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宠皇妃:陛下,请自重》 第1章 楔子 当路雨站在宫墙的最高处时,心里除了觉得绝望,余下的就只有嘲讽。 她终于体会到了帝王无情这句话,曾经两个人有多相爱,现在路雨就有多恨魏岸。 她恨他因为权势而污蔑她父亲通敌叛国而导致她的亲人死于非命,恨他背叛承诺娶了另一个女子为后,恨他把他和她之间算计到了现在这般地步却还是要把她困在宫中,恨他…… 路雨犹记那天他在她耳边一字一句道:“路雨,你是朕的,你只能待在朕身边,哪怕是死了,你也只能死在宫中。” 他说得信誓旦旦毫无回旋余地,不过很可惜,她路雨从来不说甘于认命的人。 匆匆追着她来到城墙上的宫女看见坐在宫墙边摇摇欲坠的路雨,脸色都吓白了,为首的一人对着身后的宫女耳语几句,小宫女立即急匆匆的朝着龙鸣殿奔去。 围观的宫女太监越来越多,有人在劝着路雨下去,路雨恍若未闻,看着宫墙外的繁华,她悠悠荡着悬空在外的腿,心竟然慢慢平静下来。 魏岸来得比路雨预想中的快,他从宫女让开的位置中走到距离路雨的不远处,平生第一次他觉得恐惧:“路雨,你这是做什么,快下来!” 路雨听到他的声音,眼波一转,看向魏岸,她突然笑了:“魏岸,你知道我现在在想什么吗?” 原本因为魏岸的到来而安静下来的宫女太监齐齐吸了一口冷气,如今天下间敢在这么多人面前直呼陛下的名字的,恐怕也只有这位路小姐了。 魏岸此刻顾不得她的称呼,她的笑过于凉薄,凉薄到让他惊恐。 再开口时,他的声音不由的颤抖:“你先下来,有什么话下来再说,好吗?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路雨却像是没有听到他的话一般,自顾自的往下说。 “我想起了我亲人被执行腰斩的那一天,那天我也是这样站在这里,宫女太监拉着我不让我动,前一夜下了雪,我就眼睁睁的看着雪白中染上一片猩红,我知道那是我亲人的血。” 路雨歪了歪脑袋,嘴角的笑容幅度不减,却无端让人觉得心生冷意。 “里面有疼爱我的父亲,总是训我没有女子样却在听见其他人说我坏话时不顾仪态当众发火的母亲,每次我一犯错就替我背黑锅的大哥……” 路雨把她能想到的人都说了出来,她从始至终都没有哭,她想,她的眼泪恐怕早已经在那场大雪中用完了。 不知道为什么,魏岸有了一种预感,他要失去她了,失去这个他爱若珍宝却伤她最深的人。 他藏在宽大袖中的手控制不住的颤抖,他终于忍不住打断了还在往下说的路雨:“够了!” 路雨依然在笑:“我也觉得够了。” “以前哥哥对我说,阿雨,你可以活得随心所欲,只要开心就够了,可是我在他们离开我后的每一时每一刻都在痛恨自己为什么要那么随心所欲。” 路雨在说的时候,目光没有从魏岸身上移开,她盯着魏岸,继续道:“如果我没有为所欲为,我的亲人就不会因为我而死,他们现在都会陪在我身边,所有的一切都不会发生,现在他们不在了,我也应该去陪伴他们。” 虽然心里已经有预感,可当魏岸亲自听见她说出她要做的事情后,他的心尖仍是忍不住刺痛了一下。 他看着路雨站起来,站在宫墙边,一不小心就会掉下去,终于开口:“路雨,我说过,你就算死也要死在宫里。” 说话时,他的宽袖微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快速向着路雨奔去。 路雨不躲不避,眼睁睁的看着魏岸靠近,当魏岸距离她只有五步远的时候,她打开双臂,身体后倾,身体开始失重坠落,风声在耳边呼啸而过,短短几个眨眼的功夫,亲人的脸如同走马观花般闪过路雨的脑海。 爸爸,妈妈,哥哥,我来了。 魏岸目呲欲裂,他眼睁睁的看路雨的袖子从自己的手心滑过,他合拢手心,却只抓到了满掌空气。 “路雨!” 在即将坠落在地的那一刻,路雨朝着魏岸轻声道。 “魏岸,我恨你。” 魏岸恍惚的听见了一声重物落地发出的声音,紧接着,一大片血色在眼前蔓延开来,似乎有人在尖叫,可他听的不太真切,好像这一切都发生在梦中。 他多希望这是一场梦,一梦醒来,梨花开遍京城郊外,在满地落花中,穿着杏色衣服的少女踩着碎花走到他面前。 “公子姓甚名谁,不知可许姻亲?” 女子一双绿眸如上好的翡翠,里面布满星星点点的光,嘴角是比梨花灿烂的笑意,只一眼便可让人心甘情愿陷入其中。 他微微一笑:“尚无姻亲。” …… 第2章 物是 四年后。 南魏的梨花开遍城郊,漫山遍野的白色梨花在朝阳的照耀下初绽,点点露水坠于花瓣上,在阳光的照耀下,一颗颗露珠宛如水晶,格外耀眼。 梨树林中已有许多适龄少男少女带着篮子采摘含苞待放的花朵,人来人往间,梨林也渐渐热闹起来。 此时一辆不起眼的马车穿过林子,风吹起车窗帘的一角,一双微微上挑的眼睛透过缝隙看了梨林一眼,眼睛的主人一顿,又看向坐在一边的女子。 “南魏的梨林果然名不虚传,就是不知道结出的果子怎么样。”风扬轻轻摇着扇,笑得和一个妖孽一样。 旁人看到这花期正好的梨树林,第一反应八成都是这花开得不错,像风扬这样想到梨果的大约是没有的。 不过楚芷已经对他这不同寻常人的思维见怪不怪,连一个眼风都没有给他,淡淡道:“你如果想知道这结出的果怎么样,可以在南魏停留到结果的季节,就知道如何了。” 风扬挑眉反问:“你陪我一起?” 楚芷还没有回答,就听见风扬又道:“不过南魏的男男女女是都喜欢来这梨林卿卿我我吗?一路过来,我最少看见十对小情人了,还有许多送花调戏女子的男人,真真是世风日下。” 楚芷闻言,脑里里出现了一个画面,她的手心控制不住的用力,手里的书被她揉的皱巴巴的,她的心一抽一抽的疼,深呼吸几次才压下了那股疼痛。 楚芷抬起头,一双绿眸盯着马车外的场景半晌,才缓缓道。 “南魏有一个习俗,在梨花盛开的那几日,待嫁的适龄女子或未娶的男儿都会来到梨林,若是有中意的人,就会摘下最美的梨花送与对方,若是对方接受了,就代表两人互相中意,男方就会择日去女方家提亲,以此成就一段良缘。” 风扬察觉出了楚芷的不对劲,微微一顿,轻笑着不动声色的转移了话题。 夜色如墨,天空明月宛如明珠,草丛中有虫子叫个不停,客栈二楼内,烛火已熄,一片黑暗中,急促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楚芷又梦到那个困扰她四年之久的噩梦。 梦中满目都是红色,宫女的尖叫交织在一起,熙熙攘攘的人群惊恐的注视着她……一切都无比诡异。 突然,四周骤然变黑,死去的亲人都在围着她,有人在笑,有人再哭,他们全部没有下半身,有人朝着她伸出手:“你为什么要害死我们……”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一声声为什么就像是一片网,让楚芷困在其中动弹不得…… “啊!” 一声惊叫,楚芷终于从噩梦中醒了过来,她的额头上已布满了冷汗,背部也黏糊糊的,她下意识看了一圈周围,当她看清周围的布置后,重重呼出一口浊气。 心脏还因为刚才的梦在疯狂的跳动,楚芷还未来得及平复呼吸,就听见门被敲了两下。 “没事吧?” 楚芷听出了声音的主人是睡在隔壁的风扬,他大约是被她刚才的惊叫吸引过来的。 第3章 往事 蹙眉想了想,楚芷并没有回答,从旁边取过披风披在身上,下床直接去开了门。 一打开门,风扬那张妖孽的脸就进入视线,他冲着楚芷笑得灿烂,仿佛一个可摄人心魂的妖精。 楚芷目光又一转,落在风扬旁边的人上,默了几秒,再开口时,语气中带有不易察觉的惊讶:“你什么时候来的?” 南魏宫中。 福来独自一人守在观星楼门口,夜深人静,晚风微凉,他揣手看着面前的地,眼观鼻鼻观心,如同一座雕像一般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 观星楼内,宽敞的屋内冷冷清清,没有生气,微风吹起层层叠叠的轻纱,隐约可见有一个人影立在中间,还有一人匍匐跪在他的脚边。 国师令安跪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半天没有动静后,他悄悄把视线一抬,在看见一角黑色金线绣龙纹的衣角时又急忙低下头,不敢再看。 魏岸一身肃穆的黑色龙袍,面容在月光的照耀下显得有些苍白,他看着窗外的夜色,终于缓缓开口。 “国师,四年前,你对朕说置之死地而后生,朕放她走了,你又说凤终会归巢,如今已经过了四年,她何时回来?” 魏岸身居高位已久,他一开口便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架势,听了平白让人觉得害怕。 令安的额头上有冷汗浸出,他不敢去擦,目光停留在地板上,战战兢兢开口:“陛下,路姑娘四年前从宫墙跳下时伤了脑袋,能保住性命已是上天垂怜,若要她醒来……” 说到这里,令安不敢继续往下说,冷汗凝聚成滴落在地板上,他见魏岸不语,又急忙补充道。 “不过南方巫蛊之术几乎无所不能,巫族族长既然答应陛下会让路姑娘醒来,想来他定不敢食言,路姑娘醒来指日可待,陛下不如静候佳音。” 魏岸骤然转身,凌乱的目光扫向令安,令安察觉到后身体不由自主的颤了一下。 魏岸负在身后的右手紧紧握成拳,他嘲讽一笑:“朕已经失去了她四年,你还要我等?国师,你安逸太久了,是不是已经忘记了朕的手段。” 令安身体细微的颤抖,不敢开口。 他怎么可能会忘记面前这位陛下的手段,恐怕他永生都不会从那天的阴影中彻底脱身。 四年前,罪臣之女路雨从宫墙下跳下,却幸运的被在暗处的暗卫接到,但暗卫因此残疾,终生只能做个废人,而路雨虽然被暗卫接住,可还是因为头部撞在地上而陷入昏迷,流血不止。 最后路雨虽然勉强保住了性命,但医师断言路雨从此会永远在昏迷中不会醒来。 那段时间,宫中血流成河,每有一个医师说路雨不能再醒来,魏岸就以医术不精杀掉那人,而消息被封在宫中没有传出去,魏岸在外依旧是仁慈的君主,宫内却人人自危,担心怒火波及自身。 令安也是如此。 但魏岸最终还是找到了他。 那天他踏入龙鸣殿,只刚刚进入殿门,一股血腥味就扑面而来,殿中央还有几架未来得及清理的尸体,那些死去的人死不瞑目,令安只看了一眼就不敢再看。 第4章 回忆 他在距离魏岸几米远的地方匍匐在地:“微臣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他不敢抬起头看魏岸是什么表情,魏岸也没有给他一个眼神。 