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国实业》 第一章 再见妻儿,已是重生 2022年6月18日早上6点56分,海城最繁华的十字路口红灯跳成绿灯,一辆劳斯莱斯驶慢慢开了出去。

一辆失控的泥头车忽然从坡上冲了下来,带着风撞向劳斯莱斯。

“砰!!”

巨响之后,劳斯莱斯整个飞了起来,在天空中翻滚了几下,才重重落在地上。

人们呆愣了片刻,便忽然像炸了窝的马蜂一样,惊恐地叫嚷着朝车子冲了过来。

“出车祸了。”

“快打120。”

“车牌80618,这是首富李文军的车啊。”

“都撞成这样了,没救了。”

“啊,好可怕。”

各种尖叫声在耳边吵闹。

头上伤口里涌出的大量鲜血迅速模糊了视线。

李文军没觉得疼,只觉得好冷,好像被扔进了大冷库里。

从他的位置竟然可以看到远处由他一手建起来的海城最高楼。

楼顶那巨幅液晶屏上闪烁着他创建公司的广告。

“文军集团,涵盖地产,通讯、物流,餐饮,珠宝,医药,做有责任心的企业。”

纵横海城商界几十年,身家数百亿,没想到,就这样死了……

也好,就算是老死在床上,或者病死在医院,又有什么区别呢?

反正也不会有亲人围在床边哭泣。

李文军闭上眼,身子一轻。

耳边响起一个声音,有点像他的律师,却更威严。

“李先生,请问你是否确认将全部财产委托给您创立的机构用于慈善事业。”

这件事不是早就确定了吗?

为什么忽然又来问他?

“是。”

“你有什么遗憾吗……”

这小子是不是活腻了,一句话直接戳到他肺管子最里面。

四十年前,他的叛逆任性和自私让父亲哥哥死于矿难,妻子带着两岁女儿自杀,母亲疯了。

站在四位亲人的坟墓前面,他不肯相信,以为这是亲人们逼他屈服的办法。

可惜无论是他跪着扒拉着坟上的泥土,还是抱着墓碑痛哭出声,他们都回不来了。

他恨不得能穿越回去,狠狠给那个游手好闲,不知好歹的自已一个大耳光。

打醒他,告诉他只有现在拥有的一切才是最珍贵的,不然就算以后挣再多钱,也可怜得像只孤独的野狗,每一次想起他们,心就会像被狠狠划了一个大口子,冰冷刺痛,滴答流血。

这四十年,他像对待生产队的骡子一样没日没夜使唤自己,不就是为了赎罪,让自己忙碌起来,没有时间去想这些吗?

“怎么可能不遗憾……”

“嗯。你这辈子也算是做了些好事,那就再给你一次机会。”

特么的,说这话,这绝对是欺负他现在动不了。

等他能出院了,一定要用办公室里那个玉石镇纸,打爆这小子的头。

不对啊,他平时总板着脸,对职员都很严厉。那小子看见他就想老鼠见到猫一样,怎么敢在这个时候跟他开这种玩笑。

越想越奇怪,脑子就像个生锈的齿轮,一转动就疼得像要裂开一般。

“嘶……疼……”

李文军皱眉闷哼了一声,睁开眼,看到的是因为漏雨而一块黑一块黄的破旧天花板。

这些人干什么吃的,竟然把他送到条件这么差的医院来?!

李文军转头正要骂人,声音却立刻被掐灭喉咙里。

靠墙摆着一张由两块木板和两条板凳拼成的‘床’,上面躺着两个身影。

大的那个瘦得像根晒干了的白菜,小的那个小得像只营养不良的猫儿。

大的把小的搂在怀里,像是护着鸡崽的母鸡。

装了铁栏干的窗户上透进来的晨光,给她们蒙上了一层暖暖的,模糊的薄纱。

顾展颜……

还有他的小点点……

泪水瞬间涌出来,填满了眼眶。

他曾无数次梦到这个场景,每次等他伸出手就醒来,回到奢华却冰冷的床上,再次被失落、失望和孤单包围,痛哭出声。

李文军坐起来,小心翼翼靠过去,摸了摸点点的小脸。

那张小脸柔软温暖,像是刚剥壳的水煮蛋。

这一次,他没醒。

这个梦,太美了。

“点点啊……”

带着鼻音的呼唤从他嘴里冒了出来。

那时候他自己都还是个孩子,根本不知道怎么去爱女儿,就连这样温柔地呼唤,都很少给她。

那个不到一岁的小粉团睁开眼,露出几颗乳牙冲他一笑,挥动着小胳膊小腿,含糊地叫了一声。

“粑粑……”

“诶。”

李文军的心软得像被雨水浸透的田地,只想把他的心肝宝贝用力抱在怀里,好好亲一亲那散发着奶香的小脸蛋。

可是没等他俯身下去,孩子就猛然被人抱开,远离了他。

“你干什么!?”

顾展颜把点点搂紧在怀里,缩在角落里瞪着他,漂亮的脸上满是惊恐。

果然,就算在梦里,她也不肯原谅他,不肯让他满足心愿。

苦涩的滋味在李文军嘴里蔓延开。

外面忽然响起巨响的歌声:“年轻的朋友们今天来相会……”

和一个充满激情的女声:“现在是北京时间早上七点,矿务局广播站开始为您广播了。”

那一瞬,藏在记忆最隐蔽角落里的细枝末节叫嚣着,拥挤着涌了出来。

这个播音员是东北来的知青,圆圆脸,喜欢扎两个麻花辫,偶尔会把‘人’念成‘银’。

离开家之后,他去了南方,就再没机会听见这种口音的大广播,早忘记这种感觉了。

这个梦的细节也太真实。

就像游戏里,连最小的NPC都有完整的人生轨迹设置……

头又开始疼了,像个锥子不停扎着太阳穴。

不对,这不是梦…….

如果是梦,他现在应该醒来了。

李文军扶着头,用力晃了晃脑袋。

刚才还模糊的视线,现在清楚无比。

顾展颜头顶的墙上钉着一本手撕的日历。

1980年6月18日,星期三,农历五月初六。

宜嫁娶、安床、出门,忌动土,掘井。

顾展颜有个习惯,晚上睡觉的之前把当天的日历撕掉,早上起来看见的就是新的一天的日历。

李文军的心狂跳了几下,嘴唇发麻,浑身鸡皮疙瘩暴起。

呆滞地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洗得发黄了的背心,攥了攥原本满是皱纹现在却白净光滑的手,感受着身体里涌动着二十岁年轻人永远用不完的力气和冲动。

那就再给你一次机会。

那就再给你一次机会……

这句话在脑海里无限次回响。

他回来了,他真的重生了!

