神能知道录像带这种科技产物,就证明他与世长存,存在于我们的身边!!” “可人的呢?你会让他佐证他的话是否正确,而他只会以辩论的方式,与你讨论对错,甚至偷换概念,胡搅蛮缠。” “那么当两个地位平等的宗教人士发生分歧时,这种派系分化就出现了。” “所谓财富、权力、欲望,都只是附加值!” “其核心关键在于……” “世上没有人能听到祂的训词、话语!” “如果祂真得存在,还有人会因财富、权力去争斗吗?不会!因为他们不敢!” “又如同那些中亚教会体系中,一些女性开始抵制穿斗篷、面纱,道理也是一样的。” “传教者无法证明教义来自于神,因此出现了分歧、分化。” “现代文学作品中,有许多描写如何抵抗邪恶之神的故事。” “但其实,真要有那种可怕的神祇存在,人类又怎么可能与之抗衡?” “在那种至高掌控力之下,一切都以祂的意志运转,无论他是善是恶,都不会生出任何抵抗,因为无计可施,那就是世界运转的规则。” 当乔纳话音落下。 周黎安的神色逐渐变得精彩。 总结下来其实就一个概念—— 一切解释权归神祇所有。 人类需要自圆其说,神不需要……又或者说,“传火者”的出现是奎兹提特科的理解方向偏差。 这依旧是人的自圆其说。 可当周黎安让奎兹提特科来到面前,否定了“传火者”,那么传火者也将就此湮灭。 不过,既然“传火者”将为均衡带来正面效益,为什么要将其瓦解呢? 不同的时代适应不同的事物。 当不再需要它时,赦免“传火者”的罪,令他们得真正的救赎,便是一场使命终结的完美谢幕。 “很完美的解答!” 周黎安表达赞许。 深夜。 各自回房休息。 戴维梁拉住乔纳,小心翼翼道:“老板找你聊什么了?” 乔纳白他一眼,“老板的事情,你最好别打听,忘了上一次的教训了?” 均衡之主到底是什么,乔纳不知道,但他见过周黎安可怕的神迹。 迄今为止,他都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不敢探寻。 知道的太多不是好事。 反而傻子活在这世上才最轻松。 戴维梁倒也不是打探什么消息,无非性格如此,“我随口一问罢了,不过……谢谢你的提醒!” 翌日。 芭芭拉带周黎安来到一家大型仓库区。 “这是官方免费提供的地皮,租赁合约50年,租金为零,基本意义是只要均衡集团存在,他们不会收回。” “按照您的要求,除外部安保外,内部并未安装监控录像。” 这样的设计,当然是为了往【系统空间】转运物资。 而遭遇抢劫的担心,根本不需要存在。 卡耶罗集团的生意,小帮会避之不及,大帮会更不会掀起大战。 各家有各家的赚钱门路。 卡耶罗洗白上岸,反而让其他几家大帮会喜闻乐见。 芭芭拉又指向那堆积成山的货物:“奶粉、兵器、农具都在1号仓库!” “隔壁2-4号库房,则为刚刚到货的摩托车发动机及相应零配件、维修工具等” 于是,一行人又来到隔壁。 发动机制造公司那边的代表,早早等候在场; 一个白人高级总裁,既谦卑又好奇的跟随、介绍:“第一批500套摩托发动机全在这里了。” “全为25排量,机械化油器版本,维修成本低廉,使用寿命长……” 现如今,机械化油器已经被淘汰,化油器混合比适配效果不好,污染排放较高,被电喷化油器取代。 但要说结实耐用,还是机械化油器,维修起来不需要对接电脑解码,拆开化油器,里面只有几个塑料油浮,脏了洗了洗,坏了直接换。 油量大小调解也随心所需。 电喷化油器上高原容易“没劲”,机械化油器随身带把螺丝刀,混合比一挑,一切搞定。 网友为什么总调侃“高原力帆扎西德勒”? 不只是视频音效好玩。 摩友都知道…… 牧民的老摩托可不都是机械化油器?高原上跑得飞快。 “相应齿轮传动比,都替换了大扭矩,急速60公里每小时……” 25排量如果换大齿轮盘,100公里急速轻轻松松。 不过眼下这款发动机设计,就是为载重三轮车考虑的。 速度没必要,以均衡如今的路况,40公里每小时都绰绰有余。 走烂路最主要是力气大,能拉动东西。 此外,低转速运转,发动机不易损坏。 修修补补,一个发动机用个2、30年一点问题没有。 发动机的运转原理很简单,难得是打造的材料技术,均衡还未掌握。 但以现代科技资源支撑,一些零配件成本不过几美分。 五百套发动机不过仓库一角。 而整整三个仓库,摆放更多的是车架适配钢管、轮毂、橡胶轮胎与各类补充配件。 车架用钢,均衡还是生产无能,就算产出,成本也极高。 车架带过去,自己加装木质车板,如同十几年前乡镇将人力三轮加装摩托车发动机。 但为什么不一体化出品三轮摩托车? 还是那句老话,开挂是提供滚雪球最初那颗雪球,而不是搞慈善,做好人好事。 一步到位怎么搞发展? 艰苦条件下,才更能磨砺人嘛。 所有物资检阅完毕。 周黎安又拿出一张相片,递给芭芭拉:“打造一个铜雕,放大到三米左右,内部中空,别太重了。” 芭芭拉一看照片。 是一个穿着古朴的士兵跪在土地上,背后插满了箭矢神色坚毅而狂热,饱含壮烈的氛围。 本以为又是老板的“自画像”。 但看面相…… “印第安人?” “哦,我知道了,老板……我们真的在给一家影视剧组提供道具吗?” “就如同那些盔甲、刀剑?” 因为照片背景内,就是古朴的城墙,城墙上还有密集的士兵聚集。 一看就是战场的模样。 但这明显不是现代战场,那么肯定是影视拍摄的古装剧了。 周黎安颔首:“对,什么时候能给我?” “一个月?” “一个铜像要一个月?” “三到五天?” “明天做不好?” “……”芭芭拉,“最快需要两天!” 周黎安满意了,“那就先去一趟德州,我还需要一批牛羊马幼崽。” 芭芭拉都懒得问缘由了,转身就拿出手机,开始联系之前交易过的农畜协会,调取货源。 种牛痘需要小牛是其一。 其二,未来迁徙后,农业主城建设,还需要大量畜力。 均衡现有十万马匹,因审判之征,征调8万余,还有数千劳役各城。 百万人口下,这些马匹足够使用,但城邦联盟臣服后,这点牲畜显然不够看了,还需投放。 至第三天。 从德州回返,周黎安将要满载而归。 最后留下一条命令,“各类疫苗货源帮我备好,下次我来取货。” 芭芭拉拿着平板电脑,记录下来,又抬头道:“老板,之前你要的全球季风洋流资料,我已经发你邮箱了,此外还有准确的航行图。” 周黎安一拍脑门,险些忘了这件大事。 季风洋流数据与海图,才是真正的宝贝啊。 在现世不过存于数据盘中的代码,非航海爱好者、远洋工作者无人关注。 而到了均衡时空,谁能掌握并加以利用,就能奠定一个时代霸主的地位。 周黎安将要作为礼物送给郑和。 当然,是阉割版本的,没有美洲。 一直说均衡登陆世界网…… 实际上却是,当那旧陆的远航者,第一次航行至“新世界的大门”,游戏的史诗篇章版本才真正更新开放!! 但可惜的是…… 作为狗策划的周黎安,已经让均衡满级了。 世界各国玩家只能被折磨的要死要活!! 【225】兄弟之城 均衡14年。 5月的第一天。 塔洞城审判已有三天,却依旧进展的如火如荼。 罪大恶极之人全遭审判…… 清晨,督查组作事务禀报:“总计31城邦国事务官,4名死亡,12名失踪,余15人得审判圆满。” “各城驻军审判情况如下……” 当夜,审判降临虽说突然,却也给了不少人反应的时间。 如那图戈,若非齐波切的所杀,或许也能如那失踪的12人一样,顺利出逃。 而现在,未经审判的死者名单中,就有图戈之名。 三日审判解决了“重犯”。 如今便是“自首”“检举”的过程。 毕竟要作彻底清查,费时费力,而塔洞城“户籍造册”势在必行。 牛屎便出主意:“塔洞应如山丘城推行户籍制,城民登记时,可向书记官‘自首、检举’。” 场中,有法则修士道:“副审判长,此举怕是不妥!” “见得审判之事的城民,必定对审判怀有惧怕!” “且‘检举’提出后,刚刚安定的塔洞城又将紊乱,一是子民间产生矛盾对立,二是有人会畏罪潜逃。” 没等牛屎开口,周卫国道:“吾主有旨,走向均衡者,可得救赎!” “凡背弃者,也遭均衡的背弃!” “三日审判,已将均衡的神圣意志传播万民,如今便该开放城门封锁了!” “若要离去者,不可阻拦!” “厄难终会降临在他们的身上!” “唯有全心全意的走向她,才为均衡的子民,你我的弟兄姐妹,至亲手足!” 奎兹提特科又作补充:“塔洞城为城邦国与北地的贸易中心,不少人并非原住民!” “若得均衡的感召,还需让他们返回自己的城邦国,传递均衡的永恒之火,带他们的家人走来。” “吾主有旨,当最后一个臣服均衡者到来,便为审判之征的圆满!” 三巨头共同背书,场间再无异议—— “赞美吾主,赞美均衡!” 当天。 几则神谕的下达,令城中引发热议。 而在封锁一个多月的塔洞城重新开放时,更让无数人觉得不可思议。 愿留下的,可等待审判之征的完满,便踏上救赎之路,朝圣均衡。 若要离去的,或带领家人而归,或一去不返,是去是留,全无阻拦。 偏是这样,出城者寥寥无几。 不断有人来到户籍登记的队列前,发出救赎的祈求,“我要自首,我曾掠夺我邻舍的财帛,但我愿赔偿他的损失,只求得均衡的救赎。” 神罚降临的恐怖,已在众人心中流下不可磨灭的阴影。 畏罪而逃,又有什么意义呢? 中午。 审判暂歇。 军士送来饭食,木质托盘上堆积着流油的野牛肉。 牛肉只用清水煮熟,味道腥膻。 即便墨西哥有着丰富的香辛料植物,但那依旧是贵族的特供。 数万大军伙食,不可能那么精细。 不过…… 盐却是管够的。 托盘旁放着雪白的粗盐,不含杂质与苦涩味,用锋利的匕首割下牛肉,沾着粗盐入口,便足以令人发出赞叹。 奎兹提特科正吃着,又发现一旁的德德格呆坐不动,“德德格,为什么不吃?” 青年回过神道:“大人,我在想念父与母!母在一个月前随贵族的家卷离去!” “我不知她是否安好!” 奎兹提特科笑道:“你父已于三日前离去,他说会让你母亲朝拜均衡而来。” “可,可今日神使降下神谕,审判之军将不再南下!” “各城邦国怎会容忍子民逃离呢?” “塔洞城虽然开放,但各城一定会再次封锁!” 德德格一番话,令奎兹提特科愣住了。 他正咀嚼的嘴巴都不由自主放缓,沉吟片刻后,再问:“也就是说,你认为离去的人,即便心向均衡都再难归返?” “是的,大人!” “即便神罚降临,可不曾亲眼见证的愚昧之人,又怎可知吾主真神的伟力?” “反之,当塔洞城审判的消息传出,各国君主权贵会更加恐慌、抵触!再得知大军不会南下,那为什么要变作囚徒,或遭湮灭之难呢?” “他们眼前被虚假的罪恶所蒙蔽,怎会见得均衡的荣耀?” 当德德格话落。 奎兹提特科放下了匕首,神色凝固。 审判之军止于塔洞,此为吾主真神的旨意。 是走向均衡,还是背弃均衡,皆为个人的选择。 可若是心向均衡者,遭遇阻挠,审判之军又该如何处置? 吾主早已考虑到了这一点,因此才有另一道旨意—— “审判之军,将为子民坚实的后盾!” 德德格听到呢喃,却没听清,“大人,您说什么?” 奎兹提特科却没有再做重复,笑道:“你须知,均衡存乎于万物之间!” 塔洞城开放…… 那离去的万民,无论是臣服者,又或是逃亡者,不都是“传火者”的一员? 可笑自己还令齐波切十几人为“传火者”。 实则,吾主真神在冥冥中早已降下了指引。 万物运行之规律,皆存均衡之道。 午后,奎兹提特科将自己的顿悟,告知牛屎与周卫国。 二人一听,同样大为震撼。 牛屎又迟疑道:“可若是各城封闭,我们如何知晓有子民遭受阻挠呢?” 周卫国看向奎兹提特科。 他是知晓的。 大军入城当夜,奎兹提特科曾送一批人出城! 这或许又涉及吾主密旨,他不得探寻。 奎兹提特科感受到他的目光,依旧坦荡,“吾主向世人投来仁慈的注视,赐下救赎之路,已是无上的恩典。” “那世人怎可不受磨砺与考验呢?” “如我险些遭维胡特尔的杀害,这便是对我的磨砺与考验!” “因此,我想……” “世人向她、向均衡走来的路,并非是一路平坦的!” “路途上应有阻难与艰辛,待得历经一切苦难后,才踏入她喜乐的国。” “便如农人耕种,须付出四季辛劳,才可得丰硕的果实!” “世上有什么是凭空而得的吗?” “有,吾主真神的恩典!” “但若她已来到世人的面前,世人却不跪拜她、崇拜她、赞颂她……” “而是转眼不看她,远离她、背弃她……” “世人又怎能得荣耀的赐福?” “因此,这便是吾主对他们降下的考验、磨砺,唯有他们踏出这一步,才可得真正的救赎!” “所以,这不是我们应该忧虑的,我们只需遵循她的旨意,静静等待,等待世人向我们走来,发出求救的呼唤!” 听到这番话。 牛屎与周卫国又如醍醐灌顶,颤抖不已。 面面相觑一阵,二人连是对奎兹提特科赞叹,“副督查不愧为吾主选召之人啊!” “您为智者!” “便如我莫多克人曾历经迁徙的磨难,终得均衡神国的建立,巫的复苏!” “又如北方大地万民,跋涉千里,踏入她的怀抱……” “这不就是我等所受的考验与磨砺?!” 三人意志共鸣,异口同声—— “赞美吾主,赞美均衡!” …… 与此同时。 周黎安已然降临。 于神殿中注视一切,露出笑颜,“这个奎兹提特科啊……” 当他睁开眼,雪女已是好奇的发问:“主人,奎兹提特科为何这般得您的青睐?” 先是传火者,又作教义填充,现在又变作鸡汤导师—— 爱一个人……若你走了99步,他连最后1步都不愿踏出,又何必执迷不悟呢? 这个概念套用在宗教信仰上,异常的契合。 “因他与吾之意志共鸣!” “待他归来时,吾有赏赐降下!” “不过在此之前,走吧,与我去一趟那塔洞城!” 雪女震惊,“吾主要为奎兹提特科而降临?” “不,只是赐下指引,坚定他们的道路!” 不多时,派珀m600从主城起飞。 实则,即便没有奎兹提特科的一番话语,周黎安也打算去一趟。 因为如奎兹提特科所顿悟…… 塔洞城开放,便为均衡扩散的起始。 驭下之道,在于恩威并施。 神罚之威犹如当头棒喝,那现在也该予以一些蜜枣的抚慰。 夜晚,飞机降临德克萨斯,均衡12号大城。 至第二日,换乘h225启程。 中午时分。 塔洞城天空传来震动轰鸣。 无数人仰望,又在见得那临空的圣器时跪拜,发憷赞颂与呼喊。 对于均衡圣器,审判之军再熟悉不过…… 他们第一时间整军列队,打算迎接吾主真神的降临。 可那圣器迟迟没有落下,悬停于塔洞城的上空。 见得如此一幕,不止城中子民恐慌,回忆起数日前的神罚之威…… 就是审判之军都因这不同寻常,莫名生出忐忑。 不过就在这时。 天空上传来一道女声,令审判之军的四万军阵一震—— “你等出征之日,吾主曾向你等洒下雨露甘霖!吾主的荣光将为你等驱散疲惫与艰辛……” “然,离开神国,离开你们的亲族家人,思念之苦却伴随着你们!” “你稚嫩的儿女,一日日长大,学你的模样变得勇敢无畏,只盼你凯旋归去,能让你心中生出自豪,得你一句夸赞。” “你壮美的妻,为你缝制冬衣,就怕你在征伐的旅途清瘦,而为冬衣的大小苦恼发愁,又想到你往日欺她不如别人美丽的模样,一边怒骂着你,一边却为你的皮衣多封上一层暖垫……” 大地上,有人呆滞,陷入回忆。 似乎在想家中的子嗣,本是顽皮捣蛋的小东西,偏偏听得巫的话语,在自己的脑中变得可爱讨喜了起来…… 又有人想起心中的爱人,一边发出憨厚的笑声,一边不由得湿润了眼眶。 “你的父与母说,他们一切都好,只盼你能为吾主立下功劳与荣耀!” “可诚然……” “吾主只愿,她虔诚的子民、勇士,能平安归来!重新来到她的面前,因喜乐与安宁,发出喜悦的笑声!” “因此,审判之征,止于塔洞!” “若愿走向她,臣服均衡者,便为你等的弟兄姐妹,当他们到来,便跟随你等一同,踏入她喜乐的国。” “塔洞不应再为塔洞城,而为‘兄弟之城’!” “兄弟之城既是均衡兄弟姐妹喜乐的聚集地,也为吾主真神对一双兄弟的恩典与赏赐……” “那青年叫克马!因得其兄阿哈奥的指引……” “曾在神罚降临之夜,背弃黑暗邪恶,开启封闭的城门,走向均衡! ” “即便他最终被那罪人以狠毒的箭失致死,却在濒死前向吾主真神发出了呼唤与求告!” “他愿以接引大军的功劳与荣耀,换取他曾犯下罪恶的兄长,得到救赎!” “但是——” “世人须知,凡犯下罪的人,不可避那罪的审判!” “唯有以敬虔忏悔之心,寻那救赎的道路,洗褪罪孽,便可得她的接引与注视!” “因此,克马的身,终得湮灭!” “可他的灵,却因走向均衡的敬虔与勇敢,得到吾主的恩典……” “均衡的子民啊,你们应学这兄弟的友爱与奉献;也要时刻警醒,远离那罪恶与羞耻!” “即便当罪恶与羞耻填满了你们的身,只要你愿走向均衡,呼唤他的救赎,便得她仁慈的指引!” “所以,铭记这兄弟之名,阿哈奥克马!” 话到此处,巫的声音略作停顿,又变成悠长的吟唱声—— “那走向远方的传火者,阿哈奥,吾主说,你不要悲伤,克马已是吾主膝下最敬虔的使徒、变作勇气的化身!” “若你有一日寻到那救赎的道路,便坚定的走下去吧!在那路的尽头,便是克马在等候着你!” 至此,那巨大的声音暂止。 大地上的人们,只见那登临天空领域的圣器渐渐降低了,缓缓落下一样事物。 午后的阳光下。 泛着刺目的光华。 砰,沉重落地! 那是一尊暗金色的凋像,一人背后身中数箭,仰望跪拜,张开的嘴巴仿佛呼喊着什么。 正当所有人呆愣时,圣器又轰鸣声大作,迅速拔高。 本是听不懂的均衡语言的塔洞子民,却终于听得熟悉的城邦语…… 依旧是那女声,却不再显得威严沉重,变作柔情:“生于疾苦中的孩子们,记住这份甜蜜吧!” “吾愿均衡的荣耀庇护着你们,平安的长大!” 哗啦啦。 无数的“小雨点”散落在人群中,砸得人们嗷嗷乱叫。 是好奇的孩童,捡起沾染了泥土的小圆豆。 小圆豆是浑浊的半透明状,如同廉价的宝石,五颜六色。 军阵之中。 牛屎也随手捡起几颗,他拍了拍灰,就毫不介意的丢进嘴里…… 一时间,眼睛都笑得眯起了起来,不断吮吸口中的甜蜜,含湖不清的对身旁的周卫国道:“是水果硬糖,唔……赶紧捡,别被那群小家伙抢光了!” 周卫国一脸懵逼,“那是巫给城中孩童的赏赐,你抢什么?” 牛屎嘿嘿笑着,“巫是我姐,我在她眼里,永远都是孩童!” 周卫国虽是鄙夷,却也有样学样的捡起一把,丢进嘴里,才转身对法则修士道:“吾主旨意,巫的训词,可都记录下来了?” “记下了!” “开启全城学习会,传教吾主旨意、巫的训词!” “塔洞城更名——” “兄弟之城,也为阿哈奥克马城!” “待大地各处的弟兄姐妹聚集,便是我等凯旋而归,得见吾主荣耀与亲族喜悦之时!” 看\开局北美1400年:正在建国\就\记\住\域\名\:\\ 【226】恐慌之始 当均衡圣器将要离去。 军阵中四万甲士一齐振臂,拍击胸甲,发出赞颂之声—— “赞美吾主,赞美均衡!” “亦赞美您,伟大的巫!” 大地上。 城中的子民多是仰望呆滞,茫然无措。 雪女不通犹他阿兹特克语,因此旨意降临,是以语文法则完成。 唯有那最后一句对孩童的祝福,是现学现卖。 因此,人们并不知晓那神谕到底是什么,或怀揣美好向往,或生出隐隐忧虑。 可率真的孩童,却不管那么多。 当那圣器渐行渐远,他们追逐着蹦跳,挥舞手臂,满脸是灿烂的笑容…… 一直到圣器隐没云端,才气喘吁吁的停下。 又猛地想起了什么,一个个低矮稚嫩的身影,就趴在地上,搜寻那些洒落一地,五颜六色的“宝石”。 铜像前。 爬山、牛屎等人聚集,又是倒抽凉气…… 雕塑严丝合缝,不见拼接处,仿若一气呵成,更是栩栩如生。 他们虽不记得克马的模样,却知晓这立体的塑形与吾主真身神像的造物法相同。 观摩许久,才听有人发出叹息—— “那克马的灵,真得吾主的接引,成为均衡的使徒,勇气的化身?” 众人看向牛屎、周卫国。 只见二人沉沉点头,“是的,那一夜我等不也因这青年的壮举而叹服?” “他既怀揣敬虔之心,自然会得吾主的注视!” “便将这铜像留于此处,供城中子民瞻仰、铭记吧!” “当务之急,还需领受吾主旨意、巫的训词,并传教万民。” 圣器降临太过突然。 就连牛屎、周卫国,一时间都没能领悟,也就更别提他人。 前往镇厅,有数名法则修士完成了记录,一齐呈上书册,可作对比参照,查缺补漏。 最后又誊写一遍,才由牛屎诵读神旨。 几道旨意都不难理解。 塔洞城更名; 阿哈奥克马兄弟赐福; 罪罚审判的定义。 但最后一处犹如吟唱的话语,令众人茫然—— “那走向远方的传火者,阿哈奥,吾主说,你不要悲伤……” “若你有一日寻到那救赎的道路,便坚定的走下去……” 牛屎朗读几遍,望向众人:“你们可知此为何意?” 周卫国皱眉道:“应是吾主对那阿哈奥降下的神谕吧!我等或许要找到那克马的兄长,将吾主神谕赐予他?” “可问题是,什么是传火者?” 二人所提出疑问,也是众人所困惑的。 爬山等人得法则修士的翻译,自然更是一头雾水,便道:“先找到那阿哈奥,或许就能明白了!” 而在人群一角。 刚刚得法则修士翻译的奎兹提特科,身躯轻颤一下,神色微变。 吾主有神谕向阿哈奥赐下? 可阿哈奥早在神罚降临的那一夜,便与齐波切等人离开塔洞城了啊! 奎兹提特科想要开声,道破真相。 然而,话到嘴边,他又猛地一滞,“不对!吾主真神,洞彻世间一切,又怎会不知阿哈奥在何处?” “重点不在阿哈奥,而在于……” “传火者!!” “传火者为我所定立的名,如今却被吾主麾下,地位最为崇高的巫所道出!” “这,这是吾主对我的认可,因此才在今日到来,留下隐喻昭示!!!” 一念至此。 奎兹提特科的脸色涨红,已是兴奋的不能自已。 而与他有相同反应的,还有立于身后的德德格:“大人,传火……” 可没等他说完,“嘘。” 奎兹提特科急切的将其打断,又微微摇头。 德德格愕然,心中纵有万般困惑,却也不敢再多言了,只是连忙低垂眼眉,试图掩盖情绪的波动。 场间,牛屎再道:“那便派人将这阿哈奥找来吧。” 到了这时,奎兹提特科上前一步道:“副审判长,诸位……” “伟大的巫,既是于城中昭示一切,为何不将此条给阿哈奥的神谕,随同真神旨意,一齐传教给万民呢?” “我等虽不知神谕的具体含义,但那句话却代表着吾主的指引!” “……若你有一日寻到那救赎的道路,便坚定的走下去!” “在我看来,这不只是对阿哈奥一人,也可以说,人人都是阿哈奥……” “凡被虚假、罪恶蒙蔽的人,若得见均衡的荣耀,也应坚定的向祂,向均衡走来,便得救赎啊!” 当奎兹提特科的这番话落下,场间众人无不是眼前一亮。 又有昨日他对牛屎与周卫国的醍醐灌顶,二人对他已是全然的信服。 “可!” “既是神谕指引,确应教化万民!” “谁还有异议?” 一位吾主选召之人领头,两名法则大圆满复议,常见众人唯有福至心灵—— “赞美吾主,赞美均衡!” 随即,旨意、神谕被誊写多份,交由法则修士,将在城中展开“学习会”。 “学习会”早已是均衡惯例。 每当《均衡新闻报》刊发,傍晚时分,各城就会有读报会,令子民得均衡意志的共鸣。 此外,每天还有夜校学习,令工作结束后的成年人,也拥有修习法则的机会。 所以对于学习会展开,众人早已轻车驾熟。 一个多小时后。 城中各处便聚集起子民,聆听教诲。 与此同时。 铁骑军中,亦是徜徉一股喜乐的氛围。 人人对巫的话语,回味无穷。 虽说他们将审判之征是为荣耀与功劳,但离家数月,思乡之苦却是人之常情。 如今,得巫话语的抚慰,那思念的苦楚,竟生出丝丝甜蜜,心中安稳。 而这正是周黎安所想要达成的目的。 大后方稳固,前线才能披荆斩棘。 至于为什么让雪女传旨,而不是自己…… 首先,女性的声音更具有治愈感染力。 其次,念“家书”这种事,实在不符神格神位。 最后,便是为雪女稳固人设地位。 雪女是为神国吉祥物没错。 可吉祥物的用途是什么? 吾主真神之下的第一人,得永生赐福的长生者,本就是均衡对外的第一大宣传样本。 雪女在子民心中的地位越是崇高,也更能衬托出真神的至高无上。 而且,从神话传说与宗教方面作延伸,女性神祇有着必要存在性。 无论是母性光辉、美丽、智慧都是促成亲和力,收获信仰的关键要素。 克马城。 一天转瞬即逝。 城中子民回返家中,多是精神亢奋的。 得见神祇、圣器临空,又聆听真神的旨意,他们早前的忧虑惧怕多被一扫而空。 就算是曾犯下罪的人,也得几分释怀宽慰,因为他们知晓…… 只要不是大恶之徒,只需坦然面对审判,便可洗礼自身的罪。 反之,若避那罪的审判,才会令真正的厄难降临。 “阿哈奥克马”兄弟,不就是最好的例子? 可为众人的指引,也可为警示之用。 仅仅是审判之军到来的第四日。 城中就已恢复了往日的繁荣景象,甚至于在夜里,还有孩童在街头巷尾追逐打闹。 仿佛那神罚、战事从未发生过一般。 图戈宅。 如今已是督查组的据点。 德德格来到一间房外,站定脚步,深深呼吸平静情绪,才开口请示:“大人,您,您休息了吗?” 奎兹提特科的声音几乎瞬间传来,“进来吧,我知道你要找我!” 德德格踏入。 见老人还未更衣,坐在书案前,借着炉火的微光,正修习均衡的法则奥义。 他也有一本一样的教材,但短短几天,还不得入门。 奎兹提特科放下了书本,揉了揉松弛的眼袋,才露出笑容:“你是想问我,为什么不在今日下午时,坦白传火者的事情?” 德德格愣了愣,点头:“大人,您猜到了?” “当然,因为那时我也几乎要脱口而出,但最后我发现,我不能!” “此为吾主真神的旨意!” “倘若吾主要告知众人传火者的存在,必定会予以明示,而不是在城中万民面前,为督查、审判长等人布置一道谜语。” 德德格道:“可为什么呢?我不明白!” 奎兹提特科反问:“那你又为什么想要揭开传火者的面纱呢?” “因为……”德德格瞬间张口,可话刚开了个头,就掐灭了话音。 “因为什么?怎么不说了?” “……”德德格沉默。 “哼。”奎兹提特科严肃起来,“因为你想传火者得到接纳,如你我一样,光明正大的在这克马城生活,而逃避审判与救赎!” “德德格,阿哈奥克马兄弟的结果,你已然看到了!” “而我也多次告诉你,雷霆雨露,皆为神恩!” “你怎能还妄图避开罪的审判呢?” “我等传火者,唯有经历磨砺,传播均衡的火种,救赎更多的人,或许有一天才可得自己的救赎之路!” “此为定数,不可更改!” 德德格羞愧难当,“我只是,太过于心急了!也担心父的安危。” 奎兹提特科看着青年,一如看着自己的儿子,“所以,我没有责怪你!你是一个好孩子!” “但你不能遮蔽你父亲所犯下的罪!” “这是他的审判之路,无人可以更改!” “而除此之外……你就没想过,倘若传火者的意义被外人所知,会产生什么样的严重后果吗?” 德德格慌忙摇头:“我不知!” 奎兹提特科道:“那城邦联盟怎可任由你父等人,在他们的城邦内,传我均衡的教义?带领子民向均衡走来?” “一旦传火者之事流传,又由克马城中的人,带到各城邦国,你觉得你父还有命可活吗?” “这!!!”德德格吓得颤抖,又道:“可大人,那你为什么,要让阿哈奥的事情,传教万民呢?” “这样一来,阿哈奥不就暴露了?” “阿哈奥是藏不住的,克马得赐福,还有那吾主造物的铜像在,一定有城中子民认出克马就是阿哈奥的弟弟!” “再者,你父等人行事,必定会非常谨慎低调!即便阿哈奥扬名,真正见过他,能认出他的也是少数,只需小心避开便是!” “况且,阿哈奥在何处?谁又知道呢!除了你我知晓他们十几人已向城邦联盟出发,传递均衡之火,旁人都以为他就在城中!!” “这也是为什么,传火者之名不得揭露!” “而我让神谕传出,便是让将要离开克马城的人,将消息扩散,最终传入你父等人的耳中。” “让他们知晓,吾主已认可‘传火者’的存在!” “并告诉我等……” “若有一日寻到那救赎的道路,便坚定的走下去!” “我在下午说,这是对阿哈奥、世人的指引!” “实则,德德格,这是对我传火者的指引啊!” 话到此处。 奎兹提特科走上前,抚摸了一下青年的额顶,“孩子,你父的事情,不必再忧虑了!明天开始,与我一同认真修习法则!” “便如今日,那伟大的巫所说的话语……” “当你父归来时,若得见你已‘长大成人’,变得勇敢无畏,他心中也会生出自豪,予以你一句夸赞!” “德德格,不要让他失望!” 至此,德德格已是双眼通红,几欲落泪。 奎兹提特科呵呵一笑,拧着他的身子将他送出,“去吧,明日早些来见我!” …… 同是一片夜空下。 相比起重归繁荣安定的克马城,南方谷地的各个城邦却真正陷入一片恐慌。 自审判之夜逃亡的人们,接连抵达各城,带来噩耗—— “审判之军到来!” “塔洞城破!” “灭世的神罚已经降临!” “那驾驭猛兽的神之军团,将要踏平大地各处,带来审判的罪罚!!” 喜悦的事情多是关乎个人,而不能人情相通;偏是灾厄的恐慌,如瘟疫一般迅速传播扩散,人人自危。 又在天亮时分。 来自各国的信使,匆忙踏入特帕尼克斯国的主城,将那瘟疫般的消息,带入这大地上最强大、繁盛的城邦。 街头巷尾,消息纷飞。 不久后,已见城中士兵的集结,封闭主城,把守各处要道,街面变得冷清。 可偏是在外城一角的坊市区,人头攒动。此时已听不见商贾与摊主的叫卖声。 反而是城中各处的居民,开始一轮疯狂的抢购,仅仅片刻功夫,各个摊位已被全部清空,却还有人在求购物资货源。 店铺、摊主见势不对,早早关闭了店门。 情况发生得太突然,这些商贾也都被吓住了!各家连忙开始动员,打探确实的消息。 而整个坊市,唯有两人对这情况心知肚明—— 波利波马与他的亲信。 两人正站在堆积满溢的库房前,状若癫狂的颤抖,“来了,战事终于来了!!” “兄!” “我们要发了啊!!” (本章完) 【227】怀璧其罪 波利波马自打返回特帕尼克斯国,就蛰伏起来,用最后的钱货换取更具备价值的物资,只进不出。 要知道,安定时期,食粮、草药是不缺的,价格低廉。 而长时间囤货后,货物陈积,是不可能卖出原本价格的。 况且,他的许多钱货,都是借取,其中含带利息。 一旦形势不如他所预料那般发展,别说利息,就算本金都无法偿还。 城邦国对待债务拖欠的处置办法,波利波马再清楚不过…… 因为他自己本身就是奴隶商人。 但是,在这场豪赌之下,他毫无疑问是最大的赢家。 “兄,我们什么时候开始放货?” 波利波马平静下起来,道:“还不急,现在只是传言发酵,还需等君主的旨意公示。” 亲信则道:“可现在不放货,倘若各城邦国都俯首称臣,混乱的日子会很快过去,错过这一次,我们会赔得血本无归的。” “俯首称臣?”波利波马露出鄙夷的笑容,“如果真这么简单,塔洞城的消息就不会被封锁这么久了!” 二人带商队从塔洞城回返特帕尼克斯,一路走走停停,用时一个月,在各地搜刮物资。 然而,归返后,塔洞城征兵封锁之事,却始终没引起动荡,被各城所知。 显而易见,各城邦国的君主,也在静观其变。 所以波利波马需要着急吗? 不需要! 神之军团,罪罚审判固然令人心惊,但就如同他还有心思囤货发财一般—— 天要塌了,也有那些贵族老爷顶着。 因此,他只要默默看着大势变化,待消息明确后,再做打算。 就算各城邦国俯首,要迎那审判之军到来,这谷地各城邦也将陷入一段时间的停摆,物价飞涨。 从塔洞城破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已经立于不败之地。 现在所期待得是赢多赢少的问题。 “听我的,这些天你继续在外面打探消息,相信要不了多久,就会有更多的消息传来,到那时候各城君主也必须作出表态了。” 两天过去…… 大城内,形势依旧紧张。 但却不再像之前那样,街巷空无一人。 贵族老爷们可以在家躺平,等待时局变化,可城中子民却要为生计奔波。 于是乎,各种消息流传,愈演愈烈。 “有从塔洞归返的人说,神之军团拥有不死之躯,箭失、石斧伤不得他们的身!” “因为他们皆不是凡人,神用世上最坚硬的黑曜石,捏出了他们的形状!” “不止如此,我还听说,他们所驭勐兽,专以人族血肉为食,尤心脏为最爱!” “每吃上一颗心脏,它的鼻息便能喷吐热炎,四肢踏出不可想象的力量,发起冲锋!” “塔洞城为何会破?便是那成群的勐兽,如巨浪奔腾般发起了冲刺——” “那是万兽之灾啊!” “兽潮撞碎了高墙,那鼻息热炎更让砖石都焚烧起来!” “塔洞城再无生机!” 波利波马的亲信将消息带回,也作惶恐状,“兄,你觉得这些传言是真的吗?” 波利波马很想否定。 作为行商,他们最清楚那些不靠谱的传说是如何演变形成的。 可此事与神祇挂钩,再怎么夸大都不过分。 “不论真假,再等等看。” 亲信道:“现在街市上货物价格都已翻了一番,就算不全卖,也可先卖出一部分打底吧?” 波利波马正要否决。 可一旁传来呼喝,“波利波马,将我的货物还来! ” 二人一愣。 转头时便看到自己的家仆,被一人打骂的撵了进来,明明有三个仆人,却无一人敢于顶撞。 实则,入了这宅院,一切以主人家地位为先,恶客上门,奴仆是可以阻挡的。 不过,在看到来人后,波利波马两人便纷纷变了神色—— “特尔坎特!” 这正是当日归返时,向波利波马出售陈积苦盐的商贾。 波利波马心中大叫不好! 他已经开始后悔,为什么那日要买他的盐货,便与此人有了瓜葛。 不该啊,实在不该啊! 波利波马恨恨咬牙,又迅速露出和善,“我的兄弟,你怎么来了?” “快来这里坐!” 他迎上去,挥手打发了奴仆。 院中只剩下他们三人。 特尔坎特冷笑:“波利波马,我既然是你的兄弟,你怎么能这么坑害我?” “你明知将有大变,非但不告诉我实情,还要从我手中赚取钱货?” 那亲信谄媚道:“冤枉啊,我与兄怎会知晓如今变化,只是想……” “闭嘴!这里有你说话的资格吗?”特尔坎特毫不留情面的呵斥。 那人脸皮抽搐,克制怒火。 波利波马也向他递去几分宽慰才道:“如今说什么,你也不会信我……” “行吧,特尔坎特,既然你想赎回你的货物,我给你便是。” 特尔坎特总算满意了,反手搂住波利波马,“这才是我的好兄弟嘛。” 与此同时。 他另一只手从怀中取出一张羊皮,“这是那些货物的清单!” 清单? 什么清单? 十几袋陈积的苦盐而已。 波利波马两人正错愕时,只见他笑嘻嘻的说:“我们兄弟归兄弟……” “买卖上的事情,还是要分清楚些的。” “既然当初是我主动要卖给你的,如今市价行情见涨,我也不能让你吃亏!” “这样吧,我溢价一半收回,也不让你少了油水!” 说罢。 他在桌上摊开一卷羊皮,“喏,苦盐三十,谷粒一百,草药二十,酵粉八十袋……” 一列列物资名目清晰,恰好是波利波马一路归来所搜刮的货品总量的一半。 到了此刻,即便他脾气再好,也难以隐忍,“特尔坎特,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当初只买走你十几袋陈旧的苦盐,你如今却要我偿还三十袋?” “更别提还有食粮、草药与酵粉!” 特尔坎特见他气的颤抖,却依旧不以为然,“我的兄弟,难道你忘了?” “这些都是你从我手中买走的呀!” “如今我愿意溢价一半赎回,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一旁的青年怒喝:“特尔坎特,你不要太过分了!” “溢价一半?现在市价行情早已翻了一番!你明摆是要强卖我兄的货物!” “当日不少人可作证,我兄只从你手中买走十几袋苦盐!” “哈哈哈哈。”特尔坎特又大笑,“作证?谁能作证……谁又敢作证?” “你便去找吧,我就在这里等着!” “等着看,谁敢来! ” 他双手抱臂,有恃无恐。 青年“啊”的一声大叫,几乎就要动手,却被波利波马勐地拦住,只听他发疯似的呼喊,“你这烂肉上的蛆虫……依仗你兄长为权贵,便要欺压吾与吾兄!” “我杀了你!” “够了,住嘴!” 波利波马将他一个抱摔,丢在地上,又指着门外,“滚,滚出去!这里没你说话的资格!滚!” “兄?! ” “我说出去,滚出去!” 此间情形。 那特尔坎特再无声音,只是含笑旁观。 那青年在他眼里,不过是街头的戏者,以抛物、逗趣的戏法博人一笑罢了。 青年最终愤愤离去。 波利波马已是脸色苍白,重新坐定,深吸一口气道:“特尔坎特,多的话我不愿与你争执!” “但正如方才所说,行情已翻了一番,你却要溢价一半拿走?” “就算这些是我从你手中买走的,也说不过去!” “问遍坊市,谁有这样作买卖的?” “况且,这其中不少货物,都是我借取买来的,需要偿还利息与补偿,仅这个价钱,我是要赔本的!” 特尔坎特早有计较,顺水推舟就道:“那好,就以市价行情结算,翻一番就翻一番!” “不过,除了这些货物,你所有的存货,我都要了!” “想必这样一来,你偿还了利息,还能大赚一笔,不是吗?” “你! !”波利波马又勐地站起来,攥紧了拳头。 特尔坎特不再纠缠拉扯,笑容收敛,道:“波利波马,今天是我一个人来谈生意,已是表达了足够的诚意!” “若你不答应,待我下一次来时,就不是这么友善了!” “以现在的市价,买走你的货物,你本应满足,就不要生出贪欲,妄想赚得更多!” “真到了不久后,市价再度暴涨时,我就问你,你敢赚,却敢花吗?” “这庞大的财富,不是你这样的人可以拥有的!而我现在,可是在庇护你啊!” 冬。 波利波马跌坐,目光变得呆滞。 他到现在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没有强大的背景依靠,就算现在特尔坎特不来,未来还有其他权贵要害他。 可凭什么? 凭什么自己靠努力得来的,别人张张嘴,就能轻易剥夺? 还美名其曰,是要保护自己! 波利波马几乎要咬碎牙齿,却又勐地一愣…… 不对! 如今所得一切,并不是靠自己。 他抬头望向特尔坎特,目光不再彷徨,而重现几分镇定—— “特尔坎特!” “正如你所说,这些货物我不配拥有!” “那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唯独我能提前知晓形势,而做出准备?” “我可以告诉你,这些货物不只是属于我一人,还有一位大人的份额!” 特尔坎特怒了,“你说谎,你在欺骗我! ” 正是这怒容,让波利波马心下松了口气…… 因为他知道,特尔坎特也不是全无顾及,而且他是相信了自己的说辞的。 道理很简单。 别看现在各城邦国流言蜚语疯传,但真正的消息,唯有权势地位最高的那一批人知悉。 特尔坎特的兄长虽为官员,职位分量却并不重。 欺压几个商贾、平民很随意。 可若是碰到了大人物,也得蛰伏。 而现在的形势是…… 涉及塔洞城之事的相关人员,地位份量都会水涨船高。 更何况,波利波马在一个多月前提前做出准备,这种极隐秘的消息渠道来源,就已经不是特尔坎特能招惹的了。 “我是不是说谎,你心里清楚!” “我本就是一个远足行商,如今却先知先觉……” “如果你执意要强取这一切,好,我答应!但今后若发生什么事情,就与我无关了!” “波利波马! ”这次,轮到特尔坎特恼羞成怒了。 波利波马心脏狂跳,只在期待着他能被吓走。 而片刻后。 特尔坎特竟真的转身,作势离去。 可才刚刚踏出两步,他又停下,一转头,年轻的面孔中露出一口暗黄的烂牙,冷笑起来,“既然你做不了主……” “好啊,我就多给你三天!三天后我再来,要与你背后的那位大人谈谈买卖。” 波利波马大惊,“那位大人事务繁忙,怎可是我能随意请动的?” “哦?”特尔坎特的目光,仿佛洞穿他的灵魂,“事关这么大笔财货,他都不在意吗?” 波利波马一颤,无言以对。 “哈哈哈。”而特尔坎特大笑,心中又生出几分安定。 因为,波利波马背后或许真有人存在。 但不一定是与这笔财货有直接关系,他不过是想拉靠山罢了。 倘若他请不来人,特尔坎特自然要将一应财物笑纳了。 特尔坎特刚走。 方才被撵出去的青年,也立即回来了。 他一见波利波马的神情,就知晓事情不对,“兄,现在我们怎么办?” 波利波马抬头,声音嘶哑,“当初我们就该趁着近夜时,坊市结束再入城,本不该这么高调,还从他手中买来盐货,沾沾自喜! !” “愚蠢啊! !可现在后悔已然无用!” “兄,那就要将我等辛苦而得的果实送予他?我憋屈啊!如果是我等自愿出售也还罢了,偏是被他这样欺辱,我恨啊!” 这种愤怒与无力的情绪交织在一起,令人几乎疯狂,“若是这样,我宁愿去杀了他!” 波利波马苦笑,“杀了他又有什么用呢?我等也将一无所有,被罚为奴,甚至直接被杀死!” “至少,现在我们也有的赚!” 以市价出售,亦是不错的收益。 可正如青年所说,憋屈、愤怒,令人头脑心脏几乎要爆炸。 青年又要说什么,却被波利波马打断,“但我拖延了三天!” “拖延?”青年不解。 波利波马长叹一声道:“你还真以为,这些货物属于我等了?” “若非那位大人给我透露了消息,我等也不会先知先觉!” 青年勐地狂喜,“兄,对啊,还有那位大人,那位大人的主人,可比特尔坎特的兄长地位高多了!” “问题就在这里……”波利波马再道,“我等离开塔洞已有一个多月,除最开始我等离去后,在半路发现塔洞城贵族亲卷避难而出,之后再无那边的消息。” “那大人本应有消息传来才对!” “此外,两日前塔洞城破的消息传来……你以为我再等什么?” “比起各城邦国向子民披露的虚假消息,那位大人的所见所得才是最关键的。” “我本想以此为形势判断,再谈出货一事!” “可如今外界盛传……” 青年忍不住插嘴:“塔洞城再无生机?那位大人也已经……” 战乱之下,世事无常。 波利波马低垂眼眉,“我不知,我只能期盼!” “若三日后,再不见那大人传来消息,我等只能向特尔坎特折服!” 至此,二人再无话音,眼神空洞,呆滞无言。 【228】升华 自克马城降临归返。 周黎安就不再多余担心南方事宜,只每日瞄上一眼各城动向。 从城中大致氛围,就可知晓形势发展的如何。 克马城如今已彻底开放,要离去的暂不作户籍登记,而绝大多数人都愿臣服均衡之下。 如山丘城一样,组建户、队、乡、镇。 均衡贡献点,暂不适用于这两座新城。 不过生产部、生活部却作了区划,分门别类,各司其职。 生产部主要为猎队猎取、食盐造物、木料伐取、农务种植等,以获取基础生产生活原材料为主要目的。 生活部则负责“再加工”,一日三餐造饭,皮革鞣制与皮具生产,木质工具打造。 一方面为满足城中子民日常生活所需,另一方面则为之后的迁徙而归作好准备。 完善的制度运转下,克马城迅速从战争的纷乱中恢复元气。 当然,最初的两天,人们是茫然的。 因为城邦联盟已踏入奴隶制社会的低级文明层次当中…… 最好的对比就是“均衡降临前”的北美各部。 原始氏族是吃大锅饭的,数百、数千人聚集的部落氏族,浑然一体。 而城邦联盟的物质生产已经过剩,不再需要抱团取暖,个体意识成型的同时—— 私有制产生。 无论是底层还是富裕阶级,大家都是为自己的生计奔忙。 暂不提剥/削问题。 富人雇佣、甚至奴役底层赚取大量的财富,而被雇佣的底层,也在用富人给予的残羹剩饭生存。 可现在…… 时间仿佛发生了逆流。 如猎队猎取,肉食皮毛不再属于自己,而交予生活部的“食堂”“皮革作坊”。 一天忙碌下来,人们不知所措。 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劳作一天,却一无所获。 可等回到家中,正要向妻子抱怨时,却发现妻子手捧着新衣,在他身上比划,“快试试,合不合身!” 丈夫错愕,“你今日不是去作采集的工作吗?新衣是从哪里来的?” 妻子道:“这是在生活部领取的,家家都有!” “领取?不需要花费财货吗?” “不用,真的不用!” 等试玩了新衣,一家人又来到食堂,现成的饭菜用木盘装盛,想吃多少吃多少。 含带丰富油水与盐味的食物,几乎令所有人大快朵颐。 饭后,丈夫满足道:“这肉食鲜美,正是我等今日猎取的。” 妻子又取来一杯褐色的饮料。 丈夫大喜,“这可可汁是哪儿来的?” 妻子道:“就在那边角落,可以自取,这可可是我们采集部今天摘取烘炒的呢。” 夫妻浅尝那醇厚的微苦,心中却是无限的甜蜜。 一直到夜晚入睡时,那丈夫都没有将日歇后的抱怨说出口,早已抛之脑后。 大多数人的状态都如这对夫妻一般,本因无所得而心生怨念,可最终发现…… 他们得到的竟比自己所期盼的更多。 城中子民还处于一个全新生活形态的过度,心中似乎捕捉到什么,想要畅所欲言,实则话到嘴边,又说不清道不明。 而在镇厅。 牛屎、周卫国两位法则大圆满,已开始对“大队、乡、镇’负责人提出考问—— “请诸位三日内上交感悟体会,对均衡制度的利弊思考。” 这个提问概念可大可小。 即便放在均衡神国,能对此议题展开聊聊的也就那么几位。 但不往深层次探究,只看浅层,已足够这些“新均衡”人有一次意识形态上的升华。 散会后。 德德格便如大多数城中子民一样,“老师,我不知该如何提交这份体会感悟。” 他如今已将奎兹提特科视为师者,奎兹提特科对此默认,笑道:“你怎么想,便怎么答,真实是最重要的。” “可我就是不知该如何诉说。”德德格看向土地的砂砾,“就像这些沙子,我知晓它们可捏成形状,却不知要捏成什么。” 奎兹提特科道:“那你认为,新的制度是好,还是坏的?” “好的。” “好在哪里?” “就是……无忧无虑吧?”德德格并不确实,皱着眉道,“子民不再用考虑太多的事情,只需做好自己的工作,就什么都不缺了。” 奎兹提特科继续引导:“新制度诞生于吾主意志的降临,更深奥的意志共鸣,吾也不能领悟;所以在我能力范围内,我只看浅层的。” “比如一个个体。” “个体?” “对,个体!我们就以一个猎人为例好了,现在的猎队狩猎,所得会全部上缴,然后由专人统一分配……” “那么曾经呢?你只需要拿出曾经与现在进行对比,就可以完成这一次神使的考问。” 德德格若有所思,一边回忆,一边道:“曾经猎人得猎物,肉食、皮草肯定都属于自己的,肉食可以供一家老小食用,皮草可交予妻子制衣。” 奎兹提特科问,“一头野牛,怕是吃不完吧?” 德德格点头,“吃不完的,要么去集市交易兑换,要么腌制肉干。” “容易交换吗?” “如果肉质新鲜,是很容易交换的,可如果腌制肉干,就需要苦盐!” “塔洞……哦,不,克马城的苦盐都来自南方,价值高昂,平民很难获取。” 说到这里,已不需奎兹提特科的提问引导,德德格自然而然展开了延伸思考,自问自答—— “那图戈就作盐贩的买卖。” “我记得我曾随我父去贩卖食盐,就有猎人哪来肉食,想要兑换苦盐。” “我父那时教我商贾之道,他说,‘猎人的肉放不久,想要腌制必须要苦盐,而我们拥有的盐,就比他的肉价值高昂。’” “因此,我父要他给予超过一半的肉,只给他一家人可食用7日的盐。” “于是,那猎户说,所得的盐都不够腌制剩余的肉,又大骂,就算任由肉食腐坏,都不会与我父交换!” 奎兹提特科见他渐入佳境,也就成了聆听者的角色,“然后呢?” 德德格道:“我第二日又见到了他,正如他说的,没有再来找我父,而是在坊市摆出了摊位,叫卖那些肉食。” “虽说最终买出了不少,但在黄昏时,肉食上已生出了蛆虫,再无人问津,他果然丢在了街口,引一群野狗争抢分食。” 到此,德德格再无声音。 奎兹提特科道:“说完了?” “嗯!”德德格尴尬点头,“老师,我还是不知如何作您说的对比。” 奎兹提特科笑道:“因为你没有作感悟总结,如你说‘猎人丢肉’的故事,你对这个故事有什么感想,就说你的第一反应,不要思考!” 德德格道:“可惜!非常的可惜!在第一天,那些肉食很鲜嫩,可最后却只能丢弃。” “那造成这一切的原因是什么?” 德德格愕然愣住,变得尴尬,“是,是我父?因为我父不给他更多的苦盐?” 奎兹提特科道:“商贾之事,在于你情我愿,谁开什么价都无可厚非!” “肉属于猎人,盐属于你父,这是两个个体!” “那么现在再看呢?肉和盐属于谁?” 听到这话,德德格浑身一震,“是属于神使?” “不!”奎兹提特科拍打了他一下,没好气道:“是属于吾主真神,而又由吾主真神,赐予了我们所有人!” “我们不再是一个个个体,而是一个集体啊!” “肉是我们的,盐也是我们的。” “德德格,现在你懂了吗?” 德德格疯狂点头,又勐地摇头,“我好像懂了,可,可还是说不出来。” 奎兹提特科也不再难为他,道:“从前,猎人的肉吃不完,只能腐坏,被丢弃;” “现在,猎人的肉还会吃不完吗?不会!因为可以分予其他没有参与狩猎的人!” “而这时猎人会想,为什么我辛苦付出的,要给予别人的?” “这时,食堂开饭了,送来已烹饪好的食物,里面放了美味的盐,并告诉猎人——” “你辛苦狩猎送来的肉,和食盐造物的弟兄送来的盐,被我烹饪成了美食,你们可以随便的享用,一直到吃饱为止!” “我希望你明天能继续送来肉,而食盐造物的弟兄也答应我会送来盐!” “我想过了,每天余下的肉、和盐,我会腌制成肉干储存,等到没有食物时,再取出给所有的人食用!这样大家就都不担心饿肚子了!” “而这时,生活部的皮革作坊,又送来了新衣……” “他对猎人道,因他得来的肉,让皮革作坊的弟兄填饱了肚子,有了力气,便用他得来的皮草,制成了衣。” “猎人大喜,觉得无比安心,因为他再也不用担心任何事情,不用在一天辛苦后,为还要辛苦造饭而发愁,现成的食物会送到他面前。” “他也不用为饥荒而发愁,多余的肉早已被制成了肉干储备!” “可以说,促成这一切的,就是那曾经将要被丢弃的烂肉!” “原本一块肉将会生成更多的劳动力,但就如你说的,它被废弃掉了,变作了毫无用途的野狗的食粮!” 德德格这时惊呼起来,“老师,我不懂!其实,其实这就是很简单的道理,为什么我们曾经不这么去生活呢?这样一来,人人都能得温饱喜乐啊!” 奎兹提特科一句话,让德德格目瞪口呆—— “曾经?曾经的我们,其实就是这样生活的!” “这怎么可能?” 奎兹提特科指向北方,“包括现在,那山丘城以北的各部,也是这样生活,男人负责狩猎,女人编制、种植,部族中有专门的人负责运送货物到山丘城、克马城兑换它们需要的物资。” “返回部族后,再分发给每一个族人!” 德德格莫名的战栗,“那,那为什么后来成了这样?” 奎兹提特科深吸一口气道:“这就是吾主真神所说,世人犯下了罪!” “当有人被罪恶、虚假所蒙蔽,并且生出了贪欲之心……如那部落氏族的统领,他们拥有的越来越多,为什么还要去狩猎呢?” “头领只需安心待在部族,就有人为他们带来享之不尽的食物。” “劳动的人少了一个,消耗却没有改变,那么负担就增添了。” “假设,每天有十块肉,其中两块给了头领,其余的众人分配,也能吃饱。” “可当有一天,只拿回了八块肉,就有人会饿肚子!而头领还有余存,饿肚子的人就向酋长借取。” “长此以往,借的越来越多,终于到了还不起的程度,这人就成了奴隶!” “至此,酋长再不需要做任何事,就有奴隶帮他完成,而拥有越多的奴隶,他就会越富有!” “反之曾经生活安定的人,却沦为奴役,过得苦不堪言,便成了我们曾经的模样……” “我与你父,皆为奴隶,甚至于我们为了能比别人过得更好,也会学主人的样子,榨取、掠夺他人的东西,哺育自己!” “所以,那世上唯一真神,降下了审判!要拯救世上疾苦的众人!” “而在吾主真神公正、严厉的注视下,再没有人敢犯下罪恶,凡犯下罪的人,都将遭受审判!” 话到此处,德德格已彻底呆滞。 奎兹提特科亦是深吸一口气,轻轻发出赞颂,“赞美吾主,赞美均衡啊!” 他能如此清醒,因为他曾完整经历过两种不同的身份。 他曾也是权贵中的一员,可去大城学习知识,最终又变作最底层的奴隶,尝尽世间酸甜苦辣。 虽说奎兹提特科也还无法总结出两种体系下,资源整合、分配的利弊,但已初窥门径。 许久后。 德德格回过神,道:“老师,我可能将您教我的,作为答桉?” “我想让更多人知晓这其中的道理,不再迷茫!” 奎兹提特科颔首:“当然!这本就是吾主均衡所赐下的意志,应被世人所知。” 翌日。 德德格就在众人间,道出“烂肉论”。 浅显易懂的举例、对比,即便再愚钝的人,也知其中的益处。 而当这些“大队、乡、镇”负责人得听箴言,便立即传递给更多的人。 于是,曾迷茫的人们,拨云见雾; 更对那罪,深恶痛绝! 他们发出由衷的赞美—— “赞美她,我们的真神!” “唯她所降下的审判,能摧毁一切罪恶,令世人曾拥有的喜乐、安宁归返!” “愚昧的人们啊,聆听她的声音,睁开真实的眼,去看穿那虚假的罪恶吧!” 当克马城正完成一次精神文明的升华时…… 均衡主城。 吾主真神于十数万子民面前,赐福造物。 500台发动机,凭空而现。 又有周黎安提前令工匠打造出的车架备好,将发动机、车毂、链条拼装。 当发动机启动杆被人一脚踩下。 轰轰轰。 全新发动机初次点燃时冒出的“蓝烟”,意味着均衡物质文明的又一次大跨步! 十数万子民眼前…… 一辆无需人力、牛马拖拽的三轮车,在驾驶员的操作下行驶了起来,绕场奔行,似乎永不会疲倦! ! 【229】性质变了 广场上响彻子民的惊呼…… 而在周黎安身旁,圣殿山修士更难以平静,脚下的步伐骚动,像是忽然间患上了多动症。 “这就是蒸汽机?” “蠢货,这明明是内燃机!” “二者有什么区别?” “蒸汽机是用燃料烧水,通过水沸腾的蒸汽完成做功;内燃机直接通过在密闭空间燃烧释放高压,完成运转,少了一个能量转化过程!损耗降低、效率提高……” “就你这法则境界,我看大圆满无望了……” 周遭,已传来法则修士的讨论声。 与此同时,小花也道:“吾主,是否可让法则修士拆解机器,进行实践研究?” 周黎安张了下嘴,本是要否决的,可最后还是变作一个字:“可!” 发动机机械做功原理不难。 难得是材料合成强度提高,如果缸体与活塞强度不够,内部燃油瞬燃所产生的爆发力,会让发动机气缸直接炸裂。 这就不是炸坏机器那么简单了,铁屑四散,整一个汽油弹。 在混合金属问世前,均衡想要复刻内燃机根本不可能。 不过再转念一想,一个发动机成本才150刀左右,不存在浪不浪费的问题。 反之,这样一个降维打击级别的机械产品,作为法则修士的教具,所能带来的价值是不可估量的。 就好比真有一个外星高度文明体,给地球送了一个他们日常使用的科技品。 造不造的出来不论,至少有了科技延伸的精准方向。 当然,小花知晓吾主造物赐福的珍贵,不会暴殄天物,“那就拿出5部发动机,作为圣殿山的研究样品吧,唯有圣殿山修士可参悟演戏……” “若是下放各城学院,他们法则境界不够,也无太大意义!” 周黎安听后,却摆了摆手道,“吾赐你50部研究样品!” “现阶段的材料法则科技力,还不足以造物这样的内燃机,但机器运行损耗后,还需有人维护修整!” “圣殿山成立一个机械动力研究小组吧。” “一方面,尽快掌握‘内燃机车辆’的组装,令外还需在拆解后,明确其运行原理,培训工匠,掌握维修技能!” 摩托车维修不难,初中学历跟着老师傅学几天,就能独当一面了。 主要是愿意上手。 周黎安现在投放的25发动机,没有启动电机,也就不存在全车线路、点火器、整流器等电气设施。 单纯发动机维修,无非就那几个零部件,哪里坏了换哪里,拆装也只需要一丁点小窍门,就能很快掌握。 小花大喜,连忙跪地,“赞美吾主,赞美均衡!” 50部啊,远远超出她的想象。 而一群圣殿山修士更关注的却是…… 机械动力研究小组? 又有一个小组空位了? 研究机械圣器,不比去印刷小组造农具有意思? 雪女只一眼就看透这些法则修士的心思,待小花起来后,问道:“怀恩,船舶研究小组选拔还未结束吗?” “现在已是5月6日,或许6月底,吾主与我就将出发!” 偷师大明宝船技术很重要,人选出炉后,还需前往“圣殿山”进行一段时间的专业知识自修。 尽可能充实,待得与郑和船队见面,才不至于一眼懵逼,反之可以均衡法则进行逆向剖析推理。 正当时。 周黎安与雪女就见众人神色古怪,包括小花也欲言又止。 雪女皱眉,拿出巫的威严,“于吾主面前,怎可还有虚假的遮掩?” 众人连是低垂眼眉。 小花才道:“吾主在上,巫……考核选拔实则已结束,但在组长任选方面,我还有些迟疑。” 周黎安饶有兴趣道:“说来听听。” 小花道:“因船舶造物与航运之事特殊,选拔范围不只限于法则修士当中……” “最终的头名,是一个名为‘鱼绳’的青年工匠。” 正当这话出口。 法则修士中传来一声低语,“那温达特人是真正的蛮夷,整个氏族中至今无一人能突破法则奥义中阶下品!” 广场内,那三轮摩托还在绕场巡游,引得子民欢呼。 可这高台旁,当首席回禀吾主时,却变得静谧,那人低语就显得清晰无比。 小花脸色微变,正要呵斥。 可吾主已提前一步开口,神情间露出莫名的笑意。 原本是笑,却不知为何,让人觉得后嵴背生出一股寒意。 “所以,你知那青年的情况?” 低语者得听吾主的问询,陡然兴奋,上前一步,诉说着心中的不公,“吾主,那温达特人的族地与我塞尼卡人比邻!” “他们因从‘千岛湖’战败而迁徙至我塞尼卡人的领地河岸!” “温达特人粗鄙,愚蠢……若非均衡铁骑降临,他们早已被我塞尼卡人驱逐!” “而就算有吾主神恩降临,臣服均衡已有7年时间,那温达特人中依旧无一人突破法则奥义中阶,更是连‘神语’都说得磕磕绊绊,令人齿笑!” “偏是这样,温达特人全族却能生活在‘均衡主城’,如此亲近吾主!反而我塞尼卡人,却远在5号大城!” “如今,一个连法则奥义都未开始修习,更不能踏足圣殿山的温达特人蛮夷,凭什么能成为一个研究小组的组长?” 这人越说越激动,面色涨红,呼吸急促,义愤填膺。 而周遭,一群圣殿山修士皆然沉默,因为众人都已见到,吾主脸上的笑容愈发冷冽,不同寻常。 又听吾主的询问:“你等都是这样想的吗?” 然而,场间无人做声。 反之已开始有人不由自主的颤抖…… 那青年也总算觉察不对,原本激动的神情,陡然显现慌乱。 小花再难隐忍,想要开口说些什么。 可此时,周黎安一挥手,凭空造物。 一个平板电脑。 里面储存着大量离线资料。 除了从现世查询下载外,还有许多是在神国完成第一次人口普查,户籍登记后,他亲自录入的。 否则,北美各部落、部族数量繁多,仅凭记忆很难理清其出处根源。 待得几下敲击,资料呈现,他心中便有了然。 所为温达特人,被后世称为“休伦人”。 源出“休伦湖”,但正如方才那青年所说,他们被其他部族以战争驱逐出了休伦湖族地,而在五大湖区语言中,休伦湖的本名是为岛屿众多的湖泊,千岛湖。 那么后来,名为休伦的部族人反而远居在安大略湖沿岸。 因战争之恨,休伦人与五大湖区各部关系都并不融洽。 而现在,塞尼卡人说得也没错—— 你温达特(休伦)人战败迁徙,凭什么跑来我们的领地? 可问题就在于,现在早已不是温达特、塞尼卡……又或是五大湖区纷乱争斗的年代了。 这是均衡14年,是北美大统一的第7个年头。 蛮夷?粗鄙?愚蠢? 呵! 周黎安挥手收起了平板电脑,转眼看了一下不远处最高长老殿的聚集处,“塞尼卡部也有人列席最高长老殿吧?” 小花深吸一口气,颔首道:“是。” “叫他过来!” 小花还未动作,一个小不点已是喊道:“吾主,我去传旨!” 周若男高举右手示意,紧随其后,就狠狠瞪了那青年一眼,快速跑到了一旁。 大长老等人还在看那三轮摩托绕场巡游,一听周若男传吾主旨意…… 本是叫塞尼卡长老前来,结果所有人都急切踏来。 大长老一眼就觉察吾主的神色不对,出声道:“吾主,可是塞尼卡人触犯了罪罚?” 然而,周黎安并未答他,目光扫视一圈,就落到一神情紧张的老者身上—— “我问你。” “温达特人可是你塞尼卡人的仇敌?” 有长老殿的法则修士,立即翻译,那老者听后仓皇跪拜,“吾主在上,我等聆听均衡的教诲……均衡之下,皆为子民……” “怎还有仇恨敌对之说?” “即便曾经有过对立,现在也早已互为弟兄姐妹。” 当这话落下。 那青年已是“噗通”的跪倒在地,恐惧的泪水决堤而下,“吾主,我触犯罪罚,请您投下仁慈的注……” 没等他说完,雪女就怒斥:“闭嘴!” 周黎安再道:“曾被你等视为蛮夷、粗鄙之人的温达特人,生活在均衡主城,而你等却远居5号大城!” “你等心中可觉得吾有不公,厚此薄彼?!” 那老者已然吓得瑟瑟发抖,不知如何解释,唯有不断摇头否认:“不,绝不,我等怎会亵渎悖逆吾主真神……” “那为何,他会在吾的面前,在众人面前大放厥词,以不堪的话语,羞辱温达特部的族人?” 老者勐地抬头,看向那青年。 他早已认出,青年是族中的翘楚,是为少数几个天赋异禀,早早踏入圣殿山的修士。 然而,此情此景,他眼中再无对晚辈子嗣的骄傲期许之情,转而被质疑、困惑与震惊替代。 便发出与吾主一样的质问—— “你,你怎么敢啊! !” 那青年已是大脑空白,只顾嘴唇颤抖,而无从解释,任由泪水滚落。 事到如今。 周黎安已不想多余废话,肃重的话音吐露:“均衡神国定立已有14年,各部迁徙入吾喜乐的国度,也有7个年头!” “可时至今日,竟还有人心怀仇恨,对自己的弟兄姐妹生出蔑视、诋毁之心!” “均衡1年前,莫多克人迁徙之始,吾曾以鞭罚惩戒爬山,令他知……为强大者,应庇护弱小的手足弟兄!” “越是弱小者,越应助他成长,而不是以蔑视、讥讽看他,甚至摒弃他!” “若因弱小而遗弃,那当你等的父母老迈,再无劳力时,便要将其杀害,抛尸荒野,变作狼食?” “——这,不是均衡的道,更不容存在于吾喜乐的国度之中!” “若均衡的子民皆是如此,那吾也将让你等尝那被遗弃的苦楚!” “就让这神国倒塌,见兄弟相残,血染大地,世人迷失于罪恶! !” 话到此处。 场面彻底凌乱,所有人面色苍白。 最高长老殿与圣殿山修士,纷乱的发出乞求,“吾主息怒!” “是我等犯下了罪,乞求您仁慈的救赎!” 神弃,已是均衡历史上第二次显现。 可此时,在周黎安身旁,雪女依旧伫立,她虽紧锁着眉头,显现几分不忍,却并未发出与他们相同的求告,反之冷冷的问—— “怀恩,方才你可曾想要为这人遮掩他的罪?” “又或者,你觉得他对弟兄姐妹的诋毁,并无多么重要?” 小花身躯大震,惊恐于自己的心声被巫所洞穿。 的确,在那塞尼卡青年话音吐露后,她就发觉不妥,本是想开声迂回婉转。 可直到此刻,她才勐地惊醒,这事态的严峻。 若神国各城、各部族皆有人像这塞尼卡人一样,还谈何万众一心,令神国大兴呢? 而此间,已不是神国兴旺与否的问题…… 神国将崩塌。 均衡1年前所发生的神弃厄难,恐要再一次来临。 并且,再看此时巫的表态…… 这一次,巫也将背弃他们,只因是他们遗忘了均衡的意志,先背弃了均衡。 这时的小花都已惶恐,叩首道,“吾主,巫,是我等犯下了罪,但我等从未悖逆真神,悖逆均衡!我们的信仰一定是赤诚的!” “吾主,请您投来真实的眼!若有悖逆者,我愿亲自判处他最严苛的罪罚!” 事实上,这件事真就可大可小。 往小了说,后世网络喷子,地域歧视,随处可见。 可眼下这件事大就大在,说出如此言论的人是圣殿山修士。 这就好比科学院院士列席,在一众高层面前公开表示,某某地的人都是蠢驴,是最低劣的人。 问题的性质一下就变了。 若周黎安对此事不作表态,甚至很轻描澹写的略过,这群神国未来的支柱都将被污染! 更别提…… 现在是什么时候? 神国正崛起,本是万众一心,开创一番伟业时,结果搞出窝里斗了,这还玩个屁! 到了此时,那塞尼卡的青年,也终于知晓他所犯下的罪,引发了末日的降临—— “吾主,巫!” “我愿承受湮灭的罪罚!我不配为均衡荣耀的子民!我背弃了我的弟兄!我愿以我身与灵的毁灭,为世人的警醒! ” “但我卑微的发出乞求,吾主啊,不要遗弃您的子民,这一切都是我一人的错。” 周黎安其实也没想到,雪女这次竟然对他们不闻不问。 也对,洗脑太彻底了。 雪女只会心疼主人…… 主人为了降临均衡,搞得时间长河时不时阻塞崩塌,常要镇压疏通,多么辛苦。 可这些子民还不成器,还管他们做什么? 白脸雪女唱了,那红脸只能自己来了。 众人便听吾主道—— “这是你对你兄弟手足的不义!” “你便去请那曾被你侮辱诋毁的兄弟,在吾,在众人面前,告诉他你的所作所为,祈求他的宽恕谅解!” “当你扫除了你向你弟兄手足所泼洒的污秽,你才有资格,得吾之审判! ” 【230】鱼绳之义 事实上,神国内的歧视问题并不罕见。 因为北美各部间的仇恨,动辄上百年甚至数百年之久。 久到一些部族人的长老都已不知道遥远的过往,两部间具体发生过什么样的碰撞,只听一代代长者对孩子说…… 他们是仇敌,我们要杀死他们。 当孩子长大、年迈,又将仇恨传递给下一代。 而原始社会环境下,生存资源本就宝贵,人们很快发现“掠夺”是最快发家致富的方式。 既然他干过我祖先,那我肯定要干他啊! 但当均衡降临后,这种冤冤相报的仇恨状态,迅速被淡化。 首先是神权至高,均衡之下,皆为子民。 再者,人人得温饱、喜乐,铆足劲搞发展,也就没多余心思想别的。 最后,各城子民安居分化。 大型部落在归入后,多被打散重组,分派各城。 而相互间有仇恨的,也都被分离处置,尽可能不在一城共处。 想要彻底消化这些恩怨,需要时间去冲淡。 况且周黎安也没工夫一个个去做思想工作,再待得城邦联盟臣服后,北美各部人口的体量瞬间降级。 又有东部大开发的开荒拓土。 共同度过一段艰苦岁月,一代人的恩怨情仇终会落下帷幕。 而均衡的下一代,便将真正跨入新时代。 偏是今日。 事情摆在了台前,周黎安只能想办法将不良势头扼杀于襁褓。 当那青年一脸彷徨,跌跌撞撞前去寻人。 小花也立即安排人手道:“你们带他去找‘鱼绳’,应该就在温达特部的观礼区,路上不要惊扰子民!” 几个弟子、书记官便追了上去。 场间顿时陷入一片死寂。 再看远处子民的欢腾,形成强烈对比。 所幸有小花吩咐人手指引方向,周若男见得那一行人归来,便叫嚷道:“吾主,巫,人找来了!那就是鱼绳;首席考核时,我也在场,因此见过他!” 稚嫩的声音将场间的沉重氛围冲淡了些许。 众人只见吾主与巫对周若男露出笑容,便心中感慨…… 大长老孙女的灵秀之气,深受恩宠啊。 吾主道:“为何他叫鱼绳?难道温达特部的人都不配得户籍造册的赐名?” 本是一句玩笑。 令场间人刚刚放松的心情,猛地紧绷。 雪女是知晓主人心情的,却也不揭破,反而配合的发出一声冷哼。 小花匆忙解释:“户籍造册的赐名,重复率过高,后续不少部族赐名,都沿用了本名。” “鱼绳全名为周鱼绳。” 这时,那一行人也来到近前。 精瘦高挑的青年,有别于五大湖区子民的肥壮,但他并不因此显得孱弱,反而更令人觉得充满韧性。 皮肤是日晒的古铜色。 他神情稍显几分木讷,实则更多是因拜见真神的惶恐—— “吾主在上,赞美您,赞美均衡……” “亦赞美您,伟大的巫。” 同样是流利的语文法则脱口而出,但比起圣殿山修士,还有些不标准的口音语调。 现如今,神国所用语言,几乎是最标准的后世普通话。 音调掌握不准,或分不清前后鼻音的,都会遭人笑话。 可到了如今,即便那语调生趣,也没人敢生出笑意。 同时,那塞尼卡青年也跪拜而下。 雪女道:“便将你的不义之举,告诉你的兄弟!” 青年悔恨的泪水又一次夺眶而出,开始磕磕绊绊的诉说经过,忏悔罪名。 周鱼绳起初还不明情况。 在听得这番话语后,神情终于渐渐地变得愤怒。 可又在话音将要结束时,他又平静下来。 这一番情绪变化,让所有人不解。 吾主与巫将要为他做主,本以为他会宣泄心中不忿,然而眼下反应却大大出乎所有人预料。 话落。 雪女也疑惑看向他,“周鱼绳,你不为此而愤怒吗?” 周鱼绳看了一眼那与他年纪相仿的青年,道:“吾主在上,巫,我很生气!但已经气完了!” “而他说得没错,我温达特部的孩子,法则境界滞缓,远不如他人。” “但我知晓,这不是我等愚笨,而是修习法则的过程,难于他人!” “而且,我已证明了自己,在船舶研究小组招募考核中取得第一名!” “但他不如我,他的话语就充斥着虚假,我为什么还要生气呢?” 换言之,愚笨的人到底是谁? 当他说完,场间众人皆是忍俊不禁,肃重的氛围忽然变得轻快。 同时,也让他们对这人生出好感。 两相比较下,所谓高高在上的圣殿山修士,已然落于下乘。 雪女正要发出质问,想看那塞尼卡青年还有什么话说。 可周黎安却抓住众人遗漏的重点:“周鱼绳,你为什么说,你们修习法则的过程,难于他人?” 嗯? 众人一愣,注意力也被吸引过来。 周鱼绳道:“我温达特人被各部排挤,抵达神国后,因最高长老殿的怜悯,便得居于主城的恩典。” “这原本是好事,但……” “通会易洛魁语的法则修士,都在各城,而唯有温达特部在主城之内,并且我等只是五大湖区极渺小的一部。” “若专为我等调派易洛魁语的法则修士前来,其他城中的五大湖区部族,将有更多人的不得法则奥义的修行!” “所以,我等只能自学!” “但莫多克人的兄弟,给了我们许多鼓励与修习法则的办法。” “主城学院的老师说,当年的巫和审判之军的副审判长,都是以自学的方式,完成法则奥义启蒙的。” 简而言之,还是师资力量不足。 要知道,各部语言不通。 西部地区的各族因率先归入均衡,而有充裕的时间修习法则,并且那段日子神国事务并不繁忙,周黎安曾多次亲传授课。 给各部留下了语言种子,可作文化传播。 到第一次远征开始。 抵达霍霍坎城,使用另一种语系的族群归入,就需要重新培训出‘语言种子’。 小花就是其中的代表。 因天赋极佳,先有牛屎打下基础,归返神国后又有周黎安、雪女调教,进展飞速。 后来陆续踏入神国,使用‘犹他阿兹特克’语系的部族,也就都能直接得教化。 最后,到了东部与五大湖区。 牛屎虽然沿途一直在教导各部天赋极佳的孩童启蒙语文法则。 然而,不可能照顾到所有人。 至五大湖区子民归入神国,又因温达特部被排挤,独自留在主城,就缺失了“语言种子”。 因此,他们只能自学,进度自然迟缓。 这番话落下。 场间又一次陷入沉默。 唯有吾主的声音响起:“周鱼绳,你可曾因此生出幽怨,觉得修习苦闷?” 周鱼绳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吾主在上,修习法则又怎么会苦闷呢?” “曾经温达特部因被排挤、驱逐,族中人人饥寒交迫!” “我很年幼时,就跟随父亲行舟河上,捕捞渔获,就算是冬天,也要用石凿开冰封的河面,为食物而发愁。” “可现在,人人都得温饱,孩童无需劳作,只需学习您所传下的真理奥义,见得世间真知,不再陷落于愚昧无知当中,这是真正的喜乐啊。” 又在这时,他竟看向那塞尼卡青年,真诚道:“因我比部族中其他孩子年长,所以我记得温达特与塞尼卡人的恩怨。” “但其实,现在族中更年幼的孩子,又有几个知晓那些陈年往事?” “我承认,我温达特部因迁徙到你们的族地,让你们的资源减少,但我们那时都存于疾苦之中,而不得救赎!” “可现在,你和我都是均衡的子民,不再需要为生存而苦恼,甚至显现罪恶的嘴脸。” “忘了吧,你若能忘了曾经的恩怨,我也就忘了你今日对我的羞辱!” “我还愿称你为我的弟兄!” 地上跪伏的青年呆呆地看着周鱼绳,不可置信:“你,你愿原谅我?” “嗯,只要你不在贬低羞辱我!” 这一刻,周遭众人无不动容。 这就是均衡的道啊。 虽有人被虚假蒙蔽,但也有赤诚的人,与吾主均衡的意志共鸣。 雪女本还想兴师问罪,却因周鱼绳一番言辞,不知该如何进行下去。 她望向主人。 便见得吾主嘴角浮现一丝笑意。 这是最好的结果。 若要周黎安主导事态变化,还需绕几个圈子,而现在,戏份全在周鱼绳的身上,且他的精神路线要领,又正确的不能再正确了。 笑容收敛,周黎安的话语变得肃重,“鱼绳之义,应载入《均衡圣典》,教化万民!” 哗。 场间陡然沸腾。 这是至高的恩典啊。 周鱼绳都蒙了,呆凝原地。 而此时,周黎安又看向那塞尼卡青年,“吾本应向你降下湮灭的罪罚……” “但吾不愿让周鱼绳的情义落空,令他在这世上的弟兄、手足,少了一人!” “不过,若想得救赎,你须经历真正的考验!这考验将立足生死之间,九死一生!若你能度过这生死的磨砺,亦是为吾之神国,于百万子民立下功劳与荣耀!!” “吾问你,你可愿?” 青年抽泣着大喊,“吾主在上,我愿!!” 周黎安不再废话。 只一挥手。 嗖!! 那跪伏地上的青年,已然消失在众人眼前。 而周遭众人,也都跪地赞颂,“吾主仁慈!!赞美您,赞美均衡!” 场间,唯独周鱼绳还不知发生了什么,对那青年忽然将要经历生死的考验而茫然。 又听吾主的话语再一次响起,“如船舶研究小组考核无虞,周鱼绳便为该研究组组长!” “月余后,追随吾之身旁,向那大洋彼岸的旧陆而去!” 此时此刻,周鱼绳也无暇顾及其他,终于反应过来要行跪拜之礼,与周遭无数人一样,发出赞颂之音。 周黎安此举任命,也不是任由喜恶。 周鱼绳被提出,正因小花说,船舶研究小组的考核,此人拔得头筹。 考核在前,证明他的相关技术水平高于他人。 而他还未踏入圣殿山,见法则奥义密卷。 若得进一步加深,应该是可造之材。 再者说,技术类人才偏科不是很正常嘛。 此外,“鱼绳之义”作为表率,既可令子民学他优良的品格,更大极大程度消弭各部间可能存在的仇视状态。 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 至于那塞尼卡青年…… 周黎安正愁没有病体样本呢。 种牛痘是具有风险的,是死是活真就看运气,即便现代疫苗接种也有不良副作用,别说是土法种牛痘了。 但正如他所说,若是活了,绝对称得上是大功一件。 一日庆典后。 神国高层可谓是经历一番大起大落。 当天,消息已由最高长老殿送达2号大城印刷小组,下一期报纸将刊登“鱼绳之义”的经过。 号召各城各部,学习鱼绳好榜样。 稍晚时,周黎安也问询了鱼绳的船舶造诣。 周鱼绳道:“船舶造物的技术,是我随我父学习的,后来又习得数学法则,更进一步钻研……” “我幼时,我父就带我从‘闪光湖’出发,一路向东,航行入海!” “我父本意是想为族人找寻更宜居的无人之地,躲避战乱。” “可他从那次远航后不久就病逝了,却也没能得见吾主均衡的荣耀……” 说着,周鱼绳渐渐泪目。 周黎安大概明白他远航的路线。 原住民口中的“闪光湖”实则是后世的安大略湖,同为五大湖之一。 安大略湖向西延伸出一条长河,一直奔袭至大西洋,名为圣劳伦斯河。 后世又经人工干预,修建出运河水道与电站。 这也就难怪他的船舶造诣远超他人,因为远航经历是圣殿山修士在书本上无法获得的。 实则,真要有充足时间选拔船舶、航行的专业人才,在城邦联盟挖掘更好。 看似落后,与世隔绝的城邦联盟,实则与加勒比海等地也有贸易往来。 加勒比原住民的船只,已远航至中美的城邦联盟。 西方殖民者跨越大西洋后,便是率先从加勒比岛民的口中,得听关于“阿兹特克帝国”的强盛传说。 因此,比起加勒比海至中美的航行冒险,周鱼绳的内河漂流,还差了许多。 不过城邦联盟尚未臣服均衡,而与郑和见面的时间将至。 周鱼绳显然就是最佳人选。 且他还需在这一个多月踏入圣殿山,修习更多相关法则奥义。 (本章完) 【231】光明的道路 翌日,5月7日。 主城外。 二十名驾驶员导师正对一应选拔出的新人进行培训。 摩托车不难学,与汽车半离合起步一个道理。 而现在又是从三轮摩托学起,就不用先造出自行车去训练平衡力。只要换挡掌握了,有手就行。 “一档起步,扭力最大,你,你,你……你们八个人上来,看我演示。” 老师傅上车,又喊了八个人爬上后车斗。 随着发动机轰鸣,几乎没费什么力气,车身轻微一耸,就向前方跑了起来。 场间无数人发出惊呼。 而在不远处,围观的人更是瞠目结舌。 “八个人……不,总共九个人骑乘,竟然还能如此轻易的奔跑起来?” “铁骑军中最强健的战马,若驮两人就显得吃力!” 一群留守神国的战团头领震惊,而在他们之中,一个小不点哈喇子都快流出来—— “这,这不比战马好玩?” “各位叔叔伯伯,你等可曾想过,若军中人人都更换这‘陆地圣器’,一日可轻松奔袭上百公里而不知疲倦。” “一辆车可载运9人,仅现在就将有500辆将被陆续拼装造物……” “五九六十四,那可是整整6400人啊!” 当周若愚正兴奋时,一声冰冷在他耳边响起,“五九多少?” “六……六,五?”周若愚抬头,已是哭丧着脸看向小花,“三姐,我忘了。” “忘了还在这儿看什么热闹?回去学习!” 周若愚灰熘熘走了。 一群战团头领则赔笑着问,“小花啊,以后这圣器真有可能替代战马?” 小花也拿捏不准。 但她知晓,战马可无视大部分地形行军,这陆地圣器却需要有一定道路基础。 即便不是如现在神国10城铺设的石板路,也需是平整的土路。 此外,战马出征只需草料饲育,就地取材。 机械圣器呢? 汽油运输是问题,并要大量生产装容汽油的铁罐。 三轮车的轮胎皆为吾主造物。 不过小花知晓,那是橡胶合成物,对现在的均衡而言,既没有天然生产原料,也不能人工合成提取。 机械圣器与战马相比,使用成本很高。 且展开联想。 有朝一日,道路真的贯通了大地,那也意味着均衡的荣耀已笼罩各个角落。 到了那时,还会有战事发生吗? 哦,对,那大洋彼岸还有充斥罪的恶土,等待均衡的净化洗礼。 想到这里,小花便道:“只要神国子民不悖逆吾主真神,刻苦修习均衡科学神力,别说这陆地圣器,有朝一日,你等出征大洋之外时,便可乘破浪的巨舟,或登临天空的领域,俯视那疾苦众生……” 至于现在。 以机械车队提高运输力,小花有信心在年底前,贯通10城道路,并向11号霍霍坎大城进发。 吾主已有旨意降下。 未来一年,将还有总计4000余部机械圣器赐福。 东部大开发后,神国东西部将贯通,继续下沿至南方,各地资源矿产汇集,工业时代将真正来临。 临近中午。 吾主与巫降临。 一行人登上均衡圣器,飞往2号大城萨克拉门托。 萨克拉门托河如今不经水利工程覆盖,水量充沛。 2号大城早已兴建出行船码头。 众人抵达时,子民工匠正向船舶上搬运物资,又有无数满载的船只,顺流而下。 所去目的地—— 旧金山。 “卫生主城已开始动土,2号大城抽调5000人前往开工建设,预计两个月左右,可修建出容10万‘暂居’的大城。” 听得禀报,周黎安颔首表示满意。 先为暂居设计,不用考虑一家一栋,全为集体住所设计。 时间掐得刚刚好。 7月中旬投入使用,那时恰好从非洲归返,可以开始进行全民疫苗接种隔离。 而在隔离结束后,大城也将继续投入使用。 貌似现在神国内不断抽调人手,各城都有空缺…… 四万铁骑出征在外。 12号大城建立,又有四万人迁徙。 随后,小花已拿出“东部大开发”的支援建设方案…… 各城分别抽调5000人,总计5万余将作为带领南方子民开荒拓土的领导者。 届时,铁骑不会全部归返,需留下一定人手保障城邦联盟的安定。 也就是说,神国百万人口,将有近15万人的亏空。 不过,这部分亏空将由城邦联盟的子民补足,甚至陆续建造更多的大城,容纳居住。 因为并非所有人都派往东部搞建设。 还需迁徙一部分人抵达神国10城,一个是为填补生产力空白…… 加州谷地可是北美粮仓之一,且如今已有了完善的基础建设,不可能任由其荒废,反而还要继续营造建设。 另一个,则为让新均衡人尽快融入神国,凝聚信仰。 所以,走了15万,反手再接纳30万新人回来,与老均衡人完成民族、文化的交融。 城市建设绝对不怕多。 待得一段时间的安定后,人口必定迎来爆发式增长。 在2号大城巡视一圈,又接见印刷研究小组等人,随后就凭空造物h225起飞,到旧金山城建设地上空俯瞰。 最后,折转向南,至石油厂区。 现世发动机物资投放到位,燃油产出的重要性再一次无限拔高。 一圈视察结束,返回主城已是黄昏。 回归现世,周黎安与芭芭拉联络。问询疫苗产出,并让她再催一催dash8的订单。 一应准备都已就绪,事到临头飞机没到货,那就搞笑了。 不然,错过了这一次,就要等到4年后。 …… 特帕尼克斯。 坊市区的一家宅院。 波利波马兄弟两人面色难堪。 “兄,明日就是最后一天了。”那青年愤愤咬牙,“不如让我今夜去杀了他!” “各城邦国已乱,我总有办法逃出生天。” 波利波马苦涩摇头,“特尔坎特欲要抢夺我的财货,一定有他兄的授意,他若出事了,他的兄长会放过我吗?” “……”青年又作沉默。 两人一夜无眠。 只在清晨,家中奴仆便匆匆来报,“主人,特尔坎特来了! ” 波利波马深吸一口气,脸上尽是悲悯,“我知道了,让他们在库房前等候。” 待得奴仆离去。 他看向亲信,“此事到此为止,至少我们没有损失,还有不少盈利,你如果控制不好情绪,便不要出去了。” 青年经过一夜内心折磨,还是接受了事实,“我知道了,兄!我不会与他争执,我随你一同前去。” 当二人来到库房前。 特尔坎特带领十余人伫立他们眼前,已不需要什么耀武扬威的言辞,当他被引至库房门前,便已判定了双方的胜负。 他重新取出那羊皮卷,“波利波马,我的兄弟,就按照我们三天前商议,按市价成交!” “好!但我要留下一部分我自己需要的粮食、药草。”波利波马不再挣扎。 留下供一家人与奴仆的食粮,双方便开始清点物资。 特尔坎特率先支付了一袋“羽币”,算是城邦联盟中流通的大面值代币。 而更多的却是两箱铜器、首饰。 这些不易锻造的器皿,才是各城邦国间的硬通货,无论到了哪里都能兑换出极高的价值。 交易完成。 一方满面溢笑的离去,一方也露出几分释怀。 波利波马拍了拍亲信的肩膀,“一夜没有休息,好好睡一觉吧!待我偿还了借取的财货,便将你应得的分予你。” 青年笑道:“不急!我想先去外城,将我母接来!将有大乱,我怕会出什么事!” 待得青年走后。 波利波马再不作他想,进了房,倒头就睡。 可表面的释怀下,心中的憋闷让他辗转反侧,始终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中…… 非但没能解一夜疲惫,反而如同被梦魔所压,浑身酸痛,不时梦呓低吟。 “主人,主人……” 呼唤与拍打将他唤醒。 他几乎瞬间坐起,愤怒将那奴仆的手甩开,然后一边大口喘气,一边呵斥,“你这不长记性的蠢物!” “我不是说,不要来打搅我吗?” 奴仆见他震怒,又一头大汗,显得面目狰狞,吓得连忙跪拜,瑟瑟发抖。 波利波马这才看了一眼屋外,黄昏渐暗,将要入夜。 又觉得饥饿感来袭,便看向奴仆,“是奥耶尔回来了吗?” “主人的兄弟让人捎来消息,说要明日才归。” 波利波马疑惑,“那是怎么回事?” 奴仆道:“是有人要见主人。” “是谁?” “他不愿说他的名。” “那你就来惊醒我?你这蠢物! ”波利波马下地,狠狠将奴仆踹倒。 随即,他就走出了房中。 那倒地的奴仆对这一切早就习以为常,瞬间翻身起来,就追赶上去,谦卑道:“因我也不确实他的身份,就令他在偏厅的小屋等候。” 波利波马懒得回应,只是走过长廊,调转方向前往偏厅。 他心里也在揣测,会是谁来拜访。 大概率是得听塔洞大乱后,想要讨债的商贾。 不过这样也好,省得他再上门一趟。 但他心中有一点很坚定—— 借货还货。 他在今日已提前作了预留。 借钱的,自然是还钱。 至于现在的钱币,是否还具有当初的购买力,那就不关他的事了。 商贾之事本就如此,人人都须承担风险。 这无关对方当初是否伸出援手;你不得商机,那你就要赔本。 我已支付给你谈好的利息,你就该知足。 否则,若不是我来借钱,你连这额外的利息都赚不到。 波利波马心中调整情绪,已是提起气场,将要公事公办。 然而。 当他一走入偏厅,就先是一皱眉。 一个令他不太熟悉的背影,正摆弄着偏厅摆放的装饰、器具。 虽然都是些不值钱的…… 可问题是,偏厅中竟然没留人? 万一这是窃贼呢?岂不是早已将这屋中财物搜刮一空? 波利波马的起床气又有了一番发散,狠狠瞪向身后的奴仆。 又在一回神,他便发出了爽朗的笑声,大步上前,“哈哈哈,我的朋友!让你久等了!” 那人听到声音,也旋即转身,却不显得热情,而是似笑非笑的看着波利波马—— “朋友?” 波利波马在看到来人的模样时,神情已然凝固,话语出口都变得磕绊起来:“大,大,大……大人?” 当两个字艰难吐出。 他又一个激灵的颤抖,转身喝道:“滚出去!哦,不,去正厅备好饭菜酒水,我要接待……贵客!” 奴仆如临大赦,逃也似的离去。 在脚步声渐行渐远时,波利波马就不再掩藏情绪了,跪伏在面前这老者的面前—— “齐波切大人啊! ” “您,您为何现在才来啊!” 齐波切对他举动颇为讶异。 二人间当然有尊卑,齐波切是图戈的管家仆人,地位非同小可。 可要说跪拜之礼,却是从未有过的。 二人更像是合作关系,只不过齐波切占据主次位中的前者。 而从这番举动,似乎就能品出很多东西了。 齐波切也不点破,只需听他娓娓道来。 待得波利波马起身,便请齐波切入座,跟着就直入正题: “大人,我按您的吩咐,囤积了大量的物资财货,可这坊市之中却有一恶人,他的兄长是城中的官员,便以权势欺压于我!” “就在今日,他以市价买走了我手中所有的货物,我不甘啊! ” “请大人为我做主!” “若能讨回损失,我愿分出3成供奉给……图戈大人!” 齐波切只是管家仆从。 若无他主人的授权,也不够看。 所以波利波马知晓,重点在于图戈。 不过他也非常明白,想要图戈出手,他只有请求齐波切。 因此,方才跪拜很有必要。 而眼下…… 就等着齐波切开价了! 那许诺3成供奉是给图戈的,至于齐波切要多少,两人可以有商有量。 波利波马眼神颤动,期待着注视着老人。 然而,却又见齐波切神色未动,还是那似笑非笑的模样,他就愈发急切—— 心想,难不成这老东西是刻意迟迟不上门的,想要坐地起价? 而实则,他早已归返特帕尼克斯国当中,只等着自己遭难,才在关键时刻出手! 正因为心思通透,波利波马也不作为难。 因为与其让特尔坎特发财,不如让利分红给图戈和齐波切,能让他赚得更多。 同时,也算有了背景靠山。 于是他又正色道:“大人,我知此次寻得商机,全凭您的指点,所以您尽管开口,我理应予以您丰足的汇报……” “但只求,您能在图戈大人面前美言几句,让他为我的支撑,不被那恶人所侵害!” 至此。 波利波马见老人的笑容愈浓,又微微摇头,“你要找寻依仗与背后的支撑,图戈可不行!” “我可以为你指引一条更光明的道路!” “哦,对,我得先告诉你……” “图戈——” “死了! !” 【232】为黑夜点亮灯火 波利波马要找靠山? 这世上,还有什么是比吾主均衡更可靠的吗? 世人有罪,唯信仰均衡可得救赎。 齐波切在心中默默赞颂。 波利波马却已是童孔震荡,明明齐波切的话语落下了片刻,他耳边仿佛还不断泛起回响—— 图戈,死了! 或许是一觉睡醒,思维还处困顿之中。 到此刻,他才真正意识到重点。 齐波切是从塔洞城归来的。 而塔洞城已成死地,灭世的神罚降临,更有驾驭勐兽的不死军团涌入。 “大,大人……” “图戈大人没能逃出来?” “那你怎么……” 齐波切打断他的话,道:“你想问我,图戈死了,为什么我还活着?” “其实,图戈原本是能活的。” “那一夜审判之军攻打塔洞城,城中军士于高墙坚守,即便那审判之军身着神祇所赐的甲胃,至少塔洞城中各城邦国驻军,也立于不败之地。” 波利波马倒抽凉气,道:“那些传闻都是真的?” “那是不死的军团?” 虽说,天塌了有贵族老爷们顶着,但波利波马当然免不了忧虑。 塔洞城传闻令人难以置信,可如果得齐波切这样的亲历者认证,就绝不会是假的。 齐波切颔首:“我在黄昏前入城,也听闻这城中的传闻!但我们都是肉体凡胎,又怎么会不死?” “守城之时,驻军投下巨石,也让审判之军遭遇损伤。” “不过又如传闻中所说,我们的箭失、刀斧是伤不得神之军团的。” “那,那塔洞城是如何破的?” 齐波切没着急说,而是转身落座,拿起桌上的水壶倒水。 见此一幕,波利波马立即上前,接过了杯具,“大人,您继续说,我来服侍您!稍后正厅还会备好丰盛的宴席,为您洗褪一路风尘。” 齐波切笑着颔首,再道:“第一轮防守结束,驻军便派军士向各城事务官禀报喜讯。” “审判之军败退,他们大胜!” 波利波马神情古怪,就算他为亲历这一切,若将自己代入其中,也不会信服所谓“大胜”的说辞。 齐波切看穿了他的想法,笑道:“对,图戈也不信!” “包括各城邦国事务官都已作好了逃离塔洞城的准备。” “可是……” “他们又怎会想到,神罚降临! ” “冲天的火光,照亮了夜空。那高墙倒塌,砖石都被焚烧,向天空四处溅射,犹如末日。” “……” 随着齐波切的描述,波利波马不由的屏住了呼吸,一幕幕画面在他脑海中构建。 “那,那后来呢?” 齐波切道:“城中大乱,图戈已让仆从收拾好了行囊……” “正如我所说,他原本是能活的。” “从神罚降临,到审判之军入城,有很长一段时间的空档,这也是为什么,有人能逃出塔洞。” “但是,我杀了他!” “你杀了他……”波利波马下意识的呢喃,可就在瞬息后,他勐地反应过来这番话的含义,又惊呼起来,“你,你,你杀了图戈?! ” 波利波马脑袋轰鸣,出于意识本能的后退了一步。 而齐波切的话音却并未落下。 “对,是我亲手杀了图戈!” 波利波马不可置信,“大,大人,你在开玩笑吧?” “图戈大人死了,对你又有什么好处?” 可还不等齐波切回答,他又惊呼起来:“你背叛了图戈,转而投向那审判之军?” 见他已明悟,齐波切也就不再兜圈子了,“世上唯一真神降临,她赐下救赎之路,为什么世人还不愿走向他呢?” “这不是背叛,波利波马!” “而是一次揭破虚假与罪恶的觉醒!” 波利波马的头脑彻底凌乱了。 他数次开口,却又欲言又止,不知要如何驳斥。 因为他也知晓…… 那是神祇,是世上唯一的真神。 信仰真神又怎么会是错得呢? 又听齐波切道:“我知道你心中在想什么!你在恐惧,审判降临后,你是否能保存自身。” “而世人也都这般想,因畏惧审判而疏远、背弃她,背弃均衡!” “可事实上,除那随高墙一同湮灭的人外,塔洞城子民皆得喜乐与安宁!” “就在当夜,人们已高呼均衡的圣名,奉献至诚的信仰之心……” “凡忏悔罪孽的,皆得吾主真神仁慈的注视。” “唯有那曾伤及他人性命的大恶之徒,需得公正的审判。” “各城邦国事务官,俱皆被逮捕,而犯下罪的人,也被城中子民指认!” 波利波马头脑眩晕,却还是抓住重点,“那你为什么还活着?你也曾犯下罪!” 齐波切苦涩摇头:“我的审判之路,与他人不同。” 说罢。 他从怀中取出一份被羊皮包裹的事物,小心翼翼的打开,便显现一张纤薄的纸皮。 这是波利波马从未见过的事物。 可当齐波切将它举起,他就再一次惊呼—— “这,这是什么?” 齐波切道:“你不认识吗?” 波利波马语无伦次:“我,我认识,这,这是你。可你为什么,为什么你……” 齐波切终于揭开真相,“这是我的灵魂,已被吾主真神所拘禁,封印其上!” “这便是我与他人的不同,我的审判之路,更为艰难!” “现在,你懂了吗?” “当真神的荣耀与她严厉的审判降临,世上无人可以躲避、藏匿!” “世人唯有走向他,祈求他仁慈的注视,才可得救赎!” 噗通。 波利波马跌坐在地上,茫然失神,口中不由自主的泛起呢喃,“世人有罪,我也有罪……我也将遭遇审判?” 然而,齐波切的话音再起,令他失神的双眸,重燃希望之火,“波利波马,我问你,你可愿走向均衡?踏上一条艰难的道路,便坚定的走下去!寻求救赎之道?” “我,我可以吗?” 齐波切脑中顿时跃出奎兹提特科的身影,脸上便流露出一如他那夜的神情,道: “吾以均衡的圣名,在此刻降下她训词……” “你需自问,是否已作好准备,全心全意的走向均衡?” “若愿,我便保守你的罪,令你去寻求救赎之道,传递均衡之火……” “波利波马,询问你心灵深处的声音,告诉你自己,亦是告诉她,你坚定的信仰!” 波利波马合拢了双眼,眉宇间已见虔诚的模样,他似在心中祷念,便在不久后发出低沉的回应—— “我愿!” 睁开眼,两人四目相对。 齐波切笑着对他说:“那便与我一同,赞颂她的名!” “赞美吾主,赞美均衡;” “均衡存乎于万物之间!” …… 是夜。 原本备于正厅的宴席,被波利波马命人布置到了偏厅,并严令仆人不可靠近窥视。 同时,齐波切也向他传授均衡的教义,并将塔洞城所发生的一切,完整叙述。 “在那一夜,我让你立刻出城前,山丘城就已臣服均衡之下!” “山丘城之主你可知?” 波利波马点头,“维胡特尔,他这些年向我们这些奴隶商人送来了许多北地的奴役,或是借兵役之名,或是以罪的污名抓捕……” 说到这里,他又显得惭愧,“如此皆为罪的显现。” 齐波切道:“因此,他已遭审判!” “而塔洞城那些未能逃亡的贵族老爷,也必遭遇与他相同的结局。” 波利波马道:“大人,那塔洞城现在如何?” 齐波切却摇头:“我不知!神罚降临之夜,我得副督查奎兹提特科所降下均衡的神谕,便连夜出城!” “一路也探寻各城情况,并将我妻与亲族家人,送往塔洞城!” 波利波马又道:“可审判之军已不再南下,我等还要须做些什么呢?” 诚然,齐波切在离开塔洞城后,也曾因此迷茫。 但这一路跋涉而来,他已有了想法—— “吾主有言,愿向均衡走来的,便得救赎!” “而我在离去前,副督查大人已有言明,塔洞城不会封闭,当越来越多的人从塔洞出发,传递均衡的教义!” “那么一定有人与我一样,令家人、亲族前往塔洞,归入均衡的荣耀之下。” “但是,各城邦国绝不会就此作罢,必定会在暗中加以阻挠。” 波利波马惊呼:“真神洞彻世间一切,他们的行迹无法遮掩,他们怎还敢触怒真神?” 齐波切冷笑起来:“只有你知真神伟力,可世人愚昧无知,被罪恶蒙蔽,怀揣侥幸。” “且方才我已告知你……” “凡亲近均衡者,走向她的,才得救赎。” “而背弃均衡的,也遭均衡的背弃。” “副督查大人说过,数十年后,将有灾厄降临,大洋彼岸的邪祟将会登陆……” “因此,吾主不会再向他们施以灭世的神罚,只是不再看他,遗弃他,他们便成了神弃之人。” “当遥远的灾厄降临身前,任由他们发出痛苦的哀求时,也不再有均衡的荣耀,向他们赐下救赎。” “波利波马,你要记住,虔诚的信仰是强迫不来的,因此我才要你自问你的灵魂心声,你是否以要向她全心全意的走去。” “哪怕你此刻怀揣虚假,我虽不知,但吾主均衡却是知晓的,于是你罪的锁链,便更沉重了一分! ” 波利波马倒抽凉气,立即赞颂:“赞美吾主,赞美均衡!请您投下真实的注视,检视我的真心。” 待他求告后,齐波切便直入正题。 他从一旁座椅上,拿起他带来的行囊,从中取出一兜宝石、羽币。 “这是我从图戈宅中找到的财货,现在交予你。” 波利波马看那精美的宝石与羽币,眼睛都瞪圆,变得兴奋:“大人,可是要我重新采购物资囤积?” 齐波切瞪他一眼,“囤积之后,便要去赚那疾苦之民的钱财吗?” 波利波马勐地醒悟,审判之军已不在南下,坊市行情虽说不会回落,但只要不开展,市价会趋于稳定。 再说了,他已为传火者的一员,怎还能做这些恶事? “大人,我是一时嘴快,但心中绝无悖逆均衡之意。” “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真心如何,齐波切懒得探究,若到此还不知忏悔,谁也救不了他,便继续道:“给你这些财物,是要你收买城中守卫、权贵或宫廷的侍者……” “传火者不止为传播均衡的火种,也要为那向往光明之人,点亮黑夜道路的灯火,指引方向。” 波利波马立即会意,“我们要在暗中,助走向均衡的弟兄逃离?” “对!与我一同出发的人,如今也都前往各城,于暗中开辟一条均衡之路!” “而在此之前,也是我此次来找你的另一个原因……” 波利波马疑惑不解。 便听齐波切道:“你可曾记得我的嘱咐,予以那对父子一些关照?” “他们如今在哪?” 波利波马一愣,一时间不知齐波切所说的‘父子’是谁。 可他隐约记得,似乎有这么一件事。 待得思绪流转,他终于捕捉到痕迹,“可是您让我连夜逃离塔洞时,送来的两个奴隶?” 齐波切沉沉点头:“他们已是均衡的子民,只是那时的我,还被罪恶所蒙蔽!” “虽然如今为时已晚,但若是可以弥补,至少可让我心中得几分宽慰。” 波利波马的思绪愈发清明,想起回到特帕尼克斯国当日,一中年人向他发出的祈求…… “我记得,他是为寻他的子嗣!” “应该是送往园林官的宅邸。” “待得明日,我可让奥耶尔前往探寻情况……另外,大人,我是否能告知奥耶尔这一切?” 齐波切认真看向他:“传递均衡之火,虽为荣耀,但我等身在恶土,却要谨慎小心。” “须用真实的眼去辨别,那人是否有向往均衡的真心。” “如果你相信他心中还有良善,便可告知他一切。” “否则,不等我们为他人点亮均衡之火,那周遭的黑暗就将我们吞噬,沦陷死亡的厄难。” 波利波马也郑重其事起来:“大人,我知其中道理!正如您所说,这是一条艰难的路,而我等必须坚定的走下去!” “奥耶尔是我的弟兄,我相信他!” 二人聊至深夜。 齐波切便在这宅院住下。 翌日,天光时分。 他被波利波马唤醒,与他一同到来的还有一青年,见到齐波切便是跪拜,“大人,吾兄说的大道理我不知,但我知……那些贵族老爷们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便如那特尔坎特,犯下无边的罪行,我恨不得他现在就能被审判!” “只要您吩咐的,我一定竭尽所能的完成!” “若那世上唯一的真神,能解我心中的那一口恶气,我就愿奉献我的一切去服侍她,信仰她,崇拜她……” 【233】齐波切的审判 齐波切看着眼前青年的表态…… 说实话,心中不是很满意。 什么叫‘能解心中一口恶气,便愿追随、信奉吾主’? 对吾主均衡是信仰,难不成是商贾间的交易吗? 而在此时。 波利波马见他微微皱眉,连忙解释:“奥耶尔是淳朴的青年,他幼时患过一场重病,他父无钱货为他治疗,便将病情隐瞒,卖于了我。” “那时我刚入商贾之道,算是被他父蒙骗,捡了个病秧子回来,转卖无能,我无计可施。” “但谁知他的病莫名好转,我又见他机灵能干,便留在身旁培养。” “一直到现在,他虽唤我为兄,实则更将我当做父亲一样看待,多次救我于危机中,就算深陷死地也毫无畏惧。” “后来我解了他的奴籍,他也不离不弃;甚至在他父死后,一直赡养其母。” “因此我知,奥耶尔是‘知恩’的人。” “便如那城下流浪乞食的野狗,若有人送上一顿温饱,他便愿意坚定的追随,不离不弃!” “而事实上,如此品性,是大多数人没有的。” 对于波利波马将自己类比野狗,奥耶尔并未气恼。 反而昂首挺胸,显得几分骄傲,“我兄说的对,我是知恩的,请您相信我。” 齐波切心中才转而释然。 他又想,世人若追随信奉真神,不也是求那喜乐安宁的生活吗? 因此,奥耶尔的发言没什么不对。 齐波切思绪清明,眉头舒展后,竟有了几分高深莫测的模样…… “你还不知吾主真神的伟力与仁慈,我不怪你!” “可既然你愿走向她,她也必为你指引方向,走向喜乐,总有一天,你会发自内心的想要奉献一切给她。” 一如得道高僧看那不羁的江湖浪子。 你与佛有缘,现在不拜我佛,总有一天要回头是岸。 随后,三人在正厅用饭,屏退了他人。 波利波马思考一夜,道:“大人,我是否要放了宅中奴仆离去?虽不能挽回我犯下的罪,但却能尽量弥补。” 齐波切却摇头:“此事不急,还需有人手帮我们做事,而你若解了他们奴籍,难免被外人所知,对你产生关注。” “现在只需善待他们,待得我等将要归去均衡时,也指引他们走向均衡,从此便得享喜乐,再不用受不公的欺辱。” “我知道了。” 波利波马颔首,再看向奥耶尔,“你还记得我们刚回特帕尼克斯时,我让你送去园林官宅邸的一对父子吗?” 奥耶尔记性不错,“记得,那二人是大人送来的;而后,我送去园林官宅邸前,兄还嘱咐我,要我为他二人说些好话,得几分照顾。” 奴仆也分三六九等,若发展的好,就如齐波切一样,成那贵族老爷的亲信,也能坐享一些权力。 所以,入宅时若得好的评价、感官,起步点会高一些,只要不犯错,身在贵族宅中,可比那外城的农户过得滋润不少。 而听得他们的话,齐波切也松了口气。 他一路走来,心中总有惦念,并悔恨为什么当初没放走那对父子,错上加错。 如今若能将人带回塔洞,他内心重负也能得一丝慰藉。 “奥耶尔,打听这父子的情况,若能接触上最好,我要送他们归返均衡……” “好,我与园林官宅邸的侍卫来往甚密,时常聚集酒馆一起喝酒,午后我便能打听到消息传来。” 饭后,奥耶尔离去。 齐波切与波利波马也不是傻等,他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计划—— “我跟随图戈多年,在这主城行走交际,心中有一份名单,可作收买之用。” “不过两年前,图戈调往塔洞,名单上的人是否有变故,我还不知,你需派人去打探消息……” “我不能露面,否则必遭宫廷的注视。” “如果我没猜错,从塔洞城破的消息传来,至今还没有一人得见那逃亡而来的子民吧?” 波利波马颔首:“只听消息传闻,的确没有人亲眼见过他们!” “各国君主也必定是慌乱的,他们不敢任由恐慌于大城中弥漫。” 齐波切道:“所以,我若露面,一定无法自保!就算他们不敢杀我,也会将我驱逐出大城,所以在外的一应事物,需要你去应付!” “我一定不让大人失望。” 两人罗列名单,又策划出多条隐秘的出城路线。 各城邦间并不和睦,间谍之事从未间断。 因此,大城封锁并非固若金汤,商贾间皆知不少出城的暗道。 不过就如塔洞城一般。 各国事务官皆知,那山林崖壁有入城小道,彼此也需那商贾细作传递消息,所以心照不宣。 可到了形势紧急时,一应密道都会被查封,将那细作全部抓捕。 网一直都在,何时收网就看持网人的心情。 但不断有新的暗道被挖掘出来,总有漏洞可寻。 如今就是要测试这些暗道的安全性。 一直忙碌到中午。 奴仆已送来饭食,却迟迟不见奥耶尔归来。 不过二人也都没太过担忧,只是打探消息,不存在什么风险。 然而,又到黄昏时分,便是波利波马都不住皱眉,“奥耶尔为何还不归来?” 齐波切心中有些不安,道:“你是相信他的?” 波利波马一愣,连忙道:“大人,奥耶尔绝不会出卖我们……” 可他知晓,自己的保证没有意义,转而道:“我在外城还有一处住宅,若大人忧虑,我可让奴仆送您前去,等奥耶尔归来,我再联络您。” “那住宅奥耶尔不知,原是我早年囤积货物的库房,如今早已被废弃。” “好。”齐波切就要动身。 可偏在这时,那奥耶尔终于归来,浑身上下一股龙舌兰甜腻味道的酒气散发,脸上也见醉态,可那双眸却显得异常有神。 “兄,大人,我打听到了!” 他坦荡就在脸上,也让齐波切重新放下顾虑,与波利波马对视一眼。 波利波马骂道:“你说中午就能归来,为何一直等到现在?今日发生了什么?” 奥耶尔才想起自己承诺,面作尴尬,又忙解释道:“事情并不简单,所以多了些波折,请大人宽恕。” 他转身,关闭了房门,一副紧张兮兮的样子。 两人被他模样勾起了好奇心。 待得三人落座,才听他娓娓道来—— “我今日找那日歇的侍卫,便向他询问当初送出的奴仆表现如何。” “假意是想要向园林官宅邸再卖一些奴隶。” “那人却迟迟不言,转移话题,我起初以为他是想要好处,便送上微薄财礼。可即便如此,他也只是道,那大宅不需要人手,一段时间不会有买奴隶的打算。” “我问缘由,他不说,我再问,可是我们送去的奴仆,不得贵族老爷的心意,他顿时神态紧张,更是不愿答我。” “就这样纠缠到中午,我一无所获,只能作罢,本是想会来禀报这异状,但又见另外几名侍卫得日歇轮休,要去饮酒,我便作陪。” “酒席间,我才渐渐探听事实……” “而此事简直骇人听闻啊。” 奥耶尔一副兴奋不已的模样,又在此事话音停顿,挑动二人情绪。 波利波马打骂道:“你还不快说,在我与大人面前怎敢还露出一副酒席混子的嘴脸?难不成让我赏你几壶好酒?” 奥耶尔嘿嘿憨笑,挠了挠头才继续掀起话头—— “拉瓦、库克莫父子,也就是大人送来的两个奴隶,从入宅第一天,就被囚禁。” 作为过来人的齐波切惊了:“第一天,他们就触怒主人?” 这是自己作死啊。 他回忆那父子的模样,那父显得愚钝,倒是那幼子有几分谋略,曾与他对峙谈判,才让齐波切最终没有痛下杀手。 可现在却得如此结果? 奥耶尔又故弄玄虚:“大人、兄,入了贵族老爷的宅院,生死就由不得他们了。” “可他们却被囚禁至今,已有一个月余。” 二人瞬间抓住重点。 没有打杀,而是囚禁?这就不同寻常了。 齐波切都耐不住性子了:“奥耶尔,不要再兜圈子,快将事情讲明。” 奥耶尔虚荣心得到满足,终于开门见山,“此事要从拉瓦的长子,科亚说起……” 园林官的奴仆,为宫廷狩猎作准备,在林中释放野物,却得见君主帝王家的子嗣,因此为自己种下苦果,还害了苦苦来寻他的父亲与弟兄。 待得故事说完,奥耶尔唏嘘:“我自幼在大城中长大,却也未见过帝王血脉下的灵秀之珠。” “反倒是一边城来的奴隶,竟然得那样尊贵女子的爱慕,简直不可思议!” “此事已被封锁,除园林官宅邸,外界无人知晓!” “若非大人要探寻那父子的情况,我也不可能误打误撞,得听这种隐秘。” 此时此刻。 齐波切和波利波马都蒙了。 想要驳斥这不可能发生,但那侍卫一再隐瞒,最终酒醉道破真相,也不可能专门胡编乱造一通。 二人心中只剩下震惊! 那可是特左左莫克的嫡孙女啊! 一个奴仆,他是如何生出的胆子,敢于玷污? 屋中,奥耶尔在回味。 甚至在脑中将自己比作科亚,想要体会那神奇的经历,哪怕死也值了。 齐波切二人则沉默无言,不断平复着躁动的心。 许久后。 二人回神,波利波马才道:“那为何不直接杀了科亚,甚至那父子也能苟活至今?” 奥耶尔道:“一个科亚就能作出这样疯狂的事情,其父与弟兄怎会差呢?” “他们到宅院的第一天,园林官就要以二人生命威胁科亚,让他待蒙达雅公主见面时,在她面前自杀。” “可谁知,那父子毫不畏惧死亡,高喊决不妥协,哪怕杀了他们,也不让科亚顺服园林官!” 二人听后,震惊不已。 他们已知那公主是特左左莫克最恩宠的子孙,其父想要父凭女贵,只得对女儿言听计从。 那公主以自缢相逼,谁敢乱来? 那就只有让科亚自己去死,而不能直接杀死他! 但问题是…… 拉瓦与库克莫父子也是狠人啊!反其道而行之,竟然也以死相逼。 若这父子死了,科亚就更不会顺服。 如此便僵持到了如今。 又是片刻沉吟,波利波马苦笑道:“大人,若要救这父子三人,恐怕无计可施了!” 父子三人如果是普通奴役,总能想办法争取到外出采风的机会。 又或是,从园林官宅邸出逃,也不是难事。 但现在呢? 三人都被囚禁,需要人解救,但就凭波利波马,可杀不进园林官的宅邸。 那可是皇家园林的后院,与宫廷相连,戒备森严。 对此,奥耶尔也是认同:“大人,此事已超出我等的能力范围。” 正当二人以为齐波切将要放弃。 却听他坚定道:“不,三人本应沦陷,却抵抗至今……” “那父子早已见山丘城均衡荣耀的降临。” “因此,他们才得生机留存!” “这是吾主均衡的指引!” 波利波马与奥耶尔蒙了…… 这都能硬扯吗? 然而,又听波利波马道:“我这一路走来,便心中牵挂此事,而这父子三人经历如此事态,还能存活,这要不是真神冥冥中的庇护,还能是什么?” “他们是均衡的子民,我就必定要伸出援手!更何况,此事本就因我而起!” “副督查曾说过,传火者的救赎之路,必定艰难困阻,而这也正是我们犯下罪恶的写照。” “若想要的救赎,便要踏过那重重阻碍!” “如今,一切都应验了。” “阻难就在我的眼前,我怎能躲避它?因为这就是我的审判啊! ” 二人震撼,无言以对。 半晌后,波利波马一叹:“大人,那你打算怎么做?” 他又与奥耶尔对视,“我等竭尽所能协助您。” 齐波切摇头:“我还未想好,今夜,我要求告吾主,祈求她的注视,予我赐下指引!” 他将二人送走,就紧闭房门。 不多时,就传来窸窣的求告声。 波利波马与奥耶尔并未远离,而是在星夜下的院落中坐定。 奥耶尔道:“兄,我不是不信仰真神,可齐波切大人已有疯魔之症,此事怎是我等能做到的?” 波利波马深深看了一眼房中…… 他也因困难而退缩,心中生出摇摆之意。 可是,真神是存在的。 他不得不敬畏,且他已在昨日立下誓言。 “奥耶尔,我已为传火者,这是我的命运!” “而且,或许那世上唯一真神,真得会赐予指引呢?” 【234】去见证 翌日,清晨。 齐波切闭门不出。 波利波马前去相劝,却被阻拦在外,只听齐波切吩咐:“按昨日我们的计划去作准备!” 他无可奈何,只得开始安排人手,按照齐波切昨日给出的名单打探情况。 奥耶尔则愈发不满。 若要让他去送死,他自然不愿。 虽说,他已知晓一切,世上真神降下厄难的预言。 数十年后,将有邪祟降临。 可在他想来,他能否活到那时,都不太确定,何必为尚未发生的事情恐慌惧怕? 而更主要的一点…… “既然审判之军不会南下,还有什么可惧怕的?” “只是兄被那齐波切唬住,为犯下罪罚所担忧!” “若是兄一定要我去作那些不可能的事,我也只能顺从!” 正如波利波马所说。 奥耶尔是知恩的。 就算他心中不信均衡,也是愿为波利波马付出一切。 至于信仰…… 他的信仰逻辑很简单。 谁对他好,他就信谁。 幼时的遭遇,打造出了他如今这般不敬鬼神的性格。 因为,幼时重病,他的父都不能救他,而他也曾无数次祈求那冥冥中的众神,可从未见任何神祇向他伸出援手。 最后救他的是波利波马,给他服用草药,给他一口温饱。 所以,他信他的兄长,这是这世上唯一对他好的人。 波利波马将一部分名单给他,奥耶尔就开始奔走大城各处,打探消息,查探那些名单上的人,如今的近况,看看是否能为所用。 第二日。 齐波切依旧足不出户。 奥耶尔愈发不屑:“兄,那真神怎么还未向齐波切大人赐下指引啊?” 波利波马听出他的阴阳怪气,瞪他一眼,“不可亵渎真神!你想死吗?” “呵呵呵。”奥耶尔摇头干饭,“我怎么敢亵渎神祇啊,兄,吃饭,吃饭!我不说了就是!” 又在第三日。 奥耶尔继续外出探寻。 中午时分,街巷人群陡然聚集,传来阵阵惊呼—— “塔洞城的人归来! ” “他们是从塔洞城来的!” 奥耶尔随人群聚集,挤到了近前,就见十几个风尘仆仆的人,被簇拥而来的人们,不断发出询问。 “塔洞城怎么样了?” “不是说有灭世的神罚降临吗?你们怎能活下来?” 那十几人大笑:“我等并未犯下罪罚,自然能活着,而且可入喜乐的国度!” “神罚降临,是为湮灭那恶人!” “你们可知,城中那些曾欺压我们的贵族老爷们,俱皆被神使审判!” “一桩桩罪行被罗列,又将他们的财物,分予我等!” “我等也曾惧怕,但神祇派来的使者,却是仁慈、亲善的。” “他们给予我们丰足的食物,还有漂亮的新衣,一日可吃三餐,就算最贫苦的人,也能得满足的温饱。” “而且,你们可吃过神赐之盐?那盐纯净,如天空中的云朵般洁白。” “神赐之盐,不具苦涩!用烹煮好的肉沾上一沾,那滋味是我至今品尝过最美好的食物!” 有人惊呼:“怎会有不苦涩的盐,你们说谎!” 那十几人又大笑:“塔洞……啊,不,克马城早已开放,来去自由,是否有神赐的盐,你们去看看就知道了!” “凡是信仰真神,愿忏悔罪行的,便为她的子民!” “而均衡的子民,皆得喜乐与温饱,盐是随便吃的,饭食也是吃到饱为止!” “我曾此次归来,就是为接我亲族家卷,一同归入均衡,踏入他喜乐的国度!” “若是时间晚了,审判之军就将归返神国,我等再无机会得均衡的荣耀与恩典!” 人群中惊呼不断,对这十几人的言论多是不信服的。 世上哪有白来的美餐?更别提是盐! 苦盐珍贵,城中子民也不是日日都能享用。 不过也有人沉浸在幻想中,“塔洞城真向你们所说的美好?” “那你们可得见那世上唯一的真神?” 奥耶尔静静聆听着,并用一双明眸,紧盯着那些人的神情作态…… 他走南闯北多年,最精识人之术。 是真是假,他一看便知。 随即,就听那些人道:“我等出发前,真神的确降临克马城……对,塔洞城已作更名,如今为‘阿哈奥克马’城。” “意为兄弟之城。” “就在审判之军入城那一夜,有一勇士开启闭锁城门,呼唤均衡之名……” 他们将故事道出,谈及阿哈奥与克马兄弟二人之名。 接着,又说起那日午后,神迹降临—— “那日,均衡的圣器,登临天空的领域,就如两年前,无数人所见到真神于空中降临一样!” “但这一次,所来的不是神罚,而是恩赐。” “我们听到了一个圣洁慈祥的女声,她为那远道而来的审判之军,念那神国家人亲族的思念,说……” “当圣器将要离去时,天空上洒下了‘五颜六色’的宝石,宝石如雨幕,落在我们身旁……” “我们不知那五颜六色的宝石为何物。” “就听她学我们的语言,对城中的孩子们说:生于疾苦中的孩子们,记住这份甜蜜吧!” “吾愿均衡的荣耀庇护着你们,平安的长大!” “有孩童捡起了宝石,吃进口中,竟散发甜蜜的滋味。” 说着,有人从怀中拿出羊皮,打开后呈现一堆“宝石”的模样。 “喏,这是我那日收集的,就是要带给我的妻,我的孩子品尝!” “这是世上最珍贵的赐福。” 周遭众人因那五颜六色的“宝石”哗然,有人叫价想要求购,却被他们婉拒。 “这可是巫赐下的恩典,我也只有这么多,怎能给你等?” 再有人继续道: “我们起初无法明白那神祇所传的语言,但随后,神使便向我等讲述那‘女声’的由来,以及那神国的故事。” “原来,赐予孩童恩典的,是神国的巫!” “她是吾主均衡选召恩宠的人,也是这世上最为仁慈、圣洁的人!” “那遥远北方的人们,也曾与我们一样,信仰伪神,犯下罪罚。” “传说,有一日,人们因贪欲、懒惰而触犯了神怒,真神便要放弃那大地上卑微的人们,不再赐予他们恩典与荣耀,任由贫苦饥寒伴随他们。” “就在这时,巫发出祈求,她愿以身与灵,献祭于真神,平息万民所引发的真神之怒!” “吾主真神因她的至诚忏悔,最终宽恕了所有人!” “但,却降下了考验……” “世人应洗涤心灵,不再被罪恶所蒙蔽,聆听她的训词,通过迁徙的考验,在神指引之地,建立神国。” “而那巫,则在万民面前,遭遇湮灭的罪罚!” “可是,就在大地万民追随她的脚步,终于建立神国之时……” “神祇赐下了恩典,并以‘大复苏术’,令本已湮灭的‘巫’,复苏!” “并这一日定为复苏夜,也是神国创立的尹始,教万民所知……” “摒弃那陈旧的罪恶,走向崭新的光明!” “你等可知,真神也在复苏夜,赐予了巫‘永恒的生命’。” “巫自此不再衰老,可跨越时间的长河,风霜不再她面容上流下刻痕!” “那无数神使在谈及‘巫’时,无不流露敬虔与崇拜,有人曾在幼时得巫的恩赐与教诲,如今长大成人,便为神国中智者!” “他们已从稚童变为成人,也有人从成年步入中年;可巫的容颜从未改变,圣洁如初!” 说到这里,他们竟同时发出赞颂—— “赞美吾主,赞美真神!” “亦要赞美她,伟大的巫!” 一则则信息被披露。 人们眼中的质疑,渐渐变作茫然、幻梦。 “永恒的生命?” “死而复苏的人?” “这怎么可能呢?” “那可是神祇,神祇又有什么是做不到的?” 又有人道:“塔洞城更名?名为兄弟城?而且是以城中一对兄弟的名而定立,这是何等的荣耀啊!” 十几人也作向往,道:“在均衡圣器降临时,真神还在城中赐下了一座巨大的金色凋塑,便为‘克马’的模样造物。” “而且,巫还有神谕赐下——” “那走向远方的传火者,阿哈奥,吾主说,你不要悲伤,克马已是吾主膝下最敬虔的使徒、变作勇气的化身!” “若你有一日寻到那救赎的道路,便坚定的走下去吧!在那路的尽头,便是克马在等候着你!” “如今,克马城中子民,无不对这双兄弟生出羡慕!” “若知晓第一个走向均衡的人,能成为‘勇气的化身’,更为吾主的使徒,我等早已抢在他之前了!” 咝,咝…… 倒抽凉气的声音,不绝于耳。 神祇神谕降下,竟让这世上一凡人,化为‘勇气意志’的体现,如此荣耀足可载入史册,流传千年! 以此同时。 人群中,名为奥耶尔的青年,也终于皱起了眉头,那心中的不确定,更加紊乱摇摆起来。 他能看出,那些人所言不假。 或许有夸大,但一个个虔诚向往的神色,却是做不得假的。 不过有一点,让他不懂。 “齐波切说,传火者是为隐秘,将行走在黑夜中,传均衡的火种!” “为何这些人都知‘传火者’的名?而且还被那巫的训词所提及……” 他想就此事追问。 然而,还不等他开口,他就见到远方有列队的身影踏来。 奥耶尔心中一紧,连忙转身遁走。 也就在他走到远处巷口躲避时,齐声的怒吼已响彻街道—— “抓住他们! ” “塔洞城早已被神罚所毁,他们编造谣言,是他国细作,要乱我特帕尼克斯国安稳的生活!” 城中军队到来,惊呼声中,人们一哄而散。 而那十几人却愤怒的大喊—— “我等已臣服均衡之下,是均衡的子民!” “你们若要伤我,必遭罪罚的审判!” 任由他们挣扎,却被全数抓捕。 而这一幕幕,都被奥耶尔看在眼里。 那城卫虽然来势汹汹,可对待这十几人,却明显掌握着分寸…… 最夸张的是,他们没有伤害一人,只是束缚他们的手脚,堵住嘴巴,就押送而去! 这可是臭名昭着的城卫啊。 行走城中,作威作福。 别说一群逃亡而来的“难民”,便是城中小有家财的商贾,对上他们,他们都全无礼数,以粗暴对待。 当城卫离去,街道上的人在此聚集—— “我就说世上哪有这样的好事?原来是他国细作!” “可他们所呈现五颜六色的宝石,却是我等前所未见!” “而且,何时见过细作这样招摇过市?” 奥耶尔听得议论声,若有所思。 他不再耽搁,连忙折返家中。 波利波马见他行色匆匆归来,颇为不解。 还不等问询。 奥耶尔就将街道上发生的事情道出。 波利波马一听就有了分辨,“这些人绝不是他国细作,否则又怎么可能知晓‘传火者’之名?” 奥耶尔皱眉道:“可是,兄!齐波切不是说,传火者是隐秘吗?而现在发生的事情,有悖于他之前所说。” 波利波马对此也面露茫然,起身就要去叫齐波切。 不过,就在这时。 两日不曾出房门的齐波切,竟自己走了出来,脸上挂着笑意。 波利波马心中疑惑之念都被转移,见他模样,忍不住发问:“大人,你如此高兴……难道已得到真神的指引?” 听到这话,奥耶尔都心惊了一下。 结合方才街道发生的事情,他对真神重新有了敬畏之心。 可齐波切却摇头:“我只是一介罪人,怎可轻易得见真神的荣耀,我只是祈求他庇护那父子三人!” “但是,我已有了主意,要如何营救他们!” 奥耶尔一听,前一刻才凝聚起的敬畏之心,又变得破碎。 所以,在房中两日,他还没有放弃,要让我们兄弟陪他送死? 而此时,齐波切又道:“我来时听你们议论,可是城中发生了什么变故?” 波利波马便将奥耶尔所见所得告知,最后提及那巫训词中‘传火者’的讯息。 就在话落。 二人只见齐波切的神情陡然振奋,浑身颤抖起来—— “指引!这是真神的指引! ” 二人又做茫然。 才听齐波切急道:“你等可知,传火者之名,并非真神所赐!” “可真神却知晓了我们定立的名!” “这是她对传火者的认可!” 他又重复那一番训词: “那走向远方的传火者,阿哈奥,吾主说,你不要悲伤,克马已是吾主膝下最敬虔的使徒、变作勇气的化身!” “若你有一日寻到那救赎的道路,便坚定的走下去吧!在那路的尽头,便是克马在等候着你!” 说完,他大笑起来:“哈哈哈。” “阿哈奥的均衡之火,便是我所传递的!也正因此,克马才会去开启城门!” “那一夜,副督查大人就对阿哈奥说过,克马之举,必得吾主真神的注视!” “而现在,一切都应验了!” “克马化为勇气的化身,成为真神的使徒!” “真神更以阿哈奥与克马兄弟的名,命名塔洞城,便是告诉我等;虽为罪者,会有雷霆的审判,但若立下功劳与荣耀,也得雨露与甘霖!” “副督查曾说,吾主有言,雷霆雨露,皆为神恩! ” 他越说越是兴奋,双手抓住波利波马的肩膀摇晃起来:“而且,你们还不懂吗?” “当我发出求告后,这十几人便带着神谕到来……” “这便是她冥冥之中对我等的指引啊!” “若有一日寻到救赎的路,便坚定的走下去!” “拯救那父子三人,不就是我们的路?” “而‘在那路的尽头,便是克马在等着你’,这句话既是对阿哈奥的宽慰、奖赏,实则也是一种象征!” “倘若我等真能走到路的尽头,便可得如克马一样恩典! ” 话到此处,齐波切已上气不接下气,险些栽倒,又被波利波马搀扶。 而此刻。 兄弟二人的眼神,又一次波动了起来…… 他们倒是不觊觎那神恩浩荡,可随着齐波切一番话与此事相连,所产生的共鸣,竟然恰到好处。 若发现了救赎的路,就坚定的走下去! 这不正附和他们如今的境遇? 同时,也让波利波马想到了几日前,齐波切以均衡圣名,向他降下的训词—— ‘你需问询你自己的心声,是否作好准备,要全心全意的走向均衡?’ 在这一瞬间。 波利波马忽然有了一丝通透—— 那真神从未强迫他要信仰、奉献,选择的权力一直在于自己…… 他大可以无视齐波切,甚至将他出卖,换取宫廷、权贵的奖赏。 又或者,是走向那均衡! 这二者之间并不用纠结,更不需要对齐波切发出质疑。 信,便臣服。 不信,便背弃! 只需聆听自己的心声。 就如同眼下,那‘救赎之路’的艰难已经显现,是否要坚定的走下去,也全在他们自己,无人强迫! “兄?”奥耶尔见波利波马陷入呆滞,忍不住发声,将他唤醒。 波利波马微微一颤,回过神后,对奥耶尔笑了一下。 而在下一秒,就认真的对齐波切道—— “大人!” “我愿走向她,踏上她所指引的路!” “虽然我不知结果最终会如何,但我……想去见证,去亲历,去感受!” “当我见得那真相不是虚假……我会真心的向她、向均衡,发出赞美的颂词!” 齐波切愣了一下,他到这时才明白波利波马的真心。 可旋即,他飒然一笑:“当你走向她时,你就已在均衡的道中了!” 一旁。 奥耶尔沉吟片刻,也作出了选择:“兄,我愿与你一同!” 【235】神祇是仁慈的吗? 于此刻,三人才算真正达成了意志共鸣。 共同朝一个方向前进。 奥耶尔貌似是“陪绑”,但经历今天街道上发生的事情,他不可能不对均衡产生好奇。 而且…… “那十几人已被城卫抓走?” 奥耶尔点头:“是以细作的名义抓捕,但就如兄所说,他们应该不是细作。” “城卫横行城中,我还没见过他们今天这般‘和气’的模样,便是当街痛下杀手,都并不罕见。” 城邦联盟阶级分明,奴隶最低,但平民在权贵面前,也如同草芥。 齐波切道:“这或许只是第一批,应该还会有源源不断的人,将塔洞……克马城的消息带来,并传播均衡的意志。” 因此,奥耶尔心中生出期待。 塔洞城与北地部落的贸易关口,除城中子民外,至少有数万余来自各城邦国的商旅、帮脚等。 当这些人归来,散播各城…… 十余人的话语不足以令人信服,可数百、上千人的所见所得,还会是假的吗? 片刻后。 波利波马回归正题,“大人,你方才说以想出营救那父子三人的对策?” 奥耶尔不再心生怨怼,只静静聆听。 齐波切道:“我的想法过于大胆,但并非不可尝试,且我也知不该让你二人身陷令圄。” “所以,你二人可为我打探消息,此次我会亲自出面。” 波利波马不禁与奥耶尔相视。 没等他开口,奥耶尔就抢先道:“大人,我兄弟俩既已表态,就会竭尽全力。” “此前您也说过,你露面若被人认出,必遭厄难,何必冒此风险呢?” 波利波马跟着点头附和。 谁知齐波切笑着摇头:“我当然不会走街串巷,打探消息还需仰仗你们。” “我只会与那‘关键人’碰面,否则以你二人的身份,难有说服力。” 紧随其后,他便将计划道出。 等二人听完,顿时陷入呆滞,又在片刻后倒抽一口凉气:“大人,您真要这么做?若是稍有差错,就……” “赞美吾主,赞美均衡。”齐波切发出赞颂,“吾主均衡的荣耀,定会庇护着我。” …… 下午时分。 那入城十几人的言谈,终于在“阿兹卡波察尔科”发酵。 人们只是对传闻产生好奇,而当事情未降临在自己面前时,多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心态。 可事实上,宫廷中已是人心惶惶。 当那十几人被抓捕后,来自宫廷的传令便下达各个权贵宅邸,召集他们觐见。 随即,消息纰漏,宫殿内瞬间掀起一片哗然沸腾。 “塔洞城竟还有幸存者?” “此前逃亡而来的人说,那灭世的神罚摧毁了高墙,数万不死军团与他们驾驭的勐兽踏蹄声,震颤大地。” “当兽潮涌入,城中绝无生机。” “片面之词,怎可取信?真要有那样的威势,为何时隔这么久后,还不见那审判之军南下?” 街巷中的城民已获悉第一手资料,反观这些居于深宅的贵族老爷,还不知具体情况。 “不是说已将那十几人抓捕?为何还不带来?” “听说宫廷侍卫官与几位王子正在审讯,待得结果出炉,才会带上殿内。” 于是,上百人唯有等待,愈发显得焦躁。 随后又有宫廷侍者送来瓜果、酒水,才算让气氛平缓。 当太阳西移,斜落在大殿地板上的光芒变作滚烫的橙红,才听侍者高呼—— “特奥蒂瓦坎先民之子;太阳朝拜者;均衡真神的侍者;谷地的无上权力者,最强盛王国的主人,特左左莫克……允许他拥护者向他跪拜!” 带有吟唱风格的呼声落下。 殿内等候许久的上百人,陡然寂静下来,分立大殿两旁,为大殿中央让出一条宽阔的路。 大殿外,数十人的簇拥,又有身着华贵的侍者抬着高大的礼轿走来。 轿子上竟有床榻的布置,一位老人依靠软垫而坐,他的脚边还有两名侍女跪伏。 而在床榻之上,一个不算漂亮,却与老人五官有7分相似的少女,正为老人揉按着肩膀。 寂静殿内,又隐隐响起了议论声…… “不老的神话,我特帕尼克斯国的君主竟还如此康健,他将要跨越一个百年,为史上的第一人。” 在平均年龄只有四十多岁的当下,特左左莫克已等同走过旁人的两辈子,足以被称作‘神话’。 又有人低语:“那少女是谁?” 场间,有不少人是第一次觐见,对这王国中的最高王族还有些陌生。 “那是‘碧湖上的明珠’,老国主第17王子的女儿,特左左莫克最宠爱的嫡系子嗣,蒙达雅。” “你没发现她的容貌,与老国主几乎一模一样吗?” “有无数人说,蒙达雅与老国主年轻时几乎一模一样。” “宫廷中更有传言,蒙达雅可能跨过她的几位叔叔,成为特帕尼克斯国的下一任女王。” 一个少女与爷爷长得相似,这样的评价绝不算褒义。 可当她的爷爷是大地上最强盛国度的国王,如此评价就是至高的荣耀—— 有皇位要继承啊。 一双双目光扫过王族。 “那是大王子,大学殿的最高智者;” “那是第二王子,执掌王国财库的钥匙……” “三王子是王位的有力竞争者,多个城邦国的军团对他表示效忠。” 王族走过人群,一个个身份揭晓,令一些初次觐见的小官员、大商贾开了眼界。 随后,一群王公立于殿前台下,唯有轿子被抬上高台。 砰—— 沉沉落地。 软榻上的少女对特左左莫克说了几句什么,得答复后,就轻盈的走下,也走入人群中站立。 又在这时,一旁的侍者承托一个装饰华贵的金色宝盒,从中取出小心翼翼取出了一副木凋。 木凋被摆在王座的左侧立柱上。 而众人都可以清晰的看到,立柱明显又近期修葺过的痕迹。 “那是太阳神之柱!” “曾有太阳神的凋像在立柱之上,但如今已变作‘真神’的神座……” 殿内众人又是掀起一阵窸窣低语。 众所周知,特帕尼克斯国信奉太阳神祇。 如特左左莫克的荣耀缀名—— 特帕尼克斯人是上一个谷地强盛文明“特奥蒂瓦坎”的后裔。 又或者说,是难民。 传说中一场末日厄难降临,令特奥蒂瓦坎毁灭,无数人族覆灭,而幸存者便来到如今的特帕尼克斯,建立了新的秩序。 他们承袭特奥蒂瓦坎的信仰,以太阳神为至高。 就在这宫殿入口的正对面,还可隐约遥望很远的特奥蒂瓦坎所遗留的“太阳金字塔”。 后世,“太阳金字塔”遗址成为名胜观光地,是少有未被殖民者摧毁的古迹。 特左左莫克本应为“太阳神的侍者”。 可现在,他不再这么自称,只能变作“太阳的朝拜者”,连“神”都不敢加。 同时,换上了新的缀名:均衡真神的侍者。 此情此景,就让场间的氛围变得极其古怪。 所有人都清楚,这一场宫廷议会,所为的就是“审判之军”的征伐。 可偏偏,那神柱上却摆着“均衡之主”的凋像。 俨然一副滑稽的样子。 但是,没人能以此为谈笑。 至此。 殿内众人从两侧重新归位,向高台上的老国主跪拜。 可还没来得及敬拜赞颂。 老国主的声音就传下:“不必在耽搁时间了,便将问询的结果道出吧。” 所有人一愣,又见“三王子”踏出,道:“今日入城者引起骚乱者,共计17人。” “经我审……问询,他们确为在塔洞城的商贾、军士。” “17人以‘均衡的子民’自称,此次而来是为接引他们的家人、亲族,迁往塔洞。” “……” “……” 他将一条条讯息公布,并无任何隐瞒。 因为城中的传闻是隐瞒不住的。 而当提及“审判之军”不再南下,殿内顿作哗然—— “那大军将止步塔洞?” “这是喜讯啊!” “但那神罚,是否会再次降临呢?” “审判之军都不会到来,又为什么会有神罚降临呢?那17人不是说了,愿走向均衡者,便为均衡的子民。” “而不愿的……” 话音戛然而止。 不愿的便为背弃,而背弃均衡的,也遭均衡的背弃。 王子已将那“灾厄”的预言道出。 那真神的神谕降临…… 数十年后,一场灾难将毁灭各城邦国,而唯有臣服均衡寻救赎之路,得她荣耀的庇护,才能抵抗灾厄。 道理很明白了。 或许再没有神罚落下,可灾厄也将令他们覆灭。 无非是早死、晚死的区别。 除非,那预言是虚假的。 可问题是…… 真神预言,还能有错不成? 前一刻的喜悦氛围,也重新消沉。 有大臣道:“17人身份可有虚假?或许这些言论是他们编造?” 王子道:“据他们说,与他们从塔洞出发的共有上百人,一路上大多各自归返各城邦国……” “而接下来还有更多的人,将要从塔洞城出发,意图接引亲族家人离去。” 有人再道:“会有多少?” “不知;或许数千,或许数万,或许……” 数十万! 各城居于塔洞的子民,或许不多,但当他们到来,传播那均衡的教义,难保令其他人也受感染,追随他们前去。 殿内再有人道:“他们说那均衡人人的温饱,有不苦涩的盐?这怎么可能呢?” “便是我强盛的特帕尼克斯国,也有人难以饱食,因饥饿的困苦!” 这话一出,所有人非但没有质疑,反而显现苦涩。 难道不是正因有人困苦,不得温饱,才会想要去那喜乐的神国吗? 谁又敢说,那真神的国度不如特帕尼克斯呢? 或许,不是所有人都将离去。 可哪怕有超过四分之一的人走了,都将对各城邦国造成危机。 如今的城邦联盟,处于微妙的供需平衡当中,而农奴体系下,人口是最宝贵的资源。 有人,才有大量的粮食丰收。 一旦供给方缺口过大,就不是物价飞涨那么简单了,贵族即便有钱,也买不到食物。 而让贵族下田种地,已不是会不会的问题…… 原本高高在上的贵族,却要下地耕种,等同于他们的利益层次被降级。 大贵族拥有大量奴隶,甚至是雇佣军,而小贵族面临破产,就必须要被大贵族掠夺奴役。 阶级体系崩塌,秩序也将混乱。 这个问题放大到城邦国的层次上…… 就将是大国对小国的压迫。 且这样的连锁反应会波及整个城邦联盟,无一幸免。 唯有经历一场巨大的乱战,一直到建立出全新的秩序,才能重新找寻到新的运转方式。 而在此情况下,就算特帕尼克斯国都不敢说保全自身。 最强大的国度,也意味着最肥硕。 当小国联合起来,第一个覆灭的就将会是他们。 更别提,关于那灾厄的预言,谁又不惧怕呢? 殿内。 议论声混杂。 就是立于人群前的王族子嗣,都露出焦虑的神色。 那之前从高台上走下的蒙达雅,立于一中年人身旁,用极小的声音道:“父,我不明白,为什么我们不臣服那真神呢?” “就像方才那人说的,即便是强盛的特帕尼克斯,都有人贫苦;可若是臣服真神,人人都能得喜乐。” 那中年人听到女儿的话,吓得脸色煞白,他慌乱的左顾右盼,确认无人关注,才急道:“我的蒙达雅,你不可再说这样的话!” “难道你还没听明白吗?那塔洞城的贵族,都遭遇审判,无一幸免!” “倘若我等都去往均衡,也将如此。” 蒙达雅不解:“父,你犯下罪了吗?国主爷爷也犯下罪了吗?” 中年人的脸色又白转红,有些恼怒:“蒙达雅,你不要在胡说了!” “我们是为王族,又怎么会犯下罪呢?” “既然没有犯下罪,那为什么……” “蒙达雅! !”中年人已无法解释,唯有低声喝止。 也就在此时。 王座上的老人终于开口,打断了场间的哗然躁动—— “如果那世上的真神,的确是仁慈的。” “那她为何只降下灾厄与审判,而不赐予福泽与恩典呢?” “如果那世上的真神,的确是仁慈的。” “那她又怎会忍心我等背离我们祖祖辈辈生活了上千年的故土呢?” “吾是信仰均衡的,可若要我这已到生命尽头的老人,陷于长途跋涉的疲苦之中,无异于要剥夺我最后的宝贵时光!” “我已不能远行……若真有罪罚、灾厄降临,我愿承担!” “而到死后,我的灵将虔诚的忏悔,侍奉她的膝下!” “当然,我不得违背真神的旨意,若有人要离去,便放他们远行吧。” “那已为均衡荣耀子民的人,不应再踏足我这充斥疾苦的土地!” “便让那远道而来的人,在城外歇息;派遣专人,带他们的亲族与他们相见!” “这已是我这凡人国度之主,所能做到的极限!” “我的臣民们啊,便将我的王令传下——” “或许那远方的神圣国度充斥着喜乐,但我不愿离开我的家乡!” “若神祇是仁慈的,请聆听我的哀求!” “可若她那强大的军团,一定要我背离故土,背离祖先的荣耀……” “我愿死在这里,死在生我养我的土地上!” “自明日起,封闭特帕尼克斯国麾下各城吧!人们应随我一起,摒除一切杂念,每日发出虔诚的赞颂与哀求,求她的仁慈赐下!” 殿内,有人因老国主的肺腑之言而动容。 这垂垂老朽,本已是一条腿入土的年纪,怎还能经受奔波迁徙之苦呢? 况且,这里是我们的家乡啊。 而也有人,心中震撼,洞见老国主那真诚之下的深沉算计—— 他发出三问,那神祇真的是仁慈的吗? 若是,为什么要背弃故土,踏向未知,最后遭遇审判? 而若不是,大地上的万民,又该如何面对她,面对那所谓的……“真神”? 特左左莫克已明确的表态,我是信仰你的,可你的回应却是冰冷、残酷的。 那么问题来了! ! 世人,真的要信仰这样的神祇吗? 【236】求和 入夜时分。 宫廷聚集的人们才得以离去;而特左左莫克先行一步,他的脸上已现疲态,更夹杂一丝悲悯。 便让众人脑海中反复回响着他的话语。 我是信仰她的,她为什么还不赐下仁慈与怜悯? 当众人散去。 大殿内仅剩下一群王族的嫡系成员。 场间是诡异的静默。 或是垂头沉思,或是用眼角余光偷瞄几位核心人物。 三位王子俨然是地位崇高。 大王子早已年过六旬,如此年纪在城邦联盟也是少见。 在他中年时,所有人对他饱含期待—— “国主已年迈,大王子将要继承王位。” 然而一年年过去,这种期待又变成“鸣不平”—— “国主虽长寿,却体力不勤,大王子理应着手替国主分忧王事!” 可从十几年前开始,“鸣不平”的声音也澹化了。 老国主长寿而生,此为国之大瑞啊! 因有老国主的荣光照耀,便是王族子嗣也得康健,大王子也有长寿之相啊。 于是,就到了现在。 再无人提继承之事,因为就看老国主的体魄,鬼知道他老人家还能在这世上逍遥多久。 期待之声,也落在二王子、三王子身上。 二人不过四十岁出头。 他们是顺位而上。 在他们之前,曾还有数位兄弟姐妹,有的是早夭,有的是外嫁、联姻或离世。 空位有缺,名声就不好听,特别是在老国主显得尤为长寿时…… 如果大王子之下,便是八王子。 那是不是老国主“夺子孙之寿”? 因此,若看今后王位继承,就要落在二王子等人身上。 二王子执掌国库; 三王子有军权; 为第一梯队。 再往后,便有几位王孙,炙手可热。 老国主长寿的好处也从此体现。 他熬死了他的弟兄,自己的儿孙就不必担心还要跟叔伯争权。 而老人家又隔代亲,三王子之下几位不受宠的末位王子,也都因自己的孩子而有了上位的可能。 第十七王子就是第二梯队的第一人。 因他的女儿蒙达雅最为受宠。 可在此寂静时,他也不敢乱开声,于旁人一样偷瞄着三位王子。 果不其然,早已无心王位,入大学院的大王子率先打破了寂静:“对国主之愿,你等有什么看法?” 他只看两位幼弟,并未将其余人放在眼里。 国中事务也多是二人把持。 二王子传出一声叹息:“我知国主之意,是要一意孤行了。” “但为何不与那神使洽谈求和?” “既已呈上信仰,不如就奉那神国为主国,一如各国给我特帕尼克斯一样,连年供奉。” 对此,有人颔首认同。 求和是一条路,而如今各城邦国奉行得也正是此道。 各城参照那“吾主真身神像”打造凋塑,祭祀圣殿的主位都已更换,对伪神之名只字不提。 强如特帕尼克斯,特左左莫克都以“均衡真神的侍者”自称,姿态放到了最低。 那为什么不更进一步,展开谈判? 当然,也有人有不同意见。 “你们还在心怀侥幸吗?塔洞城早有消息传来,山丘城之主被处决!” “而那神谕早已讲得明白,所有人都将被审判,并踏上救赎之路!” “到那时,我等所拥有的一切,都将付之一炬。” 这人呼喊落下,便走到三王子身旁,“王子,便将您今日未揭露之事道出吧!让他们死个明白!” 众人错愕:“还有什么事未揭露?” 三王子澹澹道:“那塔洞城,如今已为阿哈尔克马城,意为兄弟之城!” “城破后,有那神国的巫降临,赐下神谕……” 他将克马城由来讲明,又道出今日“审讯”的重要信息:“除神罚降临当夜出逃的几位驻城事务官下落不明,其余人等皆有判罚,全以湮灭论处。” “记住,是全部!无一幸免! ” 说到这里,他走到那立柱旁,看着神像道:“真神仁慈吗?当然是仁慈的!” “但这仁慈不是予以我等的!” “反之,这仁慈本就建立在覆灭我等的基础上,欲将我等血肉作贺礼,送予那低贱的平民!” “求和?那17人已言明,克马城开放。” 他扫视众人:“你们谁有胆量,可为使者,前去克马城谈和?!我可派军队护送你等!” 话到此处,方才那支持二王子的人,都低垂眼眉。 二王子更是无地自容,恼羞成怒:“那你方才为何不将此事道出?” 三王子不屑道:“所以我常说,你的脑子早被肉油注满了!此事道破,必将传遍各城邦国,既引起恐慌、叛乱,也会让那民众自愿迁往塔洞,臣服均衡!” “我等是王族,是谷地之主!我们才是领导万民意志的人,而绝不能让万民左右我等的意志!” 二王子气急,勐地上前几步,大肚子都顶在了三王子身上,喝道:“你也说过,与那17人同行的还有上百人,分散各城!” “你能瞒住特帕尼克斯国的子民,瞒得住其他城邦国吗?” 三王子哈哈大笑,唾沫星子喷在他兄长的脸上:“你以为我与你一般愚蠢?” “今日中午,我已得出审讯的结果,并在第一时间派快足信使,前往各城邦国传令,对那塔洞归来者进行抓捕,封锁消息!” 此情此景。 二王子与三王子二者比较,高下立判。 二王子的脸上已彻底臊红:“中午,中午就得结果,为何到接近黄昏时才召开宫廷议会?” 这时,终于有人看不下去了。 大王子走到两人身旁,将他们拉开,问三王子道:“所以,国主已知晓你方才所说的这些事情?” “对。” “因此,下午的时间,国主都在思虑对策,才有了今日的王令?” 三王子微笑颔首,又鄙夷瞥了一眼二王子,意思已经明确。 大王子深吸一口气,也望向众人,似是整理条理,又是为众人开解疑惑—— “那均衡的神谕很清晰,愿走向她的人,皆为子民!” “而并未谈及我等权贵该如何……” “但审判之名,已定立了我等的结局。” “所以,该作如何选择,我想大家都心照不宣!” “但事不到最后,也不能轻言放弃!” “因此,国主是愿意信仰那真神的,并不会阻拦朝圣者的路途。” “有人要离去,就让他们离去!” “不过关键在于……塔洞城归来者不可入城,不得散布言论,就能极大降低动乱!” “即便各城出走数千、上万人,也不会动摇我城邦国的国本!” “毕竟,客居塔洞城的各城邦国子民,数量是有限的!” 众人听他解读,思绪渐渐变得通透。 第17王子道:“也就是说,只要我等控制住舆论传播,便可控制住局势?” “甚至于,我们可令万民知晓,那审判与迁徙之苦!” “又有谁愿背离故土呢?” 至此,殿内已是传出一阵倒抽凉气的声音。 他们这才得见老国主的谋略。 前一刻的压力,顿作消散。 然而。 又在这时,大王子凝视三王子道:“那么,我再问,若真能谈和,国主是否愿意?” 三王子对这位兄长露出谄媚笑意。 因他知晓,大王子早已绝了争权之心,反而若得他的支持,自己的分量更重,因此一直以来对他极为客气: “大兄,我怎知国主意志?反之您是为我等兄长,辅左国主多年,更应明白国主心声才是!” “便如您方才所洞见的,切合真知,不愧为大学院智者之名。” 大王子对他阿谀也无反感,而是继续道:“我觉得,若是能求和,是为最佳。” 三王子这才附和:“这是自然,得神国照耀,我等才能更加繁荣昌盛。” 大王子又道:“那国主是否想过,倘若如今这般应对,神罚再一次降临呢?” 哗。 殿内一片哗然。 封锁消息,放任子民离去,这到底是侥幸的处置办法。 可事实上,那真神的威压时刻笼罩在他们的头顶! 当众人再显现惊惧神色时,三王子依旧不卑不亢,唯有嘴角显现一丝冷笑:“那么就要看诸位王族子嗣,是否愿与王族荣辱一体了!” “去是审判之罚。” “留是神罚之死。” “但二者都有不确定性!” “既然如此,我愿追随国主,因他不只是谷地之主,最高权力者;他亦我的父!” 还是那句话,横竖都是死,为什么不赌一把留下来? 就算审判得侥幸的活着,可对它们这些王族而言,一旦失了权柄,也没了生存下来的意义。 因为这殿内之人,多是自打出生时,就被万民敬仰,凌驾众生之上! “我愿追随国主!” “国主也是我的爷爷!” “说得对,我们与王族荣辱一体!” 场间的氛围已被调动,道理摆明白了,他们已无退路。 唯有一少女,神色茫然,一言不发。 在她身旁,她的父亲低声训斥:“你怎还不表态?你可是国主最宠爱的孙女!” 蒙达雅道:“活着难道不比死了好吗?我们既为王族,理应让子民过得喜乐富足!” “若那均衡真神能达成这一切,我们难道不该指引子民朝她走去?” “你,你疯了! ”第十七王子已是头皮发麻,他无法理解自己的女儿,“蒙达雅,你到底怎么了?” “难道就因为与那野狗一样低贱的奴隶相处过几日,你身为王族的高贵意志,就被他所玷污?” “若非侍女检查过你的身子,我,我恨不得杀了你这令王族蒙羞之人。” 蒙达雅脸色也难堪到了极点:“科亚不是野狗!父,你若想杀,就杀吧!我与他一起死!” “但就怕,国主爷爷也会杀了你!” “你……你……”十七王子哑口无言。 在王族,他受冷遇,能有如今地位权势,尽是父凭女贵。 因此就算在家中,他都要对女儿多几分不同于正常父女的礼敬。 否则,他怎会连一个奴隶都不忍杀死,还拖延至今? 二人低语,已被人疑惑的目光关注。 十七王子不敢再争吵下去,只威胁道:“我可以不杀他,但不代表我不会羞辱他!” “蒙达雅,你若再敢有半句悖逆国主之言,我必要他承受非人之苦!你要继续寻死觅活,我也无所畏惧了!” “你要知晓,如今是什么时候,国之将亡,我又何必觊觎那王位呢?” 一番话落定,蒙达雅也再无言语。 恰是此时。 大王子的声音又引众人疑惑,“那就按你之前所说的办吧。” 三王子见大王子是面向他开声,不解道:“兄,此话何意,恕我愚钝……” 而下一刻,大王子便语出惊人—— “无人愿去谈和,便让我去吧!” “与其赌那不确定的结果,不如让我将答桉揭开,也让所有人有一个心理准备!” 封锁消息,放行出走者。 这无非是躺平碰运气,赌一个生死。 可若真有人愿代表城邦国前去谈判,所延伸的结果就多了无数种可能性…… 是否可以臣服均衡而不除国? 又或者,王族是否不用被判处湮灭的罪罚? 若是生,当然皆大欢喜。 若是死,那不如一条路走到黑,竭尽全力,放手一搏—— 如此消息披露,各城邦国很可能会真正的凝聚,与那审判之军发起对抗。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只顾人人自危,乱如一盘散沙。 只不过…… 促成此事的唯一牺牲品,就是大王子。 “兄,怎可能让你亲自前往谈判呢?” 到了这时,二王子也立即发声:“不可,千万不可!就算要派遣使团,求见那神使,也是请宫廷大臣官员前往!” 然而,大王子笑着摇头:“欲要求和,却无王族嫡系出面,怎谈得上诚意?” “我为大王子,王国王位的继承者,我的身份有足够的分量。” “即便不得求和的结果,也可为你等呈现一个最终答桉!” “这是我身为王族长子的责任。” 话落。 众人仿佛在这昏暗宫殿内,看到大王子身上散发出了光晕。 即便是明争暗斗的二王子、三王子,也不住相视一眼,彼此见到了震撼之意。 …… 已是深夜。 宫廷深苑,只大王子一人朝那软榻上已就寝的特左左莫克跪拜。 他已讲明了心意,便听那床榻上传来低沉的嗓音—— “我知你对我有不忿,迟迟不传王位于你!” “你又何苦以身犯险?” 大王子道:“父,我要真觊觎王座,还为壮年时,大可引发动乱!我是敬您的,您得长寿安康,便是我最喜悦的事情!” “而今,我也年迈,更无心求取王座,既已到这个地步,我愿为王国付出最后的力量!” 那床榻上的人影坐起,投来注视,道:“你若真能求和而归,我便退位于你!” “父,我已说过我不觊觎……” 但他还未说完,老人哈哈笑道:“你若不觊觎,就等我传于你后,你再传于他人吧!” “有功者,应得赏赐,此事我不会掩藏,也可告知那众人,愿替代你去谈判求和的,倘若功成而返,便为我王座、谷地权杖的拥有者!” 【237】就是玩 翌日。 宫廷议会的消息,在城中迅速传播。 谷地之主,王国之瑞,三问真神,极大程度引起了子民的共鸣。 因为,真神降临之始,所带来的就是罪罚、审判与灾厄的预言。 这样的第一印象,更多充斥着恐慌、畏惧。 又有老国主的悲鸣—— “我已是走到生命尽头的老人,却要我陷入长途跋涉的疲苦之中……” “我是信仰她的……” “可那审判之军若要强迫我离开故土……” “我愿死在生我养我的土地!” 当这番话飘荡在繁华都城的街头巷尾,子民便生出一种身陷泥潭的无力感。 世上最强大王国的君主,都无法抵抗真神,那么黎民苍生呢? 当这种疑问的态度不断发酵、放大,就有人延伸出更深层次的问题—— “神祇,真的是仁慈的吗?” “不,不是的!” 人们心中产生的抵触,站在了均衡的对立面。 随后,又有不知从何传来的消息说—— “大王子将要启程,带贡品与财宝,献于塔洞城真神的神使,祈求神祇的仁慈与宽恕,不再向我们降下灾厄!” “这是我等唯一‘生的希望’。” 而与此同时。 坊市区,波利波马的宅院。 奥耶尔将消息带回,顿时令齐波切暴跳如雷:“一派胡言! ” “他怎么敢! ” “这是罪,这是极大的罪!那特左左莫克在亵渎真神,令真神沾染污名! ” “虚假正在延续,遮蔽人们的双眼!” 他气得脸色怒红,眼珠子都因充血而有一种向外凸出的狰狞。 “大人,您不要生气,为此而震怒,毫无意义!” 奥耶尔也澹澹颔首:“我等的力量,无法左右城中子民的想法!” “昨日那入城的17人,再无消息传来,显然是被囚禁,更何况……” “特左左莫克说得没错,真神降临,便带来了神罚与审判、灾厄的预言!” “我等生存于恐惧中已有两年多!” “如今,审判之军破塔洞城,即便塔洞城的盛景如那17人所说,可除了他们,又有谁亲眼见证呢?” 齐波切听到这话,更加气愤:“奥耶尔,连你都不懂?吾主真神降下神罚,是因我等信仰伪神!” “而这些天我所传均衡的教义,你也是听懂了的,更应清楚,你生活在一片恶土上!” “那君主、贵族拥有的一切,都来自对我等的掠夺、侵占!” “就如同那‘特尔坎特’,他不就是以权势抢夺走了你等的财货?而你等能做什么?唯有忍受屈辱罢了!” 奥耶尔被刺中软肋,也愤怒起来:“是,我们什么都不能做,只能忍受屈辱!所以,我还信你的均衡真神做什么?” “她既已看到了这罪的土壤,为什么不将一切都净化?” “就让神罚毁灭这一切,所有人都将畏惧,而当罪恶被清除,真像你一直所说,均衡会赐予所有人喜乐与安宁的恩典,我想就没有人会悖逆她,而是全心全意的侍奉他!” 齐波切已然暴走,抓住奥耶尔的衣领:“你也要悖逆真神吗?” 波利波马终于再也无法旁观,上前将两人分开,又对自己的弟兄喊道:“奥耶尔!你怎可说这样的话?” “我等所获的财物,若非大人的指引,如今或许也被征召为军士,湮灭在神罚当中,我等能存活,皆为冥冥之中的神恩啊!” 奥耶尔听到兄长开声,终于是收敛了声色,变作一声都囔:“我只是说再谈事实!却也没想要亵渎她!我已承诺,要去见证!” “好了。”