他坐在床边,轻轻的一边又一遍又一遍隔着空气用指尖描绘路雨面部的弧度,几遍之后,他唤过一边的侍女将床帐放下,而自己走到令安的身边。 “朕听说,国师可算人命,知天命,朕今日想要国师帮朕算一个人的命。” 朝中无人不知帝王从不信天命,自从他登基之后一个正眼都没有给过观星楼,令安实在不知道魏岸说这番话到底是在褒还是贬,头又低了几分,额头抵住地板道。 “微臣惶恐,皇上既然有用得到臣的地方,臣定殚精竭虑在所不辞。” 有太监抬来椅子放在令安的面前,魏岸坐在上面,垂眸看着惊恐不安的令安。 “朕想知道,床上所躺的女子,命运如何?” 果然是这样! 令安既觉得惊又觉得这在意料之中,至于床上躺着的人自然不必明说,定是那位跳宫墙未亡的路小姐。 这个问题他若回答的不让魏岸满意,想必明年的今天就是他的祭日,于是他斟酌良久,才敢回答。 “陛下……人各有命,臣昨日夜观天象,发现路姑娘有母仪天下之兆,眼下她正面临人生之大劫,此劫一过,从此一声平安顺意,福寿绵延。” 令安这一番话纯粹是临时发挥,天象之法用于预测天气之类还行,但怎么可能看出一个人一生的命运。 但不论真假,最起码魏岸眉宇间的煞气没有那么明显了,令安偷偷松了一口气,可这口气还没有来得及完全吁楚,他就听见魏岸又问。 “既如此,可有化解之法?” 令安沉默,几个眨眼的功夫后,他灵机一动,心中有了法子:“回皇上,微臣观测天象,据天象之观,这位姑娘的此劫可在南方化解,臣查阅古书,得知南方有一族善巫蛊,善以控制人的心,同时也能做到活死人肉白骨,想必那就是破姑娘之劫所在关键。” 魏岸一听,如墨一般黑沉的眼睛立即亮了起来:“此言当真?” 听到一向稳重的陛下此刻语气中都是欣喜,令安有过一瞬间的愧疚,南方的确有有巫族,可这巫族能让路雨醒来一生他完全是在瞎扯。 不过这点愧疚很快就被冲散,他的声音有力自信:“回皇上,绝对无错。” 后来魏岸又问了他许多,令安全部敷衍了过去,一个时辰后,魏岸大手一挥,终于肯让他离开这个宛如地狱般的地方。 在即将走出龙吟殿殿门时,令安忍不住偷偷回头看了一眼,这一眼,他看见了那位威严的陛下走到床边,脸上带着清浅的笑意。 隐隐约约有魏岸的声音传到令安的耳边。 “阿雨,你要快点醒来,郊外的梨花快开了,你若能在梨花败落之前醒来,我定摘下最美的那一只送予你……” 令安听到这里,唏嘘不已,低下头大步离开了龙吟殿。 魏岸从不信命,可为了路雨,他甘愿相信天命。 第5章 半月 回忆起那天龙吟殿中的尸体,令安身体颤抖的弧度加大:“皇上,请你耐心静候佳音,相信过不久路姑娘一定会回来的。” 令安只能继续拖,拖到他找到逃跑的机会时为止,那时天高地远,魏岸又能拿他怎么样。 魏岸嘴角的弧度极冷,仿佛染上了冬夜的寒霜。 “国师,朕最后给你半月时间,若半月内朕依旧不见她回来,你就带着你口中所谓的天命,一起去见阎王爷吧!” 魏岸说完,不再给令安开口说话的机会,甩袖大步离开了观星楼。 在魏岸的身影融入夜色消失之后,令安一直强撑着的身体骤然一松,整个人都瘫软在了地上,神情恍惚。 半月……十五天,难道十五天之后,他就要被迫离开这个世界了吗? 不,他绝不甘愿就这里被决定命运! 次日。 南魏的京城是南魏的繁华之地,这里不仅是南魏的政治中心,还聚集了周围几国的大小商贩,从某一方面来说,说是南魏国人和异域人共同造就出这片繁华也不为过。 因为南魏朝祭即将到来的原因,这里来来往往的异国人陡然增加,来来往往的人形态各异,貌有千秋,也正是因为如此,楚芷一双绿眸混杂其中并不怎么惹人注意。 不过楚芷出了客栈后,到底还是戴上了帷帽。 因为她的绿眸在各种各样的异域人中的确不惹人注意,但她的外貌还是过于惹人注目。 楚芷三人穿梭在人群中,待走到了一处僻静处,风扬在她的不远处戏谑道。 “啧啧,你北楚第一美人的名号可真没有掺杂一点水分,哪怕到了南魏也很吃香,我现在有些担心,等我们回国的时候,会不会有一大批少男的心碎了一地。” 风扬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摸摸下巴又补道。 “不对,尼姑庵里应该也要多了许多新出炉的尼姑,毕竟我这么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南魏的少女门对我求而不得,少不了看破红尘。” 此时几个人走到了一条巷子中,这里只有三人,楚芷终于不用避讳,转头对一脸自信的人道。 “既然你知道自己有多惹人注目,还不听我的话出来显摆你那张脸?要是南魏的朝臣知道我们几个人比告知他们的时间提前了许多日来到京城,恐怕要以为我们是来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楚芷说完,又看向一边沉默不语的蓝衣男子,语气间颇有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你也是,不是说好随使团一起进城的吗?怎么不声不响就一个人来找我们了。” 蓝衣男子还没有回答,风扬抢先一步道。 “第一,我怎么能容许我的绝世美貌隐藏在纱布之下,第二,难道我们不是来做见不得人的事吗?不然我们为什么不是光明正大的进城。” 风扬说的第一句话极为欠揍,可第二句话却一针见血。 楚芷一噎,不过在看见他说完后还不忘骚包的撩一把头发的动作后,默了默,决定不和他一般计较。 而一边穿着蓝衣服的男子终于在此刻开口:“我不放心他在你身边。” 第6章 暗谍 蓝衣男子这句话是回答楚芷的,那个他是谁不言而喻。 风扬一听这话,“啪”的一声合上了扇子,语气不悦:“陆引,我做什么让你不放心我了?” 陆引老大不愿意的瞥了风扬一眼,语气淡淡:“你不是说你是采花贼出身吗?” 风扬一噎,顿时说不出话来,半晌他才恨恨转身,打开扇子大力扇了两下,一副我大人不记小人过的神情。 巷子深处,人家渐少,高高的墙挡住了大多数的光,让巷子里有些阴森。 三个人一起走到一家门口挂有铃铛的人家前,楚芷上前一步,轻扣了两下,停顿两个眨眼的功夫又轻轻敲了四下,做好这些动作后收回手站在原地。 风扬打量了一圈周围,语气中带有一些嫌弃:“我们北楚是不是有些缺钱,竟然把联络站设在这么偏僻的地方。” 没有人回答他,风扬也不再多言,不一会儿,面前的门就被打开。 开门的是一个驼背白发的老翁,他一身布衣,一张脸上布满岁月的痕迹,浓密的白胡子遮住他的大半张脸,眸子半眯,毫不掩饰的打量着三人。 “你们是外来人吗?若是要寻客栈,请出去这条巷子左转数第三家,那里是一家客栈。” 楚芷面色不动:“可我不太喜欢那家,请问右转有客栈吗?” 老翁听了,立即收回审视的目光,低头道:“几位若不嫌弃,不如到我家借宿一晚吧。” 楚芷点头答应:“多谢。” 院子内和门口并没有多大的差别,狭窄但收拾得很整齐,老翁带领几人穿过院子,绕过正屋走到后院的一间屋子内。 屋子内别有洞天,这里收拾的干净亮堂,四周的墙壁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书籍,房间内飘有幽香,和外面的情况仿佛天壤之别。 进入屋子后,老翁关严实房门,转过身时向三个人行了一个礼:“敢问三位是?” 风扬一向受不了安静,听到这里下意识的想要表明自己的身份,哪里想楚芷更干脆,直接从腰间掏出了一块玉佩。 玉佩材质为北楚特有的赤玉,且只供皇室,镂空的凤凰图案栩栩如生,凤凰下方是一个雕刻精致复杂的同质玉牌,反复的花纹间雕刻了一个字——芷。 老翁立即下跪:“方理参见帝姬,不知帝姬到来,有失远迎,还望帝姬恕罪。” 楚芷并没有让他起来,她慢悠悠的走了几步,视线在书架上流连,突然问:“你在这里多久了?” 风扬对楚芷的行为有些不明就里,倒是陆引微微凝眉,似乎想到了什么,但并没有立即开口。 老翁低着头,叫人看不清他的神色:“回帝姬的话,我十九岁到南楚京城,至今已有四十九年。” 楚芷“唔”了一声,停下脚步背对着老翁,语气平平,仿佛只是在与老翁闲聊一般。 “有家人吗?” 老翁答:“无,我是孤儿,自小被北楚朝廷养大,十九岁出来还未娶妻,北楚有规定,暗谍不能与别国之人通婚,所以我一直都是孤身。” “那我到是不懂了,既如此,你为何还会背叛北楚?” 第7章 风雨令 楚芷的目光陡然变得凌厉,回过头看老翁,脸上虽然没有什么表情,可任谁都无法忽略她周身的气质。 老翁身体抖了两下。 风扬也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他轻轻闻了吻空气中的味道,在判断出味道的来源后,绕过老翁走到香炉边。 一打开香炉盖,一股刺鼻的味道就扑面而来,风扬把香炉盖放回原味,展开扇子遮住鼻子。 “九毒粉,倒是下了血本,只可惜……”风扬“啧啧”两声,没有继续说下去。 只可惜,楚芷是苗疆巫族族长弟子,从拜师那天就被族长破例授予了可解百毒的彼云香,此香可解方圆十米除苗疆特有的毒外所有的毒。 老翁见事情败露,慢慢直起了身体,再抬头时,脸上已经不见刚才的恭敬,取而代之的是冷笑。 “我千算万算,没有算到竟然会是你亲自前来!” 一向信奉说百句话不如打一架的陆引已干脆利落的抽出了剑,利剑出,可还没有来得及架到老翁的脖子上,楚芷却眼尖的发现了老翁的动作。 “小心!” 陆引反应迅速,脚步轻移,迅速往后退了几步,由老翁掌握的软剑恰好在距离陆引脖子处一寸的空气中划过。 在老翁还没有来得及收回剑时,风扬已经出手,手中的扇子一转,一根根银针射向老翁。 老翁反应更快,向后折腰避开银针,这次他目标明确,手中的软剑直刺向楚芷。 陆引和风扬急忙出手,却已经来不及了,老翁的剑离楚芷的距离极速减少,楚芷在剑即将碰到她身体的那一刻,身体一侧的同时撒出一些粉末。 老翁连避开都不及,一瞬之间,他的身体落在地上扰乱了一室飞扬的灰尘,软剑和青石地板相撞发出清脆的声音。 风扬松了一口气,走上前一看,发出老翁七窍流血已然死亡,摇头晃脑的感叹道:“最毒妇人心啊,你就不能留个活口吗?” 楚芷本不想解释,陆引已经开口:“他被下蛊了。” 楚芷和陆引同出师门,楚芷能看出的陆引当然也能看出,陆引说完后,又转回头对风扬道:“现在你该知道我为什么不放心你了,你除了张了一张不阴不阳的脸外别无长物。” 风扬一听不乐意了,正要回击,楚芷抢先一步道:“有人料定我们会来这里,想必风雨令失踪的事情已经传出去了。” 