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恶教皇》 第一章 振兴教会从改革教袍开始 对着镜子看了许久，瓦莱·希特不得不承认镜子中那个臭美的少年确实有臭美的资本。身材匀称，皮肤白皙似白瓷。唇如刀削，红润有光，黑白分明的大眼珠璀璨得像星空。两道黑色的浓眉好似刀锋。精神的短发乌黑发亮。 一丝柔顺的笑意总是若有若无地挂在少年脸上，任谁看了都会心生好感。甚至少年唯一的短板：不高的身高，也可以解释为谦和。 “犯罪啊犯罪。神说，没有保护的美丽是吸引罪恶的温床。我忏悔，我罪孽深重。” 例行完每天早晨必修的半小时忏悔，瓦莱麻利地穿起教服，白色的外袍洗得一尘不染，简单的金色花边和背后的硕大银色教徽是唯一的装饰。他一丝不苟地打开衣服的所有折角，尽可能拍平褶皱。 没有华丽的装饰，少年却将这件普通的教袍穿出神圣的气质。闻着衣服上淡淡的太阳芬芳，瓦莱精神抖擞地走出房间。 笔直的长廊将中心花园一分为两半，两边各盛开无数的鲜花，瓦莱顺手折下一朵艳红玫瑰，微笑地拈在手中。 迈着庄严的步伐，从侧门走进教堂大殿，他目不斜视地注视着大殿最前方祭坛上，白色的女神雕像。 他一脸虔诚崇拜地走上前，将手中的玫瑰插入祭台上盛有圣水的透明水晶杯中，然后庄重地打开旁边的《无罪圣经》，转过身朝向整个大殿。 “神说：浪费时间等同于对自己的犯罪，为追求至高的无罪境界，世人应该珍惜每分每秒。现在，请随我祈祷······” 空旷的大殿，除了最前排的两个修女，没有任何一个信徒参加这周日的早会。瓦莱略有些不满地瞅着两个低头祷告的修女，心中腹诽： 这是谁设计的教袍？也太懒了吧，男的女的都一个样子，还这么保守。这要是到夏天不得捂出痱子来？看来想要振作本教，教袍的改革势在必行啊！ 嗯嗯，从这个角度的话！领口开到什么程度合适呢？ 瓦莱一边诵读教义，一边认真考虑起振兴无罪神教的事情。 一座位于半山腰的高大教堂，两位不怎么听话但打扮一下还能养眼的修女，一位从信息大爆炸世界穿越而来的美少年教皇，附带一个鸡肋的猥琐能力。 除此之外，从属于教堂的一大片教田和书库少得可怜的藏书应该算是最后的资产。 不对，还有一个隐形资源，无罪神教信仰的化身——无罪女神，她是一个彻彻底底的绝色美女。 瓦莱教皇趁着底下两个修女低头祷告，转头以欣赏的目光看着女神雕像。 女神坐在圣树枝头，面带微笑地认真看着手中的书，画面恬静而唯美，尤其一对纤细的裸露玉足，纯洁得引人犯罪。雕刻者显然是资深的足控者，刻画得传神美妙。 整个雕像由整块的白玉雕成，经过细心的打磨。尤其这一周，在虔诚的瓦莱教皇的不懈努力下，整座雕像焕然一新，脚踝，小腿肚，手肘，手指，锁骨，脸庞等地方圆润光亮，在光照中熠熠生辉，本身恬静的书卷气中很微妙地混入了其他的气息。 嘿嘿！杰作啊杰作，有我这画龙点睛的打磨，本教女神的气质陡然高了不止一个层次，不然一个青涩女生的样子，怎么争得过漫天脸厚心黑的众神？ 沉入心中的遐想不可自拔，竟然忘记了还在诵读教义，等回过神，他脸不红心不跳地转过头，对着两个眼神奇怪的修女一脸赞叹道：“女神的教义发人深省，蕴乎天地至理。本人多日诵读，终于在女神座下偶有顿悟，赞美女神。” 说完，他重新面向女神像，光明正大地仰头欣赏起来。脸上挂着神秘莫测的微笑，似乎是徜徉于天地至理，女神智慧之中了。 怎么会有如此无耻的人？ ······ 餐厅长桌上，瓦莱教皇略微咽下几片面包片后，将半杯热牛奶一饮而尽，强力的腥膻味，呛得他差点流出眼泪。长桌一侧，并排而坐的修女对着简单的面包片吃得津津有味，杯子中只是简单地白开水。 尊贵的教皇陛下和普通修女只是一杯白开水和热牛奶的区别，他还很难拒绝这唯一的优待。虽然从内心而讲，他更倾向于喝一杯干净的白开水，而不用苦大仇深地对付牛奶那股腥味。 “玛利亚修士，帕梅拉修士，经过长达一周的整顿，本教堂终于恢复应有的洁净。本座深深体会到你们两个对女神虔诚的信仰，所以我很高兴地代表女神接受你们的侍奉，允许你们在本教堂继续修道。” 代表女神接受她们的侍奉？这句本该正常的话，从这位教皇陛下的嘴中出来，让两位初步认识他本性的修女不得不拐着弯去理解。 然后两道齐齐的白眼。 瓦莱教皇无视这明显的鄙视，目光一转不转地盯着两个进食中的修女，虽然身材隐藏在宽大的教袍下，但从平时的观察来看，应该都不错。两张脸虽然大半都被兜帽遮着，但偶尔的惊鸿一瞥，还是能看出她们面貌惊人。 餐桌上，兜帽下，只露半张面孔仔细咀嚼食物的风景引人遐想。 秀色可餐，为了不至于饿死，瓦莱教皇只能将就着两位年轻修女的半张面孔当做调味剂，搭配难以下咽的干面包。 他不介意让自己的美色给属于他的修女当配菜，但似乎对方都不怎么领情。 再美的景色，若是每天都吃这些简单的充饥物也会很快衰老。瓦莱感叹着，摸着自己光滑的下巴，微微担忧。一想到美丽如斯的少年有一天会衰老成掉了牙的伛偻老头，他就不寒而栗。 “必须发展教徒，本教女神驻颜有方，等能够真正聆听神谕，一定要好好讨教下。” 瓦莱最终只消灭了一片面包，只感觉时不我待，说道：“我下山看看，神说，劳逸结合是维持精神活跃的不二法门，你们谁要一起？” 第二章 宗教兴起的土壤，教皇的诅咒 两个修女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没有回话。帕梅拉略带可惜地看着瓦莱盘子中剩下的整片面包。而玛利亚则继续一边吃饭，一边神游物外。 “帕梅拉修士，那么久决定是你了。待会准备下和我一起下山。”瓦莱有些恼怒于两位修女的不配合，他反省自己的说话方式，觉得略带民主的说辞在这里只能自讨没趣。万恶的独裁统治····· 穿越而来七日，将两个修女使唤去打扫整个教堂的时候，瓦莱本身也没有闲着，除了每天擦拭女神像外，他将所有的时间都花在自己的书房内，调阅属于这间教堂的卷宗，粗略地浏览关于这个世界人文地理方面的书籍，他着重整理了当地的风俗，农耕，战事，文化等一系列的内容。 当然，最重要的是融合这具美少年本身的记忆。他本身在前世不过一个区区人物设计师，也归于此，书读得挺杂，为的是提取各种元素，创新融入人物气质造型中。 而他穿越的少年，来头倒是挺大，只是不怎么见得光。概括来说，某个大人物的私生子。本来在一些照拂下母子二人平静地生活在帝都，他在帝国大教堂修道，凭借优良的样貌和出众的神术天赋甚至有实力竞争光明教廷的圣子之位。 只是身份经不起推敲，一些不怀好意的竞争对手一番打听后，摄于他便宜父亲的威势，不敢来阴的，却很恶心的将他们母子的存在捅到了主家那位那里。 那母老虎也不是吃素的存在，他们母子的处境急转直下。发配边远的无罪教堂的途中，优思过度的母亲一病不起，最终被一队神秘人接走。家庭巨变，加上一身的光明神术被废，大受打击的少年甚至钻牛角尖的认为，一切的灾祸都是自己不切实际的狂妄所招来的。 当他失魂落魄来到这座还算宏大的教廷，了解到周边彪悍的民风，以及年底所要清缴的高达一万金币的积压了五年的年税，终于两眼一黑，双腿一蹬，撒手人寰了。 “何必呢？就算真的缴不起税收，也可以用这大半年时间好好打算一下，世界这么大，可以到处走走。” 教堂几乎要荒废，帕梅拉修女是土生土长的教堂修女，不出意外，一生都只会侍奉于这座教堂，这样的修女，每一所在册教堂都会有至少一个。在这个诸神并起的国度，宗教与神明的衰落和崛起每时每刻都在演绎。 类似帕梅拉这样，从小收养于教堂的修女，平时倒也没什么出众，但一旦教堂衰落，她却能担当打理教堂的责任，等待下一位教宗的驾临，让这里的神明不至于被人遗忘。 从这点上说，帕梅拉的身份还是挺高的，相当于神明最后的守护者。 而另一位修女，玛利亚。则是一个借住于教堂的游学修女，她唯一的目的就是每座教堂独一无二的藏书。本身工作经验丰富，能力出众。几乎是每一所急需人手的教堂的最好选择。随时都能上岗，还能担当教会发展的顾问。 如果，教会发展潜力巨大，她甚至会留下来最终侍奉于此。如果看不到任何壮大的希望，她也会毫不犹豫地收到报酬后离开。 漫步于小山石径，瓦莱能将山下的村庄尽收眼底，炊烟袅袅，一派和谐的样子。远处，大片的绿色麦田仿佛一望无际的绿色海洋。不明底细的人大概都要赞一声：好一派大好春光！ 正该除草的时光，麦田间竟然毫无人影，大片的青色，大半是杂草支撑起来的，这样的地，亩产200斤该能上高香了。不过指望那一大群兵油子耐下心子干农活，才是痴心妄想。 亩产虽然少，耐不住地多，怎么粗放怎么来都不会饿肚子，当然也不会因此致富。 宗教的兴起往往伴随不可抵抗的天灾，就这边安静的样子，不考虑那些兵油子的性情，也很难有信仰滋生的土壤！难怪前面几任都收效甚微。 瓦莱皱起眉头，望着那一大片的青葱之地，心中恨不得杂草长得像树一样高，最好今年颗粒无收。 “神说，一切的灾难自有其因果。帕梅拉，这里的人每年都能收上足够的粮食？” 帕梅拉小步跟在瓦莱身后，思考着今天还有哪些必要的工作需要处理，甚至抽空对早餐新任教皇陛下剩下的面包片表示遗憾，祈祷玛利亚小姐能好好收起来，并考虑和教皇商量，从明天开始，将惯例的两片面包片减少到一片。 冷不丁听到瓦莱的询问，帕梅拉愣怔地‘啊’了声，略微回忆才摇摇头道“不会啊，他们都没有钱捐给教会。” 没有钱？鬼才信。 瓦莱心中冷笑，不禁对手下骨干成员的智商感到捉急。 “那平时教会的进项呢？我是说平时我们吃的用的都是怎么来的？”没有信徒的教会，也就没有收入的大头：纳捐。 一说到这个，只听帕梅拉略带兴奋地说道：“都是教田收上来的粮食，每年秋天能收到三千斤粮食的，只要留下一千斤，多的还能卖给村里的人，能换到两百枚银币。教会后边还有菜田，有空的时候打理一下，一整年都不用买菜的······” 虽然认识了有一个星期，但交流却很少，新任教皇总是布置完每天的任务就一头扎进书房，真是勤奋呢。 这次是帕梅拉第一次和新任教皇的单独相处，虽然一直都受到玛利亚小姐的警告，让她注意保持距离，却也忍不住心中好奇。 和游学的玛利亚不同，她除了无罪教会什么地方都去不了，所以新任教皇的意义对她是十分巨大的。尤其还这么年轻，很可能真的会一生都在这座教堂中相处。 不愧是教皇，真的很漂亮呢。帕梅拉小心的看着披在瓦莱身上的教袍，这是自从接到新任教皇到任通知的时候她赶工制作的，起初也只得到大概的描述，她还怕会不怎么合身的。现在看来，还算不错。心中略有些欣喜。 第三章 女孩为何剃寸头 三千斤？三百亩优质耕田，就算是租出去，也不至于低到到每亩十斤的可怜程度。瓦莱被气坏了，他感觉原本属于自己的大把财富遭到一群强盗的抢劫，然后像打发乞丐一样施舍了一些残羹剩饭。 他可是查过，隶属于教会的教田，一般都是教会成员自己种植的，也会以神的名义号召信徒进行无偿的劳动，所得的所有收获都归教会所有。 从山道进入村庄，一些妇女似乎很熟悉帕梅拉的存在，报以微笑，然后一脸讶异地看着旁边的瓦莱，略微犹豫后走开。三五成群抱着木盆准备去河边浣洗衣物的大婶，凑在一起低头嗤笑，不时地还回头看了眼他，伸出指头指指点点的样子。 瓦莱听不懂当地的土话，他显然被围观了。他故作淡定的维持脸上的笑容，朝每一个向他看来的妇女点头打招呼。 心里像是被猫爪挠了一样好奇，他感觉自己应该没有任何出格的举动，怎么会甫一见面，就把这些没什么见识的妇女逗成这样？ 如果真的只是给别人带去欢乐，他很荣幸。只是他看不懂，明明所有人都像是在嘲笑他，却看不到他们眼神中的鄙视，非但如此，他甚至能从笑声中感受到扑面的善意。 抽空带着帕梅拉来到无人的地方，瓦莱一脸严肃地问道：“帕梅拉，这些热情的人们都在说什么？” 在瓦莱的注视下，修女帕梅拉小心地往脑后提了提兜帽，露出整张清瘦白皙的脸，微微抬眼，翘着一丝嘴角道：“她们说：‘你们看，帕梅拉旁边的小修女却剃着男孩子的头，她是小迷糊么。’”。 帕梅拉用帝国通用语将那群妇女的话模仿得惟妙惟肖，说完又撇过脸，双手拉着兜帽，耸动肩膀憋着声嗤笑起来。 瓦莱·希特教皇陛下的微笑顿时僵住，一张脸由红转白，由白转绿，由绿变黑。看着不知收敛的修女，目露凶光，狞声道：“帕梅拉，连你也觉得这很好笑？” 帕梅拉很想说是，却冷不防一只手将她的兜帽扯下，卷笼在帽子中的黑色长发瞬间散开，柔顺地披散至腰间，修女的回眸中，展露倾世容颜。 “啊！” 她没想到教皇陛下会这么报复她，但也下意识地怒目而视，手忙脚乱地重新挽起长发，又气又恼，脸色通红。 瓦莱没想到他报复般恶作剧的随手一抓，竟然掀开一张这么漂亮的的脸。披着长发的帕梅拉，气质形象上升了不止一个层次，现在的她才是真正的帕梅拉。 面对帕梅拉的怒目，瓦莱选择无视。 意外啊意外，惊喜啊惊喜。想不到本教除了女神和本教皇，作为目前教会三号人物的帕梅拉修女也是颜值超高。 这些可都是本教振兴的资源，这一瞬间，他连刚刚产生的对村民的不满都烟消云散。同时也更坚定了他改革教袍的决心，这碍眼的兜帽绝对要取缔！以对待阶级敌人的态度坚决执行！ “赞美伟大而美丽，智慧又仁爱的无罪女神，帕梅拉修士，请务必告诉我，你为何一直将脸藏在帽子中。” 帕梅拉脸上的红晕未褪，一边整理长发，一边回答道：“玛利亚小姐说，修女掩盖面容是基本的礼仪。” 这什么狗屁道理？瓦莱·希特暗骂。 但不论后面他怎么好说歹说，帕梅拉都不肯再次将兜帽放下，甚至每次他靠近的时候，必然会一只手拉着帽檐，防贼似地，这让瓦莱教皇很受伤。 远处传来一阵阵的呼和之声，附近的村人也变得多起来。虽然依旧遭到不少人的指指点点，但瓦莱并不准备掩盖面容。想让别人接受他，就必须让这些人习惯他。 “赞美女神，老先生。我是山上教堂新任的神父，请务必告诉我这前面在做什么？以满足我对这个村庄的好奇。”他礼貌地拦下一位老者。老者的衣着很干净，花白头发，一脸和蔼，双眼迥然有神，气质不凡，应该有些见识。 他自称神父，这并没有错，他不仅是教会的教皇，也兼任教会神父的所有职责。自称神父，也是放低姿态。小教会的教皇出外大抵都是如此。 安德烈拄着拐杖，上下打量着面前的俊美少年不说话。 瓦莱·希特坦然接受老者的注视，脸上的笑容未有一丝改变，越发谦卑可亲。老者久久不说话，有意晾着他，他也不恼，用最为纯净和求知的眼神与老者对视。 拥有远超这个世界所有人的见识，带来的心理优越感让他不秫与任何人交流。 “安德烈村长！” 帕梅拉惊呼，礼貌地鞠躬。 “小帕梅拉，早上好，下山来玩么······”老者一脸笑意地和帕梅拉寒暄起来，对一旁的瓦莱视若无睹。 区区一个村长，好大的谱！瓦莱·希特的心被刺伤了，收入袍袖中的手攥紧拳头，愤懑不已。心中咬牙道：你这是在玩火！ 内心虽然震动，脸上却不表露分毫，他一脸微笑的站在旁边，作侧耳倾听的样子，似乎对老者和帕梅拉的交谈很感兴趣。 老者一边和帕梅拉亲切地交谈，一边心中冷笑，但也不免心惊：没想到这个少年小小年纪，心思如此稳重。这一脸以假乱真的笑容，和他见过的一些老传教士不分轩轾，若不防备，必然心生亲近。 他见这边的情况已经吸引旁边不少人关注，人们看好戏一样围笼。这本来应该带给少年巨大压力，计划中少年会有些自知之明地尴尬离开，他却神色自若。 少年把姿态放得很低，脸皮也足够厚地站在旁边，云淡风轻，还不时对周围的人报以微笑。 此刻，安德烈倒是有些下不来台了。虽然没有沟通，但给新来的神父一个下马威，是有些共识的。省得这个传教士传一些乱七八糟的教义，还对村庄的各种事情指手画脚。但现在，剧情并未照着他想象中的剧本演下去。 第四章 血之追猎者，灾难的端倪 他没想到，这么一个看似柔弱的少年神父，却拥有不亚于资深传教士城墙般的厚脸皮。也对自己的脸皮厚度有错误的夸大认识。 这么一个大活人站在旁边这么久，作为一个‘德高望重’的一村之长，实在没办法当成空气。 而周围的围观群众，不少被少年的‘真挚’笑容感化，想要上前搭话，却碍于村长的存在，有些不知所措。甚至不少人尴尬地点头离开，对村长的行为处置是否得当感到欠妥。 周围人的神色，一丝不落地进入安德烈的眼中，他有些焦急。对帕梅拉的话有意识没意识地应答着，站立难安。 而帕梅拉却好像看不懂气氛一样，自顾自地叙说着她在教堂中的生活，发现了什么，哪些不懂，甚至询问是否有新的蔬菜种子，乃至打听是不是有不带腥味的牛奶······ 一开始，瓦莱·希特还对不给他作引荐的帕梅拉感到不满，现在却觉得这位少了一根筋的修女是如此可爱！ 他心中爆笑，看着一脸尴尬不知所措的老者，暗爽不已：现世报啊现世报！同时也被帕梅拉小小的心思感动，居然看出他受不了牛奶的腥味。 这时，只听远处传来一阵惊呼，持续了很久的呼喝之声顿时消失，一大群人朝那边涌去。 “发生了什么事？”安德烈皱起眉头，他大声呼喊，像一面震动的大鼓。 瓦莱·希特惊异地看着这个中气十足的老者，摸了摸震得发麻的耳朵。这老头不简单啊！ 老头咆哮般的呼喝让人群马上安静下来，前面的人流迅速让出一条通路。一个半身染血的年轻人，拖着纱布包裹的右腿一瘸一拐地奔过来，旁边一个劲装打扮的村民扶着他。同样一脸焦急。 惊呼声再次响起，周围的人关切地看着，不免交头接耳。 “这是怎么了？小霍顿会伤成这样！他们一队不是去山上看陷阱去了么？出了什么事？” 有人急道：“其他人呢？怎么就只见到小霍顿！西瓦大叔呢？” “不会的，不可能出事的，西瓦大叔可是帝国的上位大剑士······” “没错，还有莱顿兄弟呢，他们是西瓦大叔的护卫，听说也有大剑士的实力······” ······ “怎么了，霍顿，西瓦他们呢？” 安德烈老头快步上前，一把扔掉拐杖，扶住跪倒在地上，一脸焦急又泣不成声的受伤男子。 旁边的搀扶者见状，马上简短地复述了一遍之前在村演武场听到的消息。 去山里检查陷阱的小队，在最深处的陷阱中看到一个泥人。西瓦大叔带着他的护卫，还有村中拥有剑士实力的格列，往深处查探。而他们一行十人先行返回通报消息。 十人在回来的路上遭到成群的泥人的袭击，走散了！其中实力最高的格伦还有霍顿被一个强大的泥人追杀，打不死杀不烂，最后格伦吸引泥人离开，而霍顿一人往回冲，到村中求救。 “是追猎者，格伦说是初级追猎者，村长，快派人去救救他们，快······”受伤的霍顿洗不成声，最终头一偏昏倒在安德烈怀中。 他失血太多，一路流血回到村中。 “追猎者！”周围人的慌乱起来，纷纷看着彼此，看到对方眼中的恐惧和担忧。一些妇人很默契地牵着孩子离开，并且组织人手去河边给村人报信。 十几名混在人群中的中年人，互使眼色，聚集在一起，来到村长安德烈的身后。 追猎者，那是泥人滩融入了无数生灵血液后进化成的泥血池才会诞生的不死生物，模样各异，但速度极快，指甲牙齿等部位，拥有不下一般岩石的坚硬程度。 它悍不畏死，人的刀再快，砍进它湿泥一般的身体中，会一穿而过，而它毫发无损。反而会被它趁机一把抓伤，或咬伤。 “快给他疗伤！一定要治好！”安德烈语气坚决地对着一旁的村民说道。而后大步向前，一边走，一边高喊道： “朱力安，乔巴，给我出来，你们要做什么！！”穿金裂石的声音，一吼之间，竟然扬起大片的沙尘！ 混乱的人群，呼喊的人声，恐慌而沸腾的村庄。一时之间，所有人都已忘记瓦莱·希特和帕梅拉的存在。 “呐，帕梅拉，他们说的山中，是哪个方向的？”瓦莱消化着这场变故中获得的信息，略带侥幸地问道。 “西边的。” 村庄西北两面环山，西面越过树林就会踏入山林中。而北面，则有一段孤悬于山岭之外的山峰，那就是无罪教堂所处的西山小峰群。小峰群内山路狭窄，四通八达，还有不少只容一个人的石壁裂缝，裂坑。 通向半山腰无罪教堂只有两条路，一条是面向村庄，绕着山壁比较宽阔的坡路。另一条路要经过许多陡坡石台，连通群山中央的狭窄山路。 进化成泥血池的泥人滩，将会变成嗜血的恐怖之地，从其中诞生的追猎者甚至更高级的黏土石魔，都会辐射向四面八方寻找血食，吸收足够的血液后回到血池，进行下一步的进化，在这过程中，泥血池吸收足够的血液，会进一步化为血巢。 一旦形成血巢，所有的野兽，魔兽，凶兽，甚至意志不够坚定的人处在其影响范围中都会被她吸引，并被改造成恐怖的嗜血生物。很可能就会蔓延成席卷大陆的超级灾难。 了解到这些，瓦莱也明白了众人恐慌的原因。一旦灾难来临，这个村庄将会首当其冲。 他问帕梅拉山中是哪个方向，简直是愚蠢。如果真的生成灾难，整个东南行省都不会安全。 瓦莱略作思忖，带着帕梅拉朝安德烈离开的方向走去。他要看看这位村长到底怎么处理，以此来决定他该采取什么行动。 若说太害怕，他道没有。反而心中冒出一股莫名的刺激和兴奋感，他知道这很不应该，但就是忍不住。 灾难，痛苦，信仰，宗教······一串串文字在他的脑海中不断浮现。 让伟大的无罪教会和它的教皇瓦莱·希特大人洗去你们的罪孽，拯救你们于业火之中吧。哇咔咔咔······ 第五章 他的腰身没有别人大腿粗 “安德烈，让我去吧！他们都是优秀的年轻人，勇敢，果断，机敏。是山中的好猎人，是家中的好男儿，未来也会成为妻子的好丈夫，帝国的最优秀的军人！” 朱力安，三十多岁的样子，一百八十公分的身高，裸露的肌肉匀称壮实，充满爆发力。一身简单皮甲搭配灰绿色的破败披风。脸上充满男人味的短络腮胡，表现出男人的沧桑，性感。 这是一个很耐看，而且越看越有味道的年轻大叔，若说有什么遗憾的话，那就是他空荡荡的左袖，左臂齐肩而没。 为此他不得不离开军队，回到村中担任年轻人的教练。二十年前他就是村中最杰出的猎人。 “还有我！” “我也去，不能把他们丢下不管！” ······ 朱力安的身后，一众手握武器的年轻男子群情激愤，有些人的脸上还有未能褪去的稚嫩。一位铁塔般的壮汉展开双臂，像撵小鸡一般将这群人拦住。 壮汉足有两米半的高度，虎背熊腰，一块块肌肉，仿佛凸起的岩石，蕴含爆炸般的力量。壮汉的四肢都绑有麻绳粗细的钢圈，威慑力十足。 瓦莱觉得，他的腰身还没有这个壮汉的小腿肚粗。 他小心地拉着帕梅拉站在远处观看，听帕梅拉在一旁介绍： “这是乔巴大哥，是安德烈爷爷的义子，是安德烈爷爷在北边的冰原中捡来的。有传说中的北极巨人的血脉。别看乔巴大哥长得很，很······” “很什么？”瓦莱·希特调笑道，很高大？高大可不是缺点。 帕梅拉急的直跺脚，最后支吾道：“总之，乔巴大哥是很好的人啦，以前还经常来山上帮忙的。” 嗯？ 瓦莱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确认道：“他为什么会来山上？” 只用一句人好来解释，他是不会满意的。这个村子的所有人摄于安德烈的淫威，而拒绝接受任何教义。无罪教会的衰败，这个一脸和蔼的老头负有很大责任。 是什么原因，让这个身为义子的壮汉不惜违背‘父亲’的意思来山上？上山，几乎就意味着自愿聆听女神的教诲。 瓦莱相信，他的前任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传教的。 帕梅拉小声道：“乔巴大哥喜欢听北极巨人的故事，萨摩耶教皇曾今说：‘看到乔巴，才让我相信，记载中北极巨人独斗巨龙的故事是有可能的。’” 哦？ 瓦莱不自觉地摩挲着下巴，像狼盯上羊的样子，两眼放光地盯着铁塔壮汉乔巴。 这么一尊大家伙，看着凶悍，原来还是最容易度化的。感谢萨摩耶，就算垂垂老矣也不忘放光放热，本教皇一定不会忘记好好接受你的遗产的。 想到这里，瓦莱·希特瞧了眼身旁的帕梅拉，心中嘿嘿直笑。 朝向西山的村口，安德烈和朱力安争吵许久，依旧不能获得共识。 安德烈倾向于等待小镇方面领主的救援，并希望能等到修道院的专业人士前来。泥人的性质决定了一般的物理攻击完全没用，这几乎废掉了他们这些人九成的战力。 他已经派人去禀告，最迟今天晚上救援就会到了。 而朱力安，则坚持他应该先入山，以他对山林的熟悉能救回一个是一个。 “谁能比你还熟悉那里，所以你必须等到小镇的救援到来，由你带领他们进山！” “我可以先做下标记，卡西姆会找上来的，他是我见过的最有天赋的猎人。几年后，他会成为北方平原的新一代阿努比斯之鹰！” 一个一身兽皮的年亲人从后面钻出来，背负长弓与手弩，普通的样貌，除了一双黑得发亮的双眼，几乎看不出出奇之处。 坦然接受所有人的注视，面对安德烈质问般的眼神，他只是重重点头便不再说话。 卡西姆敏锐地注意到一股盯向他的视线，这和他被野兽盯上的感觉类似，他装作不在意地一瞥，将远处一个身着教袍的少年人的身影印入脑海。 他注意到少年奇怪的炽烈眼神，猜不透意义。心中提醒自己，一定要时刻提防 “野兽之子，天赋的神射手，还有帝国精英斥候两年的专业指导。这个人，本教内定了！”瓦莱感觉自己这一次下山，简直进了人才的宝库。 一个优秀的人才顶的上一百个碌碌无为的普通教徒。 最终还是胳膊拗不过大腿，有乔巴拖住众人，安德烈劝住朱力安。争吵了许久的村人才不甘不愿地回去，但他们会做出充足的准备，随时入山救援。 “卡西姆，乔巴你们带着人手在村口周围巡逻，记住，不允许任何人进山，不然你们就是害死兄弟的凶手。一发现情况不对，一定要马上禀报，不要擅自对敌！” “朱力安，你随我组织村人做好防御和情况不对就撤离的准备！” ······ 安德烈有条不紊地发号施令，以保全村人的安全为第一要务。 “希特神父，我允许你们和村人一起，村中的勇士会保证你们的安全，但我不希望看到你们任何出格的举动！” 安德烈的目光，锐利得好像刀锋，丝毫看不出这是一个老者。他毫不掩饰对宗教的厌恶，正式发出警告。 特属于强者的气势向山一般欺压过来，只是被余波擦及，帕梅拉忍不住轻轻往后退，但马上发现，瓦莱的身后更加容易躲避。 承受百分之九十的压力，瓦莱却丝毫看不出不妥，一贯的亲和微笑，云淡风轻道：“神父与教会，有教化一地的责任，树立人的信仰才能让人免受恶魔的诱惑，而堕于罪业。这是一份足以令人骄傲一生的职业，请恕我不会掩饰自己的骄傲和决心。” “哼！只要我在，你休想有任何侥幸！我的兄弟，孩子，都是最正直可靠的人。”安德烈怒气冲冲地离开，他没时间和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纠缠。他也承认，这个少年很有勇气！只是，用的不是地方。 第六章 被称为‘移动书库\’的男人 瓦莱·希特转过身，朝着安德烈的背影高声道：“一个将军，不会不懂思想的力量。你可以保护他们一时，出去呢？逃避女神的教义，不过是懦夫的行为！” 安德烈没有任何动摇，坚定地离开，只留下一个笔直的背影，似乎告诉瓦莱·希特，他并未老去。 “呵呵，帕梅拉，你觉得我刚刚表现得怎么样？”待安德烈走远，步景从才在原地小声道。 帕梅拉道：“你不该顶撞安德烈爷爷的，不过教皇大人确实很厉害呢？帕梅拉刚刚差点站不住。”她的腿弯现在都有些软。 “别多说了，快扶我一下，我们去坐坐，顺便谈谈人生······” 瓦莱腿一软，摊坐下来，幸好帕梅拉就在身后，马上上前顶住了他。 哦，好软······ 感受到背后的两团柔软，瓦莱·希特微微心中微微一荡。暗道：看来长期的营养缺乏并没有影响到教会成员的身心健康。以后改善伙食，说不定还有更大的发展空间。 恐怕很难再有我这种关心下属健康还得费尽心思的好上司了······ 望着地面两个凹陷的脚印，以及脚印周围网状裂痕，瓦莱·希特再次刷新了对安德烈老头实力的观感，并陷入深深的疑惑： 这是斗气的力量，只有将人体锻炼到极致，一小部分人才能经受药物的力量滋补与刺激人体打破桎梏，产生远超人体极限的神奇力量，从此拥有直面法师的信心。 拥有斗气的人，不到临死，斗气不绝。在良好的保养下，能征战到老死。军队怎么会放任这么一个稀有人才回到这样一个小村庄？ 不过，既然有这样一个超级强者坐镇，这边的安全一时之间道不用太过担心，等到小镇那边的救援到来，就更不必担心了。 “走吧，我们也回去准备准备！” 仔细考虑完这次事件，他的身体也基本恢复，大手一挥，带着帕梅拉往回走。 ······ 刚回到教会，瓦莱·希特便火急火燎地喊道：“玛利亚，玛利亚修士！”，一边喊一边直冲教堂的书楼。 来到窗口，瓦莱·希特往里面一瞅。 果不其然，玛利亚端坐在椅子上，手里捧着一本书，聚精会神地阅读着，不时地还会在自己的笔记本上做些记录。对瓦莱·希特一路高喊没起任何反应。 来到桌对面，瓦莱希特伸出手，一把将书合上，道：“玛利亚修女，难道你没听到我喊得喉咙都冒烟了么？” 玛利亚头也没抬，双手抢过书，重新翻阅起来，顺口道：“神说，打扰一个乞丐的休息都是罪恶，打扰淑女的看书时间是罪不可恕。瓦莱·希特，星期天除了早会，其它时间都是我的，没有教皇，也没有修女。” “你在看什么？”瓦莱西特有些无可奈何地问道。 “粗论北极巨人。”玛利亚微微抬眼问道：“山下是不是有个叫乔巴的北极巨人？” 瓦莱·希特一愣，他没想到书库里居然会有这样的书，更没想到玛丽亚居然在研究它。回答道：“听说有北极巨人的血统，把书给我看看！” 瓦莱伸手，毫无意外地遭到无视。摸了摸鼻子道：“是老萨摩耶整理的？”他眼中有些火热，想要给他内定的一号打手传教，这本书很有价值。 “萨摩耶先生想要给他传教，他甚至提出去北极寻找传说中的北极巨人构思，想要给他们传教。”玛利亚用调侃的语气说道：“他把构想写在书中，希望有一天他的继任者会完成他的的想法，他很遗憾没有足够的时间和精力。” 瓦莱·希特闻言一怔，对上任教皇的熊心壮志钦佩不已，但摇摇头道：“光明教会曾今试图接触北极巨人，结果三队传教队伍进入北极后再也没有回来。” 玛利亚惊讶地抬起头，问道：“你怎么知道？” “你以为，教皇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能当的么？萨摩耶有他的熊心，我的优点还等待你去发觉呢，玛利亚修女。” 瓦莱·希特神秘一笑，发觉一路跑来有些口干，拿起桌上的水就倒进嘴里。 喝完才发觉似有不妥，这是玛利亚的杯子！间接接吻？ 平时他已经很注意行为举止，但一些前世带来的‘坏习惯’总会在他放松的时候表现出来。 他若无其事地将杯子放下，偷眼瞧了下对面的修女，见她没有丝毫的在意。松口气的同时微微得意。 “听说，你是从帝国大教堂出来的？”玛利亚合上书，并检查自己的笔记，问得有些随意。 瓦莱·希特心中微微一动，看到这么认真学习的修女，他觉得真的不能轻易放过。什么都可以放过，人才不能。他略作打算，微笑道： “在帝国，我有一个称号，叫移动书库！”瓦莱·希特差点脱口而出‘茵蒂克丝’，还好及时反应过来。他说完，饶有兴趣地看着玛利亚。 “移动书库。”咀嚼着这四个字，玛利亚眼神微微闪动，正眼看向对面的少年。嘴唇微张，但看到少年略带戏谑的轻佻眼神，最终眉头一皱，没有说话。 瓦莱·希特浑不在意，在玛利亚正眼瞧他的瞬间，他就知道，他已经抓到对方最大的弱点。虽然不敢说任意捏圆捏扁，但吊着胃口，把人留下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帝国大教堂可不是随便能进的，没有他那位便宜父亲的暗中操作，他几乎不可能进去。里面丰富的藏书，对于外面世界的修道士是致命的诱惑。 “说吧，找我什么事？先说好，周末加班是要付三倍工资的。”玛利亚合上笔记，从容地整理书桌。盯着瓦莱·希特的眼睛寸步不让。 “我没见过这么势利的修女，书是用来做交易的么？”瓦莱·西特翻着白眼道。 “是用认真的劳动获取知识。”玛利亚强调道，看了眼地面被瓦莱·希特踩脏的地面，轻轻挥手，一阵微风凭空而生，卷起地面的尘土飞出窗外。 她这是展露实力，表示她的劳动自有其价值。 第七章 关于教皇的床下 法师的力量，玛利亚修士是一位悟性，天赋，智慧与知识四项杰出，觉醒精神，沟通元素，并凝聚法力的法师！目前教会的最高战力。 瓦莱·希特有些羡慕地看着她这手绝活，犟着嘴道：“多此一举，你应该先把我鞋底刷干净。” “你再不说什么事我要走了。”玛利亚作势往外走。 “走？去做什么？”瓦莱·希特好奇道。 “睡觉，你管我？”玛利亚好好的耐心都被磨掉了，明明是这可恶的人火急火燎跑过来找她，现在又左顾言他，吃定她似的。 瓦莱·希特脱口而出道：“你不怕做噩梦？”说完，他顿时浑身一紧，在玛利亚狐疑的眼神中故作镇定。心中直想抽自己嘴巴，欠打啊！ 他不再拿捏，直奔主题道：“晚上，大概会有一群白吃白喝的家伙住到我们教堂，具体的情况我们边走边说，总之发生了一件大事。教堂要做出些准备和安排，这些等和帕梅拉会合后再一起说······” “对了，我布置个任务，只要你能想办法把乔巴忽悠到教会，我可以出五本大教堂的孤本。” “三十本！”玛利亚眼睛一亮，没在意瓦莱·希特的措辞。 “三十本，你以为白菜呢？七本，不能再多了。” “二十本，要搞定乔巴，就必须先过安德烈那关，不能再少了！” “说得你一定会做得到一样，安德烈那边没你想的那么简单，不过我也会帮忙处理，一口价，十二本，爱干不干，不干拉倒。” “成交！”玛利亚伸出手，和瓦莱·希特合掌，微微雀跃地原地转了个圈，回神后，也不尴尬，坦然地接受瓦莱·希特瞪大眼的注视，她毫不掩饰心中的欣喜。 “把你的杯子带走。”临出门，玛利亚回头道。 “不是你的杯子么？” “我没用过，所以是你的杯子。” 卧槽，那我刚刚一阵担心得意个什么劲啊！瓦莱·希特的内心崩溃。泥石流一样稀里哗啦，冲刷得内牛满面。最后小声嘀咕道： “损人不利己的事情！” ······ 两个修女被瓦莱·希特使唤得团团转，他自己也累得够呛。 玛利亚没想到瓦莱·希特所谓的工作，就是把教堂内除了一些三人必要的东西，其他的统统搬进瓦莱·希特房间的地窖。 还要求两个修女穿上帕梅拉的旧教服。 “你这么做有什么意义？”玛利亚攥着她的行李箱问道，瓦莱·希特甚至要把她的行李箱也藏起来。 帕梅拉站在一旁同样疑惑地看着瓦莱·希特。 “你们只要知道，我这是为咱们教会好。”瓦莱·希特语重心长道，一把扯过玛利亚的小皮箱扔进地窖洞，然后拉上床板，示意帕梅拉去铺床。 “可是，可是你连换洗的衣服都没给我们留下！” 再淡定的玛利亚也不知道该怎么组织自己的语言，她真的是一时猪油蒙了心才答应这无理的工作和要求的。 瓦莱·希特无所谓地摆摆手道：“当心着点的话，教袍可以对付几天的。” 他还巴不得三个人身上的教袍脏一点呢，只能怪帕梅拉实在太勤劳和细心，连旧教袍都没有一个补丁和油渍。 “我说的是内衣。”玛利亚示意她和帕梅拉一身细汗的样子。 瓦莱·希特长大了嘴巴看了看自己的床铺，而后瞧着玛利亚的胸口，无耻地说道：“其实，你可以考虑下不穿内衣的，有教袍裹着······” “哎哟！” “你去死吧！”玛利亚踩完这个无耻教皇的脚尖，才怒哼哼道。 这时候，就是帕梅拉也觉得瓦莱·希特是罪有应得。 ······ 洗完热水澡，瓦莱·希特神清气爽地来到花园中的凉亭，懒散地躺在长椅上，闭目假寐。闻着环绕在周围的各种花香，无比惬意。 蓦然，一股甘泉般的凉意从头顶涌入身体，沿着神经穿过四肢百骸。脑袋为之一清，他的五感在这一刻变得无比敏锐。 他能感受身体周围气流的流动方向，他能分辨混合在一起的花香中究竟有哪些花，他甚至能听到远处澡堂方向，玛利亚与帕梅拉的私密交谈。 “什么！他竟然敢光天花日下掀你的帽子？这可恶的家伙······” 这个感觉只有短短的一瞬，不到一个呼吸的时间。瓦莱却感觉这一瞬间接收了无数的信息。 灵敏的五感消失，瓦莱倏然惊醒。 他盘坐在长椅上，感受到脑海那团逐渐回笼的云气，嘴角翘起淡淡的笑意。他将意识沉入那团云气，熟悉而又陌生的感觉回归身体。 他有意识开放感知，依他为中心的方圆一米内，任何变化都逃不过他的认知。 “精神力终于恢复了！不容易啊。” 虽然目前的精神力和他巅峰时期相比差得不是一星半点，但他知道，即使这么点，也比大多数人多太多了，而且重新修炼的速度会很快。 神术被废，导致少年的精神核不稳定，最终崩溃，人也死去。 他穿越后，好不容易才稳定的精神，因为他无意识中的一次乱来而接近崩溃。直到现在，才重新恢复。 没有觉醒法力，也没办法获得无罪女神的神术。强大的精神力似乎除了带来敏锐的感知外毫无用处。 对大多数人是如此，但对瓦莱·希特而言，他的精神力还有其他用处。 他回忆起刚刚穿越而来的那天晚上—— 时间回到七天前。 刚刚穿越到少年身上，经受少年十七年的记忆的冲刷，新生的瓦莱·希特沉沉睡去。 他以为自己在做梦，梦到自己穿越到一个少年身上，然后意识到自己在做梦，所以他梦醒了。 他醒来后看到自己置身在一面镜子前，镜子笼罩在一层迷雾之中，他本能地去拨开迷雾，然后景象陡然发生变化。 他发现自己赤身裸体地躺在床上，面对陌生的天花板。对于裸睡他并不奇怪，他想弄清自己在哪里。 起床后面对陌生的房间，他找不到任何衣服。 第八章 强大猥琐危险的力量 他不得不打开一个个房间去找衣服，可是找不到，大多数房间中都是一排排的书架，上面都是满满的书。 有一些房间中布置着奇怪的仪器，类似于实验室，却也有很大不同，他没细看。有些房间他打开后走进去又会来到新的走廊。 “真是奇怪的建筑结构，我到底来到什么奇怪的地方了？”他暗自疑惑，感觉自己在做梦，但又十分真实。他想要梦醒，却醒不了，甚至他去捏自己的大腿，还会感到疼痛。他能回忆起所有的记忆，能进行复杂的计算。 “我不是在做梦？” 周围空无一人，只有开在走廊两侧无数的房门。像是在走一个迷宫。 “难道我被什么活动选中了，还是被当成小白鼠？”他忍住惊慌，自嘲的说道：“是不是还有一大群人围在一起看我走迷宫的直播。但倒是给我一件衣服啊！” 他怒骂，但得不到任何回应，他不知道什么人会有这种大手笔，能建造这么庞大的迷宫。总之，不是他能理解的。 他只能忍住心中的愤怒，一间一间地打开房门。 然后，陡然之间，他来到一个从没见过的奇怪房间，里面种着花草树木，抬头能看见天空。他穿过树木间的小道，居然在尽头发现一处温泉。 最神奇的是，他看见什么？ 他居然看见一个女人泡在温泉中，侧对着他，女子靠在温泉边沿，手里捧着一本书，看得津津有味，丝毫没有察觉他的到来。 “这难道是给迷宫攻略者准备的福利？”他恶意地揣测策划者的内心。 “你好。”他走入温泉，上前打招呼：“你是这边的工作人员，还是，也是被抓来这里的？” 他一边问，一边注意女子的反应。靠近后才发觉女子的皮肤和身材真是好到无边，只是一眼，他就起反应了。 不过，最重要的，还是弄清楚这件事情，太荒诞不经了。 “瓦莱·希特？你怎么会在这里？”女子惊慌地合上书，想要爬出温泉逃走，刚站起身体，惊觉全部暴露在面前的少年眼中，马上又坐下，双手紧张地护在胸前。 只是一起一坐，刺激得他浑身热血上涌。 前凸后翘，长腿紧致白皙，腰身纤细，小腹平坦······浑身有如白玉般光泽，细腻。尤其，是那一瞬间两道蹦弹的粉色光芒······ 瓦来·希特？ 这不是他之前做梦的穿越的少年的名字么？ 他对照水面，发现自己赫然还是一张少年人的面孔。他很想说卧槽，搞得这么真，又这么假，原来我真的还是在做梦！ 一想到自己原来还是在做梦，他释然了！ 然后，他嘿嘿嘿地大笑起来：在自己的春梦中发觉自己在做梦，这可是难得的体验！ “哈哈，小乖乖，为夫来啦！” “你干什么，你走开啊！啊，呜呜呜——！瓦莱·希特，你个混蛋，恶魔，下地狱，啊，呜呜呜——！” 鸡飞狗跳，翻江倒海，云腾雾绕······ 此处省略三千字。 “我怎么会做这样的梦？”某一瞬间，正在挣扎的女子突然一动不动，任凭身上的少年运动，感叹出声，双眼恢复清明的光芒。 “啊，原来是春梦。”女子意识到了，她读的书多，有些事情还是知道的。 “现在该怎么办呢？”女子有些呆愣，看着伏在她身上的少年，晕红着脸道：“你会有感觉么？” 明明是她梦中的虚幻人物，倒是比她这个做梦的正主还有感觉的样子。 “做梦的话，应该能完成那个的吧！”女子想到，然后自言自语道：“在完成之前的时间先不管了！” 女子闭上眼睛，努力回忆记得的咒语，同时疑惑，梦中和现实的感觉到底差多少呢？她此刻刻意去感受，似乎能有些感觉，又没有。 冗长的咒语声响起—— 当他注意到事情不太对头的时候，已经晚了，蓝色的天空变成寂静的夜空，无数的星星闪耀比平日亮得多的光芒，然后，密集的流星雨划过天幕，在温泉的正上方成旋风状汇聚。 浩大狂暴的流星在半空中汇聚成发出炽烈光芒的炽烈龙卷。 龙卷从天空落下，毁天灭地地力量陡然爆发，仿佛天空倒悬的火山喷涌······ 彻骨的疼痛弥漫全身，他陡然惊醒，恰好听到身下的女子说道： “即使是在梦中，有些事情，玛利亚也不能原谅。可恶的瓦莱·希特，我看你现实中也不是什么好人。” 然后的，他真的醒了，彻彻底底真的清醒，在异世界的床上痛醒。 刹那间的明悟，让他不敢叫出声，他怕住在对面楼的玛利亚会怀疑。而且也不敢在这个节骨眼上触玛利亚的霉头。 当晚，他苦苦熬了半夜才睡去，脑袋像是被开了瓢一样。这痛苦，到现在还心有余悸。 瓦莱·希特结束对他和玛利亚第一次亲密接触的回忆，意识回到凉亭，浑身微微的燥热。 没错，随同穿越而来的他的能力，就是入梦的能力。这个能力在他完成对玛丽梦境的侵入后，他瞬间明悟。 对比他和被入梦者精神力的强弱，他能在对方梦中做到不同的事情。他的精神力越是比对方强，他在梦中能做到的事情就越多。 从最低级的只能以本身形象潜入对方梦中，什么都干不了，还被对方的梦摆布的入梦，到潜入对方的梦境，在对方梦中变化演绎一个无比真实的世界，困住做梦者的意识，做到杀人于无形的演梦。 一共细分为八个阶段，入梦，话梦，扰梦，探梦，解梦，改梦，编梦，演梦。 他隐隐觉得还有更高的阶段，只是他现在感受不到。 他在玛利亚梦中做到的，是第三阶段，扰梦。 顾名思义，扰乱对方的梦境。在梦中，他能自由行动和说话，扰乱做梦者正常的梦境。但一旦做梦者意识到自己在做梦，他就会非常危险。 做梦者可以随意调动自己的梦境对他进行伤害，并且这种伤害会反馈到他的精神上。做梦者可以在梦中一念杀了他的梦意识。而现实中，他可能自我意识到死亡而醒不过来，就算勉强醒过来，精神也会重创。 比如他在玛利亚梦境中的遭遇，他最后被清醒的玛利亚以梦中禁咒的方式轰杀，要不是玛利亚具现不了禁咒的真正威力，他可能已经被被玛利亚无意识地杀了。 总之，这是一个貌似很强大，其实很猥琐，确实很危险的能力。 七天的时间，破散的精神力才重新凝聚，而经过两次严重的伤害，少年辛苦修来的精神力所剩无几。 ······ 第九章 取我大剑！战争记忆。 “瓦莱·希特，你说的会来教堂白吃白住的援军呢？”玛利亚打着哈欠问道。帕梅拉披着薄毯趴在桌上安静地睡着。 在她左右两侧的玛利亚和瓦莱·希特对坐，一边哈欠不断，一边下棋。 他们三个从洗完澡等到现在，眼见午夜都过了两个小时，并没有人来这个安静的教堂。 “一定会来的。”瓦莱·希特瞪着两只布满血丝的眼睛，赌气道。 “不陪你玩了，昨天累了一天。”玛利亚一推棋盘，说道：“就当我输了。有什么要求明天再说吧，现在我要，立刻，马上睡觉。” 瓦莱·希特大松一口气，揉着酸涩的眼睛，推了推沉重的眼皮，摇头晃脑道：“神说；坚持就是胜利。呵呵。” 然后一头倒在桌上。 村口，一群人围在安德烈身边，不时地往外张望。预计晚上会到的支援队伍，已经超出底线时间都未到达。 出了什么意外？ 所有人都焦躁地在原地踱步。 “可怜吃的格伦，还有艾斯德，小糯米······”有人在为可能已经遇难的同伴祈祷，这时候真的只能祈求神明保。 “无论是谁，请救救他们吧！”或许，平日里应该去教堂窜窜门的······ “彼得大叔只有小彼得一个儿子，至少让小彼得回来吧！” 安德烈宛如一根石柱，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血眼猩红。 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或许按照朱力安的想法，还能给村子夺回一两个年轻人。他有些动摇，然而当年的那场战争历历在目！ 相信参加过那次战斗的人，都不会忘记那地狱般的景象，瓦伦丁，瓦伦丁，你为什么到现在还不带人过来！ 害怕？不，不会的，只有愤怒和谨慎！这才应该是我认识的瓦伦丁！ 村中只有他们才真正知道，血之追猎者的恐怖。 打不死，哪怕打成浆糊，它们都可以重新凝聚；杀不烂，即使切成好几段扔在不同地方，它们也会各自凝聚。 不止如此，高级的追猎者还异常狡猾，它可以变成路边一滩不起眼的水洼，在人大意经过的时候，暴起伤人。 它们最难缠的攻击手段，并不是强力的四肢，而是往人口鼻上喷射的泥浆，带着毒性，甚至能从钻入鼻腔后瞬间封住人的呼吸。 以牺牲强大攻击力为代价，换来极致的不死性！ “回来了，快看，雅安回来了！”人群中有人惊呼，纷纷停住脚步往前靠去，最后停在安德烈身后张望。 雅安是之后派出去查探的。 “雅安，皮埃尔呢？领主的队伍到什么地方了？”人群中有人高喊，是白天跟在安德烈身后的十几个中年人中的一个。 安德烈精神一震，深吸一口气。他是最先看到黑夜中那道骑在马上的人影的，然而他仔细地分辨，并未看到有其他人跟在后面。 现在，他想听雅安的回报，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他紧紧地攥住拳头，能听到心在滴血的声音，如果没有充分的解释，他不介意事后去瓦伦丁的城堡拜访！！ “安德烈村长，我们没能找到救援！”从马上摔下来，扑倒在地上，抓住安德烈的裤腿，雅安大声道“镇上已经没有可以用的队伍了！” 他声音嘶哑。被困在山中的年轻人中，就有他的儿子。 “怎么回事？” “就是，为什么会这样？”人群中惊呼，外围的几个妇人听到消息几乎要昏阙。 “说，镇上什么情况，皮埃尔人呢？”安德烈用力一点拐杖，仿佛爆炸的震动声让人群瞬间安静。 灯火通明的村口，一群村民静静地倾听雅安的转述。 一天前，传来消息称，南方惊现已经成型的血巢，无数的泥人，追猎者，变异的魔兽，散布在整个北十字山脉的北针支脉。 瓦伦丁领主响应东南总督府的号召，组织镇上的力量去前线防守。 当皮埃尔到达镇上的时候，镇上的高端力量被抽调一空，瓦伦丁的队伍出发半天了。 雅安的话让在场的众人都大吃一惊，面面相觑。 “不可能！这么大的事情，瓦伦丁怎么会不通知我？”安德烈大摇其头，不敢相信地喃喃道：“不可能的？那可是血巢，需要血海一样的血液才能产生，怎么会爆发得一点征兆都没有？” “难道连瓦伦丁也以为我老了么？”不知怎么的，他居然想到白天那个少年的说的话：你只能保护他们一时！ 安德烈看着自己颤抖的双手，这双手拥有千斤的力量，但却如此乏力！ 如果，如果他能更强一些，达到传说中的境界—— 望着一双双看向自己的眼睛，他真的恨······ 不论嘴上怎么否认，他相信雅安不会骗他，皮埃尔也不会骗他，真的出大事了！只是为什么，偏偏这么赶巧？就在村子最需要帮助的时候？ 这之间又什么联系么？ 安德烈不免揣测，但微微摇头，不能把事情复杂化······ “皮埃尔去了佣兵工会。”雅安看了看安德烈，忐忑地继续说道：“火凤凰佣兵团决定接下任务，皮埃尔和他们正在路上。” 安德烈听完后摇了摇头，对所谓的佣兵团并不抱希望。 一是没听说过这个佣兵团，二是他知道，大多数佣兵都是武夫，很少会有修道士混在佣兵队伍里的。 但他还是叹息道：“只要他们能救出人，价格就按皮埃尔说的给吧！”他没任何心思关心佣兵团的事情。 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他已经无可选择。 扫了一眼在场众人，他高声道：“取我大剑！让朱力安，乔巴来找我！” ······ “既然收了钱，就一定要办好事！让他们直接进山。”安德烈一边走，一边对旁边的雅安吩咐：“我们出发后，村里的事情由你决断，永远要把安全放在第一！” 顿了一顿，他眼光复杂地朝向北山，声音缥缈道：“如果，如果我们三天都没回来，不要犹豫，带着所有人去镇上避难。记住四个字，事急从权。” “去吧，安抚好他们。任务很重，但一定要做到！” 雅安嗫嚅着，还想说什么。 安德烈眼睛一瞪，严厉道：“这是命令！” 说完他不再看雅安，而是转身面对跟在身后的乔巴。 一柄巨剑托在铁搭壮汉的手中，巨剑足有两米长，剑刃有常人腰身的宽度，布满斑驳的锈斑和刮痕。 安德烈满怀回忆地摩挲剑身，道：“老伙计，这次是去救人，放心，我可没老，还拿得动你。不过这次，你还是待在家吧。” 