他回到离开家的那一天。

第二章 ?首富到赤贫 矿难还没发生,知青返乡还没开始,他的亲人也都在世。 他还有机会挽回一切。 李文军咧嘴笑了,滚烫的泪却滴落下来,心中有千言万语,到了嘴边,却只有一句。 “我回来了。” 他想伸手把顾展颜狠狠抱在怀里,诉说这些年的思念和愧疚。 顾展颜却瑟缩了一下,低头转身护住孩子:“不要动手,孩子还在这里,有话好好说。” 她的声音因为恐惧而颤抖,原本就没有什么血色的脸更加苍白。脸颊上那个红红的巴掌印就更加清晰了。 李文军的手僵在半空。 他差点忘了,此时此刻的他,在别人眼里坏事做尽,赌博、偷窃、酗酒、耍流氓、打老婆,是整个矿区公认的坏男人。 就算在亲人眼里,也是被高中技校都开除了,屡教不改的混小子。 顾展颜对他,不止是害怕,更多是厌恶和憎恨。 昨天晚上他喝醉了回到家,顾展颜说了句什么,让他觉得不爽,脑子一热,顺手就给了她一个巴掌。 顾展颜当时就被打得扑倒在地。 李文军见她一声都没哭只是默默带着点点睡下了,以为没打疼她,所以压根就没往心里去,只管自己倒头大睡。 过了一夜她的脸还肿成这样,原来不是不疼,而是她硬是忍住了不出声。 他怎么能下手这么重,真特么是个混蛋! 李文军又忍不住骂了自己一句,心中的狂喜被内疚和心疼所替代。 “对不起。” 顾展颜没理他,小心翼翼从另外一边下去,要出去。 李文军忙伸手拦住她:“别走。” 他很害怕。 现在这个情形太诡异,诡异到他都不肯相信。 万一,她一出去,他就又见不到她们了,怎么办…… 顾展颜死死贴着墙,躲开他的手,像是恨不得能躲到墙里面去。 他是对她有多粗暴,才会让她害怕成样。 “别走……”李文军更加内疚:“对不起。过去,是我太混。从今天开始,我绝对不会再对你动手。” 虽然知道他做了那么多混事,不可能一两句话就能赎罪。 可是他还是忍不住不停地向顾展颜道歉。 毕竟这样,他心里才会好受些。 顾展颜像是没听见,面无表情垂着眼,可是抱着点点的胳膊却收紧了。 她习惯无视用来对抗他的伤害。 他之前不明白,以为是她看不起自己。 所以每次她这样,他就会更加生气,对她更加粗鲁。 结果就是让顾展颜更加怕他,更加躲着他。 点点被顾展颜勒得哭了起来、 顾展颜忙松了松手,拍着点点安抚着,等她不哭了,才小声回答:“我要去食堂买早饭。” “我去买。”李文军忙回答。 顾展颜飞快地用看了他一眼,眼里满是戒备。 这个混蛋,绝对没安好心。 别说是让他买早饭,如果碰上心情不好的时候,就算是她做好了饭叫他来吃,他都可能掀桌子骂人、 李文军脸上发热:“你晚上带孩子太辛苦了。以后我都会早起去买早饭。” 顾展颜皱了一下眉:“你想干什么我这里没钱。你不用装成这样,我真的没钱给你。” 他都拉下脸这么讨好了,她却还以为他想骗她。 果然出来混都是要还的…… 也不怪她不相信她。毕竟他之前好几次从她这里把仅有的生活费拿走。 今晚上,他更是拿了家里仅有的钱,不负责任地一走了之。 所以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只能用行动证明自己了。 李文军指了指脸上向她示意:“你的脸肿着,让人看见了不太好。” 他昨天被班组点名批评了,要是再被人知道打老婆,说不定就直接被开除。 顾展颜又低下头。 李文军知道她这是信了他临时想出来的借口,尽量放柔了声音问:“你想吃什么” 可是这四十年里,他没有任何机会这么温柔地跟人说话,所以不管多内心多真挚,笑得都……好假! 顾展颜转身背对着他,面无表情地回答:“随便。” 李文军只能转而讨好女儿,宠溺地一笑:“点点,爸爸给你买牛奶回来,好不好,乖乖跟妈妈在家里。” 他的笑容比刚才自然多了,毕竟对着的是他的心肝。 还不知忧愁的小娃娃咧嘴笑了,口水从缺牙的嘴里流下来,重复着李文军的话。 “粑粑……牛奶……” 一看见女儿的笑,方才那种失而复得的喜悦和甜蜜又回来了。 李文军嘴角上扬,套上白衬衣和军绿色裤子。 白袜子前面露着脚趾,胶鞋边缘都裂开了,却比什么奢侈品都要舒服。 他跺了跺脚,跑到厨房,飞快用冷水洗了一把脸,抬头看见镜子里的自己,光滑白净的脸上没有一点皱纹。 就不说还能弥补过错这一点,光看着这么年轻的自己,他都格外高兴。 他咧嘴对镜子里的自己一笑:“欢迎回来。这一次,你可要好好干,一定要让全家人吃饱穿暖,平安健康!” 李文军从客厅的五斗柜抽屉里掏出一个旧饭盒,打开,里面只有少得可怜的几张的饭票和分票毛票。 顾展颜忙把盒子抢了过去,藏在点点和自己身体之间。 “你要干什么还有半个月才发工资,家里只有这点钱买菜了” 李文军笑了笑:“别紧张,我只是想顺便把菜买回来。” 顾展颜却越发紧张了。 买菜! 别开玩笑了。 他哪里知道买菜 家里有没有米,他都不会管,怎么会忽然这么好去买菜。其实他就是想试探,她把她的工资藏在哪里了。 其实点点身上的衣服都是春秋的厚长袖,而且有点短了。 要不是钱都被李文军拿走了,没钱买布,她早该给点点做几件薄衣服了。 愤怒让顾展颜的胸口堵得发慌,嘴唇发麻。 她攥紧了盒子,转过身子背对李文军:“不用你买菜。” 知道顾展颜在提防他,李文军却不介意,只想着怎么想办法尽快弄点钱来。 因为他兜里也只有两三块钱了。 虽然回来了,可是也一夜之间从富可敌国重回到赤贫的时代。 第三章 仇人见面,上去一脚 “我很快回来。”李文军交代了顾展颜一句,转身去厨房拿了个大搪瓷缸子和一个铝饭盒,走了出去。 身后依山而建的红砖黑瓦的平房,一模一样,一排一排整齐得像阅兵时的方队。 初到的人,一看到这个就会犯迷糊。幸好有门牌号,才不至于进错家门,找错人。 李文军家是3排3号。 李文军仰头看着天,深深吸了一口气,贪婪地看着周围原本熟悉现在却觉得陌生的一切。 外面的水泥路跟记忆中一样灰尘飞扬。 刷着白粉的红砖围墙上,用红色的大字写着:“安全生产要牢记。” 围墙外面是无边无际的田野树木房屋,那又是另外一番田地。 围墙里电影院、邮局、医院、食堂、澡堂、学校,供销社和幼儿园等一应俱全,旁边还有火车站,就是个小城市。 大喇叭里已经开始转播中央广播电台的新闻。 工友们从各个平房里出来,笑嘻嘻相互打着招呼,手里无一例外都是拿着搪瓷缸子或者铝制饭盒。 “张爱华同志,昨晚上你的升级打得很臭啊。” “钱多福同志,你还好意思说,还不是你这个对门手气太差,摸到的都是烂牌,拖累了我一直输。” “妈了巴子的,自己技术差还怨我,今晚你不要拉我坐对门。” “听说矿区周年庆,大礼堂和露天电影院会放一批外国电影。” “真的到时候一起去看。” 大家一看见李文军,交换着若有所思的眼神。年纪稍长的两个,开始调侃李文军。 “诶今天吹的什么风,军少竟然出来买早餐了。” “军少不是说要去发财吗带上我啊。” 大家都互相叫同志,偏偏叫李文军‘军少’,并不是尊敬他,而是把他当成为害整个矿区的地痞流氓旧社会纨绔子弟,给他取了这么个极具讽刺意味的绰号。 可是对于李文军来说,时隔几十年后再次听见有人这样叫他,不觉得冒犯,反而觉得格外亲切。 忙停下下脚步,郑重打招呼。 “早,张师傅,钱师傅。昨晚上喝多了胡说八道,让你们看笑话了。以后叫我小李就好。军少这个称呼,实在不敢当。” 圆滚滚的钱多福和瘦高的张爱华吃惊不小,瞪着对方。 他们两个一个是钳工组的组长,一个是电工组的组长,对李文军的尿性再了解不过了。 要是往常,傲慢的李文军压根不会理他们的调侃和讽刺,最多哼一声就过了,更别说客客气气叫他们一声‘师傅’。 虽然他们确实是他师傅。 望着李文军的背影,两个人若有所思。 “这混小子是还没睡醒,还是脑子坏了。” “我觉得这小混蛋肚子里肯定在憋大招,今天上班多注意他一点。” 李文军听着忍不住扬了扬嘴角 “军少!!”赵林从坡上一路小跑朝他过来了,摇得手里的饭盒叮叮咣咣地响,“早。” “猴子。”李文军一把搂住赵林的脖子。 这是他最好的哥们,技校同学,现在又跟他在同一个班组干活。瘦小干瘪又好动,所以外号叫‘猴子’。 李文军离开后,多亏了赵林的照顾,母亲才能熬到他回来那天。 可惜赵林后来死于摩托车车祸,他没能见到最后一面。 李文军想到这里,红了眼眶,狠狠拍了两下赵林的肩膀。 几十年的思念、感激和千言万语都化作了这两掌的力道。 赵林被拍得直咳嗽,叫着:“轻点,轻点。” 李文军咧嘴笑了,把眼角的泪花憋了回去。 不是他的个性像女人一样多愁善感,是经历过一生的起起落落后才明白,这些人对他有多么重要。 赵林从怀里掏出一张报纸,神秘兮兮地说:“你看看这个。” 李文军知道上面写了什么。 是深城一个电子厂招工的广告。 只有短短两句话,却给了他无数希望和遐想。 他就是看了那条广告才连夜去了深城,然后一去就是数年。 “我本来想上班拿给你的,没想到你今天竟然来买早饭,好奇怪。”赵林嘀嘀咕咕。 李文军哼了一声,把报纸塞在口袋里:“真啰嗦,从今天开始我要洗心革面,做个好男人。” 两个人已经进了食堂,跟在人群后排队。 女人们一看见李文军,无论老少,眼睛都忍不住往他身上飘。 “唉,还是脸吃香。”赵林叹了一口气。 李文军没什么表示。 他知道自己这张脸很抗打,在他之后的创业生涯里,这张脸为他带来了不少便利。 可是当年那个年轻的他却觉得这张脸只会带来麻烦。他希望别人看到的是他的聪明和能力,所以一直剪最难看的寸板来减少别人对他长相的关注。 这种想法真是肤浅而幼稚。 明明老天赏饭吃给了优势,为什么不感激 只要能成功,别说是利用自己的优势,有时候连自尊心都要舍弃。 又聪明又帅,有什么不好 自信一点! “你看。”赵林叫了一声,冲旁边努了努嘴。 李文军转头一看,吴仁新贴着秦红玲不知道在说什么。 秦红玲死死地低着头,明显要哭了,却不敢躲开和反抗。 吴仁新外形实在是很一般,矮墩墩黑黢黢,蒜头鼻龅牙厚唇,关键品行还差。 矿区里没有那个女孩子看得上他。 可是他,却自信爆棚,还看不上别人介绍的农村来的女孩子,所以二十五六岁了,还没结婚,是矿区里少有的大龄未婚青年。 自从李文军被诬陷偷窥秦红玲上厕所之后,李文军就成了别人眼中的流氓,受害者秦红玲也成了‘破鞋’。 吴仁新是知青办主任,矿长王永青的小舅子,谁都不为了个‘破鞋’得罪他。 所以,此刻现场这么多人,却无一例外的装瞎装傻。 如果是过去,李文军肯定也当没看见。 他也不是怕吴仁新,就是不想再跟秦红玲扯上关系。 为她好,也为了自己省事。 可是现在不同了。 因为他知道吴仁新两年以后会利用知青班主任的身份,强奸顾展颜未遂,逼得顾展颜最后杀死点点再自杀来保护自己和孩子。 杀妻弑女之仇不共戴天。 要是放在古代,够他现在上去拧断吴仁新的脖子了。 还忍什么! 李文军几步上前,对着吴仁新的小腿后面就是狠狠一脚。 吴仁新膝盖一软,‘噗通’一声就跪下了。 第四章 我脑子没坏 “李文军,你干什么!” 吴仁新愣了一下神,才反应过来,怒吼了一声。 食堂里瞬时就安静下来,大家都回头看着李文军,看他要怎么接着犯浑。 秦红玲吓了一跳,低头跑到别的队伍的尾巴上去了。 赵林眼里冒出兴奋而又紧张的光,等着李文军用手里的饭盒照这个吴仁新大脑袋上来一下,然后扬长而去。 李文军不紧不慢弯腰捡起一只蟑螂,笑:“吴主任,你看,一只好大的蟑螂爬到你腿上了。等下爬到你饭盒里就不好了。” 但凡没结婚的女同志,都被吴仁新调戏过。当着大家的面,他不敢动手动脚,可是说的话实在是让人脸红恶心。 周围的人虽然不敢出头,却也早看不惯吴仁新了,现在见他吃瘪,个个都转过头偷笑。 “哧。草怕严霜霜怕日,恶人自有恶人磨。” “就是,没想到买个早饭还能看到好戏,真是狗咬狗。” “好解气,忽然觉得军少也不是那么坏。” “呵呵,话别说太早,他那脾气你还不知道。时好时坏。” “就是,还是少说两句,等下他发起疯来,连你一块打。” 吴仁新听不见这些议论声,也气得圆脸红紫,像一块油亮的猪肝。 李文军把他扶了起来:“唉……吴主任,又不过年,又不过节的,搞这么客气干什么。” 李文军面色淡定,态度诚恳,让吴仁新抓不到半点破绽。 李文军虽然混,却很少跟吴仁新打交道,两人远日无愁今日无忧,也犯不着捉弄他。 吴仁新一脸狐疑。 李文军压低了声音:“还好您这未来的副矿长,思想觉悟高,要是别人,肯定小心眼到以为我没安好心,记我的仇。” 吴仁新一直妄想着有一天姐夫会把他升做副矿长,所以听李文军这么叫他,顿时忘了生气。 再说,高帽子都带上了,难道要他自己承认自己小心眼 吴仁新半天才挤出几个字:“当然不会,谢谢你啊。” 李文军把蟑螂放在他手里,笑嘻嘻地又接着去排队了。 瞥见赵林望过来的眼神若有所思。 李文军摸了摸脸上:“怎么啦,我脸上脏了?” 赵林摸着下巴:“要不是昨晚上我还跟你喝过酒,我肯定要以为你被人替换了。” 李文军嗤笑了一声:“连环画看多了吧。还替换……”其实他有点心虚。 其实最了解他的人,除了妈妈就是赵林。 这家伙跟他从穿开裆裤就认识,脑子转得快。被赵林看出破绽,他还真不好解释。 赵林一脸狐疑:“你真的太奇怪了,简直像是变了个人。” 李文军一向傲气,不屑于玩这些手段,更不会这么圆滑的说话。 “我跟那家伙有仇。”李文军哼了一声。 要是别人,他还真不屑于动这心思。 赵林又说:“你不是一直想去电子厂吗” 可是李文军拿到报纸就扫了一眼,没有任何表示。 李文军只能把那张报纸又拿出来:“啊,对,刚才忘了。” 赵林这才转开头。 李文军本来只是拿出来装装样子,可是眼睛扫到那则广告旁边,却定住了。 “可口可乐公司现面向全社会征集广告词。各位同志可通过电报信件等方式向以下地址投稿,一旦录取,每条广告支付费用人民币一百块。” 李文军心里一喜:刚才还在发愁不知道怎么赚第一桶金,没想到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而且,这个机会还登在当年给他第一次机会的同一张报纸上,由同一个人交给他。 真是天意…… 李文军激动得又狠狠拍了一下赵林的肩膀:“真是太谢谢你了,好哥们。” 赵林肩膀一塌,表情痛苦地说:“我说,你能不能轻点。我这身子板可禁不住你这篮球队长一巴掌。” 不过话虽这么说,他却放下心来。 这才是他认识的好兄弟,那个任意妄为,大声谈笑的李文军。 这个时代,矿区比外面好的就是,每个月工资固定发到手,而且物价比外面便宜。 比如牛奶,一毛钱一大搪瓷缸,馒头有两个拳头那么大,才三分钱一个。 李文军买了早饭,端着就往回走,路过家门口时,却没停下来,而是朝4排7号,后面一排最顶头那间走了过去,只是冲3排3号叫了一声:“小顾,带着点点过来吃早饭了。” 4排的房子全是两室一厅。7号住的是他的父亲李长明,母亲刘翠红和哥哥李文勇。 李文军结了婚,还属于一线工人,所以矿上给他单独分了套房。 刘翠红在旁边菜地里浇水。 李文军放下搪瓷缸和饭盒,就快步走到菜地边,叫了一声:“妈妈,我回来了。” 可是这一声叫出口,鼻子已经酸了,以至于后面的声音有些变调。 妈妈还健康,还年轻,眼神清明得像头顶澄澈的天空。 光这一条,他都愿意用全副身家来换。 刘翠红直起身惊讶地望着李文军,慌慌张张打开菜园子的门走出来:“军军怎么了,受什么委屈了。” 她的这个二小子,就算在别人口里混上天,在她心里也只是个倔得很的孩子,一点也不坏。 李文军像是被棉花梗住了喉咙,许久才说:“没有,我只是跑累了。” “哧,一个大男人,买个早饭就累了,看你把他惯的。”李长明哼了一声,在门口蹲下,从怀里拿出纸和烟丝开始卷烟。 李长明抽的烟是他自己种的烤烟。不为别的,就为了省钱。因为卷烟太贵。 但是这个烤烟的气味实在是太冲了,别说对点点不好,让妈妈和顾展颜也挺难受。 李文军过去把装烟丝的布包抢过来:“爸,先吃早饭。” 李长明气得举起手站了起来:“兔崽子,竟然敢抢我的烟丝。” 李文军却不像过去一样跑开,而是站着让他打,嬉笑着:“吃完饭你再抽嘛,反正又没人跟你抢。” 父亲的腿之前受过工伤,有点瘸。 之前李文军不懂事,总是惹父亲生气,惹毛了就跑,让父亲打不着,更生气。 现在,他舍不得这么犯浑了。 打就打一下,反正他比父亲高了一个半头,也打不着脸。 第五章 蔫坏的小子 李长明见他不跑,倒不知所措了。手都举起来了,不打面子上过不去,打的话又怕打坏了。 他许久才哼了一声放下手:“混小子,肯定喝醉了还没醒。” 嘴上严厉,其实他也是很宠这个满仔的。 昨晚上他们两夫妻看着他醉醺醺地回去,提心吊胆了等着他犯混,一夜都没怎么合眼,结果那边却一点动静也没有,害他们白担心一场。 李文勇顶着鸡窝头从里面探出头来。 他上夜班才回来,刚睡下,听见李文军和李长明说话,怕又打起来,所以赶紧起来看看。 李文军冲李文勇一笑:“哥,起来吃了早饭再睡。” 李文勇瞬间就吓醒了。 李文军长得帅又聪明,成绩一直很好,好像什么都比他强。 所以明明他老实懂事从不惹事,母亲却偏爱桀骜不驯,到处惹是生非的弟弟。 李文勇嘴里不说,心里却很不舒服。 他们小时候打架也就算了。大了以后,李文军名声越来越差,连带着他也被人瞧不起,所以李文勇对这个弟弟厌烦到了极点。 李文军也讨厌李文勇死板迂腐的个性,所以两兄弟的关系倒是比外面的陌生人还差,几天都说不上一句话。 就算是逼不得已要说事,李文军也是“喂”“喂”地叫他。 今天竟然叫他‘哥哥’…… 李文勇盯着桌上的热气腾腾的早饭:这小子绝对在豆浆里放了巴豆!! 他这个弟弟蔫坏,小时候有一次把他茶缸里的茶换成了肥皂水,害他喝下去之后好几天都觉得自己像一条鱼,张嘴就能吐出泡泡来。 这小子却说,他只想知道人吃肥皂会怎么样。 李文军从厨房里拿了筷子出来,又取了米粉倒在牛奶里。 顾展颜太瘦,奶水不够。点点从半岁开始就是吃这种用牛奶和自己家炒米磨制筛过的米粉调制的米糊糊了。 食堂的牛奶便宜是便宜,就是太稀了,营养不够。 改天要去市里买点奶粉回来给点点才好。 如果说他对四十年之后的生活有任何眷恋,那就只有物资充足,想买任何东西给家人都可以随时做到,这一条了。 李文军这么想着抬起头,却见家人都瞪着他,眼神惊讶到甚至可以说有点点惊悚。 “这个炒米糊怎么这么难调,倒下去就成团。”李文军干笑了一声,端着碗走过去在顾展颜身边坐下。 “让你媳妇来吧,你能干成什么”李长明一脸嫌弃。 刘翠红紧张地瞥了一眼李文军。 满仔今天早上好不容易干点活,李长明却不知好歹地嫌弃他,他怕是会掀桌子走人。 李文军笑了笑:“是,第一次调,不太熟练,以后我多弄弄,肯定能弄好。” 李文勇见李文军喝了一口豆浆,才敢开始吃。 顾展颜抬起头调米粉。 李长明这个时候才看见她脸上的巴掌印,气得抄起鞋子就朝李文军扔了过来:“你个混账东西只会喝酒打老婆。” 李文军原本可以躲过,却怕打到点点和顾展颜,所以反而迎了上去。 那只解放鞋打在李文军的肩膀上,然后落在地上。 桌上气氛更加紧张。 除了懵懂不知人事的点点,其他人都觉得李文军这个火药桶肯定要炸。 李文军却一脸淡定:“爸,你消消气。要是鞋子掉到碗里,早饭都没得吃了。过去是我太混蛋。从今天起,我绝对不再喝酒,更不会打小顾。我要是不改,你再打我,我绝对不躲。” 他起身捡了鞋,蹲下给李长明穿好,然后盯住了父亲干瘦的满是伤疤的小腿。 之前他不懂父亲的苦心,对父亲只有憎恨和厌恶,一天也没来得及孝顺父亲,后来幡然醒悟,后悔也来不及了。 李长明更加觉得不对劲了,瞪着他:“你这小子,我的腿有什么好看的,你是发烧了吗” 李文勇摇头:“不是,肯定是酒精弄坏了脑子,一看就是跟老王头一样。” 老王头是旁边村里收破烂的,每天拖着个板车到此处转,有一点钱就拿去喝酒了,然后越喝越傻,一毛五分的也要算半天。 李文军洗了手又回来坐下:“别猜了,我好得很,只是一个晚上想清楚了一些事。” 对于现在的他,那四十年更像是一场梦,是老天见他太混账,让他一夜过完一生,体会失去一切后的孤寂与痛苦,才能彻底醒悟,好好做人。 李长明:“我信你才怪。” “不信就不信,先吃饭。”李文军咧嘴一笑,“反正日子还长着呢,你们有的是机会考验我。” 顾展颜在努力把他调得成团的米粉弄均匀。 李文军朝点点伸出了手:“到爸爸这里来好不好,让妈妈给你弄吃的。” 顾展颜犹豫了一下,一手抱着点点确实不好弄,还怕会溅到点点身上烫到她。 而且点点实在是饿了,现在都望着碗吃手指了。 李文军见顾展颜没拒绝,忙把点点接了过去。 李文军几乎没有抱过她,这个怀抱太陌生了,点点一脸惊恐,朝顾展颜伸出小胳膊,瘪着嘴哼哼着要回顾展颜的怀里。 李文军有些无措,忙学顾展颜的样子轻轻拍着她,做鬼脸逗她。 点点忘了害怕,‘咯咯咯’地笑了,不再挣扎。 李文军用力亲了一下那小脸蛋,暗暗叹息:真是不容易,忙活了一早上,还耍了点小心机,才终于抱到女儿了。 那边,刘翠红在问李文勇:“勇啊,你跟柳冬梅怎么了” 李文勇的脸支支吾吾:“没什么。” 柳冬梅跟李文勇谈恋爱谈了一年多了,都到谈婚论嫁的地步了。柳冬梅常会来坐坐,跟刘翠红说说话。李家已经把她当成半个媳妇看。 可是最近一个月她却没怎么露面。 李长明有些着急:“什么没什么,赶紧把人娶回来,我们家又不会亏待她,你也不小了。你弟都……” 刘翠红在桌子下面踢了一下李长明。 李文军跟顾展颜的婚姻一直是李文军的忌讳。 他一直觉得顾展颜为了缠上他才趁他喝醉爬上他的床,所以从没给过顾展颜好脸色。 李文军假装没看到他们的小动作,垂眼说:“嗨,不用问,肯定是柳冬梅家不只要三转一响,还要别的,才肯结婚呗。” 第六章 偷窥不是我的错 李文勇脸色一沉:“你怎么知道” 他们两个确实是因为这个谈崩了,可是他谁也没提起过。 李文军轻轻叹气:“猜都能猜得到啊。” 这个场景对于他们是刚发生,对于他却是重播。后来,直到他离开,他们每个人说的话,他都能记得,更别说是这么重要的事了。 刘翠红忙追问:“柳家还要什么” 李文勇含糊地说:“没什么,你就别管了。” 刘翠红拍了一下手:“哎呀,怎么能不管,柳家到底要什么你这个闷葫芦,快说啊,是要把我急死啊,” 见母亲这么着急,李文勇心里倒是复杂得很,一方面知道母亲这么关心他,他没有那么不平衡了,另一方面却又不想母亲这么忧虑。 李长明眼睛一瞪:“痛快一点,自己爹妈有什么不能说的。别磨磨唧唧像个女人。” 李文勇只能回答:“她家说还要一台电视机。” 刘翠红倒吸了一口气。 一台黑白电视机要三百多块。 李文勇和李长明的工资加起来也不过五十多块钱,凑齐三转一响就差不多要五百块了,再来台电视机…… 别说没钱,就算有钱,上哪里弄个那么多工业券去别的不说,电视机的工业券整个县城也不见得有几张。 难怪李文勇最近争着上夜班,原来是为了津贴。 李长明沉默下来。 这个坎,绕不过去。 矿区的正式职工比较吃香,所以女方一般只要求三转一响中的一两样。 毕竟男人端着铁饭碗,工资每个月到账,等于抱着个会下金蛋的鸡。更别说随着年岁增加,工资只会越来越高,还怕买不起这些东西么。 柳冬梅家一下张那么大口,明显是怕李家以后还偏着小儿子,要一次性把李长明两口子的积蓄都掏空。 李文勇虽然老实,可一点也不傻,自然明白柳家的心思。 李文军再烂泥扶不上墙,也是他亲兄弟。柳冬梅还没过门就这么算计李文军,这才是让他生气的地方。 李文军之前也很生气,所以才拿了家里所有的钱一走了之。 这会他却心如止水,因为他觉得柳冬梅为自己争取利益一点都没错,再说柳冬梅也没有让他出钱。 顾展颜垂下眼,一声不吭。 这事她没资格参与讨论,也不想参与讨论。 她用小勺舀着米糊糊吹凉送到点点嘴里。 点点大口大口吃着,咿咿呀呀学着大人说话。 李文军问:“哥,你这里存了多少钱” 李文勇警惕起来:“你问这个干什么。” 李文军结婚的时候,李长明说不能让顾展颜太委屈,所以让李文勇把他的积蓄也掏了出来。 结婚后,刘翠红还常悄悄塞钱给李文军。 李文勇当不知道,又怕妈妈太窘迫,就只能支付家里的开销了。所以,虽然每月有工资,到现在却只存了百来块钱。 李文军也不恼,咧嘴一笑:“别紧张,我的意思是看你还差多少,我帮你想想办法。” 顾展颜忍不住冷冷看了李文军一眼。 家里都快连买米的钱都没有了,他还好意思说这种大话。 说什么从今天改过自新,都是骗人的,他还是那个满嘴跑马,干啥啥不行,吹牛第一名的混蛋。 李文勇哼了一声:“不用。我承受不起。” 他各方面条件也不差,要不是李文军弄得姑娘对李家男人也敬而远之,他早该结婚了。 李文军能想什么办法,肯定都是些歪门邪道,偷鸡摸狗。 李文军没像往常一样拍桌子,站起来嚷嚷着维护自己的尊严,而是微微一点头:“没事,我想想办法。这事终归是要解决的。” 李长明怕他又惹事,急了,眼睛一瞪:“你要敢打什么歪主意,我就打断你的腿。” 刘翠红好为难:她知道李文军小两口肯定又没钱了,本来想悄悄吃完饭塞一些给顾展颜,可现在这种情形…… 李文军去上班的路上,先去了一趟邮局。 邮局只有一个职工,就是秦红玲的爸爸,秦俊生。 秦俊生的工作比较特殊,虽然身在矿区,工资却是邮政系统发。 所以,他像是一只立在鸭子群里的鸡一样,格外异类和孤立无援。 这大概也是大家觉得秦红玲好欺负的原因。 秦俊生只有秦红玲一个女儿,虽然那件偷窥事件过去两年了,秦俊生每次看到李文军还像看到仇人一样,眼睛里能飞出刀子来。 今天他却一反常态的平静。 “要办什么” “我要寄一封加急信件。” “50分。” 秦俊生拿出两张灰色的20分邮票,一张褐黄色的10分邮票,李文军把自己写的纸塞了进去,写好地址,封了口,贴好邮票,行云流水一气呵成,交给了秦俊生。 “这么快” “是。” 秦俊生磨磨蹭蹭盖上章,随口说了一句:“谢谢。” 声音小到几乎听不见,还好像红了脸。 李文军淡淡回了一句:“不用,我也没做什么,就踢死了一只蟑螂。” 偷窥那事,对秦红玲和秦俊生的伤害不比对他的小,要是不说清楚,这件事不知道还要在这家人心里膈应多久。 所以他都准备走了,又停下来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那次我真没偷看她。你想想,以我的长相,想要什么女孩子没有,犯不着做那么恶心的事。” 李文军觉得自己是受害者,所以之前从来没跟秦红玲或者秦家任何人道歉或者解释。 却没想到此后的人生就再没机会遇见秦红玲,跟她说说这件事,解开她的心结。 他虽然不是救世主,也不相当完人,但是该他的他不躲不避。 秦俊生也没想到李文军会忽然说这些,愣在了那里。 李文军又说:“虽然我没错,可秦红玲却是因为有人要整我才被连累,所以也算是我亏欠了她。以后要是有什么帮得上的,你跟我说。我一定帮忙。” 等李文军走了,秦俊生才回过神来,嘀咕着:“臭小子,口气不小。就你能有多大本事” 第七章 穿小鞋 顾展颜吃过饭就赶紧送点点去幼儿园。 矿区的孩子,断奶后就可以放在幼儿园,免费还省心。 有几个年龄比顾展颜稍大的女人送了孩子却不走,聚在门口说话。 矿区相对于外面,像是个世外桃源,衣食无忧,医疗教育都免费。 在这个相对封闭和娱乐匮乏的年代,男人的精力都拿来打牌,女人的精力都拿来说闲话了。 顾展颜1978年下放到矿区,来了没几天就在一次联谊中跟李文军上了床,然后急匆匆结婚,生孩子,不到十八岁就办完了两件人生大事,还依靠李文军家的关系进了矿区子弟学校当老师。 在大家眼里,顾展颜是个有手段没廉耻的女人。 这些女人的闲话里自然少不了她。 顾展颜心里清楚得很,却当没听见阴阳怪气的议论声,没看见那讥讽轻蔑的眼神。 这些女人说她高傲摆架子,也对她爱理不理。 今天却有人却主动跟她打招呼:“诶,顾展颜同志,你还不知道李文军同志今早上英雄救美的事吧。” 顾展颜停下脚步,侧头看了看说话的人。 原来是矿长的掌上明珠王小兰。 王小兰今天自告奋勇来送哥哥的小女儿上幼儿园,就是为了在这里堵顾展颜。 顾展颜的眼睛像是冬天的湖水,美丽却清澈冷漠。 王小兰被她盯得莫名心虚和自卑,有些恼羞成怒,皱眉正要开口。 顾展颜却回了一个:“哦。”打算接着走。 王小兰不甘心,又追着说了一句:“你知道他救的是谁吗” 顾展颜摇头:“不想知道。” 王小兰却像是没听见,自顾自回答说:“是秦红玲。” 她盯着顾展颜,眼神兴奋而幸灾乐祸,等着看顾展颜惊愕伤心崩溃的模样。 顾展颜又淡淡回了一个:“哦。”然后慢悠悠走了。 王小兰憋得脸通红,许久才愤愤地低声说:“破鞋,装模作样。” 王小兰身边的胡春桃哼了一声:“就是,傲给谁看啊。好像谁不知道她怎么套住军少的。” 胡春桃是王小兰的跟班,王小兰说什么她都会附和。 旁边立刻有人煽风点火;“哎呦,军少可惜了,那么年轻就被她缠上了。之前矿区里不知多少女孩子喜欢他,随便挑一个都比她条件好啊。” 顾展颜是海城来的知青,要不是家里成分差,怎么会被弄来干挖矿这么苦的活儿除了长得漂亮,会英语,还有什么条件 越是这样大家越看不惯她的傲气。 “不过军少的脾气和品行真是……也就长得好这一个优点了。” “我都怀疑军少今早上真的只是想弄死那只蟑螂。他什么时候管过这种闲事,不去调戏女孩子都是好的了。” “哎呦,所以说,这两人是流氓配破鞋,天生一对,都不要去祸害别人了,正好。” “说不定,他跟秦红玲又勾搭上了呢” 王小兰忽然吼了一声:“好了!” 大家都吃惊瞪着她。 王小兰板着脸说:“你们这些人,在别人背后这样说三道四,一点也没有革命同志的团结友爱。” 刚才明明是她先说起来的,怎么她又来说这些话。 大家交换着若有所思的眼神。 王小兰喜欢李文军这件事,大家都知道。只是没想到李文军都结婚两年了,她还这样。 胡春桃赔笑着:“那是,李文军又帅又有担当,是个好同志。” 王小兰瞪了她一眼:“胡说,他是个大混蛋,大流氓。” 胡春桃没想到自己拍马屁拍到了马腿上,笑容一僵。 王小兰拂袖而去。 剩下的人大眼瞪小眼。 “小姐脾气,真难伺候。”有人嘀咕一句。后半句她没敢说出口,要不是看在你爹是矿长,谁爱理你。 有人忙扯了一下她的衣角。 胡春桃学王小兰的样子板起脸来:“你们这些人,在别人背后这样说三道四,一点也没有革命同志的团结友爱。”然后追着王小兰而去。 其他人这会才敢敞开了说话,朝胡春桃离开的方向啐了一口。 “跟屁虫,马屁精。” “就是,一大早就就让人不痛快,真讨厌。” 顾展颜知道王小兰是在特地挑衅激怒她。 可惜,她对李文军一点感情也没有,当然也不会吃醋。 远远看见李文军从邮局出来,顾展颜停下脚步。 刚才那些人的话闪过脑海:“说不定,他跟秦红玲又勾搭上了呢” 顾展颜微微皱了一下眉头,胃里直翻滚。 她不生气,但是挺恶心的。 江山易改,本性难改。 李文军就不会变好。 她一定要提防他,不要再次被他给坑了。 回到学校,办公室里静悄悄的,同事们都上课去了。只有教研组长喻明洁在。 顾展颜忙跟喻明洁打招呼:“喻老师早上好。” 喻明洁脸色阴沉:“你还真是舒服。这个时候才来。” 顾展颜没出声。学校比其他单位要自由一点,早上不用点名。所以如果没有早读,第一节课没有课,老师们都会晚点来。 喻明洁又说:“不要以为自己文凭比别人高一点,就能懒懒散散的,一副大小姐作风。以后早上必须早读之前到,不然我就算你迟到扣你津贴。”老师的基本工资很低,津贴和课时费是大头。各自教研组长掌握着考核本组老师的权利。 顾展颜暗暗咬了咬唇。 这不是喻明洁第一次给她小鞋穿了。 喻明洁也是海城的知青,只是比顾展颜要早到矿区十几年,三十几还没结婚。硬生生从如花似玉的少女磨成了三十的老闺女。 虽然过了十几年了,她的傲气却还在。当年她就是不肯屈就,才一直没结婚,所以很看不起,没有原则不要尊严爬上李文军床的顾展颜。 所以原本应该对同乡顾展颜更亲近的她,却比任何人对顾展颜都要严厉。 喻明洁瞥了一眼顾展颜因为常做家务变得粗糙的手,哼了一声:“自找的。”然后昂着头出去了。 顾展颜深吸了一口,昂起头,把一瞬间涌出来的眼泪又逼了回去。 谁贬低她,她都能一笑了之 只有喻明洁,能每次都扎在她心尖上。 因为喻明洁也是海城来的,最清楚她的痛苦、委屈和软肋。 第八章 救了个人 李文军浑然不觉刚才顾展颜在身后,径直回了电工车间。 张爱华刚好在点名,见李文军进来,看了看自己手腕上的手表:“8点整。李文军,你今天倒是来得挺准时的。” 李文军立刻回答:“时间就是生命,无端的空耗别人的时间,其实无异于谋财害命的。” 话是没错,怎么总感觉呛得慌…… 本来借机讥讽李文军天天迟到的张爱华只能悻悻转开头,接着说:“今天我们的任务是为建矿周年庆做线路检修。李文军,你跟我一组,我们查从变电所去篮球场那条线,其他人按照我刚才的安排,开始干活。” 李文军立刻转身去拿工具包跨上,左手拿着脚扣,右手拿着张爱华的军用铝制水壶:“走吧。” 张爱华更吃惊了:这小子从早上就不对劲,绝对是中邪了。 平日里,三催四请都不动。就算动了,也是两只手空吊吊的,什么都不拿。 这个组实在待不住了,就被踢到下个组。 短短两年不到,他已经把所有班组都轮了一遍了。 要不是他们几个组长看他聪明,不管学什么都是一学就会,被开除肯定会走上邪道太可惜,早把他弄走了。 今天这么积极,不知道憋着什么坏水。 李文军见他不动,一脸疑惑:“师傅,我少拿了什么吗” 张爱华闭上了微微张着的嘴,一挥手:“没有,走吧。” 端午已经过了,太阳有些毒。 张爱华这人办事很认真,生怕李文军不仔细错过了什么问题,所以都是自己带上脚扣“哼哧哼哧”爬到电线杆子顶上,检查完再“哼哧哼哧”爬下来。 电线杆子矮的8米,高的有12米。 张爱华快四十岁了,还有点发福,从第四根上下来,就满头大汗,扶着电线杆直喘着粗气。 李文军放下工具包:“要不我来。” 张爱华一伸手:“不,我来。等我喘口气。”毕竟出了问题,还是他担责任。 李文军一脸诚恳地说:“师傅,你放心,我绝不闯祸。其实我知道怎么检查,以前我那么气你,是我不知好歹。” 李文军以前觉得几个组长老拉着他一组,是要拘着他,所以想尽了办法逃脱。 后来才明白,他们只是害怕他惹祸连累大家,又不肯放弃他。 张爱华只摆手,却说不出话,刚才还发红的脸忽然惨白惨白的,额头上冒出豆大的冷汗。 还没等李文军再说什么,他就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操,中暑了…… 李文军吓了一跳,忙接住他。 中暑这事可开不得玩笑,严重起来可是会让人直接器官衰竭去见马克思。 上一世的今天,李文军逃班,压根就没来,所以不知道张爱华中暑的事情,有点猝不及防。 他把工具包一扔,接住了张爱华,拖到树荫下,试了试他的脉搏。 张爱华心跳有一下没一下,好像随时都会停。 李文军更紧张了,忙把他下颌抬起,确保呼吸通畅,解开他的衣服扣子,给他做胸外按压。 他按得满头大汗,越来越害怕。 “师傅,师傅,你别吓我。倒是动一动啊。” 说不定上一次因为他翘班,别人跟张爱华一组,张爱华没中暑呢如果张爱华有个三长两短,可不就是他间接害死的吗 张爱华的喉咙里“咳咳咳”响了一声,心跳慢慢平稳。 李文军又搬了两块砖来垫在他脚下,脱了自己的衬衣当扇子给他扇风。 好一会儿,张爱华才悠悠睁开眼,虚弱地问:“我怎么了” 醒来了,就不怕了。 李文军松了一口,浑身脱力坐在地上:“没事,你只是太累了,先歇歇吧。” 张爱华挣扎着要起来:“不行。今天必须检修完这条线,明天还有明天的事情。过几天周年庆,都要用。” 李文军按着他,沉下脸说:“师傅,你知道我不是什么好人。您要再这么拧,等下有个三长两短的,我就直接把你扔河里毁尸灭迹,省得有人说是我害死了你,找我麻烦。” 张爱华一听脸色倒是比刚才还要白了。 李文军暗自好笑,取了水壶托着他的后脑勺,给他喂了两口水,然后就取了脚扣爬电线杆去了。 他身手利落,十秒不到就能爬到顶。 从这里望过去,远处绿油油的田野和弯弯的河堤尽收眼底,微凉的风拂过低矮的房屋,带来泥土和农作物的清香。 以后这里全部会变成化工厂造纸厂,再没有这么美丽的田园风光了。 他要加紧了,赶在1988土地开始拍卖前,攒够启动资金把这块地买下来,保住他心里最后一片净土。 转头竟然还能看见学校二楼教室,而且顾展颜恰好在上课。 李文军盯着她凹凸有致的侧影,心里暗暗骂自己:草。我那时候到底怎么想的,这么漂亮又有学问的女人,竟然会看不上 “怎么了”张爱华在下面问。 李文军从遐想中回过神,迅速按照操作规范,把各节点电路设备查了一遍,然后又利落地下来了。 张爱华脸色已经好多了,一脸不满:“哼,爬得倒是挺快,就是技术不行,查这个都要半天。” 李文军笑了笑,没回嘴。 张爱华这一代人都这样,明明是想夸人的,可说出口的话来却没一句好听的。 李文军看了看前面,说:“这条线路还剩十根电线杆,要不您先回去吧。我自己查。” 张爱华一口拒绝:“不行,按规矩要两人一组。” 这个规矩就是防止有一个发生意外,另外一个可以抢救。 刚才眼前发黑那一下,他真以为自己要被送走了。 还好李文军反应快…… 张爱华想到这里,一脸狐疑地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李文军:“我说,你刚才那么熟练镇定的,难道以前抢救过人” 这家伙不杀人就不错了,竟然还会救人,今天反常得有点厉害,让人想不起疑都不行。 李文军叹息:他毕竟前前后后活了六十多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汶川地震他去做过志愿者,捐过物资。那些伤者的情况比张爱华刚才要吓人得多。 可惜这些事,说出来没人信。 第九章 双管齐下 今天要是不说清楚,张爱华不知道又要怎么唠叨他。 李文军冲他一笑:“之前高中不是有红十字会办的活动吗老师教过我们。” 这句话半真半假。 那次偷窥事件轰动了全矿区。 因为此事,李文军只在子弟学校的高中上了半年,就被迫转到技校就读。 再继续追问就是故意揭李文军心里的伤疤了。 张爱华果然把这事翻篇了:“不错,还能用上。” 李文军把他扶起来:“师傅,你要跟着也行,你就跟着我移动,然后坐在树荫下看我干。” 张爱华正要说:“革命靠自觉,我怎么能偷懒。” 被李文军冷冷的眼神一扫,就闭上了嘴。 这小子平日里吊儿郎当的,沉下脸来却有一股子说不出来的邪狠劲儿,让人心里发毛。 “师傅,留着命才能更好的干革命。您还是悠着点。”李文军见镇住他了,嘴角一勾,又取了东西,接着检查去了。 张爱华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有点怂,骂一句:“你个臭小子,翅膀硬了,竟然教训起你师傅来了。” 恰好有个八九岁的小孩推着一个装着白色泡沫箱子的板车经过:“绿豆绿豆冰,白糖白糖冰。” 泡沫箱子上用红漆写着两个大字“冰棒”。 李文军叫住那孩子买了一根五分钱的白糖冰棒,塞到张爱华手里:“师傅,把这冰棍放在额头上冰一冰。” 张爱华心里一暖:可算是没有白为他操心,这小子还会疼人了。 李文军穿着背心立在电线杆子上。阳光下,身材精瘦却肌肉分明,被汗水濡湿越发白的发光。 路过的女同志都驻足看。 女同志甲:“军少,你小心一点。” 李文军:“张阿姨放心。” 女同志乙:“军少,你累了吧,下来喝口水。” 李文军:“不用了,谢谢赵大姐。” 女同志丙:“军少身手好敏捷。” 李文军被吵得头晕,扔了段短电线下来,说:“你门看,好危险。几位女同志都快去忙自己的事吧,别靠那么近,小心工具掉下来伤到你们。” 女人们:“哎呀,军少好温柔体贴。” 张爱华一个人坐在树下吃着冰棍,远望着被女人围住的电线杆,心里酸的要死,嘴里骂骂咧咧:“切,长得好看有个屁用,买的冰棍都不甜。” 眼看到中午,李文军检查完了所有线路,把张爱华送回了家。 张爱华的老婆邱小红是供销处商店的售货员,泼辣又心直口快。 她见张爱华脸色那么难看,脑子“嗡”地一响,冲李文军劈头盖脸就骂:“你个小兔崽子,你又干什么了,把你师傅折腾成这样。他那么老实,整天护着你,你怎么一点都不知道好歹。” 邱小红嗓门太大,以至于张爱华的解释声音完全被他盖住了。 李文军无奈地对张爱华递了个眼神,就走了。 邱小红追了出去,倚在门边叫:“李文军,你给我回来,说清楚,到底是什么事。” 张爱华冲邱小红吼了一句:“闭嘴。” 邱小红才吓得立刻闭上了嘴。 张爱华气得脸通红:“你瞎嚷嚷什么搞清楚事情前因后果了吗” 邱小红嘴一瘪,咧嘴大哭起来:“呜呜呜,你吼我,你从来没吼过我。” 李文军掏了掏被邱小红的声音震得嗡嗡响的耳朵。 河东狮子吼,那音量,要命啊…… 难怪有人走失,都是让她打头叫人。 老王头拖着板车从他面前路过,用他那破铜锣一般的声音叫着:“收破烂。牙膏皮子王八壳,破铝盆子旧报纸。收破烂了诶。” 李文军眼睛定在了他板车上的那个收音机上。 “等等,老王同志,你这收音机哪里来的。” 老王头翻了个白眼:“五毛钱两个收来的,全是木头,卖废铁都值不了这么多。我犯糊涂,收太贵了。” 李文军:“我看看。” 老王头浑浊的眼睛瞪着他:“你买来干什么。” 要是别人,他肯定直接就给了。可是这个混世魔王不知道要干什么坏事…… “修修自己用啊。”李文军拍了拍自己的电工工具包,“反正你拿回去也是卖废铁。” 其实电工组跟修电器的除了都带个电“字”以外,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但是这个年代的人很少能分清楚。 老王头这才把收音机拿起来递给李文军。 李文军掏出螺丝刀,把盖子上的螺丝拧开,看了看里面。 很好,该在的东西都在。 他压抑住兴奋,抬头问老王头:“一块钱卖给我行吗” “行啊。”老王头忙点头,绿豆大小的眼里闪着兴奋的光。 转手就赚了一倍,换谁都开心。 不过,他不知道,李文军能用这个创造几百倍的价值。 李文军低头摆弄了一下收音机,说:“以后,你要还有破旧的收音机都可以拿来给我,有多少我要多少。” 老王头:“你用得了这么多吗” 李文军没法解释,只能端出‘军少’的标准无赖表情:“我在家里摆一圈,听完这个听那个,你管我啊。” 老王头嘀嘀咕咕走了。 李文军掂了掂收音机:早上那条路未必走得通。这是他的第二条路。 李文军回车间放了东西,取了些工具回来,又去食堂打了饭菜回来,就把自己关在房里捣鼓。 听见外面门响,他知道是顾展颜回来了,冲外面叫了一声:“饭菜在桌上,我已经吃完了,那是你那份。” 过几天矿区成立周年庆,孩子们要表演。顾展颜排练给孩子们排练一上午,浑身脱力,嗓子冒烟。正想着要不中午这顿免了,实在是没力气去打饭做饭了。 没想到李文军竟然主动帮她买回来了。 之前李文军都不知道去哪里混,到半夜才回来,压根就不会回来吃午饭。 顾展颜盯着桌上的饭菜发了一会儿呆,胡乱吃了几口就停了。 李文军忽然从里面伸出头来:“就吃完了吗,你不是要睡午觉吗” 顾展颜垂眼:“我打算回去学校办公桌上趴一会儿。” 李文军说:“你就在家里睡吧。我尽量小点声,不会吵到你。” 顾展颜坐着不动。 第十章 我做出了神器 李文军无奈地说:“放心,我不会把你怎么样。你每天都在家里睡,忽然跑去学校办公室,别人又要以为我把你怎么样了。” 顾展颜见李文军要过来拉她,忙站起来,躲开李文军进去了。 结婚那天,李文军用板凳和木板贴墙架了一张简易床。 顾展颜知道他嫌弃自己,却不知道他这么嫌弃她,什么也没说,便认领了墙边那个简易床。 李文军懒得解释,反正原来那张床也是木架子上盖木板,差不了多少,就大大咧咧睡了主床。 这会儿,顾展颜发现简易床和床上的被褥被对掉了,有些迷惑。 李文军解释:“夏天来了,蚊子多,简易床不能支蚊帐,你带点点睡大床吧。” 顾展颜默然了:原来是心疼女儿。还算有点良知。 她身体僵硬地在床上躺下。 李文军又在靠窗放的书桌边坐下,接着摆弄他的东西。 午后的太阳白花花的,微热细风从窗户里吹进来。 李文军动作很轻,生怕吵醒了顾展颜。 可是顾展颜却紧张得睡不着。 她不是怕李文军对她怎么样。她跟李文军在一个房间里睡了近700天了,李文军都没有尝试过跟她过夫妻生活。点点还是他们两第一次醉酒那一晚播下的种。 她只是因为跟醒着的李文军共处一室而紧张。 就好像,一个陌生人坐在身边一样。 一天中,她只有中午这两个小时能不做谁的妈妈,谁的妻子,清净一会,喘息一下。 结果今天都被搅了。 顾展颜有些烦躁,翻了个身,睁开眼,恰好看见李文军专注的侧脸。 寸头,雕塑一般的侧脸,眉目在强光下显得越发清晰干净。 李文军感受到了她的目光,转头看着她,轻声问:“怎么了我吵到你了吗” 他温柔得让她心里发毛。就好像暴风雨之前的安静一样。 顾展颜盯着他:“你不必这样,有什么事直接说。我知道,你并不喜欢我,娶我只是因为责任心,只是不想被人戳脊梁骨,还有不想被开除的成分在里面。” 李文军不生气,却笑了,仿佛窗外的阳光都落在了他脸上。 平日淡定得像佛像一样的顾展颜却有些恼了,红了脸坐起来:“你笑什么” 李文军摇了摇头,止了笑,转回去接着研究他的东西:“没什么,我只是很高兴。你肯跟我说这么多话,我们两个的关系算是迈进了一大步。” 这个情商,这个说话的态度,真的是李文军吗 还是他又在捉弄她 顾展颜暗暗深呼吸,淡淡地问:“你什么时候开始在乎我们之间的关系了。” 李文军定定看着她:“我一直都在乎。只是之前有些事没想明白。我们可是要一起过一辈子的人,我们之间的关系,对我很重要。” 一起过一辈子 顾展颜垂下眼。 他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对她而言都无关紧要,因为她压根没想过跟他过一辈子。 她从到达这个山沟沟里那一天开始,脑子里就只有一个念头,活下去,撑到能返城那一天,离开这里。 就算跟李文军结婚了,她的目标也只多了一个备注:带上点点。 她未来的人生里,压根就没有给李文军留位置。 《东方红》的广播声在外面响起。下午两点了。 这是矿区的约定俗成的规矩,早上7点放激昂的乐曲,中午放《东方红》叫大家起床上班。 工友们陆陆续续从平房里出来,往各自的车间走去。 顾展颜站起来,梳洗了一下也出去了。 李文军坐着没有动。 顾展颜也没管他。 反正他一直是这样,上班都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天快黑的时候,李文军才把用木板钉起来的盒子一装,吐出一口气:“做好了。” 面前摆着两个长条形的小盒子。 这是最简易的手持式单工无线电对讲机。 不用网络,不用电话线,就可以实现远程通话的工具。 这个对讲机里面的所有电子元件都是从那个旧收音机和车间拿来的。 装的是一号电池,有点重。 信号也不是很强。 不过,这个年代压根就没有手机信号和无线电信号,所以基本没有干扰。 今天晚上就有机会验证它们能不能用。 看看外面,天色不早。 顾展颜怎么还没接点点回来 李文军越想越心慌,把桌上整理好,一路小跑去了幼儿园。 幼儿园里,果然只剩下点点一个人,扒着护栏站着,眼巴巴看着外面。 幼儿园的老师本来满肚子不高兴,想着等顾展颜来了要好好说说她,可是见来的人是李文军,火气就下去了一大半。 李文军忙上前,一脸歉意:“不好意思,我来晚了。耽误你下班了。” 幼儿园的老师哪里见过李文军对人这么和气,心花怒放:“没事,就是孩子一直在等你们挺可怜的。” 李文军一手抱起点点,一手拎起装着换洗的衣服的袋子,对老师点头:“我就不耽误你了。” 等李文军转身,点点这才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李文军有些心酸,在路边坐下,放下东西轻轻拍着她的背,问:“点点害怕吗” 孩子点了点头,抿起嘴,眼泪却还是悄无声息地成串往下掉。 李文军又说:“点点怕爸爸妈妈不要你了。” 点点抽泣了一下又点头。 李文军那时候觉得顾展颜是个人尽可夫的女人,怀疑点点压根就不是他的种,所以有时喝醉了会胡说八道,说要把点点送走。 本以为孩子小听不懂。 原来她都懂,只是说不出来。 天知道他那些无意的话给孩子造成了多重的心理阴影,他真是天底下最差劲的爸爸。 李文军内疚得红了眼眶;“爸爸错了,爸爸是个大坏蛋,不该说那些话。爸爸以后再也不会说那些话了。” 点点终于止住了哭,认真望着李文军。 李文军说:“点点,不管到什么时候,爸爸和妈妈都不会不要你的。你是爸爸最重要的宝贝。不管发生什么事,爸爸一定会来接你的,知道吗我们拉钩。” 点点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抽泣着伸出细白柔嫩的小手紧紧抓住了李文军小手指,就好像捉住了某个重要的承诺一般,又像捉住了救命的绳索。 第十一章 孩子丢了 李文军越发心疼。 她出生那天,护士抱着小老鼠一样肉乎乎皱巴巴红彤彤的她出来,他很嫌弃,没伸手,是刘翠红接过去的。 结果点点一直哭一直哭。 李文军鬼使神差地就冲她伸出了一只手指。 然后她就紧紧捉住那只手指,立刻停止了哭泣,跟现在一模一样。 他们的联系其实一直都那么紧密,可惜他眼瞎,到现在才发现。 眼泪濡湿了眼眶,李文军搂紧了点点:“谢谢你,点点。谢谢你还肯给爸爸机会。” 点点忽然清晰地叫了一声:“粑粑。” 李文军应了一声:“诶。” 点点又叫了一声:“粑粑。” 李文军又应了一声:“诶。” 点点觉得很好玩,咯咯咯笑着:“粑粑。”眼泪都还挂在脸上没干。 李文军也忍不住含着泪笑了:“诶。” 顾展颜带着孩子排练完全忘记了时间,等她发现时外面已经蒙蒙黑了。 孩子们个个一脸哀怨。 顾展颜忙布置了作业,散了学。 她路过门卫时,门卫对着她喊了句:“顾老师,你还在学校啊。刚才有人打电话找你,我以为你已经走了。” 顾展颜没工夫理会这些,只想着点点还一个人待在幼儿园,对门卫点了点头,就急匆匆离开了学校。 幼儿园里黑漆漆,安安静静,哪里还有人。 顾展颜忙又回来,跑到李长明他们那里。 李长明他们已经在吃晚饭。 结婚以后,他们基本各吃各的,所以李文军不在。 顾展颜没看到点点,真的慌了:“妈,爸,你没接点点吗” 刘翠红一脸茫然:“你没跟我说,今天要我接点点啊。”一般顾展颜要刘翠红帮忙接点点的时候会提前打招呼。 顾展颜急得快哭了:“点点不见了。不知道被谁接走了。” 刘翠红一听脚都软了,拍着大腿:“哎呀,怎么会这样” “别说了,赶紧去找。”李文勇转身去拿了两个手电筒。 李长明接了一个,慌慌张张跟他一起出去了。 路过3排3号时,门大开着,亮着灯。 李文军坐在客厅里,正在给点点喂饭。 李长明松了一口气,这会才觉得心跳得像擂鼓。 他气不打一处来,进去对着李文军后脑勺就是一巴掌:“你个混小子,谁让你接点点的。” 李文军用手护着点点的脸,生怕她被误伤,苦着脸哭笑不得地说:“爸,你是气糊涂了吗我是点点的爸。怎么就不能接点点了” 李长明一时梗在那里。 李文军从来没有半点已经做爸爸的样子,搞得大家刚才压根就没想起来这件重要的事情,直接就把他摘干净了。 顾展颜把点点抱过去,惊魂未定的将脸埋在孩子的怀里,许久才抬起头说:“下次接孩子,跟我说一声。” 李文军叹气:“我打电话到学校告诉你,传达室的大爷说你已经走了。” 顾展颜才意识到刚才传达室的大爷说的是李文军。刚才她从另外一个方向回来,也没发现家里开着门的。 “不让人省心的东西,吓死你爹了。”李长明骂骂咧咧就回去了。 李文军揉了揉被拍疼的后脑勺,问顾展颜:“你没吃饭吧,我煮了面,吃面吧。我饿了,就先吃了,没等你。” 他自顾自进去,端了一碗面出来。切得细细的葱花洒在泛着猪油花的汤上,香气扑鼻。上面还盖了个金黄的荷包蛋。 顾展颜愣了:“你什么时候会做饭了。” 之前他十指不沾阳春水,活脱脱一个大少爷,这些压根就不会。 “我会的事情多了,以后你就知道了。”李文军把筷子塞到她手里,“吃吧。” 李文军坐下接着喂点点吃面条,细心地把面条卷成团,让点点好吞咽。 点点吃得很满意,开心地直拍手。 顾展颜坐下,望着李文军发呆。 这一切,真的像梦一样。 李文军朝她抬了抬下巴示意:“再不吃要面要糊了。” 顾展颜这才夹着面条小口小口地吃。 “合你胃口吗”李文军问,“我记得你吃得比较清淡。” 顾展颜垂着眼点头,不出声。 也不知道是说自己吃得比较清淡还是说面好吃。 顾展颜吃完面,点点也吃完了。 李文军知道她要洗澡,还要给点点洗澡。 之前,他很晚回来,所以她都是早早洗完,避开他。 李文军识相地起身说去那边坐坐,锁了门出去了,以免她觉得不安。 李文勇正在穿工作服戴矿灯,准备去上班。 李文军想起一年后的矿难,心里很不舒服,说:“哥,要不申请从井下调到井上来吧。这工作太危险了。” 李文勇垂着眼说:“再危险不也得有人做嘛。再说,不下井,我能干什么” 他初中毕业,没有去读中专和高中。想想,还真没有别的工作可以做。 李文军抿起嘴,开始琢磨这个事情。 正说话,邱小红和张爱华从门口进来了。 李长明忙站起来打招呼:“哎呀,什么风把张师傅吹来了。” 刘翠红:“快坐,我去倒茶。” 张爱华忙说:“不用客气,我们今天是特地来找文军的。” 李长明第一反应就是脱了鞋,拿着鞋指着李文军,吼:“臭小子,你又干什么混账事了。” 李文勇下意识拦住了李长明,对李文军说:“跑啊。” 李文军一脸茫然:“跑什么” 李文勇跺脚:“等着挨揍啊” 张爱华被逗笑了:“别慌,军少没闯祸,我是专程来感谢他的。今天要不是他救了我,这会儿我搞不好已经见马克思了。” 李长明和李文勇愣在那里,一起叫出了声:“啊” 张爱华点头:“真的,我今上午中暑了;下午我去看医生,医生说我其实挺严重的,多亏军少处置得当且及时,把伤害降到了最低,不然我现在重则死亡,轻则脑膜充血水肿昏迷,要我们好好谢谢你。” 李长明手里的鞋放下也不是,不放也不是,尴尬得要命。 刘翠红抢了他的鞋扔在地上,嗔怪:“动不动就打人,让人看笑话。” 第十二章 有人送缝纫机上门 邱小红红了脸,扭扭捏捏地说:“今天上午我也错怪了军少,现在是特地来赔礼道歉的。军少,真对不起,别见怪。” 李文军做了个擦汗的动作:“咻,吓死了,差点又被打死。” 李长明被激得,又弯腰要去拿鞋。 邱小红掏出一张小纸片,让李长明立刻停下了动作。 那张盖着大红章的绿油油纸片上写着一排小字:蝴蝶牌缝纫机工业券。 缝纫机的工业券,整个矿区一年也就几张,都被供销社的人分了,他们哪里见得着 邱小红把券递给李文军:“师母也没什么谢你的。你别嫌弃。” 她听说了柳家的要求。这工业券不值钱,但是不太好弄。关键拿得出手,她还不肉疼。 李长明还装模作样摆手:“哎呀,你们太客气了。哪里用这么破费。”其实心里得意得要命。 刘翠红笑得像朵花:“张师傅两口子真是太客气了。” 邱小红他们坐了一会儿,就走了。 张爱华走的时候,李文军出去送他。 张爱华悄悄塞了几张布票在他手里:“我知道那个缝纫机票多半到不了你手里。这个给你,你留着自己用,别给你哥了。” 李文军咧嘴一笑:“知道了,谢谢师傅。还是师傅疼我。” 张爱华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切,贫嘴。以后要好好干活。” 李文军回到家,把那张券伸到李文勇面前:“呐,缝纫机的券有了,你可收好了,等我给你凑齐其他四张,我们一起去城里把东西买回来。” 李文勇本来应该很高兴,却觉得有点不是滋味。 早上才说柳家要算计李文军,而且他还因为柳家的事,怨恨李文军拖后腿,下午李文军就把一张缝纫机票给弄了回来。 李文军把工业券塞到李文勇手里:“拿着,亲兄弟计较那么多干什么。再说,过去,我也没少占你便宜。” 李文勇这才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谢谢。” “各位同志快出来,帮忙找人。”外面有人在叫。 李长明出去问:“怎么了” “周主任家的孩子跑丢了。叫男同志都出去去后山帮忙找找。” 李文军微微一笑:这就是他等的机会。 矿区的孩子们都在一个幼儿园长大,父母都是工友,所以都很熟。每天放学,到各家串门或者去山上地里疯跑,没有人管,只要到吃饭时间回来就行。 周立国是矿长办公室主任,官不大不小却是矿长身边的人。 而且周立国为人心胸狭窄,喜欢算计,是个十足的小人,外号“周扒皮”。 大家对他有意见也不敢得罪他,这会听见叫,都拿着手电出来了。 李长明觉得有点大惊小怪,不敢直说,只能问:“孩子是不是在哪儿玩没回来” “不是,各家都问了,没看见。再说现在天都黑成这样了,其他孩子都回来了。”那人急急忙忙地说,“我还要去叫人,你们赶紧出来吧。” 李长明忙对李文勇说:“你上班去吧,我跟文军去帮忙找人。” 李文军拦住了他:“爸,天这么黑,后山的路不好走,你别去了。我去找就行。” 李文勇一听本来出去了又回头说:“对,爸,你别去了。” 李长明哼了一声:“我比你走得快得多。” 李文军只能说:“万一周主任孩子是被人拐跑了呢家里不得留个男人看着点点” 李文勇说:“是,剩下两女人,怎么办我又不能旷工在家守着。” 李长明一听,放下手电:“好。那我不去了,你去把小顾和点点叫过来。” 李文勇暗暗对李文军投去赞许的眼神,转身走了。 出去很远,他才忽然想起。他们兄弟上一次这么合作默契,还想还是在十几年前翻隔壁家的菜园子偷西红柿。 他们两一个望风,一个摘,把西红柿青的红的都摘了个精光,然后两兄弟被罚跪了一晚上搓衣板。 “小子,你可算是懂事了。”他自言自语。 顾展颜刚好洗完澡。 李文军大概说了说,然后抱着点点。 顾展颜拿了要批改的作业跟着他过去了李长明他们那边。 李文军再回家了一次,取了挎包,把自己刚做好的对讲机装进去背在身上,才跟上了找人的大部队。 人群中,李文军看见赵林,忙对他招手,把他拉到偏僻处,拿出一个对讲机递给他。 “你拿着这个。” 赵林好奇地把对讲机翻来覆去地看:“这是个啥,筷子盒吗。” 李文军说:“不是。这个叫对讲机。” 赵林兴奋起来:“就打仗的时候,比在背上可以打电话那个” 李文军含糊地回答:“差不多,有一点不同。一句半句话也解释不清楚。” 李文军教他怎么用,然后说:“这么多人,你就别去了,也不差你一个。你守在周立国家门口,等下那孩子要是回来了,你就告诉我。省得大家白找。” 赵林点头:“好好好。” 等赵林走了,李文军跟上了大部队,往后山上走。 现在正是栀子花开花的季节,漫山遍野都是雪白的花朵,香气扑鼻。 李文军停下深深吸了一口气,感受这久违了的记忆中的芬芳。 他用眼角余光找着混杂在人群里的周立国,然后有意保持在周立国身边几米范围内,确保等下赵林呼叫他的时候,周立国能听见。 其实那孩子压根就没丢,等会儿就自己出来了。结果因为通信不便,大家在山里找了一夜,早上回去才知道。 可是他要是现在就说出来,大家肯定以为是他在恶作剧。他为大家省了事,还要挨骂。 天空中乌云密布,像是要下大雨了。 不对…… 他记得很清楚,今晚上应该是皓月当空。然后他趁着家里没人,就拿了家里的钱,在月光下连夜步行去了城里。 难道是因为他的出现改变了一些事情,让后面发生的一切都变了。 就像蝴蝶少扇了一下翅膀,原本要来的风暴,就消失了。 李文军此时已经爬到半山腰,皱眉看着远处,思考着这个重要的问题。 因为如果是这样,那他曾经度过的四十年积累的信息和经验,就没有丝毫作用了。 比如今晚,那孩子要是真的走丢了呢。 第十三章 初露锋芒 “军少。” 手里的对讲机忽然响了起来,打断了李文军的沉思。 那声音虽然不稳定,却很清晰,在空旷安静地山里,像个炸弹,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李文军按着通话键,回答:“听见,请讲。”然后松开了手。 赵林兴奋地说:“孩子回来了。原来他捉迷藏躲在一个杂物间睡着了,刚才醒了才出来。你们回来吧,别找了。” 李文军又按着通话键:“收到,我们马上回来。” 放下对讲机,他身边已经被好奇的工友团团围住了。 “诶军少,这是个什么” “好像是电话,但是又没看见线。” “像是电影里那个步话机。” “不对,那个后面要背个大箱子。” “厉害啊,这个东西不用接电线和电话线,拿在手里就能通话。” “这个是手持式对讲机。” 有人在后面说了一句。大家一看是周立国,忙让开了。 李文军笑:“还是主任见识广。” 周立国接过李文军手里的东西,翻看了一下,问李文军:“李文军同志,你怎么有这个好东西,哪里来的” 李文军回答:“自己做的。” 周立国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他:“不错啊,看不出你有这本事。” 李文军微微一笑:“主任过奖了,做着玩玩而已。” 周立国对其他人说:“辛苦大家了,不好意思。都回去吧。明天还上班呢。” 大家都口是心非地说:“不辛苦,孩子回来了就好。” 其实心里都在骂娘,什么熊孩子,害的一百多个人折腾了个半宿,要是我家的,回去就把屁股打烂。 下山时,周立国像是无意一般对李文军说:“你明天一早到我办公室来,带上你的对讲机。” 李文军暗喜:呵呵上钩了。 脸上却很淡定:“好。我早上去请个假就来。” “不用请假了,你直接过来,我跟你们组长说。”周立国说完就走了。 等周立国走远,周围原本安静的人立刻又沸腾了,围着李文军,这个过来拍肩膀,那个过来握手。 “行啊,李文军同志,主任亲自帮你请假,这是要发达了。” “就是啊,李文军同志,升官了别忘了我们啊。” “我看着文军同志长大的,他从小就聪明,那时候我就说,他长大了肯定有本事。” “李长明同志两夫妇教子有方啊。” 李文军来者不拒,一一跟人握手,点头应答。 要是过去,他压根就不屑于理睬这帮见风使舵的势利小人们,早上还轻蔑的叫他‘军少’,晚上就亲热的叫他‘同志’。 可是后来自己在社会上摸爬打滚几十年之后,深刻理解“成年人的世界没有‘容易’二字”这句话的含义。 势利也好,谄媚也罢,只是人选择向现实的妥协的方式,无关对错,没有善恶。 谁也没资格嫌弃谁,谁也不要去笑话谁。 再说,现在他被主任翻牌子了,正式开启他疯狂搞钱的路子。 以后,这些人都会成为他的马仔或者顾客。 现在怎么对他都无所谓! 李文军从山上回来,发现顾展颜抱着点点在门外来来回回的踱步,往这边张望,明显是在等他。 他有些意外,忙快步朝她走去,睡得香甜的点点接了过来,小声问:“怎么不去睡” 顾展颜垂眼:“没什么……”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明知道李文军只是去帮忙找人,却总有一种他会一去不返的感觉,惶恐忐忑,坐立不安。 李文军回头看了看听见声音出来的李长明和刘翠红一眼。 他们忙招手示意他回去睡。 李文军抱着点点往回走。 顾展颜跟着他。 此时乌云散净,月光如水一般倾泻在地上,把李文军的影子拉得长长。 顾展颜皱眉看着李文军的背影:她一直以为他对于她可有可无,今天才发现,原来自己这么依赖他。 他在,家里那根支持大梁的柱子还在。他要是消失不见…… 李文军忽然回头:“放心,我不会走。” 顾展颜被戳中了心事,偏开头。 李文军停下来,等她走到身边才说:“我不会走。这一辈子,我都不会再离开你,就算你赶我走,我也不走了。” 顾展颜冷冷地问:“怎么,不觉得我下贱了我可是趁你喝醉跟你上床的女人。” 李文军认真看着她:“我们两个的脾气其实很像,你没发现吗一样的傲气,就算被冤枉了,也不屑于为自己辩解。” 所以才针尖对麦芒,做了两年夫妻都没能缓和关系。 顾展颜一愣,望着他。 李文军轻叹了一口气:“我之前是怀疑你在陷害我,毕竟那天晚上我自己醉得不省人事,是不可能拖着你进房间的。可是经过两年的相处,我发现你太傲气,压根就不屑于用这种手段。所以,那件事,很有可能我们都是受害者,你也被人灌醉了送到那个房间。” 顾展颜鼻子一酸。 她一个大姑娘家,从十里洋场繁华都市刚到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山沟里就忽然就被人给‘办了’,惊恐害怕伤心无处到了极点,却没有人体谅她安慰她,还都骂她手段下贱。 她好委屈,想过一死了之。 只是出发前,妈妈对她说过,不管多难,都一定要咬牙坚持到回城。所以,她把所有眼泪吞进了肚子里,伪装成无所谓,谁也伤害不到她的坚强模样。 如果面前站着的是她朋友和亲人。 她会抱着那人放声大哭。 可惜,现在说这个话的是害她沦落到这个地步的“罪魁祸首”李文军。 顾展颜嘴角浮上一丝讥笑:“军少,不要自欺欺人了。我对你没什么感情,只为了能去学校当老师不用下井受苦,才跟你结婚。” 李文军咧嘴一笑:“能去学校这事你确实是该谢谢爸爸,要不是我爸去静坐,我妈一哭二闹三上吊,你连试课的机会都不会有。” 他居然还觉得自己是她的恩人。 怒气涌上心头,顾展颜咬着唇,冷冷地点头:“是,所以我很感激二老。若不是看在他们的面子上,我早离开你了。”” 第十四章 你这是过河拆桥啊 李文军丝毫没有被顾展颜夹枪带棒的话激怒,接着说:“不过呢,打铁必须自身硬。你要不是能说一口流利的英语,学校也不会收你。所以,能当老师,终归还是因为你有本事。” 顾展颜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点点哼了一声。 李文军拍了拍点点,又说:“就算是你刻意为之,我也没吃亏,不用费心思去买什么三转一响,就娶回来个这么漂亮贤惠的老婆。要不是那一晚,我现在还打着光棍,更别说会有这么可爱的女儿了。” 李文军说完亲了亲点点的脸,低声在点点耳边说:“是吧,是吧,宝贝。” 点点含糊的嘀咕了一句,在他怀里动了动。 顾展颜很疑惑,她分不清李文军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了。 若是真话,却不像是李文军那种固执又自以为是性子能想出来的,还好听到好像强行抹蜜在上面一样。 若是假话,可是每一个字又都是理智而又正确,说得又这么诚恳。 李文军向她靠近了一步,望向她的眼底,黑而深邃的眼睛里闪着光:“反正现在你也没有别的办法,就试着接受我,好好跟我过呗。” 顾展颜仰头呆呆望着他,漂亮的眼里像是蒙了一层薄纱。 李文军第一次见到她这么呆愣的模样,真是好可爱,忍不住低头凑了过去,想要亲她一下。 顾展颜吓了一跳,猛然清醒,低头仓皇后退:“你要干什么” 李文军落了空,身子尴尬地僵硬地弯着。 顾展颜转身一路小跑回去了。 李文军苦笑一声站直,心里好失落:果然不能太着急了。媳妇还是得慢慢哄。 李文军累得够呛。 开始他还在琢磨为了保持身体健康多活几年,要不要恢复晨跑。 可是现在整天做体力活,累得像狗一样,哪里还需要专门锻炼。 回到家,放下点点,李文军洗了澡就倒头呼呼大睡。 顾展颜却在床上翻来翻去,睡不着了。 两个画面在脑子里打架。 一个是王小兰幸灾乐祸地说:“李文军救了秦红玲,他们两旧情复燃了。” 一个是李文军一脸认真地说:“反正你也没别的地方可去,就好好跟我过呗。” 睁开眼,冷冷盯着熟睡中李文军的脸:听说,还有一年最多两年,中央就会同意知青返乡。 她不能被满嘴花言巧语的李文军给骗了,不能心软,不然就会一辈子被困在这个穷山沟里。 顾展颜到凌晨才迷迷糊糊睡着,外面大喇叭都没吵醒她,直到放新闻的时候才惊醒。 身边点点不见了,李文军也不在简易床上。 顾展颜急急忙忙穿上鞋出来,只见桌上摆着早餐和一张字条。 展颜: 见你睡得熟就没叫你,点点已经被我送到幼儿园去了。 这是你的早餐,我上班去了。 李文军 即日 这个字俊逸洒脱,一看就是经年累月练过的。 顾展颜有些惊艳。 印象中李文军最多也就算是工整,什么时候写得这么好了。 而且‘展颜’那两个字,好刺眼。 谁准他这么亲热地叫她了无耻,无赖! 李文军特意找个树荫坐下来,不着急去矿长办公室。 现在是卖方市场,他要端着点,才能卖出更高的价格。 毕竟从昨晚上开始,他就对矿区将要发生的一切都一无所知了,必须要小心谨慎,仔细筹划,步步为营。 等到9点,李文军才慢悠悠起身,往办公区那一片楼的方向走。 这里是矿区的权力核心,所有领导,科室的办公室都在这里,上面领导下来视察,也是在这里接待。 为了跟别的地方区别开,这里的墙用漆刷成了枣红色。每年还会重刷一遍,提醒所有人这里的重要性。 以前,李文军这种身份的人,除非是来求人办事,不然轻易是没有机会进来的。 周立国的文秘是个漂亮的小姑娘,一见李文军立刻说:“哎呀,文军同志,你怎么才来周主任和副主任都在等你了。” 李文军做出惊讶的样子:“哎呀,真的吗真是太不好意思了。” 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下午,主任们在等他的消息就会传遍整个矿区。 就会有更多人想知道,他那个对讲机到底是个什么高级玩意儿。 这就是最好的、免费的推销和广告。 敲门进去,李文军还没站稳就立刻点头哈腰:“不好意思,来迟了。让领导们等久了。昨晚上睡得比较晚,一不小心睡过头了。” 虽然要抬高了卖,该给买家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也顺便提醒周立国对讲机的高效。 周立国本来很生气。 李文军一个电工组的小工人,竟然敢让他这个堂堂科级干部等了半小时!等李文军一进来,一定要好好教训他几句。 可是见李文军态度这么好,而且昨晚上也是为了找他儿子,才害的李文军那么晚才睡,所以他倒不好意思发火了。 “年轻人,贪睡也正常。”他打了个哈哈,冲李文军招手,“来来来,小李,坐下吧。” 李文军又跟几个副主任打了招呼,才坐下,还可以挺直了腰板,只坐半张椅子。 周立国对李文君的谦逊恭顺,很满意,对两个副主任说:“昨晚上,多亏了小李的对讲机,我们才没有白白在山里空找一晚上。” 李文军忙摆手:“是主任抬举我了,都是做着玩的小东西,不算什么。” 周立国又说:“带来了吗,让两个副主任看看。” 李文军拿了出来。 周立国问:“这个有效距离有多远。” 李立军回答:“开阔地带三公里,障碍物多的话,就只有一两公里。也要看电池的电量。” 其实最好的预估是四五公里,可是他不想说那么满。 三公里的话,在矿区用足够了。 周立国问:“真的是你自己手工做的。” 他还是很有顾虑的。毕竟李文军的名声不好,万一是偷的呢 李文军笑:“是。绝对是。您想想啊,在我之前,您应该没听说过附近哪里有这个吧。” 第十五章 专业防坑 周立国点头:“这倒也是。那我就放心了。” 两个副主任交换了个眼神,惊叹:“小伙子厉害啊。” “竟然手工做出了个无线对讲机。” 李文军笑了笑。 做出个对讲机算什么。要不是有些元件和芯片现在手工造不出来,他能拼装出一个外表跟水果机一模一样,待机半个月,能上网能拍照,能兼容微软安卓和苹果系统的智能手机来。毕竟几十年后,有个地方叫华强北。 周立国对他摆摆手:“好,对讲机放在这里,让我们研究一下,你回去吧。我们研究完再叫你来拿。” 拿到对讲机,李文军就没什么用了。 过河拆桥,他比谁都用得熟练。 周立国已经防备着李文军发怒,大吵大闹,要把东西抢回来。然后他就叫人把他赶出去。反正谁也不会站在李文军这个小混混那边。 就算有人冒头为李文军说话,他早就准备好了有一大篇义正词严的话等着了。 李文军却也不生气,淡定起身:“好,那,主任们,我就先走了。” 周立国半天都没回过神来。 这家伙太配合了,事出反常必定有妖…… 李文军表面若无其事,心里早骂开了:妈的,你个周扒皮,想白用我的东西,哪有那么便宜的事。防坑,我是专业的。 他从办公室出来,故意走地慢腾腾的,心里暗暗倒数:“三,二,一。” 文秘在他身后叫:“诶诶诶,李文军同志,别接着走。主任让你赶紧回去。” 李文军回头,对文秘无奈地一笑:“你看,还好我还没走远,不然等下又要跑一趟。” 文秘被李文军的笑晃晕了眼,娇嗔:“那就再来一趟呗。” 李文军点头;“好好,那我以后再来,你可不要赶我。” 文秘红了脸,小声:“以后你只管来。” 李文军又敲门进了周立国的办公室,故作茫然:“主任,怎么了。” 周立国刚才怎么弄这两个对讲机都不出声,意识到李文军做了手脚,正憋着气,把对讲机一扔:“你这东西,真的能用吗” 李文军笑了:“原来你要用啊,我以为只是看看。” 周立国昨晚上意识到李文军的对讲机能在这一次矿区成立周年庆的调度上发挥大作用,计划好了一早把他叫过来,直接征用他的对讲机。 这样一分钱不花,省了许多事,还能在矿长面前邀功。反正用完就还给李文军,谁也抓不到他的错处。 没想到,李文军早防着他了。 被人看透且死死制住的滋味真是太难受了,心里气急败坏,还不能显露。 周立国压着火说:“周年庆上需要用。” 李文军慢慢点头,拉长了调子:“哦,周年庆要用……好说,你付费,我租给你。” 旁边一直沉默的副主任忍不住出声说:“李文军同志,你的觉悟怎么这么低。就算是你做出来的,那不也是用矿里的材料。现在矿里用一下你的东西,又不要你的,你竟然还要收费。你这是薅社会主义的羊毛。” 李文军一脸委屈:“主任,您这么说,我可真是太冤了。这两个对讲机是我从废品收购站买了材料回来,利用业余时间做的,就连工具都是自己的,没有薅社会主义的羊毛啊。矿里需要用我的东西,我配合,可是要白用,我不服啊。” 副主任被梗得说不出话来。 周立国本来叫两个副主任来,是想他们作证,证明是李文军自己送来给他的。 结果没想到现在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如果他不答应,两个副主任说不定出去就会找李文军,这个功劳就被他们抢走了。 周立国只能问:“你要多少钱能卖” 李文军摇头:“不卖。这是我做了玩的,一没有生产许可证,二也没有单位证明。卖不了。” 开玩笑,这个年代,随便卖东西,还是三无产品,是犯了大错误。 再说,他太了解周立国的尿性了。这混蛋买了他的东西,肯定反手就会去告他。而且矿里的买卖都要经过销售科层层审批,到时候他可能一分钱没见着,就被抓起来去吃牢饭了。 周立国这个时候已经深切地感受到李文君的道行了。 李文军年纪轻轻,可是老奸巨猾的程度不亚于此刻坐在这大片办公室里的任何人。 之前怎么没看出来 周立国再次好好打量了一下李文军:“那你要怎么样。” 李文军不紧不慢地回答:“每个月50块钱一个,两个起订。” 周立国气得忘了斯文,叫嚷着:“你这是明抢啊。100一个月,用几个月的钱都够我买个新的了。” 李文军笑了笑:“周主任,您见过世面,知道新的对讲机的价格的。别说100块拿不下来,100块的20倍都拿不下来。” 周立国沉默了。 对讲机一套,少说也要3000块,还要用外汇去跟外国人买。审批手续极其麻烦。其实他曾经试图申请,却一直申请不下来。 李文军又说:“中间出了任何问题,只要不是恶意人为破坏,我包修包换。用几个月以后要是旧了报废了,您也不心疼。想要再租,我给您做新的。比买一套划算多了。” 周立国飞快地计算了一下。 建矿周年庆从现在开始算起,最多一个月搞完。去外面弄一套新的,这次用完以后未必用得上,肯定不划算。 关键还要去矿长那里申请,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弄回来,压根就赶不及。 周立国看了看两个副主任:“你们怎么想。” 接下来的筹备工作要在矿区里到处跑,也不是随时能找到电话,有这东西就轻松多了。 刚才两个副主任是打着小算盘来着,现在被周立国直接询问了,只能表态:“只要这东西能用就没问题。” “就是两个可能不够。最好有4到6个。” 这里就三个人了,一人一个都不够,还要给学校,影剧院配一个。 周立国说:“先定两个。” 他拿起电话,准备叫财务的拿钱来。 李文军却说:“别慌。” 周立国有些不耐烦了:“你搞了这么多,不就是为了这100块钱吗怎么现在给你钱,你又不要了。” 第十六章 第一桶金真爽 李文军淡定地说:“不是不要钱,这个钱,也不能这么随随便便的拿。” “你难道还有什么条件吗李文军,不要太过分。” “周主任不要怕……” 明明是在安抚他,周立国却觉得是侮辱。 一个二十岁的毛头小子,跟他这个堂堂的办公室主任说不要怕。 关键他是有点怕…… 这小子真是把他看穿了,这才让他更害怕。 李文军说:“我只是想要跟您签个合同,你以私人的名义跟我租用,不走公帐。劳烦两位副主任做证明人。” 这样一来,出了什么问题,就是他跟周立国两个人的事情了。不存在什么占公家便宜。 周立国犹豫了一下,算来算去,他好像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严肃淡定模样:“有合同,当然更好。我也是为为公家干活。” 两个副主任一听还要把他们拉来做证明人,本来有点不乐意。可是周立国已经咬牙同意了,他们也只能等着了。 周立国把文秘叫进来。 李文军对文秘一笑:“我说你写,劳烦美女帮我打个合同一式两份。” 李文军口述了一个标准租赁合同。 周立国和两个副主任听得一愣一愣的。 这里面很多专业名词他们都没听过,这小子从哪里学的。 李文军念到:若有人为损坏,每个对讲机赔偿1000元的时候。 周立国一连声的质疑,说:“诶诶诶,打住。凭什么赔这么多” 李文军笑了笑:“这不是以防万一吗就跟买保险一样。再说您也不会特地去损坏它。您还指望着用它来调度周年庆的事情呢。” 周立国总不能说自己就想弄坏它,只能点头。 等秘书把合同打出来,四个人分别签名,按指印。 合同传到周立国手上,按指印的时候,周立国的手忍不住抖了抖,心里极其不舒服。 这个按指印的动作,怎么那么像旧社会签卖身契的感觉。 可是合同看来看去又看不出破绽。 现在只能硬着头皮签了。 周立国叫财务拿钱来。 李文军收好钱和合同,才把预先拆下来的两个元件又装了回去。 自己拿着一个走到门外,按下按钮,说:“试用。” 周立国在里面回到:“收到。” 李文军进去,把另一个放下,对三个主任一点头:“那我,就先走了,这个对讲机有什么问题,各位领导尽管来找我。” 他从办公室出去,抖了抖手里崭新的整齐的十张大团结,心里涌上小小的得意和兴奋。 第一桶金到手了,也不是那么难嘛。 这帮人,哪里玩得过他这个曾在各种奸商中周旋,自己也做了三十多年奸商的人。 经过刚才口述合同之后,文秘此刻对李文军十分崇拜。见李文军出来,她忙笑着打招呼:“文军同志,要走了吗” 李文军对文秘一笑:“今天辛苦你了,多谢啊。不过,我可能还要来。这个合同文稿底稿,你留着,方便下次打印。” 文秘好奇地问:“啊,为什么啊。” 李文军笑了笑,没回答,摆摆手走了。 刚才副主任都说了,4到6个对讲机才够,周立国却只肯租两个,肯定是想着拿着李文军的对讲机找人照着样子做几个。 可惜了,他也预备了周立国玩这一手。之所以不怕,是因为里面有几个关键元件是他自制的,市面上暂时还买不到。 做生意嘛,当然要把性命攸关的商业机密攥在自己手里,不然怎么玩得下去 再说,他还打算去申请专利的,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被人仿造。 李文军抬头望着天笑了笑。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个文秘手脚利索,打字速度快又准,还挺机灵。以后他要是开公司,一定要请她来。 顾展颜早上第一节有课。 站了一整节课回到办公室,腰酸背痛,口干舌燥,她坐下后一边在桌子下悄悄揉腿,一边喝水。 高中部的何主任忽然进来,问:“顾老师在不在。” 顾展颜好久才反应过来是在叫自己,忙起身:“我在呢。主任。” 何主任笑嘻嘻地说:“你回去帮我问问你的爱人李文军同志,什么时候有空,回来给学弟学妹们讲讲电工学和通讯工程这些前沿技术。” 顾展颜有些懵了。 李文军连高一都没上完,怎么跟人讲电工学。通讯工程这些更是要大专以上院校才会学。 “他……可能讲不清楚。”顾展颜说得比较委婉。不管她跟李文军的关系如何,李文军都是她丈夫。人前,她必须得维护他的尊严。 何主任摆手:“不怕的,叫他尽量讲得浅显一点,孩子们能听懂的。” 顾展颜哭笑不得。她的意思,不是别人听不懂,而是李文军压根就不会讲。 “您太看得起他了。” 何主任笑:“你谦虚了。文军能自己做个对讲机出来,全国也找不出几个这样的人才。” “对讲机” “哦,你还不知道吧,这件事都传遍这个矿区了。他昨晚上拿着自制的手持无线对讲机,大大缩短了大家盲目寻找孩子的时间。” 顾展颜倒吸了一口气。她当然知道对讲机是什么东西,可是也是第一次听说有人能手工做一个手持无线对讲机出来。 1962年漂亮国才研制出第一台33盎司重的手持无线对讲机。现在国内也有很多研究机构都在做,却都还没突破性进展。 李文军这已经不是聪明不聪明的问题了,而是个妥妥的天才。 何主任自顾自地说:“李文军同志一直很聪明,不过这么快就自学成材,真是让我刮目相看。” 何主任走了,顾展颜还坐在那里发呆。 她那个废柴一般的丈夫,什么时候变成十项全能了。就算她想无视,每天也不停的有人来告诉她提醒她这一点。 书法、急救什么的也就算了,勉强还能说在高中学过。可是做对讲机…… 几个在办公室里休息的老师们都过来搭话。 “顾老师,看不出来,你爱人这么有本事。” “顾老师英文好,学历高,肯定帮李文军同志查了很多外文文献,在一边指导,李文军同志才能把这么尖端科技的设备做出来。” “李文军同志真是长得帅又聪明,不像我家那个只有一身蛮力,只会挖矿。” “就是,顾老师好福气啊。” 听着这些真心地假意的恭维,顾展颜垂下眼,嘴角浮上意思几不可见的讥笑:“大家太抬举我和军少了,我们都是普通工人。” 平时她们不就是常在背地里这么说她吗长得再好看,资本家大小姐又怎么样,现在还不是一样爬上工人的床,削尖了脑袋挤进学校来教工人的子弟吗 第十七章 不再忍气吞声 大家一听,立刻明白她的意思,尴尬地不行。 要是过去,肯定有人跳出来批评顾展颜小肚鸡肠。可是现在李文军前途无量,谁还敢出这个头得罪顾展颜。 “啪。”有人在后面把书重重的砸在桌上,发出巨响。 大家回头一看,是喻明洁。 喻明洁脸色阴沉:“都这么闲吗不用备课改作业吗” 大家交换了个眼神,忙散了。 喻明洁盯着顾展颜,像是恶毒女巫盯着落难公主一样:“不要得意得太早。” 她说完,拿了书出去了。 顾展颜身边终于又清净下来。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又吐出来,仿佛把胸膛里积压了许久的浊气给清理出来,然后转头望向窗外。 这是第一次。 嫁给李文军后第一次,她觉得自豪,而不是自卑和憎恶。 她不是什么善男信女,看见每天想方设法伤害她的喻明洁气成这样,真是太解气了。 她也不会一直忍气吞声,任人欺负。 李文军打算回班组,却看见老王头在昨天那个地方的树荫下蹲着,便过去打招呼:“老王同志。” 老王头喜出望外:“我正找你呢。” 李文军瞥了一眼他板车上的两个就收音机,问:“又收了收音机” “是,你还要吗” “要,你先告诉我,这几个收音机是从谁家收来的。” 毕竟收音机也不是人人家都有。 怎么他一说要高价回收,老王头就忽然能找出来这么多 他不得不弄清楚,防着一手。 老王头眼珠子转了半天,支支吾吾也回答不上来。 李文军板起脸来:“你不会是偷的吧。” 老王头忙摇头:“不不不,我哪有那个胆子。” “那到底从哪里来的,你不说清楚,我不敢用啊。” “其实,我从废品站买回来的,怕你知道了以后都去废品站买,不跟我买了,所以……” 李文军笑着打量了他一下:“老王同志,你脑子挺活的吗,还会赚差价了。” 老王头忙伸出一只手指比了个噤声的动作:“嘘,可别乱说。不然有人告我投机倒把,就麻烦了。” 李文军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倒爷不是说的你这种,国家不管收垃圾的事。领导要是知道了,还要表扬你废物利用,垃圾分类。” 老王头完全听不懂,不过听上去,没什么问题:“那你还收吗” 李文军点头,出两块钱,递给老王头:“收。你有多少” 老王头笑得脸上开花:“家里还有两个。我怕一次太多,你不肯收,你要的话,等你下班,我给你送家里去。” 李文军想了想,说:“老王同志,你去废品收购站,要是看到有电路板什么的,都帮我捡回来,还有饭盒大小的塑料壳子都帮我捡回来,我都要。最好下午就给我。” “好好好。以后别这么客气,就叫我老王头就好。你叫我同志,我听着总觉得像公安局来抓我,挺害怕的。” “好,老王头,你就是我第一个供货商了。” “拱和尚啥玩意” “没事,你走吧。” 李文军回到家,也已经到吃午饭的时间了。 顾展颜买了午饭,在家等着。 李文军见有他最喜欢的红烧肉,眼睛一亮:“诶,有什么喜事。” 重生回来后,这他还是第一次吃肉。 这碗红烧肉是用上好的肥瘦相间的带皮五花肉,炒冰糖上色,加八角桂皮这些香料,倒水盖过肉,小火闷上一个小时,闷到汤汁全收就起锅。 油汪汪亮晶晶,酱色诱人。 李文军夹了一块,放在嘴里,不舍得吞,抿着让那肥肉的香油在嘴里充分蔓延开,然后暗暗感叹:真是什么鲍鱼鱼翅燕窝熊掌,都比不上这一口自家做的菜。 肥肉香软不腻,瘦肉吸满汤汁又不柴,皮微微有弹性还很糯。 三十岁以后顿顿大鱼大肉,他都快忘了那种肚子里有馋虫一样,看到肥肉就不由自主流口水的感觉了。 顾展颜给李文军装了一碗饭,说:“红烧肉是大哥特地做了拿过来的。” 李文军接过,吃了一大口无公害的水稻做的白米饭下去。大米饭特有的香气,让红烧肉更加香了。 “大哥怎么会忽然给费神我弄这个” “他说你帮他弄了张缝纫机的工业券,这是犒劳你的。” 李文军夹肉的手一顿,忽然意识到,自己家也缺这个,看了看顾展颜:“大哥要结婚,这台缝纫机要先给他。以后再帮你弄一台。” 李文军其实不用跟她解释的。 可是他这样郑重其事地跟她解释,顾展颜心里有说不出的舒服,那是被人重视的感觉。 她看了李文军一眼,垂下眼:“不用费那工夫,我都很少做衣服,用不上。” 李文军浑然不觉,给她加了一块瘦一点的肉:“以后都会有的。” 他想了想,从怀里掏出那十张大团结,抽了两张给顾展颜:“这个给你当家用。” 顾展颜吓了一跳,皱眉:“你哪里来的钱” 发工资还早,再说,他也没这么高的工资。 李文军觉得这件事还是跟她说清楚的好,拿出那个合同放在桌上:“放心,钱来的很正当。是周主任给我的。” 他把事情经过讲了一遍,略去了自己只花了一天就把对讲机做好的事情,只说是自己研究很久了,现在才成功。 顾展颜仔仔细细看着合同,才知道原来那天他在书桌上做的东西是对讲机。 她看过租赁合同,这个合同跟她之前看到的都不一样,更严谨更专业,责任分明,就算是闹到法院也不怕。 顾展颜放下合同接着吃饭,呢喃一般轻声说:“原来你还会这个。” 李文军点头:“我说了,我会得多了,以后你慢慢就发现了。” 顾展颜没搭腔。 李文军忽然又说:“说起来,这还是我们第一次这样两个人吃饭。” 顾展颜不知道怎么的脸上发热,匆匆吃了几口,低头进去午睡了。 李文军笑了笑:顾展颜今天好像对他不一样了,到底哪里不一样,他也说不上来。不过,两夫妻这样说说话,拉拉家常,感觉真好。 不过,这个红烧肉有点甜。 哥的口味怎么变了 第十八章 我有新要求 顾展颜在里面躺了一会儿,见李文军没进来,又没听见他出去的声音,忍不住起来看了看。 李文军在饭桌上垫了张报纸,正在拆刚弄回来的两个破收音机。 顾展颜说:“你还是进来书桌上弄吧。饭桌上全是油。” 李文军:“没事,等下吵到你了。” 顾展颜:“吵不到我,没关系。” 李文军暗喜:好现象。至少她现在不像之前那样防贼一样防着我了。 他假装勉为其难地说:“好,那我进来了。你赶紧睡吧。” 他在窗边坐定,又接着忙活他的去了。 午后的风,吹着纱布窗帘,李文军的白色身影模糊得像一道白光。 顾展颜迷迷糊糊地想:这男人真奇怪,说变就变。没有一点预告,都不让她有心理准备的。 李文军下午到班组的时候,张爱华正在修一个变压器,弄得满手黑油。 “你来试试。”张爱华对李文军抬了抬下巴。 这么重要的东西,张爱华平时都是自己来,不让小年轻们碰。 今天这是要手把手教他的意思,李文军忙应了一声,放下包靠过去。 刚弄了几分钟,传达室的人就跑进来说:“军少,矿长办公室给你打电话,赶紧去接一下。” 李文军暗暗好笑:呵呵,就碰壁了还是挺识时务的,知道立刻来找他。 李文军故意叹了一口气,满脸为难地两手一摊对张爱华说:“师傅,你看……” 张爱华装出不耐烦地样子挥了挥手:“去吧去吧,等你回来。什么时候你这狗不理变成香馍馍了。还矿长办公室……” 其实他昨晚上听邱小红说了对讲机的事情了,其实心里还有几分得意。 毕竟李文军是他一手带出来的。 李文军边走边擦干净手,接起电话,听见的却是那个小文秘的声音:“文军同志,周主任叫你过来一趟。” 李文军问:“对讲机坏了”他知道肯定不是因为这个。他对自己的东西还是很有把握的,至少一个月内不会有问题。一个月后就不知道了。 文秘说:“没有,是主任有事找你。” 李文军叹气:“跑来跑去好耽误工作,主任有什么事,能不能直接在电话里说呢。” 这种手段他见多了。 周立国坐在桌子后面,把他叫过去往那一站,李文军自然就矮三分,心生怯意。想要再谈什么就容易多了。 这就跟古代县官要在大堂上提审犯人是一个道理。 电话里传来说话声,文秘对李文军说:“你等一下。” 然后电话就转给了周立国。 周立国的声音格外客气:“文军同志啊。” 李文军也礼数周到:“主任下午好,您有什么吩咐” “我们还需要四个对讲机,你什么时候能做出来吗我们要租两个月。” 上午李文军一走,周立国立刻拿那个对讲机去给矿长看了。 矿长很高兴,叫他多弄几台来。还说,周年庆之后,省里会组织各个矿区的矿长来他们这里参观,所以对讲机可能要用两个月。 周立国觉得这是个升官的好机会,立刻叫了一个之前干过通讯兵的同志来看了看,能不能照这样子做。 要是能仿造,就能把李文军一脚踢开,干什么要花钱受那小子的气 结果那个同志说:“上面有两个元件我不认识,做不了。” 周立国:“拆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那个同志:“拆开看了也未必知道。而且这两元件特别小,不好拆,怕一拆就坏了,不能用了。” 周立国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李文军早防着他,所以才会在合同里写“人为破坏赔偿人民币1000元”这一条。 他前前后后都算计好了,真是滴水不漏。 局长催得急,周立国没办法,为了不显得太迫切,硬是等到现在才给李文军打电话。 李文军在电话那头叹气。“哎呀,一下要那么多,有点难。” 周立国立刻回答:“可以先签合同拿钱,只要你保证三天之内做出来。” 李文军咂嘴:“难。” 周立国要是个爽快人,他肯定也一口应承下来,毕竟周立国是他第一个客户,口碑很重要。 可是偏偏周立国要玩那么多心眼,他不得不给周立国点教训。 他见过的人渣各种各样,那么好欺负,岂不是对不起多活的那几十年 周立国听出了他的话外音,咬着后牙槽,逼自己放软了语气问:“你还有什么条件,尽管提。” 李文军这才说:“我可以三天内做好,但是我需要一点格外的鼓励。” “什么鼓励” “我需要单车工、收音机和手表的工业券各一张。” “一下不好找齐。” “周主任,您手上的资源,找这点东西很容易的。再说,我不是叫你白给我,我按照市价跟你买,要供销部开发票。” 周立国听他语气里带着笑,差一点骂出来:特么的,这三张券的市价也就几块钱,他是为了那几块钱吗 他忍着气,说:“好,我去想办法,你赶紧做吧。” 李文军说:“好,麻烦你叫秘书把合同签好和钱送过来,我后天就把另外四个对讲机给您送过去。秘书同志那里有我上午留下的合同范本。一个字都不能改,不然我不敢合作。” 周立国原本是想直接把损坏赔偿那一条删掉的,现在李文军这么说,又让他的算盘落了空。 他气得差点又骂出声:你是个什么东西,有资格跟我说什么合作吗我现在就是在命令你。 可是他知道,现在是自己在求人只能忍着气说:“好。不会改合同,我不是那种人。” 李文军暗笑:呵呵,你就是这种人,还是最典型的最蠢的那种。 李文军挂了电话,转身的时候瞥见外面有身影一闪而过,心里暗笑。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矿长办公室直接给他打电话,肯定会有人好奇来偷听。 不过他不生气。 随便传吧,他巴不得闹得越大越好。 下午下班之前,文秘就把合同和装着钱的信封送来了。 厚厚一叠,整整50张簇新的大团结。 第十九章 太受欢迎 文秘都没见过这么多钱,所以一路上都战战兢兢的,一见到李文军如释重负,立刻把信封塞给他:“点一点。帮我签个收据” 李文军被她那惊恐的模样弄得有点想笑:“不好意思,大中午的还辛苦你跑一趟。” 文秘笑了笑:“不辛苦。” 李文军看了看盖好章的合同。 果然一个字都没改。 呵呵,看来周立国暂时已经被他吃死,不敢耍花招了。 好,很好。 周立国这种人,就是要当头一棒,打得服服帖帖的,然后再慢慢拉拢。 李文军签好字,留了一份,送文秘出来。 外面卖冰棍的孩子又推着车路过。 李文军叫住了那个被太阳晒得黑漆漆的孩子:“给我20根绿豆冰棍。” 那孩子兴奋地瞪大了眼睛:“要这么多吗吃不完可要化了。” 李文军笑了笑:“放心,吃得完。” 递了两块钱给孩子,拿起一根冰棍递给文秘。 “秘书同志,我请你吃冰棍,以后说不定还常常要麻烦你。” 文秘脸颊红红的,接过冰棍:“我叫郑玉莲,别总秘书同志秘书同志地叫我,太生分了。” 孩子泡沫箱子里的冰棍都清空了,笑得露出一口白牙。 李文军忍不住笑了:“你叫什么。” 孩子回答:“刘大海。” 李文军点头:“好名字。走吧,赶紧回去吧,别在外面转了。” 李文军抱着冰棍进去,刚好大家都准备下班了。 “来来,我请同志们吃冰棍,谢谢同志们一直这么照顾我,对我那么宽容。” 工友们面面相觑,却没人伸手。 平时大家没少骂他排挤他,刚才都还在里面议论他。他忽然来这么一出,没人敢接茬。 张爱华从李文军手里拿了一根:“算你小子还有点良心,不过要真有心,一根冰棍可不够。” 李文军感激张爱华为他打圆场,忙说:“那是,以后等我发财了,一定请大家好吃好喝。” 毕竟他之前太混蛋了,工友们都吃过他的亏。 谁会为了一根冰棍就原谅他 这几根冰棍只是他向工友们传达一个信息:我想改,给我个机会。 工友们见张爱华都出声了,也不好不给面子。 一个个上来从李文军手里拿了冰棍,似笑非笑地说。 “军少最近挺活跃的啊。” “是啊,听说一转手就赚了100块。” 李文军叹气:“还不是为了我哥。你们都知道,我哥被我拖累了,到现在还没结婚。这好不容易有个好对象,又凑不齐三转一响。我这个做弟弟的,只能想点办法了。” 大家一听,刚才心里还熊熊燃烧的嫉妒之火立刻熄灭了不少。 李文勇老实本分,踏实肯干,什么脏活累活都冲在最前面,自从他当了组长之后,年年都是劳模。要是为了李文勇,就没什么好酸的了。 “努力干吧。早点让你哥结婚。” “难得军少懂事了啊。” 李文军知道大家这算是基本认同了他,暗暗高兴。 刚才郑玉莲那个战战兢兢的样子提醒他了:最近他赚钱太猛,肯定很多人眼红了。 不怕穷,就怕大家都穷还只能赚一点死工资却有一个人各种走捷径闷声发财。 那样的话,其他人就想尽办法把那个人拉下来,跟大家一起待在泥坑里。 他现在翅膀还太软,飞不起来,能少树敌就少树敌,能装怂就装怂。 毕竟大环境是这样,要想给谁按个罪名,太容易了。 李文军今天下班挺早,等老王头把废旧收音机送过来了,便去幼儿园去接点点了。 家长们都还没来,大一点的孩子们拉着衣尾排成一串做游戏,好像一群小鸡仔。 小一点的,还走不稳的孩子被放在围栏里自己玩积木。 点点看哥哥姐姐们玩,兴奋得扶着栏杆直蹦,拍手“咿咿呀呀”地说话。 李文军站在铁门外看了一会,笑得合不拢嘴。 他的小公主太可爱了。 他要多挣钱,给她买皮鞋,买蝴蝶结,买漂亮裙子,买口红,买包包! “没想到你现在真的会接送孩子。”有人在旁边幽幽说了一句。 李文军打了个激灵,转头一看,原来是王小兰。 王小兰盯着他:“军少,好久不见。” 王小兰从初中起就一直向他表白,不管他拒绝多少次,王小兰最多萎靡两天就又会缠着他。 结婚以后,他更是一直避着她。 倒不是为了让顾展颜放心避嫌,而是他实在是厌烦了。 不过,李文军之后见过各种各样的女人用各种下流卑鄙手段接近他的,王小兰这种还真不算什么。 他也忽然意识到,自己当年躲着王小兰,对她各种不屑和鄙视,才让王小兰念念不忘,非要得到他。 如果从一开始,他更理智更淡定更圆滑一点,就把她当普通同学,可能反而没那么多事。 嗯,从现在开始,尝试一下。 他淡定地跟王小兰打招呼:“王小兰同志,你好。” 王小兰一愣,红了眼,许久没说话。 李文军去技校后,她去技校找他,他压根不出来。 李文军去了班组,她去班组找他。他要么就不上班,要么就出去了,她也没能见到。 就算她拉下脸面去他家,他也索性很晚才回来。 她都没放弃,想着只要他没结婚,她就有希望。 可是,李文军竟然结婚了。 她又见李文军那么讨厌顾展颜和孩子,越发觉得自己应该解救他。 这几天,她听说李文军来接送点点,就来幼儿园门口堵他。今天才终于让她碰上了。 她以为李文军会像往常一样理都不理她,直接走了,她就会追上去,逼着他跟自己说话。 结果李文军那么温柔,她不知道怎么办了。 上一次看见李文军对她笑,好像还是初一的时候。 幼儿园的老师终于看见李文军了。 抱着点点过来。 点点一下搂住李文军的脖子,亲热地叫了一声:“粑粑。” 李文军的注意力全移到了女儿身上,撇下还在发愣的王小兰,抱着点点往回走,边走边亲,问:“今天开心吗” 点点重重点头。 李文军咧嘴笑:“你开心爸爸就开心。” 点点忽然瘪了瘪嘴,掀开衣袖露出胳膊,上面有个小红点:“打针。