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公子传记》 锲子 低头瞄一眼脚下如刀削斧劈般陡峭的悬崖,滚滚江水在崖底肆虐,惊涛骇浪拍向厚厚石壁。 龙倾云没想到自己也会有今天,被一个看似无害的女人逼到无路可走的地步! “想不到你城府这么深,平时装的单纯无害,内心却如此恶毒!” “多谢夸奖,俗话说无毒不丈夫!虽然我是一个女人,但是我有一颗像男人一样坚强的心!我看上的就一定要得手,谁也别想觊觎!”柳如菲阴狠道。 “你就不怕皇上知道后杀了你吗?”龙倾云像看疯子一样看着她。 “少废话,只要你死了,他就会重新爱上我的!”柳如菲用力拍出一掌,将身中*的龙倾云打下万丈深渊! 在下落的那一刻,龙倾云想起两人间的点点滴滴,开心的,甜蜜的,痛苦的,历历在目。 这一世他们无法在一起,下一世希望他们不要再相遇! 三年后,越国南端的无极山庄 晨曦微露,阳光温暖地穿梭在花朵的空隙间,亲吻调皮的露珠,逗弄五彩斑斓的鸟儿,慢慢现出她娇艳欲滴的脸蛋。 萌宝糖糖在丫环的精心打扮下,变成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 “快点,快点,娘亲已经起床了,见我迟到了要生气的!”小娃娃急不可待,迅速套上金丝绣线云靴,率先跑了出去。 “慢点,小少爷,仔细摔着。”丫环在后面着急地叮嘱,生怕糖糖磕着碰着。 糖糖和倾云小姐是一年前来到无极山庄的,倾云小姐生的天人之姿,仿佛仙女下凡,而糖糖虽然是个男孩子,却是个萌宝,嘴甜的不像话,成天姐姐,姐姐的叫她们,这对母子不仅得到全庄上下人的喜爱,还令庄主爱恋不已,立志就算倾云小姐有了孩子,也一定要娶她为妻! 只是倾云小姐似乎摔坏了脑子,失忆了,想不起以前的事,她很感谢庄主对她们出手相助,却怎么也不肯答应嫁给庄主,她的心中一直有个声音,仿佛一个很爱很爱她的人在等她回去。 但是却想不起那个人的脸,一想到他就头痛欲裂。 “又在胡思乱想了?”无极山庄的庄主张无极踏进了饭厅,丫环小厮早已准备好了早膳,这一年他们都是一起用膳的。 “张哥来了,没有,只是一些破碎的记忆一闪而过罢了!”龙倾云连忙站起来,在无极山庄白吃白喝也就罢了,张无极还将她奉为上宾,这让她觉得很不好意思。 “以前的事忘了就忘了,不要强求,人要往前看。”张无极温柔地看着她,他的私心不希望她想起来。 “娘亲,我来了。”人未到声先至,只见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团子风风火火地滚了进来。 后面还跟着手忙脚乱的丫环。 “慢点跑,你看你弄的满头大汗!”龙倾云起身轻声责备,嗔怪的同时,仍是拿出帕子慈爱地帮糖糖擦了擦额头。 “干爹早!”糖糖礼貌地叫人。 “哎,糖糖早,这些天我没在家,糖糖有没有乖乖的,有没有惹娘亲生气?”张无极一把将糖糖抱了起来,在地上转了个圈,惹得糖糖嬉笑不已。 “没有,糖糖很乖的,干爹这次出去有没有给我带好吃的?”糖糖眨巴着水灵灵的大眼睛,一副小馋猫的模样。 “当然有,我怎么会忘了糖糖的嘱托,去,让丫环拿给你。”张无极放下他,让丫环领着他拿礼物去了。 “哦耶,干爹最好了!”糖糖欢呼一声,跑了。 张无极见满足了这个小馋猫,这才想起正事道:“这次我去北方进货,一路上战火连天,尸横遍野,听说皇上又打了胜仗,看来,收复汉国指日可待,离统一天下不远了!” “哦。”龙倾云对战事不感兴趣,战争会让她想起血,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会忍不住跟着颤抖。 “要说这皇上也是可怜,四年前丢失了皇后,一直派人没日没夜地寻找,到现在还没有消息,一腔热血都用在了打仗上,把敌人当拐跑皇后的人贩子打,敌国将士看到他仿佛看到了从地狱出来的修罗!”张无极晒然一笑,觉得皇上真是个多情种子。 “......”龙倾云没有作声,接过丫鬟递上来的早膳一一摆好。 “听说皇上在北方受了伤,还得了伤寒,命悬一线,幸亏丞相拼力相救,才把他从鬼门关拉回来;这刚康复一点就又带着将士们攻打汉国都城了,真不知道皇上的身体怎么受得了!”张无极叹息。 龙倾云本来没当回事,当听到他说皇上身受重伤,命悬一线时,心中顿时一阵刺痛,仿佛溺水之人挤出胸肺中最后一口空气,龙倾云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话到嘴边却变成:“这些跟我们普通老百姓都没关系,倒是你,北方在打仗,以后不要去那边进货了!” “云儿,你是在担心我吗?”张无极一听,激动地上前抓住龙倾云的手,眼里充满期待。 “咳,张哥,饭凉了,我们吃饭吧!”龙倾云不想他误会,用力抽回手掌,顾左右而言他。 张无极眼神一暗,明白她的意思,心痛不已,但转念一想,来日方长,他一定会等到她接纳自己的一天! 第一章女扮男装 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秦末楚汉纷争,并入于汉;及两汉之后,三国魏晋纷争,又并入于隋,隋一统,大唐继之;后又经历五代十国,最后并于宋! 本文要讲述的便是在这五代十国纷争战乱的年代,一代枭雄是如何崛起,统一天下的。 所谓时势造英雄,而造就英雄后,英雄又可以造就时势,每一个历史阶段都会涌现出很多杰出的英雄人物。 但“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而我们的主人公魏焱便是上天所选定的人,纷乱的国家,流离失所的百姓,注定由他来结束这一切! 魏焱字元朗,出生于没落军人家庭,父亲在军队任校尉一职,母亲杜氏是个贤惠的女人。据说,魏焱出生时天将异象,赤红的五彩霞光照满屋子,奇异的香味过了一晚上都未散去,身上带有金光,三天三夜未曾散去!有见识的人一看就知道他不是一般人,果然长大后,魏焱长的丰神俊朗,威武不凡,骑马射箭,文治武功样样超于旁人。 但是虽然他是天神眷顾的人,却也无法逃脱人世间的权利倾轧,人心险恶;在一次回家的途中,因为好打不平,得罪了当时一个十分有名望的名门贵族,遭到种种陷害,最后不得不远离家乡,浪迹江湖! 魏焱生活的时代是个连连战乱,政权割据,百姓流离失所的时期,这个大陆分为五个小国,分别是蜀,越,楚,闽,汉,五个国家,还有一些小的政权零星散落各处。 魏焱一直有个愿望,就是在自己的努力下,结束这几十年的割据局势,选个贤明的君主,辅助他造就天下一统,和平安定的国家。 所以在他被迫离开家园后,一个人周游列国,见识各种风土人情,世间百态,只是令他失望的是,没有一个的国家的百姓生活富庶,安居乐业;当地政府不是想着法侵占别国,就是沉溺于权力,美色,根本不把百姓的死活当回事。 不过幸好,在这段游历期间,他遇到了一群和他一样志同道合的兄弟,虽然他们神出鬼没,武功出神入化,性格古怪别扭;但是个个都是顶天立地的汉子,他们的存在让他感到不再孤单,不再茫然。 他们分别是爱穿灰衣,惯使大刀,性格大大咧咧,爱打抱不平的奎;一直以捉弄奎为乐,性格古怪的使毒高手公孙雨; 青莲般甜美沉浸,又时刻带着忧伤的白衣公子龙倾,他的武器是一把落月琴,琴弦拨动,既能弹奏出优美动听的琴音,又能射出锋利的暗器,杀人于无形。 而他们当中最有主意的当属军师曹文轩,曹文轩学识渊博,学富五车,曾经取得状元及第,七个人中最受尊敬的便是他,在他面前连公孙雨都不敢乱来; 乔吉跟公孙雨一样,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他出生当今数一数二的大堡垒卧龙堡,是卧龙堡的少堡主,此人喜爱着红衣打扮,面若桃花,妩媚妖娆,加入他们完全是为了好玩。 而杨修是魏焱收下的徒弟,当年他还是少年时,被仇家追杀,是他出手救了他,并把他带进明月宫,教他剑术;如今通过他自身的努力,早已有所成就,还在江湖上得了个响亮的名号,一晃七年过去了。 这就是他们七个人的基本来历,因为他们性格各异,又不愿出现在热闹的人群中,加上有两个混世大魔王时刻以捉弄人为乐,以至于他们几个的名声在江湖上亦正亦邪,还被封了个雅致的绰号“江湖七公子”。 对于这个绰号他们倒是挺满意,随之而来的便是江湖上各种寻求庇护的人,因为魏焱好打不平,其他六公子也不能落下,一时名声大噪,“江湖七公子”的名号响彻武林! 这不,一直坐镇明月宫的军师曹文轩,一接到求救,便立即派奎去请魏焱他们过来,在明月宫奢华的正厅商量要事。 明月宫是他们几人用了七年时间建造而成的豪华宫殿,三座宫殿气势恢宏,银白的琉璃瓦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上好的汉白玉铺造的地面闪耀着温润的光芒,远处似有袅袅雾气笼罩,在云层中似梦似幻,宛如仙境。 而明月宫后面是一大片茂密的森林,将明月宫团团围住,高山流水,好不欢乐。 此时山林中琴声悠悠,时而婉转,时而尖锐,婉转时有如仙乐,尖锐时千万颗暗器随着琴音激射而出,将几百米外的树叶全部打落,惊起一林的飞鸟;正是很少在前厅出现的青莲般公子龙倾,后山是他练琴的地方,从刚刚的情况来看,龙倾早已达到人琴合一的境界,世上少有人是他的对手! “啪啪”两声击掌声传来,树后转出一个人来,此人身着一袭玄色长衫,长身玉立,丰神俊朗,不是别人,正是追逐龙倾脚步的魏焱。 魏焱并不知道龙倾是个迫于仇家追杀而女扮男装的女子,他一直以为对方跟他一样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儿,虽然龙倾长的秀气了点,阴柔了点,但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么一个做事果决狠戾的人是个女子。 所以在这么多年朝夕相处之下,当他发现自己对龙倾难以启齿的感情时,他恐慌过,唾弃过,咒骂过,觉得自己喜欢龙倾,根本是对他的亵渎。 但是不管他怎么控制自己不去爱他,却怎么也做不到,甚至有一段时间,为了逃避,他半年都没在明月宫出现;但是思念仿佛带着翅膀的蒲公英,让他无时无刻不想着宫里的这个人;一番挣扎之后,他又乖乖回来了,继续跟在龙倾身后,默默地守护他。 真是应了那句老话,英雄难过美人关,遇到对的人,英雄也要气短。 “来了。”龙倾早就知道魏焱一直躲在树后,以他现在的功力,别说是一个人,就是一只猫他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龙倾,你的功力越来越强了,琴音的速度和暗器飞出的力道,都能看出你的内力又上了一层楼,恐怕以后我都不是你的对手了!”魏焱站在他的身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清丽的可人道。 瞥见他在风中摇曳的身姿,纤细而又脆弱,魏焱心中一抹心痛闪过。 “嗯。”龙倾不置可否,只回了一个单字,便没了下文,似乎多说一个字要费他很多力气,只默默地低头摆弄他的落月琴。 魏焱略显尴尬,知道这人一向冷情冷性,但还是忍不住逗他说话,见他不答,却又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像猫爪挠似得。 “老魏,龙倾,原来你们在这,让我好找。”说时迟,那时快,奎一个轻功飞落到他们面前。 第二章狐狸精 “我有那么老吗?不老都被你叫老了。”魏焱看清来人的面目,皱了皱眉,尤其在自己心里那个人面前,任何人都不愿意承认老吧。 “还不老吗?老魏你都二十八了,快到而立之年了,要是姑娘家早没人要了!”奎口没遮拦,终于逮到这个事事都要求完美的男人的痛脚,绝不放过调侃他的机会。 魏焱是他们七个人中年龄最大的,也是最早来到这片世外桃源,他们能有这么安稳的生活要归于他的功劳。 “嘿,小鬼,又在嘲笑谁呢?这么好玩的地方怎么能少了我呢!”魏焱还没开口,又一紫红色的身影飞至,稳稳地落在他们面前的空地上,带起一片落叶纷飞。 此人长的俊俏非凡,玉树临风,一袭深紫色的长袍穿在他身上,更加将他的身形衬托的修长俊美;只是他此时虽然满脸堆笑的样子,但是可别被他人畜无害的外表欺骗了,他可是七公子中最可怕的人物,连奎这种粗神经的家伙见到他都要抖三抖。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制毒高手,“毒手敌仙”公孙雨,公孙雨的制毒技术早已达到出神入化的地步,他看似不经意的随手一扬,毒药便随着风无声无息地潜入你的身体,哭爹喊娘,皮肤溃烂就是你的结局。 “姓公的,你骂谁鬼呢?再提这个字小心老子跟你翻脸无情!”奎对面前这个男人简直深恶痛绝,他可没忘记四年前他们刚见面时,这个男人是怎么对他的,那种酸爽的滋味,他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哎哎哎,我又没指名道姓说你,你激动什么,难道你承认自己是个人人讨厌的小鬼,不打自招!老魏你可得给我评评理!”公孙雨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那贱贱坏坏的模样看的奎牙痒痒的,恨不得提起大刀将他砍得满地找牙! “哼!老狐狸!”奎被气的呼哧呼哧喘气,双手斗得差点拿不住跟随他几年的九阳大刀。要说到这两人的渊源,还得从四年前开始说起。 那时奎是龙倾落难后结识的第一个朋友,也是知道他秘密最多,最亲密的朋友;在奎将身处万劫不复之地,苦苦煎熬的龙倾救出来后,便与其一起来到祁连山雪莲洞拜当时江湖上武功最高,境界最高的乙莲真人学艺。 由于龙倾当时急于报血海深仇,心性十分急躁,无法真正静下心来学习武艺;乙莲真人见他早已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分不清善与恶,无奈之下只得给了他一把落月琴;并告诉他世间万事万物存在都有他一定的道理,要想成功,只有摒弃仇恨,静下心来,潜心修习,以静制动,动静结合,方能立于不败之地。 便让他自己领悟去了,再不教他其他的内功心法。功夫不负有心人,龙倾本就是个拥有玲珑心窍的人,经过他一番专研,真给他专研出一套琴器合一的心法;就是将暗器藏于琴弦之下,利用深厚的内力,将暗器如落叶般飞向敌人,人琴合一方位最高境界。 而乙莲真人见他对武学如此痴迷,摸了摸山羊胡子,满意地笑了。 而奎自己,他就是个性格大大咧咧的粗人,对师傅兵器库中的剑,鞭,毒,暗器都不感兴趣,只对摆在最里面闪闪发光的“九阳大刀”感兴趣。 他师傅见他转了半天,选了这么个宝贝,着实肉疼了很久,这可是他花了好大功夫从西域运回来的千年玄铁打造而成;其刀刃锋利无比,削铁如泥,如果修的深厚的内力,在万军从中取敌人首级,简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只见九阳大刀通体莹亮,寒气逼人,只有刀柄是纯黑色的,刀身打造了一个个孔洞,上面镶满了纯金指环,舞动起来叮铃作响,仿佛有千万种乐器同时奏鸣,气势恢宏。 奎见这把刀很有西域色彩,十分喜欢,拿在手里练武爱不释手。 等他们小有所成后便拜别师傅,随着龙倾前往楚国报灭门之仇,虽然最后成功击杀了罪魁祸首,但是他们也因此行踪败露,被敌人追杀;此时龙倾和奎仿佛丧家之犬,逃跑路线杂乱无章,毫无计划可言,他们一直往楚国的南方逃去,希望出了楚国的境内便能安全。 只是他们小看了这群追杀他们的人的毅力,出了楚国境地,不仅没放过他们,反而人数有增无减;龙倾没办法,只能一头扎进枝繁茂密,郁郁葱葱的深山老林中,希望能够躲避追杀。 只是丛林深处,树木参差不齐,林间光怪陆离,阳光从树枝间洒下,烟雾袅袅,夹杂着数不清的野兽叫声,饶是经过一场血战,遇佛*的龙倾和奎也忍不住心里惧怕起来;前行的步伐怎么也无法平稳。 龙倾和奎两人转了半天也没有找到出路,虽然成功甩了追杀他们的人,但是他们也进入一个未知的境地;而且天色将晚,如果还找不到出路,他们就只能在这陌生的丛林中度过一晚。 一番考虑后,他们决定顺着一个方向走,这样逃出生天的机会也大些。 走着,走着,高耸入云的高大树木越来越少,反而看见很多灌木丛,还夹杂着一些郁郁葱葱的竹林,竹林深处,潺潺流水,奏出美丽的乐章;如果他们此时不是在逃命,他都要忍不住在此处欣赏一番了。 看到流水声,饥寒交迫的两人喜上眉梢,有水的地方就要源头,只要顺着水流走,必然能找到出路。然而,正当他们高兴之余,静谧幽深的山林间突然翻出几道红,黑,蓝相间的人影,人影也不多话,紧紧地将他们围了起来。 龙倾和奎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围着他们的几人便不分青红皂白地跟他们打了起来,龙倾心往下一沉,难道刚出虎穴又进狼窝,吾命休矣!虽然对方人多势众,自己寡不敌众,但是为了他的好友奎,他也要拼死一战! 第三章初见倾心 报仇是自己的事,死也是自己的事,这件事跟奎完全没关系,要不是他闯进皇宫救出备受折磨的自己,他还在那肮脏的地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如果能牺牲自己,保全奎也是值得的,况且他在经历满门抄斩之后,早已不想活了;他坚持到今天完全是为了报仇,如今大仇得报,他一死又何妨! 而奎早已将龙倾当做妹妹,当看到她为了躲避昏庸皇帝的宠幸,不惜吃观音土,让自己天天吐血时,他就决定不管如何一定要救她!就算死也值得! 奎首先操起大刀,向他们砍去,一试之下方才惊觉对方个个武功高强,招式变幻莫测,虽然他的大刀看起来凌厉非常,却怎么也近不了他们的身;不仅如此,在奎的气力快用尽时,被对方强大的内力生生震开,踉跄着退后好几米。 奎大叫不好,看来今天就要凶多吉少,只是在他等着对方的剑落在自己身上时,明明可以直取他性命的利刃,居然生生偏离了它原来的轨迹,只对他们不痛不痒地逼近,并没有要伤害他们的意思。 明白对方的意思,奎心中忍不住一喜,他们有救了! 当下收起大刀,刚想抱拳跟对方解释,他们私自闯入林中只是误会,他们完全没有恶意的;却没想到龙倾那边却传来了异样。 只见林间和龙倾对阵的是一个手执七星宝剑,身穿玄色外袍,丰神俊朗的男人,此人身材魁梧,剑眉星目;一把长剑极快的挽成朵朵剑花,打的龙倾措手不及! 只是男人剑势虽然凌厉,却完全没有伤害龙倾的意思,只是将他逼得节节败退,想将他这个不速之客赶出这片密林。 显然龙倾也发现了来人的目的,不再以全身之力拼命,而慢慢跟他纠缠起来。 脑中无数个念头闪过,想到自己家破人亡,身体虽没失贞,却已被恶心的男人碰过,龙倾一时之间失去了活下去的勇气,不如假借这个男人的手,结束自己破败的命运,躺在地下的父母亲人等她等的够久了! 只是他刚一撤剑,对面的男人就已经明白他的意图,在七星宝剑快要吻上他纤细的脖颈时,立即撤了回来,魏焱却因为内力无处释放,反而被震的吐了几口血。 他没想到面前清丽的男子居然想寻死,他这把剑只杀恶徒,不杀好人;他见龙倾眉清目秀,眼神柔和,不像是十恶不赦的狂徒,自然不能下杀手。 “杀了我吧!杀了我!我在这个世上已无亲人,无牵无挂,我只求你给我一个痛快!”龙倾状若癫狂,雪白的脸上尽是绝望,那泫然欲泣的眼睛早已蓄满泪水。 而魏焱早已因为他的动作,生生吓退了好几步,他从未见过求死心那么强烈的人。 见对方还要往他的剑尖上撞,连忙将锋利的七星宝剑收了回来,见对方露出十分无助的表情,魏焱一时心跳如鼓;仿佛什么东西直直撞进他的心里,将他的心脏灼烧。 也许是他视死如归的意念撼动了他,也许是他如青莲般的身姿震惊了他,清丽脱俗和凌厉决绝完美结合,造就一个矛盾的存在,让人忍不住去探索。 “龙倾,你干什么?你可别做傻事!我们好不容易才报了仇,你死了就太不值了!”奎一见好兄弟要寻死,吓得他立即跑过来阻止。 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把夺下他手中的剑,包括他身后背的落月琴,各种能伤人的暗器都扔的远远的,不给他一点寻死的机会! 而其他几个人早已懵了,呆呆站在一旁不知怎么是好。 “龙倾,你怎么能随便寻死呢!如今你已报了仇,慰藉了伯父伯母的在天之灵,龙家就剩你一个人了,还等着你发扬光大;我想就算他们在天上也不希望看到你这样颓废,龙倾,听我的话,别做傻事!” 而奎的话仿佛并没有入已经癫狂的人的耳朵,龙倾已经分不清自己在何地,发生了什么,他早已失去了活下去的勇气;只是步步紧逼眼前的男人,希望他能让自己解脱。 “杀了我,我求你,这个世界上早已没有在乎我的人,我的灵魂早已腐蚀,肉体早已破败,再也无法在这个世界上生存。”龙倾伤心欲绝。 “怎么会?”魏焱长这么大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心里早已变得慌乱,看着面前如青莲般的男子如此痛苦,心里一抹异样闪过,第一次有为别人承受痛苦的想法。 就在他犹豫再三想上前拥住他时,面前的男子却一声痛呼,软软地倒了下去。 “你!”魏焱看着一掌劈晕龙倾的罪魁祸首,不悦地皱了皱,这人也太粗鲁了。 “不打晕他不行啊!这样疯狂的龙倾是你我都无法控制,我怕他再次做傻事,只能先将他弄晕了!”奎抱住瘫软下去的人,无奈地叹息。 确定龙倾完全没有了意识,这才抬头做自我介绍:“遇到你们很高兴,我叫奎,他叫龙倾,我们一路被仇家追杀,才躲到这片树林,幸亏你们及时出现,不然,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是好!”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是我们应该做的,况且,刚才我们不分青红皂白把你们当闯入者,对你们大打出手也是我们的不对;为了表达歉意,还请奎兄不计前嫌到鄙宫休息,也好让我们好好招待!”魏焱第一个站出来,对他们发出邀请。 他一向是个热心肠的人,看到别人有难,他定然毫不犹豫出手相助,况且,他对这个叫龙倾的清丽男子,总有一种数不清道不明的情感。 “那就多谢了!”奎看着怀里昏过去的人,爽快地答应了。 不说他们现在正被仇家追的无路可走,就是想找个店住也不行,看这茫茫森林,几十里地应该都不会有人家。 “请!”魏焱见他答应,做出请的手势,并在一旁细心拨开挡在面前的调皮树枝,生怕奎怀里的抱着的人被划伤。 第四章结下梁子 “唔!”奎感激地点了点头,刚抱着人走了两步,却突然发出一声痛苦的*,身形晃了晃,突然毫无预兆地向前跌去。 “哼!小鬼!”人群中不知是谁用鼻子不屑地哼了一声,声音阴沉,在这静谧地树林中显得格外瘆的慌。 “奎兄!小心!”魏焱没想到本来在他旁边好好走着的男人会突然向前跌去,一时大惊失色,他怀里还抱着昏迷的龙倾,这么跌下去绝对不轻。 魏焱情急之下也顾不得奎了,在他快要和地面亲密接触时,一把将他怀里的人抱了过来,全身戒备,眼神如鹰隼般四处搜寻,想看看到底是谁有这么大胆子敢暗算他们! 只是他寻了半天,林子里除了他们,静悄悄的,连半个人影也没有,眼神无意扫过跟在他身后的同伴;在见到那个躲在人群后笑得像偷了腥的猫似得男人时,顿时气得跳脚“阿雨!你怎么又随便给人下毒!我说过多少遍了,毒是用来对付那些奸诈之人的,你居然对刚见一面的奎兄下毒,真是太不像话了!” 奎躺在满是杂草的土地上,很悲催的是以脸着地,看着眼前很嚣张地爬过的甲虫,奎第一次有了吐血的冲动,他居然被这群人下毒了!他到底交了什么损友! 在他快要昏迷的前一刻,一道清清亮亮的声音传来:“谁让他这么目中无人的,本公子站这里好一会了,他居然看都不看我一眼,简直不给我面子;像这种嚣张的人就该给他点厉害瞧瞧!不过,这个人的名字倒是起的好玩,奎,奎,鬼......哈哈哈,我决定了,这个人我要了,以后就让他们留在明月宫好了,好久没遇到这么好玩的人了......“ 奎的意识越飘越远,终于慢慢跌入了黑暗之中,却不知道这只不过是他悲惨人生的开始。 魏焱看着面前抱着手打量跌在地上的奎的人,无奈地叹了口气;公孙雨,人如其名,风一阵,雨一阵,只要他想做,就没有人能阻止得了;就是自己都不敢轻易近他的身,毕竟,“毒手敌仙”可不是白叫的,被他看上的人真是倒了八辈子霉,魏焱心里默默地替奎掬一把同情泪! 其实公孙雨并没有什么恶意的,这只不过是他向别人问好的一种方式,明月宫几个人都尝过他的厉害,人人想起他表达友好的方式,都一副便秘的表情! 而公孙雨反而乐在其中,完全不知道他给别人带来了多大的困扰!也许正是这样,江湖上的人才不敢随便闯入明月宫吧! 只是世间万物,皆是相生相克,公孙雨为非作歹,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人不怕他,那个人就是明月宫的军师曹文轩! 曹文轩意义不明地瞥了眼公孙雨的方向,见对方脸上的笑容慢慢僵住,这才利落地扛起地上死尸般的奎,大踏步地往明月宫走去。 公孙雨的“见面礼”想必奎这辈子都不会忘记,刚进明月宫那几天,奎和龙倾一样,基本上都是睡着过来的;龙倾当然睡得舒舒服服的,又有宫里的婢女照顾,几天下来,养的白白胖胖,俊美不凡。 而他就惨了,被公孙雨下了该死的“见面礼”,刚开始的几天身上一直起红斑,又痛又痒,抓不敢抓,挠不敢挠,一挠就冒血珠,硬是将身高八尺的男儿折腾得死去活来;最后几天更是难熬,吃了曹文轩的解药虽然有所缓解,但是余毒未清,身上奇痛无比,弄得奎想死的心都有了! 直到第四天,龙倾悠悠转醒,身上才好了点,不痛了,也不痒了,就是被他抓破的痂痕还没有退,本来已经很黑的皮肤,看起来更惨不忍睹了。 至此,奎便和公孙雨结下了不小的梁子,心里对这个阴阳怪气的男人既恨又怕,两人见面不是刀剑相向,就是有多远躲多远。 “哼!你来干什么?这么好的夜晚,你不应该待在你的寝宫和你的毒蝎,毒蛇共度良宵吗?跑这打扰被人雅兴,也不怕被雷劈!”奎哼哼不给这人好脸色。 “还雅兴,就你这个粗莽汉子也知道“雅兴”两个字怎么写?怎么,在这皓月当空的好日子要跟谁谈情说爱,这里四个都是男人;哦,难道,你有那种见不得人的嗜好?”公孙雨一直拿逗弄奎为乐,见他被逗得面红耳赤,心里没来由的痛快起来。 “姓公的!我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嗜好,你给我说清楚!”奎再次成功地被激怒,提着大刀追着公孙雨就砍,将偌大的林子闹的鸡飞狗跳! “哎呦,哎呦,我又没说你有断袖分桃的嗜好,你激动什么?你再这么追我就是不打自招!” “你还说!你给我站住,今天不砍死你我就不叫奎!”奎彻底被激怒,大刀不要命似得向公孙雨砍去,连紫红的长衫都被砍成了破布条! “啊!救命!我不是说你的,你别激动,我是说老魏和龙倾的,谁不知道老魏对龙倾照顾有加......“公孙雨被追的一个劲跳脚,见奎真的发怒,连忙转移战火。 “咳咳咳......“奎还没有做声,魏焱先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连忙制止他们:“别闹了,都不小了,还这么胡闹!” 魏焱看了眼一直闭目养神的龙倾,仿佛这边的喧闹完全入不了他的耳,那淡漠深冷的模样,令魏焱忍不住深深叹了口气。 而奎一听到公孙雨胡说的话,立即放下手里的大刀,呼哧呼哧喘气,转眼瞧了瞧一站一坐的两人,倒觉得他们般配非常;况且,龙倾本来就是女扮男装,如果对象是魏焱,他倒是十分支持的,作为好友他比任何人都希望她幸福! “哼!今天就放过你,下次再胡说八道,保证让你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好了,闹也闹够了,都过来,是不是军师有什么话要你们带过来?”魏焱招了招手,一猜就中。 公孙雨这才优哉游哉地走了过来,斜着眼睛,看看这个,瞧瞧那个,也不点破。 “好了,好了,不跟你们卖关子了,军师让我请你们回去商量要事,我们有活干了,这次一定能大赚一笔!”公孙雨这个人虽然讨厌,但是对赚钱很有一套,明月宫能有那么大的规模,他功不可没。 “事不宜迟,那我们回去吧!”魏焱知道事情紧急,连忙抬腿回宫,如果不是重要的事,曹文轩也不会派公孙雨前来通知。 第五章拿开你的爪子 明月宫地势独特,依山傍水而建,位于当今占地面积最大最雄伟的国家越国南端的峡谷中,这里四季雨水丰沛温度适宜,是灌木森林喜生之地;这便造就了明月宫四周林木丛生,溪水纵横交错的美好景象;一到夏天,虫鸣雀啾,飞禽走兽,纷纷来到大峡谷中嬉戏;远处如银河般的瀑布直线而下,宛如一片烟雾袅袅的仙境。 明月宫的大门坐北朝南,门前分别是高树,灌木,竹林形成扇形环绕,穿过竹林一直往里走,远远地便能听见激荡的水声,大珠小珠落玉盘的声音不绝于耳;走近一看正是之前看到的巨大瀑布,而明月宫的大门正是在这片气势宏伟的瀑布后面;瀑布直线而下,落入下方深不见底的水潭中,水面清澈见底,其中鱼虾众多,迎着朝霞,自由自在的打闹嬉戏,好一派宁静而又热闹的景象! 沿着旁边只能容纳两人通过的暗道,一直往里走,十几米后便豁然开朗,土地平旷,屋舍俨然,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属。阡陌交通,鸡犬相闻。其中往来种作,男女衣着,悉如外人。黄发垂髫,并怡然自乐。东晋陶渊明笔下的桃花源也不过如此吧! 不过可别小看这短短十几米的距离,如果不是明月宫的人,很容易触碰栈道中的机关,保管你进的去出不来,落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过了明月宫的大门便是一片苍劲翠绿的竹林,其中老竹足有碗口粗,生出的竹笋也十分香甜可口;竹林遍布各地,林间小径遍布,九曲回肠。 过了竹林,再走几步便看到一座凌驾于万顷湖泊之上收放自如的竹桥,脚下水天一色,波光粼粼,荷叶遍布,红艳的睡莲开出娇嫩的花朵,静静依附于叶片之上,接受着阳光的洗礼,大地的滋润。 竹桥的尽头便能看到三座成扇形可媲美皇宫规模的雄伟宫殿,三座宫殿皆是用上好的琉璃瓦建造,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而殿前全部采用半透明的珍琉瓦,脚下清一色汉白玉瓷砖,三座宏伟的宫殿分别是位于最前面的明月宫,后面两座玄武宫,凤起宫。坐于明月宫正厅的太师椅上,一边品尝美酒,一边欣赏着门前大片的莲花,真是神仙般的享受! 而玄武宫和凤起宫虽然没有明月宫那么宏伟,但是亭台楼阁,别有一番滋味;到了晚上,华灯初上,倒映的水中一片明亮,波光翻动,可媲美天上皎洁的月光! 宫殿后方全是悬崖峭壁,魏焱当初将宫殿建造在这里,就是看好这里易守难攻的好处,所以他们完全不用担心安全问题。 另外,明月宫的仆人皆是亲信之人,或为各位公子身边的人,或是流落街头的可怜人,每次仆人们出去采购货物,都有专门人蒙着眼睛带出去,彻底杜绝宫殿的密处暴露。 而现在正宫大厅内,七位翩翩公子已经到齐,仆人立于两侧,端茶倒水,一刻钟后,魏焱一个响指,仆人们明白,纷纷退下。 魏焱和军师曹文轩分别坐于主位,一个英武不凡,一个神机妙算。 魏焱右手边分别是龙倾,奎和公孙雨,曹文轩左手边分别是杨修和乔吉,这是他们商量要事时习惯的坐法。 “好了,大家都到齐了,我们请军师介绍一下这次的任务吧!”魏焱看了看各位道。 “好的,我们接受这样的委派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大家应该都驾轻就熟了,我就来给大家简单介绍一下。”曹文轩清了清嗓子道。 “这次请我们帮忙的人是飞鹰堡的少堡主玉泉,玉家是飞鹰堡几十年来的掌家人,曾经在江湖上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而且飞鹰堡和乔吉家的卧龙堡是世家,在灭门之前两家一直有联系。”曹文轩说到这顿了顿,瞥了眼乔吉的脸色,见他面容冷峻,眉头紧锁,便又道:“这次玉泉辗转多处请我们出山,我们不能不给这个面子,不知道你们几位是怎么看的?” “飞鹰堡现在的当家人不是林重吗?玉家?玉家销声匿迹十几年,怎么现在才想起来收复江山?”奎沉思,努力收集着脑中关于飞鹰堡的消息。 “哎呀!人家说是少堡主嘛,肯定又是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陈年往事,什么飞鹰堡被人灭门时,儿子才几岁,十几年后调兵遣将,誓要收回失地,找仇家报仇等等;这么简单的调调你都猜不透,真不知道你这大脑袋里都装些什么!”公孙雨存心跟奎过不去,一边把玩着手里通体血红的红蝎,一边用力拍着奎的肩膀,差点将他的肺拍出来。 “滚开!拿开你的毒爪子,别碰我!”奎警惕地看了看他手里的毒蝎子,那毒蝎跟主人一样,似乎看出奎怕他,挑衅似地朝奎那边爬了爬,血红的眼珠子示威地盯着他瞧。 “谁允许你坐这边的!好好的自己座位不坐,偏要跟我挤,你故意的是吧!”奎连忙将椅子往龙倾那边挪了挪,恨不得他早点消失。 公孙雨却不轻易放过他,仿佛玩上了瘾,奎向左挪,他也向左,奎向前挪,他也向前;最后奎没办法,只好重新搬了把椅子坐在对面乔吉的旁边,怒目瞪着他! 惹得公孙雨哈哈大笑个不停,不愧是自己看上的人,果然有意思! 眼看某个祸害就要染指自己右手边的人,魏焱连忙咳了声,唤回各位的神智:“咳......阿雨,你也可以了,别再胡闹,我们正在开会,时间不早了,不打算早点回去睡觉了?” 含笑看着闹作一团的兄弟,乔吉觉得自己不发声是不行了:“阿雨虽然胡闹了些,但是玉家的情况还真给他猜中了,我昨天刚接到老头子送来的飞鸽传书,玉家的确和卧龙堡关系匪浅;十五年前,飞鹰堡那场灾难老头子一直对没有及时救出玉家人而耿耿于怀,之后也一直在寻找玉泉的踪迹;如今,却没想到玉泉居然主动找上门,这样一来刚好圆了他这么多年的心愿,所以这个忙我是一定会帮的!”乔吉斩钉截铁道。 不错,这位身穿暗红色衣袍说话的男子正是卧龙堡的二公子乔吉,他嘴里所说的老头子便是现今卧龙堡堡主乔傲天,而让玉泉找他们帮忙的主意也是乔傲天出的。 他知道“江湖七公子”的名字不是白叫的,这几年来只要他们出手,向来所向披靡,战无不胜,这样的魄力连他也自愧不如! “哼!世人真是没有一个值得信任的,永远只活在权力斗争中,为了利益甚至连亲人都下得去手,真是可恨,可恨!”身着淡青色衣衫的“剑圣”杨修对此事嗤之以鼻,也许是想到自己的身世,下意识地抚着手中的青冥剑,眼中露出嗜血的光芒! 想当年玉家就是太相信别人,才被他手下副使林重用奸计夺去了飞鹰堡,并杀了他全家,落得玉家唯一的独苗玉泉流落在外,颠沛流离! 第六章恩怨情仇 “这样的恩怨情仇说实话我是不感兴趣的,虽然我喜欢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生活,但是很少去趟这种没意义的浑水;不过,既然是乔老堡主牵的线,我们不出面也不好交代,而且这次的任务对于扬修会是很好的锻炼!听说玉泉这小子挺厉害的,三翻四次骚扰飞鹰堡,逼得林重不得不花大价钱请来“剑魂”冷情轩和老毒物元弘,冷情轩在江湖上是出了名的冷血杀手,这次你去刚好拿他练练手!”说到对手,魏焱忍不住两眼放光,恨不得立即找对手打一架才过瘾。 深知魏焱这个师傅处处为自己着想,他修炼剑术已有六年,虽然不说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但是在江湖上没有几个是自己的对手;冷情轩他早已听说过他的大名,一直苦于没有机会跟他较量,如今遇到这千载难逢的机会,他当然不会放弃! “老毒物好啊!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天下间居然还有人比我更擅于用毒的,林重老贼真不可小觑,居然连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两大高手都请得动,看来是没少花银子啊!”在一旁干坐多时的公孙雨一听有自己感兴趣的人,立即抓住手里乱爬的红蝎,一脸的跃跃欲试;他这个人是极其爱凑热闹的,整天风风火火的东北西跑,屁股上就跟长钉子似的一刻也待不住。 一年之中在明月宫根本看不到他几次,魏焱他们一个没看紧就又不知道去哪里鬼混了,而剩下在宫里的日子完全是因为有奎这个说话做事不经大脑的猎物,否则,明月宫都不知道能不能留得住他! 而这次对方居然请来了使毒高手老毒物元弘,他是不管怎样都要去会一会的! 而在一旁一直像羊羔盯着灰太狼样的奎,见他如此兴奋又诡异的笑容,立即心有感应将椅子又往旁边挪了挪,生怕他手里那些奇形怪状的毒蝎子,毒虫,毒蛇一个不小心爬到自己身上,那就惨了! 其他人见气氛突然之间变得诡异,也连忙搬着椅子唰唰离他半米远,因为祸害几米内,人畜勿近,否则玉石俱焚! “好了,今天就到这,既然大家都没什么意见,就回去准备准备,明天出发!”魏焱见各位闹也闹够了,玩也玩够了,端起茶水呷了口,起身准备离开。 没走两步又回头道:“对了,这次行动大家要保持一致,期间尽量不要掉队,争取早日赶到飞鹰堡,可别等人家都打完了,我们才现身,那在江湖上我们可就闹了大笑话!” 魏焱看着一直不按牌理出牌的某人,头疼地按了按额角。 而一直未说话的龙倾只是静静地抚摸着落月琴的琴弦,漂亮的指尖在上面缓缓拨动,细腻的琴弦发出悦耳的琴声。 飞鹰堡 玉泉带领着昔日拼死救下自己的部下,乘着月色慢慢摸到飞鹰堡的堡垒下,此时巍峨的堡垒早已掩盖在黑夜的雾气下,没有了白日的威严壮观,有的只是毛骨悚然;堡垒的入口就像暗夜中的魔鬼张着血盆大口,要将他们所有人吞噬! 由于这十几年来自己一直勤学武功,誓要为家人报仇,所以对飞鹰堡从未踏足,如今看着眼前高耸入云的阶梯,记忆和现实一点点重叠,他还记得当年自己三岁时,慈爱的娘亲搀着自己一步步走下阶梯的情景,看着娘亲幸福的笑,他的心里无比的满足。 甚至那时的他还淘气地一下跳两个阶梯,把他的母亲吓得尖叫,而自己因为能吓到母亲而咯咯的笑。 画面再一转动,原本慈爱的母亲浑身鲜血地躺在血泊中,父亲被人逼到角落,不得不任人宰割,临死前都不相信他最得力的属下会出卖他!自己因为父母的掩护才逃过一劫,看见父母倒下去的尸体,他不敢出声,因为他知道他要留着自己这条命报仇,他要让伤害他家人的人付出代价! 玉泉想着遥远的往事,眼中渐渐蓄满泪水,模糊了视线,也模糊了飞鹰堡伫立的身影,这里,今天注定是一场血雨腥风! 飞鹰堡既然是江湖上第二大堡垒,规模肯定是没话说的,占地面积之广阔,跟皇宫差不了多少。 踏入飞鹰堡地界,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大片争奇斗艳的桃林,此时正是初春,桃花含苞欲放,亭立枝头。 穿过这一大片桃林看到的便是通往大门的九十九层阶梯,每层阶梯都是由上好的汉白玉砌成,一级一级直冲云霄;飞鹰堡内部更是金碧辉煌,收藏着许多古玩字画,兵器秘籍,可谓一大宝库! 如今要想攻入堡内,必须穿过眼前这片一望无际的桃林和阶梯,桃林深处处处是机关暗哨,由于他之前派人来踩过点,打了草惊了蛇,所以暗哨要比以前多了一倍;每走一步,都在跟鬼门关擦肩而过。 但是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为了等今日报仇,已经等得太久,就算龙潭虎穴,他玉泉也要拼死闯过! 玉泉一个手势,其他人立即以他为中心,呈扇形排开,慢慢地向桃林包抄而去;没走几步就遇到了林重埋伏在里面的先头部队,二话不说,立即跟他们打了起来! 银剑过处,见血封喉,血液像洒落的雨水,喷溅的到处都是;玉泉手下的人一个个骁勇善战,一会便将人解决的差不多了。 但是林重手下的人也不是吃素的,虽然死伤大半,但是也让玉泉的人受了伤,两方人身上全是鲜红血液,分不清谁是谁的! 玉泉趁着机会,步步紧逼,一步步杀到九十九级阶梯前,看着鱼贯而出黑压压的人群,嘴角勾起,露出嗜血的微笑,“兄弟们给我上!为老堡主报仇!为你们死去的家人报仇,誓取林重老贼狗头!以慰我们的亲人在天之灵!” 玉泉一声大喊,彻底鼓舞了士气,想到那些惨死在林重剑下的兄弟和家人,对林重老贼的恨意就更深,如滔滔江水,誓要将他湮灭才罢休! 第七章不按排理出牌 “呀!”弑杀之际,玉泉唯一的亲人,一手抚养他长大的婢女杨姨,在他大喊的同时,一个躲避不及,被敌人重重划伤了手臂。 “杨姨,你怎么样,要不要紧?”玉泉听到尖叫,立即回身,来到杨姨的身边,跟她背靠背一起抗敌! “我没事,你别管我,本想助你一臂之力,却没想到成为你的累赘,报仇要紧,我一条贱命算不了什么!”杨一边撕下衣服一角包扎受伤的手臂,一边顺手解决一个冲上来的敌人。 “杨姨说的是什么话,没有你哪来我的今天!要不是当年你拼死护我出来,并悉心教导我做人学武,我哪有报仇的机会!说不定早已被林重发现,杀得尸骨无存!杨姨就像我的亲身母亲一样,我感激你还来不及,怎么会怪你?”玉泉一边护着杨姨,一边挥动削铁如泥的宝剑,剑锋过处,一片哀嚎! “好了,别说这些没用的了,要谢我,拿下飞鹰堡就是对我最大的感谢!我在有生之年对夫人也算有个交代了!记住!后面无论遇到什么,都别管我的死活,一定要拿下飞鹰堡,为老爷夫人报仇,否则我死不瞑目!” “杨姨,我听你的!”玉泉斩钉截铁,想了想又道:“不过,杨姨也别太担心了,会有人来帮我们的,我们一定会赢!” 玉泉就这样一边护着杨姨,一边杀着敌人,眼看黑压压的人群一个个滚落下去,九十九层台阶也不是那么遥不可及,只是上面不知道还有什么厉害人物在等着自己。 回头看看身边的手下,死的死,伤的伤,损失过半;而他请来的人居然还没到,玉泉忍不住想,如果他们爽约不来,那他们的性命休矣! 早就听说过“七公子”不按牌理出牌的个性,没想到这群人这么不靠谱,决战也能迟到,玉泉真的要无语问苍天了! 不过,此时不是他东想西想的时候,就算杀的最后只剩自己一个人,他也要坚持到底,大不了和他死去的爹娘团聚,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冲啊!”玉泉高举宝剑,又一次发号了施令,杨姨也不甘示弱,保护着玉泉往上冲去! 手下们个个杀红了眼,手起刀落,切人头就像切西瓜,踏着脚下的尸体,不要命往上冲去,鲜血沿着台阶一阶阶的滴落,血流成河! 眼看就要到达顶层,玉泉一个借力发力,率先驾着轻功到达飞鹰堡大门前,身上因为拼杀早已挂了彩,杨姨和其他人更是伤重不堪! “玉泉,我的好侄儿,今日我终于等到你了,这十五年来叔叔我无时无刻不在等着与你相见的这一天;想不到当年才刚刚站稳脚步的小娃娃,如今已经长大成人,我真后悔当年没有抓住你,否则,现在的你早就跟你那愚蠢的父母团聚了!可惜可惜!”早已等在一旁的林重见玉泉伤重的模样,幸灾乐祸,眼里闪着阴险的目光。 此时的玉泉别说是“剑魂”冷情轩和老毒物元弘了,就是自己一只手也能将他捏死,让他永世不得翻身! “林重老贼,你别嚣张,恶人是会遭到报应的!当年我父亲真是瞎了眼,养了你这么个白眼狼,今天就是我替天行道,报仇雪恨的日子,老贼!拿命来!”提到当年的惨事玉泉忍不住悲痛交加,想到父母惨死脚下的情景,什么以大局为重,冷静自持,早已被抛到了脑后!他现在只想取眼前人的狗命! 然而玉泉带着一腔愤恨还没有近林重的身,便被他的数名手下挡了回来,玉泉怒目圆睁,已经濒临崩溃的边缘,要不是杨姨拼命拦着,他必会不顾性命地再次攻上去! “阿泉!你太激动了,小不忍则乱大谋,这点道理还要我教你吗?林重老贼这是在故意激怒你,目的是让你全身气血逆流,走火入魔!”杨姨及时出声阻止。 “是啊,我的好侄儿,我就是在故意激怒你,看着你像一条丧家犬一样到处乱吠,我就十分开心;元弘,你看他的样子是不是很好笑,哈哈......“ “哼!”老毒物就是老毒物,对他这些恶趣味根本没兴趣,很不屑地甩给他一声鼻音。 “你别想激我!我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任你揉捏的小娃娃了,我是不会上你的当的!不过,你可别高兴的太早,迟早会有人收拾你!”玉泉终于恢复冷静,后退两步,心里默念,千万要冷静,坚持到底,一定不要上了林重老贼的奸计。 “收拾我?那要看他有没有这个本事!不过,你是没机会看到那一天了,我这就送你去见阎王!”林重耐心告罄,不想再跟他浪费时间,一个手势,两旁的手下立即鱼贯而出,迅速向玉泉等人包抄而去,将他们团团围住! 眼看局势远远不利于自己,玉泉急的满头大汗,心中惊疑不定,一边大骂林重太奸,一边埋怨他们迟来的帮手;两方都要一决胜负了,居然还没人影,真是太离谱了! 难道今天他们真要死在这里! 不!他们不会有事,他的灭门之仇还没报,身后拼杀的兄弟还等着他带他们回家,他就算拼了这条命也要护他们周全;为今之计,只有尽量拖延时间了,希望“七公子”能及时赶到。 “哎,林堡主未免也太心急了吧!这么多年没见,还没有好好叙叙旧,怎么能这么快动手呢?小侄刚刚却有不对之处,见了叔叔居然没问好,小侄在这里给叔叔问好了!”玉泉收剑,忍下心中的悲痛,对着林重深深地一鞠躬。 “免礼免礼!”林重不知道玉泉到底在搞什么鬼,疑惑地眯起了眼睛。 心里想到也许是玉泉怕了,不敢再跟自己作对,以一副胜利者的姿态道:“我的好侄儿,识时务者为俊杰,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只要你放下宝剑,给我磕三个响头,我可以考虑饶你一条小命!毕竟当初我也是看着你长大的,你林叔叔不会那么绝情的!” 嘴上虽然这么说,心里却早已下定决定,只要玉泉放下宝剑,他便立即出击,斩草除根,绝不留情! 第八章闪亮登场 “我相信林叔叔说的话,不知道我投降后,我带来的手下你能不能一并免了他们的死罪?”玉泉看着天色与林重虚与委蛇,手中的剑却握的死紧,没有一点放下的意思。 “当然可以,既然我们两人都能冰释前嫌,那之前的事不过是误会一场,我林某人一向都是乐善好施的好人,不仅免了他们的死罪,更让他们来堡里做事,再不用颠沛流离。”林重引诱道。 “那就太好了......” 玉泉还没说完,旁边突然翻出几条矫健的身影,立于他们中间道:“这人还没到齐,怎么就要开战了,亏我忙活到现在,居然没有一个人注意到我的存在,真是太伤心了!” 说话的人身着一身张狂的紫色衣袍,手持锦扇,长身玉立,嘴角挂着一抹邪魅的微笑;脚边立着一大袋鼓鼓囊囊的物什,扔在地上发出一阵脆响,听那声音似乎是金银器皿之类的东西。 说话的人正是一向不靠谱的公孙雨,其实他们早就到了飞鹰堡,只是他们来早了,玉泉和林重还没有开战;他待在堡里实在觉得很无聊,一路闲逛,没想到居然让他逛到飞鹰堡的秘密宝库内;里面金碧辉煌的金银珠宝,器皿字画差点闪瞎了他的眼,本着不拿白不拿的原则,公孙雨在宝库内一通扫荡,装了整整一口袋,这不才来迟了。 魏焱和其他几人一字排开立于公孙雨的身后,听到他的话,无奈地摇了摇头,幸亏没误了正事! “你们是何人?为何突然出现在飞鹰堡内,到底有何居心?”林重见面前突然出现了那么多诡异的人,立时警惕起来。 就连一直看好戏的剑圣冷情轩也微微眯起了狭长的眼睛,握紧手中的剑柄,表情肃穆,因为他闻到了对手的味道! “我们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堂堂飞鹰堡堡主居然仗着人多,欺负一个无知小儿,传出去未免惹人笑话!况且,你这个堡主之位来的也不干净,根本是鸠占鹊巢!”身着玄色衣袍的魏焱抚摸着手里锋利的七星宝剑阴沉道。 “呼!他们终于来了!”看着两人剑拔弩张的模样,玉泉终于松了一口气,一直强撑的身体差一点便要软了下去;毕竟还是不到二十岁的孩子,再表现的坚强,也改变不了他内心的脆弱。 “他们来的真及时!”杨姨不知道其中的情况,捂着受伤的胳膊,兴奋道。 “大家屏气,有*!”这时一直处于戒备状态的老毒物突然大喊一声,并快速的吞下解药,及时地捂住口鼻。 “咳咳......“其他人一听,脸色变了数变,包括玉泉,林重在内连忙用袖子遮住脸部,生怕*进入体内,到时任人宰割。 林重没想到对方一上来,二话不说就给他们下了一顿猛料,完全不按排理出牌,他纵横江湖几十年还没见过这样的对手;见对方人数众多,形态各异,有严肃的,清冷的,妖艳的,鬼魅的,再看他们手中形形*的兵器,一把上好的古琴,七星宝剑,使毒高手,一把象牙骨折扇,林重终于猜出面前几人是谁了,忍不住大叫一声:”你们是江湖上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七公子?!“ “呜呜......呜呜......“玉泉表情扭曲,下*怎么也不通知一声,害他们一点准备都没有。 “嘿嘿,玉泉小弟真好笑,我怎么可能给你们下药,在你们睡得跟死猪似得时早已给你们吞下解药了,一点警觉性都没有,怎么报仇雪恨?”公孙雨十分不屑,以他的功力,自己如果不出手,恐怕他早就死在林重的手里了,还想报仇,真是天真! 玉泉听了公孙雨的话,这才一脸惭愧的放下捂着嘴鼻的手,他没想到他们的功力这么高,居然近他们身都没察觉。 