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在鞘》 第一章 平凡 比起以往焦石铄金的炎热,今年的夏天明显凉快许多,因为本应该烈日当头的天气都被乌云笼罩了,剩下的只有滂沱的大雨和夹杂着水汽的凉风,拂过身上,说不出的舒爽受用。对于我们这种没有空调的宿舍而言,那是再给力不过的了。阿伟说这全是他祖坟风水好的飘青烟的缘故,我们也立马表示赞同的连连点头道:不是冒烟是喷火。 而此时我们却没有兴致去享受这令人振奋的凉爽,一个史诗级灾难大片就要上演:期末考试。大学跟高中是不同之处在于高中掐着手表过日子,大学看着手机混日子,值得认真的事说多也不多,一天也就三次,那就是认真吃早饭、认真吃午饭、认真吃晚饭,有时兴起再加个夜宵。还有个特例,那就是考试前的一个星期,我们会轮流给本班的女学习委员打电话借笔记问考题如果她知道的话,可怜我们学习委员瘦弱的小身板经不起我们这些个彪形大汉轮番上阵的电话轰炸,直呼受不了,请求僚机支援,于是找来她的姐妹们来帮忙。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她们把那些笔记考试题目都明码标价了,这个题目值什么菜,那个笔记值几顿饭,一副红灯区做生意讨价还价的架势,并且她们把最不受待见的男生备注为“屌丝一号”,以此类推,阿伟以平时不烧香临时抱佛脚和出类拔萃的厚楚脸皮荣登榜首,成为屌丝中的屌丝,万众瞩目的屌丝王。搞的每次学习委员喊一号我们都要问清楚到底是哪个一号。 除了必要的讨价还价之外,我们还是很用功的,一个个翻书的翻书、咨询的咨询,奋笔疾书、埋头苦干。阿伟头上还特地扎了一根红带子,上面是用黑色彩笔写的“学霸模式”,看他兮兮唰唰翻书的气势,就像在找夹在书里的红票子一样。隔壁老王进来走了一圈,实在受不了我们宿舍反差的气氛退了出去,嘟嚷一声,汝等装逼太深沉。 然而当我们在发愤忘食时候,对门宿舍土木工程专业的几位仁兄已经拖着大大小小的行李走人了。走的时候还敲了敲我们宿舍的门调侃道:看什么书啊,打牌赚重修费啊,哈哈。我和阿伟对视了一眼,叹气地摇了摇头,真是世态炎凉转瞬间。一个星期前,我跟阿伟去对面串门时候,也是这么贱兮兮地消遣他们的,真是现世现报啊。 这时候小四一把扔下手中的法规书,簌的一下站起来,椅子被向后挤开发出刺耳的吱吱声,只见他气愤地说:“愚蠢,辛辛苦苦一学期,这么早回家有什么劲,我决定了,考完试后留在学校好好潇洒快活几天,谁愿意留下。” 小四一米六七的身高,平时穿着增高鞋看上去也有一米七几的样子,短发刺猬头,皮肤很白净,喜欢戴一副金丝边眼镜,平时穿着很时尚甚至有点妖娆,右边耳朵打了个耳洞(听说是阿伟煽动的),我们初次见面的时候就给他取了“小四”(小四眼)这个外号。如果你身边有一个人别人都叫他外号,你不问也知道为什么而且没有丝毫违和感的话,那小四就是这样的人。 小四贼溜溜眼珠子来回瞪着我们三个,见没人搭理他便骂道:“装什么死人,犯贱,你怎么说?” “说什么呢,叫健哥。”对于这个一直被人诟病的名字,真不知道我父母是怎么想的,因此我一直对我的血缘表示怀疑。 “健哥。” “诶,四狗干嘛。” “你看你看,三句话不到就要犯贱。” “呵呵,阿伟留下我就留下。”话说出口,我自己也对自己的回答感到满意,一推二六五,完美。 小四又把头转向阿伟,直勾勾地看着他,阿伟是出了名的死猪不怕开水烫,毫无反应,漫不经心地调着台灯的角度,但是可惜的是小四的钛合金激光眼专治各种死猪,经过长时间的僵持,阿伟从肉身到精神再也受不了如此鬼畜眼力的摧残,扭扭了身子道:“干嘛呀这是,我可不留下来,这附近最近不太平,有鬼。” “什么鬼,你就整天信这些阿里巴巴的东西,现在什么年代了,科学的社会主义世界里是不存在鬼神的。”小四挖苦道,一副当年红卫兵训人的嘴脸。 “是真的,听说卫校里那个男生都吓得退学了。”阿伟一脸严肃,煞有介事地说。 阿伟说的这件事是最近我们这边比较火的一件怪异的事,周围一片传的沸沸扬扬,但是真假难辨。据说,隔壁卫校有一个男生晚上七点多的时候因为老师给他打电话让他去解剖室锁一下门,那男生不情愿但是没办法,只得一个人去了。解剖室是在地下室里,里面阴暗冰冷,何况还有那么的尸体跟泡在福尔马林里的器官组织,人多还好,一个人的话想想就不寒而栗。而且那些尸体很多都是死刑犯被枪毙了送过来的,怨气很重,更加让人觉得这就是卫校里的太平间,好在他平时见多了,不然肯定受不了。 那人跑到地下室去,本想锁了门就走,可是就在他准备锁门的时候,突然听到里面有奇怪的声音传出来,他很纳闷,这么晚谁会待在解剖室里。他怕把别人锁在里面,虽然心里有点慌,但还是决定进去看看,万一把人锁在里面可不是开玩笑的,可这一看把他吓坏了,借着阴寒的白炽灯光,看见一具已经被解剖了尸体弯腰站在泡着器官的玻璃容器旁像是在找什么东西,肠子和内脏拖了一地。 那学生吓得尿了裤子不敢再看,撒腿就跑回了宿舍,第二天就生病了被接回了家,这件事被传开之后引起了连锁反应,我们这一带经常传闻有人见鬼,各种诡异的传言层出不穷,有的说遇到鬼搭肩,有的说遇到鬼打墙,有的说遇到鬼理发,版本一个比一个夸张,一个比一个离谱。我们宿舍里小四最不以为意,还说最好能让他碰上个女鬼,以后就能多出个鬼打炮的版本。阿伟却相当迷信这种事,怕的要死,晚上过了八点都不敢出门,我们都嘲笑他是大家闺秀。 “其实他就是不想念了,为找理由编了个故事,机智的我早就看穿了一切。”小四装模作样地甩了一下他的头发。 “那其他的呢,我们学校的图书馆,街上的…”阿伟还没说完就被小四急忙打断了。 “停停停,stop,别转移话题,这些东西咱们都讨论无数遍了,我现在问的是留下还是不留,咋说,爽快点。” “肥羊留下我就留下。”阿伟来了个依葫芦画瓢,把锅又甩给了肥羊。 肥羊是刘阳的绰号,因为肚子肥的跟董卓一样,被我们戏称肥羊。 小四又把他那副死人眼对准肥羊,好像敢不同意就用激光眼把他烧成烤全羊一样。肥羊继承了肚子大脾气豪爽的惯常认知,见我跟阿伟无情甩锅也丝豪不含糊,掉过头冲我们打了个没问题的手势:“放心,我是不会屈服的。” 一个星期后的下午,我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宿舍已经没人了。正睡的迷迷糊糊的时候,小四接了个电话就起床出去了,出去之前还喷了弗洛蒙香水,不知道是跟他哪一个女朋友去约会了。肥羊跟阿伟两个人大概十点的时候起床敲锣打鼓地喊我去打篮球,那时我正睡的昏昏沉沉的,挥了挥手让他们先去,我随后就来,结果一直睡到现在。 我一边拍着自己的额头,一边反手摸索到枕头下面的手机,打开屏幕还定格在睡觉之前的画面,再往右上角瞟了一下时间,我勒个擦,都下午两点半了,这觉睡的还真有恍如隔世的感觉,昨天晚上为了庆祝考试顺利结束用力太猛了点。 蹒跚地爬下床,捧过茶杯,里面是苏打水,拨开还未晾干的t恤,甩着拖鞋走到阳台的窗户边上,外面雨后的天空乌云消散,微风阵阵,空气清凉。正享受着呢,突然一束光线刺破云层,照耀在我的脸上,抬头看去,眼睛微微有点吃力,发现天空在白云的映衬下显得特别的蓝。 我们男生宿舍在外面和学校隔着一条马路,东边隔着一条街是卫校,更准确的说,北边隔着一条马路是我们学校的女生宿舍楼,右边隔着一条马路是卫校宿舍楼(可以在走廊尽头的窗口看见)。 阿伟有一副军用双筒望远镜,是他当兵的叔叔送给他的,当然,反正我们是不知道是别人送的还是他自己买的,他抽屉里那张四千多块钱的发票我们也不知道从哪边来的。 据说这副望远镜可以在任何恶劣的天气条件下战斗。阿伟说他有一个愿望,就是像他叔叔那样驰骋沙场,保卫边疆,为国家抛头颅洒热血,可是唯一遗憾的是他晕血。 于是壮心难酬的阿伟就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拿着他的望远镜站在阳台上观察敌情,美其名曰:英雄三十六计之隔岸观火。对这种做了婊子还要立牌坊的行为我一向只有两个字:屌丝。 放下从阿伟那里拿过来的望远镜,发现两边宿舍基本已经人去楼空,就连平时晾在外面的衣服都找不到,不由大感无味,心里甚是失望,暗骂肥羊没站好最后一班岗。 看着外面人来人往的城市,置身世外的感觉是很不错的,可是人是一种很奇怪的动物,当你闲的时候就想找点事做做,当你做事的时候又羡慕那些闲着无聊的人,于是乎,在头脑一热的冲动下,我决定留下来打个暑假工。 第二章 初遇 托我堂哥的小舅子的关系,在cd乐园里找了一份工作,它是刑天集团旗下的一家游乐场。因为我们这边大学生多,打暑假工的特别多,尤其是要到cd乐园打工的大学生,可以从街头排到街尾,别人早在放暑假之前一个月就已经安排好了工作,连替补的都预备好了,按理说是没有我的份了,但是没办法,谁叫咱有关系呢。虽然对那些做替补的兄弟有点抱歉,但是心里还是窃喜的。 面试的时候,因为已经打好招呼了,基本就是走了个简单的程序,面试我的人是个三十岁左右的女的,体形微微有点臃肿,态度和善,她看我长的眉清目秀的就让我去了餐饮部,说游客看见我不会影响食欲,后来我才知道她就是餐饮部的部长,大家平时都叫她李姐。 工作前有一个培训,也就是所谓的岗前培训,给我们培训的是这边人事部的部长,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戴着一副厚边眼镜,头发有点秃,脑门油的发亮。 培训的内容也无非是顾客至上,服务礼仪这些虚的东西,后面话的倒是很实在,迟到扣工资,工作时间玩手机扣工资,被游客投诉扣工资,各种各样扣工资,就没听到涨工资的情况,让我不得不在心里问候了下他祖宗十八代。 培训结束后我和一批人被李姐领到餐饮部熟悉一下工作环境跟工作内容。之后被领到了厨房,厨房很大气,很有现代机械化的风格,好几个厨师正在忙碌着,至于他们做的什么菜,还没来得及欣赏,就有一个人的一个举动引起了我们的注意,只见那人用两个手指头从菜盘里迅速拧起一块粉蒸牛肉顺势放入嘴中,丝毫不拖泥带水,咀嚼的时候嘴巴动作很小,并且面不改色,很明显这是一个惯偷。 而这个偷吃东西的人就是杨不凡,我们故事的另一个主角就以这样的方式登场了。 本来按我们脑子里的剧情发展,这种偷吃的行为在众目睽睽之下被部长当场活捉至少也要被教训一顿以示众戒,然而令我们目瞪口呆的是李姐就像没看见一样,该干什么干什么,丝毫没有责备的意思。 就在我们纳闷的时候,不凡已经转过身来,露出有点惊讶的表情,不过转瞬即逝,不仅没有一丝尴尬反而对我们嘻嘻一笑,调皮的吐了吐舌头。 