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界，天选者》 第1章 遇 永泰的夜晚很静。明亮灿烂的星辰在青蓝色的天幕上排布成浩瀚的图画，就在这壮美星河下的人间世界，千家万户早已是一片沉默的漆黑。远山的古寺中却依然闪动着几点灯火。风飒飒的穿过山间古老的林木，带来远山外海洋的气息。泉水潺潺的从山间流出，温柔打磨着上百年前被安置于此的古寺石基，润湿了墨绿的苔痕。 沿着三叠石阶向上到最高处，便是古寺大殿。端坐的木制贴金神像散发着古朴的气息，，座下七十二长明灯不停歇的照亮了百年时光。灯油的香甜气息氤氲开来，给人温暖，平和之感。源鸟半藏跪坐在柔软的蒲团上，双手合十，咏唱传承了千年的经文。他晶莹的银白色长发柔软的从肩上滑落，长长的拖到腰际，柔美如少女的容貌让人窒息，面庞稍显苍白。他念诵出的字节却醇厚如酒浆，充满了让人安心的男性气质。 已是高秋，天气已然有得三分凉。半藏从冥想中醒来，缓缓起身，走向门外。夜已四更，但他没有什么睡意。 从门口轻轻取过长刀，半藏穿上木屐，走下台阶。他突然停住，睁开绿色水晶一样的双眼。 一丝幽蓝色的微芒从他的瞳仁中闪过，转瞬便不见了踪影。一丝纯度极高的源力沿着脚下的大地传导开来，又将一切传输回半藏的意识之中。不过瞬间，半藏转过头看向林中的某个角落，他的身子微微弯下，气流急剧卷起的声音响起，落叶四处飞散，人却不见了踪迹。 夜又一次安静了下来。但是，再也不会平静了。 古寺禁林。 嗒嗒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人未至，风已经吹弯了枝条。已经在这林中默默生长了千百年的古木仿佛受到了惊吓，刷啦啦的掉下了几片枯黄的落叶。 德里斯疯狂的奔跑着，他的粗麻长袍上已经被手臂伤口的鲜血染成猩红，风吹在湿透的单薄布料上，寒冷刺骨如死神尖锐的爪牙。德里斯的呼吸已经到了极限。肺叶也极力的收张着，火烧火燎如同被撕裂的痛感一阵阵的刺激着他的神经，也没能让他的速度减慢一丝一毫。 身后就是死亡。黑暗的林子里几乎什么都看不见，偶尔有一盏半人高的石灯跳动着火光，点亮周围的一片林地，但更多时候还是一片模糊。必须极其费力才能躲过迎面而来的树干。即使已经到了这样的速度，身后隐匿在黑暗中的的死亡使者也依然如附骨之蛆般紧紧尾随。似乎是对于猫捉老鼠的游戏失去了兴趣，追逐者的手臂轻蔑的挥动了一下，空气中的水汽瞬间凝结成几只尖锐透明的冰凌，划破空气刺向前面的德里斯，发出尖利如妖鬼啸叫般的破空声。 “啊!!!“ 粘稠的鲜血从德里斯的肩膀喷出，夹杂着骨头的碎片一起飞溅在一座长满青苔的石灯上。德里斯就像是被骑兵冲击一样向后倒下，重重倒在石灯上。整座石灯震颤了一下，瞬间一片猩红。血浆滴在跳动的火焰上，燃烧发出了难闻的腥臭气。 ”跑得快？“ 追逐者的身体掩盖在厚重的黑袍之下，声音嘶哑难听如坚硬的沙石。他的黑袍下滑出一柄冒着森然寒气的冰剑，剑尖轻划过德里斯的胸膛，毫不费力地便拉开了一条淋漓的血痕。殷红的鲜血缓缓流出，又在砭骨的寒气下冻结成冰。疼痛和寒冷的痛苦混合，让德里斯禁不住颤抖了起来。大颗的泪珠从他的眼角滑落。 ”我知道你把它藏在身上了......那个东西。“ 黑袍的语气出乎意料的柔软了下来。像是噬咬前后退的蛇类。 ”交出来，你，不死。“ 德里斯咬咬牙，他下垂的右手猛攥成拳，积蓄了许久的火焰伴随重拳一起猛砸在黑袍脸上。炽热的痛感让黑袍也惊呼一声，向后倒退几步。 ”很好。。。。你，死定了。“黑袍的五指延伸出了弯曲锐利的冰爪，向着德里斯的胸膛挥下。锋利的冰爪下一刻就会撕开脆弱的血肉，饱蘸滚烫的血浆。 德里斯已经不能动了。他只能闭上绝望的眼睛，看着那双爪子落下。自己......终究还是逃不掉吗...... 只剩自己了，也没有逃掉吗？ ”轰轰轰！！！“ 震撼天地的雷声几乎冲破了德里斯的耳膜。他猛然睁开眼，看到漫天蓝色的雷光从天穹投落，如同战神降临人间前的宣示。黑袍不知何时已经跌倒在地，左臂的断口一片焦黑，散发出浓烈的焦糊气味。那些雷霆弯曲盘绕成蛇，它们并没有消失，而是缠绕在德里斯的身边，像是保护神一般。 ”阁下，若再不退去，便不仅仅是手臂了。“ 白发男子从林中缓缓走出。他手中银光一闪，拔出了微微弯曲的狭长战刀。这柄刀没有护手，白木为柄，像云浪一样的波纹将刀身分为明暗两部分，星辰的微光被刀刃吸收，映射出莹蓝色的晶辉。 他那清瘦修长的身躯挺拔似剑，手中长刀呼吸般明灭，散发出轻柔的嗡鸣。清风吹动他单薄的白色右搭襟半袖袍和黑色裙裤，扬起剑士莹白柔软的头发。凌烈的寒风让他身上清冷的刀气传出很远，他的表情也一样如同寒冰。 ”剑士，你最好不要卷入这场游戏。“ 黑袍缓缓站起身子，他虽然丢了半条手臂，却没有一点痛苦之色。”现在退去，我不会追究你伤我一臂的过失。这不是你能够插手的事情，除非你想像他一样，在永不停歇的追杀中结束生命。” 剑士没有说话。他只是上前一步，翠绿的眸子中蓝光一闪，两道龙蛇一样狰狞的雷光缠绕在狭长的刀刃上，拧结成三头的雷蛇，如同活物一样的凶猛残暴，择人而噬。 雷电，六个属性源力的进攻之王。从刚才崩天裂地的威力看，并非浪得虚名。 “好吧......那你，就一起陪葬吧......“ 黑袍语气一冷，如同喋血蝙蝠般飞掠而起！黑袍鼓动像是蝙蝠的翼展，冰剑带过一路霜花，像吸血食肉的獠牙！ 第2章 遇.续 黑袍对自己的实力很有信心。只消一剑下去，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剑士就会被刺穿心脏，鲜血迸射而出时，那气味必定甘甜无比！ 冰剑是一把“源具”。这种稀有的装备有着各自独特的属性。它可以是武器，书籍扇子，甚至一块石头。用源力介质自然可以制造出源具，但是大部分高品级源具都是自然生成。 对方手中的刀看上去锐利无比。但是，在这“寒玉刺”面前，凡品都是豆腐渣般的脆弱！黑袍的剑锋离剑士越来越近，剑锋流转的寒光已经映在他的瞳仁中。 剑士直飞入鬓角的剑眉微皱，他的脚步向前一迈，修长而有力的双手握紧刀柄，一刀横斩而出。刀刃将大量空气压缩，积蓄满了雷电的源力，一刀挥下，气浪如同展翅的飞鸟般呼啸而出。飞鸟已经挥出，剑士向前飞扑，手中长刀舞出炫目的刀花，直逼对方喉头而去。 黑袍艰难地躲过雷威震天的飞鸟。剑士的刀已经反攻到了身前，情急之下，他直接用剑刃挡住了长刀。 