而老毒物元弘和冷情轩早已被林重的话惊呆了,他们没想到玉泉这个小奶娃娃居然有这么大的本事,居然把这几个难缠的家伙请来了,看来今天免不了有一场恶仗要战! “江湖七公子”一向以神出鬼没,性格诡异,武功高强而闻名于世,凡是经过他们手的案子没有一件不成功的;但是他们几个向来独来独往,不愿与任何帮派扯上关系,也不愿抛头露面,所以见过他们真面目的人很少;今天居然有幸在这里和他们相见,如果不是处在相互敌对的立场,他真想好好跟他们切磋切磋! 虽然心里十分惋惜,但是仗还是要打,不能因为对方人多,武功高强,就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我管你什么七公子八公子的,我只知道顺我者昌,逆我者亡,今天你们一个也别想离开这!”林重在震惊过后,率先回过神来,心中戾气顿起,誓要将他们一举铲除! 林重也算聪明,知道他们人多势众,打不过,先朝功力最薄弱的玉泉下手,因为这次的战斗是玉泉发起的,只要杀了玉泉这个祸害,七公子便没有理由留下来坏他们的好事! 而“剑圣”冷情轩也想到了这一点,绕过魏焱他们,直指玉泉! 只是他的剑还没近玉泉的身,便被身着青色衣衫的杨修裆下,霸气地丢下一句:“你的对手是我!”便与他展开凌厉地厮杀! 杨修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很久,他刻苦专研了剑术那么多年,把所有的爱恨情仇全部埋于心底,就是为了找一个能打败自己的对手;探寻剑术的弊端,然后加以改良,以达到登峰造极的地步!所以这么好的机会他怎么能放过呢! 二人皆是使剑高手,一招一式直指对方要害,强大的内力贯彻剑身,使得上好的宝剑发出嗡嗡的声音,空气都变得安静,一股浓浓地肃杀之气在天空盘旋;杨修平举当胸,挡下冷情轩不要命的一剑,“咣”的一声脆响,杨修被剑气弹了开来,后退几步;冷情轩举剑再刺,杨修抽剑避开,一正一反,一进一退,磨,锯,挡具是防守! 第九章不打不相识 这些完全是杨修的精明之处,不进攻,退为守,目的就是为了弄清冷情轩的招式,消耗他的体力,俗话说知己知彼,方为不败之道! 而最爱凑热闹的公孙雨这边早已和老毒物元弘较量了起来,两人所过之处,更是一片乌烟瘴气,倒霉的虾兵蟹将吸到毒粉全都倒在地上哀嚎,不是皮肤溃烂,就是咽喉被灼伤,一片惨不忍睹的景象。 公孙雨精心研制的那些稀奇古怪的毒药,痒药,今天终于有了用武之地,不管三七二十一全往元弘身上招呼,元弘虽然快速地左躲右闪,但还是避免不了中了几招。 鼻青脸肿的元弘样子十分好笑,那龇牙咧嘴的模样要多好玩有多好玩,看的公孙雨心情大好。 不过,元弘也不是吃素的,老毒物之所以叫老毒物,完全是因为他这几十年来多数都在毒堆里打滚,早已练就了百毒不侵的体质。 元弘招招避开公孙雨的袭击,从袖中放出一条千年大蜈蚣,向公孙雨抛去,蜈蚣通体乌黑,胡须粗长,全身沾满药汁,一看就是浸泡在毒药中长大的,他的威力可想而知。 但公孙雨却并不怕它,不紧不慢的放出全身如血液般鲜红的小红蝎与它对峙,小红蝎是他师傅的爱宠,他出山后跟了他很多年,每天都喂它很多毒物;这小东西已经被他*到无毒不欢的地步,所以完全可以和老毒物的千年大蜈蚣抗衡! 公孙雨觉得送他一只红蝎还不够,趁老毒物不注意还在他身上下了一包天上地下奇痒无比,奇痛无比的毒灵散!毒灵散是什么不知道吧,就是当初下在奎身上的“见面礼”,那滋味,弄得奎现在都恨他! 而元弘为了控制蜈蚣对付毒蝎,未防他有这么卑鄙的一招,在蜈蚣和小红蝎双双化为齑粉的瞬间,不幸中招!虽然只有手臂中了点,但是那滋味也够他受的了! 接下来局势可谓是喜人的大逆转,老毒物元弘中招后,速度明显慢了下来,到最后甚至是节节败退;而在曹文轩的“三步倒”超级迷粉的助阵下,彻底昏死了过去! 元弘很不甘心的抽搐了两下,他无法接受自己潜心专研毒药那么多年,居然会败在一个毛头小子的手下,他不甘心!! 不过,说起曹文轩“三步倒”超级迷粉,和公孙雨的“七步倒”*还有一段很深的渊源,两人的遭遇十分乌龙,也因此奠定了他与曹文轩之间不平等的地位。 曹文轩本是出生书香世家,父亲和祖父都是当代有名的大文豪,在文学界有很高的地位;受家庭因素影响,曹文轩勤学苦读,知识渊博,是当时很出名的神童;更甚至在他十六岁时便一举高中状元!本来是件十分欢喜的事,却没想到遭到当时权贵的妒忌,污蔑他成绩有假,并利用权力取消了他状元的称号,勒令他永不准入仕! 十年寒窗苦读,如今全部付诸东流,曹文轩受不了这么大的打击,从此一蹶不振。 最后无奈离家出走,闯荡江湖,走遍名山大川,人文荟萃,另外,潜心研究药理,为平明百姓免费义诊,被人称作救苦救难的“活菩萨”! 三年后,在一家有名的广来客栈遇到刚学成下山的公孙雨,当时两人相遇的情况有点搞笑,又有点搬不上台面。 那时的公孙雨年轻气盛,自视甚高,以为跟了“无仙谷”的毒医圣手学了一招半式的使毒技能,就觉得自己天下无敌了;却不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这个道理。 当时他刚下山,对什么都很新奇,刚好这段时间他正在研究新品种*”七步倒“小药粉,为了试试它的疗效,老百姓便成了他最好的试验品。 大街上被他迷倒的人不计其数,无论是卖货郎,小贩还是酒店的店小二,全被他迷得东倒西歪,一时弄得人心惶惶,怨声载道;甚至惊动了官府的人,满城捉拿他,无奈公孙雨十分狡猾,警惕性又高,官府愣是拿他没办法! 曹文轩看着前面摇头晃脑的人,危险的眯起了眼睛,因为他的缘故,他的“曹氏医馆“一下子人满为患,全是晕倒了被抬进来的,中的毒稀奇古怪,让他解起来伤透了脑筋。 曹文轩一直在找罪魁祸首,跟了几天,终于确定是这个幼稚的家伙在胡闹! 虽然公孙雨下的药对百姓的身体没有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只是需要大睡几天,但是他的行为还是远远地触犯了他的底线! 就在公孙雨潇潇洒洒地哼着小曲踏进广来客栈时,曹文轩没有任何犹豫,抬脚便跟着进去了,要了一间跟他相对的房间,时刻窥探着他的行踪。 而公孙雨完全沉浸在”七步倒“小药粉成功的喜悦中,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尾随,正在找机会想要教训他! 这天,公孙雨一直在房间研究奇奇怪怪的毒药到半夜,错过了饭点,等他回过神来时,肚子早已饿的咕咕叫;公孙雨放下手里的药粉,出门左右看了看,店家和小二早已睡下了,大厅里寂静一片,连个人影都没有。 懒得叫人,公孙雨直接一个翻身,从楼上飞了下来,直奔厨房而去。 看着面前红里透嫩香喷喷的烤鸭和为明天准备的蒜香鸡,公孙雨再也管不住口水,狠狠的咽了口,便坐下狼吞虎咽起来。 各扳下两块肥嫩的鸡腿,又找了一坛陈年女儿红,公孙雨吃的别提有多美了。 “原来自称大名鼎鼎的“毒手敌仙”居然是个偷鸡摸狗的宵小之辈,真是让我大开眼见!我还以为本领高强的人,做事都光明正大呢!原来并不尽然!”一个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声音这时候响了起来! “谁?”公孙雨一惊,这里有人他居然没发现,凭他的武功五十步之外的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的耳朵,这人居然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自己面前,足见此人的功力。 来人一副普通的深蓝色衣衫打扮,面目清秀,身姿挺拔,手里摇着一把漂亮的象牙骨锦扇,优哉游哉的模样宛如一个云游四方的仙人。 第十章打死不承认 公孙雨警惕地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见对方身形轻盈,一看就不是好惹的,但是想到自己不仅武功高强,还使得一手出神入化的毒药,他就不相信他能是自己的对手!想到这,公孙雨放松警惕,继续吃他的鸡腿,口气十分不屑。 “你是何人?怎知道我的名号?我光不光明,正不正大跟你有何关系?肚子饿了就要吃饭,这么简单的道理你不懂吗?” “你吃东西我是管不着,但是你未经店家同意,就随便到厨房偷吃,这叫偷窃,你明白吗?而且,你不仅偷吃别人的东西,还在厨房乱下*,真是没有一点道德心!”曹文轩见他那仿佛几天没吃过东西的模样,更是眉头直皱。 “谁,谁下药?你不要血口喷人!乱说话是要有证据的,而且我不是正在吃东西吗,我怎么可能给自己下药!”公孙雨一惊,他没想到面前人这么厉害,居然连自己下药都知道,他的确有这个恶趣味,看到食物就想下点佐料,怎么也管不住自己这双手! 曹文轩见他死不承认,眼睛一转,慢慢踱到他面前,拿起桌上的酒坛瞧了瞧,转了转,盯着公孙雨的眼睛似笑非笑。 公孙雨继续不怕死地吃自己的鸡腿,见曹文轩碰自己的酒坛也不在意,反而挑衅地倒了一大碗酒喝了下去! 见对方还不走,忍不住闲聊道:“我还没问你,你是怎么知道我的,你认识我吗?还有你叫什么名字,来这里干什么?” “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早就听说你“毒手敌仙”的名号,一直想找个机会跟你切磋切磋,相逢不如偶遇,今天比试比试吧!”曹文轩道。 “哈!原来我的名气这么响啊,太好了,切磋就切磋,我正手痒呢!”公孙雨一听自己的名气已经家喻户晓,高兴地扔下酒坛,期待地看着曹文轩,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中招了! “我听说你最近正在研究“七步倒”*,已经初见成效,我一直想见识见识它的威力,不知道今天我有没有这个荣幸?”曹文轩诚恳道,其实心里早已笑开了花。 “当然,相见就是缘分,我的东西当然乐于跟你分享,不过我身上没有了,要到房间去拿,你等我会!”公孙雨一听有人欣赏自己的作品,忘了之前的不快,高兴地手舞足蹈,站起来就要往外走。 曹文轩想到他身上的*都去了哪里,僵硬地扯了扯嘴角,袖子一挥,解药随风而散,飘到米缸里,水里,青菜,鸡肉里,神不知鬼不觉地解了公孙雨的“七步倒”! 要知道他为了研究克制“七步倒”的解药,可是花了不少精力,有些珍贵的药材他那里根本没有,只能自己背着药篓去深山里采药,大山河流的差点让他跑断腿!看着公孙雨的背影,曹文轩咬牙切齿,今天一定要从这个幼稚的家伙身上讨回来! 再看公孙雨这边,刚高兴地走了两步,还没迈出第三步,脸色突然扭曲了起来,这个感觉他很熟悉,跟当初他败在他师傅手里的感觉一模一样;他没想到世界上居然有跟他师傅一样变态的人存在,让人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 在倒下的一瞬间,公孙雨终于明白自己中了别人的奸计,反应过来已经来不及,只能任身体直直地倒在脏乱的地上! 最后的意识里他只听见曹文轩爽朗的笑声从远处传来,忽远忽近,虚无缥缈:“哈哈哈......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可别再自视甚高,着了别人的道,今天就当是给你的教训......“ 公孙雨常年跟毒打交道,早已练就了一副铜皮铁骨,虽然昏睡了一夜,但是第二天一早便醒了过来;等他再找人时,哪里还有曹文轩的影子。 随手拉过店小二,凶神恶煞地逼问这几天有没有一个穿着蓝色衣衫,拿着象牙骨折扇的男人入住客栈,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便连忙追了出去。 曹文轩并没有走远,毕竟他开的曹氏医馆就在这个小镇上,他也不怕公孙雨来寻仇,仍是每天起早贪黑地为百姓看病。 找了整整两天,公孙雨终于找到了曹文轩所开的医馆,也不生气,死缠烂打地要跟曹文轩学习绝技,非要他将“三步倒”*的制作方法教给他不可! 曹文轩没想到公孙雨费尽心机找到他居然不是为了寻仇,看着他一脸真诚的模样,顿时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他这到底是给自己招了个什么麻烦,看着对方死皮赖脸的模样,看来是赶不走了。 最后只得告诉他,自己能制造出“三步倒”*,完全是因为他十分了解每一种药的药理,性能,配伍,毕竟药毒同源;大千世界的一草一木,知之而善用者为药,不知之而滥用者为毒,比如罂粟,这种植物的果壳,花瓣都可以入药,用于治疗久咳不止很有效果;但是罂粟花运用不当又可以是一种毒药,大量使用会成瘾,对人体伤害极大! 而且各种中药之间天生相生相克,既然能制出毒药,就必然能制出解药,只是时间问题罢了!所以,曹文轩能制出克制公孙雨毒药的解药也就不难了! 公孙雨听了曹文轩的讲解更是佩服的五体投地,最后干脆留下来,跟曹文轩学习药理,这样他以后不仅可以制毒,也能治病救人了! 曹文轩对公孙雨所做的决定十分赞成,把他留在自己身边总比放他出去祸害人要好。 就这样,寒来暑往地过了两年,直到遇到行走江湖的魏焱和杨修,几人一见如故,便一起相携来到明月宫,至此便在明月宫住了下来。 回到现今,飞鹰堡 “唉!可怜了我可爱的小红啊!你怎么这么快就死了,你可是师傅留给我的宝贝,以后让我怎么跟他老人家交代!”老毒物倒下后,公孙雨十分惋惜地看着地上剧毒红蝎的尸体,露出一脸心疼的表情。 第十一章又中招了! 而其他几人听见他那阴阳怪气的声音,全都不约而同地打了个冷战,这条红蝎他们想它死很久了,因为吃它亏的人不在少数,其他几位公子对它是深恶痛绝,只是不敢出手罢了,如今倒是了了他们的心愿! 而杨修和冷情轩这边仍是打的难分难解,不分上下,杨修虽然套得冷情轩的路数;但剑魂就是剑魂,人剑合一,剑气灵动,每出一招,宛若游龙,招招逼进要害,而厉害如杨修也只能堪堪避过! 拒绝同伴的帮助,杨修咬牙再战,如果连区区一个简单的对手都赢不了,他有什么脸面为死去的母亲报仇,拿什么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 冷情轩虽然厉害,但是杨修这个“剑圣”也不是吃素的,修炼了这么多年,他早已掌握各种剑术心法,又加熟悉对方的路数,他还是有希望赢的。 一个回旋翻转,杨修反守为攻,密集出剑,完全不给对方喘息的机会;几个来回下来,终于拿回了主导权,冷情轩被他逼退了好几步。 惊讶于对方武功精进的速度,冷情轩再不敢小看他的实力,只得聚集全身力量与杨修对抗! 数战之后,两人退开,第一个回合打了将近一个时辰,双手握剑皆已酸麻,不觉间已经汗流浃背。 杨修心中有着报仇的念头,不想给他休息的机会,持剑再战,冷情轩凝神接招,却不想这一招是虚招;只见杨修身形一矮,长剑突然偏移,俯身扫腿,冷情轩下盘没有设防,惊诧之间本能地向后退去;杨修回身再次出剑,指向退远了的冷情轩,一刺一钩,在冷情轩腹部上划出一道深深的伤口。 不待冷情轩反攻,杨修紧追其上,见他现出左身破绽,劈剑而上;冷情轩为防再次受伤,急护左臂,却不想这一招又是谎招,兵不厌诈,等他反应过来时,杨修的剑尖早已指向他的咽喉。 另一边,早已战的精疲力尽的林重见自己的左膀右臂已经失去,知道大势已去,出招渐渐没有了原来的斗志;玉泉见机会来了,奋起厮杀,所有的新仇旧恨加起来早已染红了他的眼睛;林重节节败退,最后被玉泉一个回踢,毫无疑问地滚下九十九层石阶,当场死亡! 看着滚落的人影,玉泉不知道该喜还是该悲,抬头看天,心中默念:爹娘,孩儿终于为你们报仇了,你们在天上安息吧! 而林重的手下也在同一时间被魏焱,龙倾,奎等人收拾干净了,至此,玉泉终于反败为胜! “好了,该收拾的已经全都收拾了,我们也算对乔堡主有了交代,为了这次任务我可是整整一夜没睡,困死我了,我要回去补眠了!”公孙雨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背起脚下鼓鼓囊囊的战利品,准备走人。 “玉公子,在下告辞了,乔伯伯让我们帮的忙已经帮到,就不久留了!“魏焱是几人当中资历最老的,也是公认的领头人,看着龙倾收拾好了落月琴,不愿久留,抱拳告辞。 玉泉当然是感激不尽的,见他们要走,连忙抱拳回礼,并诚心相邀他们留下好好招待,毕竟没有他们就没有自己的胜利,他们是自己的大恩人! “招待就免了,你要是真感谢我们,这袋东西就当是给我们的回礼了!”公孙雨见他们磨磨唧唧,还不肯走,背着行囊又回来了,一副欠扁的摸样! “这堡里的东西本来也不是我的,都是林重这个狗贼搜刮的民脂民膏,只要公子喜欢,这堡里的东西公子随便挑,我没有任何异议!”玉泉见他们难得有喜欢的东西,连忙双手奉上,以报答他们的救命之恩! 魏焱见公孙雨那耍无赖的样子,无奈地叹了口气,想说什么,又忍住了,公孙雨这样做也是为了明月宫,他不该责备他。 “哼!”没想到他还没出声,一声清晰的鄙夷声便传了过来,这个时候有胆子发表不同意见的人,也只有那个屡次吃亏仍记不住教训的奎了。 而这声不屑的哼声准确无误地传到了某个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耳朵里,收回准备离开的脚,公孙雨危险地眯起了眼睛,脸色阴沉。 众人一见两人之间的气氛,就知道某人又要倒霉了,为了不被殃及池鱼,全都脚底抹油地开溜了。 而奎还在那与公孙雨干瞪眼,却不知道自己早已中招,看着众人已经走远了,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可能惹到煞星了,连忙也想走人! 还没走几步,便觉得浑身不对劲起来,身体从上而下慢慢变得滚烫,脸颊红的滴血,眼睛也无法看清前面的路,脚步虚浮,所有的热气都往下腹窜去,奎知道自己又着了他的道,气的大骂起来:“我操你妈!姓公的,你个傻逼,xxoo##......” 在之前的战斗中,因为有两大制毒高手拼杀,所以他们几人早就服下了曹文轩所制的万灵丹,才能在毒气漫天的飞鹰堡屹立不倒!但是,万灵丹对毒药管用,对*却不起效果,因为*只会让人心荡起伏,神智迷乱,并不能致人于死地,所以服下万灵丹的奎仍然中招。 魏焱想到这,无奈地又回来了,背起站都快站不稳,全身如煮熟虾子似的奎,追上其他人,打算找曹文轩要解药。 身后的玉泉和杨姨等人早已惊呆了,看着这一行拿着稀奇古怪武器,又稀奇古怪的人,冷汗刷刷地流了下来;江湖上传言七公子亦正亦邪,果然不假,居然对自己的同伴下手,尤其是那个穿着紫色袍服的妖冶男子,完全不安排理出牌,幸亏他们刚刚没得罪他,否则如今躺在地上的就是自己了! 越妖艳的东西越有毒,果然不假!玉泉和杨姨都在对方眼里看到恐怖的神色。 办完事,七公子一行人便打道回府,还没走几步,便已经兵分两路,公孙雨是个一刻也安静不下来的家伙,而乔吉胡闹的本事跟他有的拼,所以两人早已脱离了大部队,不知道去哪鬼混了! 第十二章红豆相思 龙倾是个喜欢安静的人,不喜欢市集的喧嚣,走的路不是山路,就是少人的村庄土路;而奎和魏焱是一定要跟着他的,其他几人意义不大;所以他们毫无疑问地错过了宿头,要在荒郊野外安歇。 找了一处破败的寺庙,几人便安顿了下来,看着进进出出,端茶倒水,清理蜘蛛网的同伴,再看看一直盘腿坐在一边眉头紧皱的龙倾;魏焱无奈地叹了口气,自己跟龙倾在这荒郊野外过夜是心甘情愿的,但是却要苦了其他人。 今天月色十分皎洁,照耀着大地一片欣欣向荣,而在这么美好的景色下心情却是郁闷难耐,真是一草一木一枯荣,一花一叶一世界,一指一弦一乐章;一鸣一竹一红鸾,一人一灯一红豆,一生一世一相思! 唉!! 奎当然明白魏焱的心思,他跟龙倾认识这么多年,没有人比他更希望她得到幸福,只是龙倾曾经受的伤害太大,已经成了他的心魔,要她放弃过去的一切跟魏焱在一起,她会很难做到,毕竟现在龙倾早已是个没有灵魂的躯壳,她的心早已在十年前被迫进宫时死了!要想唤回她的神志,是不可能的。 说起来,龙倾真是个可怜又让人心疼的人!龙倾本名倾云,是个出生将军世家无忧无虑的大小姐,曾经风风光光,志得意满,因为是龙家唯一的传人,府内仆人无不对她卑躬屈膝,将军更是亲自教她读书习字,骑马射箭,完全没把她当一个娇滴滴的女孩来养。 大将军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我大将军王的女儿怎么能只是个在闺房绣花,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无能之辈,就算是女儿家,也要是个强者!”龙倾云听了父亲的话,自然在骑马射箭上下足了功夫,小小年纪便在武艺上小有成就,三五个人近不了身,性格自然也就彪悍了些,吓跑了不少来上门提亲的青年才俊。 看着对方落荒而逃的模样,龙倾云娇憨地捂着小嘴娇笑不已,一点也不担心自己会变成母老虎,以后会没有人要! 不过,当时倾云的婚姻大事大将军早已为她订了下来,对方是她家的一个远房亲戚,从小指腹为婚,虽然几年后对方家道中落,不得不靠她家接济度日;但是,大将军和倾云并没有嫌弃对方的意思,不仅将他亲自带在身边教导,还出钱出力地为他的科举考试铺路,最后如愿地考了个举人。 本来计划着为他谋个一官半职便让两人成婚的,谁曾想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由于大将军王的权力太大,功高震主,老皇帝对他十分忌惮,再加上阴险歹毒的宦官的挑唆,最后一个狠心找个意图谋反的罪名,将龙家一家治了罪,一时间,哀鸿遍野,凡是男人全部被砍头,而女人不是卖到妓院,就是被充军,一时间硕大的将军府顿时凄凉如鬼屋,再没有往日的喧嚣热闹。 由于龙倾云当时倾国倾城的美貌被老皇帝看上,逃过了被卖去妓院的命运,但是却被接进宫供老皇帝亵玩,只是由于倾云武功高强,次次险险被她逃脱。 老皇帝不死心,找人在她的饭食里下了*和软经散,想等她无能为力时再对她行苟且之事。 倾云怎么会如了他的愿,到底是大将军王的女儿,心性坚强,视死如归,在药效发作之前迅速抽出侍卫身上的剑狠狠往自己身上扎去!一时间,血流如注,有如泉涌,当时在场的人全都被唬住了,他们没想到倾云居然这么刚烈,宁愿死也不会让自己的仇人碰她一下! 负责监禁她的侍卫全都被她的气势所折服,一时间再也没有人助纣为虐地伤害她。 老皇帝被她这么一自杀,早已没有了兴致,看着缓缓倒下去满脸血污,眼神倔强的女人,冷哼一声,吩咐太医救人后,便气呼呼地离开了。 也许是倾云视死如归的表情震撼了他,也许是她跟大将军长得很像的容颜勾起了老皇帝的回忆,毕竟,大将军王这么多年在外拼杀,保家卫国,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大将军王有没有造反只有他最清楚,现在人都死了,却还要这样对付他的后人,他也怕自己有遭报应的一天! 至此,老皇帝再也没有踏足倾云所住的院子,直到遇见奎。 当时两人一见如顾,奎得知了倾云的遭遇,十分愤怒,凭着一腔热血怎么也要将龙倾云救出苦海。 奎从小在戏班子里长大,无父无母,师傅便是他的父母,给他吃穿,教他武艺,练就了一身好本领;他们所在的戏班走南闯北,聚集了不少人气,连皇宫贵族都想要一睹风采,奎便是趁这个机会入宫的。 当下两人便计划着逃出生天,因为龙倾云自从那次受伤后,便被囚禁了起来,里里外外围了好几层大内侍卫,奎进去很容易,但要神不知鬼不觉地带她离开就很难了! 最后,倾云不得不靠吞吃观音土,装死来蒙混过关,再加上奎从外面花大价钱买来的假死药,成功地骗过了几十个侍卫的眼睛。 龙倾云“死后”,老皇帝来看过她,看着她毫无血色的脸,只说了句“晦气”,便让侍卫拖出去埋了,仿佛死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微不足道的蝼蚁!奎不敢耽搁,假死药只能维持几个时辰的药效,等药效过后,人体便会慢慢恢复气息和血色,这时就要迅速将她挖出来,否则,埋在地下不死也要被活活闷死了! 两人这才终于逃出生天,自此,龙家几十口就还剩装死的龙倾云,和下落不明的表哥张浩,也就是倾云的未婚夫!其他人皆死的死散的散! 龙倾抬头看天,今晚的月色特别美好,星空璀璨,繁星点点,疲惫的同伴早已睡下了,而他却怎么也无法入梦;信步往树林深处走去,雾气袅袅,沉静在以往的回忆中无法自拔。 “呵呵,倾云,快来啊!我今天又学了首新曲子,歌词新颖,余音绕梁,我吹给你听!”龙家的表少爷刚下学回来,放下书册,拿着竹笛便往龙倾云所在的后花园跑去。 第十三章两小无猜 后花园的凉亭是他和倾云的秘密基地,每次只要有好吃的,或者好玩的,都会第一时间与龙家的大小姐分享;龙倾云很喜欢她这个有才艺又风趣幽默的表哥,每次两人在一起都会被逗得脸色酡红,嬉笑不已。 “表哥,你慢点跑,我跑不动了!”倾云还是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哪里跑得过这个比他大两岁身强力壮的表哥。 因为天气炎热的关系,龙倾云被热的浑身冒汗,娇嫩的小脸宛如红彤彤的苹果,一边扯出香汗巾抹脸,一边不满地叫道。 但是她这个表哥好像欺负她上瘾似得,她已经跑得这么累了,张浩反而带着她穿过假山,石桥,花园,就是不愿意停下来;气的倾云一跺脚,干脆原地蹲了下来,白嫩的小手一下下揪着地上的小草,就是不看张浩坏笑的俊脸。 果然,张浩见倾云突然停了下来,蹲在地上,眼睛紧盯着地面就是不看他;一下子慌了,他这个人一向胡闹惯了,谁都不怕,就怕惹这个小表妹生气,倾云如果不开心,他也会难过的。 连忙折了回来,软声哄道:“好了,云妹,我逗你玩呢,你别生气,表哥这就给你陪不是好不好?”接过她手里的手帕,仔细地帮龙倾云擦汗。 “别碰我!表哥,你真讨厌,每次都这样,非要捉弄我,你下次再这样我真的要生气了!”用力拍掉伸到面前的手,龙倾云娇憨地嗔怪。 “好好好,我保证,这次绝对是最后一次,如果再犯,云妹你可以尽情地揍我!”张浩了解龙倾云的功力,虽然年纪小,但是她已经学习了好多年武艺,揍他是绰绰有余的。 “哼!”倾云不想理他,生气地撅了撅通红的小嘴。 “呵呵,我的云妹还是这么可爱,想想,老天真是垂怜我,虽然家道中落,却得到将军的赏识,不仅大力栽培我,还要将云妹嫁给我,我真是太幸福了!”张浩看着倾云美丽的脸庞,心里无比满足。 “你别高兴的太早,我爹可说了,要等你金榜题名才让我们完婚,你可要好好读书,别让我和我爹失望!”倾云道。 “哦,原来我的云妹早已等不及要嫁给我了,为了云妹能早日成为我的新娘,我一定会努力考上状元的!绝对不会让将军和云妹失望!”张浩见龙倾云这么紧张,促狭地笑道。 “你!你这个大坏蛋!我什么时候说要急着嫁给你了,你再说,我真的要生气了!不理你了!”倾云一听自己的心思被他猜了去,顿时羞红满脸,十三四岁正是思春的年纪,倾云突然被他这么一说,羞得当场就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好好,我不说了,我投降!”张浩见倾云真的生气了,连忙闭嘴,心里却是偷笑不已:“那我们到亭子底下听曲吧,我吹给你听。” 倾云本想回去的,但是又不想表哥失望,只得红着脸被他拉走了。 将军府后院有一个很大的花园,园中湖泊镶嵌在其中,水天一色;岸上花团锦簇,真是巢燕春泥久已融,虞弦节近鼓薰风。枝枝烂熟樱桃紫,朵朵争妍芍药红。 而凉亭就建造在湖泊的正中央,晚风习习,波光粼粼,说不出的凉爽舒适。 “什么曲子,那么神秘?”倾云在凉亭的石凳上坐下,见张浩神神秘秘的样子,被他激起了好奇心,新奇地看着张浩手里的竹笛问道。 “当然是天籁之音,你之前绝对没听过,我不过吹了一遍就得了要领,先生都夸我有天赋呢!”张浩献宝似得在倾云的面前缓缓吹奏起来。 笛音婉转缥缈,绵延回响,萦绕着无限的遐思与牵念,缓缓地升起,飞过湖泊,飞过花草树木,向远方传播。 这首曲子总体来说是属于和缓型的,节奏缓慢,曲调平和,没有大起大落的调子,但是却异常好听;连倾云这种对乐曲懵懵懂懂的女孩都听得出来此曲是上上之作。 “云妹,好听吗?”一曲终了,张浩期待地看着龙倾云。 “嗯,好听,这么美得曲子我以前从来没有听过,你师傅真厉害,这么好听的曲子都吹得出来!”倾云毫不吝啬地赞赏。 “这首曲子不是我师傅作的,曲子名字叫《梁祝》,听说这是一首很古老的曲子,讲的是两个年轻人从相识,相知,到相爱,最后死于礼教束缚的故事;虽然我不太明白他们为什么会死,而不能终成眷属,但是这首曲子还是很不错的!”张浩难得露出苦恼的表情。 “什么啊?曲子讲的两个人这么悲惨啊!好可怜!” 倾云一听,这首《梁祝》居然是个悲情曲,心里一抹抽痛划过,偷眼看了眼认真抚弄竹笛的表哥,想到两个人的未来,心里渐渐不安起来。 初闻不知曲中意,再听已是曲中人。曲中思念今犹在,不见当年梦中人。但愿还能再入梦,梦里相思缠绵情。缠绵缱绻心头炽,曲终人散早成空。 龙倾静静地站在树林里,望着天空皎洁的明月,深深地叹息。 完全不知背后一人一直尾随而来,看着他唉声叹气,黯然神伤的模样,心疼不已,今晚不止他一人无法成眠。 自此,七公子一行人便又回到了明月宫,过着潇洒自如的生活,因为有两个活宝在,时不时一阵鸡飞狗跳,就当是调剂生活了。 果不其然,安静的日子才过几天,明月宫便闹起了革命,两个霸王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对原来居住的环境十分不满,纷纷闹着要搬家。 明月宫所在的位置,是一个三面环山,一面环水的峡谷地带,经过人为改造更是成为一个半封闭式的谷地,只有一面可以进出,外人是很难发现这里的。 地理位置独特,也就造就了地方有限的尴尬境地,像明月宫这么宏伟,占地广大的宫殿建造三座已经是极限,三座宫殿建造方式规模相同,以一座在前,两座在后的扇形结构排开。 第十四章扫地出门 从宫殿一开始建成时,明月宫只有魏焱,杨修,乔吉三个人,因为魏焱年龄最大,又是杨修十分尊重的师傅,所以便让魏焱住在前宫,他和乔吉分别住在两边宫殿。 后来魏焱出去闯荡江湖结识了曹文轩,公孙雨,又来了龙倾和奎,自此七公子便到齐了;现在的格局是,主殿住的是魏焱,曹文轩,杨修,玄武宫住的是公孙雨,乔吉,凤起宫自然就是龙倾和奎了;虽然居住是分开的,但是遇到重大事情要商量时,还是全部到前殿集合。 之前也不知道公孙雨和乔吉在哪里鬼混,闹了什么矛盾,回来后几天乔吉就闹着要搬家,到处求人收留;而和他同住的公孙雨也不甘示弱,说什么都要和乔吉绝交,两人的眼神像是要喷出火来,如果不是他们拦着,怕是要打起来。 魏焱看着他们这水火不容的架势,头痛地揉了揉额头,他怎么就摊上这么折腾人的兄弟。 作为这里的老大,调节兄弟感情是他义不容辞的责任,而他们要搬的地方只有一个,那就是自己住的前殿;毕竟龙倾的凤起宫是没人敢去闹的,一个眼神就能冻死人,谁也不敢去老虎嘴上拔毛! 但是,前殿已经有三个人了,再进去一个就显得拥挤,就算明月宫的宫殿再豪华,也住不下三个人;另外,公孙雨嗜毒如命,相信没有人肯跟他住在一起;如今闹成这样,只能让乔吉搬去前殿,而前殿出一个人搬去凤起宫了。 这个人非魏焱莫属,魏焱喜欢龙倾那么多年,有眼睛的人都猜得出他的心思,所以这次仿佛算计好的,大家七手八脚地收拾床铺,收拾衣服的,将魏焱的东西打包好,通通送去凤起宫;等魏焱反应过来时,原来的床铺早已被乔吉占去,哪有他立足之地。 “你们!你们怎么不经过我的同意就乱动我的东西,我还没答应呢!”魏焱气的跳脚,虽然他心里对龙倾抱有不一样的感情,但是有贼心没有贼胆! 现在突然就这么唐突地搬过去,他怎么好意思面对龙倾!魏焱难得的脸皮薄起来。 偷偷看一眼唯一一个没有帮忙搬东西,正面无表情喝茶的人儿,魏焱更加着急,夺过乔吉手里的东西,魏焱紧张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老魏,搬都搬过去了,你还打算搬回来啊!你是想让我打地铺怎么的,亏我主动帮你搬东西那么辛苦!”乔吉一瞬间炸毛,嘴撅的老高,大有魏焱不同意就哭给他看的架势。 “是啊,老魏,我们凤起宫大的很,我和龙倾两个人住着太空旷了,你过去刚好陪我们说说话,下下棋,热闹些!”一向爱凑热闹的奎也在上蹿下跳地怂恿。 龙倾是个安静的性子,平时在宫里连一句多余的话都不爱说,偌大的凤起宫只有奎的倒影,别提有多无聊了。 况且,龙倾一直不肯走出心魔,把自己困在方寸之地,折磨自己;这么多年,奎早就想有个人来开解开解他了,魏焱绝对是个很好的人选。 “我们四个人可以一起住,不用打扰龙倾的,我不嫌挤的。”魏焱死活不肯松口,生怕被心里的人儿看出自己龌蹉的心思。 “我真的要被你气死!”帮忙搬桌子的公孙雨实在看不起魏焱那没出息的样“这么好的机会,你不好好利用,枉费我一片苦心!况且,阿乔不习惯和别人一起睡,他睡觉没有一天老实的,今天你说什么也要搬去凤起宫!没得商量!” “对对对,这一点阿雨倒是说对了,从小到大,我只有跟亲爹亲妈睡过,和别人我一天也睡不着!魏哥,魏叔,魏爷,我求你了,你大人有大量,就把你的床铺让给我吧!你都不知道我这么多年有多辛苦,公孙雨这个贱人无时无刻不在折磨我,你就行行好,帮我解脱吧!”乔吉撒泼耍赖无所不用其极,跟公孙雨一唱一和的。 “还是你在害羞?哎呀!我真搞不懂,你们都是大男人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又不是女人,担心酒后乱性,一个不小心制造个娃娃什么的......”乔吉口没遮拦。 “好了,好了,你别胡说八道了,我搬,我搬还不行吗?”魏焱听了乔吉的话,脸色爆红,况且自己的心上人还在这,这让自己的脸往哪搁! “师傅,这次我也帮不了你了,你自求多福吧!”一向惜字如金的杨修耸了耸肩,和曹文轩一起看好戏。 看着龙倾远远离去的背影,魏焱只能在众人期待的眼神中,向凤起宫进发! 他从来没有这么憋屈过,魏焱欲哭无泪! 自此,魏焱便在凤起宫住下了,凤起宫和其他两座宫殿不同,总体显得清新自然,主色调以白色为主,除了前面半透明的琉璃瓦外,内部梁柱,茶几,衣柜,床榻皆是白色,就连进出仆人身上穿的衣服都是白色,仿佛置身在一个白色的海洋中。 魏焱虽然平时也有到凤起宫坐坐,但是真正搬进来还是很吃惊的,他没想到宫殿已经被龙倾做了这么大的改动,跟他的人一样,干干净净,没有一点瑕疵。 看着从进来就东张西望满脸震惊的魏焱,奎忍不住笑出声:“这些都是我按照龙倾的意思弄得,怎么样,效果不错吧!” 奎煞有介事地带着魏焱在宫殿里转了转,仿佛收藏许久的宝贝,终于有人来欣赏。 其实宫殿建成这样,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要照顾到龙倾的感受,自从他四年前为父母报仇后,就陷入了深深的自我厌倦中,不仅觉得身体很脏,连这座宫殿中的一切都觉得不干净;最后甚至将自己关在房间内,整整三天三夜不吃不喝,急得奎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 龙倾那段时间不仅脾气暴躁,而且性格冷漠,除了自己的贴身丫鬟,任何人都近不了他的身,连食物和水都是丫鬟端进去的,而且只喝白开水吃白面馒头;穿的衣服除了白色,黑色,灰色的通通不能出现在他的房间内,红色就更别说了,那会让他想到鲜血,带来恐惧。 第十五章情敌出现 奎最后没办法,只能将宫殿内的衣服,桌椅,床榻,装饰品全部换成白色,连梁柱都让工匠重新打造成了白色;还在宫殿里专门留了一间房,挖了个莲花样的汤池,从后山导引入温泉,让龙倾能时刻清洗身体。 看着龙倾渐渐温和下来的脸色,奎知道自己终于做对了,龙倾那么喜欢白色,也许是因为白色干净纯净,能够驱散他心中的恐惧,净化受伤的心灵。 见龙倾向他投来感激的眼神,奎心里十分高兴;他没有兄弟姐妹,也不知道父母在哪,从小便跟着杂耍师傅走街串巷地挣钱,吃饭也是饥一顿饱一顿的;自从遇到了龙倾,听了他的遭遇,奎就发誓要将龙倾当做亲妹妹来看待!如今她终于展露笑颜,他比谁都高兴! “漂亮,的确很漂亮,跟他的人一样清新脱俗!”魏焱看着雕梁画栋的宫殿赞叹不已,到处都有那个人的影子,宛如自己心中想的那样纯洁美好。 “龙倾呢?”魏焱疑惑,自己已经来了半天,却不见这座宫殿的另一个主人。 “呜,他还在沐浴,我带你去花园看看吧!”奎转移话题,龙倾有洁癖一时半会是改不了的。 魏焱没有异议,既然龙倾现在不方面,他也乐意去花园逛逛,不着急。 随着奎的脚步一路走来,花园的景色就鲜艳多了,不仅有很多绿植,还有各种五颜六色的花朵,彩色的锦鲤在水中欢快的游动;随手投撒下一把饵料,锦鲤便摆着灵动的身体欢快的地游了过来,争相觅食。 魏焱闲庭信步,一路往深处走去,走着走着,本来生机盎然的景象突然变得灰暗,小草不像之前那么翠绿,花儿也失了它本来的颜色,垂头搭脑,一副要快死的模样。 “这些花草怎么了?这里怎么秃了一大块?”魏焱奇怪,回头问离他很远的奎道。 奎见魏焱一会的功夫居然走到花园深处,而他脚边是大量快死亡的花草,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利落地停下脚步。 “哦,那些花草都是被毒死的,你快过来,那边是禁地!“ “禁地?我怎么不知道?”魏焱不知道奎什么意思,仍然站在原地问道,明月宫什么时候有禁地了,他怎么不知道?“那条线的东边是公孙雨的地盘,里面种的全是毒花毒草,还有他养的毒虫!碰不得的!”奎好心提醒,就是不肯挪动一步。 魏焱一听奎的话,脸色立即变了数变,脚却像是被钉在地上,一步都无法挪开;想到奎身上那些稀奇古怪的毒药,魏焱头都大了。 僵持了半刻,魏焱硬是用尽全身力气,努力将脚挪了回来,在奎的注视下一下跳开几步,完全没有往日的冷静自持,惹得奎想笑又不敢笑! 没事人似得拿出万灵丹,吞了两颗,魏焱假装若无其事地往回走,心里早已把公孙雨骂了几百遍! “呵呵......”奎憋笑憋的很辛苦,没想到魏焱也有害怕的一天,看着他那想骂人又极力忍住的样子,奎终于觉得心理平衡了些;平时都是自己被公孙雨祸害,现在终于有人来陪自己了! 哈哈哈......魏焱逃也似的离开,一路往宫殿走去,估计龙倾也该洗完了,让他陪自己说说话好了,省的在这里丢脸! 龙倾的房间在左偏殿的第一间,而魏焱的房间就在他旁边,不知道是巧合还是奎故意安排,想到龙倾的房间就在自己隔壁,魏焱心中说不出的高兴。 魏焱走的急,没注意前面突然有一个人闯了过来,直直地和他撞在一起。 “对不起,对不起,奴婢冒犯了!”和他撞在一起的人是龙倾的贴身丫鬟,因为这里平时没人经过,所以她走得急了。 魏焱定睛细看,小丫鬟长的眉清目秀,面如桃花,扎着两个辫子,穿着一身杏黄色的衣裙,让人过目不忘;她手里端着一个白色的托盘,里面放着白色的丝绸袍服,亵衣,一看就是男人的衣服,魏焱不用猜,知道定是龙倾的衣物! “没事,下次小心点!”魏焱双手背后,面无表情道。 “是!”小丫鬟不敢再耽搁,连忙端着托盘进了龙倾的房间。 魏焱看着女孩离开的方向,心里十分吃味,龙倾身边居然有个这么标致的丫头,这让他很不安。 “这姑娘是谁?怎么以前我没有见过,新来的吗?”魏焱看着奎,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跟平时没什么两样,其实心里早已嫉妒地发了疯! 想到这个来历不明的女子,魏焱疑惑,按说明月宫是不准陌生人进来的,一来容易暴露明月宫的位置;二来,宫里都是男子,让这么个丫鬟在一个大男人的房间走来走去,总归不太合适。一想到,龙倾沐浴的样子都被这个丫鬟看了去,魏焱就无法控制的醋意翻滚。 “说到她,我还没告诉你们,她是前几天龙倾外出时带回来的丫鬟,据说以前在龙府做事,龙家出事后被卖到奴隶市场,之后又被富商看中,买回家做丫鬟;但是这家的夫人是个母老虎,对她非打即骂,龙倾得知后把她赎了出来带在身边,自此也算有了栖身的地方!”奎感慨。 魏焱明白这个丫鬟对龙倾的重要性,虽然心里吃味,也不好表现出来。 想了想又道:“我看着这姑娘年龄不大的样子,龙倾毕竟是男子,周身私密之事让个姑娘插手,总是不太方便,还是找时间给他配个小厮吧!” 奎笑笑,他怎么会听不出魏焱话里的意思:“小厮是有的,但是龙倾一个人习惯了,之前配了好几个,都被他赶走了,只有这个丫鬟能近他的身!”奎说完,无奈地摊了摊手掌,龙倾固执起来,连他也没办法;况且他本来就是女扮男装,配小厮反而不方便。 魏焱听奎这么说了,不再坚持,那个如青莲般清新脱俗的人儿,总是有办法让人对他束手无策。 “好了,别纠结这些事了,龙倾一会出来了,我们准备用膳吧!今天让你尝尝我们凤起宫大厨的手艺!”奎喜滋滋,他天生活的简单,有吃的有喝的就已经很满足了,十分享受这种简单世俗的快乐。 第十六章晚风习习 他们用膳的地方设在凤起宫外的凉亭里,现在是初夏时节,晚风习习,庭外种植了大片的杜娟花,盛开时,一片红艳,灿如烟霞,热情奔放。 凉亭往北是一大片郁郁葱葱的桃林,这个时节桃花早已凋谢,替代它的是一个个沉甸甸的果实,压满枝头,让人垂涎欲滴。 这一大片桃林是奎搬进来后带着仆人亲手种的,这里地理位置独特,气候湿润,只用了三年时间,桃树就已经结满了大片鲜甜汁多的桃子;奎看着自己的成品心里十分满足。 魏焱看着眼前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象,完全沉浸其中,待那一袭白影缓缓走来时,更是屏住了呼吸;那人如花中仙子,水中白莲,让人移不开眼睛。 龙倾刚刚沐浴过,乌黑的头发半干,紧紧地贴在胸前,浑身上下包裹在调皮的雾气中,好一幅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的美景。 见面前的人一直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自己,龙倾不自在地撇过脸去,完全不知道自己这样有多勾人。 “咳,老魏,别光顾着发呆啊!尝尝今天特地为你做的菜色,保证你吃了这顿还想吃下顿!”奎看出龙倾的赧然,伸手在魏焱眼前晃了晃,试图拉回他的神智。 龙倾的魅力可不是一般人能抵挡得了,他在这里生活了那么多年,见了他还时常失神,更别说魏焱这样的直男了;况且还是个对龙倾抱有好感的男人。 魏焱仿佛没听见奎的话似得,仍然一副痴汉脸盯着龙倾,眼里是毫不掩饰的爱慕之情。 龙倾知道今天魏焱会搬过来,所以他早早回来去沐浴了,出来后便被丫鬟告知他们在亭中等着自己,便连忙赶了过来。 刚到这就被魏焱用这种火热的眼神看着,饶是他再迟钝,也明白对方眼里传达的意思;紧了紧身上的衣袍,今天出来的匆忙,没有用布条将胸裹起来,不知道魏焱会不会看出来他是女扮男装。 “咳......”清咳一声,实在受不了魏焱的赤裸的眼神,只能用咳嗽掩饰。 接收到对方不耐烦的神色,魏焱这才反应过来,暗骂自己太失态;热情地招呼龙倾坐下,为他端茶倒水,盛饭布菜,完全把奎忽视掉。 “哼!太偏心了!”奎假装生气地刨饭,自己吃自己的。 一顿饭刚吃了一半,突然从后方传来一惊一乍的声音:“呀!你们都吃上了,怎么不等等我,我今天亲自下厨,做了好东西给你们尝尝。”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爱凑热闹的公孙雨,只见他手中难得地提了个食盒,大踏步走了过来。 奎见到他就觉得没好事,自觉的往龙倾那边挪了挪,戒备地看着他。 “为了庆祝老魏多年的心愿达成,我带了食物,还拎了壶好酒,你们有口福了!”公孙雨沾沾自喜,从食盒中拿出几样小菜。 东西放在桌上,几人看了面前稀奇古怪的菜式,顿时没有了食欲;只见这几样菜分别是油炸蝎子,红烧蟾蜍,水煮蛇肉,蝎子泡的药酒。 “呕......”看着这些东西奎率先不给面子地呕了出来,吐了半天才道:“你确定这是给我们吃的?不是想害死我们?” “怎么会?这些东西我都除了毒性,对身体很补的,重视你们才拿来的,别人我还不给呢!”公孙雨吃了口菜,美滋滋地喝两口小酒。 魏焱和龙倾被他这么一弄更加没有了食欲,毒人的世界他们不懂! 一顿饭便在这诡异的气氛中结束了,看着公孙雨拿着蝎子一个一个嘎嘣嘎嘣地啃,魏焱和龙倾都有种拔腿就跑的冲动。 但是公孙雨毕竟是他们同甘共苦了那么多年的兄弟,虽然自己理解不了他的嗜好,但是也不能就这么抛下他,那样太伤兄弟的心了。 等了半刻,终于,公孙雨吃的差不多了,吩咐仆人将盘子撤下去,又端上来茶水和饭后水果。 魏焱看着龙倾淡漠的样子,没话找话道:“龙倾近来过得可好,还会经常做噩梦吗?宫里待的无聊了,不妨出去走走,散散心。” “还好,前段时间独自出去了一趟,外面变化很大,很热闹。”龙倾喝了杯丫鬟小翠递来的凉茶,轻轻啜了口道。 “哦,外面这几年的变化是很大,各国政权割据,往来平凡,在不久的将来估计要有一场恶仗要打!”魏焱想到外面的局势,不易察觉地皱了皱眉。 “嗯。”龙倾对打仗的事不感兴趣,打仗意味着要有更多人流血,更多家庭支离破碎,流离失所。 想到血红的鲜血流淌的到处都是,一如几年前,哀鸿遍野,哭声震天,龙倾的心剧烈地撕痛起来,捏着杯子的手指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 魏焱见龙倾似乎不太愿意聊这个话题,转移话题道:“你身边的这个丫鬟倒是很标致,以前怎么没见过,刚进宫吗?” “小翠是个孤儿,从小就被将军府的人收养,一直勤勤恳恳地做事;几年前将军府遭了难,小翠被卖给了别人,我最近才把她赎回来。”龙倾简单说道,遇到小翠是个偶然,个中细节不是一句话两句话就能说的清的。 “哦,这小姑娘长得倒是挺好看的,果然是龙倾带出来的人,气质都不一样,比宫里的仆人强多了。”魏焱似乎对小翠很感兴趣,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直把她盯地脸色酡红,害羞地低下头去才罢休。 龙倾听出魏焱话里的意思,再看小翠羞红的脸蛋,以为魏焱对她有什么非分之想。 轻轻放下手里的杯子道:“小翠还是个孩子,不懂什么男女之事,我打算把她带在身边几年,再为她挑个可靠的夫婿,将她风风光光地嫁出去!” “小......公子,小翠不想嫁人,小翠要永远陪在公子的身边,一辈子为公子做牛做马。”小翠一听,龙倾要将她嫁出去,连忙慌乱地摆手。 “傻丫头,姑娘大了哪有不嫁人的,你要不嫁可就变成老姑娘了,没人要了!”龙倾对着自己以前的丫头,脸上的表情难得缓和了些,伸指戳了戳丫头的额头,引得对面的人一阵嫉妒。 第十七章借口约会 “那小翠也不想那么早嫁人,我要等公子嫁......成了婚才出嫁,否则小翠宁愿出家当尼姑!”小丫头虽然小,但说话倒是很硬气。 “你呀!”龙倾无奈,都是自己平时太纵容她们了,以至于现在无法无天,连自己的话都不听了。 魏焱本来是想找借口跟龙倾套近乎的,却没想到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看对面两人一唱一和的调笑,魏焱心里早已打翻了醋坛子。 深深地呼吸一口气,魏焱努力保持着脸上和平常无异的微笑道:“我想龙倾你是误会了,我夸赞小翠姑娘的美貌,并不是对她有什么企图,而是明月宫难得有这么一个长相端庄,又心灵手巧的女子;我想提升她为凤起宫的管事,管理宫中大大小小的琐事,绝不会亏待她!” 魏焱都不知道自己居然那么大度,不是将情敌赶出去,而是让她升了职,他都有点佩服自己的定力了! “小翠还小,管理凤起宫的事我想她应该很难胜任,魏大哥还是找别人吧!”龙倾果断拒绝,不想自己的婢女掺合宫里的事。 “不小了,小翠姑娘是龙倾你一手*的,又在大将军府做了那么多年,我相信她一定会做的很好;而且,有她管理凤起宫的事,龙倾你也能睡得安稳些。”魏焱心生一计,既然无法将人赶走,不如留在自己身边,时刻监视。 “这......“龙倾想了想,又看了看小翠的脸色,见她并无不乐意的情绪,这才答应下来:“好吧,就按你的意思办!” 见龙倾终于答应了,魏焱心里很高兴,挑了串晶莹剔透的葡萄递到他的手里:“来尝尝这串葡萄,今早刚运回来的,新鲜的很。” 一直被晾在一旁的奎和公孙雨见两人相谈甚欢,对视一眼,难得没有胡闹地对水果大快朵颐。 “另外,月域那边这几个月一直很安静,有点不正常,我打算过几天去看看,龙倾有没有兴趣一起?”魏焱想到早晨从暗卫嘴里得知的消息,向龙倾抛出橄榄枝。 “月域?那边不是一直是乔吉在管吗?没听他说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龙倾疑惑。 “乔吉那个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叫他胡闹能,让他做正事,十有八九给你搞砸了!”魏焱无奈地摇摇头,他的这些弟兄都是胡闹惯的,整天让自己跟在后面擦屁股,再这样下去他非愁白了头不可。 月域是越国最大的情报网,崛起于五年前,是魏焱一手创立的;如今国家分崩离析,几个政权角逐征战,各国死士,细作猖獗,为探听消息不择手段!