吹吹。” 李文军吹了吹:“疼吗” 点点点头:“疼。” 第二十章 我不能接受 李文军有些心疼,问点点:“哭了吗” 点点却又咧嘴笑:“有糖吃。” 孩子真好哄...... 李文军哭笑不得,重重亲了一下点点的额头:“哎......我的傻女儿呦。” 王小兰追上来,问:“李文军,你不讨厌我了” 李文军极有分寸地笑了笑:“大家都是同志,有阶级革命友情,怎么会讨厌你。” 开玩笑,他还有那么多重要的事情要做,怎么可能为了这点事情得罪矿长的女儿给自己制造困难。 其实王小兰也是他的资源啊,过去是他太傲慢,不屑于也不懂利用。 王小兰大喜:“那你喜欢我么” 圆滑归圆滑,原则性问题还是不能含糊。 李文军停下脚步,郑重地说:“我们一直是普通同志关系。而且我已经结婚了,从我结婚那天开始,我心里就只有顾展颜一个人了。” 王小兰一时哽住了。 这么义正言辞而有理智的回答,比任何鄙视责骂都要让她伤心,就像座没有裂痕的钢铁城堡,不知道从哪里攻破。 李文军摆了摆手:“先走了,再见。” 李文军带着点点刚回到家,顾展颜就回来了。 才几次,顾展颜就形成习惯了,先回家看看李文军有没有接人回来,再去幼儿园。 李文军正在给点点洗手洗脸,两个人一问一答地说话。 虽然点点有时候所答非所问,父女两个依旧聊得很开心。 顾展颜站在门口,静静看着,没进去。 李文军直起身,对顾展颜笑:“回来了。” 顾展颜点点头,过去抱起点点,狠狠亲了一下:“点点开心吗” 点点点头:“开心。” 点点把打针的事情又说了一遍,然后委屈的靠在顾展颜怀里,接受着妈妈的安抚。 李文军意识到点点肯向他倾诉痛苦,是真正亲近他了。 “今晚上过来吃饭,妈杀了鸡。”李文勇在门口探出头来。 李文军一脸疑惑问李文军:“今天是什么日子。中午你送来红烧肉,晚上妈又杀鸡。” 而且那只鸡,刘翠红本来说要留着过年的时候杀的。 李文勇一脸莫名其妙:“什么红烧肉你馋疯了做梦吧。我没送什么红烧肉过来。你们收拾收拾就过来吧。饭都快好了。” 李文勇说完就走了。 李文军恍然大悟:他说今天中午那个红烧肉怎么偏甜呢。原来是顾展颜做的。顾展颜的口味就比本地人偏甜。 顾展颜红了脸,转身背对着李文军。她下班急急忙忙去买了肉,做给他吃,自己都说不清楚到底怎么了。 李文军咧嘴笑了:好幸福,媳妇给我做红烧肉了。可惜吃太快,没好好品尝。 李文军也不追问红烧肉了,免得顾展颜等下恼羞成怒,换了话题:“我今天赚了几百块和三张工业券。我要先让大哥把婚事办了。所以会把这些钱和券都给他。办完这件事,我再赚的钱就都上交给你了。” 顾展颜转开头:“你不用一直解释。他是你大哥,你帮他是应该的。再说,之前他也没少支援我们,做人知恩图报没有错。你有你自己的安排,钱不用都给我。家里的够花。” 李文军咧嘴一笑:“还是我媳妇懂事。”他伸手要去搂着顾展颜的肩膀。 顾展颜慌慌张张就出去了,躲开了李文军的手。 李文军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么好的气氛,这么好的理由,他都没能得逞,真可惜。 她也太矜持了,明明都做红烧肉给他吃了还不让抱一下。 顾展颜脸色通红,低着头,像逃跑一样走得飞快,心里恨得不行:这个人现在怎么这样动不动就动手动脚,动手动脚。 李长明他们已经把饭菜都摆在桌上了,热气腾腾香气扑鼻。 鸡剁成小块,用干辣椒和蒜叶,炒得喷香焦黄。 鸡骨头被拿来跟红枣当归一起炖汤,淡黄色的汤汁冒着热气,香气扑鼻。 刚从地里摘来茄子,用猪油爆得鲜香绵软,加上用黄豆老老实实蒸晒做出来的酱油,十分下饭。 新鲜的空心菜绿油油、脆生生,和蒜粒一起炒,清爽开胃。 还有自己腌的糖蒜,冬天里晒的萝卜干用辣椒油拌上,又甜又脆香辣可口,光就着这个都能吃上一大碗饭。 这些都是刘翠红自己种的蔬菜,无公害纯天然。 刘翠红看见点点,立刻拍手把点点接了过去,在她脸上亲了又亲:“乖乖,让奶奶抱抱,想死奶奶了。” 点点嘻嘻笑着跟刘翠红贴脸。 李文军搓着手:“今天是什么大日子,这么多好菜。” “没有大日子,就不能给你们补补了。”刘翠红心疼地捏着点点的脸,“瞧把我孙女饿得,这么瘦。” 顾展颜抿嘴笑:“妈,她的身高达标,我小时候也这么瘦,没关系的。” 刘翠红摇头:“话是这么说,我还是喜欢我家点点胖胖的。” 李文军等大家都坐下,才拿出那个装着钱的信封。 “哥,这里面是三百块和三张工业券。你问问柳家,电视机以后再买行不行。要是行的话,明天刚好星期天,带着柳冬梅去城里把三转一响买回来。” 他之所以不给足李文勇五百块,是深知给一斗米的是恩人,给一担米的是仇人。 还是要让李文勇自己想想办法努力一下,不然得到的太容易,不珍惜不说,也没有成就感。 饭桌上一下静了。李长明和李文勇他们三个,盯着那个信封。 幸福来得太突然,这种震撼是需要时间消化的。 李文军不着急,淡定喝着鸡汤,等他们回过神。 刘翠红忽然站起来,躲到后面抹眼泪去了。 李文勇皱眉:“我不能接受。” 李文军早料到了,却还是暗暗叹了一口气。 幸好,他想好了一套说辞。 李文勇没等他张嘴,一抬手:“不用劝我了,不要说你欠我的。你没欠我。你帮我弄到一张缝纫机券,我已经很感激了。别的,我自己想办法。” 李文军被堵得没话说,痛苦地揉了一下自己的头发。 李文勇的迂腐真是让他服气,现在怎么弄 他费了许多工夫,人家不领情,他也没办法。 总不能跟他打一架,打服他,逼他接受吧。 第二十一章 不孝之子 李长明点头:“好样的,有骨气,是我李长明的种。” 李文军更是哭笑不得:他这个爹,真是…… 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劝李文勇吗,跟着瞎起什么哄 再说,老婆都跑了,骨气什么的有个屁用。 刘翠红一向听李长明的,这事她也拿不定主意了。 手心手背都是肉,逼着李文勇接受,顾展颜心里会不会不痛快。 再说了李文军家自己现在还一转一响都没有,让李文军帮李文勇弄全套,也说不过去。 李文勇闷声说:“不单单是不能接受你的好意,也因为我也不能接受柳家的胁迫。还没结婚就这样,以后还得了。” 说来说去,还是大男人主义作祟。 正在教点点自己拿勺喝鸡汤的顾展颜抬头说:“大哥。本来讨论这事,我不该插嘴。不过,你要是不接受这个,可就是不孝了。” 李文勇一愣,看了看李长明和刘翠红:他弟媳妇怎么会这么说。他亲爹明明支持他的。亲娘也没反对。 李文勇初中毕业就去井下了。一直比较尊重学历高的人,所以不管外面怎么说顾展颜,他对顾展颜一直都是客气有礼的,当一家人看。 况且顾展颜虽然名声不好,可是对李长明夫妇和他是没得挑。 所以顾展颜的话,他还是愿意听一听。 顾展颜一脸肃穆地说:“妈妈爸爸这么喜欢孩子,早就想你结婚给他们生个孙子了。柳冬梅同志是护士,家里四口人都是矿里的正式职工,性格好,长得很标致。你要是在这一次错过了柳冬梅同志,不知道又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遇见跟你各方面这么合适的女同志。你忍心让爸妈他们一直等吗” 她说完轻轻摇头叹了一口气。 李文军心里暗笑:他真是太不了解顾展颜了,原来她这么能演。 李文勇现在有些不确定了,他垂下眼睛静坐着,思索着顾展颜的话。 顾展颜又说:“再说,李文军作为弟弟,孩子都有了,你却迟迟不结婚。外面都说是我们两口子不成器,拖累了你。” 李文勇立刻说:“怎么会是你们拖累了我。哪个人这么胡说八道,我要去找他评评理。” 其实李文勇之前确实埋怨李文军,可是现在顾展颜把她自己也捆绑上,李文勇就觉得对她很不公平了。 顾展颜又说:“大家都知道文军把四转一响都弄到手了,要是你跟柳冬梅同志的婚事还不成,别人肯定要戳我们脊梁骨,说我们不舍得给你,狠心看你打光棍。” 李文勇想了想,确实是这样,外面哪知道是他不肯接受啊。肯定以为是李文军小气。 李文军见李文勇松动了,忙说:“你要是在觉得不好意思,就当时你从我这里借的,以后有钱再还我。” 到时候李文勇要还,他接不接受就看情况了。 顾展颜把信封拿起来,塞到李文勇手里:“哎呀,大哥,你就拿着吧。” 她的语气里带着几分娇嗔,李文勇脸一红,实在狠不下心拒绝了。 李文军只见过顾展颜冰冷客气的样子,什么时候见过她这么温柔的模样。 擦,忙活了半天,她却只对着别人好,最累的明明是他。 李文勇一本正经地说:“那就算我从你这里借的。” 李文军回过神,点头:“是是是,借的。” 李文勇看了看信封里的东西说:“多了,我自己也攒了些。” 李文军皱眉:“你好婆妈,那不是还要买新被褥新衣服什么的吗,拿着就是” 顾展颜抿嘴笑:“大哥别纠结了,赶紧把嫂子娶回来吧。” 李文军被她的笑又晃晕了。他忽然想起来,联谊那天,他好像也曾这么盯着她看。只是后来被愤怒蒙蔽了眼睛,完全忘了这件事了。 在心里,他其实一直都是喜欢她的。 刘翠红忙说:“好了好了,快吃饭,菜都要凉了。” 点点忽然拿着空碗,伸出来:“汤。” 大家忍不住一起笑了起来。 刘翠红摸了摸点点的头:“好好好,奶奶给你盛。以后你们晚上都过来吃吧。一家人还开两家灶,太生分。” 李文军点头:“好。” 然后掏出五张大团结:“这是我们三的伙食费。” 他刚好找不到借口给刘翠红钱。 刘翠红吓了一跳:“你不是才给了你哥那么多钱吗不用了。你们小两口也要生活啊。” 李文军咧嘴一笑:“那是给他,这是我们吃饭的花销,不一样。” 顾展颜拿起钱塞到刘翠红的手里:“妈,收着吧,不然我们不过来吃。” 刘翠红只能收起来,摸了摸点点的脸:“奶奶明天给你做肉丸子。” “这样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齐齐整整的多好。”刘翠红又感叹了一句。 吃过饭,李文军要去洗碗,却被刘翠红赶着回去休息。 李文勇跟着出来,叫住了李文军:“我还有几句话要跟你说。” 顾展颜会意,点头:“我先回去了。” 李文勇搬了两个椅子:“坐下说。” 李文军大概猜到了他要说什么,笑了笑坐下了。 李文勇望着远处蛙鸣喧闹,萤火虫飞舞的田野,好久不出声。 李文军也枕着头,静静欣赏着这田园的夜色风光,没有催问他。 旁边的邻居已经开始打牌了,热闹得很。 “一对q。” “一对k。” “刚才你怎么不出,你个傻子。” “你管我再骂我不打了。” “擦,一对2,管住。” “妈的,你乱打一气,等下输了钻桌子你钻,我可不钻。” 这个时候扑克升级是男女老少都喜欢的娱乐活动,不赌钱,输了的就钻桌子转圈或者在脸上贴纸条。 晚上有没有别的消遣,吃过饭,大家早早就在前面坪里或者屋子里摆上方桌,开始干。 有时候一家摆两桌。大人们把桌子都占了,孩子们只能在板凳和椅子上趴着写作业。 李文军忽然说:“你知道柳家其实不是要为难我,而是在防着你吧。” 李文军优哉游哉地回答:“知道。” 李文勇又说:“就这样,你还肯把你辛苦赚来的东西和钱给我,让我把她娶回来” 第二十二章 嫁还是不嫁 李文军失笑出声:“我的哥啊,她怎么对我没关系啊,她是跟你过日子,只要对你好,对爸妈好就行了。” 前一世,他赌气拿走了所有钱。李文勇为了赚津贴买三转一响娶柳冬梅,加班遭遇了矿难。柳冬梅给李文勇立了个衣冠冢,后来一直没嫁人。所以,他可以肯定,柳冬梅是真的很爱李文勇。 他立遗嘱时曾想给柳冬梅一部分钱,让她后半生衣食无忧,可是柳冬梅不肯原谅他,不接受。 李文勇狐疑地看着他:“那她爸妈……” 李文军轻轻叹气:“娶进了门,那就是你的爱人了,她哪里还会听父母的,肯定听你的啊。” 李文勇说:“也是。” 李文军又说:“三转一响也好,电视机也好,那不都是你们在用吗也没便宜别人。想开点。” 李文勇点头:“嗯,谢谢。” 李文军知道他这才算是完全放下心结了,点头:“自家兄弟,不要这么客气。” 李文勇又说:“我会还你的。” 李文军苦着脸:“知道了。你到底要说多少遍,你好烦。” 李文勇拿出烟:“抽烟吗” 这是李文勇第一次给他派烟。 李文军虽然不抽,却还是接了。 这是男人之间一种仪式,表示,我把你当朋友看了。 “最近顾老师笑得时候多了。” “是。” “以后别犯浑了。” “知道了。” “听说我们昨天下井挖出了一块宝石。” “嗤,听那些小子胡说,黑不溜秋的,什么宝石。扔了。” “下次还有带回来我看看。” “你还懂看这个” “你拿回来我玩玩吗,反正都是扔。” 他们哥两还是第一次这样坐下来敞开心扉聊天。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在星空下聊着,不知不觉就到深夜了。 李文军轻手轻脚开了门,洗了澡,又轻手轻脚躺到床上,生怕吵醒了点点。 可是不管他多轻,那个木板都“嘎吱嘎吱”地,响得他脑门子疼。 “我还没睡着。”顾展颜轻声说,“不用那么小心。” “嗯。”李文军闷声回答。其实他心里有点不痛快。就算对象是亲哥哥,就算知道顾展颜不是那个意思,他也心里酸溜溜的。 “哥是那种吃软不吃硬的人。”顾展颜没头没脑地又说了这么一句。 李文军又哼了一声:“嗯。” 顾展颜明显感觉到了他不高兴,却拉不下脸跟他撒娇。 她之前对他都是避之不及,现在忽然要她这样放低身段实在是做不出来。 顾展颜咬着唇,不出声了。 李文军忽然痛苦地闷哼了一声。 顾展颜心里一紧,立刻起身靠过去问:“你怎么了” 李文军倒吸着冷气:“嘶,没事,可能是那天爬电线杆爬太快扭到了胳膊。” 其实那天顾展颜也看到他了,见他爬那么高,心悬到了半空,等李文军下来走了,她才能继续专心上课。 她要开灯,被李文军拉着在身边坐下了。 “你一开灯,点点不就醒了吗” “那我拿点跌打油来。” “不用,你帮我揉揉就好了。” 顾展颜脑海里闪出那天李文军在电线杆顶上浑身闪闪发光的模样,脸上发热,不好意思碰他。 李文军又倒吸了一口气:“嘶,疼。” 顾展颜红了脸,只能伸手:“这儿吗” “是。” “我的力道会不会太重了。” “没有,刚好。你的手肯定带着仙气,一碰我,就舒服多了。” 顾展颜这么紧张他,让李文军很受用,忍不住在黑暗里咧嘴笑了起来。 顾展颜忽然想到了什么,停了手,皱眉说:“扭伤了不能揉啊,越揉越伤。” 李文军忙说:“不不不,没事,我这个伤,跟一般的扭伤不一样,揉揉就好了。” 顾展颜意识到自己上当了,一下站起来冷冷地说:“无赖。你这个人怎么这样” 她躺回床上,背对着李文军。 玩完了,又生气了。 李文军咂了咂嘴,过了一会儿,没话找话说:“谢谢。” 平心而论,今天要不是顾展颜说那几句话,还真不好劝服他那个死倔的哥哥。 顾展颜冷冷回答:“不用谢。我也是看在爸爸妈妈的面子上。要不是看在爸爸妈妈的面子上,我也不会这样忍气吞声跟你过两年。” 她才对他态度好一点,他就玩各种花招,真是一点都不能放松防备。 李文军被呛得半天找不到话来回,苦笑。 是,他活该。 不过现在,她至少生气了会骂他,总比过去那样什么都憋在心里,把他当空气要好。 他的心思,是不是也没算白费呢 一大早,李文勇去供销社买了点水果拎在手里,跟李长明去柳家提亲了。 李文勇的脸型比李文军要稍稍方一点,五官倒是很像,只是气质沉稳老练,身高略矮却结实很多。 若不是跟李文军站在一起,被他的光芒遮盖,李文勇也绝对算的上是个相貌出众的男人。 柳家也听说了李文军的事情,正懊悔不该狮子张大口。 要是万一李文勇赌气真不来了,可怎么办 所以李文勇上门的时候,原本爱理不理,端着架子的柳家夫妇格外热情。 “哎呀,文勇,你太客气了。” “是啊,还要拎什么东西。” 李文勇心里始终是不痛快,笑不出来,硬邦邦地说:“四转一响的工业券和钱,我都准备好了。不过电视机还没买。不知道二老同不同意我们的婚事。” “同意,同意。”柳冬梅的爸爸立刻说。 电视机什么的,本来就没那么重要,是他们刻意加的。 李文军这么有本事,柳家最初的顾虑就完全不存在了,现在应该是李文军担心李文勇揩油才对。 李长明心里十分不屑,转头找柳冬梅:“冬梅是什么意见呢” 柳冬梅的爸爸很尴尬,含糊地说:“她在里面。” 李文勇以为柳冬梅没见到电视机,不愿意出来见他。本来就憋着气,现在更生气,站起来说:“不愿意就算了。我们李家也不能强买强卖。” 第二十三章 手工煤球,世上最昂贵的玩具 柳冬梅这几天气得直哭,一直埋怨父母要求太苛刻,把李文勇给吓跑了。本来眼睛肿着,怕被人笑话,所以躲在里面。 柳冬梅听见李文勇要走,也顾不得眼睛肿了,从里面跑出来:“谁说我不愿意,你这个人,怎么这样” 她说完气得又红了眼。 李文勇见她这样,心里的火顿时消了。 原来不止是他难受和伤心。 柳冬梅的妈妈尴尬得不行,说:“我要出去买菜,你们在这里吃饭吧。”她对柳冬梅的爸爸使眼色。 柳冬梅的爸爸说:“我跟你一起去。” 李长明说:“我不在这里吃,我要回去,先走了。” 然后就剩下了柳冬梅和李文勇两个人。 李文勇叹了一口气,给柳冬梅擦眼泪:“怎么哭成这样了。” 柳冬梅跺着脚说:“以后再不听那两个人的了。真是气死我了。” 李文勇忍不住笑了。 他忽然想起李文军的话,‘嫁过来,哪里还会听父母的,她肯定听你的啊’。 这小子,是不是也算到了柳家不用电视机也愿意,不然怎么那么肯定。 他这个弟弟不像是二十岁的毛头小子,倒像是个经历沧桑洞悉人心的老人,不然怎么什么都能算到。 李文军天还没亮就去煤站了,花12块买了500斤煤跟煤站借了个板车拖回来。 他早看见两边的蜂窝煤都快没了,可是这几天一直忙,实在是抽不开身。 从后面山上挖了几箩筐黄泥过来,把黄泥和煤用筛子筛过,再按照煤,泥的比例1;8:2到7:3的加水混合匀。泥多了不好烧,接不上。泥少了不成型容易散,放进炉子和烧完夹出来的时候很麻烦。 混匀之后,用不锈钢的磨具做成一个个蜂窝煤在太阳下晾干。 这事一定要挑一个干燥的大晴天,一大清早就动手,大太阳下晾晒一整天。这样蜂窝煤才能干透。 还要有人看着,不然一场雨就全成了黑泥。 蜂窝煤要是没晒干,到时候烧起来,满屋子烟。 要是隔夜不收进来,那些小兔崽子还有晚上出来闲逛的动物和人就会有一个踩一个,全部踩成饼。 顾展颜其实打算今天自己去的,早上收拾完出来的时候,看见外面已经排了一排刚压好的蜂窝煤,愣在那里好一会才回过神。 李文军太勤快了,勤快到让顾展颜觉得他被人偷换成了矿里的劳模。 况且,他那么爱干净的人,之前压根就不碰这些,现在这么主动,实在是让她一下接受不了。 李文军一边做一边回头笑嘻嘻对着那堆煤说:“宝贝,玩归玩,不要弄到嘴巴和眼睛里,不然等下会眼睛疼,肚子疼。” 这人越来越有毛病了,跟一堆煤说什么话。 “麻麻。”那堆煤却忽然叫了她一声,“看我……” 煤堆里有个小煤球,黑乎乎的,只有两只大眼睛忽闪忽闪望着她。 顾展颜瞪着那个小煤球,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这是点点。 点点坐在那堆煤里像玩泥巴一样玩着煤泥。 她进去洗了个碗,怎么就弄成这样了!! 顾展颜惊叫出声,跑过去,想要伸手把点点抱出来,却不知道怎么下手。 她有些气急败坏回头瞪着李文军:“你!!!” 李文军一脸满不在乎:“她想玩就玩一会呗。反正等下我也要洗澡,一起给她洗了。” 时不时有邻居路过,笑:“军少好勤快。” “点点小朋友也在帮忙啊。” “军少家真是特别,连玩具都跟别人家不一样。” 李文军却一点也不在乎,还笑嘻嘻回应,怂恿邻居的孩子:“要不要一起来玩。” 邻居小孩惊喜地瞪大了眼睛:“要,可以吗” 然后邻居吼了一声:“不准,给我乖乖回去。敢玩这个,看我不揍死你。” 顾展颜无力地坐下,看着女儿抹得满脸黑,还笑嘻嘻地伸出手让她看捏的煤球。 顾展颜捂着眼睛:爸爸带娃,活着就好…… 李文军做到一半,就见李长明背着手慢悠悠走回来了。 顾展颜站起来:“诶爸,哥呢” 李长明回答:“在他丈母娘家呢。” 李文军和顾展颜交换了个若有所思的眼神:丈母娘家,看来是成了。 顾展颜又问:“没有为难你们吧” 李长明哼了一声:“为难个屁,生怕我们不去,好像怕女儿嫁不出去一样。早知道这样,干什么要开那么大口,害我儿子忙活了许久。” 他挽起袖子,就要来帮李文军。 李文军说:“爸,你去歇着吧。我快弄完了。省得又把你弄脏了。” 李长明有些失落,悻悻缩回手,转身看见煤堆里的点点,叫得比顾展颜还大声。 “我的老天,这是什么啊。” 点点被李长明的反应逗得咯咯咯的笑。 李长明蹲下,心疼得眉毛都拧起来了:“我的心肝,哪个混蛋把你放在这里面。” 顾展颜看了一眼李文军。 李长明立刻改口:“哦,是你爸啊。没事,爷爷带你回去,让奶奶给你洗洗。” 他把点点拎了出来,抖了抖。 黑色的煤浆滴答而下。 “啧啧,真是跟你爸爸小时候一样淘气。”李长明嘀咕着,拎小鸡一样把点点拎走了。 过了一会儿,那边又传来刘翠红的惊叫声。 顾展颜也忍不住转怒为笑。 顾展颜看李文军快忙完了,忙进去给他准备洗澡的衣服和毛巾。 李文军热得不行,浑身早被汗湿透了。 一进来就把背心拖了扔在一旁,灌了自己一大杯凉白开。 汗水顺着线条分明的六块腹肌流了下来,滴在地上。 “你快洗洗吧。” 顾展颜红了脸,偏开头,把衣服和毛巾塞在他手里,匆匆忙忙出去关上了门。 李文军无奈地一笑。 他们孩子都一岁了,也同住两年了,怎么还像陌生人。 是他太绅士,还是她太腼腆 顾展颜搬了个凳子,拿了点点的衣服出来。点点的长袖,剪短袖子还能穿一个夏天。 长裤短了改短裤还可以改背带裙。磨破了洞的地方可以用可爱的动物布贴盖住,补得不着痕迹。 拿起剪刀正要剪,手上却一空。 抬头看见了已经重新变得清爽的李文军。 第二十四章 这一套,谁也玩不过我 李文举头发沾了水,一根根像是刺猬的刺一样指着蓝盈盈的天。 他咧嘴一笑,露出干净整齐的牙,帅的让人头晕:“别补了,我们今天进城,去买布回来做新衣裳。” 顾展颜默默放下剪刀站了起来:“要不你去买回来吧,我在家做饭。” 跟他一起出门,好像情侣逛街一样…… 李文军:“那就不做饭了。” “今天食堂也休息,打不到饭菜。” “就在城里吃过饭回来呗。” 李文军看穿了她的心思,咧嘴笑;“跟自己爱人一起买东西,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我懒得打扮了。” “不用打扮,就这样就很美了。” 李文军满脸正经,没有丝毫羞涩和不自然。 又强行被塞了一口蜜糖,顾展颜当没听见,进去拿了两个红白相间的大网兜出来。 李文军见她同意了,忙说:“我去把点点抱过来。” 点点又变成了那个白白嫩嫩的小洋娃娃,在刘翠红的怀里,拍了拍手朝李文军伸出手要抱。 李文军接过来,狠狠亲了点点一下,问:“乖乖,煤球好玩吗” 点点咯咯笑:“好玩。” 李文军咧嘴笑:“下次爸爸做煤球,我们还玩。” 刘翠红正揉着酸痛的腰,听见李文军这么说,气得狠狠拍了他两下:“还玩,还玩。都做爸爸的人了,还这么淘气。点点头发里都是煤,刚才洗了三盆水才把她洗干净,你这是要累死老娘吗还好是夏天,要是冬天还不把人折腾病了。” 李文军灵巧躲开,小跑出去:“诶诶诶,妈,你怎么就生气了呢。” 点点以为奶奶和爸爸在玩,笑得更大声。 刘翠红叉着腰站在那里瞪着空空的门口 外面传来李文军的声音:“妈,我们不回来吃午饭,不要等。别生气了,我给你带好吃的。” 刘翠红憋不住笑了:“快去快回,别惹小顾生气。” 矿区每天只有两趟班车往返城里,车费5分钱,上午一趟9点开出,12点开回来,下去一趟2点开出5点开回来。 要是错过这两趟班车,就只能步行或者骑自行车去了。 刘文军抱着点点跟顾展颜上车的时候,立刻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原本这两人就长得比一般人出挑许多,今天还稍稍收拾了一下,更让人赏心悦目。 过去熟悉的,不熟的人都跟他们打招呼:“军少,去城里啊。” “是啊。” “军少现在出息了,就带老婆孩子出去买东西,真是好男人。” “呵呵,过奖了,大家都一样。” 顾展颜垂着眼,一声不吭,让李文军去应付这些人。 反正她已经有了高傲孤冷的名声,以后也没打算长久留在这里,不必费心跟这些当面一套背着一套的人周旋。 李文军走到后面,找了个空位:“来,你靠窗坐,抱着点点。” 这种没空调,安着木长椅的老公交车,冬天还好,夏天一停车,在大太阳下面,简直像个烤炉,闷热得不得了。 发动的时候,“轰轰轰”直响,整个车子都在抖,满车厢黑烟,汽油味很重。 坐靠窗的座位,吹吹风,才稍微凉快舒服一点。 眼看到发车的时间,司机上来坐下,矿上唯一的一台桑塔纳小轿车路过,忽然在旁边停了下来。 李文军一看,拿起他带的军用水壶给点点喂了一大口水:“乖乖,喝水。” 王小兰从车上下来,对班车司机说:“等等,我要上来。” 司机忙点头;“好,不着急,王小兰同志,我等你。” 王小兰回头交代了桑塔纳的司机一句:“你跟着我”,就“噌噌噌”上来了。 矿长千金今天怎么了,放着舒服的小轿车不坐,来挤公交车 车上的人在心里暗自嘀咕,然后热情地跟王小兰打招呼。 “王小兰同志也去城里啊。” “小兰同志也去百货商店吗” 王小兰对这些寒暄爱理不理,直奔后排,然后在李文军旁边,隔着过道的椅子上坐下了。 大家交换了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原来是奔着他来了。难怪…… “军,难得看你进城啊……”王小兰无视顾展颜,娇声跟李文军打招呼。 光“军”这一声暧昧的称呼就已经让所有人的鸡皮疙瘩都竖起来了。 大家都兴奋地等着李文军的反应,毕竟听多少八卦都不如现场感受来得精彩。 这就是小三和正房的正面交锋。 开场锣已经响了,就等着好戏上演! 司机都忍不住竖起耳朵,听着后面的动静。 李文军现在是两难,要是不得罪王小兰,就要伤顾展颜的心。要不伤顾展颜的心,就要得罪王小兰。 女人们想看李文军为了不得罪王小兰,委曲求全,或者顾展颜自己先仓皇逃跑。 之前李文军嫌弃顾展颜的时候,女人们觉得很解气。可最近混世魔王一样的李文军却忽然转了性子,变得温柔体贴,勤劳能干,还把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帅气十足,可把那些女人们给嫉妒死了。 现在她们巴不得看顾展颜又变成弃妇。不然她这样耍手段的女人还能被丈夫疼爱、富贵荣华,岂不是太没天理了。 男人们却想看李文军痛骂王小兰。最近李文军的实在风头太劲,老婆温柔漂亮,女儿可爱乖巧,让男人们都眼红了。 只要李文军的狠狠得罪王小兰,王矿长是绝对不会放过李文军的。李文军绝对再不会有出头之日。 还有人等着李文军对王小兰爱理不理,然后被缠得烦了甩脸子。王小兰下不来台,大闹一场,把顾展颜羞辱一顿。然后顾展颜气愤地带着女儿拂袖而去,李文军再用最恶毒的话骂王小兰一通。王小兰也气得痛哭离开。 这样李文军就把两个女人都得罪。家里鸡飞狗跳,外面郁郁不得志,那不是更精彩 李文军微笑点头:“王小兰同志,早上好。你还是跟以前一样叫我李文军同志比较好。” 顾展颜像是没听见,转头专心看着窗外。 第二十五章 爸爸是个大无赖 顾展颜来了矿山之后,很少进城。 一来没钱,二来没时间,三来没有伴。 其实她从繁华的国际大城市海城来,这个小县城对于她没有什么吸引力。但是能出来透透气,走动走动也是很好的。 点点更是第一次做公交车,兴奋地在李文军怀里之蹦跶,指认着树和远处的河流和田野努力想要说出它们的名字。 只是东西太多,通常她还没有把前一个念清楚,又急急忙忙要说下一个,所以含混不清。 王小兰问司机:“怎么还不走” 司机忙说:“走了走了。” 李文军又喂点点喝水:“宝贝,天气热,多喝水。” 突突突发动了车子,开了出去。 车厢里弥漫着呛人的烟气。 王小兰皱眉,想坐窗边,却又想离李文军近一点。只能等烟气散了,才又说话:“那天你跟我说的话,我仔细想了一下,我接受你的条件。” 众人更兴奋了。 欧吼,这两人原来已经私下见过面了。李文军跟王小兰说了什么,不会是说让王小兰等他,他还是喜欢王小兰之类耍流氓的话吧。 李文军眨了眨眼:“我跟你说了什么我忘了。” 王小兰一愣,她没想到李文军会这么接招。 其实她就是故意想要含含糊糊让人误会。只要顾展颜吃醋,以李文军这性子压根就不耐烦解释,就算把顾展颜气跑,也不会去追。然后,她就能跟李文军单独相处了。 王小兰咬着唇,脸上发红:“那些话,真的要在这里说嘛” 李文军笑了:“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普通同志间的正常交往和沟通,你要藏着掖着,倒弄得好像我们两之间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一样了。” 他礼貌而不着痕迹地揭穿了王小兰的意图。 王小兰被他的一句‘见不得人’激怒了。她喜欢李文军正大光明,有什么见不得人。 她昂头:“那天我问你喜不喜欢我。”她赌李文军脸皮那么薄,不会把后面他自己的回答直接说出来。 李文军点头:“嗯,然后我回答,我们一直是普通同志关系。而且我已经结婚了,从我结婚那天开始,我心里就只有顾展颜一个人了。” 车厢里立刻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和被自己口水呛到的咳嗽声。 王小兰的脸白了红,红了白,尴尬得要死。 李文军一向不按常理出牌。 她怎么蠢到,直接问李文军这个问题,让自己再受一次打击。 王小兰的窘迫落在李文军眼里。 李文军不屑地微微抽了抽嘴角。 这点小心机,在李文军面前就跟孩子过家家一样幼稚。毕竟王小兰也才二十岁,还是这矿区土皇帝的女儿,没见过外面的诡计多端的世界,能有多复杂 要不是顾展颜在旁边,他又不想让事情更麻烦,还懒得接招。 转回头,眼角瞥见从刚才起就一副事不关己模样的顾展颜耳朵红红的。 诶嘿,她果然一直在听,还害羞了。 点点忽然说:“要尿尿。” 李文军暗笑:好女儿,你真是爸爸的好助攻。 李文军对司机叫了一声:“师傅,靠边停下,我家公主要尿尿。” 顾展颜才醒悟刚才李文军不停地喂点点喝水,原来是为了这个。 司机回头说:“我这里一车人,可不好等你啊。”其实他要等,车上的人也不会说什么,只是看李文军结婚了还这么招蜂引蝶,有点气不过。 李文军淡定地回答:“没关系,你们走你们的,反正这里离城里也就剩了三四里路,我们慢慢走过去。” 司机靠边停了下来。 李文军和顾展颜下去了。 顾展颜抱着点点跑到旁边的树丛后的菜地里,让她尿了个尿。 等他们重新上了路,却发现班车就停在刚才放下他们的地方前面一百米不到。 公交车上冒着黑烟,车上的人都下来了。司机正拎着铁桶翻过田野和堤坝往河边走。 顾展颜疑惑地看了李文军一眼。 李文军笑说:“肯定是司机忘记加水了。” 这个司机有个习惯,每次出车前一刻才往水箱里加水。刚才要检查的时候,王小兰在催,司机就忘了。 他刚才就估摸着这班车到不了城里就会冒烟停下来。 果然…… 李文军抱着点点慢悠悠走过去。 顾展颜跟上了他,偷偷用余光打量着他。 他那桀骜不羁的脾气一点没变,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变得让她觉得很有安全感了 司机刚好加满水,大家又上去了。 王小兰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坐着那台桑塔纳走了。 司机有些不好意思对李文军:“没想到,你们还是赶上了。” 李文军笑了笑:“谢谢您等我。” 李文军心满意足地在原来座位坐下,飞快地低声在顾展颜耳边说:“刚才我说的都是真心话。” 顾展颜的脸‘唰’地一下红了,比刚才还要红。 这家伙真是坏透了!还特地凑到她耳边来再说一遍,让她想像刚才一样装聋都不行。 顾展颜冷冷斜着李文军。 李文军一脸无辜:“怎么了,我跟我爱人说这些,正当合法。” 顾展颜越发又羞又气,伸手捂住了李文军的嘴:“别说了。” 李文军点头。 顾展颜松了手。 李文军悠然枕着胳膊,吹起了口哨。 之前总觉得她像灭绝师太一样,现在才发现,她其实好容易害羞。 逗她真好玩。呵呵,以后常这么玩玩。 点点指着远处白粉墙上红漆大字转头望向顾展颜询问。 顾展颜说:“那上面写着,不要耍无赖。” 点点一脸茫然:“什么是无赖。” 顾展颜又说:“就你爸这样的。” 点点点头:“无赖。” 车厢里有人绷不住喷笑出来:啊喂,不带这样骗小孩的。那上面明明写得是‘积极生产,安全第一’。 点点但凡会扳两下手指头,都不会上当。 周日的县城人群拥挤,自行车的铃声,拖拉机的突突声吵成一篇。 毕竟这是整个县里唯一的可以采购到各种东西的地方。 点点从没见过这么多人,很害怕,一直惊恐地缩在李文军怀里,眼睛又忍不住咕溜溜的四处张望。 “先去百货商店,再去农贸市场。”李文军说。 顾展颜点头。 李文军又说了一句:“跟紧我。” 顾展颜哭笑不得:她又不是三岁孩子,难不成还会丢了 到了百货商店,顾展颜才知道李文军的意思。 第二十六章 男人赚钱就是给妻儿花的 里面人山人海,各种花布,日用品多到眼花缭乱,确实是很容易走散。 不过来看的人比买的人多。 毕竟就算是有钱,也没有票;就算是有票,也未必舍得出这个钱。 整个县,除了矿区和县城,其他都是农村。 李文军径直去了卖布的柜台,问售货员:“最贵的料子是哪一种。” 售货员斜眼看了李文军一眼,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这几个,是最好的的确良,穗城来的,10元一米。3块35一尺。” 旁边有人发出惊呼:“乖乖,10块钱一米,这是神仙穿的布吗” 10块钱够买200斤土豆,或者近二十斤猪肉了。 其实这个的确良贵不透气还很容易着火,奈何这个年代大家都疯狂的喜欢它,因为它比棉布的花色多,颜色鲜艳,不容易被刮破,而且做出来的衣服不起皱。 年轻人都想有一身的确良的衣服,就跟后来的东北人喜欢一件貂皮大衣,都市白领想要个爱马仕包包一样。 “你喜欢这个花色吗”李文军问顾展颜。 顾展颜愣了愣,小声问:“给我买吗” “是啊。当然是给你买。” “给点点和爸妈做两套就好了,不用给我。”顾展颜说,“我还有衣服穿。” “男人挣钱,不就是为了给老婆孩子花的吗”李文军笑了一声,“选一个吧。做条裙子。” 他兜里揣着大几十块钱呢,差不多相当于现在大多数人一季度的工资了。 售货员冷眼看着他们说话,心里讥讽:每天来这里装有钱的男人多了,一到付钱的时候就怂了。连衣裙费料子。面前这个男人,肯定最后就给这女的买一米棉布做件短袖上衣了不得了。 顾展颜犹豫了一下,指了指蓝色碎花:“这个吧。”看来看去就这个素一点。 李文军说:“那个太素了。你皮肤白,穿这个黄色鲜亮一点的颜色好看。” 顾展颜当然知道这个黄色鲜艳好看,可她不想把自己弄得花枝招展的,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李文军见她不出声,多半也是喜欢黄色的,跟售货员说:“那就黄色蓝色的各要两米。” 售货员面无表情:“40元,四张布票。” 顾展颜低声说:“你疯了吗买那么多干什么” “我看你决定不下来。就干脆一样一件。” 顾展颜只能说:“买黄色吧。” 李文军冲售货员一笑:“那就黄色两米。” 售货员没动。 李文军说:“我还要白色蓝色棉布各两米,花棉布两米。” 售货员又哼了一声:“一共26元。24市尺布票。” 围观的人更多了。 李文军一笑,抽出三张大团结,数了4张五市尺和4张一市尺的布票放在柜台上。 售货员的眼睛都直了。 簇新的大团结,她十天也难得见到1张。 这年纪轻轻的小伙子,一下拿出3张来。 “麻烦,帮我裁下布。”李文军提醒售货员。 售货员眨了眨眼惊叹:“看不出来啊,小伙子,挺有钱的,你是干什么工作的” “没什么,就是黄铁矿的职工而已。”李文军淡淡一笑。 李文军没有计较她的前倨后恭,毕竟能在百货商店当售货员的人,家里也是有背景的。 再说个体户还没开始,确实也见不着这么有钱的人。 “文军。”李文军包里的对讲机响了一声。 县城里相对矿区,地势平坦许多。 赵林说今天也要来城里,李文军说刚好试试新做的对讲机的性能,让他拿着一个对讲机,从矿区出来就不断地呼叫他,看看在平坦的地方,对讲机通话的有效距离最远到底有多少。 李文军拿出对讲机,按着问:“你在哪儿” “火车站。” “好,知道了。” 火车站在县城东边,离这里大概也就四公里。 想不到,通话距离比他预想的还远。 售货员盯着他手里的对讲机,等李文军收起来,才问:“这是什么” “我自己做的无线对讲机。” “不用电话线也能通话” “是。” “多少钱能卖” “不卖只租。” 售货员想了想,没出声,然后给麻溜地给李文军裁好了布,用报纸一包绑上麻绳,问:“你还要什么吗” 李文军点头:“我去副食品柜台看看,不麻烦你了。” 点点一早就盯着那边的点心了,身子死命往那边倒,哼哼着要过去。 现在李文军抱着她靠过去,她亮晶晶的大眼睛东张西望,都不够用了。 甜滋滋的硬水果糖,焦黄香甜的小饼干、香脆的核桃酥,松软的蛋糕。 都没吃过! 李文军一样买了一斤,拿了块蛋糕,撕掉下面的纸,递给急吼吼的点点。 点点抱着这个蛋糕,大口大口地吃,吃一半掉一半,掉得李文军和她自己衣服上都是。 李文军有些心疼地替她擦了擦嘴,心里暗想:我可怜的宝贝,这点简单的零食就把你馋成这样,以后爸爸带你吃遍全世界的好吃的。 李文军又去鞋柜那边,给自己买了一双新的解放鞋,还给顾展颜和点点都买了一双鞋。他拿了鞋之后就迫不及待给点点穿上了。 “我的小公主,穿上这双水晶鞋,要走全世界最优雅的步子。” 说是水晶鞋,其实就是一双透明的塑料凉鞋。 要是没重生那会儿,别说是水晶鞋,就是钻石鞋子他也买得起。 可惜现在只有塑料鞋。 他也不急着出去,两包红塔山和一包大前门。 顾展颜暗暗皱眉:他这是要学抽烟吗周围很多人抽烟。李文军却一直不肯沾边。 这是之前顾展颜觉得他为数不多的优点之一。 李文军像是猜到她会这么想,回头说:“我不抽,有时候谈业务需要。再说,爹总抽烟丝伤害太大了。” 这个年代,红塔山是用来拉拢关系最佳利器。后来工具慢慢就变成了茅台,虫草,进口包和各种珠宝。 他免不了要跟各式各样的人打交道,需要准备一点。 顾展颜默默在心里记着数:他今天身上带了80块钱。 刚才前前后后已经花掉了35块。 差不多两个人一个月的工资,没了。 第二十七章 目标客户自己出现 李文军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又往文具柜台那边走。 顾展颜也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只能跟着。 李文军在画画工具前停了下来。 这些东西太高大上,一般供销社都没有。 李文军朝那些画笔颜料炭笔抬了抬下巴:“喜欢啥,买。” 顾展颜微微张嘴。 她只有这一个爱好,可是都被李文军厌恶。 她没有机会出去写生,学校里面更是没有地方让她画。 刚结婚的时候,她在他不在的时候悄悄躲在房间画画,结果被他发现一下抢走,撕成碎片,把她仅有的画具都扔了,还骂她浪费时间,装模作样,耽误带孩子和工作。 后来她为了不跟他发生冲突,只能把之前画的画藏在箱子的最底下,然后锁起来。 现在他怎么又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主动要她买画笔和纸 李文军轻叹:“你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我更内疚了。之前是我错了,我太混蛋。其实有个这么高雅的爱好,挺好的,在低谷,苦闷和孤单的时候,才能撑过去。” 顾展颜不知道,李文军离家出走的时候,悄悄带走了一幅顾展颜的自画像素描。后来每当想她们的时候,他就拿出来看。 顾展颜死后,他开始学画画,还把那张画拿出来好好裱装了一下。不管搬到哪里都把它挂在最显眼的地方。 曾有人在他资金周转出现问题时,出十万跟他买,他都没理。 那时他只有一个念头:如果连这幅画,连这最后的念想都留不住,他要钱有什么用 “你要担心我没钱,就先买水彩颜料和铅笔,素描纸和画板。等我有钱了,再带你来买油画颜料和画布。” 顾展颜红了眼眶,哆嗦着嘴唇,许久才说了句:“谢谢。” “其实我一直觉得你画得很好,之前是嫉妒你,怕你比我强,才那么做。没本事的人多是这样,不努力提高自己,只会心虚害怕,然后做一些可笑的事情,阻止别人变好。” “你现在不怕我比你强了” “你一直都很强。你英语比我好。我们现在共同进步。” “又言不由衷。” “真的,你接着画,说不定哪天就成大画家了。”李文军笑了笑,“我也跟着沾沾光。大画家的丈夫,想想这个名头都很得意。” 顾展颜咬着唇,拿了几支炭笔和四五张素描纸,在李文军付钱的时候悄悄转身擦掉了眼角的泪。 “会不会太少了,难得进城一次。”李文军低头翻着那几张纸。 顾展颜抿嘴笑:“家里有画板,我藏在柜子后面了。再说有名的画家都是很穷的。就连达芬奇也是一张画布反复用。” 李文军点头:“那是,毕加索的《盲人的饭》下面就有另外一幅画,画的是蹲伏的女子。” 顾展颜惊讶地瞪着他。 李文军暗暗在心里打了一下自己的嘴:真是说多错多。为了跟她有共同语言,一不小心说漏嘴了。这个发现是科学家到2010年才用x光扫出来的,现在还没人知道。 李文军笑了笑:“是我从一个外国杂志上看到的。” 这个年代,外国杂志还是违禁品。 赵林家却常有外国杂志,虽然是过期半年的,可是也很难得了。 还好,顾展颜也没有再追问李文军是在哪一本哪一期杂志看到的了。 李文军暗暗擦了擦冷汗岔开话题:“去农贸市场,昨天把妈心爱的那只鸡吃了,得买几只小鸡回去补偿她才行。” 顾展颜忍俊不禁:“反正养大了也是给你吃了。” 李文军盯着她:“你笑起来真美,应该多笑笑。” 顾展颜脸一热,转开头:“讨厌,又贫嘴。” 要她笑,也要笑得出来才行。 之前他那混蛋模样,谁能笑得出来。 刚进农贸市场,就有一个穿制服的人过来问:“请问你是李文军同志吗”那人要不是穿着制服,就跟街上的混混差不多,黝黑粗壮,头发老长,走路一摇三摆。 顾展颜很紧张,一下捉住了李文军的胳膊。 李文军拍了拍她的手安抚,淡定回答:“是,我是李文军,请问有什么事” “我是这个农贸市场的主任,叫陶光明,听我姐说你手里有个不用接电话线就能打的电话” 李文军立刻反应过来,这个陶光明嘴里说的“姐姐”就是刚才百货公司那个售货员。 李文军从包里抽了张大团结给顾展颜:“我抱着点点在这里等猴子,你去买鸡。” 顾展颜拿了个空的大网兜走了。 陶光明见到大团结,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惊讶,看来也是个日进斗金的家伙,是他的目标客户。 李文军暗暗盘算着,对陶光明点头:“不是电话,是对讲机,通话距离只有3公里左右。” 陶光明眼睛发亮:“能给我看看嘛” 李文军拿出来,按下按钮:“猴子,你在哪” 赵林立刻回了一句:“快到百货公司了。” 李文军又说:“先来农贸市场。” 赵林:“好勒,等着,15分钟赶到。” 点点吃饱了,抱着李文军的脖子眼睛半睁半闭,还没等赵林赶到,就已经睡着了。 赵林跑得气喘吁吁,见李文军身边站着个陌生人,有些疑惑。 李文军对他招了招手:“对讲机呢,给我。” 赵林掏出对讲机来给李文军,眼睛却还盯着对讲机,有些不舍得。 刚才他拿出来的时候,无数人盯着他看。有好奇,有艳羡。 还有两个漂亮的女孩子过来问他这是什么。 他从来没有这么受关注过。 李文军笑了笑:“回去再给你做个。只会越做越好。” 赵林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好。” 李文军把赵林那个对讲机递给陶光明,大概教了一下他怎么用。 陶光明兴奋地说:“我到市场外面去,你站着别动。” 然后就推出一辆单车跳上去,骑着一溜烟跑了。 赵林指着陶光明的背影:“你不怕他拿了不还你。” 赵林指着陶光明的背影:“你之前认识他” 李文军:“不认识,今天才见第一面” 赵林皱眉:“见第一面,你就敢把这么重要的东西给他。不怕他拿了不还你。” 第二十八章 我兄弟,他也不是普通人 李文军扬了扬手里那个:“他拿着一个,没有一点用处。” 按照老王头的话,就连卖废铁都值不了五毛钱。 赵林歪头想了想;“他拆了仿制一个呢。” 李文军只笑笑:“他要能仿制出来,这个我就不要钱白送给他。” 他不想说那么细,不是他信不过赵林,而是信不过其他人。 对讲机忽然发出陶光明的声音:“李文军。” 李文军:“嗯。” 陶光明:“你猜我在哪里” 李文军:“不知道。” 陶光明:“我骑着车来公安局了。” 从这里去公安局足有一公里。这小子跑那么远,肯定是为了检验李文军刚才说有效通话距离。 看来他也不傻。 陶光明说:“不说了,我回来了,你就在刚才那里等我。” 顾展颜行色匆匆回来了,虽然她竭力保持平静,可是微微发红的脸和空空的网兜却暴露了她的羞愤和狼狈。 李文军一眼就看出来有问题,问:“怎么了。” 顾展颜垂眼:“没什么。” 李文军抬头扫了一圈四周。 几个小流氓在远处,往这边探头探脑。 这个世界,不管到什么年代都不会缺少这一类人,而且套路都一样。 真是祖传的配方,一样的味道。 李文军眯起眼,朝那边抬了抬下巴,问顾展颜:“他们调戏你了” 顾展颜摇头:“没有,不要生事,回去吧。” 她见过李文军打架,很吓人,好像恨不得一拳就要人命一样。 李文军好不容易走正道,她不希望以为这点小事,让他又回到那条路。 只是顾展颜这么说却等于肯定了李文军的猜测。 李文军把点点递给顾展颜:“我去会会他们。” 赵林也忙过来劝:“军少,算了。这不是咱的地盘,等下要吃亏的。” 李文军打架就没怕过谁。 关键不知道这些是什么人。 反正到了公安局,不管因为什么起的头,先动手那个肯定吃亏。 “放心,能不动手,我绝不动手。不过我们以后会常来,这几个人,看来是县城的霸王,迟早要遇上的。”李文军说,“你别过来,就帮我保护好你嫂子和侄女。”” 赵林知道李文军的脾气,打定了主意,谁也劝不动,只能拉住了顾展颜,任李文军过去了。 李文军慢悠悠地走过去,冲那几个人笑了笑:“不知道这几位同志找我有什么事吗” 那几个小痞子一听,轰然大笑。 “我们找你没事。找你老婆有事。那么漂亮的老婆应该拿出来让所有同志分享。” 李文军淡淡地说:“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 其中一个上来推搡着李文军:“我们就压迫你怎么了就压迫你,怎么了” 李文军一脸蔑视:“就你们几个,像瘟鸡一样,能怎么压迫我” 那个推李文军的彻底恼了,朝李文军一拳挥了过来。 李文军一闪就躲开了,却捂着脸惊恐地大叫:“哎呀,你竟然动手,以多欺少,说好的革命友谊呢” 顾展颜吓得惊叫起来,要过去。 赵林拦住了她:“不要怕,军少没吃亏。你没看出来,他演得正起劲吗” 那几个人蒙了:哪里打到了,压根没碰到好吧,这人有毛病吧 他们还没想明白,李文军就忽然到了跟前。 他用柔道的招数一个个全掀翻,压着其中一个,暗暗捏着他的手腕往后一掰。 那人杀猪一样尖叫。 李文军说:“哎呀呀,好痛,你这是什么功夫,松手,好痛,弄伤了我,要赔医药费的。” 围观的群众看得一愣一愣的。 没见过这种招数,到底是谁在打谁,怎么看不明白。 李文军松了手,握着手腕一脸痛苦:“完了,手断了,没有一百块治不好。麻烦各位同志帮我叫警察同志来。我今天第一次进城,不知道怎么就得罪了他们,也不知道怎么去公安局。” 李文军一脸哀切。本来他就长得很好看,已经圈了一波阿姨粉了,现在听说他是乡下来的,男人们也同情他了,都议论:“这几个人真是过分。” “就是,欺负农村来的同志。” “几个人打一个,也不害臊。” “干什么呢”陶光明的声音,忽然在外面响起。 大家一看他的制服,立刻指着那几个人:“主任,这几个人在市场里捣乱。” 陶光明说:“我知道了,都散了吧。” 陶光明这会儿完全没有一点刚才吊儿郎当的样子,很有官威。 围观的人见他来了,就都散了。 李文军默默等着他说话。 刚才他一直把对讲机按着,陶光明应该听见了全部对话。 陶光明指着李文军,对那几个人说:“叫文军哥。” 李文军和那几个人都很吃惊。 李文军:原来这几个是陶光明的手下。 那几个人:原来这就是光明哥今天在等的人。 陶光明皱眉对那几个人说:“以后别没问清楚就瞎动手。” 那几个人忙冲李文军鞠躬点头:“不好意思,文军哥,不知道是自己人。” 陶光明问李文军:“看在我的薄面上,今天的事就算了吧。” 李文军微微一笑回答:“好,既然是陶光明同志的朋友,那就是我的朋友。没什么好计较的。”刚才陶光明一句话,就把李文军划拉到跟他们同一边,李文军也不好意思计较了。 那几个人快骂出来了:你当然不计较了,你又没吃亏。 可是又不敢再惹李文军,只能假笑了两声。 李文军朝陶光明伸出手:“玩够了,还我吧。” 陶光明把手一缩:“卖给我吧,多少钱随便你开。你看我管这个市场,挺累的。有点事情要叫人,就得从这边跑到那边,要是有这个,就方便多了。就这几个帮忙的兄弟,还一个比一个懒。” 李文军皱眉:“我这个是自己做的,没法卖,只能租。” 陶光明摇头:“可是我一直要用,租的话太不划算了。” 说服周立国那几句话说给陶光明这种,是没用的。 因为陶光明这种人不会算这样的账。更不会管李文军有没有什么风险。 第二十九章 最原始的广告 李文军一脸真诚:“这个的工艺还不成熟,是我的试验品。我还在不断改进。你要是买下来,就只能一直用这个最落后版本的。你要是租,我保证一有新的,就给你换。” 陶光明一听,眼睛一亮:“诶,说的也是。那就租吧,怎么租” 李文军说:“两个起租,每个对讲机月租50。” 陶光明:“不用押金” 李文军:“不用,我信得过你。”其实是只有他能修,陶光明耍赖也占不了多少便宜。再说陶光明这种人,往往比坐办公室的还要讲信用。 陶光明:“我要四个。” 李文军:“我只带了两个,另外两个改天给你送过来。” 陶光明直接从包里数了十张大团结出来:“行。我先付一个月的。另外两个的租金,你送过来我再给你。你知道在哪里找我。下个月,你记得送四个新的来跟我换。” 李文军再次感叹,陶光明比看着要精明多了。 不过想想也是,不精明怎么能管得下这么大一个农贸市场。 陶光明看了看顾展颜空空的网兜:“你们本来要买什么我叫人拿来给你们。” 顾展颜转开头,没理他。 李文军说:“没什么,买点菜而已。等下去买就是。” 陶光明也不纠缠,得意洋洋拿着两个对讲机走了。 赵林擦了擦冷汗,低声问李文军:“你怎么不跟他说合同的事” 李文军轻笑了一声:“合同只能限制有文化且认同商业规则的人。陶光明这种,只认同他自己定的规则,合同对他没有任何约束力。” 况且他是李文军的潜在长期客户,李文军压根就不担心陶光明不用他的对讲机。 李文军从刚才陶光明给他的钱里抽了一张大团结给赵林:“呐,这是你的辛苦费。” 赵林皱眉:“我就不用了吧,我也没干什么。” 李文军说:“你是我的产品测试员。这是你应得的。” 稳定团队第一条:该分享的不要小气,才有人肯为你卖命。 顾展颜也说:“你就拿着吧。之前要不是你跟他聊聊,他哪能撑到今天。他也只有你这一个信得过的朋友,以后肯定常要用你。” 赵林咧嘴一笑,挠了挠头,接了过去:“那就谢谢了。” 他眼睛发亮:“真厉害,顶我半个月工资呢。”赵林现在在供销科打杂,一个月也就二十多块钱工资 其实赵家祖上是海城的资本家,资产惊人。 赵家是为了保住当时家里唯一的男丁,也就是赵林的爸爸,才让赵林的爸爸下放到矿区做知青,然后老太太舍不得孙子,就索性全家都跟着搬过来了。 赵家的家底够矿区所有人发一整年的工资。 李文军第一次听见这个传言的时候完全觉得是无稽之谈。 因为赵家比矿里任何一家都要抠门。 四世同堂的80岁老奶奶每顿都只喝稀饭,吃咸菜。 就连赵家五代单传的男丁赵林也只能穿人家淘汰下来的旧衣服。 赵林至死都不知道自己原来是富 代。 李文军是在赵林死后去海城看望赵林父母的时候,才知道传言都是真的。 这点小钱,以后对赵林来说掉在地上弯腰去捡都嫌浪费时间。 李文军从重新见到赵林的那一刻起,就发誓一定要确保自己的好兄弟能活到赵家回到海城的那一天,并教他怎么守住万贯家财。 赵林肚子“咕咕”响了一声。 一向清冷的顾展颜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李文军说:“我们买几只鸡就去吃饭,我也饿了。” 李文军好好挑了两只大肥母鸡和几只小鸡,花了15块钱。赵林也买了一只母鸡说要回去给奶奶补补身子。 摊主好少见到这么大手笔的主顾,送了两个笼子给李文军和赵林。 点点听见小鸡“叽叽叽”的声音也醒了,望着小鸡开心得直拍手。 “我知道有家米粉店特别好吃,我们去那家。”赵林那样子比点点还开心。 李文军知道他是怕他们说要去饭店吃。等下他不舍得钱又不想占李文军的便宜,所以才抢先提议去吃米粉。 顾展颜这么聪明,自然也明白,说:“吃米粉吧,挺好的,有汤水,点点也能吃,还不用花太多时间。” 顾展颜都这么说,李文军自然顺水推舟了。 他们在那家粉店坐下。 人不算多。 毕竟这个年代舍得出来吃饭的人很少。 一大碗酸菜肉丝米粉才两毛钱,粉不够还能加,是真的实惠。 而且这个年代,不用担心什么用化学药品腌制的酸菜,喂瘦肉精长大的猪肉和重金属超标的蔬菜和大米。 肉有肉香,肥瘦都好吃。 大米虽然口感粗糙,但是煮出来的饭,做成的米粉米香扑鼻。 就算是这么便宜的东西,好多人还是只舍得吃只有青菜的素粉。 顾展颜怕烫到点点,所以喂点点吃。点点蹲在地上,一根米粉,半根自己吃,半根给鸡,嘴里含糊地叨叨着:“吃吧,吃吧,乖乖吃。” 顾展颜叫了她好几次,让她乖乖坐到座位上,她也不听。 顾展颜虽然是老师,对自己孩子却毫无办法。大概因为点点是她这两年唯一的精神寄托,所以她把所有温柔都给了点点。 李文军心里想的却是:家里只有一个孩子,太孤单了。高低要让顾展颜再生个弟弟妹妹给点点作伴。这件事,要加紧了。好好追顾展颜。 旁边有人大声说:“今天农贸市场可热闹了。有个人拿了个不用电话线也能打的电话。” 赵林想要出声纠正他们,李文军默默冲他摇了摇头。赵林只能咂咂嘴,打消了念头。 这事传得越神越好,没必要费力气纠正。 那人一说,好几个人围过来听。 “骗人的吧,是不是个小收音机。” “不是。农贸市场那个陶主任都用上了,不信你等下去看。” “是吗那电话长什么样” “就一个小木盒,我开始还以为是个筷子盒。” 赵林猝不及防听到这一句,一口喷出来,然后呛到了,拼命地咳嗽。 第三十章 从瞧不起的行当里刨出金子 李文军拍了拍他的背:“这么激动干什么。” 赵林脸憋得通红,拼命摆手。 点点被吓到了,抬头惊恐地瞪着赵林。 赵林说话都说不囫囵,却还是艰难地安慰点点:“别怕,叔叔只是呛到了,吃饭要专心,不然就像叔叔这样。” 点点立刻乖乖坐好,小口小口吃米粉。 赵林终于理顺了气:“乖,等下叔叔给你买冰棍。” 李文军暗自好笑:言传身教,言传身教,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看来以后,他还要做严父才行,不然点点会被惯得无法无天了。 旁边还在议论那个不用接线的电话,李文军他们已经吃得差不多了。 赵林看了看手腕上他爸给他的旧手表:“诶才两点多,还要等一个多小时才能回去。” 李文军想想:“要不,我们去废品收购站看看。” 赵林立刻反应过来:“对对对,去收点原料回来。”老王头只是去乡镇的废品站都能拿那么多废旧收音机,县里的肯定更多。 往废品收购站的路上,赵林问李文军:“为啥刚才不让我纠正他们。” 李文军拍了拍他的肩膀:“他们在帮我们打广告。本来我们的东西还没有批量生产,也没有准确的定义,所以他们怎么说都无所谓。再说这种口口相传的事,就算现在你跟他们说清楚了,他们跟下一个人,或者下一个人再跟下一个人说的时候一样会走样。” 市场里是南来北往人群最密集的地方。陶光明拿着那个对讲机在市场里一吆喝,简直就是移动的广告牌,然后再经由这些人传到四里八乡。 就好像后来的网络,只是传输途径是人对人,不是电脑对电脑,速度也没有那么快。 他的目标是那些需要用这个,又用得起的人。 不管中间怎么传,目标客户一听就明白是怎么回事。 赵林说:“广告我知道,报纸上有啊。既然要打广告,就去报纸上啊。” 李文军笑:“现在这个规模,还没必要。以后电视机普及了,我们又有了自己的品牌,就去电视上打广告。” “电视机什么时候普及。我看我们矿区都还没有呢。” “快了,明年就会有人买了。” “你是神仙吗,什么都知道。” 顾展颜默默跟在后面。 对于广告,她比这里的任何一个人都熟悉。 海城的街头几十年前就有巨大的牌子,上面画着雪花膏,洋火,电影,手表,各种各样商品的广告。 可是,作为一个农村出生,矿区长大的孩子,李文军能这么熟练的运用广告,真是让她十分意外。 因为一梦顿悟而性情大变,还可以勉强说得过去。 可是能力和见识却绝对不可能一夜就提升的。 或者说,就像李文军自己说的那样,顾展颜对他太不了解了。他这是慢慢把真正的实力展现出来而已。 那她,算不算得上是绝处逢生,瞎猫碰到死耗子,闭着眼睛嫁了个能人 李文军和赵林看见成堆的废旧收音机堆在墙边,交换了个狂喜的眼神。 在别人看来这都是没用的垃圾,在他们看来却都是花花绿绿的钞票。 现在一下多了这么多订单,他太需要稳定的原料供应了。 “淡定,不然别人知道我们需要这个,会抬高价格。”李文军低声叮嘱赵林。 李文军拆了一包红塔山过去递给门卫:“黎主任在吗” 平时这废品收购站来来往往的都是些靠捡破烂为生的。 城里这些人都瞧不起他们。 更别说废品收购站一个看门的。 这个长相出众的小伙子认识黎主任还这么客气,让门卫有点受宠若惊。 门卫同志忙接过烟:“同志真客气,黎建国主任在的。” 李文军之后在海城遇见了个姓黎的同乡,说自己是这里废品收购站的老板,所以他赌了一把,没想到押中了。 李文军又说:“能劳烦您帮我通报一声吗” 门卫看了看李文军身后。这里不怕贼,就怕有人搞破坏进来放火。 李文军说:“他们在门口等我,我一个人进去就行。” 门卫点头:“行,我帮你说说,看黎主任有没有时间。”就冲这根烟,他都要帮这帅小伙通报一声。 门卫拨通了电话,那边的声音很不耐烦:“什么事” 李文军忙上前,对着话筒说了一句:“黎主任,我是来帮你解决那堆卖不掉的废旧收音机的。” 黎建国立刻说:“上来吧。” 门卫挂了电话,一脸佩服:“你真厉害,怎么知道我们的废旧收音机卖不出去。” 李文军笑了笑:“瞎猫碰到死耗子,被我猜中了。” 那堆收音机,下面的都风吹雨打变了色,上面的还比较新,一看就是积攒了很久了。 主要是这收音机外面一个木壳子,只有里面的电路板能用。收音机的厂家远在一百公里外的省城,拆下来寄过去不划算。更不要说,厂家还未必肯接收。 其他人拿着就更没有鬼用,费尽力气都拆不出三根铜线。 李文军对赵林他们使了个眼色,进去了。 那一堆堆废报纸,破铜烂铁中间立着两三间红砖房。 黎广志后来听了他的建议回来专心收废品,硬生生做成了资源回收的跨国大企业,把废旧衣服卖到非洲,身价过亿。 黎建国看见李文军,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年轻人,说说看,你要怎么帮我解决这个问题。” 李文军递了根烟:“不好意思,我夸了海口,就是想有机会能见到您跟您谈谈。” 黎建国见他这么会来事,还是个这么年轻帅气跟自己儿子一般大的小伙子,自然不好黑脸了。 “反正这会儿我也没事,就听你说说。坐吧。” “您以后把废旧收音机都卖给我吧,但是我只要最近一个月收购的收音机。8毛钱一个。” 黎建国笑出了声:“年轻人,你好大口气。外面那一堆,你看见了吗这个月收回来的都有好几十个,你有那么多钱吗” 第三十一章 兄弟,一起发财 领导说物尽其用,只要群众拿来的,能收就收。 那意思就是不能拒收,多少得给点。 黎建国只能照单全收,然后就全堆在这里了。 他当然巴不得李文军一下全拿回去,可是怎么想都不太可能。 李文军想了想,回答:“确实,这么多一下全拿回去,我也没地方放。这样吧,我一次拿十个。用完再来拿。” 这个帐很容易算。 放在这里一分钱都收不到,还净亏。能拿回8块钱也好。 “哎呀……,我没试过这么干,不知道上级部门会不会有意见。”黎主任怕自己一口答应下来,李文军又压价,所以做出一副为难的样子。 李文军暗自好笑。 如今国家已经慢慢放开了私营个体户的口子。 收破烂这种让人瞧不上的行当,压根就没有人认真管,很快就会变成私人生意。 可是他自然不能拆穿,还要装出一脸急切的样子:“恳请主任帮我申请一下。以后我还会需要很多。” 黎建国叹了一口气:“看在你这个年轻人这么有拼劲的份上,我就大着胆子做一回主,卖给你了。” 李文军掏出一叠大团结,抽了一张给黎建国:“我没零钱,要不直接要12个吧,多的钱不用找了。” 黎主任见到那一叠厚厚的钱,越发想跟李文军搞好关系:“不能让你吃亏,给你13个。多一个算我送你的,交个朋友。”反正都是破烂,送出去也不心疼。 “劳烦你开张收据给我们,写明数量和金额,以后好对账。” “好,这样子更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黎建国开好了收据递给李文军,还正儿八经地跟他握了握手。 李文军挺喜欢黎建国的,跟他儿子黎广志一样,办事有里有面。 黎建国一挥手:“走,我带你去挑收音机。” 两个人一边往外走,一边聊。 赵林踮脚伸长脖子往里看。 李文军指着赵林问黎主任:“那是我同事,能让他过来说句话吗” 黎主任指着门卫笑:“放他们进来吧,平时怎么没见你这么认真。” 李文军忙说:“门卫同志忠于职守,让我钦佩。” 黎主任点头:“是,我们这地方,一般人瞧不起,地痞流氓喝醉了就来乱打乱砸。所以他也挺不容易。” 赵林进来朝黎建国鞠躬:“主任好。” 李文军指着赵林说:“这是我的销售和采购经理。以后就他来跟你们接洽。” 赵林愣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李文军说的销售采购经理是自己,忙朝黎主任伸出手。 李文军又说:“赵林,以后每周六,你都来一趟,把黎主任这里收集的破收音机拉回去。我已经跟主任讲好了,8毛钱一个。” 赵林点头:“好好好。”他的手有点抖。前后不过半小时,他就忽然成了经理,想想都挺牛掰的。 李文军挑了十三个收音机,就在这里拆了,最后只留下电板和按钮,和几块尚完好的木板,归总到一起也不过一个网兜。 黎建国看他们做得有模有样,叹息:“我有个儿子跟你差不多大,哪天带他来见见你。让他看看,跟他同龄的人有多努力。” 李文军点头:“好,我也想见见黎广志同志。” 黎建国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 他没说自己儿子叫黎广志啊,李文军怎么知道 这小子莫非有特异功能吗 李文军和顾展颜他们拎着东西往车站走。 路边有个卖小狗的,点点蹲在那里不肯走了。 一只白底黑斑的小花狗冲点点拼命的摇尾巴,呜呜叫着,舔着点点的手心。 点点咯咯咯笑着,嘴里含糊不清的念着:“修狗狗。” 顾展颜和李文军几乎同时伸出手去,想把点点抱起来。 碰到李文军的手,顾展颜立刻像触电了一样缩了回来,满脸红晕。 李文军笑了笑,抱起了点点。 赵林在一旁看得直笑:“军少和嫂子都结婚两年了,还这么客气。” 李文军心里有苦说不出。 他跟顾展颜打开门是夫妻,关上门连兄弟都做不了,就是两个仇人。 顾展颜更是尴尬转开了头。 李文军作势拍了一下赵林的后脑勺:“相近如宾,懂” 赵林挠了挠头。 顾展颜忽然想到一个问题,问赵林:“你早上怎么来的” 没有自行车,又没坐班车。 赵林嘿嘿一笑:“走来的,走了两小时。” 李文军皱眉:“你也太省了吧。” 就为了节省5分钱走了两小时…… “发展体育运动,增强人民体质。平时咱们还要专门去锻炼,我这不顺便吗”赵林一挺瘦弱的胸脯。 顾展颜忍不住笑了。 李文军暗暗扶额:他这兄弟什么都好,就是太抠门了,以后要改变他的消费观念。 点点朝卖狗的那边伸出手,眼睛看着顾展颜哼哼唧唧地撒娇。 顾展颜原本很坚定,又有点心软了。 李文军忙说:“狗狗咬人,咬了流血很痛。” 点点缩回手,不敢出声了。 李文军摸了摸她的头。 不是他不喜欢宠物,实在是这个年代,狗狗都是放养,几乎不打狂犬疫苗和除虫。 “诶,军少,你们也进城了” 秦俊生骑着邮局的大单车过来,在李文军他们身边刹住了车。 他每天都要来县城送件收件。 李文军忙打招呼:“是。” 秦俊生:“正好,你有个汇款单,今天刚到的。” 李文军暗暗狂喜:两条广告词被录了!他的第二条路走通了。 其实他只是把后面可口可乐即将刊登的广告词写出来寄给了可口可乐公司。只要广告词如期能刊登,就说明未来还是照着他熟知的那样在前进,他没有改变大方向。这样,他就放心了。 所有他预先知道的大事件都会照时间表进行。 比如水果公司上市,比如房地产业的兴起,比如比特币。 秦俊生生接着说:“明天早上记得来取啊,我就不给你送班组去了,省得弄丢。” 赵林眨了眨眼:“多少钱啊,要这么小心。” 秦俊生:“两百块,二十张大团结呢。军少现在真是会挣钱。” 第三十二章 乱了辈分 赵林瞠目结舌:“我的乖乖,又是两百块。军少你是发现了个聚宝盆吗” 秦俊生摆摆手:“我先走了。” 赵林立刻拉住后座:“搭我回去。” 秦俊生皱眉:“你坐班车多好。好几公里路,驮着你上坡下坡,太累了。” 赵林嬉皮笑脸:“我来踩,我来踩。” 秦俊生犹豫了一下:“你这身板,能踩得动吗别半路就趴窝了。” 赵林伸出胳膊露出白细胳膊:“切,小看我。我瘦是瘦有肌肉啊。你下来,帮我拎着笼子,看我怎么用光速送你到家。” 秦俊生:“什么玩意光身子诶诶诶,别往路中间拐啊,把稳车龙头啊,别人要钱,你这是要命啊。” 赵林:“秦同志,没想到你这么沉,大意了。” 两个人骂骂咧咧,在路上画着s形走远了。 李文军轻轻叹息:“挺好的,又让他省了5分钱。” 顾展颜忍俊不禁:“我也佩服他。” 李文军坐上了班车之后很安静。 顾展颜偏头一看,原来他已经抱着胳膊睡着了。 昨晚上他做那个对讲机做到凌晨,今天又一大早起来忙碌到现在,就算是铁打的人也扛不住了。 车子颠簸得厉害,李文军摇摇晃晃,眼看就要往过道里栽下去。 顾展颜看得心惊胆战,忍不住伸手把他拉回来。 李文军就顺势倒在她肩膀上了。 顾展颜的脸被他刺猬一样的头发扎得痒痒的,脸热得像要烧起来。 这还是跟他发生关系之后,两个人第一次这么亲昵。 其实就连那一次,她都记忆模糊了,因为她烂醉如泥。 她怨恨李文军没有征求她的同意趁火打劫跟迷|奸没有两样。 可是现在冷静下来想想,他们结婚以后,李文军却再也没有哪怕一次强迫过她。如果他真是那样的人,完全可以理直气壮的逼迫她履行妻子的责任。 她曾以为他是嫌弃她脏,不愿意碰她。可是他却常常看着她的背影入神,眼神里没有一点厌恶。 按照那天他所说的,他也是被陷害的,心里一定也是委屈怨恨着,却还是给了她足够的尊严和尊重。 顾展颜越想心里越柔软,那肩膀上刺啦啦的头也不那么让她难受了。 李文军一直睡到停了车,才醒。 发现自己原来枕着顾展颜的肩膀睡着了,他有点紧张:“不好意思,睡着了。”万一顾展颜因为这个生气跑到,还真不好弄。 顾展颜的脸又红了,小声说:“没关系。” 那几只鸡在车上留下了好几摊污物,李文军看司机脸色不太好看,忙从怀里把烟拿了出来,抽了两根给他:“不好意思,害你要打扫。” 司机一看烟,脸上立刻云开雾散:“军少真客气,果然是赚大钱的人。” 点点非要下来走,李文军和顾展颜只能一人牵着她一只手,另外一只手拎东西。 眼看点点要摔倒,李文军下意识提了一下,然后点点就悬空了。 点点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眼睛瞪得圆溜溜的,兴奋得要命。 “还要飞。” 李文军和顾展颜交换了个眼色,一起把她提了起来。 点点开心得尖叫起来。 顾展颜也大声笑着。 李文军想,她一天比一天开朗了,挺好的。 毕竟开朗的女人好追。 刘翠红早站在门口张望,老远看见李文军他们,就过来帮忙拎东西,嘴里念叨叨:“可回来了,等你们吃晚饭呢。” 李文军把棉布,鸡和点心递给刘翠红,对顾展颜递了个眼色:“你回去放一下东西。” 虽然他给老婆买新衣服理所当然,可是也不想妈妈唠叨他买那么贵的布,索性瞒着他们了。 刘翠红的注意力全在那两只肥大的小母鸡和小鸡身上,高兴得合不拢嘴。 点点一脸严肃地拍着李文军放在桌上的棉布:“给爷爷奶奶做衣服。” 刘翠红眼眶又红了,应了一声忙拿进去了。 李文军把大前门摆在李长明面前:“爸,这个烟是好烟,但是您还是少抽点,对身体不好。” 李长明还是那一副不管心里多高兴,脸上都像是谁欠了他的表情,哼了一声算是回答。 等李文军转身,他就悄悄拿起那盒烟嗅了嗅。 一股子清香直冲鼻子里,果然是好烟。 啊,真开心,儿子孝顺的东西就是好。 李文勇早回来了,还把柳冬梅也带回来了。 柳冬梅有点不好意思,不敢去看李文军。 李文军大大方方地叫了一声:“嫂子。” 柳冬梅忙应了:“诶,诶,你们回来了。” 顾展颜暗自好笑:还没结婚呢,柳冬梅就应得那么理所当然,看来这几天真的是等得心焦了。 “婚期定了吗”她小声问柳冬梅。 柳冬梅的脸红得像煮熟的螃蟹,低着头,声音小得像蚊子叫:“还没,我爸说周年庆之后,过来找李叔叔和刘阿姨商量。” 李文军感叹:“好,太好了。明年这个时候点点就有弟弟玩了。” 柳冬梅一听,羞得站起来跑到后面厨房去了。 李文勇气得狠狠在李文军手臂上锤了一拳:“说什么呢以为谁都像你一样脸皮厚。” “哎呀,你好啊!有了媳妇忘了兄弟,这是下了狠手啊。”李文军疼得倒吸了一口气,昂头一脸蔑视对着李文勇,“我有那本事。你有吗” 李文勇被激得一下站起来。 李文军早跑出去了。 李文勇指着李文军:“你给我回来。” 李文军抱着胳膊笑:“我傻啊,回来让你打。你有本事在篮球赛上赢过我。” 李文勇气笑了:“你等着,我一定要打得你找不到北。都做爸爸的人了,你好意思吗” 李文军咧嘴一笑:“好意思。我哥都这样,我有啥不好意思。” 柳冬梅听见动静从里面出来,一看这架势有些不知所措。 顾展颜神色淡定地把她拉着在身旁坐下:“别理他们,他们两兄弟闹着玩的。” 现在两兄弟这样像孩子一样打打闹闹,倒是比之前那样有不满都憋着,一整天互相都说话要好得多。 李文勇回来在柳冬梅身边坐下。 点点忽然对着柳冬梅叫了一声:“嫂嫂。” 李文勇本来绷着脸,这会忍不住喷笑出声:“乖乖,错了,辈分都乱了。你该叫伯母。看看你那个糊涂爸爸,连这个都没教会你。” 第三十三章 居安思危 吃过饭,等天完全黑下来。 顾展颜把屋子外面的水泥地上用水泼湿,一下就凉爽下来了。 然后把大的竹床背出来,放在地上,在下面点上一盘蚊香。 夜风凉爽宜人,点点躺在竹床上,看星星。 萤火虫从旁边的农田水渠里飞出来,在夜空里萦绕,跟星星一样闪耀着光芒。 后面那排的喧闹无比,都传到这边来了,听着像是李长明在给邻居们发烟。 “来尝尝我满仔给我买的烟。” 领居甲:“哎呀,大前门啊,好烟,要3毛5一包呢,都够一家人一顿菜钱了。长明同志有福气啊。” 李光明:“我都告诉他不要花冤枉钱了,他偏要买,说让我也尝尝好烟。” 邻居乙:“这烟看着就高级,抽起来的味道更是没得说。” 邻居丙:“也不晓得我家那个混小子什么时候也能给我买包烟。” 顾展颜听着忍不住勾了勾嘴角:李长明嘴里不说,其实还是很开心的。 点点一边听顾展颜讲故事,一会儿就睡着了。 把点点抱进去的时候,顾展颜发现李文军在画画,好奇地过去瞟了一眼。 李文军画地是个穿着裙子的女人。女人的眉眼简略带过,裙子倒是画得很仔细。 尖尖的方领,从领口扣扣子一直到腰部,上面收腰,然后下面是个大摆。 顾展颜惊讶地“咿”了一声,拿起来细看:“这个做出来肯定很好看。你这个画风,好少见。有点像杂志上的简笔画,却偏专业性,又有点像设计图,却更艺术。” 她说得挺委婉的。 其实就是能看出形来,比例有点不对。 李文军笑了笑:“这是一张服装的设计稿。白天你不是买了一块黄色的的确良吗我怕裁缝乱做,可惜了这块布。就想了一个款式给你。” 说是他想的,其实是借用了后来的。 顾展颜说得没错,这个布颜色太鲜艳了,要用比较正装的款式才压得住。 顾展颜那几笔改了几笔,画风立刻清新流畅了许多,比例也好了。 这一下,还真有点像那么回事了。 李文军:“高手一出手,果然不一样。” 顾展颜喜滋滋地说。“我明天就拿去给裁缝做。” 李文军笑了笑:“你喜欢就好。” 李文军又画了一张吊带裙和一张公主裙的图。 “这两张,你拿给裁缝做给点点穿。” 顾展颜又惊叹:“好可爱。” “那是。”李文军有些得意。 他的宝贝当然要穿得像个公主,就算这个时代布料种类花色有限,可是他有各种款式啊。换着来! 后来网络上,各种迪士尼公主裙的图片一搜一大把,无形中他都记住了许多。 李文军跟张爱华请了个假,去给周立国送做好的对讲机。 周立国这一次客气多了,给李文军倒水。 大家都是聪明人,虽然他吃了瘪,可是既然事情都定了,没有必要斗气。 李文军想:这家伙算盘打得精却还算是个理智人。 他应酬了几句,就匆匆忙忙走了。 邮局里,秦俊生正在分报纸,见到李文军来,放下手里的东西:“来,签字,拿汇款。” 这个时候,还没身份证,全凭邮递员的自觉,把汇票的钱给收款人。 李文军签了字,拿了钱却不走,问:“过年的时候,不是发行了一张生肖邮票吗你这还有吗” 秦俊生愣了一下,点头:“哦,猴票啊,有啊。卖不掉。” 李文军按捺住狂喜:“我帮你解决掉一些,给我来个10版。” 1980年2月15日,首枚生肖邮票“猴票”发行,最后面世了440多万枚。当时的人没有集邮习惯,很少有人买这枚邮票,到了2022年,这枚邮票已经涨到了单枚1万5,整版更是涨到了令人咋舌的一百万一版。 就算按照1000倍的通货膨胀率计算,这个投资也是一本万利。 便于携带还保值。以后资金周转不良就拿出来还钱,渡过难关。 顺风顺水时,要为低谷的时候打算,这是他多年经营,吃过无数次亏才得出的经验。 秦俊生瞪大眼睛:“你以为是草纸啊,一版80张,你一下要10版。六十四块钱呢。” 李文军把那一叠钱在手里摔了摔:“你别管,我有钱,我就喜欢那颜色,红彤彤的,喜庆。” 秦俊生点头:“行行行,随便你。不过我这里只有5版了,32元。真的全要吗” 李文军:“也行,都给我吧。” 秦俊生还特地找了个文件袋给李文军装了起来。 李文军对他扬了扬手里的东西,算是告别,就走了。 李文军中午回去,顾展颜已经打好了饭菜,嘴角挂着微笑在等他。 李文军愣在了门口。 之前做梦都想要这样的待遇,现在忽然得到了,却有种做梦一样的不真实感。 不是吹牛,顾展颜浅笑倩兮的样子真的美,要是放2022年,绝对是让亿万宅男舔屏的神颜。 “快来吃饭。”顾展颜抿嘴笑,“别站着了。” 李文军应了一声坐下。 顾展颜说:“我刚才顺便把那块布和设计图拿给裁缝了。纪裁缝说这个裙子做出来肯定好看,把手头的活都放下,先做我那条。” 李文军恍然大悟:热爱一件事情的人,都有个共性,遇见好的作品时会比任何人都兴奋。 顾展颜眼睛亮亮的:“她让我今天下班就去拿。那我明天就能穿上了。” 李文军点头笑。 顾展颜忽然咬着唇不出声了。 李文军问:“怎么了” 顾展颜喃喃地说:“不好意思,我怎么像个孩子一样兴奋,其实只是一条裙子。” 李文军认真望向她眼底:“我们是最亲近的人。你可以放心地在我面前表达任何情绪。如果连在家里都要憋着,那人生也太压抑了。” 其实他就觉得顾展颜之前太压抑自己了。 而他表面放纵,其实也是在压抑自己,害怕委屈和胆怯被人看见。 顾展颜嗯了一声,低下头静静地吃饭。 过去她觉得李文军是个连她点头之交都不值得拥有的人,现在却觉得他像是可以交心的朋友。 难道就是因为他给她买了画具吗 她身边从来就不乏追求者。多得是人送给她更奢华的东西,却都没有这一次这么让她动心动情。 她没再说什么。 李文军也不知道想什么去了,沉默着。 其实他们两个都不属于话多的人,只是最近李文军好像有意在哄她说话一样,常没话找话。 就算此刻安静着,却跟之前话不投机半句多时的寂静完全不同,再没有任何尴尬和窒息的感觉。 顾展颜下了班,就去拿了裙子,然后回来迫不及待地穿上了。 李文军接了点点回来,看见从房里出来的顾展颜,愣了好久都没出声。 第三十四章 你是被冤枉的 “不好看吗”顾展颜很紧张。 “好看,真好看。”李文军从呆愣中惊醒。 比他预想的效果还要好。 顾展颜本来就皮肤白,肩宽腰细腿又长,就是个好衣架子。 这件衣服她穿真是在合适不过了。她清冷的气质刚好能压住这么艳丽的颜色,亮而不俗。 要是换个人,可能就会有太过招摇的感觉了。 “以后你就要穿得漂亮一点,这样,我也有面子。”李文军满意地点头。 顾展颜有些不好意思,点头。 之前她怕招惹是非,故意天天穿着灰不溜的难看衣服遮掩自己的美貌。现在有了李文军撑腰,她决定大胆把自己最美的一面展示出来。 “我叫纪裁缝用多余的布料做了一条腰带。”顾展颜转身。 李文军这才看见后面系着的蝴蝶结。 这就是点睛之笔。 李文军用夸张的语气感叹:“顾展颜同志,你有设计服装的天赋啊。要不要试试往这方面发展” 顾展颜低头把耳边的头发别在耳后:“我倒是一直很喜欢这些,之前没时间琢磨。” 李文军点头:“现在你就可以开始琢磨了。” 这么一来,他脑子里那些各个年代漂亮的,时尚服装衣服图片就有大用处了。 “你给我买了这么好看的裙子。我该怎么谢谢你。” “我买漂亮衣服给你是应该的,不过,我确实有个事情,需要你帮忙。” “嗯什么事”顾展颜有些紧张。 如果他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她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李文军笑了:“别紧张。我有个合同范本,需要你帮我刻了油印几份出来。” 这个年代,私人印刷东西挺麻烦,只有学校的老师会用刻笔在蜡纸上刻字,然后把白纸放在蜡纸下面,用滚动沾着油墨一滚,蜡纸上的字就变成了黑的字印到了白纸上。 “这个好办。”顾展颜笑了笑,“你把范本给我,我两天内帮你弄出来。” 顾展颜早上穿着那条裙子去学校。 一路上都有人惊讶地回头看着她。 王小兰正跟胡春桃在去上班的路上,也被那一抹亮丽的黄色吸引了目光。 顾展颜,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漂亮了。 王小兰气得攥紧了手。 女人们指着顾展颜低声议论:“这条裙子好好看。” “就是,顾老师简直像换了一个人。” “现在比挂历上的电影明星还要漂亮。” 有年轻女同志心痒迫不及待拦住顾展颜:“顾老师,这个裙子哪里做的。我也去做一条。” 顾展颜笑着回答:“我爱人李文军设计的,找纪裁缝做的。” 王小兰笑了笑,理了理自己的头发。 一条裙子而已,她又不是做不起。她穿上肯定比顾展颜更好看。 顾展颜进办公室,一样吸引来了同事们的各种惊叹声。 喻明洁觉得好刺眼,心里暗骂:果然是作风有问题,穿得像个花蝴蝶一样。 顾展颜正要去带早读。 喻明洁忽然冷冷出声:“今天轮到我们组带学生扫厕所,就由你负责了。” 顾展颜知道她在给自己小鞋穿,淡淡地说:“我还有早读。” 喻明洁扶了扶眼镜:“我来替你带早读。” 其实每次轮到英语教研组的时候,喻明洁都会指定顾展颜去。 今天喻明洁见顾展颜出去,觉得格外解气:让你穿那么花里胡哨,让你穿那么风骚勾引男人。我看你在厕所里还怎么漂亮起来。 顾展颜刚来矿区的时候,最不适应的就是厕所。 简陋的蹲坑,下面就是粪池子。 那污秽不堪的场面,差一点就让她直接逃离这里。 可是时间长了,她也习惯了。 虽然还是恶心,却没有那么不能接受了。 人从云端到跌落污泥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从不断挣扎想要从污泥里逃脱到适应也不需要很久。 现在顾展颜要在孩子们面前表现出不怕脏的精神,就连眉头都不能皱一下。 一进去,苍蝇“嗡”的一声飞起来,黑压压的一大片。 孩子们大叫着:“好臭。” 然后捏鼻子,用扫把扫着地上的落叶和废纸。 矿区的厕所都是用红砖砌墙,黑瓦盖顶。 墙和顶之间留出一段位置用来跟外面通风。男厕女厕之间也是用高墙阻挡。靠屋顶的位置做成穿孔花墙。 蹲位与蹲位之间没有隔板。 李文军就是被人在这个厕所里当场抓住耍流氓。 当时秦红玲一个人在女厕所,发现花墙的空里有人在往这边看,尖叫起来。 然后隔壁就有几个人大声的说:“李文军,你爬墙上干什么。” “好啊,你耍流氓。” 李文军从里面出来,就被人抓起来了。 人证和受害者一致指认李文军从花墙的孔里偷窥秦红玲,证据确凿。 孩子们顽皮地跳起来,想要从花墙的孔里望对面看,却离孔洞还有一米多距离。 顾展颜忽然意识到了一个重要的问题。 这个花墙最低的孔离地面都有三米了,花墙以下的墙面光溜溜的没有着力点,不借助工具根本爬不上去。 除非是一个成年人站在另外一个成年人的肩膀上,才能看到对面。 李文军,一个人,是怎么上去的 只有可能是李文军压根就什么都没干,是那几个人合伙诬陷他。 而李文军辩解的机会都没有,因此失去了上高中的机会,从此背上了流氓,偷窥狂的罪名!! 顾展颜嘴唇发麻,手脚冰凉。 顾展颜从厕所回来后,一直低着头不出声。 喻明洁以为她受到教训了,扬眉吐气,得意洋洋。 其他老师怕得罪喻明洁以后被穿小鞋,虽然觉得顾展颜可怜,也不敢出声。 李文军下班回来,见顾展颜把那条新裙子换了下来,一脸诧异:“怎么不穿了。” 顾展颜勉强一笑:“今天带学生去扫厕所了,一身臭死了。” 李文军立刻意识到是喻明洁又在故意为难顾展颜了。 其实之前他对这件事也略有耳闻,却没有心思去管。 现在怎么可能放任别人欺负他的女人不管 “明天我去找喻明洁谈谈。”李文军说。 顾展颜摇了摇头:“不用,我没关系。你别掺和了。” 李文军犹豫了一下:工作上的事情,同事间的关系,她始终是要靠自己的。他插手却是只会让情况更复杂。 顾展颜笑:“我不是因为这个情绪低落。而是因为,我今天去扫厕所,才意识到,你是被冤枉的。” 第三十五章 钱来得太容易 李文军一愣:他还在想自己什么时候要想办法自证清白。他倒觉得无所谓,主要是让她心里好受些。 顾展颜红了眼眶,叹息着说:“你当时,为什么不说,不为自己辩解……” 李文军垂眼笑了笑:“辩解了,没人相信我。所以就破罐子破摔,懒得费力气了。” 顾展颜一时哽住了。 不要说别人,就连她自己,不也是也一直带着有色眼镜看李文军吗 其实她并不是第一次去打扫厕所,答案一直在眼前,她却看不见,因为她从心底就觉得李文军就是那样的人。 “对不起。”顾展颜哽咽着说。 李文军伸手摸了摸她的头:“你傻啊。又不是你的错。” 顾展颜摇头:“不。如果我肯多了解你,多听你说说,就不会误会你那么久。之前我们关系那么恶劣,我也有一半的责任。” 李文军笑的更加灿烂:“我之前确实不是一个好的聊天对象,说话冲,脾气大,鼻孔朝天,半点本事没有还自以为很厉害,看不起任何人。” “我也好不到那里去……”顾展颜被他的话逗得带着泪笑了一声,许久又说:“你受委屈了。” “男人嘛,受这点委屈没关系。人生那么长,这点事情的影响对我来说,其实本来可以小到直接忽略。是我之前太骄傲,太倔强了,反而让自己遭受的损失更大。” 他要是之前就一门心思搞钱,对家人好,哪里会有后面那些破事 “我就是……”顾展颜说不下去了。 她就是替他委屈。 “不用替我伤心。”李文军伸手将她搂在怀里,一颗心柔软得像化成了水,“相比我,你受得委屈更多。” 顾展颜没有挣扎,在他怀里吸了吸鼻子:“嗯,我们重新来过。从今天开始,不猜忌,不隐瞒。” 李文军收紧了手臂:终于抱到了,想想还挺激动的。 顾展颜:“你还有什么要告诉我的吗” 李文军:“没有,没……有。” 不是他想瞒着她。这过了四十年又活过来的事情,要往回倒十天,他都不会信。 李文军做好了两个对讲机,就让赵林送去农贸市场了。 赵林又拿了10张大团结回来。 李文军照例又给了他10块钱提成,还说以后去农贸市场收钱,拿对讲机回来修和送货就都是他的活了。 如果赵林能拿到新的订单,他还有百分之十的抽成给赵林。 赵林觉得自己说话都硬气了。 短短几天就赚了20块钱,相当于一个月的工资了。 跟着李文军干准没错。 点点穿上新裙子之后,照例又收到无数艳羡的目光。 顾展颜埋怨李文军:“你也不能太宠她了。” 李文军一本正经:“只有一个女儿,不宠她宠谁要不你再给我生一个。” 顾展颜红了脸:“我跟你说正经的,你又来胡说八道。” 陶光明忽然打电话到维修车间找李文军。 李文军以为是对讲机坏了,陶光明却说不是。 陶光明兴奋得不行:“我跟你说,昨天我一个在穗城做服装生意的朋友回来,看见我用你的对讲机,非要跟我买。” 李文军:“你给他了” 陶光明:“没有。我说我从你这里租的,卖不了,月租每个100。” 李文军忍不住笑了:“你怎么还帮我涨价了。” 陶光明更兴奋了:“你猜怎么着。他一点也不觉得贵,还让我问问你,能不能给他做2个,让他带到穗城去。他打算预付半年的租金,要是坏了就寄回来给你修,你修好了再寄过去。你啥时候有空来见见人家。” 李文军想了想:“我下午就有空。不过手里没有现成的。” 陶光明:“这个容易,先从我这里匀两个给他。你做了新的再给我。” 李文军:“也行。” 李文军跟张爱华请了个假,坐下午的班车去找陶光明了。 陶光明那朋友已经在等着了,看到李文军,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番。 “没想到,能做出这么厉害东西的人,竟然这么年轻,还挺帅。” 李文军笑了笑:“过奖了,就喜欢研究这个。”其实他也觉得这人眼熟,却一下没想起来是谁。 那人掏出钱:“来,这是1200,你数数看。” 李文军摆了摆手:“不着急。我们要签个协议。因为你要把我的东西带到那么远的地方去。我要收你每个500的押金,万一你恶意损坏,或者不按时交租金,我就要把押金没收当是赔偿。” 他拿出早让顾展颜帮他油印好的合同。 不是他小气,而是穗城的能人太多,还有港城来的外国技术人员。 而且遍地都是小工厂。 他这点东西,对那些人来说,随便就可以破解,然后仿制。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如果对方真怀着这个心思,他至少让对方多付出一点代价。 那人看了看合同,感叹:“你这合同还挺正式的,比我们做生意的签的合同都要正规。看来小伙子是有高人指点啊。” 李文军笑:“过奖了,怎么样,行不行” “行,你这样一板一眼的其实对我更好。不然我还担心租了以后你不给修。” 李文军把租金和押金写上去,签名,按指印。那人签了名以后,按指印。 李文军让陶光明帮忙当见证,签了名,按指印。 那人走后,李文军皱眉站在原地:越想越觉得,这人好眼熟,而且连他的这个名字也好像听过,看来真是熟人。 陶光明拍了拍他肩膀讥笑道:“怎么你这是一夜暴富,太激动,回不过神来了” 李文军笑道:“哪能。”这点钱在这些人眼里算巨款,在他眼里却不算什么。毕竟他曾是几百亿资金从手里过都不眨眼的人。 其实,他是觉得这个人给钱太痛快。 这个时候的2200块相当于2022年的60万元了。一下掏这么多出来,就为了租个的对讲机 都够快买一套进口的了。 不过现在的东西都给人家了,怀疑也没用了。 他从那一叠大团结里抽出两张给陶光明。 陶光明一脸莫名其妙:“干嘛” 第三十六章 同行开始有动作了 李文军:“你帮我联系了业务还争取了更多收益,我当然要给你提成。” 陶光明摆手:“不用。” 李文军:“我知道你不在乎这点钱,不过不能让你白忙活。” 陶光明说:“你给我租金便宜点就行了。” 李文军:“一码归一码。现在做起来比较麻烦,我没法便宜给你。以后量化生产了,肯定给你最优价。” 陶光明:“行行行,你还挺上道的。我就喜欢跟你这样的聪明人合作。以后常来坐坐,别只有收钱的时候来。” 李文军叹了一口气:“我也想,可是你知道我在那山旮旯里,想出来一趟太不容易了。” 陶光明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你不会告诉我说,你从我这里赚走那么多钱,还没买一辆自行车吧。” 李文军:“没。没有工业券。” 陶光明眯眼指着他:“小子……在这里等着我呢。” 李文军笑了一声:“这不是没门路吗” 陶光明点头:“算你机灵,知道找我。我这里最不缺就是各种票。” 他包里翻了翻,抽出一张凤凰牌自行车的工业券:“喏,刚好有一张。今天你就买回去吧。” 李文军啧啧感叹:“陶光明同志果然有本事。这么紧俏的东西一下就拿出来了。”陶光明能轻松管理农贸市场,肯定是有各种门路。 陶光明:“说吧,还要啥” 李文军老老实实回答:“奶粉。你知道,我有个小闺女。” 陶光明点头:“我就喜欢你这一点,有本事还那么顾家。” 他想了想:“奶粉票平时要的人不多,我这里没有现成的,你等等。” 他转身进了办公室,过了一会儿出来说:“去找我姐。我跟她说好了。她那里有。” 李文军高兴地一下握住了他的手:“谢谢你陶光明同志。” 陶光明也配合他:“不用谢,都是阶级革命同志的友谊。以后你还需要什么票,尽管来找我,我肯定按照比市价贵10倍卖给你。” 李文军点头:“还真有。我想要电视机和打字机。” 陶光明把他的手一甩:“你真是没完没了,我就客气一下,你还当真啊。” 李文军抽出一张5块的,递给陶光明。 陶光明皱眉:“又干嘛” 李文军:“工业券,我不能白要你的。” 一张自行车的工业券在黑市上可以卖到四五块钱。 陶光明摆了摆手:“你真婆妈,赶紧走。” 李文军知道他未必是花钱买来了的,只能收起来:“过两天做了新的对讲机,一早给你送来。” 陶光明点头:“诶,这是正理。” 李文军去县里的农业储蓄所给自己办了个存折,存了2000进去,其他的留在身上。 这年头有存折的人都不多,别说一下存这么多的了。 柜台的服务员被唬的一愣一愣的。其他储户也围着李文军看热闹。 李文军有些好笑,没理会别人好奇的询问,因为他要赶着去百货商店买奶粉和自行车。 陶光明的姐姐陶光慧果然准备好了奶粉券等着他。 李文军给她买了几斤水果算是感谢她,然后兴冲冲骑着车走了。 以前他不喜欢回家,现在一出来,就迫不及待想回去。 因为以前没有人等他,回去也是冷冰冰的。 后来才明白,大房子不是家。 有亲人等他的地方,才是家。 走到半路,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个苍老的肥胖的圆脸。 李文军恍然大悟。 他说怎么觉得刚才那个穗城的人那么眼熟呢。 这家伙根本就不是做服装生意的,而是做电子起家的,后来生产的手机占了国产机的半壁江山。 他们两个在商会上见过一面,只是那时候大家都老了,所以李文军刚才竟然没认出来年轻的他。 要是那个人,别说是500押金,就是5000也能赔得起。 李文军还没去为对讲机申请专利,就算申请了也没什么用。因为暂时还没有条件批量化生产。现在申请专利等于就是把技术细节公之于众,还不如不申请。 现在这家伙把李文军的对讲机拿回去,拆了研究,照样子生产,就算单价500,卖5个就能把本金收回来。 闹了半天,他还是被有心人给坑了。 早知道,他应该多要一点。 不过没关系,那人要是能在两年之内破解,他叫那人一声“大爷”。 而且等那家伙这个单工对讲机破解了,他早把双工对讲机卖得满天飞了。 等别人学了他的双工对讲机,他就已经在卖别的了。 在技术上比人领先10到20年,他还是有信心的。 不过,陶光明知道对方的底细吗 如果陶光明知道,却帮着对方打掩护,就太寒他的心了。 以后他要防着陶光明一点。 李文军出去一下午就推回来一辆自行车,还买了几袋高级奶粉。 邻居又惊讶了一阵。 李文军自己的家人,却已经见怪不怪,不过都很高兴,说以后进县城不用等班车了,点点终于也有奶粉喝了。 李文军把东西一放又去车间了。 大家都还没下班,见李文军又回来了,有些惊讶。 李文军把张爱华和几个电工组的工友叫到一起。 大家不知道他要干什么,有些莫名其妙。 李文军说:“你们知道,我最近都在做对讲机。以后可能需要跟我买或者租的人更多。我想请各位同志利用业余时间帮我做外壳和拼接电路板的工作。我给图纸给你们。” 大家面面相觑。 有个叫郑跃华的,比李文军大三岁,算是电工组除了张爱华以外的资深老同志,一脸疑惑地问:“你给图纸给我们,就不怕我们泄露出去” 李文军笑:“不,相信大家。况且光有图纸也没有。大家帮我的忙,也赚点菜钱。我给大家手工费两块钱一个,材料我提供。” 大家一听兴奋起来,照着图纸拼装个盒子,多简单啊。对他们来说简直像玩一样,就能挣两块钱。做十个,一个月的工资就回来了。 “什么时候开始”有人搓着手问。 李文军点头:“过一阵子,周年庆以后吧。” 第三十七章 周年庆 张爱华一脸严肃,李文军知道他心里也活动起来了,等大家走了,才低声对他说:“师傅我给您三块钱一个。” 张爱华这才笑了:“臭小子,不用特别多给我,跟他们一样就行。” 李文军还是钳工班找了钱多福,说让钱多福帮忙做天线,一块钱一根,最好能伸缩的那种。 李文军画了个收缩不锈钢天线的图纸出来。 这个东西有点麻烦,材料倒是用得不多。 这个年代的不锈钢材料找不动,只能先用铝的,而且手工做,没法那么细。 钱多福说要研究一下。 李文军看得出,他也挺高兴的。 有钱赚的话,带动大家一起赚,这才是最重要的。 有了李文军的对讲机,周立国那边的协调工作做起来也顺手多了。 布置会场,采购和训练欢迎人员什么效率高多了。 一切准备工作就绪,就等着领导们来了。 各个单位都在摩拳擦掌。 建矿日,那肯定有篮球赛啊。 篮球赛前三名都有奖金和奖杯或者锦旗。锦旗和奖杯摆在班组里老有面子了,发了奖金还能要食堂帮忙采购一些平时买不到的肉,大家聚餐,正大光明喝酒吃肉,多痛快。 矿区篮球有四支厉害的队伍:子弟学校,技校,井下和维修车间。 两个学校自然是不用说,有体育老师,算是专业人士。 井下和维修车间平时都是干粗活的,对抗起来,光有技术的体育老师也不是对手,来一个撞飞一个,裁判也没办法。 最后那天晚上各个单位部门的文艺骨干还会进行文艺节目表演和比赛。 毫不夸张地说,矿区所有年轻男女机会都有机会露脸。 所以这个建矿日,还是各个未婚女同志和男同志们寻觅结婚对象的好时机。 张爱华下班的时候特地找到李文军:“这次篮球赛,你必须得上。” 最近训练,他才发现李文军会好多战术,简直闻所未闻。还有各种运球的招数,让人眼花缭乱,堪比专业人士。 这样的宝贝怎么能放在场边浪费! 李文军皱眉:“你知道井下那帮人打球不规矩,一身蛮力,我怕我又会跟他们打起来。” 去年有一个竟然像女人一样在他脸上划拉了一道好长的口子,鲜血直流,要不是看李文勇也在场,他总不能跟自己亲哥在球场上打起来,他就把那人打残了。 而且当时他在球场上喜欢单打独斗,队友也很有怨言,打起来未必会帮他。 所以他忍着没动手。 今年要再这样,他也不知道自己会怎么样。 张爱华是维修车间的篮球队教练兼替补,发誓这一次要夺冠。 这几天天天上班也抓他们练习,下班也抓他们打配合,简直要疯。 听李文军说怕打架,张爱华咧嘴笑了:“打就打,你又不是一个人。我们维修车间莫非还会怕那帮挖矿的不成。” 井下工几百号人,平均年龄25。 机修车间技术工人多,也有200多人,平均年龄也不到28。 如果打起来…… 那就真是一场混战了。 “那就上吧。”李文军笑了笑。 青春只有一回。 再说从矿区出去以后,他就再没有这种为集体拼命地感觉了,也没有了归属感。 对一个人来说,归属感太重要了。对男人来说,事业的归属感更是重要。 “好,你肯上,我们铁定赢,干他娘的。”平时一本正经的张爱华兴奋得都爆粗口了。 到什么年代都只有体育竞技和战争能让男人热血沸腾。 “话说,你小子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强。第一天练习的时候还不觉得,这几天练下来,觉得你简直是一天一个样。”张爱华一脸肃穆地问。 李文军觉得好笑:这就把你惊讶成这样不说别的,我篮球技术还没发挥出十分之一。 他初中开始跟学校的体育老师学打篮球,体育老师看他够高,弹跳力好反应能力都不错,又肯学,就倾囊相授。 当时学校就没人打得过他了。 后来到了穗城,篮球是他排解苦闷发泄精力的唯一途径,跟着那些街头篮球霸王学了不少野路子。 再后来,他有钱了,对别的又没什么大兴趣就请了省队的教练来好好教了教他,平时他也是跟省队退役的球员打。 毕竟退役的球员十个有三四个都是他帮忙安排的工作。 虽然那时候体力不如年轻人了,可是技术却绝对够得上省篮球队的标准了。 现在就算重新回到二十岁,可是之前积累的动作技术要点,却还都在脑子里。 需要的只是脑子指挥身体,身体配合脑子,形成肌肉记忆。 几天的练习后,这种配合越来越好了,当然进步飞速。 这种感觉,像什么呢…… 嗯,像在新电脑上重启已经在旧电脑上编写并且完美运行过的旧程序。 不过,这也让他向自己证明了,重生前的那四十年是实打实发生过,一切都不是梦,或者不只是梦。 以后他攒下的这些隐藏技能还会在各种不同的情况下冒出来发挥作用,想想就很兴奋和得意。 