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魅影天邪传》 第一节 保镖 春分时末,夕阳斜下,古道西风。 一队人马护着数十辆马车在山道之中缓缓行进着,每辆车上都装了几口偌大的箱子。从车辙来看,所载之物相当的有分量。 “咯哒,咯哒...”---有两人骑马从马队一边飞驰而过。 “大哥...”马队中一骑手快赶两鞭,追上前面的领头人,神色颇显焦虑。 “知道了,你多留心点。”领头人挥挥手,示意那骑手退下,面色仍算镇定,但心下却亦是忐忑不安:“踩盘子么……但算上这趟,一时辰内都已经第28次了,怎的还不动手?那些人的衣着打扮也不像一路的,多是一两人,有时也过五六个,哪有盘子这么个踩法的?而且其中似乎有不少黑道上有名的帮派高手或大当家,莫不是几家联手起来吞我这趟?但头先明明经过一处险要,是极好施劫之处,却为何又不见有动静?这帮人究竟打的什么算盘?” 领头人越想越烦---自十天前硬着头皮秘密接下这趟镖,心里就不曾舒坦过---谁会想到这么大手笔的彩头,竟会找上自己这门小镖馆?但是威名天下的镇北大将军范忠石的镖,凭自己这身份,又哪敢推脱?!更要命的是,要跑这趟急镖,必得经过这孤狼山,而跑江湖的哪个不知道,孤狼山,那是最凶恶的盗匪群集之地,没点过硬的交情和本事,简直就是送死!幸而范将军曾承诺过,孤狼山这一段,会有对道上路数甚为了解的梁汉生老前辈和昆仑派新秀徐少卿接应,但是行至此时,为何又还不见他俩的踪影? 领头人回头望了望后面的镖师们,个个都是一脸紧张焦虑之色,无奈的摇了摇头。 “咯哒咯哒咯哒!”,“前方可是福庆镖局的镖!?”一声清朗的叫喊,伴着疾速的马蹄声从马队后方疾疾传至,使整个马队立时停下,镖师们各个抖着手脚戒备起来。 “唉呀!!!”领头人正在心烦意乱之时,这一叫更是让他心下猛惊,“是敌是友?!”即刻循声望去,却见一鹰眉浩目,健朗挺拔,年约二十来岁的青年,单人匹马迅驰而至。 “一个人?似乎不像劫镖的……”领头人心里估摸着,示意镖师们不要拦阻那青年。 “在下昆仑徐少卿,敢问此趟可是福庆镖局的镖?!”青年追至领头人身边,亮了亮腰间昆仑符佩,拱手朗声道。 “噢!他是徐少卿!”领头人心下顿感宽慰许多,但却是夹着几分怨气---此次护镖凶险异常,自己已是低调得不能再低调,沿途大气都不敢出一声,他徐少卿倒好,如此大声吆喝,生怕别人不来劫似的。 “噢!您就是徐少侠?哎呀,果然少年英武,幸会幸会;鄙号正是福庆,在下福有闲。往后路上得多得您照顾了...”福有闲回礼时故意将声调压得很低,希望徐少卿能会意,不要如刚才般张扬。 “您就是福总镖头?幸会了!”徐少卿声调一如既往的高昂,“在下此次既得师命护你镖队周全,定是全力以赴,不会砸了你镖局的招牌!” “那你就小声点儿啊...”福有闲见徐少卿仍是毫无顾忌,心中真乃哭笑不得,却又不敢明言,毕竟这名满天下的昆仑派,他也是得罪不起的。 福有闲一边示意镖队继续前进,一边向徐少卿问道:“呵呵,徐少侠,不知这路上您有没有见着一位骑着小骡马,穿着蓝色布袍,满面长须的老人啊?” “未曾见过,”徐少卿斩钉截铁道,“此人是谁?是与此趟行镖相关之人么?” “噢,他是‘蓝袍老叟’梁汉生老前辈,”福有闲笑道,“这次行镖,他也会来相助...” “什么?!”徐少卿闻言面色突变,口气中尽是不满,“既有我徐少卿在此,必能保你行镖不失,为何还要多请他人助拳?难道福镖头你看不起我昆仑一派?!” “哎呦!不是!不是!不是!”一听“昆仑”二字,福有闲身子一颤,连连拱手道,“这不是我的主意,这是范忠石范将军请的人,我只是问问罢了,绝对没有看不起贵派的意思!”-----福有闲一脸虔诚,就差没跪下发誓了。 “唉!范大将军此举未免太过多余了,”徐少卿听闻是范忠石的主意,态度缓和不少,“就凭我昆仑一派的江湖名望,就足以让那些下贱的匪类望风而逃!哼,什么蓝袍老叟,三教九流的东西,现在还没出现,八成是怕得不敢露面了!” 徐少卿边说边轻蔑一笑,屁股差点没翘到天上去。 “哎呦呦,哪家养的狗吠得这么大声?!!”本来“踩盘子”计数应为第29次的两人,听到了徐少卿的一番“高论”,却是在甩掉马队的一瞬间停了下来,勒马回走,拦在了古道当中。 “哎呀呀…。。我就知道他这么张扬就要出事儿!”福有闲心中暗暗叫苦---拦路的两人一身虎皮装扮,腰间各带一对两叉铁钩,想来就是黑道上的高手,恶虎寨大当家和二当家虎煞兄弟了;好惹不惹,居然给惹上他们! “哪里来的狗东西!竟敢在本少侠面前撒野!”徐少卿闻虎煞兄弟之言,勃然大怒,“劝你们赶紧滚下马来叩头认错,否则小心狗命不保!” “哎呦,我说大哥,最近的狗崽子们怎的这生放肆?居然敢和咱哥俩叫起板来。”拦路者左边一人歪嘴一笑,对着右边的人闲闲道。 “嘿,虎二,你没听过狗急也会跳墙啊,这条小崽子估计饿急了,咱哥俩不如做做好人,给他一顿饱的好了。”右边的人也是歪嘴一笑,似乎根本没把徐少卿放在眼里。 “无胆匪类!只会逞口舌之利!待我三招取你狗命!”徐少卿眉头一竖,叫声:“福镖头,看好镖车!”便飞身而起,腰间宝剑出鞘,直取虎二咽喉而去! “哎呦!好好!”福有闲早已是心惊胆战,忙招呼镖师们抽刀而出,护卫马车。 这边厢,徐少卿与虎二已经连过数招---徐少卿使的乃是昆仑派以之扬名的双生剑法之一,“赤霄剑法”;剑气如炎,剑势如火星飞舞,焰苗串走,连连向虎二周身要害袭去;可这虎二也是了得,始终歪嘴咧笑,凭借一手家传的“鬼虎碎魂勾”,左挡右格,也并不与徐少卿正面相碰,亦不硬接他剑上烈炎之气,只微微荡开徐少卿的剑尖,让他恰恰刺之不着;还时不时还反手一挂,勾掉徐少卿的剑势同时,亦直挑他的喉头而去,迫得徐少卿每每回剑格挡,连退数尺。 其实论武功,徐少卿乃是天下名门之一昆仑派的得意高徒,剑法内力皆属上乘,是略强于虎二的。但是却心浮气躁,海口又夸在前面,三招一过尚不能拿下对方,便更加心急,误招连连。 而虎二却是混迹江湖几十年的老手,虽然已经看出自己与徐少卿的功力上的差距,却是利用自己丰富的拼杀经验和心理战术迫的徐少卿狼狈非常。 “嘿嘿,老二,这小子有些路数,老子手痒了,也来玩玩!”虎大此时亦已看出徐少卿功力实际比虎二略高一筹,虽然现在虎二以经验能与其周旋,但长久下去,恐怕有失,便抽勾飞身加入战团。 见此情形,福有闲心中暗暗叫遭,一个虎二已经让徐少卿疲于应付,再加上一个虎大,岂不必败无疑?自己这点三脚猫功夫过去也只能是添乱的货!想着想着,福有闲心里乱得象一团乱麻,只盼梁老速速赶到啊! 果不其然,这边来回几招后,虎二卖个破绽,徐少卿毫不迟疑的一剑刺去,却是被虎二反勾一扣,宝剑被双钩死死勾住,动弹不得,身后虎大趁机挥勾直朝徐少卿脖子扫去!眼看这昆仑新秀就要身首异处!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时,不知何物“嗖”的一声以极快的速度直砸虎大面门而去,虎大一惊,连忙收勾回挡,“当”的一声脆响,将那物挡开了去; 此时一个人影从镖队后方飞身而至,接住那物,随而立在镖队之前;徐少卿亦趁此机会运劲于剑,猛然一搅,挣开虎二夹持,亦飞身跳回镖队之前。 “切,蓝袍老儿,你啥时候成了昆仑派的狗腿子?!”眼看就要斩下徐少卿的首级,不料半路却杀出个蓝袍老叟,虎大十分不悦,“怎么,你也想和咱哥俩做对?” “哈哈哈……。。”梁汉生手持一根大棒槌,笑着摸了摸胡须,此时后方一条小骡子也四腿小碎步跑了上来,梁汉生轻抚着骡子的颈毛,不慌不忙道,“二位真是误会老夫了啊;一来呢,我受范忠石范大将军所托,要照顾照顾这帮兄弟;二来嘛,恶虎寨也不必和昆仑结这冤枉梁子嘛!那‘琼天剑圣’玄奇道可不好惹啊...” “哼!就一个小小的恶虎寨,也配我师尊动手?!”徐少卿刚才虽然受惊不小,但危势一过,却又马上恢复了那张扬跋扈的劲头,“他们要敢杀我,我诸位师兄弟一定平了他们那弹丸之地!” “老子管你们昆仑的玄七道还是玄八道,饭中食还是饭后食,敢进老子的寨子,全尼玛叫你一块进来,八块出去!”虎大见徐少卿如此嚣张,亦是怒火丛生。 “大胆狂徒!居然敢出言污蔑我师尊!”徐少卿虽是张扬,但平生却最以师尊玄奇道为敬,见眼前狂匪竟拿师尊名讳消遣,亦是怒火中烧,几欲挺剑再上! “手下败狗,还敢乱吠?!”虎二亦是双钩向前一挣,毫不示弱。 顺便说说那福有闲,杵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喘,本来嘛,这形势,也轮不到他喘。 “哎呀呀!各位稍安勿躁,稍安勿躁!”梁汉生急忙拦在中间打圆场,他先小声对徐少卿说道,“徐少侠,这次镖物事关重大,切莫为了一己之气误了大事啊!这样也会令你师尊蒙羞的,不是吗?” 徐少卿虽然心中很是瞧不起这帮三教九流之辈,但无奈刚才确是被这老头所救,而且下山前师尊也千叮万嘱,不能有失,便强压一口恶气道:“哼,现在是有奸人劫镖,难道我这也算为一己之气吗?” 虎大闻言粗眉一横:“狗崽子少在那里乱咬,老子兄弟俩今天有要事在身,本来就不打算吃你们这套彩头,是你这狗崽子出言不逊,咱哥俩才非好好教训你一顿不可!” “你们这两混...”徐少卿正欲发作,却被梁汉生一把拉住,低声道:“少侠不可,这趟镖当真事关重大,不能有失;我想你师尊也是为保此趟不失,才会遣少侠你来的吧!这里是群盗地盘,说不准到处都埋伏着他们的人,惹火了呼来爪子们,就凭我俩,保不住这趟镖啊!”话毕,他瞅了瞅早在后边瑟瑟发抖的福有闲等一众镖师们。 徐少卿心中对“我想你师尊也是为保此趟不失,才会遣少侠你来的吧!”这话很是受用,怒气稍减,亦随梁汉生的目光瞟了一眼,叹了口气道:“哼,要是能有我其他六位师兄弟在,再多盗匪又有何惧?唉,要是他们与我一同来便好了!” “呵呵,少侠,事关重大,人多了反而显眼啊,就请您稍安勿躁,这事儿交给老朽我来摆平吧。”梁汉生笑容可掬道。 “你?”徐少卿将信将疑的望了梁汉生一眼,心想,“那俩无知匪类,连师尊和范将军都不放在眼里,看刚才救我那一手,你这老头功力也未必比我高,能有什么办法?唉…。。可是眼下我也没什么好招,不如就由他一试……”想到这儿,徐少卿点了点头,收剑而立。 “呵呵,二位老大”梁汉生又一脸堆笑,转向虎煞兄弟,“你们这趟是去‘赶集’的吧?” “哼,小老儿耳朵挺灵的嘛。”虎大扬了扬眉,面带得意的笑道---这‘赶集’乃是指的‘百鬼集’,是天下帮会及山寨中的各路绿林好汉五年一次选举盟主的重大集会,需得混出名堂的道上帮寨才能出席,所以对这些混江湖的老少爷们而言,是种无上的光荣。 “呵呵,那您二位赶集要紧,就不要为了咱这点小事费神了吧!”梁汉生拱手拜道。 虎煞兄弟互望了一眼,想想也是,百鬼集各路牛鬼蛇神你争我夺,还不知会发生什么情况,实在也没必要在此耗费实力。顿了一会,虎大便道:“好,老头,卖你个面子,叫那臭小子过来给咱爷俩认个错,这事儿便完了。” “什么?要我给你们这两个东西认错?!”徐少卿闻言一把拉开挡在身前的梁汉生就要发作,幸而又被梁汉生反手一转给拉了回来:“少侠冷静,冷静……。” 这边虎煞兄弟听到徐少卿的“东西”二字也是青筋直暴,虎二怒目道:“反正离百鬼集开市还有一段时间,你要是不认,哥们今天就招兄弟吃了你这趟彩头,再去不迟!” “哎呦哎呦,当真没得商量啊?!”梁汉生一边拉着徐少卿,一边向虎煞兄弟赔笑道。 “没有!”虎大斩钉截铁道。 “呵呵,那要是‘魅邪天’的面子,二位给不给呢?”梁汉生笑得好温和。 一听“魅邪天”这三个字,虎煞兄弟却是浑身一颤,面色顷刻之间便温和下来,虎大眼珠转了转,缓缓道,“梁老先生你...和‘他老人家’...很熟?” “唉,唉,不敢说熟,他老人家曾在鄙舍喝过一杯清茶而已呀,呵呵~”梁汉生又是温和的笑着,捋了捋胡须,言语之中颇带得意之情。 “我们..怎么知道老先生您…。。不是在…。。骗我们?”虎二脸上亦是略带了点微笑,小心翼翼的问道。 “呵呵,请看此物。”梁汉生得意洋洋的从袖中掏出一防手帕,然后小心翼翼的层层剥开,露出一物,却是一片小小的叶子;虎煞兄弟定神一看,惊恐而又崇敬之色顿现于脸,又立刻转为满脸堆笑。 虎大对着梁汉生恭敬的纳身拜了一拜道:“哎呀,梁老前辈,我们兄弟二人有眼不识泰山,狗胆包天,您老多多包涵,今天这事大家误会一场,误会一场,你看这就别...” “唉,既然是误会,我自然也不会为了这点事去烦‘他老人家’的,二位放心吧!”梁汉生亦是见好就收。 “好好好,咱们是不打不相识!不打不相识!以后有机会一定要来我恶虎寨,让咱哥俩一尽地主之谊啊!呵呵,那咱哥俩这就赶集去了,祝您老一路顺着!”虎大虎二连忙向梁汉生拱手拜道。 说罢,二兄弟对着梁汉生又连拜了几拜,寒暄几句,甚至还和徐少卿,镖师们亲热的打了个招呼,便转身上马离去了。 梁汉生目送虎煞兄弟走远,便即转身,正对上徐少卿那惊讶无比,却又忿忿不平的眼光---要知道,这江湖上自古以来,被人们公认以“天”为号的,都是纵横天下的绝顶高手,而这种人历史上却是少之又少。 二百年前,曾有四人以天为号,分别是巫月神教教主-“毒天煞”孟鸩,“行天凤”赵无疆,“逍遥天女”冷秋茗与“天剑”练云潇。 而当年巫月神教更是盛极一时,教徒众多,教主孟鸩却也恃武而骄,纵容门下弟子肆意妄为,到处抢掠奇珍异宝,妙书名画用以自娱,终于激起江湖公愤,导致其他三大高手带领武林各派豪杰围攻巫月总坛,史称“月残之变”。 因为巫月神教总台地处深山老林,地势险恶无比,机关重重,教徒又都是用毒高手,心狠手辣,轻功鬼绝;所以那一战武林豪杰虽有当时三大高手助阵,却也是两败俱伤,教主孟鸩临死前更是触动总坛自毁机关,以致在场所有武林人士,毒教教徒全部殒命,四大高手亦不列外。 巫月神教化为废墟,本来封存于其中的毒物四散,导致方圆千里草木飞禽,花虫走兽全部变异,或死,或变为凶兽恶草;山林中更是常年毒雾环绕,环境恶劣非常,再加上各种有关当年战死的武林人士冤魂不散的谣言,巫月神教遗址连同方圆千里皆成为人间禁地,被称为“鬼域”,几乎无人再敢进入。 此役过后,武学凋零,度过了一个百年的低潮期,才再度焕发光彩。 而当世之上,又有了六位被天下所公认的绝顶高手,亦皆被承认有资格以“天”字为号,分别是: 当朝一品大元帅-“擎天神将”晴天明, 八道魔门共尊-“天魔”厉千重, 古蜀盟盟主-“北极天”独孤无欲, 昆仑派掌门-“琼天剑圣”玄奇道, 名花谷谷主-“揽天地”花万里, 万妖教教主-“无相天妖”欧阳绝 而这六人亦被并称为“六天神武”。 这“琼天剑圣”玄奇道也正是徐少卿的师父,而令徐少卿惊讶与不平的地方也在于此:虎煞二兄弟不买范将军的账也就算了,居然连他师父也不放在眼里;而且更让人匪夷所思的是,这两个连他师父也不怕的狂妄的东西居然会怕“魅邪天”! 要说这“魅邪天”,是江湖上近一两年来刚刚出现的人物,据说其一夜屠杀横行霸道,不可一世的南海十八寨上下4千余匪类,而且没有一具尸体是完整的,因而成名。 再加上传闻中,他行踪飘忽不定,如鬼似魅,性格喜怒无常,有时杀人手段凶残毒辣,有时又会仗义相助各路江湖好汉,故被人称作“魅邪天”。关于他的传闻实在太多,却又不知道哪个是真的,甚至连他是男是女,年龄几何都没有定论,只知道他武艺绝顶,短短一二载,已在江湖中颇有威望,渐渐被人们当做“第七天神武”的存在。 “哼,这‘魅邪天’,当真如此厉害么!”徐少卿不平的撇撇嘴。 “呵呵,徐少侠,请观此物。”梁汉生看出徐少卿似乎对“魅邪天”相当不以为然,便捧过那片叶子递到其面前。 “这是什...”徐少卿话说一半便即惊震住口,这片叶子咋看之下普普通通,但其叶脉之中隐隐透着一股流光华彩,散着极强的刚阳之力,比之本门引以为傲的赤阳心法,简直有过之而无不及!显见是有人以极其高深的内力注入叶中所成,而且如此强劲的劲力,竟然没有损伤叶脉分毫,反而是在其中循环往复,生生不息,可见施功者的内力简直已经到了出神入化,不可思议的境界。 “这便是‘凤凰翎’---‘魅邪天’的招牌暗器,可杀人,亦可救人。”梁汉生捋了捋胡须道。 “所以刚才你把它给那二人看...”徐少卿心中一阵七上八下,“这当真是‘魅邪天’的功力么?搞不好比...”徐少卿自己也没想到,有一天会产生“其他人可能比师尊更强”的这种想法,心中一阵烦乱,连忙摇了摇头,“哼,这要真是那‘魅邪天’的东西才好!” “呵呵,”梁汉生笑了笑,“少侠还是不信?不如我带你去见识见识这‘魅邪天’,可好?” “哈?你刚才还说这趟镖很重要...”徐少卿不满道,但心中确是涌起了想见识见识这“魅邪天”的强烈愿望,因为他很想证明自己脑海中刚才那一闪而过的“其他人可能比师尊更强”的念头,是完全错误的。 “呵呵,少侠,说实话,这趟镖时间非常紧迫,而且按我们现在的脚程,和这孤狼山的地势上的凶险,是死活都不能如期赶到目的地的,要跑成这趟急镖,还真必须见见这‘魅邪天’。”梁汉生捋须道。 徐少卿道:“他真这么神通广大?好,即便是如此,听闻此人行踪飘忽不定,难以捉摸,梁老难道有办法在短时间内找到他?” 梁汉生又是一笑,回头望了望那被遗忘了好久福有闲和一众镖师们,缓缓说道:“百,鬼,集”。 第二节 百鬼集 午夜时分,当是夜深人静之时,而孤狼山一方被高大梨树环抱的坳地处,却是火光通明,喊杀声不断。 徐少卿怎么也没有想到,这梁汉生居然敢连人带镖将他们整个车队都引来这“百鬼集”;他堂堂昆仑弟子,竟会和一群三教九流的东西席地坐在一块;更令他没想到的是,那一片小小的叶子,竟如那皇家令牌般,让他们通行无阻,不,甚至是让这些江湖上的凶神恶煞们对他们礼遇有加,丝毫不去打那镖物的主意。 看看,福有闲那帮人现在居然和那些盗匪饮酒聊天,称兄道弟起来。 “怎样,这‘魅邪天’的名头,还不错吧。”梁汉生轻轻推了推坐在一旁的徐少卿道。 “不错?”徐少卿仍是不服,“要真不错,也不会打起来了!”说罢用那不屑一顾的神情望了望前方。 的确,坳地中央,正有数人相斗;准确的说,是5人围攻一人。而包括徐少卿一行在内的其他百余到会之人,均以之为中心成半圆围坐;人群中不断有人呐喊助威,为某方打气或喝倒彩。 本来,这百鬼集是推举三教九流十方绿林之盟主的盛会,由各个名头响亮的帮寨头目们参加,规则也很简单---各方推举能者以武比之,胜者即号“百鬼王”,为天下帮寨之共主,可号令各路绿林好汉。而今次,却有了些变数。 以十三连环水寨为首的南方匪首们,一致推举“魅邪天”为新任盟主,并宣称他们是“魅邪天”之代表。 而以恶虎寨,天狼帮为首的北方盗匪,虽然颇敬畏“魅邪天”之威名,但亦有所不甘,且以不知真假为由对南盗匪“魅邪天代表”的身份提出了质疑。 双方言语不和,正在胶着时,不料半路杀出个“天霸寨”,寨主张天霸凶蛮跋扈,一个照面便将南北双方数人打得内伤吐血,丝毫不把“魅邪天”的名号放在心上,更狂言盟主之位非自己莫属。 本来道上混口饭吃,都应留对方几分薄面;而且各帮各寨兄弟们好些都是贫苦百姓出身,虽然做的是杀人越货的勾当,但却都有各自的底线,起码那老弱妇孺,穷苦人家,他们是不会,也不屑去碰的。 但这“天霸寨”自数月前由北地出世以来,尽干些抢地盘,黑吃黑的勾当,更甚者竟然光天化日之下抢掠村庄,奸淫掳掠,又将罪名嫁祸给其他帮寨,早就引起各方愤慨;这次一闹,更是激怒了南北帮会各大当家的,非要与之决一雌雄不可。 而要说到这“天霸寨”寨主张天霸,确实也是有些本事,他本出身嵩岳派,一身金刚不坏的功夫练得出神入化,亦是嵩岳派之中一等一的高手;但因犯了淫,杀二大戒条,被赶出嵩岳派,落草为寇,却是死性不改,作恶多端。 他这次大闹百鬼集,竟以一人之力,连败各路好手;这不,直逼得三教九流之中实力最强的十三连环水寨,再加上恶虎寨,天狼帮中的五大高手的联合,才能与之一拼! 看着眼前连番恶斗,徐少卿虽然表面上仍是一副不屑之情,但心下却像打翻了五味瓶,相当不是滋味儿---虽然极不情愿,但是却不得不承认这些三教九流确是有些本事的,且不说这些个当家的武功与自己仅在伯仲之间,就那张天霸而言,确实远在自己之上,且昆仑派中,若非二位师伯或师尊亲临,恐怕还拿不下他---这对一向自视甚高的徐少卿而言,无疑是种打击。 “徐少侠,那你有没有兴趣前去一试身手啊?”梁汉生又推了推徐少卿,笑眯眯道。 “哼!”徐少卿瞪了梁汉生一眼,并不接他这话茬,又看了看周围躁动的人群,转移话题道,“每次‘百鬼集’,都如这般热闹么?” “唉,”梁汉生叹了口气,笑颜收敛,“这么热闹,也是近二十年来的事。国乱,则匪生啊...” 徐少卿闻言心下也是一沉---不错,大楚开国300余年,时至今日却似是到了一个应劫之期,外有匈奴连连犯境,内有右丞相章钧易及其一众党羽奸臣误国,搞的民怨四起;当朝明德皇帝在位20余载,虽还不算是大昏君,但最多也不过庸才一个,无甚作为,要不是有大元帅晴天明和左丞相方清普支撑,这大楚,恐怕早就亡了! “碰隆!”一声巨响,打断了徐少卿的思绪,循声望去,只见虎二虎大软倒一旁,正被人拖开战圈,地上留下的,正是他俩已经断成几截的铁钩! “好个金刚不坏,当真厉害!”徐少卿不由心下惊道,“如今五人只剩三人,平衡一破,大势不久将定,这张天霸最是不买‘魅邪天’的帐,待他赢了,咱们还能走得了?”便问向梁汉生:“你说此处能寻得‘魅邪天’,为何现在还不见他出现?” “哎呀,少侠莫急,莫急!”梁汉生见徐少卿一脸焦燥,连忙安慰道。 “还不急?再慢就……。。” “碰!”未等徐少卿话音落地,战团中余下三人便也被张天霸以内劲震飞开来,天狼帮帮主仇烈当场吐血倒地,再战不能,而十三连环水寨的二位当家内力稍为深厚,不至伤及肺腑,但也是功尽力穷。 “哈哈哈哈哈哈...这‘百鬼王’之位,俺就笑纳啦!哈哈哈哈哈!!!”张天霸狂妄大笑道。 “真该死!早知道就应该上去助那群草包一剑的!”徐少卿心下暗暗叫糟,“这厮狂妄毒辣,又最是不服‘魅邪天’,倘若今天真由他做了匪首,料想我们这趟镖是保之不住!就凭我与那梁汉生,恐怕不是这厮的对手!但是事到如今...诶呀,不管了,先下手为強!”主意一定,便挺剑欲出。 “少侠莫急!”梁汉生一把拉住徐少卿道,“好戏就要开场,少侠何不静静一观?” “好戏?再看下去,我们得没戏...” “张天霸!你打赢我们有什么用?”又一声怒吼打断了徐少卿的言语;望去,出声者正是十三连环水寨的大当家,亦是上代盟主的穆连幡,而周遭一干匪众均已立起,护在了各自当家身前---至于福有闲那帮人嘛,则早就躲到一边发抖去了。 “对!有本事...有本事你就打...打赢...魅...魅邪天!”虎大此时已是身受重伤,亦強挺一口气---虽然开始他对十三连环水寨让魅邪天当盟主的提议有所不甘,但现在这个情况,比起张天霸这个狗东西,他自是宁愿力挺那号称“第七天神武”的角色了。 “哈哈哈!”张天霸又是一阵狂笑道:“什么狗屁魅邪天,他要敢来,老子就教教他‘死’字到底有几划!!!” “嘻嘻,那‘死’字,到底有几划呢?”---一丝轻声妙语,巧笑玲珑,忽的在夜空中响起,恍若天音降世---其音调不高,音声不大,中气幻若游丝,却是如针尖般利利索索的扎进了在场各路匪首的心窝之中。 “谁?”徐少卿猛一惊觉,循声一望---这一望可不打紧,只那一眼,便好像天地都失了颜色,世界都失了声源。 那高高的梨花枝梢不知何时闲闲倚着了一位美若天仙的芊芊少女,她梳个左单长辫,着一袭淡蓝色的衣衫,模样淳朴自然。 