魏焱创建月域一来是为了保护明月宫,二来是为了时刻关注自己国家的动向,虽然他离家出走了,但是他内心还是热爱自己的祖国的;只要国家和人民需要他,他定会毫不犹豫地赶去相助! 这几个月来月域突然变得安静了下来,要知道在这个战乱连连的时代,一个情报系统沉寂了,是非常不正常的事! 就好像一只猫闻到了鱼的腥味,却不吃,那只能说明这条鱼出了问题,也许是中毒了;而他要做的就是,尽快拔除这根毒刺,将损失降到最低! “我就不去了,你知道我一向对月域和明宫的事不感兴趣,去月域我就不奉陪了!”龙倾委婉地拒绝。 明宫和月域一样,都是隶属于明月宫的产业,明宫主要以生产,买卖兵器为主,是明月宫经济的主要来源。 “我听说明宫最近新进了一批七星暗器,我看你的暗器都钝了,不如我们一起去挑选挑选,以后也用的着。”魏焱继续不死心地相邀。 “是啊!公子,你就跟魏公子去吧,整天待在家里无所事事,仔细闷坏了,出去散散心也是好的!”龙倾还没说话,小翠连忙站出来规劝道,她早就看出魏焱对自家小姐的心思,她心里高兴,自然希望小姐多出去走动走动。 魏焱讶异地看着小翠,他没想到这个丫头倒是识趣,不仅不拦着,反而十分支持,看来她不是来跟自己抢龙倾的,而是来当助攻的!魏焱看着她的样子渐渐觉得顺眼了许多。 “那好吧,去去也无妨,就当散心了。”龙倾终于松口,悄悄打了个呵欠,有点疲乏。 时刻关注着他的魏焱自然看出龙倾的疲倦,压下心里的激动道:“今天就到这里,龙倾你回去休息吧,我安排好了通知你。” “嗯。”龙倾不再勉强自己,带着小翠回去了。看着缓缓远去的人儿,魏焱舍不得眨一下眼睛,生怕面前的仙子腾云驾雾而去,今天的一切都是自己的错觉! “哎,回魂了,老魏,人已经走远了,你眼睛都要粘到人家身上了。”公孙雨见魏焱看着远处龙倾的背影一动不动,忍不住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呃......”魏焱知道自己失态,一时从脸颊红到脖子根,尴尬道:“哪,哪有,阿雨你别胡说八道!”说完逃也似地走了。 “哼!口是心非!”公孙雨不屑地撇了撇嘴,继续吃他的水果。 “老魏,等等我,我跟你一起回去!”奎一见他们两人都走了,看了看眼前阴沉的某人,顿时吓得屁滚尿流,快步追了上去。公孙雨看着奎恨不得离自己远远的模样,苦恼地皱起了眉头,心里意味不明。从那以后,魏焱几天都没有再见到龙倾,他们几人虽然都住在明月宫,但是行动完全是自由的,他没想到自己这么思念他。 明月宫的夜晚静谧美好,魏焱信步走到小亭,之前和龙倾吃饭的地方,这里似乎还残留着那人身上沁人心脾的香气,让人流连忘返。 看着满天星辰,弦月高挂于空中,魏焱深深地叹息,自从遇到他的那天起,自己就无法自拔,甚至不介意他男子的身份,魏焱觉得自己中毒了,中了一种叫“龙倾”的毒! 第十八章美人出浴图 掏出怀中珍藏许久的白色玉笛,轻轻地放在嘴边,婉转悦耳的笛声缓缓流出,述说着魏焱此刻的心情。 这只玉笛是他两年前花重金请玉匠师傅精心打造的,为的是与那人的琴声相应和,只是一直没有机会。 委婉连绵的笛声缓缓吹奏,魏焱对着星空努力回想龙倾弹琴时的模样,希望能跟上他的节奏。 只是,魏焱对于音乐毕竟是新手,虽然玉笛温润如玉,但是仍被他吹奏的五音不全,胡乱地吹了半刻,魏焱挫败地松开手,暗道自己根本不是这块料! 就在他放下玉笛的一瞬间,奇迹发生了,原本静谧的夜晚琴声飘荡,有如山泉从幽谷中传来,缓缓流淌;魏焱认出这首琴的名字,是高山流水,龙倾最爱的曲调! 刚要拿起玉笛跟着吹奏,琴声却突然戛然而止,初夏的夜晚只听到虫鸣雀啾,仿佛那阵琴音是自己的幻觉。 魏焱握紧玉笛,着急地向前奔了几步,凤起宫一片黑暗,哪有人弹琴。怔怔地看着远处龙倾的房间,漆黑一片,显示着那人早已入眠,刚刚的一切不过是自己幻听罢了。 自嘲地笑了两声,魏然颓然地往回走去,却撞上了迎面而来的人,这人正是奎。 奎手里拎着两坛上好的竹叶青,循着魏焱的方向而来,听见笛声,他就知道今晚定是有人睡不着了,他便拎着酒坛来相陪了。 “怎么,睡不着啊?我陪你喝两杯!”不等魏焱拒绝,奎便拉着他重新来到小亭,看着魏焱要死不活的样子,奎取笑:“怎么,老魏,你不是一直自诩自己盖世英雄,武功高强吗?遇到龙倾就英雄气短了?” “我哪有,不过是看今晚月色皎洁,出来观赏夜景罢了。”魏焱死不承认,他觉得自己这样挺丢脸的。 “喜欢就是喜欢,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我又不会笑话你!”奎拍了拍他的肩。 “......“魏焱不说话,装作若无其事的观赏月亮。 “如果你能坦陈地说出你的内心想法,我倒可以告诉你一个关于了龙倾的秘密,保证你听了之后,一洗之前的颓风,再也不会苦恼!”奎斟满酒和魏焱干了一杯。 “什么秘密?”果然,魏焱一听是关于龙倾的,再好的月色也拉不去他的心思,期盼地看着奎。 “还说你不在乎他?”奎促狭的坏笑。 “这个,那个,你都知道了,还明知故问!”魏焱不好意思,忍不住热了半张脸。 “咳,老魏,我现在有一个重要的问题要问你,是关于龙倾的,希望你能真诚地回答。”奎一改刚才的嬉皮笑脸,突然严肃道。 “你说。”魏焱顿了顿,见奎难得地认真起来,连忙正襟危坐,洗耳恭听。 “你对龙倾是认真的吗?这一辈子都会对他好,永远不离不弃?” “当然!自从四年前遇到龙倾开始,我就已经深深地爱上了他,就算他是男子我也不在乎,这么多年如一日,我对龙倾的心思从未改变,我可以发誓!”魏焱见奎怀疑他对龙倾的心思,作势就要发起誓来。 “老魏你别介意,我不是不相信你,我只是想替龙倾找个可靠的人托付终生,他这么多年吃了不少苦,我不想再看他受到伤害!”奎道。 “我的心意跟你是一样的,他是你的兄弟,也是我魏焱的兄弟,我这辈子愿意拿性命来保护他!”魏焱坚定道。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奎欣慰道,他们住在一个屋檐下那么多年,是时候把所有的秘密都告诉他了:“其实这么多年来是我们欺骗了大家,龙倾他根本不是......“男人两个字还没说出口就被打断了。 “公子,我们龙公子有请,说是有要事找你商量!”疾步赶来的小翠适时地阻止奎说下去。 “龙倾找我?”奎咽下快到嘴边的话,一副懵逼得表情,他以为龙倾已经睡着了,却没想到还醒着,难道他知道自己要跟魏焱说的话? 魏焱不明所以,看着奎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又看看小翠垂头低首,疑惑的眼神在两人之间流转。 “那个,老魏,龙倾叫我过去可能真的有急事,有什么话以后再说!”奎不知道龙倾是什么意思,不敢再胡说八道,急忙跟着小翠离开了。 “搞什么呢?”魏焱见奎走的匆忙,好像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后面追,想起他说龙倾不是......不是什么?奎到底想表达什么? 就算魏焱再聪明,恐怕他也想不到,和他朝夕共处了四年的男人居然会是一个娇滴滴的女子! 从那以后,魏焱在凤起宫连奎都看不见了,而且宫里的人看起来都奇奇怪怪的,弄得魏焱一头雾水。 没人陪他说话,他只能自己一个人到处闲逛了,逛完了花园,逛客厅,逛完了客厅逛房间,随手拉过一旁的小厮,向他们探听龙倾和奎的下落。 得知消失几天的龙倾已经回来时,魏焱大喜过望,迅速奔回自己的房间,拿出新上供的雨前龙井,再配上可口的点心,便往龙倾的房间走去。 龙倾的房间一片雪白,床榻和桌椅已经和墙面连成了一色,屋内大片垂下的帘幔,威风掠过,香气袭人。 魏焱这是第一次进龙倾的房间,里面的装饰,床榻,帘幔完全不像是一个男人的房间,倒是有一些女孩子的气息;难道龙倾喜欢这些女孩子用的东西? 魏焱胡乱地想着,转了一圈没找到人,可是小厮明明说他回来了,怎么一眨眼地功夫就不见了,难道又走了? 魏焱有些泄气,刚想抬脚离开,突然听见房间的最里面传来一阵哗啦啦的水声,在这静谧地房间里显得格外突兀。 什么人在里面?魏焱奇怪,端着茶点,慢慢靠近最里面的那扇门,房门并没有关严,而是开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缝隙,里面白雾弥漫,湿热的气息一直扩散到室外。 魏焱以为是哪个小厮在擦地,端着茶点想近前看个仔细,没想到这一看不要紧,居然看到了一副美人沐浴图!这个美人不是别人,正是刚回来就泡到池子里的龙倾! 第十九章差点曝光 龙倾一直有洁癖,不管什么时候,只要出去沾染了外界的俗气,他回来的第一件事必然是清洗身体;里里外外地揉搓,就差搓下来一层皮! 龙倾也发现浴室外有人靠近,连忙抓过一旁的衣服护在胸前,并没有起身,他以为是一直服侍他的小翠。 但过了一会却不见小翠的身影,龙倾这才觉得不对劲,迅速运用内力向水面拍去,将水珠化成数道激流,如利箭一般向魏焱的方向飞去! 感受到对面射来的强大内力,魏焱一惊,知道龙倾误会了,立即侧身向外避去,水珠夹杂而来的气势将房门生生砸出一个洞来! 魏焱远离危险的范围,稳稳地端着手里的茶点,这是他特地为龙倾准备的,说什么也不能让它毁了。 “什么人?!”里面传来龙倾愤怒地喝声。 “是我,魏焱!”高声回道,魏焱端着食盒站在坏了的门前,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能这么干杵着。 而龙倾在看到门外的人时,收回打算上岸的腿,不动声色地继续埋在水中,用衣服将身体紧紧裹住,静静地看着他。 “不好意思,龙倾,我不知道你在里面沐浴,我只是恰巧准备了些茶点,想端来给你尝尝。”魏焱尴尬道,他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嗯,放在外面吧,我等会出去吃。”龙倾皱了皱眉,他没想到自己有一天居然以这样尴尬的样子见人,虽然在外他一直说自己是个男子,其实她根本是女扮男装,这样让一个男子随便出入闺房,龙倾再冷淡,也觉得脸皮烫的快要冒火。 魏焱没有注意到龙倾的脸色,完全被眼前香艳的景色迷住了,水汽蒸腾,房间里全是白茫茫的雾气,龙倾坐在精致的莲花汤池内,皙白的肩裸露在水面之上,湿漉漉的乌丝沿着线条姣好的颈项蜿蜒垂下,胸前用衣服遮住了,但是若隐若现的景色更加引人遐思;龙倾就像仙子一般,干净脱俗,美若处子。 看着魏焱端着餐盒呆呆地看着自己,龙倾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又不能让他出去,表现的太激烈,不是显得更加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就在两人僵持之间,魏焱突然“呜”的一声,紧张地用手捂住鼻子,原来是魏焱被眼前难得一见的美景刺激地流了鼻血。 “公子!发生了什么事?你有没有怎么样?”就在这时,听到动静的小翠连忙赶了过来,远远看到坏了的门板,紧张地奔到龙倾的身边。 “我没什么事,是一场误会。”龙倾看着小翠紧张的样子,投给她一个安抚的眼神,转头见魏焱还呆呆地站在门前,生怕之前的动静引来更多的人围观;轻咳了声道:“魏哥,你先出去吧,我要穿衣服了。” “哦、抱歉,抱歉,我这就出去。”魏焱一手端着食盒,一手捂着鼻子狼狈地逃了出去。 龙倾见魏焱终于走了,深深地呼出一口气,迅速拿起小翠递过来的亵衣将身体紧紧裹了起来。 魏焱跌跌撞撞地往外走去,抬头一看,外面已经聚集了不少人,小厮,仆役,还有急匆匆赶来的奎;看到这一幕,顾不得自己现在的样子有多狼狈,魏焱立即放下食盒伸臂拦在他面前。 “奎,龙倾在里面洗澡,你现在不能进去!” “什么?洗澡?老魏,你这是......”奎见魏焱极力用手捏着冒血的鼻子,乌黑的发丝此时凌乱不堪,房间的门板明显破了个大洞,不知道刚刚他们发生了什么,状况居然那么惨烈。 “误会!都是一场误会,不是你想的那样!”魏焱注意到奎看自己的眼色,知道奎一定是想歪了,连忙澄清。 “龙倾没事吧?你们刚刚打起来了,有没有人受伤?”奎现在最不放心的人就是龙倾,不知道魏焱到底看到了多少,今天遇到这么尴尬的事,让龙倾一个大姑娘以后怎么自处? “没有受伤,我没出手,只是误闯了他洗澡的地方,龙倾应该不会那么小气,跟我斤斤计较吧!”魏焱心里有点忐忑,今天的事太乌龙了。 “你......”奎欲言又止,前几天他还想将龙倾女扮男装的秘密告诉魏焱,没想到今天就发生了这样的事;以龙倾敏感的心思,估计是没心情搭理老魏了。 “算了,我们出去吧,别在这打扰他了!”奎遣散围观的小厮,拉着魏焱出去了。 也许是受的惊吓太大,也许是魏焱眼中缠绵的情意太露骨,和记忆深处黄袍男人的眼神慢慢重叠,龙倾当天晚上便做起了噩梦! 自从来到明月宫,他已经很少想起以前的事了。 秋风瑟瑟而来,卷起满地的尘土,枯黄的树叶纷纷落下,覆于满目疮痍的大地之上;秋雨霏霏,飘飘洒洒,如丝如娟,如雾如烟。 龙倾云远远站在高台之上,看着判刑秋后问斩的犯人,被官兵压着跪在泥泞的地面之上,嘴里塞着布条,脸上一片惊恐之色!这些都是她认识的人,也是她的亲人,但是她无能为力,她的双手被丝绢绑了起来,穿着明黄服饰的男人紧紧扎着她的腰,要她眼睁睁地看着这些人死去,却不能流一滴眼泪! “云儿,朕要你好好看着这些人的下场,这就是背叛朕的代价!云儿会听话,永远不会背叛朕吧?”穿着明黄衣袍的男人亲昵地蹭了蹭龙倾云白嫩的小脸,嘴里却说着世界上最残忍的话! 随着侩子手手起刀落,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在她的脚下死去,血流成河,尸横遍野,甚至连几岁的孩童都不放过! 龙倾云死死地捏住手掌,长长的指甲穿透皮肤,鲜红的血液顺着手指流下,滴落地面,和她亲人们的鲜血融为一体!从今天开始,她活下来的唯一信念就是报仇,她誓要仇人血债血偿! 皇帝亲自带着她观看行刑后,便将她囚禁在了宫中的一处别院,这里无论秋冬,为她准备的衣服都只有半透明的薄纱;她甚至不能出院门一步,连小解都在屋内,每天定时有仆人进来打扫;在这里任何酷暑严寒她都能忍受,却最怕听见太监捏着尖细的嗓音通报“皇上驾到”! 第二十章巫山云雨 她多次以死相逼,总算没让皇帝靠近自己一步。但是今天皇帝好像喝了酒,拖着醉醺醺大腹便便的身体,踏进了她的院子,二话不说便向她扑了过来! “云儿,我的小云儿,你让我亲亲,我做梦都想跟你共赴云雨......”眼看着皇帝那血盆大口就要压下来,倾云奋力挣扎,抬起脚狠狠地向他踢去,奈何皇帝重如一头肥猪,倾云运用全力却没撼动他一分一毫! “不要!你放开我,救命......”龙倾在睡梦中大口的喘息,仿佛溺水的人拼命呼吸新鲜的空气,突然一声大喊“啊!”地惊醒了过来。 仿佛不知自己置身何处,紧张地坐起来四处查看,看着屋内熟悉的纱帐帷幔这才想起自己身在明月宫;这里十分安全,如今的他不仅武艺高强,还有一帮同甘共苦的兄弟,他再也不是以前那个任人鱼肉的龙倾云! 想起梦中那一个个离开自己的亲人,龙倾的心仿佛被利刃割过,痛彻心扉;慢慢地阖上双眼,一滴泪悄悄滑落。 双手拨弄着琴弦,坐于满天栀子花飘散中,白色的衣襟翻飞,乌丝顺滑,伴随着淡淡幽香。 旁边立着一黑衣公子,俊俏英挺,玉树临风,双手握着晶莹剔透的玉箫,轻轻地鸣和着,好一幅高山流水,水墨丹青。 奎远远地站着,看着两人合奏的画面出神,似乎当年那个胆小懦弱的龙倾云已经真正的蜕变,变成一个强大自信的强者! 再也不是自己刚进宫时认识的龙倾云,瘦削憔悴,形容枯槁,眼含绝望;为了满足那个变态皇帝的喜好,刻意被人弄成披头散发,脸上浓妆,身穿轻纱,足带铃铛的魅惑样子。 而他就在台下为他们献艺,眼神却一刻也没有离开那个可怜的女孩,听着皇帝那淫秽的笑声,奎觉得自己一刻也呆不下去。 但他身不由己,最后还是忍着恶心,将自己的节目表演完;从那天开始他就发誓要不惜一切代价救出龙倾云,让她再也不会伤感,绝望! 眼角瞥见小翠端着茶水和点心走了过来,来不及思考,奎迅速拦在她的面前:“别去打扰他们,你不觉得他们这样很唯美吗?”小翠一惊,见奎神神秘秘地拉着自己,往树丛中躲去,稳了稳手里的食盒,这才顺着奎的方向看过去。 “嗯,魏公子和小姐是很相配,简直是天生的一对!要是小姐能放下过去接受魏公子就好了,我相信魏公子一定能给我们小姐带来幸福的!” “这样,刚好这两天老魏和龙倾要去月域一趟,你就别跟着去了,你找个借口推脱了,让他们二人能够单独相处。”奎道。 “这个,不太好吧!小姐一直都是我伺候的,她习惯了,我如果不去的话,那路上谁来照顾她的饮食起居?”小翠有点为难,她怕龙倾责怪。 “没事的,路上不是有老魏了吗?你刚刚还说希望他们在一起,那我们就要给他们创造足够的机会,明白吗?”奎着急,他怕小翠坏事。 “可是……”小翠皱眉,看着远处一白一黑两个身影,在灰暗天空的映衬下,白中有黑,黑中有白,杂糅其中,仿佛变成了灰色。 “别可是了,这件事就这么定了,出了事我给你担着!”奎大手一挥,不容小翠有任何拒绝之意。 不敢违抗奎的意思,小翠跺了跺脚,用力将食盒塞进奎的怀里,转身走开了。 奎端着食盒傻站着半天,直到对面一曲终了,才嬉皮笑脸地端着食盒走了出来,殷切地招呼龙倾和魏焱过来喝茶吃点心。 魏焱看着奎笑得仿佛偷了鸡的狐狸,狐疑地看了他好几眼,而龙倾端起茶碗轻轻呷了口,没有任何怀疑,因为他相信奎,这个世界上谁都可以害他,但奎不会! 陪龙倾弹了一天的琴,晚上魏焱亲自下厨,精心做了几样小菜,有醋溜口条,铁板牛柳,清炒土豆丝,糖醋排骨,蒜香鸡,秘制腊肉,还做了两个汤;香喷喷的饭菜摆上桌,馋得人口水直流。 今天没去小亭吃饭,而是将桌子摆在了屋里,三个人围着坐下,热闹而又满足。 “哇!那么多好吃的,老魏,没想到你还有这一手,以后可有口福了!”奎接过丫鬟递来的小碗,率先夹了块蒜香鸡,塞进嘴里,口齿不清道。 “嗯,我十几岁就出来闯荡了,走遍大江南北,吃饭生活都是自己解决,也就练就了一手不错的厨艺。”魏焱感慨。 龙倾伸筷夹起一块糖醋排骨,轻轻地咬了一口,没有出声,他一向不善言语。 “真羡慕你,不仅武功高强,还那么早就能看遍大千世界,哪像我命苦,小时候一天不出去挣钱都没饭吃。唉!这个世界真是太不公平了!”奎又往嘴里塞了块鸡肉道。 听见奎提到过去,龙倾本来伸筷的手停了下来,定定地盯着眼前的菜,眼中无神。 “嗯哼!”魏焱时刻关注着龙倾的一举一动,见对方突然停下筷子,眼神痛苦,就知道他们的话一定是勾起了对方痛苦的回忆;连忙哼了声示意奎别乱说话。 奎看看龙倾又瞧瞧魏焱,收到他的示意,连忙闭嘴,干咳一声:“咳,那个,我们不谈以前的事,小翠,你也跟我们一起吃吧,这里没外人,你不用太拘束。” “不了,奎公子,我不过是个卑微的丫鬟,怎么能跟主子坐在一起呢!这太不合规矩了!”小翠时刻谨记自己的身份,不敢有任何逾矩行为。 “在这个宫里你跟我们一样,都是一家人,你勤勤恳恳地照顾了龙倾这么多年,我们都很感激你,这个座位非你莫属!”奎在他左边又加了把椅子道。 “不行,我站习惯了,奎公子你们吃吧,我不着急的!”小翠说什么也不愿坐下,站在龙倾旁边尽责地为他布菜。 “坐下吧!这里没有外人!”龙倾发话了,这个丫鬟跟了他很多年,他早已把她当成了家人。 第二十一章大尾巴狼 “是啊!你的主子都发话了,坐下吧!”魏焱向龙倾这边挪了挪,自从小翠上次帮他劝说,让龙倾跟自己一起去月域后,魏焱早已对她没有了敌意,看着她的眼神也和善了起来。 “这......”小翠见推脱不过,只得挨着龙倾坐下了,也不敢大口吃饭,只简单了夹了些菜。 “来,龙倾,尝尝这个汤,白萝卜牡蛎汤,萝卜清淡可口,牡蛎肉鲜嫩滑,有滋阴养血,调中补虚的功效。”魏焱献宝似得给龙倾盛了一大碗,奶白色的汤看起来就很好喝。 “谢谢。”龙倾接过汤碗,对着魏焱露出了一个腼腆的微笑。 嘴角轻勾,眼神微眯,温柔似水,仿佛冰川融化般和风细雨,又如倾国倾城般美人一笑,看得魏焱又呆了一呆。 第二天是他们出发去月域的日子,魏焱早早地收拾行李在殿外等着了,从东方刚露鱼肚白,到太阳冉冉升起,才见龙倾一个人拿着包袱走了出来;身边却没有小翠的身影,而奎这个爱凑热闹的也不知去了哪里。 “小翠呢?没跟你一起?”魏焱迎了上来,拿过龙倾肩头的包袱,左右看了看问道,这丫头不是一直跟在龙倾身边形影不离的吗?今天怎么突然转了性? “小翠一早起来帮我收拾了东西,突然说肚子疼,生病了,要找大夫看病,到现在也没见到人影。”龙倾也很疑惑,小翠一向对他很粘,今天居然不见人影,不知道到底在搞什么鬼。 难道是自己最近对她太严厉了,以至于在这关键时刻落跑了? 两人左等右等,始终不见小翠的身影,更奇怪的是平时在凤起宫洒扫伺候的小厮和宫女全都不见了,魏焱这才明白一定是奎干的好事! 不过,奎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抬眼瞧了下同样着急的龙倾,魏焱渐渐有点明白奎的苦心,心里乐开了花,面上却丝毫不显,干咳了声道:“龙倾,既然小翠姑娘不舒服,我们就不必等她了,反正月域离明月宫也不是很远,一来一回顶多半个月的路程,等事情解决,一个月的时间也就回来了。” 龙倾回头看了看凤起宫,眉头不易察觉地皱了起来,别无他法道:“嗯,我们走吧!” 等两人渐渐走远,鬼鬼祟祟的人影才慢慢走了出来,一人灰袍加身,一人丫鬟样的打扮,正是奎和装病的小翠。 小翠看着龙倾远去的方向,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她从没有离开过龙倾身边,也从没有这么欺骗过他,想到这小翠心里就有深深的负罪感! 看了眼罪魁祸首,小翠真想用指甲挠死他:“都怪你!公子都走了,不知道这一路上没有我的照顾,会不会吃不好睡不安,回来一定会瘦了一大圈!” “不会的,有魏焱的照顾,你的公子不仅不会瘦一圈,还会养的白白胖胖,放心吧,不会有事的!”奎安慰她,看着两人离去的方向,一抹奸笑爬上粗犷的脸颊。 “公子回来,知道实情一定会扒了我的皮!”小翠心中忐忑,公子的脾气她是知道的,虽然平时温润如玉,但是如果触及了他的底线,就是最亲近的侍女也免不了要受罚! “他如果得知我们设计他,你就将一切责任都推在我身上就行了,我皮糙肉厚的,不怕!”奎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大义凛然道。 “哼!不跟你说了!”小翠气的一跺脚,转身跑走了,估计很长时间都不想再看见奎。 奎单手摸着下巴,仍然自顾自沉浸在自己的完美计划中,觉得他从没有一刻那么聪明过。 两人离开明月宫便快马加鞭一路直奔月域而去,月域的总舵设在这片大陆最大的政权之地越国,也是魏焱自己的国家;月域设立的十分隐蔽,一来可以探听各国的消息,二来又可以保护自己的国家,魏焱的私心还是很明显的。 但是当权者却不这么人为,毕竟,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如果知道有这么一个巨大的情报机构存在,一定会派兵围剿,将月域挫骨扬灰。 所以魏焱和龙倾两人十分小心,出来时全都将自己伪装了一番;魏焱手持七星宝剑,作普通剑客打扮,而龙倾手执一副春江月夜的普通折扇,嘴里念念有词,作书生打扮,看起来就像结伴而行的朋友,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怀疑。 这天傍晚,两人赶了一天的路,都有些累了,准备找个客栈投宿,将马交给小二看管,魏焱径自拿出银锭,对掌柜道:“一间上房。” 话音还没落,龙倾走了过来,面无表情道:“两间!” “呃......”魏焱尴尬,他本来是想出门在外,龙倾又没有带小厮,两人住一起,自己可以就近照顾他;却没想到龙倾干净利落地要了两间,魏焱突然觉得自己有些龌蹉起来,老脸有点发红。 天地良心,他确实没有想占便宜的心思,只是被龙倾黑珍珠似得眼睛盯着,他怎么就觉得那么心虚呢! “两间,呵呵......”接收到掌柜奇怪的眼神,魏焱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要了两间上房。 虽然不能和龙倾住一起,但是魏焱还是把照顾龙倾的事尽职尽责地揽了过来;一进房间,魏焱扔下包袱就吩咐小二给龙倾提洗澡水,自己站在门外盯着,不敢越雷池一步。 龙倾一直是个淡漠的性子,又不会拒绝,看着两人忙的热火朝天,也就由着他们了。 魏焱不仅让小二把洗澡水倒满了,还咚咚咚跑下楼去,向掌柜的要了皂荚,毛巾,又去后院摘了很多红红粉粉的玫瑰花瓣,效仿丫鬟平时做的,撒在浴桶里。 “我是第一次做这些,不知道合不合你的意,龙倾,我们这次出来没带小厮,可能要委屈你了。”魏焱站在屋里忐忑道。 “魏哥,你不用做这些的,入乡随俗,我自己一个人能行,不需要你特别的照顾。”龙倾尽可能保持脸上的微笑,他不想让别人以为自己脆弱的连洗澡水都要别人帮忙,那样会让他感觉不自在。 第二十二章颜面尽失 “你回去休息吧,我这边没问题,有什么事我会吩咐小二的。”龙倾看了眼雾气腾腾的洗澡水,不自在道。 “哦,抱歉,你先洗,我出去弄点吃的,我们从早上一直吃的干粮,我让小二弄点下酒菜,解解馋。”魏焱连忙转身离开,不想让龙倾误会自己有什么企图。 看着紧紧闭合的房门,龙倾皱了皱眉,听见外面没了动静,这才在屏风后宽衣解带,下了水。 调皮的水珠立即爬上他吹弹可破的肌肤,乌黑柔顺的秀发,就像母亲的手轻轻拥着他,驱走他一天的疲惫,洗去他一身的凡尘;不得不说魏焱照顾人的确有一手,还知道在水里撒上花瓣,沁人心脾的香味的确很受女孩子的喜欢;龙倾只有这一刻才真正的感受到自己是个柔弱的女子,不用偷偷埋葬内心的痛苦,不用在人前用坚强的外表伪装自己,这一刻她是一个真正的小女人。 龙倾轻轻地掬起一捧水,撒在身上,露出久违的微笑。 不知在水里泡了多久,龙倾觉得全身都舒爽了些,这才走出浴桶,擦干身体,拿起屏风上的衣服穿了起来。 不知是不是他今晚太开心了,居然忘了锁门,龙倾刚把亵衣穿上,魏焱端着食盒一脚踹开门喊道:“龙倾你看我给你弄来了什么,叫花鸡,你最爱吃的!” 龙倾没想到来人是魏焱,自己明明叫他去休息的,在他踹门的一瞬间,龙倾本能反应迅速掷出银白的暗器!等听到魏焱的声音时,龙倾一惊,迅速抓起衣袍,向魏焱的方向扔去,在暗器亲吻上他的俊脸时,及时拦截了。 只是龙倾忽略了掷出暗器时的惯性,来不及稳住身体,就这么往屏风上直直地倒了下去,一阵巨响,龙倾以十分不雅的姿势倒在了魏焱的面前! 这下,龙倾气的脸都绿了! “谁让你进来的,出去!”龙倾觉得自己这二十几年的脸都在今晚丢光了! 魏焱以为他做饭的这段时间,龙倾早已洗过了,没想到他端着食盒进来,居然看到这么惊掉下巴的一幕! 龙倾不仅只穿着亵衣趴在地上,头发散乱了一地,而且露出的皮肤吹弹可破,根本不像男人的身体那么粗糙;本来看到这么美得景色他应该吞口水的,但是接触到龙倾杀人般的目光时,魏焱觉得一阵阴风吹过,吓得他战战兢兢地放下食盒,默默捂住眼睛,嘴里碎碎念:“我看不见,我看不见......” 一步一步地往后退去,由于闭着眼睛,“咣”地一声重重地撞在门上;魏焱不敢有任何迟疑,迅速退了出去。 而龙倾恨不得把魏焱的后背盯出个窟窿,这已经是第二次洗澡被魏焱看见,低头看了眼捂住的胸口,幸好,没被他看出来,否则自己真是有口也说不清了! 龙倾郁闷地捶地,什么冷若冰霜,静若青莲,在魏焱面前一秒破功,打回原形,龙倾觉得魏焱就是上天派来克他的! 迅速将衣服穿好,放下床上的帘幔,遮住外面的目光,粗声唤小二进来收拾残局,没理会外面那个石雕似得男人。 等小二走后,龙倾轻挥衣袖,一阵劲风掠过,将门关的死紧,躺在床上闭目养神。 魏焱站在门外险些被震聋了耳朵,知道龙倾今晚不想跟他说话,只好摸摸鼻子苦恼地回房了。 第二天,虽然怕挨骂,但是魏焱还是腆着脸来叫龙倾,敲了几次门,都没有人应,魏焱以为他先行离开了,毕竟经过昨晚那么尴尬的一幕,他脸皮薄,无法面对自己也是应该的。 他刚准备回去,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了,和昨晚混乱的景象不同,龙倾穿着一身月牙白衫,手执折扇,头发一丝不苟的梳在脑后,又恢复成翩翩公子模样,仿佛昨晚的事没发生似的。 “龙倾,昨晚......”魏焱踌躇着开口。 “昨晚发生什么了吗?”不等魏焱说下去,龙倾打断他,手里摇着折扇,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呃,”魏焱见龙倾一副装傻的样子,反倒愣住了,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今天天气晴朗,万里无云,我准备出去逛逛,明天再出发吧!”说完也不等魏焱反应,快速地扇着扇子离开了,心里想什么只有他自己知道。 “那我陪你。”见龙倾一溜烟走远了,魏焱连忙跟上。 出了客栈,龙倾仿佛变成爱凑热闹的稚童,走在街上的脚步都变得轻盈了许多;自从龙家突遭变故后,他已经很久没像现在这样高兴了,看到街上的任何东西都觉得稀奇,卖水果的,卖杂货的,卖干果的,算命的,测字的,龙倾都要上前摆弄一番;但他仅限于观看,却不购买,惹得众小贩一通白眼,魏焱为了讨他欢心,凡是他看上的全都买了下来,不一会,手里已经拎满了大包小包。 龙倾却还没看够,居然一头扎进了卖胭脂水粉的商铺,魏焱看着眼前五彩斑斓的胭脂铺,心里有些犯难;胭脂铺一向不是他们这些大老爷们该去的地方,如果碰上计较的客人,还会被人一通乱打撵出来。 想到这,魏焱不禁有些替龙倾担心。 不知道龙倾是运气好还是怎么的,居然进去好大一会也没见骚动,难道是因为长得太好看了,老板娘特赦之? “哎呦,这位小姐,您需要什么颜色的胭脂?我给您挑挑?”龙倾一进胭脂铺,年轻的老板娘便迎了上来,殷切地询问。 龙倾左看右看,门边除了自己没有外人,还有几个丫鬟小姐都在室内挑选东西,外面就他一个人,疑惑伸出一根手指指向自己。 “在叫我?” “不叫您叫谁呢?看小姐您如花似玉身姿端庄,一看就是大家闺秀,您这么漂亮的脸蛋干嘛女扮男装?不过这女扮男装都这么美,直叫全天下的女子失了颜色!”老板娘是什么人,纵横彩妆界十几年,平时接触的都是大姑娘,小媳妇,能看不出面前的人是女子? 第二十三章身份暴露 看不出来,那她也不用混了,干脆卷铺盖滚蛋得了。 “哦,既然老板娘你看出来了,我也不必隐瞒,由于一些私人原因,我不得不以男子身份示人,还请老板娘帮我保密。”龙倾见瞒不过她的法眼,冲她腼腆一笑,卸下所有的伪装,双手抱拳道。 “好说,来我这的小姑娘多多少少都有些小秘密,我早就见怪不怪了。”老板娘爽朗地一笑,指着桌子上的胭脂水粉道:“这些都是今天新到的货,是我跟我们家死鬼一起去京城进的货,都是当下最流行的,你看看。” “好的,有劳了。”龙倾小心地抚了抚眼前姹紫嫣红的水粉,十分留念,她已经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用它了,在明月宫见小翠穿戴的明艳动人,她一直很羡慕,这次出来便打算带些回去。 “老板娘,你过来一下。”这时,在室内挑选玉簪头饰的小姐喊了声,老板娘便转身进去招呼了。 龙倾左挑右选,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最后挑了大红口脂,水粉,金步摇,花黄等,付了银子,正准备出去,却听见一阵喧哗从外面传了过来。 “谁呀?谁呀?谁在外面大声嚷嚷,还让不让人好好做生意了?”老板娘也听见了动静,气势汹汹地走了出来,双手叉腰站在门口,一副母老虎的阵仗。 “娘子,就是这小子,站在门口鬼头鬼脑的,被我逮到了,这贼眉鼠眼的样一看就是色情狂!娘子,我们要不要报官?”胭脂铺当家的声如洪钟道。 “你个蠢蛋!报什么官,我们做生意的最主要的就是和气生财,你把官兵引来了,我们还怎么做生意!”老板娘恨铁不成钢,把他男人一通骂。 “像这种小流氓,逮到了,打一顿,撵走就是了,别没事找事!” “我说了我不是色情狂,你们睁大眼睛看看,有我这么一表人才的色情狂吗?我朋友在里面,我找人的!”魏焱提着大包小包,站在胭脂铺的门口,一脸菜色,因为这一阵喧哗,已经引来了不少好事的人,对他指指点点,他今天的脸面算是丢光了! 不过也不怪店家误会,谁让他一个大男子站在人家色彩斑斓的胭脂铺门口的,还张张瞧瞧的,吓得小姑娘都不敢进门,这种行为不被店家打死才怪! 只能说同是腰间盘,你为什么那么突出! “找人?小哥,不是我说你,找借口也要找个好点的,这借口太烂,耳朵都听出茧子了;去去去,别影响我做生意!”老板娘懒得跟他废话,掏出手绢挥了挥,就像是赶苍蝇,完全没把他放眼里。 龙倾这才听出外面为什么那么吵闹,连忙出去道:“老板娘,他的确是我的朋友,不是什么色情狂,你误会了。” “龙倾!你没事吧,你怎么进去这么久才出来?我以为你遇到了什么危险。”魏焱被店家拦着,近不了身,只能远远地询问,担忧之色溢于言表。 只是他不知道,店家对待龙倾的态度和他完全不一样,一个奉为上宾,一个看作宵小,只因为他们性别不同。 “哦!原来是公子的朋友啊,你看我这眼睛居然没看出来,该打,看来都是误会,当家的,别拦着了,请这位公子过来吧!”老板娘一看骂错了人,立即满脸堆笑,见风使舵,把商家的圆滑表现的淋漓尽致。 龙倾一看魏焱双手提满东西,灰头土脸的模样,嘴角轻勾,差点笑出声,昨天的不快顿时一扫而空! 见老板娘一脸疑惑地看着他,这才假装清咳一声道:“魏兄,我刚刚是进去买东西,你不用大惊小怪的,我们回去吧!” 买东西?胭脂水粉?要买给谁?小翠?魏焱看着他手上的礼盒,一脸吃味地想。 龙倾不管他脑子里在胡思乱想什么,手执折扇,率先走了出去,看得出来他今天的心情很好。 热闹繁忙的大街上,两边小摊林立,可以看到两个奇葩组合走在宽敞的街道上,前面那个神采飞扬,倾国倾城,后面那个满手包裹,仿佛霜打的茄子。 “龙倾,你饿吗?我们找个地方吃饭吧,我听说前面有个天下一品,菜色天下一绝!”魏焱没话找话,以为他还在为昨天的事生气,一直不敢看他的脸色。 魏焱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男人,只有在龙倾面前才会表现出温柔的一面。 “嗯,我正有此意!”逛了一上午,也累了,今天想想他的确有些失态了,这么多年他从没有如此大喜大悲过,龙倾有点摸不准他这是怎么了。 不一会便已经来到魏焱口中的天下一品,果然不同凡响,只见天下一品酒楼占地十分广阔,气势恢宏,虽然是酒楼,却比富人的深宅大院还要精致;只见写着“酒楼”二字的白帆布在风中猎猎作响,酒楼的大门和窗户全部采用镂空的雕花设计,古朴的木料散发出淡淡的檀香味;门口来往宾客络绎不绝,赞不绝口。 天下一品经过两代人的努力和改良,早已成为名副其实的老字号品牌,分号遍布天下,早年魏焱周游天下时曾有幸品尝过。 拉过招呼客人的小二,扔给他一块碎银子,吩咐他将手里的大包小包送去他们住的客栈,便跟着龙倾进去了。 因为客人多,店内异常忙碌,小二也比普通酒楼多了几个,见他们在靠窗的二楼座位上坐下,连忙尽责地为他们续上两杯茶。 魏焱十分欣赏天下一品的待客之道,不管你是贩夫走卒,还是达官贵人,他们都会免费为你端上一杯果茶,让你清清肠胃。 “哎,小二,你家的茶满新鲜的,在别家从来没喝过,酸酸甜甜的,里面都是什么泡制的?”魏焱吃过不少次天下一品的菜,唯独弄不懂这茶的来历,忍不住好奇道。 “客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的眼睛,我们酒楼准备的果茶由金桔,苹果,山楂,红枣,枸杞五种水果,加蜂蜜勾兑而成,口感酸甜,饭前来一杯对肠胃十分有好处!”小二认真介绍道。 第二十四章 遁地之术 “哦,你们掌柜的真是会做生意,来一杯这么可口的茶,喝的肚子更饿了,点起菜来可就大方的多了。”魏延了然一笑,金桔和山楂都是开胃的东西,也亏老板想的出来。 龙倾本来还没觉得这杯茶有什么问题,听魏延这么一说,对这家酒楼更加感兴趣起来,看来酒楼生意这么红火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客官,您过奖了。”小二一看掌柜的小心思被这位客官看了出来,暗暗佩服的同时,连忙拿出菜谱转移话题道:“客官,这些都是小店的拿手好菜,你看看,选好了叫我。” 说完,小二一溜烟跑了。 魏延晒然一笑,继续优哉游哉地喝着手里的果茶,天下一品的菜,他看都不用看,都能背出来。 最后,问过龙倾的意思,魏延点了八宝鸡,脆皮烤鸭,清蒸鲈鱼,银牙炖扇贝,红烧肉末茄子,牡蛎豆腐汤;不一会,香喷喷的饭菜便被端了上来。 虽然担心月域那边的情况,但是难得龙倾今天这么高兴,就算天大的事也不如龙倾重要;况且,月域那边有他的亲信看着,应该出不了大乱子。 “龙倾,来尝尝,喝了杯茶饿了吧,多吃点。” 天下一品果然不同凡响,眼前的菜不仅色香味俱全,居然还有他没吃过的,比如这银牙炖扇贝。 银牙炖扇贝其实做法很简单,银牙就是绿豆芽,掐头去尾,留下中间晶莹剔透的一段备用,再将扇贝一个个清洗干净,处理内脏,将肉分离开来;加上之前的银牙放在锅里炖,炖到汤汁鲜白为止。 银牙晶莹剔透,爽口异常,扇贝更是肉质鲜嫩,这道菜在天下一品很受欢迎,吃过的客人赞不绝口。 龙倾吃了几口,果然味道独特:“难为你想到这么个好地方,真是不虚此行。” “你喜欢的话,我将做菜的厨子抓去明月宫,天天做给你吃怎么样?”魏延期待道。 “不......“龙倾刚要说不用,突然歪歪扭扭走过来一灰衣人,撞在他的手肘上,将勺子里的汤洒出了不少。 “抱歉,抱歉!”灰衣人好像喝了不少酒,走路东倒西歪,却还不忘回头跟他道歉。 龙倾随手拿起手帕擦了擦手,没跟他计较。 而灰衣人却没有离开的意思,直直地盯着龙倾的俊脸看,仿佛一个登徒子。 龙倾不易察觉地皱了皱眉,握着汤匙的手紧了紧,他心思敏捷,不能忍受任何不怀好意的目光。 而魏延却注意到了不寻常之处,这个男人虽然做出喝醉酒的模样,身上却没有一点酒味,想到月域传来的消息,手悄悄地摸上身边的剑身。 果然,说时迟那时快,灰衣人二话不说,抽出剑便向龙倾刺去,龙倾感受到凌冽的剑气,双手用力拍在桌子上,借力使力地往后翻去,抓住折扇,和灰衣人缠斗起来。 魏延一看,龙倾被袭击,抽出随身的七星宝剑,加入战局,天下一品顿时变成一锅粥,吃饭的客人全被这动静吓跑。 纷乱的宾客中又翻出两个黑衣人来,手法凌厉,来势凶猛,一看就是一起的。 魏延一个人拦住两个缠斗,龙倾因为手里只有一把普通的折扇,解决起敌人自然没有魏延来的迅速;但是他的内力早已到达登峰造极的地步,格开灰衣人的剑,龙倾左手迅速出掌,以雄厚的内力生生将敌人毙于掌下,在灰衣人抽搐了两下,倒地不起时,魏延也成功的击毙一个,重伤了另一个! 锋利的剑尖直指黑衣人,魏延寒声道:“是谁派你来的?” 黑衣人捂着伤重的胸口,在地上苟延残喘,乌黑的眼睛茫然无措,仿佛不明白魏焱在说什么。 就在龙倾失去耐心,想要一掌劈死他时,突然一阵浓烟升起,眼前一花,地上的黑衣人便失去了踪影。 魏延和龙倾迅速捂住口鼻,以为这浓烟有毒,却没想到只是普通的烟雾,为的是掩饰黑衣人离开。 “遁地之术?”魏延在浓烟中四处寻找,哪有黑衣人的影子,如果不是地上还躺着两个,他都要以为他看花了眼。 “早年听说在沿海一带有一个小国家,那里的人专门训练死士,忍者,其中就有一种遁地的异能;我以为那只是传说,却没想到真的有这回事。”龙倾沉思。 “可是这里离沿海一带足有十万八千里,怎么会有人使用遁地之术?”魏延不解。 “你是说中原也有人训练死士?”龙倾想到这个可能,这才惊觉事情的严重性。 “这个我不敢保证,不过见刚才那人双眼无神,行动呆滞,十有八九被人控制了;不过这些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还不怕死地对我们出手?”魏延踢了踢脚下的死人,伸手在他身上摸了摸,希望能找到有用的线索。 果然,不出意外地一无所获,既然是死士,根本不会留下一丝蛛丝马迹。 魏延突然想到一种可能,迅速站了起来,和龙倾交换了一个眼色,看来龙倾也想到了。 “月域!!”两人异口同声道。 想到这,一刻也不敢久待,为了避免麻烦,魏延和龙倾一前一后翻窗而出,直奔客栈而去。 收拾好包裹,交了房钱,魏延和龙倾一人一匹马,迅速往越国的最南端苏城出发,月域就在这座繁华的城镇内。 苏城是典型的鱼米之乡,这里交通发达,河海相连,商贸鼎盛,妓馆林立;到了晚上,河流之上灯火通明,到处挂满大红色的灯笼,往来宾客络绎不绝,达官贵人无不向往流连,就连历朝历代的皇帝都有下江南的经历,足见苏城的繁华。 月域就隐藏在这样的环境之下,一来可以很好的隐藏,二来,打探消息也方便些。 两人快马加鞭,本来十天的路程,他们硬生生只用了七天便到了,途中跑死了几匹马,终于在天擦黑前到达醉春院的大门。 两人刚站定,穿的花枝招展的老鸨便立即迎了上来,吩咐小厮牵走快要累瘫的马匹,老鸨恭敬地将他们迎了进去。 第二十五章妓馆青楼 魏延也不废话,径自穿过热闹非凡的正厅,无视厅内或调笑,或*的宾客们,直奔醉春院内院;内院房间无数,隐隐传来丝竹之声,许是姑娘们在给附庸风雅的客人弹琴解闷;魏延步伐稳健,脸色坦然,一路往醉春院深处走去,越往深处,人声越小,那是醉春院的禁地,远远地便传来阵阵肃杀之气,让人忍不住退避三舍! 魏延走的坦然,龙倾就显得十分尴尬了,虽然不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但是听见那些*裸的调笑,还是会忍不住脸红。 连走路都变得同手同脚起来,头更是低的不能再低,就怕看见什么不该看的。 “怎么了?”魏延来到月域的门前停了下来,见龙倾一直低着头,连他停下来都没发现,待他转身,猛地一头撞进他的怀里,魏延连忙接住。 “呃......没、没什么。”龙倾揉了揉快要烧起来的白嫩脸颊,尴尬地从魏焱的怀里将头抬起来,顾左右而言他,眼神乱飘,始终不敢看他的眼睛。 魏延看了看他的脸色,一向心狠手辣的人儿此时却像个害羞的小媳妇,立在他的面前,踌躇不安;魏延了然,哈哈笑了起来。 “没想到你脸皮这么薄,又不是第一次来妓院,反应居然这么大!” 被调笑了! 龙倾始终不肯将手拿下来,但是被魏焱这么说,心里没来由地升起火来:“说的好像你对妓院很熟似得,看来魏哥是个风流公子,游戏花丛对你来说轻而易举!” “咳、哪有,我不过是经常往月域这边跑,见怪不怪了,我这个人可是对感情十分忠贞的,不管对方是沉鱼落雁,还是闭月羞花,我都不会多看一眼!我的心里一直装着一个人,任何人都入不了我的眼的。”魏延见说漏了嘴,连忙解释,就差三指朝天,对天发誓了。 “哼!你心里装什么人,我可不感兴趣!”龙倾懒得理他,径自推门进去了。 “龙倾,你别生气,是我说错话了......”魏延见人真的生气了,连忙收起得意忘形,腆着脸跟在后面哄人。 他们进来的半月形拱门是月域的后门,和醉春院相连,以掩人耳目;其实月域是个地势十分广大的高门大院,从外面看就是个有钱人家的宅院,宅院坐北朝南,长戟高门,门庭高大,门内列戟。 完全看不出这是当今世上最大的情报网机构,进了大门便又是另外一番光景,里面设有兵器库,资料库,训练室,惩罚室,会议室,还有大大小小的房间供暗影们休息。 从他们推门那一刻,便已惊动了里面的人,魏六恭敬地站在门口迎接,双手垂下,头微低,敬仰的神色溢于言表。 魏延进门看他一眼,二话不说便朝魏六扑去,抽出宝剑劈头盖脸地刺向他。 魏六一惊,本能地伸手阻隔,他不明白主子为什么突然对他下狠手,想想这段时间他并没有做什么违背命令的事,眼看剑势再次逼到眼前,魏六不敢多想,全神贯注地应战。 但他到底不敢真的下狠手,魏延不仅是他的主子,更是他的救命恩人,是他给了自己第二次生命! 他三岁丧父,五岁丧母,一直在村子里靠吃百家饭长大,有时帮有钱人家干点粗活,维持生计;村子里的孩子一直以欺负他为乐,说他是个克死亲生父母的丧门星,还一把火将他父母留给他唯一的草屋烧了,他气不过便拿着棍棒跟那些坏孩子打了起来,并且敲破了一个人的头。 看着鲜红的血液顺着头顶滑落,他吓懵了,第一时间想到了逃,只是他没逃多远便被官府的人抓住了。 幸亏得到当时闯荡江湖的魏延的帮助,在公堂上为他据理力争,县太爷这才判他赔点医药费结案;而他当时一贫如洗,连医药费都是魏焱慷慨解囊,他当时就发誓,这一辈子他愿意永远追随主子,为他做牛做马! 魏延感念他的身世凄惨,毫不犹豫地收留了他,并委以重任,让他负责月域的日常运作,所以魏六对他敬如再生父母! 眼看魏延的七星宝剑再次袭击上他的胸口,魏六慢慢地停了下来,任剑尖直指心脏,就算主子当场要了他的性命,他也不会有任何怨言! 魏延没想到魏六居然停下了防守,眼看剑尖就要划破他的肌肤,千钧一发之际,迅速一个侧身,七星宝剑生生划过他耳边的发丝,如离弦的剑一样直直插入矗立一旁的树干,深深地没了进去! 魏延惊出一身冷汗,掩饰似得擦了擦,心中腹诽,怎么一个两个都喜欢考验他的反应能力,多来几次他会吓死的!瞥了眼一直站在旁边看好戏的龙倾,魏延简直想仰天长叹! 虽然他是故意想要试探魏六的功力,顺便感知死士到底渗透进月域到什么程度,却没想到自己被惊了一跳;为了主子的威严,魏延还是没事人似得上前拍了拍魏六的肩膀,尬笑道:“看来这么长时间没见,功力渐长啊!” “托主子的福,魏六自从来到月域,一直勤学苦练,为的就是有一天能帮主子分担万分之一。”魏六一板一眼道,微微弯腰,对魏焱毕恭毕敬。 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见魏六对自己忠心耿耿的样子,魏延觉得自己真是罪过,居然怀疑魏六被死士收买;不敢再看魏六的眼睛,若无其事地往前走道:“行了,别在这杵着了,进去看看吧!” “是!” “你啊,就是太死板了,我早就说过年轻人应该充满活力,这样既不会觉得累,也不会给人阴沉的感觉。”魏延边走边闲话家常。 “是,主子!属下会改的!“魏六将他的话奉为圣旨。 也许在是明月宫待的久了,受宫里两个大魔王的影响,魏延早已忘了自己曾经也是个多愁善感的阴沉少年;自从龙倾和奎来了之后,才变得开朗起来,如今见到另一个曾经的自己,他怎么看怎么别扭。 第二十六章暧昧在流转 “对了,以后不用称呼我为主子,我请你来是为了帮我做事,不是让你卑躬屈膝的!” “那怎么行?主子就是主子,不以规矩不成方圆,不能坏了规矩。” “你!”魏延对他简直是无语了,明明才二十的年纪,却把自己弄成个老头子! 不过看他全身散发出深寒的气息,裹在黑色的衣衫内,给人一种生人勿近的感觉;也许,正是他这种说一不二的性格,才能镇得住庞大的月域吧! “算了,你爱怎么叫就怎么叫吧!”魏延不再多说,和龙倾一前一后进去了。 大厅内早已乌压压地站了一片人,除了派出去出任务的暗影,不管是总管,队长,普通影卫,甚至连看门的老李都赶来了;一个个抬头挺胸,面上肃穆,站成两队,恭敬地迎接魏延和龙倾的到来! “主子!”众人单膝跪地,双手握拳齐声喊道。 等魏延和龙倾在主位上坐下,魏焱潇洒一摆手,举手投足间透露出上位者的气势和威严,仿佛天生就是霸主,惹得一旁的龙倾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 “起来吧!” “我这次来不为别的,最近各国频繁活动,奸细猖獗,月域也不能幸免,也许在你们当中早已有别有用心之人参透了进来;我这次和龙公子过来就是辅助魏六将月域清洗一遍,你们要有心理准备!”魏延言简意赅。 如鹰隼般锐利的眼睛向众人扫去,强大的气势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眼神扫到立在最末位的看门人老李时,魏焱的眼神闪了闪,像这种会议,老李根本没资格参加,而且老李这个人好赌成性,穷困潦倒,如果不是看他可怜,根本不会给他看门的活。 见对方一直低垂着头,看都不敢朝他看一眼,身上的衣服也穿的皱皱巴巴,头发蓬松,只用绳子简单地绑了起来;魏延皱了皱眉,不愿在他身上浪费时间。 魏六明白主子的意思,看了看老李,暗道:老李不知怎么了,最近越来越没规矩,不仅私自进出资料室,训练室,甚至连会议室都闯!如果不是看他在这里看门五六年了,他真的以为老李就是那个奸细了! “你们都下去吧!”魏六只留下几个知情的总管,其他人全被他遣了出去。 等人走的差不多了,魏六才拿过一摞羊皮纸道:“主子,这是最近几个月探听来的消息,楚国和闽国的消息最多,请您过目。” “楚国?”魏延接过那厚厚的羊皮纸,眼睛扫了扫,皱了皱眉。 而一旁正在喝茶的龙倾,听见“楚国”两个字,心里一震,端着杯子的手猝不及防地抖了抖,刺耳的声音在大厅内显得格外清晰。 就算过了四年,他还是无法面对跟当年那件事有关的任何字眼,那种蚀心跗骨的感觉他不想再经历一遍! 魏延无声地看了看他,见他脸颊煞白,睫毛轻颤,知道“楚国”这两个字成功勾起了他心中的恐惧,暗自叹息一声,伸出左手轻轻覆上他的,给他无声的安慰。 