周年庆那天,除了食堂,所有单位全部放假。 整个矿区红旗招展彩旗飘飘,大喇叭里放的是《年轻的朋友来相会》,热闹非凡。 县里和市里的领导先到大礼堂开会,还来了一个市里报纸的记者。 李文军本来想偷懒,在家拆收音机做对讲机的元件,可是维修车间的主任说,哪个组有人缺席,就找组长麻烦,两个人一起扣奖金。 李文军虽然不在乎那点奖金,却也不想别人因他受罚,只能百无聊赖地坐在工友们中间。 他转头看了看,子弟学校那边,顾展颜今天穿的白衬衣和军绿色裤子,又恢复了往常的朴素打扮。 他理解顾展颜的顾虑。 可是顾展颜就算是穿白衬衣也比别人好看,耀眼得像一棵野地里的白色百合花。 李文军收回目光,自言自语:“哪个混蛋有这样的艳福。” 然后又自言自语回答:“那个混蛋就是我啊。呵呵呵。” 惹得身边的张爱华一直翻白眼:“疯了吧。这是,天天见面,还犯花痴。” 第三十八章 对手被打蒙了 领导们一上台,台下立刻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反正都有人带,就跟着节奏走就好了。 李文军无聊到想打哈欠。可是一群年轻女同志每人抱着一捧后山摘的栀子花走了上去,给领导献花,他就瞬间醒了。 领头的是王小兰,穿着一条淡黄色的连衣裙。 顾展颜身边的老师低声问她:“诶,顾老师,她穿的那条裙子怎么跟你的新裙子一模一样。” 顾展颜笑了笑没出声。 虽然是李文军设计的,也没谁规定裙子只能她一个人穿。 其他人可能早就想这么干,只是都没有王小兰的勇气。 王小兰给中间那个最大的领导献完花,记者立刻上来一顿猛拍。 王小兰很得意,眼睛有意无意朝李文军和顾展颜那边扫。 李文军气笑了:想不到,这么短时间内,他就被侵权了。 会议开了一上午,然后是聚餐。 领导们自然有矿区领导和美女作陪。 其他人各回各家,各吃各饭。 在饭桌上,记者问王小兰:“这个裙子真漂亮,是王小兰同志是去省城买的吗” 王小兰微笑:“不是,是我对象设计,然后自己找裁缝做的。” 记者感叹:“王小兰同志真幸福,对象这么体贴心灵手巧。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啊。” 王小兰甜笑:“快了。” 市里的领导却在问周立国:“刚才接我们的时候,你手里拿的那个是对讲机吗” 周立国忙回答:“是的。”把对讲机递了过去。 领导接过对讲机:“不错,不错啊。我在省里开会的时候,见有个单位有一套进口的。你们这个轻巧很多啊。是哪里来的。” 周立国立刻说:“是矿长牵头,我们自己研发设计的。” 领导看向王永清。 王永青一边暗暗夸周立国机灵一边点头附和:“是的,因为技术还不成熟,所以我没有跟领导汇报,没想到领导火眼金睛一下就看见了。” 领导点头:“哎呀,这个好。你们完全可以大量生产,肯定有市场。” 王永青忙说:“我们下一步就打算量化生产。” 领导很高兴说:“好,需要什么跟我说,我一定会全力支持。” 县里的领导也忙表态:“是的是的,需要县里的支持,也可以直接打报告给我。” 王永青忙伸手握住了领导的手:“谢谢领导支持,我们一定尽快实施。” 周立国得意洋洋:呵呵,现在市领导都知道这件事了,就是板上钉钉了。看那小子还怎么蹦跶。到时候他只能乖乖地配合。 下午篮球赛正式开打。 整个矿区一共分为八个队,学校,技校,维修,井下,后勤,医院,机关,运输。 首先一场淘汰制淘汰掉四个队,剩下四个进入半决赛。然后四强在一场淘汰赛决定进入决赛的球队。决赛再一场定冠亚军。 全部都是一锤子定音,所以能拿冠军绝对是运气加实力。 这个时代的篮球场有点简陋,都是露天的。 平整泥地后用河卵石垫一层,上面再铺煤渣找平,再铺砖然后再铺煤渣找平,最后是一层厚厚的混凝土。风水日晒用久了就会开裂,然后再修修补补。 旁边的看台是用水泥加红砖砌成的三层台阶式。 计分席和解说席则是比看台高出半米的一个水泥台子和座位。后面还有一块水泥红砖砌好然后刷黑漆的板子就是计分板了。 顶上拉着电线,每隔三米挂着一盏扣着搪瓷灯帽的白炽灯。 晚上把所有灯一开,整个场地白花花的,像个烤箱。 以前刚建矿的时候,篮球架全部是木制的。最近一年才换了铁架木板。 篮板长年累月都是裂开或者缺一块,只有每年周年庆篮球赛的时候,矿上才会找人维修重新刷一下油漆,给篮球筐兜上新网。 这个时候,才有一点正规篮球场的样子。 张爱华为了这次比赛可是下了血本,特地一早就从工会申请了经费,给每个人都买了一双新的解放鞋和深浅各一套球服。 李文军是1号。当时编这个号码给他,是因为大家都嘲笑他总觉得“老子天下第一。” 可是现在…… 李文军看了一眼张爱华身上的“23”号和钱多福身上的“24”号。 这个才是最大的讽刺啊。 还好他们两都是替补。不然等下他一上场,左边23’右边‘24’,会有一种自己在打nba的幻觉。 李文军跳了跳。 这个解放鞋的弹跳能力毕竟不如后来的专业球鞋,也不能保护脚踝,在水泥球场上还有点滑。 不过,他高兴,他想拼。 这个比什么专业装备都要管用。 比赛抽签,维修车间抽到的第一场的对手是机关队。 张爱华当时就笑了。 机关那帮天天坐办公室的大老爷平均年龄35,就王小兰的哥哥王小山年轻一点,也脆弱到不堪一击! 胜负已定,没什么意思。 开场后,情况变得有些诡异。 机关队的观众席安静得吓人,维修车间这边却兴奋得又叫又跳。 因为球像是长了眼睛,就在李文军一个人身边转。 李文军一拿到球,穿着红色背心的维修队就迅速散开,组成了阵形,稳稳当当朝篮下逼近。 穿白色背心的机关队无数次试图上来拦截和打乱维修队的阵脚,却都好像隔着衣服挠痒痒一样,压根影响不了李文军。 有时候李文军被逼到了边线,一个拉球就摆脱了控制,回到有利位置,乱了片刻的队形立刻就恢复了,继续逼到篮板下,投篮。 倒也不是每投必中,因为李文军好像故意给队友机会练习一样,有意识传球给队友投。 队友不中,他再补。 最后结果反正都是有效进攻。 机关队发球的时候,就更诡异了。 明明刚才球还在机关队的手中的,可是不知道怎么传着传着,就到了李文军手里,然后重复着刚才的动作。 简直就像坏了的唱片机,不停地重播一首悲伤的曲子。 李文军却在暗暗好笑:这帮小子都还挺厉害的。才训练了几次,战术队形配合就都比他想象中要好。 第三十九章 无耻之徒 李文军不想花太多力气在机关队身上,所以一开始的时候得分还算温和。 第一次暂停的时候,15比0。维修车间遥遥领先。 队友兴奋地对李文军说:“队长,你给我们练的阵形还真有用哦。” 李文军笑笑:“那是。” 过去他自封为篮球队长,没人理他,现在他不说话大家直接默认他就是队长,这就是凭实力说话。 男人的世界,运动竞技的世界,就这么简单。 机关的教练周立国对张爱华拼命的使眼色。张爱华当没看见,嘴里还是小声跟李文军说:“诶,给对手留点面子。等下让替补上去锻炼一下,你们休息。” 毕竟机关队的都是各个科室的领导,低头不见抬头见,一次性全得罪完了,以后维修车间的日子就难过了。 李文军笑了笑:“知道了。” 维修车间换上替补之后。机关队终于找回一点感觉了,十分钟连进了三个。 15比6。 为了找回尊严,他们还故意把维修队的人支得满场跑。 机关队的啦啦队这会儿也活过来了,使劲儿鼓掌和大叫。 “王科长,你好帅啊。” “莫科长,加油啊。” “刘主任,不要手下留情。” 王小兰还穿着那条黄色的裙子旁若无人地在李文军身边坐下。 李文军凉凉地说:“王小兰同志,不要坐那么近,我一身臭汗,等下沾到你身上弄脏了你的新裙子,就不好了。” 王小兰微笑:“你打球的样子好帅。我就要离你那么近,沾到汗才好呢。” 李文军今天特别不想理她,站起来要走。 王小兰忽然说:“我爸说要在矿里建一个对讲机厂,已经跟市领导通过气了。市领导很支持。我哥做厂长。你可能很快就要调到对讲机厂去了。我觉得应该让你知道一下。” 李文军一愣,看了她一眼。 看她那得意洋洋的样子,不像是开玩笑或者撒谎。 其他队友面面相觑,在心里狂呼。 “我草,这不就是断人家财路吗搁谁谁受得了啊。还这么理直气壮的,真是太无耻了。” “李文军,忍住,不要在这里动手,不然会直接被一个红牌罚禁赛的。” “别上她的当啊,她明显是在替机关队扰乱我们的军心啊。” “顾老师哪里去了,去个人拉住他啊。妈的,我去拉的话,军少那性子,搞不好连我一起打。” 李文军却忽然笑了:这帮人真是比他想象中还要蠢。蠢也就罢了还喜欢搞些阳谋阴谋,妄想得到不属于他们的东西。 “谢谢你特地来告诉我。不过,这事跟我没关系。”李文军说完,就面色淡然地拿着杯子慢悠悠走到场边接水去了。 其他人一起悄悄松了一口气,从刚才僵硬静止的状态恢复了正常。擦汗的擦汗,喝水的喝水。 王小兰以为他会惊慌失措,或者至少紧张一下,向她打听细节。 她就可以让他低头。 结果他压根就不在乎,不感兴趣。 他一直是这样。 偷窥事件发生之后,他一下成了过街老鼠。 她曾找过他,跟他说她可以想办法把这事压下去,让他不用被学校开除,只要他答应做她男朋友。 可是他理都没理她,就好像听见了一个笑话。 后来他跟顾展颜醉酒发生关系,也是。 他从来对王小兰抛出的橄榄枝不屑一顾,竟然娶了顾展颜。 他宁肯要一个破鞋都不要她!! 王小兰攥紧了放在膝盖上的手。 这一次,她一定要让他低头!!! 暂停的时候,替补队友下来,一个个精疲力竭,气喘吁吁。张爱华和钱多福已经瘫了。好不容易保住了15:6,真是拼了老命了。 “张爱华同志,你不行啊。这样就瘫了。” “你好意思说我么,跑得比王八还慢。我都撤回到自己篮下了,你还在对方篮下。” 其他年轻队员都在偷偷笑。 李文军忽然朝其他四个主力队员抬了抬下巴,问:“喂,你们,上去玩玩吗” 主力队友们立刻回答:“去啊,坐着多没意思。” “就是,难道看着他们耍我们吗” “这场肯定要赢了才行啊。” “那上吧。”李文军笑了笑,放下杯子,站起来,暗暗在心里说:爷今天就让你们知道什么叫碾压。 队友们“哗”地跟着李文军上去了。 平时都被这帮人压着,好不容易有一次扬眉吐气的机会,干嘛要装孙子! 张爱华在后面弱弱地叫了一声:“啊,对,现在换主力上。” 妈的,压根就不听他的,他还是教练吗 李文军一上来,王小山就紧张起来了:“盯人盯人,你们两个去盯着李文军。其他人保护我。” 他的队友一听心里立刻暗暗骂开了:“还保护你,你谁啊你。” 他凭着老子的关系,年纪轻轻就当上了油水最多的供销科科长,已经让人眼红了。要不是他老子是矿长,现在哪里轮得到他来当队长指手画脚。 骂归骂,做还是得照做。 大家都知道,反正谁指挥,他们最后都是输。 不过,没人指挥,他们会输得很难看。 李文军运着球慢悠悠靠近。 虽然王小山不懂,却无意中弄了个“2-1-2”联防,那就用“1-3-1”进攻阵形吧。 李文军抬起手比了个“1”。 队友们会意立刻散开。 王小山紧张得声音都抖起来了:“他做法了,他做法了。” 维修队的人快笑尿了。 做法……我们还降妖呢,你就是那老妖怪。 李文军在三分线以外停住,机关队都盯着他,他却忽然把球传到了右边。 然后右边那个人一刻不停顿直接传到篮下,进了球。 一气呵成,行云流水。 维修队的啦啦队刚才憋了半天,气到不行,这会儿进球了,一起猛然站起来,吼了一声:“好!” 战术什么的看不懂,反正球进了就行。 声音震到顶上的灯都抖了抖。 机关队的啦啦队吓得打了个哆嗦。 这帮修机床,爬电杆的,今天是疯了吧。 第四十章 碾压 轮到机关队发球,王小山拿了球还不到三秒,眼前一花,球没了。 场边却看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所以热闹得像油锅里倒了水下去,叫好的叫好,跺脚的跺脚。 王小山眨了眨眼,才看清楚,李文军已经运着球回撤到了篮筐下,一个漂亮的三步上篮,球进了。 裁判吹哨。 上半场结束。 19:6。 李文军跟队友击了一下掌,慢悠悠下去了。 现在不仅仅是维修这边,就连机关那边的女人们都个个冒着星星眼看李文军。 “这样的人才,怎么不在机关。”有人叹息了一声。 “不行,军少太好动,他在办公室里坐不住的。” “那也不来机关走动走动。平时都看不到他的。” 王小山站在场上,咬牙切齿。 再这么打下去,可能他们的分数就停在这里了。 他回到休息席,把队友叫过来:“别管什么规则了,等下三个人防守李文军,不管是抱还是拉,反正让他不能动就行。我倒要看看他这样怎么打。” “不是吧。男人没这么打球的。”有人小声抗议。 这样比输了还难堪。 王小山狠狠瞪了那人一眼。 那人不出声了。 周立国也不吭声。 大家交换着眼神。 王小山这是狗急跳墙啊。 要真做那么过分,以李文军那个暴脾气,维修车间现在又好像比以前齐心多了,等下说不定会打起来。 真打群架,他们肯定干不过维修车间。 大家都是斯文人…… 下半场一开场,李文军就被机关队的人围住了,拉手的拉手,抱腰的抱腰,裁判要吹哨,被王小山指着,不敢动。 李文军一动,王小山就直接用手肘全力往李文军的肋下一怼。 李文军闷哼了一声,却借着身高优势把球传了出去。 机关队来不及回撤,维修队趁篮下没人防守直接把球投进了。 裁判这下用力吹了一下口哨:“白队阻挡犯规,进球不算,红队重新发球。” 维修队的队员直接开骂了:“妈的,刚才你怎么不吹。现在来吹。再说我们是在你吹哨以前进的球,怎么就不算了。” 裁判心虚,黑着脸不出声。 李文军拍了拍队友的肩膀,安抚他:“不要跟裁判争吵。” 裁判在体育场上就是皇帝,吹哨就算数,跟他较劲是最愚蠢的。 “怎么办没想到他们这么不要脸。还知识分子。” “这么打,没法打。干一架算了。” 要是过去,这些话应该是从李文军嘴巴里说出来。 其实刚才他也气得拳头都硬了。 可是要真动手就中了他们的诡计了。 李文军想了想问:“你们有信心比他们跑得快嘛” “那肯定。” “这帮坐办公室的,哪里跑得过我们。” “不管是防守还是进攻,也不讲什么阵形了,直接人盯人。”李文军收起笑脸,凉凉地说。“我要跟王小山单挑,你们给我把其他四个防死了。” 他公报私仇,连带机关队其他人也被他碾压,是他不对。 不过王小山还敢反抗,而且还玩阴的,就是王小山不对了。 从来都只有他欺负人,什么时候轮到别人欺负他了,这件事必须现在就在场上解决。 他,要狠狠羞辱王小山! 解说员忽然叫了一声:“欢迎市领导,县领导和各个兄弟单位的领导莅临指教。” 然后入场口那边,王永青就陪着几个领导模样的人进来了。 大家忙站起来鼓掌,把最好的位置让了出来,给几位领导坐。 李文军笑眯眯看了一眼裁判。 这个年代的社会地位排序是工农兵。 工人排首位,所以一线工人的地位很高。哪一级领导都不敢委屈一线工人。 他倒要看看裁判等下还会不会吹黑哨。 裁判转开眼,避开他的目光。 李文军擦了擦额头上如雨的汗珠,勾了勾嘴角,冷冷一下。 王永青,既然你来了,给老子笑着看你儿子怎么被我修理!! 等领导们坐好,下半场继续。 维修队发球。 王小山立刻意识到问题所在了,他的队友都被人盯梢,压根上来不了。 李文军运着球从后场逼过来。 王小山被他眼里的凌厉吓得嘴唇发麻。 “妈的,怂什么,他又不敢动手。”王小山这么骂着自己,堵了上去。 李文军就怕他不过来,一晃就过去了,然后直接攻篮下进球。 王小山想要裁判吹犯规,忽然意识到有领导在,这么干不行,只能咬牙把气咽下去。 裁判这会儿格外积极和正经,示意计分席给维修队加两分。 21:6。 市领导都在鼓掌,点头笑着说:“红队小伙子打得不错,真像早上8,9点钟的太阳。” 王永青心里不快也不敢表现出来,忙附和:“是啊是啊。朝气蓬勃。” 维修队都不用换战术了,沿用人盯人。防守的时候,谁拿球李文军盯谁,断了球就改成进攻人盯人。 后面简直成了李文军的个人炫技时间,各种花式上篮。 看得两边观众席都热血沸腾,兴奋不已。 市领导看得也很开心。 比分眼看着一会儿就跳到了33:6。 王小山追不到,拦不住,最后竟然绝望得像个泼妇一样去伸手抓,伸脚绊,伸手抱李文军。最后没把李文军拦住,他自己倒是被李文军撞飞满地滚或是被扯得东倒西歪。 真是丑态百出,丢尽了脸。 裁判很为难,吹也不是,不吹也不是。 最后是王永青自己看不下去了,朝周立国使眼色。 周立国叫了暂停。 市领导指着王小山问:“这个白队的小伙子叫什么。” 王永青心里一抖,硬着头皮回答:“王小山。” 市领导看了他一眼:“就是你提名做电子厂厂长那个” 王永青点头:“是。” 市领导皱眉:“小伙子不够沉稳大气,怕是担不起这个担子,要好好锻炼一下。” 王永青一听急了,朝王小山狠狠瞪了一眼。 王小山满肚子气,被父亲盯了一眼,更恼怒,直接把擦汗的毛巾往地上一摔,涨红了脸,咬牙切齿扬长而去。 第四十一章 首战告捷 机关队其他球员面面相觑。 碍于王永青就在场边坐着,维修车间的拉拉队不敢大声嘘王小山,却憋不住都小声议论起来。 “切,什么作风,刚才明明是他不讲规则,出了丑,竟然还好意思摔毛巾。” “妈的,平时人模狗样的,没想到这么无赖。” 就连机关队那边也很有意见。 “老老实实认输还好了,真是丢人。” “诶,走了好,不然等下比分太难看,他更下不来台。” “技不如人就虚心向对手学习嘛,没见过这样的年轻人。” 市领导笑了:“年轻人火气挺大的吗” 王永青尴尬到不行,勉强笑着,像个复读机一样点头:“火气大,火气大。” 周立国只能换了个替补队员上去。 王小山一走,机关队就彻底摆烂了。 反正往年也进不了四强,混完这一场就算数。 李文军他们也没必要为难其他机关队队员了,又恢复了之前温吞吞地打法,好像在练习一样。 市领导看出端倪,笑道:“哎呀。两边实力悬殊啊。真是压倒性的胜利。” 王永青笑得很勉强:“是的,是的。” 他暗暗咬紧了后牙槽。 44:6。岂止是压倒性胜利,简直就是羞辱。 李文军这小子绝对是故意针对王小山的。 看来要想办法让这小子低头才行。 球赛都结束了,观众们还恋恋不舍。 这跟看表演一样,会不会看篮球的都觉得很精彩。 大家看李文军的眼神都不一样了,像过去百姓夹道欢迎刚凯旋的英雄时一样。 张爱华在场边总结:“各位今天发扬了不骄不躁,友爱拼搏的精神,赢得了比赛。李文军同志更是展现了自己的风格,没有意气用事,值得表扬。这几天各位好好休整,准备半决赛。” 队友们一人上来锤了李文军一拳才走。 “今天太痛快了。” “军少下次加油。” “李文军同志不赖啊。” “队长还是可以的。” “记得下次还要给我当助攻。” 李文军哭笑不得揉着上臂:“这帮小子是疯了吧,个个都上来锤我。” 李文军回到家筋疲力尽,浑身臭汗。 顾展颜在画画。点点坐在竹床上里玩顾展颜给她做的布娃娃,看到李文军立刻伸出手来要抱。 李文军摇头:“爸爸一身都是臭汗,等爸爸洗了澡来。” 点点憋着嘴就要哭的样子。 李文军心软了,只能无奈地抱起了她:“好好,抱抱抱,反正等下你也要洗澡。” 点点指着外面:“打球。” 李文军点头:“是,爸爸打球去了。” 下午太晒,他让她们不要去看。反正还有半决赛和决赛。 顾展颜见他回来了,忙起身去了厨房,端了一个大搪瓷缸子出来。 “凉茶。”她说,“这么热,快喝点。不然身上要长热毒疮了。” 李文军笑了,接过喝了一大口。 放了甘草、薄荷和金银花,微苦回甘,还特地镇在冰冷的泉水里,清凉透心。 “爽。”他一口气喝完,擦了把汗。 顾展颜说:“你休息一下就去洗洗吧。水和毛巾都准备好了。” 李文军把点点递给顾展颜:“爸爸去洗个澡,等下来抱你。” 他往后面走的时候,顺便瞥了一眼顾展颜的画。 顾展颜画的竟然是一套中式长裙。 看来她真是喜欢这个,以后就让她干这个吧。 李文军笑了笑。 他脱了背心扔在一旁,背心上早结了一层薄薄的盐霜。 胳膊一动忽然觉得拉着肋下钻心地疼。 抬起胳膊一看,那里竟然青了一大块。 妈的,王小山那个混蛋,竟然下这么重的手。 还是吃亏了,他应该踹那混蛋两脚才是。 李文军暗暗骂了一句,迅速洗完澡穿好衣服,悄悄在柜子里翻出了红花油,躲到了房间里,关上门脱了衣服,想给自己涂一下。 有人在敲房门,肯定是顾展颜察觉不对要来问了。 李文军忙穿好了衣服,把红花油塞到抽屉里,打开门。 顾展颜站在门口问:“你是不是受伤了。” “没有。”李文军笑了笑。 “别骗我,让我看看。”顾展颜凑过来。 李文军捉住她的手挡住她:“真没有。” 顾展颜沉下脸:“松手。” 身后传来点点大哭的声音:“妈妈,害怕。” “你看,把孩子吓到了不是。”李文军一脸无奈。 他过去抱起点点:“爸爸妈妈在玩,没有打架。点点不怕。” 点点望向顾展颜。 顾展颜点头:“爸爸没有打妈妈,点点放心。” 李文军又开始内疚了,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他其实就对顾展颜的动过一次手,没想到就被孩子记住了。 顾展颜明显生气了,要接过点点出去。 李文军只能说:“好好,我说,撞青了一块,怕你担心,所以不想告诉你。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 顾展颜咬着唇看了他一眼。 李文军只能掀起衣服:“就这么一块而已,真的。没骗你。” 顾展颜皱着眉盯着那块青紫。 那个位置,明摆着是被人暗算了。 李文军被她盯得不好意思了,放下衣服;“我自己抹点药油就是了,两三天就好。” 顾展颜把点点放在床上:“我来帮你。那个位置,不好抹。” 李文军咧嘴笑:“也行。我自己确实不方便。” 顾展颜虽然手很轻,李文军还是疼得暗暗皱眉。 顾展颜停了手,垂眼说:“明天热敷一下,好得快点。” 李文军见她眼角好像发红,轻声说:“打球嘛,难免磕磕碰碰。今天是对手特别不规矩,平时不会这么严重的。” 顾展颜“嗯”了一声,站起来出去放药油了。 李文军转身抱起点点:“我的小公主下午在干什么” 点点没回答,却板着白嫩嫩的小脸说:“老师说打架是不对的。” “是的,打架是不对的。”李文军也严肃地点头,“我的宝贝能说这么长的句子了,真棒。” 点点又重复了一遍:“是不对的。” 李文军暗暗捂眼睛:怎么跟她说明白呢。 第四十二章 打架是不对的 李文勇在外面叫了一声:“吃饭了诶。妈说今天你要打球,肯定饿了,就一早把饭做好了。” 李文军忙应了:“来了来了,妈真是太了解我了,我快饿死了。” 前两天李文军画了个图给李长明,让他帮忙做个儿童餐椅。 没想到今天李长明就已经找了废木材给点点做好了,打磨得光亮如新。所有原本用钉子连接的地方,全部给他改成了榫卯结构,灵活轻巧还安全省钱。 “看来爸爸这个木匠手艺一点也没忘啊。”李文军爱不释手,把椅子看了又看。 李长明哼了一声:“呵呵,到你们这里不就失传了吗你和你哥连个刨子都不会拿。” 李长明祖上世世代代都是木匠。李长明本来也是要做木匠的,可是却被招工来了矿里。 为这事,李长明还跟家里闹翻了。 现在李长明的爷爷已经去世了,家里只剩下一个大哥。两兄弟还不怎么对付,所以李长明基本上不回乡下了。 李文军一直觉得他这个叛逆的性子,就是随了李长明。 不过,这话他只能埋在肚子里,要是说出来会被李长明打死。 李文军把点点放进了儿童座椅里,“哈,从今天开始,点点就自己坐着吃饭了。” 点点高兴得直拍手,转身好奇地摸来摸去,嘴里念叨叨:“我的。” 看点点喜欢,李长明眼里也放光。 那是身体里隐藏的技能被唤醒时散发出的光彩。 李文军想了想:以后给爸爸开个木器公司吧。最好申请个非遗传承人。 刘翠红拿了点点专用的木碗木勺盛了饭给他。 木碗木勺这也是李文军叮嘱李长明做的,一样精巧细致。 李文勇看了一眼木碗木勺:“啧啧,你这小子,现在对点点还挺上心的。” 李文军咧嘴一笑:“当然了,自己的骨肉嘛。你赶紧生一个,就知道了。” 李文勇皱眉要回嘴。 点点忽然对刘翠红小声说:“奶奶,爸爸和妈妈打架了。” 李文军干咳了一声,忙说:“啊喂,都说不是打架了。” 顾展颜垂着眼一副不打算为李文军辩解的样子。 刘翠红看了李文军一眼,问:“好好怎么会打架,什么时候的事。” 李文军刚要解释,点点已经回答了:“刚刚。” 刘翠红和李长明交换了个眼神,看着两小口子也不像吵过架啊。 点点又小声说:“在房间里。” 李文军忽然意识到这样下去,事情会朝着奇怪的方向跑了,忙捂住点点的嘴:“宝贝,吃饭,不说了。” 刘翠红拍了一下李文军的手:“把孩子捂坏了。” 李长明瞪大眼睛:“干嘛还不让人说话了。点点这是告状呢。看你又把孩子吓坏了。” 李文军被拍得手一缩,拼命朝顾展颜递眼色让她把孩子抱走。 偏偏顾展颜一下还没反应过来,也没看到他递过来的眼色。 点点一脸严肃:“爸爸关门。” “坐在床上。” 然后把自己的衣服掀起来,又放下去。 “脱衣服,穿衣服。” 点点伸出手摸了摸顾展颜:“妈妈还这样……” 顾展颜猛然意识到了什么,羞得满脸通红跳起来跑了出去。 目瞪口呆的李长明和刘翠红这才红了脸,笑着骂李文军:“你们小两口子,干那事怎么也不避开孩子。” “混小子。害不害臊。” 李文军囧到不行,叹了一口气:“其实就是涂个药。” 李文勇笑得不行,朝李文军竖起大拇指:“行,你真行。” 李文军苦着脸:“真的是涂药。” 李文勇笑得更厉害:“你真行。不用细说了。” 点点又一脸严肃:“打架是不对的。” 李文勇撑不住笑得出去了。 李文军愁眉苦脸地对点点说:“宝贝,你可把我害惨了。爸爸跳到黄河里也洗不清了。” 点点:“不对的。” 李文军摸了摸她的头:“是不对,爸爸以后不打架了。” 过去他能动手就不吵吵。 现在他为人父母,要做表率,是不能随便动手了。 李文勇好不容易止住了笑又进来,问李文军:“哪里受伤了。” 李文军掀起衣服,指了指肋下:“撞青了一块。” 李文勇以为他刚才是找借口,没想到是真的受伤了,抿紧了嘴问:“谁” 李文军咧嘴笑了笑:“王小山那混蛋,偷袭我。” 小时候被打了,都是回来叫李文勇。 好多年没有这种被人罩着的感觉了。 他觉得还好机关队没什么机会跟李文勇打了。 因为井下队肯定直接一场晋级去四强了。机关队只能去争5到8名了。 不然李文勇怕是要收拾机关队。 井下工跟维修车间不同。 维修车间是配合井下工的。 井下工才是真正的一线,整个矿区的收入都靠他们的开采量,谁也不敢亏待他们。 说句不好听的,李文勇是井下工的先进分子,更是井下工的领头羊和篮球队队长,他想在球场上收拾谁,都不用自己动手。 以前大家这么惯着李文军,有很大因素是看了李文勇和李长明的面子。 李文军一脸正经地说:“哥,谢谢你小时候总帮我出头。” 李文勇垂眼:“我帮得着吗,你这小子自己打架不知道多厉害。全矿区有名啊。” 李文军咧嘴一笑:“那时候不是不懂事嘛。” 李文勇哼了一声:“知道就好。” 顾展颜被李文军叫了好几遍才红着脸又过来吃饭。 大家知道她晚上要比赛,想让她赶快吃完好休息一会儿,所以都装作若无其事。 顾展颜压根不敢抬头。 吃过饭,刘翠红死活不让顾展颜和李文军收拾和洗碗,让他们回去休息。 顾展颜巴不得不用那么尴尬地对着大家,赶紧抱着点点过去了。 李文军靠在门框上问往身上套球衣的顾展颜:“你们跟谁打。” 女子篮球服跟男子的背心不一样,是短袖运动服。 顾展颜才到矿区两年。 去年周年庆的时候,顾展颜刚生完孩子在休产假,所以这是她第一次参加篮球赛。 顾展颜小声回答:“机关队。” 李文军皱眉:“怎么这么巧。” 机关队的女人个个泼辣得要命。女人打球也不是那么规矩。裁判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然吹哨子会吹得球赛都打不下去。 而且顾展颜还是1号。 真是巧合到令人发指。 第四十三章 绝对主力 李文军问顾展颜:“你是替补,还是主力” 要是替补还好一点,反正都是在场边坐着。 顾展颜的脸微微一红,小声回答:“主力。” 李文军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咳嗽了两声,皱着眉想了许久才说:“你们子弟学校从一年级到高三,二十几个班,五十多个女老师,就挑不出一个比你稍微强一点的” 顾展颜瘦得风都能吹倒,被人一撞就飞,还打主力 顾展颜抬头看了他一眼:“我们五个都是体育老师挑了两轮才勉强挑出来的。我也不想去,可是推不掉。” 她以为李文军不想她抛头露面,心里有点不舒服。 矿区建矿的时候是没有学校的,后来职工多了,孩子多了,才决定建立幼儿园和子弟学校。 老师都是从各个单位抽调来的,相对学历高的。 是相对学历高,因为那个年代,小学毕业就算学历高了。 所以老师们之前都是在食堂,机关,甚至维修车间上班的职工,压根就没上过师范。 边学边教,边教边学。 等到小学的孩子大了,再从小学的老师抽几个学习能力强一点的,送去中师读两年,就回来教初中了。 男老师还好一点,有体育老师。其他男老师就算没上过师范,下了班也喜欢聚在一起打打篮球动一动,所以子弟学校的男队还是挺强的。 女老师没上过师范,下了班就回家带孩子。如果不是像顾展颜这样从大城市来上过高中的,很多压根就没机会碰篮球。 李文军愣了半天,才点头:“好吧,那你小心点,离那些泼妇远一点。” 王小兰就是机关队的。他不怕她对他干什么,却很担心她会借机对顾展颜干点什么。 顾展颜这才明白他原来是担心这个,笑了笑:“放心,打球啊,又不是打仗。” 晚上比白天凉爽得多,所以看得人更多。 李文军抱着点点坐在最后一排。 顾展颜就算是穿着运动服都比别人身材好,细腰丰臀,凹凸有致,大长腿。 李文军收回目光,瞥见机关队那边王小兰正盯着顾展颜的背影,忍不住皱了皱眉。 王小兰似是感受到了李文军的目光,转眼望向他,然后笑了笑。 李文军被她的笑激得浑身寒毛都竖起来了:妈的,这女人肯定要作妖。又没法子不让她们两碰面。 他那次犯浑对顾展颜动手之后,就发誓不打女人。 等下王小兰要是太过分,他再生气也不能动手,还真麻烦。 比赛开始,李文军才认识到,顾展颜说她是主力是什么意思。 岂止是主力,简直是绝对主力。 上场的队员里只有她能正常运球上篮,说句不好听的,连个传球的队友都没有。 这就是矮子里面挑高子,只有更差没有最差。 女老师们对这一点有深刻而清醒的认识,所以像保护国家珍稀保护动物一样,把顾展颜围在中间,让她能顺利投球不受干扰。 加上顾展颜长腿长手,有身高优势,灵活还跑得快,第一次暂停之前竟然投进了六个,对方一个没进。 12:0。 掌声欢呼声此起彼伏。 李文军看得喜笑颜开,自言自语:“行啊,顾展颜同志,看不出来啊!” 旁边有人转头跟李文军说:“军少,看不出来顾老师这么会打篮球。” 李文军得意地不得了:“那是,强将手下无弱兵。” 王小兰休息区对其他人说:“同志们太温柔太文明了,这样下去,我们铁定输。” 其他人也看不惯顾展颜一个人出风头,附和道:“就是。下午李文军横扫我们,晚上顾展颜又来折腾我们。这两口子是故意跟我们机关过不去吗” 王小兰觉得这话刺耳,更加生气,可是边上这么多人,她又不好发作,沉下脸说:“我们不用管别人,就盯她一个。你们四个等下不管用什么方法都要给我困住她,我去投篮。” 休息结束的哨声响起。 顾展颜其实有点累了,可是全队希望都在她身上,她也不能休息。 可是她刚拿到球,就觉得情况很不对。 机关队的五个人都拦在她面前。王小兰直接上手就来抢球。 “你这样是犯规。”顾展颜皱眉退了一步,转身想突出去,结果扑上来两个左边一个右边一个被人直接抱住了她的手臂。 另外两个挡在王小兰身后,让顾展颜的队友没法靠近。 这些坐机关的女人个个养得珠圆玉润,动起粗来,瘦高的顾展颜哪里是她们的对手,被禁锢得死死的,压根动弹不得。 裁判一看,这个也太过分了,拿起哨子要吹。 机关队的教练早在边上守着了,直接上去抢了哨子,翻白眼:“乱吹什么安安静静看!” 没见过这种教练,裁判简直是气急败坏。可是他又不能跟一个女人抢东西和吵架,只能干瞪眼。 观众席只注意看场上,也没发现这边机关队胆子大到连裁判的哨子都敢抢。 王小兰可看见了,得意地笑了一声,朝顾展颜逼近,从她手里硬把球抢了过去,运球去投篮了。 子校队的其他四个队员,两个抱住了王小兰身后的人,两个冲上了扯着顾展颜身边人的胳膊就往后拉。 “哎呀,你们这些女人,竟然还敢动手了。” 坐机关的女人多半是领导的家眷,哪里吃过这种亏,叫骂着转身捉住对方的头发。 开始还有人劝架,最后就是八个人掐成一团,尖叫此起彼伏。 那边王小兰拿着球在篮下投了三个都不中,被终于重获自由的顾展颜又抢走了篮板。 顾展颜被她们的无耻气得不行,憋着一口气直接运球到篮下,然后投篮进了。 裁判终于也另外找了个哨子来,跟副裁判一起吹响了哨子。 14:0。 裁判还不解恨,冲机关队的教练掏出一张黄牌。 那黄牌本来就是用纸箱子剪成小片涂颜料做成。 裁判气昏了头,亮了没涂颜色那边。 刚好背面是个“棍”字。 讲解员兴奋地说:“裁判让机关队教练滚。” 裁判惊讶回头瞪着讲解员:虽然心里这么想,可是怎么能直接说出来呢 全场轰然大笑。 裁判手忙脚乱又把牌子翻了个边儿。 讲解员又说:“啊,说错了。裁判给机关队判罚了个黄牌。” 第四十四章 顾展颜,你个破鞋 李文军神情严肃,一言不发,到现在才忍不住气笑了:“这特么是打球吗这就是打群架。” 这些女人真是跳过了比赛程序,直接就到赛后斗殴了!! 看着平时温柔如水的妈妈被人捉住然后挣扎着逃开,再把一个球扔进了篮筐,点点大眼睛瞪圆溜溜的,小脑袋已经因为惊恐而掉线。 这会儿听见李文军的声音,她才抖了一下,转头把脸埋在李文军的怀里呜咽:“打架是不对的。” 李文军反应到刚才那一幕对孩子的震撼更大,忙安抚:“是,打架是不对的。妈妈没有在跟人打架,他们在打球赛。” 这话真的只能哄哄孩子了。 裁判对于刚才的混乱很生气,强制两边暂停。 顾展颜头发也被人扯散了,只能胡乱扎了个马尾。 相比之前老气又土气的麻花辫,这个马尾一扎,她雪白的修长的脖子就完全露出来了。 虽然生过孩子,其实她也才20岁,正是女人最好的年华。整天待在室内让皮肤原本就比其他人白净的她更加白皙。 运动了一下后,更是白里透红,吹弹可破。 关键身材还好。 蓝色的条纹运动短裤穿在她身上,显得大腿又白又直又长。 李文军瞬间看得都走了神。 之前听人说看校花打球有多赏心悦目,现在才知道原来是这种感觉。 “我老婆真漂亮。”李文军吞了一下口水自言自语。 可惜天天在一个屋子里看着,却不能碰。 李文军又想起那句每天都要提醒自己的一遍的话了:加油啊。快把顾展颜给追到手。下半生(身)才能有幸(性)福。 听顾展颜的教练说来说去都说不到重点。 李文军抱着点点,长腿一迈,从观众席上就直接下到了场边。 那些老师们一看李文军来了,像看见救星一样,七嘴八舌地说开了。 “哎呀,军少,你可来了,她们太过分了,有这样打球的吗” “就是,简直就是耍无赖。” “等下她们还要这么耍无赖,怎么办你快指点一下。” 李文军笑了笑:“不要慌。两个队都只能上五个人,他们队压根没有能打的,你们还有顾老师,怕什么” 老师们面面相觑。 李文军又说:“一个人防一个,剩下的那个,根本防不住顾老师。不要混战,把中间位置空出来,要让顾老师有足够的空间运动起来。” 老师们瞬间明白了。 机关队见李文军去了子校队那边,更加紧张起来,气得低声骂人。 “不要脸,竟然还叫外援。” “就是,女子篮球赛,一个大男人跟着掺和什么。” “以为这样我们就怕了吗照打不误。” 王小兰冷笑:“慌什么,他最多能在场边叫几声,又不能自己上去比赛,再能打又怎么样。” 她早看不惯顾展颜那张只有巴掌大的漂亮脸蛋了,等下找机会给顾展颜脸上狠狠来一下。 反正是打比赛,谁也不能把她怎么样。 裁判吹哨,恢复比赛。 李文军在顾展颜耳边说:“拉球,绕开她,别让她有机会跟你有肢体接触。” 顾展颜脸一红,忙点头上去了。 旁人以为小两口在说什么情话,交换着暧昧的眼神。 王小兰一见,更加嫉妒得发疯。 刚才都已经撕破脸了,这些女人压根就不管什么比赛规则了。 机关队的打算把刚才的阵形搞个升级版,要让顾展颜绝对挣脱不出来。 可是没想到子校队的一把球传给顾展颜,就一人一个把机关队的往角落和边线拖。 “干什么” “放手,你这个泼妇。” “裁判,你是死人吗” 机关队的教练气急败坏,叫骂着。 子校队的老师早顾不得什么斯文了,只管抱着对方不撒手。 主裁判在场边笑出了鹅叫声:“额额额,精彩。相比往年,还打出新花样了,这是要一对一单挑啊。” 机关队的教练指着场上对裁判瞪眼睛:“这种还不吹啊。” “这种没有针对持球队员的,可以不吹。”裁判一本正经地翻白眼,“瞎嚷嚷什么安安静静看!你是裁判,还是我是裁判” 教练被噎得说不出话,也不敢再说什么。毕竟再啰嗦,裁判能把她禁赛。 在他们争执的时候,顾展颜已经用几个技术动作就把王小兰绕开,直接上了篮。 到机关队发球的时候,这种情况并没有好转。 因为她们没人能拿稳球,要么就抱着球满场跑被裁判吹停,要么就是球在地上滚,全部弓着腰满场追球。 只要是子校队的队员抢到球,就直接给顾展颜,然后重复刚才那个战术。 机关队的拉拉队觉得他们真是倒霉透顶了,下午和晚上竟然遭遇同样的循环播放。 比分不紧不慢地升到了32:0。 眼看全场就要结束,机关队就要史无前例的被人剃光头,王小兰彻底恼羞成怒。 裁判低声对顾展颜她们说:“别让她们太难看。” 这会就算王小兰站在篮下投,比分也追不上了。 一开场,顾展颜她们直接站在中线就不动了。 王小兰抱着球跑到篮下,然后投球。 不进。 再投。 还是不进…… 就这样连续投了五个都不进。 全场鸦雀无声,只有那个篮球打着篮板的声音绝望地在场上回荡。 眼看比赛时间都过了,裁判也不吹哨。 王小兰用尽了全力在砸篮板,因为只要球三不沾或者越过篮板飞出边界,裁判肯定会吹哨。 观众都有些不耐烦了,在底下嘀咕。 “怎么着,难道要几百人就这么看着王小兰练投篮练一晚上” “你倒是争点气,赶紧进去一个啊。” “唉,什么叫垂死挣扎,这就是啊。” 王小兰越投越慌,最后就是在胡乱扔了。 球砸在篮圈上滚到顾展颜脚下。 顾展颜捡起来,运到机关队的篮下,一扬手。 穿针,进了。 裁判松了一口气,立刻吹哨:“全场结束。32:2。子校队胜。” 观众欢呼声四起。 王小兰又羞又气,扯着嗓子冲顾展颜喊了一声:“顾展颜,谁要你帮我投篮的。你算老几啊,你个破鞋!” 第四十五章 王小兰,给我道歉 场上瞬间又安静了。 “王小兰,我给你个机会向我爱人道歉。” 李文军冷冷地声音在死寂的球场上回荡,好像阎王索命的声音。 王小兰梗着脖子:“偏不。” 她还要骂,却被李文军冰冷冷的目光给镇住了。 李文军慢悠悠走近,把孩子递给顾展颜,向王小兰逼近。 观众席上的人又紧张又兴奋。 上次班车上的小插曲已经被当天在场的人传遍了整个矿区。 大家都觉得,李文军性情大变,现在活脱脱一个护妻狂魔。 这会儿王小兰竟然当着全矿人的面叫顾展颜“破鞋”,李文军搞不好真的会被激得上手揍王小兰。 当着全矿区人的面,在建矿庆祝日这天,打矿长的女儿。 建矿二十年,头一回,好有纪念意义。 哦呵呵呵呵。真刺激!! 李文军俯身凑近,在王小兰耳边说:“以后,你再敢对我爱人顾展颜同志出言不逊,我就把你指使那几个人诬陷我偷窥秦红玲的事情报告给市里。我就不信,那些人肯一直为你兜着。” 王小兰满脸惊恐:他怎么知道了他什么时候知道的他既然知道了,怎么一直不来找她麻烦,忍到现在才说 这个年代,如果说那几个人是集体耍流氓,王小兰算是同伙,女流氓。 即便王永青能帮王小兰兜住,王小兰的名声也彻底坏了。 李文军直起身,声音冰冷,不容置疑:“道歉!立刻马上!我不再说第三遍。” 王小兰满心惊恐和慌乱,已经分不清李文军是要她向他道歉还是向顾展颜道歉了,结结巴巴地说:“对……对不起,我……我没想到事情会发展那样。” 她说着说着眼泪都下来了。 李文军没理她语无伦次的绝望辩解,扯着顾展颜扬长而去。 王小兰瘫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刚才死寂的观众席猛然喧闹起来。 “军少说了什么” “隔太远,没听清楚。” “军少真不是一般的厉害,这样都能逼那个大小姐道歉,我还从没见过王小兰低过头。” “没动手啊,好稀奇,军少这都能忍得住。之前有人问他跟顾展颜上床什么滋味,他都把那人打掉了三颗牙。” 别人听不见,顾展颜就在旁边听得清楚。 她满心震惊,远离了球场才回过神,喃喃地问:“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李文军慢悠悠地说:“不久前。” 其实他是在重生前,又一次几个同学请他吃饭的时候才知道的。 那几个同学挨个来给他敬酒,为高一时他们的年少无知去诬陷李文军道歉。 他们都说那时候没有恶意,只觉得好玩,没想到后来闹那么大,就越来越不敢说了。 当年那个爬墙头的白净戴眼镜同学,这时候已经成了瘦高秃顶的中年男人,端着一杯茅台,脸比桌上的澳大利亚大龙虾还要红:“李总,小时候我太皮了。后来一直没有机会跟您当年道歉。今天借着一杯酒,恳请您原谅我。” 他们对李文军的称呼,已经从当年的“军少”变成了李总。 李文军却觉得更讽刺。 他不相信什么良心发现,毕竟当时那几个人是在生意上遇见了点问题,走投无路,才来找他。 他们想他借钱给他们救命,别说是为这件事道歉,就算是李文军叫他们跪下叫“爸爸”,叫他们给他舔皮鞋,他们都会笑着照做。 不过李文军并没有这么为难他们,只是淡淡一笑:“我家人死后,就不怎么喝酒了。各位心意领了。” 另外一个,当年那个负责在下面当脚踏的黑粗少年,后来已经成了黑粗中年人的同学,叹气:“唉,我们当时也不知道是不是鬼迷了心窍,竟然听了王小兰的怂恿,去干那种缺德事。之后我每次见到军少都觉得好惭愧。” 李文军年少时也一直没想通这几个人为什么平白无故要陷害他,到那时才彻底明白。 原来是王小兰。 他们觉不觉得抱歉,他不知道,反正他觉得王小兰挺抱歉的。 矿区被县里宣告破产后。王永青作为参与矿区破产清算的主要人员,打着处置资产,安置职工的旗号,最后又捞了一笔,还给子女和老婆都安排了不错的工作。 王永青的小舅子吴仁新甚至还开了个玩具公司。 李文军怎么可能让吴仁新这么舒服。他动了动手指就挤兑垮了吴仁新的公司,让他负债累累。 吴仁新一蹶不振,最后成了流浪汉不知所终。 王小兰嫁了个渣男。 一切强加在李文军身上的虚假罪名最后都在那个渣男身上变成了现实。 那渣男赌博玩女人整日游手好闲,在王小兰怀孕五个月的时候把她打到流产从此不能生育。 大家竟然还说,王小兰只是因为把李文军的影子投射到了渣男身上,唏嘘不已。 李文军原本觉得王小兰可怜,再说王小兰怎么也是他同学,虽然讨人嫌,却没害过他,他本来打算跟她相安无事。 现在,他知道了,是王小兰指使人陷害他,怎么能忍 要不是王小兰,他怎么会百口莫辩,一辈子抬不起头 要不是王小兰,他怎么会从阳关云端坠落到泥坑,一步一步错下去,最后家破人亡,无法挽回 王小兰必须受到应有的惩罚。 他没有借钱给那几个人。 在他眼里,他们死有余辜,他怎么可能出手救他们。 然后,他动用了一点关系,让王小兰被开除了。 王小兰最后有点疯疯癫癫的,没活几年就死了。 他以为这样痛快淋漓的报复会让他放下心里的五座坟墓。 结果他发现没有人可以憎恨以后,就只能恨自己。 然后是无边的空虚和寂寞。 但凡当时有个人拉着他,他也不会做得这么绝。 顾展颜沉默了一下,小声说:“不恨她吗”知道是王小兰做的,还不报复王小兰,不像是他的作风。 王文军点头:“恨,刚知道的时候,我真的很恨她,每天想徒手把她撕成碎片。” 顾展颜又沉默了一下,问:“那现在呢” 第四十六章 夫妻夜话 李文军亲了亲怀里已经昏昏欲睡的点点,伸手摸了一把顾展颜乌黑油亮的马尾:“我有你啊,还有点点。” 只要他爱的人都还在身边,别的都不重要。 顾展颜不太相信他的话,因为太肉麻,太不真实,没有说服力。 她转回头去,看着前面的路。 李文军慢悠悠地说:“以后你会发现,打不死的那些挫折最后都会成为你的财富。他们只是逼我换了个赛道。只要我有那个能力,有那个毅力,一样可以跑第一。” 顾展颜这才笑了,瞥了他一眼:“要是之前,我肯定不相信这是你能说出的话。可是现在我信了。” 她想说,她很喜欢他说的这些话,浅显易懂却很有哲理。让她听了,就像跌落深渊的人看见阳光,可是话到了嘴边又咽下去了。 李文军趁着顾展颜去洗澡的时候,赶紧取了药油给自己又涂了一次。 点点早睡熟了,小肚子一鼓一鼓的。 才不过几天,她的小脸就圆了一圈。白嫩嫩肉嘟嘟,看起来很好捏的样子。 李文军忍不住朝她的脸伸出手去,却被旁边伸出的手“啪”地一下打得缩了回来。 “嗷呜。”李文军夸张地叫了一声。 “小孩子的脸不能捏,不然总流口水。”顾展颜嗔怪地说。 “我妈的那些迷信的话,你也信。”李文军有些不屑一顾。 顾展颜一本正经地说:“不是迷信,那里有唾液腺。再说你把她捏醒了,等下要哭闹。” 她披散着湿漉漉的长头发,穿着薄薄的绵绸睡衣,那样子好诱人。 李文军闭上眼深吸一口气,把自己身体里涌动的兽性压了下去,赶紧躺到小床上去了。 顾展颜瞥见了李文军的异样,脸早就红了,忙也躺好背对着他。 “下一场别这么拼命了。”李文军闷声说。 顾展颜回答:“你也是。” 然后两个人忍不住一起笑了。 都结婚两年了,两个人竟然才发现彼此有这么大的一个共同点,是幸运还是无奈呢 静了静,李文军忽然又笑得抽抽:“额额额。今天你们打球太好笑了。” 一堆女人尖叫着扯头发满场打滚在地上抢球的场面真是越想越搞笑。 顾展颜也忍不住笑了:“我也没见过这样的。真的是乱来一气,像泼妇打群架。” 李文军忽然想到一个问题,说:“我建议你把头发剪了。” 顾展颜问:“为什么” 李文军说:“这一场是没碰到厉害的。下一场就是半决赛,到时候肯定有人扯你头发。” 顾展颜沉默了一会才说:“能剪多短,总不能跟你一样短吧。只有你那么短的头发才扯不到。” 李文军琢磨了一下,回答:“也是。” 虽然他不在意。可是这个年代女人没病没灾地忽然剪个寸头还是太前卫了一点,一般人接受不了。更别说顾展颜还是老师,要顾及为人师表的形象。 “明天我要让你练点别的。” “明天再说吧。”顾展颜累得够呛,迷迷糊糊地说:“睡吧,现在我们两个怎么那么多话。” “是啊,怎么那么多。”李文军嘴里这么说,心里却甜丝丝的。 原来这就是夫妻俩个晚上在床上说悄悄话的感觉。 原来他们两个不是没话说,不是没有共同语言共同爱好,而是相互不了解,感情又没到而已。 王小山下午才吃瘪,晚上压根就没兴趣去看女子篮球赛,躺在屋子前的躺椅上抽烟歇凉。 结果看球赛的人回来一边说一边笑,兴奋得不行。 隐约听到他们的话里有“王小兰输不起”“军少好厉害”“一句话就吓哭了”之类的话,王小山竖起了耳朵。 然后王小兰回来眼睛就又红又肿,一副刚刚哭过的样子,王小山立刻在心里拼凑出了事情的全过程:王小兰输了,还被李文军一句话当场吓哭了。 王小山皱眉问:“李文军那混蛋欺负你了!” 王小兰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涌了出来,用力摇头:“没有。不用你管!” 王小兰却越发肯定了,咬牙切齿:“这混小子太狂妄了,完全不把我们家放在眼里。” 王小兰说:“没有,他没欺负我。我只是输了伤心,不用你管。”开玩笑,王小山再去找李文军麻烦,李文军一生气,把那件事抖搂出来。她就真在矿区过不下去了。 王小山哪里是想为王小兰报仇,纯粹是因为下午自己吃了瘪这会儿找借口寻李文军的麻烦。他压根就不听王小兰的撸袖子,拿棍子就要去找李文军。 王小兰见劝不住他,气得跺着脚尖叫了一声:“哥,你到底要干什么。说了不用你管。把棍子放下。” 王小山:“让开,别拦着我。” 王小兰只能冲屋子里面叫:“爸,爸,哥又发疯了,快出来看看。” 王永青听见外面闹得不成样子,出来看见这情形,也吼了一声:“放下棍子,干什么跟个地痞流氓一样,动不动就抄家伙。” 王小山见父亲出来了,才不情不愿扔了棍子。 王永青淡淡地说:“我知道你下午受了委屈。知道什么叫卧薪尝胆吗你让他难受的时候多着呢,慌什么” 王小山见父亲这么说,知道有后话,望着父亲。 王永青说:“以后他就是我们的摇钱树,关系不能搞太僵。要多给他点甜头,让他乖乖为我们挣钱。明白吗” 王小山嘀咕:“我觉得那混蛋小子未必肯听我们的。” 王永青冷笑:“他全家生计都在我手上攥着呢。不听我的,他敢吗” 王小山:“你不是还要给他副厂长吗” 王永青:“给什么副厂长,一个技术科科长了不得了。到时候办厂子的经费一下来,人事我说了算。再说他爱人顾展颜有海外关系,连带他都不干净,政治审查这一条就过不了。就算我给他副厂长,上面也未必肯。” 王小山高兴起来:“还是爸爸厉害。” 王永青哼了一声:“你就静静等着看我怎么让他对我服服帖帖吧。” 第四十七章 跟亲哥怎么打? 早上李文军发现李长明又在做儿童餐椅,奇怪地问:“爸,你给我小侄子做也太早了点吧。” 李文勇恼羞成怒,锤了李文军的胳膊一下:“胡说八道什么,是隔壁苏叔叔看见点点的椅子,觉得好,想给他孙子也做一个。” 李文军恍然大悟,躲着李文勇,点头:“爸。不错啊。你这木匠生意算是开了张了。你收人家多少钱一张椅子” 李长明瞪眼:“你这混小子又胡说,帮忙做个小物件还好意思收钱吗” 李文军笑了笑:“您开心就好。” 你不好意思收钱,别人却好意思白使唤你,而且有第一个就会有第二个。今天做椅子明天就要做床。只要李长明不反抗,只会越来越过分。 不过,他并不打算现在制止李长明。 一来李长明要练手,找找之前的感觉。 二来,先把口碑还没立起来,谈收益没有意义。 李文军出门打算去练练球,却见一个陌生的中年男人,背手站在门口张望。 “您找谁”他上前问。 “李文军同志在吗”那人说。 李文军点头:“在,我就是。” 那人上下打量了一下李文军:“不错啊,年轻人。听说你们周主任拿的对讲机,是你做的” 李文军暗笑:果然,不管周立国怎么捂着,还是会有人打听到实情。 他也认出来了,那天在大会上,这个人好像坐在台上,是兄弟单位磷矿的领导。 那人说:“我也想租两个,租半年,但是我身上没带那么多钱,只带了100块,先写个借条给你,可以吗” 李文军笑:“可以,怎么不可以。既然是兄弟单位,我按照给周主任的价格租给你,条件也一样。您请进来。” 李文军转身进去拿了合同出来。 那人在客厅里打量了一下,感叹:“在这种条件下做出这么高精尖的设备来,真是难为你了。有没有想过去别的单位发展。” 李文军一听:呦吼,租东西是假,来挖墙脚才是真。 他一脸诚恳地回答:“想过,不过我家人都在这里。除非待不下去,暂时不会离开。” 那人点头,接过合同看了看,签名摁了手印,留下了自己详细的通信地址和电话,写了借条,又说:“剩下的500块,我回去之后汇给你。你到时候把借条再寄回给我就行。” “行,这都不是事。”李文军接过10张大团结。这个年代,最好的一点就是,大家都比较有诚信,毕竟大部分都是公家对公家。 李文军拿了两个对讲机出来,试用给那人看。 在做了这么多个之后,他那个关键元件的制作水平越来越高。通话的清晰度也高了不少。 那人很满意:“你要是什么时候想离开,随时给我电话。到时候家人的工作,我们也可以帮忙解决。据我了解,您的爱人和父亲还有哥哥都是各个岗位的骨干,所以我们也很欢迎他们。这些都不是什么大问题。” 李文军笑眯眯地说:“好,谢谢您这么看得起我。” 这种求贤若渴的感觉,他知道。 公司迅速扩张的时候,只要来个人,他脑子里就会开始盘算,这人适合什么岗位,给什么条件才能打动对方。 李文军送对方出去的时候,瞥见王小山在远处装作无意路过的样子,心里暗暗好笑:“想看就大方看,没必要这么躲躲闪闪的。我还怕你们不知道呢。” 初赛连打四天。女子篮球赛基本靠打群架,哪个队能在打群架的间隙进几个球,就能赢。 裁判也彻底躺平了,除非争球争到僵持不下,才吹一下口哨制止一对一掐架,然后转到在中线争球,好让所有的女同志都能加入“战斗”。 观众都是抱着看武打片的心态看球。反正每场球赛结束的时候,没有一个队员能衣冠整齐,完好无缺的离开。 最后一场散场的时候,赵林在场边阴阳怪气的叫了一声:“今天的武林大会真精彩。” 李文军哭笑不得:“这是武林大会吗自由搏击和散打都不带这么打的。” 男子队的虽然没有悬念,却精彩得多。 医院男队都是医生,比机关队的还文弱,又碰上了传统强队技校队。技校队怕太粗鲁弄伤了医生们,以后在病床上被报复,所以都打得小心翼翼。 医生拿惯了手术刀也很小心。 两个队打得很文明很干净,医院队输得也很干净。 运输队本来也算比较强,可惜遇到了井下这个霸王队,直接就被干掉了。 后勤的人呢,都是食堂供销社的职工,对上子校队,也没有还手之力。 一个总结:惨! 两个字总结:很惨! 三个字总结:太惨了! 后勤队战况惨到拉拉队嚎啕大哭,说:“太伤人了,以后给子弟学校的人打饭菜的时候要少打点。只给菜不给肉。” 李文军每场必看,每个队的战术,优点缺点,各个位置的主力是谁记得清清楚楚。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既然要打比赛,当然是争取拿第一。 而且他的目标,不仅仅是矿区第一。 八月份省城会举行全省矿业篮球比赛,他要去省城打,最好能参加全国矿业篮球赛。 之前他很傻,以为自己强就能赢,从来不屑于去研究对手。后来被人打击的多了,才知道捉住对方的缺点下狠劲儿锤,比硬碰硬省事多了。 结果研究来研究去,其他队都想好了策略对付,唯独对井下队有些头疼。 而且他发现自己最大的对手是他亲哥-李文勇。 李文勇身体素质优势在那里摆着。 进攻凶猛,防守严密,技术全面,组织能力强,能耍流氓的时候却不手软,拼技术也不怂,搞对抗更是强中强。 关键队友配合度还好。 唯一的短板,大概就只有不够灵活这一点了。 不过他们搞的那几个战术都够硬核了,对付别的队,就像全副武装的现代化军队打原始人,不用变通也大杀四方。 最重要的是,打赢了怕伤李文勇自尊心。打输了,又失去一个做广告的好机会。 真是有点左右为难,伤脑筋啊....... 第四十八章 挂彩了 李文勇吃晚饭的时候饶有兴致地问李文军:“你研究了三天,有什么结论。” 李文军老老实实地说:“你太强,我打不过你。” 李文勇笑出了声:“呦,小子,挺识时务的嘛。那天你不是还说我有种就在篮球场上赢你吗我就赢给你看。到时候你可别哭。” 李文军咧嘴一笑:“我打不过你,可是我们队未必会输。” 李文勇一愣,点头:“轻易不认输,有我们李家男人的范儿。不过半决赛第一场你们未必碰得到我们,你可要撑住,不要被淘汰了。” 李文军抿嘴:说得也是。 他大概率是会跟子校和技校队打第一场。 这两个队的球员都曾经教过维修队的几乎所有队员,到时候要是万一需要硬拼,有点麻烦。 不过这两个队打法都很干净,都是技术型,应该到不了那一步。 ------------- 李文军第一场抽签果然遇上了子校队。 子校队的队长是教他篮球的体育郭老师。 比赛前,李文军先恭恭敬敬跟所有老师握手,鞠躬:“等下要是冒犯了,可千万别生我的气。” 老师们似笑非笑:“军少出息了,你先能冒犯的到我们再说。” 子校队的进攻喜欢1-3-1阵型,防守喜欢人盯人。本来1-3-1打得好,变化多也不错,可是站在底线那个反应太慢,李文军数次抢断回攻得手。 防守用人盯人对李文军来说就更没用处了,因为这个战术就意味着只有一个人来防他。 原本子校队让郭老师防守李文军的战术是没问题的。 因为照理说,这个时期的李文军会的那点篮球技术都是郭老师教的,郭老师防他应该很轻松。 可偏偏李文军已经不是之前那个李文军了。 除了郭老师教的,他后来学的东西太多了,绕开郭老师跟玩一样。 老师们跑得气喘吁吁,还一直落后,不停地叫暂停调整战术也没有什么明显效果。 最后子校队的教练说:“别管什么战术了,防死李文军就行。那小子像吃了仙药一样,太强了。” 可是维修队这边早就有经验了。对手多花精力防李文军,他们就用快传,把球传到专门训练了在篮下定点投篮的队友手里,一投一个准。 对手不防李文军的时候哦,李文军就自己攻。 到最后一节的时候,还落后10分,子校队的队员们有点心急了。 毕竟子校队也是发誓要拿冠军的强队,阵型什么的全乱了。 郭老师在篮下为了救一个要出底边的球扑了出去。 李文军一看那篮球架子底座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裂开了一块。郭老师这么直接倒下去,会戳到眼睛,忙伸手拉了他一下,结果自己被带倒重重摔在地上。 脑袋不知道撞到了哪里,眼前金星直冒,李文军听见裁判拼命的吹哨声和队友朝他跑过来的声音。 “军少,你怎么样”郭老师的声音很急切。 “军少,你没事吧。”这是其他队友的声音。 李文军好一会儿才缓过来,眼前恢复了清明,可是手臂上钻心的疼一阵一阵如潮水般涌来,额头上冷汗直冒。 头不晕不疼,而且他悄悄动了动手指脚趾也没问题,看来没伤到脑袋,还好。 有人惊呼:“哎呀,军少,你手臂划开了一道好深的口子,好多血。” “你去休息一下。” 李文军看了一下计分席中间挂的钟,还有三分钟比赛结束,捂着胳膊咬牙站了起来:“没事,暂停一下,简单包扎就接着来。” 他走到休息区,血顺着胳膊滴了一路。 留心看了一下观众席,没看到顾展颜。 还好,她和点点都没来。 李文军松了一口气,又暗暗自嘲一声:不要自作多情。 她就算看到,未必觉得心疼。 他坐下,立刻有人递了干净的纱布过来,李文军头也不抬说了声“谢谢”,然后用纱布把伤口捆了一下。 那人不走,李文军后知后觉抬头发现是顾展颜。 顾展颜盯着他的伤口,眼圈红红的。 原来她来看了,刚才是见他受伤去取医药箱了。 李文军勉强笑着安慰她:“没事,一点皮外伤。” 顾展颜没出声,低头走开了。 后面三分钟,两边打得就很佛系了。 其实就连观众都能看得出来谁强谁弱,再拼命只是浪费双方的精力。 三分钟后比赛结束。46:36,维修队胜。 原本恼羞成怒的子校队因为李文军的舍身救人,反而有点不好意思了,挨个上来跟维修队的握手。维修队的压抑住兴奋,恭恭敬敬回礼。 “军少的篮球打得不错,青出于蓝胜于蓝啊。” “哪里哪里,是老师们教得好。” “恭喜恭喜。” “多谢老师们谦让。” “一定要拿冠军。” “争取争取。” 郭老师等大家走了,才说:“我送你去医务室包扎一下。” 李文军说:“不用了,我自己去。小伤。” 郭老师沉默了一下:“今天谢谢你了。” 李文军咧嘴笑:“哪里的话。过去不懂事,老惹您生气。说起来,所有老师里,只有您没放弃我,肯教我。是我该谢谢您。今天的事,你不用放在心上。” 郭老师拍了拍他的肩膀,意味深长:“军少长大了。” 李文军点头:“是,也该长大了。” 郭老师看了看远远站在远处的顾展颜:“顾老师在,我就不陪你了。你好好包扎一下,要打破伤风。” 郭老师走了,赵林蹭了过来:“走吧。” 李文军皱眉:“你不用去了,你们都不用去。这点小伤,我自己能行。” 赵林翻白眼:“呵呵,嫂子不知道,我可知道,你不让我们去,就是不想打针。平时就算了,今天伤口这么深,必须打破伤风。我还指望着你带我赚钱呢,要是有个三长两短……” 李文军忙说:“打住打住。我就一句话,你编了一套,等下说不准会逼着我交代遗嘱。走吧走吧,你们爱去就去,等下别吓哭。” 他这样肯定要缝针。 银针缝活肉,鲜血直冒,一般人都看不下去。 第四十九章 霸王也有害怕的东西 急诊科医生一看是李文军笑:“哟,军少你又来了。” 李文军跟人打架是家常便饭,一个月至少挂彩一次,所以急诊科医生跟他特别熟。 李文军干笑:“可不是嘛,我又来了。” 急诊科医生解开纱布一看,倒吸了一口气问:“今天又是干什么了伤得这么深。赛场上跟人干起来了” 照理说今天维修队跟子校队比赛,干不起来啊。 赵林忙说:“他今天可不是打架,是为了救人自己摔了,被篮球架的底座给划成这样。” 急诊科医生摇头叹气:“打个球赛,这么拼命干什么。” 赵林也跟着说:“就是,这么拼命干什么。” 李文军阴森森横了他一眼。 赵林缩了缩脖子,干咳了一声转开头。 急诊科医生说:“这个要缝针,要打破伤风。你需要打麻药吗,受得住吗” 急诊医生刚才给李文军做伤口清创的时候,李文军疼得冷汗直冒,这会被问到却说:“不用打麻药。直接上。” 急诊医生说:“嗯,你一直挺能扛得,从来不打麻药。” 赵林说:“其实他不是能扛,他只是怕打针。宁可硬抗也不打麻药。” 李文军翻了个白眼:“你陪小顾同志出去等吧。”他们在这,他连哼都不敢哼,真是痛苦。 顾展颜不动:“没事,我不怕。” 李文军笑:“我又不是孩子,以前生病的时候也是一个人……” 过了五十岁以后,他就明显感觉到身体不如以前,经常要去医院坐坐。 那时候才真是体会到了,什么叫晚景凄凉,孤苦伶仃。 有时候,律师钟瀚文会陪着他。 说起来,小伙子,真是不错。工作细致认真,常被他骂却毫无怨言。 律师的爹钟振华也一直给他做律师,后来退休了,才是钟瀚文为他服务。 这会儿钟振华应该还在省城的大学读法律系,还有一年毕业了,哪天去了省城,一定要去找他。 赵林皱眉,问:“生病你什么时候生过病,你只受过伤。” 李文军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笑了笑:“随口一说。” 赵林喷笑:“你是疼傻了吧。” ----------- 医生拿出缝合针线,赵林吓得退了一步。 李文军叹气:“说了让你出去等。” 赵林对顾展颜说:“顾老师,我们出去吧,这个太吓人了,反正他也跑不掉。” 李文军哭笑不得:“你这是看守犯人呢。” 顾展颜说:“没事,我不怕。他一个人在这里太可怜了。” 赵林一见医生举起缝合针,再不劝顾展颜忙出去了。 医生动作熟练,十几秒就弄好了。 他给李文军包扎好,开了些药:“去药房拿破伤风的药来。” 顾展颜顺手就接过去,要走。 李文军要起身跟过去,医生揶揄他:“你这个伤员就歇着吧。就几步路,顾老师丢不了。” 也是,他不知道怎么的下意识就要跟着她。 李文军脸一红,坐下了。 急诊室在一楼最靠近大门的这边。所有进出的人都要路过这里。 李文军看见有个孕妇,被老公搀着往妇产科走,心里动了一下。 说起来,顾展颜产检的时候,他一次也没陪过她。 生的那天,他跟人打架在急诊这边缝合伤口,是刘翠红找到他,把他拎过去的。 他亏欠了顾展颜太多了…… 李文军微微皱眉。 桌上电话忽然响了,是妇产科打过来的。 “医生,这边有个产妇大出血,好像是要生了,产科医生不知道去了哪里。一下找不到她。你能过来先看看嘛” 急诊科医生皱眉:“你急糊涂了吧,我这里是急诊科啊,也不能离开人。你打去外科叫外科或者妇科值班的过去看看。” 李文军想了想:医院才是最需要对讲机的。这个医院虽然说是个矿区医院规模却不小。 全矿区几千号人都在这里看病。周围十里八乡也只有这一个大医院。 这种紧急时候找不到医生的情况,肯定常出现,如果给护士台放一个,其他几个科室放一个,值班医生拿着,就不怕找不到人了。 急诊医生把电话挂了,摇头叹气:“经常是这个时候找不到人。总有一天会耽误救人。” 李文军说:“你跟你们院长说说,我愿意免费给你们六台提供对讲机。” 急诊医生惊讶地说:“免费”院长不是没有想过要租用对讲机,可是他们需要的数目多,一个月租金好几百,医院没有那么多经费。 周立国在李文军这里吃瘪的事情,他们也略有耳闻。 李文军竟然愿意免费给他们用! 李文军点头:“是。只要你们在住院部和门诊部的二楼帮我拉个感谢横幅,就行。” 急诊医生有些懵:“什么横幅。” 李文军说:“不着急。等我做好了拿过来,再告诉你。” 急诊医生一脸严肃点头:“这是个大事,我要跟院长说说。” 他正要拨电话,又想起了什么,放下电话问李文军:“他要问我为什么你忽然肯捐助,我怎么说。” 李文军笑:“就说我为了感谢你经常帮我处理伤口,还有医院的医生帮我爱人接生。” 急诊医生点头,拿起电话跟院长说了几句,挂了。 顾展颜拿着药进来了。 李文军身体下意识后退,被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赵林扳直了。 “别跑。就一下。刚才缝针都不怕,打个针怕什么。” 李文军忍不住爆粗口了:“妈的,我隔不久就缝一次针怕个屁。除了小时候打预防针,没打过针。我当然……不怕。” 顾展颜本来脸色不好,一直咬着唇,这会听李文军这么说也忍不住破涕为笑。 谁能想得到,这个天不怕地不怕,霸王一样的人物,竟然怕打针。刚才她还以为赵林故意抹黑李文军跟他开玩笑,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赵林说:“别怕,再疼还能疼过缝针啊。只扎一下。” 李文军咬牙切齿。 他当然知道没缝针疼,可是那亮得刺眼的针一举起来,他就不由自主嘴唇发麻心跳加快。 特别是这种老式的玻璃针筒,更加吓人。 等下千万要顶住,不然在顾展颜面前晕过去,就丢人丢大发了。 到时候他在顾展颜心中不但是渣,还怂和娘炮,真是一辈子都别想翻身了。 第五十章 免费赞助 李文军尴尬得要死,一边在心里狂呼“老子的硬汉形象”,一边还要按捺住拔腿就跑的冲动。 为了自尊,不能转开头,只能盯着那针明晃晃地扎进他手臂肌肉。 他在哪儿,他是谁,这个针扎进去这么久怎么还不拔出来,他浑身的阳刚之气都从这个针孔漏空了,不然眼前白花花的是什么,??…… “啊,院长。”医生忽然站起来。 “李文军同志。”一双手伸到他面前,李文军才意识到已经打完了。 他彻底宕机了才会一直保持刚才的姿势不变。 李文军忙接住那双手,站起来。 郝院长白胖和蔼的脸上满脸堆笑,像座弥勒佛:“听说你愿意赞助我们院六台对讲机。” 李文军笑:“是的。” 医院郝院长是矿区里为数不多的深受李文军尊重的人中的一个。 在这艰苦的年代,整个医院的建筑都是郝院长他们几个拓荒者一砖一瓦自己建起来。条件那么苦,他却从不耽误治病救人,用尽自己资源为医院增添先进设备,送医生出去培训学习,是真正有医者之心的人。 李文军他们这一代在矿区里出生的第一批孩子,十个里有八个是郝院长接生的。 郝院长身为院长,到现在却还穿着一双露脚趾头的解放鞋。白大褂下的背心也是破了洞的,胸口别着的英雄钢笔更是磨得露出了漆皮下的笔身。 郝院长重重晃了晃李文军的手:“真是太感谢了。我们到时候给你送锦旗。” 李文军摇头:“不不不,不用送锦旗。以后医院有什么采购项目记得我就行。” 其实他也不是白做慈善。 医疗器械和药品太专业,不能弄错,所以医院的采购跟矿里的供销科是分开独立运行的。 十几年后矿区彻底破产,这个医院却因为设备齐全,医生医术高明而直接被市里转为市级公立医院。 到时候医疗器械的采购不会少。 所谓的关系,不是说明天要用,今天才来建立。而是现在培养,希望十年以后能用上。 郝院长对李文军说采购的事情不以为意。 如果李文军真的说没有任何目的,他才害怕。 再说,医疗器械和药品也不是谁都能做得,到时候真正要采购的时候,还要看李文军有没有这个本事能担起来。 “你什么时候送过来。”郝院长问。 “我尽快,后天吧。”李文军回答。要是别人这么问,他肯定不理。可是他太了解,郝院长了。最近建矿周年庆,意外受伤的人肯定比平时多,所以他才这么迫不及待。 郝院长走后,医生给李文军开了消炎止痛的药,又叮嘱了李文军几句:伤口不能碰水,也不能剧烈运动,一天来换一次药。如果崩开了,或者有发烧红肿的现象,就赶紧再来就诊。 ---------- 从医院出来的时候,李文军赵林使眼色。 赵林忙找了个借口溜了。 顾展颜知道他又有什么话要说,立刻拘束起来。 李文军停下来说:“对不起,我答应你不受伤,结果还是伤了。” 顾展颜低下头:“你是为了救人,没办法。” 李文军又说:“你怀孕的时候,我连一次都没有陪你产检。就连你生点点的时候我都没在外面守着。” 顾展颜转开头:“你最近怎么总是道歉。” 李文军轻叹:“过去太傻,好多事情都不明白。其实我错过了人生重要的时光和重要的体验,也很后悔。” 顾展颜太有惊讶地看了他一眼:“没什么,你当时确实心思也不在这里。我们都还太年轻,有些事情也要经历了才明白。我之前是很怨恨你。现在也想通了。” 李文军咧嘴一笑:“我老婆真是善解人意,我太幸福了。” 顾展颜咬着唇,似笑非笑,似嗔非嗔望着他:“这些事都过去了,就不用再提了。以后对我跟点点好一点就行了。” 李文军点头:“那肯定。” 顾展颜忍不住笑了,红了脸看向别处。 李文军凑近:“那个,展颜啊......我跟你商量点事。” 顾展颜轻轻“嗯”了一声。 李文军大喜,他叫她“展颜”她也没生气,他们的关系进步飞速啊!! “我.......们再生一个吧。让我好好体会一下做丈夫和做爸爸的感觉。这一次,我一定好好陪你产检。” 顾展颜脸猛地通红,轻轻跺脚:“你这人,真是说不了两句正经话!说这么多,原来是为了这个。你以为生孩子是做对讲机那么容易吗,说生就生” 然后转身快步走了。 李文军抿嘴:唉,没成功…… 她刚才那么担心他,应该对他还是有几分真心的。怎么一说这个,就炸窝呢 难道是因为点点还小,她怕照顾不过来。 还是他今天满身汗味,不够帅 李文军闻了闻自己,差点被熏晕。 果然,那些攻略没骗人。 女人都喜欢情调和小白脸。 他今天这样,肯定会被拒绝了。 改天弄点花来,好好收拾一下自己,再试试。 ---------- 回到家,李文军准备洗澡,顾展颜忽然过来说:“你这个手不方便,医生交代伤口不能碰水,我帮你洗伤口附近,你自己弄别的地方。” 李文军忙摇头:“不不不,我这一身脏死了,又是灰尘又是汗又是血。” 顾展颜恼了,抢过毛巾:“刚才满嘴胡说八道,现在又来装正经,你给我老实躺在竹床上,先洗头。” 李文军没见过她这么凶,忙照做。 顾展颜极其温柔地给他洗头,又觉得不好意思:“我不该凶你。” 李文军打趣她:“看不出来啊,顾老师,你就是这么教不听话的学生的。” 顾展颜忍不住笑了:“是啊,对付不听话的孩子,只能凶一点。” 李文军觉得阳光有点刺眼,就闭上了眼。 顾展颜的手好温柔,揉着他的头发,让他浑身都酥酥麻麻的,太舒服了。 顾展颜帮他洗完,正要叫他起身,抬头发现一缕夕阳从后面的小窗照进来,正好照在李文军的脸上。 阳光下,他的脸像雕塑一般轮廓分明俊美无比。 顾展颜心跳得厉害,像着了魔一样,向他凑近…… 第五十一章 首席设计师 顾展颜凑近,却听见细细的鼾声。 好嘛,这家伙睡着了。才三分钟就睡着了…… ---------- 李文军醒来的时候,发现头发被擦干了,忙坐起来,懊悔不已:这么好的跟她亲近的机会,他竟然睡着了。 不过他做了个美梦,梦见顾展颜主动亲他…… 顾展颜从前面走过来,说:“赶紧起来洗澡吧,别又睡着了,不然要着凉了。” 李文军有些讪讪的:“不好意思,我竟然睡着了。” 顾展颜:“你太累了。” 他为了避开大家好奇的目光,通常是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才开始做对讲机。白天还要打比赛,肯定很累。 “吃饭了诶。”李文勇在后面叫。 “来了。”李文军忙应了,对顾展颜说:“我赶紧洗两下。你等下千万被跟爸妈和哥说我受伤了。” 他不想又惹得妈妈伤心。 “知道了,放心吧。”顾展颜点头。 李文军洗过澡,特地换了件海魂衫,用袖子遮住了伤口,叮嘱顾展颜不要跟刘翠红他们说,然后才跟顾展颜过去吃饭。 点点跟刘翠红玩了一个下午,远远看见李文军他们进来,就伸直了胳膊要抱。 顾展颜抢先一步抱起了她,点点却哼哼哼地朝李文军伸出手。 李文军很满意:“你看,点点还是喜欢我多一点。” 然后接过了点点,然后立刻扯得伤口一阵剧痛。 他暗暗皱眉。 顾展颜看见,马上把点点又接了过去。 点点又朝李文军哼哼哼,伸出手。 李文军不敢接了,哄着点点:“乖,爸爸等下坐下来再抱你。” 刘翠红盯着李文军的手臂:“你又受伤了吗” 李文军知道瞒不过去亲妈,忙说:“没什么,蹭了一下。” 刘翠红知道蹭一下不会这么疼,却不好多问,沉默地走开了。 李文军忙追上去,低声哄着:“妈,我今天是为了救人才受伤了,真不是淘气打架弄的。” 刘翠红叹气:“你干什么弄伤了,妈都会心疼,以后这种事别干了。” “知道了。”李文军回答得很干脆。 “你呀……”刘翠红戳了一下他的额头,就进去厨房了。 --------- 李文军从厨房里出来,发现新的儿童餐椅做好了。 李长明把餐椅前面那个小桌子改成了翻板的。 之前这个位置的大小不太好控制,太大了,孩子容易乱动站起来,重心不稳,整个椅子都翻倒,导致孩子摔伤;太小了,抱孩子出来或者放孩子进去的时候不方便,容易伤到孩子。 这样一改,翻开的时候空间大,把孩子轻松抱进抱出。 等孩子坐好,就翻回来,孩子有足够空间活动,却站不起来。 李文军感叹:“爸,不错啊。这个改得真好。” 李长明得意地哼了一声:“当然,也不看看我们家祖上是干什么的。你知道的那点哪里够。” 李文军笑了笑,也不跟他争辩。只想着自己以后要怎么把后来从外国传来的那些精巧家居模型画给他看。 ----- 吃饭的时候,李文勇忽然说:“我跟矿里说了,男子决赛放到最后。” 本来是先进行男子决赛,再打女子决赛。 他往后推一天,是想让李文军的伤口恢复得更好些再打。 柳冬梅是医院的护士,所以下午李文勇去找她的时候,她就已经把李文军受伤来缝针的事情告诉他了。 “多谢。”李文军咧嘴笑。 李文勇看着他:“我看了你今天的上半场,你现在果然不一样了。要是好好跟我打,说不定还真能做我的对手。所以我要让你恢复到最佳状态。” 李文军哭笑不得:“你这是怕我输得不甘心吗” 李文勇点头:“有这个意思。我不趁人之危。” --------- 王小兰因为上了报纸一下成了矿里的名人。 可是李文军拿到那张报纸一看,却忍不住笑出了声。 上台献花的背影是王小兰没错,可是后来清晰的单人照,拍的却是顾展颜。 那记者在矿区待了几天,可能刚好看到顾展颜,觉得顾展颜穿这条裙子更好看,就拍了她。最后编辑眼睛也不瞎,用的也是更美的顾展颜。 这就是爱美之人人皆有之。 所以,李文军几乎可以想象到王小兰看到报纸后气急败坏的样子。 可怜啊,费尽心机却为他人做嫁衣裳。 ---------- 市里服装厂可不知道这一茬,被报纸上的人惊艳之后,直接打电话到了王小兰的办公室,说请她帮忙设计几条裙子。就按照她穿的那条这种感觉去设计就行。 王小兰惊喜异常,一口答应下来,然后在李文军去医院换药的路上堵住了李文军。 “军少,帮我再设计两条裙子。”王小兰说,“服装厂给我二十块钱一条,我给你每条十块钱设计费。” 李文军似笑非笑望着她:“王小兰同志,你挺舍得血本的。可惜我在乎这点钱。” 王小兰咬牙:“那就二十,二十都给你。我只要个名气就行。” 这女人压根就没有一点廉耻,也不知道问题的症结在哪里。 “让开。”李文军气笑了,冷冷说了一句,便推开她继续走。 王小兰追着他:“这样吧,我倒贴十块钱一条。只要你肯画两张图给我。60块钱,够你两三个月的工资了,这样总行了吧。” 李文军站住了脚,侧头斜眼望着她:“王小兰,你有没有想过,就算是这一次我帮你设计了。你下一次要怎么办别人的帽子可不能乱戴。” 他说完又要走。 王小兰捉住他:“我求你了。只要你肯帮我设计。对讲机厂的事情,我去跟我爸爸说,让你做副厂长。” 李文军气笑了:“不必麻烦了,我都不想当。” 王小兰还要上来拉扯。 李文军沉下脸来:“那天在球场上,你已经很丢人了。难道还要在这里当众拉拉扯扯,纠缠我把自己名声弄得更不堪你好歹也收敛一点,要点脸面吧。” 王小兰忙缩回手,退开:“我不碰你,你答应我吧,求求你,我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 李文军丢下一句:“自己夸下的海口自己去圆。” 然后扬长而去。 本来不想得罪人的,没想到这家人这么不要脸。他也没必要委屈自己。 第五十二章 搓手等决赛 服装厂左等右等,等不到王小兰的设计,又打电话来催促:“王小兰同志啊,我们赶着用设计稿生产,你能帮我们定一个交稿时间吗” 王小兰含含糊糊:“现在矿里周年庆,我是骨干,实在没空。等七月中旬周年庆结束再说吧。” 同一个办公室里的人听了,暗骂:骨干个屁,她除了献花和打篮球,再没别的工作。篮球还一场就被淘汰了。真是睁着眼睛说瞎话。 服装厂一听,也不好再催促了:“啊,这样啊,那麻烦你七月下旬一定要交稿给我们。这样我们就可以赶在月底生产,八月卖出去。不然夏季都过完了。” 王小兰:“好好好。” 服装厂:“一定啊,拜托了。” 王小兰:“知道了,放心吧,到时候一定给你。” 服装厂:“一定啊。” --------------------------- 半决赛井下队跟技校队打的时候,场面更加惨不忍睹。 李文军这一次才真正见识了井下队的恐怖。 因为是对技校队,井下队上场就直接放开了打,压根没有之前对医院队的小心翼翼,生怕碰了摔了的感觉。 没有死角,井下队的每个主力都像是推土机,球到了手里跟黏住了一样,稳稳推进篮下。 对手的各种拦截都跟垂死挣扎或者小孩挠痒痒一样毫无作用。 篮板说抢就抢,基本到不了技校的手里。技校发球以后,半途被劫走也是常有的。 最后技校以36分的差距输了,领队硬是挺到下了场才哭出声。 李文军看得神情严肃,全程沉默。 他想象成自己打沉浸式实景游戏,他就是技校的队员之一,好模拟自己在相同的位置的时候,要怎么样应对。 结果发现,即便是他应对李文勇,想要取胜也难。 井下队毫无悬念的以大比分获胜。 散场的时候,观众意犹未尽,一边走一边议论。 “真精彩,井下队太牛了,今天的场面就像屠宰场和狼群围猎一样刺激,对手简直是没有还手之力。” “现在有看头了哦。李文军和李文勇这两兄弟,铁定要在决赛中碰面了。”“去年半决赛,这两兄弟碰面的时候,差一点打起来。维修队当时输得很惨哦。” “嗨,井下队本来就厉害。维修队去年那么散,哪里是一个队,简直就是四个人加一个人在打,乱打一气。” “诶,今年不同了哦,今年维修队在李文军的带领下,实力简直就是有了个质的飞跃。我都觉得李文军像是换了个魂魄的感觉一样。其他人更是中了他的咒语一样,全部都心甘情愿听他指挥。” “这就是钱的作用吧。是不是李文军许诺赢了的话,每人给他们奖金。” “我听说没有哦。就是靠技术和人品哦。” “嘶,这样啊。那真是想不明白了……” “呵呵,所以啊,看这一次是弟弟干掉哥哥,还是哥哥压住弟弟。” “到时候,可能是男子群殴,边打边殴,边殴边打。” “矿里可能也是考虑这一点,所以才把男子篮球决赛推迟了呢” “越是推迟,我越想看啊。这两兄弟要是干起来,简直不要太刺激。” “那是,一年才有一次这样的热闹看。擦亮眼睛好好等着吧。” 李文军在后面听得哭笑不得。本来是文明人的体育竞技,硬生生被这些人传得像角斗士的生死决斗一样。 ---------- 女子篮球半决赛,子校队轻松干掉了井下队,进军决赛。 毕竟,别的队挑不出顾展颜这样不打架,光打球的。 更别说井下的女工人本来就少,能凑齐十个人就不错了。 井下女子队在结束的时候对子校队叫嚣着:“别得意,看我们男子队怎么干掉你们的男人。” 这句话分明是冲着顾展颜一个人去的。 喻明洁每场必来,坐在场边既不鼓掌,也不出声。安安静静,冷冷冰冰。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不是来看球,是来当人形吉祥物摆件的。 那天李文军上场逼王小兰向顾展颜道歉,她就在底下冷笑:“呵呵,最后还不是要靠男人才能保住尊严。” 大家本来觉得她只是比较严肃,现在她这样酸不溜丢的,就让人很反感了。 女老师在背后反驳,还故意说得很大声。 “阴阳怪气的。真讨厌。” “就是,她又没这本事,别人努力,她还要说风凉话。什么德行” “最讨厌这号人了。干啥啥不行,吃醋第一名。” 技校女子队“打”赢了后勤女子队,也进了决赛。 所以女子这边,最后决赛就是两帮女老师打群架了。 “啧啧,想想都好刺激呢。”赵林晚上找李文军玩的时候感叹。 ----- 女子决赛这一天,来看热闹的人也很多。 主要是顾展颜第一次上场就闹了一出那么刺激的事,这一次不知道又会怎么样。 顾展颜上场的时候,李文军再三叮嘱:“不对抗,不肢体接触,不争球。让你那些身子板儿壮的队友去当di tyye ,你只管干技术活。” 顾展颜惊讶地看了他一眼。 听说他各科成绩都好,就是不喜欢英语。初中的时候勉强能考个80分,高一时,英语老师被他气得要吃降压药。 怎么他这句“di tyye ”却讲得很溜,而且是地道的美式英语 李文军浑然不觉,继续说:“保护好自己,悠着点,反正都进决赛了,刷新子弟校女队的历史最好成绩了。” 顾展颜默默上了场。 ----------- 技校队往年都是女子篮球的冠军。 因为打群架她们不怕,论技术,也能挑出一两个能看的。 相比而言,学校队就惨不忍睹了。 别人打配合,顾展颜是孤身奋战。队友除了发球传那一下,投篮偶尔能帮着挡挡对手,没有别的用处。 就这样,顾展颜硬是让她们的比分始终只落后两分。 李文军看她一个人在场上挣扎,看得痛苦无比。 这四十分钟格外漫长。 子校队观众席相比平常的喧闹,此刻鸦雀无声。 大家看得都很揪心。一群人,看着一个人为大家挣扎和拼命。 “要不放弃吧。”李文军字典里从来没有“放弃”这两个字,今天却为她说出了口。 顾展颜已经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只摇头。 李文军看她这样,也不好再说什么。 他想了想,凑到顾展颜耳边低声说:“咬死了比分,控制在两分以内,最后一个球争取你拿到,然后按我之前教你的,博一把。” 第五十三章 搏一把 顾展颜看了李文军一眼:她连跑起来都很费劲了,要按他的打法,胜算太小。 不过,不按他的打法,铁定输。 只能博一下了。 顾展颜把大家叫到一起,低声讲了最后的战术。 所有人会心点头。 ----- 技校队那边信心满满:就顾展颜这小鸡儿一样的身板,现在都摇摇晃晃了,肯定熬不到比赛结束就晕了。 子校队也不防守了,就在顾展颜身边围成圈,保护她不受对手的干扰,直接能到篮下投球,帮她节省力气。 技校队看比分一直少两分,懒得跟她们扯头发打架了,也乐得省点力气,只管优哉游哉进攻,保持比分差距。 最后一分钟顾展颜运球运得特别慢,跌跌撞撞。 技校队只要守着三分圈以内,确保顾展颜投不了球,李文军再有什么阴谋诡计也没有用。 连看台上的喻明洁都忍不住低声说:“不要晕,坚持住。” 技校队看时间快到了,忽然明白顾展颜要干什么了,想要突进去抢球,却被子校队的一人一个抱住,进不去。 唯一的没人拦的那个还在篮下等着,这会才扑过来。 顾展颜停在三分处,抬手出手。 球进了。 技校队迅速捡了球,还没发球,终场哨声响起。 子校队的安静了一瞬之后,忽然炸了窝。 平日严肃的老师们在看台上抱在一起蹦着。 顾展颜一下瘫坐在地上。 ------------- 技校队个个满脸愕然,完全不敢相信自己队竟然输了。 对方像垂死的人挣扎了39分钟,竟然在最后1分钟,把她们锤死了。 只赢了一分!一分!! 顾展颜前面的比赛压根就没有投过三分球,没有人知道她三分球这么准。 技校队教练去裁判那里抗议,要求加时赛。 裁判拒绝,说没有这个惯例。差一分也是差。输了就是输了。 然后技校队的抱头痛哭,骂骂咧咧地走了。 “太阴险了。” “不带这么玩的。” “都是坏人。” ---------- 子校队的队员们都跑到场上,把顾展颜拉起来,抱在怀里,跳着笑着。 “顾老师,辛苦了。” “真有你的,你太棒了。” “顾老师,明年再来。我们今年好好再练练。” “不错啊,子校女子队,第一次夺冠啊。” “顾老师做队长吧。” 顾展颜咬着唇,红了眼睛一个一个地回应着。 两年来第一次,每个人对她的笑脸,才是真诚的,友善的。 她终于等到了。 ------ “让顾老师休息吧。今天累坏了。” “是啊,是啊。顾老师回去好好休息吧。” “真是太开心了。我们拿了冠军啊。” 大家说着,松开了顾展颜走了。 喻明洁上来,望着顾展颜:“不错,今天真的很棒,为我们海城人长脸了,为我们教研组争光了。祝贺你。顾展颜同志。” 顾展颜用力点头:“谢谢,喻老师。” ------- 李文军在背后默默看着,忽然明白顾展颜为什么要参加篮球赛了。她想要靠自己赢得大家的认可和尊重。 她做到了。 等所有人都走了,他才上来,轻轻拍了拍顾展颜的肩膀。 顾展颜忽然伸手抱着他的腰,把脸埋在他怀里。 李文军身体僵硬,手臂抬到半空一动不敢动,心跳却快得像擂鼓。 察觉到胸口被温热的泪水濡湿,他忍不住心尖一颤。 即便是被他喝醉了给“办了”,他也没见到她哭过一声;即便是被他打得脸都肿了,她没流一滴泪;被所有人戳着脊梁骨叫“破鞋”,她也没红过眼眶。 现在她却哭得肩膀抖动,喘不过气来。 这个倔强又要强的女人啊,真是让他心疼。 他放下僵硬的手搂住了她,轻轻拍着她的背,像哄着一个孩子。 顾展颜的眼泪却流的更猛了,把他的白衬衫都濡湿了一大片。 管理员在旁边探头探脑。 李文军知道,他这是要关灯了,朝管理员点头。 那人打开电箱,拉了闸。 球场的灯“啪”地一声全熄了,只剩下月光洒在两人身上。 “要不回去洗个澡,再接着哭。”李文军轻声说,“我怕点点在家等急了。” 他怕今天战况太惨烈吓到点点,所以没有带她来看。 顾展颜松开了他低头退开。 李文军用袖子给她擦了擦脸:“啧啧。原来你这么能哭的。” 顾展颜红了脸说:“不好意思。” 李文军回答:“是该高兴得哭一下。竟然赢了。我刚才都担心你要爬着去篮筐边了。” 顾展颜忍不住破涕为笑,咬着唇,嗔怪地说:“你真是太讨厌了。正经不了三秒。” ---- 顾展颜洗了澡出来,已经完全平静了。 李文军才敢去那边把点点抱了回来。 点点搂紧了顾展颜的脖子一言不发。 孩子的第六感是最灵敏的,刘翠红说点点一晚上都不开心,也不怎么玩,总是看着门外。 刚才从刘翠红手里接过点点的时候,点点也是这样抱着李文军的脖子不松手也不说话。 李文军想,可能是她感受到了他们的紧张。 --------- “点点。妈妈拿了冠军哦。”顾展颜拍着点点,轻轻晃着说。 点点“嗯”了一声。 “妈妈好开心呢。”顾展颜又说。 点点又说:“妈妈开心吗” 顾展颜点头:“妈妈开心。” 点点说:“妈妈开心,点点就开心。” 李文军默默在一旁看着。 想来过去,六百多个夜晚,他夜不归宿的时候,寂寞无助的顾展颜就是靠着这样跟孩子聊天,熬过来的吧。 “妈妈今天很棒。”李文军轻声说,“是爸爸见过最棒的女人。” 点点转头看了一眼李文军:“点点也很棒。” 顾展颜和李文军一起笑了:“是点点也很棒。” 点点又说:“爸爸也很棒。” 顾展颜笑着看了一眼李文军:“是,爸爸也很棒。” 今天她在他怀里放肆的哭泣时,才真切地感受到,李文军现在在她心里的位置有多重要,有多亲密。 也明白了自己在李文军心中的位置。 他的僵硬和温柔,是装不出来的。 ----------- 一大早赵林就在门口探头探脑。 李文军走出去问:“干嘛” 赵林拿出一张报纸,指着底部一小块广告下面的一串字:本广告由文军传媒提供创意。 第五十四章 球场上见 李文军心中一喜:诶,这就登出来了,动作挺快的。 而且这也验证了他之前的假设,所有重大的事件都在按照他记忆中的样子默默发生着。 他没有改变大方向,他之前的记忆还有用。 赵林说:“我看这个广告写着文军传媒,虽然叫文军的也不少,可是就想来问问,是不是你。” 李文军把报纸递回给他:“是我。不过,你装作没看见,暂时不要跟任何人说。” 赵林不知道李文军为什么这么做,反正李文军说不能说,那他就不说。 ---------- 李文勇这两天都在练习,看得出很重视跟维修队的比赛。 晚上吃饭的时候,他郑重地问李文军:“你的伤口恢复得怎么样,明天能打了吗” “能。”李文军点头,“放心吧,已经愈合了。” “那就明天球场上见,我可不会手下留情。” “好,球场上见,不用手下留情。” 他们两这样的对话搞得刘翠红和顾展颜好紧张。 点点小声说:“伯伯,打架是不对的。” 李文勇原本严肃的脸立刻堆起笑:“点点放心,我们不打架。” -------- 李文军去医院送对讲机的时候,请急诊科医生换药的时候帮他把伤口用绷带绑结实一点。 急诊科医生知道他的意思,今天下午他要跟井下队决赛,动作会很大。 包扎好后,医生说:“比赛完你来复查一下。其实还没好全,没拆线,我怕又崩开。” 李文军点头:“知道了。” 这两天他们其实也没闲着,一直在研究战术,训练打配合,运动量也不小。 对井下队,是绝对不可能像对别的队那样,靠投机取巧了。 ------- 男子的决赛是在下午五点。 大家就早早吃了午饭来占位置了,场边的观众比平时多了一倍还不止。 有些人来得晚些,只能带椅子来,然后站在椅子上。 工会负责人怕大家这样有危险,指挥人去把合唱用的阶梯搬了过来,又可以多坐三排。 这样一来,整整六排。 站在场上,只见周围黑压压的一大片都是人。 今天维修队穿红色球衣,井下队穿黑色。 李文勇是1号,因为他是井下队当之无愧的领头羊。 李文军也是1号,现在也是维修队默认的队长。 来到场边,井下队这边把外面穿着的工衣一脱。 观众一阵倒吸冷气的声音。 队员们个个肌肉鼓鼓,虎背熊腰。 再看看维修队这边。 嗯……说他们瘦弱太不礼貌了。 其实跟别的队比起来,他们也算是比较强壮的。 但是,站在井下队面前,就像袖珍猴遇见了银背大猩猩,路飞遇见了索隆,犬夜叉见到了他爹犬大将…… -------- 李文军身边的队友小声惊呼:“妈呀,平时穿着工装,真看不出来。” “这是人吗,这些人平时吃什么,吃铁矿石吗” “我怎么觉得腿肚子在发抖。” 李文军咧嘴笑:“啊喂,都给我支棱起来,怂什么,又不是跟女子队一样打群架,我们靠的是技术和灵活。能进球才有用,进不了球再强壮算个球。” 队友们这才稍稍镇定:“也是,军少有你在,我们不虚。” “军少,听你的指挥。” -------- 一个球开球,李文军和李文勇争球。 李文军反应超快,直接一扒,球就到了维修队的队员的手中。 光这个争球,他们都练了几十次,熟练无比。 李文勇本来防李文军,其他人也各有各的位置。 可是没等井下队的人站好位置,维修队拿到球的那个队员直接快打快攻到篮下,进了一个。 李文勇一定都不慌乱。李文军会用这个策略,在他的预料之中。他知道自己比不上李文军反应快。 可是这种法子,也就能占这一次便宜。 轮到李文勇他们持球。 李文军自己不防李文勇,却在篮下等着,过了中线才开始防守,搅乱对方阵形。看着毫无章法,像是游击战,其实就一个原则,让对手没有一个能安稳。 李文勇他们没遇见过这样的打法,第一次攻没进,被李文军抢到篮板,回传快攻,又进了一个。 李文勇又持球向队友们示意,不要慌稳住阵形。 李文勇这一次到了三分线直接出手,进了三分。 刚才还有些慌乱低落的士气一下就回来了。 李文军暗笑:他这个哥哥果然是天生的领袖。控场的功夫一流。这样一来,轮到他发球的时候,刚才那种固定模式就一下被打破了。 ------- 李文军持球,李文勇防守。 李文军知道李文勇的技术跟他水平相当,他想要轻易甩开他没有那么容易。 那些小花招用不上,就不用想了。 对抗能力,李文勇比他还略胜一筹。 所以,他改变了平时1-3-1打法自己的位置,拿到球直接传给控球能力强的队友,自己往篮下最深的地方突。 大家都在盯球的时候,他从篮下跑出来,接球,侧边擦板进了一个。 6:3。 然后李文军就循环这个套路。对方攻的时候守篮下,等抢篮板。对方只要不中,他们就回传快攻。 对方防守的时候,他满场跑,见机会就投。 井下队13:16落后3分,叫了第一次暂停。 两个队在各自的休息区总结。 维修队这边,每个人都是惊魂未定的表情。 “那帮挖矿的太吓人了,跟怪物一样,完全没有破绽。我刚才被三号对抗了一下,差点没被撞飞出去。” “那是,我们平时最多就背背工具箱,摆弄摆弄扳手钳子,根本就没法跟他们那些整日挥锄头挖矿的人比体力。” “呵呵,他们今天算是打得规矩的了,可能因为李文勇看在军少的面子上交代了不能太粗鲁。” “等下他们要不规矩,我们怎么办。” 大家说完悄悄拿眼睛去瞥李文军。 李文军咧嘴笑:“别看我,球场上无父子,是对手就是对手。他们不规矩,我们也不用客气。” 第五十五章 裁判要学会保护自己 井下队那边,也是叫哇哇的。 “这么太憋屈了,这群小子像一群跳蚤一样窜来窜去。好像一脚踩死他们。” “老大,现在我们落后,还要这么夹手夹脚地打吗” “再这么下去,搞不好会输。” 李文勇垂眼静静喝水擦汗。 大家都不敢出声,等着他说话。 李文勇放下杯子:“放开手脚打,能动手就不吵吵。” 大家立刻兴奋起来,咧嘴笑,把拳头捏得“啪啪”响。 “就是嘛,这样才像话,球赛就该这么打。” “来吧,同志们,一起打趴这群臭小子。” “呵呵,让他们见识一下,单手能轮一百斤的人的真正实力。” ----- 暂停以后一开局,裁判都觉得气氛比刚才紧张多了。 井下队这边气势汹汹,维修队也个个目露凶光。 观众席鸦雀无声,只有两边啦啦队特别亢奋。 “加油啊,军少,维持差距。” “加油啊,文勇同志,踩死他们。” 副裁判向裁判这边悄悄靠拢。 裁判低声说:“保护好自己,不偏不倚。如果打起来,先闪开,等他们停了再说。” 副裁判重重点头:“好,您也多保重。” ----- 暂停前最后一个球是李文军投进去的,所以第二节第一个球由井下队这边发。 李文勇从队友手里接过球,慢悠悠运着往篮下走。 他发现对方的防守人员变了,现在防守他的是维修队最弱的。李文军却在防守井下队最弱的队员。 李文勇嘴角勾了勾:小子挺聪明的。可惜没有用。他们就算只有四个人能跑动,也能打趴维修队。 可是他很快发现问题了,他不能投三分,因为三分命中率不够高,只要不中,球十有八九会落到李文军面前。 李文军肯定又会快打快攻回传。到时候那个最弱的队友防不住李文军。 李文勇只能硬突到里面上篮,进了。 李文军自己持球的时候却卯着三分投,运气爆棚,十中六,相当于投两分十次进攻中九次,也很惊人了。 李文勇明显决定继续用他们推土机式打法,慢悠悠逼近3分线以内,铁桶一般滴水不漏,十次进攻十次得手,没有破绽。 上半场结束的时候,跟维修队的比分差距就缩小到了一分。 副裁判松了一口气:“还好,没打起来。” 裁判摇头:“你们发现井下在消耗维修队的体力吗。真正的对抗还没开始。下半场,还是那句话,保护好自己,远离战场。” ------- 维修队的队员已经有点累了,井下队还跟玩一样,没什么感觉。 队友们喘着气在场边坐下。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他们明显在耗我们体力。我们要不要也耗耗他们的。” “怎么耗,他们盯人不盯球,你要让他们动,得自己先动。没把他们跑累,我们自己先耗死了。” “怕什么,有军少的三分球。” 李文军摇头:“我的三分不可能一直这么准。” nba三分王库里一场平均命中率也只有45%,他刚才60%的命中率已经算是超常发挥了,不能把全部希望压在运气上。 队友们面面相觑,比刚才更沮丧了。 本以为球队的精神领袖李文军会鼓舞士气,却没想到他直接戳破了大家的希望。 李文军淡淡地说:“其实我们一直在训练破解他们阵地战的招数,我在初赛,哪怕是刚才也有意识的让你们实地操作了一下。实践证明效果不错。今天的下半场可以完全用起来了。” 队员们一听,立刻又振奋起来。 “穿插,挡拆。用我们的灵活破他们的固若金汤。”李文军一脸肃穆,“同志们,刚才只是热身。最艰苦和残酷的比赛现在才正式开始,这将是你们打过的比赛中最痛苦的20分钟。” 李文军望向3号郑跃华,球队里,除了他以外,技术最好的一个队员:“从现在起,就辛苦你了。” 红3号咧嘴一笑:“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 下半场开场之后,李文军从一拿到球,李文勇就开始步步紧跟。 想来驰援他的郑跃华也被黑队的3号挡在三步以外,李文军逼近到三分线附近忽然停下了脚跟李文勇拉开距离,就这么一瞬间,郑跃华便冲过来,插在了两个人中间,挡住了李文勇。然后李文军趁机快速突破,到了篮下,投球,进了。 这一切都在两秒之内发生。就连本来防守郑跃华的黑3号都没来得及跟上,哨声就已经响起。 红队领先三分。 --------- 到李文勇进攻的时候,一过中场,一个红队的人忽然上来拉他的手,发现拉不住,竟然直接抱住了李文勇的腰。 场边的黑队队员气得大叫。 “诶,红队这么这样。” “撒手,你是个女人吗要不要点脸。” 李文勇没见过用这种招式的对手,气笑了,直接把那人一推。 “啊!” “哎呀。” 那人在观众的一片惊呼声中,往旁边栽倒,然后滚得老远。 裁判用力吹哨。 观众出现了两极分化,吵了起来。 “红队活该。” “胡说,黑队好野蛮,怎么能直接把人推出去呢” “红队就不野蛮吗,还不是什么无耻招数都用上” “黑队就是蛮干,篮球讲究技术,身体对抗也不是这样来的。” 李文勇没理那人,拿着球直接去边线重新开球。 黑队的队员都站起来瞪着裁判。 裁判也只能吹哨示意接着比赛。 ----- 那人被抬下去了,换了张爱华上来。 李文军也有点惊讶,他给的指令是不管用什么方法都要把黑队的进攻进程拉长,没想到队友竟然用上了这种手段。 效果倒是挺好的,硬生生把下半场比赛时间耗掉了几分钟。 李文勇以为是李文军授意的,也不打算讲什么情面了,伸直左手手臂,用食指指向天空。好像举着一把利剑一般。 场边的观众有人兴奋地说:“妈的,终于放开了。” 李文勇打球的习惯,是看对方规不规矩。 对方规矩,他们就尽量规矩,讲技术文明对抗。 对方要是不规矩,他就格杀勿论。 这个手势,就是开始杀戮的意思。 从他抬起手开始,他的队员,有任何过分的动作,他都会包庇。 