这时候我第一次打量起眼前这个偷吃东西的小老鼠,一米六五左右的身材,瓜子脸,齐肩短发,刘海招在左边,下面是双乌黑发亮的大眼睛,跟夜间的泉水一样清澈纯净,穿着一身淡红色的工作服,捋起的袖子给人一种青春活力的感觉,笑起来的时候眼角会有一种特殊的风情,如果这个世上有很多种让人眼前一亮的美女,那她绝对是能亮瞎你眼睛的那种,至少是能亮瞎我的狗眼。 我忍不住捅了捅旁边的同事低声说:“这女的贼漂亮。” 他回道:“有吗?一般般吧。” 这样的不凡让我心里陡然一颤,不是因为长相漂亮,而是那种气质,特别能感染我,就像看见存在于内心深处的老朋友一样。不知道你们有没有过这种感觉,来的很突然,很奇怪,就好像是隐藏在生活中的亮点,只有心灵能够触碰得到,用肉眼来琢磨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后来我问小四有没有过这种感觉,他不屑地瞟了我一眼回答道,真是寒腹短识,少见多怪,我可不像你种级别的楞头,随便来个好看点的女的心里就小鹿乱撞,要是那样,我早就心悸而死了,能让我心里一颤的至少是个绝色美女还得是脱光衣服的。对于他的回答我只有两个字:还钱。 第二天正式上班,上班时间是早上十点到晚上八点,中间有一个小时休息时间,一个比我早来两个星期的同事跟我说,其实忙也就吃饭那段时间,熬过去就舒服了,我差点就信了他的话。 可能是自己不适合这种工作,也可能是刚开始的不适应,我觉得干这个十分的磨人性子,一方面是客人的吆五喝六让我十分不爽,一方面是不停地端菜送菜让我感觉十分枯燥乏味,每多待一秒都是在浪费我的宝贵青春,消磨我激情澎湃的斗志。 然而越是苦闷,时间越是在吵闹的沸腾中一分一秒的蠕动着,从来没有觉得时间可以这样漫长过。第一个饭点还没过去心里就爆发了辞职的强烈冲动。在我第n次抬头看墙上的挂钟时,店里的客人终于陆续收兵,只剩下两三桌的人。 我深深地吁了一口气,用蓝色的工作服擦了擦脸上的如雨的汗珠,心想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休息休息了,然而我发现我错了,有句话说的好,叫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一个酷似二师兄的领队以我身材高大为由,拍拍我的肩膀,笑容满面的给了我一个高大的任务—到外面叫卖饮料。 可以试想一下,顶着太阳毒辣的炙烤跟三十七度的高温,背着一箩筐的饮料,像个乞丐一样在外面叫卖,这是个什么样的feel,老子长这么大什么时候受过这种罪,想想都觉得自己真是搞笑,家里有空调不吹,有西瓜不啃,有电脑不玩,跑到这里来受气受罪,不是脑袋被驴踢了就是撞猪头上了。啥也不用说了,辞职,坚决辞,立刻辞,马上辞,一分钟都不想多干。 心里既然这样打算了,也就管不了什么了,这么大的太阳,赶紧先找个阴凉的地方坐坐,但是我这一块地区游客略多,工作人员也多,虽然无所谓了,但是也不想被人看到了麻烦,所以我选择朝大摆锤后面那块树林走去。 期间有一个买水的游客很粗鲁的从后面拽住我说要买水,一副谁谁谁的吊样,一下子就把我惹火了,我头都不回地哼了一句:这水是给人喝的,不能卖给你。在他一脸迷惑的表情中扬长而去,真他妈心里舒畅。 绕过大摆锤,前面是一大片一大片的树荫,还没走进去就已经感觉到一阵凉气夹杂这青草的素味扑面而来,令人精神一振,抬脚往里面走去,有如从蒸笼入水的感觉,浑身一阵凉爽,身后大摆锤上傻猪般的叫喊声也随之减弱。 继续往里面走了五六十米,左右张望了一下,这个地方外面的人应该看不见了,心里松了口气,解下背上的箩筐,一屁股坐在树荫下下。我身后这棵树是棵杉树,树干粗壮高大,枝叶苍劲茂盛,正是乘凉避暑的绝佳选择。 掀开箩筐上的棉布,从里面拿出一罐加多宝,犹豫一下,八块钱一瓶,简直就是他娘的抢钱,我怀着忿忿不平的心情拉开拉环,仰头一口饮料下肚,被蒸烤的燥热的食道肠胃瞬间清爽了。古有李白借酒浇愁,今有爷爷我老吉消暑,真他妈的有古韵风采。 就在我沉浸在这份古韵幻想中的时候,突然身后扑通一声吓了我一跳,下意识的还以为是什么动物发出来的声响,猛地转头看去,只见一个人也在用奇怪的眼神居高临下地打量着我。恍惚间我才认出原来是不凡,粉红色的工作服,咖啡色的休闲裤,白色的帆布鞋,简单而又具有层次感,只不过她现在给我的感觉跟平时有点不一样,这种差别不知道怎么形容,要是非要形容的话,那就是甜美中多了一股锐利。 “你,你好。”我结结巴巴地打了个招呼。 “你在这里干嘛。”她的质问让我有点不爽,这里又不是你家的,凭什么这样问。 我低头看了一下自己汗淋淋的样子,王老吉还举在嘴边,摆明了是在偷懒啊,没好气的对她说道:“这难道还不明显吗?” “的确很明显,你拉链没拉好。”不凡挑起眉毛打趣道。 我尴尬的急忙转过身去,低头拉好拉链,小声地辩解到:“有点忙昏头了。”怪不得刚才有几个女的看我的眼神怪怪的,开着裆招摇过市,这下可威风了。不凡走到我旁边弯腰拿起一瓶橙汁,顺势就要拧开,我条件反射道:“橙汁八块。” 她停顿了一下,看了我一眼说:“回去就说我拿的。”说完拧开了瓶盖。 “你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吗?”不凡放下嘴边的橙汁,一边问一边在我旁边坐了下来,一股淡淡的体香通过味蕾刺激着我的神经。 “知道一半。”当时我只知道别人叫她不凡,姓什么却不知道。 “一半,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你姓啥子。” “哦,我姓杨,杨氏…额,木字旁的杨,名字你知道了,不凡,与众不同的不凡。” “我书读的少,你别忽悠我,与众不同里有这两个字?” “呵呵,我说的又不是文字,我说的是意思。” “也对,你好,我叫范健,范仲淹的范,健步如飞的健。” “贱人的贱?” “意思上?” “不是,是你的样子。”说完捂着嘴偷偷地笑了起来,样子很是可爱,我的心情也从烦躁变得愉悦起来。 “呵呵,你还真会拐着弯损人,不过我的样子看上去真的很贱吗?”我对她抖了一下眉,故意摆出一副贱兮兮的样子。她捂着嘴笑的更加厉害了,我也跟着她一起笑了起来。 笑了一会儿,她渐渐抬起头来,充满笑意的脸如含羞待放的桃花般令人心动神迷,尤其是那双眼睛,散发的光彩似抚媚又清纯,似安静又骚动,似简单又深邃,勾魂摄魄,无可阻挡。 “看着我干嘛,是不是本姑娘太漂亮了,让你拜倒在我的休闲裤下了。”虽然说的像是玩笑,但是我还是听出了一丝得意的语气。 “漂亮是漂亮,但也没有太漂亮,我们学校旁边就是卫校,多漂亮的我都见过,别的我不敢说,要是论美女的话,我可是见过大场面的。”我得意地显摆着,因为我不想让她以为我对她有什么意思,那样就会显得我比她低一筹,这是人跟人之间的气场问题。 “你有女朋友吗?”不凡突然收敛起笑容,一脸害羞地看着我问道,一副活脱脱忸怩少女的姿态,顿时让我神魂颠倒。 卧槽,这是什么意思,这问题,这架势,难道是要我做她男朋友吗?果断回答没有吗,可是面子怎么办,白痴,千载难逢的机会,还要什么面子,好的,我知道了。 “还没有,宁缺毋滥是我一向的价值观。”我故作冷静地说道。 “有个卫校做邻居这么好的条件优势你都找不到女朋友,你还真够差劲的。”不凡重新又回复到那副得意的嘴脸,原来刚才只是给我挖的陷阱,而我就这样心甘情愿地跳进来了。 “都说了,我这叫宁缺毋滥。”我不服地辩解道,好在留了一手。 “嗯,说得好,利用宁缺毋滥这个通俗的借口,从而巧妙地避过了颜值这个关键的因素。”不凡不依不饶地挖苦道。 “我长得有这么挫吗?”人生第一次开始怀疑起自己的长相来。 “没有啊,挺顺眼的呀。” “就是嘛。”这句话让我松了口气。 “跟演疯狂的赛车的黄渤一样顺眼。”这句话给我造成了一万点的真实伤害。 “额,哈哈。”打了个哈哈掩饰了一下我的尴尬,迅速转移话题:“对了,你刚才是怎么出现的,我好像没看见你过来。” “从树上跳下来的。”她笑着抬起手往上指了指。 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抬头看看了我头顶上树的枝干,最低的枝干也有五六米高,从上面跳下来的? “什么?”我发出一声疑问。 “当一个人吸足憋住一口气,他在空气中的浮力就会增加,张开四肢,伸长脖子,平铺着身子,这样从高处跳下来所受到的空气阻力就会变大,下降的速度就会减慢。”不凡一边用手比划着,一边一本正经地看着我解释道。 我看了看她,又抬头看了看树,脑子里逻辑思维一片混乱:“然后呢?” “也就是说,如果哪天你从树上摔下来了,用我说的这个法子,会摔的轻一点。”不凡得意洋洋地说道。 “呵呵,你说话还真有意思。”这么萌,太犯规了。 “你也挺有意思的嘛,金面东让你出来卖饮料,你跑到这里来偷懒,要是被他知道了,你要被骂死。” “怕什么,大不了…额,不怕不怕,我又不傻,你看外面这么大的太阳,万一中暑了怎么办。”我本来准备说大不了不干了,但现在又不想辞了。 “嗯,这个理由好。” “你也别说我,大家彼此彼此,你来这边干嘛来了,还不是偷懒?” “我来赏日的。”她用平直着手放在眼睛上方,摆了一个赏日的姿势。 “你这个理由更好。”我笑着打趣道:“诶,昨天你那招偷鸡的手法挺熟练的嘛,是不是经常干这种事啊?”说完坏笑着看着她。 “那不叫偷好不好,这是在工作中寻找乐趣,劳逸结合,夫子曾经曰过:酒肉穿肠过,我佛留心头。” “扯蛋,哪个夫子说过,马夫还是船夫?还有,夫子怎么会信佛?” “杨~夫~子。”她用大拇指戳了戳自己。 “人才啊,我已经很久没见人能胡说八道的这么清新脱俗了。” “过奖过奖,嘿,你看,我的眼睛漂亮吗?”她一下子突然凑过来,脸几乎都要贴着我的脸了,一双大眼睛就在我的眼前,可以清晰地看见每一根弯弯的睫毛。 “嗯?”她突然靠这么近让我紧张地呼吸不过来,本能地往后退开了些,看见那双满是笑意的眼睛,柔和而又动人,她的眼神好像一束笼罩在我身上的白光,让人心神荡漾而后又变得安详,真个人都变得迷迷糊糊的。 当我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映入眼帘的是高大的树木被交错的枝叶遮挡着看不到顶,阳光从树叶的缝隙中照射下来,心下一片空明。 “跟美女聊天就这么累吗?”不凡的声音把我的意识又拽了回来,渐渐有了思路。 “哎呀,”我挣扎着坐起来,感觉全身很轻松,没有平时午睡醒那种沉重的感觉,只是略微有点迷茫,“不好意思,我怎么睡着了。” 这时我看见不凡正笑眯眯地看着我,我被她瞧得有点不好意思,轻声咳嗽了一下。 “你知道吗,你跟我一个朋友很像。”不凡仍然笑眯眯的看着我。 “额,你的意思是你朋友长跟我一样帅么?” “他是全世界最帅的人。”她转过头眼睛注视着远方,像是在回忆。 “这是对我的夸奖吗?”心里隐隐觉得她还是在开玩笑。 “呵呵,他以前也这样回答过我,然后他死了。” “这是个玩笑?” “不是啊。” “额。” 