没有时间给安德烈回忆，他握住剑柄。只听铿锵一声，一柄长剑从巨剑剑柄末端抽出。长剑雪白银亮，寒锋闪烁。 “朱力安，我们走！” 随着一声怒叱，两道人影如两支利箭，从西村**出，在众人复杂的目光中没入黑暗之中。 “安德烈村长·····” “朱力安教官·····” 黑色深沉的远山，仿佛一只趴着的巨兽，静静等待猎物的自投罗网。 一行两人，一个苍老，一个残疾····· 第十章 突如其来的魔鬼传闻 瓦莱被自己听到的消息惊呆了，北十字山脉出现血巢。 边缘村镇內迁并携带最宝贵的钱财，大批难民无家可归，无数伤者期待医治，死者家属寻找便宜墓地，生者急需安慰。 他仿佛看到大批同行像狗闻到屎一样，蜂拥而出，割韭菜一样收割信徒，每天把嘴磨成香肠，睡觉的时候脸上还笑得像朵菊花。 走了狗屎运的家伙！他痛心疾首地暗骂。 再看看他所在的村子，一天内把物资收拾停当，井然有序。一群精力充沛的家伙杀气腾腾，恨不得往山林里冲去。 英雄无用武之地啊！ “嘿，你们见到那些佣兵团的人了么？好家伙，那锤子得有酒桶大小，我看比安德烈村长的大剑都重。” 拐角边几个年轻人聚在一起交谈。 “巨锤勇士，一定是巨锤勇士！” “不对，我看是重甲大锤，你没看他身上的铠甲？厚实得跟小山墩一样，一身起码得五百斤重……” “切！”有人不屑，得意道：“那是你们没见过他的巨盾，我打听过了，火凤凰团长是要塞盾战，听说有一面镶火龙鳞的龙威法盾。” “什么是法盾？” “我怎么知道，火龙诶，应该很厉害吧！” 马上有人不信，反驳到道：“埃尔温，你就吹，还火龙鳞，你知道什么是龙么？拿你的故事骗小宝他们吧，我们可不信这套。” “我也不信，我听我爸说过，要塞盾战每一个都是贵族老爷，怎么会当佣兵……” 众人起哄，急得埃尔温抓耳挠腮，大声道：“这是西格玛说的，他是佣兵团的人，怎么会骗人？” “西格玛？那个联络员？他真这么说？” “嘿，这你们就不知道了，这些佣兵就会吹大牛……”有人说道：“走吧，去看霍顿醒了没有，让他给我们说说那些怪物……” 瓦莱?希特也觉得不可信，只不过火凤凰的团长有点厉害，尤其是起名字起得这么骚包。 “他居然骗我？亏我当时还觉得不好意思。”埃尔温恼怒道。他看着地上怪模怪样的石子，觉得和西格玛那张脸一样恶心。 “去你的！”他一脚踢开，石子嗖的地一声划过弧线。 “哎哟。”冷不防一声惨叫，埃尔温吓了一跳，抬头看去，只见一个身着白色教袍年轻人背对着他，抱头蹲防，似乎很痛。 教会的神父？ …… 哎哟哎哟哼了许久，没人来问，四周一片寂静，瓦莱霍然起身，往后一看，哪里还有半个人影？ 肺都要气炸了！ “埃尔温，好小子，看爷爷我不把你捏得死去活来！”瓦莱?希特摸了摸后脑的包包，丝丝地倒吸冷气，眼泪都差点飙出来。 他睁大眼睛四处寻找，在草缝里找到一块多棱多角的石头。 手心托着那块鸡蛋大小的石头，瓦莱凑近眼前，看到几段棱角上淡淡的红渍，脸颊抽搐：“好一块凶器！” “神说：冤有头债有主。还说，应该透过现象看本质。” 通过今天的事情，透过小小的石子，他‘看到’了这个村庄缺乏道德与礼仪教育的现状，年轻人缺少改造啊！ 波光粼粼的河水，从西北方向往东南，途中它将不断与各种河道汇合，最终涌入恒萝江。河水往西北，山林所连接的天之墟山脉群是恒萝江的众多源头之一。 瓦莱将脚伸入河水，还能感受到山脉雪融化的凉意，丝丝刺痛。 靠山临水，西环林，东面野，这就是瓦莱?希特所在的乡下偏远小村，索罗村。一个本该封闭的村庄，村人也应该不见世面，大好忽悠的地方。 沿着河岸行走，空气透着春天独有的清新。天高云淡，一时间瓦莱只感觉心胸开阔了无数倍，精神慵懒，宛如随风飘动的云团。 不经意间沉入其中，他闭上眼睛，让身体跟着感知行走。 这奇妙的感觉，仿佛一阵风拖住身体前进。 云团吸纳虚空中的某种物质渐渐壮大，不断凝实。瓦莱的感知距离也随着云团的壮大而越来越长。 一米，一米二，一米四……万般变化融于心中，奇妙绝伦。 “你是山上的神父？” 蓦然，一道清脆的声音将他惊醒，精神与意识分离，从大悟的妙境中脱出。再想沉入，已无路可循。 油然的欣喜从心底滋生，全身的肌肉都在欢悦。 瓦莱生不起一丝怒气，他笑眯眯地看着一个瘦弱的男孩来到面前。 “当然，你和你的朋友们可以称我为瓦莱神父。有什么疑问么？困于迷途的年轻人。” 男孩不过十岁的样子，一身的粗布衣服，风吹欲倒。一双萎靡的黑色眼睛，充满忐忑。 “你会驱魔？”犹豫许久，男孩才低声不确定地问道。 瓦莱眼睛一亮，收起懒洋洋的心态，脑袋飞速运转，他感觉‘生意’上门了。 “能说说遇到什么事情么？魔鬼并不是能轻易现身的，尤其面对你这样睿智的年轻孩子。”瓦莱一边回忆，一边组织语言。脸上带着尽可能祥和的笑容： “坐下慢慢说，也许你只是需要一个能够倾听的人。” 在教廷的解释中，每个人的心中都住着魔鬼，有些人能关住一辈子，而有些人会因为各种各样的遭遇放出心中的魔鬼。 魔鬼一旦放出，即便重新封印，也会很容易再次出来。 这可是很麻烦的东西，具有传染性。一般人甚至不知道魔鬼的存在，魔鬼威胁轮论在帝国成立之初就被禁止，这个东西很容易被愚昧的人误解。 这是一种有效的办法，当所有人都忘记魔鬼的存在，魔鬼也将不存在。 和瓦莱并排坐在河岸的草坪上，男孩在他的诱导下说出了事情的始末。 “是赛琳娜。赛琳娜?克莱蒙。” “这是个好听的名字，被神所赐福，她不应该被魔鬼所困扰。”瓦莱安慰道，他也不希望真的是魔鬼。 “她是我的妹妹，我叫拉塞尔，拉塞尔?克莱蒙” 根据拉塞尔的细说，从七天前开始，他妹妹赛琳娜晚上就会被被魔鬼缠身。不停地蹬被子，说胡话，浑身冒汗。 “父亲想要拍醒妹妹，可是除非过了三点，否则不会醒。” “她做了什么样的噩梦？”瓦莱问道，心中微微松口气，只是做噩梦。 只要根据噩梦的内容，推断甚至编造出符合噩梦源的恶意，稍微忽悠一下，然后配上安神的药，或者施展安神的神术，差不多就能解开。 “她不说。”拉塞尔说话的时候带着焦急的哭腔。 “不说？”瓦莱微微一怔，怎么样的噩梦，才会让一个小女孩吓得说都不敢说？是不敢说，还是回忆不起？ “赛林娜已经三天没有好好睡觉了！还发着烧。” “你父亲，拉塞尔呢？他在做什么？”瓦莱忍着心中的怒气，一个小女孩被折磨成这个样子，为什么村中一点消息都没有？ “不能怪父亲！”男孩的眼睛陡然睁得老大，几乎是哭出来：“父亲已经尽力了！他说他尽力了！” 呸，瓦莱简直想破口大骂，这也叫尽力？一点风声都没有地掩盖？ 但看到男孩激动的神态，尽量不刺激地说道：“但我相信，你比你父亲更尽力。勇敢的孩子，智慧的孩子。” “现在，带我去你家看看！” 第十一章 克莱蒙先生的木棒 一直沿着河岸行走，来到村庄的西北角落。在小河北岸，河与北山群夹成的扭曲三角带，林木遮掩中，小径尽头，一间木屋坐落其中。 如果不是有男孩引着，瓦莱绝对不会想到这边住着一户村民。 实在太偏僻，但这也解释了为何拉塞尔能将女儿的情况瞒住。这间远离大部分村民的木屋，差不多孤立在村庄之外。 如果瓦莱没算错的话，这边山体的正上方山腰，就是他无罪教堂所在的地方。从俯视角度来看，他们应该算是邻居了！ 奇妙的缘分。 “你真的能驱魔么？”拉塞尔在门前确认道，他马上换了种说法：“我妹妹能好起来么？” 瓦莱微笑着点头：“我尽力。” 男孩抿抿嘴，这和他期望有些出入，他应该事先问清楚的！ 这不能怪男孩，当时被情绪左右，同时也被瓦莱自信，祥和的笑容感染。 瓦莱跨过拉塞尔，主动上前敲门：“克莱蒙先生，克莱蒙先生在么？”见没人回应，他轻轻推门。 只听吱地一声，门被推开了。 “以后记得出去要锁门。”瓦莱对着躲在他身后的拉塞尔开玩笑道：“你看，就连神的仆人，也有不请自入的时候。” “你是谁？” 瓦莱嗖地往右边一撤，灵活得像只猴子。 只听呼地一声，一道漆黑的棍影从上而下扫过门口。 “克莱蒙先生？”瓦莱大声问道，瞧了眼门口拉塞尔点头，才站直身体冷着脸道：“克莱蒙先生，这就是你们家对待上门拜访的邻居的礼仪？” 这群刁民！瓦莱暗骂。他联想到可恨的埃尔温。 克莱蒙收回手中的木棒，瞪了眼躲在瓦莱身后的拉塞尔，似乎在说，看你干的好事，臭小子。 他脸上露出勉强的笑容，朝瓦莱说道：“很抱歉，我今天不舒服。”然后指了指手中的木棒，解释道： “我听说这两天村中出了事情······” 信你才怪！这一棒绝对有意的！瓦莱瞧了眼木棒碗口大的末端，眼皮一抖。 瓦莱忍住破口开骂的冲动，差点他的脑袋就被开了瓢。他进门的时候，克莱蒙就埋伏在门一侧墙边。要知道，他进门前可是出声喊过的。 克莱蒙有着标准的身材，肤色偏白，一脸憔悴，眼中布满血丝，胡子已经几天没刮。一头棕色短发，凌乱卷曲。 “安德烈老头曾夸我很勇敢，所以收起你的心思，克莱蒙先生，你没理由恐吓我，正如你没理由拒绝一位神仆的善意。” 瓦莱脸色不善，克莱蒙对女儿的不作为，甚至打算吓退他，让他不敢多管闲事的行为让他很反感。 他拉着拉塞尔的手，朝木屋的楼梯走去，像在自己家一样自在。 克莱蒙随即跟上，一把扯住拉塞尔，瞪着眼睛道：“你想害死你妹妹么？拉塞尔。你都说了些什么？” “会害死塞琳娜的是你！克莱蒙先生。” “你懂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克莱蒙高声道，用木棒指着瓦莱，怒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瓦莱·希特。无罪教会根本没有信徒，你连神术都不会！” “但这并不妨碍女神播撒光辉，也不是我视而不见的理由。神术只是神赐予仆人的工具，作为凡人，我还拥有双手和智慧！“ 瓦莱脚步不停，语速很快。 “这是我家的事情，请你出去，你这个骗子！”克莱蒙身子一扭，两个错步扭过瓦莱身旁，站在楼梯方居高临下。 他越过瓦莱，看着拉塞尔道： “拉塞尔，我的儿子，你以为他是来救赛琳娜的么？他只是为了满足心中的好奇，也可能有一点同情，他会装作很了解的样子，他会要求你祈祷，献上信仰。” “他会要求你买一些昂贵的药材，没听过的材料，最后在你最期待的时候告诉你，他已经尽力，但无能为力······” 克莱蒙越说越大声，毫不掩饰自己的厌恶和愤怒。 瓦莱心惊胆战地看着木棒在他眼前劈来劈去，生怕情绪激动的克莱蒙控制不住手中的力道。 呼呼的破空声，带起锐利的风，刺得他脸颊生疼。木棒的尖端，紧贴着他鼻子掠过，他不得不闭上眼睛，才能忍受这种直接的威胁。 一定要尽早找个给力的保镖！这个世界动不动就掰手腕，比胳膊。就算他坚信对方不敢真动手，也保不准对面会失手啊！ 最重要的是，这样实在太失面子！ 瓦莱面色僵硬地站在原地，准备等克莱蒙将情绪发泄完。 “你给我出去，你这个随便跑进别人家中的暴徒，你甚至想不经主人同意就要去卧室。别把你们和贵妇眉来眼去的桥段带到这里来，混蛋······” 克莱蒙口水横飞，喷到瓦莱的脸上。肠胃在翻涌，他强忍住不适和怒气，攥紧收在袖袍中的拳头。 他真想一拳头打过去，一个男人竟然能够这么聒噪，和恶心！ 若不是看到瑟在克莱蒙身后的男孩眼中还有期待，若不是他还有恻隐之心，若不是为了教会的传教大业，若不是神曾今曰过：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 他真想转身就走！再也不管这家人死活。 “你图我们家什么？贪婪的家伙，你一定别有所图！” 说对了，我确实别有所图，瓦莱心中暗说：不就想搞两个信徒么？他容易么他，人家都是一茬一茬地割，他得想尽办法一个一个地磨。 “啊啊啊！你这个恶棍，教会的败类，社会的蛀虫，父母的耻辱，恶魔的走狗。可怜的赛琳娜，我可怜的女儿，她才十岁啊······” 克莱蒙一把血一把泪，不顾形象地痛哭。 瓦莱·希特一口老血喷出，感觉孤零零站在凛冽的寒风中，一万头***路过。一世英名眼看就要被污蔑殆尽—— 没看到连小拉塞尔看他的眼神都不同了么？ 他双腿一抖，登时就想泪崩离开。克莱蒙已经将脸厚心黑，胡搅蛮缠，口喷污水，同归于尽的才能发挥到极致。 一万吨打击，以他堪比炽天覆七重圆环的脸皮都受不住。 第十二章 天使，魔鬼，神父，小白脸 “爸爸，哥哥！”虚弱的女音从楼上响起，像一阵不显的风，却将这间乱糟糟的屋子收拾得安安静静，落针可问。 瓦莱·希特第一时间朝楼梯上方看去。 侧方的窗投射午后耀眼的阳光，女孩靠在楼梯的木质栏杆上，怀抱一只扮鬼脸的大头黑熊绒娃娃。 白色的睡裙折射阳光，连同苍白的皮肤，蒙上一层金色的光辉。亮金色的发丝仿佛本身就能放出光芒。 白色的光明，与神圣的金辉。 恬静的笑容有着魔力一般，安抚心灵。 瓦莱脱口而出道：“克莱蒙先生，你确定这是你的女儿？从遗传学，也就是血脉论而言······” 克莱蒙将木棒一丢，转身跌跌撞撞爬上楼梯。 “赛琳娜，你怎么起来了？” 女孩瞟了眼克莱蒙，然后好奇地看着瓦莱，俏皮地眨了眨墨绿色的眼睛，脸露微笑道：“楼下太吵了。” 克莱蒙手一抖，僵在原地。 瓦莱微微一笑：“赞美女神，我见到了天使！” …… 瓦莱放下药碗，给赛琳娜盖上被子，四指贴着女孩的额头，微笑道：“漂亮的天使，女神的宝贝，现在，闭上眼睛好好睡一觉。” “握住我的手，放松精神，女神会赐予你力量。” “魔鬼会恐惧，噩梦将终结，你可以一觉睡到第二天早上。期待与共进早餐，我的天使。” 赛琳娜咯咯一笑，微微脸红地闭上眼睛，脸色安详。瓦莱慢慢将手挪开，微不可查地颤抖，这一幕并未引起旁边两人的注意。 拉塞尔面露喜色，很久没有看到妹妹这么平静的睡脸了。他对瓦莱佩服得五体投地：这是神明的力量？ 他收拾碗勺下楼，心中涌出别样的心思。 克莱蒙瞪圆了眼睛，死死盯住瓦莱伸入赛琳娜被子中的右手。如果他看到任何异动……一想到这，无名的邪火就蹭蹭蹭往上冒。 青筋暴起，呼气如火。 然而女儿安恬的睡脸，让他一肚子邪火发作不得，憋在胸口。 瓦莱看得心中暗笑，又怕他被克莱蒙的样子给逗得笑出来，损害形象，赶忙闭上眼睛。 他老神在上，闭着眼睛神游物外，不时露出‘淫笑’的样子，就像是给克莱蒙胸口的火炉不断添柴浇油。 这混蛋，恶棍，他龌龊肮脏的脑子在想些什么东西？ 克莱蒙脸上阴晴不定，红白相间。他需要冷静，他怕再呆下去，他会炸了。他起身下楼，神思恍惚。 “拉塞尔，上去陪你妹妹。要是看到什么……”声音微微一顿，有意放大，怒哼道：“量那小子也也不敢。” “快去！”克莱蒙看到儿子奇怪疑惑的眼神，一甩手，不耐地催促。 瓦莱睁开眼睛，朝拉塞尔微微一笑，神思一收。他眼光复杂地盯着楼梯口：奇怪的父亲，神秘的一家人。 事情比他想象的复杂。 他将手贴近女孩赛琳娜额头，不止是查探体温，同时也将精神力投入女孩的精神空间，以最直接的方式安抚她的精神。 然而奇怪的是，他的精神力宛如泥牛入海，没有掀开半丝波澜。 无论注入多少，他都得不到对方一丝一毫的回应。没有接纳，没有抵触，没有躲闪，没有攻击，没有任何人体下意识的精神反应。 要准确地形容的话，他的精神就像一团空气进到宇宙空间之中，瞬间消失无踪。 被吞噬？ 还有克莱蒙，以他看到的克莱蒙对女儿的紧张程度，已经达到‘控’的级别。为什么会放任赛琳娜痛苦，而不寻找帮助？这很矛盾。 拉塞尔真的是以自己的意志来找他的么？瓦莱甚至有这样的怀疑，但摇头一笑：这不重要。 最重要的是，他该不该冒险潜入赛琳娜的梦境。 他敢让拉塞尔带他过来，就是仗着有潜入他人梦境的能力，对付噩梦可以说举手之劳。他还曾打算如克莱蒙一开始说的那样，把这一家子变成信徒。 现在事情棘手了，女孩的精神状况超出认知，他不知道潜入这个女孩的梦境会遭遇什么状况。 可能会死！瓦莱苦笑。 他脸色不定，在玛利亚梦境的遭遇涌上心头，仿佛警告。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赛琳娜睡得很安稳，并没有陷入噩梦。几天没睡好觉的拉塞尔趴在床沿，眼皮直打架，却坚持着。 他迷迷蒙蒙中看到赛琳娜安稳的睡颜，露出放松的欣喜笑容。 瓦莱见此，轻声道：“去吧，拉塞尔，回自己的床上睡个好觉。赛琳娜会痊愈的，我保证！” 几番催促，拉塞尔才揉着眼睛离开。妹妹已经安稳地睡了一个小时，这和之前一闭眼就做噩梦的情况大不相同。 也许真的好起来了！他想到，然后再也忍不住睡意。 也许噩梦已经过去，瓦莱也这么想到。直觉告诉他，事情很不简单。但既然赛琳娜已经能睡安稳，他没有理由再留下和追查。 克莱蒙究竟想掩盖些什么事情？ 或者，是他把事情想得太复杂。女孩只是连续做噩梦罢了，就这么简单，没有魔鬼的纠缠，没有想象中的隐情。 只是做噩梦，确实没必要惊动村里的人，把事情搞大，哪怕噩梦连续七天，那也只是严重的噩梦。 从这方面想，克莱蒙反常的行为也解释得通。拉塞尔也不过是因为太关心妹妹…… 现在噩梦已经过去，这个家庭将恢复往日的平静。 如果是这样，赛琳娜奇异的精神空间也能以她体质特殊来解释。也许可以问问见多识广的玛利亚修女。 所有的疑点都能解释，瓦莱微微松一口气。事情变得很简单，他也不必纠结于是否要冒险潜入赛林娜的梦境。 一切都解决了，虽然他几乎什么都没做，什么也不知道。 “再等两个小时。”瓦莱对自己说道。他始终你放心。 …… 瓦莱在回教堂的路上大松一口气。微风袭来，背后凉丝丝的一片，他不知道怎么会出这么一身汗。 至于为何松气—— 回想离开时，克莱蒙不屑的冷笑，和毫不掩饰的厌恶表情。 “赛琳娜是自己好起来的，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只要撑过去就好了。” “你休想骗走我一个子儿，滚吧，混蛋，恶棍，别让我再看到你，你这坨屎。我会把你搅得稀烂……” “呸，小白脸！” 恶魔的，这最后一句杀伤力太高了！ 典型的乡下愚夫！瓦莱暗骂。 “黄泥巴一样的家伙，臭水沟的石头，怎么会生出赛琳娜这样的天使？” 河边，克莱蒙在看不到神父瓦莱后过不久，停止谩骂，恢复平静。他脸色严肃，目光深沉，略作思考转身进屋上楼。 “怎么样，赛林娜，有效果么？” 熟睡中的金发女孩平静地睁开眼睛，一双墨绿的眼睛宛若深潭。女孩缓缓坐起，怀抱黑熊，右手摩挲着黑熊玩偶毛茸茸的脑袋，低垂双目，淡淡问道： “明天他还会过来么？”声音酥柔。 第十三章 教皇陛下地下冒险 回想最后，年轻神父被他骂得脸都黑的样子。只要他还有点咽不下气的话，他会回来的。 “是啊，他说过明天会和我一起吃早餐的呢！”赛琳娜微微一笑，漂亮的眼睛透着不符合年龄的慧黠。 克莱蒙盯着女孩的面孔，在墨绿色双眸的询问中，双手互搓，眼睛落到床上，支吾道：“那小白脸没有不老实吧？” 赛琳娜瞪着眼睛，抓起手边的黑熊就朝男子扔去。 “去死吧，克莱蒙！” 望着落荒而逃的克莱蒙，女孩微微脸红地抽出手，纤细的手指间似乎还留有淡淡的温暖。 “什么嘛！ 女孩”拉起被子捂住头。 与此同时，瓦莱越想越气，不甘白白被骂的他眼睛咕噜一转：谁说赛琳娜没事他就不能去她家了？ 邻居嘛，经常来往才是好邻居。 一想到下午克莱蒙两眼冒火的样子，他心情愉悦，轻轻哼起歌，一步一跳往山上走去。 “噢～赛琳娜——天使赛琳娜～噢～” 刚接近教堂的时候，他远远看到一个全身黑色的人影徘徊在教堂外面，鬼鬼祟祟的样子。他马上收住声，找了块大石头隐藏。。 黑色人影环绕教堂的围墙，一步一顿慢慢行走，不时抬起头四处张望。 “小偷？”瓦莱疑惑。 黑影在教堂外面徘徊许久才下山。瓦莱从大石头背后转出身体，对着已经变成山下一个小黑点的背影沉思。 奇怪的人，尤其那张脸，坑坑凹凹的，拉低世界人民平均水平起码三个百分点，他居然还有脸跑出来。 “玛利亚，玛利亚修士！”一回教堂，瓦莱就高声叫道，直往书楼冲去。 玛利亚眉头微蹙，放下手中的书，摊开一张白纸，有些遗憾地盯着白纸右下角一块黑斑。 这些奸商！ 她从容地手提箱拿出墨瓶，调墨板…… “玛利亚，快帮我看看，我脑袋后面疼得厉害。这些没有信仰的野蛮人！”瓦莱一手捂住后脑，火急火燎冲进来，然后僵直在原地。 只见玛利亚正伏在桌上，懊恼地看着笔下的墨斑，然后用杀气腾腾的目光注视着他。 白纸上，是才写到一小半的，复杂又高深的魔法咒图，新鲜的墨渍还散发着魔法材料独有的芳香。 瓦莱目光一闪，倒退出门。 “啊，你忙，我去找帕梅拉看看。”他尴尬一笑，说道：“我其实是想提醒你，下山传教的时候注意点。” 说完，转身就逃。 玛利亚微微一笑，用笔在墨斑处添了几划，一个黑了一只耳的猪头跃然纸上。 她从容地收起墨瓶，调墨板，卷起白纸塞入纸篓，然后悠然地坐下，拿起看了一半的书，翻到折角处，津津有味地接着读起来。 “玛利亚修士，请问知道帕梅拉修女在哪？” 才刚翻过一页，冷不丁门外传来熟悉的声音。 她还来不及合上书，只见瓦莱‘嗖’地跑进来，直奔桌角的纸篓，抽出那张被她卷起扔掉的白纸。 瓦莱打开后看到那只猪头，先是一怔，然后仔细地盯着黑色猪耳朵。许久后，一脸古怪和悲愤地朝玛利亚道： “玛利亚修士，你良心真是大大地坏啊！” 看到玛利亚还一脸无辜地装愤怒，仿佛在说：“你害我写坏卷轴我都没找你算账，不过是画个猪头发泄一下，你凭什么说我？” 瓦莱气不打一处来，手指颤抖地指着猪耳朵道：“这是今天写坏的么？我说这位置，这形状怎么这么熟悉！” “原来我还真看过！” 瓦莱一脸悲愤，感觉自己纯洁的心灵被玩弄了。还没等他趁机笑话和发泄，却听玛利亚寒气森森，一字一顿道： “你、说，你、之、前、看过？”音调比平常拔高了八分。 玛利亚面如寒霜，两颊升起微不可查的羞红，眼神锋利得跟冰锥一样，一团火焰凭空从她手心冒起。 瓦莱面色一滞，嘴中发苦。 他陡然想到，这是自己昨晚被帕梅拉扶回房间后，‘精神一震’，提着油灯前往教堂‘地下宝库’，打开‘宝箱’才看到的。 与各种魔法材料一起的，还有好几套让人感动的纯洁两件套。 当然他是抱着‘崇高’的目的，以大无畏的牺牲精神去做这件事的，这些纯洁的东西只是意外的收获。 “冷静啊玛利亚，我可以对女神起誓，除了大吃一惊，我绝对没拿来做些奇怪的事情。”瓦莱脑瓜一转，回想曾经看过的动漫桥段，鬼使神差道： “很漂亮。” 火焰球无声地落到瓦莱的头上，他惊得大叫出来：“玛利亚，是玛利亚么，为什么我头上会着火？” “我怎么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刚刚发生了什么事情？” 瓦莱疯狂拍打头皮，只见黑色的粉末簌簌飘落，一股浓烈的烧焦羽毛味，弥漫开来。 玛利亚手一招，附着在瓦莱头上的火焰聚拢成一团回到她的手心中，往内收缩，最后悄然湮灭。 她回到座位，平静地翻开书页，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嘿，头型没有坏。瓦莱整理许久，发现并没有哪边秃了。心中安慰道：就当免费理了个头，还是发廊小妹服务的。 “玛利亚，玛利亚法师，尊敬的玛利亚法师阁下。” “又有什么事？”玛利亚翻过一页，随口问道。 “我被人欺负了！”瓦莱趴在桌上，探过身体，仰起头，从下往上看着玛利亚手中书的封面，目光不时地绕过书边，观察她的脸色。 “我被外人欺负了。”瓦莱不死心道，见对方没有一点反应，继续道：“我可是你的教皇啊，你难道不关心一下？” “神怎么说来着，主辱臣死，主死臣辱。” 许久，玛利亚又翻过一页，道：“东方有句话叫‘打狗也要看主人’？” 瓦莱呼吸一滞，这尼玛意思相差了何止十万八千里。他幽幽道：“玛利亚，你看，你吃我的，用我的。我供你住，供你读书，稍微累一点的活都不让你干……” “有什么事自己说，我听着。”玛利亚淡淡道。 “给我做百八十个卷轴傍身！”瓦莱直奔主题。丫的，卷轴在手，天下我有。以后谁还敢手指着他，敢和他比胳膊，拼大腿，他直接轰过去。 “钱。” “把我卖给你要不要？” 第十四章 过程很悲惨，结局很感人 要！”玛利亚回答得干净利落，补充到道：“写契约。” 瓦莱浑身僵硬，看着玛利亚似笑非笑地翘起红唇，无力地软倒在桌上。 “我是说真的，外面很危险，村里的人都准备跑路了。” “我也是认真的。”玛利亚抽出空，很‘认真’地和瓦莱对视两秒。 “我考虑考虑！”瓦莱回到座位，支着下吧，一脸沉思状。房间内暂时陷入安静，只偶尔传来书页翻动的声音。 瓦莱在计较其中的利益得失，玛利亚要的当然不是他的人，而是他脑子里的存货。但万一呢，知人知面不知心，万一契约完成，对方凶相毕露，吃相难看…… 一直呆在教堂，至少有玛利亚这个强力外援。但他注定要时常下山走动，甚至去镇上，外面的世界太危险。 这两天不过是在村子里转转，他却不仅被无视，还被各种威胁，乃至挂彩。外有泥人之患，教堂附近也有丑八怪出没，太没安全感了。 “呐，玛利亚，本教皇给你自由时间，是让你完成任务的，可你在干什么？公器私用！”瓦莱提醒玛利亚，她答应的‘忽悠’乔巴的事情。 “难道不是教会没什么事情么？”玛利亚头也不抬，说道：“况且，你怎么知道我不是在想办法？我看书就是在想办法。” “一天了，然后呢？” “有些困难，我会努力的。” 瓦莱翻着白眼道：“说说你的想法。” 玛利亚放下书，挥手指着一排书架道：“我怀疑这里面还有萨谢尔先生留下的线索，等我把这些都翻一遍，任务很重，所以没什么要紧的事，别来烦我。” 虽说，无罪教会的藏书不多，很多还是烂大街的货，但总有上百本稀有货色的，其中大部分还是上代教皇萨摩耶留下的。 “你认真的？” “我有开过玩笑么？”玛利亚的语气不容置疑。 哇！这也太不要脸了，瓦莱悲愤地指着自己的头发，然后再打开那张画着猪头的卷轴。这都是证据！ 玛利亚余光一瞥，道“你不是什么都忘了么？”，说完，一团火焰陡然落在白纸下端，几秒内就窜到瓦莱手指。 吓得他手一抖，将纸扔到半空，还没等它落下，已经被烧成灰烬。 “好吧，咱们都是认真的人，不开玩笑。乔巴的事情随你，反正十二本，十二本。”瓦莱加重语气，反复道。 之后，瓦莱将他在村中打听到的事情挑着检着讲了一遍，血巢如何汹涌，周边的人跑得像毁了窝的蚂蚁，踩踏中死伤惨重。 几十股山贼强盗应声而起，过路的人被如何如何。这是他编的，但绝对会发生。 “镇上有点实力的都被抽调出去，就像脱了裤子的姑娘，难保没有人铤而走险。”瓦莱换位思考，以己度人道：“就算不敢攻打大镇，抢几个偏僻小村庄还不敢么？” “东南这么乱，谁有空细管？伪造泥人袭村的假像，上面的人还乐得推个一干而尽。” “况且这边本来就有追猎者出没，消息还传到了镇上。真太合适做目标了！人家只是脱了裤子，这边是脱了裤子还自称我是妖精。”瓦莱以最大的恶意揣测，危言耸听道： “本来不敢的人也敢壮着胆子东拉西扯，称兄道弟并肩上……” 一番浑话带着似是而非的道理，将修女玛利亚说得一愣一愣的。 玛利亚像是第一次认识这个人一样，目光陌生而古怪。因为自己的一些事情，她不会给瓦莱太好脸色，强行给他贴上不是好人的标签。 哪知道，才装了七天，这人就真的本相暴露了。看来之前还真没冤枉他……以后一定要注意划清界限。 瓦莱浑不知道他的一番‘肺腑之言’让玛利亚产生了认清他本质的想法，不然他会哭死！他以为自己的话起到了效果，赶紧添油加醋道： “我看那火凤凰佣兵团就很可疑，你猜我在回来的路上看到什么？” 瓦莱迎着玛利亚好奇的目光，将他看到的黑衣人鬼鬼祟祟在教堂周围转悠的事情说了一遍，其中不乏他将个人臆测当做亲眼所见添加进去。 “你是没见过他的脸，那丑的简直就把‘我是强盗’四个字刻上去了。”说完他还拿出一块带血的石头道： “你可以看着这块石头，想象他能丑到怎么个惊天地，泣鬼神。” 鸡蛋大小的石头满身锯齿，大坑小坑，还爬着几块扭曲的黑斑。 确实丑得可以，玛利亚很自然地换个姿势，将书挡在她和瓦莱之间，隔着书道：“我知道了，然后呢？” 瓦莱嘿嘿地收起石头，暗赞果然大凶器。 “然后？”他微微疑惑，之后摸着胸口，痛心道：“都被强盗盯上了，还有疑问么？这种事情，唉！不说也罢！” 见玛利亚听后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瓦莱在一旁唉，唉，唉地不断叹气，一副悲天悯人，愁肠百结的样子。 “瓦莱教皇，玛利亚姐姐，晚饭已经准备好了，有昨天维森大婶送的腊肠，还有新鲜的青菜，今天从菜地摘的。” 修女帕梅拉俏生生站在门口，做请的姿势，注意到瓦莱夸张的叹气声，微微疑惑。 餐桌上，面对几天来算是最为丰盛的一桌晚餐，却有一个坐在首位的家伙像吃断头饭一样，嘴里不断叹气，腮帮却是鼓得飞快，托盘中的食物很快见底。 “瓦莱?希特教皇陛下，请注意你的用餐礼仪。”玛利亚终于受不了他，主要是旁边的帕梅拉被瓦莱搞得神经紧张，向她求助。 只见瓦莱结束叹气，满怀悲痛道： “如果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安心地享受晚餐，想想看，强盗将袭击村庄，恶魔将包围教堂，财物被抢夺，神物遭毁坏。” “洗好的衣服会被占满鲜血脏手拿来擦剑，干净的房间睡着几年不洗澡的壮汉，美丽的花园被一采而空，辛苦耕耘的菜田被一大群野猪梨过般凄凉。” 瓦莱每说一句，帕梅拉的脸色便苍白一分。 “他们抛弃人性，释放邪恶，挖掘墓地，对着尸骨狞笑，萨摩耶先生永世不能安息。他们掳走妇女……” “够了！”玛利亚大声喝道，再让这家伙说下去，还不知道会扯出什么不堪入目，无耻下流的话来。 瓦莱吓了一跳，才辛苦憋出的泪滴又缩了回去。在玛利亚威胁的目光中起身离开，咸猪手拍了拍帕梅拉颤抖的肩膀，黯然神伤道： “帕梅拉，晚餐很不错。可惜，唉！” 帕梅拉注视着瓦莱离开，扯住身旁玛利亚的衣服，面无血色地问道：“瓦莱教皇到底在说什么？” 玛利亚微微一笑，抓住帕梅拉冰凉的手道：“没事，他只是听故事太投入了。”顿了一顿补充道： “过程很悲惨，结局很感人。” “可是——” “只是他才听了一半。” 原来如此！帕梅拉恍然大悟，感同身受，她小时候听萨摩耶教皇爷爷的故事，也会悲伤好久，只有听到美好的结局才恢复。 只是—— 帕梅拉疑问道：“故事里也有萨摩耶先生？他是什么角色？我能听这个故事么？”她还没那么好忽悠，只是实在知道得太少了。 玛利亚收拾完餐盘，点头道：“我给他讲完，然后让他给你讲怎么样？故事的名字叫《教皇的赎罪》，有一共有十册。” 玛利亚将坑推给瓦莱，并多挖了几铁锹。 真的是故事？帕梅拉稍微将心放回肚中，脸上恢复血色。只是想道：什么时候玛利姐姐和瓦莱教皇关系这么好了，居然会给他讲故事。 不过，这总是件好事！她暗自欣喜。 第十五章 教堂之夜，透支的玛利亚 卧房内，瓦莱喜滋滋地看着床头一字排开的九卷纸卷。 这是他从玛利亚手上拿到的‘试用版’，不用花钱，更不用卖身，只花了一点不值钱的口水和节操。 施法者借鉴炼金术的理论，用各种蕴含元素的魔法材料制作特殊的纸墨。将一个成型的法术封印在一张纸中，长期保存。 本来，法术只能固化在特殊的宝石中，而这类宝石极其稀少。因为法术纸墨的出现，大量储备法术成为可能。 由此，本身便神秘强大的施法者，地位更加崇高。 天地之间以地，水，火，风四大元素产生的魔法材料最多，并可以混合异变为其他元素，从此在施法者中分离出元素法师这一派系，并且越发壮大。 尤其到了现在，几乎每一个法师都从元素法术学起，法师成为元素施法者的代称。 并且自此之后，没有人敢于小瞧任何低级法师，包括哪怕掌握五阶禁咒的禁咒法师，也不敢随意得罪哪怕只学会一阶通用法术的常规法师。 谁知道他手里是不是攥着威力巨大的法术卷轴？或者闷头撰写了上百张卷轴，挂在身上做人体炸弹？ 虽然统称卷轴，但依据法术效果大小，也分为纸页卷，书页卷，小卷轴，大卷轴，联合长卷。 当然也不免有闲得无聊的人士将低阶低级法术封印在大卷轴中，他有钱任性！也可以用来虚张声势，人家看他拿出个大卷轴，以为要毁天灭地，转身就逃，哪想到卷轴上其实只是个小火球术？ 更有法术精深，手法娴熟的法师，将高级法术封印在区区巴掌大的纸片上，打得对面出其不意，深谙扮猪吃虎的道理。于此同时还能节省不少费用。 摆在瓦莱床头的，就是卷轴中最低一等的纸页卷。 “两张一级的大地加持，这我知道，和大力丸一个效果，站在地上壮成牛。” “喔，两张二级的风行。还有两张二级凝火，配套两张一级风鞭。” “哇，看看我看到什么？三级水护身！” 瓦莱感动得都快哭了，居然是战斗法术！前面八张都是通用法术，而水护身，则是著名的低级战斗用防御法术！ 这一刻，他感觉法圣之魂附体！甚至产生改行当法师的念头。 他之前没有觉醒法力，是因为圣痕的存在，神术拥有绝对的排他性！现在他光明圣痕被抹去，一身神术被废。被放逐到的无罪神教。 而无罪女神连下达神谕都做不到，毋论赐下圣痕。 所以他现在是个白身！也是钻这个空子，他才能用法师卷轴。否则以烙下圣痕的精神力根本启动不了卷轴。 “要不要觉醒法力？” 瓦莱一生出这个念头，就挥之不去，毕竟神术恢复遥遥无期。先学法术傍身，等女神显圣，赐下圣痕改回神术，也不过是承受一遍驱离法力的痛苦。 他连被抹去圣痕都承受过，难道会怕驱离法术？ “也不知道玛利亚敢不敢收我。”身为教皇却学法术，哪个修道院，法师塔，施法者组织敢收？他也就打打玛利亚的主意，但怎么想，可能性都不大。 最主要的是，就算玛利亚答应指导他法术，但成为法师最后一步，也是最关键一步，觉醒法力，他就做不到。 这需要融合法师血统，才能打开身体的法力回路。 以他目前的年纪，变化血统已经不可能。他的父母都不是法师，他也继承不到血统。 越想越是丧气。 “啊，不想了，学法术多辛苦，还不如想想怎么赚钱，买个几仓库卷轴，还不是想怎么用就怎么用，两只手用不过来就让小弟一起丢······” 书房内，玛利亚揉着酸涩的眼睛，轻声哈欠。 用九张卷轴打发走瓦莱，并让其给帕梅拉赎罪后。心想：好久没写过卷轴，正好新配的法墨还有多余，不如继续写一点。 “反正，大概，这家伙还会要的。用不到的话全塞给他好了。”她是这么想的，同时承认被瓦莱的一番危言耸听给影响到。 有备无患，不是么？ 然后—— 抽屉中堆了半抽屉的卷轴，少说有五十张。她没想到一个人安静的写卷轴越写越顺，停不下来，中途甚至重新配了两次墨。 “小突破！” 桌上只留有一张卷轴，不同于其余的纸页卷，这是由完整书页封印的法术。 “这张的话，大概能换到《精灵见闻》下册。”玛利亚从手提箱的笔记本中抽出一张纸，这上面是她要求瓦莱默写的他全书背诵的藏书的目录。 密密麻麻的小字布满整张白纸，看到一些听说过的名字，她会微微心跳，一些听都没听过的书名则让她好奇。 《精灵见闻》她看过上册，下册一直没找到。而目录上，赫然就有。 一排排的书名看下去，就连一向淡定的玛利亚修女心中也不免吃味和嫉妒。最合她胃口的是其中很多的见闻记录， “不能再看了！”玛利亚将纸折起，夹在笔记最后一页。她怕再看下去，她真的忍不住冲到瓦莱的卧室，一边用火烤，一边逼他把所有的东西吐出来。 连续制作五十多张卷轴，到最后完成一张书页卷，这是靠着突破的大势才做到的。如今突破后的兴奋感散去，一股强烈的疲劳袭来。 精神力消耗一空，精神核萎靡迟钝。玛利亚感觉身上像是压着座大山，走一步都困难。 这是接近透支的表现，她扶着墙壁满满往卧室走去。 时间接近午夜，黑夜中，一丝丝若有若无的黑暗气息，在月色下偶尔闪过深红色反光，它们从无数角落涌出，在教堂的花园聚成一团。 团状雾气漫无目的地飘荡，但始终没有越过教堂的围墙，仿佛有一种神秘的力量，将它圈禁在内。 它飘到宿舍区内，蓦然，某个地方像是有巨大吸引力一般，雾团整个被拉长，往那边飘去。 一阵突如其来的刺骨冰寒将昏昏欲睡的玛利亚惊醒，身体被穿透了一般，她疑惑地往身后看去，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周围静悄悄的，夜色像是凝固的墨，黑得可怕。 眼周有些发黑，疲倦恶化为撕扯般的头痛，手臂麻木，提不过肩膀。想要深呼吸，胸口却像是被什么堵住了，憋闷得难受。 总之浑身都不自在。 玛利亚摇摇晃晃来到床边，倾倒般趴下。 第十六章 义愤的西格玛，我丑但我自豪 这一晚，对于不少索罗村村民，都是不眠之夜。整整一天，安德烈村长和朱力安没有回来，前一天陷入山中的西瓦小队同样没有人回来。 只有三天时间，若没有任何回音，他们就必须撤离小村。出于对安德烈的信服，他们会配合，但谁又是打心底儿愿意？ 男人将刀剑磨了又磨，三五个聚在一家。女人想尽办法在鼓鼓的包裹中塞东西。年轻人在老人的指导下组装简易木推车，孩子们被安排在一起，一旦有事，可以有效撤离。 北十字山脉的血巢给所有事情添上变数，瓦莱所扯到的山贼，马匪之类的强盗会四处作祟的可能，村中也有考虑。 “乔巴一个人就能撂倒一大片，何况还有我们，村里到我胸口的，都是能拿剑的……” “在村里倒不用担心，主要是转移的时候，大车小车，总有些不开眼的东西。” “之后呢？还回不回来？西瓦他们呢……” “才过去一天，你们在这边吵吵嚷嚷什么样子？怎么，不相信安德烈村长！都回去，该执勤执勤，该睡觉睡觉！”雅安一拍桌子，怒视座下人群。 众人默然，看着首座的雅安，和围绕他周围的七八个中年人。 议事房陷入压抑的安静。 “曾经勇猛无匹，令敌人闻风丧胆索罗勇士，他们的后人居然像一群娘们窝在家里吵吵嚷嚷，呵呵呵！” 突兀的沙哑声音打破安静，众人循着声音的方向怒视而去。 房间角落中，一个浑身套在黑袍中的人不断摇头，他浑不在意汹涌的怒火，继续道： “我们火凤凰佣兵团，听闻传说中的索罗村有难，以一条人命换一个勇士三年的时间的条件来救人。” “我们团长以为赚到了，留下我接应后续团员，他带着其他人迅速展开任务。唯恐去得晚，‘勇士’们都自己回来了！” “哈哈，看看我在这看到什么？所谓索罗勇士就是丢下他们同伴，儿子，急着商量逃命的软蛋！这就是勇士？呵呵呵——” “丑八怪，你说什么，有种再说一遍，看我不给你脸给锤平了！”有人拍案而起，撸着袖子往上冲。 群情激愤，簇拥着那人涌来。 这人说话实在太刺耳！听得太难受。 雅安的眼睛涨的得通红，他的儿子生死不明，他却不能亲手去救他…… “怎么？我不过说说就受不了了？怪物在追杀你们同伴，你们却能忍气吞声？欺软怕硬的懦夫！” 黑袍人毫不在意汹涌而来的众人，霍然站起身指着在场所有人。 “哼！有胆子就把我留在这！不过你们以为这是我一个人的意思？你们逃到镇上，哦天，你们村怎么了？什么，索罗的勇士居然丢下同伴逃走？连敌人面都没见过……” 黑袍人的话像刀一样刺在众人心口，他们能想象撤退后将面对怎样的冷嘲热讽。 他们差点忘了，索罗村是特殊的，这里曾经每年都要走出十几个年轻人，他们会被编入阿努比斯防线的索罗勇士营。 他们曾是阿努比斯草原东部，为数不多能一比一硬撼半兽人军队的荣耀营团。最令人尊敬的，是他们没有任何特殊的血脉，他们是帝国最普通的人，却做到最了不起的事情。 勇士营中，父子，兄弟比比皆是，甚至从爷爷到孙子一家三代都在一起，最为信任，最为团结，最为勇敢。 索罗村拥有比其他村落广阔得多的土地，这都是鲜血与荣耀换来的。 这些，他们都差点忘了！ 也许，外面的人都忘了！他们曾这样想到。 然而，黑袍人将这层虚弱的自我欺骗的谎言戳破，赤裸裸地告诉他们，没有人会忘记响当当的‘索罗勇士’之名！ 愤怒，羞愧，仿徨，沉重。 他们真的能逃么？祖先长辈的十几世的荣耀，成为此刻压在众人心头的大山。 放弃世代守护的，先辈用鲜血换来的土地，任怪物糟蹋，这和将先辈的尸骨丢给怪物有何区别。 这些思考像牵住手脚的锁链，将汹涌的人群，牢牢扯在原地。不少人的脸涨的通红，恨不得将黑袍人给撕烂，却被身旁的人拦住。 他们也很愤怒，却知道将愤怒撒在黑袍人身上于事无补。 能聚在议事厅中议事，都是村中有些资历的人，他们对于索罗的历史与荣耀，要比村中其他人清楚得多。 也因此，心情更加复杂。 也更容易钻入牛角尖。 唯一还能保持清醒的，或许，只剩他雅安。他比任何人都要了解安德烈的心思，这也是安德烈将村庄托付给他的理由。 在安德烈的心中，没有什么比村人的生命更加重要！ 要是因为西格玛的话，村人做出一些不理智的事情，那真的是太糟糕了。他必须站出来，稳定住人心。 “够了，西格玛。管住你的嘴，索罗的荣耀不容任何人的污蔑，索罗人的意志同样不受任何人驱使，现在，请你出去！” 黑袍人正是火凤凰佣兵团留在村庄的联络员，西格玛。 他微微掀开兜帽，一大一小两只眼睛扫视众人，而后对着脸色不善的雅安轻蔑一笑，露出参差不齐的屎黄牙齿，配合他丑到犯罪的面孔，能让人把的隔夜饭吐出来。 西格玛凭着这股恶心的气息，迫开人群。几个本想使坏，以泄心头之怒的人，也是浑身一震，鸡皮疙瘩乱冒。 没想到把他们憋得胸口痛，说出这么一番‘仗义直言’，让他们无言以对的人，居然如此丑陋。要是碰他一下，真是得洗到皮都掉了才干净。 西格玛坦然地越过人群，在众人目光中走到门口，他陡然转身，道：“我长得丑，但我敢抬头挺胸。因为我胸中有义气，义愤。你们呢？敢挺身说话么？” “给我滚！索罗的事轮不到你插嘴！除非你真的想吃刀子。” 雅安抽出长剑，遥指西格玛，眼中冰寒。 西格玛毫无畏惧，不知到底是缺心眼，还是真觉得自己理直气壮，他高声道：“你们想躲在安德烈羽翼下多久？索罗的上空，究竟飘荡的是索罗的勇士之魂，还是安德烈懦弱的意志？” “两年前，索罗营最后的骄傲，翱翔草原的阿努比斯之鹰，因为孤军奋战而折翼而回，自此，索罗勇士营名存实亡。” “休养二十年，居然休出一村的无能之辈！” “你找死！” 爆喝声起，只听‘砰’地一声，木制门槛化为齑粉，细屑成烟，环绕整个剑刃没入地下的长剑剑炳。 四射的粗木屑将西格玛膝盖下的长袍打成筛子。 长剑出自雅安之手，在场的人除了雅安身边的几个中年人，无不惊愕。 这位时常伴随安德烈左右，平时只处理村中文案工作的人，竟然有这样的实力！ 西格玛鼓动喉咙，吞了吞口水：这个雅安，竟然是斗气强者。 他毫不怀疑，刚刚那一剑若是落到他身上，他会被打成木屑一样的碎片。 卧虎藏龙！ 粗看平常的村庄，到底还剩下多少力量，外人真的很难估计。若不是缺少施法者，只是追猎者怎么会逼到他们撤退？实在是力量太被克制。 西格玛‘咯咯’一笑，道：“好好好，既然还有这样的勇士，等我佣兵团法师就位，敢不敢随同入山？” 语气甚是轻蔑。说完大步离开，再刺激下去，他怕真的小命不保。 屋外，聚集着不少年轻人，怒视西格玛，却不敢对上西格玛轻蔑的眼神，除非有勇气说：我去！ 第十七章 泥人湖，四人组 “不！这不是真的！”格列死死地捂住嘴巴，他怕一松口，自己会忍不住喊出声来，这会害了他们一行人。 因为他的一次失误，莱顿大哥被一头巨型蜘蛛模样的追猎者伤到背部。当时若是没有莱顿大哥的保护，他已经死在那头追猎者巨型镰刀般的腿下。 西瓦一把将格列的头按下，不只是声音，哪怕是眼神，也会暴露他们的存在。在这两天，已经被无数次证明。 泥人主要依靠气味追踪，但他们对生物的精神波动很敏感。 “人的眼睛是透**神的窗口，普通人也有在眼神中泄露精神的时候。” 若不是凑巧听过这段话，他也想不到泥人会对精神波动敏感。 深入山林探查，却遭遇想象不到的泥人的追杀，行动迟缓的泥人数量众多，能组成恐怖的包围圈。 行动敏捷的追猎者是在包围圈中负责猎杀的杀手。等他们察觉不对，返身撤退的时候才发现，无数的泥人已经绕到他们身后，切断了他们的后路。 以四人的实力，根本不可能逃过泥人大军的围杀。 “他们这是在围牢！”西瓦颤抖地咬住牙齿，得出的结论令他胆寒。 庞大的泥人以一点为中心向四周扩散，在特定的距离处组建泥人包围圈，将处于这个半径中的所有生物围困在内。 包围圈中，会有泥人中的精英，泥人进化的上位生物，血之追猎者负责猎杀。 简单而完美的配合！悄无声息间将一大片山岭划为囚笼，有效防止猎杀期间生物外逃。泥人迟缓的缺点被无限缩小，追猎者强大的追杀能力被无限放大！ 而他们四人，显然已经在不经意间，被有意地放进了包围圈中，等待他们的，是追猎者无穷无尽的猎杀。 除非他们有能力突出包围圈！ 但这已经被证明，仅靠他大剑士的实力，连包围圈的一层皮都蹭不破！ 他们曾有幸见到一头腿有成年壮汉腰身粗的凶兽，头上的角能轻易捅破大树主干的存在，它以肉眼只能看到幻影的速度冲锋，一路上倒塌无数的树木。 泥人群在它脚下也只是飞溅的普通泥浆，起不到任何阻碍。 巨型凶兽一路横冲，很快就看不到身影，只有隆隆的震颤声来自脚下的土地，告诉他巨兽正在前进。 然而没过多久，他们就惊恐地看到：巨兽的尸体被无数的泥人簇拥回来，已经停止动弹。它的身体上，裹着厚厚的一层泥浆，体型足足被放大一倍！ 这些是被撞碎的泥人军团，一点一点粘附在巨兽身上的！ 就是靠不断给巨兽加重，增加它脚步变动间的摩擦，不停地抑制它的呼吸，阻挡它的视线这些小动作，泥人军团生生将一头凶猛无比的巨兽拖死。 以巨兽的速度，西瓦能推算出它在短短的一次冲锋中冲了多少距离，至少是十里！但即使这样，也没能突破泥人囚牢的狱柱。 它们的包围圈究竟有多厚？ 突破无望，他们只能在这座巨型监狱中四处躲藏，而就在今天，这是他们进入山林的第三天早上，被追杀得慌不择路的他们，来到了足以让他们万念俱灰的地方—— 他们一头撞进了泥人军团的老巢，泥人与追猎者的生成地，无数血食的最终归宿——泥血池！ 但是，他们看到的真的是池子么？这就是格列的惊呼。 浓密的黄色雾气，收缩在群山之间。 雾气是怎么来的？很快他们就知道答案： 峡谷中，沸腾的泥浆不断往上方吐出气泡，密密麻麻。每一个气泡破开，都有一缕黄色的雾气升起。 半个峡谷的泥浆已经完全凝固，将峡谷的出路完全堵住，另外半段峡谷，就是泥浆沸腾的地方。 而这边还是因为黄雾稀薄，他们才看清楚状况。峡谷往内，早已是昏黄一片，笼罩半片天空。 可以想象，周围几十座大山上，都是这幅景象，所有低洼的峡谷都会同这边一样，被凝固的泥浆堵塞。 而被所有大山和所有峡谷环绕的的中央，黄雾最浓烈的地方，就应该是传说中的泥人池！ 但是，这真的是池子么？ 这分明是一个硕大的，广阔的泥人湖！ 难怪可以产生数量众多，几亿不止的泥人。实在是泥人的根基，泥人池就是远超规格的存在！ 西瓦将格列的头颅按下，同时示意莱顿兄弟注意隐蔽，他注意到一队泥人出现在山下，靠近峡谷血池，距离他们不到百米。 透过黄色的迷雾，西瓦观察这队泥人。 泥人队伍拖着五只体型硕大的野兽尸体，其中可能有凶兽，但他分辨不出。五只野兽全身全身成不自然的干瘪，硕大的伤口处没有任何鲜血滴落，隐隐有些发白。 五只野兽的鲜血已经被吸干！ 而始作俑者，毫无疑问，就是这支队伍的领队，一个成完美人形的追猎者。 除了模糊的五官，它的身体线条与常人无异。它光滑的皮肤上，暗红色的血纹如蛛网般密布，整个身躯，仿佛被剥掉皮肤，露出血管的人体。 “这是？” 西瓦赶忙闭上眼睛，以轻微的幅度慢慢伏下身体。就在他产生疑惑和惊恐的瞬间，人形追猎者竟然若有所觉地扫过这边。 感知太敏锐了！ 西瓦知道，他刚刚的一阵心绪起伏，使得他的精神波动从眼中透出。虽然他没有任何感觉，但这股波动却被下面的追猎者查知。 “这是，进化到血之追猎者顶端的存在，下一步，就会进化为恐怖的黏土石魔！”这就是他心绪波动的原因。 强忍住查探的冲动，等待许久后，西瓦才敢抬头。 泥人队伍已经消失，它们已经重回泥血池，吸够血液的它们将迎来新一轮进化，追猎者很可能蜕变成石魔，而几个泥人很可能成为新的追猎者。 “走!” ······ 暂时脱离险地的四人，找到一处几块巨石掩映的角落。西瓦将刚刚所见和心中推测简单地说了一遍，然后道： “必须想办法突围，一旦黏土石魔形成，恐怕就真的一丝机会都没了！” 第十八章 教皇的忏悔，与酸的感觉 “这应该是这个泥血湖所有泥怪中进化在最前列的一批中的一个······”这是西瓦结合一路所见的推断，泥人数量众多，追猎者不少，但还从没见过真正的黏土石魔。 这说明什么？西瓦只感觉不寒而栗。 一旦石魔大量形成，泥血湖吞食血食的能力就会跃升一大截，很可能，这座巨型泥人湖会不满足于现在的囚牢大小。 它们马上就会进入下一轮地盘扩张！ 而索罗村，离目前的泥人包围圈最外围已经不到百里山地！这还是他乐观的估计。 西瓦说出他的担忧。 “队长，你的意思是，村庄马上就会被它们包围在内？”莱顿问道，他难以抑制心中的震撼和恐惧，说话间，声音带着颤抖。 一旁的格列，呼吸几乎被抑住。怎么会这样？ “我们必须突围，不只是逃命，更是要把这边的消息传递出去！”西瓦凝声道：“这种规模的泥血湖，恐怕得至少五个编制完整的集团军才能在短时间内剿灭！” “必须让军队快速剿灭它，一旦这这种规模的泥血湖进化到血巢，我已经不敢想象它的辐射范围有多广！半个帝国都可能覆灭。” 不顾三人震惊到无言的神色，西瓦握紧拳头，凝声道： “这已经不是索罗村，或者唐古拉城一个地方的事情，这是帝国的，甚至关系大陆的灾难。现在，已经不是顾虑自己性命的时候。” 西瓦扫过莱顿兄弟，最后将目光停在格列的脸上，道： “这是该是我们拼命的时候！索罗的勇士该证明自己的时候！血巢在向索罗复仇，焉知索罗又什么时候放下真正的仇恨！” ······ 镜子中的美少年今天格外的容光焕发，自信迷人。 “魔镜啊魔镜，谁是世界上最帅的人？” “当然是您啊，尊贵优雅，神威盖世的瓦莱·希特教皇陛下。” 瓦莱站在镜子面前自问自答，对着镜子中的美少年，越看越入迷。他衣服穿了一半，就两手支着下巴，完全陷在自我陶醉之中。 “神说：没有保护的美丽是滋生罪恶的温床。”瓦莱从衣袖中抽出一道纸页卷轴，凝视着叹息道：“为何有了保护，我却还是感觉罪孽深重？魔镜啊，请告诉我，这究竟是为什么？” “我的教皇啊，您不必烦忧。这证明你比想象得更加帅气······” 瓦莱兴致盎然地和镜中少年演二人传，浑没有在意屋外靠近的脚步声。 “瓦，瓦莱陛下？很抱歉打扰您，额······更衣？”帕梅拉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组织语言，来形容瓦莱正在做的事情。注意到瓦莱才穿了一半的衣服，才灵机一动说更衣。 她双手局促抓住衣服，撇过头，留给瓦莱一个侧脸。 不是尴尬，而是忍住笑！ 兜帽帽檐，从修女的发际环过大半个耳朵，露出一个细巧的耳垂，几缕发丝从鬓角垂下，如薄沙般掩映少女细嫩的下巴，和光洁的脖颈。 帽子半遮半掩，发丝如烟朦胧。 瓦莱看得一呆，对着镜子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心中竟产生酸酸的感觉。 “怎么了，帕梅拉？虽然今天忏悔的时间有些长，但应该还没到早餐时间吧。”瓦莱提起衣服一边穿一边问，举重若轻地带过自己的事情。 原来这是教皇的忏悔？ 她当然理解瓦莱刚刚的自恋行为，所以面对瓦莱的解释，更觉得好笑。 帕梅拉尽力绷住脸，才敢回过头，却不知道两颊的红晕和向上弯的眼睛已经出卖她的内心。 不过她的确有急事，赶忙道： “玛利亚姐姐好像生病了，面色很差，而且到现在也没有醒。”帕梅拉上前帮瓦莱穿上教袍，整理折角，焦急道： “好像是感冒，但很奇怪······” 玛利亚生病？ 瓦莱没有废话，在帕梅拉的催促中来到玛利亚的房间。 玛利亚是目前教会的最高战力，排除教皇的象征意义，玛利亚比他更有稳定教会的力量。最重要的是，玛利亚还能给她急需的武装——法术卷轴。 这位目前比女神冕下还可靠的玛利亚法师阁下，绝对不能出事！ “你怎么会进来的？” 瓦莱刚进门，面对的就是这样的质问，但细听，说话的声音有气无力。 房间干净整洁，具体怎么样，瓦莱没时间细看。 他注意到的是，床上的玛利亚一脸憔悴，面色苍白，本来红润的嘴唇现在脱水干裂，两眼晦暗，精神萎靡。 “玛利亚姐姐！你醒了？”帕梅拉微微惊喜地问道，早上叫不醒玛利亚的时候可把她吓着了。 “你怎么会搞成这样？”瓦莱走上前，一脸担忧。玛利亚的脸色不是很差，是非常差。他不理解，昨晚他离开的时候，人还好好的，怎么才一晚，就像是病了好久一样。 他将手搭在玛利亚的额头，发现并没有发烧的迹象。 玛利亚提起酸软的胳膊，本想把瓦莱的手拍掉，冷不防被他握在手中，毫无反抗之力。 “你放开！” 瓦莱恶作剧般提着玛利亚的手上下抖动，她的胳膊像是没有了骨头一般晃荡。他微微一笑道：“你的胳膊，软得跟面条一样，我猜你全身都没力气。” 无视玛利亚毫无威慑力的怒目，瓦莱道：“除非你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或者，你现在究竟是什么状况？” “这是我的工作，教会中每一位成员的健康，都是教皇应该放在心上的，因为女神赐予教皇代她福泽神恩的权力。” “帕梅拉，先倒些开水，然后多准备点热水，待会儿给玛利亚修士擦一下，然后换身衣服。” 瓦莱在握住玛利亚手的时候，已经注意到她连衣服都没换过，而且袖子里面有很潮的湿气，他猜测玛利亚全身都出过大量汗！ 玛利亚翻了翻眼睛，不再反抗，因为瓦莱在很认真地给她把脉。她也感觉出自己的身体出了问题，想听听诊断的结果。 “你到底会不会？”玛利亚忍不住问道，瓦莱握着她的手好久，甚至翻动她的眼睛，打开她的嘴巴查看，却一直皱着眉头不说话。 瓦莱愁着眉头，掐住玛利亚两腮，再次打开她的嘴巴，来回翻动。一边翻一边说道：“你说呢？” 第十九章 锁在深闺的教皇，千秋万代… 成为优秀的神职人员，就必须学一点医术，配合神术，会很方便传教。作为曾经的圣子候选，瓦莱在这方面下过功夫，至少在一城之地，不会找出比他高明很多的大夫。 玛利亚察觉自己的脸被摆出各种形状，隐隐发觉事情不对：哪有这样看病的？她目不转睛地盯住瓦莱，眼中寒光越来越浓。 像是终于确定，在玛利亚已经变成尖刀的目光中，瓦莱一脸凝重地点头，迎着她的道：“情况是这样的，你仔细听好。” 玛利亚心中微微一抖，瓦莱的样子让她不安，她露出疑惑的神色，竖起耳朵。 “我的诊断结果是——”瓦莱顿了一顿，以示郑重。而后，脸颊陡然笑开，两眼眯成弯月，他闪电般地刮了下玛利亚的鼻梁，道： “你一切正常，就是有些虚弱。怎么样，高兴吧！” 玛利亚的脸色很精彩，红白黑之间变换不定。她回想被瓦莱像玩具一样摆弄的羞耻情景，脸被捏成各种形状，忍不住怒从心起： “瓦莱！你无耻——！”她怎么会上这样的当，几欲吐血。 而此刻，瓦莱早已退到门口，回头严肃道：“洗完澡睡个好觉，我给你搞点好消化的东西。”之后哈哈大笑地落荒而逃。 昨天居然不给他好脸色，今天全补回来了！所以神说：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可惜啊，这里没有相机！ 瓦莱摩挲着下巴，嘿嘿地朝厨房走去。 玛利亚状态不佳，瓦莱也没有下山搞事的兴致，具体发生什么，等玛利亚好转再问不迟。将玛利亚交给帕梅拉照顾，瓦莱趁着空准备起他的传教道具。 躲在自己的房间中，瓦莱将房门牢牢锁住，觉得这样还不保险，他拿了把椅子抵住。然后从地窖中找出各种材料：剪刀，针线，皮尺······还有一匹白布，材质和他的教袍一样。 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嘿嘿······ “前人栽树，后人乘凉。他们应该会牢牢记住本座的丰功伟绩的！”瓦莱从没忘过他改革教袍的万年大计。 “先拿这个东西练练手。” 瓦莱从床头的暗格中抽出一沓白纸，白纸一张张摊开在床上。上面，竟然是无罪女神雕像各个角度的视图，不仅有坐在圣树上的，还有他凭借想像画出来的女神站姿，走姿，白裙飘飘，若乘风而舞，美丽神圣。 这些对他而言不过是小菜一碟，别忘他穿越前是干什么的。 有些困难的，是下面的步骤。 他要做的，是将无罪女神身上的白色束腰长裙制作出来。前世他工作需要，研究过各种服饰，可以说经验丰富，但动手，还真的不多。 “这衣服看着简单，但各种细节方面却要分好些心思处理，还得按能用的尺寸来，不然崩开就真笑话了······” “不过，这次只要神似，不要完全一致，真的完全一致我也做不出来·······” 房间中，沉浸在自己的传教大业中的瓦莱教皇想到妙处，嗤嗤偷笑出来。他偶尔皱起眉头，低声叹息：“后人都不知道曾经有个教皇为了传教大业竟然做到这种事情！” “只要女神别忘了就好！” 穿针引线间自然翘起兰花指，瓦莱掉了一地鸡皮疙瘩，不得不哼着曲分散精神，殊不知这这样子更加传神了！ 傍晚的时候，玛利亚一觉醒来，感觉精神果然好了很多，身体也恢复了力道。 “看来他看得没错。”玛利亚想到，然后又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牙痒痒道：“本来就没事，他哪有什么功劳。” 这种屈辱，她一定要报复回来！ 她靠在床上看书，看着看着，竟然看到瓦莱那张得意狂笑的脸从书页中跑了出来，就是放下书，影像也一直盘旋在脑中，挥之不去。 “噩梦！啊，气死啦！”只有一个人的卧室，玛利亚难得地发出性子！用被子蒙起头，在床上左滚右滚，想把脑中那影像甩掉。 帕梅拉进来的时候，就见到睡衣领口都落到臂弯，一头长发乱糟糟的玛利亚嘴中念念有词地咒骂着：“混蛋，可恶，气死我了，走开啊······” “玛利亚姐姐？你，好了么？” “啊，帕梅拉！”玛利亚像是见到救命稻草般，从床上下来，扑向帕梅拉。 “帕梅拉，今天晚上陪我睡，我要疯了。”玛利亚环抱帕梅拉，将脸靠在她肩膀上，左右扭着身子道： “你都不知道他有多可恶，我现在满脑子都想着怎么报复他，他人呢？” 帕梅拉从没见过这样玛利亚，虽然不讨厌，但总感觉好奇怪呢。 她不知所措，局促道：“玛利亚姐姐能这么精神，真的太好了。瓦莱陛下他说他在工作，除非天塌下来，让我不要去打扰他。” 开这样地玩笑，果然是躲起来了！他之前难道没考虑过后果么？ 玛利亚气无处发，下意识地将帕梅拉抱紧，只有这种耗费体力的方式，才能缓解她焦躁地情绪，让脑中的影像淡出。 帕梅拉被越抱越紧，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她看得出玛利亚姐姐并没有恶意，而且随着她抱得越紧，她的情绪更加稳定，嘴中也没有咒骂声了。 啊，怎么办啊！萨摩耶爷爷，还有女神大人，告诉帕梅拉吧！ 玛利亚的力道还不至于将帕梅拉裹到无法呼吸，只是胸口轻微憋闷。 慢慢地，帕梅拉的呼吸变得急促，脸色因闷热而涨红，她想要给胸口舒张一下，双臂挥舞，最后从玛利亚腋下反手环抱到她肩膀。 “玛利亚姐姐？我好难受。” “啊，帕梅拉，对不起，只是，只是······”玛利亚意识到自己刚刚究竟做了什么，只是她太需要这样的发泄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和帕梅拉解释。 她知道现在的自己有些奇怪，但她没有办法，她完全静不下来，除了在搂紧帕梅拉的时候，那种包裹全身的柔软才能让她平静。 最后，玛利亚捧住帕梅拉的脸，霸气四射地说道：“我不管，反正今天晚上，你是属于我的。” 如果瓦莱听到这句七分霸道，带着三分撒娇的味道的话，说不得得口吐鲜血：这，这我认识的玛利亚？ 帕梅拉先是一怔，她理解不了这句话，但看到玛利亚的眼睛，她忽然明白了什么。 她看到的是无助！ 掩藏在无数的心绪中，那一抹最深的无助！那才是真正的玛利亚。 即使还难以明白今天的事情，她也知道该怎么做。她想起萨摩耶爷爷曾经安慰她的时候，会抚摸她的头顶。一念至此，帕梅拉顺势将手放在玛利亚的头上，和后背。 她回忆着记忆中温暖的感觉，轻轻抚摸。 轻声的哼唱，以轻柔悠扬的曲调，带着属于帕梅拉的记忆在房间中回响，仿佛女神的手，在抚摸，如女神的光辉，在照耀。 又如一位安详的老人，以慈爱的目光，微笑地注视着她们。 温暖的怀抱让玛利亚仿佛回到久远的时光中，平和，倦怠。 第二十章 埃尔温与西格玛在小河边 你个家伙，别想糊弄我，佣兵都是吹大牛的，我都听贾斯汀说了！”埃尔温没给西格玛好脸色。 “还有昨天晚上的事情，我劝你最好呆在屋里，贾斯汀和比伯他们正找你呢！他们发誓要让你尝尝粪坑的味道。” 昨晚的事情在年轻人中传的很快，他们四处打听村里的往事，你这一句，他这一句，将事情拼得七七八八。 最终的结果让人无奈，丑八怪西格玛没说一句假话！ 他们对‘仗义直言’的西格玛恨得牙痒痒，私下里狠话一大堆，但没人敢领头要给这个藏头露尾丑八怪一点颜色看看。 没有借口！除了语气有些重，让人难以接受外，年轻人的心底是默默赞同的：怎么可能丢下格列，格伦他们逃跑？ 被安德烈压住的心思冒了出来，今天早上，埃尔温就看到贾斯汀找上了比伯，还有几个年轻人商量事。 埃尔温也在里面，他觉得几个同伴的想法太危险，随口说了句话，让大家稍微收敛一点。然后他就被踢到小河边洗洗脑袋，算是被流放出来。 “这些冲动的年轻人，我相信你和他们不一样，埃尔温，你是有智慧的人。你还知道提醒我，就凭这一点，我认为我们会成为朋友的。‘ 西格玛自来熟地站到埃尔温旁边，感叹道：“我想，这个村子只有你是真正明白的人，也能理解我的话。从你能放下对面貌的成见，主动和我说话，我就知道，你拥有透过现象看到本质的智慧。’” 埃尔温脸色稍缓，虽然西格玛的话听得有些肉麻，但其实只是把的优他点夸大了一点，说得也不是假话。 他浑然忘记，起初他是纠结于西格玛的奇特外貌，想探出一点谈资，才去搭话的。然后不知不觉聊到火凤凰的团长。 “你们团长真的有龙鳞做的盾牌？” “时间会证明一切，我的朋友，但我想你得先帮我消除误会，你朋友的怒火不应该对着我。他们只是缺少引导，安德烈给村子打算得太多，新的勇士已经不会思考。他们需要觉醒，我坚信这些年轻人能成为真正的勇士。” 西格玛说的说到最后，已是大义凛然，握拳在胸口，表示自己的决心和信念。 “你这家伙，说这么多，还不是怕被丢进粪坑？”埃尔温适时地显露他看清本质的能力，得意又嘲讽道： “我看透你了，哗众取宠的小人物，胆小如鼠的马屁精，没脸没皮的丑八怪。” 西格玛一时被噎住，他发现这个蠢货的想法太不稳定。 “我的朋友，你不能这么想！我会证明的，现在，马上！”西格玛大声道：“我会治好霍顿！” “什么？”埃尔温惊呼，瞪大眼睛盯着西格玛。 霍顿从昨天早上昏迷到现在一直昏迷，他们去看了几次，都听说这样的伤不应该醒不了，有种猜测是霍顿‘中毒’了！ 邪恶肮脏的泥人将一些脏东西带进霍顿的伤口，只有会神术‘污秽净化’的牧师才能驱除。 “镇上有的话，早就被征召道到北十字山脉前线了！”村中有这样的声音，但还是让皮埃尔大叔去镇上找。 “实在没办法的话，只能带霍顿去唐古拉城，那边一定会有高级神职人员留守。”这是雅安的话。 “你能救霍顿？你是牧师？神父？” 西格玛露出笑容，浑不在意这只会使他变得更渗人，点点头又摇摇头道：“我能救他，不过我可不是神父，神父就能救他么？”他意有所指，呵呵地瞥了眼北山方向。 埃尔温一把扯过他袖子，拉着西格玛往回跑，道：“贾斯汀他们不会原谅你的，但我保证他们也不会使坏。” “当然，他们应该把精力放在更有意义的事情上，而不是为难我这个丑八怪。” 更有意义的事情？埃尔温浑身一僵。 早上，贾斯汀他们确实讨论过怎么让西格玛道歉的事情，但在这之前，他们要证明他们索罗的年轻人没有一个孬种！ “我知道小彼得在山中有个窝，或许他就躲在那里，只要我们过去把他带回来。”这是贾斯汀说的。 “对，不能给村子添麻烦，彼得的窝在外围，我们可以去看看。” “为什么不告诉大人？”这是埃尔温说的。 “雅安伯伯不会同意的，除非我们能知道确切地点！” 贾斯汀他们准备叫上卡西姆进山，去那片位置搜索彼得的秘密据点。如果他们能带回彼得，甚至其他人，他们就是村中的勇士，可以把尽情把怒气撒在西格玛身上。 “那丑八怪说他们会有法师过来，我们可以和法师一起走。”埃尔温觉得这个方法保险一点。 “到时候，我们会被锁在家里，谁也出不去。”贾斯汀几乎能想到那些大人的做法。他有个想法没说出来：如果和西格玛的人一起，到时候怎么找他麻烦？ 几个有胆识的年轻人制定计划，谁去联系好手，谁去说服卡西姆，该怎么准备装备，还有哪些人留下来打掩护…… 甚至最后计划出该怎么打脸丑八怪，让他吃完屎再道歉。 埃尔温多次的保守意见让他被逐出团体，并被要求发誓不能打小报告，不然就和丑八怪一起吃屎。 埃尔温一开始对西格玛说的，贾斯汀会找他麻烦并不是假话。他只是隐瞒了一部分事实。 因为贾斯汀他们冒险，全是西格玛惹出来的，他当时正在纠结到底要不要打小报告，烦着呢，怎么会给西格玛好脸色。 “只要是我让霍顿好起来，他们会原谅我的！”这就是埃尔温现在的想法，只要确定西格玛真的能治好霍顿，他会把贾斯汀他们的动作抖出来。 “他们一准坏事！” 埃尔温一直觉得，贾斯汀他们的办法太危险，他不想送死，也不想看到贾斯汀他们送死。现在，既能阻止贾斯汀，又不至于让自己被他们孤立，还能尽早治好霍顿，在长辈面前也会有良好映像。 一举多得，没什么再犹豫的，他必须这么办。 这丑八怪不是什么好东西，但也不是烂得流脓。埃尔温默默给西格玛定义。 “不，你得听我说完！”西格玛停在原地。 埃尔温一时之间拉他不动，回头怒视道：“西格玛，你又吹牛？” “不，朋友，我只是为我们考虑。你听我说完，你会明白的。”西格玛呵呵道：“现在没人会愿意相信我，除了你埃尔温，所以我才找到你。” “别废话！”埃尔温不耐烦道，他必须尽快出手。 “我需要调配好药剂，让我一见到霍顿他就能好起来。趁没人阻止我，我会立刻把他治好，然后没人再会怀疑。 第二十一章 驱魔术士 “这两天你以为我在做什么？我早就看出霍顿的伤有问题，我需要你的帮助，埃尔温。” “你要我做什么？”埃尔温一想也是，松开手疑惑道。 “你得去教堂拿几种药材，他们一定会有的。”西格玛说出自己的请求。 “山姆大叔家有全村最多的药草，可以去他们那边拿。”埃尔温道。教堂？让他去？他不由想起昨天一幕，山上的神父被他的神来一脚踢得蹲在地上。 保不准会被认出来的。糟糕的主意！ 既然当初鬼使神差逃了，现在就更不想被抓住。让他上教堂，这丑八怪还真会来事。几句话坑得贾斯汀他们去送死，又一句话想让他自投罗网。 真不是东西！ “阴魄草，伏魂土，升灵花。”西格玛一脸报出三个名字，听得埃尔温一脸茫然。 “这是教会墓园独有的东西，我听你说过，山上的教会有墓地的，他们一定会有这些东西。”西格玛眯起眼睛，隐藏住一闪即逝的光芒。 这三个材料普通人不会知道，但有些人会知道这代表什么。呵呵…… “你怎么不自己去？”埃尔温纠结道。怎么偏偏是这种奇怪的东西，这难道是得罪神明的惩罚？ “我得找个地方准备其它东西……” “你个胆小鬼，一定是怕被贾斯汀他们抓到。”埃尔温完全明白西格玛不敢上山的原因，在村里不会有人让贾斯汀乱来，但要是被堵在山路上装麻袋，谁也管不了。 西格玛再次被噎住，但乐得埃尔温帮他解释。只要能代他上山就好，之后……呵呵呵！ …… 瓦莱饿着肚子从房间出来，四处找不到帕梅拉，他偷偷摸摸接近玛利亚的房间。他瞪大眼睛站在门外，嘴巴张得能塞进鸡蛋。 他摸着自己的额头，踉跄退去，嘴中喃喃道： “怎么是这样？难道我以前看到的都是假象！我的纯纯帕梅拉……”他感觉自己三观尽毁，五气朝元，白日飞升了。 脑海中，是盘之不去的景象：满脸潮红的帕梅拉靠在床头，衣衫不整，发丝凌乱，‘媚眼’如丝，微微仰头，一副满足的表情。 玛利亚像一只柔顺的小猫一样伏在她身上，享受帕梅拉的摸头爱抚。同时将头埋在帕梅拉的胸口，身上的睡衣被‘暴力破坏’，领口落到肩膀…… 瓦莱失魂落魄地来到教堂大殿，对着女神像茫然问道：“女神啊，我有罪，我没教育好您的仆人们，她，她们干出这么刺激的事情，居然没有向我忏悔坦白……” “希特神父？” 正在他黯然伤神，思考如何才能不着痕迹地让他的修女们坦白从宽的时候，空旷的大殿中，冷不丁响起一道‘猥琐’得瘆人的招呼。 全身裹在黑袍中的人影，像幽灵一样站在台阶下。他将脸完全藏在兜帽之中，蒙上了纱巾，恭敬地低头。 瓦莱转过身，面无表情地盯着黑袍人，不发一言。 黑袍人左等右等等不到回音，焦躁不安，小心地抬起头，目睹神父审视的眼神，心中一紧。 这也能认出来？ 他握了握拳头，还是忍住发麻的头皮，小心翼翼说道： “希特神父，我是山下火凤凰佣兵团的联络员，西格玛……”黑袍人将视线焦点放在台阶上，一股脑儿把上山前编好的话说了一遍。 他是怎么的不识好歹得罪了村里，现又是如何如何害怕得像只老鼠，他准备怎么怎么化解仇恨，所以要什么什么东西…… 简单扼要，扣住主题，而且态度极其卑微诚恳。 瓦莱这时才把背后的汗散去，松开握在手中的卷轴。他刚刚是吓呆了，谁都会被吓到的。 正在考虑一些‘龌龊’念头的时候被抓个现行，回头发现是一身黑的幽灵，这幽灵他昨天还看到过在教堂外鬼鬼祟祟，不怀好意…… 好在黑袍人机灵，一股脑儿把事情托出，要是再晚一步，或者磨磨蹭蹭……面对的恐怕就是火机力全开，全力杀贼的瓦莱了。 黑袍人正是上山求药的埃尔温，和西格玛分开，他左思右想觉得不能自投罗网，灵机一动准备了一身黑袍，反正求药的是西格玛。 来到教堂后也不知道怎么找人，只能站在大殿等，一等就睡了过去，蒙蒙中醒来，刚好看到对着神像祷告的希特神父。 “阴魄草，伏魂土，升灵花。”瓦莱口中复述，双眼盯着一身黑袍的‘西格玛’，闪过危险的光芒。他微微一笑，问道： “这么说，你是驱魔术士？这可真是罕见的职业。”能用到这种药物的人不多，据瓦莱所知，其中比较著名的是巫医，亡灵法师。 大部分职业都是帝国明令驱逐和禁止的，能在帝国中行走的，只有暗牧，炼金术士，还有驱魔术士！ 其中驱魔术士是被管制得最严格的人，他们与邪恶的恶魔术士只有一字之差，双方对立，但两者转换太容易。 瓦莱没有提其他职业，只说驱魔术士，就是想看看对方反应。 埃尔温微微一愣，驱魔术士？他听都没听说过。神父说这么就是什么了，他可不想节外生枝，只要拿到药就好。 他很‘诚实’地点了点头，也不说话。言多必失，他还是知道的。 果然‘承认’是驱魔术士！ 瓦莱微微眯起眼睛，权衡双方的实力，计较其中的得失。他在得知对方是驱魔术士身份的时候，脑袋里转过无数念头，一个想法渐渐成型。 这家伙，果然不是好东西，想打教堂的主意。 瓦莱给对方定下性。之后有些事情还得向玛利亚确认。假设他的推断是事实，在摸不准对方目的和实力的情况下动手…… 怎么想，都有种无力感。 玛利亚不在在身边，要是他打蛇不死反被咬，还没惊动玛利亚，就被ko了，那真的哭都没地方哭，而且他也不知道玛利亚现在状态究竟怎么样…… 恶魔的，只能先放他一马，后面再做考虑。 埃尔温失望地下山，神父很抱歉地告诉他，这些东西教堂没有。甚至解释了理由：这些年教会的墓地没有村人下葬，人手也不足，荒废了打理…… 听了这些话，他都没想过坚持一下，很容易就相信了瓦莱。一个是村里没人下葬到教会是事实，另一个原因是，他不敢和神父过多纠缠，怕露出马脚。 “可怜的霍顿，只能再躺一段时间了。” 他已经努力过了，可惜女神并不保佑贾斯汀他们，在这显然和他们平时不敬女神有关。埃尔温想到。 如果村中信奉无罪女神，将死者埋在墓地而不是火化，就不会发生找不到药的事。 “西格玛只知道教会有墓地，这还是我告诉他的，可他不知道墓地已经荒废。”埃尔温叹息。 贾斯汀不会找西格玛麻烦，就算西格玛没能治好霍顿。 到头来受伤的只有他一个，白白高兴一场，担惊受怕地上山面对受害者，还得继续为贾斯汀他们发愁…… 第二十二章 阴谋与阴谋，阴云如恶兽 埃尔温黯然神伤，而瓦莱目送黑袍人进入夜色后，沉思良久，终于下定决心朝住宿区走去。 “我是该一脸慌张地冲进去，然后一脸震惊地退出来。还是闷头冲到床前，然后‘惊呆’在原地呢？” “还是装作毫不在意，大家都好，一本正经说事？” 纠结啊，纠结……还是想想刚刚的事吧！ 昨天傍晚，丑八怪在教堂外面鬼鬼祟祟，刚巧被他发现，但对方没注意到他。 然后今天早上就发生了一件奇怪的事，玛利亚变得极度虚弱。 这两件事本来联系不到一起，但刚刚黑袍人找回来，‘不着痕迹’暴露出身份，驱魔术士，让瓦莱不得不怀疑玛利亚的异常与黑袍人有关。 驱魔术士，以掌控魔鬼获得力量的术士，以魔制魔的专家，天生敌对恶魔术士。其职业特性决定他们对各种阴暗，诡异的力量颇有研究。 既然能驱魔，就必然会种魔。 是这样—— 黑袍人先暗中给教会布下阴手，然后玛利亚中招虚脱，他以驱魔术士的身份偶然上门求药，如果玛利亚的病好不了…… 以正常判断，瓦莱很可能会找上这位‘驱魔术士’碰碰运气。然后，丑八怪就能勾搭上他这位美少年，之后有什么动作？ 难道是觊觎我的美色？瓦莱以对方最大的缺点，丑陋的外貌，判断对方的目的。 他以其中必有阴谋的前提，推断一系列事情，得到上面的论断。 促使瓦莱做出这种判断的，黑袍人计划的唯一疏漏，就是他不知道瓦莱昨天注意到他的动作，并且很以貌取人地给他打上了不是好人的标签。 “如果推断正确，那玛利亚的病就不是虚弱那么简单！”瓦莱焦急的同时又不免疑惑：“难道早上的诊断我疏漏了什么？” 只能见到玛利亚再做最后的判断！ 若是玛利亚真的是被暗算！瓦莱的目光变得越发深沉，一种紧迫感压在他身上。他必须尽快获得力量，信徒，他要信徒。 泥人之患近在眼前，南边血巢汹涌，就算躲在偏远角落，也有满怀恶意者敲上门，暗中更有光明教的人注视着他…… 安德烈依旧没有回来，同样也没有西瓦他们的音讯，火凤凰的人也一去不返。 西山林，位于天之墟山脉末梢的天门岭，仿佛变成了吞噬一切的恶兽。其孕育的黑暗，缠绕弥漫在索罗村的上空。 已经第二天，若是明天再没有消息，最多到后天凌晨，他们必须离开。 雅安安排好事宜，让大家尽量安抚好村民，一个人在房间踱步，焦躁不安。连他都这样，勿论其他人。 随着期限的迫近，全村转移的实感越来越强，他才知道，有些事情，不是说放弃就能放弃的，哪怕是碍于命令。 他只能寄往于安德烈明天能回来，哪怕没有带回任何人。 如果安德烈都陷在里面脱不了身，雅安不敢想想情况到底糟糕到什么程度。 就在雅安担心安德烈的时候，深入西山林，位于天门岭的某处，一个断臂的男子不断挥舞手中的长剑。 岩壁的缺口，仅容一人，朱力安且战且退，剑光舞动间，拍裂泥人的四肢与头颅。剑刃的切割毫无效果，只能用剑身斜向拍打。 “快上去！” “朱力安教官，快退！” 朱力安闻言，肌肉鼓动，一个环身切割，将前面一排的四个泥人腰腿分离，这样的伤势，泥人想要凝合需要一段时间。 他疾步后撤，背对敌人，快速向前方的岩壁跑去。岩壁垂直，其顶离地有四米高，两道人影趴在地上，手中攥着藤条。 朱力安会抓住藤条，然后合二人之力将他迅速拉上去。 泥人不擅于攀爬，往往需要大量的泥人打底，组成泥山，才能爬上高地，这个过程很费时间，可以让他们有效脱离泥人的围堵。 隐藏在泥人群中的追猎者，在朱力安背靠它的时候陡然窜出。 这是一只猎豹形状的追猎者，身体只有大概轮廓，但四肢粗壮有力，血纹密布。尤其是右前腿，比其它三肢粗了足有一倍。 指缝间的利爪，有半尺之长，寒光闪烁，浑不似泥土制成。 猎豹行进，悄无声息，四肢晃动间，直如凌空飞渡，拉出一场串残影。这是一只特异进化的追猎者，无限进化速度，毕其杀伤于一爪。 高地的两人来不及惊呼，猎豹已如刺客，粗壮的横向右爪划过，带起五道乌光，拍向背身逃跑者的双腿。 却见朱力安早有所料，腿部肌肉猛然鼓动，似生生粗了一圈。身体凌空飞起，在半空以脊椎为中心急速旋转，长剑悬于头顶，宛如钻头。 猎豹逐猎者一爪扑空，高速奔跑的身体撞上旋转长剑。 长剑的旋转剑身陡然分开，形成包裹怪物的锥形剑光剑域。 “斗技，斗转星移！”崖上有人惊呼。 交错旋转的剑光，如高速搅拌的旋桨，切割猎豹的躯体，泥浆四射，裹带丝丝血光色，化为漫天灰雨。 朱力安控制受力的方向，化解猎豹冲势的同时，借力悬浮半空，以更快的速度飞向岩壁。 …… “呼呼——”粗壮的呼吸声，宛若风箱，勉力使用斗技，消耗太大。断臂之伤让他实力骤降，从斗气境跌落到大剑士巅峰，而且再无恢复的可能。 斗技，是运用斗气才能发挥的强大战斗技能，以大剑士的潜力爆发来施展，太伤！ “走！”朱力安稍作休息后带两人撤离。 和安德烈一同入山，两人偶然救出被困在山顶的两人，安德烈让他带着两人先回村中，他继续去沿着西瓦的标记深入。 “畜牲！”朱力安每念及之前的遭遇，便深感愤怒。 和安德烈分开后，他们后撤，哪知后路竟然被大量的泥人切断。他与西瓦的遭遇类似，但他看到的更多。 泥人的行动是有人控制的，不然不能解释它们不自然的调动。 放他和安德烈进来的时候，几乎看不到几个泥人，而他们一撤退，无数的泥人就封堵住后路。 他猜测出泥人围牢，但绝不相信它们会这么有效率，这么聪明！ “他们的目的是什么？”朱力安深感忧虑，泥人甚至切断了他和安德烈的联系，他回不到西瓦的路线，幕后之人有意将他和安德烈分开！ 作为帝国的前精英斥候，曾经的阿努比斯之鹰，瞭望草原的天空之眼。他相信自己的判断，确信这里面的恶意与阴谋。 “这不是怪物作乱，而是人祸！” 退路已被断绝，幕后之人绝不会放他回去。要么是封堵消息，要么是一点点的吸引更多人进来…… “你们不会如意的！” 朱力安遥望北方，眼中闪过坚毅的光芒。 决不能坐以待毙，在安德烈可能拖住幕后之人注意力的现在，是他破开这场阴谋的最好时机。 “安德烈村长，请一定要坚持住，我会带人过来的，无论谁惹到我们的身上，都要付出代价！” 目视东方，朱力安露出不忍的神色，喃喃道：“雅安，一定要记住安德烈的话啊，不能带人进来！决不能！” 这里是囚牢！没有足够的力量，进入就只能等死。 “雅各布，切尔诺。我们需要做一件事，从现在开始，你们已经不是村人，而是帝国的军人，你们要成为索罗的勇士！” “就让这场战争，成为我们索罗复起的祭台！” 第二十三章 女法师与美少年 在走廊上碰见帕梅拉，修女的着装已经恢复齐整，脚步轻快，心情不错。 “啊，瓦莱教皇，我马上准备晚餐。”帕梅拉微微欠身，然后道：“玛利亚姐姐醒了，不过······” 修女嗫嚅着嘴唇，不知道该怎么叙说，回想之前的遭遇，两颊再次升起红晕。她轻轻顿脚，目光瞥向他处，道： “你还是去看看她吧！”说完，不等瓦莱问话，就‘落荒而逃’。 为什么有晚餐这种煞风景的事，瓦莱暗自叹息，本来能吃上一顿春色‘大餐’的。 蹑手蹑脚来到房间外，瓦莱轻轻推开一道门缝。早上大概把玛利亚得罪惨了，他得先观察下‘敌情’。 “左转向三十度，没人。右转六十度，没人。观察高地，没人！” 瓦莱在门外扭来扭曲调整角度，视野中找不到玛利亚的人影。 帕梅拉吃完了，居然都没给他留口汤喝！破灭最后的幻想，瓦莱摇头叹息，失望地推门而进。 “瓦莱！” 砰地一声，他才进门，身后的房门就被关上。一道狰狞中带着三分得意，得意中带着七分激动，味道复杂的招呼身从背后幽幽响起。 “玛利亚？见到你恢复健康真是太好了。”瓦来扭身就去开门，没敢对上那双幽寒的眼睛。 “呵呵！”得意的笑声，张扬狂放，迥别于玛利亚的淡定气质。 打不开？打不开！怎么回事？ 瓦来手脚并用，使尽吃奶的力气，脸色涨红，房门纹丝不动，就好像粘在了墙上！ 粘在墙上？瓦莱仔细观察门缝，嘴角与眼角并抽，头皮发麻。 门缝，灰色的泥浆充斥其中，没流出哪怕一丝缝隙。 果然是粘在墙上了！这种事—— 能做到这种事的，毫无疑问就是他身后的女法师，玛利亚。 他回头，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道： “尊敬的玛利亚法师阁下，我想，没必要做到用黏性土壤锁门的地步吧，我觉得上锁完全能防止不敲门的恶劣行为······” 玛利亚目光落在他腿上，翘起唇角，笑眯眯地眼中，闪过诡异的光芒。 “哇，你到底要做什么？”瓦莱心胆俱裂。 两条土黄色的蛇形物缠上他的双腿，蛇形物接近地面的部分开始石化，并且不断往上蔓延。 他发觉并惊呼的时候，两条腿已经被固定的在原地，动弹不得。 丧心病狂的玛利亚甚至没在意身上只套着睡衣，她像是玩起了兴致，脸上露出沉醉的迷人笑容，跳舞一般挥手，对瓦莱的叫喊不理不睬。 一条水色长蛇，在瓦莱惊恐的目光中钻入他的领口。长蛇沿着他的皮肤四处游动，特别处理的蛇身有着远超真实大蛇的滑腻感。 长蛇所到之处，泛起无数的鸡皮疙瘩，混合难以言喻的冰凉和奇痒感。 “玛利亚，有话好说。哇，哈哈哈······”还没等瓦莱把话说完，一道刺激得多的奇痒激得他话都说不出。 什么样的感觉？水蛇仿佛要从他背后的皮肤毛孔中渗入，酸爽奇妙，不可言喻····· “啊，这个地方，不要——！” “呵呵呵····” 积攒了无尽的愤怒，以这样的方式宣泄。瓦来莱越是难受，越能刺激她胸中的畅快感觉，她不时发出得意的笑声，脸色潮红。 瓦来忍住浑身的不适，从眼缝中观察玛利亚。希望能看到她发泄报复完的样子，可惜他绝望了。 浑身都跟着抽搐—— 这哪里是报复，明明是兴奋啊! 两道火光，在玛利亚的面前浮现，映照其兴奋的妩媚神色。火焰慢慢飘至瓦来的胸口与后背。 辐射的炽热炙烤皮肤，每当他痛到忍不住时，冰凉的水蛇就会慢慢爬过。水蛇止痛，带来奇痒，火焰止痒，带来奇热。 在痒与热得转换间，片刻的舒爽感被放大到极致。 水火两重天持续了半个小时，到最后，他已隐隐期盼这来之不易的舒爽感觉，甚至觉得为了这片刻的极致享受，水与火也并不是难以忍受。 然后，瓦莱泪流满面，终于认清一个事实： 他被调教了! 果然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平时一副淡定从容地表象下，竟然隐藏这么一副暴力，狂放的面容，他当时没有卖身，而是选择卖节操，是何等英明睿智。 啊，好痒，咦，好爽——！额、额——好痛好痛！ ······ 一道冷风，吹醒了在地狱与天国间坐过山车的瓦莱。 火焰消失，水蛇消失，捆缚双脚的土绳消失，检查身体，连衣服都没乱。除了埋藏在脑中的深刻记忆，没有任何证据证明刚刚发生的事情。 窗口，一道纤细的人影支着下巴出神地望着窗外，娴静，清冷。 判若两人！ 此时看去，瓦来恍若梦中，他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原地沉思许久才抬头。 身后的门已然打开。 冷风从窗口进来，吹开女子的发丝，带着淡淡花香来到瓦莱身边，转悠后朝门外飘去，似要把少年带走。 瓦莱忍住发麻的头皮和全身的疙瘩，展开微笑。他合上门，往窗口走去，顺手拿起衣架的外袍。 “刚刚才病好，不能在着凉了，或许后天，我们得和村里一起离开。”瓦莱给女子披上外袍，坐到桌子的对面，语气平淡温和。 “怎么不出去？”玛丽亚看着窗外，淡淡道。 瓦莱没有说话，他仔细地盯着面前的女子。玛丽亚的脸色恢复平时的从容，不，更加冷淡，冷得像冰凉的玉。 “在想什么？”瓦莱问道。 “想把你脑袋打开。”玛丽亚回头，微微一笑，如玉生光，清和动人。 “别看玩笑了。我们来谈点正事。”瓦莱微笑。 “我真的想把你脑袋打开。”玛丽亚指了指自己心口，不复笑容，冷冽的目光将瓦莱躲闪的眼神冰在原地。 笑容有一瞬间的僵硬，瓦莱平复下波动的心绪。恶魔的，听到玛丽亚用冰冷的口吻对他说残忍的事情，他居然升起一点小兴奋。 他感觉自己没救了！ “如果没有发泄完，要不要继续？”瓦莱用灿烂的微笑，说出最犯贱的话。一点都没有为刚刚的事情着恼的神色。 玛丽亚第一次蹙起眉头，问道：“你的卷轴呢？下次用上。” 他的脸色很精彩，五颜六色还不能形容。 还真有下次啊！嫌他反抗得不够激烈，竟然还要加点料！他甚至能想到这样的场景：美少年在被女法师的胁迫中奋起反抗，最后又无可奈何落败屈从······ 第二十四章 随风潜入梦，长廊又长廊 “你会死的。”玛利亚接着道，语气并没多少认真，说完朝向窗外，怔怔出神。在瓦莱的沉默中，又幽然一句： “开个玩笑，你不会死的。” 话虽如此，瓦莱却见不到这张脸上有任何开完玩笑后的莞尔神色。 “我当然不会死，我可是你的书库。”瓦莱半开玩笑的回道，而后小心翼翼观察着玛利亚的神色，问道：“你想打开我脑袋，应该是想要——” “书？” 玛利亚的目光中，闪过困惑与茫然，这是瓦莱仅有的收获。 “你出去！”玛利亚下逐客令，没等瓦莱分辩，她道：“我要换衣服，帕梅拉应该准备得差不多了。” 这理由！他还真没不要脸到坚持下来。 晚餐在尴尬的氛围中结束，玛利亚去了趟书楼又回到卧室。他猜测大概是去拿两本书回来，这书虫！ 他在教堂花园吹着冷风，凝视夜色中的灯光，一道影子印在窗户上，她手捧书卷，许久才见书页翻动。 在帕梅拉收拾厨房的时候，瓦莱去找她，从她那里了解一些情况。 帕梅拉几次欲言又止，大概也疑惑玛利亚的变化。瓦莱没有解释，他自己都没有怎么搞清楚。 “玛利亚姐姐，很害怕。”帕梅拉这么提到，但并没有多说。 害怕？怕什么？瓦莱没有头绪。 “你到底动了什么手脚？”瓦莱的脑海浮现出黑袍人的影子，这是他下意识的想法，但很快否决。 以玛利亚的情况，正常来看，不过是大病后的情绪化，而且已经恢复正常。 这样的症状，他没有理由找上‘驱魔术士’帮忙。这否定了他推测的阴谋，除非—— 还没到发作的时候！ 他感到焦虑，无意识地折下花朵，玫瑰的尖刺划破手指，疼痛将瓦莱惊醒。他注视着流血的手指，恍惚间看到玛利亚倒在血泊中的幻像······ 心脏猛然收缩！ 一种感觉，说不清，道不明，若有若无，只是刚刚出现幻象的一瞬，才骤然发作，一发作就让他难以呼吸。 “必须搞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瓦莱下定决心。 “去，不去，去，不去······”花园的凉亭中，少年撕着花瓣，口中念念有词。决心好下，腿却走不动了！ 自从刚刚升起那股奇怪的窒息感觉，他就对面对玛丽亚产生隐隐的恐惧。 “去！” 随后一片花瓣飘落，去字出口，心脏颤栗的同时，瓦莱的脸上露出纯真的笑容。 怀着忐忑，焦躁，担心，以及微微的欣喜，少年雀步向前。 然而—— 闭门羹！ 他才刚敲门，灯就息了！ 这意思也表达得太直接，太不要脸了吧！ 瓦莱捏了捏自己的鼻子，哇！好厚的一层灰。 这都什么事！难道要夜袭？暴力破坏门锁？ 瓦莱摸着下巴思考事情的可行性，最终得出结论：他会被定在原地，冰火两重天直到早上，也许还有更刺激的······ 洗完澡回到房间的瓦莱闭目思考，脸色阴晴不定，难以抉择。 夜袭，夜袭—— 房门再次被牢牢堵上，制作粗糙的女神长裙摊开在床沿。瓦莱注视着自己一天的成果，贼一般地四处瞅了一遍，摩挲起来。 “就当试验，转悠一下看看效果就回来。”他给自己这样解释。 决定好事项，他来到镜子前······ 许久后，一道纤柔文静的女影站在镜子前，素手提裙，对着镜子左右查看。 除了胸前不够饱满，头发不是长发外，一切完美！ 不需要一致，只需要神似！ 瓦莱上完淡妆，拿起准备好的修女帽带上，然后给脸蒙上半透明的纱巾。之后，他手捧《无罪圣经》，比照画好的各种女神姿势，模仿起来。 摆弄了两个小时，累到四肢酸软，模仿的各种动作才勉强达到他的最低要求。 “要是玛利亚来扮，都不需要练习，只要套上衣服遮住脸，给她本书让她坐，少说有八分神似。” 在这个拥有神明的世界，不断展示神迹，做到常人不能理解的事，是凝聚信徒的不二法门。 它与磨嘴皮子，施舍粥米，治疗伤病等水磨功夫不同，几乎是立杆见影。 所以在思考筑梦术这样的能力到底能给他什么帮助的时候，他将其和振兴教会联系起来，确定了女神托梦，人造神迹的想法。 到底有多少效果，他也估计不到。 而现在，他要做的就是潜入玛利亚的梦境。 现实中，夜袭玛利亚，然后玛利亚屈从，乖乖和他深谈的可能性为零。 如果在梦中呢？玛利亚的梦意识很可能会吐出点线索。 他的形象因为上次的事情，估计在玛利亚的梦意识中太过深刻，他只能提前让他的女神变装面世。 至于穿女装扮女神，有什么不妥？ 瓦莱再次确认门窗都已锁上，所有的隐患消灭干净。 这就妥了！ 完事具备，只欠东风。只待属于玛利亚的梦境开起。 玛利亚的梦境太危险，瓦莱曾想过侵入帕梅拉的梦境看看，但直到现在，他一次都没感受到帕梅拉的梦。 简直就是个一觉到天亮的乖孩子！ 半夜，就在瓦莱迷迷蒙蒙将要睡着的时候，混沌中，一面云雾遮盖的镜子，缓缓浮现，朦胧神秘。 瓦莱知道，这是他实力不够的原因，若是精神力足够强大，筑梦的境界提升，镜子上的迷雾就会散去。 到最后他甚至能站在镜子前，透过镜子查看别人的梦境，而不必冒险进入。 瓦莱没有犹豫，他抚摸迷雾，周身的场景发生变化。 长廊！居然又是长廊！ 熟悉的长廊与熟悉的门！ 不会又有温泉吧！瓦莱难免不让自己这么想，但首先—— 他查看自身，发现长裙，修女帽，面纱都好好地在身上，手中也握有《无罪圣经》。 变装完美！ “还是扰梦境界。”瓦莱微微叹息。 若是能提升到下一个境界——探梦，这次对玛利亚的试探会容易许多。 在探梦境界，他能欺骗梦意识的认知，以做梦者极度恐惧的，喜欢的，厌恶的形象存在，辅以言语，轻易探出做梦者的一些秘密。 “得知足，而且，这次一定要小心。” 第二十五章 石门之后，邪恶之影 玛利亚做了一个梦，这并不奇怪，只有她知道，自己每晚都会做梦，永远无尽的走廊，永恒无尽的房间。 十几年如一日，她是那座迷宫的唯一住客，梦中，她会进到各种各样的房间，大部分房间摆满了书。 大多数时间，她会在梦中读书，觉得奥妙无穷。但每次醒来，又会将书中的内容忘记，只抓住些零星片段。 也就是这些片段的积累，让她拥有远超别人的法术才能。这是独属于她的宝藏，她曾恐惧其由来，但又痴迷其中。 渐渐习惯后发现，在现实中获得越多的知识与见闻，她才能在梦中带出更多的东西。这也是她永远渴求书，永远在读书的原因之一。 午后的阳光明媚耀眼，温暖醉人。她坐在草地上，背靠树根，躲在大树的阴影中，手捧书本，只留一对脚丫子在树荫外······ 高山，流水，尖塔，冰原，温泉······迷宫的房间能通向各种各样的地方，这次运气不错，是舒适的草地。 然后，她看到了—— 无罪女神？ 白色的长裙，和女神像上的一模一样，行走间衣袖与裙角飘扬，它宽松而不过分装饰，不属于贵族，它纯白典雅，朴素尊贵，亦不属于平民。 姑且把她当做无罪女神。玛利亚当时对自己说道。 一团黑影跟在女神身后，黑影无声无息地漂浮。它在追杀无罪女神？ 这不是重点，重点在于，为什么无罪女神在逃跑的时候会傻呆呆地踩到自己的裙子？然后很影响形象地脸朝地趴下。 女神朝她跑来，不过百米的距离，竟然能摔趴下七八次，每次都是踩到自己的裙子后脸着地。 玛丽亚看得都脸痛。 甚至有一次，她才刚起身，就踩在自己的裙子上······ 这真的是无罪女神么？ “玛丽亚，快醒醒！”跑到她身旁的无罪女神抓起她的手拉着就走。 玛丽亚没有反抗，她也察觉身后的那团黑影太危险。 “砰！”还没走两步，牵着她手的无罪女神不出意外地脸着地。玛丽亚将她提起来，反手拉住，带着她逃起来。 穿过无数的门，走过无数的房间，两人不知疲倦地逃跑，黑影却总能找到她们。它的速度不快，但她们甩不掉它。 “玛丽亚，不能在逃了，必须干掉它。”某一刻，无罪女神抓住她的肩膀，对她说道：“这里是你的梦，你能做到的。” “用法术啊，你不是法师么？你是法师啊，想起来！” “你是女神啊，你不是女神么？”玛丽亚道，面前的女神已经完全得不到她的尊敬，这么狼狈，呆傻的女神超出了她的认知。 额，你说的好有道理，我竟然无言以对 瓦莱真的欲哭无泪，梦意识的理解力和思考回路太超脱了！ “我是来救你的。” 玛丽亚瞟了眼瓦莱被她拉住的手，认真道：“不是我在救你么？” 好吧，你又说对了！ ······ 侵入玛丽亚的梦境，他发现自己竟然来到和上次一样的场景。这引起瓦莱的好奇，能让玛利亚重复梦到的地方，肯定对她十分重要。 他在寻找玛利亚的同时，用心观察这座迷宫。然而所有的布景都被锁住，他不能破坏分毫，唯一能做的，还是穿越一个个门。 现实中可能有这样的地方么？ 他打开一扇门，竟然发现自己站在一座大山的山顶，极目远眺，是茫茫无尽的云雾。之后，他有幸来到上次见过的温泉，但玛利亚不在这边。 这样诡异的迷宫，他无从下手，只能推开一扇扇的门，期待能像上次样巧遇。 某一刻，他来到一扇与众不同的门前，这是一扇白色石门，门上镌刻的花纹复杂玄奥，他仔细分辨，能看出帝国神纹的笔法。 “这里？”瓦莱疑惑，强烈的好奇心驱使，他用力推门。 在一阵轰隆声中，白石门轰然倒塌。在梦中，发生各种奇怪的现象他都不会惊讶，他踏过石门，朝里走去。 “玛丽亚？”瓦莱惊呼。 他看到什么？ 门后的世界，是一个封闭的空间，似是掏空山腹形成的，两排立柱高耸，中间的阶梯通往上方的祭台。 祭台上，形似玛丽亚的人被一道道锁链裹在中央，只露出脑袋。脸颊与额头，乃至脖颈，纤细的银色纹路，组成复杂奇异的纹身，神秘梦幻。 空间在他喊出声音的一刻崩塌，瓦莱不退反进。 “玛丽亚！” 他惊呼，想要上前抓住拿那道人影。 黑暗陡然降临，回过神，他已处在无尽的星空之中，之前的景象仿佛幻觉，一点真实感都不曾留下。 不久，星空隐没，他回归迷宫，曾经存在石门的地方，出现另外一条走廊。 “这是什么东西？” 才刚站定的瓦莱惊恐地看着眼前的黑影，他仔细观察，发现碎裂的石门，断口处漂出缕缕黑烟，黑烟在走廊中凝结，壮大。 血色光芒偶然闪现，邪恶阴暗的气息扑面而来。 瓦莱皱起眉头，直觉告诉他这东西决不能碰！但他不能走，他想搞清楚，为什么玛利亚的梦中会出现这东西。 “恶魔的，不会是我放出来的吧！”瓦莱盯着地上碎裂的石材，脸颊抽抽。 乐子大了！ 决不能放任不管，不然天知道会对玛丽亚产生什么影响。 要在对方的梦中做出破坏性的效果，他必须要达到筑梦术第六阶段——改梦。和他现在的扰梦相比，足足高了三个境界。 瓦莱眼看着黑影成型，心中焦急，却毫无办法。 壮大的黑影填满整个走廊，漆黑一片，无数血色在成团的黑影中心凝聚，长出一双血红的手臂，锋利的指甲红光闪烁。 狭小的走廊限制了黑影的扩张，它展开手臂戳向迷宫墙壁。滋滋滋的刺耳声音刺激瓦莱的耳膜。 他朝墙壁看去，很意外的发现，血色手臂没有对它造成任何损坏。他本以为这么凶恶的东西能像切豆腐一样把墙切开的。 “难道看着很邪恶，很强大，其实是个弱鸡？” 就算是弱鸡，也比他这个板上粘肉强啊。在黑影团向他移动的一瞬，瓦来想没想，马上后退。 “它在追我？” 走廊的黑影越飘越快，挥舞的血爪直冲瓦莱，他转身便逃。 “哎哟” 砰地一声，瓦莱欲哭无泪，走得太快，他居然踩到自己的裙子。 脸朝地啊，脸朝地啊！他摸了摸脸颊，发现连面巾都没皱，感叹梦中世界的不科学的同时，爬起来就跑。 “砰！” “哎哟，我去，又来！” “哇，有进步，这次跑了二十米了吧！啊哟——！” “砰——！ “必须找到玛丽亚！”瓦莱的心中有所猜测：黑影和他都没有破坏梦境的能力，以筑梦术来衡量黑影的话，它也没有达到改梦的境界。 不到改梦境界就意味着不能直接对抗玛丽亚这位梦境主人，只要能让玛丽亚意识到自己在做梦，对付黑影应该是轻而易举的。 ······ 第二十六章 教会复兴的康庄大道 这是瓦莱第一次见到玛利亚的战斗，华丽，炫目！还有一个词——帅气！ 蓝色的光影环绕在玛利亚色周身，蓝光的周围，白色雾气氤氲缠绕，人影变得模糊不清。 “水护身！” 一些著名的法术，瓦莱都有所了解。三级战斗法术水护身，以稳定，实体，反射三大主要特性为基础，效果是形成一个附着与人体的稳定水体分身，在遭到攻击时，能反射般地承受伤害。 借助水体的流动性，广场上的玛利亚以极高的速度移动。 “风轮！还能这么用？”瓦莱大开眼界。玛利亚的脚下，两团高速旋转的气体搅动水分身，形成两个水轮，带动玛利亚以更高速度闪避。 横向侧移，后退，曲线转进，无论做出怎样的移动，玛利亚始终能保持面朝黑影的状态。水护身被她用来缓冲压力，和分离动能。 在急速的腾挪间，一道蓝色的水影被甩来甩去，而中心的玛利亚巍然不动，冷静地准备和释放攻击法术。 这就是法术的神奇！ 瓦莱握紧拳头，心潮澎湃。 就是这样的移动方式，斗气以下的战士根本拿她没有办法！ 黑影的特质未知，似雾非雾，似烟非烟，直接观感，它就是一团黑暗。 “凝火，风轮刃！”玛利亚挥动双臂，一红一青两道光芒在空中汇合，凝结的红色火焰在高速风轮的带动下，发出炽烈白光。 “混合法术？”瓦莱已经叫不出这个白色火轮法术的名字，在他的目光中，原本只有篮球大小的的旋转火团，划过一道弧形轨迹，在飞行过程中两侧往中心压缩，轮刃往外延伸变大，最终形成一个两米直径的白色光轮。 光轮中心空洞，所有的能量集中于外侧扁平的白环，朝黑影切割而去。 怎么样？ 躲在坍塌的石柱间，瓦莱只露出一个头，紧张地看着这场战斗！黑影的实力完全无法估算，玛利亚的法术水平也是一个迷。 他是外行看热闹，看的比场上战斗的都激动。 