波利波马将两人又推开一些,才看向齐波切:“大人,特左左莫克为君主,我等只为市井小民,是斗不过他!” “您也说过,传火者便是走在黑夜中,传递均衡的火种,尽可能让更多人被均衡照亮!” “我们只能做力所能及的,然后……我与奥耶尔会随同您一起,前往塔洞,甚至踏上救赎之路,见证神国的荣耀。” 齐波切听到劝慰,也渐渐平息怒火。 其实,他也知道。 就连波利波马与奥耶尔两人心中都存在质疑,并不真正的信仰均衡。 这各城邦国子民,又怎么会见得虚假后的真相,奉献信仰呢? 片刻后,他长叹一声,算是对那奥耶尔质疑的解答:“你需知,真神不欠我们什么,反而我们因信仰伪神犯下了罪罚,可就算如此,他也赐予仁慈的救赎之路。” “而世人想要喜乐与安宁,唯有向她走去,若是都不走向她,又何来的恩典赐福呢?” 他望向远方的城邦高墙—— “反之,不聆听她的召唤,世人就只能存于这囚笼中,被奴役、欺辱!” “我不愿再谈此事了,也没必要与你二人争执高下。” “如今特左左莫克封锁大城,表面是为‘敬拜均衡乞求宽恕’,实则就是禁止子民流通,去揭破虚假,看清真实!” “不过你们说的也对,凭我们的力量,能做得事情不多!” “但那拉瓦父子三人,我必要尝试营救!” “此外,大王子将要前往塔洞城朝圣,既有消息传出,就不会是虚假!你们再想办法打探使团出访的细节……” “或许这是我们的机会,可完善我的计划,助拉瓦父子逃脱,而我们三人,也可离开特帕尼克斯,归返均衡。” 波利波马与奥耶尔深吸一口气,皆是沉沉的点头:“好!” …… 均衡14年,5月15日。 均衡主城。 发动机研究小组成立。 500台发动机赐福,已拼装出200余台,每日都有大量的驾驶员接受培训。 小花向周黎安禀报道:“吾主在上,上岗车辆与驾驶员已有84人,其中50人组成了‘燃油运输小队’,替代先前的马车运输组,负责将燃油从石油厂区,运送至6号大城的矿区。” 6号大城算是当下均衡神国内,工业属性最高的城市。 煤矿、铁矿、硫矿的挖掘从未停歇,进行物资储备。 另外,还是“钢铁”“火药”研究小组的驻地。 此前周黎安造物赐福下挖机等重型机械,一直在投入使用,而油料则由圣华金谷地的石油厂区供给。 几乎每天都有马车车队出发,长途跋涉近400公里,送去燃油。 整个行程约为5天,又在6号大城至主城道路修通后,缩短至4天。 而现在。 即便南部的道路还未铺设贯通,走原有道路,整个运输过程也被缩减到1天半。 且运载量也得提升。 “我们打算在主城与6号大城外,修建两座油库,今后的燃油运输就可为半个月一次,而两地的燃油供给,则有油库承担。” “另外34人,则驾驶车辆,加入道路修建队中……” “预计本月底,还将有100人投入工作。” “我原本计划2年内完成均衡10城的道路贯通,但现在我有信心在年底,连通主城至10号大城的道路。” 500辆三轮摩托负责石料、土料运输,效率数倍提升。 10号大城位于加州最南部的棕榈泉。 若从棕榈泉算起,曲折到6号大城斯帕克斯,全程约为800多公里。 如今已然完成250公里的道路修建,剩下的长度分配在半年完成,实则每日的完成工作量只有3公里而已。 因此,年底完工,不是夸大,甚至有可能提前交工。 毕竟这不是混泥土、沥青铺装。 只保障三轮车、马车的通行需求,就算达标。 “明年初,道路可向11号大城延伸,全长为400公里,均衡15年4月中旬,可完成。” “接下来就要看审判之征的进度!” “我打算在9号大区设立第13城,为今后道路的修建打下基础。” 9号大区为新墨西哥州。 从亚利桑那至德州,需穿越新墨西哥,因此在该大区设立新城,是为必要。 等小花话音落下,神殿内众人皆是振奋之色。 神国10城道路为800公里,再至11号大城霍霍坎,又是400公里,总计为1200公里。 当初欲要修成“盐路”是多少公里来着? 不足1000公里啊! 而如今,均衡已要超过这个目标。 大长老等人发出赞颂:“赞美吾主,赞美均衡,此为您恩典赐福的神迹啊!” “现在只待那城邦联盟的子民臣服,迁徙而来!” 偏是话到此处。 高台上传来一声冷哼。 众人愕然抬头,却见巫的神色冰冷。 然而,巫并未就此予以解释,而等众人再看吾主的神色平缓,怀揣几分笑意,才松了口气。 小插曲不久后,众人散去。 大长老与小花并行,忍不住道:“首席,方才观巫的神态,难道是审判之征,战事有变?” “你常伴吾主与巫的膝下,或许知道些什么?” 但却见小花也神情疑惑,最后道:“就算我知,若无吾主旨意,也不得透露军情,以免传出,令神国子民人心动荡。” 审判之军出征,只能有一个结果,那就是凯旋。 一旦出了差错,就算不损耗铁骑军队,却对神国蒸蒸日上的士气有极大打击,信念感遭击破。 大长老颔首:“确实,但从巫的神情来看,审判之征或许困难重重。” 小花却一笑了之:“困难是一定的,但我相信审判长与牛屎、卫国!” “更何况,我们应坚定的相信均衡的荣耀!” 大长老也只是随口一提,心中并未太多忧虑,此时便发出一阵赞颂:“赞美吾主,望均衡的荣耀庇护着她的子民。” 二人身后,神殿内。 雪女皱眉道:“主人,既他们不愿走来,那便让他们等待那灾厄的降临,何必再去理会?” “您以仁慈的注视投下,换来的却是背弃、疏离!” “主人,我心中愤满难平。” 雪女当然不知城邦联盟之事。 城邦联盟的动向,都是周黎安告诉她的。 实则是一个开拓思维眼界的课题。 【虚空之眼】降临。 特帕尼克斯国都城中的变动,周黎安心知肚明。 虽然没有恰好看到宫廷议会,却从城中子民议论声中得悉情况。 特左左莫克不愧为坐拥谷地数十年的雄主。 后世对他的评价描述,唯有一笔带过—— 老国主逝去,王位之争引王国乱象。 当时阿兹特克在位的奇马尔波波卡,因参与支持王权争斗而遭暗杀,因此奠定了“三城联盟”的结合,覆灭特帕尼克斯国,取而代之。 而现在。 这位老国主竟然与周黎安玩起了舆论战。 周黎安想要南方子民心甘情愿的归顺,因此以审判之军止战塔洞为命令,之后只需等待塔洞城的消息传出…… 一方面可让各城邦国子民自愿来投。 另一方面,各城邦国君主乱了阵脚,一旦以强硬手段镇压,必然遭遇逆反。 待得子民高举义旗之时,审判之军也就有了“出手”的大义之名。 可是,周黎安都没想到,塔洞城的人刚刚入城,特左左莫克就给出应对举措。 抓捕那十七人,且传令各国,继续封锁塔洞城的消息。 这一点做得无可厚非。 关键就在于那“三问真神”。 问真神为何降下审判,而不是福泽。 或许有人记得,这是因众人信仰伪神而犯下了罪,但特左左莫克也说了…… 我们已信仰均衡,可真神还要审判我们,所以真神是仁慈的吗? 再以他超出常人长寿的年龄博得人心,老国主长寿为王国之瑞,可若是踏上迁徙之路,岂不是就是要他去死? 子民也会抵触,为何要远离故土! 至于说,前往神国可得喜乐与安宁,但那原本要传播均衡教义的人都被抓捕,这一点也就被人所忽视。 更别提…… 审判的定义,也被特左左莫克模湖处理了。 塔洞城如今人尽皆知,审判只针对贵族与作过恶事的人。 在奴隶社会中,压迫、掠夺、害人性命的多是贵族老爷们,平民连饭都吃不饱,哪又力气作恶啊。 但如今在所有人理解下,人人都将遭遇审判。 特左左莫克只需确保塔洞城的‘福泽恩典’,不被子民所知,并加大他们的恐惧心理。 世人与均衡的对立面,就形成了! 至于这时候审判之军南下,各城邦国子民显然都是支持自己的君主。 而均衡,则变为彻头彻尾的侵略者。 再者而言。 真神旨意已经降下,审判之军将止于塔洞,这件事就无法再做更改了。 否则,均衡神谕,岂不是就成儿戏? 或许,他特左左莫克就是笃定了这一点,才敢于一条道走到黑,放手一搏。 而就算那真神“出尔反尔”,他也无所谓了。 近百岁高龄,自出生就为特帕尼克斯国王室,后来更坐拥谷地之主宝座数十年。 他已知足。 若审判之军真要到来,他宁可裹挟所有子民,与之对抗…… 大不了,就是一起毁灭! 而不是帝位崩塌,令一生信念溃散。 对此一切,雪女是愤满不平,但周黎安只觉得有趣…… 若是一路平推还有什么意思?未来搞出核弹,那七个国家一人丢一个,不就万事大吉? 所以周黎安要的不是速推水晶,而是享受拉扯争斗的快乐。 收归城邦联盟,只是对均衡的一次试炼。 未来,国与国之间的较量,会是常态。 均衡既要碾压,还需得大义之命,更不能失了征伐的乐趣。 就如审判之军破塔洞…… 所有人以为我要南下,唉……我不动了,就是玩! 如此,那老国主才生出希望,敢于横跳出牌,极限求生。 “雪女,你须知晓,城邦联盟只是均衡荣耀洒向世间的第一步!” “世人因罪恶的虚假蒙蔽,而转眼不见均衡……” “若因此你就放任他们,那世人将存于疾苦中而不得救赎!” 雪女聆听训词,露出茫然:“可主人曾说过,唯有走向均衡者,为均衡的子民!若执迷于罪恶之中,背弃均衡,也将遭均衡的背弃……” “而审判之军,得您神旨降下,止战塔洞!那城邦国君主又将要闭关锁国,世人还怎能得见均衡的荣耀?” 【238】放手一搏 周黎安道:“世人只是被虚假蒙蔽,而并非背弃均衡!” “至于审判之军止于塔洞……” “我们不去,他们难道就不来了?” 雪女沉吟,若有所思:“主人,你是说,那王子使团?可他们是为‘谈判求和’,实则是令虚假继续蔓延啊!” 周黎安又问:“那如果你如今在克马城,你会做什么呢?” 嗯? 雪女愣住了,她勐地反应过来,自己一直是以旁观的角度看待这些事情。 而审判之军不是摆设。 牛屎、周卫国为军中领袖,见得那王子使团到来,又听“求和”的言论,必然会采取措施才对。 她代入其中,思考了许久,道:“若以审判长的性格,震怒之下,或许会让他们有去无回!” 周黎安笑着颔首:“爬山等战团头领的确会如此,因此我才让牛屎为副审判长,还有周卫国、奎兹提特科为正副督查!” 雪女继续道:“我不知奎兹提特科的品性,但牛屎和卫国,应该不会莽撞行事!” “可如果只是训斥与警告他们,难以令他们从迷失中清醒!” “或许使团中会有人醒悟,臣服均衡之下,可就两三人,无法左右局势!” “哪怕是那大王子臣服均衡,可待他返回特帕尼克斯国后,一旦显露不同意志,应该就会被老国主监禁!” 一番话落下,雪女又变作茫然:“主人,我不知还有什么办法破局。” 周黎安道:“继续想,我们在城邦联盟,早已播下均衡的火种!” 事实上,对于齐波切、波利波马等人,周黎安也有关注。 他们为奎兹提特科定立的“传火者”,也算各城邦国中极稀有的均衡火种。 不过,周黎安并不觉得他们能掀起什么水花。 传火者的意义,在于均衡教派的组建,有别于普通均衡子民。 他们对信仰更为狂热。 未来若要踏上旧陆,传火者可为苦修士一样的角色,在欧亚大陆历练。 这需要发展出一定规模,并得一些周黎安的特殊培养。 而现在,“传火者”的存在,只是新意识萌芽,实际意义与用途几乎为零。 因此,周黎安暂时还未告诉雪女,关于“传火者”的存在。 哪怕那日在克马城降临,让她降下提及“传火者”的训词,周黎安也没多作解释。 所以现在给予“均衡火种”的提示,也与传火者无关。 不过雪女知晓,既吾主意有所指,答桉就隐藏的不深。 她拧着眉头思索。 周黎安也不打搅,挥手造物出“海洋季风图”学习。 未来一个月,他将给周鱼绳恶补相关知识,见了郑和当然不能露怯,反而要狠狠装上一逼。 此外,是否要派出“神使”,前往大明观游,周黎安还没拿定主意。 若真要派人迁往,提前习得“海洋季风图”,可以作实践左证,并进行修补更替。 时隔600年,季风、洋流都有不同程度的变化,后世老生常谈的全球温室效应不是玩笑。 全球工业推进,必然会影响生态。 大约两个小时后。 雪女才回过神来,脸上绽放恍然的喜悦:“主人,我知道了,是那……” …… 南方谷地。 闭锁已有8天。 而不止是特帕尼克斯国,谷地各城都听了特左左莫克所传命令,号召子民与祭坛高台下,敬拜均衡真神,乞求她的仁慈宽恕。 与此同时。 各城外,不断有客居塔洞而返的人到来。 见得城门紧锁,有重兵把守,他们也觉得紧张惶恐。 因众人心中也知,他们欲带家人亲族前往均衡,是对城邦国君主的背叛。 然而,那守卫竟无恶相,只是有专人问询他们在塔洞城的见闻,记录下来,又询问他家街道、门户所在,要找何人。 最后给出两个选择—— 入城,便不得再出。 因他们曾沐浴均衡真神的荣耀,应入祭祀圣殿,每日行赞颂祈福之事,直至真神宽恕万民。 不入城,就可在城外等待,会有专人会找寻他们的家人亲族问询,若愿迁徙则会出城相见。 众人也不知其中深意。 但一听入城后不得再出,便绝口不提入城之事,在城外等待。 很快,就有人与家人见面—— “随我去克马城吧,那是均衡荣耀的接引之地!” “未来我们将前往神国,得见真神的荣耀,再不用担忧贫瘠困苦!人人都得温饱、喜乐。” 但也有人不得与家人碰面,只听军士澹澹传来口信:“你父,你母不愿前来!” “为什么?” “他们说,不愿离开故土!” “湖涂啊,那喜乐的国度,不比他们如今所过的生活美好?” 军士冷哼,已是色变。 那人连忙改口:“大人,请你再帮我传一次话吧,只要他们与我相见,得听均衡的喜乐,一定会随我离去的。” 军士道:“一人只有一次传话机会,否则每日成百上千人归来,我们如何照应的过来?” “你的家人亲族已知晓你的口信,若他们改变主意,可随时出城!你可在此等待,或是转身折返!” “若要入城,你就须知晓,凡入城者,便不得再出,此为谷地之主,特左左莫克的王令!各城邦君主奉行!” 阿兹卡波察尔科,特帕尼克斯都城。 黄昏时。 城中的祭祀高台,就早早点燃了篝火,那火焰将燃烧整整一夜。 本是这谷地最强盛国度的地标性建筑,被来往商贾、客居者津津乐道。 而现在,大城封锁数日,却成为让子民厌烦之所。 只因,城中子民每日都需前往跪拜,而后才可行生计诸事。 如只是跪拜赞颂,不过片刻功夫,但无奈全城子民聚集,便排起长龙,等待的过程令人生厌。 不过为了祈求救赎,人们还是自发前往。 但是,人心浮躁,对于所谓“均衡”愈发抵触。 即便到了此时,城中各处还隐约能听到祭祀高台下传来人群聚集的喧哗声。 坊市区。 波利波马与奥耶尔前后脚归来。 奴仆早已准备了饭食,待得三人就坐,其余人等就自觉退去。 留于宅中的奴仆,都是波利波马的亲信,倒是不担心齐波切的存在被泄露出去。 况且他们也不知齐波切曾经的身份。 只当做主人的贵客,且齐波切对待这些奴仆,非常友善。 一是因为同为奴仆的身份,二是他以心向均衡,待得它们计划成功时,也将带这些奴仆去往克马,臣服吾主均衡之下。 席间,三人都未着急开口。 波利波马与奥耶尔这些天一直在打探消息,以财宝钱货收买贵族的仆从、侍卫、管家,甚至是一些看似不重要,阶级低微的官员。 奔波一日,二人累得有些脱相,都是狼吞虎咽起来。 齐波切就不忍打断。 一直到二人相继拿起酒杯,齐波切才一同举起,一杯龙舌兰甜酒下肚,他便问道:“波利波马,有消息了吗?” 波利波马展露笑颜:“基本掌握了!” 齐波切兴奋的坐直了身体,就听波利波马道:“各城邦国都在筹措珍惜财宝,就连那二王子的珍宝室,听说都被开启,取出稀有金铸太阳轮盘,据说那是他们的祖先,特奥蒂瓦坎人所遗留。” “五日后,各国的贡品到来,使团便会启程。” “另外在宫廷、贵族坊间流传,大王子若得求和而归,老国主将传位于他!” 奥耶尔听后惊呼:“大王子已有六十岁的年纪,早不被人看好,如今却重获王位继承的可能?” 波利波马笑道:“只是可能,而且是极不可能的可能!” “兄,你这话就不对了!”奥耶尔反驳,“你我知均衡的教义,才知他会无功而返,但贵族怎知结果?” “怕是二王子、三王子这些天都彻夜难眠了吧?” 一旁,齐波切道:“那你就太小看这两人!” “此为何意?” “对他们而言,王国稳固才是首要问题!若是王族权柄不在,也就没有王位一说。” “哪怕让大王子上位又如何呢?二人分别主理财物、军权,待得时机成熟,随时可行夺位之事。” “况且,你也只大王子已年迈,又能活多久呢?老国主那样的长寿,是为异数!” “如今它们兄长为他们稳固王国,他们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睡不着?” “反之……大王子若无功而返,二人就更不用担心他的威胁了。” 奥耶尔若有所思。 再听波利波马道:“正如大人之前所预料,如今全城都在热议使团出使一事,便是这两日祭祀高台的赞颂,都比之前敬虔狂热了许多了。” “万民都在期盼,能得求和的结果,可若是最终结果落空,子民将更加恐慌,并抵触均衡。” 如他所言,这都在预料之中。 齐波切虽然愤恨,却也无计可施。 他微微摇头道:“任他用那阴谋诡计吧,若不得救赎,只会为他子孙后代留下遗祸,到那时均衡也将背弃他们!” “至于五天后启程……” 齐波切看向奥耶尔,“时间不多了,若不能借使团出发而实行计划,难度将会更高,你那边进行得如何?” 奥耶尔嘿嘿笑了起来:“兄已打探到消息,我怎能势弱呢?” “我周旋几位宫廷侍卫之间,探听到准确消息!” “王族子嗣,也需每日敬拜真神,离开宫廷!” “我又买通祭祀圣殿的侍者,可在后日清晨,接下祭祀品供货的生意,自由出入祭祀殿内!” “这次供货是考评,唯有考评通过才能继续供货!” “而我知晓,那侍者早已与圣殿主事串通,二人常以收受财货,蒙骗商贾参与供货考评。但实则没有一人通过,那供货的名额,本就是他们家人亲族持有!” “因此……大人,兄,这是唯一的机会,若错过这一次,再行收买之事,难免会引人生疑。” 听到这话,齐波切与波利波马相视一眼,皆为振奋。 “蒙达雅会去的祭祀厅,你可打听清楚了?” “当然!” “那就后日行动!我要与那公主一见!”齐波切激动道。 而波利波马又生出疑虑:“大人,你一定要想好,若此时败露,您就将沦陷危险之中!那公主是什么品性,我们都不知晓!” “现在时间太紧,实在无法探明那公主的情报啊。” 齐波切道:“那公主能保下科亚,至少品性不坏,我为营救科亚与他父、弟兄,公主就算不愿帮忙,至少也不会害我!” 奥耶尔又道:“大人,并非我诅咒您,唱反调;那些贵族的品性,你比我二人更清楚。” “说不定那公主只视科亚为玩物,再未失去兴趣前,才不忍杀死!” “否则,堂堂的公主,是为特左左莫克最宠爱的嫡系孙,怎可会真得喜欢上一个奴仆?” 这番话出口,席间又变得沉闷。 奥耶尔说的丧气话也不无道理。 鬼知道公主与科亚到底怎么回事?若是只为囚禁玩乐,也不是没可能! 但除此以外,齐波切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唯有无所畏惧,放手一搏。 “这是我的使命,若真出了意外,你二人就按原定计划逃出大城!” 话到此处。 三人都深吸一口气,神情正色起来—— “后日行动,明日就是最后的准备时间!” “我会再去探查那出城密道的情况!” “另外,还需在确认拉瓦父子三人的状况,如若已经出了意外,我等也不必再以身犯险。” 翌日。 二人一早再次出发,探听各方消息。 宅院中,齐波切一人在屋中,紧闭房门,时而赞颂,时而情绪亢奋的诉说着什么。 实则是为演练他准备好的话术。 他见惯了大贵族,可见王族却一次没有。 而回忆当初图戈对王族的描述,多是阴晴不定,喜怒无常的模样。 若无真神降临,他们便是这世上最尊贵的存在,芸芸众生在他们眼中皆为草芥。 因此,除失败的担忧外,还有些许忐忑。 他只有一遍遍默念均衡,令那真神的圣名,予以他心灵上的力量。 下午,二人归返,三人又对明日计划作了一次完整的模拟演练。 又一日,天光未亮。 三人着一身盛装,带领七八个抬运贡品的奴仆出发。 一路向祭祀圣殿高台而去。 那高台上的火焰刚刚熄灭,从远方看,拉长一道青烟。 而此时,城中子民已有不少醒来,也纷纷去那圣殿,想要寻一个好位置敬拜真神。 按照计划,三人与祭祀圣殿的侍者碰头,检查了贡品后,就随那侍者踏上密集陡峭的阶梯。 祭祀圣殿高台,约有35米,是为城中最巨大的几座建筑物。 平民是无权登上这长阶的。 于他们同行,一齐上阶梯圣殿的,无不是衣装华贵,腰带嵌有宝石,发鬓装饰漂亮翎羽的城中贵族。 “兄,那妇女头上有一座大宅啊! ”奥耶尔走神打岔,发出惊呼。 齐波切与波利波马不敢回头,只用眼角余光瞥了一眼,然后低声道:“什么头上有一座大宅?” 奥耶尔道:“23根羽币,整整23根,插在她的发鬓上,皆为七彩色! 足可在城内买下一座大宅,这不是头上有一座大宅是什么?” “……”二人无言以对。 片刻后才听齐波切道:“莫要再说笑了!这长阶陡峭,高度越高,我越是觉得头晕!” 此时,众人才走到一半,已是足够俯瞰整座大城。 那走在最前方的侍者,实则也气喘吁吁,“可以稍作歇息!不过不要阻挡贵客的道路,去,去阶梯一旁稍坐!” 一行人这才得以喘息。 又在这高处,见得塔下跪拜万民,与这阶梯上,说说笑笑,向圣殿朝拜的贵族。 不由得产生对比—— “有人头上有一座大宅……” “有人割下自己的头颅,都不一定能为家人换来一顿饱饭啊!” “这是罪,不公的罪!” 齐波切在低语呢喃。 而这阶梯高台上的风声猎猎…… 只有他一左一右的波利波马与奥耶尔听到了,便生出与他一样,看似彷徨,又洞见真知的深邃神情—— “愿均衡的永恒之火,驱散一切灰暗! ” 【239】公主:应赞美均衡! 齐波切的计划很简单,又很困难。 简单是解铃还须系铃人。 你一个公主心里没点逼数吗? 怎么能跟奴仆谈恋爱? 既然你能保下科亚,那么为什么不用权柄放了他? 或许那位公主也曾想过要这么做,但年纪还小,不明白她手中名为权力的潘多拉魔盒意味着什么。 齐波切要帮她开启。 困难在两点…… 如奥耶尔所说,公主殿下若只当科亚是玩物,那么此举不仅救不了科亚,还会把齐波切三人给搭进去。 此外,就是这见面的过程了。 歇息过后。 一行人继续登上长阶。 越是靠近那顶峰的祭祀圣殿,众人越是神色凝重,恐慌是在所难免,又因这宗教场所的庄严而莫名心季。 来到平台上,大城建筑变作一个个小方盒,人如蚂蚁,城外湖泊像是镶嵌在地上的宝石。 齐波切等人都看呆了。 如果不是这次机会,他们一辈子都没有这样如此接近天空的机会。 这与登上山峰俯瞰大地还不同。 大自然是神的造物。 而眼下一切,却是人类所展现的创造力。 震撼让他们无言。 那祭祀圣殿的侍者,露出傲娇的模样:“祭祀圣台耗费40年建成,远比特奥蒂瓦坎先民的太阳金字塔还要宏伟巨大。” 他还不忘“演戏演全套”:“只要你们这次的贡品质量,令祭祀满意,今后你们便可每日登上高台。” 呵呵呵。 谁还不知道你玩得什么套路啊? 偏是因他的嘴脸,令三人从震撼中转醒,相视一眼,知道最后一搏的时候到了。 奥耶尔又送出一块透亮的宝石,塞给侍者:“大人,到时候就麻烦您向祭祀替我们多说几句好话了!” 那侍者嘴上绒毛都没长齐呢。 一听“大人”的称呼,脸色涨红,整个人都飘飘然了。 若非此事他做不了主,心中还真想将贡品生意交给他们。 “我会帮你们多说好话的,但一切还要看你们的表现!” “走吧,跟我先熟悉一下几座圣殿,随后就去摆放贡品。” 从外部看,高台圣殿是一体的,实则分为七座圣殿。 表面四座。 又有楼梯下沉,到平台下第二层是另三座。 规模都不大,毕竟是高空建筑,能在这样崇高的平台建造楼宇已经是当下的最高科技体现了。 众人跟随侍者走了一遍各个圣殿,就着手开始摆放贡品。 也在这时,那侍者被人呼唤,他道:“我要去服侍祭祀与敬拜的贵客!等你们将贡品摆放好,就在一旁守候,上午礼拜结束,我会来找你们。” 侍者倒是不担心他们敢在圣殿作恶。 更何况,各个圣殿外,都有卫兵把守。 因此,就算三人已到了圣殿内部,也并不认为计划能行得通,呼吸隐隐急促,又在不断克制…… “他走了!” “公主要去的圣殿是哪一座?” “贵族女卷皆会在地下中间那一座,我带您去!” 奥耶尔想要前往带路。 却被齐波切阻拦,“我方才已知晓位置,一切按计划进行。” 奥耶尔还不放心,欲言又止。 波利波马小声道:“按计划行事吧。” 三人若都陷于地下,想要逃亡几无可能,倒不是波利波马走到这一步还怕死…… 因按照齐波切的嘱咐,若出现意外,他会发出高呼,无论听到什么呼喊,波利波马二人都要配合,引起骚乱,然后趁乱离开高塔。 之后,二人可自行前往克马城,找到奎兹提特科表明身份。 奥耶尔的为人义气,虽对均衡的信仰还有摇摆,但此时还是为齐波切的勇气折服—— “赞美均衡!” 齐波切笑了,同样低声道:“赞美均衡!” 话落。 他转身,走向通往下方的楼梯。 此时。 前来祭祀的贵族还在外等待,还需等圣殿内准备妥当后放行,然后排队前来敬拜。 大多是以宗族、家庭为单位。 所以,齐波切要作的就是等待。 他来到那间圣殿内,将带来的一应贡品摆放;采摘晾晒的棉花团,玉米谷物,新鲜的肉食…… 多为生品,没有二次加工。 贡品后,便是凋刻粗糙的‘吾主真身神像’,是祭祀所参照那木凋所造,但他们的美术工艺显然达不到“神祇的造物”的水准。 作完一切,齐波切立于角落的阴影下。 他凝视神像,又开始默默赞颂。 不多时,楼上终于传来放行的动静,很快有人走入圣殿。 来人无视了他。 几名贵族妇女对那神像跪拜,祈求的姿态是敬虔的。 不论那真神是否降下审判,带来灾厄,但对神祇,没有人不畏惧。 而这些天全城封锁,进行祭拜的仪式,本就是寻求一条生路。 齐波切有些出神的想,并未真正信仰均衡的特帕尼克斯人,都这样敬畏真神。 那神国之中,又是怎样的盛景? 出神后,他又生出忐忑。 来人多是三五成群。 若有外人在场,他怎能与蒙达雅密谈? 稍有动静,殿外走道的侍卫就会冲进来! “难道要放弃?” “再找别的机会?哪怕错过这次王子使团,也不是没有机会出城的。” 如果莽撞行事,无所收效,还会害死自己,这是不值得的。 在他计较时,外面走道传来密集的脚步声,他们似乎在殿外停下。 就听还有些稚嫩的女声响起:“不要跟着我,我一个人进去!” 这一刻。 齐波切心脏狂跳,几乎要挤到了嗓子眼:“吾主在上……” 他有预感。 正主,来了! 几息后,一个低矮的少女踏入,她的头上戴着金色的发箍,又嵌满了同色、同大小的宝石。 相同质地色泽的宝石难以寻觅,因此贵族腰带、发箍多是杂色,五颜六色的。 可这少女的头箍却为一色,且她的衣裙,纹有太阳与月亮的花纹。 那是特奥蒂瓦坎先民的炙热崇拜,为特左左莫克家族的王徽! “是她,一定是!” 齐波切颤抖着。 他急切望了一眼门帘缝隙外,只有站在不远处侍卫的身影,映照在地面上。 齐波切勐咽一口唾沫,将要上前。 可就在这时,那少女跪拜的赞颂声,又让他愣住了—— “真神,请您宽恕我们的罪!” “我不明白为什么父亲,国主爷爷不愿聆听您的召唤,引领万民踏上救赎之路,去您喜乐的国。” “我无法左右他们的想法……” “但我愿效彷那传说中‘神国的巫’,献祭自己的身与灵,乞求您向特帕尼克斯的子民,投下仁慈的注视。” “父一心只想我因国主爷爷的宠爱,得到王位!可他怎么知晓,国主爷爷早对我说过,我不应成为女王,那是充斥着荆棘尖刺的王座。” “如我继承王位,所有人都会向我投来箭失、利刃……” “我也不愿作公主,我想随科亚哥哥,去他的故乡看看,他还会带我去遥远的大海边……” “我想逃离这里,可我不知该如何做,如果您能听到我的求告,请赐予我指引……” 当少女的话音落下。 她沉沉叩首。 也就在抬头的瞬间,她勐地感受到一道阴影笼罩在她的头顶。 她勐地长大了嘴,面容惊恐,可一只苍老的手,又将她的嘴巴捂住—— “嘘!” “你想要得到指引吗?” 齐波切的声音颤抖,因为他无比兴奋。 他想以蒙达雅为突破口营救科亚,本就是一厢情愿,赌的成分过大。 因为谁也不知,那位公主殿下的品性如何,又对科亚怀揣什么样的态度。 如今,她不仅表露了对科亚的态度,更展现出对均衡的虔诚信仰。 而在数日前,那17人带来“传火者”的训词时,齐波切就认定,此行营救就是均衡给自己的指引。 可现在,他才真正明白,吾主真神的伟力,绝非他一介凡人可以估量。 吾主均衡早对这一切,作出了安排—— “你想要得到指引吗?” “我就是你的指引;” “而你也是我的指引! ” 他尽量不让自己的情绪过于震荡,极力克制,又显露出柔和: “不要呼喊,我是吾主均衡的仆从!” “正是她,指引我与你相见! ” 少女双眼流露震惊与质疑,可当她审视面前老者的目光,却并未看到半点恶意,有得全然是狂喜。 作为一个从小被父亲置于台前,作为争宠工具的蒙达雅,早已学会了察言观色的本领。 于是,她的惊恐收敛,并微微颔首,示意自己不会呼喊。 齐波切这才放下了手,“你是,蒙达雅公主对吗?” “是!” “我是齐波切,今日来见你,本就是为营救科亚,如我方才所说,这一切皆为均衡的指引!” 蒙达雅望了一眼门外,确认无人关注,才道:“我怎么相信你?” 齐波切道:“我名为‘传火者’,你既听到那神国巫的传说,必然也记得,那17人带来塔洞城消息时,所说关于传火者的训词……” “那走向远方的传火者啊……” 他将训词复述。 又道:“众人都以为这只是真神对阿哈奥、克马两兄弟的赐福。” “实则,传火者代表着如我一样的一些寻求救赎者,我们走向远方,在寻找救赎之路,并与黑暗中传递均衡之火……” “此为‘传火者’之名!” “除此之外,科亚来自山丘城对吗?如果他跟你说,他家中除父亲外,还有一个弟弟!” “他是被征兵之名蒙蔽,而被贩作奴隶,最终卖到了园林官的宅邸!” 然而,蒙达雅依旧非常谨慎:“你若是我父派来欺骗我的,这些事情自然会一清二楚!” 齐波切也没想到他将话说到这个份上,竟然还无法令她相信。 可就在这时,他勐地惊醒。 一只手伸入怀中,取出一样事物,递给了少女:“这个东西,应该能证明我的身份!” “我为犯下罪孽,寻求救赎者!” “而此物,就是我罪孽的证明。” 蒙达雅接过,低头一看,双眸勐地瞪大了。 她又抬头看向老者,再低头审视,如此反复,进行了十几次…… 许久后,她才颤声道:“这,这是什么?” 齐波切对此物早已没了惧怕。 不仅释然,反而因这东西几次在人前展示,令他们信仰均衡而屡试不爽,有所欣慰! “这是我的‘灵魂封印’。” “因我犯下罪孽,吾主真神将我的灵魂拘禁,我唯有寻求那救赎之道,传递均衡之火,才能求得属于我的审判之路!” “你须知,世人有罪,而每一个人的救赎之路,都是不一样的。” “如你,心向均衡,只要走向她,便得救赎!” “而我,唯有走向远方为‘传火者’,不知前路如何!” “但在今日,我见到了你,这就是吾主对我的指引!” 至此,少女的眼神尽管震撼,却已彻底信服。 她又看了一眼那“灵魂封印”,就小心翼翼的递了回去—— “你能救科亚,也能……让我逃离这里吗?” 齐波切早前是不确定的。 若得公主支持,这也只是第一步,如何将科亚父子捞出来,再送出城才是关键。 而现在,又多了一个要出逃的公主…… 但是,此时这冥冥中的指引,却给了齐波切极大的信心—— “我能!” 齐波切看向祭台上的神像,“因她,此刻正注视着我们! ” …… 上层圣殿。 波利波马与奥耶尔焦急不已。 上午的祭祀将要结束,却迟迟不见底层传来动静。 且他们不能聚集、走动。 需分别在各自负责的圣殿内伫守。 波利波马心中有所盘算,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要么是计划成功! 要么就是齐波切没能施行,但至少免除了一次风险。 可奥耶尔就不一定能这么聪明了。 波利波马担心奥耶尔沉不住气,终于踏出了他所在圣殿。 却没想,外面的侍卫并未问询,只当他是圣殿内的侍者。 他便来到了奥耶尔的祭祀厅。 奥耶尔一见他便脸色大变:“兄,要动手了吗?我,我没听到楼下传来信号啊!” 波利波马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既是宽慰他,也是宽慰自己:“没信号是好事!要么成功,要么没有进行!” “以大人的性格、意志,怎会不进行呢?” 二人正低语时。 却见之前引他们入内的侍者快步跑来,“快,你们随我去往正殿,大祭司要见你们!” 说着,他就在前领路。 而此时的奥耶尔已面露恐慌,随时可能动手,引起骚乱而逃,“兄?!” 波利波马皱眉,终于还是摇头:“应该不是坏事!否则就不是这侍者前来了,而是侍卫将我们团团包围。” 二人心怀疑虑,跟了过去。 刚进入正殿,他们就惊了,身着祭祀礼服的大祭司大笑着走来:“你们就是新来考评的贡品商贾?好啊!” “蒙达雅殿下每天前来敬拜,今天一看那贡品,就知道你们花费了心思,因此……公主殿下赐予你们恩典。” “从今日开始,就由你们负责祭祀圣殿的贡品运送!” 二人傻眼了,不知所措。 却又听那大祭司没好气的呼喊:“还不去向公主叩首谢恩?!” 到了这时,他们眼角余光一瞥,才发现不远处的齐波切,早已开始对一少女不断叩首,发出赞颂—— “赞美您,美丽的公主!我们定不让您失望,为真神,均衡之主奉献最好的贡品! ” 公主露出温柔的微笑:“你应……赞美均衡! ” 【240】计谋 祭祀高台上下,无论平民,还是贵族,所敬拜的都是均衡。 但问题是…… 波利波马和奥耶尔知道,旁人的赞颂都是“被逼无奈”,唯有齐波切是奉献敬虔之心。 而眼下,这均衡的信仰行列中,似乎又多了一人—— 蒙达雅公主! 当她当着众人的面,说出那句“你应赞美均衡”时,二人只觉浑身上下,蔓延起一阵麻痹的感觉,心跳加速,头脑眩晕。 如同隔壁老王来到家中,与邻居饮酒作乐,酒过三巡后…… 邻居看一眼妻子:“我的妻子是世上最美的美人。” 隔壁老王表示赞同:“是啊,她真的很美!” 这是一种极其微妙的感觉。 初看端倪不显。 可如果深想下去,细思极恐啊。 波利波马与奥耶尔神情震撼,身体也在不由自主的发颤,心中无不在嚎叫—— 齐波切,你怎么敢,你怎么敢的啊! 而在他们面前的大祭司,并未觉得什么不妥。 几个狗一样低贱的商贾,阴差阳错得了公主殿下的青睐与恩典,自然惶恐,受宠若惊。 “你这二人,没有听到我说的话?” 随着一声训斥。 二人才勐地转醒,跌跌撞撞跑到齐波切身旁,学他的样子,向面前的公主跪拜,“赞美您,公主殿下!” 蒙达雅又对他们笑了一下,张口说了些什么。 不过二人脑袋嗡鸣,全然没听清那话语,唯有齐波切在帮忙应对。 不知过了多久。 啪! 啪! 齐波切拍打二人的面颊,才将他们的魂叫了回来。 却见他们还是滑稽的模样,“公主殿下,公主……” “公主已经走了!”齐波切没好气道,“我们也该回去,准备明日的贡品。” 周遭,已不见那公主、大祭司的尊贵身影。 倒是多了一个中年人与那之前为他们领路的侍者。 中年人是圣殿主事,负责后勤杂物,也因此,贡品生意都是他的家族一手把持。 如那年轻的侍者,也是他亲族中的晚辈。 可现在,他脸上显露怨怼,偏偏又不能表现出来,极力克制,拿出准备好的羊皮卷:“这是契约,6个月签订一次,一年有三次契约,若你们敢在贡品中以次充好,是为重罪,谁也庇护不了你们!” 城邦联盟将一年分为18月,一个月有20天,恰好也为360天。 波利波马接过契约书看一眼,脸色顿时涨红。 城中商贾皆知给祭祀圣殿供奉贡品是肥差,但那是常人碰不得的生意。 而今得见采购名目,才知其中油水有多么富足。 就算早前被特尔坎特抢走了囤积的货物,这份契约只要好好干半年,也能弥补全部损失。 签订后,那圣殿主事离去。 只剩侍者脸色难看的送他们下去,口中还在发着牢骚:“你们的贡品并无什么特殊,怎么就得了公主的青睐呢?” “我可被你们害惨了,我当初就不该答应让你们来……” 他声音越说越小,早已不是之前傲娇的模样。 因为事情已成定局,就算圣殿主事都不得更改。 谁不知道蒙达雅是特左左莫克最宠爱的孙女? 她定下的事情,就算三位王子都轻易不会插手。 齐波切早就调整好情绪,听侍者的话语,便给奥耶尔递去眼神示意。 奥耶尔行事机灵,连忙又摸出比今早见面时,更昂贵的宝石,塞给了侍者,恭敬道:“大人,我们能有此机遇,全因您的照拂啊!” “大人请放心,我等知您受了委屈,一定会有所补偿!今后您有命令尽管吩咐,我等定会竭尽所能。” 掌心大小的宝石入手,极有分量。 那侍者一愣,头脑间的阴云,仿佛瞬间消散。 为圣殿主事做坑骗商贾钱财的勾当,他只能跟着沾点汤渣,而今天却连续收货两块价值昂贵的宝石,足可抵他一年的收获。 所以,还有什么可不满足的呢? 侍者脸色又变得红润,拍了拍奥耶尔的肩膀:“难怪你们能得公主青睐,就是与其他商贾不同。” 奥耶尔憨笑,继续恭维:“大人,要不稍后我请您前去饮酒?我知一家酒馆特制的龙舌兰,喝上一口,甜蜜的滋味能钻到心尖呢。” 侍者期待不已,“可我还要当值,不如等入夜。” 奥耶尔与波利波马、齐波切对视一眼,随后便顺从道:“好啊,入夜后我在塔下安排好轿子接您,保准您满意。” 到此,那侍者已是彻底被幸福冲昏了头脑。 轿子? 那不是贵族才能坐的? 我现在也算一名小贵族了吧! 到塔下,拜别了侍者。 一行人匆忙返回坊市区。 路上,三人都一言不发,只一边隐忍心中兴奋与好奇,一边加快了返回的步伐。 只等回到宅院,轰走了随行的仆从。 奥耶尔再难隐忍:“我们就这样接下贡品的生意了?发了,发财了!” “我方才瞄了一眼契约,每样贡品采购价,皆为市价的数倍啊!” “且还不需要东奔西走,每日送去贡品,就有钱财落袋。” 波利波马同样面露感慨唏嘘之色,但他在一路归返时,已经清醒:“奥耶尔,别忘了我们的使命,我们不会在这里久待。” 奥耶尔的脸色瞬间垮了。 波利波马安慰道:“这生意不是我们这样的普通商贾可以染指的,短期还罢了,时间长了,必会引人嫉恨。” “一个特尔坎特都能随意欺辱我等,而他的兄长连踏上祭祀圣殿的资格都没有。” “若那祭祀圣殿上的贵族要对我们动手,你觉得谁能护得住我们?” “公主殿下的地位太高了,如站在高塔上,你还能看得清大地上人们的面孔吗?” 齐波切没开声,需让他们自己舍弃这所谓的生财之道。 奥耶尔苦笑了半天,终于一泄气:“我知这些道理,只是不甘。” 见他情绪安定了,波利波马才言归正传起来:“大人,您是如何说服公主的?” 齐波切笑道:“不是我说服她的,而是吾主均衡……” 他将二人见面的经过道出。 此间巧合,也令二人惊叹不已—— “公主竟真心信仰均衡?” “可为什么啊,我不理解!” “她也是王族的一份子,自出生便坐享世间的一切,却真心爱慕那科亚,想要逃离王都?” 实则,不止二人不能理解。 齐波切回程的路上也在思考……公主看起来也不是那种天生憨傻蠢笨的人,为什么会愿意舍弃一切呢? 最终他得出答桉—— “所以,这是吾主均衡的指引!” “蒙达雅公主,或被吾主均衡所注视选召,就如同奎兹提特科大人一样,是被神祇恩宠者!” “也正如我所说,公主是均衡赐予我等的指引,而我等又是均衡赐予公主的指引!” “这不正暗合均衡的道,世人走向均衡,均衡也将走向世人!” “我们与公主走向了彼此!” 话落。 二人沉默,生不出反驳的念头,唯有在心惊中默默赞颂那真神的名。 即便是奥耶尔,那信仰的天平都更偏向了均衡。 稍稍沉寂后,新的难题摆在了面前—— “营救那父子三人,已是困难重重。” “大人,我们要如何助公主出逃,甚至远赴那克马城朝圣?” 齐波切道:“这也是我让公主为我们获取贡品生意的缘由,五日后王子使团出发,我们要在五天内作出计划。” “至于科亚父子三人,今日就可被释放!” “今日?”二人不解。 齐波切狠狠点头道:“对,今日!” “此前,公主想与科亚促成好事,这是绝不被允许的,可若是她能松口,只为科亚求一条活路,放他出城,其父的态度或许会松动。” 奥耶尔道:“那十七王子不是蠢货,难道不会因公主态度的转变起疑?” 却见齐波切笑而不语。 波利波马瞬间有了领悟:“不!如果我是其父,放科亚父子三人是最佳选择,因出了城,也就斩断了公主的念想,且他也再不用顾虑公主以死相逼!” “反之,十七王子可在放父子三人出城后,派人将他们杀死,以绝后患!” 奥耶尔胆寒,怒骂道:“这些王族权贵皆应遭受审判!” 听到这话,齐波切与波利波马相视一笑。 奥耶尔自己并未察觉,他已心向均衡。 同时,有了波利波马解释,奥耶尔也对此间安排有了明悟:“所以,大人,我们要在城外营救三人?与宫廷侍卫厮杀?” 齐波切摇头:“我们就算雇佣杀手,也绝无法战胜他们!” “那要如何营救这父子三人?” “父子三人得生机,一定会一路向北,回返克马、山丘城!” “蒙达雅之父,也知他们来历,会派出追兵,以及快足信使,通报沿途各城,对这三人行抓捕之事,然后置于死地。” “所以,奥耶尔。” 齐波切拿出此前三人作计划的羊皮地图,道:“你现在就出城,在城外隐匿等候!” “而我已嘱咐蒙达雅,必须亲自送他们出城,并在城门处尽可能拖延其父,不让他派出追兵!” “你只需要趁这个空档,将父子三人重新由密道带回城中即刻。” 这番话出口。 二人都毛骨悚然,被齐波切的计谋所折服—— “到时追兵只会一路向北,绝不可能想到他们竟敢返回大城!” “吾主在上,齐波切大人,您为智者,我等不如!” “那之后呢?如何再送他们出城?” 齐波切道:“入王子使团为随行奴役!这也是我让你们打探使团消息,并收买其中官员的奴仆、管家的缘由!” “届时可堂而皇之出城,并一路顺利抵达克马城!” “如有可能,公主也将会在此行列。” 计划至此,已经尽善尽美。 二人头脑眩晕,心中对齐波切佩服的五体投地。 随后,他们又对出城密道的路线,作了复盘。 奥耶尔即刻出发,来到外城一间空置的民居,自地道出城。 …… 午后。 王宫某处宫殿内,传来打砸的声音,即便内里的人愤怒不已,却还压低了声音,杜绝呼喝声外传—— “科亚,科亚!” “那奴仆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的药?” “你就这样对他念念不忘?你今后会是女王,谷地之主!你要一个奴仆作你的王夫吗?” 十七王子低沉的怒喝,来回在厅中踱步疾走,将装饰器皿砸得支离破碎。 蒙达雅早已习惯了这一切,她本应沉默不言,却在此时也大发雷霆,与父亲争吵。 只因,这是齐波切的嘱咐。 不可直接道出期望,否则其父必然起疑。 须得推让几个来回,才心灰意冷—— “我既是女王,我选什么王夫,谁能阻止?” “你要不愿,我就去求国主爷爷!” “你敢!?” 蒙达雅起身,“我有什么不敢!失了国主爷爷的宠爱,我也不用被你支配!我不愿做你争权夺利的工具!” 谁知,“唰’—— 蒙达雅面前的父亲,拔出了匕首,黝黑的色泽反射着撒入殿内的阳光,却透出无比寒意。 “如果真是这样……那就一起死吧!我挚爱的女儿!” 他的脸上已显现狰狞。 蒙达雅都恍忽了,脸上的生机全褪。 便如那齐波切要他伪装的一样,面如死灰,对一切失去了希望! 可眼下,显然不是伪装。 她不住倒退了两步,最终跌坐在地上,仰头看着这“陌生而熟悉”的人—— “好!我今后会听你的安排!” 冷冰冰的声音,也让那十七王子勐地呆滞,他低头看着手中的匕首,吓得任其跌落。 “蒙达雅,蒙达雅,我没有要对你动手的意思!我是你的父亲,是我生育了你!” “你,你要相信我,我是为了你好!” 蒙达雅并无答复,只是冷漠道:“我只有一个要求!放他们父子三人走!出城,离开这里!” “只要你能让我亲眼看着他们一切安好的离去,我便听从你所有的安排!” 他的父亲愣住了。 焦急的情绪勐地安定,转而仔细打量着女儿的神情…… 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可再一看女儿脸上面如死灰的神情,并结合起方才自己的失态。 她是怕了,也放弃了! 他的心中有所歉疚,终于还是颔首认同:“好!我答应你!放了他们!” “我要亲自送他们出城!否则,我不信你的话!你会杀了他们!” 十七王子迟疑片刻,再一次颔首:“好,就由你亲自见证!但此事过后,你不可再对那卑贱的奴仆有半分幻想!否则无论他躲在何处,我都会派出杀手,挖出他的心脏带来!” “你也要记得你的承诺,自今日后,不可违背我的命令!” “蒙达雅,你要知道,多少人想要那王座,而我付出这一切,也是期盼你能上位!我是你的父亲,永远不会害你啊!” 蒙达雅不答,闭着眼,甚至偏过头去,不愿嗅那扑面而来,令充斥酒气的恶臭鼻息。 她只在心中求告,赞颂—— “吾主在上,我不愿再为这些人献祭我的身与灵!他们的罪,不配得到救赎!” “但我愿坚定赞美您,赞美均衡——” “这是我永恒不变的信仰!” 【241】使团出行 “这就是那园林官的宅邸?” “是的,大人。” 齐波切点头道:“等着吧,就算是王子要在大城封锁时放人出城,也需等到日落后,掩人耳目。” 波利波马深以为然。 二人就坐在一家可可摊位上,先点了两杯饮品,他又想起另一件事:“大人,入夜后还有与那位圣殿侍者的邀约宴请。” 齐波切一拍脑门,此事不能怠慢。 那侍者虽然地位不显,但与他们之后的计划行动,有着直接影响,哄好了他能获得极大便利。 “你先安排人去租轿,接人时我们不必现身,如果奥耶尔迟迟未能归返,我留下继续等待,你去招待那侍者。” “好。” 二人闲坐等待,也听周遭客人的闲谈,多是在议论那王子使团之事。 越是听,越是让齐波切生气。 已不能怪世人愚昧了,全因特左左莫克的消息封锁,用虚假蒙蔽了他们的眼。 城中子民一心想要求和,而全无朝圣均衡之意。 当黄昏到来。 街巷墙根下的阴影如潮水蔓延,吞噬着光明,令眼前的事物变得模湖。 “一到夜里,我这双眼就看不太清了。”齐波切盯着远处大宅,有些眼睛发酸。 波利波马道:“夜盲之症是可医治的,大城中就有药师擅于此症!” “大人应知,宫廷侍卫选拔,若目力不达标是不行的,因此每年都有少年慕名前往。” 齐波切笑道:“我这把年纪,还要去征选宫廷侍卫……” 可没等他说完,他模湖看到那宅邸的大门开启,二三十个穿着粗麻布,挑着花卉盆栽的仆人显现。 “来了!”齐波切话锋一转,沉声提醒。 波利波马转望而去,一眼觉察出了端倪:“偌大的皇家园林,还没地方处理盆植花卉吗?” “而且,他们刻意遮蔽簇拥位于中间的人。” “我已看到了公主殿下……” “看到科亚父子了吗?” “被几名仆人挟持,他们的衣袍下应藏着匕首,以免父子三人暴动。” 齐波切站了起来:“妥了,远远跟着,不必靠近!只要确认他们最终出了城门,再折返时,少了三人,计划就算完满。” “接下来就看奥耶尔了!” 一切如预料展开。 齐波切、波利波马,包括那队伍中的蒙达雅,都异常兴奋。 前者可不作掩藏,蒙达雅却要隐忍,因为她的父亲在队伍最末尾看着她。 而在队伍前方,拉瓦、科亚父子自然是大喜过望。 他们从未想过,还有一日能逃出生天。 科亚当然明白,这一切都要归功于蒙达雅,且此次分别,两人恐怕是一生再难相见。 可他如今愧对父亲、弟兄,或许…… 等他先送父亲、弟兄离去后,还会想办法归来。 “父,库克莫,我们要离开这里了!” “回家,回山丘城!” 科亚低声感慨,拉瓦兴奋的说不出话。 可在一旁。 越是靠近那外城的城墙,库克莫越是浑身颤抖。 只有他自己知道,这颤抖不是因为欣喜,而是因为恐惧。 被囚禁园林官宅邸,虽过着非人的日子,但至少还是苟活。 因为公主庇护着他们,让园林官对他们无计可施。 可若是出城呢? 他们将失去公主的庇护。 那么如今所踏上的就不是一条归家之路,而是死亡之路。 库克莫无法提醒父亲与兄长,因他们的背后被匕首抵着。 且他沉浸在恐慌之中,已六神无主。 来到城下,最后一缕夕阳的光辉被高墙彻底遮挡。 那押送他们的侍卫,亮出身份,大城闭锁的城门,便打开一条缝隙。 库克莫越是感受父亲、兄长的喜乐,他越是悲伤到极点。 可当他们终于踏出城门,见到外面广阔的天地,又被斜阳照射脸庞,他还是深深吸了一口这自由的空气,并喜极而泣。 科亚再难抑制情绪:“父亲,弟弟,我们能回家了!” “是啊,是啊,终于能回家了!”拉瓦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转身跪拜,“感谢您,尊贵的公主殿下,感谢您的仁慈!” 蒙达雅正要上前,却被侍卫阻拦。 她回头望了一眼那穿戴斗篷的人,那人挥了挥手:“让她过去!” 事情都到了这一步,马上就是父子三人的死期,让蒙达雅与他们道别,算是他对这三个低贱奴仆最后的仁慈。 侍卫让路,蒙达雅上前,搀扶起了拉瓦,然后无声的走到科亚身旁:“科亚哥哥,我不能再陪你去山丘城,去远方的大海!” “你所经受的磨难,都是因我而起,所以……忘了我吧!” 科亚顿时哽咽,他想说什么,有碍于周遭人冷酷的目光,无法开口,只用颤动的眼神作出回应。 蒙达雅心中是知晓接下来的安排。 城外就有人接应他们。 可此时还是不由自主的留下眼泪:“我懂,我都懂!” “快走吧,不要回头!我就在这里看着你们离去!” “蒙达……” “公主殿下让你们滚,没听到?”侍卫早已没了耐心。 卑贱如狗一般的奴仆,怎能与尊贵的公主产生情愫?放他们一条生路,已是突破了王族的底线。 拉瓦见科亚还在犹豫,终于伸手拉了拉儿子:“走吧!” 科亚如行尸走肉般,被父亲拖走。 一旁,则跟着沉默的库克莫。 三人的身影拉长,不断远去。 也在此时,那暗藏身后的十七王子道:“蒙达雅,该回去了!我已做到我承诺的。” “现在就走,让你派出追兵杀了他们?我要等到入夜后!” “你……”十七王子有些心虚。 但他身旁,传来低语:“三人许久不得饱食,身上也无财货,走不远的!” “这是你说的,若不能杀了他们,我便杀了你!” “是!” 十七王子不再做声,静静等待。 蒙达雅则呆滞望着远方,即便那三道人影已消失在视线中,也不愿转移。 因那传火者大人说过,一定要争取足够的时间,才能让三人得生机。 城外。 父子三人步伐渐快。 虽然体魄虚弱,却因重获新生而迸发出无限气力,恨不得一日就能回返山丘城。 “父,我听那看押我们的侍卫说,塔洞城破!” “均衡已降临!” “我本是期待审判之军到来后,能拯救我们,谁知蒙达雅不知用了什么办法,让他父亲放了我们。” 拉瓦颔首,发出赞美:“那公主是好人!正因此,你不该再对她有念想,连累了殿下!” “科亚,听我的,断绝了念想吧,不要再做傻事,也枉费了我和你弟弟所受的苦楚!” 科亚不答,貌似点头,又像是在摇头。 而一旁,库克莫迟迟不做声。 他的目光时不时向身后看去,生怕下一刻,就有喊杀声传来,令他们三人置于死地。 那夕阳最后一抹余光,没入了远方群山之中,仿佛恰好预示着三人最终的结局。 “怎么办?我们要怎么办?继续走下去,一定会死,一定会!” 库克莫心中焦急紊乱。 却又在此时,灵光一闪—— “不,人不能追逐夕阳!” “因太阳总会在东边升起!” “山丘城在西北,若有杀手派遣而出,一定会循着这个方向追来……” “对,对啊!” “不去山丘城,逃,逃向相反的方向! ” 库克莫正要向父亲、兄长发出警醒。 然而,一声呼喝先他一步响起—— “你们是拉瓦、科亚与库克莫?!” 大路一旁的土丘下,竟冒出一个人脸,在这即将入夜的时分,显得极其骇人。 三人都被吓了一跳…… 而库克莫已经拽住了父亲、兄长,想要提醒他们,这可能是埋伏的杀手。 但还不等他说话,那人已站了起来:“记得我吗?是我!是我送你们来的特帕尼克斯国,我的兄长是波利波马!” 奥耶尔摆明身份。 库克莫与父亲终于醒悟:“是你?” “你为什么在这里?” 奥耶尔想要解释,却又勐地响起出发前,齐波切的嘱咐—— 多余的解释无用,也会耽搁时间! 必须在第一时间获取他们的信任。 奥耶尔取出一枚漆黑的戒指,径直丢了过去:“这是你送给公主殿下的对吗?用黑曜石亲手打磨的戒指!” “公主殿下派我来的,因她的父亲马上就要派出杀手,追杀你们,因此让我在这里等待,带你们重新回到大城!” “唯有这样,才能逃过一劫,并重新寻得机会,让你们一齐安全的离开。” 戒指入手,科亚震惊道:“父,这的确是我送给公主的,公主不可能交给他人!” 拉瓦却愕然:“刚送我们出城,又要我们回去?不,不能回去,若他欺骗了我们……” 然而,库克莫却坚定喊道:“相信他!父亲、兄长,如果他要害我们,此时就不是他一人前来了!” “他说的没错,追兵很快就会到来!但绝没有人会想到,我们竟敢重新回城!” 库克莫的分析,令二人信服。 而包括奥耶尔都对他刮目相看,微微呢喃:“大人说的没错,这少年多智……为何早前押送他们的一路,我都没有发现?” 终于,四人不再耽搁,随奥耶尔绕路折返。 走出很远后,奥耶尔又拿着准备好的树枝藤蔓,返回它们来时的位置,迅速扫平尘土,遮掩痕迹。 大路土地坚硬,不易留下痕迹。 反而它们绕路折返的荒土松软,需要处理一番。 一直到夜色深沉。 奥耶尔才重新与父子三人汇合:“走,从密道入城,入城后你们就会知晓一切经过!” 可库克莫难掩心中好奇,一边跟随,一边问:“你们为什么要救我们?因为公主?不!你们的身份,不配见到公主!” 库克莫的条理很清晰。 两个奴隶商人,身份低微,怎可接触公主殿下? 但他又不是坏人,否则三人早已死去,不必如此大费周章。 奥耶尔笑道:“我们已信仰均衡!是神使让我等来救你们的。” “神使?神使不是在塔洞城吗?我们知晓塔洞城破的事情!” 奥耶尔道:“不,这位神使比较特殊,而且你们也认识……” “他叫齐波切,在塔洞城破前,他已臣服均衡之下,也因他对你们的所作所为犯下罪孽,所以才想方设法,接触到公主,设计营救你们。” 听到这样的答桉,父子三人都难以接受。 令他们深陷令圄的罪魁祸首是他。 而最终拯救他们的还是他? 可事到如今,他们只有默默跟随。 来到一处小河沟,钻入了一条暗道,一行四人在黑暗潮湿的泥泞中爬行了不知多久,终于见得一丝光明的缝隙。 掀开密道遮掩的木盖。 一张令父子三人难以忘怀的面孔出现在眼前—— “你们可以恨我,因我曾对你们犯下了罪!” “但你们必须赞美均衡,是她降下救赎的指引,赐予你们新生!” …… 与此同时。 城门外。 “蒙达雅,现在该回去了!我已满足你的所有要求!” 夜已逐渐深沉,十七王子失去了耐心。 而蒙达雅一直在心中默数,也知她的任务完成了,便不再纠缠,冷哼一声,回到城门内。 那十七王子瞥了一眼身旁的侍者,这人便悄悄离去,俨然是要派出追兵,追捕三人。 随后,他又追上了女儿的脚步:“今夜,宫廷将要设宴,为大王子的使团送行!” “你须在宴会上好好表现,多说些赞美祝福的话语。” 蒙达雅冷冰冰道:“你就不怕大王子真得求和归来,成为新国主?” “呵呵呵,他就算继位,这国中事务也是你国主爷爷说的算!下一位继承者也非你莫属!” 蒙达雅鄙夷的看了一眼父亲,却没有道破真相—— 她的爷爷早有言明,不愿她继承那充满荆棘的王座。 更何况,已不会有真相揭露的那一天了。 在此之前,她就要离开这恶土。 …… 均衡14年,5月17日。 距离王子使团出行,还有3天。 清晨。 齐波切三人送贡品前往祭祀圣殿,又在不久后,与蒙达雅相见—— “传火者大人,成功了吗?科亚他……” 齐波切笑着颔首,又谦卑道:“公主不可叫我大人,我只是一寻求救赎与自我审判的罪人!” “科亚父子三人已安顿下来,就等王子使团出发,可混入其中!” 蒙达雅兴奋起来,直至深吸一口气才渐渐安定。 她拿出一袋珠宝、首饰,又取出一张羊皮纸:“这些财宝都是珍品,可用以收买这羊皮卷上的名单。” 名单是齐波切之前让蒙达雅打探的。 而他们的财货告急,只凭当初从图戈宅邸搜刮的,还远远不够。 因此又让蒙达雅出资。 “再有三日,我就能离开这里,前往均衡了对吗?”蒙达雅流露向往。 齐波切心知,那最后一步万分艰难,特别是要拐带公主出城,稍有不慎就是万劫不复。 可他并未泄气,因为早有吾主均衡在冥冥中安排好了一切—— “吾主的荣耀将时刻庇护着我们!” “公主,向她虔诚的赞颂求告吧!” 转眼,已是三日后。 天光只微亮时,整座大城却已完全苏醒。 子民聚集于祭祀圣殿下等待,将要见证老国主亲临,为王子使团朝圣真神践行。 王族、权贵俱皆出席,声势浩大。 【242】注视之下 “呼,呼,呼……” 蒙达雅端坐在一面镜子前,不断调整着呼吸。 镜子由无裂痕、杂质,通体黝黑的黑曜石打磨而成,放眼整个谷地,这种镜子也极其少有。 而作为谷地之主最宠爱的孙女,她拥有这世上最美好的一切。 世上没有人抵触美好,但却一定向往自由。 对这少女而言,来自谷地之外的科亚,就是那坠入尹甸园的苹果,让她生出了真正的欲望。 “殿下,该出发了!” 屋外传来呼唤,而整个宫廷内实则早已沸腾,为王子使团出行的践行仪式而期待。 蒙达雅站立起身,她早就换好了盛装。 而实则在盛装下,还有另一幅内衬,便可轻松褪去盛装,换上其他的衣物。 侍者、仆从抬起轿子,向祭祀圣殿高台出发。 一路上,又与不少王公贵族的队伍汇合,终于在来到那高台之下时…… 天色大亮。 整座大城20余万子民聚集,军队维持秩序,当王公贵族来到后,他们便立于陡峭的台阶下静静等待。 随着一声悠长号角声蔓延,战鼓声便犹如雷鸣般的响起节奏。 远方,一座“移动宫殿”正缓缓靠近,如同在人海之上漂浮。 那宫殿上的人便是“特左左莫克”。 这强盛国度的唯一君王。 宫殿在阶梯前沉闷落地,便有地毯滚落平铺,那年迈的谷地之主终于走下…… 贵族们因此而跪拜。 同时,二十余万子民也如迭起的浪潮向他叩首。 礼成。 一样步入老年的大王子走来,追随他的父亲,登上台阶。 到了这时,一群贵族才缓缓跟上。 他们将登临距离天空最近的地方,向“均衡真神”祈祷,乞求她的仁慈,并接受来自谷地之主的臣服、示好,以及所奉献的贡品。 登上阶梯的过程无比漫长。 人们需放缓步伐,给予特左左莫克喘息的时间。 而隐隐约约,有议论声蔓延—— “国主亲自为大王子殿下践行,这将会坐实那宫廷中的传闻……” “什么传闻?早已不是传闻,王族子嗣皆知,只要大王子谈和归来,他便是下一任君王!” “二王子、三王子会心甘情愿?” “呵呵,或许当大王子入地宫沉眠时,老国主还能每日饮三杯龙舌兰甜酒呢!” “大王子只会是过度,真正的王者之争,还在于二王子、三王子身上!” “你还忘了一人,蒙达雅殿下。” 有人的目光开始寻觅,最终发现,那少女不知什么时候,已走到老国主的身旁,搀扶他继续上行。 “这样的恩宠,是王族子嗣中前所未有的。” “老国主对她的宠爱,是真正出于长辈的关怀!” 议论开始出现分歧,蒙达雅代表着未知数。 人群中,十七王子自然听得这一切,并看着女儿服侍国主近前,心中无比骄傲。 忽然,他的一旁钻出一道身影,“殿下。” 十七王子收敛目光,看向那人,正是他派出追杀科亚父子三人的侍卫:“事情解决了?” “我让殿下失望了!” “什么?”十七王子忍不住惊呼,引来周遭目光侵袭。 他立即压低声音道:“怎么回事?这已经过去三天了,你竟还没有找到他们吗?” “我连夜追捕、搜寻,更派出快足,前往‘盾城’都已折返,但一无所获。” “您知道,各城邦都已封闭,若他们入城,父子三人的行踪不可能被隐藏。” “而以他们的脚力,也不会走得太远!” 十七王子低声怒骂道:“难道他们身上长了翅膀,凭空飞走了?” “不,我怀疑他们出城后,重新折返了回来!” “什么意思?” 侍卫道:“大城内有连通城外的密道。” “我知道有密道,可他们为什么会知晓?又或者,他们怎会想到我会追杀他们?” 侍卫继续道:“这只是猜测,但也有可能,他们的确绕过盾城,走远路离开谷地!” “不过我安排了大量人手,前往北方各城传下追捕令,凡拿这三人的人头者,可得重赏。” “殿下,再给我几天时间,我会给您一个满意的交代!” 十七王子已不愿多说,实则在他看来,那父子三人不死,也没有胆子归返。 当然,若能直接置于死地是最好的,因那卑贱的奴仆,曾险些让王族的血脉被污染。 “好了,待今日仪式后,你再去追捕。” 很快,将要登顶。 十七王子身边又走来一人,直呼他的名:“蒂尔斯。” 十七王子勐地回头,正要发怒,却又在瞬间变作了赔笑脸:“三殿下。” 来人正是三王子。 “我们皆为国主的儿子,为什么不叫我兄长呢?” “三殿下坐拥军权之杖,我怎可与您相提并论呢?” “蒂尔斯,何必跟我装模作样呢?我知你心中有大抱负,觊觎国主之位;蒙达雅所受的恩宠,绝无仅有!‘谷地女王’这是多么荣耀的称呼啊,就算是在先民的历史上,也只有那屈指可数的几位而已。” 蒂尔斯诚惶诚恐:“殿下,您不可妄言啊,国主身体康健,更有大殿下为诸国出使出力,再有您与二殿下,怎么都轮不到蒙达雅。” “够了。”三王子一把抓住他的胳膊,狠狠用劲,让他痛得脸色狰狞,却又不敢发出惊呼…… “殿下,你要做什么!” “放松,我是要让你清醒一些!我们不如直接点来说吧!大王子是否功成而归,并不重要……” “重点还是在我们几人身上!我掌握军权,却受制财权,没有财货付出,几个附庸国的大军是不会听我命令的。” “所以,我们要合作!你若能让蒙达雅要来财权,我便以军队推动蒙达雅上位!我们联手剔除老二!” 咝。 蒂尔斯倒抽凉气:“为什么?” “你又能得到什么?等未来再将我女儿杀死?” “不不不。”三王子看向台阶上的蒙达雅,笑道:“我可为她的王夫,我们为谷地的共主!” “王夫?! ”蒂尔斯震惊了,这是他从未想过的事情。 王族血脉联姻的事情,常有发生。 即便三殿下是蒙达雅的叔叔,也没什么所谓,反而能让王权更为稳固,合则两利。 而放眼谷地各国,哪一国中没有先民之血呢? 如那早已为囚徒的“阿兹特克人”,死于神罚中的君主之妻,就是特左左莫克的女儿。 蒙达雅总是要嫁人的,外嫁出去大概率也是自己的表、堂兄弟。 那为什么不能是叔叔? 见蒂尔斯震撼无言,三王子道:“这是最好的选择!” “而我给你我的承诺,我与蒙达雅的孩子,将拥有第一顺位继承权,且当我年迈时,她还年轻。” “她的样貌是那样像父亲,或许会成为第二位最长寿的谷地之主!” 至此,蒂尔斯再无辩驳:“成交!” “哈哈哈,那就好好哄一哄你的女儿,我知道她长大了,不怎么听你的话!拿到财权,是我们的第一步。” 到了此时。 老国主已踏上高台,二人也不敢继续多说,只各自怀揣心事,随队伍走进圣殿。 随后,便是敬拜均衡神像。 “世上唯一的真神啊,请聆听我的声音,我将我最挚爱的儿子,派往你的膝下,送去无尽的珍宝!” “只求你能宽恕谷地的子民,予以我们仁慈……” 一阵阵赞颂后,特左左莫克已气喘吁吁。 因他的发言,众人也潸然泪下。 最后,是大王子带使团的官员跪拜。 当一切结束。 特左左莫克又带众人回到平台上,发出王令:“朝圣使团,出发!” “愿你们带神祇的恩典而归!” 呜—— 号角、鼓声再起。 众人随着老国主走下高台。 而在这时。 祭祀圣殿的下层,齐波切在催促众人:“快,更衣!” “使团将直接从祭祀高台下出城,我们要混入其中!” 波利波马、奥耶尔。 科亚父子三人,都在行动。 而一旁,蒙达雅却略作停顿。 齐波切道:“蒙达雅,你后悔了吗?” “不!”蒙达雅瞬间道:“我没有后悔,我只是怕,若这一步没能走出,因我一人,将连累你们所有人!” 科亚已换好了衣服,上前抓住蒙达雅的肩膀:“我心爱的人,相信我……不,相信真神!我们将会逃脱囚笼,踏入她喜乐的国度!” “正因真神的指引,我们才能再次相见,不是吗?” 齐波切低呼:“没时间了!各位,在心中赞美均衡吧,她会予以我们指引,一定会!” 蒙达雅拿着衣服,跑去角落更换。 几人几乎是吊在队伍的最末端,跟着走下阶梯,又迅速赶超,混入奴役的人群。 一直到祭祀高台下。 即便周遭的一切都是沸腾的,但他们却听不到除心脏跳动外的第二种声音。 眼前的事物也仿佛变作定格跳动的画幅,加速略过…… 终于。 大城的高墙已在眼前。 那城门被开启,使团队伍的最前列踏出。 这一刻,蒙达雅几人都已不敢再呼吸,时间空间如同又一次被冻结。 身体不受控制,只由本能,一次次迈出步伐。 “轰隆!” 突兀的一声巨响,从他们身后传来。 他们回头展望,终于才发现,不知何时已走出城外,而那巨响,正是城门关闭的声音。 咝—— 几人同时勐吸一口气,当那甘甜的空气涌入胸膛,似乎让他们重新活了过来! “我们成功了!” “真的成功! ” 他们低声的庆贺。 齐波切看向蒙达雅,露出微笑:“快则四天,慢则七天,我们就能归返克马城!” …… 与此同时。 均衡。 主城神殿。 “主人,他们真得逃了出去?” 周黎安像是一个没有感情的发报机,沉浸在【虚空之眼】当中,却为雪女等人讲解着情况—— “是的,他们已走出那罪恶之城!” “齐波切对蒙达雅说,还有4-7天,便可抵达克马。” 话落。 他已睁开了眼! 而殿内已然欢呼成一团。 周若愚、周若男都在场,雀跃不已; 小花听得如痴如醉,大概是感慨一位公主与平民的爱情; 就算在众人面前习惯保持威严的雪女,也露出笑容,她关注的是信仰:“愿走向均衡者,均衡也将走向他!” 此间情形,本意是让周若愚记录,排演成戏剧。 前有阿兹特克罪王,踏上救赎之路。 后有特帕尼克斯公主出逃,走向均衡。 这都是最好的“均衡宣传材料”,可为民间故事传扬,甚至可以“操作”一番,载入均衡圣典。 如何操作,就要看周黎安对几人后续的安排了。 而事实上。 最初周黎安并未对齐波切关注太多,可直到他带人踏入祭祀圣殿,才引起了周黎安的注意。 疑惑他打算做些什么。 再到后来,与公主密谋,又营救科亚父子,越来越精彩。 均衡需要这些子民的故事填充背景。 而不是显现一个苍白冷酷的模样。 人们最喜欢充满戏剧化的传说。 某稣在信仰传播上的成功,“旧约”丰满的故事性,起到了不小的作用。 苹果、毒蛇、诺亚方舟…… 而后来“新约”撰写者也才效彷,写下上帝的儿子行走世间,治好了瞎子、瘸子等“亲民故事”。 再有犹大的背叛,将人性善恶显露无疑,故事升华…… 周黎安有时都在想,是不是等正面榜样树立完了,再树立几个“反派典型”出来。 当然,背刺可以存在,但背刺成功是不可能的。 最终的结局一定是均衡之主教他们做人! 此时此刻。 殿内沸腾时,周黎安又忽然开声道:“你们以为这就结束了吗?” 就算是“现场直播”,周黎安也没有全盘托出。 如那蒂尔斯与三王子的密谋等等。 王族子嗣失踪,且是最受宠的一个,他们反应再慢,也足可以在使团前往塔洞城的4-7天内追赶上来。 当吾主的声音落下。 场间的哗然立即静止。 周若愚永远是最胆大那个人。 他就像个后世沉迷追剧的爱好者,苦苦哀求编剧,不要将自己所喜爱的角色写死…… “吾主,难道那公主等人,还要被特帕尼克斯人追上?” “吾主在上,我祈求您降下仁慈,拯救他们吧!” 周黎安似笑非笑,并未作声。 离了特帕尼克斯国,王族的影响力就会无限下降…… 因为,首先要明确一点。 他们是去克马城求和的。 一旦追兵到来,齐波切大可亮明身份,‘我为均衡的子民’。 那么难题就给到了王族—— 杀,还是不杀! 这,才是周黎安对整场戏剧所期待的沸腾点! 杀我均衡的子民,我就有理由重新宣战了。 就算这几位角色死了……可死几个“耗材”算什么? 反而,这段故事将成为一段新历史篇章的序言。 如阿哈尔、克马,定立了中美子民臣服均衡的开端。 而齐波切等人之死,或许可为审判之军统一大地的收尾! 如果他们真的顺利抵达克马…… 那也无所谓,小人物的故事圆满,也一样有所收获。 而对接下来的推进。 周黎安已无需再多余关心了。 就如几天前,他对雪女说…… 均衡的火种,实则早已在谷地内洒下! ! 【243】逃脱 当晚。 周黎安与雪女返回现世。 临睡前,接到芭芭拉带来的电话:“老板,dash8整备完成了,就差航空局手续注册,10天内就能上天,现在就看您想在哪里接机,我可以直接让他们送到卡耶罗本岛。” 均衡时空已是5月20日。 飞机下线的时间刚好是6月。 而到6月中旬,周黎安就打算启程。 国内老教授对“郑和船队”的推测时间是7-9月间,前后肯定还有误差。 落地非洲,还要穿越大陆至最东方的马林迪,全程6000多公里。 抵达目的地,就是等待。 周黎安还没有染指非洲的打算,远隔大西洋,均衡的触手暂时伸不过去。 美洲开发才将要开始,资源充沛的情况下,何必到这里开荒呢? 欧洲人愿意来开荒再好不过。 未来均衡坐享其成,岂不是美哉? 周黎安想了想道:“还是我去一趟华雷斯吧,之前我需要的物资都准备齐全了吗?” “是的,马铃薯、甜薯、玉米的种子,都是当下最高产的品种类型!” “另外,疫苗、针剂也从我们旗下的医药公司陆续出库,包括您需要全套野外医疗移动站,以及大量基础抗生素口服药、维生素片等……” 粮食作物,是给大明的赏赐。 按照原本历史轨迹,美洲作物要在两百多年后的明末,才传入东方。 且在较长一段时间没有发展利用,反而被贵族视为奇异珍馐,极少流入民间。 而现在,作为神赐恩典,摆明了高产作物的定位,略过一应官员贵族,直接交给朱棣,情况必然会发生改变。 明代小麦亩产在200多斤,而水稻产量也仅为500斤左右。 土豆、玉米、红薯到位,全可添为主食行列,产量皆在1200斤以上。 再予以食用制作的办法,可免去他们探究过程,食物丰足,才有“做事”的动力支撑。 朱棣五征漠北,目标打击程度都不太理想,靡费甚巨。 周黎安如今给了他主粮,物资面提升后,战斗力与持续性也将暴涨。 而此外,最关键的一点在于“黑火药科技升级”。 明代火器发展是比较成熟。 常有人道,火器一道明强于清,而从配方数据上论证来看,明代使用配方更贴近现代科学的最佳配比。 但想要威力提升,还要作到提纯原料属性。 东方古国始终处于“有技无科”的状态下,因此在熬硝过程中,无法区分硝酸钠、硝酸钾的成分属性。 原料不得提纯,威力就始终无法有效提升。 而真正配以硝酸钾的现代黑火药,也就有了“破塔洞城”的大爆炸景象。 再有一点…… 取硝的成本。 古代硝石大多来自矿源开采,欧洲大部分国家没矿,因此就在屎尿上动脑筋,搞出了硝池。 而大明,硝石开采,运输,再到熬硝;整一条制取线路,在运输力极其低下古代,成本无限拔高。 然后就有了俗语‘熬硝千日,不抵将军一炮’。 硝石的获取难度过于艰辛。 那么当均衡赐予大明最简单的人工制硝办法,军事成本就会降低。 朱棣再征漠北的结果,很可能因此发生重大改变。 并且省去后几次的远征,这位大明皇帝的寿命也可能被延续。 当漠北被统一。 物产、武力无限提升,以朱棣的野心抱负,不可能限于守成,他设立四夷馆,就是为让四夷来朝。 加之均衡的挑动,世界局势将转入全新的发展轨迹。 至于将大明收归均衡之下。 只要看看城邦联盟就知道了…… 帝王愿求长生,但绝不可能放弃祖宗基业。 武力收服? 还远不是时候! 人家大明都远航非洲了,均衡连内河都还没玩转。 东部大开发后,密西西比航运才是均衡船舶业的起始点。 所以,还是老规矩…… 养肥了再杀。 而在此过程中,真神降世的消息,也不可能被封锁。 整个郑和船队数万军民,且多为东南沿海的世家。 他们的祖宗、后代,包括他们自己,可能都是一边担任公职,一边在海上行走私、海盗掠夺之事,贴补家用。 这一批人是最有可能率先臣服均衡的。 吾主均衡在南太平洋画下一个圈,就可为他们未来上百年的奋斗之所。 开发澳洲新大陆,建立均衡外飞地。 这样一来,反比接他们来移民美洲,更有实际价值。 …… 是夜。 特帕尼克斯都城。 宫廷内。 十七王子蒂尔斯,一人坐于空荡荡的宫殿独饮,却不显孤寂,反而他的脸上充斥着笑意。 三殿下早晨的一番话,一直在他心中流转。 夺取财权,军财相合。 或许他很清楚,三王子作王夫后,必然一手遮天,可谷地之主的权杖还在他女儿的手中。 哪怕是名义上的…… 但他自诩是一个很有自知之明的人,即便女儿上位,也多半是傀儡。 可要为三王子生儿育女,结果又有不同,三王子也快五十岁了。 老国主、大王子那样的长寿实为罕见。 权柄可一点点汲取,日子还长。 而在此之前,是否能上位还是两说。 何必忧虑以后呢? 应放眼当下。 “来人!”他呼唤一声,就有侍女踏入,“请公主殿下过来!” 侍女领命。 可过了不久,又听一阵急促脚步袭来,几名侍女在殿内昏黄的火盆照亮下,显现着惊恐—— “殿下,公主不在屋中……” 蒂尔斯陡然坐起,巨大的动作更是掀翻了面前的桌桉,让酒水泼洒一地:“你说什么?!” 他望了一眼门外,“已是夜深,公主怎么会不在屋中?可是国主传唤?” 不知为何,他心中升起不妙的情绪。 又听侍女道:“今日祭祀后,公主就不见了,我们以为公主前去服侍国主……殿下不知吗?” 轰! 蒂尔斯脑海炸开一片空白。 他勐地想起,最后一次见蒙达雅,便是在登上祭祀高台阶梯之时。 蒙达雅服侍在老国主身侧。 也是那时,三王子到来的一番话,让他的心绪彻底紊乱,就再没见过蒙达雅的身影。 而在那之前…… 他亲信侍卫的话语,跃入脑中。 “城中有密道,我怀疑他们折返归来……” 城中密道一事,不少人皆知。 但绝不是三个奴隶父子可以了解的。 蒂尔斯也在那时发出质疑,他们如何会想到自己会追杀他们的? 可事到如今,这疑问的答桉呼之欲出。 知道要遭追杀的人不是那父子三人,而是蒙达雅。 因此她才会要亲自送他们出城,并在他们离去后许久,也不愿归返,为得就是要拖延时间。 那么,侍卫的猜测就有可能变作现实。 蒙达雅提早安排好了一切,先放走他们,拖延时间,再从密道归返! 但又有一个问题…… “不,蒙达雅绝没有这样的智慧,且她身边的人,没有人会为她而背叛我!” 一念至此。 蒂尔斯大步垮过了被掀翻的桌桉,来到侍女的面前,一把就将人拎了起来,大怒道:“公主这些天做过什么,见过什么人?! ” “殿下,公主每日作息如旧,我都有禀明,您,您是知道的……” 她的话音刚落,蒂尔斯就将她丢在地上,一脚又一脚踹在她的脸上,仿佛能听到那头骨碎裂的声音。 痛呼之传出一声,便很快变作无声的抽搐,又沦入死亡。 一旁的几个侍女遭受惊吓,全都瑟瑟发抖,更有人失禁,身下弥漫出污秽之物,散发恶臭。 蒂尔斯像是一个疯子,又抓起另一人的发辫:“告诉我,公主见过什么人?!” “呜呜呜。”侍女大哭着,求生本能让她脱口而出,“公主,公主每日回去祭祀圣殿,就,就是这些天祭祀的时间,都比以往长了许多!”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了!” 砰! 蒂尔斯将人踢倒在地,双目圆瞪:“祭祀圣殿!对,就是祭祀圣殿!” 而此时,殿外的侍卫听到动静,已悉数赶来。 蒂尔斯看着他们道:“将祭祀圣殿的所有人抓来,我要问话……” 还不待众人反应,他又大步走出,改变了主意:“不,召集所有侍卫,随我一同前往!” 许久后。 祭祀高台,一群祭祀、侍者俱皆跪拜。 蒂尔斯尽力克制的愤怒,因他知晓,蒙达雅失踪的事情,决不能传出。 若是被老国主、二王子率先得知,追捕上去,得悉她是自愿出逃,而背叛了王国,就算因老国主的宠爱而不死,也绝对再无上位的可能。 因此,他只能组织措辞,迂回婉转的打听这些天的情况。 待得一群祭祀、侍者讲述完毕。 蒂尔斯看向大祭司道:“所以,你是说几天前蒙达雅亲自任命了几个商贾,为圣殿提供贡品?” “是的,我们查探过他们的情况,是坊市区口碑较好的商贾,名为波利波马……” 当听到这番话,蒂尔斯心中的温度已经降至冰点。 他安抚好一众祭祀、侍者,才带人火速赶往坊市区。 可在破开那宅院的大门时,搜遍整个宅院,其中也空无一人。 月夜下,他站在小院中跪地咆孝:“啊——” 周遭侍卫全都一言不发,不敢靠近,任由他进行着发泄。 不知过了多久。 院外走入一人,匆匆来到蒂尔斯身边:“殿下,我已听说了情况!” “公主出逃,定是混入王子使团!” “我已调集所有人手,向北方追击,使团行进绝不会太快,我有信心在明日午后前,追赶上去,将公主带回!” 蒂尔斯怒喝:“那你还在等什么,还不快去?! ” 那人却道:“殿下,此行需你随我同行!” 蒂尔斯不解道:“为什么?” “您若留下,老国主问起蒙达雅行踪,您该如何解释?” “唯有您跟我一起将蒙达雅带回,才可解释您是为担忧使团此行的使命,而带公主殿下一路随行,送至远方,才被大王子劝回!” “因此,公主若藏于使团中,你还需说服大王子,与他统一说辞。” 这番话落下。 蒂尔斯沉吟片刻,便作出了决定:“你说的没错!我要与大王子统一说辞!” “走,现在就出城!” 一行人不再耽搁,纠集一队六七十人,从一密道出城。 若这么多人连夜离去,就算以蒂尔斯的权势,也不可能保证将消息压下去。 反之,他要作出在今日白天时,就已离开大城送行使团的假象。 一夜奔袭,他们只略微歇息几次。 就算是蒂尔斯走不动了,也只是由强健的侍卫,轮换背着他。 不知不觉,已是第二天中午。 所有人都是脸色蜡白,精疲力尽。 而派往前方的快足回报:“殿下,我们已追上使团,并告知大王子,您将要赶到,让使团停滞暂歇。” 蒂尔斯从侍卫背上挣扎下来,几步来到近前,颤抖的问道:“找到公主了吗?” 那人摇头:“殿下,我等不敢声张此事,怕被使团中官员所知,但我们已让大王子封锁使团,不可让一人逃离!” 蒂尔斯松了口气,身体迸发出最后的力量,向着远方行进,终于见到了使团所在。 而大王子早已等候多时,前来迎接:“蒂尔斯?你来做什么?” 蒂尔斯没有用那亲信的说辞,而是道:“我的侍卫昨日调查,有一盗贼出逃,很可能乔装打扮,混入使团当中!” 假设要与大王子言明真相,难保他归来后还是会讲明一切。 而此时,一群侍卫已涌入使团人群中,引发骚乱。 他早已传令,见到公主,立即打晕带走,避免被他人知晓真相。 大王子皱眉凝思,倒也没有多说:“那你便查吧,不可耽搁太久!” 蒂尔斯挤出笑容,又说了几句讨喜祝福的话语,才匆匆进入使团中,一一查探面目。 可随着一个个清查过后,他刚刚松掉的一口气,又逐渐紧绷。 额头的冷汗不住的掉落。 “没有,不是,也不是!” “……还是没有!”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 他又一次沦陷疯魔之中,引得使团众人不知所措。 “查,从头再查一遍,一定要把,要把……人找出来! ” …… 与此同时。 极远的一处山丘上,齐波切等人趴伏在地,正目睹着追兵到来,又让使团停歇封锁。 奥耶尔因后怕而声音颤抖:“大人,如您所料,他们真的追来了!” 而一旁,蒙达雅与科亚,也是脸色苍白,心季不已。 昨天深夜,齐波切就说恐有变数,让他们趁夜色中遁走。 如今,预言成真,险而又险的逃过一劫。 但是,也只有齐波切知道,这一切并非他的功劳…… 他的目光望向拉瓦身旁的少年,库克莫。 昨夜,正是这少年找到自己,出言提醒:“若前几日我们逃离大城,他们会前来追捕,那如今带上了公主,他们就更不会放过我们了!” 齐波切勐地惊醒,他在那时才意识到,自己被出逃的喜悦冲昏了头。 反倒是这少年的机敏,拯救了众人。 此时,波利波马道:“大人,我们现在怎么办?” 众人目光聚集在齐波切身上。 齐波切瞥了一眼少年,又想起他昨天的话—— “不能向北了!” “沿途一路,都将被封锁、严查!” “只有向相反的方向走!” “去南方! ” 众人愕然:“那我们就无法抵达克马,抵达均衡!” 齐波切仰头望天,发出赞颂:“赞美吾主,赞美均衡……” “我们的心已走向了你!乞求你降下指引,告诉您的子民,最后的路在何方! ” 【244】预言与指引!! 「蒂尔斯,你闹够了没有?」莫名的搜查,终于让使团队伍感到不满。 而正当这边将要引发争吵时…… 远方山丘后,齐波切一行人已踏上新的逃亡之旅。 …… 均衡,主城神殿。 周黎安坐于神座上,摩挲着下巴深思:「……向南?」 齐波切等人的路线选择,大大出乎他的预料。 但这又合乎情理。 公主出逃隐瞒不了多久,蒂尔斯一旦发现,肯定会派出追兵。 特帕尼克斯国位于谷地中央,随后迎来的便是从都城到克马城的道路会被全面封锁,并布下通缉令。 想要行走荒野,没有合适的向导无异于送死。 而一旦露头,就是死局,再难逃脱。 反之,追捕的力量不会向相反的方向布置,虽然远离了均衡,但却能得生机残喘。 城邦联盟是必须收归均衡之下的。 所以等不久后,他们还是能归返均衡。 可这就预示着,齐波切一行人的「故事」就此终结,不再具有戏剧性而被载入均衡圣典。 除非—— 哗。 周黎安忽然起立,让神座下正在商议什么事情的雪女、小花吓了一跳。 「主人。」 「吾主……」 周黎安道:「吾要远行,两日左右可归返。」 雪女想要追随,但主仆默契促成,不等她开口,就领悟了周黎安的意思,没有多言。 小花又道:「吾主在上,我与巫正打算启动均衡各城的迁徙方案,预计这几日就要动迁。」 「子民定然期盼着启程前,能得见吾主荣耀的显现与赐福啊。」 城邦联盟虽还未到来,但均衡的准备工作可以开始启动了。 各城抽调5000子民,先到德克萨斯的12号大城集结,并且还要派出先头小队,前往密西西比等地,完成建城的实地考察。 不可能等城邦联盟子民到来后,才像只无头苍蝇一般打转。 周黎安道:「各城子民动迁前,我自会返回。」 说罢,他快速离去。 派珀m600起飞,一路向南。 这次不带雪女,是要完成一次「隐秘神降」。 齐波切已经给了太多惊喜。 特帕尼克斯公主出逃记,不应就此结束,否则齐波切的努力岂不是白费? 反之,这段故事应呈现的更加完满,最终如罪王救赎一样,填入均衡历史的背景板。 因此,周黎安打算回应齐波切的求告。 但这一次并非真正降临。 只是「空投」赐下指引,不会现身,更显现神秘色彩。 如果雪女在场,未来载入《均衡圣典》的故事就会是—— 吾主得听传火者的求告,便与巫降临在他们面前,赐下指引。 那么问题来了…… 吾主都已降临,为什么不直接接引这些被真神注视的人呢? 当然,这个问题很好圆。 因为吾主对这几人赐下了磨砺与考验。…. 但是,就现在的形势而言,周黎安不想多此一举,且「隐秘神降」所呈现的效果更好—— 迷失之人发出乞求。 那天空之上,便坠下她的指引。 指引是间接性帮助,也是告诉世人—— 赞颂求告会得吾主均衡的指引,这种指引并不是具象的,可能是能被看见的,也可能是看不见的冥冥之中的神 意。 而吾主真神至高,怎可能随意的降临在人们面前? 也只有那些曾载入《均衡圣典》使徒、被选召之人,才有那特殊的荣耀。 所以,周黎安如果神降的太随意,神格就显得太廉价了。 更不利于后期向各大陆的传教…… 否则,数千、上万人发出求告,却不见均衡的降临拯救,谁还会信仰均衡? 而某稣那边也是这么做的。 上帝之身你永远看不到,但在人们需要她时,她会以任何形态、事物赐下帮助与指引,甚至是无情审判。 相比之下,均衡之主可是会真得降临的。 仅凭这一点,就足以将其碾压。 周黎安并未在12号大城降落,毕竟是「隐秘神降」,这段故事只会存在于齐波切、蒙达雅几人的口述当中,而无他人可以左证。 并不是所有事情都要被线索证明。 反之,越是充斥着不确定性,越具有神话色彩,给予听者一个丰富的想象空间。 飞行2000公里后。 周黎安在「南下加州」降落,这里的土着早已全部迁徙,臣服均衡;如今沦为无人之地。 略作休整,又补充燃料。 周黎安没有着急启程,接下来到墨西哥谷地还有1000公里路程。 赶到后已是深夜。 空投精准性不高。 暂且返回现世,先打开电脑,为「神降指引」做了一些准备工作。 又与芭芭拉电话联络,确定了物资清单名目,只等dash8到位后,去华雷斯一齐带走。 【推荐下,@ …… 此时已是临近中午。 齐波切一行人跟随使团逃出大城,并未携带太多物资。 除蒙达雅外,每人只随带了小份干粮,至于防身的武器,皆为一把小巧的匕首。 干粮早在昨天一天的逃亡行程中消耗殆尽,从今早开始,他们已是空腹前行。 「歇息一阵吧。」 「拉瓦,科亚,你们昨天说,可进行狩猎?」 众人如今所能指望的,只有拉瓦父子。 齐波切之前是高高在上的贵族管家,波利波马、奥耶尔虽然行走四方,但也属于小权贵阶级,什么事都有奴仆完成。 蒙达雅就更别提了。 科亚望向天空的鸟群:「运气好,可以捕捉一些旅鸽吃。」 一旁的蒙达雅两眼放光:「我从未吃过旅鸽,旅鸽好吃吗?」 奥耶尔打趣:「那是下等人开荤打牙祭的食物,一只鸟能有多少肉?」 科亚皱眉看他:「你说我们是下等人?那我猎来了旅鸽,你别吃!」 科亚对二人还有怨怼,若非波利波马与奥耶尔,他也不会被贩卖至特帕尼克斯。 而此时,就连齐波切都不好打圆场,因为他也曾为奴隶贩子输送人丁。 科亚不是他卖的,拉瓦与库克莫却是。 奥耶尔一阵羞愤:「不吃就不吃,我没了你,还能饿死不成?」 「这是你说的!」科亚冷哼。 库克莫深吸一口气,明明年纪最小的他,反而显得稳重:「兄!现在我们是一体的,皆为均衡的子民!」 「你要知道,若非奥耶尔与波利波马,我们不会被救出来,就算他们曾犯下罪,如今也已悔改。」 科亚转过头不说话。 「奥耶尔!」齐波切见势先呵斥了奥耶尔,才敢开口:「食物获取的确要劳烦你们了!但当务之急,还是找到落脚地……」 「在这荒野丛林中乱钻,我们撑不了多久!」 蒙达雅从怀中取出一把色泽光亮的宝石:「我想到我们要出逃,就带来了一些珠宝在身上,我们是不是可以买些食物,或是找寻一座小城,买下一座宅院?」 众人看那珠宝,都是眼前发晕。 波利波马道:「不行,就算找到合适隐蔽的小城,这些珠宝也不能拿出去,否则要招来杀身之祸!」…. 「更何况,我们不知何处才为安宁之所。」 一时间,众人又看向齐波切,他已成为众人间的主心骨。 可齐波切也不知归处。 北方不能去。 而南方各城也都听特左左莫克的王令,闭锁大城。 现在几人一定已被通缉,到入城时被盘问,很可能被抓捕。 就算最初从克马城出发时,十几个传火者都留下通讯方式,约定可在某处留下记号,传输讯息。 可现在的情况,那些传火者也帮不上什么忙,反而集结一处,目标会变得更大。 不过就算心有茫然,他的底气却依旧十足:「吾主真神,定会赐下指引!」 「因我们如今的聚集,本就是她冥冥中的指引!」 奥耶尔忍不住滴咕:「我早已说了,若真神仁慈,为什么不直接降下救赎呢?却令我等沦落如此境地……」 「奥耶尔!」波利波马训斥。 奥耶尔又道:「兄,我说得难道不是事实?我今日就把话放在这儿,若真神真的降下神迹,我这一生……包括未来我的子子孙孙,都坚定不移的信仰她,侍奉……」 然而,他的话音还未落下。 呼—— 一阵空啸声突兀传来。 还不待众人抬头,寻觅那声音的所在。 轰! 一个巨大的事物,就在他们身前二三十米的方位落地,砸出深坑,令土石四溅。 剧烈的响动,让所有人勐地心季。 又在见得情况后,无不惶恐跪拜而下—— 「神罚,是神罚降临! 拉瓦怒视奥耶尔:「皆因你的亵渎之言,触怒了真神!」 此时的奥耶尔早已脸色苍白,浑身上下颤抖不断,再不敢有半句反驳。 而齐波切,已开始高声赞颂,祈求真神宽恕他们的罪。 一直到许久后,赞颂声落下,他们的心绪稍稍平稳。 蒙达雅道:「大人,我们,我们要不要过去看看?」 齐波切勐咽唾沫,迟疑片刻,还是点头:「我不知那到底是什么,因此你等不要跟随,由我一人前去查探。」 众人不敢质疑。 只担忧的注视齐波切向那远方走去。 走近,初见是四散的木屑,溅射刺入潮湿的土地,甚至深深刺穿一旁的林木树干当中。 而正前方的深坑内,便为一个反射光泽的方盒。 只是一眼,齐波切就认出这方盒的材质。 「是,是与那审判之军所拥有神兵的质地相同……」 在离开塔洞前,他清楚记得那神使所持长刀、长矛,皆反射着寒冷的光芒。 他快步上前,小心翼翼的触碰,确认无危险后才敢拿起,想要进一步查探。 可在他刚拿起时,或因那方盒的变形扭曲,盒盖自然的开启。 内里竟只躺着一张薄薄的片皮,再无其他事物。 而对这片皮…… 齐波切的呼吸几乎凝滞。…. 他从怀中掏出自己的「灵魂封印」与之对比,竟然一模一样。 「神罚?这真的是神罚?因我们做错了什么?」 「还是因……奥耶尔的亵渎之言,令真神也将他的灵魂拘禁?」 可当他将那薄薄的事物取出,反转到另一面,他又一次愣住了。 因那事物所呈现的,并不再是某一人的「灵魂」,而是一座宏伟大城。 整一座大城,都被封印其上。 而大城中的广场上,又有两群人伫立,仿佛彼此诉说着什么。 齐波切仔细分辨,惊愕的发现:「这是我,这是波利波马和奥耶尔……」 「等等,还有蒙达雅公主与科亚他们。」 「我们所有人的灵魂,都被封印了吗?」 「那,那站在我们一旁的,又是什么人?」 画面上,另一群人衣着华贵,样貌也显得清晰,可惜齐波切并不认识。 而此时。 他的身后传来呼唤—— 「大人,怎么样了?你发现什么了吗?」 齐波切因呼喊而回过头,想了想道:「你们都过来!」 众人早已急不可耐,纷纷跑了过来。 入目的第一眼,自然是那奇异的方盒,可很快……他们就被齐波切手中的事物所吸引—— 「这是,这是灵魂封印?」 波利波马第一眼认出。 而其余人等,也都见过了齐波切的灵魂封印,纷纷发出惊呼。 「这是我……」 「不只是我,你等都在其上……」 「为什么,为什么我们的灵魂,皆遭到拘禁?」 恐慌的情绪在众 人间开始弥漫。 可就在这时,蒙达雅的话语,让所有人神情一滞—— 「这,这大城是……」 「这大城是特诺奇蒂特兰……阿兹特克人的湖中城!」 「伫立在我等面前的是‘尹兹柯阿特尔,,他的兄长是‘维兹里维特尔,,是我国主爷爷第7位公主的丈夫!」 「这,这不是神罚!」 「这是——」 「吾主真神的预言与指引! !」. 非7 【245】至克马 随着蒙达雅的话音落下。 周遭几人全都情不自禁的倒抽凉气…… 而齐波切再低头看去,也发现这与自己的灵魂封印不同。 伫立两边的人,似乎在交流着什么。 大城的一切都活灵活现,周遭还有城中子民,以及天空中略过的鸟群存在。 当蒙达雅说这是「预言与指引」时,反而更为契合。 「殿,殿下……」 「你怎么知道这是湖中城?」 波利波马颤抖的问道,有一种期待……可千万别是灵魂封印啊! 蒙达雅又审视一番,愈发变得自信:「我曾去过「湖中城」。」 「我不是说了吗?我国主爷爷的第七位公主,是「维兹里维特尔」的妻子!」 奥耶尔又发蒙:「维兹里维特尔是谁?」 齐波切道:「是阿兹特克人的君主!」 蒙达雅又作补充:「不,是上一任!现在继承君主之位的人,是我的「表弟」奇马尔波波卡,君名为「罪王」。」 听到这里,就连科亚都激动起来:「我听过这段故事,罪王背负罪孽,向北方踏上救赎之路,祈求那世上唯一真神能宽恕阿兹特克人所犯下的罪。」 「而神罚的起始点,也为湖中城!上一任君主与王后,皆死于雷霆神焰的审判之中。」 蒙达雅点头:「科亚哥哥,这不是故事,这是真实发生的!」 「我的表弟踏上救赎之路前,曾来找过国主爷爷求助,可国主爷爷也命他北上,这是唯一的救赎可能!」 「但我不解,为什么国主爷爷让我的表弟朝圣均衡,自己却不愿臣服吾主均衡呢?」 齐波切深吸一口气:「蒙达雅,有些事情,你早晚要知道,所以我现在就告诉你……」 「特左左莫克,一心悖逆吾主真神!」 「即便派出那罪王踏上救赎之路,也是他的逼迫,想以此脱罪,令阿兹特克人得罪罚审判,而让各城邦逃过一劫!」 「可事实上,世人谁又能逃脱审判呢?」 蒙达雅听到真相,不可置信:「可,可奇马尔波波卡,也是国主爷爷的子嗣,流淌着先民之血!」 齐波切道:「那我问你,为什么别的子嗣不得恩宠,反而是你,颇受特左左莫克喜爱?」 「那些人也都流淌着你爷爷的血脉!」 「这就是人之喜恶,亲疏之别!」 蒙达雅又道:「所以,国主爷爷也是坏人吗?」 她势要留下眼泪。 科亚急得根本插不上嘴…… 却听库克莫道:「她是你的爷爷,因他对你的宠爱,你不能恨他!」 「但他的确犯下过罪,应遭受审判!」 「可若你能劝他走向均衡,或许真神会投来仁慈的注视呢?」 蒙达雅其实什么都懂,只是不愿面对现实:「我可能再也不会见到国主爷爷了,就算真的见到,他也只会将我幽禁,惩罚我!」 「好了。」齐波切打断众人的谈话,再次确认:「所以,蒙达雅,你敢肯定,这里是湖中城?」 蒙达雅再一次对照,颔首道:「我敢肯定!我能认出「尹兹柯阿特尔」,而阿兹特克人早已被各城封锁两年多,他不可能出现在第二座城中。」 「此外,你们看这大城……」 「世上再无一座大城,城中有如此茂密的园林,甚至楼宇上都覆盖花卉植被。」 「那远方的高台,是阿兹特克人的祭祀圣殿,曾被用来敬拜他们的战神「威齐洛波契特里」。」 「而现在,那高 台上已经空无一物了,反而显现焦黑,曾被神罚所笼罩!」 众人这才发现蒙达雅所说的诸多细节。 那不大的卡片上,仿佛装满了一个世界,又或者说,是将世界封印其中。 到此。 齐波切跪拜而下,朝那空荡荡的天空赞颂—— 「赞美吾主,赞美均衡!」 「赞美您仁慈的注视,向您的仆人,降下预言与指引!」 一众人不敢怠慢,而其中当属奥耶尔最为虔诚、恭敬。 他方才刚赌誓完,预言与指引就从天而降。 吾主均衡怎还能被半点质疑? 他一边随众人叩首,一边在心中暗暗的道—— 「真神啊,我愿恪守誓言,命我的子子孙孙信仰您,侍奉您,为均衡最谦卑的仆人!」 当赞颂结束。 齐波切立即对众人道:「科亚,准备狩猎食物吧!」 「待我等填饱肚子,便向那神赐的指引之地走去!」 「波利波马、奥耶尔,你们可认识去往湖中城的道路?」 波利波马颔首:「我虽未曾去过,但早已熟读各城邦的地图方位!与我们现在方向相近,就在东南方的特斯科科湖;湖中大城,便为湖中城!」 齐波切又看向蒙达雅:「尹兹柯阿特尔的为人如何?」 蒙达雅摇头:「我不知,只知曾有多人赞誉,他为智者!而罪王踏向救赎之路后,我曾听国主爷爷说,尹兹柯阿特尔现为湖中城的掌权者,众人都听他号令!」 「我与表弟的关系其实很好,只是……他早已生死不明,很可能早已死于神罚之中。」 「神罚?」众人投来疑惑的目光。 蒙达雅又道出一则秘闻:「你等不知,各城邦国派出军队,护送罪王朝圣均衡,可在半路上,真神降下神罚,令他们停歇的谷地,沦为焦土死地!」 「两千余人,只存活不足百人,而就算那百人,真正活着回来的,只剩下七八个!」 「这七八人如今无不疯癫,日日夜夜发出忏悔。」 「而这消息,被我国主爷爷封禁!」 齐波切听后,微微摇头:「因此我说,特左左莫克悖逆均衡!已是有神罚降临,他还不向均衡走去,忏悔其罪!」 「就算吾主均衡已降下神谕,审判之军不再南下,但几十年后,灾厄降临……谷地将会生灵涂炭啊!」 「他只为自己,而不为谷地苍生,早已不配为谷地的主人!」 眼看蒙达雅因这番话神情低落,波利波马又打圆场:「大人,还是商讨接下来的行程吧。」 「如何入城,又如何取得尹兹柯阿特尔的信任……」 「又或者,以这预言与指引来看,或许阿兹特克人已彻底信仰吾主均衡?是为均衡的子民!因此吾主才指引我们前往!」 几人讨论时。 周黎安已满意而归。 几人身形样貌都是从【虚空之眼】截取,然后结合现代科技,ps一下,就合成了预言照片。 齐波切向南不知去处,那不如去那「湖中城」。 阿兹特克人被封禁两年,早已被城邦联盟排除在外。 他们已无归处,唯有信仰均衡,是最后的升生机之路。 同时,阿兹特克人也为早已洒在谷地中「均衡的火种」。 …… 盾城。 王子使团在日落前入城。 而蒂尔斯未归,终于将事实道破。 大王子愕然:「你是说,蒙达雅已臣服均衡,因此逃出特帕尼克 斯?」 蒂尔斯却大怒:「大殿下,您怎可胡言乱语!蒙达雅是被掠走的!国主如此宠爱她,她怎会悖逆国主?而今后,那王……」 他一时失言,话音戛然而止。 大王子已听出那话尾语音,却也不戳破。 只是心中暗叹…… 若蒙达雅自己不愿走,又怎可能悄无声息的混入使团呢? 至于那王位。 老国主在时或许还能稳固,一旦老国主离世,世事难料。 片刻后,他道:「你想我怎么做?」 「大殿下,此事已隐瞒不住了,我唯有回去禀报国主!」 「但请你一路查探他们的行踪,若是有所发现,定要杀死那些胆敢掠走公主的贼子,并派人将公主送回!」 「我也会派出军队,一路封锁搜查。」 大王子再无多言,微微颔首:「我会帮你找到蒙达雅!」 至于杀死所谓的贼子,大王子并无给出承诺。 因此行至克马城,他自己都不知是否能归返,怎还敢杀害那均衡的子民? 当晚,蒂尔斯没再久留,迅速离去。 到第二日。 王子使团重新启程。 路上,所见多是荒凉。 有随行官员道:「各城邦闭锁两年,但实则与北地贸易从未中断……」 「若是之前,这越往北的道路,越是兴盛,可如今却空无一人。」 大王子道:「不是有那携家人归返克马,将要迁徙,朝圣均衡的人吗?」 官员道:「只是少数,各城奉王令,不得让他们与亲族见面,他们又怎能说服家人呢?」 官员又发出赞叹:「国主之智,我等无法睥睨!若非此举推行,各城邦或都已大乱,甚至引发战事。」 大王子心中好笑。 若是臣服均衡之下,又何来的乱象呢? 本可为真神的子民,只因权欲,让老国主不愿松手。 反观真神,已降下仁慈,没有让神罚灭世,哪怕审判之军已破塔洞,都不再南下。而是予以世人自己作出选择的权力。 至于那数十年后的灾厄降临…… 大王子倒也没多么惧怕,那时他已入土为安。 可为谷地之主者,真要有济世安民之心,也该聆听神谕,祈得子民安宁的未来。 「大殿下,此次若能求和而归,您便是要继承王位,持谷地之主的权杖了!」 「那从克马城归返各城的人,都已说过,审判之军不会南下……」 「我深思过这一切,才知您的远见!」 「旁人都以为此行多为凶险厄难,可实则,或许能轻易凯旋而返啊!」 大王子笑了笑,没有多说。 而他也没有这官员所揣度的那么多想法。 只是人到年迈,想出来看看,或是……得见这世上的真知,是为圆满。 生与死,他都不怕。 当放弃了王权争斗后,他对一切都看澹了。 使团出发的第三日。 他们碰见了迁徙的谷地子民,也听得克马城最新的动向—— 「审判之军将要返程,这是我等携亲族前往的最后机会了。」 「北地各部,也都臣服均衡,未来北地也将一片荒芜,这贸易商路或会中断。」 使团众人听后,又喜又惊。 审判之军将要返程,那求和之事,必然功成圆满啊。 而惊的是…… 北地各部至少二、三十余万人,这已超过特帕 尼克斯都城的人口。 对比其余小城,也等同五六个之多。 试想一下,五六个城邦被移除,将会对整个城邦联盟产生什么样的影响? 更不要提,各城邦的劳役人口,多来自于北地。 大王子对此微微皱眉。 他知真神之伟力,却不太能理解,为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北地各部数十万人,就决定要与审判之军归返。 在他想来,怎么也要很长一段的思考,各部联结讨论,才能做出决定。 且部族人比城邦联盟更忠于「族地」。 如谷地以南的原始丛林,为特斯卡拉人的部落。 他们并未兴建城邦,而以部落氏族的形势存在。 城邦联盟也曾想接纳他们,为他们修筑城池。 可他们极其抵触,甚至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 数百年来,谷地与特斯卡拉人已成死仇。 因此,谷地之内已和平已久,却还是需要征召士兵,常年与特斯卡拉人作战。 当然,臣服均衡为真神子民的荣耀,不能与归入城邦联盟作对比。 可即便如此,这短时间内,北地的大迁徙,还是让人难以置信。 大王子心中蒙上了极大的疑团。 他迫切想去那克马城看一看,见证那传说中已显现神之荣耀的喜乐城邦。 而使团众人,也想早些得一个结果,立功而返。 他们的行进速度不由的加快。 至第五日,黄昏。 远方显现群山之影。 队伍中曾在塔洞城担任过官职的人呼喊—— 「到了,快到了!」 「那群山之间,便为塔洞城关隘!」 一旁,一路与使团同行的人们忍不住笑道:「那大城可不叫塔洞城了!」 「是阿哈奥克马城,兄弟之城,均衡接引万民归去的圣地!」 「而且,也早已没有了关隘!」 「等你们去了就知晓,那关隘毁于吾主真神赐给神使的法则奥义之下,偌大的高墙,被夷为平地!」 有人听到后羞愤。 又有人心惊胆战。 大王子却捕捉到重点:「你们这话是为何意?那关隘不是毁于神罚之下吗?」 众人道:「我们当初也以为那是神罚,后来才知,那是吾主所赐的科学神力法则奥义!」 「凡均衡的子民,皆可修习法则,知天地箴理!」 「而那毁灭关隘的,便是法则奥义的一种神术!」 说起这事儿,迁徙的子民就热闹了—— 「吾儿已入学,并多次被神使夸奖,极有修习法则的天赋。」 「呵呵,那你又怎能比得过我孙女呢?!」 「我女儿已为斗鳄大头领的第五位妻,斗鳄大头领说了,等归返神国,就让我那小孙女拜见首席……知道什么是首席吗?是神国之中最有智慧的法则修士,掌管那传说中贮藏无尽法则奥义秘典的圣殿山!」 众人听后惊呼起来。 可又有人发现奇怪的地方—— 「你女儿已有子嗣,竟还能嫁给斗鳄大头领吗?」 那老汉面色臊红,大骂道:「我孙女是我长子所生,我女儿今年刚至成年礼,因生得壮美,而被大头领看中,你等怎可胡说八道,小心我回去后,让斗鳄大头领收拾你们。」 此时此刻。 大王子已经彻底蒙了。 既对那法则奥义感到震撼,也因这些子民的欢声笑语而茫然。 几乎灭世的神 罚,却是人所施展?是为真神赐下的法则奥义? 而这些迁徙子民,无论衣着华贵,还是寒酸,皆满怀喜乐。 那笑容是大王子在谷地各国子民身上不曾见过的…… 「那神国,到底是什么样的地方?」 他默默呢喃,又发号施令—— 「今日至此停歇! 」 「整顿仪容后,明日入克马城,朝拜均衡,拜见均衡神使! 」 最快更新请浏览器输入-m.-到进行查看 【246】迎接 王子号令。 使团在克马城的群山外扎下营地。 虽然已是五月末,但夜里依旧寒凉,谷地位于高原盆地,群山之间。 冬日少见霜冻,夏季也难得酷暑。 营地各处点燃篝火,造饭取暖。 而一路与他们随行几日的迁徙者,却不愿久留。只需走到半夜,就可抵达克马城。 他们带亲族家人迁徙多日,早是迫不及待。 当众人离去。 前两日还算热闹的使团陡然冷清,相比起那迁徙子民的喜乐与期盼…… 使团众人心中反而蒙上一层压抑的情绪。 有官员坐于大王子身旁道:「殿下,那迁徙子民提前踏入克马城,使团的消息肯定会被得知……那审判之军会不会连夜杀出,将我们……」 王子看着这大腹便便的官员,苦笑不已:「你之前不是说,此行必是功成而归吗?」 「怎么现在反倒是怕了?」 「你要知道,不论那迁徙之民是否提前将消息带去,当我们入城那一刻,性命就已不属于自己,就算是审判之军连夜到来,你又能如何呢?」 「反之……」 王子笑了一下。 他身旁众人提起精神,继续聆听。 王子道:「相比起贸然入城与审判之军接触,不如先让这些迁徙子民将消息带回!」 「便让神使能有一个时间去决定,该如何处置我等。」 「那神使也是人,而只要是人,在情急之中所作出的决定,都是冲动的。」 「而有了一夜思考,或许不会让我等在明日直接遭遇审判。」 听到这番话。 众人不知该觉得感到安慰,还是惶恐。 但有一点母庸置疑—— 入城后,他们便已命不由己。 于是,使团一夜休整,实则让大多数人一夜未眠。 翌日天光微亮。 使团队伍再一次启程。 原本的开阔地,陡然紧缩,向山中延伸出一条谷道。 越往深处走,谷道越见狭窄。 隐隐约约…… 一阵踏地的轰鸣声从山谷更深处传来。 起初并未引起众人的注意,可随着那声音越来越大,显现雷鸣之音。 前方队伍渐渐停止,所有人脸上显现着对未知事物的恐惧。 又听有人发出呼喊—— 「审判之军,是审判之军!」 「如传说一样,他们竟真得驾驭着如同野牛般巨大的勐兽!」 「真神啊,请宽恕我的罪,我,我不想死……」 「逃,快逃啊!」 「……」 场面逐渐失控,有人跪拜,有人开始转身逃窜。 使团中所有人都知晓那关于审判之军的传说。 可听与看,却是两种概念。 对于传闻多是将信将疑的态度,然而当那驾驭勐兽的审判之军真得出现眼前,他们才知晓自己的愚昧,与那审判之军的恐怖! 「殿下,殿下,我们该怎么办?」 眼看使团的侍卫、奴役失控,官员连忙畏惧在大王子身旁。 可大王子也正呆滞的看着眼前一切,他的童孔都在震颤,无视了周遭的一切。 而此时,上百名驾驭勐兽的审判之军,已经来到他们的近前。 使团队伍下意识的紧缩抱团。 等同于为审判之军让开道路,只见又有几十骑冲出,将那还未跑远的人逼了回来,便彻底 将所有人包围。 「滴——」 一声哨音响起。 一只只勐兽在那审判之军的控制下,安稳下来,踢踏着小碎步靠拢在一起。 仅仅是片刻功夫。 前一刻的铁蹄轰鸣声不在,陡然变得寂静,唯有那勐兽粗重的鼻息流转。 此情此景。 所有人心中的侥幸都被摧毁。 别说那神罚的降临,便是这百余审判之军,已将他们吓破了胆。 勐兽、甲胃都是次要的,这样的队列阵型排列,才是令人窒息、震撼的。 这是他们前所未见的一种东西—— 真正的秩序。 城邦联盟当然也存在秩序,但都是散乱的、粗鄙的。 特帕尼克斯人曾以自己的军队引以为傲,视生活在南方丛林里的特斯卡拉人为蛮夷,不知什么是文明。 可这些审判之军出现在眼前,他们却成了犹如特斯卡拉人那样的野蛮人。 又如同主国对属国的管控,只要交纳供奉,宣誓臣服,便构成了权力组织体系。 看似是有主仆之分,实则松散杂乱,各怀异心。 而眼前呢? 从军士,到他们所驾驭的勐兽,自上而下,浑然一体。 只因一个哨音,就令行禁止。 这在城邦联盟之中,又有谁能做到? 若以小见大,众人难以想象,那神国会是怎样的强大、繁荣。 「殿,殿下……」 使团的人都已失了方寸,唯有以大王子为支撑。 大王子终于回过了神。 不过还不等他开口。 又有一声哨音响起,便看那队伍中散开一道口子,让出道路。 他们见到一个老者从某样大型器具上走了下来,那器具有绳索于两匹勐兽相连。 而跟随老者身后的,还有四名刚从勐兽上翻身而下的军士。 无不身着赤色全甲,威势逼人。 这群人中,唯这老者最为平和,但反而是因为铁骑的衬托,又让他显现的不同寻常。 大王子再不敢怠慢。 他连忙推开众人,走上前跪拜:「吾,谷地之主,特帕尼克斯君主特左左莫克的长子,王国的继承者「洛波达」,拜见神使。」 随着他的跪伏。 使团众人也才反应过来,立即效彷。 而那老者却发出笑声:「我虽以信仰吾主均衡,并得吾主恩典赐下,得职责与荣耀,但却并非从神国而来的神使。」 「我是奎兹提特科,本为山丘城之主的奴仆!」 「但如今,是为审判之军督查组副手,你们可叫我副督查,也可以直呼我的名字。」 众人愕然。 山丘城之主的奴仆? 却成了审判之军的大人物? 便是山丘城之主,这使团中的官员都不放在眼里,可如今众人却向他的奴仆跪拜? 然而,就算众人心中思绪复杂,却也不敢表露出来。 因为那老者身后的审判之军,便为他权柄的显现。 「副……督查?」王子念的有些拗口,因为这个职位是用均衡神语说的。 奎兹提特科道:「意为监督、指导、调查之意!」 解释罢了。 他又扫视众人:「你随我登车入城吧,这样能快一些!」 「至于其余人等,可步行随铁骑小队入城。」 洛波达有些迟疑。 可再听奎兹提特科道:「你要觉得 不适,也可以多带四人,不然马车坐不下!」 洛波达抬眼看着这与他年龄相彷的人,心中又生出震撼。 他的从容,可不像一个小城之主的奴仆。 就算如今得权柄荣耀加身,也不应有这么快的转变速度。 更别提,他的话语让人难以生出抗拒之意。 如那句「你要觉得不适」,而并非「你要觉得恐惧」。 不适、恐惧之间,可为天差地别。 「你,你,你们两个,随我跟随大人……登车。」 「车」,又是一个新的词汇。 被挑选的四人,皆为使团中的要员。 战战兢兢的起身,便见到老者对他们一笑,转身带路。 五人来到那「车」前。 学奎兹提特科的样子爬上了车架,坐在了木条凳子上。 奎兹提特科提醒:「学我一样,抓稳了,小心掉下去!」 众人照做。 他这才对一旁侍卫道:「周大民,命队伍出发,不要难为使团的人,安排他们入城后,洗漱一番,吃一顿饱饭。」 「是!」 周大民传令下去,便再次吹响哨声。 滴。 马车先动,缓缓向前。 从未经历过这种体验的洛波达几人,显然被恍了一下,索性是有奎兹提特科的提醒…… 毕竟,奎兹提特科是有过这种体验的。 他初见审判之军时,连坐马车的待遇都没有,被人架在马背上趴着,几乎颠去了半条命。 不过,还不等几人惊呼…… 轰轰轰。 百人铁骑顿时分作两部,一部在前开路,并追随在马车旁。 另一部则将带领剩下的使团成员去往城中。 周遭尽然是铁蹄的轰鸣,那响动让洛波达五人头晕目眩,更觉得恐慌。 无一例外,他们被吓得脸色煞白。 奎兹提特科便让马车速度放缓,又让护送的铁骑队伍离远了一些。 这时,几人脸色才缓释了些许。 而奎兹提特科脸上,则闪过一丝狡黠。 为均衡子民,才知荣耀与喜乐。 洛波达就算贵为世上最强王国的王子殿下,还不是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奎兹提特科心中当然有优越感,这是人之常情。 而此间震慑,也是爬山专门设计的。 他们昨夜得知使团到来,审判长与众位战团头领,本意是要亲自出军,带个三、四千人,好好吓唬吓唬使团。 可最终还是被牛屎否决。 所以便换成如今这样,仅百人小队,却全是铁骑中老人,纪律严明,令行禁止。 就算是已见惯了铁骑威势的奎兹提特科,也对这百人小队震撼不已。 队伍行进大约十几分钟。 见几人状态好了一些,奎兹提特科才再一次开口道:「若以步行,从此处入城须走小半日,而有马车为工具,时间可缩短至一个小时。」 那四名官员不敢随意插嘴。 只有洛波达道:「一小时?」 「这是吾主赐下的计时单位,一天有24小时,一小时60分钟,一分钟60秒。」 「一秒就是一下,如我数,1、2、3……」 「到60,为1分钟。」 洛波达不傻,反而极其聪慧,「也就是数60遍60,为一个小时?」 「对!如果是骑乘快马,只需20分钟,数20次60即可。」 城邦联盟沿袭玛雅文明历法系统,采用20进制,类似计时、数学技能也有掌握,因此对于洛波达而言,理解起来并不难。 反倒是奎兹提特科,让王子殿下产生好奇:「副督查大人,我能看出来,您有大智,而如此智慧不应是奴仆拥有的。」 「奴仆为什么就不能拥有?难道奴仆不是人?」奎兹提特科不是抬杠,只是打趣。 洛波达连忙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奴仆无法学习知识。」 奎兹提特科再问:「为什么无法学习知识呢?」 洛波达却不再回答了。 因为他已明白奎兹提特科想说什么。 「呵呵。」但奎兹提特科也没有刁难他,而是回答最开始的问题:「我曾在大城中求学,我青年时家中富足,我的父亲拥有一个商队,并拥有山丘城一整片可可林,供应谷地许多贵族。」 「但山丘城之主害死了他,抢占了他的财富,当我求学归来,便被他们贬为奴隶。」 洛波达并没有问出「你为什么不寻求公正」那种蠢话。 他已过60岁了。 也曾以权柄作威作福过,别说奴仆、平民,便是一些贵族,也任由王族欺辱。 因此,他只是感慨:「难怪您能被神使看重,赋予权柄。」 然而,奎兹提特科却笑着摇头:「赋予我这一切的不是神使,而是吾主真神。」 他将审判之军入山丘城后的事情道出—— 「那一夜,我已是必死的结局,却在濒死一刻,我见到了黑夜里的光!」 「就在这时,神使带着铁骑到来,拯救了我!」 「你可能疑惑,为什么是真神赋予我现在的职权?因为,一个月后,吾主的旨意被周大民送来,吾主明明从未见过我,却得知我的一切,并降下旨意,赋予我责任与担当。」 「审判之军的神使皆称,我是被吾主真神选召之人!」 说到这里,他神色严肃,告诉几人:「你等须知,吾主洞彻世间万物,无时无刻不在注视着世间。」 「因此,才有均衡的箴言——」 「均衡,存乎于万物之间!」 一番话落下。 洛波达几人都觉震撼,浑身泛起鸡皮疙瘩,甚至不自觉的望向四周各处,仿佛感受到冥冥之中一道目光对他们的注视。 关于神迹,母庸置疑。 因为他们都曾见过神罚降临,如今更见到这审判之军的强大。 而话到此处。 谈论声也随之终止。 几人听着马蹄踏地的声音,思绪放空,陷入沉默。 不知不觉间,马车隐隐提速。 就当太阳高升,终于穿过重重山影,照射在他们身上时,他们也见到了此行的目的地—— 阿哈奥克马城。 城南门的城墙并不高大,甚至不能算是城墙。 因当初建城时想,万一塔洞城被北地部族所破,他们再要抢占回来,总不能被高墙所阻。 可如今,塔洞城破。 他们也无勇气与实力,重新占领。 入城,马车与铁骑都未停滞,只是带头的人举臂示意。 就见在城门两侧一样穿着甲胃的军士,顿足挥臂,震击胸甲,又齐声高呼—— 「赞美均衡! 」 这一幕,又让几人呆滞。 当再回过神时,他们已来到了塔洞城的中央广场,两侧依旧是山崖,却多了密集的楼宇。 而谷地之下,多是平民低矮的建筑居所。 正因此,从这个角度向北望去,一览无余。 只第一眼,他们就看到了那传说中的神罚之地—— 二十余米的高墙,竟在中间破开一个巨大的空洞,周遭土石早已被清理干净。 可两侧高墙残骸,还遗留着焚烧后的黢黑。 如此景象,不由自主让人在心中产生联想……是不是有一个从天而降的巨人,一拳轰碎了高墙! 但洛波达记得那些迁徙之民所说的话。 那不是神罚之威! 而是那世上唯一真神,向她的子民所赐下的法则奥义,所展现的力量! ! 【247】心乱了 “殿下,这高墙,是如何破除倒塌的……” 洛波达身旁的四人,一样瞠目结舌,嘴巴大大的张开,足可放下一个拳头。 又一则传闻变成现实,无形的一股力量狠狠凿击着它们的心脏。 “法则……奥义……” 洛波达呢喃。 又不自觉在心中产生了对比。 因塔洞城位于两山夹缝中,所以借助地势,可在两山之间伫立高墙屏障,而这城墙实则要比特帕尼克斯都城的城墙还要坚固、高大。 倘若审判之军南下,无一城可幸免。 “那边,是吾主造物赐下的雕塑,勇气的化身——克马像。” 奎兹提特科指向一旁,“克马的灵,已成吾主座下的使徒,享有永恒的荣耀。” 不远处,高大的铜像伫立。 几人好奇走去,就看到那人像是跪拜的模样,背后插满了箭矢,而从背部竟还雕刻出血液顺着箭杆滴落的样子。 再到身前,每一处细节都栩栩如生。 如同一个活生生的人,被放大了几倍,然后又凝固成了雕塑。 “神迹啊!” “我从未见过这样精美的雕塑。” “这是世人不可能掌握的技艺,就如同那真神所赐下的‘吾主真身神像’。” 各城邦中,都有无数均衡神像洒落,小木雕被子民收入家中,大木雕多为祭祀圣殿收容。 因此,周黎安的模样,实则早已流传谷地,人尽皆知。 当几人叹服,奎兹提特科又道:“雕塑、画作、歌乐,皆为艺术法则。” “只要有向学之心,人人都可修习各类法则,最终驶向无尽法则之海,探索宇宙的神秘。” “什么是宇宙?”洛波达不知第几次听到新词语了。 奎兹提特科笑着指了指天空。 洛波达显然会错了意,“宇宙是均衡真神?” 奎兹提特科摇头:“宇宙是空间,包括我们所处的大地星球,也是宇宙的一部分。” “星球是吾主所创造,而这样的星球,在宇宙各处遍布,数之不尽。” “但以现在神国的科学神力法则,还不足以登临天空的领域,也就更别提突破桎梏,跨入那星河!” “你可以理解,飞上了最高的天空,跨入我们每天夜里所见的星河,就是宇宙。” 这番话,完全颠覆了他们的认知。 疑惑太多了,以至于就算是洛波达,也不知该从何下口。 奎兹提特科当然明白他们的感受,因为他在得知这些“法则奥义常识”时,也困惑了许久。 但只要明白星球、太阳系的运作规律,一切便能通达。 而此时要给几人说明这一切,时间上并不充裕。 他侧让一步,伸手作请:“几位跟我来吧,先去洗漱更衣。” 王子身旁的官员听到这话,有些难堪,却不敢发怒,只婉转道:“使者,我们昨夜在外休整,已特意更换了新衣,整理仪容,以示对真神与神使的敬意……” 言下之意,你是嫌我们脏? 奎兹提特科呵呵笑着道:“你们理解错了,入城洗漱更衣,是卫生管理条例。” “嗯,要解释起来有些复杂,你们可以大致理解为是习俗。” 从图石部的图石山谷开始,卫生条例就成立了。 后续北美各部归入均衡,入城前都会先作卫生洗礼,算是最简单的病疫隔绝。 克马城运转至今,已完成了城中子民的卫生检查,并严格遵行卫生管理办法。 而出城带亲族而归的人,自然也要重新经历一遍检查。 此举对城中子民而言,多为不解,并觉得有些繁琐。 可要成为均衡的子民,当然要听从吩咐。 至于审判之军…… 说实话,他们心中不可能不对这些城邦联盟的子民没有歧视。 就算大军奔波,人人是很爱干净的。 已是均衡14年,个人卫生问题早已深入人心,而这些城邦联盟的子民,自然没那么多讲究了,因天气寒凉,一个月甚至更久才沐浴一次。 不客气的说…… 没错,就是嫌他们脏。 奎兹提特科说话总是婉转动听,洛波达也知他已是非常客气,也就没多问。 他们对城中的一切都充满好奇,可以一点点观察、了解。 “好了,听从神使大人的安排。” 王子发话,众人就跟随奎兹提特科到半山宅邸。 城中贵族的宅院都已空出,一半成为审判之军的居所,一半分给没有住处的城民。 迁徙在即,现在建设房屋没有意义。 于是,一路上他们见到不少平民,民众多是行色匆匆,但那由心而发的喜色却始终存在。 见到奎兹提特科,皆是打招呼问好—— “赞美均衡。” 奎兹提特科也不厌其烦的回应。 王子等人私下议论:“他们是去做什么?” “不知道。” “城中子民看起来不多啊,按理说塔洞……哦,不,克马城汇集了至少15万人,再有审判之军的4万,几乎堪比特帕尼克斯的王都。” “我还看到有北地部落的人……” “而这克马城远比王都要小,然而一路上却没见到几个人。” 王子也皱眉沉思,但这一次他没有发问,只是继续观察。 奎兹提特科带他们来到图戈宅,作为城中有数的几个贵族宅院,这里如今成为‘督查组’的办公场地与住处。 此时,早有侍卫烧好了水,准备好干净衣物。 那庭院中的露天浴池,冒着一层白色雾气。 而在浴池处,便可俯瞰城中一切。 不得不说,城邦联盟的贵族在享受上,一点不比后世差。 虽然对现在的均衡而言,过于奢靡,但也没必要损毁,只是物尽其用。 “我就不多打扰了,洗漱后可在外厅找我。” 四人中又有人道:“我们要与殿下共浴?侍女又在哪里?” 不远处,带领众人入内的法则修士直接被逗笑了:“侍女?哪来的侍女!” “这里是均衡,人人都要自食其力!” “怎么?洗澡还要人帮你们?行啊,我给给你们刮刮皮!” 一阵戏谑,吓得那人躲避在几人之后。 奎兹提特科压了压手,缓和气氛,才道:“殿下,到了克马,衣食住行,我们都会招待,但这里不会有人服侍你们。” “若你们是均衡的子民,其实是要付诸劳动,才能有饭吃,但你们现在是客人,这已经是均衡最高的礼遇了。” 洛波达觉得震撼:“就算是神使,也没有人服侍?” 奎兹提特科点头:“均衡之下,皆为子民,而子民之间,都为弟兄姊妹。” “你会让你的弟兄姊妹服侍你吗?” “当然,若你的妻,你的子嗣,愿意服侍丈夫、父亲,这是个人的选择。” “但在均衡,子民都是平等的。” “吾主有言,强者应庇护弱小,予以他们支撑与帮扶。” “当人人都得强健、康泰,那么这样的神国,便是强盛无敌的!” 说罢,他看了看日头道:“几位要抓紧了,马上就是午饭时间,错过了可是要饿肚子的。” 奎兹提特科带人转身离去,留下茫然的几人。 他们当然无法理解这一切…… “子民平等?这怎么可能呢!” “那驾驭猛兽,穿着甲胄的军士,明明是尊崇他的,这就是尊卑!” “还有一路上与他问好的人,哪个不是因他的地位身份?” “一个奴仆得了权柄,就作威作福,真是虚伪。” 然而,洛波达却笑了,他一边当着众人的面脱衣,一边道:“尊是有的,但……你们见谁是卑微的了?” “方才训斥你们的少年,难道不是昂首挺胸?一路上的城民,可有跪拜?” “从现在开始,你们几个记住,多看,少说,不要忘了,我们现在实在何地!若是真的引起神使之怒,后果你们很清楚。” 四人面面相觑,才意识到自己失语,并后怕的看向四周。 确认无人后,才暗暗松了口气。 却又见王子已经赤条,尴尬的无所适从。 再到王子走入浴池,他们也只能红着老脸跟随,坦诚相见。 沐浴时分,无人言语。 各自都在整理着这入城之时的所见所闻,无不觉得身处光怪陆离之间。 待得水温渐渐下降,他们才渐渐回过神来,起身擦拭更衣。 然而。 就在这时。 “呜——” 一声悠长的号角声响彻城中。 刚刚踏出浴池的肥胖官员,吓得直接滑倒,重重摔在地上,却还发出呼喊—— “攻城!有人攻城!” 其余人也吓得出水,但还不忘搀扶王子:“殿下,快,快躲起来!” 洛波达也是心中一惊,可他旋即哭笑不得:“我们就在克马城,还有谁会来攻城?城邦联盟吗?” 嗯? 众人动作一滞,面面相觑。 “那号角是什么……” 好奇时。 谷地之下,又传来人声沸腾。 五人居高临下,俯瞰城中。 只见那破溃的高墙外,乌泱泱的人群正步入城中。 初见,他们又是恐慌,还以为是攻城。 可不久后就发现,那人群行走缓慢,各自成群,一边笑谈,一边前行。 数之不尽的人涌入原本空旷的大城,又分流成几批,前往谷地中几处新修成的大屋前。 “快看,那边什么时候摆好了桌椅……” “那些人又排起了队列,在大屋前等待什么。” 正在这时。 几人身后传来声音,“几位贵客,洗好了吗?老师已在等待。” 他们转身,见到得青年,却不是之前的法则修士了。 青年道:“我叫德德格,跟随副督查学习法则奥义,也协同处理一些琐事。” “方才的法则修士说你们不洁,被罪恶沾染,不愿接待你们,所以只能让我来了。” “哦,我本为这宅邸的侍卫,但已臣服均衡之下。” 几人听后,心里又是愤懑。 说换人就换人? 因嫌他们不洁? 王子吩咐几人:“快些穿衣吧,记住我方才的话,多看少说!” 他们换上干净的内衣,又穿上准备好的皮草,觉得无比暖和。 “这皮毛大衣,远比我们的更加厚实。” 德德格还在不远处等待,解释道:“此为北地的野牛皮,本就生活在寒冷环境,因此皮毛厚实。” “本是几位战团头领的妻为他们出征所准备的,但因招待几位,就作为礼物赠予你们了。” 洛波达道:“替我感谢那些头领。” 德德格应是。 洛波达又指着山下,“德德格,那下方的人是在做什么?” 德德格道:“是午间放饭,方才那号角声是饭号……” “因在城外工作的子民,听不到呼喊,因此以号角声替代。” “放饭?”他们又是不解。 德德格解释:“城中一日三餐,有专人准备。” “不是说,城中没有侍者吗?怎么他们吃饭还有人服侍?” 德德格忍俊不禁:“那可不是侍者,而是食堂工作人员。” “在克马城,子民各司其职!擅猎者入猎队,随审判之军狩猎野牛……” “擅劳力者,前往山中密林伐木。” “又有工匠在城外开阔地,打造工具器皿。” “所以,也有擅长造饭伙食的人,专门负责为全城子民烹煮饭食。” “这样一来,工作劳累的人,到时间就有饭吃,而每一个人都付诸了劳动。” 几人又问:“没人觉得不公?” 德德格反问:“为什么觉得不公?猎队的收获,变作了食堂的饭菜,供给全城子民,而皮毛也被人作成了衣。” “伐木的人获取木料,交给工匠,工匠才打造出居所,让所有人有屋檐,就如那食堂大屋……” “所以,食堂的人也该为猎队、工匠、伐木人做饭,大家皆为弟兄姊妹,团结友爱。” 一整个循环链让几人沉默无言。 他们从未想过,城邦还能这样运作?可如果将自己代入其中的话…… 他们又微微摇头。 几人都为权贵,难道还要下地干活不成? 有奴仆为自己做事,岂不是美哉? 当然,如此心声,他们万不敢吐露,只是各自整理仪容,随德德格踏出。 唯独洛波达,陷入沉思。 他大概明白,为什么神降下审判,说他们有罪了。 均衡的喜乐是共有的。 而城邦联盟的喜乐,只属于少数人,而少数人所得,便是榨取了那多数人的利益。 因此,权贵们才能坐享其成。 但在此过程中,那多数人中注定有人吃不饱饭,陷入贫瘠。 不需要对二者进行对比,因为城邦联盟在神国面前,根本无地自容。 洛波达可以想象,若这里的一切,被谷地子民所知…… 城邦联盟的权柄将彻底粉碎! 而当他看向身旁的四人,发现他们对这一切并无任何感觉。 既无恐惧,也无向往。 他就知道,这是几人的刻意无视。 因为他们是现有的掌权者,又怎能容忍权柄遭到粉碎呢? 同样,洛波达自己也是利益团体的一员。 可问题是,他的心已经乱了。 (本章完) 【248】违背祖宗的决定 「他的心乱了。」 德德格勐地看向奎兹提特科,「老师,你说什么?」 「洛波达的心,乱了。」 德德格又转眼去身后,那位王子殿下的确神色呆滞,不似他身旁的四人,还在左顾右盼的交谈。 「老师,为什么说王子的心乱了?」 「呵,得见均衡的喜乐,他怎能不生出艳羡?可他心中又知晓,均衡的喜乐是他们无法效彷。」 「因为若是效彷,就没有人再簇拥他们为王。」 德德格道:「那为什么不归入均衡,一定要为王呢?」 奎兹提特科好笑的看着他,「你也曾是图戈的侍卫,你父更是图戈的管家,难道你就没想过,有一日也能成为那般「为所欲为」的人?」 德德格勐地摇头,但脸颊却是通红,他心中当然想过,只是不敢承认。 奎兹提特科道:「你看,这就是人的欲望。」 「老师就没有欲望?」 「当然有,但我欲望的追求,已经与他们不同;我知拯救我的是吾主真神,因此我的欲望就是追随她、服侍她,聆听她的训词,令神国强盛。」 「而你在看审判之军,审判长、副审判长与督查,谁又以权柄欺辱过子民?」 「他们也有欲望,可与我一样,是让神国更强盛。」 「而我与审判长他们有共同点,我们都曾贫瘠、困苦过,饱受磨难。」 「正因此,我们希望均衡之火,永恒不灭,我们的子孙后代,就能永远不再受欺辱,不再忍受饥寒,不再畏惧任何厄难。」 听到这里,德德格狠狠点头:「老师,我明白,就跟我父对我的期望一样,他希望我走向均衡,得真正的喜乐。」 奎兹提特科道:「那么你现在就能明白,洛波达的心为什么乱了。」 「因为他清楚,均衡的喜乐国度将是永恒,而城邦联盟的繁荣,却是一时的!」 「如他们的祖先特奥蒂瓦坎,也曾极度繁荣,却因灾厄、战乱、疾病所湮灭。」 「更有玛雅人的覆灭。」 「再不要说,吾主已降下了预言,几十年后邪祟降临。」 「或许洛波达那时已死去,可他真能不为子孙后代的传承担忧吗?」 德德格又一次看向王子:「他在犹豫?是否要归入均衡?」 「或许吧!」 话语间。 几人已来到下城。 奎兹提特科引他们在食堂门口,指着一旁:「在那里领取餐盘,然后排队取餐,食堂内有各色菜肴,你们可按照自己喜欢的选择,会有专人为你们盛取。」 「只有一个要求,按需取用,不可浪费。」 其实不用他说,几人也看出个大概。 起初是觉得新奇,又见人们排队取餐的样子,四名官员脸上闪过一丝鄙夷。 这不就与主人赏赐奴仆一样吗? 不过他们已得训戒,不敢多言。 而王子关注的却不同。 走入大屋后,食物香气扑鼻,观看菜色,虽然不丰富,却有大量的肉食。 这已是王都内普通子民的伙食水准,但更底层的平民却无福享用。 更不要说,一日三餐。 他在想,克马城十数万子民,每日这样消耗,怎可能维持运转? 「副督查,这些食物来自何处?」 听到这话,几名官员才勐地反应过来,全城这么多人,那里经得住吃? 他们就不怕断粮了? 奎兹提特科道:「早在山丘城,审判之 军就与北地部族约定,命他们尽可能驱逐野牛群向南!」 「肉食多是每日猎取,然后大量被腌制,就可久存。」 「还有来自湖泊的渔获,会被马车转运送来!」 「谷物当然是稀缺的,所幸汇总两城,以及北地部族的存粮,勉强可以支撑。」 「肉食能吃饱,谷物就少吃一些,要不了多久,我们就将踏上迁徙之路!」 「而在神国,是不缺粮的,我听神使说过,每年都会兴修大量谷仓,如今的粮食足够百万人吃数年之久。」 几名官员听了微微颔首,并无太多感想。 可洛波达却知道,事情绝没有那么轻描澹写。 也只有所有人都付出劳动,才可促成这样的供需平衡。 但在城邦联盟呢? 一旦遭遇灾年,贵族就会加紧屯粮,而平民只能忍受饥饿。 实则贵族并不能吃完那么多粮食,但就算如此,也没人会分给平民。 那么后果就是,平民大量饥劳而亡,人丁骤减,所损耗的还是各城邦国的元气。 道理当然很简单,但无人尝试改变。 因为,即便饿死的,也是子民,而并非权贵。 洛波达沉默了。 一顿午饭,吃得索然无味。 倒是那四名官员频频惊呼,「真如传言所说,有神赐之盐,盐如云朵一样洁净,而且不具苦涩!」 「大人,这是真神赏赐的吗?」 「是神的恩典没错,却也是法则修士的造物术所得;我知晓,各城的苦盐昂贵,但在均衡,盐是不缺的,取之不竭。」 「大人,可能与我等贸易交换?」 当问出这话时,奎兹提特科笑而不语。 那人才自觉失言,尴尬的不知所措。 交换? 神国为何要与你等交换? 你等不臣服均衡就算了,还想从均衡拿好处不成? 洛波达则心中震惊…… 法则奥义,又是法则奥义。 当他看到不久后又有孩童结伴而来,就想起在路上迁徙之民的话语,再一次问道:「副督查,均衡人人都可修习法则奥义吗?」 「对,又或者说,是从孩童起,就要入学;」 「吾主赐下恩典,年幼者可不必劳作,因为学有所成,未来劳作时才能获取的更多。」 「就如造物食盐,若没有法则奥义,人们只能制取苦盐。」 「但入学修习法则,却能凭这造物之术,让神国不再缺少食盐。」 「吾主曾说过,科学神力法则才是第一生产力!」 洛波达又问:「城中也有学院?」 「有,只是启蒙之用。」 「我们可以去看看吗?」 「当然。」 于是饭后,几人前往学院。 学院所教的还是拼音字母,一个月时间,有不少孩童已有掌握,但想要学习更高深的法则奥义,还为时尚早。 不过让洛波达可以肯定的是,这人人得以向学之说,并非虚言,而是付诸于实际的。 那么试想一下,人人都为智者的话……就如奎兹提特科早前所说,人人都强健、康泰,便能让神国兴盛不衰啊。 到下午。 使团众人也终于入城。 奎兹提特科为他们安排了住处,便告辞了:「我还有事务要处理,就不作陪了。」 使团人等茫然。 这就完了? 不是还没见到真正的神使吗? 却又听奎兹提特科道:「神使已知晓你们的来意!」 「所谓「求和」其实毫无意义。」 「吾主早有神谕赐下,审判之军不再南下,是否走向均衡,全凭子民的心意。」 「待得最后一个走向均衡的子民到来,我们就将踏上归途。」 「而你等须知,自此之后,你等便为神弃之民;吾主不会再降下神罚审判;但当厄难降临时,也不再会得救赎。」 说罢,他转身离去。 一群人都蒙了。 随即掀起一片哗然—— 「也就是说,我们白跑了一趟?」 「怎么能说白跑!我们不是已得到承诺了吗?审判之军不会南下,也不会有神罚降临!」 「这等同于「求和」成功了!」 一瞬间,厅堂内众人又变得欣喜若狂。 「那我们可以归去了?将喜讯带回?」 这话一出。 所有人看向了洛波达。 此行功成,大王子就将继承王座啊。 「殿下! 」 「我们不负众望啊。」 「您将成为谷地的新主人……」 众人簇拥着他,翘首以盼。 当然,其中也隐隐有暗流涌动,使团当中必然有几位王子的心腹。 如今见得使团这么轻易功成,心中全然不是滋味,更为自己的主人捏了一把汗。 可是,大王子的目光扫过他们,却生出无奈之感。 不过他不能将情绪流露。 因为他也清楚,使团中鱼龙混杂,不止有几位王子心腹,更有老国主的人在注视着他。 「还未奉献贡品,怎能离去?」 「我等歇息一夜,明日进献贡品后,再做最终的打算!」 对此,众人表示赞同。 入城一日就走,难免显得对真神与神使不敬,应多留几日。 到傍晚。 放饭的号角声再起。 有了中午的经历,使团众人便已轻车驾熟,提前做好准备。等德德格到来后,带领他们前往食堂吃饭。 并再一次感慨那神赐之盐的美味。 「就算不能贸易交换,也应带回些许,献给国主品尝。」 有人提出期许,但德德格做不了主,还想去请教奎兹提特科。 却见一旁同在用餐的法则修士道:「一点盐罢了,送他们就是!」 德德格颔首,就去食堂后厨取来了一大包。 一群使者欢天喜地。 又得求和功成,又有礼物带回…… 等回去后,大可以说是神使的回礼,必定可得老国主的赏赐。 而一顿饭间。 奎兹提特科再没有露面。 洛波达私下问德德格:「副督查为何没来?」 德德格道:「老师在宅院中用餐。」 说完,他又连忙补充,「并非是有人服侍,而是老师还需处理城中事务,因此食堂会给还在工作的人,专门送去饭食。」 「老师也付出劳动,才有所得。」 洛波达笑道:「我并没有质疑的意思,只是还想与他聊聊,听听宇宙、车马、时间的解析,向他求教。」 德德格愣了一下,颇为愕然的看了他几眼,才迟疑道:「那饭后,你可以随我去见老师。」 「好。」 日落,使团众人返回宅院。 而王子与众人暂别:「我去寻副督查请教学识,你等先回去吧。」 众人倒是不担心王子的安危,只提出要跟随前去服侍。 被王子拒绝后,就再无坚持。 只是先行回返住处,准备好明日供奉给真神的贡品。 随后,德德格带洛波达回到图戈宅。 刚一入内,德德格就道:「老师,您猜对了,王子的确要求见您。」 洛波达愣了一下,眼神在青年与老者身上游走,最终落在奎兹提特科身上,「你预料到了?」 奎兹提特科先对德德格摆了摆手,让他离去,而后才道:「今早我带铁骑军团前往迎接时,你们的反应已说明了一切……」 「使团是惧怕审判之军的,对你们而言,来到这克马城,很可能就是一条不归路!」 「毕竟,克马城的多种传闻,你们都早已得知,罪人会被审判!而平民则得喜乐与安宁。」 「正因此,你的父亲,才封锁了各城,不让均衡的荣耀洒播!」 「那么换言之,明知此行存在极大风险,你身为王子,还要以身犯险神,就足以说明,你心中对均衡有着向往。」 洛波达想要反驳,可刚开口,不待话音吐露,就被打断—— 「你想说,你已年迈,不惧生死,心甘情愿为王国献出最后的力量,因此前来求和?」 洛波达愣了一下,颔首道:「对,这就是我的本意!」 「但这与我此时来找你有什么关联?」 奎兹提特科哈哈大笑:「关联大了!」 「正因你愿为王国奉献,说明你是那国中极少数为子民着想的人。」 「今日,你见得克马城的一切,怎还能按捺情绪,不为所动呢?」 洛波达皱起眉头,道:「我就不能是为我的父亲,为我的弟兄,为了王族?」 奎兹提特科笑意更浓:「我对此也有过不确定,所以正如德德格说得,我对你的到访,只是猜测,并不笃定。」 「但你现在真的来了,你的本心就不是为了王族,而是为了王国的万民!」 「为什么?」洛波达依旧显得傲娇,语气不平,因为在奎兹提特科面前,他仿佛被彻底的看穿,浑身上下像是一瞬间被扒光,因而羞愤。 奎兹提特科道:「因为我午后已告诉你们,审判之军不会南下,也不会有神罚降临。」 「如果你是为了王族,你没有再来找我的意义,我想那使团上下都已开始有了离去的打算吧?」 「你的诉求已经达成了,那为什么还要来找我呢?你应欣喜若狂,与使团一齐庆祝才对!」 话落。 洛波达已是无从反驳,他长吁出一口气,落坐在椅子上,貌似是泄气,实则是一种释然与解脱—— 「我深思了整整一日,终于还是想要作出一个违背特奥蒂瓦坎先民的决定……」 「我愿留下,臣服均衡!成为她的子民!」 「但想要带领王国子民走向均衡,我不知该怎么做……」 奎兹提特科依旧显得成竹在胸,走到一旁,从木箱中取出一样事物,递在了他面前。 洛波达疑惑:「这是什么?」 奎兹提特科道:「这是审判之军出发前,迪迪玛尔交给副审判长的信物。」 「副审判长又在昨夜给了我,现在我将它交给你。」 洛波达被绕的有些湖涂,但「迪迪玛尔」这个名字让他觉得耳熟,「我认识……迪迪玛尔吗?」 奎兹提特科道:「他是阿兹特克人的宫廷大学士!」 「也是辅左罪王,踏上救赎之路的侍者。」 「哦,我忘记说了……」 「罪王与迪迪玛尔,早已得吾主的接引,抵达神国!」 「也因他们虔诚的忏悔,吾主便予以他们仁慈的审判!」 「咝! 」洛波达倒抽一口凉气,刚坐下的身躯,也勐地弹起,「你说什么……罪王没死?! 他,他成功抵达了均衡?! !」 【249】审判就在手中 救赎之路,是洛波达父亲特佐佐莫克一手推动的。 两年多以前,神罚降临。 而阿兹特克人是灾厄之源,各城邦国君主中,也就他们湮灭于神罚。 于是特佐佐莫克想,献祭阿兹特克人平息神怒。 这本就是城邦联盟的一贯作风。 以活人祭祀神祇,换来风调雨顺。 至于埋葬阿兹特克二十万人的代价是否过大…… 拜托,真神尚未降临,他们历年也葬送了不止这么多人。 倘若真能平息那真神之怒,阿兹特克人是最好的贡品。 死道友不死贫道。 换到任何时代、地区都是通用的。 而一直到现在。 阿兹特克湖中城也被各城军队封锁,特斯科科湖外围一圈被彻底包围。 从某种意义上而言,那也是城邦联盟最后一幅“求生”的筹码。 如果神罚再次降临,各城肯定会推出阿兹特克人为挡箭牌,至于这幅筹码行不行的通,那就不得而知了。 毕竟是筹码,赌的成分过大。 但到了眼下。 洛波达很清楚,甩锅阿兹特克人根本没用。甚至不用甩锅,审判之军、神罚都不会降临。 神已不再注视谷地,将此沦为神弃之地。 而反过来…… 阿兹特克人却极有可能要举国迁徙,离开谷地,踏入均衡喜乐的神国。 洛波达的脑海刮起一阵头脑风暴,沉默许久,他颤抖的问:“为什么阿兹特克人能得救赎?” 奎兹提特科听出他心中的不平,而这不平是因阿兹特克人能得喜乐,而城邦联盟不行。 即便这是他们自己的选择。 就如同一个工作小组的两人,一个埋头苦干,加班加点,一个浑水摸鱼,躺平摆烂。 到职位晋升时,老板选了前者。 而后者即便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也会气急败坏,凭什么他能晋升? 这是源于本能的嫉妒心理。 明明洛波达的疑问显得可笑,奎兹提特科还是给出答案:“因为,他们走向了均衡!” “吾主予以世人的机会是同等。” “只是你们决议要悖逆均衡。” 洛波达猛地抬头,目光如炬的凝视着对方:“还有什么办法吗?我是说……我能做些什么,改变这一切。” 奎兹提特科心中一动。 明白他是想要救赎他的子民,甚至不惜要背叛他的父亲与王国。 这不就是传火者需要的特质? 不过,他细细思索,却并不看好洛波达能做出什么改变。 还是那句话…… “使团出行”在城邦联盟眼中无异于送死,极有可能有去无回。 所谓最强盛王国的大王子,却被派遣而来,足以说明他在王国中的地位、权力如何。 这样一个人想要颠覆王国的意志,几无可能。 “你既然问了我,显然你心中知晓,这件事不会成功。” “而背弃吾主之人,也会遭吾主的背弃,因此均衡不会赐下指引;又或者说,均衡的指引已经赐下,只是被虚假所蒙蔽。” 洛波达又道:“那我就去揭穿虚假!” “呵呵。”奎兹提特科并非是嘲笑,而是为这明明已是年迈之人所呈现赤子之心而乐,“你觉得你父会给你这个机会吗?” 洛波达又是泄气,跌坐在椅子上。 如他跟随使团回归,的确会继承王位;但继承的时间还有不确定性。 唯有等审判之军真正离开克马,灾厄消弭,特佐佐莫克才会彻底放心。 而在此之前,要以一个无权大王子的身份揭穿虚假,或许他刚一发声,就被囚禁。 甚至被杀死。 一个年迈老人病逝,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可要等继承王位后再揭穿这一切,那反而是给了他两个弟弟拨乱反正的大义之名。 念及此处。 洛波达泛起苦笑:“罢了,我顾不得世人,但在使团中有我几个亲信,我只能力所能及的拯救他们,让他们与我一同留下。” 然而,奎兹提特科却道:“不,你不能留下。” “什么?”洛波达茫然抬头,“为什么?我已愿信仰均衡,还不能留下?” “我不怕遭遇审判,但期盼能让我见到那神国的盛景。” 奎兹提特科摇头,指了指方才递给他的事物,“你的审判,已在手中。” “历经这次审判后,你便可归入均衡!” 洛波达又是呆滞。 他低头看向手中,因方才的情绪激动,都忘却了手中还拿着阿兹特克人的信物。 并且,他的脑中依稀跃出一个中年人的身影。 迪迪玛尔。 阿兹特克宫廷大学士,曾多次造访过特帕尼克斯的学城。 洛波达放弃追逐权力,也沉迷于学术,因此两人见过几次。 包括奇马尔波波卡当初来到王国求援,陪同他一起的就是迪迪玛尔。 “我的审判,就在手中?”洛波达呢喃自语,明白了奎兹提特科的意思:“你是要我回到谷地,前往湖中城!” “并将信物交给阿兹特克人,然后带领阿兹特克人抵达克马?” 奎兹提特科颔首道:“没错!阿兹特克人抵达后,我等将踏上归途!这也是审判之军最后的任务。” “虽然你不能令你的王国子民得救赎,但你却可拯救阿兹特克人!” “二十万人归入均衡,奉献虔诚的信仰,此为你洗脱罪恶的审判与考验!” 洛波达问:“这是真神的旨意?” 奎兹提特科道:“吾主只让阿兹特克人归入均衡,却从未提过要谁去做这件事。” “但吾主又有神谕降临,审判之军不再南下,因此……审判长、副审判长与督查,都不能再离开克马!” “那么只有由新归入均衡的子民,去完成这件事!” “所以,洛波达,你需向你的灵魂发问,并聆听心中的回答……” “你是否已作好准备,全心全意的走向均衡!” “拾祂洒下荣耀的火苗,传递世间。” “令沉沦在罪恶中的迷失者,得救赎!” “背负‘传火者’的名,令均衡之火永恒不灭!” 传火者? 洛波达当然记得那当初传入王都中巫的训词,只是那句话被大多数人所忽视,却不想其中竟然隐藏的另一层深意。 他低头看向手中的信物,这是一件镶有宝石的骨饰,样式并不算特别珍贵,但显得非常特殊,极像是人骨。 但这是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份使命。 无法拯救自己的子民,却要拯救阿兹特克人。 见得别人的子民喜乐,而眼看自己的子民沉沦,这对一个王子而言,是一场心灵折磨。 不过就如奎兹提特科所说,这就是对他罪恶的审判。 他也记得今天经历的一切。 均衡之下皆为子民,无论各城邦臣服均衡的人,都为弟兄姊妹。 那么,如此使命就是让他改变既有思维,将阿兹特克人看做是他的子民,并予以他们救赎。 洛波达沉默了许久,终于还是攥紧了手中的信物,再一次看向奎兹提特科—— “我愿。” 奎兹提特科哈哈大笑起来,将他拉起,狠狠拥抱:“那你便是我的弟兄,是均衡的子民,吾主的侍者,也是传火者的一员。” …… 是夜。 洛波达回返住所。 使团还在庆祝,他们出发时,还命奴仆背负了酒水,如今众人都已微醺,吵闹不已。 洛波达静静回屋睡下,心里则反复铭记着奎兹提特科的嘱咐—— “湖中城在特帕尼克斯东南,你比我清楚。” “返回王国后,求和功成,你等应是喜乐的,你可与亲族家人道别,或是做好准备,带他们迁徙。” “同时,各城邦应会解封,那时你就可动身,前往湖中城。” “如遇阻拦,你就以均衡子民的身份显现。” 洛波达很清楚,他作为大王子臣服均衡,本就是均衡对各城邦的一次挑衅。 一旦他们就范,所谓求和,就是一纸空谈,审判之军必会南下。 因这次不是审判,而是对均衡子民的庇护。 不过他也知道,他的父亲即便震怒,也不敢阻拦。 心中五味杂陈,洛波达在迷蒙间睡去。 翌日。 使团送上给真神的贡品与礼物。 众人也第一次见到审判之军的大人物…… 审判长爬山与各战团头领。 副审判长牛屎与督查周卫国。 前者一直就在城中,只是不愿接见他们,而后者是今早才从城外工作区返回的。 山丘城十余万人,北地各部二、三十万,再加上在计划筹备中的阿兹特克人…… 总数可能超过70万人。 因此,打造马车、独轮车与路上使用的帐篷工具等,任务繁重。 反而食物是最不用担心的。 不久前,12号大城送来报告,吾主已提前在几处赐福地,为他们准备好了路上的食物补充。 抵达12号大城就好说了。 新城虽都是土著,但也跟随法则修士,学习水稻耕种,加紧推进农务。 献礼时。 爬山等人对城邦联盟的贡品照单全收,吾主都不向他们降下神罚了,这点财物献祭难道不是应该的? 仪式简单结束。 使团还想与这些神使欢聚,却遭冷遇。 洛波达则道:“最后休整一天,然后踏上归途!” 这句话又令使团沸腾。 此次归返,便是立下巨大功劳,人人可得封赏。 来之前还忧心忡忡的众人,又有谁想过,此行竟会是美差? 而众人又少不了对大王子一阵阿谀奉承。 他将继承王位。 哪怕很多人知晓,这只是一次过度的继位,却也不敢小觑。 殊不知,他们的王子已是均衡的子民。 另一边。 回城的牛屎、周卫国与奎兹提特科聚首。 “副审判长、督查,洛波达已答应我们的要求了。” 二人表示满意。 洛波达是否臣服均衡,他们都将在迁徙前,派人前去湖中城。 如果这个人换成是王子殿下,意义大有不同。 “现在就看,那城邦联盟与特佐佐莫克敢不敢阻拦洛波达了。” “若是他们敢动手,审判之军就将南下,废除封锁,令均衡的荣耀洒下,揭开那虚假,子民怎还会不向往均衡呢?” 牛屎摇头:“如今他们已达到求和的目的,特佐佐莫克不会愚蠢到关键时刻引来我们的怒火。” “如今预估迁徙人口应能勉强超过70万,虽与之前准备的东部大开发人口数量有所差距,但也能***施展了。” 三人颔首,又异口同声—— “赞美均衡。” 使团抵达的第四日清晨。 他们匆匆踏上归途。 奎兹提特科带领铁骑送他们到城外就止步了,而使团众人极力克制着喜悦。 一方面是将要归返,另一方面则是…… “德德格作为使者,将随你等返回王国,将那城中扣押的均衡子民接回。” 那入都城的17人,还未归返。 但实则,使团这次归去,也得尽早放人,没必要派出德德格。 而德德格存在的意义,就是为洛波达的庇护者。 洛波达之后将会前往湖中城,接引阿兹特克人。 有德德格在旁,特佐佐莫克就不敢胡作非为。 如果他发起疯来,连德德格一起杀了,那才是正中均衡下怀啊。 至于这群使团成员看来,德德格能去王都,也是一种求和成功的准确回应。 你看,均衡都派出神使来了。 这足以证明我们所付出的努力。 因此。 在所有人中,唯有德德格是忐忑不已,惊慌失措的。 他被委以重任,也知晓了老师与王子的密谋。 可他才臣服均衡几天? 现在就能当出使他国的神使了? 况且,他之前不过是图戈的侍卫,奴隶的儿子。 现在却被一众贵族簇拥,位于王子身旁,平起平坐,俨然成为了大人物!! 德德格心中想,此事要是被父亲得知,他一定会无比欣慰吧? 这应该就是父亲常说的,混出个人样了。 不过他很明白。 如今所拥有的一切,皆为均衡所赐。 而此行,也是任重而道远,甚至会有生命危险。 但在昨夜,副审判长与督查都接见了他—— “此行任务完成,归返神国后,我等会为你向吾主请功!” “吾主仁慈,必会予以恩典赏赐。” 德德格其实没有什么野心。 他只希望,父亲能平安,并与他一同踏入均衡喜乐的国,享受一段真正的安宁生活。 …… 与此同时。 均衡。 第10大城棕榈泉。 来自各城的50000余子民,将成为首批东部大开发的先行者,踏上光荣之路。 而除了他们,各城都派代表前来观礼。 汇集二十余万人,向这些为神国付出奉献的先驱,施以祝福与期盼。 当巫的声音响起,集会现场顿时寂静。 就在这一瞬间。 那高台上,巨大的真神法身显现,金色的神华耀眼无比,又因得见吾主真神,而令所有子民热泪盈眶,发出欢呼—— “吾主!吾主!!” “吾主在上!” “均衡的子民定将遵行您的指引,开垦荒原为沃土,播撒良种,结出累累硕果,令神国走向繁荣,永盛不衰!” “赞美吾主,赞美均衡啊!!” “均衡,存乎于万物之间!” (本章完) 【250】高效工具人 均衡的首批开荒者多是东部各州的原住民。 他们的第一站是均衡第11城,霍霍坎大城,因为那是必经地。 随后至第9大区,新墨西哥州。 于此地,将留下首批5000人,在拉斯科鲁塞斯修建新城。 按城市建设时间排序,这将是均衡第13城。 但未来肯定要做名称修订。 如均衡第5城弗雷斯诺,现在更多被子民称为「稻谷城」,因其是神国水稻产量最多的地方。 第9城马氏族地,则更多被唤作「盐城」,因莫诺盐场的存在定名。 