对手看到他这个手势,就已经肝儿发颤了。 黑队队员咧嘴一笑,阴森森朝红队队员走去。红队谁想动一动,就会被身边的对手给予一个厉害的肘击。 闷哼声在场上此起彼伏,红队队员大叫。 “你怎么动黑手” “裁判,他刚才肘击我。” 黑队队员像没听见,裁判也不予理睬。 红队队员这会儿才意识到李文军刚才说的艰苦是什么意思了,那就是准备随时被揍。 第五十六章 最艰苦的二十分钟 李文军试图干扰,没有效果,李文勇攻了进去,进了。 比分差距又缩小到了一分。 李文军拿到球,逼近三分线。这一次黑队三号提前跑动到李文军身边,以防红队三号又来挡李文勇。 可是这样一来,红队三号就没人防守了。 李文勇暗叫不好。 果然,李文军一刻没有迟疑,把球传给了红队三号。 红队三号长驱直入,快攻到篮下,又进了。 --------- 这样的拉锯战如果一直耗下去,井下队就会以一分或者三分之差输掉比赛。 黑队三号懊恼到不行,却收到李文勇暗中打出的手势:守住。不要慌。 李文军再次拿到球,黑队三号盯着红队三号。 李文军停下脚步,红队三号想要再次替他挡住李文勇,李文勇预估了一下李文军的位置,往篮下绕,红队三号却像是后背长着眼睛始终跟着李文勇。 李文勇毫不客气地用肩膀一撞,郑跃华闷哼一声直接飞了出去,重重摔倒在地,痛苦地在地上打滚。 李文军趁机一个转身拉球投进了球。 裁判忙吹哨。 李文军忙跑过去查看郑跃华:“你怎么样。” 郑跃华咧嘴:“没摔到要害。”可是膝盖和手肘都破了,这会儿已经渗出血来。 李文军抿嘴:李文勇是很野蛮,但是即便是按照国际惯例,也不算犯规。因为郑跃华是有意阻挡。 ------ 两个裁判商量了片刻,决定不判犯规,比赛继续。 红队队员围着郑跃华,用一种害怕而又带着一点兔死狐悲的怜悯眼神看着郑跃华。 郑跃华惊恐地叫着:“我擦,你们别这么看着我。你们这个眼神,让我感觉我已经死了,躺在棺材里,你们在给我开追悼会了。” ----- 虽然郑跃华说没有关系,然后贴了块纱布就直接上了,动作明显没有刚才灵活了。 李文军知道“挡拆”这一招用不上了,李文勇已经找到破解办法了。 因为别的队友的命中率不够,只能挡不能拆。 不过比赛也只有三分钟了,一防一攻就结束。红队比黑队还多三分,防得住这个,他们就能赢。 现在应该是对方着急了。 李文军估计他们应该会把攻击拉长,然后博三分,争取加时赛。 果然,李文勇拿到球,李文军就被黑三号死死卡住,不让他靠近。 李文勇在三分线出手,李文军在那一瞬晃过黑三号,微微一蹲,腾空跳到了半空。 “哗!” 场边的观众发出惊呼。 李文军原本就是李文勇高出半个头,弹跳力惊人,伸长了手,像是能直接够到天一样。 “啪” 李文勇刚出手的球被李文军直接从空中打飞,到了场外。 “我去,这个厉害了。” “这样也行厉害。” “太牛了。这都能打掉。” 黑队队员有人喃喃地说。 别说是他们没人能做这个动作,就连想象都想象不到有人能这么干。 李文勇一脸愕然,惊呆了,盯着从他头顶落下来的李文军:他什么时候有了这样可怕的能力,如果刚才两分的时候,李文军能找到合适的位置,他基本上就没法投篮了…… 裁判也没见过这种,不过不影响判决。球在李文军碰触后出界,从出界的边线由李文勇重新发球,再持球攻三分线。 李文军还没动,黑三号直接一个肘击打在他肚子上,裁判没看见,李文军忍着痛绕开黑队三号,在离李文勇几步远的前面,再次起跳把球打出了界。 如果说刚才是凑巧,现在就完全是靠实力了。 终场的闹钟猛然响起。 裁判用力吹哨:“全场结束。47:44,红队胜。祝贺维修车间的同志们。” 红队的啦啦队从刚才一直很安静,一直憋着气,生怕有什么声音让球员分了心。 毕竟这场比赛不同于其他场次,瞬息万变。 这会才像爆了的气球一样,猛然一起发出欢呼:“赢了!太棒了。” 李文军蹲下,捂着肋骨。 红队队员和啦啦队冲上来,抬起李文军抛到半空又接住。 ---- 李文勇满脸落寞,仰头一动不动看着球框。 7年了,自从他18岁当上井下队的篮球队队长,他们就没输过。 没想到,会在他自认为身体条件达到了鼎盛的时候,输给了自己弟弟。 虽然他们不择手段,却还是没有抵挡住李文军千变万化的招式。 关键失去冠军,就失去了领队矿区去省城参加篮球赛的资格。 他想要领队拿全省冠军,乃至全国冠军的梦想,还没起步,就被掐灭了。 这对他来说,才是最难受的。 ------ “队长。”黑队三号带着哭腔叫了一声李文勇。 李文勇如梦方醒来,低下头,用沉稳的目光挨个扫了一眼面前个个沮丧悲伤的兄弟们,淡淡地说:“对不起,我没能带大家拿下冠军。” 黑3号上来抱着李文勇痛哭起来:“他们太坏了。” 其他人也哭了。 “就是,哪有这么打球的,太欺负人了。” “李文军就是个怪物。正常人能跳那么高吗” 李文勇忽然觉得有点讽刺。 往年都是别的队哭,然后这么骂他们。 万万想不到今年在决赛场上哭泣的会是他们。 嘴角微扬,眼角却酸涩得像要爆开一样,他用力咬紧后牙槽,才把眼泪逼了回去。 等下还要颁奖,他不能哭哭啼啼的丢了风度,更让人看笑话。 ----- 矿区的体育一直是由负责生产的郭副矿长监管,所以颁奖也是由他来。李文军不知道去哪里了,为维修队领奖的是张爱华。 郭副矿长先给第三名技校队颁奖,然后再给李文勇颁奖。 李文勇看到郭副矿长,越发愧疚和挫败。 郭副矿长把亚军的奖杯递给他,低声说:“没关系,就是个金色奖杯和银色奖杯的区别。我们都拿了六个了,让别人也拿一次。而且李文军刚才私下跟我说了,他能赢纯粹是投机取巧加运气,他们队的实力远不如你们。他的威望也不如你。所以建议让你来当队长,负责组队去参加省里的篮球赛。我觉得,他的提议很中肯,就采纳了。” 第五十七章 赛后的较量 李文勇惊讶得微微张嘴,一时不知道说什么了。 虽然李文军说的是实话,而且这也是所有人都能一眼看出来的。 可是李文军这样直接把参赛的资格让出来,又让李文勇觉得有点伤自尊。 郭副矿长又说:“而且他个人出资10块,奖励给井下队的同志们庆祝一下。并预祝你们在省矿业篮球赛上,拿个冠军回来。” 冠军亚军的奖金也就差十块,这个意思就是把两个队的奖励给拉平了。真的是除了杯子的颜色不同,就完全一样了。 “这小子人呢”李文勇心里说不上来的感觉,甚至有点恼怒。 凭什么都由这个混小子一个人决定了,他才是年长那个,他才是哥哥好吧 ---- 郭副矿长给张爱华颁奖去了。 张爱华胖乎乎的脸笑得像弥勒佛,心里暗暗感叹:老天开眼,被井下队压在头上这么多年,终于也让我威风了一把了。 等郭副矿长一走开,他的笑容立刻凝结在了脸上。 周围围了一圈表情冰冷,像阴曹地府里面出来讨命的恶鬼一样的人。 是李文勇和他的队友。 维修车间的其他人在外圈干着急却突不进来。 张爱华抱紧了奖杯,往后缩:“怎么输了不服气,你们要干什么要把奖杯抢回去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我不怕你们。” 李文勇气笑了:“怎么,输了比赛,我就成了反动派了” 张爱华想把奖杯抛出去让外面的队友接住。 可是井下队的队员平均身高比他高了十公分还不止。那奖杯扔到半空就被人伸手一捞给截住了。 黑3号咧嘴笑得很阴险。 张爱华越发恼怒惊恐,结结巴巴地说:“我我我跟你们说,你们不要猖狂。等军少从医院一回来,就会来找你们算账。” 井下队的人交换了个恍然大悟的眼神,互相点头:“哦,医院。” “原来这小子躲医院去了。” 刚才他们问了一圈,所有人都躲开说不知道。 黑3号还说:“切,这小子绝对是心虚。”’ 现在想想那些人害怕的表情,可能是他们太凶神恶煞,大家都以为他们要报复李文军,要打群架,才躲开。 李文勇抿嘴,好一会才说:“回去检讨一下。我们的作风是不是太过蛮横了。” ----- 李文军的伤口其实早就崩开了,感觉肋下也疼得不行,而且他们的队员好几个挂彩,所以干脆一起来看急诊了。 急诊医生挑眉:“哦呦。一下来这么多,你们这是刚打完群架吗” 李文军苦笑:“也不是打群架,我们只是光挨打而已,没还手,没那个实力。” 急诊医生叹息:“哎呀,井下队的太强。你们不还手是明智的,不然会被打得更惨。” 李文军哭笑不得:“说得也是。” 井下队要不是手下留情,估计下半场他们都凑不齐五个人上场。 急诊医生伸出手:“来,谁伤得最重,谁先来。” 晕了的那个现在醒了,被医生叫去做x光了,看看有没有颅内损伤。 然后医生把郑跃华的伤口清理了一下,说也是皮外伤,没伤到骨头。 其他也都只是擦伤撞伤,都算是轻伤。 所以最后检查完一圈,倒是李文军的伤最重。 手臂上的缝合线崩开了。 刚才还好,这会血已经把纱布给湿透了。 李文军说肋下很疼。 医生摸了摸说:“肋骨没断。没事,就是瘀青,几天就好了。你要是不放心,再去做个x光。” 李文军松了一口气:“可是疼得厉害,不像是撞青了那么简单。” 干,那个黑3号真是黑熊一样,力气太大了。 去年划伤他脸的就是黑3号,今年肘击他的又是黑3号。 不打他一顿,真是不解气。 医生笑:“你是不是猛然做了平时不太做的动作,然后突破了身体的极限,所以就拉伤和岔气了。要疼几天的。我给你开点红花油,你多热敷和涂点药油,就会好得快一点。” ------ 李文军他们从急诊室出来,发现李文勇他们在门外站着。 黑队的球服都没换,站在医院阴暗的走廊里,黑压压的一片,像索命的冤魂,看着挺渗人的。 郑跃华心里发毛,虚张声势地叫:“要打架吗,来啊,我们不怕。” 他知道自己刚才阻挡李文勇,其实是不对的。李文勇已经算很仁慈了,只是把他推开,没有真正的动手。所以,其实他这会儿很心虚。 黑3号阴森森地笑着往前,郑跃华立刻退了一步。 李文军默默上前一步把郑跃华拉开,猛然出手揪着黑3号的领子,脚下一绊,手上一提一翻,1米9几高,一百七十多斤重的黑3号就被翻倒趴在地上。李文军用膝盖顶着他的背,拧着他的手腕往后一扭。 黑3号就不能动了。 其他井下队的人要上来,却被李文勇拦住。 其实李文勇看见了黑3号刚才的小动作。只是黑3号是他的队友,他必须包庇。 现在球场下,他也不能委屈自己弟弟。 李文军从来就是个有仇就报的人,现在不让他报仇,以后他也会憋大招。 去年的事情,李文军能忍到今年,已经算是很给李文勇面子了。 ----- 李文军冷冷地说:“去年你划伤了我的脸,今年你又暗算我。在球场上我不好动手,现在你送上门,我不教训一下你,你以为老子是病猫。跟我道歉,不然我折断你这只手指,让你以后都是个废物!” 黑3号大叫:“我为什么要道歉,你们自己太弱。” 李文军用力一掰他的大拇指。 黑3号立刻痛得直拍地板:“我道歉,道歉,对不起,我错了。” 要是往常,就算李文军扭断了他手指,他也不会道歉。 但是今天,李文军赢了,还把原本应该属于他们的比赛机会还给了他们。他佩服李文军,所以才肯道歉。 ----- 李文军松了他,站起来,拍了拍手,问:“行了,我们扯平了。你们找我们干嘛” 李文勇说:“你不是出了钱吗,我们刚才跟张爱华同志商量了一下,干脆两个队把钱合到一起,一块庆祝。我已经叫食堂的师傅做菜,张爱华同志还去供销社打白酒了。你们其他队友都去了,我们是过来叫你们的。” 第五十八章 精锐部队 红队的人面面相觑。 我擦,搞得这么吓人像是要打群架一样。原来是来叫他们吃饭啊。 郑跃华一脸茫然:“那你们来一个人不就好了吗” “我们这不是怕你们受了伤,走不动要人扶吗”黑3号憨憨一笑。 其实主要是李文勇担心李文军的伤势,所以大家就一起来了。 黑3号搂住了郑跃华的肩膀:“你小子今年技术进步挺快的啊。是张爱华同志教你的” 郑跃华回头看了李文军一眼:“军少教的。” 黑3号惊讶地回头看了李文军一眼:“看不出来,军少是真的有点料啊。” 李文军笑了笑,不置可否。 篮球已经算是他最不能产生效益的技能了。 ----- 李文勇故意落在后面,问李文军:“为什么要让出带队去省城比赛的资格来。我不用你可怜。” 李文军一脸严肃:“怎么会是可怜你呢。我是真的没这个本事。你想想,我要当队长,从井下队里挑人,他们肯定不服我。”别人不说,李文勇肯定不会理他。 但是如果李文勇是队长,挑他,他却会乐呵呵地答应。他争冠军其实是为了向李文勇和井下队证明自己。这样一来,李文勇组队,挑他的时候,井下的人才会心服口服。 “你要我为你做什么”李文勇问。 李文军这人绝对不会浪费一点力气,肯定是有什么别的目的。 李文军咧嘴一笑:“还是亲哥懂我。你想去打比赛,我却只想做生意。我要你们帮忙宣传电子厂。” 领队这个头衔对他屁用都没有。可是如果这支明星队伍为他代言,还一分钱代言费都不用,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李文勇无奈地摇头:“你真是随时都在想着怎么打广告。” 李文军嘿嘿一笑:“我们各展所长。” 从商几十年,扩大销售,追求利润的习惯已经深入到了骨髓里,想改都改不了。 ---- 晚上两个队聚餐,唱歌喝酒,勾肩搭背相谈甚欢,完全没有了下午的剑拔弩张。 大家都喝了很多,唯独李文军,不管谁来敬酒都是用搪瓷杯子装了白开水应对。 重生前,在顾展颜死后,他就滴酒不沾了,现在也没打算破例。 毕竟喝醉了误事,还对身体不好,影响大脑。 黑3号搂着郑跃华的肩膀,大着舌头说:“我们两个队合起来,就是矿区最精锐的部队,所向披靡。” 郑跃华也醉眼迷蒙:“对,我负责打球,你负责打架。打趴谁算谁。” 李文勇还算清醒,已经在思索去省城比赛的人员名单了。 李文军说:“哥,你就是个典型的控球后卫,我打小前锋。黑3和郑跃华打中锋。” 李文勇听得一愣一愣的:“什么后卫、小前锋、中锋。” 李文军把nba的各个位置的特点和任务跟李文勇讲了一下,还有各种战术什么的。 李文勇本来就聪明,又擅长篮球,一听就懂。 他很惊喜,直拍李文军的肩膀:“哎呀,小子,你是真有点东西啊,这些是跟谁学的。” 李文军挠了挠头:“跟外国杂志上学的。”现在外国杂志这个借口真的是他的救命稻草。什么东西解释不了,就说是外国杂志,肯定没有人怀疑。 “难怪维修队这么短时间提高这么快。我们要是照着你说的这一套训练一个月,不愁拿不到冠军啊。” 拿到冠军才好呢,他才能把广告打到全国矿业篮球赛上面去。 李文军暗暗在心里说。 张爱华圆乎乎红彤彤醉醺醺的脸忽然伸过来插到他们中间,一边打嗝一边说:“呃!我们能赢,是因为我有一双认识千里马的眼睛。是我把军少推到球场上去的。” 李文军和李文勇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是是是,你是伯乐。” ------ 球赛之后的晚上是联欢晚会。 李文军完全没有兴趣。之前觉得这些演员们涂得嘴唇和脸颊红艳艳,穿得五颜六色的挺好看,不管在上面跳什么舞,唱什么歌都很有意思。 可是后来他看过各种规模的高级别歌舞剧,文艺晚会,芭蕾舞,音乐会,才知道,原来矿区的周年庆晚会真的纯属职工大联欢。 那个水平,真的一言难尽。 都不能说矮个里面挑高个,只能说能上的都上,一锅乱炖。 点点要不是还不能走,顾展颜要不是死活不肯上,而他也压根就不喜欢参加这些,还受了伤,肯定要被逼着上去唱两句,跳两下。 听说今晚上,王永青还花大价钱请了县文工团和戏剧团的来表演节目,就算是这样,也只有两个节目能看。 李文军不打算去浪费时间。他穿着背心短裤,躺在外面星空下歇凉,吃着顾展颜给他切的西瓜,心里暗暗计算着今天一天的收益有多少,爽得不行。 远处一个人骑着自行车摇摇晃晃来了。 李文军心里暗暗的骂:“谁啊,大半夜的骑这么快,是赶着去见阎王爷吗” 然后那个自行车就“吱”地一声在李文军面前停下了。 原来是张爱华。 李文军忙站起来:“诶师傅,你不是去看联欢晚会了吗” 张爱华叹气:“是啊。” 他那张胖脸油光发亮,满是无奈,看得李文军想笑。 “然后呢。” “王小山跟兄弟单位的领导说,你会弹吉他唱歌,可是架子太大请不动。” 李文军在心里骂开了:妈的,这家人真特么烦,像苍蝇一样赶都赶不走。这一看就是王小山借题发挥公报私仇,想要为难李文军。王永青也在找机会为儿子报仇。 张爱华说:“我跟矿长说你受伤了,不方便上台,矿长说轻伤不下火线,让我们主任来找你。” 然后主任觉得自己肯定叫不动李文军,就让张爱华来了。 李文军肯定不会让张爱华为难。 确实,张爱华来请,李文军拒绝不了。 李文军皱眉:“我都好几年没碰过吉他了。” 张爱华也皱眉:“反正你就随便唱一首应付一下,不要让驳了矿长的面子,毕竟那么多领导在那里。” 李文军拧眉想了一会儿:“我不出现行吗” 张爱华皱着脸:“你开玩笑吧,不出现怎么表演。” 第五十九章 一唱成名 李文军笑了:“师傅,你请等我一下。” 他进去拿了两个自己新做的对讲机出来。他对对讲机进行了一点改动,外观更好看了,还真有点现代对讲机的样子了。 张爱华老早就听李文军的对讲机,可却第一次亲眼见到,亲手摸到,一脸惊喜:“这就是你做的对讲机” 李文军说:“是。我可以弹唱一支曲子,不过师傅您要帮我一个忙。” ----- 联欢会的节目正在表演中,负责人忽然过来跟王永青说:“张爱华同志说李文军同志已经准备好了。” 王永青心里冷冷一笑:呵呵,什么球场新星,浪子回头。到了我这里,一样要乖乖的听我使唤,叫你来你就得来。我今儿就给你个下马威,以后你就乖乖听话,不然难堪的时候更多。 他做出高兴地样子,说:“让李文军同志在后台等着,最后一个节目让他表演。” 不多晾李文军一会儿,他怎么知道厉害。 节目单上的节目全部演完了,主持人上来说:“维修车间自告奋勇的要求为大家表演一个节目。” 大家困的不行,一听都在心里骂开了:早不演,都折腾完了又来加。 然后主持人又说:“下面有请李文军同志。” 大家又坐下了:诶李文军新鲜!看这小子要干嘛是要耍棍还是变魔术。 然后张爱华拿着个黑乎乎的匣子上来了。 下面有人吹口哨喝倒彩:“诶诶,不是说是李文军表演吗怎么换了他师傅。” 张爱华脸颊红红的,还有些不好意思,走到话筒前说:“大家少安毋躁。李文军同志说,要用高科技给大家表演。” 他举起对讲机:“这个可能有些同志认识,是李文军同志发明创造的对讲机。今天他就要用这个为大家表演。” 王永青和周立国一听就坐不住了。 市领导还在场呢,那天,他们亲口跟市领导说,这是他们研制的。 王永青忙跟市领导解释:“这个李文军是我们研制团队的成员。” 市领导笑了笑:“你们领导得好。”其实心里早明白怎么回事了。 台上那个人手里的对讲机明显比周立国用的要先进得多。如果李文军只是团队成员,他怎么能用上最新的 其他矿区的领导相互交换着若有所思的眼神。 然后张爱华按了一下按钮说:“文军,可以开始了。” 里面传出李文军的声音:“各位领导,各位同志,晚上好。我在球场上受了伤,不能上台,只能远距离为大家表演了。希望大家喜欢这首歌,名字叫《父亲》。” 清新的前奏之后,响起的是李文军略低沉却悦耳的声音。 “总是向你索取,却不曾说谢谢你。” “直到长大以后,才懂得你不容易,每次离开总是装作,轻松的样子……” 全场顿时安静下来,偌大的千人礼堂回荡着他们从没听过,却直戳心灵深处的歌声。 这音质清晰无比,就连里面的蛙鸣声和不知名的夜鸟的叫声也很清楚。 一切大自然的声音都像是在给这个歌声伴奏,和谐又自然。 让所有人仿佛躺在儿时的田野里,听人在耳边轻声哼唱着:“时光时光慢些吧,不要再让你变老了,我愿用我一切。换你岁月长留。” 有人开始抽泣,有人捂住了脸。 有人觉得脸上湿漉漉的,才发现自己原来在哭。 “你牵挂的孩子啊,长大啦……” 直到里面那对讲机里面响起掌声和叫好声。 整个礼堂里的人才如梦方醒,也起立鼓掌。 有人抹着眼泪说:“今晚上我要好好跟我爸说说话。” 有人低声说:“妈呀,军少也太会唱了,这个太好听了。” “怎么之前我没听过这首歌。是军少自己写的吗” “军少太有才了吧。” “唉,可不是嘛军少本来就很有才华,要不是那件事,他现在肯定已经去读大学了,哪里还会在这山沟沟里埋没。真是可惜了。” “就是,真可惜。” ------- 王小兰没站起来,像是还在梦境里。 她让他困在这里错了吗 她从小就知道李文军跟身边这些在小池塘里翻滚的小鱼小虾不同。他是要去大江大河里和天上一展雄姿的鲲鹏。 只有她看到了他的不同寻常! 可是李文军不珍惜她,不然也不会落到今天的地步。 ------ 县文工团的人不太相信的样子,问晚会负责人说:“你么这里有人有这个才华我们怎么不知道。你们这个不是放的收音机里的吧。” 负责人得意地说:“你啥时候听收音机里放过这个歌,这就是李文军同志的声音。你没听见蛙鸣声吗一听就是刚才在他家门口唱的。这算什么,我们这里一直都是藏龙卧虎。知青里厉害的人多的去了。” 县文工团的人惊讶地点头:“那真的是了不起。不是说技巧有多过人,而是他情感真挚,声音音质又好,音域还宽,真是老天赏饭吃。可惜他今天没来,不然我一定要亲眼见见是个什么人物。” “见到了,恐怕你会更惊讶。他长得可帅了。” “麻烦给我他单位的电话。以后我要找他。” ----- 市领导转头对王永青说:“看来这个李文军不只有会做对讲机的本事啊,真是个人才。王矿长,要好好用起来。” 这句话明着是在表扬,其实是在敲打王永青,不要埋没了人才。 王永青怎么会听不出来,尴尬地说:“是,领导说得对,是要好好用起来。” 这个节目硬生生被李文军弄成了产品发布会。如果是李文军自己要求演出的,他可以给李文军安一个个人英雄主义的帽子,可偏偏是他要求李文军表演的,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 刚才张爱华走后,李文军拿了吉他调试了一下,然后让顾展颜帮他举着对讲机。 周围没去看联欢晚会的邻居,一看李文军要唱歌,都搬了个板凳围过来看热闹。 张爱华的声音在对讲机里响起,李文军对周围的人比了个噤声的动作。 大家立刻安静下来。 然后顾展颜按下按钮,李文军开始自弹自唱。 这里离大礼堂也就一公里。他对通话质量很有信心。 月光下,清风撩起他的白色短袖衬衣,掠过他带着浅浅微笑的嘴角。 这个在用音乐吐露真心的男人,比什么时候,都要让人动容。 等他一曲弹完,发现周围的人都哭了。 “好,再来一个。” “军少,再来一个。” 周围的人拼命的鼓掌叫好。 对讲机里面也传来如雷一般的掌声。 张爱华激动得声音都在发颤:“文军,听见了吗大家都在鼓掌,你今晚上可是一唱成名天下知啊。” 第六十章 你给我离开李文军 顾展颜从沉思中惊醒,匆匆忙忙擦干净自己的眼泪,放下对讲机。 李文军笑了笑:看来他选的歌挺合适的。如果选个谈情说爱的歌,在这个年代,在这个场合,不合适,也怕有人找茬给他扣帽子。 想来想去,就只有这首歌,曲调振奋优美,歌词简单能引起共鸣,雅俗共赏,朗朗上口。 而且,他这个,相当于现场直播,让人一下见识了新型对讲机通话的清晰度和距离,比任何广告都要有用。 这样一来,就明确地告诉所有人:他才是对讲机的王者和所有者。 其他都是冒牌货!! ---- 刘翠红和李长明在里面默默听着,相对无言,默默抹眼泪。 李文军小时候就喜欢摆弄这个。李长明为这个还不止一次骂过他不务正业。 高一发生那件事之后,他却忽然就再不碰吉他。 刘翠红有时候憋不住,问他怎么不弹了。 李文军回答:“没什么高兴的事情。不想弹。” 他们知道他们的儿子受委屈了,可是不知道怎么帮他,只能看着他沉沦。 现在他能这样神情自若的弹唱,他们意识到,李文军是真正活过来了。 他们的儿子,终于活过来了。 ------ 联欢晚会之后,放一晚上露天电影,然后周年庆算是结束了。 各个单位恢复了上班。 子弟学校本来应该已经放暑假了,却因为周年庆推迟了。顾展颜发现孩子们彻底放羊了,作业一点没做,周年庆之前学的东西也都忘得一干二净。 课堂上单词听写,大多数人十个错了五个,有些甚至一个都不记得了。 放学的时候,顾展颜留下孩子们罚抄。 有学生愁眉苦脸地说:“顾老师啊,英语学了有什么用啊。” “是啊,马上放暑假了。现在记住了暑假也会忘了。” 顾展颜一脸严肃:“1977年就恢复了高考,你们的好多学姐学长都已经在大学里学习,甚至跟你们父母亲一样年纪的人还在努力学习想要考上大学。你们难道不想学好英语,有一天也去见识一下那广阔天空吗” 她当年其实都在准备高考了,却被通知要下放,然后就到了这里。 之前备考的日子对她而言,恍若隔世。 这些孩子可以不受干扰的学习,却丝毫不懂得珍惜,这才是让她最焦急最心疼的。 有个平常特别顽皮地孩子满脸不屑:“切,军少不也没上大学啊,他不是一样很厉害。” 顾展颜笑了笑:“他不上大学,就要自学英语,付出比读大学生多一倍的努力才能搞懂那些复杂的电路和元件。” 那孩子一听不敢再说什么。 顾展颜有些哭笑不得,没想到,有一天李文军竟然能成为鼓励孩子们学英语的正面教材。 她其实没看见过他自学英语,那他那天忽然冒出的英语单词又是怎么回事呢 找机会好好问问他才是。 ---- 顾展颜下班的时候,老师们和孩子们都走光了。 只有王小兰和胡春桃在校门口杵着。 顾展颜本来就不太喜欢王小兰,不可一世,明明跟她没有交集,却总是来挑衅。后来知道王小兰是陷害李文军的罪魁祸首,就更讨厌王小兰了。 她装出没看见王小兰的样子,要离开。 王小兰却和胡春桃一左一右堵住了她。 顾展颜淡淡地问:“两位女同志,有什么事” 王小兰嫌弃地看了一眼顾展颜身上那条黄色的裙子:“以后你别穿这条裙子了,看见我穿你也穿,你还真不要脸。” 胡春桃看了王小兰一眼:王小兰怎么颠倒黑白啊。还是气糊涂了这条裙子明明是顾展颜先穿,然后王小兰看见了就去做了一条一样的。连这块布,都是她陪着王小兰去县城买的。 顾展颜也气笑了:这女人真是无耻至极。 她懒得跟王小兰废话,要走。 王小兰拉住她:“别躲啊,你要没做亏心事,心虚什么。” 胡春桃昂头鹦鹉学舌:“就是,你心虚什么” 顾展颜冷冷回望:“我心虚什么,我不过是正常下班回家。倒是你,要是不心虚,为什么要多叫一个人来壮胆。” 王小兰被她噎得瞪大了眼睛:“你!” 顾展颜觉得好笑:这么沉不住气,还敢来找茬,简直莫名其妙。 王小兰忽然笑了笑:“李文军在遇见你之前,跟我发生过关系,可是他不肯承认,所以我才那样对她。” 顾展颜快笑死了:“要是那样,王矿长恐怕不会放过他。”王小兰果然是黔驴技穷了,竟然连这种谎都敢撒。 王小兰有些恼羞成怒:“他给你画裙子的时候,也给我画了一张。你看这是底稿。” 顾展颜瞥了一眼:这不就是她放在纪裁缝那里那张吗。上面都还有她加的线条。李文军自己画出来的根本不是这样。 她懒得揭穿,问:“你到底想说什么直接说吧,不要绕弯子了。” 王小兰说:“好,我就直说了,你跟李文军离婚吧,反正你也不喜欢他,他也不是真的喜欢你。他只是太善良了,为了对你负责任才娶你。你何必让彼此痛苦呢。只要你肯离婚,我跟他结婚的时候给你一大笔钱。” 胡春桃瞪大了眼睛:王小兰是说来找顾展颜谈,可没说要逼顾展颜离婚。 她虽然喜欢跟着王小兰,可是也不能跟着她干这种缺德事。 顾展颜轻轻摇头,叹气:“不行。我已经喜欢上他了。而且他也好像很喜欢我。只要李文军不离开我,我是不会跟李文军离婚的。” 王小兰被她幸福温柔的表情刺激得妒火中烧,脑子里“嗡嗡”响着,声音也不由自主拔高,变得尖锐刺耳,口不择言地大骂:“贱货,要不是你。他现在应该帮我画裙子。你为什么一定要缠着他” 她越骂越生气,扬手对着顾展颜就是一耳光扇了过去。 胡春桃吓傻了,瞪着王小兰半空中的手:王小兰现在真是魔怔了,竟然敢随便就动手打人,像个女流氓一样。跟我没关系,跟我没关系啊啊啊…… 第六十一章 我的人,你也敢欺负? 李文军冷冷地声音在顾展颜身后响起:“你好大的胆子,连我的人,你都敢动手!” 王小兰脸色一白:“军……。你听我说。” “我说过,请叫我李文军同志,你没有资格叫我这么亲昵的称呼。”李文军甩开她的手。 王小兰一个趔趄,扑在铁门上,撞得铁门“哐啷”一声响。 胡春桃吓得脖子一缩,贴着铁门往边上退,然后转身溜了。 “我其实是想让顾老师帮我跟你说说,请你帮我画两条裙子。”王小兰一脸无辜,泫然欲泣。 李文军黑着脸说:“你看我像这么好骗的样子吗再敢来骚扰我或者我爱人,我就去派出所报警。” 李文军旁若无人的搂着顾展颜的肩膀离开。 王小兰看见这一幕越发觉得刺眼,气得转身拼命的锤铁门。 “哐哐哐。” 那声音巨响。 搞得本来想装死的传达室大爷都不得不出来看。 传达室大爷小心翼翼地说:“王小兰同志,损害公物是赔的。” 王小兰怒吼了一声:“赔个屁,这座矿山都是我爸的。” ----- 顾展颜觉得很解气,走出去老远才发现李文军原来搂着她,忙挣脱:“干什么,搂搂抱抱,成何体统。”其实她从风气开化的海城来,对于这种事情,并没有矿区其他人那么严肃。 可是一靠近李文军,她就心跳加快慌得不行,所以只能装出这副不可侵犯的模样来掩饰。 其实李文军刚才听见顾展颜的话,高兴得恨不得蹦起来。 谁知道这么快,她就又翻脸不认了。 李文军装模作样叹气:“刚才也不知道是谁说已经喜欢上我了。还说只要我不离开,她就不会跟我离婚。” 顾展颜红了脸,结结巴巴:“我只是为了气她。不是真心话。” 李文军格外喜欢看她慌乱结巴的样子,点头,装出很失望:“哦。这样,太可惜了。我还看某人这么晚没回来,担心得不得了,巴巴地来接她。” 想起刚才要不是他赶到,她可能还要跟王小兰纠缠厮打一会,弄得很难堪,顾展颜的脸更红了,小声说:“谢谢。” 李文军立刻打蛇随棍上,又搂住了她:“不用谢,夫妻嘛,这么说多生分。” 顾展颜稍稍挣扎了一下,就咬着唇,放弃了:“要谢的,我明天中午给你做好吃的,你随便点。” 李文军:“红烧肉。” 顾展颜:“嗯。” ------ 晚上吃过饭,顾展颜见李文军又在书桌上画画,凑过去看了一眼。 原来他画了一叠各种连衣裙,套裙和童装的草图。 顾展颜拿起来一张一张的看,笑:“你到底从那里学来的这个。” 李文军回答:“外国杂志上看到的。过几天你有时间就给他们润润色,改改线条。” 顾展颜放下了手里的纸:“然后呢” 李文军低下头接着画:“然后以后就能用在我们的服装设计公司上了。” 顾展颜笑出了声:“哪里来的服装设计公司什么时候建立的。” 李文军头也不抬:“最快明天就有了,最迟十天能确定。” 顾展颜当他又在逗她开心,翻了个白眼没理他,去改她的作业,备她的课了。 ------- 服装厂知道周年庆结束了,又打电话来催王小兰。 王小兰彻底黔驴技穷了,只能硬着头皮胡乱画了两套,然后用加急挂号信寄给了服装厂。 这封加急挂号信,本应该最迟三天内就能到市里,可是却如石沉大海,寄出了一个星期了却还没动静。 王小兰等着心急,给服装厂打电话,问收到了挂号信没有。 服装厂说:“收到了,可是用不上,谢谢了。” 王小兰气得把电话都摔了。 然后办公室的人把这件事悄悄传了出去。 王小兰沦为矿里的笑柄。 各个单位和车间都有人在低声议论。 “活该,谁要她抄别人的东西,还抄得理直气壮。” “还说军少是她男朋友,真是不要脸,自作多情。” “就是顾老师跟军少不知道多恩爱,哪里轮得到她来胡说八道。” “你看她在篮球场上那个德行,真是丢人啊。” “要不是她爸是矿长,不知道多少人指着她笑她。” ----- 李文军刚上班,周立国就打电话过来,说王矿长找他。 张爱华有点担心:“矿长说什么你都应了就是,要是骂你,你千万别回嘴,别对着干。” 其他工友也说:“是。” 虽然大家都知道李文军也是个厉害角色,可是那天都听见王小兰说要建对讲机厂的事情。 今天王永青把李文军叫过去,肯定是为了说这个事。 为了让李文军答应,肯定会威逼利诱,各种手段用上。 李文军那性子又…… 李文军淡定地说:“放心,是好事。我吃不了亏。” 张爱华又说:“不管多大的事,回来再说,不行我带你去找主任,让主任替你出头。” 工友又说:“是,不还有我们吗,你别一个人硬扛” 大家忙着周年庆的时候,他们已经一人学做了一个外壳,赚了两块钱。 后来知道李文军原来是免费给医院用的,他们要把钱退给李文军,李文军却说说好的事情不能食言死活不肯收回去了。 加上几场篮球赛下来,大家对李文军彻底的改观了,打心眼里服他。 所以现在也是真心实意的担心他。 要是李文军做对讲机厂的厂长,大家都有肉吃。 可要是王小山,那大家连汤可能都没得喝。 李文军心里暖暖的,回答:“谢谢各位同志,不怕的。我自己能应付。” 既然大家都认可他了,这个谈判,就很好谈了。 ------ 李文军工装都没有换,就直接去了王永青的办公室。 其实王永青的办公室就在周立国办公室往里面两间,中间隔着两个副矿长办公室。 严格意义上来说,周立国其实是为三个矿长服务。 李文军敲门进去,站在门口跟王永青打了个招呼:“矿长好。” 王永青很和蔼,点头招手:“文军同志来了,进来吧,请坐。” 王小山和周立国都在。 周立国点了点头,王小山当没看见李文军。两个人都没站起来。 李文军暗暗摇头:没什么本事,狂妄自大,还看不清楚情势,这两人果然没什么前途。 王永青等李文军坐下后,说:“文军同志大概也听说了,我们矿区想要建一个对讲机厂。” 李文军没吭声,也没表示。 王永青只能尴尬地接着说:“矿区领导经过研究决定,想要请你来做技术研发组的组长。” 第六十二章 谈判 李文军差一点笑出声来:最开始听说是让他做副厂长,后来有传言,说他是技术科主任,这会儿又降级成组长了。 看来王永青果然担心王小山镇不住他,所以拼命的打压他。 李文军站起来:“这事,其实王矿长不用找我来商量。” 王永青暗喜,挑眉:“哦,你的意思是同意了” 李文军摇头:“不。因为这事跟我压根没有关系。我没打算在矿里建厂。” 王永青愕然:这小子一下就拆穿了他们的如意算盘。还反将了他一军。 那意思是他打算建厂,王永青才有得玩。 他不打算在矿里建厂,跟王永青就没关系了。 王永青要怎么摆弄,跟他没关系。 主动权在他手里。 王小山立刻板起脸来:“怎么跟我爸爸说话的什么叫你不打算在矿里建厂。你算老几。” 李文军像没听见王小山的话,冲王永青点点头算是告别,转身就要走。 王永青忙朝周立国使眼色。 周立国站起来,拉住李文军:“哎呀,文军同志,有话好好说嘛。” 李文军淡淡回答:“我从不这样跟人谈重要的事情。” 周立国问:“那你觉得怎么谈好呢” 李文军转回头,一脸肃穆:“应该找个正规会议室里坐下,然后谈判双方重要人员参加就行。又不是打群架,谁人多谁就能赢。” 王小山的脸顿时气得通红:李文军那意思,是说他不是重要人员 王永青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本来他只是想跟李文军说两句,逼迫他同意。没想到他现在反倒被他逼得跟李文军平起平坐谈判。 周立国看了王永青一眼。 王永青只能说:“那就去小会议室吧。我跟周主任两个人参加就好。” 王小山一听,王永青竟然真把他摘干净了,“噌”地站起来就冲出去了。 王永青有些头疼:这孩子太沉不住气。其实如果他坚持让王小山当厂长,市领导也不会反对。不过他现在觉得市领导说的没错,他担不起这么重要的担子。 ----- 五分钟后,王永青,周立国和李文军面对面坐下了。 王永青和周立国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虽然李文军穿着满是油污的工装,年轻的脸上还带着几分孩子气,却让他们觉得自己面对的是一个老谋深算,沉稳霸道,习惯在谈判桌上让对方屈服的中年人。 因为不想听他们绕弯子打官腔,浪费时间和精力,李文军不等王永青和周立国开口,就直接说话了:“我打算跟矿区合作开一个对讲机厂。矿区只出资质,两个合作人员,提供场地水电和一部分设备。对讲机厂的人事财务采购生产和销售一律由我全权负责。我每年会交8%的利润给矿区。我交多少就是多少,矿区不得以核实利润为理由来查我的账务和供销细目。总而言之,不能干涉我。我给矿区的钱才是矿区的,我不给的,就都是我的。” 这个年代要跟公家合作才安全。自己成立公司要到1984年以后才有可能。 从现在开始的两年半里,他只能用跟矿区合作的形式,所以只能忍痛交一部分“保护费”。 李文军这么霸道,气得王永青猛地一拍桌子:“不可能。乱弹琴,怎么可能让你这样乱来。”这样还怎么玩下去,他一点话语权都没有。 拍桌子谁不会,谈判的时候,有人唱红脸有人唱白脸。可是王永青这样先暴躁乱了阵脚的就已经输了。 李文军笑了笑:“不瞒您说,隔壁的磷矿和县里的几个大厂都跟我联系了。我给他们的别的合作条件一样,不过每月利润只有5%。他们都同意了。” 他不怕王永青去联系磷矿的矿长,因为磷矿矿长肯定会否认。 可是磷矿矿长越否认,王永青反而会越怀疑,因为他不相信李文军有这么大的胆子,在没有第二手准备的情况下就拒绝他。 所以,这事,李文军说是真的就是真的。 谈判桌上都是这样真真假假,虚虚实实,爱信不信,全靠演技。 ---- 王永青暗暗咬牙切齿:王小山那天回来说磷矿的矿长找了李文军,原来是谈这个事情。 可恶,这帮人参加周年庆这么几天工夫,都要来挖他的墙脚。 李文军把他的恼怒看在眼里,暗暗好笑,轻轻叹了一口气,站起来:“我在矿区长大,现在有了点赚钱的本事,本来想要回馈矿区,可惜矿区不给我这个机会。” 李文军起身要走。 王永青只能又对周立国拼命使眼色。 周立国也很生气,李文军要是做了厂长,他肯定连副厂长都没得做。 虽然不情愿,可谁要他低王永青一级,只能厚着脸皮出声叫李文军:“李文军同志,别急着走啊,坐下来再谈谈。” 李文军直接摇头:“没得谈。” 王永青只能说:“这样吧,我退一步。其他条件,我都答应,人事任免和财务要由矿区指定人员担任。” 李文军自顾自开门:“不用浪费大家时间了。” 王永青忙说:“年轻人,不要那么冲动嘛。坐回来慢慢说。这样吧,我再退一步。所有条件我都接受,不过上缴利润要提升到10%。” 李文军暗暗好笑,回头看着王永青。 王永青又说:“厂房租用和水电费都要按照规定上缴。” 李文军慢悠悠回身坐下:“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可以考虑一下。想想其实也还算公平。这一点可以在合作协议里面写清楚。按照国家标准缴纳就行。” 王永青又说:“新设备购买需要一大笔钱。可如果是矿区出钱,你当厂长,这不就是薅公家的羊毛。” 李文军摇头:“我不需要新设备,只要有矿区的旧设备就行。我自己出钱买,登记在对讲机厂的资产下面。” 王永青有点糊涂了:“旧设备也行!” 李文军点头:“暂时没问题。” 王永青想要用固定资产和设备争取控制权的如意算盘又落了空。 第六十三章 把握绝对主动权 不过王永青不打算纠结这个问题,接着说;“可以。你需要交1000块钱保证金给矿里。这也是对职工们负责。万一有什么事故,或者拖欠工资,就要从这笔钱里面出。” 这就跟旧社会交保护费给商会是一个道理,只是确实也是为职工考虑,毕竟厂子开在矿区里,挂着矿区的名头,不能只看收益,也要看风险。 王永青毕竟当了二十年矿长,安全意识比谁都强。 李文军也实话实说:“现在生产规模比较小。压这么一大笔钱对厂子来说负担太重。能不能先交500,以后生产扩大了,可以再多交一点保证金。”他也要考虑运营,不可能把这么一大笔钱封在矿区里。1000块可相当于后来的30多万呢。 王永青点头:“可以。矿里也不是那么不近人情,最重要的还是要让这个厂子尽快顺利开起来。不过,矿区派出的合作人员和岗位,要由我来确定。” 李文军轻轻用指尖敲着桌面,看着王永青,似乎在思考这个问题。 王永青很紧张。 周立国也很紧张:王永青一早就想要王小兰做财务,王小山做厂长,吴仁新去做供销科主任。现在李文军只给两个名额,王永青肯定是让王小兰和王小山去了。那他岂不是什么都捞不着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个对讲机厂的前途无量。 讲句不好听的,说不定对讲机厂会成为矿区主要收入来源也未必。 ---- 其实李文军心里早就有了答案,刚才那个动作只是他用来控制谈判节奏,瓦解对方意志力的手段。 因为他知道这个问题,才是王永青个人最关心的问题。 “不行。”他说,“人员必须我指定。岗位也只能我来定,我刚才就说了,人事,运营一切都只能我说了算。矿区不得插手。” 王永青脸色铁青:以王小兰和王小山最近跟李文军打交道的情况来看,如果人员由李文军决定,李文军是绝对不会选择王小兰和王小山的。 那他不是一点好处都捞不着,白白为公家干活 他抿嘴不出声。 李文军暗暗好笑:把王永青难受成这样自己这是一下捅到他肺管子里了吗 李文军轻轻叹了一口气:“要不,这样吧。我也不让您太为难,也退一步,人员由矿长决定。我根据您派出的人员定岗位。您派出的人必须完全服从我的安排。我需要把合适的人安排在合适的地方,生产才能顺利进行。您是矿长,比我更明白这个道理。不过不管那两个人在什么岗位,他们的工资,我都会按照矿里最高工资的两倍给。” 王永青大喜:只要能把人先安插进去,等李文军把生产流水线一建好,生产走入正轨,就把他踢走。 而且,如果矿区建厂,就算是王小山当厂长,也不能给自己和王小兰发高工资。因为那样做会惹来审计人员的调查。所以王永青家能拿到手的实际利益少得可怜,就多了个好名声而已。 现在李文军做厂长,给职工开多少工资,就是他的事情了。 两倍工资,真金白银都是给他家的。 王小山和王小兰还可以以外派兼职的方式,拿双份工资。对讲机厂出什么问题都由李文军承担。他们没有一点风险,万一有事,只要撤销外派就行了。 王永青压住狂喜,露出为难的样子:“有一件事情比较难办。从外面招新人进来,会导致矿区生活服务配套的负担加重,从现有职工里挑人,会让职工原来的岗位缺人。” 李文军笑了笑:“没什么不符合规定的。在生产未扩大之前,我不需要全职职工,只要挑选合适的人周日兼职就行。” 他这么做,跟王永青的考虑是一样的。 如果现在让职工换岗位,很多人未必会愿意。 因为这个黄铁矿年产量有八十万吨,是整个市最重要的矿石来源,很受省市的重视。 在现在这个时候看,黄铁矿绝对是端得稳稳的铁饭碗。 而在对讲机厂工作却是个看着暴利,未来却不确定的工作。 如果是兼职,大家就没这个顾虑了。也不存在挖别人墙脚的嫌疑,大家都会支持。 其实他们不知道,短短十年内,黄铁矿就会因为矿石含铁太少,含磷过高而逐渐被淘汰,不得不慢慢减产。 毕竟当汽车,国防都要求精细钢特种钢,贫铁矿就成了鸡肋。进口的矿石含铁量高,虽然贵,但是只能用外国铁矿石了。 20年内,黄铁矿就已经沦落到省内消化的地步,到最后彻底宣告破产。 王小山和李文勇这一代人,就会面临40岁,人到中年忽然下岗,生活失去着落的地步。 这些人有些选择留在日益变得残破的矿区,种菜养猪,用微薄的工龄买断金度过下半生,最后完全跟外面飞速发展的世界隔绝。 还有一部分人,选择出去闯荡,或沉或浮,像蒲公英,看着自由其实没得选择。 没有根基,没有归属,再也回不到过去。 ----- 李文军故意又问:“王矿长要派出哪两个人。” 他这是明知故问。 王永青说:“王小山和王小兰。” 李文军惊讶地看了一眼周立国:“那周主任呢。” 王永青淡淡地说:“矿区办公室的工作比较忙,周主任可能忙不过来。” 周立国差点骂出声来:妈的,我忙不忙,还不是你说了算这件事还是我跟市领导提起,才争取下来的。怎么到最后,你把我摘得干干净净。真是太不要脸了,太让我心寒了。 李文军微微皱眉:“这样不好吧。周主任可是我的伯乐。我不忍心不让他参与。”周立国别的不行,搞关系,办资质,整个矿区找不到第二个人比他强。所以他现在也不是完全在说客气话,而是真心想要用他。 王永青抿嘴,心里也在骂:但凡你多给一个名额,我也不至于这么为难。我巴不得把身边所有人都插到你身边去。 李文军又开始用指尖轻轻敲桌面了。 周立国这一次更紧张了。 第六十四章 收服周立国 过了一会,李文军才说:“要不这样吧。我单独聘请周主任做对讲机厂的兼职顾问,就不写在合作协议里了。我给周主任写个聘书就行。” 周立国心里暗喜,脸上却假装淡定,问王永青:“这要由矿长决定。” 王永青有什么不肯的,反正又不用他多开工资,还能拉拢人心,所以立刻说:“这样最好不过了。” 这样一来李文军想请他就请他,不想请他,就可以不请他。 周立国越发觉得王永青这种人真不值得为他卖命,丝毫不为他争取一点利益。 王永青对周立国说:“那就签协议吧。” 周立国出去把郑玉莲叫了进来。 一样是李文军口述,郑玉莲记录打印。 王永青听李文军口述合同才意识到自己轻敌了。这小子是千年狐狸吗,这么年轻怎么道行这么深 李文军说:“无论厂方聘请矿区何人,矿区均不得干涉,且不能区别对待这些人员。否则,厂方有权酌情扣减合同上所叙利润,遣返矿区所外派的合作人员。如果合作人员擅自干涉厂区运营,厂方有权遣返,且要求合作人员赔偿损失。” 这就是掐住了王永青的命门,让他以后约束点王小山和王小兰,不要乱来。也不要以后看着对讲机厂的利润好就眼红,琢磨着在别的方面给李文军请的人小鞋穿来要挟李文军。 王永青的脸被打得“啪啪”直响,却没办法,只能咬牙听着。 谁让所有技术都攥在李文军手里呢。 ----- 王永青签了字盖章按了手印之后,装模作样地说:“好了,接下来,你就等我向市里请示后,再通知你。” 其实市里只要求他们先把厂子建起来,怎么合作全由王永青自己决定,连利润都没有要求他们上缴,所以压根不存在请示的问题。只要去市里把协议备案,就能给对讲机厂办资质刻公章了。 李文军却懒得拆穿他,要郑玉莲又打了两份聘书,一份给周立国,一份给文秘郑玉莲。 郑玉莲好惊喜:“诶怎么还有我的” 李文军笑了笑:“以后我要请周主任帮忙,当然少不了你。” 王永青忙说:“后续一些手续的问题,就由周主任跟你对接了。需要签字的文件,也要周主任拿来给我签就好。” 他跟李文军对战这么一小会儿,已经觉得神形俱伤,精疲力竭。 主动权完全掌控在李文军手里,太伤自尊心了。 以后能不直接跟李文军打交道就不直接跟他打交道了。 李文军太明白他的意思了,笑:“别啊。等厂子开了,我还要请矿长去出席剪彩。” 王永青挥手:“行行行。到时候,我一定去。” 临到出门的时候,王永青忽然又叫住了李文军:“啊,对了,李文军同志。” 李文军知道他还有个重头戏没说出来,回头默默等他说。 王永青像是刚想起来一般,皱眉说:“你当了这个对讲机厂的厂长之后,原本维修车间的岗位怎么办。” 李文军笑了笑:“那就撤掉吧。我应该是没有时间回维修班上班了。光拿钱不干活,别人会说闲话的。我就不让矿长为难的。” 王永青点头:“李文军同志果然大气。那就这么定了。周主任,你帮我通知一下维修车间,从今天开始李文军的关系就从维修车间移出来,等对讲机厂的事办下来了,再移过去了。” 也就是说从今天起李文军连矿区的人都不算了。 别人都是兼职,对讲机厂开不下去,也没关系。 可是李文军要办不好对讲机厂,就连正式工作都没有了。 这个年代,矿区这个铁饭碗在大多数人眼里看得比命还重要。 王永青明摆着是早想好了这么一个后招来报复李文军。 李文军心知肚明,却一点也不生气。 过去他也很在意那一个月不到三十块钱的工资,现在这点钱,还真入不了他的眼。 ---- 从矿长办公室出来,李文军交了500块钱保证金,周立国给他开了一张正式收据,所有东西用文件袋一装,归档的归档,李文军的让他带走。 算是一切尘埃落定。 周立国跟李文军握了握手,一脸真诚地说:“多谢你文军同志。” 李文军笑着说:“周主任太客气了,以后我还有很多事情要麻烦您。” 周立国竟然还开起了玩笑:“有事尽管说,你都打算聘请我了。” 李文军知道,这一次他算是彻底收服周立国了。 李文军问:“这个对讲机厂的备案要去市里的矿业局吧。” 周立国点头:“是,等我准备准备资料,争取后天,我们能去市里办。” 他的心情跟李文军一样迫切。毕竟多一份工资,谁不想快点拿到。 周立国小声说:“维修车间的岗位,不要急着挪出来。我的权限,能缓几天。等对讲机厂上了正轨再说。” 虽然李文军觉得没必要,可是也知道周立国是一片好心,重重握了握周立国的手:“谢谢周主任。” ---- 等他们走了,王永青才忽然反应过来。李文军从一开始就预备着至少四个人的外派名额,结果被他这么一绕只把两个固定名额写在了协议上,堵死了他想把小舅子插进去的心,还笼络了周立国。 “这小子,真是一肚子坏水。”他恨恨地骂。 王小兰挑人的眼光不错。可惜,没这个福气。 王小山那点本事,能跟着李文军多学学争取能提高一下,都谢天谢地了。他竟然还指望王小山能压制李文军,真是痴人说梦话。 ---- 李文军从机关办公室出来,长长吐了一口气。 好了,总算是从游兵散勇变成了正规军作战了。 至少以后,他的对讲机可以不仅仅是租,还可以卖了。 不过建了厂,他也不能像过去一样怎么爽怎么来。赚多少都是自己的。要考虑别人的生计,责任心就重多了。 --- 路过邮局,李文军看见秦俊生在里面冲他招手:“来来来,军少,你有汇款单。” 第六十五章 升得像坐火箭一样快 李文军想了想,哦对,算算日子,磷矿剩下的五百块是该到了。 他进去签了名,领了钱。 秦俊生把装钱的信封拿出来,半开玩笑地叹息:“这一天天的,看着钱‘哗哗哗’地往你口袋流,真是羡慕。” 李文军笑着问:“如果我做对讲机厂的厂长,秦红玲同志愿意来做兼职职工吗” 秦俊生也听说了建厂的事,可没想到李文军会忽然问他这个,一愣。 秦红玲高中毕业后,矿里没给她解决工作,她只能就待在家里,帮秦俊生打打下手。秦俊生虽然也是旱涝保收,可是不能保证自己一辈子都能养活秦红玲。 所以他也很苦恼这个事情。 “没事,不用立刻回答我,让她想想。等我厂子开起来,招人的时候,她要想来,直接来就好了。” 李文军说完就走了。 秦俊生脑子里忽然闪过之前李文军说的话:“以后要是有什么帮得上的,你跟我说。我一定帮忙。” 没想到这小子,还真有那个本事。 李文军马上就是矿区新建的对讲机厂的厂长,周立国和郑玉莲还当场被聘请成了厂里的兼职员工这件事,还没下班就传遍了整个矿区。 王小兰和王小山可以拿矿长工资的两倍!两倍,也就是说一个月一百块! 其他人要是能去兼职,别说一百块,一个月多给十块都很好了。 跟李家不太熟的人现在都在暗暗懊悔,怎么就没一点预见性,早早跟他家搞好关系呢。 本来已经把儿童餐椅取走的苏叔叔,晚上忽然送来了十块钱,说是给李长明的辛苦费。 李长明莫名其妙,再三拒绝:“材料都是现成的,也没花什么时间。不用这么客气。” 苏叔叔扔下钱就跑了。 李文军心知肚明,也不拆穿,只管低头吃饭。 过了一会儿,柳冬梅又来了。 她站在门口,一脸难为情。 刘翠红出去把她拉进来:“冬梅,来了进来啊。又不是第一次来,这么生分干什么。” 柳冬梅坐下后,犹犹豫豫好一会儿才说:“军少,听说你要做对讲机厂的厂长了。” 刘翠红和李长明他们都愣住了瞪着李文军。 李文军点头:“是,今天刚定下来。” 柳冬梅说:“听说你要招兼职的职工” 李文军又说:“是,周日来做半天。” 柳冬梅咬着唇,好一会才说:“你看,我哥怎么样。” 李文军笑:“可以,没问题,到时候厂子开了,我招人的时候叫他来。” 柳冬梅松了一口气。柳家十分重男轻女。柳冬生明明比柳冬梅大了两岁,可是从小却是她和父母一起照顾哥哥。 柳冬生手脚健全,智商也没问题,硬生生被柳解放养成了个废物,肩不能挑,手不能提。柳冬生跟柳冬梅的性子一点也不像,不怎么合群,性格消极,一有不如意只会逃避。 柳冬梅本来不想来跟李文军求情,父亲说要是她不来,就不同意他们的婚事。她只能硬着头皮来了。 李文军当然猜到了其中的曲折,所以一口答应下来。 反正到时候是计件算工资,柳冬生做得多就拿得多,要是不做一分钱没有。 所以李文军一点也不觉得为难。 李文勇也大概猜到了,脸色有些不好。可是他跟柳冬梅在一起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柳冬生的脾性,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怨不得柳冬梅。 李文军忽然歪头问柳冬梅:“我昨天去上药,听院长说要派人去省城进修,你想去吗” 柳冬梅抬头:“啊,我可以吗我想去啊,当然想去。”她一个小护士哪里有机会知道这种好事情。 李文军说:“我跟院长说了说,他说这一次可以让你去,明天应该就会来问你。” 柳冬梅高兴得脸都红了:“谢谢。” 李文军说:“听说可以选择进修的专业,我建议你选医疗仪器,或者妇产科也行,不要只学护理。” 柳冬梅有点犹豫。医疗仪器什么的,听起来就跟医术搭不上边。妇产科也是没人愿意去的专业,就跟旧社会的稳婆一样,被人看不起。 好不容易有一个进修的机会,李文军为什么要她去学这两个 李文军一笑:“我就给你提一个参考意见。以后产科是一个很紧俏的专业。最后还是要你自己决定。” 李文军回想起自己去医院谈合同时,看见走廊里躺满了产妇的情形。 而且他以后还要做医疗仪器,要是有自己人懂这个,就能帮他分担一点。 柳冬梅迟疑地点点头:“我考虑一下,还是谢谢你先。” 李长明忽然反应过来刚才那个邻居为什么会忽然送钱来,八成也是为了他家小子能进对讲机厂。 第一次因为公事被人送礼,原来是这个感觉。 这小子,真是出息了。短短半个月像坐了火箭一样,直接成了厂长。 ----- 顾展颜心里想的却是李文军说很快就有服装设计公司了,原来是这个意思。他肯定是想把服装设计公司挂在对讲机厂的名下。 她忽然有些小兴奋,也就是说,她可以把服装设计当作一门副业或者兼职来做了。 正大光明,还能赚钱。 ---- 刘翠红心里很得意:以后她就是厂长的老娘了。想不到,她一个农村来的老太太,大字不识,竟然也有这一天。 ----- 只有李文勇有些失落:李文军都要成厂长了。他却还在挖矿。 李文军看在眼里,却不吭声。 他其实已经帮李文勇想好出路了只是时机未到,就算他现在跟李文勇说,李文勇也未必听他的。 ---- 周立国果然很积极,一天就把资料准备好了。 李文军跟维修车间请了个假,和周立国一起坐火车去市里面,递交了在黄铁矿的资质里加入文军电子厂的申请。 名字跟之前谈的不一样。 周立国知道李文军肯定不只是想生产对讲机。 不过没关系,李文军做得越大越好,因为李文军做得越大,他跟着李文军才越有前途。 所以他当作没看见。 李文军暗笑:周立国果然还算聪明识时务,不枉费他用了点手段收服他。 第六十六章 你好老伙计 李文军他们上午就办完了正事在市里矿业局招待所住下了。 李文军跟周立国约好明天一大早回矿里,然后直接去了长途汽车站,坐车去省城。 后来开通高铁之后市里到省城只要45分钟,可是现在一来路不好,二来长途汽车开得慢,足足三个小时才颠簸到。 李文军匆匆吃了一碗面,就到了大学校园外。 虽然知道钟振华在这里读法律系,却不知道具体在哪里。 李文军拎着水果一边走一边打听,才找到了红砖的两层楼宿舍。 这个年代的大学宿舍,跟厂房差不多,有些还是大学师生自己建起来的。 钟振华是恢复高考后,这个大学第一批法律学专业学生,也是陪伴李文军最久的朋友,李文军最信得过的人。 李文军给了宿舍管理员一个苹果,管理员就屁颠屁颠上去帮他叫人了。 钟振华穿着蓝色带着破洞的背心,灰色平脚短裤,趿拉着一双破解放鞋就下来了。 李文军一看他那鸡窝一样乱蓬蓬的头发和胡茬乱冒的下巴,本来满腹故人重逢的喜悦和感慨瞬间被冲淡,狂笑起来。“钟振华,你年轻的时候原来是这副衰样。” 知道钟振华家穷,没想到他家这么穷。 这副尊容,有谁能猜到,三十年后成了法律学界的泰斗。 他后来整天西装领带皮鞋擦得锃亮,头发也一丝不苟,连跟李文军出去唱个k吃个饭都是这样。 李文军觉得每天看着他都累得慌。 钟振华听宿管说是同龄的帅哥,还原来以为是那个同学找他,结果却是个面孔完全陌生的男人。他被李文军的狂笑弄得更加莫名其妙:“你谁啊” 李文军忍住笑,说:“你不用知道我是谁,只要知道我是你的贵人。” 说完看见钟振华的脚指头从鞋子里露了出来。 李文军又憋不住笑出声,把水果塞他手里,拿出五张大团结和一张写了地址的纸拍在钟振华的胸口:“我今天赶时间,不跟你多说了。这是我的电话和通讯地址,以后有什么困难记得找我。毕业的时候,记得通知我,我要请你做法律顾问。还有,今年暑假回去双抢的时候悠着点,保护好你的左手食指。” 钟振华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看见五张大团结,完全蒙了。 等他反应过来,李文军已经扬长而去。 他摊开手里的那张纸,念着那个名字:“李文军。” 不知道怎么的,这个名字这么耳熟。就连李文军的长相,也越看越眼熟。就好像隐藏在记忆最深处的人忽然被唤醒。 不过他可以肯定自己之前没跟这个人打过交道。 “怕是个神经病吧。”钟振华喃喃自语,翻着手里的钱。 要不是个神经病,怎么一见面就给他这么多钱,说了两句话就跑了。 五张大团结啊,省吃俭用够他一年的生活费了。 ------ 李文军紧赶慢赶可算是赶上了最后一趟回市里的长途班车,天麻麻黑才回到市里。 他觉得浑身都要被颠散架了,揉着酸痛的腰,在心里暗骂:除了现在身边的亲友,这世上也只有钟振华能让他颠簸这么久就为了送点生活费给他。 这小子毕业要是不来找他,他非弄死这小子不可。 ---- 第二天李文军和周立国从市里回到矿里,回到家的时候刚好赶上吃午饭。点点听见他的声音,老远就张开手跌跌撞撞朝他跑了过来。 李文军接住扑到怀里的点点狠狠亲了亲:“点点想爸爸吗。” “想。”点点口齿清晰地回答,声音清脆得像钢镚落在桌上。 李文军被逗笑了:“我也想点点,我给你买了点心和牛奶糖。你今天怎么没去幼儿园。” “等爸爸。”点点靠在他怀里。 李文军把东西递给了顾展颜叮嘱:“别一次都给她吃完了,你收好。” 顾展颜说:“昨天有个叫陶光明的人打电话到车间找你找不到,又打到学校。” 李文军一愣:“嗯他说什么了” 顾展颜微微皱眉:“他说他在公安局的拘留所里,让你去保他。说让你不用给他打电话,因为他接不着。” 李文军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公安局” 刘翠红忙说:“哎呦,军军,这种人多半是犯了事,走投无路,你不要理他。” 李长明哼了一声:“肯定是之前认识的不三不四的朋友。” 李文勇想了想:“要我陪你去吗” 李文军摆手:“不用了,是我一个朋友。我吃完饭去县城看看情况,应该没什么大事。” 其实他心里也有点七上八下的。 陶光明在县城里手眼通天,怎么会忽然被抓了起来,到底犯了什么大事。而且陶光明犯事,不是应该去找他姐姐和姐夫才更有用吗,为啥打电话给他 ------- 刘翠红和李长明交换了个忐忑的眼神。 李文军现在办的事,他们完全不明白,半点插不上嘴,只能随他去了。但愿没事吧...... 李文军却毫不在意,洗了手坐下,说:“哎呀,有煎泥鳅,还有黄瓜丝炒黄鳝段,我正好想吃。” 把捉来的泥鳅用清水养几天吐了泥,再把大的弄干净肚子,小的直接洗干净,然后烧红了油一炸,加蒜粒姜末紫苏辣椒苗一炒,喷香扑鼻,焦脆可口,十分下饭。 黄鳝则是一样的清水养几天吐泥,再去骨去肠,用茶油爆香,加黄瓜丝姜丝葱末用水闷熟,汤汁鲜美,黄鳝软滑,黄瓜清爽,开胃又营养,富含蛋白质,老人孩子吃最好了。 这个年代,田地里的泥里黄鳝泥鳅成堆,可是大家嫌弃泥腥味重,不怎么吃。 后来城里人想吃,乡下人捉来捉去,越捉越少,开始用电来打,省力快速,就是连鱼子鱼苗都一起电死了。这种断子绝孙的捕鱼方式,让野生的黄鳝和泥鳅几乎绝迹,后来就只能都靠人工养殖了。 后来李文军想吃的时候,即便是五星级饭店的大厨,都做不出这个味道了。 “哥,这是你昨天去田里捉的。”李文军问李文勇。 李文勇闷头回答:“嗯。” 李文军笑:“周日有空带我去钓鱼呗。捉泥鳅打鱼什么的,我都不会。” 李文勇看了他一眼:“嗯。去吧。这个季节,河里有黄鸭叫。那个鱼小刺少,钓来给点点吃挺好的。” ----- 李文军吃过饭,骑着车去小县城了。顾展颜明显也很担心,抱着点点在门口送他。 李文军笑着安慰:“放心,要有什么事,公安局早打给车间找我了。你们乖乖在家等我回来吃晚饭。” 第六十七章 我来赎人 7月初的太阳已经火辣辣的了,照得小河的水面白花花,泛着鳞光。 这几天没下雨,河里的礁石露了出来。水清澈见底,看着不深,其实一下去全是漩涡和水草。 这条河,每年都要吞噬附近村庄和矿里的好几个人,其中大多数是孩子。 李文军的一个小学同学就是暑假的时候,跑到河里游泳,再没回来。 从矿区去县城的小公路沿着小河弯弯曲曲往下游延伸去县城里,是当年建矿的时候,市里特地为矿区修建的。 为了矿区,市里还特地修了铁路,在矿区外建了一个火车站。连带着这个小小县城也有了个火车站,以至于后来矿区的职工在整个县城都有高人一等的优越感。 这条马路,开始只能过一辆卡车,还是碎石铺在田野里勉强算是路。 现在变成了柏油和砂石。 以后还会变成水泥路。 李文军踩得满头大汗,到了公安局外面。 身上刚好有去市里办事开的介绍信,就不用再去麻烦人了。 “您好,同志,我是陶光明的朋友。”李文军向门口负责接待的人点头,把介绍信和工作证递了过去,还从随身带的烟里拿了一根给对方。 第一代身份证1984年才开始颁发,还是从城市厂矿里开始,慢慢普及到农村。 在那以前,出去办事为了证明自己的身份,就只能拿着单位,村委会开的介绍信,还有自己的工作证。 那人一看他是黄铁矿的,还这么会来事,态度立刻好了很多。黄铁矿一直是整个县最大的厂矿企业。而且才办完建矿20周年庆祝,县市领导都有出席,还登了报纸的。所以他们都知道。 “啊……你就是陶光明说的朋友吧。” 李文军回答:“是,是我。陶光明说他被拘留起来了。我来看看是什么问题。” “他的问题比较严重,我也说不清楚。我带你去见领导吧。” ---- 那人领着李文军进了旁边的办公室。 里面那个领导不过三十多岁相貌堂堂,浓眉大眼,英气十足。 李文军认识,这是公安局副局长谢忠国,父亲是军人后转到公安系统。谢忠国自己也是做刑侦出身,成绩斐然做到了县公安局副局长,后来调任了市公安局的副局长,再接着是省公安厅厅长,前途光明。 李文军正愁找不到机会跟公检法这条线搭上,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 他们后来也是关系不错的朋友。 现在看到年轻的谢忠国,真是倍感亲切,李文军忙打招呼:“谢局长好。” 带李文军进来的人说:“他说他是陶光明的朋友,叫李文军。” 谢忠国淡定地把李文军上下打量了一下,这年轻人气息清正,神态坦然,一看就是个走正路的人。 一般普通老百姓进了这里,不犯事腿都打哆嗦,低头哈腰。 像李文军这么不卑不亢,神态自若的很少。 谢忠国对李文军平添了几分好感。 李文军知道这是谢忠国的习惯,先用侦查手段把人看一遍,在心里大概有个定义,才会说话,所以默默等着。 谢忠国说:“有人举报陶光明自私使用电台,有特务嫌疑。我们搜到了电台,却没有找到他接收的信息在哪里,也没有证据表明他跟境外敌对势力联系过,所以只能先把他关起来。” 李文军恍然大悟:那东西有天线有旋钮还能接收无线电波,是跟电台挺像的。难怪连陶光明姐姐都不敢来管这件事。这特务的罪名,轻则断送政治生涯,重则丢掉小命。 李文军一脸诚恳:“您冤枉他了,那是我们对讲机厂研发的对讲机。我请陶光明同志帮我试用。你看看我的介绍信,我刚好昨天去市里把这个建新厂的资质给办下来了。” 谢忠国拿起介绍信看了一眼,上面写着“文君电子厂”,恍然大悟:“哦,就是黄铁矿建矿周年庆上的对讲机啊。” 他也忍不住笑了。前两天听县领导说,他也没亲眼见过,也没想到陶光明这么快就用上了,一下子也没把这两个东西联系起来。再说还有人打电话来举报,他没有证据证明陶光明的清白,只能先关起来。 如果是公家生产的东西,就没什么好怀疑的了。 李文军说:“对。” “你请坐。”谢忠国忙起来,对外面说:“把那几个对讲机拿来。” 然后转身给李文军泡了一杯茶。 态度跟刚才那个小心防备的样子截然不同了,有点压抑不住兴奋的感觉:“我听县领导说了,正想着对讲机要是能用在公安系统该多好。有什么情况可是随时相互联系。特别是在野外搜索的时候。” 李文军笑:“是,我们也在慢慢改进,争取提高开阔地带通话距离,干扰物多的时候也能保持一定清晰度和有效距离。” 刚才那人拿了四个对讲机进来。 李文军一看对讲机,忍不住笑出了声:陶光明用东西也太费了,外壳都磨得油光发亮黑不溜秋,难怪会惹人怀疑。 谢忠国走过来坐在李文军身边:“我有个疑问,如果我们配备一套这个。怎么跟别人的对讲机相互不干扰。” 李文军点头:“谢局长果然跟一般人不一样,一下就看到了本质。这个对讲机的原理其实跟收音机是一样的,都是靠发送和接收无线电波信号转为声频。我给每一个客户设定的频段都不一样,而且一旦设定好,就不能再调节和更改,所以每一套对讲机只能接收本套对讲机的信号,也只能发送信号给同一套对讲机。所以不存在窜台这个问题。以后公安系统如果要用,就用自己特殊的频段。” 国家会开辟频段为mhz和mhz作为民用无线电的波段。不过这是很多年以后的事情,李文军不想跟他讲那么详细,不然一个问题套一个问题,就没完了。 谢忠国频频点头。 李文军问:“现在,可以把陶光明同志放出来了吗” 第六十八章 都是误会 谢忠国才想起来,自己还关着一个被冤枉了的倒霉蛋,忙说:“放出来放出来,既然是证明了陶光明同志的清白,肯定要放他出来。我们一起去放他出来。” 李文军站起来:“谢谢。” ------ 几天不见,陶光明瘦了一圈,脸颊都陷下去了。平时往后梳得整整齐齐的长发也乱得像鸡窝,红润的脸色黄里透青,顶着两个黑眼圈,样子衰得不行,完全没有了平日的神气。 看见李文军,他像是看见救星,两眼泪汪汪的,一把捉住了李文军的手,带着哭腔说:“你可来了。” 李文军哭笑不得,怕他在这里就没骨气地哭出来,轻轻拍拍他的肩膀安抚他。 “我还有事。就不多跟你们聊了。”谢忠国跟李文军握了握手,“你们电子厂开始生产后,记得给我们提供一套对讲机。” 李文军点头:“行,放心吧。为人民服务。我们应当义不容辞地配合您的需要。” 出了公安局,陶光明猛地抱住李文军:“好哥们,谢谢你肯来救我。”虽然他知道肯定不是李文军举报他,因为李文军不会那么傻自断财路,可是他也没有把握李文军会为了他来公安局。毕竟连他亲姐姐都不敢管,平日那些称兄道弟的狐朋狗友更是跑了个没影。 李文军有些内疚,要不是他的三无产品,陶光明也不至于受这个苦,拍了拍陶光明的肩膀:“都是朋友,说这些就见外了。” 陶光明松开了他:“以后,我们就是生死之交了,你有什么事尽管找我。” 李文军跟他开玩笑:“这么说,以前不是。” 陶光明咧嘴笑:“也是,也是。现在更铁。” 李文军左右低声问:“刚才听局长说,你是被举报的。你知道是谁吗” 陶光明咬牙切齿:“我要去查一下,看看是谁这么缺德。我到底怎么得罪他了。” 李文军点头:“查到了告诉我。” 未必就是陶光明得罪了对方,说不定是他得罪的人呢 被人在暗中盯着伺机捅刀子的感觉很不爽。 他,绝不允许这种人一直藏着。 让陶光明去查,去解决,不用他出面最好。 李文军回到家的时候,顾展颜已经上班去了。 刘翠红牵着点点在门口张望。 “妈。”李文军打了个招呼,接过点点,“点点乖不乖。” 点点重重点头:“乖。” 刘翠红急切地问:“怎么样” 李文军摆摆手:“嗨,是个误会,我去说明白了,就把人放了。” 刘翠红松了一口气:“哦,是误会就好。搞得我们担心死了。小顾担心得一中午都没睡,在等你回来。还说你回来了就赶紧给她个电话告诉她。” 李文军笑:“您就别操这个心了,该吃吃该喝喝,有空跟点点玩玩。过一阵子凉快一些,你跟爸爸出去外面走走,旅游。” “滤油,滤什么油茶油还是菜油。” “旅游,就是出去玩。” “去哪儿玩。” “坐飞机坐火车去省城,海城,穗城,以后还可以出国。”李文军笑,“你儿子现在有钱了,你吃喝玩乐,随便霍霍。” 刘翠红头摇得像拨浪鼓:“不去,我去个县城,没人带着都会走丢,跑到那么远的地方干什么。” “看山看水看人,买东西,吃好吃的啊。” “山水人这些,哪里没有。我需要的东西供销社都有。好吃的,你想吃啥,妈给你做。还要坐火车飞机去看,多折腾啊。” 李文军苦笑了一声,点头:“啊对对对,你开心就好。”跟她完全讲不明白,算了。 ------ 李文军跟刘翠红说了几句,就赶紧去车间了。去了之后第一件事就是给子弟学校打了个电话找顾展颜。 不一会儿,电话里响起了顾展颜的声音:“喂。” 听得出来,她是跑着过来的,有点气喘吁吁。 李文军说:“不要慌嘛,慢慢来,我会等你的。” 顾展颜问:“怎么样了。” 李文军把事情大概讲了讲。顾展颜没有刘翠红他们那么好哄,所以他不得不把前因后果讲清楚。 顾展颜松了一口气:“原来是误会。说清楚了就好。” 李文军笑:“谢谢你这么担心我。” 顾展颜沉默了一下:“夫妻一体,别总这么说了。” 顾展颜还有课,他们匆匆说了两句就挂了。 ------ 李文军心情很好,优哉游哉去钳工班问钱多福那个天线研究得怎么样了。 钱多福拿出了一把从大拇指那么粗到筷子那么细的铝制天线,都是能伸缩的。 每根天线除了中间那根最细是实心的,其余短的都是空心的,一段套一段。 李文军惊喜地说:“钱师傅,可以啊!果然是老师傅,做得不赖啊。” 钱多福挠头说:“这天线太细了不好打磨,要是有延展性更好强度更大的材料就好了。。” 李文军笑:“没事,等我们厂子开起来,资金充足了,去进优质材料来。”其实有钱也要有门路才卖得到。现在的不锈钢年产量太小了,主要用在国防尖端和大企业的重要设备。 两个人又研究了一会儿。 李文军挑了个粗细合适的,说:“等对讲机厂开起来,你们就专门给我们生产天线。你们自己找材料就两块钱一条。我来找材料就一块钱一条。” 钱多福犹豫了一下:“占公家便宜,不好吧。” 李文军说:“不会占公家便宜,我们用不了都少,你们可以下班或者周末来对讲机厂做就行。” 钱多福点头:“这样就好。” 传达室的人跑过来说:“军少,那个陶光明又打电话来找你了。你出差的时候,他就打过电话来。” 李文军回答:“我马上来。” 这小子动作真快啊。这么快就查出来了 ---- 陶光明在电话里咬牙切齿地说:“军少,你绝对想不到是谁举报地我。” 从他气得不轻这点来看,这个举报的人肯定是他的朋友。 李文军默默等着他揭晓答案。 第六十九章 小人难防 陶光明一字一顿地说:“是我那个穗城的朋友。” 李文军忍不住冷笑了一声:“看来那家伙把他的对讲机拆了这么久都没研究出个所以然来,又白白浪费了两千块,不甘心,所以用这种见不得人的方式报复我。” 他忽然赫然明白,几十年后那次商会之后,是谁举报他不正当竞争了。 虽然后来没事,却也浪费了他许多精力和时间。当时他思来想去,都不明白自己挡了谁的道,或是得罪了谁,更加不会想到会是商会的同乡。 现在想想,原来是那段时间,他也在搞手机研发。那个人不想他来分这块蛋糕,才要举报他。 果然小人无处不在,防不胜防。 不过,这件事也让他排除了之前陶光明的嫌疑。 他淡淡地问:“你知不知道,他在穗城有个电子厂。” 陶光明那边沉默了片刻,才说:“我擦,他跟我说他是做服装生意的。而且他回来的时候,带了一批穗城的服装来找我帮忙卖。他竟然是开电子厂的。” 李文举笑了笑:他果然不知道。 也是,这个年代如果对方说自己是做服装生意的,没有固定单位,陶光明确实没法证明。 陶光明接着说:“那他就不是真的想租对讲机了,是想骗回去拆了仿造” 李文军被他后知后觉的愤怒逗笑了:“嗯。”其实仿造倒没关系。那个厂子新建的时候都是从仿造别人的开始,到最后研发自己的产品。可是那人自己没本事却不肯认栽,要回头捅黑刀子,就真的太过分了。 陶光明在那边骂骂咧咧:“我就说嘛,这小子也太傻了,我提100块钱一台的时候,他连眼睛都没眨。最后2000钱换两个对讲机回去,原来是憋着这个坏水,真是太坏了。” 李文军叹气:“所以啊,这世上没有一分钱是白赚的。” 陶光明又说:“不对啊,他自己没本事研究出来,来举报我干什么我擦,他是疯狗吗,乱咬一气。” 李文军安抚道:“消消气。这次虽然吃了亏,但是有惊无险。你早点认清楚他,总比以后被他阴损失更严重要好。” 陶光明说:“这么说也对,不过我咽不下这口气。就因为那小子一个电话,我就莫名其妙受了一回罪。要不是你够义气来帮我讲清楚,我不知道还要在里面待多久。” 李文军知道以陶光明的性子肯定会去报复那人。他不打算制止陶光明。毕竟他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更不打算做圣人。既然敢阴他,一定要付出代价。 李文军回到家,发现李文勇已经把点点接回来了。刘翠红说他出差的时候,都是李文勇去接的点点。 李文军暗笑:嘴里说不要,身体还是很诚实的嘛。 李文勇这样子,分明是想做爸爸了。 李长明在后面不知道又在倒腾什么,李文军抱着点点走过去看,原来又是一张儿童座椅。 “爸,你悠着点,别累坏了。”李文军说。 李长明嗤之以鼻:“这有什么累的。做张椅子还比不上挖矿半天累。” 李文军自然是知道挖矿累,抿嘴想了一会儿:“爸,要不你提前退休算了。” 井下工人退休年龄55岁。但是一般人身体扛不到那个时候50岁调回井上。 李长明离50也还差5年,看他这副样子,大有要干满55的势头。 可是矿难还有一年就会发生。 “混小子又胡说,我身体这么好,干嘛要提前退休。”李长明哼了一声,“多少人巴不得我退休好顶我的位置。” 暂时来说,这个工作确实是工资高,福利好,还是国家正式编制的大厂矿职工。 周边乡镇的青壮劳动力都想来。可是,编制定了,只有那么多个。一个萝卜一个坑,退休一个或者有一个人调岗,才会新招一个。 “我这不是觉得太危险了吗。”李文军嘀咕。 李长明直起身:“放心,最多以后我下井都跟你哥一起,有个照应。这总行了吧。” 李文军只能应了:“嗯,也好。”逃出来的工友后来跟李文军说,其实那次矿难,李文勇本来是能跑出来的,可是因为李长明跑得慢,腿又被石头压住,李文勇为了背他,最后两个人都没出来。 所以,其实李文勇跟李长明一起下井,并不能改变结果。 李长明见李文军还不走,问:“还杵在这里干嘛,蚊子那么多,咬坏了我的小孙女。” 李长明眯眼对点点笑了笑:“叫奶奶给你做好吃的。”他这副和蔼的样子只有对着点点的时候才会出现。 李文军想起正事:“哦对,说了两句话,差点忘了。我要麻烦您帮我做三块木牌子。” 李长明问:“什么牌子。” 李文军说:“新厂的名字牌,一块文军电子厂,一块文军服装设计,一块文军传媒。”本来服装设计后面应该写工作室,传媒后面要写有限公司。可是李文军怕写出来会有人问他什么意思,他懒得费口舌解释。 矿区就那么点大,现在个个盯着他。好奇又喜欢管闲事的人太多了。 李长明瞪眼:“要这么多,你小子心也太大了。” 李文军笑:“不多,以后还要开几个呢。您帮我先做个底板出来,我在上面用油漆写了字,你再帮我把字雕成阴文的。尺寸的话,我等下写给您。” 李长明呆愣了一下,才说:“今晚上给你把底板弄出来。” ----- 李长明知道这牌子是要挂在新厂的门口,干劲儿特别大,还没到吃饭的时候就把底板弄出来了。 李文军用铅笔勾画大概的位置,打了个底稿,然后用毛笔蘸着墨水在上面写了厂名。 李长明盯着那隽永有力的字,愣了半晌:“我说,你小子什么时候练的书法。我也没见你拿过笔啊。” 李文军只能编了个慌给盖过去:“在车间过夜,没事干嘛,就练字了。” 大家交换着眼神不再提这茬。 一个月前他还经常不回来过夜,说起来像一场噩梦。 不能再提这件事让顾展颜伤心,要是挑起李文军的反骨,又犯浑就更麻烦了。 第七十章 关系户挺多 吃过饭,李长明就搬了板凳桌子,在门前刻字。 李文军在旁边歇凉,一边看李长明干活。 顾展颜把洗过澡的点点交给李文军,自己也去洗了。 点点指着那板子,眼睛忽闪忽闪地望着李文军。 李文军一字一顿地告诉她:“文军电子厂。文军是爸爸的名字。爸爸姓李,点点也姓李。点点的大名叫李漱玉。” 点点奶声奶气地说:“漱玉。” 李文军点头:“对,漱玉。漱的意思是泉水倾泻在石头上的声音非常清脆,有如敲击玉石的声音。点点小时候哭起来声音特别清脆,妈妈就给你取了这个名字。好听吧。” 点点郑重点头:“好听。点点喜欢。” 李文军忍俊不禁:“点点喜欢就好。” “李师傅,在忙呢。” 有人远远打招呼。 李文军一看是柳冬梅和她爸妈,知道是来商量婚期的,忙站起来。 “军少现在可真是出息了。”柳冬梅的爸爸上前跟李文军握手,目光似是无意一般瞟过李长明正在做的牌子。柳冬梅的爸爸本来叫柳富贵,后来招工的时候,他觉得这名字太俗了,改成了柳解放。 李文军哭笑不得,只能接住他的手:“还好还好。”搞这么隆重干什么,按理说要握手,不是也应该跟李长明先握吗看来今晚上不只是要来商量婚期,还有别的事情跟他说。 不过柳解放做得这么明显,真的好吗? 柳解放松了李文军,这才跟擦了手在等着的李长明握手。李长明也不傻,自然看出端倪,要不是为了李文勇,早甩脸子了。 刘翠红出来迎接,李文勇已经进去泡茶,拿点心和水果了。 四个家长坐下来之后寒暄了一会儿,柳解放就说:“我们今天来,是想把两个孩子的婚事定下来。” 刘翠红笑得合不拢嘴:“好好好。” 李文勇早把一本黄历递了过来。 虽然说要破除封建迷信,可是结婚这种大事,两边家长还是会看看黄历,挑个好日子。 这是约定俗成的事情,也没有人来较真或者反对。 李长明看了看,说:“两孩子有福气啊,7月16、17日,天天都是好日子。7月17到今天也还有几天,来得及准备。” 柳解放却不说好,也不说不好。 李长明又翻了翻,说:“如果觉得这两个日子太赶,23、24也行。再往后就28,29,30了。” 反而转头问李文军:“军少,你们的电子厂,什么时候开张。” 正在一旁跟点点玩的李文军笑了笑:“还没准备好。可能八月初。” 其实他不用挑日子,还有三五天把设备搞齐了,人员也到位了,接下个单子,就打算开干了。 所以压根就不用等到八月。 可是他想知道柳解放到底要干什么,所以才故意把电子厂开业的事情说在刚才李长明说的日期之后。 柳解放这才对李长明说:“要不我们看看八月的日子吧。” 李长明忍着气,又把黄历翻了翻,说:“8月前10天都不合适,要到11日才行。” 这不等于又拖了一个月吗 而且怎么看怎么觉得,柳解放那意思,是要拿婚事做要挟。 李文勇攥着拳,看了柳冬梅一眼。 柳冬梅咬着唇,脸憋得通红。这事,她还不好开口,不然显得她多恨嫁一样。 李文军一看,明白柳解放出来的时候并没有跟柳冬梅商量,不然柳冬梅不能气成这样。他也懒得跟柳解放打马虎眼了,对柳解放说:“我哥8月要去省城打球赛,时间也不太好安排。柳叔叔,我们很快就是一家人了,有什么话直接说吧。” 其实他想问柳解放到底还有什么条件,可是又怕柳冬梅尴尬,李文勇和李长明生气,所以刻意说得委婉了些。 柳解放轻轻一拍桌子:“好,军少说的对,我们很快就是一家人了,我也不遮遮掩掩了。上次冬梅也跟你说了吧,我想请你把冬生安排到电子厂里。” 李文军点头:“嗯,说了。我也答应了。” 这事还需要再说一次吗是信不过他吗 柳解放说:“那军少打算给冬生安排一个什么岗位” 什么岗位柳冬生现在在运输队开大货车把矿从矿井口拉到火车站,虽然会开货车,这个年代算是很厉害的人了,可是那性格比过去的李文军还难相处。本事没有,心高气傲,不服管教还懒,月月考核拖运输队的后腿。 而且除了开车,柳冬生也不会干别的了。 李文军至少十年以内是不会配车的,所以柳冬生连司机都做不了,只能做装配工,按件计工资。 李文军淡定地问:“柳叔叔,想要让他做什么岗位。”这事绝对控制权在他,只是因为柳解放的身份,他只能迂回的解决。 知道对方的底牌,才好谈判。 柳解放得意地说:“我家冬生特别聪明,我觉得副厂长挺适合他的。” 他这话一说,原本垂着眼,打算忍气吞声的李长明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李文军摇头:“我没设这个岗位。厂子太小,领导多了,不好管理。” 柳解放一愣,又说:“销售科科长也行,这工作对外交流多,能长见识。” 李文军:“销售科科长已经有人了。王局长想让王小山来当,我都没同意。”开玩笑,王局长都不能指定他的职员,柳解放竟然痴心妄想到要来指手画脚。 别说柳冬梅是他哥媳妇,就算是他媳妇,他都不可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柳解放有点恼羞成怒了:“那你到底想安排他在哪里” 李文军老老实实地说:“普通工人。” 柳解放很生气:“他是你哥的大舅子,你竟然让他去做普通工人。我家儿子吃不了这种苦。” 李文军不咸不淡地说:“我手底下的人都是按能力定岗定酬。没有例外。” 柳解放越发端起长辈的威严来:“你哥以后还的叫柳冬生一声哥。柳冬生就是你的长辈,怎么就不能例外了” 第七十一章 没有例外 柳解放还要说话,外面忽然传来一个声音:“李文军同志在吗” 李长明一看,忙起身迎了出去:“哎呀,郭矿长,您怎么来了。” 郭建光副矿长是负责生产的,平时跟李长明打交道比较多。 郭副矿长往里面看了一眼,说:“有客人啊,那我就不进去了,在这里跟李文军同志说几句话就走。” 李长明忙叫:“文军,快出来。” 李文军撇下柳解放出去了。 柳解放在里面听得断断续续,什么“暑假”啦,什么“回来实习”“想让他到电子厂跟你学习”的。 猜测应该是说郭副矿长那个读大学的儿子郭铭哲想来电子厂学习。 说起来,郭铭哲还是李文军的同班同学。 郭副矿长说了几句就走了。 李文军和李长明又回来了。 柳解放有点坐不住了。副矿长的儿子也只说来学习,他却想让柳冬生来做副厂长。 李文军坐定之后,不出声。 柳解放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硬着头皮等着。 一直的沉默的李文勇说:“柳叔叔您回去跟柳冬梅同志商量一下,如果太为难,这婚事就算了。” 李文勇最讨厌别人要挟他,更别说还是拿着他的婚事一而再再而三地要挟他和家人,不能忍。 李文军暗喜:诶嘿,他这个哥哥也不是看上去那么老实,会用这一招破釜沉舟,重病下猛药。 也是这个事情不解决,以后柳家就会没完没了地拿这个要挟李文勇和柳冬梅。 其实李文军刚才就想说了:不嫁拉倒,以李文勇的条件,未必找不到比柳冬梅条件更好的。 关键李文勇喜欢柳冬梅,李文军不想多嘴坏事而已。 现在这话从李文勇嘴里说出来,更具杀伤性。 让柳解放更下不来台。 柳解放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李文勇,你怎么这样说话呢,这还没结婚呢,就这么对待长辈的吗” “爸!!”柳冬梅忽然扯着嗓子叫了一声。 柳解放吓得打了个哆嗦,回头瞪着平时温顺的女儿。 柳冬梅咬牙切齿地说:“你要再拿我的婚事来提什么条件,我就不嫁了,一辈子做老姑娘。” 柳解放张口结舌。 柳冬梅走过来,淡定望着李长明和刘翠红说:“我要是以后跟娘家断绝关系,又没有嫁妆,二老还愿意李文勇同志娶我做媳妇吗”她的工资之前是全部上交的。这会儿柳解放为了为难他们,肯定不会还给她。她又不想向柳解放低三下气的讨要,所以就等于是一分钱都带不过来了。 李长明从惊愕中惊醒,忙点头:“同意,当然同意。好姑娘,你嫁过来就是我们亲闺女,别说嫁妆不嫁妆的了。再说,就算有嫁妆也是你们小两口用,我们不会动;即便是一分钱嫁妆都没有,你们两个结婚以后努力挣,也能挣回来。” 他觉得特别解气,也佩服柳冬梅的骨气,所以说话也硬气很多。 柳冬梅咬着牙,把黄历一翻指着7月17日,望着李文勇问:“就这天吧,我觉得挺好。我不需要什么大排场,就请同志们吃个喜糖就好。行吗” 李文勇点头:“行,只要你不觉得委屈。” 柳冬梅直起身:“好,那就这么定了。以后我的事情,我自己定,谁也不要来插手。” 她转头对李文军鞠了一躬:“军少,你要觉得柳冬生还能用,就用。要是觉得他不行,就算了,不必为了我勉强。这几次真是为难你了。” 李文军忙站直了回了个礼:“这是什么话,不用那么客气,以后都是自己人了。” 柳冬梅点头,转身就冲了出去。 顾展颜早就来了,在外面听了许久没进来,这会儿见柳冬梅跑出来,怕她出事忙追了上去。 柳解放这才从震惊中惊醒,猛地一拍桌子。 “砰” 桌子被拍得震了一下。 柳解放咬牙切齿地说:“柳冬梅,我看你是反了,竟然这么跟你爸说话。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 他这么说,分明是在威胁李家,他回去要动粗。 连李文军都忍不住暗暗皱眉:太过分了。在李文勇面前说要打柳冬梅,这不是拿刀子捅李文勇的心尖吗 柳解放起身黑着脸走了。 柳冬梅的妈妈尴尬得不行,忙低头跟着离开了。 李文军说:“哥,你去跟小顾一起把柳冬梅追回来吧。今晚上就住我们家了,别回去了。” 李长明点头:“是,你们两兄弟睡这边,让小顾跟柳冬梅睡文军他们那边,明天就去县城照相把结婚证办了。” 李文勇其实早就想出去追柳冬梅了,听李长明这么说,忙出去了。 顾展颜在不远处的菜地边就把柳冬梅拦住了,正在安慰哭得伤心的柳冬梅。 见李文勇来了,她忙悄悄走开了。 ------ 李长明坐了一会儿,就出去接着雕木牌子了。 李文军抱着昏昏欲睡的点点坐在一旁继续看。 李长明拿着个小锤子和一个尖头大钉子,那钉子在锤子的打击下,像是长了眼睛,灵巧的把木板上涂了墨水的地方抠了出来。 “爹,你是不是还会雕花纹。”李文军问。 李长明闷声回答:“嗯。” 李文军一听来了劲儿:“我跟你说,我们去海南弄些黄花梨回来存着,以后价格十倍十倍的涨。” 李长明看了他一眼:“存什么黄花梨老早就绝种。” 李文军咂了咂嘴,忘了他爸是专业人士了,没骗到。 正说着顾展颜回来了,接过李文军手里的点点:“你赶紧去洗澡吧。” 李文军走回家,迅速用冷水冲了个澡然后穿着背心和平角短裤,趿拉着拖鞋又过来这边了。 他刚才回去,还小心地把他所有关键元件都藏了起来。 不是他不相信柳冬梅,而是那句话: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核心技术永远要捏在自己手心里。 ----- 这么一会儿工夫李长明就雕完了一个字。 李文勇和柳冬梅一前一后回来了。 柳冬梅看见李文军他们,又红了眼睛,踌躇不前,分明是不好意思过来。 第七十二章 结婚证 顾展颜忙过来拉着柳冬梅去她家了。 李文勇精疲力竭在李文军身边坐下,嘟囔:“好累。真是挖一天矿都没有哄一个女人开心累。” 李文军笑出鹅叫声:“额额额,你可以生个女儿,然后哄两个女人开心。像我这样。” 李文勇难得地没捶李文军,仰头望着天空的星星:“这个世界,还真是拿什么来交换利益的人都有。竟然还有人用女儿来换的。” 李文军听见他话里有话,问他:“怎么,有人找你” 李文勇闭上眼:“没有,不说了。不是什么大事。” 李文军知道李文勇的闷葫芦性子,只要打定了主意不说,逼死他也没用,就撇下了。 那人看逼迫李文勇不行,肯定会来找他。 他原以为建厂最大的阻力在技术和场地,现在看来,原来还是在人。 太多人想要分一杯羹了。 这还没见到钱,要是见到花花绿绿的钱流进厂子,还不知道有什么人要来掺和。 ---- 其实柳冬梅过去了那边,也没停下来哭,只是怕吵到已经睡着的点点所以不敢出声,只默默地流泪。 顾展颜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只能拿了一套自己的衣服给她让她去洗澡,然后静静坐在一旁陪着她。 “谢谢。”柳冬梅带着鼻音低声说,“顾老师,你真是一个好人。之前那些人果然都是胡说八道的。” 顾展颜苦笑了一声:“别客气,我也没帮上什么忙。” 柳冬梅捂着脸越发哭得厉害:“连你都会帮我,我亲生爸妈和哥哥怎么这样我真的不能理解。” 顾展颜轻轻搂着她的肩膀:“诶……这世界有谁能一辈子都不犯糊涂呢再给他们一次机会,他们兴许很快就明白了呢” 柳冬梅擦了擦眼泪,点头。 顾展颜又说:“最重要的是,你能嫁给你喜欢的人。” 柳冬梅破涕为笑,红了脸点头:以李文勇的性格,要不是真的喜欢她,怎么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忍耐她家这种作为。 所以经过这几次之后,她越发坚定了自己要嫁给李文勇的决心。 不管谁反对,她都一定要嫁。 要是这一次,她再不为自己拿主意,不为自己做主,肯定会后悔这一辈子。 点点睡梦中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柳冬梅破涕为笑,叹息着:“点点真是太可爱了。” 顾展颜轻笑:“赶快生一个,你的孩子会更可爱。” ----- 李文军成年以后第一次跟李文勇挤在一间屋子里,虽然一个睡床上,一个睡在竹板床,还是觉得怪怪的。 李文勇闷声说:“谢谢。” 李文军说:“谢个啥,难得你这么喜欢她,她又对你一心一意。这么好的女人,怎么能错过。” 李文勇说:“这件事还挺麻烦的,以后丈母娘家又不能不来往,怎么办” 李文军满不在乎:“嗨,车到山前必有路,这有啥好发愁的,到时候外孙一生出来,我就不信柳家爸妈能忍得住不来看。” 李文勇笑了:“也是。” 李文军闭上眼:“所以,现在最要紧的就是赶紧生个胖小子,” 李文勇哼了一声:“又来。你真是正经不过三秒。” 李文军“额额额”地笑,又说:“谢谢你。” 李文勇看了他一眼:“你又谢我什么” 李文军说:“要不是当年你全力支持我把顾展颜娶回来,我会让她更委屈,现在更内疚。” 李文勇忍不住又笑了:“你这小子,蔫儿坏,盯着知青里面最有学问,脾气最好,又长得最漂亮的就先办了。谁也抢不过你。” 李文君没想到李文勇是这样看这件事,忽然意识到可能家里人都以为他是真喜欢顾展颜,所以就抢着生米煮成熟饭。他们压根就把这件事看得多严重,更谈不上责怪他和看不起他。 倒是他自己太紧张,太放在心上了。 他怕自己的感动被李文勇看出来,说:“那是,我是谁啊。我可是矿区第一帅。” 李文勇没听出来他声音里的哽咽,“嗤”了一声:“睡觉吧,矿区第一帅。明天我还要早起去县城办结婚证呢。” 平时死板得要死的李文勇,竟然接受了李长明惊世骇俗的建议,先斩后奏。 李文勇是真喜欢柳冬梅啊! 幸好自己也全力配合。不然李文勇岂不是要怨恨他一辈子 李文军暗暗后怕,又说:“明儿你们骑我的单车去。记得赶紧把你们结婚的东西都弄回来。” “嗯,知道了,你好啰嗦。”李文勇说。 李文军在黑暗中笑了一声闭上眼。 话说,回来之后,第一次没跟顾展颜和点点她们睡在一起,还真有些不习惯。 ------ 李文勇和柳冬梅起得都很早。李文勇去食堂买了早饭回来,两个人先吃了就走了。 还没到中午两个人就回来了,还买了红布给柳冬梅做衣服。 晚上,柳冬梅拿着红布问顾展颜做什么样的好看。顾展颜想起李文军给她画的图里面,有一件尖领连衣裙挺适合的,就翻出来改了改,让柳冬梅拿着去找裁缝了。 李文军笑嘻嘻地说:“唉,真好,现在这两妯娌能说说话。” 李文勇问:“你的厂子什么时候开。” 李文军悠然回答:“不着急,等有新订单再说,我已经在看设备了。” 他今天去了矿里的仓库,点了几台旧设备。 周立国很够意思,按照折价表上最低的价格卖给他了。 厂房也定下来了。之前维修车间旁边有间小厂房一直空着,里面还有单独的厕所和办公室,挺合适。 周立国按照矿里最低标准租给了李文军半年。 这样一算下来,也就花了一百多块钱就把设备厂房都搞定了。 可是他不打算跟李文勇说这些。不然他迟迟不开张,李文勇会怀疑。 他想等李文勇和柳冬梅把仪式办了,再让厂子开业,省得柳家又来闹腾。 李文军瞥见顾展颜不知道在看什么,就凑过去看了一眼。 原来是李文勇和柳冬梅刚拿回来的结婚证。 结婚证上两个人笑得开心又甜蜜,一看就是爱着对方的幸福夫妻。 想想他跟顾展颜结婚证上的照片,他满脸冷漠,顾展颜也板着脸,两个人像是刚打过架,被老师硬拉着坐到一起的同桌。 越想他们的照片,李文军心里越不舒服。这张照片还要跟着他一辈子,不停地提醒他过去有多混蛋。以后点点大了肯定还要问,为什么他们两结婚不开心。 第七十三章 原来是个官二代 “我们什么时候去重照一张结婚照”李文军问。 顾展颜惊醒,把结婚证还给李文勇,一边回答:“不用了。有什么好重照的。这个是证件照,也不是你想换就能换的。除非你离婚再结婚。” 李文军说:“不行,就要重新照一个,然后洗出来,用相框装着挂在客厅里。” 点点说:“我呢。” 李文军点了一下她的鼻子:“爸妈结婚的时候,还没有你呢。” 点点瘪嘴不开心。 顾展颜只能说:“在的,在的,点点在妈妈肚子里。” 这个话,错是没错,怎么听起来那么怪。 李文军咂着嘴。 顾展颜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顿时红了脸。 李文勇又撑不住笑着出去了。 ----- 吃过饭,李文军抱着点点要回去。 李文勇叫:“你去哪儿不是在这边睡吗” 李文军翻白眼:“你们都结婚了,干嘛还非要我跟我老婆分居,真是的。你们两夫妻自己玩去。” 李文勇一愣,脸立刻红得像猪肝。 顾展颜抿嘴笑低头跟上了李文军。 柳冬梅更加羞得无地自容,抬不起头来。 ---- 顾展颜在床上躺下后,忽然感叹了一声:“真好……” 李文军立刻起身凑过去:“我们去重新照一张吧。” 顾展颜翻白眼背对着他:“你还没完了。” 李文军推着她的身子:“去嘛去嘛。趁着年轻。等老了想照也不好看了。” 顾展颜被他缠得不行,起身佯装生气轻轻拍了他一下:“别烦我。” 李文军一脸严肃:“去吧,把爸爸妈妈都叫上,还有我哥和嫂子,我们拍全家福,然后再给我们两拍一张合照。给点点也照几张。她还没照周岁照。” 顾展颜想了想:“说的也是,我们还没照过全家福。点点也没照过相。孩子大的很快。” ----- 周六李文军拉着全家去了县里的照相馆,好好拍了几张。照相馆的同志说,下周才能来取。 李长明一听相框要一块钱,立刻就说:“不用这里买相框了,回去我自己钉一个三分钱都不要。” 照相馆的同志很尴尬,还有些生气:毕竟相片没几个钱,都是靠卖相框这些赚钱。这人连相框都要自己做,岂不是让他白忙活。 可是这些话又不能直接说出来。 李文军知道其中奥秘,忙说:“哎呦,爸,你只会钉相框,哪里去找玻璃呢还不是要来这里买,何必难么麻烦。” 李长明只能说:“那算了,就在这里买吧。”但是看得出来他始终是不开心,嘴里嘟嘟囔囔的。 他们从照相馆出来,便见陶光明在外面等着。 李文军很诧异,问:“你怎么在这里。” 把头发剪短了,脸上胡子剃得干干净净的陶光明看着精神正派许多,今天还特地穿了一件短袖白衬衫,很有一点大人物的做派。 他笑嘻嘻地上来挨个跟李长明他们打招呼:“叔叔,阿姨,大哥,大嫂,顾老师。” 然后才跟李文军说:“我听说你们来照相了,所以来看看。” 李文军说:“你不会是在我身上安了个定位器吧。” 陶光明说:“定位器是啥东西,你的新产品” 李文军说:“算了,有事快说,我这里老的老小的小,还要赶着去买东西呢。” 陶光明:“我要找你买东西。” 李文军一听说是谈这个事情,把点点递给顾展颜,从怀里掏钱:“你带爸妈去百货商店逛逛,刚好就在附近,去看有什么需要的。” 李文勇接过点点,却把李文军的手推了回去,说:“我在呢,哪里需要你。”然后带着老的小的,呼啦就走了。 他们离开的好决绝,压根没有半点牵挂和担忧的意思…… 李文军哭笑不得,转头看了看:“哪有地方做下来喝茶。” 陶光明一指后面的县委大院:“我家在这里,进去坐坐” 李文军眉毛一挑:县委大院!我去,这家伙竟然是个官二代。 他见路边有卖应季的小香瓜的,顺便买了十个,在手里拎着。 这是他的习惯,第一次上谁家做客,都不能空手。 ---- 陶光明的家是一个独立的小院子,三层红砖楼。一看就是那种县城里有地,自己建的房子。 院子里假山流水,花草争奇斗艳,看得出主人用心打理。 门口还有人站岗。 李文军心里直犯嘀咕:看着级别还不低。 陶光明进去的时候对一个中年人说:“这就是我跟你说的朋友,李文军同志。” 李文军忙鞠躬:“您好。初次登门,也不知道你们喜欢吃什么,买了几个水果,别嫌弃。” 那人点点头:“嗯,文军同志一看就是个知书达理的好同志,跟光明之前的朋友完全不一样。”这个中年人不怒而威,一看就是身居高位的人。 “我带他上去了。”陶光明说。 中年人点头:“去吧,好好招呼客人。” 陶光明就带着李文军进去他的房间坐下了。 “刚才那是我的父亲,陶路遥,在市里工作。他很好少回来。” 李文军恍然大悟,原来是市里的干部,还是个大干部。难怪他觉得眼熟却不记得见过。 其实如果只是谈合同,陶光明没必要带李文军回来,还特地赶着在陶路遥在的时候。 李文军忽然明白陶光明的意图了,谈合同只是幌子,这是有意要把他引荐给陶路遥。 “你怎么没去市里找工作不行的话,县委也可以啊。”李文军问陶光明。 以陶路遥的身份,给陶光明安排一个体制内的工作,绝对不成问题。 陶光明笑了笑:“我父亲觉得我不上进,没本事,怕我去了省城给他丢脸,怕我混进革命队伍,给革命队伍抹黑。再说,我也不喜欢公家的约束。他也乐得把我放在这里锻炼。我姐也是一样的脾气。” 李文军对陶路遥肃然起敬。 陶光明被抓,陶路遥竟然不理,让他自证清白。 且不说陶光明是不是被冤枉的,也不说陶路遥为人父这样对不对,就说陶路遥这个觉悟和通透,绝对是一般人所没有的。 想想后来,他曾见过多少名人事业有成呼风唤雨,可惜最后一生攒下的基业都败在不肖子孙手里。 