没有破碎的声音响起。黑袍的狰狞笑容慢慢凝固了。 “乒！”冰剑的一半掉落在石灯的基台上，却击碎了石基。那柄刀，依旧闪动着清冷的流光。黑袍的手臂已经扭曲到了极致，断裂的骨头碎片从皮肤表面穿出，挂着碎肉和血丝。一击之下，黑袍的源具被摧毁，连手臂都被强大的反震击断。 而剑士，却没有一点因为撞击产生的不适之色。他的剑锋已经逼到了黑袍的兜帽中。 “怎么会......为什么你会拥有这么强大的刀锋......为什么！！！” 黑袍声嘶力竭的吼叫着，原本就如同乌鸦般的嗓音更加刺耳。双臂已废，战力无存，一连串的剧变让他几近崩溃，抑或是已经崩溃。 “阁下，我说过，不会只是一条手臂的。” 剑士毫不留情的将刀刃刺进漆黑的兜帽中。他的动作那样迅猛有力，腥甜的鲜血从兜帽中涌流而出，滴滴答答的落在枯黄的草地上。 黑袍还挣扎着想要揮起手中的半截冰剑。剑士迅速拔出刀来，贴着黑袍的肩膀飞身躲过，向后猛刺一刀。银亮而锋利的长刀穿过了黑袍的胸膛，又从他的前胸穿透出来。大量的鲜血喷涌而出，迸射得整片草地都变成骇人的鲜红色。他枯瘦的身体迅速停止了活动，如同一摊烂泥般倒在地上。 浓重的血腥味充斥着周围的空气，刺激着德里斯的鼻腔，让他几乎想要呕吐出来。天边已经亮起了一丝微光，星辰也暗淡了下来。 “没事吧。” 清冷如晨霜的声音在德里斯耳边响起，这声音极富质感，如同金属回音般的磁性。 “我…还好。”德里斯抹了一把口角的残留血液，他抓住剑士伸过来的刀鞘，勉强站了起来。双腿已经没有多少力气可以让他使用了。 “在下半藏，不知尊驾何人，来此有何贵干。” 剑士锐利如刀锋的眼神扫向德里斯。他手中的长刀舞出华丽的刀花，刀刃向上收进了白色的木鞘。风吹散了剑士细密飘逸的及腰白发，宛如遗世独立的神祗。 “我叫德里斯…是一个得罪了大势力而被追杀的人。” 德里斯深吸了一口气，报出了身份。但是他并没有将一切都告诉半藏。对方突然出现，身上的疑点并没有彻底清楚的情况下，他是不会轻而易举信任对方的。 “原来是这样。” 剑士点了点头。他侧过脸去，看了看即将升起的红日。在清晨的微光下，那半边脸就像是少女般柔美，长长的睫毛，丰满粉嫩的嘴唇，碧绿如玉的瞳仁，却带着冰冷的表情。 “谢谢你救我。你是住在这里吗？” 德里斯捂住还在流血的伤口。一阵阵脱力后的疲惫让他连站立都困难。疼痛，疲惫，精神上的紧张在积累后突然释放，都让德里斯更加虚弱。 “是。”半藏自然是明白这种感觉。他搀扶起德里斯，将他的手臂搭在自己的肩上，带着他走向自己的居所，位于山麓的房屋。 半藏审视着身边的少年。不羁的黑发有不少都挣脱了羊皮绳的束扎，小麦色的健康肤色，结实的手臂，只是眉宇间还有些稚气未脱的单纯。如果说半藏像是传说中的独角兽，孤独而神秘，那么德里斯就像是充满了活力的牛犊。 或许这才是真正的少年吧。半藏想着。 半藏的家很朴素。竹木框架支撑地台，束竹为墙，黑色的茅草顶，看上去十分雅致。屋子内部也没有什么装饰，说是简陋也不过分。 “欢迎莅临寒舍。确实简陋了些，但是还算够住，请不要介意。” 半藏扶德里斯坐在铺满软垫的地上，他从木桌上拿过茶杯和水壶，为德里斯沏上一杯药茶。 ”谢谢你啊。对我这么好。”