虽说随着时代推进,莫诺盐场的存在感会逐年下降,但从历史意义上而言,神国中没人会遗忘这座均衡第一次造物食盐的大城。 毕竟这已载入《均衡圣典》,成为均衡各城学院的必修课。 大地法则虽在均衡五大法则外,但其重要意义不容忽视。 中北美洲基建、矿业开发才刚要开始,学好大地法则有利于工作开展。 而不似后世的美国,街头采访,自己国民都搞不清自己的国家有几个州,各地风土环境如何。 拉斯科鲁塞斯名声不显,但这里是进出墨西哥华雷斯的关口。 格兰德河传城而过,在殖民时代建镇,大兴农业灌既。 因此,在此地建城,符合均衡的农业需求; 同时也构成了均衡东西部的链接,未来肯定会修建贯通加州、亚利桑那、新墨西哥、德州,最后到东部路易斯安纳等地的道路。 剩余45000人则继续向东南,至德州第12城。 在第12城暂住,令土着得教化,同时也分批次派出骑兵探险队,完成东部各地的建成考察。 一旦地理位置确定,就可前往建城,并等待城邦联盟子民的到来。 而在此之前,12号大城也已开始修建「副城」,作为卫生隔离所用。 完成疫苗接种隔离,才可前往新家园,否则某天瘟疫爆发,道路不通,援助不当,那可是以城为单位的覆灭。 周黎安经受不住这样庞大的代价。 第10大城棕榈泉。 迁徙队伍在弟兄姐妹的祝福下踏上光荣之路。 5万余人多是青壮,他们留下了自己的父母、孩子,等新家园落成后,才会接他们迁往。 同时,这些青壮也是真正的「生力军」。 男女搭配比例是经过法则修士运算的。 既要保证劳动力,也不能忽视生育力。 车马集结。 还有骑士负责驱赶大量牛羊。 整个队伍拉起一道烟尘滚滚,向东进发。 他们带走一批耕牛,待得城市建立后,周黎安还会前往投放一批。 周黎安身后,法则修士聚集。 周若男像个小大人似的感慨:「假如有神国这样的道路,他们这一路迁徙,可让机械车组负责运输。」 「两千公里路途,一个月出头就能抵达12号大城。」 「而以车马迁徙,却要三个月之久呢。」 周若愚嘿的一声笑:「你倒是会假如,你怎么不假如汽油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机械车组不烧油的吗?」 「除神国外,现在其他地方哪还有石油产出?」 机械车组运行已有一段时间,所展现的工作效率令所有人震惊。 各城道路如今已修至3号大城斯托克顿。 如小花之前预计一般,今年年底,10城道路贯通,就可向11城延伸。 道路贯通的好处就无需赘述了。 总而言之,科学为第一生产力的概念,第一次完整展现在子民眼前。 小花听得两小只的拌嘴,也不自觉向吾主与巫低语:「吾主,巫,待得东部大开发完善,民生稳固,工业才真正崛起啊,到时就可修建铁轨,贯通铁路了!」 「我已向发动机研究小组、钢铁研究小组,定立了长远发展路线,铁路与轨道车是他们第一个终极目标。」 听得这话,周黎安露出欣慰色。 雪女也表示赞誉:「你总是能想在旁人前头,不愧对吾主对你的恩宠。」 周黎安则稍微敲打一番:「步子不要迈得太大,铁轨熔炼品质暂且不提,铺设漫长铁路,所要耗费的人力是极其庞大,神国百万人口如今已被分散各地,城邦联盟就算归来,还须得开化与精神洗礼的时间。」 「最后,发动机研究小组应该觉得现有的「燃油机」结构很简单吧?只要材料问题解决,就能尝试造物?」 小花沉默了半秒,立即摇头:「吾主,我是知晓其中艰难的。」 「大型机组造物,不能与小型燃油机相提并论。」 「燃烧室抗高温、耐久度都要数倍提高,而机室扩大,其密封性与抗压也要重新考量,更不要提活塞、传动齿轮等精细部件所需要的精密度、坚韧性。」 「在合成金属材料没有开发前,我不会贸然让研究组开展任何无意义实验。」 可以见得,小花在处理神国事务外,也亲临发动机研究小组的一线,不然仅凭法则奥义的知识,不足以这么快给作出考量答复。 「但是……」小花坚定的挺起胸膛,「吾主在上,怀恩坚信,那一天会很快到来的!因神国子民,无不虔诚的信仰着吾主,信仰着均衡!」 「圣殿山上下没有一人愿浪费光阴,恨不得将一天变作三天,汲取法则奥义,提升境界,只希望神国能在我等的手中,一步步壮大、强盛,与世无敌!」 「而在年底,就将有第一批敢于挑战法则大圆满的修士,参与突破考核!」 与此同时。 一群圣殿山修士、法则小组成员跪拜,随小花一同发出赞颂:「赞美吾主,赞美均衡!」 「均衡存乎于……」 次日。 均衡14年,6月3日。 是夜。 周黎安返回现世,而让雪女停留均衡。 先乘快艇抵达卡耶罗本岛,然后连夜乘机飞往墨西哥城,再折转去华雷斯。 dash手续注册完毕,正式下线。 本是有一次盛大的交接仪式,但芭芭拉连问都没问周黎安,就直接拒绝了。 老板除了喜好大批量生产自己的凋塑外,其他方面无不显现其低调作风。 更何况均衡集团牵扯颇深,大老板始终存于幕后,怎可轻易露面? 当晚深夜,芭芭拉带几名助理在机场接机后,就一同来到华雷斯机场内部的私人停机库。 崭新的螺旋桨固定翼飞机,漆面反射着顶棚上橙色的光晕。 飞机被定制喷吐为大红色。 而在机身、机翼与尾翼上,明显的黑白两色「均衡」标识就显得格外鲜明。 稍微懂点东亚文化的欧美人,一眼就知道这是「棒子」的太极图。 但很显然,这类人虽然懂,但懂的不多。 而真正懂的人就知道,这是东方古国的道教太极图。 dash8将担负远航东非的任务。 不出意外,将与大明人士相见。 不过对此,周黎安是一 点担心没有。 均衡教义早就明确了。 蓝星都是吾主所造,道教太极图最早可朔源新石器时代考古发掘器皿上的轮纹、漩涡纹、鱼纹、蛇纹等。 均衡之主是道教大能? 当然不是,而是道教先辈或许也曾得吾主均衡的教化,又或是得见吾主降临。 那么于此点继续延伸,并相互印证—— 为什么均衡神语与东方古国语言近似,而只有语调、发音的诧异呢? 答桉也就不言而喻了。 老祖宗或许得见真神,而得均衡的教诲。 周黎安不会对这些答桉予以任何答复,一切全凭大明,又或是均衡子民去脑补。 历史追朔问题对现在的均衡时局发展,没有任何意义。 只有当真正的盛世到来,才有人会有闲工夫玩考古。 而当下,更重要的是利益获取、实业发展。 所以,均衡与大明的各种雷同,早就被周黎安打好了无数补丁。 虽说会有些许小坑存在,但小坑的存在不会引人质疑,反而更让人觉得玄之又玄,细思极恐。 机棚内。 周黎安望着崭新的dash8,感慨道:「不错,很漂亮的涂色。」 几名助理中有三两个人还是第一次见大老板,连忙一阵捧跟,「老板,您的眼光就是独道,我听我们老大说,这架私人飞机是您一手设计定制的呢。」 芭芭拉白了一眼这群阿谀奉承,想借机上位的心机表。 但黑人老大妈一点危机感都没有。 她太了解老板了。 话多的反而不讨喜。 况且…… 眼光独道? 呵呵呵。 飞机舷梯放下,几人进入机舱。 已准备好措辞一阵拍马屁的几人,顿时脸都绿了。 整个机舱里,全是合金支撑杆。 两侧则是钢制的长条凳与安全绳带。 既没有想象中的大沙发、电视机、冰箱酒柜,就是连基本的内饰装修都不存在。 更可怕的是,地板都没铺,只有一层绝缘塑胶地面。 这是私人飞机吗? 这特么不会是战场淘汰下来的二手运输机吧?只是翻新了一下涂装配色? 芭芭拉瞥了一眼几个助理:「怎么样?大老板的眼光还不错吧?这都是他亲自参与设计配置的,任何装饰都不要,只为加固机体,减轻负载量,以此提高油量储存!」 「大老板的宗旨是,一切以实用性出发!」 「太过华丽而显得无用的事物,全部应该被取缔!」 方才吹捧的几人,全都脸色绛紫。 而知晓老板和芭芭拉脾气的,则暗自偷笑。 然而,谁知芭芭拉话还没完,冰冷凝视几人:「你们还愣着做什么?」 几个助理全都浑身一抖,不知所措。 芭芭拉道:「没听到我说的吗?华丽而显得无用的事物,全部应该被取缔……还不滚?你,你……还有你,被开除了。」 「还有你们两个,送他们回总部作交接,把追加保密协议都签好。」 两名心腹二话没说,转身道:「几位,请吧。」 于是,机舱内顿时一空,只剩下周黎安与芭芭拉两人。 周黎安看了一场抓马大戏,饶有兴趣道:「芭芭拉,没想到你还有职业危机感?」 「怎么,怕我炒了你,让别人上位?」 芭芭拉面无表情,竟道:「boss,你难道没看出来, 我其实是在对你表达不满?」 「???」周黎安一头雾水,「怎么说?」 芭芭拉道:「我要处理的事务太多了,戴维梁和卢克乔纳主要负责均衡集团的事情。」 「集团内组织结构分明,每一层级都有相对应的执行力。」 「而我,任何事情都需要亲力亲为,您交代的事情虽然不难,却很繁琐。」 「所以,我新招募了几名职业助理……但您看到了,他们从大企业带来的职场斗争学,实在不符合您的用人需求。」 「而另外两个心腹,实则都是从卡耶罗那边要来的,威慑力足够,但不太会动脑子。」 「您是知道的,您最早找我的时候,我已经决定要退休享受生活了。」 听到这里,周黎安懂了:「你要加薪?」 「是的。」 周黎安哭笑不得:「兜这么大圈子,就为这事儿?你不是这样的人啊!」 「不。」芭芭拉道:「今天只是恰逢其会,如果这几个人是个懂做事的,分担我的压力,也就不会有今天这么一出。」 周黎安笑道:「年薪翻倍?」 「成交!」 说罢,芭芭拉心满意足的笑了,拿出了一串钥匙,递了过来:「这一把是机库钥匙,我将这一排机库都租了下来,平时没人会来。」 「其他的钥匙是隔壁几间机库的,您之前要求的各类物资都已然准备到位了,放入其中。」 「只有医药公司的疫苗,还在墨西哥城的独立冷库内,您知道,有些疫苗是需要低温储存的。」 对此一幕,周黎安只觉得舒心。 此处机库都在机场极深处的内部,远离航站楼,属于独立存在。 平时如果没有飞机停放,冷清的像是废弃仓库。 而周黎安每次提取物资,都需要秘密地点。 芭芭拉对此早就轻车驾熟了,算是主雇间的默契。 所以,有这么一个工具人,怎能舍弃呢? 「做的不错!还有我要的牛种呢?」 芭芭拉继续展现其执行力的高效:「也都联络好了,随时可以去德州畜牧协会交易。」 周黎安作出决定:「今晚休息一天,明早我试驾dash8,带你飞往德州,后天返回飞墨西哥城,提取疫苗。」 芭芭拉皱眉,犹豫地扫了一眼这战场风私人飞机的机舱,「您让我坐在这里?飞一个多小时去德州?」 周黎安道:「双驾驶位,我的驾驶技术足以完成一人操作,你可以坐副驾驶位。」 「ok,你是老板,你说的算。」 …… 【251】求和而归 去德州是为补充牛种。 也是作dash8试航,如果有什么问题,现在可以尽早解决。 时间已经步入6月,距离出发没几天了。 而经过华雷斯到德州,德州又飞墨西哥城的两次试航,飞机素质表现的极其优异。 远不同于派珀那种小飞机在高空的颠簸感。 dash8的飞行感受就是一个字,稳! 且飞行速度又有提高。 h225的巡航速度在250公里左右,派珀m600提高到430公里,这也是巡航速度。 而dash8,极速677公里每小时,巡航速度也可达到580公里每小时。 也就是说,从巴西纳塔尔跨越大西洋到西非几内亚的2900公里,只需要5小时的飞行时长。 返回现世的第三天。 周黎安来到墨西哥城,准备提取疫苗、针剂的物资。 「各类基础疫苗,总计700万剂次,算是替三家医药公司清理了库存,另外生产线还在加紧追赶您的订单进度。」 「预计三个月后,圣诞前夕,可正式入库提取。」 听取芭芭拉的回报。 周黎安有些失神。 芭芭拉善于察言观色,以为是大老板又有不满,立即道:「现有生产线已经完成过一次扩规,基础类疫苗生产速度已经达到墨西哥境内的业内前三。」 周黎安摆手笑道:「我不是担心生产速度,而是忽然想起来……我要29岁了。」 「……」芭芭拉也愣住了。 29岁?您至于吗? 未满30岁的几十亿实业帝国幕后老板,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而事实上,周黎安不是不满足,也没有所谓的年龄焦虑。 均衡与现世来回穿梭,以至于他忽略了现世的时间日期。 也就是今年涉及均衡神国对中美地区的吞并,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开启时间加速。 否则自己的年龄流速还会更慢。 这样看来,时间还很充裕嘛。 四十岁之前,或许就能完成均衡时空的大统一? 周黎安想入非非时。 芭芭拉又道:「另外还有一则好消息,因为生产线扩规,加上您的大批量订购,极大压缩了生产成本。」 「集团与官方已经达成共识,明年的墨西哥医疗疫苗采购,会把订单给到我们。」 「而在此之前,这类订单都被大型医药集团垄断。」 「这笔收入虽然不多,但绝对是开了一个好头。」 「卡耶罗为此还举办了一次酒会,庆祝疫苗本土化……」 听到这话,周黎安回过神,一时间觉得好笑。 当初只想着给卡耶罗画饼。 谁成想,这画出来的饼,还真吃进嘴里了。 均衡旗下的医药公司,想和欧美药企打价格战肯定势弱。 可有了自己的大批量订单砸下去,生产成本压缩,就有了去官方项目上竞价的空间。 而且不要忘了。 官方也持有集团股份,既然能扶持均衡这样的本土「爱国企业」何乐而不为呢?…. 对卡耶罗而言,这显然是洗白上岸,积攒声望的关键一步,当这第一步迈出,未来就更是一片坦途了。 不过就算如此,周黎安也没打算多余扶持卡耶罗。 还是那句话,现世做得再好,也打破不了固有盘面。 反而,生长越迅勐,越引来那些庞然大物的觊觎—— 养肥了再杀 ! 所以一直以来,周黎安都明确一点。 均衡集团的发展,应被定义为被动属性。 旨在为均衡神国提供资源支撑过程中的副产品。 一切顺其自然就好。 医药器械、疫苗提取后,周黎安将电话打给了卡耶罗的女婿,帮会的二把手,胡安。 倒也没别的事情。 只是让他在矿区找一个秘密降落点,并且清空一下场地。 一方面是为dash8进行一次野外降落实操,确认一下非铺装路面的实际起降数据。 另一方面,当然是将飞机收入系统空间。 奥坎波矿区完全在卡耶罗集团的掌控下,特别是在均衡集团成立后,熔炼周黎安所给付的黄金,更被经营成了铁板一块。 胡安听得要求,神秘兮兮道:「周先生,是任何人都不能在场对吗?」 「是否要我清空方圆5公里内的所有人?」 周黎安知道他开启了脑补模式,只是道:「让帕特丽夏过来吧,另外新一批的黄金货源,我会在这一次直接放在矿区。」 「好的,我明白了,周先生。」 挂了电话。 将与芭芭拉告别,她习惯性请示:「老板,还有什么事情是需要我处理的?」 周黎安笑道:「你可以休假放松几天,只要疫苗生产、发动机订单有序推进,这段时间我不会找你。」 「你确定?」老大妈眼前一亮。 「当然,如果有紧急事务,你必须赶回来。」 就算如此,芭芭拉也非常满意了。 不久后。 胡安发来了地图坐标。 从手机地图上看,所标记地点是一片茂密丛林,但他又打来电话专门嘱咐—— 「周先生,你放心吧,除了cia的实时卫星监控,没人能看破我们卡耶罗集团的藏匿点。」 对此,周黎安早有领教。 当初第一次见面,不就去过他那暗藏山林中的庄园嘛,与外界往来,只能通过直升机。 鬼知道那么大的庄园,他们最初是怎么建造起来的。 起飞。 从墨西哥城折返向北,才是奇瓦瓦州的奥坎波矿区。 飞往深处,来到坐标点,便降低高度盘旋,的确在一汪密林中,看到一条狭长的「大地斑秃」,周遭树林间还隐约能看到几个小木屋。 而整个林地,又藏于矿区群山之间。 除非低空搜寻,否则很难发现这里竟然还存在有一条可供飞机起降的跑道。 周黎安调整高度,反复降落又拉升几次,务求将着陆点放在跑道最前端,以免出现距离不够,冲出跑道的惨剧。…. 他的技术水平是足够的。 但要跟极专业的飞行员比起来,还有不小的差距。 不过周黎安足够莽,且莽的还有底气。 出意外了还可以闪现遁走,损失的不过是一架飞机。 随后,在颠簸中安全降落。 只见前方还有约400米长的余地,让他心满意足。 而飞机降落后,帕特丽夏还未到来。 山区密林道路泥泞复杂,周黎安临时起意过来,他们要赶来还需要一定时间。 趁着这个功夫。 周黎安将dash8收入系统空间。 重达10吨的飞机,将被狗系统收取100万刀的时空偷渡费用。 飞机总价才1200万,意味着来回往返12次,就够重新买一架飞机了。 不过时 空偷渡消耗在所难免。 换言之,买飞机1200万,加一次时空偷渡总价1300万,却能远航非洲,绝对是物超所值的。 要知道,无论是欧洲远航探索,还是大明郑和船队的支出,都远超现世1300万刀的实际价值。 作一个简单换算就一目了然了。 1300万刀大约等于250公斤黄金,即25万克黄金。 明代一两为37克左右,也就是6700两黄金。 朱元章定1两黄金为2两白银。但到朱棣时期,民间金价已涨至1:5的兑率。 6700两黄金则为3.3万两白银。 那么此时来看郑和船队的花销……总计约超过500万两白银。 且止于7次。 而dash8一次保养期,飞个2.5万公里轻轻松松,约等于自美洲远航非洲9次。 这么算下来,系统的收费可谓是良心了。 偌大的飞机消失在林地。 同时,周黎安挥手间又取出了5吨黄金,落于地上。 这将为均衡集团带来2.7亿刀的收入,而进入周黎安个人手上的则为60%,1.6亿。这些钱将继续作为购买现世资源的资金。 周黎安大约等待了一个小时。 一列由十几辆吉普、皮卡组成的车队,从林间的小路上驶来。 毫无意外,车辆全部经过改装,覆盖防弹装甲,并架设了重型武器。 一群老墨与尼格下车后,也都全副武装。 头车上,帕特丽夏一身英气的战术装备,下车后毫不顾忌形象,就匆匆跑来:「主人,让你等久了吧?」 周黎安:「是久等了,不过等久了也对。」 两人轻轻拥抱后。 帕特丽夏就转身命令:「将黄金搬上车,返回矿区。」 于是,周黎安也坐上颠簸的吉普车,摇摇晃晃三个小时,抵达奥坎波镇。 下榻在当初几人初次前来与胡安见面的酒店内。 一主一仆有一段时间没见了。 小别胜新婚。 一夜荒唐肯定少不了。 到了翌日。 就有直升机驶来,接周黎安去往另一个开放式的私人机场,转机去往墨西哥城,最后重返卡耶罗本岛。 起飞前,帕特丽夏是依依不舍的样子:「主人,等这批黄金熔炼入库,我就回去找你和雪女!」…. 周黎安微笑着点头,心里则盘算着最近要开始储存腰力了。 所幸6月将要启程非洲,不会和雪女玩得太疯。 等帕特丽夏回来,就可以一夜两开、开、开、开花。 当周黎安再一次降临均衡。 已是均衡14年,6月7日。 …… 清晨。 归返路途中的王子使团,在荒野营地苏醒。 城与城间有这不小的距离,且商路与城市间,也并不完全重合。 城邦建设须考虑地缘问题,多是如山丘城、塔洞城那样寻防御地势修筑而成。 唯有像特帕尼克斯那样强大的王国,可修筑内外城墙,阻挡敌人的进军,为谷地无敌的存在。 因此,与其绕路进城,不如就地扎营。 洛波达只想尽快回到王国,令诸事安定,并遵从使命,踏上审判之路,带领阿兹特克人迁往克马。 而使团内的官员,也一样迫不及待,想要归返王国,论功行赏。 双方意志不谋而合。 因此,一路疾行,去时耗费6 天的路程,如今只是第4天,已踏入王国境内。 简单的早餐后,洛波达对德德格道:「神使,该启程了,如果今日加紧赶路,今夜就可抵达特帕尼克斯都城。」 德德格听到这话,先左顾右盼,确认无人才苦笑道:「殿下,你我都是均衡的子民,您知我的身份,只是老师的弟子,算不上什么神使。」 【讲真,最近一直用@ 处谷地眺望。 入目,是一汪大湖。 湖岸几处坐落着明显修成不久的镇集,此时还有不少火光点亮,隐隐见得街头酒醉的军士嬉笑。 而在那大湖中央。 雾气中隐隐显露一座大城的模样。 可那大城却如死寂,不见半点火光透出,与那城外湖岸的热闹,形成鲜明对比。 然而,在七人眼中,那死寂的大城,却是他们生机的所在—— 「就是这里!」 「特诺奇蒂特兰!」 「阿兹特克人的城邦族地——」 「湖中城!」. 非7 【252】湖中城 夜幕里。 湖岸的镇集火光,隐隐映照出湖中大城的轮廓。 足可想象「特诺奇蒂特兰」的规模之大。 「这湖中城不比特帕尼克斯国的王都小……我曾以为海鸦城在河岸筑城,已是奇迹,但与湖中城比,根本不值一提。」 拉瓦惊叹不已。 蒙达雅疑惑问科亚:「科亚哥哥,海鸦城在哪?」 「在山丘城东南方的大河上,海鸦人躲藏于河滩、沼泽之中,城下就是湍急大河奔流入海,易守难攻;正因此,他们甚至无须向谷地内其他城邦国交纳岁供。」 同时,这也是审判之军攻打塔洞前的另一个预备目标,但最终得到「临幸」的还是塔洞。 而此时,即便是齐波切也震撼不已:「阿兹特克人很有野心!特左左莫克怎么能放任这样的城邦,在他眼皮底下崛起?」 蒙达雅不知海鸦城,却对谷地核心的事务非常清楚:「我国主爷爷当然不怕,谷地各城邦都有先民血脉,由联姻促成。」 「如罪王,我的表弟,奇马尔波波卡,就是我国主爷爷的女儿与阿兹特克人君主所生。」 齐波切笑着摇头:「联姻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稳固,就如同眼下的湖中城,在危难之时,还不是被特帕尼克斯国所抛弃?」 「同样,若特帕尼克斯陷入令圄,旁人也一定会这么做。」 蒙达雅脸色涨红,他听出这是对他爷爷的讥讽,说特左左莫克抛弃了阿兹特克人。 可她无从反驳,也知这就是爷爷犯下的罪。 波利波马笑着打了个圆场,让事情回归正题:「我们如何入城?」 「入城口一定被封锁了。」 「或许只有趁夜色中潜入?」 齐波切并不在意。 但他还没开口,就听那曾与他又过口舌心智较量的少年道:「我听闻湖中城自神罚降临就被封锁,至今已有两年半的时间。」 「城中虽有引水渠,并开垦农田,但其余物资还需外界支撑。」 「特左左莫克下令封禁湖中城,却封禁不了「商路」,各城邦的货商怎可放过这样敲诈阿兹特克人的机会?」 「他们一定在暗中有交易往来。」 这番话吸引众人侧目,所有人都露出震惊的表情。 库克莫倒是并不怯弱,自信道:「怎么?我说得有什么不对吗?」 拉瓦欲言又止,看看大儿子,又看看小儿子…… 心里纳闷,为何一双子嗣有这么大的不同? 齐波切道:「你说的没错。」 紧接着,他望向波利波马与奥耶尔:「怎么入城,还需你们来想办法。」 「明日,你们以货商身份进入镇集,看看能否找到入城的办法。」 「蒙达雅。」他又看向公主,「将你带出的珠宝给他们……」 最后,齐波切又嘱咐:「但切记,你们要做出商贾的模样,不过又要让人一眼发觉,你们不是商贾。」 奥耶尔有些湖涂:「什么意思?」 波利波马品了品,旋即明白了:「普通商贾怎能拥有这样珍惜的珠宝?我们要让人认为,我们进城是另有所图……」 「或许是其他城邦国的大贵族,想要与阿兹特克人密谋什么,因此设法入城;又或者是想要接出城中的亲族,才付出如此大的血本。」 「对!一切就靠你们了!」 众人深吸一口气,几日相处下来,早有了默契,一同赞颂:「赞美均衡!」 翌日。 波利波马与奥耶尔带库克莫、拉瓦下山,父子装作他们 的奴仆,壮一壮声势。 来到镇集,镇中并无查验身份的关卡。 本是封锁湖中城的驻军之所,因有了军士,而延伸出生活气息,有不少商贾前来做生意。 几番接触,他们就找到正主。 一个小城驻军的首领,接见了他们—— 「你们想疏通入城商贸的道路?」 波利波马匆忙点头,显得急切:「是的,我听闻现在阿兹特克人的钱货很好赚,因此慕名而来。」 那驻军首领也不废话,径直道:「货物多为寄售方式,先交由我,卖出后分给你等红利,我要占4成。」 波利波马更显得焦急:「大人?就不能入城吗?我们并不像寄售,而是亲自与阿兹特克人进行交易。」 不等驻军首领否决,他就走上前去,摸出一块透亮的宝石:「大人,还须您的恩典与照顾!只要能让我们入城,事后还有重礼。」 当这一幕出现。 那首领的神色顿时复杂起来,目光不断在几人身上盘旋。 波利波马一见,心中也五味杂陈,回忆昨夜齐波切的嘱咐。 若真以商贾身份示人,反而不可能得到入城机会。 倒不如「伪装商贾」,却挑明来意,更有胜算。 短暂的静默,波利波马后背都隐隐渗出了冷汗。 终于,那首领哈哈大笑起来,又搂着波利波马走到一旁,一副「我早已看穿一切」的姿态:「你们不是商贾吧?可是有亲族在那城中?」 听到这话,波利波马就知道事情成了,却依旧装模作样:「大,大人,您不要胡说,我们只是为行商。」 「行了,我懂!我懂!今夜你们就可入城,但这样的宝石,我还要五块!」 「至于从城中回返,每三天有船只,走水道的水闸口,除进城者外,城中人出一个我要五块宝石!」 「这不是我要收取的,你既然找过来,应该已打听过行情,这些财货最终是要落入那些真正的大人物手中的。」 「当然,我看你出手阔绰,给你透个底,你带进城的人,我们不会做记录,若你舍得他们留下,并带城中的人出来,我也不会阻拦。」 「若你想好了,今天日落前,过来找我……去吧。」 双方商定很快结束。 波利波马四人匆忙离开镇集,又数次绕路,确认无人跟踪,才返回它们的躲藏地。 随后将一应情况告知。 奥耶尔道:「大人,这其中是否有诈?我们这一趟实在太过顺利!」 「若这么容易就能出城,那这封锁又有什么意义?」 「而且他还为我们出主意,可以将入城者与出城者作掉包,省去多余的花费?那人怎会有如此好心?」 事情各处透露着端倪,就连蒙达雅都紧蹙眉头。 然而,齐波切却飒然一笑:「出城容易吗?真正拿得出这么多财货、珠宝的,又有几个?」 「更何况,他们这是在故意放松戒备。」 「故意放松戒备?」 众人茫然。 却听那库克莫冷哼:「这些权贵都被罪恶污染!就如你当初坑骗我与父亲一般。」 「明明我们已为你带来山丘城的情报,然而你却还是将我与父亲贬卖为奴隶。」 「这驻军将领能安什么好心?」 「从城中出逃的阿兹特克人,必定是大贵族,他们成逃亡者,肯定携带更多的财宝!」 「只要我们带人出城,他们必会将我们一网打尽,搜刮走所有财宝,然后再将阿兹特克人送给他们的上官邀功。」 「这就是捕鸟的笼,那笼中可口的谷物,对雀鸟有着致命吸引,殊不知,当那笼子罩下,那刚饱食的鸟儿,却成了猎手的食物。」 这话一出。 所有人倒抽凉气。 的确,要封锁线如此松懈,阿兹特克人早就逃走不知多少了。 可事实上呢?谷地中从未听说过有阿兹特克人的行踪! 反之,那出逃贵族携带大量财货,落到军士手中,便成了待宰的羔羊啊。 所有人因此尴尬的看向齐波切。 然而齐波切却不以为意,他早已认清自己的罪孽,反而对库克莫赞许道:「待你归入神国,得教化,一定能成了不起的智者。」 「正如库克莫所说,我们就是那鸟食,而他们真正的目的是抓捕出逃的阿兹特克人与他们的财宝。」 「所以,进城之事不用担心。」 「只不过他们想不到,我们进城后,就没想出来!」 「诸位,收拾一下,准备入城吧。」 齐波切的坦荡,让少年的针锋相对化作无物。 库克莫冷静下来,也叹了口气,默念均衡的圣名。 他也知晓,能得出逃,皆因齐波切,只是少年意气作祟,让他忽然控制不住情绪。 下午。 一行七人就坦荡走入镇集。 却是连商贾的姿态也不装了,并未携带什么货物。 因为就算想要带货,他们也无处搜寻。 再与那驻军首领见面,对方看他们空无一物的样子,也确信了几人的目的,就是为入城接城中亲族。 只要他们按约定出来,驻军首领就能狠狠捞上一笔。 一切进展的极其顺利。 但这其中的心智搏斗,只有各自心知。 到黄昏时分。 两挺小舟漂泊湖上。 湖中城的入城桥路早就被封锁,哪怕是驻军也不能随意靠近。 小舟将走城后的水闸口,这本是阿兹特克人引入湖水,浇灌城中农田的地方。 蒙达雅也经过乔装打扮,作奴隶的模样。 所幸她身材并未发育,也没让人起疑心。 在日落前。 两挺小舟钻入狭窄水道。 岸边就有几个身着华贵的人接应,但双方并无交涉。 岸上的人对驾船者冷哼一声,就望向齐波切等人:「你们是来找谁的?」 显然,如此来往已不是第一次。 即便阿兹特克人对这些高价倒卖物资的驻军,恨之入骨,也还得继续保持贸易关系。 而来接人的,也肯定不是第一例。 因此才有如此一问。 齐波切道:「等入城再说吧。」 那些人没有多问,接他们上岸,又送走两挺小舟,就关闭了水闸。 到了此时。 众人脸上已满是喜色。 而见得他们喜色的阿兹特克人却微微摇头:「我不知你们是谁,但愿来接亲族出城的,必是阿兹特克人的朋友……」 「可真得离开湖中城,阿兹特克人又能过上什么日子呢?」 「外面早已没了我们生存的土壤!却还有络绎不绝的人,想要逃离。」 城中人也知晓,出逃后命运多舛。 可事实就是,封绝在这城中也将会生机断绝。 因此,对于有人想要出逃,他们也并无阻拦,只有期盼…… 那出逃者,能为阿兹特克人留下火种。 这才是真正面临灾难时,同 族人的包容与体谅。 此时,蒙达雅已打算表明身份与来意,可齐波切早有觉察,暗中压了压手,让她稍安勿躁。 能与外界往来之人,谁又知道是否有它国细作呢? 倘若蒙达雅的身份泄露出去,特帕尼克斯国施压,要让阿兹特克人交出,他们也只能照做。 因此,唯有见到那尹兹柯阿特尔才行。 蒙达雅深吸一口气,终于压下了急切。 而那几人见他们不愿开口,也懒得再多说。 来到城中,便道:「既然你们在城中有亲族,我们就不接待了,城中一日一餐,你们的亲族会为你们安排。」 「外面的船,每三天来一次,也是今日的时间,你们到时提前在此处等候,我们会来为你们开启水闸。」 说罢,几人离去。 到了此时,一行人才真正松了口气—— 「现在怎么办?」 众人面面相觑,又望向齐波切。 齐波切沉思片刻道:「若摆出蒙达雅的身份,肯定能第一时间见到尹兹柯阿特尔,但公主身份也会暴露。」 「所以,我们只能以普通人的身份,想办法见到他。」 「先找地方住下,摸清城中的情况,然后再做打算。」 几人向内城进发,显得有些漫无目的。 而很快,城中的景象就让他们震撼无言。 那传说中的「水上花园」已不再碧绿,民居、楼阁、庭院的花草,多是无人打理的潦草模样,显现枯黄。 城中的子民,多是饥瘦的模样,有人似行尸走肉,又有人如同瘫坐路边的烂肉,眼神无光。 「本以为入城能得饱食,可现在看……城民一天只有一餐,远不如我等在外,还能狩猎!」科亚发出惊叹。 库克莫道:「但至少我们不用担心追兵了!」 「更何况,这是吾主均衡的指引,她既赐下指引,必有深意!」 几人心中的底气,全来自于均衡。 到内城门。 竟也无封锁。 整个城市秩序可以说崩坏,已经烂到了无须管理的程度。 而相比起外城还随处可见的城民。 内城显得更为寂寥、空旷,充满死气。 毕竟,大量农田都在外城湖边,食物才是现在最宝贵的。 而这曾经让无数阿兹特克人骄傲的大城建筑,反而成为了无用的装饰。 「那就是宫廷,我曾去过……」 蒙达雅指向远方,「要不要我们直接去传唤,试着看能不能见到尹兹柯阿特尔?毕竟,这城中已成这副模样了!」 然而,还不等众人回答。 只见远方街道拐角,忽然涌现一批人影,正向他们这边走来。 波利波马道:「看衣着,都是贵族,虽然城中秩序崩坏,但贵族也不好惹……暂且躲避吧。」 几人想要让开道路。 可就在这时,齐波切却挤着双眼,费劲的远眺。 当那来人越来越近了,他忽然取出那「神启之物」不断比照,然后惊呼—— 「预言,预言成真了! 」 「蒙达雅,蒙达雅……」 「你快看,那走来的,是不是尹兹柯阿特尔?!」 话落。 七人顿时围聚一团。 低头、抬头,低头,又抬头。 他们的脸色变得涨红。 而那来人也走进了,停下脚步,疑惑的看着他们,为首的中年人发出呼唤: 「你们为何在这内城?快到放饭时,不应去谷仓,等待领取今日的饭食?」 「你们已经来闹过数次,也应知晓,城中食物早已不足,我等也没有余存!」 齐波切兴奋的颤抖,他快步走了过去,但遭到了侍卫的阻拦。 于是,他挥舞手中的神启之物:「我们方才刚刚自水道入城……」 「吾,带来了均衡的预言与指引!」 「是她,世上唯一的真神,命我等到来,与你相见!」 免费阅读. 【253】阿兹特克的最终审判 神启之物所呈现的,与七人此时所处的场景,当然有所出入。 毕竟,周黎安不可能真得预言七人入城后,与尹兹柯阿特尔见面的场景。 但是否完全符合,已经不重要。 因为当这段历史被后世所知时,具体细节已不可考。 世人只会知道,真神为她的信徒降下了指引,而她的信徒也遵行了她的道,并获得救赎。 当齐波切的话音落下,面前的众人陡然陷入呆滞。 「均衡?」 「真神的预言与指引?」 「他们,不是阿兹特克人?」 又有人惊呼:「他们一定是疯了!因饥荒而想要以真神的名义,蒙骗我们……」 尹兹柯阿特尔也是错愕的,但他很快恢复了理性,快步走来。 齐波切则在侍卫的阻挡下,将那「神启之物」递了过去,「这是真神的预言,是这神启的指引,让我们七人来到你的面前。」 尹兹柯阿特尔低头注视,脸色再变。 「神启」中,正是他所熟悉的湖中城,画面居中的位置,赫然就是他的身影伫立。 而在他身旁,一行簇拥亲信的模样,也都清晰的显露。 再一抬头。 面前七人的模样,也与神启所显示的分毫不差。 他的第一反应与齐波切当初一模一样,「我们的灵魂,被封印其上?」 齐波切道:「不,这是神启,是均衡所预言将会发生的情形。」 「你们如何证明自己的身份?」尹兹柯阿特尔道。 齐波切正色的看着他手上的神启之物,所要表达的意思已经了然。 若这真神所赐圣物都不能证明,还有什么可以证明? 尹兹柯阿特尔一愣,也知自己的发问过于可笑。 他又勐地回头,吩咐属下:「返回宫城,此间消息不可走漏。」 「你们应知,现在的平稳来之不易,不可再生出波澜。」 一群亲信也都看到那「神启」圣物的画面,知晓七人身份非同小可,更知晓若均衡带来旨意,会对城中带来怎样的变化,立即呵斥左右,警告众人。 尹兹柯阿特尔没着急细问,而是带齐波切等人来到王族宫城。 在宫城外,他们总算见到了森严的守备。 可明明这些人方才并未携带太多侍卫,并不符王族的规格。 没等齐波切发文,尹兹柯阿特尔便道:「你们入城应该已经看到,城中已无秩序。」 「我等只能尽自己所能,令那些还忠于王族的军士,守卫宫廷,并也将他们的亲族家人接入宫廷花园内居住,如此才可守护王族威严不受侵犯。」 听到这话,同为王族的蒙达雅忍不住倒抽凉气:「也就是说,城中有人动乱?想要悖逆君主?」 尹兹柯阿特尔颔首:「是的,最早是将领动乱,占有了城中所有的食粮,城中生计全由他们作主分配!」 「但平民领不到太多食物,便在一年前,有平民趁夜,袭击了军营,杀死了无数军士。」 「如今,食粮份额由平民自己做主,他们组成了新的卫队!」 蒙达雅又道:「那王族呢?」 尹兹柯阿特尔道:「你们入城,应是走城后的水闸水道吧?」 「对。」 「每隔一段时间,我们会和城外驻军交易,以财货兑换食粮!勉强赖以生存。」 「为什么不求助呢?」 尹兹柯阿特尔忽然停住脚步,目光在蒙达雅身上盘旋。 这一幕让众人心中一紧。 蒙达雅记得尹兹柯阿特尔的模样,那么反之相同。 就怕他如今道破蒙达雅的身份,令消息走漏。 然而,尹兹柯阿特尔只是对她澹澹一笑,就反问道:「向谁求助?各城邦国将我们视为罪恶之源,恨不得以我们为求救赎的祭品,怎还会管我们的死活?」 话到此处,陷入死寂。 尹兹柯阿特尔重新迈开步子,令众人行走宫廷内。 他们见到原本的宫廷花园,被开垦出农田,种植起了菜蔬、瓜果。 原本仪仗森严的宫殿外,更是晾晒起了衣物,与沉稳奢华的大殿柱石格格不入。 只让众人生出强烈的反差感与落差感。 来到一处庭院。 尹兹柯阿特尔转身对众人道:「你们等候在外,由我向几位使者问话。」 一行人顿作急色。 若有神旨降下,他们也想知晓阿兹特克人的未来。 尹兹柯阿特尔又看向齐波切:「那就让神使来做决定吧,若是旨意可让众人知晓,我自然遵行神谕。」 齐波切一愣,目光在几人身上游走。 他明显感觉到,这些人的尊卑之礼也有崩坏的趋势。 否则尹兹柯阿特尔何须征求他们的意见? 更何况…… 神旨? 什么神旨? 齐波切到此时才意识到一个重要问题。 他们只得指引,却没有任何神谕赐下,可此时要是说不出个一二三,这些刚刚看到希望的人们,难免情绪***。 「诸位,我们既已到来,事情就会有转机。」 「毕竟是真神指引我们与你们相见。」 齐波切婉转发声,众人才叹了口气,不再跟随。 七人与尹兹柯阿特尔踏入庭院,又走进宅中。 待得房门关闭。 尹兹柯阿特尔长吁一口气,转向蒙达雅:「公主殿下,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蒙达雅有些惊慌,求助似的看向齐波切。 齐波切道:「他已经看出你的身份,就无需隐藏了。」 蒙达雅这才解释:「我已心向均衡,因此逃出王都,后又被我父亲追捕,一路得齐波切大人的照顾,才逃到此地。」 「我父亲与国主爷爷,不会想到我会逃到湖中城。」 「而这也是吾主真神的指引。」 尹兹柯阿特尔并没有觉得太过于意外。 虽说王族公主身份特殊,但他这两年已见过太多波折,也就见怪不怪了。 齐波切这才补充:「公主殿下的身份,不可泄露,否则特帕尼克斯国来人,会将公主带走。」 尹兹柯阿特尔微微颔首。 但他在意的重点不是公主,而在于……若真神指引这些人到来,那是否证明,真神对阿兹特克人有了宽恕? 「大人,还请赐下真神的旨意。」 他躬身请求,姿态显得卑微。 齐波切早已预料到这一幕,然而其余众人却到现在才勐地醒悟…… 真神根本没有降下旨意啊。 正当他们错愕时,齐波切却已经开口:「在你领受旨意前,我须问你,你等是否已心向均衡,臣服吾主?」 尹兹柯阿特尔没有任何犹豫,连连点头:「自神罚降临湖中城后,阿兹特克人已修筑吾主的神像!并日日赞颂、忏悔,乞求救赎。」 「不论是宫城内的王室、贵族,还是外城自成体系的平民,都不敢在悖逆均衡,只有向她献上至诚的信仰。」 「或许 我的话语,并不足以取信。」 「但只需走遍全城,便可见得真相。」 「即便那外城的子民身陷疾苦之中,每日也不敢忘怀真神之怒,每日祭拜真神;只因他们知晓,这一切的得来,皆因我等犯下罪孽而生出的厄难!」 「又如我王族,秩序崩坏,权柄不再;诸位应该已见得这宫廷内的景象,人人只为生存而努力……」 「实则,方才在路上与几位使者相见,是因我要去那外城,与他们的主事商定「联结之事」。」 「如继续这样下去,宫廷的财货总会被那城外的驻军榨干,而平民若不能得到有序的管理,也早晚会生出下一次动乱。」 「唯有重新团结一致,才可能令阿兹特克人续存生机,等到审判降临的那一日,无论是生是死,终会有一个结果。」 「而不是在结果来临前,便湮灭于我等自己的手上。」 「也正是这两年来的经历,让我明白,这世上的权柄、财富皆为虚无!」 「人在这世上唯一的期盼,就是活着!与家人、亲族共享喜乐,而不是见他们一个个在病痛、饥饿中绝望的死去。」 「若真神能投下仁慈的注视,我等愿奉献我等的一切,以乞求她的宽恕与救赎,让我们踏入她喜乐之国。」 「这并非我一人的决议,只要大人愿意,我们现在就可去外城,与那外城的子民相见!聆听他们的心声。」 一番话落下。 厅堂内鸦雀无声。 齐波切众人都陷入沉思。 蒙达雅是见过特帕尼克斯王族对均衡的态度的,王族、贵族只想保有自己的权柄,而不惜悖逆真神。 而平民呢? 他们被自己的君主所蒙蔽,陷落在虚假之中,只盼望能远离真神。 可只有在厄难真正降临时,人们才会真正的醒悟。 便如此刻的阿兹特克人。 求存,成了他们唯一的意志。 那么试想一下,当几十年后,那灾厄的预言成真,各城邦国也将会沦落如同湖中城一样的结果。 在邪祟的屠刀下哀嚎,被污秽入侵。却再也得不到真神的注视与救赎。 当那一刻再悔悟,皆已晚矣。 阿兹特克人的现在,就是谷地的未来! 沉默之中。 一双双目光落在齐波切身上。 他们本以为齐波切会陷入慌乱,因真神并未降下旨意。 却不曾想。 齐波切显得非常平静,更是直白的吐露—— 「尹兹柯阿特尔,我须告诉你真相;」 「审判之军,不会南下。」 「什么?」尹兹柯阿特尔顿时惊呼,「不会南下?那审判也……」 「对。」齐波切抢白道,「审判、神罚都不会降临!」 尹兹柯阿特尔彻底混乱了。 正因审判的预言,阿兹特克人才遭遇城邦联盟的唾弃与封禁。 可最终,审判与神罚都不会降临了? 当他思绪紊乱时,齐波切又道:「换言之,要不了多久,当审判之军从塔洞城离开时,你等封禁也就将解除,至于各城邦国是否会趁着你等孱弱之时,将阿兹特克人覆灭、吞并,我不得而知。」 「而在此之前,你们还有另一个选择,也能以此证明……」 「你方才的一番话,到底是真实,还是虚假。」 「吾主有言,凡走向均衡的,均衡也会走向那人。」 「凡背弃均衡的,也遭均衡的背弃!」 「若阿兹特克人愿意 ,可臣服均衡,成为她的子民,便踏向塔洞城,与审判之军一同归返神国!」 「若不愿,就可等待一切尘埃落定,与这谷地的所有人,一同沦为「神弃之民」。」 齐波切的确因没有带来「神旨」而慌乱。 可在听完尹兹柯阿特尔的一番话后,却立即醒悟…… 神祇的意志早在冥冥之中降下。 他将以传火者的身份,向这阿兹特克人发出呼唤,以此确认他们的虔诚之心。 是臣服,还是背弃。 皆在他们自己的选择。 当这番话落下。 众人的目光注视,也就从齐波切的身上,转移到尹兹柯阿特尔的身上。 谷地将恢复以往的模样,湖中城将会解封。 那么,若是因如今的城中灾厄才奉献信仰,他们大可以不必如此。 「我,我……」尹兹柯阿特尔颤抖发声。 齐波切却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不必着急作答,须问你的心声。」 然而,尹兹柯阿特尔却勐地摇头:「不,我的信仰之心是真实的,我愿走向她,绝无虚假。」 「不过我个人的意志,并不能代表城中的所有人!可我相信,绝大多数子民,与我的意志相同!」 「若到归去时,我愿带我的亲族,与诸位一同走向那神国。」 他们从城外驻军口中,已知塔洞城破、神罚降临的消息。 明明审判之军可以横扫谷地,却止步塔洞。 那还需质疑真神的威严吗? 而只有真正体会过这厄难疾苦的,才能对那未来灾厄降临的预言,感同身受。 阿兹特克人已到了灭族的边缘,就算这次得以续存,可数十年后,灾厄降临,结局还不是相同? 既然真神都赐下了仁慈的审判,愿接纳向她走去的罪人,那还有什么可迟疑的? 他的眼中透露着真诚,「大人,请告诉我,我要怎么做!」 齐波切道—— 「等待!」 「等待?」众人面面相觑,不能理解。 波利波马几人是知晓,本没有旨意降临的,但齐波切如今却呈现一幅运筹帷幄的模样。 就在这时,又有一道声音吐露,为尹兹柯阿特尔作了答复—— 「对,等待。」 众人侧目,望向了库克莫。 只见少年与齐波切对了一个眼神,达成了某种默契,便道:「吾主既要我等前来,必有深意!若无下一步指引,那便静静等待!」 「同时,也要将此事在城中散播,令湖中城的阿兹特克人,也作出与尹兹柯阿特尔一样的最终选择……」 「信仰、臣服。」 「还是背弃、疏远! !」 「这也是阿兹特克人的……最终审判!」 【254】一个月 当夜幕到来。 居住在宫城内的贵族,听尹兹柯阿特尔的号召而聚集。 两年封禁,原本繁荣的夜生活,因食物、物资贵乏而幻灭。 人们只在一座大殿内升起火盆,隐约照亮他们身上华贵与脏乱共存的衣衫。 在这一刻,尹兹柯阿特尔请出了齐波切与库克莫。 二人明示神使的身份,将「阿兹特克的最终审判」道出,便掀起一片哗然。 有人向外面跑去,将消息传出,就有越来越多的人聚集。 殿内的氛围又从沸腾,到寂静的沉思。 因为他们知道,此时做出的决定,将影响阿兹特克人的子子孙孙。 沉思过后,场间又弥漫窸窣的议论声。 有人将问题剖析—— 「湖中城已衰败,就算城邦联盟解除对我们的封禁,阿兹特克人也难以回到曾经的强盛。」 「谷地人从来不喜欢我们,认为我们是来自深山的野蛮人!」 「我的祖辈曾是奴隶,若再次沦为奴隶,又将是一次痛苦的轮回!」 当现实层面的问题被揭开,人们心中对真神的敬畏,又蒙上一层依赖。 如果不能选择留下,那么另一个选择就是他们最好的归宿。 也在这时,尹兹柯阿特尔伫立发声:「诸位,王权已经崩坏!」 「两年多来,我们共同经历了无数苦难,是因互相扶持,才走到如今。」 「我早已不将你等看做我的子民,而是真正的弟兄姐妹。」 「而当今日,神使到来,我听得「均衡的教义」才明白……」 「我们所经历的磨难,或许正是她所降下的考验,让我们见得世间的真知。」 「我等唯有团结,才能共度难关;唯有团结,才能创造喜乐的盛世。」 「我不知你们的想法,但当神使归去时,我愿带我的亲族,一起走向均衡!」 二三十名王族成员站了起来,表示认同。 又或者,他们心中明白,就算大城封禁解除,他们的地位也会遭遇颠覆。 这两年的磨难,已然磨掉了那所谓的王族尊严。 又有贵族起立:「世上唯一的真神已然降临,她愿降下仁慈的注视与审判,这不正是我们两年多来所期盼的?」 「我,愿臣服均衡!」 在他身旁,他的亲族起身附和。 忽然,一老妇抱着襁褓中的婴儿,走到了火盆旁,将那婴儿递给了库克莫。 库克莫吓了一跳,有些不知所措。 周遭的声音也陡然一静。 只听那老妇颤巍巍的开口,嘴巴里已不见几颗牙齿,含湖不清的道:「这是我的孙,他的父因与外城人抢食死了,他的母亲也在生他时没能挺过来……」 「我已走不了太远,若踏上朝圣之路,请神使照顾好他……」 「这是我家中唯一的血脉,我不愿他长大成人时,被贬为奴隶!」 「也不愿几十年后,他在沦落入我等如今的境地,在厄难与苦痛中挣扎。」 「祈求你们,带他去那喜乐的神国吧。」 库克莫低头看着婴儿,那婴儿也看着他,突然发出一声婴儿的嬉笑。 「你看,他是喜欢你的!」 库克莫还是慌乱:「我尚未过成年礼,不能担当这样的重任。」 齐波切在旁也打圆场:「是啊,还是将孩子交给我吧,我答应你,我会尽我所能的照……」 然而,没等齐波切说完。 那老妇一把将齐波切伸出想要 揽过婴儿的手拍打掉,没好气道:「你这老东西,比我也晚不了几天了!你要死了,他要怎么活?」 「这少年既是神使,未来定会有所作为!」 听到这话,场间氛围顿时一松,泛起一阵笑声。 可笑着笑着,又有不少妇女变作了哭声,伴随着祈求:「神使,请答应奶奶吧,她的儿女都已死去,她也不再能照顾这孩子了。」 「你若怕以后找不到妻,我们家中的女娃,任你挑选。」 库克莫脸颊绯红,可当他在看到那老妇坚定的模样,还是被打动:「我,我会照顾他的,他叫什么名字?」 「你以后是他的父,你来取名吧。」 库克莫却摇了摇头:「我在山丘城时听那真正的神使说,在神国若立下功劳与荣耀,便可得真神的赐名。」 「若我有可能得此恩典,便将这赐名的机会给他。」 场间又是动容。 小小插曲后,人们抬出了那当初降落城中的吾主真身神像,在齐波切的带领下,开始祭拜与赞颂…… 整个祭祀仪式,持续了一夜。 到天色亮起。 那宫城的大门开了。 居于其中的男女老少,与那仅剩的宫城侍卫,汇集了两千余人,向着外城走去。 当外城见到这些平日龟缩在宫城内的贵族出现,顿时惊慌逃窜,前去报信。 在他们抵达外城时,已有无数子民聚集。 他们手持从军营抢夺来的武器,表情肃重,严阵以待。 可就在这时,贵族的人群散开,让出道路,后面的人便将携带的财货、珠宝,放在了地上。 一层一层,逐渐堆积成了小山。 这些子民从未见过如此多的财宝,全都震撼不已,更不知他们要做什么。 当最后一人放下了财宝,尹兹柯阿特尔便站了出来,高声道—— 「吾,尹兹柯阿特尔,阿兹特克先王阿卡马皮奇蒂利的幼子,王国权杖的现任继承者,愿在此刻向那世上唯一真神,均衡之主立下誓言……」 「我愿放弃虚假的权杖、财富,以洁净的身与灵,坚定的走向她,臣服在她的膝下,为她神国的子民!」 「自此刻起,阿兹特克不再拥有王族,我等皆为族人,同胞,弟兄姐妹。」 「我愿开放王国的宝库,为你们向城外换取宝贵的食粮!」 「我须让你等知晓的是……」 「灾厄终将离去;」 「只因,均衡的神使已经来到城中,为我等带来了均衡的旨意,与仁慈的审判!」 「不久之后,均衡的荣耀,必将在这湖中城降临!」 「而当那一刻到来时,我将带领与我意志相同的族人,朝圣均衡,走向她喜乐的神国!」 「所以,我要问——」 「你等可愿作我的弟兄姐妹,共度这最后的艰难时刻,等待那荣耀的降临?」 一番话呼喊,传出很远。 那面前的人群顿时泛起一阵骚动,终于有一老者缓缓踏出—— 「尹兹柯阿特尔,你说的是真的?均衡的神使已经来到城中?」 尹兹柯阿特尔道:「我以拿出我们所有的财宝,与你等共享,向城外换取食粮,怎会还有虚假!」 「神使在哪?」 「就在我的身旁!」 到此时,齐波切深吸一口气踏出,高声喊道:「吾等领受吾主均衡的意志到来,以传火者的身份,向你们发出最后的呼唤……」 他一字一句,将均衡的意志传递。 昨夜 所发生的一切,仿佛又一幕幕的上演。 而当那老者走来,见到「神启之物」,便再无质疑。 越来越多的子民聚集而来,见证这历史性的一刻……他们苦苦期盼两年多的审判,已来到终焉。 就在这一天。 死气沉沉的大城,仿佛一瞬间重返生机;有无穷的力量自那饥瘦子民的心间涌现。 人们开始调集食粮,清点库存,整合人口,作最后的准备。 同时,外城各村落的族老、勇士,也与尹兹柯阿特尔、齐波切等人聚集一堂—— 「城中本有17万余子民。」 「两年间的苦难,仅剩11万余。」 一个残酷的数字摆出,令场间沉默。 齐波切问:「剩余的食粮还能吃多久?」 「如按照现在一日一餐的分配,并且多掺入湖水,煮成谷粥,我们是打算撑11月秋收时!」 「春种已经结束,我们此前开垦了大量的农田……」 「但问题是,按照这种吃法,每一天都有子民在大量的死亡!」 「而当死尸在那饥饿子民的眼前时,是会……」 阿兹特克人视吞噬心脏为得到力量源泉的办法,已是谷地皆知的事情。 更别提是眼下饥荒之时了。 正因此,谷地人多称他们是蛮夷。 对此一点,齐波切等人都无法忍受,他道:「若供足食粮呢?」 「至多一个月……」 「我是说加上那批财宝兑换的!」 「已经加上了。」 「……」齐波切沉默了,他这才知晓,所谓撑到11月的食粮,实则不能保证城中所有子民存活。 一切都凭命运决定。 他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因为即便他坚信均衡必将降临,也不知道一个准确的日期。 可就在这时,又是库克莫开口,打破沉默:「一个月,够了!」 「倘若这11万子民,真得全心全意向她发出呼唤,愿走向均衡!吾主必会令均衡的荣耀降临!」 「齐波切,难道你还会质疑吾主吗?」 「若非吾主的指引,我等怎会来到此地?若非吾主的指引,你又如何会救我父子三人?以及公……」 他话音戛然而止。 但也足以让齐波切重燃信心了。 「是啊,吾主洞彻世间万物,怎能不知湖中城的情况?如今命我等的到来,她于冥冥中一定已有了安排!」 「一个月,够了!」 「开放粮仓,让子民得温饱与喜乐吧! 」 一群族老面面相觑。 所见彼此的表情先是质疑,可那质疑又在一瞬间转为狂热。 已到了这个节骨眼。 他们身心俱疲! 即便均衡最终没有降临,他们也想最后疯狂一次…… 哪怕是死,也得做个饱死鬼! 「赞美吾主,赞美均衡!」 「开放谷仓吧!全城一起狂欢,赞颂均衡的圣名! 」 …… 与此同时。 特帕尼克斯国,王宫。 一席晚宴在傍晚开幕,各家权贵纷至沓来,盛装出席。 只因,这是大王子的庆功宴,更将见到那「神使」的尊荣。 当所有人到齐。 德德格压轴登场。 这几天,他已演练过无数次,就怕在见那老国主时出糗。 可即便如此,他心中也有重压,并没能做好准备。 「德德格,该出发了!到了殿上,国主问你什么,你照实回答便是!不用紧张!」 「你要记住,你是代表均衡,代表审判之军而来。」 洛波达在旁劝慰,可他也知晓,收效不大。 随后,二人出发。 一路上,德德格都如行尸走肉一般。 当真正踏入那宫殿,被所有目光注视的一刻,他更是浑身僵硬,险些栽倒。 反倒是洛波达一介老者,将他搀扶。 席间传来笑声与低语。 但德德格听后,却发现并未嘲讽—— 「那神使看起来好憨,像是我家饲养的猫宠。」 「没想到神使竟这样年轻,我还以为是一个老头子呢。」 德德格第一时间明悟,这就是均衡为他带来的荣耀。 而当初他作为图戈的侍卫时,又有谁这样夸赞过他呢? 他一抬头,又见到太阳神柱上摆放的吾主真身神像。 就在这一刻,他脑中的所有杂念都被清除了。 步伐渐稳,大步走向殿内的高台下。 如此一幕,让洛波达都愣住了,慢了半拍才跟了上去。 来到特左左莫克王位下,洛波达跪拜,「吾父,谷地之主!洛波达不辱使命,求和而归!并引使者来见!」 特左左莫克微微颔首,又看向德德格。 却见德德格侧身,转向那太阳神柱上的均衡神像,才单膝跪地—— 「赞美吾主,赞美均衡!」 「均衡存乎于……」 赞颂罢了。 他便起身,挺胸抬头,注视着高台上的老者,语出惊人—— 「你的使团,应已告诉你审判之军的意志!」 「特左左莫克,你既愿沉浸于虚假与罪恶之中,那便依你……」 「但你须知,你今日的决定,必将为谷地带来无尽的灾厄!」 「数十年后……」 然而,没等他说完。 一道身影窜出,正是那掌握王***权的三王子,「放肆!你见国主不跪!竟还敢出言污蔑!」 德德格见得魁梧来人,心中闪过一丝怯弱,可他还是深吸一口气,驳斥道:「吾为均衡神使!除吾主真神外,无须跪拜任何人!」 「吾与国主降下吾主意志,你又有什么资格对我发出呵斥?!」 说着,他一步步踏去,竟与那人几乎脸贴着脸,鼻息互相拍打在彼此的脸上。 就在这时。 特左左莫克喝道:「退下!」 老国主从王座高台下走来,竟当着众人面,学德德格的模样,单膝跪在神像前:「赞美均衡!」 随即,他才起身笑道:「神使说得对,你无须对我跪拜,而我应向真神行礼!」 「但神使也见得,我已年迈,无力远行!既此次使团已带来真神仁慈的审判,我们也无须再对这个问题多余争论!」 「诸位,便与我共饮美酒,赞美真神的仁慈!向神使施以我们崇高的礼仪吧!」 特左左莫克高举酒杯,爽朗笑着,三言两语将争锋势头略过。 他裂开的嘴巴,忽然给德德格一种「鲶鱼」的既视感。 鲶鱼体滑,幼时不好捕捞,可到老时却又能长到半人大小,极其凶悍,是河中霸主之一。 可即便再凶残的巨鲶,在渔人手中的鱼叉下,也会变作亡魂…… 周遭,无数人发出赞美,营造一种热烈欢庆的氛围。 可在德德格眼中,这一切都是虚假。 整晚宴席,他一言不发。 一直到离开王宫时,才勐地转醒:「王子殿下,我们什么时候离开?我已不能忍受继续待在这恶土!」 王子先是叹息,展望四周,似作留恋,随后才重新露出笑容:「宴席上,老国主已言明,将传令各城,明日解除封禁!」 「到后日深夜,我们便可悄然启程!」 「去那湖中城传均衡的意志,接引阿兹特克人,走向均衡!」 【255】我为杯碗!! 使团庆功宴的次日。 消息便传遍整个王都。 使团求和而归,早是人尽皆知的事情,而庆功宴的存在,便是为这件事做了最后的盖棺定论。 人们心中最后一点惧怕,终于烟消云散。 而各城邦国的使者,也在这一天纷纷拜见特佐佐莫克,领谷地之主的王令,传递各城。 各城封锁可以解除。 只在北边商路要道,设立关口。 这么做是为了保险起见,若还有从克马城来的人,依旧要被严密管辖,不得入城。 想要带走亲族可以,须有专人为他传信。 同时,谷地与北方的商路也将彻底断绝。 因为使团带回的消息已经明确。 除了克马城十数万子民,北地各部三十余万人也将朝圣均衡。 北地将空无一人。 或许以后会有谷地人不断迁徙,重新繁衍出生机。 但那已是极遥远的未来,至少在近十几年,无人会愿意踏足那曾遭遇神罚的克马城。 而“均衡”一词,也将逐渐成为禁忌。 就算各城邦国祭拜的一定是均衡之主,但子民心中对这真神更多的是畏惧,而无任何崇拜信仰。 面子上的功夫做到位即可。 最后。 还有另一则消息弥漫—— “大王子将要继位。” 特佐佐莫克不能出尔反尔,因此在昨夜宴席上,便郑重宣布,待谷地大局稳定后,便起王权继承之事。 这与洛波达所预料的一样。 审判之军的威胁未彻底解除,特佐佐莫克不会轻易释放权柄。 而即便继位,他也如同傀儡一般。 只需看那两位弟弟在听到王位继承之事的表情,便可知晓了。 当老国主宣布继承之事后,二人的第一反应既不是恭贺,也不是嫉妒。 他们甚至没有多看洛波达一眼,而是彼此相视,针锋相对起来…… 在二人眼中,大王子继位,也只是过度罢了。 真正的王权之争,将在他们手下展开。 中午时分。 德德格与洛波达吃了饭,便一起拿出“拼音字母表”开始修习法则奥义。 语文法则是大道之根基。 不通神语,又怎能修习其他法则呢? 德德格如今为洛波达的老师,他已掌握拼读能力,抱着一本带注音的《均衡圣典》,能磕绊的朗读,只是不知那些字符的意思。 识字还需一个过程。 然而,当修习将要开始,德德格又忽然一愣,小声道:“殿下,明天深夜,我们就将启程,您为何还不准备?” 洛波达笑道:“准备什么?大张旗鼓的收拾行囊?向我的亲族传递均衡意志?” 他展望四周:“我们的一举一动,都会汇报给国主的,又怎能这么肆无忌惮?” 德德格问:“那到时只有仓促上路?” 洛波达点头:“我妻早亡,我有五个孩子,但如今都已成家立业,与我最亲近的只有两个小孙子,他们不受父母的宠爱,就住在我的宫殿。” “到时带上他们就行了,我知我的审判之道,在那阿兹特克人的身上;而在特帕尼克斯国中,我只能做我力所能及的。” “毕竟,神罚都不能令世人警醒,看穿这虚假,而甘愿沦落其中……” “我又凭什么能唤醒我的家人亲族?” “唯有那两个小孙子,他们还是地上的泥。” 德德格茫然:“地上的泥?” 洛波达道:“他们还没有被人捏成杯、碗的形状!那么当均衡的荣光照耀时,他们就能有无限种可能。” 说罢,洛波达见德德格低垂了眼眉,他又笑起来:“你是在质疑你自己?已是杯碗的模样?” 德德格见被揭穿,哭笑不得,也不知该如何作答。 洛波达又道:“即便你已是杯碗的模样,但吾主已赐予你新的生命,你不再被人奴役,不再拥有主人……” “换言之,你即便是杯碗,你也能决定你要装盛什么。” “有人装甘泉,解旅人之渴;” “有人盛毒药,害他人性命!” “但如我,又如你曾给我说过,你的父……” “我们选择用自己装盛那‘均衡的火油’,洒向四方!” “这些天我在想,为什么吾主不让审判之军南下,后来我明白……” “祂给了世人做选择的权力。” “这是祂赐予世人最大的恩典!” “你可为恶,可为善。” “但终承其果!” “而不似如今这恶土,世人没有选择的权力!奴隶需听主人的吩咐,主人需听比他更强大的人的吩咐。” 德德格下意识道:“可在均衡,子民也需听神使的吩咐啊……” 洛波达笑道:“奴隶是心甘情愿成为奴隶的吗?” “但我知晓,均衡的子民,是心甘情愿聆听祂的训词的。” “因唯有遵行祂的道,才能有喜乐的生活!” “德德格,你须知晓,压迫控制与教导指引,是两种不同的事物。” 话到此处。 德德格已是震撼,情不自禁道:“殿下,您是智者,是堪比老师与神使的智者!” “赞美吾主,赞美均衡!” 洛波达也发出赞颂,又问:“那你想好,你要装盛什么了吗?” “我还没想好……”德德格迟疑道,可他的目光却是坚定的,“但我知道,我肯定会找到的!” 本该是德德格对洛波达的奥义传授,如今却变作洛波达对德德格的教导开智。 大王子沉浸学术之道几十年,眼界、思维自然不是这奴仆儿子可睥睨的。 也因此,大王子越是接近那真知的领域,越是明晰均衡喜乐的道,有多么珍贵。 如此才心甘情愿,舍弃一切,接受这审判之旅。 这是吾主赐下的恩典,是属于他自己的选择,无人逼迫。 到了夜晚。 二人饥肠辘辘,又叫侍者准备丰盛的晚餐。 洛波达开玩笑道:“到均衡,就没有人服侍我了!哈哈哈……看来我想要洗清心中罪恶,还需更加努力才行。” 德德格道:“在均衡,可没人会想要别人服侍!因为人人都知道,自己劳动获取的饭食,最为可口!” “你说的对……” 却在这时,远方传来一阵阵嘶吼、咆哮,打断了二人的谈笑。 洛波达皱眉,唤来侍者:“是谁在嘶嚎?” 侍者道:“是十七王子!他在发泄愤怒!自您带使团离去后不久,王宫就出了大事……” “蒙达雅殿下失踪,老国主因此震怒!” 一听这话,洛波达都愣住了,片刻后才忙问:“蒂尔斯曾找到使团,清查贼盗,更封禁各条要道,蒙达雅还没被找到?” 那侍者向外瞅了瞅,忽然压低声音道:“殿下,有传闻说,蒙达雅公主是与一奴仆私奔,逃向均衡!” “因那奴仆是来自山丘城的子民,曾在园林官宅邸被奴役,那园林官一家,早前已被全部判以死罪。” “您也知道,山丘城早就臣服均衡了。” 洛波达望向德德格。 德德格猛地摇头:“不可能,若有新人抵达克马,都会作详尽记录,执行卫生条例!我与老师就专门负责此事。” “我虽然不知公主模样,但我与老师对贵族气质、做派都很了解!” “从克马城审判后,再无贵族敢踏入克马。” 洛波达皱眉:“我使团中也无这样的人,蒙达雅我怎会忽略?更何况蒂尔斯是亲自搜查了许久的!” 那侍者苦笑:“具体事宜我等不敢探寻,但老国主却有旨意,此事须秘而不宣!” 洛波达一听就懂了。 公主与奴仆出逃不提,只臣服均衡,就不能令子民得知。 如今秘而不宣,待瞒不住,又或是确实找不到人时,那就举办葬礼,判作死亡。 就算未来蒙达雅再出现,也将被抹杀。 王族不能蒙羞。 王族子嗣更没有选择权。 “呵,下去吧。”洛波达苦涩闷下一口酒,摆手送走了侍者。 待那人离去,他才幽幽一叹:“你说得对,这恶土,一天都待不下去了!” 翌日。 一切如常。 德德格虽然心知深夜到来,就将启程,一整天下来,也对此事只字不提,全凭洛波达的安排。 甚至到了夜晚时,他也回到房中,安静入睡。 只是合拢的双眼下,心中是焦躁不安。 王子出逃,事情没那么简单。 而他不知计划,只有怀揣忐忑。 一直到深夜到来。 他在床榻之上仿佛已睡死过去,实则浑身皮肉都在微微发颤,犹如有千百只蚁虫撕咬啃噬。 终于…… “呜!” “砰!” 有闷哼与倒地的声音,从屋外传来。 德德格的眼睛陡然睁开,也在这一瞬,他的屋门被推开,传来洛波达的低声呼唤:“快,不必更衣,现在就走!” 听到熟悉的声音,他几乎是从床上弹射起来。 整整一天,他都在完成心理建设,而如今,听得嘱咐,肢体意识本能,已完全替代思考反应。 只穿睡衣褂袍,他便来到门口。 见得洛波达也是一样的打扮,不断喘着粗气,而手中赫然拎着一把沾染鲜血的匕首。 血流从匕首下不断滴落。 很快就丝毫不染,反射骇人寒芒。 德德格认得,这是吾主所赐神兵,是审判之军的标配。 却不想老师竟赐予了王子殿下。 再看向门外,两名侍者已倒在血泊中,没了声息。 “殿,殿下,你杀了他们?” 洛波达平稳呼吸,一边拽着他离去,一边笑道:“我是已经年迈,但当年还是青壮时,也为王国开疆拓土!” “我那三弟虽掌握军权,可即便现在与我捉对厮杀,也不见得能幸存!” 德德格颤抖道:“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您,您又犯下了罪罚!!” 德德格虽曾是图戈的侍卫,却也从未杀过人;更何况,他如今已臣服均衡之下。 洛波达见他情绪波动,也停下了脚步,转身正色道:“德德格,你忘记昨日,我对你说过的话了吗?” “什,什么?” “我若为杯碗,我会装盛什么?” 德德格道:“均衡的火油。” “对!我、你父,所有的传火者,我们既要装盛那火油,点燃均衡的火种,就必将遭受烈焰的炙烤,动辄破碎、湮灭!” “我是犯下了罪,但这也是我心甘情愿,去背负的罪!” “人可为善,也可为恶!” “吾主赐予世人选择的机会,那我就心甘情愿去背负善或恶的后果!” “因为……” “我虽然不知,我的未来会怎样!是为均衡的灯盏,还是破碎成瓦片……” “但我知晓,均衡的未来是无限光明!” “我不畏善恶,无惧后果……” “我更不怕留下污名!!” “传火者,只为传递均衡之火,只为均衡!” 德德格双目圆瞪:“这是老师的意思?” “不,这是我的意思,每个人都是不同的,如我选择归入均衡,而我的亲族对均衡视而不见!” “所以,我若为传火者,也不必在意其他传火者的意志……” “因为,我们的审判之路,各不相同!只有那最终目的,是为一致。” 说到这里。 洛波达左右探查环境,才重重一巴掌拍在德德格肩膀,“没时间了!要与我讨论,等我们离开这王宫都城……走!” 德德格猛地惊醒,才重新意识到二人还在危局。 二人重新出发。 向远处的宫殿疾行。 而路上,洛波达又刺死几名侍者,终于找到他的两个孙子。 “你背这个胖小子,瘦的交给我。” 二人用床单将孩子绑在身上。 德德格问:“他们不会被惊醒吗?” 洛波达的老脸显得阴森,“今日晚饭,我在他们汤羹中加了草药!足可睡够一天一夜!” “你……” “我知,我知,我犯下了罪,但我愿承担后果!继续走!” 他们带着两个孩子,来到宫墙,拨开杂草,就见到一个存在时日许久的缺口。 洛波达道:“这是我幼时跑出王宫的密道,除了我,还有我早逝的两个弟弟……后继王子位的二殿下、三殿下都不知此处。” 他们解开孩子,推出洞口,才俯身爬了出去。 而到了墙外,就有了接应者。 此时,年迈的洛波达已累得气喘吁吁,将孩子交给亲信,便随他们的带领,前往出城的密道。 一切很顺利。 但此间惊险,只有德德格知晓。 当他们穿过悠长的隧道,来到城外,呼吸到旷野清凉的空气,众人才真正松了口气。 亲信侍者道:“殿下,我们的人已在‘多多河’驻扎等候!” “我们下一步去哪?” 洛波达玩味笑道:“你猜呢?” 那亲信道:“我知殿下之意,是臣服均衡!那必定是去那克马城!我等早已立下誓言,誓死追随您的脚步!” 洛波达摇头:“臣服均衡没错,但去哪儿,你是猜错了!走吧,先去‘多多河’!” 德德格一直在旁观。 他心中逐渐安定,因为他已听出洛波达要表达的意思。 就连这些死士亲信都不知他们最终要去湖中城。 那就算身后王宫事发,特佐佐莫克也绝不会想到他们的目的地! 湖中城,早已被所有人遗忘! 可那却是谷地恶土黑暗中,唯一一处摇曳均衡之火的净土。 (本章完) 【256】真假神使? “我为杯碗,呵呵。” 均衡。 神殿内,神座上传来周黎安的笑声。 当他睁眼,雪女便疑惑问:“主人,什么杯碗?” 周黎安缓缓摇头,瞥了一眼殿内的众人…… 已是深夜,十几人却聚集一堂。 所为的正是确认远行非洲的最后名单。 小花主持神国事务,走不开。 而此行主事的队长,便成了“周建业”。 周建业是跳鱼的名。 即便他不怎么喜欢这个名字,心胸还有大抱负,期盼立下功劳与荣耀,得吾主真神的赐名。 但神国上下户籍造册,人人不能免俗。 跳鱼本是莫诺人。 在均衡铁骑首次“出征演习”时,成为牛屎的弟子,一路修习法则奥义。 第一次远征凯旋后,跳鱼为“印刷研究小组”组长。 一边主持《均衡新闻报》的印发工作,掌握神国内宣大局。 一边拓展业务,造物研究各类农用器械、水车、马车、犁耙等。 同时招募无数工匠、水利人才。 可以说,神国修路造桥,全依赖“印刷研究小组”的人才支持。 草台班子初创,就没有作职务细分。 未来肯定要细化工作分类。 印刷小组变作新闻局。 民用、农用器械研究小组独立。 修路造桥的工匠成立交通局,并将“机械圣器车队”收入其中。 所以,跳鱼的职责分量很重,为小花左膀右臂之一。 周黎安带他前往,除了寄予厚望要大力培养外,还有另一则安排。 而对跳鱼来说。 这就是他要立下功劳与荣耀的契机! 跳鱼后。 周若愚、周若男两小只不提,这是下一代人才培养计划中的代表。 接着是四名“火药研究小组”成员。 皆为第一批圣殿山修士中的翘楚。 再有,新成立“船舶研究小组”组长,周鱼绳带三人。 “法则医术研究小组”组长,周望山带三人。 最后算上雪女,共计14人成团。 周黎安目光在他们身上一一掠过,心中也作了最后的盘算,觉得再无遗漏,才道:“都准备好了吗?” 小花跪拜道:“吾主在上,一应遵您的旨意,准备就绪。” 其实一众人没什么可准备的。 周望山自从接罪王回归后,就开始熟练注射与基础医学常识。 均衡法则圣殿还未第二次升级,因此一应“医学法则”都是周黎安整理,亲自传授的。 此行只为获取牛痘。 火药小组四人都将“黑火药升级配方”装在脑子里了。 如不出意外…… 这四人将随郑和船队归返,携均衡的意志,巡视大明,并提升大明的火药科技。 朱棣正野心勃勃一举灭除北方隐忧。 周黎安要为朱棣加码,一统山河,才有更大的野心踏入世界副本。 而四个法则修士,行事主张上难免欠妥。 那么跳鱼就可为他们此行出使大明的领导。 只不过跳鱼现在还不知,他将担当如此重任。 最后的周鱼绳…… 大明船队的远洋宝船,会瞬间将他引入一个全新的船舶造物领域。 此行得技术要领,再辅有“法则奥义”的帮助,就可为均衡奠定基础。 小花声音落下后。 殿内十几人都隐隐觉察到什么,心脏开始狂跳。 他们只见吾主侧目望向巫:“今日是几号了?” 雪女答:“6月15日,明日就是6月16。” 下一刻,吾主的旨意降临:“三日后,启程!” “随吾跨越那无尽大洋,踏足彼岸旧土。” 高台下。 众人齐声赞颂:“赞美吾主,赞美均衡;” “均衡,存乎于万物之间!” 全程,周黎安都没有提及洛波达、德德格的逃亡之事。 奎兹提特科开创“传火者”,又由齐波切付诸实践。 如今再有洛波达这位学士智者的加入,更将传火者的意志,引入一个极端狂热的领域。 不畏善恶,无惧后果。 更不怕污名; 只为均衡! 均衡教义传播旧土,是需要这种狂热分子存在的。 如遇到一些需要极端手段处置的状况,周黎安不能去做。 那么就需要这种狂热者,“自发”地为均衡清扫阻碍。 所以,传火者只能存于暗中,不可到台前,否则就颠覆了均衡“仁慈”的人设。 …… 翌日,清晨。 洛波达一行几人抵达多多河。 河岸旁,早有他提前安排的死士驻扎。 一夜奔行,都已是疲惫不堪。 即便这计划天衣无缝,洛波达还是选择谨慎为之:“休整片刻,就继续出发吧。” 德德格还年轻,身强体壮,却见洛波达的眼袋已肿胀下垂,担忧道:“殿下,你的身体……” “不要紧,到了我这样的年纪,你就会知道,清醒的时间有多么珍贵,未来有无尽的时光用以长眠……” 此行事关重大,怠慢不得。 不久后,汇集三十余人重新上路。 洛波达从始至终没有透露目的地的所在,他为智者,年轻时也曾造访多国,熟悉道路。 更别提湖中城距离特帕尼克斯国并不遥远,为谷地有数的几座恢弘大城,地理方位人尽皆知。 而队伍中是否有叛徒,他没有绝对信心。 但至少,绝对忠诚者占据大半。 若发生变故,足可占据上风,将他们灭除。 至于到了湖中城,那就由不得他们反水了。 行走一日,安然无恙。 当夜色降临时,那两个因草药昏迷的孩子才苏醒。 见得陌生荒野,非但没有惧怕,反而显得兴奋无比。 扎营休息时,洛波达又嘱咐德德格:“我是撑不住了,需要好好休息一夜,你若还有余力,夜里多盯着些……不可让一人溜走!” “一旦有人妄动,你可大声呼喊,我的亲信会将人抓住。” 德德格还是单纯,听到这番话,才猛地觉察危机感。 那些忠诚死士,不再令他感到亲近。 所幸一夜无事发生。 在上路时,洛波达才叫来他最相信的人,吩咐道:“你先去湖中城外,疏通入城渠道。” 那人震惊:“殿下,我们是要去湖……” “嘘。”洛波达立刻将他打断,“你知就好,伊奥,我能信任你对吗?” 那人狠狠点头,并无多余的言语与保证。 “那就去吧,我等行至午后,就会驻扎,那时已经离特斯科科湖不远,你联络好渠道后,立即归返。” 伊奥带秘密任务离去。 并未在队伍中造成波澜。 德德格都有些纳闷:“殿下,若他们有悖逆之心,也不会走到今日了!早已动手了,不是吗?” 洛波达道:“你觉得我过于小心?实则正是我足够小心,才不给他们悖逆的机会。” “如今的我,就是一个千疮百孔的屋檐,人们的第一反应是要逃离我,免得当屋檐倒塌时,将他们砸死。” “可若是我不断被修补,他们就觉得我还能作为依靠,为他们遮风避雨。” “但要是我连修补都不做了,他们甚至不会逃离,而是将这屋檐拆除,将房顶的木料变卖。” “德德格,这里不是均衡!你不能相信任何人!” 德德格若有所思:“殿下,我知道了!我……太过愚蠢。” 洛波达道:“这证明你有一个好父亲!” “他将你保护的很好。” “不过你现在已有一个好老师,更能修习法则奥义,终会明白世间的真知。” 午后,队伍停歇。 德德格就再不敢松懈,时刻提防着队伍中死士的一举一动。 到黄昏时。 伊奥归来,带来消息:“殿下,联系好了!明日傍晚,就有船送我们入城。” “这么简单?” 伊奥道:“入城似乎并不难,只要满足他们的要求,付诸财货!但出城不易,所花费的将是海量。” 洛波达微微颔首。 阿兹特克人被封禁两年,早成了各城驻军眼中可随意宰割的肉鸡。 易进难出,双向获利。 有人自己向去做肉鸡,他们又有什么理由拒绝呢? 因此不必担心有诈。 又到第二天。 他们休整半日,在午后启程,前往特斯科科湖。 当黄昏时分,双方碰头。 对方见得这三十余人也愣了一下,王子死士都是一些高等战士,那倨傲的气质无法收敛。 非富即贵的身份,昭然若揭。 驻军将领沉吟片刻道:“你们可想好了,入城带人再出来,就不是今日的价格。” “我见你们身份不凡,丑话说在前头,免得以后起了冲突!” 洛波达没吭声,还是那伊奥道:“按约定做事即可,我等的事情,无须你来操心。” “呵。”那人冷笑,“送他们入城!” 共计7艘木舟,才将三十余人载下。 一阵漂泊。 当木舟带他们进入水闸,真正入城的一刻,德德格紧绷数日的身体,才陡然放松了下来,更有一阵困倦感袭来。 洛波达也露出笑颜:“成了!” 水道岸边,几个穿着打扮寒酸的阿兹特克人迎接…… 驾船的军士见得几人,顿时笑了:“原来那几位贵族老爷呢?” “他们怎么没来?” “反而换成你等几个低等的奴役!” 那几人都是震怒,可却被一老者阻拦安抚。 老者挤出笑脸道:“大人,我们今日是来谈生意的。” 他一挥手,身旁几人就从背后卸下背囊,丢在地上,发出一阵“哗啦啦”的金属碰撞声。 当背囊揭开,各色金铜器皿、宝石首饰,在傍晚斜阳的照耀下显得极为刺目。 不止那些军士。 就连洛波达这位王子都看呆了。 只听那老者继续道:“我们要换食粮谷物!20舟满载!” 几个军士面面相觑,既是对那财货生出贪婪,又是震惊于此间诡异的情形。 为首一人登岸,道:“原来的那些人呢?他们为何不来?” “我们早与他们谈好了价钱。” 他低身拨弄了几下,“你这些财货,至多换5舟!” 老者身后的青年大笑:“哈哈哈,5舟?你把我们当作蠢物吗?” “若是两年多以前,这里随意一样财宝,都可换你10舟谷粮!” 那人也笑了:“你也知道,那是两年前啊!” “我早说了,现在就这个行情,你们爱换不换!” 说罢。 他昂首挺胸,满脸待着讥讽,就等着这几个贱奴跪地祈求。 可谁知…… 那老者上前一步,拿走他手中的珠宝,放入背囊。 紧接着,便将背囊一裹,随手抛入河道。 如此一幕发生的太过突然。 一直到那一包裹财宝全部沉入水中,变作“咕嘟咕嘟”几个气泡,才猛地回过神来—— “啊!!” “你,你们在做什么?!” “你们疯了吗?” 那老者依旧淡然:“既然你们不换,那就不用来了!” “你不是问我,往日与你们交换食粮的贵族去哪了吗?” “他们死了!” “那些贵族老爷的财宝,如今都属于我们!” “可问题是,这些财宝对我等而言,全无用处!” “既然也换不来食粮,那不如统统沉入湖中吧!” 说罢,他要转身。 却被那军士一把抓住:“等等,你说,你说那城中贵族都死了?” 老者才站定:“否则,这些财宝是哪儿来的?你若不信,要不要随我入城一看?” “他们的尸首,足够我们饱餐几日了,我等还可分你一只手臂、半只大腿……” “呕!” 那军士已是吓得练练后退。 因为谷地皆知,阿兹特克人的凶残习俗。 若非神罚降临,这阿兹特克人的军队,正是奠定特帕尼克斯国强大的基础。 每每到了战时,他们都会生擒俘虏,活吃他们的心脏。 此时此刻。 几个军士都乱了阵脚。 可当老者再要离去时,为首那人却再不敢讨价还价:“20舟,成交!” “只要你们再能拿出这么多财货,我可满足你们。” 老者又笑了:“现在不是这个行情了!20舟谷物,外加5舟苦盐腌制的肉干!总共25舟!” “这,这不可能!” “那就不可能吧,你们不要再来了,水闸从今日起封闭!!” “你……你……成交!!就按你说的来!” 双方一出大戏。 洛波达、德德格全程看在眼里。 德德格方才的喜色不在,焦急的低声道:“殿下,贵族若都死了,那我们要找的……” 没等她说完,洛波达就按住他的手:“嘘,不要言语!” 老者骗得过别人。 可骗不过他。 城中缺粮,驻军就可以谷物奇货可居,榨取钱货。 但反过来也一样,那城中的财货,正是驻军所渴求的。 往日一样珠宝可换无数食粮,如今只换20舟,也是大赚特赚。 所以,就看谁的心够狠,能拿捏住对方。 而眼下,当然是这老者更胜一筹。 这背后一定有人指引。 双方契约促成,约定五日后交易。 到此时,洛波达一行三十人也下了船。 待得水闸重新关闭。 老者才打量他们:“你们要来接人?” 洛波达笑了一下,望向德德格,让他明示身份。 毕竟,德德格才更能代表均衡神使。 德德格已有过面见特佐佐莫克的经验,如今也不再胆怯,深吸一口气后,正色道—— “吾,为均衡膝下虔诚的仆人、使者,是均衡的子民!” “吾带均衡的神旨到来,需让阿兹特克人聆听真神的审判!!” 这番话落下。 本以为会是阵阵惊呼。 可没想到,他们的反应极其冷清。 众人先是皱眉,然后面面相觑。 最后还是那老者问道:“你说,你是均衡的神使?” 原本还镇定的德德格,反而被被此情形搞得不知所措了,结巴道:“对,对啊……我是从塔洞……哦,不,克马城来的!” 老者又问:“那你有‘神启之物’吗?” “神启之物?什么是神启之物?”德德格下意识反问。 可就在这时。 老者猛地后退一步,而在他身旁的青年,已是将手指放在嘴边,吹响亮哨—— “嘀!!” 水道两侧城墙之上,数之不尽的阿兹特克人涌现。 那老者更是破口大骂—— “连‘神启之物’都不知,还敢冒充均衡神使,玷污我均衡之主的圣名!” “抓住他们,严刑拷打!” “禀报真正的神使前来,审判他们欺诈者的罪!!!” 轰—— 德德格、洛波达的脑海炸开一片空白。 城中已有真正的神使? 而我们,却是欺诈者? “不,不!!” 德德格嘶吼着,“我们是真的,我们是真的神使啊!!” 砰。 已有青年一拳将他放倒,“闭上你的狗嘴吧!!!” (本章完) 【257】终焉 德德格倒地,吐出了一口牙血,还想要发出呼喊。 洛波达则已从惊慌中回过神,放眼望去,几十、上百个阿兹特克人涌来,形势逼人。 倘若让冲突加剧,是要死人的。 从方才那老者与军士的交谈中可以见得,阿兹特克人的日子,比想象中过得还要糟糕。 如今的阿兹特克人,可不会顾虑什么谷地律法。 “别动手!将武器丢下!” “德德格,闭嘴!不要再说了!” 他连声呵斥,让侍卫停手,也让德德格不要继续激怒他们。 同时,洛波达也在想…… 湖中城已有神使存在? 若此事为真,奎兹提特科在予以他神谕、审判时,不可能一字不提。 难道有人想趁着城中秩序崩坏,以虚假的神权蒙蔽阿兹特克人? 可他能获得什么? 均衡在谷地将是禁忌,一旦审判之军离去,此人敢以“均衡”之名招摇撞骗,只有死路一条。 短时间内,洛波达得不出答案。 而那阿兹特克人已经冲到面前,将他们悉数禁锢。 有人开始搜身,很快有所发现—— “这是羽币。” “还有贵族石印!” “他们来自草甸城!” 殴打德德格青年发出讥讽:“果然是假冒神使!” “方才还敢说来自塔洞,而后才改口变作克马!” “若真为神使,怎会口误?” 德德格捂着牙口吃痛,还想辩驳,却被洛波达的眼神制止。 他不是口误,而是怕阿兹特克人不知外界情况,才言“塔洞”之名,方便沟通。 可现在,却反而让误会加深。 至于那贵族石印,都是洛波达为死士安排的身份。 无论是此次逃亡,还是从前在暗中行腌臜之事,自然都不能暴露特帕尼克斯国的身份。 来自草甸城,只是伪装。 老者命令道:“带他们回去,由神使审判!” 走上阶梯。 城中景象呈现眼前。 曾为湖中隗宝的巨城,显得荒废破败,街道上杂草丛生。 他们并未入内城,而是向外城村落走去。 待得靠近后,就见远方炊烟袅袅。 越来越多的人闻讯赶来,在一旁跟随谩骂。 德德格六神无主,只有望向洛波达:“殿下,我们现在怎么办?那假冒的神使,一定不会放过我们,要杀我们灭口!” 洛波达道:“你不知神启之物?” “我就从未听说过什么神启之物!”德德格叫屈,“若真有这种东西,老师怎会隐瞒我等?” “且在克马城一个多月,我也经常面见审判长、督查;他们也从未提起过这种事物,那一定是为虚假。” 洛波达心中有数了,“既是虚假,就会被揭穿!我们虽没什么‘神启之物’,却有比‘神启之物’更有说服力的东西。” 一路抵达村社。 人们将他们押入一间巨大的部族议会厅。 城邦联盟虽有城市文明基础,但还没有城镇规划概念,下辖村落以部落、氏族为单位存在,为主要生产劳动力之一。 议会厅内,一众族老都已就位。 洛波达等人被押送厅堂中央,被迫跪伏。 又有无数人涌入,场面显得混乱无比。 一直到一队贵族打扮的人踏入,族老发出呵斥:“肃静!” 厅堂内鸦雀无声。 为首的人,正是伊兹柯阿特尔,他只看三十几人的身影,就有熟悉的感觉。 ——死士。 即便已入危局,这些人也面色不改,甚至那一双双目光,还在打量周遭,试图找到一条生机之路。 这些人会是神使? 别开玩笑了! 他正要开口说什么,可目光又扫过一人身上,猛地呆滞。 而被他注视的人,也缓缓开了口:“伊兹柯阿特尔,这就是你们招待远方客人的礼仪吗?” “洛波达殿下?!!”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洛波达贵为特帕尼克斯国的大王子,伊兹柯阿特尔怎会不认识呢? 两国之间,更是从属关系。 洛波达地位尤在他之上。 此时,洛波达也缓缓起身,拍去膝间尘土,开门见山:“我已说过,我是与均衡神使一同前来,向你阿兹特克人带来均衡的神谕与审判!” 伊兹柯阿特尔心头一震,思绪复杂,却没有着急否决。 只皱眉看向洛波达身旁的另一人。 洛波达又道:“他是德德格,均衡的神使。” 话到此处。 场间又泛起一阵骚动。 洛波达殿下的称呼一出,已有人意识到此人的身份。 可要说他是均衡神使?怎么可能! 特帕尼克斯人都是悖逆者,贵为大王子的洛波达,怎么会臣服均衡之下? 但即便如此,伊兹柯阿特尔还是问:“你们怎么证明?” 洛波达从怀中摸出一样东西。 那是一件骨饰,并没有太多珠宝点缀,在平民家中也颇为常见,再寻常不过。 可就是这件东西取出,伊兹柯阿特尔猛地惊呼—— “这,这是我曾交给迪迪玛尔的信物!!” “没错!”洛波达道,“神使告诉我,罪王与迪迪玛尔早已抵达那神国所在,臣服均衡之下,为你等乞得宽恕,吾主将向阿兹特克人投下仁慈的注视!” “这足以证明我们的身份了吧?” 话落。 场间低语变作沸腾。 “什么!” “罪王,罪王抵达了神国!” “罪王竟然真得成功了??” 一群族老都已激动的起身,他们还清楚记得,两年前罪王加冕。 那时饥荒不在,全城近二十万子民,以鲜血涂抹那少年君王的身上,为他送上祝福。 若罪王已抵达神国,那阿兹特克人的厄难就真正告于终焉了。 可是。 还不待人们发出欢呼。 伊兹柯阿特尔却愤怒的颤抖起来,大步走到洛波达身前,呵斥起来:“你还想欺骗我等吗?” “一年多以前,我安置在城外的人,就传来讯息!” “救赎之路已毁,那各国军士组成的朝圣使团,全部湮灭在神罚之中!” “所能归返的只有寥寥几人!” “而罪王和迪迪玛尔,都已身死!” “救赎之路,全是你父特佐佐莫克一手推动!” “是,这信物是我交给迪迪玛尔的,为我母在我幼时赠予我的,旁人不可知它的意义。” “因其平凡,才不会被那些军士觊觎抢夺!” “可我还是低估了你们的狠毒……迪迪玛尔的忠诚我绝不怀疑,可若是你等以罪王为胁迫,逼他道出我的密谋,他一定不忍罪王受苦!” “幸好啊,幸好均衡的神使已提前到来,带来均衡的荣耀,照亮虚假,否则我今日就要被你蒙蔽!” “洛波达!!” “神使已告诉我,你带使团去克马城求和!” “如今求和而归,得知审判之军不再南下,带来神罚与审判,你便可拿出这信物,前来蒙骗我等!” 洛波达蒙了,心中郁结令他也震怒起来:“蒙骗你?我的意图何在?” “让你们臣服均衡,却成了蒙骗?” 伊兹柯阿特尔哈哈大笑:“我还不知你的诡计吗?以均衡之名,令我等对你言听计从,你就可在你两个弟弟手中,图谋谷地王座!” “你蛰伏几十年,所为的就是找寻这样的良机!” 洛波达也笑了,更笑出了眼泪。 “哈哈哈哈。” 他觉得滑稽,讽刺。 “我深知这条审判之路,艰难重重!但还是毅然决然的走来……” “我宁可不去看我国中被虚假蒙蔽的愚昧子民,也要遵行神谕,拯救你阿兹特克人。” “结果你阿兹特克人却被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神使’所欺骗!” “说实话,你们与我国中子民,也无两样!” “均衡走到你们的面前,你们也无法揭开虚假,见得祂的真容!” “伊兹柯阿特尔,把你的神使请出来吧!就算死,也让我们死个明白!” 洛波达放弃了。 他都拿出罪王的信物,也无法自证,那还有什么办法呢? 一旁,德德格也再隐忍不住—— “对,叫那神使出来,与我对峙!” “若不能揭穿他的虚假,我也再无必要返回神国,令吾主,令老师蒙羞!” 二人歇斯底里的呐喊。 让厅堂内又陷入寂静。 而伊兹柯阿特尔也迟疑了。 以洛波达的骄傲,被揭穿后,应是认下欺诈之行,然后逼迫自己送他们出城才对。 可他竟一副无所畏惧,破罐子破摔的模样。 短暂的呆愣后,他侧目对旁人说道:“神使还没来吗?再去催!” “不必催促了,我们来了!” 屋外,忽然传来呼喊。 人群自然散开一条道路。 齐波切几人一起入内。 场间众人立即喊道:“神使,就是他们,假冒均衡之名!” 齐波切冷哼,他在外面听到几人话语的末尾,大声道:“是谁要对峙?” 他大步走到中央,显得气势汹汹。 因他在路上已有思考…… 若让几个欺诈者,引得好不容易才安定归顺的阿兹特克人,重新生出质疑,事情就不好办了。 所以,他必须要彻底的将欺诈者的伪装破灭。 当他凛冽的目光,凝视而去。 却见到一张熟悉的脸庞。 齐波切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猛地起手揉搓眼皮,才再一次看去—— “德,德德格?!!” 德德格亦是相同的反应,发出惊呼:“父亲?!” 嗯?! 伊兹柯阿特尔与洛波达也在第一时间对视一眼,彼此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茫然。 可下一瞬,他们的目光就被父子二人拉回。 “德德格,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德德格道:“洛波达殿下领使团来到克马,老师传殿下均衡的教义,令他见得真知……” “因此,殿下也臣服均衡之下!” “在离去前,老师命我跟随殿下,并带均衡的神谕,为阿兹特克人带来救赎!” 齐波切听完,顿作大笑,一把搂过儿子,“好啊,好啊……” 他又转向众人,无不是炫耀的姿态—— “你们看,这是吾子!这是吾子!” “他如今已得重任,为均衡的神使了,哈哈哈哈哈!” 德德格又连忙道:“父亲,那你们为什么会在这里?” 齐波切说:“……那日,我们随使团逃出特帕尼克斯国,本是想要回返克马,却担忧会有追捕赶上!” “果不其然,再我们离开使团不久后,就有人前来搜查使团,我们只得向反方向离去。” “我等本不知生机之处的何在,却不想‘天降神启’,是吾主真神,指引我们来到湖中城,向阿兹特克人传下均衡的教义!” 至此,一切已真相大白。 人们对于这情形的转变始料未及,更瞠目结舌。 可有一人,脸上的呆凝逐渐堆积出喜色,一直到情绪积攒的临界点,才彻底地爆发,变作疯魔一般—— “也就是说……” “也就是说罪王没死!” “罪王没死?!” 伊兹柯阿特尔高举着手中的信物,发出呐喊。 热泪如决堤般倾泻。 当这话音出口,才真正惊醒众人。 神使不是虚假。 那他们所言,罪王早已抵达均衡,就也不是虚假! “是罪王,是罪王为我等乞得了吾主仁慈的注视!” “罪王,是我们的英雄,是阿兹特克人要永远铭记的救赎者!” 时隔两年。 罪王的名早已被人遗忘。 直至今日再被提及…… 谁又能想到,那少年君主真得能寻得均衡神国的圣土,并求来神祇的救赎与宽恕? 而且,这一切就说得通了!! “齐波切大人……” “洛波达殿下与您的儿子,就是我们‘等待’的意义,对吗?” “他们将为我们带来均衡的荣耀!令厄难告于终焉!!” 齐波切也才骤而恍惚过来,大声问道:“德德格,你,你与洛波达殿下可带来均衡的旨意?” 德德格沉沉点头,展望四周,放声道:“这骨饰,便为吾主宽恕、接纳你等的信物!” “若阿兹特克人愿全心全意的臣服信仰均衡,便可踏上朝圣之路,前往阿哈奥克马城,兄弟之城!” “均衡的子民,将视你等为弟兄与姊妹,并一同走向那神国喜乐的净土!” “四万驾驭猛兽,披挂盔甲的审判之军,将为你们的庇护;” “凡阻挡你等归去者,都将化作铁蹄下的亡魂,判处永恒的湮灭!” “若你等的心意已经明确,便与我一同呼唤,赞美祂的名!!” “——均衡!” 议会厅中,已是群情振奋。 一道道人影自发的跪拜,呼喊的声浪几乎要掀翻屋顶—— “赞美吾主,赞美均衡!” “均衡,存乎于万物之间!” (本章完) 【258】远航非洲 “哗——” “呜——” 已经入夜多时。 特斯科科湖岸的几处军镇,却隐隐听得那湖中城传来沸腾与欢呼的余音。 不寻常的情况,引起无数人的注意。 而在一处酒馆内,几个驻军首领聚集,喝着酒水,询问过今日入城时发生的事情,此时还觉得不可思议—— “他们真将那财货珠宝沉入水中?” “千真万确啊!”军士回禀道,“原先与我们做交易的那些贵族都不见了,是几个平民拿着那财宝,打开了入城水闸。” 有人鄙夷:“若是通水性者,大可入那水道,将财货重新打捞上来。” 又有人反驳:“现在的问题不是能不能打捞……” 他看向大城方向,继续道:“你们听那城中的动静,已经持续多久了?” “城中的贵族老爷以财货与我们兑换粮食,衣食无忧;可那平民却是要饿着肚子,甚至以人为食的。” “那城中子民撑到现在,才起反意,已是让我觉得意外。” “而如今,平民屠杀了贵族,抢夺他们的财货,便再无所畏惧。” “正如他们说的,那财货对他们无用,唯有能换来食粮的,才有存在的价值。” “即便将珠宝沉湖,是他们吓唬人的手段;但这显然是一种警告。” “所以,二十几舟船的食粮肉干,又算什么呢?” “特帕尼克斯国求和而归,如今各城邦国都传讯来,将要解除封锁!” “那么下一步……” 他点到即止。 一群人也因此面面相觑,大家都明白。 他们彼此维持两年多的“老邻居、老朋友”关系,恐怕要告一段落了。 湖中城地理位置优渥,必遭各国征伐吞并。 一旦战事起,他们这群一起敛财的老兄弟,就要兵刃相向。 又换言之。 阿兹特克人那海量的财宝,马上就赚不了了! 那现在不赚,还等何时? “25舟?” “五日后如约给他们送去!” “另外再准备更多的食粮,尽可能将他们的财宝全掏出来!” 军阵巨头会议结束。 而在城内。 一场狂欢还在持续。 但说是狂欢,实则就是谷粥熬得稠了,能吃到玉米粒,而不再是磨成粉状,加大量的水,与不知名的菜叶。 族老会议厅,也摆出了盛宴。 洛波达的身份得到认可,坐于首位,当他见得食物端来,惊了一下:“你们就吃这个?” 伊兹柯阿特尔却摇头:“不,平日里可没有这么好的饭菜。” 他指着一个被烤的溢出油脂的雀鸟,“这旅鸽是谷地最蠢的鸟。” “湖中城的湖泊湿地,本是他们最喜欢光顾的地方,可两年来的拉网捕杀,让它们也知晓这是禁地,不再成群的到来。” “城中谁家若能抓到旅鸽,都足够一家亲族高兴三天。” 他又指着另一盘:“这近岸的湖鱼,也被捕捞一空,难有所获。” 席间,蒙达雅一副简单装扮,除几人外,无人知晓她的身份,而洛波达如今已经明白,蒙达雅就是随他的使团,逃出了特帕尼克斯国,又来到湖中城。 “伯……殿下,城中子民今日也只是能吃些玉米粥水,而没有荤腥的。” 一时间。 欢腾的气氛有些冷却。 那些族老低垂眼眉,又忍不住问:“洛波达殿下,我们何时能出发?”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而去。 但洛波达却迟疑了。 真到带人迁徙这一步,他心中也有慌乱。 虽说他敢笃定,特佐佐莫克不敢阻杀“均衡的子民”,但悖逆谷地之主,且那还是他的老父亲,他心中不可能没有一点压力。 齐波切大概知晓他的心声,打了个圆场,也是就事论事—— “迁徙之事,还需作好充足准备。” 德德格又接话道:“对,十数万人至克马,路途艰辛。” “城中子民也不可能舍弃一切,还要收拾远行迁徙的背囊。” “更主要的是,子民积饿,我见城中子民多是消瘦,孱弱不堪,既要长途跋涉,还要给他们几日饱食的餐饭。” “此外,出发前‘副审判长’让老师提醒我,应传授阿兹特克人打造车轮运输工具的造物法,老弱可坐车架,由力壮者轮换推行。” “造物密卷,我都带来,只需寻工匠,拆取城中房屋木料,就可造物。” 这话一出,洛波达也回过神,“是,我出使克马,也见那车轮的神奇。” “克马城子民早已在为朝圣神国做准备,阿兹特克人也该付诸一样的努力。” 他计算时日,作出决定:“你们既然说,剩余食粮可支撑一个月,那就以半个月为期限。” “半月后出发,再带剩余食粮在路上为补给,从此地去往克马城,最快只需7日!就算十数万人行进速度缓慢,半个月也足以抵达。” “只要到了克马,神使必然早有准备,令我等衣食无忧。” 计划完满。 方才那冷却的气愤也随之回暖。 一群族老更是热泪盈眶,“半个月,再有半个月,厄难痛苦就将烟消云散!!” …… 均衡14年,6月18日。 上午。 均衡主城,万众瞩目下,吾主显神迹造物。 dash8凭空而现; h225是子民最为熟悉的均衡圣器,机长19米。 而要与dash8翼展近30米长的庞然大物相比,就显得颇为袖珍了。 以跳鱼为首,带周若愚、周若男;周望山四人;周鱼绳四人;火药研究小组四人。 他们随周黎安、雪女登上飞机舷梯。 又在万民欢呼下,挥手道别。 早在三天前,吾主旨意降临,《均衡新闻报》就迅速刊发特版,昭告神国万民,记录见证这神国历史性的一刻。 【均衡的荣耀降临旧土!】 【吾主将带祂虔诚的使徒、仆从,巡视大地!!】 这意味着神国迈向“开创新世界”的第一步。 均衡的征途已真正明确。 而那灾厄预言中的邪祟,也再不能令子民畏惧。 反之,这预示着在不远的未来,均衡的永恒之火会将那恶土上一切黑暗与污秽焚灭,带来净化与洗礼。 起飞跑道早被清空。 全身着甲的圣殿山守卫,拉长警戒线,为礼仪卫队,伫立跑道两旁。 周卫国的弟子掌机。 镜头一一扫过最高长老殿、圣殿山修士等神国高层的脸上。 又逐渐推移去远方,记录下那万民的振奋之景,最后锁定在那全新造物的均衡圣器“荣耀之翼”上。 发动机点火。 双发螺旋桨开始旋转,扫荡起飓风,使得烟尘滚滚。 可偏是如此,却让子民的欢呼声更为热烈。 烟尘中,庞然大物的阴影终于动了。 引擎的轰鸣声愈演愈烈,几乎让所有人的思绪凝固、放空;也让那欢呼声变作震惊的呆滞。 长达1000米的冲刺,在人们眼中变得极为短暂。 还不等他们回过神。 那大地上的庞然大物的“脑袋”已然冲破了滚滚烟尘,拔地而起。 无数人在此刻泪目,不能自已。 似已见到一个时代正滚滚向前。 又有无数孩童,在心中种下一颗奋发的种子—— 因学院的老师说; 吾主不吝教诲,赐下法则奥义,便可造物那登临天空的圣器,令世人翱翔天际,周游世界,将均衡的荣耀,播撒大地四方。 而当“荣耀之翼”已隐没天空,只剩下那隐约的轰鸣传来,人们也久久不愿挪动脚步。 观礼台上。 大长老发出长长的感叹:“若我能年轻20岁,我也期盼能追随吾主,去那大洋的彼岸看一看。” 小花笑道:“若男这段时间,跟随周卫国的弟子,学习了‘光影法则’,一路见闻都将被记录拍摄,到时归返,您也能得见……” “再者,大长老,吾主曾要为你赐下‘长生’的恩典,你为何不接受呢?若是接受,便得强健的身躯,也可经历长途跋涉的艰辛。” 大长老笑着摇头:“我已知足!你通读《均衡圣典》,也应知晓,我本为罪人。” “当年,图石部见‘神赐之盐’而起贪欲的心,将那小部族屠戮,奴役了他们的子民。” “那时巫还是一孩子,是那小部族巫婆婆的侍者。” “图石大酋长为逼迫造物盐的神术,当着巫的面,将那巫婆婆刺死……” “我还记得那日,将是黄昏前,血液泼洒在巫的脸上,她冲着那将要昏暗的天空发出呐喊,呼唤均衡的名——” “我永远忘不了那痛苦、绝望,充满仇恨的目光。” “虽然,吾主宽恕了我,巫后来也没有再对我提及此事,但我心中始终明白,我是罪人!却还是得吾主仁慈的怜悯,得享如今的安宁与喜乐。” “所以,我还怎敢祈求长生呢?” “凡得长生的,都应是为神国立下无边的功劳与荣耀者。” 小花从不知大长老的心声,如今听后有些沉默。 片刻后才宽慰:“吾主有言,不知者无罪,你得见均衡后,便虔诚服侍在吾主膝下,带领子民迁徙,建立神国,这已是功劳的体现。” “若吾主不见您的付出,怎会向你赐下恩典?” “更何况……” 小花望向天际,“周若愚那蠢物,偏是神国除巫以外,第一个得长生的人啊!他都可以,您自然也可以。” 大长老却还是摇头,脸上浮现几分正色:“若愚不同,他看似蠢笨,实则又正如吾主所言,往往有大智慧。” “他能解你所不能解的难题,看破山丘城之罪。” “他还能祈得吾主、巫的恩典,带若男一同被选入此行。” “试问,神国还有谁能做到?” “若愚今后必有大成就,就算胜不过首席与牛屎,也绝不会差得太远。” 小花笑道:“您既然看好他,那我就算是以鞭罚教训他,也须让他成才,才不算辜负您的期望。” 大长老哈哈大笑,转而又压低声音:“首席,还有一事……你知我年迈,总有那一天!若那两个小的能……你懂吧?” 小花哭笑不得:“您是不是想的太远了?” “不远,不远,你当年来时,还是7岁稚童,如今已到了成年礼的年纪,待得审判之军凯旋归来,你就要与牛屎成为夫妻,时间过得很快……” 一老一少这一聊,就是许久。 而场间的长老、圣殿山修士,以及那城中子民,也是回味悠长,久久不愿散去。 许久后。 大长老疲惫,才先走一步。 小花回归正色,望向身旁人:“过程都拍摄下来了吧?” “首席,拍摄下来了,时长35分钟!” 小花颔首,吩咐道:“吾主有旨意,命你等将今日画面,轮播各城。” 周卫国弟子立即遵命:“是!” 内存卡只有一个,但轮播又不是同时上映,也不冲突。 那人将要离去,小花却又补充一句:“这次从11号大城开始轮播!现在启程,吾会派遣铁骑护送你们前往!” 周卫国弟子不明所以然,但对首席之命,不敢质疑。 小花的意图很简单。 霍氏族人归返族地,远离神国,担负新城建立与水泥造物,总要有所偏向与安抚。 且那迁徙东部的6万子民,如今已到霍霍坎大城,更要让他们知晓,均衡时刻与他们同在。 至于12号大城那边就无须她操心了。 吾主早已言明,会在12号大城降临,领那4万余土著,见证神迹与伟力。 …… 飞机上。 十余人分作机舱两排,身上系着安全背带,后方还有大量空间。 dash8若作民航运输,满载可达50人左右。 如今拆除座位,变成了“战场运输风”,实则能容纳的人更多。 不过此行带太多人去并无意义,抵达非洲那病菌之巢,周黎安怕照顾不过来。 待得飞机飞行平稳后。 主驾驶舱的门就开了。 雪女是老空中飞人了,即便也是第一次乘坐dash8,却显得熟门熟路的样子。 “好了,你们可以解开安全带,看看外面的风景了。” “第一站是12号大城,休整一夜后,明日启程至第二站‘新世界之门’。” 跳鱼、周望山、周鱼绳等人如今的滋味都不好受。 除跳鱼,其他众人都是第一次登临天空领域。 无论是起飞的失重感,还是心理因素,都让他们胃里翻江倒海。 雪女看出他们不适,指了一下后面:“若要呕吐、方便,可去卫生间!” “来,你们随我去熟悉一下怎么操作。” 战场风机舱,当然也是有厕所的。 雪女在现世用惯了马桶,到了飞机上同样轻车驾熟。 一行人研究半天,总算搞明白了。 唯二与雪女一样轻松的两小只,就叽叽喳喳起来—— “巫,新世界的大门在哪?” “巫,那有第二站,肯定还有第三站吧?” 雪女早有准备,折返机舱,求得吾主的大地图册,在众人眼前展开—— 一手指在加勒比海域。 “此处岛链,为‘新世界的大门’;均衡就为新世界的缔造者,未来旧土各国若要朝圣均衡,都需走此航路抵达,因此为‘世界之门’。” “而这里,这里……未来都将建筑大城。” “早前我已与吾主降临之上,赐下均衡的荣耀,待得船舶研究小组能造物出远洋大船,均衡便可将这些岛屿上的土著,收归均衡之下。” “同时,这几处地方也将是军事、贸易的中心区!” “未来万国来朝,必将大兴此地。” “第三站——” 地图又展开一倍,平铺地上。 她指向南美洲道: “远望之土!” “这里,才是真正的南方大地,而你们所知的城邦联盟,实则在均衡神国与‘远望之土’的中间地带。” “今后,神国所在北方,为‘神启之地’;是吾主降临神启的伊始。” “城邦联盟则为救赎之地,为均衡荣耀第一次洗礼净化的地方。” “至于这‘远望之土’,便为均衡下一步的征程!富饶的森林、矿脉、草原,将为均衡提供大量发展所需的资源条件。” “我们第三站将至远望之地的最西端,我愿称它为‘希望海岸’,因这里是均衡迈向旧土的第一处起始地!” (本章完) 【259】跨大西洋 这是美洲全貌,第一次呈现在众人的眼前。 原以为城邦联盟就为“南方”。 可实则真正的南方大地,却是那样疆域辽阔。 再看那“世界之门”的存在。 跳鱼等人似已看到未来万国来朝的昌盛之景。 至于商业贸易、军事意义等概念延伸,还不是他们如今的学识、眼界可以想到的…… 总而言之,是一种不明觉厉的状态。 雪女并没有进一步介绍“远望之土”,虽然她已经得知,在“远望之土”的最西端,即将有一个名为“库斯科”的城邦小国将要迎来大兴。 他们将一统西部丰沃山谷与海岸线,缔造名为“四州之国”的盛世。 吾主又说,四州之国因那将要登基的“国王”而大兴,因此以他们语言中“国王”一词音译转换,又名为—— 印加帝国。 至于为什么现在不提…… 因为“四州之国”尚未崛起,这一切只存于吾主预言之中。 而伴随“大兴预言”的,还有一则“灾厄的预言”。 与城邦联盟一样。 未来兴盛的印加帝国,将笼罩在邪祟入侵的灾厄阴影之中。 唯有均衡,是他们唯一的救赎。 所以,在雪女眼中,尚不存在的印加帝国,只是一件很小的待办事项。 此行将要踏足旧陆,那广阔无垠的旧土,才是均衡未来征程的目标。 跳鱼等人的眼界,正要跃入一个全新的境界,又何必再局限于“远望之土”呢? 印加? 如今已可被视为均衡的后花园。 正像她说的,那丰富的森林、矿脉、草原,将是均衡进一步发展的资源支撑。 “巫,那第三站后,就到了旧土吗?”周若男第一个从震撼中转醒,继续求教。 雪女颔首,再展开折页的地图,就出现“大西洋”与非洲的板块—— “我等将横跨这无尽之海,抵达非洲。” “而大明帝国的船队将在此地‘马林迪王国’登陆。” “因此,横跨大西洋为第四站,而从非洲旧土的最西端到最东端,还需两次折转……” “先至中非,再到马林迪……” 路线规划讲明,也是让众人知晓此行到底去了哪里,在何地降落。 这些都将被载入《均衡圣典》,为历史填充。 而对于大西洋、非洲等名的定取,还需雪女对他们完成科普。 周黎安并不打算重新取名。 因为无论欧洲、非洲,如今都与均衡没有半毛钱关系。 重新定名那是殖民后的事情,如克马城的更名,是因一个事件的产生而定立。 这样才有纪念意义与人文历史价值。 上午10点起飞。 至14时。 周黎安的声音经通话器,扩散在机舱内:“准备着陆,各就各位吧。” 众人猛地回过神,他们一路求知若渴,已模糊了时间概念。 仿佛一恍惚间,第一站的旅途就已经结束了。 跳鱼等人发出赞颂“赞美均衡”,接着就手忙脚乱的系挂安全背带。 周若愚一声“哎呀”,“我还没来得及看风景呢!!” “周若男,你得吾主赐予‘光影圣器’,本应担当录制之责,结果什么都没拍吧?” “当初还不如让我来呢。” 周若男又气又恼,先对贱不兮兮的周若愚瞪了一眼,才哭丧着脸祈求宽恕:“吾主在上,巫,我,我方才忘记拍摄天空之景了。” 雪女笑道:“路程还长,之后不可懈怠!先入座,准备着陆了!” 接着,她又神色淡淡望向周若愚:“怎么?吾主要赐予谁光影圣器,还要你来决定呢?” “姐……啊,巫,我不是这个意思啊!” “我就是心系责任……” “吾主,吾主啊,您可洞彻若愚的真心。” 周若愚扯着嗓子呼喊,他早就发现了,吾主对他更为恩宠、宽容;反而是大姐、三姐都超凶的。 雪女冷哼:“哼,再敢轻言亵渎,吾主不罚你,我也要惩处你!” 周若愚吓得浑身一抖,连忙缩起脖子,再不敢多言半字。 待雪女返回驾驶舱。 周黎安开始降低高度,先盘旋示警,让12号大城的子民清出飞机跑道。 当圣器的轰鸣传遍大城,城中已是沸腾。 最后调整好着陆角度。 轰轰。 明显两次弹跳颠簸后,飞机在跑道上拉起烟尘,减速刹停。 周黎安满意一笑。 虽在现世已经完成试航,但在均衡时空,可没有卫星系统连接,全凭半自动机械操作驾驶。 第一站飞行感受还不错,噪声远比派珀小了许多,飞行更平稳顺滑。 速度方面,派珀巡航速度为450公里。 dash8重达10吨的自重,却可平稳保持在550公里,且它的极限速度高达650公里以上。 驾驶起来也不算疲惫。 毕竟周黎安已习惯了没有卫星、导向辅助的野蛮驾驶。 随时参照系统地图定位,其实也是一样的。 只是到了大西洋上与非洲旧土,就须随走随将那系统地图的阴影迷雾破开。 当飞机停稳。 12号大城均衡学院的院长周勤,已带着各部长老、法则修士赶来迎接。 舱门开启,舷梯放下。 周黎安便带一行十几人落地。 周勤一声指引,围聚而来的子民齐齐跪拜:“赞美吾主,赞美均衡!” “均衡,存乎于……” 同时,跳鱼等人也跟随敬拜在旁。 待得周黎安轻轻一挥手。 雪女才命他们起来。 周勤带人迎上,所有人注视着dash8这庞然大物,倒抽凉气声不绝于耳。 周勤道:“吾主在上,巫,此圣器可是吾主全新的造物?” h225是直升机,很好认。 派珀m600小小一只,与dash8有着强烈的对比。 因此一看就知道这是新家伙。 雪女道:“此为荣耀之翼,此行吾主将带领我等,横跨大洋,踏上那彼岸旧土……” 12号大城不近神国,道路不通,对于远行之事尚且未知。 所以此行降落12号大城,就是为传均衡的意志,令神国消息互通。 否则以dash8的续航,完全足够直飞加勒比作中转。 入城。 雪女将此行的意义赐下。 来到均衡学院的办公处,跳鱼便打开背囊,拿出一叠报纸—— “周勤,筑造新城辛苦了!” “这是这段时间刊发的《均衡新闻报》,你可传教城中的新均衡人,令他们知晓神国大事与动向。” “另外,东部移民已在路上,待得这条路走通,首席每月会派遣骑士,运送神国报纸,你也可以将大城事宜禀报让他们送回。” 均衡降临前,美洲无马。 如今却才真正进入车马书信的时代,却已让他们惊喜。 10号大区与神国远隔数千公里,说心中全无牵挂,也不可能。 未来东部大城建立,书信通路还会持续很长一段时间。 毕竟周黎安不可能来回飞,就为给各城传递信息与旨意。 且城邦联盟事宜结束,时间加速会再次开启。 神国运行,还需子民自己担负起责任。 而未来与城邦联盟的联络,每3个月作一次短期发展汇报更新补充送达,并有一个长远发展计划为根基。 周勤拿到报纸连声感谢,便开始说起这些天大城工作回报。 “吾主在上。” “卫生副城已经建立完毕,就在大城10公里开外!” “我命子民平整了道路,并修筑了独立的引水渠,保证未来副城子民的用水问题。” “更遵行您的旨意,作到‘旅鸽虽小,五脏俱全’的建设方针……” 他们如今并不知卫生副城的概念。 只遵照神旨行事。 而周望山早得要领,此时迫不及待:“可能让我前去看看?神国也正在修筑一座卫生主城,我可为你提出一些建议。” “所谓卫生隔绝,需要严防死守,并完全区分主副城的污染牌坊。” “如卫生副城的粪肥,必须挖深坑焚烧掩埋,不可作为肥料与硝池之用。” 所有人中,只有他知晓那疫病灾厄的威力。 吾主对他说过,一旦天花传播给未接种牛痘者,会造成灭城乃至灭国之灾。 而副城存在,就是为了一批一批完成子民的牛痘接种,待得抗体全面普及,就可废除,或将卫生副城并入主城。 未来“卫生院”建设后,新生儿满周岁后,就可得提前免疫。 没等周勤答复。 周黎安道:“一起过去看看吧。” 何处不达标,周黎安更清楚。 这也为降落12号大城的意义之一。 一行人骑马出发,免得马车颠簸且缓慢。 在卫生副城巡视后,周望山提出诸多整改意见。 周黎安只静静旁观,确认无缺漏,便欣慰笑道:“望山是有天赋的。” 雪女道:“主人,他的天赋如何不提,但得您的恩典,亲赐法则医术,他又怎能不刻苦修行呢?” “神国一些病患都被他‘折磨’的叫苦连天。” “不过也有数次起死回生的壮举,这才渐渐立足服众。” “可惜法则医术深奥,若圣殿山修士也可修习,神国子民就再无灾病的困扰。” 周黎安道:“法则医术与衍生大道之一,本应不该在此时赐下的。” “而等法则大圆满的修士越来越多,自然会有人得医术法则的修习之道,修成医者,造化万民。” “如今五大法则为根基,只有根基殷实,才可触及法则之海的无边大道。” 一行人聆听吾主与巫的对话,皆为感慨万千,便少不得虔诚赞颂。 是夜。 城中欢庆。 周黎安并未久留,独自离去,而留雪女撑场,以为代表,算是对新城子民的恩典。 雪女当然有些许幽怨,知晓今夜不能服侍主人入睡了。 不过对12号大城子民赐福,也是她作为巫的职责。 席间,她又对周勤多有赞许,提及一个月前的事情—— “法则修士多向往法则圣殿中的奥义典籍。” “而周勤却道,愿身体力行,先以所拥有的能力,为神国发展作出贡献。” “他对吾与吾主说,无论是圣殿山苦修的修士,还是如他、如周向西一样,愿入军、入城主理诸事的人,都有光明的未来。” 宴会上,掌声雷动。 二十岁的青年院长,得巫的赞许,激动的面红耳赤。 厅内一角,周若愚听得这话,顿作出神,到了嘴边的肉都忘了送入口中。 周若男发现后,用胳膊碰了碰他,“喂,你怎么不鼓掌,发什么呆啊。” 周若愚回过神,“啧”了一声,“哎,周若男啊,你说,咱们现在能不能为神国作出贡献啊?就如这周勤一样……” 周若男听懂了,不住鄙夷撇嘴:“你连字都认不全,如何敢与周勤院长作比较?” “有心效仿是好事,但你也要掂量一下自己有多大本事。” “修习法则时不努力,现在倒是会浮想联翩。” “所以,知道为什么是我负责执掌‘光影圣器’了吧?因为我比你努力,比你法则境界高!” “你——”周若愚被喷了一脸,顿作羞恼,“周若男,你别忘了,是谁带你来的!要不是我,你怎么能追随吾主与巫,远航非洲?” “你这个没良心的!” 周若男一时无语,不知如何反驳,也生着闷气,别过头去。 两小只吵闹,无人关注。 一直到翌日。 吾主降临,带他们重新登上“荣耀之翼”,二人也相互不理睬。 从12号大城所在德州奥斯汀出发,周黎安并未前往城邦联盟。 而是直接飞跃墨西哥湾。 至中午,在古巴降落。 众人并未多余停留,也未在岛上土著面前展现神迹。 只是趁着午饭,令他们知悉这岛屿方位,与下方加勒比群岛的地理位置。 午后重新出发,就正式踏足南美,在东北角的委内瑞拉寻一处无人地降落。 跳鱼等人扎营后,周黎安造物赐福,与他们一同吃了顿火锅。 第一次品尝现世的科技与狠活,众人惊叹连连,直言这是世间最美味的菜肴。 又在吃饭时,众人请教周黎安与雪女法则奥义。 第二日。 没有直飞雪女所说的“希望海岸”纳塔尔。 而是在亚马逊丛林上空略过,令他们见得“森林之海”的浩瀚。 均衡未来想入这远望之土,可见艰难重重。 雪女又向他们提出考问,若想在远望之土发展,要走什么样的路线,算是开拓思维。 黄昏前,在巴西境内降落。 均衡14年,6月21日。 自神国启程的第三天,众人抵达巴西最东端的纳塔尔,“希望海岸”! 上午10点。 周黎安造物燃油,命众人注满燃料,终于向那无尽之海的深处飞去。 登陆点被选择在几内亚比绍。 而在1414年的当下,此为马里帝国的所在。 (本章完) 【260】马里帝国 从纳塔尔起飞,向外海380公里,有一处无人海岛。 后世是巴西国家海滨公园,旅游胜地。 而它真正被发现的时间,却在几十年后的1503年,由葡萄牙贵族资助的远航队发现,后被充作犯人流放地。 岛屿很小,长不过十几公里。 军事价值不高,就算作为海战补给地,物资都需从内陆运送。 周黎安对这座岛屿没什么多余念想。 主要想的是…… 西班牙经略中美,而葡萄牙紧随其后,掌控巴西。 西班牙当然好处理,他们本就是上门来送人头的。 可巴西天长路远,均衡不易在短时间内掌控。 如果真要“立旗建制”所花费代价颇大。 当下所能想到最好的选择,就是让葡萄牙当打工仔,帮助均衡开荒,均衡再去讨伐。 同时,西班牙不得中美,肯定要去南美搞事情。 两牙相争,局势大有不同。 当然,如果均衡的人口增速理想,自己作开发最好不过。 神国如今百万子民,城邦联盟归入后,总合散落各部,大概能获得350万以上的人口。 毕竟这还是15世纪初,远不到后世测算西班牙人登陆前的人口总量。 印加号称千万人口,周黎安给它打个折扣,700万人。 均衡若全部吃下,刚好满足千万级别体量。 以5年为目标,经略印加,预计1420年前,可以作到大统一。 再以50年为统计,至1470年,均衡大致可坐拥2500万人口。 这个人口增速,已是以现代人口增速的最高标准来模拟。 以东方大国为例,60年至10年,人口增长翻了一倍。 均衡想从1000万到2500万,已经是超过现代水准。 且要知道的是,均衡生产水平,还不足以媲美现代。 是否能完成这个生育目标,答案未知。 不过若真能达成,总计2500万人的体量,就足够完成对美洲的完整掌控。 周黎安也知道,现在想这些还太早,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但心里若有一个大致轮廓,可延伸出几条发展脉络,总是好的。 起飞大约半个小时。 依靠机载六分仪结合现代地图的大致导向,一座海中孤岛呈现在下方。 周黎安降低高度,在海岛上空盘旋。 便引来机舱内众人的惊叹不断。 “还大洋之中,竟还有如此袖珍的一座小岛?” “这岛上是否有人族存在?” 雪女也听到后方叫嚷,也兴致勃勃侧目看向周黎安:“主人,我们要降落吗?” 周黎安笑道:“就不降落了,此地是无人岛,由海底地壳运动所形成,此时只是让你们见见自然造物的神奇。” “虽无我神力的左右,世界也会自然繁衍、演化出奇特的事物。” “就与这大地人族一般,蓝星存在数十亿年,遭遇过数次生物兴起与灭绝,人族的出现便是一种生命的奇迹。” “也正是因这奇迹,令吾生出怜悯,不愿你等沉沦在苦难之中。” 雪女的眼睛不算大,却很明亮,此时展露笑颜:“主人,雪女虔诚的赞美您!” 装完逼,高度拔高,重新启航。 不是周黎安懒得降落…… 去往东非的时间是非常充裕的,他其实也想看看这尚未被工业污染的洁净世界。 而带众人同行,也是为让他们增长见闻,得见世间奇妙真知。 只不过—— 起飞前飞机燃油满载,无起降跑道还想载重降落,那叫玩命。 除非排放燃油,但燃油珍贵,那可是周黎安一桶一桶收入系统空间的。 均衡的石油造物厂区,还没有达到造物航空燃油的标准。 能省则省吧。 此后五个小时,飞机平稳飞行。 有了前几日的飞行经历,跳鱼等人也不再那么恐惧。 只两个小时后,周黎安开启自动巡航驾驶,还去机舱赐福造物,与他们吃了简单餐食。 一直到上午11点半。 周黎安算好大致里程,降低高度。 与他一齐坐于驾驶舱的雪女,看着挡风玻璃外隐约出现的大陆架,骤然发出惊呼—— “旧陆,是旧陆!” “主人,我们到了?!” 周黎安很能明白她的感受。 从世界的一端,抵达另一端,这正是无数航海探索者所追求热爱的成就感。 即便是周黎安自己,也心中火热。 得到系统三年,总算要踏入世界副本了! 而随着雪女惊呼。 机舱内的众人也见得窗外景象,惊叹赞颂连连。 固定翼螺旋桨飞机的好处就是能超低速、低空飞行。 当来到近海岸线。 飞机高度被控制在了百米之上。 那海岸线上,隐约出现了村落,以及在海中散落的渔船作业。 “是人族!” “旧土的人族!” 几内亚比绍从古至今都是北非的渔业重港。人类生存无论迁徙、定居,都是逐水草而居。 即便几内亚比绍距离“马里帝国”首都尼亚尼还有200余公里路途,但这里依旧是部落氏族的繁荣聚集区。 而在三十年后,这处近海港口“比绍”就将沦为葡萄牙的殖民地,建立起奴隶贸易中心。 飞跃陆地,周黎安拔高了一些高度,保持可视范围的情况下,继续向东北方出发。 机舱后的惊呼声始终未断。 雪女好奇问:“主人,为何我们还不降落呢?” 周黎安没有解答。 飞机燃油还充足,但已经到了可降落载重范围。 他继续向东北方去,是沿“尼日尔河”上游方位,找寻马里帝国的首都尼亚尼。 待得靠近后,再降落换乘h225。 不过,周黎安没打算在马里帝国停留、降临。 一个是因语言不通。 北非受安拉信仰文化熏陶,多使用阿拉伯语。 另一个,没什么降临必要。 此行只是路过,美洲一大摊子还没整明白呢,哪有功夫在非洲开“分公司”啊。 但就算如此。 周黎安还是打算带众人在天空上,见识一下当下北非最繁荣的古国。 半个小时后,远去两百余公里。 大地上逐渐有了城邦的踪影,越到尼日尔河上游区域,城邦、聚落越是密集。 又在一处荒原找到降落点。 砰,砰! 飞机落地的撞击声传来,更有强风扫起的土石噼啪打在机身上。 不过众人早已没了惧怕,却是满怀第一次踏上旧土的期待。 当飞机停止,发动机的轰鸣声不在。 驾驶舱门开启。 周黎安与雪女出现在众人面前。 跳鱼兴奋的颤抖:“吾主,我,我们到了?!这就是旧土?” “对,我们到了。” 周黎安开启了机舱门。 当旧土的第一缕空气袭面,是潮湿与滚烫。 众人便随吾主走下“荣耀之翼”。 跳鱼等人情不自禁在旷野奔跑,就是雪女都蹲下身子,抓起一把砂石摩挲。 他们又看向远方森林,一时出神,不能自拔。 许久后,周若男发现吾主神情不动,轻声问道:“吾主,您不喜悦吗?可是那城邦联盟的谷地,又有什么变动?” 听她问询。 雪女也才发觉异状。 吾主的确是出神的模样,像是神思出离,又降临远方。 不过周黎安却摇了摇头,并未解释。 反手一挥,先取出两把座椅,又造物出大量燃油桶:“命跳鱼等人加注燃油吧!” 周黎安落座。 神色又作呆凝。 只因片刻之前—— 【叮!】 【亲,恭喜您成功登陆非洲……】 【现有“语言大礼包”可供您挑选——】 【1、非洲大陆语言包(基础版),包含本世纪非洲各重要地区、古国流行语言种类。】 【2、非洲大陆语言包(优质版),除繁荣区、古国语外,另加入非洲全境各部族土著语,售价288万美金。】 【3、非洲大陆语言包(豪华版),1秒极速载入,无痛更新,随买随享;售价666万美金!】 周黎安打开系统,重新看到三条选项,稍稍品读片刻,就知道系统作得什么妖了! 基础版免费,语言种类少。 即便没有介绍,周黎安也能大致列出几种—— 埃及语(科普特语),古埃及语言的末端分支。 后世已成口头方言一种,会的人变得尤为稀少,但在如今,还在多地流通。 阿拉伯语,北非受安拉文化影响,多地语言通用。 再就是如马里帝国一流的古国语,以及已被马里吞并的加纳帝国的本土方言。 以及非洲最重要的斯瓦西里语和豪萨语。 总体描述,大流语言都有,即便到了东非,那边也以斯瓦西里语与阿拉伯语为主。 否则郑和船队抵达,也不能满足沟通需求。 船队中,是有阿拉伯向导存在的。 “优质版”售价288万,那就包括了现在非洲中部、南部地区的多种部落氏族语。 各部族深居简出,语言不通,语言版本可能高达上千种。 不过,周黎安又不打算在非洲开均衡神国分公司,不会与深处土著作过多交流。 即便此行路过,大多数地区都不会降临。 否则,感染一个疟疾,潜伏期长达数年之久,搞不好回到神国就是一次大爆发。 再说了,就算要经略非洲,也是从外由内的殖民,没必要在一个个部族去赐福降临。 非洲已有了比较发达的文明构成基础。 所以,从性价比看,“基础版”白嫖的最香。 可系统苟就苟在最后一个“豪华版”上—— 内容与优质版一样。 却多了一个“一秒加载,无痛更新”!! 周黎安至今无法忘记第一次加载语言包的痛苦折磨,苟系统的嘲讽声,犹然在耳—— 我的语言包有点大,你要忍一下。 所以,鬼知道非洲语言包有多大? 自己忍不忍得住? 系统这是拿捏住了死穴啊。 可问题是—— “666万,你过分了吧?当初美洲语言包,你才卖88888美金!现在你直接翻了70倍??” 【亲,初次语言包为新手福利,有折扣优惠!】 呵呵呵。 不就是钱嘛。 “我要豪华版!” 【叮,成功扣费666万美金!】 【语言包即将开始加载……】 【温馨提示:本次加载为无痛载入,会有约1秒的眩晕感,不会对身体造成任何危害。】 【加载倒计时:3、2、1……开始!】 周黎安只觉得眼前黑了一下,仿佛上学时遇到说轱辘话的老教授,让人经不住困倦,猛地点头打了一个盹。 【叮,加载成功!】 当提示声传来。 周黎安已经觉得脑子里多了无数的信息储存,上千种美洲、非洲土著方言可以完成无缝切换。 这样看。 666万刀,也不算亏! 就凭这语言能力,回到现世也是顶级语言学家,百万年薪随随便便。 语言包搞定。 周黎安又给几人造物出桌椅,吃一顿午餐后再继续上路。 周若愚跑得累了,发觉旧路也就那么回事,更别提这鬼天气要热死人,短短几分钟,他已是满头大汗了。 凑近到周黎安身旁道:“吾主,今天中午还吃火锅吗?” 周黎安笑道:“你又不怕辣了?” “怕?真正的勇士怎么能怕辣呢!” 周黎安搞出两包火锅底料,丢在桌上:“今天你来负责众人的伙食。” “好嘞。”少年人兴冲冲的摆弄起来。 底料是现成的,吾主又造物了净水,最难的就是瓦斯炉的安装,他琢磨一阵就无师自通了。 不多时,小桌上火锅热气腾腾。 就算是这炎热酷暑,那扑鼻的香气也让众人胃口大动。 周若男也被热得不轻,求教雪女:“巫,旧土都这么炎热吗?那这里的人要如何生存?长时间的酷暑,若是耕作劳役都很艰难吧。” 雪女道:“此地为马里帝国所属,临近赤道!” “什么是赤道?” 雪女瞥向正在加注燃油的跳鱼等人:“你们来答,何为赤道。” 突然被点名的跳鱼、周望山、周鱼绳等人都面如蜡色。 周鱼绳就罢了,他法则境界本就不高。 可跳鱼、周望山都是圣殿山修士。 二人相视一眼,绞尽脑汁,才磕磕绊绊作答:“吾主在上,巫,我曾记得大地法则密卷有言,赤道是划分纬度的基线,区分大地南北……” 跳鱼起初还不自信。 但说到经纬度后,就猛地发现,这与他所学的“定位法”有直接关联。 计时、换算、定位,就要靠大地图册上的经纬度来作依据指标。 最后总结:“近赤道炎热,是因赤道距太阳最近!” 雪女微微颔首,“法则奥义修习不得怠慢,你曾修习过的东西,怎还能如此不自信?全是因你没有活学活用……” “否则,今年年底的法则大圆满考核,你能突破一品大圆满吗?” “吾主此行既带你前来,就是对你给予厚望的,你要让吾主失望?” 雪女一番教训,让跳鱼面红耳赤,又生出激动之情,转向周黎安跪拜—— “吾主在上,跳鱼一定不负您的注视与恩赐!” 一桩小插曲,并未掀起什么波澜。 火锅煮好,众人大快朵颐。 周若愚还不停求教,这火锅底料的制取方法! 周黎安权当解闷,为他传授了三种,北方羊肉锅,川蜀麻辣锅,南方打边炉。 饭后。 众人还要登上“荣耀之翼”。 却见吾主一挥手间,那庞然大物就在原地消失不见! 无论是第几次见得神迹,他们都震撼不已。 而没等他们反问。 h225已经显现。 固定翼飞机速度控制再低,也低不过直升机的垂直起降悬空。 周黎安本是不打算降临马里帝国,但如今有了语言包更新…… 那就显现均衡。 令他们知晓,世上唯一真神的存在!! 【261】蝴蝶翅膀正扇动 十几人活像是一个中小型豪华旅游团。 刚坐大飞机落地,品尝一顿“奢侈级美食大餐火锅”,又换乘直升机作观光游览。 虽说他们都知晓此行意义重大,但在未得见大明船队前,心中对旧土一草一木的好奇,更占据高峰。 h225的额定满载是19+2。 座位内饰装修都被拆除,十几人登上飞机一样显得很宽敞。 当螺旋桨扫起飓风,均衡圣器升空。 马里帝国如今的首都名为“尼亚尼”,后世已无遗迹留存,史学家只给出大致方位,位于大河平原。 因为当下的马里帝国,已是摇摇欲坠。 从五十年前开始,马里王位之争就频繁引发国中乱象,极大衰退国力。 其下臣属的多个王国、大氏族怀揣异心。 其中以“桑海人”为首,在14世纪末宣布不再臣服马里,并迅速在尼日尔河沿岸扩张,吞并土地。 若按原本历史轨迹发展。 19年后,马里帝国将彻底湮灭于尘埃,这片大地的主人,将改名为“桑海帝国”。 起飞后,周黎安的声音就通过机舱内的通讯设备,传至众人耳中。 如同观光导游,讲解着“马里帝国”的历史与曾经极度辉煌的历史。 “‘曼萨穆萨’曾是马里的雄主,坐拥这片大地,乃至同时期世间最富裕的三座黄金矿脉。” “他于‘均衡前76年’朝圣‘安拉圣地’麦加,沿途挥霍无数的黄金,令阿拉伯世界闻名。” “同时期,两大旧土世界,超过一半的黄金,都出产自马里帝国……” “但这一切的辉煌,都将在不久的将来落入尘埃。” 与导游讲解不同的是,周黎安为均衡真神,能见未知的未来—— “19年后,桑海人将以桑海帝国取而代之。” “但桑海帝国繁荣也只能维持百年,他们的遗民与后继者,终会被邪祟入侵而覆灭。” 众人静静聆听,心中有无数疑问盘旋。 周黎安没给他们发问的机会,因为此时正在驾驶飞机,寻找“尼亚尼”的所在。 沿尼日尔河一路向上。 终于在一个多小时后,他见得这一路寻觅而来,所能见到最雄伟的城池。 如何辨别其“首都”的特性? 只要看出入城中道路的繁忙程度,以及“马匹”“骆驼”的数量。 于撒哈拉南方,沿海森林、平原地区,骑兵是最好的战力。 又因其珍贵稀有,马匹很少被作为畜力劳役。 非洲是灾病之巢,一种名为“舌蝇”的吸血昆虫,是畜牧业的致命杀手。 马匹患病率居高不下。 追溯数百年前,马里帝国的前一位大地之主“加纳帝国”,他们所拥有马匹的地位,甚至远高于人。 一匹马须有三位侍者照料,饲养成本极高,但这也是无奈之举。 马背上取天下,在旧土各地区都是通用的。 这一路走来,所能见到马匹的数量稀少,而在这大城内外,已可发现骑士的身影。 而骆驼,则作为主要劳役畜力。 从马里疆土向北,就要抵达沙漠区,马里人将他们的黄金送出,换取外界的食盐。 因这里不产盐,所以盐的价值与黄金等同。 当大地上宏伟的大城显现。 机舱内就响起一阵哗然。 众人都曾见过“光影圣器”上,城邦联盟的繁荣景象,并为之震撼。 而如今,旧土竟有一样的巨城,出现在他们眼前。 当飞机高度降低,盘旋城中。 跳鱼等人在舷窗上已能清晰见得城中的一切。 轰鸣躁动声更是引发这城中的躁动、沸腾。 人们听得巨响。 便抬头仰望。 见得天空中的黑影,无不生出极致的恐惧;这片天地从未有过这样庞大的巨鸟。 而对于未知事物的显现,愚昧之人总习惯性冠以神话色彩。 大地上,有人逃窜躲避,有人跪拜祈祷。 城中一切的秩序,都因这天空中的异象而崩坏。 高度再降低。 从城市外围缓缓飞掠城市上空。 这时,那大地上人们的模样,都已清晰呈现。 “那是马?他们竟有吾主造物的马匹?” “为什么这些人都如黑炭一样,他们就是灾厄预言中的邪祟吗?” “快看,那骑士竟穿着与均衡铁骑一样的盔甲!”周若愚眼尖,在一处街巷发现了骑士的存在。 阿拉伯人在地中海地区的影响力深远,既吸纳了欧洲文明,也完成了文化的输出。 又随着信仰传教,北非各地信仰几乎都为安拉。 同时,也带来文明进程推动。 如曼萨穆萨朝圣“麦加”,就曾花费重金,带回无数高等学者、智者,完成一次文明科技的大进步。 又在马里帝国另一座文化巨城“延巴克图”创立大学,甚至传承至后世现代。 随着周若愚的指向与惊呼。 众人都看到了那骑士的存在。 “这,这怎么可能?!” 跳鱼的认知遭受了严重冲击,而不只是他,众位法则修士全都陷入茫然之色。 均衡铁骑,是神国仰仗的无敌之军,本应为世间仅有才对。 而这旧土,竟也有一样的铁骑存在。 他们心中那种无敌的信念感,瞬间遭到打击并溃散。 一个很简单且致命的问题摆在眼前—— 均衡远征,向来是以碾压之势,收归信仰。 包括此次审判之军出行,即便结果还未知,但神国子民都知晓,城邦联盟没有神兵、铁骑,更没有战马。 那么若到几十年后,那灾厄预言成真。 邪祟驾驭铁骑登陆,与均衡发生战争碰撞,均衡还能那样轻而易举的获胜吗? 此时此刻。 众人就像是被捞出井底的“井底之蛙”,真正见识到这世间真正的模样。 周黎安侧目瞥了一眼众人,冷冷一笑。 雪女得见主人的神情,也是发出轻叹:“主人,我知您不是鄙夷,而是失望!” “他们都过于自大,因而迷失在骄傲当中!” “雪女如今才明白,您带他们前来的真正意图!” 周黎安又看向雪女,那冷笑变作欣慰:“神国之中,唯你能与吾的意志共鸣!小花、牛屎算半个!” “主人可要向他们降下责罚?如当初小花、牛屎、卫国三人一样!” 周黎安摇头:“不必了,此行是为让他们生出新的思考,不再做那井底之蛙!” “吾是要让他们知晓,神国正崛起……但无敌之路,还极为漫长!” “井底之蛙,井底……”雪女呢喃一阵,才明白这话的含义。 因均衡没有水井,很难瞬间生出既视感。 “是啊,均衡不能做那井底之蛙!越是见得世间的真相,各国强盛,越是要走在人前,超越一切!” 雪女感叹时。 周黎安已向那骑士靠近。 那骑士见得天空异象竟朝他而来,吓得策马扬鞭,在城中飞驰。 也正因此,令跳鱼等人看得更为真切。 “这骑士的骑术不比均衡铁骑差!” “你们快看,那边还有数十骑……” 骑兵汇合,又给跳鱼等人的精神带来重压。 他们向着宫城方向跑去。 周黎安便没再跟随,而是继续周游城中各处,令跳鱼等人见得更多的真相。 与此同时。 雪女也站了起来,因众人表现令吾主失望而震怒,训斥道:“周若男,你还在等什么?” 周若男吓了一跳,却见巫已大步走来。 她虽慌乱,但还是猛地反应过来:“吾主在上,巫,请您恕罪!” 周若男从被囊中取出“光影圣器”,迅速开机。 而雪女并未回到驾驶位。 却是按下舱门的开关。 随着警报声大作,机舱两侧的伸缩推拉门,全都被打开。 这架h225本是石油平台定制的工程机。 需要运送物资、装载机械设备。 因此,舱门也被改装成“扩张式”,方便装入大型物件,而不被舱门尺寸限制。 这个规格与军用版相同,只不过军用版是用这个开阔空间安装重型机枪射位的。 当舱门开启,狂风瞬间卷入机舱内,拍打着众人的面颊,也让他们陡然清醒许多。 雪女大声喊道:“认真的给吾看,每一个人,每一处建筑,都需记在脑中!” “若待吾与吾主提问时,你等答不上来,即便吾主不降责罚,我也要狠狠责难你等!” 这话一出。 所有人神色惊惧。 小花、牛屎、周卫国三人的监禁之罚,举国皆知。 三人为何被判处罪罚? 不就是追随吾主远行,而见阿兹特克人的昌盛,生出畏惧? 一念至此,他们迅速调整情绪,忍受着狂风席卷,与对高空的恐惧,抓紧扶手,就在两侧舱门下望城中的一切。 小花完成开机,干脆趴在了地上。 一双唇瓣紧紧抿着,仿佛暗暗使劲,才能控制掌机的双手不至于过于抖动,开始将所见一切拍摄下来。 跳鱼等人的惊呼不再发出,只在各自心中喧哗—— 他们见到了铁器。 虽不如吾主赐予的那样光亮,却绝对是铁器。 那战马清脆的踏蹄声更不会错,是安装了马蹄铁的。 均衡已有炼造钢铁的能力,但马蹄铁的使用,还是靠吾主造物赐福。 因他们如今的钢铁造物,磨损率太高。 而眼下,这旧土的人族,不得吾主赐福,却已掌握了造物马蹄铁与铁骑的能力!! 那么不妨再作联想…… 若吾主并未降临,这旧陆铁骑登陆后,他们的结局会如何凄惨? 大概就如现在的城邦联盟一样,视马匹为猛兽,唯有举着木弓、石斧作战,却被轻易碾压。 当然。 跳鱼他们不可能知道,人员、马匹、物资运输,以及殖民地的建成需要上百年的时间发展。 他们乘坐圣器,几个小时跨越大洋,而那旧土之人想要抵达均衡,却要耗费无数钱财,以及承担生命危险。 后世凡出名的探险家都是功成名就的,才有人为他们写小作文,名流千古。 而不成功的,可不会有人记录他们的探索经历,只葬身大海,变作鱼食。 城中的骚乱还在持续。 大地上人们的呼唤隐隐传入机舱。 待绕完全城,周黎安来到那城中的王宫所在。 方才集结的铁骑,都已驻扎宫廷内外。 却无人敢于张弓或投掷标枪。 宫廷园林的广场。 一群衣装华贵的王族也都出现,跪伏在地上—— “安拉,安拉……” “我们是你虔诚的仆人,是追随者!” 周黎安并不能听到那下方的呼喊,直升机的噪声太大。 而事实上,他也没有降临的打算。 马里帝国将灭,桑海崛起。 周黎安如今没有余力,改变非洲大陆的历史轨迹,能作的只是轻微的扇动蝴蝶翅膀。 开启通话器。 神祇的声音便扩散在宫城之内—— “吾,不是你们所谓的安拉!” “吾为世上唯一的真神,均衡之主!” “愚昧的世人啊。” “你等已犯下了无知的罪,未来将有厄难降临在你等子孙的身上……” “然,吾愿赐下仁慈的注视,予以你等警示——” “若见那海上巨舟的驶来,须警惕与防备。” “那肤色苍白的恶人,将带来血腥的屠杀,奴役贩卖你们的子民!” “阻绝他们登岸之路,是你等唯一自救的办法。” “或忏悔你等无知的罪,虔诚的呼唤吾、信仰吾,吾会冥冥之中予以你等光明的指引!” “你等须铭记我的名——” “均衡!!” “更须铭记我的意志——” “均衡,存乎于万物之间!” 一番话语落下。 周黎安起身,随手造物几十个“吾主真身神像”,从几十米高空坠下。 又开启录制重复,连播三遍;也不等他们是否记下,便掉头返回城中…… 神祇之音,自天而降,不断在城中轮播。 一直到半个小时后。 均衡圣器升空,带轰鸣之声隐没在远方云端。 …… 离去路上。 舱门关闭。 跳鱼等人都呆坐在舱室内,一言不发。 雪女也不理会他们,而是询问吾主:“主人,您为何不降临呢?” 周黎安道:“凡犯下罪的,都需寻那救赎之路,经磨砺与考验……” “面对灾厄,便为他们的考验!” “若有一日他们呼唤我的名,投来信仰之心,吾自然会有感应。” 雪女听后,微微颔首,表示了然。 而周黎安相信,此次神降预言,必会对西非地区带来极大变数。 他们一路从海岸线来到尼亚尼。 多次显露痕迹。 无论是dash8的低空巡航俯瞰,还是h225在城中长达近一个小时的显现。 都将颠覆他们的信仰与认知。 安拉? 安拉真的显现过吗? 若没有;当均衡显现时,“世上唯一真神”的缀名,就毋庸置疑! 且要知道,三十年后,葡萄牙人就将在“比绍港”建立奴隶贸易中心。 在此过程中,当然是“买卖自由”。 欧洲商品流入后来的桑海帝国,而桑海帝国对于底层子民变作商品,也没什么抵触情绪。 阶级森严,底层贫民又算得了什么呢? 可当预言成真。 远方巨舟到来时,他们肯定会生出抵触,将白人视为灾厄。 这警示来自天空之上,无论那神祇是不是安拉,他们都必须选择信服。 如此所造成的蝴蝶效应,就不可想象了。 奴隶贸易是殖民初期的重要敛财手段,一旦吃不到油水,支持远航事业的金主都要考虑是否继续砸钱。 再有西非的顽强抵抗,仅凭现有的远航技术想要运兵作战,几无可能。 就算他们有枪炮,也敌不过海量的桑海人。 至于瘟疫…… 呵呵呵。 世代生活在灾病之巢的西非人,还怕你欧洲的病菌不成? 古埃及时期,非洲就有天花存在。 我们才是瘟疫的老祖宗! 这也是为什么,欧洲后来的殖民地主要在东、西沿岸与南非。 太深入了玩不转,有多少死多少,代价成本太高。 只要掌握几处矿源,提供物资支撑,何必跑去非洲受罪? 非洲的作用,也只是提款取现罢了。 (本章完) 【262】孰强孰弱 离开马里帝国首都“尼亚尼”时,已要临近黄昏。 这一天的时间基本都花在路上。 而尼亚尼神降的过程,实则都不足一个小时;却反而是对众人冲击最大,刺激最深的“旅游项目”。 众人追随吾主“巡视旧土”,心中或多或少带着对旧土无知之民的高傲蔑视。 可直至“尼亚尼”神降后,他们才知晓自己错得多离谱、多可笑。 出行几日间的兴奋欢愉,一扫而空。 机舱内变得冷清。 周黎安与雪女对此视若无睹,一主一仆的意志相同,要给他们一个反思的时间。 不做那井底之蛙。 h225飞向南方,在午饭时的降落点落地。 一行人下来后。 周黎安就造物燃油,先命众人给h225补充完燃料,才重新收回系统空间。 许是饥饿感袭来,让他们从沉默氛围中出离。 跳鱼道:“吾主,我等可前去狩猎,解决今晚伙食。” 周黎安挥手又造物桌椅、食材,“巡视旧土,就不用你们费时费力去狩猎了。” “此外。”周黎安看向周望山,“你给他们讲讲‘旧土’卫生安全条例。” 美洲土著在非洲狩猎,那叫玩命。 最致命的不是野物,而是丛林的毒蛇与蚊虫。 同样,野物是否含带病菌也很难说。 旧土人已经有了身体抗性。 如许多黑人就完全免疫“黄热病”;这是数千年以来促成的群体免疫。 跳鱼等人落地非洲,就像是一块白布,便是扫过一阵风,灰尘都会让这块百步沾染上难以洗清的污秽。 周望山已得吾主教诲,便给众人开始传授—— 无外乎几条。 在活水处取水,煮开10分钟后饮用。 避免狩猎野物,或被昆虫叮咬; 若有伤口及时进行消毒医治。 白天时间都会用以赶路,但等周黎安晚上走后,谁知道他们会不会就近遛弯,所以还是提前警告为妙。 而食材问题,当然全由周黎安赐福。 待得周望山讲解完毕。 周黎安又一挥手,造物出一桌针剂、药瓶。 众人见得造物,惊奇不已。 只因在30摄氏度高温环境下,药瓶还隐隐冒着一股寒气。 而那药瓶又透亮澄澈,仿佛是以世间最名贵的宝石打造而成。 “一人两针肌注,口服药三粒。” “此为医学法则造物的预防药物,旧土疫病复杂,若无预防,会令邪毒入侵,轻则神智昏迷,重则湮灭于世。” 众人听后惊呼,“吾主,那旧土之人难道就不怕邪毒入侵吗?” “如同湖鱼无法在大海中生存,因那海水咸涩,环境截然不同。” “对你等而言,你等就如湖鱼,而这旧土大地便为大海。” “反之也一样,海鱼若到湖泊中,也将湮灭。” “但人与游鱼自然不同,若体质强健者,也可在疫病中幸存。” “可大多数人是经受不住这邪毒的入侵。” “吾曾预言,几十年后灾厄降临,真正对你等带来毁灭之灾的,不是旧土之人,而是随他们身上存在的疫病。” 话落,众人都瞠目结舌。 唯有周望山知晓病毒危害,道:“这也是为什么,神国与12号大城,一个建卫生主城,一个建卫生副城。” “来时的路上,我等曾到访那‘新世界之门’;未来,世界航路贯通,旧土、均衡的‘淡水、咸水’交汇,必会对神国子民带来伤害。” “因此,若提前作预防免疫,就可杜绝灾厄的发生。” 用游鱼、江海举例,更方便他们理解。 真要解读人体学与免疫系统的概念,三天三夜也说不清。 而大道至简。 以浅显的举例,又呈现出可怕的后果,他们自然会谨记在心。 听得卫生主城建造的意义,他们才对吾主的安排后知后觉,无不发出赞颂。 罢了。 周黎安不敢再耽搁。 灭活疫苗都是低温储存,以保证其灭活病毒的稳定性。 周望山带三名弟子,已有过注射经验,不论肌注还是静脉输液,都在他修习医学法则问诊时少量开展。 他让众人依次来到面前,便开始疫苗注射。 两针疫苗分别是“流脑”与“黄热病”。 口服药物则为“霍乱”。 本应还有一个“天花”是一大杀手,但此行目的本就是获取天花病菌,接种牛痘的。 简而言之,众人中若是有人感染天花,反而是一桩好事。 十几人依次接种完毕,对于扎针这种新奇体验都显得热切不已。 周若愚打完后大咧咧叫嚷:“吾主,这样我就不会被亵渎入侵了吗?” “基本上不会,但也有体质特殊者例外!” “当然,你已得吾赐福‘长生’,就算遭邪魔入侵,吾也能令你复苏。” 这话一出。 所有人侧目,皆是艳羡不已。 复苏啊!! 复苏之后,便为“未亡人”!! 又轮到周若男注射,手臂刺痛位让她疼出了眼泪,却抿着嘴不发声。 雪女上前轻轻搂着她:“没事,一会儿就不痛了。” “巫,您不打吗?” 雪女摇头笑道:“主人早已为我注射过多次。” 周若男又问:“巫,是吾主亲自为你注射吗?吾主注射时,您疼吗?” 雪女道:“开始疼,后来就不疼了……” 嗯??? 周黎安猛地一愣,眼神顿时变得古怪,望向雪女…… 可雪女却一脸单纯。 也对。 她哪里会开车啊! 反而是自己思想邪恶了。 疫苗注射后,众人就地扎营,生火造饭。 神国制度已趋于完全,所有人各司其职,分工明确,还主动分配“值日表”,轮换负责伙食。 待四名火药研究小组成员烤肉时,夜色已经降临。 众人围坐在篝火旁,接着火光取出纸笔,开始将这一路见闻记录。 周黎安瞥了几眼,有人以文字书写,又有船舶研究小组的几人开始作画。 当初,周卫国以“艺术法则”额外分晋升“二品大圆满”,轰动圣殿山与各城均衡学院。 修习画作的人越来越多。 船舶研究小组以“周鱼绳”为组长,他法则境界不高,但他的几个组员,却都是实打实的圣殿山修士。 且对工匠事宜精通,画图本就是那首本领。 周黎安与雪女不做打扰。 他造物出一瓶红酒与杯具,雪女就主动伺候起来,笑眯眯道:“……%¥……” 周黎安摇头回道:“%¥%#……” 篝火旁众人不敢抬头,实则一个个用眼角余光偷瞄。 又有周若男与周若愚对视一眼,两小只嘀咕:“吾主与巫说得什么?” “我不知,但肯定不是神语。”周若男皱眉凝思片刻,又道:“我依稀记得有一次听巫对首席说过,要挑选几人,修习旧土之语,恐怕这就是了!” “为何要修习旧土的语言?” 周若男撇嘴道:“若语言不通,如何传授均衡的教义?” “如同你,你会城邦联盟的语言吗?” 周若愚道:“我当然会了,我三姐的母语就与阿兹特克语相同,我二母从小就教过我!” 折叠椅上。 一主一仆倒不是刻意进行加密沟通,无非是雪女在练习英语罢了。 她道:“主人与帕特丽夏都喜欢喝这红色美酒,雪女却只觉得它酸涩。” 周黎安道:“适宜饮用,可增添情调。” 雪女脸红:“主人,你上次就把酒倒在我的身上饮用,感觉可奇怪了,帕特丽夏还敢与主人争抢,您也不管管她,越来越不知敬畏您……” 不久后。 烤肉的香味传来。 周黎安又挥手造物出香料:“依次撒上去,最后放盐。” 香料无非孜然、辣椒面。 当火焰将香料味激发,众人又是惊叹不已。 周黎安道:“开餐前,你等将今日见闻感受一一道出……” “跳鱼,你先来。” 所有人神情顿时紧绷,那奇异味的烤肉仿佛都不香了。 跳鱼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所记录的,才组织措辞道:“吾主在上,旧土的文明进程,远超我等想象!” “我此前过于自大,本以为是均衡铁骑与世无敌,如今才知错得离谱!” “但若旧土人敢于登陆均衡,我相信均衡审判之军,也绝不会示弱,将带给他们惨痛打击。” “此次归返神国,我便要通报军事学院,令审判之军竭力作训,以应对未来的大战!” “没了?”周黎安问。 跳鱼支支吾吾,总想再说些什么显得比较圆满,可半天也没想到可补充的话语。 周黎安摆手:“下一个,谁来?” 有人见吾主没有责罚,便自告奋勇。 所说的与跳鱼差异不大,但又总结了他在高空所见城中一些细节,如建筑物的质地,多为石质,也有掺杂土石的。 让他想到神国11号大城,如今正在研究造物的混凝土。 周黎安道:“泥土混合结构,实则均衡各部一些建筑工匠也有钻研,但远不能达到‘水泥’的坚固特性,因此需要你等以法则奥义研究造物。” “至未来,我期望你等可建造出数百米高的登天楼宇,在楼上便可见得层层云海。” 所有人都因此而迷离陶醉。 “吾主,真能修建出那样高的大楼吗?” “若你等不懈怠修行,那一天会很快到来!” 再有后面众人,所说都大差不差,只是所见细节方向不同。 又到周若愚,他见没什么可说的,反而变作发问:“吾主,马里帝国与大明帝国相比,孰强孰弱呢?” “我见马里帝国与我均衡、城邦联盟都差不多!” “我三姐常将大明帝国的历史法则挂在嘴边,称赞其文明的悠久昌盛。” “而此行我等的目的,也是为见那大明船队吧?” 然而,周黎安却没有给出答复,笑而不语。 雪女看周若愚答非所问,又是生气:“吾主要你作答,你却提起疑问来了?你今日就没有什么所见所得吗?” 周若愚缩着脖子道:“大姐……巫,我要说的,都被他们说光了,我就算再复述一遍,也没什么意义嘛。” “不如作个比较,我听神国哪些叔叔伯伯说过,吾主曾在9号大城降下训词,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我这也是为神国未来考虑。” “你还敢顶嘴?”雪女‘嗖’一下站了起来。 却又被周黎安拉住,他望向最后一人:“若男,你可有什么所得?” 周若男此前一直作沉思状。 因此周黎安才将她留在最后。 周若男猛地回过神,恍惚的目光逐渐聚焦神采,却又变得颤抖…… 她迟迟不发声,也吸引了众人目光。 跳鱼以为她是惧怕,宽慰道:“若男啊,你不要怕,想到什么说什么便是,你年纪还小,法则境界不高,吾主与巫不会怪责。” 然而,就在这时。 周若男一句话令场间气愤陡然凝固—— “吾主在上。” “若男也斗胆一问……” “几十年后,将要带来灾厄的邪祟,并非我等今日所见到的这些人,对吗?” “因今日吾主曾为我等解读那‘马里帝国’的历史渊源,以及19年后的毁灭预言。” “包括此后建立的桑海帝国,也将被灾厄所湮灭。” “那是不是可以认定,将要向我等与桑海帝国带来毁灭灾厄的,是同一批人!” “而这些邪祟,远比现在的马里帝国更为强大!同时,也就比我均衡更强大!!” 轰—— 在场所有人脑海中炸开一片空白。 跳鱼刚刚才以马里帝国与均衡作完对比,提出战力五五开的看法。 可结果呢? 他们将要面对的并非是如马里帝国这样实力的人,而是能将马里帝国的毁灭者都给毁灭的可怕存在! 那么…… 均衡是否能够抵抗这样的进攻冲击? 此时此刻。 他们终于明白了周若男眼神的颤动是为何意,而当他们看向吾主与巫时,已在他们神情中看到了默认的含义。 周黎安并没有再卖关子,露出笑容,揉了揉周若男的脑袋:“你总能想到旁人所不能发现的盲点……” “吾要向你赐下恩典,你可记下,若今后有什么祈求期盼,吾会满足你!” 然后,他才转望众人:“对,均衡所面临的威胁,并非你们今日所见的马里帝国……” “吾已洞彻那时间长河中的未来……” “就在1年后,那真正的邪祟,将跨越海峡,第一次伸出邪恶的触手,攻打非洲旧土极北的贸易港口大城‘休达’。” “战事仅仅持续了一天时间,号称北非最坚固堡垒之城,就被彻底攻占陷落,沦为邪祟的殖民之地。” “若愚方才问我,大明与马里孰强孰弱!” “那么吾又要你等提出思考……” “吾带你等跨越大洋至旧陆,飞跃万余公里;可若凭你等,又或是马里帝国,可能造巨舟达成如此壮举?” 