可惜很多人看不透者一点,儿孙没本事,却非要捧到高位上,不肯交给有贤能的人打理。最后公司没了,儿孙下场也不好。 这就叫捧杀。 其实陶光明还真是适合在社会上混,赚大钱。 再说说,陶路遥…… 李文军努力把脑子里80年代和90年代各省里发生的重大事情过了一遍。 对了,90年代初穗城举办了一届全运会,然后借着那次机会,开始进行城市建设和开发。房地产业也就是那个时候兴起的。调任穗城的陶路遥就是那一次造城运动的主要负责人。 只要赶上那趟车,躺着都能成亿万富翁。 第七十四章 坐上专车 李文军心里狂喜,把陶光明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 陶光明被李文军的灼灼目光弄得心惊肉跳,觉得自己好像一只被猫儿盯上的烧鹅:“干嘛这样看着我。我可是一点后门都不能帮你开。你看我都被抓了,我爸都不理我。我带你给他看只是想让他知道我最好的朋友是什么样的而已。” 李文军一脸姨母笑拍了拍陶光明的肩膀:“不要慌,以后你有的是机会帮忙。” “嗤。”陶光明哼了一声,“说正事。你的厂子什么时候开” 李文军:“快了。” 陶光明:“我先预定十台对讲机。” 李文军皱眉:“你拿来当玩具啊,一下要这么多,你吃得下吗” 陶光明一摆手:“嗨,又不是我一个人用,我要4台。我姐姐要2台,我一个搞运输的朋友要4台。我忘了告诉你,我姐姐升了百货商店的副经理了。” 李文军点头:“行,等我厂子开了立刻给你做。你之前交的租金直接折算购买的钱,到时候补差价就行了。” 陶光明问:“要签合同吗” 李文军说:“到时候你来提货再签吧。” 陶光明:“你就不怕我放你鸽子” 李文军:“且,我这个不知道多抢手。你不要自然有别人要。” 陶光明沉默了一下:“是。” 李文军快笑死了:“放心,做出来第一批肯定给你。啊,对了县里是不是有个塑料加工点,可以做一简单的塑料制品什么的。” 陶光明说:“是有一个,就在农贸市场旁边。” 李文军点头:“你有空能不能拿着对讲机去帮我问问,一个那么大的壳子大概多少钱。” 陶光明咧嘴笑:“我是什么人你要多少个,要是只要十个八个,我一分钱不用给你弄来。” 李文军摇头:“我一次要三十个,以后可能每个月要一百个左右。” 陶光明一愣,问:“搞这么大” 李文军学他的样子咧嘴:“我是什么人。一个月100台算是保守估计了。” 陶光明想了想说:“那我去问问。到时候还是要你自己跑一趟。” 李文军直接掏了三张大团结放在桌上:“你先帮我定做。做好了叫对方给我电话。我叫人来拿。” 陶光明点头:“你小子。把我都发展成业务员了。” 李文军笑:“这不是看你神通广大吗” 他心里想,这就叫业务员以后搞房地产的时候,那才是叫他干活呢。 ---- 两个人又说了几句话。 李文军怕家里人久等就要走。 陶光明去旁边柜子里翻了一阵子,用网兜装了一堆点心、糖和水果给他。 李文军皱眉:“不用了。” 陶光明板起脸:“上次见小侄女就没给她买东西,今天见到叔叔阿姨了不能空着手。我也是有头有脸的人。” 李文军知道他家有他家的规矩,也不推辞了,拎着跟陶路遥告别了一句,就走了。 ---- 李文军走后,陶光明问陶路遥:“爸,你觉得这人怎么样。” 陶路遥点头:“看着挺不错的,可以多来往看看。” ----- 李文军去百货商店找到了顾展颜他们,他们已经买好东西,刚好也准备走了。 每个人手里都拎着一堆东西,是些喜糖,彩纸,被套,布料什么的,上次来没买完的东西。 李文军接了两个大网兜过去:“嚯,买的东西挺多的。” 陶光明的姐姐陶光慧走过来,说:“哎呀,文军同志,你来了。” 李文军忙点头:“是。陶光慧同志好。” 陶光慧问:“上次奶粉喝完了吗” 其实喝得差不多了,可是李文军不好意思再找陶光慧。 陶光慧没等他说话,又拿了两张奶粉票出来:“你既然来了,就顺便去带两包回去,这东西不能存多了,放久了会坏。孩子喝完了你再来找我,或者告诉陶光明也行,别客气。等下你们买完,我叫个车送你们回去。” “不用麻烦你了。”李文军忙说,“你给我奶粉票,已经是帮了大忙了。” 陶光慧说:“这叫什么帮忙,是我弟刚才打电话来叮嘱的,说你们今天有老有小,买的东西又多,所以一定要我用车送你们。上次那事,要不是你,他还不知道要受多少苦。我忙,先不跟你说了。” 李长明和刘翠红进了城就大气不敢出,更不敢东张西望。现在见李文军到处都有朋友,连百货商店的经理都来了,还有车送他们回去,有些惊讶和得意。 陶光慧走后,刘翠红忙问李文军:“军军,什么时候认识的他们” 李文军笑:“这不就是上次被公安局抓错的那个陶光明和他姐姐。” 李长明恍然大悟:“怪不得,这么好的同志肯定是被冤枉。” 李文军哭笑不得:他记得上次李长明还说陶光明是不三不四的人来着。 对人的喜好厌恶果然只在一念之间。 能给予利益的就是好人,损害自己利益的就是坏人。 ----- 李文军买了奶粉,还买了一条这个年代少见的领带。 李文勇提醒他:“这东西容易卡机器里,勒住脖子,很危险。你买它干什么,你又用不上。” 李文军笑:“我是用不上,不过有人用得上。” 他的销售经理就用得上。 销售经理可是整个厂的门脸,自然要打扮得人模狗样的才行。 ------ 陶光慧叫了一部小货车,刘翠红抱着点点坐在副驾驶座,其他人都只能坐在货车后面的斗里。 即便是这么简陋,都已经是天大的面子了。 这也是李文军重生后第一次坐私家车,万万没想到会是沾了陶光明那小子的光。 “真是长脸了,还有车专门送我们回家。”李长明越发得意,小声问李文军,“那个陶光明是干什么的,怎么这么有本事。不会是哪个领导的儿子吧。” 李文军心里“突突”猛跳了两下:李长明一年也不见得出来矿区两次,怎么看人这么准 可是陶光明的身份绝对要保密,不然陶光明自己也不会捂得那么严实。他要不是上次救了陶光明,陶光明估计也不会告诉他。 现在怎么跟李长明他们解释才能不让他们起疑呢 第七十五章 三个厂子开起来了 李文勇也看向李文军等答案,其实他也很好奇。 李文军笑:“怎么会。他要是大领导的儿子,哪里还轮得到我去公安局救他” 李长明嘀咕:“也是。可是他说叫车就有车。我们矿区可是要周主任以上级别的人才能批准用车。” 李文军一摆手:“嗨,他不是农贸市场的管理员嘛,经常要拉货,所以能找到货车吧。” 李文勇信了,毕竟这么个小县城,能有什么大领导。他又望向远处的田野,说:“别管什么车,那都是真把你当朋友。以后可得好好报答。” 李文军:“知道了。” ----- 李文军回去把赵林叫了出来,然后到了他的新办公室。 他已经跟电工车间的几个人,把这里的一些杂物清理打扫干净。 办公桌椅摆上了,是从仓库里淘来的旧桌子和椅子,缺了个脚,所以不要钱。 李长明帮他把那只脚补齐了,还重新刷了漆,看着就跟新的一样。 还有个半新的木质椅子,算是待客用的。 李文军拿出领带,朝赵林抬了抬下巴:“带上。” 赵林高兴坏了,比划了半天也带不好。 李文军叹了一口气,给他系好了,然后抱着手坐在桌子角看他。 赵林把脏兮兮的玻璃当镜子,照了又照,忽然回头说:“你知道你现在看我的眼神像谁吗” 李文军眨了眨眼,问:“像谁” 赵林一本正经地说:“我奶奶。你现在看我的眼神,真的跟我奶奶看我试穿新衣服的时候一模一样。那种慈祥喜悦的感觉简直了。” 李文军气笑了,踹了赵林屁股一脚,骂:“我擦,你才像奶奶。胡说八道什么呢。” 其实他刚才真的有一种好像在做梦一样的感觉:他没有重生,还是多年后那个头发花白的老人,只是穿越了时空在看着这个年轻时的挚友。 赵林跳开了:“诶诶诶,别乱踢,踢坏了我的新领带。” 李文军点头:“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销售经理了。” 赵林笑得肩膀直抖:“额额额,想不到有一天我也能混个经理当当。” “有点出息。这只是第一步。以后我们要把公司扩大,开到省城,开到海城去。”李文军搂着他的肩膀,笑着伸出手,指着前方,“我们在海城cbd建一座最高的楼,然后坐在顶上办公室里,透过巨大落地窗,穿过缭绕的云雾,俯瞰整个城市。” 赵林听得入神,虽然听不懂什么是cbd,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穿过云雾,但是眼前仿佛真的出现了若影若现棋盘一样的城市。 “我擦,想想都好帅。” 他喃喃自语。 李文军重重一拍:“帅吧。” 赵林眼前的幻象顿时烟消云散。 “轻点,轻点,你手劲儿真是越来越大了。我的骨头总有天会被你拍散了。” 李文军笑了笑:“你丫太弱了。好好锻炼。” 他也希望有那么一天,他们一起老去,他还能用布满老人斑的手拍赵林的老骨头。 而是不在赵林坟前哭泣,听人说他是怎么喝醉酒骑着摩托车穿过铁路,被飞驰而来的火车撞成数块,再被家人捡回来埋在矿区后面的小山上。 ----- 李文勇给井下的弟兄们发了帖子,柳冬梅也给医院的同事们都发了帖子。 两个人专门去柳家了一趟。结果,柳解放避而不见,还关着门在里面骂:“滚!我柳解放没有你这样不孝顺的女儿。给我滚。” 柳冬梅回来又哭了一场。李文勇也气得想吐血,却只能忍着气安慰柳冬梅,说二老还在气头上,过一阵子就好了。 李文军想了想,去跟郝院长说了说,让郝院长来当女方家长。万一到时候柳家来人了,就让郝院长作为矿区领导代表参加。郝院长作为柳冬梅的上级,做女方家长,也不奇怪。矿区的好多年轻职工都是从五湖四海来的,结婚的时候,都是由单位领导做家长。然后小两口趁着婚假回双方的老家。这样就不用折腾两边的老人了。 一来交通不方便,路途遥远,二来有些偏远农村的也没有胆子出这么远的门。 郭副矿长也很够意思,立刻给李文军在3排分了一套一室一厅,还特地抽空来参加婚礼。 于是7月17日这天,婚礼就热热闹闹的举行了。 先是向墙上挂的领袖鞠躬,向家长鞠躬,再夫妻鞠躬,然后院长宣布他们结为夫妻。 那帮井下工一直比较粗鲁,又把李文勇当大哥一般,难得有这个机会折腾他,所以等家长一走,就开始闹得比较厉害。 要他们两个人闭着眼睛咬苹果,然后等他们凑近了,把苹果一抽,让两个人猝不及防的亲上了。 要他们两用嘴巴运送红纸,那张纸薄得像蝉翼,被口水濡湿了一下就破了,其实还是亲嘴。 医院的小护士看得面红耳赤,却又觉得很好玩,捂着脸从指缝里偷偷看。 李文军看得哭笑不得。想想自己结婚的时候,真是冷清,就学校来了个校长,张爱华做车间代表,一个同事都没有。顾展颜初来乍到,没有朋友,李文军的朋友也只有赵林一个。那时候真是天恨人憎,狗都嫌。 眼看天黑了,李文勇才给井下工们一人塞了一把奶糖好不容易给劝走了。 ---- 别说李文勇他们,就李文军都觉得累得够呛。 他躺在床上一动不想动,脑子却很兴奋,睡不着。 顾展颜躺下之后,忽然幽幽出声:“你就不好奇我父母是什么人吗” 李文军一愣:他不是不好奇,而是已经知道了。不过是在顾展颜死后很多年才知道的。 “我怕你不愿意说。”李文军说,“再说,不管你父母是谁,我都喜欢你,我是跟你过日子。以后你要是愿意带我见他们呢,我也会像亲儿子一样孝顺他们。” 那一世,他曾想要赡养顾展颜的父母来赎罪,却被拒之门外。 在他们心里,李文军是恶魔,吞噬了他们如星辰一般耀眼而美好的女儿,害死了他们素未谋面的外孙女。别说是日夜相对,就算是想起这个名字都会让他们痛不欲生。 顾展颜大概是听说最近有下放到农村的知青回城了,所以才会忽然问他这个问题。 她这是想离开这里回城了吗 这个问题,是李文军重生以后最担心的事情之一。 毕竟如果顾展颜要走,他也不能强留她。 那到时候点点怎么办,让顾展颜带走,他不舍得。 不让顾展颜带走,点点这么小就离开妈妈,又太可怜。 他虽然也很爱点点,却不能替代顾展颜的位置。 第七十六章 抱着聚宝盆 李文军忐忑地等着顾展颜说话。 顾展颜却又安静下来。 李文军也没再追问。 或许她觉得还没有到告诉他的时间,他不想逼迫她。 ------ 早上吃饭的时候,刘翠红把李文勇和李文军夫妇都叫了过去。 李长明说:“冬梅啊,我们准备了一些东西,你等下跟李文勇拎着回家看看。” 照理说住得这么近,今早上新媳妇是该回门的。况且婚都结了,柳解放有再大的气也该消了。 柳冬梅笑了笑:“爸,不用了。他们不稀罕我,我也懒得回去受气了。” 刘翠红和李长明面面相觑:媳妇自己不肯,他们也没办法。毕竟那边是媳妇的娘家。 顾展颜相劝,也不知道怎么劝,毕竟她都结婚两年了,也没回过娘家,好像没有这个资格劝柳冬梅。 ----- 李文军去王永青那里打了个招呼,把厂子的三个牌子都挂起来,然后厂子就算是开起来了。 王永青只让周立国代表他过来看了看。 周立国瞥见门口那三块牌子,停了脚,盯着那三块牌子。 李文军有点紧张。他对周立国的反应没有把握。如果周立国要较真,说他只申请了电子厂,他也没有办法,只能摘下来。 如果周立国捉住这个机会报仇,报告到市里,李文军就连电子厂都开不了。 ---- 周立国笑了笑:“文军同志的字竟然写得这么好,真是想不到。以后可以请你帮我写对联吗” 李文军暗暗松了一口气,然后假装叹气:“周主任真会开玩笑,我哪敢在您面前卖弄。”办公室主任相当于秘书的头,书法是必须好的。所以一到过年,周立国就特别忙,矿里的人都会请他帮忙写对联。 李文军知道周立国这么说,是想告诉他不用担心牌子的事。 周立国略站了站就走了。 其实李文军就算再开十个公司,他也不会出声。更别说这两公司也不需要厂房设备,用不上矿区的人,犯不着多过问。 他算是看出来了,跟着李文军才有前途,所以他压根就不打算跟王永青汇报这件事。 ----- 周立国送了一台二手的打字机给李文军当时开业礼物。 这台打印机在矿区的资产名单上已经报废了,其实还有六成新。 李文军高兴坏了。 周立国之前还帮李文军申请了一条新的电话线路。 因为他是局长办公室主任,有权限,邮局的秦俊生又肯帮李文军的忙,所以很快就申请安装好了。 现在李文军办公桌上,电话也摆上了,打字机也摆上了。 李文军坐在办公桌后,转眼看了看,虽然还很简陋,可是总算是有点办公室的样子了。 ---- 门外忽然传来惊喜地叫声。 李文军皱眉出去一看,是王小兰。 王小兰捂着嘴看着那块“文军服装设计”的牌子,声音颤抖地问:“文军,你这是为我设立的吗” 李文军差一点骂出声:没十年脑血栓不可能冒出这么奇怪的念头。王小兰这是资深妄想症又犯了吗。 “这是给我自己弄得。”李文军忍了又忍,没好气地说,“省得下次有人抄袭我的设计,还理直气壮,一点脸皮都不要。” 王小兰脸了红了白,白了红,跟着进来说:“文军,你就把我列作设计师吧。反正岗位都是你安排。我又不多要你的钱。” 李文军乜斜着她:“抄袭我的设计,还想有个名头你是自己太天真还是觉得我会傻到这样我肯让你们挂个虚名已经是看你老爸的面子了。你要是敢再给我搞出任何事情来,我肯定跟你新账旧账一起算,叫你双倍偿还。” 王小兰一听脸色发白,再不敢说什么,退了一步,转身跑了。 李文军冷笑了一声:妈的。对付这种贱人,还是最直接的法子省力高效。 想要迂回一点,给她留点脸面,她自己都不领情。 ---- 李文军第一批只招了7个工人,电工班5个钳工班2个。赵林也把李文军定制的塑料外壳拿回来了。 矿区里的人都伸长脖子看着,等着看到底有没有人来买对讲机。 要是没有,李文军的笑话可就闹大了,敲锣打鼓,跟王永青闹成这样...... ----- 结果开张第二天,还真来了一个客户,那就是陶光明。 陶光明果然守约,穿得人模狗样的,带着金戒指和金项链,还有一个墨镜,夹着个黑皮包。 李文军一见他,差一点没笑出声来。 这家伙也太隆重了。 可惜他是骑单车来的,要是开个跑车,就算不是港片里的黑社会老大也是个活脱脱的富二代嘛! 不过矿区的人不知道,他们也没见过港片里的黑社会老大,更不知道什么叫富二代,只觉得陶光明手指上那个大金戒指和脖子上的拇指粗金项链很耀眼,这一定是个有钱人。 李文军早叫郑玉莲拟好了买卖合同,500块钱一台卖给陶光明,保修两年,许诺三天交货。 陶光明签完合同,把李文军拉到一边:“我有个事儿,要拜托你。” 李文军斜眼看着他:“你又干什么坏事了。” 陶光明一脸恼羞成怒:“胡说,我哪会干坏事,我可是正经人儿。” 李文军忍着笑,点头:“好好好,正经人,你说,什么事。” 陶光明说:“如果县文工团的有人打电话。你就说必须通过我才能买对讲机。而且指定文工团的副团长季如诗来买。” 李文军恍然大悟:原来这小子是在追姑娘啊。 他干咳了一声:“这么做不太好吧,怎么看都像是拉皮条的坏人才会说的话,太有损我的声誉了。” 陶光明无奈地望着他:“说吧,你又看上什么好东西了,我帮你弄。” 李文军咧嘴一笑:“也不是什么稀罕东西,有电视机工业券的时候帮我留一张。” 陶光明瞪大了眼睛:“这还不稀罕啊。你知道一个县才几张吗” 李文军叹气:“唉……那,这个坏人,我做不了,不值得。” 陶光明气急败坏:“行行行,我帮你弄行吗,大爷,我帮你弄。只要你帮我这一次,我一定帮你把电视机弄到。” 李文军伸出手:“成交。” 陶光明无奈跟他握手,然后摇头:“你还真是雁过拔毛。一点亏都不吃。” 李文军笑:“那是,好不容易逮着一直肥羊,能薅就使劲薅。” “啧啧,这样的厂房,真是委屈你了。”陶光明转头打量了一下,感叹。 李文军说:“不委屈,反正也不需要几个人。以后差能扩大了再说。” “看菜下饭,是这个理。”陶光明点了点头,又笑嘻嘻地问,“你猜,上次举报我那小子怎么样了” 第七十七章 救救爸爸 李文军摇头。 陶光明坏笑了一声:“他被人举报倒卖衣服,被抓起来拘留了三天还罚了好几百。” 这年头没有单位的证明就大量转卖物资会被认定扰乱计划经济罪。这还是在相对开放的穗城,要是在别处,估计得关个好几年。 举报他的人是谁,李文军不用问也知道。 陶光明就不是什么善茬。 李文军嘴角抽了抽:“这下他彻底老实了。” 这也是他一开始没有资质,对讲机只租不卖的原因。 “得,我还有事,先走了。”陶光明摆了摆手,就出去骑上他的自行车跑了。 ---- 李文军一下就赚了5000块钱,在整个矿区传疯了。 5000块啊!就签个字的功夫,够矿区所有人发小半个月工资了。 大家眼巴巴等着李文军再招人。 可是十台对讲机,电工班的五个人一人装两台,钳工班的两个人一人做五根天线,一个小时就弄完了。哪里需要招新人。 那七个人一人干了一小时就拿了10块钱,相当于半个月的工资了,个个喜笑颜开。 ---- 李文军主动给磷矿的矿长打电话,问他需不需要把租的对讲机换成购买新的。磷矿的矿长立刻派了人过来,把老对讲机送了回来,然后重新签合同买了六台,每三台一个频道。 李文军说兄弟单位,优惠一点,500快一台。 这就又是3000块钱进账,除去之前的几百块租金,也有两千多进账。 那几个工人一个周末过去坐了一会儿,又赚了几块钱回来。 其他人羡慕的哈喇子都流出来了:这才开业多久啊。这就是抱了个聚宝盆啊。 ----- 李文勇天天听别人在他耳边说李文军有多厉害,心里滋味陈杂。 李文军有出息,他应该高兴。 可是李文军太有出息了,他的压力又很大。 他挖了一天矿回到家,发现家里有客人,是那个结婚后就没出现过的丈母娘:孙细妹。 孙细妹圆圆的脸十分憔悴,眼睛还肿着。 李文勇一看,心里猛地跳了一下,上前问:“妈,出什么事了吗” 孙细妹一听李文勇叫她“妈”,立刻一把捉住李文勇的手,然后抽泣起来:“文勇啊,你爸爸他早上搭葡萄架,没站稳摔下来,把手摔断了。” 这种事别人家都是年轻人做。 可他们家却总怕柳冬生摔了,所以从来不让他冒险。 没想到今天柳解放自己摔了。 李文勇忙问:“爸爸人呢” 孙细妹哽咽着,说话都断断续续:“在……在医院,疼得不行,他还不准我来找你。” 李文勇说:“医生怎么说” 孙细妹:“医生说要尽快去市里动手术,不然这胳膊就废了。” 李文勇说:“那赶紧去啊。” 孙细妹面露难色:“医生说大概要800块。可是矿里说不是工伤,只能解决大概100块。我们只存了200块,还差了差不多500块。” 李文勇咬紧了牙关:不是他不舍得钱,而是刚刚买四转一响结婚,把钱都花完了。这会去哪里找这笔巨款来。 李文勇说:“您别着急,我跟冬梅商量一下。” 孙细妹看了一眼里面紧闭的房门,轻轻叹了一口气 李文勇瞬间明白了:孙细妹跟柳冬梅说了,柳冬梅关着门在里面不出来。 孙细妹小声说:“你岳父他知道错了,其实那天从你家回去后一直不开心。” “您先回去照顾爸爸吧。我跟冬梅商量一下,就来医院找你们。”李文勇说。 “你们可一定要来啊。”孙细妹擦着眼泪,再三叮嘱才离开。 李文勇去敲卧室的门:“开门吧。妈走了。” 柳冬梅从里面把门打开,低着头。 李文勇轻叹:“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躲着也不是办法。” 柳冬梅抽泣着:“我爸之前那样说话,现在又要来跟我们要钱。我实在是没脸见你了,更别说去找文军商量。可是又不能放着我爸不管。他对我再不好,也是我亲爸。” 李文勇皱眉:“不可能不管的,不然以后别人还不戳我们脊梁骨,我良心也过不去。不过这么着急,一下也想不到什么好法子,只能再去问问军少了。” 柳冬梅哀哀叹了一口气:“我也是想不到别的法子了。” ----- 两个人过去李长明那边吃晚饭。李文勇欲言又止。 跟李文军借钱结婚还可以借口说李文军结婚的时候,他也出了力。 现在柳家的事,真是跟李文军没什么关系。 再要跟李文军借钱,有点太伤自尊了,他实在张不开口。 李文军一看,就笑了:“哥,有什么事就直接说呗,自己家人还有什么开不了口的。” 李文勇红了脸,咬牙说:“我要给你借钱。” 李文军看了一眼柳冬梅:“好,多少” 李文勇:“五百块,以后我每个月还你20块。两年之内一定还完。” 李文军:“我不会催你还,不过,你要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借钱。” 柳冬梅实在是不忍心看李文勇这么尴尬,忙解释道:“是我爸摔断了手,现在在医院。医生说要他去市里动手术,要准备800块。我们还缺500块。” 李文军:“哎呀,怎么不早说。你们等一下,我现在就去拿。刚好手里有几百块今天收到的货款。你们明天就带柳叔叔去市里。” 柳冬梅忍不住又哭了:“文军,真是太谢谢你了。我一直给你添麻烦。真是不好意思。” 李文军笑:“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谁还没有个为难的时候。再说,钱能解决的事情,都不是大事。” 他见过太多再有钱也无能为力的事,感触比任何人都深。 ----- 李文军回家拿了五百块过来,用一个信封装好递给李文勇。 李文勇问:“你要我做什么。” 李文军好无奈。他这个哥哥怎么每次都是这句话。不过不让李文勇做点什么,他肯定会夜不能寐食不知味。 李文军想了想:“这样吧,你以后看到废料堆里那种硬邦邦的黑石头,就帮我带回来。我喜欢那个。” 李文勇想了想,从还来不及放下的包里掏出一块黑乎乎的石头:“这种” 李文军惊喜地说:“诶嘿,你已经带回来了。让我好好看看。你们先赶紧去医院吧。” 就这么掂一掂,他都觉得十有八九是玉料了。 如果真的是,可不就是又发现了个聚宝盆嘛! 第七十八章 秘密元件 在去医院的路上,柳冬梅死死拽着李文勇的手。 路上遇见出来散步的熟人都用带笑的声音跟他们打招呼:“哎呀,文勇同志,你们夫妻好恩爱啊。” 李文勇虽然不好意思,可是知道柳冬梅担心,所以也顾不上那么多了,就任她这么牵着自己,一边点头跟人打招呼:“晚上好。” 柳冬梅一进房间,看见柳解放发黑发紫憔悴的脸就忍不住一下哭出声来。 这是伤口在坏死的前兆,再不及时治疗,连命都保不住。 孙细妹一把捉住柳冬梅的手,也泣不成声:“好女儿,你可算是来了。” 柳解放满脸愧色,对李文勇说:“谢谢你,好女婿,是我错了。又要麻烦你们。” 又对柳冬梅说:“冬梅啊,不要怨恨爸爸。爸爸也是看着你哥不成器心里着急。我错了。我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一定要孝顺你妈。” 柳冬梅放声大哭:“爸爸,别这么说。你一点要好起来。” 李文勇转头看了看,问:“冬生呢” 孙细妹气得直拍大腿:“那混小子,听说你爸治手要500块,就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 李文勇忍不住微微皱眉:不出钱也没关系,人总是要在这里的,搭把手也好。柳冬生虽然平时没本事还心高气傲,也不至于这么犯浑。今天到底怎么回事 主治医师走进来说:“刚才郝院长说立刻安排一辆救护车送你去市里面。你们准备好费用,随行家属就一起跟车去了。” 多半又是李文军给郝院长打电话了,郝院长才会破例安排。 李文勇心知肚明,暗暗感叹:钱真是好东西,能让所有人一夜之间都变成你的好朋友。 ---- 柳冬梅跟李文勇商量了一下,她和孙细妹去照顾柳解放比较合适。一来她本身就是护士,二来也好跟孙细妹住招待所一间房省点钱。 她匆匆忙忙回家收拾了两件衣服和洗漱用品。 出来的时候,顾展颜忽然拉住她,悄悄塞了一卷钱给她。 柳家这么算计李文军和顾展颜,柳冬梅原本还担心顾展颜知道李文军又借钱给他们会生气,没想到顾展颜还悄悄塞钱给她。她感动得眼泪直流,哽咽着说:“顾老师,谢谢你,不用了。你们已经帮了我们太多了。” 顾展颜低声说:“别傻了,人生地不熟,身上总要带点钱应急。你要实在过意不去,以后有钱了再还我。快走吧,别耽误了给柳叔叔治胳膊。” 柳冬梅不再纠结抹着眼泪,匆匆走了。 ---- 早上李文勇去上班就接到了柳冬梅的电话,说已经到了市里,郝院长还拜托市医院的熟人,给柳解放立刻进行手术。现在柳解放已经进了手术室,她是趁着在手术室外面等的时候打个电话回来报平安。 李文勇也松了吊在嗓子眼的一口气。 总算是解决了…… 只是欠了李文军的钱,就算他们不吃不喝也要一年才能还得完。 李文勇赫然又觉得心里像压了一块大石头,沉甸甸的,喘不过气来。 要是他有李文军赚钱的本事就好了…… ----- 李文军早上到电子厂的时候,发现王小山在电子厂里转悠。 王小山的兼职工资是按月发,工人的工资每日计件核算。 电子厂开张还不到一个月,工人们都领了两轮钱了,王小山的工资还没发。 他这是坐不住了吗 李文军淡淡地说:“王小山同志来视察工作了吗” 王小山还是那副不可一世的样子,昂着头,用鼻孔看人,声音傲慢:“我怎么也是电子厂的顾问。这不得定时来看看嘛” 李文军为了让王小山和王小兰不插手电子厂的事,给他们一人安排了一个闲职。王小山是顾问,王小兰是副顾问,明摆着是不干活有钱拿的好事,这家伙怎么不知足呢 李文军心里很嫌弃王小山,脸上却很淡定:“那随便看吧。” 王小山又扯了几句闲话,就走了。 李文军此处检查了一下,发现少了几个元件。 不过这几个元件都是从录音机上拆下来的,没什么要紧的。 他忽然明白王小山在找什么了。 呵呵,多半是王永青叮嘱他,要常来转转,看看李文军到底是怎么做对讲机的。 很可惜,李文军早就防着他们了,关键元件都是在家里做了再拿来工厂。 预备着装几台,他就做几个,一个都没有多。 所以,谁也别想轻易从他这里偷师。 ---- 李文军跟省收音机厂联系了一下,他们的供货商是谁,问来问去,竟然就在他们市,因为市里有个电子元件厂。 他之所以想不到,是因为电子元件厂,在这个时候可是个稀罕物。 清洁车间不好设置,需要要求比较高的空气净化系统。 不过现在仔细想想在本市设立一个电子元件厂也是完全合理的。他们市是重工业城市,很多工厂都需要电子元件。 他之前不知道,大概是因为等到他来关注这个的时候,这家电子元件厂已经倒闭了。 李文军挂了电话,想了好一会儿。他竟然不知道市里还有一家电子元件厂。是时候抽空去看看。 然后他给市服装厂打了个电话。 服装厂的人有点爱理不理的。毕竟他们也是市里的龙头企业,一千多职工,市里所有厂矿企业的制服,都是他们做的,也不是谁都有空搭理。 李文军也不生气,淡淡地问:“你们厂长是不是还为新款的裙子设计伤脑筋。” 办公室的人问:“你怎么知道你有什么企图” 李文军失笑出声:“别紧张,我还知道他找了好几个人设计都不满意。” 办公室的人:“那你打电话来是因为你能解决这个问题” 李文军:“你跟厂长说。上次黄铁矿区周年庆上,他看中的那一条裙子,是我的公司设计的。” 办公室的人立刻说:“你等一下,不要挂。” 李文军知道他去叫厂长了,默默等着。 现在着急的应该是厂长,而不是他了。 要是他这会儿把电话挂了,估计厂长要气哭。 第七十九章 守着金矿不自知 全市的工作服都在这里生产,所以这个服装厂现在的生意很火红。 可是不久以后,随着大厂矿相继破产倒闭,服装厂也没有生意了。 厂长很有先见之明,在大家都觉得服装厂如日中天的时候,就开始筹划转型,后来服装厂才能挺了过来。 不过市服装厂虽然挺过了那一波,李文军却没有听说过它后面再跟私营企业的较量的消息,所以应该最后还是退出了历史的舞台。 究其原因,就是款式太落后,找不到市场。 他挺敬佩厂长的远见,打算帮他一把,也给自己再多开一条路。 不要把所有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这也是赚钱的秘诀之一。 “喂。我是莫永兴。”电话里传来一个激动到颤抖的男人的声音。 李文军忍不住抽了抽嘴角:“你好,莫厂长,我是文军服装设计的董事长,我叫李文军。” 严格意义来说,文军服装设计还不是股份公司,所以他叫自己董事长是不严谨的。可是跟高端人士打交道,就要把自己包装得越高端越好。 名头就是敲门砖,只要敲了门进去了有本事,不管名头是真是假,都没有人去管了。 可如果没本事,不能给人带来利益,名头再真也没有用。 说到底,还是利益。 莫厂长说:“你说上次那条黄色的裙子,是你设计的。”上次那条裙子,他照着做了一批,卖得很好,可是如果只有一个款式,顾客很快会腻。所以卖了一波之后就不行了。 然后他再也找不到跟那条裙子水平相当的设计了。 这让他心急如焚。就好像发现了金矿,却没有合适的工具,只能看着挖不到手一样。 李文军说:“严格意义上来说是我们公司的设计师顾展颜同志设计的。” 莫厂长小声年:“顾展颜同志……” 他其实去问过记者,记者说台上领奖的那个背影是王小兰,跟全身照片那个漂亮女人不是同一个人。把王小兰前后反常联系起来想想,他便立刻明白了。 “顾展颜同志就是报纸上登的那个拍了全身照的女同志吧。” 李文军:“是的,莫厂长真是太聪明了。” 莫厂长想了想:“你是想提供更多设计给我们。”虽然他想要好设计的心情很迫切,可是也在王小兰那里吃了一次亏了,所以比较谨慎。 李文军说:“是的。这样吧,我知道直接让你们签合同付设计费给我风险太大。我们用设计抽成的方式支付设计费,你觉得怎么样” 莫厂长觉得很新鲜:“抽成” 李文军说:“嗯,我给设计稿给你,你每条裙子给我10%的抽成,卖多少给我多少,卖不出去,一分钱都不用给我。” 莫厂长一拍桌子:“诶,这个好。”别说还有他把关,就算是他看走眼,也就损失几条裙子的工本费,总比干坐着等死好。 莫厂长还不放心,又问:“不过你不怕我卖了谎报销售额,少给你或者不给你提成吗” 李文军说:“我每过一段时间会来查一次销售情况。不过既然是合作,当然是建立在相互信任上的。我相信莫厂长如果觉得我的设计好,肯定想要我给你设计更多,当然不会少给我提成的。” 莫厂长点头:“是的,就是这个道理。我就喜欢跟聪明人说话。你什么时候把设计稿拿来。” 李文军:“我今天就寄出来,连同我盖章签字后的合同。你看看合同没问题,就签字盖章按指印寄回来。不过,我也要保护我自己,所以第一次,我先只给你一张设计稿先。你可以大中小码各做十条,送到市百货公司去试试看。” 莫厂长连连点头:“好好好,就这么说定了。麻烦你用加急挂号信。这样,我后天就能收到了。” 李文军挂了电话,把合同打出来,整理好盖章签字,回家了一趟,从顾展颜画的稿子中选了一张连衣裙的,上色,然后一起拿去邮局寄了。 这样折腾下来,都快到下班时间了。 他索性回家,拿出昨天李文勇给他的石头好好研究了一下。 他后来出去接触了玉石生意才知道,其实这个黄铁矿不单单只产黄铁矿,还有可能产生一种伴生矿叫黑青玉。 黑青玉富含铁质,通体黝黑飘金色金属感纹路,所以业内也叫“金星墨玉”。 有黑青玉伴生的黄铁矿都是呈现出银色光泽。 刚好他们这个黄铁矿区的铁矿都泛银色光泽。 所以他怀疑有黑青玉,只是量少,没人发现。 ----- 那块石头被清洗干净之后,越发墨黑油亮,隐约可以看出星星点点的金色斑点,还真有几分金星墨玉的范儿。 他心中暗喜,用手掂了掂,拳头大小的石头,足有5,6斤。 忙拿了一杆秤,一个盆来,用称然后称了那块的重量,用排水法算出体积,从而算出密度。 虽然方法比较粗略,却也能说明问题。 估算出的密度大概是3kg/立方分米。 密度也跟金星墨玉的2.90-3.2kg/立方分米相符合。 他又拿来一个玻璃瓶和一把水果刀。 石英的莫氏硬度为6.5,铁器的莫氏硬度大概是5. 硬玉莫氏硬度为6到6.5度,跟铁矿石接近。也就是说,如果这个石头是硬玉,那用石英石也就是玻璃瓶的尖尖,能划出划痕,用金属刀却不能。 他用布包着玻璃瓶走到后面用菜刀刀背一磕,玻璃瓶底部应声而碎,变成尖尖的闪着寒光的玻璃刀。 果然,玻璃刀在石头上留下了浅浅的划痕。而水果刀的刀刃却对这块石头无可奈何,不管怎么划,都没有半点变化。 硬度也对。 就算不是金星墨玉也是硬玉没错了。 而且,金星墨玉跟石墨致色的普通墨玉不同,打光之后微微透绿,所以其实是青玉的一种。价格比全墨玉还要贵。 李文军震惊无比,坐在椅子上呆呆看着桌上的石头:我去,不会真的是金星墨玉吧。 发财了,这群人守着个金矿,却不知道,后来竟然就这么任这座大矿山封存起来,从此无人问津。 ---- 第八十章 着火了 李文军仔细想了又想。 这事,谁也不能说。 以李文勇的脾气,肯定会上报给矿区,然后矿区就会找人来勘探,然后组织开采玉石。 且不说,这会让他没办法用这个赚钱。万一挖不到玉料,或者玉料含量少,浪费了人力物力,耽误了挖铁矿石,组织上不但不会嘉奖李文勇,说不定还会给他定一个谎报邀功的罪名。 而且大家会蜂拥而上,去淘玉石籽料,到时候很容易出安全事故,甚至会引起恶性斗殴的事情。 他在缅甸就见识过太多类似的事情。为了争抢合适的位置挖玉料,动刀动枪,暴力为王,甚至兄弟相残,父子相杀。 可是如果他要把玉石转换成现金价值让李文勇获利,又必须得把这块玉石给卖了。 谁有门路,又能帮他保密呢…… 李文军冥思苦想。 脑子里闪过陶光明那吊儿郎当的脸。 对,陶光明! 李文军咧嘴笑。 陶光明就是不二人选。 这小子门路多,三教九流都认识,有那个胆识和眼界。 关键,还能帮他保守秘密。 ---- 王小山趁着王永青办公室没人的时候,进去坐下了,问:“爸,我从工人那里打听来的消息,说李文军这几天都接了1万块钱的订单了。既然对讲机厂这么好做,为什么要给他做,我们自己干不行吗” 王永青叹气:“这么大的利润,我当然不想便宜他。可是这小子太鸡贼,一早就定了个协议把我们都给防住了。我作为矿区的一把手,也不能违反协议。再说,就算现在硬把厂子抢过来,你也做不出来那个对讲机啊。” 王小山摸着下巴在琢磨这个:“不就是几个原件吗买一个拆了照着拼不行吗” 王永青说:“100块工资一个月也不少了,你胃口先不要那么大,你先去悄悄跟着他学。” 王小山想了想:“我看他那厂里也没什么先进设备,就几张桌子,螺丝刀钳子和电工表,最复杂的设备就是台车床。不能接手他的厂子,我们就自己开一个一模一样的呗。” 王永青:“是可以,但是还是那句话。你要先搞懂,他怎么做对讲机的。还有,他有个关键的元件,是他自己做的。外面买不到。” ---- 吃晚饭的时候,李文勇讲了一下柳解放的情况。 下午2点多的时候,柳解放已经从手术室出来了。医生说手术非常成功,断骨接上了,只要好好休养恢复,柳解放的手能恢复到以前的八九成,就是以后要小心不能再磕碰或者用蛮力。 过个三五天,拆了线,他们就会回来了。 李长明和刘翠红一听都很高兴。柳解放这一次恢复了,应该不敢再来为难柳冬梅了。 李文勇看了一眼李文军:“那个钱……” 李文军忙摆手:“哥,不用说了。你什么时候有钱,什么时候还给我。说不定以后我还需要你帮我更大的忙。” 李文勇想了想:“好,有事你就说。” 其实他也想好了,听说李文军因为办电子厂,被王永青从维修车间除名了。万一李文军电子厂办不成,他就去求郭矿长,高低要为李文军再谋一个铁饭碗。 只是,这些话,现在不好说。 不然好像他在诅咒李文军的电子厂开不下去一样。 ---- 柳冬生在门口晃来晃去,李文勇瞥见了,忙起身出去了。 外面传来两个人断断续续说话的声音。 “我以后会还你们的。我找人借了一天没借到钱,到医院一问,才知道你们已经送爸爸去市里了。” “知道了,现在暂时解决了。你以后有钱再说。” “你帮我跟军少说一声,不用管我爸说的话,那不是我的主意。也不要为难冬梅,这事其实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好,我们都没放在心上,你不用在意。” 李文军暗暗诧异,难怪柳冬生会不在家,原来也为进电子厂的事,跟柳解放吵架了。这家伙虽然脾气古怪,却也还有几分骨气。现在会为了柳解放去求人,还会来跟他们解释了。 算不算浪子回头 ----- 过了一会儿,李文勇进来了。 李文勇知道李文军听见了,也懒得解释了。 其实柳冬生的心情,他能理解。 三文钱逼死张飞,就是说的这种情况…… ----- 晚上,顾展颜和点点洗澡的时候,李文军跟李长明在前面坪里躺在躺椅上歇凉,忽然想起柳冬生下午那不情不愿的样子和李文勇憋屈的表情。 他问李长明:“爸,如果我一辈子都那么浑,不知道回头,你会不会不认我。” 李长明哼了一声:“混小子想什么呢你再浑不也是我生的还能把这层抹了” 李文军嘿嘿一笑:“我就怕我以后赚不到那么多钱,怎么办” 李长明:“赚不赚得到钱,那不都是我儿子么之前你遇到难处,你哥情况好一点,我把你们当一样的看待。现在你情况好一点,你哥遇到难处,在我这里还是一样。莫非以后你又难起来,我就不认你了。人嘛,一辈子那么长,不总有好的时候和不好的时候,不要只看着眼前。” 李文军瞥见李文勇在里面,暗暗好笑,当没看见。 其实他是故意引李长明说这些话,安抚里面的李文勇。 李长明轻叹;“不过我自己到现在都没回头,这一辈子也不可能得到你爷爷的原谅了。” 李文军没想到倒是勾起了父亲的伤心,忙安慰道:“其实爷爷已经原谅你了也未必,只是去的太突然,来不及告诉你。” 李长明幽幽地说:“但愿吧。做了爹才知道当爹的苦心,做过儿子就更应该理解儿子的叛逆。人都是这样。” 李文军:“嗯。父母和儿女其实是相互救赎。” 远处天空忽然发出幽幽的红色,然后越来越红,越来越亮。 着火了…… 李文军一下站了起来喃喃自语:“我怎么觉得那里是县废品收购站” 第八十一章 一把火烧没了 没错了,废品收购站多少有点气味,会让周围的居民反感。当时建废品收购站的时候,挑来挑去才挑了一个离县城不算太远,周围又全是荒地的地方。 除了废品收购站,没有地方能燃起那么大的火。 ----- 周围的邻居都出来看。 “哎呀,着火了。” “看那方向是县城里啊。” “是双抢烧稻草吧。” “不可能,双抢烧稻草没那么大火。再说双抢都还没开始呢,应该不是哪家着火了吗” “造孽啊,这么大的火,不知道要烧掉多少东西。” “东西还好,不要把人烧死了,就麻烦了。” “就是,要是有人困在里面,这样的火,根本逃不出来。” 这个年代,没什么肥料,农民们双抢后会把多出的稻草在田里烧了增加肥性。不过都会很小心,把周围清理干净。不会有这么大的火势。 矿区在山沟里,旁边的山每隔一两年就会自然起火烧一烧。一烧起来很吓人。 所以矿区的职工对火灾特别敏感。 ------ 顾展颜抱着点点过来,靠在李文军身边。 李文军问:“家里锁好门了吗” 顾展颜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回答:“锁好了。” 李文军:“我要进城去看看,可能很晚才回来。你今晚上带着点点睡在爸妈这边。” 如果重生前这个时间县城里发生过这么大火灾的话,李文军一定记得。 因为他离开家之后,没有停止过关注这个小县城和矿区的任何消息。 这样的大火是大新闻,肯定会上报。 所以,一定是他的人生轨迹改变,而造成了这个大火。 放火的人是跟他有关系的人。 只是他还没想明白,放火的人到底是跟他在哪里有连接,而需要烧掉废品收购站。 所以他总有种不好的感觉,不想晚上丢下顾展颜一个人带着孩子待在家里。 “知道了。”顾展颜回答。 李文军要走,顾展颜又伸手一把拉住了他的胳膊,声音有些抖:“你要小心。” “好,放心吧。我就是去看看。”李文军努力在脸上堆出一个安抚的笑容,亲了亲点点,就去取自行车。 李文勇追了上来:“我跟你一起去。” 李文军想了想:“好。” 虽然不太可能打起来,不过有个人帮他盯着后背总是好的。 ---- 李文军和李文勇在月光下一言不发骑着单车沿着公路往县城里狂奔,就像古代的战士骑着马奔赴战场的感觉一样。 越靠近废品收购站,那天空的红色越鲜艳妖娆,好像妖怪在天空中炫耀着它的法力。 到了废品收购站附近,那热浪滚滚来而,灼得人不能靠近。 浓烟中还能隐约闻到柴油的气味。 肯定是有人故意纵火。 消防员已经在灭火了,不过看这样子,除了红砖房烧不了,什么都剩不下。 黎建国一脸黑灰和绝望看着大火,身边站着年轻的黎广志。 李文军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遇见旧相识。 啊,不对,按照重生前的时间线,他现在应该还没见过黎广志。 淡定,不要吓坏了别人。 李文军暗暗提醒自己。 黎建国看到李文军,有气无力地打了个招呼:“文军同志,你赶来了,你看看这……” 他还没说完就哽咽了。 李文军忙上前握了握他的手,安抚他:“你不要太着急,我来看看,有什么我能帮忙的。” “谢谢你。大老远的赶过来。”黎建国摇了摇头,叹气,“没有必要了。都烧没了。我应该要一个月后,重新收到收音机才能给你供货了。” 李文军心里一动:连接点莫非是在这里 他问:“火是从哪里烧起来的” 黎建国想了想:“从西南角。” 就是放收音机那边。收音机附近是废铁废铜旧单车。如果只是为了搞破坏,纵火犯应该是从最好燃烧的废报纸、废纸箱那边点火。 李文军又问:“知道是谁吗” 黎建国摇头:“门卫刚巡逻完,没看到人。他们应该是从后面翻墙进来的。那边附近也没有居民,没人看见。” 这个时代没有监控录像,所以除非是被人看见,不然没法知道是谁。 “不要想太多。”李文军安抚道,“人没事就好。” “是,还好我今天白天把钱都存到储蓄所里了,没有留在办公室。”黎建国忽然想起来黎广志还在,把他拉过来对李文军说:“这是我儿子。” 李文军伸出手,咧嘴一笑:“你好,黎广志同志。”虽然他竭力掩饰,可是这个笑容真诚又热烈,分明是看见久别好友的眼神。 黎广志有些摸不着头脑,接住了他的手,回答:“你好,李文军同志,我爸爸常提起你,说你很有想法和才干。” 李文军又向黎建国和李文勇介绍了一下,在李文勇跟黎建国寒暄的时候,低声对黎广志说:“不要去穗城电子厂打工,你留在这里会有更大的空间。” 黎广志惊恐地瞪着李文军,脸上的笑容都僵硬了。他是对这个落后的小县城厌烦透了,更不想接手父亲的这个废品收购站。他打算下个月偷偷去穗城。 可是李文军是怎么知道的 李文军拍了拍他,指着那已经被消防员快要扑灭的大火:“这是座金山,你就守着它。以后有什么不知道的,来问我。” 黎广志嘴角抽了抽。 这里现在烧得焦黑冒烟,真看不出是座金山。 就算是没烧之前,也是一堆破铜烂铁,蛇虫鼠蚁横行的垃圾堆。 实在是跟金山这么美好的词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你就算去了穗城,也会发现,还是收废品有搞头。你只要多留一个月,就明白了。”李文军看出了他不相信自己,又说,“我这几天要出门一趟,回来告诉你,你来找我,我跟你细说。” 黎广志迟疑地点点头:“好。” 反正去穗城打工也不急在这一个月。况且背井离乡抛下父母,他还是有顾虑的。 那就听李文军一次,多留一个月吧。 第八十二章 这火是冲着我来的 火被扑灭了,纸箱报纸家具都被烧完了,玻璃和金属都被烧化了,淌了一地,滚烫似岩浆,暂时还不能进去。 果然是一个能用的东西都没剩下。 李文军轻叹,又安慰了黎建国几句,便和李文勇回去了。 李文军现在是整个矿区最自由的人,压根没人管他上不上班。 李文勇这还是结婚以后第一次柳冬梅不在家,回去家里空荡荡的,心里不舒服,所以也不着急。 两个人来的时候骑太快,也有点累了。 于是,回去的时候两个人骑得慢悠悠地,享受着夜色下的田园风光和微微的凉风。 ----- 河水哗哗响着,在月色下泛着幽幽的蓝光,两旁茂密高大的树木静静矗立。 田野一望无际,微风吹来阵阵成熟的稻谷和泥土的芬芳。 这片田野,春天的时候开满紫云英,紫色的花朵像云朵一般漂浮在绿草铺成的“毯子”上。李文军小时候,最喜欢去里面翻跟斗打滚了。 因为紫云英是用来堆肥的,踩坏了也没关系,所以他也不怕被农田的主人追着打了。 李文军说:“哥,我很快就会开一个矿业公司。到时候,你来帮我的忙。” 李文勇哼了一声:“等你开起来再说吧。” 现在公司都开了两三个,也没见他招几个人,还要开矿业公司。 这小子啥都好,就是野心太大,太冒进。 这样才让李文勇更加坚定了要守住这个工作的决心。 家里总要有个人稳定一点。 李文军也不跟他多解释,因为时机还不到。 ---- 如今他们住在同一排,两个人回到矿里,道了晚安,各自回家。 李文军也不打算去吵顾展颜了,打算今晚上自己睡算了。 李文军站在门口,却不进去,而是盯着门口一动不动。 李文勇走过来看了一眼,立刻也紧张起来。 门大开着,露出黑洞洞的客厅。 李文勇问:“你走的时候没关门吗” 李文军沉声回答:“关了。我走的时候还特地回来看了的。” 李文勇愤愤地说:“擦。那就是遭贼了。” 平时稳重的李文勇也忍不住爆粗口了。 李文军一身冷汗,还好叫顾展颜跟李长明他们过夜,不然真是不堪设想。 “你守在这里,我去派出所叫人来。”李文勇说完,就匆匆去了。 ----- 矿区有个派出所,每天晚上都有人值班,防止有人来偷矿区的设备和电线什么的。 很少发生这种家庭失窃案。 外面的人不敢进来,怕撞见主人。这里邻居都是工友,相互认识好多年了,一家喊起来,几排的人家都会过来,贼压根就跑不掉。 矿区里的人就更不会干这种事了,偷不到几个钱,被抓到却会失去正式工作。 李文军打开手电往里面照了照。 家里的锁是老式的牛头锁,用一块铁片或者尺子插进斜槽里就能撬开,还不会发出声音,也不会留下痕迹。 所有抽屉和柜子都被翻开了,衣服和书扔了一地。 其实钱就在客厅的柜子里。 而且这个年代多数家庭也都习惯放在那里。 所以完全没有必要把里面也翻成这样。就连李文军的工作台和顾展颜的作业也被翻得乱七八糟。 明显是在掩盖真正的目标。 李文军打开工作台的抽屉,里面的元件果然都不见了。 “操。果然是冲着我来的。”李文军骂了一句。 先是烧掉了他的原料,然后趁着他去查看火场,来他家把他做的东西都拿走了。 这不就是要让他做不了对讲机吗 ----- 派出所的人跟着李文勇匆匆忙忙赶来,打开灯侦查了一下现场。 旁边的邻居也被吵醒了,过来看。 “哎呀,遭贼了。” “没听见什么动静啊。” “哎呦,都知道军少最近发财了,肯定有贼惦记啊。” “这贼也是真厉害,怎么一下就能找到我们矿区最有钱的人家。” “嘘,这话可不要乱说。” 派出所的同志看了一圈出来:“门锁是用工具撬开的。别的没有什么线索。” 李文勇皱了皱眉,憋着没说话。 这家伙勘察出来的东西,还没他看出来的多。 李文军早有心理准备,也不生气,只点头:“知道了,辛苦警察同志了。” 一没监控摄像头,二没指纹收集,能找到线索才怪。 派出所的同志问:“丢了什么” 李文军回答:“没什么要紧的。” 其实除了元件,还丢了一些零钱。对方的主要目标是电子元件,钱只是掩人耳目的招数,不说也罢。 ----- 派出所的同志说了几句,就这么走了。 “同志们回去休息吧。”李文军对邻居们点点头,“没什么好看的了。” 邻居们就议论着散了。 李文勇等人走了,才说:“啥都没查到,屁用都没有。” 李文军笑了笑:“没办法,就这条件。” 李文勇皱眉问:“你怎么不说你丢了钱和东西” 李文军回答:“家里正好没有多少钱。没关系了。而且,你不觉得奇怪吗我一出门,就有人来撬门。” 李文勇脸色一沉。 是的,肯定是有附近的邻居给贼通风报信。而且那人很有可能就混在刚才看热闹的人群里。 难怪李文军什么都不说。 李文勇咬牙切齿地说:“有人敢弄到我们家来,我非要好好查一下,把那人揪出来。” 李文军摇头:“不用费那功夫了。你现在就算查出来是谁,他也不会认。而且过不了多久,那人就会自己出来。” 李文勇沉着脸点点头:“行,听你的。你自己注意安全。” 李文军其实现在最担心的不是这个,而是生产的问题。听陶光明说,最近县文工团可能会来订货,他手里一个元件都没有了。 原本明天才是赵林去废品收购站拿收音机的时间。结果今晚上,全烧了。 如果等到下个月,废品收购站再弄来废旧收音机,已经过了交货日期了。去市里电子厂购买元件,未必能那么顺利和迅速到货。 第八十三章 碰了个大钉子 顾展颜早上起来后回来洗漱才知道昨晚上家里遭贼了。 虽然李文军已经把东西都归位了,完全看不出昨晚上那遍地东西的恐怖场面。 顾展颜还是受到了惊吓,脸色发白抱着点点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 李文军上前握住她的手,被她冰冷的手惊得心脏猛跳了一下。 “没事。”李文军安慰她,“他们把他们要的东西都拿走了不会再来了。” 顾展颜点点头。 还好她把身上的整钱都给了柳冬梅,不然就真的便宜了贼了。 可见冥冥之中,善有善报。 ----- “军少。”赵林在门口叫了一声。 李文军忙站起来:“在呢,猴子,你怎么来了。” 赵林一边往里走一边打量着屋子里:“我听说昨晚上废品收购站失火和你们家还进小偷了” 李文军叹气:“是,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元件全被偷了,废品收购站的也被烧了。” 赵林挠了挠头:“上周我想省车费,打算这周不去了,所以一次拿了二十个收音机,只给了你十个。” 李文军愣了一下,猛地一拍赵林的肩膀:“行啊。没想到你这节省的习惯,还救我了。” 赵林痛苦地摸着肩膀:“轻点,轻点。” 李文军想了想,又说:“这事,你先谁也别说。就当我们确实缺原料,暂时停产。我要去市里几天。我们也不能一直从废品收购站拿废旧收音机的元件来做对讲机。” 看看他的生产进行不下去的时候,谁会蹦出来。 正好他还要去纸盒厂做一批盒子回来。 既然是正规生产,自然什么都要按照正规的包装来,产品说明书,质保书一样都不能少。 ----- 李文军对外宣布说原料短缺,要去寻找原料供应商,电子厂的生产暂停。 然后风言风语就传得满天飞。 之前那些眼红又捞不到好处的人,都蹦出来说风凉话。 “哎呀,小打小闹还可以。以为开一个厂子那么容易吗没有那个金刚钻就不要揽瓷器活。” “一个混小子,哪有那个本事。不过是凭着一点聪明劲儿,投机取巧,赚了点钱罢了。” “现在生产搞不下去,之前签的合同怕是全部要赔款。呵呵,我倒要看看他怎么收场。这次是要把李长明家存的一点老本都赔进去了哦。” “可不是嘛,你看他家赚了钱之后多倒霉。又遭贼,亲家又摔断胳膊。可见赚的都是些黑心钱。哪有我们每个月从国家领固定工资拿那么理直气壮,正大光明。” “他这会儿被维修车间除名了,想回去也不可能了。” “呵呵倒是看他怎么哭。” 还有更多难听的话。 顾展颜多少也听到了一些,下课的时候坐在那里发呆。 她倒不在乎李文军赚多少钱,可是却担心李文军一蹶不振。 还好李文军去了市里面,暂时听不见这些难听的话。 可是回来以后又怎么办呢 “放心,李文军同志没有那么脆弱。”有人在耳边轻声说。 顾展颜从呆愣中惊醒,忙站起来。 原来是喻明洁。 顾展颜忙打招呼:“喻老师。” 喻明洁点头:“我看你今天心不在焉,应该是听到那些人嚼舌头。你不用理她们,有些人就是看不得别人好。” 不知道是因为上次的篮球赛还是知道最近返城的人越来越多了,喻明洁对顾展颜的敌意少了很多。 “知道了。”顾展颜淡淡地说,“谢谢喻老师。” 喻明洁拍了拍她的手,走了。 ----- 李文军早上拿着周立国给他开的介绍信,坐火车去了市里。 他到市里电子元件厂的时候,刚好是中午下班时间。 穿着白色罩衣戴着白色帽子的女工从铁门里蜂拥而出。 看厂区的规模确实很小。 不过暂时来说,是够他用的了。 门卫一脸戒备:“这位同志,你要找谁” 李文军忙掏出烟来:“我找厂长。我是来采购电子元件的。” 门卫不接烟,反而眼神更加戒备:“电子元件不是谁都能采购的。” 因为二极管三极管这些电子元件可以装配电台,一直控制得比较严格。电子元件厂的一个二极管报废或者销售都要登记在册。 李文军忙拿出介绍信和电子厂的资质文件。 门卫一看是黄铁矿的,态度立刻好了很多,接过了烟:“我帮你问问厂长有没有空。” 结果厂长一听是来采购的直接就说:“我们这个月的订单已经满了,下个月再来吧。” 然后就把电话挂了。 一点发挥的机会都没有给李文军。 李文军也猜到了会比较难,却没想到这么紧俏。 可是现在已经被逼到这一步了,必须要见到厂长拿到元件才行。 看来他要赶紧琢磨出个法子。 李文军放下电话,跟门卫说:“谢谢你了同志。我明天再来。” 门卫说:“明天不用来了。我们厂长都说订单排到下个月了,你下个月再来吧。” 李文军笑了笑,也没再说话。 --- 李文军找了家饭馆匆匆吃了点东西,又去市里的纸盒厂,订了50个包装盒。因为没办法彩打,只有黄不拉几的马粪纸或者白惨惨的薄纸壳,着实简陋和难看了一点。 李文军买了点水果,去了一趟市人民医院看柳解放。 病房里是各种各样外伤的人。 有人伤了腿,腿吊在半空。有人伤了屁股,只能趴着睡觉。 相比之下,柳解放的算轻伤了。 柳解放的脸色红润有精神相比那天来之前的黑里透青要好看多了。 看来恢复得挺不错的。 就连孙细妹的精神都比那天好多了。 柳解放一看到李文军忙坐起来:“哎呀,军少怎么来了。” 孙细妹忙接过李文军手里的水果:“军少太客气了,还买什么东西。” 李文军说:“我来办事,顺便来看看刘叔叔。” 柳解放拉着李文军的手:“军少莫怪我之前糊涂。这次真是多亏了你了。” 如果没有李文军,郝院长也不会派车送他,市医院更不会立刻安排做手术。 医生说还好送来的及时,柳解放已经有败血症的倾向了。要是再拖延下去,别说是胳膊,命都可能没了。 李文军话里有话:“叔叔好好养伤。不要操心那么多。儿孙自有儿孙福。” 别说柳解放自己没什么本事,就算是有本事,其实也是帮不到柳冬生什么实际的忙。 一切都还是要靠柳冬生自己。 不管是谁,杵着“父母”这根拐杖既走不快也走不远,不如自己咬牙,甩开膀子跑吧。不管是摔跤还是掉坑,只要自己够强大了,总能挺过来的。 柳解放越发满脸愧色:“是,是,不管了。随他自己去吧。” 医生在门口探头看了看,问:“请问是李文军同志来了吗” 李文军站起来:“是,我是李文军。” 医生说:“我们曹院长听说你来了,请你上去他的办公室坐坐。” 虽然这次拖了郝院长找曹院长帮忙,可是曹院长现在并不认识他,怎么会特地来找他 李文军也有些摸不着头脑。 第八十四章 裙子大卖 柳冬梅忙说:“军少去忙吧。我爸这里有我们。谢谢你了。” 李文军点头:“好,那我就先走了,叔叔好好保重。” ----- 曹院长站在门口等着李文军,老远就上来朝他伸出手。 李文军忙接住他的手:“曹院长好。” 曹院长是郝院长的同学,也是个医术高明,德行高尚的医者,后来去省医院做院长去了。 李文军之所以知道,是因为他后来销售医疗器械的时候,跟曹院长打过交道。 曹院长用力握了握:“听郝院长说你是个年轻有为的帅小伙,今天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李文军不卑不亢一笑:“看来,郝院长没少帮我打广告。” 曹院长笑:“是,听说你赞助了他们几个对讲机,他们用得挺好的。我想跟你买几台,可是,我们经费不是那么充足。” 李文军点头:“理解,医院的经费需要拿来买好药和好的医疗设备。所以我建议你们买我们b级产品。” 曹院长问:“什么是b级产品。” 李文军说:“我们用回收的电子元件做的。质量没有问题,一样两年保修,三个月包换。500一台,外部价600。” 曹院长问:“那a级呢” 李文军:“用新的电子元件做的,内部价800,外部价1000。因为您是郝院长的朋友,这一次我们又麻烦您了,所以我可以内部价给您。” 曹院长:“那就6台b级吧,以后有钱了,我再来买a级。” 李文军点头:“好,到时候我给你把旧的折旧回收。” 两个人又聊了聊,说了收货时间。李文军就是怕有这种情况,所以随身带了几份合同,拿了一份出来,跟曹院长签了合同,一式两份。 曹院长叫人拿了定金100块过来。 --- 李文军忽然想到刚才在病房里看见腿受伤的人,问曹院长:“曹院长,那种几年前受过伤的腿,现在还能治好吗” 曹院长问:“是恢复得不好吗是哪一位病人呢” 李文军说:“是我父亲。当时没有及时医治,现在虽然能走,但是有点走不稳。” 曹院长想了想:“要带令尊过来检查一下才知道。一般来说,都过了这么长时间了,伤口应该已经愈合了。就算是歪了,要打断再接也不合适。” 李文军轻轻抿嘴:“也是。哪天我带他来检查一下。” 曹院长点头:“好,你直接给我电话,我帮你安排。” “谢谢曹院长。” “不用谢,帮我把对讲机做好就行。” ---- 李文军走出医院看了看手里的合同。 又是一份3000的合同,相当于2022年的100万,也是一笔不大不小的生意了。 可是,他现在合同签多了,几千块钱入账,都没什么感觉了。 要找点新的赚钱路子来刺激一下自己,不然真没意思。 ---- 李文军在百货公司转悠了一下,就基本上把现在在卖的裙子款式搞清楚了。 奇怪,他设计的裙子,怎么没见挂出来 那个裙子的样稿寄给服装厂也有几天了,照理说,应该也做出来了。 ---- 李文军去柜台上买了一双小皮鞋给点点。皮鞋走路比塑料凉鞋要舒服,而且保护脚。 看这里的鞋子种类比县城齐全得多,李文军索性给家里人,每人买了一双。 他付钱的时候,旁边来了个女同志问售货员:“前几天你们挂卖的那个连衣裙,怎么买看见再上新货了。” 售货员说:“嗨,好多人来问过了。是市服装厂做的,一个码只做了三条,挂出来没一个小时就卖完了。我们也催了,说过几天就会送过来,你到时候再来看看吧。” 李文军一听,心里一动,忙问:“裙子多少钱一条。” 售货员说:“可不便宜啊。三十多块呢。主要是的确良布的,好多人喜欢,那个款式又好看。我自己都想要一条,可惜那天我不当班,都被买走了。” --- 李文军买了鞋,找了个电话打给服装厂。 服装厂的莫厂长一听是他高兴得不行:“李文军同志,你来市里了吗?我早上还给你办公室打电话来着,没人接。你有空过来坐坐吗,把我盖了章的合同顺便拿回去。” 李文军正好想找个地方,跟人聊聊,发散发散思维。忙说:“行,我刚好有空,那我过来了。” ---- 李文军远远看到莫厂长跑到厂门口来接他,想,看来裙子卖得不错。 莫厂长一把捉住李文军的手:“哎呀,李文军同志能来,真是太好了。” 门卫见厂长对李文军礼貌有加,也很惊讶。 莫厂长很少出来迎接客人,除非是市里省里有领导来视察。 莫厂长把李文军引到办公室,叫人泡茶拿水果。 李文军笑:“您别忙活了。” 莫厂长这才坐下来,有些不好意思:“我太激动了。你知道吗,我照着你上次寄来的裙子样图做了几条裙子送到百货公司,很好卖。百货公司的经理一直打电话来问我什么时候再送过去。我打算多做几个颜色,每个颜色的尺码做个100条。” 李文军点头:“嗯,可以拿到隔壁市的百货公司也去试试。” 莫厂长轻轻一拍桌子:“我正有这个打算。所以问你,什么时候再给我几个设计稿。我多做几个款式一起拿去。” 李文军说:“一次两三个款式就好,不要太多。没有竞争者的时候,客户有太多选择反而不利于销售。等前面两三个款式卖得差不多了,再上新的。这样每条成本更少,即便是有人仿制,等他们做出来,你也开始卖新的款式了。还可以童装和女装一起上,扩大目标客户的范围。” 莫厂长猛点头:“是是是,是这个道理。不过童装你也会设计吗” 李文军淡定地说:“麻烦您拿铅笔和纸来,我现在就给你画几套。我大概记得顾展演同志的设计,可能画得没她那么好,但是你们肯定能用。” 莫厂长一拍手:“哎呀,那就太好了,不用一来一回再让我们等了。” 李文军在纸上画了一套上下两件的和一件连衣裙,再画了两条公主裙。他特地在这一次的裙子上,加了比较特别的纽扣和带扣的腰带。 莫厂长看他画,嘴里叨叨着:“真不错。就是仿造的人太多,让我们头疼。” 设计费花了,却让别人赚钱,有点不甘心。 第八十五章 开后门 李文军点头:“有人看了别人穿了好看,去找裁缝设计,甚至是别的服装厂赶着加工跟你们抢生意,这些都是预料之中的。所以我加一两个,别人不好仿造的细节。比如这个纽扣,你可以找纽扣厂定制。” “可是别的厂也可以定制啊。”莫厂长摇头,“这个法子可能没用。” 李文军笑:“所以你们要跟纽扣厂签合同,要求他们在几个月内,不能为别人再做一样的纽扣。这样就能把仿造款和你们正款的时间间隔拉长,尽量提高我们款式的利润空间。” “李文军同志,你真是太厉害。” 莫厂长连连点头,又看了看那几张图,爱不释手,忙把车间主任叫上来研究了一下配色,就去叫人打板一样做一条样板出来了。 ----- 莫厂长回来的时候看见李文军皱眉在想什么,便问:“李文军同志是不是遇见了什么难事” 李文军想,这个事跟莫厂长说了,说不定还真能帮忙出出主意。毕竟莫厂长住在市里,各个厂之间多少有点联系。 他把中午去找电子元件厂吃了闭门羹的事情说了说。 莫厂长很惊讶:“你们还做对讲机啊。” 李文军拿出自己带的报纸:“是,就是这个。”刊登黄铁矿周年庆的报道上,拍到了他的对讲机,他本来带着报纸是想给电子元件厂的厂长看的。 结果没用上。 莫厂长笑:“哎呀,真是太好了。我们正好也需要这个,有时候仓库跟车间还有办公室需要找人的时候找不到。正好你都来了,我们也订个四台吧。” 李文军只能又把a级和b级解释了一下。 莫厂长说:“我们要a级吧。” 他们财大气粗,觉得这点钱不算什么。 李文军哭笑不得:元件没着落。对讲机倒是卖了不少。 莫厂长收了合同给了定金,笑着似是闲聊一般说:“电子元件厂的蔡厂长今年三十八岁,是军人转业,作风耿直,没那么好通融的。” 李文军点头:“嗯。是有点难。” 一般人就算是订单满了,也会客气几句,结果那人直接就闭门不见,果然是比较“耿直”。 李文军问:“他的爱人是什么样子的。” 莫厂长回答:“哦,他爱人张莉莉比他小10岁,比较喜欢打扮,他也比较怕老婆。” 李文军心里暗喜:“那她买到之前的两条裙子了吗” 莫厂长摇头:“没有,她身材比较圆润,要穿加大码。第一条的加大码我们做得少,第二条卖得比较快。” 李文军忍不住笑了:“您这里还有加大版的库存吗” 莫厂长猛然明白李文军要干什么了:“有。我送你一条。算是感谢你刚才给我们提了那么多好意见。” 厂里一条裙子的成本也就十几块,李文军刚才几句话能多为厂里创造成千上万的利润。 所以李文军也没有拒绝。 ---- 裙子是拿到了,可是怎么送给张莉莉是个问题。 他怎么也是个男人,还是个年轻的长得不错的男人。 随随便便送张莉莉一条裙子,不但不会得到蔡厂长的机会,还会被蔡厂长吃醋,以后都别想从电子元件厂买到东西了。 ---- 莫厂长叫人拿了一条加大码的裙子上来,看了看墙上的钟说:“张莉莉同志在食品厂工作,这会儿应该快下班了。她跟我说让我一有货就告诉她。连着几天来问了,我都说没有。因为一条一条卖太麻烦了。” 李文军很感激,忙说:“谢谢莫厂长,你真是帮了大忙了。” 莫厂长摆手:“我这么做,是有私心的。看得出来,你是个重情重义的人。我想你欠我人情,以后继续帮我设计衣服。等你的设计公司火了,肯定很多人来找你,到时候不要忘了我。” 李文军一脸真诚:“当然,您是我设计公司的第一个客户,我希望我们能一直合作下去。” 莫厂长捉住他的手:“多谢文军同志,我本来想请你来服装厂上班,可是知道我这里池子太小,把你装在这里,是困住你了。以后你就算是我们服装厂的编外人士了,来市里就不要去别的地方了,直接来我们服装厂,我包吃包住。” 李文军笑:“太好了,以后我在市里也有个落脚点了。” 门卫打电话来:“厂长,张莉莉又来了。” 莫厂长说:“跟她说我在跟设计师讨论样板,没空。” ---- 张莉莉下班的时候又来服装厂门口张望。 门卫打了个电话进去问厂长。 张莉莉一听厂长说,设计师来了,在讨论样板,不等门卫拦她,就立刻倒腾着胖腿跑进去了。 她对这里太熟悉了,直奔厂长办公室。 办公室里,莫厂长不在,倒是有个帅小伙正拿着条长裙在看。 不正是她日思夜想好多天的裙子吗而且看大小也很合适。 “给我吧。”她上前劈手就抢了过来,在身上比划。 李文军心里觉得好笑,表情却很严肃:“这位女同志,这条裙子是厂长送我的样板,不卖的。” 张莉莉把抓裙子的手,背在身后:“你是那个设计师吧。什么样板不样板的,我要了。” 服装厂最近的裙子都太好卖了。一到百货公司就一抢而空。 可恨的是那些人把加大码都买走了回去改小。她却不能买小码的回去改大。 所以来来去去都买不到。 李文军很无奈:“这条,真不能卖给你。你还是拿来吧。” 莫厂长从外面进来:“这是怎么回事” 李文军手一摊:“她把我的样板裙抢走了,没法提意见和修改了。” 张莉莉圆鼓鼓的脸涨得通红,结结巴巴地说:“你……你们再做一条吧,我觉得这条挺好,不用改了。” 莫厂长一指张莉莉:“这是电子元件厂蔡厂长的爱人,张莉莉同志。你不是要找蔡厂长嘛” 张莉莉一听笑得眼睛都弯了:“要找我爱人啊,太简单了。明早上你去他办公室,他肯定见你。” 李文军其实有点不信,那个铁板一样硬的蔡厂长会理会张莉莉的话。 第八十六章 张莉莉的威力 李文军轻轻叹气:“看来裙子是要不回来了。那也只能这样了。” 张莉莉重重点头:“诶,这样才对嘛。年轻人就该处事灵活一点。” 然后她低头从口袋里拿钱。 李文军说:“不用了,送给你,反正是样板,我也没有出钱的。就当你是我的模特了。”刚才还大大咧咧的张莉莉一听这话倒扭捏起来,红着脸问:“我做模特行吗” 李文军点头:“行,小码有小码的模特,加大码有加大码的模特,这世上也不只是小个子的女人。” 虽然脑海里闪过顾展颜穿黄色裙子的美丽模样,可是这句话却也是真心话。 大多数服装设计师为了让服装穿在模特身上跟挂在衣架上一样平面化,都会请瘦高的模特。 可是买家有几个人有这样的身材呢所以就会出现买家秀和卖家秀的区别。 看着很好看的衣服,拿来穿在自己身上,总觉得差那么一点意思。 虽然也有灯光、化妆和背景的原因,最多还是因为身材。 张莉莉这种体型圆润且胳膊大腿粗的身材很普遍很典型。如果她都能穿得好看,才能说明一件大批量设计生产的衣服真正成功了。 毕竟,他现在想走的是大众化路线。 张莉莉喜笑颜开:“真的那太好了以后要是还有样板的加大码,都给我啊。” 李文军也被她很有福相的笑容感染了,嘴角一咧:“行。不过你回去得帮我好好劝劝蔡厂长。” 张莉莉兴高采烈拿着裙子走了。 李文军重重握了握莫厂长的手:“太谢谢你了。” 莫厂长笑:“不用谢我。我觉得这事对我们双方都有好处。” 莫厂长开始还以为李文军让张莉莉当模特纯粹是找借口,后来听他说了几句才意识到其中的优势。 李文军又扯了一张纸,画了两套篮球服:“我还要做两种各十套球服,我把名字和号码写给你。前面胸前印号码和名字,背后印号码和厂名。” --------- 蔡厂长进门的时候听见厨房里传来张莉莉的歌声。 见爱人这么开心,他心情也很好:“呦,张莉莉同志,你这是捡到钱了,这么开心” 张莉莉笑嘻嘻地说:“我今天碰见了服装厂的设计师,他说我长得好看,要我做模特,送了我一条裙子。” 她没敢直接说自己抢了设计师的样板裙子,然后把事情细节删来减去,就成了这样了。 其实也不算全是假话。 “你模特”蔡厂长一脸茫然,隐约觉得哪里不对。 张莉莉说:“是啊。没想到我抢了那么久都没买到的裙子。今天有人给我免费穿。啊,对啦,他说他叫李文军,想来你们厂买点电子元件。” 蔡厂长恍然大悟,立刻在心里骂开了:妈的,第一次听人把送礼收礼说得这么清新脱俗!!我家这个蠢婆娘,明明是被算计了,还这么高兴。 张莉莉浑然不觉蔡厂长的无奈和痛苦,接着说:“明天他来了厂里,你要对他客气一点。” 蔡厂长没好气地说:“这个月任务已经满了,谁来找我也没用。” 张莉莉气得脸通红,一跺脚,浑身肥肉直抖:“我自己去买裙子,跑了好多趟都买不到。我让你帮我去找人,你拉不下脸求人。现在我自己好不容易弄到了,只要你卖几个元件给别人,你还要这样推三推四的。这日子没法过了。我好命苦啊!!” 她说完坐在沙发上嚎啕大哭。 蔡厂长好无奈:“你不要哭嘛,有话好好说。不然别人还以为我打你了。” 张莉莉把身子拧得像个麻花:“我不管,反正你就得卖给他。他又不白要你的,卖给谁不是卖。你随便把别人的货匀几个给他,不就好了吗他说了,以后还有新裙子,都给我,让我做模特。你要是不卖给他,我以后没有新裙子穿,天天找你闹。要么就你自己去给我买裙子回来!” 张莉莉的声音又尖又细,嗓门一扯,整栋筒子楼都能听见,扎得耳膜都是痛的。 蔡厂长被她的声音激得太阳穴“突突”直跳,头痛无比,只能说:“好好好,我见他,我见他还不行吗你不要哭了。” 张莉莉破涕为笑,站起来,转了个圈:“我穿这条裙子好看吗” 蔡厂长脸上怒气全消,过去搂着她水桶一样粗的腰:“好看。你穿什么都好看。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快三十岁的人了。也不怕别人笑话你。” 张莉莉:“谁敢笑我,我上他们家吃饭去!” ----- 莫厂长为了让李文军看到新设计裙子的样板,把李文军安排在服装厂的招待所住下了,还让食堂给李文军做了晚饭,然后连夜叫人打板一样做一条。 食堂里给李文军准备的是辣椒炒肉,炒小白菜,还有海带骨头汤,都是招待领导的时候才有的好饭菜。 现在全厂职工都知道李文军是厂里的大救星,所以个个对他都很客气。 招待所的服务员帮李文军把热水打好送到了房间,还专门换了新的被套床单。 李文军想起一句话:钱不是自己挣的,是别人给的。别人能给你钱,是因为你能帮人解决问题。你能解决的问题越多越复杂,别人就会给你越多钱。如果这世上,有些问题只有你一个人能解决,那你就能得到这世上你想要的一切。 他一个人躺在招待所里的床上,虽然这里条件比家里好很多,还有独立的卫生间,可是他却忽然好想念那个不足60平方的小平房。 忽然觉得好寂寞,好孤单…… 这种感觉太熟悉了。 之前的四十年都是这么过的。 只是每隔一阵子,就会换不同的地方,在不同的房子里躺在不同的床上,却始终一样的孤单。 “点点,你有没有乖啊想不想爸爸啊……”他喃喃自语。 明天赶紧把电子元件的事情解决了,回去过老婆孩子热炕头有滋有味的小日子,才是人生正道。 第八十七章 打通原料供应渠道 早上李文军在服装厂食堂吃饭,食堂的师傅说:“莫厂长刚才来打过饭了,说请您吃完了早饭,去一趟厂长办公室。” 莫厂长肯定是就在厂长办公室的沙发上躺了一宿,不然不可能这么早就来了。 李文军一向尊重勤奋努力的人,听见食堂师傅这么说,也快速吃了几口就过去了。 ----- 莫厂长把副厂长和车间主任都叫过来了,还叫了几个身材高矮胖瘦不同的女工试穿了给李文军看。 样板打出来的效果很好。 李文军提了几个小意见,莫厂长他们忙记下来。 副厂长忽然低声跟莫厂长说了一句什么。 莫厂长就笑着问李文军:“文军同志,你身上穿的这件衣服叫什么是不是你自己设计的我们两个副厂长都觉得很好看。” 李文军低头看一看:“是。这个叫polo衫,本来是欧洲贵族打马球时穿的衣服,我进行了一点改进。” 他上次在县城买的棉布,画了个polo衫的图纸叫纪裁缝照着做的。 polo衫相比衬衫要活泼一点,又没有圆领t恤那么随便,还好穿脱。 他做了两件,一件淡蓝色一件白色。今天穿的是淡蓝色的。 莫厂长满脸惊喜:“诶,你这个设计可不可以也给我们。刚好你都穿在身上,样板也做出来了。” 李文军哭笑不得:“设计可以给你,但是衣服不行。我总不能光着身子去见蔡厂长。” 莫厂长点头:“不用不用,你就脱下来,让我们量个尺寸。你这个是典型的男款加大码。” 女同志一听李文军要脱衣服,都赶快红着脸出去了。 莫厂长叫人拿了一件工作服过来给李文军。 李文军只能把polo衫脱下来递给莫厂长。 副厂长问道:“文军同志的身高,体重能报一下吗。” 李文军:“1米85,140斤。” 副厂长笑:“文军同志真是模特的身板儿。” 套着散发着染料味道的新工作服浑身痒,李文军哭笑不得:没见过这种的,看见喜欢的衣服就直接让人扒下来。 这家厂的几个负责人,是真想把厂子做好。 虽然无奈,他却挺喜欢他们的。 他们有拼劲,有想法,有执行力。 跟这样的人一起工作,才容易出成绩。 莫厂长说:“诶,对了,这件新的裙子,就送给顾展颜同志穿吧。我记得你说她是中码。正好,算是我感谢她为我们设计了第一条裙子。” 李文军想了想,接了过去:“好,我替她谢谢你们。”服装厂直接用了他第一个设计,虽然有些不道义,但是现在知道补偿也不错了。 实际上,服装厂就算任何表示不做,厚着脸皮用,李文军也拿他们没办法。 莫厂长说:“以后你每给我们设计一套新衣服,我做出的第一批都会寄一套给你,让你能在第一时间穿上自己设计的衣服。” 李文军想了想:“这个好。” 莫厂长又说:“你只要每个月保证男女款和童装都给我们设计两次,每次两套,基本上就不用买衣服穿了。我们寄给你的衣服都够你们一家三口穿了。最好能月初一次,月末一次。” 原来是为了这个,才主动说要寄衣服给他。 李文军哭笑不得,点头:“好好好,我尽量。” 李文军终于拿回了他的衣服,想告别。 莫厂长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拿来了彩色照相机,说要给李文军拍几张照片,确保做出来的衣服跟李文军穿的感觉一样。 李文军尽量配合。 其实他也不是很赶时间,只是因为想趁着他们没发现他的裤子也是他自己设计的,赶紧溜。 口袋腰线裆位裤腿的裁剪都跟现在的裤子大不相同,要是被他们看出来,连裤子都要脱掉他的。 ----- 李文军到了电子元件厂外面。还没等他说话递烟,门卫就说:“厂长说,你来了就直接进去。” 李文军还是把手里那根烟递给了门卫:“谢谢。” 门卫接了过去上下看了他一眼:“小子,看着像个小白脸,挺有本事的。要是以往,我们厂长对于这种情况,绝对不会这么快就见第二次。” 李文军一脸谦虚:“您过奖了,我哪有什么大本事,都是靠一点小运气和大家的帮忙。” ---- 蔡厂长坐在办公室等着李文军。 见李文军来了,他脸色阴沉,一副不甘心上套的表情:“李文军同志,年纪不大,手段挺多啊。耍心眼都耍到我爱人身上去了。莫厂长竟然肯配合你,你面子也挺大的。” 李文军知道跟这样的聪明人,老江湖打交道,玩心眼是没用的。再说,他要是说实话,说张莉莉自己冲进来抢了他的样板裙,那不是当面打蔡厂长的脸吗 所以,他一句都没为自己辩解,只是叹气:“唉,没办法。我也是为了厂里几十号人的生计。” 把自己摆在跟对方同样为难的境地上,才容易获得别人的同理心。 虽然他夸大了一点,但是,说的也不全部是假话。 这个电子厂要是办不好,矿区一旦倒闭,就完全没有人能接收这些职工了。 他的想法是在这短短十年里,要把规模做到至少能接受矿区80%的职工。余下的20%反正也到退休年龄了。 这个矿区就能保住了。 他在矿区出生,长大。矿区相当于他的故乡,他这也是在为自己拯救“桃花源”。以后不管去哪里打拼,累了想要休息,想要往后退的时候,还有地方去。 蔡厂长果然脸色缓和了很多,沉默了一下,问:“你们厂建了多久了。” 李文军回答:“才十天不到。” 蔡厂长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嗤,十天不到,你着急什么。” 李文军拿出那两个合同:“我不急不行啊。顾客着急,还有工人也着急。” 蔡厂长沉默了一下,大概是想到了自己刚建厂的艰辛,问:“你们是做什么产品。” 李文军拿了报纸出来,指着上面的图片:“这个,对讲机。” 第八十八章 勾魂的小手 蔡厂长眼睛一亮。 他是专业人士,自然比别人要更感兴趣。 蔡厂长看了又看,点头:“年轻人,不错啊。之前我听说好几个厂都在研究这个,没想到被你先做出来了。我听市领导说是黄铁矿做出来的,没想到是你。” 他也要有机会说才行啊,李文军暗暗叹气,脸上却带笑:“还在改进,会越做越小,通话效果越来越好。” 蔡厂长兴奋起来:“你等等。” 他拿起桌上的电话,听得出来他是在给销售科打电话,问有没有不是那么着急的单子,可以先只给一部分的那种。 销售科说有个本市的,可以先给一半。 李文军暗喜。 蔡厂长挂了电话,对李文军说:“这个月只能给你30个三极管,30个二极管。怎么样,下个月你要多少都可以。每个月月底打电话来订下个月的就行。” 如果是这样,加上赵林留下的那10个收音机,应该够了。 李文军忙站起来,跟他握手:“太谢谢了。下个月就先各定60个。” 蔡厂长用手指在空中朝他点了点。那种眼神,李文军再熟悉不过了。 那是长辈看到有能力又上进的后辈的赞许加嗔怪的眼神。 证明蔡厂长已经完全认同他了。 “你先撑得过这个月再说。” 蔡厂长满是深意地说。 他见过太多人,志得意满的开厂子,然后又心灰意冷的关厂子。 虽然是公家支持,可也不会什么亏损都能帮忙兜着。 ----- 蔡厂长叫人拿了张订购单来,直接把30个二极管和30个三极管用盒子装好给李文军。 李文军订购单上签字付钱的时候,蔡厂长忽然问:“我爱人说你是设计师,是真的还是假的。” 李文军抬头笑了笑:“是,其实是我爱人设计的,我帮她跑腿而已。” 蔡厂长点头:“哦。你答应了我爱人的裙子,可记得给她。不用白送她,收她钱就好。她要是拿不到,又要跟我闹,简直要命。”说完他忍不住摇头叹气,仿佛昨天张莉莉尖叫的声音又在耳朵里响了起来。 李文军忍俊不禁:“知道了。放心,我说了请她做模特,就一定做到。” 蔡厂长皱眉:“你是真要她做模特。” 李文军说:“是,她是大码模特。张莉莉同志五官和皮肤还是挺好的,穿什么颜色都好看。就是比一般女同志胖一点。但是其实跟她身材相似的女同志挺多的。而且瘦有瘦的好看,胖有胖的美。我们也要考虑身材圆润的这一部分女同志的喜好。” 蔡厂长恍然大悟。他听得出来李文军说的是真心话,站起来跟李文军握了握手:“谢谢你。”张莉莉经常为自己的身材苦恼。虽然他不在乎,可是也不想看她这么难过。现在听李文军这么说,真是发自内心的感激。 ----- 门卫惊讶地看着李文军直接拎了电子元件从厂里出来:“你可真厉害。这就被你买到手了”就算是有订单的,想要拿到货也要等几天。 李文军这才进去多久不但加塞了订单,还把货都拿到手了。 李文军点头:“是,多亏了你帮忙。”有没有真帮忙没关系,反正说句感谢的话,也不费劲。但是一般人都会受用。 门卫一抬手:“冲你瞧得起我,下次来,一定第一时间帮你通报。” ----- 李文军又去了一趟纸盒厂,纸盒厂已经帮他把50个纸盒给弄好了,李文军正好一起拿着坐下午的火车回家。 到家时候刚好赶上吃晚饭。 李文军没提前说他要回来,把家人高兴坏了。 点点摇摇晃晃朝李文军扑过来,就赖在他怀里不肯下来了。 李文军抱着点点,顿时觉得自己坐四个小时火车腰酸背痛都是值得的。 他狠狠亲了点点肉乎乎的白嫩小脸蛋一下,问:“想爸爸吗” 点点认真地点头:“想。”然后也郑重地亲了李文军一下。 李文军觉得短短两三天没有看到点点,点点就好像长大了好多一样。 孩子真是长大得好快…… 以后要想办法多陪陪她们。 李文军给每个人都买了鞋,大家穿着竟然都很合脚。 点点穿着鞋在地上直转圈。 李文勇跺了跺脚,很惊讶:“你小子,什么时候记住了我的码数。” 李文军笑了笑:“有心怎么会记不住” 他脑子本来就好用,后来创业的时候,不得不记住众多关系户的喜好。慢慢就养成习惯了。 刘翠红笑得合不拢嘴:“我还是第一次穿皮鞋。” 李文军笑着说:“穿,旧了我再买。别不舍得。” 顾展颜之前是穿过皮鞋的,后来到了矿区,就没这个条件了。 李文军给她买的是一双黑色的圆头中跟头层牛皮皮鞋,海城产的。刚好是她小时候常穿的牌子。 顾展颜穿上皮鞋,心里滋味陈杂:没有想到,有一天她能在这穷山沟里穿上久违的鞋。 只有李长明不动。 李文军笑:“爸,试试吧。” 李长明摆手:“不用了。我这腿,穿什么好鞋都是浪费。” 李文军一阵心酸,脸上却不敢露出来,只笑:“哎呀,爸,怎么会浪费呢这双鞋,我叫售货员帮我在一只脚多加了个鞋垫,会比其他鞋舒服很多。” 李长明见他这么坚持,只能勉强把鞋穿上了。 “好好,挺好的。”他这么说。 可是李文军从他眼里看出了落寞。 虽然李长明从来不说,可是李文军却知道,他其实还是很在意自己的腿瘸这件事的。 嗯,一定要找个机会带他去看看。 先要想个法子,说服他配合检查才行…… ---- 晚上等点点睡了,李文军跟顾展颜讲自己在服装厂遇见的事。 顾展颜听得津津有味,连李文军靠过来搂着她,她都没知觉。 听到李文军说他身上的衣服都被人脱下来去量尺,她忍不住抿嘴笑了起来。 李文军轻叹:“还好他们没发现我的裤子,也是自己设计的。” 顾展颜一听,喷笑出来,生怕自己声音太大,吵醒了点点,只能捂着嘴,把头靠在他肩上,笑得身子直抖。 她的乌发散发着淡淡的茉莉香,似有若无,好像一只小手勾着李文军的魂儿。 第八十九章 来历不明的宝贝 “展颜。”他的声音有些嘶哑,轻轻托着顾展颜的下巴,让她可以抬头。 顾展颜的头发散开,披在他手臂上,好像上好的黑缎子。 李文军只觉得浑身的血液上涌,烧得脸上发烫,想也没想就低头吻住了顾展颜。 她的唇好甜,甜得像含了一颗水果糖。 那一夜模糊的,遥远的记忆,都被这温柔的香甜的滋味勾了出来,在脑海里重演。 那一夜,他分明很享受,怎么会脑梗到以为自己被人害了呢 李文军忽然有些嫌弃自己。 他收紧了手臂。 顾展颜没有挣扎,闭着眼睛,像是很害怕,睫毛惊慌失措地微微颤抖。 李文军停了下来,望着她,想要确认,她是因为紧张还是兴奋,或是恐惧。 顾展颜却像是从梦中惊醒,忙张开眼退开,慌慌张张地起身,回到大床上躺下:“天不早了,明天还要上班。睡觉吧。” 李文军懊恼无比,暗暗拍了一下自己的脸:停什么停,功亏一篑。要不怂那一下,今晚上是不是就吃到肉了 可是顾展颜明明就是害怕,他也实在是不忍心强迫她。 算了,再等等。 反正她都是锅里的肉了。 多炖炖,更入味。 就是现在明明饿了,却看着吃不到嘴里,实在是太痛苦了。 李文军苦笑着,悄悄起身去洗了个冷水澡。 ------ 顾展颜闭着眼睛,其实心跳得飞快,哪里睡得着。竖起耳朵听李文军的动静,听见他出去了,松了一口气。 刚才那种感觉好陌生,她是真的有点害怕,还有一点点,兴奋和期望…… 李文军回来又躺下的时候,呼吸没有那么急促了。 顾展颜忽然猜到他去干什么了,内疚涌上心头。 其实,他是她丈夫,要跟她做什么都合理合法。 下一次,她是不是要尝试着接受他。 不要再让他那么痛苦了…… ------ 李文军早上到了厂里的办公室,整理归档合同,没坐几分钟,桌上的电话就响了。 是周立国打来的。 周立国小声说:“文军啊,前两天有人举报你用废旧收音机做配件,质量有问题。这个事情,昨天王矿长已经反映到市里去了。省里和市里几个电子厂都在打电话或者写信上去,要求严惩文军电子厂。你要有心理准备。” 李文军想了想,淡定地说:“谢谢周主任告诉我这些情况。” “唉,不用客气,我也想电子厂越来越好。”周立国匆匆说了几句就挂了。 李文军盯着电话,冷冷一笑:怎么着,看我去市里进原料了,就坐不住开始暗中捅刀子了 那就接着停产呗,看谁会接手,狐狸尾巴不就露出来了吗。正好新账旧账一起算。 那些电子厂落井下石,也是他预料之中的事情。 毕竟市场的蛋糕只有那么大,他吃的多了,别人就吃得少,甚至是没吃的。 同行相轻,一向如此。 ----- 桌上电话又响了。 李文军定了定神,接了起来:“喂,我是李文军。” 磷矿的矿长:“哎呀,文军同志啊。最近我听说了一些不好的传言啊。” 李文军淡淡地说:“是说我们用旧收音机的元件做对讲机吗” 磷矿矿长说:“是啊。我相信你,可是也还是要来问问。毕竟是公家采购的东西。” 李文军笑着说:“您最近用了觉得效果怎么样” 磷矿矿长说:“挺好的。我们这一次大会用了,都说效果很好。” 李文军说:“您买的是我们的b级产品。本来上面就注明了部分元件会采用环保材料,就是回收材料。你可能没注意到。其实b级和a级就是元件新旧的差别。效果不会相差很多,但是便宜一些。你要是介意的话,就拿回来换a级的去,补个差价。要是不介意,三个月内包换,如果坏了,我给您免费换a级的。两年保修期内任何元件,坏了,我给您保修换新元件。” 磷矿矿长一听:“哦,那就这样吧。反正也不影响使用。” ------ 李文军给陶光明打了个电话:“我等下过来找你。” “给我送对讲机” “还有别的好东西。” “呵呵,我怎么听着不像好事。” “在农贸市场等着我,别乱跑。” 李文军找了个大盒子,把对讲机包装好,装在里面,然后回家把那块金星墨玉放在包里挎在肩上,骑着单车进城去了。 陶光明坐在农贸市场的办公室里,他那些小跟班歪歪斜斜在门口坐的坐,站的站。陶光明脚搭在办公桌上,衣服也不扣,敞开着露出胸膛,仰面坐着。 李文军哭笑不得:难怪派出所接到举报就把陶光明抓起来。他这样子一看就不像好人。 小跟班们一看到李文军立刻站起来鞠躬:“文军哥。” 李文军笑着点头:“我跟陶光明同志有事要单独说。” 陶光明指着李文军搬来的箱子:“来。新的对讲机,刚好拿去试试。” 那些小跟班应了声,一人拿了一个对讲机,出去了。 陶光明坐直了,咂嘴:“搞这么神秘,肯定没好事。” 李文军坐下:“你认识珠宝商吗最好是那种自己买原石来加工的那种。” 陶光明眯眼:“你要干什么这个生意你都要抢” 李文军说:“我在河边捡到一块玉石皮料。你帮我看看有没有人要。” 李文军把那块金星墨玉拿出来,放在桌上。 陶光明笑出了声:“你想钱想疯了吧。赚了那么多还不满足。这么一块黑漆马虎的石头就想卖钱。” 李文军笑了笑:“卖个好价钱,我分你百分之十的辛苦费。” 陶光明喷笑出来:“就这块石头不是哥看不上你的宝贝,别说百分之十,就是全部给我也就十块钱。” 李文军轻叹:怎么这么费劲呢怎么说服这小子帮他干活呢。 他想了想:“要不这样吧。我跟县文工团说,不单单是买对讲机,就算是修对讲机,也要你陪着季如诗副团长来才行。” 陶光明一下坐直了,眼睛亮晶晶的:“真的” 李文军点头:“真的。” 陶光明拿起电话:“那我就有劲头问一问了。” 第九十章 厂子被封了 李文军按住电话:“你不能跟任何人说这个石头是我送过来的,只能说是你捡的。” 陶光明见他这么严肃,瞥了一眼那块只有两个拳头那么大的石头,迟疑了一下才点头:“好。” 反正他这里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都有,不在乎多一块来路不明的石头了。 ---- “廖富贵同志。”陶光明打通了电话,笑得像个200斤重的傻孩子。 那边看起来跟陶光明很熟:“哎呀,陶光明同志。今天是吹什么风,你竟然想起来给我打电话。” 陶光明说:“今天有一朋友在河里游泳的时候捡到了一块石头,非说是玉石,要我帮他拿去找懂行的人看看。我想来想去,我认识的人里,只有您有这双慧眼了,所以想看看您啥时候方便,我拿来找你帮我过过眼。” 李文军一边听一边感叹:陶光明这朋友,他可交得真不吃亏。这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功夫,都没人比得过他。 那边立刻答应了:“拿来呗,我啥时候都方便,反正也是家里坐着。” 陶光明朝李文军递了个眼色:“那我可跟您说好了啊,我可得空就随时来了啊。” 然后挂了电话。 李文军走过来捉住他的手用力摇了两下:“感谢你,陶光明同志,你真是舍己为人的好同志。” 陶光明立刻甩开李文君的手,搓着手臂上暴起的鸡皮疙瘩:“嘶……诶也,好肉麻。” 李文军一脸严肃:“说句正经话。这块石头,如果那人开价少于100块,铁定是在骗你,不能卖。” 陶光明摇头叹气:“你肯定是魔怔了,就这个石头,它要是值100块,我把电话机给吃了。” 李文军点头眯眼笑:“话不要说这么满,到时候打脸可疼。这电话机可是塑料、铜线铁片制成的,不太好消化。” 陶光明还要讥讽李文军两句,桌上的电话响了,只能暂时停了,接起电话:“喂。” 赵林的声音在里面响起:“陶光明同志,军少在你那里吗” 陶光明皱眉:“诶我就不乐意了。大家都是朋友,凭什么你总是叫他‘军少’那么亲热,他叫你‘猴子’,你们叫我就总是‘陶光明同志、陶光明同志’的。我就当不起一句‘明少’” 赵林声音焦急:“别啰嗦了,出事了,赶紧把电话给军少。” 陶光明也不敢贫嘴了,忙把电话递给了李文军。 李文军沉声问:“喂猴子,怎么了” 赵林:“王小山趁你不在,带人把电子厂封了!” 李文军一挑眉:呵呵,还真是他。 陶光明听赵林讲了不少王小山的事情。现在一听王小山竟然敢去封厂子,火气一下上来了。 “他娘的。王小山算个老几,竟然敢封你的厂子。让我带人去会会他。” 他说完,就从旁边柜子里抽了一根铁棍出来。 李文军哭笑不得,拦住他:“诶诶诶,你激动什么。他封厂子而已,又没打我。” 陶光明瞪大了眼睛:“怎么,这都要忍对付这种无赖就只能用无赖的法子。” 李文军似笑非笑:“你看我像是会忍气吞声的人吗” 陶光明一听,放下棍子:“你想好对付他的法子了” 李文军神秘地一笑:“先看看管不管用再说吧。” 陶光明坐下了:“说说看。要我做什么吗” 李文军:“我就借你的电话用用。” 陶光明站起来,一指电话:“你用,随便用。我就让你坐下来慢慢打,不信你能打出花来。或者,你觉得这个县城里,有比我更能对付这种无赖的人,你倒是打电话叫出来让我见识见识。” ----- 李文军坐下,沉思了片刻,似乎在想该怎么说,然后拿起电话拨了个号码。 陶光明认出他拨的是副局长谢忠国的号码,气笑了:这个时候报警有屁用。别说是公安局不想管,就算是想管,打架斗殴还没发生,矿区的人封个厂子,公安局也管不着! 电话接通,李文军淡定地说:“谢局长,您好。上次您说让我帮忙开发警用的对讲机系统。我最近已经差不多弄好了。” 陶光明惊讶地皱眉:李文军肯定是气糊涂了,这个时候竟然谈起了生意。 送公安局对讲机也不好使啊。公安局管不着王小山。 谢副局长从话筒里传出来的声音透露着兴奋:“哎呀,太好了。马上到山火频发的季节了,正好能用上了。你过几天就带对讲机来公安局,让我看看。” 李文军说:“好,不过有件事情,要拜托您。” 谢副局长问:“什么事” 李文军说:“不瞒您说,废品收购站被人纵火那天,我家里也失窃了,我怀疑这两件案子是一个人做的,或者说是同一个人指使两伙人犯案。” 谢副局长声音严肃起来:“李文军同志,这个话可不能随便说。” 李文军忙说:“我会这么怀疑,当然是有一定理由的。我家失窃的钱不多,但是丢失的电子元件比较多,而且是我那个对讲机的关键元件,是有商业机密的。废品收购站刚好是我的原料供应点。我很少晚上离开家,而且也恰好把爱人和孩子送去了父母家。前后不过两个多小时,家里就被偷了。所以能说明两个问题,第一,这两件事有联系,第二,矿区有内鬼。” 谢副局长安静听着,最后说:“好,我立刻派人去查一下。上头对‘719废品收购站纵火案很重视’,认为这就是对人民利益赤裸裸地伤害,对于公安系统赤裸裸的挑衅,下令一定要尽快破案。如果情况真像你所说的那样,你就为破案立了大功了,我还要嘉奖你。” 李文军忙说:“嘉奖就不用了。希望能有所帮助。也恳请局长早日捉到犯罪分子为人民除害。” 谢副局长:“好,如果查到什么结果,我立刻通知你。” 挂了电话,李文军对上了陶光明若有所思的脸。 第九十一章 患难见真情 其实陶光明也很为废品收购站的事情恼火。毕竟有人敢在县城里,他眼皮子下放火,也是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 要是那人这一次没被抓到,下一次来农贸市场放火,那就麻烦了。 可是他没往王小山身上想。 李文军问他:“怎么了有话就说,反正你也憋不住。” 陶光明摸了摸自己的头:“你就那么有把握万一不是他呢厂子被封的事情怎么解决” 李文军轻轻用手指点着桌子:“能借力打力,何必要自己费劲呢如果实在借不到力,再说。” 陶光明抿嘴,一本正经地重重点头:“你知道我最喜欢你什么” 李文军问:“什么” 陶光明:“一本正经的吹牛还有斯斯文文的当无赖,火烧屁股也不着急。真的,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人,也就你这么一个。” 李文军忍不住笑了:“多谢兄弟看得起。” 陶光明怪叫:“这不是在夸你。你家后院都起火了,你知道吗你还有心思在这里跟我吹牛,赶紧回去看看吧。就算你不紧张,也照顾一下那些跟你一起干的人。他们会紧张。” 李文军点头:“说的也是。我这就走了。”别说别人,就他们家那几个人,这会儿不知道听到风声,该为他急成什么样了。 他走到门口,又回头说:“如果有人问你,接不接受我把电子厂转到农贸市场的名义下,你一定要配合我演一下戏,说欢迎我转过来。” 陶光明眼睛发亮:“你真的要转过来” 李文军咧嘴一笑:“假的,别做梦了。” 陶光明不甘心,又问:“你真的不需要我跟你一起回去” 李文军挥手:“不用了。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妈了。” 他长腿一跨就上了车,然后潇洒的远去。 陶光明叹了一口气,转身一想:等等,李文军说王小山可能是指使别人做的。那王小山能找谁谁有这胆子接这种活 看来,他也要好好查一下。 ------ 李文军回到家,刘翠红他们果然在家里急得团团转。 一见到李文军,刘翠红就上来拉住他的手:“唉呀,军军啊,你跑哪里去了。大家都在找你。” 李文军笑了笑:“放心。我知道厂子被封的事情了。没关系的,已经在解决了,很快就能继续开工。” 李文勇微微皱眉说:“那你知不知道王小山自己开了一个电子厂,就在技校里面让技校的学生来装配。” 李文军稍稍一愣:“这个倒是没听说。他动作挺快的。”他知道王小山下一步肯定是要自己开厂子。没想到王小山这么着急,都不等几天摆摆姿态再说。 李文勇见他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本来很焦虑,现在也不着急了。 李文军八成是有应对法子了,不用替他瞎操心了。 李文勇说:“柳冬梅他们回来了。刚才我岳母还送了一些从市里带回来的点心来,本来说特地来感谢你,结果你没在家。” 李文军点头:“好知道了,替我谢谢柳冬梅同志。” 顾展颜今天被好多人询问,电子厂被封是怎么回事。可是她本来也就什么都不知道,所以只能回答:“谢谢关心,我还不清楚具体情况呢。” 这些人未必是关心她,只是纯粹八卦,听她这么说,以为在敷衍或者逃避,也就不再问了。 这个厂子要是真的以后都不能开了,大家不是少了个赚钱的盼头 想想还是挺可惜的。 其实矿里的人都这么想,所以开始说风凉话的人,现在反倒开始同情和惋惜李文军。 ---- 顾展颜一完成今天的教学任务,就迫不及待跑回家来。 一看李文军已经回来了,还把点点都接回来,正在若无其事的弄他的元件,顾展颜有点蒙。 李文军见她跑得有点喘,惊讶地问:“怎么了” 顾展颜哭笑不得:都这个时候了,他还问她怎么了……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厂子被封了,你打算怎么办” 李文军恍然大悟:“哦,这个事,不怎么样,随它去。” 他转回头准备继续干活,想了想,又回头看着她:“不用担心,这点小把戏还不能把我怎么样。” 电子厂是在市矿业局报备的正规工厂。别说是王小山不能随便来封厂子,就算是王永青,也要先召开领导班子会议,大家都同意,才能往上报。然后市里同意,才能要求电子厂停产。 王永青当时在市领导面前拍胸脯,肯定不好意思这么快打脸。 所以,王小山的动作,只能吓吓无知群众。 说句不好听的。就算他这会儿直接撕了封条开工,王小山也只能干瞪眼。 只是他不想那样做让工友难做。 工友要是不来,就是不支持他;要是来,就是跟王小山对着干,跟王永青唱反调。 毕竟工友们还是要在矿区工作生活的。 ----- “军少在家吗”张爱华在门口说。 李文军忙站起来出去了:“师傅,你怎么来了。” 这些人真是一拨一拨来问。 张爱华低声说:“你要赶紧想办法了。我听说王小山已经联系了钨矿,对方订了四个对讲机。王小山已经在做了。” 