陆引正色道:“现在我们不能回去报信,先不说南魏朝祭开始守卫加强,我们若贸然送信说不定会打草惊蛇,而且若被人察觉,风雨令丢失的事情就瞒不住了。” 楚芷低头凝思。 被忽视在一旁的风扬终于找到机会开口:“昨天我进入客栈,就发现了这家客栈防守严密,暗处有许多暗卫十二个时辰盯着,也许有别国的人也提前到了,说不定还知道了风雨令丢失的事情。。” 风扬好不容易靠谱了一回,陆引挑眉投去一个眼神,风扬立即得意洋洋的扬起下巴看他。 第8章 朝祭 楚芷想了想,却觉得不对:“暗谍为朝廷精心挑选的,一般来说不可能背叛北楚,更不可能一朝一夕就被策反,而且,风雨令丢失的事情,只有几个北楚的朝廷重臣知道。” 楚芷眉心皱得紧紧的,不解的喃喃道:“不对啊,如果这样,那只有可能……” 陆引接上楚芷的话:“北楚有内奸,而且这个内奸的地位一定很高。” 风扬“啧”了一声。 楚芷抿唇,这件事牵扯太多,现在也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她将刚才攒在手里的玉佩放回袖子里。 “三天后就是南魏的朝祭了,现在不宜有什么大动作,我们还是等朝祭结束再做打算吧。” 提起朝祭,楚芷倒是想到了一事,低头冷冷扯了扯嘴角。 陆引当然赞同:“好。” * 宫中。 魏岸在小时候曾经听奶娘对他说:“三殿下,若你一直想着你母妃,你母妃就会进入你的梦里来陪你玩耍了。” 于是魏岸试了无数次,十次中有九次他真的能在梦里见到母妃。 可是他爱至骨髓的那个人在四年里从来没有入过他的梦,每次他的梦里只会有看不到边的梨花。 比如今天也是如此。 “皇上,朝祭即将开始,你该起来了。” 陡然,梨花从面前的场景中远离,只剩下一地荒凉,魏岸倏地睁开眼睛,进入视线的是福来略显得忐忑的脸。 魏岸的目光逐渐清明,福来顶着魏岸逐渐微凉的目光,战战兢兢道。 “今日是朝祭,陛下若是再不起就该晚了,老奴斗胆,望陛下恕罪。” 魏岸却不理他,就在福来几乎忍不住跪下磕头求饶时,他忽然听见魏岸问。 “京城的梨花快开了吧?” 福来楞住。 作为宫里的老人,他自然对四年前的事情一清二楚,他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啊。 他面上却依然恭敬:“回皇上,这几日已经开了。” 魏岸“嗯”了一声,语气中听不出情绪:“为朕更衣吧。” 魏岸对之前的事一笔带过,福来悄无声息的松了一口气,连忙召不远处的宫女过来为魏岸梳洗。 南魏的朝祭一年一度,时间为开国皇上登基的那一年,这一天举国上下共同庆祝,祭天地,叩拜历代皇帝,算得上是一个大日子。 交好的几国也会在这天派使臣进京城,以此表示友好之意。 一个时辰后,魏岸站在功德殿门口,几不可查的皱了下眉心。 不管是否真的与南魏交好,这样的日子里从没有过人迟到,可今天却是个例外——北楚的使臣姗姗来迟,一群人已经等了他们半刻钟了。 风扬领着一众使臣跨入功德殿殿门时,瞬间吸引了绝大部分的目光,风扬还算淡定,收起平日里玩世不恭的样子,朝站在最高处的魏岸行了一个礼。 “北楚风扬见过皇上,在路上耽误了一些功夫才导致现在才到,望皇上勿介意。” 魏岸内心不悦,他从来都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人,看着站在中央的风扬,他面色微冷。 第9章 宴会 “是吗?” 风扬在心里不断吐槽丢下他的楚芷,面上一本正经的瞎扯:“当然。” 魏岸不欲和他多说,转身面对功德殿大门,门口有负责礼乐的官员站的笔直,魏岸朝他道:“开始吧。” 礼官等风扬进入队伍后,扯着脖子开始唱。 “天元五年七月十二日,三月十四日……” 礼官的声音悠长,回音不绝,远远传遍了广场…… 夜晚。 因为朝祭的原因,宫内灯火阑珊,宫人侍卫来来往往不止,长乐殿内丝竹管弦弹奏不止,觥筹交错间,一副盛景跃然于乐宫中。 宫内热闹非凡,宴会已经进行了一半,可右边使臣坐的地方始终有一个空位,在除了这个座位外几乎座无虚席的宴会中,格外显眼。 风扬坐在空位旁边,心不在焉的喝着酒,时不时的往门口处看一眼,再一次吐槽楚芷真的不靠谱。 旁边的人若有若无的议论声传到了风扬的耳里。 “我得到消息,说那位艳绝北楚的楚芷帝姬会代表北楚出席朝祭,可她怎么到现在都没来?” “谁知道呢。” 旁边有一个人压低声音道:“美人都是有脾气的,还要自以为是的压轴出场,说不定这位帝姬也是……” 男人的话还没有说完,旁边突然传来了“砰”了一声,声音不大,只能让周围的人听见,但也足以昭示住主人的怒火。 谈论的三人急忙看向声音的来源,在看到一身北楚装扮的风扬时,三人面面相觑,急忙噤声。 而那位不断被风扬吐槽的楚芷此刻已经来到了长乐宫外。 陆引被她支使去办事,所以此刻只有她一个人走在宫道上。 周围的场景熟悉又陌生,楚芷心不在焉的走过一块块地板,直到被守在宫门口的太监拦住,她才猛然回过神。 太监看着楚芷绝美的脸庞,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在和楚芷的目光相撞之后,他急忙又低头。 “这里是举办朝祭宴会是地方,闲杂人不能靠近,请问姑娘是……” 楚芷自然知道这些规矩,伸手去掏放在袖子中的请帖然后递给太监,太监接过打开看了一下,立即恭敬的行礼。 “奴才不知姑娘是北楚的帝姬,刚才若有得罪之处,还望帝姬海涵。” 楚芷漫不经心的颔首:“无妨。” 长乐宫中,穿着妖娆服装的舞娘退下,宫内的乐声却没有停止,宴席即将到结尾,殿内的大臣和使臣在喝酒之后已经放开,大声谈论着,一片欢乐。 魏岸坐在最高处,皇后林媛端坐旁边,两个人从始至终都没有任何交流,比陌生人还要冷淡几分。 在满室嘈杂中,外面太监尖锐的声音突然响起,声音如利刃穿过空气,清楚的传到了殿内的每一个角落。 “北楚楚芷帝姬到——” 第10章 见面 话音未落,门口已出现了一道身影。 殿内的声音慢慢消失,一片寂静,大多数人的目光都注视着门口,唯有高处的魏岸垂眸看着酒杯,看不出情绪。 在寂静中,门口的人有背着月光,月光给她的身影渡上一层银白色的边,脸却隐藏在黑暗中,仿佛一个踏月光而来的仙子。 在那人走到亮堂的室内时,众人终于看清了她的脸,有人不受控制的吸了一口气。 进来的人头梳凌云髻,精致但不复杂的发饰,杏眼弯眉,红唇微张,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绿眸如玉,眼角的泪痣给她添了几分妩媚,加上红色的纱裙,他褪去刚才的神秘,好像一个摄人心魂的妖精。 有人已经看呆了,风扬暗暗看了眼魏岸旁边号称一笑倾人城的皇后,一股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感觉油然而生。 他暗戳戳的想,要是楚芷还在南魏,哪里轮得到她做那劳什子的美人。 楚芷目不斜视走到距离魏岸几米远的地方,嘴角的笑一分不减一分不增,清脆的声音在宽阔的室内响起。 “北楚楚芷见过皇上。” 魏岸一向不喜等人,而这位传说中的楚芷帝姬现在才到,他自然做不出什么好脸色,面无表情看向声音的来源。 “免……”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不过几个眨眼的功夫,殿内的众人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那位一向以冷静著称的南魏皇上在看见楚芷帝姬的那一刻,猛的站了起来,宽大的袖摆拂落了酒杯,可他恍若未觉,手掌紧握成拳。 啊雨?! 魏岸有些不可置信,他想了千万种他和阿雨重新见面的场景,可唯独没有想过这一种。 魏岸的眼睛变红,眼眶里仿佛被灌了风,他的眼睛开始有些酸涩,可他不想眨眼——他多怕眼前画面是一场梦,他只要一动,梦就醒了,她再次消失。 即使她残忍到从未出现在她的梦境中。 不知情的众人面面相觑,大气也不敢出,中央的女子言笑晏晏,魏岸任由自己沉沦在眼前的场景中。 不知道过了多久,魏岸缓缓松开手掌,他刚刚有所动作,一直和众人一般保持沉默的皇后终于出声。 “楚芷帝姬请入座。”声音无波无澜,好像在说一件不值得提前放事情。 寂静被打破,魏岸如梦初醒,直到这一刻,他才终于肯定眼前的一切都不是梦,她终于回来了!他没有功夫去细想她帝姬的身份,不过现在确实不是说话的场合,他看见楚芷走到那个空位前,再三隐忍,才终于说服自己坐下。 即便这样,他的视线依然舍不得离开楚芷一分一毫,紧紧黏在他的身上。 顶着众多的目光,楚芷坐下,若无其事的倒了一杯酒端到嘴边,轻轻抿了一口放下。 风扬目睹这一切,比起心思各异的其它人,他大约是最兴奋的人了,楚芷一放下酒杯,他就凑到楚芷身边小声道。 “在你出现时,我刚才看见那位皇后的脸色都白了,有没有觉得泄愤?” 此时乐声继续,风扬的声音传到楚芷的耳边有些模糊,楚芷嘴角的笑容慢慢减弱,低头把玩酒杯,缓缓回道。 “还行吧。” 第11章 良辰 风扬只知道楚芷和南魏皇后不对付,并不知道曾经发生的那些事,所以他听到这里,摇头晃脑道:“女人啊。” 楚芷瞥了他一眼,没有接话。 因为楚芷来的时宴会就已经接近尾声,所以大约一刻钟后,高处的魏岸就站了起来,他旁边的太监瞧见魏岸的动作,立即上前一步倒过一杯酒递给魏岸。 按理说,此后的步骤应该是魏岸接过酒然后敬在坐的各位一杯后退场,可魏岸却没有动,就在众人疑惑不解时,魏安终于出声。 ‘‘各位使臣应该也累了,不如今天就在皇宫内休息吧。”他的语气极淡,仿佛在说的只是一件小事。 此话一出,室内一片哗然。先不说宫里居住的都是后妃,男子留住不太方便,就算忽略这个,若是其中有心怀不轨的,皇帝的安全又如何得到保障。 已经有大臣按捺不住的想要出来劝魏岸,可魏岸却没有给他们说话的机会,留下一句:“朕乏了,各位若是想休息,就自行离开吧,福来你安排一下使臣的住处。”说完,轻轻甩袖就离开了。 福来立即应:“是。” 看着主仆二人,在坐的各位面面相觑。 福来跟了魏岸十二年,对魏岸的心思就算说不上全部猜中,也能猜出了七八分,他自然知道魏岸把这件事交给他是什么原因。 所以他很识相的在安排使臣的住处时把楚芷的住处安排在了离龙吟殿最近的朝华殿中。 楚芷走到朝华殿时,并不觉得意外。风扬已经由其它的宫女带往他住的地方。所以此刻朝华殿门口只有宫女后楚芷两个人。 楚芷半天没有动作,宫女以为楚芷不满意,战战兢兢的开口:“帝姬是不满意这个地方吗?” 