此时,这少女虽是力承于花枝,但在场众人却丝毫不觉花枝被她所累,只见是风抚枝起,花叶漫天,人随枝动,身比花轻...不,不,就好像她根本没有重量一般---这一刻,仿佛世上一切美好的词汇都因她而生,又仿佛这世上一切的美好词汇都配不上她的绝世风华。 她是什么时候来的?她是谁?在这一刻,这些问题似乎已经不再是问题,因为在场的所有人都仰望着,被少女的美貌勾的魂飞天外,哪还知人间何年? “拜见‘魅邪天’!!!”---终是一声叫唤打破了沉静,众人惊醒,回神一望:竟是梁汉生第一个召回三魂七魄,纳头拜下。 “拜见‘魅邪天’!!!”---紧接着,以十三连环水寨为首的南方匪首们均纳头下拜,恭敬非常。 一时间,其他众人哗然---这个娇小玲珑的绝美少女竟是名震江湖的“第七天神武”-“魅邪天”?开什么玩笑?!!!!!! “真...真是谣言害人!!!”徐少卿回神之后心中亦是一阵大骂:“确是绝代佳人,看样子轻功也是卓绝,但最多不过是个仅有二八年华的小姑娘,怎么可能会是绝顶高手?江湖上这群酒囊饭袋,皆因为一个美貌就将人家好好的姑娘捧到那个高度,真是害人害己!!!”思及此处,他将一个极其怨恨的眼光投向了梁汉生,蹲下扯了一下他的衣角道,“老头,这次被你害惨了!你不是说‘魅邪天’是老人家么?!” “绿林之上,有本事的都尊称老人家...”梁汉生答道,却不抬头。 “你...”徐少卿真是欲哭无泪。 “哈哈哈哈哈哈哈!!!!!!!!”张天霸此时也是狂笑出声,“哎呦,我的穆老大,我以为你多高明,怎么找个乳臭味干的小妹妹来充数啊,难道是献给老子当压寨夫人的?哈哈哈哈哈哈。” 话毕,他内力猛然一吐,催起10重金刚不坏之体,一时罡风凌冽,气浪直向四方搅去,叫周围一众人等,皆猛跌几步,东歪西倒,惨叫连连。唯有树上那魅邪天,仍是浅笑依然,好似在看猴戏一般。 张天霸此一招乃是最后立威---趁北方匪首们对魅邪天失望之时,将他们震慑,纳为己用;更是像树上那绝世美人显示自己的“魅力”,妄图占之为己有。 “可恶,如此绝代佳人,怎能糟蹋在此等下流匪类手中?”徐少卿眼见美人或要遭殃,一时侠肠顿起,勉力在张天霸强大的气场下苦苦支撑,“吾辈即是拼上昆仑一派的声誉,亦要救她出虎口!”心下主意一定,他便暗暗运劲,就待时机发力。 张天霸继续炫耀着一身10重金刚之力,做了一个强势状,面朝树上道:“小美人,还不快下来给老子亲...” 这时,他突然不说话了,气浪亦是骤然消退,周遭也立时安静了下来,安静的连一片叶子落地的声音都听得到。 张天霸为何不说话了?其实很简单,没有头的人,怎么说话? 张天霸的头,是怎么到树上的魅邪天手中的?或者说,魅邪天是怎么拧下了张天霸的头?没有人看清楚,只知道那一瞬间,张天霸血溅三尺,颓然软倒;而魅邪天则娇然浅笑,闲闲的拎着张天霸那一缕刚长出没几天的头发,像玩玩具一般摇弄着那一颗刚才还不可一世的头颅。 “魅...邪...天...”徐少卿此时受到的震撼是巨大的,他那曾经想证明是错误的想法此刻却又肯定了一分。 “啪”的一声,还未等在场诸人从刚才的震撼中回过神来,魅邪天就像扔掉玩腻了的玩具一般信手将张天霸的脑袋丢在了地上,接着反手一挥,“唰”的一下,几片正随风轻舞的飞叶“嗖”的射出,迅捷无匹而又精确无比的点在了刚才被张天霸打伤的几人眉心之间。 那几人一惊之下,猛觉一股浑厚的真力从叶上直直灌入自己体内,一番轮转,竟然内伤全消!而那些飞叶在劲力尽皆灌出的一瞬间,便也自然飘落,未损分毫! “扑通,扑通!”伤愈几人顿时跪倒在地,直称今后唯魅邪天之命是从,南方匪首们自然是欣喜非常,纳头再拜;北方匪首中几个重量级的都在那受伤人之列,他们跪了,其他人焉有不跪之理?而且这魅邪天,确实是无愧“第七天神武”之名!再说那些天霸寨之人,早就吓得心胆俱裂,跪下求饶了。 于是各帮寨首脑们急急将场子打扫一阵,准备正式拜见盟主;其间,那魅邪天却似乎一直在树上睡觉... ... “参见‘百鬼王’。”众人齐声拜道。 而魅邪天此时则仍像懒猫一样好闲适的倚在枝头;她吐了吐舌头,伸了伸懒腰,水灵灵的大眼睛咕溜溜的转了一转,后朗声笑道:“梁大爷?” “老朽在此!”梁汉生赶忙应声---且说,魅邪天与他的这一唤一应,可教在场众匪首们心下都狠震了一震---都道这魅邪天性格古怪,言无顾忌;如今看来,她竟是对这梁汉生颇为尊敬么?看来,为了以后的日子好过些,可得好好的笼络笼络这梁老头才行啊! “您老当真没骗我?”魅邪天撇了撇娇唇道。 “以身家性命担保!”梁汉生神色异常严肃。 “嗯...”魅邪天听罢,嘟了嘟嘴巴,对着众匪首道,“梁老这趟镖,交货时间,物品都不容有失,明白吗?” “谨遵鬼王之命!!!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一众匪首答的好整齐好干脆---虽然完全不明白魅邪天和梁汉生说的是什么,唉,反正,遵命就是了;不就是帮着跑趟急镖么,这对他们来说简直比吃饭睡觉还要简单。 而与此同时,那呆在一边的徐少卿和福有闲,则尚未从接二连三巨大的震撼中回过神来;待到梁汉生来叫他们时,那魅邪天早已交代完毕,飘然而去了... 第一节 皇朝 大楚首都彭城,子时。 城中某家大院内仍有星星火光透出。 “你真的仔细查过了么?”昏暗的烛光下,一个圆脸肥头,留着八字小胡的胖子坐在桌边,皱着眉头问道。 “仔仔细细的查过了,北方的大镖局,镇北的军队,最近都没有什么大物件押来。”说话者跪在桌前,一身小厮打扮,容貌大概可以归为四个字---“贼眉鼠眼”。 “大镖局?那小镖馆呢?!”那胖子似乎有些生气,语气转冷,本来就小的眼睛,更是被那满脸的肥肉挤成了一条线。 见丞相有所不悦,那小厮慌忙道:“哎呦,丞相,您老有所不知了,要在明天正午之前把这镖赶到,非得走那孤狼山不可,一般的小镖馆,哪里能走的通那鬼地方?而且最近奴才还收到点消息,那帮匪类换了个更凶悍的主,恐怕现在连大镖馆都难通了……呵呵,您老啊,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吧!” “哼!要是出了纰漏,第一个要你的命!下去吧!”胖子说罢一挥手,丢了10两银子在地上,那小厮慌忙爬过去捡起,连叩了几个响头,千恩万谢的下去了。 待小厮下去后,那胖子站起身来,在房里来回踱了几步,得意的笑道:“哼,晴天明,方清普,我看你们明天拿什么见皇上!!!” 第二天,午时一刻,晴,大楚皇城外院,飞羽大殿。 殿下横七竖八的摆着数十块石碑,碑上刻有不少图案,似字,又似画。 一皇袍锦带,身材有些发福,且年近五十的中年男子面带疑虑的在石碑周围踱步,似是在端详碑上图案; 而殿上亦另有四人: 一个是面目白净无须,身材细瘦的老头;他持着根金杆拂尘,端着一盘茶水,亦步亦趋的跟在那皇袍男子身后; 一个是脑满肥肠,身着朱红色官服的老胖子,他站在殿前右侧,面色铁青,看样子似想杀人一般; 而殿前左侧则站着两人:一个为中等身材的老人,亦着一身朱红色官服,其白发长须,面色平缓。 另一个则是看来年约四十出头,金甲披身的男子:他身材高大魁梧,浩目虬髯更是健朗非凡,周身隐隐透着一股英武之气,但双目之中却是深邃内敛,不露锋芒。 “晴贤卿,这便是你所说的轩辕碑吗?”黄袍男子移步面向金甲男子,一时疑容尽收,转为笑容满面道。 “回皇上,正是!”金甲男子拱手一拜,音声不卑不亢,中气十足。 “不过是些鬼画符,皇上您可要三思啊!”右边的老胖子似乎急了,小碎步疾疾踮到皇袍男子---也就是当今皇上明德帝身边,一个深鞠躬道,差点就没把脸贴到地上去。 “啧啧,凭那圆滚滚的身子,居然还能作出如此柔软的动作,真不简单。”白发老人眼见那老胖子如此作态,心中不觉好笑。然后也正了正神色,对明德帝谦躬一拜道:“皇上,是否是鬼画符,待那轩辕一脉的后人来一看便知。” “喔?方贤卿,这轩辕后人,你们也找到了?”明德帝眉目一挑,面上微露惊喜之态。 “正在赶来彭都途中,明日早朝即可面见圣上。”金甲男子道。 “好,好,好,做得好!”明德帝微笑点头,似是非常满意。 “皇上!当初约定的可是20日啊,这一拖……。。”老胖子似乎更急了,细小的眼睛竟然挣脱了肥肉的挟持,瞪得和水晶珠子一样。 明德帝一挥手,打断了老胖子的话:“诶~章国丈,当初有言在先,20日内晴贤卿和方贤卿能向朕证实这轩辕宝藏确实存在即可。如今虽不能完全确定其存在,但也已经有这古碑为凭,说明这宝藏一事,并非尽是谣言。搞得朕如今也很是好奇,就再等一天,是否将‘天都山’一带让与匈奴,就待明天那轩辕后人来了,再做定夺吧!” “可皇上……” “好啦,就这么定啦,你们下去吧!”老胖子还欲分辨,明德帝似是已不耐烦,皱了皱眉头,下了个逐“臣”令。 “微臣告退”,金甲男子和白发老人面上悦色微露,齐齐退下。 “微臣...告退...”老胖子也是无可奈何的退下了。 “哎!对了,晴贤卿!你等一下!”明德帝忽的忆起一事,急忙叫道。 “微臣在!”晴天明闻之立即停下脚步,复又回到明德帝身前。 明德帝将晴天明拉过一旁小声道:“天明啊,这几天宁妃似乎身体欠佳,连饭都不想吃,太医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都道是心情郁结所致;朕好生心疼,却也问不出什么道理来;”明德帝说到此处,一脸忧虑之色,顿了一顿,续道,“再过几日便入清明节期,朕已准宁妃外出祭祖,便让晴夫人到时好好陪陪她,探探原因,毕竟姐妹情深,明白了吧?” “噢,微臣遵旨。”晴天明纳身点头拜过,便退下殿去。 话说这明德帝虽未立后,却是有两位最宠爱的妃子,一位是右丞相章钧易的女儿---钰妃:章钰玫。 一位则是大元帅晴天明之妻:水云翩的姐姐---宁妃:水宁馨。 要说这章钰玫美在妖艳媚骨;那水家姐妹则是娇巧可爱,清秀绝伦的代表。想那10多年前,美貌可也是江湖上公认的第一姐妹花。即便如今嫁做人妇,亦不减当年倾国倾城之色,妄想见之一面者,亦可排成万里长龙了!而这水家姐妹一向感情甚好,故而明德帝对晴天明有此一托。 再者,当年正是晴家老祖宗晴天逆领兵赶至垓下,力挽狂澜,于千钧一发之时,救了“西楚霸王”项羽,才有了如今大楚朝的三百年基业。而这三百年来,晴家将也一直都被公认是大楚最坚实,也是最后的防线,深得历代皇帝重用。当年水家姐妹分别嫁与明德皇帝和晴天明,一时也被传为佳话。 这边厢,老胖子章钧易下殿之后,并没有立时回府,而是兜头一转,直直去见她的宝贝女儿钰妃去了。 本来这觐见皇帝妃子,是要有个手续过程的,即便皇亲国戚亦有一定的流程,但是这章钧易和章钰玫早就将上下打点停当,哪还须过这些关节? “那帮酒囊饭袋!气死我了!看我回去不把他们大卸八块!!!”章钧易一进“玫菊宫”正厅,便大声怒嚎,丝毫不忌惮此处乃是皇庭内院。 “哎呦,我的好爹爹,又什么事惹得您如此上火啊?”---一妆扮妖艳,眉目轻佻,身材********,火辣非常的中年女子在侍女们的簇拥下从内房闲闲扭出,然后侧躺在厅首睡椅之上,打了个哈欠,单手支脑,一副没睡醒的样子;接着挥手屏退了宫人们,只留一个相貌平平的丫鬟在一旁侍候着。 “唉,女儿!这次你可得帮帮爹!”章钧易一把抓过椅子,坐在钰妃面前便开始诉起苦来。 整个事情便是这样的:匈奴与大楚虽表面议和,但私下边境上时有小规模冲突。而在边境之上有处荒山,名为“天都山”,按理是在大楚疆界之内,但数十天前,匈奴突然遣使者来彭都,上书言明愿以大量牛羊猪马换取天都山一带的控制权,引发了朝堂之上不小的震动。 这章钧易一派本就是“亲匈派”,再加上私下与匈奴互有勾结,自然是带领其党羽鼎力支持与匈奴交易。 以晴天明,方清普为首的“斥匈派”,则是认为大楚江山,即便是弹丸之地,亦不能拱手让人!故而坚决反对。 而这明德帝,靠着晴天明和方清普的支撑,几乎是做了一辈子的安稳皇帝,不想与匈奴交恶,再加上这“天都山”似乎就是一脉毫无价值的荒山野岭,能换得大量牛羊猪马,何乐而不为?于是渐渐偏向章钧易一派。 就在章钧易以为大局已定之时,晴天明一方忽然提出,匈奴费尽周章想要得到天都山,乃是因为天都山脉某处,很可能隐藏着传说中上古轩辕黄帝遗留的大宝藏,使得明德皇帝心意回转。 原来,晴天明,方清普在反对这桩交易的同时,亦对匈奴这个看似损己利人的举动甚是奇怪,便多方打探,终于探得一个传闻:当年轩辕黄帝诛杀蚩尤,命人将其所有财宝都安放在一处秘所,以供子孙后代不时之需;而这秘所所在之处的线索,一份便以那只有轩辕后人才能看懂的轩辕密文刻在那轩辕碑之上,封镇在陵寝之中;另一份则以同样文字书写在羊皮卷上,代代相传。 千百年过去,羊皮卷不知为何落入匈奴人之手,也不知得何人相助,妄图破解轩辕宝藏的秘密。如今以匈奴人的行动看来,这个秘密当是和天都山有莫大的联系。 于是晴天明,方清普便遣人尽力探寻轩辕碑的下落,得知两百年前,黄帝陵寝被一群巫月神教教徒所寻得,盗之一空,不过被江湖人士到处追杀堵截,财物并未运回神教总坛,而是流落在西北之地。 晴天明便马上飞鸽传书给自己的得力部下---镇北大将军范忠石,叫他速速寻得石碑,运来彭都。 晴天明,方清普这边此招一出,章均易那边亦不会善罢甘休,在皇上面前几番争执之后,终于决定在20天之内,晴,方一边必须让皇上见到那轩辕石碑,证明这轩辕宝藏确实存在,否则就答应匈奴的交易要求。 章均易立时叫人密切注意镇北大军和各大镖局的动向,打好了算盘,无论哪队人马运送石碑,必要派人暗中干扰,务必延误他们的时间,让他们无法及时赶到。 值得一说的是,这章均易在笼络人才,呼朋唤党方面还真有点本事,就连江湖上最具威名的两大邪派:八道魔门和万妖教都有他的人,甚至连万妖教教主欧阳绝都与他有私交。这也是晴天明和方清普都不敢轻视他的原因。 可这次坏就坏在他手下那群狗腿子身上,只注意军队和大镖会去了,却漏了那小镖馆。要说孤狼山上的变故,那些狗腿子也是应当会得到些风声的,只可惜一切全被魅邪天算在指尖,暗中交待了下去,封了那些不该他们知道的消息,叫他们蒙在鼓里了。另外,不知何故,魅邪天还特别吩咐,不许任何人透露她曾帮助过运碑镖队的事... 再看那玫菊宫正厅之中,章钧易对着女儿刚刚结束口沫横飞,激情澎湃的一番讲演,一口气没喘上来差点厥了过去,忙喝了口茶,润了润肺。 “你...你说...气...气不气人...”章钧易气憋得满脸通红,呼呼喘道。 “哎呦,爹爹,你这气什么?”钰妃好金贵的揉了揉自己的耳朵,嗲声嗲气道,“皇上不是明天才决定嘛!” “可是...” “您没劫成人家的碑,难道就不能劫点儿别的?”钰妃不等章钧易再次“长篇巨论”,媚媚一笑道。 “对呀!”章钧易猛一拍脑瓜,“还是女儿聪明!我这就回去交待!”说罢起身便走,可还没行到两步,却又转身道:“唉,女儿,我在这这么久了,皇帝他也没来,怕是又到那‘宁兰宫’去了;你可得费点劲,把皇上的心彻底拉过来才行啊。要不咱们威儿当上太子的机会可就...” 说到这里,就不得不提一提那明德帝了;他虽然才德平庸,但是却非特别好食色性,反是较为长情之人,因而子嗣并不甚多;其中以宁妃的儿子项平恩,钰妃的儿子项平威年龄最长,最有才干,也最为受宠;更诡异的是,这两个孩子几乎是同时出生,因此这太子之位,便也悬着了。 除开这两人之外,明德帝尚有四个子女,由于大楚国是皇子皇女一起计的排位,所以他们分别是: 宁妃所生的三公主项仙儿; 殷妃所生的四皇子项平仁,可惜因病早夭; 同样也是殷妃所生的五公主项颦儿; 最后一个便是早早病死的宜妃所留,最愚钝无用的小皇子项平逍。 至于其他妃嫔们,就皆无所出了。 再回说钰妃,她一听“宁兰宫”这三个字,妖媚的脸蛋猛的狰狞起来,狠狠笑道:“爹爹放心,那个贱人,怕是活不长啊~” “噢?看女儿你的这份自信...离丫头,在你这儿,做的好像还不错嘛~”章均易眉头一挑,望向了钰妃身边那相貌平平的丫鬟;那丫鬟见之,立即对章钧易纳身一拜,尔后,那章钧易便大笑着离开了... 第二节 寻 丑时一刻,彭都郊野树林,月光惨淡。 “咯哒咯哒咯哒………”一人挂枪骑马在林间小路上飞驰,正是晴天明---他本来预想轩辕后人一行当在亥时左右到达家中,却是迟迟未见,心中便觉不妥,故而骑上自己的宝马“流光”出城接应。 此次派去护卫的人中,正有自己的儿子:晴剑霄。这小子打小熟练家传武学不说,更是古蜀盟盟主“北极天”独孤无欲的关门弟子,不过20岁出头,俨然已是一流高手之风范。照说即便碰上章钧易招来的邪派爪牙,也该能应付才是---虽然晴天明这样安慰自己,但心中总觉不安,曾经痛失爱女的哀愁一直困扰着他和妻子,如今可是万万不愿再失去儿子了。 且说这晴天明与水云翩本有一子一女,大儿子便是晴剑霄;而那小女儿晴书韵,自出生就带着怪病,没多久便告夭折,晴天明与水云翩悲痛异常,此事自也未有张扬,于是外人多是不知他们还有一个女儿的。 果不其然,出城没多久,晴天明就发现了数具晴家军和邪派人士的尸体;一旁树上还刻有晴家军的专用暗号:暗号内容乃是一处地名,恰是晴剑霄平时练功之所,这显然是他所留,于是晴天明便策马寻之而去。 “呼!”的一声,林中暗处一道罡风陡出,直向纵马飞驰中的晴天明面门猛击过来!晴天明并不勒马,脑袋只稍稍一偏,便即躲过,那道罡风撞向一棵大树,只“啪”的一声,便将那树干炸出一个大洞来! “崩山拳!”晴天明心下暗道,“好个老胖子,居然把‘八道魔门’中夜叉道的尊王黑翳都请来了!” 晴天明让过拳风的同时,三条人影也“嗖”的从林间飞窜而出,直扑他而去! 晴天明面色不改,借着月光,明目一扫,一瞬之间便将扑来三人看得清清楚楚: 一双拳头黑青,面目狰狞的,那是黑翳; 一双爪子血红,鼠眼鹰鼻的,那是‘八道魔门’中罗刹道尊王红魑,使得一手血鹰爪,爪有火毒; 使一柄骷头大刀,歪嘴斜鼻的,那是‘八道魔门’中恶鬼道尊王白嚣,使得一手斩骨刀法。 “哼!这次真是小觑了那老胖子的决心,居然找来这些个邪派老字辈的顶尖高手,难怪我儿败逃了!”晴天明心念一闪,内劲一提,飞身而起;一双大手猛然出击,势如神龙出海,电光火石间竟准确无误的抓在了红魑,黑翳二人的手腕上,同时飞起一脚,正中白嚣胸口。 “哇!”的一声,白嚣口喷鲜血,飞出几十丈远,撞到一颗大树上,震得树干猛晃,方才摔落于地,晕了过去。 红魑,黑翳见状一惊,立刻以各自另外一只手向晴天明猛攻过去,力求摆脱钳制!晴天明见势却是每次只按需松掉二,三根手指,便以彼之手,攻彼之手,将二人的招式玩转于掌心!几次“东拉西扯”之后,红魑,黑翳各自双手竟然都被晴天明控在双掌之下,动弹不得! 这便是晴家家传绝学之一:豪龙手---数百年前,晴家祖上在机缘巧合之下得到了军神孙武所留的武学心得,并以之为基础几经锤炼,创出了至刚心法:“铁血令”,以及豪龙手,豪龙枪,自成一派,威震武林;晴天明更是将其发挥到了极致。 再回说战局:那晴天明虽占尽上风,但却意在救人,无心恋战;便扬起双手侧身一甩,生生将红魑,黑翳二人扔飞数尺之高,摔在了数十丈之外! 末了,晴天明一挥衣袖,转身欲走,可刚迈出一步,就觉身后罡风大作,一回身,只见那黑翳竟又挺拳冲将过来! 本来不想太过狠绝,怎料这黑翳如此不识好歹!晴天明一阵心头火起,直将功力催升,不闪不避,一拳正正砸在黑翳的“崩山拳”上! “啪啦”一声筋骨寸碎,伴着一阵杀猪似的惨叫声,黑翳复又被震飞至数十丈之外,摔地不起。这边厢,晴天云却是面露轻蔑,傲立如山! 再看那红魑,已是逃得不见踪影。 “啊!!!”“呀!!!”---就在此时,离小路甚远处林中忽的传来几声凄厉的叫喊,音调之中尽是极度的惊恐之情。 “糟!怎叫得如此惨绝人寰?”晴天明听后心中亦是一寒,“我得速去!!!”想毕,因林中马行不便,他便翻手使内劲一吸,将挂在马上银枪隔空取来,纳入手中,而后腾起轻功,直寻声源而去... 丑时三刻,彭都郊野树林深处,月光依然惨淡... “万妖教拜火长老,邵恭...”晴天明看着地上一个血淋淋的人头,心中默念道---这是他唯一认得出来的部分,而其他挂在树上,摊在地上的残肢,他却也不知其人生前何样了。 所幸的是,从这些残肢的衣装来看,都是万妖教长老和教徒的服饰,并非晴家军,轩辕后人或是自己的儿子;晴天明稍感安慰,却也令他相当不解:剑霄他们那里去了?这些人又是谁杀的?手段居然如此狠辣,简直叫人毛骨悚然! “嘻嘻...”一声轻笑随着夜风从树梢传来,晴天明猛一抬头,只见月光下一绝美的蓝衣少女点立于枝梢之上,正盈盈浅笑的望着他! “你...”晴天明心下顿时惊异非常: 惊得是那少女看来不过二八年华,来时竟无声无息,功力绝顶如他都没有察觉;再加上那点立枝梢,随风微摆的芊芊玉姿,其轻功着实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 异得是这少女容颜真如仙子下凡一般,且与她妻子年轻时颇有几分相似之处,难道... 思及此处,晴天明心下一沉:“不可能的,韵儿她出生不久便得了忽冷忽热的怪病,遍寻名医良药都无力回天,早早夭折;还是我与翩妹亲手埋葬,如今墓陵犹在,丝毫未损,怎么可能是她?”于是稍整心神拱手道:“在下晴天明,请问姑娘有没见过一队身着军甲之人?” “咦?晴大元帅,您为何不问这遍地尸体是否与我有关?”少女撅了撅嘴巴,好似有些不高兴。 “你?呃...”晴天明心下又是一惊---他并不问她是否杀人,一是因为他现在心系儿子安危,无暇纠结其他事情;更主要的是,他虽然有一瞬曾怀疑过这一地残肢会是这少女所为,但马上就否决了这个想法: 因为这少女固然是轻功卓绝,但要对这万妖教长老级别的一流高手造成这般破坏力,就算如自己一般天资绝顶,起码也得有个二,三十年的苦练才能成事,但这少女最多不过十六,七岁,怎么可能?而且如此天资貌美的可爱少女,也很难想象她是那般心狠手辣的角色。 “大元帅可是瞧我年轻,觉得我不够资格?”少女娇颜转冷,音声转硬。 “呃...”被人一语点中心机,晴天明顿觉语塞。 “要想知道您的儿子和轩辕后人在哪,便请进招吧!”少女不等晴天明反应,便笑着从背后拿了一柄宝剑出来亮了一亮,再顺手丢开。 “那是...剑霄的佩剑!!!”晴天明看得清楚明白,而且那少女竟然说出了“轩辕后人”这四个字!难道剑霄等人真的是落于其手? “姑娘妳到底是谁?为何要以这种方式逼在下与妳较量?”晴天明心中涌起了些许怒意,不禁捏紧了拳头。 少女闻言并不答话,只冷冷道:“您不打,就见不着您儿子咯~” 第三节 神武决 “好!那姑娘就动手吧!”本来与这小辈交手,晴天明心下当有所愧惭,但现在这少女是以自己儿子的安危相逼,那他也顾不得什么以大欺小了;不过,一个16,7岁的少女在明知自己是谁的情况下,竟然还敢向自己挑战,更利用亲情来激怒自己,倒真是不知死活,胆大包天! “于情于理,我不能先动手,你先来!”少女好认真的说道。 “什么?!”晴天明心中更加莫名,自己可是“六天神武”之一,别说一般武林高手,就是曾经有缘一战的其他几位神武,与自己交手之时,也是力争抢占先机;但这姑娘却还如此认真的说“于情于理”她都不能先动手,这是取的什么情?讲的什么理?这姑娘是不是脑子坏掉了?要传出去他堂堂“擎天神将”和一个16,7岁的小丫头动手,还是先出的手,不给人家笑掉大牙?! “哎...好!”晴天明好无奈的亮出长枪---唉,为了儿子,即便传出去给人笑话,也只得认了! 