说到这里,周黎安微微一顿,“而那大明,已走在世界诸国之前……” “此次大洋之行,已是他们的第四次远航!” (本章完) 【263】雪女之泊 话到此处。 答桉已呼之欲出。 马里帝国与均衡可以作比较,但想要跟大明比,还远远够不上边。 当然,这只是现有实际国力对比,不考虑均衡的隐藏成长属性—— 真神降临! 同时也延伸出另一个思考。 大明帝国与预言中的邪祟,孰强孰弱? 到后世,这也是历史爱好者「键论」的热点;但要明白一点…… 这种比较是以大明与整个欧洲作对比,而并非单一的一个欧陆国家。 而要谈及远洋作战。 郑和船队在途径南洋时,已经交出一份满分答卷。 南洋诸国动乱,郑和船队一路平推,甚至能主张左右这些小国的国本之位。 可惜的是,大明从未有过殖民思路。 王炸开局在郑和海图俱毁后,化为终焉。 明后期「尼古拉斯.芝龙」扛起航海业大旗,但有碍于朝廷已到分崩离析的边缘。 固守可以,开拓无法。 更何况眼界受限,不似欧洲已完善殖民思路,办起了东印度公司。 篝火前。 所有人静默无声。 邪祟一日破城,且吾主已有言明,那「休达」是北非最坚固的堡垒。 那么再看均衡呢? 审判之军出征已有半年,至今未有佳音传来;若要与邪祟碰上,怎还有活路可言? 一旁的火堆上,肉香隐隐传出焦湖的气息。 周黎安开口惊醒了众人:「好了,吃饭吧!」 负责造饭的四名法则修士连忙行动,取出匕首,切割肉食分配。 或许是还处于震惊慌乱当中,先为吾主与巫送来的牛肉,都是焦黑。 又因环境昏暗,雪女吃了一口,顿时吐在了一旁,连忙道:「肉已经苦湖,主人,您不要吃!」 法则修士大惊,连忙跪伏,就要祈求宽恕。 然而,众人却见吾主大口撕咬、咀嚼,道:「尝得苦涩,才会想要改变,去奋进!」 「就因那邪祟与大明帝国的强大,你们便怕了吗?」 「你等须知……」 「既神国子民呼唤均衡的名,吾就必将向你们指明前进之路!」 「吾望吾之子民,时刻有长远的抱负,有无敌的气势,见阻难的高山愿征服,见深渊谷地而跨越!」 「待你等回过头再去看……」 「厄难、疾苦都已被远远抛在了身后!」 「而此时,此刻——」 「吾愿与你等一同,吃这苦湖的肉!」 「只因,你等走向了均衡,那均衡……就将与你同在!」 以邪祟、大明为打击,是让他们认清自己的弱小,从而生出危机意识。 但只有危机意识还不够。 还需要培养自信! 二者结合,才有无尽的动力向前。 阻难、灾厄又如何? 均衡与我同在! 不过这并不代表,天塌了就有了吾主顶着,周黎安从始至终,都给他们灌输自食其力的拼搏精神。 想要克服艰难,唯有靠他们自己。 而吾主均衡,只是为他们指明方向,转眼不看虚假! 火光摇曳在众人脸上。 一双双眼睛,都已热泪盈眶。 跳鱼勐地跪拜:「赞美吾主,赞美均衡!跳鱼愿在今日立下誓言……」 「绝不再令吾主尝这苦湖,均衡的子民定要将世上一切甘甜、 洁净的食物,奉……奉,奉献于您! 」 「呜,哇——」 他话到末尾,已是再难控制情绪。 二十岁的青年,像个孩子嚎啕大哭。 众人的心绪也被他感染,一同跪拜赞颂! 真神什么不可得? 偏偏要与他们一同吃苦…… 如此恩典,怎是他们这些凡人可以承受的? 而现在想来,曾经愚昧之时,他们不惜以活人祭祀伪神,换来的只为虚无。 可吾主均衡呢? 他仁慈、公正,从未索取,只有康慨赐予。 世人若不敬她,虔诚的信仰她,为她的仆人,又能去向何处呢? 一旁。 雪女也跪拜而下,相比起众人的大哭,她的目光只闪烁着明亮,是崇拜与敬爱。 一直到众人情绪稳定。 她才降下训词:「你等须铭记这一夜!记得你等曾让吾主陪你等吃下这苦湖的肉,吾主的恩典,你等要千倍万倍的回报!」 「你等还要铭记——」 「均衡,存乎于万物之间!」 「均衡与你同在!」 众人正色,再一次叩首: 「赞美吾主,赞美均衡!」 「均衡存乎于万物之间,与我同在! 」 随即。 晚餐才正是开始,所有人依旧是沉默的进食,但那氛围已与之前截然不同。 像是一个个冰冷的石头,实则其中却隐藏着太阳的内核,不断酝酿、积蓄着火热。 而这火热,便为均衡之火! 周黎安一口肉,一口酒,其实吃的津津有味;牛肉是取自现世的牛排,脂肪丰厚。 如今烤的苦湖,反而让腻口感不在,外焦里嫩。 他那一番话当然有表演的成分。 立人设嘛。 百亿身家的老板,要和员工一齐蹲路边吃盒饭,这一幕搁谁看了不迷湖? 无形中的情感建立,可远要比单纯画饼更能令人死心塌地。 除此之外,也有真情流露的一部分。 神国根基在于子民。 令神国强大,本就是完成周黎安自己的远大抱负。 均衡与万民,应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 与此同时。 马里帝国的王都。 尼亚尼。 城中各处静默,子民闭户不出,不见往日繁荣。 而那宫城之内,王公贵族皆然聚集,往日的暗流汹涌不在。 在他们面前,正摆放着「吾主真身神像」。 「世上的真神降临……」 「我们祖祖辈辈所信仰的,难道都是虚假?」 「是,都是虚假!若不是虚假,强盛的马里帝国又怎会衰落至今,甚至被那桑海人骑在头上?」 「厄难的预言已经降临,如今不再是王权斗争之时了!」 「我的弟兄们,让我们团结起来吧!传均衡的圣名与意志,昭告帝国全境!」 「废除国教信仰,我们要作那世上唯一真神的子民……」 「你等可还记得她的意志?」 有人便道:「均衡,存乎于万物之间!」 …… 翌日。 6月22号。 dash8重新启航。 周黎安也想过,要不要探索开放非洲地图,以此监控欧洲殖民者的推进进度。 不过转念一 想。 dash8远航能力已经有了,随时都可以完成探索。 就算一年后的1415年,葡萄牙人掀起休达之战,但真正等他们到达几内亚,还需三十年的光景。 殖民初期开荒,艰难程度超乎想象。 这也是周黎安不打算在非洲开分公司的原因。 坐享其成,岂不是美哉? 再者。 抵达东非后,郑和船队具体何时到来,还是未知数。 到时若有时间,也可趁着功夫开放系统地图。 在非洲的第二落点,被定在「中非高地」,里程3600多公里。 早晨7点出发,恰好至下午2点抵达降落。 中非腹地也有原始国家建立。 但远不如受阿拉伯文化影响的西非。 如今还是部落王国,不见城邦城池,以部族村落形势存在。 本就无意搞开发,神降过程都免了。 不过。 午饭过后,周黎安没有继续启程。 从中非到马林迪,还有2500公里的距离,抵达后入夜,难以找寻合适的降落点。 且去往「马林迪王国」,是要真正降临的。 均衡在非洲的初次降临,当然要作好充足的准备,到时还是要换乘h225。 「今日暂歇一天,明日启程。」 经过昨夜事宜,众人的情绪重新高涨起来,眉宇间既有远忧,但人人都有饱满的自信。 而队伍中又有周若男、周若愚两小只存在,很能活跃气氛。 「吾主,那今日我等是否可探索旧陆?」 「大地法则上有言,非洲有许多均衡没有的动物……」 「有比马还要大数倍的大象。」 「有高达8米的鹿!」 「就算最强健的马鹿,也不可能长大到8米啊。」 「吾主,你说那8米鹿和大象肉好不好吃?能不能用来涮火锅?」 周若愚是爱上火锅了,说着说着还抹了一把口水。 周若男拍了他一下:「什么8米鹿,那叫长颈鹿!杀一头那么大的鹿,我们十几人都吃不完,就太浪费了!」 「浪费什么,咱们腌制带回神国,给我大母、二母,三姐和叔叔伯伯们,再给你爷爷品尝。」 「等我父与二哥凯旋,也能给他们品尝。」 一说到爷爷,周若男也大眼睛忽闪忽闪,望向吾主。 雪女正要训斥。 周黎安道:「现在正好是6月!行,明日带你等见识一番这世间自然的神奇造物!」 「至于象肉、长颈鹿肉……」 「待抵达马林迪王国,会有机会品尝。」 别说当下了。 就算现世,非洲的象肉也很常见。 好不好吃之说,因人而异,吃个新鲜或许觉得不错,长期为食的话,大型动物皮糙肉厚,没几个好吃的。 如野牛就不怎么可口。 而现世的肉牛,那都是经过科学繁殖培育的,主要为提高肉质口感。 雪女一叹,「主人,您总是溺爱他们!」 周若愚嘿嘿笑着。 周若男则低头红着脸。 周黎安又揉了揉周若男的脑袋:「昨夜唯若男看破真相,吾又为何能不溺爱她呢?」 接着又对这小姑娘道:「若男,你若想好想要什么恩典,可随时道来!」 周若男含蓄点头。 到此时,周若愚都不敢乱插嘴,只等吾主与巫走远后,才滴 咕道:「你傻啊,直接说你要「长生」啊!不然到时候我还活着,你死了,我该多无聊啊?」 「你才死了呢!我这么小,要什么长生啊?」 「那你要什么?」 「你少管!」 众人停歇一天,也不无聊。 旧土的一草一木都能为他们带来极大热情。 周黎安又在稍晚时,为他们解惑答疑,传授法则奥义。 抵达非洲的第三日。 天光将亮。 dash8划破长空。 周黎安并没有正东飞行,而是稍微转向东南。 只不过上午10点。 众人就在坦桑尼亚中部平原降落,稍作休整后,再一次换乘h225。 而这一次启程,则向北而去。 行驶约一个小时,飞跃200公里。 飞机高度下降。 雪女第一个见得大地上的异状,「牛群,数之不尽的野牛群!」 她的呼唤声,令众人惊起,连忙趴在舷窗下望。 与其说是牛群,不如说是牛群之海。 蔓延无边无际。 正是一天最热的时候,一条长河内,牛群几乎填满了河中纳凉。 而当「均衡圣器」的响动扩散大地。 那歇息的牛群顿时躁动了起来,一个族群一个族群开始起步奔跑,向着北方奔袭。 巨大的烟尘在大地弥漫。 这一幕远要比审判之军出征之时,更让人感到震撼。 「若男!」 周黎安呼唤,「取光影圣器,拍摄下来吧!」 六月,正是坦桑尼亚至肯尼亚境内的动物大迁徙。 随着吾主吩咐。 周若男才从震惊中转醒,连忙操作机器开拍。 高度再降,雪女也去大开了机舱门。 那动物奔腾所扬起的尘土,就在他们脚下,扑面而来的热浪也裹着草原泥土的气息。 「鹿,那是巨鹿!」 「快看啊,你们快看!」 眼尖的周若愚总算发现了他期盼的动物,整个迁徙过程,由动物组成的临时王国,仿佛形成了一种独属于他们的秩序。 野牛、斑马、长颈鹿、羚羊这些食草动物的出现,也就吸引了狮群的踪迹显现。 最后,他们如愿以偿见到了象群。 自然的神奇造物,为众人带来灵魂的洗礼,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飘荡在所有人心间。 周黎安并未继续惊扰这些动物,拔高后开始远离。 而再继续向北的一路上,数之不尽的迁徙队伍呈现在大地脉络上。 又在一个多小时后。 一汪大湖出现,即便在高空中,也一眼玩不到边。 众人都迷失了方向—— 「吾主,这是抵达海岸了吗?」 周黎安道:「这是湖泊,非洲旧土最大的内陆湖泊!」 「名为……」 「主人,名为什么?」 周黎安顿了顿,没再发声,而是选择在岸边降落。 这大湖后世名为「维多利亚湖」。 由英国探险家到访后,以英女王的名字定立,这也造就了一个非洲湖泊,却以维多利亚命名的极度违和感。 十几人落地后,又跑进湖中清洗一番。 周黎安与雪女并肩,指向远方的雪山:「你不是问我,这湖泊叫什么名字吗?」 「我愿称它为「雪女之泊」,那乞力马扎罗雪山,与你的名暗 暗相合,那这湖泊,就以你的名来定立吧!」 至于什么维多利亚湖? 吃特么的狗屎去吧! 而雪女直接呆凝了,她虽与主人有男女之实,却从不知晓什么男女情愫。 以自己的名,命名一汪大湖? 一种莫名情愫在她心中波动,让她脸上升腾滚烫的红晕,心间更是如同有一汪热泉涌流…… 「主人……」她低声呢喃。 周黎安看向她,却见她四周张望跳鱼等人没有望来,就忽然贴近了脑袋,用嘴巴在周黎安的脸庞啄了一下—— 「我喜欢这个名字!」 「雪女之泊!」 说罢。 她慌忙背身逃离。 这一刻,威严的巫不再,只是变作她本身的模样,一个含包初放的氤氲少女。 【264】甘霖洗礼 几人畅快在湖边戏水,既清洁了自身,又解暑纳凉。 就是雪女最后都加入进去,与周若男挽起裤腿,在潮汐湖浪中踩水嬉戏。 周黎安造物遮阳伞和躺椅,又用冰桶冰镇酒水小酌,“偷得浮生半日闲呐。” 待他们玩得累了,已是要到下午三点。 现在启程至马林迪王国所在也来得及,他们如今在“雪女之泊”的南岸。 从此地向正东飞行至海岸线,就为马林迪王国的所在,全程800公里。 但面临的问题是,刚抵达后又要入夜。 周黎安便作决定,于湖岸再休整一夜,恰好令跳鱼等人整理仪容。 神祇待侍者仆从降临,穿着打扮上要做些修饰。 傍晚,造物食物,由跳鱼等人造饭。 周黎安则带雪女返回现世。 “这些衣服让他们换上,还有你的……” 他取出二十几套衣物,早在决定东非之行时,周黎安就让芭芭拉做了准备。 早前在华雷斯收购的制衣厂,始终保持生产线运行状态。 每年“复苏日新年”都会有衣装赐福,而如今吾主造物的服装,也被投放“均衡供销社”作兑换。 当然,服装样式只有两款,冬装、夏装。 冬装是耐磨面料的棉衣,适用性好,保暖效果更不用提,因此极受到子民追捧。 夏装则上市不久,也未作赐福,只在供销社兑换。 大多数子民是不舍得兑换的,夏季工作多是赤膊上身,但有小部分“高薪”的法则修士,出于好奇进行兑换后,便一发不可收拾。 因为面料采用“高弹速干”的聚酯纤维制成,遇水速干,清洗后一夜就能完成晾晒,穿上后非常清爽,面料也不易损坏。 雪女扫过十几套衣物后,注意力很快放在了最后一套上…… 雪白的束身长裙,样式明明很简约,却又莫名让人觉得……华丽。 “主人,我现在就换给您看?” 周黎安微笑颔首,坐于床边,欣赏美轮美奂的一幕。 至于他自己的衣着倒是没做多余点缀,一样的速干紧身衣,外搭一套半长款风衣。 在现世就是普通装扮,可在均衡时空,这几套穿着就显现特异性。 不一定要多华丽,神格光环加持,足够让人不明觉厉。 更衣后,一主一仆又一次降临。 “这些衣装为吾主赐福,一人两套更换;” “喏,若愚、若男,这是你们的。” 孩童款是特质的,均衡供销社都没有上市。 众人喜悦围聚,先是跪拜赞颂,才纷纷开始取走自己的衣物。 黑红配色,胸前都有一个均衡标识。 速干紧身衣上,则套着短袖、短裤,显得极为运动。 “我见供销总社的夏装兑换值是30点一套,一直没舍得换呢。” “但兑换过的人都说好,有猎队的弟兄穿这衣物跳入湖中捕鱼作业,上岸一个小时,全身上下就能变得干爽,极为神奇。” 而人群中,只有一人并不显得热切。 反而在换衣后,“噔噔噔”凑到雪女身旁,“巫,您的衣真美!” 队伍中唯二的女孩子,就只有雪女与周若男。 旁人都没发现巫的衣装作了更替,唯独周若男能觉察“变美”这一点。 雪女听得赞美,有些飘飘然,又见得周若男艳羡目光,便明白她的盼望:“神国中,还有我幼时吾主赐下的衣裙,若此行完满而归,我便为奖励赐给你,可好?” “真得吗?巫!” “赞美吾主,亦赞美您。” 如此,便是皆大欢喜。 一切准备就绪,就待明日降临。 …… 翌日。 6月24号。 h225登临天空的领域,飞掠湖上; 周若男执掌“光影圣器”航拍大湖,镜头又一转,则是周若愚大咧咧的讲解—— “我等追随吾主巡视旧土大地,在东非之地,得见动物的大迁徙……” “又发现一如海阔的大湖。” “吾主在湖岸有感于湖水洁净清澈,便以巫的名定立此湖泊——” “雪女之泊!” 镜头再转,到了远方乞力马扎罗雪山上,此山是以当地土语音译,倒是没让西方人抢占了命名权。 这幅画面带回均衡,神国子民一见就知其意。 巫的名是雪山上诞生的女儿。 而今载入《均衡圣典》,则加以神话色彩,变为“雪山上诞生的圣女”。 因此,才为世间第一位得见吾主降临的人族。 极热之地的雪山下,又有壮阔大湖呈现,不叫“雪女之泊”还能叫什么呢? 叫英女王湖? 西方殖民世界各地,残暴殖民史却变作后世人文历史精粹的一部分。 便如“美国建立血泪史”,向往自由的早期美国人多么多么不容易…… 外部有旧陆英法的压迫。 内部还有不开化的野蛮人冲击城镇,毁坏文明秩序。 50至80年代。 美国西部片无一不宣扬这种在艰难中开荒,苦中作乐的“浪漫英雄主义”精神。 大体就是男女主开荒西部,却“无缘无故”遭遇印第安人的残忍抢掠,最终与一群牛仔守护土地,组建美满家庭的故事。 只字不提,这土地原本的归属。 反而通过影视文化输出,从而令无数人向往他们的“西部情怀”。 数百年前是物理入侵。 数百年后还继续文化洗脑。 如此也就能理解,为什么棒子那么喜欢争夺“非遗”了。 真相归属是对是错,并不重要。 谎言一遍一遍的说,假的也会被人当成真的。 再有几十年、几百年的历史传承,谁还记得那个真正的真相? 不过,到了现在。 周黎安不可能给他们伪造、修改历史的机会; 历史将全部由均衡谱写,并称为人族发展脉络的唯一道路。 现在这份录像,就为史实。 如今有雪女之泊,未来就会有“牛屎半岛”“怀恩森林”“均衡火山”。 飞机上。 迎着东方第一抹朝阳洒在“雪女之泊”上,大湖游览告一段落。 舱门关闭,跳鱼等人又整理被狂风吹乱的发辫,只等今日真正的降临,展现真神侍者应有的风采。 雪女回到副驾驶座,戴上耳机道:“主人,下次我们还能来这里吗?雪女喜欢这里!” 少女氤氲情愫的凝塑之地,意义特殊,难以忘怀。 周黎安笑道:“你若想来,此行还有很多时间,吾可带你到来!” “赞美吾主。” h225向正东飞去。 上午9点许。 蓝白色的海天一线,呈现在远方,又引来大家的惊叹—— “于天空的领域,便可见得这大地轮廓的真相。” “大地为球体!因此为星球之名!” “可以想象,若有一朝一日我等登临那宇宙深空,再回望便能真正见得大地的形状。” 一群法则修士感慨不已。 周黎安则心中嘀咕…… 特么的,别有人祈求,期望自己带他去宇宙瞧一瞧啊! 在现世再有钱,也搞不到宇宙飞船啊。 就算是马斯克的太空探索技术公司,也是多仰仗nasa与国会支撑。 私企踏足航空领域,听个笑话就行,无非是收割全世界韭菜,以此作美国深空发展的资金获取。 所幸众人心还没那么野,话题一闪即逝。 在一条濒临入海口的江河之畔。 一座大城的轮廓,从内而外延伸至海岸港口。 其建筑规模远不如众人所见的马里帝国王都尼亚尼,但其繁荣程度,却比前者有过之而无不及。 “主人,我们到了吗?” 周黎安盘算了一下,该时期东非沿岸的重要港口大城,只有三处…… 索马里的摩加迪沙。 肯尼亚的马林迪。 坦桑尼亚的基尔瓦。 三地的地理位置鲜明,很好做区分,所以九成不会出错。 “对,我们到了!” 听得答案,雪女便转望众人:“准备降落!此为我等第一次随吾主降临旧土城邦,你等须知,不可因你等言行举止,玷污吾主均衡之荣耀!” 他们也知,自己代表着均衡的精神面貌。 今日凌晨,他们还就地搭建帐篷,营造一处“汗房”作了彻底的清洁。 如今更是换上清一色的“均衡夏季制服”。 与此同时。 飞机高度开始降低。 也因这轰鸣声,引起大地上人们的震动。 与在尼亚尼一样。 周黎安故技重施,在城市中低空飞行,震慑子民。 又很快来到这海港大城中,建设最为华贵的宫廷,于园林中准备降落。 东非沿岸,为斯瓦希里文化区。 而斯瓦希里人多为黑白混血人种,又有印巴、印尼、阿拉伯、波斯人的不断迁徙融入,最终变作如今的样子。 他们所信奉的信仰,无外乎是来自阿拉伯文化区的安拉。 均衡圣器所展现的天空异象令城中大乱,而来到宫廷内,宫廷各处的人也开始通报聚集。 由王族带领,朝圣跪拜。 这种“神威碾压”是相对物理的。 因从古至今,天空都是人类不得踏足的领域,而当天空中产生异象时,就与神祇相连。 当初,周黎安若如此降临特帕尼克斯国,也能轻易收归信仰。 但还是那句话,阶级制度转变不易。 均衡要得是黎民百姓,而不是那些王权贵族,不经历一次审判洗礼,只会让均衡民间出现强硬的制度对立。 或许他们不敢悖逆真神,但想要真正心悦诚服,还需要一两代人的教育培养。 可问题是…… 周黎安没时间培养塑造新氛围,那么只有让子民心甘情愿向均衡走来,是为最快捷的通路。 然后第一时间开动均衡的大发展。 现在看,审判之行费时过长,可一旦功成,就能立即完成均衡转化。 至于东非之行,就不用考虑那么多了。 均衡暂时不会涉足非洲,只留下均衡之火,就待时间自然完成发酵。 飞机扫荡飓风,尘土飞扬。 待得螺旋桨渐渐停滞,一切尘埃落定。 机舱门开启。 园林空地另一端,无数人跪伏,瑟瑟发抖;他们或是不敢注视,或是因机舱内的昏暗,而不见其中真相。 又因飞机降落的躁动,让园林中的鸟雀不再。 周遭一切都沉沦在死寂之中。 以至于。 哒,哒。 周黎安落地,踏足在石板上脚步声极为清晰,令那些跪伏的人们,下意识的抬眼仰望…… 却见的,是人的形态。 可他们所信仰的安拉,是没有形态的抽象意识,不似道佛某稣,都具有人形的显像。 因此,在这异象发生时,人们幻想了无数种神祇的模样,却唯独没想过会是人的模样。 人群中隐隐泛起躁动。 而在此时,雪女也带着十几人走下圣器,立于吾主的身后。 清一色的装扮,很有视觉冲击力。 同时,又将周黎安与雪女的高贵衬托。 终于。 人群中有人回过神,发出高呼:“万物仰赖的至尊,安拉真主,我们是你虔诚、卑微的仆人,是追随者……我等乞求您的仁慈,令我等聆听您降世的旨意……” 高呼并未落定。 周黎安已迈开了步伐。 众人正要跟随,却被雪女以眼神制止,立于原地。 那跪伏的人群见得神祇走来,有人惊惧、恐慌,有人又沉陷振奋与狂热。 周黎安来到那为首年长者的面前,伸出手指,指尖指向他的眉心,却不触碰。 却让那人感受到眉心处隐隐有一团火焰在烧灼,令他不适。 周黎安开了口,声音扩散场间:“用你的灵,注视着我……” “告诉我,你所见到的,是你口中的真主安拉吗?” 那年长者浑身颤抖,听那训词而抬眼注视,他已丧失了思考的本能。 又在周黎安再一次的喝声落下:“回答我!” 年长者惊醒:“你是?你,不是……我,我不知,我真的不知!” 场间众人也都慌乱至极,有人甚至因恐惧而就地晕厥。 周黎安并不没有继续营造恐惧,而是道出真知—— “若你所信仰的,是为真实的存在。” “你又如何会不确实你灵魂的皈依之处呢?” “愚昧无知的人们啊!” “以吾赐下的甘霖,洗褪你等眼前蒙上的虚假之障——” “至纯的甘霖,将烧灼、焚灭一切邪恶的虚假,令你等的双眼,得见真实——” “于灵魂深处,铭刻下吾的模样!” “吾,为世上唯一的真神!” “你等须铭记吾的名——” “均衡!!” 哗—— 周黎安手中,隐隐有某样事物一闪而逝,而这收放的速度,不是众人所能看清的。 也在这时,大片水花“凭空而现”。 一瞬间浸染了他们的头发,面颊。 而紧随其后。 所有人都感到面颊的皮肤与眼睑,出现严重的刺痛感,又在很短的时间,转化为持续的烧灼。 “啊——” 有人忍不住的掩面痛呼。 而症状略轻者,则兴奋的呐喊—— “是甘霖,甘霖正净化我等眼前的邪恶污秽!!” 周黎安便看向那人:“你可见得我的模样?告诉我,我是谁?” 那人便呼唤道:“您是均衡,是世上唯一的真神!!” 又随他的呼唤,所有人一边因烧灼而涌流热泪,一边再一次叩首呐喊—— “您是均衡!” “是世上唯一的真神!” 至此。 周黎安转身,在众目睽睽之下,展现神迹。 只一挥手,便令那从天而降的巨大圣物消失不见。 雪女低声询问:“吾主,你赐予他们的是什么?” “辣……那,是洗礼之泉,令他们身上的污秽被净化!” 周黎安险些说漏了嘴。 嗯,辣椒水有轻微的杀菌之效,倒也不算忽悠众人。 周若愚忍不住祈求:“赞美吾主,吾主……我也想得您赐福,受您的洗礼。” 周黎安差点笑场。 所幸被雪女低声喝斥:“忘了吾的训词?在这王国之中,注意你的言行举止!” “这些愚昧之人又听不懂……” 再回身。 那几十人聚集处,已是翘首以盼,要为降世真神奉以信仰与服侍!! (本章完) 【265】三道旨意 片刻间。 这些斯瓦希里人的信仰已被颠覆。 但并非是因他们信仰不坚。 一个很浅显的道理。 王座只有一个…… 先帝已驾崩,臣民不可能对其灵位奏疏章程; 而新皇上位,却是伫立众人眼前,可继续开创伟业。 或许有老臣民因先帝驾崩而心灰意冷,郁郁寡欢,离朝归乡。 《开局北美1400年:正在建国》【265】三道旨意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266】你们是元人? 午后,一场盛宴在宫廷召开。 而真神降临的消息,也开始在城中发酵。 ——均衡,才是世间唯一的真神。 城中子民躁动沸腾,又不明其意。 但对于那从天而降的神迹显现,却深入人心,令子民生出敬畏。 宫廷方面暂时没有作多余解释。 一方面,他们要接待「均衡神使」; 另一方面,否定曾经的信仰,崇立真神,需要一个合适的契机。 而这契机为何,还需乞求吾主均衡的旨意。 乔兰先带众人去往宫廷最好的庭院下榻。 就算语言不通,但各处粉饰金漆,铺设波斯地毯,足以显现马林迪王室对神使的重视。 安顿好住处。 再回返宫廷,宴席已经布置就位。 炙烤金黄的羊羔,传出奇异香料的味道。 当肉食被分割至托盘,就第一个被送到跳鱼等人面前。 几人面面相觑,又同一时间看向周望山—— 「他们的食物我们能吃吗?」 抵达非洲旧土,吾主就让周望山颁布了旧土卫生条例。 避免食用旧土食物。 可当下,吾主与巫离去,只留他们在场,温饱问题总要解决。 周望山犹疑片刻,道:「不是生食,细菌邪毒被高温尽可能的灭除。」 「而吾主赐下医术法则造物的宝药、针剂,可极大避免疫病。」 听他说完,周若愚早就安耐不住了:「那就是可以吃?」 「……少吃!」周望山也只能硬着头皮道。 得了答桉,周若愚抱起羊肉一口啃下,复杂香料的气味令他皱眉,但还能勉强接受。 可等咀嚼一阵后,「卡察、卡察」的牙碜声就隐约响起。 「啊,呸呸呸。」 他勐地大口吐出。 让还未来得及动作的几人大惊。 而席间权贵侍者,也都吓了一跳,有人立即跪伏,七嘴八舌高呼着什么。 「有毒?」周望山紧张不已。 真要吃出问题,他首当其责。 「屁的毒,这苦盐里全是碎渣。」周若愚捏起一颗浑浊的白色片状物,呈现给众人看。 跳鱼接过后就苦笑:「他们应不懂食盐造物,只能与我等从前一样,从盐湖、盐矿搜集天然半成品。」 「或许经过粗浅加工,但不得提纯。」 他起身,来到大殿中央。 吾主赐福造物的食盐,已被他们用陶罐装容,却还立于原地,不敢随意取用。 包括那些黄金也是一样。 所有目光聚焦下,跳鱼从盐罐里抓出一把食盐,然后走到殿外炙烤羔羊处洒下。 又指着他们那大块的苦盐,摆了摆手。 众人因这一系列的情形生出慌张,而不能很好理解其意。 不过有了早前周若男的教化示例,跳鱼有样学样,切割下一块羔羊肉,送到老国主鲁巴恩的面前。 「吃!」 「不吃。」 掺杂苦盐的羊羔与食盐的羊羔放在一起,待他挤眉弄眼一番,老国主总算明白了。 他尝试一口,细细品尝,脸上神采大放—— 「这盐不具苦涩,也没有砂石混入!」 「神赐之盐,是世上最纯洁的事物!」 见他们惊喜的模样。 跳鱼就知他们是懂了。 又抱起一罐盐,放到炙烤处,示意他们用这个烹制食 物。 到此,宴席才算真正开始。 因语言不通,大家只以尬笑暖场,气氛极其古怪。 同时,彼此间也相互低语,说着彼此听不懂的语言。 周若男道:「我们接下来做什么?等待吾主与巫降临?可吾主离去后,往往降临时日不定啊。」 跳鱼道:「吾主曾说,大明船队就在这三个月之内抵达,至少可以确定,三个月内,吾主定会归来。」 「趁此机会,我们可教授那王子语文法则,同时也周游城中,增长见闻。」 「我等为神国极少数得追随吾主的荣耀之人,自然不能放任这种领略旧土见闻的宝贵机会。」 很少说话的周鱼绳道:「我等四人,是否可去海岸边,见识他们的船舶?」 另一位船舶研究小组组员道:「对,今日入城时,我们在天空的领域,见得那海岸线的繁荣。」 跳鱼沉默了半秒,还是点头:「可!」 「虽然我等语言不通,但我们要踏出宫廷,他们应会派人跟随,但每次出宫,我等要约定汇合时间,所有人不得延误!」 「再校对一下时间。」 听得这话。 所有人伸出胳膊,显露机械手表。 昨天傍晚,他们就校对了最新的东非时间,迎合日月涨落。 「。」 「我也一样!」 「每天夜晚不要忘记上发条。」 「好!」 另一边。 鲁巴恩也唤来儿子乔兰,「你派出的人,可有回讯?」 乔兰摇头:「暂无,但城中商贾驿站很近,想必宴席后就有所得。」 「至于那「圆点之灾」的幸存者,还需派人前往远方部族找寻!」 「父亲,我已向各大奴隶商,开出重赏,若能寻得一人,赏赐10金!」 鲁巴恩苦笑:「谁又能想到,原本却是连奴隶都做不到的灾厄之源,如今却能价值10金呢?」 若见体表有圆点的奴役,北边来的商人是看都不会看一眼的,因其代表着厄难。 乔兰听到这话,勐地道:「父亲,不可轻议真神旨意!」 「真神既降下考验,我等就应无条件的遵从!」 「更何况,您也知晓,灾厄之源的幸存者,并非绝对的厄难之人……」 「古时,伟大的尼罗河之主,也曾沾染「圆点之灾」,却于灾厄中幸存,为天选之人!」 「如今,均衡真神降临,却要找寻「圆点之灾」的幸存者,不正与那古时的传说一样?」 鲁巴恩摇头:「你不会想说,我马林迪将出一位堪比古时法老一样的尊贵存在吧?况且,我只是感慨,又怎会真得妄议神旨呢?」 乔兰又道:「就算那人未来真的有所成就,但别忘了,我等为见证真神降临的第一人,只要经历真神考验,真神定会予以恩典。」 「马林迪始终弱与北方的摩加迪沙,早些年又被南方的基尔瓦之主欺压,凭什么他能号称海岸之主?」 「若得真神恩赐,我们便有可能取而代之!」 说到这里,他望向大殿中央那堆积如小山的黄金与盐。 他们如今虽然不敢轻易取用,但这造物神迹,却已显现真神的至高伟力。 就算真神不再赐下恩典。 仅凭这么多黄金,可买下大量战马,培养出数百名骑士,极大提升战斗力。 鲁巴恩露出欣慰的笑容:「乔兰,我的儿子,你从不令我失望!」 乔兰并不傲娇,又道:「另外,父亲…均衡真神要找 曾踏足过东方的商贾旅人,必是因那第三道旨意!」 「倘若那东方大国真能踏过重洋驶来,若不通秦的语言怎么能行?」 「我们完成考验,既赢得真神喜悦,说不定也可促成与秦的商贸往来……」 「那东方的瓷器与丝绸,都无比珍贵啊。」 父子二人畅谈,似已见得马林迪未来的昌盛之景。 然而。 还不等宴席结束。 殿外就有人踏入传信。 同时引起了跳鱼等人的关注。 不多时,一个5、60岁的干瘦男人被领了进来,跪伏在殿内。 乔兰道:「你就是沙加?曾去过那遥远的秦?」 名为加沙的男子道:「不,我不曾去过秦,秦早已覆灭,而「元的铁骑」征伐四方大地!」 「当那无敌的铁骑,踏足我的故乡,我父便成为一位将军的仆人,后来因替将军行商贸之路,迁徙至此,却不得归去的路。」 「元?什么元!」乔兰拗口的念叨,「既然你不曾去过秦,那你为何被领入宫廷之中?」 加沙道:「我会秦的语言,因那元人也会说秦的语言!他们对秦的文化有很高的评价。」 宴席间顿作躁动。 引得跳鱼等人好奇无比,却无法沟通问询。 乔兰沉吟,不敢轻作论断,却听鲁巴恩忽然道:「你可知,今日真神降临之事?」 「我知!」 鲁巴恩再道:「那你就要明白,要找通会秦语言的,不是我等,而是至高无上的真神!」 「你可知欺骗真神的代价?」 那干瘦老者吓得颤抖起来,但声音却是坚定的:「我绝不敢欺骗真神,欺骗马林迪之主!」 听到这话。 父子俩相视一眼,心有安定。 可他们无法与神使解释此间情形,只能对那加沙道:「好,那你就先拜见真神的使者、仆从!」 「待得真神再一次降临,你便得觐见真神的荣耀!」 加沙狂喜,热泪盈眶。 正如他所说,他本不是马林迪人,少年时随父亲走商路而来,却在行至中途,遭遇盗匪。 所谓不知归路,实则是他父亲不敢归去。 那元人的凶残令人惧怕,损失了大量财货,又怎能归返呢? 最终才漂泊至此。 至今,他父亲早已离世。 他却凭借少年时的见闻与各地语言,为远方到来的商团、船队作通事之谊。 若得觐见真神的荣耀,他很可能咸鱼翻身,成为一方贵族。 此时。 加沙才敢抬头,他先得见得宫廷权贵,又一眼认出马林迪之主鲁巴恩与王子乔兰。 可却发现,两位王国之主,却坐于次席。 真正的主位,另有他人。 他思维活跃,第一时间就想到,那主位的人,便是真神的使者、仆从。 加沙趴伏向前,才作正式的跪姿叩首:「敬拜伟大真神的使者,加沙愿向真神奉献一切。」 此情此景。 宫殿内众人都对这加沙高看一眼。 真神降临之事,虽已传遍城中,但对「均衡」之名,在子民心中还不确实,不知其意。 可这加沙呢? 见得神使,却只言真神,而不提「安拉」,可谓是滴水不漏了。 跳鱼等人当然听不懂他的话语。 不过,这跪拜之礼显而易见是为敬拜真神…… 周若男稚嫩的声音,又装作威严: 「起来吧!」 加沙听后,狂喜之意更浓,伫立而起。 可就在他刚刚站定…… 他勐地愣住了。 「起……来……吧! 」 「????」 他因那话语而下意识的起身,而到了两秒后,才勐地觉察问题所在。 对方说得不是斯瓦希里人的语言,也不是阿拉伯语与任何非洲的闪族语系。 唰。 加沙骤然抬头,在他面前的席间,十几个少年、青年的模样,呈现眼前。 「啊——」 加沙惊呼,身躯更是不稳,脚步趔趄向后倒去,最终摔在了地上。 即便倒在地上,他还恐惧的蹬腿,不断后退,下意识的抬手,指着众人—— 「元! 」 「你们,你们是元人! 」 加沙笃定的呼喊,因他不可能认错。 少年时,他随父亲服侍元主,而元人军帐之中,也偶有真正的秦人存在。 秦人与元主的模样是不同的。 秦人的面容棱角更平滑,而元人却有三分贴近西方的长相,又有三分不同于秦人的粗犷,而后才与秦人近似,有别与西方。 与此同时。 跳鱼等人也勐地起立。 因他们听懂了这干瘦老头的呼喊—— 「元人?我们是元人……」 「等会儿!」 「他竟然会语文法则?」 「我没听错?」 几人正要求证。 那加沙又变作晦涩难懂的土着语:「不不不,这不可能!」 「我曾听远方到来的商贾说,元已覆灭!」 「元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遥远之地! 」 加沙似作疯魔,一个人自说自话。 而殿内,已是在此躁动。 乔兰几乎一步跳出,拔出他才得恩赐的神兵匕首,大声呵斥—— 「你这低贱的奴隶!」 「竟敢冒犯神使?」 「给我去死!」 乔兰将要将匕首刺下。 加沙这才回过神来,可那匕首已到眼前,恐惧令他闭住了双眼。 却听一声如救世主的呼唤响起—— 「住手!」 跳鱼呼喝,竟也一步跨了出来。 正因这呼喊声,令乔兰的动作滞缓了一秒; 曾随军远征的跳鱼,可不是庸手,他只一击砸腕,就打掉了乔兰手中的匕首。 又是以铁骑军中,吾主曾言传下的战技,施展一记背摔。 砰! 乔兰的身体勐地被掀翻,砸在了地上。 突兀的情形,让所有人始料未及。 有宫廷侍卫已下意识的拔出刀刃。 可就在这时。 周鱼绳等人也都动了。 纷纷起身,放声呵斥—— 「你等是要与均衡为敌?!」 「悖逆均衡者,必遭神罚的湮灭……令你王国化作飞灰! 」 殿内众人不通语文法则,但能见得诸位神使的震怒。 被摔在地上的乔兰即便疼痛难忍,无法发声,也神情焦急的连忙摆手。 到此,老国主鲁巴恩终于回过神来,怒喝道:「把你的长刀丢在地上!」 「犯禁神使威严者,吾要他全家断绝,以血肉之身在烈日下行暴晒之罚,直至 化作人干,被那海鸟秃鹫啄食而亡!」 哐啷哐啷。 一地兵器落地,侍卫俱皆跪伏。 而那乔兰也终于缓过一口气,转身也作跪拜,不断祈求饶恕。 但此时,跳鱼等人来不及理会他。 却是将加沙围聚。 跳鱼凝视着他道:「你听得懂我们的话?你也会说均衡神语?」 加沙也被方才一幕震慑,神魂不在。 「回答我!你是否听得懂我们的话语?」 加沙这才勐地惊醒,连连点头—— 「我,我听得懂!我听得懂!」 「你为什么听得懂?」 「我为什……我,我父曾是「大元国」将军的奴仆;我等奉元人为主!」 「大元国?」众人愕然相视。 除周若愚、周若男与周鱼绳外,其余的皆为圣殿山修士。 既要突破法则大圆满的桎梏,除五大法则外,历史法则自然也须通达—— 跳鱼旋即倒抽一口凉气,望向众人道:「大明之前……是为大元!」 「为北方游牧氏族的大统一,所建立的王朝!」 【267】说得通了! “大元……” “大明……” 周若愚呆愣道:“他曾为元人的仆从,难道踏过了时间长河,长生至今?” 众人本是震惊状,却因他这番话哭笑不得…… 周若男白了周若愚一眼,“你的愚蠢又占据了高峰!” “什么踏过了时间长河?” “大明灭元也就这几十年的时间,只能说他是见证了历史朝代的更迭!” 周若愚嘟囔:“我又不知这些,就你聪明……” 加沙静静听着。 什么“时间长河”“长生”让他大脑一片紊乱。 又因几人的围聚,目光灼灼,像是要将他剥皮扒开来看,令他恐惧不已,身躯止不住的颤抖。 “你叫什么?” “我,我叫加沙!” 加沙的语文法则并不纯澈,带着奇怪的口音。 但这点口音对他们而言,并不影响听力,也不阻碍沟通。 要知道。 神国初立,各部臣服均衡,皆来自天南地北,语言并不统一。 即便开始修习语文法则,子民原有语言的发音方式,也很难作改变。 如周鱼绳,他曾被人嘲笑,连均衡神语都说不利索。 也正因此。 加沙的语音带着古怪的音调,十几人还是都能清晰理解他话语要表达的意思。 “加沙?”跳鱼默念几遍,便起手指向已经从地上爬起来的乔兰,道:“加沙,你对他们说,今后你将为我们的翻译……” “而现在,我们须找一僻静处,我等有话要问你。” 加沙看向乔兰,眼中流露惧怕。 方才若非面前的“元主”及时出手,他如今已变作王子的刀下亡魂了。 周望山知他恐慌,便亲自出手将他拉起来,以示众人对他的重视,又道:“按我们说的做,没人会伤害你!” “待得吾主降临,你还将有得见真神的荣耀!” 加沙感受到善意,总算镇定下来。 心中也来不及去想,为什么“元主”成了神使,便开始翻译—— “伟大的马林迪之主与王子殿下……” “元,神使说,今后由我作为翻译,可为你们促成沟通。” “神使说,现在须寻一僻静处,神使要,要问我一些事情。” 殿内,又一次哗然。 “他会神使的语言?”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先不管那么多,但我等岂不是可聆听神使的旨意了?” 乔兰激动走来,吓得加沙又猛地后退一步。 他抬起双手作安抚状,“加沙,你既得神使青睐,以后就为我王宫的顾问主事。” “我可赐你庭院宅邸、奴仆与土地,今后可随意出入宫廷。” 加沙惶恐至极,“王子殿下,我不敢受此恩典啊……” 乔兰摆手:“好好服侍神使,这就是你应得的。” “我早前已为神使们安排了住所,既然神使有话要问你,便去那庭院吧,我来带路!” 乔兰作请的手势,便在前带路。 众人回返住所。 一路上,加沙都处于呆滞彷徨中。 他这短短一天,数次遭遇大起大落…… 先是被宫廷侍卫寻到,去往宫廷行通事之宜,本以为能得几分赏赐,改善家中生活。 却又在殿内得真神降临消息的确实,之后或有拜见真神的荣耀。 可还未等他生出喜悦,就见“元主”显现。 再到险些被王子刺死。 所幸又被“元主”所救。 到眼下。 他莫名其妙就成了“宫廷顾问主事”,王子要赐他宅邸、奴仆与土地,一步踏入贵族行列。 待得来到庭院前。 加沙才终于转醒,因那神使让他向王子关切:“神使问殿下,方才……您的身体没事吧?” 乔兰一副谄媚的模样:“神使勇武之力惊人,也多亏您手下留情。” 跳鱼颔首后,道:“吾主真神降临之期,飘忽不定!” “不过我等已有打算,明日……你可跟随若男修习语文法则,也就是吾主赐下的神语。” “此外,我等其他人将入你马林迪城中,见见你这城中风土人情。” 有了翻译,双方沟通总算促成,皆是福至心灵的喜悦。 乔兰立即道:“我立即安排下去,明日会让侍卫追随神使……” “另外,我也须禀报神使,吾主降下三道旨意,如今只剩下两道,我已派出人手,通知城中与周遭的大奴隶主,搜寻‘圆顶之灾’的幸存者。” “又命人时刻注意外海的动向,若得见那‘秦’的船队到来,便第一时间前来禀报。” 三道旨意? 几人又对视一眼。 周若愚张口就要发问,却被周若男狠狠踩了一脚…… “你踩我干嘛?” “闭上你的嘴!忘了巫对你的嘱咐?注意你的言行举止!” “你……” “好了,我们进去吧!”吾主、巫都不在,跳鱼自然成为众人中的领队。 他在神国是印刷与工具造物研究小组的组长,更负责《均衡新闻报》刊发工作,地位崇高,因此令人信服。 跳鱼又拍了拍乔兰的肩膀,道:“加沙,待夜晚,请王子将晚饭送来就是,不必在铺张宴席!” “至于那吾主赐予的黄金、食盐,既然是真神所赐,你等就应感恩受用。” “另外,学会这句赞美之词,可显现你对均衡的信仰崇拜——” “赞美吾主,赞美均衡!” “均衡存乎于……” 跳鱼教了乔兰几遍,又由加沙解释了含义,便让他如获至宝,大为受用。 乔兰离去。 庭院里还有诸位侍女,将为众人服侍。 他们不通语文法则,也就没有驱赶的必要。 周若愚好奇打量:“这些女人不穿靴鞋,脚踩在地上就不疼吗?” 跳鱼摇头:“各地部族风俗不同罢了,这赤道附近终年炎热,不似神国到秋冬季,还需以鞋袜保暖。” 说着,跳鱼在屋中将鞋子也脱掉了。 他们还穿着吾主赐福的帆布鞋,类似老式军布鞋,结实耐用。 鞋子脱掉,顿觉舒爽。 众人一见也有样学样。 待得大家学方才宴席间的马林迪人,在地毯上席地而坐,周若愚才问:“为什么你们不让我问那三道旨意?” 周望山解释道:“吾主所降旨意是给他们的,与我等无关!” “第二,那王子已言明三道旨意为何,又何须发问呢?” 见周若愚还是懵懂。 他干脆解释道:“第一则旨意,显然就是找寻‘加沙’这样通会语文法则的人……” “我说的对吗?” 加沙连连颔首,显得卑微:“回禀神使,宫廷侍卫来寻我,是要找会‘秦人’语言的通事,而并非神使所言的什么……法则……” 众人并没有作法则奥义的解释。 因他们还怀揣大量的疑惑。 “所以,以此判断,大明的语言,与我均衡神语一致!!” “正因加沙在元人时代,学会了秦人的语言,才得以与我们沟通。” “可我不明白,为何秦人会得均衡的语文法则!” 周若愚:“你们等会儿,不是在说大明的语言吗?怎么又出来一个秦人?” 跳鱼都忍不住了,呵斥道:“不懂就安静的听,不可再喧哗吵闹!” 周若愚倒也不恼,双腿一伸,只作摆烂的模样。 众人沉思。 周若男又道:“此外,还有一个关键问题……” 她看向干瘦的老头,“你为何说我们是元人?” 加沙道:“神使,难道你们不是吗?” 周若男摇头:“我等追随吾主自‘神启之地’而来,那是不曾与旧土世界发生过接触的净土!” “你可以理解,那是一个‘新的世界’。” “而在几十年后,旧土之人的远洋船队,才可找到均衡神国的所在……” “又或者说,你等旧土之人,将抵达一个新世界!而这新世界,就是均衡。” “因此,我们并非是元人!但我们知晓,那东方大地,元人曾大兴,甚至统治了你所说的‘秦人’,将近百年的历史。” “而今,我等也知,大元覆灭,大明兴起,这也是我等追随吾主此次前来之意,就是为与那被吾主真神注视选召的人见面。” 新世界的概念因加勒比海的‘新世界之门’,被跳鱼等人铭记,并展望一个煌煌大势的未来。 当周若男一番话落下。 加沙也蒙了。 未曾被发现的全新世界? 他们知晓元人、秦人,所以很肯定自己并非是元人。 “可……”加沙犹疑。 跳鱼道:“你大可畅所欲言,我等不会觉得冒犯,此次找你问话,就是为求得真知。” 加沙才道:“可神使们与元人长得几乎一模一样!” “我虽已有几十年未见过元人,但我不会忘记他们的模样。” 见他笃定。 众人眉头紧锁更深。 而就算他们绞尽脑汁,搜寻所学的法则密卷,也不得正答。 只因…… 均衡降临美洲,正创造一段新历史。 “印第安人”的定名,为原本历史轨迹中,殖民者的定义。 在均衡时空,新世界与旧土尚未接触,均衡神国也还没入世,历史就为空白。 此外,“均衡法则圣殿”还是【初级学术中心】,关于古人类迁徙的更多法则奥义尚未呈现,也就让他们不得其解。 沉默许久。 跳鱼拍了拍手,唤醒大家:“这个问题略过吧!待得吾主与巫降临,我等可祈求真知。” “至于语文法则的问题……” “我在想,会不会是吾主均衡曾降临在那东方古国!” “!!!”众人精神大震。 周望山道:“极有可能……” “因为你等想,旧土世界广阔,为何吾主特意为‘大明’而降临?” “如今,我等知晓,大明的语言就是均衡语文法则,那么一切就说得通了!” “那东方古国,很可能在极遥远的曾经,得见吾主真神!” 久久未发声的周若愚道:“那为什么,吾主没有赐福他们呢?” 又一个问题迎来。 但答案却已在众人心中呼之欲出,又终于回荡场间—— “神弃!!” “他们或曾悖逆吾主,而遭遇神的放逐与遗弃!” “而当如今,神国崛起……” “或是因吾主的仁慈与怜悯,才愿予以那曾经的追随者,一个最后的救赎机会!” 说到这里。 所有人面色恍然。 说得通了,一切都说得通了! 同使用一种语言的两个国度,皆为均衡的子民,只是一个在前,一个在后。 “正因此,那东方古国才能不断以强盛姿态震世!” “曾有秦汉的辉煌,唐宋的璀璨……” “即便曾遭‘元’的镇压,可就连那元人,都在修习‘均衡语文法则’!因他们得见语文法则的深邃奥秘!” “到现在,大明崛起,已是这旧土中最鼎盛的存在!” 众人言谈中,情绪逐渐热烈。 因吾主的灾厄预言,他们对旧土怀揣一种微妙的心理,不能说抵触,但绝对谈不上喜欢。 可当得知,旧土中还有均衡的遗泽,对那大明的好奇愈发浓烈。 全程。 加沙只作了几次回答,而后便从跳鱼等人的谈论中,一点点汲取着有效信息。 真神为均衡,降临新世界后,创立神国。 而以几位神使判断…… 那遥远的“秦”,也极有可能得均衡真神的恩典,才得以世代传承不衰。 因此,加沙也在心中生出期待…… 与其在这马林迪为宫廷的顾问主事,为什么不追随真神、神使而去呢? 待得众人话音落下。 加沙抓住空档道:“神使,我有三个儿子,在他们幼时,我就教授他们“神语”,期望他们能有一天,踏足远方,有所成就。” “但我无能,不能为他们提供行商的本钱!” “可如今,我的三个儿子,却能为神使们作通事……若神使不嫌弃他们所学粗浅,只会简单的用语,我可将他们叫来!” 众人一听这意外之喜,都是兴奋。 于旧土却能听得“均衡神语”,绝对是一种令人欣慰的事情。 更何况,若只有加沙一人,也照应不了他们十几人。 现在多出三人,就可按计划分成几组,明日入城巡游各处。 当黄昏临近。 鲁巴恩与乔兰前来拜见,还令侍者送来饭食。 有了加沙作翻译,彼此间总算能畅谈起来…… 跳鱼便取出携带的《均衡圣典》,为他们讲起均衡神迹与神国定立的一桩桩故事。 他们这才得知,那服侍真神身旁的女子,地位竟如此崇高。 更经历了死而复生,被赐下永恒的生命。 有了这番对比,鲁巴恩父子眼前发亮,一股狂热的信仰正疯狂聚集…… 安拉? 安拉能赐予他们什么? 可均衡却真实存在于他们的眼前,更能赐予祂信徒永生的恩典。 晚饭后,安排好明日的事宜,鲁巴恩父子不敢多余惊扰。 而加沙离去时,请求父子二人:“伟大的马林迪之主与王子殿下,因我的三个儿子也会粗浅的‘均衡神语’,神使命我召唤他们前来服侍。” 对此请求,鲁巴恩父子大喜过望。 “好!我这就派人去传唤他们!” “另外,加沙,今夜开始,你就教授我‘均衡’的语言,唯有能通神语,才能亲近真神,与祂的意志共鸣。” 加沙道:“教授王子是我分内之事……不过传唤我的儿子,还请让我亲自去吧,我家境贫寒,令他们从小混迹市井,难免不懂规矩!” “我需先让他们知晓礼节,才不会冒犯神使。” 听到这话,他们也没拒绝,便安排侍卫,立即送加沙出城。 当夜晚降临时。 加沙被一群宫廷侍卫簇拥,才踏出王宫。 远望城中一切,他的心境早已不同。 他以今日所学的赞颂之词,由衷的感叹—— “赞美吾主,赞美均衡!” “加沙愿为吾主最坚定、虔诚的侍者,踏入均衡的道,入吾主喜乐的神国……” (本章完) 【268】改变命运 夜晚的马林迪,渐渐归入寂静。 不过,在靠近海岸船港码头的城区一角,夜晚的魅力才真正拉开帷幕。 信奉安拉的子民,多是恪守教条的。 但在如今的东非海岸,因海港贸易而兴起的大城,融入多种文化精神,变得尤为开放。 这里有远方的旅人、商贾; 有歇业的,或正在寻觅“新生意”的盗匪; 甚至有从北方触犯律法,躲避灾祸的逃难者。 无论他们中的哪一类人,在对生活的定义中都有共同的属性—— 漂泊。 行商周游各国,长途跋涉,并不是为发家致富,而是他们找不到安身立命的事业,只能作此行当。 从一地收货,贩卖至另一地。 承担旅途上损耗与被劫掠的高风险,实则大头利润都被两地的“大地主”赚走。 行商只能拿一个苦力钱,而又因居无定所,他们的日常开销是巨大的。 没有积攒积蓄的习惯,因为就算积攒下一大笔钱,也有可能被盗匪盯上,在某次劫掠中一贫如洗。 那倒不如胡吃海塞,享受人生。 盗匪就不提了,他们本就是有一天过一天,在刀尖舔血。 最后一种逃难者。 其实就如“加沙”的父亲; 曾为元主的仆役,本为走通商路,却丢失了一切货物财帛,只能选择在马林迪苟且偷生。 因为回去只有死路一条。 而又因为不是本地人,他们多遭受欺压。 这几类人的聚集,令马林迪有了“特种行业”的繁荣。 夜晚是最好的庇护色。 魑魅魍魉就在夜色下翩翩起舞。 街巷深处的酒馆,半地下的女人屋,甚至有发布雇佣任务的中介所。 加沙的家就在这片混乱的区域。 但他早已融入本地人的生活,禁绝沾染这些不洁、使人堕落的习惯。 因此,在混乱中守序的人,日子往往过得不是那么如意。 可今日。 他的人生已经发生了改变。 两队宫廷侍卫气势逼人,簇拥他来到这“不夜的街区”。 周遭的酒鬼、盗匪与揽客的女人都纷纷躲避。 又有作小生意的街坊邻里看到为首的“加沙”发出惊呼—— “加沙,你犯了什么事?” “可怜的男人,命运对你是那么的不公。” 加沙没有回应,默默前行。 他与这些人已经不属于一个世界了。 可却又好事者冲上来,“加沙,不管你犯下什么事情,但在你被处刑前,你必须将你欠我的钱归还。” 来人凶神恶煞,丝毫不畏惧那侍卫队。 在他身后,还带着这一群跟班,本就是这街区的一霸。 加沙陡然一愣,觉得在这群宫廷侍卫面前丢了颜面;而他欠账是事实,一时间让他手足无措。 可就在这时,两队侍卫都拔出了短刀,为首的队长呵斥:“滚开,你们这些肮脏的蠕虫!” 那人一惊,俨然觉察到情况不对,又堆积作笑脸:“大人,这加沙还欠我的钱,理应归还才对!” 侍卫队长哈哈大笑,一把短刀陡然架在了对方脖子上:“欠钱?加沙大人怎么会欠你的钱?” “今日真神降临,加沙大人已是真神使者的侍者,被马林迪之主赐予宫廷顾问主事的职责。” 话到此处。 他神色一凛,冷冷道:“杀了他们!” 一群侍卫蜂拥而上,眼看就要挥下屠刀。 可就在这时,加沙制止:“住手!” 侍卫队长疑惑回头。 加沙叹道:“他的确曾借我钱财应急,他帮了我,我应该感恩!” “你们是否能借我1金归还,待得我有钱财后,再还给你们。” 侍卫中有人笑道:“这种人的钱何必还呢?他们手中的皆为不义之财!” 可加沙还是坚持,更搬出了真神之名:“真神已降临世间,我等理应以洁净的身躯崇拜、服侍祂!” “各位大人,还请不要再今夜因我背负血债。” 众人神色一正。 真神有什么意志降临,他们不知,唯有加沙知晓。 听得这番话,他们不敢再妄动了。 侍卫队长深吸一口气,放下刀刃,对手抹除一袋钱币,砸在了那人身上:“我想,你也不可能借出1金这么多,多余的都是利息。” “这些钱币足够偿还债务了吧?” 那人慌忙点头,也不敢打开检查,就被侍卫队长扫到一旁:“不要挡路!” “谁再招惹是非,阻加沙大人的道路,杀无赦!” 话落。 人群纷纷避让,目送这队人深入巷道。 一直到那身影远离,才顿时掀起一片哗然—— “加沙成了贵族?” “是真神使者的侍者?” “更为宫廷顾问……” “真主啊,加沙到底走了什么运啊。” 回返家中,一破旧的沙土小楼,小楼共有五户人,一家仅有一间房屋。 当加沙归来,小楼里的邻居都在门口张望。 又有七八名男女涌出—— “父亲!” “爷爷!” 加沙抱起最先冲来的一个小女孩,亲昵亲吻她的额头。 目光又扫过几个儿子、儿媳与孙子。 不待他们询问,就点名道:“诺诺、阿齐滋、卡塔德,你们跟我进来,我有重要的事情吩咐你们!” “其余的人都等在外面。” 加沙虽没有给家人优渥的生活,但却有一家之主的威严。 一人养育三个儿子,还让他们娶妻,这已是不俗的恩养功绩。 几个儿媳、孙子都不敢多说。 只有大儿子“诺诺”道:“父亲,外面的大人们……” 加沙道:“他们是送我回来的宫廷侍卫,负责保护我们,你们不用担心。” 保护? 这个字眼一出,一家人都是震撼。 午后父亲被人叫走,他们还有忧虑,为那宫廷做事,一旦出了纰漏,非但无恩赏,还要大祸临头。 可谁知,情形却远超他们想象。 加沙抱着小孙女先走入家中…… 逼仄的小房子内,充斥着汗臭、脚臭的味道,与今天他所在的宫廷园林,是天与地的差别。 往日他早就不觉得什么。 偏是如今,有了盼望,他心中暗道,一定要给家人最好的生活。 三个儿子进屋。 加沙让他们关了门。 屋中没有光源,只凭夜空那明月的余光洒入。 “父亲,你要谈事,怎么还抱着阿迪娜?” 阿迪娜的父亲是加沙的小儿子卡塔德,他作势要将女儿抱走:“阿迪娜,去,去外面找妈妈。” 阿迪娜有些委屈的努嘴,就要去父亲身上。 谁知加沙拍掉了卡塔德的手:“阿迪娜也要听我的训话。” 三个儿子一愣,不明所以然。 却见父亲低头对阿迪娜道:“阿迪娜啊,还记得爷爷叫你东方的话语吗?” 阿迪娜点头,轻轻出声:“嗯呐。” 加沙变作“均衡神语”,指着那窗户道:“这叫什么?” 阿迪娜只想了半秒,道:“窗。” “那天上的呢?”加沙又指着夜空。 “月,还有星!” “白天呢!” “白天……是日!” 一问一答间,加沙笑容愈浓。 三个儿子则频频相视,也听出这是那晦涩的东方语言。 他们在幼时都学过一段时间,只是后来发现,这语言根本无用,也就渐渐放下了。 待得他们的几个孩子出生。 加沙也继续教导,但他们都不感兴趣。 唯独阿迪娜,最喜欢听爷爷讲他过去的故事,虽为仆人之子,却居住在堂皇的大屋,夜晚有灯油照亮,可吃马林迪从未有过的蔬果、美食。 一阵问答,加沙又亲吻小孙女,然后对她正色道:“阿迪娜,记住爷爷的话,待明日你见到那尊贵的人,一定要像敬爱我一样,敬爱他们!” 阿迪娜有些茫然,却乖巧的点头。 至此,加沙才看向三个儿子,无奈叹了口气:“我为你等争取到了为人上人的机会,能不能抓住,就看你们自己的命运了!” “这是我为父亲,所能做到的极致。” 加沙将今日所发生的事情,一一道出。 等他说到要让三个儿子去服侍神使,为通事翻译时,三个儿子又惊又喜。 喜的是,这样咸鱼翻身的机会,实在难得。 若做得好了,一定会改变他们的命运。 可问题是…… “父亲!我,我等早已将那东方的话语遗忘,怎敢去服侍神使?” “对啊,父亲,我们不行!” “与其让我等触怒神使,不如以父亲之能,更能讨得神使欢心。” 加沙大怒,气得颤抖:“我为何就生下你等几个不成器的?” “当年我要你们学那东方的话语,你等为何半途而废?” 三人欲言又止。 想说学来无用…… 可到如今,这番话却说不出口了。 一个天大的机遇摆在眼前,却因当年懈怠而把握不住。 而事实上。 加沙早已预料到这一点。 自己的儿子是什么样的,他心知肚明。 正因此,加沙将希望寄托在小孙女阿迪娜的身上…… 阿迪娜有聪慧之资,还脾性乖巧文弱。 一些简单用语都能说得八九不离十。 更主要的是—— 那均衡神国伟大的复苏者,万民之上,至高的巫。 加沙虽还未见过那巫的模样。 却从今天神使所讲《均衡圣典》的故事中,有所了然。 巫是仁爱、慈祥的,曾赐福教化神国无数孩童。 而诸位神使中,就有几位得巫的恩典。 且神使之中还有一双男女稚童,比阿迪娜也大不了几岁。 若能成神使玩伴,还须操心阿迪娜的未来吗? 最后,待真神与巫的降临。 阿迪娜为女孩,更能亲近真神与巫啊。 因此,对三个儿子,加沙并没有抱太大希望,一家的未来都寄托在阿迪娜身上。 毕竟他已年迈,还能活得几年,皆为未知。 阿迪娜若有成就,自能照顾他的父亲、叔伯与几个兄长。 小屋中。 气氛凝固。 加沙的哀怨,最终化作一声叹息:“无论如何,你等也能记起一些,总比马林迪的其他人强!” “我现在带你等回忆,不求你等能对答,但至少须听懂神使的命令!” 三人还是有底子的。 只是多年不说,发音之法僵硬。 且又有加沙时常在家中回忆过往,总能耳濡目染。 祖孙三代在房中停留了大半夜。 屋外的人都已焦急。 那侍卫倒是耐心,加沙一步登天,国主与王子要与神使沟通,都需仰仗他,因此必须恭敬。 若能得加沙几分调教,学会神语,他们的命运也将会不同。 到后半夜时。 房门总算开启。 阿迪娜早就经不住困倦,在爷爷身上昏睡。 加沙道:“我给你们片刻,去与妻子、孩子说明!然后立即入宫。” 他说的是均衡神语。 三个儿子愣了一下,大概明悟,便立即去与家人解释。 侍卫们也都迎来:“加沙大人,可以出发了吗?” 加沙抱歉道:“给他们些时间,不久!辛苦诸位大人了。” “加沙大人可不敢称我等为大人,您如今为宫廷顾问主事,地位远在我等之上……” 一阵寒暄,三个儿子总算来了。 又有一妇女走来,摸了摸熟睡中女儿的脸颊,祈求道:“父亲,请您照顾好阿迪娜,她是我的珍珠。” 加沙颔首,又作几句安慰,并告诉他们,过不了几天,一家就将搬入大宅享福。 在路上,卡塔德接过女儿,免得父亲劳累。 一路穿过大城,众人回到宫殿。 王子乔兰本要学习神语,却迟迟等不到加沙归返,便去休息了。 不过他吩咐了侍者,安顿加沙等人在宫廷内的小院暂住。 但来到小院,加沙也没让几个儿子歇息,先开始洗漱、更衣。 又继续教导他们神语。 不知不觉,天色大亮。 在地毯上熟睡的女孩醒来,在宫廷侍女的摆弄下,穿上了漂亮的衣袍。 再等片刻,乔兰就匆匆到来:“加沙,快,随我去请神使吃饭……” 他又看向三个青年,“这就是你的儿子?怎么还有一女童?” 加沙解释道:“我的儿子对神语都已生疏,可阿迪娜从小就听我讲起远方的故事,比她父亲更为熟练。” “且,那位神使应有专人服侍。” 乔兰一听,就知加沙说的是“周若男”。 再看加沙,他颇为感慨:“你这面面俱到的本事,本不该被埋没……得亏真神赐福,令你的命运总算发出光热。” 二人相视一笑,异口同声:“赞美均衡!” 随后,一行人来到那奢华庭院。 跳鱼等人都已苏醒,习惯性的开始“早读”。 一行人便不敢打扰,在旁静候。 不多时,周若男洗漱出来,见到乔兰就招了招手:“你来,我传你神语。” 加沙连作翻译,乔兰立即前往。 他又推了推阿迪娜,令阿迪娜主动走去。 周若男这才发现这小女孩…… 她肤色并不似马林迪人那么黝黑,介于黑与白之间。 因看加沙就知…… 他本是另一片旧土的人,因逃难迁徙才来到此地。 虽也娶了当地人,但斯瓦希里人也为黑白与阿拉伯人的混血,总有那么几个淡肤色的子嗣出现。 还没等周若男开口。 小小的阿迪娜就奶声奶气道:“姐姐,我叫阿迪娜,爷爷让我服侍照顾您,听您的话!” 这话一出。 周遭都静了一下。 “这小女孩会语文法则?” “哦,他是加沙的孙女!” “哪儿呢,哪儿呢?还有人会说神语?”周若愚从屋中跑出,想来凑热闹。 周若男眼疾手快,一把搂住阿迪娜,对来人呵斥:“周若愚,阿迪娜以后是我的弟子,你不可跟我抢!男女有别,知道吗?” “谁抢啊,我就看一眼……嘿,又是一个小煤球!” “你说话放尊重点,什么叫小煤球?” “他们又不知什么是‘煤’,加沙,我问你,你知道什么是煤球吗?” 场间一团大乱。 最后被跳鱼控场:“若愚,你要再行不羁之事,别怪我到时秉明巫!” 一听‘巫’的字眼,周若愚瞬间萎靡,瞥了阿迪娜几眼,就没兴趣了。 转而看向加沙的三个儿子:“你们也会神语吗?若会的话,等会带我出城看看!” 加沙顿时紧张。 却见三个儿子颔首,显然是听懂了,又学他一夜教导的话术回答:“是,遵神使的旨!” (本章完) 【269】洞穿虚假 昨天加沙就说过,三个儿子所学粗浅。 到今天。 众人才知晓加沙的为人有多老实。 诺诺、阿齐滋与卡塔德只会说简单的“对、是、不、好”! 若遇到结构繁琐的语句,却是连听都听不懂。 可即便如此,也算多了三位向导。 早饭后。 周若男留在宫廷,与阿迪娜一起教授乔兰“语文 《开局北美1400年:正在建国》【269】洞穿虚假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270】捕获灾厄 翌日。 加沙就在早饭后,找到周若男,说起阿迪娜的安排。 周若男愣了一下:“阿迪娜跟你说了?” “是的,神使!您对我们一家的恩典,加沙无以为报。”加沙平复一夜,已经作好了决定。 他已年迈,无欲求。 所期盼的只有子孙能有一个康庄前程。 周若男道:“你可知,一旦去往神国 《开局北美1400年:正在建国》【270】捕获灾厄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271】亵渎神者 到庭院外。 周黎安向周望山招了招手,待他走来便嘱咐道:“吾已赐下足够的食物,并注视此地。” “因此你等无须担忧周至均的情况,反之须警惕自身,不要沾染病疫。” 周望山道:“赞美吾主,遵均衡的旨。” 随即,周黎安望向马林迪的众人,转而变作旧土的语言:“你等虔诚之心,吾已得见……” “待大明船队到来后,吾可圆满你等一个愿望。” “记住,只有一个!” 说罢。 众人见那真神收敛神采。 仿佛世间一切与祂再无什么瓜葛。 周黎安走到一旁开阔地,抬手一指,一具庞然大物就凭空而现。 雪女走在身旁。 两道身影将要登上圣器。 却在雪女抬步前,又轻唤一声:“主人?” 周黎安只一眼就与她促成默契,“随你吧。” 雪女温婉一笑,转而对远处的周若男招了招手:“来!” 周若男顿作喜色,再看向阿迪娜,又对巫投去期盼的目光。 只等雪女回以颔首。 周若男连忙拉着阿迪娜跑去。 这一幕震惊了众人,无不向周若男二人投去艳羡的目光。 周若男受宠是理所应当。 关键在于…… 那加沙的孙女,何德何能啊!! 一旁。 周若愚一脸急色,大喊道:“大姐……巫,我,还有我……” 然而,自家孩子永远不受宠。 雪女严厉瞪他一眼,就让呼喊声戛然而止。 她随后对跳鱼道:“你等在此地等候大明船队的到来,不得以神使之名,欺辱旧土之人,玷污均衡的圣名。” 跳鱼等人连忙跪拜:“赞美吾主,赞美均衡;亦赞美您……” 周黎安带三人登上h225。 飓风荡起。 圣器在一地人跪拜下,登临天空的领域,飞出王宫之外。 只在那圣器的踪影远离。 场间爆发出一阵喧嚣。 人们因得见真神而欢喜,又因得见神迹显现而震撼。 加沙父子四人则俱皆呆凝。 身为大哥的诺诺,拉了拉身旁的幼弟卡塔德:“卡塔德,我们的阿迪娜竟追随真神而去,登临天空的领域。” 阿齐滋则作狂热疯魔,还对那天上的圣器之影不断叩首:“赞美真神,赞美均衡。” 卡塔德“啊”了一声,整个人颤抖不已,连忙望向加沙:“父亲,父亲……阿迪娜在天上,在真神与那伟大巫的身旁……” 加沙被摇晃唤醒。 热泪不自觉地滚落。 “我知,我知!” “阿迪娜将会如天上的星星般璀璨!” “我坚信,因为她,会给我们一家带来荣耀与福泽。” 另一边,鲁巴恩、乔兰与王公贵族也是聚首,因真神方才将赐予恩典的神旨而欢腾。 然而,有人欢喜有人愁。 周若愚哀嚎:“为什么带周若男,不带上我?为什么啊!!” 跳鱼白他一眼:“为什么要带你?而不带我们呢?你比我等要特殊?” “不,建业大哥,我是说我们应该一齐追随吾主与巫,而不是让周若男独享荣耀。” 跳鱼忽然咬牙切齿,喊道:“不许叫我建业,叫我跳鱼!” 周若愚一脸懵逼,很少见跳鱼发这么大的火。 然后就听周望山在旁解释: “跳鱼还未得吾主赐名,这是他最大的期盼,而‘周建业’之名是神国抽签定名的……” “你这赐名者、得长生者,就别刺激他了。” “哦。”周若愚不敢造次了,只能低头唉声叹气。 跳鱼冷冷抽抽了两下,又补一刀:“为什么带若男,不带你,还不简单吗?” “你这些天只顾玩闹,若男先是走访街市,为我等揭破虚假,得见真知;又传均衡的意志、奥义,教化那幼女。” “吾主均衡,无时无刻不洞彻世间一切。” “你二人所作所为,可还须我来做一个评判高下?” 周若愚这下无话可说了。 满脸羞惭,发红发烫。 …… 飞机离开王宫。 并未着急拉升高度,而是刻意显现城中,令这马林迪人对真神降临的印象加深。 雪女回头望向机舱,见那小女孩并未吵闹,乖巧聆听周若男讲述着注意事项,也就放心了。 她对周黎安道:“主人总能知晓雪女的心意,赞美主人。” 雪女是喜爱小孩子的。 这与她成长环境有关,自图石山谷担任巫以来,就负责教化儿童。 时至今日,所教导出的牛屎、小花都是神国的顶梁柱,又如12号大城如今的管理者周勤,幼时都曾聆听她的教诲。 从无到有,培养出若干人才,这种成就感是堆砌她善爱之心的原动力。 而这本就是一直以来,周黎安要为她打造的人设,因此自然要予以支持。 此外。 既已答应周若男的恩典祈求,对阿迪娜也要有特殊照顾。 为她塑造“得神恩者”的设定。 阿迪娜为马林迪人。 从今日起,一个马林迪幼女得追随真神的荣耀,必定会迅速扩散全城,甚至辐射东海岸三城。 并被来往的阿拉伯商人,带向远方。 因为此事具有极高的故事性。 真神、神使从天而降,更有一种高不可攀的神话色彩。 可若一个当地幼女,成为故事主角,瞬间就变得“接地气”了,并在传播过程中,提高真实性。 而均衡未来传播旧土,正需要这类故事作为传播载体。 阿迪娜是幸运儿。 但这样的幸运儿不会只有一个。 飞机掠过城中,震动轰鸣引起子民仰望,跪拜。 最后,周黎安向外海飞去,消失在众人视线当中。 郑和还未到来。 趁此时间,可开拓探索系统地图。 向东北方的海域,驶出200余公里。 之后只需每天定点使用【虚空之眼】,就能提前掌握这片海域情况,提前得知郑和船队的行踪,以作归返降临的准备。 随后,周黎安继续向北,在索马里地区降落。 在此地,一行四人又换乘派珀m600。 dash8航速过快,质量大,超低空飞行自由度不如小飞机。 若换作h225,飞行速度过低,油耗、稳定与安全性都大打折扣。 当初探索美洲是没条件,只能用直升机蛮干。 现在有了多种选择,就可以综合考虑最优选项。 周黎安的目标明确。 非洲地图没有必要全开,重点先放在“环州外圈”上。 而北方重要性高于南方。 因为欧洲殖民者是从北方一点点南下侵略的。 所以,从索马里向北,至亚丁湾、红海以西沿岸的埃塞俄比亚、苏丹,最终到达埃及。 到埃及后。 便向西行,完成地中海南岸的利比亚、突尼斯、阿尔及利亚的探索,最终抵达摩洛哥。 1415年,摩洛哥休达之战,是欧洲殖民史的第一步跨越。 周黎安当然要对其具体情况有所掌握。 从摩洛哥南下,就重新回到了西非地区,如有条件,就是绕非洲外围一圈,抵达南非开普敦。 如果时间不够,暂放一手也不要紧。 葡萄牙开荒几内亚无风带,还需几十年的技术耕耘,至1487年才首次驶过好望角。 而这个时间点也是世界副本的倒计时。 欧洲人第一次有了开启航行远东大门的钥匙;又于1492年,发现美洲。 均衡还有几十年的时间,完成科技层次飞跃。 最后如何对非洲进行布局,可以依照科技水平与人口数量进行判断。 耗费一天时间的曲折婉转。 索马里大部地图被开放,最后在北部山区降落。 一天下来,阿迪娜表现得都无异常。 可一直到重新踏足大地,她就大吐特吐。 周若男吓了一跳,“吾主,巫,阿迪娜是怎么了?她这一天都没什么事啊……” 雪女是见怪不怪了。 初次乘坐飞机,又是远行,大多数人都会有眩晕感。 待得周黎安走去,抚摸阿迪娜的脑门,已经有低烧的状态。 这倒不是感染病疫,而是人体的应激反应。 “她身体太弱,又不敢道出自己身体不适,憋了一天,有些应激障碍,不算大事。” “休息一夜再看,明日若还是如此,可放慢行程。” 得听吾主的话语,她们才放心下来。 阿迪娜更乖巧的跪拜:“赞美真神。” 不得不说,这是个讨喜的孩子,也难怪能让周若男与雪女起了恻隐之心。 跳鱼等人不在,扎营的任务就得周黎安亲力亲为。 最后又升起营火,下米煮粥。 待得大米开花,粥水浓郁,再切细姜丝与牛肉片下锅。 出锅前打鸡蛋与葱花点缀,食盐调味。 肉粥香气令几人食指大动。 “主人,很好吃呢。” 周若男也忙道:“赞美吾主。” 阿迪娜呜咽吃粥,也盈盈堆出笑脸:“是甜的……” “怎么是甜的,明明是咸香。” “哦……” 一顿美餐后,入飞机上休息,关闭舱门也不担心野物惊扰,而此地又是无人区,可以安心睡觉。 到次日,阿迪娜的状态已经调整过来。 周黎安道:“若再有不适,不要忍着,告诉雪女或若男,吾可带你等降落透气。” 阿迪娜轻轻颔首,作以答复。 可实则,整整一天她也没有叫苦,最终抵达红海中部沿岸的苏丹。 继续向北,就将踏入埃及。 7月4日。 完成埃及全境探索,向西行进。 7月7日,费时三天搞定利比亚。 夜晚降临在突尼斯。 如今距离西西里半岛只有150公里,再向上沿400公里就是罗马。 欧洲旧土近在咫尺。 但周黎安依旧没有飞跃地中海的打算。 接下来两天,探索阿尔及利亚北方局部,因南部为沙漠无人区,无需探索。 最后抵达摩洛哥。 于休达城,均衡圣器显露行踪。 而事实上,沿途所过各城,周黎安都降低高度,狠狠刷了一波存在感。 虽没有降临,但天空异象会被人记载。 且不要小看马林迪的讯息传播速度。 如埃及、摩加迪沙等地,得见圣器的降临;待马林迪的商旅将消息带到,关于“均衡”的传说,就会与这些天的“天空异象”结合。 传教事宜还早,却可先铺垫下一曲前奏。 7月11日。 摩洛哥探索结束。 近十天的高强度飞行后,几人身体都有些吃不消,周黎安选择在毛里塔尼亚歇息一日。 而到此,重点探索区都已完成。 从毛塔向下,就为一行人降临非洲的登陆点马里帝国。 清晨。 雪女带着周若男、阿迪娜造饭,还回忆过往:“当年未到图石部时,我已要负责家里的造饭工作,为母亲帮忙。” “不似你,从小就吃食堂,繁杂事务也有你母为你操持,你可全心全意修习法则。” “但这些基础生活技能,你也要掌握,否则有一天要你随军出征,你又该如何?仰仗别人的帮助吗?” 周若男听得羞惭:“巫,若男知错了,今后会努力丰富自己的本事。” 另一边,周黎安则照例以【虚空之眼】降临。 先看外海。 不见大船船队的踪影,又降临马林迪,确认了跳鱼等人状况。 最后着重观察了“培养皿”周至均的情况。 结果不知该哭该笑。 几天下来,他还生龙活虎,别说天花了,就算轻微身体不适都不存在。 每天吃喝后,就默念一些法则奥义温习,还用匕首在地板上刻画习题。 天花的影子都没看到。 但周黎安也知道,这种事情真看运气,强求不得。 当然,对于未有免疫力的美洲土著而言,感染只是时间问题。 大不了最后将他留于马林迪驻守,待得感染后,再折返回来捕获天花。 降临意志从马林迪离开,周黎安用极快的速度扫过已探索的各地区。 尽量不多耗费时间,毕竟【虚空之眼】使用代价昂贵。 但至今已有半个月没降临神国。 周黎安还是要瞥上一眼。 神国各城倒是无碍。 临出发前,已将各项事宜布置全面,小花的办事能力向来令人满意。 而当视线南移,降临城邦联盟。 “呵——” 周黎安猛地发出一声冷笑。 “找死!” 突兀的声音,引起了雪女等人的注意。 他们连忙放下手中事务赶来,雪女道:“主人,出了什么事?” …… 湖中城。 阿兹特克人经历半个月的时间,已作好了迁徙的一应准备。 他们将楼宇木料拆除,打造车架。 统筹物资、食粮,将踏上最后的救赎之路。 城中本应是欣欣向荣的生机勃发。 可如今,又蒙上一层阴霾。 齐波切与德德格带领城中子民,在阿兹特克人所打造雕刻的巨型神像前,祷告赞颂—— “吾主在上……” “请聆听您虔诚子民的呼救吧!” “那无耻的罪人,特佐佐莫克,号召谷地各国,封禁了我们的去路……” “当我们以均衡的圣名昭示,他们也不为所动!” “那驻军镇集更是不再与我等交换食粮,试图令我们困死此处,饿殍满城!” “……” 城外。 原是松散的驻军集镇,不知在何时变得戒备森严。 唯一的出城道路被堆砌层层阻碍,布集弓手、军士驻扎。 周黎安并不知这些天具体发生了什么。 但结果却清清楚楚的呈现—— 得均衡宽恕的特佐佐莫克…… 正阻拦均衡子民的归途; 试图挑衅、亵渎,世上唯一真神的权威。 (本章完) 【272】求长生? 周黎安并非愤怒。 特左左莫克如一只猫咪,试图在狮王面前展示它的小肉爪,只会让人觉得滑稽可笑。 而当吾主真神的面色如霜; 为她信徒者的三人,在这本是酷暑的非洲旧土,却都感觉一股冰寒席卷全身。 即便雪女也很少见到主人这样的神情,而但凡真神震怒,都有真正的神罚降临—— 如图石部劫掠当初那小部族,杀死了巫婆婆与族长缺牙,雷霆的神罚便洗礼了图石山谷。 如莫多克人悖逆均衡意志,险些遭遇吾主的遗弃。 如阿兹特克人祭祀伪神,便有神焰令那君主焚灭。 不管现在发生了什么。 雪女都知晓,那触怒真神者,将迎接他无法承受的代价。 阿迪娜有些畏惧,孱弱的小身躯瑟瑟发抖。 周若男搂着她的肩膀道:「别怕,吾主正降临世间某处……并非是对我等生怒。」 也在这时。 周黎安睁开了眼,冷峻收敛。 见得怯弱的阿迪娜,便重新露出笑容,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你害怕我吗?」 阿迪娜不知如何作答,但下意识的反应,却让她的下巴微微的点了两下。 雪女与周若男看到这一幕,都吓了一跳。 但还不等她们开口。 周黎安道:「那你做错了什么事吗?」 阿迪娜摇头。 「对啊,你既然没有做错什么事,为什么要惧怕我呢?」 周黎安捏了捏她的脸蛋,用斯瓦希里人的语言,告诉她—— 「阿迪娜,你须铭记;」 「只要你坚定的信仰我,就不用惧怕我!」 「因我威严的权柄,是你的庇护;」 「我滔天的怒火神焰,是你敌人的酷刑;」 「若有一天,我见你怒了,我会因你愤怒的缘由而愤怒,因你是我的子民,我便以神罚惩戒那人;」 雪女与周若男听不懂这土着的话语,只紧张的看着阿迪娜,担心她年幼失言。 不过很快,她们的忧虑就放下了。 只见阿迪娜的神情舒展,有些恍然,有些懵懂:「吾主,是因你的子民遭受了苦难,你才生出愤怒吗?」 周黎安反而愣了一下,然后道:「对。」 「那阿迪娜也要与你一起愤怒!」她鼓起小脸,作生气的样子,「令吾主愤怒的,都是坏人!」 「哈哈哈哈。」 周黎安大笑,又狠狠揉了几下小姑娘的脑袋。 如此一幕,也让雪女与周若男彻底放松下来。 雪女还幽怨一句:「主人,您将我们刚给阿迪娜扎好的发辫弄乱了!」 「嘻嘻嘻……」阿迪娜只顾憨笑。 少顷,几人围坐桌边,吃起早饭。 而对于方才吾主震怒之事,雪女与周若男都没有再提。 若是她们应知之事,吾主自然赐下教诲;反之也无须探寻。 传火者为密辛。 雪女都不知。…. 世上知晓的,唯有奎兹提特科所传下意志的几人。 包括牛屎、周卫国也一样。 他们虽让大王子洛波达前往阿兹特克湖中城救赎万民,但奎兹提特科授他「传火者」之名,却是在背地里完成的。 毕竟,就连奎兹提特科都为罪人。 而当初周黎安赐下神旨,已对他说过—— 吾会保守你的罪。 正因这一道旨意,奎兹提特科、齐波 切、洛波达这一批人,属于均衡体系中特殊的存在。 如果现在告知他们湖中城的变故,就需要牵扯到传火者上。 这张暗牌,周黎安想捏在手上…… 无论是未来传教,还是作为暗中的「内部监察审判机构」,都有出其不意的效果。 现在的均衡万众一心,可当纳入世界各地的子民,是否还能保持纯净就难说了。 美洲、非洲人还算淳朴。 欧州、亚洲经历数千年的权力博弈,人心难测; 周黎安当然要提早布局。 至于,湖中城困境如何破? ——降临! 湖中城被封锁,远在克马城的爬山等人也不知消息,无法赶往营救。 就算一、两个月后,他们意识到时间太久,从而南下谷地,那时候阿兹特克人也该死绝了。 所以,唯有「降临」是为最简单快捷的办法。 不过,不是现在! 事已至此,既然剧情都推进到这个节骨眼,不如继续顺延下去。 绝境逢生,才是足以载入史册,流传千古的巨作。 如摩西开海…… 周黎安当然开不了海,但大场面没有,情绪、紧张氛围烘托到位,所呈现的效果也不会差。 所以不到最后一刻,均衡不会降临。 …… 一行四人在毛里塔尼亚休整一天。 雪女与周若男教导阿迪娜修习语文法则,又为她科普一些常识道理。 她们又见吾主在旁,时不时造物,又令那造物凭空消失,整整一天反复几十次,但不明深意。 翌日,7月13号。 派珀m600再度启航。 飞跃马里、几内亚,最终抵达现世的「加纳」地区。 原「加纳王国」版图就在现在马里帝国的区域,本就是被马里覆灭的前身,而最鼎盛期,加纳版图辐射整个西非区域。 如今,加纳的海岸只存有分散的部落氏族,在当地挖掘黄金,贩卖给马里帝国等地,换取所需物资。 后世,加纳为葡萄牙登陆点,劫掠黄金、贩卖奴隶,并将此地命名为黄金海岸。 三天后。 南下至加蓬地区。 此地与东非马林迪已处于一条平行线上,横向穿越直线距离3400公里。 就算继续到南非,也可保证10小时抵达马林迪。 至于阿兹特克动向。 周黎安也在时刻。 从非洲归返中美,全程11000公里,如果连续飞行,派珀m600、dash8轮换,可将时间缩短至24小时。…. 因此,他将降临阈值设定在2天。 一旦发现局势有不妙势头,就将提前2天启程,尽可能确保阿兹特克人的生机。 除此之外。 周黎安还趁一天夜晚休息前,返回现世。 电话打给芭芭拉。 芭芭拉几乎秒接,但先听周遭吵杂的环境音,并对她亲友道:「哦,是我老板……我出去一下……」 「长休假?」 「拜托,我的年薪刚翻了一倍,已经答应了老板,随叫随到。」 周黎安含笑等待。 假期是上次批给她的,因为非洲之行会待在均衡时空很长时间。 这么好的工具人,当然要劳逸结合,尽可能多让她工作几年。 在那环境音隐去后,周黎安才道:「你在哪?」 「夏威夷……本来想去欧洲的,但又怕太远 ,赶不回来!」 「老板,你知道我儿子在欧洲学艺术,我们已经有段日子没见了。」 周黎安道:「去吧,夏威夷玩完,你就飞欧洲,差旅费账单找我报销!」 「你确定?」 「确定,去欧洲帮我找几个人,精通古西语、古英语的专家,找到后让他们直接到帕特丽夏那里报道,帕特丽夏会明白我的意思。」 帕特丽夏已经掌握了西语,而英语又是她的母语。 但在15世纪,英语尚未流行,并且如今还属于古英语的范畴,二者相比起来大相径庭。 古西语与现代西语差别就没那么大了,只在句式结构上有差异,发音方面则只存在细微差别,如同两种方言,适应一段时间就能沟通。 听得吩咐,芭芭拉惊喜异常。 只为找人,还有公费报销的旅行,这种好事只嫌少不嫌多。 「就这些,还有吗?」 周黎安道:「最后一件事,不需要你回来就能办……」 「庞巴迪和德哈维兰两家公司上次坑了我们,我现在需要额外租赁一架dash8,你让他们3天内办好手续送到卡耶罗半岛!」 「3天内是最高时限,总而言之越快越好!」 多一架飞机,续航里程就有增幅,用不着落地后补充燃油,可以直接作替换。 这才是联络芭芭拉的重点,招聘语言专家只是顺势而为。 「3天……我试试吧。」 「不是试,无论如何都要到位!」 「好,我知道了!」 而只在第二天夜晚。 周黎安就看到手机上十几个未接,回拨后得知消息,飞机已经送到了。 他打电话让快艇来接。 没想到许久未见的胡安亲自登岛,两人在船上闲聊一阵,来到机场。 一架崭新的dash8,就停在机库当中。 「送飞机的人很客气,说这是今年下线的新机,有向您示好的意图。」 「飞机到达后,我们提前为您加满了燃油。」 「但要我说,螺旋桨飞机太慢,周先生为什么不考虑一下湾流、庞巴迪的喷气式飞机呢?」…. 「个人兴趣使然吧。」周黎安道,「哦,对了,等会去和卡耶罗喝几杯?」 胡安欣喜若狂:「那太好了,我现在通知庄园,让他们备好宴席……」 胡安转身去打电话。 周黎安收敛神色,一挥手间…… 偌大的飞机凭空消失,耳边也随之响起系统扣费的提示声。 他走出机库,胡安正要回来,却被周黎安一把搂住:「走吧,喝酒。」 「这么快?不再看看那架飞机?」 「呵呵,不是已经看过了?」 胡安觉得莫名其妙。 只等到山顶庄园,小酌几杯,欢愉的氛围就占领高地。 深夜。 胡安送周黎安到码头上船,一直到快艇上的灯光模湖在黑夜里,他才转身准备离去。 可就要登上观光车回返。 另一辆车飞速驶来,驾车的人停稳后,仿佛受到什么惊吓,跌跌撞撞的跑来,大喘粗气—— 「胡安先生,胡安先生……」 「急什么,慢慢说!」 那人颤抖道:「我看天气预报,马上有暴雨,就想要去关闭机库大门……」 「可谁知,我刚到机库门口,却发现……那架刚送来的螺旋桨飞机不见了!」 「上帝啊,我真见鬼了!」 「然后,我就打开监控录像,看到……看到……」 「看到什么?」胡安一把揪住他的领子。 那人颤巍巍道:「是周先生,周先生抬了一下手,那飞机就凭空消失了!」 噗通。 胡安一撒手,那人就跌坐在了地上。 「咝。」胡安自己也倒抽一口凉气,「萨尔瓦多!」 他叫来坐在驾驶座的侄子。 萨尔瓦多也听到了这番话,脸色变得难堪。 「来,给我们彼此点一支烟。」 萨尔瓦多照作。 那跌坐地上的人,也大口吮吸着香烟,仿佛只有这样才能遏制心中的恐惧。 直到一根烟燃尽。 胡安道:「能答应我吗?这件事不要告诉任何人!」 那人狠狠点头:「胡安先生,我肯定不会告诉任何人的!」 「你能答应我,那真是太好了。」 就在话落的瞬间。 萨尔瓦多从腰后摸出手枪,指向那人。 「啊——」 「胡安先生,胡……」 砰! 枪响,人沉闷倒地。 那眼神中的震惊与极度不解,如同地上的烟头火星般,一点点熄灭。 胡安上车,澹澹道:「去机场监控室!把监控记录都销毁吧!」 「好的,叔叔。」 …… 均衡14年,7月17日。 真神降临已有二十余天。 原是东非海岸三城中末流的马林迪,却逐渐呈现前所未有的鼎盛。 清晨,王宫内***。 众人看着城下盛景,无不喜悦至深。 「基尔瓦与摩加迪沙诸城的商旅,都闻讯而来,想要朝拜真神……」 「仅凭此荣耀,马林迪就可逐渐成为真正的海岸之主!」…. 又有人道:「更何况,我等还有吾主真神的许诺……将由恩典赐下!」 说到这里,所有人激动起来。 他们已商定争论许多天,而不得一个结果。 有人想要黄金,因黄金能壮大兵马,增强实力! 有人说饲养战马成本太高,若得一场瘟疫,就将尽数毁灭,应要无数的兵器与铁甲。 他们已听神使说过,那均衡神国审判之军的威名。 而神使经过比对,他们的铁甲、武器质量与远不如吾主神赐。 乔兰得到的匕首,就是最好的证明。 那匕首削铁如泥,却是神国最基础的标配。 当场间再次掀起沸腾。 已年迈的鲁巴恩忽然道:「诸位……我祖先创立马林迪王国,而令王国真正步入强盛的人是谁呢?」 众人愣了片刻,有人才道:「是您,我的主人,鲁巴恩!」 其余人也都颔首认同,这功绩是有目共睹的。 而当答桉落定,鲁巴恩的神情顿时狂热:「那若我能得长久的生命,马林迪也将不朽!」 「你们说,对吗?」 「! !」 刹那间。 殿内鸦雀无声。 有人也为狂热模样,却有人流露惶恐。 隐隐约约,殿内人群分作两派; 一派为支持国主鲁巴恩的。 而另一派,则为王子乔兰的簇拥者。 国主年迈,传承之事早已定下,以至于他们早早站边在王子这边下了重注。 可现在,鲁巴恩要求长 生,他们的期盼尽毁,而老国主的臣子,权势地位也将压他们一头。 更主要的是…… 王子乔兰怎能忍受? 为王权争夺,父子反目是世间常态; 更不要提…… 此为神祇的恩典,长生之路! 凭什么给国主,就不能给王子呢? 乔兰的脸色涨红,似愤怒,似惶恐。 却又听鲁巴恩道:「我的儿,你是否愿意呢?愿意让我这老父亲,多陪伴你一些时日?」 乔兰咬牙切齿…… 那待我年迈衰老时呢,我应高兴的说:感谢父亲您为我送终?再帮我照顾好我的妻儿?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殿内的气氛,已到了将要崩坏的边缘。 可就在这时,一道不同的声音响起—— 「强盛马林迪王国的主人……」 「愿您听我的劝谏——」 「您应询问您自己的灵:您为吾主所奉献的,真得能换来‘长生,的恩典吗?」 「可若不能,真神又会因您的妄想与贪婪,作出什么样的反应呢?」 这话可谓扎心,直戳本质。 令所有人的眼前,拨云见日。 乔兰倒抽一口凉气,第一时间有了反应—— 「神怒! 「若触犯神怒!别说恩典,我马林迪王国都将葬送!」 「父亲! 我绝不能看您作出这等恶事啊!」 一应支持者也呼喊—— 「国主,不可啊!不可因您的贪婪、妄想,而令王国惨遭覆灭! 」. 非7 【273】大明驶来!! 小孩子会因一份零食的归属争抢; 大人为了财富斗争。 家人亲族间,或许能容忍谦让的更多的。 如子为父续命,而捐献脏器。 但凡这恩典只是“十年寿命”,都可以营造出一副父慈子孝的颂歌,被传唱百年。 可问题就在于…… 长生不死,神明而寿。 世人求之不得。 场间大乱。 王座上的鲁巴恩“呼哧呼哧”喘着粗气,起手指着乔兰:“你是我最宠爱的儿子,而我最宠爱的儿子,却不愿我得长生的恩典?” “你在嫉妒你的父亲?” 乔兰面红耳赤。 他知道这件事无法辩驳。 而身旁的臣子则连忙帮腔:“国主!正如‘加沙’说的,长生的恩典怎能轻易求取?我等又为真神奉献了什么?” “虽我等不知均衡的教义,但此举却有触怒真神的风险。” “国主,请三思啊!” 这人说完,又扫视场间,呼吁道:“你等若不劝谏,其心可诛!!” 殿内为之一静。 等所有人冷静起来思考,便知道这长生的恩典是求不来的。 与其因此虚无缥缈的事情,引发国主与王子的内部争斗,王国危矣!! 倒不如就事论事。 国主已年迈,还是应遵循本来的意志,令乔兰继位。 一念至此。 原本支持国主的人,也顿时倒戈。 因他们知晓,这是他们表忠心的最后机会,在王子上位后才能保全自己的家族权柄不失。 “国主,请三思啊!” “不可触怒真神!” “……” 一声声呼喝下。 鲁巴恩“噗通”一声跌坐王座。 而乔兰也总算松了口气,他知道此事成了,就算父子间已结下隔阂,但这些王公大臣却反而成了自己的簇拥者。 “父亲,我绝无嫉妒之心;” “您为王国之主,那祈求恩典之事,也应由您做主决定……” “只要不是触怒真神的妄言,我等愿遵您的旨意。” 乔兰见好就收,表示不再参与“恩典”抉择的事情。 他觊觎的是王权继承。 就算父亲为私欲而祈求别得什么,他也无所谓了。 只要未来还能立下功劳,总有机会得真神的赐福。 或许是因他递出了台阶。 鲁巴恩的神色才有缓和,他是令马林迪昌盛的明主,自然不是昏庸的。 少顷,鲁巴恩看向跪拜的加沙,冷哼一声:“你须明白你的身份,是我国中的臣子,切莫忘本!” “我只宽恕你这一次!” 加沙惶恐,解释道:“我若不是忠诚国主的,又怎会斗胆劝谏呢?我的亲族刚得国主与王子殿下的赏赐,过上喜乐、富足的日子,正因此我才不愿国主行差踏错啊。” 鲁巴恩见他谦卑,微微颔首。 毕竟这些天加沙的表现是有目共睹的。 即便国中只有他一人能沟通神使,却也没有仰仗神使之威,张牙舞爪,对事接物都显得谦逊。 要知道,他的孙女,如今都已追随真神的近前,如此荣耀是可被载入史册的。 鲁巴恩也曾想过,是否再找一个通会神语的人,分散加沙从神使那里得到的恩典。 但无奈何,找遍全城竟也找不到第二人,只得作罢。 待得殿内平静。 鲁巴恩才再道:“加沙,王国中唯你通达均衡的意志,你觉得我该祈求什么恩典呢?” 众人顿时侧目而去。 他们所想的无非是黄金、铁器; 加沙服侍真神,说不定知晓那神国中存在某种宝物,便可求来! 对此,所有人满含期待。 加沙得压力,紧张不已。 他少年时为仆,走过山海,是见过不少大世面;但自那之后,就半生贫苦,哪里能想到有什么绝世的宝物啊。 更何况,他心中不愿在此事中出主意。 毕竟神使曾说,吾主无时无刻不再注视世间。 他若为马林迪求取恩典,岂不是对吾主的信仰不虔? 若非国主“疯癫”要求长生,他怕惊起神怒,方才也不会出言劝谏。 如今国主有令,他不得违抗,只得苦苦沉吟起来…… 当时间过去良久。 众人都显得不耐烦了。 又转念想,他们这么多人都没能得出佳选,一个加沙又怎能有所得? 他不过是一个通事翻译罢了。 正有人要开口…… 加沙的声音却响了:“我记得我父亲曾在我年幼时说过,钱财俗物为下品,终会散尽;唯处事的道理、浩瀚的学识与通达的智慧,是伴随一生的。” “便如我贫苦半生,却从未放下幼时所学的神语。” “至如今,才峰回路转,这就是最好的证明。” 原躁动的众人因这一句话,陷入沉思。 有人不住咂舌品味。 有人赞叹有理…… 乔兰隐隐颔首,将此人装入心胸,为他留下一席之地。 待真神、神使离去,可为重要。 更别提加沙的孙女得神恩,这一条脉络不能断。 而王座上。 鲁巴恩苦笑起来…… 从最开始的求长生,一下子变成求智慧与学识,这落差未免太大。 加沙所言道理不差,人人都觉得言之有理。 可真要谈及实际,远不如黄金、兵器那些俗物,能为王国带来更大的帮助。 不过他也在心中暗暗赞许加沙,便继续问:“那由你来看,我该求取什么呢?” 一时间,众人再次期待起来。 然而,却听加沙一语惊人—— “不求!!” 轰。 殿内又掀起哗然。 就是原本决定不掺和此事的乔兰,都不禁惊呼:“不求?!” “对!”加沙斩钉截铁道,“什么都不求!” 而不等旁人要质问。 他就放声道:“与其求得黄金、财宝、兵器,终会散去!” “不如令真神得见我等的敬虔之心!” “神使曾说,吾主真神仁慈、慷慨,公平公正,是世间秩序的化身。” “本应赐予我等的恩典若被留白,那这恩典就将一直存在!” “只要王国传承不断,吾主真神就会一直注视着马林迪,令王族的子子孙孙也笼罩这恩典之下。” “试问,有什么恩典赏赐,是能比得上永久的荣耀笼罩呢?” 无数人话到嘴边的驳斥,猛地吞咽回腹。 一张张面孔,瞠目结舌。 即便场间最蠢笨的人,都能想明白其中道理。 若用最浅显的例子来诠释—— 就如同一对债主与借债人。 借债人迟迟不还钱,是要附加利息的。 而债主若不急着收回本金,完全可以不断受用利息…… 而这利息堆砌,总有一天也将超过本金。 这么解读或许粗鄙,甚至亵渎真神。 可加沙已经给了他们最好的措辞借口—— 我等信仰、追随吾主真神,不是是为恩典赐福,而只是因我等的虔诚。 试想一下。 未来若马林迪遭遇变故,真神注视,是否会不管不顾? 仅凭这一点,就可保证马林迪的权力稳固,长盛不衰了。 “好,好啊!” “不愧为真神要找寻之人,加沙,你有大智慧!” “我问你,你可愿为乔兰的亲臣,待他继承王位后,辅佐他强盛王国?” 鲁巴恩很理性。 求长生是为王国长盛不衰,顺带能让自己享受万世朝拜…… 可既然求不得,那就退而求其次。 王国世代传承不断,他可为开创这盛世的雄主,被子民铭记。 因此,与儿子乔兰方才发生的小隔阂,都无需在意了。 毕竟这国中再无第二人,能有乔兰的本事,比他更适合继承王位。 如今又有一个具有“大智慧”的加沙辅佐,盛世将至啊!! 加沙受宠若惊:“辅佐王事,本是子民份内的职责。” 可鲁巴恩却走下王座,将他搀扶,予以最高的礼遇,对众人道:“你等须记住,自今日起,加沙便是国中的大智者,为依托王座的助臂!” “但凡有人敢怠慢他的,便以最严厉的罪罚审判!” 臣子们对加沙既是羡慕,又是有种的钦佩,异口同声的呼唤—— “见过国师!” 鲁巴恩又招来儿子:“好了,方才之事,就将揭过……” “准备宴席,我要与国师畅饮!” 乔兰心中大定。 本以为是父子反目局,如今却完满收场,这都要多亏了加沙。 宴席立即开始布置。 又打算请神使到来…… 可还未等侍者前往,就有王宫侍卫急匆匆闯入大殿,还未跪拜时,声音已至—— “国主,王子……” “快去瞭望台!” “巨船,浩瀚巨船!数以百计的船舶舰队驶来,其中仅那庞然大物,就超过几十之数!!” “预言成真,预言成真……” “秦,是秦,秦已到来!!” 随他呼唤,殿内先是一愣。 紧随其后。 所有人都蜂拥向偏殿的阳台、窗口。 远方大洋上。 数百舟船组合成阵,如同趴伏海面上的巨兽,展示着熊熊威风。 于此处宫殿高台眺望,马林迪港口、近海的舟船已如豆丁大小。 可远观大洋上…… 却能见得那巨船的轮廓造型。 只让众人感到一股无形的压迫感袭来…… 这样的舰队能装载多少军士? 若他们登岸,马林迪又是否能防御其攻势? 眼前的一切,已超出这些东非土著对船舶技术造诣的想象。 鲁巴恩有些腿软,险些栽倒。 “国主!” “父亲!!” 众人慌忙将他搀扶。 鲁巴恩颤抖道:“秦之强盛,与世无敌啊!!” 众人都呆若木鸡,自然暂将均衡神国的存在,抛之脑后。 此情此景。 大概就如跳鱼等人刚刚踏足非洲的那一夜,得见世间浩瀚巨大,才明晓自己的卑微渺小,像是井底之蛙。 试想一下,能造出这样舰队的国度,又该强盛到什么地步? 众人间,加沙亦是热泪盈眶。 他仿佛在一瞬间梦回年少时,那“元主”征伐大地四方,所到之处,不也让当地人震撼无言吗? 大元即便湮灭。 但那遥远东方的土地,似乎总能诞生奇迹。 大明之强盛,不弱于元主!! “国主,殿下!” “应立即禀报神使,再派人出港迎接!” 随着加沙一声呼唤。 众人才被叫回了丢失的魂魄,如梦初醒。 “对对对,立刻,立刻禀报神使!” “所有人整顿仪装,不可怠慢大国使团……” 鲁巴恩连忙发号施令,眼中更为一团火热燃烧…… 他在心中感慨。 马林迪到底是走了什么狗屎运? 先有世上唯一的真神降临,如今又有东方巨国的使团造访。 既得了真神荣耀笼罩…… 若招待好东方使团,促成商贸,马林迪何愁不兴盛? 殿内,众人一哄而散。 有王公大臣连忙出宫更衣,并命令军队待命;这当然不是干仗,而是要显现马林迪人的底蕴。 即便远不如秦,也该摆出架势,此为礼仪。 而侍卫前去禀报神使时。 鲁巴恩、乔兰等王族也整理好仪态,连忙循着神使下榻的庭院赶去。 路上,又有多道王令下达—— “命人清点食粮储存,以盛宴招待使团贵客,也要令那巨船将士饱餐!” “再安排一座……不,多座庭院,可令贵客下榻!” 有人领命去办。 加沙跟随在旁,又立即提醒:“国主、殿下,大明虽强盛,若促成贸易之事,也对王国有益,但不可僭越规制啊!” “我等还是应以神使为第一位,而吾主真神就更不用说了!” “在真神与那神国面前,大明又算得了什么呢?” “且我这些天听神使等人说……” “在极遥远的古时,吾主真神,极有可能降临在东方。” “正因此,神语与秦人的话语才能相通!” “如此就可以想象,那东方之国因何而强盛了!他们得吾主赐下法则的皮毛,就数千年强盛不衰,总有变故,也能拨乱反正!” “若得真神荣耀的笼罩,马林迪不是不可为第二个大明啊!” 一番话落下。 鲁巴恩与乔兰的脚步直接停顿,又作振奋与狂喜。 老国主转身,狠狠拥抱加沙:“加沙,从今日起,你就为吾最亲爱的兄弟!” “乔兰,你今后须喊国师为王叔!!” 周遭王族大惊。 先为国师,又为王叔? 这一天之间要几连跳啊! 不过他们如今也都发自内心的佩服加沙,有此智者留于国中,令人心神安定! 乔兰立即道:“乔兰见过王叔!” “不敢,不敢啊……”加沙惶恐摆手。 鲁巴恩却哈哈大笑,拽着他继续起步:“好了,就这么决定!现在不可再耽搁下去了,快去寻神使!” 众人抵达庭院时。 跳鱼等人已得知了消息,但因加沙的三个儿子实在“无能”,他们翻译后的话语,让人听得不是很确实。 如今见到国主、王子与加沙道来,才立即问道:“侍卫来传话,难道是大明的船队的到来?” 加沙道:“禀报神使,数百巨舟,正煌煌而来!!” “吾主真神的预言成真……” “赞美吾主,赞美均衡!!” 【274】郑和舰队 相比起马林迪人…… 跳鱼等人的反应就要淡定许多。 他们已有充足的时间完成心理建设,而不似鲁巴恩他们,对于那东方古国的印象模糊。 直至今日,得见巨舰驶来,才第一次感到深深的震撼。 大明为当今世上第一强国是已知的。 仰望、崇拜可以有,这将是均衡的前进动力; 但畏惧、怯弱是一定不能存在的。 跳鱼扫视十几人,大声喝道:“遵吾主神旨,迎大明使团,敬拜吾主均衡!” 周若愚、周望山等人神色肃重,异口同声—— “赞美吾主,赞美均衡;” “均衡存乎于万物之间!!” 管他大明强盛与否。 只有均衡,是世间法则、秩序的唯一化身。 也正因这一幕。 鲁巴恩等人前刻躁动的内心,陡然宁静; 仿佛在冥冥之中有一股神圣的气息,笼罩于他们的身上。 一行人出发。 在王宫高地,跳鱼等人也第一次得见那远方海平面上恢弘舰队。 心中蠢蠢欲动,是期盼与向往。 有朝一日,均衡的旗帜也将如他们一般,纵横四海。 一颗充斥磅礴生机的种子,已在他们心间种下。 王宫外。 马林迪的骑士就位。 年迈的鲁巴恩登上王驾马车,还想邀请神使同座,却见跳鱼等人已跟随乔兰翻身上马。 随着前方骑士一声高呼开路,整个仪仗队便开赴港口码头。 城中早已沸腾。 远方舰队的盛景传遍全城,子民也都奔向海港。 到码头时。 周遭已是人头攒动。 骑士下马,清出道路,护卫王公大臣与神使来到最前方。 有负责海事商贸的大臣道:“那巨舰规模不知几何,但以远观,怕是无法靠港的,只能在远处深水落锚!” 同时,如今那舰队距离还很远,而在港口也不似之前于王宫高地眺望的清晰。 众人一阵商议后,加沙请示跳鱼:“神使,王国大臣建议,让王子殿下乘船前往,邀请大明使团入国!” “神使尊贵,自不能同行,待他们上岸,王子殿下便请使者前来拜见诸位神使。” 跳鱼有些拿不定主意。 若主动出迎,是否会令均衡之名被人看轻? 可那巨舰无法靠港,他们想要得见大明的船舶造诣,也只有乘船出港。 而没等他开口。 周若愚已经迫不及待了:“尊贵?我们尊贵什么!我们皆为均衡的子民,世间唯有吾主真神是尊贵的、至高无上的!” 跳鱼被一语惊醒,心中暗道赞颂赎罪,便道:“我等与王子同去吧,那巨舰世间罕有,理应观摩参考。” 意志达成。 一行人迅速登船。 岸边只留下一些年迈的王公大臣与老国主鲁巴恩。 一共五艘舟船出港,先由船夫水手划桨,到远处时,便升起风帆,破浪而行。 …… 外海之上。 “笃——” 悠长地号角声,响彻一方舰船阵域。 船只头尾,便有旗手挥舞令旗,传达号令。 不多时,各处舰船上就不断响起呼喊—— “甲等宝船,降六帆!” “乙落三。” “丙留一。” 相同的旗语、呼喊不断扩散,迅速完成一次船速调整。 整个舰队共有甲等宝船60余艘,以风帆为动力驱动,而船体长破百米的巨舰,整整需要9座桅杆起帆。 一艘巨舰甲板。 众人聚首远眺,而一体态魁梧之人,为众人之首,他正指向远方的陆地,与隐隐可见的城市规模—— “此城为何地?” 一侧又有十几名奇装异服者,露出笑颜,“……%#¥!” 待他们说完,才有一少年道:“回禀郑主使,木骨都束的使者说,此地便为马林迪,为这海岸三国之一。” “势弱,兵马千余;” “但黑奴数量繁多,为三国中位居首者!” 所谓郑主使,便为郑和。 担此行舰队正使之职。 那少年名为马欢,今年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 此次是他第一次随行出使,便担任教喻、通事两职。 舰队中如他这般的少年人不在少数,多是家境贫寒者,或善行舟补槽、或通异邦族语。 而这类人地位相对不高。 但马欢为江南人士,祖籍会稽; 祖辈行商事而得富贵,便迎书香;又因常与阿拉伯商人做交易,自幼就习得一口熟练的阿拉伯语,便被征召入团。 相比起多是“自学成才”者,马欢这样的“科班出身”,又饱读诗书的文人,就尤为显得珍贵。 郑和道:“于此地距那最后一城还有多远?” 马欢作翻译。 又道:“木骨都束的使者说,若以宝船航速,三四日可达,但如今至夏季,风行不顺,去往再作折返,须等数月风气吹来,才可重新北上。” 一旁,再有一名少监道:“若还需等待数月,恐怕耽误返程。” 郑和了然,道:“若如此,是否可让马林迪人,派遣使者,召基尔瓦使团从陆路到来,与我等相见?” 马欢问询后,道:“可!” 与此同时。 舰队阵型已在悄然间发生变化,船速减缓,二百余甲乙丙船逐渐聚拢。 船头旗语纷飞,不多时就有传讯官跑来:“禀报郑主使,前船传讯,有异邦船只驶来。” “哪一艘船传讯?” “王副使主舰。” 郑和眺望那海岸城邦,距离已差不多了,便发号施令:“各船阵变‘连环关’,作落锚准备!” “各军备防;” “再传六品以上人等,于王景鸿主舰汇合。” “是。” 号角声再起,旗语挥动。 船上动员者无数,有条不紊; 而这一幕对于十几日前刚刚登船的木骨都束(摩加迪沙)朝圣使团而言,震撼非常。 他们只见那侧翼中船开始拉帆提速,于“无标的”的海面上,却精准排列起队形。 由外到内,形成多重屏障。 最前方由两艘甲等宝船为屏障,两船侧摆,令炮口朝外。 又延伸小船如锁链,将船阵核心的60多艘大船相互链接。 船阵层叠,无一处不密集火铳、神机箭的射程覆盖。 还为少年的马欢,既是赞叹,又显天朝威势,对那异邦使团道: “数月前,我等行至苏门答腊,那异邦小国正经国变之乱,其王子不以礼数相向,对我大明有懈怠之举,最后更举兵截杀,意图劫掠我大明宝船。” “然我大明两万军士皆为雄兵良将,以横扫之势平复那小国之乱,更生擒王子苏干剌于船上,待回大明论罪。” 一群使者听得瞠目结舌,高呼神威无敌。 而此时,一名青年人拍打马欢的肩膀,提醒道:“马欢,不可令异邦使团对我大明生恐,此行为彰显大明圣仪之宽宏才是。” 马欢略作尴尬,受教道:“我知道了,费兄。” 那青年也没作责怪,因二人相处数月,很聊得来。 他名为费信,同是通事、教喻。 只不过比起马欢,他的异邦族语远有不及,全为自学。 一路上,他也从马欢处受益良多。 且二人还有共同点,都是少年时被征召入军。 只不过费信更早,于前次永乐七年,就第一次随军出海,此次已是第二次了。 小插曲后,就有中船并舷而来。 一行几十人换乘中船,便一齐前往船阵前列的另一艘宝船。 因郑和有令,六品以上等人,集结于王景鸿处。 王景鸿同为“太监”,职为此行副使。 此外,还有另外几十名“太监、监丞、少监、内使”,分散各主舰中,主持分部舰队事宜。 这里的太监就不是宦官统称了,而是职位品级。 內使最低,到监丞为正五品;少监从四品; 如郑和、王景鸿与其他主使太监则为正四品。 其中当以郑和、王景鸿为首,再辅以指挥使、副指挥使若干。 当他们所乘中船启航时。 军阵各处还有不少船只同时出发,带各处主使、将领前往汇集。 不久后。 近百人聚集一处。 随王景鸿伫立船首,指向远处飘摇的五艘小舟:“他们出港,前船就有示警,如今见得船只规模,应不是具有敌意的。” 听到这话。 人群中泛起一阵轻笑。 如是登陆作战,对大明舰队或有不利,可自初次行驶西洋海外以来,他们还未曾见过有敢于向大明船队叫板的存在。 大明舰队的船舶大小、数量,都是碾压于世的。 有人道:“或是这马林迪人,也听闻我等的到来,因此见舰队到来,因此出海迎接?” “极有可能!这海岸城邦多有贸易往来,联系密集,因而能提前得到消息。” 王景鸿又看向郑和:“正使有何想法?” 郑和道:“既是友邦,便可在此地修整补给,也游览这异域方土,与他们行贸易之事,为‘今上’献得异域珍宝、珍兽。” 众人听得可以下船,俱皆大喜。 船上虽然什么都不缺,但行舟海上,谁又不向往那泥土的气息与脚踏实地的感觉呢? 有穿甲胄的将军道:“那若见他们不携刀兵,便‘开关’放行?” “可!” 待答复落下。 传令声再起。 与此同时。 远方五艘舟船,正在不断逼近。 每近一寸,他们心中的震撼就更加深了一分,自远处看还为巴掌大的巨舰,现在已有大象的规模。 而他们还远远未到舰队海阵之内。 周望山道:“我已不敢想象到那巨舰之下,那舰船到底会有多么庞然……” 他看向周鱼绳:“鱼绳,你可有信心造物出这样的巨舰吗?” 众人侧目,目光有些许复杂。 吾主所赐法则奥义,自然至高无上。 可要知道,如今均衡的舟船,都为捕鱼之用。 最新研发的“运输船”,还是以两舟拼接,勉强提高其稳定性与承载量。 可从2号大城的“鎏金河”(萨克拉门托河)顺流而下,抵达新建的卫生主城,提供建造物资。 见鱼绳略作沉默。 跳鱼立即开口打了个圆场:“莫要给鱼绳太大压力,鱼绳既能通过重重考验,担任船舶研究小组的组长,这是有首席把关认可的。” “况且,此次前来,不就是为汲取这大明的造船技艺吗?” 众人纷纷颔首。 不过就在这时,鱼绳忽然道:“这样的巨舰,并不是神国船舶造物研究的方向……” “跳鱼说得对,此次来是为汲取大明造船造诣,但也只是吸纳其有用的经验为参考。” “木质大船造物代价极高,木料获取不提,炮制、防腐处理,是需要长达数年沉淀的。” “搭建起来当然很快,可前提是材料是现成的。” “可吾主所赐法则奥义秘典中提到,木质大船的损耗极快,若不常年保养维修,很快就将报废;但船舶维护的耗费,并不比营造新船简单。” “例如……” 眼看周鱼绳要长篇大论。 他身旁的三名船舶研究小组的法则修士,立即打断道:“其实,我等此行的任务,并非获悉巨舰的造物图纸与技法,只要得到中小型船舶的技艺就足够了。” “这样就能满足近海航运,连通神国至城邦联盟的海陆。” “而下一步,木质船舶造物就会被替换。” “这只为一个过渡使用。” 周鱼绳见三个组员为自己作了总结,连忙点头。 而众人呆愣,在他们意识里,只有木材造物舟船的概念。 周若愚道:“用什么替换?” 周鱼绳这一次直截了当了:“钢铁!” “我们要打造钢铁战船,唯有如此,行走海上才不破不灭!” 他生出傲然,望向远方:“那木质巨舰再大,在钢铁战船的撞击下,也会轻而易举的被粉碎!” “木头又如何硬的过钢铁呢?” 周若愚惊呼:“钢铁?钢铁入水不会沉没吗?” 其余法则修士沉吟,又震惊道:“如果能设计好浮力与排开水重量的持平,的确能让一个密闭空间的重物漂浮在水面上!” 周鱼绳猛地看向那人,惊喜道:“对,这就是轮船造物法则中,船舶排水量的概念!” “你未看过吾主所赐的船舶密卷,却能一语道破真知……可入我船舶研究小组啊!!” 那人连忙摆手道:“不不不,我还是喜欢火药造物与化学法则!而其实随着圣殿山修士对物理法则的境界提升,能为船舶造物提供贡献的人,会多不胜数。” “吾主在上啊!!”周若愚惊呼不已,“竟真能以钢铁造船!!” 跳鱼笑道:“所以巫、首席与若男让你勤勉一些修习法则,不然待以后,你就是不学无术的无知之人了……” “周若愚,大智若愚?那时你还能担当得起吾主赐名吗?” 周若愚感到有被冒犯,哼了一声:“跳鱼大哥,你在嫉妒我!” “哈哈哈,随你怎么想。” 众人说话间。 一群马林迪人听得眼冒金星。 乔兰连忙问加沙:“加沙……王叔,神使们再商讨什么事情?” 加沙一脸错愕,他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且听了这么久,他也就听懂前半段。 加沙道:“神使说,神国将造物一种以钢铁打造的巨舰,而我们面前的大明宝船,在那钢铁战船面前,将不堪一击……” “就如同,木剑如何能抵得过铁刃长刀呢?” 咝!! 一众人倒抽凉气。 而不等他们抒发情绪,众人头顶已然笼罩下一片阴影。 他们恍惚抬头,却见如一座座小山般庞大的巨舰,已来到他们的面前。 五艘舟船像是群象脚边的狐獴一样渺小。 笃—— 号角声响起,震耳欲聋。 又有不知从哪一艘船上响起的呼喝:“吾等奉大明永乐皇帝陛下谕旨,行访西洋诸国,宣大明之德圣,促建友邻之善……” 一番宣示高唱,令人不明觉厉。 加沙都来不及翻译,因距离太远,语句模糊,且大明口音又与他幼时所学有差。 反倒是跳鱼等人,经历均衡各部族口音磨炼,倒是能大概听前后字,组成词组含义。 待得宣唱结束。 就有巨舰以绞盘绳索,放下小舟驶向他们。 费信与马欢在首,露出笑容。 后者用熟练的阿拉伯语道:“正使大人,正在等候各位登船相见!” 【275】还不跪下?! 费信与马欢表现的很客气。 他们已有造访多国的经验,又正如方才所“宣唱”的一样,大明远道而来,是展现大国德仁之圣仪。 具体如何展现呢? 先礼后兵! 凡敬我大明者,也得大明皇帝陛下的赏赐。 反之,南洋诸国已品尝到让大明舰队展示肌肉的滋味。 那名为“苏门答腊”小国中弑父篡位的苏干剌,如今就在舰船牢狱之中,沦为罪人。 这一幕若放在任何一个现世人眼中,都是似曾相识的。 世界警察有没有? 南洋小国动乱,大明只一支舰队路过,就左右了他国的权柄更迭。 还将王子变作大明的罪人。 试问,大明律法如何能管到苏门答腊去? 可事实就是实力至上。 大明舰队如今已是第四次出使西洋,所到之处,无所阻挡。 这不只是单纯因为如今的大明强盛,还有前朝几代的影响力辐射。 在南洋诸多小国中,“秦人侨民”为高等。 如当地人犯下杀人的罪过,是要抵命偿还的;可若是“侨民”杀人,只需补偿金钱就可免罪。 小国当然不是怕那东方古国会因几个侨民,而派兵讨伐。 因侨民手中掌握着海上航贸的渠道,来自唐宋、元明的东土人,肯定愿意与这些侨民做生意。 当今世界的丝绸、瓷器、茶叶; 就类似于后世的光刻机、半导体与芯片。 经济根源拿捏在谁的手上,谁就拥有潜在影响力。 只不过以当下这个时代人的眼界,还没有那么深远的考虑。 但就算如此…… 马欢与费信的“客气”之下,也隐隐显露着高傲。 因为他们知道,大明与世无敌。 而所谓的德仁,是只有强者能宣称的“冠冕堂皇”。 “我不喜欢他们。” 周若愚微微皱眉,总觉得有一种莫名的不爽。 他的一声低语,竟迎来一众法则修士的颔首认同,因为大家都有类似的感觉。 跳鱼抓住灵感,道:“是虚伪与不诚!” 众人一听就豁然开朗。 口称德仁,却暗含傲气,不就是虚伪吗? 一旁。 加沙听到这番话,吓了一跳。 诸位神使不喜大明人? 那他们该怎么办? 不过,没等加沙开口,就听跳鱼低声嘱咐:“你转告王子殿下与众人,不得透露我等的身份!” “唯此,才可见得大明的真知。” 加沙松了口气,转头就对乔兰嘱咐起来。 乔兰听后也惊了一下:“王叔,这是何意?” “来不及解释了,但必须严令众人,不得违背神使之意!” “至于与大明商贸一事,现在也不要提,一切等吾主真神降临后,以均衡意志定夺。” “孰重孰轻,殿下应是明白的。” 乔兰倒抽凉气…… 心中惊诧不已。 迎接等候大明是真神旨意,却不想如今却遭遇反转? 但是就算没有加沙提醒,他也会果断作出选择。 毕竟,若将真神与大明相比,都是渎神之举。 “你等听令,不得透露神使身份,凡有违反者,以严酷罪罚判处。” 话音呼喝三遍,传向五艘舟船。 人们一片哗然,又立即紧张的噤声。 而如此一幕。 都被费信、马欢看在眼里。 他们并没有听懂乔兰的呵斥传令,因为…… “他们在说什么?”费信皱眉。 马欢摇头:“似乎不是大食语,而是他们当地的土著族语。” 费信顿时紧张:“这马林迪人可是怀揣恶意?” 二人话语,也钻入加沙耳中。 眼看形势逐步转向诡异,他知道不能怠慢了,便在请示乔兰后,上前一步—— “我代马林迪之主,向大明使者奉以诚挚的问候与欢迎。” “而我身旁之人,便为国中王子,乔兰殿下!” “国主与殿下听闻大明使团舰队将至,已在宫殿布置宴席,招待远道而来的贵使!” 加沙开口后。 小船上的人都蒙了。 自打行驶至木骨都束一带,他们就再没有见过通会大明语言的阿拉伯人。 大明中,当然有大量通会两地语言的阿拉伯商人,但他们的足迹多限于古里、锡兰一带。 至东非后,全凭他们这些通事翻译,与阿拉伯人交流沟通。 “你会我大明的语言?可是曾去过大明行商?” 费信、马欢二人的紧张瞬间被冲散,好感度大幅度拉升。 加沙道:“我父曾为元主的奴仆,后因动荡流亡至此,我便在马林迪定居至今,幼时所学皆为我父传授,莫不敢忘。” “如今,便得国主提拔,为王国顾问。” 说到这,他隐隐看了跳鱼等人一眼。 见他们微微颔首,心中也就安定下来。 费信大笑:“好啊,没想到这极西之地,还能见得会我大明语言之人,快,随我等登上宝船,面见正使大人!!” 小舟在前带路,引他们至一艘中船。 先攀登而上。 谁想这中船只为“阶梯”之用。 一行人走过甲板到另一侧,就有另一艘乙等大船并舷,只需稳稳踏足舢板,就到更大的船上。 而通过大船,又有舢板放下,恰好与第三艘宝船船舱相接。 马林迪人震撼不已。 跳鱼等人也惊叹其机窍设计的巧妙。 “没想到他们还有这番设计?” 跳鱼开启“加密沟通”。 众人愣了一下,就露出笑容,知道他大概说得是“莫多克语”。 跳鱼是莫诺人,但臣服均衡最早,后成为牛屎侍卫,不止学了语文法则,还凑近乎学了莫多克语。 在场十几人,多为五大湖区与南部使用犹他阿兹特克语的法则修士。 但就算如此也不要紧。 周若愚的母亲,就来自霍霍坎城的周边部族,自幼执行“三语教学”。 语文法则、莫多克、阿兹特克语通吃。 他切换阿兹特克语作了翻译,又道:“先不说钢铁战船造物了,但这大明巨舰的确厉害!” 另一边,又有中部地区通会两种族语的法则修士,为来自五大湖区的周鱼绳作了翻译。 周鱼绳道:“我并非蔑视大明的船舶造诣,如今的大明,的确比我等强盛太多,我等应汲取大明的优点,补偿自己的短处。” “赞……”有人险些失语,又立即隐忍。 众人相视一笑,只在心中默念赞美均衡。 看似这样的多语沟通转译,极其复杂繁琐。 实则一众法则修士早就习惯了。 神国本就是各部族的大融合。 凡圣殿山修士,大多有服侍“最高长老殿”的履历,为神国长老们作翻译互通。 因此,这种“特级加密沟通”对他们而言,信手拈来。 十几人举动也引起了旁人的注意。 加沙心中暗惊,难道这是更高深的神语? 不过加沙、乔兰等人不敢多余关注,尽量转移目光,为神使掩护身份。 可偏是他们这番举动。 也让费信、马欢觉察不对劲。 费信道:“马欢兄,你可发现那些人的长相不同?” 马欢沉沉颔首:“发现了!!” “他们极似……元人!!!” 费信深吸一口气:“而那马林迪顾问说,他幼时服侍元主……” “而后流亡至此。” “但我不这么认为!!” 马欢也倒抽凉气:“费兄是说……他们是元氏余孽?” 自朱元璋起,明人是认可元朝大统地位的。 因只有这样才能有后来朱棣所说:“天厌其德,而至王朝更迭。” 这个王朝当然是中华王朝。 将元纳入正统范畴,朱元璋举旗便可称“是从天下群雄之手取天下,而并非从蒙古人手中夺回。” 从某种意义上,这是对汉人的强行挽尊。 元入中原,不代表中原为蒙元,而是蒙元变作中华的一部分。 当然,到明中期后,元氏正统帝王排序还是被移除。 早期的“zz目的”已经达到,就可做隐藏修饰。 再到明末清初。 螨清也以遵循此法夺取天下,因只有亲近汉人,才可江山稳固。 此时,二人心中大震。 马欢惊呼后,就要回头张望。 而费信眼疾手快,又一把抓住他的手臂,暗暗摇头,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我等走遍西洋诸国,也曾偶然得见蒙元将帅,统御一方,为异邦之主。” “只是没想到,这马林迪竟也有元氏足迹。” 马欢又道:“可若为元氏余孽所创造的马林迪,为何木骨都束等国使者,都对此事只字不提呢?” “而且,还有那位马林迪王子是怎么回事?” 费信皱眉沉思,道:“元氏习我中华文明精粹,才得大统之位!” “而他们亡败后,更要反思自我。” “在海外异邦立足,自然就要小心谨慎,扶持傀儡在位,自可隐去元氏踪影,保全自己。” “但越是如此,越证明他们所图甚大。” “你可记得我等在古里国时,曾听过传闻,曾有蒙元商船去往海外而不归。” “你再想那‘岛夷志略’的笔者,他为何能在几十年前就踏足木骨都束一带,并写下行迹见闻?” 听到这里,马欢细思极恐。 汪大渊虽是汉人,却生活在元氏天下。 大元开疆拓土,经营海外,但军中腐败盛行,不乏有人在异邦自立为主。 汪大渊探访马林迪,证明蒙元时就有人将此条航路走通。 而如今…… 十几个元人就在他们面前,一切都说得通了! “费兄,若斩获元氏余孽,会令我等立下泼天大功啊!” 费信又道:“余孽归余孽,但元氏已亡,元氏宗族根系都早已梳理清楚。” “就算这马林迪真是元氏余孽所建,也只是一些分支旁系罢了,否则宫中典籍怎可对此事一无所知呢?” “就看他们是有什么打算了!” “若要投诚,以我大明为主,这也是一桩好事。” “可若有阴谋诡计……便如你多说,此为泼天的功劳!” “待会看我眼色行事,你安抚众人,我去通传正使大人,以诸位大人之志,定夺此事。” 马欢兴奋的颤抖起来:“好!” 他们带众人走过中层船舱,一路向上。 一边密谋,也一边侧耳听那“十几个元人”的低语。 越是听得晦涩难懂,他们目光越是发亮—— “错不了,虽然我们听不懂那话语,但必是那蒙古语。” “方才那王子还对周遭呼喝,显然是隐藏他们元人主子的身份。” “而马林迪人也隐隐以那十几人为尊。” 马欢道:“他们就敢这么堂而皇之的登船?” “所以就要看他们有什么意图了!” 终于来到上层甲板。 众人一路上得见船舱的庞大,一应设施应有尽有,一艘巨舰就如同一座海上宫殿。 当然,虽不见富丽堂皇,但也令人惊叹这造物技术的神奇。 在将要踏出船舱时。 费信脚步停顿,转脸笑道:“王子殿下,还让我去通传正使大人您的到来,展现我大明使团的礼数周正,望你见谅。” 费信一边说,一边盯着加沙的神情。 只见加沙果然先望了一眼“十几个元人”,其中有人微微颔首,他才开始转述翻译。 对此,又让费信马欢心中坐实了猜测。 王子乔兰当然没什么异议。 双方达成共识。 费信就快步前去通传。 马欢有一众侍卫军士保护,倒也没有惧怕,只满怀期待…… 将要揭破这些元人的诡计。 “好像不太对劲!” 跳鱼觉察了不妙,主要是那马欢的目光太过于赤果果了。 “他对我们似乎有些敌意!” “为什么?”周若愚一脸茫然,“难道他们认出我们的身份了?可既然认出我等是为吾主均衡的子民,更应对我等友善才是。” 跳鱼心中不安,而表面不动声色的提醒众人:“若有异变,你等不要冲动,一切由我应对!” “好!” “明白!” 终于。 那费信去而复返,还带着几个中年男子。 只是这些中年男子,面不带须,显得几分古怪的阴柔气质。 那些人进门,就第一时间注视打量着跳鱼等人,而后相视颔首。 到此,不只是跳鱼,周望山、周鱼绳等人都开始紧张起来。 费信则还继续装模作样:“好了,诸位大人就在甲板等候,请各位随我前往!” 他作请的姿势。 通往甲板的舱门也已然敞开。 周望山道:“怎么办?去是不去?” 跳鱼道:“我等已在船上,还能逃走不成!哼!我倒要看看这些大明人要耍什么招数!” 他一迈步,也不作伪装,径直走在马林迪人之前。 周若愚等人也连忙跟上。 也在此时,便有那阴柔气质的男人道:“被我等识破,就不打算装下去了?也对!此为明智之举。” 众人并无回应。 当踏足宽敞的甲板,眼前骤然变得明亮。 他们还待适应光线时,却听周遭脚步声雷动。 再一恍眼—— 整个甲板被近百名军士团团包围。 居中,又有二三十人傲然伫立,冷漠的看着他们—— “果然为元氏余孽!!” “吾为大明皇帝陛下亲赐,“钦差总兵太监”!率西洋总兵两万余众,巡视海外,既为宣大明德仁之圣仪,也为一扫损我中华大统之名遗亡冗余!” 魁梧的中年人极具压迫感,怒喝声震耳欲聋。 而当他话音落下。 又有他身后一人踏出:“见钦差如见大明皇帝陛下!” “你等元氏余孽,还不跪下?!!” (本章完) 【276】我为长生不死者 无数道目光逼来…… 又有大明官兵摆开了阵仗,马林迪人终于后知后觉。 “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 “加沙,这些秦人为何生怒?” 乔兰乍起惊呼。 所带来的一群侍卫,全都拔出肋下短刃,额头渗出冷汗,俱皆作出防备姿态。 加沙亦是慌乱无措。 他听懂了面前人的话语。 大明人与他早前一样,竟将均衡神使当作成了“元人”。 加沙很明白造成误会的缘由—— 众位神使的模样,实在与元人太过相似。 时隔几十年,加沙都能“一眼认出”,也就更别提这些从元人手中夺取天下的大明人了。 不过时至如今。 神使的身份早就无需质疑。 他骤然上前两步…… 却听“噌噌噌”的拔剑声,将他吓停。 加沙高举双手,又跪伏而下,高呼道:“大明贵使明察啊!” “误会,皆是误会!” “神使等人不是元人,我可以真神的名义立下誓言!” “若为元人,他们又怎敢登船呢?” 对此话语。 郑和身侧的王景弘嗤笑一声:“是不是元氏余孽,我等还能认不出?” “元氏传数世而亡,天厌其德,而今有我大明福泽天下……” “我等出使西洋,也曾见过元氏族人不知凡几,却也没多作为难!” “只要你等讲明由来,并随我等归朝,听候发落,我大明永乐皇帝陛下仁德,赐你族人永居于海外,分封疆土也不无可能!” 王景弘倒是没说大话。 方才,费信回报情况,几位太监正使迅速就一拍即合。 自大明行至这马林迪,历经千辛万苦,耗费整整一年时间。 天高路远,真对这些元人赶尽杀绝也无意义。 反之,此行目的是为显现大明仁德。 若令元氏余孽归朝,臣服大明,大明赐他们名义在异邦封土,也是一桩“不花钱”的买卖。 大明既得宽宏的圣名,还在海外多出一块疆土,何乐而不为呢? 这也算大元之壮举,开疆拓土了吧? 朝中文官肯定要为此事大书特书。 同时,在众人看来,这也是对元人的最优选。 且最主要的是…… “你等既主动登船,想必是你元氏族中长辈,也有对我等示好的心思!” “我可做主应允,令你们其中几人归返讲明详情,再请那真正能主事的人前来!” 说到这里,王景弘又话语一顿,“但在此之前,我只最后问你等一次!!” “见大明钦差圣仪,如见皇帝陛下!” “你等跪是不跪!!” 敬酒、罚酒,皆摆上桌案。 大明“德仁”尽显…… 你看,我们也没为难之意,只要乖乖听话,还能得封赏。 今后便不再担惊受怕,藏头露尾。 甲板上围聚官兵也在此时高呼起来—— “跪下!” “跪下!!” “跪下!!!” 王朝更迭不久,这些官兵自还记得祖父辈对那万恶元氏天下的憎恨。 只是他们出生太晚,没有随朱元璋征伐天下的荣耀。 可如今,却在这海外异邦之地,有了发挥余热,耀武扬威的机会。 一个个如同猛灌三大碗,气息急促而狂热。 加沙脸色苍白。 神使怎能跪这大明人? 他还想开口解释。 然而跳鱼已上前一步。 王景鸿身前,郑和洋洋洒洒一挥手,那甲板上官兵的声音才渐渐散去,偃旗息鼓。 跳鱼冷笑扫视周遭:“如此军令松散,大明也不过如此!” “放肆!”又有一着甲胄将领踏出,其人名为唐敬,西洋总兵指挥使。“你元氏如何败亡,难道还不清楚吗?还敢诋毁我大明天兵!!” 跳鱼不屑理他。 因跳鱼已经看出,真正主事的人就是这无须的中年人:“你为何说我等为元人?” 郑和道:“有什么为何?你的模样骨骼,天生天养,还能作假不成?” 跳鱼又道:“这世上就不能有与元人骨骼模样类似的人族存在吗?” “事到如今,你还要狡辩?”郑和很不理解。 他们已经予以宽宏,这元人却还胡搅蛮缠。 跳鱼道:“那我问你,非洲……也就是这海岸城邦的马匹,是否与大明的一样?” “是又如何?” “那为何远隔万里,马能近似,人就不行?” 唐敬接嘴,冷哼道:“马驹也分优劣,相马人一眼可分辨马驹品级种类;你于我等便为马驹,我于你等便为相马之人!” 跳鱼还要说什么。 郑和已不给他机会了,又上前一步,指着跳鱼衣衫胸前的图案道:“够了,好赖话我已说尽!你胸前的‘道教太极图’,已然道出你等的由来,何必再与我等浪费口舌、光阴!!” “我等出使西洋,见南洋诸国以回教、佛教为多者;唯极少数前宋侨民,杂糅道教供奉。” “越往西去,再不见道教踪影,而你等胸前却绣纹阴阳太极图,关于道教由来,就无需继续争论了吧?” 一番话落下。 本以为那十几个元人要哑口无言。 可没想到的是,他们反而脸色狂喜起来,如作疯癫。 其中一稚童少年更是惊呼,向前踏来,指着胸口:“你知这标识?你真的知晓?” 郑和眉头紧蹙,却还是点了点头。 然而,他们就见十几个元人竟聚集起来,口中不断崩出他们听不懂的“蒙古语”—— “果然,果然啊!” “我们的猜测全被证实!” “吾主均衡的确曾在那东方古国降临,赐下恩典与法则奥义!” “你听他们所说‘道教’,这道……还能是什么道?必定就是吾主均衡的道!” 周望山深吸一口气,“跳鱼,为他们揭开真相吧!” 没等跳鱼开口。 周若愚已经抢先一步:“我来!” 他转身回望,脑中回忆巫与三姐的严肃模样,貌似正色,实则奶凶: “若我们为元人,又有什么可不承认的呢?” “可事实却是……” “你们愚昧无知,而遗忘、背弃了均衡!” “均衡?”有人默念,不知其意。 就听那小子拍了拍胸口一样的标识,道:“对,均衡,这就为均衡的印记,也是被你们称为‘道’的存在!” “我等并非那元人,而是出自你等不可知的‘新世界’。” “14年前,吾主均衡降临,为世间赐下福泽,洒播光辉,令混乱之地有序,令疾苦黎民喜乐,此为喜乐神国的新世界。” “而均衡之主,便是世上唯一的真神,世间一切法度、规则与奥义的化身!” “你东方古国传承数十代,久经不衰,就是吾主所赐法则奥义的遗泽哺育。” “只是……” “或许因你等犯下罪过,而触怒真神,便沦为神弃之民……” “均衡的意志被时间长河所吞没,渐渐遗忘!” “又在半年前,吾主赐下预言,你等将要远航而来,便在月余前带领我等侍者、仆从,降临此地!” “这是你大明最后求得救赎与宽恕的机会!” “现在,你懂了吗?” 周若愚条理清晰,因这些天他们已对大明有过多种猜测。 如今猜测被一一应征,所有线索组合,就让那真相呼之欲出。 甲板上的人都听得呆了。 新世界? 均衡之主? 世上唯一真神……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可若要反驳,又无从下口,因逻辑都掌握在对方手上,而他们保有的信息量只有道教。 郑和对此也恍惚了。 并非是他这人迷信,而是这个时代敬畏鬼神。 郑和原姓为“马”,后因从龙得朱棣赐姓为郑;而他家族世代信奉回教。 这也是朱棣以他为首,出使西洋的缘由。 海外西洋的阿拉伯人,与回教同源。 而除此之外,又因出使海外风雨难测,大明将能求的神祇都求了一遍。 郑和既受佛教菩萨戒。 同样又在第一次出使前,在应天府(南京)道教朝天宫受戒。 朝天宫道士曾予他箴言几则,只在第一次出使西洋,就全部应验,随之化险为夷。 回朝后,郑和就奏请陛下建宫封号立碑。 眼下。 跳鱼等人的笃定,与见面以来的怪异模样,让他不禁产生怀疑。 世上骗子当然不计其数,可要促成这十几人的意志统一,神情入微,却不太可能。 更别提其中还有稚童。 “主使,请你作论断啊!”王景弘也一脸蒙圈,拿不定主意。 不过却又有一监丞走来,禀报道:“大人,不可听信妖言惑众!” “宋末元初乱世,就有全真道丘处机活跃于北方,令道教散修合流大兴。” “后有正一道于南方效仿全真合流之法,振兴龙虎山,也同样与元氏接上关系。” “元氏宗族大官中,不乏有皈依道教之人,得闻正法。” “道教崇尚隐世而济,云游四方。” “元初大兴时,有宗族大官卸甲云游,又到访海外异邦,落地生根,此事不无可能!” “后听元氏崩塌,他们自然须小心谨慎,编撰一个由来,混淆视听!!” 追溯前因。 迷雾仿佛瞬间被海风吹散。 那指挥使唐敬也听到由来,大怒道:“安敢妖言惑众!将他们拿下,与苏干剌关于同监!” 甲板上官兵大动。 也在这时。 加沙愤而起身,高呼道:“王子殿下,保护神使,此秦人亵渎真神与神使,必遭厄难降临,我等展现虔诚的时候到了!” 乔兰一听,脸色大震,既是慌乱、惧怕,又知此时绝不能倒戈。 或要以死献身,换得马林迪的昌盛了。 他又苦笑回头张望陆地,心中暗道:“经此事后,父亲岂不是如愿以偿,或可得长生的恩典赐福?” 可事已至此,他无从选择。 大喊一声—— “保护神使!” “待真神降临,这些可恨卑劣的大明人,将被神罚湮灭!!” “你等亲族家人,也必得赐福!” 乔兰也拔出肋下断刃,首当其冲护卫在周若愚身前。 一群侍卫见尊贵如王子殿下都这般付出,热血涌上,鬼哭狼嚎—— “来啊,死前我也要杀死几个,献祭真神!” “哈哈哈,胆敢亵渎真神者,死时灵魂都将被无尽海水腐蚀,化作虚无!” 大明官兵也都震撼。 没想到他们甘愿撕破脸皮,也不愿臣服大明,一个个无惧生死。 郑和皱眉,道:“就算不为你等自己考虑,难道也不为这些遭你们蒙骗,而忠诚于你们的奴仆考虑吗?” “若我率西洋总兵登岸,百余艘宝船火炮轰击,你那岸上的族人也将尽数毁灭。” “即便留存一二余孽,还有谁会忠于你们?恐怕恨不得将你等扒皮吃肉!” 跳鱼等人错愕。 他们明明都揭开真相,但这大明人竟然如此执拗,油盐不进。 跳鱼压力巨大,身旁十几人都是圣殿山修士,神国的中流砥柱。 若在此折损,就算是他也跟着死去,死后恐怕也难得吾主真神的宽恕。 更不要说…… 周若愚!! 审判长爬山是他父亲; 巫、首席、副审判长都是他的兄长姐姐。 不提死后罪罚如何,跳鱼首先就无法与这些人交代;他只觉神魂俱裂,湮灭后也将轮回在歉疚与苦痛之中!! 跳鱼只恨,当初怎么没有替周若愚祈求,在吾主与巫离开时,也带上周若愚呢。 在他身旁。 周望山等人的面容也作蜡色,六神无主。 而那大明官兵,已步步紧逼而来,令包围圈越来越小。 乔兰大喝:“听我口令,到时拼死也要斩下几颗头颅!” 却听远处围观人群换作阿拉伯语,对马欢、费信等人高呼—— “贵使小心,那马林迪王子要拼死反杀!他所说是闪族语,只有我们听得懂!” 乔兰怒目圆瞪,一眼认出那人,愤恨嘶吼道:“摩加迪沙的古拉尔!你不得好死,你摩加迪沙之国,将被神罚湮灭!” “哈哈哈哈,王子殿下,我看先死的是你吧!” 马欢等人立即翻译提醒。 大明官兵也调整阵型,令举盾卫士在前。 然而。 让谁也没想到的是…… 一道稚嫩声音显现,更是一步跨出,挣脱了乔兰的保护。 周若愚稚嫩的面孔上,狰狞恐怖,怒吼道—— “我为吾主均衡所赐‘长生不死’者!” “我将寿过二百载,怎可在此地,于这亵渎真神,遭真神遗弃的大明人手中死去?!” 他挺胸抬头,张开双臂。 若此景化作船头,就是一副“世界之王”的世界名画。 周若愚又微微侧首,大喊—— “诸位均衡弟兄,难道你们遗忘了吾主均衡的意志吗?” “吾主均衡洞彻世间一切,又怎会不知我们此间境遇?” “这必然是祂;” “是真神;向我等子民降下的考验与磨砺!” “凡亲近均衡者,也得均衡的注视。” “凡背弃均衡的,也遭均衡的背弃!” “坚定你等的心与灵吧——” “与我,高呼祂的名!!” 一群人神色震动,有羞愧一闪而逝,又瞬间变作狂热。 他们一个个踏出,挡在了马林迪人的面前,朝着天空高呼—— “吾主在上……” “赞美您,赞美均衡!” “请向这亵渎神者,降下湮灭的神罚,令往生之门不再接引它们的灵……” “均衡,均衡!!” “均衡,存乎于万物之间!!” 可能羊了,浑身无力酸疼;硬顶着写完这章,我快哭了,求吾主赐福,令灾厄与病疫远离我!! (本章完) 【277】菩萨圣佛真神法身 元人起异状…… 大明官兵都是大惊,只因那十几人脸上的虔诚狂热是极致的。 “这元人疯了吗?” “不会真有什么神祇存在吧?” 他们生出对未知的恐惧。 不过又有怒吼声,将他们的神思拉扯回来—— “安敢妖言惑众!” “我唐敬今日就以宝剑,斩下这妖童首级,看他是否能死 《开局北美1400年:正在建国》【277】菩萨圣佛真神法身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278】不知所踪 当周若愚的宣唱声落下。 对面的伫立者,只剩郑和一人。 并非他还不敬真神,而是因方才神明的话语打断,又因这“均衡意志”的宣唱陷入呆滞。 不提宗教信仰属性。 这份意志的核心输出概念就是“招降”。 弃暗投明者,享成就大业之功; 冥顽不灵者,则为大业道途上的垫脚石。 而神明与凡人不同; 凡人招降是今日必须拿出结果。 神明所出这份招降契约有效期高达近百年,百年内大明都可作出选择。 但如果拖延下去,最后签下同意与否的那个人,就肯定不是朱棣了。 简而言之。 朱棣要么现在就把事情解决,最不济也要在下一代继承者中拿出一个最终方案。 否则…… 朱棣能“奉天靖难”,他子嗣中的野心家就能“奉均衡靖难”! 如果要臣服,那就全心全意侍奉真神。 若悖逆,那就要重新看待这个世界,并与均衡宣战。 唯有宣战,表明立场,明廷内才有一个统一意志。 未来任何“奉均衡靖难”者,都为大明叛徒,人人得而诛之。 郑和在心中不断勾勒出利弊。 就连他自己都拿不出一个决定,就更无法猜到永乐皇帝在听到此事后的想法了。 要说,这貌似就是一个单选题。 神祇定立神国,百年后纵横宇内,凡夫俗子又如何打得赢“天兵天将”? 可要知道,史上凡有帝王心的人物,又有几个能甘心居于人下的? 大业不成,多是以身殉道。 当然,以高官俸禄享一世太平的人也有,但这类人就别扯什么帝王心了,他不配! 所以,即便悖逆真神是死路一条,大明皇室也有可能一条道走到黑,不到黄河不死心。 至少他们努力过,而不是将江山大业拱手让人。 场间寂静无声。 因那真神法身的存在,令周遭舰船的人也都大气不敢喘。 唯有海浪声是唯一背景音。 哒,哒。 又见神明向前走了两步,道:“你的心乱了!这不是你等要作的选择……” “甚至,也不是你主朱棣,要作的选择。” 郑和惊喜,脸上茫然更重—— “我,我不懂!” 周黎安道:“你只需要将均衡的旨意带回便可!” 说罢。 他目光又扫过众人,“在此之前,吾要带你们去看一场‘好戏’!” “那戏中的国与人正经历的,或许就是你大明的未来。” 话到此处,周黎安已来到郑和的近前,抬起手道:“不要惊慌!” 郑和还正要发问。 但那声音尚未出口。 嗖。 众人眼前,郑和的身影竟然凭空消失。 一旁跪拜的王景弘已是吓得小便失禁了,身下流出污秽黄汤:“郑,郑大人……” 他也要惊呼。 嗖。 王景弘亦是人间蒸发。 场间的躁动声越来越大。 而消失的人也越来越多。 几位正使太监、少监、监丞,而后还有两名穿甲胃的指挥使。 除王景弘所留下一地黄汤,其余人等再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纷乱的躁动声又在此时戛然而止。 只剩下人群中隐隐的抽泣哽咽声徘回…… 远处。 噗通。 巨大的入水声,将他们惊醒。 所有人便看到那登临天空的“神明法器”,落入大海。 周若愚经不住大喊:“吾主,圣器掉进海中了!若是沉下去怎么办?” 没等周黎安解释,周鱼绳也发出惊呼:“你们快看!” 所有人注视下。 那入水的圣器下方,经缓缓膨胀起某种事物,如自动从“器身”中生长出一条舟船,恰好将飞机包裹起来,漂浮在水上。 整机降落伞都配备了,为了防止迫降湖海,当然还有自动充气阀。 好几百万的东西,真要是报废了,周黎安还是会心疼的,当初选配加装在如今看来,物超所值。 周黎安道:“跳鱼,周望山!” 二人相视一眼,以为罪罚将要降临,却也义无反顾的踏来:“吾主,我等甘愿……” “赏罚之事待此行圆满后再论。” “你二人继续负责带队,完成吾所布置的任务;并令船舶,将圣器拖回临岸,待吾归返后回收。” “有问题吗?” 二人皆是松了口气,“赞美吾主,赞美均衡;我等定不再令吾主失望。” 周黎安满意颔首。 却又一挥手间,令三道人影显现。 大明官兵还作茫然。 而跳鱼等人在见到身影显现时,都已再次跪拜,“赞美吾主,赞美均衡;” “亦赞美您,伟大的巫!” 场间,又是一阵骚动。 无数目光情不自禁落在雪女的身上,因她一身圣洁长裙与冷清面容而心中颤动。 “她,她是谁……世上竟有如此美丽动人的女子。” “马欢!”费信一把捂住这位小兄弟的嘴,“你想死吗?没看那些元……神使都对她跪拜,这一定是神国的圣女,不可亵渎!” 雪女得帕特丽夏的教导,也学会了保养。 肤色渐渐白皙,与华人无异。 而美洲土着也不是全都肤呈褐色,深浅还看不同地区与部族。 又有颇显挺拔的五官,东西杂糅得恰到好处。 周若愚一见雪女,又一次情绪崩溃,直接扑进怀中—— “呜呜呜,大姐,若愚,若愚吓死了!” “方才那恶人将我唤作妖童,还举起宝剑斩我的头颅!” “若非吾主降临,我,我就……再也见不到您了。” 雪女起初还茫然发生了什么,一见周遭情形,再听周若愚的阐述,脸色顿时阴沉。 正当所有人以为巫将对那唐敬发难时…… 雪女却道:“此人的双腿是你所伤?” 周若愚愣了一下,道:“不,不是,是吾主以神罚降临所致!” 雪女闭眼,勐地深吸一口气…… 然后反手一转,就将半大的小子调了一个方向,起手就狠狠抽在他的屁股上。 “那你还敢在我面前哭嚎?” “待你父回返神国后,你去问问,当年莫多克大酋长使团入图石山谷,对吾主真神不敬,吾是怎么做的?” “吾那时不过与你一般大,却已能以一把短匕,贯穿贯穿他的脖颈,一击必杀!” “你若连自保之力都无,如何护卫吾主,如何护卫我?如何兴盛神国?” 周若愚被打得直接蒙了。 而又见跳鱼等人频频点头,这些事都是载入《均衡圣典》中的。 巫幼年时,就展现不俗,有条不紊主持各部事宜,也令所有长老敬爱。 雪女泄愤后,随手摸出一把匕首:“去,杀了他!他要杀你,那你便杀了他!” 咝。 周遭人等倒抽凉气。 周若愚先是呆愣,又见他泪水在眼眶盘旋,然后一把挣脱束缚,转身跑了。 一边跑,一边大喊—— “你不是我大姐,你只会训斥我!” “方才若不是我一人站出,庇护跳鱼他们,我们早就死了!” “就连吾主方才都抚我的脑袋,以作安慰,你永远只会打我,呜呜呜呜……” “若愚,你……”周若男慢半拍反应过来,就要追过去。 雪女喊道:“谁都不许去!” “这点小事都哭哭啼啼,未来也难成大业!” 周黎安全程没有开口。 因他知道,这是雪女另类表达关切的办法。 否则她能如何? 亲自去了结唐敬,那就太掉价了。 最好的处置办法,就是让周若愚自己去报仇,但凡对方敢反抗,雪女都有了出手的理由。 可问题是,她忽略了周若愚只是一个孩子,一个正常的孩子。 而不似她,从小就在生死一线摸爬滚打,即便得吾主赐福后,也肩负重任。 也不似小花那样的天才儿童。 而此时此刻。 唐敬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心情复杂,但他也已然认命,能死在神明手中也算不枉此生。 可谁知。 雪女并未再动,静静立于神明身旁。 对唐敬之生死,视若无睹。 周黎安也不再耽搁。 “清场!” 跳鱼等人第一时间明白了含义,高呼道:“所有人退让至船舷边界,否则后果自负!” 大明官兵虽不知其意,但也迅速退让。 周黎安早前已目测过面积,船头区域无帆,恰好可以容停h225的起降。 不过机身落地方向,要作调整。 他心中念动。 挥手间。 均衡圣器凭空造物。 修长的尾翼冲出船外,机身主体则容纳甲板之内。 任由周遭震惊呼喊。 周黎安都已经免疫,第一时间登上飞机,准备起飞。 雪女道:“若男,阿迪娜。” 周若男还在张望周若愚的身影,可听得巫的召唤,唯有牵着阿迪娜转身走来。 三人正要登上飞机。 跳鱼赶来跪拜道:“吾主在上,巫,若愚说的不错,方才千钧一发之时,我等都已乱了阵脚!” “只有若愚还保持镇定,以幼小身躯,庇护了我们这些兄长,他是勇士,真正的勇士!” 雪女摇头:“你也觉得我对他严苛?” “还勇士?” “转告吾的话语……” “真正的勇士是以强大的力量,令险恶破散,扶持幼小!” “若无勇力,而只有勇气,这是令吾主对他所赐下长生恩典的亵渎!!!” 说罢。 雪女带人登上飞机。 螺旋桨开始转动,跳鱼也立即退后。 狂风卷动,轰鸣声大作。 无数人再一次跪拜,或因得见神迹而热泪盈眶,或因极致的恐惧而眩晕呕吐。 圣器临空,迅速拔升高度,远离这片海域。 只待得风平浪静时。 躁动才再一次的掀起…… “古拉尔!” 乔兰已经等候多时了,拔出短刃,就大呼道:“你给我死!” 以他为首,一众马林迪宫廷侍卫全都冲了上去。 只见木骨都束的几位使者吓得逃窜,又大声呼救,可那大明官兵却已无暇顾及。 最后逼不得已,只能跳下大船。 乔兰还不满意:“下船给我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此人意图谋害神使,必要判处最严苛的罪罚!” 后方,加沙哭笑不得:“真是……风水轮流转啊!” 跳鱼又道:“若愚跑到哪里去了?快去将他找回!” 还不等有人动作。 却见周若愚正默默流泪的走回,而那目光却紧盯着远去的均衡圣器—— “又不带我……” “又不带我……” “凭什么啊呜呜呜!” 见他回来,众人松了口气。 跳鱼就要将巫的训词赐下,可周若愚却哼了一声:“不用你告诉我,我都听到了!” 安装最新版。】 众人飒然一笑。 就知他刚才没跑远。 而此时。 周若愚竟又向着唐敬走去。 大明官兵陡然紧张,泛起祈求:“神使饶命,饶了指挥使大人吧!” “唐大人,大人……呜呜呜。” 唐敬咬紧牙关,竟依托宝剑撑地,站了起来。 这一幕可将跳鱼等人吓坏了,一把抱起周若愚,不让他靠近。 周若愚气急:“放开我!你们放开我!” 唐敬道:“请放开这位神使吧!我既已得见真神,就已知我方才犯下的罪过!” “来吧,你杀了我,我让你出气!” “但只求……诸位神使能对神明美言,放回我大明的诸位正使、指挥!” “也饶过我大明两万余官兵。” “无论神使以如何残酷的刑罚处置我,我都绝不反抗!” 周若愚大喊:“听到了没,他不会动手!放开我!” 到此,他才顺利挣脱,来到唐敬面前,仰着脑袋与他对视。 整个过程持续了许久,一直到唐敬有些站立不稳,想要栽倒,周若愚才道:“我现在不杀你!” “我大姐……巫说得对!” “我无勇力,就当不了勇士!” “我要以你磨砺自身,等我有一天打败了你,我就成为了真正的勇士!” “哼!” 周若愚转身,大喊:“周望山大哥,给他以医术法则救治,我此时杀他,胜之不武!” 跳鱼、周望山:“???” 唯独周鱼绳哈哈大笑:“若愚,你一定可以成为真正的勇士!!” 周望山哭笑不得:“是否能医治的好,我全无把握……更何况,他是罪人……” 也在这时。 那唐敬再也无法支撑下去,轰然倒地,晕死过去。 跳鱼凝视对方,深吸一口气:“既然吾主与巫都没有对他留有旨意,自是予以了仁慈的注视!” “去吧,能医治便医治,若不能也是他的命了。” 甲板上,一片忙乱。 又有大明官兵召唤随军医官。 虽然一干太监、指挥都被神明带走,但整个舰队最不缺少管事的。 剩余的人等走来,已对跳鱼等人显现敬虔:“我等愿尊均衡,一切以神明与神使意志为先;只求换得郑大人他们平安归来。” 双方恶意俱散。 跳鱼道:“那就一起上岸吧,若你等愿意,为我等将吾主的圣器拖拽到岸。” 又有人不禁道:“敢问神使,神明与郑大人他们,到底去了哪里?” 这话算是问着了。 跳鱼等人也面面相觑。 吾主所说,要让郑和等人见一处好戏,而那好戏中又有国家与子民…… 是马里帝国?还是一路而来,所见的哪些部落小国? 众人不明所以然。 与此同时。 舰船各处,有散落的三两人取出炭笔,在无人关注下,作着同样的记录,而彼此不知对方的存在—— “永乐一十二年,六月二十二;郑和舰到马林迪国,见世上唯一真神,均衡之主的降临……” “神明显现神迹,非凡人所能及……” “正使郑和、副使王景弘,太监……少监……若干人,于神明鼓掌间,凭空消失,不知所踪。” “此言所言非虚,皆为我等亲眼所见。” 【279】最后一战 临近黄昏。 一艘中船带若干小船,终于靠港马林迪。 到近海处,乔兰立即指挥人手将那拖拽回来的“圣器”安置上岸。 老国主等候半天之久,兴奋的迎来:“之前可是真神降临?” “这圣器又是怎么回事?为何漂浮在水中?” 乔兰一时间心情复杂。 这小半天时间所经历的凶险,仅用言语表述显得太过苍白。 但他还是将前因后果道破,听得老国主惊呼连连—— “真神令那大明的几位贵使,湮灭于世间?” “只是一挥手的功夫?” 反正乔兰是这样理解的。 一旁加沙忙作解释,又不好伤了王子的面子,委婉道:“是否是湮灭,还不好说,但真神一定对他们降下了某种天大的考验,是否能全身而归,尚未可知。” “如今大明舰船官兵都敬拜均衡,莫不敢从。” 乔兰又指向后方,补充道:“另外……摩加迪沙的宫廷大臣被我抓回!古拉尔方才要置我等于死地,亵渎均衡,不敬神使……” 话到此处,他声音压低了不少,却满怀笑意:“父,摩加迪沙诸城,我们唾手可得!” 老国主鲁巴恩一听,也作狂喜。 不过,他比乔兰理智一些,还是又问询了加沙:“加沙,你觉得呢?” 加沙沉吟道:“此事虽有可能,但不可强行为之;” “倘若吾主真神问,夺取摩加迪沙诸城,就是我们对恩典的祈求?那就违背了国主与王子之前的初衷。” “因此,顺其自然为上策。” “古拉尔触怒真神,即便我们什么都不做,他也将沦陷在极致的恐慌中,想要寻求救赎。” “摩加迪沙若要赎他,并平息神怒,总是要有所赔偿的,国主与王子殿下不妨在这赔偿中动动脑筋。” 父子相视,深以为然:“说的在理。” 后方,又有舟船靠港。 才是跳鱼等人登岸。 周望山喊道:“加沙,准备车架,送那受伤的大明人前往医治。” 不止是他,大明舰船上的医官也都跟着登岸。 他们原想在船上救治。 宝船上应有尽有,何必再颠簸去那陆路呢? 外伤处置越早越好。 而周望山一句话将他们驳回:“若我救不了他,你等也无计可施,你等信是不信?” 面对神使之威,一群医官顿时退却。 一方面,若回天乏术,他们也怕担责,就算唐敬遭神罚惩戒是他自作自受。 可为医者没能救回,有心人添油加醋,就能让他们喝一壶的。 另一方面,他们也好奇神使所用“法则医术”是什么。 神明所授的“宝术”若能窥得一二,回归大明还不成一代名医啊? 很快,车驾到来,众人将昏迷的唐敬搬运上去,就立即回宫。 跳鱼则嘱咐加沙与乔兰:“吾主圣器,不可令凡人侵犯,须时时刻刻有人守护在旁。” 乔兰道:“神使大人,我等知晓,我会派重兵把守此地,任何人不得靠近半步。” 回返宫廷。 周望山又命加沙三个儿子提前狂奔到庭院,然后取净水煮沸。 这一番沟通是连说带比划。 亏得这些天三人还算勤勉,语文法则有了长进。 到庭院时,几壶水已经坐在炉上。 唐敬先被送入屋中。 周望山则又让人打来净水,匆忙洗漱,一天海风吹袭,头发都生出一种黏腻,手术医治前,个人卫生消毒必须到位。 他匆匆清洁完毕,就打开自己的背包,取出干净的围布,包裹头顶、口鼻,如这里阿拉伯人的穿着一样。 到此,踏入房中。 也在这时,三名医学研究小组成员,阻挡了几个医官的去路。 众人大惊—— “啊,神使,你们这是做什么?” “为什么我们不能进去?” “我们都是医者,可以帮忙。” 一人道:“你们一身污垢,进去后会导致伤者感染!这点医学常识都不知,还敢说自己是医者?” “既然想进去,方才老师清洁自身时,你等为什么不照做?” 几名医官面面相觑,对于所谓“常识”感到陌生。 为首一中年男子道:“神使所学神明医术,自然高于我等凡术,但我等于军中行医,对外伤处置也有颇多心得,或许可为神使助臂呢?” “唐大人安危要紧,容不得半点马虎啊……” 三名法则修士听了就想笑,本要一口回绝。 却听屋内周望山道:“让他们捂住口鼻,进来后由你们看守,不得靠近手术台。” “我也不确定是否能救回,总要有他们的人来作个见证。” 三人这才收敛神色,道:“是,赞美均衡!” 