光轮斩入黑影，嗖地从另一侧飞出，成团的怪物没有任何变化，似乎都不曾碰到过它的身体。 玛丽亚皱起眉头，风轮的物理切割效果与火焰的高温灼烧都不起作用，猜不出怪物的性质就不能有效针对！ 她一边游走，一边以小型法术试探，用水去溶解，土去囚困…… 没有用！ 黑影与它所处的地点似乎是两处重叠的空间，她的法术都落在空处，永远摸不到黑影怪物的实体。 瓦莱意到飞出黑影团的光轮砸向地面，刺耳的摩擦音短暂急促，光轮消失的同时，一道整齐切口出现在地面石板上，切口处能看到晶莹的琉璃色。 “太可怕了！” 光轮的威力毋庸置疑！玛利亚的能力也毋庸置疑，只是，黑影究竟是什么东西？他和玛利亚想到一块儿，不弄清黑影的本质，猜不破黑影的伎俩他们无计可施。 玛丽亚以各种法术试探，务求探出黑影的弱点，而瓦莱则在思考，他在思考黑影的由来。 梦境，怪物，反常的玛利亚，神秘恶心的驱魔术士，被囚禁在梦中的女子，刻满神纹的诡异石门…… 关键是梦境！ 这里，真的是普通的梦境么！无尽的长廊，无尽的房间，海一样的藏书，高山，冰原，宫殿，祭坛…… 谁的梦能宏大，奇异到这种程度？ 虽然拥有神奇的筑梦术，但他发现，自己对于梦的认知太粗浅了。而且能力被玛利亚压制得厉害，扰梦阶段，除了说话和移动，他什么都做不到！ 抛开一些无法理解的神秘景象，以他能够理解的东西去推断黑影的来历。 假设黑袍人真的是下阴手，最典型的手段便是‘种魔’。顾名思义，在人的心中种下魔鬼的影子，这需要不断的接触加言语诱导，才能让种子壮大，并最终滋生魔鬼。 有可能连面都没见到就在玛利亚心中种下魔种？ 瓦莱并没有思考其可能性，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更勿论这边的世界更加奇妙，绝对不能以常理来否定这种可能！ 但魔种究竟是怎样的东西？黑影是魔种在梦世界的投影？还是就是魔种的本体！ 它是从碎裂的石门上出现的，似乎本身就存在于玛利亚的梦境，只是他手贱，把怪物放了出来。 “就当它是魔种。”瓦莱对自己道，只是该怎么办？他依旧没有头绪。 教会引导人信奉神明，就有预防被种下魔种的作用。在信徒身上种下魔种，难度极大，而且很容易在前期就暴露。 而对付已经被种下魔种的人，帝国一般以强制入教，神术封印，监视等手段控制。只有面对魔根深种的人，才会出动暗牧，一劳永逸。 只是方法太不人道，执行的审批程序很严格。 而驱魔术士，则是脱离教会的驱魔力量，以吞噬魔鬼为手断壮大自身。其驱除魔种的方法，是先有控制地助长魔种成型，然后吞噬掉。 这种方法很危险，对双方都是。 驱魔术士一般有意识地对付恶魔术士，衡量好对方的实力，展开不死不休的追杀。 帝国高层对魔鬼的控制有效而理智，但地域与民智不同，有些地方依旧有着残忍的驱魔仪式。 而部分其他国家与部落，还保留有以杀止魔的陋习。甚至小孩子太聪明，也会被怀疑为魔鬼附体，而被冤杀。 在梦中对付侵入梦境的魔种，这种事情，瓦莱从来没听说过。 但他隐隐有些期待：如果成功的话，他将创造奇迹，以最平和的手段驱除魔种，甚至魔鬼！， 想想看，多少被魔鬼缠身，发疯发狂的人，被魔种扎根而失去自由的人，乃至他们的家人会期待他的救治，哀求女神的光辉？ 瓦莱似乎能看到一条通往顶尖教会，成为无上教皇的康庄大道！ 筑梦术，筑梦术，究竟怎么才能做到？ 在瓦莱想到妙处，流出哈喇子的时候，陡然一声急促的惊呼传来：“小心！” 小心？小心什么？ 瓦莱抬眼，还回不过来的神经，迟钝地看着飞射而来的血红巨爪。他下意识地伸手去挡，直到阴影临身的时候，他才反应过来： “我这个弱智，怎么会蠢成这样！” 黑影会甩开她袭击无罪女神，这是玛丽亚没想到的。她也没想到黑影的血爪能脱离出来投掷，等她做出反应时，也只能惊呼。 “嗤”仿佛滚烫的烙铁，血爪轻易地拍碎瓦莱的手臂，在他惊恐的眼神中扎入胸腔！带着他的身体在地面拖出一串的血痕。 长裙染血，红透半身。 “早知道，应该垫两块铁板做假胸的！”残念如斯…… 第二十七章 元素掌控，天堑鸿沟 疼痛，剧烈的疼痛，四周的景象一片模糊。 胸中仿佛藏着一座爆发的火山，炽热岩浆流过四肢，冲击脑海，从内而外将他蒸发。 瓦莱咬紧牙关，眼眶都要瞪裂。他经历过两次精神破碎，用他的话来说，早就不是处了，怎么还能痛晕！ “打，打它手！是实体！” 他挣扎起身，鲜血恣意流淌。 这一切都不过是表象！只要意识没有破碎，只要还能集中精神……没错，所有的伤势只不过是精神力的损耗，他是不会死的！ 而且，就连这种事，他也能做到—— 断臂，模糊的血肉与齑粉般的白骨互相吸引，粘连，蠕动，生长。红色的血液蒸发，化为养料…… 抽走浑身的血色，瓦莱的双臂奇迹般地恢复如初。 血色巨手想要逃离，它要回归黑影。 “既然来了，还想走？”红色的面纱紧贴他的脸颊，怒容染上血色，变得狰狞而惨烈。滚热的鲜血滴落，白气蒸腾，似在灼烧。 新生的双臂环抱血手，牢牢裹住，将它往胸腔压去。 “无罪！” 玛丽亚冲到瓦莱身边，环住他的腰，带着人逃离原地。一条石质手臂她的背后伸出，裹住瓦莱，解放她的双手。 召唤不回血手，黑影变得异常狂暴，它不再局限于成为一团，它的身体开始拉伸，以纵向膨胀的方式推动血手加速，追踪地面的两道人影。 “斩它手！呕——！”瓦莱吐掉一口血，眼睁着看它在空中拉出弧形轨迹，心痛比之胸口的疼痛更为强烈。 这些可都是他的精神力啊！他居然吐掉了！ “先管后面那只，它急了，躲不掉的。” 玛利亚点点头，带着瓦莱沿广场绕圈，面对半空中越来越接近的怪物，口中念念有词：“大凝火，风卷刃！” 轰！一团红色火焰漂浮在玛利亚身前，火焰的颜色由红变白，在接近刺目的时候壮大一周，如此反复，不过几个呼吸，已经形成一片团同人差不多高的火焰。 与此同时，一道细柱子状的高速气旋环绕在火焰上空，气旋越转越快，呼呼的风声掠过瓦莱的耳旁，环绕周身的吸扯力，要将他往龙卷中拉去。 瓦莱瞪大了眼睛，这种声势的法术，能混合？ 很快，他就知道了答案。 气流带动下方的火焰，将丝丝焰光带入超高速旋转的龙卷中，成团的火焰被拉成扭曲的螺旋，它的中心仿佛人的心脏，收缩又鼓动！ 它在不断凝聚火焰的力量，龙卷融合火焰的速度越快，它的跳动速度就越快。 随着火焰的融入，深青色的龙卷带起丝丝的白光。白光越来越多，无数的电弧以肉眼可见的状态从龙卷中探出，在表面层层密布，噼噼啪啪的声音不绝于耳。 轰轰的雷鸣之音从龙卷的上空传来。 雷电的力量！ 元素魔法中罕有的自带神圣属性的元素——雷元素！ 瓦莱震撼地看着玛利亚，他的这位修女大人，法术水平到底有多高？她究竟多少岁？ 如果安德烈知道他忽视的教会中，有这样超级法师…… 她的手段，远远超出瓦莱的想象！他以为风火生电，风电生雷后，玛利亚已经准备完成。 但不是！ 一柄土色长矛在玛利亚的手中成型，蓝色的水纹在矛身上镌刻神秘的图案，法术的铭文闪耀光辉。 长矛陡然坍缩，从三米长短变到手臂长短，土黄色变为深黑色。 法术的变换早已超出瓦莱的认知，他只能一边吐血，一边抱紧血手，然后瞪大眼睛看着。没人知道，他此刻的复杂兴情。 很久以后他回想起这种感觉，才知道那是失落，鸿沟天堑般隔在两人中间的实力差距，带来的失落。 玛丽亚的施法手段变换莫测，元素搭配如臂使指。 他猜测，这不是元素法师的手段，而是法师的其中一个进阶职业，上位职业——元素掌控者的力量。 元素掌控者！又通称全能法师，大法师。掌握四元素变换融合的奥秘，精通数十种法术特性，他不再局限于定式法术的力量，而是能随意搭配和创造新的法术，其变换莫测的法术能让一个资深法师看到崩溃。 你无法想象，一个看似简单的火球术能被一位大法师融合进多少特性。火球可以融合进压缩与伪装特性，看似是个一级法术，其实它是三级法术。 它可以再融合进分裂，高燃，追踪，稳定特性。打出去的火球能追踪敌人前进，稳定到哪怕追逐一天一夜也不会衰减，打破它？恭喜，你会看到几十个分裂火球在追你。而一旦被附着，它的高燃性能让铁盾化为铁水。 简单普通的火球术，在大法师手中变为可怕的七级法术，他甚至还能添加更多的特性，让这个法术变得更加神秘难测，威力无穷。 乃至与其他元素融合，形成闻所未闻的新特性，新变化。 这就是元素掌控者的恐怖！ 玛利亚就是这种恐怖的存在？ 在瓦莱分神的时候，一排九支短矛已经成型，它们悬浮在玛利亚的身侧，蓝光若隐若现，漆黑的矛身透出金属的质感。 黑影没有恐惧的情绪，它只有本能，本能地追逐猎物，本能地要夺回血手。 雷电龙卷坍缩凝聚，从十几米大小收缩到三米高度，凝炼的本体耀眼夺目，电光盘绕。 玛利亚一招手，龙卷扭转九十度，横在她身前。她抽出短矛，专注地调整角度。当她松手，将短矛搭在龙卷中央的时候—— 轰！ 强烈的音爆声让瓦莱几欲晕眩，气浪从龙卷中心爆开，转眼又被龙卷拽回。 快，太快了，快到瓦莱才眨眼，极远处，蘑菇团带起无数碎石，漫天飞射。 黑影剧烈抖动，仿佛雷雨的漆黑云团，血手的掌心，留下一个细小的孔洞。 有用！ 瓦莱激动地拽紧血手，狂吐三口血以示庆贺。他的精神很不稳定，难以抑制血液的流失。 “怎么会这样？” 才泛起的笑容僵在脸上，瓦莱强忍惊恐，愣生生憋回一口血。 被短矛从掌心洞穿的血手，吸引无数的黑影，它们如滚滚的浓烟，朝伤口涌去。远处的蘑菇团还未散尽，血手已经恢复如初。 “没用？”瓦莱看着玛丽亚，苦涩道。 “你是女神？”冷不丁地，专注的玛丽亚回头问道，脸上挂着微笑。她一手指着怪物，道：“仔细看，短了一节，它的恢复是要代价的。” 就像你变小了一样！ 这句话玛丽亚没说，她注意到断肢重生的无罪女神比原先矮了一节…… 第二十八章 怒骂女神的教皇，噩梦终结 瓦莱顺着她的手指看去，发现黑影已没之前的长度，这一矛，将它的黑色烟团消去了十分之一。 玛利丽亚特意走了曲线，让瓦莱能清楚地看到怪物的长度变化。 “有效？” “它不难对付，就是摸不透它的性质。”玛利丽亚淡淡道，长矛有作用，黑影的速度也跟不上她，其低弱到只有本能的智商也只会让它被牵着走。 现在，这个怪物不过是活靶子。 玛利丽亚如法炮制，轰轰声不绝于耳，蘑菇团四处开花。 短矛用尽的时候，血手身后的黑影只剩下短短半节。 “再来一下，它就完了！”瓦莱催促。同时脸颊抽搐，他已经注意到自己在不断缩小的事实。 玛利亚撤去石质手臂，她抓住血手，顺便将抱在血手上的瓦莱拎住。用很奇怪，微妙的眼神看着他。 “还好不是用的本人形象，真是女神的保佑！”瓦莱眨巴着双眼，作无辜状，然后噗地一声，吐出鲜血。 他的身体又小了一截。 玛丽亚留给他一个侧脸，平静地注视着怪物的挣扎。一柄长矛无声无息地凝聚，它凝聚得很缓慢。 似是在胜利的前夕，感叹命运的造化与反复。 瓦莱如此解读。 他的眼前，女子仿佛存在于另一个世界，她从容，神秘，强大，帅气。 那一抹弹指间灰飞烟灭的气质，手握权矛，主宰战场的气度…… 太醉人！ 长矛逐渐成型，一点一点，一点一点…… 瓦莱相信，如果他是对面的怪物，面对此情此景的压力，一定会原地崩溃。 “你说，这是我的梦？”蓦然，玛利丽亚转头问道，在专注凝聚长矛的施法中是如此突兀，让瓦莱惊愕莫名。 他点点头道：“是啊，如果你能清醒，这个怪物捏捏手指就能干掉。” “那，其实干不掉它，也没事？”玛利亚露出促狭的笑意，眼睛注视着瓦莱，长矛凝聚一半，戛然而止。 “玛丽亚，你又开玩笑？”瓦莱心惊胆战道。 关键的时候，她居然撂挑子！他真的求她别开这种玩笑，伤不起。 “我不开玩笑的。”玛丽亚的目光变得悠远而茫然，声音也空洞起来。 砰！ 才凝聚一半的长矛，崩碎开来，消散不见。 瓦莱呆呆地看着，玛丽亚的身体变得透明，如同虚幻。四周的场景开始崩塌，消失，短短片刻，只剩下这片广场，而它也在以极高的速度崩灭。 开什么玩笑！ 瓦莱难以形容现在的心情，他焦急地伸出手，却穿透玛利亚的胸口，摸不到分毫。她在朝他说话，但已经没有声音传出。 “抱歉。” 瓦莱喃喃，以唇形复述。 血色巨手裹带黑影血色巨手朝瓦莱靠近，片刻间，已然临身。 开什么玩笑！ 他有感觉，如果这次不能消灭血手，就很可能不会再给他机会了。 它是魔种！瓦莱这么告诉自己。 这一次在梦境中将它放出，又将它重伤，很可能明天，它就会爆发！那时候，他去找那个丑八怪？ 他突然明悟： 石门是魔种延时爆发的触媒，或者是玛利亚的自我保护手段！ 但无论是那种，魔种已然被放出。 他难道要醒来面对一个带有魔性的玛丽亚？或者看到玛丽亚被魔鬼缠身，而他却束手无策？ 到时候，就算还能潜入玛丽亚的梦境，他面对的会是什么？玛丽亚的梦意识还能有再战的力量？ 一切都未知，但他不敢赌。 究竟该怎么办？ 黑影临身，血手朝他抓来。 无尽的黑幕之中，一道炽亮的白光额外夺目，那是玛丽亚留下的雷电龙卷，它给短矛附上神圣的力量，穿透血爪，几乎要将它消灭。 只要，只要还有一根短矛，只要还有他能拿到的，承载神圣力量的媒介！ 是什么？ “哈哈哈，来啊，鬼东西！” 深沉幽暗的眼睛中闪烁兴奋狂热的火焰，稚嫩的脸庞狰狞如恶鬼，奶声奶气的声音凌厉而怪异…… 承载神圣力量的媒介？还有比他这个曾经的候补圣子，如今的教皇陛下的精神化身，更合适的东西么？ 瓦莱憋住吐血的冲动，，朝雷电龙卷扑去，黑影与血手近在咫尺，几米见方的狭小空间，还需要瞄准？ 怀抱的血手将成为他这柄人肉长矛的矛尖，以同样的质地，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血手对血手，两只血手都将会破碎毁！ “一定要成功！” 他已无暇再做他想，本能驱使他扑倒到雷电龙卷上。 “轰！” 以龙卷的中心为一点，气浪将一切掀飞，龙卷崩碎。 稳定的特性只能让它保持能量的不流失，在将力量注入那一道躯体的去时候，它也同时失去稳定自身的能力。 虚无的空间闪过一道耀眼的白光，之后一切归于沉寂。 …… 砰！ 木屑纷飞，空气带着丝丝焦香，烟尘弥漫。 瓦莱傻愣愣地看着他的门被暴力破坏，昏暗中，两道人影从中走来。 从刚刚苏醒的迷蒙，到理解现状，他唯一能做的—— “呀——，不要！” 凄厉的尖叫声划破后夜的教堂天空，仿佛一位无助的修女单独遭遇恐怖触手怪袭扰，凄惨中带着无尽的羞愤，绝望到全身惨白心若死灰。 一团火光将整个房间照亮—— 两个修女目瞪口呆地看着以手抚面的瓦莱，被雷得外焦里嫩。 玛利亚的脸色更加精彩，只能不确切地用旷世绝伦的宇宙大爆炸来形容，复杂到连法圣都难以推演出其中包含多少种变化。 而帕梅拉，也是瞪大了眼睛，她感觉脑袋正遭到风暴的洗礼，世界观遭到毁灭性的打击，连女神的形象，也在这瞬间一落千丈。 果然，半夜闯进男人的房间，会发生很可怕的事情！ 萨摩耶爷爷，可怕的事情，难道就是指她现在看到的么？ “收拾完就出来，有事。” 冰冷的声音，几乎将瓦莱打入冷宫，他瑟瑟发抖，用被子蒙住脸。 “我的光辉形象，我的优雅气质，我的人格，我的尊严……”他仿佛能看到未来，他在教堂只能像一只偷粮的老鼠，见人就得撅着屁股掩面逃走的卑微姿态。 “为什么会发生这种惨绝人寰的事情，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神曾经曰过：“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女神大人诚不我欺。我再也不敢拿您的样子坑蒙拐骗了，放过我吧！ “玛利亚姐姐，教皇他……” “神说：眼睛看到的未必是真实。” 哦，我的玛丽亚，谢谢你如此可爱！但如果不是因为你……他的心在滴血。 脚步声越行越远…… 这是在做梦吧！一定是我在做梦！就算做梦，这个噩梦也太残酷了吧！ 瓦莱用被子蒙住头，撅着屁股在外，他要进化为鸵鸟。 “无罪你个小心眼的，至于么！我可是你的教皇啊！”进化失败的瓦莱，红着一双眼睛，将所有的怨气撒在女神的身上。 教堂大殿，瘦弱的身影听到那一声划破天际的哀嚎，瑟缩起身子，就是半夜的冷风，也没让他泛起全身的鸡皮疙瘩。 这真的是教堂？而不是魔鬼的巢穴？ 第二十九章 揍克莱蒙一顿吧 拉塞尔瑟缩地看着面前的神父，泪水在眼中打着旋儿，始终没能落下。 空旷的大殿，幽幽的烛光，瓦莱神父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眼睛比他抓过的兔子的眼睛还要红。 “拉塞尔，可怜的孩子，是什么让你冒着寒冷与黑暗来到这儿？抱歉没有杯热水给你暖暖身子，但稍等，帕梅拉会准备的。” 瓦莱艰难地露出笑容，僵硬的线条，像是用胶水粘起来的。温和语气透着的滔天怨念，即使是不了解真相的拉塞尔也能感受到。 拉塞尔发誓，以后没有必要，绝对不会去打扰后半夜睡觉的神父，太可拍了！ 他很想说没事，然后转身就走。但他没有忘记上山的目的，他必须得到神父的帮助，他强自镇定，颤抖地说道： “你这个骗子！” 骗子，骗子，骗子······空旷的大殿，余音环绕。 瓦莱脸颊抽搐，回想起出来时那道冰冷的声线：骗子！ 他透过昏暗的烛光，观察拉塞尔。 男孩的衣服上有新磨出的破口，穿着单薄，很可能是他的睡衣。他握紧着拳头，显示出他说出那句话的紧张。 泪珠挂在男孩的眼角，死也不肯落下。没有太多的气愤，只有掩饰不住的忐忑与伤心。漆黑的眼睛反射破碎的烛光，直透他内心的仿徨。 “赛琳娜？” 瓦莱轻吐出名字。如打开闸门，男孩的眼泪奔涌而出。 伸得笔直的膝弯失去力道，他几乎要跪下，却被一双并不壮硕的手臂扶住。 “即使是女神，也不会要求信民的跪拜，她给予人以尊严，并引导人去自强。只有张扬暴虐的恶徒，才会坦然接受无罪之人的膝盖。” “那么，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赛琳娜又做噩梦了！她根本没有好起来······”拉塞尔抽噎着，将事情断断续续地讲给瓦莱。 瓦莱去的那天的晚上，赛琳娜没有做噩梦，但是就在昨天半夜，，她又陷入噩梦，怎么喊都醒不了。 而且噩梦来势汹涌。按照以往，凌晨三点后她会醒过来，但今天没有！ “你这个骗子！爸爸说，是你触怒了魔鬼，它要报复！你根本不会驱魔！呜呜呜~” 魔鬼，又是魔鬼！ 瓦莱揉了揉脑袋，感到头痛！ 他触怒了魔鬼？赛琳娜究竟是不是被魔鬼缠扰还没有确定。 噩梦反复发作，就算不是魔鬼作祟，也不是什么好兆头！ “带我去！” 瓦莱不废话，将外袍套在男孩的身上，催促道。 离开教堂大门，瓦莱神色复杂地回头，天知道回来该怎么面对他的修女们，尤其是玛利亚，她应该怀疑了吧？那么当初那件事······ 瓦莱浑身发冷，牙齿打颤，赛琳娜的噩梦还未结束，他的噩梦才刚刚开始。 来到山下，正是夜晚最冷的时间。 在克莱蒙的怒视中进到房间。瓦莱马上朝楼上走去，拉塞尔被克莱蒙拉住。他能想像到男孩被这个臭嘴吧教训的样子，不过现在，并不是在意这些的时候。 再一次来到女孩的房间，他注意到周围已经点上十几支蜡烛，不留一丝黑暗。 女孩赛琳娜并没有他想象的那般，在床上翻来覆去，浑身冒汗又醒转不能。 她安静地背靠枕头，怀抱大头黑熊。苍白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可爱地朝瓦莱眨了眨眼睛。 她醒过来了，而且这表情—— 不是从噩梦中惊醒的恐惧，而是病中见到熟人探望的欣喜。 坚强的孩子！ 瓦莱忍不住赞叹，这真的是一个天使般的孩子。她的笑容，即便噩梦缠身也如此纯净，很难在她面前露出担忧的神色。 “赛琳娜，我的天使，很高兴见到你从噩梦中醒来。”瓦莱坐到床前，微笑着，但也严肃道： “但这次，我可不能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拉塞尔的单薄身子冒着寒冷与黑暗上山，克莱蒙的臭嘴吧胡言乱语着魔鬼，天使的微笑后面隐藏恐惧的阴影。” “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 瓦莱握着女孩的手，这能给不安的人以力量。 “你昨天没有来。” “什么？”瓦莱以为自己听错，凑近问道。 “你答应赛琳娜，一起吃早餐的，你没来。”女孩侧靠在他的手臂上，金色发丝落在瓦莱的手背，比最好的东方丝绸还要柔顺。 清脆的声音，宛如风铃在回响，空灵到不存于世。 瓦莱僵硬在原地，一起早餐？他想起来了，他确实这么说过，而且离开的时候还准备第二天早上就来拜访邻居的，只是因为玛利亚的异常，他一时间忘了。 “这是我的错，我很抱歉。” “但现在，我们先谈谈噩梦的事情，相信我，等你好起来······” “这是很重要的事情。”没等瓦莱说完，女孩抬起头，一脸认真地看着他，直到瓦莱被盯得不好意思地点头，她才露出笑容。 “你要答应我一件事情。”女孩重新靠在他的手臂上，眯起眼睛，很享受这种靠着他的感觉。 瓦莱顺手抚摸起女孩的发丝，他很难拒绝自己这么做，因为女孩背靠他仰头眯眼的姿态，很明显地在邀请他。 “那么，我该怎么做，你才肯原谅我的失礼？撇开道歉，我本身也很愿意为你做些事情，我的天使。我相信，这是女神的指引。” “揍克莱蒙一顿吧，他太可恶了！” 女孩睁开眼睛，咬牙切齿道，露出可爱的虎牙。 她微微吐出粉嫩的舌头，挂上恶作剧般的笑容。 嗯——？ 瓦莱再次以为自己听错，瞪大了眼睛看着女孩。赛琳娜转过身体，靠近他，贼兮兮地小声道： “揍他，狠狠地抽他嘴巴，揍到只能吃流质的那种。” 纯真的深绿眼眸，光芒闪烁，她握紧拳头，朝大头黑熊的脸砸去，示范怎么去抽克莱蒙的嘴巴，怂恿之色展露无遗。 瓦莱眨了眨眼睛，塞琳娜同样眨了眨绿瞳，同时从对方眼中看到对克莱蒙的强烈不满和谴责。 “我早就想这么做了！天使的请求，就算是女神也不会拒绝的，克莱蒙需要认识到长一张臭嘴吧是吃苦头的事情，而拉塞尔正需要有人去拯救······” 第三十章 精神空间的异变 瓦莱巴拉巴拉说了一大通，正准备起身。却听女孩赛琳娜纯真地问道： “神父做坏事的时候都会找一大堆理由么？” 我——！ 瓦莱踉跄扑倒，回头看见女孩狡黠地移开目光，柔柔地翘起嘴角。 神奇的孩子！ 那么现在，他该找克莱蒙先生好好谈谈了，希望他能识相！瓦莱捏了捏衣袖中的纸页卷轴，强大的自信心油然而生。 第三次精神破碎，他没有死亡。 精神空间之中，观想的云团消失不见，连曾经氤氲的云气都涓滴不剩，这表示他已经失去所有的精神力。 身体是大地，精神如水藏匿其中，观想水汽蒸发，云气坏绕，这是他觉醒精神力的法门。第二阶段就是凝聚云团，云团呼吸，带动所有的游离精神朝它凝聚壮大。 现在所有的景象都消失了，一朝回到觉醒前，识海空空无物的状态。 空间的深处，蛛网般的裂痕盘踞虚空，越接近中心，裂痕越是密集。 瓦莱曾有过圣痕，也研究过圣痕，它开在人的精神空间，有凝集精神的作用。它是沟通神力的关键，大多数圣痕也是一道裂痕的样子。 他曾经将圣痕形容为开在精神空间的一道门，它通往神明的国度。 而现在，他的识海中，占据一个方向的，全是裂痕。单看其中的一两道，和圣痕图鉴上的圣痕何其相似。 裂痕越接近中心越密集。 最中心的地方，是一个规则的圆形缺口，那一块的识海被破开了一个洞！ 玛丽亚与帕梅拉‘夜袭’他房间的时候，正是他将意识沉到裂口前，恍惚无比的时候。 这些不是圣痕的裂口，但它们同圣痕又何其相似，圣痕是沟通神国的门，那么这些裂痕又通往哪里？ 这正是瓦莱所疑惑的。 从教堂下山，他唯得到的好消息就是：虽然没有精神力，但他的感知还在！ 与之前将意识沉入精神空间，才能感知不同。现在，即便是睁开眼睛，他也能感知周围的一切，这个距离也远超之前，是五米！ 没有精神力，他究竟是靠什么在感知？他自己也摸不着头脑，一念之间开起，一念之间关闭，神妙非凡。 最重要的是，他能感知到手中的卷轴，释放与否，也在他一念之间。省略了调动精神力的步骤，变得无比简单和直接。 ····· 从楼上下来，瓦莱恣意展开感知，大半个房间的细节都投影在他的识海。面对克莱蒙这种恶徒，时不时用木棒唬人的家伙，展开感知，能让他有效地提前应付。 “克莱蒙先生，你这是在做什么？” 克莱蒙在收拾东西，各种各样的器具，财物，塞了满满两个包裹。 他正在给一柄大刀缠上裹布，听到瓦莱的问话，他示威似地敲了敲刀刃，当当当地响。见瓦莱皱眉，他不屑地斜眼蔑视。 瓦莱在犹豫要不要下去，刀和木棒不同，指不准真被这愣子划到一两下，滑到脸，他亏大了！ 可怜的拉塞尔，嘴里咬着臭抹布，像粽子似的被绑在中央承重柱上。 “出来吧，神父，我们得谈谈！” 克莱蒙轻蔑地啐了口痰，将刀放下，从桌腿边抽出木棒，转身出门。 瓦莱真的受够克莱蒙这幅欠扁的样子，怪不得赛琳娜让他和克莱蒙谈谈，也要拐弯抹角地用‘揍他’，这种说明方式。 真的是不揍他，不把他脸矫正，不能好好交流啊！ 路过拉塞尔，瓦莱拍了拍男孩的肩膀，投过同情的眼神，道：“赛琳娜醒了，精神不错。你得再忍一会儿，克莱蒙先生正需要些指导，他会认识到自己的错误的。” 瓦莱没有忘记他的噩梦，正是眼前的男孩一手引发的！ 这是他的罪孽，他应该为赎罪！瓦莱这么同自己说道。 出门，从小径绕出树林。河岸边的空地，零碎的大石块随意散落。天边，泛起蒙蒙的亮光，夜还很深，黎明却也不远了。 克莱蒙单手提着粗木棒，背朝瓦莱站定，他遥望天边，沉默不言。微光如霜，衬托出他的脸部轮廓，线条硬朗，不怒不笑。 瓦莱慢慢靠近，踩出稳定的脚步声。 他的靠近，没有引起男子的任何反应。男子的背影，与矗立于此的巨石，稳定，坚毅。他似乎陷入了思考，变得沉默。 很难想像，平时大呼大喝，满口喷粪，棍棒乱舞的人，会有这样的背影。 那是沧桑！ “你不该来的！”男子叹息，语气低沉，微带沙哑。 “可是我来了！” 沧桑？才怪！ 瓦莱眼角抽动，他始终注意着克莱蒙手中的木棒，若非如此，他还真被克莱蒙这一副深沉忧郁的样子给骗了。 “有些事情，你不知道，拉塞尔也不知道。”克莱蒙的语气，充满无奈。他挑起了话头，没往下叙说，只表达了一个意思： 他们家的事不简单，背后有隐情。 这种类似勾引的话，谁听到，都会耐不住好奇去打听，这是人的天性。 深夜，四周寂静无人，怀有心事的男子沧桑忧郁。这正是讨论秘密，倾诉心声的绝妙时机。 克莱蒙左等右等，却等不到任何回音。连一开始的脚步声，都消失不见。 瓦莱在距离克莱蒙两米远的地方站定，刻意调整呼吸，使它变得微弱难闻。他注视着克莱蒙的脑袋，目光闪烁。 他在哪里？ 克莱蒙发现，背对瓦莱绝对是一件错误的事情，这样可以提升他忧郁深沉的气质，却也让他两眼抓瞎，处于被动。 这小白脸，真不一般啊，这种挠在心口的话，都能忍住不问，他不会是看出来了吧？ “噼啪！” 碎石碰撞的声音近在身后。 来了！ “去死吧，你这多管闲事的家伙！”怒骂暴起。 克莱蒙抽出木棒，看也不看，转身敲下去。 嗯？人呢？ 木棒落到空出，全身力道没有着落，他踉跄地往前走出两步。抬头的时候，一双拳头稳稳地打来，他就像自己撞上去一般，将眼睛往上面凑。 “啊哟！” 克莱蒙捂住眼睛，木棒在身前乱挥，舞得呼呼风起，没沾到一片衣袖。 瓦莱在一击得手的时候就往旁边跳开，从地上捡起小石头，好整以暇地看着。克莱蒙捂住眼睛，半晌都没停下，哇哇地叫痛，不时地穿插几句咒骂声。 第三十一章 美妙的想法怎么能当面说 “克莱蒙，我的耐心也是有限的！” 话才出口，呼地一声，木棒从他的脸侧飞过，劲风刮得脸颊生疼。若非他先知先觉地歪开脑袋，这一棒非将他打出脑浆不可。 “去死吧！你这个无可救药的笨蛋，满嘴口臭，脑子都是浆糊的野蛮人！逞凶的恶徒！” 石子朝克莱蒙飞去，却被他一个巴掌拍开，眉头都没皱一下。 “要死的是你，除非你发誓当做什么都不知道，撅着屁股滚混你的教堂，抱着你的修女开开心心滚床单······” 哇呀呀呀，真的气死我了！ 瓦莱最后的理智也被这家伙羞辱殆尽，这种美妙的想法，怎么能当面说出来！ “你这个家伙，神都不会原谅你的，你准备下半辈子吃流质吧，我会把馊饭搅成黄泥巴一样稠的东西，从你的鼻孔灌进去！” 瓦莱脸色涨得通红，再也顾不得所谓教养。 克莱蒙歪歪倒倒地靠近，像个醉汉，在离瓦莱不到三米的时候，放下遮在脸上的手。一对眼睛等得老圆，哪有半点受伤的样子！ 这么阴险！ “看到这条河了么？我会把你敲晕了绑成拉塞尔的样子，沉到河底！” 话音刚落，克莱蒙一拳捣出，脚步不慢，像牛一样撞过来。伸出的拳头，像是犀牛的独角，携带冲势，锐气无边。 这要被打中，肠子都能被搅成一团。 夜色深沉，若非感知敏锐，瓦莱已经被拳头轰飞出去。他玄而又玄地往旁边一撤，拳头擦过衣角，竟然将衣角撕成碎片。 这么锋利？ 瓦莱急速后撤，不可置信。他的感知中，衣角在接触拳头的瞬间，被搅成团，从中心爆炸，纷飞如雪。 这个家伙，竟然有这样的实力？ 虽然索罗村有些历史，但也不必碰到个家伙都是个高手吧！ 瓦莱惊愕，殊不知一拳打空的克莱蒙，脸上亦是闪过意外的神色。他准备一击就将瓦莱打晕，让一切都结束，但失败了！ 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连神术都不会的年轻神父，居然能避开他蓄势许久的犀角拳！ 克莱蒙转过身，一脚挑飞地上的木棒，握在手中，他专注地注视着远处的瓦莱。犀利的眼神，穿透夜色。这一刻，所有的伪装都被剥去。 他是一个战士，毋庸置疑！ 瓦莱凝重地和克莱蒙对视，他本想凭借敏锐的感知和克莱蒙斗上一圈，但对方的实力太出他意料。 以他的体质，碰上这样的拳劲，用擦着即死来形容也不为过。 这是已经掌握潜力爆发的战士，用剑士职业来形容的话，克莱蒙拥有大剑士的实力！ 潜力爆发是战士第二阶段的标志能力。在锻炼力量，速度，技巧，意志的过程中，参透战士四种素质的联系，突破人体的自我限制发挥实力，并用于实战之中。 单点爆发，连续爆发，随心爆发，常态爆发。随着掌握潜力爆发的程度深浅程度不同，将大剑士阶战士分成，初位，中位，上位，巅峰四个阶段。 瓦莱不敢再藏拙。他将袖中的卷轴滑到掌心，这是一张大地加持。 依旧是克莱蒙率先进攻，他压低身体，脚步快速错动，身影随脚步摇晃，忽左忽右。这是战士的基本步法技巧——晃步！ 技巧高深的战士，能在摇摆的任何一个角度发动攻击，所有的角度都是虚招，同时随时能变为实招。 微光的夜幕，将晃步的幻影效果发挥到极致。 “左边！” 暴喝声响在右边。 左？右？如果陷入这样的思考，那么你差不多已经败了！克莱蒙露出胜利者的笑容，因为他发现，神父在他的干扰中停在原地。 呼！ 破风声起，阴险的克莱蒙再次将木棒甩出。木棒高速旋转，黑夜中，连影子都没留下。他紧随其后，双腿的肌肉紧绷，膨胀。爆炸般的力量，汹涌而出，速度再次提升。 面对爆喝声的气势压制，语言的方向干扰与心理陷阱，木棒的无影杀机。瓦莱冷静地站在原地，从旁观的角度看，年轻神父大概被吓呆了。 或者更可能，都没有反应过来。 真的这样？ 爆喝？对不起，他没在意。语言？抱歉，他没考虑。 无数的信息，在短短的片刻朝他识海汇聚。五米之内，他能感知克莱蒙每一次的脚步变动，能感知气流的流动，能清楚地‘看清’木棒在飞跃每一米距离的过程中转了几圈······ 这种感知，他曾有幸体会过，在教堂，他的精神力恢复的瞬间。当时他感知的距离很远，但时间，只有短短一瞬。 而现在，五米之内，就是他的领域！ 这种感知和将意识沉入精神空间带来的感知不同，它更细腻，细到掌控所有。 无数的信息汇聚成洪流，冲刷着他的意识，要将他的脑袋撕裂。 不能再拖，速战速决！这种力量，不是现在的他能掌握的。 心念一动，黄色的流光一闪即逝，从瓦莱的右手袖口环绕全身。大地与身体仿佛变成一个整体，无穷的力道，化作清晰可见的暖流，从脚底流向四肢百脉。 骨骼被加固，肌肉被填充。他感觉自己壮得像块石头，就是面对刀剑也也有挑战的勇气。 刷！ 黄光带起弧度划过夜色，右手妙到毫巅地接住高速飞来的木棒。以脊髓至左脚脚心为中轴，瓦莱的身体在原地旋转一周，扭曲的力道从全身汇向右手。 他不退反进，右脚上前，卡住克莱蒙变换的脚步，膝盖互顶，发出沉闷的声响。甩动木棒，砸向克莱蒙的胸口。 木棒未至，瓦莱脚步变换，身体前压带来的沉重感，已经压迫到克莱蒙的心头。 在瓦莱全身环绕淡淡黄光的时候，克莱蒙已经发觉情况不对，但招式已成，蓦然收回，不仅有所损伤，还会落了气势。 “杀！” 叱音如雷，克莱蒙双拳捣出，一上一下，一拳打向瓦莱的右手，要将木棒打落，另一拳直冲瓦莱胸口，锋锐如刀。 砰！ 瓦莱手腕翻转，木棒加速甩出，腾开的右手与左手上下同时往克莱蒙的脖颈砸去，对临近胸口的拳头视若无睹。 人影交错，急促的爆鸣集中在一起，对拼的两人各自倒飞出去。 第三十二章 噩梦诅咒的家族 克莱蒙砸向地面，后背磕在巨石的棱角上，他瞪大眼睛，倒吸冷气，几欲晕厥。 瓦莱倒飞出去，那是克莱蒙一拳的效果。但他脸上的神色闪过的并不是兴奋，而是苦涩。拳头落在神父的腹部，却像打在几层厚的牛皮上。 这是法术的力量！仅仅是一级的大地加持，能让毫无基础的人获得媲美战士的体魄。 别看瓦莱摔得很远，其实已经化解多数力道。他惊魂甫定地站起身，摸了摸肚子，才发现三层的布料都被撕碎，拳印如烙痕，火辣辣地疼，周围的肌肉已经麻木。 黄光消失，大地加持唯一的弱点：被打飞地面，法术的效果马上就会中断。 大地的力量消失，浑身的酸痛让瓦莱皱起眉头，从毫无根基到壮如牛犊，并不是没有代价。 他所有的动作都超出本身的承受力，失去守护，肌肉疲劳和拉伤的疼痛，骤然而至。 玛丽亚一定是故意的，给了他大地加持，却没给他准备缓解副作用的卷轴。坏心眼的女人！ 瓦莱扶着膝盖喘息，目光落到死狗一样躺着的克莱蒙身上，微微皱眉。第一次使用法术的力量，他也不知道全力出手会有多大力道。 要是真把人打得出气多，进气少······ “嘿嘿，你放心走吧，赛琳娜和拉塞尔我会照顾的。” “我会像你说的那样，把你绑成粽子沉到河底。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 瓦莱蹲在地上，在几块石头间挑挑拣拣，最后目光一瞥，找到白板新手武器：克莱蒙的木棒。 拿着木棒慢慢接近克莱蒙，在差不多五米的距离停住。他目光闪烁，握住木棒的手抡出一个大圈，松手甩出。 呼——！ “哇，你居然鞭尸！” 克莱蒙眼皮一抖，鲤鱼打挺加后空翻，脚尖踢开木棒，稳稳站定，与瓦莱对视。 这一副生龙活虎的样子，哪里有半点伤？ 瓦莱眼角抽抽，大剑士的实力，满口胡话像个愣子，打的时候居然这么阴险。欺负他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神父，偷袭加装死，什么都用上了。 克莱蒙究竟什么实力？大地加持的全力一击砸他脖子毫无用处。 一团火焰漂浮在瓦莱的右肩，像是多了一个火红脑袋，红黄色的光芒映照神父半边脸颊，神色肃穆，目光漠然。 这是克莱蒙第一次见到神父的这种神色，仿佛换了一个人。 一股比之前紧张得多的气氛，蔓延在两人之间。熟悉的感觉环绕克莱蒙的心头，莫名的刺激让他全身紧绷。 不死不休！ 再开战，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他感受到的，正是搏命的气势。 克莱蒙吞了吞口水，眯着眼睛注视火焰。法术的力量，只有斗气境的强者才敢正面对抗！他松开握紧的双手，举过头顶。 “放松，神父。想想赛琳娜，她可不能没有父亲。我投降，这次真的，我们可以谈谈。没有什么误会是沟通解决不了的。” 火光的映照中，克莱蒙的笑容灿烂而谦卑，他躬着身子走来。前后对比，欺软怕硬本质暴露无遗。 想想赛琳娜？可怜的拉塞尔，完全被他的父亲遗忘了。 “自己掌嘴，人必须为自己的行为承担责任。”瓦莱不为所动，冷眼注视。对克莱蒙的接近，他暗自戒备。这个人，已经几次颠覆他对一个人品质下限的认知。 五米的距离，他的感知足够让他做出任何应对。越过，他将毫不留情地先下手。 “相信我，神父。我曾经是个战士，直到我的膝盖中了一箭。这种事没人愿意听的，我要说明的是，我能感受到对方的意志。” 克莱蒙在火焰变化的瞬间站定，这个距离刚好五米。 “我能感受到你的意志，为了赛琳娜，不惜拼命。我相信你是真的要帮助我们，这就是我放弃战斗的理由。” 为了赛琳娜不惜拼命？他有这么高尚和坚定？他是感觉自己的小命受到威胁了才拼命的。克莱蒙这么解释，明显是给他脸上贴金。 无耻的是，他完全接受了这种说法，冷霜般的脸终于露出笑容。 “五十个巴掌，不能再少了，不然达不到效果。” “你在开完笑？神父！男人的脸就和女人的屁股一样，怎么能轻易扇巴掌？” 克莱蒙正要分辩，瞧见瓦莱迅速冷下去的脸色，马上换一副嘴脸，谄媚道： “换成拳头怎么样？直接，暴力，这才是男人的浪漫。” 瓦莱很想用手盖住脸，眼前这个人的节操与嘴脸简直不能直视，他忍住脸颊的抽动，淡淡道： “随你，标准是肿出一公分，打几拳，你自己拿捏吧。” ······ 天边泛起鱼肚白的时候，鼓着红馒头脸的克莱蒙回到木屋。而瓦莱，则是一边思考，一边回教堂。 克莱蒙会把他的一对儿女送上教堂，而他需要先回教堂打点一下。 思绪到河岸边—— “我可怜的女儿，我以为厄运不会降临的，至少不会这么快。” “但我错了。你认为我不够爱她？拉塞尔以为我不想救她？不，不是的。我对她的爱超过一切，听完我的故事，你会明白的。这种事情，原本不必说开，因为无可奈何，最后也只会成为贵族老爷的茶间谈资。” “而对于真心想要帮她的人，比如你，神父，最后也只能获得悲伤。这样的事情，又怎么好讲开？” “什么意思？讲清楚。”瓦莱紧紧盯着克莱蒙的双眼，他不希望克莱蒙有任何隐瞒。 “这是病！是诅咒！” “赛琳娜的母亲，我的妻子，被当做魔鬼烧死了！” “塞琳娜有个姐姐，被同样的噩梦折磨，所谓的神和教会拿走了信仰与财富，最后告诉我，即便是神也无能为力。有一天，她睡过去，再没有醒过来。” “我动用了所能动用的一切，才知道这是她们家族的家族遗传病。” 克莱蒙没有细说他妻子与另一个女儿的经历，但只靠想像，瓦莱也能还原出其中的绝望和悲伤。 这些，的确不是该向外人说道的事情，除非真的信任。 经历这样的打击，还能抚养一双儿女长大，克莱蒙没有堕入沉沦，只是扭曲了部分性格和行为，嘴贱脸皮厚，这已经很了不起了。 “这是诅咒，蒂娜已经承受了这诅咒，为什么还要降临到她的妹妹身上？”克莱蒙红着眼睛，朝瓦莱道。 “没有任何办法么？”瓦莱涩着嘴问道。他已经知道答案，要是有任何办法，都不会让一个男人束手无策到只能去掩盖一切，仅仅是为了不让痛苦成为别人欢乐的谈资。 第三十三章 生死选择，不在你手 噩梦诅咒在赛琳娜这一脉的女系成员中遗传，她，她的姐姐，她的母亲，乃至奶奶。相信已经有无数人尝试过无数种办法了。 这不是简单的噩梦，除了筑梦术他没有比这些人更突出的地方。况且现在，没有精神力，他连筑梦术都不能施展。 克莱蒙沉默许久，最后却说出一个让瓦莱意想不到的答案： “我查阅了关于她们家族的历史，有一种办法能让她们活得更长一点。不然怎么延续血脉？” 瓦莱眼睛一亮。克莱蒙的话一点都没错，如果这种疾病真的这么致命，血脉就不可能延续到赛琳娜。 他正要问是什么办法，却见克莱蒙捂住面孔蹲下，激动得浑身颤抖，一字一顿，悲怆道： “仅仅是活着啊！活到生下孩子的那刻。” 话落，泣已不成声。 仅仅是活着！短短一句话，饱含的痛苦溢出，绝望如渊。仅仅是活着，关键不是‘活着’，而是‘仅仅’！ 那么究竟是怎样的状态？只是微微联想，其残忍已让瓦莱鼻孔酸涩。再考虑到这个世界一些家族对血脉延续的执拗······ 无所不用其极！ 他浑身颤栗，即使是想像，也能知道其中蕴含的罪恶。人已非人，只作工具。 那么这些天，面对病发的赛琳娜，这位父亲心中的焦虑与艰难抉择，可想而知。究竟是选择生，还是死？ 生是地狱，死是解脱。生是希望，死是灯灭。生是我选，死是她愿。 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在克莱蒙弄清一切之前，他的妻子与大女儿已经去世，若一开始就面对这样的选择······ 刀刮过心一般，痛到血液逆流。痛苦，愤懑—— 赛琳娜的平静与微笑，她的乖巧与俏皮······ 拉塞尔的努力与眼泪，他的倔强与希望······ “那么之前你收拾东西？”是有决定了么？ “村子要搬了，没时间了。所以也不用选择啦！”克莱蒙抹开眼角，对着瓦莱释怀道。肿成馒头的脸，分不清是哭还是笑。 “你个混蛋！你给我醒过来，听着，一定要让赛琳娜活着，必须活着，会有办法的，一定会有办法的。” 瓦莱一拳砸到克莱蒙的脸上，文弱神父的拳头竟然将一个大剑士砸到倒地。他含愤而发，却也不该这么有力。 不是他有力，而是男子很无力。 克莱蒙仰头倒在地上，怔怔地注视着瓦莱，许久—— “有一个人喜欢上了蒂娜，他也说过差不多一样的话。然后——” 瓦莱睁大眼睛。 “然后他死了！” 克莱蒙居然在笑，似是回忆起那个人的不自量力而嘲笑，也似在嘲笑瓦莱，但也可能在嘲笑自己。 瓦莱来拎着克莱蒙的衣领，竟将他提了起来，力量从何而来？在这个时候并不重要。 “我让你笑，你个蠢货，懦夫，屎壳郎。告诉我，究竟该怎么做？究竟要做些什么？会有办法的，一定。” “我告诉你，赛琳娜我要定了，她会成为无罪神教的圣女，开开心心直到永远。” “她是圣女，全教的人都会帮她的，三个人不够，就会有三十个，三百个，三千个，三万，三十万，三百万，三千万。” “哪怕这些都不够！我会让女神降临——”“ “重塑肉体，在所不惜！” 三千万？无罪神教么？这个建在偏远角落，只有三个人的小教会？ 克莱蒙想笑，却笑不出来。少年教皇一脸认真地夸下海口，没有半分犹疑的神色。他不是在画饼，而是表示其决心。 他会用一生为之努力！ “为什么？”他想知道为什么？为什么他要不惜做到这个地步？ “赛琳娜是个坚强的孩子，她会坚持到光明到来的那刻。” 竟然是这样的理由？ 克莱蒙愣住，晨光照向年轻的神父，那一张俊秀的脸庞上没有眼泪，没有愤怒，没有纠结与愁苦。 有的，仅仅是温暖人心的微笑。 那一刻，克莱蒙承认，他心动了。赛琳娜的生死归于她的选择，她都没有放弃，爱她的人就该为之不懈努力。 这，就是他从瓦莱的微笑中悟道的。 在女神降临这样的终极手段之前，瓦莱还有他自己的办法，就是恢复精神力，重新获得入梦的能力，去赛琳娜的梦中一探究竟。 玛利亚梦境的经历让瓦莱知道，梦并不是梦这么简单，尤其在被他入梦后，梦的性质可能会发生改变。 “帝国在天门岭中有一座白晶矿脉，底下部分开采难度太大，废弃了。如果能从矿洞往深处挖掘，找到可能存在的白晶核，甚至白晶乳······” 白晶，又叫天然精神结晶，蕴含巨大的精神力量，经过加工梳理，会成为所有施法者梦寐以求的材料。用于修炼，制造法杖，研制墨水等各种用途。 白晶核，是白晶的母核心，能够凝练白晶，是所有势力的战略贮备资源。 而白晶乳，会以很小的概率存在于白晶核中，分类于神遗物，是最纯粹的精神力实质所化，被任何人吸收都可直接增长精神力。 这种东西还可能存在于矿脉中？就是挖地千尺，也会被挖出来吧！ 面对瓦莱的疑问，克莱蒙只是苦笑，道： “白晶的效果最差，核心能让她及时清醒，白晶乳大概能延缓几年。” 所以最不济，努力的话也能找到零碎的白晶。 对于克莱蒙的话，瓦莱并不怀疑。他想起第一次见赛琳娜的时候，他用精神力刺探女孩的精神空间，却像泥牛入海般，被吞得无影无踪。 因为各种各样的意外，他忘了问玛利亚。但现在似乎得到了解答，女孩的病就与她奇怪的精神空间有关。 所以说，白晶核能缓解赛琳娜的病情，他毫不怀疑。但至少得是白晶核，白晶的杂质太多，精神能量太杂乱，有害无益。 “你会搬到索罗村住，就是看上了了那条废矿？”瓦莱已经能推测到一些事情，克莱蒙在了解一切后，早就有过担心赛琳娜。 他搬到索罗村，祈祷厄运不再降临的同时，也给自己留下一个选择。 克莱蒙点点头，道： “只知道大概方向，帝国方面有过处理，不那么好找。” “而且现在······” “都这个时候了，还要犹豫？”瓦莱恨铁不成钢道：“把赛琳娜和拉塞尔带到教堂去，我会让玛利亚和帕梅拉照顾的。会和村里一起撤退。” “你带路，趁泥人还在西边，必须马上去看看！是个男人就行动，不要婆婆妈妈的。” ······ 第三十四章 老鼠掉进米缸里 山下的的时候，心有猛虎，回到教堂，状若老鼠。 瓦莱放开感知，小心戒备四周，不时往四处张望，蹑手蹑脚。从大门穿越到书楼，额头已渗出微微细汗。 接下来才是最关键的，他将耳朵贴在书楼窗口的墙下，一动不动。 没人？ 心下一松，他瞧着天光，掐指一算，得意点头。正是早餐时间，那么帕梅拉和玛利亚都在餐厅！他时间充足。 大摇大摆跨进门，舒展开弯得许久的身体，自在的幸福感让他眼泪盈眶。不是感动，而是悲从心来。 他都混成什么样子了？自己家一样的教堂，居然只能在四处无人的时候站直。 “委屈是暂时的，能曲才能伸······” 碎碎念来到书桌边，很欣慰地发现玛丽亚的皮箱还在，他轻车熟路地打开，拿出纸笔。 “致亲爱的玛利亚。”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不在。不要悲伤，不要难过，也不要来寻找。幽深黑暗的地狱，熔岩沸腾的熔炉，尸魂哀嚎的迷宫，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和煦之阳光，倦怠之微风，花红，草绿，天远，云净。捧一卷长书，徜徉微笑，沏一杯清茶，闻香凝眸。我希望你想起我的时候，正是如此安闲，所有的回忆都随风而去。” “你若安好，便是晴天。” 瓦莱斟酌许久，觉得已经将他的意思很好地嵌在字里行间。便继续往下写道： “很抱歉走得如此匆忙，有些事情只能在这里交待。” “照顾好两个孩子，这是我走之前唯一能留下的，女神祝福他们，赛琳娜会长出天使的羽翼，拉塞尔会握住骑士的缰绳。” “阴云将至，泥兽成潮。带走帕梅拉，你的妹妹，告诉她，一念，俱在心间。神会引导她的仆人坚强生活，魔会蛊惑无辜的人自我放逐。” “照顾好自己，一定要注意藏头露尾的人，他们的接近总是不怀好意。” “再多的遗憾与关心，只是徒增伤感与忧思。愿女神的光辉与你我同在。” 在末尾签上自己的名字，瓦莱大功告成地吁了口气，他折起信纸，塞进皮箱。但马上又抽出来，眼睛咕噜一转，落到书桌抽屉上。 怎么才能保证玛丽亚一定会看到？塞到她常用的笔记本中！皮箱中没有，那只能在抽屉了。 当瓦莱抽开抽屉的时候—— 呼——呼——！ 喘息如牛，他瞪大眼睛，盯着满满半抽屉的卷轴。最上面的大了几圈的书页卷，墨痕边沿闪烁银丝光辉，复杂的图案与嵌入阵图的铭文密密麻麻，节点的字体似在跳动，这是活跃的法术力场的影响。 “浪费啊，浪费！这么多宝贝都没好好卷起来。和没加防腐剂的方便面一样，怎么保存。” 瓦莱痛心疾首，脸上开花，眼睛亮的跟太阳。火急火撩地往怀里塞，才发现自己还穿着一件破了洞的教袍，塞多少，漏多少。 他从书架上淘了本厚皮书，将卷轴一张一张的嵌在书页间，顺便扫过一张张卷轴，发现大多数他都不认识。 心跳得跟擂鼓一样。 收拾完所有的卷轴，他抽起笔，意气风发地在信纸最后补充道： “桌里的废纸我收拾掉了，擦屁股还能用。” 龙飞凤舞的字迹和骚气熏天的内容与信的主体是多么格格不入。他也不管，嘿嘿地摸着下巴，觉得自己的理由很好很强大。 这哪里有半分做贼心虚的心态？分明是老鼠掉进白米肛，吃干抹净冤牙长，得磨。 话分两头—— 克莱蒙一路冲回木屋，也不管还被绑着的拉塞尔，匆匆上楼。 可怜的拉塞尔望了望门口，并没有见到年轻的神父。他注意到克莱蒙随手塞进包裹的木棒满是斑驳，联想到父亲冲回来的时候慌张脚步，不好的猜测涌上心头。 瓦莱神父，不会被揍晕，沉到河里喂鱼了吧？ 只是，克莱蒙肿成馒头的脸又是怎么回事？ 他伸长脖子，呜呜呜的出声。 赛琳娜坐在床头，将下巴埋在大头黑熊脑袋上，静静地听着克莱蒙的叙述。 “赛琳娜，这小白脸不是东西啊，他居然恬不知耻地要你当他的圣女，就他那小猫三两只的教会，连个看门的都没有，还圣女······” “你去看门啊。”女孩幽幽地冒出一句。 “我······” 克莱蒙的话被生生憋回嘴里，瞧着赛琳娜不似玩笑的眼神，咳着声呵呵道： “你没见他认真的样子，不死不休。你别冲动，会出事的。” “所有的事都是你说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我······”克莱蒙嗫嚅着，一指脸道：“反正利息付了。