楚芷回过神,目光落在不远处的龙吟殿上,心不在焉的答道:“不是,我觉得这个地方很好。” 只是想到她即将要和故人单独相处,又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心情面对那位故人罢了。 半夜,宫中凌晨的沉闷钟声已经被敲响,朝华殿内,茶香弥漫了一室,楚芷靠在软榻上,手中一点未动的素茶已经凉透,周围碧纱飘扬,良辰美人美景。 突然,楚芷察觉到了什么,抬起低垂的头,目光扫向没有关闭的门上,毫无意外的看见了一个挺拔的身影。 复又低头,楚芷将凉透的茶水一饮而尽,然后又抬起头定定的注视着门口:“皇上既然来了,为何不进来?” 第12章 我不是 门口的人影动了一下。 房间内并没有点灯,月光的照耀让房间披上了一层梦幻的色彩,门口的人踏着月光走进屋内,五官随着他的步伐越来越清晰。 楚芷低头把弄着杯子,直到身体被猛的拉进了一个怀抱,楚芷才淡淡的抬头,然后偏头看抱住自己的人。 魏岸的手紧紧的抱着楚芷,仿佛要把楚芷揉碎放进自己的怀里,这让楚芷有些喘不过气。 “阿雨,阿雨……”魏岸的声音嘶哑,一声声呼唤似要道尽四年以来的思念。 对于魏岸的动作,楚芷并没有觉得惊讶,她反而笑了。她任由魏岸抱着自己,说出口的话却极冷。 “皇上,你认错人了,我是楚芷。”她轻轻在魏岸耳边呼气。 魏岸的身体几不可查的颤抖了一下,但只不过是一秒,他就收紧双臂更加用力的抱住楚芷。 “阿雨,我错了,你不要这样。”在说这句话的时候,魏岸竟然有些卑微。 卑微…… 楚芷想到四年前她跪在龙吟殿外一日求他放过自己的亲人,那时候她也是一样的卑微。 可他是怎么做的呢? 他对自己说:“你凭什么求我?” 想到过往,楚芷嘴角的笑容放大,真是不敢相信,曾经对她那样残忍的人有朝一日竟然会后悔。 “皇上,我北楚帝姬的身份可造不得假,我是楚芷。”楚芷一字一句的提醒魏岸。 从始至终,楚芷脸上都保持着笑容,因为除了笑,她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表情面对面前的这个男人。 楚芷敏感的察觉到了在她说这句话的时候魏岸的身体僵硬了一会,不过很快,他就恢复了自然,保持着拥抱苏溪的动作不知道过了多久,魏岸终于放开了楚芷。 他的脸色在昏暗的光线下晦暗不明,楚芷无法看出他在想什么,却能感觉到他的视线在她的脸上巡视。 良久,魏岸的声音响起。 “我知道你恨我,可你不应该抛弃自己的身份。”他这样对苏溪说。 从他的声音之中,不难听出他的情绪已经没有刚才那么激动。 楚芷嘲讽的想,不愧是身居高位的人,竟然能这么快就整理好情绪。在黑夜中,楚芷无需再伪装表情,她面无表情道。 “皇上的意思是什么,我听不懂,我本来就是北楚帝姬楚芷,为什么要抛弃自己的身份?” 魏岸沉默,一室寂静。 魏岸的目光贪婪的定在楚芷的脸上,好像他能这样看到地老天荒。 可是显然他不可能什么都不做,短短的时间内,他表面上虽然已经冷静,可心里的风起云涌又怎么是能用语言描绘出来的。 从见到楚芷那一刻起的激动,到进这道门之前的忐忑,到拥抱到楚芷那一刻的充实,再到楚芷一次次否认身份后的心冷,他怎么可能做到如表面那般想若无其事。 第13章 否认 在楚芷平淡无波的视线之下,一直如一座雕塑般看着楚芷丝毫不动的魏岸终于有了动作。 他单腿跪在楚芷面前,双手拉住楚芷放在膝盖上的手,十指交缠,抵在他的额头上,他的声音极低,在寂静的夜里有些撩人。 楚芷不为所动,静静的看着魏岸的动作。 “你不肯原谅我。”他道。 她凭什么原谅他? 楚芷笑的恣意,她语气中也带有笑意,说出口的话却充满嘲讽:“虽然说现在是深夜,许多人都会做梦不假,可皇上,你知道这一切都是真的,我是楚芷,现在是,以后也会是。” 魏岸一顿,抬起头看楚芷。 他的鬓发融入在了黑夜中,那双如默一般黑沉的眼睛注视住楚芷:“就算你骗得了自己,你却骗不了我,阿雨,你真的要自欺欺人吗?”魏岸执着的认为楚芷的否定只是谎言。 她的一颦一笑他早已经刻入了脑海之中,他怎么可能会认错她。 楚芷一言不发,却已经在和魏岸无声的对视中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魏岸看了她一会,终于放开了楚芷的手,他站直身体,居高临下的注视着楚芷,浑身上下一扫刚才的哀伤,只有凌人的气势。 “你应该知道,有些事不是你否认就会改变。”魏岸退后两步,在黑夜中描绘了无数遍楚芷的轮廓。 没有得到楚芷的回应,魏岸站在原地最后看了楚芷一会,然后他没有再停留,干脆利落摆动袖子转身朝大步门口走去。 在即将跨出门槛时,他突然又停下了脚步。 “来日方长,阿雨,我不可能再放你离开一次,好好休息。” 楚芷在凌晨时分才入眠,辗转反侧一夜,导致的后果就是她比平时晚了一个时辰才起床。 一睁开眼睛,楚芷就敏锐的察觉到了不对劲,她静了一会,然后随手抓过摆放在床边的花瓶砸了出去。 屋子里并没有响起瓷器落地副声音,稳稳当当接住花瓶的风扬戏谑道:“一大早上就动粗可不应该是美人所为。” “一大清早进入女人的房间也不是君子所为。” 楚芷一边回答风扬一边坐了起来,她在外出时习惯在夜宿的时候保持衣冠完整,也正是因为这样风扬才敢肆无忌惮的进入她的房间。 她挑开蚊帐,就看见风扬坐在椅子上笑嘻嘻风看着她,楚芷觉得风扬笑得有些欠揍,又加了一句。 “还有,你应该感谢我丢过去的是一个花瓶而不是药粉。” 风扬笑得越发灿烂,他朝着楚芷眨了眨眼睛,风骚至极的反问:“药粉?媚毒吗?” 第14章 糟了 楚芷随便整理了一会衣服,然后微笑着回头对风扬道。 “媚毒倒没有,不过我这里有治疗不举的药,我想你可能用的到,毕竟,花采多了可伤身啊。”楚芷特意把“伤身”两个字咬的很重。 风扬瞬间就炸毛了。 “帝姬!” 突如其来的一道声音适时的打断了风扬正要爆发的脾气,风扬张口还来不及对楚芷说什么,就看见陆引脚步带分焦灼的冲了进来。 陆引一个眼神都没有给气势汹汹的风,径直走到楚芷面前,虽然极力做平静状,但语气中还是难掩急促:“帝姬,糟了。” 楚芷预感到了不对,能让陆引变色的,绝对不会是小事,她拧眉反问:“出什么事了?” 陆引看了一眼门口,弯腰凑到楚芷的耳边,对她轻声说了几句话。 楚芷脸色也瞬间不太好看,她默了一下,眉心皱的越发紧:“此时确定无误?” 陆引肯定的点头:“绝对没有错。” 楚芷不再说话,低头凝思,眉心皱成了一个“川”子,好似有什么事在烦忧着她。 风扬不是不会分场合的人,看到两个人的脸色都不太好。他心里有了计较,暂时抛弃刚才的事,走到楚芷身边问。 “出什么事了?” 陆引没有回答,看向楚芷,风扬一看这情势,就知道如果不是楚芷同意陆引绝不会多说,又不情不愿的投给了楚芷一个眼神。 楚芷想了一会,就在风扬几乎按捺不住要出声的时候,楚芷忽然就释然一笑。 “其实也没有什么,蹴鞠比赛快要开始了,我们可不能再迟到,准备准备就出发吧。” 看刚才两个人风脸色,怎么可能是没有什么,不过楚芷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风扬也不好继续多问,保持沉默瞪着楚芷。 陆引眉心一凝,看看楚芷,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不过再三忍耐后,他还是选择了沉默。 “好。” 南魏的朝祭虽然只算进行一天,但朝祭结束后两天,南魏都会组织各种各样的活动,今天早上的蹴鞠也是其中之一。 各国会挑选本国精英代表本国出战,只要赢了就可以得到独一无二的荣誉和奖励——奖励倒不是最吸引人的,而是荣誉。 毕竟如今各国之间关系并不如表面那般融洽,谁的心里都像压对方的机会一头,而今天却又能有在其余国面前扬眉吐气想机会,真的是不能有比这更好得了。 楚芷几个人把时间掐的刚刚好,几个人到了场地时,比赛刚刚开始准备,大多数人都到齐了,也因为如此,几个人一进去,就吸引到了许多目光。 顶着这么多 第15章 蹴鞠 在楚芷坐到座位上的时候,她敏感的的察觉到了从最高处的高台上有一道炽热的目光注视着她。 南魏是这场活动的东道主,坐在高处的也只可能是那个人。 楚芷的视线不动分毫,目不转睛的盯着即将进行蹴鞠的广场,仿佛没有察觉到魏岸的目光。 倒是风扬,有些闲不住左右观望,在发现魏岸的目光之后,贼兮兮的靠近楚芷,揶揄道:“你和他有仇啊?”风扬一边说,一边毫不避讳的用手指了指魏岸坐的方向。 楚芷下意识的看了他所指的方向一眼,这一眼让她的目光毫无意外的和正在看他的魏岸撞了个正着。 她怔了一下,很快回过神,回头的同时对风扬淡淡道:“不认识。” 不认识,又怎么可能有仇。 风扬听懂了楚芷话中的意思,目光却透露些许不信,怀疑道:“怎么可能,我看他那个样子,好像恨不得把你生吞活剥,你别告诉我他对谁都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楚芷优雅的喝了一口茶水,然后才轻飘飘的丢给风扬一句:“没准他是在看你呢,丑化说在前,要是你和他真的有仇,记得离我远一点,毕竟要是他迁怒,我可打不过他。” 风扬的注意力立即被转移了,他有些恼道:“你这个……” 要是在平时,楚芷还有心思和风扬回几句嘴的心思,可今天她出奇的没有耐心,略微不耐烦的打断他。 “我这个狠心可怕让人不寒而栗的女人,我知道了,你不用继续说了。” 风扬张着的嘴巴好一会都没有合上,望着楚芷的目光隐隐约约好像掺杂着些许不可置信。 其实真正意义上,苏溪和风扬两个人的话都没有错。 魏岸的确是再看楚芷,然而他恨不得生吞活剥的却是坐得理楚芷很近的风扬。 北楚民风开放,这点很南魏十分相似。区别是南魏名风开放表现在行为上,而北楚民风开放却表现在服侍上。 今天楚芷穿的就是一件极具北楚特色的裙子。 湖蓝色的丝绸上绣着精细的牡丹图案,朵朵含苞待放的牡丹花衬托得楚芷的脸越发的妖艳,而裙子底部用同色的纱缝出了一些不规则的花边,层层叠叠的纱下吊着细小的铃铛,楚芷微微一动就有清脆的铃铛声响起。 这些都没有问题,重点是袖子。袖子并不是用丝绸做的,而是两三层纱,中间并没有缝上,楚芷只要一抬手,那双藕一般的手臂就完完全全的暴露在了空气中。 魏岸看到在场的男人频繁去看楚芷心里已经有些不舒服,而在楚芷扭头和风扬说话的哪一刻,这种不舒服到达了巅峰。 ——他从楚芷的唇形中,看出了楚芷在说什么。 