第三章 湿身惊魂 晚上快下班的时候我和老钱搬着餐桌,打扫着战场,以方便明天的营业。不凡从员工休息室里走出来,已经换上了一身银灰色的绣花t恤,换下来的工作服勾在手臂上,肩上挂着雪白色镶钻的斜挎包,径直朝门口走来,一副要下班的样子。我刚好在餐厅靠近大门的地方,她走近的时候我不自觉地开玩笑道:“好啊,早退被我们逮住了。” 不凡斜眼朝我瞟了一眼,走到我身边,停顿了一下,又径直地走了出去。我一时呆在原地,事情的发展有点出乎我的意料,直到我看见老钱在那里吃吃的发笑才让我反应过来,转头看周围的人,感觉她们看我的眼神都变了,像是在看一个小丑。 我似乎能听到他们心里的嘲笑声:这人以为自己是谁啊,看见别人漂亮就臭不要脸的上去套近乎,人家根本不搭理他,真搞笑。 一股羞辱感如洪水般从心底涌出,可以感觉到太阳穴血管鼓鼓的跳动和发烫的脸,就是想喝了半斤伏特加一样。心里控制不住地破口大骂:狗眼看人低,以后我再正眼看你一眼,老子就改姓夏。 晚上坐公交车回到宿舍已经九点钟了,一路上琢磨着是不是改姓夏更好听一点。小四和肥羊已经回家了,剩下我跟阿伟,阿伟接了一个卖门票的活,赚中间差价,挣的比我多还轻松,这让我心里有点不平衡。推开宿舍门看见他正在电脑面前津津有味地看着什么。 “范健,快过来,有好东西看。”阿伟兴奋地朝我连连招手。 我没好气地走到他身后,看见电脑画面里都是白花花的身体,袒胸露乳,一丝不挂,嗯嗯啊啊的叫个不停,当然我是听不见的,这狗日的戴了耳机。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居然看这么龌蹉的东西,你对的起你头顶上挂的文明宿舍的锦旗吗?” “什么东西啊,这锦旗不是我们打牌赢回来的吗?”阿伟叫起冤来。 “赢回来的锦旗就不算锦旗啦?那你打牌赢的钱算不算钱,不算给我。” “这不是关键,关键是这他妈是你们出老千赢回来的,是要被剁手的。” “麻烦你不要带上我,反正不是我出的老千。”我开始习惯性地甩锅。 “切。”阿伟不屑地晃了一下头。 “哇,这女的长的可以啊,啧啧啧,这么漂亮可惜了可惜了,哪找的?”我弯腰凑近了,咂了咂嘴可惜道。 “可惜什么呀,长这么漂亮不下海才可惜了,怎样,把链接发给你?” “呵呵,你觉得我是这样人吗?” 阿伟点了下头很肯定地说:“是啊。” 我不乐意了:“放屁,江湖上谁不知道你健哥我是有志青年,怎么会跟你一样一天到晚对这些岛国动作片感兴趣。” “那你丫的刚才还问在哪找的?是不是跟老王待久了,都学会立牌坊做婊子了?” “不要诬陷别人老王,明明是跟你学的,再说,我这不是怕误点进去嘛。” “哇,好别致的理由,要不要把隔壁卫校哪边可以偷溜进去也告诉你,防止你以后一不小心走进去。” “好啊好啊。” 阿伟鄙视地的朝我竖起左手中指,然后切出屏幕,点开一个聊天窗口说:“看见没有,我高中同学发给我的,好多呢,上面全是。” 我坏笑着拍了拍阿伟的肩膀笑着说道:“看样子你同学都挺了解你的嘛,整天发这些东西给你,干脆你以后不要叫张伟了,叫西门伟吧。”他斜着眼一脸鄙视地又朝我竖起了右手的中指。 我收拾了一下衣服,揣着洗澡盆准备到走廊中间的公共洗漱间洗澡,出门转弯之前还听到阿伟的惊叫:“卧槽,这姿势不会断吗?”作为一个打小就不知道什么叫有码无码种子是什么意思的有志青年,我也是无语。 来到洗漱间,有点凉飕飕的,放假之前晚上在这里洗澡的人很多,都赤条条的人挤人,站在水槽边,各种姿势的都有,各种牌子的肥皂也有。如今空无一人的洗漱间安静的可怕,空荡的空间给人一种不安全感,洗澡时每一滴水落地的声音都可以听的清清楚楚,时不时一阵风吹过,阳台那边的门就会咯吱咯吱作响,那氛围相当渗人。在这种环境下洗澡可不是个舒服事,还是速战速决的好。 一边洗澡一边哼着歌缓和缓和气氛,顺便给自己壮壮胆,正哼着呢,一不小心挤了一堆洗发膏在手上,又不能倒回去,就一起抹在了头上,感觉自己头上起了好多泡沫,都沾到眼睛了,顿时有点酸酸疼疼的。 我眯着眼睛把手放在水龙头下面冲干净,可是就在这时,我看见门口地上有一个像是伸长脖子的人头的黑影,以一种很诡异的姿势一点一动的,甚是惊悚,我吓了一跳,心里非常害怕,急忙转过身子,抹了一把脸,努力地睁开眼睛看去,只有空空的门框在我眼前,而那个诡异的影子却不见了。 难道是我看错了?还是阿伟这个王八蛋故意来吓唬我?我试探地喊了一声阿伟,声音嘶哑的都有点不像自己,然而没有回声,想到最近我们这一片流传的遇鬼事件,不禁心里又害怕起来,心想不会这么倒霉吧。 我努力让自己镇静下来,把头发冲冲干净,然后壮着胆子轻轻挪步到门口,朝走廊外看去,探出头的一霎那我心里紧张到极点,就好像有什么恐怖的东西会突然出现在我面前,可是什么都没有,走廊一眼望到头还是那样空荡荡暗悠悠的,也没有人走过的感觉,奇了个怪了,见鬼了不成,难道是这种空荡的氛围让我产生幻觉了?可是老子长这么大还没有出现幻觉过,如果觉得自己长的帅不算的话。 就在我舒了一口气的时候,突然不知道哪里又传来一阵咯咯咯的声音,这声音非常的怨毒,让人一听就背脊发凉,这根本不可能是正常人能发出来的声音。好像是一个人喉咙被掐住发出的声音一样令人惊悚。 我吓得脑门直冒冷汗,正不知道如何是好,突然一阵穿堂风吹过,扑通一声把阳台的门拍上,我一下子惊醒过来,神经一下子绷到了极点,再也支撑不住了,也不管洗没洗完,拿了家伙就往宿舍跑,路过黑乎乎的楼梯口的时候我简直相信我会撞上什么,幸运的是一直到我踹开宿舍半掩的门都没有看到什么不该看到的东西。 我气喘吁吁的一个甩手摔上宿舍门心脏因为刚才的惊吓而砰砰砰的跳个不停。战战兢兢地转过身来,看见阿伟正呆呆地看着我,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一块肥皂在他的脚底下滴溜溜的打转,应该是刚才动作幅度过大,把洗澡盆里的东西都甩了出去,而肥皂刚好掉到他脚底下。大家可以想象一下,一个光着屁股的壮汉,突然一脚踹开你宿舍的大门,对你甩了一块肥皂,你会是个什么感觉。 “我…我是不会捡的。”阿伟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地上的肥皂,接受不了了,愣了半天才结结巴巴道。 “你听到奇怪的声音没?”我现在也没有心思跟他开玩笑了。 “难道还有什么比你还奇怪的吗?” 我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样子,确实不太雅观,连忙擦干身子穿上衣服,耳朵再次贴在门上倾听外面的动静,可是什么也听不到了。 “你在干嘛,偷了别人肥皂怕人家追过来?”阿伟看着我怪异的举动打趣道。 “刚才我洗澡的时候听到有奇怪的声音,咯咯咯的,很吓人,你没听见吗?” “什么咯咯咯、呵呵呵的,爸爸正看到精彩的地方,被你吓了一跳,我还以为你突然兽性大发了呢。”说着把自己裤子拉链拉紧了一点,用提防的眼光看着我。 “我认真的,那声音就像是喉咙被人掐住发出的声音,咯咯咯的,特别吓人。” “会不会是水管或者洗衣机发出的声音,你知道水龙头没水的时候也会发出怪声?”阿伟脸上顿时有点紧张,他是个神鬼论者,平时对稀奇古怪危言耸听的传闻最感兴趣,同时也最怕这些东西,就像很多人怕蛇又对蛇感兴趣一下。据他所说,他小时候住在农村,他们村西山上有一座禅西寺是个荒弃已久的古寺,有一天晚上跟小伙伴们去禅西寺探险,结果在禅西寺的佛塔里见到一群面目狰狞的吊死鬼,直接把他吓晕过去,等他醒来的时候发现已经回到村口边的马路上了,吓得他再也不敢去了。受这件事的影响,阿伟到现在仍然相信这个世界是存在鬼的。 “不可能,完全不一样。”我一下否定掉阿伟的猜测,而就在这时那诡异的声音突然再次响起,而这次感觉就在我的身边,真真切切,这效果就好比耳边雷霆一样,吓得我一下子跳起来连连后退。 “在门外,有东西在门外。”阿伟一下子惊慌起来,指着门对我叫道。 我退开了不少距离,心里稍微镇定了点,阿伟属于对鬼怪毫无抵抗力的那种人,平时看妞的时候冲在第一个,看鬼片的时候躲在最后一个,虽然是个猪队友,但是两个人毕竟比一个人好的多,我伸出手让他不要紧张:“没事,它进不来。” 阿伟和我站在离门最远的阳台,心里砰砰直跳,静静地听着这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像是怨灵在倾诉,过了大概两分钟,这个声音再次戛然而止,突然到像是关了的收音机,可这反而让我们更加紧张,因为静悄悄的像是在预谋着什么。 “是不是走了。”阿伟艰难的从嘴里挤出这几个字,声音都变了,不过也怪不得他,这声音实在是太诡异吓人了,听着不自觉的浑身就会起鸡皮疙瘩。 “我怎么知道。” “什么鬼东西?” “你觉得呢,门上有个猫眼,可以去看看。” “好主意,看你的了,加油。” 我用鄙视的眼光盯着他,意思很明显,要么一起去,要么我也不去,别想坑老子。 “好吧,一起去。” “哎,干嘛呀,别靠着我。” 两个人一前一后,阿伟紧张的拉着我的衣服,慢慢朝门口走去,用一步一哆嗦来形容一点都不为过。提心吊胆的终于走到了门后,看了一眼阿伟,只见他努了努嘴,示意让我上,好一个猪队友,我果然没有看错他。我咽了口口水,慢慢把眼睛挪到猫眼的位置,紧张的感觉心脏都要离开它原来的位置,可是奇怪的是我什么都看不到,不是外面没有东西而看不到,而是一片漆黑的什么都看不到,我记得外面门口走廊的灯还开着的,虽然暗淡,也不至于一点光都看不见吧。 “坑比伟,这猫眼是不是坏了,怎么一片漆黑啥都看不见。”我一边调整视线角度一边问。 “不可能啊,下午我还用它看见送外卖的小哥的。” “那怎么现在没用了。” “可能被什么挡住了吧。” 说完我们两个都愣了一下,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见了惊恐,急忙后退,简直是连滚带爬,如果真的是被什么东西挡住了,那东西绝对不是什么小猫小狗之类的小东西,之前还有存在点侥幸心理的话,现在可以断定外面的东西绝对有足够给我们造成威胁的体形。 “砰”的一声,门随着震动发出一声巨响,我整个人一下子吓蒙了,门外有东西在撞门,紧接着又是两下巨响,固定在墙里的门框都抖动了起来,门震动的幅度简直像是快要爆裂。我的大脑因为心脏的抨击而清醒过来,这东西绝对来者不善,而且不像是人在撞门,因为人撞门总该有个冲刺过程,撞击的力度跟冲刺的长度有直接关系,而外面这东西却不是这样,连续不间断或者间断很小却发出违背常理的撞击动静,所以我觉得更像是什么野兽。但是不管是什么,先想办法阻止它进来再说。 “我们要找东西把门顶住。”我急忙对阿伟大叫道,但是并没有得到回应,焦急地回头瞟了一眼,只见他脸都发青了,呆呆地站着,眼睛紧盯着门,像是被吓傻了一样半张着嘴。