龙倾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等他回过神来,大厅里静悄悄的,几双眼睛齐刷刷地向他射了过来,他这才感觉到自己手上的温暖,顿时脸上爬满红霞,用力挣开被魏延抓住的手,轻轻地咳了一声。 魏延一手拿着羊皮纸,一手落在半空,也不生气,无奈地笑了笑,完全不顾手下已经瞪圆的眼睛。 “楚国的皇帝和四王爷明争暗斗已经到了白热化的地步?”魏延翻了翻羊皮纸,上面密密麻麻的小楷,写的是白居易《长恨歌》的选段,寻常人看了只会以为这是一篇普通的文章,只有他们月域的人才能看懂里面传递的消息,因为这片文章里有月域特别的标注,所以魏焱一眼便看出其中的内容。 “是的,四王爷是楚国有名的贤王,很得当地百姓的爱戴,当初楚皇觉得四王爷性格温吞,心慈手软,不像大皇子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便把皇位传给了大皇子,而不是当时很受宠爱的四皇子。但老皇帝并没有亏待他这个儿子,不仅赐他免死金牌一块,更赐予他上打昏君,下打奸佞的纯金锏;本来是为了保证四皇子的安全,却没想到遭到了大皇子的猜忌,老皇一死,两人顿时斗得天昏地暗,不死不许!”魏六将自己得到的消息一五一十地道了出来。 “这个楚皇真是糊涂,所谓一山不容二虎,一国不容二君,既然将皇位传给了大皇子,就不该赐予四皇子黄金锏,他这么做不是想楚国永远无安宁之日吗?”魏延摇了摇头,楚国有好戏看了。 “不仅如此,我们还得到消息,在皇帝和四贤王斗得你死我活之际,楚国又有一股新的黑暗势力在慢慢崛起,意在图谋不轨!”魏六道。 “哦?居然有这回事?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魏延眯了眯眼,对于楚国内乱他不仅没有任何同情之意,反而有些幸灾乐祸。 楚国一向是个穷兵黩武的国家,喜欢侵虐占有别国的领土,如今楚国内乱,便无法分身乏术对付其他邻国,包括魏延的祖国越国,这件事对他来说是个好消息。 “这些我都了解了,闽国呢?有什么重大的事情发生?”魏延干脆将羊皮纸扔在一旁,端起桌上的热茶喝了一口。 闽国位于这块陆地的最南端,那里气候湿润,崇山峻岭,最著名的莫过于仙女峰;仙女峰海拔接近九千米,山上终年冰雪覆盖,气温低下,人们看着快要直冲天际的山顶只能望而却步! “闽国境内倒没什么大事发生,就是听说有人在仙女峰半山腰上发现了古书中记载的天山雪莲,据说这种植物能根治百病,延年益寿,一时很受到人们的推崇。”魏六说到这,无声地撇了撇嘴,他觉得这个消息荒谬的很,天山雪莲早已绝迹,怎么可能轻而易举地出现在世上。 第二十七章遭遇暗杀 况且就算仙女峰上真的有天山雪莲,这种植物到底能不能治病还不好说,因为迄今为止,还没有一例用天山雪莲治好病的案例。 魏六觉得这也许是人们为了博眼球,胡编乱造罢了,根本不是什么重要的消息。 “嗯,既然没什么重要的事就不用管他,你现在最重要的任务就是排查月域内部有没有混进什么可疑人物,我和龙倾会在这住几天,从旁协助你。”魏延道。 “是!我明白了,主子,一定不会令你失望的!”魏六连忙弯腰接下任务,不敢有任何懈怠。 “好了,你们都出去吧,我累了,给我和龙倾准备房间,我们要休息!” “主子,是准备一间房吗?”魏六本来准备退下,听见魏延的吩咐又转过身来,刚才看主子和龙公子那么亲密,他以为他们两个...... “咳咳......“魏延还没出声,龙倾脸上先挂不住了,重重地咳了两声,狠狠地剜了魏延一眼。 “准备两间房。”魏延接收到龙倾的眼刀,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虽然他也很想跟龙倾同床共枕,但是那样估计自己会死的很惨! “是!”看着两人阴沉的脸色,魏六再不敢多说半句,带着手下迅速退下了。 临走时忍不住在想,难道他猜错了?看主子的表情就知道他一定是爱惨了龙公子,而龙公子却对主子爱睬不理的,看来他们主子是单相思了?可怜! “龙倾,累了吧?”等人都走干净了,魏延才一改刚刚严肃霸道的模样,恢复成以往那个对龙倾时刻献殷勤的男人。 “我很好,不必魏哥挂心,魏哥还是多关心一下月域的事,不必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龙倾想到刚才的一幕突然冷了脸,全身散发出冷冷的寒意,身子往左边侧了侧,和魏延拉开一段距离。 “刚才是魏六胡说八道,你别放在心上,不是你想的那样!”魏延知道他在气什么,暗骂魏六这个多管闲事的家伙,要是心上人被他吓跑了,他非扭下他的头当球踢不可! “上梁不正下梁歪,你自己立得正行得直就不怕别人胡说!”龙倾冷哼一声,面无表情地向外走去,一点也不给魏延好脸色。 “哎哎,龙倾,对不起,你别生气,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是看你难过才握着你的手的,没想到他们会误会,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一直把你当好兄弟!”魏延见龙倾真的发怒了,再不敢胡说八道,亦步亦趋地跟在他后面,苦口婆心地解释。 他知道自己的确操之过急了,对龙倾的感情没有把握好,但是他默默喜欢了他那么久,这次终于可以和他单独在一起,无论如何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心。 龙倾懒得理他,径自大踏步往外走去,他并不是个小气的人,在宫里时常听他们开这种无伤大雅的玩笑,他听见也至多笑笑,不发表任何言论;今天不知是怎么了,见魏延在大庭广众之下,跟手下随意的开玩笑,他就觉得很刺耳,忍不住发起怒来。 魏延急急忙忙地追出来,却没想到龙倾的脚程这么快,一个拐弯没跟上,就没了他的影子。 想到在来时路上遇到的危险,魏延不敢有半刻的松懈,那些人分明是冲着龙倾来的,而且不分青红皂白地就对龙倾拔剑,龙倾现在很危险! “看到龙公子往哪个方向走了吗?”路上看见暗影队长拉着新人在校场上练武,魏延停下问道。 “看见了,龙公子出了大门往西边去了,脸色阴沉,似乎生了很大的气!”其中一个新人道。 魏延二话不说,快步往大门外走去,一阵闷热的暖风吹过,魏延总觉得少了点什么,看了看空荡荡的大门,压下心里的怪异,大踏步出去了。 月域所在的位置是苏城最繁华的地段,这里人来人往,喧嚣异常,所谓大隐隐于市,小隐隐于野,这就是他们的聪明之处。 谁也不会想到魏延会把月域隐藏在人来人往的苏城,而且每天就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活动。 魏延出了大门一路往西走去,却不见龙倾的影子,再向前就到护城河了。 隐隐觉得不对,龙倾就算走的再快也不会到护城河,他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如果不是自己带着,他在苏城里估计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 魏延这才惊觉上了别人的当,迅速掉头,往相反的方向奔去。 龙倾出了月域一路往东,本来只是因为魏焱的话生气,想出来散散心,但是走着走着,却已经脱离喧闹繁华的街道,来到人烟稀少的河边,左右看了看,龙倾彻底迷了路。 这大概就是大部分女人的通病吧,方向感极差,到了陌生的地方,如果没有人领着,估计十有八九找不到回家的路。 深深的叹息一声,龙倾也觉得是自己太小题大做了,不过是被人调笑几句,怎么就发了那么大脾气。 找不到路就不找了,龙倾干脆停下,放松身体倚在河边的树干上,打算享受会这难得的静谧时光。 却不知危险正在慢慢向他靠近,一个全身裹在黑色劲装中的男人,正举着剑悄悄向他靠近,在龙倾放松的当下突然向他刺去。 时间变得静谧,强大的剑气搅动着气流在耳边呼呼作响,龙倾眼神一凛,突然向后面一翻,成功躲过致命的一击;但是由于这一切发生的太快,龙倾虽然躲过杀招,仍被黑衣人划破了后背的衣服,带起几道鲜红的血花在雪白的衣衫上晕染开来。 一阵火辣辣的痛感传来,龙倾没时间关注自己的伤口,迅速以折扇格挡黑衣人新一轮的攻势;但对方手里拿的是剑,而龙倾手里的是一把再普通不过的折扇,格挡起来费力了不少。 虽然龙倾内力深厚,但是黑衣人的功力也不低,绝不在他之下,龙倾暗惊,难道今天凶多吉少? “你到底是什么人?我跟你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你们为什么一直追着我不放?” 第二十八章亲自换药 “我们是没有仇,但是我们主子说了,你身上有一件十分重要的东西,只要抓住你,那件东西便唾手可得!”黑衣人一刻没有放松对他的攻势,见龙倾反抗越来越吃力,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仿佛黑夜下嗜血的恶魔,摩拳擦掌地将人的肉吞噬干净! “我看你们是找错了人,自从十年前那场变故后,我早已身无长物,根本没有你所要的东西!”龙倾小心避开黑衣人的攻势,慢慢往人流多的地方移去,这样方便他隐藏。 况且,他出来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月域的人肯定发现他不在了,只要自己拖得一时半刻,便有救了。 “我劝你还是乖乖把东西交出来,免得受皮肉之苦!” “你一直让我交出来,到底是什么东西,你告诉我,我好回去找找,如果我真的有,我一定双手奉上!”龙倾循循善诱。 “哼!你倒是不笨!果然如主子所说,你不仅能忍常人所不能忍,还城府极深,想套我的话,没门!”黑衣人一眼便看出龙倾的企图,跟之前头脑简单的三个黑衣人完全不能比,看来这个人一定是个头目。 “你的主子是谁?”龙倾脱口而出,突然感到一阵眩晕,黑衣人的脸变得慢慢模糊起来。 “龙倾!”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远处突然窜出来一道黑色的身影,见龙倾浑身是血,软软地倒了下去,魏延的心脏都要吓停了。 龙倾在昏过去的前一刻,看见魏延焦急的脸,心里突然安定了下来,他就知道,魏延不会放下他不管的。 躺在血泊中昏过去的人儿刺痛了他的双眼,魏延的眼神如利剑一般向黑衣人射去,轻轻放下龙倾的身体,魏延大叫一声,像疯了似的跟黑衣人缠斗在一起,剑剑直指黑衣人的要害! 敢伤害他的龙倾,他定要将他挫骨扬灰! 黑衣人一惊,刚刚战胜龙倾完全是因为偷袭,如今魏延不仅剑法精湛,内力更是在他之上,想到今天可能无法完成任务,黑衣人有了撤退的想法。 魏延怎么可能称了他的意,看出他的想法,奋起一击,在黑衣人肩膀上砍下一道深深的口子,就在他以为要拿下他时,却突然一阵浓烟升起,黑衣人就在这阵浓烟中失去了踪影! “又是遁地之术!”魏延看出他跟之前的人是一伙的,也不去追,连忙回来查看龙倾的伤势。 “龙倾,你醒醒......”颤抖着伸出双手探了探他的鼻息,见气息平稳,呼吸正常,魏延这才放下心来,觉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而他背后的伤口并不深,没有伤到筋骨,只是皮外伤,龙倾晕过去是因为黑衣人在他身上下了*;想到自己如果来迟一步,龙倾就要被人掳走了,魏延就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如果不是他胡说八道惹龙倾生气,他也不会遇到危险。 轻轻将龙倾的身体打横抱起,魏延足下轻点,运起绝世的轻功向月域的方向飞去。 他可以肯定这个黑衣人是月域内部的人,否则,不会一眼就认出龙倾的身份,看来奸细早已渗透进月域,而且潜伏时间较长。 想到龙倾背后血肉模糊的伤口,魏延的眼神暗了暗,说好这辈子好好保护他的,却让他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受到伤害;魏延十分后悔将他带出来,如果他一直待在宫里,就不会受伤。 抱着龙倾一踏进月域,立即引起一阵兵荒马乱,魏六没想到两位主子前脚刚来月域视察,后脚就被人伤了,这简直是他最大的失职!二话不说跪在地上负荆请罪道:“都是属下无能,让龙公子被歹人伤到,请主子责罚!” “说到责罚,最该惩罚的人是我,是我把他带出来,没有好好保护他,跟你没有关系。”魏延看都不看魏六一眼,一双深情的眼睛焦灼地盯在龙倾脸上,不放过任何一丝表情。 从怀中拿出明月宫独家解药万灵丹,小心地将龙倾扶了起来,让他就着水吃了。 再唤丫环打来一盆热水,剪刀,金疮药,纱布,干净衣物一一准备好,魏延打算亲自帮龙倾上药。 “主子,这等粗活还是让丫环来吧。“魏六十分怀疑他家主子会不会处理伤口,别把龙公子弄痛了。 “不用,我自己来。”魏延不愿龙倾的身体被别人看了去,尤其是年轻貌美的丫头,想想那画面他就嫉妒。 魏六暗叹一声,主子真是个吃醋狂魔,不过就是上个药,谁能对着病怏怏的人有想法,以为谁都跟他一样,禽兽不如。 抬手挥退守在一旁的众丫环,看了眼一黑一白的唯美画面,悄无声息地关门退下,贴心地留下他们两个独处。 魏延将雪白的锦帕湿了水,拧干,放在床头,小心地将龙倾的外衫脱了下来,里面一层质地柔软的亵衣便露了出来;白嫩的皮肤若隐若现,乌黑的发丝搭在肩膀上,几根青丝调皮地黏在脸上,像羽毛轻轻地在心上搔刮,弄得龙倾在睡梦中十分不安稳。 魏延轻轻拨开那几缕烦恼丝,失神地抚摸着龙倾细嫩的脸颊,直到睡着的人儿因为失血过多,脸色越来越苍白,魏延这才如梦初醒,继续小心地脱下他的衣物,准备为他上药。 心脏不受控制地突突跳了起来,虽然之前在客栈已经看过龙倾的身体,但是当时被衣服挡着,魏延并没有看清。 虽然他们两个都是男人,但龙倾在明月宫,无论春夏秋冬,一直将身体裹得紧紧的,从来不轻易示人,像这样近距离的接触还是第一次,魏延忍不住紧张起来。 衣服刚脱到一半,龙倾突然惊醒了过来,见自己衣衫半退,香肩半露的模样,眼神深寒了起来;用力抓住魏延的手,仿佛要将他的手骨捏碎! “你干什么?” “我、我没干什么,我在帮你上药,你受伤了。”魏延没想到龙倾突然醒了过来,眼神冰冷,仿佛要将他拆吃入腹!魏延从没有见过龙倾露出这样的神情,仿佛看着自己的仇人,随时会出手取他性命! 第二十九章被赶出来 “哦,是魏哥,抱歉。”龙倾面无表情地收回手,这是身体的自然反应,自从被楚皇抓去后,龙倾没有睡过一天好觉;每天像小动物似得蜷缩着抱着身体,躲在角落里,一双眼睛四处搜寻,就怕那个猥琐的男人对自己做出什么事,所以这么多年,龙倾就算在睡梦中身体也会保持着时刻警惕。 只要有陌生人靠近他的身体,他就会马上惊醒过来;虽然他之前中了黑衣人的*,但是在万灵丹的作用下,*早已没了功效,所以才会在魏延碰他时突然惊醒过来。 不动声色地拢了拢被他退下的衣衫,龙倾道:“我自己能上药,就不劳烦魏哥了,你出去吧!” 魏延并不知道龙倾心里的芥蒂,也不了解他那段不为人知的过往,当初留下他时,只知道他是楚国大将军王的独子,一家几十口都被楚皇杀了,只留下他一个后人,在机缘巧合之下被奎救了出来,不仅报了仇,还练就了绝世武功。 以为龙倾生来便讨厌别人的碰触,魏延也不勉强:“好,你自己上药,如果有什么需要随时叫我,我就在外面。” 经过这一系列的事情,魏延再不敢胡乱开玩笑,就怕龙倾生气,做出伤害自己的事。 魏六没想到主子也被赶了出来,龙公子冷情冷性的性子他们是知道的,这么多年一直待在明月宫里,见到他的面屈指可数;虽然他以前也来过月域,但都是下了命令就走,基本上不会跟他们有多接触。 这次龙公子破天荒地跟主子一起出现在月域,他以为是主子的热情感染了他,让那个冷若冰霜的人儿春回大地,却没想到主子还是被赶了出来。 “龙公子醒了?他伤的怎么样?”心里虽然疑惑,魏六还是尽职询问。 “醒了,你让厨房炖点益气补血的粥,龙倾失血过多,需要补补。”魏延虽然心里不是滋味,但面上不显。 等房间里没人了,龙倾这才忍着痛苦将亵衣扒了,露出血肉模糊的身体,裹胸已经被利刃割破了,松松垮垮地搭在胸前;幸亏他早一步醒了过来,否则这副身体便要被魏延看了去。 他不喜欢做女装打扮,因为这会让他想起过去的一切,让他痛不欲生!。 胡乱地用湿毛巾擦了擦伤口,龙倾简单在伤口上撒了金疮药,撕下衣服的下摆做裹胸,再穿上干净的衣服,做完这一系列的动作,龙倾这才躺下闭目养神,不一会便睡着了。 魏延站在门外守了半个时辰,见里面终于没有了动静,这才蹑手蹑脚地进去,看了看床前杂乱的衣服,吩咐丫环收拾了;又探了探龙倾的脉搏,这才悄悄退出去了。 魏延一出房间,便立即将魏六叫了过来,吩咐他将今天下午不在月域的人员名单整理出来,包括出任务的暗影,他要亲自捉拿凶手! “是!”魏六明白事情的严重性,立即领命去办了。 魏六的办事能力一向很强,否则,魏延也不会将这偌大的月域交给他管理了;不一会,魏六便将今天下午不在岗的人都调查了出来。 一共有六个人,除了出任务的三个暗影,另外三个分别是教新人武艺的队长魏九,刚进月域三个月不到的新人张伟,还有看门人老李。 “这三个人都有什么不在场的理由?”魏延手指在这三个名字上点了点,要说谁最有嫌疑,他心里已经有了初步判断。 “队长魏九是被魏八叫去了,据说魏八新研究出了一套拳法,要找魏九切磋武艺,已经得到了证实;而新人张伟只说是吃坏了肚子,去了趟茅房,但是足足半个时辰不见人影,时间未免太长了些;而看门人老李说是中午喝了点酒在屋里睡觉,但是没有目击证人,他的话还没有得到证实。”魏六细细道来。 “你马上派人召回所有出任务的暗影,并让他们提供今天下午这一个时辰内的动向,记住,必须要有证据!”魏延皱了皱眉,斩钉截铁吩咐道。 “是!” 魏延第一时间提审了张伟和老李,现在看来,除了出任务的暗影,只有这两个人嫌疑最大;老李在月域已经待了好几年,虽然这个人平时不爱说话,性格古怪,但是要说他是奸细,魏延是不相信的。 月域专门关押犯人的地牢里,阴暗潮湿,传来腐朽的味道,夹道里绿豆大的灯芯照出忽明忽暗的亮光,墙上各种刑具深寒可怖,有的上面甚至还留有血迹。 张伟抬起吓得颤抖的双腿,不受控制的向前移去,他早已听说过月域的手段,每个被抓进地牢的犯人、间谍,无一避免地被折磨到变形;平时看着如破布般拖出去的人,张伟已经吓得面无人色了,更别说自己亲身体会了。 看着魏延满脸深寒地站在刑讯室里,张伟差点就要双膝一软,跪下求饶了。 而老李也早已吓懵了,他不过是偷个懒,睡了一觉,醒来便被带到地牢了;求助似得看着两旁押解的人,平常他们在一起关系还可以,现在却个个冷若冰霜,仿佛不认识他似的。 知道求助无门,老李只能在魏延强大的气势下抖得如同筛子。 “我现在问你们的话,你们要如实回答,不得有一丝一毫的隐瞒!否则,可别怪我大刑伺候!”魏延开门见山,龙倾的受伤早已让他方寸大乱,没功夫跟他们拐弯抹角。 “是......”张伟和老李嗫嚅道,头低的不能再低。 “下午申时你们在哪?都做了什么?可有人看见?”魏延慢慢踱到挂满刑具的墙边,取下满是倒刺的鞭子,在手里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眼睛眯起,警告意味十足。 “......下午申时,我一直在睡觉,因为中午喝了点酒,脑子昏昏沉沉的,一直睡到申时三刻,龙公子出事,我才被人叫了起来,魏九队长可以给我作证的。”老李不敢看魏延的眼睛,低着头努力为自己辩解。 第三十章亲自捉拿凶手 老李话音一落,魏延立即眼神示意身旁的暗影去查证,手里的鞭子点了点,抬了下下巴:“你呢?下午申时,你去了什么地方?” 这话是对一旁佝偻着身子的张伟说的。 “我、我下午吃坏了肚子,去了趟茅房......“张伟被魏延不怒自威的气势压得喘不过气来,说话吞吞吐吐,冷汗顺着额头慢慢滑落,面如死灰。 “去茅房去了半个时辰,可有人看见你?”魏延慢慢逼近张伟,他跟黑衣人交过手,如果张伟反扑,他一试便知。 “主子饶命,属下的确是吃坏了东西,去了茅房,龙公子受伤可不关我的事......”魏延以为他会奋起一搏,却没想到此人突然跪下,一副吓破了胆的模样。 魏延眼神闪了闪,“不是我不饶你,而是袭击龙公子是死罪,你既然有胆子做就要有胆子承认!” “真的不是我啊!我不过刚来月域两个多月,根本不认识龙公子,又怎么会想要伤他?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张伟咚咚地在地上磕着头,心里害怕至极,差点就要脱口说出下午的事,但他又不敢,那件事说出来同样是死罪! 正在这时,魏六和魏九进来了,在魏延耳边低声说了几句,便恭敬地站在一旁。 “来人!用刑!我倒要看看你的嘴到底有多硬!”魏延不想听他解释,二话不说吩咐暗影将他绑了起来。 而一直战战兢兢的老李这时被带了下去,通过魏六和魏九的证实,老李和那三个出任务的暗影都没有嫌疑,已经可以确定张伟就是这次潜伏进来的奸细。 身后的鞭打声不绝于耳,老李被吓得看都不敢看一眼,迅速出去了。 将审讯的事交给魏六和魏九,魏延出了地牢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他心系龙倾的安危,快步往龙倾所在的房间走去。 一踏进院子,就见丫环个个面若桃花地站在门口,时不时地交头接耳几句,手里还端着茶水,果盘,看来龙倾已经醒了。 “嗯哼!”魏延假意咳嗽了一声,放慢脚步,慢慢踱到房间门口,脸色阴沉,全身散发出危险的气息,吓得一众丫环害怕地低下了头。 “龙公子醒了吗?”魏延见成功震住这帮没规矩的丫头,开口问道。 “回主子,龙公子醒了,这会正在里面擦身,让我们在外面守着。”其中一个小丫环对着魏焱欠了欠身,恭敬回道。 “他受了伤,怎么能随意沾水,不知道伤口遇水会感染吗?你们怎么不阻止!”魏延一听龙倾又在一意孤行,伤害自己的身体,顿时焦急起来。 “奴婢说了,但是龙公子不听,他说经过下午一战,身上早已染了浮尘,要洗了才能安心”丫环苦恼道,她们一直在月域待着,甚少出去,什么时候见过这么俊俏的公子,一个个见了龙倾脸红耳赤的;就是这俊公子脾气古怪了些,让她们有点害怕,没有吩咐,是万不敢随便进入的。 “罢了,罢了,你们下去吧,这里交给我!”魏延领教过龙倾执拗的性子,知道不能怪这些丫头,挥挥手让她们退下了。 等丫环们鱼贯退下,魏延才端着果盘站在房间门口道:“龙倾,你好了吗?我可以进去吗?” 话音刚落,房间内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似乎因为主人的手忙脚乱,什么东西被打翻了,一阵沉闷的重物落地声传来。 “进来吧!”过了一会,龙倾沉静清冷的声音传来,音量铿锵有力,一点看不出刚受过伤。 魏延这才推门进去,将果盘放在桌子上,龙倾早已重新回到床上,因为后背的伤,他没办法靠在床头,此时正用双手撑着床沿。 魏延见房间内凳子东倒西歪,架子上满满一盆水还冒着热气,锦帕搭在盆沿,一看就知道龙倾刚刚在干什么。 暗叹一声,龙倾的性子太倔,只要是自己认定的事,任何人都无法插手;他生*洁,就算受伤,也要将自己收拾的干干净净。 “身后的伤口上药没?有没有发热,要不要将大夫老纪叫来?”魏延弯腰将东倒西歪的凳子扶正摆好,抬头对上龙倾清澈的双眼。 “不用,不过皮外伤,我能受得住,不用大惊小怪!”龙倾一口拒绝,由于身份特殊,他从来不让大夫碰自己的身体,无论是多大的伤都自己解决,宫里人人知道他的规矩,也就没人勉强他。 “嗯,不请大夫也行,那你记得每天按时上药,伤口尽量不要碰水,这几天你就在房里休息,吃食我给你端进来!”魏延细心叮嘱。 “今天的事你怎么看?有头绪了吗?”龙倾想了想开口道,他总觉得这次的事不简单,似乎跟他的过去有关。 “已经查出了些眉目,月域的确被有心人渗透,而且这个人似乎对我们的底细十分了解;否则不会派人一路尾随,还那么迫不及待地对你下手!”魏延想到当时的情景仍然心有余悸。 “这些人不仅武功高强,还擅长遁地之术,我实在想不出到底是哪一方的人;自从月域创立至今,虽然大大小小的细作不少,但是迄今为止还没遇到那么诡异的事。” “嗯。”龙倾微微出神,那个黑衣人一上来就要自己把“东西”交出来,却又不告诉他是什么;而且黑衣人还说“你果然如主子所说,不仅能忍常人所不能忍,还城府极深”,从这一点,龙倾已经十分确定来人不仅知道自己的身份,更了解他的过去,看来这是一位故人无疑了! “我大概知道这些人的来历......“龙倾想到这种可能,虽然不想提起过去,但是既然有人找上他,那他就陪这些人玩玩。 当晚,两人商量到很晚才结束,魏延在龙倾的房间里陪着他吃了晚膳才回去休息。 接下来几天,龙倾安心躺在房间里养伤,自从张伟被关进牢里后,便没了下文,魏延既不杀他,也不放他;两人这优哉游哉的处事风格可愁坏了有心人。 第三十一章藏宝阁 夏日炎炎的午后,守门的普通侍卫吃饱喝足后,一起来到老李的耳房赌钱,老李不仅经常请他们吃酒,还借钱给他们小试两把,所以月域低等侍卫们都喜欢跟老李套近乎。 “各位兄弟玩好啊,我在外面给你们守门,如果主子和队长过来了,我就咳嗽两声,你们赶快把骰子收起来,可别被没收了,我弄到这么一副可不容易!”老李鬼鬼祟祟地站在门口张望。 “知道了,谢谢李大哥啊,如果不是你冒险帮我们弄来这么一副小玩意,我们哪来这么多乐趣!” “还经常喊我们喝酒吃肉,我们李哥就是讲义气!”守门小徐腆着脸笑,他是个从小无父无母的可怜孩子,幸得月域收留他,才有了遮风挡雨的地方。 “只要能让你们这些小猴崽子玩的开心,我老李干什么都没有怨言!”老李蓬头垢面,孤身一人,也没人帮他洗衣做饭,头发长的都要将他的脸盖严实了。 “我老李这辈子虽然无儿无女,但是能有你们这群小猴崽子陪伴,我也就知足了;以后但凡我有的,不管什么好东西你们尽管拿去,不用跟我客气!” “好!李哥,这可是你说的,那我们就不客气了!”一群男人顿时起哄起来,“赢要冲呀,输要缩呀,搏一搏,白银变黄金,草屋变金屋呀!”嘴里念念有词,一个个进入战斗模式。 小徐由于年纪小,又没有钱,玩了几把便被其他人赶了下来,他也不生气,搬张凳子拉着老李坐在门前,有一下没一下地聊天。 两人的话题天南地北的,从小徐当小乞丐时说起,到他在街上东一家西一家的要饭,再到跟狗抢食,最后遇到月域的魏九出门执行任务,看他可怜才将他带了回来,从此他再也不会忍饥挨饿,活的也更加有尊严了,小徐很感谢魏九,梦想着有一天能成为像他那样厉害的人。 老李静静地听着小徐的故事,脸上露出慈爱的光芒,月域大部分的人,身世都跟小徐一样,是个可怜人,所以他们很感谢主子,是主子不嫌弃他们,给了他们一个可以遮风挡雨的家。 话题扯着扯着,不知道怎么转到地牢里关着的奸细身上,小徐到现在都不敢相信张伟是奸细,他虽然平时浑了点,但怎么看也不像会伤害龙公子的人啊! “老李,你说张伟真的是奸细吗?他是谁派来的?”小徐睁着单纯的大眼睛望着老李。 “谁派来的我不知道,既然主子说他是奸细,那他就是奸细,主子什么时候冤枉过好人。”老李弹了弹小徐饱满的额头,笑道。 “哦,真不敢相信。”小徐摇头晃脑,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神神秘秘道:“老李,我跟你说,主子和龙公子过两天就要回去了,连张伟他们也要带走。” “回去?你怎么知道?”老李眼神一闪,本来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小徐胡聊,听到魏焱他们要离开,眼睛亮了起来。 “是我偷听到的,嘿嘿,我厉害吧!”小徐拍拍胸脯,自豪不已,主子和龙公子武功天下无敌,内力深厚,却没发现他,小徐觉得自己很有本事。 “你真是越来越不像话,居然去偷听主子谈话,小心被他发现揭了你的皮!”老李没想到这小子胆子这么大,老虎须也敢摸。 但又忍不住好奇:“主子和龙公子都说了什么?这才来几天,怎么就要走了?” “可能是觉得这里不安全吧!而且隐藏在月域的奸细已经抓到了,他们当然不会在这里浪费时间。”小徐小大人道。 “你说主子为什么要把张伟带回去?每次抓到奸细不是都就地处决吗?”老李想不通。 “我听说,”小徐鬼鬼祟祟地靠近老李,小声道:“这个奸细似乎在找什么东西,但是各种刑罚都在他身上用过了,被折磨的不成样子,可就是死鸭子嘴硬,不吭声;主子觉得事关重大,就带回去审理了。” “找东西?有什么宝物值得这些奸细一个个像不要命似得,往月域扑,真是令人费解!”老李露出疑惑的表情。 “不知道,肯定是价值连城的宝物!”小徐认真思索,想了半天,想不出个所以然来:“算了,不想了,想的我脑壳疼,反正就算是价值连城的宝物,主子也会把它收在藏宝阁里,那里机关重重,就算奸细进去也插翅难逃!” “藏宝阁?在哪?”小徐话音刚落,老李脱口而出,惹得小徐奇怪地多看了他两眼。 “呃、我的意思是说,月域居然有藏宝阁,我都不知道,呵呵。”老李知道失言,连忙拿话搪塞,却不知道说多错多。 “老李,你今天是怎么了?你来月域已经好几年了,居然不知道月域有藏宝阁?你过糊涂了吧!”小徐伸出右手,在老李额头上测了测体温:“没发热啊!” “呵呵,那个、我这不是一时过糊涂了吗,居然忘了月域有藏宝阁,呵呵。”老李干笑两声,脸色渐渐阴沉下来,看着小徐的眼神也越来越危险。 “真是老糊涂了,不过你一向不问世事,不知道月域内部情况也不足为奇,你还是跟你的酒过日子吧,酒鬼!”小徐对着老李吐吐舌头,做了个鬼脸。 “呵呵。” “好了,不跟你吹牛了,我还要去跟他们赌一把,这次一定赢!”小徐大大咧咧,根本没把刚才的事放在心上。 “你不是没钱了吗?从我这里拿吧!”老李拦住他。 “我怎么可能没有钱,刚刚是骗他们的,钱我藏在鞋子里了,要是早告诉他们,这帮如狼似虎的家伙早把我钱抢光了!”没想到小徐还留了一手,在鞋子里左掏掏右扣扣,终于摸出二两银子来,脸上露出狡猾的坏笑。 “你这孩子!”老李看着小徐的背影陷入沉思,一会露出狠戾的表情,一会变得温和。 是夜,月域偌大的藏宝阁,一道矫捷的黑影一闪而过,飞身跃上树梢,带起几片落叶,几个起落,便消失了踪迹。 第三十二章捉拿奸细 在他身后,两个如鬼魅般的身影从黑暗的树影中走出来,看着黑衣人离开的方向,其中一人道:“你怎么知道奸细是他?” “此人一直以为隐藏的很好,却不知道早已暴露了行踪,这几天我一直找人试探,发现他做事一直左手上前,刻意避开右手;你可别忘了,我跟你说过那天我飞起一剑,刺中了他的右肩膀,现在应该还没好。”另一人道。 “没想到你早就怀疑他了。” “嗯,我们走吧,他今天只是来踩点,在我们离开后,他一定还会再来的!” “好。”两个身影如来时一样,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只留下藏宝阁前调皮的老猫,追着吓破胆的老鼠玩的不亦乐乎。 第二天,龙倾和魏延起了个大早,和魏六,魏九一起吃了早饭,便收拾东西准备打道回府;由于龙倾受伤未愈,不便骑马,魏六便为他们准备了两辆马车,一辆坐着魏延和龙倾,另一辆里押解着奸细张伟。 在旭日东升之时,两辆华丽宽敞的马车一路向越国北部的明月宫进发。 月域内院普通的阁楼,便是藏宝阁的所在地,说是藏宝阁,其实不过是存放各国资料,兵器以及金银财宝的地方;这里常年有重兵把守,只有月域内部总管级人物才能靠近这里。 而阁楼下面才是真正藏宝的地方,各种贵重兵器,武功秘籍,机密信息都在里面;只有魏延和魏六知道机关在哪,外人进来还没找到入口,就会被各种机关射成筛子! 黑衣人趁着夜色,在守卫换岗的间隙,一个跳跃飞上藏宝阁的屋顶,如猎豹般蹲下身子,找准合适的位置,从半开的窗子飞了进去。 无声无息,如鬼魅般,没惊动一个守卫。 阁楼一共分为两层,黑衣人进去一刻不敢耽搁,到处翻找,金银财宝,各种珍贵兵器他连看都不看;第一层找完了,他又来到第二层,转了一圈还是一无所获。 黑衣人不相信他要找的地方不在这里,也许被他们藏在了更隐秘的地方。 但是他潜进月域两个月,早已将月域大大小小的房间翻个底朝天,仍然没有宝物的下落,如今就剩这里了;黑衣人看着摆放有序的房间,突然灵光一闪,难道这里有暗室? 在他面前呈现的不过是普通的宝物,跟一般有钱人家的藏宝地没什么两样;月域是做什么勾当的他比谁都清楚,既然是越国最大的情报机构,那里面多少会有些见不得人的东西。 而他看到的却像是有人专门安排似得,黑衣人一喜,原来这里真的有暗室! 可是暗室到底在哪呢? 黑衣人借着月光东摸摸西探探,终于在一副巨大的《洛神赋图》后面发现了暗道,而两旁摆放奇特的花瓶就是机关!只是眼前的机关却有两个,这是他从来没有遇到过的。 以他的认知,暗道旁设有两个花瓶,如果一个是真正的机关,那另一个就是暗器;如果贸然触碰,激发了隐藏的暗器,绝对会死无葬生之地! 不愧为越国最大的情报机构,进了藏宝阁就只有一半逃生的机会。 但他今天既然来了这里,就没打算轻易出去,为了完成主子的任务就算献出这条命也在所不惜。 黑衣人想都不想,义无反顾地转动右手边的花瓶,果不其然,暗道的门并没有打开,而是从旁边飞来几只足以致人死地的暗箭!黑衣人听到犀利的风声,却没有躲开,而是徒手将激射而出的暗箭抓在掌心,任锋利的箭刃划破手掌,血流如注! 他不能让箭飞出去,外面到处是巡逻的守卫,房间里一点动静都逃不过他们的耳朵。 黑衣人扔下箭,随手在黑色的夜行衣上撕下一块布料,简单地包扎,便转动了另一边的花瓶;果然,暗道应声而开,终于揭开他神秘的面纱,将秘密在他面前展露开来。 黑衣人这才露出胜利的笑容,却不知道暗室里早已有人在等着他。 在他刚踏进暗室,暗室里的石门突然关了起来,里面灯火通明,影影倬倬。 “这位兄弟,你可真让我好等,我们又见面了!”里面的不是别人,正是已经离开的魏延和龙倾,龙倾面无表情地端坐在椅子上,而魏延双手抱胸,气定神闲地站在龙倾身边。 黑衣人一见到他,便知道自己上当了,想逃跑哪还有机会,结结实实地被堵在暗室里。 “老李?哦,不,老李早就被你杀了,不打算揭开你神秘的面纱,坦诚相见吗?”魏延仿佛早已洞悉一切。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老李,我自认为模仿的很像!”黑衣人见逃脱无门,终于问出心中的疑问。 “其实我从一开始就怀疑你了,虽然老李这个人天性散漫,爱喝酒赌钱,但是却很有自知之明,不该问的不问,不该看的从来不看;而你却不一样,不仅毫不避讳地参加会议,还随意进出各个机密要地,这只能有一个解释,那就是你不是老李!”魏延笃定道。 “这又能说明什么,也可能老李突然心性大变了呢!”黑衣人冷笑,一点也没有惧怕的神情,反而侃侃而谈。 “你要说心性大变也可以解释,但是龙倾出事那天我经过门口,却没有感受到你的气息,而你却跟我说你当时在睡觉,就是这句话出卖了你!” “原来是这样,没想到魏公子的内力已经达到登峰造极的地步,十步之内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你的耳朵。”黑衣人哂笑,又道:“看来张伟是奸细这个消息也是假的了?目的就是为了引我出来?” “对,你猜的很正确。”魏延毫不避讳,大方承认。 其实张伟被抓被惩罚,并没有冤枉他,龙倾出事那天,张伟居然趁魏九不注意,跑去醉春楼跟里面的姑娘调情吃酒;虽然醉春楼也是月域的产业,但是月域明确规定,暗影是不准跟里面的姑娘有任何亲密接触的;尤其是张伟还在训练期间,做出这样的事简直就是找死! 第三十三章瓮中捉鳖 当晚,魏六和魏九便对张伟进行突击审讯,在连番皮鞭,刑具的逼问下,终于说出了实情,这也加深了魏延对老李的怀疑。 最后魏延虽然没有处死张伟,但也没有放了他,毕竟他进入月域已经两个月的时间,对月域已经有了初步的了解,魏延怎么会让这样的人带着秘密离开;最后,魏延剥夺他暗影的身份,罚他一辈子待在月域,打扫厕所,直到死方能解脱! “看来,小徐也是你安排的了?”黑衣人解下遮脸的巾帕,露出老李久经风霜的脸。 仔细看看却又不是他的,老李的脸虽然狰狞,但是眼睛却是浑浊无神的,而面前的这个人眼神如鹰隼般锐利,精明异常,透露出一股狠戾的味道。 “你还不算太笨嘛,不过我不叫小徐哦,我是魏十,是魏九出任务捡回来的,接近你只是为了引你入陷阱!”“小徐”嬉笑着从黑暗中走了出来,仍是那般稚嫩的模样。 “早知现在,当初就该杀了你!”黑衣人咬牙,也许是当时“小徐”的身世太过可怜,触动了他心灵深处最柔软的地方,一时被他感染,没有痛下杀手! 如果自己当时动手,便不会有今天的被擒;不过既然身为死士,不成功便成仁,他早已做好了准备! “到底是谁派你来的?你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一直没开口的龙倾说话了,声音低沉肃穆。 “哼!今天栽在你们手里算我倒霉,大不了一死,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黑衣人没有回答龙倾的问题,而是已经做好了赴死的打算。 魏延见黑衣人突然拔剑,就要往脖子上抹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踢掉他的剑,并将他的双手狠狠扣在身后,将它扭曲变了形。 “你最好乖乖实话实说,否则月域有的是办法让你吐出实情!”魏延咬牙切齿道,手里的力量一刻没有松懈。 “想死又有何难,任你魏公子再厉害,也阻止不了一颗想死的心!”黑衣人疼的龇牙咧嘴,仍不投降。 他当然知道月域的厉害,作为当今首屈一指的情报机构,月域有的是办法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所以他自从进了月域就没打算活着回去。 毅然决然地咬下含在口中的毒物,任苦涩的滋味溢满口腔,流进肚子。 主子给的毒药药效果然快的没话说,见血封喉,刚咽下去腹中便一阵绞痛传来,黑衣人终于感受到生命在慢慢流逝,他的一生也将要结束。 “哈哈哈……”在临死前,黑衣人一边吐着黑血,一边对魏延他们发出嘲笑,笑他们费尽心机最后还是什么都得不到。 “你!”魏延没想到他还留着一招,看着黑色的血液顺着他的嘴角滑落,震惊的同时迅速放开他,任他僵硬的身子倒了下去。 “忙了这么半天居然什么都没问道,这个死士太刚烈!”见人死了,龙倾这才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早就猜到从这些死士嘴里问不出什么,徒费功夫罢了。 魏延小心地将黑衣人脸上的人皮面具摘了下来,面具下是一张普通的脸,三十岁的年纪,比老李年轻多了,难怪他要带面具。 “你猜到黑衣人想从你身上找什么了?”魏延扔掉面具,指挥魏十将人弄出去,这才对龙倾道。 “不知道,但我已经基本上确定这些人是楚国人,而且十分清楚我的过去,所以过段时间我打算去楚国一趟,了解一下那边的情况。”龙倾说出自己的计划。 “嗯,这样也好,毕竟龙将军在那边家喻户晓,难免会有仇家……”魏延本来想说龙将军位高权重,难免会得罪人,但想到龙倾的家人已经全都逝世了,这时候提他家人,无异于在他心口插针,连忙住了嘴。 “嗯。”果然,被他一提起,龙倾原本平静的面容立即被愁容取代,峨眉轻蹙,脸色煞白,让人心疼万分。 “那个,我是说虽然要追查黑衣人的来历,也不必急于一时,毕竟你也有好几年没回楚国了,楚国如今新皇继位,暗潮涌动,你又是龙将军的嫡子,这时候回去不合适,不如,我先派魏九魏十前去打探打探,然后我再陪你回去,可好?” 而且,龙倾是杀死先皇的凶手,楚国境内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如今这么回去不是等着被抓吗? “也只有如此了!”龙倾当然清楚其中的厉害关系,以他如今的处境,根本无法轻易踏足楚国,过一段时间回去也好。 “那我们出去吧,今晚早点休息,明天回宫,好长时间没见宫里的捣蛋鬼,我都有点想他们了!不知道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他们有没有将明月宫翻个底朝天!”魏延见龙倾面色不善,想着法逗他开心。 “噗呲。”果然龙倾也想到了宫里几个兄弟胡闹的本事,忍不住噗呲地笑了出来。 魏延见龙倾终于重展笑颜,仿佛万尺冰峰突然融化,滋润着大地郁郁苍苍,这才放下心来。 第二天,他们是真的离开了,不过比来时悠闲了很多,心头大患除去,魏焱终于可以放松心情,带着龙倾游山玩水,半个月的路程硬是让他走成了一个月。 而远在楚国神秘的高门大院内,一只通体雪白的信鸽稳稳地落在桌子上,仆人不敢怠慢,立即将信鸽腿上的信件拆了下来,交到正在书房看书的主人手里。 穿着华丽,气势慑人的男人看着信件内容,冷冷地笑了起来:“居然连我最得力的死士都拿你们没办法,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男人将信件狠狠攥在手心,顷刻间便化作了齑粉,随风飘散。 再看魏延和龙倾这边,游山玩水了一个月终于抵达明月宫的势力范围。 只是,让他们没想到的是,明月宫的屋顶没被拆了,但是,明月宫的门口树林里却纠集了几十口人,一个个动刀动棒,吵吵嚷嚷的,情绪激动;虽然看上去武力值不高,但是也不是省油的灯。 第三十四章抢新娘 刚回来就让他看见这么震撼的场面,魏延的小心脏还是有点受不住! 抓住鬼鬼祟祟躲在大树后面的奎,魏延青筋暴突,扯着他的衣服道:“奎你搞什么鬼,怎么带这么一大帮人过来?全都堵在明月宫大门口,明月宫早就暴露了!” 明月宫在江湖上一直是神龙见首不见尾,不足为外人道也,为的便是远离是非,不参与任何帮派斗争,他们向往自由自在,乐逍遥;如今,这么一大帮人聚集在这里,一个个神情激愤的,早已引起江湖上有心人的注意,明月宫一旦暴露,将永无宁日! 魏延觉得自己额头的青筋在暴跳,如果奎不给个合理的解释,他估计会控制不住自己扑上去咬人! “不是我,不是我,老魏,我怎么可能干出这种蠢事,罪魁祸首在山后面,是他引来的这么大一群人,真的不关我的事!”奎连连摆手,被魏延狰狞的表情吓到,说话都有些结巴了。 魏焱顺着奎所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见一袭紫色衣袍在猎猎冷风中翻飞,害怕受惩罚似的躲在山后面,只是他身上不知道背了个什么东西,红艳艳的,仿佛还在啜泣,魏焱的眉头深深打成了死结,他现在有种想把公孙雨拍死的冲动! “嘿嘿,老魏,你好啊,这么快就回来了!”公孙雨费力腾出右手跟他打招呼,笑得那叫一个谄媚。 “我要再不回来,明月宫就要翻天了!像你这么胡闹,我们几兄弟以后恐怕就要睡大街了!”魏延极力忍耐,就怕做出什么有损威严的事。见公孙雨一副躲躲藏藏的模样,皱眉道:“你在搞什么鬼!后面背的是什么?” “那、那个,也没什么,就是个普通的女子,她遭了难,我救她于水火。”公孙雨结结巴巴,不敢直视魏延愤怒的黑脸,却一点没有要放人的意思。 “呜呜呜......”一直被公孙雨背着的女子,仿佛被魏延凶神恶煞的模样吓到了,害怕地大哭起来。 “哎哎,你别哭啊,我好不容易才把你从那矮胖挫的老男人手里救出来,背着你一路狂奔,差点被人当过街老鼠打;你哭这么大声再把他们引过来,我这不白救你了吗?”公孙雨一见新娘子哭了,顿时慌了手脚。 魏延这才看清公孙雨背上的女子长什么样子,只见此女子般般入画,皎若秋月,螓首蛾眉,桃花面容,此时哭的梨花带雨,好不可怜;更让他震惊的是,此女子不是普通的姑娘,而是一个待嫁新妇,身上还穿着大红色的凤冠霞帔。 “你把人家新娘子掳来了?!”魏延惊叫地声音都变了,他一直以为公孙雨胡闹归胡闹,起码知道分寸;没想到这次居然这么离谱,跑去抢亲,怪不得外面一帮人在追他! “什么叫抢新娘子?月儿根本不愿意嫁给张员外当小妾,是张员外拿他们家二亩良田逼迫柳老汉签字画押的;柳老汉不同意便被打的下不来床,今天还带人强行将月儿娶了过来,我看不惯才出手相助的!”公孙雨最见不得别人恃强凌弱,尤其仗着自己有几个臭钱欺负普通老百姓的。 “那你也不应该这么冲动,你可以给她点钱还给张员外,要回卖身契;在人家大喜之日抢新娘,这成何体统!”魏延揉揉额头,脑袋疼。 “我给了,但那可恶的张员外居然不要,说他只认人不认钱,钱财已出,概不收回,你说气不气人!” “难怪这么一大帮人追着你不放!你把人家新娘抢来,他能善罢甘休嘛!”魏延终于知道,公孙雨是怎么惹上这帮家伙了。 “果然宁愿得罪君子,也不能得罪小人,瞧瞧这帮家丁,个个凶神恶煞,居然从张员外家一直追我到这里,连我的拿手*“七步倒”都不怕!倒了一批又追上来一批,张员外太狗仗人势,平时不知道做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才能养这么多条狗!”公孙雨提到他们就气的牙痒痒,这一路上害他鞋子跑掉了,衣服刮坏了,头发更是乱七八糟,完全没有风流公子的俊俏模样;加上他身上结结实实背了个哭哭啼啼的女子,还引起不明真相的村名围观,这一路上别提多狼狈了! “公子,我想我爹......”月儿不过十四五岁的年纪,哪见过这阵仗,早被吓懵了,哭哭啼啼只知道找爹。 “阿雨,你先把她放下来,男女授受不亲,况且这样她也难受,让她坐下来休息会。”到底是男人,对弱女子毫无免疫力,刚才还凶神恶煞,转脸便柔风细雨起来。 “好吧。”公孙雨小心将月儿放下来,扶她在石头上坐了,小心瞅了瞅对面,见家丁正倚在树上休息,一时半会不会冲过来,这才放下心来。 要不是老魏说过,不可以对普通老百姓用毒,以他的本事,早就让这些人趴下了,哪能这么倒霉! “小妹妹,你爹娘呢?真像哥哥说的那样,是张员外逼你做小妾的吗?”魏延蹲下身子,和柳月儿持平,看着她的眼睛问道。 “呜嗯......我没有娘,我娘在生我的时候就难产死了,只有爹,爷爷和奶奶在一起过日子,爷爷奶奶年纪大了,干不动活了,家里的活都是爹在做;今年雨水太多,收不到粮食,交不起田租,张员外就派人把我抢了去,还说二亩良田不要了,算是我的卖身钱,呜呜......”小姑娘说着说着便哭了出来。 “原来是这样。” “好了,别哭了,我和公孙哥哥会给你做主的,你别害怕!”魏延连忙哄她,见她身材十分瘦小,许是家里贫穷,没有吃食的缘故,手臂瘦的一只手就能握的过来。 “我说的吧,她的确是被胁迫的,我公孙雨做事怎么会没有一点分寸!”公孙雨拍拍胸脯,一副大丈夫顶天立地的模样。 魏延摇摇头,对他的观点不敢苟同,现在事也做了,麻烦也招来了,再说责备的话也于事无补,想办法解决才是正道。 “麻烦是你惹得,你说该怎么办?” 第三十五章狼狈被打 “能怎么办,把她带回宫啊,明月宫家大业大,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不少!”公孙雨豪迈道。 “不行!如今明月宫已经暴露,你们绝对不能回宫!况且,月儿家里还有家人,你就这么大摇大摆地将人带走,张员外一定会找柳老爷子要人的!”魏延不赞同。 “那你说怎么办?总不能把她一个人丢在这里,救都救了,我是不会袖手旁观的!”公孙雨意志很坚定。 柳月儿一听说他们要不管她了,立即害怕地往公孙雨身边躲了躲,张员外比她爹还老,她不要回去! “公子,求求你救救我,我不要嫁给张员外,我要回家。” 公孙雨见小姑娘害怕地伸着小手拽着他的衣角,安抚地拍了拍:“放心,哥哥会保护你的。” 转头继续与魏延大眼瞪小眼,一点不妥协。 “算了!只要不带回明月宫,随你怎么处置,我不插手!”魏延摆了摆手,准备离开。 “呼!”公孙雨这才松了口气,喜笑颜开道:“月儿,那我送你回家吧,你爹一定在家等你了;到家了,我给你一笔钱,和你家人去别处讨生活吧!” “嗯,谢谢公孙哥哥!”一听说不用嫁给张员外,小姑娘终于破涕为笑,白嫩的脸上一抹嫣红晕开,更显得天生丽质。 “对了,外面那堆麻烦都是你惹回来的,你想办法解决了。”魏延走了几步,又回头,不放心地叮嘱。 “没问题,等会我多喂他们点*,保证他们一觉到大天亮!再也不会挡我的路!”公孙雨摩拳擦掌。 “我允许你用*了吗?他们虽然都是些狐假虎威的小人,但也是普通的老百姓,收起你那些毒药,*,这么大一帮人,你想把官府的人引过来吗?”魏延一听,又瞪起眼睛。 “啊?不能用药,那我不是惨了!“想到来时的窘境,难道要重新上演一次? 公孙雨想到这,顿时一脸菜色。 魏延再三叮嘱,这才放心的离去,而龙倾早已在他鬼鬼祟祟地,跟公孙雨挤一起商量事情时回宫了,他一向冷情冷性惯了,对这些事委实提不起兴致。 公孙雨见人终于走了,这才重新背起柳月儿,小心避开张家的家丁,从瀑布另一边绕了过去;明月宫地势十分险峻,而且只进不易出,当初选这易守难攻的地方,就是为了保护他们居住的地方,却没想到,如今却是害了自己。 小心在长满苔藓的石头上蹦跶,身上背着人,又不能使用轻功,公孙雨终于体会到什么叫一步一个脚印;幸好,这片森林里树木够茂盛,枝枝桠桠刚好挡住家丁的目光,公孙雨还能背着柳月儿在湿滑的道路上坚持一段时间。 抬眼瞥见百年古树后,一个鬼鬼祟祟的黑色人影,公孙雨刚准备撒*,却见对方正在神经兮兮地捂着嘴笑,身子一抖一抖的,显然憋得很辛苦。 “小鬼!