正在魏岸努力隐忍不发的时候,福来机灵的凑到了魏岸身边,低声道。 “皇上,奴才觉得北楚帝姬所坐的位置与她的身份不符,奴才想趁现在比赛没有开始,把位置换换,皇上觉得如何?” 第16章 戏 福来刚才看见魏岸直勾勾的看着楚芷的方向,也顺着看了一眼,在他看见楚芷两个人的互动时,心里立即“咯噔”一下,一股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他小心翼翼的观察了魏岸许久,在看见魏岸似乎有忍无可忍的痕迹时,立即站了出来。 说完后,他又有些忐忑,战战兢兢的低头不敢看魏岸。 魏岸一动不动的看着正前方,过了好一会,他才回答福来。 “不用了。”他说。 福来有些意外得到这个答案,不过主子的话,他只能选择顺从。他低低应了一个“是”后,又悄无声息的退回了魏岸身后。 福来退下后,魏岸低头,掩饰住嘴角的苦涩。 他不是不想做些什么,只是……他想起从前的阿雨,一向最不喜欢他在背后做一些小动作了。 他不想她不开心。 蹴鞠比赛很快就开始。 这场比赛参的两国分别是西凤和南魏,楚芷作为一个吃瓜群众,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端着一杯茶,慢悠悠的喝着。 比赛进行到三分之二时,南魏领先两球,这原本这不关楚芷什么事,可偏偏有人闲不住非要挑起一点事来。 “楚芷帝姬认为,这场比赛我们西凤能赢吗?” 楚芷乍然听到自己的名字,手中的动作顿了一下,抬起头顺着声音的来源看去,目光准确无误落在了声音的主人身上——西凤太子凤至。 因为凤至的话,周围瞬间一片静默。 楚芷“唔”了一声,虽然不懂凤至无缘无故为什么会问出这个问题,不过还是诚实的回答:“我不知道。” 凤至并没有就此罢休,嘴角牵起了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继续问:“可我听说楚芷帝姬料事如神,怎么会不知道。” 气氛顿时尴尬起来,没有人开口,就连风扬,也很识趣的离楚芷远了一些。 楚芷想起了前不久风扬提起的传言,再一看凤至的架势,还有什么不懂的呢,微微一笑,不动声色的反击。 “太子说笑了,我就算料事如神,也要看这件事值不值得我去料。” 楚芷说完后,特意仔细观察凤至的脸色,见他听了这话依旧面不改色,倒是对他有了几分兴致。 这次凤至没有回击,反而是坐在高处的魏岸开口了:“能不能赢,当然要比赛后才知道。” 没有想到魏岸会开口,楚芷楞了一会,下意识看向魏岸的方向。 魏岸并没有看楚芷,对着不远处负责监督比赛状况的官员道:“继续比赛吧。” 三个女人一台戏,两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组成的戏也差不了多少,台下众人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开口置一词。 因为慕容霆的话,中场休息的时间减少了接近一半, 第18章 解释 不知道为什么,风扬莫名觉得周围的空气都变冷了一些,他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哆嗦,面对楚芷时又做出了龇牙咧嘴的神情。 “你竟然打我,把我聪明的脑子打坏了你赔啊?” “唔。”楚芷老大不愿意的瞥了一眼风扬:“好啊,反正只是一个猪脑子,也不贵。” 风扬咬牙切齿:“你是不是吃定了我不揍女人。” 楚芷这次一个眼神都没有给风扬:“呵。”语气中充满了浓浓的嘲讽。 风扬还要说什么,楚芷的声音就传了过来:“闭嘴。” 风扬哑然,张着的口许久都没有闭合,回过神后做出恶狠狠的样子还要说什么,一抬头,却看见高坐在魏岸依然在看着他这个方向,也不知道看多久了,而风扬莫名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了阴森森的杀意…… 风扬心中瞬间涌上了各种各样的想法,他眨了眨眼睛,在魏岸的目光下,他仿佛忘记他刚才要对楚芷要说话,规规矩矩的坐好,生怕自己哪里惹了这位喜怒无常的皇上生气。 西凤和南魏之间的比分追的很紧,就这么一会功夫,两队的评分已经拉平了,楚芷皱眉看着,直到比赛结束,她的眉心也一直没有松开。 南魏赢了。 看到这个结果,楚芷下意识的去看凤至,凤至恰好也在看楚芷,和楚芷的目光相对时,他似笑非笑的勾了一下嘴角。 后面还有好几场比赛,但凤至在宣布比赛结果的时候就离开了,楚芷稍稍想了下,没有和正忙着和小宫女调情的风扬打招呼,偷偷离席跟了上去。 “太子止步。” 在一处小径处,楚芷看到凤至的背影,远远就叫了一声。 凤至回过头看了楚芷一眼,倒也没有视而不见,挥挥手让宫女随从离远一些,自己则站在原地看着楚芷走近。 楚芷走到凤至跟前,不等凤至开口询问,她稍稍斟酌了一会,开口:“太子,我想我们有些误会。” 在说话的同时,楚芷不动声色的看了凤至几眼。 老实说,凤至的长相的确有些阴柔,但身上又不缺男子的阳刚之气,那天是她看见一身红衣才有了先入为主的以为是个女人,毕竟极少有男人穿红衣,这点的确是她的错。 凤至嘴角明明带笑,但神色很是冷淡:“误会?”他只说了两个字,但语气间尽是嘲讽。 要不是北楚和西凤是友国,按照楚芷平时的习惯恐怕早就翻脸了。楚芷忍了又忍,但语气还是坏了一些。 “太子今天不就是因为这个误会才想在这么多人面前给我难堪的吗?”楚芷低头,掩饰住眼里的不耐:“所以我为了自保,别无他法才向太子说了那样的话,至于两年前的事情,我的原话并非谣言所说那般,还望太子不要多想。” 凤至嘴角的笑淡了一些:“无风不起浪的道理我想楚芷帝姬也该懂吧?” 被证实了凤至真的是因为两年前的事情而报复她,楚芷心里暗想从来没有见过这个小心眼的男人,面上却不动声色。 第19章 相似 “太子说笑了,就算没有风,也总有居心不良的人会想方设法的弄出一些浪花。”楚芷坦然上抬起头对上凤至的目光。 四目相对,凤至并没有立即回答,半晌后,他才低垂眼帘错开了和楚芷相交的目光。 “西凤和北楚交好数百年,那些居心不良的人就算再怎么算计,也不会达到目的的,帝姬不必担心。”凤至的语气极淡。 这就是说相信楚芷说的话了。 楚芷并不见得有多高兴,毕竟这事谁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只是小事化无而已,她客气的对凤至微笑。 “多谢太子理解。” 凤至一言不发,甚至没有把目光落到楚芷身上,而是直直穿过楚芷,注视着楚芷身后。 楚芷轻蹙眉,她听见凤至开口道。 “皇上。” 皇上? 楚芷心口一跳,下意识的顺着凤至的目光看向自己想身后,当她看见魏岸时,并没有多大的惊讶,顿了一会后极其自然的朝魏岸点头。 “皇上怎么也出来了?”疏离得不能再疏离的语气,足以说明楚芷这话并无他意,只不过是客气是询问而已。 魏岸眸子眯了一下,很快就恢复如初。他泰然自若的朝凤至和楚芷靠近。 “出来透透气,没想到会在这里撞到帝姬和太子。”魏岸在距离楚芷一米处站定:“太子和帝姬是在做什么?” 这话问的实在有一些意味深长,恐怕没有人会像魏岸这样明晃晃的问一男一女在一起做什么,楚芷和凤至默契的都没有回答。 魏岸也不在意两个人有没有回答,目光在两个人身上扫了一圈,继续问:“帝姬和太子打算回去了吗?” 魏岸这样问,楚芷怎么可能直接回答“不回去”,毕竟表面上的功夫还是要做的。不过楚芷以为凤至会回答,便也没有出声,毕竟她并不想和魏岸多做交流。 没想到凤至竟然也没有出声。 沉默之下,气氛顿时有些尴尬。 魏岸这次没有再说话,静静的看着几乎比肩而立的楚芷凤至两个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原本远远跟着魏岸的福来察觉到了几个人之间的气氛不对,在远处观看了一会,见几个人还僵持着,略一思索就快步走到几个人面前。 “皇上……”福来原本想打个圆场,没想到话一出口,魏岸突然转移目光,冷冷的瞥了福来一眼。 福来未出口的话顿时憋在了嗓子眼里,他自知魏岸是在警告他,当下也不再多言,默默退后两步,低头眼观鼻鼻观心不再掺和几个人之间的事。 几个人保持着诡异的沉默良久,不期然的,凤至突然笑了。 他的眼尾随着嘴角的弧度微微吊起,加上眼角的泪痣,让他一张本就显得阴柔的脸变得无比妖艳。 凤至保持着嘴角的弧度:“的确是够巧的。” 楚芷此刻无心注意面前的场景,她只顾盯着凤至——不知道是不是她看花眼了,她在此刻竟然觉得风扬和凤至笑起来有几分相似。 魏岸注意到楚芷的眼神,眸中闪过了一抹阴鸷。 第20章 阻止 魏岸也勾起了嘴角,只不过这笑却带有一股明显的敷衍:“的确很巧。”他仿佛并没有听出凤至话里并没有明说的另一层意思。 话已至此,三个人心思各异,一时间萦绕在三人周围的只有沉默。 凤至注意到魏岸时不时落到楚芷身上的目光,垂下眸,不知道想了些什么,再抬头时,他的脸上换上了个平时一样似笑非笑的神情。 “出来也有一段时间了,帝姬要和我一起回去吗?” 凤至有意无意的没有忽略了魏岸。 楚芷当然也不会在这种情况下为了显示友好去问魏岸要不要一起,她没有看魏岸,径直对凤至点头。 “好。” 凤至转身,恰好魏岸挡在要经过的路上,凤至的目光不偏不倚的落在了魏岸身上,他做出现在才想起魏岸的样子。 “皇上要不要和我们一起。” 于礼,凤至的行为挑不出一点毛病,魏岸嘴角的弧度依旧,神色却硬生生冷了三分:“那就一起吧。” …… 早上的比赛结束后,楚芷没有再回朝华宫,而是直直朝宫外走去。 楚芷回到比赛场地的时候,风扬不知道跑去了哪里,陆引又被她派出去了,楚芷独自一个人走在小道上,一路到了宫门。 物是人非,楚芷一路上清楚的意识到了这个词的含义。 曾经这个地方承载了她那么多的喜怒哀乐,如今她故地重游,心中却只存恨意。 想想还真是有些嘲讽。 到了宫门,护卫拦住了楚芷:“有宫牌吗?” 楚芷知道规矩,不过她是别国的人,又怎么会有宫牌。她几不可查的皱了一下眉。 “我是北楚的帝姬楚芷。” 听到这个名字,拦住楚芷的护卫表情僵了一瞬,对着旁边的另一个护卫耳语几句,那个护卫就急匆匆离开了,拦住楚芷的护卫重面对楚芷,脸上培着笑。 “帝姬,真是不好意思,恐怕你暂时不能离开宫。” 楚芷不由的蹙眉,微扬起下巴问:“我凭什么不能离开?” 护卫瞅了几次楚芷,回答道:“昨天晚上我们接到上头的吩咐,说若不是皇上的吩咐,帝姬不能离开宫半步,还望帝姬理解。” 