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样子,知道指望他是靠不住了,只有自己来。随着一声声的撞击声,我的神经又紧绷到一个新高度。 管不了那么多了,我把靠近门口的肥羊的床整个拖过去挡在门后,因为床和桌子一套连在一起的,而且里面装满了东西,非常的重,床脚跟地砖摩擦发出了巨大的声响。 阿伟这时才回过神来,连忙跑过来帮我推,肥羊的床推好之后,又去拉小四的床,桌上的东西掉了一地,台灯也掉到地上了,乱七八糟的搞作一团。 当两张床都堵到门后后,我跟阿伟喘着大气退开到阳台,感觉上稍微安全了点,外面的东西又撞了两下,好像也知道我们在里面弄了加固措施,终于放弃了撞门,空气重新平静了下来,没有一点声音。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每一秒都是那么漫长,心里不停地盘算着外面那东西可能会采取的行动,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东西好像根本没有一丝要进攻的意向,心里略微有点纳闷,这是什么情况,难道放弃了? 我跟阿伟两个人静静地不敢发出一点动静,渐渐的外面走廊里传来了什么声音,“踏踏踏”,那是由远及近的脚步声,随后是人说话的声音:“是这层吗?” “对,错不了,找一下。”另一个人说。 我听到外面有人在一走一停的一路走过来,应该是在查找,过了一会儿,门外传来了咚咚咚的敲门声和舍管的叫声:“喂,刚才是你们宿舍吧?你们在干嘛?” 我跟阿伟对视了一下,心里纳闷了,外面的东西呢?为了稳妥起见,我问道:“大爷,你看看外面有没有其他东西。” “什么其他东西?开门开门,先开门。”这是保安说的。 阿伟冲我点点头,就算有东西,我们这么多人也不用太害怕了:“等一下。” “赶紧的。” 这次我跟阿伟两个人把床抬开,没有发出太大的声响,抬开床之后他伸手就要开门,我突然感觉到哪里不对劲,急忙把他的手推开,阿伟一脸迷惑地看着我,我打了个嘘的手势,指了指猫眼,他一下子就明白了我的顾忌。 我从猫眼往外看去,两个人在外面站着,一个是头发花白稀少,身体瘦削的舍管,一个是穿着蓝色制服,身材高大的保安,心里的一块石头落地了,放心的打开了门,保安和舍管走进来打量一番,又用质的眼神看着我们,指着两张横七竖八的床问道:“在干嘛,你们在床震吗?” 这尼玛是个什么话,我一听就有点恼火,心想,你可以怀疑我跟一个女人床震,但绝对不能怀疑我是基佬。 我故意轻蔑道:“不,只是打了个飞机。” 那保安挑了挑眉:“打了个飞机就这么大动静,要是打一炮,岂不是地动山摇?” “差不多吧。” 那保安突然脸色一变:“放你个屁,说,你们两个刚才是不是打架的。” “没有啊。”总是觉得替自己辩护的真话像是假话一样。 “小伙子,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反戈一击有功,处分这东西背了可要坏事的。”这句话是舍管大爷说的,说到“反戈一击有功”的时候眼神饶有意味地朝阿伟那里瞟了一眼。 我心想,这老头子肯定是专业做反间工作的,要是我们刚才真的是在打架的话,说不定阿伟这吊人就被策反了。 “不是就不是,不信你们可以把他拖下去严刑拷问。”我一本正经地指着阿伟对他们说道。 阿伟一听就不乐意了,蹦起来叫道:“凭什么拷问我?我他妈就在宿舍看个片招谁惹…” 其实这话只要正常说出来并没有什么不妥,不过阿伟自己心里有鬼,认定自己说的片就是***以至于突然的语塞反而让人觉得有古怪。 那保安顿时来了精神,神采奕奕地问道:“什么片?” 我怕阿伟再说漏嘴,这要是被发现了气氛就尴尬了,连忙抢道:“哦…是科教片,探索生命的起源。” 阿伟在一旁连连点头:“对对对。” 那保安明显不信,左右张望了一会儿,发现了阿伟亮着的电脑屏幕,就要往那边走,我跟阿伟两个人默契地往中间一靠,挡住了去路,还装作无辜的样子。 那保安也不跟我们纠缠,直接从旁边绕了过去,对着电脑看了一会儿才悠悠道:“还真是探索生命的起源。” 然后转过身来问道:“你们两个叫什么名字。” “小四。” “刘阳。” 第四章 刘叔的话 经过昨天惊心动魄的一晚,我是不敢再睡在宿舍了,虽然后来那东西没有再出现,但是胆也被吓破了,所以当晚就联系了在cd的一个亲戚,是我妈妈的舅舅,因为辈分关系,我应该叫他刘爷,但是他嫌叫老了,让我叫他刘叔就行了。虽说比我大两辈,但也才五十出头的样子,由于是厂里的骨干员工,公司就近给他分配了一间单独的员工公寓靠着工厂,我刚上大学的时候去参观过,之后就再也没去过,因为那地方很是荒凉,尤其是到了晚上,一副鬼气森森的样子。有时过年回家我就问他,有没有碰到过脏东西,他拍着胸膛吹牛说,女鬼直接按到,男鬼一样按到。 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他正在睡觉,响了好久才接,听说我要在他那里住一段时间,好像很高兴的样子,一口就答应了。 一大早,我打包好了东西拉着行李箱出门,阿伟拉着我的衣服可怜兮兮地喊道:“不要离开我,你走了,我怎么办,我这里又没有亲戚。” 我淡淡地回了他一句:“电脑重要还是命重要?” 昨晚那保安走后,以重要证据为名强行收走了阿伟的电脑,让阿伟远离这种**视频,好好净化一下灵魂,写一份检讨书,如果写的好,三天后可以考虑还给他,不然直接通报到学校教务处。 我看着那保安紧紧地抱着电脑跟门卫乐呵呵地走的时候,暗想,其实就是自己要拿回去看,还找个这么冠冕堂皇的理由,真尼玛人才。 下了楼走到场院内,碰见正在扫地的舍管大爷,发现今天他扫地都没平时有力,一副病恹恹的模样,不知道是怎么了。 穿过场院走到门口,马路边上有根电线杆,上面是已经翻毛的黄色广告纸,当我走近时,看见电线杆后面靠着一个人,一般有人靠着电线杆等车倒也不奇怪,可是这个人有点不一样。 我走到他旁边,这家伙大热天居然披着暗棕色的袍子,戴着黑色的太阳眼镜,脸上有点疲倦之色,皮肤白昼,头发一直垂到眼镜上,双手交叉在胸前,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给我一种他是从另一个世界穿越过来的错觉。 “喂,小兄弟,我看你面像奇特,肯定是非常之人吧?”那人一副江湖口气主动跟我套近乎道,让我不自觉地想起了周星驰功夫里的那个卖降龙十八掌的老骗子。 “请把那个小去掉,我看你也没比我大多少吧,还有,就你这幅打扮还好意思说我奇特?” “是是是,说的有理,这位兄弟怎么称呼。” “范健。”“你才犯贱。” “我说我名字叫范健,范,范仲淹的范,健,健步如飞的健。” “哦哦哦,失礼失礼,阁下不仅面相奇特,而且名字更是一流。” 这是什么说话方式,根本不像现代人吧喂,难道真的是穿越过来的喂,还有这话听着怎么怪怪的喂,你哪位啊喂。 “你…不会是穿越过来的吧?”我试探地问。 那人呆了片刻,随后好像突然想通了什么一样道:“川粤啊,我知道,有名的饭馆,里面的菜都非常有特色,姜汁鸡,松鼠鱼,拌兔丁,我都吃过,贱兄也有兴趣?” 我一脸无语,这家伙到底怎么回事,怎么根本没法交流。 “先不管这些,你说我面像奇特,莫不是你是看相算命的?” “非也,我不懂看相。” “那你丫的怎么看出来奇特的。”我顿时有种被人耍了的感觉。 那人嘿嘿一笑道:“因为我不懂看相都能看得出你面相奇特,那就说明真的非常奇特。” 我一时愣在那里,不知道怎么回答,这话说的好像还真没什么瑕疵。 不对,不对,不对,我跟这个人扯什么淡呢,这人明显有毛病吧,还是不管他吧,被神经病纠缠住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事。 我双手抱拳道:“不好意思,这位仁兄,在下还有要事在身,改日再谈,告辞。” 说完转身就溜,那人也不来追,在后面叫道:“贱兄既然有事在身那咱们就下次再谈,这是我的名片,请…”我头都不回的摆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还下次,真有病,没见过打扮跟讲话这么有违和感的人。 到了亲戚在的木厂里,他正在蹲在一堆木板前吭哧吭哧地量着木板尺寸,我叫了一声,他才发现我在外面,收起手中的卷尺跟旁边的年轻人交代了几声就出来了。出来互相寒暄了几句就要帮我拿行李,我连忙说不用,让他把钥匙给我自己去就行了,反正认识路。他一再坚持,说我好不容易来一次,要尽一尽地主之谊,我也没办法推辞,只得由着他,心里猜想他是不是就是想找个借口翘班,很有可疑。 到了他住的地方,发现比我上一次来的时候还要荒凉,树木杂草小山坡乱七八糟的拼在一起,带刺的荆棘随处可见,要不是有几条纵横的小路,否则给人感觉整个就是进了深山老林。 至于他住的公寓其实就是简单的砖墙屋,一个大房间被他中间隔了块板分成了两个房间,其中一间是用于厂里临时有员工加班留宿的,还有一个卫生间一个厨房,外面是一个大庭院,其中有一个木板搭的小仓库专门放杂物。 走进去,刘叔放下手中的行李,一屁股坐在躺椅上,递给我根烟,我摆了摆手拒绝了。他自己点了一根,深吸了一口说道:“都上大学两年了还不抽烟,挺学好的,不容易。” 我想了想自己在学校的生活作风,心里略有点小尴尬:“也不是,主要是我一抽烟就头晕。”刘叔点了点头。 “对了,我记得这边还有好几个厂的,怎么没了。” “半年前规划局开始管制了,很多工厂都搬走了,以后说不定这里就没人了。” “好好的为啥要搬?” “说是什么厂区集中管理,都要搬到新建的工业园区去。” “你们厂什么时候搬?”我就近坐在他对面的凳子上。 “不清楚,这得看老板跟政府补贴什么时候谈妥,等谈妥了就差不多了。”刘叔又深吸了口烟,吐出一圈圈的烟雾,皱着眉头道:“搬了也好,这鬼地方这段时间邪门的很。” 我一听顿时来了兴趣,忍不住开玩笑道:“咋啦,刘叔,是不是见鬼了,您不是说您男女通吃的吗?啥时候带你侄孙见识见识?” “你小子少贫嘴,住我这边可以,有几件事要跟你交代清楚。”刘叔朝我招了下手让我靠近点,郑重其事地说道:“不要去西山那边的树林,懂了吗?” “我没事跑到那边去干嘛?”我有点莫名其妙。 “你小时候不是经常往那里面钻吗?人家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野猪,我过来一看,呵,原来是你个小王八蛋。” “额,好汉不提当年勇,提这个干嘛?那边现在不会真有野猪什么的吧。” “别问这么多,听我话就对了。”刘叔一脸严肃,跟他平时为老不尊的嘴脸产生了强烈的违和感,说的越严肃反而觉得越有可能在忽悠我。 “我说刘叔,你侄孙我可不是被吓大的,有什么事你可别只说一半,这套路只能吓唬吓唬小朋友。” “小健啊,刘叔这次真不是吓你,这边的事不知道反而好,听我的话,反正没什么危险就是了。” 我最受不了别人把屁大个事说的高深莫测似的,故弄玄虚,要不是他既是我长辈又有求于他,否则早就开启疯狂吐槽嘲讽模式了。想了想,刘叔这人一向口风不紧,晚上回来陪他喝几盅,不怕他不招,恐怕到时候我不让他说他自己都憋不住。就像他女儿,也就是我小姨出嫁那天他喝多了,当着那么多人跟新姑爷的面把小姨的糗事给扒的哦,拦都拦不住,到现在小姨都不怎么跟他说话。 主意已定,暂时也就不说什么了,拿了钥匙就去上班了,刘叔让我晚上少吃点,回来请我到镇上吃火锅,这正合我意。出门沿着小路一路往东五六里路就到了天王镇,镇上有公共自行车,一般人要用都要刷支付宝或者刷卡,像我长的这么帅的刷脸就行了,所以当你在犹豫该信你妈夸你帅还是信你同桌损你丑的时候,就去试试,反正我能刷,不知道你行不行。 第五章 阴森小路 到了乐园之后看见门口新装了块大广告牌,宣传搞什么暑假活动,整个广告牌画面颜色与布景跟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整个看上去就是个奇葩,跟车祸现场一样,如果说长的帅可以刷脸的话,那这个广告牌送到整容医院都没人收,简直丑的无以复加,无与伦比。 走进员工休息室,看见老钱正在低头玩着手机,一脸不开心的样子。 “今天来的挺早的嘛。”我打招呼道。 “没办法,一大早金胖子就打电话给我,让我过来帮忙装广告牌,刚弄结束,累死了。” “就是门口那个?” “嗯,丑不?” “这他妈肯定是通马桶的设计的,看一眼就想吐?” “哈哈。”我们两人大笑起来。 之后李姐过来开了个工作会议,主要分配一下今天的工作任务和一些鼓励的话,但是我没有心思听下去,我在人群中没有看到不凡的身影,心里感觉空落落的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反正难以言表。 之后就是一天的工作,虽然心里老念叨着,但是实在不好意思开口问,只得闷闷不乐的一个人埋头苦干,李姐路过的时候还关心地问我是不是生病了,我苦笑着说昨天晚上在宿舍和一只蚊子大战了三百回合不分胜负,自尊心有点受挫。李姐将信将疑地朝我点了点头说,那蚊子肯定是个武林高手,没事,回去再打过。 没有答案的空想是折磨人的,我不得不强迫自己把注意力转移到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上来。 休息的时候我问旁边的老钱:“喂,老钱,你信这个世上有鬼吗?”我也想不出该称呼昨天晚上碰到的是啥,就问了这个很老套的问题,从古至今每天都有人在问,自从人类走入科学主义的二十世纪后,科学成为了主流信仰,再有人问这类神鬼问题都会被认为是封建迷信,科学思想观念不坚定的人。 “古语有云,对鬼神之事要敬而远之,只要是不做坏事,鬼是不会无缘无故招惹我们这种良民的。”然后看了看我又补充道,“当然你就不一定了。” “放屁,在学校里谁不知道我是一等一的良民,年年得小红花的三好学生,诶,你笑什么?信不信?” “我信,我信。” “你说这鬼招惹我这种良民图什么?” 老钱转过头看着我问什么情况,我把昨天晚上遇到的事情跟他说了一遍,老钱听着听着就皱起了眉头。 “你说我是不是被鬼敲门了?这要是个娇艳的女鬼我还有点盼头,可那撞门的气势,你是没亲眼看到,诶,没有个彪形大汉体形恐怕没这效果。” “噗,你还指望碰上个艳鬼呐,就你这损样想都不用想,顶多也是个如花那样的,不过这事挺怪的,你还是小心点为好,我这里有个辟邪的东西,是清真市的大师亲自开的光,先借你顶顶。”说着取下自己挂在脖子上的观音吊坠。 这玉观音五公分长宽,通体翠绿,绿的很深但又不至于深成黑色的癣,通透度极高,如果这不是个极精致的仿制品,那肯定是块上好的玉石。 我连忙道谢地伸出手,嘴里还客套着多不好意思,老钱见我客套还真一副要收回去的样子,我一想这哪成啊,趁他还没反悔一下子夺了过来,一脸堆笑道:“兄弟,够意思,回头一定请你到街上荟荟店吃牛肉炖粉条,管吃够了。”不过瞟了一眼老钱的体形后,想想还是请他喝减肥茶比较好。 晚上快要下班的时候接到阿伟的电话,这家伙还没走,问我回不回去,我说这不是废话嘛,肯定不回去啊。阿伟用一副讨好的口气,就是隔着电话听声音就能在脑海里呈现出一张谄媚嘴脸的那种,他问能不能今天晚上跟我到我亲戚那边挤一挤,住完今天明天他就回家。 老实说我不太不乐意,毕竟我也是住别人那里,就想让他自己去住宾馆,但是忽然想起来上次包夜回来之后他为了表示与网吧决裂的决心,硬是把身份证给折了,没奈何,只得同意,这家伙感激地的对我是一阵拍马屁,拍的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连忙让他打住。 下班之后从门口提了一辆自行车回家,今天的夜不仅热而且闷,没有一丝风,抬头看了看天空,像一块涂了墨水的黑布一样,没有一点星光,这是要下雨的前兆。阿伟在前面顺路的路口等我,看见他的时候正在低头玩手机,我不吱声偷偷地骑过去,经过他时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随即哈哈大笑地加速逃开,阿伟大骂地从后面追来。 两人你追我赶的闹了一会儿消停了下来并排骑着,累的浑身是汗,我喘着大气说道:“走,哥带你去吃大餐,我亲戚做东。” 一听有大餐,阿伟顿时两眼放光,假惺惺地装作客气道:“不太好吧,都借住在你亲戚那边了,要请也是我请啊,这多不好意思。” “你丫的装什么大尾巴鹰,你个狗日的什么时候不好意思过?” “嘿嘿,这次我就勉强去了,下不为例,下不为例。” “这样吧,别下不为例了,就这次,你别去了,我直接把你带到住的地方,早点洗洗睡,明天不是还要早起赶车么,省得耽误了你。” “不耽误不耽误,不冲你面子,冲你亲戚面子上我也是非去不可啊,寄人篱下还不给主人面子,天下没这个道理。” 到了天王镇我打电话给我亲戚,想告诉他我已经在镇上等他了,让他赶紧过来,可是打了半天愣是没人接,不由得心里纳闷,这老东西也太不靠谱了,关键时刻怎么不接电话,现在该怎么办,在这等也不是,不等也不是。 “你这亲戚太抠门了,不就多了一张嘴吗,这就跑路啦?怎么跟你一个样?”阿伟拍着我的肩旁挖苦道。 “你丫的才会为一顿饭跑路,把车还了,咱们先回去看看。”我没好气的说。 “多远?” “没多远,五六里路,也就你来回网吧两三趟的距离。” “靠,这么远,骑过去吧。”阿伟顿时就不乐意了。 “不行,这种乡下小路又窄坑又多,而且没有路灯,伸手不见五指的,想骑车?除非你是猫眼睛。”我一边说一边迈开步子朝小路走去了。 阿伟骂道:“妈的,这世上果然没有这么容易吃到嘴的大餐,诶,等等我,这路怎么这么黑,不会有野狗吧?” “哼,还有狐狸精呢。” 跟满是灯光的城市相比,这条小路让我领略到什么是乡下的夜,没有月色,没有星光,黑的吓人。青砖铺的路面上长满了杂草跟青苔,走在脚底下有点软绵绵的还有点滑。小路西边下面是一片平坦的低地,里面不是灌木丛荆棘就是裸露的地皮和碎石,呈现一副千疮百孔的样子,再远处是群山耸立,东边是一条顺着小路方向的小河,这里人都叫它文曲沟,潺潺的流水声依稀可辨。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天气闷热,但是总觉得后背被隐隐的阴风吹的发凉。两人战战兢兢地走着,路边每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的黑色轮廓都像是被黑夜掩饰的野兽,等待着猎物的靠近,以至于每走近一个看似诡异的黑影我的心都悬到嗓子眼。 “我说,你亲戚不会是干打家劫舍的吧?” “咋啦?” “正经人谁会住在这么个鬼地方。” “那我还说你是个不折不扣的智障呢,正常人谁会把身份证折了。” “我那不是被你们逼急的嘛,天天被你们拖过去包夜,谁受得了。” “哦,智障。” 从进小路之后心里就一直有点不安,刘叔嘱咐我的话就一直在脑子里回响,青天白日的时候不觉得咋样,现在真是瘆的慌。邪门的很是什么意思,难道真的会碰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又走了一段路,心里一直琢磨着这件事,想想还是跟阿伟说一下,省得这家伙没有心理准备。 我叫了两声他没应我,忍不住回头骂道:“你他妈是不是聋…”话还没说完我就僵住了,感觉头皮开始发麻,身后空无一人,只有通向无尽黑暗的小路,刚刚还跟在我后面发牢骚,转眼间不见了,怎么回事?顿时心里“咯噔”了一下,冷汗顶着热汗往外冒。 我扯着嗓子大叫了两声阿伟的名字,声音消失在无边的黑暗里没有回应。 如果是小四或者肥羊的话我还可能觉得是开玩笑,但阿伟是绝对不会的,因为他这种鬼神论者在这种情况下是绝没有胆子开这种玩笑的。 渺无人烟的漆黑小路上,我一个人站在那里不知所措,紧张地四处张望,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理清楚思绪,想想该怎么办,扔下他直接走肯定是不行的,那样我岂不成了电视剧里的不讲义气的小人,况且如果不弄清楚,这路就走不安稳了。好好的一个人怎么才能一声不响的就凭空消失了呢,是不是失足滑倒坡下去了,那也不应该啊,至少也应该有叫声啊,可是从刚才开始我就没听到有什么异常的动静。 正不知如何是好,突然一拍脑门,脑子里灵光一闪,不是还有手机嘛,暗骂自己糊涂,赶紧掏出手机拨通了阿伟的手机号码,响了几下就通了,心里松了一口气,极度紧张一下子转变成愤怒,忍不住张口就骂:“你他娘的死到哪里去了?开什么国际玩笑?” 电话那头没有立即传来阿伟的声音,而是静静的一声不响,我隐约觉得有点不妙,就在我焦急的期待着阿伟的回复的时候,突然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让我就像被雷电击中一样蹭的一声就蹦起来了,吓得手机都丢了出去,全身开始不受控制的一阵颤栗,那是一声清晰的“咯咯咯”声。 第六章 那不是我 那声音不停的传来,弥漫在这漆黑阴森的小路上,我惊恐地瞪大了眼睛直直地盯着地上的手机,产生一种奇怪的感觉,这声音不是从手机里传来的,而是就从我周围某个阴暗的角落里。 此时此刻我感觉全身被一股巨大的恐惧所包拢。就像是一场噩梦,意识好像正在从我身体里面抽离,眼前开始模糊起来,周围的一切变成了一片漆黑的混沌,这是意识正在逃避反应,如果就这样的话我的内心还能有片刻的麻木。但是那诡异的声音又把我逼回现实,我必须对此做出应对。 