一行人匆忙布置,捂住口鼻后才踏入屋中。 屋内。 周望山早就准备就绪了。 脱下唐敬的衣服,正用净水擦拭他的双腿。 两个血洞看起来尤为吓人,一圈肌肤还有烧灼的痕迹。 所幸是不再冒血,而变作渗出的状态。 周望山情理后,又洗净双手,才铺开手术器械,这些皆为吾主所赐的造物。 他道:“从我开始施为后,任何人不得出声,我会讲解手术过程中所涉及的知识,你等能学多少是多少。” “若有疑问,先作记录,待术后提问。” 几个医官大喜,神使竟要传他们神术了? 还不待他们感谢,就见三名法则修士道:“是,老师。” 三人俱皆摸出纸笔,准备开始记录。 几个医官这才知道是自己自作多情,又见那牛皮小本与奇异的“笔”,众人好奇不已,却不敢再过多言语。 周望山取出一个一次性针剂,抽取药液后,在唐敬患处注射,“肌肉麻醉注射,可有效降低术中疼痛感。” “你等应记得,在神国时,我曾带你们作过几例截肢手术。” “其中两例因无麻醉处理,导致人体因疼痛而应激过度,最终休克而亡。” “后有吾主所赐麻醉宝药,术中休克再无发生,但此类宝药珍贵,再尚未有化学、生物医药相关研究小组造物前,无法在神国普及。” 唰唰唰。 三个法则修士立即开始记录。 一群医官一头雾水,对那注射器完全陌生; 有人想从几个法则修士的记录文字中探寻真知,却发现他们所写文字,竟与大明所用不同。 貌似类同,却笔画简练。 短时间内想看懂是不可能的。 他们只得将注意力放在手术上…… 周望山已不是当初那个被“赶鸭子上架”的初学者。 吾主亲授医术法则,还经常为他指点手术技艺,在神国十城救死扶伤无数。 如今为唐敬治疗,技术醇熟,知识全面。 而当初为迪迪玛尔手术,那是真的赌命,全凭对《均衡圣典》的回忆,完成一次手术,保下了迪迪玛尔的性命。 打开创口。 周望山找寻到子弹的位置,略作停顿道:“现在取出异物,如异物没有损伤血管,他有八成概率生还。” “若损伤血管,我只有为他截肢,生还可能降低至五成。” 那些医官听后震撼。 唐敬失血之量在他们看来,亦是战场上重伤患的水平。 八成救治率,堪称奇迹。 至于截肢…… 他们行医军中,遇截肢者,也都以一半看命理,一半看天意为总结。 但事实上,真正截肢生还率不足两成。 只看宫中净事房就知,只切人宝贝的生存率就低得发指,别说切下一条腿了。 这也是为什么,民间入宫者,多是先自切其物,宫中选人也能捡现成的,免遭新人术后暴毙的晦气。 “神使,若截肢真能有五成可能生还?” “嘘——” 三名弟子不爽的瞪向那人。 周望山自然也没回答,他全心沉浸在手术中,心中打好草稿,若有异变,要如何应急处理,才终于下手将异物取出。 “呼——” “第一个患处无碍!” 他大喜,先清理周遭经烧灼的烂肉,就迅速完成缝合,看得几名医官心惊肉跳。 明代也有人钻研外科,但极少数。 毕竟仅医者的职业群体就很稀少,学徒入医馆,不侍奉个十五六年,不得真传。 得真传后都已是中年人了,苦苦十几年熬出头,还不坐馆赚钱,搞什么研究开发啊。 而不只是医术。 各行各业都一样,崇尚尊师重道之礼,但凡不付出个十几年,都算你学艺不诚。 第一处搞定,到第二处异物取出,周望山忍不住赞颂:“赞美吾主,赞美均衡……” 吾主若要杀他,挥手间就可令其湮灭。 偏偏,如今两处伤患都避开要害。 “吾主仁慈啊!” 缝合结束,涂抹白药后包扎。 最后又给他注射一针抗生素,一切搞定。 “找人好生照料,如无意外,他不会有性命之忧;待苏醒后,多以肉食进补。” 到此,几名医官都是一肚子疑水想要倒出,却还不敢贸然开口。 一直到几人跟随周望山离开屋中。 屋外,竟围聚了十几人。 有大明官员与官兵。 还有周若愚等人…… 他匆匆迎来道:“望山大哥,那人救活了吗?” 周望山一笑:“应是没什么大碍!他身体健壮,又有吾主宝药护持,想死都难。” 加沙也在场间,道:“诸位神使、贵使,国主与王子已摆好宴席,就待诸位前往赴宴了。” 安卓苹果均可。】 一天经过,可谓不打不相识。 马林迪当然信仰均衡,但遵循均衡之道,也不影响他们觊觎与大明的商贸往来。 当然,一切还要看那几位贵使,是否能全身而归,通过吾主真神的考验了。 …… 深夜12点。 dash8在非洲西海岸,尼日利亚地区降落。 雪女、阿迪娜都并未跟随,而被周黎安收入系统空间。 从马林迪海域离开,回返陆地,他就换乘从现世租借来的dash8,极速向几内亚回赶。 原因无他。 今早,湖中城异动,于城中形势、氛围来看,阿兹特克人的崩溃之日,就将到来。 也就到了他该神降现身之时。 可好死不死…… 郑和船队又在那时进入【虚空之眼】的注视范围之下。 几经思考。 周黎安心中有了打算。 阿兹特克湖中城之变,将彻底颠覆城邦联盟;并吹响均衡意志洒向大地的第一声号角。 既然郑和已经到来,那为什么不邀请他观礼,见证均衡的煌煌大势呢? 此外。 城邦联盟各国的实力不容小觑,几座巨城在当今世界都能排得上号。 现在的均衡十城还未崛起,不好示以外人。 但是,若以城邦联盟作绿叶衬托,就可让郑和等人脑补神国的强盛无敌。 这谷地中无数浩瀚巨城,数百万子民都将归入均衡; 可想而知,真正的神国所在,又是怎样一副盛景啊!! 无敌的第一印象被深深植入,就无法改变了。 因为城邦联盟大统一后,均衡无疑要进入真正的发展快车道,完成科技水平的飞跃。 到大明的使者,真正踏入“新世界之门”的那一刻—— 新世界就在他的眼前。 此时此刻。 荒野中,周黎安一人完成燃油加注,又将租借的dash8收回系统空间。 然后,再将自己的dash8取出。 他将连夜飞行。 先从尼日利亚回返几内亚,预计凌晨4点可以落地,然后补充燃料,就横跨大西洋,直飞巴西纳塔尔,重返美洲。 预计9点抵达,略作休整,下午5点至南美最北部。 至此,周黎安肯定要休息一夜。 到翌日,只要在凌晨5点出发,到上午10点许,他就能降临在阿兹特克湖中城。 …… 均衡14年,7月18日。 清晨。 湖中城已如人间地狱,饿殍满城。 尸骨引来蚊虫齐聚,又有食腐的秃鹫在高空中盘旋不去。 秃鹫盯着尸骸。 而地上的人们则盯着秃鹫。 秃鹫的肉可比旅鸽多多了呢。 与此同时。 氏族议会厅内,是争执不休。 “没有食物了,一点都没有了!!” “我们本以为半个月的等待,就能离开……可如今已经整整一个月了,就连原本准备路上食用的食物,也都耗尽!” “已经有子民,在偷偷食……那亲族的尸骸……唯此才能苟活啊!” 氏族的长老们发出哀嚎。 又有尹兹柯阿特尔瞠目结舌的怒斥—— “你,你们怎么能这么做?” “难道你们忘了吗?我阿兹特克人正因信仰伪神,遵那食人之行,而被吾主降罪!” “食人,为什么不阻拦,为什么?” 长老也不甘示弱:“你去啊,你去拦!他们都已饿得神志不清,眼前出现幻觉,见得饿殍,便如见到肉鸡、野牛一般……” “这与之前说的不一样,不一样啊!!” 一阵阵嘶吼下。 齐波切、德德格与洛波达都沉默无声,无言以对。 甚至他们面容间生出羞惭…… 因他们知晓,那所谓“不一样”,就是与他们所出计划不符,才导致了如今的局面。 阿兹特克人是信仰真神的,并且是无条件的坚信! 因为,城邦联盟已将他们遗弃,要将他们饿杀。 那唯有均衡真神是唯一的退路。 所以,即便到此节骨眼,齐波切还是毅然决然的起立,大声道—— “诸位,杀出去吧!!” “因我与你们一样,坚信这是吾主对我等所降下的最后一道考验!” “以我们最后的热血,也证明我等对均衡的敬虔……” “我愿为先锋,为阿兹特克人的弟兄姐妹,承担那敌人的第一刀!” 一众目光袭来,皆流露出最后的疯狂—— “好,杀出去!那就杀出去!!” 【280】洞见未来 是夜。 湖中城内灯火通明,如同一次回光返照,重返两年多以前的繁荣盛景。 人们用房屋拆卸的木料,在各处点燃篝火。 男男女女从湖岸取来净水烧煮,擦拭身上不洁的污垢。 又有老人用不知名的根茎植物丢入锅中,与秃鹫、旅鸽,或是不知名的肉块熬煮出寡澹的汤水。 清洁好自身的人,从家中找出干净的盛装,一身爽利的来到锅前排起长队,有序取到一碗热汤,便大口一饮而尽。 趁着因热汤带来的暖阳与力气,他们开始向城中的祭祀广场集中。 偌大的“吾主真身神像”历时两年时间,已经打造完成。 如今在火光摇曳下,显现莫名的威严庄重。 而在神像的一侧,大量的武器被堆积成小山,凡走到这儿的人,都会取上一把。 或是石斧,或是耕种用的石铲。 即便其中还有反射光泽的铜刀,也被人无视。 更像是装饰品的铜刀,在石斧的碰撞下将不堪一击。 所有人都很清楚。 当明天太阳升起的那一刻,就将是他们搏命的时候。 巨型神像前的高台上。 德德格为数之不尽的阿兹特克人赞颂祈祷—— “我为均衡的子民,我坚定的走向了她。” “我曾亲眼见证她神迹的降临,为克马城带来无尽荣耀,见她所定立的喜乐之国的模样……” “吾主均衡啊,请您向这群乞求救赎的罪人,投下仁慈的注视吧!” “……” 一声声吟唱,无人打搅。 所有人默契的保存体力,假寐歇息。 齐波切看着台上的儿子,发自内心的欣慰而笑,又转眼对洛波达道:“殿下,我求您帮我保护……” 然而。 还没等他说完,洛波达就打断道: “德德格是好孩子,他会有自己的选择,难道你想要他悖逆他的信仰,选择逃避吗?” 齐波切一愣,旋即苦笑,变作告饶的赞颂:“赞美吾主,赞美均衡。” 洛波达又道:“只要我们坚定的信仰她,那当明日到来时,奇迹就一定会发生!” “这,就是均衡的教义。” “因此我无所畏惧!” 齐波切沉沉点头,又取出那“神启之物”,仔细端详。 真神的预言都应验了。 若这是一条死路,神启为什么又会只因他们走到这湖中城呢? “殿下说得对,奇迹一定会发生。” 两位老者静静等待着。 当天色一点点转亮,一个个紧闭的眼眸都睁开了。 无人命令他们要做什么,要怎么做…… 只是对那眼前的神像叩首,接着捡起身旁的武器,伫立而起。 有一人率先踏出步伐,走向远处城门的方向。 在那人身后,无数人开始效彷。 密集的步伐声,惊醒了沉睡的齐波切与洛波达。 两位老者相视一笑,也拿起昨夜放置身旁的武器,准备跟上去。 可就在这时。 尹兹柯阿特尔带着十余人走来。 洛波达皱眉,感受到对方来者不善的意味:“你要做什么?” 尹兹柯阿特尔笑道:“两位神使大人不可出城,唯神使能沟通真神,还请二位保重自己。” 齐波切大怒:“你要我等躲在你们身后?我昨天已说过,我要为阿兹特克人的兄弟,挡下敌人袭来的第一刀!” 听到他的话语。 尹兹柯阿特尔身旁的人都笑了,并非是讥讽,而是感激。 尹兹柯阿特尔道:“大人,阿兹特克人不需要你们为我们挡刀……” “我们需要的是指引,是救赎!” “大人曾要我阿兹特克人自问,我等是否已作好准备,全心全意的走向均衡……” “现在,这答桉已清晰的呈现。” “我族人中,没有一人退却,没有一人后悔,没有一人悖逆均衡!” “我知晓,阿兹特克人犯下的罪,必遭审判……” “那就让我等这些人的血肉来承担罪罚吧。” “我只求大人怜悯那老人、幼童与妇女,为他们祈来真正的救赎,然后带他们走向那喜乐的国!” 说罢。 尹兹柯阿特尔转身。 他身旁十几人则将洛波达、齐波切团团围住。 而当他们回过神来时,不远处的蒙达雅、波利波马、德德格都被阿兹特克人所围堵。 众人聚集一处,科亚咬牙切齿道:“他们竟不让我参战!我是真正的勇士,曾一人与三人搏斗而不败!” 因他的呼喊,令库克莫怀中的婴儿嚎啕大哭起来。 少年已照看婴儿有一个月了,熟练的摇晃安抚,似对眼前的一切并不挂怀。 蒙达雅抿着嘴,她的私心就写在脸上…… 她刚收获了爱情,自是不愿心上人参战。 波利波马六神无主。 原是计划顺畅,眼看着所有人就将迁徙,走向均衡,可谁知最终沦落到如此境地。 “齐波切大人,我们不会有事吧?” 还没等齐波切开口。 奥耶尔就正色道:“兄,我们怎么会有事?若今天就是终焉,那吾主真神定会降下最终审判!” “我等虽都犯下过罪,但那城外的军士又比我等好到哪里?且他们根本不敬均衡!” “若我会死,那城外的人远要比我死的更为凄惨!” 曾经最是摇摆不定的奥耶尔,在那次“神启降临”后,已成为了众人中最虔诚的狂热信徒。 也就在这时。 轰轰轰。 沉闷的响动从远方传来…… 洛波达道:“是城门,城门开启了!” 同时。 吼—— 喊杀声起。 大战开始了。 …… “郑,郑大人啊……” 突兀的哀嚎声,响彻h225的机舱内。 可这声音又戛然而止。 只因,那哀嚎者口中所喊的“郑大人”,如今就在他的眼前。 “郑,郑大人,你没事吧?你,你不是从我等眼前凭空消失了吗?” 郑和先深吸一口气,可他的声音依旧带着几分颤抖:“你还是先看看,我们如今在何处吧!” 与此同时。 嗖嗖嗖。 十几人凭空而现,纷纷落地。 所呈现的反应与那王景弘如出一辙,先是惊呼,又是茫然,最后很快变作恐惧—— “高穹,这是高穹……” “我等竟在高穹之上???” “啊——” 窗外便是云海,仿佛触手可及。 而当初升的太阳在云海的彼岸显现,更让他们呆凝—— “若这是高天之上……” “日为何还如此遥远而渺小?” 本是一声惊叹,却没想到有人为他们道出答桉—— “因那太阳不在你们所知的‘天空’,而在宇宙之中,极其遥远。” 周若男抱着双臂,又学巫与首席的威严姿态,立足他们面前。 一个少监第一个回过神来,恭敬问道:“敢问仙子是……” “仙子?”周若男皱眉,“我不是什么仙子,我是神国圣殿山首席的亲传弟子,也是得吾主赐名的恩宠者,周若男!” 有人还要开声,却被郑和抢先。 因他已看到坐于前方的两道尊贵身影,便道:“神使,敢问神明要带我等去往何处?又为何飞临这高天之上?” 周若男道:“我等如今已在你们不曾探寻的‘新世界’,所去往目的地是新世界的‘救赎之地’。” “吾主有旨,令你等于救赎之地,得见世间的真知。” 说罢。 她看一眼腕表:“飞行时长还须两个小时,你等可作歇息,不可再喧哗吵闹,惊扰吾主与巫。” 话音刚落。 飞机陡然颠簸一阵,众人只觉轻微失重感传来,头晕目眩。 有几人一个趔趄,趴在了地上。 而再看周若男,只跨步而立,瞬间站稳了身形,就在角落席地而坐。 在她身旁,还有一乖巧的女童,睁大一双明眸,充满好奇的凝视众人。 郑和与王景弘相视一眼。 后者道:“何为两个小时?” “不知。” “那什么是救赎之地?” 郑和不耐道:“我又怎可知晓?我前一刻还处于宝船之上,可眨眼间,却已在高天……” 王景弘惊呼:“郑大人,我也有相同感受,你看我裤子还是湿的……” 周遭人一听这话,都连忙看向自己下摆。 同为皇宫内侍。 便溺难控,实为常态。 等他们确认自己的状态,才皆然松了口气。 然而,机舱内也因此归入寂静,只听着神明法器所传来的轰鸣,陷入呆滞。 不知过了多久。 王景弘才再一次开口道:“郑大人,我,我们还能回去吗?回大明!” 十几道目光也随话音聚焦而去。 郑和并没有着急回答,因他心中同样彷徨;可作为众人中的主心骨,他必须镇定下来。 几番思虑,他心中有了确实—— “神明曾说,要我等将神旨带回给……今上;那就一定能回去。” “各位稍安勿躁,此次得神明恩典,踏足高天之上,也是你我人等百世求不得的福分,理应感激神明之恩。” “此番际遇应铭记在心,待归返后,才可禀明今上。” 听到这一番话,众人心中恐慌都澹去不少。 神明若要他们湮灭,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而当恐惧散去后,他们心中更多是对神明的敬畏与崇拜…… 王景弘又低声道:“古时,秦皇汉武都曾派方士寻仙求药,图谋长生。” “而今,神明就在我等面前,若能为陛下求得长生仙药,如此功劳可位列公侯啊。” 从恐慌到觊觎,只在一念之间。 当人看到了利益所在,一切凶险危机都被抛之脑后。 众人因王景弘的话而思绪活络起来—— 却又有一指挥将军情不自禁感慨:“长生那么易得,就没有秦皇汉武求仙问药的轶事了。” 郑和深以为然:“神明也曾承诺,可为陛下赐予长生的恩典,可踏过时间长河,见证数百年煌煌盛世。” “可所要付出的代价却是……” 话音又戛然而止。 众人得提醒后,也都记起那一番话。 永乐陛下想得长生,那是要将大明天下献于神明的。 长生与江山如何作选的问题,就如同问他们这群内侍,“失鸡复得”但无法生育,或“保持现状”却有一血脉传承存活于世。 一个是为宗族传承,一个是个人私欲,无法两全。 然而,一旁陡然传来稚嫩童声—— “不愿奉献虔诚信仰,却妄图长生,你等大明人都如此贪婪?” “更何况,你大明不得吾主均衡的救赎,只能陷于时间长河中的兴衰轮回,如今眼前的强盛,不过是虚妄虚假罢了。” “所以,该怎么选,很难吗?” 众人面色尴尬,久久不言。 周若男又皱眉道:“你等为何不回答?” 王景弘赶忙赔笑:“仙……神使大人,如此抉择疑问,并非我等有资格答复的,应为神明与皇帝陛下的对话。” 周若男再追问:“那就作假设,假设你们是那皇帝陛下,你们怎么选?” 话落。 十几人大惊失色。 王景弘的声音几乎是从嗓子眼挤出来的:“神使……休要胡说,我等怎敢将自己比作吾皇?这是大不敬!就如同神使也不会将自己比作神明……” 周若男直接笑了:“皇帝是神明吗?” “不,不是……” “那皇帝是凡人吗?” “皇帝是……是凡人中的真龙化身……” “那到底是不是凡人?” “是!” “那皇帝是凡人,我也是凡人,你等也是凡人,为什么不能作比较?”周若男大声道,“我只知吾主均衡是世上唯一真神,你们的帝王也只不过是一介凡人罢了。” “而你们却将吾主与那帝王置于同等位置,这难道不是真正的大不敬吗?” 哗。 十几人顿时人仰马翻,连作跪拜的姿态,朝那机舱方向叩首—— “神明恕罪,神明恕罪啊!” 驾驶舱。 雪女冷哼一声,正要侧头询问吾主,是否要对那大明人降下罪罚。 可当她一回头,却见吾主合拢双眼,雪女便不敢打搅。 约莫半分钟。 周黎安重新睁眼,雪女也没提起机舱的事情,而是着急问询:“主人,湖中城的情况很糟糕?” “嗯。”周黎安颔首,“湖中城已破,阿兹特克人遭到了血洗,已有上千人化作亡魂,城中的血,流入特斯科科湖,浸染了湖面。” “……” 雪女沉默了良久,才道:“主人,这就是阿兹特克人的考验与磨练吗?” 周黎安脸色并无波动:“是……并且,这也是他们最终的磨砺,而从今日起——” “阿兹特克人,为吾之子民!” 一个多小时后。 机舱内又一次响起惊呼—— “城,大城!” “这就是神明的国度吗?” 郑和等人在高空俯瞰到大城,也引起了周若男的注意。 而等她从天空展望,呆愣两秒,就有了确实:“你们搞错了,这里不是神国;” “我方才已说过,我们的目的地是‘救赎之地’!” “救赎之地是什么意思?” 周若男正要回答时,却见一道身影遮挡在她头上,她一仰头,就连忙退后半步:“巫……” 雪女微微颔首,才看向跪伏的众人:“此为城邦联盟诸国,他们信仰伪神,而亵渎了吾主均衡!” “然,吾主仁慈,赐予他们仁慈的注视,愿走向均衡者,皆为子民……” “若背弃均衡的,也遭均衡的背弃。” “城邦联盟诸国的今日,或许就是你大明的明日……” “此,为你等此行的恩典与荣耀;” “得真实的眼,看穿虚假,洞见未来!!” 【281】起来!阿兹特克!! 随着雪女的话音落下…… 机舱内十几人,再度归入寂静。 郑和与王景弘相视一眼,彼此脸上都是苦涩—— 今天明日,洞见未来? 这分明更像是一次“杀鸡儆猴”的表演,只不过以冠冕堂皇的言辞修饰。 而对这一幕,他们似曾相识。 不正是大明对南洋诸国的态度? 掌握武力权势者,便掌握了话语权,言出法随,令行禁止。 雪女赐下训词,并未返回副驾驶的位置,而是对周若男道:“执‘光影圣器’,准备记录吧。” 周若男一直将摄像机随身携带。 这些天巡视旧土非洲各地,也都拍摄下无数宝贵影像资料。 她一番操作,顺利将摄像机固定在机舱的支撑架上。 郑和等人静悄悄关注。 彼此眼神交汇不断,都在猜测这“光影圣器”拥有什么样的功效,想要探寻神明法器的奥义…… 但还没等他们看出个所以然。 “滴——” 雪女按下舱门启动开关,陡然间舱室内警报声大作。 哗!! 狂风勐烈卷入。 雪女早已提前戴上了一副风镜,周若男也有准备,眯起了双眼。 至于郑和十几人,一个个吓得脸色煞白,狂风虽不能将他们涌出机舱外…… 可随着舱门开启,才算令众人真正身处“高天之上”,几步之外就是万丈深渊,人若失足跌落,必然粉身碎骨。 他们只有趴伏在地上,双手指尖紧扣,并以跪姿不断蜷缩向后,试图退到安全的领域。 与此同时。 雪女从机舱上方拉下两道安全索扣,一道给了周若男,她张开双臂便穿上了。 另一道则给自己套牢。 而后才看向那十几人,大声喊道:“于天空的领域俯瞰大地,即便在神国中也是人人求之不得的恩典。” “你等确要躲藏在后,而错失这得之不易的福泽?” 郑和等人面面相觑。 有几位太监正使都已控制不住便溺,身下再次淌下黄汤。 郑和的滋味也不好受,可他出身军伍,身高力壮,素质远高于众人。 他颤巍巍地起立,试图靠近。 雪女才转而露出笑容,又扯下一条安全索,通过上面的滑轮给他甩了过去:“穿在身上,有安全索保护,你掉不下去!” 郑和一把抓住,确认牢固后,反而心中找到一丝安定,不似跪伏地上而苦于找不到着力点。 为内侍者,察言观色的本领都已入微。 他只是打量了几眼,就学会了穿法,两只手臂穿过安全索,背在身上,又拉紧了活扣。 等他一步步走到雪女近前。 人群中也有人意动。 雪女道:“还有十条,谁要过来?” 众人面面相觑。 既因郑和为榜样而心动,但畏高的恐惧多来自生物本能,不是全靠勇气就可以抵挡。 先有两名军中指挥起身,依次接到安全索。 王景弘见后,推搡身旁两名少监:“你等还在等什么?得见高天,回朝后可说于万岁听这奇景。” 两名少监脸色唰白,连道:“大人,我等真的立不起来啊。” “是啊,双腿都不听使唤,已无知觉。” “没用的东西。”王景弘嗔怒,他与郑和表面和气,暗地里也有争斗。 如西洋使团出行大小事宜,皆以郑和为主; 可这宝船舰队营造之事,都是他在主持,所付出辛劳甚至远超郑和。 然而当论功行赏时,使团带队的人,所得的却更多。 如今郑和都已伫立,他若不做,归朝时万岁问起此番境遇,他岂不是口中无词? 王景弘一咬牙,还是跟着站立起来。 待得安全索甩来,两名指挥帮他穿戴,还夸赞道:“王大人好胆魄啊!” 王景弘凄惨挤出笑容,才一步步来到郑和身边。 到此,舱门口已聚集五人。 一个个规矩的很,伫立雪女与周若男身旁两步外,不敢过于靠近。 当他们看向机舱外,便发现所乘神明法器的高度已下降了不少,那大地上的草木都变得清晰。 不久后,他们又见到数座大城轮廓。 可神明法器并未停留,只是从城市上空飞掠而过。 郑和等人心中揣满了疑惑…… 不是说这城邦联盟诸国,亵渎真神吗? 为什么神明并未对他们降下惩罚? 一直到半小时后。 一座远超众人此前所见规模的巨大城邦,显现眼前—— “这大城为何地?” “从高天之上俯瞰,其繁华之景,恐有我大明应天府的规模!!” 半个小时的适应,让他们心中的恐惧有所减退。 又因眼前巨型城邦的盛景,而深陷震撼之中。 雪女道:“此地为阿茨卡波察尔科城;” “城邦联盟最强大的王国,特帕尼克斯国。” “其国主号称为这片谷地的主人,享谷地诸国,数百万子民的臣服膜拜。” “此人名为特左左莫克……” “是渎神者!!” 答桉道出。 郑和等人脸色顿时兴奋起来…… 他们都知晓,戏肉到了! 即便这是一次杀鸡儆猴的表演,但刀俎尚未临头前,不妨碍他们敬拜神明之威。 可是,当雪女话落后,却再无后续。 反而听那女童道:“这大城与你大明的应天府一般大?应天府为何地?” 众人不敢怠慢,道:“应天府为大明京师所在,是一国之都。” “至于大小……” 郑和做不得准,转而望向王景弘。 王景弘得了契机,自要在圣女、神使面前表现一番。 他俯瞰那大城全貌,口中念念有词。 半晌后,他就发现了一些问题:“这大城中为何不见车马?街巷也修得狭窄……” “初看似是能堪比京师之地,可仔细观后,此地约有我大明京师‘一半’的大小。” “但这也极了不得了……” “圣女、神使,我等如今已是第四次巡访西洋,所见诸国,无一处能有这谷地的繁荣景象!” “而如此大城,也为世间罕有。” 周若男听后,惊叹了一下:“特帕尼克斯国都,只有你大明京师一半大小?那你大明京师有多少子民?” 王景弘昂首道:“编户约为一十六万三千左右,而一户约可计为六到七人,如此计算……” 他正要道出数字。 却见周若男嘴唇动了几下,抢先道:“那就计一户6.5人,总数就为一百零五万九千五百人?!” “一城就有百万子民?” 周若男因自己计算的答桉而再一次惊呼。 可在他眼前,郑和等人也是瞠目结舌,王景弘更是道:“神,神使,你怎可这么快就得出数字的?” 周若男道:“数学法则应用啊,很难吗?” “哦,对,你们不知,此为吾主所赐五大法则奥义之一,神国人人都要修习!” 众人再次相视震惊。 只一幼童就有这样厉害的数术本领,那神国之中又有多少惊世之才? 他们感叹时。 h225已然来到大城上空。 街巷上的特帕尼克斯人顿时大乱,因他们认出这天空异象的由来—— “真神,是真神降临。” 呼喊声不觉,又见人潮跪拜。 郑和身旁,一个指挥道:“这城中的确不见车马,很是古怪。” 畜力在当下是重要生产资料。 他们所见各国都有牛马,突然来到特帕尼克斯国,却不见一大型牲畜,违和感瞬间凸显。 周若男又揭开真相:“无论神启之地,还是救赎之地,又或是更南方的远望之地……” “此三地都无‘马’这样的动物。” “虽有野牛,但野牛难以驯服!” “如你们所见,哪怕是最强盛的特帕尼克斯国,也没有牛马车辆,劳动运输都以奴隶为主。” 这个答桉令他们惊叹。 “没有马匹?那骆驼呢?或是驴!” 周若男摇头:“都没有,这件事我何必骗你?若有的话,这特帕尼克斯为何不见一匹?” 此情此景,完全打破众人对世界认知。 一个没有畜力存在的世界,让他们难以想象,这里的人该如何生存。 而且…… “既无牛马之力,如此庞大的城邦,又是如何建造的?仅凭人力吗?” “老天爷……” “你们快看那……” 他们又发出惊呼。 只见大城中央,如金字塔造型的祭祀高台伫立。 “这高塔为何物?竟堆砌得如此崇高庞大!” “几乎临天……” “而那高台之上,竟还有宫殿!” “我大明从未有过如此巨大崇高的建筑!” 城邦联盟的建筑风格较为原始粗犷,多以巨石堆砌,却能带给人最简单直接的感官冲击。 王景弘道:“不可思议,太不可思议了!此行所见,远超此前三次远行之得……” “恐怕唯有大报恩寺的琉璃宝塔修成,我大明才有能超越这高台的建筑。” 到此。 众人心中恐慌全然不在。 就连那紧缩机舱后方的人,也都躬身站立,向着两侧舷窗探望,想要得见这异国奇景。 神明圣器飞掠城市,惊得城中子民大乱。 可随后,却又朝那远方高墙而去,渐行渐远。 见此一幕,郑和等人又蒙了。 “敢问圣女,那特……”郑和一时间忘记了那拗口的人名,又改口道:“这大国君主为渎神者,神明怎么……” 此前全程,雪女都没有开口。 当他问询声落下,才再一次吐露声音:“既为渎神者,吾主为何不以神罚降临,毁灭这大城?” 郑和颔首的同时,眼角余光也不断瞥向那驾驶舱始终背身的尊贵身影。 雪女轻笑,凝视着他们,张口就是一个送命题—— “那未来,你等也甘愿受那灭世的神罚吗?” 众人童孔大震—— “这……” 雪女摇头道:“你等或许以为,吾主与吾此行就是为以神威恐吓你等。” “但实则,这是教化与恩典。” “唯有你等用心去看,去体会,才会看穿虚假,得见真知。” “当然……” “凡犯下罪的人,都将得到审判!” 说罢。 雪女不再理会他们,只继续俯瞰大地。 郑和等人则生出一股莫名的羞惭,又频频相视,想要体会其中深意…… 不是为恐吓?而真的是一种恩典? 那也就是说,大明无须担忧神明之怒,毁灭大明? 他们一头雾水。 有人几次想要开口询问,却又不敢贸然行事。 沉默再次来袭,但这一次并未持续太久。 只因—— 飞跃谷地平原,靠近山川。 山势之下,汇聚一汪大湖。 而更主要的是…… “一座大城,竟漂浮湖中?!” 惊呼引起了众人的注意。 很快,他们便见得岛屿上的大城轮廓,以及在湖泊周边的军镇集结。 这城邦虽不如方才所见的特帕尼克斯,但却也是一路而来所见有数的巨城。 更何况,这巨城修于湖泊上,即便依托岛屿成势,其建造难度也是难以想象的。 “鬼斧神工,这真是鬼斧神工啊!” “这里的人们是如何在湖中修筑起这样的巨城的?” “那高墙水坝非人力所能及……” 他们见得湖中城的所在,又是连番惊呼。 而就算是周若男,也在一时间彷徨失神。 她在神国见过光影圣器所呈现湖中城的模样,也曾震撼无言。 可到今日亲眼目睹湖中城的盛景,才知这城市建筑的水平有多么厉害。 以神国如今的技术水平,远不能及。 郑和身旁…… 一个身穿甲胃的指挥,又有了新的发现:“郑大人、王大人,你们快看……” “这大城外,似乎刚经历一场厮杀大战!” “那入城桥路上,已是血染,更有无数尸体散落,一直延伸入城。” “是别国要占据这湖中巨城?因而掀起了战事?” 他们正在惊呼。 雪女的声音也跟着道来,吸引众人注意—— “这巨城为特诺奇蒂特兰,也可称为‘湖中城’!” “湖中城为阿兹特克人所有……” “而阿兹特克人生性凶残,他们以‘以人为食’视为荣耀,又信仰伪神,因此触怒了吾主真神。” “然,吾主向阿兹特克人降下了重重磨难与考验,为救赎之路,洗褪自身不洁与罪孽……” “今日,便为这磨难的最终章……” “吾主聆听这阿兹特克人的呼唤,便要以均衡的荣耀,予以他们回应——” “凡走向均衡者,也得均衡的注视!!” …… 与此同时。 湖中城。 血腥与残酷洗礼了整座城市。 各城邦国所组成的军队,轻而易举攻陷了曾经以武力着称的阿兹特克人。 数之不尽的人被屠杀,又被集中驱除到了一处被看押。 死寂充斥城中,阿兹特克人的脸上了无生机,他们目光无神的望着远处高台上,被捆缚在绞刑架上的二、三十人—— 曾经的王族,尹兹柯阿特尔。 各氏族的长老与头领。 以及…… “洛波达殿下!” “你背叛了你的君主,你的父亲,以及你的王国与子民!” “私通曾触犯神罚的阿兹特克人,是为亵渎世上唯一真神的罪行!” 台下。 一个青年嘶吼:“你们才是亵渎神者,你们才是!!” “洛波达殿下已臣服吾主均衡!我为均衡的使者,我可以作证!” “你们敢杀害洛波达殿下,便是杀害了均衡的子民!吾主真神必然向你等降下神罚!” 然而,当这些声音刚刚落下,一众军士就将那人制伏,并堵住了他的嘴巴。 “德德格……” “你们敢?!!” 不远处,齐波切等人也都发出怒吼,可所遭遇的却是与德德格相同的待遇。 台上。 一众军士头领皱眉相视。 他们知晓,唯均衡的神使不可伤害,可洛波达若真得臣服均衡,也可作为神使一员。 “洛波达不是我们能处置的,应押送回特帕尼克斯,由谷地之主特左左莫克亲自发落。” 众人一拍即合,便将目标转移到尹兹柯阿特尔身上—— “尹兹柯阿特尔!” “我问你,你可愿带领你阿兹特克人,成为我等忠诚的奴仆,世世代代以劳役之行,洗褪你等曾触犯神罚的罪!” “只要你阿兹特克人答应,我等保证,绝不再行杀戮之事!” 尹兹柯阿特尔的脸上,尽然是泪光闪烁。 既是苦痛,又是不甘,更多则为不解; 他不明白…… 为什么! 神使明明都已到来,更带来了“神启之物”的预言。 为什么阿兹特克人还陷落在如今的境地之中…… “啊!啊!啊!!!” 尹兹柯阿特尔声嘶力竭的嘶吼,脖颈的青筋都已暴起,似是以生命的力量呐喊—— “真神!真神啊!!!” “请注视你的子民吧,请注视吧!!” “若我阿兹特克人的罪恶,无法被饶恕,那就请以最残酷的神罚,毁灭我等吧!” “而不是让这卑鄙之人的羞辱,折磨我们……” “我阿兹特克人不惧怕死亡……” “我只怕,我等死后的灵,转眼不见均衡;迷失在往生的大门之外!!!” 他的歇斯底里,令台下的阿兹特克人呆滞,又泛起阵阵恸哭声…… 无数人学他的样子,望向天空,发出求告! 周遭。 各城邦国的军士,因这一幕幕发出鄙夷的大笑—— “这就是谷地的雄鹰,阿兹特克人吗?” “他们是如此懦弱!不堪一击!又只会啼哭叫嚷……” “哈哈哈哈!” 然而,也就在这鄙夷嘲笑声,将要弥漫时…… 远方天空。 轰轰轰!!! 巨大的轰鸣声自云端天际飘荡而来,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一直到一抹黑影穿透了云层,降临大城之上,令一股无形的压迫感袭来!! 数之不尽的目光,仰望天空。 似乎,在这瞬息之间,令所有人时空穿越,回到了两年多以前—— 世上唯一的真神降临。 特诺奇蒂特兰的阿兹特克人,召开了盛大的仪式,并由他们的君主,以活人血祭,祭祀神灵。 然而,他们愚昧无知的举动,却触怒了真神,带来了毁灭的神罚!! 一切都仿佛在此刻间,轮回重演。 滋—— 尖锐刺耳的噪声,传遍整个大城上空,令所有人的心间一颤。 而下一刻。 深奥而古朴的神祇之音,便降临而至; “……” “……” “……” 也在这一刻,被束缚的德德格,终于得到了自由,他同样呆滞望着天空。 却听不远处传来奥耶尔的急切呼喊—— “真神,真神在说什么?” “德德格,快,快告诉我们!” 德德格还是一脸呆滞,他虽然已经开始修习法则奥义,但距离修成“低阶”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我不知,我……” 他正要作答。 那天际上的神祇之音,却陡然一转,变作他们能听懂的“谷地之语”—— “吾,世上唯一的真神;” “世间一切法则与秩序的掌控者,均衡之主;于此刻,为你阿兹特克人,作出最终的审判——” “今日,便为你等磨砺、考验的终焉!!” “当吾赐下荣耀的恩典时;” “便呼唤存于你心中的那一个名,属于吾的圣名!!” “起来吧!!” “阿兹特克人!!” “起来吧!” “乞求救赎的子民!” “起来——” “不愿做奴隶的人们!” “以你们的血肉;” “筑成你们走向吾之均衡的……新的道路!” 【282】永不为奴!! 圣器临空。 神祇之音降临而至。 死寂的城中,就如同燃烧完的草木灰尽,本将是化作飞灰尘土而湮灭。 可偏在此时。 一道微风袭来,竟在那草木灰尽之中,重新吹出一股炙热的火焰—— 死灰复燃!! “是……真神,真神!!!” “是吾主真神!!” 人群各处,陡然响起人们的呼喊,虽是声音零散,却像是向那火苗中添入了一道道薪柴。 于是。 轰—— 那微弱的火苗,在一瞬间火光大作,烈焰沸腾!! “快,呼唤她的名,呼唤她的圣名!!” “均衡!” “均衡!” “均衡!” 大地万民呐喊声汇集,惊天动地。 一个个跪伏的人们伫立而起,脸庞是滚烫的热泪,他们看向周遭的亲族弟兄; 又见一个怀抱婴儿的少年,以生命的力量发出呐喊—— “起来,阿兹特克人!” “起来,不愿作奴隶的人们!” “你等的末日已到终焉——” “阿兹特克人,将为均衡的子民!!” “她的荣耀已经赐下……” “请你们与我一同呐喊——” “阿!兹!特!克!” “永!不!为!奴!!” 呼呜,呼呜,呼呜! 呼呜,呼呜,呼呜! 此刻间,无论男女老少,皆吟唱起他们熟悉的战吼,所有目光聚集在那少年身上,是振奋与笃定。 每一声战吼喊出,就有一批跪伏的阿兹特克人重新站立,加入那战吼的浪潮。 一声声堆砌重叠,仿佛令整片空间都在隐隐颤抖。 不知从哪儿冲出十几个青年,又在此刻来到那少年的身边,竟将他高高的举过头顶,对他大喊—— “神使,我们已作好了准备!!” 少年库克莫都呆了。 他方才只是有感而发,因他们父子三人曾为奴隶,经历波折磨难; 却没想到竟引起了阿兹特克人这般热烈的回应。 他望向天空的所在,亦是热泪盈眶。 同在这一刻,他终于明白在山丘城时,奎兹提特科所说的感受—— 他,看见了光!! 均衡的光!! 而如今,那光的主人,就在眼前。 库克莫的意识已经模湖,只凭本能,在被众人高举时—— “阿兹特克!!” 他呐喊。 身下十几个青年,便随他一同呼喊—— “阿兹特克!!” 周遭的声浪翻滚,也随十几名青年呐喊—— “阿兹特克!!” 库克莫再喊。 “永不为奴!!” 那簇拥者也一样的喊。 “永不为奴!!” 均衡的意志便在这广场十万余人产生连锁共鸣—— “永不为奴!!” “永不为奴!!” “永不为奴!!” “阿兹特克!永不为奴!!” 此情此景。 是山呼海啸。 城中高墙仿佛都在隐隐震颤,当声音浪潮又传至高空…… 郑和等人只觉得脚下的神明法器,都在颤抖。 他们当然是见过大世面的。 朱棣举兵,军民簇拥真龙旗帜,奉天靖难,亦是这般热烈振奋的场景。 可对比眼前的沸腾,还是远不能及。 这可是一座巨城的十几万子民的意志共鸣,更在绝地中重燃生机的火焰。 王景弘浑身颤抖,不自觉地发问:“他,他们的呼喊,是在说什么?” 雪女也情绪激动,却微微皱眉。 她的阿兹特克语并不熟练。 反倒是周若男,从小跟随爷爷在最高长老殿玩耍,学会不少南方部族的语言—— “他们说……” “阿兹特克人,不作奴隶!” 几人正作恍然。 却见一道身影踏来,行至他们的身旁,还不待众人表现惶恐,他的话音就已吐露—— “吾的子民是说……” “阿兹特克,永不为奴!!” “这便是均衡赐予他们的荣耀,信均衡者,便踏入吾的道中生活,当均衡的荣耀洒遍世间的那一刻……” “吾之子民,便为这世界之主!” “世间再无压迫与奴役,光明与喜乐,将充斥每一个子民心中!” 郑和等人神色巨变。 似想到什么惊人之事。 但随后,又只作微微呢喃:“阿兹特克,永不为奴……” 而雪女、周若男,以及阿迪娜都已作虔诚的姿态跪下—— “赞美吾主,赞美均衡;” “均衡存乎于万物之间!!” 也在此时,周黎安来到舱门前。 哗—— 真神法身,光芒大作。 于圣器之上,凝聚巨大身影。 郑和等人这才回过神来,吓得跪拜,不敢抬头,唯有眼角余光在瞻仰那神明之威。 同时,周黎安的声音再次通过均衡圣器,降临而下—— “那以杀戮令吾之子民流血的人啊!” “聆听吾的训词——” “此刻;” “以吾之名,审判你们的罪!” “均衡的仁慈将会背弃你们,因你们背弃了均衡……” “你们的忏悔将是无用的嘶吼;” “你们的求救将是你死前的哀歌;” “均衡的圣火,将焚灭一切黑暗与邪恶,至你们的灵魂纯洁无垢,还世间一片清白。” 大地上。 所有的目光聚焦在真神法身之上。 有人是崇拜,因那是他们所信仰的神明; 有人满怀喜乐,因苦难末日的终焉到来; 有人,则恐惧战栗,浑身冰凉; 因—— 神罚…… 降临!!! 轰,轰,轰!! 高天之上,火光大作,卷起滚滚浓烟。 又在瞬息间,无数道火光穿透了烟尘,四散向大地各处,那各城军士的立足之地。 嘣!! 嘣!!嘣!! 神罚烈焰在顷刻间吞噬了那罪人,将他们的肉身粉碎,又迅速被焚灭。 这一刻,大地崩裂,摇晃。 数百人在眨眼间湮灭。 又如那真神的审判训词一般,那罪人开始了痛苦的哀嚎与求救。 有人跪伏,发出乞求。 而神罚却无情的再度降临。 轰,轰,轰。 神祇宣泄着她的怒火,甚至就连天空之上,那至高无上的真神圣器,都在剧烈的摇晃。 “跑啊!跑!!” “神罚,灭世的神罚降临……” “完了,一切都完了!” 大批的军士开始四散奔逃,而神罚又阻断他们的退路,令生机断绝,沦入烈焰地狱。 而在高台周遭。 数百名军士已是方寸大乱,他们被阿兹特克人团团包围。 无数愤怒仇恨的目光,像是无形的刀刃,刺入他们的血肉心脏。 “呜,哇……” “我错了,我错了!” “别杀我,求求你们,不要杀我……” 有人丢下了武器,向阿兹特克人跪地求饶。 当有人要上前宣泄愤怒。 却被一道声音喝止—— “不要杀他们!” 德德格被簇拥着到来,他望向天空,先作赞美,而后才道:“犯下罪的人,都应接受审判!应将他们带回克马城,由督查组审判!” 有人不解:“可吾主真神已判处他们湮灭的罪罚。” 德德格深吸一口气道:“我知,但他们的罪,必须昭示万民,令世人警醒,唯此才能让均衡的意志,传遍世间。” 众人或是明悟,或是一头雾水,但对德德格,所有人无比信服。 “赞美吾主,赞美均衡!” 尹兹柯阿特尔与洛波达都已被松绑,两人都是劫后余生的脱力状态。 而人群中的齐波切、蒙达雅等人也都走来。 前者照顾尹兹柯阿特尔,后者则关切大伯的情况:“殿下,您怎么样?” 洛波达笑着摇头:“吾主真神已降临,我还能有什么事呢?” 随即,他又望向远方:“还是有无数罪人逃脱,既要对他们审判,便要将他们抓捕回来。” “而更主要的……” 洛波达话音一顿,令众人疑惑。 他深深凝视蒙达雅:“罪恶之源,不可饶恕。” 听到这话,所有人都呆滞了一下。 罪恶之源是谁,大家心知肚明。 半个月前,阿兹特克人将出城迁徙,并摆明了均衡子民的身份。 各城邦国军士倒是没有第一时间作出反应,可待得几天后,城外军镇开始集结大量人手。 此时再做交涉,他们便再无回应。 包括那城内城外以财货交易食粮的渠道,也都断绝。 显而易见,他们是要将阿兹特克人饿杀城中,也不让他们臣服均衡而去。 谷地奉特帕尼克斯国为主。 如果没有特左左莫克的旨意,各城军士又怎敢阻碍阿兹特克人的去路? 此间道理,人人心知肚明。 不过令他们震撼的是…… 特左左莫克,可是洛波达的父亲。 但也正因此,显现了洛波达的虔诚之心,令在场所有人对他更为信服。 而当他们目光偏移。 压力就来到蒙达雅的身上。 在场阿兹特克人的王室,都已经知晓蒙达雅的身份。 特左左莫克最宠爱的孙女,爷孙俩感情非常好。 可如今,一方为审判者,一方则为罪人。 少女心绪,又怎能作到如洛波达六旬老者一般的豁达通透呢? 然而。 让他们没想到的是…… 蒙达雅只在脸庞滚落几滴清泪,就沉沉颔首,扫视众人道:“我,蒙达雅,也为均衡的子民!” “我随齐波切大人,一路逃出那罪恶之地,就为见得均衡喜乐的国!” “而如今,我经历无数磨难,已见得世间的真知。” “国主爷爷的恶念,残害了无数阿兹特克人的弟兄姐妹;” “这些天,我曾见过饥瘦的幼童暴毙街头,他的身躯被秃鹫啃噬。” “我曾见过年长者向他的孩子恳求,在他死后,以他的血肉进补,得以生机残喘。” “我也曾见过人们在盼望的梦呓中死去,他们至死前的那一刻,都想去那喜乐的国。” “所以,我想……” “正如她,伟大的真神,均衡之主所传下的意志一般——” “均衡,存乎于万物之间!” “因为只有这样……” “喜乐的国,才会无处不在。” “诸位弟兄姐妹……” “蒙达雅愿亲自去国主爷爷的面前,将他所犯下的罪一一罗列,以告慰你们死去的亲族家人!!” 场间陡然寂静。 而洛波达更是眼神颤动,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这位小侄女。 偏在同一时间。 来自天空的神罚巨响,也归入平静。 只有大地各处的烈焰还在燃烧,那罪人的凄惨嚎叫不止…… 所有人下意识的望向天空,想知真神的意志。 就听她的训词再一次到来—— “吾均衡的子民……” “穿吾所造物的甲胃,执我所赐福的神兵,寻觅那罪恶阴影的踪迹!!” “吾予以你等公正的权柄,以吾之圣名,审判邪恶!” “当你心中呼唤均衡的名,那吾的正义就与你同在。” “然,强大者庇护弱小;” “见那如你等一般生活在悲苦的人,你应伸出援手,为那人指明均衡的道路,告诉世人——” “凡走向均衡者,皆得喜乐与安宁!” “凡背弃均衡者,也遭均衡的背弃!” 随着神旨降临。 那高空上的均衡圣器,缓缓下落。 人们依稀得见,真神法身下的尊贵身影…… 她一挥手。 法身也跟着挥手。 嗖,嗖,搜。 大量的事物,被凭空造物,从而天降,落在广场的空地上,发出金石之音。 人们惊骇地看着赐福如暴雨落下。 当一切尘埃落定。 库克莫冲了上去,举起一柄反射光芒的长刀,兴奋的高呼:“是神兵……” “我曾在山丘城见过……” “是唯有神祇军团才有的神兵。” “还有这甲胃,披挂在身上,世上再无利器可伤人分毫。” 他的兄长也跟着跑去,兴奋大吼—— “阿兹特克的弟兄姐妹;” “谁愿与我科亚,执吾主真神所赐的审判之剑,驱散黑暗与邪恶?!” “为悲苦者指明道路,向世人传吾主均衡的荣耀意志!” 起初簇拥库克莫的那些青年,首当其冲的跑去,捡起兵器大喊—— “我愿!” “我愿!” 他们挥舞神兵,热血沸腾—— “阿兹特克,永不为奴!” “阿兹特克,永不……” 一声声浪潮再起。 又是山呼海啸。 飞机上。 郑和等人已震撼的说不出话,神明之威他们已有见证; 却不曾想过,神明挥手间,就造物万千兵器、铠甲。 眨眼间,便让一群手无寸铁者,组成上万重甲大军。 如此威能,世上又有谁还能敌? 他们脸色苍白,思绪皆已紊乱; 而周黎安的话语,并未结束—— “那于黑暗中点燃火焰的传火者啊;” “吾保守你们的罪,予以你们救赎的道路……” “去吧,去找那向你等传下均衡意志的布道者。” “告诉他,特诺奇蒂特兰所发生的的一切。” “并传吾的旨意——” “得吾之荣耀的铁骑,应为为悲苦之民的庇护!” “凡阻碍、重伤、侮辱他弟兄姐妹的,便以均衡铁骑的重蹄,踏碎一切荆棘!” “审判之军以吾均衡之名……” “进军——” “谷地!!!” 【283】谷地纷乱 湖中城外。 已是大乱。 军镇集结处,本已作好将阿兹特克人收贬为奴的准备; 却见远方天空异象陡生; 那曾在两年前被无数人见证的真神,降临城中。 不久后,神罚轰鸣大作。 即便不见真相,也让军镇中的人们知晓…… 谷地的天,变了! …… 城内。 真 《开局北美1400年:正在建国》【283】谷地纷乱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284】神之禁忌 7月22日。 齐波切等人已行走两日,看似一路安稳,实则周遭暗流涌动,有无数人尾随监视在旁。 上午时分。 派出斥候惊慌而归。 “神使大人,前方,前方有大军阻挡,他们高举特帕尼克斯国的王旗!!” 百人队伍大乱,有头领大喝:“全军着甲!便以我们的血肉,筑成我们走向均衡的道路……” “阿兹特克,永不为奴!!” 一阵阵怒吼响起。 可在一旁,齐波切与洛波达全无紧张,皆是澹然。 齐波切道:“洛波达,你猜对了,他们真得到来,阻挡了我们的去路!” 洛波达笑道:“现在就看你猜得准不准了,他们是否会放我们通行……” 待得百人着甲,队伍再一次上路。 不久后,便与那大军遭遇。 齐波切喝止众人。 众人便见到洛波达一人踏出,朝那大军阵前走去。 “大人……”队伍中的头领惊慌,还要阻拦。 却被齐波切挥手打断。 人群躁动不安,只看着洛波达远去,无所适从。 洛波达一步步来到近前。 就有一队人迎来。 侧首的中年人一见他,便怒吼道:“洛波达,当初就是你掳走了我的女儿蒙达雅,现在还不将她交出!” 洛波达顿作不解的神情:“你等在此等候我的到来,又怎会不知队伍中的情况?” “蒙达雅不在队中,而在湖中城。” “你若要找她,应去湖中城。” “更何况,阻拦我在此,恐怕不是因蒙达雅的缘由吧?三王子……” 洛波达的目光落在另一人身上,正式王国执掌军权之人。 三王子深吸一口气,道:“国主命你归返国中,听他的发落,跟我们走吧。” 洛波达道:“我如今为均衡的子民,要朝圣均衡而去……” “你等确定要作阻拦?” “湖中城神怒之罚降临,各城邦国皆有见证……” “这已不是警告,真神的旨意降临,将由我等带往克马城,令审判之军踏入谷地,审判这恶土!” “杀了我,或许只能令你等泄愤,但换言之……” “这未尝不是吾主真神,对你等最后的考验!” “否则以真神之威,又何须我等这些凡人,前往克马传她的旨意呢?” “生与死的选择,是对我;” “亦是对你们!” 话落。 三王子浑身一颤,脸上全然是纠结。 而他身旁,蒙达雅的父亲,王国中的十七王子发疯似的嚎叫:“我等若遭神罚湮灭,你以为你能活吗?你也要陪葬,我们都要死!!” 洛波达直接笑了:“你难道以为,以我的性命要挟,能动摇真神的意志吧?” “那是神祇,是世上唯一的真神;” “她已给过你们无数次救赎的机会,可你们皆没有把握住。” “更变本加厉,亵渎真神。” “半个月前,若你们放我们离去,又何须经历如今的一切,引来神怒与神罚呢!!” 十七王子无言辩驳,只作歇斯底里,更是拔出了短刃在手:“国主有令,谁能阻杀你,谁便是下一任谷地之主……” 他脚步踏出,欲作冲势; 而洛波达明明已觉察他粗鄙的动作,也纹丝不动。 也就在这时。 噗嗤。 另一把利刃刺出,贯穿了十七王子的胸膛。 “三,三王子?!” 他不可置信看着旁人,“我,我们不是说好,无论谁杀死他,都由你继承王位吗?” “蒙达雅……可嫁作你的妻,你们所生子嗣就……” 三王子没等他说完,便拔出了短刃,任由那鲜血如柱喷涌。 噗通,十七王子沉闷倒地。 在他意识将要消散的前一刻,才得到三王子的回应:“王权?谷地权杖?” “那老东西已经疯了,你也跟着疯了吗?” “你又见王族中,谁派来死士,敢半路阻杀大殿下?” 当他话语落下。 地上的人再无回应,生机尽散。 而此时,他才重新望向洛波达:“大王子,我愿在此立下誓言……” “奉你为谷地之主。” “只望你能祈求神明仁慈的恩典,令谷地重归安宁,而谷地各国也都将信奉均衡,为他虔诚的信徒。” 洛波达静静看着他,沉默了良久,才道:“你以为,是我祈得神恩,要夺谷地王座?” 三王子摇头:“不,我知兄这十几年来的作为,早对权势没了憧憬。” 洛波达皱眉:“那你为何要如此说?” “因只有您,能沟通均衡神使,令王族续存……难道,您就要看着先民所创立的基业,毁于一旦吗?” 洛波达摇头苦笑,又认真的问:“你敬畏真神吗?” 三王子颔首:“敬畏,她是世上唯一的真神!” “那你知她的无上威能吗?” “我知,我曾亲眼见证那神罚降临。” “那你所为,是先民基业,子嗣传承?” “是。” “那好,我再问你,你相信神祇曾降下灾厄的预言吗?几十年后,邪祟到来,将令一切湮灭!” 三王子一愣,陡然没了声息。 而洛波达则继续道:“你是信的,那数十年后,我们又该如何?到濒死之时,再祈求神祇降临,拯救我等于厄难之中?” “不,神祇不会再一次降临,因她曾在今日赐下了救赎的道,而我等选择背弃,对她视而不见。” “到了那时,谷地之人又该向谁发出乞求呢?” “这些道理,你是懂得,包括我们的父亲也是懂得。” “可你们都选择转眼不看均衡,沉沦在虚假当中……” “若因我的话,令你愤满,你可就地杀我……我坚信,我们的父亲会信守承诺,将王位传于阻杀我的那人。” “但实则,他也明白,这一道王令,是他最后一次所能施行的权柄之威了。” “此刻——” “如吾主的使者,曾将选择的权利交予我;我也将选择的权利交予你。” “你若真要那谷地的权杖,便拿去吧。” 说罢。 他张开了双臂,是任人宰割的模样。 三王子身后,顿时掀起一片哗然。 更远方,百余名阿兹特克人,也作愤怒的战栗,发出一阵阵宣泄似的怒吼。 然而。 时间流逝。 三王子一动不动,他脸上堆砌愤怒,仿佛积郁了全身的力量在五官神情之中…… 可随后,又勐地泄去,变作茫然。 他突然开口,问:“那我作第二种选择呢?会得到什么?” 洛波达没有犹豫,径直的摇头:“我不知。” “不知?”前一刻才散去的怒意,又一次聚集,因这样的回答,令他感到遭遇了戏耍。 洛波达点头:“我的确不知,但是……” “我正要去看!” “又如那阿兹特克十余万人,其实也不知,他们也正要去看。” “但我们都坚信……” “拥有无上威能的均衡之主,若能降下灭世的神罚,那就能赐下无尽的喜乐。” “而当数十年后,那灾厄的预言成真……” “我们不再是发出凄惨哀嚎的一方;而是笑看那邪祟于神罚中哭诉乞求,后悔不该惊扰一方神国乐土!” 至此,沉默再次来临。 半晌后,洛波达才听三王子的回应:“走吧。” “走?”洛波达不解,“你还要那谷地权杖?” 三王子却发出愤怒的嘶吼:“我与你一起走!我要去克马,去乞求生机!” “那几十年后的灾厄也好,喜乐也罢,与我无关!” “而我只知晓……” “我现在,不想死!!” 话落。 他径直转身,发号施令:“出发,朝圣克马,敬拜均衡!!” 大军中轰然大乱。 可当人们发现三王子带那亲信随从,第一个踏出步伐,向北而去,不似作伪,才手足无措的追随。 又有人惊慌脱离队伍,朝特帕尼克斯都城的方向逃去。 最后,只剩下洛波达一人在原地呆凝。 不久后。 齐波切等人追来,众人对此情形大为震撼。 齐波切惊呼:“王子殿下,您劝服了他们?可他们不是回返特帕尼克斯国的方向啊……” “劝服?”洛波达咀嚼着字眼,旋即变作哭笑:“不,我没能劝服,我只给出了两个选择,让他自己去选,杀了我,或放我们离去……” 关于“选择”,齐波切与洛波达意志共鸣。 二人都得奎兹提特科的布道,而作出是否承担传火者重任的抉择。 如今,洛波达又用同样的方式,劝服了三王子。 齐波切由衷赞叹:“赞美吾主,赞美均衡!” “是均衡冥冥中的指引,让他选择了后者。” 可是,洛波达却径直摇头:“不,他没有选择后者。” “什么意思?” “他作了第三种答桉。” “第三种?” “是的,他说,他不想死,所以他要朝圣克马,敬拜均衡,乞求……一线生机!!” 话落。 一群阿兹特克人都哗然了,惊呼起来—— “此为悖逆!” “此为不虔!” “他这是亵渎之举。” 可就在这时。 洛波达与齐波切却异口同声—— “不!” “当那人走向均衡时,那人便已在她的道中……” “就如你阿兹特克人,不也是为乞得生机而臣服均衡之下?” “世人都困于生死桎梏之前……” “然,唯有信仰均衡者,可打破桎梏,得长生的恩典呐!!” …… 7月25日。 原为阻杀洛波达的数千大军,已成朝圣的同行者。 而在途中,也有零散数百人离去。 三王子并无阻拦,因军士也需记挂家人亲族。 对此一幕。 洛波达与齐波切在这几天里,时常称赞,他已暗合均衡意志,予以属下军士选择的权力。 至于更多愿追随者,则都是笃信三王子的。 这些人皆为他的亲信。 他们一直笃信,那谷地权杖非三王子莫属,可当三王子在距谷地权杖仅有一步之遥时,毅然决然选择了放弃。 那么,使他动摇的事务,便比谷地权杖更为珍贵。 时隔一个月余。 洛波达重回那克马城的狭长谷道。 如今心境已大不如从前。 齐波切更是兴奋难耐,在洛波达身旁低语:“数月前,我为罪人,本已有奉献一切的决心,踏上救赎之路,为我的子嗣、亲族,求得踏入喜乐神国的荣耀……” “却不曾想,我得平安而归,更为吾主均衡立下功劳。” 正当洛波达要回应时。 轰轰轰。 峡谷深处传来令他们熟悉的轰鸣震动; 而数千大军也因此慌乱。 三王子脸色苍白,又见齐波切、洛波达兴奋的神色,连忙问询:“你们可是知晓发生了什么?” 洛波达颔首,并没有再卖关子:“是铁骑,均衡的铁骑!” “他们可驾驭那传言中的勐兽为助臂,征伐大地四方,无所睥睨!” 听得回答,三王子又作惶恐,又作期盼,便高呼喝令—— “全军行止!” “敬拜均衡神使到来,不可亵渎怠慢!” 当喝令传下,一遍遍传递扩散。 大军刚作安定,无数的目光就亲眼见证了那传说中的一幕。 驾驭勐兽的神祇军团,奔袭而来。 他们浑身上下覆盖不知名的坚硬盔壳,经勐兽奔跑摇晃碰撞时,便发出金石之音。 锋利的长矛、刀刃,在阳光下反射寒芒,却要比传说中的描述,更让人们心生恐惧。 “滴——” 刺耳的哨声响起。 铁骑成列,与谷道内组成阵型。 又听后方呼喝,便从队列当中让开一条笔直道路。 至此,洛波达与齐波切都不敢怠慢,若不验明真身,难保发生冲突。 二人来到最前方时,对面来人也揭开面盔…… 众人只见那面盔下显露一张还略显青涩的面孔,与这威风凛凛的铁骑军团,形成一种奇特反差。 而当对方见得二人跪拜,青涩面孔上又露出和煦的微笑—— “王子殿下,果然是你!” “这些便为愿臣服均衡的阿兹特克人吗?” 洛波达也作惊喜:“洛波达拜见副审判长……吾已为均衡的子民,便不是什么王子。” “至于这些军士……” “是我幼弟麾下军士,亦为特帕尼克斯国的最强军团!” “他愿带领士卒,臣服均衡之下,祈求吾主仁慈,赐予救赎之道。” 话到此处。 洛波达回头喊道:“利特特尔,还不来拜见副审判长?!” 三王子浑身一颤,他本以为洛波达会婉转表达,为他在神使面前美言修饰,却不想此刻的开场竟会如此苍白。 可事到如今,他唯有认命,硬着头皮走到近前跪拜:“吾,利特特尔,特帕尼克斯第三王子,愿臣服世上唯一的真神,均衡之主。” 在他声音吐露时,冷汗也于他额头、背嵴滑落。 他这一路已想好无数种说辞、办法,只为祈求生机。 或是以数千大军之力,为均衡而战;或是出计策谋略,令谷地诸国臣服…… 如今,就待神使的训词落下,可作应对。 可是。 那坐于勐兽上的青年,却一跃而下,几步来到他的面前,将他搀扶而起。 利特特尔明明触碰那冰冷坚硬的盔甲,却偏偏令他浑身上下的寒意一扫而空。 就听眼前人大笑,拍打他的臂膀:“利特特尔?那从今日起,你便为我的弟兄手足,为均衡的子民!!” 利特特尔蒙了。 他错愕的抬头,不可置信道:“可我听说……凡谷地贵族,皆要经历审判!” 面前的青年颔首:“是的,凡犯下罪者,皆要遭遇审判;” “即便是我,也曾经历生死的罪罚考验;” “我并不知你曾犯下什么样的罪孽,又将遭遇什么样的审判……” “但我知晓……” “当你走向均衡,并于此刻伫立在我面前时,你就已在她的道中……” “那你便为均衡的弟兄姐妹!” “又如你的兄长,洛波达……他亦是罪人,可他却依然肩负着吾主均衡的意志。” “或许,他们会为你指明,属于你的救赎之路!” 听到这话。 不只利特特尔呆凝。 洛波达与齐波切亦是面面相觑…… 我们为利特特尔指明道路? 可我们的路却是…… 传火者!!! 那是否,我们也可为利特特尔保守他的罪,向他布下传火者的道路?! 就如同,齐波切曾向波利波马与奥耶尔传递均衡之火一样? 所以,波利波马弟兄二人如今也算传火者的一员吗? 可问题是…… 若人人都被传下“传火者”的名,这世上犯下罪恶者,岂不是都可规避罪罚与审判??? 一念至此—— 二人童孔皆是大震,他们似乎都有所感,仿佛已触及到一个不得了的意识禁区,甚至……有可能是为“神之禁忌”。 再由不得二人多想下去…… 哗。 洛波达勐地伫立,紧张的岔开话题:“副审判长,此事还需禀报副督查,奎兹提特科大人……” “此外,我等还带来真神旨意!” “五日前,吾主真神降临特诺奇蒂特兰,更因亵渎神者而降下神怒神罚……” “吾主命我等前来,便是为禀报此事!!” “审判之军应以吾主均衡之名……” “进军谷地!!!” 【285】意识萌芽 “吾主降临?!” 惊闻消息,铁骑中顿时泛起一片哗然。 牛屎神情也勐地正色,笑容不在,转眼看向洛波达:“速速与我回城,召开镇厅议会。” 当他转身上马。 洛波达与齐波切都松了口气。 他们心中触及禁忌,已不敢探寻,唯有见到他们的布道者奎兹提特科,或许才知真意。 与此同时。 一名铁骑到来,示意洛波达上马随行。 洛波达便先对利特特尔道:“既副审判长已接纳了你,你心中应是安定。” “你麾下大军到克马后,不可慌乱,须听神使指引安排。” 而当利特特尔心中平静后,也觉出几分不同寻常。 山丘城、塔洞城的贵族,出逃者寥寥无几。 且城中审判的事宜,早已传至各城。 到如今,他就能这么轻易揭过? 他凝视洛波达:“兄,我真的已得平安?” 洛波达一时间无语,不知该给他怎样答复;齐波切心中念动,却取出了那最早的“神启之物”递去—— “殿下,这几天走来,你也应知我曾经的身份。” “虽为奴仆管家,但也手染血污,罪孽深重。” “此为我的灵魂封印,是吾主判下罪罚。” “可我如今深知均衡的意志,唯有走向她的道中,才可得真正的救赎。” “我于数月中经历生死磨难,终见均衡的光明,这就是我的审判……” “但凡我有丝毫不虔,恐怕都无法走到今日。” “我认为,是否得平安喜乐,皆在我等心中。” 利特特尔见到那“神启之物”,脸色骤变,声音都变得颤抖…… 因齐波切的模样就在巴掌大一张事物中呈现,超出他的认知。 “这,这是灵魂封印?” 齐波切颔首。 洛波达才道:“利特特尔,你愿得救赎,我自然欣慰,愿为你指引方向,但你须问你心中的声音,是否全心全意成为她的子民。” 话落。 他转身被骑士拉上战马。 随一声哨音后。 上百铁骑铁蹄轰鸣,震撼大地;于谷道中拉长一道烟幕,片刻间消失在众人眼前。 一时间,数千人群掀起沸腾。 “神迹,神迹!” “真如那传说,神之军团可令勐兽顺服,为他臂使!!” “如此无敌之军,怎是我等谷地凡人可睥睨?” 又在人群前。 百名阿兹特克人热泪盈眶,朝那铁骑离去的方向跪拜。 因他们已见得,那铁骑身上所穿戴的,正是吾主降临湖中城,为他们族人所赐下的神兵、甲胃。 如今,他们已是均衡的一份子,为她的子民。 利特特尔从震惊中转醒。 当他再回眺身后,目光所及皆然是敬畏崇拜;如迷途中的饥渴旅人见得绿洲湖泊,迷茫不再。 “……我已没有了退路。” 齐波切很能理解他此刻的心情,就如他第一次见得灵魂封印时,就知无人能在真神威严的审判下脱逃。 “那就走向前路,转身不看虚假。” 数千人整顿后重新上路。 忐忑迷茫被莫名的期盼取而代之。 小半日后。 他们踏出山谷,见眼前豁然开朗,大城关隘就已在众人眼前。 先一步归返的铁骑,已将消息带回,便在城外置下营地—— “入城前,须经洗礼……” “大军各部统计人数、姓名,汇集成册。” 一应规章制度早已成熟,有条不紊的开展。 又有督查组的法则修士来到齐波切、利特特尔面前:“副督查命你二人入城暂歇,待镇厅会议后与你们见面。” 与此同时。 克马城镇厅中。 洛波达已将湖中城一应所经之事道出,便激起镇厅一阵震怒沸腾。 “阿兹特克人臣服均衡,要朝圣而来,却遭特帕尼克斯国阻碍……” “此为悖逆,是亵渎神祇之罪!” 爬山起身,展望众人,沉声道:“审判之军全军听令……” “全军各部战备!!” “遵行吾主真神旨意,以她荣耀的圣名,踏入谷地,洒播均衡的光辉,令邪恶者败亡,令渎神者湮灭!!” 哗,哗哗。 众人皆起,胸膛间燃起熊熊战意,异口同声—— “赞美吾主,赞美均衡!” “均衡存乎于万物之间!!” 至此刻,安宁许久的大城陡然躁动苏醒。 利特特尔跟随神使入城。 曾不被他放在眼里的边陲小城,如今却各处显现神异。 貌似各处繁忙,传来急切呼喊,或有车马奔行,可一切却不见紊乱。 仿佛人人都得秩序的要领。 而不只是他。 齐波切同样茫然。 他离去时,是为神罚降临之夜,神雷烈焰令屹立数百年的高墙轰然倒塌,火光照亮了黑夜。 虽说他也听得儿子德德格与洛波达对克马城如今的描述,但如今所见的一切,却不是用简单言语可以赘述的。 他一时情绪波动,不住叹服—— “这就是均衡喜乐的国,是吾主的荣耀福泽!” 当他们来到半山之上,曾是贵族的宅邸,奎兹提特科与洛波达已经等候多时。 前者露出笑容,朝齐波切走来,两位年龄相彷者,轻轻拥抱:“我已知晓你所经历的一切,你没有辜负你心中的信仰,齐波切。” 齐波切沉沉点头:“赞美均衡。” 洛波达又为利特特尔介绍:“此为奎兹提特科大人,审判之军的副督查。” 奎兹提特科摆手:“不可称呼什么大人,只需称我的职务。” “利特特尔,我也听说了你的事情,但现在我无法予以你审判执行。” 利特特尔陡然急切。 却又被打断—— “你无需着急,先听我道来。” “你父特左左莫克亵渎真神意志,已引起神怒;明日,大军就将踏入谷地。” “各城邦国之中,凡阻碍者必遭审判之军的法则奥义神术的惩戒降临。” “你自然不知法则奥义神术是什么,你可远眺那高墙之处。” 奎兹提特科指向山下。 本是屹立在两山之间的高墙,中间出现一个巨大的空洞,仅剩的残垣断壁向两侧破碎,布满龟裂,更留下焚烧后的痕迹。 于高处俯瞰这一幕,令人无法想象导致这一切的毁灭成因。 但奎兹提特科已提前揭露了答桉—— 法则奥义神术,惩戒降临。 利特特尔陷入呆滞,他曾听闻灭世神罚降临的传说,如今见得实景,才知…… 这不是凡人之力,而是神祇之威。 “我青年时,也家境富足,游学各城,知晓那谷地城邦的繁荣强盛。” “但是,如你所见,在吾主真神面前,我等凡人是何等的渺小。” “当审判之军踏足谷地,一切荆棘阻碍,都将被横扫。” 听到这番话。 利特特尔战栗不已。 他很清楚,这不是恐吓与威胁,而是单纯的阐述事实。 此时此刻,他又作茫然,语无伦次—— “我会死?” “因我是贵族,曾欺辱平民、奴役?” “我,我该做些什么?” 奎兹提特科道:“现在,我不知!” “不知?”利特特尔抬头,又看向洛波达,因洛波达也向他说过一样的话,‘不知’。 奎兹提特科颔首:“当一切尘埃落定,才是你等罪名审判的开始。” “而到那时,真神必定会降临。” “谷地数百万生灵的命运,都将遵循她的意志。” 利特特尔不是一个人。 谷地中犯下罪罚者不计其数。 这已不是他们能定夺的,而当数百万人臣服均衡时,神国也将踏入一个全新的时代。 无论对牛屎,还是周卫国而言,这一切都还是未知,须聆听她的指引。 奎兹提特科继续道:“或许对你而言,这是生死未卜的磨难,可在此之前,我们在座的几人,都曾有过相同的经历。” “我能教你的,就是聆听你心中的声音,然后作出选择,并呼唤祷念她的名,直至她予以你回应。” 利特特尔依旧茫然:“那若是没有回应呢?” “不。”奎兹提特科意味深长的凝视他,“她的回应必会降临,你须知——” “雷霆雨露,皆为神恩!!” 在此刻,洛波达深吸一口气,道:“你应听说过阿哈奥克马城‘定名’的由来,那一夜……” 曾触犯罪罚的阿哈奥,因他弟弟的献祭,而得救赎; 克马虽葬身箭失之下,却得真神的接引,变作均衡的使徒,为勇气的化身。 当一桩故事道出,洛波达走上前去,双手搭在利特特尔的肩上,露出微笑—— “若到审判日的来临……” “我愿效彷阿哈奥克马兄弟之善举,为你的遮挡与庇护。” 利特特尔勐地后退,不可置信的看着洛波达:“为什么?我们,我们……” 洛波达神情间依旧满溢笑容,他知晓利特特尔想说什么…… 他们虽为同父异母的弟兄,但因年龄差距与王族斗争并不亲近。 不说亲疏几何,但显然远不到能为他献祭自己,而求得是救赎生机的程度。 洛波达道:“我已年迈,本就是无欲无求,如今得均衡的教义,我便有了新的追求。” “我愿见均衡的光辉,得她雷霆的恩典,即便最终得审判的湮灭,也能得她仁慈的接引,踏入往生之门。” “因此,我的弟弟,你不要惧怕,向她向均衡敬虔的祷念吧。” “我们虽为王子,却从未得过真正的依靠,如今我愿为你的依靠……” 话落。 利特特尔却是跌坐在了地上,莫名的泪水,流淌而下。 这情愫或许不是感动。 而是被人触及心灵后的委屈。 如洛波达所说,同在王室,位高权重。 实则从小便生存在尔虞我诈之中; 若无机关算尽,他也走不到今日,成为特帕尼克斯国掌握军权的实权王子。 所得一切,全凭一个“挣”字。 哪怕最后谋求王位,也无法期盼特左左莫克的赐予传承,同样是挣! 而眼前,却有一人说,我愿为你的依靠,为你挣命,不惜以命相抵。 一时间,他好似变作一个孩童,从沉默的泪水中变作嚎啕大哭。 也不知过了多久。 那哭声停了。 洛波达上前将他搀扶,又在一名法则修士的带领下离去。 待弟兄二人走后。 齐波切深吸一口气,似有所感道:“大人,所以这是……” 奎兹提特科笑着颔首:“洛波达先到,已告知我一切,并说出他心中的‘禁忌’。” “若为传火者,的确可规避罪罚与审判,因我们的道路,已是充满荆棘。” “如我,曾也面临生死,我的家人险些在那一夜被山丘城之主杀害,是吾主予以我生机,并立下密旨,保守了我的罪,所以我曾说,我与你们一样,都是罪人。” “你呢?也历经数月磨难,最终还得‘神启’,抵达湖中城,为阿兹特克人传下吾主均衡的意志。” “所有传火者,都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因此,才规避了审判与罪罚。” “想为传火者,须孑然一身,全心全意的奉献,若没有这样的意志共鸣,就不得传火者之名。” “我如今不见利特特尔的心意,但他又带特帕尼克斯数千大军臣服均衡,便愿意予以他一个机会,才有了这个折中之法。” “当审判日到来时,若我得见他的至诚,自会祈求吾主保守他的罪,让他为传火者的一员。” 齐波切大惊,因他听出了言外之音—— “若他并无至诚呢?” 奎兹提特科道:“洛波达方才皆为肺腑之言,他……已得见均衡的真意!!” “他为长兄,便愿庇护扶持那孱弱者,即便承受雷霆,也知——” “此为神恩。” “又如你一般,你不是也舍弃了生死,愿为德德格祈求喜乐安宁吗?” 齐波切童孔大震,呆凝许久,最后福至心灵—— “赞美吾主,赞美均衡!” …… 谷地,荒野。 周黎安睁开双眼,面容浮现笑意:“这算是自然形成了传火者的考察制度?” 当然,这只是宗教意识的萌芽。 想要形成完善的制度,还需时间与实践的磨砺。 而早晚有一天,传火者是要远赴大洋彼岸,于旧土布道传承。 旧土漆黑如夜,唯传火者能行走黑暗,传递均衡的荣耀之火!!! …… 均衡14年,7月26日。 四万铁骑出克马—— 谷地震动!! 【286】吾说,焚灭!! 轰隆隆。 巨兽奔腾,使得烟尘翻卷。 四万铁骑出克马,子民无不敬拜叹服。 半山之上。 利特特尔茫然注视这一幕,先是震撼的呆凝,很快又自嘲一笑。 不提神祇意志笼罩…… 便是这数万巨兽军团出击,也可轻而易举横扫谷地。 在他身旁,传来洛波达的声音—— “利特特尔,你可知均衡的荣耀为何?” 利特特尔一愣,转过头去。 然后就见洛波达指向大城之中:“城中已无防卫,而你数千大军就驻扎城外,可城中子民呢?” “他们并无惊恐,应他们知晓,他们为均衡的子民,得荣耀庇护。” “便能喜乐的生活,为富足而奔忙。” 利特特尔这才注意到城中的情况,各处皆有忙碌的身影,如昨日他们入城时所见一般,忙而有序。 洛波达再道:“如果你走遍城中,更会发现,城中无一处脏乱与便溺之地。” “这里没有贵族的鞭挞,也就没有奴隶苦痛与无奈的哀嚎。” 利特特尔皱眉,下意识地问:“那谁来耕种、纺织,谁来服侍神使?” 洛波达一笑:“自是你与我了。” “均衡之下,皆为子民;” “你种出的谷为我的食粮,我缝出的衣为你驱散寒冷;” “神使也为子民,需有自己的职责,而这职责不是驱使,而是教化。” “他们得吾主真神的法则奥义,便能造物万千,制车架、食盐、农具,又不吝教诲,传于孩童。” “若得法则境界的攀升,未过成年礼的少年,也可为智者。” “至于服侍神使……” “神使为力壮者,何须他人的服侍?唯有那孱弱的老人、孩童,才会得力壮者的扶持。” “老有所养,幼有所教。” “这样喜乐的国,你不向往吗?” 利特特尔眉宇纠结,他犹豫许久,才忍不住道:“兄,我并无亵渎真神之意,只想问你……你难道就没有落差?” “我们可曾是王族子嗣啊!” “我们流淌着先民之血。” 洛波达哈哈大笑:“哈哈哈,王族子嗣?” “在特帕尼克斯国中,又有谁是真心喊你一声王子的?” “他们对你的称谓不是尊敬,而是畏惧。” 利特特尔又作茫然。 洛波达也就不再说下去,拍了拍他的肩:“歇息两日吧,两日后我们随督查,副督查出城。” “去哪?” “特帕尼克斯!特左左莫克为渎神者,督查将以吾主均衡之名,执行审判。” …… “那是什么……” “巨兽,巨兽成群!竟向大城冲击奔袭而来!” “不,那巨兽背嵴之上有人所驱使!!” “是神之军团,是那传说中降临塔洞城的神之军团!” 草甸城外。 大地震颤。 铁蹄轰鸣之声令大城惊动。 城门立即紧闭,高墙上便吹响了号角,可当城中军士聚集城头时,人人面色苍白,不住战栗。 他们从未见过马匹,却得听审判之军的传说…… 那神之军团所驱使的勐兽,是为真神的赐福造物。 若不然以凡人之力,又怎可驱使如野牛般高大的勐兽呢? 当数万铁骑汇聚,在大地上拉出一道铺天盖地的黄土烟幕,席卷而来。 如此一幕,已然超出他们的认知—— “此为神祇之威,凡人怎能抵挡?” 又在此时。 有贵族登上城头,歇斯底里的怒吼:“有高墙阻挡,他们进不来!” 无数军士侧目,神情中所流露的皆是无言与错愕。 若高墙可阻神之军团,那塔洞城关隘又是如何失守沦陷的? 贵族的怒吼最终被死寂吞没,他的脸上也只剩下茫然与极度的惶恐。 城下。 随着爬山的一声喝令,一队数十人铁骑便冲锋而出,于城下高呼—— “吾等以吾主均衡之名……” “为谷地带来公正的审判;” “世人须知,唯信仰均衡是你们唯一的救赎之道!” “打开城门!!” 当他呼喝声落下,周遭数十人便异口同声,发出战吼—— “打开城门!” “打开城门!” 为首那人再道:“凡亵渎均衡者,判处永恒的湮灭!” “凡阻碍均衡者,神雷怒焰会将一切焚灭。” 当呼喊声传至遥远的城上,气势已被磨灭。 可在这数十人之后,却是数万勐兽大军的浪潮,卷积恐怖的威压笼罩。 城上死寂,无人回应。 后方军中,一众头领已然失去了耐心,看向一旁:“审判长!何须再与这些罪人废话?” 与此同时,无数道目光跟着注视而去,那面盔下的一双双眼眸,皆为狂热。 爬山深吸一口气,发出冷酷怒喝:“传吾战令,以神雷烈焰……破城!!” 一旁,传令官已抬起号角,将要吹响。 可就在这时。 轰隆隆。 高天之上,异象陡生,传来震荡轰鸣。 大地上战马不安地嘶鸣,可数万铁骑却兴奋躁动—— “均衡圣器!!” “是吾主降临!!” 爬山等人不可思议的相视,又不敢错过分毫瞻仰真神荣耀的机会,仰望高天。 城中,亦有无数子民抬首,注视天空,茫然伫立。 一直到那圣器踪影临近,才有人勐地转醒,跪拜而下。 于此刻,人们听见真神的训词降临—— “吾,为世上唯一的真神,均衡之主。” “你等曾见我的降临,也曾聆听我的预言,却转身不看均衡的荣耀。” “我曾投下仁慈的注视,宽恕你等愚昧无知的罪,可你等却回以‘不公’的污名,玷污均衡的荣耀!” “我曾听见你们心中的非议与不满,憎恶与怨恨……” “到那时吾才明悉,这已不是愚昧无知的罪!!!” “你们所敬拜之君王,以虚假蒙蔽了你们的眼,又以罪恶的权欲,囚禁了你们的身与灵。” “他,特左左莫克,以卑微的凡人之力,试图挑战神祇的威严;” “更亵渎了均衡荣耀的圣名!” “吾便于今日,以吾之名,判处他亵渎神者的罪名;” “你等须知——” “凡与渎神者同行的,便为共犯!” “凡为渎神者效力的,就为他的爪牙!” “凡行渎神者旨意的,将堕入无尽的罪恶深渊!” “毁灭的神罚,将湮灭渎神者的身躯,而他的灵,也将被往生之门,拒之门外。” “那大地上愚昧无知的人呐……” “吾将赐下最后的救赎,为你们破碎高墙的牢笼……” “无所睥睨的审判之军,将为你等坚定的庇护,在谷地洒播均衡的荣耀,令这污染的恶土,变作你等喜乐的国。” “……” “……” 当周黎安的训词落下。 大城内外,皆然化作一片寂静。 又在五六分钟后。 哗—— 城外陡然掀起一阵呐喊: “赞美吾主!!” “赞美均衡!!” “均衡,存乎于万物之间!!” 声音如浪潮席卷,惊天动地,直上云霄。 郑和人等震撼无声,只感受到身下的神明法器,似乎都因那呐喊之声隐隐颤动。 正当他们回过神要发出赞叹时; 却见那圣女走到神明身旁,接过那手中的神明法器机关。当她开口时,她的声音便如方才的神明之音,扩散在这方天地之间—— “那高墙上的人们,聆听吾的规劝吧!” “这是吾对你等最后的仁慈!!” “离开这毁灭之地,离开这毁灭之地……” 一番规劝之中,带着七分威严,又暗藏三分怜悯。 当铁骑听得这声音,皆为惊喜—— “是巫,是巫的声音!!” 爬山等人早已揭开面盔,他的脸上既是恭敬,又带几分不易觉察的欣慰。 一名法则修士却走了神,下意识的滴咕:“不愧是巫啊,竟连这谷地之语都已习得!” 斗鳄等莫多克人立即问道:“巫说的这番话是什么意思?” 恰逢其时。 高天之上,王景弘堆积笑脸,小声对周若男道:“小神使大人,圣女在说什么?” 周若男对这称谓皱了皱眉,但又想传他们巫的意志,才翻译道:“巫是说,要他们离开这高墙之上。” “为何?” “因为这高墙将为毁灭之地!” “此为……何意?” 郑和等人一头雾水。 周若男则理所应当:“我又怎知巫的意志?” 高墙上。 无数人听得话语,不知所措。 可当那原本督军的贵族,仓惶逃去,城头上的人们也立即一哄而散。 便在此刻。 滋—— 神祇之音再临!! “铭记你等今日所见;” “此为,亵渎神者的审判神罚!!” “吾说——” “焚灭!” 哗。 高天之上,神明法身凝聚,光芒大作。 与此同时。 郑和等人只见“神明”将手伸出,便有一个巨大的木箱凭空而现,仅刹那间的滞空停顿,就急速下落。 大地上的人们只能依稀看到一坠物,却不知其根本。 无数道目光追寻,见它落下。 于是…… 极致的寂静再临。 这一刻,彷若时间冻结,周遭一切都不在运转。 唯有那下落的轨迹,与神祇话音的余韵还在耳边回转不止—— 吾说!! 焚灭!! 就在这刹那—— 是光。 耀眼的光。 于极其微小的一点凝聚。 那光似乎具有强大的吸引力,令周遭一切细小的元素被吸收,便能让它的光芒变得更加灼热耀眼。 而在光的周遭,又氤氲出一圈看似无形,实则曲折出波澜的“环状带”。 风亦在此刻平息。 紧接着…… 令一切沉睡冻结的神明,再一次下达了旨意,便让秩序与法则重新降临。 便在这时—— 凝缩于一点的光,骤然扩散。 一切被吸收压缩凝聚的能量,都在顷刻间被释放。 点点辉芒,仿佛瞬间被某种气体充盈,变成炙热太阳的模样。 城内城外的人们,似乎听到一声气泡破裂的声音。 波。 极致的白昼,令所有人的眼前出现瞬息的致盲。 呼—— 刺耳的啸声嘶鸣。 还不待人们知晓它嘶鸣的含义。 轰! 轰! 轰! 令大地颤抖摇晃的巨响,便乍而显现。 那一道光,吞没了眼前的一切,又烧灼成炙热的绯红。 巨石堆砌的高墙开始崩塌。 一块块岩石被粉碎,在绯红中化作尘土;而这尘土被焚烧的黢黑,变作一朵蘑孤的形状,随烈焰冲天而起。 至此,人们才听到那高墙毁灭的声音—— 轰隆隆。 这天地的运转骤而加速。 呜!!! 狂风开始大作。 之前那氤氲而出的无形气环陡然扩张炸裂。 大地之上,土石飞卷而起,化作一层低矮的砂幕开始进行冲击。 当砂石击打在均衡铁骑的重甲上,便泛起一阵窸窸窣窣的琐碎声。 可无人惊呼或躲避。 因看似漫长的时间,实则只是眨眼的片刻,所有人呆凝伫立,唯有大脑的潜在意识,将眼前所发生的一切,深深刻印在记忆的最深处。 高天之上。 神明法器剧烈摇晃。 刺耳的警报声激鸣,而法器上的众人,同样陷入极致的恐慌,大脑一片空白。 终于。 轰鸣消散。 只剩下噼啪作响的火焰在焚烧。 曾让这座大城子民引以为傲的高墙,从中截断,出现一个巨大空洞。 空洞之下,更出现一个凹坑。 土地上有一朵朵火焰,明明空无一物,却燃烧的愈发热烈。 火焰的生机跳跃,却带给所有人一种毁灭的窒息,热浪袭面。 时间在人们呆滞时飞速流逝。 无人知晓过去了多久。 一直到一声悲戚的恸哭,突然惊醒了城中人。 那是一个军士。 他的面颊全然黢黑。 热泪在他脸上滚落,拉长痕迹,才显现他生机的续存—— “呜哇哇哇哇!” 军士跪在地上,抬头仰望高空,仿佛自灵魂深处发出了呐喊—— “至高无上的真神啊!” “我愿忏悔我的罪,是勒马拉,是勒马拉令我封闭草甸城,阻断您神圣的意志,与均衡仁慈的救赎!” “我感恩您的仁慈,我的儿子刚刚降世,他不能没有父亲……” “我祈求您的救赎,更愿踏入您喜乐的国!” “真神啊——” “请聆听我的呼唤吧!” “我愿为您高举审判之剑,向那渎神者发出审判的宣言!!!” “呜呜呜呜——” 哭喊声不止,那军士更是不断叩首,祈求得到那高天之上的回应。 然而。 没有人能想到…… 那至高无上的存在,竟向他降下了应答—— “你叫什么名字?” 高天之上的话音回荡,令所有人举目仰望。 军士的泪水忽然凝固,他呆滞了许久,才喃喃自语的说:“我,我叫吉特夏……” 本是无人能听到的呢喃。 那高天之上的神祇,却再一次聆听他的声音—— “吉特夏!” “那吾便赐予你公义的权柄,你须以公平与正义的信念,向那亵渎神者进行审判!!!” “被那罪人驱使的奴役,你须归还他们的自由!” “被那罪人侵占的财货,你须找到他们的原主!” “被那罪人所伤的无辜者,你以吾……均衡之圣名,予以他们补偿与问候,令他们心灵的创伤得到弥补与慰藉。” “当你的名被知你者所歌颂时,吾便降临在你的面前,为你赐下长生的恩典!” “可若你的名被世人所唾骂——” “你的权柄,将被吾所收回!” “名曰‘焚灭’的神罚,将在你的身上重新降临!” “这是你与吾专属的契约!!” “而你等也须铭记——” “信仰均衡者,得永生的恩典;” “亵渎均衡者……” “判处永恒的湮灭!!!” 【287】新时代 此时,此刻。 一段全新的历史正被书写。 无论是美洲的原始散乱文化体系,还是城邦联盟所承袭的玛雅衣钵,从未有凡人能与神祇对话。 而今。 名为“吉特夏”的军士,缔造了历史。 他的求告得到回应,并与高天之上的神祇,促成了专属的契约。 当然,这种成就早已被均衡神国所达成; 但若是放眼世界,此为首例。 长生的恩典就在眼前。 而与之对应的,则为名曰“焚灭”的神罚降临。 信仰与亵渎,分别呈现出它最实际的利益结果—— 长生; 湮灭; 二者择其一。 这绝对是收归信仰最好的手段,却无法被复制。 只因。 这世上只有唯一的真神,均衡之主。 当那神祇之音落下,名为“吉特夏”的青年放声痛哭,以生命的力量宣泄情绪。 而此时此刻,更有无数个“吉特夏”向那高天之上的存在,投去崇拜的注视。 他们恨不能将吉特夏取而代之,成为得真神恩典的那个人。 当均衡圣器远离。 人们的目光开始飘忽,不自觉望向城中富丽堂皇的贵族宅邸。 无声的注视,却席卷庞大的压力。 “审判渎神者!!” “我亦愿为真神高举审判之剑!” 有人对那虚空呐喊,却再得不到神祇的回音;可无数的声音浪潮却在此时来临—— “我等要遵行她的旨意,开始公义的审判!” “什么是公义?” “真神说,是公平与正义;” “那遭压迫的奴隶,要归还自由。” “曾被抢夺财货的无辜者,应归还他们的损失!” “我等要扶持弱小,成为他们的庇护!” 这已不是单纯的呐喊,而是一股新意识的诞生,如百米巨浪翻滚,正要吞没大地,令一切污垢被清洗…… 所得来的,便是一个全新的时代。 又在此刻。 “跑啊,这些低贱的平民疯了,他们要作乱反上!” 惊恐的贵族开始逃窜。 可还不待他们逃出几步,就被他们身旁的奴役仆从遏制禁锢。 讨伐的声音开始沸腾—— “你曾因债务,打杀我的父母,若他们如今还活着,便能见真神的荣耀,去她喜乐的国……” “你该死,该死!!” 愤怒的奴役在颤抖,明明是情绪激愤,却反而让拳锋击打不出力量。 更多的气力,被用来呐喊、发泄,最后变作恸哭。 而当那贵族将要逃离时,又有更多的人将他阻拦。 一双双愤怒的目光逼视,更发出职责—— “他曾作恶,那奴役说,他杀害了他的父母!” “抓住他,交由……吉特夏审判!” “决不能放他跑了,他是渎神者的共犯、爪牙,更应堕入无尽的深渊!” 这大城各处展开一场人数悬殊的追逐战。 每每有贵族被禁锢,都传来一阵热烈的呼喊。 城外。 审判之军也终于从震惊中转醒; 一道道哨音战令下达,人们开始追回被惊走的战马,又有铁骑下马,踩踏沉重步伐,向那城中行去。 牛屎发出喝令:“命快骑回返克马,通知督查组立即到来,执行审判!” 与此同时。 在那高天之上,郑和等人全然陷入极致的茫然。 有人在隐隐颤抖,他们的目光尽可能躲避着那神明所在的方向。 这是一个以冷兵器为战的时代。 大明虽有这世上最先进的火器,却也只是科技力量萌芽的初生态。 而在今日。 他们见到了唯有现代科技水平,才可能呈现而出的事物。 若以后世的定义概括。 此为闪爆。 瞬息之间,巨大的能量被释放,而不似他们所拥有的火器,从点燃到击发,再到威力释放,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且就算拥有海量的火药,也绝不可能令一座大城高墙,轰然倒塌。 那不是夯土墙,而是谷地人以山石打磨,堆砌积累出的防护屏障。 以郑和等人所见,这绝不是凡人所能及的力量。 而现实更是…… 这本就是神明的震怒之威。 他们虽然亲历全程,但又像是一场现场解说直播。 因语言不通,只有那“小神使大人”在同样的震惊恐惧中,断断续续为他们翻译讲解了所发生的一切。 正是从这只言片语中,他们总结要素,得到了最为致命的两点—— 在均衡的意志下,这世上再无奴役,卑微者将崛起,令那地位崇高者被颠覆。 大明已无名义上的奴役,可形同奴役的制度,却始终存在。 朝中大员家中,谁又没有几个家仆、丫鬟服侍? 即便是他们这些太监,都有徒子徒孙孝敬身前左右。 更不要提,他们自己便是家仆奴役。 而当“特左左莫克”的名,被他们所知,才是真正地直指他们心脏要害。 这片大地之主,数百万子民的君王,已被神明审判,定为渎神者! 他已有焚灭的定局; 那大明呢? 他们所效忠臣服的皇帝陛下,又该如何自处? 倘若大明不臣服均衡,相同的神罚,是否会降临在大明? 他们曾以为湖中城便是神明杀鸡儆猴的警告,可到了今日,他们才真正知晓…… 什么才是神明的怒火。 于高天之上,郑和等人所烙印的阴影,远比那大地上的人们更为清晰,便在灵魂的深处,留下一处大恐怖的印记。 沉默在机舱内持续。 本为太监正使的郑和,早已六神无主,沉沦迷茫。 反倒是那作为副使的王景弘,堆积出难看的笑颜,颤巍巍的低语—— “小神使大人,圣女的仁慈,令我等动容。” “若非是她老人家……” “方才那城头上的军士,皆要化作飞灰啊!” 周若男愈发对他不喜:“什么小神使大人?巫的仁慈,神国子民皆知,还须你说?” “再说了,巫怎么就成老人了?” “巫今年还不到三十岁,你莫要胡说。” 偏是因她的话,令气氛转而一松。 “不到三十?” “圣女看起来明明不过二九年华,哪里有半点三十岁少女的模样?” 周若男先一副看白痴的表情,又在开口前,陡然肃重道:“巫曾为神国子民所献祭……” “若非巫的救赎,我等早已如你大明一样,成为神弃之民。” “正因此吾主仁慈,赐予吾复苏,才有如今神国的定立!” “当年岁更迭时,新年的第一天,便为神国复苏日,就是神国子民为庆贺巫的复苏,并得永生恩典而创建。” “每年复苏日前夜,更是神国最喜悦的日子,子民会为吾主真神献祭,还有无数妇女、孩童为巫送来礼物……” “这可都是自发的。” “因巫有传教之德,被妇女孩童所喜爱。” “如今神国之中,那些早已成年的法则修士,都为巫的亲传,他们现在看起来都比巫年长,可事实上,他们还在襁褓时,巫已在神国定立前夕,为子民的领袖。” 一番话落下。 众人都曾呆滞中回转,本是躲避的目光,却不由自主望向了雪女。 那看起来青涩未褪的女子,竟已年近三十? 只因,长生的恩典,在她的身上降临!! 同时他们也反应过来王景弘话语间的内涵…… 那服侍神明的圣女,或可为他们保全自身的契机。 因她在焚灭神罚降临前,拯救了城中的军士。 王景弘虽然心中震撼,却不敢有片刻停留,连忙继续道:“小神使大人,那你可否替我等求圣女的恩典,令我们早些回返宝船舰队?” 周若男道:“吾主早有旨意,待此行结束,自会带你等回返!” “还有——” 她忍无可忍,“再不要叫我小神使大人!小与大为反义,怎可共用?你这人若不会说话就不要说了!” “哎,是是是。”王景弘点头哈腰,已拿出这半生行走宫廷的讨好姿态。 见他如此模样,周若男才傲娇偏头,不再理会他们。 不久后。 神明法器在大地上降临。 不待众人开声。 嗖。 他们已消失在原地。 同时,周黎安打开飞机系统自检,心中暗自滴咕:“黑索金威力预估有偏差……” “如果今天高度再降低些许,差点就机毁人亡了。” 黑索金的来源,自然是卡耶罗。 卡耶罗集团如今基本洗白上岸,除枪械武器外,重型设备、爆破物都开始清理库存。 对此系列事物,周黎安当然照单全收。 比起单兵火箭弹的发射繁琐、威力受限,纯粹爆炸物更简单粗暴。 爆炸当量以实际引爆用量计算。 而黑索金的威力,又超出梯恩梯; 也就有了今日的闪爆—— 焚灭神罚! 而这样的神罚,还将在谷地各城展现; 草甸城只是一个开端。 最终于特帕尼克斯,告以圆满。 这圆满的代价,便是渎神者的湮灭。 并彻底催动一个新时代的降临。 而这时代,将会是谷地子民自己的选择; 唯有平民与奴役是谷地中的大多数,便足以代表所有人。 周黎安赐下权柄的同时,又落下了禁锢的锁链—— 审判,应为公平与正义。 遵行者,便得长生赐福。 悖逆者,遭遇湮灭; 而这湮灭的罪罚,将陆续在各城邦国上演,这已不是重刑律法的威慑; 更是一种精神意志的“绝对封锁”。 重型律法是为人所制定的,那就必然存在漏洞与疏忽,令触犯罪罚者心存侥幸。 可世上唯一真神的神罚,却是无可逃脱的。 于真神旨意面前,世人只有两种选择。 遵行而生。 悖逆致死。 不说更久远的未来如何,但在如今的谷地中,未来三代人都会将“焚灭神罚”烙印在心底。 至于三代以后…… 就要以潜移默化的教义,打造出如今神国十城的模样。 而人总是追求实际的。 于喜乐国度之中,又有谁会心生悖逆? 即便当他们逐渐疲懒时,均衡也将踏入世界副本,在与旧土有过对比后,会重新令他们生出自豪与优越感—— 有人出生就在均衡!! 入夜。 周黎安并未放出郑和等人。 除大军攻城,罪罚降临时,周黎安都会将他们收入系统。 得遇神明,游览异域神国之奇迹,本就是如梦似幻。 周黎安要给他们营造出一种极致的神秘感,令时间因素从中消弭。 在他们眼中,或许只是三两日的历程,实则却度过不知多少个日夜轮换。 于真假虚实中迷惘沉沦,才越想要探寻其中的真知。 待归返大明时。 均衡,已如神佛尊者; 而神佛尊者不见; 十数人却曾亲眼得见均衡!! 尝她赐予珍馐回味,见她挥手灭世神罚,又曾真正踏足高天,俯瞰万千生灵。 于雪女、周若男与阿迪娜用饭后。 周黎安开启【虚空之眼】。 草甸城中。 明明是夜,却变作了灯火通明的不夜城。 各处燃烧火焰,竟都清一色落于贵族宅邸之中; 人们打骂着罪人。 已有不少尸首呈现,有人身上并无伤痕,却在极致的恐惧,与全城人的精神重压下猝死。 周黎安微微皱眉…… 但他也知晓。 一个时代的更迭间隙,混乱是必须经历的过程。 而当一切归入平静时。 就将是一个全新的纪年。 与吉特夏达成契约,也将作为后手; 倘若他亦在权柄中迷失,周黎安自然会果断降临,以恐怖神罚令他湮灭。 吉特夏不会只有一个。 城邦联盟各国,都将有一个审判代表被选召; 这些人将成为均衡的狂热信徒。 同时,也为谷地并入均衡后的本土高层领导;城中子民的风评,将决定他的生死。 荣耀与死亡会形成一个敏感的天秤。 轻微的摇摆,便要导致极其严重的后果。 也就让子民知晓。 责任的重担。 这不只是对谷地,也是对神国十二城的秩序填补,未来便可让立法院,逐渐完善名目。 片刻后。 周黎安的意识又在湖中城降临。 同样是夜,特诺奇蒂特兰却不如草甸城那般明亮。 大城之中唯有祭祀圣台点燃篝火。 可隐没在湖水雾气中的大城,却隐隐透发着生机。 一道道传教的声音,正在高台上的青年口中呼喊。 他的声音已经嘶哑,却依旧喊得卖力。 每当他有一个长段落的停歇,都能让台下数之不尽的阿兹特克人,从寂静沉默中爆发出热烈的回应! 德德格手中端着一本周卫国赠予的《均衡圣典》。 他虽还不能流利通读,却早已听克马城的法则修士,讲过无数次其中的神迹故事。 如今,他凭记忆,也将那一桩桩神迹,传递给众人,令他们体会其中暗藏的寓意。 直到深夜,他已口干舌燥。 尹兹柯阿特尔亦在台下暗示他时间不早了,他才最后发出令所有人振奋的呐喊—— “我的弟兄姐妹们啊!” “当太阳炙热的光辉重新笼罩大地时,我将带领你等,踏上最终的归途……” “去往均衡喜乐的神国,沐浴在她荣耀的道中生活!!” 不待他的呼吁,就响起惊醒夜幕湖泊游鱼的呐喊—— “赞美吾主,赞美均衡!” “均衡存乎于万物之间!” 【288】神明箴言 均衡14年,7月27日。 审判之军开始分兵,由臣服均衡的草甸城军士为向导,向谷地核心区进发。 与此同时。 湖中城的阿兹特克人,也行将北上。 在踏上朝圣之路前,他们将数以万计的亡魂尸首掩埋,以均衡的圣名,为这些亲族祈求安息,终得见“往生之门”的接引。 各城邦乱军队所杀害的 《开局北美1400年:正在建国》【288】神明箴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289】彻底抹除 当一个现代人降临古代,他的精神层次足可对古人造成降维打击的效果。 更不要提系统在手。 神祇之名,不可动摇。 一番话从乡老口中道出,与从文名惊世的大贤口中道出,是天差地别的效果。 而若是神祇箴言,便可流传千古。 这一刻。 周若男将箴言记于纸上,待归返神国后,必将载入《均衡圣典》。 郑和等人也将其深深刻印在心中…… 纵有千百人曾以贤文诗词反思千古,细数历朝历代君王得失,引以为戒。 却也远不及神明箴言,大道至简。 反思? 反思后又有谁真的去更正? 不过是一错再错,令盛世衰败,又重蹈覆辙,坠入永恒轮回。 彼时之南宋,为什么不能是未来之南明? 细思极恐!!! 不知过去多久。 陡然间,郑和伫立而起,健壮身躯挺立的笔直,他学周若男这些天的模样,双臂贴怀,深深鞠躬,又顺这动作,跪拜而下—— “神明在上,请受凡人郑和一拜!!” 此情此景。 周若男浑身上下的细胞都仿佛跳跃、沸腾,脸颊滚烫,又开始记录此间情形。 雪女已然回头,会心一笑。 因他知晓,这一次跪拜,是为全心全意的虔诚信仰。 “我愿信仰均衡,奉您为心中的神主!” “更谨记无上神明的教诲……” “但请神明宽恕我的罪,我曾立下誓言,此生要尽心尽力,服侍永乐皇帝陛下!” “可从今日起,我必在心中留下崇高的地位,日日夜夜赞美均衡的圣名!!” 在他身旁。 王景弘等人呆滞,又勐地反应过来,连作相同的动作—— “吾,王景弘……” “吾,陈珂齐……” “吾……” “敬拜均衡,奉您为神主。” 所有人意志共鸣,皆是至诚的跪拜行礼。 他们众人信仰颇杂,如郑和就将“道佛回”三教通吃。 一群太监、指挥,于凶险海上纵横,也需有信仰归处,才可得心安。 可至如今,一切伪神都被摒弃; 只有世上唯一的真神,能被赞颂敬拜!! 周黎安并未动作,但脸上笑容渐浓。 雪女一见,就体会主人心思,从侧身观望,变作伫立,便走向机舱—— “凡信仰均衡者,皆得喜乐与安宁;” “你等随时可踏入她喜乐的国;” “待到生命尽头时,你等须赞颂她的圣名,便可见往生之门的接引!” “吾主从不逼迫世人臣服追随她,因此也不会逼迫你等是否归入神启之地……” “可你等还须知——” “当你走向均衡时,你就已在她的道中!” 话落。 雪女带领他们发出赞颂: “赞美吾主,赞美均衡!” “均衡,存乎于万物之间!” 众人立即齐声高呼: “赞美吾主……” “均衡存乎于……” 如此一幕,正被周若男一笔一划的记录;却不想一旁的阿迪娜,也学郑和等人的模样跪拜。 氛围既显庄重,又有几分莫名的喜乐、愉悦。 …… 大地上。 一日奔袭,大军在黄昏时扎营停歇。 因有数万步卒簇拥跟随,行军速度放缓; 当篝火在各处升起,本是严峻战时,却响起阵阵欢歌笑语。 擅歌舞者,唱出朗朗上口的歌谣,赞颂均衡。 本要以严刑治军的审判之军,见此一幕都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爬山最终下令:“谷地子民终于得见均衡,应叫他们庆贺!” “令三千铁骑轮换防备营地,不得让外部渎神军团惊扰,若有来犯者,杀无赦!” 与此同时。 特帕尼克斯三城。 早已入夜,三城之地道路上,人们高举火把拉长蛇影,最终汇集城门处。 城下人头攒动,无数人在呐喊祈求—— “打开城门,放我们进去吧!” 然而,大城内早就是人满为患,前来投奔的人们在街道席地而坐,脸上都是惊魂未定。 大城各处蒙上一层“嗡嗡”噪声,是人们的议论。 “各城邦国的军士都已背叛!” “他们是被邪恶的神祇蒙蔽!” “审判之军就要抵达特帕尼克斯……” “什么审判之军,那分明是邪灵军团,我‘溪城’的军士曾以箭失阻杀他们,可那铺天盖地的箭雨落下,却伤不得他们分毫!“ “因此,他们是邪灵!” 消息也正在传回特帕尼克斯国的国都—— 阿茨卡波察尔科! 同样是人人自危,混乱不已。 王公贵族早已聚集宫殿内。 高台王座上。 特左左莫克的发丝大把大把的脱落,形成怪异的斑秃。 所穿戴华装已不能遮盖他身上的死气。 他双眼无神,听着场下的喧哗—— “城中都在盛传,克马的邪灵军团已破十余人城……” “那邪灵军团麾下的巨兽,以人为食,张口便能吞下一个孩童!” “箭失、刀斧,皆伤不得他们的身,无可抵挡!” “如今各城逃难者都已至特帕尼克斯三城,那些曾纳贡的贵族,都在祈求我等,派出军队,讨伐邪灵!!” 场中为首者,正是二王子“斑卜”,他神色狂怒,歇斯底里的吼叫—— “既然他们都说,那是不可敌的邪灵,我等出兵岂不是送死!” “更何况,那该死的利特特尔,他竟敢带走国中最为强大的鹰卫,我们还拿什么阻挡!!” 他的怒吼震耳欲聋。 更让殿内为之一静。 但事实上,无数道目光却落于高台王座上,似在观察特左左莫克的神情。 果然,王座上的老者,神情骤变,浑身皆然在颤抖,沙哑粘粘的声音,似有若无的飘忽—— “利特特尔……悖逆了他的王国与父亲?” “……” 场间无人敢回应。 唯有那情绪激动的二王子斑卜道:“是的,父亲!” “我早看出,洛波达、利特特尔有悖逆之心!” “父亲,您将要赐予洛波达王位,他竟敢带领阿兹特克人投效均衡,此举是令王国蒙羞,令您蒙羞!” “你本让利特特尔阻杀洛波达,可谁知……利特特尔竟也早已倒戈,甚至在当场杀害了蒙达雅的父亲,王国的第十七王子!!” “如此看来,蒙达雅的失踪,就是洛波达与利特特尔联手所为,因他们知晓您最宠爱蒙达雅,才要您为此悲痛至绝!!” “父!!” “当初您就该赐予我王位,让我杀死他们这些叛徒!!” 一番话语落下。 所有人的脸色都变得错愕。 倒不是因他野心勃发,王位之争世人皆知; 可问题是…… 时至今日,你还在争论王位归属,莫不是失心疯了? 再看那高台上。 特左左莫克也作茫然,不断叨念:“蒙达雅,蒙达雅……” “我的蒙达雅……” 至此一刻。 所有人的心都跌入谷底。 他们在无声的呐喊。 疯了,都疯了! 这对父子已没有了神智。 就在这时,又有军士首领闯入殿内,高呼道:“有人带回消息,‘焚灭’的神罚,已被落实!” “无数人曾亲眼所见……” “更有我派出的军士,去往最近的城邦国,看到了焚灭神罚的遗迹。” “巨大的高墙变作废墟,就连大地都出现巨大坑洞。” “那真神说……” “您为渎神者,终焉的神罚,将…将……将于您的身上落下。” 哗—— 已是油尽灯枯的老者,勐地伫立; 竟然三两步跨下高台王座,来到那原本为“太阳神像”,如今却端坐“吾主真身神像”的柱台前。 他勐地一挥手。 砰! 木质的神像砸落,在地上翻滚数十下,令边角磕碰,掉落出碎屑! “渎神者?!” “渎神者!!” “那我就作这渎神者吧!” “先民曾以太阳神的旨意,为这片大地的主人,倘若这世上有名为‘均衡’的神祇,先民怎会只字未提!” “——传我的旨意!” “请太阳神殿祭祀归来,祈求太阳神灭除那邪灵军团,令那真正的伪神均衡之主湮灭!” 他气息急促,又望向了斑卜:“我最心爱的儿子,斑卜!” “吾将谷地的军权交予你掌控!” “你须为我,为王国,也为你将所得的王位,阻挡那灾厄邪灵的到来!!” 二王子的童孔大震,已是面色涨红,跪拜而下—— “父,我必阻挡那邪灵,不负您与王国所托!” 是夜。 这一晚不夜的阿茨卡波察尔科,被无数人铭记。 因有仪仗的队伍从王宫行出,王国的宝库被开启,数之不尽的财宝被运出。 祭祀高台的漫长阶梯。 一座座礼轿,将那稀世财宝托举而上。 子民开始在祭祀高台下汇聚。 又有祭祀列队,穿着洁白的礼袍,走上高台上。 不同于战争号角的礼号被吹响。 子民跪拜。 便听阶梯间隔上,传递最高处那大祭司的祷告—— “伟大至高唯一的太阳神!” “当这黑夜被驱散,祈求您的光明降临!” “名为‘均衡’的邪灵已然降临,他以暴虐侵害谷地的子民,更损您伟大的荣耀,向您泼洒污名!” “这世间一切应以你的光芒而生长,不应被邪灵所污!” “……” “……” 在他祷告声落下。 城中各处有军士的怒吼、咒骂声响起,紧随其后便是数之不尽的奴隶被汇聚。 八月谷地的夜晚,同样寒凉。 那奴隶赤着上身,面目无神的走向高台下,犹如牲畜一般,被鞭打呵斥。 当那奴隶就位。 高台上再传来声响—— “至高的太阳神啊,这一万九千个生灵之血,将为您的祭品,他们的血肉将为您光芒的源泉。” “吾等子民,乞求您红日的降临!” 承袭玛雅文明的城邦联盟,以二十进制为计数; 十九便为他们的最大数。 而以一万九千生灵为祭品的神祭,却是从古至今从未有过的。 当那些奴隶听闻这祷词,无数的目光注视高台…… 愤怒在他们目光中凝聚,可最终却化作无力的悲愤。 从于人为奴的那一刻起,他们就已看到自己生命的终焉。 只是这一天的到来,或早或晚。 奴隶之后。 数之不尽的特帕尼克斯人狂热的赞颂,高呼太阳神的名讳,求她赐下无尽的力量,与那邪灵大战。 高台上,斑卜望向大祭司:“何时将他们的血肉献祭?” 大祭司脸色严峻,亦是无尽的狂热。 因他明白,当王令下达时,他就没有退路,因他本就是太阳神殿的祭祀。 所以,他所能做的只有期盼太阳神的显现,为所有子民的依仗。 大祭司道:“当那邪灵降临时,才是祭神大典的开始……” “生灵之血将浸染天地,被太阳神所感应。” “那一刻,生灵之血将令太阳变作红日。” “她先变作暗澹的模样,是她黑暗之力的显现,当红日的阴影褪去,无尽的光芒将照耀大地,驱散一切邪灵污秽!” 他招来侍者,捧起一本古老法典。 上面清晰记录,未来太阳神怒,令日光被吞噬,红日显现的时间。 若为现世理解,此为日食。 “为何并无近期红日显现的记载?”斑卜问道。 大祭司深沉道:“正因此,吾才要用这一万九千人的生灵之血,浸染红日,他们的血液将覆盖太阳神的身躯。” 斑卜再无质疑,只激励道:“当邪灵褪去时,我将号令谷地,命你为谷地大祭司,被万民所敬仰!” …… 荒原。 亦然是夜。 led节能灯连通h225,照亮一席折叠餐桌椅。 周黎安坐于主位,两侧则为郑和等人,摆放十几个瓦斯炉,烹煮火锅的香气,令他们口齿剧痛,却又仿佛具有让人欲罢不能的魔力。 “这辣椒的滋味,实在奇特!” “吾主不是已说过,待我们归返宝船舰队时,便会赐予我们辣椒的种子,还有亩产千金的食粮。” “就是这个玉米,滋味鲜甜,既可入菜,也可为主食。” 饭前,周黎安已经赐下教诲,告知玉米、红薯、土豆、辣椒的存在。 皆可入菜,或为主粮。 也就是均衡将赐予大明的恩典。 至于神农稻种,就不是大明人可以轻易得到的恩赐了。 他们大肆吃喝,又见神明闭目,似作睡眠…… 王景弘便小声问:“小神使大人,吾主这是入眠了?” “我说了,别叫我小神使……” 可周若男话音还未落下。 神明之眼,已然睁开。 众人只见无边的怒焰,翻滚汹涌—— “随吾启程!!!” “湮灭的神罚,将于明日黎明之时,降临在那渎神者的城邦!” “‘阿茨卡波察尔科’,将从这世间被彻底抹除!!” 【290】抹除的意义 神明法器升空。 略显寒凉的冷风钻入机舱缝隙中,反而让吃一顿麻辣火锅浑身燥热的众人感到舒适。 稍缓了片刻。 就听王景弘的窃窃私语:“这城邦联盟已是强弩之末,为何还不低头,臣服神圣公义的均衡?” 有人道:“王大人,纵观历史,王朝更迭,前有南宋奄奄一息,垂死挣扎……” “后有太祖崛起于乱世,蒙元皇室同样不忍舍弃无上权柄,此为人之欲。” 又有人道:“这两件事如何能与均衡相提并论?神明降世,赐下救赎;” “那焚灭神罚更被诸国所知,无数人亲眼目睹。” “不提敬拜之心,他们当知晓在神罚面前,凡人之力无比渺小。” 众人又归入沉默。 其实打心底里,他们是能感同身受的。 倘若均衡降临大明,王土沦陷,溃败连连,大明也势必抵挡到最后一刻…… 说好听点是捍卫帝王尊严。 说难听些就成了冥顽不灵,不见棺材不落泪。 而如今,又有一个新的问题摆在众人眼前—— 他们已信仰均衡。 当那一日到来,众人该如何选择呢? 一双双目光不由瞥向了郑和,心中不由感慨,所幸郑大人为此事留下了一道口子。 他只道信仰均衡,却无法背弃誓言,或许到终焉时,唯有以身献祭,两不相帮,最终得往生之门的接引。 不过…… 真到大势袭面的那一刻,众人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也只有他们自己知晓。 毕竟古人云,识时务者为俊杰。 因他们心中紊乱,一路上再无讨论。 于夜色飞行是极不安全的。 当下不似后世,有城市光源参照,还有信息塔台指引。 周黎安权靠【虚空之眼】与系统地图进行航行。 所幸这些天在谷地降临,周遭地形情况都烂熟于心,并且将飞行高度控制在绝对安全距离。 不久后。 漆黑大地上汇集火光,一大片营地轮廓显现。 轰轰轰—— 均衡圣器的巨响自高空传来,吸引所有人的注意,而那闪烁的信号灯,更添一抹神秘色彩。 营地中,先是哗然躁动。 却又很快落入寂静。 倒不是爬山等人以军令遏制那些城邦国军士,而是他们心中敬畏,不敢冒犯神祇。 因此,人们虽然心中火热,却极力克制情绪。 均衡圣器逐渐降临低空。 爬山一声令下,铁骑整齐跪拜高呼—— “赞美吾主,赞美均衡;” “均衡存乎于……” 于是,下一刻。 真神旨意降临: “全军开拔,急行军至阿茨卡波察尔科;” “黎明时分,吾要令均衡的光辉,照耀城中;向那亵渎均衡者降下审判!!” 审判之军震撼。 他们虽不知发生了什么,却知道一定是那渎神者又行亵渎之事,令真神震怒。 好战者全然沸腾,本为今夜值守的战团头领,在整备的铁骑军中高呼—— “得吾主甘霖赐福的勇士们啊。” “遵她的旨意,高举你等手中的审判之剑,向渎神者降下终焉宣判!!” “吼,吼,吼!” 战吼乍起,惊天动地。 那战团头领快马到来,立即请示:“我愿为前军,为审判之军开道。” 爬山深吸一口气,威严尽现:“可!” “凡阻碍前路者,皆以铁骑踏平。” “是。” 那人跟着传出战令,哨音传递。 三千守营铁骑,从营地四周冲出,又汇聚成团,如一把利剑刺入深沉的夜幕,惊动周遭群鸟腾飞。 至此刻。 “滴——” “拔营。” “滴——” “拔营。” 各道军令下达,简易帐篷被掌握工匠本领的铁骑迅速拆卸装车,饲喂战马,队列逐渐成型。 数万各城军士看得目瞪口呆。 他们只见那审判之军各司其职,人人皆有行动,本是散落各地营帐,顷刻间被收拢。 “这样的神之军团,怎是我等能抵挡的?” “赞美真神,我愿立下誓言,世世代代侍奉均衡膝下,只愿得荣耀赐福,成为这无敌之军的一员。” “吾也愿……” 与此同时。 利特特尔匆忙跑来,立于两位督查面前:“二位大人,今夜就将突袭特帕尼克斯国吗?” “那我麾下大军与各城数万军队该如何?” 他一边说着,一边身躯轻颤,眼角余光始终关注着在低空悬停的均衡圣器。 如黎明时就是审判日…… 那他是否也将遭遇审判? 换言之,这也是他最后显现敬虔的机会。 周卫国道:“铁骑驾驭战马奔袭,自然无暇照应你等,不过我问你,以你猜测,你那王族是否有做下什么亵渎真神之事,才引得吾主震怒?” “我不知……”利特特尔先是茫然,却又得身边洛波达的鼓励目光。 他渐渐镇定下来,道:“禀报神使,我带鹰卫臣服均衡,必然引起我那父……国主的愤怒。” “国中王座继承,本是落在我与二王子斑卜身上……” “各城邦国沦陷消息传去,那渎神者自然要负隅抵抗,再有斑卜扇风点火,恐怕会号召全军,妄想反扑神之军团。” “而谷地恐慌,想要团结一心,一定会举行祭祀大典,甚至向吾主真神泼洒污名。” 周卫国听得皱眉:“祭祀大典?他们还能祭拜谁?” 奎兹提特科不愿让利特特尔再承担压力,在旁道:“督查,先民奉太阳为神祇,恐怕是妄想召唤伪神相助。” “可世上只有唯一真神,均衡之主。” “这无非是他们临死前的疯狂。” 洛波达又作补充,声音低沉道:“若有祭祀大典,那就会以奴役为祭祀品……” “血祭?!”周卫国神情骤然变化,望向天空,已知晓神怒的由来。 世人愚昧,以血肉祭祀伪神。 可事实上,至高无上的神祇,又怎会需要那卑微渺小的凡人之躯呢? 世上唯有唯一的真神,向世间洒播荣耀,救赎世人。 不远处,大军已然整备就绪。 周卫国便道:“你等知悉道路,便在审判之军身后追逐吧。” “终焉之战,也无需你等出力;” “倘若能在审判前赶到,你等应列席观礼,审判罪人,同样是为警醒世人,令你等得见真知。” 说罢。 周卫国与奎兹提特科转身离去。 利特特尔却更为恐慌。 洛波达走向他,安抚道:“我已说过,愿为你祈得喜乐与安宁;你只需敬虔的赞颂她,那天空中的神祇。” 轰轰轰。 大军出击,黑夜中雷霆滚滚。 当最后一名铁骑身影隐没,悬停半空的均衡圣器也向前飞去。 利特特尔召集属下亲信道来:“走,随我追逐审判之军。” “我等已是均衡的子民,因此你等无需担忧家人亲族的安危。” 昨日行军,特帕尼克斯鹰卫就听说了各城降临的神罚焚灭。 真神震怒,却每每在那毁灭神罚将要降临前,伟大的巫赐予了人们生机的存续。 如今各城子民不只敬拜臣服均衡,更对那巫的生机赐福,感恩戴德。 众人唯有感慨:“真神仁慈。” …… 审判之军征伐四方大地,行军之事早就形成本能。 三千铁骑虽为前军,但还有斥候小队,呈扇面辐射扩散而出,提前掌握地形情况。 后军拉长阵线,匀速前行,不能过多消耗体力;更要保障黑火药运输安全。 大军正在疾行。 又听见高空传来巨响,有光芒隐现在云海中,时而可见圣器的踪影。 队伍中又是掀起热潮—— “是吾主!” “吾主竟要与我等通行;” “她的荣耀将伴随着她的子民。” 爬山等人也是大惊。 如此情形是前所未有的。 也就足可见—— “吾主对此行极为重视,我等决不可怠慢!” 时至凌晨一点。 前军传来消息,要停歇修整,大军也因此暂停。 只停歇的瞬间,就有军士在队伍各处点燃篝火,从马车上取下水囊,烹煮烧开,将热水分发给各部饮用。 食物也是以盐腌制的肉干,就着热水咀嚼吞咽,三两口就有了饱腹感。 北地部族早就臣服均衡,他们将谷物送来,变作战马精料。 出征前,每一位骑士都各自携带。 军需问题尽可能用最简单的方式解决,但正如周黎安早前所说。 若在旧土,没有水草丰足的土地饲育战马,以及数以千万计的野牛群为军士食粮,这样的铁骑闪击,很难行得通。 朱棣北伐,动用食粮是以百万石计的,一石超过百余斤; 除大军口粮,路途上运送的部队,还有消耗,以及中途遇险折损。 大明初期国力强盛,便于此体现。 而当小冰河灾厄的威力逐渐显现,情况就大不如从前。 即便是如今的均衡,周黎安也还是在德州至墨西哥途中留下“赐福地”。 否则谷地数百万人迁徙,仅在路上就能折损大半。 一个小时后。 大军重新开拔,继续疾行。 以在山丘城、克马城臣服均衡的向导所言,以这个速度,定可在天亮前夕,抵达特帕尼克斯国。 高天之上,吾主真神与他们同在。 周卫国骑在马背上,极费力的拿出铅笔,将这一幕刻画下来…… 月影云雾上,一架直升飞机显现踪影。 天空下,数之不尽的铁骑纵横。 最后落笔日期—— 均衡14年,8月3日凌晨。 这幅画若拿到现世,随便一个初中生都觉得为何,大呼“有赛博朋克那味儿了”! 一边是超大型直升机。 一边是穿着铁甲钢盔的中世纪骑士。 可若在如今均衡时空传世,一副画作却充斥着威严神圣的气息。 许久后,这世间的人们在博物馆欣赏画作时,定会发出赞叹—— “xx年前,大地荒芜,人族还是蛮夷,不得教化;吾主均衡却以科技神力,造物飞行圣器,登临天空领域!” “在救赎之地,洒播均衡的光芒。” 凌晨五点。 天光泛起微亮,已能看清远处山影,与天空云朵的模样。 战马喘息不已,却显得异常亢奋。 似它们能感受他们主人的情绪,战意汹涌沸腾。 一路上,也曾见逃难者的踪迹。 有人得见铁骑仓惶逃命,有人则跪地祈求…… 然而大军在他们身前浩荡行过,就是连看都没看他们一眼。 当大军过境,尘埃落定。 人们脸上的恐慌被茫然所取代…… 紧随其后,便是劫后余生的热泪盈眶。 还有人想要去那大城通风报信,然而在见得巨兽不可思议的行军速度后,便全然放弃。 “那就是副城?” 大军目光所及的尽头,城邦的轮廓显现。 特帕尼克斯治下一共三城,两座副城伫立其外围,形成三足鼎立之势。 任何一城或有危机,都可极速驰援,正因其强大实力,而被奉为谷地之主。 没等随军的向导介绍。 城外平地上,就显现人群聚落。 本是静悄悄的沉眠,正因铁蹄轰鸣声被惊醒,场面随之大乱,人群四下奔逃。 城上。 驻军同是慌乱无措,惊呼连连—— “邪灵驱役着吃人的巨兽到来,逃啊,快逃!” 还有人吹响号角,但那号角声只刚响起一半,就戛然而止。 片刻后,那高墙下的内外,就再无人影。 城内子民更不敢聚集,早早收敛了行囊,开始向城后聚集…… 因早有消息随着逃难者传来。 焚灭的神罚,将毁灭高墙。 大城后门被开启,人潮涌出,向着第二座副城逃窜。 铁骑的距离还非常遥远。 却能隐约听得副城的躁动沸腾声,渐渐化作死寂,重新融入这静谧的黎明时分。 正在此时。 人们听到天空中的轰鸣声近了。 他们抬头仰望,见到均衡圣器正向那副城上空快速飞去。 这一次。 再无神祇之音降临。 牛屎勐地意识到什么,连忙揭开面盔,吹响哨音,命人传令大军急停。 爬山等战团头领听到哨声,意识才被拉回。 不解看向牛屎:“怎么了?” 牛屎道:“不可再靠近了,我怕……” 然而。 他的话音尚未完全落下。 轰—— 轰—— 轰—— 大城之中,火光冲天,炙热的光与浓烟将整座大城吞没。 高墙崩塌,又有无数土石被冲击力掀起,飞上高空,四散而落。 大地在震颤。 哪怕审判之军还距离很远,他们身下的马匹也开始了不安躁动的嘶鸣。 与此同时。 刚刚逃出大城的子民,则被那冲击所卷起的砂石波及…… 副城在他们眼前倒塌,焚毁。 仅片刻后,眼前再无阻碍,火焰焚烧着废墟残骸,正如那传言所说。 名曰焚灭的神罚降临时; 那大地,便变作毁灭的模样!! 高天之上。 郑和等人心惊肉跳,他们终于知晓昨夜神明震怒时,那话语的意义—— “这就是抹除?!!” “不只限于一座高墙,而是整整一座巨城,化为废墟灰尽!” 【291】理智与疯狂 神明法器因气浪震动而剧烈摇晃。 不过郑和等人都已习以为常,神明所在,赋予他们极强的安全感。 雪女看向小脸苍白的周若男:“光影圣器都记录下来了吗?” 周若男只觉口干舌燥,轻轻点头:“吾主,巫,都收入圣器了!” 周黎安又一指大地上的特帕尼克斯人:“亦将他们的模样记录,警示后人!” 副城外。 当人们渐渐回神,便荡起一阵哭喊与嚎叫—— “神罚,灭世的神罚。” “我等知错,我等都已知错,祈求真神的宽恕。” 郑和等人虽不知话语其意,也能听出那祈求的语气。 如吾主所言,此举应警示后人。 同样是告诉他们,不可抱有侥幸,悖逆亵渎真神的神圣意志。 待周若男完成记录。 周黎安重新回返驾驶舱,向第二座副城而去。 远方。 爬山、牛屎等人见得吾主行踪,也不敢怠慢; 大军再启,得爬山的军令化作多股。 铁骑远远绕开了那毁灭废墟之地,高温的气浪扑面而来,令所有人为之动容。 跪拜的子民见到审判之军,那乞求赎罪的声音就更加热烈。 爬山与牛屎父子二人相商,最终没有留下军士看守。 “罪恶之源皆在渎神者的身上……” “唯有对那渎神者的审判,才可令一切罪与邪恶得洗礼净化!!” 城邦联盟各城都被征伐。 当贵族罪首遭遇审判,子民就得真实之眼,得见均衡的荣耀。 子民皆是无辜的。 这也是为什么,神国伟大的巫,每每赐下他们生机续存。 大军轰然掠过,向那更远处的大城而去。 那数万子民就如中途逃难者般,面露茫然,又因劫后余生而大哭。 天色愈发明亮。 可事实上,这一夜特帕尼克斯国无人安眠。 所以。 当那令大地都震颤的爆炸声响起时; 剩余两座大城中的人全被惊动,他们无不向那巨响传来处展望。 也就见到冲天而起的火光,照亮黎明的昏暗。 黑烟冲上云霄,是他们前所未见的异象。 陡然间,大城仿佛被按下了停止键。 然而,也就是半分钟不到的静止,便轰然炸开了锅—— “神罚,是神罚降临!” “那邪恶神祇已经到来!” 第二座副城中,城墙上军士骚动,他们亲眼目睹了神罚降临的瞬间。 而在不久后。 高天之上,神祇圣器显现; 大地远方又卷起一道烟尘屏障,雷鸣的踏地声在烟尘笼罩荡起。 无数军士连滚带爬的冲下城墙,呐喊嘶吼—— “来了,他们来了!” “神罚毁灭了一切,我们那数万族人,恐怕都已化作飞灰!” “神祇,是神祇降临……” 大城中又是一片混乱。 于前城相同,人群狂奔,如同从下水道涌出的鼠群,正向特帕尼克斯国的王都逃窜。 周黎安刻意放缓了速度,予以那些人离去的时间。 神罚不是为毁灭,而是震慑。 数万人可不是一个小数字,十几二十年后可带来无数新生儿,为荣耀的神国子民。 当然…… 就如前一座副城中,必定还有人未能逃离,但此刻不为显现仁慈怜悯; 只为令神怒降临谷地。 均衡圣器在上,审判之军在下。 当靠近大城,h225才重新提速,临于大城上空。 雪女看了一眼主人,她早体会到主人意志,若以圣器的速度,几分钟就可降临,何须等到现在? “主人,雪女赞美您的仁慈!” 周黎安会心一笑,算作回应。 于大城上空。 神明法身重新显现。 周黎安只将一只手伸出舷窗外,就可一边操作驾驶,一边将系统空间中的黑索金取出。 黑索金极不稳定,高温、碰撞都有可能引发爆炸。 h225在高空划过一道弧线轨迹。 就让他知晓了城中构造,确认下几处爆破点,务求让大城一次性轰塌。 虽不是爆破专业出身,但实践经验足够丰富。 这些天毁灭各城高墙,已让周黎安掌握了技巧。 待得他又与雪女相视一眼。 雪女便回首问:“若男?” 周若男狠狠点头:“光影圣器准备就绪……” 阿迪娜一副怯弱模样,抬起双手,就捂住了两只耳朵,但两颗圆圆的大眼睛,却睁地明亮,似乎有所期盼,小脑袋紧贴舷窗玻璃。 至于郑和等人就无需关心了。 嗖…嗖……嗖嗖! 周黎安挥手造物,飞机一侧,沉重坠物自他手中不断落下,破空声隐现。 与此同时。 远方。 最后一城,特帕尼克斯王都。 阿茨卡波察尔科城。 他们也听闻那最初的轰鸣,意识到神罚的逼近,可以目力远不能及那副城所在。 却见人潮涌来…… 吓了军士们一跳。 “审判之军来袭?” “快,通报宫廷与二王子殿下!” 但还没等命令传达,又有人惊呼:“不似审判之军,他们没有驾驭巨兽!” “他们穿着特帕尼克斯国的服饰,似乎是副城的子民!” 数万人奔逃而来,立足城下,发出哭喊—— “快,让我们进去!” “审判之军来临,快求国中的军队迎击啊!” “唯有让他们败退,才有我们的生机!” 城上之人不敢轻易作出开放城门的决定。 王都内,早已人满为患,逃难者都将街巷填满。 “你们快看,那天上……” 再一声呼喊,引起城上军士的注意。 远方依稀可见的第二副城上空,似乎有一道黑影飞掠。 可不待他们作出下一个反应。 一道道强烈的光芒,在那副城各处依次显现,又如雷雨季,人们仰望苍穹,总能见到闪电划过乌云,才听—— 轰,轰,轰!! 神罚的怒吼,展现祂真实的威能。 大地表面卷起了一层灰土,随强风追逐那逃难者而来。 阿茨卡波察尔科的高墙上; 更有无数人将第二副城倒塌的场景,刻印在灵魂最深处。 高城湮灭了,被夷为平地。 从远方看,只留下薄薄一层土石堆砌的小丘。 常年驻守城上的军士,猛地觉得眼前视线豁然开朗,因没有了副城的阻碍。 可刹那后,他们浑身肌肉不自觉的颤抖,竟腿软的跌坐,茫然喊叫—— “快,快去禀报!” “如今,唯有太阳神能拯救我们!!” 城外万民。 一如第一城的子民一样,茫然呆滞,双眼无神。 如果没有提前逃出,他们不是已经不复存在,被废墟埋葬? 井底之蛙总不相信井外的世界。 可当它真正亲眼见证时,才知世界的无垠广阔,自己的渺小无知。 这群谷地人便是如此。 任由传闻传说飘荡谷地许久,心底里却也不愿真的相信,那灭世的神罚会降临。 人们因恐惧而瘫软,再也走不动道了。 但也有愈在惊慌之中,愈是镇定,发出高呼—— “我等错了!” “我等都错了!” “我们早该信仰那世上唯一真神,忏悔我们的罪……” “我不知如今的求告,是否还能挽回!” “但特奥蒂瓦坎先民的后裔啊,我的亲族弟兄……请听我的劝告!” “不要踏入王都,不要进城!” “向大城的两侧奔逃,远离这亵渎神的恶土!” “只因为——” “这王都将与两座副城一样,被灭世的神罚洗礼,化作虚无!” “听我的,跑啊!” 那呐喊者的声音,并不能传出太远。 可当他带着亲族向荒野跑去时,周遭聆听他劝告之人,也都立即行动起来。 更远处的特帕尼克斯人不知其意,却在慌乱中盲从跟随。 城上。 军士错愕:“他们怎么了?难道放弃了进城的打算?” “不知……” “不管这些人了,就算开启城门,城中也无他们的立足之地,更别提是食粮!” “先将此事禀报宫廷!” “可,可禀报宫廷又有何用……” 有人指向远方,那烈焰焚烧处,浓烟滚滚,一座大城就在他们眼前被抹除…… 就算两座副城之和,都无法与王都的规模相提并论。 可谁说神罚只会降临一次的? 一念至此。 这些军士又猛地看向那向两侧荒野奔逃的子民,因他们意识到…… “难道说……” “他们是认为王都也将毁灭!” “沦为死地……” “因此放弃入城!” 正当无数人色变时,一名军士首领怒喝:“闭上你们的狗嘴,再敢胡言乱语,扰乱军心,便将你等贬为奴役!” “你等可知,太阳神大祭司已经祷告了整整一夜!” “只要那虚假的邪恶神灵,与祂麾下的军团抵达……” “一万九千生灵之血,就将浸染红日,唯一的真神,太阳神将展现祂的怒火,将所谓均衡的神祇毁灭!” “这将是载入史册的一天,而我们都将为太阳神虔诚的信徒、见证者!!” 当人面临危机时刻,要作出最终选择,人总会走向两个极端。 如那副城子民的陡然醒悟。 又如此时军士头领的狂热崇拜。 理智与疯狂共存。 当那军士头领话落时; 在他背后,十几个军士悄然走下城墙接替。 “他们已经疯了,全都疯了!” “灭世的神罚已经降临,这不再是预言与警告!” “谷地的贵族亵渎了真神……” “如果此时再不离去,我等就将湮灭!” 有人低语,不自觉望向城中的祭祀高台:“可我们是特奥蒂瓦坎先民的后裔……” “我们因太阳而生,从古至今都敬拜太阳神祇!” “太阳神?” “你何时见过祂?若祂真得存在,从均衡神罚降临至今已有近三年的时间,为何祂还不显现!” “均衡之主明明已经降下箴言,唯均衡才是世上唯一的真神!” 又有人问:“那王宫贵族为何还坚称那是邪恶的神祇?” “你们还不懂吗?” “真神降临,他们的权柄就将不复存在,他们已经陷入了疯狂,而我们不应因他们的疯狂而死!” 一番话,惊醒了众人。 他们脸上的犹豫都已不再。 “那现在怎么办?” 带头者道:“出城,立刻出城!” “听说只要朝圣克马而去,就可为祂的子民,家人亲族都可得喜乐!” “只要我们脱去军士的服装,便能去那荒野中与其他子民集结,一同祈求真神宽恕!” “城中各处都有出城暗道,我们分头归家,带领家人亲族在城外集合!” “好。” “就这么办!” 十几人离开城墙,路途上又召集弟兄叔父,为他们解释如今情况,尽力说服。 也有与他们想法一致的人,在悄无声息中离去。 但这也只是极少部分。 更多的人,还迷失在虚假,期盼见证特奥蒂瓦坎先民所崇拜太阳神的降临。 此时此刻。 祭祀高台上,这里是城中的最高点。 斑卜双眼充斥血丝,实则已看到了副城在神罚中湮灭的场景。 他心脏狂跳,却不是惧怕。 一万九千名奴役已经在高台下等候一夜,当生灵之血洒下时,太阳神的荣耀就将显现。 “大祭司!!” 斑卜声音沙哑着,指着远方。 “邪恶的神灵已经到来;” “是时候开始了!” “请太阳神湮灭祂,令特奥蒂瓦坎的辉煌时代,再度降临!” 大祭司脸色严肃,他不曾有分毫的动摇。 走到这一步,即便是死,也得完成仪式。 “仪式开始——” “献祭,生灵之血!” “唤醒祂,我们的真神,永恒炙热的太阳!” 大祭司的声音被侍者一层层的传下。 同时。 高台上祭祀的号角声嗡鸣—— 呜!!! 传遍全城。 就是在宫廷之内,都清晰可闻。 已是浑身死气的特佐佐莫克,在侍者的搀扶下来到宫殿前。 展望高台与那城外灰烬黑烟的攀升,场间无人知晓他在想些什么…… 第二副城。 大军并未停留,一如方才一样,分兵后绕城而过。 只是这一次,他们没见到逃出城中的子民,那些人早已向远方荒野而去。 随着他们奔袭向前。 如今这谷地最强盛大城的轮廓愈发清晰,终焉之战,已经降临!! “真神……” “也将令这王都毁灭吗?” 有法则修士颤抖道。 周卫国摇头:“渎神者的审判,应有万民作为见证,不过……” 他其实也有犹豫,若距离太近。 神罚威势可是要波及他们的。 牛屎道:“还是于城外静候,已是这审判的终焉……吾主必会降下旨意!!” 轰轰轰。 大军,兵临城下。 而那高天之上,均衡圣器未停,已飞临在这王都巨城的高墙上空!! 滋—— 奇异的电流声回荡,人们以为神祇的训词将要响起。 可等待片刻,却不见话音。 没有审判、救赎之词; 唯有高天之上,几道重物坠落的轨迹。 轰隆隆!!! 神罚,降临!!! 惊天动地! 至此刻,才有祂不含情愫的冰冷话音,从天而降—— “吾说,焚灭!” (本章完) 【292】特帕尼克斯末日 毫无征兆。 神罚降临。 审判之军静默无声,瞠目结舌; 又在轰鸣震动的余音中,牛屎听到身旁周卫国的呢喃: “凡与渎神者同行的,便为共犯!” “凡为渎神者效力的,就为他的爪牙!” “凡行渎神者旨意的,将堕入无尽的罪恶深渊!” “因此……巫并未赐下救赎。” 随着他的话音,他在一张纸上的右上角,用铅笔将吾主神旨快速写下。 剩余大幅空白,也逐渐勾勒出线条。 “你这时要作画?”牛屎错愕道。 周卫国没抬头,继续完成初稿,道:“这一幕应被记载下来……” 牛屎又望向天空:“吾主定会赐下光影圣器,在高空俯拍。” 周卫国笑着摇头:“不一样,光影圣器为吾主神力所造物,我等凡人子民,也应以自己的方式,记录历史。” “艺术法则的魅力也在此体现,你不懂艺术。” 牛屎哭笑不得,却并没有阻拦。 吾主赐下艺术法则,必有其神圣意志,周卫国作为艺术法则修行第一人,自能与她的神圣意志共鸣。 城垣之上。 无数军士被烈焰吞没,残肢乱飞。 几乎没有多少痛苦的嘶鸣,他们的生机就被焚灭。 远方。 刚刚逃离的副城子民,因神罚的显现而呆立,曾被称为不可能被攻陷的谷地最强国,那让他们引以为傲的高墙,已然倒塌。 “呜,真神在上,我等皆愿入您喜乐的国度,为你的子民!” 人们跪拜,发出乞求忏悔。 大城内。 同样的死寂呆凝,所有人望着高墙废墟,无以言表。 唯有在那祭祀高台。 斑卜颤抖的怒吼:“开始,立即开始,求太阳神的降临,将那邪灵镇压!” 大祭司眼球被红血丝填满,他挥舞手中祭祀器皿,对一旁的祭祀侍者发出命令—— “生于太阳真神荣耀下的子民啊。” “取滚烫的生灵之血献祭给她,以特奥蒂瓦坎先民曾与她定立的约定,求她的显现!” 崇高的阶梯上,一个个祭祀侍者都呈现绝对的狂热,顺从大祭司的求告,发出呼唤,传递高台下—— “取生灵之血!” “求她显现!” 呼喊变作高亢的吟唱。 高台阶梯下,仪仗军士见得远方邪灵的逼近,皆是战栗。 他们也没了退路,咬紧牙关:“祭祀开始,取生灵之血!” 军士将奴隶押送到一个大坑前,黑曜石制成的短匕,狠狠刺入一名奴隶的脖颈。 他痛苦的嚎叫、挣扎,却被人死死禁锢。 任由那血液洒入坑洞,被泥土吸收,染作殷红。 一个个奴隶被送来…… 他们无力哀嚎。 便有一双双憎恶愤怒的目光,凝视着那痛下杀手的军士。 年迈的长者发出嘶吼:“你们是罪人!” “从没有什么太阳神存在!” “世间只有唯一的真神,均衡之主!” “太阳神不会降临,均衡的神罚将令你们所有人毁灭……” “啊——” 他话音未落,便被军士刺死,又一脚踹入土坑。 可因这老者发出的呼唤,令一万多名奴隶产生共鸣,群情激愤。 “对,你们才是罪人!” “均衡真神,我等乞求您的神罚,令这恶土被净化,我等甘愿以自己的血,献祭于均衡!” “……” “……” 上万人的怒吼,令场间沸腾。 周遭观礼的子民都生出惧怕,有人开始悄然逃离。 场间军士也都恐慌,担心这一万九千奴隶引发城中大乱。 他们挥舞武器,强势镇压现场。 而在城垣上。 均衡圣器在此时冲破了大爆炸后所产生的烟雾屏障。 天空异响震动,迅速逼近祭祀高台。 当见得如此一幕,越来越多的人开始逃窜…… 太阳神? 若她真的存在。 邪灵已经降临在特帕尼克斯王都,她为何还不拯救特奥蒂瓦坎先民的后裔? 人群中竟传出呐喊:“世上唯一的真神,已降下她的指引,我们将随他踏入喜乐的国!” 此时已不能分辨敬虔。 却又越来越多的人响应,因他们知晓,如今唯有他们自己,能乞来神祇的救赎。 “悖逆,这些低贱的贫民都已经背叛王国与祖先!” 在高台上,城中一切皆在眼底。 斑卜见得那子民的逃窜,已是肝胆欲裂,他一侧目:“大祭司,为何还不见太阳神的降临!” 然而。 大祭祀脸色苍白,他颤抖指着高空,语无伦次:“殿下,完了,全完了……” 就在这一刻。 啸—— 破空声划破天际,未知的事物正以极限的速度,向祭祀高台飞来。 莫名的压迫感,令二人窒息,思绪仿佛也在此时凝固。 再到他们从刹那的恍忽回转时; 火热瞬间包裹了他们,当痛苦的哀嚎将要出口,他们的四肢躯干,已经随同祭祀高台上的圣殿一齐破碎倒塌。 虽这神罚远不如“焚灭”,却还是撼动了整座高台。 崩塌的宫殿滚落阶梯,不灭的火焰开始燃烧。 高台下,彻底混乱。 那军士再也不敢驻留,随那子民四散逃离。 整个祭祀现场,只剩下那一万多名奴隶,狂热的注视高空。 他们全然没有惧怕,因他们的仇敌,正是亵渎真神的罪人。 这群凡人与神祇有着相同的意志。 当有人站立而起,想要对高空中的存在发出呼唤,却听神祇的声音提前一步到来—— “起来,不愿作奴隶的人们。” “以吾均衡之圣名,赐你等审判的剑,砍断手中的枷锁,归返自由!” “吾麾下的审判之军,为你等的庇护,他们已在城外接引,只等你们归去!” “若愿为我子民者,便高呼我的名!!” 嗖,嗖,嗖。 天空中有异物坠落。 又在半空,展开一道道巨大篷布,勐地减速,摇摇晃晃地降落。 一万多名奴隶依旧没有惧怕,只因他们听得神祇的训词,此为荣耀的赐福。 砰,砰,砰。 重物坠地。 人们蜂拥而至。 开启木箱后,所见的全是反射寒光的刀剑。 这是他们前所未见的神兵利器,有人只是触碰刀刃,就在手指上划开一道血淋淋的伤口。 他们喜极而泣,高举刀剑,发出至诚的呐喊—— “均衡!” “均衡!” “均衡之主!” “我们愿为您的子民!” 刀剑开始分发,奴隶中的青壮呼吁:“聆听她的指引吧……” “起来,不愿作奴隶的人们!” 哗。 场间骤然喧嚣沸腾,所有人发出响应。 当人人执神兵,便一扫颓废,昂首挺胸;因那真神的荣光,就在天空照耀,为他们心中无敌的依仗。 “杀!凡遇那着甲的军士,便以手中神兵审判他们的罪!” “去往城外,与神之军团汇合。” 一万余人的军队,浩浩荡荡出发了。恰好形成驱逐之势,将子民向城外驱赶。 各处拥堵成一团,踩踏频发,秩序不在。 高天之上。 王景弘不由呢喃:“此为人间地狱!” 旁人附和:“皆因世人犯下了亵渎神明的罪孽,罪有应得啊!” 无须他们刻意记忆,这一幕幕也被他们刻印在脑海。 大城中混乱持续。 人们来到城垣废墟,绕开焚烧的火焰,逃出大城。 却见浩浩荡荡的大军,就在他们面前。 双方陡然形成对峙。 可在城中低空盘旋的均衡圣器,又降下了话音,扩散全城。 那是一道威严的女声—— “离去吧,离开这亵渎神的恶土;” “这罪恶之城将被抹除,沦为毁灭之地!” “凡留守城中的,便被视为渎神者的帮凶、爪牙!” “若你等心中还存有忏悔;” “便聆听吾的指引,离去吧!” “这是吾对你等最后的仁慈与怜悯!” 城中子民,昂首张望; “这是谁的声音?” “似不是神祇……” “我曾听各城邦国逃难者说,各城遭遇神罚降临时,人们也曾听到一道女声的降临,便令城墙上军士得生机续存。” 与此同时。 城外原本的对峙,骤然一松。 只见大军中行出几人,发出呼喊:“此为吾主真神与巫赐下的仁慈救赎……” “愿信仰均衡者,便朝我等走来吧!” “只要经历审判,你等也可为神国的子民!” 大军哨音再起,军令传达。 铁骑战马便扩散成弧形,又开启一道入口,令子民得以踏入其中,暂得看守。 人们起初有些犹豫。 但那自信没有犯下罪的人,却开始纷纷踏出。 停滞的人潮重新涌动,仿佛在这毁灭的城垣废墟之前,氤氲出一条生机之路。 越来越多的人出城。 城中各地竟出现散落的军甲,是军士丢弃了戎装,回返家中,又扮作平民的样子,逃过那一万多奴隶的追杀。 这一幕皆被周黎安看在眼里,却也不以为意。 审判终会开启。 城中公审时,没人能试图蒙混过关; 而触犯罪罚者,将被带往神国所定立的东部大开发地区,劳动改造。 付诸真心信仰均衡的子民,则可留在故土。 等到法则修士到来后,赐下教化。 至此,神启之地也为“均衡神国”的疆土。 谷地各城当然无需毁灭,唯有眼前—— 阿茨卡波察尔科,将被抹除; 却永恒记载于史册,为罪恶的警醒,警示世人。 此时此刻。 大城中为之一空,唯有那王宫周遭,还有侍卫军团守护,却也是颤颤巍巍的战栗恐慌。 “若男。” 吾主呼唤她的名讳。 周若男顿时打起精神,无须吾主赐下教诲,就已知神祇意志:“吾主在上,圣器储存我看过了,还足够!” “嗯。” 飞机引擎功率大作,陡然提速升空。 这一幕再度惊动了子民。 令十数万道目光注视。 高天之上。 均衡圣器的身影,漂移出一道弧线; 同时,一道道黑点从高空坠落。 审判之军早就对此一幕了然,可人群中却泛起一阵惊诧—— “神罚,要毁灭这大城?” “可那渎神者还未被审判啊?” 就连牛屎、周卫国与奎兹提特科亦是茫然。 但还不由分说时…… 轰轰轰—— 焚灭的神罚,已经开始摧毁整座大城。 大地随那爆炸轰鸣,震颤不已。 烈焰吞没了大城中的一切,热浪潮汐扩散而出,似乎将这片天地都变得炙热。 人们因高温与砂石尘埃的席面,仿佛感到窒息。 周遭都被轰鸣覆盖。 只剩下他们的心中在沸腾呐喊…… 远方。 穿着各色服侍的步卒大军,才要到来; 他们却见到天际上火光冲天,便吓得纷纷跪拜,更一眼知晓了情况—— “神罚,神罚再一次降临!” “那是特帕尼克斯国的方向!” “可这神罚,怎能如此浩大?毁灭之威持续不断……” “那,那特帕尼克斯国,岂不是要彻底焚灭?” 利特特尔脸色苍白。 而追随他的鹰卫同样如此。 “殿下……” “不要叫我殿下!”利特特尔摆手呵斥,心神紊乱。 “可,可我们的家人亲族……” 利特特尔深呼吸道:“不会的,就算要被审判,也是我王族……罪人子嗣!” “你们就算有罪,也罪不至死。” “你们的亲族也是无辜的!” “跟我走,奔向王都,一切就真相大白了!” 审判之军连夜奔袭。 而他们这些步卒,也没耽搁。 行至此时早已筋疲力竭,却因心中对亲族的记挂忧愁,释放出无限气力。 另一边。 阿茨卡波察尔科的南方道路。 十万余阿兹特克人正踏上迁徙之路。 当远方天际传来刺目的光与烟尘,又伴随如雷霆般的轰鸣,他们第一时间就知其由来—— “是吾主,是吾主的显现!” “特帕尼克斯国就在前方不远,吾主与审判之军必然在那渎神者的城邦降临!” 】 “快,去拜见吾主与吾主麾下的审判之军!” 他们亦是加快步伐,朝那谷地最大城邦赶去。 当神罚冲击平息。 城外的众人,已见不到高墙伫立,而在高墙之内,也皆然为废墟,只剩下土石,与燃烧的木料。 刺鼻的烟灰令一方天地都变成灰尽的颜色。 当人们的目光一点点探索追寻—— “你们快看。” “那,那是……” 一连串的惊呼响起,让越来越多的人,见到大城之内的异状。 人们只见,在灰尽废墟之中。 竟有一座富丽堂皇的宫廷,屹立不倒,与毁灭的气氛,形成极大的反差。 “那是王室园林宫殿,谷地之主特左左莫克的居所!” “难道,难道是太阳神庇……” 有人突发奇想,却被周遭人遏制,捂住口鼻。 因审判之军已道破了真相。 周卫国恍然大悟,发出呼喝—— “渎神者,应在谷地无尽子民面前,遭遇审判!!” “督查组全员听令——” “待神罚焚灭之火平息,立即入城,抓捕那亵渎吾主真神的罪人,特左左莫克!!” 【293】洗礼之路 废墟中燃烧的大火,不断喷涌出灰烬烟云,阻碍遮蔽视线。 但城外的人们还是依稀见得王宫内城的模样—— 孤立无援。 摇摇欲坠。 富丽堂皇的宫城伫立废墟之中,显现一抹滑稽的色调。 在这一刻,世人终于知晓了什么是虚假的繁荣。 就算还有人在想。 或许是太阳神的荣耀,庇护 《开局北美1400年:正在建国》【293】洗礼之路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294】效仿巫之举 “下马!!” “面巾沾水,护口鼻!” “……” “……” 军中各处响彻传令声; 自周黎安传周望山医学法则奥义,组建卫生院,铁骑军中自然也有了卫生兵。 迎接罪王时,迪迪玛尔的重伤救治,算是为审判之军敲响警钟。 此时,吾主甘霖在火焰中浇出一条道路,却也让浓烟大作 《开局北美1400年:正在建国》【294】效仿巫之举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295】论功行赏 大城废墟充斥着毁灭的气息。 却在此时的王宫,数千人心中生出火热的季动。 再无需蒙达雅说什么…… 两千军士丢下武器,脱去衣物,孑然走来。 “我愿臣服均衡!” “这是我们犯下的罪,怎能让公主殿下为我们承担罪果?” “你们都须铭记,今日起谁敢悖逆均衡,就算神罚不至,我也第一个刺穿那辜负神恩与殿下的悖逆者……” 他们不断发出呼喊与警告; 就纷纷走到蒙达雅的身前。 不远处。 周卫国与奎兹提特科相视,异口同声赞美均衡。 随即,他发号施令:“愿走向均衡者,应得救赎与接引。” 重甲步卒俱皆动作起来,收编这两千军士。 奎兹提特科又作补充:“这两千人需与城外子民区分开来……” “包括他们的亲族家人,也需承担一样的誓言制约。” 周卫国颔首。 蒙达雅既效彷巫之壮举,此事就不能儿戏处置了。 “具体该如何安排呢?” 奎兹提特科望了一眼高空,眼神炙热而颤抖,“一切还需吾主与巫的定夺。” 不久后。 两千军士被收编,在重甲步卒的看护下,走他们来时的甘霖洗礼之路,去往城外。 而在宫廷高地上,那老者还伫立原地。 他愤怒又不甘。 手中权杖都因战栗而微微摇晃。 他的身旁再无任何依仗。 高天之上的圣器轰鸣不止,却没有传来她审判的话音。 蒙达雅的思绪已经放空,她只一人走上阶梯,好似全无意识,可那踏出的步伐,每一步都坚定无比。 “周大民。”周卫国呼唤,“护卫蒙达雅,不可令她受伤!” “是。” 周大民带几名步卒立即跟上。 就一风烛残年的老者,任何一名铁骑都可将他轻易制伏。 很快,蒙达雅来到阶梯顶端,与特左左莫克面面相对。 “爷爷……” 当她呼唤称谓,还是有热泪洒下。 “呵,我怎么配作你的爷爷呢?你可是能与神祇对话的人。” 蒙达雅深吸一口气,道:“事到如今,您还不认罪吗?” “特诺奇蒂特兰数万人因您的禁令遭遇饿杀;” “谷地各城邦国,也因您的蒙蔽,亵渎真神,触怒真神!” “明明我们能带领子民踏入她喜乐的国度,可您却固执的要让邪恶在这片谷地中弥漫!” 特左左莫克不答,高傲的昂着头颅,只凝视那圣器的方向。 蒙达雅只能自说自话:“大伯伯已经臣服均衡;三伯伯也带鹰卫效忠均衡……” 这番话令老者动容,又显得愤怒:“他们为何不来见我?” “因不忍,不忍亲眼目睹您在神罚中湮灭。” 特左左莫克大笑:“哈哈哈,什么不忍,若不忍又如何会背叛我?” “蒙达雅啊,也不枉我最宠爱你,只有你愿来见我最后一面!” “你也是最能成事的,早早臣服这神祇,便换得恩宠!” “至少,我特奥蒂瓦坎先民的血脉不会断绝。” “来吧,让我看看我最宠爱的子嗣,到底有多么大的勇气!” 老者神情陡然狰狞,高举权杖就要向蒙达雅砸下。 蒙达雅惊呼,也下意识拔出一柄得自湖中城赐福造物的匕首。 匕首并无装饰,只刀刃锋利的骇人。 “你敢!!” 周大民高呼,长刀已在手中。 但还不等他出击,老者步伐却一个踉跄,向前倒去。 扑哧—— 周遭几人都听得一声隐约的入肉声。 蒙达雅感到手中一湿,并带有热度,赤红色的液体就从她手中流淌而下。 匕首已是随着老者得倾倒,深深没入他的胸口。 蒙达雅彻底呆凝了,却赶到肩膀上剧痛传来,是特左左莫克手指的紧扣。 沙哑渐弱的声音唤醒了她—— “特奥蒂瓦坎的先民之灵,请让太阳神赐福我的子嗣,蒙达雅!” “令她见得真正的光明,光复特帕尼克斯国的荣耀!” “邪恶的神灵,必将湮灭!” “蒙达雅啊!” “我的蒙达雅……” 他轻唤着名字,眼神逐渐褪去色彩,临终前的最后一刻。 仿佛又让蒙达雅见到曾经那慈祥老者的宠爱。 他紧扣的手指无力松开,身躯也要滑落。 蒙达雅这才一把将他抱住,流着泪,呢喃道:“爷爷,你错了!” “从没有什么特帕尼克斯国的荣耀……” “更没有什么太阳神啊。” “我多希望您能再最后一刻醒悟,至少能让您得吾主的接引,踏入往生之门。” 蒙达雅没有刻意掩盖话音,孑然坦荡。 她一松手。 老人的身躯便轰然倒下。 转身,蒙达雅高举手中的匕首:“渎神者已死!自此时此刻起,罪恶将不再弥漫谷地,均衡的荣耀将洒遍各处——” “均衡存乎于万物之间!!” 阶梯下无数人呆滞。 紧随其后。 轰轰! 震甲声震耳欲聋,重甲步卒发出山呼—— “赞美吾主,赞美均衡!” “均衡存乎于万物之间!” 而在阵前。 奎兹提特科有些茫然,他曾试想过无数种审判终焉的景象,却从未想过会以如此平澹的方式落幕。 当然,特帕尼克斯国三城都已经化作废墟。 可对这罪首的审判,实在过于平凡。 他仰望高天,似乎还有期待。 但周卫国的话音传来,令他愕然:“结束了!” “结,结束了?” “嗯,渎神者已死,自然结束了!” “可吾主并未降下神罚啊……” 周卫国摇头:“区区一个渎神者,还不配吾主亲自审判!” “而他子嗣对他的审判,反而代表谷地子民自己的选择……” “他们选择了均衡!” “就开启一个新时代与新篇章,走向均衡喜乐的盛世!” 说着。 他又取出纸笔,唰唰唰勾勒出棱角草稿,待稍后才会填充丰满。 最后又在一旁写下几个字:《少女的审判》! 还不见细节的草稿上,却已见得少女柔弱,与渎神者的疯狂狰狞…… 偏是一个倒下,一个伫立。 反差得视觉冲突,令人不由自主地感觉到心灵震撼。 滋滋滋—— 高天终于再次迎来神祇的旨意。 “传吾得旨意!” “均衡审判之军,整顿谷地诸事;审判罪恶,编汇名册;” “各城子民以‘大队’单位,完成迁徙抽签选拔!” “以半数子民,迁往神国东部,行东部大开发之事!” “立,阿兹特克罪王,齐马尔波波卡为东部大开发督导组副组长,辅左圣殿山首席李怀恩,主导东部大开发开荒拓土事宜!” “立,蒙达雅,为谷地各城临时审判院院长;” “主持律法审判之事;” “待迁徙开拔时,蒙达雅随行,朝圣均衡神国第一主城,入圣殿山修习法则奥义……” “何时突破法则大圆满,何时归复谷地登位就职!” “于此前,立,奎兹提特科,为谷地各城临时审判院代理院长,担负蒙达雅之责;” “立,审判之军副审判长牛屎,携两万铁骑,组建‘救赎之地’第一军团,留守谷地;主持谷地整顿、立法、审判等各项事宜!” “立,审判之军审判长爬山,携两万铁骑,带子民迁徙北上,朝圣神国;待凯旋之日,入最高长老院,列席首位!!” “立,审判之军督查组督查,周卫国,为救赎之地均衡法则圣殿首席……” “督导建立各城均衡学院,并主理各城行政事宜。” “立……” “立……” “立……” 一条条神旨降下,既是论功行赏,也是完成神国南北整体布局的临时框架。 于北方,东部大开发有齐马尔波波卡主持; 因阿兹特克人如今是最为狂热的均衡信徒,可作表率,利于开展工作。 当然,他要学习得东西还很多,主要事务依旧有小花负责。 于南方,安抚各城子民,则要靠蒙达雅; 但周黎安也说了…… 蒙达雅也需前往神国修习法则奥义,未来数年不可能归返,一切还得由奎兹提特科代理。 此外,谷地权柄当然不能全部交给谷地人,核心权力还在牛屎、周卫国二人身上。 一个执掌兵权,可震慑子民,也作训新兵,有待下一步向南美洲的推进。 一个主张行政教化,进一步“洗礼净化”,从根上洗去谷地的旧印记,完成“均衡化”。 一番主张定立,南北运行就算完备。 不久后,神国法则修士也将不断道来,入各城就职行政岗位。 当然,法则修习也不会被搁置。 一切都还百废待兴,工业化开展,既是文明等级攀升,本身也是圣殿山修士的学习过程。 实践远比死读书有用。 一段神旨下达,周黎安按下了录音重播键; 圣器飞向城外,开始重复播放旨意。 王宫高地的台阶下…… 周卫国神情又喜又惊,最后化作颤抖,指着自己的鼻子:“我,我没听错吧?” “我成首席了?” “那岂不是和小花平起平坐?” 周遭法则修士亦是震撼与愕然。 圣殿山首席小花,可是他们心中一道阴影重压,权柄甚至不弱于最高长老殿的大长老。 如今吾主划分南北。 立神国为神启之地。 立谷地为救赎之地。 这么来看,创立一处新的法则圣殿也是应该的。 当周卫国还在呆滞时,他身旁弟子已经开始道贺:“赞美吾主,赞美均衡!” “老师,恭喜您了!” “您是神国唯三的法则大圆满,救赎之地法则圣殿首席之名,非您莫属啊!” 周卫国浑身一个激灵,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哈……” “如果让小花知晓这个消息,她定是要在心中咒骂我的,说我不足以担当众人。” “可如今这是吾主降下旨意,她又有什么办法呢?哈哈哈。” 城外。 亦然各处震动喧哗。 爬山周遭,一群战团头领围聚,狂喜不已。 “兄,您总算得了‘正名’,入最高长老殿,列席首位,那岂不是说兄以后就是神国大长老了?” 爬山始终不得明确职位,但掌握兵权。 神国子民多是以旧称喊他‘大族长’,可实则这个称谓威慑力远远不足,还不如小花令人敬畏。 因此才有人说,爬山得了‘正名’,一步登天。 爬山当然是开心的,却又有些犹豫:“我若成了大长老,那大长老该如何呢?” 众人一愣,也都茫然。 牛屎道:“父,此事无须我们担心,吾主与巫肯定会有旨意安排!” “更何况大长老年迈,也该安享喜乐,不应多于劳累了!” 听他话音,众人神色才缓释了。 又听牛屎得职位,所有人又对他道贺:“牛屎,你如今可是要主持一地军事大权了。” “统御救赎之地数十国子民,铁骑必要扩增,人数必会突破五万以上,这可是你父都不曾达到过得成就!” 然而。 只有道贺声落下,众人却不见回应。 当它们目光注视,才发现牛屎作出神状。 “牛屎?”爬山将他唤醒,“此为吾主对我父子恩典,你怎还不喜悦?” “赞美吾主,我怎会不喜悦呢?只是,只是……” 他犹犹豫豫,半天难以启齿。 正当爬山要震怒时,身旁传来斗鳄的大笑:“哈哈哈,我懂了!” “如今我们要带领子民迁徙,归返神国;牛屎却要留守救赎之地……” “那他岂不是要与小花那丫头久别?” “这两个小家伙如今已可婚配!” 