看热闹呢,知道我受了难也不来帮帮我,害我白白被老魏训斥!”公孙雨一见来人是奎,立即横眉冷对,说出的话仿佛从牙根里咬出来似得。 “呵呵,太好笑了,你也有今天,居然跑去抢新娘子,被别人当过街老鼠打,真是太解气了!”奎常年被公孙雨欺负,只要他倒霉,自己心里就觉得十分畅快,以至于有点得意忘形。 “很高兴是吧!”公孙雨咬牙切齿,虽然身上背着个人,也不影响他发挥,趁奎不注意,上去死劲揪住他的耳朵,“既然你闲着没事,不如帮我分担分担,逃亡路上没有你,我岂不是少了很多乐趣。” 奎没想到他会突然袭击,捂着耳朵哇哇大叫起来:“姓公的,你松手,你自己逃亡,揪着我干什么,把手拿开。” 这一通大吼大叫,成功吸引了在树林里休息的张家家丁,一见公孙雨要背着人逃跑,迅速爬了起来,操起家伙就是一顿追赶;直追的公孙雨东躲西藏,慌乱不堪。 当然,其中最倒霉的还要数奎,公孙雨就算被这么一大票人狂追,依然没有撒开揪着奎耳朵的手,一路上叽叽喳喳,穷追猛打,好不热闹! 半山腰上,难得有几个来这深山野林采药的药农们,看到这样一群奇葩组合,都不约而同地裂开了嘴角;采药的路上枯燥又危险,有这么一群人陪着他们,他们也不孤单了。 公孙雨和奎在明月宫生活了好几年,对这里的名山大川就像自己家后院一样熟悉,左拐右拐,弯弯绕绕,一会就将摸不着头脑的家丁甩没了影。 奎终于如愿地叫公孙雨松开了手,将自己可怜的耳朵从魔掌中解救了出来,使劲揉了揉,将淤血揉开:“姓公的!我哪里得罪你了,你要这么折磨我,我上辈子欠你的是吧?” “谁让你幸灾乐祸,活该!”公孙雨朝他翻白眼,背着柳月儿跑了这么远的路,弄得他有些喘。 “公孙公子,你累了吧,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柳月儿觉得不好意思起来,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近距离地接触男子的身体,感受着从对方背上传递过来的热度,柳月儿忍不住红了脸颊。 想到公孙公子是自己的恩人,不顾自身危险将她从坏人手里救了出来,还尽心尽力地要送她回家,她不该对自己的恩人生出旖旎心思。 “我还是背着你吧,你一介弱女子,山路崎岖湿滑,很不好走的,别再摔着。”公孙雨将她往上面掂了掂,重新背好,虽然柳月儿看起来很瘦小,但是此时却像个乌龟壳一样沉沉地盖在他身上,时间长恐怕真要坚持不住。 “什么山路湿滑,我看你就是想占人家姑娘便宜,说是救人,根本是你死性难改!”奎嗤之以鼻,一直对公孙雨印象极差,在他眼里公孙雨根本是”吃喝嫖赌“的代名词,他要是好心才有鬼! “你知道什么......小心!”公孙雨刚要反驳,后面的家丁却已经追了上来,并操着棍棒向他们砸过来!公孙雨想都没想,奋力挡在奎身前,碗口粗的棍子结结实实打在他身上,喉头一甜,就要吐出血来。 第三十六章鬼屋避雨 “俗话说的果然不错,有些人死于话多!”公孙雨忍不住自嘲,说着就要跪下去。 “公孙雨!”“公孙公子!”两道声音同时响起,一个急切,一个震惊,柳月儿没想到他突然就要趴下去,连忙下来紧张地扶着他。 而奎震惊于这个平时经常跟他作对的人,在关键时刻居然挺身挡在自己面前,宁愿自己受伤,也要护他周全;顿时气红了眼睛,顾不得答应魏焱的叮嘱,操起未脱鞘的弯刀跟一大群家丁打了起来。 这些人哪里是他的对手,不一会便被揍得满地打滚,躺在地上哀嚎。 “奎,别闹出人命,老魏吩咐了,不能惊动官府,否则我们就暴露了!”压下口中的腥甜,公孙雨站起来吞了颗万灵丹,揉着胸口道。 “这些人简直欺人太甚,我不揍他们,他们还觉得我好欺负,我真想削死他们!”奎凶神恶煞地亮了亮手里的大刀,警告意味十足。 而张家家丁也是好样的,居然被奎揍得屁滚尿流,还能勇敢地站起来:“别以为你们武功高强就能强抢民女,柳月儿可是我们老爷花了钱娶回来的,你们要是再不放人,我们可要报官了!” 说话的是张家管家,此人一直跟在张员外身后作威作福,何时遇到过这样的狠角色,双腿打软仍不忘威胁。 “你再说一次试试!”奎这暴脾气,哪容得别人在他面前放肆,说着又要跟家丁干起架来。 “奎,你别冲动,这样......”公孙雨不想跟他们干耗着,想了个主意。 奎背起柳月儿突然发难,远远地将家丁甩开了,公孙雨紧随其后,三人来到一处偏僻之地,将柳月儿掉了包;他们兵分两路,柳月儿由奎护送回去安顿,而公孙雨则用霞帔抱着稻草往山下跑去,引开家丁的注意。 果然,家丁全都去追公孙雨,奎成功地将柳月儿护送回了家,为怕张员外报复,奎拿出银票,连夜将他们送出了城;柳家老少老泪纵横,磕头谢恩不提。 再看公孙雨这边,虽然被人打了一记闷棍,仍不影响他抱着稻草人拔足狂奔;清凉的冷风在耳边呼呼作响,老去的叶子脱离树干落得满地都是,山里雾气极重,走到哪都是湿湿黏黏的,公孙雨现在极需要找个地方将身上清洗一遍,睡个安稳觉,他真的是累了。 见后面的人还没追上来,脚步渐渐放慢了下来,果然这些人都是乌合之众,那么多人没一个追上他的。 不过,虽然这些人弱是弱了点,却不是一般的难缠,这一天一刻不停地追赶自己,弄得他一个头两个大;不知道奎有没有安顿好柳家人,他们要是安全了,自己也不用再受这鸟气! “他在那,兄弟们给我追,追到了有赏钱,追不到回去得挨一顿板子,快快!”说时迟那时快,公孙雨刚停下走了两步,后面喊声震天。 “啊!还有完没完!”手无意识地揉了揉胸口,公孙雨仰天长叹,虽然心里十分烦恼,脚下却无半刻停顿,立即生风似的狂奔下山。 跑着跑着,天慢慢暗了下来,厚重的黑云在天空盘旋,闪电一阵一阵地划过天际,一看就是要下雨的节奏。 公孙雨左右看了看,这样跑下去绝对会被淋成落汤鸡,得找个地方避避雨才是。 老天似乎听到了他的呼唤,在山下突然出现了一座占地面积很广的庄园,虽然年久失修,但是仍是十分宏伟。 公孙雨奇怪,这里什么时候盖了这么壮观的院子,他都不知道,难道自己已经出了明月宫的势力范围,迷路了? 这几天的遭遇好像做梦似的,一时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但是有地方躲总比没地方躲要好,趁后头追兵没来,公孙雨飞身躲进院子里,静静地听着外面的动静。 等人声渐渐消失了,公孙雨这才松了口气,忍不住腹诽,这一次的遭遇是他二十多年来最大的耻辱,他回去一定要好好拜拜观世音菩萨,去去晦气! 而追了几里地都没找到他的张家家丁,这才回过味来,人,跟丢了! “总管,这小子腿脚够快的,居然一转眼就跑没了踪影,我们回去可怎么跟老爷交代?”家丁狗子道。 “怎么交代?不用交代!你没看那小子又会使毒又会武功的,追上我们也不能拿他怎么样!”总管咬牙切齿,要不是为了交差,他才懒得干这吃力不讨好的事! “那你说他能跑哪去呢?我们不找了吗?”狗子仍然不放心道,他们老爷是什么人他比谁都清楚,脾气暴躁,翻脸无情,如果让他知道人没抓到,不知道要怎么惩罚他们。 “不找了,留几个人在这附近看守,我们回去,谁爱找谁找!”总管摸摸被打的胳膊,上面青青紫紫,惨不忍睹,疼得他龇牙咧嘴。 见他们总管没动,另一个家丁凑了上来:“总管,你说那小子是不是进了苏宅躲起来了,我们要不要进去看看?” “怎么?你要进去?那可是凶宅,死过人的,还经常闹鬼,你想去我成全你!”总管被打已经很憋屈了,这小子居然还乱出主意,人就算在苏宅,他也不会去,回去受罚事小,小命丢了事大,他才没那么蠢! “行了!你,你,还有你们几个留下监视,其他人跟我回去!” 总管二话不说,带着一大帮人回去了,留下几个倒霉鬼欲哭无泪。 苏宅其实不是苏家的主宅,而是避暑山庄,由于这里靠近大山,水流清澈,风景优美,到了夏天十分凉快,苏家的人都爱来这里嬉戏。 只是,自从那件事情发生后,苏家的宅子便空落了,再也没有人敢来这里避暑,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苏家人一直闭口不谈,就这么过了一百年的岁月,苏家的避暑山庄渐渐成了鬼宅,再也没有门庭若市,车马往来的景象。 公孙雨东摸摸,西看看,显然对这个地方十分好奇,这个避暑山庄虽然没有明月宫大,但是却也规模不小,里面雕梁画栋,房间错落,回廊九曲回肠,也许是时间久了的缘故,里面积满了灰尘,蜘蛛网,木门在狂风中被刮得哗哗作响,里面没有灯,在这么恶劣的天气,显得阴暗了些。 第三十七章百年古话 但是,公孙雨是谁,明月宫天不怕地不怕的混世大魔王,会怕这点黑? 和这阴暗的宅子比起来,外面那些咬着他不放的狗倒更恼人些,杀不能杀,打又不能打的,悲催到家了。 果然,天空更加乌云密布,沉沉的黑色仿佛要坠下来,压抑的仿佛要跟地面连接起来;风吹过宅子回廊,窗棂,再从雕花木门来回穿梭,带着呼呼好像鬼叫的声音在耳边回响;公孙雨突然觉得脖子一凉,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啊嚏!”公孙雨揉了揉酸软的鼻子,难道受了风寒? 想到天快下雨了,那些人应该走了吧。 公孙雨鬼鬼祟祟地移到大门边,透过大门的缝隙往外瞅,只见外面静悄悄的,林荫小道上的落叶被刮得胡乱的飞;果然,外面一个人都没有,公孙雨忍不住佩服起自己的机智。 豆大的雨点终于落了下来,在路上砸成一个个雨花,东南风呼呼地刮了过来,顿时狂风骤雨,飞沙走石,迷得人睁不开眼睛;一个响雷砸下,还伴着阵阵闪电,雨点急速穿梭,很快连成了一线,哗的一声,大雨就像天塌下来似的往地上倾倒。 公孙雨缩了缩脖子,头发已经被雨水打湿了,衣服上也飘落了些雨水,黏在身上十分难受。 这时,一个模糊的人影迅速从山上冲了下来,由于没带雨伞,早已淋成了落汤鸡,身后背着的草药也无一幸免,像从水里捞出来似的。 “哎,这位兄弟,进来避避雨吧!”公孙雨看他可怜,又不像追他的那些家丁,应该是普通的百姓,好心出声收留。 哪知道,这位小哥听到声音,停下狂奔的脚步,抬头看了眼,见公孙雨半个身子在门里,半个身子在门外,头发凌乱,脸色惨白,还穿着妖艳的紫色衣袍,吓得大叫一声:“鬼啊!”脚步一刻没停,跑的比兔子还快,一溜烟没了人影。 “鬼?哪里有鬼?”公孙雨没想到,这位兄弟见到他这么激动,用可以媲美百米冲刺的速度冲下了山,弄得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冷风从半开的大门飞入,在屋顶盘旋,发出呜呜的声音,好像是在回答他的问题。 “切!不进来拉倒,好心没好报!”公孙雨闹了个没脸,啪的一声将大门关上,找房间休息去了。 走了几步,看着静悄悄的大院,黑沉沉的,再联想到张家家丁和药农都不敢靠近这里,公孙雨忍不住嘀咕:“这里不会真的是鬼屋吧?” 不过,就算是鬼屋他也不怕,想他早年游历天下时,什么地方没住过,大到有钱人家的厢房,小到荒郊野外,烂屋破庙,没有他去不了的地方;这个世界上只有鬼怕他,还没有他摆平不了的鬼怪! 公孙雨信步在长廊里走着,看着爬墙虎缠绕的到处都是,百年老树依然郁郁葱葱,穿过破旧的垂花门,见两旁是游廊,正中是穿堂,足足穿过三间厅房,才到正房大院。 由于现在正在下着倾盆大雨,公孙雨并没有多作停留,找到想要的东西,便停下了。 这里跟外面看到的不同,坐落着精致的四合院,中间一口上了年代的古井,里面黑黝黝的,像一个张开大嘴的怪兽,胆小的人恐怕连看都不敢看一眼。 公孙雨一边脱着衣服,一边左顾右盼,想到今晚要在这凑合一夜,他好歹找个地方洗洗身体。 将衣服全部脱下,反正这么大院子里又无半个人影,公孙雨便光着身子来到井边,将吊着破旧木桶的绳子放了下去,打了满满一桶水上来;身上已经被雨水打湿了,仍不及一大桶凉水从头到脚冲下来的舒服,公孙雨接连冲了三桶才停下;又打了桶井水将衣服洗了,只穿着纯白色的亵衣在屋子里晃荡,远远看去,可不就是一抹东飘西荡的游魂嘛! 不过,这座院子近期似乎有人住过,在某间房间内他欣喜地找到了火折子,在这个黑暗吞噬一切的地方,没有什么比光明更令人感到亲切了。 “嗤”的一声将烛火点燃,偌大的屋子顿时明亮起来,虽然过了百年的时光,仍能看出当年的富丽堂皇;正厅的墙上挂着一幅《九夏松峰图》,画作大气磅礴,妙笔生辉,将松树,怪石恰到好处的镶嵌其中,远远看去,彷如活物,立于你眼前。 两旁题诗一首: 天涯地角有穷时,只有相思无尽处。 诗句跟松峰图一点都不搭,仿佛是后挂上去的,仔细看去,右下角写着蝇头小字:苏有航题。看来这幅字是苏家人题上去的,里面尽显情爱之意,足见当时男主人的心情。 书画下面摆着一长方形紫檀几案,两旁同样放着紫檀雕花木椅,都搭着暗红雕花椅搭,下面同样放着脚踏,两边又有一对高几,放着名器花瓶,桌子中间还有一只熄灭的香炉,早已无法闻得当时的幽香。 正厅右手边高耸的拱门立于其间,同样紫檀木,雕花镂空,却又有些不同,拱门两边刻出的形状是一只直冲屋顶的牡丹,枝叶繁茂,花朵妖艳;拱门内还有一长案,上面文房四宝摆设齐全,毛笔和纸张早已风化,但还能看出点点痕迹,案几上铺了一层厚厚的灰,蜘蛛网结满房梁。 墙上挂了好几幅画,虽已不太清楚,但可以看出画中的是个女子,该女子娉婷袅娜,在牡丹花丛中巧笑嫣然,眉目间含满春情,羞涩地看着作画之人。 而另一幅图画的是个丫鬟,从她的服饰,双挂形梳辫,都可以看出她是个地位卑微的丫鬟,但是她的心情却很好,不卑不亢,英气十足,眼神清澈。 而另几幅与其说是画,不如说是涂鸦,牡丹画的歪歪扭扭,不成形状,字体生硬,仿佛出自刚上学堂稚子的手笔。 一看这些就是两个人的手笔,有可能是苏家主人苏有航和这个丫鬟的作品,没想到这个苏有航还是个多情种子,能冲破礼教束缚和心爱的人在一起,是值得人敬佩的! 第三十八章凄美爱情 公孙雨在书房转了转,难得近距离接触这些文人墨客的世界,他觉得十分好奇,他除了会制毒外,一无所长,更别提琴棋书画,诗词歌赋了,一直以来只有羡慕的份! 穿过书房,往里走去,便是卧房,中间用帘子隔开,香被软枕,绮罗纱帐,窗子边立一梳妆台,里面胭脂水粉,花红金钗应有尽有,一看就是女子的卧房。 公孙雨没进去,虽然曾经居住这里的女子已经不在,但他毕竟身为男子,不方便进女子的闺房,所以他很识相地退了出来。 回到大厅,左右看了看,没有可以睡觉的地方,外面瓢泼大雨还在下个不停,幸亏现在是夏天,不怕着凉,否则在这么个风雨交加的夜晚非冻死不可。 将两张椅子拖到一起,简单地拼成一个床,虽然睡在上面别扭了些,但总算有了可以躺的地方,不知道是不是跑了一天太累,还是这间屋子*静了,不一会便进入了梦乡。 梦中飘飘缈缈,雾气铺天盖地,突见一建筑物,雕栏玉砌,绿树清溪,正是苏宅,只是里面装饰焕然一新,雕梁画栋,不似之前年久失修,满院杂草的模样。 公孙雨飘飘荡荡地往前走着,仿佛被什么东西牵引,眼睛雾蒙蒙的,看不真切,只能看见一些模糊的影子。 满园春色,里面嬉戏打闹之声不绝于耳,门口站着四个低眉垂手的小厮,穿着华丽,一看就是在大户人家当差。 公孙雨以为他们会拦着自己,却没想到仿佛没人看见他似的,任他直直飘了进去。 诺大的院子里又是另一番光景,花团锦簇,绿草如茵,穿着各色罗裙的丫鬟在其间穿梭往来,笑声不绝于耳,一个个脸上洋溢着害羞的神情,眼睛忍不住往同一个方向瞟去。 公孙雨寻声望去,只见后院花园中的秋千上里里外外围了很多美艳的女子,风姿翩翩,千娇百媚,拿着扇子扇风的,端茶倒水的,剥葡萄皮的,争先恐后地服侍着坐在中间的男子。 此男子长的丰神俊朗,玉树临风,眉眼间顾盼生辉,眼角斜斜地往上飞去,天生一双狐狸眼,薄唇勾起,轻笑着看着一众环肥燕瘦,十分享受。 这时突然有一身穿粉色罗裙的丫鬟递来了刚煮好的香茶,此女子长的娉婷袅娜,小家碧玉,眉目间神情冷淡,仿佛对眼前的景象视而不见。 公孙雨认得她,她就是苏宅正厅书房挂着的女子,画中的她就是这副冷淡疏离的丫鬟模样。 心中奇怪,自己怎么会来到这个地方,他不是在睡觉吗? 苏有航见到她“噌”地站了起来,表情慌张,眼睛左右飘动,就是不敢看她,其他女子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僵硬地站在那里,一时,诺大的花园没有一人出声。 苏有航嘴唇煽动,开开合合,公孙雨却听不出他说了什么,只看见对面的丫鬟将香茶一扔,跺跺脚,冷着脸跑开了,苏有航焦急地追了出去。 画面一转,来到苏宅正厅右边的书房,苏有航正一脸幸福地为粉衣丫鬟作画,也许是两人间的误会解开了,丫鬟脸色不再寒着,而是扭扭捏捏地坐在凳子上,任他作画,只是仍然不肯给他一个笑容。 不知过了多久,丫鬟絮儿终于不再记恨苏有航,而是和他同进同出,到处游玩,两人幸福的模样惹来不少人的羡慕嫉妒恨,其他丫鬟表面祝福,背地里搞小动作,很快这件事就被当家主母苏有航的母亲知道了。 盛怒之下带来一群人将絮儿抓了起来,在脸上左右开弓,打的鲜血直流,而絮儿一直护着肚子,显然早已珠胎暗结。 苏有航直挺挺地跪在地上为她求情,见母亲还要惩罚,连忙挡在她面前,鞭子一下下地落在身上,也不挪动分毫。 公孙雨终于能听到他们说的话,大厅内喊声哭声,撕心裂肺,苏老夫人见他们死也不分开,最后命人端来一碗打胎药,并要求苏有航和指腹为婚的张家大小姐马上完婚。 丫鬟絮儿吓得拼命护住自己的肚子,不顾自己的伤势连连后退,眼看就要危在旦夕,苏有航迅速爬起一掌打翻汤药,扬言母亲再逼他,他就和絮儿跳崖殉情。 苏老夫人听见儿子这么说,顿时吓懵了,不敢再逼他,命令下人将两人分开关押,留下一句必须尽快和张家小姐完婚,便离开了。 画面再一转,锣鼓喧天,鞭炮齐鸣,转眼到了和张家小姐成婚的日子,苏有航并没有去新房,而是来到关押絮儿的地方,此时她正一脸温柔地抚摸着微微隆起的肚腹,和孩子说着话。 苏有航拿着偷来的钥匙,复杂地看着她,眼里深情与迟疑并存,想到张家小姐的威胁,他退缩了,迟疑了,从厨房端来了两个装着不明液体的瓷碗,骗絮儿说要与她殉情。 絮儿听了他的话没有震惊,反而露出释然又甜美的微笑,仿佛知道这一天终于要来了。 两人深深地望着对方,眼泪在眼眶中打转,苏有航最后为她梳妆打扮,擦脂描眉,点上朱唇,拿起许久不动的纸笔,将她妩媚的样子一一画了下来,两人共同喝下桌上的毒药。 不一会,丫鬟嘴角溢出黑血,倒了下去,而苏有航却好好的,没有一丝中毒的现象。 因为他的那碗毒药早已被张小姐掉包了。 “啪啪啪”几声脆响,张小姐穿着大红喜袍出现了,后边跟着一众丫鬟小厮:“很好,算你还识相,识时务者为俊杰,你做出了正确的选择,只要解决了这个丫鬟和她腹中的孽种,不仅苏家产业没事,就是张家以后也是你的!” 苏有航没有说话,只是对着絮儿的尸体流泪,仿佛突然反应过来似的,拿出怀中还剩下的毒药就要吞下去,被张小姐一把打落了! “来人,把他给我拖下去关起来!” “絮儿,絮儿,我对不起你……”苏有航悲痛欲绝,一直伸手想抓住絮儿的衣角,怎奈,人走茶凉,絮儿再也不能回答他的呼唤。 第三十九章半夜鬼敲门 “把这个贱女人的尸体给我扔到井里,封起来,没有本小姐的允许,谁也不准打开!”张小姐恶毒道,看也不看这间屋子一眼,仿佛这里面有什么脏东西,带着一众丫鬟嚣张的走了,连苏家的避暑山庄也被封了起来。 由于之后苏宅经常出现闹鬼的事情,不是井里飘出长长的女人头发,就是里面突然死了人,屋子里的画会无缘无故地飘出来,半夜还能听见女人的啼哭声和婴儿的嬉笑声,从此苏宅便成了鬼宅,再也没有人敢靠近这里半步! “这位公子,醒醒,醒醒……”公孙雨还在神游太虚,为絮儿的遭遇不值,突然听见耳边有人在叫自己,挣扎着从梦中醒来,天已经大亮了,梦中的故事仿佛就在昨日,清晰真实。 无意识地抚了抚眼角,一滴泪滑了下来,公孙雨没想到他居然哭了,这么多年无论开心痛苦他都没有留下一滴眼泪,也许是这个宅子到处充斥着悲伤的气息,仿佛已经与这个宅子融为了一体,让人一进来就忍不住被它感染,悲伤落泪。 真是应了那句话: 厚地高天,堪叹古今情不尽。 痴男怨女,可怜风月债难酬。 叫醒他的是个全身裹在道袍中的闲云雅士,此人鹤发童颜,肤白貌美,眼睛清澈空灵,仿佛看穿世间一切。 此时正关心地看着公孙雨,见他迷茫的样子,从怀中掏出一精致瓷瓶,拔出木塞,在他身上弹了几滴玉露,口中念念有词。 一番动作做完,叹息一声:“孽障,又出来迷惑人,要不是看你可怜,早就收了你!” “我昨晚做了个梦,梦里的东西奇奇怪怪的,好像真实发生过似的。”公孙雨仍然浑浑噩噩的,但脑中已经有一丝清明,知道面前之人是得道高人,犹豫着说出心中的疑惑。 “你梦到的东西是真的,看来你跟这座宅子有缘,否则她也不会托梦给你。”道人并不隐瞒,解了他心中的困惑。 “她?絮儿?”公孙雨皱了皱眉,叫出梦中的名字,“原来鬼魂是真实存在的!” “到没有鬼魂这么严重,不过是当年死的太惨,在世间留下一股怨念罢了,只有有缘人才能看见她的过去,看来她是有事求你!”道士笑着道,说的神乎其神,弄得公孙雨更加迷茫了。 “有事求我?”一向古里古怪,性格活泼的他如今仿佛一个牵线木偶,道士说什么,他便顺着他的话问什么。 “今晚你就知道了,呵呵。”道士不再搭理他,见他没事,转身进另一个屋子休息了。 当天夜里,公孙雨很晚才睡去,果然那个穿着粉色罗裙的女子又来找他了,一见到他,便盈盈拜倒在他面前;捏着牡丹刺绣手绢,哭的梨花带雨,惨惨戚戚,看的人好不可怜! 公孙雨知道此女子的遭遇,怜悯她的身世,也不怕她,只是女子的身体透明缥缈,并不敢靠她太近,怕自己身上的阳气灼伤她。 女子放下手绢,向远处招了招手,只见一同样透明兮兮的小人儿飘了过来,见公孙雨这个生人在,怕生地躲在女子的身后,只露出一双清澈的眼睛怯怯地看着他。 “这是我的儿子,可怜他还没来得及看这个世界一眼,便被毒死了,如今只能跟我藏在暗无天日的井下,无法投胎;小女子请求公子能将我们母子的尸体从井里打捞上来,找个好地方埋了,让我们能够投胎转世,重新做人,小女子感激不尽!”絮儿说完,对着公孙雨再拜了拜。 “为什么选择我?”公孙雨疑惑,他向来放荡不羁惯了,而且也不是善良之人,如果不是感念她的遭遇,他根本不会多管闲事。 “因为公子胆大心细,天不怕地不怕,见了我的魂魄也不会惊慌退缩,更不像那些宵小之辈,进了这座大宅只想偷东西。”絮儿说出理由。 “难道,苏宅之前死的人都是你弄死的?”公孙雨惊讶,暗道面前这只鬼不会是只厉鬼吧? “不,不,公子,您误会了,我从来没想过害人,只是苏宅之前死了人是我的无心之失,我也不想的。”絮儿见公孙雨怀疑她,惊慌地连连摆手,虽然也看不出她的手在哪里。 “那是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来往的人们全都猫在家里避雨,我以为不会有人进来苏宅,便带着儿子出来透透气;哪知本来空荡荡的苏宅,却进来两个小偷,还要偷瓷器和画像,当时我很着急,一直想阻拦他们,却没想到让他们看到我的形体;一个惊吓过度当场死去,另一个跑出了苏宅却摔下了山,等我反应过来去查看时,早已没了气息,自此便传出苏宅有鬼怪的传说;我为了不让无辜的人受到伤害,开始往井里丢头发,用鬼风将画吹进吹出,果然,从此再没有人敢踏进苏宅半步!”絮儿娓娓道来,原来那些古怪的传说都是她故意为之,为的就是不让任何人打扰她们,还她们一个清净。 公孙雨深深地呼出了口气,心道絮儿不是厉鬼就行,好歹他还为她流过眼泪,如果她真是厉鬼,那他珍贵的眼泪不就白流了。 “那两个小偷之死不怪你,根本是他们咎由自取!”见絮儿满脸自责,公孙雨忍不住出言安慰。 想了想又道:“那住在西厢房那个道士呢?你怎么不找他帮忙,我看他好像挺有本事的样子。” 不知道是不是公孙雨的错觉,提到道士,絮儿居然不易察觉地抖了抖,身子也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看不清她的表情,公孙雨不确定絮儿是不是因为害怕。 “他......是个仙人,周遭有术法保护,我近不了他的身!”絮儿期期艾艾,神情十分不自然,好像之前发生了什么事,让她十分忌惮。 而一直躲在絮儿身后的男孩,听见他们谈及那个道士,破天荒地往前移了移道:“那个道士是个坏人,他欺负娘亲,不好玩,不好玩......”小小透明的头颅摇的像个拨浪鼓,十分可爱。 第四十章衣衫不整 公孙雨失笑,没想到道士那么没人缘,连鬼都不喜欢他:“好吧,这个忙我帮定了,你回去吧,我也要好好睡个觉了!” “谢谢公子,您的大恩大德,絮儿没齿难忘!”絮儿拉着调皮的儿子,对着公孙雨又拜了三拜,这才慢慢退去。 房间重新变得寂然无声,仿佛一切都没发生过似得,公孙雨静静地躺在床上,双手交叠在胸前,嘴角含笑,沉沉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是阳光明媚的一天,乌云散去,晴空万里,苏宅重新恢复了生机,花草树木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再也没有阴深恐怖的气息。 公孙雨站在院子中央,伸伸胳膊,踢踢腿,浑身上下说不出的畅快。 “公子昨晚睡得可好?”西厢房的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从里面走出一鹤发童颜的男子,见公孙雨欢快地在院子里做各种动作,忍不住出言调侃。 “还好,还好。”公孙雨眼睛转了转,不打算跟道士透露自己梦中的事,絮儿母子对这个道士很忌惮,他还是不告诉他的好。 毕竟,自古以来,道士和鬼魂正邪不两立,别到时候,这个男人再多管闲事把她们收了,那就太可怜了。 道士看着他笑笑,眼睛十分明朗睿智,仿佛早已看出公孙雨心中所想,也不揭穿他,拿着木桶自去外面的小河里挑水做饭。 公孙雨看着道士一系列的动作,表情变得越来越别扭,他终于想起前天他刚进苏宅时,用井水冲凉的事;那里面还躺着絮儿的尸体,虽然已经过去一百年,但是那味道估计好不到哪去。 想到这,公孙雨火速扒下自己身上的衣服,嫌弃地扔开老远,幸亏自己没喝里面的水,否则,他真的要吐了! 这时,门外突然闯进来一风风火火的人来,见到他扑上去就抱,嘴里大喊:“我终于找到你了,你这两天都死哪去了?” 公孙雨被他的蛮劲勒的生疼,用力将人推开,这才看清来人的样子,原来是奎;幸亏他这两天的奇遇,让他心软了不少,否则,奎刚刚扑上来时,他必定会让他哭爹喊娘。 不过,也多亏了这两天的遭遇,让他明白真情的可贵,否则他一出手,眼前这个二傻子就要再一次被他吓跑了。 “大吼大叫什么,我不是在这呢!两天不见你以为我死了啊!那么关心我!”公孙雨翻翻白眼,嘴上虽然很贱,心里却很高兴,任奎激动地拉着他,左看看右瞅瞅。 “谁、谁关心你了,我不过是看在你也是明月宫的一员,才出来找你,你要是死了,我怎么跟老魏他们交代?”奎察觉两人间暧昧的姿势,连忙松开,嘴硬地辩解。 “我谢谢你,还没忘了我是明月宫的人。”公孙雨不置可否。 “呐,这是干粮和衣服,瞧你这一身,居然穿着亵衣就出来了,真不害臊!”奎递上包裹,嫌弃地上下瞄了瞄他。 “要不是我舍身忘己地引开那些追兵,你能顺利逃脱?不知道感谢你的救命恩人,居然还大言不惭挖苦我!”公孙雨危险地眯眯眼睛,觉得几天没教训人,眼前的傻子快要爬到自己头上拉屎撒尿了。 “行了,行了,少给我贫,赶快进去换衣服,被别人看见像什么样子!”奎见公孙雨眼神不对,连忙闭嘴,胡乱地将衣服塞进他的怀里,将人推进屋里。 “哼!”公孙雨冷哼一声,不跟他计较,捧着衣服进去了。 奎突然觉得口渴起来,昨天为了找他奔波了一天,今天得到消息天没亮就赶来苏宅了,连一口热饭都没吃上,更别说喝水了;左顾右盼,见院子正中有一口不小的古井,周围长满了青苔,但井口还是干净的,奎一向是个大大咧咧的人,没这么多斯文讲究;趁公孙雨换衣服还没出来,将井沿上的木桶放了下去,提了满满的一桶水上来。 井水清澈见底,倒映着天空飘散的白云,散发出清冽的土壤气息,没有水瓢器具,奎伸手捧了一捧,咕噜咕噜喝了下去,瞬间解了口渴;在他准备喝第二口时,突然传来公孙雨惊慌的声音。 “不能喝!”声音响起,人已经迅速冲了出来,将奎手心的水一把打落,井水顿时撒的满地都是,将原本泥泞的土地弄得更加湿润。 “你干什么?我不就喝了一口水,至于对我大吼大叫吗?你知道我为了找你,奔波了多远的路吗?”奎不满,要是他以前的脾气,被公孙雨这么没礼貌的对待,他早就跳起来,拿着九阳大刀追着公孙雨砍了。 如今他已经明白公孙雨的为人,虽然以前没事会拿自己试毒,还时不时地惹怒他,但是遇到生命危险时,第一个冲出来保护自己的还是他,就算公孙雨现在对他做什么过分的事,他也不会像以前那样愤恨,可以说他们两个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了! “那个、不是不让你喝水,是这个水有问题,不干净......”公孙雨皱了皱眉,穿着崭新的紫色衣衫,头发简单的挽起,俨然一副翩翩佳公子的模样,踌躇半天,实在说不出井里有尸体这么残酷的现实。 “有什么问题?我看这水清澈的狠,我奎一向不拘小节,落拓不羁,别说这大宅里的井水,当初走街串巷讨生活时,饭都要过;我不像你装模作样,喝水吃饭都这么讲究。”奎觉得他太大惊小怪,将湿漉漉的手随意在衣服上擦了擦。 “不是我不让你喝,实在是......” “那井水里有尸体,公子口渴的话,喝我的水吧!”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声浑厚的男声,正是一大早就出去挑水的道士,不知道他从哪找来的木桶,此时桶里满满当当,全是甘甜的河水。 “尸体?”本来还满不在乎的奎,一听说井水里有尸体,脸都绿了,虽然他大大咧咧惯了,但实在没有喝尸水的习惯,他终于知道为什么公孙雨吞吞吐吐也不愿告诉他了,这是要看他出糗! 第四十一章枉为男子汉 “呕......”奎捂着肚子趴在井边大吐特吐了起来,差点连胆汁都要出来了,奈何井水已经入肚,随着身体器官的运作,渗透进四肢百何,出不来了。 “你慢点,让你平时不要乱吃东西,你不听,现在遭殃了吧!”公孙雨难得温柔起来,小心地拍着他的后背。 “你......”你不早说,奎怎么也说不出话来,觉得公孙雨的劣根性又出来了,每天不捉弄他心里就不舒服。 不过,奎这次可冤枉他了,虽然他平时喜欢以欺负奎为乐,但是都是些他以为的无伤大雅的小打小闹,他怎么可能真的任奎喝尸水而不阻止;实在是奎动作太快,他来不及阻止! “喝点水漱漱口吧,吐出来就没事了,况且人都死了一百年了,尸骨说不定早已化作了尘埃,渗入地底了,没事的。”道士见他手忙脚乱地一阵胡拍,好心地用水瓢舀了一瓢水,递到公孙雨的面前,只是话里怎么听怎么有点幸灾乐祸的意味。 公孙雨看了他一眼,没有接,对于这个萍水相逢,古里古怪的男人他总有些戒备,这是身体下意识地对强者的敬畏之心;这人虽然一副普通道士的打扮,却总有几分睥睨天下,傲视群雄的感觉,仿佛世间一切不过是他眼中一粒小小的尘埃,根本不值得他花费一点心思。 他们七兄弟中恐怕没有一个人是他的对手,论才智论武功,老魏和曹文轩怕是不及他的万分之一;这个人仿佛不是普通凡人,更像是天上的仙人难得下凡游历一番。 “怎么?怕我的水有毒?年轻人,你想多了!”道士见他迟迟不动手,干脆利落地喝下瓢里的水,用衣袖抹了抹嘴角,又舀了瓢递到他面前,眼睛里是一副人畜无害的晶亮。 公孙雨这才接过,仍不忘暗中用银针探了探,见果然没有任何毒物反应,这才递到奎嘴边,让他漱口,但看着道士的眼神依旧透着戒备。 道士不在意地耸耸肩,拎着水,在锅里加上米,煮粥去了。 奎呕吐了好一会,漱了口,又喝了一大口刚打来的水,这才慢慢平复下来,脸色仍是苍白如纸,抚着剧烈收缩的肚子,心里暗自苦恼,这么多年从没这么憋屈过。 苏宅估计是他们两兄弟的克星,接二连三在这里栽了跟头,估计以后他们会老实不少。 奎这才想起是那个道士好心提醒,他才知道井里有尸体的事,挣扎着站起来,来到道士做饭的地方,抱拳道:“在下奎,他是公孙雨,多谢仙家的慷慨相助,还没请教仙家尊姓大名,在哪座道观悟道?” “仙家谈不上,我不过是个四方游历的闲云野士,没有固定的地方,四海为家,走到哪算哪,本人道号凌霄子,俗名张云海,很高兴结识两位。”道士站起来面带微笑地回礼,屋子里正在煮粥,柴火将灶台烤的红通通,连带着屋子的温度也一个劲地升高,在这个炎热的夏天,三人身上立刻大汗淋漓。 公孙雨优哉游哉地跟了进来,脸上挂着放荡不羁的微笑,一双狐狸眼斜斜地飞起,看似吊儿郎当,实则紧紧地跟在奎的身后,暗中保护。 “刚刚道长说那口古井里有尸体,是真的假的,我在外面一直听说苏宅是鬼宅,到底怎么回事?”奎这两天由于急着赶路,并没有详细询问,在外面遇到几个张家家丁,鬼鬼祟祟,藏头露尾,一个个被他打得鼻青脸肿;待询问关于公孙雨的事时,只说是进了鬼宅,其他便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被他一阵恐吓,估计现在都一溜烟跑了,所以他并不清楚苏宅的具体情况。 “这件事我想公孙兄最清楚了,这还要从一百年前说起,那时苏宅是远近闻名的大户人家,苏家有个独子叫苏有航,生的貌若潘安,丰神俊秀......“凌霄子娓娓道来,述说着百年前的故事,那段凄美绝望的爱情仿佛就在眼前。 “原来是这样!那张小姐真恶毒,怎么能对一个怀有身孕的丫鬟下毒手,不仅毒死了她们母子,还将她的尸体扔进井里!苏有航也是个混账,连自己的女人和孩子都保护不了,最后还屈服于张小姐的淫威之下,枉为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奎重重一拍桌子,如果苏有航和张小姐在眼前,估计他会忍不住大打出手。 “从古至今丫鬟的命运都如同草芥,张小姐家大业大,弄死个把丫鬟不是易如反掌!”一直笑眯眯的公孙雨难得沉下脸插话。 “自古男人三妻四妾有什么稀奇,苏老太太也是,为什么不干脆让苏有航将丫鬟收了,还得了个乖孙,非要搞出人命来!”奎十分不理解苏家人清奇的脑回路,明明很简单的事情非要复杂化。 “还不是苏家太弱,受制于人,将丫鬟迎进门,张家是绝对不愿意的,而且丫鬟生的孩子还是苏家长子,也难怪张小姐要一心弄死她!只能说世事无常,造化弄人啊!”凌霄子道:“如今,可怜的絮儿终于遇见了她生命中的贵人,再也不用待在阴暗潮湿的井底伤心落泪了!”凌霄子话锋一转,扯到她的尸体上,一副期翼的眼神看着他们。 奎眨眨眼,不明所以,不是说故事吗?怎么谈到她的尸体上了? 这时,灶台里的柴火突然发出一声沉闷的声音,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也许是烧到了草籽,发出“噼啪”的声音,锅里的粥也熟了;软糯的香气随风飘荡,勾的人肚里的馋虫蠢蠢欲动,奎咽了咽口水,他饿了。 “她等了百年,终于等到你们的出现,因为只有你们才能带她出深渊啊!”凌霄子说的有鼻子有眼,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公孙雨双手抱胸,一副没骨头似的倚在门框上,脸色阴沉,他突然有一种被套路的感觉;什么丫鬟絮儿的鬼魂,什么跟自己有缘,什么入梦,他严重怀疑这一切都是这个臭道士在搞鬼! 第四十二章日常斗嘴 “为什么你不下去打捞,你的功力应该在我们之上吧!”公孙雨的声音暗沉沉,脸色也沉的可怕。 奎到现在还转不过弯来,看看这个,瞧瞧那个,觉得本来平静的氛围,怎么突然就阴云密布了! “咳,那个,呵呵,我不会水嘛,不能下去的,你们两个不仅武功高强,还胆子奇大,这件事交给你们是最好的选择!”凌霄子尴尬地笑笑,一脸挂不住的模样,仿佛说出自己不会水是什么丢脸的事。 “哦,原来是个旱鸭子!”公孙雨将“哦”字拖得老长,见道士的脸色五颜六色,心情顿时大好起来;被这个臭道士牵着鼻子走那么久,今天终于报复回来了;原来,他费尽心机绕了那么大圈子,就是为了让他们帮忙打捞尸体,亏他想的出,他公孙雨是谁,明月宫的大魔头,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吃这种暗亏! “奎,走了,找绳子干活!”公孙雨心里爽了,干脆地转身。 “干什么活?找绳子做什么?”奎仍听得风里雨里,脑子转不过弯来,回头看了眼满脸堆笑的道士,挠挠脑袋,一脸迷糊地跟着公孙雨走了。 回到内院,奎见公孙雨来来回回地在苏宅穿梭,翻翻这里,动动那里的,奇怪道:“你在找什么?” “绳子啊!不找绳子怎么下到井里,看那黑黝黝地古井挺深的,要多找些绳子才行。”公孙雨回头道。 “找绳子做什么,井里不是有绳子吗?我看着挺结实的。”奎终于反应过来,公孙雨找绳子做什么了,虽然他头脑简单,但并不是聋子,他们的对话他一字不漏地都听见了。 没想到那个道士看起来挺厉害的,居然怕水,所以说再有本事的人也有克星,老天都是公平的! “你这个脑袋真是,那口井已经立在那里一百多年了,绳子早腐烂了,提一桶水尚口,要是承载一个人的重量,怎么可能经受的住!” 奎一拍脑袋:“也对,刚刚我打水绳子还晃晃悠悠的,一副要断的模样,的确不能绑着一个人。” 提到绳子,他就想到刚刚喝的那口井水,虽然没有什么怪味,但是想到里面的东西,一阵恶心感瞬间翻了上来;过了好一会,奎才把那股恶心感压下;“你也说这座宅子过了一百年,那这里面的绳子肯定都腐朽了,找到也是白搭!不如去外面割点粗大的藤条,编在一起,那还结实些。”奎想到个主意,这些都是他早年在外游历时积累的经验,今天刚好派上用场! “也对!我怎么也糊涂了,看不出来你还挺有主意,奎你终于聪明了一回!”公孙雨停下翻找的动作,屋子里灰尘满布,到处透露着霉湿的味道,呛的人直想咳嗽。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我什么时候笨过!”奎朝他翻白眼,这人说话没有一天顺耳的! “狗嘴里当然吐不出象牙,狗嘴里只能吐出狗牙啊!我的小鬼,你真是越来越可爱了!”公孙雨哈哈大笑,逗弄地他恼怒不已。“滚开!别挡着我的路!”奎懒得跟他嬉皮笑脸,用力推开他靠上来的身子,率先出去找藤条了。 苏宅坐落于一片森山老林中,这里别的没有,杂草,藤蔓,树木倒是不少,奎出去一会的功夫,便找了很多又粗又长的藤蔓,将上面的叶子除尽,砍掉头尾,独留中间那一段,一节节编起来,又韧又软,可比绳子结实多了。 奎这边忙忙碌碌,公孙雨一点没有要帮忙的意思,大腿翘二腿地坐在井边看着他忙活,眼睛骨碌碌地乱转,一看就知道又在想什么坏主意。 “下去!”奎拖着藤条编成的绳子走了过来,示意公孙雨下去捞尸体。 “哎呀,这次捞尸体的任务恐怕要交给你了,我不会水,跳下去估计得被淹死!”公孙雨道。 奎一听,顿时瞪直了眼睛,感情弄了半天,这是挖好了坑等着埋自己呢!“你什么时候不会水了,我怎么不知道?” “那我什么时候会水了?在明月宫你有看过我下河游泳吗?刚刚我跟那道士的话你也听见了,我们两个都不会水,所以这件事非你莫属!”公孙雨撒泼耍赖,死活不肯下井碰那尸体,一百年过去了,那尸体不知道腐烂成什么样子,想想就汗毛直竖。 虽然他在梦中答应了絮儿帮她这个忙,但是等到付诸行动时,他又退缩了,幸亏,这时奎赶了过来,他仿佛看到了救星,自然而然将这件事推给了他。 “你不会怕了吧?想不到一向无所畏惧的“毒手敌仙”也有害怕尸体的一天,难得难得,我一定要将这件事告诉老魏,看你以后还有脸吹嘘你神通广大!”奎鄙视地翻了翻白眼。 “胡说八道!我公孙雨是谁,上天入地无所不能,会怕一个小小的尸体!我、我不过是不会游水,才让你下去的,怎么,难道你不想救絮儿,让她入土为安?”公孙雨被奎说到痛处,梗着脖子,薄红慢慢爬满脸颊,打死也不承认。 “救,当然想救,只是......”奎迟疑,要说打捞尸体他倒是不怕的,但是如果这个尸体已经高度腐烂,面目全非,估计他看了会几天几夜心里不舒服。 “那这样,我们去把卧房的床幔扯下来,到时把她包起来,系在绳子上拉上来,可好?”公孙雨想到个折中的办法。 “也只有这样了。” 两人达成共识,扯了苏宅最结实的床幔,由奎下井,公孙雨和闻讯赶来的凌霄子一起将他们拉上来。 井里的水很深,暗无天日,井壁长满了青苔和杂草,奎深吸一口气,一个猛子扎下去,在能见度很低的井底寻找着;不时像要窒息的鱼儿似得上来深吸一口气,再次扎下去,这样重复四五次,终于找到了絮儿的尸体。 絮儿静静地躺在湿冷的地下,虽然过了一百年,仍是栩栩如生,身上穿着苏有航为她精心准备的衣服;衣服的质量很好,泡在水里一百年还没有完全腐烂,上面金丝绣线,牡丹花纹依稀可见;奎在井里默念了几句“阿弥陀佛”,这才拖着床幔,重新沉下去,将她的尸体包裹起来,带上了水面。 第四十三章蹬鼻子上脸 絮儿的尸体很轻,也没有什么异味,所以奎很轻松地便把她抱了上来。 “奎,找到絮儿了吗?你绑好了叫一声,我在上面拉你!”公孙雨在上面见奎一下井便没有了身影,看着黑漆漆的井口,有点担心。 “奎公子,絮儿在古井最下面,靠右的地方,你细细向下摸索就能找到了。”凌霄子趴在井口,仿佛能看见井里的画面,撅着个屁股,和他平日仙风道骨的形象一点不搭,要多好笑有多好笑。 凌霄子的一番话惹得公孙雨连连多看了他好几眼,虽然心中疑惑,但是看他比自己还紧张的份上,就不跟他计较了。 “我绑好了,你们用力把她拉上去!”奎在黑暗中终于完成了任务,拽拽垂直而下的藤条,示意他们用力。 “好嘞!”奎一声令下,公孙雨和凌霄子一起发力,很轻松地便把尸体拽了上来。 瞥了一眼包裹的严实的尸体,公孙雨的心里忍不住抖了抖,脸上表情僵硬;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才终于战胜心里障碍,抖着手拿剩下的床幔将她盖了起来。 将尸体送上来,奎也在公孙雨和凌霄子的帮助下,爬上了岸,脱下湿粘的衣服,用凌霄子之前挑来的水冲洗了身体,换上干净衣服;幸亏,今天早晨来找公孙雨时多买了身衣服,否则,他现在就要光腚了。 将自己从头到尾收拾干净,三个大男人这才找了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将絮儿给埋了,也算圆了她这百年来的愿望。 当天晚上,他们三人毫不意外地做了同一个梦,一身粉衣,挽着发髻的絮儿牵着可爱的小男孩来跟他们告别,对着他们盈盈拜了三拜后,在一片雾气淼淼的白光下隐去了身影。 从此苏家大宅再也没有絮儿的鬼魂,百年前凄美的爱情故事终于有了了结,他们欣慰的同时,心里又有些沉重。 忍不住想起一句古话:“古今痴男女,谁能过情关;天机算不尽,交织悲与欢;情多情转薄,终化魂一缕!” 而百里之外的首富苏家,灯火通明的祠堂内,晚睡的小厮正在尽心地为长明灯挑剪烛芯,将快要烧完的蜡烛全部换下来,点上新的,室内顿时亮如白昼。 冷风拂过,祠堂的门自动打开,阴气阵阵,一抹白雾慢慢飘了进来,直奔摆放苏家列祖列宗牌位的案几,在“苏有航”三个字面前停了下来,白雾轻轻掠过,仿佛人的手,轻轻地抚摸。 最后,终于叹息一声,白雾慢慢飘散,将屋内的帘幔吹动的左右摇摆;忙碌的小厮一个激灵,觉得脖子一凉,仿佛有什么东西掠过,抬头看看屋内,什么也没有,心里没来由的害怕起来,收拾好剩下的蜡烛,不敢逗留,脚步匆忙地关门离开了。 第二天,他们谁也没提起梦中的事,毕竟那样的沉重与伤痛,那样的锥心刺骨,任他们心再大也不忍去回味。 公孙雨看一眼晨曦中蔫头耷脑的奎,一向大大咧咧的人难得感伤起来,仿佛离开的不是絮儿,而是他的魂魄。 忍不住伸手搭在他的肩上,感受着掌心下温热的气息:“我们回去吧,出来这么些天,家里人该担心了。” “嗯?哦......”奎呆呆地看着一脸温柔的公孙雨,难得没有将他的手拨开,感受着对方强劲有力的臂力,心里一阵心安;两人靠的极近,这么多年打打闹闹,已经习惯了彼此的陪伴。 “我也要走了,待了这么多天,耽误了我许多正事,山水有相逢,我们后会有期!”凌霄子早已收拾好自己的包袱,几件衣服,一把桃木剑,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跟普通道士无异。 “你要去哪?如不嫌弃,请随我去明月宫走一走,宫里山水相依,风景独好,你看了肯定会喜欢!”傻人头脑都很简单,奎虽然跟这个道士不熟,但看他对絮儿的事一直很上心,知道他是个好人,即使被他设计,为了絮儿能成功投胎转世,他也不愿跟他计较。 奎此话一出立即惹来两旁投射的灼灼目光,公孙雨暗怪奎是傻子;而凌霄子则是笑眯了眼睛,摸了摸并不存在的胡子,暗道,世上居然有这么单纯的孩子,他身上积累的功德一定很多,以后会是个有福气的孩子。 转头见公孙雨一副护着小鸡仔的凶恶老母鸡模样,凌霄子忍不住想逗逗他。 “好啊,我正愁没地方可去,我们道士一向静心悟道,四海为家,身上更是毫无分文,如果你们肯收留我,真是太好不过了!” “喂!我说臭道士,你别蹬鼻子上脸啊!在苏宅设计我们的事还没跟你算账,你还有脸赖着我们白吃白喝?”果然,一直看他很不爽的公孙雨开口了,在他眼里这个臭道士根本就是个阴险人物,还那么会装神弄鬼,绝对不能让他跟着自己。 “阿雨,别那么没礼貌,凌霄子道长毕竟年长我们许多,怎么能对他出言不逊?”奎十分不悦,暗道:公孙雨平时在宫里欺负他就算了,怎么在外面还是这副德性,简直给他丢脸。 “什么?你刚刚叫我什么?”公孙雨以为自己听错了,刷地转头盯着他,这么多年,奎从来没这么亲切地喊过他的名字,平时不是“公孙雨”就是姓“公”的,对别人都是和风细雨,只有对他冷言冷语。 “我说什么了,姓“公”的,你听错了。”奎也发现自己称呼上的改变,一时拉不下颜面,被公孙雨当面拆穿,立即梗着脖子嘴硬。 “我没有听错,你刚刚说了,再叫一声“阿雨”来听听,或者叫“雨哥”也行!”公孙雨哪能这么轻易放过他,紧紧地缠着他,不让他躲开。 “年轻人就是有活力,哪像我老胳膊老腿的,走了!”凌霄子见两个年轻人嬉笑怒骂地缠作一团,将这个沉闷宅子中阴冷的气息驱散了不少,从今天过后,苏宅每天都会迎来明媚的阳光。 “道士走了,别胡闹了。”奎被公孙雨缠的没办法,只能转移话题,推开他靠过来的身子,一溜烟跑了,追上凌霄子的脚步,两人一起往山下走去。 第四十四章奇门遁甲 “哼!那个牛鼻子老道有什么好,能有我重要?”公孙雨不满,在原地嘀嘀咕咕,见两人就快走的看不见身影,连忙追了上去:“等等我!” 迎着慢慢升起的朝霞,三人轻快地上路,在山下岔路口时准备分道扬镳。 “好了,就此别过,后会有期!”凌霄子拱手道。 “就此别过,一路保重!”奎抱拳回礼。 树林郁郁葱葱,阳光穿过晶莹的露珠,折射出五颜六色的光芒,丛林深处突然沙沙作响,公孙雨神情一凛,断然喝道:“什么人躲在那里?” 凌霄子听见喝问,不动声色地向丛林深处看去,里面安安静静,寂静无声,仿佛刚刚的骚动是错觉,冷笑一声:“是来找我的,不关你们的事!” 话音刚落,如白鹤展翅般迅速飞起往树林深处扑去,几声脆响,草木摇动,从里面跃起几名黑衣人;见行踪败露,立即飞掷烟雾,在一片黑色中隐去了身形。 “想跑?没门!”凌霄子讥笑一声,口中掐诀,袍袖翻飞,一转眼也失去了身影。 这一系列的动作看的公孙雨和奎目瞪口呆,他们没想到,自己身边居然隐藏着这样一个绝世高手,不仅道法高超,就连奇门遁甲之术也信手拈来;他们两个终于体会到什么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了! 公孙雨为自己刚刚的小心眼暗暗不齿,以凌霄子的道法,十个他都不是对手!偷偷瞥一眼奎的方向,见他一脸兴奋的表情,心中暗暗松了口气,幸亏凌霄子不是他们的敌人! 等他们回到明月宫,已经傍晚,公孙雨没想到他不仅跑出了明月宫的势力范围,还跑到了那么偏僻的地方,这座山除了平时上山采药的药农,根本没有人经过,也许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吧! 躺在明月宫舒适的大床上,公孙雨不禁感叹,还是家里好,金屋银屋不如家里的草屋!这次奇遇让他的心境改变了不少,不像以前那么胡天胡地,爱捉弄人了,他这一变化让宫里人顿时紧张了好几天,以为他又有什么奇葩的想法来折磨他们,等了很久也不见动作,这才安下心来。 不过,见他整天闷闷不乐的,又有点担心,要知道这大魔头突然不闹腾了,八成是要变天了。 而奎一听说龙倾受伤了,连口水都顾不上喝,飞奔去凤起宫看他了。 这天,奎和魏延正陪着龙倾在花园散步,前面小厮来报,让他们去正厅集合,说是乔公子有事找大家商量。 乔吉难得有事情找他们,尤其当着大家的面商量,几人对视一眼,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连忙赶去前厅。 等他们到时,其他几人已经到齐了,大家交头接耳,讨论到底遇到了什么大事,要那么紧急地召唤他们,而乔吉却迟迟不露面。 “杨修,去乔吉的房间看看,看他到底在搞什么鬼?”魏延皱了皱眉,他难得有时间可以和龙倾逛逛花园,谈天说地,就被这小子给破坏了。“我这就去。”杨修一向话少,在七人中最没存在感,接到命令,二话不说,便去抓人了。 “不用抓,不用抓,我来了,各位哥哥们,没出什么大事,过几天我爹过六十大寿,把你们找来就是想请你们去参加寿宴,大家高兴高兴。”乔吉仍是一身火红衣衫的打扮,头发简单地挽了起来,拿一只晶莹剔透的玉簪固定住,脸上皮肤细嫩,不细看都不知道他是个男子。 “切......我还以为出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你也不说清楚,既然是伯父过寿,我们小辈自然要准备礼物过去捧场的!”公孙雨一声长长的“切”,将吊起的心放到肚子里,他这几天总是恍惚,还没缓过神来。 “阿雨,你这几天不对劲啊,精神也差了很多,怎么了,鬼上身了!”乔吉一向跟他闹惯了,他突然安静下来,还有点不大习惯。 “是鬼上身了,还是个漂亮的女鬼,怎么,你也想试试?”公孙雨翻了个白眼,说的话半真半假。 “不是吧!阿雨,你真的撞见鬼了?你不是号称天不怕地不怕的吗?一个女鬼就把你吓成这样!”乔吉怪叫起来,这个世界上居然还有公孙雨害怕的东西,稀罕。 “阿雨,到底怎么回事,从你回来就蔫头耷脑的,奎也变得不正常,这几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最好如实告诉我们!”魏延发话了。 “也没什么,就是......”公孙雨见大家都很好奇,就把那天的事一五一十的说了,说到絮儿大着肚子被陷害时,魏延龙倾等人都露出惋惜的神情;听到公孙雨和奎一起把絮儿的尸体运出来,还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安葬了,魏延连连夸赞,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救鬼一命更是功德无量,絮儿的在天之灵也会感激他们的! “后来我们遇到了一个很奇怪的道士,他不仅道法高超,更懂奇门遁甲之术,追着那几个黑衣人不知去了何处,你们见多识广,有听说过这么个人吗?”公孙雨百思不得其解,觉得这件事还是告诉他们的好。 “你是说他们运用的是遁地之术?”魏延追问,怕他听不懂,解释道:“就是一阵黑烟升起,便能使人无影无形的术法?” “对对,就是这个意思,那几个躲藏起来的黑衣人就是用的遁地之术,但凌霄子使得什么术法我就不知道了,我见他只是袍袖翻飞,毫无征兆的便没了人影,由此看来凌霄子的功力绝对在这几人之上!”公孙雨难得严肃起来。 提到凌霄子,奎一直对他印象很好:“我觉得凌霄子不像是大奸大恶之人,而且那些黑衣人是监视他的,他们应该不是一伙的。” 魏延和龙倾对视一眼,没想到公孙雨和奎也遇到了这些会使术法的人,但是到底凌霄子是好人还是坏人,这些黑衣人到底有什么目的,还无从考究;如今大家只能小心行事,不被这些人钻了空子。 “我和龙倾在月域也遇到了,还交了手,这些黑衣人十分神秘,目的不明,以后我们出宫办事,宫里要留人看守,不能让黑衣人潜进明月宫内部搞破坏!”魏延当机立断道。 第四十五章投怀送抱 “那我爹这次过寿,你们还去吗?”乔吉没想到事情变得那么严重,他本来还想借这次机会把他们几个介绍给爹认识的。 “去,怎么不去!伯父过寿是大事,我们小辈不去怎么对得起他老人家,这样,我,龙倾,公孙雨,乔吉去卧龙堡给乔老堡主祝寿,曹文轩,杨修和奎留守明月宫,以防小人来犯!”魏延安排各位的去向,斩钉截铁,颇有大将风范。 “嗯,我同意。”一直没做声的曹文轩开口了,他和魏延总要留一个在明月宫坐镇的,如今他们在明,敌在暗,还是小心行事的好。 当晚,几人难得在明月宫正厅用了饭,满满一桌的人,难得那么齐整,魏延看着很欣慰,一直不停地为龙倾盛汤布菜,惹得其他几兄弟坏笑不已。 龙倾没想到魏延会在那么多人面前表现的这么明显,尴尬地红了脸颊,看着碗里满满当当的饭菜,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第二天,天刚破晓,魏延,龙倾,公孙雨,乔吉便坐着马车踏上去卧龙堡的路,卧龙堡位于越国的东北部,而明月宫在越国的西北部,两座宫殿隔着盛京遥遥相望,魏延赶着马车,一骑当先,毫无阻碍地直奔卧龙堡进发。 沿途经过不少名山大川,人文荟萃之地,免不了下来观赏一番,魏延倒还惦记着乔老堡主过寿的事,那两个野猴子完全顾不上,走走停停,看过这里,留在那边,魏延只能顺应他们的意思,拉着龙倾远远地跟着,毕竟他也很久没出来游历了。 盛京是越国的首都,这里风景如画,繁荣富强,以高大的城楼为中心,两旁的屋宇鳞次栉比,道路宽广整洁,店铺有茶坊,酒肆,布匹商店;店内绫罗绸缎,珠宝首饰熠熠生辉,路上的富家公子,王公贵臣数不胜数,驾驶马车的马夫吆五喝六,很远就听到他们的声音,吓得行人小贩慌忙往两旁规避,生怕被撞倒。 魏延本来不想来盛京的,因为他在这里有一段很不好的记忆,虽然过了许多年,被打死的百姓已经投胎转世,陷害他的贵族也没了身影;但当他亲眼目睹一条活生生的生命在他眼前消逝时,那种震撼,直达心底深处,甚至让他有一段时间握不住七星宝刀,更没有勇气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架不住公孙雨的连拖带拽,魏延不得已又重新踏足了这片土地,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再也没有了当年意气风发的心态,有的只是物是人非的感伤。 龙倾是第一次来到越国盛京,看见什么都很新奇,摸摸这里,看看那里,完全一个发现新大陆的孩子模样。 盛京可比楚国的京城强多了,越国是五国中发展最好,最繁华的国家,国力也相对强盛些,虽然边境一直有敌国的小股势力骚扰,但都不成气候,迄今为止,还没有一个国家敢越境侵犯,这里的百姓在夹缝中难得过上几年清静的日子。 龙倾晶亮的眼睛只顾着观赏眼花缭乱的街边景色,没注意远处一辆疾驰的马车正失了控制般,往他这里飞奔过来,马蹄嘶鸣,风声猎猎,在快要撞上龙倾轻盈的身体时,一直在他旁边护着他的魏延,眼疾手快搂住他的腰,将他带离了危险的街道中心:“小心!” 马车疾驰而过,坐在车里的人一看就是飞扬跋扈惯了,差点撞了人也不下来道歉,而是直接无视,驾车离开了。 龙倾重心不稳,一个踉跄,扑进魏延的怀里。 魏延只觉得一阵旖旎的芳香窜至鼻尖,龙倾软绵绵的身子紧紧靠在他的怀里,胸前似乎还有两团软肉,魏延以为自己搞错了,刚想一探究竟,就见龙倾宛如触电般,一掌推开他的身体,疾步倒退数尺,与他拉开很长一段距离,脸色极其不自然。 “谢谢。”龙倾红着脸,掩饰似得拉了拉敞开的衣襟,将自己紧紧包裹起来,一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样子。 好在魏延并没有深究刚刚的事情,显然龙倾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将搂抱过龙倾的双手背在身后,两步上前问道:“龙倾,有没有受伤?” 龙倾呼了口气,和魏延保持着安全距离,脸上挂笑,仿佛刚刚的紧张只是错觉,“没有,我很好,你呢,受伤没?” “我也很好,我们快走吧,跟上阿雨和乔吉他们,街道上很乱,车水马龙的,很不安全,我们四人还是找个茶馆坐下来喝喝茶!” “嗯,我也正有此意!” 他们这边刚刚经历了一场不小的惊吓,公孙雨和乔吉早已跑的没了影。 两人勾肩搭背,指指点点,一脸坏笑的模样,怎么看怎么猥琐。 公孙雨到底闹惯了,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改不了,前几天还一副要死要活的模样,现在已经生龙活虎,完全看不出一点颓丧。 两人来到盛京一座百年拱桥上,此桥形状优美,气势恢宏,宛如飞虹,故名飞虹桥,桥上行人熙熙攘攘,桥下大船小船往来络绎不绝,有船夫撑着杆子划船的,有在河边上货的,有在河边洗衣浣纱的,这些热闹的场面是公孙雨和乔吉从没见过的。 和桥上热闹景象不搭的是,此时一个浑身酒气,喝的醉醺醺的男子正步履蹒跚地往他们这边走来。 和他们擦身而过时,由于酒精麻痹了他的神经,醉汉脚步一歪,直直地往他们身上倒去。 公孙雨和乔吉是什么人,会任由对面的醉鬼脏了他们的身?两人身形一转,不着痕迹地转到醉汉的背后,继续走他们的路。 而醉汉由于身子歪倒,又没有支撑,眼看就要摔进河里。 已经抬脚准备走开的乔吉瞥见身后的动静,暗叹一声,他到底狠不下心来,看着他直直地跌进水里。 在一片惊呼声中,一片红衣利落跳下又飞起,将醉酒男子稳稳地抓在手中,见他梗着脖子红着脸,像青蛙一样后脚蹬地,前爪乱刨,这才松开手掌,任他跌落在地。 第四十六章被调戏了 别看乔吉今天穿的娇艳欲滴,眉似柳叶,眼若星辰,唇如樱桃,手上的劲却大的出奇,抓着醉酒男子仿佛捏着小鸡一般轻松。 醉汉哪见过乔吉这般的天人之姿,那沉鱼落雁之貌,比村东头的粉头强上一百倍,刚站稳身形,便被眼前的美人勾去了魂;所谓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没有感谢乔吉的救命之恩,反而伸出粗大乌黑的咸猪手,就要往乔吉的脸上摸去,嘴里念念有词:“美人,美人,你生的的太美了,来大爷的怀里,今晚让你销魂销魂!” 乔吉一听这男人居然在他的面前口出狂言,简直是找死!柳眉倒竖,眼睛眯起,右手一抖,一直缠在他腰上的软鞭便来到他的手中,右臂一震,强大的内力贯穿软鞭,鞭子上一个个倒刺应声张开,宛如吐着信子的响尾蛇! 强大的气势带来的呼啸声尖锐刺耳,桥上的行人忍不住投来好奇的目光;待看到东倒西歪的醉汉和美人时,都扬起意义不明的微笑。 张三一向泼皮无赖惯了,欺善怕恶,惹是生非,镇子上的人早就对他一肚子意见,只是此人长的七尺有余,膘肥体壮,一般人不是他的对手,百姓只能敢怒不敢言。 如今没想到他作死地惹上厉害的人,被他欺负过的百姓都停下手中的活计看热闹,心中巴不得他被眼前的美人暴打一顿才好。 “嗤,哈哈哈哈……乔吉,你也有今天,叫你每天穿的跟个花孔雀似的,到处勾搭,今天终于遇上色坯了,哈哈哈哈……”公孙雨一见乔吉被人缠上,笑得前仰后合,明明是个男的,偏要把自己弄的跟个女人似的,还整天跟自己待在一起,弄得路上的小姑娘都以为他们两是一对,看都不看他一眼,搞得他心中十分郁闷。 如今,这讨厌的男人终于遭了报应,公孙雨简直要放鞭炮庆祝了。 “滚开!别挡了老子的路!”乔吉满脸怒火,鞭子紧紧握在手中,张三要在上前一步,估计就要被他抽的满脸血花了。 “哎吆,脾气还不小,够辣,不过爷喜欢!小辣椒,跟我走吧,爷不会亏待你的,爷有的是钱!”张三拍拍干瘪的袖子,估计连二两银子都拿不出来,还一副打肿脸充胖子的模样,没看到对面的美人已经气的要杀人了! 乔吉见他不知死活,色心不改,便不跟他客气,鞭子一响,尖锐叫声直冲云霄,张三的身上应声多了几道很深的口子;由于鞭子带了倒刺,所过之处,皮肉一道道勾起,顿时血流如注,火辣辣地刺痛起来。 “啊!”张三发出杀猪似的惨叫,酒也醒了大半,人在危险的时候神经总是十分敏感,张三再蠢也知道眼前的美人是狠角色,不是自己能惹得起的;抱着疼痛的身子连连讨饶:“大侠饶命,是小的不知天高地厚调戏您,小的知道错了,再也不敢了!请您饶了我这条狗命!” 看热闹的人没想到眼前的美人这么厉害,都惊呆了,只见此人立在桥上乌发翻飞,气势凛然,衣上染血,那要吃人的可怕模样仿佛一个十足十的大魔头,心中惧怕,顿时吓得如鸟兽散。 乔吉没想到自己一向引以为傲的自制力这么容易就崩散了,大庭广众之下让人看到他恶魔的一面,清咳一声,重新换上放荡不羁的表情,邪笑着将鞭子收了起来,用木柄轻轻抬起张三的下巴,危险道:“刚刚是谁说要带我这个美人回去逍遥的,现在怎么了,怂了?你知道你这叫什么吗?有贼心没贼胆!” “是是是,我就是个孬种,我连大侠一个脚趾头都比不上,我就是个混蛋,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别跟我一般见识。”张三到底是在道上混的,察言观色的技术一流,见乔吉的眼神越来越危险,立即跪下,伏低做小,恨不得将自己埋进泥地里。 “听说你在这一代横行霸道惯了,经常欺负乡里鱼肉百姓,看来本大侠今天要替天行道,趁这个机会好好教教你怎么做人了!”乔吉早就注意到来往百姓的脸色,都一副恨不得打折他腿的模样,他最见不得这种仗势欺人的东西了。 说着就要拿起鞭子抽第二鞭,张三刚刚经历那种锥心蚀骨逇疼痛,吓得紧紧抱住身子,脚底抹油,就要逃跑。 “乔吉,把鞭子放下,这里是盛京,别没事找事!”公孙雨眼疾手快夺下他要扬起的鞭子,没人比他更了解这个妖艳的男人,别看他平时嘻嘻哈哈没个正形,一遇到恶霸欺负百姓的事,第一个冲上去;这张三如今是撞上了枪口了,一看他就是没武功没内力,被他这么几鞭子抽下去,还有命才怪! 在盛京杀人可不是好玩的,天子脚下,再散漫,再不管百姓的死活,摊上人命官司都不是好玩的。 “乔吉!你想干什么,别冲动,把鞭子给我放下!”说时迟那时快,魏延和龙倾也赶来了,见张三像条狗似的趴在地上,吓得全无人色,乔吉一副愠怒的模样,就知道一定是张三惹乔公子生气了;快步上前,劈手夺下致命的软鞭。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滚!”龙倾见魏延稳住了乔吉,踢了踢脚下瑟瑟发抖的男子,冷声道。 “多谢大侠,多谢大侠,小的再也不敢了!”张三不敢有一刻停留,吓得屁滚尿流,蹬蹬蹬下了石桥,一溜烟没影了,也不管身上撕开的口子有多痛苦! “我们快走!刚刚这一闹肯定已经惊动了官府,此地不宜久留!”魏延收起鞭子拉着乔吉迅速离开,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越国的律法,刚刚那一闹虽然没有致命,但被官府抓到也有理说不清。 乔吉知道自己冲动了些,当下也不斗气,任凭魏延拉着离开了。 所谓出师未捷身先死,有时候人倒霉起来喝凉水都塞牙,张三被乔吉一顿收拾,到家不知怎么的居然死了,除了身上被乔吉抽了几鞭子外,肚子上还被扎了一刀,伤口很深,皮肉外翻,就是这一刀要了张三的命。 第四十七章同床共枕 当晚,魏延,龙倾在盛京最好的客栈悦来客栈要了两间上房,公孙雨和乔吉一向厮混惯了,两人自然而然勾肩搭背的进了天字一号房,而天字二号房便留给了魏延和龙倾。 等龙倾反应过来想多要一间房时,悦来客栈已经客满了,只有柴房还能将就住一晚,魏延知道龙倾洁癖成狂,怎么可能让他住在那么肮脏的地方,大方道:“龙倾,你睡床我今晚在椅子上将就一晚就行了,不用担心。” 龙倾踌躇,见魏延完全不会多想,而自己却扭扭捏捏的,既然女扮男装就要把自己完全当成男人,那么,和魏延同床共枕也没什么:“不用,更深露重,小心着了凉,还是到床上来睡吧,在外面没那么多讲究!” 魏延听了他的话,心里一股甜蜜涌了上来,这是第一次龙倾肯让自己近他的身,心里顿时如吃了蜜一样甘甜,但转念一想,龙倾是男子,自己也是男子,他怎么能对龙倾想象这么龌龊的事,连忙敲敲脑袋,提醒自己不要胡思乱想;一时,脸部表情控制不善,又兴奋又苦恼,要多奇怪有多奇怪。 龙倾不管魏延呆呆地站在桌边玩什么变脸游戏,既然决定一起睡,便不去胡思乱想,跟小二要了热水,将自己清洗干净,便翻身上床,拥着被子独自睡去,而宽大的床铺另一边是留给魏延的。 一直到龙倾平稳的呼吸声传来,魏延才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见床上俊美的男子沉沉睡去,睡容安详而恬静,魏延突然有一种幸福的感觉盈满全身;虽然不能真正的跟他在一起,但是就这么守着他看着他,魏延就满足了,就算默默无闻地守护他一辈子,也值得! 同样跟小二要了水,将全身的汗臭味都洗了去,魏延不想自己身上不存在的味道污了眼前俊美男子的身,宛如膜拜般,魏延慢慢躺到龙倾的身边,看他睡着睡着,突然不安稳地转过身来面对自己;龙倾脸上的肌肤吹弹可破,不知道他是用什么洗脸的,不仅白嫩,还透出喜人的红色,魏延近的连龙倾的睫毛都看的清清楚楚。 龙倾的睫毛又密又长,仿佛一把小扇子轻轻地在魏延的心上撩着,小巧的鼻头可爱不已,嫣红的嘴唇更是鲜艳欲滴,突然一阵热流闪过,魏延脑袋一昏,热流便一个劲地往下腹聚集,那个难以启齿的地方居然起了反应,魏延一惊,吓得手忙脚乱地爬了起来,低头瞧瞧那个不听话的地方,顿时欲哭无泪,一股罪恶感迎上心头。 他居然看着一个男人的睡颜有了反应,这个人还是宛如天仙似的龙倾,宛如背后有魔鬼追他,魏延迅速翻身下床,快步走到桌边,胡乱抓起水杯,灌了满满一大壶的冷水。 只是恼人的是,热度不仅没散去,反而有越烧越旺的趋势,魏延刚准备出去找井水冲凉,就听见床上突然传来了龙倾的呻吟声。 “呜......”龙倾睡的迷迷糊糊,突然眉头皱起,嘴角紧抿,十分不安的样子,身子在床上也慢慢扭动起来,魏延贴近去听,只见龙倾嘴里念念有词,说什么:“不要!放开我,娘,救我......” 声音慢慢由恐惧带上了哭腔,手在空中胡乱地挥舞着,似乎想抓住什么;魏延想都没想,伸出了自己宽厚的手掌,紧紧握住他的,刚刚的旖旎情动早已无影无踪,看着龙倾痛苦的模样,顿时心疼不已,巴不得自己代他难过,代他伤心。 龙倾手里抓住了人,感受到了掌心的温暖,天大地大,再也不是他一个人在痛苦的支撑,一直有个人在背后默默地支持他,爱护他;龙倾渐渐眉头舒展,嘴角轻扬,蹭了蹭柔软的锦枕,再次沉入黑甜的梦乡。 魏延紧紧抓住他的手,见他终于摆脱梦魇,眉头舒展,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龙倾太坚强太倔强,什么事都喜欢自己一个人扛,从来不跟他们讲楚国的种种,也不说自己的身世;他只知道龙倾是楚国人,赫赫将军王龙腾是他的父亲,龙腾是他少有钦佩的将军之一,此人长的身形魁梧,骁勇善战,当年在楚国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勇,楚国大片的江山都是龙腾打下来的;但是龙腾自小受圣贤书影响,又极讲义气,一直奉行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从来没有自立为王的想法。 龙腾是敌国的将军,曾经也是越国最大的对手,魏延对他是又敬又畏,因为如果当年龙腾领军来犯,就是自己亲自上阵也不一定是他的对手,到那时越国危矣,天下危矣! 只是没想到,龙腾居然因为莫须有的罪名被打入大牢,整个将军府被满门抄斩,没有一个人留下,而龙倾也是几年之后突然出现的;这几年他经历了什么,在哪里,没有人知道,只得知四年前他和奎两人,单枪匹马冲入皇宫,斩杀了楚国先皇,血洗了皇宫,当时这件事楚国举国震惊,其他各国也听说了龙倾的名声;从此,龙倾便被楚国列为了头号通缉犯,只要龙倾在楚国出现,一经发现,立即处死! 这也是为什么魏延说什么也不准他重回楚国的原因,楚国危机重重,杀机四伏,太危险了! 魏延重新回到床上,将龙倾额头掉下的碎发向耳后拢了拢,想抽回手掌,让他睡得舒服些,却见他将自己的手掌抓的紧紧的,怎么抽也抽不出来;魏延放弃,用另一只手弹出一阵指风,烛火应声而灭,房间顿时陷入一阵黑暗中。魏延将龙倾的手轻轻放在自己的胸前,闭着眼睛睡了过去。 “啊!”第二天,魏延是在一阵惊叫声中惊醒的,只见窗外的天已经大亮,鸟儿在枝头欢快的唱着歌,客栈院子里的海棠花散发出宜人的香气。 房间内,他和龙倾的手紧紧相握,龙倾修长的腿还搭在他的腿上,两人挨的极近,近到可以感受到身上散发出的温柔气息;有几秒的僵硬,薄红慢慢爬上脸颊,龙倾突然尖叫一声,迅速抽回手坐了起来,紧紧地护住胸前,一副良家少女被欺负的模样。 第四十八章惹上官司 魏延没想到自己晚上居然睡得这么死,连龙倾醒了都不知道,他本来是想早晨早点起来,在龙倾睡醒之前将他的手放开,却没想到弄得这么尴尬,抓耳挠腮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还是龙倾先反应过来,慌慌张张地从床上爬了下来,抱着自己的衣服,脸色通红,但说的话却十分残忍:“刚刚什么都没发生,一切都是错觉,你别放在心上!”说完,披上衣服头也不回地跑了。 魏延坐在床上,见他如躲避什么洪水猛兽般,心里十分受伤,仿佛有人拿着刀子在一片片割着自己的心:“我就这么可怕吗?为什么你连回头看我一眼都不肯?” 魏延的悲春伤秋没有维持多久,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激烈的争吵声,声音是从天字一号房传出来的,魏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连忙披上衣服,套上鞋子出门查看情况。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出门一看,天字一号房门口站了很多捕快,一个个手拿宝剑,神情肃穆,见了乔吉便要上前将他锁了,乔吉不明所以,一直在甩鞭子,不肯让他们靠近自己半步! “我犯了什么罪,你们要捉拿我?我说过了,张三不是我杀得,我只不过在飞虹桥上教训了他几鞭子,绝对不会致命!你们要抓我,得拿出证据!” “不管人是不是你杀得,你都是最后一个见到他的人,而且,你手上的鞭子就是凶器,有人看见你在桥上对他动武,希望你能跟我们走一趟,如果查明人确实不是你杀的,我们也不会冤枉了你!”捕快不卑不亢,一点不能通融,说什么也要将乔吉锁了去见官。 而且乔吉他们几个是外乡人,个个武艺高强,出神入化,刚来到盛京的第一天就惹上了人命官司,捕快说什么也要将他们捉去彻查一遍,以防有不轨之徒偷偷潜进盛京作乱。 魏延弄清楚其中的来龙去脉,暗暗吃了一惊,张三居然死了,乔吉昨天的鞭子打在身上,虽然不轻,但是绝对不会致命,张三怎么就会突然死了呢?这其中定然有蹊跷! “捕快大哥,幸会,我是乔吉的哥哥,他们都是跟着我来盛京游玩的,盛京是我的故乡,希望您能通融通融,不要抓他去见官,我们一定会彻查清楚的!”魏延从人群中挤进去,挡在乔吉的面前,拱手赔笑道。 “那不行!你们查清楚,那要我们捕快干什么?我告诉你啊!别想反抗,否则我把你们通通抓起来去牢里吃鞭子,看看是你们皮硬还是我们的鞭子硬!”捕快失去了耐心,见乔吉来了帮手,就要不管三七二十一拔剑抓人。 “不敢不敢!捕快大哥,我真是盛京本地人,不骗你,我们没有要拘捕的意思!”魏延见捕快动了怒,连忙安抚。 “哦?你是盛京人,家住哪里,是干什么营生的?”捕快见魏延态度诚恳,不像大奸大恶之人,遂将宝剑入鞘,问道。 “这个......”魏延本来打算悄悄在盛京游玩一番就走的,并不想惊动家里人,如今乔吉惹了人命官司,怕他被抓进牢里受委屈,只能和盘托出自己的身份了:“我家住盛京东大街石府路,只因在外游历,几年没回来,如今带着弟兄们回来游历一番,却没想到遇到这样大的事!” “东大街?你到底是什么人?”捕快一听,面容严肃起来,眼前的人居然住在东边,要知道古代都是以北为尊,以东为上的,东大街住的不是皇亲贵族,就是达官贵人,任何一个都不是他一个小小的捕快惹得起的。 “在下不才,正是镇北大将军魏斌的长子魏延,这些都是我的好朋友,给您添麻烦了!”魏延双手握拳,再拜。 “哎呀,原来是镇北大将军家的公子,这我怎么敢受,折煞我了,您瞧我这老眼昏花的,居然没认出您,小的在这给您赔不是了!”捕快一听魏延是魏老将军的儿子,立即吓得屁滚尿流,态度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点头弯腰的,就差给魏延跪下了! 魏延见这小捕快果然上道,知道事情有转机,悄悄地松了一口气,右手伸到背后,比了个“v”字,自己继续跟小捕快寒暄:“不怪你,不怪你,我出门在外已经有几年了,你们不认识我很正常,今天这个案子......”魏延的意思很明显。 “小的明白魏公子的意思,小的这就带手下离开,就当这件事情没发生!”捕快再不敢抓人,转身就准备离开。 “且慢!人是要抓的,既然你们怀疑我的朋友乔吉是嫌犯,那就按律法的程序走,但是,我相信你们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应该不会对我的朋友动刑?也不会屈打成招吧?”魏延拦住他们。 “当然,当然,这我们怎么敢,魏公子您放心!”捕快一脸赔笑,没想到魏公子这么通情达理,让他们将人带走,今天如果白跑一趟,回去估计又要挨县老爷骂,他们捕快也很难做的! “好了,你们将人带走吧!”魏延做了个请的手势。 “老魏!”公孙雨一见魏延居然真的让他们带走乔吉,当下就着急起来,乔吉何曾受过这样的奇耻大辱,这让他以后在兄弟们面前怎么抬头做人! “阿雨,别为难老魏,我相信老魏的决定,况且,我根本没有杀人,他们不能把我怎么样!”乔吉安慰他,看了眼魏延,收起鞭子,大气凛然地跟着捕快走了。 “老魏,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公孙雨一向和乔吉谈得来,两人上至天文,下至地理,无话不谈,无话不说,好友突然被关了起来,他心里一时着急的没了主意。 “为今之计,我们只有去勘察张三的死亡现场了,只有尽快破了案,捉拿凶手,才能早日救出乔吉!”魏延已经想好了对策。 公孙雨皱皱眉毛,觉得也只能这样了,左右看了看,突然想起一事,悄悄附到魏延耳后,小声道:“老魏,你真的是那个什么镇北大将军的儿子啊?不会是假的吧,你用来诓骗那个捕快的?我跟你说,这要是被发现了,乔吉就死定了!” 第四十九章心动了 魏延见公孙雨那鬼鬼祟祟的样子,十分好玩,晒然一笑:“是真的,我爹的确是越国镇北大将军,而我是他的长子,没骗你!” “你不是说你的父亲只是个小官吗?没想到居然是越国的镇北大将军,老魏,你说话水分也太大了,故意骗我们是吧!”公孙雨翻翻白眼,以前老魏说他父亲是小官,他以为顶多也就是个县官,没想到居然是将军! “我真没有骗你,我当年离开家的时候,我父亲的确是个小官,是个统筹京城的都尉,你想想我都多少年没回家了,谁知道我父亲升官升的这么快,居然因为战功卓著,做了镇北大将军,我也是前段时间收到家书才知道的!要不是这次乔吉身上出了人命案子,我是不会搬出我爹的!” “那你当年还离家出走,有这么个有本事的爹,要是我,就在家混吃等死了!”公孙雨口没遮拦。 “我可不像你,我不是拼爹的主,我爹的成就是他的,跟我没关系!”魏延双手背后向外走去,打算去死者张三家查看查看。 “对了,那你当年为什么离开家那么多年,要是我有爹娘,我绝对舍不得离开他们半步!”公孙雨十分好奇,他从小就是个孤儿,是师傅将他捡了回来,并教他武艺,他对有父母有家庭的孩子十分羡慕,实在不理解魏延的苦衷。 “当年的事已经过去了,提了也没什么意思。”魏延叹气。 两人走到二楼的拐角处,突然见龙倾上来了,脸上挂着薄红,神情十分不自在。 “龙倾!你这么早去了哪里?你看你头发都湿了,外面的露水那么重吗?”公孙雨疑惑,今天天气晴朗,没有水珠啊! “咳,没、没去哪里,我就去外面散了散心,刚刚客栈里面在吵什么,我听说有人杀人了?”龙倾一大早跑了出去,想起自己居然在睡梦中将魏延抱得死死地,心里震惊不已,难道这就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无论自己怎么否定,他对魏延还是有感觉的?否则,一向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自己怎么会抱着他呢? 但是,他的身体已经肮脏,根本不值得任何人爱,在没遇到魏延之前他打算孤独终老的,却没想到对魏延动了不该有的心思。想到这,他不顾衣衫不整,不修边幅,跑去井边捧起一大捧水拍在脸上,让自己清醒清醒。 “你不知道,是乔吉,乔吉出了事!”公孙雨见龙倾问起,恨铁不成钢地跺了跺脚,将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什么?张三居然死了,谁干的!”龙倾一惊,他不过出去了一会的功夫,好兄弟乔吉居然被抓走了,而且死的人还是昨天跟他们有争执的张三,这下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不知道!捕快怀疑是乔吉杀了张三,这怎么可能呢,乔吉昨天不过在桥上抽了他三鞭子,之后一直跟我在一起,怎么可能是他杀得!”公孙雨对乔吉的事担心不已,他闯荡江湖这么多年,还没有遇上这么蹊跷的人命案子。 反而魏延有经验,他比龙倾公孙雨虚长几岁,见识的奇谈鬼事也多,所以他并没有着急上火;案子虽然蹊跷,但真相只有一个,只要给他足够的时间,他相信一定会还乔吉清白的。 “走吧,我们去死者张三家看看。”魏延说的云淡风轻,眼神却一直盯着浑身湿漉漉的龙倾,见他“羞涩”地低下头去,这才收回目光。 “等一会,我要回去换件衣服,这么衣衫不整的,不成样子。”龙倾被魏延的眼神看着,有些羞愧的低下头,想到自己卑劣的心思,下意识找借口,不敢对上魏延能看透一切的眼睛。 “那你快点,我们在楼下等你!”公孙雨见龙倾跑的比兔子还快,不明所以,瞧瞧魏延的脸色,见他神情恍惚不知道在想什么。 心里忍不住嘀咕,这两个人到底怎么了?一个比一个奇怪! 几人到达城南张家村时,张三家已经里里外外围了很多人,有好奇的,有惊恐的,有幸灾乐祸的,大家议论纷纷,一时门庭若市。 张三的尸体已经被衙门拉走了,不大的三间茅屋内,正厅到处艳红的血迹,血迹旁边用白色的石灰画出人形,应该就是张三倒下的地方;一个全身素縞的女人坐在石灰旁嘤嘤的哭泣,披头散发,脸色苍白,不时用袖子抹着眼泪,不远处,一个竹子编的摇篮晃晃荡荡地立在那里;里面躺着一牙牙学语的小儿,小儿长得白白净净,眉清目秀,应该是随了母亲,身上穿着粗布麻衣,还补着补丁,眼睛像雨水洗礼后的黑葡萄,水润晶亮,一贫如洗的家庭也掩盖不了稚童的纯真。 也许是魏延他们的到来惊扰了他,四处张望的小儿突然嘴角一撇,哇哇地哭了出来。 孩子一哭,仿佛按下了开关似的,全身素縞的女人突然哭的更大声了:“死鬼,你怎么就这么走了?留下我们孤儿寡母在世上可怎么活啊?都怪你平时作孽太多,如今终于糟了报应,却苦了你的媳妇,儿子还瞎眼的老娘,呜呜呜......” “哇哇哇.......”小儿仿佛感受到了母亲的伤痛与无奈,明白有什么重要的东西离自己而去,在摇篮里挥舞四肢,剧烈地哭泣起来。 龙倾进门看到这悲惨的模样,皱了皱眉,手指剧烈地颤动了下,也许是母性泛滥,快步上前抱起襁褓中的孩子,双手轻轻拖住,左右摇晃,轻声细语地安抚;张三这个人虽然是地痞无奈,讨厌了些,但是毕竟他的家人儿子是无辜的。 女人仿佛快要哭昏了,连儿子都顾不得,双手在地上乱抓,将血迹糊的到处都是:“死鬼,你去了哪里,你快回来看看你可怜的儿子......” “张大嫂子,人死不能复生,请你节哀顺变。”魏延上前抓住她乱挥的手,将她拉开,恐她破坏了案发现场。 第五十章满脸血痕 “不要,我不要离开他,他回来甚至没来及看一眼儿子,就这么被杀人凶手害死了,这个杀千刀的混蛋,别被我抓住,否则我一定杀了他!”张氏状若疯癫,疯狂挣扎,突然的力道差点将魏延掀翻。 抬头看着不远处龙倾抱着的婴儿,魏延明白张氏的意思,看来,凶手早已在屋子里埋伏好了,等张三回来毫无防备地上前抱儿子时,再出其不意地将他杀害;地上鲜血如注,甚至有几滴喷溅到了摇篮上,看来凶手一心想致张三于死地,出手又快又狠,否则不会留下这么大块的血迹。 “张嫂子,你能跟我说说,你丈夫当时遇害的具体情况吗?”魏延费了点力,终于稳住张氏,见她仍在哭泣,只能简单问出自己的问题。 张氏听到声音,恍惚着抬起了头,似乎这才发现眼前和自己说话的男人,是个不认识的,此人长的英武不凡,全身贵气十足,一看就是有本事的:“你是谁,是官府的人吗?” 今天找她问话的人特别多,县太爷,捕快,仵作,轮翻下来,她觉得该说的已经都说了,没有什么隐瞒未报的,所以她第一反应就是魏延是官府的人,来找她问话的。 “我不是,我只是一个无官无职的闲人,只因我的朋友被误认是凶手,遂来这里勘察案发现场,为的是尽快找出真正的凶手,以慰张兄的在天之灵,也好还我朋友一个清白!”魏延说明来意。 本来是很善意的问话,却没想到居然引起张氏强烈的反应,只见他话音刚落,张氏突然狰狞着朝他扑了过来:“是你!是你们杀死了我相公,我要杀了你们,为我相公报仇!” “小心!”龙倾远远看见张氏的动作,奈何他手里抱着刚刚哄睡着的孩子,无法分身乏术,一直站在门口的公孙雨眼疾手快地将人拉开,但是张氏长长的指甲还是在魏延脸上留下深深的口子,一时血如泉涌,配上魏延可怖的脸色,怎么看怎么瘆得慌。 “发生了什么事?”一直守在外面的捕快,听见里面的动静,提着剑跑了进来,赶走闲杂人等,看见魏延血肉模糊的脸颊,齐齐倒吸了口气;他们已经事先得到消息,魏延的身份非同小可,如今在眼皮子底下受了伤,捕快一时都呆住了,对着张氏立即凶神恶煞道:“大胆!这位魏公子可是镇北大将军魏将军的公子,无知刁妇,居然敢伤害大人!本官差这就拿了你进大牢!” “罢了,不用怪罪她!不知者不罪!”魏延一看捕快的反应,就知道自己的身份已经人尽皆知了,眼前的女人刚刚死了相公,再因为这件事受到责罚,也太可怜了些。 面无表情地从怀中掏出真丝手帕,在脸上抹了抹,又拿出曹文轩独家制作的上等金疮药敷在脸上,按了会血便止住了,虽然脸色看起来苍白了些,但是不是那么可怖了。 张氏这才明白自己闯了大祸,盯着魏延受伤的脸颊,仿佛活过来般,一个劲地跪下磕头:“对不起大人,民妇有眼无珠,请大人饶了民妇,民妇上有八十瞎眼老母,下有嗷嗷待哺的小儿,实在不能被关进大牢啊!” 说着说着,张氏又伤心地哭了起来,额头磕在地上咚咚作响,不一会,凹凸不平的地上便留下暗红的血迹,大有要将自己磕晕过去的架势。 魏延眼明手快地将人拉起:“我说了,不知者不罪,况且你抓我也是应该的,我们之前的确跟张兄有些过节,你一时激动错认了凶手,都可以理解。” 张氏哪敢要他搀扶,踉踉跄跄地站了起来,小心地站在一旁,不敢多说一句话。 “现在能告诉我案发当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吗?”魏延软声细语,小心引导。 “嗯。”张氏点头,晶莹的眼泪犹挂满眼眶,想到昨天晚上她推门看到的情景,哀戚之色溢满脸颊。 “昨天我像往常一样在家照顾儿子,服侍瞎眼的婆婆,正在做饭的时候,听见门口有动静,出去一看,是相公回来了;喝的醉醺醺的,身上到处是伤口,灰色的衣衫都被血染湿了,我当时吓了一大跳,又心疼又生气,以为他又出去惹是生非!相公一看我扑过去要查看他的伤势,一掌将我挥开了,他脾气向来很大,尤其喝醉酒的时候,对我和孩子非打即骂,我看他那凶恶的模样,一时没敢上前,就见他跌跌撞撞地往儿子的屋里去了。”张氏断断续续地叙说昨天发生的事,大大的眼中透露出恐惧,即使害怕,仍掩盖不了对丈夫的关切之意。 魏延龙倾听见她提到昨天飞虹桥上发生的一切,尴尬的同时又有点心虚,现在想来他们的确是过分了些,不该仗着武功高强对张三大打出手,毕竟他只是个普通百姓,没有内力护体,乔吉那几鞭子不死也要了他半条命;也许正是这样,张三在面对凶手时才无半分反抗之力! 魏延聚精凝神,又听见张氏道:“我见他步履蹒跚的样子,便连忙去东屋寻找金疮药,又打了盆水打算给他清醒伤口,却没想到回屋时看到相公捂着肚子,倒在离儿子摇篮不远的地方,上面还插着一把锋利的匕首,鲜血顺着灰色的衣衫一直往下流,当时我吓懵了了;冲上前去,一边抱着他一边大声呼喊救命,邻居和婆婆都被我惊动了,等他们赶来时,我相公已经不行了......”张氏说着说着又哭了起来,见龙倾怀里的儿子已经睡着了,不敢哭的太大声,只能细细地抽噎。 “张三临死前可留下只言片语?”魏延已经大概了解当时的情况,也就是说张三是在她媳妇给他拿金疮药的间隙被害身亡的,当时的目击证人只有不满一岁牙牙学语的孩子,而孩子根本不懂本来要看他的父亲为什么突然倒下了,直到张氏发现情况不对,凶手已经跑得没影了。 “没有,当时刀子插得很深,我发现时,相公已经不能言语了。”张氏抹了抹眼泪道。 第五十一章恶鬼索命 “你刚刚提到,似乎张三爱喝酒,喝醉了还无缘无故地对你们拳打脚踢?”魏延想到一个至关重要的线索,在脑子里过了一遍,但见张氏的确哭的很伤心,不像是装的,又打消了这个大胆的推想。 要知道在越国的律法约束下,谋害亲夫可要骑木驴或者沉塘的,没有确凿的证据任何人都不能随便污蔑一个女子。 “是,我相公以前不是这样的,虽然好酒赌钱,但那都是小赌,在外面打零工挣点银子都会给我和婆婆买东西;自从今年冬天认识了邻村的李伟,王小二后,三人整天胡天胡地,赌博的筹码越下越大,家里值钱的东西都输光了,回来脾气还特别大,我们都不敢惹他。”张氏越想越伤心,从龙倾手里接过熟睡的儿子,亲了亲儿子粉嫩的小脸蛋,母子俩显得孤独又无助。 “柳红,家里都来了什么人啊?你们在嘀嘀咕咕什么?”这时,门外突然摸进一瞎眼老太太,老太太七八十岁的样子,满脸皱纹,牙齿掉的差不多了,腰背弯曲着,拄着个树枝削成的拐杖,走路一步三摇,似是常年病魔缠身,脸色苍白不已;老太太住在东边破旧的老房子里,听见院子里人声嘈杂,自己小心地摸了出来。 “娘,您怎么出来了,小心绊着。”柳红一见张母步履蹒跚地趟了出来,连忙抱着儿子快步走了过去,抓住张母的右手将她引到椅子上坐下。 “是官差吗?可抓着杀死我儿的凶手了?”张母双眼微睁,眼中无神,却不似张氏那样伤心,双手胡乱的摸着,摸到张氏怀中的孙儿时,一把抱住放在怀里哄着。 “母亲,是官差,他们来询问相公的事,我已经把昨天发生的经过都告诉他们了。”张氏看了眼魏延,恭敬回道。 “你告诉官差,我儿的官司不用太着急,他有今天都是咎由自取,是恶鬼来索命了,他们是抓不到凶手的!”张母似乎知道什么,空洞的眼神直视前方,手指有一下没一下温柔地拍着乖孙。 公孙雨见她眼睛一眨不眨,直视前方,伸出右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浑浊的眼珠模模糊糊映出手掌的影子;公孙一手抱胸,一手支着下颚,思考着治愈的可能有几分;虽然他擅长使毒制毒,但是毒,药不分家,对于一些小病小痛他还是能治的,但是看张母的样子,似乎已经病入膏肓,治愈起来估计会麻烦些。 “母亲,您在说什么,哪有恶鬼,大人听了会误会的!”张氏一听,立即变了脸色,修长的手指在张母后背不轻不重地拍了拍,又转过身对魏延道:“对不起,大人,我婆婆年纪大了,脑子不清楚,您别听她瞎说。” “恶鬼?”魏延眼神闪了闪,漆黑地眸子直直地盯着张氏的眼睛,一直到对方承受不住,慌忙躲避才罢休;魏延知道张母和张氏一定有事瞒着自己,很可能跟张三被杀案有关。 缓缓站了起来,仿佛不经意道:“世上本无鬼,谁人自扰之;恶鬼只会缠着那些作恶多端的人,只要心里没鬼,什么妖魔鬼怪也近不了身!既然张嫂子已经将来龙去脉都交代清楚了,那我们就不打扰了,我等还要去县衙会会仵作,你们有什么线索一定要及时告知。”魏延眼神示意站立一旁的龙倾和公孙雨,率先离开。 “是,大人慢走!”张氏低眉敛目,轻擦眼角,仿佛送瘟神般,巴不得他们早点离开。 等他们走远了,屋里远远飘来一道苍老的,极轻的叹息:“柳红,你不该瞒着他们的......” “娘,这件事已经过了这么久,就算告诉他们对案件的侦破也没什么帮助,我们何必多此一举?而且,官府一旦知道事情的真相,相公的名誉必定扫地,他已经死了,受到应有的惩罚,我们就让他安息吧!” “唉!希望这件事能就此平静下去,不要再牵扯更多的人了......”张母无奈地叹息。 魏延和看守的捕快打了招呼,领着龙倾和公孙雨挤出了人群。 “魏哥,这件事十分蹊跷,张氏和张母明显没对我们讲实话。”龙倾也看出来了,张氏的伤心的确不假,但张三的死也绝对不像他们说的那么简单。 “嗯,这件案子一看就是仇人所为,杀人者和张三一定有什么过节,而且对他恨意极深,否则不会以这么残忍的方法杀了他,而且当着他襁褓中儿子的面!”魏延分析其中的厉害关系,道:“阿雨,交给你个任务,暗中查探张三这段时间都跟谁有争执,李伟和王小二一并暗中监视,一有情况立马来报!” “是,我这就去。”公孙雨知道案件的复杂性,二话不说立马跑去查探了。 “张家这边由我看着,县衙那边你去问话。”龙倾说着转身就要往回走,却被魏延一把拉住。 “张家这边有捕快守着,不会出什么大事,你跟我一起去县衙,还有很多事要做。”魏延的潜台词就是,不准他离开自己视线范围半步。 龙倾被他这么一拉,温热粗糙的掌心传来火热的触感,迅速沿着手臂侵入四肢百骸,仿佛被烫到般,将被抓的手臂挣脱开;早上旖旎的一幕在眼中快速闪现,在他一塌糊涂的心湖中搅起一波涟漪,下意识错开两步,和魏延保持安全距离。 魏延没想到他反应居然这么大,心里受伤的同时,又觉得自己太急躁了些;为防止上次月域的事件再次发生,不敢逼他太紧,尴尬地笑了两声:“哈哈,抱歉,忘了你不喜欢别人碰触,我不碰你,我们就这么走着,一起去县衙。” “不是......”龙倾一听魏延误会了自己的意思,他不是不喜欢魏延的触碰,只是不想自己平静无波的心湖再起涟漪,谁粘上他都会倒霉,他就像灿烂夺目,摄人心魄的罂粟,诱惑而又有着剧毒,一旦沾染,便会摔入万丈深渊,自己何苦要害无辜之人?这具早已肮脏不堪的身体根本不值得别人来爱,他也绝不允许自己对任何人动心,他就该跌入腐朽,暗无天日的无道地狱,成为浴血的修罗,那里才是他最终的归宿! 第五十二章鬼鬼祟祟的小童 而魏延值得更好的,他不想这具肮脏的身体玷污了他! 龙倾已经忘了要回张家的事,两人走在热闹的街道上一路无言。 来到*肃穆的衙门,顺天府尹亲自出门迎接,虽然魏延无官无职,但是他的父亲可是越国令人闻风丧胆的镇北大将军,当初,汉国擅自撕毁两国和平协议,领五十万大军来犯,任命汉国战神三王爷为统帅,势如破竹,直捣越国边境,一时国内人人自危,无人敢出来应战;这时镇北大将军横空出世,主动请缨与汉国一战,以三十万的兵力背水战之,打的汉国军士闻风丧胆,纷纷弃旗逃脱,滚回汉国都城! 魏斌的名号响彻神州大地,越国举国欢腾,皇上因此破格封他为镇北大将军,赐将军府,食邑千户,一跃成为越国举足轻重的人物! 顺天府府尹虽然听着威风,其实不过盛京一小小的守城官,怎么敢怠慢镇北大将军的公子;一听手下来报,魏公子到了,连忙大开府门,出门迎接。 魏延看着府门前整齐的仪仗,衙役腰挎大刀恭敬地站立两旁,顺天府尹一脸谄媚地弓着身子,弯腰作揖,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大官前来视察;不易察觉地皱了皱好看的浓眉,魏延觉得这顺天府尹做的太过了,不说他无官无职,就是他父亲来了也不该受如此礼遇,这让有心人看见怎么想,让他父亲在朝中如何为官? 刚要抬脚踏进去,忽见府衙旁边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探头探脑,魏延不悦,怒喝一声:“什么人在那?给我滚出来!” 被他这么一声断喝,一直低着头神游太虚的龙倾应声抬起头来,只见顺天府门前*霸气的石狮子旁期期艾艾地转出一个人来;没见过的面孔,身上穿着小厮的服饰,一身墨蓝色缎子,脚踩黑色布靴,头戴冠帽,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小厮装扮。 龙倾正思索着何时见过这么个妙人,却见小厮一脸嬉皮笑脸地跑了过来,对着魏延便拜了下去:“大公子万安,几年不见,大公子越发英气逼人,您不认识奴才了吗?奴才小童啊,是老爷身边的侍笔小厮。” 魏延定睛瞧了瞧他,只见对面的人眉清目秀,唇红齿白,几年未见,越发调皮胡闹,可不就是父亲身边的小童吗! 小童是最早被买进魏家的一批小厮,可以说是跟他一起长大的,如今跟着将军享福了,白白的脸蛋越发圆润,魏延差点没认出来。 “是我父亲叫你来找我的?他这么快就得到消息了?”魏延知道,他的身份一旦在盛京暴露,必定会像风似得传到将军府,他已经几年没回家,这次回来恐怕家人不会轻易放他离开。 “是也不是......”小童摇头晃脑,那俏皮的模样看的龙倾都忍不住翘起嘴角,暗叹无忧无虑真好,没有经过现实的倾轧,还能保持本来的纯真与欢乐,是龙倾一直羡慕的生活。 魏延看他没大没小的无赖样,呼的一巴掌拍在他脑门上,假意板起脸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公子我忙着呢,没时间跟你在这瞎混扯皮!” “不是老爷,是老祖奶,一听说你回来了,急忙差人去军营将老爷请了回来,哭着喊着要见您;老爷被她吵的没办法,就差小的来请您了!”小童见魏延生气了,不敢再耍滑头,正正经经道。 “知道了,你去回老祖奶和父亲,就说我朋友在盛京遭了难,我不能袖手旁观,弃他不顾,等我处理了这个案子,自然会回去见他们。”魏延听小童提到老组奶,心中一抹愧疚闪过,从小到大老祖奶是最疼他的,也许是长孙的缘故,对自己是捧在手心怕飞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当年他惹上祸事,不辞而别,老祖奶为了这件事差点哭瞎了眼睛!那么多年未见不知她身体可还硬朗,有没有吃得好,睡得香? 魏延觉得自己太不孝了,不仅弃父母于不顾,还连累接近八十的祖母为自己操心;想想是该回去了,虽然这次待的时间短暂,但略略尽些孝心也是好的。 “老爷已经知道了你们的事,派我来问问公子,需不需要他跟上面打个招呼,将这件案子尽快了结!”小童道。 “不用!这件事我自己能解决,就不劳烦父亲费神了,你回去转告他,虽然现在他官至将军,手握重权,但还要谨言慎行,不可有任何僭越之心,明哲保身方为上策。”魏延太了解越国朝廷是什么样了,这几年月域送来的消息,没少提及,越国皇室争权夺利,荒淫无度,穷奢极侈,如果可能他不希望父亲卷进风起云涌的政权斗争中,但现在看来,已经无法避免了。 如今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小童明白,小童回去便将公子的意思转告给将军,不过,公子还是尽快解决这里的事,早些回去看看老祖奶,我怕她再闹将起来,到时恐怕谁也拦不住!”小童正色道,老祖奶在家里可是说一不二的主,连将军见了都要发怵,加上她年岁大了,身体不好,谁也不敢惹她生气。 “我知道了,你回去吧!”魏延摆摆手,转身往府衙走去。 小童向魏延的方向作了个揖,又对龙倾笑了笑,一溜烟跑掉了。 龙倾很是羡慕魏延能有这样和谐的家庭,这么多关心他的人围着他转,仿佛看到了年少时的自己,小厮围绕,丫环巧笑嫣然,将自己护在中间,他身着马术装扮,脚蹬金丝绣线云靴,头发高高的盘起,手里的鞭子耍的“啪啪”作响,宛如舞动的灵蛇,吐着猩红的信子吞噬一切! 他们两个进了府衙,赵府尹便领着他们去了停尸房,跟仵作一番交接,魏延已经大致了解验尸报告,为了不漏掉任何一条有用的线索,魏延亲自揭开蒙在张三脸上的白布,重新检查。 第五十三章杀人凶手 由于现在是初秋的季节,温度还是很高,本来就阴暗,充满腐气的停尸房流窜着一股股怪味;张三虽然死的时间不长,但是全身被暗红的血液染满了,在这闷热的天气下,一股恶心的腥气扑面而来,赵府尹早已受不了,站在停尸房外面,一直用手绢捂着鼻子,眉头皱的能夹死苍蝇,就是不肯往屋内挪动半步。 仵作倒是见多识广,这么多年一直干这个营生,对这种味道已经见怪不怪,跟在魏延的身后看着他在张三身上上下摸索;遇到专业的事,仵作看起来比谁都兴奋,眉头都没皱一下。 而龙倾这么多年很少见血,由于自己特殊的经历,他一直很忌讳,所以到了门口他就站住了,忍住恶心的感觉跟赵府尹一起往里面张望。 “龙倾,你离远点,别让这里的浊气污了你的身!”魏延对龙倾的过去了如指掌,见他脸色苍白,面容不善,连忙出声阻止他跟进来。 这时,外面匆匆忙忙走进来一捕快,见许多人在场,低声在赵府尹耳边说了什么,两人嘀嘀咕咕。 “哦?竟然有这种事?”赵府尹眯了眯眼睛,见魏延还在停尸房查看尸体,向捕快努努嘴,让他在这看着,自己转身走开了。 原来是刚刚有人击鼓鸣冤,声称知道杀害张三的凶手是谁,特来报案。 赵府尹一身官服,头戴官帽,脚蹬尖头黑色官靴,几步踏上公堂,端坐在巨大紫檀几案后面的椅子上;头上悬挂一巨大的鎏金匾额,上书“明镜高悬”四个大字,一拍惊堂木,侍立两旁的衙差尽职地用低沉的语调喊着“威!武!”。 空旷阴深的公堂两旁竖立着“回避,肃静”两块狴犴木牌,墙上画着各种凶神恶煞的图案,将本来就威严的环境衬托的更加恐怖,胆子小的犯人恐怕刚进来就被这气势所压,双膝一软,忍不住便会跪了下去,这样的效果十分立于办案。 不一会报案的人和疑犯便被带了上来,是个年纪轻轻的小生,和一个哭哭啼啼的女子,女子披头散发,眼泪糊了一脸,被官差带进公堂一直瑟缩地发着抖,嘴里大叫:“不是我,不是我,我没有杀我相公,我冤枉......”原来这个被抓起来的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张三的娘子柳红。 今天早晨魏延他们走后,柳红刚要给睡醒的儿子喂奶,突然听见外面吵吵嚷嚷起来,她出来一看,眼前的男子就一把揪着她说她是害死相公的凶手,让官差拿了自己;当时她怀里还抱着哇哇哭泣的孩子,官兵根本不听她的解释,将孩子从她手中夺去,扔到瞎眼婆婆的怀里,不由分说地锁了她往县衙而去。 