一阵劲风吹过,无数的黑影轮廓开始左摇右摆起来,树叶杂草之间相互摩擦发出阵阵沙沙声,天上的黑云开始滚动,地上沙尘野草随着劲风打着卷飞扬起来,撞在我的脸上,令我精神一怔,一股胆气直冲脑门,不管什么牛鬼蛇神,老子来会会你。 我从地上捡起来一块方块形的石块,放在手上掂了掂重量,刚好称手,心想马上不管看到什么,先上去给它一板砖再说。 手里举着石块哆哆嗦嗦走到刚才手机掉落的位置,那诡异的声音还在继续,我一边弯腰捡起手机,一边警惕着周围的动静,拿着手机的手都在发抖,心跳的就像打雷一样。 我查看了一下,声音的确是从手机里发出来的,连忙挂断了电话,那声音也戛然而止。如此看来,阿伟是被这声音的主人神不知鬼不觉地掳走了。 现在有几个疑问。第一,发出这个声音的东西是人吗?反正应该不会是什么动物,我没见过还会接电话的动物。第二,它是怎么一声不响的就把阿伟掳走的?难不成像电影里放的那样割喉秒杀?第三,它为什么要对我们下手? 我脑袋里一阵眩晕,心想这算个什么事,根本就理不出个头绪来,但是又不能不理,现在阿伟已经不见了,我必须把他找回来。 我迈开步子开始往回走,风开始变得狂暴起来,吹的我睁不开眼睛,空气中除了树叶之间摩擦的沙沙声还有风撞在树干大石上发出的呜呜声,像是孤魂野鬼的哀泣。我一边走一边留心观察着周围的情况,期间又给我亲戚打了三拨电话,没有一个打通的,当我第三拨电话没打通放下手机的时候,我心里已经快崩溃了。 走了一段路,眼看就要出小路,突然右边斜坡下面不远处有一个黑影一闪而过,消失在灌木丛中。我呆呆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眼睛紧紧盯着刚才黑影消失的地方。我确定刚才那是一个人影,绝对没有看错,那么是谁? 就在我犹豫要不要喊一声时,突然感觉脚踝处被什么东西一把牢牢抓住,我低头一看,本来就敏感的神经瞬间倒吸了一口冷气,汗毛倒竖,那是一只苍白的人手。还没反应过来,那只手就开始拼命地把我往下拽,我一下子失去了平衡,就被拽了下去,匆忙间想扒住路边缘的砖块,但是那砖块太松动,刚抓住就脱了手,连人带砖一块摔了下去。 而后后背传来了一股坚实感,一块凸出来的角石硌的我欲生欲死,张大了嘴还没来得及惨叫就被人用手死命捂住了,一口气全弹回到肚子里,那人拼命地把我往边上拖,等我反应过来想挣扎的时候,吃惊地发现,这人居然是阿伟。搞什么飞机,顿时有种被人耍了的感觉,不由怒火中烧,就想发作骂人,但是又忍住了。因为他脸色苍白,神情非常紧张,焦急地不停对我做静声的手势,怎么看都不像是开玩笑。 我将信将疑地点了点头,示意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松开了捂住我的手。我打量了一下我们所在的位置,是在斜坡下面一个凹进去的小洞里,很窄,与其说是洞,不如说是一条大裂缝,风吹过这里发出呼呼声。 我靠在土壁上和阿伟面对而坐,伸出手臂,手腕来回摆了摆,指了指他又指了指我,一脸疑惑的表情看着他,希望他给我解释一下,这是个什么情况? 阿伟紧张的绷着脸用手指了指我们头上,我抬头看了看什么也没有,就想伸头出去看,阿伟慌忙的又把我拉回来,对我连连摆手,让我不要动。 虽然有一肚子疑问,此时也不方便问,就想看看他到底搞什么鬼。我龇着牙忍痛摸了摸刚才腰被硌的地方,一碰就疼的狠,不过应该只是皮外伤,没啥大碍。 我一脸不满地瞟了阿伟一眼,他也一脸歉意。心想,道歉也没用,此仇不报非君子。正盘算着怎么报仇,那个让人毛骨悚然的声音突然再次出现,这诡异的怪声丝毫不受风声的影响,虽然从远处传来,依然清晰可辨,就像一把带血的骨刀,直直地插入我的耳膜。我心里一怔,脸上的肌肉都开始僵硬起来,看到阿伟一脸惨白的脸色,估计我也好不到哪去。 我把注意力全部集中在这诡异的声音上,越来越近,心里也越来越害怕,恍惚间,当我再次确认这声音位置时,发现已经在我们正上方了。我下意识的用手捂住自己的口鼻,生怕自己发出一点动静被它察觉,心跳像打雷一样砰砰砰的狂跳。 心里不停地祈祷着,赶紧过去,赶紧过去。可是怕什么来什么,这声音的主人好像知道我们在下面一般,竟然在我们上面停了下来,阿伟惨白的脸上全是冷汗,脸绷的像个铁块。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我感觉被这阴森紧张的气氛折磨的快要窒息的时候,那声音终于开始向远处移动了,渐渐地消失在远处,我深深地松了一口气,突然发觉好像哪边有点不对,这东西从头到尾居然没有脚步声。 我们两人一直等到那声音完全消失在远方才战战兢兢地挺了挺腰,因为刚才保持一个姿势太长时间,坐直身子的时候关节处啪啪作响。 我摸了一把头上的冷汗,清了清嗓子问:“那是什么东西?” 阿伟声音略显嘶哑地说:“不知道,我只看到一个黑影。” “你不是跟在我后面的吗?怎么突然不见了?”我从刚才一直想问这个问题。 阿伟听到这话,脸色又是一变,浑身一哆嗦,好像忽然想起什么非常恐怖的东西一样看着我颤抖地说:“刚才跟在你后面的不是我。” 第七章 鬼域 狂风呼呼吹过,一道无声的雷霆闪过,阿伟的脸色显得特别的阴森,四周的景象像影像印入胶卷一样留在我的视网膜上,厚实的云层像煮沸的开水般翻涌。头发随着风凌乱地扑打着额头,我怔怔地看着阿伟,有点没听懂他的意思:“什…什么?” 阿伟抖动着嘴唇,紧张地看了看左右,颤颤道:“我看到有个人跟在你后面,而且那个人跟我一模一样。” “什么?”我瞪大了眼睛看着阿伟,怀疑他是不是傻了。 阿伟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开始了他的叙述,他所说的事其诡异程度听的我背脊直发凉。 本来阿伟的确是跟在我后面的,可是走着走着他发现好像哪里不对劲,感觉非常不自在,就像被一只眼睛盯着一样。 阿伟越走越头皮发麻,下意识地转过头看看是不是有东西跟着我们,就在转过去的一霎那,远处好像有一只影子一闪就不见了,阿伟瞪大了眼睛目不转睛地看着,有点不确定刚才是不是自己眼花了,看了良久没看到再有动静,嘀咕着估计真的眼花了,就想继续走,刚转过头来就一下子怔住了,他看见居然有一个人跟在我后面了,更令他毛骨悚然的是,那个人穿着背影居然和他一模一样。 他本来想立即叫住我,但是内心的恐惧让他迟疑了一下,再想叫的时候发现全身软弱的张不开嘴,动都动不了,就像是虚脱一样,对这样的说辞我表示怀疑,这家伙十有八九就是故意卖我的。 等到这种虚脱的感觉终于过去之后,我已经消失在前方的黑暗里了,他自己也承认没胆子追上去,就想到镇上找人来,说这话的时候我看见他的眼珠不停地转动,一副心虚的样子,估计连他自己都觉得这个理由编的很牵强,我也不理会。 可是等到回到小镇之后他发现,整个小镇一个人都没有,看不见一个活物,死气沉沉,简直就是一片鬼域。突然他瞥见有一个诡异的影子以不可能是人的形态从远处的黑暗里若影若现,据阿伟描述,那就像是一只巨大的黑色蝙蝠。 阿伟顿时被吓得屁滚尿流,想都没想就往回跑,由于跑得太快没看清路,跑到这里的时候脚一滑摔到了下来。祸中有福,居然发现这里有一个可以藏身的小洞,就躲在了这里,这也是没有办法的选择。不多久,我就过来了,怕我再往回走会碰上那个黑影,就一把把我拉下来。 听到这里我忍不住骂道:“你他娘的不会叫我吗?非要一声不响地把我拉下来,老子没被吓死也要摔死。” 阿伟一脸很无辜的样子:“危急时刻不是都这样搞的么?” 我一脸无语,又问:“你躲在这里怎么知道走过来的是我?” 他语重心长地说:“因为听到你的声音,老实说,本来以为你已经中了招了,听到你仍然生龙活虎骂人的声音我就放心了。” 顿时心里一阵感动,看样子这家伙还是挺担心我的安危的,便道:“你应该直接逃出去的,又跑回来干嘛?” 心还没焐热,这家伙就立马换了一张嘴脸:“卧槽,哪来的及啊,再往前跑非撞着那东西不可。” 尼玛,原来是来不及跑路,我还以为他特地回来找我的,看样子是我想多了,太浪费感情了。 我一脸不满地啃着大拇指怀疑道:“你确定你不是看花了眼?” “你说的是哪一个看花眼了?” “我怀疑你都看花眼了,我后面要是真有你说的人跟着,为什么我一点事都没有?” “肯定不会,我看得一清二楚,如果这也能看花眼,那我这眼睛也没用了。” “我看你个白眼狼眼睛本来就没什么用,先不管了,这里太邪门了,我们要赶紧走。” “走?往哪走?” 被他一提醒才想到这个问题,我觑视了一下四周,漆黑一片,不知道哪边还有路可走,狂风刮得呜呜响,灌木被风吹弯的都快要贴在地上了,裸露的岩石在瑟瑟发抖。 我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两个人沉默了起来。心里有股说不出的怪怪的感觉,总觉得哪里有我没有意识到的不对劲,但是在这种诡异的气氛下产生奇怪的感觉也并不奇怪。 阿伟斜躺在我对面,眯着眼,一副有气无力,半死不活的样子。 “你怎么了?一副要死的样子。” 他急促地喘着气道:“心里好像有东西堵着,气往下沉,浑身没力。” “真的假的,别装死啊你,你不会是梗塞了吧?”我有点慌张了,现在可不是闹着玩的时候。 “你他妈…能不能有点同情心,知不知道体谅…体谅一下病患,我都快要死的人了,还这么不积口德。” 听他这么说,我稍微安心了点,至少他还有力气开玩笑,那么问题应该不是太大,可能是惊吓过度什么的。不过这样下去也不是个事,还是要带他去医院看看。 “那个,我们…”我话还没说完,突然被一阵手机铃声打断了,连忙摸了摸自己口袋,手机不在了,这铃声是从外面传进来了的,应该是刚才摔下来的时候弄掉的,我爬过去顺着铃声找到了我的手机,赶紧拿了回来按了静音键,我可不想再把那个鬼东西引过来。可是来电显示上的名字让我一下子愣住了,又是阿伟。 我僵硬地转过手机给阿伟看,这家伙刚刚还是一副要死不活,气都喘不上来的样子,突然一下子坐了起来,激动地抢过我的手机直接扔到了外面,然后大叫了一声:“快跑。” 我还没有反应过来,阿伟这家伙已经跑得没影了,卧槽,我大骂了一声,撒腿也冲了出去,这次我是真的蒙了。 再次消失 我紧跟着阿伟冲入暗黑之中,在灌木丛里穿梭着,由于奔跑的太快,好几次差点被脚下的泥块绊倒,加上密密麻麻地灌木也是相当大的麻烦,不仅阻挡了视线,而且抽在腿上还很疼。 但是让我奇怪的是,阿伟却显得异常的灵活,奔跑的脚步丝毫没有一点漂浮,每一步都非常的稳健,敏捷地躲闪着障碍物,头也不回地飞速地往前跑着,相比之下,我就像是来搞笑的,虽然现在一点都笑不出来。 但最让我惊讶的是,刚才这家伙明明不还是一副病恹恹的样子吗?怎么一眨眼就满血复活了,而且跑得比我还快。