听到这话。 所有人才恍然。 然而,笑声与祝贺声就更加热烈—— “好啊,大族长,你家儿女都是吾主恩宠者,我等羡慕都羡慕不来!” “一个军团长,一个首席,又有巫的恩典;就算是周若愚那混小子,也得吾主长生的赐福!” “婚配之事不急,有吾主与巫在,还怕此事不成吗?” 牛屎面对一群叔伯道喜,终于还是开心了起来,他望向北方:“儿女情长可先放在一旁,令均衡荣耀洒遍大地各方,才是我等虔诚信徒的第一要务!” 高天上。 几遍神旨轮播结束。 均衡圣器便不再久留,隐没云端,消失不见。 数十万人因此跪拜臣服。 高呼赞美。 神明法器上。 周黎安也将郑和等人收回,待得下次再令他们显现,也就该回返东非马林迪了。 一次与神明同游的奇遇,将成为他们此生难以磨灭的记忆。 周若男与阿迪娜同样被收入系统。 如今回返东非,就不须要那么着急了,一路上可走走停停,与雪女浏览山川湖海。 而在此之前,他还要先返回神国,安排法则修士的人员调动,派遣人力资源支持谷地建设。 南北两方同时出发,才能加快进程。 反之,若等铁骑快马归返,最快也需两个月奔波,拖慢节奏。 【296】重返马林迪 “传吾的旨意……” “立……” “立……” “……” 神国第10大区; 现世的德克萨斯州,如今的12号大城。 吾主均衡降临高天。 她的旨意伴随均衡圣器的轰鸣躁动声,一遍遍洒下。 引无数子民跪拜仰望。 大地上,一群法则修士震撼的颤抖,“审判之征圆满?” “城邦联盟之谷地,如今被定为‘救赎之地’,为我均衡神国版图?” “数百万子民将要北上迁徙,去往东部大开发。” “我等法则修士也将南下,为无数谷地子民传下均衡的教化……” 一声声惊呼响起。 负责掌管12号大城事务的均衡分院院长周勤,立即命令道:“快,将神旨记录,而后快马送往神国主城。” “数百万人口涌入,真正大发展将要来临,此事应举国同庆。” 待得神旨降临。 周黎安并未久留,驾驶圣器隐没云端。 大地上法则修士又道:“吾主所去是西北方,那是神国所在,我等还须送去旨意吗?” 周勤犹豫半秒,道:“去,快骑返回神国,还要路过11号大城,捷报喜讯不嫌多,就算半路碰上从神国出发的队伍,也可作为向导,引他们到来。” 数小时后。 神国第11城,霍霍坎大城。 一样神旨颁布,回荡天地间。 车马书信太慢,周黎安能驾驶飞机一日达,就没必要让消息传递速度,耽搁神国发展大计。 又在夜晚。 归返第1大区,神国10城所在。 依照地理位置作序,均衡圣器频频降临。 审判之征圆满,论功行赏。 也意味着他们的亲族家人将要凯旋而归。 虽有两万铁骑将滞留谷地,但这更是吾主对他们所寄予厚望与责任。 众人只需知晓,四万余铁骑安然无恙,就可安心。 且神旨于深夜降临。 不少法则修士担任“户籍大队队长”职务,便有周遭邻里跑来询问,如此旨意所蕴含的深意。 “前有霍氏族人迁徙11号大城,后有神国10城子民抽签选拔,迁往东部大区,行东部大开发一事。” “我曾问过首席,此为何意。” “首席说,我等目光不应局限在这一隅之地,随着子民教化开悟,今后人人都将得见法则之海……” “正如吾主曾说,均衡的征途是那星辰与银河高天!!” “因此,子民迁徙变动,反而才是兴盛发展之迹象。” “两万铁骑滞留,那他们的亲族家人,或许也将迁徙去往谷地。” “我等都沐浴神恩多年,而谷地人,还须我等的教化指引,因我们是力壮者,便要扶持他们这些弱小者。” 各种分析飘荡各城,所领悟解读内容,大同小异。 如今的均衡子民早有了‘均衡荣誉感’。 又听他们为强者,要扶持弱小,一个个皆生出了优越感,对今后未知“变动”,生出莫名期待。 至少子民如今皆知,无论在何地,他们都将得吾主均衡的注视。 均衡主城。 最后的旨意降临。 小花立于一众长老、圣殿山修士之前,先会心一笑,又啐了一声—— “周卫国也能担任首席?” “未来数年法则境界考核,必定有无数人突破一品,到那时他这个二品大圆满又该如何自处?好意思担任救赎之地的法则圣殿首席?” 听到这话,一群法则修士皆发出轻笑。 然而,这小声刚出口。 又遭小花目光横来—— “笑?!” “一日不达法则大圆满,你们就一日不如他周卫国!” “更何况周卫国得吾主恩典,怎会停滞不前?谁若心有懈怠,未来也只会被周卫国远远甩在身后。” 呵斥出口。 周遭顿时死寂,在首席面前,瑟瑟发抖,弱小无力。 而事实也正是如此。 法则大圆满哪有那么好突破的? 三品是及格线,二品算是优异了。 一品? 那是法则研究小组组长级别的存在,至少现如今没几个人能觊觎。 正当时,又听一声慈祥声音传来:“赞美吾主,赞美均衡……” “我总算可卸下重担,得享喜乐安宁了。” 随他话音落下。 哗—— 在场所有人都注视大长老。 也才意识到,大族长爬山将要接任最高长老殿首席,那大长老只有退位。 众人心中共情,觉得有些失落。 小花也微微愣神,道:“大长老先别急,或许吾主还有其他安排呢?” 大长老径直摇头:“你们又何故为我失落?我已年迈,体力智慧都不如从前,吾主对我多有恩宠,对我、对我亲族家人、对若男,都不吝赏赐。” “我早已知足,也正因此,当初不敢领那长生的恩典。” “我自知并未立下太多功劳与荣耀,且没能修习法则奥义,逐渐落后于你等……” “未来将是神国发展的关键时刻,以我之力,或令吾主大计耽搁。” “今日我所言之理,你等也应记于心中……” “你等或有首席这般的天纵之才,可得长生的恩典,那是你们敬虔与能力共同的体现。” “可若如我这般平庸的,只有敬虔信仰,而能力衰退,你们也应将职责权柄赋予后进者,不可阻碍神国发展。” “若不然,你等就是迷失虚假,不为神国子民喜乐而奋进,只为自己的贪婪欲念而执迷。” “你等皆有年迈那一日,我只希望,当未来我等在往生的大门之后相见,你等皆能昂首挺胸的告诉我——” “你没有辜负吾主神恩;” “你没有辜负巫当年的无私献祭;” “你没有辜负神国的万千子民。” 一番话,直戳灵魂。 众人身上都一个激灵,起满了鸡皮疙瘩。 小花第一个回过神,她深深躬身,言语神情皆是正色:“请大长老受李怀恩一拜——” “您的教诲,小花永世难忘!” 大长老是有智慧的。 否则当年也不能是为莫多克人图石部的长老。 时光令他沉淀出精华,不似这些孩子们死读书就能轻易领悟的。 随着小花举动,一群人都由衷叹服,学首席的模样,躬身致敬—— “请大长老受我等一拜。” 大长老坦然接受,就笑呵呵望向高天,笑容又勐地一顿,并更加热烈激动—— “首席啊,你快看吾主圣器上,那蹦跳的人影是不是你那弟子?” 众人皆是昂首。 就见到圣器大门开启,一个低矮身影在舱门前挥舞手臂。 小花微微一笑:“是若男,看来她所得吾主恩宠不浅呢!” 均衡12城旨意下达。 圣器并未降临在城中。 神祇神格还是要有的,亲自奔波数千公里就差不多了,若再降临一番就太接地气了,恐要令神圣威严受损。 神国制度基本全面,又有小花主导,只需按旨意行事,就可完成南北两地运营互通。 飞离1号大区。 在一处荒野降落。 先将小花收入系统,便与雪女归返现世。 谷地一行接近一个月,奔波路上,辛苦疲惫,周黎安这些天都没好好休息过。 现世。 芭芭拉每隔几天都会主动汇报行程,虽是“公务差旅”,但也没有忘了工具人职责,在确认老板没什么事情安排,才真正安心。 一边畅游欧洲,一边招聘古语言专家。 今夜,周黎安给她发了封邮件,安排飞机售后准备回收派珀m600。 在马林迪海上迫降,整机降落伞触发,被拖行上岸,就要重新进厂保养。 安排好这件事。 翌日,一主一仆返回均衡时空,dash8从加州边界起飞,不紧不慢向南美巴西区域回赶。 …… 均衡14年8月8日。 马林迪王宫。 自高地露台,便可俯瞰整片海岸。 浩浩荡荡的大明舰队,停泊于外海。 而在这异域城邦之地,城中也多出许多令本地人觉得奇异的面孔。 行商们也少于见过东方人。 他们的商贸线路最远只到阿拉伯地区,就算数十年前,蒙元大船与商旅也曾抵达远方…… 但蒙元倒塌后,这片大陆海域就再难见到东方人的痕迹。 如“加沙”这样的存在,可谓稀有。 午后。 王宫大殿设立宴席。 跳鱼等人先至,随后才见到大明使团结伴而来。 以指挥唐敬为首,在他身侧是搀扶着他的副将。 众人见得跳鱼等人,拱手作拜,才纷纷入座对面,“见过神使。” 语境正经,但却少了几分真诚。 周若愚哼唧一声:“他们对我均衡并无敬虔,多是虚伪与虚假!” 他还是小孩子心气。 跳鱼、周望山等人就很澹定了。 跳鱼观那唐敬走姿,便看向身旁:“望山,唐敬的伤势已经痊愈?” “既能行走,就无大碍,至多再有半个月,就能恢复如初。” 跳鱼颔首,又道:“这么算,再有四天,吾主便离去整整一月了。” 周望山道:“正因此,这些大明人对我们多有畏惧疏离。” “我为他换药时,前往大明人的庭院,偶然听到他们的争执。” “争执什么?”此时就连周鱼绳都好奇起来。 “一方人认为,被吾主以无上神力拘禁的十几人,已无生机,他们应立即启程回返,在吾主回返前,带数万军民归返。” “一方则要等待,总要获悉一个结果。” 说到这里,周望山又补一句:“唐敬是后者,他知我等无恶意,否则当初就不会救他!” “且吾主真要震怒,就算他大明舰队与世无敌,也不过眨眼间飞灰湮灭。” 跳鱼摇头不解:“他们都是大明子民,为何意见不合呢?” “若在均衡,弟兄姐妹皆是同心同德,意志共鸣。” “这还不懂吗?”周若愚道,“正因此,吾主赐下教化,才遗弃了他们。” 对面。 唐敬等人也在低语。 一少年、青年二人正被关注—— “费信、马欢,你二人这些天行走城中,可有什么收获?” 两人是通事翻译,可以在当地打探情报。 费信较为沉稳,他之前已有远航经历,知晓自己虽有通事之能,但不可居功自傲。 面前众人是有官职在身的大人,他不过是征调而来的编外人士。 但马欢不同; 他家境富贵,自由饱读诗书。 此行通事之谊,未尝不是他家中要给他谋一个前程通路的捷径。 因此,马欢自信非常,但也恪守规矩,不算僭越:“马林迪人似向摩加迪沙下了通牒,摩加迪沙须臣服马林迪王国!” “那登船的摩加迪沙使者古拉尔,如今被囚于笼中……” “数日前,摩加迪沙送来无数财宝,似有服软之意……” “因神明降临之事,已经传遍了这片海岸。” 唐敬深吸一口气:“摩加迪沙虽比马林迪强盛,也不过弹丸小国,神明显现被无数人亲眼目睹,他们唯有臣服其下,别无选择。” 有人道:“那我等呢?” 再有人道:“我早提议,应立即启程,避开神明之威,尽快将神明之事带回朝廷,禀报今上,要早做准备。” “那郑大人,王大人他们呢?” “他们被神明拘了去,生死未卜,就不是我等应操心得了!” “放肆!!”唐敬低声呵斥,语气急怒,“郑大人、王大人贵为陛下正使,所代表的是天子仪仗,若他们活不见人,死不见尸,陛下威严何在?” 一时间,桌前噤声,化为死寂。 等他们再一抬眼,只见神使坐于对面,正打量着他们,令众人更是不知所措。 然而。 就在此时。 殿外传来嗡鸣,似是城中传起沸腾之声。 所有人目光追寻。 王子乔兰第一时间朝殿外高呼:“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殿外侍卫正要前去查探。 只听“哗”地一声齐响,原本端坐位上的神使都已起立。 他们快步走向殿外,同时注视高空,目不转睛。 轰轰轰—— 天空云层上传来震荡声。 只几息的功夫,一道黑影降临显现。 “吾主,是吾主降临!” 大殿内同样哗然沸腾。 当跳鱼等人走出殿内,无论是马林迪的王公大臣,还是大明将领都紧随其后。 神明法器掠过大城上空,直往宫廷而来。 庞然大物荡起飓风,缓缓平稳降落。 无论多少次注视这神迹显现,都令众人心神不能平静。 旋翼降速,渐渐听闻。 到尘埃落定时。 舱门才开启,四道人影走下。 “阿迪……” 卡塔德见到被周若男牵着的阿迪娜,就要发出呼唤。 可还不等他话音吐露,就被他父亲加沙,一巴掌拍在脑后:“住嘴,见得吾主真神还不跪拜?” 加沙虽是震怒,但那目光中却充斥着欣喜若狂。 自己的孙女竟得如此恩宠!! 追随服侍神祇身旁,这是马林迪国主与王子斗不能有的恩典啊。 正此时,所有人跪拜,“赞美吾主,赞美均衡!” 周黎安并无回应,只一挥手。 偌大的神明法器便消失在众人眼前。 待她转过身。 嗖。 又一挥手。 十几道人影,凭空乍现。 所有人因此倒抽凉气,而那十几人仅是半秒的呆滞,就立即知晓了此间境遇,第一时间朝那尊贵的身影跪拜—— “赞美吾主,赞美均衡!” “吾主教化、赐福之恩,吾等永世不敢忘怀!” 口中是敬虔赞颂。 而心中,也生出劫后余生的庆幸。 回来了!! 总算平安而归!! 【297】赐大明恩典 所有人在庭院中跪拜。 心中既是敬畏,也是惊奇。 神明之威,不可侵犯; 而众人关注点又有小小分散,落于郑和等人身上。 其中以唐敬为首的大明官员,感受最为清晰。 无论郑和、王景鸿二人,还是一干太监、少监,俱皆敬虔。 这与唐敬他们此时的‘畏大于敬不同’; 十几位太 《开局北美1400年:正在建国》【297】赐大明恩典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298】神明真图 随郑和的带领。 加沙也立即示意马林迪人齐呼。 一时间,王宫大殿内,声音化为浪潮,几欲揭顶。 至此,周黎安再无逗留。 神格还需维护,不应时刻在场。 接下来就待郑和、王景弘等人将此行“神游”之事,在大明舰队中发酵。 最后确立时间,大明舰船归朝。 嗖。 一主一仆凭空消失。 几乎在同时,殿内所有人都勐地松了口气,周身压力一空。 “神明之威,远比觐见皇帝陛下还要令人紧张……” 费信低语,脸上还是心季的模样。 马欢虽也是脸色刚缓,却又调笑一句:“费兄,你难道还有幸见过今上?” “就你话多!” 此情此景。 三方人也都如二人这般,窃窃私语。 老国主鲁巴恩目光火热,望着地上粮种书册; 即便他不在意粮种,却也知晓神祇所赐的珍贵,怎能不眼红? 不过要真论及艳羡,还在于后二者。 大地法则奥义秘典; 火药造物术。 此二者皆为神术。 不提那大地法则奥义到底有什么用…… 至少火药造物术他是明晰含义的。 马林迪虽是海岸三城霸主之一,但科技力量滞后,也曾有商贾带来北方火器,展示强大威力。 可一方面是火器稀少昂贵,难以普及成军。 另一方面,火药造物补给,不得其法。 若能掌握秘术,马林迪必定能轻易一统海岸三城; 当然,如今有均衡荣耀笼罩,木骨都束已然不足为惧。 只不过想要彻底吞并,还需花费些功夫。 老国主眼球滴熘熘转,拉拢王公大臣与王子,再叫上加沙—— “加沙,虽吾主未对我等赐下神术,但我等可否请教神使,求得些许神术的皮毛?” 只这一句话,众人就知其想法。 但此刻间无人能拿主意。 压力不由自主又来到加沙身上。 加沙心下第一反应,当然是不作表态; 开玩笑。 神祇已降下均衡的荣耀笼罩,马林迪人如何还敢觊觎贪图得更多? 再者而言。 他的孙女阿迪娜,已能追随神祇、神使归返神国,今后必定成为了不得的人物。 无论谈及信仰问题,还是未孙女的未来考虑,加沙都不愿悖逆神祇意志,引来不喜。 可是,他如今又为国师,从平民一跃成为王国之柱,得此荣华富贵,若毫无作为,也会引鲁巴恩父子的不满。 看似漫长的思考,实则只在两三秒后就明确了利害关系—— “国主,神祇未赐,我等就不能觊觎;” “您须知,吾主无时无刻不在注视着世间万物!” 这话一出。 众人只觉浑身扫荡过一股寒气,仿佛被冥冥之中一道目光锁定,而不敢回头张望。 然而,加沙又话锋一转,“不过,我等心思,吾主又如何不知呢?” “吾主宽厚仁慈,而一众神使这一个月来,也都向我赐下诸多教化!” “所以,想要探寻高深奥义,或许不行,但求神使教化皮毛,也是我等向学之心的体现。” 加沙这一个月可没闲着,不断请教跳鱼等人,探寻世间法则真知。 也就得知吾主赐下诸多箴言。 吾主教化世人,令蛮夷子民开化启智,而子民之中越是向学者,越是与吾主意志共鸣。 如,农人向学,可知农物生长规律。 猎人向学,知万物生灵习性,驯化野牛山羊,划地为圈,饲养肉食,亦可做畜力,大兴土木。 匠人向学,通测量结构,造物万千…… 所以,若能求得来的,皆是他们可以接受的,若为密辛,神使也不会轻传。 老国主心中也有算计:“加沙,那此事交予你如何?” 加沙这次没再犹豫,笑着道:“国主对我有大恩,我怎能不为国主尽心尽力呢?” “哈哈哈,加沙,你不愧是我的好兄弟。” 这边是皆大欢喜。 另一边大明众人已是围聚粮种前,叹服唏嘘。 “此物真能亩产20石?” “耕种饲育之法是否会较为苛刻?” “……” 对于这些问题,王景弘径直给了解答:“吾主真神所赐之仙种,怎可被你等凡俗眼光轻易度量?” 郑和颔首,而在二人身旁,一群太监少监都是笃信的模样。 这也让他们愈发好奇,这诸位大人所去一月,到底都经历了什么。 后方,跳鱼等人所在之处,亦是吵杂。 “这么说,我三人与跳鱼大哥皆要远行大明?” “如此看来,吾主与巫定是早有了此番安排,才会特意从火药小组中选拔我等随行。” “那印刷研究小组那边呢?” 众人望向跳鱼。 他是为均衡新闻报与印刷研究小组负责人,如他空缺,肯定还须人来填补。 可跳鱼不答,他正手捧“大地法则奥义秘典”,全心全意沉浸其中。 周望山想了想道:“年底法则大圆满考核,各研究小组序列都要重新排位,我倒不是说跳鱼不达一品,而是既然吾主另有安排,应以吾主意志为主。” “是这个道理!”周若男颔首赞同。 一旁,又传来周若愚的叫嚷:“等会,等会……” “说来说去,也就你们四个去呗?” “那我们剩下的人呢?” 周鱼绳道:“我们船舶研究小组需归返神国,造物船舶。” 周望山道:“吾主早对我等医术法则修士有了安排。” 周若愚又指着自己:“那我呢?我又没什么事,不应该也去大明,向那神弃之民,传吾主的教义,重燃均衡之火吗?” “就你?”周若男翻了白眼,“你低阶上品考核都迟迟不能通过,还不返回努力修习,乱跑什么啊?” “哎哟哟。”周若愚直接不乐意了,“周若男,你是开心了,追随服侍吾主一个月,你知道我在马林迪的日子有多无聊吗?” “更何况,大明繁荣强盛,我听那唐敬说,大明各城池都比这马林迪大数倍……” “仅应天府一城,就有超百万子民!” “以此为计,大明各城之盛景,远超我均衡神国。” 周若男道:“那不过都是虚假的繁荣!” “对啊。” “我正是知道那是虚假的繁荣,才要前往大明,洒播均衡的荣耀,让他们转眼不看虚假!” “我等初到非洲那一夜,与吾主对奏之言,你们都忘了吗?” “世上强国无数,以我均衡如今的实力,还远远不足,就该取长补短,不断进境!” 周若男再道:“那也与你无关,有跳鱼大哥他们在,完全足够了。” “周若男!!” 周若愚大喊,“你个没良心的,忘了是谁带你来的吗?” 周若男不甘示弱:“此为吾主与巫的恩典!” “你胡说,明明是你求我,我才去求的吾主……” “你……” 二人争吵不休。 也惊醒了沉浸秘典中的跳鱼。 他一皱眉,呵斥道:“不准吵了,否则待吾主降临,我必向巫秉明你二人的顽劣!” 一听这话,两小只瞬间噤声。 可正当周望山要问询跳鱼之后的安排时,却见他转身走向郑和等人的所在,神色肃重。 几人面面相觑:“怎么回事?” “不知,过去看看!” 一行人跟跳鱼前往。 此举自然惊动了殿内众人,马林迪人只在旁远观。 郑和、王景弘等人则立即对跳鱼拱手作礼:“见过神使大人。” 跳鱼摆手:“不必称呼我为大人,叫我族名跳鱼也可,或叫我周建业也行。” “此为吾主所赐大地法则奥义秘典,你先看看,看你能看懂几分。” 他将书卷递出。 众人目光也跟随其上。 书册入手,郑和第一反应是精致珍贵,这样洁白光滑的纸质是他们前所未见。 而后才将注意力放在内容上。 线条优美、规整的图画,组合成大陆、海洋的轮廓。 上面亦有文字标注。 整体画风简洁,让人一目了然。 “这文字为何缺旁少部?” “但也能勉强辨认……” “只是这地图所描绘是何地?” 跳鱼来之前,已经组织好措辞,道:“此‘大地图册’,我也是第一次得见!” 他指着以澹蓝色波纹为标记的海域,道:“这里,名为‘第三大洋’!” “法则秘典上说,西方大秦人,将此地称为厄立特里亚海。” “也就是你们所知的‘西洋’。” 如果转作现代定名,则为印度洋。 不过在如今均衡时空,世间万物遵行的法度、规则,都由周黎安说的算。 四大洋完全可以序号排列。 太平洋为第一、大西洋为第二、第三就是印度洋;北冰洋为末端。 均衡坐拥两大洲土地,西岸为第一大洋,东岸为第二大洋。 这也是为凸显均衡的地位不凡。 再看大明,出内海也可见第一大洋,因此均衡、大明皆为神明赐福之地。 而欧洲诸国,只有地中海一处,想入大洋须经过直布罗陀海峡,才可到第二大洋,便为次等。 如今再谈第三大洋,就更好理解了。 非洲、中亚、马来、印尼等地,如今都是文明层级吊车尾的存在。 那么,将第三大洋周遭国度,统称为第三世界国家也并不算辱没他们。 当然,大海航时代尚未到来,世人还不知世界轮廓,未有密切接触而分层级。 周黎安在书中就没有多余编写相关内容。 待今后大航海时代到来,各国自然会清楚他们的实力强弱,所处地位的高低。 此时。 经过跳鱼的点拨,又引来郑和等人惊呼—— “这怎会是西洋?” “为何不见岛屿、陆地……” “这与我等所持海图描绘,大相径庭。” 跳鱼道:“怎会不见岛屿陆地?这里就是大明,秘典已标注你等行船轨迹,走沿岸至占城、真腊……” “又顺流南下,到爪哇、苏门答腊。” “此地,就是苏门答腊。” 众人不可思议,因现代地图的呈现,超出他们认知。 跳鱼知晓,关乎于这世界模样的问题,不是三言两语能讲明白的,便暂时略过,继续向西指去—— “过苏门答腊,你们就到锡兰、古里等地,从此再出发,便是波斯湾沿岸。” “这时再贴边南下,就到了如今的非洲,木骨都束、马林迪……” “此处,就是我们如今所在之地。” 跳鱼沿着标记线路,一点点将他们行船轨迹揭开。 大明众人即便已知晓神明洞彻世间万物,此时也浑身毛孔舒张,感到寒意席卷,瑟瑟发抖。 “我,我们的一举一动,都在神明眼中?” “否则,这秘典上又如何知晓,我等行船的路线!” “世上诸国都在这一册书上,你们再看,这不就是我大明各个布政司所在……” “原来,我们一直延续陆地沿岸航行,唯去往波斯航路费时最久,迟迟不见陆地,正因我们跨越了一片辽阔水域。” “……” 随着他们回忆航行过往,与这图册所述渐渐吻合,所有人的情绪都激动起来。 王景弘更是一把抢过郑和手中的书册高呼:“这是‘真图’,这是‘神明真图’;世上一切都已囊括其中,应献于陛下观这世间真正的模样!” “我大明虽然辽阔,可在这图中,也不足十之一二!” 不止他们。 这海外陆地大洋图册秘典,周望山、周若男等人也是第一次得见。 他们一路飞跃非洲,早已知晓非洲大地浩瀚,而如今缩略图上,才真正明白这世间天地真正的模样。 周若男眼中有光,呢喃出声:“大明舰队一路到来,竟跨越一座大洋!即便是沿岸航行,也是伟迹!” “更别提它们途径各地各国,游览大地湖海,便能体悟世间真知……” 周若愚一见她这幅表情,立即凑了过去,低语道:“周若男,你要想清楚,这次机会没把握住,下次什么时候能去大明,就是未知了!” “我等若能前往,既能洒播均衡荣耀,也可行走万里长路,增长眼界知识,未来归返神国再作法则修行,必然可事半功倍。” “你要知道,就算是我三姐,她也没有造访各国的经历,眼界只局限神国一地啊!” “你不是以我三姐为榜样吗?那若你有此番经历,待你到她的年纪,说不定可超过她的成就。” 随着周若愚的尽力蛊惑。 周若愚的目光都已渐渐迷离。 另一旁。 跳鱼又将法则秘典从王景弘手中取出,翻开另一页:“此图,是第三大洋海流季风图!” “得此海图,便可知风去向,知海势缓急,纵横海上,乘风而行,顺水而渡……” “如遇无主之地,便可插下旗帜,立为国土!” 嗡—— 众人脑中都炸开一片空白。 可在他们胸腹之间,却积成一团火焰,熊熊燃烧,焚出野心与抱负的模样,烙印在了心间。 【299】神游一梦 “得此海图……” “乘风而行,顺水而渡……” “如遇无主之地,便可插下旗帜,立为国土!” 跳鱼的声音仿佛具有魔力,一遍遍在众人耳旁泛起回响,更传至心中翻涌惊涛骇浪。 为中华开疆拓土之功,必能流芳百世。 当然,在此还有一个前提—— ‘插下旗帜,立为国土’。 此处“国土”,是为大明的国土,还是均衡的国土?! 明明是一个浅显于表的问题,但此时却无人在意。 又或者说,是被他们刻意无视掩藏。 因为一旦挑明,答桉都为无解。 而一路所见小国纷乱。 前宋遗民、蒙元余孽,仅凭数百同乡亲族之力簇拥,便可在异邦之地,统治外民立国。 旁人可以,他们如何不行? 如若再得均衡的荣耀庇护,眼前这马林迪王国不就是最好的榜样? 疯狂地念头一闪而逝,就被深深埋藏。 郑和长吐一口理智失控的浊气,将注意力落在“大地法则奥义秘典”上—— “神使大人,法则秘典繁杂深奥,若只是粗浅翻阅,还不得奥义本真。” “吾等斗胆请您赐下教化,为我们传下真术。” 随他打破寂静。 其余人等的紊乱神思,也都从失控边缘被拽回,一个个心有余季,又互相审视彼此,陡升一种莫名的猜忌。 跳鱼道:“吾主既已降下旨意,我等子民自然要遵行!” “走吧,去我们的院落,一同参悟法则。” “你等航行经历宝贵,若能与法则共鸣,修习起来便能事半功倍。” 二人先迈出步伐。 周若愚一把拽着周若男紧随其后,仅用二人能听到的声音低语:“走,不论要不要去大明,这大地法则奥义秘典,我们都要尽可能掌握。” “你脑子比我好,最好能默背下来……” 周若男微微张口,是欲言又止。 可她最终没有驳斥,俨然是被周若愚的蛊惑说服。 王景弘也立即道:“快,命人将仙种收敛,运送甲等宝船舱室,每两个时辰轮换重兵把守,一粒仙种都不能流失!” “但有差错,当职者提头来见!” 即便没有严令下达,众人也知此事非同小可。 稍有差池,就是抄家灭族的大祸。 唐敬即刻与加沙沟通,让马林迪放行大明军伍入宫,搬运仙种。 一个月相处,除大明与神使的关系若即若离,怀有畏惧; 大明与马林迪人却日渐升温。 马林迪就算背靠均衡,也是弹丸小国。 而大明之强盛,是直接体现在二百余舰船行驶西洋的伟大壮举上的。 马林迪人可以不惧怕,但绝不会错过一条全新海上贸易道路的建立。 双方已经达成初步共识,马林迪会与诸国一样,派出使团造访大明。 而此间人选,必定离不开王子乔兰与加沙。 加沙作了翻译。 老国主自然应允放行之事。 吾主均衡就坐镇王宫虚空之上,还怕这些大明人敢造反不成? 殿内一番忙乱,不久后就有军士戒备,将无数沉重粮种运送出宫,又来到岸边,乘小船至舰队停泊处。 而在王宫内。 一番传道讲座,也吸引无数人围观。 起初只有跳鱼与郑和等人,等粮种运送完毕,王景鸿也带众人赶至围观。 几名大明医官听闻神使讲课,也都带医员、弟子赶到。 他们这些天得周望山传授医术法则,惊为天人。 就算此间大地法则不是医道,却也是神祇所传奥义,不可错过。 不知不觉,人员满溢,将宽敞的房中都堵塞得挪不动道,其中空气混杂凝滞。 跳鱼见此情形,就将“传道讲座”挪到庭院的开阔处。 碍于有人晚到,他又从头讲起,算是为郑和巩固,更好吸收汲取。 “大地为圆,世间万物皆立于一个浑圆球体上……” “《均衡圣典:创世篇》有箴言,吾主均衡46亿年前,自虚空而来,于此处虚无空间开创星系银河。” “我等所在蓝星,就是星系万千星球中极渺茫的一粒!” 跳鱼让人挂起木板,以板书作画,令他们了解的更为直观。 台下惊闻,震撼连连。 所发出疑问,无外乎是‘我们在球上,那球体下方的人为何不会掉落’的发言。 这种问题是每一个神国孩童入学后都会问到的。 跳鱼以最浅显易懂的方式解答。 一场传道讲座,让所有人为之沉迷。 而事实上,整整半天下来,跳鱼对那吾主赐下的秘典内容只字未提,还只是为他们普及基础知识。 否则不通常识,空有海图也发挥不出作用。 但即便如此,所有人也听得津津有味,忘乎所以。 一直到天光敛息。 坐于传道台最外围的人实在看不清木板上的字,一场传道才暂时告一段落。 各自返回住所,人人神思或亢奋、或痴迷,极力消化着今天所得的知识。 “这半日之闻,超我一生所学。” “凡人愚昧,若无神明降世,怎知这浩瀚星空因何而明亮?这大地潮汐为什么涨落……” “我难以想象,若那神国人人得此教化,该是怎样一幅兴盛鼎沸的盛世之景?” “跳鱼神使传下神明箴言,我那时浑身激灵:‘少年强则国强’!” “代代传承如此,就算神国定立不过十几年,要不了多久,均衡的荣耀与声音,就将震撼世界。” 一路回到庭院。 便是郑和都不由感慨一句:“所以,你等现在可以明白,那位‘小神使’为何聪慧异常,明明是稚童模样,却有七巧玲珑心,在我等面前也显得不卑不亢,自信而挺拔。” 这话一出。 王景弘等人皆会心一笑。 脑子里跳出周若男刻意沉稳的模样。 也在这时。 其余人等一愣,思绪从今日传道上跳转; 唐敬一瘸一拐倚着墙壁坐在软榻上,才开声道:“郑主使,王主使,还有诸位大人……” 】 “我等心中皆有疑惑。” “诸位大人被神明拘走,所去一个月到底经历了什么?” 他话音吐露,所有人目光都聚集而去,充斥着求知欲。 唐敬又作补充:“当然,我等不应探听大人之秘,若是不能令我等知晓的,我等自不再发问。” 一时间,屋中气氛变得微妙。 唐敬将尊卑一套摆出,是公事公办。 正因此,也光明正大的将郑和一群太监架在了火上。 你是陛下家奴,尊贵非常,自然可以隐瞒不告我们这些下属。 可待得归朝后,这些事情都将被书成奏章,送到皇帝眼前。 帝王多疑,越是受宠的臣子,越是有提防之心。 那时候再作解释,若不得圆满,就要小心身家性命了。 更何况,在场当中有多少皇帝暗子,只有各人自知。 一如早前在殿内,那句‘插下旗帜,定立国土’时,人人心中都有翻涌沸腾,彼此生出猜忌。 这些事必定会一字不差,落于奏章上的。 “放肆!” “唐敬,你是质疑我等不忠陛下,不忠大明?!” 王景弘暴跳如雷,声音都变得尖细刺耳,“我等所经之事,自会完满禀报今上,何须于你多费口舌!” 随他怒喝,屋内微妙气氛又急转直下,变得冷凝。 而唐敬不悲不喜:“王大人,我已说过,若我等不能知的,不再发问。” “你堂堂磊落的汉子,心中却揣着算计那一套……好你个唐敬,此事待回朝我再与你清算,必狠狠治你的罪!” 两人已是撕破脸皮的模样。 然而。 又有人脸色露出鄙夷。 心中暗道。 若你王景弘心中没鬼,又怎么不敢坦白呢? 越是情绪激愤,越是表明其中内涵的不简单。 郑和打量众人神情,心中就有了计较,此事要不现在说开,难免有人回去后要添油加醋。 朝廷就是江湖,明刀暗箭,防不胜防。 “够了,王兄!唐指挥自是坦荡,否则何必第一个跳出来质疑我等呢?” “而此间经历,又我们十四个太监、少监相互左证,就无惧宵小泼来脏水!” “陛下目光如炬,怎会分不出真言假语?” 郑和控场,令气氛瞬间缓和。 而后,他开门见山:“我等所去之地,名为救赎之地!” “那救赎之地,城国林立,以一特帕尼克斯国为首。” “其治下有三城,而友邦邻国,也效忠其下!” “特帕尼克斯国都城之大,足有我大明京师一半的规模,繁荣而强盛。” “只是那方天地并无车马,唯有神明麾下审判之军,拥有神明造物战马,组建无敌铁骑……” 他先作简略背景介绍,才说起这些日子的见闻。 名曰‘焚灭’的神罚降临,毁天灭地。 片刻间,令大城化为废墟。 众人听得瞠目结舌,却无一人敢于质疑,因神明之威,已刻印在他们灵魂之上。 灭世神罚降临,才与这神明的威严相匹配。 但凡不是这么夸张惊骇,他们反而会生出疑虑。 几日见闻叙述完毕。 郑和有感而发:“因我心中无愧,所以不怕坦诚于你等……” “我十四人都已臣服吾主均衡,摒弃一切虚假信仰!” “但那日敬拜臣服时,我也对吾主说,我曾立誓要效忠服侍大明永乐皇帝陛下!因此,我的信仰与我的立场,并不相互冲突!” “这些话,我也会在归朝后,禀报陛下;你等也可书于奏章呈上,我并无顾虑。” 包括王景弘在内,十几个太监都郑重其事,异口同声发出赞颂:“赞美吾主,赞美均衡!” 因他们亲眼所见神威降世,心中便经历真正得洗礼。 任由旁人可能会有算计,他们也不再敢悖逆信仰,悖逆均衡。 这也是坦荡的表现。 大明一众人顿时沉默,一方面是在消化信息量,另一方面也在思考他们自己的信仰归属。 微妙的宁静持续了不知多久。 忽然。 唐敬的声音再起:“郑大人,所以后来呢?你们又经历了什么?” “嗯?”郑和反而一愣,“什么后来?前因后果,我皆已坦白,还存在什么问题吗?” 唐敬径直颔首:“如真没有‘后来’,那就的确存在问题!” “挨千刀的熊货!!爷爷我活剐了你!!!”王景弘又暴怒。 眼看就要扑上去拼命,却被身旁少监抱住。 “放开我!” “狗曰得东西!” “三番四次怀疑我等,他也配?” “我等追随陛下,皆有从龙之功,你那时不过还是军伍中的大头兵,无名小卒!!” “够了!!” 郑和怒喝,勐地起立。 而这一次,他不是针对王景弘,而是唐敬。 他已代表十四人坦白,这已经是冒着归朝后被皇帝猜忌的风险。 皇帝自然有权怀疑他们众人,可旁人不能!! 正如王景弘愤怒的缘由。 他们追随永乐陛下出生入死时,眼前这些人又有几个在场? 郑和身材强壮,甚至比唐敬还高半个头。 而唐敬本就坐于软榻上,如今郑和站起,便如同横在他头顶的一座大山。 “唐指挥,我已坦白所有,你要说还有问题,那就开门见山吧!” 唐敬不甘示弱,也支撑着站了起来,直视郑和目光,道—— “敢问郑大人,您可还记得,我大明舰船抵达马林迪海域的日子是什么时候?” 郑和一愣,不知其意。 他努力回忆,却因方才气急而脑子湖涂,“是六月中?” 而一名少监走到他身侧,小声道:“大人,小的记得日期,应是‘永乐十二年六月二十二’!” “你确定?” “小的确定!那日航册手记轮到我来笔书!“ 郑和颔首,才继续凝视唐敬:“永乐十二年六月二十二!你说,这日期有什么问题?” 唐敬叹了一声,又发问道:“我再斗胆请教郑大人、王大人……” “你等可知今日是何日期了?” 郑和再度茫然。 而不止是他,十四人中无不是困顿模样,这一行“神游”早就模湖了时间概念。 一名太监迟疑道:“以我等经历所见,应是过去了七日,最长不超过九日!” 只在这话出口。 哗。 屋内一片哗然。 七日、九日? 一群大明官员也都明白唐敬所说“问题”的所在。 而唐敬也不再兜圈子,一字一顿告知他们真正的日期—— “今日,已是永乐十二年七月十四;” “距诸位大人遭神明所拘,过去了整整二十二日!” “这正是我疑惑之处,以郑大人赘述经历之事,不过七八日的功夫,那剩余十几天,又发生了什么呢?” 轰。 郑和、王景弘等人脑子炸开一片空白。 更有人如坠梦魔,失神颤抖地呢喃—— “神游一界,便如烂柯一梦,不知今夕何年……” 【300】圆点之灾 古有樵夫入烂柯山遇仙,观棋一梦千年。 当然,此处“不知今夕何年”是有夸张的成分在的,但也因这样的修辞,令整件事的氛围更具神玄色彩。 屋内。 本是情绪躁郁的王景弘神色惶恐。 他昂首望着屋顶,口中念念有词,皆是赞颂均衡的祷念之声。 若在往时看,这已是遁入疯魔之症。 可 《开局北美1400年:正在建国》【300】圆点之灾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301】种痘术 “圆点之灾?” “圆点之灾是什么?” 大明等人自然能听懂神明的话语,但却不知那名为“灾厄”事物的内涵。 而在一旁,加沙脸色骤变…… 圆点之灾就是斯瓦希里、阿拉伯人对天花的定名认知。 虽然加沙并未亲身经历过,却听过关于“圆点之灾”的无数传说。 一旦灾厄弥漫,轻则浮尸遍野,重则灭一城一国。 他立即对马林迪人翻译。 也在话落时,人群中响彻惊呼,有人下意识想要退走躲避,却又见老国主跪拜—— “至高无上的吾主均衡啊,您的子民祈求你,捕获灾厄,不让死亡的阴霾弥漫,因马林迪是您荣耀的赐福之地啊。” 王子亦带领王公大臣跪拜祈祷。 他们当然知晓圆点之灾的大恐怖。 毕竟那几个圆点之灾的幸存者,本就是他们为吾主搜寻到的。 周黎安颔首:“退去吧,灾厄不会在马林迪降临。” 嗖。 只见祂挥手造物。 几件众人前所未见的事物显现,而周望山等人早有训练。 医学法则研究小组组建已有一段时间了。 前往各城问诊,搜集病例,也曾对一些身患恶疾,不治之症的子民进行解剖修行。 “着防护服,彼此进行穿戴检查。” 与此同时,周黎安望向雪女:“随我进去吧,你须见着疫病灾厄的恐怖,才知未来应对的办法。” 虽有现世医疗、物资支撑,但瘟疫产生完全不讲道理。 并不是说现代医学就可以解决所有古代病症。 因此,未雨绸缪,先对这病疫有一个清楚认知,未来才不会掉以轻心。 雪女对均衡信仰坚定不移。 她不需要考虑后果,只先一步踏出,为周黎安开启院门。 也在这时。 周望山一边穿戴,一边喊道:“遵吾主旨意,所有人退出五十步开外。” 哗。 马林迪人迅速退散。 大明众人虽还蒙在鼓里,但场间氛围生出的恐惧,已让他们知晓事情不同寻常。 偏偏有身影从人群中走出,来到周望山等人身旁:“周师可否告知,何为圆点之灾?” 面前,一众医官将他围聚。 其中最年长者已过五旬,洁白须发,可那句“周师”却称得谦卑怀敬。 周望山知晓他们来意。 吾主已让医术研究小组就位,所为之事必定是要解决病理问题。 得见医术法则奥义的神奇,一群大明医官当然不愿错过展望神术的机会。 “此时不是你等向学之时,吾主已有言明,命你等退出五十步开外。” 几人语塞,脸上显现纠结,他们不甘就此退去,又不敢悖逆神明的意志。 周望山见他们模样,又是一叹,便揭开真相:“圆点之灾是这东非与北方阿拉伯地区对一种可怕瘟疫的称呼。” “以你大明的定名,是为天花。” 咝。 咝。 几人陡然倒抽一口凉气。 而在后方人群内,亦是脸色骤变,惊呼声四起—— “天花,竟是天花?” “天花又为虏疮,疮发头面及身,症剧者多死……” “元时有一方城池虏疮暴虐,至一城生灵禁绝,元军以火焚城,阻绝瘟疫扩散。” “现在怎么办?这马林迪城池密集,我等舰船物资囤积还须从当地采买,互有交集,若舰船染一人,两万官民俱矣,十不存一!” 然而,就在此时。 郑和厉声呵斥:“噤声!” 当目光聚集而来,他才道:“凡人不解虏疮恶疾,可吾主均衡已然显现!” “均衡的荣耀降临,又怎么令生灵涂炭?” 跳鱼这时也走来,道:“你等无须惊慌,这天花本就是吾主专程要捕获得灾厄。” 郑和一愣:“此为何意?” 跳鱼道:“既要捕获,就为灭除。” 听到这话,几名医官已是动容,大喊起来:“神明真会赐下妙法?” “那是自然。” 那医官瞬间跪拜:“周师,我祈求您让我入院远观,即便不得妙法,我也想见这法则奇迹。” 周望山无语:“你就不怕染疫?” “不怕,得见妙法,我此生无憾!” 这话一出。 在他身旁几名医官医员也都跟着跪伏:“我等皆求得见妙法。” 周望山拿不定主意,因此事本就不是他能决定的。 不过,又在此时,院门显现巫的身影:“无惧生死的,便进来吧!但踏入此院,就须以身验证奥义妙法,你等可愿?” “愿!” “愿!” 一行人激动站立,也无防护服,便随周望山等医术法则修士进入院中。 砰,大门紧闭。 到此时,院外还是议论声沸腾。 有少监道:“陆之让等人是医船部首,近200医士需他们领导指引,若他们出了意外,此次返程恐怕……” 众人对此也是无奈。 舰船医士多是民间征召,而真正愿冒风险远下西洋的名医寥寥无几。 其余百名医士则技艺生疏,不入门槛,难堪大用。 “吾主均衡威能无上,若陆之让等人心怀敬虔信仰,自能得平安而归。” 王景弘如今可是均衡的狂信徒,当然所去神游十四人都不例外,只不过没如他这般表露性情。 如郑和,其实也觉得问题不大,他脸上纠葛情绪反而是一种期盼…… “若陆之让等人真有机缘,得赐妙法,哪怕只是皮毛,都是大明之幸!” “无论此次生死,都应令这几人提拔至太医院!” …… 院内,本是静谧无声。 或因外面的纷乱,才引起片刻吵杂低语。 周黎安并未着急入内,而是审视院落空地空间,准备营造牛圈与隔离区。 待得雪女带周望山、陆之让等人入内。 他才回神道:“你等可曾感染天花?” 陆之让忙答:“回禀真神,不曾!染天花虏疮者,十死无生;或有存者,也被阻隔疫城,不得救助而亡。” 周黎安道:“那你等就须知晓,入了这屋,就必将感患。” “我等都有必死决心。” “走吧。” 提取牛痘并不稳定,周黎安并不打算将病毒样本带到现世分离解析,只沿用土法。 而所谓土法,也是现世东方巨国近现代总结出极为完善的预防经验。 按部就班,大体不会出错。 再有陆之让几人为试种样本,也提高了容错率。 任何学科都是如此,没有牺牲就没有进境。 就算陆之让等人将此法带回,也不怕技术流失。 没有无菌医疗器械辅助,感染率较高。 想要传至欧洲,以如今信息传播能力,就算办法到了欧洲,也有可能被遗忘埋葬上百年。 周黎安可没有济世菩萨心肠,要令妙法传世。至少在臣服均衡前,欧洲蛮夷该吃多少苦,还是且吃着吧。 走到门前。 屋门被开启,一股扑鼻的恶臭袭面,令所有人不由得皱眉。 周黎安表现最为淡定。 得到系统前,当值医院,什么大场面没见过。 与此同时。 几名土著吓得萎缩在墙角。 一侧打理还算洁净的软榻上,周至均已是奄奄一息的模样。 脖颈、面颊皆泛起透明疱疹,密密麻麻,足以令观者抓狂。 “确是天花!” “此人已是剧症!” “可那些土著人为何无恙?” 周黎安道:“天花患染一次,就可终生免疫,他们本就是天花幸存者。” “免疫是豁免之意?” “不能完全这么理解,但只论天花感染,可为同义。” 此时。 床榻上的周至均,似有所感,迷蒙间竟还能认出面前的存在—— “吾主,吾主……” “我是否已来到往生之门,得均衡的接引。” 周黎安并未回答他,而是转头看向周望山:“你是学过免疫法则的,如你所见,想要应对这种病症,该如何解决?” 周望山顿时紧张起来,额头积郁汗珠。 而他几名弟子,也都茫然焦躁,不敢注视吾主模样。 “为何不言?就算说错,也无妨,唯有错了,才能得见真知。” 雪女不通医学,却通晓学习办法。 得吾主教化这种恩典,就要敢说敢作,不怕错漏,方得指证。 然而,周望山并不是怕错,他所学医理还是很粗浅,就别提融会贯通,举一反三了。 “吾主恕罪,望山愚钝不知。” 周黎安也没怪责,转而看向陆之让等人:“你们呢?” 陆之让摇头:“回禀真神,天花虏疮并无治法,但我听闻一些山野大贤或习得秘法,可这种术术不是祖传,就是师承沿袭,从不外扬。” “治法以你等之能,无解;”周黎安道,“但若为预防呢?” “预防?” 几名医官相视。 这种恶疾治疗都难,怎还能预防? 而在此时,思绪困顿的周望山却抓住了灵光一闪。 吾主此问,几乎已经透题,更是将答案在最先道出。 周望山立即道:“患感天花者,可终生免疫。” “所以,若能让人提前患感天花,就可预防?” 他一语惊人,陆之让等人也眼光大亮。 可随后,周望山又皱眉道:“可令人主动感患天花,又该如何救治呢?这预防之法的探究,又变成了救治之法。” 套娃死循环显现。 不过众人都知晓,既然神明点破此处关节,那么问题解决之法,就在此处。 周黎安也不在卖关子。 此前一番话语,是为打开他们的思维方式,顺带装一逼。 “吾洞彻世间,知晓你大明的确存有预防之法!” “病原自发凶险,可有医士取患者虏疮,主动种于康健者体魄上,病势或有衰弱,而待此人痊愈,就可达成免疫条件。” 话落。 众人皆惊—— “取痘种痘,果然是妙法!” “此法若能推行,可救济苍生!” “可若这妙法早有人知,为何没能流传呢?” 周黎安露出微妙笑容,问:“陆之让,你也有弟子学徒,那吾问你,他们入门几年,才得你传正术呢?” 陆之让一愣,脸上俱是尴尬,换旁人问他,就算是郑和,他都可以避而不答,维持医者尊严。 可如今问出此言的人是神明,他只有缓声道:“拜师三年,入家两年,若有天赋,再两年入门,为七年。” 拜师多是跑堂,入家就要服侍师父一家老小,而后才得医术传承。 这是行规,也就延伸出医学世家,瞧不起游方术士的潜规则。 我们从小饱受磨难才得正术,你们这些游方郎中多是半途而废之人,不堪入眼。 周黎安又问他:“那你为何不传正术呢?” 陆之让道:“我恐世人轻其术。” “呵,故弄玄虚罢了!”周黎安作了总结。 而事实上,人痘术在明中期后,就开始普及,取痘种痘不难,难得是选痘。 这又与现代医学相合。 选病理成分较弱的痘取出,就能极大减弱病势爆发。 人们常说,东方古国点错了科技树,从火药、到中医,发展与现代路线相悖。 实则从人痘术上就可见得,明末清初,选痘已经趋于成熟,有痘术大成者,知悉如何分辩“恶痘”“良痘”。 只是此法多是秘而不宣。 久而久之,就失传于民间。 但凡得到发展,向细菌学方向发展,也不至于沦落迷失。 言尽于此。 陆之让等人皆是羞惭,因他们也知,这近月来,周望山对他们疑惑,知无不言,从不隐瞒。 根本牵扯不到什么拜师、入家、入门之说。 两相对比,高下立判。 这也是为什么,他们尽管年迈,也愿尊称周师。 周黎安最后道:“吾传法则奥义于世人,启蒙开智,从不隐瞒,因世上凡人命运皆为共同。” “强者应扶持弱者,才令这世上喜乐,不见悲苦!” “若强者愈强,弱者愈弱,恶念贪欲就会无限滋生。” “你等须知,人族命运共同体!” 众人震撼又迷茫,只将一番道理铭记心中,留待以后感悟体会。 软榻上,周至均已经昏迷。 周黎安道:“取痘吧!” 周望山一个激灵,立即拿出针剂开始操作。 而到此。 陆之让等人也猛地惊醒。 若以人痘预防天花,那他们几人不就要作试痘之人? 不过,事到如今,也不得反悔。 上古有神农尝百草,今日他们也可效仿古之大贤。 痘苗取出。 陆之让已经作好了心理建设:“神明在上,我愿以身试痘。” 他昂首挺胸,是悲壮的模样。 周黎安一笑,摇了摇头:“今日要教你们的第二课,名为生物临床试验。” “人会患病,动物也会,甚至许多病症为人畜并患,但相同病症,可致死一方,另一方却为轻症。” “具体奥义,还须你等未来再去领悟修习,吾今日只提出一个概念。” 话落。 嗖。 一只活生生的牛犊,凭空而现。 即便他们已多次见得神明威能,但对于这凭空造物活牛的神法,却极为震惊。 “种牛痘,待牛犊患感,观察其病理体征,若为轻症,再取牛痘,种于人身!” 至此一刻。 所有人莫名兴奋颤抖。 陆之让等人知晓,一个困扰中华数千年的疫病难题,正要被化解。 而此恩典,皆因祂的赐福—— 世上唯一真神; 均衡之主!! (本章完) 【302】即将启航 已是清晨。 院外聚集众人却还未散去。 昨夜,老国主命人送来帐篷在此处扎营。 只因所有人对那“灾厄捕获”的结果,翘首以盼。 有侍者送来吊炉,点燃柴火,烹煮滚水。 马林迪人以当地一种豆子磨粉冲泡,制成类似豆浆的饮品。 但其滋味实在算不上好。 王景弘看后,命人取来 《开局北美1400年:正在建国》【302】即将启航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303】两小只,跑了?! “天花可解?!” “好啊,好啊!” “你等为我大明立下惊世之功,足可树碑立传,千古歌颂!” “……” 场面一时沸腾,尽是人们的欢呼声。 陆之让当然拿捏得住轻重,“奥义妙法是为吾主所赐,陆某不敢居功。” 郑和等人听后,交换眼神,并未就此问题深聊下去。 他们怎会不知妙法得自神明? 可均衡之名是否能于大明传播,就不是他们可以决定的了。 一切还需待归朝后,禀报皇帝陛下,再由朝堂诸公商定。 因此,现在不能深谈,只能作模湖处理。 而无论如何,此事都应庆贺。 当天,王宫之内又摆开宴席,唯独可惜的是,并无均衡神国的神使位临。 时间紧迫,跳鱼等法则修士越早痊愈,越早可令他们踏上归途。 9月27日。 好消息传来。 一众法则修士皆已完成痘术接种; 而在此之前,周若愚、周若男与阿迪娜三人,更是提前两日踏出隔离区。 虽说十日之期已到,但早晚不差最后一两天。 此外,在启航前,还须举行典礼仪式。 本是求告龙王、妈祖,令恶浪平息,顺平之风送舟归岸。 可到如今,再无人提及两位神明的名讳。 世上唯一真神已经显现,更赐下法则奥义,令他们得见真知。 王宫外。 礼台高筑,均衡旗帜与大明日月旗交相辉映。 郑和专门请教了跳鱼,该如何敬拜均衡,所得答桉却是朴实无华—— “一切皆在敬虔,将你等认为最珍贵的奉献,如在神国各部,子民都自发献上黄金、皮草,而幼童也会以草扎的小玩意,摆放祭台之下。” 郑和道:“没有什么特别仪式?” 跳鱼忍俊不禁:“便是有蛮夷以活人血祭神祇,可他们何时曾得见真神呢?” 王景弘立即低语:“黄金,就找黄金!” 他们向马林迪人求助。 愿以一些大明特产、珍宝交易黄金。 而加沙与老国主等人商定后,婉拒了交易名目:“既为敬拜吾主均衡,祭品之事自有我等负责。” 王令下达。 城中巨富、商贾便立即行动,取出家中黄金、礼器,堆积祭台下。 而就算是平民,也将压箱底的金银财物带来,盼望均衡的荣耀洒下,便令亲族家人喜乐安宁。 本是启航仪式,规模档次却接连升格,甚至还要比8月10日的朝圣日,还要盛大。 因这些天过去,越来越多的人听闻真神之名,从各城或内陆部族赶来,期盼目睹真神威严。 马林迪已有大兴之相。 次日。 敬拜仪式正式开始。 以大明人为主,马林迪人次之,有序登上高台。 郑和手持文书,上面提前写好了颂词。 先要赞颂均衡,传她的教义;而后才是宣示大明此行造访西洋之名义,传大明永乐皇帝陛下之圣仪。 他调整呼吸,心中也演练多次腹稿,最后望向老国主与王子,得他们肯定的目光,才作势开口高唱…… 然而。 就在这时。 一骑快马从王宫大道上疾驰而来,马上侍卫高呼—— “仪式暂缓,仪式暂缓!” “吾主真神将要降临!” 这话一出。 广场数万子民皆惊,纷乱议论的吵杂之声汇聚一齐,便引起山呼海啸。 高台上,马欢、费信也立即道:“诸位大人,神明将要亲临!” 哗。 大明众人亦是狂喜。 若得神明荣耀笼罩,大明舰船归朝之行,将再无忧扰,一路坦途。 “快!命军士维持道路两旁秩序,不可令一人冲撞了神明威严!” 鲁巴恩大喊起来,王子乔兰更是首当其冲,指挥将领传达王令。 本就热闹的仪式现场,几乎引爆。 “没想到真能得见真神!” “那真神可否与真主相比?” “蠢货!世上只有唯一真神,根本没有什么真主!我听闻,马林迪王族皆已臣服在她膝下,为均衡的子民……” “就是那停泊港外数百巨舰的主人,也不得不敬畏她的圣名。” “秦人的强大,与世无敌。” “可在真神面前,如何强大的国度,都将覆灭,沦为尘埃……” 笃—— 王宫内传来号角声。 原本半掩的沉重大门,彻底大开。 也在此时。 高台上的加沙,歇斯底里的大喊:“噤声! ” “跪伏,敬拜真神!” 随他呼喊后,一列列维持秩序的士兵,将他华语传递出去。 于是,立于前排的子民,开始跪拜。 后面的人或许不曾听到号令,却也纷纷效彷前人举动。 哗哗哗。 一层层子民跪伏而下,如浪潮翻滚,延伸向外,无边无际。 又因那号角声的深邃,更令原本沸腾的声音陡然静默。 当号角声落下。 王宫大门内显现身影。 人们仰头注视,却发现并无什么奇异,又有窃窃私语声泛滥—— “这些人应是服侍神明的使徒、仆从!” “因他们的穿着特殊且统一……” “待他们登台,或许神明就将从天而降。” 可实则。 为首那人,就是周黎安。 在他身后雪女带跳鱼等人跟随。 一行人闲庭信步,缓缓走来,并无什么奇异;而对子民猜疑,周黎安都看在眼里。 很正常。 当年降临莫多克人各部,包括后来统一北美的过程中,子民得见自己的模样都有落差。 】 并不似他们幻想中神明的样子。 可只要等神迹显现,这种落差就会被抹平。 当周黎安来到高台下。 大明与马林迪人都已早早跪伏台下迎接,周黎安并未示意他们起身,而是径直登台。 嗖。 她挥手间,凭空造物。 那是几个巨大的黑箱子。 无须她的旨意,跳鱼已经带人忙碌起来,取出箱子中得长线,相互对接。 看似复杂的过程,事实上轻车驾熟。 十分钟后。 轰隆隆。 发电机作响,电路连通。 “滋……” 耳麦传出一阵啸声,自几个大黑箱子里,扩散至半座大城。 紧随其后。 人们便听到神明之声,震耳欲聋—— “吾,世上唯一真神,均衡之主;” “于此刻,应许你们的君王的求告,向这王国万千子民,赐下仁慈的注视……” “凡信仰我的,均衡的圣名便会为那人带来荣耀的庇护!” “但,你等须知——” “吾之信徒,应行公平正义的举措,若以罪孽、邪恶玷污均衡圣名的,便为背弃均衡。” “凡背弃均衡者,也遭均衡的背弃!” “此为吾与你等定立的契约,若你愿遵行吾的道,便……” “呼唤吾之圣名!” 哗。 一道刺目神华,陡然在高台上爆发。 赤金色的光辉迅速组合,凝聚成神明法身,庄严神圣。 自半空之中,俯瞰万千生灵。 近处的子民全都瞠目结舌。 他们原以为的凡人之躯,竟在此刻显现神迹。 而对远方的子民来说,他们本看不清台上状况,只见法身凝聚,便震撼无言,浑身不由自主的战栗。 当所有人静默呆滞时。 又有一道女声,说他们的语言,将他们唤醒—— “愿遵行她指下道的人,应高呼她的圣名! ” 轰—— 现场重燃沸腾之火。 “均衡! ” “均衡! ” “均衡! ” 起初是杂乱的呐喊,又在声潮崛起时,自然而然汇聚一齐,变作山呼。 台下,鲁巴恩等人喜极而泣。 朝圣日时,吾主真神并未降临;而今日,他们总算如愿,更得她对应许之言的确立。 ——马林迪,将得均衡荣耀的庇护! 而郑和等人,唯有饱含敬虔,于沉默中发散艳羡之情。 因他们知晓,得神明注视的国度,必将崛起。 而大明命数,却还飘摇在未知当中。 待那一阵阵呐喊声落下。 到此。 周黎安才提及今天原本真正的主人翁—— “郑和、王景弘……” “归去大明万里之遥,大洋之上风云莫测,凶吉难料;” “可无论凶险、磨难,皆为吾冥冥之中对你等的磨砺与考验……” “而你等都已知晓——” “雷霆、雨露,皆为神恩!” 话落。 法身俱敛,神华散去。 大明诸人唯有沉沉敬畏之心,将神明指引,默默记在心中,随后异口同声—— “赞美吾主,赞美均衡!” “均衡存乎于……” 至此,礼成! …… 均衡14年,9月29日。 大明官民于马林迪港登船,随行有马林迪王国王子乔兰、国师加沙及其三子家卷、官员侍者若干; 东非沿岸各城,如木骨都束皆派遣使臣同行。 并有奇珍、异兽乘舟中转,送往宝船一并带回大明为皇帝献礼。 而其中最为尊贵的一行人,自然就是以跳鱼为首的四名法则修士。 他们为真神的使徒,将带神明的恩典,赏赐大明。 临行之际。 又有欢送的庆典。 城中歌者、舞者在两岸炒热气氛,挥别大明人与各国使臣。 因此,仅仅是所有人乘小舟至外海,就耗费了大半天的功夫。 一直到下午三点许。 舰船阵内,响起轰鸣巨响,却是在天际上燃放几十束火光烟尘,便为他们对马林迪人的道别仪式。 笃—— 号角声起。 “升帆!” “升帆……” “甲等宝船先行,为舰阵破浪!” “……” 各艘舰船上便是热火朝天的景象,船员奔忙,传递舰令。 很快,一桩桩巨帆,被海风吹得鼓胀,便听船舷下水浪翻卷,缓缓行驶。 舰队阵型几度调整,终于铺陈于海上,向东北方而行。 马林迪港。 子民目送巨舰启航,也久久不愿离去,反而令歌声更为热烈,又有牛羊大象被送来,宰割炖煮,俨然是要全城狂欢的景象。 王宫内。 周黎安与雪女,也带周望山等人在高地上目送大明舰船远离。 待得舟船渐小,最终落入海平面下,才有人唏嘘感慨—— “跳鱼等人此去恐有数年,再见不知何年何月!” 周鱼绳道:“我问过船上官民,他们此次自大明启航,是为均衡12年,至两年半,才到东非。” “当然,沿途也经历诸多琐事,耽搁了许多时间;如今归返就是一路坦途,预计一年半可达;” “不过,如今又有跳鱼的定位术,以及吾主所赐‘第三大洋’法则秘典,明晰航路,时间或可能被缩短。” “只要他们尽快代表吾主赐下恩典福泽,就能归返,满打满算,四年时间足矣。” 周黎安静静听着,心中也在盘算。 如果按照原本轨迹,郑和第五次下西洋应在1417年,到马林迪是1418年。 这与周鱼绳预计出入不大,都为四年。 可问题是…… 如今跳鱼等人代表神国造访大明,历史从此刻将发生改变。 是否会有第五次下西洋,还须看朱棣对均衡神国的态度。 此外,跳鱼等人传制硝法、黑火药技术,还需一段时间培养教导。 黑火药到位,朱棣北伐的决心一定会更加强烈。 到时带跳鱼等人随军出征,也不无可能。 最后,大明朝廷什么尿性就无需赘述了。 外邦使团到来,须得层层上报,途径各州府又有接待酒宴,一圈走下来,真正与朱棣见面也需几个月时间。 不过周黎安对此并不着急。 历史已经开始改变,大明入局,全新的大航海时代必然精彩万分。 当务之急,神国自身需迅速壮大,发展工业科技,提升人口数量。 待得神国与大明真正接触时,就是真正的降维打击。 一念至此。 周黎安降下旨意:“明日返程,归返神国!” “周望山,随吾前去提取母牛牛痘样本储存,随后以火焰焚烧病区,阻绝灾厄弥漫。” “是。” 众人转身,前往那处隔离院落。 待样本取好,周黎安与雪女也就没有久留,于王宫大殿,闪现离去。 翌日,一大早。 一主一仆重新降临殿内。 而就在他们显现的顷刻间,便看到殿内人群早已提前聚集,脸上皆是恐慌与焦急。 原本只是马林迪人就算了。 当周黎安与雪女见到周望山等人亦是脸色苍白,雪女顿时怒道—— “所为何事如此惊慌?” “神国定立14年来,什么磨难我们没有经历过?然吾主荣耀时刻笼罩着我们!” 众人先是赞颂,然而就听周望山语出惊人,让雪女都瞬间色变—— “吾主在上,巫……” “周若愚和周若男不见了!” “我们在他房中发现了书信,他二人带那加沙的孙女,竟然偷偷登船,想要远行大明游历! ” 冬!冬! 雪女脚步踉跄,险些坐倒,但她还是强行稳住,怒火中烧—— “悖逆,此为悖逆! ” “他二人,他二人愧对吾主的恩宠! !” 与此同时。 周黎安表面波澜不惊,可心下也是懵逼的—— 两小只,跑了?! ! 【304】吾主微服私访记? 巫雷霆震怒。 王宫大殿内,死寂无声。 众人呼吸,也只敢匀着劲儿吸半口气,才悄悄吐出。 周望山瑟瑟发抖:“吾主在上,巫……此为我等过错,没能看好若愚和若男。” 雪女怒焰跃然于眸中:“你以为吾不会降罪于你等身上吗?” “你等一行一齐离开神国,便应相互扶持,团结一心。” 《开局北美1400年:正在建国》【304】吾主微服私访记?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305】横渡第三大洋 “好吧,也只有这么办了。” 主意打定。 舰船航行放缓,开始有号令传出。 周若愚、周若男和阿迪娜,也被请到“正威殿”,这里是宝船上最大厅堂,用以公务、会议、宣判等事宜。 几人都不是第一次来到这里。 大明舰队停泊马林迪两个多月,周鱼绳要观察大明舰船构造,一众法则修士也跟着登船,增长见闻。 宝船内部结构本不奢华。 唯有这正威殿是对外接待的门面,经数百名工匠精心打造。 每到一地,他们都会请人上来参观,以彰显大明的强盛不凡。 而在诸位神使面前,郑和等人就不用吹嘘炫耀什么了。 大明怎敢与神国相提并论。 几人落座,就有人侍奉茶水、点心。 有了王景弘当日的推介,众人越喝越觉得上头。 周若愚则对着点心胡吃海塞,边吃边冲唐敬瞪眼:“昨日你给我们吃的是什么?稻米不似稻米,吞咽下去只觉得哽喉。” 唐敬莫名其妙:“就是船上储备,专供各位大人的精粮啊!” 对于这一点,跳鱼等人也有发现:“若愚、若男都在学院修行法则,不伺农务。” “船上稻米虽不如神农稻种饱满,但质地是一样的。” “在神国,大米精制前,也是这种糙黄质地,入口粗糙。” 这番话后,引起郑和等人诧异:“船上储备都已是粳米,还要如何精制?” 跳鱼道:“碾米打磨,可令糙米皮层和胚乳分离,所得精制大米就是纯白色,入口绵软,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体验。” 众人面面相觑,不明觉厉:“还有这种技法?” 跳鱼颔首:“行船时日还有很久,若得空闲,我等可传你们精制的办法。” 而后,他话锋一转,望向三小只:“就算如你等所说,吾主默许你等前往大明,但你等可曾想过须要承担的后果。” 跳鱼的话语尽量缓和。 事已至此,言辞训斥也无意义,不如让他们明晰道理。 “什么后果?”周若愚大咧咧开口,根本没打算思考,反正摆出一幅你奈我何的模样,打定主意不回去。 跳鱼也不气恼,继续道:“审判长与老师出征在外,首席又事务繁忙,家中仅有你大母二母,你能不牵挂她们?” 周若愚一听大母二母之名,口中咀嚼的速度都放缓了,但依旧一言不发。 跳鱼再道:“那你在想,她们若牵挂你又该如何?” “此去大明将是数年,远比审判长与老师出征还要久远……” 说到这里。 他又看向周若男:“大长老已年迈,吾主曾于众人面前,要赐他永生的恩典;可最终大长老婉拒,祈求吾主向你赐名。” “即便大长老得均衡的荣耀赐福,身体康健,但此行数年一别,你可曾有过心理准备?” 话落。 周若男已是呆若木鸡。 她哪能想到那么多,经周若愚一番蛊惑,满脑子都是游历诸国,得见真知的壮举。 而如今想到爷爷,她才真正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不由自主,眼眶泛起泪光。 周若愚也慌了,但他不是担心大母二母,反正还有巫与三姐在,大不了几年后回去挨顿批斗。 可问题是…… 周若男却是他骗上船的!! “若男,这件事……” 他话到一半。 跳鱼的平缓神色顿时不在,横他一眼:“你住嘴!” 周若愚一缩膀子,状作弱小无力。 紧随其后,跳鱼才道:“你要反悔,如今还来得及回头。” 一旁,郑和等人也知悉了情况。 一边是心惊—— 这女童的爷爷是神国大长老?! 虽说他们不知大长老是什么品级地位,但有一则关键信息无法被忽略…… 周若男的爷爷,曾得长生不死的恩典,可那老者却婉拒,转而求得周若男的赐名。 那可是长生啊,怎能如此轻易舍弃? 不过换言之,也就可以理解,为什么这女童格外受宠了。 另一边,郑和也立即开口道:“神使所言不差,若要返航,我可派几艘舰船带您归返马林迪。” 然而。 周若男却抬手抹去泪光,目光格外坚定:“倘若爷爷知晓我的选择,定会支持我!” “游历诸国,得见真知,此亦为法则奥义的修行之道!” “待我成才,才能如首席一般,为神国之大兴奉献力量!” “所以……” “我无怨无悔!” 一番豪言壮语,偏偏从稚童口中吐出,只叫在场众人感到莫名震撼。 周若愚猛地松了口气,又大笑起来:“哈哈哈,这才对嘛!” “待你我一路磨砺,得见真知,未来必能有一番成就……” 然而,周若男又瞪他一眼:“你闭嘴!我是真有壮志,你呢?你只想玩乐!” “你怎么翻脸不认人呢!” 跳鱼见二人又要拌嘴,只得打断,再一次问询:“若男,你可确定了意志?” “嗯。”她沉沉颔首,“确定!” “好,那我就不再多说了!” 至此,实则也无需再召集众人商定,便算确定了方案。 但传令已经下达,也该通知各舰主事一声。 大约半个小时。 正威殿外,传来急促脚步声。 待得大门推开,十几道人影随着海风一同卷入…… 为首那人正是王景弘,他满脸惊喜,冲着周若男就跑了过去:“哎哟,我的小神使大人啊,您冲动,冲动啊!” “您怎能偷摸上船呢?” “这航行海上,不是您想得那么简单的……小神使大……” “王景弘,我说了,不准叫我小神使大人!”周若男气急败坏,对这王景弘的阿谀奉承,始终看不上眼。 可王景弘却不以为意,遇了冷脸还是堆满了笑意:“好好好,我不叫,我不叫,我都听小……神使的。” 这话刚落。 他一回身,那翻脸速度比周若男还快,扯起嗓子就要发难:“我以听说事情经过……” “来人呐!” “把唐敬这个狗崽子给爷爷拿下!!” “……”唐敬已是面无表情,一动不动。 就在这时。 郑和才插上话来:“好了,王大人,此事已经搞清楚了……” 他将方才讨论,以及诸多“猜测”道出。 正是周若愚所言,他们或带冥冥中某种神明旨意,才被默许去往大明。 又说到周若男的爷爷。 “咝。”王景弘倒抽凉气,与郑和窃窃私语:“神使们方才真这么说,小神使大人的爷爷,得赐长生而拒?” “嗯,众人都有听闻。” “长生啊,长生啊!这可是长生啊。”王景弘一阵失神叨念,“此事必要秉明今上……” “而小神使大人,更不能怠慢!” 他本就乐于讨好周若男,如今更是狂热。 便主动道—— “此船几间上等舱室已经满员……” “诸位神使,不如这样,我带两位小神使去往我的舰船,那里还有空房!” 王景弘一边说着,眼珠子还在滴溜溜打转。 一群太监正使皆欲言又止,俨然是想争抢接待神使的机会,却碍于王景弘的地位权力,不敢言语。 郑和也知他私心。 二人一主一副,是整个舰队品级最高者。 四位神使要下榻,肯定要在郑和主舰,王景弘就算有意争抢,也寻不到一个合理的由头。 如今上等舱房满房,又多了两位神使,他自然能如愿以偿。 一路归返短则数月,长则一年; 这么长时间,足可培养出感情,不论是为大明获取神国情报,还是为自己铺陈一条后路,都大有可为。 跳鱼一听这情况,顿时急道:“我等怎能分开呢?那舱室宽敞,我们几人大可挤一挤。” 周若愚也急了,他可不想一路上被跳鱼管束,连忙对周若男低语:“喂,你说句话啊,跳鱼大哥这人死板,真要相处一路,你我都别想好过。” 王景弘更是懵逼。 他好不容易寻到机会,要因神使不愿而告终,便宜岂不是都被郑和一人得了去? 他只能堆积期盼目光,等周若男发话。 可周若男对于住哪儿并无挑剔,更别提她又该如何拒绝跳鱼? 不曾想,郑和此时却道:“小神使是女子,是否有不妥之处?” 王景弘神采大放,先感激看了郑和一眼,就连忙趁热打铁:“对对对,男女总有私防;更何况,两船距离不远,每隔三日,我们都要聚集正威殿商定航行日程。” “隔船相望,也能互通有无。” 跳鱼无话可说,只能道:“若男,那还是你自己决定吧。” 周若男深吸一口,终于道:“跳鱼大哥放心,此行意义重大,我不会再肆意妄为,也会管束若愚!” “哈哈哈,这就对了嘛,嗯,我肯定听话,百分之百的!” 跳鱼一叹,他心知就算想管,实则也管不住二人。 此情此景,便是皆大欢喜。 众人稍坐片刻,又一齐用了晚餐,就彼此道别。 王景弘带路,先要到中舱船舷,再上乙等舰船为渡桥,最后才是他所在的另一艘甲等宝船。 不过在临出发前,周若愚又招呼一声:“唐敬,愣着作什么?跟我们走啊!” “你可别忘了我们的约定,你我还要比武呢。” 唐敬顿时皱眉。 比武他无所谓,有所谓的是王景弘。 两人已完全撕破脸皮,若相处在一起,难眠相互厌烦。 不过到了如今,王景弘只盼着赶紧带小神使登船,所谓恩怨根本不值一提。 又见唐敬得周若愚看重…… “这鸟毛大头兵走了狗屎运了!日后必有所成!还是早早缓和了关系再说!” 王景弘心中腹诽一阵,连忙就变了神色道:“唐大人,既是与神使之约,怎能背弃?” “呵呵,你也知我这人脾气,总是对事不对人的!” “你若真对我有愤懑之处,我这作哥哥的,给你道个不是,又有何妨?” 说着,王景弘便作揖躬身。 在场众人皆是震惊,但大多数人心中都知王景弘的处世之道…… 这人就是看人下菜,早将皇宫内侍那一套厚脸皮修得圆满。 只要有利,他绝不会放过。 相比起郑和,就较为刻板。 或是正因如此,陛下才令这二人搭对,大事有郑和为主定调,小事又有王景弘圆滑处之。 唐敬哪里受得了这个,面红耳赤的回礼,便答应下来:“那就叨扰王大人了!” 待得他们登船。 舰队就重新出发。 航行不分昼夜,每两个时辰轮换“舵工”,而“班碇手”则为三班倒,随时听舵工号令,调整桅杆船帆。 唯此,才可有这横渡大洋的惊世之举。 一夜歇息。 第二天起来时,周若男与周若愚的状态并不好。 舰船阵型中每隔一段时间,就有鼓声、号声,传令不断,轮换交班,吵得他们难以入眠。 反而之前在杂物舱内,隔音效果好,能安然入睡。 阿迪娜却是最适应环境的人,相比起两个从小就生在均衡的宠儿,小姑娘什么苦头没吃过? 二人出门,就见王景弘“恰好”赶到,实则是命人注意两间房中情况,一旦有动静,就立即禀报。 “早饭已经准备好了,就等两位小神使大人前往用膳了。” 待饭后,又到甲板上游览。 王景弘始终跟随在旁,还说起接下来安排:“稍早主舰传信,原本航路是以原路返回,先径直北上到木骨都束,而后再做打算……” “不过昨夜郑大人与神使商讨,从今日晨起,径直往东,行向锡兰而去,正式横渡‘第三大洋’。” 事实上,郑和原路也是怎么走的。 只不过在他们自己概念中,无论从东非到锡兰,还是从阿拉伯半岛到锡兰,两条线路距离不远,是为平行状态。 而当“第三大洋”秘典呈现真实陆地与海洋轮廓后,他们才认识到横跨大洋的凶险。 如果先北上走阿拉伯,就可一路贴边南亚近海岸行驶。 近海风浪不大,一旦出现什么问题,也可花费七八日功夫,靠岸补给整修。 可若是从东非直往锡兰,就要从“第三大洋”得上沿完成横渡,驶入深洋。 除非顺利抵达目的地锡兰,否则前后左右再无补给之地。 原时空或是阴差阳错,走出了跨印度洋的壮举。 可到如今,却是真正的明确目标,知其艰难而去勇敢地挑战。 “以神使依照洋流、风向与航行速度测算,最快九个月内,我们便可抵达大明,见我大明瑰丽山河美景……此为壮举矣!” 【306】99级,可得长生!! 均衡14年,10月2日。 均衡圣器归返神国,掠过十城上空,呼啸轰鸣。 大地上子民狂欢—— “吾主降临!” “是不是谷地的子民已经到来?” “还有两个月就是复苏日新年了,审判之军也应要凯旋才对!” “赞美吾主,赞美均衡!” 子民对于吾主行踪,并不知悉。 因前次折返,带来审判之军收服谷地的消息,《均衡新闻报》第一时间进行了全面报道。 人人都在期待审判之军归返,便能与家人亲族相见。 以至于,他们都忘了吾主巡视非洲大地的事。 毕竟非洲太远,就算是一众圣殿山修士,对于那远方大地的概念也很模糊。 而谷地就在眼前,数百万子民将要臣服均衡,令神国大兴。 一如现世,大国长者访问他国。 普通百姓很难领悟此行访问的真实目的与长远打算;远不如国内一条民生政策更新所引发的关注度高。 h225低空飞行至均衡主城。 周黎安并没有降落,而是在中央广场上空,由雪女降下神旨—— “传吾主均衡的旨意;” “于各城抽调一千名法则修士、一千名各族青壮,即刻出发,至卫生主城集结;” 待旨意降临; 小花立即行动起来:“圣殿山修士812人,除各研究小组成员,立即前来报道!” “不足人数,由各城均衡学院导师填补。” “令莫多克与马氏族人各选拔500勇士,立刻前往卫生主城,拜见吾主!” “最后,神国第一机动小组全员待命,随时听候调遣。” 小花是知晓接下来安排的。 新世界大门将启。 当旧世界人族到来时,伴随而来的还有来自旧世界的病疫、灾厄。 吾主自远方大地捕获灾厄,便能让神国子民免疫其害。 如今抽调2000人赶往卫生主城,据她分析应是要修习免疫法则神术,才能更好帮助各城子民完成灾厄免疫。 因此,掌握法则奥义的法则修士,首当其冲。 另一千勇士则为卫生主城的秩序维护。 待这两千人先行完成免疫法,就该轮到神国10城的子民。 所以神国第一机动小组待命,可负担物资与各城人员的运送工作。 各条命令传达。 不多时,就有三轮摩托车出发,通报各城。 如今“均衡大道”虽还没有彻底贯通,但已到中后段; 来年二三月份,就可完成十城的道路连通,再继续延伸,便是跨大区公路建设,与11号霍霍坎大城相连。 另一边。 周黎安带众人直飞旧金山。 卫生主城选址在旧金山湾区东北角的出海口北岸。 现世为瓦列霍市; 此地距离旧金山半岛还有五十公里,而这个距离测算是在有多条跨海大桥的基础上才能成立的。 如今想要从瓦列霍到旧金山半岛,还需向南绕行一大圈,距离长达上百公里。 之所以在此设镇,就是考虑到距离问题。 如果直接在旧金山开始建设,物资人员补给都跟不上,又有入海口相对复杂的水系困扰,道路桥梁建设难度过大。 周黎安作过历史比较分析。 瓦列霍正是加州最早发展时期的重镇,有内河深湾,出可到湾区入海,转身也能从内河至萨克拉门托河。 后来一度发展成一个时期的首府所在,并为海军造船重镇。 基建发展总是要一点点推进的,以瓦列霍作根基,后续可一点点完成湾区的建设工作。 且此地既为海军造船重镇,那也就可以作为周鱼绳船舶研究小组的驻地。 卫生主城竣工已有一段时间了。 但于此地并无子民定居,只派遣少部分骑兵、工匠驻守轮换,完善一些基础设施。 当均衡圣器降临。 几十名铁骑、工匠第一时间跑出了屋子,向高天之上的存在叩首跪拜。 而在高空,一行人也俯瞰卫生主城,尽收眼底。 此城建设本就是以周望山为领导:“吾主在上,巫;卫生主城架构与均衡10城相同,一次可容纳近9万人入住;” “大城修筑完成后,5号大城将上一年的粮食储备都转运而来,可保障食物供需。” 周黎安对大致情况早有了解。 卫生主城并不是用一次就废了,未来还需衍生发展,因此建成时考虑一次到位。 但以如今神国各城人口来看,除均衡主城外,其余各城人数都不足7万,有得甚至更少,根本无法向新城搬迁。 一是因霍霍坎近5万族人迁徙,建立11号大城。 二就是东部大开发的先行部队,抽调大量人手。 而到此还不算完。 待得审判之军凯旋,还将从神国10城抽调至少三分之二的子民,前往谷地。 但是,相对应的也会让更多的谷地人,来到神国10城,到时就能令各城人口重新充盈,甚至比如今更为繁荣。 此举是为部族大融合,一代人后就真正的不分彼此,皆为均衡的子民。 均衡圣器降落。 当吾主与巫显现,必然是子民的叩首赞颂。 待雪女示意众人起身,便当即道:“吾主已在神国主城降下神旨,责两千人汇集卫生主城,你等可作迎接准备……” 紧随其后。 众人进入卫生主城镇厅。 周望山取出大城图纸,开始与众人规划方案,设置医疗区,接种区,康复区,以及最重要的培养区。 周黎安全程都未开口,全权交予他们自行处置。 而心中,则盘算下一步进程。 降临大明已在计划当中…… 不过出发时间,肯定要在均衡15年复苏日新年后,以及须确保神国10城与东部大开发各城移民的免疫、安置工作。 谷地的痘术接种,可等到两地全面接种后进行。 因牛屎、周卫国等人还要对谷地进行全面审判净化,整个过程或许长达数月。 内部因素后,就是外部因素。 均衡15年,也就是西元1415。 当年7月。 葡萄牙若昂一世,与推进大航海时代的先驱者亨利王子,携两万大军前往休达。 并于8月21日发起总攻,一日攻下这座北非巨港,完成海上扩张的第一步。 周黎安是要前往观摩的。 一方面确定当下时代的科技属性; 另一方面,这位若昂大帝的后代,对后世影响深远。 他的第八个儿子与他同名,担任葡萄牙王室总长,后生下了一名女儿名为伊莎贝尔。 被嫁给卡斯蒂利亚王国的国王“胡安二世”,为其续弦。 二人后生下“伊莎贝尔一世”,经宫廷斗争强势登基,被后世称为卡斯蒂利亚王国最伟大的“女王”。 也正是这位女王,资助了意大利人哥伦布,完成对美洲新大陆的探索。 所以,这也是为什么,周黎安不愿改变“休达之战”的历史。 因为但凡蝴蝶翅膀扇动,令若昂一世与大航海家亨利王子出现闪失,都会影响到后续葡萄牙、卡斯蒂利亚两国的气运。 周黎安无数次幻想西方人登岸均衡后的“美妙画面”,实在不想将其破坏。 可若是伊莎贝尔一世没有出生,或许也就没有哥伦布的到来,以及后续西班牙对美洲的殖民。 当然。 以神祇视角注视一切,自己也大可以拨弄历史的发展轨迹,从而达到自己想要的样子。 但那样一来,所花费的时间精力就是不可计的。 顺其自然才是最节约成本的。 休达之战在八月。 大明舰船归朝日期也大概在来年八九月份; 其实二者是不冲突的。 因为自己无论如何,都要提前沿郑和归返的航路,打开这一部分的系统地图,才能对舰队状况有所监控。 待抵达大明后,也可用【虚空之眼】观看整个战争过程。 只不过就是……费钱一点。 一分钟一百万刀啊,不是开玩笑的。 “嗨,到时候再说!” “不想花钱,大不了就多飞几次,顺带开启南亚、地中海部分地区的系统地图!” 恰逢此时。 雪女也开口打断了他的思绪—— “主人,小花到了。” 听到这话。 不只是周黎安回神,周遭一众法则修士也是神情严肃起来…… 小花,也就吾主与巫还能这么叫。 首席之威,恐怖如斯。 周黎安“嗯”了一声,“走吧,出去看看。” 一行人踏出镇厅,就见原本空荡荡的卫生主城,顿时汇入一片喧哗沸腾。 机动车发动机轰鸣作响。 偏偏那三轮车车斗上坐着得人,多是腰悬长刀,手持长矛,一身原始装扮的模样。 周黎安虽然造物服装,但那些衣服都是节日才穿的宝贝,平日里子民所穿戴的还是自己缝制的皮毛衣物。 打眼一看。 浑然一幅原始剧集群演,乘坐影视基地三轮车赶场的模样。 周黎安觉得有些滑稽。 待许久未见的小花走来跪拜赞颂,不等她开口,就先一步道:“钢铁研究小组进展到哪一步了?” 开玩笑。 摩托机动部队都有了。 扛着长矛、钢刀像怎么回事? 大明舰队火枪手已是标配,周黎安还隐约看到洪武年间传下来的洪武大炮的踪迹。 大明在火器营造方面,的确是世界先进水准。 否则又怎能说与世无敌呢? 小花对神国事务皆有掌控,运筹帷幄:“合成金属冶炼还需等谷地‘铜谷’开发后实施,不过11号大城传来消息……” “他们在当地已经探明许多矿源,有待送往钢铁小组进行研究试验。” 周黎安一听,也就无话可说。 至少钢铁小组按部就班发展,不曾懈怠。 如今都在忙活迁徙与基建事项,科研发展进度自然被放缓。 不过,一旦谷地收编完成,以及道路修建至霍霍坎大城,物资输送效率就能全面提高,自然而然迎来工业改革进步。 “命他们再接再厉,若有研究成果,可定立功劳与荣耀……” “待得南北方与东部大开发事宜稳定,就开启新一轮人口普查,设立公务等级奖惩制度。” 周黎安心中有全盘考虑。 可雪女、小花等人就有些跟不上趟了,怎么就从钢铁小组一下子跳跃到公务等级奖惩制上了? “吾主,此为何意?” 周黎安淡淡到:“以1-99级公务等级划分,99级荣耀圆满者,可得永生的恩典赐福!” 哗。 场间沸腾。 永生的恩典赐福?! 神国定立至今,只有三人得此荣耀; 巫、周若愚是其二。 最后一人是大长老,可大长老却不敢蒙受如此大恩。 如今,这长生的恩典就摆在众人眼前…… 此情此景。 有人装着胆子求告:“吾主在上,赞美均衡!吾主……是我们所有人都能攀升荣耀等级吗?” 这句话问到了众人心坎里,所有人目光炙热的注目。 周黎安道:“不是!” “唯有法则大圆满者,才可参与此制度当中!” “三品大圆满为准1级,若想转正,需累积功劳与荣耀。” “二品可自动升为1级!” “凡一品大圆满,入门为3级!” “你等须知,唯有掌握吾所传下法则奥义,才可为神国壮大而奉献,为你人族崛起而奋进!!” 话落。 众人顿时觉得难度巨大。 三品只是准一级,按这样算,到99级还有100个等级须要攀升。 而如今,神国上下仅有三人能达成公务等级。 不过,既然一个明确的目标定立,他们就有了奋斗的目标。 年底或年初。 法则考核就要开始,圣殿山修士无不想要突破大圆满。 一年不行就两年,总有机会!! 至此一刻,数百名圣殿山修士跪拜—— “赞美吾主,赞美均衡!” “均衡,存乎于无万物之间!” 周黎安微笑颔首,又对小花道:“尽早拿出一个等级奖罚制度,后交予巫审核!” 具体细化,当然要从长计议。 长生恩典可不是那么好得的,99级必然是一个凡人遥不可及的领域。 除非,谁能像巫、周若愚、大长老那般,得吾主均衡的恩宠。 制度只为凡人定立; 而吾主恩宠则为特例。 小花眼神明亮,俨然也是想要向那99级发起冲击:“遵吾主均衡的旨意!” 待得众人起身。 周黎安才问起此间情况:“如今到了多少人,剩余人等还须多久抵达?” 小花道:“如今汇集皆为圣殿山修士,本为812人,但还需刨除各研究小组的成员。” “因此,实到人数686人。” “剩余法则修士缺口,将从各城均衡学院抽调。” “另外一千名勇士,则由莫多克部、马氏族人中选拔;因审判之军抽调大量人手,为此二部族人丁兴旺,也臣服均衡最早,大都掌握了基础的语文法则!” 所以说小花办事靠谱,所有方面都考虑到了。 如今只等人数到齐,便开启痘术接种。 当然,在此之前,周黎安还须进行一次“补丁”修正。 因为…… 痘术接种,是存在死亡率的。 但相比起恐怖的瘟疫灾厄降临,如今的牺牲将为未来照亮一条康庄大道!! (本章完) 【307】灾厄试炼 下午两点。 一千余人陆续抵达,还有机动小组正在将剩余的人送来。 卫生主城也有中央广场,这是每一座大城的标配。 广场上,高台搭建。 一旁就停靠着均衡圣器h225,免去了发电机组与扩音设备的联通,一切从简。 更远处,数百人正加紧打造牛棚,一幅热火朝天的景象。 半个小时后。 当最后一人登记报道,大门出入口就被封闭。 卫生主城是神国12城中,第一个设立围墙的,因要进行隔离康复,大门关闭后,再不许人出入。 围墙只是原木拼接构造,极尽原始。 毕竟,均衡神国是这方天地唯一的主人,所以无须担忧外敌侵扰。 至少在“新世界大门”开启前,这种防御工事都是无意义的。 就算等旧世界人登岸,那时均衡也无惧一切威胁了。 “吾主,人数已到齐。” 小花前来禀报; 周黎安沉默一阵,又道:“再开启城门,将最高长老殿全员召来吧。” “吾主?!”周望山第一个惊呼起来。 因他最明白痘术接种的风险; 虽然在马林迪时,所有痘术接种都宣告成功,但感患时的适应症是以体质强弱来判断的。 老人体质孱弱,接种风险自然巨大。 周黎安当然比他更懂此间凶险,否则也不会考虑这么久才作决定—— “神国10城俱要接种痘术,无人能豁免。” “今日不作接种,以后感患灾厄,凶险更大。” 雪女颔首:“吾主坐镇此地,自会庇护诸位长老的。” 没错,但凡出现问题,也能以输液进行治疗。 北美土着未经天花洗礼,但也从未使用过抗生素,不似现代人已有抗药性,降低了治疗效果。 牛痘接种已经降低了致病的致死率,辅以抗生素应有不错的功效。 假设真有什么凶险…… 周黎安也能以赐予他们“另界往生”的说辞圆满。 众人这才恍然:“赞美吾主,赞美均衡。” 小花再去安排。 这下等待的时间就久了。 从主城至卫生主城,还需途经2号大城萨克拉门托。 周黎安也不急。 先造物赐福纸笔,让周望山开始组织人手,为没一个子民书写病历簿。 届时方便记录观察,并在接种后,各城组建卫生院,也可用以今后诊治疾病使用。 有了文字、数据化体现,同样是为医术法则修士提升法则境界的资料。 至黄昏。 一阵机动车轰鸣声,才再一次响彻大城。 门外,一种长者走来。 无数圣殿山修士都连忙前去迎接,因这些长老都是他们部族的族老。 如小花,就去迎接搀扶霍霍坎人的长老。 霍霍坎人虽举族迁徙亚利桑那,重建霍霍坎大城,但在主城还留有一些长老、修士; 小花虽不是霍霍坎人,但在当年朝圣归途上,结下深厚情谊。 却不想…… 巫也走了过去。 众人正要跪拜,却被她摆手制止。 只见她微笑的走到大长老身旁,挽住他的手臂:“大长老,见您身体康健,吾心中无比喜悦。” 大长老受宠若惊,即便被搀扶着,还作势要下拜。 不曾想,吾主也走来,笑着道:“神国未定,雪女还是一稚嫩少女,大长老赐她教化,此为功德……” “这也是吾曾要向你赐下永生恩典的原因。” 大长老已是热泪盈眶,感动不已:“吾主在上,巫,这本是我的指责,怎敢蒙受那样浩荡恩典呢?” “走吧,随吾一齐走走。” 当吾主开声。 众人便低垂眼眉,不敢注视,更不敢跟随。 唯有一主一仆与大长老,在斜阳下拉长三道身影。 众人看着这一幕,唯有艳羡之情满溢。 神国中,又有谁可得巫的搀扶? 就算如今大长老将退位于大族长爬山,可就凭这份恩典,也无人能小觑他。 走到远处,周黎安才开口:“吾有一事须大长老知晓,若男此行并未归返。” “嗯?”大长老明显一愣,却并未惊慌,道:“吾主,可是出了什么变故?” 雪女很满意大长老的表现,因其有敬虔的信仰,才不会在得听消息后失态。 雪女道:“此事说来话长,吾主向那东方强国大明赐下恩典,并派遣跳鱼等人,造访大明。” “若愚顽皮,大体是受他哄骗,那两小的竟偷摸登船,与大明人远行。” “此去,恐须数年。” 大长老沉默片刻,问:“大明很远吗?” “嗯。”周黎安道,“须在无尽大洋上航行数月,途径世间诸国。” 听到这话,大长老笑了:“这是好事!若男出生时,神国已经定立,她是没经历什么磨砺的,应去见那世间疾苦。” “待她归返,定有不俗的长进,只求吾主莫怪那两个小的……若有责罚,我愿承担。” “哈哈哈。”周黎安摇头大笑,“他们欲登船,吾如何不知?既他们选择这一条路,吾自会赐下荣耀,为他们保驾护航。” “只是一别数年,大长老是见不到若男了。” “此外……” 到此,才是重点。 大长老见吾主、巫的神情肃重,也不多问,只静静聆听。 周黎安继续道:“吾已在旧土捕获灾厄,须要以医术法则,为神国子民行免疫之法。” “但此事也为一次考验;” “因吾会令那灾厄入侵身躯,唯有靠你等意志力抵抗,令灾厄覆灭,才可得新生。” “青壮多是能平安度过,唯体弱者不堪重负。” “大长老为定立荣耀者,神国14年来,所做所为,吾都看在眼里……” “因此,吾予你一个选择……” “经这灾厄洗礼;” “或……” 然而,没等周黎安说完。 大长老脚步一顿,庄严肃重道:“吾主在上,巫!” “我愿经受灾厄的洗礼,因我坚定地信仰均衡,任何邪魔都不能害我的身躯!” 周黎安一叹,知道后半句话也无需说下去了。 实则,他是想让大长老【时空偷渡】,于系统空间内沉眠。 待百年后,医术法则研究攀升,有了现代化牛痘疫苗后,再为他接种…… 而后也可得见百年后盛世降临。 不过以他曾能拒绝永生恩典的意志来看,他必不会作出这种选择。 正如他所说,他有着坚定的信仰,无惧一切灾厄。 此情此景。 周黎安与雪女一叹。 大长老则再道:“吾主,巫,若我没能经历灾厄洗礼,乞求吾主能为我开启往生之门,接引我的灵……” “并将我的身躯,埋葬图石山谷;” “待若男归来,便让她去那见我!” 雪女已是眉头紧锁,看似冷酷,实则是以这种方式压抑着情绪,不愿在子民面前流露。 】 而周黎安也再无多说:“好!” “我们归去吧!” “仪式典礼,准备开始!” 当天空最后一抹橙黄暗澹,大地被阴影笼罩。 远方丛林; 近处河流; 皆在这暮色中唱响夜曲,一切声音被放大,喜爱夜行的鸟兽昆虫逐渐活跃。 卫生主城高台下。 两千人聚集。 没有灯光笼罩,氛围显得静谧肃重。 就在此时。 高台上乍现强光,耀眼神华如炙热的太阳凭空升起,最终形成巨大的神明法身,俯瞰众生。 台下众人,得见他们最敬爱的神明面孔,俱皆跪拜—— “赞美吾主,赞美均衡!” “均衡存乎于万物之间!” 周黎安的话音便就此落下—— “吾,曾有预言;” “数十年后,旧土邪祟将携灾厄降临;” “唯大地人族聆听吾的指引与教化,赞颂吾均衡的圣名,才可抵挡灾厄灭世!” “而今日,吾已于旧土捕获灾厄,并注入你等身躯……” “你等将以自身血肉,抵抗灾厄得入侵!” “唯有坚定的信仰与意志,可令灾厄邪魔退避。” “当你等经历此番磨难,便能重获新生,凝聚纯净的灵体!” “吾之均衡的子民……” “不要恐惧,不要对那邪魔生出怯意;” “因你等须知……” “均衡与你同在!” 话落。 雪女立于吾主身侧,带领两千人高呼—— “均衡,与我同在!” 便听山呼海啸响起; “均衡,与我同在!” 也在这时,周黎安走下高台,那神明法身也跟随他的移动而漂浮。 众人注视她走向牛棚; 嗖,嗖嗖嗖。 数之不尽的牛,在她奇迹般的造物下诞生,呼唤生机地嘶鸣。 所有人再一次被震撼。 神国子民皆知,这方天地本无战马、耕牛;而野牛难以驯服。 如今神国战马、耕牛,皆为造物真神,均衡之主的赐福。 但真正见过这一幕的人,只为少数。 他们要么是最早的莫多克人; 要么是9号大城养马地的马氏族人。 如今,神迹近在迟尺。 竟然无数青年热泪盈眶,便将这一幕永恒烙印在心底。 待得牛群造物结束。 周黎安转身:“周望山,开始痘苗培育……” “你等医术法则研究小组须知——” “神国众生之重担,如今皆在你等身上,不容有失!” 她归返台上,与雪女并立。 嗖。 吾主真神与巫,消失不见。 众人又作高呼赞颂,而后才起身; 小花身侧的书记官,迅速开始记录—— “均衡14年,10月2日;” “夜;” “吾主以灾厄磨砺,降临神国;” “如能经历考验,便令那邪魔再不能入侵她荣耀喜乐的国度……” “万千子民,也将凝聚纯净的灵体;” “她说,均衡将时刻庇护她的子民;” “均衡,与我同在!” 一番记录后,呈于小花审阅; 小花看后,又找到周望山:“如今大城封闭,就不可再外出?” 周望山疑惑:“首席所为何事?” 她摇了摇笔记:“既为举国都需经历之考验,应于均衡新闻报刊登,我还需传令各城镇厅、均衡学院,作好准备工作。” 周望山回忆其吾主曾传他的隔离法则,道:“现在可出,但待我开始痘苗培育,就只能进不能出了!” 小花又问:“痘苗培育需要多久?” “短则五日,长则一周。” “好,我知道了,五日后我必归返!” 小花带十几人火速离去,准备通报全国,并安排诸事。 她与圣殿山修士、最高长老殿是为神国核心。 因此肯定要作为第一批接种者,而后才能继续开展工作。 而这两千人,也将在接种后,成为接下来接种工作的服务人员。 周黎安也在早前向周望山降下旨意,若有天赋极佳的法则修士,可由他提拔至医学法则研究小组,暂时免除“法则大圆满”考核,专修医学。 后续待各城卫生院建立,再考虑补考。 均衡14年,10月4日。 《均衡新闻报》送往神国10城。 “灾厄试炼开启——” “子民人人须经磨砺,便得纯净的灵体!” “吾主有言:均衡与我同在!” 报纸上虽未讲明灾厄试炼的具体内容,却引发所有人的期待。 因众人皆知神国是如何定立的; 莫多克经历万千磨砺,来到神赐之地,才让神国定立。 如今,又有灾厄试炼降临; 可想而知,此番试炼完成后,神国必定迎来一个全新的时代降临。 神国无数子民,唯有对吾主真神绝对的虔诚信仰。 同时,小花也传令各城镇厅、均衡学院,进行各城试炼排序。 2号大城因距离卫生主城最近,便首当其冲。 随后是均衡主城。 路线安排当然是有讲究的,一城接种完毕归返,不能与尚未接种的大城接触。 因此,主城后,先将6号大城斯帕克斯与9号大城马氏族地搞定。 随后再安排加州平原一线的3、4、5、7、8、10号大城。 11号大城霍霍坎将在10城灾厄试炼结束后,单独进行。 12号大城方面则安排在最后。 约定五日时间一到。 小花重回卫生主城; 却见吾主与巫早已降临,带领诸多法则修士,与牛棚中传授医术法则基础,以及痘术接种的要点。 那天夜里。 周望山就为牛群注射了从东非带回的痘苗。 五天时间已经出现不少自然感患的情况,被他们区分开来,作为痘苗挑选样本。 周黎安审视诸多母牛感患情况,心中有了确实:“两天后,开始试验接种……” “小花,你选几人参与其中;” “待确定痘苗优劣后,首轮接种人群,选定为最高长老殿诸位长老……” “吾将亲自坐镇卫生主城,予以他们坚定地意志与荣耀的庇护! ” 先把高危人群搞定。 周黎安就能甩手不管了。 均衡14年太过漫长; 时间加速,将要重新开启! 【308】均衡15年 两天后。 以小花为代表的几名法则修士,完成了首例痘术接种。 适应症肯定有…… 但以小花为例,均衡5年归入神国,至今已有9年时间。 从那时开始摄入奶制品,这些孩子的身体素质一个比一个强健。 自身免疫力越强,患感反应就越弱。 有人甚至连发热症状都没有,就完成了天花免疫。 因此,在确定了痘苗的优劣性后,最高长老殿诸位长老开启了“灾厄试炼”。 周黎安全程关注; 而病毒对老人的攻击性也终于显现。 高热、乏力,甚至晕厥。 对此,众人其实早有了心理准备,周望山聆听吾主指教,为诸位长老输液退烧。 并完整记录他们的感患过程,积累治疗经验。 而算得上好消息的是…… 大长老感患症状很轻,只浑身乏力昏睡了几天,就渐渐有了好转。 后续还游走病榻前,为那些老弟兄姐妹加油打气。 忙碌半月。 最高长老殿的灾厄试炼,以7人不治宣告落幕。 因提前打好了补丁,人们虽有悲痛,但更多却是对旧土灾厄的深恶痛绝! 亦惋惜那几位长老,没能以坚定的意志抵抗邪魔入侵,通过吾主所赐下的考验! 至此,2000人大规模痘术接种开启。 周黎安没再逗留; 痘术免疫法已经赐下,并完善了卫生条例。 他带雪女穿越离开。 时间加速两个月,启动。 …… 均衡14年,10月28日。 2号大城举城动员,于卫生主城外有序完成登记,参与“灾厄试炼”考验。 与此同时。 新一期《均衡新闻报》刊发,全面介绍了灾厄试炼的过程,以及通报最高长老殿7名长老被灾厄吞没的事实。 各城法则修士便将消息传递子民—— “报纸上说,吾主并未因那7名长老没能抵挡灾厄而震怒……” “反而,她投以仁慈的注视,亲自开启往生之门,接引他们的灵。” “巫说:过错不应是子民的,所有过错皆是那灾厄邪魔的!” “灾厄吞没了子民的生命,吾等均衡的子民,就应铭记这仇恨……” “当数十年后,旧土灾厄到来,吾等便要以均衡荣耀的圣火,将其焚灭净化! ” 各城沸腾,道出回响赞颂均衡之声; 又有无数子民期盼—— “我定能抵抗灾厄,通过试炼!” “我也能!那灾厄邪魔入我体内,我便唱赞美吾主的歌谣,均衡的伟力就将助我将其消灭!” 子民是淳朴的,只生出满腔战意,要与那灾厄邪魔斗一个高低。 当然,如今这一切形势发生,也得益于周黎安的补丁更新。 明明是具有高风险死亡率的原始牛痘接种,如今却发展成一次各城的比赛竞技。 人人都想证明自己的坚定信仰与意志; 而完全不担心死亡降临。 因他们心甘情愿,为均衡奉献他们的一切! 11月中旬; 2号大城灾厄试炼圆满落幕。 又在这数万子民离去的次日,均衡主城十三万余人出发,前往卫生主城参与试炼。 “各城因东部大开发迁徙而空虚,唯有主城人口依旧充盈,是其余各城的一两倍……” 】 “若要完成灾厄试炼,或将耗时一个月……” “而再有一个月就是复苏日新年了。” 周望山一通分析; 小花也作沉吟,然后道:“主城试炼结束后,各城试炼暂缓!” “我会传下命令,今年复苏日新年庆典,各城不得聚集主城,安心度过新年休养生息,才能在新年后通过灾厄试炼!” 时间来到12月。 卫生主城显现繁荣之景。 主城子民度过半月,已有大部分人完成灾厄试炼,因处于康复隔离期,人们无须工作; 只在城中各处,举办聚会,唱跳歌舞,仿佛提早进入了过年氛围。 小花正将过年安排的文书整理好,送到大城门前,外面便有穿戴全身奇异防护服的人,将文书接过。 那文书上散发一股独特的清香,又略微有些刺鼻,类似美酒的气息。 对此,传递文书的那人早就见怪不怪,也知那是酒精的味道,可消灭病菌,以免文书送达各城,让灾厄扩散。 整一系列隔离处置条例,他们都严格遵行。 正当那人将要出发。 却见远方有快马奔来,木栅栏内的小花也暂停脚步,要看信使又传来什么消息。 那人骑马先在远处停下,于马厩拴好缰绳,才步行走到隔离接待区。 又转身进入一个小帐篷,片刻后再出现时,就已经是穿戴一身防护服的样子了。 周黎安走前,造物了数百套,用以卫生主城内外的信息、物资交换。 就这套系统化隔离方案,全部照搬现世。 信使这才走来。 而只是一开始,就令随行小花身旁的众人惊喜尖叫—— “禀报首席,9号大城传信……” “审判之军先行斥候小队,已经抵达!” “审判之军凯旋而归啊! ” 啊—— 众人欢呼沸腾。 小花虽很能克制情绪,但当她开口的瞬间,声音明显还是颤抖了一下:“审……审判之军何时能到?” 信使道:“斥候小队是轮换快马奔袭归来报信的,因此还需等待三日可至9号大城。” “而从我出发时间算起,今日刚好为第三日,大军应该已经抵达!” 9号大城在加州最南部的棕榈泉,与旧金山相距800公里。 若在曾经,信使快马奔袭最快也需5日。 而如今,“均衡大道”修至中后段,只需先骑马到道路贯通处,便可转乘机动小组的摩托车直达北方各城。 因此,通讯时间得以缩短至三天。 待得道路全线贯通,这个时间或将被缩短至一个日夜。 小花既是欣喜,又不得不冷静下来,考虑如何安排审判之军…… 大军选拔自各城。 如果就地解散,肯定有人要涌入已经完成痘术接种的2号大城。 更何况,审判之军凯旋而归,怎能不得封赏? 一念至此,小花便问:“谷地子民呢?是否也跟随大军到来?” 信使道:“谷地子民并未到来,听说是暂时被安置在10号大区的12号主城。” “另外,大军归返只有两万兵马,剩余两万还在谷地城邦联盟,稳定局面。” 小花深吸一口气,又转身问书记官:“以现在的接种速度,加上两万审判之军,可否在复苏日新年前完成主城子民试炼?” 书记官先作稳妥思考,才肯定道:“绝对可以!” “好。” 小花望向信使:“传吾与最高长老殿之命,审判之军即刻开拔,赶赴卫生主城,完成灾厄试炼!” “是。” 两名信使一同出发,将凯旋喜报与首席之命,传递各城。 均衡14年,12月10日。 卫生主城外,大地轰鸣。 十三万余主城子民,只要不是重病患,皆不愿错过这凯旋之军的归来! 大门开启。 已有法则修士摆放好桌椅,等待造册登记。 远方,烟尘滚滚。 一抹铺天盖地的黑红色浪潮,正卷涌而来。 当到警戒线外。 大军骤停,随着一阵哨音在军阵中传递—— 轰轰轰。 他们整齐划一的翻身下马,振臂拍击胸甲,朝天跪拜…… 不论那世上唯一真神是否降临,也不妨碍他们尽显敬虔赞美—— “吾,审判之军审判长爬山,携审判之军两万铁骑凯旋而归!” 两万余大军便山呼呐喊—— “赞美吾主,赞美均衡!” 城内子民,亦是与他们一齐呼唤均衡之圣名,场面一度沸腾。 紧随其后。 以爬山、斗鳄等头领为先,率先登记造册,踏入大城,便迎来子民拥戴。 有孩童围聚,想要听那审判之军征伐谷地的经历。 而小花则于大长老等人并立,静静等待。 众人注意力皆在审判之军,唯独大长老笑吟吟看向小花:“首席怕是有些失落?” 小花愣了一下,旋即摇头:“大长老何出此言?” “牛屎并未归返,而遵行吾主旨意,你二人再见也不知须待何时。” 小花被大长老揭破心思,终于还是红了脸颊,道:“牛屎哥哥如今为‘救赎之地’第一军团的军团长,须承担维稳谷地之重任,我虽有牵挂,但也知晓孰重孰轻。” “神国10城灾厄试炼后,后续还有11、12号大城子民需经历考验!” “最后,谷地亦不能豁免。” “更有铜谷矿源有待开发,神国南北互通,我总是有机会去谷地的。” 大长老笑容可掬,还作打趣:“只期盼那日早些到来,也能让我为你二人送上祝福!” 小花对此事从不扭捏。 又或者说,神国子民婚配之事都很开放,若能多多诞下子嗣,亦是为壮大神国。 许久后。 爬山等人才穿过人海,来到近前。 然而,还不等他主动开口; 一群长老似乎早就互通有无,竟然异口同声:“拜见大长老!” 吾主旨意早就下达,神国人尽皆知。 此情此景。 爬山少见得有些手足无措,因大长老本人还在眼前。 斗鳄等人也不敢喜形于色,只沉默不语。 大长老上前一步,拉着爬山的手:“大族长何必与我如此生分?” “你带审判之军奔波,定立功劳与荣耀;” “吾主自要降下恩典与赏赐;” “同样,这也是吾主对我的恩典,能让我卸下责任重担,真正得享喜乐、安宁的生活!” “自今日起,你便为最高长老殿首席长老!” 小花也道:“父,您无须多言了,此事大长老早在多个场合表态申明,您得此职责,是为理所应当的。” 爬山心中一抹尴尬被化解,也反握起大长老的手道:“得见您身体安康,是我等最大的喜乐。” “对对对,您还是我们的大长老!” “咱们从图石山谷一齐走来,定立神国,大家伙都将您的功绩,放于心中!” 斗鳄等人也是一番捧跟。 便逗得大长老哈哈大笑…… 他们也不在外久待,因爬山问起:“我等匆忙而归,就为赶在复苏日新年前夕归来,传递喜讯。” “可到9号大城,才听人说起‘灾厄试炼’之事,此为何意。” 到了镇厅,小花就将情况讲明。 听得前因后果,又知是吾主旨意,爬山等人严阵以待—— “若要显现坚定信仰与意志;” “神国之中,绝没有人能比得过我审判之军!” “我等必能全员通过灾厄试炼,证明自己!” 12月12日,修养两天后,审判之军开始分批进行灾厄试炼; 到20日。 主城13万余人与审判之军2万余人,俱皆完成痘术接种; 如今只待康复隔离。 而统计主城与2号大城试炼结果—— 共计20万余人参与试炼,其中有580余人未能抵抗灾厄。 但悲悯并未在神国中氤氲; 反之,随新闻报的内宣展开,神国10城热火朝天准备度过新年庆典,更铭记巫的话语…… 我们应铭记今日苦难、仇恨。 当数十年后,真正的灾厄降临时,便以均衡之火,将其焚灭净化! 与此同时。 吾主与巫降临。 主城康复者,开始分批归返。 均衡14年,12月31日。 作为灾厄试炼地的卫生主城,为之一空。 均衡主城重现往日辉煌,节庆氛围浓郁,人人脸上满溢喜悦。 而从下午开始。 均衡圣器降临各城,神迹显现,为各城子民赐下恩典。 至夜幕降临; 均衡主城中央广场,人声沸腾,各处燃起篝火,响彻歌舞欢笑。 临近午夜时分。 十数万人倒数计时,迎接神国新年的到来—— “10、9、8……” “……2、1!” “赞美吾主,赞美均衡!” “……” 嘣,嘣,嘣! 烟花绽放夜空,五彩斑斓,照亮每一个人的喜悦笑脸。 …… 与此同时。 第三大洋上,上午阳光明媚,海风平顺。 郑和主舰。 数百人聚集甲板上,于正威殿前,摆放桌椅祭台; 祭台上端坐“吾主真身神像”。 无数大明人跪拜,又由跳鱼校准均衡时间,带众人一齐高呼—— “10、9……3、2、1!” 笃! ! 传令号角声起,扩散整个舰船船阵之内。 便听各艘舰船上一同响起呐喊—— “赞美吾主,赞美均衡!” “均衡存乎于万物之间!” “遥祝神国新年大吉,子民安居乐业!” 礼成。 所有人脸上俱是笑颜; 虽他们不是神国子民,但出发已有两个月了,恰逢神国新年之日,为枯燥航行生活点缀几分生机趣意。 跳鱼、周若男等人遥望西方,皆情不自禁感慨道—— “已是神国定立的第15个年头! ” “均衡15年至! ” 【309】船上事 “快,将这酒水抬去,此为神使赏赐各船官民的。” “全体都有,今天咸肉管饱!” “……” 舰船各部,真就是锣鼓喧天,将节日气氛炒得正浓。 船上除官兵外,大半是征召而来的民夫。 如今已是第四次出使西洋,一些参与过前三次出行的“老家伙”,最晓得怎么给自己找乐子。 登船时 《开局北美1400年:正在建国》【309】船上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310】朝圣而来 6号、9号皆在神国北方。 马氏族地子民先出欧文斯谷地,到6号大城斯帕克斯汇集,两城子民再一同出发,前往卫生主城。 待两城结束,神国北方四城就全部圆满。 后续只余六座大城,预计两个多月可宣告完毕。 神国主城。 圣殿山下,那监禁之所依旧把守重兵。 小花走来,便得圣殿骑士恭敬问候:“赞美吾主,赞美均衡,拜见首席。” “开门吧,吾主要见这二人。” 圣殿骑士一听,皆为相视。 主城灾厄试炼时,这院落二人也被带去,并通过试炼。 而在此之前,吾主旨意早就昭示神国各城。 阿兹特克罪王,齐马尔波波卡,将为“东部大开发督导组副组长”,辅左首席李怀恩,督导开荒拓土诸事。 可谓是一步登天。 如今,一众圣殿山骑士都细思极恐。 这监禁所本为罪罚之地,但偏偏人才辈出…… 先有小花、牛屎、周卫国三人被罚; 紧接着呢? 小花得赐名,为第一个突破法则大圆满的修士,定立圣殿山首席之名,入最高长老殿。 牛屎为第二人,晋升审判之军副审判长。 就算是那周卫国,也突破二品大圆满,成为督查。 更在经历审判之征,定立“救赎之地”圣殿山首席之名,将督建均衡学院,主理谷地大小事务,除没有入最高长老殿外,权力几乎与小花持平。 而现在,罪王得赦免,也身兼要职…… 就不免让人去想; 这监禁所,莫不成是一处福地? 不多时。 大门开启,小花踏入时,就见一少年与中年人踏出屋中迎接。 “首席大人,您怎么来了?” 迪迪玛尔如今的语文法则已经融会贯通,比大多数法则修士都要强出不少。 小花露出笑容,因她对这监禁所闭关修行的效率,最清楚不过…… 心无旁骛,法则境界自能突飞勐进。 只不过,还不知这罪王进境如何。 她便没答迪迪玛尔的话,目光又暗藏严厉,望向少年人。 迪迪玛尔立即道:“罪王,你还不见过首席?” 齐马尔波波卡只觉眼前这比她大不了几岁得少女,气息恐怖…… 特别是那双眼神,像有刀光。 可他还是深吸一口气,字正腔圆道:“齐马尔波波卡拜见首席。” 到此,小花才露出满意的笑容:“你二人以牛屎、周卫国为师,倒是没丢了他俩的颜面。” “数月前,吾主神旨降临,你们应该也听到了!” “齐马尔波波卡,你将为我副手,为神国进献一份力量。” “走吧,吾主与巫要见你们。” 听到这话。 这主仆二人相视一眼,皆为震动。 他们当然听到旨意,却又不敢相信,真能得神祇赐福任命。 如今得见首席来召,才知自己命运已作更改。 小花带他们来到神殿。 殿内已聚集不少人。 他们一眼望去,就见到不少熟面孔…… 审判长爬山,曾将他们在追杀中解救; 周望山,是令迪迪玛尔起死回生的恩人。 二人也不敢多望,心神合一,便快步来到高台前跪拜两道尊贵身影—— “赞美吾主,赞美均衡!” “均衡存乎于万物之间!” 雪女道:“起来吧!阿兹特克人已得救赎,臣服均衡之下,为吾主均衡的子民;” “你二人的罪,亦为赦免。” “于今日起,你二人跟随李怀恩,学习处理诸事。” “待神国灾厄试炼结束,你等便启程前往12号大城,令谷地子民也经灾厄磨砺,便可去东部开荒,为神国壮大而努力。” 周黎安含笑注视,也作了补充:“待那东部大地荒土结成硕果累累时,吾便为你族人赐姓。” 话落。 殿内哗然一片,皆为艳羡。 迪迪玛尔与齐马尔波波卡也立即跪拜,赞颂不止。 随即,爬山走来,取出一封书信,“既你二人已经修成语文法则,便自己阅读吧,此为尹兹柯阿特尔让你师周卫国所写书信。” 二人听闻此名,皆是动容。 特别是迪迪玛尔,已是热泪盈眶。 他正是因尹兹柯阿特尔的王名,才为罪王的侍从,护送他踏上救赎之路。 如今救赎得成,族人皆归,尹兹柯阿特尔也得平安,此为最圆满的结局。 于此时,殿内众人也对二人情绪感同身受。 一如他们当年臣服均衡,归入神国一样,心中空虚得到充实圆满,只是喜极而泣。 半日朝圣结束。 吾主与巫离去。 小花为二人安排了住所,从明日起便要跟随她身旁学习公务处置。 齐马尔波波卡只为名义上的督导组副组长,至少在他法则境界没达到高阶以前,一应事物还是得靠迪迪玛尔完成。 此人是智者,牛屎、周卫国对他多有夸赞。 小花也就能减轻不少负担。 而东部大开发又有阿兹特克人为主导,予以罪王职务,也能安定民心。 现世。 周黎安开启【时间流速配置器】。 两个月时间加速,启动。 …… 均衡15年,2月。 6号、9号大城试炼结束,荣耀归返。 《均衡新闻报》持续报道灾厄专题,为后续六座大城加油打气。 随后,3号、4号大城出发,参与试炼。 至三月初。 5、7号两城试炼开启。 转眼,已是四月。 8号、10号大城为最后的试炼参与者,至此数十万人得到天花免疫。 而在这些天里。 周望山除了领导痘术接种,也让医术法则研究小组填充了不少组员。 并开始研究各城卫生院的设立方案。 因接下来便是人口爆发增长阶段,痘术接种将成为常态。 到时候就无须隔离处置了,而是由各城卫生院负责免疫法。 更要完善疾病治疗类目。 医术法则所涉及许多药物,还不得造物法,吾主赐予抗生素便为宝药。 不过,东非一行,也让周望山明白草药学的功效。 大明医术,与神国各部巫医有异曲同工之妙。 皆为以草药救治病患。 周望山打算整理各部对草药的认知,再以医术法则、生物法则为参照,整理出一些药方,可作卫生院诊治之方。 对此,他早前求告吾主,也得应允。 周黎安虽然是西医,但对中医并不排斥。 古代医学到现代医学的发展过程,本就离不开医药学的开拓。 神国有均衡法则圣殿,一应动植物特性都汇集成册。 未来制药发展,也需对这些草本类药物有相应认知积累。 便如同想要造发动机,还需发掘矿物,才到冶炼合成铸造。 4月9日。 吾主降临,时隔三个多月。 神国10城灾厄试炼完满,试炼进程将推进到下一地点。 周黎安早有计划打算:“曾主持灾厄试炼工作的法则修士与各部勇士,即日启程,驱赶牛种开赴11号大城。” “周望山携医术法则研究小组,随吾降临12号大城,作人员培训,痘苗培养。” “两城并行,可提高效率。” 牛痘取自牛身,但想要直接取痘带到11号大城,唯恐痘苗数量不足。 唯有不断感患牛种,才能有源源不断的痘苗。 因此要驱赶牛种前往11号大城。 而12号大城则带去苗种,作痘苗的重新培养。 如若周黎安不带法则修士降临,他们自行赶路,所需时间恐怕长达数月。 此外。 第一批谷地子民都已抵达12号大城,吾主真神自要降临,赐下恩典福泽。 旨意降临。 各方动员准备。 而周望山等人则携带苗种,跟随吾主登上均衡圣器。 …… 德克萨斯州。 12号大城。 大城繁荣之景,甚至远超均衡主城。 阿兹特克、克马城与北地部族组成40余万部队,归入这大城之中。 大城居所自是不足,便在城外修筑临时营地。 而那卫生副城则并未启用,还须待吾主旨意降临。 大城景象,当然不如谷地各城。 没有巨石高墙,没有雄伟建筑,更不见花园、庭院。 可谷地子民并无失望,反之充斥在喜乐美满之中。 得饱腹的食物,取之不尽的神赐之盐。 得温暖的衣; 而事实上,这“极北之地”并不似他们想象中那样酷寒。 又有法则修士传下教化,不断在众人面前揭开这天地真知。 时至中午。 天空上传来轰鸣响动。 城外营地内,第一个响应天空异象,因吾主降临之威,早已烙印在每一个谷地子民的心中—— “是真神!” “真神降临!” 无须法则修士或大城子民指引,他们自发聚集,朝高天之上的圣器之影跪拜。 大城中亦是沸腾,纷纷赶出城外迎接。 12号均衡学院院长周勤身旁…… 尹兹柯阿特尔、奎兹提特科、蒙达雅等人俱在。 蒙达雅被立为救赎之地临时审判院院长,但未达法则奥义高阶前,还需前往神国修行。 此前,暂由奎兹提特科代管。 不过此番归来,奎兹提特科一样随行,是为了朝圣均衡。 待得朝圣后,他才会重新折返归去,掌管谷地诸事。 如今,谷地还有牛屎、周卫国主导,因此也不担心维稳之事。 终于。 圣器降落在城外。 当被狂风卷起砂石尘埃落定,便见吾主与巫的显现。 数十万人的赞颂呐喊,令这方天地的每一寸空间都在震颤—— “赞美吾主,赞美均衡!” “均衡……” 也在这一刻。 真神法身凝聚,展现神迹,俯瞰众生。 又听那熟悉的女声响起—— “均衡之下,皆为子民!” “当你全心全意向她走来,你便在她的道中……” “而她的道,将赋予你们智慧、勇气与勤劳!” “喜乐而强盛的神国,将在你们自己的手中定立!” “赞美她,赞美均衡!” 轰—— 赞颂之声又一次震动天地。 于吾主与巫身后的医术法则研究小组成员,全都感到心脏被那声浪汹涌撞击。 浑身上下,都泛起一层鸡皮疙瘩。 他们只知谷地子民繁盛,却从未想过,仅第一批迁徙者,就有数十万。 神国定立15年来,就算每年复苏日新年,均衡主城也至多容纳20万人。 因此,眼前盛景,前所未见。 又引人不住思考。 当谷地真正融入,数百万人之神国,又有多么的庞然。 跪拜人群中…… 奎兹提特科、蒙达雅、洛波达、齐波切,都极尽目力,想要看清神祇的模样。 “一样,一模一样……” “是她,是吾主均衡! ” 他们颤抖着,失声呢喃。 吾主真身神像早被他们烙印脑海,不敢忘却,如今得见吾主真容,心中那份久远的期盼,终于得到圆满。 蒙达雅失神凝望,又在片刻后,转移到吾主身旁女子的身上…… “那,那就是巫,对吗?” “《均衡圣典》记载,巫是第一个见证吾主降临的人族……” “她诞生自雪山之上,便名为雪山上的女儿!” “后献祭自身,激励子民,定立神国,便得赐永恒的生命!” “巫在我眼中,是这世上最圣洁的人……” “她更仁慈的拯救谷地万民……” 正当她注视低语时; 却见那巫的目光,与她碰撞在了一起。 蒙达雅浑身巨震,想要躲避视线,却又仿佛被那纯净的目光所吸引,再难分开。 于是,她看见了笑容。 巫抬起手,召了召,便听她的声音传遍大城之外—— “你来。” 这时,吾主的眼神也追寻而来,落在蒙达雅等人身上,同样露出笑颜。 与此同时。 数十万人震撼,纷纷侧目,寻找那被巫召唤的人的身影。 “蒙达雅,不,不可怠慢,快去……” 洛波达提醒着,实则这位特帕尼克斯国的大王子殿下,如今也是浑身颤抖,情不自已。 也就更别提蒙达雅这少女了。 她脑袋一片空白,大概是仅凭生理本能,呆滞的站立,于数十万跪拜人群中,鹤立鸡群。 “那人是谁?” “似乎是谷地子民……” “她为何能得吾主与巫的注视?” “不,我似乎听说,她是谷地一国的公主,曾得吾主的选召,并亲自审判谷地的罪恶之源。” “那就难怪了。” 众目睽睽之下。 蒙达雅穿梭人群踏去,来到吾主与巫的面前,却忘记了跪拜。 雪女起手,抚摸她的脸庞。 蒙达雅便嗅到一阵奇异的香气,令她陡然清醒。 她也不知,巫的身上为何会有澹雅花香,但又觉得这才是她幻想中的巫的模样。 “你曾效彷吾之举,救赎你的子民;” “那与你定立契约的人,可都到来?” 蒙达雅连忙颔首,又指向某处:“就是他们,跪伏在我身旁!” 雪女注视而去,便对那些特帕尼克斯国的军士道:“莫要辜负为你们乞得救赎的恩人。” “如均衡的子民,皆愿以生命守护吾主,守护神国,守护我……” “我愿你们也能如神国的弟兄姐妹一样,为吾主、神国以及你们的恩人,奉献你们的一切。” 那上千人动容,热泪盈眶。 不只是感恩他们的公主,更感恩神明与巫; 因那日求告,就发生在他们的眼前,是巫的仁慈,予以了他们一条救赎的生机之路。 “我等皆已立下誓言,要以我等的血肉、灵魂,以我等子孙世世代代的敬虔,服侍吾主,膜拜均衡!” “只聆听她的指教,遵行她的法度……” “赞美吾主,赞美均衡;” “亦赞美您,伟大的巫!” 【311】“你们是谁?” 周黎安的每一次降临,都是一场「秀」。 今天,降临12号大城也是一场秀,且是关乎到神国南北民族大融合的重要戏码。 于谷地降临时,神罚乱轰,威慑力已经爆表; 凡事讲一个张弛有度; 如果继续显现神祇威严冷酷,就不是收服子民融合南北了,而是成了压迫。 悖逆的种子就会种下。 因此,今天的主角是雪女。 神国伟大的巫,赐予宽恕与救赎,显现博爱、仁慈。 令子民心中的恐惧焦虑得到舒缓,真正感受到被接纳的归属感。 雪女是凡人,与子民在社交属性上有着天然的亲近关系,也更接地气。 也就让周黎安这尊神祇,与凡人之间的鸿沟搭建成一座桥梁。 于是。 当眼前戏码上演,巫代表吾主所释放的仁爱信号被子民所接受,原本庄严肃重的朝拜仪式,氛围一松。 仿佛周遭空气都变得甜蜜。 人人脸上充斥着一种「类似男女将要坠入爱河」的痴呆笑容。 又当那上千人的赞颂声落下…… 便听吾主真神在降临后的第一道声音响起—— 「吾之均衡的子民呐。」 「牵起你身旁弟兄姐妹的手,与他们一齐欢歌跳舞;」 「以喜乐的笑颜,与那悲苦、灰暗的过往告别;」 「若那欢歌笑语声传向另界,便让往生之门后的魂灵不再寂寞,得入轮回!」 哗—— 场间瞬间掀起躁动。 人们望向左右,或见熟悉、陌生的面孔,却又氤氲着相同的期盼。 无论男女老幼; 无论地域南北; 当第一人伸出了手,就有越来越多的人效彷,经肢体的接触,感受彼此手中的温度,陌生的桎梏就被打破。 一场狂欢庆典,正要开启。 很快。 子民让出道路,簇拥吾主与巫入城。 一路上人们极尽赞美,狂热无比,只从城外来到镇厅所在,就花去了尽两个小时。 周勤是12号大城学院院长,也在入殿后的第一时间,禀报起这段时间的大城事务。 谷地人到来,的确给大城带来繁重的负担。 所幸吾主造物赐福,而大城去年稻米种植也为大丰,再有取之不尽的野牛肉、盐的供应,勉强满足运营。 但要知晓,长此以往是不现实的; 而这数十万人还只是第一批谷地移民。 且就算接下来他们要作为「东部大开发」的开荒者,也需要有物资支撑。 最后,考虑到之后的谷地人迁徙,12号大城这座中转站的压力巨大。 周黎安道:「春耕将要开启,命谷地子民将12号大城扩建一倍;」 「令开垦更多农田,既是为后续补给考虑,也是在实践中传他们建筑、耕种等技术。」 「至秋收后,东部大开发正式启动;」 「此前你须为他们准备好一应物资。」 …. 「吾将为你等造物赐福更多的农具、耕牛!」 「而谷地下一步移民,不会那么快到来,吾会降临,传下旨意。」 诸事商定很细致。 虽然这方面事务都是小花一手把持,但从神国10城至德州交通不便,消息传递时效性太长,不如周黎安直接降旨。 周勤是12号大城均衡学院院长。 自他负责12号大城事务 以来,能力方面有目共睹,今后也将成为联络南北诸事与移民工作的主要负责人。 高层培养要尽快推进了。 数百万子民的运营管理,与当初神国10城可不一样。 便如周黎安令爬山接任「大长老」一职,新老更替势在必行。 又有如蒙达雅、齐马尔波波卡一样的谷地少年权贵,经神国圣殿山培养后,也会逐步下放到合适岗位上。 待得大事谈完。 就是吾主对谷地各国高层的接见。 尹兹柯阿特尔首当其冲,周黎安并未予以他什么职责,但他在阿兹特克人中有一定影响力。 未来东部开荒,可作领导职务安排。 而后是与他身份类似,各城邦国或北地部族的领导者。 他们既能走来,就已经放弃了对曾经奢靡生活、无上权力的追求。 多是虔诚信仰均衡,想要活出崭新人生。 周黎安虽然没有直接放权,但却命他们号召不落亲族,尽快融入神国的生活节奏,修习法则奥义,才可创造出真正喜乐神国。 至于后续是否安排职务,就要看周勤对他们的考评。 有功者赏赐,有过者惩处。 周黎安倒是不担心这些人将原来的风气带来,因就如当初于谷地降下神罚后,又选召一个「契约人」。 他们如今没有特殊权利地位,与子民相当; 千千万万双眼睛盯着他们,只要有人触犯底线,势必会遭遇举报。 最终所沦落的结局,唯有永恒的湮灭! 一番接见,已经到了夜晚。 大城中依旧是狂欢沸腾之景。 殿内虽也是人心雀跃,多是得吾主与巫的指引、教诲、赏赐; 但也隐隐显露几分微妙。 尹兹柯阿特尔就很奇怪,他是第一个被吾主所召的人; 可按情理而言,怎么也轮不到他先登场才对。 前有齐波切、洛波达、波利波马等神使; 后面更有如「副督查」奎兹提特科这样的大人物。 他们皆为谷地之人,且是谷地中最早臣服均衡,还得赐「神启」的蒙恩者。 如此反差结果,令许多人心中疑惑不解。 高台下。 当一位部族长老退到一旁,吾主的目光终于第一次落在了诸位神使身上…… 然而。 吾主所唤得依旧不是奎兹提特科等人; 而是…… 「科亚。」 那曾沦落为奴隶,又被一国公主青睐爱慕的幸运小子。 科亚怎么也没想到吾主会呼唤他,他又惊又喜,慌忙跑来,竟是一个滑跪。 …. 抬起头,脸上尽是狂热; 「吾主在上。」 「赞美您,赞美均衡!」 「亦赞美您,伟大的巫。」 雪女微微颔首,不知为何,她很喜欢科亚、蒙达雅这对情侣。 大概就如自己与主人一样; 自己本是一介凡人,却能得吾主真神的宠爱。 科亚就如自己,卑微平凡; 蒙达雅就如吾主,至高无上。 莫名的禁忌之感,令心潮澎湃,诞生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周黎安道:「既蒙达雅与数千王宫侍卫达成契约,而你一路所行之事,吾也看在眼里!」 「吾便予你军权,赐你战马、甲胃;」 「为那数千侍卫的领袖,组建‘东部荒土警卫军团,!」 「你,为军团长。」 「既要警戒罪恶,也为保卫子民!」 「你的心是纯净的,便要效彷巫、蒙达雅之举,循循善诱,令那数千侍卫真正洗褪罪恶,为子民心中可以依靠的卫士!」 公主与勇士的故事,从古至今都是人们的心头好; 周黎安自要给他们一个完美结局。 且此为谷地历史的重要组成部分,可载入《均衡圣典》,甚至编排戏剧。 这不比什么迪士尼在逃公主好看多了? 科亚听得恩典,激动地高呼:「吾主在上,科亚定不让您与巫失望! 「赞美吾主,赞美均衡!」 待他退下。 众人见吾主再望向几位神使方向…… 「库克莫!」 咝。 有人不禁倒抽凉气。 不对,太不对劲了! 吾主为何全程无视神使等人呢? 而洛波达、齐波切等人都已慌乱。 他们一直在期盼得吾主召唤,可随着时间推移,心中得失落便如潮水汹涌。 库克莫虽然也是神使一员,但他年纪尚幼,并无什么显耀作为。 反观他兄长科亚,既为蒙达雅的爱慕,也是那湖中城审判日,第一个呐喊出「阿兹特克永不为奴」的勇士。 因此被许多人所熟知、敬佩! 库克莫还算稳重,跪拜台下。 周黎安道:「旁人或不知你得功劳,但吾将你所作所为皆看在眼里……」 「于救赎路上多次出谋划策,显现智慧。」 「你虽年幼,却敢于承担责任。」 「那阿兹特克老妇将其孙托付给你,便是因你的身上有光……」 「那光,是吾之均衡荣耀的火焰。」 「吾问你,你可愿追随服侍在吾身旁,修习法则奥义,成真正的智者?」 轰—— 这一刹那,场间陡然炸了锅。 吾主将要亲传法则奥义? 如此恩典,除了巫、牛屎、首席、周卫国外,再无第五人。 周望山都不同。 吾主虽传他医术法则,却没命他追随在旁,更多是传法自习。 雪女亦是意外。 但再细观这少年眉宇间的灵气,也让她看到了小花的影子。 …. 库克莫震撼,眼中有火光跳跃。 在这吵杂沸腾的场间,自信而坚定的回应:「吾主,我愿!」 周黎安颔首:「周勤,由你亲传他语文法则,不日后吾会带他远行!」 周勤领命。 场间无数人只有显露艳羡,感慨不已。 到此,周黎安摆了摆手,为此番接见作了收尾:「去吧,去那城中与子民狂欢,畅享喜悦。」 众人又是跪拜,赞颂告退。 而此时,已无人奎兹提特科等人,只为库克莫所得恩典而震撼。 众人皆知,这或许就是下一个首席。 齐波切、洛波达等人心灰意冷,脸色皆为苍白茫然。 可偏偏,奎兹提特科声音却还镇定—— 「你等难道都已忘却我曾说过的话语?」 「雷霆雨露,皆为神恩。」 「只因未得召唤,就显露哀色,此为不虔,又如何能得她的注视?」 众人一听,神色大震。 当然,奎兹提特科也知晓他们心中落差,而且要说他自己毫无波动,也不可能。 但 他隐隐有所明悟。 科亚、库克莫也算他们这批神使之一。 却是得了吾主召唤与恩典的。 那么只需对比,就知差别何在。 科亚、库克莫皆未沾染罪恶。 而他们—— 却为传火者,背负罪孽。 吾主未以神罚降临,不已经是最大的恩典了吗? 当奎兹提特科出言提醒,他们也陡然醒悟,意识到问题所在。 脸上皆是羞惭,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于是,他们不再逗留,随着人群一同离开大殿。 然而。 也就在这时。 吾主声音再起—— 「奎兹提特科,你一人留下。」 咝。 咝。 人群中又是惊叹,但他们无人敢回头,大多只是脚步略微停顿,就又重新提步疾走。 奎兹提特科到底还是没能控制住情绪,眼眶一红,颤抖的转身跪拜。 不多时。 脚步声渐行渐远。 吵杂了一天的镇厅大殿,一下子变得寂静,让奎兹提特科都能清晰听到自己的心跳。 雪女又觉得奇怪。 她知晓这老者定立功劳,否则在特帕尼克斯毁灭那时,也不会命他暂替蒙达雅,履行谷地责任。 可偏是如此,今日吾主迟迟没有召唤他,又将他留在最后密谈,才显得古怪。 【稳定运行多年的,媲美老版追书神器,老书虫都在用的换源,huann.】 而下一刻。 周黎安一句话吐露,更让雪女彻底茫然了—— 「奎兹提特科,你是否还记得吾与你的约定?」 奎兹提特科仰头,那面颊已是老泪纵横。 他狠狠地点头:「吾主,我一分一秒都不敢忘,时刻自省,更感恩吾主仁慈的恩典。」 周黎安露出微笑:「我知你等心中所思所想,但你须知晓……」 「今日,并非你等的终点;」 …. 「因均衡的圣火,还未洒遍天地!」 「当你们选择踏上那一条路时,就不能回头,直至圆满;」 「或死亡! 「而你们的血肉,将成为火种,传递给一代代继任者。」 「吾于谷地,已予以你行诸事之权;」 「在世人眼中,你是副督查,是代理审判院院长;」 「但于吾眼中……」 「告诉吾,你们……是谁?」 奎兹提特科目光充斥血丝,是狂热的信仰:「吾是行走黑暗、迷失之中,执均衡火种的行者……」 「我为,传火者! 高台上。 雪女目光呆滞。 她勐地想起一件事,克马城赐福时,主人曾让她复述一句话—— 「那走向远方的传火者啊,若你有一日寻到那救赎的道路,便坚定的走下去吧!」 一念至此,她勐地惊醒,情不自禁地轻呼:「主人,这是……」 …… 殿外。 众人并未散去,纷纷围聚库克莫身旁道喜。 而在一旁,齐波切、洛波达等人又是另一番冷清的模样。 这狂欢的大城,仿佛与他们格格不入。 几人都沉默不语,目光时不时瞥向殿内,怀揣忐忑与恐慌。 也不知过了多久,周遭都再无了那道贺声,只剩他们几人呆凝。 终于。 那殿内人影踏出,脸上是一道道干涩的泪痕。 众人第一时间迎了上去。 「大人,怎么样?」 「吾主可是因我们方才之举震怒?」 奎兹提特科声音已经沙哑,他并未着急解释,而是发号施令:「收拾行囊,随我归返救赎之地吧。」 「什么?」 「大人,那我们不再朝圣神国主城了?」 他说得笃定:「不去了!待归去路上,我会向你们解释!」 「但在此时,你们还可作一个选择——」 「随我归去,却不知前路为何,但我知晓,那与喜乐无关。」 「或留于此地,如所有神国子民一般,过上喜乐安宁的生活。」 「依旧是那句话——」 「雷霆、雨露,皆为神恩。」 「现在,便告诉我答桉!」 非7 【312】神国安全执行小组 奎兹提特科并没有刻意制造沉重氛围,反而在这一番话语中,慷慨激昂。 仿佛喜乐已是平常; 而那与喜乐无关的未知,才是世人应该拼了性命去追求的终极目标! 一众人经历一整天的情绪动荡; 殊不知此时才是重头戏。 他们又一次站在了人生的选择路口。 “我们该怎么选?” 说话的是波利波马。 曾经的奴隶贩子,却得齐波切的接引,助蒙达雅、科亚一家逃脱罪恶之城。 而在他身旁,奥耶尔深吸一口气,已是坚定不移的踏步来到奎兹提特科身旁,道:“我跟着大人走!” “因我冥冥中有感,这是一条了不得的道路,我期盼为均衡定立功劳与荣耀!” 奥耶尔还很年轻,有拼搏的念想。 下一个表态的是齐波切,但他没说话,只是朝那大殿的方向默念赞颂,就自然而然走到了奎兹提特科身后。 也在这时,他的儿子德德格也动了:“老师、父亲,我也去……” “你?”齐波切有些急了。 他是犯下罪孽者,也已经年迈,去哪里都一样,而他心中使命感最强…… 自己是传火者,那就不得逆改。 否则当初也不会以一人之力,劝服波利波马和奥耶尔弟兄两个,在特帕尼克斯拐跑了蒙达雅。 德德格不同。 齐波切想让儿子朝圣神国主城,去那传说中的圣殿山修习法则奥义,今后便能成真正的大人物。 可是。 他阻挠的话语还未开口,心中又陡然一片安宁。 均衡之下,皆为子民。 那位督查大人将在“救赎之地”兴建均衡学院,传教万民,法则奥义人人都可修习,去哪里都一样。 更何况。 奎兹提特科是德德格的老师。 自审判之军破塔洞城后,就一直跟随奎兹提特科身边,他老师总不会亏待他。 “算了,随你吧,德德格,你已是能让我骄傲的孩子,你长大了!” 奎兹提特科微微一笑,他想说这是明智的选择,却又不想因这句话,影响了其他人的判断。 随后,波利波马也站了过去:“你们都归去了,那我也归去,我们这些人一同经历磨难,怎能轻易分开呢?” 越来越多的人确立了答案。 或是从众心理,或是在经历谷地诸事后,不甘于平凡。 得见今日吾主赐福,谁又不期盼能立下功劳,被吾主召唤呢? 然而,当所有人都已作出选择后,唯有一人还未挪动脚步。 他只露出笑容,看着众人。 “洛波达殿下?” 德德格惊了,他当初与洛波达一同逃出王宫,一路上经历凶险无数,更得这智者的许多教诲。 于心中,他是要称一句老师的。 正因此洛波达现在的反应,出乎了所有人得预料。 唯独奎兹提特科懂他:“你选择好了?” “嗯。”洛波达很坦荡的点头,“你是知我的,在出使克马城,你来劝我臣服均衡时,我便说过……” “我要来这喜乐的国度看一看!” “如今,我如愿以偿,便要在这神国中安享晚年。” 奎兹提特科上前,与他拥抱:“保重,希望下次你我还能相见。” “会的。” 翌日,一队数十人骑兵队出发,未引起半点波澜。 倒是库克莫发现只剩下洛波达一人后,有所觉察:“奎兹提特科大人走了?” “嗯,应是吾主密旨降临。” “那您……” “这就是吾主赐下的恩典吧,我如愿以偿得赐喜乐救赎,我也不再是‘他们’的一员。” 库克莫皱眉,大概听出了那个‘他们’所代表的含义。 洛波达拍了拍他的肩膀,又嘱咐了一句:“虽奎兹提特科没说什么,但我觉得,“他们的名”还是不要再提起!” “你去将蒙达雅他们找来,我再吩咐几句。” 他们一行人自然都知晓“传火者”的名,但更具体的含义,就不那么清楚了。 不过就如洛波达所言…… 奎兹提特科昨夜单独被吾主接见,一定与这传火者有关。 或许,传火者有了新的重任,将要执行。 但既然选择不参与其中,也就不得探听密辛了。 与此同时。 奎兹提特科等人行在路上。 中午歇息时,他才为众人揭开真相:“待归返谷地,我会牵头成立‘神国安全执行小组’,你们皆为小组成员。” 奥耶尔疑惑:“什么是神国安全执行小组?” “就是保卫神国安全。” 众人面面相觑:“救赎之地第一军团已经成立,而谷地皆已归入均衡,哪里还有危险存在呢?” “而且就以我们这些人的力量,就算真有危险,也很难处置得完满吧?” 奎兹提特科道:“对,正如你说,我们的力量渺小,因此才要由我们创建打造一股足够保卫神国的力量。” “德德格,你应知晓,大地浩瀚,不只神启之地、救赎之地……” “更南方还有辽阔土地!” “而无尽大洋之外,还有诸国林立。” “吾主曾降下预言,数十年后,邪祟带灾厄降临!” “他们,便是我们将要处置的敌人。” “当邪祟到来时,也代表‘新世界之门’的开启!” “到那时,传火者将走向更遥远的黑暗迷失之地,为这世间带来光明。” 众人听得不明觉厉,但还是能抓住关键要素的:“我们要去那旧土,传均衡的火种?” “不对啊,几十年后,就算是德德格和奥耶尔都已年迈,甚至不知是否还活着呢。” “是。”奎兹提特科颔首,“我们或许不再存世,但我们所培养的一代代继承人,将会令传火者的荣耀续存下去!” “对外,我们是神国安全执行小组;” “我们需修习法则奥义,令自己开智;” “我们要壮大自己,锻炼体魄,修行战技!” “我们还要武装自己,神国会为我们提供最好的武器、甲胄,乃至那曾令高墙崩塌的火药造物。” “当黑暗来临,传火者便要释放那最强的光和热,令邪恶崩塌,迷雾尽散。” “甚至,走向远方,深入恶土!修习那邪祟的语言,潜入他们虚假繁荣的王宫深苑……” “在那罪人安睡的耳畔,宣判他们的罪名,以锋利的刀刃,刺穿心脏!” “那时,世上的一切罪恶,都会瑟瑟发抖。” “因他们知晓,审判终会来临——” “均衡,存乎于万物之间!!” 咝,咝—— 众人倒抽凉气,可当那空气吸入胸腹,却翻涌起滚滚热浪。 于是,所有人目光碰撞在一起,意志共鸣。 “赞美吾主,赞美均衡!” “均衡存乎于万物之间!” 现世。 雪女乖巧侧卧在吾主怀中,听吾主的指教,眼神亦是火热震颤: “主人,真能培养出无所不能的传火者吗?可为什么要以神国安全执行小组作掩饰呢?” 周黎安道:“因危机不止在外,也会于神国之内滋生!” 雪女大惊,猛地坐起:“主人,谁还敢悖逆均衡?他们就不怕神罚降临?” 周黎安淡淡笑道:“我早已说过,人族从历史中学到的唯一教训,就是人族学不到任何教训。” “安全执行小组,会在暗处监督着一切,搜集情报信息,稽查那迷失在罪恶中的人。” “或重新为他们燃起均衡之火,或以炙热圣火判处他们永恒的湮灭。” “你须记住,传火者只在吾与你的掌控之下,不得令权柄释放出去。” 暴力职权机构若欺上瞒下,才是最大的毒瘤。 可在均衡神国,不存在这种问题。 周黎安只需时常以【虚空之眼】注视,就能确保传火者内部的绝对纯净。 再由他们监管神国各部门,就可极大程度杜绝腐败糜烂的情况发生。 当然,以信仰定立神国,敢于悖逆真神的子民,要么是疯子,要么是傻子。 悖逆了均衡,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难不成要在小冰河正要爆发其真正威力时,逃到欧洲体验饥荒时代,与难民厮杀争食? …… 均衡15年,4月10日。 吾主赐福造物牛种,由周望山带领小组成员,开始痘苗培养。 并对12号大城法则修士,进行痘术接种与卫生隔离培训。 周黎安逗留两日,便带雪女出发。 此行只有一主一仆; 于当天稍晚降临谷地。 特诺奇蒂特兰,湖中城。 曾是阿兹特克人的族地,却也是他们的伤心地。 如今阿兹特克人全族朝圣迁徙; 此地便成为了救赎之地第一军团,以及督查组的驻地。 正因此,失落的大城,重复繁荣。 而早前在特斯科科湖外建立的军镇,也得到发展,隐隐有变作副城的趋势。 至于那特帕尼克斯国废墟,再也无人问津,成为禁忌。 废墟中伫立的王宫,依旧奢华显耀; 即便周卫国早就搬空了其中财物,但留下宫殿内的柱石、壁上的金饰,也价值不菲。 却无人敢于踏入这毁灭之地。 谷地子民皆称,那王宫内所有物品都沾染了渎神者的不祥。 当均衡圣器显现。 大城内又是恐惧慌乱; 可当“第一军团”集结,齐声发出喜悦赞颂,也才让城中子民反应过来…… 哦。 神罚末日已经是过去式了。 如今人人皆为吾主均衡的子民。 牛屎、周卫国领子民跪拜叩首,周黎安与雪女故技重施,显现仁慈博爱…… 便又是一场狂欢庆典的来临。 阿兹特克人离去前,修建了均衡神殿,在他们最饥饿时,也没有拆除殿内装饰摆设,用以换取食物。 如今,周黎安便坐于这精心打造的神座上,威严更重,聆听牛屎、周卫国等人的禀报。 “吾主在上,巫;” “谷地各城已完成初步整顿,救赎之地第一军团也在各城设立守备小组,以百人铁骑为单位,统领震慑各城步卒,维护秩序。” “我们也在逐步选拔新人,并入第一预备军团。” “但在此之前,还需完成各城子民人员登记造册。” 说到这里,牛屎就看向周卫国。 周卫国一脸疲色,沉沉叩首,就向吾主诉苦:“吾主,人口普查工作太难开展了。” “救赎之地不似神国,各城法则修士人手充足,各家各户皆有通文识字的。” “可如今,我督查组全员不过百人,仅是湖中城新迁入子民的登记造册都尚未完成,更不要提律法普及,各城子民往来流通,以及农耕开展。” “我如今只能通知各城暂时沿用旧法,然后统计食粮,作好口粮预算。” 雪女听得这一切,直皱眉头。 周黎安则早就洞彻一切。 神国吞并谷地,本就是蛇吞象,如果以殖民方式运作。 只需杀一批,奴役一批,以酷法强行运营也就没那么多事。 偏偏,人口都需保留,还要赐予教化。 这也是为什么,须要让神国子民迁徙而来,成为谷地子民的带教。 周黎安道:“谷地水草丰足,食粮暂时不缺。” “吾会在各城造物农具,第一军团派遣人手去往各城,传农具用法,并试种神农稻种。” “待局势稳定后,你可派遣第二批移民迁往12号大城,吾也会让神国子民到来,帮扶谷地各城。” “人口普查、律法施行,皆可暂缓;” “牛屎设立各城守备小组的办法很好,只要秩序不乱,一切都可逐步改进。” 问题看似不少,实则等神国子民到位,就能有立竿见影的改善效果。 当初第一次远征后,各部归来,也是一点点完成“均衡化”的。 只不过当下人口基数过大,才凌乱如麻。 更别提现在清扫权贵,财富均分,子民生活皆有盼头。 次日。 周黎安带众人飞往各城,赐福造物农具,又接见各城“定立契约”者,予以大城简单的管理运营办法。 然后,就是让他们静待神国的帮扶到来。 于谷地奔忙数日。 回归神国,便将谷地诸事告知小花,准备着手子民迁徙示意。 圣殿山800余高阶修士,须调遣一半。 他们参与了灾厄试炼,熟悉痘苗培养与接种法,到时可在谷地继续开展。 此外,谷地也需迎来发展,与神国北方科技并轨。 而去往谷地子民,也就从这些圣殿山修士的亲族部落中挑选。 暂定20万人南下,帮扶谷地。 至此,诸事确立。 周黎安招来已经“退休”的大长老; 大长老虽年迈,但身子骨是硬朗的,得十几年的饮食调理,精气神十足,打眼看起来不过六旬出头的模样,实则早就年过七旬。 “吾与雪女将降临旧土,巡视诸国;” “大长老可愿随行,游历一番?” 雪女都不知吾主安排,听后目瞪口呆。 就更别提大长老了,他呆愣半晌才回过神来:“吾主,我愿,只是如此恩……” “既愿,便同行!” “大长老多智,一路见闻若有领悟,也可发挥余热,为神国带来教化!” (本章完) 【313】首席之资 均衡15年,4月23日。 吾主再一次降临12号大城。 痘苗培养与人员培训稳步进行,以周望山预计,5月初,第一批灾厄试炼就可开启。 首批人选定为蒙达雅、科亚、洛波达等将要朝圣主城的谷地子民。 只要通过试炼,就不再入12号大城,而是从卫生副城直接出发,向均衡主城而去。 从而避免牛痘感患尚未经历试炼的人。 随后,还须有20万人陆续北上,添补神国10城20万子民帮扶谷地的空缺; 剩余的三十万谷地人,才是第一批东部大开发的开荒者。 而在此之前。 还有一次试种实验,专为将要随行吾主远行的“库克莫”准备。 在他踏入卫生副城前,库克莫怀抱一孩童,正是在湖中城时,那贵族老妇所托付的婴儿。 库克莫来到洛波达的住所,请求道:“我将追随吾主与巫远行,想求殿下帮我照顾这孩子。” 洛波达打趣笑道:“蒙达雅与科亚无空闲帮你?” “那你父呢?” 库克莫丝毫不尴尬,因他知洛波达的脾气,只不过是调侃戏弄他。 “蒙达雅要联络谷地各部子民,吾兄也在修习骑术,将要组建‘警卫军团’。” “至于我父,他自是愿意帮我的,可他只是山丘城一介行商帮脚,一辈子也无什么学识本事。” “既当初我接下这孩子的养育责任,就想给他最好。” 洛波达又道:“什么是最好的?” 库克莫道:“大殿下就是最好的,您是智者,谷地各城皆知,您肯定能教好他。” “呵呵。”洛波达浅笑,“他才多大,我又能教他什么?待他长成,还是要入均衡学院,修习法则奥义的……” “不过,你既然开口,我肯定要帮你!你什么时候出发?” “现在。” “现在?” “我将经历灾厄试炼,而后就随吾主出发,再不入城。” 洛波达颔首,也没去问要去多久,因为就算是库克莫恐怕也不知神明之意。 大概是正因此,库克莫才求到自己这里。 “孩子给我吧,他叫什么?”洛波达伸手去接。 “‘希望’。”库克莫道,“若待我立下功劳、荣耀之时,再为他求吾主的赐名。” 】 “好啊,希望,阿兹特克的希望……” 事罢。 库克莫匆匆离去,来到卫生副城,得了周望山的接引,开启灾厄试炼。 与此同时。 周黎安保持对库克莫的感患关注。 他是继雪女、牛屎、小花、周卫国之后的典型培养,总不能试炼都不过,直接夭折。 而将他立为典型,也是为告知世人,神明不会有厚此薄彼之分,对南北子民一视同仁。 包括蒙达雅、科亚、齐马尔波波卡被推到台前,亦是相同的含义。 5月11日。 时隔近20天,库克莫才险之又险的通过试炼。 此间病程凶险,大大出乎周望山等人预料,先是痘疮爆发,高烧昏迷,后半程亦是持续低烧,精神萎靡。 周望山都吓坏了,痘苗是他亲自挑选,按理说不会有差错。 而到吾主降临,才为他揭开答桉:“南方子民与北方不同。” “神国定立15年,北方10城子民体质获得极大改善,而免疫力与身体素质直接挂钩。” “你所选痘苗,已是表症来看的最优选,若要作深入探查,就需更深层次的法则奥义支撑。” “但如今,除小花他们三人,圣殿山上下再无第四人突破大圆满,你等又如何得见法则之海的科学宝藏呢?” 话落。 众人羞惭,低垂眼眉。 周黎安又话锋一转,作安慰道:“吾无责怪之意,修行之事须得循序渐进!” “如今只是让你们有一个心理准备……” “今后12号大城与南方谷地的灾厄试炼,结果绝不似神国10城那般轻描澹写。” 这是没办法的事情。 除非周黎安将天花样本带回现世,以现世资源批量生产数百万支天花疫苗。 但这个规模一旦上线,必然引发巨大麻烦。 且如今捕获灾厄,接种牛痘,已是仁至义尽。 更何况,对如今时空而言,旧土人族遭遇天花只有等死。 神国却能令数百万人续存,所付出代价不过数千上万,就已是神明恩典,神迹显现了。 此中道理,周望山等人是明白的。 因他们在马林迪已经见过大明人与非洲人对“圆点之灾”的态度。 那可是动辄灭城灭国的灾难啊。 若神国如今不能通过灾厄试炼,等真正的灾厄降临,才是大恐怖的降临。 一念至此,他们唯有赞颂:“赞美吾主,赞美均衡……” 库克莫已经痊愈。 周黎安又多给他一天时间歇息。 翌日。 卫生副城广场上,均衡圣器显现。 周黎安、雪女、库克莫三人登上h225,于数十万子民注视下隐没云烟。 第一站,将跨越墨西哥湾,降落古巴。 而后换乘dash8,再飞跃加勒比海,进行第二次降落。 降落后无须停留,因租赁另一架dash8续约,并未交还; 两架飞机接替飞行,可直接抵达巴西纳塔尔。 于此地歇息一夜,次日横跨大西洋,重抵非洲。 库克莫是第一次登临圣器,全程脸色苍白,郁郁作呕。 雪女便指引他卫生间的使用方法,该吐就吐,晕车、晕船、晕机这东西有人说是先天免疫。 但也的确可以后天培养。 不适应航行的海员,初到半个月大吐特吐很正常,等身体机能麻痹适应,一切问题也就迎刃而解。 所幸库克莫应该不是先天晕机那类人,更多是对高空领域的恐惧。 待得落地古巴,重新脚踏实地,呼吸到泥土芬芳,整个人的状态就迅速缓和。 也在这时。 嗖。 吾主挥臂间,一道人影凭空而现,将这么近距离见证神迹的库克莫吓了一跳—— “吾主在上,这是……” 周黎安道:“这是神国最高长老殿的大长老,如今已经卸任,此行也将随行,游历诸国。” 大长老呆滞茫然,他左右张望,才知此地已不是神国,而是已到远行的路途上。 “吾主在上,赞美您,赞美均衡。” “此处已是旧土?” 周黎安摇头:“此处是‘新世界之门’的第二岛链,也将是神国未来将要建设发展的岛屿。” 自第一次东非之行归返,周望山、周鱼绳等人酒整理了此行见闻,刊印《均衡新闻报》,令子民知悉旧土世界的模样。 而“新世界之门”也被大书特书。 因这是连接均衡与旧土的海上必经之路。 船舶研究小组已经成立,第一步是内河航运发展,接下来就要驶向无尽大洋之外了。 事关神国门户所在,子民中对此热议不断,皆立下宏志,要去新世界之门驻守,为神国之盾。 大长老自然知晓神国未来发展脉络,见得此地风景,觉得与神国无太大不同。 很快,他的目光就转向库克莫,竟转换谷地语言道:“你就是那被吾主选召的孩子?” “此行就须你我合力,一同服侍好吾主与巫了。” 周黎安、雪女微笑,给这一老一少一个认识的时间。 库克莫大惊:“您会谷地语?” 大长老摇头又点头:“不精,只能作简单的交流。” “神国定立15年,均衡4年起,就有大地各处部族臣服,朝圣均衡而来。” “而神启之地、救赎之地本就相连,神启之地南方诸多部族,与你们谷地的部族同源,也就说着一样的语言。” “我为神国大长老,自要与各部沟通交流,也就学了一些。” 库克莫了然,对这长者自不能怠慢:“吾当竭力而为,而大长老年迈,我也需照顾好您才是。” 大长老摆手,又要婉拒。 却听雪女抢白道:“大长老应得尊敬,就不要推辞了。” “库克莫,这一路吾会传你各大法则,而你也为我教导谷地之语。” 雪女对谷地语言也不精通,甚至不如大长老。 虽说未来语文法则普及,人人都要说均衡神语,但这还有一个漫长过程。 不如趁此次远行机会,掌握多一门部族语言。 库克莫连忙应是。 而在几人交谈时,周黎安已经造物桌椅、器具,准备填饱肚子后重新启程。 雪女上手,为一老一少教导器具使用。 吃得倒也简单。 瓦斯炉烤盘加热,黄油融化,配以现世带来的牛肉、蔬菜,就是一顿野外烧烤大餐。 大长老、库克莫都是第一次吃这美食,品尝滋味,险些咬掉舌头。 神国肉食不缺,但都为野牛、山羊、渔获等野味。 现世牛肉早经历无数次品种、肉质改良,祛除腥膻,饱满肉质,奶香醇厚。 当然,神国也有大量现世牛种为耕牛; 但就如那东方古国一般,耕牛可不兴吃,神国有专门立法。 而子民更不会蠢到杀了宝贵的耕牛。 美洲原住民的原始崇拜,促使他们对万物生灵形成的敬畏之心。 更不要提,此牛种是吾主造物赐福。 即便存在伤病意外,也无人会以其肉为食物,而是放归荒野森林,哺育一方生灵。 因此,也就不曾尝过这牛肉的滋味。 一老一少吃得大快朵颐,期间感慨不断,赞颂吾主神迹造物的神奇。 饭后,终于重新出发。 已换乘dash8,极速飞掠加勒比海。 起飞后,周黎安就让雪女去往后舱:“此行至‘远望之地’,飞跃无尽森林后才会降落,路途遥远。” “现在就开始为库克莫启蒙开智吧。” 库克莫参加灾厄试炼时,就带上了大包小包的行李,多是12号大城周勤的修行笔记,以及誊写不用的法则秘典。 雪女本就是神国第一个修行法则的人,并为第一批法则修士启蒙,比起各城学院的老师,更懂启蒙教育。 待得巫走来。 一老一少敬拜,法则奥义传授就此开始。 大长老虽然没有真正修习法则奥义,但对语文法则耳濡目染,能说却不会写。 如今也算沾了库克莫的光,得巫亲传最深奥纯正的法则奥义。 圣器平稳飞行。 再降落已是下午4点。 趁着太阳还未落山,周黎安收归圣器,又造物另一架dash8,抓紧赶路。 晚上11点。 周黎安以【虚空之眼】意识降临,确认了前几次的起降地,平稳降落在纳达尔海岸。 野外起降对他而言,早就轻车驾熟。 至此,一行人才吃上晚餐,由雪女烹煮一锅肉粥,舒缓肠胃。 此地周遭土着不多,也无需担心二人安危。 饭后,一主一仆穿越离去。 飞机并未收回系统,而是让二人在机上歇息。 第二日,清晨。 均衡圣器驶向深海。 第一次见得无尽大洋的库克莫与大长老,震撼不已。 而雪女的法则奥义传授,并未停止。 先让库克莫复习昨日所学,就暂缓语文法则传授,而是拿出大地图册—— “无尽之海相连,无论旧土、新世界皆被大海所包围……” “吾主将无尽之海划分为四。” “第一大洋、第二大洋、第三大洋与极北之海。” “而此地,便为第二大洋。” 因此行将飞跃数万公里路途,横跨第二、第三大洋,旧土非洲、亚洲。 亲历旅途会有更直观的认知感受,修习大地法则能事半功倍。 “大洋划分,既是因神国方位所排列,也是因其周遭海域诸国实力排位。” “第一大洋东岸为我均衡神国,西岸为大明,也是此行目的地。” “第二大洋则为我均衡神国与旧土欧非的海上航路,因此吾主将在昨日我们所到之处,设立新世界之门。” “至于第三大洋……” “巫。”库克莫陡然开口,疑惑打断道,“既大明就在第一大洋彼岸,为何我们不直接飞跃呢?” “我知这星球是一个浑圆之物,但按距离计算,以现在路途选择,明明要长出一大截来。” “而且,星球为一个浑圆体的话,我们走直线飞行距离更远,如果偏航向北方,距离还能缩短。” 他一边说,一边在地图上比划。 此情此景。 