与此同时,他心下亦盘算着:“这姑娘定是自恃轻功绝顶,所以不将我放在眼里,我就以一招‘迅龙牙’以快制快,吓一吓她,便结束了这场闹剧吧!”想毕,他便道了声:“姑娘,留心了!” 然后一个纵身,一招“迅龙牙”随即出手! 枪疾如电,如龙牙飞刺,枪尖直向树上少女咽喉点去---其实晴天明此时只求以快招将那少女慑住,再迫其说出晴剑霄的下落而已;倒不想真的伤了她,故而这一招放慢了很多,也只用了不到五成的功力,估摸着以那少女的轻功,恰恰避开应该无甚问题。 岂料,那少女居然不躲不闪,右手芊芊二指一起,直接点向枪尖! “叮!”指尖与枪尖一碰之下,竟迸发出犹如金属碰撞般的响声!与此同时,晴天明握枪双手忽感一震,枪杆几欲脱手!于是心下大惊,猛然急提内力,力保银枪不失! “唰!”的一声,少女信手一摆,竟将枪尖连着半截枪杆荡开一边,“迅龙牙”之攻势在一瞬间便告瓦解! 晴天明心下震撼非常,虽然自己未尽全力,但能凭空手挡下这一招,那少女内力已是当世一流! 他连忙顺着对方摆手之力回身横旋,下落于地。 晴天明落地刚稳,一仰头,即见少女一抬左手二指,指向自己---而就在其指尖点正自己的一刹那,晴天明浑身一震,本能的感觉危险,连忙侧身一躲! “唰!”“啪啦!”的两声巨响几是同时惊起---当真千钧一发!!!一道剑气将他刚才所站之地劈了一道数尺深,数丈长的裂缝;而那刚好在裂缝轨迹上的大树,也被整整齐齐的劈成了两半!!! “凭虚剑气!!!!!!”晴天明此时内心已是震撼到无以复加了! 要发动这凭虚剑气,施招者功力之精纯已是当世神武等级,而且这凭虚剑气乃是出自《越女剑典》,传说是春秋时“华夏剑祖”赵处女所创,所知的最后一代传人便是那二百年前的绝顶高手“天剑”练云潇!自“月残之变”后,凭虚剑气就再也没有出现过,晴天明自己也是听祖辈们提过这剑气发出之后的模样而已! “你到底是谁……”晴天明此时表情异常严肃,虽然极不愿意承认,但他如今终于明白,地上这些残肢,真是眼前这个看似娇怯可爱的少女的杰作;她,是绝不逊于自己的绝顶高手! “我没有名字,但很多人叫我‘魅邪天’~”少女浅浅笑着,但那笑容中,多了一份邪魅的自得与杀意,“下一招,我不会再留情了,大元帅您是否还要继续轻视于我,请好自思量吧~” “魅邪天!”晴天明心下一震,“原来是她,她就是‘第七天神武’?!真想不到居然会是这样一个小姑娘!刚才那一招,竟还是‘手下留情’么...” “哈哈!!!”晴天明突然放声大笑,“好!好个魅邪天!”同时急提功力,直直催到10重天境!一时间罡风乱舞,直搅得四周树木东倒四歪,方圆数十里皆感震颤!!! 管她是如何习得《越女剑典》的?管她是如何得到如此高深的功力?管她为何小小年纪,出手如此狠辣? 平生能与如此高手一战,已是人生一大快事!!! “喝!”一声长啸,晴天明飞冲而起,跃至少女上空,然后朝她直直落下,一杆长枪幻出万千刃芒,一招“龙引流星”直朝少女袭去---再不将其当做小辈,而是旗鼓相当的对手! “哈!”少女见状似乎非常满意,邪笑一声,双手一起,四周瞬间风卷气凝,“唰”的一声化为无数锋芒,一招“万剑天翔”正正迎上! “轰!”的一声罡气激荡,直将周遭百步之内除开少女所站之处的其他树木尽皆摧倒,枝叶乱飞! 一招过后,少女被罡风震开所站之树,晴天明亦被震开数丈之远,一个腾挪,便立于地上,谁料立足未稳,那少女竟同鬼魅一般出现在他眼前,同时涛涛剑气也是疾杀而至! 好个魅邪天!被震开之后并不落地,只轻步微点被罡风激起的飞叶,便凌空调整好了平衡,更于瞬间攻至晴天明身前! “来得好!”晴天明亦是打得兴起,一招“游龙千变”力舞银枪,幻出数千枪尖同时画圆,卷起罡风便如一面巨大的圆盾般将魅邪天的剑气生生荡开,教她劈柴砍树,就是斩不进自己身前!然后猛一吐力,枪身直拍地面,“轰”!的一声,生生将地面震起一大块来,不但暂时封住魅邪天的剑气,更是如泰山压顶般向她砸去! “嘻嘻”魅邪天不惊反喜,内劲一吐,十指指尖陡然迸出无数道较之刚才更加凌冽的剑气!“唰”的一下,那块地面竟像豆腐一样被切成了粉末,飞散开来! 可是就在那地面变成粉末的一瞬,一杆银枪也从魅邪天斜上方电刺而下,“嚓”的一声,直贯她胸膛而过! 刺中了?没有!晴天明一刺之下便觉不对,毫无刺中的手感!果然那“魅邪天”在被刺中的一瞬便消失无踪! “竟是残影!”晴天明心下一惊---以魅邪天的功力,晴天明并没有奢求这一枪能正中魅邪天,但至少也能伤她分毫,绝不曾料到这魅邪天的轻功已是几入神境,如鬼似魅,竟然完全避开了这一招! 一击不中,必被反击!晴天明忽觉背颈一阵寒意,连忙缩头滚地一躲,险险避过了那不知何时已在身后的魅邪天的扫颈一击;“噌”的一声,又累得一颗大树拦腰被斩! 于是银龙飞舞,魅影斑驳,二人你来我往对拆了千余招上下,难分轾轩。 其实二人进招之速度,已非常人肉眼所能观测,只有功力绝强者,辅以其他几感才能看清。 晴天明此时心下已对魅邪天佩服的五体投地,且不说年纪轻轻就有如此功力;且不说如此激烈的战斗,她始终微笑依然;就说那轻功,天啊!就他所见,至始至终,她就从未落地过! 的确,魅邪天从未落地,着力之点都是被二人激战而荡起的飞叶,而且一点之下,却是丝毫不改叶子原先的飘飞轨迹,轻功之高,已是登峰造极! “以叶点力,这就是你如影似魅的秘诀么!”晴天明心生一计,一招“游龙八方”,直扫魅邪天下盘,迫她高高跳起,接着一招“龙卷冲天”,直袭空中的魅邪天而去! 魅邪天回剑气一封,一招“凝剑护体”,化了晴天明这招,但忽的一看周围,不由眉头微微一皱。 原来,晴天明这招意不在攻击,而是以风卷残云之势,将飞在空中的魅邪天身周飞叶尽皆扫除,叫她无力可借! 一计得逞,便乘胜追击!晴天明丝毫不敢怠慢眼前的对手,银枪激舞,直朝半空中的魅邪天攻去! “叮叮叮”!!!这魅邪天终是了得,竟然就借与银枪相拼之力,凌空与晴天明斗了起来,依旧笑颜不改! “真是好久没遇到如此难缠的家伙了!”魅邪天愈是难以击败,晴天明便愈是兴奋!脑中飞快转动,寻求破敌良策---自1年多前与独孤无欲交手之后,便再也没有如此酣畅淋漓的施展过功夫了! “既然枪治不了你,那干脆试试你的拳脚好了!”晴天明心下主意一定,便刺出一记猛枪,魅邪天亦是不敢怠慢,右手起剑气相迎,“叮”一击之下,晴天明不等余力发尽,陡然变招,跃起顺枪身一滚,便欺近魅邪天身前---本来这魅邪天轻功极高,只有她主动贴近人身前,还没有人主动贴近她身前的,只是现在她的承力点在这银枪之上,刚才晴天明猛一撤力,她却是剑气一送,倒向了晴天明方向,故而让晴天明轻易的欺近了她身前! 而那晴天明从开打到现在,发现凭虚剑气在和敌方有一定的距离时威力巨大,而距离太短时,力道往往有所欠缺;所以,他便想抓住对方招式上这一弱点,由近距离用10重铁血令神功直击魅邪天---这种距离下,魅邪天即使用凭虚剑气相迎,恐怕也是威力大减,挡之不住! 说时迟,那时快,晴天明趁欺近魅邪天身前的一瞬,挥左拳猛击她肩头而去!“啪”的一声闷响随即迸出---他今日已经是不知多少次被这魅邪天惊震了:对方竟以左手翻掌一转,生生将晴天明的猛拳接住,再犹如浮云托日一般往上一抬接着一甩,一股绵劲便将那10重铁血令的重劲卸得干干净净! 再说这魅邪天,亦借着晴天明这一拳之力,一个翻身,右掌猛然劈下! 晴天明见这掌气势如虹,忙双臂交叉,运起全身劲力抵挡! “轰!!!”的一声巨响,一击之下,罡风暴起!晴天明顿觉身遭九天雷击,全身上下被震得隐隐发痛! 一碰过后,晴天明被震的猛坠向地面,全力一挣,终是正身而落;轰的一踩,双足竟陷入地中一尺! 那魅邪天亦是借着反震之力飘然点回树梢。 “好家伙,不仅是《越女剑典》,连《素玄天章》都会么!”晴天明此时都快麻木了---按照祖辈们描述来看,这魅邪天挡开他的那一招,用的是《素玄天章》中的“素心绵掌”,而还击的那一掌,用的则是《素玄天章》中,“九天玄雷掌”的第三式“九天雷落”---这魅邪天到底是什么来头?! 说到这素玄天章,相传乃是涿鹿大战之前,素女与九天玄女为助轩辕黄帝击败蚩尤而教给他的武功秘籍;且这世上所知的最后一代传人,恰巧也是200年前殒命于“月残之变”的“逍遥天女”冷秋茗! “我输啦~”魅邪天忽然娇娇一笑,用着近乎顽皮的声音说道。 “哈?!”晴天明莫名其妙,“你怎么就输了?!我可不觉得我胜了!” “大元帅,您接二连三的找到克制我战斗方式的方法,而我却是找不到您武功上的破绽,所以我输啦。”魅邪天自顾自的点了点头,好像非常认同自己的结论的样子。 “唉!”晴天明听她这一番话,着实惭愧万分,心中暗叹,“小丫头,你到底知不知道,我比你多活了几十年,比斗经验,寻人破绽的经验自然比你丰富一大截;即是这样,我也是打的相当辛苦;而且以你小小年纪,便有了这么恐怖的实力,光凭这一点,你就绝对没有输我了!” “今天能和您比这一场,我很开心~”魅邪天继续笑着说道。 “噢,别的不论,能与你这样的高手比试,也是在下的荣幸。”晴天明一拱手,忽然发现月光下的魅邪天眼中似有晶莹闪烁,心下猛地一震:“她?在哭?难道是因为她以为自己输了?不对啊...”晴天明一时无法明白魅邪天心思,不知如何是好,却又仔细端详了魅邪天一番,越来越觉得她和自己的妻子颇为相像! “你...” “爹!”晴天明正欲再向魅邪天发问时,一个清朗而熟悉的声音忽的从身后不远处传至。 晴天明猛然转身,只见一白衣锦带的青年腾着轻功,向自己飞驰而来---那青年约莫20出头,玉树临风,秀眉英目,俊俏非凡,模样正像是年轻版的晴天明。 “剑霄!”晴天明见儿子无事,心下大喜,一个箭步奔将过去,一把将晴剑霄抱住道,“儿子,你没事,太好了!!!” “哈!爹!”晴剑霄亦是欣喜非常,“您也没事吧?!刚才我看到这边罡气翻飞,是哪路高手在找您晦气?” “喝!魅邪天!”晴天明陡然忆起,忙拉着儿子转身奔至刚在魅邪天所在的树下,但那魅邪天早就不见了。 “爹?你怎么了?”晴剑霄见父亲忽的拉着他飞奔,现在又一脸失望之情,不由担心起来。 “没事,没事...”晴天明正了正神道。 “我的天,爹,刚才欧阳绝来了,对不对?!”晴剑霄环顾四周,发现那“景致”还真不是一般的“壮观”。 晴天明闻言,意味深长的看了晴剑霄一眼,笑着摇了摇头。 “不是?难道是厉千重?”晴剑霄皱眉道,“我还以为与章钧易勾结的只是八道魔门中个别门的尊王呢...” “不是!”晴天明拍了拍晴剑霄的肩膀说道,“不说这个了,那轩辕后人怎么样了?” 晴剑霄道:“爹放心,那轩辕后人我已经送到事先安排好的客栈中安置了;得知您出来接应我,我才带了一个侍卫赶了回来,路上还捡到了您的马,教他先送回去了。” “噢,是这样...”晴天明点了点头,后又一转眼珠道,“我来时看到你给我留的暗号和将士们的尸体,当时你们好似正被追杀,后来是如何脱险的?” “这个我也很奇怪,”晴剑霄眉头一皱,神色黯淡下来,“那时真是穷途末路,万妖教三大长老带着他们的狗腿子围剿我们,致使我方伤亡惨重,我的剑亦被打掉了,只能拖着,拽着受伤的人拼命跑,谁知道几声惨叫之后,万妖教的竟然没有再追来,所以我们就趁机赶紧逃掉了。” “原来是这样...呵,我还真被那丫头给蒙了..。不过,她为什么要那样做呢?”晴天明听了晴剑霄的话后,暗暗自嘲。 “都是我,要是我能再厉害一点的话...” “好了,儿子,别想了...我们先回去吧!”晴天明见晴剑霄面露自责之色,便伸手摸了摸他的头;接着又似忆起什么事般,道:“儿子,明天我去早朝时,你帮我做一件事儿吧!但别让你娘知道。” “什么事?”晴剑霄颇觉惊异---他知道爹和娘一向相濡以沫,恩爱有加,为何这次父亲却要自己瞒着娘?到底是什么事?晴剑霄心中产生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晴天明看着儿子,诡异的笑了一笑:“帮爹我挖一挖你妹妹的坟。” 第四节 天邪由来 次日,巳时二刻,彭城近郊晴氏墓园,天气晴朗,阳光明媚。 “空的...竟然...是空的!!!” 墓坟乍看虽然完好如初,但掘开之后却发现是一座空坟!豆大的汗珠从晴剑霄脸上流了下来;他望着那空空如也的小棺材,心下乱作一团,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看那尘污,蛛网,应该是十几年都没有过东西在里面,也就是说... 晴剑霄猛的摇了摇脑袋,心道:“看来老爹并没有多心,只是...怎么可能?”---妹妹去世时,自己大概5,6岁,但却是清楚的记得当时埋葬妹妹那会儿,爹娘那悲痛欲绝的样子...唉,这究竟怎么一回事? 巳时三刻,彭城郊野某处,少女好悠哉的躺在草坪上晒太阳,不时还扑腾几下,调戏着那些可怜的飞虫们,活像只吃饱了百无聊赖的猫。这个时候,就算是天皇老子,玉帝如来,恐怕都是绝对不会将她和“魅邪天”这三个字联系在一起的。 “晴天明,大元帅...”魅邪天仰面躺在草坪上,从衣袖里掏出了一块小小的玉佩把玩着---在阳光的映照下,佩上那精工细琢的“晴”字分外亮眼。 “唉~他们会不会认我呢...他们会喜欢我么...在大家眼里,我也是个怪胎吧~”魅邪天一屁股坐起来,眼睛咕溜溜的转了几圈,好有自知之明的自言自语道。 这魅邪天究竟是什么来头呢?这话还得从巫月神教说起。 话说二百年前,巫月神教灭亡,但教徒并未尽绝,幸而有部分教徒当时不在总坛,因而仍有一脉相传;不过从那以后,巫月教徒也成了江湖人人得而诛之的目标,二百年来生存维艰。 直到约16年前,得巫月教真传者,仅存一女子,名为孟贞。 这孟贞虽是脾性古怪,心狠手辣,却也非奸邪之人;亦同时深知如今巫月遗民恶劣的生存环境,故行事安静低调,几不为江湖中人所知。 其后某一天,孟贞为求一味奇药,便凭自己的绝顶轻功冒险穿过险恶异常的密林,重返巫月总坛;在地下废墟之中赫然发现了二百年前四大绝顶高手刻在墙壁之上的秘籍,想来是临死之时,不愿其武学失传所留。 惊喜之下,孟贞便开始修习其功;但不到几天便觉得此等功法高深异常,想要练成,必得冒那随时走火入魔,一命呜呼的危险。而当下她自己又没有传人,若是死了,巫月一脉岂非要断绝? 于是,孟贞决定先找好传人再做打算。 待她某夜云游至彭都近郊之时,忽闻婴儿啼哭之声---这巫月神教教徒10岁之前皆外以奇花异草,毒虫猛蛊碾成粉末,制成药水炼身;内以服食禽血兽髓,灵丹妙药修元;不但百毒不侵,万邪不惧,感官还比普通人厉害百倍不止,故而孟贞听觉十分敏锐---一寻之下,竟从晴家墓园中掘出一个嘤声哭泣的女婴来;她身上忽冷忽热,气息若有若无。而女婴随身陪葬的一枚雕着“晴”字的玉佩,也证实这确是晴家之女。 这晴家在江湖上素以保家卫国,大义凛然的形像被广为传颂,怎的居然会活埋自家女儿?孟贞心下虽疑惑重重,但却也十分高兴---这女婴奇异的体质引起了她莫大的兴趣,只要好好调理教导,这孩子将来必是惊天动地之才! 人弃我取,天经地义,但晴家势大,也不必多生枝节;孟贞主意一定,便将空棺放回,又将墓坟恢复原样,外表看上去就像无人动过一般;然后便带着女婴,回那巫月总坛去了。 于是此后10年间,女婴在孟贞“独一无二”的性格熏陶下和巫月神教诡异的炼身修劲法门下,茁壮成长: 其一。巫月神教那些传统的炼身修元法门,孟贞在她身上自是样样皆已用全; 其二。自女孩5岁左右,教授她武功心法后不久起,孟贞便每隔几天就将女孩一个人丢到巫月总坛周围那些地势险恶,草木皆毒,常有凶兽恶虫出没的密林里,让她独自拼杀生存,三日后再将她带回。开始几月,孟贞还需要暗中照顾;逐渐的,凶兽恶虫们变得一听到女孩笑声,就望风而逃;毒草奇花,也成女孩最爱之食物;到了最后,那被人惧而远之的禁地“鬼域”,便成了女孩玩乐嬉戏之所,来去自如,再也不需孟贞费心;对于这一点,孟贞也是惊讶非常,常常暗叹自己到底教出了一个怎样的怪物?! 再说那孟贞,在教导女孩的同时,亦是小心翼翼的修炼着四大高手的秘籍,却进展甚微---各种功法相互有不合之处不说,那“行天凤”赵无疆的绝学---相传是上古祝融所创,至阳至刚的《傲凰诀》和那“逍遥天女”冷秋茗的《素玄天章》中的部分阴柔功法更是“格格不入”,根本无法同练。 一日,孟贞正对着墙壁上的秘籍苦闷之时,突见带在身边女孩看得目不转睛,周身似乎有一股极强的劲气游走,心下大异,便稍加掌力,悄悄在女孩肩头轻轻一拍,谁知“啪”得一声,自己竟被反震开来,几乎摔倒在地!而这一震之后,女孩也会过了神来,连忙跑去扶住了孟贞;孟贞心下震撼莫名,一番细细问查之下,方才明白: 女孩在平日无聊之时,常在巫月遗址中乱窜,将当年教众们搜刮而来,如今残留在废墟之中的各种事物看了个通遍,也玩了个通遍,这墙上秘籍也不例外;女孩自己都还没完全意识到,凭她绝世的天资和奇异的体质,无意中竟已将四大高手的神功全部融会贯通,并且不知不觉之中还自成了一套修行心法与轻功身法,将各种神功冲突之处契合的完美无缺,使之在女孩体内相辅相成,互相促进,再加上她常年拿奇花怪草,灵丹妙药当饭吃,短短几年,其周身各种经脉早已全部畅通无阻,功力更是已经达到了登峰造极之境! 真道是有心栽花无心插柳,孟贞自嘲一笑,便也释然,反正是自家徒弟,天下无敌也是我孟贞之光,有何可憾?再加之其脾性古怪异常,在让女孩将四大高手所留武学全部背得滚瓜烂熟之后,竟干脆将墙壁上的秘籍尽数毁去,以之明志,断了自己的欲念;然后一心以自己的各种阅历和知识教导女孩,正是倾囊相授,毫无保留,还替女孩无心自创的武学取了个名字《幽冥鬼录》---很贴切么!这女孩乃从坟中挖出,又是在这鬼域长大,功法本身也是鬼魅异常,这个名字实在太贴切了!总之,孟贞对此名十分满意。 又过几年,待女孩13岁左右时,孟贞便踢她出去闯那天下了。 孟贞从没给女孩起过名字,只叫她“丫头”,女孩问起时,孟贞总说“自己的名头自己去闯”!于是,“丫头”就抱着“闯名头”这个“伟大”的目标开始闯荡江湖。 怎么个闯法呢?“丫头”也不知道,以前在鬼域早已习惯了用轻功走路,于是无声无息不知偷窥……。不,不,不,是围观了多少江湖趣闻,门派丑事;再比照一下师父的教导,坏的杀了,好的帮忙,如此简单而已。啊~至于为什么喜欢分尸?因为鬼域里面那些凶兽毒虫,不斩成几块或是去了脑袋,根本不会死啊,以前可差一点吃了大亏!而且一大块怎么好烤着吃呢?外面有些人长得倒是不太恐怖,但看他们为人处事的嘴脸,鬼域那些怪物们可都要甘拜下风啦!所以嘛,虽然师父说过人肉吃不得,但是对付他们,即便不吃,也还是切碎一点,或者拧了脑袋,比较保险! 就这么过了一年左右,“丫头”竟然真的有名号了,是个啥“魅邪天”什么的,还说是什么“第七天神武”,于是“丫头”欢天喜地的跑回“家里”---也就是巫月总坛,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了师父。 孟贞闻言也甚是欣慰,又待“丫头”在江湖上瞎搅和了两年之后,觉得时机已到,便将当年和女婴一起发现的玉佩交给了“丫头”---噢,现在是“魅邪天”了---并将她的身世告诉了她。 魅邪天听闻真像,震撼却也不算很大---本来她在孟贞的“熏陶”下,性格已是古怪非常,再加上从小除了书中所看,对父母也没有多少概念,所以心中虽起涟漪,却也没有惊涛骇浪;不过这个身生父母,她倒好奇会是怎么样的人;更想和与自己齐名的父亲较量较量。 但魅邪天并没有马上去晴家,而是想先在江湖上探探晴家的情况---梁汉生就是在这个过程中认识的; 这魅邪天也真是厉害,不到一月,就对晴家现状以及晴家正在进行的所有事项有了全方位的了解,包括当年因何将她活埋一事;也算为自己解了一个小小心结,为师父除了一大疑惑... 而到现在,于晴家能帮的也帮了,亦完成了一幢小心愿---和传说中的老爹痛痛快快的打了一架---为了这一架让老爹不为任何亲情恩情所累,她还特别交代,让刚刚参与了百鬼集的一干人等对外隐瞒了她帮助过运碑镖队的事呢!但这认祖归宗,魅邪天心中却还拿不定主意---唉,虽说自己没有什么父母的概念,但先前见到自己的父亲,却不知怎的,心头还是有一丝感动,甚至有点想哭的感觉... “哎呀!懒得想那么多啦!”魅邪天一个轻身飘然而起,“先去彭都转转吧!” 第五节 一家团聚 未时,大元帅府邸主人卧房:其间置物典雅,清幽怡人;晴天明在内室中慢慢的来回踱步。 “明哥,你是不是有话要对我说?”内室卧床上倚靠着一位绝世佳人,虽其真实年龄已近40,但风韵却是不减当年---明眸皓齿,黑发如瀑,白皙水嫩,可爱十分;粉黛不施,便已是国色天香,清秀绝伦;直像是那只有二十多岁的年轻女子,只不过眉间似隐隐带着一丝忧愁---她便是晴天明的妻子,一品元帅夫人:水云翩。 “额……”晴天明闻言干脆一屁股坐在床上,一双大手将妻子的右手握起,包在掌心,一脸思虑的细细打量着她那娇美的容颜。 “哎~”水云翩被丈夫望得面泛微红,不由得伸出左手,在他脑门上拍了一下,嗔笑道,“你这死鬼,都老夫老妻多少年了,你怎像刚见着我似的?” “像,真像……”晴天明仍是目不转晴的盯着妻子的脸,低声喃喃道。 水云翩笑颜微收,心中略感不快---今日丈夫自早朝归家,她就觉他神色有异:照说轩辕碑已然寻到,轩辕后人亦已及时觐见,朝堂之上应该大获全胜了才是;而且午饭时丈夫也说,明德帝已经下旨回绝了匈奴的交易请求,并着他负责追查轩辕宝藏;那怎么他还是一副若有思愁的样子? 再加上自己那个笨蛋儿子今早编了个比母猪上树还要奇葩的理由跑了出去,又一脸焦虑的跑回家来,拉着丈夫躲开自己神神密密的不知说了些什么,过后二人神色更加凝重;水云翩便料定这爷俩肯定有别的事瞒着她。本想等他们自觉招认,几番明示暗示之下,这一老一少竟然连成一气,不为所动! 现在,这死鬼似乎终于肯坦白了,却仍是含含糊糊,扭扭捏捏,真是浪费她宝贵的,每日必行的午间小睡时间啊! 于是,水云翩干脆直起身来,左手轻轻拈住丈夫的胡须,做拉扯状娇声道:“老实交待,到底出什么事了?” “哎呦!夫人饶命!”晴天明忙将顺势脸赖在妻子手上,顺便啄了几口,更往她的脸上凑去。 “死相!”水云翩一指将丈夫的猪头点开,一双美目死死盯着他的眼睛,道,“还不快说?” “这个……”晴天明确是想说,但又不知如何开口---十六年前埋葬的女儿可能没死?女儿的坟其实已经空了十几年了?现今威震江湖的“魅邪天”很有可能就是自己的女儿?哎呦,这些话说出来自己都觉的难以接受,又不知道曾为女儿伤心欲绝,至今还耿耿于怀的爱妻能否接受? “老爷!!!!!”---正在晴天明为难之时,一小厮飞奔而来,立在卧房外室花厅门前,面色煞是焦急。 “什么事?”晴天明如获救命稻草一般立时偏过头去应答,避开了妻子的眼光。 小厮急道:“章大人来访,带的人和少爷在前院打起来了!” “什么?!”晴天明和水云翩一同惊道。 “那个死胖子!朝堂失利,朝下反来寻我们晦气!”水云翩娇颜一怒---眼见就要逼出丈夫的话来,偏偏就被章钧易给搅和了,还带人欺负她的笨蛋儿子,真是罪无可恕! “翩妹莫气,且待我出去看看!”晴天明说罢,以迅雷不急掩耳之势在水云翩的粉脸上啄了一口,便马上起身往前院而去了。 这边厢,晴剑霄正在前院中与一身着锦缎黑衣,身材壮硕,年约二十七八岁的英俊青年缠斗着。 晴剑霄使的是家传豪龙枪法,黑衣青年使得则是双手链刀,刀法诡异狠辣。 二人战圈外,一边站着晴家家将,家丁,似有几人受伤,互相搀扶着。 