该劝都劝过，他自己死要淌进去的，怨不得谁。” “要是乖乖受我一棍子，哪还这么多事。” “而且是拉塞尔带他进来的。” “走吧，婆婆妈妈的家伙，山上的教堂还没看过呢。”赛琳娜掀开被子，穿起衣服，回头又道： “把脸收起来，哪会肿这么久。” 利落干净的语气，哪还有半点柔弱。 ······ 这是安德烈和朱力安进山的第三天，压抑的村庄仿佛塞满火药的木桶，安抚所有的村民，变得越来越力不从心。 雅安只好加强巡逻的强度，将所有的不安分子关在院子里。 “皮埃尔没回来么？要不要先把霍顿送走？”有人提议。 “西格玛来过，他们的后续成员有人会处理。” “他？” “就是一个臭嘴巴的佣兵，别较真。”雅安摆了摆手，不愿多谈。有些话越谈越说不清，很可能对撤离计划产生干扰。 “他的嘴巴可不是一般的臭，真的要让村里的小伙子去佣兵里练三年？练一张臭嘴回来？这可讨不到媳妇。” “哈哈哈~！” 众人哄笑。 “哈德老爹，就你的儿子最多，怎么，愁啦？用不着吧······” 雅安难得地露出笑容。哈德老爹是格列，格伦的父亲，大小子和二小子都陷在山中，他能每天笑着开玩笑，将家里其他小子管得稳稳的。 用他的话说： “我只管生，哪管他们死？咬着牙就回来了，不争气的早死也省了心。” 听到格列随着西瓦深入，他是笑的，这就是争气。听到格伦单独引开追猎者，让霍顿回来报信，他是笑的，这也是争气。 “你们要是不争气，抢媳妇都抢不过自己兄弟！”他是这么教训他儿子的。 什么是索伦的勇士！盲目去救？只会等村里来救？ “自己回来，抗在安德烈肩头的都不算！”这就是哈德的回答，所以他对西格玛的言论不屑一顾，也慑服了许多人。 无论对错，要的就是这种态度。 第三十五章 智慧的埃尔温，绝妙好词 “丑八怪，看你干的好事！” 门被一把推开，年亲人怒气冲冲地进来，一拳砸在桌上。 黑袍西格玛正伏在案上写东西，他慢悠悠的将写坏的纸折起，抬眼道： “埃尔温，你不该这么冲动，看，配方写坏了，这是给霍顿准备的。发生什么事了么？我从昨天等到现在，门都没出一步，就等你的好消息呢。” “没用了！” 埃尔温没好气地抽出纸，撕得稀巴烂，甩在西格玛脸上。换成任何一个人他都不敢当面这么做，但这个丑八怪除外。 “我的朋友，冷静一点，就算是我，也不能把羞辱当做糖饼一样咽下的。但我知道这不是，你只是太激动了，该放松下来。” 西格玛将纸片一片片的捡起，握在掌心。 “你可以光明正大出门了，因为贾斯汀他们走了。” “走了？怎么可能。村口都被人堵住了，苍蝇都飞不出去。” “所有人都这么认为，所以他们走了，谁都没有发觉，除了我！”埃尔温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抓着头发，来回地揉。 “他们会死的，这都是你害的。”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他们走了，然后呢？我什么都不知道。”西格玛丝毫不见慌张，平静地盯着埃尔温。 埃尔温气不打一处来，这丑八怪，居然还能一副若无其事地样子！他用力拍桌子，恨不得抓起东西往那张脸上打去。 他瞪了西格玛许久，道：“他们去做你说的有意义的事，听着，他们进山了，去那个四处都是怪物的地方，要人命的地方。” “怎么会这样？你确定么，朋友？” 听到埃尔温的叙说，西格玛表现得比他还紧张，马上停下手头的工作，将仔细叠好的纸片抖了一地。 “听我解释，朋友。我可从来没让他们这么做！” “更有意义的事？天哪，他们应该等我们法师朋友的，自己冲进去，太无谋了！这不是勇士该做的事。” 西格玛说到这里，盯着埃尔温的眼睛认真道： “智慧的埃尔温，我相信你应该这么劝过他们的，只有你是理解一切的人，所以我们才是朋友，不是么？” 西格玛居然知道他劝过贾斯汀他们的事，连劝他们等法师的事情都知道。贾斯汀他们可不会说，他也没有。 难道这丑八怪一开始就是这么想的？ 埃尔温脸色缓和起来，一想也对，西格玛没必要害贾斯汀他们，他只是需要些人手给法师，好更快地完成任务。 但现在事情大条了，丑八怪也会紧张的，村里会把所有的罪怪到他的身上。 “你应该马上报告给雅安他们，朋友。必须马上阻止，把人追回来！不过我还是很疑惑，村里被围城水桶，谁也不能冲出去，他们怎么办到的？” “没有人比我找得更仔细了！北边，一定是北边，他们准备从北边绕过去！”埃尔温喘着气，他想起来了，本边有条山路，七拐八拐很难走。 他们一准儿翻过去了！ 听完埃尔温的猜测，西格玛焦急道： “那还等什么？快通知他们。” 通知叔叔他们？埃尔温可不会干，会被贾斯汀他们恨死的。 救霍顿的计划胎死腹中，又觉得不能放下贾斯汀他们不管。必须得有人向大人报告，但绝不能是他，也不能让贾斯汀他们怀疑是他指示的。 最后，他终于想到一个绝妙好主意。 让西格玛去报告！ 先去探探西格玛的口风，如果西格玛坏到脚底流脓，头顶生疮，对贾斯汀他们的事拍手赞成，就揍他一顿，把事情闹大。 他会解释给贾斯汀他们，西格玛究竟有多坏，他是多么义愤难平，才出手的。贾斯汀他们不会恨他到底的。 如果西格玛感到慌张，那更好办了！ “你惹出来的事情，臭东西，你得自己负责，作为朋友，我是给你机会。”埃尔温语气诚恳，似乎已经认同西格玛的解释，他说道： “如果我去报告，村中的人都会恨死你的，就算躲在屋里，你也得被绑出来，连你团长都救不了你。” 他换了一副语气，诱惑道： “想想，朋友，如果是你去揭发呢？就算所有人把你恨得要死，他们也没办法对付你不是吗？这正是你解释的机会，你不过是好心办了坏事。” “你必须这么做，不然我会揍你一顿！” 埃尔温撂下狠话，夺门离开，他相信，西格玛会照办的。一边是取得谅解的机会，一边是等待被揍的命运，谁都知道该怎么选择。 除非西格玛真的坏到脚跟都烂了！ 智慧的埃尔温，这真是绝妙好词！ ······ 村子里乱了，西格玛再次出名了！ 这丑八怪这次办了件好事，却是带来一个糟糕得不能再糟糕的消息。 村子被掀了底朝天，几个小伙子被找去问话，埃尔温很‘无辜’地混在其中，趁机很配合地将知道的事情竹筒倒豆子般说出来。 他可不是告密，而是被审问。而且作为曾经团伙被剔除局的人员，‘知道’的事情其实有限，仅止于那一次谈话。 这都是事实。 至于他没有料到贾斯汀他们真的敢这么干，还能突破村子的监视，是可以理解的。 所以在掩盖了所有对自己不利的因素后，埃尔温被特赦出来，只得到回家禁闭的惩罚。 不出意料，所有人都对西格玛恨死了，这佣兵真的不是东西。嘴臭也就算了，嘴还特别能惹事！ 更憋屈的是，他们和上次一样，只能恨，却不能动手，这是最郁闷的。 “这家伙，迟早死在自己的嘴上！”这样的意思得到多数人的认同。 但这些已经不是重点，重点，最重要的是，现在该怎么办？ 所有人都在等待雅安的决断，至于会不会心服口服地听从，这又是另一回事。 “连卡西姆都去了？”雅安问道，没等有人回答，马上道：“除非有人能够追踪卡西姆，谁能知道他们怎么走？谁告诉我，谁就带人过去！” 他只能用以退为进的方式，将难题推给那些不安生的人。 他不是不同意，只要有人能拿出切实有效的方法来！ 作为朱力安的得意弟子，卡西姆经受了精英般的教导，其追踪和掩盖痕迹，扰乱视线的能力是村中最顶尖的，除了朱力安，谁能自信做到追上他？ 年轻人里有个带脑子的家伙，知道将卡西姆捎上，增加安全性的同时，削断村中追过来的可能。 第三十六章 宝石石魔，异想天开 “他们要当勇士，村中也有人要当勇士，这两天一直都在议论这件事。” “现在，勇士们出发了，他们是进山的勇士，不是等着被抓回去的孩子。” 哈德很带个人主义的意见成为村中思想的突破口。 方法上被雅安的话否定，思想上被哈德牵强地矫正过来。思想和方法都不主张再派人过去，雅安终于有足够的理由将所有人拴在村中。 黑屋中的西格玛，再次感受到这个村庄的不同寻常。 提前混进教堂的完美计划遭遇不知名的失败，刺激村人进山的计划被雅安强力镇压，连现在分散村庄力量的计划都胎死腹中，冒出个满嘴歪理的哈德。 村人憋屈，他又何尝不憋屈。 这和计划好的不一样啊！ 更糟糕的是，索罗村明天撤退的计划不变，鬼知道安德烈怎么会出这种馊主意的，正常人谁都不会这么做的。 不过，正因为这个村庄不平凡，所以他在会在这里，不是么？ “呵呵呵——！” 阴暗的角落，黑袍中的丑陋面容，扭曲到不成形。一双大小眼睛，闪过危险的光芒。 ······ 克莱蒙携一双儿女来访，玛丽亚随同帕梅拉去接待，并没有见到瓦莱回来。她回到书楼，翻开笔记本，才发现了——‘遗书’。 她捏住信纸的一角，读了好几遍，终于将这封遗书一样的信‘翻译’成人话。 他去冒险，去某处的地下。希望这段时间她会把一些不好的事情忘掉，嘱托她给两个孩子传教，村子撤退的时候让她带走帕梅拉，一路上注意接近的身份不明的人。 最后告诉她，所有卷轴都被他带走，用来防身。 “看你能躲到什么时候？”玛丽亚淡淡一笑，若有所思地将‘遗书’折好，与‘目录’一同夹进笔记本。 ······ 时间已近傍晚，瓦莱随同克莱蒙进入森林，一个体力充沛，如猿猴攀越。另一个直接开‘风行”，从一棵树滑到另一棵树，轻点脚尖，自有风推着身体前进。 瓦莱瞟了眼克莱蒙野兽般的行进方式，大摇其头，顿觉有法术傍身是多么美妙，纵使山路崎岖，怪木丛生，他也风度不减。 翩若惊鸿，矫若游龙！哇卡卡卡——！ 二级风行，在一级风行的基础上，融合进主要特性‘反复’做出改变，将只能单次跳跃的法术变成能连续跳跃和变向的法术。 因为简单和实用，被无数法师钻研改进，最后成为常用的通用基本法术。缺点是容易受到干扰，短时间的剧烈变动和任何其他法术力量的直接干扰，都会将平衡打破。 不适合战斗，只能用作赶路。 依托于敏锐的感知，风行在瓦莱手中大放异彩，五米之内随心跳跃，往往在毫厘之间避过阻碍，行走跳跃间，不带一丝烟火。 “泥人！” 克莱蒙小声惊呼，横冲直撞的身体瞬间变得和猫一样，步伐变换间，寂静无声。瓦莱脚尖一点，跃上树枝，朝他指的方向看去。 天色昏暗，他只能看到一个泥人从陷坑中蠕动攀爬，露在外头的半边身体。竖起耳朵，能清晰地分辨泥浆搅动的声音。 泥人也注意到这边的动静，沿着坑边转过身体，朝向两人，手臂搅动的速度更快了。就像是—— 闻到生人味道的丧尸！ 瓦莱这么形容，是受前世丧尸电影的影响。 “是陷阱！坑挖了有些年头，应该是村里以前留下的。”克莱蒙壮着胆子来到坑边查看，一棒子抽去，将泥人的头颅粉碎，泥浆四射。 “只有一个，恢复起来可慢得多啦，你不过来看看？” “你不怕？”瓦莱从树上跃下，来到坑边。这时候，克莱蒙已经将泥人还在蠕动的手臂搅碎，一棍子甩向怪物的脊背。 砰！ 瓦莱灵活地后退，避开四射的泥浆。 “你怕啦？”克莱蒙甩掉木棍上的泥浆，啐了口痰在坑里。 “普通泥人不可能单独行动，这些怪物要有足够的个体组成队伍，才能发挥出缠人的不死性。”瓦莱回忆着他的知识。 对所有不死性的生物，怪物，教会都会有记载和研究，这些东西受神圣力量克制，是神职人员的‘经验’怪。 一团火光浮现在瓦莱肩头，慢悠悠往坑中飘去，接助光芒，他们能看清底下的动静。 碎裂的身躯软化成流动的泥水，在坑底聚成一滩，一个个小包冒起，部分凝结变僵，慢慢地，一个半身泥人拖着两条短腿，站在坑底。 它挥舞着手臂，它感受到血食的香味，下意识地去抓。 “哧！” 火团擦过泥人的手臂，腾起白雾，污泥般的手臂表面出现龟裂的斑纹，干燥的泥土片簌簌飘落。 这些泥土落在地上，与正常的泥土别无二致，没有融进泥人的身体之中。 瓦莱看着这些土片，幽幽地说道：“我听说黏土石魔的身体是由黏土和石头构成的，石质不同，实力也不同，有没有进化成宝石石魔的可能？” 宝石石魔？这是什么东西？听都没听说过，克莱蒙晃了晃脑袋。 “比如，一只石魔构造和喜好奇特一点，很有雄心壮志，它会融合各种宝石，毕竟大多数宝石的本质，也是石头，不是么？” “你想啊，干掉一只宝石石魔，能收到多少宝石？” “再比如，牵一头宝石石魔进矿脉，每次带出来割掉宝石，然后后再让它回去恢复，如此反复。你觉得呢？克莱蒙先生。” 魔鬼一样充满蛊惑的语言，让一副景象出现的克莱蒙的脑海中： 牧场中，养的不是牛羊，而是一头头宝石石魔，一个年轻的神父牵着一头石魔，火光中，无数闪亮的宝石掉落下来，不久这些东西变成无数的金币，金币变作豪华的宫殿······· “你在异想天开？真的有这种怪物，你哪来的矿脉？有了矿脉还需要这种怪物？” “切！” 瓦莱不屑地撇撇嘴，不再接这个话题，只是将想法放在了心底。 第三十七章 虽然克莱蒙谦虚地说只知道大概方向，但沿着他指的路，两人很顺利地找到了矿场。 “看来有不少人来碰过运气！” 为什么这么简单就能找到？他们越过克莱蒙曾到过的最远地点继续深入，偶然发现了一条草木稀疏的隐蔽路线。 新旧的刀剑切口，记号，随处可见。 这让瓦莱很失望，对帝国的保密工作感到怀疑，阴阴地想道：准是有人私下里出卖的消息，捞了能给自己打一副金棺椁的金币。 他对自己这次行动的收获已经不抱希望，略有些心灰意冷。他为什么这么热衷不顾危险进山找矿? 一开始确实是为赛琳娜着急，但听到克莱蒙透露的白晶矿废矿消息后，究竟是为了找药，还是为了去发财，已经混淆不清了。 所幸两者并不矛盾，最重要的还是找到白晶！ 现在，矿脉已经被各种闻到腥味的猫，翻了个底朝天，路都踩出来来了，能指望给他留口汤？ “我早该知道，连你都知道的事情，怎么可能瞒得住多少人！” 瓦莱碎碎念，但还是两眼放光地观察着坑道，火焰球飘过，一个缝隙都没漏。 “去最下面，可能有收获，我听说这条矿太难采集，帝国估算了投入和产出后才暂封掉的，希望等技术改进后，再来看看。” 克莱蒙说道，并催促瓦莱直接往里面走，不要在路上浪费时间。 “你买的肯定不是第一手的消息，我猜他们没吃够本，肥着胆子才往外倒卖给你这种个体投机户。” 克莱蒙了解的信息很片面，饼很大，却没告诉他吃饼的人很多······ 联想一些见闻，瓦莱几乎能猜出其中的勾当： 帝国的白晶矿脉挖掘遭到阻碍，入不敷出，而且很可能估计到短时间内解决不了问题。连驻军都没设，一是太浪费，二是很可能有意为之。 底下的人私下卖出消息，真的有这么大胆？还不是有上头授意，估计卖消息的人得把金棺椁缴上去，自己还能留条金裤衩。 消息有几分真的？既然是官方透露消息，而且一般会找些有实力的大主顾，那消息大部分应该是真的，只是关于矿脉深处会存在白晶核，白晶乳的消息，几分真假只有他们知道了。很可能是舔料，将饼做得足够大。 最有可能的是，帝国已经挖到白晶矿的核心区，将白晶核心取走了，留下一些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深处小支脉。 卖消息得来的，很可能是这部分细枝末梢矿脉的几倍收入！ 而克莱蒙得到的，就是那些大主顾掐头去尾阉割后，悄悄卖出去的风声。 即便如此，但依然有人趋之若鹜，这就是投机心理，花一小点钱，兴许自己和别人不一样呢？也许别人挖不倒，找不到的，自己就能找到呢？ 瓦莱将自己的心理分析个透彻，但依旧死不悔改地往前钻。这就是这个套的厉害。 为什么？ 只要明白，一块手指头大小的白晶，最低级的杂品质地，就能去正规材料店换到十枚上下的金币！ 也就是一千枚银币， 个头越大，纯度越高越值钱。教会一万金币的税务，只需要他找到同样大小的上品白晶就能支付。 “矿道怎么这么干净？”克莱蒙随口说了一句。 瓦莱闻言一怔，光顾着找宝贝了，却没有注意周围的样子，按理说，就算有很多人来这里找白晶，也不可能把所有地方都舔过一遍吧！那已经不是投机，而是有病了！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无论是墙壁，还是地面，竟然没有一点灰尘！ 这太不正常了！难怪克莱蒙会有疑问。 “有常驻法术领域加持？”瓦莱问道。 法术领域，大型法阵的一种！以各种法术宝石为基点，建造的法术领域，最典型的和最著名的，就是元素聚合领域。 它是各种正规修道场的标准配置，少量加深空间内元素浓度，提供良好的施法环境，加快元素法术的练习效率，而且较高的元素浓度能改善人的体质。 大型的危矿，一般都有加固领域维持主体，配合人为的填补。 但一个矿坑所有矿道需要用到洁净领域？谁会这么大手大脚，又这么异想天开？就连光明教廷帝国大教堂，和皇宫也只有在举行最庄重的仪式的时候才开启几天。 “我宁愿相信是几个畜生舔干净的！”这就是克莱蒙的回答，即使不懂法术的人，也了解法术领域是一个怎样烧钱的东西。 沿着‘畜生’舔过的路，两人继续前进，但都小心戒备着。矿道太不同寻常的干净，明显藏着某些不为人知的原因。 “这是什么？矿洞里还要放石像辟邪？” 两人来到一处广阔的地下空间，人工开凿的空间，十几根粗壮的石柱，在开凿的时候就被特意留下，作为承重之用，足有两米粗细。 每一根立柱的表面，三面各有一具石像矗立，石像全身盔甲，成人形，与立柱的岩质相同，仔细观察，能发现他们的背部和岩柱是相连的。 这些都是雕上去的！ 矿洞的四壁，也是一排排的盔甲人石像。 “不是帝国军盔甲的样式！”瓦莱回忆许久，没能从看过的帝国军容图鉴中找到相似的盔甲样式，这些盔甲人的盔甲太狰狞。 比如头盔左右和额头前，各有一段长角。肩膀，手肘，膝盖，脚跟，脚尖，都带有尖利的石刺。 而且腿甲外侧，臂甲外侧，装有锋利的刃。 整件全身甲，充满了狰狞的格斗意志，凶威赫赫。 这与帝国大剑长枪为主的战斗铠甲的设计理念不同，帝国的铠甲会更加圆润，追求动作间的流畅性，几乎找不到什么棱角，每个关节都是有半球形的，在硬接剑刃的同时能很好地滑开力道。 “这里应该是囤积矿石的地方。”瓦莱猜测道：“刻这么凶的石像，大概是有威慑的意思。” “也是，总有些手脚不干净的家伙。”克莱蒙嘟囔道。 “啪！” 寂静的空间，陡然响起石块碎裂的声音。 吓——! 克莱蒙灵活地往前翻了个跟头转身，木棒落到手中，躬着身体架起姿势，然后抬头。 “你做什么！” 第三十八章 触手缠上了神父 “别紧张，我只是试试！” 瓦莱将盔甲断掉的石刺展示给克莱蒙看，道：“事实证明，它们的确是石像无疑。” “你怀疑它们是活的？” 克莱蒙收回架势，走到一具石像前，挥起木棒朝它头盔敲去，砰地一声，石屑纷飞，弥漫的细粉呛得他不住咳嗽，艰难道： “这质量也太差了！” 的确，克莱蒙的木棒除了最表面隐约有点凹痕，一点事也没有。 “祈祷这里别塌了吧，连着下面的就这一个出口。”瓦莱将手放在石柱上，犹豫许久，最终没敢用力捶下去，他怕这柱子如果和石像一样是‘豆腐渣’，要是两人因为他这一捶被埋在地下，真的该遗笑千年。 压下对石像的各种疑惑，离开房间，两人继续往前。后面的路线更加复杂，他们沿着一条路线，来到终点，这里是一个矿井，井口只容一人。 向下查探，下落十多米后，才发现井坑的拐角已经被碎石堵住，有一段岩体坍塌了。 “走吧，去别处看看，这里还只是最外围。” 沿着主矿道一直往前，时不时拐进支道查看，总能见到废弃的矿井，有的深入到很远，才被碎石堵住，有的井口都已经坍塌。 “这肯定是人为的，怎么可能每个矿井都堵住？” “他们为什么这么做？” 克莱蒙问题，瓦莱做不出回答。 路有很多，但唯一的选择，依旧是沿着主矿道往前，以期在最深处，传说帝国放弃的地方，找到机会。 “越来越热了！”克莱蒙脱掉了外套，系在腰间。 瓦莱将手贴在地上，能感受到比皮肤暖得多的温度。空气带着丝丝灼意，越是往前走，越能感受到这种弥漫开来的热感。 很快，他们便知道了灼热的来源。 主矿道的末端，连通一处天然的地下空洞，空间广阔，左右各有道路通往更深处，不似矿道，仿佛是天然形成。 红光将这处地下空间照耀透彻，它们是从前方的地下透出的。 炽热的岩浆充斥在中央的巨坑之中，将洞壁的边沿烧成火红，岩浆离地面不到五十米，嗤嗤地声音稀疏难闻。 空间上方，水汽密集成团，在石尖上凝结为液体，纷纷落下，多数在还未接触到岩浆的时候就被蒸发干净。 环绕巨型熔岩坑的边缘，两人来到矿道对面，这里水汽弥漫，恍若浓雾。一条原属于这个空间的暗河，就出现在这里。 河面沸腾，如烧开的水，空间的水汽就是由此而来。 两人如同蒸桑拿一般，浑身湿透，分不清是水汽还是汗液。 “往哪边走？这鬼地方！” 熔岩坑本身并没有出奇之处，只是存在于矿道底部，而且如此巨大和接近地面，才略显不同，但这并没什么好多做考虑的。很多矿脉挖到最深处，都会遇到各种各样的奇异地形，出现熔岩的情况，不是很多，但也不少。 “右边吧！”瓦莱随意指了个方向，一切都是未知，他们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沿着暗河前进，河水在道路深处被分成无数股，流向四面八方，狭小的洞口，裂缝比比皆是，将这里变成天然的迷宫。 “找找有没有那些人留下的记号。”瓦莱一直在找，但并没有任何发现。有些奇怪的是，这些裂缝，洞口边缘都很光滑，而且没有细小的碎石留下，干干净净的。 难道河水会涨到这么高？ 河水漫至膝盖，地面四处已经都是积水，深浅不一，最深处，有些裂缝开在地下，水漫过去，变得隐秘非常，人很容易一不小心踩空，落在里面。 “这里全是水，而且底下不远就是岩浆，真的有白晶矿又怎么办？” 克莱蒙已经想到最实际的问题，没人敢在这边的地下动手，第一是底下全是水，很可能带有高温，不好操作。二是一旦用大威力的法术爆**理，很难不怀疑，会不会引起岩体的坍塌，地下岩浆的上涌。 水火的贸然接触，很可能发生剧烈爆炸，将整个矿洞毁得一干二净。甚至在原地的地表，形成一座新的火山口。 难怪帝国放弃这里，真的是无从下口，得不偿失！那么底下，和深处，究竟有没有白晶矿？那些来淘宝的人呢，他们怎么处理的？ 要让瓦莱放弃，真的不情愿。 “来都来了，所有的地方都看过再说。”瓦莱放开感知，试探水下的路况，透过水，五米的感知被压缩到一米，若是水漫过他腰，底下的路况就得自己小心摸索了。 克莱蒙没有废话，弯着腰，用木棒探路，跟在瓦莱身后。 “你踢我干嘛！”瓦莱转身问道。 “什么？” “小心，水下有东西！”瓦莱在下意识提问的瞬间，已经察觉不对，马上出声提醒。他放开感知，移动步伐躲开水下碰撞的同时，集中意念收集信息。 克莱蒙也察觉出不对，挥着木棒四处搅动。 “走！爬到那块石头上去！” 两人迅速前进，往一块突出水面的石头爬去。良好的身体素质带给克莱蒙远比瓦莱优秀的行动能力，他挥舞着木棒打断水下缠来的不明力量，后来居上，越过瓦莱。 “有东西在抓我脚！像触手。”克莱蒙只能凭木棒打击到的感觉猜测。他率先爬上岩石，反手伸出木棒。 “拉我！”焦急地惊呼才响起，浮在空中的火焰失去力量落入水中，带起无数水汽，在急促的嗤音中暗淡消失。 四周陷入完全的黑暗！哗哗的水声，出现在火焰消失的方向，但马上安静下来。 “瓦莱神父！” “混蛋！” ······ 有东西缠上了他，滑腻的质感，却有很大的粘附性。暂时被瓦莱称作触手的东西十分细小，它们甚至还没有人的手指粗。 他们混在水中，与水融为一体，骗过了瓦莱的感知，当他的脚被缠上的时候，他没有及时扯开，而是想迅速上岸。 他能感觉到这些东西的力道不是很大，但当无数条触手缠来的时候，他已经来不及后悔。 “它们使炸！我居然被触手的智商碾压啦！”这还是瓦莱被拖入水下时的想法。 无数的触手早已经蓄势待发，围绕在他的身体周围，短时间内集体行动，将他困个结结实实。 他的经验太少，也太轻敌。 后悔已经来不及，得想办法挣脱，指望克莱蒙能找到他，他只会死得更惨。 触手完全包裹他的身体，身体动弹不得，更糟糕的是，它们竟然能将他的感知隔绝！这让他感到绝望。 究竟是什么怪物？地下的神秘绝不比大海少，瓦莱猜不到遇到的是什么。 “我要死了？” 严重的缺氧，让他的意识处于弥留。最后的感觉，就是触手将他往无尽的深处拖去。 地狱么？ 第三十九章 元素乱流，破坏与还原 “我不要死！决不能死！” 法术的符文从透明的巨茧中溢出，浓烈的元素充斥在巨茧中央，它们混乱，无序，碰撞，湮灭，相互反应，压缩，然后膨胀！ 无数的卷轴同时燃烧，发出刺目的光芒，扭曲的力量以震动的方式传递出去，波纹碰撞到岩石的瞬间，岩石化为齑粉。 水中的地下空间，波纹不断放大，所过之处，尽皆震动，断裂，扭曲，粉碎，一片模糊。 元素乱流！ 在狭小的封闭空间内，大量保存于卷轴中的元素涌出，互相影响，四元素以复杂到不能理解的方式接触和变化，产生的恐怖撕裂之力！ 波动无视任何的阻碍，仿佛震动的就是空间本身。 千年前，称号碎虚的大贤者，混合法术的集大成者，四象城的创建者，罗莱·道格拉斯法师曾对元素乱流做过这样的形容： 我们可以这样形容元素乱流产生破坏力的原因，可以把空间看做一个个点，微小到不能再微小，所有的一切都由这些点构成，包括虚空，包括空气，包括岩石，包括血肉······ 区别只在于，这些点的性质不同。 元素乱流衍射的破坏波，激活了这些点，它们随同波动震动的同时，自身也产生无序变化。 点与点之间所有的联系都被破坏！破坏的同时，又与周围的点产生新的联系，这种变化在眨眼的时间内，可能发生了无数次······ 当然，空间由点构成，这只是假设，但至少在某些问题上，这种假设能很好的解释原因。但请相信，空间绝不是点那么简单。 破坏波后面紧接着的反弹波，就很好地证明了这一点······ 点性质，只是空间表现出来的其中一个性质····· 罗莱·道格莱斯晚年致力于寻求传说中的空间魔法，他认为元素力量是能引动空间力量的，他关于元素乱流的解释就提到了这一点。 破坏波以茧为中心展开，越过二十米的距离，在边缘集中，形成的巨型球体，里面的一切破碎成粉末。 蓦然，从边缘开始，波动往中心收缩。 波动所过之处，粉末凝结，构成新的岩石，水体······所有的一切开始恢复原状。 但如果仔细去看，会发现新形成的岩石与之前有着微妙的差别，这种形状的变化，越是处在球体的边缘则越明显，越往中心，恢复的物体与破碎前的差别越小。 但总归，是和波动前不同了。 触手在球体的边缘被截断，重新组合的触手与之前产生性质上的差别，两者以拼接的方式接在一起，但生物的排斥反应，很快在接口处产生变化。 以波动所到的边界为战线，两边，无数的触手断裂，重新形成尖端，并与性质不同的对方互相缠绕攻击。 谁也奈何不了谁，各自罢战退去。 ······ 从昏迷中苏醒，只记得，他的全身都被撕成粉碎。用一个词语来形容的话，形神俱灭也不为过！ “我还活着？” 瓦莱伸出手臂，不敢相信地摸住脸。 这种小概率事件，真的让他碰到了？ 从元素乱流最终效果看，破坏性是肯定的。它产生的波动，会将中心的能量逸散出去，这些能量会在波动中，对空间粒子的分布产生影响，在紧随而来的反弹波中，展现出对波动空间的改变效果。 空间有独特的稳定性，在破坏波产生效果的同时，抑制空间晃动的反弹波，以完全相反的波动方式成型。 如果没有元素力量逸散在其中，破坏波产生的破坏效果，会被反弹波完全还原。 所以理论上，能量在中心逸散干净的话，元素乱流的变化效果会完全消失，中心原来是什么样子，依旧是什么样子。 但哪怕残留一点，也会对中心产生影响，再微小，对生物而言，这种影响也是致命的。 瓦莱从梦幻中站起身，不断地捏着手臂和大腿，清晰的疼痛感传来，难以抑制的狂喜从心中涌出。 面对注定的死亡结局。 与其等死，不如一搏！ 触手对他的感知会产生屏蔽作用，他猜测会不会对元素也产生屏蔽作用。但在当时无论什么猜测，都不重要。 他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先行激发了所有卷轴中他认识的防御法术——是水护身！卷轴贴在他身上，这是怪物隔绝不了的。 之后，在极短的时间内，他激发了所有的卷轴！ 自爆！ 这是依靠卷轴战斗的法师的最后手段，也是最恶心的手段。 他不知道究竟被缠上了多少触手，时间也不允许他去尝试，唯一能做的，就是尽最大的力量，突破这层囚牢。 “早该用卷轴的！” 这是反思，如果在被触手缠上的瞬间，就果断激发卷轴，管它认不认识，也不会差点呜呼哀哉了。 “这是哪里？有灯？” 理清一切，感叹女神保佑后，瓦莱收拾思绪，打量起四周。红色的光芒从前方传来，他处在一个狭小的洞口，流水往洞中流去，他是被冲到这里的。 这是？ 瓦莱伸出手，往脚下的水中摸去，恶心的滑腻感传来，他陡然缩回手，心脏抑制不住地砰砰直跳。 这是触手！他还在触手的包围中！ 也对，连他都没事，这些触手怎么可能就有事了？所以—— 他在这里，不是被水推过来的，而是被这些触手扯过来的的？它们究竟是什么？前方的红光有是怎么回事？ 它们将他扯到这里，是为什么？ 太多的疑惑填在瓦莱的心头，甚至压制了心中的恐惧。 “怕也没用，必去去看看！” 回头望着漆黑的水面，联想到被触手包围的遭遇，颤栗的感觉油然升起。 没有必要，绝对不能再下水，没有下一次的好运了！ 躬着身体往前走，红光越来越亮，冰冷的墙壁，传来温暖的感觉，前方是熔岩么？ 穿过红光射入的洞口，瓦莱展开身体，挪开遮住眼睛的手掌—— “血池——！” “不，血巢！！” “怎么可能！” “怎么回事？” “谁能告诉我，究竟是怎么回事！” 瓦莱惨呼，面色煞白，恐惧化成凉意，冷到心底，牙齿忍不住地打颤。 他惊呼，大叫，只能以这种方式宣泄震惊，和绝望。 第四十章 罪恶的改造，传说的开始 血巢，泥血池的质变进化之物。 空间的内壁，鼓起无数的红色圆包，中心闪烁妖异的红色光芒，粗壮的脉络将一个个半球圆包串联在一起。 黑色的阴影在圆包中若隐若现，时而化作人形，时而化作兽态。 肉瘤，血管，只能用这两个词来形容瓦莱见到的东西，这些血管从占据整个地面的鲜红血池中伸出，攀上岩壁，覆盖整个空间，其表面生长出无数细小的毛管。 这些毛管，几乎透明，从石壁的各个缝隙与洞口延伸出去—— 瓦莱吞了吞口水，望着脚下的水流，这里面的，竟然是血巢的触手！他头皮发麻，想要抬脚移开，却没有敢落脚的地方。 石壁在这里变成软韧的肉质，肉瘤密密麻麻，血管与触手密布，再往内，流水汇聚的地方，鲜红色的血色池水发出蒙蒙的妖异光芒。 池水的正中心处，无数粗硕的血管互相缠绕勾连，凝聚成小山头，小山头上，连着一个浑身血红的男性半身人。 半身人体型巨大，只是小拇指，就有瓦莱的身体大小，浑身肌肉密布，如棱如石。 就算离着很远，瓦莱也能感受到泰山山压顶般的威势，在看到巨人的瞬间，他已经转不开眼睛。 太有震撼力！太恐怖！ 他会被巨人像蚂蚁一样碾死！ 他想要后退，却惊恐地发现，开在身后的洞口已经消失，这些肉质的山壁蠕动收缩，将出口堵死。 他被发现了，血巢要将他困住。 “给我打开！” 瓦莱恨恨地捣出拳头，微微陷进肉壁，砰！强烈的反弹之力将他掀飞出去—— 噗！ 身体不受控制地落入血池之中，穿透皮肤的灼热感登时袭来，瓦莱痛苦地惊叫，忙不迭爬起，抱住突出的肉瘤。 粘稠的血巢血水，粘连在他的皮肤上，随他起身，拉出密集的长丝。长丝弹性十足，他去拨动，却打不断，他往池子外面走去，无数的红丝升起巨大的拉力，将他扯住。 寂静的池水散发浓烈的杀机， “啊！”瓦莱惊恐地尖叫，他感受不到双腿的直觉，翻涌的血水恰好将一段腐蚀得全是孔洞的白骨翻出。 “我的腿已经化了？” 他伸手去摸，只摸到粘稠到几乎固化的血浆。池水中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在往他的方向聚集，变化血水的质地，将他困住。 沾满浓稠血浆的双手，后背，也都被强烈的灼热炙烤着，但并没有像瓦莱担心的那样，血肉融化，髓骨腐蚀。 没有卷轴，没有精神力，在这个空间中甚至展不开感知。他除了微微转动脑袋，什么都做不到。 “改造？” 回忆所有他知道的，关于血巢的信息，一个念头福至心灵般冒出。 血巢最可怕的地方，在于它对生物的吸引和魔化能力。血巢将会把处于它影响范围野兽，凶兽，魔兽，乃至意志薄弱的人吸引至过去，在孢子弥散的地方改造，成为嗜血的魔物——血兽。 这也是瓦来见到血巢时不敢相信的原因。 血巢已经形成，他和克莱蒙一路过来，却没有见到任何血兽！唯一奇怪的，就是也没有见到任何活物。 他猜测这个血巢可能发生了不可思议的变化，和传统的血巢有本质区别。 变成怪物？血兽？ 这和死亡没有任何区别，如果侥幸还能保有意志，面对的也很可能是无穷无尽的追杀。而且强烈的嗜血本能，会让他收不住手去杀人，沉沦罪恶。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他几乎回忆了两世为人的一切，前世他死得不明不白，他所附身的少年，也死得太过蹊跷。 如今，他们两个的合体，又将死得毫无价值。 他怀疑自己是被某个大意志丢到这个世界的，正因为这个世界的神明真实存在，他才不想放弃神道，不放弃教会，他相信既然转生在无罪教会，那么他要做的几乎已经肯定。 复兴无罪神教，沟通无罪女神。 让她告诉他，他的穿越，究竟是怎么回事。 更重要的是，神明的力量太精彩，他很不甘于回归平凡！ “恶魔的，以后留信一定要写正常的格式，写得像遗书，果然是在咒自己早死！” ······ 意识沉入精神空间，他已经放弃身体的一切，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如何保证意识的清醒。血兽的改造，最终必然会影响到他的意识。 来到空阔的精神空间，面对碎壁般的虚空，瓦莱沉思。 拥有圣痕的神职人员，其圣痕能沟通神明的力量，并固定拥有者的精神，在面对各种影响心智的力量的时候，将意识沉入精神，能有效地防御。 究其本质，就是意识与圣痕产生联系，或者说让意识与神国产生联系，用神明的力量稳固意识，而联系两者的纽带，就是精神力。 同样位阶的圣痕，拥有者的精神力越强，沟通的神力就越多，越能稳固意识。 但是如今，他的空间，连一丝精神力都不见，鬼知道他之前怎么还能生龙活虎地活着的。这且不管，没有精神力，他怎么才能让意识与‘圣痕’产生联系？ 死马当活马医，瓦莱将空间中貌似圣痕的裂纹，当做圣痕。 也许是将他扔到这个世界的大意志，不愿意他这个棋子死得太早，才留下的。也许他不懈的努力，感动了无罪女神，在他遭遇劫难的时候，赐下的，只是他昏迷所以不知道。 “意识联系圣痕，没办法，只能这么试试了！” 没有多余操作的可能，瓦莱将意识朝空间中蛛网裂缝的中央飘去，那里，一个黝黑的缺口，通向不知名的地方。 “嘿嘿，我不会直接飘到神国，去见无罪女神了吧？” 意识降生神国，这是多少信徒的终极梦想？这是神对信仰者最高的恩赐，与神国同不朽的意志。其中的出众者，甚至能代替神明，聆听信徒的请求，降临人世，成为神使。 神国，无数传说与典籍中记载的极乐净土！永生的净土！ ······ “混蛋！”克莱蒙捂住流血的肩膀，飞速奔跑。 “不知死活的东西，自己找死不说，还要连累你们爷爷！” “赛琳娜，赛琳娜，一定不要有事，不要有事啊！”克莱蒙神色焦急，自语间，忍不住嘴唇的颤抖，已经到了约定的时间，他却被一群混蛋给阻住。 “你以为，自己走得了么？”阴测测的声音，从正前面响起。 然而前方，空无一人！ 第四十一章 死之信徒，灾厄降临 这时，前方的地面，伪装消失，方圆十几米的沼泽赫然显现，泥浆中，一段段藤条窜出倒刺密布，黝黑狰狞，它们勾住克莱蒙的双脚。【零↑九△小↓說△網】 “啊——！” “混蛋，所有的东西都给你们了！没有发现，里面什么都没有！你们这群强盗，还想怎么样？” 身在半空，无处借力，突然窜出的藤条轻易偷袭成功，将克莱蒙拉入沼泽。眨眼间，泥浆已经漫过腰身，并以极快的速度吞没他的身体。 灰袍的施法者从空无一人的地方显身，他面无表情地注视着沼泽中挣扎的人影。 “死了，就真的什么都没发现了，我们相信死亡，胜过相信自己！” “死亡信徒，你是死灵法师？你——”克莱蒙惊叫，但马上，泥浆没过口鼻，他只能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黑袍人。 我们相信死亡，胜过相信自己。 这句话，被称为死亡宣告，死灵法师的信条。 灰袍人略有意外的地点了点头，道：“想不到你还有些见识，我听说这边的同志过得很艰难，没想到还能传出些威名。死吧，我接受你成为枯骨仆从。” 沼泽将克莱蒙的头顶淹没，恢复平静，灰袍人掏出精致的怀表，认真地盯着指针转动。 “十分钟么？不，三十分钟，西格玛和特雷斯塔得还我三十分钟。” 大剑士的血肉骨骼，是一笔不小的收获，正待施法，远处的动静让灰袍人停下手，他皱着眉头，理由些遗憾地叹息，手一抹，沼泽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之前的平坦地面。 “特洛伊先生？”背负长剑的战士从草木丛中钻出。 “很遗憾，没能找到我们的向导，不过寻宝，当然是自己去找更有乐趣，不是么？”灰袍人耸了耸肩。 “走吧，那是个穷鬼！运气也不怎么好。”除了一根木棒，他们没从克莱蒙身上拿到任何东西，也没有从矿坑中带出来的白晶。 矿洞前，一行十几个人，以中间的三个年轻人为首。 “瓦莱这家伙，一定来过。还以为被发配到什么偏僻山沟沟，竟然藏着一个白晶矿在这里。”白袍年轻人拄着一根金色权杖，与人等高，神纹密布，其顶端，人头大小的白色晶体格外引人瞩目。 年轻人身材挺拔，英俊不凡。 “你们这么看我干嘛？我说过，他的事真的和我没关系，是那些老家伙自己搞事。当然，他们否认了。” “你姐的主意，准没错的。” “我听过一些传闻。” “哦，拜托你们别说了，她已经被关禁闭了。”年轻人捂住额头，他的姐姐让他头痛。 “打个赌吧，德雷克，我猜风情万种的蕾拉小姐出来后，一准儿跑去那个小教堂当修女。” “这赌可打不成，瑟雷斯，因为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两个年亲人挤眉弄眼，饶有兴趣地看着柱杖白袍人涨成猪肝的脸色。 “够了，你们这两个家伙，准备下地狱吧！” “瞧，我们正是去地狱看看的！”瑟雷斯一指矿洞。 “这里可称不上地狱，应该去更南边，现在死了多少了？有些人混在里面搞风搞雨，一些阴暗的东西闻风而动。”德雷克抽出长剑，挑了个剑花。 “贤者之石么？究竟是不是真的？” “看！就是有这么大的魅力。那些东西把人的心思都琢磨透了。”德雷克抵住瑟雷斯的剑柄，示意收住心思。 “这里据说也出现了泥巴怪，你们两个祈祷出现血巢吧，我会很乐意让你们去把它的结石挖出来的。”拄杖年轻人说出了他的意思。 没人能抵挡贤者之石的诱惑，贤者之石，最顶尖的神遗物之一，传说是陨落神明的神格所化，有种种不可思议的能力。 而且，必须是主神，才可能形成。 在清剿南方血巢的过程中，不知从何时开始出现这样的传闻： 血巢形成得太快，一点迹象都没有，这种奇异到恐怖的速度，只有传说中的贤者之石能做到。 也有传闻说，成型的血巢中，会凝结成贤者之石，只有贤者之石，才有这种影响一整片地域生物的能力。 更有传闻说，二十年前的灭魔之战中，血巢被剿灭，但没有见到魔帝的尸骨，怀疑他带着贤者之石逃了，而现在的血巢，就是他建造起来，向帝国复仇的。 血巢的出现会让人翻开历史，并很快注意到二十年前的灭魔之战。与此联系起来，也并不难理解。 灭魔之战并没传出详细的信息，很多东西都是各种专家学者根据魔陨之地的遗迹，考证加猜测得出来的。 二十年前，周边所有的国家和势力参与了对一个国家的围剿，王国在短短的一个月内覆灭，所有人都被灭杀！ 理由是，所有人已经堕入魔道！ 这个国家失去了一切，所有的内容被封禁，销毁。甚至国名，如今也只以魔国来称呼。 如今，在南方血巢的动作中，各种传言里，一条并不是传言的传言也传了开来： 当年魔国覆灭，正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他以并不强大的实力，获得了贤者之石这件让所有人为之疯狂的宝物。 这条传言，并没有传出，但结合所有的传言，能将这个浅显的信息推导出来。 三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不多久剑士护卫带着灰袍人回到矿洞前。 没有带会他们要的向导。 “特洛伊先生，你的实力还真叫人失望，我有些怀疑这次的收获，你真的有施展战术法术的实力？” 德雷克朝他的护卫一点头，马上有人走进矿洞。 “跟上吧，傍晚前，还得赶上瓦莱的晚餐。”柱杖年轻人紧随其后。 “不会太差的，雷欧，他可是你姐钦定的大舅子。” “混蛋，瑟雷斯！” “别激动，雷欧，我猜这小伙子一准儿吃醋了！他比你更难受，所以要发泄。”德雷克回头，哈哈大笑，而后笑声卡在嗓子里，大声道： “不，瑟雷斯，开个玩笑，不要当真。” 乒！ 剑脊相交，火星四射，两个年轻人拼了一剑，各自收回手。 灰袍人走在最后，将所有人的身影映入眼中，他掏出怀表，凝视着指针。 十五个，那么，计时，开始—— ······ 而此刻的索罗村，早已弥漫在血与火之中。 灾难来得第如此突然，不近人情，又如此合情合理！ 第四十二章 这是战争 “别用剑，拆下木头，将这些家伙搅碎！！”高声的呼喊，出现在人群的最前方，中年人抱住长棍，将它舞成轮子，横扫一大片。 砰！砰！砰！砰······泥人爆散，浆水四射！ 男人，年轻人，乃至女人，围城一个圈，将孩子们围在里面，抽出任何能用的东西，朝怪物砸去！ 中间的孩子闻言而动，合力将车子砸开。 “叔，接着！” “好勒，快滚回去！把泥浆都给铲掉，记得！”有人接过飞来的长木棍，顺手抡向周身。瞪了眼要上前的孩子，回头长啸： “伙计们，加把劲！我去给队伍开路！” 无数的泥人，将这队人团团围住，密不透风，一眼过去，茫茫的深灰之色，各种各样变形的人头，攒动如潮。 同一时间，依旧有无数的泥人从河中爬起。 它们藏身于河中的淤泥，等待猎物的降临，绵延几百米的河段，望眼尽是。 清晨，索罗存准备撤离，率先撤退的，便是村中的孩子。他们在天还未亮前，就组成队伍，轻车简行，携带最值钱的资产。 随队的领头人，是哈德。而护卫的成年人，偏青壮，大多是三十左右，孩子的父亲居多。这些是如今村中的主力和希望。只要他们撤离，索罗村的撤退计划，便已经成功一半。 “太多了！哈德叔，该怎么办？” 最有力量的哈德，带着队伍中的精锐力量，阻击混在泥人军团中的追猎者，这些家伙阴险狡诈，速度极快，又擅于伪装隐蔽，往往一个突进，就会打破队伍的防线。 “我们会被困死的，不能再打下去了！” “雅安呢？他们的人，还没来么？”有人询问。在队伍被突袭的瞬间，就有人冲出去给村中报信。 单个的泥人很弱，甚至村中的孩子，抄起木棍都能打散！ 但没用！成团的泥人队伍，将它们的不死性发挥到了极致，打散的泥浆落到地上，很快被别的泥人吸收，当膨胀到足够大之后，分裂成两个，以此复生泥人。 它们不需要多少攻击力，只需要足够多的数量，将包围圈裹得密不透风，猎物迟早会被困死。而隐藏在队伍中的追猎者，也会加快猎物的死亡。 哈德沉默，只能拼劲全力挥舞木棒！排成泥墙的泥人，形成了粘稠的阻力。终于，他的木棒被卡在泥团中间，一时间抽之不出。 嗖！嗖！嗖——！ 等待许久的追猎者，破开泥人的伪装，四个方向，七道血影袭来。 “哈德——！” 有人注意到这边的情况，惊呼出声。却见一个迟缓的泥人，陡然加速，提起手臂，鲜红的长针甩开泥浆，带出幻影，朝惊呼的人刺去。 “啊！混蛋！” 右手手臂被洞穿，木棒脱落。不顾疼痛，他抬起一脚，将木棒踢飞，其势如箭，插入追猎者的胸腔，卡在里面。 “快退，去清理伤口！”游走的人注意到情况，顶住他的位置。 霍顿的伤势是前车之鉴，他们已经意识到被怪物伤到后可能出现的感染。 斗技——千军退！ 意志与力量的统一，速度与技巧的融合，战士四素质的联系，燃烧潜力二次爆发，以人体的力量，驱动斗技！ 巅峰大剑士的终极力量！ 血雾从哈德的全身喷薄而出，无数道掌影越过两米的距离，同一时间朝四面八方打出，这一刻，那道人影仿佛浴血的魔怪。 砰！ 密集的爆炸声响起，宛如晴天的炸雷！ 接触掌影的追猎者像是被在身体中埋下炸药，炸药从内而外爆炸，将其粉碎。无数的血色弥漫在这一片空间之中。 涌动的泥人一时间停下不动，时间在这一片地域定格。 但，他们不是惊恐，而是争取容纳更多的血雾。本能驱使他们吸收血的力量，向更高层次进化。 只是转瞬，，它们以更加灵活的速度，朝浑身染血的人形涌去，鲜血的芬芳刺激着它们，吸引着它们，强者的血液，更是进化的灵丹。 “冲！回村——！” 凄厉的长嚎，带着无穷的绝望！ 只有西方的包围圈最薄弱，其余地方，绵延两三百米的泥墙厚度，成为绝对的死路。 它们在把人群往回逼。他们回去，面对的也终将是无数的泥人怪物，但哈德不得不这么选择。只有回去，才有一线希望。 与可能过来的救援队伍汇合！ “冲——！” “冲锋——！” 无数的吼声响起，仿佛一头凶兽，被激怒，它苏醒，并咆哮！ “跟上，冲锋！” “跟上，没有人会回头，落队的自己跟上，死也要跟上！” “跑，拼命跑！不要回头，不要害怕，跟着所有人，跑！” ······ 在命令以嚎叫响彻河岸的瞬间，无数道目光汇聚在那道血红的人影身上。有人将嘴角咬破，有人落下泪，有人握紧木棒，有人奋力杀敌······ 一切的情感化作对其意志的服从，圆形的防御阵型两侧朝内收缩，有实力的人往梭型两头汇聚。 冲锋的矛头，断后的矛尾。 “点火！” “点火！给木头点火！给车点火！” 火焰能给泥人威慑，仅仅是威慑！但哪怕一点点效果，都不能放弃。 梭阵的中间，被保护的人群，冒出火焰和浓烟，星星点点。火焰很快将整个队伍点亮，点燃。从高空望去，一团梭型的火焰，熊熊燃烧。 火焰启动，以越来越快的速度，朝深灰色的泥团插去。 青色的麦野，一点星火划过轨迹，宛如流星。 “索罗——！” “哈德——！” 血与火的野兽，在咆哮。 ······ “剩下的人，避守村庄，行动起来，挖壕沟，封村路，舍弃外围的屋子，集中到北岸防御，注意河道······” “我们走！” 剩下的，是老人，妇女，辎重，和少量的青壮。 无数双眼睛望着出发的队伍，有人哭泣，被人堵住，不能给这个队伍任何的影响。 他们去救人，但很可能一去不回。 至少，在把索伦村的种子，年轻的希望安顿好之前，他们不会回来。 “妈，等安顿好弟弟，我会回来的——！” “滚，越远越好！” “别啰嗦了，快走，快走啊！不要晚了，不要晚啦！”老者剧烈地咳嗽，涨的脸色通红，怒视着队伍。 “这是战争！这是战争！索罗的勇士！这是战争！” “走！”队伍中，有人高呼。 “吼——！” 安德烈，我做的，究竟是对？是错？你又究竟在哪里？ 这是战争！这是战争！ ······ “玛丽亚姐姐。”帕梅拉抱着昏迷的赛琳娜下山，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幕。拉塞尔站在旁边，将拳头攥紧。 他形容不了自己的感觉，只是胸口憋闷得难受，眼睛酸涩。这一刻，他甚至忘了赛琳娜娜还在昏迷。 玛利亚注意到一道视线，一个全身黑袍的人，他很快隐匿在人群中。 第四十三章 七门要塞，阿努比斯 众神帝国，南临北十字山脉与南域诸国，北接无冬高原，其东北与部落联盟划江而治，东面入海。 而帝国西边，正西方面，在阿努比斯草原与半兽人游牧族对峙，势要将半兽人驱逐到大天门岭以西。 西北与凛冬王国隔着狭长的地狱火沙漠。西南行省如一柄利剑插入西南，越过天门岭构建防线，防御兽神帝国。 天门岭的血河峡谷，帝国建立了一连七座要塞，成为七道门，将兽神帝国大军拒之门外。 西南行省的最南端，与森林圣域的北端接壤，神秘的森林圣域，传说受上古精灵的守护，即使是兽神帝国，也不敢越雷池一步。成为南域诸国免受兽神帝国侵略的天然屏障。 北十字山脉就像是挂在森林圣域北端的十字架。而西南行省就夹在北十字山脉的西北两针，和天门岭之间。 作为抵抗兽神帝国的前线，驻扎天门岭防线的守军，有七成是南域诸国的人。这也是南域诸国臣服和托庇于众神帝国的表示。 西瓦正是隶属于七门要塞的军人，七座要塞，各编制有一个集团军，除了第一门永固不动外。其余六门的集团军有巡防天门岭的任务。 