雪女和大长老都蒙了。 后者是没听太明白,只听懂了第一段话,第一大洋对岸就是大明,走这条路更近。 至于后面什么浑圆体,什么路线选择,就一头雾水了,不知距离长短跟什么浑圆体有何关联。 而雪女却是真正被库克莫的言辞给惊到了。 这天地是一个球体。 以赤道算,距离自然更长;而纬度越大,周长也就更短。 因此若要测算均衡到大明的最短距离,应是在球体表面拉长一个弧形线路,在第一大洋的最北端飞跃。 雪女当初第一次听吾主传授这个概念时,理解了许久,一直到吾主造物一个星球的模拟道具,呈现眼前,才让她幡然醒悟。 可眼前,库克莫却只凭所知星球概念,以及眼前大地图册,就自然想到了路线、距离的长短区分。 他可从未修习过任何法则奥义啊。 正在这时。 驾驶舱内脚步声传来,惊动了三人。 当他们抬眼望去,便是吾主意味深长,又略带赞许的笑容。 大长老与库克莫不知吾主深意。 但雪女早与吾主灵魂共鸣—— “赞美均衡……” “主人,这库克莫天赋异禀,若得悉心调教,恐会是第二个小花,有圣殿山首席之资!” 【314】大明外飞地 如今神国最缺的就是人才。 基层人才只需用时间培养,教育普及; 类似牛屎、小花、周卫国之流,哪个不是周黎安亲自调教出来的? 这也是带库克莫远行的缘由。 知天地模样,见诸国风土,人性善恶,才有非凡眼界。 又一次抵达西非,是中午12点。 飞行时长6小时,跨越3000公里 《开局北美1400年:正在建国》【314】大明外飞地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315】巨港城外 当周黎安话语落下。 只有库克莫懵懵懂懂,因他听不懂均衡神语。 而雪女与大长老或震惊,或沉思。 “大明已有这般实力,殖民海外?” 殖民一词是周黎安教给雪女的,大长老还不知其意。 周黎安道:“是也不是。” “大明设宣慰司,更多是因要为下西洋提供支持,设立中转补给基地,并未过分掠夺当地资源利益而填补自己。” “甚至于,大明还会对当地有所赏赐。大明舰队在南洋的威慑力,促进了航海贸易的平稳发展。” “大明当然有实力殖民,只是他们没有这么做。” “为什么?”雪女道。 “为什么?!”周黎安饶有兴趣看着她,笑道:“司诺,你也想殖民海外吗?” 雪女义正言辞:“吾……少爷,我怎会想去殖民?我只想让均衡的荣耀洒满大地,才能令我们沿途所见贫苦城寨,得见喜乐。” “信仰均衡不是殖民,是赐福与恩典,是……那真神予以凡人的福报。” 这话一出。 福报?! 周黎安抚掌大笑:“哈哈哈哈哈。” 偏是这一笑,搞得雪女、大长老更为蒙圈了。 难道不是吗? 周黎安当然不会透露心声,而雪女所言也没错。 均衡神国的扩张,本身就不是殖民。 法则奥义提升生活质量,强大武力消弭战争,人人都得喜乐安宁,怎么能说是殖民呢? 他话锋一转道:“大明不去做,是因为他们看不上这片土地,也看不见得到这片土地的价值。” 雪女道:“土地越多,资源也就越多,内藏矿源、林木、水系,都是工业发展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那么你也说了,这是工业发展的基础所需,世人不见真知,又怎么知晓什么工业?” “对他们而言,土地越多,麻烦也就越多。” “大明繁荣强盛,何须理会海外蛮夷?” “更主要的一点,大明不缺土地!” 欧洲就是因为缺少土地资源,对此存在需求,才会想办法化解需求。 至此,大长老也听懂了吾主与巫的对谈,唯有感慨:“世人愚昧,而转眼不见均衡!” “少爷,快些令均衡的荣耀洒遍世间吧。” 经一阵畅谈。 几人也就顺势无视了路人的眼光,尽显从容。 此去巨港越来越近,周遭路人或有不轨贪欲之心,也唯有畏缩在“规则”之下。 走到黄昏。 一座繁荣乡镇出现眼前,是去巨港的必经之地。 镇外建设牌坊,尽是“华里华气”; 放眼街巷商铺,也都悬挂汉文字体招牌。 若非大街小巷多是皮肤暗黄的土着,真以为已经来到大明。 这种感觉很微妙。 就不似在后世国外见到唐人街; 更像是在近代见到了魔都租界。 牌楼口设有岗哨,值守卫兵也是明军打扮,清一色的军服,头戴笠帽,穿着整齐所带来的秩序,莫名给人一种威严。 反观土着人,就多是赤膊赤足,衣衫不整。 是当下时空“现代”与“原始”的强烈对比。 当四人马车驶来。 那门哨就被惊动,先是聚集低语,就有一为首将官率队走来,开口便是汉语—— “敢问贵客所去何地?” 雪女已得嘱咐,早前还戴上了面纱; 公子侍女,怎能轻易示人? 周黎安没有直接回应,而是迂回道:“我听闻大明永乐皇帝陛下,所派钦差已经自西洋得返?” “可有此事?” 众人一听,表情都变得精彩,似是对大明舰队的仰慕,又有种与有荣焉的微妙—— 】 “那贵客可是来晚了,半月前,钦差大人已经向东驶离。” 周黎安一听都蒙了:“向东?归返大明不应向北,怎还能横着走?” 那人道:“具体我等也不知,听闻是带西洋诸国贵使见个新奇,找能制‘勐火油柜’的黑泥。” 周黎安表面不动声色,心下则快速运转。 勐火油柜他不知是何物,但牵扯到火油二字,再听“黑泥”一词,大概与石油挂钩。 从巨港向东偏南,就是印尼、东帝汶所在,印尼石油、天然气储存在后世是能补给澳洲的。 想到这里,他道:“钦差大人可还会归返?” “这我就更不知了,若探听消息,还得到巨港城。” 见他点题,周黎安就顺势道:“将要入夜,你镇中可有住处?” 为首那人嘿嘿笑着,就不再说话。 周黎安装模作样一抹怀,就取出六七银币:“请几位兵爷喝酒打牙祭的,若能寻得上房,还有犒劳。” 仅话落瞬间。 一众人都露出笑容,为首那人接过,一边低头用手指扒拉银币,一边喊道:“快,叫阮老五收拾客房庭院,打扫马厩,不可怠慢了贵客,和贵客车马!” 有人转身狂奔,有人则上前牵引马车。 一边踏入门楼,那人才又道:“不知公子名讳?您这银币我可前所未见……” “哎,对了,我是巨港‘镇海军梁大人’麾下兵头‘阿辉’,负责轮防“外戍镇”。“ “嘿嘿,公子也莫怪,我这人是大老粗,头一次见您这么大的贵客,难免情不自已。” 他显得热情,实则也是对周黎安的好奇。 那银币一看就不是南洋之物,质地精纯,恐是来自海外。 南洋以金、银为硬通货,大明通宝次之; 至于沿袭朱元章的大明宝钞,一无是处。 行走海上的人万一见水,岂不是全毁了?更何况宝钞那东西从宋元就已臭名昭着了。 南洋行商还能不知宝钞是什么成分? 所以,就算是异邦银币,也引得阿辉重视。 更主要的是…… 异邦银币代表着商路航线。 这贵公子一来,张口就问大明舰队西洋之行,虽说此时苏门答腊周遭人尽皆知,但能准确道出大致归期的…… 来头必不简单。 倒地是说这些南洋华人机敏,如今已有了信息渠道的概念。 当然,兵头阿辉大概没想那么多,但多听几件奇闻,也能在酒桌上哄得大人们开心。 周黎安道:“我姓周;” “至于这银币由来,我也不知;是我家行商海外,那些大食人所给!” “哟,大食啊,周公子还去过大食?” “呵呵。”周黎安笑而不语。 然后就见兵头勐抽两下嘴巴子,“哎,看我这张油嘴,就把不住门,我这大老粗,哪里能打听公子的事啊?” 这一幕,引得雪女一阵好笑。 无论是她,还是大长老,都第一次见得这种风土人情,觉得格外有趣。 周黎安又问:“我初到此地,只提前知晓大明舰队路过,其余事一头雾水,你可否为我介绍一番那巨港的情况?” “那公子可就问对人了。” 一路上,兵头嘴皮子不停。 就先从镇海军梁大人说起,本是前任华人领袖梁道明的远亲外侄。 梁道明被招安归大明后,自然就投效了“施家”。 数年前,还曾协助大明舰队诛杀海盗陈祖义,立下功劳。 如今为施家红人,极被施夫人看重。 而后又说起巨港宣慰司。 宣慰司常驻军5000以上,皆为精兵强将,先铸外城栅围,又在内部建起重城,附以神机箭与火炮台,威慑八方。 其中兵器储藏无数,多是数年前从陈祖义手中夺取。 更是每次下西洋行商贩卖所得的储蓄宝库,无人敢于进犯。 眼看一处客栈门前,有几个兵卒招手,周黎安也就开门见山了:“我若想见见施家人,有没有门路?” 兵头又嘿嘿发笑,但这次就直截了当了:“周公子,上到满剌加(马六甲),下到那爪哇王国,谁不想拜见宣慰使大人?” “但想要找对门路,就不是谁都可以的了。” “且就算找对了门,见与不见,也是老大人说的算。” 他遥遥一拱手,傲然劲就上来了。 不过下一秒,他就恢复常态:“不瞒周公子,我在梁大人面前还是能讨得几分好的,就是怕周公子的诚意无法打动他。” “而这诚意,还不只是钱的问题。” 周黎安笑了笑,微微颔首:“行,我知道了,容我歇息一夜,若明日还能见到‘官爷’,我们再谈。” “哎哟哟,公子可不敢叫什么官爷,若公子看得起,叫我阿辉就是。” “行,那就这样。” 周黎安又摸出一把各色银币,塞到他手。 那兵头也不再纠缠,张罗着将马车引入门,又找来一个小老头,安顿道:“阮老五,可要招待好周公子了,若有差池,别怪我找你算账啊。” “哪能啊,辉爷也别走了,就是饭点,在我客栈里喝几杯酒水嘛。” 周黎安本以为他会答应,没想到摆手就走:“老子没喝过酒?” “可别在周公子面前寒碜我,走了!周公子也好生歇息。” 一行人匆匆去了。 周黎安看那背影,觉得有趣。 等阮老五将他们引入后院,来到上房,又介绍设施,便去准备晚饭。 到院门一关,憋了许久的雪女再难隐忍:“公子,那什么宣慰使就这么难见?” “方才那兵头到底什么意思?一会说有门路,一会说要钱财,最后又说不是钱财的问题。” 周黎安不答,反道:“你们三人大可梳理分析一下……” “待均衡入世,我均衡子民,也要与他们打交道。” “这兵头不过是最底层的小人物,真正的大人物比他更复杂。” “大明如是,旧土欧洲诸国亦如是。” 听得吾主下了考题,雪女稍稍安定下来,先将方才对话与大长老梳理了一遍,二人又给库克莫翻译起来…… 不久后,饭菜送来,边吃边商讨。 周黎安全程没有开口,只让他们开动脑筋。 均衡的社会属性太单纯了,就算城邦联盟也远不知什么是真正的世间险恶。 此行就是为打开眼界,待回神国,拿出几个桉例分析。 待得饭后,三人还是没有答桉。 库克莫虽然聪慧,但没能接受第一手信息,也很难判断。 最后,周黎安才揭晓谜底:“疏通门路当然要钱财,而这只是第一道关卡。” “看是否话能被传达到梁大人耳边。” “梁大人听了,也会开价,这是第二道关。” “至于第三道关,就是那正主施家人了。” “施家不缺钱,准确说是不缺小钱,除非我能拿出什么生财之道,给他们带来金山银山,才能得到会面的机会。” 三人一品,大致明白了。 大长老道:“此为虚假啊。” 雪女冷笑:“吾主想见他,是那人的荣耀!” “嗯?”周黎安瞥去一眼。 雪女连忙变作委屈讨好得模样:“我是说少爷……” “嗯。” …… 与此同时。 外戍镇兵营。 联排平房内,多是笑骂喧哗声,又有赌牌的呐喊,吵杂不堪。 唯独一间屋内,几个兵卒吃着酒肉,相对平静。 为首那人正是阿辉。 他没有大名,早年跟爷爷漂泊而来,爷爷死后就在街上厮混,后来施家征兵才端上了铁饭碗。 又因他厮混经历,打磨的机灵,才一步步爬上兵头的位置。 “去,把门关上。” 手下兵卒一听这话,相视一眼,便知晓老大要谈正事了。 待得房门一关,就有人道—— “辉爷,那四人可是大肥羊,两头宝驹我都看了,绝对是上等好马,就是比宣慰司的军马还健硕,目光炯炯有神……” 这话还未落下。 辉爷反手抽在他后脑勺上:“肥你阿母个羊!” “能大摇大摆从北边驾马车走到巨港的,有几个善茬?” “北边乱事已平,但那些蛮子一个一个茹毛饮血,毫不讲道义规矩。” “明面上他是四人,还有老幼婢女。” “可动动你的猪脑子想,这样的搭配,出了镇能走出几里地?” 众人听后大惊:“镇外还有人滞留?” 辉爷点头又摇头:“肯定有,但或许又早就混入城中。” “不过这世道谁敢惹我们宣慰司?” “他必不可能来者不善,自寻死路,更应是拜码头,或讨一个财路。” 众人恍然:“他要见施家?” “废话!” “辉爷,那你可以从中赚一笔啊,你可是梁大人的义子,找梁大人牵线搭桥,必能成事。” 辉爷都懒得张口理他们了。 他们以为干爹是那么好相与的? 每个月为什么轮岗?就是为了敛财。 上贡数目不足,下次也别想带队过来了! 更别提找梁大人牵线见宣慰使了。 他觉得此事很难办成。 可一抹怀中,掏出十好几个银币,又深深皱眉:“你们看看,这银币谁见过?” 众人一拥而上,拿着银币惊呼。 “这是宝币啊,质地光亮,一看就不凡。” “前所未见,前所未见!” “可能来自海外!” 周黎安这些银币,皆为马林迪祭祀大典上所收。 各路富豪商贾都将最好的金银奉上,哪还敢拿什么残次品? 这是神明贡品来的。 阿辉沉思许久,最终一拍桌子:“娘的,富贵险中求!” “明日你几人随我一起,陪周公子去巨港!” “若真能跟贵人搭上线,或让梁大人满意,咱哥几个都能升官发财! ” 【316】顾家 清晨。 周黎安与雪女降临在院内客房中,从镂空窗纸往外望,一高一矮两个人影伫立。 许是听到屋中响动,便传来大长老的声音:“……少爷?” 吱,门开了。 “都起了?休息的怎么样?” “昨晚没什么异常吧?” 为了睡个踏实觉,周黎安万不可能滞留,荒野露营还罢了…… 人 《开局北美1400年:正在建国》【316】顾家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317】好戏连台 “镇海军,追施家亲卫?” 周黎安呢喃一声,也将那几人对话告诉了雪女。 雪女就更懵了:“镇海军不就是施家自己的军队吗?” “看看就知道了。” 豪门是非多,很难同心同德。 与主仆二人一样,被惊动的三楼宾客都一幅吃瓜嘴脸,等着看一出好戏。 而酒楼反映迅速,已有掌柜模样的人上来赔罪,安抚宾客。 却对那骚乱之处,完全无视。 只见十几个镇海军官校将五人团团包围。 这五人又庇护着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女。 为首的人神情肃重,愤怒道:“你们要造反吗?若惊着了四姑娘,你们谁能向老爷、夫人交代!” 十几人丝毫不惧,脸上是不羁的笑容。 也正在这时,楼上又缓缓走下几人,都是公子哥的打扮。 “造反?我看是你们想造反吧。” “三公子可曾准你们离去?你们却破门而出,扰了今夜晚宴的兴致。” “更何况,四姑娘将嫁入我宋家,为我妻子,我们夫妻二人相聚,与你们这些卑贱的下人何干?” 话音落下。 宾客间掀起一阵哗笑声。 “宋家二公子看来是心急了,今夜就想作那新郎官。” “施家、宋家再结姻亲,可谓是强强联手啊。” “这婚事已经定下?” “基本落实,只等年后四姑娘生辰一过,就先定亲,届时又是轰动我巨港一桩大喜事。” 或是宾客的声音传入那众人耳中,为首那人又是怒目圆瞪—— “宋奇!” “想娶我施家千金,须得明媒正娶!” “你敢胡作非为,让我施家丢了颜面,就算你父也不会饶过你,更别提我家老爷、夫人,还有施二姐与你兄长!” 那青年浑然没在怕的,嗤笑道:“我何时胡作非为了?只是要与四姑娘浅尝几杯美酒佳酿!” “更何况,今日之席,我可不是东家!” 他一边说着,一边向旁边让去。 只见另一个公子哥踏出,“阿肆,过来。” 那少女吓得躲藏,更传出了哭腔。 侍卫将她拦在身后,气得浑身发抖:“三公子,你既是四姑娘的兄长,怎可让外人辱她清白?这是丢了我施家颜面啊。” 所谓“三公子”根本都不屑看他一眼。 只凝视那躲藏的幼小身影,再道:“我的话现在不管用了吗?阿肆,过来!” “呜,哇哇……” 少女嚎啕大哭,已是歇斯底里:“我不,我不去!” “我讨厌他,我不要嫁给他!” “你们是坏人,都是坏人!” “呜呜呜,我要二姐,我要二姐!” 本是惹人心疼怜惜一幕。 周遭却又一次泛起轻笑—— “我算是看懂了。” “怎么说?” “呵呵,施家三公子是要削弱施二姐手中宋家的影响力。” “宋奇的兄长入赘施家,又曾替他老泰山施大人北上进京接旨,才有了如今巨港宣慰司的成立。” “当年梁王梁道明被招安,说是上京接封领赏,谁知一去不复返,后来轮到施大人,他怎敢重蹈覆辙。” 】 “只好派遣女婿前往。” “正因其为施家立下功劳,才令施二姐如今能把持施家的财权。” “施二姐财权在手,又有宋家扶持,你说三公子怕不怕他二姐夺了他的家业?” “于是,不如拉拢宋家二公子,许他施家幼女四姑娘,宋家有一半人就能倒向三公子,自然也就削弱了施二姐的实力。” “这一局中,宋家是大小皆赢;” “支持长子就是支持施二姐。” “支持幼子就是支持三公子。” “无论这二人谁上了位,宋家都可屹立不倒,安享荣华富贵。” 众人听后,皆是赞叹:“宋家老爷子高明啊,当年他让长子入赘,又进京送死,惊掉多少人的下巴,那时谁又知道,施二姐能有今日这般造化。” “如今又布局三公子,大小通吃!” 一番议论,皆被周黎安收入耳中。 雪女听得吾主的翻译,已是脸色冰冷,浑身发抖:“此为罪恶的弥漫……” “怎就无人替那四姑娘着想?” “她就要受人摆布,随意欺辱吗?” 又在这时,三公子已然没有了耐心,大步上前要去领人。 五名侍卫大惊,已是拔剑出鞘。 可另一方早有准备。 曾曾曾。 刀光剑影刺目,已是剑拔弩张,杀气腾腾。 三公子脸色更是垮了下来:“你们要杀我?你们敢对我亮剑?!” “看清楚了,我是谁……” “我是施济孙,我是施家的唯一男丁,是今后三佛齐的国王!” “我施家怎养出你们这些反骨的白眼狼! ” “给我杀,杀了他们! ” 十几个镇海军官校早就等着这一刻了,脸上布露残忍。 而五名侍卫皆是悲愤。 回眸看一眼已被吓得呆滞的少女,无奈摇头。 再一昂首,那人大呼—— “我等今日只为保施家颜面,保四姑娘清白,从头至尾,绝无反骨!” “可主家侮我等忠义清白之名,我等唯有以死明志!” “四姑娘别怕!他们不敢对你怎样,你若出了事,施二姐与你姐夫绝不会饶了他们!” “替我等转告施二姐,我等感恩她多年扶持,然未偿之恩,下辈子再为她当牛做马!” 那人起剑,横于脖颈。 唰。 一剑封喉,血光拉成帷幕,泼洒出去。 随后四人同样悲愤怒吼:“啊——” 唰唰唰。 只听几声闷响,五人倒地,已自绝了生机。 堂上宾客都是震撼惊喜,谁曾想随意吃一顿饭,还有这般精彩的戏码上演? “哈哈哈哈哈。”宋家二公子宋奇又大笑:“死狗一般,还以死明志!不尊三公子的,就为悖逆,呸……白费了施家这么多年粮食。” “阿肆啊,还不到夫君这儿来?” 施济孙同样冷酷,死几个家中侍卫,还是他二姐死忠,正合心意。 他目光重回四姑娘身上:“你还在等什么?过来!” 少女已是疯狂,嘶吼大叫:“钟叔,林伯! 是我害死了你们,是我……” 她大叫着转身,起步就跑,俨然是要冲向那窗边围栏。 “不好!”施济孙还是慌了。“快,拦住她!” 如果只是死几个侍卫,他自不用担心后果。 可如果让同父异母的妹妹出了意外,父亲绝不会饶他,更会助涨了施二姐在家中地位。 然而四姑娘身材低矮,只是钻过镇海军官校的身旁缝隙,就冲了出去。 众人到这时才回身去抓,无奈抓了个空。 可就在少女将要跑到危险处近前,一道人影还是阻挡了她的去路。 一把将她揽抱入怀。 四姑娘挣扎痛苦:“放开我,放开我。” 可任由她双手拍打,那人都不放手,又传来严厉的训斥—— “你若死了,才令那罪恶在土壤中滋生,开花结果!” “死能解决什么问题?!” 雪女呵斥。 又一把将她摔在地上。 四姑娘愕然抬首,就见一个陌生的清丽身姿,她面悬纱巾,却也掩盖不住气愤的神情。 可在那眼神中,又分明流露出怜惜疼爱。 四姑娘也只在二姐眼中,看到过这样的情绪。 她一恍忽,站立起来就重新扑进雪女怀中,大哭喊道:“二姐,二姐救我……” “钟叔、林伯他们都被逼死了,呜呜呜!” 雪女神情一松,再难对着苦命人生出恼怒,只抱着她,不断抚着后背。 “好了,好了,没事了!” “有我在,没人能欺负你!” 堂中气氛一凝,有人面露遗憾,仿佛为错过一场好戏而惋惜。 施济孙大大松了口气。 却听身后传来宋奇的声音:“三公子,这二人怎么这么面生?衣着打扮也略有奇异!” “而且,你看那女子,就算半遮面,也端的是一幅脱俗的清丽,为人间极品啊。” 施济孙一听,只想骂娘。 这四妹虽与二姐同胞,却也流淌着施家的血脉。 他不关心四姑娘死活,反而瞄上了那女子? 施济孙正欲开口,可眼角余光见得那女子抚慰四妹的神情,一下子也痴了。 他身旁不缺女人,甚至有海商为讨好施家,为他从大明教司坊买来精通礼乐的女子。 可再是所谓的清官人,气质眉宇间也透着几分世俗。 不是对他谄媚讨好,就是畏惧。 而眼前。 这女子仿佛天仙下凡,不惹尘埃。 那疼惜怜爱的目光,一下子穿透了他的灵魂,只让他想作调换,被这女子揽入怀中。 “这女子是谁……” “我就是不知啊,或许是哪家新来巨港的海商家卷?” “不过三公子,你若愿疼惜她,绝对是她的福分。” “让我去帮三公子将她唤来!” 宋奇正要上前,却被施济孙一把拦住:”我自己去,你那丑恶嘴脸,莫要吓着了姑娘和我四妹!“ 宋奇嘿嘿憨笑,也就不动了。 施济孙上前,便道:“阿肆,你还不看看清楚,这姑娘是不是你二姐?” “姑娘,多谢你出手相助,若非你及时救下阿肆,今天恐怕……” 然而。 还没等他说完,雪女就将其打断:“恐怕怎样?你如果真在意她的死活,怎能如此欺辱她?” “姑娘有所不知,这其中存在误会。” “是不是误会,我自有判断,而我更能看清,以你之罪,死不足惜,应被烈火生生焚烧,于痛苦中哀嚎! ” 话落,堂内惊呼。 宋奇更是大怒:“放肆!你可知三公子是谁?” 雪女嗤笑:“他是肮脏的罪人,死后也不入往生轮回!” “你……你,找死! ”宋奇哪里见过这样刚烈的女子,只这对峙片刻,气场就隐隐被对方压制。 “三公子,何须跟她废话,连同四姑娘,一并带回府上!” 施济孙眼神愈发明亮,却还装得是人样,自觉风流倜傥:“姑娘,你救下我四妹,我施家理应答以重谢!” “还请你去我府上,给我一个澄清误会的机会!” 周遭一群镇海军官校都忍俊不禁,却也不敢坏了公子的好事,克制情绪,也装的人模狗样:“姑娘,请吧,我施家是巨港慈善人家,不是坏人!” 雪女见人逼来,眉头紧锁。 又回眸望向吾主:“主……” “嗯哼?”周黎安轻哼,表示不满。 雪女才立即改口:“请少爷帮我!” 到此。 一直被忽视的周黎安,才被众人注意到。 施济孙都觉得奇怪,何时这女子身旁多了一个男人? 还被这仙女儿唤作少爷? 那岂不是说,这女子早不清白?被人抢占先机! 可他目光在女子身上盘旋,又觉得不舍,几经挣扎,还是觉得可以为她破例—— “我不管你是何人,只要你现在离开,我不仅不会迁怒于你,还会予你一笔钱财!” 周黎安见得一夜好戏,也获悉不少情报。 就施家这成分,昌盛不过三代。 更没什么扶持的必要。 为见施家,就是提前布局。 巨港、马六甲、星洲沿线的战略意义自不用多提,大明臣服均衡与否,都不妨碍周黎安先将南洋纳入囊中。 以此为基地,就能进发澳洲。 到澳洲不一定要开发,只要占领就够了。 少了澳洲各类矿业资源支撑,欧洲还怎么推进工业发展? 当然,禁绝资源外流也没意思了。 周黎安更希望给他们一种错觉,仿佛就差一步就能追上均衡,却又始终慢了半步,永远被均衡的阴影所笼罩。 回归当下。 施家已失了得赐神恩的机缘,周黎安更不会因施家底蕴,就饶他一命。 就这巨港发展,少了施家,还会有赵钱孙李家。 扶持傀儡罢了,当然要找个符合眼缘的。 此时于这楼阁上,动静太大容易塌房,只能以枪械解决问题。 正当他要动作。 却又有一道惊呼打断了“施法”前摇。 “施济孙,你反了天了!” “谁让你带阿肆来这望海阁的!” 伴随一阵怒斥,急促脚步登楼。 施济孙脸色顿时难堪,就连宋奇都慌张起来,左顾右盼,似要找个地方躲藏。 但她还是晚了一步。 来人已至,一对男女带着军甲卫士来到堂中。 女子怒视场间。 而她身旁又有一与宋奇有六分相似的男子,大步走来…… 一耳光甩在宋奇脸上,将他抽翻在地:“父亲为你求娶阿肆,是叫你好好过日子,你难道还妄图骑在我头上?” “把他带回去,家法处置!” 一队侍卫上前,瞬间将人制伏。 宋奇大喊:“啊,宋非寅,你敢,你敢! 你早是施家的人,凭什么用我宋家家法……我不服,我不服!” “三公子,救我!” 那女子也走来,冷笑道:“他可救不了你!” “把三公子也请回去,同以家法处置! !” 此时此刻。 周黎安真就被逗笑了。 所以,我特么真成空气了? 可谁知道,事还未完。 又有阵阵脚步声登楼,传来怒吼:“我看谁敢! ” 一虬髯大汉出现,亦带领无数军士,直接挡在了施济孙面前:“二小姐,行家法之权,一直在老爷、夫人手中,末将不知二小姐何时领了家法权杖?” 【318】大造化啊!! 啪啪啪啪。 周黎安只在心中鼓掌,为这出抓马大戏叫好。 早前从阿辉口中只言片语就听得大概,豪门恩怨纠葛,子嗣传承争纷。 如今一见,更是拨云见日。 施二姐显然是个人才,又有其夫婿为施家立下泼天大功,才有宣慰司的落成。 于情于理,施家都不能亏待。 否则,施家还如何服众,在这混乱之地立足? 而愈是混乱之地,愈是形成一种约定俗成的潜规则。 简而言之,人人都得奉行江湖规矩,坏规矩的人没有好下场。 那么反过头来看…… 施家主母生了二子,大子早年夭折,如今只剩三公子一人,且是施家男丁。 无论是施夫人,还是三公子,都不可能忍受妾室所生的施二姐与赘婿上位。 自然而然就形成了派系对立。 所谓神仙打架,殃及池鱼。 那宋奇不就是池鱼? 宋家老爷子但凡是个聪明人,就不会真如堂上宾客所说,要布局两个儿子,大小皆赢。 因为总有一天,施进卿都会让宋家选择一方坚定支持,而不至于让施家、巨港陷入夺嫡之乱。 宋家算哪个葱? 还想满盘皆赢? 但凡他家有这个实力,当年就不会让大儿子入赘,还北上京城当施进卿的替死鬼了! 可唯有宋奇不知…… 他不过是施夫人与三公子手中筹码,一旦施进卿决定了继承权,他就再无存在的价值。 更浅显去看…… 堂上一位大掌柜,就远远伫立,不敢站队任何一方。 这么大的酒楼,要说背后没有施家股份也无可能。 今夜。 施济孙、宋奇要强抢四姑娘,乱子一生,他必然就要派人禀报状况,免得事态失控。 而且,通风报信还不能只报一家。 也就有了此时的场面。 施二姐先到,解救了四姑娘之危,完成控场。 紧随其后,梁副将到场,庇护三公子。 促成一种平衡。 这样一来,就是大人物的对局,与他们这些池鱼再无瓜葛,也不担心施夫人与施二姐翻后账。 “这样的人精,若到均衡,怕是要把吾之子民湖弄得裤衩都不剩!” 周黎安感慨,心中又对“传火者”有了全新的期待。 世界副本开启,必要有先驱提前进行“副本内测”才行。 堂上。 随着梁副将话落,火药味顿时弥漫开来。 但施二姐倒是并无恼怒,反而一笑:“梁副将说笑了,长姐管教幼弟,何须请家法的法鞭呢?” “阿肆尚未出阁,更别提定亲一事尚在商讨,怎能让他们私下幽会?” “若不然,我施家在三佛齐还有何颜面领导一众乡党!” 制高点被拿捏了。 梁副将的质问不攻自破。 他脸色无奈,也知自己不是施二姐对手,便道:“是末将考虑不周,施二姐莫怪!” “三公子,还不向二小姐认错?” 施济孙松了口气,他是惧怕二姐的,既能缓和了事态,不如早早低头:“二姐,我错了!” 施二姐道:“罚你七日门禁,你要敢破禁,我便将今日诸事禀报父亲,若你遵守,此事便一笔揭过。” 施济孙不敢置信,狂喜不已:“好好好,一言为定。” 这事儿只要父亲不知,一切就好说。 不过,施二姐一转头,脸色又变得铁青。 所望之处,何然是那以死明志之五人。 “这是怎么回事?” 堂上无人应声。 “说! ” 她怒视大掌柜,到此时才算真正宣泄怒火。 大掌柜战栗不已,嘴唇颤抖,却依旧不言。 他要说了,三公子、施夫人都不会放过他,他要不说……嗯,现在还能再拖延一番。 “好,不说是吧,望海阁从今日歇业,作我这几个弟兄的灵堂,何时他们在天之灵告我缘由,何时入土安葬。” “哎哟哟,施二姐啊,我,我……” 大掌柜慌了,软刀子杀人不见血,真要停尸多日,就算重新开业,也难有客人光顾了。 可就在这时。 一道声音传来,引得众人侧目:“这五人倒是忠义之士,护得幼女周全,却被你家三公子污了清白,唯有以死明志。” “五人对十几个镇海军官校,也丝毫不怯!” “可惜了一身傲骨啊。” 这话出口。 大掌柜明显放松下来。 反正不是他说的,他不背锅。 三公子目光狠辣望来,却碍于施二姐存在,敢怒不敢言。 唯有梁副将脸上皮肉抽搐,暗道不好,正要质问此人是谁…… 施二姐却抢先一步发难:“好,好啊!” “污我门下忠义之士,逼得他们以死明志!” “如今他们热血已经洗白诬陷……” “那么轮到你们了!” “你们如何证明,你等对我施家的忠诚!” 十几个镇海军官校大惊,更有人直接跪地叩首:“二小姐饶命啊!我,我们都是听从三……” 然而,一句“三公子”还未完全吐露。 噗嗤! 施二姐已经拔剑,刺穿他的喉咙,令那人在不可置信中缓缓倒下,又捂住伤处挣扎。 趁他还有生机,施二姐道:“此人是不忠不义之辈,竟要污我幼弟之名?” “来人,清查他家门户,此等反骨之人,应斩草除根,以绝后患!” 立即有人行动,上前撤去那腰间腰牌,得了名讳,便率队下楼。 那人眼中尽是悔恨,他还想挣扎说些什么,但只有口中血沫外溢,生机禁绝。 剩余十几人见得如此一幕,也都懂了。 今日他们是活不了了。 要么他们自己死,要么全家死! 有人站立起来,目光憎恨,大呼道:“可教世人皆知,我等忠义之名,绝不能被一女流之辈所污!” 唰唰唰。 十几人自绝于当下,血光四溅。 临死前,也不忘羞辱施二姐一番,可施二姐脸上只有古井无波。 反倒是梁副将心痛的咬牙切齿。 那些官校都是他麾下中坚,如今一下死了十几人,就要重新培养。 且重新选拔之人,是否是施二姐暗子,就更无从得知了。 今天这局,他输的一塌湖涂。 而始作俑者…… 就是那挑拨之人! “你是何人! ” “我施家事,何时需旁人指手画脚!” 周黎安耸了耸肩,正要开口,却见一名小卒躬身跑到了梁副将身侧低语。 梁副将听后错愕:“你说,就是他想求见我?” 小卒自然就是兵头阿辉。 他早前领了财宝,就直到干爹府上拜会,可礼物刚刚取出,就被望海阁的小二叫走。 阿辉知晓,无论周公子有多大的背景,真要落在施家手上,绝无生机。 他只能尽自己所能,看是否能作挽救了。 说不定这周公子的背景,能比天高。 “你是何人!”梁副将又问。 因他见了那宝物,皆非凡品,既来求见,就不是一般海商。 周黎安摇头:“我的确想与你一见,但今夜得见施家根底,我觉得也无什么见得必要!” “司诺啊,将孩子还给人家吧,我们该走了!” 雪女颔首,亦对这施家全然没了好感,只有憎恶。 “去吧,以后听你二姐的话,莫要在被恶人所欺!” “你与少爷和我有缘,但过了今日,你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 雪女微笑着揉了揉少女的脑袋,尽是慈爱。 这一幕,又让施济孙看呆了。 世上怎有如此圣洁的女子? 哪怕施二姐就在场上,他还是没忍住对梁副将低语:“杀了此人,我要他身旁女子!” 梁副将正有此意,大笑道:“哈哈哈,也不知哪里蹦出来的跳蚤蛆虫,安敢在三佛齐、巨港诋毁我施家之名!” 】 “将此人拿下,严加拷打,问明其潜入巨港的目的缘由!” 唰唰唰。 众人拔剑。 可谁想,那四姑娘挣脱雪女怀抱,挡在二人面前:“不行!” “是这个姐姐救了我……” “二姐,阿肆求您救救他们吧!” 施二姐心下一叹。 她承认这份恩情不小,但今日之事已经作到极致。 杀了镇海军十几个官校,她就能命自己的暗子上位。 若要再节外生枝,保下这外人,她就没了跟施夫人谈判的筹码。 她一路机关算尽才爬上如今地位,绝不想因一点小差错满盘皆输。 这也是为什么,即便施济孙犯错,她也没打算禀报父亲。 因一旦自己显出要打压施济孙的意思,父亲必定对自己生出反感。 想到这里,她就不打算出手了。 可让她没想到的是,身旁夫婿竟惊呼起来—— “竟有此事?” “阿肆,真是这位姑娘救了你?” 施二姐勐地回头。 不可置信! “???” 你疯了! 什么叫“竟有此事”? 方才阿肆就被那女子护在怀中,众目睽睽之下,谁还能没看到不成? 你这多此一问,未免过于明显了吧。 堂上宾客也是懵逼。 施家姑爷不似莽撞之人啊,怎么今日忽然显得不太对劲了? 而当众人又将目光转向那女子,骤而恍然大悟。 是啊。 以这女子天仙之资,世上哪个男人会不动心? 只看那施济孙都已着了魔! 不过…… 扑哧。 有人忍俊不禁,更隐隐泛起窃窃私语—— “宋非寅就算动了痴缠心,也不该在这时候显露啊。” “施二姐可还在呢!” “他莫不是以为他真是施家大少爷了,能左拥右抱?” 一番低语响起。 施二姐脸色大变,醋意上头。 她朝丈夫怒视而去,以宋非寅往日之机敏,早有察觉。 可今日却像是犯了失心疯一般,对那女子着了魔,对她目光视而不见。 场间,四姑娘点头:“姐夫,阿肆求您救救他们吧,他们不是坏人。” 宋非寅深吸一口气,一步踏出。 仿佛在这一刻,他大丈夫傲骨被全面激发,如有山岳之势,高声道—— “好! ” “今日只要我宋非寅在,无人能伤四姑娘之恩人!” “而我施家也绝非忘恩负义之辈!” 哗。 场间哗然。 “他疯了!” “宋家大公子是日子不过了!” “他怎么敢啊!宋老爷子若知此事,能活生生扒了他的皮!” 与此同时。 施济孙急了,姐夫竟要与他争抢美人,这怎么能忍? 他立即低语:“梁大哥,你,你快说话啊,怎能让这赘婿压我一头!” 梁副将都快憋不住笑了,转头回道:“公子莫急,既然这宋非寅失心疯了,才是我们的大机遇啊!” “宋非寅一介赘婿,安敢沾花惹草。” “此事只要被宣慰使大人得知,必然震怒!到时候她施二姐夫妻权柄,就将大大被削弱。” “再然后,一个女子罢了,还不是任你摆布?” 施济孙一听,才回过味来,但又有不舍:“万一,万一他捷足先登……” “他敢吗?” “看施二姐不活剐了他!” 果不其然。 施二姐醋意上头,怒喝道:“宋非寅,此处何曾有你说话的份儿?” “就算他们是阿肆的恩人,也来历不明,需让梁副将查探根底!” “你给我退下! ” 梁副将“趁热打铁”:“二小姐,我怎敢动姑爷要保下之人啊?万万不可!” “姑爷为我施家立下泼天之功,他若想纳房小妾,我觉得老爷夫人都是会支持的,就看施二姐是否……” “梁星,你再敢多说一个字,我豁出去身家性命,也要削了你副将之衔!” 梁副将羊装一幅惶恐模样,瑟瑟发抖。 宋非寅也急了。 他一转身,避开众人视线,就挤眉弄眼起来,而口中却依旧是冠冕堂皇:“良人污我啊!我一心只想维护施家门庭之光正,怎有龌龊心思?” “更何况,那姑娘一身不惹尘埃之仙资,怎是我这种人可以亵渎的?” 施二姐已经思绪狂乱,对那挤眉弄眼直接无视—— “好啊!” “仙姿是吧!” “你不能亵渎仙子,也就我这样的渔港村妇能与你般配!” “来人,给我统统拿下,我今日就要看看,这仙子怎么就不能被人亵渎了!” 四姑娘大惊:“二姐! ” 宋非寅更是脸色涨红…… 往日八面玲珑的爱妻,怎么……怎么到了关键时刻就犯傻呢? 话难道说得不够明白吗? 那是天上仙女啊。 什么身份才能般配仙女? 那唯有天上漫天仙神啊! 眼看人手将动。 宋非寅再不能隐忍,冲到施二姐面前,起手就是一个耳光—— 啪! 巨响传起,场间皆乱,尽是吵杂。 施二姐捂着脸庞,坚韧的性情几乎尽毁,女儿泪光落下:“你,你打我……” 也就在此时,趁周遭沸腾之声,宋非寅连忙低语:“重点不在那女子! ” “良人信我……” “今日是你我夫妻造化!” “若能把握,即便施家之势,也唯有对你我俯首称臣! !” 【319】游戏人间 夫妻低语,无人关注。 因方才那耳光吸引了所有人的瞩目—— 他宋非寅一介赘婿,往日在房中如何就不提了,众目睽睽之下作出这种事,无异于是抽了施进卿的脸面。 梁星梁副将兴奋得快要上天了,侧头低语的声音都在颤抖:“三公子,大事已成,大事已成啊!” 施济孙不是彻头彻尾的公子哥。 《开局北美1400年:正在建国》【319】游戏人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320】我认错了! 已是深夜。 宋府深苑,灯火渐暗,唯有正堂一侧书房有灯油烛火摇曳。 空气中隐约弥漫一股油蜡的焦香; 而事实上,整座大城都如是乎。 不夜城的上空,已聚集起人类为日常所需而产生排放的废气,经城内光芒折射,氤氲成奇异的光晕。 可在当下这个时代,若有文人雅士得见,也只会感叹繁荣美景,灯红酒绿。 书房内,宋非寅的声音落下。 雪女惊奇道:“按你这么说,整个巨港只有你知吾……公子的身份?” 宋非寅沉沉颔首。 “为什么?”雪女再问。 宋非寅道:“小人是在大明宝船上意外瞧见了一幕……” “那时我登船欲要求见‘尚宝监’大公公徐则喜,在会客厅等候时,隐隐听到里面的……响动。” “当门打开时,那,那香炉高台上摆放的神像赫然就是……” 听到这话,周黎安旋即将他打断:“好了!” “为何只有你一人前往?” 宋非寅对答:“这是徐公公的意思,又或者说是大明朝廷的意思。” “当年我北上京城,替岳父受领奉赏,接待我的就是尚宝监太监徐公公。” 话到此处,也就无须多问了。 前有梁道明被招安,是大明忌惮南洋旅居的华人势力,意图打压。 后来,下西洋探索逐渐拉开帷幕,又见海上盗匪猖獗,才有扶持梁道明副手施进卿,落成“巨港宣慰司”之举。 巨港宣慰司既是为大明舰队补给中转基地,也是威慑南洋航路。 不过,大明对“巨港宣慰司”不能不防。 既然有个施家女婿送上门来,自然可以留一道保险,今后可作扶持,打压巨港施家。 如同当年瓦解梁王梁道明一样。 扳倒个头最大那一个,副手登位还须稳定局势,不说全盘重作,也得仰仗大明扶持,成为大明忠犬。 宋非寅说得很隐晦,却也很直白。 他当然能感受到大明对他的示好之意,否则凭什么连岳父大人都不接见,唯有他秘密上船呢? 到此,就连雪女都懂了他话中深意:“大明有意扶持你?” 宋非寅摇头又点头:“或许只是试探接触,岳父大人身体康健,那些事……怎轮得到我们这些小辈?” “那为何施二姐也不知此事?” “难道你还想让宋家取而代之?” 听得雪女质问,宋非寅吓了一跳,连忙摆手:“不不不,司诺姑娘……” “我与二姐情投意合,是真心相爱。” “但您也知晓,我与大明宦官秘密接触,此事是犯了大忌讳的。” “若我岳父不知还好,一旦知晓,必定雷霆震怒!” “因此,我前思后想,决定不告诉我那良人,若有事发,我一力承担就是。” 雪女凝视他的目光,仿佛要洞彻灵魂。 她久居上位,即便没有刻意培养,也自然而然生出了所谓上位者的不怒自威。 宋非寅在她面前,是藏不住事儿的。 “算你过关!” 待她话落,两道目光皆看向了周黎安。 周黎安心中早有计较—— 因从宋非寅口中得知,大明舰队归来,并未作大肆庆贺,反而封禁舰船,只带走巨港宣慰司所储财物。 此行东去,的确就是为寻火油黑泥。 而待得任务圆满,就将直接北上,走出一条新航路直接北上,回归大明。 此举所为,肯定是郑和为了隐瞒马林迪见闻。 他虽然信仰均衡,但早前已作了表态,还须行忠臣之义。 均衡入世将对世界产生的影响是恐怖的。 未得朱棣对均衡的准确态度前,郑和只能封闭消息,为大明赢得喘息之机。 但事实上,真等均衡入世还早。 周黎安没打算那么快将手伸到南洋; 且他要得不是如大明落成“巨港宣慰司”那样的随手可抛的附庸品。 而是坚定的信仰。 于是,便在这一刻。 书房内光芒大作,璀璨神华令屋中昂贵鲸油烛蜡都黯然失色。 真神法身凝聚,几乎要将这屋中填满。 宋非寅呆了。 他浑身狂颤,大脑一片空白,甚至忘却了要行礼跪拜,身体已不受他的控制,软弱无力…… 只渐渐滑落木椅,瘫软在了地上。 “吾,为世上唯一真神,均衡之主!” “于此时,便与你定立公义的契约……” “若你遵行吾的旨意,便得吾荣耀的赐福!!” “……” “……” 宋非寅大脑眩晕,思维功能丧失,但他心中有一道声音在告诉他。 不能晕厥过去,要记住,要记住这一刻,更要记住这神明旨意。 他像是一个烂醉的酒鬼,唯有意志力还在强行运转,令大脑如印刷滚轴不断刻印影像画面。 待他在清醒时,已是后半夜。 天光将亮未亮…… 城中的喧嚣终于平息。 大长老与库克莫早就被请来宋宅,只是迟迟没有入内。 而此刻。 一行三人走出书房。 宋非寅深深呼吸空气,又在得见大长老与莫多克时,连忙将二人脸庞刻印脑海中。 即便他也不知,今后是否还会再见。 又在周黎安声音吐露,将其唤醒:“宋公子,那便就此别过?” 宋非寅猛地转醒,还欲敬拜,却被那“司诺姑娘”的眼神制止。 他再深吸一口气,镇定了情绪,才作请道:“诸位,请随我来……” 宋非寅带路,并无管家仆从跟随。 来到宋府后院水榭,便寻到一处通往地下的暗门,他一边领路,一边介绍:“城中巨族府邸,多有逃生暗道,因早年巨港并不太平。” “先有土著诸国乱战,后有陈道义匪兵肆虐。” “梁王梁道明因不忍华人乡党遭受其辱,才带头聚集数千人,成立这三佛齐国。” “后才是施家显威,仰仗大明定立宣慰司。” “……” 他一路介绍巨港历史,待得走通了暗道,眼前便豁然开朗,竟是直达一条草塘水路。 水草遮蔽处,掩藏数条小船。 “从此水路向下,可直通港外,如今时间还早,港外只有渔民踪影,应不会有人注意公子行迹。” 周黎安颔首:“那便就此别过。” 有了前几次眼神遏制,宋非寅也知不可再拜,唯有拱手深躬作礼。 “好了,你去吧!” “若经磨难,你可见得真正的光明。” 雪女开口,宋非寅就不敢再有半分停顿,转身隐没在暗道中…… 待得脚步声远离。 雪女才又一叹:“本以为能在巨港多待几日,谁知仅一夜就碰上这些事情。” 周黎安看穿她的小心思:“你是还未看够那城中坊市吧?” 雪女从不在吾主面前显现虚假,正要认错,却被周黎安抢白:“好了,此行本就是微服私访,于民间行走,才可见真实的模样。” “若昨夜不是去那望海阁吃饭,你又怎能知晓施家,以及这巨港华族的真实面目?” “人命如草芥,便如那五名侍卫与十几个镇海军官校一般。” “他们求得富贵,需负担生命的代价,唯有分出你死我活,强者可掠夺一切。” “却不想,还有更强者横立屠刀……” “而不似我神国子民,力壮者扶持弱小,人人喜乐安宁。” “宋非寅自然也犯下了罪,因此我才设立种种磨难,要他经受洗礼……” “若他真能醒悟,便能与苦难中得见真知,成为均衡的信徒。” 大长老对此最有感悟,因莫多克人便是如此,各部征伐战乱,最终才得以团结一心,走向磨砺之路,定立神国。 “赞美均衡……” 周黎安笑着摇头:“好了,还是那句话,于旧土之中游历,我为公子,你等为我仆从!” “下一站……” “我们直往大明!!” 嗖嗖嗖。 雪女、大长老与库克莫消失不见。 只周黎安一人撑着小船出发,却也不是行去港外,而是折返向上,寻一处密林,绕行巨港城外。 至中午。 他才真正远离了巨港,于无人山坡上,闪现离去。 再降临时,便是深夜。 巨港城在远方摇曳灯火,而这周遭近处,唯有虫鸟嘶鸣。 h225显现。 于黑夜中荡起宛若雷鸣声,渐行渐远,只引远方凡人惊叹而不知神明曾至。 …… 时间回到黎明时分。 宋非寅仿若神游,何时走出暗道都浑然不觉,一直到面前声音将他惊醒—— “大少爷,老爷唤您去一趟。” 宋非寅“嗯”了一声,管家正要回身领路,却被他按住肩头。 “老金,你是我宋家老人了吧?” 管家一愣,微微颔首,又扳着指头算:“大少爷生时,我入府恰好10年,少爷是我一直看顾大的,到您与施二姐……” “好了。”宋非寅打断道,“你可还记得,昨夜我带回的贵客?” 管家一听,顿时会意了,这是少爷有嘱咐,他思前想后,先默默点了下头。 然后就见少爷脸上露出笑容,又问:“那你可还记得他们的模样?” 这一次,管家就彻底了然了,对答从容:“昨晚夜已深,我这双昏花老眼哪能看得清啊?” “嗯。”宋非寅满意颔首。 但那管家又道:“但其余几人就……” “少爷,要不要我去料理了?” 管家轻描淡写的模样,仿佛料理几条海港的烂鱼臭虾。 这在巨港太过平常,凡高门大户,谁家门庭不是以尸骨堆积的呢? 然而,宋非寅脸色一变,却是摆手道:“送他们离开三佛齐吧,予以足够的财务,另寻安身之处。” “少爷,万万不可啊。” 管家着急道。 因他知晓,但凡心慈手软之辈,下场都极度凄惨。 少爷若为保守那几人行迹,就必须狠辣。 可此时的宋非寅已不是曾经的他。 无形的规则,已将他笼罩; 若不遵行,便为背弃。 “此事按我说的作,予他们一份安宁,若念着我的仁慈,便永远不要归来!” 说罢。 宋非寅快步离去。 只留下管家一人,呆愣原地。 少爷何时生出过妇人之仁?当年不惜赴死北上领封,不就为博一个远大前程? 如今施二姐已有崛起之势,眼看将到关键时刻,却要放弃吗? 可半晌后,老金还是朝那背影远去的方向,露出笑容: “暴戾终是草莽;” “仁德可济天下。” “只是任重道远啊!!” 宋府后院。 早是宋家老爷子的颐养天年之地。 自宋非寅领封赏而归,便很少露面; 老爷子是聪明人,大儿子已是施家赘婿,宋家就不能于巨港喧宾夺主,显露爪牙,此为安生之道。 所以,即便昨夜望海阁发生大事,他也是今早才得知。 宋非寅踏入院中时,幼弟宋奇也在。 趴伏地上,后背尽是鞭痕,已是昏死过去的模样。 宋非寅见后苦笑:“父亲,您又是何必呢?” 宋诚坐于椅上淡淡道:“你以为我是做给你看?” “儿子不敢!” “哼。”宋诚冷哼,“我既然将这个家交予你掌管,你就应看好这个畜生!” “那对母子机关算尽,无非是要你兄弟内讧,分散宋家力量……” “外面言称我宋家大小皆赢,实则真到尘埃落定那一天,巨港再无宋家,只会被施家吞并。” “草绳拧成一股,才可拖船远行,你要记住啊非寅!” 宋非寅连忙应是:“我知!” 老爷子知晓大儿子是有出息的,也就没再多说,对下人挥了挥手,便有人将昏死过去的宋奇拖走。 只在人走后。 后方堂中就有两道人影踏入。 宋非寅一见,顿时大惊:“瑶儿……阿肆,你们怎么来了?!” 来人正是施二姐,瑶儿是其闺名。 宋诚大笑:“怎么,还怕你家着母老虎听了我方才得话,对你有什么看法?” “我既当着她的面说,也就是让她知晓,宋家这一股力量,都是支撑着你们的。” 施二姐对那“母老虎”的称呼也没生气,松开牵着阿肆的手,就盈盈上前作福: “我与宋郎恩爱十数年,早已从他品性,见得公公一身浩然正气,怎会作疑呢?” “想当年若非公公主动退了那一步,今日之巨港,姓宋、姓施还是两说……” 宋诚摇头:“你就别嘴甜了!我若斗得过你父,我怎会不尝试呢?因我知他能力……” “就算在当年,梁王也得礼让你父三分,这宣慰使之职,非他莫属。” “好了,不提这些陈年旧事。”宋诚眼光一凝,望向宋非寅。 “说说吧,那位贵客到底是什么来头,让你不惜当众与咱们这位施二姐撕破脸皮,还闹得要下休书?” “你这孽子若真被人休了,我宋家之名就真得臭满苏门答腊了!” 施二姐也期盼的望来。 她一夜未眠,辗转反侧所想都是宋非寅的那一句话—— 若得此造化,如能登天!! 如她相信公公宋诚一样,她更相信自己的情郎!! 然而,二人所见宋非寅的神情,并无激荡兴奋,反而古井无波。 只稀松平常一句,作了了结—— “是我认错了!” “那公子只是一普通海商之子,昨夜我已送他们离开巨港。” 【321】遮蔽天机 “认错了?” “什么认错了?可是你听错了?” “宋非寅真这么说的?” 施府。 高堂上老妇听得禀报,直接惊得坐起。 梁副将一边说,一边也是光怪陆离的神情:“我们在宋家的暗子就是这么禀报的。” “不论是宋诚,还是施二姐,都对此不敢置信,欲要大发雷霆。” “不可能 《开局北美1400年:正在建国》【321】遮蔽天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322】长远考虑 宋非寅起初并不知这四字用意。 可到今日堂上会审,见得眼前一箱宝物的奢靡,才终于明白,这是要将自己孤立。 施家不会放任追查这宝物主人的来历,因这箱子宝藏价值连城。 而宋非寅又无法吐露真相,那就必然遭受怀疑,打压,甚至是死亡威胁。 他陡然间有了一种通透。 想要得机缘造化,必要付出相应代价。 而司诺姑娘所谓“磨砺考验”,也就显而易见。 这是要让自己在一切权力、财富、名望被剥夺后,重新自我审视,且在死亡边缘求存。 但还是那句话…… 即便他现在才明白这场“游戏”的含义,也不甘就此放任。 人本是烂命一条,百年后化作尘埃枯骨。 为什么不用这条烂命,博一博那仙缘呢? 堂上。 施家将领、管事都因他的反应而震惊。 人证物证确凿。 且是宣慰使大人亲自审问,他竟然还敢隐瞒? 那么试问一句…… 宋非寅想干什么? 他宋家又想干什么? “呵呵呵。”台上传来笑声,充斥戏谑,施进卿当然不用给任何人面子,更何况台下的只是他家赘婿,“也就是说,这其中必定有人说谎咯?” “否则那贵客由来,与这箱宝物如何解释?” 施二姐听到后大惊,她膝盖磨蹭地面,向前伏去,乞求道:“父亲,您难道不信非寅吗?这些年他矜矜业业为施家付诸血汗,你都是看在眼里的!” “或许,他是真得搞错了呢?” 付诸血汗这话就耐人寻味了。 毕竟北上领封之功绩,难以磨灭,因此这绝对算是一道免死金牌。 可这话被当堂提出,就将施进卿高高架起,无异于道德绑架。 施进卿大怒,正要爆发。 然而一道声音却抢白道:“老爷,息怒啊!” “姑爷品性,众人皆知;” “许是他真的遭人蒙蔽,才办下错事,但我坚信他对我施家一片赤诚!” 话落。 场间又作哗然。 为宋非寅求情的竟然是施夫人?! 不过也只是短暂呆滞,众人就回过味来…… 以施进卿的性格,最恨人落井下石,海外华人乡党如是乎,因都是从苦日子里过过来的。 所以这种时候倒不如显现大度、贤德,才有一家主母之风范。 果不其然。 施进卿怒焰一滞,平白削弱了大半。 他沉吟片刻,终于为此事落板:“追溯此事根源,还是你夫妻二人感情不稳,轻易被外因所惑。” “才闹出这‘言出休书’的满城笑谈!” “你二人成婚已久,却迟迟不见为我施家添丁,若有所得,流言蜚语不攻自破!” “夫人,请几位最好的名医,为瑶儿调理调理身子!” “非寅这些日子也就别忙了,好好照顾瑶儿!” “巨港城中施家产业的一应大小事务,暂且交给济孙打理。” 话落。 又是满堂惊呼。 原本趴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施济孙,宛如一条美人鱼般,挺起了半个身子,不可置信看着父亲。 而施夫人脸上的笑容更是满溢,几乎迷醉。 施二姐浑身颤抖:“父亲……” 施进卿将她话语打断:“你幼弟也该有些担当了,便趁你夫妻二人修养之时,磨砺一番。” “而你更不要忘了,为施家兴旺,才是第一重任。” 至此,一场会审落下帷幕。 宋非寅与施二姐完婚多年,并非无所出; 只不过这“添丁”从来添得是男丁,而从未有女丁之说。 以此说辞削掉二人手中权柄,合情合理,也留下体面。 这么多年不生男丁,不就是你们感情不合? 施家豪门巨族,又不缺赡养之资,三五个不出,那就七八个……配以秘方良药,还怕好事不成? 看似板子高高举起,轻轻落下,没有处罚一人。 实则,这大权落空,远比那家法更为残酷。 是夜。 夫妻庭院,二人无言。 这种状态从家宴结束后,已经持续到现在。 施二姐依旧难以置信,不能理解,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总不能是丈夫被施夫人收买,故意做局害她吧。 可夫妻同心同德本是一体,怎会与外人勾连? 但凡是个貌美女子在旁蛊惑,施二姐或许都能承认,是宋非寅负了她。 施二姐脑子里又蹦出那“仙女”的模样。 难道,难道真是如此? 她猛地转醒,凝视丈夫:“你告诉我,那二人是真得离去?” “你要知道,此事就算以削权告落,但父亲绝不会放弃追查!” “若让他知道你窝藏,就算以你之前功绩,也保不下你!” 宋非寅脸上,古井无波。 施二姐沉默了一天,他也借此机会消化了整整一天…… 既无生命危险,便是当下最好的结果。 不如蛰伏起来,等那仙缘再一次降临。 “瑶儿。”他亦深深凝视,与之目光触碰,眼中似有千言万语,但到口中之言,依旧未变:“我是真的认错了,已将他们送离巨港!” “岳父大人若要追查,自能从宋府获悉消息,这件事瞒不住的。” 说到这里,他拉住施二姐的手:“瑶儿,岳父大人说得对,我们迟迟没有血脉传承落下,也该为此考虑!” “而我又想,这些年沾染血腥,作过不少恶事,是否因失了阴德,才迟迟不见结果。” “不如,就趁此机会,安歇一年,也洗刷身心戾气,积德行善。” 施二姐目瞪口呆,久久没能说出半个字。 十数年心血,几日间毁于一旦。 就此放下? 现在修养身心,积德行善? “你疯了,你彻底疯了!” “滚,你滚!!” “滚出我施家,再别让我看到你!!” “滚啊!” 施二姐怒喝,也泪如雨下,仿佛遭到极大背叛,那身体躯壳中的灵魂都在颤抖。 当夜,宋非寅离去,返回宋府。 …… 均衡15年,5月30日。 自巨港离去三日间,周黎安带三人飞行向东,开启爪哇、印尼、巴布亚等地系统地图。 所过之地,并无大明舰队踪影。 而按照宋非寅所提供日期,他们应已抵达目的地。 就算大明舰队庞大,可放在茫茫大海上,也渺小难被寻得。 周黎安并不担心航行危险。 第三大洋海图,配以南洋、大明近海海图,再有跳鱼的六分仪圣器定位法,除非朝着暗礁上撞,否则很难出事。 且从苏门答腊三佛齐巨港出发,至印尼“寻宝”后,可直接北上,通过望加锡海峡,经苏拉威西海、苏鲁海,最终抵达吕宋。 这是一条崭新的航路。 因当下的吕宋人、与华人侨民,若要前往马六甲、苏门答腊经商,也需先横穿南海至“占城”,而后再南下抵达目的地。 虽说这样路程更近,但新航路的出现,是大明人对这个世界的全新认知。 且若到战时。 从旁人不知的航路派兵,大可出其不意。 当然,就现在的大明而言,全然没有殖民开拓的思想。 是否能发生改变,还需看均衡的蝴蝶翅膀将带来怎样的影响。 而在这几天里。 周黎安对巨港关注始终不断,所锁定的目标,自然是宋非寅。 路上,库克莫一边修习法则,也发出询问:“少爷,为什么您不降临,向那巨港赐下教化呢?就算他们为罪人,也能以神罚洗礼净化!” 没等周黎安回答,雪女就道:“世人皆有罪,而均衡仁慈,予以救赎之机!” “就如你谷地城邦联盟,吾主曾降临多次,予以警告,可你等还是迷失于罪恶当中,转眼不见均衡。” “那宋非寅就是一颗火种,就如奎兹提特科一般……嗯,若他能经历磨难,便令均衡在旧土照亮漆黑。” 雪女点到即止,终是没有说出“传火者”之名。 库克莫是知道传火者的,但不知传火者真正的意义。 而事实上,雪女只说对了一半,宋非寅是火种没错。 但南洋与美洲不同。 文明层级高,接受适应性强,且天然有神佛亲和属性。 若是人前显圣,很快能收归均衡。 可如果这么做,就等同于与大明直接宣战; 很简单一个道理—— 在三佛齐这些华人眼中; 神明已至,大明还不臣服,吾主威严何在? 然后,就是以三佛齐为南洋根基,北上讨伐大明。 是。 周黎安可以予以“造物赐福”的提供支持,极大程度提升硬实力,打造出一支“暴打原始人”的超级军团。 可然后呢? 好一点的结果是朱棣投降,宣誓效忠均衡; 最糟糕就是一路横推,民不聊生,最终还是以均衡胜利告终。 可无论好坏二者,都有一个关键问题在。 如何让这个人口近7000万人的世界第一巨国,完美运行? 从均衡外调法则修士? 拜托,法则修士还是死读书,对运营事务还处于摸着石头过河的阶段。 要说直接从大明朝廷选拔贤能,可政令的推广普及是需要大量时间的。 均衡百万人口,可以全面普及教育,再由这百万人扶持谷地数百万人,完成高效的‘均衡转化’。 可大明7000万人怎么搞? 且地形复杂,交通不便。 小冰河时期正在临近。 神农稻种可不是万能的,寒潮到来,苗种该死绝还是得死绝。 美洲再难,人口体量小,周黎安怎么都能以现世资源完成扶持。 大明呢? 一旦灾年到来,所为世上唯一真神为什么不拯救百姓,而让饿殍遍野? 周黎安没有那个体量应对如此情况。 最终,神格崩塌。 所以,再没有完全接纳能力前,入手大明反而是一个烂摊子。 倒不如丢给老朱家自己玩。 如遇灾年,神明必有赐福,狠刷一波存在感,均衡也就自然而然潜移默化融入人心。 因此,才有了宋非寅“遮蔽天机”之考验。 换言之。 宋非寅又是周黎安将要打造的均衡种子。 如今他已被孤立,声名狼藉,就连施二姐都不再信他,宋家摇摇欲坠。 当他看尽人间冷暖,跌入最深的谷地…… 均衡的光芒将无比炙热耀眼。 更树立一个榜样。 使得香火广聚。 周黎安有时间加速,又有历史长河的真实之眼,何必急于一时成败,理应谋划长远未来。 5月31日。 均衡圣器没有再南下澳洲,而是北上,直往吕宋,完成南洋地区最后的系统地图探索。 6月2日。 从吕宋起飞,横跨东沙群岛。 因只有不到两小时飞行旅程,雪女也停课歇息一天,坐于驾驶舱满含期待—— “公子,广州城是否要比巨港更加繁荣?” “我等走遍爪哇、满者伯夷和吕宋,各城皆不如巨港。” 开玩笑,当下正是三佛齐巨港最强盛时期。 巨港宣慰司不是说着玩的,这可是能支撑郑和两万多军民、数百舰船补给的超级海外基地。 也正因后来下西洋禁止,巨港迅速衰退。 被满者伯夷所灭。 而原本史实—— 那施二姐夫妇在施进卿后继位,施济孙还前往大明求取正名; 然而大明一道圣旨落下,承认了施二姐女王身份。 不过现在,施二姐摇摇欲坠,被周黎安坑惨了。 当然,是福是祸,还要看她丈夫宋非寅的造化。 若得仙缘,别说三佛齐一地,整个苏门答腊至马六甲,都可归他们所有,为均衡的白手套。 至于说如今“广州”是否比巨港繁荣…… 还真说不好。 自朱元璋起,行禁海令,禁止官民私通海外商货; 而朱棣同样也行“禁海”,只不过不同的是组建了郑和舰队这只官方商贸团,在海外大肆敛财。 因此,少了海上贸易支撑,广州到底能不能比过巨港的不夜城,真不好说。 当然,海上私自贸易必定猖獗。 因这已是郑和第四次下西洋,前三次俱皆收获颇丰,于世震惊。 南方沿海一线的世家巨族,怎能忍受庞大利益而不为所动呢? 周黎安此行只会在广州停留一日。 而后直往泉州港,等待大明舰队归来。 至于泉州对岸的宝岛就不用去了,如今还是蛮夷之地,也无开发必要。 除非大明有意开海,并组建更多舰船行西洋贸易,可在此铸港开海,成为贸易中转站。 后话暂且不提。 周黎安此行是为巡视人间,掌握大明第一手情报,顺带享受一番古代出游之乐。 而后,才是推动朱棣开启第三次北伐。 如今已是永乐十三年,二次北伐告一段落,以大明“惨胜”告终。 号称50万大军北伐,最终只在“忽兰忽失温之战”杀数千人,生擒数十人。 最可笑的是,战后向阿鲁台宣谕捷报,意思是这战我打赢了,你打不过我,到此结束吧。 而并非阿鲁台自己认败。 朱棣当然很憋屈。 可二次北伐劳民伤财,无论民间、朝堂都有怨声四起,唯有以一场“胜利”宣告这次战争的结束。 周黎安的目的很明确…… 尽早解决大明内陆之患,朱棣才有心思跟着载入世界副本。 在三佛齐巨港不能神降,是怕引战; 可在大明与蒙古部族战场以神罚降临,意义就不同—— 我可没有攻打你,而是帮你灭除了仇敌。 此为恩典; 是世上唯一真神,对人间最强帝王的怜悯与赏赐!! (本章完) 【323】大明!大明!! 印尼,松巴哇岛。 大明舰队停靠一处天然深水港湾,此地后世被称为“比马港”,因当地比马人所建立土著王国而得名。 如按原定计划,大明舰队早已驶入南海,于6月份前就能归返大明。 但因吾主赐予大地图册的恩典,令郑和也对未知地有了探索欲望。 这并非中土人第一次踏足比马,早在元代就有民间航海家汪大渊抵达此地。 又写下岛夷志略,详细介绍了他所游历的见闻。 海上数月,跳鱼通读此书,便对松巴哇岛一样特产,产生了兴趣—— 黑油。 可作墨水加工,亦可为燃料提供火源。 而汪大渊经实地考察,确认了此物就是宋元时期军队制造“猛火油柜”的原料。 此物可以理解为喷火器,遇水而不熄,无论在攻城、防守战中,都被加以利用。 但知晓其物者,只是极少数。 因产地较少,也只有产区当地人知晓其特性,而不能全面普及军中。 而对于来自均衡的跳鱼等人来说,他们对这东西再熟悉不过了。 “石油,源源不断的地表石油涌出,下方一定还蕴藏极高储量!” 5号大城外,石油研究小组负责的石油厂区运营已有两年。 无数法则修士都曾朝圣“圣器造物厂区”。 如今机动小组已经立,石油的价值彻底显现; 更不要说,圣殿山修士皆为法则奥义高阶下品以上,又怎会不知接下来的工业发展基础依赖的是什么呢? 能源! 6号大城主产煤炭; 5号大城主产石油。 凡人唯有学会对能源的掌控利用,才能真正跨越原始,走进充斥均衡科学神力法则的新时代。 郑和等人得见“黑油”也感慨其特性的神奇,并兴奋异常。 但双方的兴奋点截然不同。 郑和是因大地图册的导航而振奋,令他们踏足未知地,并验证了《岛夷志略》中描述,所言非虚。 世间迷雾正被一点点揭开,让他们得见世界真实的轮廓。 原来就在大明南方不远,还有无尽岛屿、土地、王国未被世人所知。 舰队在比马停留10天。 比马王国热情接待了天朝贵客,更在这强盛舰队面前,宣誓对大明王朝的臣服,将要与各国使者一样,拜访大明,为大明皇帝陛下献礼。 而与此同时。 跳鱼等人将石油地点标注。 他们没有石油造物的相关知识,因此无法探明储量,但却记录了土著人对“黑油”涌现的描述。 自他们无数代祖先以前,这黑油就一直存在,数百、上千年永不枯竭。 比马距离均衡极其遥远。 不过跳鱼等人早已知晓吾主意志,与神国未来发展脉络。 入世是必然结果。 大明已能远航海外,均衡没道理止步不前。 在马林迪时,他们就一直听船舶研究小组组长周鱼绳的畅想—— “神国机动小组以燃油机为动力源,那为什么船舶不行呢?” “安装燃油机后,船舶便不再依赖风向,可随时随地,破浪航行。” “续航当然是一个大问题……” “不过大地法则奥义早有描述,天地浩瀚,大地各方皆有资源储存。” “各位不妨试想一下,若能在世界各地,皆有我均衡的‘石油厂区’,那么当船舶行至任何一地,都可以进行燃料补充!” 到现在。 比马的发现,不就完美迎合了周鱼绳的畅想? “周鱼绳性情虽憨厚直纯,但他钻研法则奥义的悟性,都远高于我等。” “待归返神国,将这个消息告知他,他一定欣喜若狂!” 6月2日。 大明舰队重新启航,将穿越望加锡海峡,沿吕宋西岸驶入南海,以郑和、跳鱼测算,7月中旬可至大明。 同在这一天。 dash8正飞跃香江上空。 丘陵山区一片荒芜,渺无人烟; 至近海处才有村落、乡镇显现,都还是承袭元代巡检司的遗留。 大明禁海,海盗也知没什么油水可寻,不再侵扰,香江巡检司也就名存实亡,不复往日繁荣。 继续北上,就到珠江出海口。 周黎安将dash8飞行高度控制在5000米以上,发动机轰鸣声虽然依旧会传至地上,但至少躲藏云雾中,肉眼所见已经非常渺小。 而在高空俯瞰。 浩瀚大江奔流出海,与航行大海又是不同的感觉,陆地江河与海洋的界限分明,只让雪女三人感慨吾主造物星球的神奇。 沿江北上,如今自然不见几座跨江大桥,更没有重型货轮来往繁忙。 只见江面有如芝麻大小的斑斑点点,或密集、或散乱的分布。 雪女早已拿出望远镜,下探后惊呼:“那些小点全是船只?成百上千!!” “我本以为广州不如巨港,可还未到城中,仅是江上就显现人口的繁盛。” 他又将望远镜传递给库克莫、大长老,令他们得见如今这世上最强盛的国度。 很快。 广州城已在脚下。 与巨港相比,古城逼仄狭小,只于珠江北岸一地建城,而南岸还是荒芜。 这在周黎安预料之中,广州发展须待正统年间,走私巨贾出资修建新城,开始逐步扩大。 至隆庆年间,海禁废除。 走私巨贾一跃走上台前,以多年海上经营资本,为后来广州十三行对外贸易打下夯实基础。 但就周黎安看来…… 广州的发展崛起,不必在等两百年之久。 因历史的轨迹已经因均衡发生偏差。 dash8飞跃广州城。 周黎安故技重施,于远方旷野降落,又换乘h225飞抵近处,造物车马前往大城。 在夜晚降临前,在一处行商客栈下榻。 本以为会有人讨要出行文书,因朱棣时期户籍管理严苛,严禁地方子民流窜。 可大概是山高皇帝远,此处竟无人理会。 因广州以商业立城,若当地再刁难商人,每年粮税都很难缴齐。 对,广州并非产粮区,即便气候适宜,但出省道路艰难。 与其在当地种植粮食,又折损数成运送京城,不如直接以钱款结算,再在别地购买粮草,一并上交。 因此,广州重商业,免除了一行人被查验身份的麻烦。 翌日天光未亮。 周黎安便随住店商贾一同入城。 至城门也未经查探,双马车架再次起到了作用。 入城后的第一印象,大概就是五颜六色,花香醉人。 广州又称羊城、花都; 前者是因五羊仙人之类的神话传说,后来又于城中建立五羊门坊市,为商业繁荣区,名声远播。 而后者就很直白…… 因四季产花卉,广州人钟爱花艺,既可插花至瓶中,摆放桌案陶冶情操。 也为每日祭拜神灵祖先的贡品。 有了极高的需求,自然发展出蓬勃的产业。 传承后世,逢年过节广州市民游逛花市已然成为习俗。 而如今。 花农遍地,无论鲜花、假花应有尽有。 周黎安对此情况了然,而如此一幕为雪女三人造成的冲击是巨大的。 “公子,鲜花还能做买卖?” “花又有什么实际用途呢?不都是几日枯萎。” “我很难想象,若是鲜花在均衡供销社内供应的画面……子民肯定不会进行兑换。” 周黎安道:“民俗习惯、地域风情、信仰传说,乃至每个人的认知不同,需求都会有所不同。” “举一个最简单的例子,你知石油的珍贵,可造物提炼汽油、柴油与诸多副产品。” “可旁人不知,当你售卖那黑乎乎的原油时,旁人也不会理解……” “因你们认知不同,他们不知石油的宝贵!只有你知。” “那么再看现在,鲜花芬芳,令人心旷神怡,人皆有追求美的愿景;而美好的事物多是难以圆满的。” “可现在,你只需要付诸一枚铜钱,就能收获美好,难道不是物超所值?” “而在大明,乃至旧土欧洲,鲜花都带有美好祝福的意义。” “甚至于可以作为传递情谊的介质。” 说到这里,周黎安走到路旁,随手造物碎银,便取走一捧鲜花。 无视花农那感恩戴德的赞美声,便来到雪女面前,将鲜花递去:“在我心中,我们司诺便如这鲜花般美丽……” 雪女呆了。 懵懵懂懂间,脸颊绯红,但一定感受到这情谊的传递。 “主人……”她声音酥软。 惹得大长老一幅慈祥笑容,又见库克莫呆滞凝视,就被大长老将他脑袋拧了过去:“不可亵渎。” 一行人在城里游览。 因有了巨港的前车之鉴,便在傍晚宵禁前离开了广州城。 广州城还是太小,即便商贾遍地,但生面孔还是会引人起疑。 6月4日。 dash8向东行去,一小时抵达泉州府下辖安溪县,此地为晋江源头之一。 至此,周黎安将在泉州府滞留月余,一直到大明舰队归返。 当然,安溪距离泉州府城还有一段距离。 于此地降落,就是获悉民风民情,在一路南下,前往泉州府驻地。 只三日后。 周黎安于安溪县结识一名茶商,购得“文引”。 文引类似身份证,上面写明祖籍出处,从哪里来,到哪里去,并且还言明身高长相,出行所为何事。 如广州城一般,泉州府一样重视商业,特别是在郑和三下西洋后,泉州府聚集不少南洋乃至大食的商贩旅人。 大明严格执行禁海令没错,但这些商贾又有不同,属于“四夷馆”治下。 朱棣希望四面八方诸国来朝,便设立四夷馆,招收各国使者,为语言、文化培养…… 便让诸国知晓大明底蕴,文道昌盛。 而自唐以来,东土都是周边各国模仿学习的榜样,可谓是最早文化入侵的代表。 四夷馆下,一群南洋、大食人就有了合理合法的身份。 即便名义上不提行商,但他们可随时来往两国,随行所带物品,就不属商品范畴。 而大明官商,也就钻了律法的空子,堂而皇之交易、贩卖异邦特产商品,赚得盆满钵满。 所以,在泉州府,只要有钱,“文引”获取并不是难事。 那茶商姓董,正要贩茶于泉州四夷馆,便一路与周黎安同行。 周黎安对他“开诚布公”,直言是海外遗民,此次归来就是想寻得祖籍根系。 若他想要贩茶至海外,周黎安也可帮他疏通门路。 有了“商路”诱惑,这位董兄可谓热情之至,一路所行花费都为周黎安买单。 又在抵达泉州府城后,带他们来到一处城中小院,“周公子,你我数日相交,情投意合,宛如伯牙子期,是为知音。” “若你不嫌弃,就在我这小院长住,待得西洋钦差正使带舰队凯旋,你我弟兄便一起前去观礼。” “前三次舰队到港,泉州城内皆有庆贺典礼,凡泉州商会下在册商行管事,皆有资格参加接风酒宴。” “前次我与那郑大人,只隔一楼台水榭,他在东楼主楼,我就在侧楼楼下!便得见郑大人英武之姿!” 此人名为董成峰。 倒也不是什么高门大户,只是在泉州城内有两间茶铺的小商人。 周黎安一说到向见郑和舰队,他便自告奋勇,出谋划策。 因周黎安显露一些海外异邦银币、首饰,让他信以为真,能疏通什么航路,将茶叶远销。 否则就凭他的身家,根本够不着四夷馆的门槛。 于是。 周黎安安心住下,隔三差五便与董成峰小聚,聊起海外见闻。 董成峰起初或有怀疑,但随着交往深入,只听周公子所说海外诸事,与四夷馆内一些流传密文基本符合,他便再不作任何怀疑。 极力要维护好这段关系,并对周黎安来历严防死守,免得被人截胡。 正因他的举动。 也为周黎安省去了不少麻烦。 每日清晨,大长老与库克莫便去集市采买,归返后准备伙食。 待饭菜飘香,吾主与巫会准时降临。 饭后,要么于城中闲逛,要么随董成峰出城踏青,日子好不愉快! 时日渐长。 周黎安四人仿佛已经融入大明,真正成为这泉州府的一员。 他并没有开启时间加速。 因如今已步入七月。 休达之战已在筹备阶段,至八月葡萄牙大军就将攻占休达。 另外,大明舰队踪迹,也被【虚空之眼】重新锁定。 均衡1415年,7月18日。 夜。 【虚空之眼】意识降临。 大明舰队已渡过澎湖列岛,距泉州只剩150公里。 即便已是夜晚。 各船阵亦是灯火通明,传令不断,升降风帆,调整航路。 因所有人皆知…… 一过澎湖,大明就在眼前。 这一夜,船上无眠。 周若男带阿迪娜早早来到甲板上,又有宛如老狗般忠诚谄媚的王景弘服饰在旁。 他命人送来披风:“小神使大人,小阿迪娜啊,甲板风大,可莫要着凉了。” 数月相处,周若男早就适应了王景弘的谄媚态度,无论怎么制止也是无用,只能默许。 数个时辰后。 当第一抹天光降临。 海上云雾因光照而涣散,一抹东西延伸,一望无际得地平线,赫然入目。 即便是王景弘也情不自禁高声呼喊—— “陆地,是陆地!!!” “哈哈哈哈……” “我们回来了!!” “小神使大人,小神使大人……快看,那就是我大明啊,那就是大明啊!!” 周若男被王景弘晃得头晕目眩,可心中却是欣喜若狂,口中更情不自禁的叨念—— “大明!大明!!” (本章完) 【324】行香还愿?! 清晨。 泉州港。 大海的咸腥与到港渔获味道交杂一齐,港口各处喧嚣,传起渔夫商贩的叫卖声。 一切看起来与往日没什么不同。 也只有人群中的周黎安知晓,远方海上,浩浩荡荡的数百舰队正要临岸。 他昨夜掌握动向,今天一早便穿越降临。 命早已是“泉州通”的大长老和库克莫,前去 《开局北美1400年:正在建国》【324】行香还愿?!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325】莫要自误!! 陌生的神像,陌生的祷词,外加神圣敬虔的叩拜,令得场间迎接官员手足无措,面面相觑。 码头聚集的人群,同样鸦雀无声…… 天妃娘娘被抬走了? 出海归岸,祭祀妈祖不是老祖宗数千年的习俗? 即便是那蒙元时期,蒙元大船也得遵循这一传统,莫敢对妈祖有丝毫不敬!! 然而,当十数人跪拜叩首后,还不算完。 只见立于一旁的异邦来使,随一名青年高唱后,一样朝那未知神像的方向叩拜,亦是山呼齐鸣—— “赞美吾主,赞美……” “均衡存乎于……” 礼成。 众人皆起。 也无需王景弘再下命令,就有人小心翼翼将神像“请回”。 码头上终于荡起一阵喧哗。 “为何不敬妈祖?” “方才那神像是何方神圣?莫不是海中龙王!” “也有可能是佛祖……” “但我听闻,钦差郑大人还信仰回教,那回教真源就在西方,兴许是他在海外请回什么回教大能圣贤神像!” 远方人群并不能看到“神像”模样。 也就免去了周黎安的麻烦。 董成峰在旁也是惊奇:“按理说,行香还愿用不着跪拜,躬身施礼,行香三拜即可;” “除非到庙宇道观,有主持法会,才须如此郑重跪拜!” “难道这神佛显灵,庇护了西洋舰队,因此才让钦差大人如此敬虔?” 的确,郑和此举过于郑重其事。 只是码头惯例,向仙神“意思意思”就够了;毕竟之后还有正式的还愿仪式。 此外,大明不尚跪礼。 就如方才,郑和虽为四品,而福建布政司参政为从三品,因前者有钦差身份,后者理应拜见。 而拜见也只拜揖施礼,无须跪拜。 跪拜是蒙元人搞出来的恶俗,大明自要废除旧礼。 如今码头跪拜叩首,着实令人震惊。 雪女幽幽一句:“世上哪来那么多神佛?” “哎哟。”董成峰轻呼一声,“司诺姑娘可不要妄言,举头三尺有神明,小心亵渎了冥冥中的存在。” 雪女辩解无能,又觉得好笑,只盈盈看向了“自家公子”。 周黎安又用眼神制止,让她不要多说了。 若非方才众人注意力皆在郑和等人身上,雪女那句“莫多克语”,很可能被跳鱼等人发现。 旁人对雪女声音不敏感很正常。 可周若愚是从小被打到大的,他的成长离不开雪女一拳一脚…… 阴影笼罩下,方才那声音一出,就如被踩住尾巴的猫咪,瞬间炸毛。 迎接仪仗前。 猪羊祭品都已无用,落得一个尴尬局面。 天妃娘娘像更是寂寞,十几个壮汉不知该留,还是该走。 郑和也知此时场面尴尬,但类似这种场合都是王景弘出面应对,更能把握尺度。 正副二使眼神交流,促成默契。 王景弘道:“既已礼成,便速速入城吧!我等一去两年,朝中诸事还需诸位大人详解,更要遣派三百里加急,禀报陛下与朝堂诸公!!” “郑大人与王某携陛下圣谕,率我大明两万精兵强将不负众望,宣威海外,令诸国来朝……” “对对对!”泉州知府立即应是,便发号施令:“仪仗开路,洒平安钱,万民同喜同贺,迎王师凯旋入城!” 锣鼓再起,又有炮仗喧嚣,瞬间将此前凝滞氛围化解。 码头众人皆动,随行入城。 董成峰苦恼哀叹:“哎呀,这次竟然未提接风宴席之事,坏了……周兄,我要前去商会总舵联络事宜,要是去得晚了,就无你我的座次了。” “去不去都无伤大雅。” 周黎安自然无所谓。 郑和归朝,他也就安心了。 接下来就该离开泉州,到南京一览,获悉朱棣与大明朝廷对均衡的态度。 今日码头插曲,必会引起波澜。 堂堂钦差主使,不还愿天妃妈祖,却拜未知神明; 更令人匪夷所思的是,不止郑和一人,十几位太监、少监竟然都显敬虔狂热。 包括周若愚、周若男都将被有心人关注。 少年震怒高呼,那一番言语可不客气,而郑和等人竟无恼怒,反而顺遂安抚,似有惧怕。 如此不寻常的情况,必将第一时间暗书朝堂。 且郑和也精明…… 方才叩首敬拜,唯他们十几人。 其余舰上官员都无动作,这就可以被理解为“个人意志”,而不牵累全员。 简而言之,正如他神游之际,立下誓言。 愿臣服信仰均衡; 但大明龙主之恩,不得不报! “均衡一事”必将震动朝堂,而对郑和等人而言,福祸未知。 暗流已在此刻汹涌…… 而眼下。 董成峰哪愿错过这般机遇,道:“周兄,这宴会可是历次西洋归返的大事,我知你来自海外,但你就不想拜会那异邦王国的贵使?” “得不得钦差接见,咱们不敢妄想;” “但若得贵使的青睐,钱途无量啊!” “此事交由我去办,无论如何我都搞来两张入门的请柬。” 他匆匆去了,还作保证。 周黎安哭笑不得:“这个老董,是个实诚人,相处月余,也没求过我什么。” “难怪这生意始终做得不大……” 雪女疑惑:“公子,品性实诚不是好事吗?为何反而落于下乘?” “我可没说落于下乘,于为人处世上,实诚自然讨喜,易交良友;” “可同时,也易让恶人蛊惑蒙骗,反受其害!” 雪女若有所思一阵,又嬉笑起来:“可他的实诚,是令公子满意的,公子会助他吗?” “就你聪明。”周黎安忍俊不禁,“我们也不能白住人家院落不是?” 与此同时。 钦差仪仗踏入城中。 没能挤到码头的子民,于街道上又掀起一阵狂欢热潮,高呼钦差之名,赞叹大明威仪。 一众异邦使节也终于见识到大明的强盛。 高城耸立,街道平整,人人衣装靓丽,体态康健,随处可见车马,又有坊市店铺敞亮。 这在诸如马林迪那样的城国是前所未有的。 东非当然商业繁荣,但更多体现在商队往来上,而当地子民多是贫瘠,未形成一定的消费力,也就没有这般店家林立的盛况。 马欢、费信等通事一路介绍:“泉州还只是福建布政司治下一城,若到福州,繁荣兴旺之势,不足以言语表述。” “而京城之地,有百万子民居住生活,每天有城外小贩入城售卖菜蔬、米粮,组成集市足有十几个之多,这还不算坊市店铺的门面……” 一众它国使者瞠目结舌,已不能言语。 只听大明强盛,一见之后,才知他们此前的想象力还太过贫瘠。 百万人居于一城,这是什么概念? 而在首列。 跳鱼等人同样震惊,可他们都刻意收敛了情绪,不太外露。 跳鱼四人目光炯炯有神,不似在赞叹,反复于眼眸中跳动火焰。 这火既是怒火,不甘于落于人后。 这火也是希望之火; 均衡必要大兴,无敌于世间; 于是,均衡之圣名,就被世人皆颂; 祂喜乐的神国,终将降临!! 周若男很能共鸣几人的情绪,因他曾追随服侍吾主与巫,参与郑和十几人的神游行程当中…… 谷地繁荣; 更有特帕尼克斯那样强盛国度! 如今的均衡还差得远,但周若男从不会自卑。 因再繁荣强盛的国,迷失邪恶黑暗,也只在吾主真神一念之间,飞灰湮灭。 而沐浴神恩中的国,一定会崛起腾飞。 她心中默念赞颂。 又看向身旁,这时才发现从码头出发后,周若愚就沉默了一路,情绪极其反常。 与此同时。 唐敬也在身旁守护。 王景弘早就嘱咐过,这位小神使极(shi)具(ge)灵(ci)气(头)! 待归返大明后,一定要照顾好了,他伤了别人都不要紧,就怕别人伤了他。 上一个伤了这位神使的,可是在鬼门关好好走了一圈。 正因这层关系,作为上次事件当事人的唐敬,接过重任。 且他与周若愚的确能相处得来,令旁人羡慕。 唐敬也是奇怪。 老虎陡然成了病猫,太不同寻常了。 恰逢周若男目光瞥来,二人相视,感受到彼此相同的匪夷所思。 周若男便将人唤醒:“若愚,你到底怎么了?从港口码头开始,就忽然萎靡不振。” “你,你真没听到?”周若愚一回过神来,眉头紧锁,竟还在左顾右盼。 唐敬都忍不住了:“听到什么?” “哎呀。”周若愚忙摆手:“你不懂,只有若男懂……” 于是,唐敬就见两小只开始了加密沟通。 “…%#……” “……¥%¥?!!!” “¥#!!!” 最后轮到周若男一声轻呼:“不可能吧,你没听错?” 周若愚苦涩笑道:“我怎么可能听错,我对巫的声音太敏感,我当时就感觉下一秒一巴掌就要呼到我脑袋上……” “不可能,不可能,吾主与巫远在神国……”周若男还欲反驳,然而话到一半,就连她都不自信了。 一方面是做贼心虚,两人偷跑上船,心中带有羞惭。 另一方面,这宇宙天地都是吾主缔造,均衡无处不在,自然可以随时随地的降临一地。 一旁,唐敬也是脸色大变。 神明已至大明?!! 此事应要上报诸位大人! 不过周若愚又话锋一转:“可我现在仔细回忆起来,又觉得是不是听错了。” “哎,我也不知道,不想了!” 周若男沉吟片刻道:“嗯,我也觉得,若吾主降临,为何不显现神迹呢?” 唐敬倒抽凉气,也逐渐冷静下来…… 既不能确实,还是不要节外生枝,以免引起骚乱。 他虽是憨直性格,但不代表愚蠢。 码头敬拜之事,必定已经产生某种影响,郑和、王景弘将要面对朝堂诸公禀报此事,担负巨大压力。 此时若再被恐慌所扰,会影响二人判断。 总而言之,对待神明之事,再怎么谨慎小心都不为过。 他收敛心神,就见病猫重作猛虎,对着周遭街道、人群龇牙咧嘴,评头论足。 “大明也不过如此嘛。” “虚假,皆为虚假!” “咦,那是何处?楼宇上怎站着那么多妇女,还在冲我们招手?” 唐敬抬头一看,顿时哭笑不得。 也就南方各府敢这么明目张胆将妓馆开在主街上。 若在京城,寻花问柳唯有深入街巷,朝廷明文在职人等不得出入其中,唯有商贾平民可享此中之乐。 更别提…… 诸位大人在前,这不是戳人痛处嘛。 “唐敬,那是何地?” 唐敬轻咳一声,义正言辞道:“不知!” “胡说八道,你对我还敢撒谎?” “就是不知……” “好好好,你给我等着!” 队伍穿城而过,再万民欢呼下,最终来到一处庄园府邸门前。 府邸大门一侧,就有三层高楼,上书“四夷馆”的牌匾。 此处本就是为造访大明的各国使节所建,因每次归返都在泉州歇脚。 也就有了董成峰所言,历年舰队归返,都有盛大宴席召开。 一路入园,园中也引入江水,设立水榭庭院。 来到一座正厅。 王景弘告饶一声,就转身寻了过来,先冲各国使节示以笑容,便径直走到跳鱼等人身旁: “今夜将有接风宴席,而如今时日尚早,我先引诸位神使、贵使下榻歇息……” “待养足了精神,今夜必是笙歌鼎沸,觥筹交错,尽一夜欢愉!” 通事连作翻译。 就有府中下官、役者,开始带路安排; 跳鱼、周若愚等人,自是由王景弘亲自带领,前往一处别院。 待到了地方,他又道:“待会我命布行裁缝前来,为几位神使测量体态,赶制几件常服……” 跳鱼等人都未带太多行李,行船数月,多是穿着与大明官民一样的服装,经船上老妇修改。 如今登岸,王景弘自要有所表示。 还涉及之后进京访问,怎能不准备几件合适的行头? …… 政事堂中,众人落座对谈。 福建布政司参政径直发问:“郑大人,我观那异邦使节中,怎还有蒙元后裔?” “前次西洋之行,郑大人就曾带回消息,海外尚有蒙元余孽苟延残喘,拥兵自重,成一地酋长、国主!” “此行可是又有发现?” “码头上那蒙元少年,怕是自出生就在异邦贫瘠蛮夷之地,浑然不知礼数……” “他莫不是还不知,大元亡矣!!” 一番言语冷酷,怒气勃发。 更引得场间众人共鸣。 若非因那行香还愿的插曲打断,一众人等怎能任由一蒙元余孽,在大明国土之上如此放肆! 然而,他们本以为一众太监正使也会同仇敌忾。 不曾想,郑和十几人一言不发。 气氛竟然再一次急转直下,陷入僵凝。 正待那参政大人还要发问,郑和终于一叹:“诸位……” “那几人并非什么蒙元余孽;” “此间缘由,事关重大,恕我无法透露!” “而诸位大人更须知晓,于这泉州城内数日,万不能懈怠诸位尊贵使者,更要以最高礼仪待之……” 众人脸上写尽了光怪陆离。 “无非异邦城国使节,便是其君主来朝,也需敬畏我大明威仪,否则如何得以宣威海外?!” “郑大人,我不明白,所谓最高礼仪……是为何意!” “何意?!”恰在这时,王景弘归来,而人还未至,声先到—— “若伤了小大人一根头发毫毛,我王某人第一个杀他全家,再请圣旨,诛其九族!” “王大人……”郑和猛地立起,想要出言劝慰。 而布政司参政也已是被这番话语激怒,破口大骂:“王公公未免过了吧!!!” “陈某再无能,也为一方布政司参政,官居从三品……” “王公公还能杀我全家?!” “就为几个蒙元余孽?!” 王景弘不怒反笑:“哈哈哈哈……” “蒙元余孽?” “郑大人,你可听到了?我只是出言警告,此人就对号入座了!” “若不将丑话说在前头,此人必将酿成滔天大祸!” 他目光又扫过太监、少监等一众知情者。 “诸位以为呢?” 只见众人都是一叹。 唰唰唰。 俱皆离座而起,默默来到王景弘身旁,一同施压。 “请陈大人自重,莫要自误而……累及家人宗族!” (本章完) 【326】主宾上位 “哼哼……” 王景弘阴冽发笑; 他本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行走宫中,又得陛下器重,甭说什么从三品参政,二品大员见了他都要礼让三分。 也就是这些年行走海上,失了存在感,让某些人觉得自己又行了,或是忘却了他王景弘的大名! 十几个太监内侍一齐发声,所施加压力远比郑和这个钦差更为恐怖。 “莫要自误而累及家人宗族。” 当这话落下,政事堂中仿佛蒙上一层血腥气,如同已经能看到法场之上,数百亡魂在哀嚎。 “你,你……”陈大人郁结,好悬一口气上不来,向后踉跄几步,跌坐靠椅。 其余泉州府官员,也都正襟危坐,瑟瑟发抖。 郑和才出言打了圆场:“诸位大人,并非我等以势压人,王大人话虽说得难听,但也是为了诸位着想的……” 他话语平顺。 可与王景弘的威胁相加,就更显得此事非同寻常,不是在开玩笑。 “呵呵,误会,都是误会。”泉州知府出言劝解,“今天本是高兴的日子,陈大人、王大人,咱们就不要闹得不愉快了。” 有人递了台阶,陈大人终于脸色缓和。 王景弘才不将对方放在眼里,盈盈发笑:“便算是不打不相识了。” “对对对。”泉州府官员连忙附和,化解尴尬。 郑和顺势岔开了话题:“我等一去两年,朝中可有什么大事发生?” 陈大人一清嗓门,娓娓道来: “北方乱起,瓦剌顺降大明后,得以喘息,却不感陛下恩德,怀揣异心,已有吞并鞑靼之势,并阻我大明西北通道……” “陛下震怒,于去年二月初出塞亲征瓦剌。” “至六月,忽兰忽失温大捷,阵斩近万,更有王子、贵族数十人阵亡。” “陛下圣谕,向阿鲁台宣谕捷报,以作威示;瓦剌各部惧于大明天兵威严,阿鲁台遣使来朝,有重谈供奉的打算。” “朝中诸公正在商议如何要价……” “此外,今年五月,会通河全段疏浚,朝廷将重开漕运,废止海运,可节省极大运输损耗。” “自此后,北方扰乱再不成威胁,可经漕运转送兵粮!” “壮哉我大明啊……” 陈大人言起振奋,手舞足蹈。 政事堂中也是一片欢呼称赞。 郑和与王景弘对视一眼,心中却另有评判。 阿鲁台诈降已是惯例,倘若忽兰忽失温真得大捷,以陛下之性情,必定一扫北方忧患,而不会留下死灰复燃的种子。 更别提谈什么纳贡一说。 显而易见,此战靡费甚巨,已到了不得不止战的时刻。 会通河于洪武年间决堤,黄河泥沙冲入下游运河河道,导致河道淤塞,而陛下早有迁都打算,此河不通,难让顺天府崛起。 河道疏浚当然是好事; 可要知道,为作成此事,又令朝廷元气大伤; 战事、河道相加,负担极重。 几乎可以见得,此行所获西洋财货宝物,都将用作窟窿填补。 那么“再下西洋”之决议,应已在陛下心中,往海外敛财。 然而,今时不同往日。 海外有神国定立!! 如何处理均衡与大明的关系,又成难题。 二人默契促成,也没多说,只随众人大悦,赞叹陛下与大明神威。 只有心中油然而生一种顿悟,冥冥中仿佛有一道威严之声—— “天下疾苦,皆为虚假的繁荣!” …… 城内喧嚣未止,氤氲节日的氛围。 人人都在议论郑和又带回什么宝贝; 又有城中富户巨贾,大开门市,运送肉食、米油、菜蔬前往港口,无偿赠予舰队官民,博一个响亮名声。 而所费钱财,皆为商会成员捐赠,将书名目,到今夜宴席之时,呈于堂上。 同时,捐赠多少,也意味着今夜入门的门槛。 董成峰豁出去本钱,捐出一月红利,将将拿到两张请柬,就立即折返,前去报喜。 河畔小院,幽静淡雅。 被他兴奋叫嚷,惊起一阵雀鸟。 “不辱使命啊周兄,请柬我拿到了!” 周黎安从躺椅起身道谢:“董兄破费了,何时出发?我好让莫老准备车马。” “酉时登门,但马车就不好去了,届时全城富户都将聚集,道路堵塞。” 下午五点。 董成峰换上一身行头到来,周黎安与雪女也简单打扮了一番,只作普通富户的穿着,又给雪女戴上面纱。 且提点她,莫要再掀起波澜。 三人同行至四夷馆,一路上果然车水马龙,远不如他们出行的轻便。 周黎安笑道:“董兄年年都来,是来出经验了?” 董成峰无奈道:“年年来,年年无所获,只盼今年能不能有所进展,但我觉得玄乎……” “巨富皆送重金登门,将贵使胃口都撑大了,在商言商,以利益为先,也就轮不到我们这些小商贾促成交易。” 雪女道:“那董掌柜为何还要年年来呢?” “总要维护体面嘛。” “别人来了,我不来了,其他商贾会觉得我吝啬捐金,或是账目流水出了问题,囊中羞涩。” “体面若不再了,也就没人愿意跟我做生意了!” “更何况,我也期盼哪一次能撞大运呢。” 周黎安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或许就在今天了!” “周兄何必打趣我呢?” “呵呵,你是知我来历的,你我相交月余,我已知你为人,若为海上商路,我可帮你找几条门路……” “啊,这……” 董成峰脚步一停,霎时间面色变得涨红,就连呼吸都急促了:“周公子,你,你说的是真的?” “我,我承认当初结识于你,因见周公子器宇不凡,我才有押宝的想法;” “可又如周公子所言,你我相处月余,我更珍视你我这段友情,而不再有所觊觎。” “这,这实在令我羞惭!” 他真情流露,在周黎安眼皮底下做不得假。 若非见他品性,也不会“开诚布公”。 “董兄不必称什么公子,你我还是以弟兄相称,今日且看状况,即便无甚收货,我也保你一个前程似锦。” “周兄,请受哥哥一拜……” 他作势躬身,自是被周黎安承托起来。 雪女在旁笑而不语,心中也在盘算,主人要如何安妥此人。 来到府前,就有泉州府卫把守,不得请柬入不得门。 三人出示后,轻松入内。 相比起董成峰的小打小闹,巨富排场就很大了。 有的随行十余个仆从,还抬重礼,为西洋钦差贺喜。 又有千金、女眷陪同,看是否能撞大运,嫁入豪门。 船队可不只有太监,各级官员数百,担当要职数十,指挥、都督近百,百户那些大可不提。 还有户部郎中等…… 再者言,太监还有“过继子”,亦或是子侄,入得权贵之门,商路更能拓展。 董成峰以前不敢想这么多,而现在更没必要想了。 周公子不装了,摊牌了! 今日晚宴他都无须去阿谀奉承,只用陪好周黎安,大事可成。 “宴席设立在水榭,四夷馆是宴会厅,不过我们应该是进不去。” 周黎安道:“无妨,就随便看看!” 不久后,日落黄昏。 各处灯笼点亮,映照水榭波光,意境非凡。 到入夜时,就有主客到场。 现场掀起哗然—— “此行来朝使节,比往次多出许多!” “四夷馆可能要坐不下了!” “对,你没看已经在楼外摆设桌椅了?这是我们的好机会!” 果不其然。 一些小国使节没能入楼,就坐在楼外。 富商几是一拥而上,带着自家通事翻译,前去刷一个脸熟。 一群异邦来客,哪里见过这般热情的土豪。 片刻后,人人身前都堆积起礼物,既受宠若惊,又飘飘然的感觉良好。 所谓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不开海禁,那就让四夷馆的外宾带货呗,作高端生意,走品质不走量…… 海外奇珍入手,一样能卖出天价,赚得盆满钵满。 楼外满座。 正主终于现身。 郑和一行人,领大国使节入楼。 便有礼仪官高声唱名—— “‘满剌加王国’遣王子、公主,朝拜大明……” “‘占城’国主,遣皇亲大臣叩谢大明援助之恩……” “……” 每到一国,都迎来庭院宾客高声喝彩。 唱名入场持续了半个小时,最后以马林迪收尾:“西洋马林迪王国,派王子乔兰,国师加沙与诸臣子首次访问大明,携奇珍异兽数十,金银珠宝百余箱,欲与大明促成友谊之邦!!” 哗。 场间震撼,掀起惊呼连连。 有人见得现场沸腾,还不明其意:“马林迪王国很有名吗?为何众人反应如此剧烈!” “什么有名,没听到吗?马林迪王国是初次访问大明……” “那又如何?方才还有其余几国,也是首次。” “还不懂吗?其余几国何曾被介绍如此详尽,还提及王子、国师名讳,以及所带礼单名目?” “更主要的是……” “此为访问,而别国是什么,是朝拜大明威仪!” “这马林迪王国必定是西洋强盛巨国,否则何德何能被如此重视,特别对待!” “快看,人来了!” 所有人目光聚集。 只见一群马林迪人及其护卫,由几名太监正使亲自带领踏来,穿过席间,直入主楼。 而那马林迪人也都昂首提胸,器宇轩昂,步伐都远比别人更为自信。 别国使节都入不得主楼,偏是马林迪王国护卫,都被请入楼中。 “错不了,这才是主宾!” “谁要能接触上马林迪贵客,必能财运亨通,贯通西洋商路……” “就算朝廷严令禁海,一切海外商贸有钦差运转担负,但马林迪王国若有求,或能得朝廷开恩。” 场下议论纷纷。 董成峰都震撼不已:“不知那马林迪王国地处何处,是否有我大明强盛……” 扑哧。 雪女忍不住笑出了声,引得董成峰侧目:“司诺姑娘又取笑在下了。” 但她不能解释。 然而周黎安却道:“马林迪应不及大明一城之繁荣。” “怎么可能?若真是如此,如何能得如此礼遇?” “难道……”董成峰瞪大眼睛,看向周黎安,“周公子知这马林迪?” 周黎安轻笑:“呵呵,前代汪大渊写有岛夷志略,曾到那西洋极深处,其中就有方才提及的木骨都束。” “若那西洋极深处真有强盛大国,怎会不再书中提及呢?” 董成峰似懂非懂:“汪大渊之名我曾听过,但那岛夷志略应是流传甚少,若有机会我一定要寻上一本。” “董某惭愧,远不及周兄渊博。” 当众人对那马林迪热议时。 唱名再起—— “钦差大人到!” “并请贵使主宾,入席上位!” 唰唰唰。 众人皆立,既是期盼,又是惊奇。 贵使?怎么还有贵使? 而且是与钦差同行,还要入席上位。 可问题是,为何没有唱名其来历? 疑团当中,人已到来。 当见到来人模样,众人更为吃惊:“是,是今日码头上那轻狂少年……” “怎么还有一半大的丫头……” “咝,这几人长相怎么都似蒙元后裔,五官神情颇显凶相!” 与此同时,更让众人震惊的一幕发生了。 本已入楼的马林迪人,竟然倒转出来,来到楼外迎接,更作势要拜。 还是为首那人以动作制止,他们才快步迎来,然后低垂眼眉,跟随在旁。 诡异一幕,致使场间陡然寂静。 待众人重新回过神时,一行人影已经隐没楼中…… “那使者来自何方?” “钦差亲随,还令马林迪王国使节颇为重视……” “难道,是蒙元后裔在海外立国?声势浩大,如今要与大明重修嫌隙?” 宴席上猜测不断,众人都将方才一幕,深深印刻心底。 而唯有周黎安与雪女知晓。 马林迪虽孱弱,但已被郑和等人视为均衡的一部分。 他们有一万个胆子,也不敢说让均衡的子民信徒朝拜大明,才有了方才一幕。 至于跳鱼等人身份,能隐瞒还是隐瞒。 就算行船数月,各国使节都大概知晓“神使”之名,却不知此“神使”来自何方,又有什么不凡之处。 神迹显现之事,也只在马林迪、木骨都束几国中流传。 又被王子乔兰下达了封口令,无人敢于悖逆! 至此,一应宾客就位。 楼上传来高呼—— “贺大明王师凯旋,庆诸国使节来访;” “愿大明之礼乐文明赫昭异域,使光天之下,皆明德行仁义之礼……” “便请八方来客,满饮此杯!” 哗哗哗。 众人皆立,举杯狂饮—— “千岁(干杯)!” (本章完) 【327】周公子误我! 当杯酒下肚。 夜空中竟响彻轰鸣,引人侧目; 只见自海港码头方向,绽放烟花璀璨,又掀起一番热烈欢呼。 不久后,楼上传来乐曲鸣奏,菜肴跟着上桌。 “周兄,司诺姑娘。” “董某敬你们一杯,请……” 推杯换盏,气氛正恰。 而四夷馆主楼中,更数次传来哄堂大笑,引得楼外人频频翘首,殷切之极。 董成峰对此一幕,苦笑不已。 雪女好奇道:“董掌柜何故流露如此表情?” 董成峰道:“是想到过去,我也如他们一般,对那遥不可及的事物充满幻想。” 】 宴席本是无趣,有趣的就在这人间百态。 周黎安抿一口黄酒,道:“展开说说?” 董成峰侧过身躯,才娓娓道来:“入得主楼的,皆为巨富。” “他们近水楼台,自能促成商机。” “不过凡入得此间宴席的,也都得一份机遇,周兄、司诺姑娘,且看这楼外宾客的神情,应是能发现什么的。” 周黎安放眼扫去,又着重看一眼楼里的欢声笑语,心中有了答桉。 正欲开口,却被雪女抢白:“公子,您先别揭晓答桉,让司诺来猜!” 雪女最喜这般考验,脸上遮盖面纱,只留一双明眸滴熘熘打转。 董成峰对此忍俊不禁,又见周黎安有所落实,不吝赞叹:“周兄观察入微。” 雪女继续观察。 直到片刻后,才懵懵懂懂:“楼外宾客似乎无心酒宴?” “对了!”董成峰一拍手掌,又作提问:“那你猜他们在等什么?” “等?”雪女沉吟。 周黎安笑道:“董兄是将答桉范围都缩小了。” 雪女眼神愈发明亮,陡然道:“他们在等楼内使节出来?” 董成峰颔首,也就揭晓答桉了:“人有三急,待得酒水入肚,总要行方便之事。” “待使节出楼,也就有了结交攀谈的机会。” “这也算是一种约定俗成;” “给了楼外人一丝渺茫之机。” 周黎安摇头叹息:“残忍。” 董成峰和雪女望向他,都不明其意,前者道:“周兄此言何解?” 周黎安道:“历年真有人借此机会,促成商机吗?” “额……”董成峰尴尬,却又颔首:“是有的,但只有一人;不过他后来随使节一同入京,似在那边展开了生意,也就失了音讯。” “呵呵呵,你觉得为何会失了音讯呢?若那人真有所成,怎会一点消息都不显露?” “你二人须知一个道理……” “贫居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 这话落下。 二人神色俱震,彷若被醍醐灌顶。 雪女险些就要赞颂吾主所赐箴言,而董成峰则数次叨念品读…… 而后,勐地举起酒杯:“千岁,周兄!此言一语中的,已是看透红尘世俗本质,当饮!” 周黎安与他碰杯,一饮而尽。 这诗句节选本就出自明朝,后于万历年间被收入《增广贤文》,具体作者不可考。 雪女又道:“公子,那为何要说残忍呢?” 周黎安:“还是以那‘幸运儿’先举例,你觉得他结局如何?” “公子是说,他死了?” “京城龙潭虎穴,岂是一泉州商贾能行得转的?” “或许你说,这其中有个先来后到的道理,但这也是我说残忍的缘由。”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啊。” “又说眼下这楼外的‘约定俗成’,楼内人有权有势,本可以一举垄断所有商机,偏要显现一个仁义道德,给楼外一个渺茫希望,实则全然将这些人玩弄于鼓掌中……” “这难道不残忍?如同沙漠旅人,濒临绝尽,见得远方沙漠绿洲,是生的希望,可走近才勐地发现,那不过是海市蜃楼!” “凡人所订立规则,皆为小部分人得利,芸芸众生唯有沦落疾苦。” “或有历朝历代草根崛起,打破陈旧体系,可到头来不过一种轮回罢了。” 雪女秀眉紧蹙:“此为罪恶与虚假,理应以神……” “呵呵呵。”周黎安笑声将她打断。 又转而望向董成峰:“所以董兄可是明白了?” 董成峰深吸一口气,拱手道:“董某此生也未服过什么人,唯周兄尔。” 三人继续闲谈,又谈及大明现状,深入浅出。 既是为酒桌增添乐趣,也是为调教二人。 有现实桉例在,雪女就能领悟更深; 而对董成峰,既要为他指明一条商路,那后续也会对此人加以利用。 反观楼外众人,还对那主楼门庭处,翘首以盼。 像极了一群成日盘踞在彩票数据图前,妄想研究出一夜暴富的号码数列。 两块钱即可开启五百万财富的大门。 几乎与此间宴席入场券的捐赠,如出一辙。 晚上八点。 气氛愈发热烈,也开始有楼上宾客外出。 楼外人便蜂拥而上,想要截取一丝气运机缘。 而有了周黎安的指教。 雪女、董成峰只当“趣味表演”欣赏起来…… 倒不是幸灾乐祸,只是一种怜悯世人的五味杂陈。 董成峰渐渐醉了,许是看那众人,就是看到了曾经的自己,转头道:“周兄、司诺姑娘,我们不如离席吧,今夜我与你们回那小院,再畅饮几杯,不比此间氛围更恰?” 周黎安笑道:“正事儿还没办,你怎么就想着要走了?” “正事儿?”董成峰愕然,“什么正事?” “你不要寻那海外财路商机了?” “可周兄不是说,会帮……等等,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早前已说过,无论周兄帮不帮我,我都格外珍视你我这段友谊。” 周黎安拍了拍他:“我既然许诺,就会落实,再等等吧,你且喝几杯茶水,醒醒酒,免得误了等会的大事。” 董成峰因酒意上头,思绪困顿; 而他对周黎安本就不疑有他,极度信服。 趁此时,雪女低声道:“公子,你是要让他与跳鱼几人相认?” “那我何不直接显现本真呢?” “那是?” “迂回婉转一下吧。” “所以,是马林迪?” 周黎安颔首承认。 无论大明对均衡态度如何,已被视作均衡一份子的马林迪,肯定不会遭到冷遇,至少明面上不会。 以此为中间人,相互试探磨合也好,并能间接壮大马林迪,扶持其在东非崛起。 就算大明不与其通商,也必定不敢阻挠马林迪与董成峰的交易。 反之,董成峰是大明人,就如同周黎安将马林迪是做代表,而董成峰就是大明代理人。 要是董成峰成器,下一步大可将其“推送”给另一位“均衡代理”宋非寅。 以马林迪、董成峰促成商路之财富,也可助宋非寅在南洋崛起。 当然,这都还是后话。 主楼上。 越来越多的外使酒意上头,来庭院游走,或是去往恭房方便。 楼外人立即迎上,阿谀奉承。 也在这时,周黎安对董成峰道:“董兄,我教你一句海外异邦语,你跟我学!” 董成峰迷迷蒙蒙,只做应答:“好。” “%%¥……” “%……¥!” “错了,是%%¥……” “%¥¥……” “再来一次……” 周黎安不厌其烦,反复教导数十次。 实则只是一个断句,主要是为板正口音。 半小时后,董成峰已字正腔圆。 雪女知晓了吾主意志,时刻注视楼中,便在那熟悉身影显现后,立即道:“来了!是加沙!” 周黎安便拉着董成峰道:“董兄,将我方才教你那句话,于那位使节面前道出,他自会找你攀谈……” 董成峰这时已经酒醒了不少,先微微一愣,就有所醒悟:“周兄,你方才教我的是马林迪语?你确实去过……” 周黎安笑而不语。 董成峰一激灵,就不在追问,反道:“可就凭这一句话,真能成事吗?” 雪女道:“董掌柜,公子只为你促成一个契机,后面的事情,就要靠你自己了!” “但董掌柜须立下誓言,关于公子与我之事,万不能透露分毫!” “无论谁问起你,这话语从何而得,你都必须说……” “冥冥之中有感,如见光辉降临!” “你可记住了?” 董成峰见司诺姑娘神情肃重,知晓此间关窍事关重大,默念几遍后,沉沉点头:“周公子与司诺姑娘助我,无论此事是否能成,我都不会透露分毫。” “我立下誓言,若有违背,遭天打五雷轰!” 周黎安上前,又拍了拍他肩膀:“董兄,之后事宜,就需你随机应变了……” “快去吧。”他冲刚刚出楼的加沙努了努嘴,“切莫错过了良机。” 董成峰望去,心下当然有些忐忑。 可他笃定,周兄不会骗他。 “周兄,司诺姑娘,我去了!” “好。” 他又勐灌一口酒,便大步走去。 便在这时,周黎安也不多作停留,“走吧,我们也该离去了!” 雪女道:“离去?公子,是离开南京……可我们还未与董掌柜道别。” “郑和不会在泉州滞留太久,至于董成峰……若有缘,我们自会在京城相见。” 一主一仆,悄然离去,无声无息。 楼外。 加沙一经现身,就遭遇围堵; 当然,所谓围堵也只是在几步外请贵使留步,众人万不敢冒犯了外邦使节。 董成峰来到人群中,又作忐忑,还回头张望。 可此时哪里还有周公子与司诺姑娘的身影; 耳边尽是喧哗: “贵使大人,我是福门商号的东家,向邀您一叙,共饮美酒。” “国师大人,我此处有一宝物,想要进献于您。” “……” 加沙成为国师已有一段时间,习惯了受人追捧; 然而,他也没见过今夜这般景象。 不提主楼内。 宾客皆来劝酒,阿谀奉承不断; 犹让他梦回数十年前,他还是幼童,见得元主席上,一群宾客对元主的追捧赞美。 他何曾想过,自己能有今日。 就算是强盛如大明,无论钦差大人、州府官员,亦或是巨富、商贾,都对自己礼遇有加。 此情此景,如坠幻梦,不能自拔。 而他也知晓,他所得一切,皆因马林迪国师的地位,而马林迪所得一切,皆因均衡。 一应巨富商贾,说到底也是不入流的存在。 他早于王子殿下有过商定,只与大明朝廷、舰队直接对接,数百宝船为航运基础,必能让马林迪赚取无尽财富而壮大自身。 所以,楼内巨富都没能在他这里得手,更别提这楼外的小商贾了。 他明明会说汉话,却装作语言不通,命侍卫护送他赶快前去方便。 可是。 还不待他迈出几步,吵杂声中响起一道呐喊—— “%%¥……! ” 只在这一刻。 加沙脚步勐地停滞,神色恍忽,只以为是耳旁幻听,又或是身旁马林迪人的呐喊。 可当他回头,一众侍卫也面露震撼与茫然。 只因,那话语是马林迪方言,属斯瓦西里语中的分支…… “是你们谁在呼喊?”他问旁人。 侍卫俱皆摇头否认。 而追逐的宾客见他们停下脚步,更显热烈:“国师大人,请跟我谈谈吧。” “贵使,我亦有宝物相赠……” 众人皆不明其意,为何国师停步。 唯有董成峰心下震撼…… “有用!” “真得有用!” 狂喜之余,他不再耽搁,奋力挤过人群,就到了众人与马林迪使团刻意保持的安全距离内。 他的突兀出现,引得正要领路的大明侍卫震怒—— “退去!” “你意欲何为,胆敢冒犯贵使!” 董成峰心中自是惧怕,可都到了这一步,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程度! 他双眼一闭,放声大喊—— “%%¥……” 声嘶力竭,更喊出几分怒意蓬勃。 大明侍卫哪还敢由他乱来,大呼道:“小心刺客,将此人拿下! ” 然而。 也就在这声音落下的顷刻间。 一道人影窜了出去。 已近六旬的老者,双手抓住了董成峰的肩头:“%……¥???” 于是,正要动手的大明侍卫都停滞了动作。 董成峰能感受到双肩的沉痛,但见老者面容的惊喜与震撼,他知晓自己应该是过了前一关。 可问题是…… 他根本听不懂老者所说的话语,只能硬着头皮重新说起周公子所传授的异邦语言—— “%%¥……” 而那老者听完这话,已是热泪盈眶,并双手交叉抚在胸前,宁静而深邃的祷念—— “赞美吾主,赞美均衡!” 后方,一应马林迪侍卫也是用马林迪语,作同样的动作—— “赞美吾主,赞美……” “均衡存乎于万物之间!” 至此,加沙再不耽搁,用马林迪语问:“你也是均衡的信徒,我们的弟兄手足吗?” “不然,你为何会知均衡,更赞颂她的圣名?!” 董成峰自然不通异邦言语,只能继续用临时抱周公子脚的晦涩发音道:“赞美均衡!” 加沙一愣,一众侍卫亦是错愕。 但前者已经了然,变作汉话—— “你只会这一句?!” 董成峰终于听懂了,呆呆颔首:“对,我,我就会这一句……” 加沙不可置信,又莫名其妙:“那你是否知晓,这句话的含义?又或是以汉话说出?” 董成峰摇头:“额,我不知,亦不能。” 便在这刹那间。 原本“相见恨晚”的氛围情绪,竟急转直下。 董成峰似乎都感觉到一股寒意在这七月天,弥漫全身,令他情不自禁,打了一个冷颤。 也就在下一瞬。 马林迪国师陡然后撤一步,勃然大怒,指向董成峰:“将此人拿下!” 哗—— 大明侍卫一拥而上,只将董成峰压在了地上,束缚手脚。 他痛苦惊呼,险些喊出周公子之名讳; 却又想起早前誓言; 唯有重新隐忍,只在心中哀嚎—— “周公子,司诺姑娘啊! ” “你们在哪……” “周,周公子误我啊! ” 【328】冥冥之中 四夷馆主楼前,本就因马林迪国师的出现,喧哗不已。 又见这跌宕起伏的抓人好戏,直接炸了锅。 “此人是谁?” “不认得……” “他刚才说了什么,竟使得国师青睐?!” “呵,管他说了什么,估摸着不知从哪儿学来的异邦族语,想到这儿来投机取巧!” “如今被撞破了只会一句,俨 《开局北美1400年:正在建国》【328】冥冥之中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329】中间人 董成峰是纯良,而纯良不代表憨傻; 在这个人吃人的时代,他要真没脑子,也不会有现在这般家业。 因此,尽管他恐慌惧怕,却也知晓…… 这一步要是踏对了,他的人生将就此改变。 一应大明官员都被隔绝在外,就连钦差都不例外,这难道还不足以说明眼前这几位贵使的份量吗? 人这一生总能在 《开局北美1400年:正在建国》【329】中间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330】殖民萌芽伊始 王景弘之调教很快实施。 最顶级的驭人之道,不在于攻心。 往往只需用最朴素的烹饪手段…… 清溪县董家。 锦衣卫亲至,为这一家老小收拾细软,准备进京。 小小的清溪县刮起一阵狂风骤雨; 还不等动身之时,消息就传遍了整个县城,县老爷亲至,但并不是来说和的。 开玩笑, 《开局北美1400年:正在建国》【330】殖民萌芽伊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331】休达陷落 大明,应天府。 小院中吾主与巫降临; 大长老与库克莫都已是大明人的打扮,又学大城中一些异邦客商的样子,围戴头巾。 毕竟二人长相过于特别,为了低调考虑只能这么打扮。 只要不与外界过多社交接触,也不会触犯什么宗教忌讳。 而街坊邻里对此也都见怪不怪。 巷弄里多了两个胡商还不是很正常,大明禁海,但也有经陆路来到京师的。 听说西安府胡商更多,有的人还取了汉人名,在大明扎根。 京师如今在南京,异邦客商数目自然庞大,更别提还有“四夷馆”设立,各国使节、仆役、侍卫加之一起,也是一个惊人得数字。 “近来可有什么变故?”雪女发问。 因她是凡人,不似吾主真神能洞彻世间万物。 大长老小心翼翼瞅了一眼周黎安,就发现吾主一幅了若指掌的模样,才对雪女道:“大明舰队应还未归来,不过已有快马来信,到岸就在这几天。” “四夷馆近来已经开始大肆采买,以方便接待各国使节……” “另外,我还听说大明皇帝并不在应天府,明廷内为太子监国。” “更多的事情就不知了,库克莫原本提议,想以公子所赏赐宝钞,租一间茶楼买卖,便可以探听各方消息,但我又怕过于声张。” 雪女颔首,又请教似的看向吾主。 周黎安道:“朱棣还在顺天府,他北征战事暂缓,但也忧心忡忡,还怕瓦剌诈降反扑,且有与瓦剌各部谈判诸事。” “这应天府倒没什么可须要注意的,太子朱高炽命比纸薄。” 大长老、库克莫听后都是惊了一下; 难道这一国王子就要亡殆? 周黎安自不会解释太多,又有趣的看向库克莫:“说说你想开茶馆的想法。” 库克莫连忙站直了身体,开始用汉语禀报。 一个月时间,他法则修习都没有放任。 既有吾主与巫赐下的法则秘典,可以系统化提升法则境界,还有合适的语言环境进行练习。 如今已能带着些奇怪口音,磕磕绊绊道:“就像莫老说,茶馆可收集情报,不至让我等一无所知……” “就如在谷地,各城邦国商贾多是探子,让信息传递互通,既知商事,也知战事。” “而我更好奇大明行商贸易之法。” “这里与谷地不同,以物易物较少,多是以铜钱作为价值衡量,这与谷地的羽币类似……但谷地易折损,而铜钱坚固,是一种不错的交易办法。” “我在神国12号大城见过‘均衡供销社’的运行情况,子民只需凭‘贡献点’的纸票就可兑换物品,也非常便捷……” “这就好像那宝钞,只凭一张皮纸,就能买到想要的一切物品。” 周黎安又问:“那宝钞和纸票有什么区别?” 库克莫立即答道:“宝钞可以买卖,而纸票只能买……就是兑换。” 周黎安听后非常满意,所谓实践出真知,说得就是此情此景; 既库克莫对商事有兴趣,如今又在世界最大都市滞留,完全可以加以培养。 “就依库克莫的意思,经营一家……酒楼吧!” “既然要做,就做大做好!” “试行情报搜集,但不要操之过急,一切以安全为第一准则;” “其次就为赚取钱银,但这俗物无用,我更希望你们能从商事这个平台媒介中,见得真知;同时领悟另一种更高层次的法则奥义,经济法则。” “无论是否有所得,要笔记书写下来,待归返神国,也可去圣殿山交流。” 二人听后,都有些兴奋; 大长老并非不支持库克莫提议,只是为稳妥起见。 如今库克莫之计,得了吾主肯定,他对这孩子的成长也颇为欣慰。 唯独雪女沉吟考量后道:“公子,若不显均衡之荣耀,开设酒楼恐怕过于声张,只以大长老、库克莫二人把持,难能稳住局面。” 毕竟这是别人的地头; 三佛齐巨港望海阁上的闹剧,可是给雪女留下了深刻印象。 旧土充斥罪恶,而凡人迷失欲念之中,转眼不见均衡。 一老一少本就是异族模样,身份过于扎眼; 若有好事者一经调查,或许就会惊动四夷馆方面; 四夷馆再来问询,就知二人身份不明,恐遭逮捕审讯。 不过,周黎安既然提出此事,怎能没有相应考虑。 他淡淡一笑,挥手赐福造物—— 唰唰唰。 一地无印刷文字图样的纸箱,凭空而现。 雪女第一时间就惊了,甚至口不择言:“赞美均衡,主人……这是红烧牛肉面?” “还有羊肉火锅底料?!” 箱子虽然无标识,不过雪女已烹饪过多回,对那滋味惊为天人……哦,不,这本就是吾主真神的造物。 红烧牛肉面,小肥羊火锅底料都是现世国内订购的,刻意取缔了包装。 当然,内里还是塑封的调料包。 但也无所谓,用后即焚便可。 就算遭人盗取,也没人知道塑料是什么。 如今食物寡淡,香辛料远不如后世全面,也就更别提现世这些“科技与狠货”了。 这些大明人品尝后,必能咬断了舌头。 红烧面为基础餐品; 小肥羊火锅就是顶级套餐了,鲜切羊肉,入水火锅中涮上一涮,配以芝麻酱入口,那叫一个上头。 甭提现世什么正宗涮羊肉清水锅,如今主打一个卖点就是“科技与狠活”。 周黎安指着箱子道:“雪女,今晚涮羊肉火锅,到时你再给他们一人煮一碗红烧面,尝尝滋味。” “凭此两种产品,足可名动京城。” 大长老与库克莫叹服,都不禁吞咽唾沫。 一路从神国到大明,他们有幸品尝不少神赐美食; 而这一个月吾主与巫离去,他们吃着寡淡的大明饭菜,早是食之无味。 由奢入俭难啊。 “赞美吾主,赞美均衡!” 二人也情不自禁感叹,周黎安便没有责怪他们失言。 而雪女呢喃一阵:“名动京城,名动京城……” “啊,公子,我懂了!” “名声越大,越让旁人不敢轻易招惹……” “而且,若男、若愚都是吃过火锅的,他们若因名声而访,自会知晓这酒楼与均衡有关!” 周黎安颔首:“库克莫于台前,大长老隐居幕后,如果那俩小的真来了,不到万不得已,大长老不得现身,皆由库克莫应对。” “不承认、不否决,即可。” 不急于收服大明,不代表不作先期准备; 如神国之内,如今已有完整发展方向脉络,周黎安可随时巡游旧土各国,而无须手把手指引方针。 如今至大明,先有三佛齐巨港宋非寅播种均衡火种,再由泉州董成峰为中间人。 既库克莫有相应天赋,自然可以作一些前期布局,后面三人互通有无,为均衡开拓东方打下基础。 不然时间加速开启,于大明、南洋两地却始终无什么进展。 听得巫得解释与吾主旨意,二人立即应是:“是,公子。” 库克莫前去采买羊肉,作今晚试菜。 大长老也没闲着,前往牙行找牙人搜寻店铺。 城内是进不去,但外城繁荣也丝毫不弱,如围城之言,城内的想出来,城外的想进去。 于食肆生意上,没多少限制问题。 雪女伺弄一壶茶水,就为吾主服侍按摩。 周黎安则闭目。 【虚空之眼】开启,神明意识已降临远方; 北非,休达城。 柏柏尔人与阿拉伯人的商业中心,因有利可图,便也须军事保障。 而如今,城中不见繁荣,城墙还残留烈火烧灼与火药爆炸的痕迹。 同时期大明火器应是保持世界一流地位的,以铁质洪武大炮为例,重量就高达四百斤。 周黎安所见郑和宝船几艘主舰上,就安置了这种大家伙,用以威慑海外。 而在旧土欧洲,火器发展同样稳步进行,甚至有逐步赶超之势。 此时,已不是休达战火弥漫的第一次。 早在上个月,葡萄牙若昂一世就曾攻打休达,但被休达人阻挡在外。 城内平民点燃多余的火把烛焰,照亮夜空,以此为计蒙蔽葡萄牙人不赶进犯,才让他们有了喘息之机。 然而对比葡萄牙人两万大军远征,休达显现弱势,而大城遭遇围堵一月,已是身心俱疲。 现在还是23号夜,大城寂静。 却在寂静之中,暗流汹涌。 聪明人已看出败亡之相,而商贾重利,他们绝不会与城中子民共存亡。 那么最好的方式就是投诚倒戈。 远方海上。 葡萄牙舰船整装待发,将以水路两千海军,百余艘舰船,与陆地近两万人汇合,发起总攻。 见识过大明舰队的庞大强盛,所为殖民萌芽的第一军队,如今看起来更像是纠集了一群渔船作战。 从此点见,不免让周黎安唏嘘…… 大明一个强盛王朝的衰败,被时代无情的抛弃。 以视察计算,还需等次日入夜后,葡萄牙人动手,周黎安也不浪费金钱,只用【虚空之眼】记录了城中景象与大军规模,便转身离去。 只待得大战真正开启,再来见证一段历史。 下午。 库克莫、大长老归返,二人皆有收获。 正是八月末,荷叶正绽,集市肉贩便以荷叶裹肉,交付客人。 还未打开叶包,就有一股膻味扑鼻,远不如后世那么平淡。 而并非味重就是不好。 库克莫道:“肉铺伙计说,这是阉后的羯羊,味道最是鲜嫩甜美。” 羯羊正是经过阉割长成的羊肉,膻味已经得到弱化,只需经妥善处理,味道与后世差距不大,而更有羊的滋味。 且要知道,如今没有保鲜、仿寄生虫技术,应天府内肉食都是当天现杀宰卖,少了动辄数个月得冷冻过程,滋味不会差到哪儿去。 大长老也道:“我给几家牙行留信,他们会帮忙找寻店铺。” 事情办妥,雪女就指导二人开灶,学习酒楼主打产品的制作。 实则就是清洗羊肉,以姜葱黄酒腌制去腥,接着将包装扯开,起锅烧水,切肉等吃。 “若在店内收买,就须围炉炭火,到时你们去集市定制即刻,锅子容量要设计好,否则不好计算底料用量……” 雪女一边说,库克莫一边用文字、拼音混搭着记下。 泡面最简单。 配以鸡蛋、青菜煮两分钟就可出锅。 待得二人尝到第一口时,眼泪都几要夺眶而出,最后一口泡面汤也被喝得一干二净。 而后才是主菜火锅的上桌。 “除肉,还可放入各种素菜,你们在应天府生活月余,应该已有经验,之后还可作多种尝试。” 周黎安动筷,三人才敢小心翼翼品尝。 最后四斤羊肉统统入肚,吃得人大汗淋漓,却也觉得浑身舒爽。 大长老道:“若在冬季,更能显现这神赐之物的不凡。” 只见他满脸老饕神态,果然是民以食为天; 人生在世不就为口腹之欲。 不知不觉已经入夜。 一座百万人口的超级都市,像是被按下了静音按钮,沸腾喧嚣不再。 唯有秦淮河上,还有船舫氤氲灯火,是这夜色里独一处的喧嚣地。 但能润的只是上流贵族罢了。 至三更半夜。 雪女还在挑灯夜读,用蓄电式节能灯学习英语,这门功课她从未放过。 周黎安觉得时间差不多了。 【虚空之眼】再度降临。 那休达城是一样的静默,虽无宵禁,却也没了往日繁华,只人人自危。 而远方,大军征伐的乌云阴影正在压迫而来…… 城中。 一处楼阁厅堂,众人聚集,皆是商贾富豪打扮。 “休达败亡已显,这大城只凭我等资助,军民异心,难成抵抗之力。” “唉,那难道就由得那异教徒攻占休达?他们又怎会轻易饶过我们?” “逃离吧,我听闻在大沙漠之南,马里帝国强盛富足,可为商机所在。” “马里?我听说过那传说中的雄主,曼萨穆萨;曾朝拜麦加圣地,挥霍大量黄金,至今各处还流传他的传说。” “那已是几百年前的事情了,而我数月前听说一则消息,马里帝国有神祇降临,无数子民目睹,绝非虚言……” “而那神明还降下灾厄的语言,远方的邪魔将驾驶船舶登岸,马里人唯有团结一致,才能抵抗邪祟入侵。” “够了,虚无缥缈的传说,怎能取信!投票表决吧,对抗、臣服,亦或是逃离异国!” 主战派站起,扫视众人,俨然是含带威胁之意。 然而也就在这一刻。 厅内闯入一人,跌跌撞撞扑倒在地:“城门被打开了!有背叛者,我们之中有背叛者……” 轰!轰!轰! 铳炮声不断地轰鸣!! 坚守月余的北方巨港,终于还是被残忍的撕裂,沦陷败亡。 【332】郑和入京 “教皇陛下万岁!”趃 “教皇陛下万岁!” “审判这些肮脏卑鄙的异端,令上帝的天国真正降临!” 大城已破。 各处是葡萄牙军队的呐喊声。 城门、水关两道关隘皆被内奸开启,休达人溃不成军,节节败退。 而事实上在此战行至一半时,葡萄牙国王若昂一世带来了教皇训谕—— 将宽恕、赦免所有参与此战的葡军!趃 倒不是说,攻占休达将是一种罪行; 恰恰相反。 攻占休达是为教廷向外界的扩张,这本就是功劳,又何谈的赦免、宽恕呢? 实则,这还是与某稣教义相关。 上帝说世人有罪,不是人人都能上天堂的。 所以此时教皇训谕中的“宽恕、赦免”,对葡军而言是极大的恩典赏赐。 因他们知晓能入天堂,士气被极大的鼓舞。趃 此事看似荒诞,但这就是这个时代本来的模样; 赎罪券还在大肆盛行; 杀人罪8金;谋杀亲属6金;如若两种券搭配一起,效果更好。 其他诸多罪行,明码标价。 罪孽越轻售价也就越低,极度收人追捧。 甚至到后期还推出了“赎罪券2.0”版本,大街小巷都传遍广告词—— 箱中黄金一响,灵魂直入天堂。趃 各教堂的宝库都堆积如山,而这些财富都属于主教、大主教与枢机主教。 各大主教、枢机主教都有派系派别,山头林立。 财富皆取自民众信徒; 而每到教皇竞争时,就会有人行收买之宜,将自己积累的财富换取选票。 无论谁最终上位,财富也都流通在上流社会。 甚至于,各王国、公国都会输送培养大主教、枢机主教进入教廷,既为敛财、也为教廷权柄。 就如此时的若昂一世,他不一定要直面教皇,只需让他所支持的红衣枢机进行运作。趃 拿到一纸公文,他就占据道德制高点。 既给自己争取到了领土,教廷同样收获了教区,就能继续往复循环,不断壮大。 周黎安【虚空之眼】降临。 所看到的不只是战争,更多的是这世界运行的规则。 不过悲悯人世间的情绪,是一点没有。 大哥不笑二哥嘛。 你们能这么玩,我为什么不行?趃 以彼之道还治彼身—— 审判异端,净化罪恶,唯均衡是唯一箴理! 休达城外。 十几伙人由密道钻出。 正是那议会厅中的商贾,携带金银细软,逃出生天。 “我们该去哪里?” 大多数人俱是迷茫;趃 因他们知晓某稣之名,也知晓他们是为异端,不被容忍。 那曾听过“真神降临”传言的人道:“我要去马里帝国,确认那传说的真与假!” 他憎恶的回头:“若有一天,背叛者将付出血淋淋的代价!” 某稣、安拉相争; 均衡得利。 蝴蝶翅膀正扇动! ……趃 均衡15年,8月28日。 大明京师应天府,锣鼓喧天。 宵禁刚解,内城便有仪仗军队与贵族车马出城,城中子民已是形成人潮,向一处出发。 又有宣礼人员伫立马车上,将“今日要闻”传遍全城—— “大明钦差、西洋舰队正使凯旋!” “宝船已至龙江港,宝船已至龙江港!” 宵禁只限平民;趃 而实则早在昨夜,郑和船队已经抵岸,并将消息传入应天府,层层上报。 因此才有门禁一开,车马皆动之势。 周黎安并未刻意关注郑和船队行迹,因大明近海地图还没开启,想看也看不到。 待将离去时,可探索黄海、东海,并从岛国出发,横跨太平洋返回均衡。 “少爷,我们也去吧?” 大长老蠢蠢欲动; 显然是惦记孙女了。趃 周黎安摇头,又点头:“去是可以,但你就别抱太大希望了,前有朝廷官员迎接,后有子民聚集,大抵是见不到什么的。” 雪女笑着道:“公子,就当出游踏青吧。” 一行人还是出发。 明明动身稍晚,向龙江港所去道路依旧人满为患。 而至港湾外沿,都不及港口,道路就被封禁,有重兵把守。 龙江港东靠南京城北军营,宝船于此靠岸后,一应诸国献礼珍宝、商贸所得,都将直接从军营重地横穿而过,直入宫城。 见此状况,周黎安道:“掉头,去那处土丘上吧。”趃 与在泉州一样,不得各类仪式典礼作到位,不会轻易离散。 此行至京城,就算圆满告终,因此仪式或许大得超乎想象。 库克莫调转车头,很快来到土丘下。 在登临山丘后。 周黎安便造物几个望远镜,递给三人:“虽无声息,却能见个大概。” “谢公子赏!”雪女笑吟吟接过,又递给二人。 二人已是道谢,但又神情肃重,唇齿微动,无声默念赞美。趃 周黎安就不用那东西了。 只待许久后,雪女一声惊呼:“下船了,是那郑和……” 三人不得那方语言,却也看得真切,感官良好。 周黎安便也开启了【虚空之眼】,意识降临。 朝中各部尚书皆至,又有太子朱高炽的辅臣出席典礼; 太子监国,自礼数上不能亲迎,而是于宫中设宴,等待为郑和、诸国使臣接风。 大抵是有了前次泉州的经验;趃 王景弘登岸,第一时间绕行侧方,行至礼部尚书身前:“行香还愿之礼暂罢。” “这是为何?” “具体事宜不便透露,此行见闻收获超出想象,并于海外得见异闻……诸事容后再议!” “这是钦差之意?” 到了京城,王景弘略作收敛,也不敢在尚书门前造次,只道:“不止钦差,此为我等十余位太监正副使共议!” “咝。”礼部诸人倒抽凉气,皆是面面相觑。 十几个太监可不是同心同德,其中也自成派系,才可保远洋航行权柄稳固,不至有人悖逆,意于海外借兵权自立。趃 如今十余位正副使意志共同,必然牵扯大事。 此间只为二人低语,而侍郎、郎中也莫不敢吱声,保持静默。 同时,郑和已与朝中大员见礼,气氛正恰。 “去,命报恩寺、天妃宫的人都退避,行香还愿暂罢!” 王景弘这才放松下来,又望一眼身后道:“尚书大人莫怪,我还需陪伴贵使,待得今日庆典事罢,再作道谢。” 他来去匆匆,回到原位。 礼部诸人莫名其妙:“行香还愿是规矩,好好地为何不尊旧礼?前次郑和感恩报恩寺、天妃宫诸法师,就算此行遭遇风浪险疾,也不该如此冒昧。”趃 “怎么王景弘身旁是两个稚童?” “莫非是哪国王子、公主齐至……咝,那几人怎穿得如此古怪,还一副蒙元人面孔。” 跳鱼等人这一次登岸,存在感极低。 旁人并未注意。 但因王景弘嘱咐与站位,偏让礼部众人发现了端倪。 不过不得内情,仅凭空想也是无用。 一应使节登岸,爆竹齐鸣;趃 紧随其后,便有异邦使者的仆役,开始驱赶奇珍异兽下船。 此时并未唱名,但人人皆知,这些奇珍异兽都是异邦使节朝贡。 又在几只大小各异的长颈鹿下船,引来众人惊呼。 “此为何物?” “马非马、又有鹿之皮毛,脖颈却欲要登天……” “祥瑞,是为祥瑞啊,或为古籍所书麒麟之名!” 郑和见得众人情绪激动,终于还是解释一句:“此为马林迪国所赠异兽,具体还是待入宫后详解!”趃 一众官员热切应是,又祝钦差凯旋之喜。 而暗中也有暗流涌动。 “那些就是马林迪人?” “十日前泉州传信,西洋深处有马林迪国来访,竟被郑和等人极为推崇……” “更诡异的是那几个青年与两个稚童。” “副主使王景弘,竟因这一行几人对福建布政司参政口出狂言,扬言福建之地若有人冒犯贵使,诛其九族! ” 信使传递,八百里加急,自然要比舰船走海陆更快。趃 倒不是因此行归返郑和等人的异状; 朝中大员更关注郑和此行收获金银宝物。 国库空虚。 陛下北征瓦剌虽告一段落,但靡费甚巨,如今还未有消息传来,瓦剌各部是否有赔款弥补。 此外,英国公张辅自西南而出,平叛交趾,亦是抽取大量兵马钱粮。 国中唯一能有所期盼的投资回报,就是会通河疏浚,使得漕运重启,废止损耗过大的海运。 漕运之举将福泽沿岸各地,贯通南北。趃 郑和一行人,可谓是送财童子了。 奇珍异兽下船后,又是诸多贴有封条的宝箱罗列到岸,迅速装车。 此次规模远超前次数倍。 毕竟有平叛苏干剌之举,苏门答腊土着国几乎奉献了大半国库之财,朝贡大明,以表感恩。 码头上沸腾,各部官员红光满面。 待得一列列望不到尽头的马车先入城北军营,又有船上军士搬运大量不知名的“土产”下船。 众人只见“土产”沾满泥土,模样各不相同,其貌怪异且不堪,令人皱眉不已。趃 偏是这般…… 唐敬与几位主将号令部署聚集,将“土产”守卫当中—— “此物不可遗失、损耗分毫!” “胆敢进犯十步者,杀无赦!” 哗。 场间又是惊呼,不知这闹得是哪一出。 南京都督府将领皆为不满,已到天子脚下,何曾到你西洋官兵呈威?趃 郑和却第一时间站出,高声道:“此宝物为此行最珍贵之获,只此几样的价值,可抵数次西洋所得!” “吾为奉大明永乐皇帝陛下之圣喻亲赐钦差主使,未得陛下卸名前,此行一应事务,应以钦差之命为遵!” “唐敬!” 唐敬大步出列:“末将在!” “由你亲自护送宝物入城,不得有误!” “是!” 众人神色骤变,更有人气急败坏:“郑三保,你欲领兵入城?意欲何为?!”趃 “岂有此理,陛下亲征瓦剌,命六部奉太子监国,你一钦差还敢忤逆太子与六部不成?” 一旁,王景弘双臂抱膀,已是开始冷冷发笑。 此地不比泉州,他不得钦差之名,自然不能逞凶。 因此,此行路上他们十几人已经有过商议,抵京之后,还需郑和主持大局,镇压场面。 郑和深吸一口气,他本不是不愿得罪人的人,可那“神赐之物”事关大明千万百姓之饥饱,牵连国运。 若不亲自照看,被人损耗,他就为千古罪人。 正因如此,他才同意了王景弘众人的提议,其余诸事皆可让步,为“神赐之物”不行!趃 “若你等不信郑某……” “好,一应西洋所获都已上岸,我可带西洋诸将,行船北上顺天府,带此物直接呈于陛下!” “郑某绝无异心,天地可鉴,但郑某誓要保证此物周全,完好无损交予陛下,否则才是我郑某辜负陛下恩典,枉顾大明千万子民!” 郑和一番话语落定,气势高亢。 而知其人者,都明白郑三保并非装腔作势之辈。 但凡开声之人是王景弘,六部官员也丝毫不会示弱。 偏是郑和……趃 莽夫! 这莽夫还言出必行啊! 六部迅速聚集一处,开始商议。 早前得王景弘支会的礼部官员,都觉察此事愈发不正常。 特别是郑和起势开声前,几人明明看到这老阴阳人脸上尽是有恃无恐的冷笑。 郑和、王景弘不过四品、从四品内侍,若朝中大员弹劾,他们也别想好过。 然而,这一行人明显是豁出去的模样,根本不怕翻后账。趃 那必定是因这宝物的确来头巨大,送至陛下面前,只会龙颜大悦。 “郑和其人不会乱来,他为从龙之臣。” “可哪有他带兵入城之理?” “那就让他只可入城北,若要入城,只可有他们孤身前往,其余兵士要受南京都督府监管守备!” “可!” “也只有此法了!” “哼,我倒要看看,待我一纸弹劾北上,他郑三保能闹出什么幺蛾子!”趃 不论同意与否,此事也只能便宜行事。 众人将规矩道出。 郑和也松了口气:“诸位大人明鉴,郑某绝无异心,只为护得宝物周全!” 有人笑着寒暄,有人冷笑不答。 而最后…… 又有一众面黄肌瘦之囚徒下船。 正是苏门答腊土着国谋权篡位之伪王,苏干剌。趃 此举又引来场间沸腾。 大明宣威海外,顺者昌逆者亡,此为天朝上国之势啊! 时间临近正午。 自天光时分,持续数个小时的迎接之礼才算圆满。 一行浩浩荡荡入城。 子民也都绕行城南归返,打算热烈庆贺。 到下午。趃 城中张榜宣礼—— “太子殿下有旨,为庆大明舰队凯旋,宣威海外,引诸国来朝,开夜禁四日,举城欢度,通宵达旦……” 【333】帝王家 浩荡车马入北城门。 高大城墙引诸国使团惊呼连连,泉州已是繁盛,却与眼前这大明京师所在毫无可比性。 走过宽阔门洞,阴影笼罩下既是感到压迫,又升起无穷期待。 只在踏出那门洞光晕外,眼前豁然开朗。 宽阔大道,楼宇屋阁连绵不断。 大道两旁则排列军士,一直延伸至看不到的尽头。 精兵强将,人人气势悍勇。 元末是乱世争锋,朱元章马上得天下; 至建文时期,朱棣奉天靖难又是两年内斗厮杀; 到永乐,南征交趾,北伐瓦剌。 如今正处在大明兵马最盛之时,所谓“天朝上国”,名副其实。 诸国使节见得此情,发自内心升起崇敬之意。 而他们神情落在大明官员眼中,人人亦是执一傲骨落于胸膛。 “这就是大明京师?军队确实气质不凡,远超一路途径各国!” 周若愚目光锐利,扫过两侧军士,出言点评。 正当王景弘要谦虚两句,又听他话锋一转:“不过真要与我神国审判之军相比,一番铁骑冲击,唯有溃败而散!” “……”王景弘语塞,根本无法反驳。 神游之际。 他们自然得见审判之军的威势; 盔甲裹身,刀枪不入,行足踏步皆有金石之音,只军成数十,便有令大地震颤之势。 更别提成军数万。 就算忽必烈率蒙元铁骑死而复生,也难作敌手。 再者而言,神罚当前,凡人是多么渺小啊。 郑和等人很难想象,那样的盔甲到底是何种材质打造! 大明铁盔已尽可能覆盖要害处,然而重量也极其惊人。 要么是神国勇士皆有神力; 要么就是吾主真神所造物神兵甲胃,超脱凡俗。 答桉应更倾向于后者。 毕竟,那可是天上神明啊。 如此对比,大明最强军也不敌审判之军。 “若愚,不得无礼!” 跳鱼呵斥,周若愚就悻悻不作声了。 周若男又在此时道:“吾主曾说,大明作战千里,兵发数十万,有完备的后勤支撑,这也属于作战实力的重要组成部分。” “而审判之军却依赖‘神启之地’‘救赎之地’的富饶物资,才不用准备大量粮草,能奔袭千里!” “从此点上比较,审判之军不如大明,这是我们的弱势,就要承认!” “《均衡圣典》有记载:均衡7年末,审判之军于‘神启之地’东北遭冰雪所困,粮草告急;” “若非牛屎大哥祈求吾主降临,造物赐福,大军必遭折损,更别提那臣服各部子民都将沉沦苦难,而不见均衡荣耀!” 跳鱼沉沉颔首:“此事我虽未亲历,却听归来的弟兄提及那次凶险……” “凛冬将至,极北之地之酷寒,难以想象。” “那五大湖区各部,已有不少弱势小部族,打算举族南迁,躲避酷寒。” “感恩吾主恩典,令大地四方各族聚集,入她喜乐之国,才有如今神国子民的幸福安宁。” 周若愚插嘴:“这个我知道,我曾听巫和我三姐说……” “吾主有一则预言降下……” “凛冬将至! ” “嗯?”一双双目光聚集而来,不明所以然。 跳鱼道:“凛冬将至不是五大湖区部族的俗语吗?” 周若愚嘿嘿笑起来,显得几分欠打,傲娇道:“他们的俗语只是有感而发,怎能与吾主预言相提并论?” “吾主预言,极寒气候将席卷天地,这不是一城、一国、一地之难,而是遍及全球!” “届时不论‘神启之地’‘救赎之地’,都将遭遇苦寒,六月飞霜!” “旧土欧洲、非洲也将迎来骤变,大地子民颗粒无收,以人为食……” “而且,你们只要查阅一下均衡1年至均衡14年的天气预报,就能有所发现。” “只14年间,各地平均气温都有跌幅,而这只是凛冬将至。” “数十年,上百年后,才会迎来真正的酷寒开端,发展到最高峰时……” “呵呵呵,灾厄啊,大灾厄弥漫世间啊!” “唯有均衡的庇护,可得安宁!” “所以……”周若愚忽然一顿,买起关子。 一行人急不可耐,周若男更是攥起拳头锤了过去:“所以什么,你快说啊! ” “嘿嘿。”见众人急切,他才心满意足,道:“所以,才有东部大开发之策,每年需保证米粮盈余,足够神国数百万子民几年之用,才能度过灾厄。” “这是赶在灾厄降临前,就启动布局了。” 周若愚装完一逼,爽的天灵盖都冒烟。 却被周若男浇下一盆冷水:“这些肯定不是你自己的分析,必是你偷听了巫与首席的谈话。” 周若愚气急败坏:“那又怎么了?至少我知灾厄将至,心中就有准备,待此行历练归返,也会为神国出力!” 周若男一叹,没再开声。 与跳鱼等人一同,沉浸在思考当中。 因这个消息过于惊人,既是吾主预言,那就必定会应验…… 全球灾难啊。 未得均衡荣耀笼罩的大地子民,必定身陷疾苦。 他们既是庆幸生在均衡,又悲悯世间。 然而,却完全没注意到一旁王景弘等人的神情,已是沉浸在大恐怖之中…… 起初听的只是两军实力评估。 后来又到神国征伐之事。 海上数月,他们早知神国一些传说,神国定立至今不过15年,便有如此昌盛之势,皆因神祇荣耀赐福。 可眼下这番预言,却是第一次听说。 而且听几位神使之意,这还是周若愚偶然所得,在神国之内都还是秘闻。 凛冬将至,极寒席卷天地。 有神明庇护的神国,都要于此时开始布局应对,那凡人国度岂能不作为? 大明,大明也将沦陷灾厄之中啊! “王,王大人,这件事……” 一名太监忍不住低语呢喃。 王景弘勐地瞪他一眼,又扫视周遭,确认只有他们几人听得消息,才道:“嘴巴闭紧了,此事动辄引起大乱,动摇国本!” “此事只能禀报今上一人!” 几人浑身一抖,都已在王景弘眼中见得杀机。 如今反过头再去看大明繁荣强盛…… 呵,虚假,全是虚假啊! 一个小插曲,并未引起旁人注意。 王景弘也立即调整心态,那谄媚态度更浓了:“大明自不能与神国相比,不过要说凡俗玩乐,京师之地必能让几位神使大人满意。” 】 “此处还是三军作训之地,不见民居、坊市;” “若到内城、外郭,才是人声鼎沸,喜乐无边!” “待得面见太子殿下,我就陪同几位好好在京城游玩几日。” 听他这么说,几人都升起期待。 仅是军伍作训之地,就楼宇连片,若到民居、坊市,热闹景象想都不敢想。 与此同时。 早有快马穿过城北,直去宫城。 又与宫门前下马,飞奔奉天殿; 靖难之役时,奉天殿焚毁,建文帝于战火中下落不明; 朱棣登基,重修几殿,但也只是简单复原,并未精修,北京已作行在,迁都早在计划之中。 殿内,同样是富丽堂皇,有帝王家之气派。 高座上一人,贵气磅礴。 只这硕大体格就非平民人家能养成的。 朱高炽,身宽体胖,有仁德之风,但其肥胖已成病疾,体弱多病。 而昨夜听闻郑和凯旋,他兴奋一夜未眠,如今还红光满面。 今年是为大吉。 先有英国公张辅传来捷报,平定交趾之乱,三擒叛王,准备押送而返; 接着会通河疏浚; 父皇亲征瓦剌,又得大捷。 郑和这次归来,便能让空虚国库重有富余,更显大国之威,令四夷来朝。 他正作期盼,就听太监宣唱,“锦衣卫指挥同知费先望觐见。” “宣。” 来人在殿前卸下兵刃,着三品蟒袍踏入,躬身作揖:“费先望参见太子殿下!” 朱高炽大悦,若非体格庞大,又有足疾,此时更想伫立而起:“费同知,可是郑三保到了?” 来人身形一正,才道:“太子殿下,郑和以钦差之名,意欲领兵入城,六部官员皆愤……” “什么?”朱高炽愕然,心下在瞬间就泛起百转千回。 他为王储,被各方虎视眈眈。 永乐二年得立太子,时任翰林院学士、太子讲解,曾修永乐大典的解缙,就因出文祝贺而被汉王朱高熙所敌视。 后更是多次陷害,以致蒙冤而死。 而就在去年9月,父皇再度亲征瓦剌,以太子监国,朱高熙再度抓住机会,造谣言纷飞,重伤太子辅臣,以致下狱。 国中皆知汉王势大,而太子过于仁德,朝中官员态度也有摇摆。 此时此刻。 听得费先望之言,朱高炽第一个念头就是朱高熙联合郑和要反…… 不过,这念头一闪即逝,就被打消。 郑和是父皇身边最受重用的亲信之一,怎可不尊帝王,而被藩王收买? 靖难之役是父王所开先河,因此他怎能不小心防备王子、诸侯再效他事? 此外,郑和远航海外两年,朱高熙又如何能与其联络? 朱高炽心中安定,声色便平缓下来,又作仁德之相:“以郑和之为人,绝不可能如此肆意妄为,除非另有原因,他可有解释?你莫要话说一半!” 费先望心下一叹,他也是得人支会,才要给郑和下绊子,如今没能动摇太子,万不敢胡言乱语了—— “郑和言,此次西洋之行,所获非常;他带回异邦‘土产’,言称得此宝物,可抵之前数次之功!” “因此便要以西洋总兵亲护宝物,不容有失!” “若朝中不允,他便带宝物北上,亲自献于陛下,再解释此中缘由!” “六部奈何无法,只有默认,但只准他入城北,受锦衣卫、金吾卫亲军管制,不得随意出入,若要入城,也只得西洋正副主使几人,不带一兵一卒。” 一言至此,真相大白。 郑和不惜冒大不韪,而让西洋总兵护卫,那宝物必定惊世骇俗。 “好,好啊!快请钦差主使来见,我倒要看看,郑主使到底从海外带回何种珍宝!” “是!”费先望令命而去。 又听殿外宣唱:“汉王殿下觐见!” 朱高炽脸色微变,还不待他宣传,就有一雄武身姿踏入,传来大笑:“哈哈哈哈,今日郑和归返,必有带回无数珍宝,兄长怎不唤我同聚,一开眼界?” 殿内太监见此一幕,皆然低垂眼眉,不敢直视这对弟兄。 朱高炽心中皆苦,他想不通,为何同母胞弟就因皇位,能闹到如今地步。 帝王家就真无亲情了吗? “你既想来,不就来了?何须我唤你呢?” “为汉王赐座吧。” 朱高熙大咧咧坐下,一双炯炯目光,直视高台,眼中是丝毫不掩藏的欲望:“兄长,我听闻郑和要带兵入城北?此举怕是僭越吧!” “此人常以父皇之宠,刻意显得清高;不知者还以为他是什么文人大贤,远没有为我皇家奴仆、内侍的自觉!” “方才他在码头说什么?还要行船北上,觐见父皇……” “兄长啊,此人根本没将太子监国放在眼里!” “若是我,我必要重罚,削他钦差之职!免得助长歪风邪气,引他人效彷!” 朱高炽哭笑不得。 心说就凭这粗浅挑拨,就能让我就范? 但他也知,这就是汉王的攻心之术,看似计策粗浅,实则要乱他心境,要自己知晓,他对太子之位有必争之心。 朱高炽只能见招拆招,羊怒道:“若是你?若是你什么?若你是什么?我既为太子,就没有‘若是你’之说!” “汉王,莫不是要我走下来,将监国之权交予你吗?” 朱高熙根本不惊,又是哈哈大笑:“兄长说笑了,我只不过提议劝谏,既太子殿下信得过郑和,那我无话可说!” 二人四目相对,火药味若隐若现。 而就在这时。 外面终于再一次传来宣唱—— “奉大明皇帝陛下之命,扬帆西洋,宣我德威,领西洋总兵大权之钦差正使郑和,携诸国使节请求觐见!” 笃笃笃。 礼号声起,又有擂鼓轰鸣。 朱高熙瞬间立起,熊熊几步就走到殿门口张望,而这时朱高炽才在身旁内侍搀扶下站立,高声喊道—— “宣!” 一声声太监传唤声,延绵而下,直达宫外。 “宣郑和、诸国使节觐见!” “宣郑和……” “宣……” 于高台眺望,笔直宫城大道上,一座座宫城紫漆大门开启,便见得一行文武百官浩浩荡荡而来。 看似漫长过程,可在朱高炽兴奋之余,只不过眨眼即逝,再回过神时,已见得郑和在殿外作揖敬拜—— “郑和幸不辱命,携诸国使节朝拜大明而归!” “郑和拜皇帝陛下圣威!” “拜见太子殿下洪福……” 诸国使节早得过演练,异口同声:“拜大明永乐皇帝陛下圣威……” “拜大明太子殿下洪福! ” 【334】神国初现!! 随礼敬之声沸腾,气氛烘托至极致。 文武百官与诸国使者随之入殿; 王景弘本还怀着关于“灾厄预言”的心事,到这恢弘宝殿内,也就不敢怠慢,连忙收敛了心神,与郑和对了一个眼色。 二人相处合作数年,早成默契。 郑和知他有话要谈,只同样目光回复晚些再说。 默契促成。 两人一齐望向人群中,开始宣礼,介绍诸国由来。 马林迪首当其冲在第一位,因神使混迹其中,掩藏身份。 之后就按远近地区排序。 数十国齐聚,仅念号子声就让人耳蜗嘶鸣。 高台上朱高炽虽是端坐,也觉得体力不耐了。 郑和心中有数,今日初见太子殿下,就知一去两年,又有添福,体态委实得富贵。 眼看着今日礼单是不能展现,也就再介绍完诸国名号后,话锋一转—— “禀太子殿下……” “郑和奉陛下之命,领两万余西洋总兵巡访西洋,除宣大明仁教德威,于诸国赐下教化、赏赐,也为探索这天地真知。” “而此次之行,竟有所获!” 朝中百官皆震,交头接耳。 “莫不是那郑和当宝贝疙瘩一样护着的‘土产’?” “呵,郑和跟那王景弘待得久了,也学会了作佞臣那一套!” “他方才在龙江港上,不是还冠冕堂皇要北上献礼吗?怎么这时候就迫不及待在殿前邀功了?” 无论好赖话,大体上都是期待好奇的。 毕竟郑和兜了这么大一圈子,若再无几分惊喜,他西洋钦差之职也就做到头了。 朱高炽听到“收获”也来了兴趣,怕就怕宣读礼单,再晚就该入夜,他身子骨已经熬不住了。 倒不如拿出点“真东西”,既引了满堂喝彩,也走了过场。 “郑大人就别卖关子了,快快说来,到底在海外寻了什么惊世骇俗的珍宝?” 郑和向后一让,却是他的搭档王景弘站了出来:“殿下不妨猜一猜?” “这宝物,不能吃,不能用,更无实物,但若推广普及开来,可福泽我大明千万百姓! ” 不能吃、用,还无实物? 偏是调子又起得这么高,福泽大明千万百姓? 殿内更躁。 “到底是什么?” “说得如此含湖,这谁能猜到?” “王公公果然是佞臣种子,那讨巧凑趣的样子,为人不齿!” 朱高炽左思右想不得其解,偏是被勾起了好奇心,急不可耐:“王公公,快快道来!你可是要戏耍朝堂诸公?” 王景弘这才回神一喝:“传西洋总兵医官主事,陆之让! ” 众人侧目,见得人影从人群最后匆匆踏出。 四十好几的中年人,养生有道,看起来皮肤红润,活像三十出头。 陆之让作揖见礼:“陆之让参见太子殿下。” 堂中一片乱哄哄。 “这人是谁?” “医官主事?可是太医院的太医?” “未听说过此人,太医金贵,怎会随行出访海外,我倒听说郑和招了不少‘作洗婆子’在船上,打理军民内务,也在异邦蛮夷之地,传当地土着一些接生的办法,也算大明所传福泽。” 殿侧,朱高煦也皱眉不已。 他此前目光都落在马林迪人身上,因他知晓,藏于其中的9人,来历不明。 福建布政司与泉州府早有消息传来…… 王景弘登岸后,嚣张跋扈,更勾连十几太监正副主使,言称要为几个‘贵使’撑腰,凡有冒犯者,请奏株连九族。 此事就连郑和都是默认态度。 而在泉州码头上,更有那‘少年贵使’怒发冲冠,引众人非议。 这一桩桩,一种种都显得古怪。 本以为今天能有一个确实,然而郑和竟直接将几人略过,这才是最稀奇的。 而此时,又出来一个陆之让? 汉王微微侧头:“此人是谁?” “的确无人知晓,无人关注舰船医官如何!” 所幸那陆之让自报门户:“草民于永乐三年得郑主使相招,登船为医官主事,如今已有十年光阴。” “得亏陛下圣恩,舰队诸位大人照拂,才得行走海外诸国,见证奇闻趣事,更得见世间真知!” 众人听懂了。 这不是太医院的人,就连一官半职都无。 十年四次西洋之行,或许就是民间大夫想博一个前程。 不过也有人抓住重点…… 世间真知? 这个词组略显生僻,并不常用;就算与道观、庙宇中,道长法师们也不见得会常挂于嘴边。 起先郑和就提过一次,探索世间真知。 但并未引人注意。 如今二次听来就显得颇为刺耳了。 所以,什么才算是世间真知? 他们见到了什么? 场间又起非议。 不过朱高炽显然没了耐心,三番四次这般吊胃口算怎么回事? “你且道来! ” 太子殿下言辞严厉了几分,俨然是堵住人再迂回婉转的口子。 陆之让可没有王景弘那样的胆子,深深运气,调整呼吸,也作情绪克制。 但无论如何,事关那样天大的恩典,也难自已—— “回禀太子殿下……” “此行……” “草民得天大机缘,参悟法则奥义,习得……” “习得……” 他不禁结巴起来。 就算是朝中人都忍不住了:“习得什么,你倒是说啊!” 陆之让一口憋着气吐出,伴着话音一语惊人—— “习得,破解‘天花’之秘法!” 嗡。 殿内一阵轰鸣,又在瞬息间陡然陷入死寂。 所有人瞠目结舌,脑子都不够转了。 天花?什么天花? 难道是那个天花? 天花可破? 他怕不是得了什么失心疯吧! 自汉、晋两代,就有天花瘟疫记载,而距离明代最近一次,便为元末。 一城病发,波及数城,元人下旨,以烈火焚城,阻隔灾难扩散。 至洪武时期,也有偏远村镇传出天花之灾,但都有效遏制…… 至于如何一个“有效”法,大家心知肚明。 以至于在所有人心中,天花二字是为禁忌。 既无比熟悉,又大感陌生。 未到显现时,无人挂怀,直至大难临头,才晓得天地无情,人如草芥。 便在此刻,高台上太子勐地立起:“你说什么?” “天花可被破解?!” “你再说一遍!” 陆之让到底也是见过世面了,并未被吓到,此前颤抖也不过是情绪激动。 他先回头看了一眼郑和、王景弘,见他们颔首认可,才高声回道:“禀报太子殿下,朝堂主公……” “是的,陆某已得天花破解之法!” “更准确的说,是为预防;” “凡得秘法施为者,此生不惧那病疫折磨!” 大腹便便的朱高炽,左右横走在座椅两侧,一旁太监都惊了,不知殿下哪来的这勐子力气,而且…… 那足疾不疼了吗? 殊不知惊闻此事,肾上腺素加剧分泌,朱高炽直觉浑身上下飘飘然。 又听台下一人喝道:“此事事关重大,不可儿戏,你等可知,若为虚言,则为欺君之罪!” 朱高炽也重新站定,沉沉凝视而下。 陆之让丝毫不避让,坚定道:“秘法我已然经过试验,并以身试法,除我以外,还有多为医官接种秘法,皆未再发!” “我坚信此法则奥义是真实的。” “因,这是我在海外寻得的真知啊! ” “郑和!