楚芷立即明白了这是魏岸怕她离开才下的命令,她冷笑:“所以我作为北楚帝姬,还要听你们的话,乖乖呆在这里不离开吗?” 护卫也显得很为难,上头的吩咐他只能照做,可他也听说这位帝姬不仅在北楚最得盛宠,还颇得民心,要是惹到楚芷他讨不到一点好处。 护卫放低姿态恳求道:“帝姬,我们真的没有办法,你稍等,我已经派人去通知那边了,要是那边让你离开,我们绝无二话。” 楚芷何尝不知护卫为难,她深呼吸几次,到底还是忍了下来:“那我就在这里等消息吧。” 护卫一见楚芷答应等消息了,喜出望外,立即叫人给搬椅子过来让楚芷坐下:“好好好,帝姬你坐。” 楚芷没想到她这一等,等来的人竟然会是魏岸。 第21章 习惯 魏岸出现在楚芷的视线中时,楚芷正不耐的观察四周,因此魏岸一出现,楚芷立即就发现了他。 楚芷皱眉。 魏岸的速度很快,从出现在楚芷的视线中到只花了几个眨眼的功夫,楚芷低着头,看见魏岸的金绣龙纹玄鞋出现在自己的视线中。 “阿雨。”魏岸唤。 楚芷终于肯抬头看魏岸,她的心情不好,说出口的话很好的验证了这一点:“皇上不会是打算将像一只金丝雀一般我困在宫里吧?” 魏岸哑然。 半晌,他低声道:“我只是怕你不声不响离开。”停顿了一下,他补充道:“就像四年前一样消失。” 楚芷冷笑,她现在实在是对魏岸无语了,三年前他就把她困在宫里一次,三年后他竟然还想故技重施。 “皇上,我以为我昨晚已经说得够清楚了,我不是你口中的阿雨,我是楚芷,就算我是她,你恐怕也没有立场把我留在宫中。”楚芷冷冷道。 魏岸注视着楚芷,他不顾四周遍布着的护卫奴才慢慢单膝跪在楚芷面前:“别生气了,现在时候也不早了,你先随我去用膳,等用好膳我就让你出去,好不好?” 魏岸说得就像是楚芷本来就应该在宫内,而他放她出去如同给宠物放风一般,楚芷听的忍不住皱紧了眉心。 楚芷扬手挥掉魏岸抓着他的手,有些烦躁:“你到底要怎么样才会死心,相信我不是你咬找的那个人。” 魏岸的手被挥开,他却恍若未觉般却一动不动的注视着楚芷,仿佛在透过楚芷看另外一副场景。 “这么多年了,你生气时还是会下意识的抠右手的大拇指。”魏岸的目光下移落在楚芷交叠的双手上。 楚芷的动作僵了一瞬,说不清是恼羞成怒还是什么,她猛的站了起来,大声道。 “世间有那么多人有相似的习惯,皇上该不会凭这个就认为我是你要找的那个人吧?” 魏岸这次罕见放没有继续固执己见,最起码他没有继续像楚芷证明她就是路雨。 他也跟着站了起来,退后一步视线和楚芷的相碰,他诱哄道。 “好,我不说了,你先跟我去用膳好不好,我都已经准备好了。” 楚芷冷眼看着魏岸的嘴边一张一合,并没有动作。 魏岸似乎有些无奈,看了楚芷冷着的神情半晌,几不可查的叹了一口气,又道:“今天坐在你身边的那位男……” 话还没有说完,楚芷又惊又怒的断了他:“你想做什么?” 楚芷知道魏岸的占有欲很重,这点她在四年前很有体会。那时就因为她在宴会时多和一个王孙公子说了几句话,第二天那个王孙公子一家就被调离了京城。 第22章 过往云烟 那时楚芷和他之间并没有那么多的矛盾,楚芷虽然恼怒他嫉妒心重,但也只和他闹了两天矛盾,得到他不会为难那家人的结果后,也就和他冰释前嫌了。 想到过往,楚芷看向魏岸的视线中多了几分厌恶,魏岸注意到楚芷的目光,低头苦笑。 “放心,我没有对他做什么,你现在是不是找不到他?和我去用膳,我就告诉你他在哪,好不好?” 楚芷不懂魏岸为什么执意要让她和他用膳,她也并不愿意和魏岸有太多交集,蹙眉站在原地不动。 何况,如果她真的要找风扬,有的是办法,何必一定要从他那里得知。 楚芷的动作已经足以说明了她的答案,但魏岸又怎么可能就此放弃,他看着楚芷半晌,忽然道。 “阿雨,我说过我不会放你走的,但我也不想你不开心,先用过午膳再离开,好不好?” 楚芷最后到底还是顺了魏岸的意。 因为她确实有事一定要出去,而她也相信魏岸这个疯子会做出把她囚在宫里这样的事情。而且强龙压不过地头蛇,更何况她也不是强龙,现在她唯有适当顺从魏岸的意这一个办法。 龙吟殿内,宫人已经被全部遣退,轻纱飘起,微风扫过室内,楚芷和魏岸面对而坐,楚芷拧眉看着桌子上的食物。 魏岸面色无异,仿佛面前的楚芷就是四年前的路雨,两个人之间也并没有发生那些事。 “阿雨,这些都是你以前爱吃的菜,你多吃一点。”魏岸说着,一边用筷子夹了鱼香肉丝到楚芷的碗里。 楚芷放在膝盖上的手紧了紧,一些画面无可避免的涌上了她的脑海中。 …… 楚芷从小被宠着长大,自小得到的就是最好的,食物也是如此,也因此造成了她对食物非同一般的挑剔,除此之外还挑食。 楚芷是典型的无肉不欢,和魏岸在一起后魏岸也发现了这一点。一次魏岸不知道从哪一个御医那里听说了只吃肉不吃素菜对身体有害无益,从此就一直想要改变楚芷挑食的毛病。 一次楚芷和魏岸一起用膳,魏岸准备了一桌的素菜,楚芷当时一看桌上的素食,立即不高兴了。 “你这是做什么?难道王府里穷到都吃不起肉了吗?” 魏岸当时并无不悦,宠溺的笑笑,好脾气的给楚芷夹了一筷子青菜:“你这样挑食对身体不好,所以你今天试试素菜好不好?其实素菜也有素菜的美味,你多试试,就会发现它其实并没有那么你觉得的那么难以下咽。” 楚芷当时的脾气却并没有魏岸那么好,一听魏岸的话后,脸色一沉,立即道:“你自己一个人吃吧,我才不要。” 楚芷说完后作势要走,魏岸一看她这样,知道此时并不可能一时半会就让楚芷改了,只好妥协的拉住楚芷,哄了几句,那时他又让厨师做了几道荤菜,其中有一道就是鱼香肉丝。 他那时也是和今天一样给楚芷夹了鱼香肉丝,对仍然有些不满的楚芷哄道。 “别生气了,我已经吩咐厨房做你最爱的鱼香肉丝了,多吃点。” …… 第23章 报复 曾经那些甜蜜的过往楚芷在此刻却觉得如同砒霜,楚芷的脸色比刚才更差了,她盯着碗里的鱼香肉丝看了一会,忽然冷笑。 “皇上说笑了,我最讨厌的就是鱼香肉丝。” 说完,在魏岸的视线下,她若无其事般把装着鱼香肉丝的碗推到一边,然后拿起筷子吃了一口胡萝卜。 楚芷在素菜中最讨厌吃胡萝卜,虽然这几年她挑食的毛病改了不少,但她对胡萝卜依旧没有好感,在把胡萝卜塞进口中时,她控制不住的抿唇皱眉。 “不想吃就不要为难自己了。” 魏岸一直注视着楚芷的动作,在楚芷垂下眼帘,从旁边拿过一块手帕展开铺在手上,把手伸到楚芷的面前:“吐出来吧。” 楚芷在魏岸的手伸到她面前的时候动作停顿了一会,她看了手帕一眼,然后淡淡的转移了目光,硬是把口中的胡萝卜咽了下去。 “我没有胃口,皇上自己吃吧,希望皇上记得刚才你自己的话,等你吃好了就放我出宫。”楚芷的语气无波无澜。 魏岸察觉到了楚芷的抗拒。楚芷说的每一句话就像是一根根刺,把他的心扎得千疮百孔,可他有什么办法呢,这一切都是他该得的。 只要她愿意不再离开他,哪怕她是砒霜,他也甘之如饴。 这样想着,魏岸仿佛什么都没有察觉到一般,嘴角微勾,却没有由着楚芷让她什么都不吃。 “听宫女说你今天早上什么都没有吃,要是今天中午再不进食,恐怕你的身体会受不了。” 楚芷心中不耐,她实在不知道魏岸什么时候会变得这么厚脸皮的,她正欲反击时心中一动,短暂的沉默后她抬眼对上魏岸的目光。 “皇上,我真的不是你口中的人。” 说到这楚芷倒是想起了一事。她的容貌相比从前并没有任何改变,虽然说当时她回来的时候也想过魏岸,但最终她因为这次发生的事情比较紧急并且需要她亲自前来而没有时间想出应对的办法,可她以为依魏岸生性多疑的习惯,并不会轻易相信她就是路雨。 而只要他出手调查,她自然有办法让他相信她不是路雨,可魏岸这次却不知道为什么,竟然在看见他的第一面就认定了她,这里面一定有其它原因。 楚芷是想报复,可她也不想再和魏岸有太多交集。 更何况凭如今魏岸对她的态度,楚芷也觉得,让魏岸孤独一生此生再也得不到他心心念念的人,就是对他最大报复。 思及此,楚芷压下了心里的波涛汹涌,面上如同一滩死水般平静无波,叫人看不出她的任何情绪。 魏岸定定的注视着楚芷,似乎是想从楚芷的表情中看出些什么,两个人保持着互相对视的姿势不知道过了多久,蓦的,他笑了。 “我知道,你说过很多遍了。” 楚芷看着他的表情,皱眉并不说话。 魏岸说话的时候嘴角弧度并没有下降,他和之前有些不一样了,至于哪里不一样,楚芷又说不出来。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魏岸说的话,显然并不符合他的性格。 第24章 不想 楚芷蹙眉看着魏岸不说话,魏岸也不在乎能不能得到楚芷的答案,亲手为她盛了一碗鸡汤,若无其事道。 “如果实在没有胃口,就先喝一碗鸡汤垫垫,我现在去让厨房准备一些开胃的东西来。” 楚芷不语,由着魏岸把鸡汤摆在她的面前。 魏岸把鸡汤摆在楚芷的面前后,又站起来走到门口。楚芷隐隐约约听见魏岸在吩咐宫人去准备一些开胃的东西,她偏头去看,只看到魏岸的背影堵在门口,楚芷目光停住,等到魏岸转身回来时,她又低头看向自己摆在膝盖上的手。 魏岸在刚才的位置坐下,这次他并没有再说什么,楚芷也自顾自的盯着自己的手,直到宫人回来时也没有动一下。 宫人的速度很快,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就回来了,那时殿内安静极了,气氛也有些诡异,宫人禀告的声音让诡异的气氛稍有缓解。 “皇上,你吩咐的酸梅汤已经做好了。” “端上来。”魏岸看了一眼楚芷后才道。 宫人把酸梅汤放到魏岸的身边,然后悄然无息的又退了下去,殿内又重新归于安静,魏岸神色自若,轻轻摸了摸白玉碗边,确定温度适宜后才把起身把酸梅汤递给楚芷。 “现在天气还有些凉,不适合吃太冰的东西,”我没有让他们加冰,你尝尝。” 魏岸说完后等了一会,见楚芷迟迟不接,指尖动了一下,然后泰然自若的把酸梅汤放在那碗楚芷根本没有动过的鸡汤边。 “你不是说没有胃口吗,酸梅汤可以开胃,难道这也不想喝?”魏岸叹道,语气中隐隐约约夹了一丝无可奈何。 楚芷不相信在朝堂上叱咤风云的魏岸会听不出刚才她说的话是因为敷衍。 楚芷稍稍抬眼看向摆在她面前的酸梅汤和鸡汤,心里陡然升起了一股深深的无力感。她了解之前的魏岸,但现在的魏岸却和之前判若两人。对于现在的魏岸,哪怕她经历了这么多,依然觉得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两个人僵持住,楚芷默了好一会,抬起头看魏岸:“我不想吃。” 