西瓦回到村中，是受长官的嘱托。希望他能带着村中的人来七门要塞参军。阿努比斯防线的索罗营名存实亡，但军队系统的人没有忘记过这样一个荣耀的营团。 索罗的勇士，在灭魔之战中元气大伤，二十年，参军者寥寥无几，这是在舔舐伤口，修养生息。 但长久的修养，再好的勇士之魂，也会被遗忘。二十年，正是年轻一代绽放光芒的时候。 极大的可能，他们还是会回归阿努比斯的索罗营。但谁也没规定，七门要塞就不能努力将他们召入军中。 从地理上看，夹在七门要塞和阿努比斯防线中央的索罗村，两方面的军队都有征召的权力。 甚至，巡防天门岭的七门军方，更有地理的优势。 西瓦的长官，在他游历大陆的时候，对他有救命之恩，这才使他特立独群加入了七门军。 “还有多远？”格列给长剑换上新的藤条，藤条将木头缠紧。对付泥人，钝器比利器好用得多。 长剑的剑柄，刻着‘莱顿’的名字。 “我怕坚持不住了，待会儿，我去引开它们。”莱卡喘息着，断臂的疼痛，让他整个右脸都变形，简单的包扎只能止住血。 他知道，很快他会坚持不住，陷入昏迷。莱顿就是这样，被追猎者伤到，产生感染。 格列神色一动，想要说话。 莱顿莱卡兄弟，是西瓦大哥的护卫，他们是唐古拉城的人。莱顿大哥因为保护他而受伤，他们却只能将他抛弃，他还活着啊！ 如今，莱卡大哥······如果他没有失误，如果他实力再强一点！ 莱卡能看出格列的纠结和痛苦，这很好，这会成为力量。 “莱顿可是很看好你的啊，格列。我不会说什么话，不过你要相信，我是看到你才有勇气的。” 格列疑惑地抬头，莱卡在微笑。他靠在树上，朝他微笑道： “家里还有个妹妹和母亲，还有一个弟弟。替我们照看几年。” “莱卡大哥！”格列忍不住鼻子的酸涩。 “力量，速度，技巧，意志。这是战士的四要素，但最能给人勇气的，永远是无所怀疑的背后，这是军人的信条。” “所以，要活下去！没有后顾之忧，我才能战斗！” “西瓦大哥总是能拼命战斗，无所畏惧。他告诉我们，他的背后，有整个村的人。” “莱顿哥总是拼在我前面，他告诉我，他背后有我，所以他很放心。” ······ 有一个战士，勇士，他在战斗的时候，背后有他，所以无敌。 他必须活着！因为他活着，那个人才有勇气。如果他死了，因果就乱了啊。 背负双剑，年轻人紧跟在西瓦身后。从现在开始，他们必须急速行军，不能恋战。他们要像水一样流动，从莱卡搅动的泥人的混乱中，寻找机会。 穿越这边的包围，前往七门要塞，请求要塞出军，剿灭泥血湖。 村子现在，怎么样了呢？ 与此同时，天门岭的北端，朱力安带着雅各布和切尔诺遥望山下的泥人军团。冲过这里，他们才能到达阿努比斯防线。 半兽人游牧族不会在这个季节打防线的主意，这里能抽调出人手。 “死在这里，不要怨我。” “你在说什么？朱力安教官。没人有人会比我和雅各布表现得更好了，格列等着我回去落他面子呢！” “我们两个可是在泥人包围中独立坚持的勇士。雅各布，说两句。”切尔诺朝沉默的年轻人眨了眨眼睛。 “朱力安教官，抱怨的是小狗。” “哇！雅各布，狗和你有仇？” 切尔诺从来很多话，雅各布半天冒出一句，切尔诺都会唠叨好久。一对有趣的，勇敢的年轻人。 气氛因打闹而变得略微轻松。 朱力安微微一笑，浓重的阴霾被微微拨开。是啊，都到这里了，剩下的，只有鼓起一往无前的勇气冲过去。 这里的泥人包围圈还算稀疏，不管什么原因，这是他们冲出去最好的机会。 “冲！” 稀疏的泥人军团，给他们可乘之机。只要在泥人没有反应过来前，从缝隙中穿过—— 行至半途，四周的泥人被惊动，成连锁的反应，能看到整片丛林都在颤动，怪物们正开始汇聚。 还有多远？三里？五里？ “跟上，跟上！” 明锐的观察力，总能让朱力安在复杂的地形和泥人围堵的缝隙中，找到机会。 然而很显然，随着他们的前进，泥人间的缝隙也愈来愈窄。有时他们不得不和怪物们擦身而过。 身为大剑士，即便断了一只手，朱力安能做的规避动作，和奔行方法也比两个年轻人多。 但必须给切尔诺和雅各布做出示范，用他们能做到的方式奔跑。 嗯？怎么回事？ 泥人群开始骚动，不少都往两侧汇集而去，他的前方，变得空阔起来。 “哈哈哈，这些臭家伙，笨得可以，我就说背后那家伙不在这里！”疯狂的大叫打呼，张狂地笑声和长啸，将整片林子都惊动。 什么时候？ 朱力安回头，只见到沉默不语的雅各布。 林子中那道发疯似的人影，以横冲直撞的方式，向右前方冲去，血色刺痛了朱力安的眼睛。弥漫的血腥味，引动无数的泥人朝那边汇聚。 如雨般洒落的血液，色彩是那样明丽。它鲜红，活跃，还蒸腾着滚滚的热气。 “走啊！” 朱力安竟然没有躲开身后雅各布的‘偷袭’。年轻人将他往前面推去，大声道： “我会去救他的，相信我们。” ······ 究竟是怎么突破包围的，朱力安已然忘记。唯有两道血光如刀般嵌入心口。 “笨蛋！笨蛋！我怎么会教出这些个笨蛋！” “雅各布，你个混蛋啊！” “混蛋，我这个混蛋，怎么会教出这样的混蛋！” 沉默的，老实人一样的雅各布骗了他，他选择了和切尔诺一样的方式，用自己的血给他开路。 “抱怨的是小狗！”究竟谁怨谁？朱利安只怨自己，太没能力！ “我一定会把军队带过来的，一定！” 曾经，有这么一段话悄悄的响在林间： “雅各布，你很沉默啊？” “我们不应该跟过去，会拖累朱力安教官的。” “但他不会放下我们的，再说，我们怎么就没用了？是个人都有些用处，跟何况我切尔诺大爷？把耳朵贴过来，帮我就点个头······” “你不怕？” “我爸还能生，怕什么？记得劝住教官。还有，记得多看看我妈，她容易死脑筋。 第四十四章 圣痕所连接的’监狱\‘ 索罗是特殊的，在翻阅教会的卷宗，了解地域的风俗和历史后，瓦莱就已经明白，他的传教大业，其开始就要面对山岳般的难关。 众神帝国，确立了神权君授的思想，在全国各地兴建教堂。 以无罪教会为例，教堂被设在索罗村，索罗村属于无罪神教的直属地。在这里，外教人员不得传教。而无罪神教，只有发展到能在索罗村收到足够的纳捐，缴纳基本税金后，才有资格去城镇这些自由地传教。 显然，目前的无罪神教，连走出家门的资格都没有。 灾难面前，索罗村人的镇定，奋勇，果断，不懈努力，自我牺牲。这仿佛刻在骨子里的精神，让瓦莱明白，索罗勇士并非浪得虚名。 这样的村人，如果成为信徒，能顶的上外面那些庸碌之人百倍，同时，这样的人，一旦在其内部意志的影响下，拒绝信教—— 传教之难，何止提升千倍？ “恶魔的，不是本座没实力，奈何地图太变态啊！” 轻轻翘起嘴角，红润的嘴唇充满恶魔般的诱惑力。如果没有这次突入其来的灾难，哪怕他磨破嘴皮子，也不可能成功传教。但现在，他看到了机会！ “玛利亚姐姐？” “你们先回山上，我们不走了！” 瓦莱掀开兜帽，露出绝美的面容，长发飘扬，微笑迷人。【零↑九△小↓說△網】 村中的人已经忙开，只有偶尔经过，才会在意这位从没见过的美女。但看到她身上的教袍，都微微一笑，点头离开。 这就是村子对无罪神教的态度，敬而远之，不关心，不过问。 “还以为是那个新来的神父，没想到是个女孩子，她是新来的？”有些人有疑问。 宅在山上的玛利亚，村中无一人认识。 穿过巷子，来到河边。化身为玛利亚的瓦莱，凝视和岸。泥人从河中爬出，袭击第一批离开的村人，这么有目的行动，背后一定有人在控制。 这是战争，不是灾祸。 意识占据玛利亚的身体，他能感受到浑身凝聚的法力，但没有系统学习过法术，他调动不了这些力量。 微微叹息，他放开感知。和他本来的身体一样，依旧五米的距离。这种感知的能力，仿佛镌刻在意识之中。 从精神空间的‘圣痕’穿过，他来到的，竟然是玛利亚的梦境空间。降临在原先与血手战斗的广场。 广场的半空，挂着与他精神空间类似的空洞，区别是，这个空洞周围没有裂纹。 这绝不是梦境那么简单！ 第一时间，瓦莱就产生了这样的判断。 和侵入玛利亚梦境不同，他在这里打不开任何的门，他的意识被困在这个广场中。 他百思不得其解，但也不敢随意穿过空洞，回归自己的身体。 枯坐许久。 “我还以为你能躲到什么时候？”寂静的广场，响起女子戏谑的声音。 “玛利亚！”瓦莱从地上跳起，激动难抑。回头，玛利亚捧着书本，轻轻漂浮，绝美的脸庞，似笑非笑。 “你醒着？”瓦莱的笑容僵在脸上，即使是意识体，也能感受到密密麻麻的冷汗。头皮发麻，身体都有些不稳定，要就地分解的样子。 “一切都是误会，你听我解······” 话还没完，玛利亚的脸色已经从春寒料峭，转为极度深寒。目光陌生，仿佛被她看着的，不过是一个死人。 瓦莱心跳陡然停住，别管意识体哪来的心跳，他就是有这样的感觉。他嘴唇哆嗦，哭丧着脸道： “好，我随你处置！说吧，怎么玩？”说完，他伸着脖子，闭上眼。一副引颈待宰的样子。 “玩你个头！”玛利亚想到之前在房间中的失态，恨得牙痒。 听这语气，不像是要他命的样子，瓦莱心下才松，却蓦然听到这样一句—— “以后，每天晚上都给我到这里，不准去别的地方鬼混！” 这句话一点都没有歧义，从玛利亚的角度讲，怎么知道拥有这种奇怪能力的瓦莱，每天晚上都在偷偷摸摸做哪些见不得人的事？ 至少，不能让他把帕梅拉给祸害了！ 所以，在签订了一系列不平等条约后，瓦莱获得了‘苟延残喘’的权力，但要像犯人一样，每天晚上来广场报到。 要做的，就是将迷失在迷宫中的玛利亚找到，带回广场，让她清醒。 然后，他大概是‘蹲监狱’一样蹲着吧！ 将在矿洞的遭遇，事无巨细地汇报给玛利亚，瓦莱道： “它一定会侵入我的精神空间，很可能会从这个洞里钻出来。” 玛利亚若有所思地盯着空洞，手一抹，空洞消失。在瓦莱惊诧莫名的目光中，她眯起眼睛，轻声道： “在我的梦中，就是神也要趴着！” 眼角的冷芒像刀一样悬在瓦莱的心头，这是在警告他，别再做些‘出格’的事情。 ······ 整整一夜的梦，两人就等在广场上，玛利亚读着手中的书，也不管他。瓦莱时不时将意识飘至洞口，想要透过它看出对面的端倪。 “你还不醒？”瓦莱估摸着，天差不多该亮了。 “我走了，你怎么办？” 这片广场的不同两人有些共识，它是玛利亚的梦，又脱离于梦存在。可以说，这里是一个漂浮在混沌中的空间，在玛利亚做梦的时候联通她的梦境。在她醒着的时候，也能单独存在。 如果玛利亚苏醒，那么留下的瓦莱，将独自面对可能从洞中穿越过来的怪物。 “把洞封了？” “这样！你替我去外面看看。” 然后，瓦莱的意识就被玛利亚一脚踹进了她的精神空间，弥散后苏醒过来，接管了这具身体。 “这书虫！明明是自己不想醒过来！” 瓦莱能猜出玛丽亚的心思。 为了看书，她竟然舍得将他揣进自己的身体，这说明什么？很明显，相对于一副皮囊，她更看重知识。 “有些法师，为了研究法术，能把自己的身体当成实验品。” “玛利亚不会也把自己搞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吧！”瓦莱觉得自己有必要矫正一下这种不健康的思想。 哪天她的修女，他的玛利亚法师阁下变成一个丑八怪，他还得每天晚上做梦梦到！ 恶魔的，这简直地狱！ “哦，美丽的小姐，您为何叹息？”沙哑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第四十五章 爱情背后，传奇开始 “哦，你这个丑八怪，为什么要出现在我眼前？”瓦莱瑟缩起身子，朝河边后退，双手环抱在胸前，眼睛闪得像惊慌的小鹿。 啊！ 她一脚踩到淤泥，眼睁着要朝河中仰头倒去，露出绝望的目光。仿佛这一刻，她已经不在意救她的是一个美男子，还是一个丑八怪。 西格玛眼角抽搐，这，这是侮辱，他丑是事实，但女士，你是不是表现得太夸张？太直接啦！ 但他能拒绝这求助的眼神？ 脚步起落间，五米的距离眨眼缩短，在女子仰头又低头的片刻，黑袍掠至河边。他伸出手，绅士地从下方拖住女子身体。 哇！这丑八怪居然想趁机摸‘我’屁股！好不要脸！ 只见‘惊慌失措’的瓦莱，左右摇摆乱抓，肩膀玄而又玄地晃过西格玛的脸，身体扭转过来，好巧不巧，一脚踢在黑袍膝弯。 砰！哗！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瓦莱一屁股摔在岸上，拍着胸口，趁机摸了一把，惊魂未定的样子。她一手捂住嘴巴，作惊恐状，眼睛瞪得老圆，死死地看着水面。 黑袍西格玛一头扑入水中，呛得满口都是。最近诸事不顺！果然是和那群挖尸体的东西走得太近，沾晦气了！ 丑八怪的水性很不错，只是片刻，已经从河中直起身子，并很快上岸。他略有些无奈地看着躺在地上修女，女孩惊慌失措，泫然欲泣。 他能生气？ 在他拧干黑袍上的水时，修女将手放在胸前，嘴中念念有词，在祷告。 这些小教堂的修女，果然没见过世面，碰到点事，就只会在原地乞求神明保佑。 “对不起啊，你没事吧？丑八怪。”修女恢复得还算快，似乎已经能想明白，他贸然过去，是准备救她的。 问题是—— “美丽的小姐，你所看到的，只是一具皮囊，请不要用称呼皮囊的方式来称呼我，也不必因惧怕它的样子而惧怕我。” “我叫西格玛，我的灵魂纯粹而高洁，不下于任何一个热血正直的骑士。” 西格玛站在原地，躬身介绍自己。 “啊，对不起，我真的是想到什么说什么，你吓了我一跳，我从来没见过这么丑的东西。榴莲？不，比这东西更丑······”修女将目光移向一旁，自顾自地说着，浑然没有在意西格玛已经丑到抽象的面庞上，越来越黑的脸色。 无论谁，被一个美女当面左一句丑，又一句更丑来形容，都不会好受的。 能忍受的，除了心理变态，就只有，怀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这缺心眼的修女，西格玛暗骂，白瞎了一副好面孔！只是，她究竟是谁？埃尔温这蠢货，果然不清楚教堂的事情。 这多出来的修女是怎么回事？ “哇呀呀呀！西格玛，你这个丑八怪，臭虫，变态，你要做什么？”蓦然一阵大呼，人影飞蹦过来，从岸上往下加速。【零↑九△小↓說△網】 他缩起身，抬起双脚，一手撑着地面。 砰！ 双腿如打桩机一般弹出，黑袍的话还卡在嘴里，身体已经凌空倒飞出去，越过四五米距离，一头扎进水中。 “埃尔温，你——！” 这搅局的家伙！同样的念头，出现在瓦莱和西格玛的脑中。 “你没事吧？” 埃尔温很帅气地翻了个空翻落地。 “啊，你是村子里留下来的勇士？埃尔温？”瓦莱一脸惊喜，‘羞涩’地起身，用兜帽将脸盖住，只露出半张脸颊，眸光若隐若现。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埃尔温同样一脸惊喜，难道他埃尔温的大名已经传开了么？留在村中的勇士！哇偶，智慧又英勇的埃尔温。 “你会保护我们的，对么？”柔声细语，带着哀婉的颤抖，眸光恰到好处地瞥向河中央。 “当然，义不容辞！”埃尔温毫不犹豫地一口答应，就冲西格玛那丑到变态的样子，就是在犯罪，揍他，就是维护正义。 “你会成为教堂的神殿骑士么？”修女凑近身体，激动地做祷告状，诚挚的语气，带着无限希冀的乞求。 慢慢逼近的绝美脸颊，隐隐射来如水的眸光。 埃尔温无法思考，呼吸几乎停止。 只不过是心血来潮的见义勇为，最主要还是趁机找人发泄一下心中憋的气，恰好撞上丑八怪······ 但是——，这种发展？ 无数的勇士小说，骑士传闻，热血柔情的画面涌过埃尔温的脑海。 他机械地点头，愣怔出神。 “那么，说定了哦，埃尔温。” 女孩仿佛舞蹈般转过身，雀跃地背手上岸，她回眸一笑，又‘羞涩’地低头，脚步匆匆，踩着风一般的韵律。 埃尔温痴痴地看着那道人影如精灵般消失，目光移到北方的山腰。 “埃，尔，温？” 从河中爬回来的西格玛落魄难堪，嗖嗖的声音，仿佛从牙缝中挤出来。 “哦，西格玛，真是太谢谢你了！”埃尔温激动难抑，笑容从未有过地灿烂。 “嗯？”西格玛不知道该不该再‘生气’下去。 “谢谢你竟然张得这么丑，还坚持不懈出来吓人。”埃尔温很认真的说道，然后一脸威胁道： “不过，别让我再看到你做出出格的事情。”攥紧的拳头晃来晃去，结实的肌肉能从衣服外面看出线条。 “哦，朋友，我想我们一定又是产生了误会。”西格玛很快将生气的事情放下，他眼睛一转道： “你得感谢我，幸福来得太突然。不过，你真的想清楚了么？神殿骑士？你得信教！” 宛如一盆冷水，将埃尔温一头浇醒。他恶狠狠地盯着西格玛，就算只是一个美梦，将他吵醒的丑八怪也罪无可恕！ “别激动，朋友！困难是用来解决的，希望永远是值得为之奋斗的事情。骑士的故事如此感人，除了结局是美好的，过程难道不是扣人心弦？” “每一个看似不可能的爱情，都是一段传说的开始，埃尔温，我的朋友，你的传说开始了！索罗我唯一认可的勇士，你将书写传奇，我将为之见证，唱诗班的赞歌无数次提到你的名字，吟游诗人将故事带到海的彼方······” 埃尔温的脸色由阴转晴，不久便阳光灿烂。 “对，埃尔温的传奇。丑东西，你的嘴刨开了屎还是有些蜜的嘛！走吧，跟我去帮忙。” 埃尔温大手一挥，从此将西格玛归入他的狗头小弟范畴。 “教堂的神父没有下来么？是不是病了？”西格玛突兀地问了一句，有些没头没脑的感觉。 埃尔温神色一紧，擦了，差点忘了这茬。 不过，他上次见神父的时候，看他精神还不错的样子啊！ “也许吧！”埃尔温支支吾吾，催促着西格玛快走，没有深谈。 第四十六章 屠村围镇，出军百万 术士，虽然也被分类为施法者，但他们却与法师不同，对施法材料的倚赖十分重。以最著名的分支——炼金术士为例。 单以破坏力，战斗力来说，有多少财富，就意味着他有多少力量。他可以将炼金炸弹像糖果一样撒出来，可以将炼金人偶组成海一样的军队······ 这只是简单的比喻，说明的是，越富有的术士，其施法储备就越多。 驱魔术士与恶魔术士都是以魔鬼的力量沟通一些诡异的，有别于常规的材料，以此形成术式。判断一个人是驱魔术士还是恶魔术士，往往从其行为神态上来区别。 驭使魔鬼的驱魔术士往往意志坚定，并表现出很好的教养。 而恶魔术士，受魔鬼的役使，本身的意识往往受到魔鬼乖戾，极端的性格影响，其人也大多有各种各样的性格或心理缺陷，会表现出明显的暴戾，阴狠，偏激等等情绪。 但越是高级的驱魔术士与恶魔术士，两者之间的差异会越来越少。驱魔术士难免会受到魔鬼的影响，恶魔术士开始能克制魔鬼对自己的影响，有能力进行优秀的伪装。 究其本质，两者都是对魔鬼力量的信仰，最后会走上同一条路也未可知。 对西格玛的试探，被埃尔温打断，但也有些收获。 要么，丑八怪是一个正常的低级驱魔术士，要么，就是高级的恶魔术士。【零↑九△小↓說△網】但总之，是个穷鬼是没错的！ 只要他身边没有足够的施法材料，就不用怕他！ “要搞明白的，还是水中啊！”瓦莱叹息，他走到克莱蒙一家的屋前，穿过深处的树林来到河边，这里，没人会发现他。 感知在水中只能穿透一米，他没办法试探河水更深处的情况。 凝视水面，他忽然想到一个问题。 泥人能在水中淤泥藏匿，就能在水中移动。村中的河是从天门岭流出的，其最终流向，位于北十字山脉边缘的恒罗江。 西南行省的水系网，大多数河道，都是发源于天之墟山脉群。它们往东汇聚，进入恒罗江。 水道沟通了北十字山脉和天门岭，乃至更北方的大天门岭。 那么水中的泥人，山林中的泥人，究竟是来自哪里的？会不会有可能，它们是从北十字山脉逆流而上，来到这里的？ 西南的边缘村落，大多依河而建，索罗会遭到围堵般的截杀，其他村落呢？ 甚至，以南方血巢的力量，短时间内围杀一个防御空虚的大镇，都有可能吧？ 念及此处，瓦莱已经冷汗涔涔。 “不！还有另一种可能！” 血巢的成型很困难，需要的血食太多，会同时有两个血巢成型？他想到了白晶矿坑深处的血巢，那个血巢隐藏得太深！ 为什么它周围没有任何高级的血兽？ 北十字山脉中，真的有成型的血巢么？还是只是根据出现的血兽，进行的推断？ 有没有这样的可能？控制血巢的人将血巢设在了天门岭，却用办法将血巢产生的孢子人为地运到北十字山脉。【零↑九△小↓說△網】 若真是这样，他们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太多的疑惑，萦绕在心头，不弄清一些事情，盲目的应对，很可能适得其反。 “信息太少了！” 信息太少，力量太少，他根本没办法影响到任何东西。而且，目前最关键的，还是取自己的身体。 河中有泥人的可能很高，村庄被袭击的可能很大，有些事情需要开始安排。 “如果这边，真的只有泥人和追猎者！完全可以搏一搏！” ······ 中元2374年，四月十七日。 众神帝国西南行省，迎来了最深重的灾难。计有八十余个村落，一日之间，惨遭屠戮，无一生还，消息三天后才被各临近城市确定，陆陆续续的情报汇合到正在北十字山作战的西南总督案头，已经是四月二十一日的凌晨。 命令马上下达。 各城守军出动，与泥人军团僵持，死伤不少，但无法对泥人造成有效的打击。 最终，各城被要求龟缩城内，死守防御，等待援军。 情报通过高级神术，以神谕的方式，迅速移送到金殿，不久，两份来自七门要塞和阿努比斯防线军情也先后呈送到达。 围攻村庄的泥人军团以泥人和追猎者为主力，杂以少量的黏土石魔。主要失陷村落，为天门岭边沿村落。 天门岭中，发现被黄雾笼罩的巨大泥人湖，方圆二三十里，由几十座山头围堵而成。 几天前开始，泥人已经在天门岭中圈地围牢，部分泥人行动效率而有目的，疑似背后有人指挥。 ······ 夹在无数消息中，索罗两个字被多次提及。 是索罗的人率先发现了泥人的踪迹，是索罗的人将天门岭内部的情报带出，是索罗的人最先遭遇泥人的袭击。 甚至，有传言，正是索罗全村撤退，将动静搞得太大，泥人军团才仓促发动进攻，不然，损失会更大！ 也有传言，索罗村还在与围攻村庄的泥人僵持，等待救援的到来。 ······ “以这种疯狂的扩张速度看，泥人湖向血巢进化的可能性极高······” “必须早做决断，一旦形成血巢，后果不堪设想！” “消息的真假，还有待确认。” “一百多座村庄啊！六个城都被围了，被围的镇更是多达二十几座。才第二阶段，就有不下于南方血巢的恐怖，怎么等？” “索罗的勇士拼死带回来的消息，还需要确认？必须出军！” “只怕不是那么简单······” ······ 帝国金殿经过讨论，很快下达了决议。 七门要塞出六门的力量，阿努比斯防线，抽调三个集团军，共计九个集团军，一百多万军队，围剿泥人湖。 务求短时间内剿灭。 帝国西部的防御力量被抽调一空，这冒了很大的危险。有很多人反对，但很快被更大的声音压回。 即便半兽人游牧族和兽神帝国有有反应，也不可能短时间内突破七门和阿努比斯防线。 南方血巢，流言四起，背后有人。如今西边的巨大泥人湖，也透着背后有人的信息。这是一场针对帝国的巨大阴谋。 背后之人的目的，究竟是什么？这很值得深思。 帝国方面，只能以不变应万变，确保重要地点的绝对安全，尽全力抽调游离力量行动。也因此，不少高端力量被牵制在重要地点，不敢妄动。 第四十七章 血之魔导书，西格玛的计划 四月十七日中午，灾难降临。 这是战争！ 无数的泥人从河中爬起，追猎者混杂其中，灰色的泥墙涌动如浪，红色的尖刀无情地收割生命。 泥人堵塞路口，将村子北岸分割。灵活的追猎者跃上屋顶，安静地等待机会。 一旦有人被泥人缠住，血影会从天而降，它们速度奇快，裹挟力量，穿透人躯。最难防御的，是用泥浆伪装自己的追猎者，突袭毫无预兆······ 硕大的人影，手提两米巨剑，横冲直撞，有如凶兽。他是留在村中的乔巴，巨剑横扫，无数的泥人被拍飞打散，夹在其中的血影亦粉碎无状。 “吼——！” 震天的咆哮啸，仿佛高天的惊雷，隆隆回响！ 气浪翻涌，无数的怪物被掀飞，中心的泥人原地爆散！化为最细的粉尘，在阳光照耀下，闪烁着晶体般的光芒。 那是冰晶！ 爆散的泥人在声波下被冰封！洒落地面的冰晶再无活性！它们成片地堆积，地面在短短片刻被冰层覆盖。 气温这一片地域骤降，踩在冰层上的泥人，行动缓慢，甚至僵直龟裂。 ······ “埃尔温，你得站起来！” 西格玛将木头点燃，几处的火点同时燃起，火焰很快窜上房屋。 埃尔温挥动木棒，将一队泥人阻挡在外，几个年轻人和他一起，拼死抵挡。追猎者见机突袭，有年轻人持盾而上，猛力挥动盾面，将血爪拍回。 专人防御，让战斗的众人稍稍免除血影突袭的顾虑。 “推！”埃尔温见火焰已燃起，大喝一声，往前一个大回旋将泥人击退，恰好将一个追猎者的伪装打散，木棒被其卡住，顺势就要扑来。 埃尔温毫不犹豫扔掉木棒，飞速后退。 轰！房屋倒塌，将整个巷道阻住，火焰窜起几米高，并向旁边蔓延。炽热的火墙将人群与泥人分开。 手持木棒的壮硕追猎者被压垮在地，一段梁柱将它并不坚固的腰一份两段。 “走！” 推倒房屋的人群架起伤者，跟着年轻人撤离。 “我已经站起来了！”埃尔温剧烈喘息，用火将泥人阻住，这已经是他想出来的最好办法。危急的状况，已经容不得他多思考，这时候，只有挥动力量。 西格玛的注意力被远处的巨大人影吸引住，人影白眉白发，巨剑扫过，无一合之敌。冰霜之力蔓延至巨剑，被打碎的泥人很快僵直不动。 人影的周围，已经聚集了不少村民。 “北极巨人的混血儿！他觉醒了天赋？”西格玛震惊，随涌动的人群往巨人汇合。 安德烈这家伙，竟然没有把觉醒了天赋的北极巨人带进山林！雅安也没有带着他去救人，为什么？ 难道没人知道他觉醒了？ 这可是这个村中唯一能克制泥人的战士！纯粹的冰霜之力，冰冻一切。战士要自发引动元素的力量，至少要达到剑宗的境界，这样的战士，整个帝国都不多。 北极巨人觉醒后就能获得这样的力量！ 总有些意外的！ 西格玛估算良久，愤懑地握紧拳头。索罗村实在太强，就算将所有的力量分割开来，没有高端力量涌入，也难在短时间内对它造成毁灭性的打击。 如果能拿到它的话！ 联想到那件东西，西格玛的心头便变得火热，什么血巢，什么计划，他都不在乎，最重要的，就是找到当年不知所踪的—— 血之魔导书。 以及顺手将索罗覆灭掉。 得赶快上山，去教堂把血魔手取回来！ 作为计划中的一员，来头大实力低是他的形象。来到索罗村得主要的，就是尽最大努力将所有人拴在原地，从组织内谋划到这一步，就费尽了心思。 他的来头，让很多人都关注他，他必须是巧而又巧来到索罗，才能完成他自己的计划。 对索罗的已经失败，村人按计划撤离，将整个布局打乱，泥人的突袭确实提前了！会有很多同志提前暴露······ “那群家伙的鼻子太灵，任何反常的行动都会被怀疑。但现在顾不得这么多了，必须尽早上山。” 西格玛计议已定，不能再拐弯抹角，趁着那群人在补漏，他必须趁机混进教堂，将血之魔导书找到。 对索罗的谋划失败，对他的计划并不太坏。 “埃尔温，我们找个易守难攻的地方，由乔巴堵住路口，将所有的泥人挡住。”西格玛将目光瞟至北山，示意道： “上教堂的山路只一条。只要占据山路，就能居高临下，单面对敌。泥人发挥不出包围的优势！” “我们甚至可以把伤员安排进教堂，趁此机会，你甚至可以答应教会，成为他们的神殿骑士，我想，村里的人不会多说什么的！” 西格玛将所有的有利条件抛出。 话音才过，埃尔温已经点头，他转过脸道：“这是没办法的办法，也是两全其美的办法。丑东西，你得多提一些好点子。” 退守北山路，能以有限的力量阻挡泥人大军，将所有村人护在身后。 不仅如此，他还能正大光明地保护身后的教堂。 他得表现得更活跃一点，将背影和侧脸牢牢地印在所有人心中，尤其是—— 一队的人都困在山里，贾斯汀比伯他们也追了出去，没有这些人压在头上，正是他大展智慧与拳脚的时候！ “收集物资，退守北山······”埃尔温的主意很快被认同。英雄的身旁就是需要一个会出点子背黑锅的家伙，埃尔温觉得，有点小聪明的西格玛就很合适。 人都是有用处的，哪怕是个丑八怪！ 乔巴开路，年轻战士一路烧屋断后，中间的人架起伤者，扛着物资。 队伍朝北山快速撤退。 ······ 山下的情势已经传到教堂，帕梅拉将萨琳娜交给拉塞尔照顾，自己来到玛利亚的房间。 “玛利亚姐姐！！” 瓦莱教皇从昨天开始就不知所踪，而现在，玛利亚姐姐也昏迷不醒。除了祈祷，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第四十八章 自律武装炼金人偶，莉莉丝 梦境空间，广场。 瓦莱在原地来回踱步，不知道该怎么办，广场上没有玛利亚的身影，他将目光投向半空中的空洞，有所猜测。 “恶魔的，你不是说在你的梦中，神也给趴下么。你没事去什么对面啊！” 空洞所连接的，是瓦莱的精神空间，玛利亚的意识过去，根本不占任何优势！他不知道对面是什么情况。 “好奇心害死猫的！可恶的女人！”瓦莱心下一横，朝洞口飘去。 “哎哟！” 才到洞口，却被什么东西一头撞了回来。瓦莱抱着一团东西在地上在地上滚了两圈，下意识地抓紧—— 软软的，还蛮舒服！ “玛利亚！” 瓦莱很‘惊’喜地发现，他抱着的正是玛利亚。 “把手拿开！” “这是不可抗力。” ······ 匆匆瓦莱的身上起来，玛利亚恼恨地看着自己的手，她的书，竟然丢在了瓦莱的精神空间。不过—— “你的精神空间，很热闹啊！” “什么意思？”瓦莱从地上爬起，看着玛利亚，从头打量到尾，问道：“你没事？究竟什么情况？” 玛利亚能从他的精神空间转悠回来，没出事，他的心放下大半。大概，他身体的情况没有想象中糟糕。 “你自己去看吧！帕梅拉在叫我，外面出事了！”玛利亚的身影变得虚幻，语速很快。 “有些事情我写在笔记上了，你注意看下。”瓦莱抓紧时间提醒，多亏他有先见之明。 玛利亚点头后消失。 怀着忐忑地心绪，瓦莱朝空洞飘去。他的精神空间很热闹，究竟是怎么回事？ ······ 小心地从洞中冒出一个头，扫了眼周围，是熟悉的裂纹。再看其他地方—— “这，这是我的精神空间？” 瓦莱惊叫，一个激动，从洞中飘了出来。 底下血海翻涌，一望无际，天空群星高照，全是眼睛。血色的脉络将一只只眼睛链接起来，网一样地布满整片天空。 这和血巢的布景何其相似！ 无数的眼睛盯着瓦莱，恐怖的实质视线将他的意识体扫个通透。 血海的中央，一个血色巨人踩在海面上，拳脚横扫，打散无数的触手，这些触手从血海中伸出，要囚困巨人。 一个巫女打扮的女子坐在虚空中，手托着书本，津津有味地读着，其人影，慢慢地朝瓦莱飘来。 “谁能告诉我，这究竟是什么情况？” “很简单，你被我们夺舍了啊！”巫女闪烁移动，眨眼飘至瓦莱的肩头。“一点精神力也没有，意识又不在，却能活得好好的，还有比这更好的身体么？” “呐，你是人是鬼，怎么活下来的？修炼的是什么？” “你们是谁？”瓦莱哆嗦着嘴巴，难以形容自己的心情。 “我叫巫女，他叫巨人，那，他们就叫眼睛咯。”巫女环绕着瓦莱飘来飘去，带着他的眼睛一起转动。 “那么，教皇陛下，你该醒了。” 带着重重疑惑，意识弥散回归身体。瓦莱睁开眼睛，注意到全身被鲜红的肌肉组织包裹，密不透风，呼吸没有任何不畅，准确来说，他都不需要呼吸。 肉壁出现一道裂缝，他往前走去。 “我竟然在血巨人的心脏里！”挂在巨人胸口的瓦莱感觉很不可思议，他向下滑去，几乎没用到手，很平滑地落到血山顶，巨人的腰身处。 环顾周身，他才发现自己究竟变成了怎样的怪物。 无数的透明触手从他的皮肤中冒出，刚刚正是这些触手将他贴在巨人皮肤上滑动。 这是—— 血巢的触手！竟然长在他身上。 触手与他之前在水中见到的一模一样，除了尺寸等比例缩小外！它们收缩起来，进入毛孔，代替原先的毛发。 手摸过去，光滑如镜，隐隐有股水润的感觉。 布满红色龟裂纹的双手，恐怖狰狞，裂纹同样渐渐变小，最终闭合消失，等他注意到的时候，已经没时间观察。 一具精致的女性炼金人偶，站在他背后，面容与他在精神空间见到的女巫模样，别无二致。华丽到称得上奇装异服的衣服，很有炼金术士的风格。 “女巫？” 人偶睁开宝石般的眼睛，躬身行礼，金属质感的声音从她的嘴中响起：“主人，莉莉丝很高兴见到您醒来，并对主人的美貌表示满意。” 主人？瓦莱吃惊地长大嘴巴，思考着其中蕴含的信息。不过美貌，嘿嘿，她说的一点不错！ “你是？我的人偶？”他现在一头雾水，身体确实被改造，意识躲过了被改造影响的命运。 改造后的身体可是说是怪物，但能把所有特征收起来，这是最幸运的。 意识虽然能维持自我，但精神空间还有三个住客搅风搅雨。 “她是自律武装人偶，不用管她！”透明的触手从瓦莱的手臂涌出，缠绕成型，只有手掌大小的巫女环绕他周身翩飞。 隐约能看到一条透明的丝线牵着小巧的女巫。 “她不是你？”瓦莱扭头盯着人偶，人偶条件反射似地提起裙角行礼，而后歪着头疑惑地看着他。 “她本来是我，出了点状况，呐，就说到这里啦，我得回去看着那两个家伙。”水色女巫眨眼消失。 精神空间的巨人。他能猜到来源，应该血巢中央的血色巨人的意识。 天空的无数双眼睛与脉络，以及地面的血海，与血巢的结构相似。是这座血巢的意识？它为什么要夺舍？ 女巫来自他身后的自律武装人偶，但她究竟是怎么来的，又为什么要占据他的精神空间？最奇怪的是，炼金人偶有自己的意识？炼金术已经这么发达了么？ 没有精神力防护，他的精神空间跟敞开大门的旅馆一样，谁都能进来掺一脚。 “他们一个都没有夺舍成功！即使我的意识不在，他们都接管不了我的身体！”想通这一点，瓦莱才稍稍放心。 必须尽快回到教堂，泥人军团围攻村庄，留手人员武力不足，这正是收取信仰最好的机会！ 收取信仰，沟通女神，获得圣痕，恢复神术。 只要有神术加持，索罗村的战士就能成为有效战力，没有石魔血兽的泥人军团，他完全可以无惧。 至于这边的血巢！ 瓦莱望了眼身后，略有疑虑。若是他带队来清剿，不说能不能做到，怎么想，精神空间的家伙都会发疯吧！ 说不得，他还得要保护这个血巢！头痛！ “惹不起，我还躲不起么！” 第四十九章 泼天大的土壤从天而降 血巢的肉壁自然而然为他打开，认定了改造后的瓦莱已经是自己人。 从洞内钻出来，瓦莱回头，洞口自动封闭，像肌肉一样的肉壁，在外面表现出于岩石的质地。 完美的伪装！若是血巢不主动开口，谁也想不到这隐藏在地下的岩石后面，会是一个恐怖的血巢。 若是能一直隐藏在这里，不动声色慢慢发展，会不会往更高的层次进化？不过，需要的血食会是天文数字，靠偷偷摸摸积累，怕是几万年都难以进化吧。 但在人为影响下，就难以判断了。 瓦莱对幕后这群家伙的目的有所猜测： 很可能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有人将这边血巢的孢子带到北十字山脉改造生物，营造血巢出现的假象，吸引帝国去剿灭。 剿灭战中，形成新的血食，通过西南水系网运送到天门岭，助长血巢进化。地下河，就是最终联通血巢的网道。 北十字山脉没有血巢！帝国再怎么努力也不能扑灭血兽的灾祸。以此，这场剿灭战能无穷无尽地打下去。 最终结果，就是无数的血食助长血巢进化到下一个阶段，恐怕那时候，谁都无法阻止这场灾难！ 这只是简单的推测，还有很多疑点，需要他确认。 血巢完成进一步进化，惊天灾难会降临！ 灾难，宗教兴起的土壤，有一块泼天大的土壤从天而降，他究竟是该阻止，还是坐等分赃？ “还分赃呢，也不拍被砸死，或者撑死！”瓦莱摇头。他曾想过让村子摊上点事，比如小麦颗粒无收，牲畜突发疫病······ “真的是摊上大事了！”这可和他的诅咒无关！ “这些触手还真是方便！”瓦莱心下感叹。他潜入水中，已经不需要换气，全身的触手会吸收水中的氧气，提供给他。 而且，舞动的触手，能让他像鱼一样在水中快速移动，自如灵活。 “这种感觉还真不坏！大海啊，你全是宝！有空一定要去海边看看！”海底沉船，宝藏灵药，传说的海族美人鱼，捧着巨型珍珠的蚌精，体内能造宫殿的超兽龙鲲······ 想到妙处，血脉偾张！瓦莱像是被打了鸡血一样，游得更快了！ “这是？矿井洞口？有水在流！”流动的水将瓦莱带到一个水下岩壁的的洞口。地下水以很快的速度往洞内汇聚。 瓦莱略作犹豫，便朝洞内游去。炼金人偶跟在他身后，她身上的华丽炼金礼服很不凡，应该也是炼金产品，裙子能像水母一样摆动，带着她在水下自由移动。 走光了，走光了啊！ 早就将炼金人偶据为己有的瓦莱略有痛心，就算是人偶，动不动露出白花花的大腿······ 沿着水流前进，瓦莱再次发现了触手的妙用，它竟然能延伸感知！他想试试触手究竟能伸多长，集中意念去控制。 五六十道透明细丝从他的手臂上延伸出去，灵活地拐过两个拐角，一路查探，很快注意到矿洞地上散落的刀剑，皮甲，盾牌。 极限大概是五十米！他带着人偶来到发现残碎装备的地方。 “有光么？” 瓦莱随口一问，回神才发觉，自己在水下竟然能说话。 人偶的眼睛射出两道发散的光柱，将地面照亮。 “果然，最会享受生活的永远不是皇帝，而是炼金术士啊！”瓦莱感叹，他听说过天空之城，那是所有炼金术士的圣地。 传说这座漂浮在天空的城市，汇集了世界最高端的炼金术，有各种各样方便奇异的功能。几乎是魔幻版的未来科技都市。 覆盖整座城市的炼金网络，能比拟互联网，所有设备都高度自动化······ 这个世界实在太精彩！ 借助莉莉丝的探照灯光，瓦莱仔细观察这些散落的装备，从中抽出一柄乌光匕首，它几乎不反光，若非感知敏锐，很可能会错过。 匕首是好东西，他揣进怀里，有种在地下寻宝的感觉。 这些装备成色还算新，落在矿洞的时间不长，是之前来白晶矿寻宝的人留下的。没有任何尸骨残留，也无从判断死因。 两人继续往前走，一路上各种破碎的装备随意散落，按武器数来算人头，不到千米的矿道，已经死了不下五百人，还有十几条矿洞分支他没去探，想必会发现更多的遗物。 没有什么特别值钱的东西，很可能已经被人清扫过一遍。 继续往前，遗物开始变少，偶尔才能发现一两件。水流改变方向回流，前面有状况！他让人偶关闭灯光，自己抽出一条细丝往前查探。 强烈的吸引力牵动他的触手，他往那处探去。一股能量沿着触手传来，进入身体，暖融融的，整个身体有种复苏的感觉，精神不少。 “这是？” 感知回馈的情报让瓦莱缩回触手，强烈的恶心感冲击胸口。 是尸体！一具尸体，他在冒血，那一片水域全是血，他刚刚吸收的能量，是触手吸收血液转化而来的！ 停止吸收后，一种深入骨髓的空虚感弥漫全身，浑身的毛孔在颤抖，这些触手闻到了血的味道，想要去吸食。 “不能吸，决不能吸，真的会变成怪物的！” 瓦莱的心头抑制不住地恐惧，罪恶的改造，如今才显出黑暗的端倪。 在原地停留许久，他才恢复平静。他坚定神色，抓住人偶的手朝前游去。 越是靠近，诱惑感越是深重，血丝融入水中，掠过他的皮肤，像少女的手抚过，舒服得要呻吟。 身体内外强烈的反差，刺激着他，逼迫他放开毛孔。 他的手越抓越紧，血色的龟裂纹出现在手臂，水中的血液仿佛受到牵引一般，疯狂地朝裂纹涌去，等瓦莱回过神，发现全力抵抗的诱惑消失，手臂已经恢复正常。 悲凉的感觉由心底而起，发生了什么，稍作回想，他已经了然于心头。他能控制触手，却控制不了手臂。手臂的变化，更加神秘和黑暗。 他抬起手，并没有感觉到任何不适。 压下心中的不安和恐惧，瓦莱朝尸体游过去。人偶莉莉丝掰动手指，很快，被捏到变形的手恢复正常。 “主人，莉莉丝刚才很痛，请以后不要用这么大力，莉莉丝会坏掉的。莉莉丝对主人的粗暴有了新一步了解，记录已登记，详细情报等待进一步收集。” 瓦莱满头黑线，扯着嘴角道：“下次我注意。” “莉莉丝在恐惧情感的支配下，等待主人下一次蹂躏！” “喂，你故意的吧！” “莉莉丝对主人的粗暴有了新一步了解，记录已登记，详细情报等待进一步收集。” “······” 瓦莱抛开杂念，忍住恶心感，朝尸体看去，莉莉丝恰到好处将灯光打开。 尸体的血液流尽，全身皮肉翻卷，面目全非，身上的衣服皮甲都已破碎。瓦莱翻动尸体，将背部较完整的衣服扯到眼前。 翻动尸体的时候，才发现，尸体竟然没有骨头！ 待他看清布片的图案，抑制不住地惊呼出声： “光明神教！” 第五十章 石魔，光明盾 从矿井中出来，瓦莱陷入深重的迷雾之中。 “战场迷雾！战术法术！” 他将触手隐藏在迷雾中小心地往四周发散出去，探索地形和通路。 一道黑色的人影从浓雾中无声无息地靠近，精致的神殿长剑划过瓦莱的长袍。 它的速度太快，感知到的时候瓦莱做出闪避，但依旧被蹭到衣服。黑影很快隐藏在浓雾之中，急速的攻击没有带动浓雾产生变化，战场迷雾被融合了凝滞特性！ “骷髅剑手！” 瓦莱背靠墙壁，小心戒备，黑色匕首反握在手中，一条触手垂至膝盖，在十米之外绕成半圆。 “右偏三十度，莉莉丝！” 触手牵住骷髅剑手的脚，这一刻，对方的举动完全落入他的掌控！ 两道深红的幽光透过浓雾，骷髅剑手快速接近瓦莱。这时，一根粗壮的石柱扫过它的胸口，发出金石交鸣的颤音。 石柱粉碎，骷髅的身形为之一顿。 “抓住它！” 瓦莱从侧面绕行，时刻注意骷髅手中的长剑。莉莉丝听令后上前抱住骷髅，双臂收紧，将骷髅的关节磨出吱吱的声音。 黑色的匕首从骷髅的眼眶插入，扭转一整圈，象征不死力量的炉内魂火湮灭，骨架失去神秘力量护持，砰然爆散，化为粉末。【零↑九△小↓說△網】 长剑被莉莉丝抓住，很自然地提在手中。 骷髅剑手，以高速的无声突刺为主要攻击手段，单个的骷髅剑手并不是特别可拍的对手，尤其是在行踪和力量都被克制后。 它是矿井中尸体的骨架构成的，长剑的样式证明了骷髅剑手生前的身份。 瓦莱带着莉莉丝朝一侧矿道躲开，一柄骨矛划过，裹挟的力量将凝滞的浓雾撕开一道缝隙！ 骷髅剑手是新生的，认识到这一点，瓦莱就下意识地躲避，很幸运地躲开了致命骨矛。 他抱起莉莉丝，伸出无数触手抓住石壁，倒挂在矿洞顶上，伏下身体，无声无息地快速撤离。 三道骨矛从他下方掠过，插入前方岩壁，留下三个平滑的孔洞，丝丝白烟袅袅升起，那是岩石被腐蚀造成的。 “是谁？” 志在必得的偷袭被躲过，封锁矿道的骨矛未建功。特洛伊幽幽开口，没有得到任何回答。他毫不犹豫地退走，又有新的变数加入战局，比他还要神秘，该结束游戏，和这个神秘的家伙好好玩玩了！ “死灵法师！” 血巢背后，竟然有死灵法师在后面操弄。瓦来莱压住心头的震惊，心思电转，联想了很多。他不断赶路，亏得有这种奇行种的行路方式，他才能逃得一命。 一路摸索，他很幸运地来到主矿道，这里同样被迷雾封锁，他辨明方向后朝出路移动。 进入满是盔甲雕像的房间，瓦莱微微松了一口气落在地面，炼金人偶的体重还蛮大的，毕竟融合了不知道多少金属和宝石。 “砰！” “怎么回事？” 出路被堵上了！一根硕大石柱从顶上落下，将房间出去的甬道堵住，手腕粗的铁链在巨石柱上围了十几圈，连接顶上的机关。 轻微的声音传入耳际，环顾四周，两道红光刺入他的眼睛。 一具半身骷髅挂在房间的石柱上，它的脊椎被强硬地塞进岩块中。骷髅定定地望着他，眼眶中的红光炽烈闪耀，颌骨快速张合，似在嘲笑。 它将手中的瓦罐朝下方倾倒，粘稠的血液从罐口垂落，浇灌在石柱的盔甲雕像上。 不妙！ 瓦莱快速攀向石柱，抬手将半身骷髅的魂火搅灭。 枯骨仆从对生人的气息很敏感，半身鼓楼感知到他的气息醒过来。 骷髅的行动是死灵法师留下的陷阱！他设定好了一切，骷髅感知到生人进入，就启动机关切断通往外界的路，并倒下血浆。 瓦莱朝下方看去，幽幽的红光从盔甲雕像的身上冒出。 “卡啦啦！” 石像从石柱上分离，它活动全身关节，只够站在原地，回身仰头与瓦莱对视，骇人的气势排山倒海般袭来。 “石魔！”瓦莱失声惊呼。 ······ “有什么发现么？特洛伊先生。” 雷鸥拄着权杖上前，温润的白光将片浓雾驱散，他脸色苍白，嘴角隐隐挂着血迹。 瑟雷斯正在给受伤的护卫处理伤口，若非忠心的护卫挺身将他推开，他已经死在突然垂落的巨石之下，他神色悲戚，沉浸在痛苦的回忆中。 德雷克握剑祈祷，神圣的光芒凝固于剑刃。 “游戏该结束了！”特洛伊没头没脑来了一句，抬手就是三道骨矛。 他快，有人比他更快。 权杖的水晶球光芒炸裂，实质的光盾以冲击波的形式朝灰袍压过去，振波漫过，骨矛消失，光盾毫发无损，以更快的速度前进。 凝聚完力量的长剑以长矛的姿态掷出，快若雷光，算准了灰袍的后退路线，穿过他的胸腔。 砰！ 灰袍人轰然爆散，光盾压过，将无数碎片蒸发。 “畜生！” 德雷克咬破嘴唇，终于将心中的怒火发泄出来。一行十五人，减员成四个，地面开裂，石柱断倒，矿井坍塌，神秘刺客截杀，护卫精神混乱，拔剑相向······ 各种意外，他们竟然晚之又晚才反应过来！这一切，都是这个以白晶矿为诱饵将他们引来的人，特洛伊设计的。 但对方太强大—— 雷欧伪装受伤，瑟雷斯伪装精神奔溃，他则一路暴怒。牺牲比斯博思将特洛伊引开，他们才有机会商量对策，争取时间。 雷欧拼着透支引动龙眼神石的力量，施展光明盾。 瑟雷斯将所有的神恩凝聚在他的剑上。 他则堵上一切的机会，发动必杀的投掷！ “啊——！” 疯狂地砸地，才能宣泄心中的情绪！ 战士需要宣泄，祭祀需要保持安宁，雷欧跪倒在地上，吐出鲜血，手放到心口，感谢主神的护佑。 “战胜邪恶的神之战士，你们的名字将与我雷欧同在！” 有一些护卫死得太冤，但不妨碍他们和这一战写在一起。对手是一个实力强大的死灵法师，足以载入教会的记录。 “啊——！” “怎么了，德雷克！” 发泄的怒嚎，陡然变音，凄厉无比。雷欧第一时间引动龙眼神石的光耀术，将这一片地域照耀得炽白，光明盾被召回，挡在身前。 第五十一章 骨王战姿，龙与光之泥沼 砰！ 浑身冒烟的骷髅剑手在光明盾下碎裂，碎片被神圣力量消融，点滴不剩。长剑扭曲发红，宛如烙铁。 “德雷克！” “瑟雷斯，你在做什么！”雷欧怒嚎，挥动权杖，光明盾往前砸去。 瑟雷斯眼樊红光，将手插进德雷克的胸腔，他掏出心脏，狞笑着舔舐······ “不要！快醒醒！瑟雷斯。” 光盾将瑟雷斯撞飞，德雷克被护在下面，雷欧马上冲过去。得尽快将心脏塞回去，施展污秽祛除，伤口愈合，潜能激发······ “你干什么，雷欧！” 倒在地上的德雷克，揪住雷欧的领口，怒目质问。 “你把瑟雷斯打晕了？” “我在救你！” 怎么回事？ 咄！ 一道轻微的声响，仿佛投入湖水的石子，波纹鼓动，眼前的画面破碎开来。 幻觉！竟然是幻觉！德雷克好好地躺在地上。 雷欧抬头，苦涩难言。 一道灰色的人影完整地站在一旁。他站在那里，看着他们空欢喜，欣赏着他们从天堂坠入地狱的绝望。 “你没死？！怎么可能！”德雷克惊叫。 特洛伊没有理会，一支羽箭插入他的肩膀，这是他唯一的伤口，这道伤口将他的幻术打断！ “是谁？是你么？藏头露尾的家伙。【零↑九△小↓說△網】” 特洛伊很愤怒，出离地愤怒。 死灵法师，永远都是对自己身体最爱护的群体，任何的伤口都是耻辱。他们可以抬手召集一支军队。亲自动手，只会被视为不务正业，被嘲笑死灵术的造诣低微。 他竟然受伤了！不是伤在浩瀚神圣的光明盾下，不是伤在快若雷光的光之矛下，而是伤在一根普通的箭羽之中！ 在成为死灵法师前，他是精通四元素的元素法师，领悟了超稀有特性‘幻’，能构建出毫无破绽的幻景，能以此隐身，也能以此制造幻影分身。 配合死灵军团，能将一千的枯骨仆从造出百万大军的气势！ 他真正的身份，应该被称为幻之法师！幻的力量才是根本，四元素和死灵法术不过是手段！ 他喜欢亲自动手，因为他永远都能将真身隐匿在光影之下，他喜欢看到猎物从狂喜转变为极度恐惧和不甘······ 他竟然受伤了！ 即便，在光耀术下动用幻的力量牵扯了他大部分精力，也绝不该伤在一支普通羽箭下。在被锁定的瞬间，他已经闪避，避开了心脏，却依旧被穿透肩膀。【零↑九△小↓說△網】 “出来！” 三根骨矛朝箭羽射来的方向飞去，回应特洛伊的，是另一支羽箭。 全神戒备的特洛伊在身前展开岩石盾牌。 嗤！ 穿透血肉的声音再次响起，雷欧和德雷克惊讶地看到，羽箭在撞上岩石之盾的瞬间，一根细巧得多的竹丝从箭尾甩起，绕过盾面切割。 若不是死灵法师反应得快，这一刀，削掉的就不是肩膀，而是喉管了！ 怎么会有这种匪夷所思的箭术？他是谁？ 是谁不重要，雷欧和德雷克对视一眼，在光明盾的护持下，拖着瑟雷斯和护卫离开。他们往羽箭飞来的方向走去。 “你，死定了！” 对方的箭术高超，但没有斗气和元素加持，破坏力不够。 他估计不足，才会受伤，只要有所准备，对方不足为惧！他要以最恐怖的姿态带去绝望！洗刷手上的耻辱！ 喃喃的咒语声响起，死灵法师的皮肤往内凹陷，骨骼往外突出，不久，一具浑身被黑色骨骼包裹的人体出现在原地，肌肉与皮肤凝结为强韧的骨膜。 “骨王战姿！” 雷欧的脸震惊到扭曲，那是恐惧和不可置信。他将光明盾倒扣在四人身上，构成全方位的防御，不敢再动。 “小心，他的身体比玄钢还要坚硬！”他不知道神秘箭手的具体方向，只能原地高呼。 