当时她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蒙了,一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等她回过神来要挣扎时已经迟了,况且,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哪里是凶神恶煞的官差的对手。 左邻右舍的街坊听说她杀死了自己的相公,纷纷向她身上丢臭鸡蛋和烂菜叶,额头也被磕破了,等到府衙时早已看不出人样;柳红被吓得只知道哭喊,跪在地上瑟瑟发抖起来。 而指证她是凶手的人正是她的邻居范公子,范公子饱读诗书,生的一表人才,在村子上是少有的识字先生,十分有望考取功名,所以百姓们都十分相信他的话,认定是柳红杀了自己的相公。 此时范公子站在公堂之上不卑不亢,神情冷冽,一口咬定柳红便是杀人凶手。 “范公子!我跟你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你为什么要诬陷我?”柳红啪嗒啪嗒地掉着眼泪,刚刚死了相公,又被当成杀人凶手,张氏十分脆弱,跪在公堂之上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我们是没有仇恨,正因为如此我才不能昧着良心包庇你,昨天晚上我亲眼看见你跟张兄起了争执,两人推推搡搡,张兄回屋不一会便死了,你还假惺惺地大声呼喊求救,根本就是你的阴谋!”范公子一口咬定。 “我没有,不是这样的......” “肃静!堂下何人,速速报上名来!”赵府尹一拍惊堂木,下面顿时安静下来,范公子迫于威严,双膝一软,忍不住跪了下来。 “小人范如柏,是张三的邻居,举报张氏因常年被张三拳打脚踢,怀恨在心,于昨晚失手杀了他!” “不是的!大人,民妇没有杀人,昨晚我相公只是推了我一下,没有动手打我,民妇没有理由杀人的......”柳红紧张的解释,脸色煞白,杀人可是要砍头的,她死了,儿子和瞎眼的婆婆可怎么办啊? “我明明看见你双手沾满鲜血抱着张三倒在地上,张三还伸手指着你的方向,不是你是谁?”范如柏当时也被柳红的尖叫声引来,和其他邻居一起查看张三的伤势,所以他十分清楚当时的情景。 “没有,我没有......”柳红一听这话慌了,当时相公的确抬起右手指着她的方向,她以为是有话跟自己说,还凑上前去想听听他到底说什么,只是相公一个字都没说出来便死了,如今却成为指证自己的证据。 “张氏,可是真的?人真的是你杀的?”赵府尹终于听出来龙去脉,事情已经很明显了。 “不是的,大人,我没有,没有杀人......”柳红的眼泪又忍不住流了下来,所有证据都指向她,她一时百口莫辩。 “如今人证在此,你还敢狡辩,大胆刁妇,居然敢谋杀亲夫!看来不对你用刑,你是不会说实话了!来人,给我按下去打!”糊涂府尹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把扔下木签,衙役上来就打板子。 柳红被按在地上打的又疼又羞愧,外面那么多看热闹的百姓,觉得自己的脸面已经没有了,就算人不是自己杀的,以后也无脸面做人了。 不一会,二十大板下来,柳红已经被打的皮开肉绽,较弱的身子哪受得了这样的酷刑,期期艾艾连叫声都喊不出来了。 “说!人到底是不是你杀的?”赵府尹又一次拍了惊堂木,瞪着眼睛看着下面被打的人。 第五十四章公堂论辩 “......不是......大人,民妇冤枉......”柳红始终不承认张三是自己杀的,将红润的唇瓣咬的鲜血直流,就算打死也不承认! “居然这么嘴硬,来人,动大刑!”赵府尹没想到这个女子这么硬气,被这样打居然吭都不吭一声,简直冥顽不灵,命令衙役搬出一套用绳子穿起来的刑具,就要对张氏实施拶刑!(就是夹手指,古代专门对于女犯人施加的一种刑法,十分残酷) 张氏一看面前可怖的刑具,上面甚至还带着猩红的血迹,明白那是什么,剧烈地挣扎起来:“大人,我求你饶了我,我真的不是杀我相公的凶手,求您明查!” 只是无论张氏怎么挣扎,两旁的衙役仍是左右压着她,将她纤纤十指套了进去,两旁用力的拉拽,张氏“啊!”地一声大叫起来,声音凄厉,手指顿时血流如注,十指连心,刺疼入骨。 就在这里,门外突然闯进来两个人来,一黑一白,左右开弓,一人一脚将压着张氏的衙役踢翻,其中一人暴怒道:“谁让你们胡乱用刑的!凶手根本不是她!” 气急败坏叫喊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之前在停尸房查看尸体的魏延,他将张三的伤口里里外外检查了一遍,又和仵作商量,经过反复推敲,终于摸索出凶手的大致情况;等他出来想跟赵府尹汇报时,却见他早没了人影,问了守卫的捕快才知道,赵府尹升堂去了,凶手已经抓到,正在审理,就不劳烦魏公子伤神了。 魏延和龙倾对视一眼,心道:这么快就抓到凶手了,到底是谁杀了张三? 两人撇开一脸为难的捕快,来到公堂外想看看情况,却没想到居然听见一阵女子的凄厉哭叫声,魏延顿时气歪了嘴角,也不管会不会得罪赵府尹,飞起一脚,大闹公堂,将赵府尹和一干衙役都吓蒙了! 赵府尹一看是魏延,愠怒的同时又不敢得罪他,虽然他是镇北大将军的公子,但在公堂之上他才是府尹,有审案的权力,而魏延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对他不敬,简直不把他当回事!想到这,口气也变差了些:“原来是魏公子,你不在后面待着,怎么来公堂上了,还踢翻了衙役,这不太合适吧!” 魏延知道他的言下之意,但自己并不怕他,不卑不亢道:“大闹公堂是我的不对,但是,我有重要的线索要告诉大人,作为举证人我可以留在公堂上跟大人一起探讨案情吧!” “这个......”赵府尹犹豫,总觉得魏延这么突然冒出来会坏了他的好事。 “我的这条线索十分重要,大人还是听听的好,免得误判,到时后悔都来不及!”魏延提醒。 “这,好吧,魏公子请!”赵府尹说不过他,又怕案情真有什么隐情,错怪了好人,只能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吩咐两旁衙役道:“来人,给魏公子搬椅子!” “不用!这不合理法,我只是个普通百姓,站着回大人的话即可!”魏延不想落人口实,双手垂立,恭敬道。 “好,既然魏公子不愿,本官也不勉强,本官这就继续审案。”赵府尹皮笑肉不笑道。 “大人您请!”魏延伸出右手做出请的手势,知道他的行为惹赵府尹不高兴了,但是为了不冤枉无辜的百姓,他只能这么做了。 “请!”赵府尹在公堂上高高地坐下了,一拍惊堂木,继续审案:“来人,打点水,将昏过去的犯妇张氏浇醒,继续用刑!” “慢!”赵府尹的话音刚落,魏延便出声阻止,十分不给面子的举动惹得赵府尹又是一阵皱眉头,脸色越 来越阴暗。 “请问魏公子还有什么高见?”赵府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扯扯僵硬的脸皮,看着堂下直直盯着他的衙役和外面看热闹的百姓,觉得自己从没有一刻像这样憋屈。 “请问大人,张三到底是不是张氏杀死的,可有人证物证?”魏延瞥了眼倒在地上已经昏死过去的张氏,提出自己的疑问。 “现在还不确定,张氏只是作为疑犯在堂审,人证是她的邻居范......那个你叫什么名字?”赵府尹压下性子回答,说到一半想不起来堂下站着的人的名字,伸出胖胖的手指指了指范如柏道。 “小人范如柏,是张三的邻居,特来府衙告发张氏谋害亲夫!”范如柏双手前推,抱掌,身子磬折弯下去,深深作揖道。 “哦,范如柏是张氏的邻居,是他告发的,他就是人证!而物证是插在张三胸前的一把刀,虽不能证明出处,但本官会查清的。”赵府尹耐着性子回答魏延的疑问,他办案一向秉公办理,就是动刑在公堂之上也是很平常的,没有任何不合规矩的地方,就是他再挑刺也挑不出个所以然来。 魏延当然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他并不在用刑这个坎上多说什么,只是觉得苦了张氏,明明没有杀人,却还要受此毒打之刑,如今他只希望运用手中的证据保张氏一命了! “你说你揭发张氏杀了她的相公,你可有证据,是你亲眼所见吗?”魏延转头直视范如柏的眼睛,见他眼神清澈,不卑不亢,乌黑的眼眸中仿佛什么都没有,又仿佛藏着千头万绪;魏延直觉这个人不简单,此人心思缜密,才思敏捷,从他的穿着上可以看出他是个饱读诗书之人,一袭藏青长衫,身姿挺拔,双手下意识背在身后,头颅高昂,一看就像小时候教他们读书的老学究,整天拿着书册摇头晃脑,嘴里念念有词,什么“之乎者也,呜呼哀哉......”念的他们头痛。 “这,我没有亲眼看见她杀人,但是我家和她家只隔了一道篱笆,当时我刚好在外面对月当歌,吟诗作对,亲眼所见张三喝了酒跌跌撞撞地回来了,身上还似乎带了伤;张氏说了他几句,两人推推搡搡,张三不耐烦,进了屋子,不一会便传来张氏哭喊的声音,我们冲进去才知道张三被人杀死了!所以我断定,张三一定为张氏所杀,她大叫将人引过去只是为了洗脱嫌疑!”范如柏回想当日的情景,信誓旦旦道。 第五十五章还原杀人现场 魏延细细分析他所说的话,逻辑合理,前后顺畅,因果关系明确,范如柏不像说假话的样子,仿佛当时真如他所说亲临现场,亲眼所见;只是范如柏跟张氏到底有什么过节,如此一口咬定是张氏害了人!按理说,他作为一个饱读诗书之人,不该擅入公堂为他人作证,如果官府查出他所作证据不实,不仅捞不到好处,还会被毒打一顿,以儆效尤,魏延实在想不出他这么做的目的! “既然不是你亲眼所见张氏拿刀插进张三的胸腹,那你所作的证据就不足以令人信服,也不足以说明张氏杀了人,所以不能认定她就是凶手!”魏延道。 “那请问魏公子,既然说明不了是张氏杀了人,但也洗清不了她的嫌疑,而且,昨晚屋子里到底发生了什么,谁也不知道!”范如柏始终不肯放过张氏,这令魏延很怀疑,看着他的眼神也渐渐不善起来。 “大人您说是吗?”见魏延的目光越来越危险,范如柏转而又将问题抛给了端坐在椅子上的赵府尹。 “啊?哦、是,由此看来张氏的嫌疑的确最大!”赵府尹被他们你来我往的弄得一阵头晕,直到被点名才反应过来,沉声道:“我看还是张氏的嘴太硬,还要用刑,本大人就不信她不说!”说着又要拍惊堂木。 “慢着!”魏延见这糊涂管简直糊涂到家了,完全被别人牵着鼻子走,在赵府尹惊堂木落下来之前出声,弄得赵府尹是拍也不是,不拍也不是,顿时气得七窍生烟。 “我有证据证明张氏没有杀人!”魏延使出杀手锏:“这是我跟仵作验尸后所得的结果,请大人过目!” 赵府尹不知魏延在搞什么鬼,虽然不乐意,但还是轻轻放下惊堂木,接过仵作递过来的宣纸;只见上面画着一个光裸的成年男性,肚子上插着一把刀,鲜血直流,画像旁边写着密密麻麻的小楷,应该是尸检结果,赵府尹这才明白这是张三的验尸报告。 粗略地看了几眼,赵府尹便放下了,张三被抬进来的时候,仵作已经拿给他看过了,没什么稀奇的。 “大人请看,”魏延道:“张三被杀时刀子插在他的左上部,也就是胃的位置,而且伤口极深,快要没入刀柄,这就说明杀人者应该个头很高,而且力气很大,否则不会插在这样的位置,我初步估略这个凶手应该是个跟张三差不多高的男子;而张氏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而且足足比张三矮一个头,如果是她刺杀的话,刀子只会插进他的小腹,而不是胃部!由于张氏力气很小,刀子只会插进去一半,并不会整个没入!所以我们推断张氏并不是杀人凶手!”魏延耐心解释道。 “是吗?有这回事,本官怎么没看出来?”赵府尹听魏延这么一分析,重新将尸检报告拿过来,仔细端详,见上面的确是这么写的,再看仵作的脸色,见他点点头,这才信了魏延的话。 “而且,今天早晨我去张家时已经问过张三的母亲张老太太,他儿子出事时,张氏的确去东屋也就是她的房间拿金疮药,打算给他上药,所以人证物证俱在,足以证明张氏不是杀害张三的凶手!”魏延分析的有理有据,一时无人反驳,连范如柏都低下了头去,不吭声。 “咳,原来是这样,这个,范如柏你还有什么话好说?”赵府尹这才明白是自己冤枉了张氏,一时又觉得下不来台,咳嗽一声问道。 “回大人,魏公子分析的的确很到位,但是魏公子是怎么确定凶手用刀直直插入张三的胸腹,而不是双手举起,刺杀张三的呢?如果那样,身高的问题就不存在了吧!”范如柏低头想了想,冷冷反驳。 “因为我在验尸时发现,刀刃的切口是由下而上,而不是由上向下,所以我确定凶手是从正面将刀直接插入张三的肚子,而不是双手举起向下插入;所以从张氏的角度她根本做不到,由此推断张氏并不是杀害张三的凶手!”魏延道。 “很好!魏公子果然观察细微,这么点线索都被你发现,范某甘拜下风!”范如柏双手握拳朝着魏延的方向盈盈一拜,干脆利落。 “既然你们都没话说了,那此次案件就以证据不足,不足以定罪为由,将张氏先行关押,容后再审!”赵府尹不想跟他们玩文字游戏,大手一挥,不给魏延任何反驳的机会,起身离开了。 魏延本来想救张氏于水火,却仍落得个关押的下场!但是如今好歹保住了张氏一条性命,魏延觉得自己不能再触犯赵府尹的逆鳞,这样对她很不利! 看着张氏被衙役拖走,双手在冰冷的地砖上留下长长的血迹,魏延心中不忍,觉得自己有必要去牢房一趟,交代同样被抓进监牢的乔吉好好照顾她,别到时再有什么闪失。 等魏延和龙倾在衙役的带领下来到阴暗潮湿的监牢时,就见一身火红衣衫的乔吉,正十分惬意地躺在监牢内唯一的一张木床上,翘着二郎腿,哼着小曲,剔着牙,旁边还有个衙役给他捶着腿,别提多惬意了! 魏延有一瞬间以为他走错了地方,仿佛他来的不是阴深可怖的牢房,而是莺声燕语的妓院,而乔吉就是去妓院享受服务的恩客。 “老魏!你们来了,都过了一整天了,我以为你们不记得我了!怎么样,凶手有没有抓到,我什么时候可以回去?”乔吉一见魏延和龙倾来看他了,一跃从木床上爬了起来,蹬蹬蹬打开牢门,来到他们面前,一脸期冀地看着他们。 魏延见他刚刚那大爷似得享受模样,心里又好气又好笑,果然乔吉这个混世魔王,不管在哪都能把自己照顾的很好,不仅把官差耍的团团转,还让他们反过来为自己服务!当然,他承认这里面有一部分是自己的身份作祟:“我看你在这待的挺舒服的,不着急回去!” 第五十六章十分强硬 “龙倾,来坐!”魏延踏进牢头专门为他安排的牢房里,里面十分干爽,地上床上都铺着干净的稻草,甚至还有一床薄被;这待遇简直就是牢房里的五星级享受了。 龙倾站在原地,并不动作,嫌弃地看了眼那张歪歪扭扭的木床,他对牢房委实不感兴趣,还是站在外面自在些。 魏延也不尴尬,淡淡地咳了声,看了眼一直守着他们的牢头,伸手向乔吉招了招:”过来,有话跟你说。“ 乔吉十分不满魏延像招小狗一样召唤他,但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纵使乔吉再傲娇,也不得不低头,讨好地来到魏延面前:“老魏,叫我什么事?” “有事交代你!”魏延见乔吉颠颠地跑了过来,一把将他拉坐在身边,右手搭着他的肩,歪着头在他耳边轻声道:“给我看着张氏,她被用了刑,昏死过去了,如果可能,你拜托牢头帮你买些吃的和金疮药,帮她包扎一下,这是碎银和银票!” “张氏?谁啊?”乔吉见魏延鬼鬼祟祟的,忍不住也把声音压得很低,见牢头竖着耳朵在听,连忙嗤了声:“去去去,一边呆着去,等会少不了你的好处!” 牢头落了个没脸,尴尬地摸了摸鼻子,陪笑道:“你们聊,你们聊!”便走开了。 “就是刚刚才被送进来,关在最里面的女子,她是被冤枉的,我们正在想办法找出真凶,救你们出去!”魏延道。 “哦,我知道了,你放心,凭我的本事,别说食物和金疮药了,就是绫罗绸缎我也能给她弄来!”乔吉拍拍胸脯保证道。 “那就好,有你这句话就行,我和龙倾先走了,你好自为之!”魏延见话带到,站起来拍了拍沾满稻草的衣衫:“我和龙倾在这不便久留,这里就托付给你了!” 见人才说了两句话就要走,乔吉急了:“老魏,龙倾,你们可要尽快破案啊!这个鬼地方我是一刻都不想待了!又是虫子,又是老鼠的,太恶心了!还有,下次来看我,记得给我带身衣裳,我这衣服都穿了两天了,再不换就臭了!” “知道了。”龙倾见魏延已经出了牢房,回头安慰地答了一声,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龙倾出了牢房,伸手在衣服上拍了拍,他总觉得牢房里的污浊气息也跟着他出来了,沾染在他雪白的衣衫上,头发上,深深地吸一口新鲜空气,让甘甜的气体在体内运行一周,瞬间觉得心里舒畅了不少。 见魏延正在不远处等着他,快步走到他的身边,看着这个伟岸的男人双手背后,对着渐渐暗下来的天空,眼睛一眨不眨,仿佛不想错过美妙天空中出现的第一颗恒星!有一瞬间,龙倾觉得这样的魏延是寂寞的,孤独的,仿佛天大地大,万丈宇宙只有他一人;看着他宽厚有力的手掌,龙倾有一瞬间想将自己的手递过去,轻轻地握住他的,给他力量! 只是,这样的想法刚一萌生就被他扑灭了,双手藏在宽大的袖子里,指甲深深陷进肉里,极力克制,不想让自己做出任何僭越之事。 “我们走吧!”仿佛刚刚的落寞只是一瞬间的事,魏延转身面对龙倾时,早已收拾好自己的情绪,俊颜带笑,眼若星辰,晶亮的眸子中绽放出只属于龙倾一个人的温柔。 “接下我们来去哪?”龙倾知道魏延心中藏着事,也不点破,当做没看见他的失态似的,和他并肩站在渐渐暗沉下来的天色下;如今已是清秋时节,傍晚的天气还是有些寒凉,龙倾不易察觉地瑟缩了下。 “冷吗?”魏延细心地发现他抖了抖,还悄悄地揉了揉红红的鼻头,二话不说脱下深黑色的外袍披在他的身上,自己着一身单衣,勾勒出身形更加挺拔,肌肉喷张,充满力量。 浓浓的男子气味扑面而来,满满的全是魏延的味道,龙倾一时有些脸红,尴尬地推拒道:“不用,我不冷,你还是快穿上吧,小心着凉!” “让你穿你就穿,哪来那么多废话!”魏延见龙倾二话不说,又要拒绝他的好意,心中甚不是滋味,他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又不带任何龌蹉的心思,只是单纯地关心他,为何要拒自己于千里之外? 有时他见龙倾对自己,时而害羞,时而冷漠,时而慌乱,并不是全无感觉,只是这个冷冰冰的人儿,仿佛将自己的心房锁在万丈深渊,极寒之地,任自己的热情再火热,也融化不了他心中半片霜花! 龙倾不语,见魏延突然有一丝愠怒,心中十分不解,他怎么好端端地生起气来,难道他不想穿他的衣服,惹他不快了?踌躇再三,纤长白皙的手指还是将黑色的外袍往胸前拢了拢,见魏延不自觉的勾起嘴角,暗恼他的行为简直像个孩子。 “我打算趁着夜色再去探访张三的母亲张大娘,如今她儿子死了,媳妇也被抓了起来,一个瞎眼的老太太生活不能自理,还要照看不满一岁的孙子,着实可怜;我打算给她些碎银子,他们饿了,渴了可以拜托邻居帮她们到集镇上买些吃的!”魏延见龙倾终于不再试图脱下他的衣服,心里高兴起来;转念想起张三一家的祸事,又十分同情。 “说到邻居,范如柏的家好像离张三家很近,只隔一道篱笆;其实说到范如柏,我倒觉得十分奇怪,都说远水难救近火,远亲不如近邻,范如柏不同情张三被杀也就罢了,居然跳出来指证张氏杀了人,他的这个举动我觉得十分不正常!”龙倾道。 “这一点你倒是跟我想到了一块,今天在公堂上我就觉得这个人有问题,之所以这么晚还要去张三家,一方面是为了照顾张大娘,另一方面也是为了探听这个范如柏的虚实。”魏延和龙倾相携在大街上走着,天色已晚,街上的百姓稀稀落落,收摊的收摊,吆喝的吆喝,白天的营生已经陆续接近尾声;而晚上的天下则属于灯红柳绿的,两人远远地甩开想要扑上来的花楼姑娘,一路往大街南边偏僻之处走去,那里正是张三的住处。 “你也怀疑这个姓范的?”龙倾探究地看了看双手背后走着的某人。 第五十七章瞎眼老太太 “不是怀疑,只是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今天范如柏在公堂之上太镇定了,镇定地不像一个普通百姓见到朝廷命官的样子!” “那你打算?” “先看看吧,看看再说,也许是我们想多了。”魏延道,范如柏虽然可疑,但要怀疑他是杀人凶手,缺乏动机,也缺乏证据! 两人又走了几步,终于来到张三家的院子里,里面黑漆漆一片,寂静无声,仿佛没有人住似的;两人对视一眼,快步走到东边的茅草屋前,推开轻薄的门扉,叫道:“张大娘,你在家吗?” 屋子里黑洞洞一片,仿佛比外面还黑,魏延闭了几下眼睛,这才适应里面的暗沉,见左边的床上鼓起一个高高的包块,地上桌椅板凳七倒八歪,屋子里弥漫着一种难闻的饭馊味。 过了好久,床上的包块才动了动,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床上居然坐着一个人,只听这人颤颤巍巍的开口,声音嘶哑,有气无力:“谁啊?” 原来是张三的母亲抱着不满一岁的孙儿坐在凌乱的床上,孩子已经睡着了,她又是个瞎子,所以并没有点灯,因为点不点灯对她来说都一样。 “是我,魏延!早上刚来过的,因为担心你们祖孙两个,所以特来看看!”魏延拿出火折子点上,乌黑的房间顿时变得明亮起来。 龙倾则弯腰将地上东倒西歪地椅子扶起来,一个个地摆好,见地上洒了很多米饭和菜叶,转身拿来扫帚和簸箕将地面清扫干净,还将窗户全部打开通风,将屋内浑浊的气息冲刷,换上清新甘甜的空气。 “哦!原来是魏公子,多谢您的关心,我们很好。”张老太太似乎哭过了,声音暗沉嘶哑,偷偷地用袖子擦了擦眼泪,就要起身下地。 “张大娘,您别下来了,这些事我们来就好,您吃过了吗?小孙子有没有闹腾?”魏延一见张老太太脚已经搭在床沿,摸索着就要起身,连忙拦住她,在她身后垫了个枕头,让她躺得舒服些。 “那怎么好意思。”张大娘谦卑的笑了笑,眼睛一眨不眨,直视前方,连带着脸上的表情也有些呆板。 “没事的,您别客气,您吃过了吗?”魏延猜想这祖孙俩定然还饿着肚子,又问了句。 “没有吃饭,自下午孩子他娘被官府的人抓去之后,孩子一直闹腾,晚上还发了热,我好不容易才将他哄睡着了,这个家不知道怎么就糟了这样的难,可怜我那死去的儿子和被冤枉的儿媳,他们真是太可怜了!留下我这个瞎眼老婆子和几个月的孙儿可怎么活啊......”张大娘说着说着便哭了起来,眼泪从半睁开的眼珠子上流了下来,顺着鼻子的沟壑,嘴唇,一直流到下巴上,一滴一滴地往下掉落,濡湿了颤抖的手背,也沾湿了粗糙的衣襟。 魏延看她哭的那么伤心,心中十分惭愧,如果不是乔吉打了张三几鞭子,使他身受重伤,也许张三不会轻易被凶手杀死;如果自己能早日查出案情真相,还张三一个公道,也还他那无辜的娘子一个公道,也许张大娘就不会这么伤心,孩子就不会受到惊吓生病。 “好了,张大娘,别哭了,人死不能复生,请您节哀顺变;至于孩子的娘我们一定会想尽办法将她救出来的,她没有杀人,官府不能冤枉好人,我们一定会让你们一家团聚的!”魏延紧紧握住张大娘的肩,给她信心,也是给自己信心! 两人又坐下来交谈了一会,龙倾已经自己去厨房,烧好了满满一锅的青菜白粥,虽然简单了些,但至少可以果腹;拿着破旧的瓷碗,盛了满满一大碗递到张大娘面前道:“大娘,您喝点粥吧,暖暖身子。” “谢谢你,你们真是好人。”张大娘擦了擦满眼的泪水,接过滚烫的白粥,心里暖烘烘的。 一直沉睡的孩子仿佛在睡梦中闻到了食物的味道,白嫩的嘴角慢慢撇了起来,蹬了蹬盖在身上的薄被,就要哭将起来。 瞎眼的张大娘听见动静,连忙摸了上去,抱住乱动的孩子,摸了摸他小巧的额头,见烧终于退了,这才放下心来;摸索着用勺子舀了一勺白粥递到他的嘴边,孩子小嘴咂了咂,尝到食物的甘甜,大口喝了起来。 “哎,你慢点,小心烫!”张大娘轻声责备。 “大娘,您行动不便,还是我来喂孩子吧!”龙倾看着眼前这两个可怜的老弱妇孺,眼中有些湿润,她们的绝望与孤独他感同身受。 “那怎么好麻烦你!”张大娘犹豫,这两个萍水相逢之人愿意来看她,做饭给她们吃她已经很感激了,她怎么好意思如此麻烦别人!只是她这么一个瞎眼老太太喂起孩子来的确不太方便,舀起满满一勺的粥不是戳在孩子的鼻子里,就是沾到眉毛上,十下有三下喂到孩子的嘴里就不错了! 考虑再三,还是将孩子和瓷碗递到龙倾的手里。 魏延便趁这个机会询问张大娘关于邻居范如柏的事,张大娘一开始还支支吾吾,当听到范如柏居然在公堂之上指证张氏杀死她的儿子后,变得十分激动,神情惧怕又有些犹豫,只是再三向魏延确定:“我的儿媳会平安放回来吧,她会回来的吧......” 在魏延再三保证后,才说出实情:“原来,范如柏和张三之间一直有过节,范家一年前盖房子时占用了张家的宅基地,张三气不过,便打了范如柏!范如柏一直怀恨在心,想要伺机报复,所以才会诬陷张氏杀了张三,他这完全是小人之心!”张大娘气愤道。 “哦,原来是这样!”魏延对这个结果有些失望,他一直以为范如柏跟这个案子有关,原来只是邻里之间的私人恩怨;虽然范如柏恨张三,但也不至于为了这么点小事就下杀手,况且有哪个杀人犯敢大摇大摆地上公堂的,还不卑不亢,没有一点惧怕之色!如此看来,范如柏基本可以排除了! 第五十八章沉迷酒色 最后,魏延和龙倾侍候张大娘和孩子吃饱喝足,洗漱睡下后才离开,临走时在桌子上留下了几锭碎银和银票,让她们之后的几天能好好过日子。 既然问不出个所以然来,魏延和龙倾便打算打道回府,回到他们住的客栈,魏延楼上楼下查看一番,公孙雨居然还没回来;见龙倾的肚子发出轻微的响声,便向小二要了几碗混沌,打算一边吃着一边等公孙雨。 在他们吃到最后一刻时,公孙雨终于回来了,端起桌上的混沌便狼吞虎咽起来,身上脏兮兮的,神情疲惫。 魏延不敢打扰他,直到第二碗混沌见了底,公孙雨才停下来。 “呼,饿死我了,本公子整整一天没吃东西了,饿的前胸贴后背,现在终于缓过来了!”公孙雨大大打了个饱嗝,疲惫之色顿时一扫而空。 “阿雨,不过叫你盯两个人,你怎么搞得这么狼狈?怎么,那两个人很难对付?”魏延费解,现今这世道还有谁能让公孙雨这个“毒手敌仙”吃亏,真真稀奇。 “何止难对付,简直刷新了本公子的三观,老魏你是没看见,这李伟和王小二也是神人;不仅趁媳妇怀孕之际逛妓院,还和那一群莺莺燕燕玩什么贵妃醉酒,猴子偷桃,李伟那小子自打进了怡香院就没出来,一整天的醉生梦死;而王小二更是对赌博痴迷到人神共愤的地步,不仅输光了家里的财产,还因为欠缺赌资被赌坊老板毒打了一顿,那鼻青脸肿的蠢样,如果不是我出面,估计他那条小命就交代在那了!害的本大爷也跟着受难,为了救他结结实实地挨了几个闷棍,到现在还疼着!”公孙雨搓了搓红肿的手臂,觉得自己根本不应该救这两人间的渣滓。 “辛苦你了,阿雨!”魏延早预料到这种情况,从张氏的口中倒能推算出一二,只是没想到这两个毒瘤如此败坏,难怪公孙雨会一脸嫌弃。 “你观察了他们一整天,你觉得从他们的一言一行中能看出,他们是杀死张三的凶手吗?”魏延又问。 “我看不像,这两人早已被酒色赌博掏空了身子,一个个瘦的跟竹竿似得,我看他们估计连拿刀的力气都没有,别说杀人了!”公孙雨对这两人嗤之以鼻,接过小二递上来的瓜子,一个个往嘴里送,嗑的嘎嘣作响。 以后这么吃力不讨好的事他是打死都不会做,他觉得自己还是跟毒蛇,毒青蛙在一起好了,他这么纯洁之人,实在见不得这些邪气之物。 “话是这么说,但我们切不可掉以轻心,明天继续盯梢,他们两个就交给你了,我相信你能行的!”魏延想了想,起身象征性地拍了拍公孙雨脏兮兮的身子,快步上楼去了,细细看去,只见魏延忍不住嘴角勾起,步履轻盈,实在有些幸灾乐祸的嫌疑。 龙倾看了看魏延的方向,一想到今晚又要和眼前英武的男人同床共枕,一双柳叶似得眉毛顿时深深皱起,连带着脸色也变得古怪起来。 “啊!苍天啊大地啊,你还让不让人活了!”啪嗒一声,拿在手中的瓜子应声掉落,身后传来公孙雨口齿不清的怨言,他一向疾恶如仇,眼里容不得沙子,让他守着别人在妓院办事,他一定会长针眼的! 虽然百般不愿,第二天公孙雨还是强打起精神,跑去盯梢了,不出所料,李伟又在妓院度过了一宿,而王小二死皮赖脸地钻进了赌坊,连他老娘的陪嫁都拿出来了!公孙雨对这两人实在无语,根本不愿近他们的身,一整天都在妓院和赌坊外面徘徊。 而魏延和龙倾则继续排查张三周围形形*的人,只要跟张三有过节的都在他们的排查范围之内,只是查了一天一点线索都没有,范如柏也安稳的很,在家不是吟诗作对,就是画山水画,连门都不出! 这么平静的现状实在叫魏延无从下手,仿佛这个凶手从人间蒸发了似的,让追查他的人连他一片衣角都没摸到!就这么过了两天,案情一筹莫展,而公孙雨那里也没什么异常,无奈之下只能撤了回来;只是没想到无巧不成书,在公孙雨放弃监视的第二天早上,衙门突然来报,李伟和王小二分别在妓院和赌场被杀,和前一个案子的手法十分相似,皆是一刀毙命,干净利落! 魏延得到消息,十分震惊,立即带着龙倾和公孙雨前往案发现场,如今怡春院和赌坊已经被封了起来,里里外外围了不少捕快和衙役,大家的神情都很紧张;而赵府尹更是一直用手帕擦着额头的冷汗,张三被杀在前,李伟和王小二死亡在后,前前后后三人皆失去鲜活的生命,这让魏延想起越国严谨的律法,凶杀案死亡人数超过三人便要向上级汇报,如果不能尽快破案,那么府尹就等着被摘乌纱帽吧! “哎哟,魏公子,您可来了,出大事了,这青天白日的又死了两人,这不是、不是要我的老命吗?!”赵府尹一见魏延来了,仿佛见到了救星,扔下手帕就赶过来迎接了,那点头哈腰的模样,跟之前在公堂上盛气凌人的样子判若两人。 “里面都是什么情况?”魏延大步流星,也不跟他废话,穿过警戒线,就进了怡春院的大门,里面香气缭绕,楼台九曲回肠,颜色艳丽中透着庸俗,大厅魏然空旷,从上飘下数十尺薄如蝉翼的轻纱,遮遮掩掩,欲现还隐,一个个擦脂抹粉的美娇娘弱柳扶风地站在大厅一角,满脸愁容,轻拭眼角,真真楚腰纤细掌中轻,樱桃樊素口,杨柳*。 魏延终于知道为什么这家妓院生意那么火爆了,李伟宁愿整天待在这里醉生梦死,也不愿回家陪伴有孕的娘子。 但是因为贪图享乐而丢了性命,真真不值得,俗话说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李伟这一生享尽歌舞升平的快乐日子,如今终于玩丢了自己的小命,也算是他的报应。 第五十九章又死两人! 李伟的尸体已经被人从楼上的房间运了下来,身上盖着白布,魏延粗略地看了一眼,的确跟张三被杀的手段一致,一刀毙命,没有任何犹豫,估计李伟死的时候一点痛感都没有,魏延忍不住对这个凶手好奇起来,就是以他的武功,修为都做不到如此干净利落,这个凶手到底怎么做到的,太专业了! “李伟死亡之前睡哪个房间?”魏延如鹰隼般的眼睛向躲在角落中的女子们一扫,本来叽叽喳喳的青楼女子顿时噤若寒蝉,在她们的地方死了人已经很可怕了,而这个男人的眼神仿佛想把他们吃了,跟以往讨好她们的恩客一点都不一样,一时没人敢回答,都往花枝招展,脸上摸着一层厚厚*的老鸨后面躲了躲。 “哎哟,官爷!这人死了可是跟我们怡春院一点关系都没有!我们都是正经开妓院的,在官府有备案的,我们可不是杀人犯!”老鸨扭着屁股一步三摇地走到魏延的面前,上去就要揽住他的胳膊。 “嗯?”魏延一个凌厉的眼神丢过来,老鸨立即尴尬地松了手,忍不住往后退了几步。 “对不起!一时没忍住,还请官爷见谅!” 魏延象征性地拍了拍自己的衣袖,而一直跟在他身后的龙倾则拿出白色刺绣素丝手帕捂住了口鼻,虽然他之前也擦过胭脂水粉,但那些都是清新淡雅,味道甜美的,不像怡春院的脂粉气浓郁的呛鼻,其中还有一些淡淡的龙涎香,龙涎香具有催情的效果,一般*交易的场所都会点上一些,以增强*。 公孙雨是个随遇而安的,他很少来妓院,他对妓院的摆设比较感兴趣,对妓院的人没兴趣,如今在他的眼皮底下死了人,现在连好奇的心情都没有了,盯着躺在地上的尸体一脸懊恼。 “没人说是你杀的,你只要带我去李伟的房间即可。”魏延耐着性子又强调了一遍。 “让你去你就去,哪来那么多废话,妓院不想开了是不是!”见老鸨一直废话连篇,赵府尹看不下去了,上前一顿叱责,平时逛妓院还能跟她们调笑两句,如今乌纱帽都要丢了,哪有闲工夫在这扯淡! 老鸨何时见过赵府尹虎过脸,平时孝敬没少给,姑娘也没少送,赵府尹一直给她们开方便之门,如今这般脸色,老鸨顿时明白事情的严重性,不敢在耽搁,连忙带着魏延上去了。 一楼是喝酒听曲的地方,二楼便是睡觉的地方了,房间挨着房间,轻纱缦络,袅袅婷婷,香熏弥漫,李伟昨晚便是在楼梯右手边第二个房间留宿的,当时伺候他的姑娘是紫烟,在李伟被杀后便害怕地躲到别的姑娘房间了,见魏延提问便出来冒个头,之后再不敢踏进李伟死亡的房间半步。 听紫烟的意思,李伟是在她起夜的时候被杀的,因为昨晚两人喝了点酒有点醉,便早早睡下了,谁也不知道凶手是什么时候藏匿于房中的,等紫烟去了茅房回来后,就见李伟胸前插着一把明晃晃的刀,鲜血染满床铺,人早已气绝身亡!紫烟吓得撒腿就跑,大喊大叫,惊动了一楼的人,其他恩客纷纷出来查看情况,见怡春院死了人,哪敢逗留,衣服都没来得及穿全都走了,深怕疯狂的凶手一个不高兴拿自己练刀! 魏延在房间前前后后都仔细检查了一遍,除了床上干涸的血迹,地上凌乱的被子,桌子上没吃完的酒菜,没有任何第三人进来的痕迹。 查不出个所以然来,魏延又带着龙倾和公孙雨风风火火来到几十米远外的赌坊,现场同样被保护了起来,老板一副快要哭了的表情,里面的客人全被清走了,估计赌坊的生意很长时间都不会缓过来了,试想谁会来一个死过人的地方赌钱,简直晦气! 王小二的尸体孤零零的摆在屋子里,旁边是他的老娘,带着十岁的弟弟在哭泣,虽然大儿子不争气,整天烂赌成性,但毕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王大娘很伤心,一度哭的昏死过去! 魏延命人将王大娘送走,自己蹲在尸首旁研究半天。 “你看出了什么?”龙倾也学着他蹲下来,见他盯着王小二的手一眨不眨,以为他想到什么,遂问。 魏延不答,而是使劲扳开王小二攥地紧紧的五指,手掌展开,里面赫然躺着一小块藏青色布料,不像做苦力人穿的粗布麻衣,而像是长衫上的一角,魏延仔细比了比自己的衣服,今天他出门仍是一袭黑色长衫,外面披着一件玄色外袍;王小二手里的布料跟自己衣服的样式很像,由此推断这个人一定是个喜穿长衫的谦谦君子。 要知道来赌坊的不外乎粗莽硬汉,苦力脚夫,就是有一两个穿长衫的,必定满身灰尘,衣裳皱皱巴巴,因为这些赌徒通常一赌就是一夜,甚少有穿的衣衫整洁的;而王小二手里的这块布料,虽不说属于上好锦缎,但也不是太差,而且太干净,一看就不是赌徒,而是专门为了杀王小二而来。 抬手招来赌坊老板,魏延拿着手里的布块问道:“昨夜可有什么不寻常之人来过赌场,比如穿这种衣服的男子?” 赌坊老板听到召唤连忙小跑着过来,十分聪明地全力配合官府办案,毕竟人是在他这死的,要是查不清楚自己可就吃不了兜子走,只是他瞪着那一双绿豆小眼睛仔细观望,看了半天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官爷,小人的确没见过穿这种衣服的客人,这里整天人来人往,有很多都是生脸孔,大家注意力都在赌桌上,谁还会留意人啊!” “哦?不留意人,感情你们的眼睛都盯着人家口袋的钱是吧!不把人输得倾家荡产你们是不会放手的!”魏延一挑眉,神情冷峻起来。 “这个、官爷,小人就是靠这行吃饭的,你说我不赚钱怎么开赌坊啊!”老板一听魏延的话,立即面无菜色,吓得当场就要跪下了,一直给魏延作揖。 “这不是我的管辖范围之内,有什么话你跟官府去说!” 第六十章蛛丝马迹 “别啊!官爷,您就是青天大老爷,小人求您了,千万别查封小人的赌坊,小人一家十几口可都靠着小买卖吃饭呢!”赌坊老板看着站在门口雄赳赳气昂昂的捕快,顿时吓得跪了下来。 “你叫错了,本人可不是官府的人,也不是青天大老爷,你的青天大老爷在那!”魏延一指赵府尹的位置,对他露出白瘆瘆的牙齿,心想你彻底凉凉了。 赌坊老板一看赵府尹咬牙切齿地看着他,顿时神情一萎,跌坐在地,再提不起半分力气。 “噗嗤!”虽然这个场合不合适,但是龙倾还是被魏延难得鬼灵精怪的模样逗得笑出了声,魏延一向正经惯了,从来不在他们面前表现出任何跟年龄身份不符的情绪,今天突然一反常态作此姿态,的确令龙倾很稀奇。 魏延顿时被龙倾倾国倾城的笑容惊呆了,真真是届笑春桃兮,云堆翠髻;唇绽樱颗兮,榴齿含香!魏延实在很想把一块泥,捏一个他,塑一个我,将两人一起打破,用水调和,再捏一个他,塑一个我,我泥中有你,你泥中有我,与他生同一个衾,死同一个椁!真真一辈子也就满足了。 两人旁若无人的深深对视,满屋子的粉红泡泡四处飘散,几十双眼睛直直地盯着他们,时间仿佛静止了,不知是谁咳嗽了一声,两人顿时一惊,不约而同地低下头去,他们差点忘了自己还在案发现场,甚至魏延的手里还摸着尸体。 “那个,打扰二位,请问魏公子可是对案子有了新发现?”咳嗽的人是赵府尹,虽然知道打扰这两人“深情对视”会引起魏延的不悦,但是如今案件侦破迫在眉睫,他不能有一刻松懈。 “没呢!”魏延用凌厉的眼神白了赵府尹一眼,这老家伙真会坏自己好事,被他这么一咳嗽,龙倾仿佛受惊的兔子似的,飞快地收起了和自己对视的眼睛,眼神害羞的四处扫视,就是不敢看自己。 见赵府尹一脸菜色,想问又不敢问的样子,魏延这才想起自己来这的目的,清咳一声道:“虽然我还没想到凶手是谁,有什么目的,但是已经基本确定,杀害李伟,王小二的凶手跟杀死张三的凶手是同一个人,而且似乎跟他们有着深仇大恨;其实这样反而简单了多,我们只要回去好好翻翻府衙旧案,看看这段时间到底有哪些案子发生,是不是跟他们三人有直接或者间接的关系就行了。毕竟凶手是为了报仇杀人,那肯定就有人死亡或者失踪,你们官府每年都会普查人口,谁家死了人或者少了人应该一清二楚,我们只要回去翻翻卷宗或者人口登记册,便一定能查出蛛丝马迹!”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赵府尹一拍脑门,这才恍然大悟。 “查卷宗这件事就交给我了,奶奶的,跟踪了那么多天,居然在本公子的眼皮子底下杀人,太不给面子了,本公子一定要早日找出凶手,看看他到底是圆是扁!”公孙雨被凶手耍的团团转,早已火冒三丈,一听说可以早日揪出他,立即摩拳擦掌,甩开膀子就干! “只是,我想不通的是,凶手杀了张三之后已经引起了官府的注意,却还不怕死的连杀二人,这不是将自己往死路上逼吗?他就不怕官府查出来?”龙倾终于记得他们在查案,收起旖旎的表情,一本正经道。 魏延见他仿佛刚刚的事没发生似的,遗憾的同时道:“也许正是官府大肆搜查,才逼得他狗急跳墙,加快报仇的脚步,我们必须尽快破案,以免再有人受到伤害!”魏延皱了皱眉,不知道凶手接下来还会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来,心里突然有一股不好的预感,他有点担心! 当下几人直奔盛京府衙的档案库,将一年内大大小小的案件卷宗全部翻了出来,意外的是,他们得到一个十分熟悉的名字:范如柏! 只是范如柏不是作为受害人写进卷宗的,而是以受害人哥哥的身份被记进去的,只见卷宗这样写道:“建元十九年春,范如柏携妹前往姑妈家祝寿,途径水流湍急的川河,其妹不甚跌落河中,河水湍急,无人敢救,至今未寻到尸首,范如柏未报案,只来府衙登记,便一人独自回家,再没提及此事!” 魏延细细读来,乍看卷宗之上登记的只是一桩普通的失踪案,却透露出天大的信息:其一,范如柏的妹妹是半年前失踪的,且死亡可能性极大;其二,范如柏表现冷漠,似乎根本不在乎其妹;其三,范如柏从未向任何人提及半年前的事!魏延觉得这其中一定有什么隐情。 “难道真的是范如柏?那他之前在公堂之上还诬陷张氏杀了人,这伪装的也太好了!”赵府尹有点不敢相信,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现在还不能完全确定,我觉得有必要去范如柏家走一趟了!”魏延道。 “好!本官这就让张捕头带人前去捉拿此人,到时大刑伺候,不怕他不说!”赵府尹义愤填膺,杀了这么多人,还把他老人家耍的团团转,简直过分! “......”魏延见他办案只会用刑,十分不赞同的摇了摇头,一副拿他没办法的样子。 只是他们还没动身,门外突然急匆匆跑进一衙役来,对着赵府尹便道:“大人,刚刚得到消息,张三的母亲张大娘和她的孙子突然中毒倒地,情势危急,已经被乡亲们送到医馆救治!” “什么!居然有这种事!”赵府尹一惊,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而魏延等人早已一阵风似的掠出门外,直奔盛京最大的医馆而去! 等他们到时,张大娘和孩子已经出气多进气少,医馆的大夫没见过这种病情,急得团团转;只见两人嘴唇发乌,口吐白沫,指甲变黑,身体慢慢僵硬起来;公孙雨一看这症状顿时吓一跳,冲进医馆,推开颤抖着手不敢下针的大夫,拿起其中最细最长的针,在张大娘胸腔至肚脐间几个大穴位分别扎了几下,再耗费真气引她腹中之物上行,直到对方呕吐出来为止,过程虽然简单但是对施针之人要求极高,不仅要医术了得,对人体奇经八脉的掌握也很苛刻,一针扎错,满盘皆输! 第六十一章惊天秘密 见张大娘终于吐出口中秽物,脸色慢慢变得红润,身体也不僵硬了,公孙雨这才放下心来;抱起放在一边的孩子,同样一番作为,直到孩子哇啦哇啦吐过后,小声哭起来,公孙雨这才擦擦额头冷汗,拿出白纸给他们开方子。 孩子由于食的少的缘故,中毒并不深,吐出来就没事了,张大娘就麻烦了些,由于吃得多,毒汁已经侵入肺腑,虽然公孙雨帮她逼出了一些,但是还要服药一段时间,在床上躺七天七夜方可解! 医馆的大夫接过他开的方子,一看大为震惊,其中药物皆以大毒大寒为主,性平性甘之药为辅,明显是一副以毒攻毒之药方;这样一副药抓下来大夫脸都绿了,以毒攻毒之法世人很少用,如果无法准确拿捏毒物分量的话,反而会加重病人的病情,甚至伤及性命,到时可就大罗神仙都救不了了!不过这位公子手法凌厉,做事果断,解起毒来毫不费力,一会的功夫,中毒之人已经面色红润有了呼吸,可见其医术高明,不像空有其表之辈!大夫想到这,不敢再有顾虑,连忙抓药去了。 只是,如果让他知道公孙雨是江湖上闻名遐迩的“毒手敌仙”的话,不知留着山羊胡子,一脸褶子的老大夫该作何感想?因为在他这里药毒不分家,不管性平,性寒,性热之物,皆能制成毒药! “是曼陀罗!”公孙雨抬手制止要上前查看的魏延,龙倾,以及身后关心张家祖孙的乡亲们“他们身上的毒已经解得差不多了,现在需要的是休息,我们去外面说,不要打扰他们!” “曼陀罗?这毒我听过,产自西域,之前四处游历时曾到过西南边的蜀国,那里和西域接壤,总能看见那么几个穿着古怪,鹰钩鼻深眼窝的西域人;只是这种毒怎么会传到盛京,还差点毒死张家祖孙两个?”魏延一听是曼陀罗,霎时变了脸色,曼陀罗是一种全身都有毒性的花草,其中种子毒性尤为突出,沾染一点就会要人性命。 “这也没什么稀奇的,盛京是越国最繁忙的都城,人烟密集,商户如云,星罗棋布,花点钱弄到曼陀罗并不是什么难事!”公孙雨道,以他制毒的经验,没人比他更清楚去哪弄这些宝贝了。 “这明显是有人故意谋杀,请问各位乡亲今天是谁给张大娘送饭?”魏延已经初步推算出张大娘的中毒经过,一声高喝道。 人群顿时噤若寒蝉,谁也不愿意承认是自己做的,大家你推我我推你,最后挤出来一个矮矮小小的女子,低着头,不敢看魏延的眼睛,嗫嚅道:“是,是我......“ “是你下的毒?”魏延故意道。 “不是!大人,我没有,不是我......“女子一阵惊慌,刷的抬起头来,她不过是好心递给张大娘一碗吃的,怎么就变成是她下的毒呢?女子急得差点哭出来。 “好了,跟你开个玩笑,你只要告诉我,当你给张大娘送饭时还有谁在场就行了,我不会冤枉你的!”魏延见把人吓得不轻,连忙安抚。 “范、范相公也在,我进去时听见他们正在争吵什么,一看见我就噤了声,我不便打扰,放下饭就走了,之后的事我就不知道了。”女子回忆当时的情景。 “哪个范相公?” “范如柏范相公。”见魏延突然变了脸色,女子小声道。 “果然是他!”魏延眯了眯狭长的眸子,和龙倾对视一眼,随即吩咐道:“公孙雨,这里就交给你了,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务必确保张家祖孙平安!”说完和龙倾一阵风似得走了,驾起轻功,在路上狂奔,直指范如柏家! 只是他们紧赶慢赶还是来迟了一步,范如柏家大门紧闭,人去楼空,哪还有他的影子。 魏延推开万字穿花木门,里面是普通的四合院,古色古香,镂空雕花木窗灰蒙蒙的,可以看出上面的漆色斑斑驳驳,显然有些年代;远远看去正厅悬挂一苍劲挺直的《梅竹图》,梅花在寒雪中傲然挺立,迎向冬日和煦的骄阳,汲取点点温暖;翠竹直冲云霄,高风亮节,全篇浓墨重彩,淡笔勾画,巧妙地将花瓣,花萼及花蕊区分开来,营造出一种空间上的伸缩与变化;作画之人大气磅礴,又像是信手拈来,极尽画作空灵润秀之气! 魏延深深地被此画作吸引,感叹范如柏真是个吟诗作画的好苗子,从他画作中的意境来看,若参加科举考试必定能拔得头筹! 魏延再细细看去,《梅竹图》旁挥毫泼墨着两行诗句: 秋梅春雪亦真亦幻堪割舍 燃竹星汉细语缠绵几多情 这个院子里除了范如柏住过似乎没有其他人了,魏延不知道他的父母在哪里,家里还有何人。 突然听见一声短促的叫声:“魏哥,快过来,这里有发现!”原来是和他一起进来的龙倾。 魏延听见叫声,大步跨了出去,直奔声音的来源处:东屋。 掀开素雅淡红的帘子,里面女儿家的脂粉气扑面而来,简单的架子床上,香被软枕,绮罗床幔,垂直而下,床头一小小的梳妆台,上面各式胭脂水粉,花红珠钗置于其上,仔细看去,上面居然蒙了一层细细的灰尘,显然房间的主人已经很长时间没用了。 令魏延震惊的是,女子的卧房中居然摆放着一块崭新的牌位,上面烫印着“范连翘之灵位”六个大字,案几上焚着香,两盘水果,十分新鲜,似乎每天都有人精心替换打扫;魏延注意到案几靠右一角磨损严重,上面还有几道抓挠的痕迹,种种迹象表明此人对已逝之人十分怀念,甚至抓心挠肺,而墙上用血写着“誓报此仇”更加证明了魏延的猜测! 看来这间房子的主人应该就是范如柏的妹妹范连翘了,而范连翘的死因绝对不简单,魏延不敢想像,张三等人到底做了什么人神共愤的事,才能激起范如柏如此疯狂的杀念! 第六十二章浮上水面 范如柏不仅先后连杀张三,李伟,王小二三人,甚至不惜向张大娘和她的孙子下毒手!如今更是跑的不见人影。 “龙倾,我们回去,通知赵府尹全城捉拿范如柏!他现在已经被仇恨蒙蔽了眼睛,随时可能伤人!”魏延不想在这血腥的房间多待一刻,因为他的内心无法面对那些枉死而又可怜的灵魂。 “你的意思是他畏罪潜逃了?”龙倾不赞同地摇了摇头:“你见过哪个犯人逃脱法网什么都不带的?不仅衣服,鞋子摆放整齐,就连金银细软都没动一丝一毫?” “有这种事?”魏延左右看了看,院子里干净整洁,房间内更是没少一样东西,魏延奇怪,按说杀了那么多人,范如柏第一时间应该逃走啊,难道会蠢得等他们来抓? “恐怕他另有打算!”龙倾突然明白范如柏的想法,曾经相依为命,捧在手心的人突然离去,看着空荡荡的院子,他是怎么也无法安心活下去的吧! “遭了!范如柏不会蠢到自投罗网吧!”魏延一击掌,两手紧紧相握,为自己的想法震惊! “府衙大牢里的张氏有危险!”龙倾眼一眯,终于想到他们忽略的细节,当初在公堂之上,范如柏就一力指证张氏是害死她相公的凶手,不惜冒着身份暴露的危险置张氏于死地,如今一干人等皆遭到他的毒手,唯独一个张氏被关在府衙大牢,反而是最安全的! 如今他既然决定放弃自己的生命,自然不会放过最后一个仇人! 魏延也想到这一点,拉着陷入思考的龙倾极速赶往府衙大牢,街上的小贩看见他们风风火火的样子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光这一会的功夫已经来来回回看见他们奔了几趟,一身玄色外袍的清俊男子牵着一个白衣飘飘的美人,煞是好看,黑缠着白,白依恋着黑,两人越缠越紧,将彼此的心也连的更紧了! 果然,范如柏在毒杀张大娘和她的孙子后,便提着有毒的食盒来到了府衙大牢,塞了几锭银子给看门的狱卒,很容易便以给张氏送饭的由头进去了。 牢里服刑的犯人不少,本来应该吵吵嚷嚷的,此时不知怎么的居然十分安静,有几个满脸络腮胡,长相粗犷的男人瑟缩着躲在角落,一脸戒备的看着最前面牢房内坐在床上的红衣男子,身上清晰可见几道血淋淋的鞭痕,样子十分凄惨。 红衣男子生得十分妖孽,腰细如竹,体态纤长,斜飞而上的狐狸眼要闭未闭,一双修长的腿有一下没一下地晃荡着,看似无害,周身却散发出一种生人勿近的气势;此人不知是什么身份,坐牢都能坐出上位者的威严,让范如柏不得不警惕起来。 狱卒见他进来并没有说什么,也没拦着他,想来是知道外面人收了他的好处,此时几人全都跑去对面红衣男子的牢里献殷勤,那狗腿的模样令范如柏嗤之以鼻。 不想这些低贱的东西污了自己的眼睛,范如柏紧了紧暗紫色的食盒,抬脚往最里面张氏的牢房走去。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对面那似乎快要睡着的红衣男子突然清醒了过来,神情一瞬间变得冷冽,如星辰般璀璨的眸子危险地眯了起来,那眼神仿佛盯着青蛙的毒蛇,上上下下将范如柏仔细瞧了个遍,殷红的薄唇吐出 深寒的话语:“你是何人,来这里做什么?” 