我一边跑一边抽空回头看了看,视线穿过被狂风吹的左右摇摆的灌木,并没有看到有什么奇怪的东西跟在后面,虽然那通电话很诡异,但是这样跑下去也不是办法,再往前跑就要进树林了,在这种情况下进那片树林可不是什么明智之举,因为刘叔特意提醒过我,那片树林绝对不能进。 我跑着对阿伟喊道:“你看到什么了?咱们为什么要跑?” 阿伟没有理我,只是自顾自地跑着,我看着阿伟离我越来越远的背影,一股强烈的不安迅速涌上心头,还没来得及想清楚这股不安的感觉指的是什么,只觉脚下一空,就像下楼梯时漏算了一阶一样,立马失去了平衡,直接摔了个狗吃屎,身体重重地拍在了地上,脸不知道在倒下来的时候刮到了什么,只觉得像是被什么捋到了一般火辣辣的疼,更要命的是肋骨那边好像被什么东西搁到了,疼得我直喘不过气来。 趴在地上喘了几口大气之后,我用手臂挣扎着把自己撑起来,感觉嘴里有东西,吐了几口吐了出来,是刚才摔倒时咬到的灌木叶子,还有点薄荷的味道。我捂着左侧的肋骨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感觉眼前有点发黑,甩了甩头,再四处一看,发现了一个更糟的事情,阿伟又不见了。 我站在原处,心里又是害怕又是生气,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这家伙不能靠谱一点。 打量了一下四周的情况,经过刚才的一阵狂跑,我已经来到灌木丛的边缘,而且完全看不清我们刚才来的小路在哪了,前面不远处就是一片漆黑的树林,那黑色巨大的轮廓在狂风中招摇着,像是死神在招手一般,让人一看就望而生畏,我现在最怕的就是阿伟真的冲进去了,但是我知道这是最有可能的。 等等,我突然意识到有一点很不对劲,阿伟有点怪怪的,跟平时的不太像,就一点,我绝对不会认为平时的阿伟会进这片树林,更不用说还是一个人了,而现在我却认为最有可能,为什么呢?什么时候在我脑子里对阿伟的印象出现了转变? 我皱着眉头仔细地回想了刚才发生的事和阿伟说过的话,突然一个让我毛骨悚然的想法出现在我脑海中—难道说,这个阿伟才是突然出现在我身后的那个? 一有了这个猜想之后,我浑身上下都冷地开始不由自主的颤抖了起来,而且在这种诡异气氛的影响之下,越想越觉得有可能,如果真的是这样,那我刚才就是在跟着一个鬼在跑… 我想到这里终于受不了了,使劲地甩了甩头,想把这个想法甩出脑外。我告诉自己这不可能,虽然阿伟怪怪的,但那肯定就是阿伟,我强迫自己去相信这一点,因为如果我承认了那种想法,那就跟宣布我已经到了鬼门关一样让人恐惧,恐惧到绝望。 我在心里盘算了一下,如今只有先尽快找到阿伟离开这里,至于怎么离开是第二步,先找到阿伟吧。我大叫了几声,声音在狂风的作用下根本传不远,没多远就被吹散了。没辙,我记得我摔倒的时候,阿伟是朝左拐的,也就是南边,可是南边是死路啊,因为从我这里往南几百米处有一条深沟,而且长,直直的切断了两边的地面,只有到东边的坡地上才能绕过去,所以阿伟是不可能到那里去的。 就在我心里琢磨的时候,身后不知道突然哪里传来了异样的动静,那是好像什么东西在灌木丛里穿过的声音,我吓了一跳,立马转过身来,惊恐地瞪大着眼睛四处扫视着,心里紧张到极点。我一边警惕地观察着,一边开始往慢慢地往后退,心里想着如果再听到这样的动静就撒腿就跑。 可是在那声动静之后就再也没有接下来的动静了,我都有点开始怀疑是不是我神经大条了,变成了惊弓之鸟,其实也就是正常灌木丛被风吹的摩擦的声音,根本不是我想的那样。想到这里我的神经又放松了下来,深深地呼出一口气,觉得自己好笑,可是嘴角还没来得及上扬,一声凄厉地惨叫从森林里面传来,我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僵住了,这声音绝对是阿伟的,坏了,阿伟出事了。 这时我来不及多想了,撒开腿就往森林里面跑去,不停地祈祷着千万别出事,但是心里也清楚,惨叫成这样,不出事也难。 我走到森林的入口处,两棵参天巨树像是门柱一样分立在入口两边,又像是一对森林的守护者,冷冷地盯着我这个闯入者,庄严而又诡异。一股冷风从树林黑暗的深处吹来,吹的我起了一阵鸡皮疙瘩,我咽了口唾沫,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我之所以敢在没有光源的情况下进去是因为我有一个和别人不一样地方,那就是越是在绝对黑暗的情况下,我越是能比正常人看到更多的东西,就像猫眼睛一样,这是一个奇怪的能力,我父亲说,这跟我小时候经常潜水有关系,除此之外好像也比没有什么很合理的解释。 这个能力对于我而言其实并没有什么太大的用处,除了晚上起床上厕所不用开灯之外,而且我发现我适应光线的时间要比别人长,比如从桥洞里出来,别人只要闭着眼睛慢慢张开就行了,而我却需要比别人多三四倍甚至更长的时间。 我进入树林之后,沿着林间一条青砖铺出来的小路走着,里面和外面不一样,外面至少还有点光线,而里面却真的一点都没有,而正因为这样,我的能力才发挥出最大的作用,那些树木和它们周围的东西我都能看的非常清楚,不是普通肉眼看到的那种清楚,而是另一种清楚,是一种黑白的信息,进入到这种状态,色彩就已经捕捉不到了,而在外面有光线时,我却只能看到物体黑色的轮廓,这种变化非常的神奇。 我一直沿着林间的小路走,如果阿伟也进来的话,那他肯定也是沿着这条路走的才对,不过他到底遇到了什么才会发出那么凄惨的惨叫,我想叫,却又不敢,生怕惊动一些不该惊动的东西,但是我就靠这样走下去发现阿伟的可能也很低,就在我犹豫着是不是该叫一声的时候,我突然发现在我右侧不远处的树后,有一个身影正冷冷地盯着我。 第九章 一张脸 我走着走着停了下来,恐惧让我的身体无比沉重,腿像灌了铅一般再也移动不了半步。 虽然只是余光一瞥,但是我却看清楚了那个半躲在树后的身影,勾着背,伸着头,以一个诡异的姿势朝我这里窥探,和我在宿舍洗漱间看到的一模一样。 我站在那里不敢再也其他动作,也不敢转过身去,因为我心里非常的恐惧和紧张,生怕一转身就会惊动它。 我抖动着嘴唇,在保持不转头的情况下努力朝那边斜眼看去,呼吸控制不住得急促起来,然而更加令我惊恐的事情发生了,我瞥见,那个诡异的影子正在朝我这里爬过来。 对,是爬过来,而且是以一个非常诡异的姿势,他身上裹着黑袍匍匐在地上,双腿像青蛙一样弯曲着,每一步都很轻,就像是一直潜伏着慢慢靠近猎物的野兽一样,如果不是我有在黑暗中看清楚东西的眼睛,是绝对不可能发现它的。 而面对着这种情况,我的两条腿却像是扎根了一样,一动也动不了,不知道当时是被吓傻了还是在期待着逃命的时刻可以晚一点到,因为它离我还不是很近,还可以再等等,再等等,一直到近的我看清楚了那东西的脸。 我的天,我发誓我一辈子都从来没有那么震惊和恐惧过,那种灵魂被撞出体外的震撼,直到现在回想起来都心有余悸,那张脸,那张毫无表情阴森诡异的脸,居然就是我的脸。 我的眼睛一下子瞪得死大,感觉都要爆了出来,如果当时有人可以细细地观察我的眼睛,他一定会发现,我的瞳孔肯定也一下子变大了。 同时那个诡异的身影也一下子消失在我的视野里,不仅如此,周围我本来能够看到的树木怪石也一下子变成了漆黑的轮廓,我的那种夜视的能力消失了。 如此我一下子陷入到完全的漆黑之中,而且在我旁边还有一个诡异的怪物正隐藏在黑暗中随时会冲过来。 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一下子蹦起来,大叫了一声就开始疯狂地狂奔起来,什么都不管了,此时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逃,离那东西远一点,哦不,是越远越好。 我奔跑的时候已经完全失魂落魄了,一心想着摆脱那东西,所以根本没有沿着小路跑,而是跑进了右侧的树林,因为我需要遮掩,我不能接受后背随时被那种怪物袭击的恐惧。 在漆黑的树林之中,我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来逃命,当我实在是跑不动了气喘吁吁地扶着一棵树停下来之后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哗哗哗”下起了暴雨。 巨大的雨珠随着轰隆隆的雷霆砸落下来,像是在告诉我,这个世界已经抛弃了我,我已经回不去了。 我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和雨水,警惕地回头查看着那东西是否跟了过来,然而这一看,把我推入绝望的深渊,浑身一阵冰冷,冷到五脏六腑。 那个诡异的黑影就在我身后,头缩在袍子的兜帽里警惕着盯着我,勾着腰两条手臂像是没有骨头一样,晃荡着一步一步的朝我走来。 我想这个世上没有比这样更让人绝望的情况了,在这种鬼域一样的地方,一个妖怪一样的东西慢慢地朝你靠近,而你既没有胆量反抗,也没有力气逃跑,只能眼睁睁地等着任它宰割。 我蹲在地上开始摸索着能让我自卫的东西,可是除了树叶就是枝条和已经雨水淋的稀烂泥块,连一块石头都没有,心里又是绝望又是焦急。 在摸索的时候,我透过雨声听到那踮了踮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也越来越快,情知不好,那东西要发动攻击了,也容不得我多想,抓起一把稀泥就甩了过去,结果自然是丝毫不起作用。 我条件反射地往后逃时一下子坐在了地上,只得举起双手挡在前面,右腿也微微抬了起来,准备等它一扑过来就做最后的抵抗。 就在它离我不到一米作势就准备扑上来的千钧一发之际,突然林子里响起了一阵风铃声,非常的清脆悦耳,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个声音,我脑海里居然浮现出了不凡的样子。 那怪物也愣了一下,兜帽口转向右边,像似在聆听风铃声的位置,大雨哗哗哗的淋在我们两个身上,我还是保持着那种防御的姿势,一丝都不敢松懈,就算雨水已经打到了眼睛里也丝毫不敢抹一下。 我紧张地看着眼前的情况,心里迅速闪过各种逃生的念头,但是没有一种是可行的,现在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利用这点时间,尽可能的休息,恢复体力,增加一点胜算。 我不知道那怪物听了多久,反正我只知道这段等死的过程相当漫长,等到那风铃声消失之后,让我吃惊的事情发生了,那怪物居然转身走了,走的时候好像还对我恋恋不舍的样子,几步一回头。 一直到它消失在黑暗里完全看不见了,我才反应过来,一股难以置信死里逃生的庆幸在我心里迸发,身体也跟着活了起来。 