玄钢，帝国重甲就是镀上玄钢制成，拇指厚的玄钢板能防御要塞两米口径元素炮的轰击。物理冲击能完全防御，元素力量也会被极大削弱！ 帝国有一个兵种被周围国家称为单兵堡垒。那就是要塞盾战！全身重甲的玄钢含量达30%，标志性的盾牌主材质为玄钢，由炼金法术糅合其他高级材料制成，对法术的抗性达到巨龙的级别。 帝国能傲然于世，独有的玄钢是不可忽略的因素之一。 比玄钢还硬，可见名为骨王战姿的死灵术厉害。 骨王特洛伊原地踩踏，一蹦十几米高，攀援在岩壁上，变换身姿急速前进。一步腾跃十几米距离，人眼连残影都捕捉不到。 战场迷雾被特洛伊驱散，这已经成为对面箭手的绝对优势，他的绝对劣势。 雷欧柱杖在原地，炽烈的白光从权杖的龙眼神石中射出，白光在虚空中凝聚为纤瘦的银龙形态，它吐出龙息，龙息以光速往骨王追去。 “龙与光之泥沼！” 全身的毛孔都喷出鲜血，光盾中的雷欧化作血人。 拖住骨王，给箭手创造机会，和箭手回合，爆破神石给羽箭附上无上神恩，以神石的换取的神力，哪怕是骨王，也必粉碎到渣也不剩。 封印于龙眼神石的第四阶神术，龙与光之泥沼，其光有囚困邪恶的规则之力。越是背离神圣的的东西，越会被它困住！越是挣扎，反弹出越强大的束缚之力。 龙息如粘人的软糖，将特洛伊黏住，威力十足的动作幅度被大幅削弱，他的每次抬手都要付出抬起小山一般的力量。 “吼！” 骨王回头，愤恨地盯着乌龟壳一般的光明盾。 半空中的光之银龙收束龙息，骨王抓住岩石，却将岩石抓碎，无处借力被往回拖去。它不甘地怒号，幽幽如火的绿色目光扫向前方，宛如实质，透过岩石，将一道人影映入眼内。 这就是将他射伤，让他大动干戈的敌人？ 平凡到不起眼的外貌，残破到衣不蔽体的装束，浑身布满新旧伤痕。若说奇特，只有一双眼睛，神韵内敛，炯炯有神。 箭手若有所感，隔着岩石与他对视！目光凛然，但无有畏惧。 敏锐到透视的眼睛！ 再怎么寻找不凡！这也不过是一个有些力气和天赋的普通人！明了这一点，让特洛伊更加愤怒，什么时候高贵的死灵法师沦落到被普通人‘欺辱’的地步？ 第五十二章 圣子与打手的区别 特洛伊顺着龙息的方向倒卷回去，携势而下，一拳将光明盾砸境地面，深入半尺！ 雷欧发觉自己的失策，马上调整龙息的方向，将怪物悬在半空。【零↑九△小↓說△網】 “过来！接受神的赐福，沐浴神恩！” 德雷克朝远处高呼，他明白雷欧的意思，用龙与光之泥沼将怪物困住，以无上神恩赐福于箭手，制造穿透黑骨力量的神箭。 特洛伊冷笑，桀桀出声： “来啊！出来啊！我等着！”他挥动手臂，一根，两根，三根······几十道石矛平行垂下，仿佛阶梯。 矛尖寒光四射，他拨动手指，长矛飞出，在石壁凿出两米的烟云，大块的碎石破碎滚落，发出隆隆的声响。 元素的力量，土元素的力量！ 雷欧和德雷克的心陡然一沉，深感棘手和绝望。有这样的长矛阻击，箭手想要接近，千难万难！ “不——！” 低沉的吼音从嘴角溢出，握住权杖的双手忍不住颤抖！德雷克一拳砸向光盾，愤懑难言。 “加持给我，给我右手！我去砸了他！” “没用的，幻的力量，他掌握高位的幻特性，否侧不可能突破光耀术和光盾影响到拥有圣痕的我的，越接近他，幻的影响力越大，你打不中他的！” “不是被囚住了么？” “加持完成后，所有神术会消失。”雷欧满嘴苦涩。光耀术，光明盾，光与龙之泥沼是封印在权杖中的神术，完成爆破龙眼神石加持无上神恩的术式，这些神术就会会消失。 死灵法师会突破神术的牵制，再次将真身隐藏。 只有暗处那个拥有不可思议箭术的人，才有足够的距离削弱幻的影响，锁定骨王真身！ 天空冷笑，地面绝望，暗处沉默。 三方就此僵持。 “喔噢，看我见到了什么？一个比西格玛还丑的家伙。”带着戏谑的调笑声从矿道另一个方向响起。 “哇，好大一只缩头乌龟！”倒扣的光明盾也不至于被说成龟壳吧？ 谁？ 四道目光同时往哪个方向看去。 “雷欧，你可真是让我好想！”切齿的语气，狰狞的青筋，无不显示出来者对光明盾下祭祀的仇恨。 “瓦莱·希特！”雷欧惊呼，一脸的震惊加恐惧，说话结结巴巴道：“你听我解释——” “大，大舅子？”不知何时醒转的瑟雷斯，朝着矿道口，幽幽地来了这么一句。一时间全场俱静，落针可闻。 特洛伊在估算和考虑对方实力，判断敌友。毕竟对方和西格玛很熟稔的样子，和光明神教一伙貌似有仇，教派争斗，水深得很。但瑟雷斯一句大舅子，让他略有清晰的思路变成浆糊。 雷欧用能杀人的目光注视着瑟雷斯，德雷克一手扶住额头，不忍直视。瑟雷斯还没搞清楚目前的状况。 弓箭手卡西姆隐约分辨出来人，是村里教会新来的神父，目光很古怪的家伙。 最楞的，就属瓦莱自己。 瑟雷斯有姐姐么？他不知道，但不管对方何出此言，污蔑抹黑他无罪神教是一定的，神父怎么能结婚？ 而且，他是白痴啊！给他们之间套上理不清的关系，别再想让死灵法师放松警惕了！ 对比雷欧和瑟雷斯，雷欧浑身冒血，脑瓜子还能转得飞快地配合，瑟雷斯简直猪队友！昏了比不昏贡献还大。 难怪有些人可以成为圣子，某些人只能沦为打手。 “你们继续，我先走一步。” 瓦莱在众人的眼皮底下穿过，一脚踹向光明盾，嘿嘿一笑，越过雷欧四人，往深处跑。 未待反应，隆隆的声响从地面传来，声音越来越近，仿佛有无数只铁蹄在踩踏。红色的光芒从远处的矿道亮起，血红的盔甲战士从矿道口列队走来。 耸立的尖刺，布满铠甲，狰狞恐怖。甲面血红，如烧红的烙铁，铠甲周身的空气在扭曲，仿佛有火焰在燃烧。 他们显然是追着瓦莱而来。 “这是什么？” “是你，把他们放出来的？”天空的特洛伊在嚎叫，以杀人的目光望着瓦莱。 “不要感谢我，放心吧，地上这群家伙，很快就会被这些宝贝们撕碎的！” “瓦莱！”德雷克闻言，怒叫出声。 红色盔甲人究竟是什么，他不知道，但排山倒海般的气势，他已经感觉出来。这队盔甲人实力绝对不低。 红光环绕周身，扭曲空气，这和斗气环绕的景象是何等相似？他们是修炼同一种斗气的人？而且都达到了斗气环绕的境界？ 若是组成战阵，战力可想而知。 巅峰大剑士通过药物刺激，历经生死，才能有几率爆发斗气，达到与普通战士有着天壤之别的斗气境。 第一境界，就是爆发斗气，在招式之间催动斗气的力量，每一次爆发，都能产生翻天腹地的变化。 与潜力爆发类似，但产生的效果会几何倍数增大。 而斗气战士的第二境界，就是斗气环绕！ 动静之间，都有斗气加持，轻拍一掌，就能劈砖裂石，抓握之下，扭断金铁。环绕周身的斗气，赋予战士强大的物理防御能力以及法术耐性。 到了斗气环绕境界的战士，再也不惧正面对敌法师。 因为外形的特别，雷欧他们还不能往石魔身上联想，但特洛伊不会不知道这些家伙的恐怖！即便是他，也只敢同时应对两个，他设计机关，激活一个石魔，这是他掌控的极限。 谁激活这么多的？是地面那个叫瓦莱的家伙么？他怎么做到的？ 无数的念头冒起，但最深的还是惊慌和恐惧。十六个石魔，这里谁都限制不住，如果它们冲出矿洞，暴露在帝国眼中，发生的变化简直难以预料······ 这不是泥血池的黏土石魔，这是结合炼金术与血巢能力精制而成的炼金石魔！ 决不能让它们出去！至少得拖到特雷斯塔回来！ “去吧！怪物！” 龙与光之泥沼再次变向，白色吐息将特洛伊拖向地面，挡在红甲怪物和光明盾之间。强烈的眩晕感冲击雷欧，这次变向，已经是他的极限！ “不！” 特洛伊惊叫，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这些怪物的恐怖！他惊叫，挥动石矛排在身前，组成林林枪阵。 “把我放开，不然谁都会死！” “他怎么这么天真可爱？”瓦莱嗤笑出声，觉得这个死灵法师的脑回路清奇无比。他回头，对着弓箭手道： “卡西姆。怎么成这个样子了？” 弓箭手的样子，称得上狼狈。 第五十三章 精灵女神与无罪女神是姐妹 卡西姆简略地解释了他和贾斯汀他们的行动，他目不转睛地盯着远处的战斗，道： “有人会控制怪物，他把贾斯汀他们带走了！” 瓦莱也关注着场上的形式，回道：“去哪？” “不知道，他们是什么？”卡西姆指的是场上的红色盔甲人。 “你猜。” “你能控制他们？” “神说：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女神保佑，我才能逃出来。” “你们女神？”你们女神的教义是这样的么？卡西姆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心中的感受。 “怎么，有兴趣么？无罪神教。听说过精灵族没有？精灵女神和无罪女神就是好姐妹。像你这样的有志青年，难道不想进森林圣域看看？” 森林圣域，恐怕是每一个对弓箭痴迷的人都会向往的圣地。 无它，神箭手进阶，只有那里才有完整的顶尖传承。没有好的驭箭之法，就不能将斗气运用于弓箭。 第一阶为弓箭手，第二阶为神箭手，第三阶是什么？只有森林圣域的那群人知道答案。 ······ 连血巢都把瓦莱认作自己人，更毋论石魔。石魔没有第一时间对他展开攻击的时候，他就察觉了事情的转机。 死灵法师设计在盔甲房间的陷阱，除了堵住出路，没产生任何效果。 转眼，算计就浮上心头。 他想把死灵法师控制住，问出一点东西。石魔的具体实力他不知道，能激活多少是多少，依样画葫芦滴血，用的当然是他自己的血。 一个石魔一滴，不能再多。 不是不想多给，而是身体吝啬，一滴一滴都是用力挤出来的。他本身就是个吸血的怪物，能指望主动流血？ 十六具石魔站在一起，凝聚的气势恍若实质。至此他停手，引动这些家伙往回走。 石魔会突破矿洞，是考虑之内的。但他相信，最怕出现这种情况的，就是谋划这一切的人，这边的动静，也许能引动对方露出更多马脚。 光耀术覆盖的矿道战场，十六具石魔为攻死灵法师，叠加三层的岩盾眨眼被击碎。 他的法术，只能稍微延缓石魔的速度，它们很快就来到死灵法师身前，没有震天慑地的声响，手臂的铠甲尖刺擦破黑骨之间的骨膜。 沉闷的密集的轰击下，光与龙之泥沼不住后退，将特洛伊抵在光明盾上。光明盾与黑骨之间冒出无数青烟，它在消融黑暗的力量。 特洛伊不再说话，黑着脸，当然谁都看不出来，因为骨王战姿下，他的脸就是黑的骷髅头。 他全力催动骨王战姿的力量，抵挡连绵不绝的攻击。石魔的攻击，每次都像针嵌入他的皮肤。光明盾的烧灼，看似激烈，实际则不过是挠痒。 拳头打在石魔的身上，留下淡淡的拳印，拳印转眼消失，对怪物没有任何影响。 双方互殴，爆米花一样，声音噼噼啪啪，密集如潮。 他奈何不得石魔，石魔也别想短时间内打破他的术士。 现在，就看他和光明神教的人，谁能坚持得更长久！他会输么？答案是否定的。 “我说过，你们死定了！” 特洛伊咬牙切齿，愤恨的目光穿透空间，投到瓦莱身上。他强行转身，将后背留给石魔，挥动拳头朝光明盾砸去。 砰！砰！砰！ 地上的光明盾，被砸得生生往后倒退，掀起的碎石，埋到里面人的膝盖。 他反应过来了！雷欧和瓦莱同时想到。 光明盾隔绝人息，不会遭到石魔围殴，但耐不住骨王的力量。 此刻，石魔已经将死灵法师团团围住，光明盾明灭不定，摇摇欲坠。 “我们走！” 瓦莱大手一挥，要带着卡西姆往前。才走几步，发觉没人跟上，回头，弓箭手站在原地，理都没理他。 “有神力加持，你的弓箭就能突破这怪物的防御。” “光的速度，弓箭能达到光的速度，这样的加持，不是每个人都能感受到的。” 卡西姆已经意动。 他的箭术连朱力安教官都称赞：千年难见，可以和传说中的精灵族游侠媲美。 精灵族游侠，被誉为最强箭手！箭术超凡入圣。 狙击箭，一支羽箭取敌性命于百里之外！ 散失箭雨，射箭速度可以达到每秒百发的地步，战场的收割者。 追踪箭，颠倒因果的箭术，箭未出弓，命中的结果已经注定。 箭雨风暴，被誉为法外禁咒，漫天的箭枝翱翔天空，遮天蔽日，如雷云翻滚。箭枝自动索敌，狙击，围杀，甚至自带追踪效果！ 没有生物能在精灵游侠的箭雨风暴中存活！ 作为神箭手，对于游侠箭术力量的向往是天生的。媲美游侠，不过是夸赞，在传说中的精灵游侠面前，他与站在巨人面前的婴儿无异。 卡西姆神色的变化，没有瞒过瓦莱的眼睛。 力量的种子即将种下，只要体会过无上神力加持后，他的箭术发挥出怎样的效果······ 嘿嘿，有了第一次，第二次就会主动了！ 瓦莱要愁的，就是这位神箭手的归属！他必须属于无罪教会！ 希望教堂的安排会有效果，亲爱的玛利亚，本座的辉煌之路，可就在你一念之间啊！ “我为什么要帮他们？” 卡西姆将弓箭收回背后，竟然准备离开。 “村子里的泥人，就是这群家伙在后面捣鬼。你觉得呢？” 这个理由，完全足够！ “快走吧，死灵法师的攻击路线都已经被这些怪物挡住，没有比这个更好的机会靠近了。” 瓦莱有些焦急，雷欧随时可能坚持不住。 ······ “雷欧，开盾！” 光明盾闪烁变化，将卡西姆和瓦莱包裹进去。盾面的光芒已经晦暗不明，在特洛伊的不断轰击下，摇摇欲坠。 瑟雷斯和德雷克绝对不是脑子拐不过弯的残障人士，几个人认识有几年，是敌是友怎么不会分辨。 目前的瓦莱，可以算作队友。 “你真的没圣痕？”瑟雷斯询问，他和德雷克在帮雷欧固定住权杖。光明盾的震动会反馈到权杖上，一旦权杖倒下，所有的神术都会消失。 “哼！我要是有圣痕，外面这人不人鬼不鬼的家伙，早就被烧成焦炭。”瓦莱激动地将双手抹在龙眼神石上。 宝贝，真的是好久不见啦！ 第五十四章 借你圣痕玩几天 在之前经过光明盾的时候，他就试探过，身体并没与被神圣属性克制的迹象，神圣体质还在。 “吹牛！”瑟雷斯不屑地撇嘴。 瓦莱也没理会，他看向雷欧道： “你们怎么来了？” “别废话啦，快准备吧，神力加持。”颤颤悠悠的声音，细如蚊蝇。 瓦莱‘大吃一惊’，把雷欧脸上的血抹开，道：“你还能说话？还没到极限。最近进步不小啊。还有力气爆破神石么？” 雷欧摇头，若不是瓦莱眼见，几乎难以察觉。他嘿嘿一笑，换得旁边两人怒目相视。 时间刚刚好，不多也不少。 “把圣痕借给我！快点！”瓦莱不再废话。 瑟雷斯和德雷克四只眼睛瞪成铜铃，互对一眼后，各自低下头。 “你不会，不还吧？” “你那破圣痕，我会稀罕？也就几天吧，等你醒了，自己拿回去？” 几天？ 瑟雷斯和德雷克的脸已经黑成焦炭。他们保持沉默，对两人之间禁忌的对话自动过滤。即便是教会内部，圣痕也不是说借就借的，限制极多。 借给外教人员，会被列入叛教者。 若非生死攸关，瓦来又是几个人熟悉的前候补圣子，这种提案，想都别想！ 但，几天时间，做得再隐秘，也会暴露吧！ 瓦莱究竟在打什么主意？真的是来帮忙，而不是心存报复，趁火打劫？连雷欧都怀疑，瓦莱的事情是家里的人搞鬼，他自己也不难这样想。 报复的可能性无限升高啊！ 德雷克想阻止，一道炫彩光芒已经浮现在雷欧的额头，瓦莱抓住机会，迅速将掌心贴上！ 枝杈纹，笔直的总支上，七支分叉，这就是雷欧圣痕的样式！ 圣痕裂纹穿透瓦莱的手掌，浮现在手背，神光内敛，一枚金色的枝杈纹出现在他的手背，代表雷欧将自己的神权暂时转移给瓦莱。 透过镌刻在手背的令纹圣痕，瓦莱可以以雷欧为跳板，调动光明神的神力。 雷欧精神枯竭，体力透支，几乎油尽灯枯。这种枯竭，连最高级的神术都恢复不了，因为这本身就是为使用神术透支的。他摇摇欲倒，被两个神战士扶住。 熟悉的感觉回归身体！久违的神力包容感萦绕心头。瓦莱露出微笑，眼中展现神芒。 “所以说，雷欧，你还差得远啊！” 如果不是两人的差距有些大，那些人也不会用下三滥的手段对付他的。 “卡西姆，准备！” 在退回来准备阴死灵法师的时候，遇到曾经的朋友和对手，瓦莱的‘惊喜’难以抑制，各种各意义上都是！ 没有精神力，但他有几乎无穷无尽的体力！这具怪物的身体的体力极限在哪里，他自己也不知道。【零↑九△小↓說△網】 本质上，精神力是通过观想身体溢出的力量才凝聚的，精神之力隐藏在身体之中！而且，他的身体早就经历过光明神力的进化。这种底层改变，连血巢的都抹不去。 借用圣痕，施展神术，完全能够做到！ 现在，他重新掌控力量，强大的自信弥漫开来，那是圣子之姿！ 权杖完成交接，摇摇欲坠的光明盾炽光大亮，熊熊的白色圣炎从盾面燃起，顷刻间蔓延至死灵法师身上。 “啊！” 专注于打击光明盾的特洛伊发现，他再也撼动不了这一面盾牌，不仅如此，光明圣炎落到身上，从他被石魔擦伤的骨膜间渗入，带来难以想象的痛苦。 “你——？” 透过光明盾，他看到被叫做瓦莱的神父。神父手握权杖，面带微笑，神色祥和。彩光将他的右手包裹，教袍无风自动。 心灵与灵魂忍不住朝神父倾倒，这就是特洛伊的感觉。 “大祭司？！”特洛伊惊呼，这种自然散发的，影响心灵的力量，只有大祭司以上的神职人员，才能掌握。 这么年轻的大祭司，他是神的私生子么？ 大祭司——！ 同样的震惊出现在瑟雷斯和德雷克的眼中，被废除圣痕的候补圣子，半个月不到的时间，凭借令纹圣痕，竟然展现出大祭司的力量！ 如果教会的高层知道，会不会痛悔当初的行为？ 掌握神术的神职人员，以发挥的神力来排定座次。没有圣痕，借助赐福神物施展神术的，都归于准祭。 拥有神赐圣痕，能直接沟通神明力量的，归为祭司！ 沟通神明力量，举动之间，都有神术加持，这就是大祭司。 他的一个微笑，拥有心灵宁静的赐福神术，目光变化，决定是精神引导，还是灵魂威慑。衣袍浮动，神力弥漫。 大祭司往上，就是神语祭司。一言一行，代表神的意志，言出法随，如律如令。这个境界，连帝国最大的神教，光明神教的教皇陛下，都没有达到。 在帝国，大祭司已经是神职人员中，神力的最高掌控者，神职的顶端。 大祭司之间，也有高下之分，但哪怕最弱的大祭司，单对也无惧任何同阶职业者，与军团配合，更是能百倍千倍发挥出神职力量的恐怖。 帝国将所有的职业者，简单而严格地划分位阶。 以剑象征战士，掌握力量，速度，技巧，意志四素质的战士为剑士，处于第一阶。 掌握潜能爆发为大剑士，处于第二阶。 掌握斗气为大剑师，处于第三阶。 斗气驱动元素的力量，位列剑宗之尊，是为第四阶。 以元素法师，代表全部的施法者。 悟性，天赋，智慧，知识是法师的终身追求，法师第一阶段就是对这四项基础的夯实。觉醒精神，打通法力回路，凝聚法力，沟通元素才算跨越第一阶，达到第二阶。第一阶段的法师被称为修道士。 第二阶被统称为法师，指能够施展固定法术的施法者。哪怕掌握几十级高的超级法术，没办法调控特性，也只能算第二阶法师。 第三阶分化职业。 元素掌控者，大法师。掌握元素多项特性，对法术产生本质的构造改变，四元素如臂使指，特性搭配，变化莫测。 特性进化者，强法师。深入解构元素特性，强化特性。分裂能分出上万次，十万次，压缩能压到产生黑洞，普通的爆裂火球能炸毁堡垒。 特洛伊就位于特性进化者行列，掌握的是高位特性‘幻’。 大法师，强法师是第三阶法师的两个典型进化方向，其余方向暂时不予赘述。 达到第三阶，才拥有掌握第三阶法术，战术法术的实力基础。 法师的第四阶，统称为战略法师。 他代表法师的力量已经能够影响一个势力的地位，拥有战略威慑，战略打击的能力。他们每一个都通过自己的研究，掌握独有的超级法术，战略级法术。 他们也被称为小禁咒师。 法师第五阶——禁咒法师。一人灭国，说的就是这种恐怖的怪物。 第五十五章 死灵术，为追求人体之不死 ······ 不同职业的同阶实力并不对等，比如第一阶的战士能碾压第一阶的法师，但第二阶的法师能碾压第二阶的战士。 帝国对怪物也有分化，以血巢为例子，第一阶为泥人滩，第二阶为泥血池，第三阶为血巢，这是以它产生的生物最高位阶和其本身的质变点来判定的。 泥人在第一阶，血之追猎者在第二阶，黏土石魔的实力高低不一，跨度较大，但分为第二阶，血巢能将第三阶的兽类改造成强大的血兽。 同为第三阶，血巢能碾压几百上千个三阶战士！这就是同阶不同战力的对比。 在所有的职业中，只有一种职业被确定为标准，那就是实力最全面的祭司。能奶，能战，能盾，能辅助，一个人也能打，给他一队人，他更能打，几乎没有弱点。 血巢能制造血兽，祭司能强化战士。 战士有斗气，祭司有神力，大祭司天神下凡后，堪比巨人。 法师远程，祭司神术同样远。 祭司，不一定彻底碾压同阶，但也不会被同阶彻底克制！ ······ 第三阶的大祭司，这是瓦莱如今的实力，别说特洛伊的吃惊，德雷克和瑟雷斯的不可置信，就连他自己，也是万万没有想到的。 他感觉，若非雷欧的圣痕限制，他还能发挥出更大的实力。 还有必要依靠卡西姆的弓箭来锁定死灵法师？ 念头翻转，他很快就有决断，一个人永远也撑不起教会，身上的力量也不过是昙花一现，正是要趁此机会，给他钦定的教会栋梁留下不可磨灭的影响。 “卡西姆，准备！” 瓦莱将权杖抵在卡西姆后背，龙眼神石的表面，密密麻麻的神纹凸显，金光闪烁。它们环绕神石旋转，接触到卡西姆的身体。 神纹沿着卡西姆的身体流转，从后背开始，发散至全身。 无穷的力量从后背升起，力量流转全身，骨骼与肌肉在此刻仿佛苏醒，卡西姆能听到自己身体的欢呼，雀跃。 抚摸羽箭，他能知道这支羽箭的一切：表面微小到不计的凹坑，哪一段比较紧致，哪一段又比较疏松。 金色的力量从他的手指尖流淌开来，融入长弓与羽箭，在他的意志下补足缺陷，加固本体。 “这，是和弓箭融为一体的感觉？” 徜徉于神力包裹的海洋，聆听身体最深处的呢喃，某一刻，他忽然明悟：他地身体与弓箭已经不分彼此。 他听到了弓箭的声音。 拉弓，搭箭，如呼吸般自然，瞄准，射击，羽箭就是他的身体，他想去哪，它就在哪。【零↑九△小↓說△網】 “啊——！” 凄厉的嚎叫尖锐刺耳，如压紧的金属片在摩擦。 “不！停下！快停下——！” 三道光芒闪过，黑色骨王的胸口，脖颈，与额头的黑骨破碎。 第一箭穿透胸口，在骨王的后背打出蛛网密纹。 第二箭射穿脖颈，脊椎骨断裂，身体与头颅，只靠骨膜相连。 第三箭从骨王的额头弹出，反射后穿透一具石魔，孔洞久久不能复原。黑色骷髅头的眉心，骨粉簌簌飘落。 砰！ 瓦莱手中，脑袋大小的水晶从内部碎裂。环绕全卡西姆身的金色力量消失，从掌控一切，回归平凡，剧烈的反差带给他无尽的失落。 那一刻，他感受到了追踪箭的奥密。聆听身体与弓箭的声音，将身心融于弓箭之中，箭即是我，我即是箭，眼所到，箭所至，意识不灭，追踪不止！ 泪水模糊双眼，他不知道该怎样表述心情，只知道，那种感觉他永远都不会忘记。 三支致命光箭将死灵法师的骨王战姿术式打破，黑色的骨骼向内凹陷，正常的肤色开始往外凸显。 “带着他们，走！我去挡下石魔！”瓦莱大义凛然道， 瑟雷斯和德雷克沉默地看了一眼，架起雷欧和卡西姆往矿道深处退去。 权杖挥舞，光耀凝结，光墙将人与石魔隔开，瓦莱提起死灵法师倒退。有一只石魔特别敏锐，它冲过来，一拳砸开光墙。 熊熊的圣炎如流动的水铺满矿道的地面，置身其中好似踩入泥淖。人影消失不见，气味被圣炎烧灼，石魔在原地游荡，回归沉寂。 这些石魔太可拍！ 加持神力的箭枝穿透它，竟然没有带去多少影响。瓦莱在怀疑，他激活十六个之多是不是铸成大错。 “还好已经把房间内其他的雕像全部打碎！” 提着死灵法师回到盔甲雕像的房间，瓦莱将其扔在地上，权杖抵住俘虏的额头，光芒照亮一丈之地。 “相信死亡胜过相信自己的信徒，应该更能理解生命的宝贵，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死灵法师双腿粉碎，空空荡荡，但其余部位完好，这是伤害的转移，在转变为骨王战姿的时候，他已经将常规的致命部位替换为非致命部位。 胸，喉，头三处致命伤，不过让他失去两条腿！这对死灵法师而言并不致命，随便召唤一具枯骨仆从，就能带他行走。 砰！ 权杖横扫，延伸出去的光刀打破幻象，一具骷髅被拦腰截断，圣炎洒落，白骨成灰。 “居然舍得用自己的骨骼召唤枯骨仆从，这么想活，就好好说话。本座很忙，托你们的福，一大票无信者正在等待投身神的怀抱，你，有兴趣么？” “你是谁？光明神教哪个圣子？” 这么年轻就跻身大祭司，在众神帝国，只有最大的光明教才能培养出这种怪物。 权杖的尖端带动白色的火焰点在死灵法师的脸上，圣炎燃烧，特洛伊凄厉嚎叫。 嗖——！ 一柄骨矛，刚刚浮现，就穿过权杖，朝瓦莱胸**来。 “你还真是不知死活啊，喂，死灵法师都是你这种弱智的家伙么？”瓦莱是第一次接触死灵法师，所有的信息是从资料上了解到的。 帝国已经很久没出现这种东西，是不是资料没更新啊！ 在他的印象中，死灵法师是一群直来直去的家伙，要形容的话，就是非常理智，而且极度爱惜身体。 一旦战败被俘虏，为求身体的健全，绝对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为了小命，什么都会出卖。 他们相信死亡，胜过相信自己。也意味着，他们渴求生命，胜过所有一切。 死灵术，一开始可是为探求人体奥秘，谋求人之不死而出现的。所有的不死物都是追求人体不死的副产品。 第五十六章 百万买命，一亿赎表 瓦莱一手抓住骨矛，带有剧烈腐蚀性的骨矛，在他的手掌中反被融化。 权杖再次横扫，将幻景中的特洛伊打出原型。地上的躯体消失，与之同时，一具半身人被砸落到石柱上。 瓦莱不再留手，用携带神力的权杖将死灵法师的骨头尽数敲断。剧烈的疼痛，让俘虏不断惨嚎。 但死灵法师始终不发一言，他连目光都不曾落在瓦莱身上，仿佛任宰任割的牲畜。 幻的力量太强大，在瓦莱的眼皮底下，死灵法师都能无声无息蓄起攻击，用幻影替换真身。若非瓦莱的触手对血液太过敏感，感知到到大量血气的远离，差点就被骗过。 死灵法师很不配合，瓦莱感到棘手。他不想在这里多待，他希望能尽快回去，但有机会参透血巢后面的秘密，对他的意义同样重大。他可以很好地在这场变乱中保全自己，甚至借此发展。 “你们想要把血巢进化到第四阶段，对不对？” 言简意赅，没头没脑的话，终于让死灵法师产生波动，他扭转头颅，死死地盯着瓦莱，笑了开来。 “你死定了！我保证。” “这句话，我听得老茧都出来，能不能说点有营养的啊！混蛋，还笑！去死吧！” 瓦莱捅向死灵法师的胸口，出乎意料的，权杖在叮地一声中被弹开，他拨开衣袍，将一枚怀表扯了出来。 死灵法师显然很重视他的怀表，在瓦莱挪动怀表的时候，眼睛死死地盯在上面。【零↑九△小↓說△網】 怀表材质不清，通体乌黑，需要特殊的手法才能打开。 “你显然不是一个纯粹的死亡信徒，很明显，你的目光告诉我，你把这东西看得比生命还重，它有什么特殊的意义？或者价值？” “时，空，幻，三大灰域上位特性，没有一点机缘怎么领悟？”瓦莱在自语，特洛伊闻言，脸色骤然大变。 圣炎烧灼怀表，没有任何效果，毫无疑问，这是一件宝贝。瓦莱脑袋一转，就就将它和死灵法师掌握的‘幻’联系在一起。 “你那一点皮毛，就是靠它吧！来吧，我们不谈这些怪物，谈谈你的财富，怎么样？不要多，百八十万，差不多能买你命，本座谈生意，向来童叟无欺。” “把它还给我！”死灵法师指的，正是被瓦莱收入口袋的怀表。 “这也不是不能谈，当然上亿什么的。”瓦莱看着死灵法师凸出来的眼睛，摇摇头道：“我想你也出不了，谈谈呗，我只是很好奇啊，你们究竟要做什么？” “你看，反正我也撞破了那东西，用你的话来说死定了，不介意给一个死定的人透露一点东西？还能保住东西和小命。” 神父说的话，很有道理啊！ 神父已经知道了关键的东西，其余旁枝末节，已经无关痛痒。他一定会被灭口，联盟会全力追杀他，包括逃掉的那四个人。 “你怎么保证？” “你只能相信，但也容我用女神的名义起誓，说吧，我听着。不过，我很可能知道的比你想象得多，你自己考虑着。” 特洛伊深深地看着瓦莱，慢慢开口。 血巢背后，有一个计划一切的联盟在操作。每个人都有自己负责的内容，计划的最终目的只有最幕后的人知道。 特洛伊来到这边的任务，是负责切断这一片地域与外界的联系。准确地说，就是堵住所有前来救援索罗村的人，他将雷欧他们引进矿道，正是要借此将他们除去。正面对抗不一定能留住所有人，所以他才如此大费周折，冒险将光明神教的人引进矿坑。 “西格玛负责将村民稳定在村子里。具体的任务，我也不知道。” “特雷斯塔能控制那些怪物，负责组织屠杀，他是我们这一队的负责人，他知道所有的一切！” ······ 将这个联盟维持住的，是关乎每一个成员的利益的东西。比如特洛伊，按他所说，只要他完成任务，就会得到大量高级骨骼。 瓦莱微微一笑，道：“你显然没有说实话。” 以瓦莱的推测，这个计划一定绝密而庞大。作为计划核心的天门岭血巢，其所在，绝对不会被无关紧要的成员知道。特洛伊阻断救援的任务是真的，但肯定还负责更重要，更绝密的东西。 瓦莱笑，特洛伊同样露出笑容，狰狞的笑，眼中的仇恨与怨毒，有如实质。 “呵呵，无论你是谁，死定了！这次任务我什么都不要，就要你的骨头！”语气森寒，有恃无恐，恶意滔滔。 话音才落，房间内的石柱竟然移动起来，地面看似完整整块，此刻分裂成无数的小块石板，其中一块石板向下凹陷，隆隆的声音不绝于耳。 瓦莱提着特洛伊，拄住权杖，小心戒备。 “你在拖延时间？” “特雷斯塔，他回来了。你不是想知道所有的事情么？呵呵呵，哈哈哈！”特洛伊疯狂大笑，瓦莱皱起眉头，挑了块碎石塞进他嘴巴。他没工夫理会这个脑回路清奇地死灵法师，全神关注地板的中央。 “恶！” 世界顿时清净。 “如你所说，我正要找他问问。”恢复神力，并突破到大祭司的阶位。强大的实力带给瓦莱无比的自信。以他目前的力量，足以在各种情况下自保。 更何况，他还有权杖！ 手中的权杖，就是他最大自信的来源。龙眼神石毁损，但权杖的主体还在，权杖中有着最大的底牌，保证他能在任何情况下脱离险境。 特洛伊的嘴巴被石块撑住，却仍旧冷笑。特雷斯塔和他可不是一个级别的存在，本身就有无穷无尽的实力，还有各种帮手和怪物配合。 他不是一个人，而是一支军团！ 特洛伊很期待，期待这个年轻神父惊恐的样子！大祭司又如何，没有神战士的大祭司，实力十去其九。 对于失败，他并不太过纠结，潜入帝国，不可能携带太多材料，他同样是最弱的状态，才会被区区一个新进大祭司压制。 等计划完成，他一定要携带百万骨军，血洗帝国！至于神父，马上就会成为他的收藏！ ······ 精致，华丽，俊美，飘逸。这就是瓦莱对见到之人的形容。 从石柱抬升中上来的人，身着最华美的炼金长袍，各种各样的宝石缀满衣服，珍惜金属丝编织精美花纹。他脸色冷峻，秀美非常，修长的睫毛给人飘离之感，灿烂的眼瞳反射所有的试探，并流露出无穷的智慧。 嘛，也就比他丑那么一点点！ “炼金术士！” 来人的目光扫过在场两人，短短一瞬，似乎已经了解一切，他展露笑容，绅士地缓步上前，优雅地弯身行礼，道： “初次见面，瓦莱神父，我叫特雷斯塔，如您所见，是走在真理之路的一位学者，众神之下，微不足道的炼金术士，请容许我献上一件小玩意儿，作为礼物。” 磁性的声音，异常好听。 “我想，你会喜欢的。” 第五十七章 神器与新世界 白色手套带着金属的质感，炼金术士翻动手腕，变魔术似地，空无一物地掌心，一枚精致的紫玉戒指悄然呈现。【零↑九△小↓說△網】 瓦莱一脚将特洛伊踢开，缓步上前，他凑近细看，颤抖地伸出手，将戒指攥在手心。哪怕强敌在侧，他也不得不闭上眼睛，才平复心绪。 他睁开眼睛，目光凌厉。 “它，怎么会在你手上！” 紫玉戒指，名为‘紫语’，其珍贵之处在于能将人的声音复制其中，摩挲后，声音会回放出来。这是瓦莱母亲的东西，那个老家伙用这东西最终俘获少女的芳心。 “送出的礼物能让人迫不及待收下，这是该由衷高兴地事情。我想，我们两个可以好好谈谈。” “告诉我，她在哪？” 炼金术士微微一笑，旁若无人地绕过瓦莱，在蜷缩成团，仿佛肉泥的特洛伊身前停下，迎着死灵法师期待的目光，一脚踩在他脸上。 “安静点，就像标本一样。” 嘎吱嘎吱，嘴中地石块被踩成碎块与粉末，特洛伊像一只吞吐白沫的螃蟹，痛苦地将嘴里的杂物吐出来，夹杂在无数碎石中，碎裂的牙齿赫然在目，血沫染红地面。 怨毒的目光死死投向瓦莱，死灵法师将遭受的所有痛苦都算到神父头上。【零↑九△小↓說△網】他很听话，哪怕恨到极致，也未发一言。当然，以目前的状况，能不能说话还是未知数。 瓦莱皱起眉头，心中越发担忧。 看似有礼的炼金术士竟然如此残暴！居然毫不犹豫将同伴毁容。毁容啊！这得多大仇才做得出来？没有仇地话，那做出这种丧尽天良之事的家伙，一定是心理扭曲到极点的变态。 “人与人之间的缘分，与炼金术的神奇同样奥妙，令人着迷。炼金术将不同物质，属性，力量，特性等等所有的一切，以不同方法联系在一次，成为有机的整体。” 特雷斯塔悠然地张开双手，以托抱的姿势高举，赞叹道： “世界的运转，同样以无穷无尽，神秘非凡的联系为纽带。她以深奥的组合方式，表现出各种各样的事物，人物，动物。这天地，难道不是最大的炼金熔炉？” 将整个世界理解为最大地炼金熔炉，这就是特雷斯塔地炼金理论？ 瓦莱皱眉，他不明白这个奇怪地炼金术士为什么同他扯这些东西，但主动权掌握在对方手上，他只有耐着性子去听。 “神？魔？人？那是最伟大炼金术的体现！炼金术，这是一种怎样令人着迷的力量。【零↑九△小↓說△網】看着计划十年的炼金配方，在无数材料下渐渐成型，杰作在手上诞生——” “这，难道不是造物主的力量？” 特雷斯塔环抱双手，箍住自己的身体，歪脸低头，安静地站在原地，如眠在梦。 房间陷入宁静，就在瓦莱等得不耐烦的时候—— “那么，瓦莱神父，抛弃虚假的神明，握住这个世界最真实的力量，成为炼金术士吧！我们的智慧将创造新的世界！” 少年，成为勇者吧，跟我去屠龙！瓦莱不知道该怎么吐糟。 他才反应过来，对方这是在挖墙角！让他抛弃作为神之代行人的高大上身份，成为一个任骂任使，有时还得充当实验对象，人权都得不到保障的卑微炼金学徒。 不战而屈人之兵也不是这么使的诶，喂！ “神说：人之最深的罪恶，其为无知！最大暴行，其为狂虐。” “真是遗憾，炼金术不会给人任何犯错的机会！世间万物俱有联系，那么神父，我的疑惑将从你地身体上找到答案。你，将属于我！” “他是我的！特雷斯塔，你不能和我抢！”一直默不作声的特洛伊忽然开口，嘴巴漏风，神色激动，软成泥鳅的手，扒拉着朝炼金术士靠近。 “不，特洛伊，你开发不了他的所有美妙，不过，我会考虑最后把骨头送给你，也许有意外的奇思妙想不是么？所以，请保持安静，会吓坏我们的客人的。” 两人回头，特雷斯塔的目光中已经是掩饰不住的狂热，仿佛在看着最珍贵的艺术品，占有之欲如火熊熊。 特洛伊则露出凌虐的快意笑容，黑暗深沉的目光中充斥各种灰暗的想法。 瓦莱的脸黑成焦炭，光耀都散之不去。虽然明白两人的对话另有所指，但这歧义也太明显了吧！让他情以何堪？ “你个死变态加基佬！”瓦莱忍不住破口大骂：“你们等着绑成乌龟，尝尝神器克莱蒙木棒的千年杀奥秘吧！” “神器？”两人同时露出疑惑的神色。 “对，会把你们送上云端天国的神器，你们会发现另一个美好世界，请容我向美好的世界献上祝福！” 瓦莱的话，特雷斯塔已经理解不能，但战斗，必然是确定的事项。 “神器和新世界，我会慢慢了解的，现在就请看看我可爱的小家伙们的表演！亲身体会一下，炼金术的魅力。” 特雷斯塔双手一挥，轻微的爆鸣声响起，闪耀的火花过后，原地的两人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不断弥漫的烟雾。 酸性烟雾弹！ 烟雾强烈而刺鼻，瓦莱闭住口鼻，改用毛孔呼吸，触手会将所有的不良物质过滤在外。 通往矿场深处的矿道口，氤氲的红光透过烟雾传来。 瓦莱的瞳孔一缩，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炼金术士并不和他正面对抗，而且对方拥有操控红光盔甲石魔的的能力！那家伙在说话的时候，把这群怪物召唤了回来！ 人前不能明目张胆地使用触手的能力，他会被指认为怪物。触手的超距离感知被限制，他将权杖抵在原地，以神力强化光耀神术。 和石魔做纠缠毫无意义，必须找到炼金术士的位置。 炽烈的白光，将空间染成白色，光之所照，火焰燃起，所有的污秽被燃烧殆尽，强烈地白光将中心的黑暗隐藏。 特雷斯塔找不到瓦莱的身影。 圣光圣炎将所有的气味痕迹驱灭，石魔只能以分散巡逻的方式，查探整个房间。 漫步圣光，瓦莱展开感知，同时将触手铺洒在地面上。最强的光明，就是最深的黑暗，没人能够察觉这些比发丝还细的触手。 不久，方圆五十米的地面，动静尽数落在瓦莱的心头。这样的范围，已经占据整个房间的四分之一，找到炼金术士不过百步之内！ 嘟——！ 物体滚动的声音隐藏在石魔的脚步之中，触手的感知下，一枚球形金属质地的物体以不断加速的方式滚动，在撞到石魔和墙壁后，反弹开来。 不妙！ 第五十八章 炼金术士的战斗方法 炼金术士的手段层出不穷是出了名的，最典型的就是各种各样功能奇特的炼金炸弹。在地上滚动的，就是炼金炸弹的一种。 “碰碰炸弹！” 可爱地名字下，是足以威胁到瓦莱的能力。炸弹经过设定，可以判断接触到的物体的质地，反馈出弹走或是爆炸的指令。 在这个房间内，它只会在接触瓦莱的时候爆炸！封闭的空间，正是这种要命的家伙能最大发挥出实力的地方。 光刃凝聚在瓦莱掌心，除了暴力破话，没有其他办法。 通过触手回馈的信息判断轨迹，光刃在经过计算后射出，而他则早已离开原地。 没有爆炸！ 光刃穿透了球体，落在后方的石魔身上，只是蹭破它表皮，很快恢复原状。分散在场上的石魔快速朝光刃射来的方向汇笼。 瓦莱暗骂对方阴险，球体被光刃穿过，完全不受影响，继续加速滚动。 这不是碰碰炸弹，具体效果未知，但接触到它，绝不会让自己好过！瓦莱抵住一根石柱往上爬去。 恩？ 双手被黏住，石柱中段，不知何时被涂上了一滩强力胶水。胶水在接触生物体的时候发挥作用，对触手同样生效！ “抓住了！” 就像是等待鸟儿的自投罗网，设计好陷阱的特雷斯塔好整以暇地漂浮在半空。倾听到胶水凝固的声音后，面露微笑。一道白色的弹性软绳将他牵住，另一端固定在房间的顶上。 蛛性软绳，比较出名的攀援工具，炼金制品。 十六具石魔有目的地往声音发出的方向汇聚，将石柱包围在中心。除非猎物能挣脱他的生物胶水并拥有飞跃的能力，否则逃不出他的掌心。 特雷斯塔并不焦急，他掏出一只小型炼金炉，托在掌心，挑选好材料倒进去，悠闲地在炉外壁刻画炼金阵。 要做的，并不是什么高端的东西，选用高端材料，能很快达到要求。不久，他将手伸进炉内，掏出一枚黑色波片。 他又不知从哪里掏出一副眼镜，将黑色玻片替换上去。分离和削弱圣光后，并不算清晰地景象映入特雷斯塔地眼帘。 结果早已注定！ 经验丰富，准备充足的炼金术士很快将新进大祭司，神力使用手段还停留在祭祀阶段的瓦莱擒住。 无数的生物胶水泼在瓦莱的身上，他被凝结成僵硬的雕像，只剩脑袋还能勉强活动。圣炎在胶水表面燃烧，收效甚微。 特雷斯塔从石魔的包围圈外走来，摘下眼镜，微笑道：“教堂是神的领域，骨冢是死灵法师的乐园，在炼金术士布置过的地方对上炼金术士，你毫无胜算。【零↑九△小↓說△網】” 话音才落，四面墙壁开裂，黑黝黝地管口封锁房间所有角落。哪怕微小如蚊蝇，也难从这样的弩阵中逃脱！ 暗中，更是不知道隐藏多少手段。 “哈哈，你抓住他了，特雷斯塔。这里是你地领地，一点没错。”死灵法师特洛伊被倒吊在房顶，蛛性软绳还在晃荡，活像一只被蛛丝网住的蛆虫。 这种丢人的姿态，他怎么还有脸说话？被囚住的瓦莱，脑中冒出这样的想法。 特洛伊在张狂大笑，大仇即将得报，脑中翻滚的是各种各样的邪恶念头，哪里还会在意其它，他扭转身体，把目光朝向战斗场地，他要欣赏神父的恐惧。 在这里，谁也不是特雷斯塔地对手！ 瓦莱露出微笑，道：“我以为，至少能问出点东西的，看来我狂妄了！不过，女神会宽恕我的，神明总是如此宽容，她允许人犯错误，她只求人能改正。” 特雷斯塔目光一凝，不安的感觉萦绕全身，他却看不到任何来源。待回过神，长剑已经从他背后贯穿身体。血液喷洒，如泉在涌。 “莉莉丝！走!” 丢开长剑的石魔抱起瓦莱往外突破，其灵活的速度，远在其它石魔之上。 这种伤要不了他的命！特雷斯塔蓦然转身，目光中，一道华丽的身影从石魔的表皮中脱。 精致人偶宝石样的眼瞳扫过炼金术士，没有半分波澜。 “莉莉丝！？”欣喜，惊愕，疑惑，愤怒，强烈而复杂的情绪交错，仿佛剧烈反应的火药。特雷斯塔眼前一黑，几欲晕阙。 “抓住他们——！！”疯狂的嚎叫声，很难想像是出自风度不凡的炼金术士口中。 “给我停下，莉莉丝！停下，神父，你不要你母亲的命了吗？” 莉莉丝对炼金术士的话语充耳不闻，带着瓦莱强硬地向堵住去路的石魔冲撞。 “把我的手对准它！” 命令被人偶坚决地执行，握住权杖的双手轰击在石魔身上，血色龟裂纹开裂，盔甲石魔的血色以飞快的速度消退，往裂纹中涌去，转眼，怪物的身体粉碎成渣。 在特雷斯塔反应过来，人偶与瓦莱已经消失在黑暗的矿道之中。 “别想动我母亲任何汗毛，除非你们想被帝国剿灭！” “莉莉丝为什么在你手中！你把她怎么了？”特利斯塔高呼，他挣扎着往前，剧痛让他停下脚步。 相比所谓的计划，这个炼金术士似乎更在意认瓦莱为主的人偶。 漆黑的矿道，再无声音传来。 特洛伊呆愣在原地，被这一连串的变化搞得头脑当机。明明，明明都抓住了，怎么会逃掉！石魔为什么会听神父的话，从石魔身体中钻出来的女孩，又是什么情况？特雷斯塔认识她？ 特雷斯塔朝矿道深处追去，死灵法师回过神的时候，正好看到一圈十五个石魔围在他身下，抬着头凝望着他，不怀好意。 特雷斯塔是不是忘了点东西？ “特，特雷斯塔——！” ······ 对方不会善罢甘休的，一定会追过来，必须另找出路，他已经有想法。 如果之前的推断没有错误，地下河联通西南水网和血巢，那暗河另一端一定有通往外界的水路。 炼金术士手段太奇，又不正面对抗，力量不属于邪恶系，神圣属性克制不了。他拿特雷斯塔毫无办法。 除非汇合一支部队，解放祭祀的真正实力！ 各种祝福神术，将普通战士强化到硬抗斗气的程度，才是祭祀的精髓所在！ 恶魔的，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好，臭老头丢脸到家了！ 第五十九章 地底巨兽 深入矿道，莉莉丝速度不慢，很快就找到躲在熔岩之地的雷欧四人。 “可以在这里把它们干掉！”德雷克凝视岩浆，考虑将怪物引入其中。瑟雷斯背着昏迷地雷欧，同意地点头。 莉莉丝的出现将两人人惊艳，与此同时，瓦莱的浑身黏糊糊的造型令人不忍直视。圣炎炙烤将胶水烤成柔软的粘液状。 “难道还有巨型史莱姆？” “我猜是刚从哪个巨兽的食道里钻出来。” “这东西能把你们的嘴缝上，要不要试试？”瓦莱将浑身的粘液收集在一起，裹在权杖顶上，把裂开无数碎纹的龙眼神石包住，脑袋大的晶石膨胀了大半圈。 “别废话，快走，那群家伙的头头来了，一个炼金术士。” 一个带一个，瑟雷斯继续背雷欧，德雷克背着卡西姆，莉莉丝带着瓦莱。三组人沿着暗河往左边深入。 “一个完整的听话的自律人偶，瓦莱这家伙怎么会交这样的好运！”瑟雷斯的话中，掩饰不住的羡慕嫉妒。 “那个炼金术士该气疯了，这么精致的人偶，光材料怕得好几亿。” 两人对视一眼，很快确定对方的想法和自己一样：出去后立马和瓦莱分开跑！和瓦莱走在一起，绝对会被殃及池鱼。 薄弱的岩壁被暴力拆解，一路七拐八拐，沿着最大的支流走，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六个人终于来到一处地下潭。龙眼法杖插在原地，柔和的光从权杖顶端射出。 “没路了？” 瑟雷斯准备洗个脸。 “这是怎么回事？” 他站在潭边，发现了什么，惊叫退开，睁大眼睛直愣愣地盯着潭面。 “光！”德雷克抽出瑟雷斯的长剑，高叫着奔跑过去。 强光往瑟雷斯的地方汇聚过去，众人很快看到令瑟雷斯惊叫的东西：一条布黑色鳞片的粗长尾巴。它从潭面窜起，朝岸边拍去。 “力量祝福！” 仓促之间，一道祝福之光甩在德雷克身上。 叮！ 长剑与黑麟尾相交，火花四射，德雷克迅速松手，长剑被嗑飞，他朝旁边避开。瑟雷斯抱头扑倒，躲开巨尾挥甩，之后四肢并用爬了回来。 “圣疗！”代表治愈之光的圣疗术落到德雷克身上，冒血的双手很快止血结痂。 几人挪动位置，朝最后方靠去，面面相觑。 “什么东西，看清楚了么？”瓦莱站得太远，应变之间没能细看。 “太硬了！”德雷克将被拍飞的神殿长剑捡了回来，指着缺口，满脸不可思议。 长剑一侧地剑刃往外卷曲，最中心处往内卷了剑身宽度的三分之一，整条剑脊业已弯曲，整体不成形，状如废铁。 “鳞片比脸盆还大，它究竟有多大？”瑟雷斯惊魂甫定，依旧喘着粗气。 “地底巨兽？”瓦莱不确定道，事情变得棘手。 “绕路！” 地下河地支流并不只有这一道，只是其它的太细小，路实在难走。但现在，他们无可选择。 ······ 在地底，分不清白天还是黑夜，瓦莱抽空来到精神空间，越过三个住客往空洞钻去，在梦空间的广场等待，只有玛利亚入睡做梦，广场才能和玛利亚的梦世界联系起来，他才能够打开广场的门。 “她在忙？” 对于村庄与教堂的安危，瓦莱还是比较放心的，除非幕后之人出动高手对付玛利亚，否则，以玛利亚的能力，守护一时半会儿不成问题。 西格玛和血巢背后之人联系已经确定，他想让玛利亚控制住他，从他那边问出点消息。 几次入梦都没能见到玛利亚，瓦莱的心变得沉重。 除了莉莉丝，没有人不沉重的，死了所有的护卫，谁的心都不是铁做的。瑟雷斯和德雷克希望能回光明神教，尽快给雷欧恢复，并将这边的事情报告上去。 卡西姆已经醒了，但全身乏力，惊天三箭消耗了他全部精气神，一时半会儿恢复不了。他在担心村子和贾斯汀，尤其是贾斯汀他们，被人掳走，不知道要被怎样对待。 但卡西姆的清醒，还是给众人带来一个好消息。他不是从矿场进的矿洞，他正是从暗河飘进来的，这证明这边确实有通向外面的出路。遗憾的是，众人迷失在复杂的地洞之中，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卡西姆来的路。 水潭中的鳞片怪物是地底巨兽，它实在太庞大，好几条水道底端都能见到它的影子。 “它为什么在活动？” 地底巨兽与普通兽类不同，这类生物已经摆脱常规的进食限制，依靠进化出的特殊皮肤或能力直接汲取土壤，矿物，河水中的物质，一般都会在地底沉睡。 这种生物的寿命，谁也无法推测，已经介于生物和非生物之间。沉睡的时候与山石之类死物无异，清醒时，又会表现出超常的生物特性。 主动攻击性一般都不强，但稍微活动下身体，不小心碾死几只‘蚂蚁’，它也不会注意。 一个苏醒的地底巨兽，绝对是一个不稳定的灾难之源，稍微翻个身，就能引起地震，要是突发奇想要迁徙，能灭绝一路。 有些生活在岩浆中的巨兽，一个喷嚏能引动数十座火山同时喷发，短时间内塑造新的火山群。 天门岭下有一只苏醒的地底巨兽，这个消息会震倒一大票帝国高层。 “别多想了，可能只是一种大型的地底生物，反正我们招惹不起的。”德雷克并不相信它是地底巨兽，记录上的地底巨兽张口吞山，驮岭而行，刚才的怪物虽然巨大，但给他的震撼力还没达到那种程度。 瓦莱则不得不把这件事往血巢计划上联想，这头苏醒的巨兽，会不会和幕后联盟有关系？除了血巢，他们还在计划着什么？ ······ 一只小巧的黑甲虫找到了他们，炼金术士独自杀到。一枚燃烧弹被躲之不及的瑟雷斯撞上，半边身体都在燃烧，当他从暗河中爬起来，已经浑身焦黑。 圣疗吊住他的性命，瓦莱竖起光墙分隔投掷物。他让德雷克他们先走，自己留下来抵挡。 “把莉莉丝还给我！” 第六十章 罪恶瓦莱，人偶权 “你怎么看，莉莉丝？”莉莉丝是特雷斯塔制作的已经毫无疑问，他对人偶的认主机制并不了解，莉莉丝很可能被炼金术士黑过去，但留下她也是不得已的。 “莉莉丝仅为您服务，我的主人，瓦莱·希特。同时对提出无理要求的人表示强烈不满。” “那么，我让你自爆呢？”瓦莱盯着炼金术士，残忍地说道。 “抱歉，莉莉丝没有这样的功能。莉莉丝对主人的残酷性格有了新一步了解，记录已登记，详细情报等待进一步收集。” “后半句话你一定是故意的，以后请省略，因为我之后会对你会做更暴力的事情。”瓦莱眼角抽搐，咬着牙缝道。 “如您所愿。” “莉莉丝对主人的好感度由60降低为50，请第一权限人瓦莱·希特注意。”机械的声音从丽丽丝的嘴中吐出。 瓦莱一愣，瀑布汗！为什么人偶会有这种坑爹的设定？但计划还是得进行—— 让莉莉丝自爆？ 还没从这种残酷的话中回神，特雷斯塔再次呆愣在原地，因为他看到对面的神父将一柄黑色的匕首抵在莉莉丝的颈口。 “你干什么？你个畜生！！”