李文军点头笑:“谢谢师傅,没关系的,他要做就做。” 张爱华看了他好半天,才说:“好吧。”看得出,他有好多话要说,却不好说出口。他想说,这个厂子费了李文军那么大力气,怎么就这么轻易放弃了 李文军倒有点内疚了,安慰他:“放心吧,师傅,我心里有底。最多三天。我们的厂子就能开起来。” 张爱华的神色才好起来:“知道了。你有底就行。是师傅多操心了。” 李文军笑:“不是,谢谢师傅关心我。我其实接了好多订单,在做原件了。三天后就是周末,我们开工大干一场。” 张爱华笑了:“好,我等你叫我。” 李文军目送张爱华离开,心想:苦难和低谷,真是检验身边人的试金石。 张爱华不管他好,还是不好的时候,都一直在帮助他。 就冲着他们这样,三天之后把厂子重开起来这件事,他一定要说到做到。 第九十二章 捧杀 张爱华走了,柳冬生又来了。 李文军以为柳冬生是来说进厂的事,带着几分歉意说:“你看,现在厂子都被封了。” 柳冬生摆了摆手:“不是。我不是来问你这个的。我来问你需不需要帮忙。” 李文军一愣:“嗯” 柳冬生:“你要帮忙就叫我。打架也行,做工也行。我不要你的钱。” 李文军心里忽然有些感动:他知道柳冬生在用自己的方式报恩。这家伙虽然平时不靠谱,却比那些,他好的时候就笑嘻嘻,他不好的时候就上来踩的人好太多了。 他想了想:“暂时没有。如果我需要一定告诉你。” 柳冬生点头:“好。” 他一句多的话都没有,转身就走。 李文军暗暗思忖:柳冬生这样,他还真是要琢磨一个好位置给柳冬生才行。 ---- 那边王小山意气风发,准备了一堆原件和从文军电子厂拿来的壳子。他对技校学生发表了一通讲话,说李文军是资本家,只会榨取剩余价值。他才是为社会主义添砖加瓦的接班人,相信有觉悟的同志都会坚定不移地支持他。 那意思,其实就是“大家提高一点觉悟,好好帮我干活,但是不要跟我要钱。” 有人叫他:“王厂长。” 王小山对这个称呼很受用:“嗯,什么事。” 有人来跟他说:“李文军回来了。” 王小山满不在于:“回来了就回来了。他一个小混混,还能把我怎么样我就开厂了,我就做对讲机了。” 他叫人从李文军那里偷了二十几个关键电子元件过来,还拆了李文军给周立国的对讲机对过了,跟里面那个关键电子元件一模一样。其他二极管三极管什么的也都有了。 现在只要比着李文军的对讲机装就完了。 没见过猪跑,还没吃过猪肉吗 这不就是简单地体力活吗 白痴都会做。 他等着李文军带人来抢东西回去,或者去王永青办公室和他家里闹。 然后王永青就会以扰乱矿区正常生产秩序为理由,让派出所的人把李文军抓起来,关个三四天,让他彻底老实。 可是李文军一点动静都没有。 王小山冷笑,呵呵,这是认怂了吗 ---- 天才麻麻亮,李文军就起来,穿着背心短裤跑步去了。 晨跑是个好东西,能让人从混沌的状态中迅速清醒过来,一整天都精力充沛。早上空气清新,又安静。十公里路上,独自一人慢慢前进,能安静地思考,常能灵光一现,解决一些之前冥思苦想也找不到方法的问题,或者想通一些困扰自己的心结。 李文军沿着居住区排屋边的主路,一直跑下去,上了大路。 道路两旁当时建矿时种的法国悬铃木,到如今已经有二十多年了,粗壮高大,枝繁叶茂,像是给道路撑了两排巨大的伞。 矿区里,每隔几十米就会有一个比所有建筑都要高的铁杆焊接而成的四棱锥塔,由下往上越来越细。 远看有点像埃菲尔铁塔。 不过这不是什么地标,而是避雷塔。 这一块富含铁矿,所以特别招雷。 这些避雷塔像一个个点,组成了一张网。把矿区保护起来。 因为这个矿区产铁矿石,特别招雷劈。 每年夏秋雷雨季节,巨大的闪电从天上降下打在塔尖上,在天空像蛇一般妖娆的舞动,闪着各种颜色的光芒,冒着火光,发出巨响,十分吓人。 再往下走就是铁路桥,出矿区的公路从桥下穿过去,一直延伸到河边。 河边种的是樟树,幽幽树荫下,河湾里全是白色的柳条鱼。这会儿已经陆陆续续有村民出来洗衣服了。 远远听见身后矿区里的广播开始放歌。 七点了,该回去了。 李文军掉头往回跑,进了矿区。 跑过食堂和剧院,果然看到很多人从各个居民点过来买早餐。 大家见李文军这副打扮,满身汗,不知道他在干什么,都好奇地看着他。 “军少早,这是在跑步” “是,现在坐着多,动得少,就早上起来跑一跑。” “军少的习惯真好。” “还好还好,跑习惯了就会喜欢上的。” 李文军笑嘻嘻地回应着别人。 赵林拿着饭盒出来打饭,看到李文军立刻跑了过来。 李文军放慢脚步等他。 赵林低声说:“你听说了吗” “嗯” “王小山做出来的对讲机不响。” “哦。” “你怎么一点都不惊讶,是早就知道了。” “算是吧。” “难怪你都不着急。” “嘘,你知道就好。不要再说了,不然王小山虽然不能把我怎么样,可能会对你撒气。” “切,我怕他个鸟。” “好了,去买早餐,吃完早餐来我家找我。” “好嘞。” “你不用买” “我妈现在都不让我干这些。说浪费时间。” 李文军好无奈。自从他把电子厂开张以后,刘翠红更加不准他碰家务事。 好像生怕他做了家务事,就开不了厂了一样。 李文军跟赵林告别,就继续往回跑了。 那天,他看见王小山在电子厂里晃悠的时候,就已经起了戒备,所以回到家里,把自己做的电子元件,悄悄弄成了半成品。 如果到时候,他还能用的上这些,只要再多弄一步就行。 还是那句话,关键的技术,只能掌握在自己手里。 王永青把王小山捧得越高越好,这样王小山摔下来的时候,才能一下要命。 这就叫“捧杀”! ------ 王小山那边焦头烂额,已经把学生们骂了好几遍了。 “你们是干什么吃的东西都在这里,照着做都做不出来” 学生们委屈得不行,又不敢顶嘴,一个眼眶红红的。 老师就不乐意了:“你开始说实习,我才让学生们帮你。你又不给他们工资,凭什么这么骂人。我要去找你的领导,什么厂子能这样白使唤人还整天骂骂咧咧,跟资本家反动派一样,一点也不尊重别人。” 王小山被堵得话都说不出来。 他本来就想节省人工,不想给学生钱,没想到最后还是不行。 第九十三章 杀鸡儆猴 王小山只能又叫了一个电工车间的人来,说给对方一块钱一个,帮忙先装两个。 电工车间的人也不好驳他面子,勉强装了两个。 结果还是没有任何声音能从对讲机里发出来。 王小山又骂了电工车间的人一顿:“没用的东西。你不是帮李文军装过吗东西都是一样的,怎么现在装就不能用了。你是不是故意不好好做。” 电工车间的工人可没有技校的学生那么好欺负了,直接怼王小山:“东西都在这里,你有本事自己装啊。冲我发什么火我又不是你的工人。” 王小山又哑口无言,只能自己比着对讲机重新装了两个。 还是不行。 “妈的,我就不信这个邪了。” 他去把那个当过通讯兵的人叫了过来,请他帮忙看看他装配的和李文军装配的有什么不同。 那个通讯兵拿着电表试了试,说:“电路都不通。你这里面的元件,有一个是坏的。” 王小山请他帮忙检测了一下。结果发现所有的关键元件都是坏的。 他这才醒悟过来,自己又被李文军摆了一道。 煞费苦心地偷了关键元件出来,竟然都是坏的。 最痛苦的是,他还不能找李文军麻烦。 一来一去,他自己白白搭进去几十块钱,什么也没得到。 钨矿那边打电话来催了:“什么时候交货啊。” 王小山含含糊糊地回答:“很快了。” 钨矿那边:“到底行不行,不行还是叫李文军接电话吧。” 王小山一听,火就压不住了,冲着电话吼了一声:“你特么敢去找李文军试试,我让你来铁矿一回被打一回。” 那边一听也骂开了:“你当你自己是个什么东西。要不是看王矿长的面子,我们又着急用,谁会理你。没有金刚钻瞎揽什么瓷器活,耽误别人的工作,你要再敢这么不客气我就去王矿长那里投诉你。王矿长管不了你,我就去市里投诉你。” 王小山骂了一句:“神经病。”就把电话摔了。 他知道自己这一次又输了。 策划了半天,还输得更惨了。 “妈的,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凭什么他就行,我就不行。”王小山越想越气,把东西全部扫到地上,发出叮铃哐啷的响声。 ---- 矿里的人原本就同情李文军,现在听说了王小山的事情,个个觉得解气。 “妈的,鼻子上插根葱,就以为自己能当大象。屁股上插根扫帚,就把自己当凤凰了。也不看看什么货色,还想学人家军少做对讲机。” “就是,军少开厂的时候,按件计费,从来不拖欠,也不讲价。哪像这个王小山,小气吧啦,抠抠搜搜。一分钱都不想给,只想白使唤人。” “哎呦,白使唤人也就算了。还要骂人啊。这不就是旧社会地主欺压农民的做派吗这都解放多少年了,还敢这样。” “还好意思说军少是资本家,他自己是社会主义接班人,我看他就是个周扒皮。” ---- 钨矿打电话给王永青,王永青也只能赔笑脸哄着对方,说一定交货,然后转头就叫人去叫王小山来问。 “怎么回事单子也接了,你不是说都准备好了吗” 王小山带着哭腔:“爸,我们被李文军那混蛋摆了一道。” 王永青皱眉:“什么意思” 王小山低声说:“我从他电子厂那里拿来的元件,原来都是坏的。” 他不敢告诉王永青自己是偷来的。反正也没人能抓到他。他只要咬定自己是从电子厂拿的,谁也不能把他怎么样。 李文军甚至不能证明这几个电子元件属于他。 王小山:“爸,你可要为我做主,把李文军叫来。只要他给我四个关键的电子元件,我就能交货了。” 王永青咬牙想了很久:现在是骑虎难下,不解决不行了。 他叫人去把李文军叫过来。 李文军本来不打算跑来跑去的,可是想了想,王永青暂时还是矿长,要不给他个面子去看看吧。也好当着王永青的面让王小山绝望到底。 杀鸡儆猴。 不然这一家人永远不知道见好就收。 ---- 李文军进了办公室,果然看见王小山也在。 王小山愤愤盯着他。 李文军暗自好笑,没理他。 王永青起来亲自给李文军倒了一杯茶:“哎呀,文军同志啊。现在王小山同志这边缺了几个电子元件。你能不能发扬一下革命同志的友爱精神,支援他几个。” 李文军站起来,双手接过茶,说:“不好意思,不行。那是我的专利。” 王小山气得攥紧了拳头,正要说话。 王永青暗暗做了个手势,阻止他出声,心里想:这孩子,怎么没有一点觉悟呢不知道现在他们是在求李文军吗 王永青又说:“文军啊,干革命要大气一点,不要那么计较个人得失。大家都是为矿里工作嘛。” 真是无耻到家了,抢人家东西,还要给人家扣帽子。 李文军心里暗骂,脸上却带着淡定的微笑:“我是在为矿里的职工谋福利。王小山同志可不一样,他只为他自己谋福利。王矿长可以去下面听听群众的声音。” 王小山终于憋不住了,一拍桌子:“我开不了对讲机厂,你也别想在这里开下去。” 李文军不紧不慢地说:“我没打算在这里开下去,正打算把对讲机厂搬到县城里去。其实早就有好几个单位向我提出邀请了,我比较来比较去,决定把电子厂挂在农贸市场的资质下。” 王永青急了:“你怎么能这样,你这样是违反合约的。” 李文军越发好笑:王永青果然跟他预料地一样。比他还紧张电子厂的去留。 李文军拿出合同来:“好,我们就看看合同,当时我们约定矿里任何人不得干涉电子厂的运营。否则,我有权并要求矿区赔偿我的损失。” 王永青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唉,李文军同志,封电子厂,是王小山同志的个人行为,跟矿区无关。不过你也没有损失吧。” 第九十四章 县公安局来抓人 王小山一听亲爸竟然釜底抽薪,说是他的个人行为,一下急了,要说话。 可是王永青朝他飞来一记凌厉的目光,他也只能抿嘴忍住了,脸憋得发红。 李文军冷冷一笑:“既然他不代表矿区,那为什么,我跟矿区谈事情,他要在这里。” 王永青面子挂不住,只能说:“你不是说有损失吗既然要他赔偿,自然要他在场听着。”李文军点头:“还是王矿长考虑得周到。我初步估计损失有几百块吧。好,我会整理出损失的清单来给王小山同志。如果王小山同志不肯赔偿,矿区又不管,我可能就要去市里面,找市领导给我做主了。” 王小山又气得暴起:“放屁,什么几百块。几个电子元件,其中还有你自己做的,一分钱不值。那几个塑料壳也就值几块钱。” 李文军似笑非笑看着他:“我自己做的元件,一直收在我家里,工厂里一个多的都没有。你从哪里得到的” 王永青也听说了李文军家遭了贼的事,之前没放在心上,现在却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转头瞪着王小山。 王小山知道自己说漏了嘴,却梗着脖子:“我就是从你工厂里拿的,你不要想往我头上扣屎盆子。” 李文军也懒得跟他争辩,只淡淡望向王永青。 王永青到底是老江湖,心里被神兽来来去去踏成荒野,脸上却不动声色:“李文军同志,这些都不算损失,只能算工厂的耗材。”他是矿长,他说算耗材,那就是耗材。 ------ 外面响起说话声,好像是有人在跟周立国说话。 周立国的声音听着很紧张。 王永青暗暗纳闷:周立国也算是参加工作十几年的老同志了,到底是谁来了让他这么沉不住气 难道是有大领导突击检查 还没等他起身去查看,周立国便推门进来了。 “县公安局来了两位同志,说要请王小山同志回去配合调查。” 王小山脸色煞白。 王永青也脚软。 还没等他们两交流,两位穿制服的同志就进来了,冷冷地问:“哪一位是王小山” 王小山竟然狗急跳墙到指着李文军说:“他是王小山。” 偏偏这么巧,今天来的公安同志就是那天李文军去救陶光明时负责接待那一位,刚好认识李文军。 公安同志沉下脸,对王小山说:“这么说,你就是王小山了。请你跟我回去配合调查。” 王小山站起来踩在沙发上想要翻窗出去,怎奈这里是矿长办公室,平时就防护森严,窗户上都装了铁栅栏,压根出不去。 两位公安同志一下扑了上去,按住王小山:“老实点。不然我们要武力制服了。” 王小山挣扎了一下,挣扎不开,对王永青伸出手,绝望地大叫:“救救我,救救我。爸,救救我。我是被冤枉的。” 他被公安扳着胳膊拉到后面,按在沙发上,然后戴上了手铐。 王永青心里比谁都清楚。如果不是有确切的证据,县公安局根本就不敢轻易来矿里抓人。更别说抓他儿子。 这会儿,对他最明智的做法是安安静静配合。 他苍白着脸,拦住了公安同志,陪着笑脸问:“同志,能不能稍等一下,我想问一下王小山到底犯了什么事。” 公安同志冷冷地说:“不知道。等公安局贴告示吧。” 等公安局贴告示的时候,就已经是定罪了。 还问什么 王永青碰了一个软钉子,却没有办法。 要不是王小山刚才那样没出息地挣扎,公安同志的态度也不至于这么强硬。 ----- 外面围满了被这喧闹声惊动,出来张望的同志。他们低声议论着,指指点点。 “啊,这是怎么了,怎么县公安局的都来了。” “抓了王小山啊。” “王小山犯什么事了” “嗨,肯定是大事,不然怎么可能县公安局直接出动抓人。都没通知矿区派出所。” “都说他不是个好东西了,一天到晚耀武扬威的,迟早要出事。” “小点声,王矿长出来了。” ----- 公安同志把王小山按在警用三人摩托的旁边那个位置上。 王小兰仓皇地跑到王永青身边一把捉住他的胳膊:“爸爸,哥哥怎么了” 王永青被王小兰扶着,就像猛地被抽走了脊梁骨一样,站不住身子直往下坐。 王小兰只能用力搀着王永青,王永青才不至于倒下。 她望着王小山,想要从他脸上找到答案。 王小山死死压低着头,好像是睡着了一样,也不去看王小兰他们。 公安同志拉响了警笛,发动摩托,呼啸而去。 ----- 李文军脸色淡定地靠坐在沙发上,像是个观众一般,看着这一幕刺激的大戏上演。 这就叫自作孽不可活。 王小山要是真的什么都没做过,就算公安上门,也不用这么心虚害怕,更不会喊出让王永青救他的话。 王小山算是完了,以后想要爬起来,可费劲了。 他没兴趣在看王永青挣扎,站起来,手插在裤兜里,慢悠悠走了出去。 走廊上看热闹的人,见到他,纷纷让开道,跟他打招呼。 “军少。” “李文军同志。” “诶,军少也在啊。” 李文军一一点头。 那架势,跟他不久前开完董事会从会议室出来,路上遇到自己的员工时一毛一样。 所谓的霸气侧漏,就是这个意思吧。 ------ 路过周立国身边的时候,李文军停下脚意味深长地拍了拍周立国的肩膀。 周立国不知道怎么的,就明白这一切都是李文军幕后策划的,浑身寒毛一竖,脚底发软。 李文军走了出去,不紧不慢消失在7月的艳阳下。 周立国暗暗擦冷汗:明明李文军比他年轻十几岁,他为什么会有一种错觉,方才拍他肩膀的是个睿智决断的,看透一切,大权在握的老人。 那种气质,绝对不是一个涉世未深的20岁毛头小子能有的。 好好跟着他干吧。 周立国再次坚定了自己的这个想法。 第九十五章 大快人心 王永青这会儿看见云淡风轻的李文军背影,觉得格外刺眼。 刚才还像条死鱼一样的他忽然对周围的人吼了一声:“都在这里看什么,不用上班吗” 围观的人吓了一跳,忙转身走了。 “切,就会来吼我们,刚才在公安面前像个孙子一样。” “自己教子无方,还有脸来吼别人。” “哎呦,都少说两句,都不想干了吗” “这家人搞得真难看。当时军少被盘问的时候,都没有这么狼狈。” “就是,你看看人家,被他们家踩到了泥里,不还是站起来了现在多好,也不记仇,还带大家赚钱。谁能想到军少也才二十岁。王矿长真是白白多活了几十年。” “还是军少有气度,一看就是个干大事,赚大钱的人。” “以后都跟着军少好好干吧。别三心二意了。更不要在背后捅刀子了。我算是看明白了,这个矿区,只有军少是真心实意想要带大家发财,也只有他有这个能力。” ----- 李文军没去管身后的喧嚣,径直回到了办公室,撕下封条开了门,进去自己桌子边坐下。 他默默看着桌上的电话,在心里倒数:“3,2,1。” 然后桌上的电话响了。 李文军等它响了几声才接起来:“喂。我是李文军。” 谢忠国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响起:“哎呀,文军同志,真是感谢你。你给我们提供的线索帮我们破了大案了。” 李文军淡淡一笑:“谢局长客气了。请问具体情况是怎么样的。” 谢忠国说:“昨天有两个人来自首,说是受人收买,点火烧了废品收购站。收买他们的人就是王小山。两个人是分开单独审问的供词细节完全一致,不存在套供冤枉王小山的情况,然后我们走访了他们所说的接头地点,询问了几个在场群众。经过多个群众指认,王小山确实找过这两个人,还给了他们钱。其他情况,比如王小山的动机,他到底有没有亲自参与你家的盗窃案,就要等我们审过王小山才知道了。” 其实这些,谢忠国不说,李文军也已经知道了。 李文军回答:“万分感谢谢局长为民除害。公安同志的办事效率真是太高了。” 谢忠国笑了笑:“好了,高帽子就不要戴了。你什么时候把对讲机做好送过来。” 李文军说:“明天,明天我亲自送过来。” 谢忠国其实是借着通报案情的理由,催李文军做对讲机。现在达到目的了,他也不再多说了,寒暄了几句就挂了。 李文军从家里拿了新的电子元件过来,装好了四个对讲机。 试了试波段,确认在警用波段内之后,用他带回来的纸盒子包好了,放进去产品使用说明和质保卡。 现在这样才有一点正规厂家生产出来的产品的样子了。 他找了张红纸用毛笔写了个告示,贴在电子厂门口:“本电子厂从周日起恢复生产。” 就这么短短的一行字,引得无数人来围观。 “哎呀太好了。电子厂恢复了。等着电子厂扩大规模,大家一起赚点钱啊。” “听说军少跟王矿长说要把电子厂搬到县里去。不知道真假。” “哎呀,就是那个王小山害死人,三番五次的找茬,要是我,我也不愿意把厂子开在这种地方了。” ------ 李文军走出来。 大家忙说:“军少,厂子还是开在矿区吧。不要搬走了。” “是啊,好不容易事情才平息,不要再搬来搬去了。” 李文军笑了笑:“各位放心,矿区是我的家乡,只要是能在这里做下去,我一定不会搬走。” 大家一听都高兴起来。 “那就好那就好。” “真是太好了,总算有点盼头。” 人群然后慢慢散了。 李文军才看到柳冬生拿着扫帚桶子和抹布站在人群后,冲他挑眉,无声询问。 柳冬生说:“我想,你这里封了几天,会不会要打扫一下。” 李文军想了想:“要。这样吧,以后你每周六下午来打扫。每次我给你1块钱。” 柳冬生点头:“公平。你不用给我钱,就从我欠你的五百块里面扣吧。扣到还完为止。” 李文军忍不住笑出了声。一次一块钱,要扫五百次,一百二十多个月,整整十年。 当然,他只是想试试柳冬生是不是真的肯放下身段来吃苦,并不打算真的让柳冬生一直扫地。 ----- 晚上李文军回家,发现刘翠红做了一桌子菜。红烧鱼,辣椒炒肉,炒豆角,丝瓜汤,还有爆猪肝,蒜蓉苋菜。 许久没出现的柳冬梅也坐在餐桌边。 李文军笑:“今天是有什么大事吗这么多菜。” 刘翠红说:“庆祝我们家的霉运终于走了。” 李长明点头:“对,亲家的胳膊也恢复了,为难我儿子的人也倒霉了。就是该庆祝。” 李文军咧嘴笑:不管什么原因,有好吃的就行。 柳冬梅低声说:“谢谢军少帮我哥安排了个兼职。” 李文军点头:“没事,让他先干着。” 柳冬梅微笑:“他昨天回去很高兴,说找到还你人情的办法了,让我不要发愁。我哥哥其实是个很好的人,就是有点孤僻不太喜欢跟人打交道。别人不理解他,他就更不愿意跟人说话,时间长了就……” 李文军点头:“放心,我知道。他也是个成年人了。你要让他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任。你们不要太关注他。” 点点的筷子还抓不好,把饭菜弄了满身。 李文军哭笑不得给她拈干净身上的饭粒:“我的宝贝啊,你这是天上一半地下一半。” 顾展颜说:“没关系,让她自己来。等下我来收拾。” 要是平时,她看这样都会忍不住喂点点,现在却决定以后这些事都放手让点点自己来。其实她这些日子看柳冬生和王小山的事情,心里很有感触。王小山和柳冬生家,一个是对孩子管太死,一个是纵容孩子,最后的结果都不好。 作为老师,她其实早就知道,却到现在才完全明白。 她可不能这样教育点点。不然就是害了他。 李文军暗喜:哎呀,他们家顾老师想明白了。太好了,倒是省了他不少口舌和心思。 第九十六章 做无赖做出上班的感觉 李文勇说:“我们球队要开始练球了,你每天都得来。” 李文军皱眉:“哥啊,我很忙。” 李文勇无动于衷:“每天早上8点到10点,下午5点到7点,两次,一次练两个小时。你不要忘了,这个球队队长本来应该是你。我只是帮你的忙。” 得,这不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嘛。 他好心把队长让给李文勇,没想到倒成为李文勇挟持他的工具。 李文军抿嘴。 李文勇瞥了他一眼:“你不是还打算去全国矿业篮球赛上去做广告吗不练习,不打配合怎么打得过兄弟单位的人。你以为个个都像我们矿区这么逊” 李文军被他念得头疼,苦着脸回答:“别叨叨了,练练练,我练还不行吗” ----- 李文军一大早就去公安局送对讲机了。 谢副局长知道他要来,也一大早等着他。 拿到对讲机,谢副局长笑开了花。 “哎呀,我们也终于用上对讲机了。” 李文军:“现在的技术还比较落后,以后等我改进了,再拿最先进的来换。” 谢忠国摆手:“挺好的了,已经是最先进的了。小伙子有前途啊,我看好你哦。” 谢忠国叫人拿着对讲机开着摩托跑到两公里外地方,再通话。 李文军把一台普通的对讲机也打开。 结果谢忠国他们的对讲机通话效果很好,完全不受李文军手里对讲机的影响。 谢忠国忙把准备好的两千块钱给了李文军。 李文军知道这是公对公,况且还要售后,考虑人工工本费,所以跟谢忠国客气也没有必要,就大大方方收下了:“有任何问题都给我电话,我来给你们修或者换。只要我出了新款的,效果更好的,就免费帮你们更换成新的。别人保修两年,我给你们包换三年。不限次数。” 谢忠国握住他的手用力摇了摇:“谢谢你,李文军同志。谢谢你对我们工作的支持。” ----- 李文军跟谢忠国告别,从办公室里出来,走廊尽头忽然有人大叫:“李文军,我错了,求求你救我出去。我错了,我不想坐牢。” 然后立刻有人喝道:“老实点,瞎叫唤什么。” 李文军听出那是王小山的声音,嘴角抽了抽,脚步不曾停顿就出去了。 王小山这种人在拘留所压根待不了半天就会全部招认了。 他压根就不担心谢忠国查不出来。 ----- 李文军拿出刚才那个对讲机,按下按钮:“陶光明,我来城里了。” 陶光明正在办公室跟人吹牛,桌上对讲机忽然响起李文军的声音,吓得他一个激灵,直接跳了起来。 旁边的人指了指对讲机。 陶光明才意识到,是李文军用同频的对讲机呼叫他,拿起对讲机,按下按钮咬牙切齿地说:“我擦,你竟然搞了一个跟我一样频段的对讲机,你什么居心。” 还好他平时没跟别人用对讲机骂李文军,不然不是被李文军听得清清楚楚,他还完全没有察觉 “放心,我没听到你的什么坏事,这个是我刚做的,方便进城的时候,先问你在不在,省得白跑一趟。” 这个理由,他还没法反驳。 陶光明憋屈地抿紧嘴。 李文军在对讲机里穷追不舍:“你不方便吗” 陶光明只能有气无力的说:“方便。你来吧。” 然后他对其他人挥了挥手:“都走吧。我今儿肯定没空了。” 然后其他人笑:“陶光明同志最近很上进啊。每天都在这么忙。” 陶光明愤愤地说:“自从认识了这家伙。我有了一种朝九晚五坐办公室的感觉。天天有人在我背后盯着我干活。早知道,我还不如老老实实去找个单位上班呢。好歹我爸还能给我个好脸色。” ---- 李文军来得很快,反正单车一溜,十几分钟就到。 陶光明爱理不理。 李文军早习惯他的脾气了,也无所谓,自己进来,从墙角的箱子里拿了一瓶汽水,撬开瓶盖,一饮而尽,然后坐下了。 陶光明哼了一声:“说吧,今天又有什么事要使唤我” 李文军咧嘴一笑露出整齐的白牙:“陶光明同志怎么这么说呢大家共同进步嘛。” 陶光明眯眼:“你不会为了使唤我,特地进城一趟吧。” 李文军笑:“怎么会,我也没有那么闲。我今天是给公安局送对讲机,然后在公安局就想起了你,所以特地过来看看你。” 陶光明咬紧了后牙槽:“你这是看我干活不积极,在提醒我你从公安局把我救出来的事情吗” 李文军笑得一脸正气:“不会,怎么会。那都是小事。” 陶光明好忧郁:“早知道你要这样使唤我,我还不如烂死在公安局的拘留所里。” 李文军轻轻摇头:“陶光明同志大好前程,千万不要这样颓废。再说,那个文工团副团长,还没找我呢。” 陶光明憋得脸通红:又拿这事威胁他,真不该告诉这小子…… 李文军又说:“王小山被抓起来了。” 陶光明咂咂嘴:“哦,跟我没关系。” 李文军皱眉:“怎么会忽然有人去自首本来一点线索都没有,公安压根抓不到人的。什么人这么蠢会自投罗网你是不是背着我干了什么” 陶光明哼了一声:“什么叫背着你。我当着你也不怕。我,陶光明,怎么会允许别人在我眼皮子底下搞这些事情。我只是让人去打听最近有谁忽然发财了。然后就知道这两个人忽然大吃大喝,叫过来问了两句就问出来了。” 李文军:“你威胁人家了” 陶光明:“哪里需要威胁。本来他们做的就是违法的事,就算他们不去自首,我还能包庇他们再说,不去自首,他们以后在这条街上还能混下去” 李文军轻轻点头:“谢谢,我又欠你一次。” 陶光明指着他:“这才像句人话。” 李文军问:“那块石头,拿去问了吗” 陶光明叹了一口气:“没有,本来约了今天去,你来了,就一起去吧。” 其实他压根没约今天。人家说的是,什么时候有空都可以去,可是今天李文军既然上门了,他知道就算他今天不去,李文军也会逼着他去,索性就顺水推舟了。 第九十七章 差点被骗 两个人骑着单车晃晃悠悠去了县城南面,在一处老宅子外停了下来。 陶光明指黑漆木门:“这家旧社会的时候在省城开当铺,这是他们家老宅,夏天他们就会来这里住一两个月。他现在把当铺改成了古玩珠宝店,收各种玉石和古董。” 李文军恍然大悟:原来是世代开当铺的人,那肯定识货了。 “这人眼很毒。玉石什么成色,雕工什么年代一眼就能看出来。有时候省考古队对文物拿不定主意的时候,都会叫他过去帮忙看看。所以他是省博物馆和考古队的顾问。”陶光明往里面一挥手,“走吧。” 原来来头还不小…… 李文军忙停好车说:“第一次来,不好空着手。你等我。” 他记得刚才路过石桥上看见有卖西瓜的。这个季节的西瓜刚上市,虽然不值钱,但是也还算稀罕。 他买了两个西瓜用网兜装着,走回来了。 陶光明默默等着。 他就是欣赏李文军办事考虑周全,才愿意跟他做朋友。 两个人这才敲门进去。 开门的是个干瘦的男人,三十多岁,面容尖瘦,两颊深陷,鼠目金光。 李文军也略懂面相。 这种人,喜欢欺诈,不可不防。 他心里暗暗提醒了自己一声。 陶光明打招呼啊:“廖富贵同志。你好。” 那人也回答:“哎呀,陶光明同志。” 陶光明指着李文军:“这个是李文军同志,我带他来开开眼。” 李文军忙说:“廖富贵同志好。来的匆忙,只来得及买个西瓜,别嫌弃。” 廖富贵点头,笑眯眯接过李文军手里的西瓜:“哦哦哦,李文军同志你好。哎呀,还这么客气干什么” ---- 三个人说着客套话,一边进去了。 陶光明坐下后,拿出那块黑不溜秋的石头:“廖同志,麻烦你帮忙看看这块石头。” 廖富贵接过来,看了看,眼里的光芒飞快地一闪。 李文军看在眼里,不动声色。 廖富贵咂了咂嘴:“这个,不值什么钱,不过比较特别,可以找师傅雕个佛像。” 陶光明忍着笑,问:“不值多少钱,是多少钱” 廖富贵噘嘴,像是估算,然后说:“最多5块钱。” 陶光明差点笑出声来:他跟李文军说10块,还开高了。看来不用吃电话机了。 可是李文军一早说过,低于100块不卖,所以,陶光明只能把石头收起来了:“哦,那算了,我留着自己玩吧。” 李文军也站起来,要走。 其实廖富贵一眼看出来这是块“金星墨玉”,底色漆黑如墨,现在有一层皮包着看不出来,里面肯定如繁星点缀,很漂亮。 本来欺负陶光明这个粗人不识货,想低价拿过来。 拿到之后要磨皮,再雕出来,就会完全变样。 他会把这个东西卖到海城或者港城去,让陶光明再也没机会看见。 到时候就算陶光明万一看见,也绝对认不出来了。 没想到陶光明竟然不卖,他按捺住急切的心情,温声劝道:“你留着还不好找师傅,不如卖给我,我还能用上。” 陶光明是何等精明的人物。如果廖富贵任他走了,他会相信这东西真的只值五块钱。 可偏偏廖富贵又这么说,他立刻警觉起来了,脸上却还是那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嗨,我那朋友把这黑麻麻的石头当宝贝,说低于200不卖。你才给5块,差太远。我怕我卖给你,他要找我拼命。” 廖富贵暗暗在心里骂:那人也不傻,开价这么狠和准。 他皱眉,说:“200块是真不值。最多20。” 陶光明心里早骂开了:妈的,果然在骗我,一下就从5块涨到20块了,还说它不值钱。这不就是当着李文军的面,打我的脸吗 李文军一言不发,抱着胳膊默默听着。 陶光明装模作样叹气:“不是我的东西,我真拿不了主意。他说这是什么金星墨玉。” 廖富贵心里一惊:这小地方,竟然有人有这眼力竟然也知道金星墨玉! 陶光明将他眼里的惊愕慌乱看得明明白白,又要走。 廖富贵一把按住他:“等等,既然你朋友这么说,就让我再看看。说不定,是我看错了。” 陶光明把那块石头又拿出来。 廖富贵接过去放在桌上,拿了一把小刀过来。 陶光明不知道他要看什么,下意识就站起来。 廖富贵却坐下,用那小刀划了一下石头。 石头上一点痕迹都没有。 陶光明瞪大了眼睛:虽然他不懂看什么金星墨玉。但是从没见过比刀子还硬的石头。 廖富贵举起石头对着阳光看了看,放下石头,一本正经地说:“这确实是块墨玉,刚才是我看走眼了。” 陶光明在心里暗骂:放屁,哄小孩儿呢你才没有看走眼。要不是李文军一早交代我了,老子就被你骗了。 他笑了笑:“所以呢,这石头到底值多少钱” 廖富贵说:“我只能出150块。还要担着风险,因为不知道里面有没有裂痕,而且有没有金星,要磨掉皮才能知道。” 肉眼看是没有裂痕,不过也很难说切开就一定很好。 陶光明知道他这一次才说了实话,瞥了一眼李文军。 李文军几不可见地点点头。 陶光明叹了一口气:“我们都那么熟了,就150吧。还好差得不算很远。我跟那朋友说说。” 廖富贵忙进去拿了钱出来:“150块,点点。” 他生怕陶光明反悔的样子,让陶光明觉得还是卖便宜了。 难怪李文军说低于100不卖。 可是话都说出去了,只能这样了。 陶光明接了钱跟廖富贵告别,然后和李文军一起出了门。 两个人回到农贸市场的办公室。 陶光明把门一关,把钱摔在办公桌上,沉着脸问:“说吧,石头哪里来的” 李文军莫名其妙:“河边捡的啊。” 陶光明气笑了:“这么多人去河边,怎么就你能捡到。” 李文军两手一摊:“因为我认识玉石原石,他们不认识。知识就是力量。” 陶光明指着他,气得说不出话:“油盐不进,你就只管骗我,到时候被抓,我可不去赎你。” 第九十八章 没见过这么横的储户 李文军笑:“放心,绝对是捡来的。无主的,没人会追究。也绝不违法违纪。” 矿区的废料堆风吹日晒,一下雨,泥水横流。最后能被拉去填马路都算是废物利用了。 之前有没有玉石,他也不知道。 如果有,就太可惜了。 陶光明知道李文军肯定不止一块玉石,可是他也知道自己逼他说出来不道义,给他和李文军增加危险,还会坏了李文军对他的信任,失去这个掏心掏肺的朋友,不值得。 只要李文军说不违法,那就没什么好追问的了。 他坐了下来。 李文军从桌上的十五张大团结里抽走了十张:“这五张给你。” 陶光明抬头看着他。 李文军又说:“以后我送玉石过来,你负责卖出去。我给你定个底价,超出的,都是你的。” 陶光明想了想,回答:“公平。” 如果是这样,他更没兴趣知道李文军的玉石从哪里来的了。 能赚差价,还没有风险。对他来说就是空手套白狼。 正好他最近太闲了,一下找不到合适的生意。 如果李文军给的玉石够多。他甚至可以自己拿着,请一些工匠来,那几台机器,自己做成玉器卖出去,那利润更是成倍的翻。 反正他认识的人里多的是喜欢这种东西的。 李文军像是看透了他心思,说:“你只管请工匠来,设计的造型,最后成品定价,我都可以帮你参谋。我其实让你帮忙卖玉石,只是让你明白这个玉石的价格。” 陶光明一点笑脸都没有:“工匠和机器是最好找的。你既然全都懂,为什么不自己做。这么好赚钱机会要让给我。” 就算是他能换命的朋友,他也不相信有这么好的事情。 李文军轻轻叹息:“我一个人能管得了多少事。再说,你是我朋友,这种事情,还能便宜别人吗” 陶光明冷笑:“这种甜言蜜语,拿去哄女人吧。快给我老实交代,不要浪费我的时间。” 李文军只能说:“如果我开一家玉器厂,那不是所有人都知道玉石从哪里来的了吗你觉得这个事情,还轮得到我们玩吗” 到时候就算是公家不插手,那些想着发财的人蜂拥而至,别说是金星墨玉,就算是河边的普通黑色鹅卵石都能捡个一干二净。 疯狂的淘宝者对环境的破坏力惊人,到处乱挖还会出人命。 陶光明想了想:“是。” 李文军又说:“而且,就算我做出来,也没精力去找买家。你跟我不同,你认识的人多,认识的高层次人多。” 陶光明这才彻底打消了顾虑,瞪着他:“知道吗你真是个怪物,好像什么都知道。而且我想啥你都能看出来。以后还能不能愉快地相处了。” 李文军轻笑:“能。我要是不相信你有这胆识和本事,就不会找你了。” 陶光明皱着脸:“你说你一个挖矿的,连高中都没毕业,怎么又会做对讲机,又会鉴定玉石。你到底是怎么学到这些东西的” 其实李文军后来自己读了成人大学,还考了mba,那些知识都伴随着他一起回到了重生的身体里。所以陶光明说他高中都没毕业,不太确切。 不过,他没打算告诉陶光明。 李文军一摸自己的头发:“我就是天才。以后让你惊艳的时候,还多着呢。” 陶光明翻白眼:“嘶,忘记了,吹牛你也是无人能敌。妈的,我为什么要恶心他妈找儿子,自找恶心。” ----- 李文军打算趁着农业储蓄所还开门,把今天收到的钱存进去。 往柜台边一坐,那个柜台的同志已经认出他来了。 柜台的同志把钱和存折收在柜台里,却不干活,而是说:“同志,你请等下。” 然后就起身进去了。 李文军冷笑:得,又来一个以貌取人的。看他这么年轻,就觉得这么一大笔钱肯定来得不正经。 果然,坐了一会儿,柜台的同志就出来请李文军进去。 李文军一点也不紧张,慢悠悠站起来,跟着他们进去了。 ----- 里面比李文军想象中还要简陋。 毕竟他这么大的时候,没进过储蓄所的后台。 成为各个银行的超级vip,有专员为他服务的时候,已经是三十岁以后的事情了。 所以他只见过装修豪华,有着真皮沙发或者红木桌椅的贵宾室,没见过这么简陋的银行。 李文军表情淡然地打量了一下这个大房间。 杉木桌子上压了一层玻璃。玻璃和桌子之间塞了按照规范格式填好的各种票据以供人参考。职员们带着蓝色袖套,墙上沾了不少红色的印泥、蓝色的复写纸污渍和黑色的墨迹。 就连椅子也是最简单的杉木椅。 因为不能像别的房间一样安齐腰高的大窗户,只有接近屋顶的地方有几个小窗户,没有空调,还不能开大风扇吹,所以闷热得很。 墙角放着个老式的保险柜。钱都是用加锁的铁皮箱子装着。 李文军盯着保险柜:这玩意可以搞一个。自从上次失窃之后,他就觉得家里应该弄个这东西。虽然未必有什么大用,至少能给贼制造点麻烦,不那么容易得手。 有人默默挡住了他的视线。 李文军抬眼,对上了一个一样套着蓝色袖套的秃头戴眼镜大叔。 那人一脸严肃,在李文军面前坐下了:“李文军同志,我是这个储蓄所的所长。这是你第三次来存钱了。现在你账户上已经有几千块钱了。这对于个人来说是一笔巨款。我们储蓄所还是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所以不得不问一问。” 说是问一问,却连坐都没招呼李文军坐,分明是审问。 李文军可没有那么老实,会站着让人审问,他又没犯错。 不过储蓄所有储蓄所的规矩,对方想知道,那他就配合。 他慢悠悠地在所长面前坐下。 所长没想到李文军这么大胆,愣了愣。 李文军翘起二郎腿:“问吧。” 所长涨红了脸:这小伙子的态度,怎么像领导视察一样。第一次见到这么横的储户。 第九十九章 我能买到最紧俏的东西 储蓄所所长问:“请问你这些钱从哪里来的。” “生产对讲机赚的。” “对讲机”储蓄所所长一愣,“诶,等等,你叫李文军。” “嗯。是,我叫李文军。”李文军点点头,心里暗暗好笑。 “对讲机能赚这么多钱” “多吗还好。” 储蓄所所长又哽住了,在心里狂呼:当然多!你一次存的钱比我们之前半年的储蓄量都多,却还说“多吗”。你这小口气太狂了,真是让我看不下去。关键你已经来好几次了,再不问,我都没办法跟上面解释了。 他拿出李文军的存折指着上面的那五六行:“麻烦你解释一下这些金额的来源。” 李文军瞥了一眼:“你不是我的直接主管部门,我没必要跟你解释我的生产经营动态。虽然我每一笔金额都有合同作证据。”不把对方镇住,对方每次都会问。 储蓄所所长抿嘴,憋红了脸,拿出李文军刚才放在柜台上的2000块钱:“那就单说今天这一笔。” 李文军把跟公安局签的合同拿出来:“今天这一笔啊,是跟公安局签的,刚好合同在身上。” 储蓄所所长看了看合同,然后起身去打电话了。 李文军靠在椅子上,解开了上面一粒扣子。 这里面真是好热。 过了一会儿储蓄所所长拿着合同回来了,就态度完全不同了。 “哎呀,原来你真是黄铁矿对讲机厂的厂长。真是年轻有为,完全看不出来。” 所长把钱和存折递给刚才那个柜台的同志:“马上去帮李文军同志办了。” 李文军摆了摆手:“算了,今天不存了。” 柜台的同志一脸诧异,只能把钱和折子又还给李文军。 储蓄所所长却不走。 李文军知道他还有事情要说,默默等着。 所长说:“其实我们也想跟你采购两台对讲机。” 李文军想了想,问:“请问贵所,有什么业务需要用对讲机呢” 所长说:“这个不方便说。” 李文军说:“贵所的工作比较特殊。如果一定要用我的对讲机,必须要跟我签个免责协议。万一贵所的保险柜密码泄露,或者运钞车被拦路抢劫,都不能追究我们厂的责任。因为我们只管生产,客户用对讲机干什么,我们确实管不了。” 他刚才瞥了一眼墙上的通知,看见了所长名字。 忽然想起来,这个所长后来为了偿还赌债,监守自盗,被抓起来了。 储蓄所又不像农贸市场或者百货商店,需要到处跑,都是坐着的。 而且地方这么小,真是电话找不到人的时候,喊一嗓子也能听见。 对讲机压根就派不上用场。 他不得不防着点,特别是知道对方以后会做出那种事。 说句不好听的。对方买了对讲机,万一保险柜被人偷了,一口咬定是李文军做了一个频率一样的,在外面偷听保险柜密码,偷走了钱。李文军虽然能说清楚,也平添麻烦。 钱好赚,但是安全更重要。不能为眼前的蝇头小利,给自己埋下隐患。 他后来见过太多打着各种旗号,想来拉他搞庞氏骗局,搞私募基金的银行行长。 要不是坚信天上没有掉馅饼的好事,他都不知上过多少回当,早死在创业的路上了。 ----- 所长脸色很难看:有订单都不接的人,就算是在全民计划经济的这个时代也少见。 李文军站了起来,想了想,说:“我们厂现在生产的对讲机对贵所没什么用处,不过以后生产的防盗系统,贵所倒是能派上大用场。所以,等我把防盗系统做出来,再来跟贵所合作。” 其实所长刚才一听李文军还跟公安局合作,心里就已经怯懦三分了。现在李文军的话更像是敲打他,知道自己的心思被李文军看穿了,他更是又惊又怕,哪里还敢多说。 他忙站起来:“好好,还是李文军同志考虑得周到。” ---- 李文军去百货公司转了转,顺便问问陶光慧那个对讲机的使用情况,等于做售后服务。他为他们检查了一下对讲机。 陶光慧用那双跟陶光明几乎一样的眼睛乜斜着李文军:“说吧,今天这么殷勤,是有看上我这里的什么东西了吗还是想要姐姐给你去弄什么稀罕东西来。” 李文军笑了笑:“慧姐真是善解人意。我想要一个保险柜。” 陶光慧皱眉:“这里没有现成的,要去省城里弄有点麻烦。” 李文军忙说:“不用特地跑,您什么时候去进货的时候,顺便帮我拉一台回来就是。” 陶光慧上下打量了一下李文军:“小子,你到底赚了多少钱,还要买保险柜。” 李文军叹了一口气:“陶光明同志可能跟你说了。我吧,钱没赚几个,却总被人惦记。被偷了钱也无所谓,就是做的电子元件被人拿走有点恼火。” 陶光慧有点为难,却还是点头:“行,我下次去,帮你弄。弄回来就让陶光明告诉你。” 李文军鞠躬:“谢谢姐姐。” 陶光慧忍俊不禁:“你就跟我要东西的时候嘴最甜。” 李文军想了想,问:“姐姐想不想进一点销路特别好的衣服来卖。”听说陶光慧最近在竞争经理,如果能让百货商店的业绩翻番,她的胜算当然更大。他打算推她一把。 陶光慧眼睛一亮:“想啊,为什么不想。你有门路吗我跟你说市服装厂最近出了一批裙子,哇,那个销路太好了。市百货公司只要一挂出去,不到下班就卖完了。我给市服装厂打电话,人家厂长忙得压根没空接我电话。我去服装厂外面等着,想直接见莫厂长,结果那个等着见莫厂长的人排了老长的队伍。那个人来人往的盛况,简直跟过年一样。” 李文军轻轻一敲桌子:“你早跟我说不就完了嘛。等着。我一个电话就能解决。” 陶光慧笑:“你又吹牛。虽然姐姐知道你本事大,可这个事情,你是真解决不了。” 第一百章 一个电话解决问题 李文军笑了笑拿起桌上的电话,熟练地拨通了莫厂长办公室的电话。 是秘书接的。 秘书声音很冷淡:“喂。” 她一天要接一百多个打过来缠着要订货的电话,都没有力气敷衍和礼貌了。 李文军淡定地说:“小张同志,我是李文军。” 秘书立刻说:“哎呀,李文军同志,你是要找我们莫厂长嘛,等一下啊,马上。” 陶光慧瞪大了眼睛,每次她打过去,秘书都说莫厂长不在。李文军是怎么认识他们的 三秒钟之后,莫厂长接起电话,激动得声音都在打颤:“唉呀,李文军同志,是你啊。你又有新设计了” 莫厂长是想新设计想疯了吗 李文军哭笑不得,回答:“啊,不是。我想跟你进一批裙子。” 莫厂长很茫然:“你你开始做服装生意了” 李文军:“啊,不,是我姐姐。我姐姐是县里百货商店的经理。她想从贵厂进货,可是裙子销量太好。一直买不到。” 莫厂长:“是哪一位” 李文军:“陶光慧同志。” 莫厂长:“陶光慧是你姐姐” 李文军:“是。” 莫厂长:“哎呀,早说啊。你姐姐要的裙子,那我肯定优先给啊。她要多少” 李文军把电话递给陶光慧:“来姐姐,你自己跟他说。正好确认交货时间。” 陶光慧没想到这么顺利,平日里伶牙俐齿的她激动得都有些结巴了:“每个款式每个尺码各要15条。” 莫厂长问:“还有男士的衣服,要吗要的话一次性给你。” 陶光慧点头:“要的要的。也一个尺码10件吧。” 莫厂长问:“童装呢。尺码就比较多了,有两个款式四个尺码。” 陶光慧又点头:“要要要。一样都是每个尺码10件。” 莫厂长:“好,那你至少要准备2500块钱。明天就可以叫人来拿货。” 陶光慧像是做梦一样还不敢相信,自己这就买到裙子了。她仿佛看见抢裙子的女人挤满了自己的柜台,有些出了神。 李文军接过电话:“莫厂长,谢谢了。” 莫厂长:“嗨,你还跟我说谢谢。我跟你说,你让张莉莉穿那个裙子的策略真是高明。好多之前不好意思来问的女同志,现在也来百货公司柜台打听了。我们现在还加做了超大码。销量更好了。我下周就跟你结算一次提成,把汇款单和销售明细,一并给你寄过来。你有空记得再画两张设计图给我。我打算往省城和外市销了。” 李文军:“您悠着点,别太辛苦了。” 莫厂长:“知道了,有空常来。” 然后挂了。 李文军见陶光慧目光呆滞,叫了她一声:“慧姐,你怎么了” 陶光慧如梦方醒,眨了眨眼:“哎呀,我要去储蓄所,取点钱。”百货商店一天的营业额也就五十来块钱。所以她手头没有那么多钱。 看了看表,储蓄所这会儿已经在关门结算了。 “麻烦了。”她自言自语,“要坐明天一早的火车出去。来不及。”其实就算是把百货商店公账上的钱全部取出来,也没有这么多。 李文军问:“还差多少” 陶光慧叹气:“2000左右。”这么多钱,就算是神仙也不可能一下子变出来。 李文军笑了笑:“真是赶巧了。” 他从怀里掏出刚才那个信封:“这里2000,你点点。” 陶光慧张嘴结舌,把那信封拿起来看了看:“乖乖,你是老天派来的神仙吗” 李文军一本正经点头:“我不是神仙,我想跟你们合作。这个钱不是白借给你。我要入股百货商店。” 多加入几个公家的单位准没错。 以后就算有人想要动他,也要看看他背后的那些单位。 陶光慧有些懵:“怎么入股” 其实资金短缺,经营掣肘,一直是让陶光慧苦恼的事情。 因为她爸爸的身份,她倒不好四处拉资金,以免被人误会惹麻烦。 没有想到,李文军自己找上门来了。 就是这么巧。 李文军坐下:“就是我投资钱给你们运营,你们赚的利润要按比例分给我。以后经营我也要参与。” 其实他也是临时起意。 刚才见储蓄所所长的事情提醒了他,钱存在储蓄所也不安全。就算是没有贪污亏空的,钱存在那里也只会贬值。要让它动起来,才能钱生钱。 暂时又找不到稳妥安全的投资方式。 他刚好信得过陶光慧。 百货公司又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陶光慧问:“你要入股多少” 李文军一下拿出了整个百货公司资金量的一倍。她却不可能拿出百分之五十的股份给他,毕竟这是公家的单位,还有一堆职工要养活,还要往上交利润。 李文军说:“百分之三十。” 陶光慧沉默了一分钟,回答:“这事,我要跟经理商量,然后向上级请示才敢给你回信。我先写张借条给你。万一领导不同意。我还钱的时候,按照银行存款给你利息,也不算白白借你的。” 李文军点头:“好。” ----- 陶光慧写了收条,收起钱,想了想,问:“今天来了高压锅,你要吗之前一直没有货,这是紧俏商品。” 李文军一喜:“诶,这是个好东西,给我一个吧。” 结果李文军出来一趟又带了一口锅回去。 路上,他一直琢磨怎么把见天卖玉石原石赚的一百块给李文勇。 肯定是不能告诉他这个石头是玉石原石。 怎么说好呢…… 李文勇下班又带了一块拳头大的石头过来:“喏,你喜欢石头,我又给你带了一块。” 李文军拿在手里翻转看了看,悄悄用指甲划了划,石头上就出现了一条痕迹。 虽然也是黑色的,但是毫无光泽,而且硬度不够。这就是一块普通的黑色鹅卵石。 心里有微微的失望,脸上却丝毫没有显露,他郑重把那块石头收在口袋里,笑着说:“谢谢,我喜欢这一块。啊,对了,我把上次那块石头拿给陶光明了。他挺喜欢的,说镶个底座放在院子里,挺有意境的,还给了我十块钱。” 第一零一章 痛打落水狗 李文军拿出一张大团结递给李文勇。 刚才他豁然开朗,李文勇也不可能这么厉害,每次都能拿玉石原石回来。他就当每次都是一样的石头,一次给李文勇十块、二十块的。那卖玉石的钱不就慢慢都给他了么 嗯,这件事,他要找陶光明统一口径才行。不然陶光明那里又露馅儿了。 李文勇却不接钱,只说:“你拿着吧。我反正不是还欠你的吗” 李文军有些头疼:他这个哥哥真是爆炒鹅卵石-油盐不进。 他想了想说:“柳冬生说那些钱,他来还。我又不着急用,再说你只是个女婿,应该让柳冬生承担那一部分责任。” 李文勇想了想:“也对。那我也还有一半,二百五。今天算还了你10块了,以后有钱我慢慢还。” 李文军抿嘴:二百五,二百五……我就是个二百五,费尽了心思,这家伙就是不领情。 他内心涌动着强烈的冲动,想要告诉李文勇这石头到底是什么。 只要李文勇好好找玉石原石,别说二百五,就算两千五,两万五也分分钟都能赚回来! 可是他不能啊,只能硬生生憋坏了自己。 ---- 李文军睡觉前,找了个不用的竹筐,把那石头扔了进去,然后塞到床下。 顾展颜好奇地问:“这是什么” 李文军躺在床上,用胳膊枕着头:“黑色鹅卵石。” 顾展颜抿嘴笑:“越活越回去了。还跟个孩子似的,捡石头回来玩。” 李文军咧嘴笑,也不解释。 顾展颜又问:“你说说看,你存起来要干嘛。” 李文军睁开眼,转身看着她:“我存起来是想以后有钱了,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买一栋房子,然后在院子里铺上白色黑色的鹅卵石,肯定好看。” 顾展颜失笑:“那得存到什么时候到时候真买得起房子,直接买鹅卵石不就好了。反正这东西也不值钱。” 李文军转回来,闭着眼说:“那可不一定。说不定有一天,我就能从里面刨出宝贝来。” ------ 王小山被关了两天就一五一十全部招认了。 是他指使人纵火,是他收买人进入李文军家偷窃。被指使者是谁,有几个,他花了多少钱收买,在哪里交接的,都说得清清楚楚,一点不漏。而且还跟之前来公安局自首的人交代的一模一样。 所以,这件案子十分清晰,没有任何疑点。 县公安局在大门口公告栏里张榜公布了案情,并被提交法院审理。 王小山指使别人纵火烧毁县里唯一的废品收购站,造成了巨大的经济损失。还入室盗窃,除了刑事责任还要承担民事责任。 这个案子还被当成典型重大案件递交到了市里。 所有参与侦办案件的人都被记了功。谢副局长给李文军颁发锦旗,李文军接受锦旗,却没拿回矿区,而是挂在了陶光明那里。 一来他哪里不合适挂这个,二来陶光明需要它来提醒其他人,不要乱动手。 陶光明很满意。 皆大欢喜。 ----- 王永青找了很多关系,四处求人,最后王小山被判了开除公职,劳动管教一年和赔偿所有经济损失。 王永青做矿长这几年贪污的钱全赔进去了。 没有想到,祸不单行。 有人把王小山的事情反映到了市里,说他破坏矿区最有前途的厂子运营,导致该厂停工多时。 举报人说出王小山从李文军家里偷了几个电子元件,本想要自己开对讲机厂,结果做不出来,导致买家钨矿不能按时拿到货,耽误了钨矿的生产。 言之凿凿,人证物证都在。 一听就是内部人士。 市矿业局里立刻打电话给两个副矿长询问。两位副矿长一见这种情形,自然不好隐瞒,一五一十相告。 市里又打电话给李文军核实。 李文军也不说是谁的责任,只说确实停工了一段时间。 市矿业局很恼火,责令王永青好好反省,并撤销了他的一把手,降为副矿长,主管退休老干部和后勤。等于就是把他架空了。以王永青的年纪,没可能在矿区翻身了。除非他调走在别处施展拳脚,倒是有可能。 王永青灰溜溜地从矿长办公室搬到了副矿长办公室,仿佛一下老了十岁。 他做矿长十年,没想到临到快退休了,落了这么个下场。 跟他熟悉的人,都有些唏嘘。 要不是贪,要不是想给儿女谋个好路子,也不至于这样。 ----- 大家对李文军又敬又怕。 这个时候去举报王永青真是事半功倍。 李文军背后捅刀子的手段,真是又快又狠又准。 李文军心里却很不舒服:因为压根就不是他去举报的。 到现在为止,他都没有说过要把王小兰和王小山踢出厂子,一样给他们发工资。 王永青还指望王小山从(监狱)教育改造所出来能继续在电子厂上班,所以只要他还在这个位置上,肯定会全力保护电子厂。 李文军已经把王永青制服了,完全没有必要费劲再把王永青打得完全趴下没有翻身机会。 而且,就算王永青趴下了,还会有下一个人坐王永青的位子。 王永青能当矿长这么多年,不是没有原因的。 下一个上来的人,未必就比王永青好多少,说不定还更难对付。 举报的人,肯定是能从中得到最多利益的那一个。 所以,谁当矿长,举报的人就是谁了。 ----- 原本任副矿长的郭建光被升为了矿长。 郭建光上任第一件事情,就是来电子厂视察,然后向李文军郑重承诺,让李文军放开手大干,以后谁再敢来为难电子厂,他就办谁。 李文军只能做出感激涕零的样子:“多谢郭矿长,有了您的支持,我就放心了。” 郭建光问:“关于矿区派到电子厂的两个人员,你有什么建议吗” 李文军暗暗冷笑:“呵呵,郭建光也是个老狐狸,想把王小兰和王小山踢开,又怕担落井下石的罪名,所以把球踢给我,让我来做坏人。” 第一零二章 我们两清了 郭建光上任之后把好几个人的位置都调动了一下。 比如原来由王小山担任的供销科科长位置,现在由原来的副科长担任。 吴仁新的知青办主任也被撤了,调去后勤打扫卫生和收垃圾了。 现在早上去食堂买早餐的人都会看到他顶着个鸡窝头和惺忪的睡眼在收垃圾扫大街。 大家对他早就不满,一点也不觉得郭建光的这个调动是在排除异己,反而觉得是他在为民除害,都暗暗拍手叫好。 除了吴仁新之外,生产科的科长,财务科科长,都一律被换成了郭建光的人。 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周立国战战兢兢以为自己肯定要被撤,郭建光却没有动他。 后来一打听,竟然是因为郭建光考虑周立国是李文军特地聘请的,有能力,以后跟电子厂联系,还需要他,所以就没动他。 周立国想想,后怕不已。 幸好,他还有一点能力,后来对李文军还算有帮助。 不然就危险了。 ---- 矿里的人又忍不住在牌桌上和餐桌上感叹:这个文军电子厂,才开张不到10天,起起落落,惊心动魄,还直接让矿区换了天。 最有能力的人,还是李文军。 ----- 郭建光给李文军打了个电话,说他们领导班子已经研究决定了派来电子厂的人员名单,是陈副矿长的儿子陈子琛和胡春桃。 说是研究,其实就是他跟陈克己副矿长商量一下。 陈子琛成为派遣人员,在李文军的意料之中。 毕竟陈副矿长跟郭建光那么多年搭档做副矿长,关系还不错。陈子琛在技术科任科长,比李文军他们大几岁,还算踏实肯干,也比较低调。是三个矿长的子女里,给李文军印象最好的一个。 让陈子琛作为矿区代表在电子厂兼职,虽然别有深意,情理上倒也说得过去。 可是胡春桃呢 她跟郭建光无亲无故,还是王小兰的朋友。 郭建光怎么会让她来当这个代表 ----- 胡春桃被郭建光叫到办公室,让她和陈子琛去电子厂向李文军报个到,表示他们今天就正式开始兼职了。 胡春桃憋着兴奋劲儿,脸都憋红了。 陈子琛有点嫌弃胡春桃,从郭建光办公室出来,只说了一句:“电子厂见。”就直接自己走了。 胡春桃虽然常常被男人这样忽略,心里却还是不舒服了好一会。 “神气什么比你厉害的人都倒霉了。你也有这一天。”她小声咒骂着,憨厚的脸上显出少见的恶毒和暴戾神色。 ---- 王小兰听说了陈子琛将要顶替王小山去“文军电子厂”当代表的事情,心里很不是滋味。 一朝天子一朝臣,这个道理她明白。 不过情势转得太快了,她一下子没法接受。 短短几天,哥哥在(监狱)教育改造场,爸爸被降了职,整天唉声叹气,悄悄抹眼泪。 妈妈天天抱怨那些过去热情打招呼,打菜都要多给她一倍的人现在没有一个有好脸色。 王小兰赫然清醒,自己除了是矿长的女儿一无是处,没有骄傲的资本,于是开始夹着尾巴做人,大气不敢出。 “叮铃铃铃” 桌上电话猛地响了起来,把王小兰吓了一跳。 她这个岗位本来就是个闲职,平时也没什么重要事情。 最近找她的电话,十个有九个都没有好事,让她听见电话响,心里就发颤。 她定了定神,才接起电话:“喂,你好,我是王小兰。” 李文军清凉淡定的声音在电话里响起:“你好,我是李文军。” 要是以前,李文军主动给她打电话,王小兰肯定高兴得要蹦起来。 可是现在李文军就是债主,就是瘟神。 这个时候,李文军长得再帅也没有用,她没有心思发花痴了。 “有什么事吗”王小兰努力保持自己的尊严,可是声音却还是控制不住地发抖了起来。 她这一次才意识到李文军有多可怕,每过一天她就更后悔之前对李文军做的事情。 这就是苍蝇往狮子身上撞,却还得意洋洋的节奏。 “你有时间过来电子厂一趟吗”李文军问。 对了,对了,他还没报仇。 现在她家倒霉了,正是狠狠踩她一脚,把她踩到泥里,碾成烂泥的好时机。 “我现在就有空。”王小兰反而不害怕了。 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早死早超生,总比一直一直担心害怕要好。 “好,那你过来吧。我等你。”李文军说完挂了电话。 王小兰苦笑:没想到,没想到。李文军第一次说他等她是在这样的情况。而且估计也是最后一次了。 ------ 说起来,这是王小兰第二次来李文军的办公室。 前后两次,短短时间里,原本站在矿区金字塔顶端的他家就成了落水狗过街老鼠。 她昂着头,努力平静地说:“请问李厂长找我什么事” 李文军忽然有点可怜和敬佩脸色苍白的王小兰。 虽然得势时不可一世,比任何人都可恶;可是失势时她却没有摇尾乞怜,比很多人都有骨气。 见李文军望着她不出声,王小兰淡淡地说:“没想好要怎么骂我吗可以想好了再叫我来。反正现在,我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李文军摇了摇头:“我骂你干什么你最近又没得罪我。” 王小兰一愣:“你为什么不骂我。我曾经让你那么惨。” 李文军点头:“是,你是让我挺惨的。但是那都过去了。我现在挺好的,没必要纠结过去。” 换个角度想想,如果不是王小兰陷害他,他不会到技校学电工,后来也不会去电子厂,就更没有以后的飞黄腾达了。 所谓福兮祸之所伏,祸兮福之所倚。 他虽然不会感谢她,但是也没必要一直怨恨,让自己难受。 王小兰想了想,说:“那你是想让我当众承认是我怂恿别人诬告你” 李文军依旧摇头:“你现在这种情况,就算承认了。别人也以为是我在胁迫你。没有必要了。” 王小兰皱眉:“那你叫我来干嘛想看我现在有多倒霉” 第一零三章 是我,是我,都是我 李文军喷笑出声:“我没那么闲。我叫你来是想跟你结算这些天的工资。虽然才十天,我给你和王小山发半个月工资吧。两个人一共一百块。以后我们就两清了,你和王小山同志都不再是电子厂的顾问了。” 李文军说完拿了十张大团结放在桌上。 王小兰盯着一叠钱,泪水忽然涌出了眼眶。 她抬头瞪着李文军:“你为什么要这样,你是在可怜我吗我不用你可怜!” 李文军摇头:“我不是可怜你,只是公事公办。我从来不亏待我的员工。虽然你们是兼职,虽然只有几天,但也算是我的员工。” 王小兰狠狠擦了一下泪水:“李文军,你就是个白痴。我那么喜欢你,能给你一切的时候,你一直躲着我。我现在什么都没了,落到了泥坑里,你却不嫌脏,还来拉我。” 李文军默默望着她。他知道她这几天很压抑,需要发泄,就让她一次说完。 王小兰咬牙切齿地说:“你到现在,还不明白,你和顾展颜是怎么到一张床上去的吧。我就告诉你,是我!是我让人灌醉了她,然后把你们弄到一张床上,关上了门。” 李文军微微挑眉:这个,他还真是第一次听说。 王小兰说:“我本来以为,你们都醉成那样了,肯定什么都干不了。然后我就一大早把门打开,告你强奸女知青。” 李文军眯起眼。 王小兰都说到这里了,索性心一横,全部说了:“我想你肯定会很惊慌,然后求我帮忙,我就可以要挟你,让你娶我。结果,你竟然娶了顾展颜。” 王小兰捂着脸大哭,蹲下来:“我以为你肯定嫌弃痛恨顾展颜爬上你的床赖上你,结果你对她那么好,还帮她进学校当老师,你给她了所有女人想要的一切。我好后悔,是我把你推到了别人身边。我好恨。我好恨啊。呜呜呜……” 李文军转头看向外面,夏日炙热的风掠过田野,从窗户里吹进来。 十五岁的时候,他也是这样望着田野。只是那时,他是坐在教室里。 人生的机遇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短短数年可能决定了长长的一生。 王小兰终于止住了哭,低着头说:“对不起,李文军。是我错了。我太傻了,太任性了。虽然你不怪我,但是我还是很内疚。” 李文军淡淡地说:“其实,我不娶顾展颜,也不会娶你。感情的事情勉强不来。如果我喜欢你,压根就不需要你弄那么多花样,我都会喜欢你。就像我喜欢顾展颜。虽然她之前一直对我冷冰冰的,我还是喜欢她。我就想把她的心焐热。” 王小兰的手指绞成一团。 李文军满眼怜悯地望着她:“所以去找一个真正喜欢你的人吧。不要再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这是我,看在我们曾经是同学的份上,给你的建议。” 王小兰的泪水又涌了出来。 李文军抬了抬下巴:“拿上这些钱,这是你们该得的。” 王小兰点点头,拿了钱转身走了出去。 ---- 陈子琛走到维修车间附近的时候,看见有人捂着脸匆匆忙忙从里面出来。 他停下了脚步,定睛一看,原来是顾展颜。 顾展颜一路快步离去,没有给他打招呼的机会。 陈子琛摇头笑了笑进去了,结果又差一点迎面跟人撞上。 低头一看原来是王小兰,陈子琛皱眉,让开了道。 王小兰满脸眼泪,看见陈子琛,脸一下就红了,低着头一言不发走了。 陈子琛若有所思地看了看里面,又看了看顾展颜离去的方向:呵呵,听说李文军很有女人缘,看来是真的。不过今天李文军跟王小兰在这里厮混,被顾展颜撞见,以后有好戏看了。 ---- 王小兰知道陈子琛是来顶替她和王小山的,不想理会他。 结果出去,她又看到了胡春桃,心里一跳,眯眼盯着胡春桃,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胡春桃!!怎么会是你!!” 胡春桃像是没看见她,昂着头走过去。 王小兰一把捉住胡春桃的胳膊:“另外一个名额怎么会给你” 其实矿里的人对郭建光将会把这个美差给谁这件事进行了很多大胆的猜测。就连王小兰自己也猜了几个人,可是唯独没有猜到是胡春桃。 胡春桃跟平日唯唯诺诺的样子判若两人,把王小兰一推:“王小兰同志,请客气一点。不要对我动手动脚的。” 王小兰恍然大悟。 其实她也不相信李文军会去举报王小山。如果李文军要用这一招,应该在王小山封了电子厂的时候就去,那样李文军的损失才最小。 现在,她才明白,举报人是胡春桃! 难怪举报人就连王小山偷了几个电子元件都清清楚楚。 郭建光肯定是答应了胡春桃如果出面举报王小山,就给她这个不用干活有钱拿的美差。 王小兰瞪大了眼睛,厉声说:“我对你那么好,把你当成我最好的朋友,还帮你安排了工作,你竟然在我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在我背后捅刀子!!” 胡春桃冷笑:“王小兰同志,不要说得那么好听。什么最好的朋友,你自己平时对我怎么样,心里没一点数吗动不动就在大家面前骂我,我样样事情哄着你开心,忍着恶心拍你马屁,你却当成理所当然。在你心里,我只是你的跟班,啊,不对,我只是一条狗,一条摇着尾巴咧嘴笑的狗。” 胡春桃伸出舌头,学狗的样子笑了笑。 “怎么样,被自己养的狗咬了是什么感觉后悔吗哪怕你真的有一次把我当朋友,对我客气点,我也不至于这么恨你,这么讨厌你。” 王小兰气得气血上涌,扬手对着胡春桃那扁平的脸就是一个耳光。 “啪!!” 胡春桃被打得趴在地上,立刻嚎叫起来:“打人了,打人了。王小兰仗势欺人了。” 维修车间的人立刻出来看。 胡春桃嘴角流血,呜呜哭着:“大家来评评理,我这个顾问是郭矿长亲自指定的。王小兰气不过,竟然动手打我。她有什么权利打我。平时欺压工友作威作福还不够,现在竟然还敢欺负人。” 很多人都看不惯王小兰平时的做派,现在看见平时老实本分的胡春桃被打成这样,都很生气,个个撸袖,义愤填膺,要打王小兰。 第一零四章 小人不绝 “哥哥放火偷东西,她就乱打人,就是一窝子坏蛋。” “打电话,叫派出所来。她平时就这样,现在还不知道收敛。一定要好好教训她。” “怎么这样呢,动不动就动手打人,跟恶霸和地主有什么区别。” “太过分了,她就是个女恶霸。不要让她跑了,一定要让她受点教训。” 周围一片喊打声,王小兰仓皇后退,背贴着墙缩成一团,像被一群猫堵在角落老鼠。 她没有想到自己在别人眼中竟然是个女恶霸。 平时这些人一直都是夸她漂亮聪明又温柔的。 “呜呜呜,好疼啊。”胡春桃捂着脸嚎哭,添油加醋。其实眼里闪着得意的光,饶有兴致欣赏着王小兰脸上的惊恐。 “怎么了,这么吵,真是死人都要被你们吵活了……”李文军在背后幽幽地说。 他并不同情王小兰,可是也不想看到胡春桃这样的小人在他的地盘上猖狂。 工友们停下了吵闹。 “啊,军少,你出来了。” “你快打电话叫派出所来。” 李文军朝胡春桃抬了抬下巴,对王小兰说:“打人是不对的。道歉吧。趁着事情还没扩大。” 工友们面面相觑,最恨王小兰的,应该就是李文军了。 李文军都这么说,大家还有什么可说的 王小兰攥紧了放在身旁的手,朝胡春桃鞠躬:“对不起,我不该动手。我错了。” 工友们更惊讶:王小兰竟然这么快就道歉了,真的不像平时的她啊。 “好了,既然王小兰都道歉了,这件事就算了。大家散了吧。”李文军说。 胡春桃在心里狂呼:道歉有个屁用,她打了我啊。 可是却不敢说出来。 她跟着王小兰,早就见识了李文军的狠辣和手段。 李文军是她得罪不起的人,更别说以后还是发工资给她的人。 她勉强笑着:“既然李文军同志都出来为我主持公道了,我还有什么可说的。算了吧。” 郑跃华对李文军说:“等下练球,别忘了。” 李文军苦着脸:“知道了。晒死人,不知道你怎么那么大劲头。” 大家说笑着,散了。 王小兰朝李文军投去感激的神色,匆匆走了。 ----- 李文军冷冷看着胡春桃。 他平生最讨厌这种在背后捅朋友黑刀子的人了。 平心而论,王小兰虽然脾气不好,对胡春桃却没得说。 胡春桃竟然为了钱举报王小兰的哥哥。 谁来举报,也不能是胡春桃!! 大概就是因为胡春桃跟王小兰关系这么好,才让市领导重视,打电话来调查。 这不能叫大义灭亲,这叫卖友求荣。 ---- 胡春桃被李文军盯得心里发虚,缩着脖子小声说:“是郭矿长,叫我来报到的。” 李文军垂下眼,点点头:“进来吧。” 陈子琛在里面听的清清楚楚,对李文军越发鄙夷。还帮王小兰说话,看来是真的跟王小兰有暧昧。 ----- 李文军进去坐在办公桌后淡淡地说:“两位今天来报过到,就行了。我从今天开始给两位算工资。以后除了发工资的时候,没什么要事,或者我特别邀请,两位就不用过来了。” 胡春桃巴不得不来也有钱拿,忙点头。 陈子琛却有点不高兴。李文军这意思是在警告他么,要他没事不要来窥探和插手 他爸爸昨晚上跟他说,要他注意李文军的账目问题和技术问题。 矿里对李文军到底赚了多少钱,一点底都没有,不好管理。 “郭矿长让我过来,也有让我监管账目的意思。”陈子琛说。 李文军淡淡地说:“如果你对我们的合作协议不太明白,可以回去跟周主任要协议来看看。” 陈子琛碰了一个软钉子,抿起嘴,不再出声。 李文军说:“好了,我知道两位都是大忙人。就不耽误两位的时间了。” 陈子琛微笑点头:“知道了。”然后起身走了。 胡春桃忙起身跟上了他。 ---- 李文军抿嘴,用手指轻轻点着桌子:笑里藏刀……这个陈子琛看起来比王小山更难对付。 桌上的电话忽然响了,李文军接起来,原来是黎广志。 黎广志声音欢快:“李文军同志,你上次让我来找你。现在你有空了吗,有空的话,我下午过来。” 李文军说:“我最近有点忙,就跟你在电话里简单说几句。你是个聪明人,肯定一听就明白。” 黎广志说:“好,你说。” 李文军:“你手头有邮局印的那个黄页吗” 黎广志:“有。” 每个单位都有一本,上面印了本市各个县的机关单位,厂矿的电话。 李文军说:“你看看上面有没有纸箱厂。” 黎广志不知道他要干什么,找了找,说:“有。”他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在附近县里,还有个纸箱厂。 李文军说:“以后你们把废品收回来,不要再直接送到市里废品收购站去了。你费点神把它们分类。好比纸箱,就送去卖给纸箱厂。废铁就去卖给钢铁厂。大厂不要你给小厂。怎么都比直接送给市里好。” 黎广志说:“这是个好法子,要是我爸不同意怎么办。” 李文军:“那是你爸,你自己想办法说服。” 黎广志沉默了一下,又说:“你既然都指了路子了,干脆好人做到底,送佛送上天。直接告诉我得了。” 李文军忍不住笑了:这家伙果然死性不改,能懒就懒。 “你用稍稍低于市里的收购价格跟他收购。他省了车费,有什么不肯的。反正卖给别人也是卖。但是你可以跟他讲个条件,就是,你卖出去了,才有钱给他。卖不出去,他照卖给市里废品收购中心。” 黎广志在电话里说:“明白了,谢谢高人指路,赚了钱,请你吃肉。” 连这句口头禅都没有改。 李文军哭笑不得。 ----- 李文军刚挂了电话,电话又响了。这一次,是一个好听的女人的声音。 “请问是文军电子厂吗” 李文军忙回答:“是。我是李文军。” 那边说:“我是县文工团的。我们想买几台对讲机。” 诶这不就是陶光明之前交代的事吗 李文军忙打起十二分精神:“啊,这个事啊。这样吧,你要你们季副团长来找我就行了。” 那边说:“我就是季如诗。” 第一零五章 最佳助攻 李文军嘴角露出微笑。他生怕露馅,压抑住自己的兴奋,淡淡回答:“哦,季团长,你好。” 这位女同志听声音是个温柔的大美人啊。 季如诗说:“上次来你们矿区参加过文艺汇演。我还听你在对讲机里唱过歌。但是我没去过矿区别的地方,怕找不到你的电子厂。你认识陶光明吗” 季如诗:“认识。不过不太熟悉。” 李文军:“你让他领你来。县里的好多业务都是他帮我联系的。他比较熟悉。” 季如诗犹豫了一下:“好。” 然后挂了电话。 李文军盯着电话,脸上露出姨母笑:“小子,我就能帮你到这里了。你自己也要雄起啊。像你大哥我一次搞定啊。” ----- 一分钟后,陶光明就打电话来了。声音激动得都有些破音:“哥们,够意思。刚才季如诗给我打电话了。说下午让我陪她去你那。” 李文军淡定地说:“嗯,当然,你的终身大事,我怎么敢马虎。打扮得帅气一点,不要丢了我的面子。那个金链子,金戒指啥的,千万不要戴。” 陶光明咧嘴笑着应了,挂了电话,才觉得不对劲:“等等,什么叫不要丢他的脸。他又不是我爸。按年岁,他还得叫我一声哥呢!!臭小子,又占我便宜。” ----- 王小兰回到家里,见王永青有一个人一脸郁闷坐在角落,忙过去问:“爸爸,你怎么了” 王永青叹气:“刚才钨矿矿长给我打电话,问我什么时候把你哥从他那里收的押金退给他。本来是该退给他,可是我现在哪里有钱,只能跟他说这是电子厂收的,跟我没关系。钨矿矿长说,电子厂厂长是李文军,你哥冒充电子厂厂长收定金,如果我不尽快退给他,他就去报案,说我们冒用他人名字诈骗。” 王小兰皱眉:“那赶紧退给他吧。” 王永青捂着脸:“一百块啊。现在家里哪里还有那么多钱。你那个混蛋哥哥,真是害死我了,收了钱什么都没做出来,钱也不知道用到哪里去了。这逆子竟然糊涂到偷窃纵火,真是气死我了。我这些年辛苦攒的钱全部都赔光了,还不够。现在天天被人催债,真是墙倒众人推。” 王小兰苦笑:一百块怎么刚好就是这个数,这就是天意吗…… 王小兰拿出十张还没有焐热的大团结:“还给他吧,不要再多出什么事了,我们家禁不起了。” 王永青抬头,惊讶地望着她:“你哪里来的钱” 他明明记得之前为了赔偿,王小兰把她的所有工资也都拿了出来。 王小兰苦笑:“说出来,你不信,这个是李文军给我和我哥发的十天的工资,他说十天不好算,给我半个月,两个人合起来刚好一个月。李文军,这个我们家处心积虑迫害得最多的人,却在我们最困难的时候伸出了援手。” 王永青脸上露出愤恨的表情:“什么伸出援手,这就是他欠我们的。要不是他,我们家怎么可能落到这种地步。” 王小兰说:“如果是今天以前,我也会这么想。可是你想想,他有逼着你对他使绊子吗他有捉着我哥的手去点火吗他有拿刀架在我哥脖子上,让他去偷东西吗没有,这些全部都是我们自作自受,明白吗自作自受!如果你还不醒悟。我告诉你,我们家,只会一天比一天倒霉,永远都不会好起来。” 她说完,就把钱塞在王永青手中,捂着脸进去了。 王永青盯着手里的钱,羞愧从心里最深处翻了出来,浓得像墨汁,瞬间把他整个人都吞没了。 虽然不想承认,但是王小兰说的是事实。 他在这个位置太久,已经忘了那个当年热血沸腾说要建设矿山,振兴实业年轻的自己了,那个,跟李文军一样踏实肯干的自己。 ---- 李文军中午回到家,见顾展颜一个人坐在卧房里的床上表情呆滞,好像受了什么打击一样,忙推门进去,问:“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顾展颜摇头,却伸手搂住了他的腰,把脸埋在他胸口。 李文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不敢动。 顾展颜带着鼻音说:“我都听见了。” 李文军反应过来,她说的是王小兰刚才在办公室说的那些话,松了一口气,摸了摸她的头发:“我们不是早就猜到是有人陷害我们吗现在只是知道那个害我们的人是谁而已。” 顾展颜闷声回答:“是,虽然早就知道,亲耳听到她承认,我还是很难受。” 李文军轻声说:“嗯,是有点惊讶。我没想到,她明明知道我对她没有一点好感,竟然还会去做那么蠢的事情。害得我跟你相互误会。还好,我们的结局很好。” 顾展颜娇嗔地说:“可是你吃饭的时候一直盯着我。所以我才会误会是你啊。” 李文军想了想,回答:“其实我真不记得了。大概是因为你太漂亮,我又听说你是海城来的,英语还特别好。我那时英语很差,所以就忍不住多看了你两眼。” 顾展颜破涕为笑:“原来竟然是因为英语。真是想不到。” 李文军也笑:“是啊,没想到,我最讨厌的科目,竟然帮我找到了老婆。” 顾展颜:“那你英语怎么现在这么好” 李文军俯身在她耳边轻声说:“如果我说,是为了让你喜欢我。你信不信。” 顾展颜摇头:“不信。” 李文军把她扑倒在床上:“那我换种方式让你看看,我有多喜欢你。” ------ 下午秦俊生去县城的邮局送邮件取邮件了。 矿区邮局里只有秦红玲一个人。 一般这个点,大家都在上班,也没什么人。到下班的时候,才会有办公室或者传达室的来送或者领邮件。 秦红玲坐在柜台后看书消磨时间。 忽然一股浓烈的酒味扑鼻而来,秦红玲皱眉抬头一看,吴仁新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了。 大白天的,他就喝得醉醺醺的。 秦红玲忍着恶心问:“你好,要办什么事2” 吴仁新打了个饱嗝:“饿!我不办什么业务,就是专程来找你的。” 第一零六章 还好来得及时 秦红玲皱眉:“不办事就赶紧离开吧,不要耽误我工作。” 吴仁新涎着脸笑:“哎呀,别这样嘛。你看,你是破鞋,我现在也倒霉了。我们刚好凑一对。选日不如撞日,今天就把事情办了。” 秦红玲气得浑身打颤,怒吼:“滚。谁要跟你办什么龌龊事。” 吴仁新瞪大了眼睛:“贱货,破鞋,我不嫌你脏,你倒好意思嫌弃我。我不就是没了官职,还是比你要清白。你有那个资格嫌弃我吗” 秦红玲想转身进去,可是柜台里有邮票有钱还有汇款单,她要是进去被人拿走了,又要秦俊生来赔偿。 就犹豫了这么一下,吴仁新就自顾自打开工作间的挡板进来了。 吴仁新眼睛色眯眯地打量秦红玲:“啧啧,别说,李文军还真是有眼光,谁都不偷看,就偷看你,你的屁股肯定又白又大。” 秦红玲羞愤到了极点,大骂:“滚出去,来人啊,快来人啊。吴仁新耍流氓了。” 吴仁新扯着自己的衣服,一脸淫笑:“不用叫了,这个点,没人路过,再说大家都知道你是破鞋,没人管的。” 他捉住秦红玲的手腕,用臭烘烘的嘴往她脸上拱。 秦红玲下意识就抬腿猛地一顶。 吴仁新疼得立刻弯下腰来。 他恼羞成怒,直起身对着秦红玲一巴掌就扇了过来,嘴里骂着:“你个贱货,还敢还手,看我今天不打死你!!”秦红玲吓得惊叫起来。 吴仁新却被人在半空捉住手臂,然后往后一拉,趔趔趄趄仰面朝天摔得像个翻了盖的大王八。 “我擦,谁”他叫骂着,努力站起来,却对上了一个铁塔一样的身影。 这个人他认识,孙杰。 孙杰比吴仁新高出一个半头,微微弯下腰逼视着吴仁新。 吴仁新像是被老虎盯上的野狗一样腿软,直接又坐在地上。 “滚。”孙杰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吴仁新的酒也吓醒了,一身冷汗,忙爬起来往外跑。 “等等。”孙杰说。 吴仁新只能又停下脚步。 孙杰说:“我要再看到你在这里出现或者骚扰秦红玲同志,我就折断你那牙签一样的老二。” 吴仁新又羞又愤又怕,哪里还敢回嘴,点头:“不敢了,不敢了。”然后转身就跑了。 ----- 孙杰回头问秦红玲:“你还好吧。” 他比秦红玲高一届,其实一直有在关注这个个子高挑皮肤白皙的女生,可是后来出了那件事,秦红玲就像过街老鼠,总是躲着人。他也不好靠近了。 秦红玲低着头:“没事,我没事。谢谢你,还好你来得及时。” 孙杰想了想又说:“我姐姐也被这个混蛋调戏过,他就是一个人渣,你不用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他想安慰秦红玲,却笨嘴笨舌的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秦红玲苦笑:“没事,我已经是个破鞋了,他怎么说,也不会改变这个事了。” 孙杰急了:“不是,你不是。你千万不要这么想,那件事你没有错,如果有错也是李文军的错。” 秦红玲抬头认真地看着他。 孙杰的眼里只有急切和真诚,没有半点戏弄和敷衍的意思。 秦红玲望着他的眼睛,说:“谢谢你,你是除了我爸,第一个跟我说这句话的人。” ---- 李文军下午什么事都没安排,就等着陶光明来。 陶光明不知道从哪里弄了一辆半新的军用吉普车,呼啸而来,停在电子厂外,拉风得很。 不少人伸头出来看热闹。 陶光明神气活现地下车,摘了墨镜别在胸口的口袋里,走到另一边打开副驾驶座的门。 然后一个穿着的确良长裙、高跟皮鞋,拎着小黑皮包的漂亮姑娘就从上面下来了。 维修班那帮糙汉子,看得眼睛都直了。 整个矿区,也就顾展颜能跟这年轻女同志的颜值比较了。 不过顾展颜比较清冷,而且是李文军的爱人,没人敢靠近。 这个女同志可不一样,看着就很温柔甜美,打扮还洋气。 关键披着一头长发,风一吹长发飘飘,要多迷人,有多迷人。 所有维修班的年轻人都伸长了脖子猛吸鼻子,仿佛能闻到风里飘来的那个漂亮女人的发香。 “就是这里。”有个粗犷的声音跟那个美女说话。 所有美好和幻想瞬间破灭。 大家愤愤瞪着美女身边上这个穿得人模狗样,却看着流里流气的男人。 这臭小子是谁 怎么会有这种艳福,真是让人恨得牙痒。 关键他还有台车,比矿长的车看着档次都要高。 陶光明很受用这种被所有男人用羡慕嫉妒恨的眼神盯着的感觉。他伸手摸了一下自己涂了发胶的头发,一甩头领着季如诗进去了。 ----- 李文军一看到陶光明,差点笑出声来。 这家伙,用力过猛了。 白衬衫和西裤倒还好。 红色领带、发蜡和金丝边眼镜就可不必了。 怎么看都像是个斯文败类,而且是汉奸走狗那种。 季如诗原本有些尴尬和嫌弃陶光明。 一看到李文军,那种感觉便不翼而飞,还暗暗红了脸。 就算是在市文工团里,也找不出像李文军这么帅、气质干净还有男子气概的男人。 一样是白衬衫,为什么李文军穿起来就简洁大气。 不用眼镜,也一样睿智沉稳,还没有那么怪异。 季如诗主动朝李文军伸出手去,微笑打招呼:“李厂长,你好。” 陶光明心里顿时酸溜溜。季如诗很少主动跟人握手。他一早起来忙活,开车去接季如诗,季如诗也没跟他握手。凭什么一见到李文军,她就笑得像朵迎春花一样好看 不就是因为李文军比他长得好看一点点吗 陶光明朝李文军拼命地使眼色。 李文军当没看见,轻轻握了握季如诗就松开:“欢迎,季团长。你不用这么客气,就叫我李文军或者文军就好。” 他在心里暗暗叹气:他这兄弟,平时挺聪明大气的,怎么一见到季如诗,脑子就不好使了呢如果他连季如诗正常的社交都要吃醋,季如诗不会感动,还会被吓跑。 第一零七章 醋精陶光明 李文军的不卑不亢让季如诗对他的印象更好了,说:“上次有幸听文军同志唱歌,没想到文军同志竟然还会做对讲机。”关键长得还这么帅。 “季团长过奖了。我那天也是被赶鸭子上架,在专业人士面前献丑了。”李文军回答,“请坐吧。” 他把季如诗领到了沙发上,自己坐在对面的唯一的一张单人椅上,这样陶光明就可以坐在季如诗身边了。 季如诗坐下后,陶光明果然一屁股坐在她身边。 ----- 李文军转身走开给他们倒茶,其实也想给陶光明留下发挥的空间。 季如诗盯着李文军的背影。 陶光明这种人精,怎么会看不出来季如诗的小心思,所以不急着跟季如诗说话,却假装无意一般跟李文军寒暄:“我弟媳妇呢” 李文军头也不回地说:“在上班呢。” 季如诗眼里的光顿时暗了。 李文军虽然没回头,心里却跟明镜儿似的:陶光明这是要让季如诗对他死心,那就配合呗。 陶光明又问:“我侄女儿呢” 李文军又回答:“在上幼儿园呢。” 季如诗更是心灰如死,暗暗叹气:可惜了,原来已经结婚有孩子了。还好自己表现得也不太明显,不然就丢人现眼了。 陶光明对李文军的配合很满意,心里的酸意顷刻间烟消云散,在心里对李文军说:好兄弟,你果然是个光明磊落又识时务的人。 李文军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端着茶回来,放在桌上。 他看了一眼季如诗身上的裙子:“这条裙子跟季团长很配。” 季如诗笑了笑,笑容却比刚才要客气有礼、也要疏离得多了:“我也很喜欢这条裙子。是百货商店最近到的货。上次去市里面就想买,结果没买到。这一次多亏了陶光明同志帮忙,才买到一条。结果他不肯收钱。” 李文军当然知道!这条裙子是他设计,看着出样板,然后他帮陶光慧弄来的。就连进货的款子,都是他给的! 李文军假装惊讶点头,然后又说:“陶光明同志有眼光。不过他既然不肯收钱,季团长就接受这个礼物吧。反正季团长这么漂亮,穿这条裙子等于是帮百货商店打广告。陶光明同志也不吃亏。” 他的话真心掺杂假意。不花钱就能让季如诗这么好的模特穿他设计的衣服,等于在帮他做广告,扩大销量。怎么想都是他得利,夸两句也没问题。 而且李文军既夸了季如诗又帮陶光明找了个很合理的理由送出礼物,还让季如诗心安理得地接受礼物。 季如诗抿嘴笑:“李文军同志真是会说话。” 陶光明心里甭提多高兴了:果然带季如诗来见李文军是绝顶明智的做法。 关键李文军看着就是个正派人士,说什么,女孩子都会相信。 还是那张脸占便宜。 想想真是气死人。 ----- 季如诗说:“我今天来,是想订三台对讲机。听说你们对讲机比较紧俏,要亲自来定才订得到。” 这个听说,当然是听陶光明说。 李文军有点想笑,脸上却淡淡的:“是,最近订单比较多。要麻烦季团长亲自跑一趟真是不好意思。” 季如诗问:“我们是不是要签个合同” 李文军说:“对。你们稍等。我去准备合同。” 然后他起身,回到办公桌前,假装低头弄合同去了。 其实空白合同就在抽屉里,拿出来填个数,签个名就行。 他故意弄得很慢,让陶光明有机会跟季如诗多说一会儿话。 “对讲机做好了以后,需要自己过来取吗”季如诗问。 “要。”陶光明忙抢着回答,还睁着眼睛说瞎话,“李文军同志会打电话通知你。” 其实李文军每次都是上门服务,哪里让顾客来自己取过货 李文军暗暗好笑,在那边附和:“是,我会打电话给你的。” 季如诗轻轻皱眉:“哎呀,有点远啊。真麻烦。”她其实是想说让李文军给她送过去。 李文军心知肚明却假装没听出来。 陶光明忙说:“没关系,取对讲机的时候,我再陪你来。” 季如诗很感激:“谢谢,总是耽误你时间。” 陶光明笑得像个白痴:“没关系。为了你,我愿意。” 季如诗当没听见。 陶光明又说:“我姐很快又要去市里进新的裙子。要是还有新款,你还要我帮你留吗” 季如诗这一次听到了,忙回答:“要的。要的。其实我身上这条,我们团里好多姐妹都想要。” 陶光明笑得眼弯弯:“别人我管不了。再说,我不喜欢别人跟你穿得一样。我就喜欢看你穿。” 季如诗脸更红:“陶光明同志太会夸人了。” 陶光明忙靠近了一点:“你什么时候再去市里,我陪你去。我们去公园里划船。” 季如诗往旁边挪了一点:“还不知道诶。我要去也是有任务和工作。不一定有空。” 陶光明又靠近:“没关系,我可以在招待所等你。” 季如诗紧张地往李文军这边看了看。 李文军深吸一口气,抖掉身上的鸡皮疙瘩,忙拿着合同过来了。 不能再让陶光明这家伙继续说了,因为他已经开始胡说八道了。 再这样下去,季如诗要把陶光明拉入黑名单了。 “季团长,麻烦你看看合同。”李文军把空白合同递给季如诗。 季如诗低下头,专注地看合同。 李文军忙对陶光明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示意他不要像个痴汉一样。 陶光明红了脸,干咳一声转开头。 季如诗听见声音抬起头,李文军和陶光明忙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朝她笑了笑。 李文军问:“怎么样有什么疑问吗要不要让陶光明同志帮你看看” 陶光明点头:“对,我帮你看看。我看得最多的就是合同了。” 吹牛!除了李文军的合同。他屁合同都没见过。 李文军昧着良心点头肯定:“是,陶光明同志是很有经验。” 季如诗笑:“别的没什么就是价格有点问题。” 李文军说:“我们的产品分为a,b级两种。a级,是用新的电子元件做的,比较贵,要1000块一台。b级是用回收元件做的,700块一台。” 季如诗轻轻叹息:“这么贵啊。我只有1200的预算。” 第一零八章 周末也要当助攻 李文军皱眉:“这个有点难。价格实在差太多。我也要考虑成本和厂里职工的生计。” 他暗暗在心里叹息:阿弥陀佛,神佛莫怪。我欺骗她只是为了给陶光明机会。不是想要赚黑心钱,欺负女孩子。 季如诗没想到李文军一点面子都不给。平时她这张脸,可是对男人很有杀伤力的,只要轻声软语说几句,对方肯定立刻就投降了。 但是团长给她下了任务,今天一定要买下三台对讲机。 她朝陶光明投去求助的眼神。 陶光明立刻说:“哎呀,文军同志,你就看在我的面子上,便宜一点。” 李文军摇头:“内部价,也只能降到500一台。” 陶光明急了,说:“这可是你未来的嫂子,你卖对讲机给她,就等于是卖给我。便宜一点,怎么都要再打个折。” 李文军抬头看着季如诗。 季如诗为了完成任务,只能硬着头皮说:“是。我正在跟陶光明确立男女朋友关系。” 李文军沉默了一下:“如果是这样,我就只能亏本卖给你了。1200三台。不过你千万不要告诉任何人。不然我这厂子要被人砸了。因为卖给兄弟单位,都没试过这个价格。” 季如诗高兴得立刻站起来,鞠了一躬:“谢谢你,文军同志。” 李文军无奈地笑:“别谢我,谢谢陶光明同志吧。要不是他的面子,我也不可能这么便宜卖给你。” 季如诗又抿嘴笑着对陶光明说:“光明同志谢谢你。” 陶光明忙对她递眼色。 季如诗又改口:“谢谢你光明。” 陶光明心里甜得像抹了蜜一样:“我们两个之间,还用这么客气嘛” 李文军和季如诗签完合同,季如诗把装钱的信封拿了出来:“100块钱预付款,都在这里了。什么时候能交货。” 李文军悄悄拿眼睛去看陶光明。 陶光明悄悄比了个二。 李文军假装思考了一下,说:“两天以后,你跟光明同志一起来取。” 说完,他忽然又暗骂:哦擦,两天以后不是星期天吗难道要我星期天不陪老婆孩子,还要来当助攻 陶光明说:“哎呀,对了,两天以后是星期天。这样吧,那天刚好电影院有新电影。到时候,你带弟媳妇来县里看电影,我请你们,然后顺便把对讲机带过来。我们在电影院交接。” 李文军暗暗捂眼:一千多块钱,在电影院交接。真是闻所未闻。 陶光明又说:“哎呀,在电影院交接,好像不太方便。这样吧,我们看完电影,我找个饭店订个包间,我们一起吃个饭。在饭店里交接。” 季如诗想了想:反正有李文军和他爱人,四个人在,陶光明应该也不会干什么奇怪的事情。关键还不用她再跑到这山沟沟里面一趟。 “好吧。那就周日见。”季如诗说。 季如诗又坐了一会儿,就说要回去了。 李文军把他们送到门口,意味深长地拍了拍陶光明的肩膀说:“季团长。我这个朋友虽然看着不着调,其实是个心地善良,讲义气又有能力的人。你不妨多了解一下他。那些小白脸,嘴甜舌滑,其实没有一个靠得住的。结婚嘛,还是要挑,真心对你好,又能踏实过日子,还能让你过上好日子的男人。” 季如诗听李文军说得这么郑重其事,也不得不认真想了想。 要说小白脸,李文军这种就是典型的长得好看又有能力的。 可是像李文军这样的,世上能有几个。 更别说,李文军已经结婚了。 团里追她的人不少,可都是平时嘴甜如蜜,一到了关键时候没有一个能帮得上忙的。 只有陶光明,随叫随到。 “知道了。谢谢文军同志的提醒。”她笑了笑。 李文军知道她听进去了,在说什么就多余了,对陶光明摆了摆手:“路上小心。这条路挺多孩子从旁边窜出来,所以你慢慢开,不要着急。小河边现在风景挺好的,停下来看看也不错。” 陶光明忙对他投去了一个感激的目光:李文军真是个最佳助攻。 ----- 李文军送走了陶光明,发现柳冬生拿着扫帚桶子抹布站在门口。 他哭笑不得:他怎么又来了。 李文军在门里面给他挂了个牌子,上面夹了一张纸。让柳冬生来一次自己划一次。 他刚才看了,柳冬生这几天天天来。 一块钱一次,他倒是给得起。 就是柳冬生每次来把水泥地擦得锃亮。他担心要不了几天,水泥地就被他擦秃了。 柳冬生放下桶子和扫帚,就开始低头干活,边干边说:“我知道你忙,你去忙你的。把钥匙留下,我干完给你把钥匙送家里去。” 李文军认真看着他:这家伙倒是真的很努力。就这样吧。 ----- 李文军放下钥匙拿着钱走了。 回到家里,发现李文勇也下班了。 李文勇从包里又掏出两块石头:“呐,石头。” 李文军看了看:还是鹅卵石。 笑着把两块石头拿起来:“我先放回去。” 他想了想对李文勇说:“哥,你平时包里是不是有小刀什么的。” 李文勇不知道他为什么问这个,点头:“有,必须带的,绳子小刀电筒。” 李文军冲他伸出手。 李文勇从包里拿出刀来给他。 李文军又坐下,拿着刀在石头上划了一下。 石头上出现断断续续的浅浅划痕。 李文军说:“下次,你捡到石头,就这样用刀划一下。如果没有痕迹,就说明这个石头比铁还硬,能卖出好价钱。” 李文勇立刻明白了:“这两个不值钱。” 李文勇伸手要把石头拿回来。 李文军却把石头往自己怀里一拉:“这个没有那么值钱,但是也能卖钱。我就是想着辛苦你背回来,要是能拿客户喜欢的回来,不是更好” 李文勇点头:“知道了。” 他想了想又问:“你怎么知道。” 李文军咧嘴笑:“陶光明告诉我的。” 李文勇没怀疑,摆了摆手就走了:“我回去洗澡休息了。” 第一零九章 嫂子,我要玩护士的游戏 李文军回到家,把石头洗干净又扔到床下的篮子里,洗了手又回到李长明他们这边。 顾展颜牵着点点回来了。 桌上也摆好了饭菜。 仔姜烧鸭子,紫苏炒苦瓜,还有西红柿炒鸡蛋,辣椒炒肉和丝瓜汤。 点点兴奋地扬着手里的纸,对李文军说:“画,画。爸爸,我画画了。” 李文军接过一看,三团蜡笔糊的东西,不知道是啥。 点点一本正经地指着其中那个最高的:“这是爸爸。” 然后指着边上稍矮的:“这是妈妈。” 李文军明白了,指着最矮那个:“这是点点。” 点点拍手:“对的,对的,是爸爸,爸爸真聪明。” 李文军哭笑不得,指着后面无数可疑的线条:“这个呢。” 点点:“爷爷奶奶叔叔婶婶。” 李文军一本正经地说瞎话:“点点画得真好,爸爸一眼就认出来了。” 顾展颜说:“点点真棒,这么小就知道透视关系了。爷爷奶奶和叔叔婶婶站得远,所以看起来要小一点。” 李文军对顾展颜的敬佩又多了一层:果然是当老师的,连夸人都夸得与众不同。 点点兴奋地眼睛都瞪圆了,那是遇见伯乐的欣喜,重重点头:“对!小一点!站得远。” 世上最幸福的事,就是发现了自己喜欢的事情,然后做了,还能遇见懂得欣赏自己的人。 李文军仔细又看了看:“爸爸最黑,点点和妈妈最白。” 点点拍手:“对爸爸黑,妈妈和点点白。” 她小心翼翼地把画放在李文军手里:“送给爸爸。” 李文军重重亲了一下点点的额头:“谢谢。爸爸找个画框裱起来。” 真好,以后他能挂在客厅里的画不只是顾展颜的自画像了。 ---- 正说话间,柳冬生在门口敲门:“我干完了。” 刘翠红忙迎了出去:“哎呀,冬生啊,留下来吃饭吧。” 柳冬生摇头:“不了。” 刘翠红还要挽留,柳冬梅知道柳冬生的脾气,忙说:“哥,你辛苦了,快回去吧。” 柳冬生点点头,就要走,忽然又回头对李文军说:“刚才有客户打电话给你了。” 李文军紧张起来。没想到这么晚还有客户打电话来,柳冬生不要说错话得罪人才好。 柳冬生说:“他说,他姓陶,明天上午给你送保险柜到家里来。让你在家等着,别乱跑。” 李文军松了一口气:原来是陶光明。还好。 柳冬生像是看出李文军的担忧了,又说:“我说,谢谢,我会转告,然后就挂了。” 李文军忙说:“谢谢你,我知道了。” 柳冬生这次才真的走了。 柳冬梅听得一愣一愣的。 柳冬生走后,她忽然红了眼眶。 李文勇低声问:“怎么了” 柳冬梅勉强笑了笑:“没,只是有点感慨。军少真是有本事。我哥竟然也可以高高兴兴地干这些脏活累活。要是一个月前,不管谁告诉我,我也不会相信。” 李文军笑:“不是我有本事,是他自己想改变。这就是内驱力。人是要遭遇一些事情,才会由内而外的想向上,真正地长大,这是好事。” 大家默默交换了个若有所思的眼神。 柳冬生是因为柳解放摔了胳膊,缺钱治病,就忽然改变了。 那李文军呢…… 其实家里所有人,这一个月里都忍不住暗暗琢磨这件事。他们把前前后后发生的事情都想了一遍,也想不出李文军到底遭遇了什么事,怎么会忽然做出这么大的改变。 “啊,对了,妈。我和小顾礼拜天要去一趟县城。要麻烦您帮我照顾点点一天。”李文军说。 没等刘翠红点头,柳冬梅立刻说:“我礼拜天休息,我来带点点。” 自从给柳解放从市里治胳膊回来以后,柳冬梅对顾展颜格外亲热,知道的知道她们是妯娌,不知道的会以为他们是亲姐妹。 顾展颜到矿区后,也是第一次跟同龄女同志关系这么好,十分珍惜这种友情。 李文军和李文勇巴不得她们两好好相处,所以都默契地配合她们。 点点开心地对柳冬梅说:“嫂子,我要跟你玩医生护士的游戏。” 李文勇苦笑:“叫伯母,怎么还纠不过来了。辈分乱七八糟的。” 点点噘嘴:“就要玩嘛。” 李文勇好无奈:“重点不是这个。” 柳冬梅抿嘴笑:“好,要伯伯当病人。” 李文勇忙摇头:“我要练球。哪有空跟你们玩过家家。” 柳冬梅无情地拆穿了他:“你一天只有四个小时练球,其他时间可以陪我们玩。” 李文勇见自己的算盘落空,眯眼盯着李文军:“自己的孩子,自己带。” 柳冬梅笑嘻嘻地对李文军说:“别理他,我最喜欢点点了。” 顾展颜和李文军哭笑不得。 李文军之前理解不了,现在知道,一个人想要孩子的时候,是真的一看到小孩,眼睛里都会发光那种。 就好像狼外婆看见小红帽,饿极了的人看见食物。 不管认识不认识的小朋友,都想抱过来亲亲。 柳冬梅现在就是处于这种阶段。 ------ 柳冬梅和点点还在有一句没一句的说话。 李文军笑嘻嘻地望着她们。 现在这种生活真是惬意啊。 爱的人都在身边,好朋友也住的不远。 吃得饱穿得暖,没有什么太多烦恼。 这不就是人生的理想状态么。 ----- 吃完晚饭,帮着收拾完回到家,顾展颜问李文军:“礼拜天我们去县城干嘛” 李文军叹了一口气:“陶光明请我们看电影。” 顾展颜抿嘴笑:“他请我们看电影,应该高兴。你叹什么气” 李文军苦笑:“他那性子,不见兔子不撒鹰,你觉得是白请我们看电影吗” 顾展颜想了想,实在是想不明白看电影还能有别的事,问:“那是因为什么呢” 李文军老老实实说:“他在追一个姑娘。” 顾展颜恍然大悟:“哦……那我们是看一半就走吗” 李文军摇头:“不不不,我们要看完,还要一起吃饭。” 顾展颜皱眉:“这样,不好吧。” 李文军笑:“放心,那家伙自己心里有分寸。要是太着急了,会把姑娘吓跑的。而且他明天来送保险柜肯定会交代我们注意事项。” 这家伙其实是个很稳妥的人,重要事情就会做好万全准备。 第一一零章 兄弟,你真的淘到宝了 第二天,广播里还在放《年轻的朋友来相会》,陶光明就开着那台拉风的吉普车来送保险柜了。 相比昨天的白衬衣金丝框眼镜,今天的蓝色棉布polo衫就自然多了。 今天陶光明还带了两个跟班来,一下车就指挥人把保险柜抬了进去。 邻居们都出来看热闹。 整个矿区,连财务室都没有保险柜,钱和票据只能用个加几把大锁的大铁柜装着。 