楚芷说的很直白:“要不是因为皇上一意孤行认为我是你口中认识的那个人,不让我离开宫,我此时此刻不会坐在这里。我还有要事,陛下若是还想吃就请快点,若是不想,我也该离开了。” 楚芷每说一句话,魏岸眉心皱起的弧度就大一分,到楚芷说完时,魏岸的眉心已经拧成了一个“川”字。 依照魏岸从前的性格,有人要是敢这样对他说话,魏岸定会当场发作连求饶的机会也不给。可楚芷和那些人并不同,更何况他现在失而复得,只是默默看了楚芷故作冷漠的脸一会后,再大的火气也消下去了。 “你这是成心气我?”魏岸眉心很快就舒展开来,对楚芷的态度一如刚才,仿佛并没有听见楚芷刚才充满挑衅意味的话:“你肠胃一直不好,若是不吃饭,到时又要痛了。” 第25章 气急 魏岸说完见楚芷还是固执的没有动作,心头顿时涌上了许多错综复杂的情绪,微微一顿后,他又道。 “等你吃好了,我就放你出宫。” 楚芷听到这句话终于淡淡的抬眼看了一眼魏岸。 两个人的视线交汇了一瞬,楚芷膝盖上的手稍稍捏紧了几分,她暗自咬牙切齿,没有想多长时间就开始拿起筷子吃饭。 到吃完饭时,楚芷都没有碰过魏岸盛的鸡汤和拿碗酸梅汤。 楚芷知道自己这样有些幼稚,但她就是不想让魏岸太得意。楚芷吃这顿饭几乎用了平生最快的速度,吃完后她随手拿起帕子擦了擦嘴。 “我可以走了吗?”做好一切动作后,楚芷去看还在慢条斯理用膳的魏岸。 魏岸一直注意着楚芷,闻言放下筷子:“我送你出去。” 楚芷想也没想就拒绝了他:“不劳烦皇上。” 魏岸正准备去叫宫人进来,听到楚芷的话后他反而不着急了。楚芷现在抗拒他,可这并不代表他会因为楚芷的抗拒而却步。 “我听说北楚出了一些事,你这次肯出现在我面前,就是因为这些事吧?”魏岸的语气平淡得好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楚芷原本还打算不管魏岸说什么她都不会停留一分一秒,但魏岸的话就像是平地惊雷一般,硬生生的止了她的动作。 “你怎么知道?”楚芷不可置信的反问。 自从暗谍的那件事之后,楚芷心里有数,风雨令丢失的事情瞒不了太久,甚至有可能早已经泄露了,可她做好最坏的准备也不过是有一两人知道而已,但现在竟然连魏岸都已经知道了。 魏岸一笑:“今天你的侍卫急匆匆进宫又离开,我觉得有些不对,就派人跟了上去,但没有跟多远就被你的侍卫发现了,虽然并没有从你的侍卫那里得到确切的答案,但我的人也调查到这几天你们的行踪,我结合起来想了想,觉得也只有这个可能了。” 楚芷听了魏岸的话后忍不住暗恼自己的反应,听魏岸刚才说的话,他之前明显只是猜想,但刚才她的反应,无异于告诉魏岸他的猜想是对的。好歹也是经历了大风大浪的人,她怎么会这么沉不住气。 北楚的风雨令牵扯到了众多势力,楚芷绝对不可能让让消息继续扩散,她冷了神色:“你想怎么样?” “我不会说出去的,你放心。”魏岸目光柔和,当在哄一只炸毛的猫咪一般,给了甜头和又善意的提醒道:“只不过,据我所调查,这种事已经传出来了。” 楚芷猛然站了起来:“那又怎么样?!”她早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这几天心力交瘁一直在忙这些事,现在又听见魏岸这般说,她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皇上多虑了,我并不怕皇上说出去,事已至此,皇上说与不说并没有分别。” 楚芷说到这里又想到了什么,冷冷的勾唇一笑:“更何况,风雨令的消息这么快泄露,原因之一是有许多人一直觊觎它,关注它,想必皇上也是这些人之中的一个吧,所以为了自己的利益,我想皇上也不会把这件事宣扬出去。” 第26章 猜测 楚芷竭尽所能用最能伤害人的话来刺激魏岸,魏岸听了的确如楚芷所希望的那般露出了受伤的神情,即使这神情只维持了一瞬,但也足够让楚芷心中升起了一股快意。 “阿雨,你要的,我什么没有给过你,我只是想说,只要你有需要我帮助的地方,我一定会全力以赴。”魏岸说这话的时候并没有看楚芷。 不知为何,楚芷听了这话,快意顿时少了不少,她又想起了四年前的事情。 什么都给了她?呵。 四年前,在得知自家被满门抄斩的那个雨夜,她跪在龙吟殿门口几个时辰,直到晕倒在雨中,都没有得到他一丝一毫的怜悯。 那些事楚芷记忆犹新,可现在,魏岸竟然有脸对她说她什么没有给她?殊不知他给她的那些都不算她想要的,而她真正想要的,他永远都给不了自己。 楚芷现在无心和魏岸争执,现在只要和魏岸待在一起,她的恨意就像是被催生的中子一般,在心中阴暗的角落迅速变大。 “我可以离开了吧?”楚芷没有再提醒魏岸她不是路雨,她知道魏岸在这件事上有多固执。 魏岸点头,他这次识趣的没有再提起送楚芷离开:“我让宫人送你出去。” 说完也不等楚芷回答,转身扬声道:“福来。” 一直守在门口的福来在魏岸的话音落下时就走进了殿内,他半跪在地上行了一个礼:“陛下有何吩咐?” “派人……”魏岸说了几个字,一顿又想了什么,改了口:“罢了,你亲自送阿……帝姬出去吧。” 福来头也不抬,立即应:“奴才遵命。” 福来依着魏岸的话将楚芷送到了宫门口,等楚芷离开后,他回到龙吟殿,刚刚走进殿门,就看见了站在窗口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魏岸。 福来站在原地踌躇了一会才走了上去:“陛下,楚芷帝姬已经离开了宫。” 魏岸依旧在看着窗外,他的目光悠长,仿佛在透过窗外的风景看一样他心心念念的东西:“我知道了。”他的语气淡极了。 福来明知自己不该多问,可他是看着魏岸长大的,现在看见魏岸即使极力忍耐但依旧表现的心不在焉,神差鬼使般问道。 “陛下,楚芷帝姬就是她吗?” 对于四年前的事情福来一清二楚,他那天在宴会上看见楚芷时也吓了一跳,后来知道楚芷的身份后又以为自己想多了,可现在看见魏岸自从看见楚芷后的一举一动,他反而迷茫了。 难不成楚芷真的是四年前那个人?可她的身份…… 福来百思不得其解,所以他在问出这个问题后明知道逾越,却还是大着胆子没有收回这个问题。 魏岸听到福来的问题后身体一僵,随即淡淡看了一眼福来,福来身体一抖,急忙跪下道:“老奴该死。” 魏岸一动不动的看着福来,福来在魏岸的视线下越发的心惊胆战,在他几乎承受不住这样的压力时,魏岸终于移开了目光,语气听不出喜怒:“下去吧。” 第27章 调查 魏岸听到福来的问题后身体一僵,随即淡淡看了一眼福来,福来身体一抖,急忙跪下道:“老奴该死。” 魏岸一动不动的看着福来,福来在魏岸的视线下越发的心惊胆战,在他几乎承受不住这样的压力时,魏岸终于移开了目光,语气听不出喜怒:“下去吧。” 福来悄悄松了一口气:“是。” 福来很快就退下,空荡荡的殿内只留着魏岸一个人。魏岸看着窗外的石桌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双眼干涩,才闭上了眼睛。 四年前和四年后的确是物是人非,可他也坚信,哪怕人已非,他也有足够多的办法回到过去。 他不会再让她从他的身边逃离一步。 从宫中出来后,楚芷算算时间差不多是时候了,径直朝和陆引约定好的酒楼走去。 进入酒楼,楚芷没有理会小二,直接到了一处包间内,没有敲门就直接推门进去,又迅速关上了门。 “查出来了吗?”陆引已经在里面了,楚芷走到椅子上坐下,一边问。 陆引也刚到不久,楚芷进去时他正在有一搭没一搭的喝着茶,听到楚芷的问题后他放下了茶杯,然后才答。 “有些眉目,不过还没有确切的答案。” 这几天两个人一直在调查客栈和暗谍的事情,但暗谍的事情一直没有什么进展,那位老翁平时的生活平常得不能在平常了,直到今天早上,陆引调查到了那天客栈里的那些暗卫。 今天早上楚芷听到陆引对她说客栈内的那些暗卫所属竟然是江湖中的一个组织时,她有些不可置信,觉得这件事到处都充满了不对劲,所以她又让陆引继续调查,并约好在这里见面。 楚芷倒了一杯茶:“你说说。” 陆引继续道:“时间紧急,我来不及细细调查,刚好那些暗卫因为我们昨晚不在松了防范,我就直接打晕了一个暗卫,不料那个暗卫口中竟然藏着毒,醒了后我没有问上两句就自杀了,我无法只能检查他的身体,他的身上并没有值得太注意的东西,除了这个刺青。” 陆引从袖子中掏出了一张纸,展开摆在楚芷的面前。 楚芷探头去看。这个标志很奇异,总体起来并没有什么信息,但若把这个图案拆开看……楚芷皱眉盯着图案中心用各种复杂的花纹组合起来的“元”字。 “元……”楚芷的声音极轻。 陆引也注意到了这个标志,他站起来走到图纸的旁边,然后指着纸张上的一个图案对楚芷道:“这个元字我还没有头绪,不过这个无鼻兽的图案我倒有些熟悉。” 陆引收回手,紧紧盯着楚芷说出了接下来的话:“我在师父给我的一本书上看见过,只不过我把那本书放在了南疆并没有带在身上,但我已经传书回去了,想来不日就能得到答案。” 听到南疆两个字,楚芷的心猛的一跳,她有种不好的预感,但因为陆引接下来的话,楚芷并没有深思。 “我打算跟踪那些暗卫几天。”陆引道。 “什么?!” 第28章 阻拦 听到南疆两个字,楚芷的心猛的一跳,她有种不好的预感,但因为陆引接下来的话,楚芷并没有深思。 “我打算跟踪那些暗卫几天。”陆引道。 “什么?!”楚芷控制不住的猛的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陆引,眉心紧蹙:“你明知道这样很危险,现在那个暗卫死了,那些人一定会察觉出不对,接下来几天恐怕都会提高警惕,只要你被他们察觉,他们说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来。” 这些陆引何尝不知道,只不过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现在线索到了这样,她他只能寄希望于从那些暗卫身上得到答案。 “我知道。”陆引和楚芷同出一师,多年来的相处让他对楚芷也了解了几分,他心知楚芷是担心他,但也并没有因为这个妥协。 “只不过现在这个办法是最简单了,而且我们能在南魏停留的时间也没有多久了,若是这段时间能查不到眉目风雨令……”陆引说到这里并没有继续往下说,但他知道楚芷一定听懂了他的一丝。 楚芷轻轻吁气,她看见陆引一脸坚定,知道陆引恐怕不是在和她商量,绕是如此,她并没有答应。 “你让我想想吧。” 