另一边则站着一排身着奇装异服之人,还有章钧易那个老胖子和他的几个跟班。而那些奇装异服的人中,有二人甚是扎眼: 一个是身披大红风衣,年约五,六十岁上下,面容枯槁,发色花白的老头,周身散着一股浓烈的阴邪之气,一双眼瞳凄红如血,煞是骇人。 另一个是同样年约五,六十岁上下,身着黑红风衣的老头;面容和红瞳老头极其相似,但却是一双淡褐色眼瞳,气势上也比红瞳老头稍弱几分。 再观战局,晴剑霄枪枪精妙,如银龙探爪,飞影流光,直点对方周身要穴,却又是留有一丝余地,并不狠刺到底。 而那黑衣青年却是招招欲置对方于死地---一对刀锋配以链条挥舞,如两条嗜血毒蛇,左摇右摆,每每直朝晴剑霄要害咬去,阴险毒辣,毫不留情!且那刀身在阳光照映下泛起绿光,显然淬有剧毒! 晴剑霄见他刚才无理连伤自家数人,现在又是这种打法,心头怒火阵阵;却碍于他是章钧易所带之人,而且与之同行的那两个老头看似不简单;于是处处忍让,只等父亲来了,再做决断。 “碰”的一声,枪刀相抵,晴剑霄与那黑衣青年拼上内劲,对峙起来。 “住手!”一声豪喝,晴天明飞身而至。 晴剑霄与那黑衣青年闻之,运劲相互一震,各自退后。 就在此时,那黑衣青年突然衣袖一抖,飞出三根毒针,疾朝晴剑霄袭去! 此招虽然阴险非常,但晴剑霄自幼受两大神武悉心教导,又岂会吃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他枪杆一甩,便将三根毒针尽数扫落,安然站定。 “你!”虽是无惧小人手段,但却气恼不已,晴剑霄一握枪杆,几欲再上! “剑霄!”晴天明见晴剑霄冲动欲出,出声喝止---本来有人偷袭儿子,打伤家将家丁,他心中亦很气恼,但他一观那一排奇装异服之人,特别是那两个老头,便知现在绝不是冲动的时候。 虽不甘心,晴剑霄此刻也只能按枪退至父亲身前。 “呵呵,晴老弟,怎么这么久才出来啊?”章胖子捶了捶腰,似乎是站累了,“害的我们在这好等啊。” “呵,本帅也很好奇,右丞相带这些个闲杂人等到敝府来,所为何事啊?”晴天明面带浅笑,摸了摸胡须。 “晴天明你真是好大的架子!看来我们万妖教你也是不放在眼里了?!”黑衣青年一听“闲杂人等”四字,不由得扬刀一指,放声高叫,口气张狂无比。 “这位兄台说话放尊重点!”晴剑霄听那黑衣青年竟然直呼父亲名讳,更是怒火中烧,“你们来我晴府闹事在先,又有什么资格让我们以礼相待?!” “哎,哎!什…。什么闹事啊,小家伙说话可不要这么难听嘛!”章胖子现在拿那俩跟班当凳子坐了,似乎有点喘,“是晴老弟你威名在外,万妖教的几位高人慕名而来,想与你切磋切磋嘛!” “哼,正是!怎么,晴天明你怕了么?”黑衣青年细眉一扬,轻蔑的扫了晴天明一眼,似乎全不把他放在眼里。 “切磋?切磋你有必要从门口打进来么!”晴剑霄怒道。 “切!你是什么东西?本少主又没和你说话,滚一边去!晴天明,你有种残杀我万妖教三位长老和那么多教众,现在却没种与我们一拼么!”黑衣青年见晴天明不动声色,愈加张狂,身后的狗腿子们也跟着嘘声叫嚣。 见那群人如此嚣张,晴剑霄实在忍不住了,拿枪便想去刺,却被晴天明一按肩头,不能动弹。 “爹!你让我去撕了那帮家伙的嘴!”晴剑霄小声对父亲怨道。 晴天明拍了拍晴剑霄的肩膀,对他使了一个“莫要冲动”的眼神,心下却已是几番思量:这章胖子果然是睚眦必报,朝堂上刚输一局,马上就想要扳回来;而夜里这万妖教的人虽非自己所杀,但是他们阴险毒辣,助纣为虐,常在江湖之上****辱掠,強取豪夺,对上是迟早的事,杀之无愧;况且如果那魅邪天真的是自己的女儿,这账落在自己头上亦是无可厚非,无须争辩; 只是那黑衣青年自称少主,想来当是欧阳绝的儿子欧阳烈,他刚才已与剑霄交手,当是明白靠他自己的力量是无法与我较量的,之所以如此嚣张,恐怕……晴天明思及此处,顺眼望了望那红瞳老人与褐瞳老人,一笑冷道:“想不到万妖教教主与副教主竟然同时驾临,右丞相,你真是好面子啊!” 晴剑霄闻言心下一惊,他虽也奇怪那俩老人的身份,但最多也就猜他们是万妖教的长老,绝没有想到竟是正副教主亲临!难怪父亲不许他妄动,这万妖教教主欧阳绝已是和父亲齐名的绝顶高手,而那副教主欧阳禁则是欧阳绝的胞弟,功力虽不及欧阳绝;但据师父独孤无欲所说,他却也有欧阳绝八成火候,实在自己之上。且此刻“暗龙卫”们正外出执行任务,并不在家中;要真的惹得双方火拼起来,怕是自家更吃亏,还要累及一众无辜家丁,血溅门庭了!到底如何应对,当真要深思熟虑,小心应付才行。 “呵呵……”不等章钧易和欧阳烈出声,那红瞳老人便发出了一阵阴沉低笑,其音惹得人鸡皮皱起,“晴大元帅果然好眼光。” “这次来,就是想诚心求大元帅赐教几招,让我等见识见识‘擎天神将’的风采。”褐瞳老人用阴阳怪气的语调接道。 话说这六天神武之中,以晴天明天纵奇才,年纪最轻;而欧阳绝此人心胸狭窄,最见不得那些能和他并驾齐驱的人,更别说还是年轻了自己近十几二十岁的晴天明;再加上这次“轩辕宝藏”的冲突,他与匈奴亦是有份勾结,故而更想借机一探晴天明的身手,甚至是重创晴家了。 “晴天明~你到底是不是男人?”这边厢,欧阳烈亦邪笑着开始推波助澜,“噢,我知道了,都道晴大元帅有个风骚媚骨的娇俏夫人,想是日日虚耗,如今已……。。” “啪!!!”“哇!!!”一声巨响伴着一声惨叫,欧阳烈竟以令晴天明和欧阳绝都皆为惊叹的速度,一个三百六十度侧身空旋飞起,直直摔出元帅府大门,重重砸在了街面之上! 在场之人,只有欧阳绝与晴天明勉强看清,是一不明之物,不知从何处以极快的速度飞将过来,正正砸在了欧阳烈的面门之上,直将他打出了元帅府大门!欧阳绝有心护子,竟是无力跟上那物的速度! “烈儿!”欧阳绝大惊失色,一声急叫,飞窜出门,欧阳禁和万妖教一众狗腿亦是大惊,跟了出去。 章胖子一看情形不对头,立马也跳了起来,在跟班的搀扶下急急逃出元帅府。 晴剑霄与晴家众人亦是惊愣当场,直到晴天明一拍他的肩膀道:“带人封街!定是‘她’来了!” “哈?!她?!”晴剑霄一愣之后更加惊异:她是谁?为啥要封街?为啥爹的语气中竟带着惊喜?一肚子疑问刚要出口,晴天明却一个纵身,飞出府去!晴剑霄只好先吞下问题,遵命行事了。 再说那欧阳烈,他刚才那华丽的飞身把街面上的人都吓得躲了老远;于是,便有了他一人成“大”字趴在地上“独霸”大街的景象,十分显眼; 随后赶出的欧阳绝忙上前扶起儿子一看,气得他本来就枯槁的脸都快抽成骷髅了---那欧阳烈早就昏死过去,不省人事,原本英俊的脸蛋几乎被拍成了平的,一口牙齿像摔碎了的瓷器一般从口中洒落出来,鲜血直喷,惨不忍睹! 欧阳绝立时专心施功给儿子疗伤,余光却忽的在一旁地上发现了那个打飞了儿子的“不明物体”---一块烧饼!一块仍然完好无损的烧饼! 此时,欧阳绝心中的怒火立时转成了惊意---能以一块烧饼将人打成如此,而且烧饼竟然丝毫无损,丢这烧饼之人,内力之高,已是震古烁今,恐怕只有当世几位神武才能做到!难道是那独孤无欲来了?! 江湖之上几乎众人皆知,六天神武之中以晴天明和独孤无欲的私交最好,故而欧阳绝此时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他! 紧随欧阳绝之后,欧阳禁,晴天明等一干人也飞将了出来;不久,晴剑霄亦带家将此段街道封了起来,以免江湖比斗,误伤路人。 顺道说说那章胖子,他眼见万妖教这边吃了一亏,倒也机灵,不动声色的让在一边,静观其变。 “好你个无耻的晴天明!”欧阳禁一看欧阳烈的伤势和地上那块烧饼,顿时得出了和欧阳绝一样的结论,便向晴天明大骂出口,本来阴阳怪气的语调此时倒是变得正经八百起来,“枉称‘擎天神将’,竟教人暗中偷袭我侄儿!还有那独孤无欲,枉为神武!居然以暗箭伤及小辈!还不快滚出来!” “呵呵,欧阳副教主此言真是折煞独孤兄了,一向作风沉静稳健的他哪里会玩扔烧饼这种小孩子家的把戏?!”晴天明展颜一笑,面上满是得意之情。 “什么意思!”欧阳禁怒道。 晴天明笑着摇了摇头,朗声道:“小丫头,还不快出来?!” “嘻嘻……”一声轻笑,一个美若天仙的少女拿着半块未吃完的烧饼,忽的闪现于晴天明身边,真如凭空出现一般! “我的妈呀!”章胖子在一边不由的惊叫出声---要不是大白天,还真道是见鬼了!不,不,不,是见仙了! “喝!”欧阳禁和那万妖教狗腿子们皆是猛吃了一惊,集体后退了一步。 连那正在给儿子疗伤的欧阳绝都是惊震不已---这少女容颜绝美不说,如此轻功,真乃是前无古人,天下无双! 而所有人中,最是吃惊的,当属晴剑霄了---不仅是因为少女的绝世美貌和轻功,更因为除开年龄差距之外,她的容貌与自己的母亲当真非常相似! “什……晴天明,你不会想说,烧饼是她丢的吧!”欧阳禁回过神来,惊异的打量着少女---也就是魅邪天,以不置信的口吻说道。 “哎呀,要不要我再丢一块砸你脸上!?”魅邪天继续嚼着烧饼,不屑道---其实她真心疼啊,那块烧饼还没吃哪,听那个傻不拉几的白痴中伤爹娘,一冲动就丢出去啦,啧啧,要丢也丢这吃了一半的呀………。。 “好狂妄的臭丫头!”欧阳禁闻言大怒道:“本座今天非教训教训你不可!” “好呀!”一声嬉笑,不等欧阳禁出手,魅邪天身形一动,瞬间竟已侵至欧阳禁侧身2尺之内,笑颜如花。 “赫!”欧阳禁心中一惊,立时运功,袖中链刀猛然射出,如毒蛇吐信,直取魅邪天咽喉!这便是万妖教的绝学---血蛇刀法;且说这万妖教乃是源自天竺,擅使毒功,二百年之前一直被巫月神教所压制,无法在中原立足,月残之变后,才逐渐在中原崭露头角。 回看战局:如此之近的距离,欧阳禁本料得可一击得手,谁知一声惨叫之下,竟是万妖教的狗腿子中刀倒地,立时毙命! “残影?!”欧阳禁又羞又恼,双刀疾出,再度飞斩向嬉笑如常的魅邪天! “啊”的一声惨叫,又一名狗腿子报销!魅邪天放声大笑道:“哈哈...老爷爷,你不是要教训我吗?我在这儿啊,来打我啊!来打我啊!” 欧阳禁此时肺都快气炸了,疯也似的追着魅邪天砍,但这普天之下,又有谁能追得上轻功天下无敌的魅邪天? 只见她一边吃着烧饼,一边如穿林绕树般在那帮乱成一团的狗腿子们之间炫耀着自己如鬼似魅的神技;而那欧阳禁却在拼了命的砍着自家的狗腿子,头上青筋直暴,看上去随时都有中风的危险! 晴天明见此情形,心中暗叹:夜里一战本以为这魅邪天的轻功须有飞叶才能施展,如今看来不过是小丫头那时在逞一时之气而已,要如何运用,其实全凭她自己愿意,若是哪天她火力全开,别说要赢她,恐怕想要不输都很困难!思及此处,晴天明的额头上不由得冒出些许冷汗。 这边厢,一番追逐之下,欧阳禁终于“很努力”的将万妖教一帮狗腿子一个不剩的都撂倒在地了,但却依然连魅邪天的衣角都碰不到,累得气喘吁吁,气得他浑身直抖,七窍生烟,破口大骂道:“臭丫头!你……。你带种的别跑!!!” “嘻嘻……”魅邪天闻言忽的停了下来,朝欧阳禁扮个鬼脸,然后大口嚼着烧饼,笑眯眯的看着他。 “你!”欧阳禁见魅邪天如此轻视于他,气得血压都快把脑袋给冲炸了。于是内劲猛催,直灌双臂,以链条带动双刀狂甩向魅邪天,一时便如千万条毒蛇从他双臂窜出,直向魅邪天咬去!这便是血蛇刀中的杀招“万蛇狂舞”。 刀势凶猛异常,但那魅邪天仍是一脸悠哉的啃着烧饼,仅伸左手迎向刀势,内息一吐,使出了《素玄天章》中九天玄雷掌第二式“雷云覆雨”,一时间旋风阵阵,掌影翻飞,竟似那云缭雨卷,将本来狂猛的刀势一捋而顺,尽数控在自己节奏之下! 欧阳禁见状心中一惊---且不说这少女内力竟如此之高,就说这万妖教链刀刀刃之上都是涂满剧毒,沾肤即腐,她竟能以空手接刀,全然不惧!“额?!”一惊未定,忽又觉双臂一阵阵痛麻传来,如遭电击,痛感还直向全身扩散! “这臭丫头的内力?!”心下又惊又怒,欧阳禁顿时乱了方寸,整个链条甩动的方向全让魅邪天带跑了去。虽是难以接受,但此时他终于明白,眼前少女功力竟在自己之上,而且诡异非常!但却是他放言要教训人家,此时又怎能认输?于是只好强忍痛楚,死顶内力,拼命拽住链条与魅邪天拉扯周旋! 双方仅僵持了一会儿,欧阳禁忽觉一股热浪扑面而来,心下一震! “禁!放手!!!”此时本来正在专心给儿子疗伤的欧阳绝忽的大叫出声,容色异常紧张! 话说这欧阳绝爱子心切,一心想尽速治疗儿子的内伤,不料一探之下,竟发现打伤儿子的人内力不但高绝,亦是诡绝---极阴极阳,而且带着连自己都敬畏三分的剧毒;这恐怕还是亏得对方手下留情,才留了儿子一条命;但是就算自己动手,治起来也是凶险非常,弄不好就废了儿子一生,所以凝神聚气,不敢分心,除惊异那少女的出现之外,再无暇多顾;直到刚刚被那热浪一冲,他才猛然惊觉不妙,一望之下立时对欧阳禁扬声示警! 顺道一提,那魅邪天之所以手下留情,才不是因为突然善心大发或者突然转性了,而是因为她思及那是晴家大院,第一次回到这个家就弄脏了地多不好呀,要杀也先把他们拍出去好啦;不然欧阳烈飞出去的就只有脑袋,而没有身体了……。。 再说这欧阳禁本来一心死扛到底,听到兄长一声喊叫,立时知道情况非同小可,马上双臂一缩,脱开铁链。 “嗤”的一声,就在欧阳禁收手一瞬,整个铁链连带双刀忽的从里到外被灼的通红发亮,接着“哗”的一声竟化为铁水,倾泻于地,白烟直冒!而那魅邪天芊芊玉手一扬,丝毫无损! “观此招之效力……。。如没猜错,当是《傲凰诀》中的‘天火气劲’!这姑娘到底身怀多少失传的绝技?!”晴天明心下惊赞。而一旁观战的晴剑霄等早已是目瞪口呆;章均易更是吓得直发抖,但又碍于面子,强装镇定,其实早想挖个地洞钻了!就连那欧阳绝亦是又惊又恨又嫉;惊得是少女之神技;恨的是她打伤了自己的儿子;嫉的是少女如此年轻就已有了如此绝顶的实力---那晴天明的天分已是让自己妒恨万分,哪知这少女竟比晴天明还要惊世骇俗! 再回说那欧阳禁,已是怒被惊吞,吓出了一身冷汗,连退数步。但是那魅邪天玩的兴致正起,又怎会轻易放过他?! 还未等欧阳禁站稳,漫天腿影又急攻而至!魅邪天这次使的,便是以自己那鬼魅的轻功为基础而创的腿法,其师孟贞为之“美其名曰”:无常腿---一经使出便像那无常勾魂,直教对方躲无处躲,避无可避! 欧阳禁这边链刀已毁,想使暗器,但自问这下三滥的招数恐怕连魅邪天的鬼影都摸不到;想避开吧,那魅邪天腿影快的叫人心惊胆寒,又哪里避得开?!只得心下一横,强运起万妖教绝学《血毒功》与之硬抗! 但他马上就后悔做出了这个决定---无常腿不但迅疾绝伦,出腿角度刁钻怪异;更可怕的是有时看似轻飘飘的一腿,一接之下竟是力沉千钧,有时看似威猛无比的重腿,却是虚招残影;直踢得那欧阳禁手足无措,哀叫连连,完全失了方寸! 要说那欧阳禁,一身血毒功也有欧阳绝八成火候,虽是不及魅邪天功力深厚,但却也不至于被打得如此悲惨;只因一开始便着了魅邪天的道,被她弄得又怒又怕,心绪大乱,一身本事也是大打折扣了;不过好在那魅邪天也是抱着随意玩乐的心态,同样也并未拿出真正的本事来,要不然这一顿连踢带踹,欧阳禁早得筋骨寸碎,去见阎王了! 眼见弟弟被一个黄毛丫头打得灰头土脸,欧阳绝心下气极;刚好经过自己一番全力施救,儿子的伤势也勉强稳定下来;于是便先扶他躺好,尔后起身便欲冲入战团,找那魅邪天好好斗上一场!谁料才刚一起身来,一个粗犷的身影便挡在他面前! “晴,天,明!”欧阳绝沉声道。 “欧阳教主又何必跟个小姑娘一般见识?若要相斗,在下奉陪!”晴天明见欧阳绝忽的起身,便知他要向魅邪天发难,一时护雏心起,便抢先一步挡在他身前! 就在此时,“啪!”的一声,欧阳禁终是溃败,被魅邪天一脚正正踹中面门,连惨叫的机会都没有就翻倒在地,晕死过去---魅邪天出手狠辣,欧阳禁本来必死无疑;可今日魅邪天却是想着刚回家门就摘人脑袋,会不会给家人或者街坊邻居留下不好的印象,于是便没下那死手。 “臭丫头!!!”欧阳绝见之大怒,飞身便欲冲上与之一战,但“啪”的一声,右手却被晴天明一把抓住,拽将回来!欧阳绝亦不甘示弱,左手猛起一掌,向晴天明胸口拍去,晴天明亦是一拳迎上其掌! “碰”的一声巨响迸出---那欧阳绝为儿子疗伤,损耗了些许内力,一击之下,竟被晴天明震的连退数步,方才站稳! 这一下,更使欧阳绝怒火中烧,血瞳猛然一睁,暗拈毒针便欲出手!但忽觉一阵阴风从背后袭来,他心下一惊,立时侧身闪躲!“唰”的一声,仍不免被削掉数根鬓发! “啊呜”魅邪天终于也将烧饼吃完,然后闲闲将手里拈着的几根花白头发吹向空中,浅浅笑道:“老大爷,你是不是也想和我玩玩啊?” 那欧阳绝被魅邪天这么一惊,反是如当头一盆冷水浇下,清醒了许多---他本就是沉静阴险之人,今日儿子受伤加之魅邪天的神技让他一时冲昏了头脑,竟是失了往日的冷静,此时心绪才逐渐恢复,认清了形势。 于是,欧阳绝走到欧阳烈身旁,一边将他扛了起,一边阴声说道:“今日我万妖教认栽,不过你们晴家关键时刻,居然靠一个外人出头,真是笑话。” “老爹,我是外人吗?”魅邪天闻言,忽的向晴天明冲出这么一句话来---反正已经决定要认,择日不如撞日,就趁现在认了好啦! 而此话一出,便引得全场愕然! 晴天明亦是丝毫没有料到魅邪天会突然蹦出这么一句,一下愣在当场;但不久便回过神来,更注意到对方手上正拿着一物把玩,定睛一看,正是当年陪葬小女儿晴书韵的玉佩---之前还有诸多怀疑,但这一瞬之间,却已是全然确定! 晴天明一挣回神,眼中阵阵湿潮,心下百感交集,却是碍于人前,强压而下;他一把搂过魅邪天的肩膀,甚是自豪的朗声道:“当然不是外人,你是我晴天明的女儿!!!” 音声沉稳有力,似乎是在向天下宣布一般;在场众人的心情也直接从愕然跳到了震惊! 那欧阳绝虽也惊疑,但更多的却是愤恨,只当这晴天明是有意炫耀,“哼”了一声,扛着欧阳烈再一把抓起欧阳禁,飞身而去。 随后,那章胖子亦是自感没趣,一脸不甘的带着人悻悻走了。 晴剑霄心头虽有十万个为什么,但也只能先奉父命带着人“清扫”完街面再说;而晴天明则一把捧起他失散多年,娇小可爱,美若天仙的小女儿欢天喜地的找孩子她娘去了………。 接下来,彭都内是人都知道出了一件大事---大元帅,六天神武之一,鼎鼎大名的擎天神将晴天明“失散在外”多年的小女儿晴书韵回家啦,而且还是个超级大美人!似乎还会点“花拳绣腿”咧!至于魅邪天什么的嘛~这事还是低调点比较好~ 再说晴天明夫妇,听女儿一番来龙去脉之后,心下甚是愧疚,对那孟贞虽有点不满,但更多的还是感激,直说有机会一定要女儿请来相谢。 接下来的日子里,晴天明夫妇除了教授女儿些大家闺秀的基本的礼仪外,也没有对她做过多的限制---虽然水云翩想时时都把女儿带在身边,以弥补十几年的母女之情,但毕竟魅邪天就是魅邪天,一味想绑住她双脚得到的肯定是反效果啦!当然,必要时手下留情这点,晴天明还是一有机会便得给女儿灌输一下的。 晴剑霄嘛,多了一个名号,武功都和自己父亲,师父一样高的俏妹妹,心中甚是别扭了一阵,但也马上习惯,常常请教她武功上的问题。 魅邪天,啊,现在有名字了---晴书韵本人也还是挺满意这种家庭生活的,直盘算着有一天得把师父也接来一起住---虽然一开始被那个一见面就哭天抢地,抱得差点把自己憋死的不知道是老娘还是老姐的,最后才知道是老娘的家伙给吓到了,但总体来说这种家庭温暖也让她感到非常舒适---除了有时候要穿一些臃肿的衣服;半夜明明在院子里大树上睡得好好的,偏偏给老爹抓下来,拎进房间里;还有不时被老娘当成枕头搂住不放之外~ 至于整个晴家,这些日子虽然上下一片欢喜,但毕竟临近清明,不好太过喜庆。而且还要准备着宁妃驾临那天的事宜。 而这一天,也终于来到了。 府邸之中一切布置停当,宁妃那装点清华典雅的凤鸾马车在一堆宫人侍卫的护送下,也将行至门前,晴家一门皆在外相迎,除了那新科元帅府的大小姐晴书韵---魅邪天就是魅邪天,除了父母和师父,天皇老子如来佛祖她都不跪,何况一个宁妃?虽说那水宁馨是自己的姑姑,以亲情辈分而言,跪一下也无妨;但是在大门口她却是以皇上妃子的身份,那便说什么也不行---晴天明夫妇自是明白女儿那份傲气,便也不强求于她,反而是倍感欣慰。 不过如此大阵仗,晴书韵自然也是不会老老实实坐在屋里的,自然是藏在墙头,好好观摩啦! 马车停定,一位装扮雍容华贵,美丽大方的绝色女子在宫女的搀扶下缓步走下马车,下面早就跪满一片。 “哇!长得好像老娘哦!果然是姐妹啊!不过一看就知道她心有郁结,饮食不顺,比起我老娘大大咧咧,娇生惯养...额...不是,是心宽体胖,狼吞虎咽…。。好像也不对,哎,反正就比我老娘过得纠结多了啦”躲在墙上偷窥...不,不,是围观的晴书韵很有“水平”的品评着,却又忽的目光一闪,“咦?!” 鬼步如幻,晴书韵一下闪现于正恭敬迎接宁妃的晴天明身后,不待晴天明反应,便凑上他的耳朵道:“老爹,姑姑她身中奇毒哇!” 第一节 识毒,夜探皇城 “什么?!”晴天明闻言心下一惊,但表面上却是不动声色,还是该干啥就干啥。 而那晴书韵虽性情古怪,但也是知世事轻重之人,飘忽一闪与晴天明一声耳语之后,亦瞬间飘走;因其轻功如神,来去如风,以致于在场之人除了晴天明之外,其他人都不曾注意到她。 约莫两柱香时间过去,一切礼仪停当,送驾之人也皆已打道回宫;水宁馨则与水云翩,晴天明和晴剑霄在厢房花厅中叙旧;不一会儿,晴天明便借口安排晚膳退出了房来,抬眼就看见了倒挂在后花园大树上的晴书韵。 “咳,”晴天明清了清嗓子,信步走到院中假山背后,朝晴书韵招了一下手,对方便“呼”的一下飘到了他身旁。 “韵儿,你说你姑姑她...” “‘百日黄泉引’,慢性毒药,源自天竺;每日服用,能使人在一百天之内,食欲逐渐减退,周身主要脏器慢慢衰竭毙命,就如同自然老死一般;其毒性隐蔽,普通大夫和手段根本诊察不出;姑姑中此毒大概已有一月之久了!”不等晴天明问完,晴书韵便抢先给予了他“诊断结果”。 “妳..妳都还没给她把过脉吧?!”晴天明惊讶得脸都抽了。 “把过啦!”晴书韵好认真的点着头,“我用《巫月秘法》里的‘隔空御脉’之术已经给姑姑把过好几次了!” “巫月...秘法...这次是‘毒天煞’孟鸩的绝技么...”晴天明怜爱的摸着晴书韵的头,心中感叹,“真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啊...” “老爹?老爹?”眼见晴天明把手按在自己头上,人又愣在那里,晴书韵心中不由觉得奇怪,便用指头在他眼前晃了晃道,“您怎么啦?不想知道该怎么救姑姑吗?” “噢!当然想知道!”晴天明猛的回过神来,“妳有办法?” “那是自然了!世上哪有巫蛊毒物能难得倒我大巫月神教的人!”晴书韵好得意的从袖子里掏出一张写满了字的纸笺来,递给晴天明,“解毒方子我都已经写好了!” “如此甚好,待会我就叫人依方制药!”晴天明一脸欣慰的拿着药方看了看,面色又渐转黯淡---依着韵儿所述的时间来看,宁妃所中之毒应是宫中人所下无误,而那幕后主使者,十有八九就是玫菊宫的主子; 这次自家运气好,这中毒的事儿让刚刚“起死回生”的韵儿撞了个正着,但若不处理掉那毒害的根源,恐怕还是会后患无穷;至少,也要先斩掉对方一对“毒爪”,震慑一下他们才行! 且眼下还有一件麻烦事,那就是宁妃的女儿,三公主项仙儿---她最近因为赐婚的事儿和宁妃闹得很不愉快,所以这次她母妃外出祭祖,她并没有跟着一起来;不知她是否也中了那“百日黄泉引”呢? 