德里斯啜饮了一口茶水，清凉润甜而又沁人心脾，喝下茶水，德里斯惊讶的看到自己身上的伤痕开始以肉眼所见的速度缓缓回复，一种痒麻的感觉遍布全身，说不出的奇异。 “这是用特殊的药草制成的茶叶，能够加快源力师体内源力的回复速度，从而达到快速回复伤口的效果。当然，普通人喝下，不过感觉好喝罢了。” 半藏收起茶杯，他的手指修长，看上去更像一双赋诗作画的才子之手，却握起了战刀。若是那双手当着点起丹青，未必不是绝世好画。德里斯这么想着，突然就觉得胸膛上一阵温热。 “小心，我不想碰到开放的伤口！” 半藏见德里斯要动，连忙出言阻止。他手中拿着一块温水浸泡过的毛巾，小心翼翼而又无比熟练的为德里斯擦去污血和脏污。他的精致脸庞离德里斯那么近，莹白色的柔软发丝已经有一些拂到了德里斯的脸上。一阵阵清幽的野花香气从半藏的身上散发出来，很好闻。 德里斯的脸不禁有些发烫。他装作镇静的靠在椅子上。假装休息。 第3章 遇.后续 “这么好看的人，居然是男生…”德里斯深吸了一口气，自己虽说也挺帅的，但是常年的流浪和逃跑让他看起来蓬头垢面，简直像个乞丐。从气质上，也远远不如半藏那般优雅从容。 “你估计很累了，先睡片刻吧。”半藏为德里斯铺好了床铺，他将德里斯的伤口用干净的麻布带包扎好，把他沾满血水和泥浆的粗麻袍子放在身边。一双握刀的手，操持家务居然也不输女子。 德里斯躺在床上，身下的柔软让他长长舒了口气。或许是太过疲惫，一直为了活命而奔走，他已经太累太累。脑袋一沾到枕头，德里斯均匀细密的鼾声便飞到了半藏耳朵里。半藏很无奈的摇摇头，他还要去洗德里斯换下的衣服，准备一些给他饱腹的饭菜，顺便…查出一些事。 半藏走出屋室，他把修长的手指塞在口中，打出一声悠长的唿哨。远处传来嘹亮的啸叫，纯白色的源翼鸟在阳光下无比轻盈的飞翔，由远至近，轻轻落在半藏瘦削的小臂上。 “帮我查一查这个人，十二个时辰之内，越详细越好。去吧！” 半藏用温和的语气对源翼鸟低声吩咐。他扬起手臂，把源翼鸟放飞在蔚蓝如水晶的天空中。他目送这雪白的飞鸟消失在天际，半晌才回过身，轻叹一声。 “星象啊…终究要实现了么？” 将脏污的亚麻粗衣浸泡在清冽的溪水中，半藏低下头，看着溪流中自己的镜像，眼前越来越迷离。他看到的是一个披发的小男孩，面目清秀，天真却寂寞。小男孩变成了少年，紧身衣裤，面具遮住脸庞，残留着杀戮后的血渍。再然后，面具变成了盛世美颜，一头青丝也成了皓发。 似乎察觉到自己的走神，半藏摇摇头，他走进了清澈见底的溪水，让清冽的溪水冲刷掉自己的惆怅和哀伤。他闭上眼睛，任莹白色的发丝漂散在水中，如同白色的雾气朦胧。 在水中，半藏的呼吸渐渐悠长起来。柔和灿烂的上午阳光大片投落下来，暖融融的，好舒服。 真想，就这样睡去啊… 可是半藏不敢睡去。如果他睡了，那甜美的，还有绝望的，就会一并浮现在脑海中，他会在醒来后泣不成声的吧。他是强大的半藏，是剑士，是荣耀的，冷漠的。他绝不能展现出软弱给谁看，他的自尊不允许。 “姐姐，娘，洛伊丝，我想你们了…”半藏呢喃着，睁开深藏着泪光的翠绿双眸。他坐起身子，继续着洗刷衣服的工作。 德里斯脏污的不成样子的衣服，在他修长秀气，似乎只适合抚琴作画的手上，一点点的干净起来。