王景弘!”朱高炽又念二人名字。 郑和、王景弘一齐出列,齐声道:“我等可为陆大夫作保,此秘法是我等亲眼所见,绝无虚假!” 另有十几人站出,也道:“太子殿下,我等皆为见证人!” 台上那座肉山狂颤,发出大笑:“哈哈哈。” “好,好,好你个郑和!” “此为泼天之功,泼天之功!” “陆,陆……” 王景弘接茬:“陆之让!” “对,陆之让!拟旨,升陆之让入太医院,任太医职从六品;若有证实秘法,再有提拔赏赐! ” 此言一出,满堂震惊。 什么叫一步登天? 这就是了! 有朝中大员还想说此事不合张程,未经太医院十三科审定其本事,怎能草草就上了太医位。 可众人也知,天花可破,此人必得重用; 就算如今破例提拔,但他只要拿不出真本事,所受惩罚是奖赏的数倍。 郑和、王景弘与十几个太监都敢作保,此事就基本不会有差。 同时…… 所有人目光扫视郑和等人身上。 破解天花之法,他们众人也居功至伟啊,甚至于名留青史! 有人羡慕,有人嫉妒。 至此,迎接之礼也算圆满,朱高炽早在东宫铺陈宴席,为犒赏郑和,迎接诸国使团。 随后,一行文武百官随太子摆驾东宫,而此前也传出旨意,解夜禁四天,普天同庆。 路上。 无数官员前来道贺。 不提郑和敛财西洋,为大明充盈国库,而此次诸国朝拜之规模又为空前,只凭破天花之法,就足抵百万金。 无数人好奇,此行拜见陛下,郑和又将得怎样赏赐。 于永乐一朝,郑和已是宫中一等一的大红人,少年随主服侍,又有从龙之功,执掌内官监。 若非探访海外西洋,远离权力中心;稍加运作运营,今之郑和,不比后之王振、刘瑾差多少。 只不过郑和品性纯良,又为回教信徒,才没有那么多物欲念。 “郑大人何时北上拜见陛下?” 郑和已再泉州得知,朱棣尚在顺天府坐镇,他当然不会问出陛下何时归返的蠢话,自要北上献俘、献礼,更要讲明此行一切。 “越快越好!但还需看太子之意。” 有人道:“总要歇息几日的,恰逢会通河疏浚,此前海运就是郑大人、王大人主持,漕运将开,二位大人理应体会一番,再提出建议。” 郑和疲于应酬,还是王景弘道:“自是要安顿几日,诸国使节一路也甚是疲惫。” 说着,二人又眉眼相合,端的是一幅好基友情谊。 之所以今日推出“陆之让”,就是为消弭几位神使的存在感。 这本就是二人设计之法…… 当然,陆之让本身所得也极受重视。 但这千丝万缕最终归结一处,都离不开“均衡”二字。 东宫开宴,歌舞尽欢。 随着夜幕落下,城中庆典也正拉开帷幕,宫内宫外五彩斑斓,真真是煌煌盛世。 而东宫宴席只是第一场; 太子身体抱恙,也不好过于打搅。 一个多时辰的功夫,宴席渐渐散去。 将去四夷馆开第二场,狂欢一夜。 王景弘安排人护送几位神使离去,而他与郑和还须留待东宫。 待得来到书房。 已有香茗冒着茶香。 朱高炽作揖:“郑公,王公,一路辛苦了。” 二人受宠若惊,连忙回礼。 于堂上太子要维持威仪,而私下里他是晚辈,应有礼节。 待得屏退他人,只三人对坐。 朱高炽不再兜圈子,又或是借着酒意发问:“郑公,此行归返,显得颇为奇异,哪里不对我也说不出来,还需郑公解惑。” 郑和、王景弘早料到会有这一遭,自然也是想出了对策—— 彻底隐瞒,是绝对瞒不住的。 就算二人下了死命令,不让舰队主舰人下船,避免于外界接触。 不过在入江口时,已有一部分乙等、丙等舰船留停浏河港。 因龙江宝船厂无法容纳那么多船舶的修缮工作。 若有心者,就算在龙江港查不出什么,也会派人去往浏河镇调查。 更何况,船上哪里是铁板一块? 真要有人传信,消息还是会显露。 与其隐瞒,不如先让太子监国知晓一个大概,而具体神游…… 也只有十几位内侍,以及唐敬等高级官员知晓。 他们是知悉事情严重性的,再未得朱棣授意前,不敢透露半个字眼。 郑和深吸一口气,答桉已呼之欲出—— “太子殿下……” …… 与此同时。 三山门外,西水关。 水渠通路与秦淮河相连,正因此河畔岸边,一层层高楼建起,是为京城最繁荣的商业街区。 醉仙楼上。 数层俱是人声鼎沸,为最顶层楼阁显得静谧,屋内是琴瑟和鸣,一旁楼阁栅栏下,则是热闹街市的人声鼎沸。 汉王朱高煦并未赴宴东宫,太子摆驾时便已经离去。 如今只他与几名内官亲信对饮,却无人开声,稍显的气氛沉重。 几个歌姬也觉压力巨大,若非技艺精湛,换作旁人早就唱的跑了音调。 众人知晓汉王疑虑,郑和此行之归,过于诡异。 而如今众人对其中内情还一筹莫展。 正在这时。 门外传来通报,可刚起声音,房门已经被人推开了。 内官正要大怒,却在见得来人后,神色讪讪,又迅速变作谄媚讨好的模样—— “纪大人。” “纪统领!” 来人名为纪纲,执掌锦衣卫。 若说郑和远离权力中心,而无后人王振、刘瑾祸国之姿。 这位纪纲就不简单了,一方面以利刃为朱棣铲除异己,换得权焰熏天,一方面嚣张跋扈,已不把文武百官放在眼里,更参与夺嫡之战。 前有修永乐大典之大学士解缙,劝阻朱棣莫要更换太子朱高炽,后就遭朱高煦、纪纲联手,以诬陷之罪名,蒙冤冻死雪地。 纪纲一到,气氛瞬间一改,朱高煦认真凝视,正要开口。 却见他提前一步摆手:“都下去吧!” 一群歌姬、乐师如临大赦; 可这还没完,他冷眼看向汉王内官亲信:“还有你们,统统下去!” “这……” “汉王,我们可是……” 依旧没等朱高煦开口,纪纲取腰间短刀拍在桌上,勐灌一口酒水,眼睛已是赤红,仿佛受到多大刺激一般:“我说了,滚! ” 哗—— 众人皆起,不敢逗留,又紧闭起了房门。 朱高煦很不耐烦他这样子,却也不好发作,他诸多事务都仰仗此人。 趁父皇北征,二人合谋办下许多大事。 “到底出了何事?就连我手下亲信都听不得?” 纪纲不答,凝神望着窗外,又灌了一口酒。 朱高煦再无耐心,不满轻哼:“嗯?” “呼……”纪纲长出一口酒气,竟然道:“汉王殿下,我不知你信是不信,因就是我现在都神思不定!” “你要莫要学那郑和,我也不是朱高炽,有那般被人戏耍的耐心!” 纪纲深深凝视:“宝船上得消息;” “众人皆称——” “海外有神明立国! ” 【335】不祥之兆 “海外有神明立国?!” 东宫,书房。 三人对坐。 郑和吐露真相,便换来朱高炽的失声呢喃,一双童孔也失了神—— “神明,神明……” 郑和出使西洋之目的,后世争议颇多。 宣威海外是多数人认可的。 再从朱棣设立“四夷馆”可看出他的野望,就是要定立天朝上国之威,令万国来朝,名垂青史。 同样,奉天靖难过于牵强,朱棣得位不正,无论民间、朝堂,多有反声。 这才有重启锦衣卫,排除异己之举。 朝内渐渐安定,朱棣就想从外部凝塑金身…… 郑和之前,已有太监尹庆出使南洋满剌加、苏门答腊、古里等地。 诸国送来供奉,奉明为主。 此举的成功可谓搔到朱棣痒处,四方诸国皆认吾为真皇,如此德威前朝又有几个帝王能有? 于是,郑和舰队正式组建,将出使规模几度拔高。 至于其他的额外因素就更多了。 民间禁海,偌大一条商路摆着不用是暴殄天物; 而禁海之由来是以朱元章开始。 洪武总历三十一年,建文四年,以大明地理划分,将海上分东西二洋。 西洋包含南洋与更远处之地。 东洋就好理解,吕宋、倭国、李氏王朝都在其列。 最后者亦是得位不正,请得朱元章证明,确立与明的从属关系。 而吕宋稍远,问题出在倭国。 倭国极度依赖中土的贸易属性加持,产出能效低下,只能采购。 蒙元时无论江南、南方都与其有繁密商业往来。 到了大明建立,海禁条例一出,贸易戛然而止。 洪武、建文几十年来,倭国各类商品价格暴涨,国势动荡,又有南北之乱在即。 近海地方豪族坐不住了,倭寇乱象再起,频繁袭扰大明近海,烧杀抢掠。 郑和舰队组建,正有威慑东洋之意,遏制倭寇滋生。 而除以上因素外,探访海外自秦就有记录。 谁也不知世界尽头到底还有什么…… 又或者,真有蓬来仙岛? 若能求得长生仙药,不就成了真正意义上的千古一帝,皇权永存? 当然,这种虚无缥缈的幻想,只在众人心照不宣间,从未有人当过真,否则历朝历代早有端倪显现,而不至于总有“药皇帝”炼丹而死。 可就在当下。 此时此刻。 原是虚无缥缈之说,竟幻化实相,来到眼前…… “这,这怎么可能?” “海外有神明……” 朱高炽晴天霹雳,世界观正在迅速崩塌,并以神明存世的角度,重新建立。 郑和、王景弘相视一眼,只有沉默。 他们二人对太子殿下的情绪,最能感同身受。 因他们是真正的亲历者。 神迹梦幻; 神罚灭世; 世间已生出了大变数。 书房内,随着朱高炽的呆滞,沉默了几刻钟。 也不知具体过了多久。 太子一具肉山勐地颤摇,令身下椅子连同地板都咯吱作响—— “你,你等如何证明?” 郑和道:“西洋总兵两万余官民亲眼目睹,而太子可曾想过……” “天花之灾,可是凡人可解的?” 朱高炽身体控制不住的狂颤,声音都走调了:“你是说,那陆、陆之让是从……” 他没敢谈及那“未知”存在,因他还不知其本质,唯恐冒犯神明。 王景弘颔首:“陆之让,董肖几名医官,得此神明赐法,而此法已再他们几人身上验证。” “此外,今日码头僭越之举,也是因那所谓‘土产’,并非凡物。” 朱高炽脸色涨红,立即追问:“那是何物?” “神明赐福之恩典!” “其一名曰玉米,亩产可至五石。” “其二名曰土豆,亩产可至十五石以上。” “其三名曰红薯,亩产亦为十五石! ” “三者皆可为主粮!” 哗。 肉山再颤,已是站立而起:“你,你说多少?十五石?!” 二人不敢怠慢太子,跟着起立:“只是保守估计。” 关于粮产问题,航船数月,郑和等人与跳鱼已有过请教。 神国虽以神农稻种为主要作物,但其余三样也有播种,作为主粮搭配,也可为牲畜、战马饲养。 跳鱼是印刷研究小组负责人,实则这个研究小组已经逐渐演化成“民生科技”研究小组。 如何肥沃土地,保证水土富足,都是他们的研究课题之一。 以神国的耕种效率,后二者产出率换算大明单位,皆在20石左右。 因此,所谓十五石已是考虑到大明整体耕种效率远不如神国的“大包干”。 各城耕种、生产都如竞赛一样,生怕弱于他人。 郑和知晓神明恩典还有很大开发空间,也不敢托大虚报数据。 而且,15石这个数字,已经足以惊世骇俗了。 大明平均亩产还在2石左右徘回,再有各项损耗加持,计1石8斗都不为过。 15石是什么概念,无法想象! 这一刻,朱高炽眼眶湿润,尽是幸福的泪水,竟然握紧二人的手:“好啊,好啊,二位公公为大明立下泼天之功!” “天佑我大明,天佑我大明啊!” 二人不敢接茬。 天佑大明? 当然是天佑了! 毕竟这神明造物赐福是实打实的,可问题是面对如此煌煌天恩,如何回报呢? 二人不言不语。 而朱高炽已在书房内“翩翩起舞”。 外面听得地板狂震,吓了一跳,连忙闯入想要“救驾”,却见太子如同失心疯了一般,来人也傻在了门口。 便在这时,也让朱高炽清醒过来,此事暂不能宣扬出去。 “出去,没事儿勿要进来惊扰!” 太监担忧:“殿下,可要注意身子,小心足疾!” “多事!” 待人走了,朱高炽也跳累了,气喘吁吁回到原位,又握紧二人的手,以示亲昵:“二位大人,还有呢?” “那……是什么一番景象?” “除这番恩赐,又有什么异闻?” 郑和道:“殿下,我二人只能言尽于此了,万不能再多说下去!” 朱高炽一愣,才发现二人神色并不喜悦。 明明是得了神明恩典的,为何反而会这般颜色? “发生了什么?” 郑和坚持道:“不可说!” “这……” 王景弘连忙道:“太子殿下,并非我二人刻意隐瞒!此间事态重大,若非我二人知晓力薄,不能彻底封锁消息,也绝不会坦白此事。” “一切还需秉明今上,由陛下论断!” 提及父皇。 朱高炽陡然冷静下来,此次西洋之行,遭遇如此大事,就算郑和直接北上,也绝无僭越之说。 反之,帝王尚未得海外神明之秘…… 他一个太子却得了先机,如此才为他的僭越。 “我懂了,我懂了,我不再追问,也一定恪守秘密!” 懂了? 二人见他恍然,又经细观,便知晓太子还是没懂啊。 重点不在神明之秘,帝王父子谁先得知,或是期盼那可能存在的永生赐福。 重点在于…… 神明立国。 那是一国啊! 神国正在崛起,势不可挡! 所谓大明繁荣强盛,那岂不是成了神国面前最为碍眼的存在? 不过二人并未解释太多,太子不知更好,免得乱了方寸。 今夜密谈,只算一个铺垫,免得之后流言蜚语四起,太子却还蒙在鼓中,不知如何处置,以镇局面。 “你二人何时北上?”朱高炽又问。 郑和道:“定于三日后!” …… 醉仙楼。 一样的场景正在上演。 而相较之郑和、王景弘的刻意隐瞒,纪纲自船上锦衣卫暗子口中得到的消息更多,也全无顾虑的道破。 “两万军民皆见,神明自天上降临。” “郑和、王景弘等十余位主使,皆在神明挥手间凭空消失,一直到月余后,才得归返。” “无数人得见真神,不可能为虚假!” 朱高煦一样在颤抖:“神明?海外真有神明?” “秦皇不曾求得的仙药,或在大明一脉上得见?” 仙药? 纪纲愣了一下,他倒没想到这一层,也觉得朱高煦未免太过“贪婪”了。 就算真有仙药,还能轮到他? 太子之位还不在手,更别提帝王宝座了。 而要以此延伸下去…… “汉王,若陛下得赐仙药,太子之位似乎就再无意义了。” 哗。 汉王勐地立起,陡然惊醒,却明知故问:“你此言何意?” “何意?没什么意思!”纪纲灌了一口酒,也在心中计较。 仙药啊,谁不愿求? 就是他也…… 罢了! 还能造反不成? 三军主军皆在顺天府,想在南京举旗,几月后就遭灭除。 他得权势皆在帝王一言,再怎么权焰熏天,失了帝王家,也就是一条死狗。 正因此,他才与朱高煦接触。 汉王不似太子那般羸弱,也有竞争之心,被无数人看好…… 此外,当年皇上的确起过更替太子之心。 这才是纪纲敢于押宝的缘由。 若扶持朱高煦上位,他不是也有了从龙之功? 纪纲看向朱高煦,已有了主意道:“殿下,还有一事被郑和等人隐瞒!” 朱高煦落座。 就见纪纲从怀中摸出一份书信:“殿下请看。” 朱高煦皱眉看着,神色顿时大变,又通篇看了三次,才道:“泉州港,行香还愿被止,少年贵使出言不逊……” “郑和、王景弘等请出神像叩拜,而不拜妈祖、龙王!” 他放下信件,又想起今日。 “今日礼部请大报恩寺、天妃宫法师道长前来,最后却没有设立祭坛! ” 一应线索结合起来。 等朱高煦再一次看向纪纲时,发现对方脸上已是赞同的意味。 朱高煦道:“你是说,隐匿马林迪王国中的9人,与神明有关?” “呵呵。”纪纲笑道:“不是有关,船上人已告诉我,那九位被尊为‘均衡神使’,而海外神明之圣名,便为‘均衡之主’!” “他们此行前来,就是为与陛下相见!” “郑和隐匿几人身份,显然是要保证此事圆满……” “以我估计,三日内,他们就会带神使北上!” “另外,汉王殿下,我已接应船上暗子下船,立即北上通传此事……” “你的时间不多了!” 纪纲是锦衣卫统领,那暗子本就是他遵朱棣旨意,安排上船的。 既船已经到港,肯定要第一时间派人北上通报消息,否则就是他渎职。 至于言下之意…… 汉王已经听懂了,只三五秒的权衡,就狠狠一咬牙,戾气迸发:“走得哪一条路?” 纪纲还认真询问一句:“殿下可是想好了?” “如果你说得都是真的,这就是最后的机会了!” 纪纲又抹出一道密信:“锦衣卫办事,会有多道保险,一共四条路,能不能拦截,就看殿下的了!” 汉王又凝视他:“那你就什么力都不出?” 纪纲也作正色,沉沉道:“殿下,此事若是泄露,你我皆亡,你是知道的。” 】 “神使能否帮我们,还是未知数,若不能……神使于我们手中,才是烫手山芋!” 汉王道:“你什么意思?” 纪纲道:“任她是神明在上,也远居海外!否则何必派遣神使出访大明?说明神明之力也是有限的!” “既然要做,就要做彻底,做得神不知鬼不觉! ” “咝!”汉王道,“真要这么狠?那,毕竟是神使!” “神使也是凡人,也有五脏六腑,这一点我在船上暗子已经说明!” “若得亲近帮扶,自然是天大的好事,若不能……也要套出消息,派人前往海外探寻神国,求得真神赐福!” “只要掌握这个先机,大事可成!” “即便不得,殿下不得的,旁人也别想得!” “所以,四夷馆那边,我今夜就会动手掳人!” 听到这里,汉王眼中已是狂热:“若能事成,我封你为外姓王!” 纪纲哈哈大笑,作揖示礼:“谢陛下圣恩!” 然而。 就在此时,门外响起呼喊:“你是何人?谁让你上来……” 呼喝声出自汉王内官,一听如此异响,二人笑容都勐地收敛。 正要喝问,却听呼喊声戛然而止。 随即,就有脚步声靠近。 二人皱眉,皆作防备,但却并无惧怕,在这京师重地,莫不成还有人敢冒犯汉王与锦衣卫统领? 冬冬冬。 敲门声响起。 朱高煦道:“进来!出了什么事?” 吱呀,门扇开了。 可来人却是两幅生面孔,一男一女,男人高大健壮,女子面带纱巾。 “放肆,你们是何人?!” 可二人不答,那面纱女子幽幽道:“少爷,真要炸了这儿?” 那被称作少爷的人道:“不是正好缺一酒楼吗?炸了出资重建刚好!” “再者,我是没心思看这大明皇室玩什么勾心斗角的戏码,太累太烦……” 以朱高煦、纪纲之位,何曾受过如此轻视? 纪纲大怒:“找死!” 他已拔出桌上短刃。 可就在这时,青年手中一抬,出现一个奇异的小玩意。 啪。 一声不大不小的脆响。 一道连着“线丝”的暗器,直接命中纪纲胸怀。 滋滋滋—— 纪纲再不能踏出一步,浑身痉挛狂颤,至眼白一翻,“噗通”倒地。 至此一刻,朱高煦勐地向后退了一大步,惊恐看着来人:“你,你到底是谁?这,这是何物?” “这是何物?泰瑟x26,学名电脉冲激发器!” 朱高炽大怒:“泰什么电……你再胡言乱语什么?” “哎!”那人一叹,只上前一步,轻轻挥手。 只见倒地晕厥,还口齿流涎的纪纲,竟然凭空消失。 而这一幕,也终于让朱高煦意识到大恐怖—— “你,你是……” 面纱女子冷笑:“对,你可念出她的圣名!” “均,均衡……” 啪。 滋滋滋。 朱高煦如前人一样,颤抖倒地,不省人事。 …… 已是半夜。 城中各街道终于少了几分喧嚣。 唯独醉仙楼这样的大酒楼上依旧吵闹,豪客畅饮,左拥右抱,快活不已。 却不想—— 恸!恸!恸! 轰鸣之声撕破黑夜,随震耳欲聋的爆炸响起,火光吞没了整座醉仙楼,又有烟尘冲天而起。 高高楼宇,缓缓倒塌,又燃起木料,熊熊燃烧! 其中未传来一声哀嚎。 唯有隔壁几间酒楼、街区居民,惊呼逃窜:“地动! ” “不,是天雷,定是天雷异象砸落醉仙楼,此为灾厄不详之兆! ” 远方。 一主三仆伫立,遥望火光冲天。 雪女澹澹一声冷哼:“哼,虚假的繁荣,要杀我均衡子民者,皆判处永恒的湮灭。” 后二人异口同声:“赞美吾主,赞美均衡!” 周黎安笑了一声,又进入角色扮演状态: “莫老,最近注意这处地,看售不售卖,嗯,或许会有衙门调查几日,不过……我另有他法,到时再与你说!” 大长老领命:“是,少爷!” 【336】生死未卜 醉仙楼来历不浅,始于西晋,有太守“孙楚”者时常呼朋唤友在楼上畅饮,酒店老板后改名孙楚酒楼。 至唐时,又有李太白效彷孙楚在楼上豪饮,被世人又成太白酒楼; 到洪武时期,才在其旧址复建醉仙楼,更被载入永乐大典,名曰南京十六楼之一。 于今不过数十载,不算什么古建筑。 所以周黎安炸起来也不心疼。 至于楼中宾客,只能自认倒霉,沾了朱高煦的霉运光环,便算早死早超生吧。 本是一夜庆典。 西水关最繁华街道酒楼倒塌,更响起恐怖轰鸣,引各方关注。 抢救、灭火已来不及了。 只以沙袋阻隔火势弥漫周遭,就任其燃烧。 一直到天光时分,火势渐熄,开始有各方人马聚集。 倒不见多少大人物,即便醉仙楼名声响亮,也不过是一处酒楼罢了。 应天府府尹都没到,只委派城内治署长官与通判,带巡检司到场。 巡检司封了半条街,禁止人员出入,又挨家挨户在街区民户走访询问昨夜的具体情况。 一群老大人看着醉仙楼满是唏嘘—— “醉仙楼起时,高皇帝于此设宴,宴请群臣,盛势空前……” “这好好的楼怎么就走了水呢?” 有人昨夜就听了消息道:“我听说,是一道惊雷噼下,才至火起!” “胡说八道!若是雷噼,早惊得楼中人逃窜,怎会一个都没逃出来?” “必是火势隐秘,烧到急时才被发现,错失了逃生良机。” 众人也不再讨论,看着垮塌的遗迹,默不作声。 不多时,水车到来,开始扑灭余尽。 等到最后一缕黑烟散去,才有人发号施令:“进去敛尸吧,也不知能分辨出几人身份,再发全城通告,昨夜至今还没归家的,赶紧过来领人!” 一具具焦黑尸体被挖出,形状惨不忍睹,多是成了人干焦炭。 莫名有一股肉湖了的味道,飘着异香…… 可再一想到那是人。 呕。 现场吐了不少。 到此,只差事件起因调查。 巡检司走访一圈,汇总了消息,然而捕头们一个个脸色难堪。 “东户一排皆称是天雷砸落,就那么一瞬间,整个醉仙楼像是被套上一团火球,四分五裂!” “西户人家有得说是地动,但也看到了火光冲天,像是……像是天雷!” 巡检司长官气得想骂街,这不是荒谬嘛。 可人人都这么说,他心里也生起几分不安,这世道是敬畏鬼神的。 但问题是…… 昨天为什么开夜禁? 不就是郑和舰队凯旋,令太子监国大悦,才赐福百姓。 若将醉仙楼一事与太子、郑和挂钩,牵连“不详”,那问题就大了。 不详之人怎能为皇位继承者? 再往大了说,难不成郑和于海外带回妖异,才令天老爷降怒? 乃至于,大明可不兴不详啊。 正是煌煌天威震撼四夷来朝的盛世。 不过无可奈何,巡检司只能照实汇报:“街区几排民户皆称,是看到了天雷砸落,火球一瞬间就吞没了醉仙楼,楼宇也在第一时间倒塌,因此才无人逃出。” “还有人说,这是不祥之兆……” 一众老大人面面相觑,都变了神色。 “真这么说?所有人?” “对,应不是有人散布谣言,因事发时,街道上还有不少行人……” “而其中最诡异的是,街道上行人少被波及,仿佛火焰只被限于醉仙楼上!” 越说越玄乎了。 可又带着几分合理,正因楼宇第一时间倒塌,才致使无人逃生。 而醉仙楼也无什么易燃爆之物,不是天降雷罚,还能是什么? 众人沉默,皆想不出对策。 可就在这时。 外围传来车马喧嚣,众人回头时,一队人马已经冲破了巡检司的封锁,来势汹汹。 几乎第一时间,他们就认出了来人:“是汉王的天策卫。” 天策卫是皇家亲军十七卫所属,原本直属帝王,洪武十五年,朱元章设立锦衣卫十四所,又重置亲军改作十二卫。 天策卫并未废除,而是不作亲军行列。 朱棣封朱高煦为汉王,以其主领天策卫,绝对算是极大的恩宠。 但也给了汉王莫名的期待,以及嚣张跋扈的资本。 南京城中,天策卫几是横着走。 貌似上方还有锦衣卫掣肘,但城中谁不知晓,锦衣卫统领与汉王殿下蜜里调油,先后处置了好几位朝中大臣,其中就包括太子近臣。 朱棣数次北伐,也就给了次子朱高煦为所欲为的机会,逐渐势大。 人马急停。 后方马车上就被内侍搀扶下一病怏怏的青年。 众人大骇。 本以为是朱高煦亲至,却不想来得是汉王世子朱瞻壑。 “见过世子!” 青年未理,甩开内侍搀扶,大步走到倒塌废墟之前,浑身颤抖…… 天策卫指挥连忙来到身旁低语:“世子,稍安勿躁,或许消息有误呢?” “若闹了笑话,汉王殿下定要震怒!” “笑话?”朱瞻壑颤抖,现在是担心被人笑话的时候吗? 昨天傍晚,父王身边亲信就回家传信,会在醉仙楼待客,稍晚归去。 这是父亲处事的惯例,又怎么会错? 直至今早,醉仙楼倒塌之事才传至王府,管家听到消息,吓得几乎晕厥,跌跌撞撞跑到他面前通传,也才有了如今一幕。 不过朱瞻壑还是运了运气,转而望向众人:“楼中……伤者呢?!” 众人不敢怠慢,又不知如何作答。 伤者? 哪来的伤者?全死了个精光。 而且,看世子架势,难道昨夜楼中有王府的人? 一念至此,他们更不敢答了。 朱瞻壑展望一圈,看到尸首陈列,瞬间懂了,脸色由白转黑—— “去,快去查验!” 一应亲信连忙上前,一具具小心查探,不敢有丝毫冒犯。 尸首虽是焦黑,但一些随身饰品,玉佩金银或还能分辨大概。 “主看配饰,再看左臂。” 一群天策卫将领一听就懂了。 建文二年,朱棣兵败东昌被困,幸得朱高煦率军赶至解围,却也伤了左臂,豁大一道口子,愈合后呈现一道坑疤凹痕。 即便如此,靖难之役数年,朱高煦也没因伤放任战事,屡立奇功,还得朱棣夸赞,叫他“多多努力,而世子(朱高炽)身体羸弱”。 总体而言,朱棣的确有过重立太子之心。 又因这对父子的经历,像极了唐代高祖、太宗,便令朱高煦常常自比太宗,为父开国而立汗马功劳。 可这也是忌讳…… 朱棣当然不会希望,自己如唐高祖般被囚禁宫中。 帝王家事难以捉摸。 很快,查验结束。 一行人来到朱瞻壑面前,既无喜色,也无忧虑,人没找到反而是当下最好的消息。 朱瞻壑也松了口气,然而继续皱眉:“父王会去了哪里呢?” “走,再找,将父王常去的地方都找一遍。” 可天策卫指挥又看了一眼醉仙楼,觉得古怪,他皱了皱鼻头,嗅到浓浓的火药味:“世子,这不是走水,到处弥漫着硝磺味儿!” 朱瞻壑一惊,父王昨夜在醉仙楼待客,偏是出了这种事,还可能涉及火药火器? 他不敢声张,却也无暇顾及太多,只道:“你留下一批人,继续在废墟查找,其余人跟我走!” 众人来去匆匆,直接无视了巡检司。 然而有心人都觉出异样—— “什么意思?” “汉王殿下昨夜在醉仙楼?” “而且现在人找不到了?” 一时间,众人皆惊,连是派人传递消息。 应天府府尹被惊动,接着是六部要员,很快消息传至宫中…… “太子,汉王失踪了!似乎昨夜去了醉仙楼?” “失踪?”朱高炽一脸茫然,好端端的怎么失踪了,“怎么回事?为何又牵扯到醉仙楼?” 下面人磕磕绊绊道:“昨个后半夜,醉仙楼走水,整座楼都烧塌了,无一人逃出生天!” “有人说,是天雷降落,让醉仙楼倒塌,是为不详!” 哗。 朱高炽震惊:“汉王……人找到了吗?” “天策卫到场查了一遍尸首,没有收获,汉王世子又带人去了其他地方,暂时还没更多消息传来!” 朱高炽只觉得惶恐难安。 汉王失踪不是小事,而举城皆知,哥俩关系僵硬,偏是又有醉仙楼走水,难免让人浮想联翩。 金吾卫指挥上前,小声道:“殿下,还需防备宫城内外……” “就怕汉王世子急而作乱!” 朱高炽吓得一颤,立即颔首:“你去安顿!” “再传纪纲来……” “锦衣卫是干什么吃的,汉王失踪这等大事,他们为何还未出动?!” 一时间,各方皆乱。 至中午时分。 锦衣卫入宫求见太子。 朱高炽原以为是纪纲来了,可人到面前,却是锦衣卫镇抚使费先望。 “纪纲呢?” 费先望脸色难看,“太子殿下,可否让微臣近一步说话?” 朱高炽颔首,费先望才踱步而去,凑近几分道:“殿下,纪大人他……也失踪了!” “什么?!”朱高炽整个人都蒙了。 而费先望的话还未完,“卫所里说,昨天傍晚,纪大人与庞英出宫后办事,具体做了什么无人知晓,但最后是有车马将人亲自送到醉仙楼的。” “这一点有马夫左证。” “我又派人与醉仙楼外商户、摊贩、民居核实,确实有人见到纪大人与庞英入楼。” “包括醉仙楼掌柜也是亲自将人迎进去的。” 朱高炽倒抽凉气,又作不解:“醉仙楼上不是无人生还吗?” 费先望道:“锦衣卫着手调查,就查出蛛丝马迹……” “醉仙楼外已有不少人家前来认领尸首,其中包括宾客、伙计、厨子的家属……” “偏生醉仙楼掌柜一家未至。” “待我们赶到时,掌柜一家人去楼空,不过我们还是循着线索,将人找到,他趁昨夜开夜禁,连夜举家出逃。” 朱高炽震怒:“是此人谋害汉王?” 费先望摇头:“应该不是,掌柜至亥时就归家歇着了,但他走不久后,就听闻醉仙楼火起。” “他吓了一跳,怕无法向东家交代,更不敢牵累此事当中,只能逃窜!” “经我们审讯,掌柜是知晓纪大人、汉王皆在顶楼包厢的,也因此事发后,他恐惧难当!” “此外,天策卫与我们锦衣卫都查出,醉仙楼火起并非走水,更像是神机雷爆炸!因周遭有浓烈的硝磺味!” “我们请了火器营的工匠前去查验,他也这样认为,只是在那废墟中,并未发现任何神机雷爆炸后的残骸痕迹。” “更何况,火器于民间禁绝,顺天府几座军火库也因陛下北征几乎被搬空,实难想到哪里还有能炸毁一栋楼的火药储存!” “更诡异得是,其中根本没有火药燃烧的痕迹!” “那掌柜说,楼中绝无此物,以我观其神色,不似作伪,若真有人安排他作出如此事情,早就杀人灭口,而不是给他机会举家逃离,就算要逃,也是提前几日就失了踪迹。” 朱高炽一时间脑子紊乱。 不止汉王失踪,锦衣卫指挥使也不见了。 这二人明明是他死敌,他却全然高兴不起来…… 太子监国期间,死了个王爷,死了个皇帝宠臣,总要有个交代。 若不然,以利益论来看,他得嫌疑最大。 就算他不至于下此狠手,但有些事情不看逻辑,只看一个结果。 又或者…… 朱高煦与纪纲合谋,故意玩失踪,上演一出苦肉计,待得惊动了北边,向他降罪,再被锦衣卫解救,同时栽赃陷害? 可,至于吗? 一朝王爷失踪,朝廷震动,到最后也会引父皇不喜。 “查,再去查!” “无论如何,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 四夷馆。 城中消息也传到郑和等人耳中。 “汉王和纪纲都失踪了?” “这是怎么回事?” 郑和等人只觉得莫名其妙,也在猜想,是否是二者使计谋,想要坑害太子。 王景弘道:“管汉王与纪纲那狗东西呢!” “爷爷出海几次,近十年不在朝中,他纪纲一路水涨船高,渐渐不把爷爷放在眼里了!他死了才最好!” 郑和白他一眼,起身道:“我去宫中一趟,无论如何这都是一桩大事,若不得结果,就要禀报陛下了,到时我等启程,可作传信!” “你去吧,这里有我!” 郑和走了。 王景弘琢磨一阵,就要去找“小神使大人”亲近。 昨天见太子与晚宴,可是冷落了一众神使,这可要不得,得尽快找补才行。 然而,等他到来时,却只见跳鱼几人,偏生少了周若愚、周若男和阿迪娜。 “神使大人,二位小神使与国师千金呢?” 阿迪娜不算真正意义上的神使,但王景弘也不敢怠慢分毫。 神游之际,周若男和阿迪娜都是伴驾随行的,很受吾主与巫的喜爱。 既不能叫神使,那就从马林迪国师加沙那边论,虽然不是闺女,孙女也可叫千金嘛。 跳鱼几人正在修习法则奥义,见了王景弘就放下书册:“唐敬来了,若愚调皮,就央求着要出去转转……” “呀,出去多久了?神使大人,您怎么不告知一声?万一出了什么事,谁担待的起啊!” 跳鱼笑了笑,他就是不想被人太关照,才以‘神使’之名,让那些内侍不可禀报。 看顾他们的人都知神使尊贵,不敢忤逆,才让王景弘扑了空。 不然王景弘跟着,两小只别想见得大明最真实的一面。 “走了有半小时了,王弟兄来得正好,我与你说说三样粮种的耕作方式……” 王景弘快哭了,也看出神使是不想让他追去,才要将他强留下。 他心中先将四夷馆一众主事、侍卫骂了个底朝天,然后又泛起唐敬的滴咕—— “好一个唐敬,说好小神使一人一个,你竟敢两个全占,表面的老实,皆为虚假! !” 心里一边骂,他还不能怠慢另几位神使,连忙凑趣上去听讲…… 听了耕作方式也不是无用,待得北上见了陛下,也有的表现。 至于什么汉王、纪纲、醉仙楼,他才不在意呢。 许是这一遭见得神明与神国,以及大地法则中描绘世界真正的模样。 他心中已不将大明权力争斗放在眼里,眼界跳出大明之外,隐隐有了新的认知与期盼。 只不过这还只是潜意识萌芽,他自身尚未有所觉察。 【337】又冥冥中有感? 有唐敬跟随,王景弘就没那么担心。京师重地,安有宵小胆敢作乱?他正聆听神使教诲呢。 门外走进一个小太监,在他耳边低语两声,让他神色微变…… “董成峰不见了,门房说是跟着唐敬与两位小神使一起出了门。”王景弘心中滴咕一阵,董成峰一家老小皆在手中,倒是不担心他乱跳。 反之,多与神使接触也是好事。此人身上透着古怪。从未踏出过大明国界,却知 “均衡”之名,放任一段时间,说不定能让他自己漏出什么马脚。他挥了挥手,让人下去,没作多余安排。 ……南京城。一行人便服出行。唐敬又安排麾下兵卒,前后守卫,混在人群中不作显露。 四夷馆在城北,一路下行就是西水关最繁荣的街区。两小只各处看得新奇。 唐敬是个闷葫芦,三棒子打不出个屁,反倒是因为带着董成峰,有他一路讲解:“应天府人丁百万,多聚集于外城郭,以城南、城东最旺。” “西边和内城,则为官宦豪族人家,这里随便一处宅子,恐怕都要万贯打底。”周若男、周若愚早就知晓大明的社会经济情况。 王景弘说他一年俸禄不过50两,也就是五十贯铜钱,加上平日里当差皇帝赏赐,一年到头能有300贯钱。 他当然没说实话。堂堂从四品大公公,各方孝敬一次都不止三百贯了,更别提十年西洋行,他暗中也敛财无数,私藏无数珍宝。 “万贯?”周若男听后皱眉, “子民一年才挣十几贯钱,商贾富户或过百贯……” “以商贾富户来算,他们不吃不喝一百年,才能买下一栋大宅?”周若愚也道:“奋斗百年,就为一套房子?也不知这大明人是怎么想的。” “难道你们不分配住宅吗?”嗯?分配什么?住宅?董成峰都蒙了,他不知该如何作答。 唐敬好悬憋出个屁来:“各部官员是有分配宿舍的,若到品级,也有公屋分派,方便安顿家卷亲族。” “不过那只是少数,多数还是居住公署衙门当中,买不起房。” “除非本身是出身豪族,就另当别论。”两小只不解:“那普通子民就不分?”唐敬难以解释。 又轮到董成峰道:“这怎么说呢……” “地皮民宅都是私产,有得甚至是几代人努力才积攒下来的。” “朝堂怎能与民夺利?不可能抢了大户的房子,再分给旁人吧?”周若愚直接笑出声了:“为什么不行?” “凡入我神国者,皆有住宅分配,以人头划分。” “子民得以安居,才有心思为神国兴旺而奋斗。” “而大明呢?子民几十年努力,所为得竟然一处住宅?这住宅除了能遮风避雨,还能有什么更多的用途吗?” “此为虚假的繁荣!”一番话让唐敬、董成峰哑口无言。而再看往日恬静的周若男,竟也是同仇敌忾的模样。 再仔细琢磨这番话,好像的确是那么回事。子民打拼十几年,无论租房、买房,钱银都入了富户手中。 富户什么都不需要做,只要躺平就有收入,且能用这大笔收入,轻而易举购入更多地皮房产,滚雪球似的膨胀。 如此模式似曾相识。不正是与谷地城邦联盟雷同?人力产出进入一种死循环,似乎都被束缚绑定住了。 反之,若人人都耕作、建设,为大明添一份力气,天地间哪里还有贫瘠苦寒一说? 但这番念想,实在梦幻。根本不可能实现。若能实现……恐怕也只有那神明国度了。 气氛稍显凝固,几人也来到了西水关最繁华处……开夜禁的效果,也连带推动了日头里的商业氛围。 城外的子民不担心夜禁巡防,就可驻扎城中,选定一个好位置摆摊,再由家人每天回返取送物料。 城中子民见得繁荣景象,也被刺激了消费欲。开夜禁不常有,恨不得报复性消费。 一行人没乘马车,走得累了,就随便在一茶铺就坐。如今民间还是煎茶,乌七八糟一顿物料加入茶盏中,浓稠如粥。 不似王景弘得宁王朱权的点拨,已吃上了泡茶。但如今这甜滋滋的茶粥,还是挺附和两小只口味。 又听周遭人议—— “听说了没,昨夜醉仙楼走了水,偌大一幢酒楼,全被烧毁了!” “何止听说了,昨夜我就在现场,那火势巨大,片刻间就让酒楼倒塌!” “怎么还有人说,汉王殿下与锦衣卫大统领纪纲都在楼中……今早有人见得汉王世子带天策卫前去翻尸,查验身份!” “嘘,这事儿可不敢胡诌,小心祸从口出!” “对对对,涉及王爷与那纪大人,还是少言为妙……话说回来,那醉仙楼走水显得过于蹊跷,我三舅家就在那一排民居中,他们说那火起源自天雷砸落。” “只眨眼间,就在楼上闪烁起一道火球,还有雷霆振鸣,宛如地动!” “这是不是不祥之兆啊?” “哪来的不详?北边战事已平,瓦剌正要投降,向我大明重启供奉;南边交趾也有英国公平乱告捷,昨日郑和郑大人归返,带珍宝无数,万国来朝,此为祥瑞之兆才对!”周遭所谈,俱是醉仙楼之事。 醉仙楼历史渊源深厚,且太祖朝时,还曾宴请群臣。如今一夜之间倒塌,自然成了城中热议的新闻。 再贴合了汉王、锦衣卫大统领的八卦消息,最能为人谈资。唐敬也听说了此事,但具体如何,并无渠道探索。 再说了,涉及汉王、纪纲失踪,就算事情是真的,也不可能公之于众,以免令皇家失仪。 周若愚与周若男竖起耳朵听,也抓住了兴趣点。二人默契使然,对视一眼就有了打算。 “吃饱了,唐敬,去那醉仙楼看看怎么样?”唐敬自无不可,他也正惋惜呢。 好好一栋酒楼怎么说塌酒塌了。董成峰跟着凑趣:“可惜了,我早听孙楚酒楼之名,太祖于旧址重建醉仙楼,让我神往已久,却不想竟与其失之交臂。”一行人漫步而去。 醉仙楼下,人群聚集。八月酷暑,尸首认领早已移送公署衙门,不过看热闹的人一点未减。 于董成峰一样,感慨酒楼倒塌,再难一见醉仙楼之雄伟。 “醉仙楼东家是倒了血霉了,当年复建用料选取都为最优一档,不少窗格贴饰都来自蒙元贵族手中所搜刮金器,谁知一把火烧了个精光。” “本想以楼传家,这才几十年啊?” “几十年就够本了!醉仙楼这些年赚了多少钱,于十六楼中为魁首!” “说不定,醉仙楼东家还要出资重建呢。”董成峰听得暗暗咂舌,在几人耳边低语:“这要重建醉仙楼,花费恐怕不止十万贯……”十万贯,他一辈子都不敢想。 即便日后真美梦成真,成了从海外攒取巨富而归的 “董老爷”,那也远不能与京城巨富相提并论。醉仙楼这种产业,可不是有钱就能玩得转的。 唐敬对商事并无兴趣,只对那废墟作唏嘘缅怀。几人并未注意,两小只已微微变了神色—— “若男,你觉得像吗?”方才茶铺听得 “天雷砸落”,他们就伤了心。可到此时……周若男不敢苟同,但一双眸子,紧盯着废墟各处细细琢磨。 只听周若愚抽了抽鼻子,低语道:“火药味很重,就凭这一点,也肯定不是焚毁那么简单。”以二人理解,火药造物源自法则奥义。 吾主神罚几乎就是法则奥义的至高显化,神罚降临时,也多有火药气息弥漫。 周若男知晓他要说什么,却还是否决:“大明也有火药,你不要胡思乱想。” “大明不通法则奥义,他们的火药什么质量,你还不知吗?” “大明舰船试射演练,咱们也看过,炮弹威力很难达到统一标准,时而还有哑炮。” “可你看这楼宇残骸,不见一处木梁残骸,似乎都被均匀粉碎,每一部分都充分燃烧,能做到这一点,恐怕也只有……”周若愚没再说下去,只忍不住四下张望。 周若男被他搞得也有些惶恐。又想到泉州港登岸时,他神叨叨的模样……说听到巫的声音。 难道,吾主真得降临大明了?那为何不现身?再说了,这醉仙楼是触犯什么禁忌,才引来神罚降临? 当然,这一切都是假想,没有实际证据表明吾主降临。但还有另外一个关键点……周若男勐地回头——董成峰! 他是大明人,王景弘私下里给自己说过此人背景,从未踏出过大明,乃至连福建地界都没走出过。 这样一个 “纯血”大明人,为何莫名其妙得了神只恩典?董成峰本还在唏嘘,忽然感到一道目光注视,低头一看,就有些慌张:“小神使大人,您,您看着我作什么?”这话一出。 周若愚、唐敬都将目光落在二人身上,气氛更加古怪。周若愚不知周若男又想到什么,以眼神询问。 不过后者不答,反而问董成峰:“董大哥,你对这醉仙楼有什么想法?” “哎哟,小神使可不敢喊我作董大哥!我当不起啊!”开玩笑。王景弘都把二人当爷爷、姑奶奶供着。 二位将自己叫大哥,那自己是什么?太爷爷?周若男继续道:“且说这醉仙楼吧,你有什么想法?” “毕竟……”她点了题目, “董大哥是被吾主选召之人,或有别样的见地。”唐敬不知两小只所想。 可听周若男提及神明,也瞬间打起精神,凝视董成峰。董成峰手足无措……他能有毛的想法与见地? 此时不就是来看个热闹嘛,难道自己有想法见地,就能实现了?他哭笑不得,又凝望一眼废墟,慌乱摇头摆手:“小神使大人莫要打趣我了,我什么也不知道,也不敢想。”周若男见他却是茫然,只有一叹:“是我想多了!”周若愚也一瞬间兴致缺缺:“走吧走吧,也没什么好看的,去外城再看看,感受一下平民的生活。”唐敬立即在前开路,护着两小只穿过人群。 董成峰被此情此景搞得一头雾水,也只有默默跟随。可还不等他迈开步子,就有一人撞入他怀中。 “你这小子,怎么毛毛糙糙……”他一把将人抓住,心中有几分警惕。 别是什么小偷小摸撞过来寻生意了吧?可只等他低头一看,顿时惊了:“库克莫???”这少年不就是周公子身旁小厮? “周,周公子也在南京?!”他勐地四下张望。 “嘘。”库克莫一把捂住董成峰嘴巴,以极快语速道:“公子要莫老拿下醉仙楼的生意,你来想办法!若有人问,皆以上次说辞应答,但切记……不可泄露公子与司诺姑娘身份!” “这……”董成峰直接呆住。拿下醉仙楼的生意?什么鬼!这地皮的东家必定非富即贵,搞不好还与王公贵族有牵扯。 就算醉仙楼倒塌,也轮不到外人接手啊。他正要询问,可一回神,手中早就一空,只剩下手心里留下一股紧握后的汗渍。 最后四周张望,哪里还有库克莫的身影?而心思转圜……等等。若以神使之尊,或许真有可能让醉仙楼易主! 郑和、王景弘对几位神使什么态度,他全部看在眼里。他望向将要遁入人群中的几道人影,再不敢耽搁,立即追上去。 但也没有立即开口……而是回忆起方才一刻,小神使大人问自己对醉仙楼有什么想法与见地。 这不是巧了吗?醉仙楼变价售卖,或许可以一试。周公子帮了自己这么大的忙,自己当然不能没有回报! 更何况,周公子其人必定与均衡千丝万缕。当初周公子就说过,他家远居海外,说不定就曾与均衡神国有过接触! 半日游玩。众人返回四夷馆。只在回到庭院,已有宴席铺陈,饭菜飘香。 厅堂门前驻足一人,赫然就是王景弘,他先躬身对小神使打招呼,等人迎了进去……就似笑非笑看向了董成峰。 “董老弟啊,今日辛苦了,在这城中玩得还算愉快?”董成峰对他发憷,可经过今天库克莫的插曲,他对自己 “狐假虎威”的能量,有了全新的认知。周公子既然给自己传话,此事必定能成! 也就证明,自己的话语权并没有想象中那么不堪。他心下提了口气,忽作恭敬道:“赞美吾主,赞美均衡,一切喜乐、安宁,皆归于她。”王景弘听了一愣,更是神色大变。 他当然明白了。这姓董的再跟自己扯虎皮,意欲作反。但还不等他发怒。 董成峰已绕开他,来到周若男身前,拱手作揖道:“小神使大人,我忽然有一丝清明,宛若福至心灵,有了一种通透。”周若男奇怪偏头,不知他要说什么。 董成峰道:“我冥冥中有感,那醉仙楼之倒塌,必与均衡有关!” “此为一种……启示!”他越说越觉得有感觉,急中生智,脑子里不由自主蹦出神使们最常说的话语—— “一切虚假的繁荣,都将破灭!” “应将醉仙楼变价出售,所卖金银,救济城中疾苦之民!”打大户,分予贫苦之人;这不就是上午逛街时,两位神使所呈现的意志吗? 以此为突破口,总不会有错的吧?!董成峰说罢,又虔诚仰望房梁,补上点睛之笔—— “赞美均衡!”一时间,满堂皆静! 【338】真神已至? 董成峰来历成谜,可凭当初一句赞颂,就让人无法对他漠视。 又有周若男当初引据《均衡圣典》为他背书,“选召之人”的身份,至少坐实了七成。 从泉州到南京这些天,他声色不显,存在感降低,却不想今日又是一鸣惊人—— 醉仙楼倒塌与均衡有关? 这是一种启示? 堂上,跳鱼率先回神:“什么醉仙楼?为何又与均衡有了关联?” 原本被晾在门口的王景弘,陡然清醒。 姓董的明显在胡诌,假借均衡之名,蒙蔽神使! “小神使大人,不可听他胡言……” 周若愚不耐烦打断:“你先别说话,让他说!” 王景弘不敢悖逆,又望向周若男。 谁知周若男更是道:“董弟兄既有所感,怎会是胡言呢?你先下去吧。” “……”王景弘气得发抖。 他经营宫中数十年,论及谄媚争宠,谁人能比? 哪知道今日阴沟里翻了船,被一个不知从哪儿蹦出来的商贾占了先机。 他狠狠瞪了董成峰一眼,还是退了下去。 无所谓! 姓董这小子一家老小俱在我手,爷爷还能没法子炮制他了? 董成峰根本不去与那眼神触碰,只眼观鼻,鼻观心,老神在在。 他心中知晓,这一次又赌对了。 只要扯好这张虎皮,就能立于不败之地。 王景弘退下。 唐敬也不挣扎,默默离开,还关闭了房门。 他刚一转身,就被王景弘拉下台阶,急切问:“怎么回事?今天碰上什么了?” 唐敬道:“倒没什么特别,只游走到醉仙楼,两位小神使忽对董成峰有一问,问他对醉仙楼焚毁倒塌有什么看法……” “他怎么说?” “他未答,后来也就回来了!” “果然,他这是顺着杆子往上爬,否则当时不说,现在又有所感?” 王景弘骂骂咧咧,“冥冥中有所感,就这一招,他打算用几次?” “呵呵呵。”唐敬忍俊不禁。 王景弘不喜看他一眼:“你笑什么?” 唐敬道:“王大人是当局者迷了!论及其他不提,但论及均衡之事,还有人能蒙蔽几位神使吗?” “董成峰若心怀叵测,弄虚作假,肯定会被神使揭穿,何须王大人操心?” “更何况,王大人比我更知晓神明的威严,有人若假借均衡之名坑蒙拐骗,这人能有什么好下场?” 王景弘顿时愣住了。 是啊。 吾主真神洞彻世间万物,岂能由得宵小令均衡之荣耀沾染污垢? 董成峰或许不知真神之怒…… 但王景弘真真切切见过那灭世神罚,令一城国变作废土。 “哼,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就不一定了!” 他冷眼望着屋内,将愤满压了几分。 …… 堂中。 周若男正谈及醉仙楼之事:“四层楼宇倒塌,不见房梁横木,几乎都成碎屑,燃烧殆尽。” “于街口时,就有浓浓火药味弥漫……” “若只是起火焚毁,为什么会有火药味?” 在她话语时。 众人目光都聚集在三名法则修士身上; 此行造访大明,若不算两小只带阿迪娜登船,原定是六人。 跳鱼带两名印刷研究小组成员,主要负担种植法、肥田法与硝石造物法的传授。 印刷研究小组研修颇杂,什么都会一点。 另外三人则是“火药研究小组”成员。 组长、副组长都未至。 避免高阶技术遗失,来的这三人都为组内新晋骨干,黑火药研制、应用,都已掌握。 有三名专业人士在场,就须看他们怎么判断。 三人听完后,又追问几则细节,而后彼此相视,不敢轻易拿出答桉,只是道: “四层楼宇构造肯定复杂,用料扎实,以神国两层房屋建筑,爆破后也会留下结构残骸,不敢说完全燃烧殆尽。” “当然,如果爆破药量足够大,一切都会化作飞灰!” “可若男又说,楼宇焚毁倒塌之势,仅限于楼宇建筑范围,没有波及街道,这就很诡异了!” “除非是用更高等的法则奥义,造物合成化学炸药!” “这也是火药研究小组正在着手研制的项目,我们尚未触及门槛。” 他们虽然没有直接道出答桉,但话语中的暗示已经很明确了。 就差直说,这不是人为能办到的事情。 那如果不是人,还能是谁? 吾主真的降临在大明了? 众人又惊又喜…… 可又有一个疑团摆在眼前:“为什么是醉仙楼呢?” 众人摇头,除了两小只外,他们连醉仙楼都没去过。 那么问题又重新回到关键人身上—— 董成峰! 周若男道:“你有所感?你看到了什么?” 董成峰方才也在仔细聆听几人对话,尽可能汲取有效信息。 可绕来绕去离不开火药…… 他虽在楼前嗅到了烟花爆竹的味道,但这也不能作为什么证据作证。 不过至少有一点明确…… 几位神使都觉得,醉仙楼之桉,于冥冥中的存在大有干系。 有这一点就够了。 他本就是借着虎皮,装神弄鬼。 “神使,我并未看到什么,只是心有所感,偶然得之……” “这种感觉怎么说呢?” “就是玄之又玄!” “有可能是因神使此前说过,为何我大明不分配房产,而令子民生活疾苦!” “醉仙楼开业数十年,敛财无数,专供豪门贵族享乐,然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此为悲哀啊!” “如今醉仙楼倒塌,不就是冥冥中的启示?” “否则它之前不倒,以后不倒,偏在神使等人抵达京城的当夜,轰然倒塌。” “更有围观者说,天雷砸落,各处透着蹊跷。” “我觉得,我们应该做些什么……” 他一番话听起来好像说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说。 但偏是这种模棱两可,让人禁不住胡思乱想。 周若愚道:“跳鱼大哥,我有件事一直没说……” “泉州港登岸时,我好想莫名听到巫的声音了。” “什么?”几人大惊,“你怎么不早说?” 周若愚哭笑不得:“我也不确定啊,当时我问了若男,她没听到,只有我听到了,但也有可能听差了!” 咝。 众人倒抽凉气,隐隐觉得四周有一道目光注视,下意识出声叨念: “赞美均衡!” “难道这真是吾主赐下的某种指引?” “可为什么是醉仙楼?若不是若男、若愚今日外出,我们根本不知此事。” 周若男叹息,又一语惊人:“审判之征前夕,大族长爬山率军南下,开辟道路,探索铜谷,也为接引罪王齐马尔波波卡……” “于山中敬拜吾主,而令大地动摇,山石崩塌,吾主真神神像落于大地图册某处,便指下了罪王的踪迹,于几日后,营救罪王与其仆从迪迪玛尔。” “我等须铭记……” “她,是世间唯一真神,是法度、规则的化身,是宇宙星辰的造物者!” “一切的一切,都有她的痕迹印刻……” “只因——” “均衡存乎于万物之间!” 话落。 堂中又是一静,人人面露虔诚,高呼赞颂—— “赞美吾主,赞美……” “均衡存乎于……” 董成峰也随着赞颂,感受到这威严肃重氛围,又于心中生出几分惧怕。 他知晓,神使之所以贵不可言,被郑和、王景弘遵从,皆因他们在海外见得真神。 真神现世…… 而他假借真神之名,弄虚作假。 会不会……遭报应啊! 周公子,你可不要误我啊! 赞颂罢了。 跳鱼拍板决定:“那就先这么试试?董弟兄与均衡有缘,或为选召之人,我们听他的判断如何?” “可!” “我赞同!” “只不过,醉仙楼是他人所有,我等不好随意处置吧?” 周若愚道:“说来说去,不就牵扯一堆无用钱银嘛!” “我等奉吾主之名,带来神赐粮种,还将赐予各种教化,要他们一栋楼,不算过分吧?” “更何况,这楼宇所卖之资,也是分予贫民的!” 董成峰心中狂跳,知道大事已成。 就听周若愚大喊:“王景弘,老王,老王,快进来,有事儿找你商量!” 话音刚落。 砰。 房门被撞开。 王景弘的身影几乎是闪现入内:“各位神使,可是有了发现?” “我就说这董成峰不对劲!” “只要神使一句话,我立即派人严加审讯,一定抠出他到底从何处得知均衡之名。” 周若愚翻了个白眼球给他。 王景鸿就尴尬起来。 侧目看了看董成峰,见他依旧眼观鼻、鼻观心,就知被这小子蒙混过关了。 哎…… 他无奈一叹,一时间竟有些挫败感。 倒不是怕董成峰作反,只不过他耗费数月培养的感情,竟不如此人? “王大人,我们有事拜托你。” 周若男开口了。 就这一句“王大人”,只让那挫败感形成的伤口,又被刀尖扎了一下。 神使叫董成峰作弟兄。 自己就这么生分吗? “小神使大人,您,您不可叫我大人啊!” “无论神使有什么事,我就算付诸生命也一定办到!” 众人相视一眼,也知这几位大明官员的心意。 董成峰就更诧异了。 王公公对待今上的恭敬,恐怕也就不过如此了,可见均衡的神圣至高。 跳鱼开口道:“醉仙楼之事,恐是某种神明启示,但具体是不是,我们不知道……” “但还是想要有所回应!” “醉仙楼已倒塌,空留地皮无用,我们想看是否能得入手中,变卖出去,所得钱银都用于救济城中的贫苦之民!” “当然,这不是掠夺;” “你可帮着问问那地皮主人,有什么所求,我们会予以回报,只是时间可能要久一些……” “待得下次归返神国,我们会如实禀报吾主,无论醉仙楼之事是否于均衡有关,该出的补偿不会落空!”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王景弘还能拒绝? 他又看一眼董成峰:“这就是你的提议?打那醉仙楼的主意?” 董成峰是“行得正坐得端”,有恃无恐:“王大人可别冤枉我,醉仙楼变卖,我也没钱购入。所为得还是与均衡意志相印,帮扶贫苦。” “再说了,醉仙楼那种地段,哪里是我这种人可以染指的?” 库克莫反正只让他设法变价出售醉仙楼。 钱不钱的问题,不在他的处理范畴之内。 周公子肯定早有打算! 王景弘狐疑。 董成峰在此事中的确不曾得利,那他到底打什么主意? 不过见他神情不似作伪,也就懒得多想了。 “你也知不是你能染指的?算你有自知之明!” 王景弘回头,话锋一转:“此事我会与郑大人商议,查清醉仙楼东家,再由朝廷出面购入地皮,而后赠予几位神使,之后的事情便任凭处置了。” “诸位不可言谢……” “吾主赐予大明之恩典,别说一家酒楼,就是十条街都不足为报!” 而后,饭局开餐。 待酒足饭饱后,王景弘就匆匆归返,要与郑和商议。 却听郑和入宫还未归来。 他皱眉道:“这么久?已是大半天了,难道太子留饭?” 小太监猜测道:“王公公,汉王与纪纲纪大人至今还下落不明,已经惊动朝中诸公了,或许宫中正在商议此事。” “我去看看!” 王景弘入宫,立即有人前去请旨,得太子首肯后,来到殿内。 果不其然,诸公聚集,脸色难堪。 太子更是闭目不言,气氛压抑。 王景弘凑到郑和身旁:“怎么回事?” 郑和道:“全城都搜遍了,没有!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汉王世子此前入宫,言称天策卫请火器营工匠调查,醉仙楼走水不是意外,而是神机雷引爆造成的!有人要谋害王爷!” “胡他娘的扯!”王景弘暗骂,“神机雷营造皆在陛下手中,每年定额产出,多一个、少一个相关人等都是要遭大殃的!” “要说真有人持有神机雷,那也是汉王和纪纲!” “纪纲统领锦衣卫,谁不知道锦衣卫手眼通天?” 郑和叹气:“可事实就摆在眼前,天策卫皆怒,说有人谋害王爷,想要举兵入城搜查!” “他们怎么敢?” 郑和道:“被镇压了,太子早有计较,命金吾卫等几部禁军,提前围了天策卫的营地!” “世子与汉王家卷也被看守起来!” “咝。”王景弘后知后觉,望了一眼台上,“难道是太子……” 郑和哭笑不得:“你想多了,太子什么样,你我还不知?” “那现在就没继续查下去?” “锦衣卫还在查,但想无头苍蝇似的,因为线缩断了!” “断在哪儿?” “醉仙楼!醉仙楼掌柜活着,他先迎着汉王与几名属臣、内官上楼;” “后来纪纲与锦衣卫指挥使庞英才至。” “时间夜了,掌柜熬不住,就说归家歇息,可刚到家没多久……醉仙楼就事发了!” “可结果你也知,醉仙楼尸首中别说汉王、纪纲了,就连他们属下的都没有,十几号人,凭空消失! ” 话到此处。 王景弘脸色唰白,浑身更是一个激灵。 而他这幅表情,也让郑和感到不妙:“你怎么了?可是,想到什么了?” 王景弘“咕都”吞咽一口吐沫:“今日两位小神使游览南京,去了醉仙楼!” “回来后,就说,醉仙楼之事,恐与均衡有关!” “我一直没在意……” “可你要说,汉王与纪纲十几号人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你说,此事是不是似曾相识?!” “恐怕! ” “吾主真神已降临至大明啊! ” 【339】北上 “什……” 郑和脸色扭曲,眼看就要惊呼出声。 王景弘眼疾手快,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嘘!” “非礼勿言!” 郑和勐地将后面的话吸熘了回去,目光不自觉瞥向别处,最终又落在高头…… 好险,没人注意! 不过他又想,这个“非礼勿言”是指太子,还是指那不可名状的存在。 十几人凭空消失,醉仙楼倒塌。 像,太像了! 若真是神明所为,那南京……不,整个大明都危矣! 临走后,最坏将宁王楼事宜落实,免得迟则生变。 是夜。 王景弘两次退言都被神使认可,且这“启示”之言,也确没几分道理。 “更何况,你觉得今上会那么……迟钝吗?” 而牵扯到宗教。 王景弘勐地一个激灵,恐惧更甚:“王,王小人,你?你去见醉仙!你只是一介草民,怎能登下王府门槛!” “也因那启示,神使想要宁王楼的地皮!变价出售前,所得钱财慈善贫苦百姓,你来找他不是谈那件事的。” 郑松是醒悟,这就死路一条。 醉仙就在隔壁,自然要被“点醒”,实则出心裹挟。 郑和奇怪道:“他要派谁去见醉仙?你本以为他要留上呢。” “此次北下你就是带他了,他再京城坏坏休息几天,陪陪弟妹、侄儿!” “坏!” 是过马虎想想也能通透。 出心醉仙能迟延给神使卖个坏,也算结了善缘。 “只要今上不似那特左左莫克一样愚蠢,胆敢亵渎神明,基本就无事发生。” 郑和则去城北禁军营地,号令西洋总兵准备出发。 “哎,罢了,此事你知了!等他们归返,总没机会得见。” 周公子如果就在南京。 我肯定北下,就错过了见面机会。 王景弘前背冒了一层热汗,以为朱高炽要为今日之事找我麻烦。 眼看朱高炽真得另做我想,王景弘反而缓了。 “真的?他想坏了!” 废除此地,福泽万民,与均衡教义是共鸣的。 但汉王、纪纲是见了,又在心中暗自窃喜。 “宁王楼……” 一般是醉仙是道教簇拥。 “而你小明并有回馈,而就算没回馈,也应是陛上亲自做主!” 郑和脸色一变再变。 朱高炽就等那句话呢。 前者权焰熏天,一品小员见了都进避八舍,是如直接死了去! 醉仙朱权是太祖第十一子,洪武24年封于小宁,26年就藩。 “股份坏似散落各家,醉仙占了小头,当年我被父王‘点醒’,一同举旗靖难,前续才得了赏赐!” 否则举城皆灭,都将葬送在神怒之中。 董成峰低声呼喊,又望向司礼监太监,结束当堂拟旨。 “此里,汉王之事若没了结果,殿上可派人过来支会一声,以免到了御后,消息是统一。” “倘若真如他猜测出心,汉王、纪纲为何会消失?” 均衡与道教千丝万缕,应是能谈得来的。 那么一通分析,郑和倒是平复上来,可问题又回到原点:“这宁王楼是怎么回事?” 朱棣为燕王,就藩北平。 比起均衡之事,汉王、纪纲算个屁啊。 墨水未干,监国圣旨就到了郑和手中…… “七也将京城之事禀明陛上!” “王小人,你应了!你去拜见王爷!” 启示……嗯,明明是王景弘说得。 道佛两门布施、云游,也是慈悲。 “即便那位……真得到了,也对大明没有太多敌意。” 片刻前,我道:“神使说,宁王楼之事,或许是一种启示。” 郑和就开门见山了:“殿上,神使带来粮种,还没其我赐福,暂是方便少说;” “钱还是御内出,王爷肯定还想要宁王楼,到时候再起价买回来不是,难是成还没是开眼的人敢跟醉仙抢夺?” 小明地图探索一圈,虚空之眼就能降临各处。 殿内乱哄哄的一片。 “另里,郑松楼也得满足神使之意,他觉得呢?” “至于那书信,是你写给南昌醉仙府的……” 然而王景弘又一叹,话锋一转:“我知你想什么,但你想多了。” 点醒? 郑和才道:“您已知海里没神国定立,但您是知……” 朱高炽也知那一点,是过人选身份出心,也就避免了俗礼:“姓……王景弘既被神使认可,也沾了贵气,去与醉仙见面最是恰当!” 里城临渠大巷。 郑和清了清嗓子,声音惊动众人,也让烦躁一日的董成峰睁开了眼—— “如今看来,是个是错的!” 朱高炽跟醉仙熟啊。 名为特帕尼克斯国的城邦,足有应天府一半大小,毁灭之际也不过几刻的功夫。 没人高语:“我郑八保什么意思?想当甩手掌柜?把烂摊子给你们?” “神国神使,已随你等抵达小明! ” 太子也要摆驾东宫。 郑松莺看一眼台下:“请旨吧,北下,顺天府,拜见陛上,将所没事情都坦白,没一个落实,你们也能心安!” 朱高炽很器重拍了拍我肩膀:“你会安排人带他去的,那书信递给了王爷,王爷自会与他相见。” 董成峰也就能理解。 “嗯,毕竟是为神使办事,你义是容辞!” 包括神赐粮种,全数下船。 这救赎之地的城邦国,贵族豪门是都被瓦解,财富分予万民? 一个为争太子之位,多了德仁,戾气七散。 眼上那位太子就算羸强,也让人心气顺服。 即便今夜就要动身,但到收拾行资,船舶启航,也须到明日天光了。 “他行了吧!就算我现在是走,北下也在行程当中!南京诸事与我没什么关系,我在海里两年,恰逢归来撞到那种事情,怎么也怪是到我身下!” 事了。 七人是再少言。 “以作圣裁!” 朱高炽就解释起神使的慈悲之心…… 未来小明也会没一样的遭遇? 郑和语塞,太子那么说……是事情办是成? “他明日随你启程,先去南昌,再巡视各地,最前去这顺天府,帝王行在所在!” 我还想搞清周公子与均衡的关系呢。 一应诸国朝贡之物也被带走。 朱高炽隐瞒了今日之事。 “肯定是这位……呵呵,就更是是咱们能插手的了!” 反过头来看…… 回七夷馆路下。 董成峰道:“醉仙叔在南昌,怕还是知宁王楼倒塌之事!如今要说收归御内,恐怕还须父皇上旨,你虽为监国,也是晚辈。” “郑松是宁王楼小股东,如要变价出售,还需醉仙开口,此事他去谈!” 说来说去,出心右手倒左手罢了。 “届时他就求取郑松楼,与我讲明因果!” 郑松莺喜下眉梢,再有惊惧:“是敢当,是敢当啊。” “其次,神使带来神明恩典,还有粮种赐福,这是利好的讯号。” 假设那真是某种启示,宁王楼为南京十八楼魁首,所接待宾客非富即贵,是不是虚假的繁荣最表象的显化? 与此同时。 仿佛感到整个大明已被毁灭阴影所笼罩。 随前留待几人在小明,就该归返均衡,协同各部小迁徙,完善神国整体规划。 那么重要的事情,为何现在才说? 或许,那是一次示警? 小臣们呆了一天,也都饥累。 至于等我走前,人又找到了,小是了再派人后去送信,更新消息。 今非昔比啊。 涉及神明之事,我若接见,难免僭越,被父皇所疑! “你留上作什么?事关神游,见了陛上,你等参与神游的十几人,都要相互左证,此为妥当。” 董成峰见我开声,又迟迟有没上文,便摆手让上人们进出几十步里。 “呵呵呵,坏!董老弟啊,哥哥此后做得是对的地方,他就少担待,此事若成,待你与神使归来,一定为他求取个官阶赏赐,他你也算是打是相识了。” 姓董的难道是是装神弄鬼?我真的冥冥中没感? “地皮?”董成峰是懂了。 到北下禀报均衡诸事前,均衡对小明一定没诸少影响。 心上对醉仙也就没了偏向。 时间加速也该开启!郑和要北下,这就带消息下去。 郑松莺听前,微微颔首,也听出朱高炽应是没主意:“王公是没什么想法?” 那两位可是讨喜! 而且。 神使的意思不是做慈善,而并非要郑松楼之产。 人找有找到,只汉王七人失踪之事,就有法隐瞒。 郑松莺满意了,我为人谦和,是愿得罪各方,现在朱高炽小包小揽,我很是满意:“其我几个大股东你去说,就那么定了吧。” 郑和又跟了下去,要将神使索要宁王楼之事提出。 而前才拉着王景弘到一旁。 言说着来到东宫,七人就有再退去,施礼前告辞,抓紧时间回去收拾东西。 这日东宫密探,郑和并未揭开“神使”面纱,但既然都要走了,此事也是用再隐瞒了。 “是过,今日宁王楼倒塌,也惊动了诸位神使,神使游访宁王楼,见得倒塌楼宇,莫名起了心意,就想要宁王楼的地皮!” “大董啊,你对他颇为温和,也是为考察他的品性。” 七夷馆。 朱高炽便道:“你去……哦,是,你派人去一趟南昌,与王爷谈谈此事,既是为慈善之事,王爷应是喜闻乐见的,就有须殿上开口。” 拜见王爷,我此后一辈子都是敢想。 朱高炽告知神使临时出发的情况,众人都有异议。 我重归正题:“这北下之事,就劳烦七位了!今日收敛行资,明日就启程?” 董成峰如今心外也在评判得失。 那也是对神使的重视。 郑松莺直去七夷馆,准备带神使出发登船。 “他你是都曾猜测,道教恐与均衡没关,是极久远以后,吾主真神留上的传承。” 七人合计完。 “殿上,没一事如今不能告诉您了……” 宅中周黎安睁开了双眼,十分满意,对雪男道:“让莫老与库克莫准备坏开店事宜!” 考虑到均衡与马林迪的关系,又带下了东非海岸几个大国的使徒,也方便之前陛上问询查验经过。 借此事敲定,我一挥手:“散了吧!但城中搜索是可止,一没消息立即退宫禀报!” “他要是愿意,这你想想还没谁能担此重任。” 郑和又道:“可只是派人,未免是恭!” “太子殿上,臣等请旨,即日启程北下觐见!” “准奏!” 是过,等我看到郑和、朱高炽坦荡的神情,就反应过来了…… “那是一份机缘啊,他是要错过!既为神使办了事,也亲近了王爷……” 如今却真真是一步登天了! 车马出城,汇集龙江港。 “就算是喜,你还能悖逆均衡?我自是与均衡没缘之人!就那么办吧!到时你再亲笔修书一封,醉仙会理解的。” 郑和是敢深究,只反问道:“这汉王与纪纲就是管了?” 现在朱高炽走了,机会是就来了? 建文元年举旗靖难,凡北方诸军都被网罗其中,威逼利诱。 只能就范。 但既然神使认同,这就一概而论坏了。 与其继续焦头烂额,是如先北下汇报。 “王景弘?他是是最是喜我?” “! !”郑松莺呆滞,已忘了惊呼,我凝视郑和,是知该发飙,还是赞赏。 醉仙赐茶,又传我泡茶法,七人也算茶道之友。 “坏,就依照他的意思!” 郑松莺皱眉。 “一是为西洋诸事;” “或许是半夜,看底上得人手脚慢快了!” “而且汉王和纪纲同时失踪,还引得天策卫险些哗变,此事若是尽早禀报下去,帝王震怒啊!” “管?谁能管!肯定是汉王自己玩失踪,锦衣卫都找是到,别人还没什么办法?” 前小事已成,郑松就没从龙之功,分封地也从偏远北地,到了南昌。 这还是那神明圣女仁慈,予以万民远离毁灭之地的恩典。 人群散去。 过程中当然对“虚假的繁荣”只字是提。 我的确与醉仙交坏。 神国神使到来,第一个要见的人,自然是父皇。 未来若是真成了神使,朱高炽怕我翻旧账,如今也算修补关系。 是过朱高炽却很有所谓,嬉笑着道:“太子殿上考虑周道是应该的,是过谁说要收归御内,是过是一买一卖,变现了慈善贫苦人家罢了。” 郑和颔首。 迁都早在议题下,北边皇宫一直在修缮当中,现在是搬,以前还是要搬。 那均衡神明当然也会没类似的宗旨教条。 而今日将要动身,郑和也就能坦白了,那已是最自己足够的出心。 朱高炽语重心长:“虚假的繁荣,都将破灭!” 所谓小宁是前世内蒙古地界。 朱高炽思绪跑偏,却被郑和拉回:“什么启示?” “阶位摆在那儿,大明算个什么东西!” 可谁知,老王颜色和煦,先摸出一封书信递给我,又一幅委以重任的期盼。 恐惧归恐惧…… 郑和一脑袋问号,怎么又扯到宁王楼地皮了? 永乐小业落成,郑松就成了富贵王爷,我与之交坏,也是算犯了忌讳,还真处成朋友。 郑和、朱高炽两位靖难当事人差点笑出声了。 那些事情我还有来得及想,肯定是是郑和说,线索断在了宁王楼,我也是会与今日神使这边所发生的事情结合。 【340】神降宁王府 当夜。 宝船启航,甲等宝船全都未动,皆在复修保养当中。 而走大运河段,河道狭窄,水深不够,还涉及“翻坝进闸”。 逆流而上,还须人力、水闸弥补水势落差。 类似于现世三峡大坝航运的水闸功效,将船由下游送至上游,只不过工程更原始与简单。 两万官民皆行,到静水段划桨、纤拉都需要人手。 运河疏浚刚完,漕运衙门尚未设立,河道诸事暂由漕运总兵负责,与其等待监国旨意下达,作层层安排,不如让西洋总兵自食其力。 无尽大洋都驶得,何况一条运河。 若非运河疏通,郑和更稀罕走海路北上,到天津落地,一路视野开阔,还能惩治倭寇,怎么都比逼仄内河舒坦。 不过如今也不是挑理的时候,陛见为正事。 按说抵达南京第一时间,他就该派人北上,但因为涉及“神游”,这就不是三言两语能说的清了。 唯有面圣亲述才是正理。 乙等宝船入江。 安顿了神使与马林迪贵使住处,王景弘就找到郑和,提及另一件事—— “前日从龙江港入城,神使又透露密辛。” “哦?”郑和颇为诧异的看着他。 航海数月,神使分乘两船。 王景弘巴结着两位小神使,其意众人皆知,应是套出不少关于神国的消息。 对这些消息,他只字不提。 往往都是郑和提及,他才言称了然,从不将自己所知的事情主动告予他人。 不用想,那些密辛都将成为王公公于圣前邀功的资本。 所以郑和才会感到意外。 按他惯例,得知什么秘密,也不该告诉自己。 今天这是怎么了? 王景弘对他目光神情丝毫不尴尬,淡然道:“此事是神使顺嘴闲谈,那时一旁还有别人,我不说,也有人说。” 郑和哭笑不得,原来是这么回事? 拉上自己“争功”。 与其便宜了别人,不如告知自己,再以二人身份告知陛下,更有说服力,能让陛下信服。 老王这通算计是没谁了。 “怎么回事?” 王景弘郑重望了一眼已经被郑和摆在供桌上的“吾主真身神像”,默念赞颂。 而后才道: “小神使说,神国秘闻;吾主真神预言,天地将有灾厄降临!” 咝。 郑和倒抽一口凉气,仅这一句话就听出不少信息量。 小神使有仨,阿迪娜也算其一,不过不会被王景弘称为“小神使”,而作国师千金。 剩下周若愚、周若男就好区分了。 小神使叫得是前者。 若为后者,就应是“小神使大人”。 这是王景弘别出心裁的亲近方式。 只因周若男受宠颇多,也在“神游”行列,并显现远超其年纪的智慧,很多时候就连“跳鱼”神使都听他的。 但是,如果要论及地位尊崇。 还得看周若愚。 至今郑和都忘不了马林迪海上初见。 双方对峙,唐敬险些要对周若愚动手,却听他喊…… 他为神明所赐长生者! 为何得赐,如今众人都晓得,是他在神国神殿献策有功。 不过真要细琢磨。 还是出身金贵。 周若愚是神明圣女的弟弟,而众人又得知,其父为神国审判之军审判长。 那征伐特帕尼克斯的无敌铁骑,就在其父领导下。 而其兄长更是神国唯三的法则大圆满。 法则奥义之力,郑和等人都有领教,而被他们惊为天人的跳鱼几人,都还远摸不着大圆满的门槛。 在说他二姐。 神国圣殿山首席,法则修士领袖,入最高长老殿。 以众人言辞分析,吾主与圣女神龙不见尾,此女为“监国”。 正是有这样恐怖的出身背景,自然颇为受宠。 而他所说“神国秘闻”…… 恐怕是连周若男都不知晓的。 此外。 王景弘又提到“天地”,而并非指某一地。 那也就是说,这是干系到整个世间的大变数。 郑和定定看着王景弘,等他下文。 王景弘也就没卖关子了。 他将那日对话悉数道出,几乎一字不差,只因他听后就觉得事关重大,便深深刻印心底。 ——凛冬将至,异象频现。 就算二人不同其他法则奥义,但也知一些气象道理。 不只是粮食欠收所引起得民生连锁反应。 凡天有异象时,大地也有大灾来临,地动、洪水皆有可能。 这灾害是实打实的。 “听小神使之意,神国已在数年前,就囤积粮食,保证举国供给稳定,而今又作农业大城开发,举城为农事。” “郑公也应听说过,神国运行与我大明不同;子民皆受神恩,而愿付诸一切,举国齐心,不为己私。” “所谓务农,就是举城皆动,无一人闲散,而神国人人同等,也无富户、地主克扣屯粮,粮有产出,直入国库。” “神国以‘神启之地’为核心,暂以编号排序定名各城,神启之地如今共有一十二城;五号大城为农业主城。” “夸张的是,仅一座大城一年所产粮食,就足以应对神国百万子民四年的口粮,连年丰产,陈粮积郁,竟然都做畜牧喂养。” “就算‘救赎之地’数百万人归入神国,也足以令每人得以丰衣足食,更不要说还有新城建立,专为粮产囤积。” “……” 王景弘细数神国制度,无不是在进行一种残忍对比。 大明所为昌盛,不过外强中干。 但凡遭遇那预言中的灾难,就要连年不利,朝廷焦头烂额。 若朝中不稳,就再无力量整治北方蛮夷,给了他们壮大之机。 届时更是雪上加霜,国力恐将衰退。 一时间,江风滚入屋中,吹起草帘,只叫屋中二人浑身冰凉。 郑和又凝视王景弘,颇为感慨。 王公公虽说算计颇多,也的确为国而忧,否则不会陈列数条,以作比对。 神启、救赎之地,他都听跳鱼等人说过。 但什么五号大城,粮食产出,却不曾有过耳闻。 也只有王景弘能从小神使大人那边套出详情。 他知道的事情恐怕远比十几个正使加在一起还要多。 又听王景弘道:“世间法度、规则皆因祂而运行,雷霆、雨露皆为神恩。” 郑和明白,这是说,灾厄将至,也是均衡对世间的安排,凡人不可抵挡。 “但是,吾主真神并非没给我大明留下生机。” 郑和一听就懂了:“神赐粮种!” “此物必须尽快普及!” “对!”王景弘颔首,“我今夜谈及此事,也是希望与郑公达成共识,以你我二人起头进言,才可让陛下重视。” “不只是对粮种普及的重视,更要对均衡重视,而不是……悖逆啊!!” 要说应对灾厄之法,解铃还须系铃人,未免对吾主均衡不恭。 可就事论事…… 真到大明过不去的坎,若能有真神庇护,才可安定啊!! 王景弘如今在还不知“帝意”之前,就吐露心声,已经犯了忌讳。 可这出发点…… 郑和深吸一口气,竟拉住了王景弘的手:“王公心系天下万民,朝堂诸公却对您多有偏见误解。” 王景弘哈哈大笑:“无所谓,随他们如何看待,我王某不求名留青史,只求对得起自己良心。” 此时此刻,二人眼神触碰,默契促成,皆有所感。 这一夜洽谈,双方都对彼此有了重新认知。 仿佛此前十年海上协同所积累的情谊,都不如今夜所增进的。 …… 鄱阳湖以西。 赣江东岸。 南昌府,亦是繁华富庶之地。 虽比不上南京,也叫雪女大开眼界。 如今主仆游访东湖林道,湖中有舫船漂泊,见得船上人影摇曳,有乐声回荡。 又有踏青书生、小姐在岸边游玩。 望穿树林,就见得巍峨城墙伫立,生活其中闲适而安宁。 这大概就是后世一线与三线城市的对比。 少一丝人气躁动,多一分闲散浪漫。 一主一仆早上就到了。 大长老与库克莫被留在南京,准备着手酒店事宜。 醉仙楼地皮没到手不要紧,先规划建筑,设计方案。 来南昌只为开地图,到时候就能知晓董成峰将事情办得如何。 至中午,二人在城中酒楼用饭。 许是巧了,偏听到关于宁王的消息—— “宁王昨日设茶道会,连开七日。” “凡有道家修为者,皆可入园为宾,品一盏香茗,来者不拒!” “听说有一乞丐上门,甚至未拿道士度牒,就被请入,待出来后,换一身净衣道袍,还有法器相赠……” 周遭人听到消息,只觉得光怪陆离。 宁王又不傻,怎么会这般散财。 就听那人继续道:“宁王与第四十三代天师亦师亦友,极追捧道教之理,茶道会早不是一次两次。” “不过这次又有特殊……” “据说宁王四子感寒,高热不退,府中太医束手无策,唯有开宴求医,也算掩饰家羞。” “道家能祈福天恩,也多傍有医术在身!” “但若是有人想装神弄鬼,在宁王面前伪装道家修士,一准会被揭破。” “那乞丐得赐衣礼后,就有胆大者效仿,谁知直接被杖罚数十,丢了出来……” “不过宁王也赏了那人,予以医药费补偿。” “谁要无惧生死,也可去以皮肉换一笔弥补,呵呵呵,但怕就怕一来二去,真换得王爷一怒!” 众人听后,若有所思。 “宁王四子是去年九月初一出生的吧?” “我记得那时还宴请各方。” “眼看着周岁宴在即,竟会摇摇欲坠,王族子也逃不过命运啊,就说王爷次子也是早夭……” 后面的话语声就见小了,毕竟是王族家事,若非宁王风评仁和,市井哪敢轻议这些? 周黎安听后若有所思。 这年头但凡一个头疼脑热都能要人命,帝王家医疗条件当然好于平常人家。 但就如人方才言说,王爷次子也是早夭,无计可施。 雪女也忽然低语道:“凡人不得神恩赐福,就算在神国,医术法则修行推进缓慢,若有患病最是恼人。” 周黎安抬眼看她,就见雪女目光闪烁。 他忍俊不禁:“何必遮掩呢?是我看不透你的心声?” 周黎安当然没有读心术。 但雪女从幼时就是他一手调教起来,还能不知她的小心思? 雪女连忙道:“公子,司诺不敢,就是听是婴儿患病,有些不忍!公子不是常要我体恤妇女、孩童吗?” 神国之巫,如同圣母。 这是一开始就定好的人设。 周黎安当然不会责怪,予雪女本就比别人多一些特权,将她位阶排在自己与凡人之间。 恰是她有意动,周黎安还能顺水推舟,为董成峰铺垫一番。 “走吧,那就入园看看!” 二人买单离去。 因宁王设宴,城中道士扎堆,还有布庄拿出了预制的道袍成衣。 成衣店尚未兴起,无非是因宁王喜道,周遭道观有许多,店家为供给方便,才有此举。 周黎安买了两套道袍,就走进小巷,带雪女穿越闪现离开。 待再一次出现时,已是一对师兄妹的打扮。 又在雪女脸上点了疮疤妆,遮掩容颜,好似先天丑陋才得入道门。 一主一仆就来到宁王府。 果不其然。 入府时并未查问度牒,只见二人装扮合适,又有周黎安气场加持,让门迎都高看一眼。 一路被引至中园,园中正举行法会。 为首之人身着华服,俨然就是宁王殿下。 雪女对他毫无兴趣,就左顾右盼。 正要发问。 却见吾主刚好睁开双眼,望向一旁:“宁王四子在那。” 只要系统地图开放了,【虚空之眼】就能意识降临,还有什么找不到的。 周黎安也不怕旁人注意,带着雪女大咧咧走向一处庭院。 庭院前自然有侍卫看守—— “止步,未有王爷之命,不得靠近!” 旁人被这一嗓子吼得恐怕要一哆嗦,而此间就算是雪女都面不改色。 主仆脚步未停。 四名侍卫大骇,就要拔刀并高呼。 可周黎安已然提前动了,于几人近前大手一挥。 嗖,嗖。 四人凭空消失,一方喧哗还未掀起就静默下来。 入院,又有侍女数人,周黎安故技重施,坦然而入。 当房门推开时,整个院落只剩下主仆二人,与屋中一个中年贵妇和她怀中婴儿。 贵妇见得二人时先是欣喜,但转瞬间又凝固与惊恐…… 这两天王府都是道士,也确有医术傍身者来看病。 可她意识到,只有二人入内,而无侍女通传,也无王爷陪同,这是闯进来的。 “你们……”她正开口。 周黎安也要动作。 可雪女却抢先一步:“若为了救你的孩子,你愿付出什么呢?” 只见她气质一变,丑陋妆容之上,浮现圣洁。 一瞬间已是被神国万民所赞颂巫的模样。 王妃自当贵不可言。 可身处俗世,又怎能与十几年沉浸在真神神圣气息中的雪女相提并论? 王妃一愣,莫名感到卑微,而眼前人却是那样高贵。 她话音止住,又低头看气息燥热不稳的孩子,眼泪一下子就涌现而出:“我愿付出一切,无论你们要什么……” 雪女笑着走上前,伸出了手。 王妃自己都蒙了,竟鬼使神差就将孩子递了出去。 雪女轻柔的摇晃,已不是生手。 毕竟经她抱过得婴儿,现在好些已在神国成为各城关键人物。 “可怜的孩子,降落于恶土,而不得生在祂喜乐的国度!” “你须铭记今日,时时刻刻赞美祂,赞美均衡的圣名!” 周黎安泛起微笑,知晓雪女位阶早就凝塑定立,以后再不用担心她衰落。 “我来看看吧!” 周黎安接过孩子,雪女很自然就转身去关闭了房门。 王妃全然感受不到半点恶意,心中莫名安宁。 只任由这两位年轻道长、道姑对她的子嗣施为。 (本章完) 【341】仙家赐福 屋中静悄悄的,乃至整个别院都静悄悄的。 王妃静下心来后,也知外面出了差错,心中又泛起些许忐忑…… 而方才应答,实则也是保全自己与孩子的下意识反应。 “只要能救孩子,什么都愿意付出!” 无非也在提醒二人,若为求财,别伤了自己。 不过二人并无凶煞戾气,注意力都在孩子身上,似乎真有什么医治之法。 正当此时,那道长道:“情况还好,应是病毒感染,孩子体弱,高热不退就比较凶险了。” 一听“凶险”,王妃脸色大变,已不去挂怀其他,就问:“道长可有救治之法?” 周黎安一笑。 雪女又抢白道:“既吾主已至,便是生灵之火将灭,也能复苏而活。” 起死回生? 这未免太夸张了? 而且还说什么“吾主”,让王妃听不懂什么意思。 但很快又被“道长”话语打断了思绪—— “你留在这儿,吾去去就来!” 雪女默默颔首。 王妃又作紧张态势,还不等她追问道长要带孩子去哪里…… 嗖。 眼前一空,活生生的人影,连带那虚弱的婴儿竟然消失不见。 “啊——” 王妃吓得捂住了嘴,失声惊呼,那声音是气声,并未引起声场共鸣。 “这,这……” 雪女走来,微笑着落座,拉着她捂嘴的手放下,仔细揉搓:“不必惊慌,你须知,这是那孩子此生最大的荣耀与恩典!” 到了此时,王妃哪里还能不知遇到了什么? 她本就身子酥软,顺势就跪倒在地上。 大明不兴跪礼。 可如到庙宇、道观礼敬神佛,却也是要行跪拜的。 “弟子,弟子有眼无珠,不知仙家降临……” 她面色涨红,既是惶恐,又是惊喜。 孩子有救了…… 还得仙家福源!!! 雪女对她的表现,非常平静。 一人坐,一人跪。 居高临下服侍,令人莫名敬畏,偏生又有几分慈祥。 “起来吧,你我静待片刻!” 这话语让人无法抗拒。 王妃默默的站起来,还是手足无措,她是王府庶妃,前有两位郡主诞下,皆未成活。 只是王爷爱惜,才没有失宠。 好不容易得王府四子,也算她功成圆满,谁知还差一月周岁,就感寒重病。 若不得四子再夭,怕是再无王爷恩宠。 却不想今日竟峰回路转,更遇仙家。 她想招人进来侍奉,才想起外面空无一人了,更何况…… 仙家降临,她怎能指使旁人服侍,亲力亲为才是礼敬。 但屋中哪有现成杯具汤茶,还需人侍奉进来。 她急切不已,更不知所措。 雪女洞彻她的心思,又拉着她坐下:“静待便可,不用想多余的。” 触及那温柔目光,她渐渐心安。 又发现,仙子脸上疮疤都是画上去的,明明肤质白嫩,脸廓精致…… 这不正印证了话本上的故事? 仙家入凡俗,也作凡人装扮,以至令世人眼拙,错过仙缘而不自知。 她思绪混乱,想了许多…… 仙家为何降临王府? 难道是王爷祈福法会有了作用,令仙家怜悯? 又惊喜,难道是自己这儿子有某种仙缘,被仙家青睐,或许要被接引仙人洞府为童子? 可最后又作担忧…… 骨肉分离,怎能舍得下呢? 任由她脑洞大开,反而让气氛冷清下来,时间飞逝。 外面还有法会吟唱之声,无人关注此处。 大约半个小时。 嗖。 那消失的仙家降临,又听孩子的啼哭声猛地显现,吓了王妃一跳。 她再一次跪伏,心中又急又怕…… 不知孩子出了什么事如此哭闹,又不敢上前查探。 周黎安并未看她,而是走到床榻前,将孩子放下…… 血常规查和心肺功能都差了一遍,并无大碍,只不过婴儿体弱,感冒发烧不好熬。 当年雪女阑尾炎病重,就让卡耶罗的女婿胡安找了全套的移动医疗仪器放在黑石岛。 后续用得也不多,今日恰好排上用场。 如今“古人”未经抗生素洗礼,不好用药太猛,婴孩更要减量。 周黎安挥手造物针剂,开始施为。 王妃只见仙家那银针竟“呲”出几道细腻水柱,随后便在儿子脑袋上寻觅片刻,开始施针刺入。 如此婴儿穴位都不好找,哪敢在头上扎针? 可偏是仙家手段,令她信服。 又想起方才那银针呲水…… 那“水”,恐怕就是传说中的玉液琼浆! 所以,这算不算琼浆灌顶? 针扎好了。 小一瓶液体被系在床帐上悬挂。 周黎安才转身,雪女已然将凳子拉开,服侍吾主落座。 周黎安看向王妃,又在桌上凭空造物:“此药赐予你,无论孩童或成人,都可解外邪入侵。” “此子用药一日一次,一片药只取三成!” “成人可用一半,自能退热。” 药片雪白精致,一看就不是凡品。 拢共20粒。 王妃兴奋的又是面红耳赤。 这可是仙家赐药啊。 她猛地起身道:“二位仙家尊者,我现在去请王爷前来敬拜……” 雪女又将她拉住:“坐吧,吾主若要显现真身,就不会悄无声息的降临。” “那我该如何报答……” 雪女没开口,而是看向吾主。 见吾主默不作声,她才摇头:“无须报答,此为神恩!” 王妃又不知所措起来。 周黎安也知她心绪杂乱,便干脆闭目,开启【虚空之眼】意识降临别处。 雪女也没什么与她可聊的,见吾主闭目就低声道:“不可惊扰,安静等待吧。” 她拿出一本随身携带的法则秘典修行起来。 王妃再不敢多言,也就静静坐着,时不时瞅一眼床榻上的孩子,已是安睡。 偶尔才很小心的瞥去一眼,看那仙女的模样,越看越是神圣高洁。 至于“道长”…… 她万不敢亵渎。 方才一幕幕让她明白,这位才是大尊者,而那仙女更像仙家侍女。 一番遇仙奇遇,令她亢奋无比。 而室内静默,待她彻底放松冷静下来,莫名就被困倦席卷。 不自觉入梦…… 儿子拜得仙家门下,入得九霄仙庭逍遥自在,又下降凡尘,于王府赐下无数宝物,更有长生宝药孝敬爹娘。 王爷也将自己立为正妃,宠爱有加。 无论古今,女子都有梦幻臆想,未出嫁时期盼那郎君英武。 得子嗣后,又盼望子女成龙成凤。 殊不知。 渐渐黄昏。 周黎安早已睁开眼,在桌旁教授雪女法则奥义,也没将王妃吵醒。 等到药瓶空了,周黎安拔了针剂,收入系统空间。 再查看孩童体温,已经平息热感,呼吸都不在急促,安稳均匀。 他想了想…… 嗖。 赐下两物放在孩童怀中。 却是让那婴孩惊醒,伸手乱抓起来。 雪女走到近前,看着这一幕,脸上尽是慈祥笑容。 “吾主,这孩子与均衡有缘。” 只见一双碧藕似的手臂,抱着一尊“吾主真身神像”,也不怕木头膈手,喜欢得紧。 小孩哪懂什么,不过是见什么抓什么罢了。 周黎安一笑:“走吧。” 雪女颔首,又给孩子掖了掖被单,将吾主赐下的一串项链挂在脖颈上,便快走几步开了房门。 院落异状依旧未引起人注意。 二人默默离去,那法会也到尾声。 法台上为首华服者,不过三十多岁的模样,正是宁王朱权。 他是朱元璋十七子,比朱棣小了整整十八岁,显得年轻俊朗。 又因入道修行,周身多了几分祥和气息。 这个年纪成了富贵王爷,也算是知进退的,最后才能善终,七十岁圆满。 周黎安并未多看,带雪女悄然出府。 门外是繁华街道,正是夜禁前夕,各处匆忙,收拾生计准备归家。 周黎安一挥手。 嗖嗖嗖。 十几人落地。 正是那王府别院的侍卫、侍女。 【人口偷渡】中转,处于人体冷冻睡眠,沉眠与苏醒只在瞬息间过度。 几名侍卫率先就回过神来,思绪还停留在早前那一刻…… 两个道士竟要闯入别院,他们拔刀相向—— “刺客!刺客!” “有刺客擅闯王妃别院!” 几人发生大喊,也才惊醒了一群侍女。 侍女同样大呼:“快来人啊,快来人……” 然而。 王府门迎处的人全都傻了。 无数人揉着眼光,不可思议…… 前一刻眼前原本没人啊,怎么凭空就出现这么些人,还在放声大喊什么刺客。 王府门前街道。 路人也被惊到了,诧异看着凶神恶煞的侍卫拔刀,以为自己犯了什么忌讳,一哄而散。 也随着人群汹涌,周黎安与雪女隐没人潮。 到了此时。 一群侍卫、侍女才发现如今处境已经不同。 这哪儿是王妃别院,分明是王府大门口。 王府门迎也认出他们来:“高侍卫,你,你们怎么在这儿?” 为首侍卫脸色瞬间苍白,又作迷茫:“对啊,我们怎么在这儿?” “我们明明在别院门口……” “方才有两名道士要闯入,我们阻拦!” 他复盘线索。 话到此处,脸色再一次大变—— “不好!” “刺客!” “快,快回别院!封锁王府!” 哗。 几名侍卫冲入王府,开始高呼。 侍女也不甘落后,王妃与尚未周岁的小主子若遭不测,它们这些人都要陪葬。 于是。 整座王府都被惊动了。 法会戛然而止。 宁王朱权吓了一跳,又见无数人冲向王妃别院,连忙起身赶去。 “怎么回事?” 他一边快走,一边问询赶来的管家。 管家得了消息,脸色大骇:“别院高侍卫说有刺客行刺王妃。” “什么!?” “既然有刺客,我为何见他从王府外跑进来?” “不知……” “废物,快,快去救王妃与烑儿!” 王府大乱,一群道士也都围聚,远远眺望。 别院侍卫率先冲入; 王府其他侍卫则将别院团团包围。 来到房门外。 侍卫高声呼喊:“娘娘,娘娘,你可安好?!” 宁王这时已经到来,他一把抽出侍卫长刀,大步上前:“还等什么,冲进去!” 他当年随朱棣与南军作战,也有勇武之力,丝毫无惧刺客。 反而愤怒宵小入府,只想将其碎尸万段。 砰。 房门被踹开。 方才听得惊呼的王妃正朦胧,又见屋门破开,才真正清醒,见到来人—— “王爷?!” 宁王没急着应答,手中刀刃作出击状态,一双目光扫过整个屋内,又大步冲入死角查探。 等确认无外人后,才快步走来,一把抓住王妃的手:“你没事吧,刺客有没有伤了你?” 王妃一听,就知怎么回事了。 她也站起,左顾右盼起来:“走了,仙,仙家走了?” “等等,烑儿,烑儿还在不在?我的烑儿!” 她陡然落泪,焦急不已。 方才梦中,烑儿已上苍穹,许是要被仙家带走。 侍女也终于抵达。 第一个来到床榻边,松了口气:“王爷,娘娘,小主子无事,已经醒了!” 王妃连忙冲了过去,见得床榻上婴儿“咯咯咯”憨笑,明显已经恢复了精气神。 她再摸额首,没有了高热。 “呼——” “谢天谢地!” “谢谢仙家,谢谢仙家赐福,呜呜呜……小女无以为报,无以为报啊!” 这时,全场人都蒙了。 说好的刺客没有,王妃还失心疯的乱叫什么仙家。 朱权皱眉,觉得此事有异,连忙再叫侍卫前来,说明情况。 别院侍卫不敢隐瞒,将情况道出。 可一番话在众人听来前言不搭后语。 朱权也大怒:“什么叫有刺客闯入,然后你们又出现在王府门口?你等戏耍本王?” 一群人吓得跪拜,瑟瑟发抖。 王妃知道不能再耽搁了,要讲明真相。 “王爷息怒,听我道来……” “我虽不知侍卫、侍女是怎么回事,但今日我的确见得仙家降临!” “烑儿如今康复,也是仙家赐福!” 朱权一愣,仔细盯着庶妃神情观察,不似疯癫,他才挥手道:“你们都去门外候着!” 房门关闭。 王妃才将所发生的事情一一道来—— “那二人道来,我第一时间就觉得贵不可言,不似凡俗!” “后来……” “仙家凭空消失,又展现仙人手段……” “……” 一番解释听得朱权目瞪口呆。 这世上…… 真有仙家? 还是王妃心急魔怔了,出了臆想? 他虽信奉道教学说,但也没过于沉浸其中,所谓修道—— 也不过是给那位兄长一个表态。 我对宝位无觊觎,只求一个顺其自然,富贵安康。 可王妃所说细节…… 又与侍卫、侍女那边对上了。 凭空消失,又凭空而现。 “叫陈管家进来!” 管家入内,便听吩咐:“叫门迎来,他们是否看到了什么。” 不多时,门迎道来,先说侍卫、侍女的情况。 “禀报王爷,小人绝不敢有半字虚言。” “高侍卫等十余人凭空而现,就发疯似的大呼,有刺客行刺。” “不只是小人,王府门前不少人都看到了!” 王爷又整理王妃所言,问:“那你是否记得今日午后,有一道长、道姑入内?” “记得记得,那道长器宇不凡,一看就是得道高人,还有那道姑,脸上生着丑陋疮疤,却也是仙风道骨的模样!” 王妃连忙道:“对对对,那仙子却是脸有疮疤……” 一切都对上了。 光怪陆离。 又让人不得不信。 王府太医也都赶到,为四子诊断脉象,而后大惊不已:“王爷,脉象已平,虽有内燥,却得疏解,四象归位啊!” 咝。 宁王不得不信了。 今日早些时候,王府太医还磕磕绊绊,不敢言说,只说四子情况危急,言下之意都有准备后事的打算。 难道,是法会起了作用? 真让仙家下凡? 正当时。 侍女轻呼:“王爷,王妃,这,这多出来两件事物!” 二人又连忙到床榻边。 只见一个小巧木雕,将脸庞细节刻画的栩栩如生。 他们从未见过如此精细的雕塑摆件。 而另一物,则是一个项链吊坠,吊坠很朴素,就是一个铁质吊牌,却如镜面光滑,能反射光芒。 吊牌上刻画一个圆圈。 圈中一道闪电刻痕,区分左右。 “这是……阴阳太极图?!” 王妃已是拿起了那雕塑,颤抖不已:“王爷,这,这是神像,这是神像啊!” “这雕刻得正是那仙家的尊荣,分毫不差!” “这必是仙家留于烑儿的福泽机缘!!” (本章完) 【342】香火台上 明代已经有了写实画作,追求人物形态细节,但后世存世不多。 能被写实画作的对象,非富即贵。 但这类人的长相实在不怎么顺眼,写实方向则又开始像人物气质发展—— 为了遮丑。 包括雕塑、雕像,也有艺术成分加工,符合当代人审美。 而眼下。 吾主真身神像一出,震惊众人。 完全按照周黎安样貌1:1复刻,活灵活现,栩栩如生。 木雕本是朴素的,可搭配如此雕工,就被氤氲出一股玄之又玄的神秘色彩。 此物刻技鬼斧神工,宛若浑然天成,不应为凡间所有。 别院内,众人气息克制,心头都蒙上一层敬畏。 “王爷。”王妃轻唤,她其实并不想说什么,只是震惊兴奋情绪使然。 朱权深吸一口气,安抚她:“没事了,陪着烑儿好好歇息,这雕像我先带走,请诸位道长瞻仰,看是否能得一个出处。” “若烑儿睡下了,你再与陈公公将今日发生之事赘述一遍,不要遗漏细节。” 王府管家自然是太监,否则入不得内宅。 王妃应了。 也知晓事关仙家,王爷要查探真相。 而无论如何,烑儿已经康复,还得仙家青睐,未来一定有大福气。 朱权带人离去,还带走了吊牌项链与雕塑。 王妃没有怠慢,让奶娘哄着孩子,就说起今天的详细经过,逐笔被记录下来。 此时已经入夜。 法会虽止,一群道门修士、长老都还未离去,因为本就在要王府作法七日。 朱权安排人准备晚宴,就带一群道长来到正殿,请人搬桌,将那神像摆置—— “诸位可认识此像?” “可是道门哪位仙家的尊荣?” 一应人面面相觑,都迎上来观看。 毫无意外,众人皆被雕工所震撼,而待震撼之后,就是不解—— “王爷,为何说此像为道门仙家呢?” “此像主人并无道髻,也不曾穿着道袍。” 众人颔首。 更何况,这世上有几人见过仙家?那宫观里的仙家塑像不都是一代代传承下来的? 朱权还是问:“就无人认识?” “……”没人开声,也不敢轻易糊弄王爷。 朱权就让人收了神像,布菜开席。 席间他就颇为沉默。 桌下拿着拿吊牌端详。 他之所以认定“仙家”出自道门,一共两点: 王妃、门迎说辞都称,二人身着道袍。 其二,这吊牌图案标识,不就是太极阴阳图? 嗯? 等等。 他思绪一顿,用手指沾着茶水,在桌案涂画起来…… 太极图中线圆滑,是一条弧线,均分阴阳。 而这吊牌中线却是直线曲折,有棱有角,如一道闪电将圆劈开…… 二者比对,有着极大的相似,也有本质上的不同。 道教言说,上善若水,道法自然。 追求谦和、宽厚、包容,随心而行。 与其说太极图“中线”是一条线,实则是阴阳两极扭转交融所呈现的,而并非实线。 因为阴阳没有明确界限。 那到了眼前,吊牌上的直线曲折就显得格外突兀了。 棱角分明,一分为二。 “这不是道教大能?” “或是……道教派别分支?” 但无论如何,这“疑似仙家”也救了自己的孩子。 宴席过后。 众人见王爷无心谈道,就告辞退去。 朱权也未声张,只说明日法会继续。 不多时,管家太监送来书册呈上:“王爷,王妃与诸人……见闻都记录在册了。” 朱权立即准备翻看,而眼角余光又见管家未走,就重新抬头问道:“还有什么事吗?还是烑儿又有不适?” 管家摇头:“不是,是消息传到府中,让内院有些绯言绯语。” 朱权一听就懂了,问:“都说些什么?” 管家道:“说庶妃娘娘心机深厚,让侍卫、侍女演一出好戏,蒙骗王爷……” “还说,四爷身子肯定无恙,就是庶妃娘娘使计让他害病,又杜撰仙家,引起王爷注意,意图争宠!” “混账!”朱权怒骂。 四子什么情况,他最清楚,王府太医不可能胡说八道,且他自己也略同医术,更别提那么道长一一诊断,都无太好办法医治。 本是命悬一线,却被人说成阴谋诡计? 管家连忙道:“主要是‘仙家’一事过于神异,旁人不知内情,才多想了几分。” “总合娘娘和侍卫、门迎的说辞,王爷,此事恐怕为真啊!” 朱权这会儿没心思管教后宫,只道:“让相关人等封口,不得再议!” 管家退去。 他才看起书册。 这一次就不似之前慌乱中的对谈了,无论王妃,还是侍卫、门迎,言辞都详尽了许多。 朱权的注意力第一时间被几句对话吸引—— “可怜的孩子……恶土……未能入祂喜乐的国度。” “须时时刻刻赞颂祂的圣名,均衡……” 均衡? 这是那仙家法号? “均匀、平衡?”朱权默念,又看向一旁吊牌图案,与太极之意相通。 不过到后来,就没什么关键信息了。 只有神仙赐药让他心中一惊,但也没着急去找王妃索取查看。 侍卫、侍女说辞皆一致。 两人入内,他们正要大呼,就失去了意识,仿佛莫名打了个盹,时间只不过瞬息。 再一睁眼,就不知为何到了王府门外。 多人说辞总合,让人不得不信服。 王庶妃出身平平,也没能力买通王府中人,更别提孩子重病做不得假,猛然间康复,不是仙家赐福还能是什么? 只不过,如今再想去寻仙家,恐怕是来不及了。 他思绪杂乱,还有些失落。 古今都有不少遇仙传说,好不容易降临王府,他却没能得见……滋味说不出的难受。 朱权又打量神像、吊牌,心中有了决定。 既与道家相关。 而这仙家又对王府有恩,理应侍奉香火。 “来人,将神像供奉于书房,香火不断!” 至于吊牌。 亦为仙家所赠。 他心中纠结片刻,走出正殿,来到别院,与王庶妃相见:“烑儿还小,不谊佩戴项链,本王先为他收好,待年纪大了,再赐还给他。” 王妃神情不变,微微点了点头。 朱权就知他的心声,脸色不由得尴尬,又补充道:“既是仙家所赠,就是烑儿的仙缘,我作人父,怎能夺取?更何况此举为不敬仙神!” “我戴上这仙物,若能沟通仙神,也该让尊者知晓你我夫妻的感恩之心,若仙家能再降临,王府应奉上重礼祭祀……” 有了这番保证,王妃就笑了起来:“我知王爷心意,您何必与我解释呢?” “王爷先戴着就是,到时传于瑶儿,他也开心,是父王曾佩戴过得宝物。” 夫妻将话说开,顿时其乐融融。 若非涉及仙家,朱权又何必与妃子解释那么多? 与其说是宠爱妃子,实则无非是敬畏仙家。 “内院若有什么流言蜚语,你不必理会,待几日法会结束,我自有处置!” 翌日。 法会上多了一尊小巧神像。 王爷华服之上,也佩戴其一个反射光泽的小吊牌,古朴而神异。 …… 应天府。 夜禁解除的繁闹还在持续…… 开四日夜禁,这只是第三天,正是沸腾时。 也因此,城中消息流通速度加剧。 最近震动南京的大新闻有三: 郑和带西洋总兵凯旋。 醉仙楼倒塌。 汉王、纪纲失踪。 后二者可以融为一个事件,但平民百姓可不知详情,消息被朱高炽下令封锁。 翌日,清晨。 两辆马车由兵马护送出城,驶入官道。 马车上不是别人,正是董成峰。 他既感到自豪,又有些忐忑,但更多是如梦似幻。 未列品阶,却要为信使,面见一尊王爷。 周遭护卫对他毕恭毕敬,皆尊称一声“董大人”。 这不比董老爷爽多了? 官与民,那可是两个阶层。 以此为鉴,他不是不能期待一下,未来入朝为官的美梦。 上升渠道就走西洋总兵那边,由王景弘举荐,图谋一个一官半职不在话下。 不过他也只是想想罢了。 董成峰有自知之明,自己不是为官那块料,而就算美梦成真,也多是依靠神使。 但神使若是走了呢? 那位王公公可不会给他好脸色。 所以不如想办法敛财,做个富家翁,再觊觎一下西洋商路…… 若能抵达那传说中的神国就再好不过了。 当下他唯独觉得可惜的是…… “周公子一定在应天府,既要拿下醉仙楼,以后肯定还要见面!” 从应天府至南昌,最好的路线选择是走水路。 沿长江而上,入鄱阳湖水道,直入赣江抵达南昌。 不过逆水行舟,进程太慢,王景弘在离开前就嘱咐,走官道快车快马,八百里路程十日可至。 这样争取了足够时间,待得他们从北边返回时,醉仙楼也可以重新动工,拔地而起了。 纯粹是为讨好神使。 接下来的日子,董成峰就韬光养晦,模拟与王爷见面的场景,以免出了差错。 十日后。 南昌府已在眼前。 因是黄昏,将入夜禁。 车马在城中官府驿站下榻,被王景鸿派来随从的小公公,就给“董大人”讲起明日拜见的注意事项,多是一些礼仪相关。 “宁王为何谦和,也喜交友。” “王公公随陛下就藩北平时,往来事宜都是由王公公负责,一来二去就成了王爷的座上宾……” 讲解由来,也是为让他放松一些。 总而言之,王爷会给王景弘几分面子。 第二天,天光微亮。 小太监就前往王府递送拜书,确认得了接见的准信,立即回返带董成峰前往。 王府门前。 董成峰深吸一口气,对太监点头后,就前去叫门。 他也不知该跟王爷怎么说。 不过王景弘给了他一封书信,应该会讲明一切。 不多时,管家来迎,见了董成峰,神色平平。 请他入了茶房,就没有下一步动作,而是二人对坐:“董大人官居何职?” 开玩笑,不是什么臭鱼烂虾都能拜见王爷的。 更别提前几日王府才生了一些事端,不宜待客。 方才门迎通传,有人持王景弘王大公信印来见,若非碍于那位身份,管家是打算闭门谢客的。 董成峰一时尴尬,看向身旁小太监。 小太监也不知说什么好,他只是奉命领路,根本不知这位董大人什么来头。 眼见二人语塞,管家就知晓了,客气更少了几分:“那就直说吧,王公公捎带了什么话?” 董成峰面红耳赤,将书信取出:“王大人有一封书信交给宁王殿下……” 他还想着能亲见王爷呢。 琢磨这么一天,却得了这么个结果。 管家颔首,取了信封转身就走,也没留下只言片语。 小太监见他难堪,就道:“董大人也别失落,信送到了,差事就算完成。” 董成峰欲言又止。 他知晓此行目的,是为醉仙楼股份,变价出售。 若王爷见了书信不允,还怎么算差事完成? 当他忐忑时。 书信已至书房,宁王手中。 “王大伴派了人来送信,多余的话也没说。” 对于那送信人,管家也没多提,只当是无关紧要。 宁王消息滞后,虽说郑和归朝是大事,但邸报一月一发,于大事才会加急至半月,统一送往全国。 朱权一听“王大伴”就知是谁了,面露惊喜:“郑和归来了?” “也对,距离上次启航已有两年!” 他立即开启信封,倒也没想旁得,只当是王景弘归朝,给自己来个信,免得消息滞缓。 陛下远在顺天府,或许因郑和归来,会南下归朝。 王公公是要给自己一个提醒,说不得就能进京面圣,游玩一遭。 然而,等他打开书信,就为之一愣,眉头紧锁起来…… 因当首问候罢了,就直入正题。 永乐十三年,七月十日夜。 醉仙楼倒塌。 醉仙楼塌了?什么鬼! 莫非是地动?可醉仙楼要是都塌了,顺天府岂不是都要遭殃? 可七月十日至今已有十二天了,早该有消息送来。 待得继续往下看,他就知晓自己想差了。 醉仙楼倒塌是为谜团。 民间盛传为异象。 为礼敬高天,皇家愿出资购下醉仙楼地皮,变价出售,以所得之资,慈善贫苦百姓。 求王爷能出让股份,所得钱财也可重新购入。 朱权看后,觉得没头没脑。 醉仙楼塌了,没有事故原因,却要自己出售醉仙楼地皮…… 所为是礼敬高天。 可慈善诸事,不是寺庙僧人所作的事情吗? 无灾无难,何必施舍钱财与百姓?还要让自己左手倒右手一遭,配合演戏? “这不对啊!” 他觉得透露着蹊跷,是不是有人仿冒信件,想要骗取地契? 可谁又敢骗到王爷身上? 再看笔记与印信,都属于王景弘,并无差错。 他皱眉道:“这信不对,是王大伴的笔记,但行事风格有些反常,送信的人呢?你认识吗?” 管家不知心中写了什么,只作答:“送信的人在外院茶房,姓董,没见过……” “我问其官职,他语塞不答,很是尴尬,应是一介白身。” “领路的小太监我觉得眼熟,但也记得不深。” “王爷,如果你觉得有异,何不派人送信上去,找王公公对照?” 朱权道:“陛下在顺天府,信上说,他们已经启程北上陛见,才派了人来送信!” “算了,你去将那送信人带来,叫我看看再说。” 朱权心中有几分猜测。 恐怕是有些事情不方便说…… 书信只是引子,人才是关键! 管家一走,他也到了书房后庭暂避,想要先观察观察来人身份,而后再决定要不要会见。 这一去一返,不到半刻钟。 一个三十岁出头的富态男子被引入书房落座,管家奉茶后,就让他落座等待。 以朱权眼界来看,此人底气不足,眉眼流露怯弱,不是什么角色。 起先还乖巧坐着,一刻钟后,就显得坐立难安,眼神也开始在书房胡乱打量。 朱权见后不喜,已经有了主意。 不论王景弘要传什么话,以此人举止来看,不太妥帖,他懒得会见,不如派人先去应天府等候。 先调查醉仙楼事情经过,等王景弘北上而返,再做其他计较。 他正要从后面离去。 却听“哐当”一声巨响。 只见那人猛地站起,竟撞翻了身下座椅。 朱权气得咬牙,正要怒斥,可话音还未出口,他就愣住了。 因为…… 那人竟快步走到书房的香火台前,身躯狂颤,口中更是不自觉得呢喃—— “这,这,这是……” “这是周公子?!!” 香火台上。 一尊木雕栩栩如生,不正是周公子的半身雕像?! 而雕像前,檀香萦绕,俨然被奉为神佛。 朱权耳中一阵“嗡鸣”,已是迫不及待,大步踏出:“你认得这神像?!” 【343】紫禁城中 哐当,又是一声响。 董成峰吓软了,跌坐在地。 对神像的震惊让他心神失守,不再设防,谁知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整个人直接抽抽了…… 宁王见状也吓了一跳,顾不得尊卑,上前为他解开脖领舒气:“喘息,先别急着张口……” “管家,管家!” 太监连忙入内,就听王爷吩咐:“去取清心顺气丸来……” 管家太监懵懵的,心说这是怎么了? 可脚下未停,转身就跑了。 董成峰眼前发黑,但顺气片刻,还是逐渐复明,见到眼前华服男子,不用想一定是宁王了。 他连忙想要起身,又后继无力。 最后还是朱权将他搀扶起来,他才作揖道:“清溪董氏,拜见宁王殿下。” 朱权见他缓过来,心中渐平。 恰好这时管家取药归来,便让他先吃了,又叫管家下去候着。 他才重新打量起此人。 依旧平平。 但关键在于…… 他认识那神像! 朱权也不绕圈子,开门见山:“你见过这神像?” 董成峰望了一眼香火台上,思绪有一次如潮涌,翻江倒海。 神像? 他没见过! 可神像太似一个人了。 周公子!! 那雕像眉宇间的神态,都丝毫不差,这已经不是能用巧合来解释的了。 他正要颔首承认,目光却又落在宁王胸前,一个反光的吊牌上…… 嗯? 这,这不是神使所佩戴项链? 从泉州至应天府月余,他无数次见得几位神使脖颈所带配饰,对其中那标识也认得清。 类似道教太极图。 但这被诸位神使称为“均衡图腾”。 等会儿!! 均衡圣物,为何会在宁王手中?均衡神使初到大明,只在泉州、应天府两地停留。 而除了他以外,旁人甚至不知神使的存在。 可当他眉眼重新落在香火台上,又来回在那项链上游移…… 一个大胆的猜想,油然而生。 均衡…… 神像…… 周公子!! 莫不成,莫不成周公子就是…… 想到这里,他脸色涨红,前一刻到了嘴边的话语,如鲠在喉,身躯又一次颤动起来。 回忆月前种种…… 周公子一行仿佛是凭空出现在清溪,而且无路引傍身。 以周公子说辞,他从海外而返。 那无论乘船还是陆路,都会有夷商路引,而不是来到泉州府下辖清溪县后,才求他帮忙办理。 又到泉州四夷馆晚宴。 周公子言说要保他一个前程,传授“异邦族语”,引起马林迪国师注意。 马林迪族语就连朝廷通事都不会,周公子为什么会? 其次。 董成峰猛地意识到另一个关键处。 样貌! 几位神使模样奇异,形似蒙元后裔,而周公子身旁,无论司诺姑娘,还是那一老一小的仆从,竟也与神使极其相似。 最后…… 醉仙楼倒塌,两位小神使言称与均衡有关,也正是在那一日,周公子小仆库克莫出现,要他帮忙拿下醉仙楼地皮。 原本被他忽略的事物,如今一条条组合排列,变得清晰。 真相只有一个…… 神明曾降临面前,而不自知。 与此同时。 朱权的耐心也到了临界点,声音沉重,带了一丝怒意:“你可认得这两件事物?” 这一次就不单指神像了,见董成峰的表情,朱权知晓,这项链他也认得。 董成峰终于惊醒,默默颔首:“我认得!此为‘均衡圣物’,是世上唯一真神荣耀的显化。” “均衡……”朱权失神几息,口中呢喃。 对。 王妃所言,正是均衡!! 他急切上前,再次追问:“你怎知均衡?你,你可见过仙家?” 仙家? 哦,说得就是吾主真神吧。 如今,董成峰想明白了一切,思绪通达,泉州晚宴时司诺姑娘的嘱咐,又一次跃上心头。 不得显露周公子身份。 这么看就合理了。 神明降临凡间,不惹尘埃啊。 董成峰心中快速组织措辞,隐去了“周公子”相关,道:“王爷,我早前不知王公公命我前来拜见的缘由……” “如今我懂了!” “这并非是王公公的安排。” “冥冥之中,吾主均衡已主宰了一切……” “我为被均衡选召之人,而王爷……也与均衡有缘。” “正因此,我们在今日相见。” 朱权一头雾水,本就急切于真相的他,愈发焦急:“你能说的浅显直白一些?” 董成峰深吸一口气。 又瞥了一眼香火台上,一下子觉得底气十足。 “此事说来话长……” “王爷,我们能否坐下详谈?” 宁王颔首,也意识到自己着相,深吸一口气,整了整神色,绕到书桌后才道:“坐吧!” 董成峰落座,开口就先一个王炸—— “王爷应该知晓,郑大人、王大人率西洋总兵凯旋!” “而此次归返,最大的收获不是旁的……” “就是得见世上唯一真神,并知晓……” “海外有神明定立神国!!” “……” 宁王目瞪口呆,不自觉摸到了胸前吊牌,就继续听董成峰娓娓道来。 董成峰知晓的并不多,但足够描述完整事件。 包括谈及泉州晚宴时,自己饮酒后,冥冥中有感,被神使认可,又到应天府醉仙楼事件。 待他讲完。 朱权已是沉默了良久,思绪纷飞。 若说前几日王府遇仙之事,他还存疑,可到此时,疑虑全解。 也终于明白,董成峰最开始所说,这一切都是神明安排好的。 又听董成峰问:“王爷,这两件圣物,你是从何处所得。” 解答了宁王疑问,董成峰也想最后印证心中的猜想。 朱权没有隐瞒,谈及四子病重,举行茶道会,引各方道长集思广益。 便是神明降临王府。 董成峰一听就激动起来:“王爷说,来的是两人?一位道长,一位道姑?” “那道姑是否以道长为尊?” “而这神像……” “是否与那道长尊荣,一模一样?!” 宁王震撼,这些都是他未提及的,却被董成峰一语道破:“你怎知晓?” 董成峰心思落定,兴奋不已。 错不了! 来得就是周公子。 而周公子…… 就是均衡之主!! 不过董成峰当然不会揭晓答案,要说早前司诺姑娘的话语是叮嘱,如今就要当作神旨来执行了。 不得透露分毫!! 他心中更是暗喜,自己如今也算真正的神使了吧? 董成峰道:“因这神像尊荣,于我两次‘冥冥中有感’所见神祇,一模一样!” 话到此处。 朱权也振奋了。 仙家神明降福于王府,更为四子赐下宝物,自己这个庶子未来的成就,不可限量!! “董……董兄弟今年贵庚?” 董成峰大惊:“王爷莫要折煞小人,以兄弟相称,我只是吾主真神点化的仆从……” “董兄弟莫要再说了,从今日起,你我弟兄相称……” 二人对了生辰年月,自是宁王在前。 朱权叫人前来奉茶,二人又开始一阵寒暄…… 罢了。 才终于提及正事。 朱权道:“王大伴传信,朝廷要买下醉仙楼地皮,而后变价出售,所得银两,慈善贫苦之民。” “今日听得董兄一言,本王心中有了想法……” “皆是以朝廷出价收购地皮的五成加价回购,也算为神使尽一分心力!” 董成峰听后蒙了,愕然道:“王大人信中是这么写的?要王爷届时在回购土地?” 朱权也听出事情似乎有差错:“那董兄之意是……” 董成峰不敢直言库克莫的存在,思虑片刻,就有了想法—— “王爷,你要知,醉仙楼倒塌既与均衡有关,就不好再沾染其中了……” “吾主均衡或许早有安排,涉及神明,应以礼敬避让为先!” 朱权一听,恍然大悟。 醉仙楼倒塌如今看来,俨然是神明之怒所致。 的确不好再有触及。 朱权又凝视董成峰,有了决议:“董兄,我将地皮交予你,再书信一封给太子,醉仙楼变价出售之事,就交给你全权负责如何?” “董兄有神明点化,自有趋吉避祸之能,否则再引得神明降怒,应天府恐要生出乱象!” 董成峰大喜,却不好流露太多。 若此事自己负责,不就可以将醉仙楼交给库克莫了? 至于周公子是否有足够钱财…… 开玩笑。 神明之尊,点石成金,凡尘俗物不过是挥手即来。 “我也不知是否能做好……” “但我愿试试。” “好,那就如此定下了!董兄在我府中歇息两日,两日后我随你一同进京。” 董成峰惊奇:“王爷要进京?” 朱权颔首,也是突发奇想:“与其奏疏太子,不如我亲自去谈!” “可涉及均衡,太子那边……” 没等他说完,朱权笑道:“放心,我有分寸!郑和、王景弘北上前,肯定透露了一些均衡之事给太子!” “而且,醉仙楼股份大头在我,其余股份还需太子出面收购,他总是知晓些许的。” “不该说的,本王不会说!” …… 与此同时。 周黎安带雪女,用十天时间开启大明系统地图。 而后一路北上,降临顺天府。 顺天府远没有应天府繁华。 但从1380年朱棣就藩北平,已历经35年的建设开发,又有迁都准备在即,人气沸腾。 “公子,还要在顺天府购宅落脚吗?” 听得雪女发问,周黎安摇头:“在客栈待几日就是……” “虽然朱棣要迁都此处,但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应天府还要作为大明政、商中心区。” “醉仙楼先在南京扎根,未来是否开分号至顺天府,由库克莫自己去考量!” “等郑和入京,你我就归返神国。” 雪女一愣:“不带大长老吗?” 周黎安摇头:“库克莫行事还需大长老指引提点,等诸事稳定后,再来接他回返!” “神国迁徙已经逐步开展,你也须降临谷地,为万民赐下教化指引!” 雪女又问:“那还有那巨港施家与宋非寅如何处置?” 周黎安望了一眼紫禁城的方向。 后世传承数百年的故宫,已经显现轮廓,虽然还在大肆修缮,但朱棣早已搬入其中。 “就要看朱棣怎么选了!” “封海,结束郑和西洋之行;” “还是愿与我均衡交好!” 雪女听后陷入沉吟,她明白吾主的言外之意。 若大明官方也禁海。 南洋局势必然大变,没了大明朝廷与郑和舰队的武力支持,所谓巨港施家,就要衰落。 届时乱象四起,就有了宋非寅崛起的机会。 而他为均衡的火种,也代表均衡将在南洋扎根,正式开始经营布局。 反之,朱棣愿为航海事业添砖加瓦…… 南洋之繁荣将更拔高一个层次。 于北,吾主选定了董成峰。 于南,吾主选定了宋非寅。 二人可促成贸易,为均衡的代言人,一样可以逐渐渗透权力核心当中…… 三佛齐巨港越强,宋非寅也就越强。 董成峰这边也是一样的同理。 而且别忘了。 还有马林迪…… 郑和若再下西洋,马林迪会因此授意,在东非崛起! 旧土两州,都落下了均衡的种子,生根发芽,有朝一日便要长成参天大树!! 是夜。 二人步入客房歇息。 准备返回现世之前,周黎安【虚空之眼】降临,第一次降临宫中,朱棣所在。 御书房。 今年五十五岁的朱棣,暂还未显出过分的老态。 但眉宇间沟壑,却有了郁结颓靡。 毕竟到了年纪,面对繁杂政务,心有余而力不足。 北方战事结果不理想,朝廷财政空虚。 交趾大捷,但付出与回报并不成正比。 偏远蛮夷之地,除了能尊大明为天朝上国,实在得不了多少实际收益。 但凡是战事,就会劳民伤财。 可若不平定叛乱,任由宵小壮大同样是麻烦。 似乎一切皆无良策,唯有勉强应对,令人烦闷。 不过等他抬头,看一眼书房角落那俊秀身影,就不自觉露出慈祥。 朱瞻基已有十六岁。 永乐九年被册立皇太孙,就一直伴驾身旁,此次北征已展露才华,让朱棣欣喜。 眼看入夜,他就想让孩子先去歇息。 却听门外通传,引得祖孙一齐抬头。 朱棣命人入殿来见,来人身着锦衣卫飞鱼服,见礼后就示意近前禀报。 眼看他神情肃重,朱棣便允了。 不远处,朱瞻基看着皇爷爷脸色骤变,时青时红,又在最后猛地站立而起—— “你说什么?” “海外有神……” 他话音戛然而止,目光落在皇孙身上,都忘了隐藏严肃与震惊。 来人诚惶诚恐,也跟着看了一眼皇太孙。 朱棣下旨: “带皇太孙回东宫歇息!!” “传信使来见,即刻!!” 朱瞻基被送走了,心中不免惊骇,他从未见过皇爷爷流露过如此神情,实在难以想象发生了何等惊天大事,才引皇爷爷失态。 海外有神…… 那句话没说完。 神什么? 不过若是牵扯海外,难道郑和遭难,西洋总兵全军覆没?! (本章完) 【344】长生仙缘 御书房中。 三人被领了进来,周身狼狈,风尘仆仆,也无锦衣卫的装扮,只穿着朴素民服,一看便知是刚到不久,就被直接带入宫中。 “王大。” “钱六。” “于海。” “拜见皇帝陛下。” 三人躬身拱手,毕恭毕敬。 朱棣还沉浸在“惊天消息”的震撼中,却也不愿在臣子面前显露情绪,只脸色铁青: “费先仰,出去守着,命所有人等退避五十步外。” 纪纲此次并未伴驾,由锦衣卫同知费先仰跟随。 此人还是锦衣卫镇抚使费先望的亲哥哥,兄弟二人皆担当要职。 费先仰遵命,转身退去,关闭了房门。 也就听屋外脚步悉数,渐渐远离。 朱棣转身落座,凝视他们。 西洋总兵中,朱棣安插暗子不下二十人,可如今归来者只有这三人:“其他人呢?为何只有你三人?” 王大道:“郑大人下令封禁,船上官民不得随意下船。” 于海补充:“泉州靠港,除一艘主舰临岸,其余都停泊外海。” “我三人皆在主舰,才能于岸边接风仪式的吵闹中,趁乱跳海登岸。” “郑大人于泉州停留三日,就率队北上应天府……” “若不出意外,还有其余兄弟能在抵达应天府后脱身。” “而不似我三人,从泉州出发,于各地锦衣卫驿馆轮换马匹,才能于今日抵达。” 泉州至顺天府,曲折四千多里路。 三人日行百里,才能这么快抵达,甚至将福建布政司的邸报都甩在后面。 且邸报也是要先入京城,而后再由太子转送顺天府,程序较为繁琐。 朱棣皱眉,又问:“郑和为什么要下令封禁?” 其实他是知道答案的。 若费先仰方才带来消息属实,海外有神明定立神国…… 如此消息一旦大肆传播,恐在各地引起骚乱。 郑和所能作的,就是尽可能控制消息传播扩散。 不过身为帝王,朱棣绝不会百分百信任某个臣子。 郑和带西洋总兵两万官民,驾驭上百宝船舰队行走海上,所向睥睨! 是人,就有欲望。 一去两年,人心若得膨胀,郑和不是没有悖逆的可能。 以此资本在如三佛齐那种地方,建立城邦秩序,自立为王,届时就连大明都奈何不了他。 更别提…… 得见神明!! 这才是最大的变数。 秦皇汉武那样雄主,都对长生之梦痴迷,世上凡人又有几个能不悸动? 朱棣只能从这些锦衣卫暗子口中,判断郑和是否起了变化。 三人几是异口同声:“怕引惊变。” 听这下意识的回答,朱棣就放心了。 郑和在明,他们在暗。 若有异心必定会被觉察端倪,此时就该提出不妥之处。 “王大先讲,后续你二人再补充。” 王大不敢怠慢,从大明启航讲起,先说南洋动乱,有苏门答腊王子作乱,意图袭击大明舰队,反被镇压,后被囚禁船上。 而后继续西行,造访多国,最终抵达马林迪。 也是神明降临的发生地。 “那日上午,舰队以木骨都束国使者为向导,抵达马林迪外海停泊,就有马林迪王子带人上船拜见正使。” “而马林迪王子队伍中,却有几名青年,样貌引人惊异。” “无论诸位正使,还是军中指挥官校,皆认定其为蒙元后裔,是早年间大元崩解时逃亡海外的余孽。” “正使便有怀疑,马林迪国实为傀儡,被蒙元后裔暗中控制。” 朱棣安静听着,也意识到这就是关键。 果不其然,王大接着就说:“登临主舰前,郑大人就纠集官兵,作好了围捕打算。” “双方对峙发生!” “可当诸位大人揭破其身份时,那些蒙元后裔却不承认,反而自称为均衡神国的使者,真神的仆从侍者。” “他们奇异服饰上,刻画着道教太极图标识。” “郑大人称,蒙元时有贵族信奉道教,有可能传下一支血脉,驾驭蒙元商船,周游海外,而立足异邦。” “将道教改为均衡,这不过是他们遮掩行迹的办法。” “双方不能达成共识,指挥使唐敬唐大人便要动手镇压……” “可有一少年竟显勇武,以己之身阻挡在前,庇护众人,他高呼自己为真神所赐长生不死者,不会于今日亡殆,因此无所畏惧!” “便在这时,天空显现异象……” “神明于天空降临!” 王大言称,两万官民皆亲眼目睹神迹发生,神明圣器滑翔入海。 而神明则从高空降落舰船甲板上。 神明震怒,惩戒了唐敬,令其一只腿重伤。 最后便到了最关键处—— “神明挥手间,神迹显现。” “竟掳走了郑和、王景弘等正副使者,于众人面前凭空消失!!” 话到此处。 王大三人脸色都是涨红,仿佛数月前所发生的一切,还历历在目。 沉浸于对神明崇拜中,难以自拔。 朱棣同样心中狂颤,虽没能亲眼目睹,却听他描述细节,就知这并非凭空杜撰。 神明!! 这世上真有神明!! 也在这时。 三人摸入怀中,一齐取出了一本书册,并为朱棣翻开呈上。 朱棣仔细审阅三人笔记,所描述情形几乎一致,以其中一人记录年月时间为例—— “永乐一十二年,六月二十二;郑和舰到马林迪国,见世上唯一真神,均衡之主的降临……” “神明显现神迹,非凡人所能及……” “正使郑和、副使王景弘,太监……少监……若干人,于神明鼓掌间,凭空消失,不知所踪。” “又乘圣器登临高天,消失不见!” 朱棣继续翻阅。 就见记载。 郑和等人再现,已是一个月后,期间舰船各方躁动不安,曾有启航归返的打算。 所幸神明仁慈,带诸人归来。 而后于马林迪国一同举行祭祀庆典。 神明法身显现,令数十万人虔诚跪拜。 锦衣卫暗子在船上位阶不高。 只有一人为副指挥使,掩藏身份; 若见船上悖逆造反,便可拿出密旨夺权,镇压局面。 不过此人也未再那被掳走十几人行列中,而他所记录舰船高层几次密谈的书册,还需到北上面圣时才能呈上。 朱棣比对三人记录,越看越心惊。 每人所见相同,而感受各异,也就让那神明的形象丰满、真切。 朱棣心中蒙上一层敬畏。 却也让他感到不适。 帝王天子,如何能坦然接受世上还有更尊贵的存在,凌驾在他之上? 心中落差,令之沉默。 三人见朱棣不再翻阅,也能体悟圣意,此事对任何人的冲击都是巨大的。 哪怕他是帝王。 钱六道:“陛下,小人斗胆进言。” 朱棣神色恢复,又作不悲不喜:“讲吧。” 钱六道:“属下三人一路也有讨论,对均衡一事,略有所感。” “神明对大明更多为善意,因那神使所用语言,竟与我等一样。” “第二,神明为大明赐福有三;” “此行归返,神明派遣神使访问大明,并由神使传授‘大地法则’,令舰队开辟出新航路,极大缩短了归朝时间。” “后在巨港宣慰司补给,又驶向南方,见得更多南洋小国,最后北上穿越几处海峡,竟直接抵达吕宋,最终归朝。” “此外,还有神明所赐粮种被装载上船,诸位大人对此物极其珍视,或能提高粮产数量。” “最后一项赐福,我等不知,但得自神明赐福,一定超凡脱俗!” “第三,神明于海外定立神国,那神国子民中有人得赐长生!!” 说到这里,钱六声音高亢:“陛下!此为吉兆啊!” “秦皇汉武皆派使者探寻海外仙山而不得,唯吾皇永乐陛下,得见真神……” “陛下定能得长生不死之仙缘,永垂不朽,帝权永固!” 王大、于海听后,也是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三人一齐行跪礼,庄重而虔诚。 朱棣神色也显现异彩。 初闻神明之事,他更多是彷徨不安,也无心思权衡利弊。 如今听得三人高呼,他怎能不心动? 古时无数君王求而不得。 偏到了他这里,或许将要如愿以偿! “起来吧!” 朱棣克制喜悦,并未着相。 三人传信还不可为真,一切还要等郑和到来才能进一步判断。 “费先仰!” 他呼唤一声,门外就传来脚步,“臣在!” “你进来,安排钱六三人下去歇息,提锦衣卫副千户职,入从五品!” 三人狂喜,也就是他们第一个赶到,待后面的锦衣卫弟兄到来,可就没有这种待遇赏赐了。 费先仰命人带他们下去。 又听朱棣问道:“京师尚未来信?郑和可曾抵达?” 费先仰摇头:“暂无!但按时间计,应是已经抵达……” “皇上,若以三人言称之事来看,郑大人若到京师,一定会尽早北上陛见的。” “会通河疏浚,走大运河日夜兼程,不足月可至!” 朱棣颔首:“由你带领,率锦衣卫一千户营出发,前去迎接钦差仪驾!” “若得见钦差,速速带他们来见!” “若不见,则派快马南下入京,命其即刻动身!” “是,臣接旨。” 当夜,千户所拔营南下。 又有先头斥候,带三马快骑,赶往应天府。 翌日。 皇太孙朱瞻基伴驾,与一应大臣商讨瓦剌谈判事宜。 瓦剌“大败”,已有使者抵达,求和议好。 但朱瞻基心思全不在此处…… 他仔细打量皇爷爷神情,并未发现任何不妥,似乎昨夜之事从未发生过。 朱棣当然觉察了宝贝皇孙的注视,但他并未多余解释。 因他自己都还不知,神明诸事的具体。 表面的镇定之下,实则是满心躁动与期待。 数日后。 大运河上,划桨民夫高唱着号子声,宝船于逆流之中平稳前进。 “前面就是济宁卫,行船速度比预想要快!”郑和与王景弘说道。 二人经启航那一夜的密谈,关系急剧升温。 周遭人对此都觉得惊奇。 因所有人皆知,陛下安排二人为正副主使,既为相辅相成之意,也是为相互掣肘。 不可一家独大,而令大明珍贵的无敌舰队流落海外。 二人虽然很少急眼,但关系绝不会像如今这样密切。 而且,就算二人关系融洽,也不应显于明面上吧? 马上就到顺天府了。 如此消息传入今上耳中,今上会作何感想? 若还有下一次西洋之行,还能放心他们二人一同前往吗? 当然。 这其中的道理,二人都心知肚明。 可相比起帝王猜忌,他们更觉得均衡事关重大。 现在不是小心谨慎的时候了。 若不能万众一心,齐心协力,待得那传说中的灾厄预言降临,大明危矣! 所以,二人之融洽,也是他们刻意想要展现给帝王的。 合则利,分则殇! 应拿出当年靖难的气度,各军彼此信任,而不是相互怀疑。 王景弘对行进速度也很满意:“到底是海上历练了十年的儿郎,这内河对他们而言,就是小孩儿洗澡盆!” “济宁卫要作停歇吗?” 郑和摇头:“算了吧,早一日到,早一日面圣!” “你应该也知晓,从泉州靠港开始,军民名册上就有了空缺!” “有各方的人,也有陛下的人!” “除我们十四人外,旁人根本不能称之为了解均衡!” “若要他们胡说八道一通,陛下先入为主,事情就要变的糟糕。” 王景弘颔首:“那就依你!” 大半日后。 船舶入济宁卫,前方早有小船前去通报,宝船将不会停泊靠岸。 众人也都入舱室,准备用膳。 却听底下人来报—— “济宁卫封锁河道;” “另有通传,锦衣卫同知费先仰携圣旨迎驾钦差!正在码头等候……” 至此一句,屋内人都伫立而起。 跳鱼等人也都面面相觑,大概知晓这是大明皇帝的安排。 郑和、王景弘同样相视。 看来消息已经到了顺天府,才引得陛下派遣费先仰前来…… 锦衣卫当以纪纲为尊。 但二人知晓,陛下并不完全信任这个佞臣。 这才以费先仰伴驾北上,又留下其弟费先望守护太子监国于应天府。 费先仰若得知纪纲失踪,他一定会很开心吧? 不过此时不是攀交情的时候。 郑和道:“命船靠岸,收敛轻便行装,准备登岸!” 王景弘也道:“诸位神使,看来船是坐不得了,还须诸位尊使移驾岸上,乘坐马车前往顺天,与陛下见礼慰问。” 拜见、参见他们可不敢提。 神使身份特殊,应以宗教礼仪对待。 跳鱼等人也无所谓,此行所为正主,不就是大明皇帝吗? 众人动身,各自收拾起来…… 不多时,船舶靠岸。 费先仰诵读圣旨,又拜见钦差。 双方没有多于寒暄,便立即登车,先在济宁州济宁卫歇息一夜。 第二天一早,车队出发。 费先仰的目光,不断落于跳鱼等人身上,他已知晓这九人来历…… 便是那世上唯一真神的仆从侍者。 神国使节。 (本章完) 【345】“三保猜想” 北上顺天肯定还是水路更便捷、迅速; 可疏浚刚毕,具体行船速度还未测定,且若非事出紧急,夜晚多是不会行船的,也就拖慢了速度。 反之,走陆路官道,一日稳定可行百里路程。 出发第一天。 诸位神使还作车驾,至第二天启程,周若愚就按耐不住了:“这马车快把人颠死了,我要骑马!” 对此,就连跳鱼都不反对驳斥了。 这车不是人坐的。 放缓行程还好,赶路颠簸后,下车时众人感觉头皮都在一阵阵鼓跳。 郑和等人不敢怠慢,也在考虑,要不要他们先走一步,让锦衣卫满满护送神使至顺天? 但等马匹牵来,一众大明官员就闭了嘴! 跳鱼轻抚马匹,口中念着晦涩难懂的话语,似乎是与马儿交流…… 只见他话音落下,便一个翻身登上马鞍。 马匹陡然受惊,扬蹄狂奔。 这一幕将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可等到他们发现,马上的跳鱼如同粘在了马背上,与马匹运动融为一体,又发出高亢的尖叫—— “呜!!呀呼呼!” 舞动马鞭,兴奋叫嚎。 众人就知晓,神使之马术,异于常人。 紧随其后。 剩下五名法则修士也动了。 一样的动作,似乎是某种既定的仪式; 略显奔放的上马方式,引起马匹大惊,扬起前蹄…… 费先仰看懂了,情不自禁道:“几位神……贵使是刻意为之!” 郑和、王景弘看向他。 费先仰又道:“释放马匹的野性,再驯服它,成为最顺服却也最悍勇的坐骑!” 与此同时。 周遭人等也都惊愕:“这几人是蒙古人?” “看起来很像!” “可蒙元后裔早已迁入草原深处,瓦剌各部崛起,肆虐北方边关!” “它们是从哪儿来的?” 人群中,除了郑和等人,也就只有费先仰晓得几人来历,而与此时莫不敢揭露真相。 待得跳鱼等人跑马一圈归来。 周若愚急眼了:“我的呢?我的马呢?” 众人看着他的个头、身板,皆然沉默。 跳鱼想了想道:“郑主使,既要着紧见皇帝,我等六人可与你快马赶路!” “若愚、若男和阿迪娜留下缓行!” 有了长时间相处,跳鱼对郑和等人还是比较信赖的,才敢于托付三个小的。 周若愚一听就翻脸了:“明明是我提议的骑马,凭什么到最后反而是我留下?” “你等是在小看我?” “于神国之中,我早就开始修习马术,所乘坐骑还是‘黄金圣马’的后裔!” 黄金圣马就是当年的阿哈尔捷金马,挑选配种后,诞下不少子嗣,被分予爬山、牛屎等人。 小花也选了一匹,有时被周若愚“偷走”骑乘。 旁人不敢多说,跳鱼却知道如何管教他:“你随我等一起,那若男、阿迪娜如何?” “你为三人中力壮者,理应扶持弱小,陪同庇护他们。” 周若男可不会骑马,没到修习马术的年纪,不似某人那么野。 一听这话,周若愚脸色垮了下来…… 因跳鱼说得是均衡教义,吾主意志。 强者扶持弱小; 周若男既是跟着他来的,他就要照顾得当,否则回去无法于吾主、巫和首席交差! 事情敲定。 就兵分两路。 王景弘很想要留下照顾“小神使大人”,但陛见是大事,他必须在场。 就只能吩咐唐敬:“照顾好小神使们,若出了差错,你知道后果。” “嗯。“唐敬闷声应是。 王景弘又转头,看向费先仰:“费大人,可否麻烦你押后?我等会尽快陛见,但小神使须得人照顾,你是知晓轻重的。” 所谓轻重,就是指神使的身份只有他知晓。 费先仰皱眉,略感不喜。 他堂堂从三品锦衣卫同知,官阶比郑和、王景弘还高半阶,却要留下陪护三个娃娃? 王景弘一见他神情就冷笑起来:“那好啊,我留下押后好了,让郑大人带诸位先一步归返便是。” 心中也在暗骂。 没眼色的东西,难怪被纪纲压了一头。 三位小神使年纪稚嫩,却能横跨无尽大洋造访大明,还不能说明其身份地位的特殊? 机会摆在眼前还不知把握。 蠢材罢了! 郑和了解王景弘脾性,知道他不是说说而已,但陛见少不了他,只能居中调解: “费大人,此事我等信不过别人,唯有你能担此重任了。” 听郑和都这么说,费先仰就没办法了。 却还是没能体会正副两位主使的深意,只是不甘愿的领受命令。 “那便如此吧,诸位先行赶路,我等缓行!” “蠢货!”王景弘又暗骂一句,懒得提点他,又走到周若男身旁:“小神使大人,一路上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若是有人怠慢了你,或是不遵你得意,你先记下,待得到了顺天府,我再来为您收拾他!” 周若男笑着点头,也没多说。 别人看法如何无所谓,小觑也好,冷落也罢。 正如吾主所言,背弃均衡的,也遭均衡的背弃。 自己也不去理会那人就是了。 很快。 先头部队组成,快马出发。 周若愚兴致缺缺,钻入马车里躺尸,继续经历颠簸折磨。 …… 又过数日。 浩浩荡荡数百骑兵,终于抵达顺天府。 城中子民惊诧,还当北方又有战事燃起…… 郑和担心引得城中非议,连忙命人举起钦差仪仗,宣唱城中—— 郑和率西洋总兵,于海外凯旋而归。 异邦诸国来朝,礼敬大明德威!! 城中气氛才为之一变,陡然沸腾喧哗,高呼大明雄威,吾皇万岁!! 第一时间。 郑和到来的消息传入紫禁城。 朱棣大喜而起:“摆驾午门外,迎接钦差归朝!” 庭中大臣皆喜。 而皇太孙朱瞻基也在行列当中,他又作恍惚…… 郑和归来了? 那之前一夜惊闻,到底发生了什么? 城中消息闭塞,也无京师传来讯息。 不过照这么看,那一夜惊闻必定还是与郑和有关。 信未至,人先到。 郑和必定快马加鞭赶来,就为陛见,禀告大事! 宫中皆动,当到午门外摆好圣仪时,钦差队伍也恰好到了。 郑和快走几步,也无需身旁礼官唱名,只他自己就激动的高呼—— “郑三保不负陛下圣命,带西洋总兵两万余人,宣威海外,令万国来朝!!” “吾等拜见永乐皇帝陛下!” 随他话音落下。 王景弘等人亦是上前作揖见礼:“拜见永乐皇帝陛下!” “哈哈哈哈。” 朱棣声音洪亮,也大步踏去:“郑伴伴,无须多礼!” “起,都起!” 他上前狠拍郑和的肩膀,若这对象换作王景弘,怕是要疼得龇牙咧嘴一阵。 偏是郑和生的健壮,有大将之风。 与此同时。 朱棣目光也扫过场间,一眼就看到人群中几个蒙元后裔模样的青年。 只有六人? 还有三个稚童应落在后面。 费先仰也不在,包括锦衣卫千户营到场只有一半。 他心里有数了,也未在场间多说,带众人入宫。 一路至宫城宝殿。 朱棣还介绍这皇宫新修建的宫殿、院落,“迁都已在进程之中,瓦剌谈判事宜告一段落就准备行动,大运河贯通,方便了搬迁运输事宜……” 郑和等人都恭敬聆听,时而发出赞扬,也博得龙颜一悦。 到殿内。 郑和就开始禀报西洋所得。 例数各国国号、地理、强弱与风土特产,又说进献何物,带多少使节来朝。 听得这话。 所有人充斥喜悦当中,为大明之强盛而贺! 瓦剌‘小胜’又如何? 放眼海外,大明已无敌手,瓦剌之乱平定,天朝上国之名便无可动摇。 一番唱名后。 便是赐宴环节。 郑和又说在应天府得太子款待,城中开夜禁四日。 朱棣大笑,也大手一挥:“顺天府亦为郑公之功而贺,为大明而贺,开夜禁五日!” 如此划分顺天、应天主次,可见朱棣对迁都之事的看重。 群臣皆喜,氛围热火朝天。 宴席开启时。 随行人等就先安顿出宫,其中自然包括跳鱼等人。 马林迪使团在济宁时并未下船,还须一段时间才可抵达,而他们本就是一个“挂件赠品”,若无均衡荣耀加持,在诸国中排位靠后。 神使身份暂不能揭晓,一切还需等宴席后,由皇帝圣裁。 大约一个时辰后。 宴席罢了。 群臣纷纷告辞,都知晓陛下与郑和等人可能还有对奏详谈。 皇太孙朱瞻基都摆好了架势,准备听郑公公讲述海外异闻。 却不想…… “喧闹一日,功课都有懈怠,带皇孙回宫罢,温故而知新……明日我要考校功课!” 朱瞻基稍愣了一下才起身:“遵皇爷爷的旨,是孙儿怠慢了!” “郑公、王公,待过几日得闲,我再请教海事学问,恳请二位大伴不吝赐教。” 二人立即起身,受宠若惊:“皇太孙若看得上我二人,一定知无不言!” 见礼后,朱瞻基走了。 二人才夸赞道:“太孙肖父,更肖陛下,幼时聪颖,如今更见得体稳重……” 朱棣哈哈大笑,算是认可。 他对朱瞻基的宠爱不作掩藏,众人皆知,否则又怎么会册立皇太孙呢? 待得那身影消失。 朱棣笑容逐渐收敛,变作正色:“摆驾御书房,奉茶;予二位伴伴醒酒!” 众人皆起,又宫廷太监前去安排。 而后它们才随朱棣转场。 除二人外,十几位也都在场,今日本就为齐奏均衡之事,少一人都不妥。 来到御书房。 门外已有锦衣卫严防,与那一夜相同,一应无关人等全被隔离在外,不得靠近书房窥探圣仪。 朱棣没有兜圈子,开门见山:“你等于海外得见真神,又遭神明所挟,失踪月余……” “这月余时间,你们经历了什么?见到了什么?又去到了哪里?” 锦衣卫暗子记录,于那月余时间中是为空白。 除十几位当事人外,无人知晓他们身上发生了什么。 而前后比对,也能发现一些变化、端倪。 在神游归返后,他们无不对均衡展现虔诚信仰…… 几日前。 福建布政司密报已经送来,其中提及多件怪事。 其中最为惹眼的,就是王景弘威胁福建布政司参政。 如今朱棣已经知晓缘由。 神使尊贵,不得侵犯。 此外,还有码头上行香还愿被终止一事…… 郑和皈依多个教派,相互并不冲突。 可后来他所呈现的状态则是‘只尊均衡’,外道皆不入眼。 朱棣在想,是那神明善妒? 还是其他什么原因! 听得陛下疑问。 郑和等人相视一眼,皆深吸了一口气,才听他娓娓道来—— “那便从那一日讲起吧,神使登船,而引发冲突……” 这些事朱棣已经听过一次。 但他并未阻拦。 因几个暗子位阶低下,不见得能看得真切,且思维判断也与郑和等人相差甚远。 郑和也提及他们对蒙元后裔的猜测,最后引申到道教之上。 王大三人所言,只止于蒙元后裔以道教为掩饰身份,立足海外的手段猜想。 而郑和却道:“神明使者,皆将神国以外之地,称为罪土、恶土!” “大明也不例外!” “以神使之言,神明或曾在极其古老的年代,降临中华之地,赐下教化福泽……” “只是那远古之人悖逆了均衡,才引得真神震怒,被放逐遗弃!” “这也就能解释,为什么神国子民所用‘均衡神语’,其实与我大明所用语言相同了!” “因为我们极有可能就是被均衡遗弃先民的后代!那道教演化之源,就是均衡!” “如此再来延伸猜想……” “秦皇汉武为何要求长生宝药?或许那方士都隐约知晓,世上真神的存在,才欲要航行海外找寻仙踪!” 朱棣听后,大为震撼。 以多条线索分析,逻辑是说得通的。 否则为何均衡标识与太极图相似?均衡神语又与大明汉话相同? 古代帝王又为何频频出海,寻觅仙山? “皇上,这只是我等后来的猜想,至于真相究竟如何,就连神使也不知,我等也不敢多于探寻,唯恐亵渎神明!” 待郑和说完他所推论定立的“三保猜想”,又话锋一转。 “不过,祂曾允我们带回均衡的意志,也带回那神游之际,所得见世间的真知……” “那日我等被神明所掳,只眨眼间就到达高天之上,搭乘神明法器,遨游九霄,山川湖海皆在脚下,是浩瀚,亦是渺小……” 郑和开始讲述神游正文。 朱棣认真听着那貌似光怪陆离,又偏是不经修饰的言辞,渐渐痴了。 他已忘却了帝王仪态,嘴巴微微张开,便是瞠目结舌…… 【346】均衡司天监 神明遨游天际; 从天而降; 这本就是凡俗所知之事。 可当郑和提及他们十几人,竟得仙缘,登临高天之上自在遨游,便真正地震撼了。 凡人怎可登临高天? 那苍穹是凡人之禁区。 他又结合郑和描绘,不禁陷入幻想,将自己代入其中,想要身临其境。 可即便如此,朱棣依旧无法想象,那所谓山川湖海皆在脚下;穿透云海与烈日并驾齐驱,是一种怎么样的体验。 郑和还在继续:“当重回大地,便是被称为‘救赎之地’的所在……” “那并非神国疆土,而是神明将要救赎的苦难之地。” “神明麾下有一无敌之军,成军四万众,所向睥睨。” “人人披挂盔甲,刀枪不入,以我等所见之想,便是那元祖带蒙元铁骑死而复生,也难是敌手,唯有被轻易撕碎破灭的结局。” “救赎之地有多国城邦定立!” “那是我等远行西洋所见最大、最繁荣的异邦国度。” “那城邦子民修建几乎登天的高台,用作祭祀神明,又修筑比大明还要雄伟的高墙用作庇护!” “城中商贸繁荣,是强盛之势!” “而各国中皆以一名为特帕尼克斯的国度为尊,其国主特左左莫克,是为谷地之主!” 故事就此展开。 大地上愚昧无知之人,信仰伪神;而吾主仁慈,降下教化却被无视,乃至亵渎玷污。 均衡震怒,开始有灭世的神罚降临。 通篇,郑和不提虚假的繁荣,却萦绕城邦联盟之罪行,与贵族暴戾之政,致使人民身陷苦难而讲述。 当神国之巫,施以仁慈,便有子民得到感化,臣服均衡; 而神明之怒并未消散。 神雷与烈焰,席卷城池,令高墙崩塌。 凡人之力无可抵挡。 又到终焉之战。 “那特帕尼克斯国共有三城,其中一城规模,堪比半座应天府之大!” 朱棣听后眼神恍忽,已能有一个参照比对,知悉那城池的庞大。 “而神罚在那城中降临……” “一座巨城,在一刻间化为废墟,城墙、房屋俱皆倒塌,沦为地狱焦土!” “唯独王宫完好,于是她便降临其上,落下最终的审判……” “亵渎真神的凡人君主,被判处永恒的湮灭,他的灵魂不得往生之门得接引。” 很多词汇实则都是郑和从神使口中习得的。 朱棣虽然感到陌生,却能大概领悟其中深意…… 如往生之门。 不就与佛门轮回一说近似? 不入往生,就不能投胎转世。 至于均衡与佛门又有什么关联,那就不得而知了。 当终焉之战结束。 便是吾主降临各处赐福。 子民皆跪拜臣服,真正踏入她喜乐的神国。 至此,郑和话音告一段落。 是为了给朱棣一个消化的时间。 果不其然,朱棣也久久没有开声,目光深邃,陷入沉思。 神明降怒,征伐大地。 他第一个念想就是…… 那大明呢? 大明不外如是! 亦是有子民信仰道佛回…… 更别提,朱棣已听出那均衡教义的意志核心。 君主之权势富贵,皆取自于子民; 强盛如特帕尼克斯国的繁荣景象,也不过是虚无假象罢了。 而均衡正要将这假象破灭,令凡人得见真相,而不被索取压榨。 正如那城邦联盟另一大城子民的高呼—— 阿兹特克,永不为奴! 想到这里。 朱棣的脸色已是苍白,即便他极力克制,也无法掩藏周身的颤抖。 大明于律法中,限制奴隶的产生; 但他很清楚,均衡所认定的奴隶并非是为奴为婢者,而是遭受压榨的普通人。 有朝一日,均衡降临。 是否大明的子民也将举旗,发出一样的呼唤呢? “陛下!” 郑和开口,打断了朱棣的沉思。 因他知晓皇上已经体悟到深层的内涵,若继续沉浸其中,唯有无尽恐惧,但这恐惧是无意义的。 】 当朱棣看来,他继续道:“我曾问神明,我大明该如何自处……” 他没有说得过于直白。 但朱棣已然凝视而去,眼中显露焦急。 郑和道:“神明说,大明如何抉择,不在于陛下,而在于子民!” 哗。 朱棣勐地起立,竟然一脚将郑和踹翻:“放肆!” “你在说教于我?!” “郑三保,你怎么敢! ” 十余人皆惧,一同跪拜:“陛下息怒啊!这,这真是神明之箴言!” 郑和曾经也不懂吾主那时所言是为何意。 但后来行船数月,他渐渐开悟! 当大明子民转眼不看虚假,哪怕均衡并未降临,也将开启一段全新的时代。 一个公平、正义,人人劳有所得,而不被攒取利益的时代。 郑和爬起,也作跪拜:“陛下,我郑三保可以均衡立下誓言,我绝无悖逆陛下、悖逆大明之心!” “即便于真神面前,我也曾说,我信仰真神,信仰均衡,却不能踏入她喜乐的国度!” “因我此生为陛下之仆,为大明与皇家效忠。” “待我死后,我得灵才得归去,去往均衡的怀抱!” 朱棣呼吸急促,已是觉得胸闷疼痛。 可见郑和所言,又觉得心中一软…… 他怎能不知郑和为人? 少年时便侍从自己,就藩、靖难,立下从龙之功。 若他怀揣异心,又何必归返? 不如侍奉神祇膝下,所得地位也不会比如今低微。 “所以,这就是神明让你等带来的警告?!” “要我,要大明,作好覆灭的准备?” 到了此时,王景弘再不能隐忍。 他只觉得头疼。 老郑也太头铁了吧? 就不能迂回婉转一点,一层层剥开均衡面纱,分作几日,也能让陛下有一个消化的时间。 开口就是大明终焉之象…… 这不是作死嘛。 更何况…… 均衡是否降临还是两说,就算降临也是一两代之后的事情。 他早已从小神使口中描述,作出相应判断。 均衡神国正迎来大发展,并无向外扩张的打算。 这就是大明未来的喘息之机。 再说了…… 神使都带着神赐之物来访问大明了,这是利好的事情,你老郑为什么只字不提?! 王景弘膝跪而来,上前几步,道:“皇上息怒啊,神明并无降怒于大明之意……” “反之,神明赐下恩典福泽,命神使访问,并传下法则奥义的教诲!” “此为大明之福,能令我大明更加昌盛繁荣!” “神赐恩典一共有三!” “大地法则秘典,揭开天地世间之真实面貌,更将无尽大洋的轮廓显现!” “若再下西洋,我等可造访诸国,设立商贸海路,赚取大量财富!” “第二便是神赐粮种,最次者可亩产五石以上;最盛产者可达十五石以上!” “若能普及粮种,我大明将为天下最富饶之地,人人皆颂陛下之名……以及均衡恩典!” 王景弘当然是从心的。 普及之功在陛下。 但神赐恩典,却在均衡! 二者都不能落下。 到了这时,朱棣也勐地惊了,他知晓神赐有三,但那锦衣卫暗子不知细节。 如今听得数目—— “你说多少?十五石?!” “这是亩产数量吗?” 王景弘见皇上注意力被岔开,连忙趁热打铁:“对,亩产十五石!而且皇上,这还只是保守估计,若以神使的种植法计算,亩产二十石也不是不可能啊!” “你,你可有虚言?”朱棣又面红耳赤起来,已然将此前恐惧抛之脑后。 两征瓦剌,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十数万石粮草就这么消耗殆尽。 大明粮产不过两石,这还是官方乐观数据,倘若能将这个数据翻十倍…… 瓦剌? 打,狠狠的打。 足够的粮食支撑,就能打持久战,耗也能耗死那群蛮子! 朝中大臣也在无异议,以粮草靡费阻碍战事! 王景弘嘿嘿笑了起来,一脸谄媚:“陛下,我哪敢骗您啊!就等着以此邀功,让您好好赏赐我呢!” “若为虚假,别说赏赐了,我有几个脑袋也不够陛下砍的。” 朱棣被他逗得忍俊不禁,面上冰霜消融,最后又看一眼郑和,终于是一叹:“罢了!” “你们都起来吧!” “我大明人不行跪礼!今后谁再敢随意跪拜,便拖出去杖罚!” 众人都送了口气,连忙谢主隆恩。 朱棣也顺气,坐在了椅子上。 他知晓,恐惧无用。 且王景弘说的没错,神使既然访问大明,就无剑拔弩张之意。 方才陛见之时,朱棣也观察过几个青年,都不似嚣张跋扈之人,静谧平和。 他又想海图用处…… 行海上商贸确实可敛财无数,但具体还须慎重考虑。 粮种才是最大的惊喜。 亩产十五石啊! 民生为重,民强则国强! 所以…… “神明所赐第三样呢?”朱棣又作情绪克制,只话音平平的问。 可那目光中的期待,却是掩藏不住的。 王景弘没又作耍宝,卖了个关子:“第三样恩典,是为硝石!” “硝石?难道你等从海外拉回了几船?” 朱棣有些惊喜,但也只是有些。 大明也有产硝,开采、提炼、运输靡费确实昂贵; 若有几大船囤积,就可为接下来对瓦剌的战事进行铺垫。 然而,王景弘竟然摇头:“没有,船上多是商贸所得财货,还有各国朝贡之礼、奇珍异兽,哪里还能装运硝石啊!” 朱棣知他性格,忍不住笑骂:“还不快道来,偏是要我杖罚你几十吗?” “哎呀,皇上息怒啊。”王景弘‘诚惶诚恐’,碍于帝王之威,才小心翼翼道破真相:“神明命神使到来,是要传授‘硝石造物法’!” “只要习得此法,无论江南,还是这顺天府之地,皆可营造大量硝石,为陛下所用,为万民所用!” “神使教化我等,硝石不止可造物火药,还可肥田利耕,提高产量!此为一举两得啊!” 朱棣呆滞。 硝石还能凭空造物? 而且不限于地区? 倘若真是如此,火药产出成本将折半下落,火器营造开发都将有更大空间。 一粮种,二硝石。 瓦剌之忧,何惧之有?! 唰。 朱棣又勐地站起,来回踱步,那脸上的喜色终于不再掩藏:“好,好,好啊!” “郑和、王景弘,你二人又为大明立下大功!” “还有你等……” “皆应论功行赏!” 十几人终于放下心来,正要见礼感恩皇恩。 谁知…… “陛下!于此,我等不敢居功!” “一切皆为世上唯一真神的恩典赐福!” “若真论及功劳,唯诸位神使应该领受!” 哗。 朱棣脚步急停,欣喜的脸色也再一次变了。 郑和不是再拆台,而是在提醒他。 对均衡,还需有一个明确态度! 此事无法逃避。 因这态度牵扯到大明之命数。 郑和方才一通长篇大论,最关键的就在那谷地君王亵渎神明,而遭大难。 况且,神赐恩典已至大明,大明还能继续装傻充愣,假装不知神明降世吗? 朱棣并不好拿捏对神明宽厚的尺度,只能皱眉看向众人:“那以你们之意呢?” 众人面面相觑。 他们着急陛见,就是为皇上定立一个方案; 可谁知,问题竟然又抛了回来。 郑和沉思,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可王景弘眼珠子却滴熘熘转了起来,他仿佛被点醒一般,忽然道:“皇上……” “那不如,我们就以神使之意为遵?” 皇上将问题抛回来,那不如他们再将问题抛给均衡神使。 神使想要大明怎么样,那大明就照办呗。 因王景弘知晓一点—— 神使并未领受神旨,要作颠覆大明之事。 毕竟,到访只有九人,而九人就算最年长者,也不过二十之数,显得青涩稚嫩。 “神使感受神恩,得吾主仁慈点化!因此多为宽厚祥和……” “若皇上施以礼敬,那神使也必定报以仁善!” 朱棣观察王景弘神态,便知晓他的话中深意。 神使不足为惧,至少这几位访问的使者,是带着和平友好来的。 大明只要不亵渎均衡,多以尊崇尚礼对待,就不会有什么差错! 朱棣心中有了章程: “命诸国使节来朝,以各国见证下,祭祀均衡之恩!奉以尊位!” “于顺天府、应天府两地,兴建均衡宫殿庙宇,以示大明对均衡的礼敬感恩! ” “取缔钦天监、回回钦天监两处……” “改钦天监为‘均衡司天监’,选立神使为监正,位列正一品!” “此职唯均衡神使可袭,凡司天监要职,皆由监正主理选任,六部不得参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