想到这里,晴天明真的很同情宁妃------后宫争斗,本就险恶异常,水宁馨这天性纯良的女子一路挺过来已经是很不容易,终于熬到孩子们成年了吧,又因为明德帝迟迟不立太子,而是先将三个皇子都发往了各自的封地,所以她又和儿子天各一方,一年中见不了几面;女儿现在也和她闹僵了;真可谓有怨难抒,苦不堪言;反观自己,夫妻恩爱,儿子年少有才,就连那以为早已失去的女儿也“惊天动地”的回来了,真是齐家如此,复有何求?! “老爹,你是在想那下毒之人么?”眼看着晴天明又发呆了,晴书韵便用着调皮的语调“揣测”了一句。 “噢,是!”晴天明再一次回过神来,有些不好意思,“看来,我们家真得找些靠得住的人‘关注关注’皇宫里的事情了。” “好啊!好啊!”晴书韵一听这话立刻兴奋了起来,“我去!我去!皇宫里我还没去过呢!” “啧,别胡闹!”晴天明面带着微笑对晴书韵斥道,“你连皇宫里的基本礼仪都不懂,走不了几步就得给人家轰出来!” “哎~你太小瞧我啦,老爹!我进去里里外外转个七圈八圈的再出来,我保证没人知道我进去过!”晴书韵一撅小嘴,对晴天明的“轻视”十分不满。 “呃...”这一句,可把晴天明给呛住了---其实他想的“进宫”,是让人扮作宫女随水宁馨进宫打探;而晴书韵的“进宫”,是用她自己的绝世轻功去皇宫里溜达一番---虽说以魅邪天大人的实力,这在皇宫里无声无息的逛几圈确实没什么问题;不过爱女心切的晴天明心底还是不愿意的。 “不行!这皇宫可不比江湖,五步一岗十步一哨,贸然潜入可谓步步凶险...” “再凶险还能比得过‘鬼域’啊?!” “诶...”晴书韵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又把晴天明给呛住了。 “爹~~~”此时,晴书韵好无辜的瞪起了自己水汪汪的大眼睛,同时一抓晴天明的衣袖,好不依的晃荡起来---这招撒娇神功,乃是近几天仔近距离细观察自己母亲与父亲的互动所悟! “我的天,妳真是好学不学,净学些...”晴天明这会儿真是哭笑不得;在无可奈何的任由晴书韵把自己的衣服扯得乱七八糟之后,他的脑袋才慢慢转过弯来:“这鬼丫头武功高强,轻功更是绝顶;要是她真动了去皇宫溜达的心思,硬拦肯定是拦不住的,搞不好还会把她气得离家出走;与其如此,不如...” 想到此处,晴天明一把按下女儿乱摇的手,然后正色道:“好啦,好啦,别扯啦!走,先去张罗晚饭,再把解药给你姑姑做了,然后我带你去书房看看图。” “哈?看图?!看什么图?!”晴书韵莫名其妙。 “当然是看地图啦!了解了解皇城里的地形和建筑构造也方便潜入一些嘛!”晴天明一本正经。 “哇!老爹!你准我去啦?!”晴书韵一脸兴奋。 “准!哪敢不准呐!”晴天明苦笑,“不但准妳去,我也陪妳一起去!” ...... 亥时一刻,彭都皇城内院;朦胧的月色下,宫阙之中仅有零星灯火闪烁。 宫卫们提着灯笼,安静而有规律的巡视着,偶尔一阵轻风抚过,倒也惬意非常,可谁都没有注意到,隐藏在那轻风中的一丝魅影。 “嘻嘻,看不见我,看不见我~”晴书韵心下暗笑,像逛自家菜园子一般在后宫庭院之中溜达着---这皇宫内院戒备不可谓不森严,但是在魅邪天大人的轻功之下,却是形同虚设。 “...”此时,藏身在飞羽大殿屋檐下的晴天明微微叹了口气---私下对水云翩与晴剑霄透露了水宁馨中毒的事,并将晚上要带晴书韵一起夜探皇宫这个“艰难”的决定告诉了他们后,他就被自己那恨不能时时刻刻把可爱的女儿抱在身边的老婆大人暗地里踹了好几脚;现在又被女儿嫌弃动作太慢,于是只得窝在这里,等女儿“自由活动”完毕,再回来接他了---不过,话说回来,他不得不承认,在晴书韵夜探皇宫的安全问题上,自己确实是瞎操心;相比神速无影的女儿,他“擎天神将”完全就是个拖后腿的累赘... 回说晴书韵;这会儿,她正在三公主项仙儿所居的“留仙苑”内大树上,刚刚施展完了“隔空御脉”之术。 “好咯~表姐没中毒~”晴书韵笑着点了点头,便准备离开;忽然,“嗖!”的一声,一个身材高大,一身侍卫打扮的男子跳进了“留仙苑”中! “哇塞!好烂的轻功!”晴书韵先是嫌弃的一吐舌头,然后心下暗道,“老爹不是说过,后宫女子居所,男子皆要避嫌的吗?怎么这侍卫说进来就进来了?难道他是要来加害表姐的么?!哎,不管了,大晚上的鬼鬼祟祟跑到未嫁姑娘的房外,想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先点倒再说!” 主意一定,晴书韵身形一幻,如鬼魅般欺近那已走至留仙苑花厅门前的男子身后,一指“玄阴”便朝他后颈弹去。 “咚咚~”就在这一瞬间,那男子竟然开始轻轻敲门了! “这什么情况?!”晴书韵见状心中一愕,力道瞬收;轻轻一带,便犹如微风过颈,丝毫没引起那男子的警觉,便又飘回树上了。 “仙儿,是我……”那男子长得虎背熊腰的,此刻的音声却无比轻逸温婉,听得晴书韵浑身鸡皮疙瘩直掉。 “哎呦,额滴娘,”晴书韵紧了紧身子,“这...这...难道是那...那传说中的宫闱秘闻?!”再看去,屋中的项仙儿猛的起身,屏退了左右,接着直开房门,迎进了那男子;然后,两人再将房门紧闭,一阵阵的窃窃私语之声便传将了出来;晴书韵竖起耳朵细细一听,尽是肉麻至极的情话,直惹得自己都面红耳赤起来。 “嘁!倒霉,怎么碰上这种事...” 晴书韵从小性情古怪异常,那男女****之事虽在书上看过,有些概念,但却对之丝毫不感兴趣。 加之又长期生活在孟贞的“大女子主义”以及“男女之情使人变弱”的理论熏陶下,故而甚至对男女情(河蟹)爱之事产生了抵触的情绪。 所以,除了和刚认的父亲和哥哥以亲情相待之外,她和其他男子都没说过几句话,更别说有什么别的了。 现今一看这种情况,“非礼勿视,非礼勿听”这八个她一向无视的字,这次却是清清楚楚得出现在了她的“眼前”;于是乎,她立即腾起轻功,纵身飞走---不一会儿之后,她便又落在了玫菊宫的屋顶上。 此时的宫园中,静无人声,钰妃及其仆众们似乎皆已睡去;唯有园角一个小木房内,还有星火微亮。 “哇喔,好熟悉的味道啊~看来那还没睡觉的家伙,没干什么好事哟~”晴书韵一进园来,敏锐的嗅觉就让她发现了“腥蜒草”的存在---这种草药,正是制作“百日黄泉引”的必备原料之一。 又一个轻身,晴书韵闪身藏到了小木房外的一棵柏树上,接着透过窗户朝屋中一望,只见一个相貌平平的丫鬟正小心翼翼的熬着一锅黏糊糊的东西。 “我靠!各种药量都加错了,调羹搅拌的动作与频度也不对,这女的纯属不懂装懂,打肿脸充胖子嘛!亏得那‘百日黄泉引’的药效对原料剂量的准确性以及熬制工艺的技术性依赖不高;不然,这一锅乱炖出来的玩意他奶奶的和猪食根本就没啥两样!真是大大糟蹋了‘腥蜒草’这味宝贵的毒材!”身为以毒蛊之术为傲的巫月神教传人,晴书韵简直难以容忍那丫鬟拙劣的制毒手法。 “不过...这点或许可以利用...”眼珠一转,计上心来,晴书韵从袖中掏出了一包粉末,轻轻地将之吹进了小木屋里... “嘻嘻,老爹,我回来啦~”一袭轻风拂过,已不留痕迹的将整个皇宫前后院来来回回转了几个遍的晴书韵闪现于晴天明面前。 “噢,怎么样,各方面情势如何?有什么发现么?”早就无聊得想打瞌睡了的晴天明顿时提起了精神。 “哎~玫菊宫有鬼,留仙苑很荡;寥语恐难尽详情~但女儿腹中已空,无力再言,等回到家中,吃上佳肴美味,女儿定能一一道来~” “丫头,妳能说点常人听的懂得么?” “我饿了,要先填饱肚子才有力气说话~” 第二节 暗流,屠妖 夜已深;大元帅府中的大多数灯火均已熄灭,唯有后院小厅之中烛光仍在闪亮。 “哇唔~”晴书韵一口吞下了水云翩今晚亲手所做的最后一个饺子,然后仰面往椅背上一靠,捧着小肚子心满意足的吐了一口气。 “我的天,这食量,无论看几次都让人觉得恐怖啊!她没长成一头肥猪也真是天地间的奇迹了...”坐在一旁的晴剑霄心中暗暗惊叹,不禁伸出手来擦了擦额上渗出的汗珠---其实,魅邪天大人那吃不走样的身材并非靠的什么“天地间的奇迹”,而是她本身所修炼的《素玄天章》会将身体里剩余的能量全部转化为内力所致。 回说晴书韵,她吃饱喝足之后,便将自己夜探皇宫的所见所闻向同在厅内的父母及哥哥大致讲述了一遍;顺道,也把自己在玫菊宫动的一个“小手脚”与自己想的一个“小计谋”告诉了他们。 晴天明,水云翩与晴剑霄听完了她的话,内心都有些的震动;特别是水云翩,对项仙儿的“宫中偷情”之举,真是难以置信: “韵儿,你当真没弄错么?仙儿她...” “老娘,女儿我两只眼睛一双耳朵看得清楚听得明白,要是有半点纰漏,我‘魅邪天’三个字倒过来...不是,是我‘晴书韵’三个字倒过来写!”晴书韵一拍肚子,很严肃的说道。 “唉...”看着女儿这认真的表情,水云翩也是不得不信了,她摸了一下晴书韵的头,叹口气道,“姐姐真命苦,自己在宫里被人算计不说,女儿又做出那种见不得人的事情来,这可怎么办才好...” “哎,娘,你不要着急,船到桥头自然直嘛~”晴剑霄闻言连忙安慰道,“这饭要一口口吃,事情亦得按轻重缓急一件件来了;我觉得仙儿表妹这偷情的事儿...反正还没给人家捅出来,可暂且放放;咱们先把玫菊宫那边那下毒的爪子给废了再说!” “没错,这点我同意剑霄的!仙儿的事情,我们现在暂不要管。”晴天明一拍儿子的肩膀道,“至于那下毒的事么...按照惯例,皇上在清明过后都会举行一场家宴;那时,就是利用韵儿的‘小手脚’‘小计谋’除去玫菊宫毒害的最好时机;不过在此之前,我们得要先想个好点说法把玫菊宫下毒的事告诉宁妃,并说服她协助我们才行。” “这个交给我吧,她毕竟是我姐姐。”水云翩轻吁了一声。 “好,那就有劳夫人了!”晴天明微笑点头,搂住了水云翩的肩膀... 就这样,一家人又商议了一段时间以后,便各自散去;晴书韵也轻步窜回了自己的“天玦苑”中。 “嘁,狗胆包天的家伙,居然摸到本丫头的地盘上来了。”一进院子,晴书韵便立时发觉院中假山背面藏了一个人,正偷偷的往自己这边瞄着;但晴书韵却不动声色的打开房门,进了花厅。 “小姐,你回来啦!”她刚刚进屋,两个衣着讲究的丫鬟便点着了油灯,从内室里迎了出来---她们一个名叫“凝嫣”,一个名叫“霓裳”;都是从小就被晴家收养的孤儿,还贴身伺候过水云翩几年,深得晴府上下的信任;晴书韵回家以后,水云翩就把她们配在天玦苑,照顾女儿的起居了。 “凝嫣姐,霓裳姐,你们还没睡啊~”晴书韵一边说着,一边走到了脸盆架边。 “小姐您没回来,我俩哪敢...哎!!”凝嫣话说到一半,看见晴书韵用毛巾蘸起脸盆中的冷水来就要往脸上擦,便连忙和霓裳一起拦住她道,“小姐,这水都凉了,我们再去...” “不用!不用!哪那么讲究~我以前飘在江湖里的时候都是用冷水洗的!”晴书韵满不在乎的挡开了凝嫣和霓裳的手,就洗起脸来;凝嫣和霓裳也只得无可奈何的呆在一旁了。 看着晴书韵那无妆无饰,就已美得无法形容的面庞,凝嫣和霓裳真是倾羡不已---其实她们俩一个娇若梨花带雨,一个艳如海棠春色,都已是花容月貌的大美人儿了;但与晴书韵和水云翩一较,简直天壤云泥,自惭形愧;记得刚刚见到水云翩和晴书韵的时候,她们两个女子都先后两次被这对母女勾出了魂去呢! “对了,既然二位姐姐还没有睡,那帮我个忙吧~”凝嫣与霓裳正盯着晴书韵的俏面瞅着时,对方已经洗好了脸,轻描淡写的对她们微笑道,“若是等会儿老爹又来查我有没有睡在树上,而我却不及赶回的话,就请你们告诉他不必担心,我出去抓完了‘耗子’就回来~” “什么?!小姐你还要...”凝嫣与霓裳听后同是一愣,但还未等她们反应过来,晴书韵便身形一幻,悠然无踪了... “好啦,该收拾收拾你咯~”晴书韵闲闲歇在天玦苑中假山旁的大树上,望着那浑然不觉“黄雀在后”的黑衣人,信手一挥,一片随风飘舞在她面前的飞叶便激射而出,以电掣之速悄无声息的朝那黑衣人袭去! 晴书韵这一击并不是想要了对方的性命,因此力道施得很小,也没有正正瞄准对方;所以,那枚飞叶仅仅只是擦着那黑衣人胸前一划而过。 “...!”可就是这么轻轻一划,便已将那黑衣人生生弹飞,直直摔出了元帅府外! 而晴书韵这一招拿捏得极好,并没有引发出很大的声响。 那黑衣人则狠狠吃了一大亏,右臂被摔折了不说,肋骨也被震断了好几根;他又惊又怕,却不敢声张,只得吞下已涌至喉头的鲜血,强撑一口气,夹着尾巴朝东北方向逃去了。 “逃吧,逃吧~逃回老家去,带我见识见识小耗子背后的大耗子,长得是个什么模样吧~~~~” 夜色茫茫,虫鸣寂寥,一丝若有若无的魅影,隐隐飘荡在风中...... ...... 夜半三更,伸手不见五指;黑衣人强忍着内伤左绕右拐,再三确认没被人跟踪之后,才往城外奔去;不一会儿,他便来到了彭城近郊一个破旧的大院外---那院中还燃着熊熊篝火。 “咚,咚,咚”黑衣人走到了院门前,依照某种节奏敲了三下。 “吱啦”一声,院门打开了一小半,一个满脸须髯的脑袋钻了出来,贼头贼脑的向门外看了几眼,便放那黑衣人进去了。 “嗬,这不是右丞相大人的家的张秃子么;这个时点你跑来我们这里来做什么?”黑衣人刚踏入院中,一个面带刀疤的高壮男子便用着调侃的语调问向了他---除开他俩之外,院内还有六个男人;个个高头大马,须髯满面,各持着奇形怪状的砍刀,正削着动物的皮肉。 “我本是奉章丞相之命,去探晴家那女娃儿的底的,可是她人长什么样我都还没看清楚,就被发现了。”张秃子眉头紧皱,低沉着声音说道,“章丞相他还吩咐过,一旦我在晴家露了马脚,就要立刻来通知你们,取消明日丑时对晴家的突袭计划。” “呸!~”坐在火堆边的一名大汉闻言,唾了一口道,“你这孙子失败了,凭什么要我们‘天山七妖’取消计划?我们都等了多少年了!” “哼,这还不是...还不是怕晴家会有所防备,怕你们会自投罗网么!”张秃子死死顶着一口气,不让自己的鲜血从嘴里喷出来。 “呵呵,他们有没有防备结果都是一样!我‘乌奎’脸上这一枪,不是白挨的。”疤面男摸了摸自己脸上的伤疤冷道,“这些年来,我们兄弟全力钻研克制晴天明武功的阵法,就是为了一雪前耻;你回去,叫章丞相他放宽了心,等着我们的好消息吧!” “嘻嘻~什么好玩的阵法啊?来溜给我瞧瞧?”这时,一清脆悦耳的轻笑声忽在院墙边的大树上响起;直教张秃子与天山七妖心中一惊,立刻循声一望,只见那晴书韵一脸悠闲的坐在树梢之上,正笑嘻嘻的看着他们。 “哇!好一个娇俏倾城的小丫头!”这八个大男人心下波涛顿起,被晴书韵的美貌惊艳得呆在了原地,而完全把“这丫头是什么人?”“她什么时候来的?”“来了多久了?”这样的问题抛到了九霄云外。 “嘁,你们看够了没有?”八人那直勾勾的眼神盯得晴书韵很不愉快,于是她冷笑着打了一个重重的响指。 “哎呦,哪里来的小美人儿,来给爷几个暖床的吗?”七妖中排行老四的“桑拙”回过神来淫笑道,其他几妖亦紧随其后,开始污言秽语的直起哄。 “嘻,”晴书韵笑颜不改,袖风一带,“唰!”的一声,一片飞叶便生生将大树上的一截枝干削了下来;接着,她再左手凌空一握,那截枝干便“嗖”的飞入了她手中,正好似一杆枪的大小! 这一招亮出,天山七妖笑容尽收,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惊异与震撼---此等内力,已是炉火纯青之境,这小丫头究竟是谁,内力怎会如此高深?! 一边的张秃子亦是惊震莫名,见那飞叶力道...方才打伤自己的高手竟真是这样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么?! 此刻的乌奎面色严肃,不敢再起任何轻佻之语;他对着晴书韵一拱手道:“敢问阁下是哪条道上的朋友?找我兄弟有何贵干?” 晴书韵并不答话,只秀眉一挑,忽的一下自树上腾身而起,手中树枝如飞龙游影,幻舞千芒!待到芒尽舞停之时,晴书韵也已闲拖“枪杆”,飘然落地。 “豪龙枪法!”天山七妖一见,立时抽出了家伙,严阵以待---话说那晴书韵自认祖归宗之后,晴天明便将一身绝学都尽数教给了她;晴书韵的内力本就深厚无比,再加上天资绝顶,很快就将晴家绝学尽皆掌握了。 “你...就是晴家那个小女娃儿?!”张秃子惊得瞪大了眼睛。 “啧,啧,长得可真磕碜,章胖墩的狗腿子都长得像你这么面目精奇吗?”晴书韵稍敛笑容,嫌弃的瞥了张秃子一眼。 “你!你...”这一句话可把个张秃子气得头顶冒烟,喉头上那股忍了好久的鲜血终是“哇”的一下喷了出来,然后整个人一软,扑倒在了地上。 “别再和这丫头废话了!咱们先擒下她,再去找晴天明算账!”桑拙见状一声嚣叫,乌奎跟着略一点头,天山七妖便摆开阵势,齐向晴书韵攻去! 晴书韵见之一笑,信手一提“长枪”,迎将了上去。 “铛!铛!铛...”一瞬之间,双方就已拼过了数十个回合,暂时不分胜负;但天山七妖仗着七人围攻,又有勤练已久,专克晴家武学的“七绝旋风阵”,竟是颇占上风! 要说这“天山七妖”,几年前本是在天山一带横行的江湖恶徒,他们曾同为八道魔门中人;排行前四的乌奎,严皓,樊旺,桑拙,还分别是八道魔门中“夜叉道”,“饿鬼道”,“畜生道”,“罗刹道”的前任尊王,后因为在魔门内部斗争中失势,遂而叛离魔门,在天山一带自立门户,奸淫辱掠,为非作歹。 再后来,他们在一次抢掠镖队的行动中撞上了行军路过晴天明,被其以压倒性的实力击败,连老巢也被其捣毁了。因此,七妖一直怀恨在心,几年来一直苦心寻找晴天明武学上的破绽,终于让他们给创出了这套“七绝旋风阵”。 而刚才见晴书韵出手后,他们亦知对方手段非同小可,不在晴天明之下,于是便全力施为,一试苦修的成果! 再说那一旁挣扎着抬起头来观战的张秃子,虽见天山七妖面带喜色,越战越勇;而晴书韵却似是尽落下风,处处受制,仅靠卓绝的身法勉强支撑着;但心中仍是忐忑难安---因为她仍在微笑,似乎完全不将自己艰难的处境放在心上! “咦?你们的步法开始重复了噢,这就是你们全部的本事了吗?”打着打着,晴书韵突然嘟囔了一声道。 “什么?!”天山七妖闻之心下均是一震,“听这口气...难道这小丫头还没用出真本事?!” 六妖尚在惊异之中,乌奎却率先镇定了下来;他怒目一扫,仿佛在说“莫要动摇”!于是,其他六妖各安心神,继续全力以赴,稳步进攻! “哎,看来你们真的没新花样了~”又打了数十招后,晴书韵心中的失望之情已尽显于脸,“那么,就这样结束吧!” 尾音一落,她闲手一枪斜刺而出,直点乌奎眉心而去! “呃!”乌奎一见大惊失色,慌忙回刀一格---对方这枪刺得又快又猛,出招角度亦是古怪刁钻,枪上所运的劲力更是远超自己的想象!他只觉虎口一痛,自己竟被震得飞开了数十丈,踉跄摔倒! “老大!”严皓见状心头一颤,尚未及反应,“碰”的一下,小腹就已被枪杆一旋扫中,“哇”的惨叫一声,喷出一口鲜血,同样飞出了数十丈,和乌奎砸将在了一起! 要知道,这“七绝旋风阵”发挥其威力的关键就在于先熟知晴家武学的出招套路,然后以七之人配合,料敌机先,专抢在对方出招之前出手扰乱,封敌招数,再寻机反攻;这在一开始对晴书韵确是起到了一些效果。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晴书韵先前只是好奇那七绝旋风阵的全貌是何模样,才配合他们的速度与力量“演戏”而已呀! 而且,晴天明也不是不求进取之人,这豪龙枪法虽有套路,但更讲求的是灵活多变;今日的豪龙枪法在晴天明的研习之下,比数年前更是精妙了许多,凭那针对旧时豪龙枪法的“七绝旋风阵”,怎么能胜得过今日的晴天明,晴书韵? 再说晴书韵方才两枪,尽是豪龙枪的意境,但又全不同于豪龙枪以往的套路;所以,虽然她仍没有使出真本事来,那两招的威力却已是叫那乌奎,严皓无法招架了! 两员大将一倒,阵法瞬间崩溃;樊旺,桑拙心下大乱,于是干脆以狂刀乱砍猛扑,妄想以体格优势压倒身形娇小的晴书韵。 晴书韵见之又是轻蔑一笑,枪风猛卷,正正迎上!一招“卷龙牙”,断刀碎骨,直将樊旺捅了个对底穿!然后她一松枪杆,身子稍稍一倾,就恰恰让过了桑拙的全力一击,紧接着魅影一动,闪到了其身后,信手将之拦腰一提一甩!那桑拙便飞将了出去,“啪”的一头撞在一棵大树树干之上,脑浆迸裂而亡! 天山七妖中余下的三人见此情形,吓得心胆俱裂,转身便逃。但被魅邪天盯上的猎物,哪有逃得了的?她玩性一起,聚剑气于腿,飞起一脚踹在樊旺尸体上,将之踢开三份,直奔那逃跑的三妖而去! “啪!啪!啪!”三声几乎是同时响起,三人皆被砸的骨碎筋折,倒毙于地! 一架打完,晴书韵悠闲的笑了笑,望向了那边刚刚勉强爬起来的乌奎和严皓:“还要玩么?” 乌奎和严皓面面相觑,然后同以一个及其虔诚的姿势跪在了地上,再同声拜道:“女侠饶命!!!” “呵~饶了你们?”晴书韵撇了撇嘴,“为什么?” “呃...”乌奎和严皓闻言一愣,似是完全没想到对方会有这么一问;但愣过之后,他俩立时觉得这是晴书韵给他们的“生存机会”,于是大脑飞快的思索起“答案”来。 “呃,对了!”乌奎先一步想到了点什么,急急回道:“我...我还知道章丞...不,是章胖子的一个秘密,只要你不杀我们,我就告诉你!” “对!对!我也想起来了,确实有一个秘密!”一旁的严皓亦连忙附和道。 “噢?”他们二人的“答案”似乎提起了晴书韵兴趣,她一挑眉果断道,“好吧,章胖子有什么秘密,说来听了听?说完了我就不杀你们~” “呃...真的?”自己衷心祈求的回应来得太快太干脆,严皓有点不敢相信。 “唰”!锋芒一闪,晴书韵随手一道剑气将严皓劈成了两半,然后一眼斜向乌奎:“我不想听废话。” “我...我在右丞相府里时,曾无意中听见章胖子和他手下心腹在商量着什么事,似乎还和昆仑派的什么大人物有关!但具体细节我没听清楚!我...我就知道这些了,女侠饶命啊!!!!!”被吓得屁滚尿流的乌奎一口气将那所谓的秘密全都倒了出来,话说完后脑袋还在地面上磕得咣当直响。 “嗖”!罡风一震,晴书韵又一挥手,一道掌风正正击在乌奎天灵盖上!直打得对方两眼一白,扑在地上不省人事了~ 不要误会,咱们的魅邪天大人可没有食言哟~她这一掌并没有要乌奎的性命,只是把他打成了生活不能自理的白痴而已---数年前,这七妖就以装孙子的手段骗得了晴天明的一次原谅;但就晴书韵近两年在江湖上的所见所闻来看,这七妖不仅没有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其暴戾凶残的程度反倒还变本加厉了,使得更多无辜百姓变成了他们的刀下亡魂---对凶恶之人的宽厚,就是对善良之人的屠戮!这便是孟贞灌输给晴书韵的最核心观念之一;所以,在魅邪天的脑子里,才没有那么多无聊而廉价的仁慈! 料理完天山七妖之后,晴书韵悠悠走到那已经被吓得尿了裤子的张秃子面前,闲闲道:“你呢?你知道章胖子和那昆仑派的事儿吗?” “不...不知道...我,我真不知道...我的姑奶奶,我的祖宗啊!我,我只是个跑腿的...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呀!您,您别杀我,饶我一条狗命吧,我再也不敢了...”张秃子哭得稀里哗啦的,鼻涕,眼泪和血水混在一起,啪嗒啪嗒流了一地。 “嘁~”晴书韵轻哼了一声,眼中黑光一耀,那张秃子顿觉天旋地转,晕了过去---这一招,便是《巫月秘法》中的“洗魂之术”,有消除与篡改对方记忆的功效! “昆仑派么...有意思,看来解决完姑姑的事情后,有必要找机会去拜访拜访了~”晴书韵迎着夜风伸了伸懒腰,“不过现在,还是先回去睡大头觉吧,不然,又该让老爹老娘多操些冤枉心啦~” 第三节 宴席 清风和煦,细雨初停;此刻,距离清明节已过了五天。 