范如柏见自己的行迹被人发现,收起阴狠的表情,转过身,满脸堆笑道:“草民范如柏,是张家庄张氏的邻居,受她婆婆的嘱托,来这里为她送饭!” “张氏的邻居?“乔吉从床上一跃坐了起来,嫌恶地皱了皱鼻子,这监牢里的日子真不是人过得,如果不是老魏的嘱托,他早就杀出去了;透过乌黑破旧的木桩,乔吉这才看清拎着食盒的男子的脸,只见此人笑容温和,谦谦玉立,一副书生打扮的模样;双手纤细,身体羸弱,十分符合百无一用是书生的气质。 乔吉见此人如此单薄,不像是练家子,渐渐放松了警惕,单手挥了挥,抬头叫道:“张嫂子,有人给你送饭,你看看是你认识的人吗?” 张氏由于是女子,被牢头关在最里面的隔间里,离他很远;而监牢里大多是声如洪钟的粗犷男子,只要狱卒不在,荤的素的段子不绝于耳,听得人面红耳赤,乔吉一向装儒雅装惯了,哪受得了这些人在自己面前如此放肆,抢过狱卒手里的鞭子一顿暴揍,抽的皮糙肉厚的大老爷们哇哇大叫,总算安静下来;但由于牢房很深,说话仍是要用喊得。 张氏虽然被用了刑,但是经过乔吉和牢头的轮番照顾,已经生龙活虎起来,此时正孤身一人坐在肮脏的地上发呆,思念着家里还不到一岁的可怜儿子;想到他在自己怀里小小糯糯的模样十分可爱,笑起来宛如天上的月牙,明亮而又皎洁。 陷入沉思的她,突然听见乔吉的叫声,刷地抬起头来,却看见一个她十分熟悉的人,这个和她夫家做了几十年邻居的人! “是你?!”张氏十分震惊,乔吉不认识此人,她怎么会不认识,只是她不明白范如柏为什么会突然好心给自己送饭,还是受婆婆的嘱托?想到他在公堂之上一心想要置自己于死地的阴险模样,张氏本能的瑟缩,紧紧地躲在墙角。 自己这一身伤完全拜他所赐,此时却提着食盒来看自己,张氏咽了口唾沫,虽然在监牢里吃不好睡不好,但她绝不会碰范如柏递来的任何东西,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张嫂子!你认识他吗?确实是受了你婆婆的嘱托来看你的吗?”乔吉不放心地又问了一遍,老魏让他一定保护好张氏,男子进去那么久不会出事吧?想到这,乔吉利落下床,准备出牢房去看看,却听见张氏坚定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乔公子,我认识,他的确是我的邻居!” 第六十三章有因必有果 “哦,那你们抓紧时间叙旧,一会狱卒来了该赶人了!”听见张氏平稳的声音从里面传来,乔吉终于放了心,继续躺倒在他的小破床上眯眼假寐。 张氏本来十分害怕范如柏,想向乔吉求助,在她刚出声想喊人之际,却见范如柏变戏法似得从怀中拿出一个小孩儿的肚兜,红红软软的,胸前绣着两只碧波畅游的鸳鸯;张氏一见,顿时如被人扼住脖颈,一个字也发不出来了,那是她亲手绣上去的,细细密密,一针一线都代表她对儿子的爱,那是她儿子的肚兜!晴天霹雳! 看着眼前露出嗜血微笑的男人,张氏再也顾不得害怕,拼命扑上前去,紧紧抓着范如柏的衣袖,惊恐道:“你把我儿子怎么样了?!有什么事你冲我来,不要伤害我儿子!” “嘘!小声点哦,那边那么多人看着呢,把他们引过来你就等着给你儿子收尸!”范如柏伸出纤细食指,放在唇边轻声嘘了下,动作状似温柔,嘴里却说着十分残忍的话。 张氏一听,赶忙将嘴巴捂住,心里十分害怕,既怕别人听到他们的谈话,又担心儿子的安慰,惶恐的情绪快要将她逼疯了! 她现在十分后悔,不该隐瞒半年前的事,她原本以为官府没发现,他们就是安全的,只当那是个意外,却没想到报应来得这么快,不仅张三被杀,连儿子也惨遭毒手,果然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老天爷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罪犯的! “害怕了吗?崩溃了吗?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吧!哈哈哈......”范如柏一把掐住张氏的脖子,五指收拢,慢慢将她从地上提了起来,笑声一点一点溢出嘴角,仿佛牙齿在嘴里磨,发出“嘎嘎”的诡笑。 张氏见他那可怖的模样,仿佛全身的血液都被抽光了,遍体生寒,她没想到范如柏已经疯狂到如此地步,平时谦逊儒雅的模样早已被抛到了九霄云外,仿佛从阴曹地府逃出来的厉鬼,张牙舞爪,可怖异常。 “当初张三伙同李伟和王小二*了连翘后,你们就该有这种觉悟!可怜我那捧在手心里呵护的妹子居然被那三个畜生玷污,还死在了盛京城外水流湍急的川河里,尸体被鱼虾咬食,死不瞑目,让我怎能不恨,怎能放过你们!”范如柏想到当时撕心裂肺的场景,变得越发癫狂! “原来是你!你就是杀死我相公的凶手......咳、我早该想到的,没想到李伟和王小二也遭了你的毒手.....既然你已经杀了他们为连翘报了仇,为何还要害我儿子,咳咳......“张氏的脖子被他紧紧地扼着,说话断断续续。 “为什么?因为什么你不清楚吗?我妹妹死后你们是怎么做的?为了逃避责任不仅包庇张三,还到处宣扬我妹妹水性杨花,搔首弄姿,死有余辜!嗯?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死了还要受你们这群小人侮辱,让她死后也不得安宁,你说你们该不该死?”范如柏说着说着眼中渐渐蓄满泪水,那个他看着长大的孩子,那个自从父母死后就怯懦地跟在他身后甜甜叫他“哥哥”的女孩,就在他面前被张三等人无情玷污,一直害怕地大叫“哥哥救我,哥哥救我......”最后甚至因为没脸见自己,在寒冷的冬季,毅然决然地跳进薄冰未化的川河! 而罪魁祸首张三一看死了人,吓得立即带着李伟和王小二跑了,留下双手被绑的他在冰天雪地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眼睁睁看着连翘粉红色的衣袂在水中一点点消失! “你感觉到了吗?我当时的心境,就跟你现在一样,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老天既然让我活下来,就是为了报仇,是连翘的在天之灵让我不要放过你们,那晚的大雪就是她的眼泪!”范如柏五指越收越紧。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们的错,但孩子是无辜的,求你放过他......“张氏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她根本不了解当时的情况,是张三那晚回来说他失手弄死了人,之后为了包庇他,才散发那些谣言的,却没想到害的自己家破人亡,还连累无辜的孩子! “现在知道错了?晚了!!”范如柏突然暴喝,又怕别人听见似得低下声来,邪笑道:“你既然想挽救,倒也不是没有机会,这样,你只要将这食盒里的东西吃了,我就放过你儿子,怎么样?” “这是什么?里面有毒?”张氏当然不会蠢到以为,范如柏费那么大劲潜进牢房就是为了给她送饭! “怎么?怕死?你要是不吃的话,我可就赏给你儿子了!”范如柏作势要将食盒拿走。 “不!不可以!我吃!你别伤害我儿子!”张氏听见他的话,顿时吓得面无人色,一把抓住食盒,不让他移动一分一毫! “很好!呵呵呵......”范如柏这才松了手,将食盒往前面送了送。 张氏看着暗紫色的食盒内满满的牛肉,这是他们平时怎么也无法吃到的美味,如今却是自己的最后一餐;微微颤抖地拿起木筷,张氏夹起一片缓缓送至嘴边,心里默念:儿子,只要你好好的,为娘就是死了也甘愿!这一切都是爹和娘犯下的罪孽,就让爹娘来承担,希望你长大后做个有担当负责任的人,不要学我们! “你的儿子没事,不要吃!”就在张氏伸直筷子要将有毒的牛肉吃进嘴里时,门口突然传来一声爆喝! 随之而来的是一阵“咻咻”的声音,原来是善用暗器的龙倾以碎银子笔直地投掷,稳稳地将张氏手上的筷子打落,有毒的牛肉应声落地。 张氏一惊,立即往牢房内部躲去,看着范如柏的眼神充满怀疑。 范如柏没想到如此完美的计划居然功亏一篑,他满脸深寒着站了起来,眼神怨恨地看着这一群破坏他计划的人! 第六十四章愚蠢的赵府尹 “怎么了?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乔吉被魏延的一声爆喝惊醒了过来,他居然睡着了,自从进了牢房没有一天睡得好吃得好的,他本来只是闭眼假寐,却没想到居然进了梦乡。只是当他瞧见魏延和龙倾一脸警惕地与范如柏对视时,这才察觉事情的不对劲。 迅速抽出藏在腰间的皮鞭,乔吉一改之前的颓废,一个鲤鱼打挺快步走到魏延身边,将鞭子在手中缠绕,绷直,满布倒刺的皮鞭发出“啪啪”的响声!三人皆是武功高强之辈,和范如柏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遥遥相对,气氛一度剑拔弩张。 牢房内的狱卒完全没搞明白是怎么回事,但见一黑一白一红三个身影紧紧堵在大牢门口,眼中蹦射出冷冽的光芒,刚想大声喝问是何人,却见魏老将军之子赫然在列,不敢惊扰,只能呆呆地在一旁观望。 有脑袋机灵的狱卒知道事情不简单,赶忙报告他们府尹赵大人去了! “范如柏,你已经无路可走了,束手就擒吧!”魏延缓缓向前踱了几步,气场全开,全身散发出不怒自威的气势。 “束手就擒?!笑话,我杀的都是该死之人,我有什么错,自古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我只不过代我妹妹向他们讨债而已,你们没有权力阻止我!”范如柏见他们人多势众,突然变得十分疯狂,双手在空气中胡乱挥舞,脸上表情狰狞! 魏延见他仍禁锢在自己的仇恨中无法解脱,同情的同时又为他造这么多杀孽而惋惜:“你的事情我们已经知道了,也去你妹妹连翘的房间看过了,张三等人纵然有错,但你不该私设刑堂,擅自将他们杀害,你可以将他们移交官府,我相信赵府尹会秉公审理你妹妹的案子的!” “谁让你们进去的,我妹妹冰清玉洁,哪是你们这群臭男人能玷污的?!”范如柏一听有人去过连翘的房间,顿时抓狂起来。 “什么人在这里放肆?当本官的府邸是自己家啊!”远远传来一阵复杂的脚步声,原来是赵府尹带着大量衙差赶过来了,摆着官威,将阴暗的牢房瞬间挤满了。 待看见魏延负手而立时,顿时满脸堆笑,远远地便抱拳作揖道:“魏公子真是英明神武,居然这么快就抓到了凶手,下官佩服!” 转头见范如柏仍在负隅顽抗,大步上前怒目而视道:“大胆嫌犯,还不快快束手就擒,再抵抗定要你血溅当场!” 魏延见他一下子离开自己的势力范围,神情一凛,来不及伸手去抓,却见范如柏突然抽出藏在怀中的短刀,一把揪住赵府尹的衣领,勒住他的脖子,大叫道:“都别过来,否则我杀了他!”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魏延没想到就这么一会的功夫,情势突然大逆转,对他们十分不利起来,他实在没见过这么愚蠢的官,居然送上门去给人当人质:“你别动他,他跟这件事没关系,你何必多杀一个无辜之人?” “他无辜?这个狗官上任那么久没做一件造福百姓的事,不是搜刮民脂民膏,就是在怡春院享乐,我妹妹已经失踪了半年,他居然那么长时间都没找到尸体,你说他是一个无辜之人吗?”范如柏的刀子又向前抵了抵,贴着赵府尹肥胖的脖子,一丝红色滑了下来。 赵府尹一看自己流了血,吓得差点跪地求饶:“别杀我!别杀我!我这就派人去找,一定把你妹妹的尸体找到……” “现在知道着急了?晚了!别动,给我站直了!”范如柏见他吓得就要痿了下去,左手一个用力将他提了起来,牢牢地扣着他的脖子,赵府尹的脸色顿时憋成了猪肝色;见他喘不出气的可怜样子心里终于舒坦了些,想了想又道:“老实点,我还有话问他!这件案子我自认为做的天衣无缝,而他在公堂之上却轻而易举地看穿了我的计谋,现在居然能猜出这一串连环杀人案是我做的,我倒想听听他是怎么想到的!”范如柏下巴扬了扬,直指魏延的方向。 魏延没想到他死到临头居然还关心自己是怎么查出真相的:“你只要放了赵府尹,我会满足你的好奇心!” “你真当我是傻子,我若放了这个姓赵的,你们一哄而上,到时不得把我戳成个马蜂窝!少废话,快说,不说我现在就杀了他!”范如柏将刀子又抵了抵,吓得赵府尹连叫都叫不出来了。 人质在手,魏延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娓娓道来:“你虽然自负到以为案子做的天衣无缝,却不知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这个道理,从你当初亲自和张氏对薄公堂时,我就隐隐猜到,你在杀了张三时,其实并没有及时逃脱,而是被张氏堵在了房里,你当时没办法只能躲在门后,待张氏的大叫声引来更多的邻居时,你才混迹在他们中间,而且当时就站在张氏身后,张三认得凶手,在咽下最后一口气时他指认的凶手是你而不是他的妻子张氏!而你怕行迹败露,干脆将计就计跳出来指认张氏就是杀人凶手,恰是这一点出卖了你,因为你太清楚案发现场发生的一切,这只能有一个解释,而你就是那个谋杀张三的凶手!” “呵呵呵,原来是这里出了问题,人果然还是不能做坏事!”范如柏听了魏延的分析,终于知道自己败在哪里? “而且你杀张三的那天晚上,天空阴沉,乌云密布,根本没有月亮,你又如何在外面赏月,吟诗作对呢?这一切不过是你编造的谎言罢了!”魏延又道。 说到那天魏延为何如此清楚外面没有月亮,还要归功于龙倾,那天是他们第一次同床共枕,魏延看着床上清丽可人的人儿,激动地整晚都睡不着觉,一双眼睛直直盯着窗外,看了一宿,暗黑的天空根本没有一颗星星和月亮,哪来的对月当歌,只能说明这一切都是谎话! 当然,魏延是不会将这么私密的事说出来的,这是他和龙倾之间的小秘密。 第六十五章尘埃落定 “少跟他废话!他杀了那么多人,还害的张大娘和她的孙子差点丢了半条命,这样的人虽然可怜但也可恨!”龙倾不管他们你来我往说些什么,提起剑不顾吓得大叫的赵府尹,在范如柏动刀之前,快速出剑,如闪电般,一剑刺穿范如柏的右肩胛,挑断他的经脉,让他右手一软,刀子应声而落。 而赵府尹在刀子落下的瞬间快速被捕快们拖了过来,虽然受了伤,但好在并不严重。 “吓死我了,吓死我了!”他没想到龙倾发起狠来,比范如柏有过之而无不及,一样的疯狂一样的暴戾,如果让他知道龙倾就是那个四年前单枪匹马闯进楚国皇宫,割下楚王头颅的修罗时,不知道会不会当场吓晕过去! 魏延被龙倾的突然出剑吓了一跳,怕他出事,连忙紧随其后,制住范如柏,却见范如柏嘴里大口大口地吐出血来,而且是黑色的血,魏延一惊大叫:“你服了毒!” “呵呵……在我来大牢之前我就知道我不会活着出去,你们冲进来时我就已经服了药……之所以跟你说这么多完全是为了等毒发……”范如柏笑着,却比哭还难看,自从连翘死后,他一直在等着这一天。 “不要!你别死!求求你!”关在牢房的张氏见范如柏口吐鲜血,突然爬了过来:“你别死,你把我儿子怎么样了,你还我儿子……”声音凄厉急迫,大力晃着栅栏,铁链叮当作响。 “咳……你真以为我毒死了你儿子,我不过是想给你个教训……”范如柏已经出气多入气少,脸上没有狰狞可怖,有的是满脸的笑容,想到就要见到自己唯一的妹妹连翘,他就是死了也是幸福的! “张嫂子,你儿子没事,公孙雨已经替他解了毒,现在在医馆休息!”魏延看着她焦急的模样,无奈地摇了摇头,善恶总在一念之间,如果不是张三强奸连翘在前,她侮辱连翘在后,范如柏也不会做出如此疯狂之事!人性本善,沾染贪嗔痴恨欲,便会恶事缠身;管不住自己的言行,终会害人害己! 魏延看着范如柏咽下最后一口气,缓缓地倒在地上,心里很是沉痛,嘱咐赵府尹好好安葬后,便拉着龙倾离开了阴暗潮湿的大牢! 两人出了府衙走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周遭的喧闹仿佛都入不了他们的耳,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而乔吉远远地跟着他们,叫了几声都没反应,一个人穿着脏乱的红色外袍,步履蹒跚地走在大街上,此时早没了当初的妩媚妖娆,头发凌乱不堪,一会抓抓这里,一会挠挠那里,嘴里絮絮叨叨:“回去一定要洗个香喷喷的热水澡,还要撒上香气袭人的花瓣,这跳蚤蚊虫的咬死我了,再也不来盛京这个鬼地方了,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龙倾和魏延走了很久才发现自己的手一直被他牵着,顿时红云满布,触电似的将手指收了回来,双手掩饰似的背在身后,低着头,踢着小石子往前走着。 魏延看了看自己空了的手心,柔荑温度尚存,随着细白的手指抽离,心里仿佛少了一块的似的,空落落的。 两人想着自己的心思,谁也没发现前面一顶绿呢官轿直直驶了过来,过往行人一看是一品大员的轿子,都连忙向两边退让,以示尊敬! 魏延最先反应过来,见龙倾就要直直地迎头撞了上去,连忙上前一步,重新牵起他的手,将他拉到一边,把路让给了绿呢官轿。 魏延怎么说也在盛京生活了二十多年,深知盛京的繁华与显赫,一片树叶落下都能砸死一片京官,所以在喧闹的大街上看见一品官轿,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官轿并没有从他们身边一穿而过,而是停了下来,这突兀的举动立即引来周围百姓的窃窃私语和围观。 魏延左右看了看,周围并没有什么大人物,这官轿是来接谁的? 龙倾和赶上来的乔吉也是一脸疑惑,他们在盛京没有熟识的人,不会认为这官轿会跟自己扯上关系。 “大公子,是我啊!老爷得知你帮赵府尹断了案,十分高兴,派我来接你回去!”这时突然从官轿后面钻出一个鬼头鬼脑的小猴子,不是别人,正是魏老将军的侍笔小厮小童。 魏延这才得知这官轿居然是自己家的,而且还是他父亲专门派来接他的,忍不住苦笑一声,他父亲哪里是为了庆祝他成功破案,根本是怕他跑了!说起来他已经六七年没回家了,难怪他父亲会如此紧张! “这是魏将军派来接你的轿子?你要回去吗?”龙倾这才想起魏延本是越国盛京人,而且父亲还是越国赫赫有名的镇北大将军。 “回去吧,我出来的时间也够久了,当年年轻气盛,凭借一腔热血拜别父母亲人,出来独闯天下,一晃几年过去了;父母在,不远游,我太对不起他们了!”魏延迟疑片刻,叹息道。 “那我们陪你回去,顺便给他们买些礼物,希望他们会喜欢!”龙倾十分善解人意,他多么希望自己的父母还健在,这样他便可以承欢膝下,早晚问安尽孝。 “嗯!”魏延轻轻应和一声,左右看了看,这里有三人,而轿子却只有一顶,轻轻皱了皱眉道:“小童,我们自己走回去,你去盛京南边的医馆,将公孙公子接回来,在将军府会和!” “哎呀!阿雨,我居然将他给忘了!”魏延话音一落,立即响起某人懊恼的声音,只见乔吉一击掌,抬起脚就要去找公孙雨。 公孙雨为了他的案子跑前跑后,甚至为了监视李伟和王小二三天三夜没合眼,如果让他知道自己出狱居然将他给忘了,非跟自己翻脸不可! “上哪去?”魏延一见乔吉又要脱离大部队,立即沉声将人叫住,这次的事件如果不是乔吉意气用事,招惹了张三,他们也不会在盛京耽误这么久! “我去找公孙雨,好几天没见他了,怪想念的!”乔吉嘿嘿一笑,见魏延突然黑了脸,立即后知后觉地缩缩脖子,这才想起自己是这次事件的罪魁祸首,难怪魏延会那么生气! 第六十六章将军之子 收起踏出去的右脚,乔吉难得乖顺地站在原地,敛起笑容,仿佛一个做错事的奶娃娃,耷拉着脑袋等着挨训! 魏延头痛地按了按额角,已经被乔吉磨得没了脾气:“你不准去!我派小童去接,从此刻起,你不准离开我身边半步,直到将你安全带到卧龙堡为你父亲祝寿为止!” 乔吉翻了翻眼睛,觉得魏延比他父亲还严肃,扯了扯脸皮,做了个鬼脸道:“知道了!” 龙倾看着两个笑闹的兄弟,心情愉悦地勾了勾唇角。 小童领了命自去接公孙雨,魏延,龙倾,乔吉三个人漫步在热闹的街道上,夕阳暖暖地撒在他们的身上,拉出长长的剪影,微风轻轻拂过,带着糯糯香香的桂花糕的味道,窜至鼻尖,勾起儿时的回忆,在那枝叶婆娑的柳叶上飘荡! 乔吉因为犯了错误,难得老实地跟在他们身后,见他们买了很多礼品,讨好地接了过来,自觉地充当起搬运工。 “小哥,来两份桂花糕!”这时,魏延突然停了下来,给乔吉和龙倾一人买了一份桂花糕:“我小时候特别爱吃,甜甜糯糯的,味道很香。” “怎么就买两份,再来一份!”龙倾当然知道桂花糕的味道,很甜,但长大了已经很少吃了,吃多了牙疼,从袖子里掏出银两递给小贩,接过热烫的糕点。 儿时的味道早已离自己很远,和兄弟们一起吃,倒是个不错的经历。 魏延看着龙倾细白的手指包裹着糕点,肤若凝脂,白里透红,倒是比桂花糕还白嫩几分! 几人优哉游哉地走了好一段路,这才来到盛京东大街镇北大将军府,只见府邸巍峨耸立,烫金牌匾高高悬挂门头,飞檐翘角,角上各立祥瑞异兽,远远眺瞰远方;门前一边蹲一个石狮,张牙舞爪,面目狰狞;石狮两旁各立“兰錡”(兵器架),上面摆放各式各样的兵器,长矛,短刀,弓弩,十分符衬将军府的威严! 公孙雨已经早早地到了,立于绿色威严的官轿前,身着一袭暗紫色印花锦袍,笑意盈盈,遗世独立,倒像是羽化成仙的仙人,只是他一张嘴却将这美好的的形象破坏殆尽! “老魏,你也忒不够意思了,过河拆桥是吧!将我一个人扔在乌烟瘴气的医馆,自己却跑来将军府逍遥快活,我不管,今天到了你的地盘,你可得好好招待我,不说山珍海味,压箱底的美味总得贡献出来!”公孙雨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摸摸干瘪的肚子,这两天可把他忙坏了,腰都瘦了一圈,他可得好好补补。 “这有什么难的,尽管把将军府当成自己家,想吃什么喝什么跟总管说,包你满意!”魏延见他们兄弟几个终于又平安的聚到一起,心情大好,大手一挥,十分豪气。 顿了顿,突然想到什么,道:“你将张大娘和她孙子安全送回去了吧,毒全都解了吗?有没有人照顾?” 公孙雨一听魏延果然还是只关心天下苍生,不关心他累死累活,顿时脸一垮道:“都送回去了,我办事你还不放心,回去的途中看见了张氏,虽然精神状态不是很好,但总算一家团聚!我还留下了治疗张大娘眼疾的偏方和银两,相信张家会很快好起来的!” “那就好。”魏延这才放下心来。 说到这,公孙雨突然眼一眯,嘴一抿,瞧见了鬼鬼祟祟躲在魏延和龙倾后面的乔吉,阴险地磨了磨牙,上去就是一顿狠揍:“好啊,乔吉,出来了也不感谢你哥哥,居然敢躲起来装孙子,我告诉你,这次可别想蒙混过关!” 乔吉没脸见人,知道公孙雨会发飙,而且每次他犯了错都是公孙雨给他擦屁股,这次居然把自己弄进牢里去了,在狂风暴雨的拳头下连忙讨饶:“好哥哥,好哥哥,小弟知道错了,这次可多亏了你出手相救,等回到明月宫,我宫里的宝贝任你挑,上好的女儿红,魏帝睡觉都要抱着的千年古玉,五彩青花,全是你的;这回你就是拿我那宝贝青花养毒虫,我都不带眨一下眼的!” 要说这些可都是他的心头爱,全是卧龙堡下属进贡的宝贝,以前公孙雨老喜欢将他养的毒虫毒蛇放出来乱爬,搞得宝贝瓷器,玉佩上全是恶心的黏液,为了这事两人没少打过;如今公孙雨为救他劳心劳力,区区玉佩算什么! “这可是你说的,我们立字据为证,每次你答应给我好东西最后都反悔,这次可不能再被你骗了......”两人在大街上你来我往,完全不顾行人好奇的目光。 魏延摇了摇头,这两个活宝胡闹的本事他是见识过得,不想最后战火曼延到自己这里,拉着龙倾的衣袖往里走去,看着高高耸立的大门,魏延十分满足,突然有一种带着媳妇回家见父母的感觉!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几年未着家,家里的侍卫早已换了人,根本不认识他,一见有人硬闯将军府,立即挡住他的去路,凶神恶煞道:“什么人!镇北大将军府也是你能进的吗?” 魏延看着紧跟在他身后的龙倾,顿时一脸尴尬,信誓旦旦地说要好好招待自己的兄弟,却在大门口遇到拦路虎:“其实我是......” 魏延话还没说完,身后突然窜出一个人来,原来是侍立一旁的小童,小童大声叱责道:“瞎了你们的狗眼!这是大公子,还不快快行礼问安!” 守门的侍卫一惊,谁都知道魏大将军共养育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大儿子常年在外游历,很少回家,二儿子去年刚夺得武状元,在京中任职,前途一片大好,而唯一的女儿更是早早嫁了人!他们从没见过魏延,自然不认识他,得知面前的居然是大公子,连忙弯腰行礼道:“大公子安康,小的有眼无珠,居然不知道是大公子回来了,请大公子责罚!” “责罚就免了,你们尽职尽忠守卫将军府,这是你们的本分,本公子不仅不责罚,还要奖励,去跟账房说一声,就说我说的这个月的银钱翻倍!”魏延心情很好,大力的拍了拍守卫的肩膀,很结实,不愧是他父亲带出来的兵! 第六十七章痛哭流涕 “谢大公子赏赐!”守卫喜形于色,没想到大公子为人这么好,不仅没有一点架子,反而对他们和颜悦色,果然如盛京传闻那样,丰神俊朗,威武不凡,宛如天神下界! 有机灵的守卫一见魏延回来了,连忙小跑着进去报告给老祖宗,老爷和夫人了,不一会便呼啦啦出来一群人,看见魏延个个激动的热泪盈眶,喜出望外。 这么多年,一人在外,魏延倒没感觉有多想念父母,如今见他们两鬓斑白,容颜老去,再不似七年前年轻力壮的模样,心里顿时一阵酸楚,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双膝一软,魏延对着父母和老祖奶,直直地便跪了下去:“奶奶,爹,娘,不孝孩儿回来了!” 老祖奶见一直念叨的孙儿终于健健康康地回到自己的身边,推开扶着她的丫鬟,激动地扑到魏延面前,紧紧地抱着他健壮的身子:“我的好孙儿,你怎么这么多年都不回来看看老祖奶,老祖奶为了你连眼睛都要哭瞎了,你怎么这么狠心,害的老祖奶以为在有生之年再无法见你一面......” “奶奶,对不起......”千言万语在这一刻无法诠释魏延的心情,只能紧紧抱着奶奶年迈的身子,一句一句说着“对不起”。 “我的儿啊!”见两人坐在地上抱头痛哭,魏延的娘亲终于忍不住流下眼泪,缓缓地蹲下,抱着老祖奶和魏延的身子,默默流泪,多少个午夜梦回,她想着魏延的面容久久无法成眠。 为了这件事她没少和孩子的父亲魏斌怄气,责怪他是个没本事的男人,连自己的儿子都护不住! 而魏斌面对夫人的责怪,只有深深的叹息,当时朝廷风起云涌,争斗不断,他又是个说不上话的小角色,明知自己的儿子被诬陷,却不能伸出援手,只能看着他远走他乡,离自己而去。 想到这,饶是令敌人闻风丧胆,威风凛凛的镇北大将军,面对失而复得的儿子,也无法控制热泪在眼中打转,复杂的情绪在心中沉淀。 “好了,别在这丢人现眼了,小翠,小红,扶老祖奶和夫人回屋,延儿还带了朋友回来,看见你们哭哭啼啼地成何体统!”魏斌瞥一眼跟在魏延身后三个丰神俊朗的公子,将眼眶中差点留下的眼泪生生憋了回去,对丫鬟吩咐道。 老夫人和夫人这才发现魏延身后跟了人,掏出手帕不好意思地擦擦眼角,双眼通红地跟龙倾等人打招呼:“让你们看笑话了,都进屋吧,一路风尘仆仆累了吧,等会让下人好好招待!” 龙倾见魏延和亲人久别重逢,难得抱头痛哭,一时有些感动,抬袖按了按酸涩的眼睛,十分敬重地对着老夫人等人行了个礼。 乔吉很少见识这样的场面,他爹娘是武林数一数二的高手,仗剑天涯惯了,养成了豪迈不羁,大大咧咧的性格,从没见他们如此煽情过,每天在卧龙堡的房间醒来,花园里少不了一阵乒乒乓乓的响声,爹娘还有二姨娘,三人斗的正起劲,旁边的家丁丫鬟个个拍手称快,弄得他十分烦恼,最后干脆一背包袱来老魏这里躲清净了! 现在想来,他爹娘未必不相爱,二姨娘也未必争风吃醋,每个人表达爱意的方式不同,这也许是他们另类的爱情吧! 说到这,他倒有点想念他家那个声如洪钟,胡子拉碴的老头子了,还有娘亲缝绣的衣服,虽然针脚丑了点,穿在身上一只袖子长,一只袖子短,但是防寒保暖倒是不错的!还有二姨娘经常做给他吃的各式糕点,以前他总觉得二姨娘在把他当猪喂!如今想来二姨娘早把自己当成亲生儿子,生怕自己渴了饿了,她没有孩子,他说过要像对待亲娘一样孝敬她的,没想到如今却食言了! 想到过几天便是老头子的六十大寿,乔吉突然觉得十分期待! 而公孙雨是个孤儿,从没感受过父母亲人的温暖,看着眼前哭作一团的人,没有一丝感觉,倒是对将军府大气磅礴的建筑很感兴趣! 几人扶着老太君缓步往屋里走去,将军府正厅金碧辉煌,井然有序,到底是军人家庭,少了丝附庸风雅,多了些军人气概,连家里的摆设都整齐划一,桌椅,案几,书桌,茶具,瓷器之间的摆距仿佛测量好似得,齐齐地在一条直线上;地上的毯子软中带硬,双脚走在上面沙沙作响,宛如号角响起,沙场点兵的嚓嚓声。 等他们陆续落座,小厮和丫鬟连忙端着茶水和点心进来了,站姿笔直,面容肃穆地招待远方而来的客人。 龙倾面对这样的家庭感慨良多,因为他也是军人家庭出生,父亲和魏老将军都是赫赫威名的老将,相同的经历,相同的气势,让龙倾顿生亲切之感! 抬头看去,只见魏老将军后面的墙上挂着一幅气势磅礴的《雄鹰展翅图》,高山流水,苍柏古树,悬崖峭壁,空中一展翅雄鹰;雄鹰双眼如电,双爪如钩,向下俯冲,穿云而过,直捣黄龙!仿佛魏老将军戎马一生,百万雄兵,单枪匹马,割下敌人首级,如探囊取物! 两边行云流水地书写着苍劲有力的诗句: 人生自古谁无死 留取丹心照汗青 “延儿,不给我们介绍一下你的朋友吗?”魏斌坐在主位,老太君坐在他的右手边,由于龙倾等人都是小辈,魏将军并没有过多相让;平复激动的心情,这才想起还不知道对方姓甚名谁。 “是我疏忽了!”魏延一拍脑袋,这才想起他们互相并不认识,连忙站起来介绍道:“这是龙倾,楚国人,跟孩儿一样四海为家,浪迹江湖;穿红衣的是乔吉,卧龙堡的少堡主,如今是明月宫的一员,这次我们回来便是为了给乔伯父祝寿;而穿紫色衣袍的公子名叫公孙雨,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毒手敌仙”便是他的绰号,用毒是一把好手!” 由于龙倾身份特殊,魏延并没有过多介绍,只说他是个普通的楚国人。 第六十八章无双无双 “卧龙堡本将军倒是略有耳闻,说是堡垒,倒不如说它是一个独立的国度,虽不及五国地势广阔,但碍于得天独厚的自然屏障,易守难攻;如今堡内更是繁荣富强,生生不息!”魏斌抚了抚稀疏的山羊胡子道。 “将军过奖了!”乔吉见魏将军如此了解卧龙堡,暗自佩服果然什么都逃不过他的法眼! 介绍完他们三人,魏延又指着自己的父母,奶奶一一给他们认识。 龙倾,乔吉,公孙雨具是豪爽之辈,站起来纷纷给魏将军等人俯首作揖,真真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好好好!我孙儿能结识你们这么有本事,又谦逊端庄的孩子是他的福气,这么多年,他孤身在外,无依无靠,有你们照顾我就放心了!”老太君轻拭了下眼角,脸上露出久违的笑容。 见老太君终于展颜欢笑,精神百倍,屋子里的人顿时齐齐松了口气,丫鬟小翠和小红更是讨好地给她捶背捏肩,就盼着她的身体能早日硬朗起来! “多谢老太君夸赞,我们亦受魏兄帮助良多,老太君不用跟我们客气!”三人齐声道。 “好好,都坐下吧,吃茶,吃茶!”老太君顿时笑眯了眼,看着他们仿佛看着自己的亲孙子。 “大家不要拘谨,将这里当成自己家,缺什么少什么尽管跟官家讲,一定尽力满足!”魏将军果然很豪爽,大手一挥,笑意盎然。 众人吃着吃着,突然从外面快步走进一人来,此人人高马大,肌肉纠结,穿着武将铠甲,一看就是从校场上刚回来;看到魏延上去便给他一个大大的熊抱,嘴里喊着:“大哥!你终于回来了,我想你想的好苦!” “兄弟!我也很想你,几年不见,长得越发壮实了!”魏延一见是他几年不见的小弟魏无双,大笑着站起来和他紧紧相拥,拍拍弟弟满是肌肉的胳膊,称赞不已。 魏无双这个名字起的很随便,没有父亲,哥哥名字的半分威严,在军队常常被人取笑太女气;其实当年魏夫人怀他时肚子里的是双生子,由于当时医术落后,女子生产只靠产婆,而且怀双生子的人少之又少,产婆一见肚里有两个,顿时慌了手脚;魏夫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生下一个,也就是魏无双,而另一个由于在肚子里憋闷时间太长,生下来就死了! 魏夫人当时见到小儿子的尸体,状若疯癫,说话前言不搭后语,仰天长叹:“难道我儿命中注定有此一劫?无双,无双,双生子只剩一个存活于世,孩子的名字就叫魏无双吧!”说完,也不看二儿子,径自睡下,几天几夜不曾起来! 魏将军虽然痛心失去还未谋面的小儿子,但是夫人的身体最重要,也不敢忤逆她,抱着哇哇大哭的孩子在家谱上给他加了名,自此这个伤感的名字便伴随他一生! “大哥!你可真狠心,居然离家出走这么多年都不回来看我们,父亲,母亲思念成疾,奶奶更是差点哭瞎了双眼!”魏无双高兴的同时又忍不住埋怨。 “大哥也是、也是迫于无奈。”魏延眼神暗了暗,不愿提起当年之事。 “弟弟现在长大了,在朝廷中更是担任要职,从今以后我罩着你,看谁还敢打你的主意,我一定让他有来无回!”魏无双拍拍健壮的胸膛,俨然一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模样! “算了,以前的事就不要提了,大哥听说你夺了武状元的头魁,打败了所有上来挑战的勇士,哥真为你骄傲!”魏延轻轻拍了拍他的头三下,暗示让他收敛点脾气,盛京暗潮汹涌,五国更是迟早有兵戎相见的一天,不是他们看上去那么祥和! “嘿嘿......”魏无双被魏延这么夸耀,顿时不好意思起来,局促地伸手挠了挠头,一脸傻笑。 “来,哥难得见到你,给你介绍几个朋友,这三位都是跟哥哥有过命交情的兄弟,穿白衣的是龙倾龙哥,穿红衣的是乔吉乔大哥,紫衣的是公孙雨公孙大哥,以后都是你的亲哥哥,你对他们要像对我一样尊敬!知道吗?”魏延搂着人高马大的弟弟,难得笑颜逐开。 魏无双这才注意到魏延身后正坐着三个天人之姿的贵公子,一个个唇红齿白,风度翩翩,器宇不凡;此时三人正笑眯眯地看着自己,想到刚刚自己毫无形象地熊抱他大哥,魏无双顿时老脸一红,从魏延胳肢窝下钻出来,单手握拳放在唇边轻咳了声,见众人直愣愣地看着自己,连忙握拳作揖道:“小弟魏无双见过各位哥哥,哥哥们福寿安康!” “无双弟弟不必客气,我们比你也大不了多少,今天路经宝地,不请自来,还望无双弟弟不要嫌弃我们失礼才好!”龙倾从身后的小厮口中得知眼前男子的身份,知道此人是魏延唯一的弟弟,连忙站起来回礼道。 坐着的时候还看不出来,龙倾这么一站起来,居然比魏无双矮了一个头,但是龙倾身材颀长,肤白貌美,秀发乌黑,直直垂下,仿若天人之姿,看得魏无双赞叹不已:“龙哥一点也不像男子,倒像个倾国倾城的美貌娇娘,龙哥,你不是女扮男装吧!” “呃!”龙倾被魏无双这么一说,顿时一惊,愣在那里,一时不知如何接话,场面顿时有些尴尬。 “男子就该像我这样,身高八尺,须眉皓然,声如洪钟,哪有想龙哥这么皮肤细白的!”魏无双口没遮拦。 “你个死小子!在哪学来那么多弯弯绕绕,你龙哥的长相也是你能置喙的?我看几年不见,你变得越发油滑了,讨打是不是!”龙倾还没接话,魏延一巴掌拍在魏无双脑袋上,发出沉闷的响声,足见他下手有多重! 魏延知道龙倾最讨厌别人拿他长相开玩笑了,上次在月域就因为魏六多说了两句,龙倾一气之下跑到了苏城外,给了阴险小人偷袭的机会,想到他全身是血倒在血泊中的模样,魏延现在还觉得心脏仿佛被人勒住一般喘不过气来!这样的经历,他无论如何也不想再来一遍! 第六十九章有贼心没贼胆 龙倾见他们两兄弟笑闹作一团,不想打扰他们,在一边的椅子上坐了,和上位的魏将军喝茶谈天。 从魏延,魏无双小时候说起,到他们穿开裆裤,在军队里欺负同龄的孩子,再到吃桂花糕吃的满脸都是,两人小时候的趣事全被翻了出来,惹得屋里的众人大笑不已;轰鸣的笑声成功引起两人的注意,顿时哇哇抗议起来!连魏延都忍不住红了脸,拿眼睛连连瞟了唇角勾起笑容满面的龙倾好几眼! 不一会便到了晚膳时间,众人肚子都饿了,自去饭堂吃饭,一顿饭吃的热闹非凡,宾主尽欢! 入夜,魏将军为龙倾,乔吉,公孙雨各安排了三间独立的房间,皆是按将军府上宾对待,龙倾早早地洗漱便睡了,公孙雨穿着飘逸的紫色长袍赖在乔吉的房间不肯走,看着乔吉指挥将军府的小厮,为他一桶接着一桶的往房间内的大木桶里倒水,还在上面撒了不少芳香四溢的花瓣。 “我说你行了啊!真当将军府的小厮是你家的,我就没见过一个大男人洗澡那么婆婆妈妈,不仅弄了这么大一个木桶,还要花瓣,女人都没你活的精致!”公孙雨翘着二郎腿斜躺在属于乔吉的床榻上,单手支额,如墨的秀发飘散在紫色衣袍上,襟口大敞,雪白的肌肤若隐若现。不时对朝他看过来的小丫头抛媚眼,眼神勾人,摄人心魄,这邪魅的模样惹得撒花瓣的小丫头手指抖了数抖,小脸羞红,眼睛慌张的不知道朝哪里摆才好。 乔吉见他那笑得宛如狐狸的模样,眼神闪了闪,当着众丫鬟的面,一把将红色的衣衫脱了,露出雪白的亵衣来,挑衅地看着公孙雨。 “呀!”丫鬟没想到乔吉就这么脱了衣服,站在热气氤氲的木桶旁,眉目如画,面若白玉,魅惑众生,吓得丫鬟彻底扔了手里的花篮,一溜烟跑出去了;两位公子都这么摄人心魄,她们怕自己会忍不住将两位美男子扑倒! “怎么?你有意见?”乔吉愤愤将脱下来的红色外袍扔到地上,抓抓这里,挠挠那里”你知不知道我这几天在府衙的大牢里是怎么过的?那里蟑螂老鼠,蚊子臭虫,臭气轰天,我都几天没洗澡了,快要臭了!” “那你也不能这么奴役将军府的小厮吧,我们来这里是做客的,不是来当大爷的,你的一举一动可代表明月宫的形象,太过分容易遭人闲话!”公孙雨皱了皱眉,他知道乔吉爱臭美成性,每天出门不把自己打扮的花枝招展,香气扑鼻,就觉得不舒服,让他关在大牢里几天几夜不洗澡,的确难为他了! “好了,下去吧!”见小厮还在苦哈哈地往大木桶里倒水,乔吉觉得公孙雨说的在理,虽然是老魏的家,但是也不能给他丢脸“这是金叶子,赏你的,回头和弟兄们喝酒去。”乔吉拍拍小厮瘦瘦的身子道。 “公子,使不得,使不得,我们将军一向治下严格,从不准我们拿客人任何好处;况且,您是大公子的朋友,也就是我的主子,照顾您是我们分内之事!”领头的小厮连忙摆手,说什么也不肯收,大将军对他们很好,每月的银两发的也足份,他们不缺钱的。 “这、这怎么好意思。”小厮这样谦逊,倒让乔吉不好意思起来,他一向厚脸惯了,胡闹惯了,如今被小厮这样以礼相待,倒显得他小气了。 小厮接到乔吉的命令,将最后一桶水倒进大木桶里,看着水波流转,涟漪阵阵,已经快满了,这才收拾东西呼拉拉地全都出去了,临走还将紫红色的木门关上了,里面只剩下乔吉和公孙雨两个人。 “这将军府的小厮就是不一样,到底是大户人家的,有规有矩,魏将军又这么正直,连小厮都训练有素;哪像我们卧龙堡,一个个能翻了天!”乔吉啧啧地摇头,几年未见,不知道那帮猴崽子能皮成什么样! 抬头见公孙雨仍优哉游哉地躺在软绵绵的床榻上,不肯挪动分毫,乔吉皱了皱好看的眉毛:“怎么,你还不走,是想要跟我一起洗?” “你可拉倒吧!你身上那么臭,又是臭虫又是老鼠的,呕,恶心死了,我怕脏了我的身!”公孙雨嫌弃地撇了撇嘴,继续单手支额,目光如矩,就是不肯挪动半分。 “那你给我出去,你待在这里我怎么洗,我可没有裸奔的嗜好!”乔吉不知道公孙雨在打什么鬼主意,一般这人死皮赖活地缠着你准没好事,他已经吃了好几回亏,十分警惕。 “我又看不见你,洗澡桶旁边不是有屏风挡着,大家都是男人,你怕什么,你有的我也有,还怕我吃了你不成!”公孙雨眼睛沉沉,不知道在想什么:“况且,就你那干瘪的身材,还没有奎结实健壮呢!我会对你感兴趣,笑话!” “哦......我说你今天晚上怎么这么奇怪,原来是想起你的宝贝小鬼了,怎么几天没见,就想他了?真是天上下红雨了,你公孙雨也有惦记人的一天!哈哈哈!”乔吉见公孙雨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心情顿时大好,这男人什么软肋都没有,唯独对奎另眼相看,只是那个呆头呆脑的家伙,恐怕不会领他的情,谁让他老是下药让人家哭爹喊娘呢! “我、我哪有!你别胡说,这话要是被他听见了,又要操着大刀漫山遍野地追着我砍了!”公孙雨一见心思被人戳破,顿时不自在起来,从乔吉的床上一翻而起,手指玩着木床上垂直而下的流苏,让橙黄的穗子在手上摆出一个又一个奇怪的造型,就是不敢看乔吉晶亮的眼睛。 “我说你也真是的,怎么这么怂,在意就是在意,有什么不好承认的,你和奎都是无父无母的可怜人,在这个世上除了对方没有人会真心实意关心你,何必为了世俗偏见而难为自己呢!”乔吉没喜欢过人,也不知道爱上一个人是什么滋味,见他明明在意对方却窝在心里不说出来,真是怎么看怎么怂! 第七十章前尘往事 “恐怕他未必是这么想的!”公孙雨低着头直直地盯着大理石地面,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在床上划着,好像想将光洁平滑的地面盯出一个洞! “那是你活该!谁让你刚见人家就给人下毒灵散的,把人从头到脚欺负个遍,要是我这辈子也不想理你!”乔吉嗤之以鼻,不光奎受到公孙雨的迫害,他们明月宫的人有一个算一个,哪个没被这死男人作弄过,现在终于轮到他伤脑筋了,真是风水轮流转,一报还一报! “算了!不跟你说了,说了你也不懂!跟你这个万年光棍谈不拢!”被乔吉说到了心中的痛处,公孙雨顿时跳脚起来,愤愤地在光滑的地板上跺了跺脚,一阵风似的掠出去了! “哎!你说谁万年光棍呢!我游戏花丛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个旮瘩混呢,居然敢嘲笑我!”乔吉一拍木桶里的热水,水花四溅,顿时湿了一身。 公孙雨冲出乔吉的房间,一路往东走去,将军府万籁俱寂,花香飘逸,此时人们都已经睡下,只有他一个人如游魂似的在这飘荡;走着走着,突然见前方回廊处传来交谈声,声音浑厚有力,铿镪顿挫,原来不只他一个人睡不着。 橘黄的灯光从大开的窗户中透了出来,成扇形向地面抛洒,将摇摇曳曳的桂花树照耀的影影倬倬,在光滑的地面留下一片斑斑驳驳的倩影;如繁星点缀似的雪白桂花,用她小小肉肉的身体给人们带去沁人心脾的余香,挑逗人们的感知,洗涤人们纯净的心灵。 硕大的屋子*肃穆,暗紫色的檀木散发出淡淡的幽香,房屋内书桌,古砚,笔洗,一一陈列,随处可见案几,古董瓷瓶,东边墙上横挂“岩桂轩”三个大字的匾额,字体苍劲有力,笔锋浑厚圆润,两旁一对联垂直而下:深心托豪素,怀抱观古今。 里面站着两个身材颀长的人影,说话声如洪钟,铿锵有力,原来是魏将军和魏延在谈事情,公孙雨不便探头探脑,只浅浅地看一眼,便若无其事地走开了。 “谁?”这时里面突然传出疑惑的声音,魏延走到窗边查看,只见公孙雨穿着紫色衣袍一闪而过,魏延关上窗户走了回来道:“是我朋友,许是吃了晚饭,出来消消食。” “哦,刚刚我们说到哪了?”魏将军继续刚才的话题,他对魏延的这些朋友十分信任,对他们的事迹也略有所闻,就算刚刚的言论被他听去,相信他也不会对他们造成什么不利的影响。 “您说到三年前王皇后被废黜,国舅爷也被皇上发配到琼台做苦役,现在的皇后是庞太师家的长女,极受皇上宠爱,庞太师也因此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如今朝中风起云涌,各方势力正在暗潮涌动,怕越国会随时陷入动荡!”魏延道。 “唉!是说到了这里,虽说嫉恶善妒的王皇后被废黜解了你我的心头之恨,国舅爷也受到了应有的惩罚,但是后位易主,新势力涌现,对国家对百姓终究不是好事!”魏斌深深叹息,没错,国舅爷就是当年陷害魏延,仗着姐姐在宫里当皇后,肆意践踏百姓性命,无法无天的罪魁祸首;如果不是他,魏延当年也不会远离家乡,漂泊在外,让他们尝尽骨肉分离之苦了! “俗话说,恶人自有天收,前国舅爷坏事做尽,终于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惨痛的代价!如果时间倒流,我还是会做出当年的决定,就算为此背井离乡也不后悔!”魏延大气凛然道。 “嗯,不愧是我魏斌的儿子!”魏斌十分欣慰,他的儿子终于长大了,再也不是当初任人宰割的无知少年,而是已经成长为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英才,很有他当年的风范! 不过,“既然当初迫害你的人已经不存在,延儿,你还是回来吧!不要在外流浪了,你娘和你奶奶都很想你!”魏将军拍了拍儿子结实的肩膀,话锋一转,突然道。 魏延看着老父亲眼中流露出殷切的光芒,一时有些不忍心,但是,盛京已经不再属于自己,他对这个国家和朝廷很失望,道不同不相为谋,他做不到接受权利倾扎,鱼肉百姓,酒肉觥筹,他已经习惯了流浪,回不来了! “爹,你是知道我的,我这么多年在外面习惯了,快意江湖,恩仇笑泯,才是我该过的日子,我以后会经常回来看你们的!” “就算我请求你,你这次也不留下来吗?”魏斌听他这么说,突然眼中犯泪,心中无限自责,都怪自己当年太无能,不仅保护不了延儿,还为了不波及家人连夜将他送走,如今,延儿的心再也不属于这个家了! “爹,你别难过,这是我自己的选择,不是你的错,就算当年你不将我送走,我也会为了保护你们一个人出去独闯的;这件事幸亏当年兵部尚书柳伯伯帮我们求情,否则,恐怕连你们也要受到牵连!”魏延想到当时的情景,现在还心有余悸。 当年他为了替国舅爷打死的百姓讨回公道,毅然决然将他告到官府,害他挨了一顿板子不说,还差点判了刑,最后由皇后出面去求的皇上才饶了他一条命;自此便是他噩梦的开始,不仅处处为难他不说,还诬陷他通敌卖国,为此他不得不连夜出走,过了七八年的今天才回来。 “嗯,是多亏了他,为此我还跟他结成了亲家,你柳伯伯有一独生女儿,比你小几岁,当年由于在盛京街道上远远见过你一面,便对你一见钟情!如今你回来了,她听了一定很高兴!”魏斌努力将眼中的泪水憋了回去,提到儿子的婚事,比谁都高兴。 “什么!你给我订了亲,我怎么不知道?”魏延一惊,没想到他几年不在家,他爹居然连他后半身都安排好了,想到那个未曾谋面的女子,心中顿时一阵慌乱,自己和她定亲,那龙倾怎么办? “是啊,你几年没回来,人家柳家女儿就等了你几年,这份痴心连我都感动了,你这次回来刚好,不如选个黄道吉日把婚事办了吧,也好让我们安心!”魏斌并不知道魏延心中已有了人,不过就是知道也不会同意的,龙倾现在还是男儿身,说出来只会令他震惊! “不行!爹,我怎么能随便跟一个从未谋面的女子成婚呢?我不喜欢她,以后也不会爱她!”魏延一听他爹要让他马上成婚,顿时急的满头冒汗,这话要是让龙倾听见,不得立即跟他断绝关系啊! “你都那么大的人了,还谈什么爱不爱的,跟你同龄的孩子都在地上跑了,你还是孤生一人;况且,感情是靠培养的,现在不喜欢,多相处相处,就会喜欢的!”魏斌苦口婆心,心中一直觉得对这个大儿子亏欠良多,所以在他的婚事上尤为慎重! “爹,真不行,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我是不会娶柳伯伯的女儿的,你帮我将婚事退了!”魏延说什么都不答应。 “你心里有了人,是谁?哪家姑娘?”魏斌一听,他儿子居然有了心上人,那他和柳家女儿的婚事可怎么办,柳尚书帮过他们一家,柳家女儿又等了他那么多年,现在让他退婚,他怎么好意思开口。 “爹,这你就别问了,反正我是不会娶她的,我不跟你说了,回房休息了!”魏延不敢再多停留,就怕他父亲将那女子强塞给自己,难得地落荒而逃! “哎!你这孩子!”魏斌见魏延跑的比兔子还快,知道他在躲自己,心里忍不住犯了难,在偌大的书房来回走动,这可怎么办是好! 第二天,魏延早早地吃过早饭,便拉着一脸呆萌的龙倾出了门,美其名曰带龙倾到处走走,其实根本是为了躲他父亲,就怕魏将军将昨晚的事再说一遍,那他可就不知道怎么跟龙倾交代了! 两人跑到了大街上,盛京的早市早已开了,此时热闹非凡,吆喝的,买菜的,卖鱼的,还有辛辛苦苦走了几里地赶集的城外老百姓;此时拿着自己种的菜和打来的野味正在街上贩卖,卖完了再将钱财换点家里的必需品回去,大家忙忙碌碌,只有他们两个是闲人,走在热闹的人群中,显得格格不入。 “我们这是去哪?”龙倾低头瞧了瞧魏延紧紧拉着自己的衣袖,已经懒得再反对了,魏延这段时间不知道怎么回事,总是喜欢牵着他走,不是牵着手就是牵着衣袖,好像生怕他跑了似的;龙倾甩了几次也甩不开,干脆就随他了。 魏延眉头皱了皱,也不知道该去何处,拉着龙倾出来只是凭着一股冲劲,真正来到人声鼎沸的街道上,却又不知该何去何从,自己定了亲的事绝对不能让龙倾知晓,魏延一时觉得心中十分憋闷。 龙倾见他不说话,也不追问,任他拉着自己的手,漫无目的地在街上闲逛,两人难得享受静谧的时光,这种感觉十分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