特雷斯塔地脸生气到扭曲，痛苦地撕扯自己的头发，他简直不能相信会遇到这样的事情，对方竟然用人偶的命来威胁他！ “告诉我，我母亲究竟怎么回事？” “你会遭天谴的，不敢相信，美丽可爱的爱丽丝女士竟然会生出你这样的人！” “哈哈，这你该问问她的男人。”瓦莱神色冷峻，用莉莉丝胁迫炼金术士是不得已为之，他判断出莉莉丝对对方的重要性不同寻常。 “莉莉丝对第一权限人瓦莱的好感度由50降低为40，请第一权限人瓦莱·希特格外注意。建议不要进行损害莉莉丝的反人偶权行为。” 人偶权？ 瓦莱已经不知道从何吐糟，抓住莉莉丝腰的手微微颤抖，总觉得再这么下去，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也不知道好感度该怎么刷，莉莉丝的使用手册正在他精神空间看大戏，他该早点咨询一下据说是莉莉丝原意识的巫女的。 “我不会让你伤害莉莉丝的！卑鄙的家伙。” 炼金术士退去，但究竟是离开，还是藏在暗处寻找机会，瓦莱并不能判断。 他松一口气，带着莉莉丝往德雷克他们离开的地道追去，挥动权杖，配合神力加持的力量将地道狭窄地段震碎封锁，能有多大的阻截作用他不知道。 这一次出其不意的威胁能起到作用，下一次炼金术士的出现，不会再给他任何机会。他加紧赶路，不要命地挥动权杖加持神术。 四人打了激素一般，精神亢奋，不停寻找出口，没人再提议休息。 ······ 悠悠醒转，刺目的阳光射进眼睛，剧烈的疼痛冲击脑海，尤其是后脑，刺痛感强烈。瓦莱轻轻摸去，剧烈的疼痛让他倒吸冷气。 受伤了！ 唯一的记忆停留在地洞最后的一幕，作死的德雷克破坏了渗水的岩壁，强大的水压将整个溶洞炸裂，巨石洪水砸来，谁都没法抵抗。一股水浪像铁壁一般砸在他胸口，之后便不省人事。 教袍碎裂成条条布片，衣不蔽体。望眼周围，一行其他五人俱皆不在，连权杖都丢了！ 圣疗恢复外伤的空档，瓦莱楞楞地注视溪流。 他是被溪流冲下来的，卡在石缝里被截下，不能不说运气太好。至于卡西姆他们，瓦莱已经不敢细想。 “德雷克！！瑟雷斯！” 一恨德雷克，这家伙他莽撞。二恨瑟雷斯，说话不经大脑。说什么岩壁后面有水道，然后德雷克二话不说一拳砸了上去，也怪他加持的力量祝福层次太高，那随意一拳竟然将岩壁打裂了！ “畜生都去死，可惜了我的莉莉丝和神箭手。” 再多的自怨自艾毫无用处，瓦莱平复心绪，目光深沉。他诅咒躲在暗处的炼金术士被石头贯穿脑袋，并认真祈祷莉莉丝和卡西姆没事。 至于两头光明教畜生，自求多福吧。 回教堂！ 思虑良久，瓦莱最终做出这样的决定。身为一教之宗，亲身犯险寻宝，妄图靠外物扭转教会赤字。事实证明，他不是那块料。 白晶一个没见，恐怖的事情撞见不少。 “以后还是待在教堂安安稳稳求发展，危险的事情交给专业的手下来做。就算出门，也得摆出十字军东征的气势，带一票打手出来。” 深刻检讨自己本末倒置的行为，规划好未来的发展大方向，瓦莱起身沿着溪流往下游走起。 令纹圣痕还在，至少雷欧还坚挺地活着，或许一直在昏迷中，连发生过什么事情都不知道。 “他们还没吵完么？”瓦莱有气无力，飘到女巫旁边。巨人和触手依旧在战斗，也不知道在吵些什么。 “呐，我帮你分析了一下哦，为什么你会没有精神力。”巫女答非所问，邀功似地摇头晃脑。 “这不重要。”如今，有没有精神力对瓦莱并没太多影响。只要感知在，就能控制好术士，距离也有触手加长。感知施法比精神施法速度快很多，在感知范围内操控也更加得心应手。只是失去了精神施法朝远距离施法的优势。 “很重要的啦。” “好吧，那你说说看？” “这里是我家诶，你没有精神力，随随便便就会有家伙跑进来的啦。”巫女理所当然道。 瓦莱掩面跑路，钻进空洞消失不见。大门敞开的客厅他不要了，由着那三个家伙闹吧。把梦广场当做精神的卧室，他默默舔舐伤痛的心。 ······ “你跟我过来，我有话对你说，很重要。” 用这样一句话将迷失在迷宫中的玛利亚梦意识带到广场，跨过门的瞬间，玛利亚就清醒过来，然后—— “冷静啊，玛利亚，你听我解释······” 被关在囚笼内，面对神色冰冷的玛利亚，瓦莱抹着眼睛道：“我哪有空去鬼混，你不知道这段时间我过的是什么样暗无天日的生活。我以女神的名义发誓，这次回来后再也不出去了，以后天天晚上来找你······” 第六十一章 《临时教会力量支援条例》 教堂里有法师坐镇，这是谁都没有想到的事情，甚至对于教堂多出一个帕梅拉以外的修女，也从来没人知道。 退守山路只能延缓泥人军团的进攻速度，依仗数量优势的泥人以稳扎稳打的姿态往山上平推，除了乔巴的冰霜之力，其他人的攻击并不奏效。他们最大地用处，就是将这些怪物从山路上推下去，延缓他们的进攻速度。 所以，当比利一不小心太突出，被三个伺机偷袭的追猎者围攻的时候，所有人只能惊呼，鞭长莫及的时候—— “女神万岁！” 一发火球自天外飞来，将三个怪物炸开，正中的怪物当场被蒸发干净，黄泥土飘了一片，他们的惊讶和欣喜是可想而知的。 马上，关于一份《临时教堂力量支援条例》的教会公告信息被带到山路前线，正在战斗的众人很快明白它是什么。 前面一大串关于教堂和村庄信仰关系的依据，阐述双方历史遗留问题的内容自动略过，条例的主要意思是： 无罪教会有教化索罗村的义务，也有守护直辖地不受邪恶魔物骚扰的责任，但在教会履行这些义务和职责之前，索罗村有一定基数的人献上信仰是前提条件。 权利和义务是相对的，以献上信仰和捐助的方式履行信民的义务，才能获得教会庇护的权利。 虚的东西没人理得太清，但具体到细节的条例，很快让村民理解，所谓《临时教堂力量支援条例》为何物。 举例来说，每二十个人在大殿念诵完一章节的无罪圣经，能换到一枚爆裂火球。就是将三个追猎者炸开，救下比利的那种法术力量。 每有一个村民登记在册，起誓成为无罪教会教民一年时间，能马上换到一枚爆裂火球。 除此之外，还有以土地出租的方式换取法术的兑换表附在条例下方，以租期十年为基础，帝国土地租金标准为租费衡量表，每十亩地租给教堂十年为一个基本单位。 爆裂火球，一个基本单位。五连珠爆裂火球，三个基本单位······ 流云火海，描述中能在泥人中蔓延，一烧一大片的高级法术，三十个基本单位。 叹息之墙，截断山路，维持至少两个小时，一百个基本单位。 ······ 在临时教堂力量支援条例的旁边，还贴了一张《无罪教会神殿骑士征召表》的公告，意思是无罪教会征召索罗村的战士为神殿骑士。神殿骑士是终身职业，一旦入召并被通过，意味着一生都要侍奉于无罪教会。 一个神殿骑士，能马上换到一次流云火海法术支援，并且获得二十次爆裂火球储备，在最前方对抗的时候，高喊“女神万岁”，自然会有爆裂火球进行支援打击。 这份征召表并没引起太多关注，村民们能分辨出租和卖的区别。条例所有内容的核心都是租，出租信仰，出租土地，出租劳力等等，且基本符合公平交易原则。 征召表则不然，虽然一次性能换到很多支援，但代价也是巨大，终身侍奉无罪教会。 在第一批村民到达无罪教堂的时候，教会很人情味地安排了人员进行解说，有人记起来，那是神秘古怪的克莱蒙家的孩子，拉塞尔。 起初，任凭拉塞尔磨破嘴解说，也没人真正相信这两份公告。 突破口，出在第二份并不引人注意的征召表上。急于表现的埃尔温趁着换防的空档来到教堂。 西格玛说得对，他在前面再拼命，传到教堂味道都不真切了，必须把自己英勇的身姿亲自带到教堂。 关于公告，他没来得及细看，只是了解到有这么一回事，就匆匆窜进大殿。来教堂，也不仅仅是表现英勇那么简单，山下防守形式严峻，很可能守不住，需要突围出去。 他想问问教会这里知不知道另外下山的路，以便尽早做出安排。 同时也给他的修女带去安全感，他得告诉她，一旦情势危急，他会带着她出去的，哪怕拼上他的命。 可怜他不知道那个可爱修女的名字，两眼抓瞎的在侧门前探头探脑，不知道该怎么找人。 “啊，帕梅拉，认识我么？我是埃尔温，埃尔温·维森。我们一定见过的。我母亲提到过你，你应该有印象。” “是维森大婶？” “谢天谢地，正是她，村里就一个维森大婶。不过现在，能告诉我另一位教会修女在哪么？” “你是说玛利亚姐姐？”维森大婶是个很好的人，爱屋及乌，帕梅拉马上对这个有些莽撞地年轻人给予基本的信任。 “玛利亚，是叫玛利亚么？真是好听的名字。”埃尔温神色激动，意外拿到修女的名字，待会儿说话，也不至于尴尬。 啊，可爱的玛利亚修女还是有点小迷糊的，她居然没有向他介绍自己的名字，但这不坏，只要他埃尔温够聪明就够了。 将埃尔温带到凉亭，帕梅拉回大殿，有一些据说是瓦莱教皇留下的工作要做。 凉亭内，望着满园花开，埃尔温只觉得心旷神怡。 “哈，这里真是一个见面的好地方。” 是不是出自修女玛利亚的悉心安排？无数种念头从埃尔温的脑中冒出来，他迷蒙着双眼憧憬未来的美妙生活。 ······ “我很明确地告诉你，我很生气。”说完这一句，玛利亚撇过来站在一旁不说话。 瓦莱的心沉到谷地，任他说破嘴皮，把他的冒险容得要多惨有多惨，抹着泪博同情，玛利亚的脸色就从来没变过，该是阴天还是阴天。 有过第一次，第二次就没什么难度了，瓦莱对这句话无比信服。 所以在使劲浑身解数依旧不能沟通玛利亚后，他抹开眼睛，视死如归道：“好吧，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我皱一下眉头就让我以后吃饭不放盐。” 玛利亚不为所动。 瓦莱暗叹：看来没到点子上。 他思虑良久，最后一拍脑袋，懊丧地同时眼睛一亮，迫不及待道： “呐，玛利亚这段时间真是辛苦你啦，但我绝对不是忘了，而是我以为我们两个之间还需要说这些客套话么？” 第六十二章 女神万岁，流云火海 他早该想到的，离开前拜托玛利亚的事情可不好做，他只顾说自己有多惨多惨，也不表示下对她的关心，难怪······ “哪有你辛苦啊。” “你辛苦，你辛苦。” “是你辛苦。” “玛利亚，说句实话，你究竟想怎么样！”瓦莱虎躯一震，马上被两道冷光打得脚步踉跄，扯着嘴巴道：“真的有事，我们好好谈谈。” “埃尔温是怎么回事？” 哦！我的天，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瓦莱脖子一缩，眼睛咕噜一转，甩手道：“你说那个纠缠不清，自命不凡的家伙？他真的是个色坯子，他又来找你了？没被怎么样吧。” 神父一脸关切的神色，说到埃尔温的时流露出掩饰不住的咬牙切齿之色。 “啊，我问反了。他没怎么样吧？虽然有些痴心妄想，但还罪不至死。” 玛利亚越发冷笑，看着瓦莱的目光森寒戏谑，道：“也没怎么样，就是断了两条腿，一条胳膊，脖子歪了一点，器官移位。” 冷汗从瓦莱的鬓角滑落，他感觉浑身冒热，但后背又发寒，硬着头皮道： “惨是惨了点，但谁叫他罪有应得呢。”这家伙，到底怎么得罪玛利亚，居然被打得这么惨，玛利亚不会知道点什么吧？ “是啊，罪有应得。” 玛利亚似笑非笑，挥手招了张椅子坐下，道： “我等你回来。” 总觉得将玛利亚两句话的意思联系起来，有种话里有话，意有所指的味道。 ······ 没人能理解从教堂出来的埃尔温的心情，从结果看，他如愿以偿地成为了教会的神殿骑士，并且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高喊女神万岁，召来天外火球，把比利救了下来。 “埃尔温，怎么回事？你会法术？” 一切都不需要解释，一连十发爆裂火球将泥人军团炸得四处开花，剑之所指，随着他的高呼，火球必然会往那个方向飞过去。 作为第一个成为教会神殿骑士的优待，他拿到了四十个爆裂火球的储备，公告上没有写明这一点，他相信这是玛利亚修女给他的补偿。 直到现在他都不能相信，可爱的玛利亚修女居然有双重人格，一面是单纯的修女，另一面是强大的法师。 “她不可能属于现在的我。” 上午才完成的美妙邂逅，还未至夜晚，已经成为骑士的回忆。 不管埃尔温怀着怎样复杂的心情在战斗，他的行动已经为教会打了最好的广告，教堂的支援是真的！无罪教会真的有一个强大的法师坐镇。 很快有人合计好进行尝试，从最简单的诵念无罪圣经开始。 只不过安排二十个人跟着帕梅拉念圣经，就能换到一个位法师出手，再没有比这个更便宜的事了。 很快他们就组织起一百个女人在大殿祷告。 瓦莱留下的教会扩张计划，会白白让人占便宜？砖头厚的无罪圣经，分三卷十二章，每章至少五万字，完整地整齐地诵念一个章节，得花一个下午。 太慢了！泥人的进攻可不会等他们。 埃尔温当了好一会儿英雄，四十个爆裂火球，将泥人军团推进的速度减到最慢，法术发动最频繁的时候，他们甚至和泥人僵持在原地。 获得法术支援的意义还在于战士能及时获得救援，除非有人打得太嗨自己作死，否则，不会受到太多伤害。 较为安全的战斗环境，让战士更能发挥出实力，以前不敢做的战斗方式都发挥出来，几个人合力冲上前将泥人推下去，不用顾忌血之追猎者的偷袭。 “埃尔温，好样的，这边，这边！” 几个战士商量好后，重点盯着泥人中的追猎者，他们将追猎者围在一起，全力防御。 “女神万岁！” 火球如约而至，在两个追猎者的中间爆炸，炸毁了它们的半边身体，火焰还往它们另外半边身体窜去。怪物摇摇晃晃倒地，化为黄土。 “万岁！” 怪物能被杀死，再没有比这个更振奋人心的消息。 和泥人战斗，最折磨神经和意志的，就是你再如何努力与英勇，也不能伤到它们分毫。长期都在做无用功，这种认知对他们的积极性是最大的摧残。 “继续，搞那些红的家伙。” 尝到甜头的一伙战士精神振奋，隐藏在泥人中的追猎者是最直接的威胁，要尽早除去。好钢用在刃上，对于埃尔温之前炫富似的一连十个爆裂火球砸一群土鳖泥人的行为，他们不敢苟同。 装作不小心落入泥人的包围，能有效勾引追猎者现身。战斗的憋屈感一扫而空，虽然大势仍旧不乐观，但在战斗的局部地区，他们扮演着猎杀者的角色，有效地削弱着敌人的有生力量。 “来！” 轰！ “这里！” “女神万岁——！” 轰——！ ······ “女神万岁”埃尔温一挥长剑：“女神万岁！” 怎么回事，说好的支援呢？ 女神没有回应他。 不远处，令所有人敬畏的教会法师裹在白袍之中，站在原地沉默不语。 所有人蓦然一愣。 “四十，四十了！”和埃尔温站在一起的年轻人本该应受伤撤退的，他固执地留下，就是要看看这些怪物在法术下被消灭。他也是对埃尔温能召唤火球最好奇的人。 埃尔温和他简单说过法术的事情。他知道四十的上限，也一直在数。 法师很绝情，说四十就四十，哪怕几个战士引了四个追猎者，反被围住，危在旦夕，也没有回应埃尔温的请求。 “不——！” “流云，流云火海，女神万岁，救救他们！”埃尔温反应不可谓不快。 意识到事情不对的乔巴正往那处赶过去—— 火光，冲天的火光，无穷的火焰从虚空凝聚，仿佛一片片云朵，它们安静地飘落，接触泥人，仿佛接触到燃油，倏地窜起，流向四面八方。 美，太美了，山道上空，无数的火焰像云，像花，最像一颗颗种子，它们飘落，然后盛开—— 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呆呆地站在原地。 第六十三章 地狱 这样的力量，他们只在故事中听到过，这一次他们亲身体会到了：千万刀砍不烂的敌人，在熊熊火焰之下无头乱窜，转眼消融，仿佛落在锅中的红糖，软倒一地。 山道被清空三十米长的一段，厚厚的泥灰积满道路。即便无所谓恐惧的泥人，也只敢在火焰消失后许久，才重新往上进攻。 这是队伍第一次往前反推！ 复杂的心思，复杂地目光，苦涩地心绪，激动的心绪，不一而足。有人想质问，有人想探求，有人懊恼，有人燃起希望。 若是格列他们失踪的时候，就能请到教会的法师······ 这个法师，为什么不能主动站出来？ 教会公告的内容已经传下，他们的指责和愤怒站不住脚。 他们可以向领主求救，因为领主有守牧一方的职责，他们可以寻求佣兵的帮助，因为他们会付出代价······ 唯独，他们找不到向教会求救的理由，教会从来不是善堂。是他们率先拒绝了教会，他们也从未想到要过问教会。 “如果，如果再来这样的力量，三十次，二十次。” 如果能得到法师的全力帮住，是不是就能将敌人完全消灭，甚至，甚至去救雅安他们？ ······ 时间竟然已经过去五天！ 距离瓦莱在虫巢中被改造至现在，竟然已经过去五天！他们在地道中究竟呆了多久？他又昏迷了多久？ 五天时间，教堂的事情在玛利亚的安排下一步步进行。目前有三百个人聚集在教堂大殿祷告，登记为教民的很少，大多以出租土地的方式换取法术。 三千个基本单位，意味着三千亩田的十年租权。这些在瓦莱的计划中属于储备资源，一时半会儿用不到。 “女神还是没回应么？” “帕梅拉没感应。” “女神也太贪心了吧！三百个人念了五天圣经，就算心思不诚，也该露个脸表示下啊。” “你这样说她真的好么？” “是我在费尽心思养她，难道还不能说两句？”瓦莱恨恨道。 “千万别被他们忽悠出去，这场灾难很不简单，幕后的人究竟想做什么，我本来有些想法，但现在又不确定了，总之冒冒然然出去会很危险。”村民财大气粗，曾狂一次性甩十万个基数换玛丽亚全力出手清空怪物。 “你说的西格玛确实在教堂里鬼鬼祟祟的，还几次打听你的行踪。” “在你控制中的话，先别动他，看看他究竟要做什么。不过，最好能破坏他下一次行动。”瓦莱思虑良久，定出这样的方案。 “要出动全力，除非村里答应全村配合教堂的行动！”留下这么一句，他匆忙离开梦广场。 不能再磨磨蹭蹭！他很心痛，五天时间至现在玛利亚才抽出空休息。帕梅拉呢？没有女神神力的护佑，她靠什么支撑？ 拉塞尔是男孩，毕竟还是孩子！父亲不知所踪，妹妹醒了又昏迷，昏迷又苏醒！ 五天时间，发生了什么变化？ 玛利亚能休息，还是多亏泥人军团的全方位撤退。今天凌晨的时候，所有泥人退回河岸，并从河道离开。 没人敢回村子，他们怕泥人的退却是暂时的。 瓦莱从中嗅出不同寻常的气息，幕后的家伙有大动作！ “安德烈！你个混蛋啊！” 他没法不骂安德烈，若是没有那个老家伙套在村子上的枷锁，这五天时间，他足够将大部分村民变成信徒，他能立即掌握一支规模不小的队伍，进可攻退可守，可以在这场变乱中获得更多选择。 对天门岭，瓦莱并不熟悉，他曾看过这边的粗略地图，如今也按着大概的方向行走，一路往东。 第一步是回教堂，之后该怎么做，他只有大概的想法。 “这可不是泼天大地土壤，而是天都要塌了！” 恶魔术士，死灵术士，炼金术士，这些还只是一线执行人员的冰山一角，所谓的联盟背后，是哪些人在操作？ “怎么回事？” .“地震？“” 在瓦莱赶路的时候，地面发生剧烈的震动，他抱住一颗大树站维持住身体，隆隆隆的声音连绵不绝，震感强烈。 地面开裂，山石滚落。 地动山摇，真正的地动山摇，平时一动不动的大山在眼前摇摇晃晃。他甚至看到一座山峰从顶上开裂坠落，四面八方的天空升起无数道黑色烟柱，那是活动的地下岩浆在喷发。 遮天蔽日地黑云滚滚而来，不久将天色染得漆黑。 伸手不见五指，一点光亮都无。 地震还在继续，瓦莱发动光耀术，时刻注意头飞来的碎石，他趴到地上，抓住裸露的树根。 “是它？” 他的思维没有停止，瞬间联想到地底发现的巨兽。 当地震停止，瓦莱已经不知道身在何处，周围的景象完全改变，他随着大树落到裂谷底部。 裂缝在他脚下展开地时候，任何反应都为时太晚。 摔得七荤八素，再次清醒，身上积起棉被厚的烟灰。 “咳咳——！” 他起身仰望，打消了攀援上去的想法，太高了！ “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为什么我大难过后接大难？” 沿着新形成的裂沟前进，路越走越宽，却也越走越深。地势在往下，幽幽的哀嚎声由小到大，连绵成片。 “地狱？” 黑暗的地下，出现海一样的哀嚎声，瓦莱脊背发寒。他想回头，这时，浑身的毛孔都在雀跃，它们挣扎着往前。 “血？” 硬着头皮往前，他几乎是被触手拉着走的，大量浓重的血腥气吸引它们，没多久，他闻到扑鼻血味。 和血腥气在一起的，是清晰的哀嚎与求救声。哀鸿遍野已经不能形容这边的惨状，这就是地狱——！ “祭司，是祭祀！救命，求救命——！” 是光！光把瓦莱暴露在黑暗之中。 “救命，救我。” “快来救救他，先救他，他也是祭司！” ······ 无数的声音汇成海洋，将瓦莱淹没。 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死了多少人，为什么会在这？粘稠的血液举步可见，能漫到他的脚踝。 “你们，是谁？谁能，主事？”瓦莱的声音抑制不住地颤抖。 第六十 四章 尸山王座 中元2374年，四月二十三日。 七门要塞六个集团军往北，阿努比斯防线四个集团军往南，两军在传说中的泥血之湖汇合，两天行军，围截的泥人军团土崩瓦解。在大量战争法师，战争祭司的加持下，军队爆发出恐怖破坏力，所谓的泥人大军不堪一击。 为一个才二阶的泥血池，出动百万大军，这真的是滑天下之稽。 “很多人这么想，不过这里面的事我也明白一点，绝大多数的泥人军团外出猎食，东边地村落用来吸引住它们。他们还真果断呢！哈！” 谈到此，中年祭祀颇有不屑。他是阿斯哈王国的祭司，阿斯哈王国信奉恒罗水神拉碧丝。他在七门要塞第六门‘断命门’随阿斯哈支援军服役。 水系神明的的神术在治疗上比光系更为全面，但没有光系见效迅速，两人互补，治疗效果又快又好。 中年祭祀叫杜隆，字里行间流露对众神帝国的不满。这纯属于个人抱怨，瓦莱自动忽略。 帝国拿西南行省无数村镇做诱饵，同时派遣大军迅速剿灭泥血之湖，也不能指责太多，毕竟南边已经焦头烂额，能冒险果断出军，已实属不易。 “总比一直扯皮的好。” 大军没遇到多少有效的阻挡，行军速度很快。不久，命令传来，十个集团军从十个方向进入泥血湖，一路平推。 “他们把帝国的人放在最外面，让我们的人进去！当然，他们一直都是这么干的。” 杜隆抹着眼泪，他的话让周围的人更加沉默。冲锋在前，撤退在后，在帝国七门要塞，他们这些南域诸国的军队必须这么做。 帝国军以包围的姿态占领外围各山要道，其余的七十多万军从不同方向开进泥血之湖。 黄雾漫天，伴有剧毒，大军走一路清一路，有神术的加持，他们将泥水净化分隔，朝最中心突进。 然后—— 地震发生了！惊天动地的大地震。 惨状已不用赘述，结果呈现在瓦莱眼前：大部分人都死了，血海尸山。这些活下来的，都是垫在同伴尸体上，才捡回的命。 这边属于阿斯哈军负责的方向，杜隆这些人处于军队的最后方。 地震发生的时候，整个泥血湖从中心开始往下陷落，他们在最后还能反应。越往陷坑中心，生还者会越来越少。 “我是无罪教会的神父。” 瓦莱逢人就做这样的介绍，救命之恩足以让他们记住这个教会。 了解了大概，瓦莱向杜隆告辞，告诉他们，他准备往更深处看看，或许还会遇到祭司。 伤员士兵当然是不舍的，但瓦莱态度坚决，他们没理由挽留。 瓦莱在身上的布条长袍外穿上阿斯哈军的盔甲，据说这身盔甲的主人还是一个不小的将军，可惜摔到脑裂，头盔变形。 正如杜隆所说，越往前走，伤员就越少，都摔死了。 瓦莱收敛身上的光芒，依靠感知行走，他一个人救不了太多，只能注意这些人中是不是还有祭司。 天门岭中竟然还藏着一个巨大的泥血之湖！ 南方血巢，矿洞血巢，如金还有天门岭泥血湖，说这之间没有联系，打死瓦莱都不相信。 没有人比他更能感受血气，他想往中间去看看，并不仅仅是救人那么简单。地势越往中心越低，血气在往中心汇聚，他想知道，中心有什么。 死人，大量的死人，这些都是血食。而且是军人，法师，祭祀，这些高质量血食。 泥人湖在地震下覆灭？瓦莱并不相信。 走了有多长的路，他没有细算，之前还能见到活动的人。如今，连哀嚎之声已变弱，乃至最终消失，只剩残肉碎骨。 天空的黑云渐渐散开，微弱的亮光只能让人模糊辨别周围情况。 并不清楚从何时开始，他只能踩在碎裂的尸体上行走。为什么？因为无处落脚。勉强找到缝隙，一脚下去，是能漫到膝盖的血浆。 “哦，这里还有人活着？” 尸山之上，白骨王座，头带王冠的男人俯视瓦莱。男人枯瘦如槁，形如干尸。生命的气息在快速衰减，只有一双暗红眼睛，依旧炯炯有神。 他将尸山血海映入眼底，嘴在笑，眼角在流血。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瓦莱质问。 “哦，阿斯哈的人。愤怒么？痛苦么？不能理解？不能想象？为什么呢？”枯瘦的男子桀桀怪笑。 他伸出手抓握。气浪从四面八方向瓦莱涌去，凝聚成空气大手，大手将瓦莱攥在手心，他动弹不得。 强，太强了！对方到底是什么人？ 被大手抓住，他毫无抵抗能力。看似行将就木的干尸，滔天实力深不可测。瓦莱掩饰不住地惊恐，他从没有这样无力。 神力连皮肤都透不出，禁锢，全方位的禁锢。 大手将瓦莱带到天空，面孔朝下，让他以鸟瞰的姿态俯视一切。 血海，尸海，骨海！满眼尽是。 瓦莱的目光凝视在男子的王冠上，搜遍记忆没能找到符合特征的资料。王冠的样式与已知的各国式样都不同，而且颇为老旧，各处的宝石有的碎裂，有的脱落。 “这是复仇！！” “这才开始——！” 语尽，仿佛梦幻，王座与男子砰然消散，化为漫天的骨粉。 瓦莱从空中摔下来，陷入尸山之中，他慢慢爬起，来到男子所在的尸山顶上，捡起掉落的王冠。 确实不认识。 但猜测已经浮现在心头：王冠，复仇，覆灭帝国西部防线······厉数近五十年的帝国历史，只有一个国家的国王，能将帝国恨到如此之深的地步。 何况各处出现的血巢。 “魔国的国王？” 坑杀帝国近八十万大军，复仇才刚刚开始？ “兽神帝国，半兽人游牧族！” 眨眼，瓦莱就理清其中的关键。毫无疑问，地震覆灭了帝国西部的防线，兽神帝国和半兽人游牧族不可能不出动。 一旦两个外敌越过防线，屠杀势必不可阻止，仇恨将使战争不死不休。 麻烦缠身又元气大伤的帝国将会和来势汹汹，蓄力已久的强敌两线作战。加上隐藏在暗处的联盟从中作梗，不至于灭国，但遭到的打击也不是短时间内能恢复的。 “嘻嘻嘻，这真是绝美的盛宴。” 怪笑声从身后响起： “你死定了，哈哈，你死定啦！别以为套了身盔甲我就不认识你，瓦莱·希特。” 第六十五章 白骨人形 “哇！你是什么东西！”瓦莱转身，伸着手指大叫。 出现在瓦莱面前的东西，已经和人联系不到一起。红色的盔甲石魔在肚子中央撕开一个洞口，死灵法师的头从其中伸出。 “这一切，这一切都是因为你！”特洛伊面孔扭曲，青筋暴起。他怒视瓦莱，想咬牙切齿，发觉没牙可咬，声音漏风，口水横流。 望着肚子开裂的石魔，瓦莱想起曾躲在其中的莉莉丝。 这具空心石魔是他制作的，他的触手能克制这种怪物，尤其是双手，霸道无比，吸收附着在它们身上的神秘力量，将血色躯体变为石粉。 如今死灵法师以特别的方法将他残破的身体和石魔融合。 “看看，看看周围，这里是我的领域！哈哈哈——！” 特洛伊疯狂大笑，拘起地上的血水，点燃黑色的火焰。火焰窜向四面八方，融进一具具破碎的躯体。 地面在震动，瓦莱站立不住，他皱起眉头上前。光刃凝聚于掌心，不断凝聚，凝聚放大，在离死灵法师不到五米的距离，光刃凝聚成一柄长镰。 “你们的罪孽，已不可饶恕。多说无益，死吧。”瓦莱语气平淡，挥舞长镰突进。 “神罚之镰？哈哈，笑话。”特洛伊轻蔑大笑，但没敢掠其锋芒，他朝一旁躲开，抬手十多支骨矛，骨矛上血丝凝固，状态可怖。 光刃长镰旋转，化为圆形的大盾，挑开骨矛，盾面正对特洛伊，让投射类法术失去作用。 “哈哈，好久没用了！尸体爆炸！” 乌光掠过低空，没入瓦莱身旁的尸体，尸体以肉眼可见的姿态膨胀，仿佛被吹气的气球。 砰！ 气浪翻卷，带起漫天的血肉碎块，夹在其中的白骨碎片成为最具杀伤力的武器。 嗖——！ 红色雾气之中，一道白线刮来，那是与死灵法师成直线的白色巨镰，巨镰高速旋转，正对他的眉心。 “哼！” 事出意料，特洛伊并不惊慌，在满地尸骨的地域，除了同为死灵法师，没人会是他的对手。 地面窜起无数白骨，盘根错节地交织。白骨之墙！巨镰与骨墙相撞，引起强烈的爆炸。 特洛伊再次招手，漫天白骨在半空中往中心凝聚，不久，一柄几层楼高的白骨巨镰成型，它由无数骨骼凝结制作，镰刃上密密麻麻的骨刺。 “死亡镰刀，这才是死亡镰刀，哈哈哈！就是巨龙，也能把它的血给放出来。来啊，出来啊，你想躲哪里？” 地面的震动更加剧烈，刷！一只骨手从尸堆中伸出来，它以很快地速度捡起一根根骨骼，从手臂开始拼凑，断裂的地方，尺寸不合的地方，黑色火焰燃起，白骨融化聚合。 转眼，一具莹润地白色骨架站立起来，它捡起地上的巨剑挥动。白骨仆从天生对生人的气息敏锐，它朝地面砍去。 “在那！” 特洛伊掩饰不住地兴奋，高天的巨镰朝白骨仆从所在的地面砍下，狭长的镰刃没入一半，带起的劲风将白骨仆从掀飞，寸寸碎裂。 “你，在看哪呢？” 幽幽的声音从特洛伊背后响起，一个透明的水人带起无数的触手包裹住红色盔甲。 “谁？” 特洛伊大惊，他从没见过这样的怪物，全身透明，仿佛由水构成，怪物的触手能阻截他的精神力透出，掐断他和巨镰的联系。 “你！怎么可能！” 从被触手包围的一刻，特洛伊的败亡已经注定。 瓦莱从尸堆中爬起，触手将裹成茧状的死灵法师回收到面前。石粉从缝隙中漏出，神秘之力沿触手往他身上传来。 斑驳的裂纹出现在他的双手之上，他躲避在尸堆之中，对血液有强烈渴望的双手不受控制地开裂，它们吸收血液，仿佛无底之洞。 被双手吸收的血液，他感受不到其中的力量。然而强化是实实在在的，瓦莱捡起地上的白骨，握紧拳头，噼啪声中，白骨碎成几段。 透明茧中的死灵法师只余下胸口往上小半具身体，其余组织不知去向。他面色惊恐地盯着瓦莱，才认识到自己面对的是一个恐怖的，闻所未闻的怪物。 “你想说什么？”瓦莱给死灵法师的嘴留开一道缝隙。 “你这个怪物，哈哈，怪物！嗜血的魔兽！” 噗！ 仿佛捏碎蛆虫的声音！蓦然收紧地触手，将死灵法师的血液一抽而干，躯体在无数力量的压迫下化为肉泥，只余一个头颅，还在活动。 瓦莱皱起眉头，将特洛伊的头颅拧到面前，低声道：“我不是故意的，只是稍微恼怒了一点，它们自作主张。” “你现在这个样子，大概是活不成了，可惜还想问点东西的。” 他摇头叹息，颇为懊恼地的样子。 “他活不活，你说了可不算。”沧桑的声音从虚空响起，仿佛来自四面八方。地面，正在崩离的骨镰再次凝聚，他缩小并幻化，一具高大的骨质人形缓缓成型。 瓦莱头皮发麻，暗道：“老怪物！”他带着特洛伊的头颅飞速后退，头也不回。 白骨人形原地踏步，地面凹出一米方圆的陷坑，它消失不见，再次出现，已经挡在瓦莱身前。 “把他，交给我。我可以放你离开。” “谁会信？” “你只能相信！”白骨人形散发的气势浓浊如浆水，瓦莱举步难行。他沉默不言，脑中急速思考对策。 “老，老师！” 很难相信只剩一个头颅的特洛伊还能苏醒，他的第一句话让瓦莱的心沉到谷底。 瓦莱脸色数变，白骨人形似有所觉。它停下手中的活计，道： “这是我不成器的小徒弟，放了他，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我真要逃，你拦不住我。”对方的真身很可能远在万里之外，在这里凝聚的分身实力再强也有限，拼命一搏，他是有机会逃的。 白骨沉默，承认瓦莱所说。 “我的要求不多，让他把知道的一切说出来。” “特洛伊。”沧桑的声音似在叹息。 “我说，我全说，都告诉你。不要把我交给他，不要！”特洛伊在嘶吼，说出的话让瓦莱大吃一惊。 第六十六章 能起死回生的怪物 死灵法师很怕他的老师，怕到哪怕死，也不愿老师救命。 “混账！” 白骨大怒，朝瓦莱扑来，毫无顾忌地出手。 “你说话，不要停，否则我就把你朝他扔过去。”瓦莱疾步撤退，四道光刃环身，以攻对攻。 噗！ 光刃在白骨身上砍出轻微的刮痕，之后分弹破灭，白骨速度不减，一拳凿向瓦莱胸口。 瓦莱伸出手，抵挡在胸前。快，实在太快了，眼前只有模糊白影，五米的感知毫无作用，才发觉对方行动，就已被临身。 叮！ 骨肉相交，竟然发出金铁之鸣。 瓦莱被打得倒飞，无数触手抓向地面，将他拉回并变向，飞空的白骨人形如流星坠落，砸出半球的凹坑，若非瓦莱变向机敏，这一拳能将他撕成碎片。 各种强化神术往身上加持，没有训练过的身体表现出比大剑士还要强大的身体能力。 光芒流转，跳跃横移。无数的触手伸出去探知，被斩断又黏合，依靠超距离的感知，他获得和白骨周旋的片刻反应之机。 圣疗的光芒闪耀在两肩，第一次正面抵挡，他就受到不轻伤害。 右掌手背，令纹圣痕七彩的光芒亮到极致，这代表神力的输出已经到达极限，不能在同时使用更多神术。 “把他交给我，你大可以离开。” “你就不怕我把他弄死？” “不要！老家伙掌握时特性，他能起死回生！”特洛伊大叫。 “什么？” 这已经不是大吃一惊能形容的，太恐怖！ 时特性，虽然位列三大灰域特性之末，但那是因为想掌握它实在太难，粗通皮毛带不来多少实力变化。 三大灰域特性，幻最易掌握，而且修炼难度相对较低，有一丝可能修炼到精深之处。 时的修炼难度太高，无数论证证明，人之一生哪怕几万年寿命，也参透不了时特性的表层。这是一个强大，但鸡肋的特性。 掌握时特性！做到起死回生，他是有无尽生命的神？ “巫妖？” “以死物代替活物？空留无尽知识和卓越天赋，悟性与智慧与死人无异，用那种丑陋的东西形容我？小家伙还真是狂妄。” “把我带出去，离开这里，他是靠这里浓郁的怨气获得意志降临的力量的，他出不去。”特洛伊焦急地说道，眼睛瞪得老大。 “离开？这里的力量足够我显化半个月的时间，你撑得住吗？” 白骨一拳将瓦莱打回，它的速度太快，无论瓦莱往哪个方向突围，它都能后来居上。 它想抓住瓦莱，但瓦莱灵活得像泥鳅，一碰就走，不与他正面相对，不时地借它的力量往反方向逃窜，让它疲于奔跑封锁。 瓦莱剧烈喘息，心中焦急， 幸好对方只能控制一具白骨，不能施法，否则他一点机会都没有。但现在，情况依旧不妙，他说能逃出去，看来是狂妄了。 他不能和白骨僵持在这里，令纹圣痕随时会因雷欧的不测消失，或者苏醒收回。而且，联盟在背后搞事，帝国西南行省很可能落入与兽神帝国的战火之中，他必须回去。 “你不要逼我，逼急了我发起疯连自己都怕。”瓦莱撂下狠话，往后撤退。 白骨并不追赶，因为这是往血海中心的方向，越往中心，怨气越浓郁，它的力量就越强大，对方这是在往死路上走。 “本来不想依靠这样的力量，但看来毫无办法！” 瓦莱全身都在疼痛，圣疗跟不上受伤的速度，而且同一处伤口连续施法的效果会大打折扣。 白骨不急于追赶，它在凝聚力量，但瓦莱又何尝不是，无数的触手延伸出去，地面的血海生生被削掉一层。 粘稠到如浆液的力量在触手中传递，血色将触手染红。 神秘的力量从全身的毛孔涌入，只是片刻，疼痛的伤口就恢复如初。这究竟是一股怎样的力量，瓦莱不得而知，它不属于邪恶，也不属于神圣。 经过触手转化的力量，要用词语来形容，那就是纯粹的生机。它的治疗效果，比任何神术都可靠。 希望没有副作用！ 瓦莱一边祈祷，一边加快力量的摄入，这些力量涌入到他的身体，融进最最底层。他能感受到身体从内而外的苏醒。 身体的吸收速度很快跟不上力量的涌入速度，大量的富余力量朝他的双手涌去，双手的裂纹从内开起，开在肌肉组织之中，仿佛吞天的巨兽，来多少力量就吞多少力量，一点也不嫌多。 高速的新陈代谢，发生在肉体之上，行走之间，不断有白粉掉落。蓦然，一整片的皮肤从瓦莱的脸上飘落，露出里面嫩白莹润的新生面孔。 血浆滴落在他的脸上，仿佛落到荷叶的水滴，自然流落，不沾痕迹，几丝透明的触手探出，眨眼将血滴吞噬。 这是比第一次被赐下圣痕更舒适的体验，徜徉于温暖的生命海洋。 自然而然的，肌肉间的孔洞蕴藏起力量，只要轻轻一碰，就要炸裂。 砰！ 小腿的肌肉鼓荡，沛然的巨力让瓦莱一跃十数米距离。 潜力爆发！竟然是潜力爆发，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战士的四素质，说到底是对身体各方面的强化，瓦莱以另一种方式完成这样的强化，摸索到身体的潜力，同样水道渠成。 孔洞在肌肉间生成，一时之间，无数力量网这些孔洞汇聚。凝实，压缩，瓦莱能感觉到蕴藏在孔洞之间越来越强的爆炸之力。 孔洞强化的同时，又有无数新的孔洞生成，同样在吸收力量。 身体之中仿佛含了整整一个星系，无数的孔洞就是星系中无穷的恒星。孔洞与孔洞之间建立起联系，静止的星系开始运转。 “不会直接形成斗气吧！” 瓦莱再也不管吸收血液强化自身的道德障碍，全身心投入其中，这是一次机遇，他将获得属于自己的力量。 潜力爆发加上神术增幅，瓦莱的实力以几何倍数提升，最明显的表现就是，在白骨加速追赶的时候，他同样加速，一跃二十米，百米其实只是五步之间。 “你在做什么？” 很显然，意志降临的白骨分身给对方带来很大限制，不仅用不了法术，连情报搜集都不能完全。 白骨察觉出不对，是感受到越来越稀薄的新鲜怨气，这些凝聚在死者遗骸的东西正在以很快的速度消散，他的实力增长开始变慢。 他能超察觉瓦莱改变，但究竟发生什么，并不清楚。 第六十七章 帝国大主教 轰！ 有心要尝试力量的瓦莱与白骨人形双拳对轰，浑身神芒流光溢彩，气力鼓荡往双拳汇聚，全身上下，几十个潜力点爆炸—— “你是怎么回事？” 白骨人形震惊，它的双手从肩膀开始生出寸寸裂纹，越往下，裂纹越是细密，直至手腕处，两个手掌不知所踪。 瓦莱倒退，对自己发挥的力量表示满意，两臂上半部分的伤势很快在无穷力量中恢复，而布满龟裂纹地手臂竟然毫发无伤。 “是玛利亚梦境的血手！”瓦莱大概猜出血手臂的来历。它太神秘强大，血巢对他全身做出改造，不可能单独将手臂改造到这样的境界。 吸收大量血液力量的龟裂纹手臂，纹路越发暗红，闪烁幽幽光芒，神秘莫测。这双手很结实，瓦莱猜测，它们甚至能和高纯度的玄钢相比。 “你没机会留下我！不过现在，特洛伊，你还不说话么？” 瓦莱并没有忘记他目的，和白骨人形周旋，是套取特洛伊消息地最佳机会，如今掌握主动，他马上发问。 “把他交给我，你想知道什么，我同样能告诉你！” “不要，我说，我说我马上说！”特洛伊大叫，白骨人形带给他大恐怖，比瓦莱的威胁有效万分。 远处的白骨人形这次并未出手，它静静地站着，在做什么打算，谁也不清楚。瓦莱一边关注白骨人形的动静，一边听特洛伊叙说。同时依然驱动浑身触手吸收血液的力量。 联盟坑杀帝国军队，必定要用这些血食谋划什么，他将其中最重要的血液吸收大半，也能无形中破话他们的计划。 “他们找我要咒怨之石。” “混账！”特洛伊甫一说话，就引得远处的白骨人形暴怒。 不用多说，瓦莱就能猜到咒怨之石必定是特洛伊从他老师处拿来的，能引得老怪物如此情绪失控，其珍贵程度不言而喻。 “什么是咒怨之石？他们用它做什么？那边那个，你难道不听听他们用你的石头做什么？” “哼！”白骨人形点头。 “咒怨之石，和贤者之石一样能产生无穷增幅的最稀有材料。但反噬的力量很大，连老师都不敢轻用。只是接触，，就要承受上万道残魂的精神冲击，如果使用，连法圣都能反噬到死，而且反噬的力量会以因果的联系传染给和使用者相关的人。” 和贤者之石一样？单这一点，就能将咒怨之石推到神遗物顶端行列，它是双刃剑，反噬是另外一刃，用不好的人会伤到自己，能控制的人两面都能杀敌。【零↑九△小↓說△網】 血巢为何能成型得毫无声息？不出意外，就是咒怨之石的功劳。 特洛伊的话，证实了他的猜的，但也出乎他的意料。 “你应该知道北十字山脉的血巢吧？呵呵，它就是用咒怨之石制作的。” “北十字山脉的血巢是真的？那为什么这里还有血巢，和这座泥人湖？它们的血食怎么来？难道咒怨之石能连续使用？” “咒怨之石重新使用？当然能重新使用，看看这里，这么多枉死的灵魂在游荡，滔天的怨气能被几万里外的老家伙感受到，这些都是咒怨之石的燃料，只要将耗尽力量的咒怨之石放在这里，半天时间，只要半天时间就能恢复基本的力量。” “北十字山那边也有这么多冤魂，很快它就会恢复全部力量的。哈哈，也不知道是谁在用它，他们是自己作死。” 咒怨之石再次充能？瓦莱望向血海的中心，他之前只停在尸上顶上，没再靠近。难道他们还有人在更深处，布置咒怨之石？ 他从特洛伊的话联想到随风消散的恐怖干瘦男子，猜测这位魔国的国王是不是就是被咒怨之石反噬致死。 “原来如此。” 苍老的叹息声响起，瓦莱神色一动，与白骨人形同时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这个声音他很熟悉，有点不敢相信。 “大主教！” 有人从血海中心走来，借助圣光手托一枚莲花状晶石，无数的黑丝从花瓣渗出，往老者身上缠绕，老者全身发出七彩的琉璃之光，将这些黑气阻挡在外。 来人是帝国大教堂，光明神教大主教德莱文。德莱文·克鲁格，瓦莱与雷欧等一班光明教圣子候补导师级人物。 “是瓦莱吧，你的事情我很抱歉，如果我在的话，一定不会让他们这么做的。等我听到消息赶回来，这里已经发生这么恐怖的事情。” 瓦莱希望之前吸收血液的情况没有被德莱文发现，他不敢肯定，怪物一样的身体会不会引得老者反感，甚至被光明教得知后，凑报帝国大教堂，请来大教堂的异端审判。 一旦被定性为异端，被帝国大教堂的清除神籍，他将面对无穷无尽的追杀，整个人生就此完结。 “院长！” 德莱文微笑点头，然后朝远处的白骨人形道：“这块石头太危险，暂时会保存在帝国大教堂。” “哼！我会来拜访的，希望到时候还在。” 白骨人形没有多说，直接化为粉末消散，也没有再过问特洛伊的事情。 帝国大教堂是帝国管理全国所有宗教的教会联合与帝国神诏所联合办公的教堂，她是最具神性人员地进修之地，在帝国大教堂驻守的教会，能招揽全国最顶尖的潜力神职人员。 它是帝国所有教会实力的缩影，在大教堂占据更多的驻守名额，获得更多的优秀年轻人，代表教会的实力越是强大。 光明教能在帝国大教堂中占据独立的院落，组织最系统的人员培训流程，实力可见一斑。 而德莱文就是帝国大教堂，光明教教院的现任院长。 这几年，德莱文院长频繁外出，神龙见首不见尾，这一次刚回来，就一脚踏进天门岭血巢阴谋的泥淖。 大祭司，这才是完完整整的顶尖大祭司，刻画的圣痕能延伸出精神空间，布满全身上下，鼓荡的神力如同潮汐。 等某一天圣痕能脱离身体，虚空显化，语出法随，就将踏入神职第四阶，神语祭司。 同为大祭司，瓦莱感觉他在德莱文身前连一个小孩都不如。看看人家浑身上下的圣痕条纹，密密麻麻，连据说很恐怖的咒怨之石的反噬都能完全阻挡。 在看看自己，只有手臂上一道七叉的圣痕，还是借来的······ 第六十八章 觉醒的血魔手 他根本抗拒不了德莱文地威势，在老者的询问中，将自己知道的情况说了一遍。当然隐瞒了关于自己的大部分信息。 “一个联盟吗？”德莱文悲戚地望着尸山血海叹息，死灵法师的头颅被圣光封印，他朝瓦莱道： “他我会带会教堂，帝国方面会做出处理，你回去，不要再过问这些事情。有多大能力做多大事，这是我教导的······” 德莱文离开得很急，交代完瓦莱后带着特洛伊的头颅离开。 瓦莱很顺从地答应，同时心里也是这般想法。 特洛伊被带回光明神教，一定连小时候尿过几次床都记起来。有突破口的帝国会有反应。这种联盟与国家之间，大势力与大势力之间的碰撞一定会掀起滔天巨浪，他若干预，也只能沦为其中的浪花。 他能做的，就是尽快回去安排教堂的搬迁，或者说教堂人员的撤退，躲避即将到来的战争，乃至联盟与帝国的角逐漩涡。 唯一的顾虑出在被德莱文带走的特洛伊身上，这家伙见过他浑身触手的样子，很可能在帝国的盘问中吐露出来。 “希望他们能忽略吧！” 大敌当前，细枝末节一定会压后处理。 “说不得这次，得往边上迁移。” 一天之后，瓦莱从天门岭出来，路上没有见到半个泥人，似乎这些怪物已经随着泥人湖的坠毁而消失。 他没有大摇大摆回村庄，而是从北山的小路绕上教堂。一路避开所有人，回到自己房间。 村民在请求玛利亚出手，甩了三十万个基数，甚至愿意在场所有人登记为教民。他们请求玛利亚出山相助，去救雅各布他们。 泥人的退去，被他们认为是玛利亚法术威慑的效果，他们相信玛利亚的力量。 “这件事，只能让教皇处理。” “去找瓦莱！” 教会的答案大抵这个意思，瓦莱在哪里？传说是这几天就会回来。有些人认为瓦莱就躲在教会里面，时不时偷偷往里闯。 埃尔温只能躲在教会不出来，他要是出去，一定会被所有人揪住，拜托他，要求他，威胁他把躲在教会里面的瓦莱找出来。 “神父真的不在。” 再怎么解释，依旧有很多人不相信。其中叫嚣得最凶的就是西格玛，这丑八怪不断怂恿他打听瓦莱神父的事情，美其名曰创造机会。 什么机会？当然是和教会修女，大法师玛利亚接近的机会。 “去死吧，你这鬼家伙。你究竟想干什么？”西格玛的鬼祟焦虑，连埃尔温都能察觉出来。 “前面几天你去哪了？我们在战斗，你连个人影都不见。【零↑九△小↓說△網】” “我受了伤，难道你没看出来么？”西格玛指着自己吊在脖子上的胳膊。 “屁大点伤，你个孬虫。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几天天天往里面闯，你在找什么？” “你得明白，我会配药，霍顿的事情你忘了？我们合作过，但失败了，教会有其他的药，这些药他们用不了，不认识。但我能认识，我会用。” 埃尔温撇了撇嘴，不屑道：“这都是你说的，然后呢，你连自己的小胳膊都没看好。” “埃尔温，你不能把失恋的怒气迁到我身上，我比你还惊讶。” “谁，谁说我失恋了？”埃尔温环顾一周，发现没人注意，才对着西格玛恶狠狠道： “管好你的嘴巴，蠢材，你想被烧成焦炭不要带上我，牙嘴里再蹦出半个字，我让你另一条胳膊也挂彩，你只得用脚丫子吃饭，或者学猪一样拱鼻子。” 和西格玛认识后，埃尔温发现他骂人的话更有长进，没办法，谁叫他看到那张脸一个个点子就往外冒呢。 “法师阁下刚刚出门了，她有什么事么？不过，我想村里的人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他们会缠上她的，希望这些急红眼人理智一些。很明显，玛利亚阁下是一个说一不二的人。” “她去查看河水，得确定那些怪物真的逃了，有些人想回村子。”埃尔温随口答道，然后一拍脑袋，道： “我得去看看，希望没人发疯。还有，你给我注意点，别惹出什么事来。” “我从来不惹事。” ······ 大部分地方都已经查过，没有半分感应，唯一遗漏的，就是位于教会深处，据说是无罪教会新任教皇瓦莱的住所。 “如果那边也没有。那就只有在那位教皇身上了！” 今天是个好机会，坐镇教堂的法师下山查探河水。计划进行到泥人军团撤退，这是西格玛该离开的时候，他必须放手去查，否则再无机会。 “这是什么？裙子？他居然在自己的卧室藏裙子，变态啊变态。”西格玛掀开被子，发现一条女式白裙，之前还在抽屉中发现藏在香盒中的少量脂粉。 “变态说谁？” “谁？”西格玛手一哆嗦，将长裙并不紧密的针缝撕开。 “你居然撕我衣服，呸，不对，你居然撕女神的衣服，呸，还是不对，你居然······槽”不知如何形容的瓦莱伸手去抓，瞥见西格玛丑到下地狱的脸，蓦然一抖收住身体。 “你为什么能这么丑？” 西格玛的关注点不在这些，在声音响起的一刻，他心生感应，熟悉的气息才是他双手抖动的原因，激动大于惊吓。 “血魔手在你身上，你是瓦莱神父？为什么会这样？” 被抓个现行，丑八怪西格玛竟然毫无害怕的神色，他着急反问，盯着瓦莱的目光透着不可置信。 “血魔手，你是说这一双么？” 瓦莱的眼中闪过幽幽光芒，伸出双手用力捏拳，斑驳的纹路从手臂开始显现，红光氤氲，神秘非常。 “血魔手，已经融合觉醒的血魔手，怎么可能？你有魔导书？你找到了魔导书？” 西格玛狂抓头发，看到的事实令他郁闷非常，有震惊不已。 “哦，血魔手，还有什么魔导书，能请你好好解释么？” 从地面蔓延的石化黏土在西格玛分神地时候攀上他双脚，以迅雷不及掩耳的姿态蔓延至他的脖颈，将他完全固定。 瓦莱分不清这究竟是什么法术，是几级法术，但既然是玛利亚精心准备的，必然难以挣脱。 恶魔术士手段诡秘，上一夜他和玛利亚梦中相会，定下擒拿西格玛的方案，推测出西格玛会来他卧室是很容易的，因为只有这边他没来过。 门外，一身教袍的玛利亚现身。 “他没多少力量，根本不用这么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