按照惯例,明德帝将在皇城内“仁福宫”中举办宴席,款待一众皇亲国戚;那分封在各地的皇子们也必须在这一天赶回彭都,参与盛宴---至少大部分皇子必须如此~ “嘻嘻,这皇宫里办酒席就是奢侈啊,弄这么多好吃的;那些家伙哪里吃得完?还是让本丫头为他们‘分担’一些吧~”身在皇宫厨房里的魅邪天大人一个闪身,凭着自己一双“玄虚妙手”,瞬间就都兜了一大堆好酒好菜藏到了房梁上---哎~真不知那《素玄天章》的作者知道自己创出来的武学之一在千百年后被用在了“偷菜”上,会作何感想呢? 再说这晴书韵:本来呢,她身为明德帝的外甥女,是要随其父母一起参加宴席的;但晴天明和水云翩考虑到,她根本不懂皇宫里的各种规矩,又长着那么一张红颜祸水的脸蛋,未免节外生枝,还是暂时先不要把她明着“推上台面”为好;而那晴书韵亦早就被孟贞三番四次的提醒过,知道自己长了一张很能拉“仇恨”的脸,再加上她也非常不喜欢皇家的各种繁文缛节,便很配合的“缺席”了这场宫廷盛宴---当然,这所谓的缺席,只是表面上的,宫里这难得一见的珍馐美味,她哪愿错过?于是,就仗着自己天下无敌的轻功偷吃来了~ 与此同时,富丽堂皇的仁福宫中,宴会也已正式开席: 一开场,章钧易就噼里啪啦的对明德帝说了一大串儿的奉承话,并屁颠儿屁颠儿的向他敬了第一杯酒。 那明德帝亦欣然接受,只笑斥了他一句:“国丈你还是那么会说漂亮话啊!” “哎呦,皇上,您这话可真折煞微臣了,微臣可都是实话实说而已呀!”章钧易闻言小眼一眯,装出了一脸好委屈的神情。 “是!儿臣也觉得外公他只是实话实说而已!而这些实话之所以听起来漂亮,完全是因为父皇您英明神武的缘故啊!”这时,钰妃身旁一名身形高壮,粗眉广目的俊朗青年站起了身来,向明德帝深深的鞠了一礼---他就是钰妃的儿子:“齐王”项平威。 “好啦,好啦,坐,坐!你们爷孙俩真是越来越像了!”明德帝用略微严肃的语调调侃道,但心中却是蛮受用刚才那些马屁话的;待项平威坐定后,他稍思一阵,扬了扬眉毛问向对方,“威儿啊,朕听说前不久琅玡郡起了几场农民叛乱的事儿,你处理得都不错啊~” “是啊!是啊!”那项平威还没说话呢,这章钧易倒先激动起来了,“齐王在那件事儿上处理的那真叫一个干净利落,坚决果断!没几天就把叛军给清的一干二净了!” “诶~外公您说的太夸张了!”项平威见状忙摆出一副“受之有愧”的样子,朝章钧易轻轻摇了摇头,接着低首对明德帝道,“儿臣不过就是应付了一些个村野莽夫罢了,实在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哈!威儿,你也不必太自谦啦!那琅玡郡农民叛乱的事,朕也细细了解过;那些家伙有点江湖背景,不是特别容易对付的啊,你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就把他们拿下,确实有点本事!当赏,当赏!这样,那‘乌孙国’去年进贡来的二十箱金器和银具,你就挑一半带走吧!”说到这里,明德帝的心情颇是愉快,便将自己杯中的酒水一饮而尽。 “谢父皇!”项平威起身再拜,一旁的章钧易亦是喜色满脸。 “皇上,威儿他不过是制服了几个贱民而已,您这样宠她会把他惯坏的~”这个时候,坐在明德帝右边的钰妃嗲声嗲气的出了声,还搔首弄姿的拿起酒壶,给明德帝斟满了酒---她此刻面上虽表现得好似有些“不满”明德帝的决定一样,但心里却是比谁都甜。 “诶!爱妃多虑了!”明德帝一把搂过钰妃的肩膀笑道,“威儿他都那么大了,哪还会惯得坏?再说,朕就这么‘两个’皇子,不宠他们宠谁?哎,对了~”说着说着,明德帝忽像想起了什么事一般,扭头问向了左手边,坐在宁妃身旁的白净青年,“恩儿,你的沛郡那边,刁民強冲临睢县衙的事情,是不是还没有了结?” “父皇明鉴!”那白净青年立刻起身拜道,“其实那次事件并非百姓之过,而是临睢县太守贪腐渎职之失!儿臣已经将其查办了,只是被其伤害的百姓们一时间还不易安抚,待...” “按我大楚律例,无论因何缘由,刁民聚众冲击官府就当以叛乱罪论处!平恩,你还是太仁善啦!”不等项平恩把话说完,项平威就劫过了话来。 “就是,燕王的心肠未免也太软了,不大适合做那些个,啊~硬碰硬的事儿啊~”章钧易亦在一边附和道。 “呃,这个...我...” “齐王善以武平祸乱,燕王善以仁安民心,其实是各有所长,皆乃皇上之福啊!”眼见项平恩被项平威与章钧易前一句后一句夹得有点不知所措,晴天明即刻出言帮他撇开了话题。 “对!这两个儿子都是朕的宝贝!”明德帝自也听出了章钧易对项平恩的为难之意,但当着钰妃和项平威的面却不忍明斥于他,正为难着时,晴天明的圆场之言就出来了,于是便默契的顺着他的话说了下去,“不仅有功时要赏,有困难时,朕更会尽全力帮助!恩儿,沛郡那边的事儿你就放手去做吧!有什么需要的,随时找朕拿就是了!” “谢父皇!”项平恩闻言心中感恩不已,纳首深拜;而钰妃那边的三位听了皇上这番话后,心中却有些不是滋味。 “你父皇这么疼你,你以后一定要更加努力,为你父皇分忧,明白了么?”待项平恩坐回了原位,宁妃便笑着教导了他一句。 “是,母妃!儿臣一定不负您与父皇厚望!”项平恩亦立刻回以一应。 “哈哈,你看恩儿他那么懂事,一定不会辜负朕与爱妃你的期望的啦!”明德帝一边说着,一边也搂过了宁妃的肩膀,对着她的脸细细端详了起来---此时的宁妃面色红润,精气甚足;前段时间的那副病态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说起来,这可都是晴书韵的功劳。 在解决了天山七妖后的第二天,水云翩就找了个机会把水宁馨单独一人叫进了内室,并“选择性”的把一些有关她中毒的事情委婉的告诉了她。 初听时,水宁馨还有些不敢相信,直到水云翩依照晴书韵所述,将水宁馨身体上的一些个不适与异样的地方一一准确点出之后,她才不得不信了;于是,她决定配合晴家,在此次宫廷宴会上,狠狠“砍”玫菊宫一刀,将其“毒爪”斩去;同时,她亦悄悄接受了晴书韵的治疗,没几天便即痊愈---当然,关于晴书韵的身份嘛,晴天明和水云翩并没有向水宁馨多做透露,只说是他们多年前命在旦夕的女儿被一名神医所救,又随神医闯荡江湖多年后回来了;所以,水宁馨除了知道晴书韵是自己的外甥女,且有着绝妙的医术和令自己都赞叹的美貌外,对她其他的事儿,均一无所知。 再回说明德帝,他见宁妃气色甚佳,心中也很是欣慰,便道:“爱妃,妳这次出宫回来以后,脸色真的好了很多呀!看来,让你回去祭祖这个决定,朕是做对啦!” “皇上英明!”宁妃向明德帝稍欠了下身子,“这次外出祭祖,臣妾确是很开心,不仅能和妹妹秉烛长谈,还得一名神医为臣妾疗毒...哎呀~”话到这里,宁妃故作惊状,像说错了什么似的捂住了自己的嘴。 “什么?!疗毒?!爱妃你中毒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明德帝闻言心中一震,神情立时严肃起来。 宁妃这“错话”一出口,心中一震的可不止明德帝一个;而在场诸人中除了他以外,心中震动幅度最大的当数项平恩与项仙儿了---母亲遭遇毒害,儿女自会紧张,即便那女儿正和母亲闹着别扭也一样,这是人之常情。 但还有一群人,那心中震的幅度可一点也不比项平恩与项仙儿小~ “嘁...被发现了么...这该死的奴才,还说什么万无一失呢!”钰妃忐忑不安的想着,还狠狠瞥了一眼那站在她身后,冷汗直冒的离丫鬟。 “那...臣妾刚才...刚才...只是...” “哎呀,只是什么呀,朕方才明明听到爱妃你说到‘疗毒’了!这到底怎么回事?”眼见宁妃支支吾吾的样子,明德帝心中十分着急。 “对,母妃,您说呀,这疗毒到底是疗得什么毒?” “母妃,您快说,父皇一定会替您做主的!” 项平恩与项仙儿也跟着急了起来,而钰妃那边,却是个个一脸紧张,不敢贸然吱声;此外,殷妃和她的女儿项颦儿以及其他一众不怎么得宠的妃嫔们,更是全程一点大气也不敢出的主。 “臣...臣妾有罪,臣妾本不想在今天说的...扫了皇上雅兴...呜...”那宁妃满面委屈之色,最后竟然泪珠子一掉,一头倒在明德帝怀里哭了起来。 “唉!爱妃你若身遭毒害,那朕还能有什么雅兴可谈?!”明德帝抱紧宁妃,大叹一声---他此刻无比想知道宁妃口中“疗毒”一事的来龙去脉,但见宁妃现在这种状况,又不好再逼问,故而气结于胸,怨怒难抒;正在郁闷之中,忽一眼瞟到左席上的晴天明,于是双目一亮,立即拍桌朗声道,“晴爱卿!宁妃是在你家疗的毒吧!你们一家肯定知道是怎么回事,快,快告诉朕!!!” “呃...这个...” “哎呀!你个兵马大元帅怎么也吞吞吐吐的起来了!快说啊!” “唉...”晴天明见明德帝已经急不可耐,那项平恩,项仙儿亦万分心焦的看着自己,便故作无奈的叹了口气,带水云翩和晴剑霄一齐跪到了明德帝席前,将那“百日黄泉引”的事情“艺术性”的讲解了一番,大概就让明德帝等人知道了那毒药的药性,以及宁妃中的毒是宫里人所下的这个事实。 “查!给朕查!给朕把整个皇宫翻过来查!朕倒要看看是谁那么大胆子,敢毒害我的爱妃!”听完晴天明的陈述之后,明德帝勃然大怒。 “皇...”此刻的钰妃已是心惊肉跳,却仍想着以质疑晴府“神医”诊断的方法来拖延时间,并同时暗地里示意自己身后的离丫鬟回去“收拾”;但晴天明却抢在她前面开了口。 “禀皇上,臣有一方法,可能会大大减少搜查时的难度。” “噢?真的?快快说来!” “是!据微臣的‘神医’好友所言:宁妃的中毒症状表现得很不稳定,所以她所服的‘百日黄泉引’,其剂量应该调的并不好,大概是不熟毒物之人所制;而不熟毒物之人在调制那‘百日黄泉引’时,往往会忽视一味名为‘腥蜒草’的毒材所带来的副作用;这‘腥蜒草’在参与制药时,会释放出一种无色无味的气体,这种气体是对人体有害的;若制药者自身不加保护,长久闻之,会患上一种名为‘腐蚀症’的疾病;得此病者,头几天会感觉身体从内而外,搔痒难止;接着,皮肤上会出现块块黑斑,代表骨头已开始腐坏,渐渐不良于行;最后会全身坏烂而死;而据宁妃中毒时间来推算的话,那调药的人若真的疏于了自身的防护,她身上应该已经出现黑斑了,所以,我们只要...” “噗通!!!”晴天明话都没说完,钰妃身后的离丫鬟就已经满脸泪痕的扑倒在了地上---本来她得到钰妃的暗示后,是想找机会回玫菊宫清扫现场的,但她还没寻着机会呢,就被晴天明的一大串“毒药说明”给吓软了腿---因为,症状完全符合了呀!!! 但,腥蜒草真的有这样的副作用么?不,没有!离丫鬟之所以被晴天明句句点中要害,完全是因为晴书韵在夜探皇城那会儿就已经给她下好了别的毒药!再加上晴天明知道她离丫鬟是当下钰妃身边最得意的侍女,皇宫盛宴她一定会被钰妃带在身边,因此,晴家父女才想出了这么一个请君入瓮的计来~ 接下来,好戏一出接着一出: 钰妃主动请查离丫鬟之底细,然后玫菊宫的下人们神速的在她的卧榻之下发现了多张纸笺,上面写得尽是嫉妒,诋毁宁妃之言;另外,还发现了一只写着宁妃名字,并插满了绣花针的巫毒娃娃; 就这样,离丫鬟因嫉恨宁妃美貌而毒害宁妃的罪名彻底坐实,被钰妃“一怒”杖毙。 随后,钰妃那拿手的一请罚,二请死,三哭晕的戏码也在其父亲与儿子的完美配合下全套给过一回,总之就是闹得冤大苦深,可怜兮兮;最终不但没挨罚,还让明德帝好好安抚了一回。 至于宁妃与晴家这边嘛,虽然没有奢望靠这一次就能扳倒章钧易一脉,亦早已猜到了会是这个结局;但他们还是被钰妃等人“高超”的演技给“深深折服”了... 顺道一提,由于这场宫廷宴会最后不欢而散,故而根本没人去在意,也没人想去在意那皇宫厨房内酒菜缺失的问题,所以这顿饭吃得最好的,当属咱们的魅邪天大人了~ 宴会结束后,晴天明一家坐在元帅府专用的马车里,行驶在回家的大道上;车厢中,却不时传出一点不屑的轻斥声。 “不是我大不敬,实在是那个皇帝蠢得够呛,那妖艳女泪飙得那么假他也信噢!”晴书韵手里还拿着一只从宫里捞出来的鸡腿啃着。 “咳!韵儿!”晴天明闻言轻咳了一声,稍瞪了她一眼。 “瞪什么瞪!”水云翩见状把晴书韵往怀里一抱,回瞪了晴天明一眼,“咱韵儿说得本来就是对的,那皇帝蠢得要死,那么离谱的谎话也信,可怜了我的姐姐...” “啧,哎呦,我的好夫人~”晴天明无奈苦笑,“皇上也有他的苦衷,这朝堂和后宫平衡的事儿...唉,说了你们也不懂~” “哎~你怎么就知道我们不懂啦~啊!自作聪明!”水云翩伸手拧了晴天明耳朵一下。 “哎呀,不是...夫人...我,那个...” “对了,妹啊,你不是在皇宫厨房里嘛,什么知道仁福宫里钰妃演戏的事儿?”眼看晴天明已被老娘逼入了极为尴尬的境地,晴剑霄忙出言转移话题,为老爹解围~ “我吃着吃着无聊了不能到处转转啊~”晴书韵好理所当然的回道。 “能!能!你魅邪天嘛,天下之大妳哪儿不能转啊~”晴剑霄连忙做了一个好敬佩的表情。 “噢,对,哥你一说我想起来了~”晴剑霄话音一落,晴书韵就一拍小脑瓜道,“老爹,老娘,过几天我想到昆仑派去一趟~” “什么!丫头你才回来多久啊,就又要出远门?不行!”水云翩眉目一寒,抱着晴书韵的手力量顿时加大了一倍。 “哇!痛!痛!老娘你想勒死我呀!”晴书韵差点没把吃在嘴里的鸡腿肉都给喷了出来。 “昆仑啊,是想去查查那和章家有联系的大人物么?”晴剑霄接过话来,“说实话,我也挺想去的,昆仑山我还没去过呢!” “你就少凑热闹了吧!十年一次的‘少圣大会’今年下半年就要举行了,你不要回‘古蜀盟’去准备呀?”晴天明笑着拍了拍晴剑霄的脑袋,“你赢不赢得了这次的‘少圣’头衔我倒是无所谓,不过你赢不了的话,你师父一定会揍死你!到时候我可不帮你啊~” “咳!得了吧!爹!”晴剑霄丧气的一摊手,“以前说要我赢得少圣大会我还有八成把握,现在?哈,别说我了,就算这次参加少圣大会的所有武林子弟们一起上,恐怕还不够妹妹一根小指头打的!” “‘少圣大会’?就是那个啥十年举行一次,由全武林三十岁以下的青少年参加的比武盛会么?”晴书韵在水云翩的“抱杀”中扭动着身躯,“切~本丫头才没兴趣和你们那帮小屁孩子玩儿呢!” “小...小屁孩子...”晴剑霄的脸登时耷拉了下来,“敢问‘您老’今年贵庚啊...” “哼,绿林中的辈分是按本事算的,我算‘老人家’!” “切!江湖里又不都是绿林!” “反正我是‘老人家’,哼!” “妳!妳...” 于是,兄妹两人打起了口水战来,水云翩则仍不依不饶的抱着晴书韵不放; 而晴天明看着这一家子活宝,无奈的笑了笑,望向了车窗外:“少圣,昆仑...啊,那孩子似乎在那儿吧,这次他仍是没有回来;皇上...恐怕也是真的不记得他了...” 第一节 倒霉的少年 清晨,昆仑派后山,略带寒意的微风中夹杂着凌乱的声响,一身着破旧道服的少年持剑在终年积雪的山林中蹦跳着,似乎是在练剑---说是练剑,其实毫无章法,根本就是在乱甩乱砍。 “嗖!碰!!当!!!哎呀!!!!噗通!!!!!”忽的五声传来,连贯流畅,毫无窒怠---那少年剑甩脱手,打在附近一棵大树上,然后反弹回来,准确无误的砸中了他的脑门,将他打翻在了雪地里... “哎呦...疼!疼!疼!!”那少年摸着自己脑袋,慢慢坐起身来---他看来不过十八九岁的年纪,身材中等,身高中等,长相不丑也不帅,看起来还似乎有点呆呆的,长着一副标准的路人脸...好吧,眉宇间可能原本还有那么一丝俊朗与英秀,但是现在也完全被他的囧像给盖光了~总而言之,他就是个毫不起眼的家伙。 “哈哈哈!!!”这时,几声大笑声从林间传来,接着“嗖!嗖!嗖!”三声,三个穿着素净道服的青年从树上跳下,立在了平凡少年面前---他们个个神采飞扬,周身散着一股热气,显是功力颇高之像。 “嘿嘿,真有趣啊,少遥师弟,你这练得是什么高深的剑法?师兄们可都没见过啊!不是今日碰巧路过,还真不知道师弟你有这么一手呢!”一面目清秀,年约二十岁上下,挑着八字眉的青年语带嘲讽的问道。 “诶~少功师兄,如此高深的剑法,少遥师弟又怎么会告诉我等呢?那恐怕也不是一般人能练得功夫哇!”另一瘦高青年谑笑着,顺而极轻蔑的瞟了地上的平凡少年一眼。 “呵,这皇家的子孙生来就是天之骄子,岂是寻常人可以比肩的?咱们还是回去修咱们的昆仑剑法,不打扰少遥师弟练他的神妙剑术了吧!啊,对了,昨日我等挑灯练剑,不小心扫落了不少树叶在练武场上,一会儿师弟要记得清扫哇!麻烦你咯~哈哈!”最后一个一脸福态的胖弟子笑完,三人便“嗖”的一声飞走了;他们腾身时,还故意带起了几片雪土来,啪啪啪的打在了平凡弟子身上。 “唉~倒霉...怎么老撞上那三个无聊的家伙...”平凡少年不紧不慢的爬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雪,伸了伸懒腰,没好气道,“嘶,好冷~还是去厨房看看,有没人早餐剩下一两个烧饼什么的吧...” 说罢,少年便跟没事人似的捡起剑来就走---咳,能有啥事儿呢?又不是第一次了,几年下来早已习惯---刚才那三人,便是昆仑派年轻一辈里最被看好的七人组中的三个:八字眉的是大师兄杨少功,瘦高的是四师兄张少易,胖子是七师兄欧少元;他们也是整个昆仑派中最喜欢整平凡少年玩的三个。 另外,七人组中还有四位,分别是二师兄徐少卿,三师兄慕少英,五师兄云少耿与六师兄姜少冲。至于平凡少年自己嘛,就是那万年吊车尾,被誉为“昆仑派史上最大草包”的小师弟项少遥了。 其实,少年的本名并不叫“少遥”,少遥是入门后的道号;而他的本名,是“项平逍”---不错,正是当今明德皇帝的第三个儿子,生母乃“宜妃”。 人人都道皇子乃是荣华富贵的标志;但是在他这儿,皇子却变成了不幸人生的代名词,至少目前是这样---他的母亲宜妃并不得宠,家势也在宫廷斗争中逐渐衰落,故而母子二人在宫中过得一直极为低调;但皇子毕竟是皇子,只要有着继承大统的可能,就有着遭人陷害的危险;果不其然,在宫中各种势力的“共同努力”下,他夸张的从出生开始就被冠以了“游手好闲”,“慵懒无用”,“惹是生非”,“克父克母”等等恶名,颇被明德帝厌恶;加上宜妃正正赶在明德帝生辰的那一天病逝,更是让明德帝嫌恶他母亲晦气的同时,连带烦死了他这个扫把星;在草草了了宜妃的后事之后,明德帝便破例将仅有六岁的项平逍连夜赶出了皇宫,遣往封地去了。 那分不清谁大谁小的项平威和项平恩,都是明德帝的心头肉;到了要送往封地的年龄,明德帝均是大摆筵席,依依不舍的为他们送行,要不是怕他们为太子之位争斗,还真不想让他们离开自己呢! 而且,这两皇子的封地,一个是琅玡郡,一个是沛郡,都是大楚国的核心地界,极为繁华;唯独这项平逍,就被封到了大楚帝国最西边,最荒凉的“西蛮郡”;你要说远就远点,荒就荒点吧,可那些西蛮郡的官员们早就过惯了山高皇帝远的日子,哪里容得下你一个不得宠的皇子骑在头上?于是,他们便哄着骗着六皇子上西蛮郡边上的昆仑派“求武”去了。就这样,6岁的项平逍就像皮球一样被踹上了昆仑山。 那些西蛮郡的官员们都知道,这昆仑派除了和镇北大将军范忠石有点交情之外,对其他朝廷中人皆颇为反感;因此,昆仑派虽会碍于朝廷的面子收下项平逍,但绝不会教他什么真本事。 果然,昆仑派的人真就只是将项平逍收下了而已,既没让他拜师,也不教他习武,仅在后院收拾了间旧屋子给他住下了。 开始的时候,西蛮郡的官员们还会送点香火钱来打点一下,到后来干脆就不管了---本来大楚皇子入驻封地,每年皇帝都会有所恩赐,那项平威和项平恩每年的恩赐可谓金山银海啊,连带他们手下的官员们都是沾光不少;而这项平逍,屁都没有,皇帝连问都不问一声,就根本没当有这个儿子嘛!所以西蛮郡的官员们又干嘛倒贴自己那点“微薄”的俸禄去养一个废物?! 西蛮郡的官员们不养,昆仑派的人自然也不愿意养,于是项平逍便只得在派中过起了名为弟子,实为下人的生活,住所也从后院的“旧屋子”转去了后山的“破屋子”,在派中弟子的各种戏弄与恶整之下,吃着剩饭剩菜长大。 这项平逍的性子本来就闲散平和,再加上这些年来的经历,早把他打磨成了一个逆来顺受,乐天安命的人。 十几年来的打杂生涯他也自得其乐的很:在名扬天下的昆仑派打杂诶,别人还没这机会呢,至少自己还见过“琼天剑圣”玄奇道;今年年头,还偷偷的,远远的望见了来访的稀客“揽天地”花万里呢!这六天神武...噢,最近好像多了一天,是“七天神武”得见真人其二,这也算一种荣耀了吧,哈哈。 不过最近,他倒是碰到了点麻烦事---今年下半年,那十年一次的“少圣大会”便要在“古蜀盟”的大本营---峨眉山上举行了;依照大会规定,毎派可派出三位年轻新秀参与比试;而昆仑派按例则要先举行一次内部的比武,来决定本门参与少圣争夺的人选。 本来项平逍料想着自己这块料是死活没资格去参加什么比武的啦,只待吃饼围观。 但那前不久下山办事二师兄徐少卿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回来,对其师父师伯和师兄弟们说,这次少圣大会非比寻常,每人都应该为昆仑出一份力,才会有机会夺魁;于是七搞八搞的,不知怎么最后竟然连他项平逍也要参加昆仑派的内部比试了! “天,这不是坑人嘛!这一定是有人想看我出丑故意的吧!从小到大,连怎么拿剑我都是偷看来的呀!”项平逍一听到这个消息心里就急了起来;可门派里的决定他无力更改,只得大冷天的在后山上急抱佛脚了,但更糟糕的是,他连佛脚在哪儿都不知道。 “唉...倒霉啊...不就是挨几顿打么,还是先填饱肚子吧...”项少遥晃了晃脑袋,无可奈何的吐了口气,直直向厨房走去... 第二节 救人 “唉,倒霉啊...”项少遥无精打采的走在下山小路上,按着咕咕叫的肚子,嘴里直嘟囔---真是人一歹命起来,喝凉水都塞牙缝:平常这昆仑派的伙食,每餐都有剩的;他这十几年就靠这些残羹冷炙活过来的呀,可今早却破天荒的被扫了个精光;唉,不知是不是又有谁在“关照”自己咯~ 这没吃上早饭还不算,更要命的是饿着肚子还被人遣下山来办事,说是三师兄慕少英,五师兄云少耿,六师兄姜少冲和八师姐韩少芳下山去留仙镇采办杂物很久了还没回来,要自己去接应一下,看看是不是有什么比较重的东西要搬---哎呦,拜托,这饿着肚子怎么搬东西嘛! 不过,话说回来,平常这门派里,也就云师兄和韩师姐对自己还算友善;姜师兄和慕师兄虽然对自己冷冰冰的,但至少没怎么欺负过自己;所以,去接应一下他们,自己心底还是愿意的;而且,韩师姐那模样~啧啧,白白嫩嫩,水灵灵的...哎呦-----项少遥忽的发现自己的口水都快流下来了,连忙擦了擦嘴巴,整了整精神。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他便来到了山脚下的留仙镇;然后在镇中转了几圈,愣是没见着慕师兄他们,正呆着不知该怎么办时,余光却瞥在了一群坐在街边,衣衫破烂单薄的乞丐身上。 “诶,比我上次来时,人数又增多了不少...而且,这镇子上的市集,也愈加冷清萧条了...那些‘西蛮郡’的官员们真是...”想到这儿,项少遥心中一痛,无奈而又有些自责的叹了口气---这里,本来是他的封地的一部分呀,这些乞丐,亦是他封地上的人民,可现在... “呵,我现在这个样子,有资格去为这些事情伤脑筋么...”项少遥想着想着,自嘲一笑,接着伸手掏了掏自己的粗布荷包---嘿!上次在山道上拣着的宝贝---一粒碎银子还在! 