陆引理解楚芷这样说已经是她最大的让步了,因此他心里虽然有了主意,但还是顺着楚芷的话点了点头。 “好。” 和陆引分开后,楚芷抄小道走回南魏接待别国使臣的四方馆。一路上她心不在焉的,总感觉这种事她遗漏了什么关键的地方,可她费劲千辛万苦也想不起自己具体遗漏了什么。这样一路走一路想,她花了好长时间才回到四方馆。 一进入四方馆门口,一道熟悉的声音就传到了楚芷的耳朵里。 “我终于找到你了!” 话音还没有落下,楚芷就听见声音中夹杂着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楚芷下意识的转身,在没有看清来人时就动作极快的拔出了剑。 锋利的剑不偏不倚的架在了来人的脖子上,与此同时,楚芷也看清了那个人的外貌,她蹙眉。 凤至也没有想到楚芷会有这一连串动作,微微瞪大眼睛,惊悚的目光落在架在他脖子上的剑上。 “你这是干什么?!大庭广众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还有没有王法了?!” 楚芷在凤至说话时慢悠悠的的收回剑,利剑如鞘,楚芷终于得空问凤至:“我不知道是你,抱歉。”虽花然这么说,但楚芷的语气中愣是没有一丝歉意。 凤至也发现了这一点,正欲说什么,楚芷又问:“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闻言凤至正欲发作的动作一听,紧接着就在楚芷的视线下,他迅速的换上了一副八卦的神情。 “我还没有问你呢。”凤至的视线上下在楚芷的身上扫:“前面你出去了,南魏皇帝没过多久也离开了,我想着一个人在宴会上无聊,就想着出来找你,没想到迷路了,最后我好不容易找到宫女让她带我到宫门口,我一到那里……” 第29章 纸条 “你这是干什么?!大庭广众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还有没有王法了?!” 楚芷在凤至说话时慢悠悠的的收回剑,利剑如鞘,楚芷终于得空问凤至:“我不知道是你,抱歉。”虽花然这么说,但楚芷的语气中愣是没有一丝歉意。 凤至也发现了这一点,正欲说什么,楚芷又问:“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闻言凤至正欲发作的动作一听,紧接着就在楚芷的视线下,他迅速的换上了一副八卦的神情。 “我还没有问你呢。”凤至的视线上下在楚芷的身上扫:“前面你出去了,南魏皇帝没过多久也离开了,我想着一个人在宴会上无聊,就想着出来找你,没想到迷路了,最后我好不容易找到宫女让她带我到宫门口,我一到那里……” 凤至的目光意味深长,紧落在楚芷的脸上,直到接到楚芷警告的眼神,他才继续往下说。 “我一到那里,就看见你和南魏皇帝一起离开宫门,当时我没好意思打扰你们……我就是好奇,不过就是出去了一趟,你们两个人的关系怎么就变得这么好了。”凤至配合着话做出了一个疑惑的表情。 即使凤至把最后一句话说得含蓄,但楚芷还是看出他想歪了。 两个人站在门口,人来人往,楚芷不欲在这里多说,低头暗暗翻了一个白眼后道。 “先回屋在说吧。” 说完,她先朝着四方馆里面走去,也不管背后的凤至是什么反应。凤至正期待的等着楚芷的答案,或者借此好好揶揄一番楚芷,没想到楚芷会是这个反应,他楞了一会,急忙跟上。 “等等我!” * 楚芷一直担心之后魏岸还会做出比把她困在宫中不想让她离开还疯狂的举动来,没想到接下来几天两个人见面时,魏岸除了不顾场合是不是落到她身上的眼神外,再没有其它动作。 楚芷见此从心里松了一口气。她想报复魏岸是不假,可她在回来之前并没有想到魏岸会这么疯狂,她也不愿意在待在魏岸的身边。 两个人的相安无事一直保持了几天,但这样的平静注定维持不了多久,在朝祭活动彻底结束的前一天,楚芷终于等到了她一直在等的那个人。 夜晚,长乐宫中还在举办宴会,殿中的丝竹管弦声传出了很远,殿内烛火高燃,觥筹交错间,一片喧闹。 楚芷低头想事情,宫女给她添酒时,她任然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直到手中冷不丁被塞了什么东西,楚芷才猛然回过神,下意识看向了自己的掌心。 ‘倚梅园见,望帝姬一个人独身前来。 ——林’ 纸条上的字让楚芷轻轻皱眉,宫女也在这时候装作倒好酒水,重新站回楚芷的身后。楚芷心知肚明这张纸条是谁透过宫女的手传给她的,并不打算理会,把纸条随手塞进了袖子中 谁料宫女并没有放弃,竟然大胆的弯下腰装做和楚芷布菜,一边借姿势遮住其它人的视线,在楚芷耳边轻声道。 第30章 倚梅园 纸条上的字让楚芷轻轻皱眉,宫女也在这时候装作倒好酒水,重新站回楚芷的身后。楚芷心知肚明这张纸条是谁透过宫女的手传给她的,并不打算理会,把纸条随手塞进了袖子中 谁料宫女并没有放弃,竟然大胆的弯下腰装做给楚芷布菜,一边借姿势遮住其它人的视线,在楚芷耳边轻声道。 “帝姬,皇后娘娘说帝姬务必过去,毕竟你的旧物现在还在她手上呢,若是姑娘还想要,便要学会顺势而为。”宫女的声音小到只足够楚芷一个人勉强听清。 楚芷一瞬间想到了什么,脑海里有一个画面一闪而过,她隐忍的捏了捏手心,一会后还是妥协的紧抿着唇站了起来,从后方的门中悄悄离开。 南魏宫中的地形和路和几年前相比并没有太大的改变,因此楚芷在没有任何人引路的情况下很顺利就找到了倚梅园。 她站在倚梅园石拱门下的台阶处看了一会倚梅园已经斑驳的墙面,半晌才慢吞吞的抬布进入。 林媛已经在倚梅园破败的亭子里等着她。 因为这个几乎已经被人遗忘,亭子里只放着一盏林媛带来的灯,周围黑漆漆的,倒显得那盏灯有些吓人。 林媛就站在灯旁,背对着楚芷,一身华服和周围的破败格格不入。 楚芷在距离她几米远的地方停下,不等林媛说什么,开门见山的问:“我的玉佩在哪?” 林媛转过身看向楚芷,一举一动就像是精心算计过一般没有半毫不适宜的举动“帝姬急什么。” 林媛意味深长的抿唇一笑:“是你的就是你的,别人就算费尽心思也没有用,既然总有得到,多等一会又有什么关系?” 楚芷一听就知道她是在暗讽自己,不过现在她可没有和她玩什么算计在嘴巴上占风头的把戏,要不是那宫女的话,她此时此刻根本不会出现在这里。 “既然我总要得到,皇后娘娘早一点给我又有什么?哪怕拿着太久,也不过是替人保管而已,总是要还回去的。” 林媛嘴边的弧度加大,并不恼,行为举止也依旧得体,她走到石椅上坐下,然后才道。 “楚芷帝姬这是承认你就是那个罪臣之后了吗?” 哪怕这件事早已经过去,可楚芷在听见罪臣两个字时身体还是忍不住因为气愤而发抖——她父亲觉不会是罪臣,她相信这一切只是魏岸的诬赖。 只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还不是时候……楚芷一遍又一遍的提醒着自己,终于让自己重新冷静下来。她并没有正面回答林媛的问题:“是有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这关皇后娘娘什么事?” “帝姬若是是,这块玉佩当然要物归原主了。”林媛从怀中掏出一块玉佩,成功看到了楚芷几乎失态,她继续道。 “若是不是,这块玉佩想必也等不到她的主人了,自然应该丢了。”林媛笑。 楚芷有些好笑,她一开始的反应还不够让她知道她的反应吗,林媛现在的行为,只不过就是想 第31章 千秋 楚芷一听就知道她是在暗讽自己,不过现在她可没有和她玩什么算计在嘴巴上占风头的把戏,要不是那宫女的话,她此时此刻根本不会出现在这里。 “既然我总要得到,皇后娘娘早一点给我又有什么?哪怕拿着太久,也不过是替人保管而已,总是要还回去的。” 林媛嘴边的弧度加大,并不恼,行为举止也依旧得体,她走到石椅上坐下,然后才道。~ “楚芷帝姬这是承认你就是那个罪臣之后了吗?” 哪怕这件事早已经过去,可楚芷在听见罪臣两个字时身体还是忍不住因为气愤而发抖——她父亲觉不会是罪臣,她相信这一切只是魏岸的诬赖。 只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还不是时候……楚芷一遍又一遍的提醒着自己,终于让自己重新冷静下来。她并没有正面回答林媛的问题:“是有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这关皇后娘娘什么事?” “帝姬若是是,这块玉佩当然要物归原主了。”林媛从怀中掏出一块玉佩,成功看到了楚芷几乎失态,她继续道。 “若是不是,这块玉佩想必也等不到她的主人了,自然应该丢了。”林媛笑。 楚芷有些好笑,她一开始的反应还不够让她知道她的反应吗,林媛现在的行为,只不过就是想通过一些小把戏戏弄她而已——就像是三年前一样。 可看穿了是一回事,林媛手上拿着的是母亲留给自己的东西……楚芷不得不妥协,她冷笑:“我是路雨,只不过我父亲不是罪臣,还请娘娘留点口德。现在娘娘可以把玉佩还给我了吗?” 即使这几天楚芷已经听魏岸叫了无数遍“阿雨”,可这是她这么久来第一次自己完整的提起自己的名字……楚芷不由得有些恍惚。 林媛听到楚芷承认后并没有如楚芷所希望那般把玉佩还给她,反而嘴角的笑冷了三分,她的语气听不出喜怒,平静得不可思议。 “那我就奇怪了,既然帝姬还记得自己想身份,还记得这块玉佩,想必并没有把我们的约定忘记了。”林媛说到这里,神情彻底变冷:“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还要回来?!” 最后一句话林媛几乎是喊出来的,她的面部表情也扭曲了一瞬间。 为什么还要回来? 楚芷想,因为她要报复啊,她要替父亲母亲哥哥等这些爱她她也爱他们的人讨回公道。她想过来无数次报复她们的办法,哪怕她在这里停留的时间不会太久,她也绝对不会轻易的放过他们! 四年前,在她跳下宫墙前的那个深夜,林媛来到她的宫中,她对她说。 “姑娘想不想知道,皇上给本宫这块玉佩的时候说了什么?” 楚芷那时被宫人压着,眼睁睁的看着林媛拿着属于自己的玉佩却毫无办法,她只是目呲欲裂的盯着林媛,并没有回答,林媛也不在意,自顾自的继续往下说。 “这块玉佩名为千秋,和另一个名为万代的玉佩是一对,意喻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