血渍，油污，泥土，都在他的忙碌下褪去，露出布料本身染好的褐色。 洗完德里斯的衣服，半藏从身旁拽出一支鱼竿。他熟练的系好鱼线，挂上钓饵，让鱼钩沉入水底。 突然，一个问题钻入半藏的脑海中，让他愣住了。浮漂沉了下去，半藏也没有注意到。他全身心的思考着这个问题。 对于自己来说，德里斯不过是一个陌生人。 为了一个之前素不相识的陌生人，他杀死庞大势力的杀手，为他铺床，洗伤口，洗衣服。 为什么？ 自己…应该没有什么理由对他这么好，甚至可以说，无微不至。 可是为什么，他总觉得，这个陌生人，有种奇特的亲密感呢？就像血亲之间的微妙连结般，那种想要去保护，想要去照顾的愿望。 半藏有些迷惑了。他恍恍惚惚的捞上鱼，静静思考着。 脑海中回想起德里斯的容貌，半藏突然觉得，他有些地方，好像长的像自己一点。但是那些特征很模糊，又不是关键，若是只凭这些就推测什么，未免也太一厢情愿。 “德里斯，你到底是谁…” 洗衣服归来，半藏轻轻把钓上来的鱼切开，片成简单的切片准备制作。他又赶紧把柠到半干的衣服晾晒出去，还有柴火也需要他亲自去砍一些回来。 出门前，半藏看了德里斯一眼。睡梦中的他一点也没有了开朗乐观的样子，反而是眉头紧锁，牙齿咬的格格作响，像是要和谁拼命一般。 给他掖了掖被子，半藏握起柴刀，背起竹篓，向着山腰浓密的树林走去。希望，问题的答案可以早日找到，或者…彻底不知道也好。半藏这么想着，步伐也加快了几分。 “这是哪里？我在哪…” 德里斯在一片黑暗中徘徊着。他看不见周围的一切，这片黑色的寂静荒原只有他一个人，死一样的静默回答着他的询问。 到底是哪里不对…我不是在睡觉吗？怎么会到了这里？！这是哪里！德里斯在心中呐喊着。他试图向前走，却惊奇的发现自己没有办法移动。 如同被束缚住了身体的每一块肌肉，每一个细胞都被固定在原地，压抑得让人窒息。黑暗中仿佛总有什么东西窥视着他，让他感受到几近疯狂的恐惧。 我要出去…我不要呆在这里…我不要！！ 德里斯疯了一样的吼叫着，却根本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声带就像是泡在泥浆中一样沉重，失去了振动的能力。 “轰…” 耀眼夺目的火焰几乎刺瞎了德里斯的双眼。灼人的热浪翻涌着，接触到德里斯的皮肤，发出“滋滋”的灼烧声音，听上去无比骇人。德里斯虽然是火亲和的源力师，对火焰有天生的制御能力，可是这般恐怖的焚天烈火，自然不是他现在脆弱的身体所能抵御的。 可是，这里好熟悉。德里斯忍住汗液流淌到眼睛里的刺痛，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被灼烧成焦黑色的石头城墙，烧焦的尸首一具一具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挂在城墙上。干涸的血液留下暗红色的印记，没有干的血液汇集成水洼，发出腥甜厚重的血味。一面印着黄金雄狮的残破烫金旗帜从城墙上飘下，还未落地，就被焚化成了灰烬。 德里斯的脸色瞬间如同死灰一般。他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