于是,他三步并做两步跑到了一名带着孩子的女乞丐面前,将那粒碎银子丢进了她碗里;那女乞丐自是千恩万谢,搞得那从来没被“赞美”过的项少遥都不好意思起来;这时,他脑子突然一转,便抱着试试看的心情向女乞丐询问起了慕少英等人的下落,凑巧的是,这女乞丐还真的知道: “穿着道服的三男一女?噢...我早些时候跟着其他人在镇东要饭时,确实有看见三个男道士和一个女道士尾随着一个带着小女娃的女子往东郊树林去了...嘿,那个带着小女娃的女子可大方了,一出手就给了我们每人一锭银子哪!”说到这里,那女乞丐一脸兴奋。 “哇,这么大气?!”项少遥闻言惊讶的搔了搔头,转而想道,“三师兄他们跟着那女子做什么呢...哎,去找找看不就知道了?” 就这样,项少遥和那女乞丐寒暄拜别后,就往东边走去... “当!当!当!”进入东郊树林没多久,便有一阵兵刃交加之声自前方不远处传来;项少遥心中一惊:“哇!是谁那么大胆子,敢在昆仑派的势力范围内动武啊?!嘿嘿,偷偷去看看~”想毕,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他蹑手蹑脚的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小碎步踮去。 “月若姐姐加油!打扁他们!打扁他们!!”还没走近呢,项少遥就听见了一个稚嫩的女童声,他藏在一棵大树后,贼眉贼眼的循声望去,只见自己要接应的那四名昆仑弟子,正在围攻一个身着大红色锦绣布甲,手持银枪的年轻女子;那女子身后的大树粗干上趴着一个身披红袍,年约六七岁左右的小女孩,正挥着小拳头好激动的叫嚷着。 “哎呦...这一大一小,就是先前的女乞丐口中,那大方的施舍者吧?不过她们到底是谁啊,为什么能让平时自视甚高的韩师姐他们都不惜以多欺少?!哎呦,那红衣姑娘危险!” 连项少遥这几乎不会武功的家伙,此刻都已看出了那红衣少女的劣势,可见她的处境确是相当不妙---这姜少冲,云少耿和慕少英都是昆仑派新一辈中的佼佼者,韩少芳虽然差一点,但也是昆仑女弟子中最强的了;那红衣少女年纪看来与韩少芳相仿,在四人的围攻下,还能坚持这么久,已是十分难得! “少主快走,属下支持不了多久了!!!”那红衣少女大叫道。 “不!我不走!我才不要丢下月若姐姐!”小女孩不依,看样子几乎要哭了出来。 “少主,您快走啊!!!你若有失,属下死不瞑目啊!”红衣少女见小女孩不肯走,音声转急,招式渐乱,情势更加危险! “呜...”那小女孩年纪虽小,心思却是聪敏;她见红衣少女招式变乱,就知道自己留下只能是累赘,还得姐姐分心照顾;不如赶紧去找叔叔来救,说不定能有一线生机!想罢,“嗖”得一声,她像猫儿似的从一棵树跳到了另一棵树,想要靠这样的方法离开此地。 “哇...连个小丫头轻功都这么厉害...”躲在一边偷看的项少遥见之心下一阵惭愧;接着,他注意到那小女孩正是迎面向自己的方向逃来。 “小妖孽休走!!!”就在这时,一声长啸,昆仑派四人中一面相冷俊非凡的青年腾身跳出战圈,“唰”的一下便追上了那正在树枝间跳跃的小女孩,然后挥剑一带罡风,将那正被她踩着的树枝一劈而断! “哇!”失去了支撑的小女孩顷刻间就从高高的树上直直摔向了地面! “少主!”红衣少女见状大惊失色,想飞身去救,可无奈被其他三名昆仑弟子死死缠住,心有余而力不足! “噗通!!!”“咦!?”小女孩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双眼紧闭,但身体在停住的一瞬间,却感觉“地面”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硬噢!于是睁眼一看... “哎呦!!!倒霉啊~~~~~~”项少遥也不知道自己为啥要飞扑出来,反正那一瞬间自己就是想都没想就跳出来了,当了一回非常敬业的“肉垫”---呵呵,这大概是本能吧? “额...小丫头...你...没事吧?”他坐起身来,发现那小女孩正直直的看着自己---圆圆的脸,水汪汪的大眼睛,可爱极了,嗯,长大了一定是个大美人哇。 “哇!!!!!!”小女孩忽的大哭了起来,同时一把死死的抱住了项少遥。 “诶!?”这一抱之下,他顿时慌了手脚,不知该如何是好。 “少遥师弟?!你在这做什么?!”此时,那在一旁被飞扑出来的项少遥惊得愣了好一会儿的冷俊青年回过了神来,大声呵斥道。 “我...那个...啥...”一边看着嚎啕大哭的小女孩,一边看着面冷如冰的三师兄慕少英,项少遥脑子一团浆糊,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好了,其他的事等会儿再说!你让开,让我先了结了这个小妖孽!”慕少英见项少遥支支吾吾,宝剑凌空一挥,不耐烦道。 “哇!!!!!!”小女孩闻言哭得更加大声,不远处的红衣女子更是拼了命的想突围来救,但无奈被昆仑弟子纠缠得太紧,无法脱身! “师兄,她,她只是个小女娃娃...为什么...”项少遥摸了摸小女孩的头,满心不忍的问道。 “她是个小女娃娃没错,但她更是八道魔门的少主!正派之士人人得而诛之!!!”慕少英暂压着性子解释道。 “她?八道魔门?”项少遥惊疑的望了一眼正在哭泣的小女孩,“师兄,你们没搞错吧?!” “绝对没错!我们在山下采货时,碰巧发现了这群行事鬼祟的魔教中人,便悄悄的抓了他们中的一个;这小女孩的身份,就是从那名魔教弟子身上逼问所知的!好了,你赶紧给我让开!”慕少英说着,挥剑便要向那小女孩刺去。 “等,等等!!!”项少遥赶忙爬起,抱着小女孩躲开一步道,“就算是魔门的,她现在也只是个孩子啊,一个小孩子能做什么不得了的坏事!?而且在留仙镇,这女娃和那边那位红衣姑娘还施舍过那些穷苦的乞丐们不少银两呢!” “就,就是...人家...人家只是跟着叔叔姐姐们出来,出来玩...这些...这些坏人就,就乱杀人!”小女孩顺着项少遥的话,抹着眼泪抽泣道。 “小孽畜休得狡辩!”慕少英横眉一怒,本来冷俊的面庞更如同结了冰一样,“师尊教诲,正魔不两立!!!凡魔门中人皆为奸佞之徒,不论男女老幼,何因何果,见之则杀,你都当耳旁风了吗?!况且她还是魔门少主!!!” “去他的师尊教诲!他奶奶的就没让我听过!!!”项少遥闻之心中一阵笑骂---他这会儿倒是庆幸自己从没资格聆听什么师尊教诲之类的狗屁玩意了,要不还不累得自己也被灌成那是非不分,善恶不明的白痴?! “正道中人是人,魔门中人也是人;人不为恶,或不欲为恶,甚至是在做善事,那为什么要杀?!如此不分青红皂白,见人就杀,连少不经事的幼女都不放过,那所谓的正道义士又与江湖上那些草菅人命的狂徒有什么区别!?就算他的父母长辈与正道有所恩怨,就算她是魔门少主又如何?她只是一个小孩子,她的出身,她的地位,他父母长辈的行为又不是她自己能够决定的,凭什么把一切都怪在她身上!?如此是非不分,恩怨不明,我看你们连做人都有问题,还谈什么正义,修什么道缘?!”项少遥本是平和无争之人,但此情此景却是触到了他的痛处与底线,满腔的怨怒遂而迸发了出来。 “你...”项少遥这一长串话喷完,那慕少英竟是不由得退开了一步---一来,这项少遥的话,确实让他一时语塞,无言以对;二来,这十几年来一直任人捏扁搓圆的小师弟突然如此强硬,亦让他大感意外;更重要的是,在一瞬之间,项少遥所散发出的气势居然令他感到心头一颤,令他感到站在自己面前的,不是一个几乎不会武功的打杂弟子,而是一个手掌天下的王者!多奇怪的事情?是因为他有皇族血统的关系么?! “哇噻!”那小女孩也被项少遥的气势给震住了,停止了哭泣,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的脸仔细打量了起来---是错觉吗?那张本来觉得路人得不能再路人的脸,此时竟是这般的英秀,眼神也是那么的清邃勇武,完全达到了能让少女花痴的标准了哇!不是不是,应该是绰绰有余了才对!嗯,嗯,就是这样---想着想着,小女孩不禁红透了脸。 “砰砰砰!”“哎呀..。”就在此刻,几声哀叫伴着三个物体倒地的声音突然响起;慕少英心下一惊,一转身,便觉一股强力的气劲已经击至身前,于是立即挺剑一挡,“当!”的一声脆响,孰强孰弱高下立现! 慕少英被震得剑飞脱手,摔倒在一旁,晕了过去;一个巨大的身影顿时雄立在项少遥面前! “哇靠!熊啊!?”项少遥吓了一大跳,便如被一盆冷水当头浇下一般,刚才义愤填膺的状态随即“解除”,整个人变得“清醒”多了~ “叔叔!”小女孩一见那长着长髯厚须,型似黑熊的大汉,就笑开了花。 项少遥一见女孩对那大汉的态度,又见那大汉一双透着凶光,直直俯视着自己的眼睛,便十分自觉的将小女孩“双手奉上”。 大汉抱过小女孩,十分慈蔼的摸了摸她的头,问道:“小祖宗,没事吧?” “没事!多亏了月若姐姐和这个...大哥哥!”小女孩笑嘻嘻的答着---说到“大哥哥”的时候,她还满面绯红的看了项少遥一眼。 此时,那红衣女子跟了过来,满面惭愧道:“师父,都怪我保护不利...” “好了,都没事就好。”大汉先小心翼翼的将小女孩放在肩头坐稳,又拍了拍红衣女子的肩头,安慰道,“你已经尽力了,不必过于自责;要说过错,也是我一时大意,与你们分散之过。” 红衣女子听罢连连摇头,还想说点什么,却见大汉向她做了个“罢了”的手势,便就不再多言。 “小子,”安慰完红衣少女后,大汉板起面孔,转向那在一旁规规矩矩的立正站好,动也不敢动的项少遥,同时指了指地上躺着的慕少英等昆仑弟子,对他道,“我只将他们震晕了;看在你救了我家小祖宗的份上,不为难你们;也请转告你师尊,我等魔门中人今日到此只为采药,别无他意,无需费心。那么,就此告辞!” “呵呵,大哥哥有空来魔门玩噢!”小女孩最后冲项少遥娇娇一笑,便随着腾起轻功的大汉与红衣女子,飞也似的离去了。 “哎...倒霉啊...”项少遥估摸着那大汉已经走远,刚想舒一口气;可突然望见地上躺着的慕少英等人,心中登时一阵郁闷---天哪,难道还得把他们搬回去?自己可是连早饭都没吃哪,这精神一松下来,肚子又开始咕咕叫了!而且今天顶撞三师兄护着魔门中人这事儿,回去还不知道该怎么说哇!免不了又要挨一顿责罚再加一顿恶整了... 项少遥一百八十度仰望天空,长叹一声:“唉~倒霉啊...” 这一刻,枝梢间那至始至终,谁也没有注意到的一丝魅影听闻此叹,却是差点忍不住笑出声来... 第三节 痛 傍晚,昆仑山的天气阴沉晦暗,似有大的风雪将要在夜晚降临;但那项少遥的畅快心情,却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此时,他正哼着小曲,走在昆仑派后院的小过道中--当然了,这人逢喜事精神爽,他“因祸得福”了嘛~ 话说,在早上那起魔门事件过后,他去附近村镇里找了辆小板车,想把慕少英等人拉回山上;可刚拉到半路,人家就醒过来了。 那几个人凑了凑情况,便一致要求项少遥要为今天发生的事情保密,不可对外声张。 刚开始,项少遥还为这个要求纳闷了一会儿,可他稍微想了想就明白了过来---那昆仑派掌门玄奇道是个爱面子,脾气又古怪的家伙;一听到本门弟子在外打输了架,他就会惩罚那个打输了架的弟子;而且,惩罚的轻重程度和玄奇道本人对那赢家的讨厌程度成正比关系~ 去年,欧少元在昆仑派与名花谷为联络友谊而举行的比武会上输给了对方门派的“飞花女侠”花纪媛,就被玄奇道罚关了一个月的禁闭;这次,慕少英他们可是输给了玄奇道最为憎恶的魔门中人,那惩罚还不知会有多大呢!搞不好连参加少圣大会预选比武的资格都会给剥夺了! 十年一次呀!对于已经二十出头的他们来说,一生就这一次机会了;所以他们现在是万万不愿让玄奇道知道今早那场“打斗”的。 再说项少遥,他生来不愿故意与人为难,便很痛快的答应了他们的要求,一起把事情瞒了下来;慕少英等人也挺够意思,回派中“照顾”了他不少钱粮,那八师姐韩少芳还暗地里邀他傍晚时来自己的房间共进晚餐,要一谢他的恩情;这更让项少遥受宠若惊,求之不得;这不,眼巴巴的望了整整半天的他,现在就满面红光的走在去往韩少芳屋子的路上呢~ “嘿嘿,韩师姐,我来啦!!!”项少遥脑中不断幻想着今晚可能出现的“香艳片段”,喜滋滋的走着---当然,他很明白他自己幻想的那些事情其实多半是不会发生的;不过,想一想也好嘛~此刻的他,久违的抖擞起了精神。 “呼~”来到韩少芳门前后,项少遥急急忙忙的对自己的衣衫和发型做了最后一次整理,便颤颤巍巍的以手敲上了房门,激动得连声音都带上了颤调,“八...八师姐...我...” “是少遥师弟吗?门没锁,你进来吧!”项少遥的话还没“抖”完,一个圆韵的女声就从屋内传了出来。 项少遥闻言,按捺着无比振奋的心情将房门一推,一桌弥散着诱人香气的饭菜顿时跃入了他的眼帘;而那清妆淡抹,素衣净袍的韩少芳正蕴着浅浅微笑端坐于桌旁---韩少芳这女子,素来有昆仑第一美人之称,其姿容俏丽,清雅纯美;如今这一打扮起来,更有倾国倾城之色,教个已倾慕于她好久的项少遥看得眼睛都直了。 “你来啦?还傻站在那儿干嘛?快来这儿坐吧~”眼见项少遥那望着自己的呆愣傻样,韩少芳抿嘴一笑,便出言招呼他过来;那项少遥听后才猛地回过了神,连忙屁颠屁颠的跑到韩少芳身边,小心翼翼的坐下了。 “先尝尝这个~”他刚一坐定,韩少芳就夹了一筷子排骨放在了他的碗里,音声绵绵道,“这是师姐我亲手做的,也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口味~” “合!合!肯定合!”闻着对方身上散发出来的馥郁馨香,听着对方温婉悠扬的话音,项少遥整个人都快酥掉了,哪还管那菜是不是真的好吃?反正为讨美人欢心,火球冰坨他现在都会毫不犹豫的一口吞下! “来,师姐再敬你一杯~”项少遥才咽下方才那块排骨,韩少芳便又一脸妩媚的将一杯酒水敬到了他的面前。 “好!好!谢谢师姐!!”此刻的项少遥,完全处于意乱神迷的状态,他毫不犹豫的接过了韩少芳递过来的酒杯,就要将里面的“酒水”一饮而尽。 “嗖”!“啪啦”!就在这时,慕少英飞身窜进房来,一巴掌将项少遥手中盛酒的杯子拍翻在了地上! “你...你来做什么?!”这一下,项少遥惊愣当场,韩少芳更一腾起身,大声向慕少英质问道---这会儿,她脸上那原本满载媚意的笑容瞬间就被略带狰狞的紧张之色给取代了! “少遥师弟,请你先离开这里。”慕少英并没有回答韩少芳的问题,而是冷冷的朝项少遥丢了一句话。 “诶...我...” “他为什么要离开,为什么要依你的!?”不等项少遥反应,韩少芳便一脸凶恶的吼了起来。 “我已经在这儿了,你认为你的计划还可以继续施行么?”慕少英寒眉一竖。 “你...你这个笨蛋!!!”韩少芳听了这话,不甘而又有些伤心的别过了脸去。 “呃...这到底...” “少遥师弟,请你立即离开!!” 什么计划,韩师姐和慕师兄这究竟是怎么了?带着一肚子的疑问,项少遥刚想问个明白,却被慕少英再一次的厉斥声和他那冷冰冰的表情吓得把话给咽了回去,灰溜溜的逃出了韩少芳的房间... “什么嘛,叫我去吃饭,却...他们该不会出什么事吧?要不要...”缓缓走在回后山的石子路上,项少遥越想越不对劲,便萌生了悄悄回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的想法;但又怕被英,芳二人发现,一直踌躇不决,在经过了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之后,他还是一转身,重向韩少芳的屋子走去... “我这都是为了你!” 才刚刚溜到到韩少芳闺房的后窗之下,项少遥便听到了她的声音,于是立即贴墙定住,竖起了耳朵听了起来。 “你知不知道除了我,五师兄与六师兄之外;整个昆仑派弟子里有多少人在嫉恨着你的天赋?这次的事,要是那个草包泄露了一句半句出去,被别有用心的人传到了师尊的耳朵里,你参加少圣大会的机会就彻底没了!” “那你也不应该骗他喝‘忘忧散’!那可能会害他变成白痴!!” “‘忘忧散’...只会消除人一天的记忆...” “莫师伯十几天前在教导我们药学时,就已经明确说过了‘忘忧散’可能会对服用者产生的副作用,不要和我说你没听到!” “...我...” “妳,妳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狠心了?妳以前不是还待他挺好的么?别人都欺负他的时候...” “呵呵,我对一条流浪的狗,一只无家可归的猫,都可以那么好;但若这只猫或狗威胁到了你的利益,我会毫不犹豫的把它们杀掉!” “妳...他毕竟是皇子,妳有没有想过后果...” “皇子?算了吧!他那种样子还有资格被称作皇子的话,我都可以说我自己是王母娘娘了!我敢说,他现在就是死在咱后山了,也只会被当成一只死狗一样埋掉,绝不会引起任何人的关注!喔,对了,有没有人愿意去帮他收尸都不知道,无声无息被野兽叼走的可能性更大!!!” ... 后面这二人还说了些什么?项少遥没有再听下去,亦不想,不愿再听下去;他慢慢退出了昆仑后院,失魂落魄的颠回了后山。 “原来在她的眼里,我也不过是只贱命的狗而已;没错,她根本没有说错,我本来就只是条狗,一条有娘生没爹要,人见人厌,无用无能的废狗,大概真的是死了都不会有人在意的吧...” 这个时候,后山上风雪已临,阵阵寒风呼号,如刀般割在了衣裳单薄的项少遥身上;但这身体上苦痛,却远远比不上他此刻心中的苦痛---韩少芳的话,将那些他努力忘却掉的悲凄回忆一件件的勾了回来,像一座座山一样压在了项少遥的身上,使他的脚步越来越沉,越来越沉,最后终于不堪重负,跪倒在了积雪过膝的山林间。 “嘶...肚子好饿,这雪地好冷...好累,好想睡觉...”想着想着,万念俱灰的项少遥干脆扑在了雪地里,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第一课 次日清晨,温暖的阳光从窗外透进了房内,照在了项少遥的身上;他翻身蠕动了几下,缓缓的睁开了双眼。 “呼~好暖,这一觉睡得可真舒服...嗯?!”想到这里,项少遥猛的坐起身来,使劲晃了晃脑袋,赶走了一身的朦胧懒意,接着四下一望,发现自己正身处在那后山的小破屋中。 “哎?我是怎么回来的?明明...”一回想起昨天发生的事儿,项少遥的心中稍稍一沉,但却又很快平复了过来---那时的极度消极与悲伤,似乎已经将他的绝望之情给消耗光了,所以他现在心里反倒平静了不少;这种“恢复”能力,真不知是他的幸运,还是不幸。 “呵,我这条贱命看来是连阎王爷都不收啊,唉...算了,好死不如赖活着,我还是先去厨房找点东西祭祭五脏庙吧~”想毕,项少遥百无聊赖的站起了身,向门外走去。 “喂,你醒啦~” “哎呦,我滴个老天爷!” 谁料,他刚一出房门,一个清亮悦耳的女声便在其斜上方响起,直把他吓得一屁股坐进了雪地中,同时惊惶的循声望去:“谁,谁在...” 这“那”字尚未出口,项少遥整个人就呆掉了---一身着浅粉衣衫,身材娇小玲珑的少女此时正闲闲坐在他面前的一棵大树枝梢之上;虽她以白纱蒙面,看不清其面庞;但那一双娇秀绝伦,如清泉般明净透彻的美目已不是那凡间女子所能拥有,根本就是那九天上的仙子下了凡尘! 这一刻,美极,妙极,项少遥心魂一荡,顿觉天地已成一片黑白,除她之外再无颜色;又觉一阵虚无飘渺,似乎自己已身在仙境;一切人情世故,烦恼忧愁尽皆抛却,全不知人世何年---在此之前,他本以为那有着昆仑第一美人之称的韩少芳已是世间一等一的美女了,可没想到和这眼前的少女一比,简直是天壤云泥,天地之别啊!!! 而拥有如此倾天美貌的,自然是那纵横天下,所向披靡的魅邪天大人啦! “你胆子可真大呀~那种风雪交加的情况下,居然敢趴在山间雪地里睡觉;我还以为只有我敢呢~”晴书韵以手轻轻搔了搔自己的脸蛋,笑道,“不过,功底不够的人,那么睡,会死掉的喔~” “呃?呃!”被对方的笑音一激之下,那项少遥可算回了“魂”,他强压着满心的惊喜之情,颤抖着问道,“是,是姑娘,姑娘妳...把我...” “当然是我把你扛进屋的了,要不,你就要冻成一根大冰棍咯~”晴书韵又搔了搔自己的脸,接着飘下树梢,立在了项少遥身前---本来,魅邪天行走江湖,想要掩盖自己的真实面目,都是用巫月秘法中的妙术来“易形幻音”的,但那晴剑霄却告诉晴书韵说:女孩子行走江湖要隐藏面貌,用白纱遮面效果会更好一些;这便引得晴书韵好奇心起,打算尝试一下;结果这一戴,她才发觉那白纱搞得脸痒痒的,很不舒服,于是心底直想着下次再也不用了。 “谢,谢谢姑娘的...救,救命之恩!!!”眼见这倾国倾天的大美人儿靠近自己,项少遥紧张得不得了,一时手足无措,都不知道该摆什么姿势好;最后只得垂手弯腿的杵在了原地,样子十分狼狈;这时,他双眼无意识的向下一瞟,陡然发现:对方虽是站于雪地之上,但双足竟是分毫未陷入土地上那厚厚的积雪之中,心下不由得大感惊异:“我滴个娘诶,她没有重量的吗?我不是见鬼了吧?这天才刚亮哪!不对,不对!这么漂亮的姑娘,要说也应该是天上下来的仙子才是,嗯,嗯!” “胸中无气,手底无力,脚下无根,眼中无神;看样子,昆仑派的人真的是一点功夫都没有教给你。”晴书韵转着眼珠在项少遥身上打量一会儿,便得出了结论---这次她来昆仑的主要目的,自是要查一查那与章家有联系的大人物究竟是何方神圣;但临出门的时候,晴天明与水云翩亦将六皇子的一些事情告诉了她,要她若见了项少遥,能关照的地方就关照一下;毕竟,宜妃娘家与晴家曾经还有过一段匪浅的交情。 就这样,晴书韵便很认真的在西蛮郡将有关项少遥的事儿都仔仔细细的查了一遍,且暗中跟了他一段时间,觉得他的为人还不错,并对他的遭遇深感同情,更对西蛮郡的官员以及昆仑派的门人们十分恼火;于是,她便想要帮这倒霉的皇子好好的“翻一翻身”!! 回看项少遥,他被晴书韵这么一说,心下不禁一阵黯然,搔着脑门点头回道:“嗯,是啊...咳,我就是昆仑山上一条做苦力的狗,哪有资格劳烦谁教我...” “我教你!”项少遥话还没说完,晴书韵便斩钉截铁的打断了他的话。 “什么?妳,妳要...教,教我功夫?!”项少遥瞪眼一愣,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为...为什么?!” “本丫头想教就教,哪有那么多为什么!看好,我只使一遍!”废话不多说,晴书韵翻手一卷,地上雪花登时飞起,瞬间便在其掌中凝成了一把冰晶长剑,接下来,阵阵剑光如波涛四散,潇洒十方!!! 她此时所使的,正是《越女剑典》中的“天逸剑诀”---此剑法乃是“凭虚剑气”的根基,当年三千越甲仅仅习得此剑法的一招半式之影便诛灭了吴国。 另外,晴书韵在施展剑招的同时,还配上了自己独创的轻功“幽冥鬼步”。 本来,没有武功根基的项少遥是绝对看不清这些高妙的招式的,所以晴书韵故意将自己的动作放得很慢,让他能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唰”的一声,十招已完,剑光落定;长剑复化为雪,轻轻从项少遥身边拂过;晴书韵只留一声:“且练好这几式,我明天此时再来!”便飘然而去。 项少遥这才猛的从对少女剑招步法的惊叹中回过了神,大叫道:“姑娘!