我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又眨了眨眼睛,才再一次地确信了这一事实,然而当我挣扎着站起来时才发现,我高兴的有点太早了,现在的情况对我而言依然不容乐观,因为我连我现在在哪都已经不知道了。 但是至少我肯定不会朝那怪物走的方向走的,我转过身去,准备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可是下一刻我抬起头,却又看到一个黑影。 我心里咯噔一下又紧张起来,同时也知道我的夜视能力又回来了,这个黑影在我正前面十几米处,站在一棵主干异常扭曲的树旁边,是一个正常人的身影,是谁? 如果在十分钟之前,我敢肯定这个人是阿伟,但是现在我不那么确定了,我感觉这个树林里,藏了好多诡异的东西。 我正犹豫着该怎么办,那个黑影突然抬起了手对我这个方向挥了挥,我心里惊骇无比,这不科学,为什么他能看见我?同时,一股极度不安全感涌上心头。 第十章 又见黑眼镜 虽然我心里这样想,却不敢轻举妄动,漆黑阴森的森林里,滂沱的大雨像子弹一样砸碎在身边,而一个我觉得很可能是阿伟的影子不发一声地对着我招手,无论从哪一点看,都显得太过诡异了。 我没有动,那影子招手招的更急了,那木讷的姿势真的和阿伟很像,心里多信了三分。 “阿伟?”我试探的叫道。 那影子没有说话,只是不停地招手,而且频率很快,显得非常的着急。 因为老是有雨水打到我的眼睛里,我不得不眯起眼睛,把头尽量的往前伸,扶着旁边的树保持平衡,努力地去看清楚那个人到底是不是阿伟,可是依然无法看清楚。 我无奈地摇了摇头,感受到雨水从我的下巴流到脖颈里,顿时反应过来,我这个样子不是和刚才那个怪物的姿势一模一样吗? 一想到这里我浑身打了个冷颤,下意识地两只手用力捂住着自己的脸,然后猛地回头,好像那东西又回到我身后一样,但是除了空洞的黑暗之外就是一棵棵笔直的树木别无其它,而当我再转回来时,那个影子却不见了。 我脑子一阵眩晕,一股不祥的预感如同梦魇一般侵入了心肺,此时我越发的觉得我像是受了什么恶毒的诅咒一般,在这片被阴冷气息所笼罩的森林里游荡,然后被吃掉。 此时的我别无选择,在没有选择的情况下,我选择了好奇心,于是迈开脚步一步一步谨慎小心地朝刚才那个黑影消失的地方走去。 现在我全身都淋湿了,t恤和裤子紧紧地黏在后背和屁股上,很难受,用手拧起来,马上又吸了回去,索性不再管了,不一会儿,在跨过一棵倒下的巨树后,来到了刚才那个黑影站过的树旁。 我神情紧张地站在那里四处张望着,没有发现有人的踪影,甚至连地上的脚印都只有我刚才走过来的那一对,但现在我好像已经对这些诡异的事情有点麻木了,并没有太大的情绪变化。 而且我发现,这一片地方的泥土好像比较的泥泞,抬脚的时候有明显带起更多的淤泥的感觉。 但是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下面我该怎么办,在这样的条件下我怎么走出这片森林,没有星星,没有光源,甚至连我的夜视能力也消失了,既没有办法分辨出大概方向,甚至连远一点的东西都看不到。 至于阿伟,我现在已经不想管他了,至少我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现在的处境已经完全算的上是自身难保,刚才还差点送了命,要不是刚才的风铃声救了我的话。 我丧气地坐在树下,心里反而平静了下来,既然那个鬼东西放过了我,那至少说明现在还不用太担心这方面的威胁。 但,那或许只是我的一厢情愿罢了,当我听到头顶上传来一声怨毒的“咯咯咯”声音的时候。 我突然觉得自己实在太笨了,既然地面上只有我的脚印,那至少能够说明那个影子根本没有离开,我是被这里诡异的气氛迷惑了眼睛,失去了基本的判断。 当我意识到的时候,却已经来不及了,来不及做任何反应,也来不及有任何想法,我只感觉到一个东西从天而降,然后我就昏过去了。 等我再次醒来的时候,有一种还在宿舍的错觉,但是坚硬冰冷的地面让慢慢地清醒过来,但我只是意识到哪里不对劲,却并未想起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动了一下,感觉后颈有点疼,头也有点晕,晕的心里犯恶心,只好休息一下,渐渐地好一点了再慢慢晃了晃头,又是一阵酸疼。 我用手揉了揉后颈,缓缓地张开眼睛,眼前先是一片漆黑,然后迅速得变成一片黑白色,同时眼前的东西也变得清晰起来。 让我吃惊的是,这里已经不是森林里了,也不是森林外边,这里好像是一条隧道一样的地方,这条隧道还是向下倾斜的,高大概三米多,而且越往下好像上下净高越大。 前面的隧道墙壁上好像还刻着什么东西,我没有仔细看,因为大脑里面正在飞速得恢复着我昏迷之前的记忆。 很多东西都不太像是真的,如果现在不是躺在这里,而是在宿舍的床上的话,我丝毫不会怀疑,现在脑子里的这些经历都是一场梦。 “你醒了?”突如其来的说话声让我一下子从混沌中惊醒过来。 “谁,谁在说话?”我一边大叫,一边循着刚才的说话声看去,只见在离我四五米远的斜下方坐着一个人。 我眯着眼睛使劲看清楚他的样子,根据那黑白色的面容,我只能判断出这人不是阿伟,也不是我认识的人。 “我不是跟你说过,在问别人姓名的时候,要先自通名号吗?”那人站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灰,一副懒洋洋的口气。 我一听立马想了起来:“你是那个…那个,黑眼镜。” 黑眼镜用鼻音哼了一声,似笑非笑地说:“你也可以那样叫我。”然后掏出了一支火折子,点燃了他旁边的灯柱上的油灯。 我一下子因为突然的光线弄得眼前一片黄白,但好在那光线只是昏暗的黄光,不至于对我的眼睛刺激太大,我闭着眼睛几下尝试的眨了眨就适应了过来。 等我终于适应过来之后发现,黑眼镜正弯腰看着我,眼睛里透着一股犀利,像是要窥探出我的全部。 我被他看的很突然也很不自在,但是在没搞清楚情况的时候我还是不敢怎么样,只是弱弱地问:“怎…怎么了。” 他好像没听到我在说话,依然盯着我的眼睛,然后淡淡地说了一句像是自言自语的话:“阴阳眼?” 第十一章 墓道 黑眼镜说完就直起了身子朝下面走去,伸手又点燃了两盏油灯,整个隧道里更加明亮起来。 我扫视了一下发现,这个隧道很工整,宽度大概在六七米,地面像是夯实的黑色泥土铺成,两边墙壁上有一些充满古代神秘气息,像是神鸟祥云之类的线条图案,边上还夹杂着一些像是铭文的文字,而且很多地方都磨损脱落,模糊不清。 隧道顶呈拱形,由巨石挤压拼接而成,下面没有任何柱子之类的支撑。 我是学建筑的,虽然知道拱形结构的受力稳定性很好,但是毕竟六七米的跨度由这些破石头作为受力主体,中间没有任何分摊荷载的支撑,还是觉得有点悬,心里也不自觉的有点害怕隧道会塌下来。 转过头往下面看去,倾斜的隧道一直往下大概五十米的样子就是一片平坦的低地,再往里面由于被隧道顶挡住了视线,就看不见了,而黑眼镜好像已经走进去了。 我现在脑子里像一团乱麻一般,急切地希望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虽然我现在腰上,肋骨,后劲一动就疼得要命,但还是咬着牙站了起来,眼前先是一阵发黑,像是千万条小虫子在眼睛里蠕动一样。 我弯下腰让氧气尽快地输送到大脑,平复一下这不适的感觉,同时观察了一下隧道另一头的情况,居然是一条死路,和两边的墙壁连成一片整体。 这是什么情况?我心里一惊,要是这样的话,这里就不是什么隧道了,哪有这种封死的隧道。 一种幽闭的恐惧感猛地向我袭来,一股深深寒意迅速笼罩在我周围。 毕竟刚才我还以为这里是隧道一样的地方,遇到危险至少我还能跑,还能挣扎。而如果这里是没有出路的监牢,那我就如任人宰割羔羊一般,这种生死被人捏在掌心的感觉,可能比死也好不到哪去。 我现在迫切地想知道下面是什么,黑眼镜下去干嘛了。因为身体状态没有完全恢复,我侧着身子尽可能用最快地速度挪下去。 在快要到下面的时候,由于心太急,脚边向下崴了一下,身体失去了平衡,整个人一下子滚了下去,好在离下面也不是太长,滚了三四圈就到底了,摔得不是很重。 我吐了口刚才憋在胸口的气,心想,他妈的老子怎么这么倒霉,喝凉水只怕都得塞牙。 我踉踉跄跄地站了起来,抬头看见黑眼镜就站在不远处,而在他面前,居然是一扇巨大的石门。 我表情一下子凝结了,心中深深地被这巨门所震惊,我从来没有看过这么…这么的…,我无法用语言来形容这种感觉,如果非要用一个相似的词来形容此情此景的话,那就是妖邪,妖邪里又有一种威严,像是连多看它一眼好像都需要消耗莫大的勇气。 这扇巨大的石门高六米多,宽不到四米,门顶形状成圆弧形,门面上凸出很多排列整齐的像似鳞片一样的东西,让人看了心里就发悚。门上有两个麒麟兽头门环,不过门环像是嵌在石门里,不像是能撬动的样子。 整个门上的布局排版,线条曲折之处都透入着一股神秘的威严,好像每一处的变化都有着自己的思想,让人不可抗拒地颤抖着。 石门两边是一对面目可憎的石狮,老实说,我并不觉得这雕刻的是狮子,只是习惯性地认为而已,这更像是一对像狮子又像麒麟的妖怪,最让人不舒服的就是那对凸出来的眼睛,像是在阴险而又贪婪地盯着你。 地下通道 我怔了怔,眼前的石门变得更加诡异起来,情不自禁地向后退了一步。我发现除了恐惧,大脑里一片空白,没有任何应对现在处境的思路,现在只有依赖眼前这个看上去比我知道得多的人。 “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我脸色苍白地问道。 “没有办法,只能等。【零↑九△小↓說△網】” 我一听就激动起来:“不会的,一定还有其它办法,对了对了,我们…我们是从哪里进来的,想想办法,一定可以出去的。” 我一边说一边开始四处张望着想要找到一丝希望,几乎开始歇斯底里起来。 黑眼镜仍然没有任何动作,显得很冷静,只是我不知道他是如何在这种等死的处境下保持这种淡定的状态的。 “没用的。”黑眼镜对着四处寻找出口的我说:“这里我已经仔细察看过了,根本没有出入口,也没有暗门之类的东西,除了这扇门之外,你不要白费力气了。” 我绝望地问:“没有入口,难道我们是从这扇门进来的?” 黑眼镜没有再说话,我也渐渐地冷静下来,走到黑眼镜旁边,艰难地使自己看着这扇妖异的石门。 “你刚才说抓我们的人是一群邪教使徒,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宗教?”我想既然没有办法,还不如死的明白一点,索性问清楚。 “这样说只是为了能让你更加容易理解,实际上,这类人的身份更加复杂。”黑眼镜转过来眯起眼睛对着我冷冷地说:“你相信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