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可惜,对方早已不见了踪影……… 自此,晴书韵每天清晨都会来到昆仑后山的小破屋,教项少遥一些剑法,步法及手法;而项少遥也十分刻苦认真的学着---有生以来,他从没有像最近几天这般,如此努力的活在“当下”,如此开心的盼望着“明天”。 就这样,转眼就到了第八天清晨,项少遥一如前几天一样起了个大早,稍微打点了一下自己之后,便抱着长剑蹲在了破屋外,眼巴巴的期待着晴书韵的到来。 “嘿嘿,仙女师父今天会教我点什么呢?剑招?轻功?还是...哎,管他呢~她教什么都好,教什么我都学就是了...”项少遥一脸兴奋的想道,“嗯,对,今天还要找机会再试着问问她的名字...”想着想着,他面色忽的一黯,“...唉,瞎想些什么呢,连韩师姐都不把我放在眼里,像仙女师父那样高贵的仙子又哪里会...说不定她也和韩师姐一样...不,不对!不对!我怎么能这么想她!仙女师父绝不是那样的人!!”思及此处,项少遥猛的拍了自己一个嘴巴子,“救命之恩,赐教之恩,无论哪个都是我项少遥肝脑涂地,无以为报的!再说,她能图我什么?我只不过是个无权无势又无钱,没人理又没人要的傻小子而已;她这么做,完全是因为她有一颗菩萨般的慈悲心肠!嗯!一定是这样!!!”想毕,他重重的点了几下脑袋,兴奋的笑容又回到了脸上。 初试 “唰!”正在此时,一声风响传来,项少遥闻之立刻一蹦而起,循之望去,同时嘴里还喊道:“仙女...”,可那跟着的“师父”二字,却被他生生的给咽回了肚子里---原来,来者并非晴书韵,而是欧少元与张少易---他俩的“头头”杨少功因为要准备门派选拔,自己闭关修炼去了;那自觉没有希望通过选拔,故不愿意费劲的他们闲着没事做,便决定到后山来整整项少遥,打发下无聊的时间。 “哈哈...少遥师弟,你是想女人想疯了吧?连仙女都妄想出来了?” “哎,话可不能这么说,人家少遥师弟可是皇家子嗣,将来那是要当王爷,当亲王的;运气再好点儿,君临天下都不是不可能的呀!到那时候,他想要个三妻四妾,想要个佳丽三千,那还不跟玩儿似的?” “对!对!对!你看看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少遥师弟啊,你以后要有了三宫六院,可别忘了赏你师兄们几个美女啊~哈哈...” 懒得理会欧少元与张少易的冷嘲热讽,项少遥一脸平静的咂了咂嘴,在一旁找了一块大石头坐了下来,心中却有些担忧:“这两个混账家伙,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赶在仙女师父每天要出现的时候来,真嫌人...天哪,仙女师父在暗处看到了他们,会不会不现身了呀?!” “哎呦,这小子还不理咱们咧~”眼见项少遥那蛮不在乎的表情,张少易心下颇觉不爽,他朝欧少元使了个眼色,暗地里移了半步,将右脚踏在了地上的一块石子旁边,然后施以内劲,轻轻一挑! “嗖!”那石子便如同离弦的箭矢一般,直朝项少遥的面颊飞去! “咻!”本来等着欣赏对方痛叫声的易,元二人,却只听到了一声细微的轻响---那石子瞬间就没了踪影,而项少遥还安然无恙的坐在大石头上,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 “诶?”这一下,可把个张少易与欧少元弄懵了,他们面面相觑,讶然的呆在了原地。 “嘿嘿,你们这俩白痴,以为我还是以前那个草包么?!仙女师父用小指头随意弹的叶子,那速度都比你们俩踢的石头要快得多了!”项少遥手里偷偷揉攥着那枚飞来之石,心中满是得意之情,但面上却不动声色---在晴书韵的精心教导下,他的身手已经变得非常之快---快到了张少易与欧少元看不见的程度!! “嘁,你这个笨蛋,踢歪了吧?!”惊愣了一会儿后,欧少元率先冷静了下来,低声以自己认为合理的解释,怪向了张少易。 “我,我才没有踢歪!是,是有古怪!”张少易急忙辩解道。 “去你的,能有什么古怪?!看我来!!”欧少元不屑的斜了张少易一眼,然后卯足了劲,飞起一脚,将附近地面上的另一块石头也踢向了项少遥! “哼!不识好歹,还来?!今非昔比了!我的‘好’师兄们!”项少遥心中一狠,眉头微皱,以“玄虚妙手”之法将自己先前接住的那块石子一丢,“啪”的一下就精准无比的于空中截下了欧少元所踢来的石块;不仅如此,那两块石头一撞之下,还以一个非常漂亮的弧线分别向欧少元与张少易的嘴巴弹了过去! “哇啊!”两声惨叫响起,元,易二人又是在完全没有看见项少遥动作的情况下,被打得门牙飞脱,翻身倒地! “哎呀?二位师兄,后山地滑,你们要小心啊!”看着欧少元与张少易的狼狈相,项少遥心中说不出的痛快,可他此时却强忍笑意,故作关心的凑上了前去。 “有古怪!这,这里真的有古怪!!” “对,对!此地不宜久留!让,让这个草包在这儿等死吧!我,我们赶,赶紧走!赶紧走!!” 惊慌失措的元,易二人捂着满口的鲜血,挣扎着爬了起来;他们用惊恐的眼神匆匆环视了一周后,也不敢再多与项少遥搭话,便屁滚尿流的逃走了。 “哈哈哈哈哈...你们肯定想不到,还会有我站着,你们趴在地上的一天吧!”项少遥望着元,易二人逃去的背影,心中畅快淋漓,好似多年的怨气都发泄出来了一般,伸展着双臂大笑出声,“我不会再让你们欺负了!永远都不会!” “嘻嘻,打跑了两只三脚猫而已,看把你高兴的~”这时,轻笑声随风徐来,晴书韵依旧戴着她那白色的面纱,飘到了项少遥身旁---本来她是不想再用那面纱了的啦,但又怕换了易容术后,再见项少遥时,她还得向他解释半天自己就是之前那个戴面纱的少女;所以,为了免除麻烦,她决定有始有终,在教项少遥功夫的时候,就将就一下,仍是以白纱遮面好了。 “仙女师父!你来啦!!!”项少遥扭头一见晴书韵,心情更加愉快,他恭恭敬敬的在其身前立正站好,接着搔了搔脑袋,不好意思道,“妳,妳都看见了?” “嗯~”晴书韵笑着一点头,“其实平心而论~七天时间能有这样的成绩,你的天资也算不错咯~” “不,不!都是仙女师父你教得好!要不,我这贱狗臭虫一样的人...” “不要这样说!”听到这里,晴书韵面色一沉,打断了项少遥的话,“做人不可如此妄自菲薄,你若真想以后不再受人欺负,就必须先看得起自己!” “噢!是...是!”项少遥被晴书韵这话一激,满脸笑意立转惊惶,还不由得往后倒了一小步。 “怎么了,怕我么?”晴书韵见状娇眉微蹙。 “额,有,有一点点...”项少遥老老实实又小心翼翼的回道。 “为什么?”晴书韵追问。 “为,为什么?这...”项少遥紧张的搓了搓自己的手---这原因在他的心中其实就是“理所当然”四个字,可晴书韵这会儿非要他解释个所以然出来,他反倒不太会说了;在茫然的踌躇了半天之后,才硬着头皮道:“仙女师父妳又厉害,又漂亮,那么高高在上,无法企及...” “啊,碰到了~”他话才说了一半,晴书韵便轻跳到了他的面前,接着伸出了一个指头点在了他的肩膀上,俏皮道,“你看,这不是‘企及’了么,我哪有‘高高在上’那么遥远?” “呃...”万万没想到对方会做出这么一个举动,项少遥无言以对,只呆呆的望着晴书韵那双清亮迷人的大眼睛,不禁痴在了原地。 “少年,刻意制造距离的,是你自己呀...”晴书韵轻笑着摇了摇头,然后目光一凝,忽的抬手一甩,一道气劲陡然发出,正正打在了对方的心口上!! “哇!”这一击之下,项少遥顿觉一股热流从其胸口处强灌而入,顷刻间就充满了他的全身! “我已帮你打通了任督二脉,顺带附送了一道真气给你;虽我没有教过你内功心法,但我传你的‘幽冥鬼步’只要勤加使用,就能加速经脉流转,助你化生与累积内力;你这个阶段,在武学上我能帮你的就这么多了,好自为之吧。”晴书韵静静的说完了这段话后,转身便欲离开。 “仙,仙女师父,您,您这就要走了?您,您还送,送我了真气?那,那师父您是不是会有所折损?还,还有,我还不知道师父您的名字!”这一时之间,信息量太大,项少遥又刚刚接受完晴书韵的传功,体内真气翻腾不止,整个人摇摇欲坠;如此身心两乱之下,他的脑袋被弄得晕晕乎乎的,故而只能匆匆忙忙的捡他认为重要的说了。 “嘻,你放心,我本身功法特殊,传你区区一道真气对我自己不会有任何不良的影响;至于我的名字么...”说到此处,晴书韵的眼珠咕溜溜的转了一圈,才续道,“等你有本事找到一个名号‘魅邪天’的人,并接下她三招之后,我自会主动现身告之于你的!”话毕,她便身形一幻,消失在了空气中... 去他的昆仑派! “铛铛铛!!!”昆仑派琼天大殿后演武场,兵刃交击之声不绝于耳。广场中央慕少英与徐少卿正在比剑,四周则围坐着一众昆仑弟子。 正对大殿方向摆着三张松纹椅,上坐着三个白发白髯,看来已年届花甲的老头,他们正是当世闻名的昆仑三圣:左边略显发福的是炼药长老“医圣”莫奇兮;右边骨骼嶙峋的是冶兵长老“锻圣”殷奇拙;中间那周身散着一股教人不敢亲近的凌冽之气,目光犹如翱天雄鹰般精锐的便是“七天神武”之一,昆仑派掌门,大名鼎鼎的“琼天剑圣”玄奇道。 “哗~”昆仑众弟子中忽的迸发出一阵惊呼,原来是那徐少卿一记妙招差点就将对手的宝剑挑飞;幸而那慕少英亦不是泛泛之辈,于千钧一发之际化险为夷,二人又再次进入了僵持状态---其实这次派内比武至今,已经决出了代表昆仑出战少圣大会的三个人;他们就是大弟子杨少功,二弟子徐少卿与三弟子慕少英;这场比试,只不过是一场多出来的娱兴之战罢了;另外,大家也很想知道,同被认为是昆仑派中最强新秀的二人,到底谁更加厉害。 “哗~”又是一阵惊呼,这次是慕少英差点将徐少卿的发髻削中。 虽非自己亲身比试,但昆仑众弟子们几乎个个都是一脸紧张之色,那韩少芳有几次更是差点站了起来---昆仑派年轻一辈的男弟子,几乎人人都对那秀雅清丽的韩少芳倾心不已,但大家几乎也都知道,那让韩少芳倾心的人却是慕少英。 自认无能与慕少英相比的自然安得单恋,但是那不服慕少英的人,却是因此对他极为敌视---一边人群中的杨少功看着韩少芳那专注于慕少英的神情,眼中满是嫉恨---在昆仑派中,他是大弟子,可派中所有人包括师尊师伯们都认为二弟子徐少卿和三弟子慕少英要强于他,这已让他对卿,英二人十分的不服气;再加上他所钟情的韩少芳只一心系在慕少英身上,更让他对慕少英痛恨非常! 再看另一边的人群中,那“昆仑派大草包”项少遥正一边啃着烧饼,一边好落寞的看着卿,英二人的比斗---这次派内比武名为人人有份,但实际并没有安排他和任何一个人比试,只是破例让他“围观”了每场比武而已;所以他一直无聊的观战到了现在;可是,他此刻心感落寞的原因并不在此---自那日被传了真气以后,他仍旧在每天清晨于后山破屋外等待着“仙女师父”的到来,但仙女师父却再也没有出现过。 看来,自己非得按她的话,找到魅邪天,再接其三招才有机会再见到仙女师父了;但是,那魅邪天可是新起的第七天神武啊!!!如此困难的要求,自己哪做得到?!带着这样的心绪,最近的日子,项少遥都是在闷闷不乐中度过的;不过,也正因为他太过在乎仙女师父的事,那韩少芳与慕少英前几天给他的“不悦回忆”倒是被他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好了!停手!”这时,一沉稳之音响起,发话者,正是“琼天剑圣”玄奇道。 徐少卿与慕少英闻之,即刻退步收剑,立定于场上。 “你二人的赤霄剑法与舒月剑法练得都不错,功力亦在伯仲之间;再斗下去也没什么益处了,反而有两败俱伤,误了少圣大会的可能;今次,就算平手吧!”玄奇道捻须道。 “是!师尊!”卿,英二人闻言同拜。 “好,那么这次派内比武就到此为止了;少功,少卿,少英,你三人虽已成为我昆仑派的代表,但万不可松懈,仍要勤加苦练;这样,你们才能在众英群集少圣大会上拼出一番天地来,明白了吗?”音声圆润,慢条斯理,说话者正是“医圣”莫奇兮。 “哎!少遥师弟还没参加比武呢!!!”功,卿,英三人还未及回应,一个憨厚的声音就陡然岔了出来;直把个毫无心理准备的项少遥激得差点没将满嘴的烧饼渣都给喷了出去! “哇靠!是哪个没心没肺的东西啊!这不是给我找事嘛!!!”项少遥心中大囧,忙循声望去,只见此时全场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在那个发话人:云少耿身上---要说这云少耿,他是声音憨厚,长相憨厚,为人更加憨厚,乃昆仑派第一愣头青;平常,是师兄弟中对项少遥颇为友善的一位,当然这次,他也要为项少遥抱抱“不平”咯~ “咳...”三圣和在场弟子听了他的话后,几乎个个脸上都露出了尴尬之色---谁都知道这项少遥入昆仑十几年,从没被当做过弟子,只是个打杂的,根本不会什么武功;和他正式比武,未免有恃强凌弱之嫌,更是自降身价;所以,谁都不屑,也不愿和他比试。但他却又确确实实挂着昆仑弟子的名号,按理是应该参与的;于是乎,为免除尴尬麻烦,从头到尾都当他不存在便是最好了;谁料云少耿这个老实巴交的家伙居然在“最后关头”这么大声的嚷嚷了出来,真是叫大家都下不了台! “啊,对,少遥师弟他的确还没比过!”徐少卿这个“每人都应该为昆仑出一份力”的“始作俑者”倒是被提醒了一下,也来了一句,更让项少遥心中暗暗叫苦。 “呵,少卿师弟与少耿师弟既然如此看重少遥师弟,那不如就你们亲自和他比比好了~”一旁的杨少功落井下石,只等着看笑话。 “哎呦,倒霉啊~”项少遥见状心中无奈已极,正不知所措的时候,他的脑海中猛然浮现出了仙女师父的身影: “人不可如此妄自菲薄,你若真想以后不再受人欺负,就必须先看得起自己!” “对!窝囊了十几年,真是够了,我不是已经决定,不要再受这些欺负了么?!人家仙女师父尽心尽力的教了我功夫,就算我不为我自己,怎的也不能辜负了她的一番心思!”想着想着,项少遥心头涌起了一股股的热血,双拳亦紧紧的捏了起来;接着,他扫了场上的昆仑弟子们一眼,最终将目光停在了杨少功的身上,“平时就你最爱欺负我,和我打很丢人是吧?那我就偏偏要和你打!!!” “大师兄!”项少遥主意一定,便跳出了人群,站到了比武场中央,对着杨少功高声喝道,“我跟你打!!!” 这下,项少遥可是语惊四座---啥?!一个什么都不会的昆仑派杂役居然要挑战昆仑派的大弟子?开什么玩笑? “你,说,什,么?!”杨少功亦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个平时被他整的一句话都不敢说的丧家之犬,此刻居然敢挑战他?! “怎么,大师兄你不敢吗?!”项少遥咧嘴一笑---豁出去了!!! 这一句更是惊震全场,连三圣都相顾愕然。 “咳...少遥...”莫奇兮见此情景不禁想出声制止---他到底是个医者,心怀仁善;怕那项少遥因一时血气冲头,胡言乱语,枉受皮肉之苦啊! “师尊!二位师伯!就让我教教小师弟该怎么用剑吧!”那杨少功本来就因为韩少芳与慕少英的事心中郁结不快,现在再被这项少遥一激,更是怒火中烧,便再懒管什么自不自降身价的事情,只想好好教训他一顿泄愤;于是,就向三圣一拱手,自请接战! “这...”莫奇兮正在犹豫,一旁的慕少英与徐少卿等似乎也想说点什么,但那殷奇拙却抢先一步道:“依我看,就让他们打打,点到为止好了!” “这?师兄?!”莫奇兮听后心下一惊,随即望向了掌握着最终决定权的玄奇道。 而那玄奇道只闭目沉思了一小会儿,便道:“哼,就让少遥见识一下天高地厚吧!” “唉...”既然玄奇道都已准允,那莫奇兮等人也不好再有意见了。 杨少功得了三圣许可,便面向项少遥,冷冷一笑,道:“师弟!请了!” “师兄先进招吧!”项少遥闻言手中剑也不拔,只向对方行了一礼---他让出先手,并不是因为他自恃武功高强,而是因为他毫无对打经验,根本不知道开始该如何动手,所以只想待人先出手,自己再随机应变罢了。 但这一举动,却又教那“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惊讶非常,同时亦感到可笑非常---这项少遥根本不会武功,还要让比他强一大截的人先出招,是不是吃烧饼吃傻了?! “好个草包啊,竟然敢如此轻视于我!好!好!好!今天不打得你满地找牙,我杨少功三个字倒过来写!”满心怨怒之下,杨少功也懒得和项少遥客气,他飞起一脚,直朝对方踹去---对付草包,还用得着剑么? “诶?他的动作,怎的这么慢?”眼见杨少功这一脚踹来,项少遥却是丝毫不觉危险,他只侧身稍稍一让,便轻松避开了! “什么?!”这一脚踹空的瞬间,杨少功心中一惊,“怎么可能?!” 而此刻,吃惊的不仅是杨少功,更有一众在场之人,连三圣也不例外! “哇!我是不是眼花了?” “那草包居然躲开了?!” “咳!碰巧瞎蒙上的吧?” ... 练武场上顿时议论频起。 “瞎蒙的!他一定是瞎蒙的!”杨少功强安心绪,心中默默念着,“我不能慌!不能慌!他不过是个草包而已,运气好躲得了第一次,我就不信他还能再躲开第二次...不行,他一定不能再躲开!!他绝对不可以再躲开!!!” 狠下决心后,为保万全,杨少功竟腾起内力,使出了昆仑派的“翔鹰腿法”!“唰”的一声,他旋身而起,卷出无数腿影,如雄鹰扑食般再朝项少遥踹去! “哇!!!”一见此景,人群中登时爆出了一阵惊呼---大师兄出手也太狠啦!这下那草包可得去了半条命! “看得见!看得一清二楚!”面对对方的强劲攻势,项少遥不慌不忙,施展出了那套冠绝天下的步法;一时间,他竟像一缕幽魂一样在杨少功那如狂鹰抓地般的腿影中自如穿梭着,直到对方腿招用尽,他才定下了身形,且自身毫发无损! 要说这“幽冥鬼步”,项少遥毕竟是初学乍练,连其九牛一毛的效力都没有发挥出来,可是对付那杨少功,倒是绰绰有余了! “哇!!!”此时此刻,声潮彻底在“围观人群”中爆发了。 “好俊的轻功!!!” “他从哪学的?!” “难道是师尊,师伯们偷偷教的吗?” “这好像不是我们昆仑派的功夫啊!” “这小子扮猪吃老虎啊!!!” ... 再看那玄奇道,他亦是一脸惊异的望向了他的两位师弟,但莫奇兮与殷奇拙却向他回以了同样惊异的眼神,表示完全不知道项少遥在何时练就了如此神妙的轻功。 “可恶!!这不可能!!!”而这会儿最惊讶也最恼火的,就非那杨少功莫属了!他羞愤难当,怒极攻心,再不管什么身份不身份,难看不难看了,“唰”的一声就拔出了腰间宝剑,直接用上了赤霄剑法中的杀招“赤阳焚天”! 霎时,一大片剑花圈转而出,在杨少功炽烈的内力催动下,便如一轮散着无数火芒的红日,直向项少遥灼去! “破绽,在那里!”于此瞬息之间,项少遥眼中灵光一烁,挥剑迎招! 他内息一吐,侧身斜旋一挑,手中长剑以极其诡异的角度,从对方那密集剑花的缝隙之中直穿了过去,“哧”的一下,恰恰扎在了杨少功的持剑之手上! “哎呀!!!”痛叫声惊起,杨少功的宝剑随即脱手! 项少遥再借旋身余力,长剑一送一扫,“啪”的一声,正正拍中了杨少功的左脸! “哇!”这一击,打得杨少功板牙飞脱,人也飞了出去,摔了数丈之远,失去了知觉!! 而项少遥此招,正是天逸剑诀中的“细雨随风”! 这一刻,全场默然了,三圣的脸上亦挂满了惊震难当之情。 紧接着,一阵阵惊呼陡然爆起! “我,我没看错吧?!” “草...草包赢了?!” “他只用了一招!” “幸亏他没和我打啊!” “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 “他连剑都没拔出来啊!!!” ... “诶?”听到“剑都没拔出来”这样的惊呼声后,正为这来之太快的胜利愣着神的项少遥猛然醒觉过来,立马朝自己手上一看,方才发现,自己刚才因为太过专注紧张,竟然真的连剑都忘了拔将出鞘! 而这个时候,几个昆仑弟子在莫奇兮的示意下,将那被拍晕了的杨少功给抬下了比武场。 “你用的根本就不是本门的武功!!!”与此同时,一个尖利的声音忽然在一片嘈杂声中响起,练武场上顿时安静了许多,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那张少易满脸愤慨的站了起来。 “对啊!项少遥他用的根本不是本门的武功!!!请师尊与二位师伯明察!!!”他身边的欧少元也一同站起,大声帮腔道---看过了项少遥与杨少功的比试,他们似乎有点明白那天在后山,自己的牙齿是怎么没的了。 “嗯...”殷奇拙闻那二人所言,稍稍沉吟了一阵,接着眼中闪过一道寒光,骤然跃起,以四十四式舒月剑法,直向项少遥攻去!! 项少遥见之心下一惊,忙起剑相迎---这次,他可记得拔剑出鞘了! 于是,其一手天逸剑诀就正正对上了殷奇拙的舒月剑法! 铛铛铛!电光火石间,二人连过十招,然后互将剑势一送,分别立于练武场两端!!! “天哪!他竟然硬接了二师伯十招!!” “这小子到底和谁学的功夫?!” ... 此刻,全场又是一片哗然! “哎呦喂!真他奶奶的疼!”再说项少遥,他虽然尽数接下了殷奇拙的剑招,但双臂却也已被对方深厚的内力震得生生作痛,几乎无法抬起了! 话说回来,那殷奇拙毕竟是玄奇道的师弟,论内劲,至少有其七成火候,论经验又是纵横江湖数十载的绝世高手,战力非同小可;此番比试,他只为了试探项少遥的功法底细,并未尽全力,所以项少遥才能侥幸以那根本未曾熟练的天逸剑诀和魅邪天所赠的一道真气硬生生的撑过了十招。不过,这也已经让殷奇拙及其他两圣吃惊不小了---不仅仅是因为项少遥那不知从哪儿习得的高妙武学,更是因为他们竟看不出其招式内功是何门何派的路数! “你的武功是谁教的?!”殷奇拙沉声问道。 “我...”这会儿,一连串的“突发”事件把个项少遥搞得有点懵了,加上他又不知道仙女师父愿不愿意自己透露此事,故而脑子里乱成了一团,支支吾吾的,答不出话来。 “呵呵,看来项少侠并不愿意透露师承何人。”此时,玄奇道忽的冷笑出声;在场的昆仑弟子们闻之则倒吸了一口冷气---师尊竟叫他“项少侠”,那是已经不拿他当昆仑门人看待了啊!而且,依照师尊一贯的脾性来推断,接下来,项少遥很有可能会被其废掉武功!!! 项少遥闻言心中亦是一紧:“哎呦,这是要逐我出师门了么?哈哈,也好,反正我在你们这儿就从没真正成为过‘昆仑弟子’~逐就逐了吧!但你们若想废了仙女师父教我的武功,那可是万万不行的!嗯...”思及此处,项少遥忽感背脊一阵发凉---那昆仑三圣若真想要废掉自己的武功,恐怕自己现在也是无力抵挡啊! “哼!反正此地于我毫无眷念可言,去他的昆仑派!我溜!!!”主意一定,项少遥陡然使出了吃奶的劲,腾起轻功,转身就跑! “唰”的一声风响,他瞬间便飞出了门派之外,直往山下冲去!! “什,什么?!” “他,他居然跑了?!” ... 项少遥这毫无预兆的举动,又一次惊震全场,就连三圣也没有想到这小子竟然说跑就跑,毫无顾忌! “追!”殷奇拙猛的会过神来,大声吼道。 “来不及了!”玄奇道却立时扬声制止---刚才比武的时候,他已经看出,那项少遥的轻功非同小可;若是只论跑路的速度,恐怕连自己都追不上他,其他昆仑门人,则更是“望尘莫及”了。 “难道就让那小子这么跑了?!”殷奇拙一脸的愤然不甘。 “他跑了也没什么不好,”玄奇道轻捻白须道,“书信一封送去西蛮郡郡衙,将今日之事如实相告;他们自己的皇子皇孙,以后让他们自己去操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