现在李文军自己就弄回来一个,想不让人眼红都不行。 李文军笑眯眯打量了一下陶光明的衣服:“你小子,动作挺快的。就把你姐拿回来的衣服穿上了。” 陶光明咧嘴笑:“之前总看你穿挺好看,我又不好意思问,后来才知道,你丫原来是自己设计的,难怪我买不到。你说说你,都成了市服装厂的首席设计师了,怎么还对兄弟藏着掖着,有好东西也不告诉我。” 李文军点头:“我没想到你会在意穿着。”之前见他不是一身工作服就是一件海魂衫或者老头衫,要么就运动服,根本就看不出半点有钱的样子来。所以他还想着陶光明可能就是这种性格。 陶光明说:“我是不太在意,现在不是要找老婆了嘛,必须得在意了。季团长身边帅小伙太多,我不得不好好打扮打扮自己。” 李文军点头:“是,难得看你这么上心。而且季如诗同志是挺不错的,配得上你。” 陶光明听见李文军夸季如诗比夸他还开心:“那是,我喜欢的人,当然不会差。” “啊,对了。”他转身从驾驶室里拿了一条小裙子和两包奶粉出来,递给顾展颜,“第一上你家,也没准备别的,就两包侄女常喝的奶粉和一条侄女穿的小裙子。你别嫌弃。” 顾展颜看了看李文军。 李文军点头:“他这么有心,你就收下吧。反正也不是白拿他的。” 陶光明这是付给顾展颜周日去看电影出场费呢。 顾展颜立刻明白了,忙收下点头笑:“陶光明同志真客气,谢谢了。” 她转身进去,陶光明咂嘴对李文军说:“也只有弟媳妇这样的人物才配得上你。” 李文军淡淡一笑:“那是。说吧。关于周日看电影的事情,还有什么要交代的。” 陶光明咧嘴笑:“还是你了解我。” 李文军哼了一声:“有话快说,别拍马屁。” 陶光明说:“我来就是想跟你说,第一,你那天穿朴素点。电影是上午十点的,你别来太晚,可以早点来,先去百货商店逛逛。带上你跟我同频的那个对讲机,我好找你。” 李文军喷笑出来:“你有点自信好吧。我又不是你的竞争对手,难道还要特地扮丑衬托你要不你干脆找个歪瓜裂枣去陪你得了,何必为难我。” 陶光明苦着脸:“人都说红花还需绿叶衬。你这个绿叶,实在是太太太耀眼了。我这朵花又不够红。所以只能委屈你装霜打的茄子了。再说,我朋友里,除了你,没有人看起来这么正气凛然。要是让他们跟我一块去,怕把她吓跑了。你就当,做好事帮帮我。” 李文军哭笑不得:“行,那我穿件旧衬衫,可以了吧。要我穿得脏兮兮破破烂烂的,我可不干,我也要脸。带老婆出去总不能太邋遢。” 陶光明点头:“行。” 李文军问:“第二呢” 陶光明:“别抢着出头,比如付钱什么的,让我来就好。” 李文军龇牙:“这个可以有。但是我要点菜。” 陶光明好无奈,一歪头,咂嘴:“啧,我怎么觉得我像冤大头。” 刚才那两人放好了保险柜出来,在车边等。 陶光明掏出一张纸:“这是保险柜的使用说明。” 李文军问:“多少钱” 陶光明摆手:“不用钱,我送你了。” 李文军皱眉:“你开玩笑吧,充什么“大款”两百多块呢。” 陶光明很无奈:“昨天不是逼你便宜了几百块给季如诗吗这不就两下抵消了吗” 李文军想了想:“也行。” 陶光明静了静,又说:“对了,我姐还交代我让你这两天去她那儿一趟。说上次你跟她说的事,成了。你要是有空,这会儿可以跟我一块去。不过我待会没空送你,你得自己回来。” 李文军忙回头交代了顾展颜一声,就拿了自行车想放在吉普车后面。 陶光明对跟着他来的两个人摆手说:“二位辛苦一下,骑车回去,把车放在百货商店门口就行。” 那两人立刻明白陶光明要跟李文军商量事,忙应了,接过了自行车,踩着跑了。 ----- 陶光明的车开得很快,还往河边走。 李文军莫名其妙,问:“不是回县城吗” 陶光明一言不发,在一处浅滩上急刹车停下,然后跳下了车,对李文军招手:“下来。” 李文军赫然明白了:陶光明这是要他找玉石原石给他看。 李文军抱着胳膊,似笑非笑:“这么找,是找不到的。” 陶光明靠在车上:“那要怎么找” 李文军咧咧嘴,回答:“碰运气。” 这话也没错。 李文勇前前后后带了五六次石头回来,只有一次是金星墨玉。 可见这个东西,也不是遍地都是。 陶光明点了一根烟,深深吸了一口说:“你知道廖富贵把那块玉加工之后买了多少钱吗” 李文军摇头:“不知道。” 这东西要看雕工和买家的眼缘。 你说它值它就是无价之宝。你说它不值,它就是石头一块。 所以,就算是同一件东西遇上不同的买家卖家,卖出去的价格可能差几倍。 陶光明比了个一,说:“一千块。整整一千块!!他开成两半,做了两尊佛,买到了港城和新国,一个卖了四百五,一个卖了五百五。我们特么才卖给他一百五。他赚了差不多六倍!” 李文军笑了笑:这个廖富贵,还挺有手段的。 陶光明手支在车窗上盯着李文军:“兄弟,你这回真的淘到宝了,你知道吗” 第一一一章 我支持你 李文军轻叹:“我知道它值钱,可是想要得到它真的得看缘分和运气。” 陶光明抬了抬下巴,问:“你就说吧,如果我把玉器厂开起来,你能不断地提供玉石原石给我吗不然我的机器和人在那里摆着,就会亏本。” 李文军想:“要不这样。等我找到了原石给你,你再一边联系卖家,一边再开厂。反正原石攥在手里又不会跑。” 陶光明指着他,大笑:“爽快,哈哈哈。好兄弟,我就等你这句话。” 李文军才明白,原来陶光明是怕他绕过陶光明去找别人。 因为陶光明知道,李文军有这个眼力。 只要能找到玉石,卖给谁都能赚钱。甚至,他可以拍卖,价高者得,这样赚得更多。 “我可以保证以后的玉石原料只给你。”李文军盯着陶光明的眼睛,严肃地问,“那你又能不能保证不管到什么时候,不管谁问你,你都不说出来玉石原料是我给你的吗而且,如果有一天,有人要代替我,低价给你提供玉石原料,你能保证不接受,只跟我合作吗” 陶光明伸出三个手指,做发誓状指着天:“只要你李文军肯把玉石原料提供给我,我陶光明保证为你保密,而且不管什么时候只跟你合作。若有食言,天打雷劈。” 天空忽然响起一个干雷,劈在不远处的避雷塔上。 陶光明打了个哆嗦。 “不要乱发誓。”李文军故意阴森森一笑,“这块地儿,邪门得很。” 陶光明越发觉得背后寒意逼人,努力挺直了身子:“老子光明磊落,说到做到,怕个毛!” 李文军恢复了那云淡风轻的模样:“那不就行了。从此,我们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一起吃肉喝酒。” 陶光明跳上了车:“好,一起喝肉吃酒。好兄弟,遇见你真是我的运气。” “记住了,这个玉石原石不是我给你的,是你从外地收集回来的。”李文军又叮嘱了一次。 陶光明不耐烦了:“你好啰嗦,走,现在我送你去百货商店,跟我姐签入股协议去。” 李文军毫不惊讶陶光明知道这件事,只问:“你姐是怎么说服经理的。” 陶光明笑:“她不用说服,她现在已经是经理了。” 李文军眨了眨眼,惊叹:“这是坐了火箭吗这么快。” 陶光明转头,冲他咧嘴一笑:“还不是托你的福。在你的帮助下,她十天里把营业额提高了一倍,领导只要不瞎,都会让她坐这个位置。你就是我们家的福星。县里领导对我管理的农贸市场很满意,特地发了表彰公告。你知道吗,我爸看到了公告,高兴得把这台二手车都给我了。这是我长这么大,第一次收到他给我的礼物。要不是你租给我那个对讲机,我哪里能这么省心。你看,你是不是我的福星。” 他眼睛里亮晶晶的,像是有泪光。 李文军觉得惊讶想要细看,陶光明已经转过头看路去了。 长这么大,第一次得到父亲的肯定,自然是激动了。 陶光明这么在意玉器厂的事情,莫非是想用玉器厂向父亲证明自己还有更大的能力 李文军恍然大悟,郑重地说:“放心,兄弟,我一定支持你。” 陶光明看了他一眼,咧嘴笑:“知道。” 李文军又说:“那你姐姐怎么说服上级的。” 陶光明说:“她说,你是市服装厂的首席设计师,如果没有你,县百货商店连从服装厂买衣服都买不到,更别说以优惠的价格买回来。如果全卖出去,就能赚差不多百分之三十的利润。上级就同意了。你不但是资金入股,更是人脉和技术入股。” 两千五的百分之三十就是七百五十块,别说是比一年的利润相比,就跟一年的营业额比,也超了。 李文军淡淡地说:“那是因为陶光慧同志自己有能力有魄力。” 要是换了别人,哪里敢这样砸钱进去冒险。两千五百块,差不多相当于2022年的八九十万了。 当然,陶光明家有这个经济底气,也是其中原因之一。 陶光明说:“我爸对你的评价很高啊。他说你是我长这么大,交到的唯一一个值得交往的朋友。我以后就算是想跟你翻脸,也不敢了。” 李文军嗤笑:“这会儿你肯定这么说。以后等你发达了,就未必了。” 等陶路遥升任穗城的一把手,陶光明身边围绕着各种各样有所求的人,哪里还会记得他。 “放心,我不是那种人。”陶光明笑。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很快就到了县里的百货商店。 陶光明把李文军放下之后,就绝尘而去。 李文军望着车子在半空中扬起的灰尘想:要想办法弄台车才好,拉货装人都方便。 ---- 李文军直接上经理室去找陶光慧。 陶光慧一见他立刻站起来迎接。 “哎呀,文军来了。这次真是谢谢你了。” 李文军笑:“不客气,我也是在为我自己谋利。” 陶光慧拿出合同:“这是我们商量的合作协议,你看看。要是没什么问题,就签字吧。” 李文军粗略扫了一眼。基本上按照他之前说的投入两千元,占股百分之三十,而且以后规模扩大之后,这个股权不能稀释。 他提了几个意见。 主要是合同文本的法律漏洞。 合同上说按照年结算收益。 李文军要求按照月结算。因为他会定期给百货公司提建议,加快资金循环,到时候利润巨大,没必要一年才结算一次。 陶光慧同意李文军的意见,为了保证李文军的利润,也为了他们核算方便。她忙记了下来,然后叫人重新打了两份,拿上来。 李文军这才签字,按指印。 陶光慧也盖了公章,按指印签字。 李文军想了想说:“市服装厂的衣服价格对于普通百姓来说还是很贵,所以一个县的购买力,很快就会达到饱和。你们有没有什么长远打算” 陶光慧回答:“暂时还没想那么远,你有什么建议可以说来听听。” 第一一二章 为什么只有你开窍 李文军说:“我建议你可以跟隔壁县的百货商店联系一下,只要有百分之十到十五的收益,你都可以卖一部分衣服给他们。” 陶光慧一拍手:“对,这个建议很好。就这么办。” 李文军收起合同,陶光慧又说:“文军啊,你能不能在你家装个电话。” 李文军挑眉:“嗯” 陶光慧笑:“现在找你太麻烦了。你是个大忙人,又不是经常在办公室。要是家里也有一个电话就好了。” 李文军想了想:“嗯,是这样,我回去申请一下。” 电话不是随便就能有的。 之前是因为电子厂里面需要,才破例按了一台给他。 据他所知,矿上家里的私人电话人除了三个矿长和矿长经常要找的周立国,好像就没有谁了。 有人进来找陶光慧办事,李文军忙起身告别了。 ---- 回到家,才中午,李文军去了一趟维修车间跟他们说晚上谁有空来加班,要做三十多台对讲机出来。 这一阵子签的单太多,却没时间做。 维修车间的人个个摩拳擦掌。 然后下了班就过来了。 一人六台,连带包装,一个小时就搞完了,然后又一人拿了十几块钱走了。 电子厂开张半月,他们前前后后才干了几个小时的活,一人拿三十块钱报酬了,顶矿上发的一个月工资了。 按照合同的数目分配完,刚好剩了十台。 ----- 李文军又把赵林叫了过来,让他明天去市里送对讲机,收款,顺便去电子厂和纸盒厂把下个月需要的电子元件和包装盒拿回来。 赵林有机会去市里出公差,高兴得不得了。 从李文军那里接了介绍信和预支的差旅费,他却不走。 李文军眯眼:“怎么难道还想上我们家蹭饭” 赵林小时候没少在他家蹭饭。他却很少去赵林家,因为赵林家太节省,他吃得有罪恶感,不想去。 赵林摇头:“不是。” 李文军:“缺钱了” 赵林:“不是。” 李文军:“有话快说,你跟我还有什么扭扭捏捏的。” 赵林红了脸说:“我喜欢上了一个女同志。” 李文军忽然觉得头疼。 最近是怎么了,身边的哥们一个个的,都忽然开始发情了。 可偏偏,这一次是赵林,他又不能不管。 李文军揉了揉太阳穴,问:“谁” 赵林犹犹豫豫,好一会才说:“就是来你这里帮你打文件那个,郑玉莲。” 李文军坏笑:“小子,眼光不错啊。” 赵林惊喜地瞪大了眼睛:“是吧,你也觉得她很不错吧。” 李文军点头:“不错。不过据我所知,黑3号孙杰也在追她。” 井下队的黑3号孙杰,牛高马大,五官端正,还是一线工人,除了长的黑点,没有缺点。 按照这个年代的标准,就连长的黑点,这个都不算是缺点。 再看看赵林。 又瘦又小,在供销部打杂,怎么看都是没前途那种。 虽然是个富二代,可是没人知道。 就算有人知道,这个年代,资本家后代这个身份对赵林来说也是黑点不是亮点。 赵林见李文军说完这句就不出声了,心里也凉了半截。 “是,她是太好了。我都觉得我配不上她。” 李文军被他脸上的落寞和失望深深刺痛了眼睛,拍了拍他的肩膀。 “猴子,给我支棱起来。郑玉莲那种女同志,更在意的是男人的内在,而不是外在。你要想办法让她发现你的优秀。” 赵林立刻昂起头:“是的,我赵林喜欢的人,不会那么肤浅。” 李文军嘴里这么说,心里却在盘算:这会儿喂这小子吃点增高剂不知道有没有用。 四十年后的浮夸和肤浅也不是完全没有用处的。至少如果你有钱,就可以抵消身上很多缺点。 李文军盯着赵林打量了一下。 抽了白纸,画了两件衣服和裤子的图给他。 “来,你去城里买点布,找纪裁缝给你照着这个图做两件衣服。不能整天穿着工装了。把头发也打理一下。” 赵林接过那张纸,歪头看着他:“我就觉得奇怪。真的。你之前别说是设计服装,就连画个太阳都画不圆,怎么忽然就这么擅长了。而且连市服装厂都那么喜欢你的设计。还有对讲机,还有好多好多事情,你到底是怎么一夜之间就学会的。” 李文军把铅笔插回笔筒,笑了笑:“看那么多外国杂志白看的啊。不总要学点东西。” 赵林低下头,嘀咕:“我明明跟你一起看,我怎么就不开窍呢。你要不教我怎么开窍,是喝醉一次吗” 李文军哭笑不得:哪里是一夜之间呢。分明是多活四十年,体会人生低谷高潮,死去活来才学会的。 “你不用开窍,你要想学,我慢慢教你。着什么急。” “呐呐呐,你又用这种眼神看我了,跟我奶奶真是一模一样的慈祥。” “滚,给老子滚。老子好心安慰你,你还来埋汰我。” “说真的,以后郑玉莲来的时候,你就把我一起叫来。随便找点事情给我在这里做做。让我有机会跟她说话就行。” “知道了。她每周都是礼拜天过来,你就到时候自己来好了。” “啊,这周我要出差,可惜了。” “那就下周呗,你着急这一天吗走吧,走吧,回家吃饭。我要饿死了。你还要收拾明天的行李呢。” 他们把要送到市里去的十台对讲机用盒子装好,然后锁了门回去了。 赵林家就住在后面几排。 李文军到家后,赵林也匆匆走了。 李文军进门把今天拿到的合同和家里的钱,还有他的猴票都锁到了保险柜子里,设好了密码。。 他盯着保险柜,心生感叹:世人慌慌张张只为碎银几两,可偏偏这碎银几两能解世间万众慌张。 就连他,活了两辈子,也免不了俗。 好比这一次柳解放,如果没有钱,就只能看着他变成残障人士甚至死亡,同情惋惜也没有用。 所以,他的第一要务,还是赚钱。 说不定哪一天,就需要这碎银几两来解决要命的事。 第一一三章 石头的奥秘 外面响起“皮塔皮塔”欢快的脚步声,是点点穿着她的新皮鞋回来了。 “粑粑,粑粑。”点点一进来就满屋子找李文军。 “诶,宝贝,爸爸在这里。” 点点走得还不算很稳,还要被人牵着,却总恨不得飞起来一样,跑得飞快,搞得顾展颜最近总要弯着腰追着她跑,着实辛苦。 李文军想起后来他见过有人给孩子做的学步带,可以请纪裁缝帮忙做一个,这样带点点学步的时候就不用那么辛苦了。 点点从口袋里掏出跟她小拳头一样大小的仙桃形状黑石头:“粑粑,这个送给你。” 顾展颜在门边锤着酸痛的腰,见点点这样,忍俊不禁:“你看,连点点看到黑石头都要帮你捡回来。你说说看,你整天跟个长不大的老小孩一样收集这些石头到底是要干什么” 李文军往外看了看,关上门,小声说:“我想让哥他们不要这么大心理压力。”这话也不完全算是假话。因为李文勇拿回来的石头也不是都能卖钱。 顾展颜恍然大悟,点头:“知道了。” 她拿过点点手里的石头,就要扔到床下的篮子里去。 李文军却忽然觉得那个石头上光芒一闪。 诶李文勇好几天都没找到。 不会被个一岁小娃娃在路边捡到了吧!!! 李文军忙从顾展颜手上抢过来,笑了笑:“给我看看,这石头造型挺有意思的。” 玉石不怕划,但是怕摔。 就算是真的金星墨玉,这么往篮子里一扔也要出现裂痕。 顾展颜嗔怪的看了他一眼:“还说是为了哥哥他们,我看你自己是真的有点痴了。” 李文军把石头揣回兜里:“等下来看,先去吃饭。” 顾展颜隐隐察觉这块石头肯定不同,却不拆穿李文军。 ---- 门口有人敲门,顾展颜出去开了门,原来是李文勇。 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李文勇问:“军少在吗” 李文军忙出来回答:“在。” 李文勇穿着脏兮兮的工装,手上脸上都是黄褐色的矿尘,一看就是刚从井下上来。 他把包往桌上一放,发出沉重的声音“哐当”,然后把包里的石头全部倒在桌上。 他一声不吭,把石头一个一个拿起来看了看,又放下,最后分成了两堆,冲李文军抬了抬下巴:“这都是我今天从矿渣里捡出来的。这四个,用小刀划,没有划痕。这两个就有划痕。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李文军知道,也不可能永远瞒着他们。 而且,顾展颜也起疑了。 不过说实话,也是不可能的。 他的顾虑依旧没有变。 李文军想了想,坐下,从李文勇说没有划痕的那一堆,拿起一个,看了看,说:“这个叫硬玉,是黄铁矿的伴生矿,比较少。因为它比普通石头要硬,而且带有金色斑点。有些人就喜欢这个颜色,所以虽然没有平时我们见到的玉那么值钱,但是用来做工艺品就挺好,能卖个十块钱。” 李文勇不出声,默默听李文军说。 李文军又拿起有划痕的另外一堆中的一个,说:“这个就是普通的黑色鹅卵石,主要成分是二氧化硅也就是石英石。本来纯的石英石硬度比硬玉还要高,但是鹅卵石里面含有别的杂质,所以就不值钱了,只能用来做建筑材料。” 他放下手里的东西:“我之所以之前不说,也不报告给矿里,是因为,这东西产量太低,而且没有保证,大规模开采不划算。你看,你找了那么久,也就这么三四块,能换几十块钱而已。” 李文勇抿起嘴,似乎在想李文军说的话。 李文军说:“如果你去报告给矿里,这个消息很快就会传开。大家以讹传讹,以为是什么贵重东西,然后都去翻矿渣,甚至偷跑到矿井里找。那个后果,不用我说,你也知道。” 李文勇默默点头:“嗯,是要保密。” 李文军:“你能赞同我的话,真是太好了。” 他指着桌上那三块,说:“这里,应该能卖60。” 李文勇站了起来:“不用给我了。就算它们能卖60,我也还欠你180。” 李文军说:“你暂时不要找了。一来怕人起疑。二来,买家也没有那么多。” 李文勇一挥手:“知道了。你不交代,我也不会去找了。哪里天天会有花钱买石头的白痴。” 李文军知道哥哥还是不信他,暗讽他是白痴,有点哭笑不得。 这一堆石头卖出去少说也能换个八百一千的回来。 可是他不能说,真是憋死了。 李文军把桌上石头洗了洗,连同点点那块锁到了保险箱里,其他的又扔到了床下。 ---- 李文军吃过饭去问了问秦俊生:“秦俊生同志,现在个人申请电话,需要什么手续。” 秦俊生小声地问:“你确定要装?” 李文军点头:“昂,确定。是手续很麻烦吗” 秦俊生摆手:“嗨,不麻烦。你确定要装就行。现在个人电话比之前容易了,因为矿区有线路,而且刚好去学校那条路过你家,只要拉一条下来就行。你只要先在我这里花八块钱登记,再交八十块初装费,就会有人来你家拉线,装电话,然后你每个月去县邮电局交电话费。你要不想跑一趟,交给我,我明天去县里拿邮件的时候,帮你登记交钱也行。” 李文军大喜过望,直接掏了九张大团结出来:“那就麻烦你帮我办一下。” 秦俊生翻口袋找零钱给李文军。 李文军忙说:“不用找了,你帮我跑腿,多的钱当我请你吃冰棍。” 上门服务还要服务费呢,秦俊生虽然是顺便帮他,却省去了他自己去县城询问的麻烦,挺公平的。 秦俊生想了想:“行。”然后把钱都收起来了。 李文军准备出去的时候,又想起秦红玲的事情,回头跟秦俊生说:“现在电子厂已经稳定下来了。下个月,你叫秦红玲来我这里上班吧。如果她愿意可以全职,我按月付给她工资,计件工资另外算。如果她不愿意,来兼职也行,我就按件计工资给她。” 秦俊生这段时间见电子厂起起落落,也是悬了一颗心在半空。现在听李文军这么说忙点头:“好好,我跟她商量一下,下周一要她来电子厂找你。” ----- 陶光明周六一大早就打电话来提醒李文军:“明天,记得来看电影,记得我交代你的事情。” 李文军哭笑不得:“你真是婆婆妈妈。” 陶光明瞪大了眼睛:“这件事很重要,重要的事情说三遍,我这才说了两遍。” 李文军见他急了,忙点头:“好好好,淡定淡定。你把心放回到肚子里,我一定会好好配合你,让你娶到媳妇。” 陶光明这才满意地说:“这还差不多。” 李文军问:“光慧姐那里的生意怎么样。”那天听陶光明说陶光慧很快就要去市服装厂进新裙子,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陶光明笑:“这事,我也想跟你说呢。她说那裙子很多人喜欢,问的人多买的人少,也不知道为什么。” 李文军歪头想了想,说:“我今天也没安排别的事情,去看看。” 市百货公司卖得那么好,没道理县百货公司卖不出去,难道是因为太贵了 第一一四章 不给胡萝卜不拉车 李文军上百货商店一看,围着服装柜台的人还真是挺多的。 可是服装柜台的售货员,忙着跟旁边柜台的人聊天,对顾客都爱理不理的。 顾客问了几句,受不了那个气就走了。 李文军微微皱眉,怕冤枉她们,决定自己上去试试。 “同志,这条裙子多少钱”李文军指着裙子问。 售货员觉得李文军眼熟,却想不起是谁,不咸不淡回了一句:“30。”就接着跟旁边的人说话去了。 李文军又问:“有几个码数” 售货员:“三个。” 李文军:“能拿来我看看嘛” 售货员:“别看了,你买不起。” 李文军:“……” 唉,问题果然出在这里。 他摇头叹气,上去找陶光慧了。 ----- 陶光慧也在为这个事情发愁,毕竟砸了二千五百多块钱下去,这样的速度回本可不行。 见李文军进来,她很惊喜也有点不好意思:“李文军同志,不好意思,那裙子没卖几条,我还没法跟你结算。” 李文军摆摆手:“我知道,我刚才去看了。售货员爱理不理,如果我是顾客也要被气跑。” 陶光慧摇头叹气:“没办法,他们一直是这样。” 李文军忽然想起他第一次见到陶光慧的情形,陶光慧自己都是这样。 李文军用手指轻轻敲着桌面,想了想说:“现在我既然是合伙人,经营方面,是不是可以提提意见。” 陶光慧忙点头:“当然,你说。我正愁找不到解决办法,你脑子活,肯定有好主意。” 李文军笑了笑说:“有句俗话,叫做要想马儿跑,就要喂马吃饱草。现在卖多卖少跟售货员都没关系,买的人多,试穿问价的人多,售货员还增加了许多工作量,当然不乐意。” 陶光慧想了想,微微点头:“是这个道理,这就叫“大锅饭”。” 李文军说:“不要我们从服装柜台试试改一下算工资的办法。” 陶光慧忙坐直了问:“怎么改” 李文军回答:“其实也简单,降低基本工资,把售货员的奖金跟销售量挂钩。比如按照销售额百分之十发奖金。” 陶光慧想了想:“可是我们基本工资按照进单位的年限和级别,分等级定了的。” 李文军说:“那就把年轻的基本工资本来就低的售货员换到服装柜台来。把基本工资高的调到别的柜台去。” 陶光慧垂眼,像是在琢磨,片刻后抬头望着李文军:“我觉得这个法子可以。我跟领导商量一下。如果行的话,立刻执行。” ----- 周日一大早,李文军特地翻出了自己最旧的衬衣穿上,却让顾展颜穿上新裙子和皮鞋。 顾展颜哭笑不得:“你去当绿叶,我却要去抢别人风头吗” 李文军说:“不是,你打扮漂亮点,也好让季如诗知道,还有比她更漂亮的。她心气儿也不会那么高了,让陶光明也好追到手。” 顾展颜想起昨晚上他因为赵林的事发愁,忍不住揶揄他:“你现在还干起工会主任的活儿了。” 李文军叹气:“可不是嘛我还要管这帮大龄单身青年的终身大事。还要给他们发工资,你说我容易吗,一天天的。” 顾展颜抿嘴直笑。 李文军看得心花怒放,趁机亲了她一下,然后自言自语:“还好我够帅,一早就解决婚姻大事了,不然这会儿要给这两个老光棍一起发愁。” 点点被交到柳冬梅手上,对李文军他们一点眷恋也没有,学着刘翠红的口吻摆手对李文军说:“好好玩,不要着急回来。” 李文勇望着点点叹气:“你巴不得他们晚点回来,是想要多给我打几针吧。” 李文军忍不住笑出了声,一跨就上了自行车。 顾展颜抱着对讲机和包,坐了上去,两人就慢悠悠消失在洒满晨光的街道上。 李文勇自言自语:“我忽然感觉不太好,要不申请今天加班吧,不用打针还能赚加班费。” 柳冬梅也笑:“瞧你这点出息,就当练习一下带孩子怎么了至于这么愁眉苦脸的吗。” ----- 早晨的风还算是凉爽,沿着河,一路上风景也不错。 李文军对顾展颜说:“诶说起来,这还是我们两第一次出来约会哦。” 顾展颜想了想:“还真是。”说完脸就红了。 他们两的顺序跟别人是反的。 别人是先约会谈恋爱再结婚生孩子。 他们两是先怀孕再结婚再谈恋爱。 真是够惊世骇俗的了。 结婚那时候,她死也想不到,能跟李文军这样相濡以沫,琴瑟和谐。 还好,结局不错。 希望能一直这么幸福下去…… 顾展颜闭上眼睛,伸出一只手,感受着带着水草味的夏日晨风掠过指尖的感觉。 李文军轻轻哼着歌:“youa emysu shi e,myo lysu shi e,youmakemehappywhe skiesa eg ay.” 顾展颜把手臂收回来,搂住他的腰,贴着他背上,安安静静听他合着心跳声的歌声。 之前他是乌云,现在他是她的阳光。 她想,她应该也是他的阳光,所以他才会唱这首歌给她听。 李文军唱完,顾展颜意犹未尽,说:“要不,我们就在河边坐坐然后回去,不去吃饭看电影了。反正我不喜欢那种人多,闹哄哄的地方。” 李文军叹气:“不行啊。几天我们要是不出现,陶光明肯定半夜杀到我们家,把我从床上揪起来问我为什么放他鸽子。” 顾展颜忍俊不禁:“也是。” 李文军又说:“你要想来坐很容易啊。改天我们带个大塑料纸来,带点吃的,把点点也带上,到河边找一块草地坐下,坐一上午。” “好。”顾展颜搂紧了他。 李文军微笑,扬起脸,让早晨最温柔地阳光洒在那帅气年轻的脸上。 ---- 陶光明和季如诗已经领着瓜子汽水在电影院门口等着了。 陶光明穿了一件米色的polo衫,没戴眼镜,没抹发蜡,却比平日显得要秀气文静得多。 李文军暗笑:他这个土豪哥们,终于开窍了一点。 季如诗换了一件棉布裙,看来是有意低调。 县城里毕竟她认识的熟人多,要是穿得花枝招展还和陶光明招摇过市,就等于向全世界宣布陶光明是她男朋友了。 而她现在其实只是为了工作才不得不委屈自己,应酬陶光明而已。 陶光明看见李文军立刻上来打招呼,然后从他手里接走了那装着三台对讲机的网兜。 明摆着是不想让季如诗一早拿到有借口可以中途离开。 第一一五章 流氓眼前耍流氓 季如诗把装着钱的信封拿出来。 这个时候的几千块钱是一笔巨款。季如诗用一个牛皮纸的文件袋装着。鼓鼓囊囊的一大袋。 她紧张得转头四顾,好像生怕有人蹦出来把钱抢走一样。 李文军暗暗叹息:要是有移动支付多好,每次都要这样拿现钱,看把小美女吓得…… 陶光明不等她说话也顺手接走了信封:“你怕掉是吧。我帮你先装着。” 他做得太顺其自然,季如诗也不好拂了他的好意,只能顺水推舟抿嘴笑说:“谢谢。” 陶光明指着顾展颜对季如诗说:“这就是我常跟你说的,李文军同志那个美若天仙的夫人,顾展颜,顾老师。” 季如诗早就在暗暗打量顾展颜,惊讶于小小矿区竟然有这样气质和容貌的美人。如果这样的女人配李文军,她就完全服气了。 现在被陶光明介绍,她忙伸出手,热情地说:“顾老师,你好我是县文工团的季如诗。” 陶光明得意地加了一句:“副团长。” 顾展颜抿嘴笑:“你好,季团长。” 季如诗亲热的搂住了顾展颜的胳膊往电影院走:“别听他瞎说,叫我如诗就好。” 顾展颜也难得遇见这么漂亮活泼的同龄人,心里也莫名的觉得亲近。 大概是仙鹤立在鸡群里太久,被人盯得太累,终于有个同类,顿时轻松不少。 她回答:“好,我以后就叫你如诗了。” 季如诗一脸羡慕:“顾老师穿这条裙子真好看。难怪大家都说李文军同志的模特就是顾老师。” 顾展颜笑:“如诗前天穿那条裙子也好看。” 季如诗惊讶地说:“诶你看到我了。我怎么没见到你。” 顾展颜说:“我们学校的老师看到了,回来都说电子厂来了个仙女一样的女同志,穿的那个裙子像从电影画报里面走出来的一样。” 季如诗脸一红:“哎呀,顾老师过奖了。” 顾展颜眼里带笑:“没有,如诗本来就漂亮。” 陶光明皱眉盯着两个女人的背影:“失策了。” 万万没想到,季如诗不盯着李文军却盯上了顾展颜。 这样他怎么下手。 “快想办法。”陶光明瞪着李文军。 李文军两手一摊:“我没办法。” 陶光明:“我擦,你老婆,你不管谁管” 李文军乜斜着他:“有点出息好吗这才哪到哪,紧张什么等下进去在电影院坐下,我们两坐中间,把她们隔开不就完了吗” 陶光明点头:“好好好,我真是关心则乱。” 李文军哼了一声:“还县城第一霸,怂成这样……” 进到里面,陶光明在黑黢黢的过道里用手指捅李文军后背。 李文军只能拉住顾展颜,小声在她耳边说:“你坐外面。” 他们的座位在最中间,李文军抢先一步坐在了四个座位的左边起第二个。 顾展颜便在左起第一个坐下了。 季如诗一看只能坐最右边了。 李文军暗暗叹息:为了陶光明的终身幸福,他真是连基本风度都不要了,竟然跟女人抢座位。要命啊…… 今天的电影是《庐山恋》,建国后第一部爱情电影,史无前例的有男女亲近的镜头,鼓励人们勇敢追求爱情。 电影院里已经坐满了成双成对的年轻人。 这种纯讲爱情的电影,女人最喜欢了。 男人其实会觉得很无趣。 李文军暗暗佩服陶光明,真是安排得天衣无缝。让季如诗投入,他自己却可以分神。 果然,两个女人很快就看得很入神。 顾展颜忘情地捉住李文军的手,李文军觉得有点热,却不舍得松开。 他悄悄拿眼角去瞥陶光明,陶光明果然瞅准时机捉住了季如诗的手,笑得像个白痴。 这小子…… 李文军暗自好笑。 荧幕上男女主角已经亲上了,电影院里发出此起彼伏的倒吸冷气和小声惊叫的声音。 女人们捂着脸,或者把脸藏在旁边男人的肩膀后。 果然很大冲击。 李文军暗笑。 比起后来那些动不动就脱衣服的电影,这个简直太纯洁。 李文军微微侧头看了一眼顾展颜。 顾展颜很淡定,连眼皮子都没眨过。 海城一直都是全国电影事业的中心。之前的默片和黑白电影,她看了不少,就连外国的爱情片,她也没少看,那些都比这个开放的多了去了。 李文军暗暗咂嘴:找个太有见识的老婆就是这点不好。等着她花容失色或是娇羞不胜来投怀送抱,她却淡定得像石佛。 陶光明也在等季如诗害羞躲到他这边来。 可季如诗虽然脸颊发红,却也还算镇定。 毕竟她经常去全国巡演,见过各种大世面。 “美女,你要不好意思,我的肩膀可以给你靠靠。”季如诗的右边传来一个流里流气的说话声。 季如诗微微皱了一下眉,当没听见。 陶光明攥了攥拳,忍住了。 李文军微微抿嘴:这个时候,怎么还有苍蝇乱飞,这可不就是耍流氓耍到流氓的祖师爷面前来了吗…… 那人不识趣,又接着说:“别害羞嘛,大家都是革命同志。” 说就说,还厚着脸皮动手来摸季如诗。 季如诗寒毛一竖,往陶光明这边躲。 陶光明双手捉住季如诗的上臂。季如诗就不由自主站了起来,然后陶光明往季如诗的座位上一坐,掐着季如诗的腰,一托,季如诗就在刚才陶光明的那个位置坐下了。 动作如行云流水,丝毫没有犹豫。 李文军暗暗喝彩:陶光明,男友力爆棚,加一分。 不过呢,他总觉得这一幕怎么看着那么像陶光明刻意安排的。 不然这电影院里黑麻麻的,对方是有火眼金睛吗一下就找到这里面最漂亮的来骚扰而且,他身边还有一个更漂亮的呢怎么这么流氓就骚扰季如诗一个人呢 “你是哪根葱,跑来挡着我跟我女朋友干什么”那人竟然还不怕死地挑衅陶光明。 李文军微微皱眉:难道不是陶光明安排吗不然这人现在说的这些就有点画蛇添足了。 “咳咳。”李文军轻轻干咳了一声,提醒陶光明不要在季如诗面前发飙,吓坏人家。 陶光明没出声。 那人闷哼了一声就忽然安静了。 第一一六章 县城第一霸 季如诗悄悄侧头看了一眼,原来那人已经起身走了,真是跟出现的时候一样莫名其妙。 她忙小声对陶光明说:“谢谢。” 陶光明淡淡回答:“谢什么。你今天跟我出来,就是我的人。我怎么可能让你受委屈。一点也不行。” 嗯,看来是陶光明的人没错,连台词都想好了。 李文军抽了抽嘴角。 ----- 这个小插曲似乎并没有影响顾展颜和季如诗看电影的心情。 毕竟以她们两的这个外貌,应该经常会遇见这种不识趣的来搭讪的人,都习以为常了。 从电影院出来,陶光明说:“饿了吧,我们找个地方吃饭吧。” “吃什么饭都给老子站着。”有人吼了一声。 然后几个人凶神恶煞地过来把陶光明他们围住了。 李文军微微挑眉:还有第二幕陶光明英雄救美的剧本真是编得太烂了。 陶光明有些不耐烦了:“我今儿有事,不想在你们身上浪费时间,赶紧麻溜地给我闪开。” 那人瞪大眼睛:“你特么是谁啊,还敢叫爷闪开。刚才妨碍我泡妞也就算了,竟然下黑手,差点把我手指都弄折了。我今天不把你打趴下,以后还怎么在这县城里混。” 季如诗和顾展颜都暗暗诧异:刚才那声闷哼,原来是陶光明在掰人手指。 陶光明无奈看了一眼李文军:“你可帮我作证啊。这真不是我要动手啊。” “啊对对对,你只是正当防卫。”李文军点头配合他。 李文军记得陶光明昨天交代了,要李文军不要抢着出头让他来,便抱着胳膊默默拦在了两个女人面前,打算观战。 那边有四五个人,陶光明只有一个人。 季如诗有些担心,问李文军:“要不我们赶紧打电话给公安局吧。” 李文军摇头:“等公安来,他们打完了。” 再说,陶光明苦心安排的好戏,他怎么能不识趣的叫人来破坏。 刚才被掰了手指头那个,一拳就朝陶光明挥了过来,陶光明闪开,对着那人腰上就是一脚。 那人惨叫一声,就滚到一旁不动了。 其他人一见,一齐扑上来。 陶光明一拳一个,一脚一双,都给干趴下了。 季如诗紧张得一把捉住顾展颜的手,眼睛盯着陶光明的时候却比平日还要亮。 陶光明这样子是比平时都要帅上好几分。 李文军暗暗点头:策略是对的。这充分的展现了陶光明同志的勇猛和男子汉气概。 毕竟陶光明不是那文绉绉的读书人,搞写诗听音乐会那一套,行不通。 还是打架比较适合他。 顾展颜一脸担心地问李文军:“你不用上去帮忙吗” 李文军咬着牙:“他自己能行。”虽然他手痒到不行,可是还是得忍住。 这几个人实在是太菜了。 “再说,我不是答应你不打架了吗”他回头看了一眼顾展颜。 ----- 远处跑来几个人,刚才还像一条死鱼一样在地上滚的那个人立刻蹦起来,指着陶光明对领头那个说:“龙哥,就是他们。带着两个漂亮妞,还不让碰。给我弄死他们。” 李文军皱眉:怎么越来越觉得不对。如果是陶光明安排的,不会这样一波一波的来人。 领头那个满脸横肉,腰圆膀粗,穿着件短袖,把袖子卷起来到肩膀上露出胳膊上纹着的龙。 陶光明回头叫了一声:“李文军,你真打算一直看着我挨打!你不动手也替我叫人来啊。别傻站着啊!” 顾展颜也说:“这个时候,不用管我的规矩了,你自己小心就行。” 李文军把对讲机掏出来递给顾展颜:“不用叫人。你们两只要尽量往后靠,保护好自己,不行就躲进去。” 然后他就冲了过去,一脚踹翻了面前的一个,然后跟陶光明背对背站着。 那些人已经冲了上来,把李文军他们团团围住了。 “你不是街头第一霸吗”李文军问,“怎么还有人敢来打你。” “什么第一霸,我是正经人。”陶光明说,“拿编制干活的公职人员。再说这几个人不是本地人,根本不认识我,我也是第一次见到他们。” 哦,原来是外地来的流窜分子。 李文军叹气,也不知道是陶光明运气不好,还是这几个人运气不好。 陶光明好不容易约会一次就被不识相的外地人搅合了,而这几个人刚到县城,就得罪了本地老虎。 ---- 那些人掏出水果刀来,满脸杀气靠近。 “不让你们见点血,你们不知道爷爷们的厉害。” “捅死他们。” 陶光明低声骂了一声:“妈的,至于吗这是要玩命啊!” 李文军神色一冷,对那些人说:“你们可想好了。持械斗殴,赢了死在打靶场,输了死在医院或这里。我看几位还年轻,真的要为出这一口气付出这么大代价吗。” 陶光明哭笑不得:“这个时候了。你还跟他们讲什么道理。” “闭嘴,我担心的是你。”李文军低声说。 弄伤了陶光明,这些人一个都跑不掉。 陶光明弄伤了他们自己也没好下场。 横竖都有害无利。 ----- 其实前一阵子,刚刚公审了一批抢劫和斗殴的,对这些人而言还是有一定威慑力的。 那些人脸上的戾气淡了许多,犹豫地看了看手里的刀。 李文军又说:“你们把刀扔了,如果只是肉搏战的话,等下公安来了,我就说我们在切磋功夫,输赢都没关系。大家都有后路。” 龙哥说:“他说的没错,把刀扔了。” 然后大家就把刀扔了。 第一个被打趴下的那个叫着:“龙哥,怕他们干什么。他们只有两个人,捅死他们。” 李文军指着那人对龙哥说:“我看龙哥也是个聪明人,真要被他利用吗你看他叫来叫去,自己都不敢上来。说到底,都是他惹的祸,让他自己解决就好,龙哥犯不着替他冒险。说句不好听的,真到坐牢的时候,他也不会替你们去。你们听他的鬼话才是真傻。” 那个人大叫:“龙哥别听他的。动手啊。” 李文军指着陶光明:“这是他们两个的恩怨。真是好汉就单挑解决,谁输了都不准再找事。我们当裁判保证公平。” 陶光明瞪大了眼睛望着李文军:你特么出卖起我来,真是毫不犹豫。 第一一七章 英雄救美 龙哥后退:“去吧,跟他单挑,要是敢认怂丢我的脸,我第一个不放过你。不过,他要敢出阴招,我也绝不会饶他。” 那人不敢上前,可是他自己叫了人来,却不动手,好像也不对,往后退也不是,往前走又不敢,想转身逃跑又被龙哥堵住了路。 龙哥把那人一推:“别丢人,是男人就自己上。我还以为对方是四个人,原来是两个男人带两女人,亏得你也好意思叫人。” 那人只能虚张声势地冲陶光明冲了过来,陶光明捉住他的拳头一拧,那人的胳膊就被拧到了身后,不由自主惨叫着跪了下来。 龙哥后退了一步:“去吧,跟他单挑,要是敢认怂丢我的脸,我第一个不放过你。不过,他要敢出阴招,我也绝不会饶他。” 那人不敢上前,可是他自己叫了人来,却不动手,好像也不对,往后退也不是,往前走又不敢,想转身逃跑又被龙哥堵住了路。 龙哥把那人一推:“别丢人,是男人就自己上。我还以为对方是四个人,原来是两个男人带两女人,亏得你也好意思叫人。” 那人只能虚张声势地冲陶光明冲了过来,陶光明捉住他的拳头一拧,那人的胳膊就被拧到了身后,不由自主惨叫着跪了下来。 警笛声忽然在远处响起,龙哥他们想跑,却被赶来的公安围住了。 肯定是电影院的人打电话去公安局了。 公安局到这里也就十分钟的事。 龙哥他们下意识就抱着头蹲下来了。 李文军暗笑:呦。看来这帮家伙不止一次进过局子,投降的动作都这么熟练。 陶光明松了手。 那人趴在地上,抱着胳膊对公安哭诉:“公安同志,替我做主啊,我看电影看得好好的,这人就冲出来打了我一顿。你看,他把我的手都拧脱臼了,就是个地痞恶霸。” 呵呵,偏偏就是这么巧,出警的公安同志刚好认识李文军。 公安同志不理地上那个哭嚎的人,却对朝李文军抬了抬下巴:“你说说看,怎么回事。” 李文军指着地上的人说:“报告公安同志,这是我们刚才捉到的骚扰女同志的流氓。” 季如诗立刻说:“是的。我是县文工团的,这个流氓刚才在电影院里骚扰我们,被陶光明同志赶跑了。这个流氓不甘心,竟然又来电影院门口堵我们,现在被捉住还反咬一口,真不要脸。” 公安点头,看了看蹲在地上的龙哥,问李文军:“这几个呢” 龙哥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把袖子放下来,挡住了纹身。听公安这么问,他紧张起来,盯着李文军和陶光明。 李文军说:“这几位热心的同志,听见我们的呼救,帮我们堵住这个流氓,不然还没那么快制服他。” 陶光明点了点头:“是。” 虽然诧异,但是想想李文军这个做法也没错。龙哥他们还没动手,没必要多结一个仇家。 刚才确实公安只有看到陶光明摁着地上这个,其他人都在围观,所以信了,拿出手铐,把那个人拷住。 那人惨叫:“龙哥,你救救我。” 龙哥皱眉:“瞎叫什么,我又不认识你。” 那人又对着季如诗叫:“贱人,你等着,等我出来,看我不弄死你。” 季如诗吓得脸色发白,陶光明不着痕迹挪了一步把她挡在身后。 公安对那人喝了一声:“老实点,胡说八道什么。怕在里面待时间太短吗” 陶光明低声喃喃自语:“嘶,你要不胡说八道,我也就算了。现在这样子,我还真不能让你出来。” 龙哥听的寒毛一竖,看了一眼陶光明。 公安押着那人坐上了副驾驶坐,然后开着摩托呼啸离开了。 龙哥对陶光明拱手:“多谢两位同志高抬贵手。” 陶光明哼了一声:“知道就好。” 龙哥低声问:“这位同志,请问尊姓大名,我刚来这里,不知道地头上的规矩。” 陶光明皱眉:“你不用知道,以后我们也没有机会打交道。” 龙哥碰了个软钉子,脸一红,又对李文军拱了拱手,带着人离开了。 季如诗小声说:“这些人怎么像土匪一样。还拱手行礼。” 李文军暗暗好笑:虽然虚惊一场,不过这些人倒是歪打正着,连带着把陶光明衬托得都正气逼人。 ---- 顾展颜上来抱住季如诗的肩膀:“被吓坏了吧……” 季如诗笑了笑,好看得像树梢上盛开的玉兰花:“还好,幸好陶光明同志和李文军同志英勇又机智。” 陶光明在后面低声问李文军:“你太不够意思了,竟然打算看着我被围攻。” 李文军苦着脸:“我以为是你安排的。” 陶光明一愣,气笑了:“我看着有那么无聊吗” 李文军点头:“有。” 陶光明又说:“那你后来知道不是我安排的也不叫人” 李文军叹气:“我再叫人来,岂不是就是真正的群殴了。到时候没事都成大事了。” 陶光明想了想:“也是。我只看到书上说古时候的能人能用三寸不烂之舌劝退匪徒,今天才真正亲眼见识到了。你真是不一般的能说。” 李文军苦笑:“那还不是为了你。” 陶光明勾住他的肩膀:“吃饭去打架打饿了。我知道有家做甲鱼特别好。我们去喝王八汤去。” 李文军干咳了一声:“注意形象,不要勾肩搭背的。” 陶光明忙送了李文军,跟他握了握手:“今天真是谢谢李文军同志了。” 李文军哭笑不得:啊喂,也不是这样变脸的好吧。 ------ 吃饭的时候,季如诗对陶光明的态度已经截然不同了。 虽然不会主动给陶光明夹菜,可是陶光明给她倒牛奶,夹菜,她也不再想刚才那样敷衍,而是认认真真地温柔带笑地说谢谢了。 顾展颜轻笑,低声对李文军说:“我看有戏。” 李文军咧嘴一笑:“我看也是。” 季如诗对他温柔起来,陶光明倒不好意思了,城墙拐角厚的脸皮竟然泛红,很不满意李文军他们两夫妻咬耳朵,心虚的他觉得他们两肯定在嘲笑他。 他皱眉冲他们抬了抬下巴说:“你们两个说什么悄悄话呢” 第一一八章 我比万元户还有钱 李文军笑嘻嘻地说:“我跟我爱人说这王八的汤真好喝,要顾展颜多喝点。补肾。” 季如诗听懂了,忍不住笑出声。 陶光明一哽,抿嘴:我他么干嘛要找这个小滑头的麻烦,这不是自找没趣吗 ---- 吃过饭,李文军他们要回去了。 季如诗有点不舍地拉着顾展颜的手:“顾老师什么时候来城里,记得找我。” 顾展颜点头:“好,我们家很快装电话了。到时候要陶光明同志把号码告诉你。” 陶光明心里暗赞顾展颜真是善解人意,又给他找了个给季如诗打电话的借口,忙回答:“好好。放心,我到时候一定转告季如诗同志。” 季如诗转身上了吉普车。 李文军从包里掏出一个盒子,递给陶光明:“这个是你要的东西。回去再看,” 陶光明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也没问,放在车上就走了。 李文军和顾展颜去百货商店逛了逛。 李文军看服装柜台那边又挂出了新裙子,男装和童装倒是没见到,便问售货员:“怎么没见男装和童装。” 那人笑:“嗨,想不到吧。市服装厂的男装和童装比裙子卖得还好,一挂出来就没了。可能因为价格便宜,又好看还方便。女装的的确良料子太贵了,不是每个人都买得起。” 李文军暗暗点头:看来可以多设计一点男装和童装的款式给市服装厂。市服装厂批量生产的成本低,就算加上利润也比个人卖布去找裁缝做要便宜。 现在刚刚进入市场,高中低三档产品都要兼顾,才能做长久。 ---- 顾展颜在回去的路上说:“我晚上画几个童装的图出来,你帮我看看,给点意见。” 李文军见她跟自己想到一块去了,很高兴,回头说:“好。” 李文军他们回到家,点点已经睡午觉醒了,正在跟柳冬梅坐在竹床上玩过家家。 顾展颜抱起点点:“谢谢你啊,冬梅。辛苦你帮我看了点点这么久。” 柳冬梅笑:“不辛苦,我们两玩得可开心了。” 李文军伸头看了看,没看到李文勇,低声问柳冬梅:“我哥去加班了” 柳冬梅小声说:“没有,在里面睡觉呢。说累死了。” 顾展颜忍俊不禁。 李文军咂嘴:“这样虚的小身板可不行啊。要多锻炼锻炼,不然以后带自己娃怎么办” “滚,你才虚呢”李文勇从里面扔了个枕头出来。 ----- 赵林到下午快五点才风尘仆仆,拎着盒子和元件从火车站回来。他直接来了李文军家里,因为身上揣着服装厂和市医院支付对讲机的几千块钱尾款,怕出岔子。 他把东西一样一样摆在桌上,跟李文军交接。 李文军很满意:“小子,出息了,办事很稳当嘛。” 赵林然后又把车票,招待所开的收据和差旅费剩的钱拿出来:“除了吃饭住宿和车费,还剩了几块钱。” 李文军说:“这样,你明天直接去机关给郑玉莲。让她到时候一起做账登记。” 赵林满脸喜色:“好好好。”他正巴不得有机会跟郑玉莲接触。 李文军暗自好笑,从收到的货款里抽了四张大团结出来给赵林:“呐,你这次的提成。” 赵林有点不好意思,擦了擦手才接过去。 李文军说:“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你辛苦了一趟这是应得的。” “啊,对。”赵林从包里拿出一双小鞋子,“我给点点买的小布鞋。不知道她的码数,只能买大一点。” 李文军笑:“有心了,大一点好。反正脚都要长大的,小了就麻烦。” 虽然这布鞋才一块钱一双,可是对于赵林这种节省的人,简直就跟割肉一样了。 “你给奶奶买了什么”李文军问。 “买了点心和布鞋。我还给我爸妈都买了布鞋。”赵林兴奋地脸上的肉都在跳。 李文军想起家里还有奶粉,进去拿了一包出来:“帮我带一包奶粉给奶奶。早就想拿给你,总是忘了。” 赵林眼睛发亮,却不伸手:“不用了吧,这东西挺贵的。” 李文军:“拿着吧。喝完了我再买。你知道的,陶光明姐姐是县百货商店的经理,我要买也容易。” 赵林接了过去:“好,那就谢谢了。” 奶奶虽然身体还好,可是牙口却一天不如一天,正需要这种流质的营养品。 ---- 赵林走了李文军刚把钱收进保险柜,李文勇就伸头进来说:“出来练球。” 李文军苦着脸:“哥啊,我累死了,你放过我吧。” 李文勇索性走了进来:“少啰嗦,赶紧出来吧,就你练得最少。上了球场,你肯定拖后腿。” 李文军只能换了一身衣服出来。 ----- 李文勇拿着球站在屋檐下等他。 旁边那家在用收音机听新闻,说哪里有个人成了万元户,是勤劳致富的典范。乡镇村各级领导积极对他进行思想教育,要他带动大家共同富裕。 矿区买矿石的年利润都没有一万元。这个人做什么能成万元户。 李文勇微微抿嘴。 李文军淡淡解释:“国家马上就会慢慢放开对个体户的限制,很快会出现越来越多的万元户。” 其实李文勇眼前就有一个万元户,那便是他-李文军。 李文军的保险柜里有一摞摞大团结,远远不止一万了,还有好几块玉石原石,和服装设计图纸,以及价值不可估量的猴票,比现在任何一个万元户都有发展潜力。 只是这些,他不能跟李文勇直说。 才重生回来短短一个月,他就干成了这么多事。 一般人承受不了这么大的冲击,特别是李文勇这种循规蹈矩惯了的人。 前两次借钱给李文勇,李文军都已经强烈得感受到了李文勇的不适和抵触。 他在李文勇面前要特别收敛才行。 李文勇点了点头:“走吧。反正跟我们也没关系。” 李文军说:“哥。上次你给我的石头,我拿了一块给陶光明。他说有个客人,特别喜欢,卖了30块钱。” 为了加快给李文勇抵账的速度,他打算逐步提高在李文勇这里给石头的报价。 虽然不管他怎么提高都远远比不到玉料本身的价格,可是还是怕李文勇不肯信。 第一一九章 强强组合 李文勇闷哼了一声当是回应了。 李文军觉得他好像不信,试图解释为什么这一次钱比上一次多了那么多,又说:“卖石头这种事,就是看眼缘。喜欢的人,倾家荡产也要买。不喜欢的人白送也不要。” 李文勇笑了一声,声音明显有些敷衍:“这个倒也是。” ------ 其他球员已经在篮球场上等着了。 按照以往的惯例,篮球比赛前一周,所有队员都可以不去上班,安心练球。 特别是身为一线工人的队员,怕受伤影响比赛。 这关乎于每个矿区的面子,所以矿区领导也都很重视。 黑3号孙杰对李文军一抬手,打招呼:“呦,军少。” 李文军看到孙杰难免想到赵林和他都在追郑玉莲的事。 现在越看越觉得赵林没有胜算。 孙杰简直就是这个年代电影里那种男主角,浓眉大眼,面庞方正,正义凛然,虎背熊腰,声音洪亮。 孙杰被李文军打量得心里发毛,直往李文勇身后躲,瞪着李文军问:“干嘛” 他可领教过李文军打架的厉害,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而且很有技术。李文军几乎不用费什么力气就能把他制服。 这个太可怕了。 他的胆怯是对脑力和体力都比他强的人出于本能的敬畏。并不是因为懦弱。 ---- 李文勇眯眼盯着李文军:“你要么就不来,要么就这样盯着队友看,到底要干嘛” 李文军眨了眨眼,讪笑:“啊,我是觉得孙杰当我的男模挺好的。” 这句话也是真心话。 孙杰1米9的身高,上半身倒三角,下半身长腿,其实真的很符合男模的标准。 说起来秦红玲如果不弯腰驼背含胸,也是够女模特的标准的。 孙杰松了一口气:“呼……我还以为你又要打我。” 李文勇翻白眼:“看你把人吓得。” “白长那么大个子,原来怂货一个。”李文军喷笑出声,“好好的,我打你干什么我又没病。” 李文勇不耐烦了:“开始练球吧。不然你这滑头,能没话找,把一整天都混过去。” 队友们忍不住笑起来。 李文军讪笑:“哥啊,瞧你说的。” ---- 练习的时候,就是由李文军和李文勇轮换带队,模拟比赛。 两边的人都是按照身高和技术特点搭配。 李文勇的位置相当于控球后位,李文军则打小前锋。 每打15分钟左右,就休息一下,然后总结一下两边的优缺点,调整再打。 李文勇参加了好几次省里的篮球赛,对各个传统强队的特点也很熟悉。 去年差一点就拿了冠军,最后输给了钨矿队。 说起来,省里各个矿区也就三支队伍比较强,钨矿,磷矿和黄铁矿。 所以每年前三名都是这三个矿区轮着来当。 只要干掉另外两个,他们就是冠军。 李文勇说:“这一次有了军少和维修队的几个同志的加入,我们的胜算大了很多。之前我们就是灵活度不够,力量和稳重有余,只能跟人硬碰硬。这一次我们要向维修队学习,改变打法,要变得更灵活一些。” 李文军忽然意识到,其实他在考验李文勇有没有带队能力的同时,李文勇也在考验他值不值得成为队友。 只是李文勇没想到最后玩脱了,输给了他。 ----- 练了两小时,眼看太阳大了,大家就收工回去休息了,说好明早8点再来。 李文军见那个卖冰棍的小孩又来了,忙叫他:“刘大海,来来来。” 他正又热又渴。 刘大海也认出了李文军咧嘴笑着跑过来了:“要几根。” 李文军:“十根绿豆的。” 刘大海:“好嘞。” 李文军把冰棍分给了队友,问刘大海:“老王头是你们村的吗” 刘大海:“是。” 李文军:“怎么最近没看见他人” 刘大海说:“你不知道吧。老王头摔伤了,喝多了一头栽到了沟里,还好被发现得早,不然就直接淹死了。” 李文军皱眉:“什么时候的事。” 刘大海:“就上个月。他说自己发财了,然后买了一大瓶酒,全部喝了下去。谁知道……这就是乐极生悲吗” 李文军轻轻叹气:这么说,倒是他害了老王头了。 刘大海咧嘴笑:“不过,他恢复挺快的。昨天我看他已经出来溜达了。” 李文军点头:“那就好。” ---- 刘大海走了。 队友们都说:“军少,你挺心善的。” “是啊,还关心孤寡老人。” 李文军笑了笑:“看着可怜。再说我也常跟他打交道。” 其实他自己也曾是孤寡老人,知道那个孤独,寂寞的滋味。 不同的是,他有钱,老王头没钱,而已。 他看到老王头就忍不住想起曾经的自己来。 更重要的是,重生之前,他是在垃圾堆里找到刘翠红的。刘翠红跟着老王头捡垃圾,收破烂,才熬到了李文军找到她的时候。 当时老王头用他那不太灵光的脑子和含含糊糊结结巴巴的叙述告诉了李文军顾展颜她们的遭遇和后来发生的一切。 老王头,这个整日游荡在矿区却不被人所注意到的幽灵,最后却成了一切的见证者。 老王头说,他做这一切,只是为报答李文军年轻的时候,曾在炎热的夏日里给了拾荒路过的他一碗水、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老王头也是李文军的恩人。 ----- 礼拜一,秦俊生就带着电话来给李文军家里装电话了。 旁边邻居都跑出来看。 秦俊生装好电话,对李文军说:“试试。随便打给谁。” 李文军拿起电话就打给了陶光明:“喂。我是李文军。这是我家电话。快记下号码。” 陶光明在那边说:“哎呦,这么快吗” 李文军:“嗯,我就试试,先不跟你说了。你帮我告诉光慧姐,我的号码。” 陶光明回答:“知道了。” 李文军挂了电话,拿出一包烟给秦俊生。 秦俊生不接,却叹了一口气:“红玲她不太敢去电子厂……” 第一二零章 电话是个祸害 李文军笑了笑:“不着急。她什么时候想来就来。” 秦俊生欲言又止。 李文军淡淡地说:“我知道,她是怕人说闲话。没关系,你不用为难。” 秦俊生又长长叹了一口气。 李文军想了想:“办公室的小郑每个礼拜天会过来帮我打打文件,整理资料,给客户打打电话什么的。礼拜天,一般我都不在。如果秦红玲同志不想看到我,可以那一天过来。我交代小郑同志安排一些事情给她,让她帮小郑的忙。” 秦俊生点头:“好好好,这个好。我回去跟她说说。要是她愿意,这个礼拜天就过来。” 李文军说:“我这礼拜六下午就要去省城参加球赛了,要下礼拜四才能回来。反正到时候要秦红玲跟小郑对接就好。” ----- 秦俊生兴高采烈地告辞了。 然后李文军又打了一圈电话,通知了市电子厂,市服装厂。 刚挂了电话,隔壁苏叔叔伸头进来:“军少,你家装电话了” 这种明知故问,多半是想借用电话。 李文军指了指电话:“你要用吗” 苏叔叔立刻进来:“要要要。” 他拿起电话,拨了个长途,扯着嗓子叫:“他大伯。我是老二啊。我们家隔壁装电话了,电话号码是0,记住了吗诶,以后有事就打这个电话,随时能找到我。” 李文军心里一凉:完了,敢情不但打出去,还要打过来。他这里要成居民区的传达室了。 苏叔叔挂了电话,又拿起来,拨了另外一个号码:“喂,帮我找一大队的苏老三来接电话。” 李文军暗暗扶额,侧头发现外面还有好几个人等着打电话呢。 苏叔叔这边在说:“喂,我是二哥啊,我们家隔壁装电话了,记下0。对对对,以后有事就打这个电话,随时能找到我,就在隔壁。” 苏叔叔一连打了十几个电话。 李文军快气笑了,比他的业务还要繁忙。 苏叔叔对李文军点头笑:“文军真是有出息,家里都装上电话了,以后我们就方便了。” 李文军艰难地在脸上挤出微笑:“您客气了,我完全是为了业务需要。” 他在心里狂呼:别来了,别来了,你们这样,我的客户和合作伙伴都打不进来了。 苏叔叔走了,赵阿姨就进来了。赵阿姨之后是王奶奶,然后齐大伯,司大哥,孙大姐…… 跟走马灯似的,一刻没停。 李文军听得头昏脑涨,索性歪在沙发上不出声,让他们止住了。 李文勇伸头进来:“来,练球去了。” 李文军像看到了救星,忙跳起来:“走走走。” 大家一看李文军有事,就散了。 ----- 李文军练了两个小时球,回来,发现门口又围了一堆人。 大家笑嘻嘻的跟李文军打招呼:“军少回来了” “借你家电话用一下。” 李文军不出声了。 他拿衣服准备洗澡,那群人就围着电话当没看到,也不回避。 李文军哭笑不得,顺手锁上了卧室的门,然后去洗澡。 洗了澡出来,发现又换了个人在打。 他坐在沙发上,保持早上那个姿势,无奈地看着这些人,像来来去去。他们开始还跟他打招呼客气一下,到后来就径直进来打,打了就走,完全当他不存在。 李文军也懒得回应了。 等人终于散了,李文军一看墙上的钟,气笑了:“好嘛,原来是到十二点了,他们要是去做饭了。” 顾展颜进门,见电话装上了,就说了一句:“装好了” 李文军哼了一声:“嗯。” 顾展颜很惊讶:“你怎么累成这样,是打了多少个电话” 李文军揉了揉脸:“说出来你不信,我才打了三个电话,却足足听别人打了一百多个电话。要命啊。” 顾展颜立刻明白了,是邻居来接电话,笑着安慰:“没事,刚装上,大家都比较新奇,时间长了,就没那么多电话打了。” 李文军坐起来:“但愿吧。” 他见顾展颜完全没有碰电话的意思,问:“你不需要打电话给家里人,报个平安,留个电话号码什么的吗” 顾展颜看了看电话,摇头。 李文军以为她不想当着他的面打,站起来:“我去叫妈来,看看,她要不要给我外公和舅舅打一个。” 李文军出去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顾展颜盯着电话,却没动,不知道在想什么。 李文军轻叹:他心里的结已经解开了。她心里的这个结,什么时候才能解开呢…… 刘翠红听说电话装好了,忙过来了。 李文军也不知道顾展颜是打完了,还是压根就没打,反正这会儿她已经不在电话边,而是在厨房里了。 刘翠红兴高采烈地给娘家打了个电话。 那边李文军的舅舅听说李文军都装上电话了,一连声说过一阵子来看他们。 刘翠红笑得合不拢嘴,挂了电话,叫李文军:“来过来吃饭了,吃了饭,赶快睡午觉。” 顾展颜性子比较冷,不会像别人那样黏上去挽着长辈的手撒娇,只跟着刘翠红说:“妈,老是辛苦你做饭多不好,中午我们去食堂买一点来吃就行。” 刘翠红:“嗨,我们也要吃,顺便的事,不辛苦。再说,今天不是装电话吗,我猜你们都没空去买,就做了你们的。改天你们有空就自己去买。” 顾展颜只能说:“好。” 他们刚要出去。 有人在门口伸头进来,原来是柳解放。 柳解放一脸惊喜:“听说你家装电话了我来打个电话。” 刘翠红明白李文军看着很累是为什么了,黑了脸:“要吃饭了,下午再说。” 柳解放脸上悻悻的:“行行。我等下再来。” 刘翠红:“等下别来了,孩子们还要午休呢。你有什么急事吗,非要这么着急打电话吗” 柳解放:“没有急事。” ----- 吃过午饭,顾展颜和李文军刚回来迷迷糊糊睡着,就听见外面有人敲门。 李文军打开门,是柳解放。 李文举苦恼地揉了揉头发:“柳叔叔,你不是说没有急事吗” “嗨,那不是想着你们肯定吃完饭回来了吗我就过来了。”柳解放直接挤了进来,拿起电话拨了个号码,就扯着嗓子叫了一句,“他大伯,是我啊。柳解放......” 第一二一章 我的便宜是这么好占的? 柳解放足足打了一中午。 顾展颜压根就没睡着,下午没精打采的去了。 她还没出门,又有人来了。 李文军皱眉:这样什么时候是个头。难怪秦俊生问了他好几遍,是不是确定要装电话。 在邮局打电话要收钱,单位里面只有一两个电话,要排队不说,打多了又要看人脸色,被人数落薅社会主义羊毛。而且下了班就没人了。 来他这里一点成本都没有,想打多久打多久,随时随地,无时无刻。 要命啊。 李文军皱眉:这么下去不是办法,要想个一劳永逸的法子,让这帮揩油的人以后轻易不敢来了。 ---- 陶光明等七点钟又打电话过来了:“你这会儿方便说话了吗你那里怎么跟热线电话一样,要不就没人接,要么就占线根本就打不进去。” 李文军叹气:“可不是嘛,从早上装好到现在就没消停过。” 陶光明:“昨天谢谢你。” 李文军:“你就为了说这个” 陶光明:“对,不然还有啥” 李文军昨天给陶光明盒子里其实放了那块点点找到的金星墨玉原石,所以叮嘱陶光明回去再看,想着陶光明那么聪明一定明白他的意思。 原以为陶光明打电话来是说这事,结果他好像完全没这个意思。 现在想想,陶光明昨天的心思都在季如诗身上,说不定犯傻,把那盒子给弄丢了也未必。 李文军眯眼:“你再想想。” 陶光明像是才想起来一样,说:“哦,还有,那块石头,我拿去鉴定了,说值200块。我帮你记着了,下次一起给你。” 李文军明显感觉到了他压抑的兴奋,却强忍着,说得云淡风轻。刚才陶光明也是故意等李文军问才说,看来是怕他抬价。 李文军心里瞬间计较完,淡淡地说:“你找得鉴定机构是冒牌的吧。我这次给你的那块料虽然不如上次的大,可是等级却更高。至少值你说的价格的一点五倍。” 陶光明顿了顿,分明是在调整心态,以免直接骂出来。 “还有什么你不知道的吗” 李文军笑:“你觉得我像那种给你之前不自己先估个价的白痴子吗” 陶光明嘀咕:“好吧,就是300块。我想试试你的眼力。上次你说少了,我很生气。” 李文军叹气:“上次是第一次,说那么高,别人不收的。投石问路,知道吗你就当少赚点付个鉴定费。” 陶光明回答:“好。我想来想去,决定先不要买设备。直接带东西去老工匠那里做,给点手续费。” 李文军回答:“如果有信得过的工匠,这样就最好了。连场地都不用。以后客户稳定,量又大,再买设备,请人也行。” 陶光明:“嗯,我已经拿去给工匠了,说两三天就能好了,到时候叫你来看。” 李文军:“好。” ---- 李文军去吃晚饭的时候,刘翠红已经听李文勇说了今天李文军家门口的盛况。 她很生气,嘟嘟囔囔:“这些人真是没完没了的。” 李长明眼睛一瞪:“人家借电话打打,你也不舍得。又不会打坏电话机。” 刘翠红说:“这是舍不舍得的问题吗吵得小顾和军军都没法休息,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李长明一愣,问:“中午也来” 刘翠红气鼓鼓地说:“可不是,从早到晚一刻不消停。刚才吃午饭的时候都……” 李文军朝刘翠红递了个眼色。 刘翠红打住了,没往下说。要是说柳解放中午都来,柳冬梅又尴尬了。 李文军扒拉着碗里的饭:这事,还真不好办。不让人打,人家要说他小气。 本来大家就眼红他赚钱了,现在接个电话也不让,更要在背后戳他脊梁骨了。 李文勇皱眉:“是挺讨厌的。不知道那些人怎么有那么多电话打,还把号码留给别人。以后军少在家什么也不用做,就光帮人接电话好了。” 顾展颜轻轻叹气:“这也就算了,关键人来人往,人多眼杂的不安全,我跟点点都提心吊胆。” 这才发生了盗窃案几天,这些人打电话就打电话,眼睛都会忍不住往卧房里看。探头探脑的,真是让她觉得一点隐私都没有了,好烦躁。 李文军皱眉:这个问题才是最严重的。他上午回来洗澡的时候就觉得很不爽了。 顾展颜她们娘俩更不方便。 可这些人压根就不识趣,根本不管这些。 李长明也恼了:“娘的,这么下去不行。把电话线拔了算了。不要装这个劳什子玩意了。” 这样也不行,一天就把电话线拔了,别人一样说闲话。 李文军想了想:“妈,你明天上午没事吧” 刘翠红:“没事,我能有什么事,平时就种种菜,洗洗涮涮。你要妈做什么” 李文军咧嘴笑:“我帮你想个赚钱的法子。” ---- 大家见李文军回来了,又要来打电话。李文军用浆糊贴了张纸在电话面前的墙上和门上。 “电话费成本每分钟1毛,自付不赊账。” 排第一个的那人问:“哎呀,还要收费啊。” 李文军叹气:“伯伯啊,我也要交电话费给邮电局,不信你去问秦俊生同志。偶尔有急事,来借着打打也无所谓。从早上到现在,大家都这样排着队打,我也受不了。” 其实大家怎么会不知道电话费要钱,都假装不知道,只是想心安理得地占便宜。 现在李文军都这么说了,不给钱就说不过去了。 排第一个就尴尬了,不给钱明摆着刚才是想占便宜,给钱又心疼。 他只能拨了个号码,迅速说完,就挂了,对李文军:“我没带钱,等下给你。” “行。”李文军暗暗好笑,点头。 后面的人一看,都走了。 既然这里要收钱,那还不如去揩单位的油或者去邮局打好了。 ---- 这个世界终于清静了,一晚上都没人再来骚扰李文军他们家了。 李文军躺在床上,长长出了一口气。 顾展颜忍不住笑了一声:“真是见识到了。” 李文军想:一个电话这就好奇成这样了他要是这会开个直升机回来,这里还不要成游乐场了。 第一二二章 他是被人冤枉的 一大早,李文军接到了郭矿长的电话。 郭建光的语气很客气:“李文军同志啊,早上好,我没有打搅你吧......” 李文军忙回答:“郭矿长早上好,你太客气了,有什么事尽管吩咐。” 郭建光:“是这样的,我儿子郭铭哲下午来找你报到。不知道你有空吗” 李文军忙说:“有空有空。请郭铭哲同志直接过来就好了。” 郭建光笑:“主要是想要锻炼一下孩子,你不用给他工资也行。尽管给他派脏活累活,不需要特殊照顾他。” 李文军回答:“好的,好的,您放心。” 挂了电话,他在心里冷笑。 矿里那么多个单位,偏偏往他这里送,还不是看他这里收益好。 不给工资怎么可能。给王小兰他们一个月一百,郭铭哲的工资只能比这个高,不能比这个低。 ----- 8点钟李文勇按时来叫李文军去练球。 李文军一走,刘翠红就来了。 她搬了个小板凳,坐在李文军家电话机旁边,一边织毛衣,一边跟旁边的邻居聊天。 昨天只打了一分钟电话那人走过来,见只有刘翠红在,忙问:“啊呀,李文军同志不在家吗” 刘翠红点头:“是,我家军军练球去了。” 那人:“我借电话打打。” 年轻人好意思收钱,长辈总不好意思一毛钱也要收吧。 刘翠红用织毛衣的针指了指那张收费单:“看看。市里短途一毛钱一分钟,市外长途两毛钱一分钟,国外一块钱一分钟。你要打去哪里。” 那人惊讶得张大了嘴:怎么还涨价了。昨天才一毛钱一分钟。 刘翠红问:“是,涨价了。还打吗” 那人笑了笑,话里有话:“军少真会赚钱。” 刘翠红点头,拔高了嗓子:“可不是嘛。我现在是我们家唯一闲着不赚钱的。军军看我整天闲着没事,才帮我想了个赚钱的法子。大家多来照顾我的生意,让我也赚点买菜的钱。” 外面的人听得清清楚楚,赫然醒悟,原来李文军要装电话方便自己是假的,目的是让大家来打电话,好赚钱。 昨天他那么大方,只是个宣传,让大家都知道他家装电话了。 可别上当,不要再让李文军家赚钱了。 他家太能赚了。 原本还在张望的人瞬间走得干干净净。 那人也想走。 刘翠红说:“哦,对了,昨天你打了一分钟,没带钱说今天再给。军军交代我说你要再来记得跟你收一毛。” 那人恼羞成怒,脸憋得通红,掏出一毛钱拍在桌上:“给你,一毛钱。赚那么多钱,还这么抠门。真是钻到钱眼里了。” 刘翠红笑:“瞧您说的,一码归一码。不管我们有多少钱,都是我们辛辛苦苦一毛一毛赚来的,怎么也不会变成你的钱。你来打电话,我们明码标价了,你知道价格还要来打电话。你付钱不是理所当然天经地义的事情吗再说了,赊账还账,哪一个不对怎么就成钻到钱眼里了一毛钱都不舍得还说那么难听,不就是想来白占便宜呗。” 以前李文军常惹是生非,刘翠红见人就赔笑,能忍就忍。 如今李文军能把矿长都搞下马,刘翠红还怕什么 挺直腰杆,谁敢来欺负她,她就怼谁,绝不客气!! 这帮人压根就不知道原来刘翠红这么能说,个个摇头缩脖直咂嘴。 可算是看明白了,这老李家最好说话最和气的原来是顾展颜!那个看着最高傲冷酷的那个! 其他人,没有一个善茬。 别人就不用多说了,就说一样是媳妇的柳冬梅,看着老实温柔,逼急了也是个连爹妈都不认的狠角色。 ----------- 中午李文勇把李文军和顾展颜叫过去吃,说这几天练球辛苦,请刘翠红做点好的。 李文军心里明白多半是李文勇和李长明要交代他好好对待郭铭哲。 平心而论,不管郭建光是什么样的人,对李文勇和李长明还是不错的。 其实李文勇和李长明不交代,李文军也会好好对他。 今天柳冬梅要值班,中午不在家。 ---------- 果然,李文勇吃饭的时候说:“郭矿长给你电话了说郭铭哲下午过来找你报到” 李文军点头:“是。” 李文勇说:“过去的事就算了。他那时候也还小,不懂事。” 李文军知道他说的是偷窥秦红玲的事情。 当时站在肩膀上偷窥秦红玲的就是郭铭哲,也是几十年后投资失败,来请他喝酒吃饭认错求他借钱的那个人。 本来他们不说,他可能觉得无所谓了。 可是李文勇说得这么云淡风轻,李文军心里倒是不舒服起来。 郭铭哲那时候只有十五岁。 那他呢 他也只有十五岁。 郭铭哲一句不懂事就过了,却足足让他痛苦了好五年,失去了读书的机会。 严重的来说,就是毁了他当时看起来最光明的那条路。 最后能爬起来,不是因为郭铭哲和任何人,而是因为他自己肯吃苦,运气又好。 李文军不出声,默默用筷子戳着碗里的饭。 李文勇皱眉:“怎么,你还为这点小事嫉恨他男人嘛,不要这么小肚鸡肠。当时主要也是你自己犯了错,他只是举报你而已。你要是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就会知道,举报你的人其实是为你好。” 李文军似笑非笑望着李文勇:“你怎么就这么相信郭铭哲,不相信我。你有没有想过是他们合起伙来陷害我。” 李文勇说:“不可能,为什么” 李文军气笑了,把筷子一放:“为什么不可能,就因为他是郭矿长的儿子你有没有好好琢磨过这个事情。我虽然皮,从小到大可曾对任何一个女孩子产生过一点兴趣,或者欺负过他们。” 李文勇一愣。 李文军虽然皮,但是确实是对女生绝缘,基本不靠近。 因为他嫌弃女生太麻烦,总是哭哭啼啼的。 李文勇沉下脸:“那你倒是说说看,他们为什么陷害你。” 呵呵,李文勇这个反应,是接受不了自己敬爱的上司有一个这样的儿子吗 第一二三章 叫不醒装睡的人 李文军冷笑:也是,郭铭哲一直是别人家的孩子,长得斯文秀气,成绩还算不错,又跟女孩子一样乖巧听话从来不惹事。见到长辈嘴甜的不行,当面一套背面一套,说谎成性最擅长装可怜装无辜。 他跟那个时候的李文军相比简直就是两个极端。 李文军就是光明磊落桀骜不羁的阳光,因为太热烈,反而容易灼伤人。郭铭哲就是借别人光发光的玻璃茬,看着光鲜,其实没有一点实物。 最让人恶心的是,郭铭哲以子弟学校第一的成绩考取了大学后,矿区所有父母教育孩子的第一句话就是:“你看看人家郭矿长的儿子郭铭哲。” 或者“你要多向郭铭哲学习。” 其实,本来这个第一,应该是属于李文军的。 因为郭铭哲从小学到高一就从来没有考过李文军。 后来李文军退学了,他才当第一。 如果李文军在,郭铭哲就永远只能当第二。 李文军想了想,说:“可能是不想当老二了。” 其实他后来也曾琢磨这件事。想来想去,除了王小兰的威逼怂恿,就只有这个可能了。 毕竟每一次发奖,都站在同一个人身后的滋味不好受。 李文勇冷冷地说:“会不会是你嫉妒别人,以为人家要陷害你。” 李文军嘴里泛起苦涩,不想再跟李文勇争执了。 因为你永远也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永远也不能跟一个戴着有色眼镜看你的人面前,说清楚自己的颜色。 “算了,没胃口,不吃了。” 他笑了笑,说完就站起来出去了。 李文勇有点生气,在他身后,声量拔高了几度:“你这是什么态度” 一直沉默的顾展颜终于忍不住了,说:“哥,这件事,你真的冤枉军少了。” 李文勇一愣:“怎么连你都这么说。” 顾展颜说:“我亲耳听到王小兰承认,她怂恿逼迫郭铭哲和另外两个男生偷窥秦红玲,然后冤枉嫁祸给军少。” 李文勇一愣,咬紧后牙槽。 不会吧。 如果是这样,那李文军不是被冤枉了几年 不过顾展颜和李文军最近的感情一天比一天好。 有没有可能,是顾展颜以为太爱李文军,而被蒙蔽了眼睛呢 顾展颜说:“我也不用说别的。你知道子校那个厕所的构造吧。那个花墙三米多高,还没有地方落脚,除非有人帮忙或者有楼梯,不然一个人根本爬不上去,这就是最大的疑点。所以他们要三个人才能干成,然后嫁祸给军少。” 李文勇皱眉,垂眼盯着自己的碗。 顾展颜说:“我也是最近才发现这个问题去问军少的。他说他为自己辩解了,可是没有人相信他。我现在知道为什么没有人相信他了。因为连他自己的家人都不相信他。就算是到了现在,你还觉得他是在为自己开脱。” 顾展颜心里像是堵了一块巨大的棉花,梗得她说不下去。 她放下筷子,冲李长明和刘翠红勉强一笑:“对不起,爸妈,今天我没胃口。你们慢慢吃。” 然后她也起身走了。 李长明叹气:“怎么弄成这样。” 刘翠红忽然哭了:“我就知道,我家军军受了大委屈了。” 她起身进去关上门放声痛哭。 李文勇心里翻江倒海,已经不能用震惊和难受形容了。 他忽然明白那天在球场上,为什么李文军一句话就让王小兰乖乖道歉了。 想求证这件事也不难,因为当时举报李文军的三个人里面有一个现在在他的小组里,去年还被他提拔,成了副队长之一。 他只要问问那个人就知道了。 --------------- 顾展颜回去,轻手轻脚走到卧室门口。 李文军坐在桌边,望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如果不是午后调皮的风掠起窗帘,拂过他的脸,时间好像定住了。 每一次有人提起这个,他心里的伤疤就被揭开一次。 而几乎每一次,都是身边亲近的人来揭他伤疤。李文军嘴里不说,心里还是很尊重自己的哥哥的。 不然也不会为了保护李文勇的自尊,小心翼翼地找各种理由给予他经济上的帮助。 生怕自己的事情影响到李文勇的幸福,一改傲气的各种迁就柳家。 其实被诬陷的李文军才是最需要安慰的那一个…… 顾展颜鼻子一酸,悄悄转身拿了个铝制饭盒出去了。 过了一会儿,她又回来了,把饭盒放在李文军面前。 李文军眨了眨眼:“诶你怎么回来了,你没吃饭吗” 顾展颜把筷子递给他:“你不吃,我也吃不下。我在食堂打了饭菜,一起再吃点吧。不然下午受不了。” 李文军咧嘴笑:“好。” “晚上我给你做红烧肉。我们在家里吃,不去爸妈那边了。” “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我去跟爸妈说一声。我们一家三口也需要自己的空间。” “好,你开心就好。” “食堂的红烧猪蹄还是做得不错的。你多吃点。” “嗯,你也多吃点。” 方才心里的阴郁和压抑一扫而空,李文军盯着顾展颜。 顾展颜脸一红,娇嗔:“干嘛总看着我,吃饭啊。” 李文军一本正经的点头:“看着你吃饭更香。” 顾展颜抿嘴笑:“嘴又开始贫了,看来是不伤心了。” 李文军叹气:“其实我刚才都是装的,就等你来安慰我。” ----- 李文勇一刻也不能等,直接去了井下的休息室。 这会儿上白班的人,应该在轮班休息。 副队长霍段明坐在角落里跟人说话。 大家看到李文勇进来,都很惊讶:“诶组长,你不是要练球吗” 每年到这几天,都是霍段明代替李文勇管理。 李文勇点点头:“嗯,我过来看看。” 他对霍段明说:“你进来一下。” 霍段明不知所以,跟着进去了。 李文勇把门反锁,沉着脸说:“我现在问你一件事,你要是说老老实实回答,我就不计较了。你要敢有半句假话,我今天就让你走不出这里。” 第一二四章 禁止再出现在我面前 霍段明腿肚子发抖。 李文勇在井下工里就是说一不二的领头羊。 他忽然这么严肃,肯定没有好事。 霍段明勉强笑了一声,说:“队长,到底什么事啊。你板着脸的样子好吓人,我胆小。” 李文勇没有理会他的打岔,问:“那一次是不是王小兰叫你和郭铭哲一起诬陷李文军。” 霍段明:“这话可不能乱说。”嘴虽然硬,但是毕竟心虚,所以脸色控制不住地发白。 李文勇阴森森的逼近,说:“王小兰全部都招了。就在女子篮球赛机关队对子校队那一场结束的时候。” 霍段明腿肚子打颤,一个劲儿的后退,直到背抵着墙,退无可退。 “没有的事。”他声音发颤地叫了一声。 李文勇抬起手,猛地一拳过来。 霍段明吓得闭眼偏头,缩成一团,大叫:“我说,我说,没错,我们是冤枉他的。” “砰” 耳边的墙闷响了一声,那是血肉跟钢筋水泥硬撞在一起的声音。 睁开眼,李文勇的拳头就在他耳边的墙上,李文勇阴鸷的脸离他鼻尖只有一寸。 心脏和喉咙都像是被无形冰冷的手掐住,不能呼吸,濒临死亡。 霍段明艰难的吞咽了一下口水,带着哭腔,结结巴巴,语无伦次:“老……老大,你听我说。我那时候太小。王小兰她威胁我,要是不听她的,她……她就把我偷她钱的事情告诉老师。我爸要是知道了,非打死我不可。” “我真没想到会把文军害成那样。我想着文军成绩那么好,那么帅,这点小事,不会影响他。” 李文勇眼里涌上极致的愤怒、绝望和伤心,那是被人背叛欺骗玩弄后恨不得把人撕成碎片的眼神。 相比方才冰冷的他,更让人胆寒。 “枉我那么信任你,你在我身边呆了三年……” 更让他愤怒的是,他竟然跟这个畜生一起无声地惩罚着李文军。 他也是帮凶,而且就在李文军身边,天天近距离得伤害他的手足,他唯一的弟弟。 “你自己申请调离井下吧。等下就交接给沈副队长。”李文勇退了一步,“明天起,不要让我再看到你。不然我也不能保证,我会对你做出什么事。” 井下有多危险,霍段明心里很清楚。 如果李文勇不再把他当自己人,一旦有什么事故…… 霍段明满心焦急地上前,拉住李文勇:“老大,求求你,再给我个机会。” 虽然知道希望渺茫,他还是想再挣扎一下。毕竟一线工人向来晋升最快。 郭矿长如果没有一线的支持,也不可能顺利的到矿长的职位。 只有晋升伤病,重大失误或者干了什么缺德事,才被从一线调离。 他忽然请求离开,就算没有任何处罚,大家也会知道他肯定犯了事。以后他在矿里就抬不起头了。 李文勇回头冷冷一瞥。 霍段明膝盖一软,就要跪下了。 “给我站直了!!我给你留了脸面,你就带着尊严离开。”李文勇喝了一声,一字一顿地说,“你好歹也跟了我几年,拿出点骨气来。” 霍段明张了张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看着李文勇打开门,扬长而去。 ------ 在外面听不见任何动静,只见李文勇脸色阴沉手上带伤的出来。 外面的工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敢问李文勇,只能围着垂头丧气从里面出来的霍段明七嘴八舌地问。 “老大怎么了,那样子看着好吓人。” “就是,手怎么受伤了,没听见他们打架啊。” “霍队长,你惹老大生气了” 霍段明脸色苍白,满头冷汗,倒好像受了伤的是他一样。 “别问了。我从今天起,就不能跟各位共事了。” “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严重到你要申请调离吗” “霍队长,有什么事说出来,我们去求求老大。” “是啊,是啊。老大看着严肃,其实对同志都很好啊。” “你先不要着急吗老大要去打几天球赛,说不定回来气就消了。” 霍段明脑海里浮现刚才李文勇那地狱修罗一般杀气腾腾的脸。 平时这两兄弟看起来截然不同,李文军傲气不羁油嘴滑舌,李文勇稳重沉默不苟言笑。可是发起狠来那股毒辣劲儿,却是一样的让人胆寒。 他摇了摇头:“不用了。是我自作自受。” 一步错,步步错。 这几年过太顺,以为这事过去了,原来只是自欺欺人。 他亲眼见到当年李文军多惨。 他现在这点算什么 过去像个乌龟缩在壳子里,提心吊胆等着报应来。 其实现在这样还好。 他终于不用心怀愧疚面对李文勇了。 ----- 李文军在办公室整理文件,一边等郭铭哲。 左等右等,郭铭哲都不来,李文军拿出一个自己做的电子元件半成品来研究。 其实他现在已经可以做双工的对讲机了。 只是单工的市场这么好,要不要继续吃一波单工对讲机的红利,再把双工投入市场。 忽然觉得面前有人,李文军一抬头就对上了郭铭哲斯斯文文的脸。 他下意识就把手里的元件往抽屉里一放:“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郭铭哲不知道进来多久了,竟然不声不响一直在旁边看。 这个人从小像只阴沟里的老鼠一样,让李文军十分厌恶。 没想到这么多年了,还上了大学了,竟然一点都没变。 ------ “李文军同志。好久不见。”郭铭哲笑了笑,朝李文军伸出手,“不要这么紧张吗我也是刚刚进来,看你研究得很投入,就没有出声打搅你。” 李文军伸手象征性握了握他的手就缩回来,淡淡地说:“好久不见。你这么无声无息地有点吓人。” “那从今天起,就多多指教了。”郭铭哲点头。 李文军不卑不亢回答:“指教谈不上。你就看看我这个破地方有什么让你感兴趣又觉得有用的事情便做一做好了。如果没有,你就休息,不来更好,反正工资我照给。” 第一二五章 又来了个居心不良的 郭铭哲转头四顾感叹:“哎呀,想不到啊,老同学两年不见,出息了。竟然一个人把厂子就开起来了。文军果然是有能力啊,在这穷山沟里的手工作坊也能弄出高尖端科技来。你一直就是我们班上最聪明的人。” 李文军微微一笑:“过奖了。我从泥坑里爬起了可是费了不少力气。” 在别人看来是短短一个月。只有他自己才知道,其实花了整整四十年,大半辈子,还牺牲了全家人的性命。 郭铭哲自然知道李文军暗指都是诬陷偷窥的事情,却当作没听见,朝李文军伸出手:“刚才那个元件,我没看太明白,能给我再看看吗” 李文军摇头:“不行。这是我的专利。除了我谁也不能看。” 郭铭哲没想到李文军敢拒绝得这么斩钉截铁,笑容僵在脸上。 李文军对门口抬了抬手示意郭铭哲出去:“以后,你的工作区域在外面。这里是我的办公室,除非我叫你,你不要进来。如果有事情找我,请先敲门。” 这话没毛病。郭铭哲自己也知道到任何地方都是这样。 只是他没把李文军当厂长看,刚才才敢连招呼都不打,就直接进来了。 郭铭哲尴尬到不行,点头:“知道了。” 李文军抬了抬下巴:“我现在要工作了,你也去忙吧。” 他说完就拿起文件来看。 郭铭哲也只能出去了。 他本来还想寒暄一下,软磨硬泡,甚至不惜逼着自己夸李文军,好让李文军给看看那个神秘的元件,没想到李文军一下就看穿了他的企图,决然堵住了他的路。 郭铭哲往外走,回头又看了一眼李文军。 李文军支着下巴,似乎看得很投入。 郭铭哲攥了攥拳:他可是矿区长大的孩子里第一个大学生。他才是天之骄子,他才是凤凰。 李文军算是什么 李文军就是山里的一只野鸡,毛再好看,叫的声音再大,也飞不出山沟! ------ 李文军等郭铭哲出去了,抿嘴琢磨这件事。 这家伙明显动机不动,而且郭铭哲是学电子专业的,可比王小山那种啥都不懂的白痴难对付多了。 而且郭铭哲都放暑假快一个月了,为什么偏偏挑在这个时候来 是郭矿长在等他跟王矿长之间的斗争结束,好坐收渔翁之利,还是在等别的什么 李文军把那个元件揣到兜里,然后锁了门出去了。 柳冬生已经拿着扫帚什么的来了,看到李文军,点点头就算打过招呼了。 李文军把钥匙抛给他:“老规矩,我先走了。” 柳冬生接了钥匙,也不说话,就开始闷头干活。 -------- 郭铭哲气坏了,回去一脸不高兴。 郭建光下班回来,见到郭铭哲的样子,心里已经明白了八九分,问:“怎么。李文军让你难堪了。” 郭铭哲知道是自己唐突了,也不好意思直接告诉郭建光,只能说:“他好像不怎么把我放在眼里。” 郭建光笑了笑:“他连我都不放在眼里,何况是你。不过他确实有能力。你要想跟他学,就只能忍着了。” 郭铭哲:“一个偷窥色情狂,有什么好拽的。” 郭建光板起脸:“这件事,不要再提了。” “难道爸爸已经知道他干的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情了” 郭铭哲心里一惊,心虚地不敢去看郭建光的眼睛。 郭建光又放缓了神色,说:“你还没毕业,比不得他在社会上摸爬滚打了几年。不过你在大学里面接触到的都是前沿科技,很快就会超过他。” 郭铭哲勉强笑着点头。他不好意思说,刚才他在李文军边上偷看他摆弄那个电子元件,完全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因为之前压根就没见过,课本上也没说过。 郭建光想了想:“我倒是可以帮你一把。钨矿矿长想定4台对讲机。你拿个订单回去,李文军自然对你刮目相看了。” 郭铭哲一听兴奋起来:“能成吗” 郭建光笑了笑:“肯定能成。” ----- 郭建光立刻给钨矿矿长打了个电话:“矿长啊,我是郭建光啊。你们还要对讲机吗” 钨矿矿长一听是郭建光,立刻诉苦:“嗨,别提了,上次我跟王小山那混蛋定了四个,结果才几天,他就犯事了。到现在,对讲机没拿到,定金也退不回来。” 郭建光说:“少安毋躁,问题总是要解决的。我儿子郭铭哲现在在对讲机厂里实习。你把定金直接转给他,让他给你下单不就好了。” 钨矿矿长直摇头:“不不不,我直接找李文军定吧,不用这么迂回了。反正都是500一台的b级。”他算是看明白了,只有李文军靠得住。 郭铭哲忙对郭建光示意。郭建光把电话递给他。 郭铭哲对着电话说:“你好,我是郭铭哲,您要是找我定的话,我能优惠到400块钱一台给您。” 钨矿矿长一愣:“真的你说话算数” 郭铭哲一挺胸脯:“当然算数。” 他帮电子厂拉回了一千多块钱生意,优惠四百块钱算什么 郭建光笑了笑:这孩子挺棒的,为了做成生意,知道灵活机动。 他现在怎么都是矿长,还曾是李文勇和李长明的上司。李文军应该不会在意这400块。 -------- 钨矿矿长挂了电话就跟王永青打电话。 王永青忙说:“我正想着明天去邮局把那100块汇给你。” 钨矿矿长早在心里骂开了:天天都是这句话。还不是一个“拖”字。鬼才信你。 他说:“啊,不麻烦了。我已经把这个订单转给郭矿长了。他明天就会来找你拿定金。” 王永青气得胸口一闷:特么的,这见风使舵的本事也太厉害了。才几天工夫,就转给新矿长了。 “好,你叫他来拿吧。我还省得去邮寄了。”王永青没好气的说完,然后挂了电话。 ----- 李文军回到家,顾展颜没做饭,却在跟点点玩。 李文军挽袖子:“要不,我去做饭。” 顾展颜抬头,说:“刚才我一回来,哥就过来了。说让我们晚上务必过去吃饭,今晚上他做饭,而且他有话说对你说。” 第一二六章 这块玉不对 李文军手一僵,垂眼把袖子又放下来:“哦。” 顾展颜从点点身边起来,走到李文军身边压低了声音说:“哥不知道是不是跟人打架了。手背都受伤了,还好没伤到骨头。柳冬梅气得直哭,埋怨了他一下午了。” 李文军一愣,微微皱眉:长这么大,除了被他拉去,李文勇从来没跟人动过手,更别说弄出这么大动静了。这是怎么了 点点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抱着李文军的腿:“爸爸。打架是不对的。” 李文军点头:“是,打架是不对的。伯伯可能不是跟人打架。” 别说别人不敢挑衅李文勇,李文勇也不会主动攻击人。 虽然不情愿,还是去看看吧。 再说李文勇都特地来叫了。 ----- 李文军抱着点点,跟顾展颜一起过去李长明他们那边。 李文勇果然在做饭,都快弄完了,右手缠了厚厚的绷带。 柳冬梅好像刚哭过,眼睛肿得像个水蜜桃。 桌上摆着的都是李文军喜欢吃的菜,苦瓜烧鸭子,红烧肉,小肉丸,紫苏炸泥鳅。 李文军一见这情形,就算心里有再多不快也烟消云散了。 李文勇招手:“来吃饭。中午也没吃什么,你们早该饿了。” 李文军坐下,盯着他的手背问:“这是怎么了” 李文勇把手放下来,藏在桌子下:“没什么” 柳冬梅带着鼻音:“别问了,问不出来。我都问了一下午了,死活不肯说。老大不小的人了,还一点都不注意自己的安全。手都伤成这样还非要下水洗菜做饭,怎么劝都劝不住。” 李文勇被柳冬梅唐僧念经一样的声音,吵得脑子“嗡嗡”响,皱眉抿紧了嘴。 柳冬梅一看他这表情,知道他烦了,就立刻闭上了嘴,不敢再说下去了。 李文勇给李文军夹了一块鸭子:“对不起。是我不对,我应该相信你。” 李文军望向他。 李文勇不回避,直视着李文军的眼睛,好让李文军看清楚他的愧疚和真诚。 李文军想了想,李文勇不会去问王小兰,郭铭哲下午来找他的时候也没有半点心虚害怕,还有一个叫付小强,早离开矿区了,那就只能是三个人坑他的人里最后一个了-李文勇的副手。 李文军问:“你打他了” 虽然那人该打,可是李文勇作为组长打属下也是要被处分的。 在李文勇心里,这份工作很重要。 为了出口气,不值得。 李文勇垂下眼:“没有。我只是警告了一下他。” 他刚才确实是恨不得把那人打死,可是脑海里闪过柳冬梅和李长明他们,拳头就在半空转了方向。 李文军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他想了想又说:“马上要去省城参加球赛了。你手受伤,有点麻烦。” 李文勇瞥了一眼自己的手,哼了一声:“一没断二没骨裂,就是破点皮而已,不妨碍。是你嫂子非要包那么厚,搞得好严重一样。” 李文勇又说:“他爸爸对我和爸爸那么好,于情于理,我都不能把他怎么样。顾老师能去学校的事情虽然是她自己的本事,可是也多亏了郭矿长帮忙跟学校打招呼。看在这份情分上,也只能……” 李文军笑了笑:“不用把他怎么样。他要是老老实实不再作妖,我肯定不弄他。不过他要是以后自己找死,我也不会惯着。” 李文勇放下心来,点头:“嗯,他要再敢动什么坏心眼,就算你不找他算账,我都要去找他老子评理。我就不信,他老子会惯着他。” 李文军看了他一眼,示意他不要激动,吓坏了李长明他们。 李文勇垂下眼,恢复了往日的淡定:“吃饭,不说了。” 除了顾展颜,其他人听得懵懵懂懂,也不敢细问。 反正两兄弟和好了就行了,其他事情都不重要。 ------ 李文军回到家跟洗了澡的点点玩,让顾展颜好去洗澡。 电话忽然响了,点点抢着接起了电话。 小脸上装出严肃的表情:“喂。你好,我是点点。” 李文军喷笑出声:原来我平时打电话是这个表情,真是太严肃了。 陶光明在电话里笑得像个智力障碍者;“额额额,乖乖,叫你爸接电话。” 李文军接过电话:“这么晚打电话来,是季团长主动约你了” 陶光明在里面怪叫:“胡说什么我是那种只顾着花前月下,不顾事业的人吗” 李文军皱眉:“有话快说,我要洗澡睡觉了。” 陶光明深吸一口气:“明天过来一趟,我明早就去把雕好的东西取回来,让你做第一个欣赏的人。” 李文军很惊讶:“这么快” 陶光明不屑一顾:“巴掌大的东西搞了两三天还快啊。” 李文军哼了一声:“嗤,你以为是捏泥人啊,捏吧捏吧就有了。这东西多贵啊,就算是老工匠也要花上几天仔细琢磨,才能设计出一个合适的造型出来,然后才敢动手。再说了这东西很硬的,要一点点磨出形,再细修,抛光。哪有那么快。” 陶光明很得意:“可能是我比较有面子,请到了最熟练的工匠。” 李文军:“等我来看看,到底做成了什么玩意。我可说好了啊。你找的工匠把东西做毁了,我可不承担后果,玉石原料的钱我要照收。” 陶光明冷笑:“知道了,你这种人什么时候会吃亏,横竖都是你得利。” 李文军皱眉:“我怎么听着不像好话。” 陶光明:“挂了,不跟你贫嘴了,晚安。” ----- 李文军心里总觉得怪怪的,所以一大早跟李文勇说了一声就骑着车去找陶光明了。 陶光明拿出一个边长10公分左右,做工精美的黑檀香木盒子。盒子上还装了银的搭扣,画龙点睛,档次就上去了。 李文军点头“嗯,不错,想得挺周到的。这盒子做得还真有几分那个味道。” 陶光明很得意:“那是,我是什么人。” 一打开檀香盒子,里面垫了厚厚的黑色天鹅绒布,衬托着那块东西越发乌黑油亮闪着金星。 雕工很不错,是个修行的老僧,面貌慈祥,衣衫褶皱流畅生动。 外行人一看,眼睛都花了,肯定爱不释手。 李文军见得多,看一眼就知道不对了。 他皱着眉:“东西被人换了。” 第一二七章 偷天换日 陶光明脸色一僵,拿起来:“不可能。我称了重量,量了体积。比重差不多。” 他把那“老僧”拿起来,伸到李文军面前:“金星墨玉,底色如墨,斑点似金,不会错。” 李文军没接那玉石,只说:“比重是差不多。你这里有磁铁吗。” 陶光明点头:“有,办公桌里刚好有磁铁,是从农贸市场那帮奸商那里没收来的。他们把磁铁吸在秤盘下,短斤少两,欺骗顾客。” 他不知道李文军要干什么,一边说一边拿了一块吸铁出来递给李文军。 李文军把那吸铁往“老僧”上一靠。 吸铁竟然直接吸上去了,吸上去了,吸上去了…… 陶光明就算是再不懂玉石,也看出问题了,瞪大眼睛,气得大叫了一声:“我擦!!” “老实说,你这盒子都比这块石头值钱。”李文军站起来,“走吧,带我去找那工匠,趁着他还没把原石转移走或者切开,赶紧。” 陶光明一边骂骂咧咧一边跳上了车:“妈的,竟然还有人敢在我眼皮底下黑我,真是气死我了。亏我看他是个老工匠,那么信任他。老子真是瞎了眼了。” 李文军安慰他:“这东西太值钱,难免让人见财起意。再说你也是第一次干这种活,被人骗也不奇怪。以后有经验就好了。” 陶光明气得眼睛都红了:“特么的,我真佩服他,这么短时间哪里找来的石头,还能模仿得这么像。老子等下非揪着他好好问问,有这点本事,走正道老老实实赚手艺钱不好吗要学人家偷东西。” 李文军却不出声。其实他除了愤怒,还很兴奋。 没有想到,在这个年代,这个小县城里,还能遇见行家。 ----- 陶光明把车停在一个巷子里,跳下车,一脚踹开了紧闭的门:“出来,孙老头,你给我出来。” 里面的人吓得忙躲进了后面的房间。 一个老头坐在工作台边,手上忙不迭往桌下藏东西。 李文军眼尖,瞥见他手里的东西正是他几天给陶光明的原石,松了一口气。 只要东西还在,没变样,他就有办法叫这人交出来。 孙老头嘴唇打颤,却还嘴硬:“陶光明同志,你这样私闯民宅可是犯法的。” 陶光明气笑了:“快点,叫公安来吧。” 孙老头不动:“你要干什么你要我帮你雕玉石,东西都交给你了,钱货两清,出门不认。” 陶光明把那个“老僧”摆在孙老头面前:“你睁着眼睛说瞎话。看看这是我给你那块石头吗欺负我不识货,就用一块不值钱的石头来冒充。” 孙老头梗着脖子:“这就是这一块。” 陶光明气得伸手就要给孙老头一巴掌,被李文军拉住了。 要是真动手,本来他们是来讲理的就变成来打劫的了。 再说孙老头瘦瘦小小的,等下陶光明一巴掌把他打出毛病来,就麻烦了。 李文军淡淡地说:“孙同志,你也是几十年的老工匠了,好好看看这块,真是金星墨玉吗” 孙老头梗着脖子:“是不是金星墨玉都是他给我那块。” 李文军拿起那个“老僧”:“这雕工真不错,禅意悠远,形神兼备,很有收藏价值。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一看就知道雕这个的人,把大半辈子的心思都花在这上面了。” 孙老头盯着那“老僧”,眼神温柔起来,像看着自己的孩子。 就算是块烂料子,也是他费了许多心思的作品。 李文军摇头:“雕工是好,可惜石头是假的,可惜了费的这些工夫。” 他把那“老僧”往台子上一磕,老僧立刻从中间裂开。 中间漆黑如墨,没有半点金星。 陶光明瞪大了眼睛,忍不住骂出了声:“我擦。” 李文军慢悠悠地说:“你用黑色卡瓦石钻洞点金漆再抛光,也只能骗骗陶光明这样的外行人。点金漆只能点到外面,里面却还是全黑的。这东西,一文不值。” 老孙头没想到他这么狠,竟然直接把“老僧”砸碎在他面前,额头上冒出冷汗来。 陶光明也缓过来了,冷笑:“如果不是心里有鬼,你为什么要在外面仿造成金星墨玉的样子来。” 李文军接着说:“现在可以叫公安了。陶光明的金星墨玉从哪里来的,谁给他的,他能说的清清楚楚。你能吗只要查一下就知道你的黑色卡瓦石,从哪里来的了。你现在把我们的石头拿出来,我们念在你年纪也大了,就放过你。你要是现在不拿出来,等下我一样可以带走,以后你再在这一行就别想混了。” 孙老头的嘴唇哆嗦了许久,终于垂头丧气把手从桌下拿出来,把石头放在桌上。 陶光明立刻拿了起来递给李文军。 李文军往外走。 孙老头摸着墙边想往后面跑,却被陶光明用手指着鼻子瞪着,又只能乖乖回来坐下了。 李文军又回来了:“嗯,是这块。” 陶光明忙把那块石头接过来,收在了兜里。 李文军却不急着走,问了孙老头:“说吧,是谁指使你吗” 孙老头结结巴巴:“没……没人指使。” 李文军眯眼:“陶光明三天前才给你的玉料。要不是有人一早就给了你,短短几天,你去哪里弄差不多大小的黑色卡瓦石” 孙老头瞠目结舌,答不上来。 黑色卡瓦石的产地离这里一千公里,这个年代交通不便,物流不发达,就算是有朋友帮忙邮寄,没有一两个月到不了货。 “你老老实实的雕玉几十年,真想把声誉毁在这一次吗那个人能给你多少钱,这个玉值多少钱。诈骗犯满一百块,顶格判,你这个年纪,可能就老死在监狱里了。” “他说你们发现不了,而且就算你们起疑,这块金星墨玉早被切开雕成送走了。到时候你们没证据,一点办法也没有。事成给我200块。可怜我一辈子做了那么多玉器,也没见过这么多钱,就答应了。” 第一二八章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李文军和陶光明交换了个诧异的眼神。 能拥有“金星墨玉”成品又让陶光明抓不着错处的人呢,整个县城里只有一个人-廖富贵。 “妈的,原来是那家伙阴我。”陶光明咬牙切齿。 如果是廖富贵就一切都能解释清楚了。 廖富贵猜陶光明这里肯定不止一块,而且一旦知道金星墨玉的价格之后,陶光明肯定不会再低价把原石卖给廖富贵,会自己找工匠雕成成品再高价卖出去。 毕竟陶光明的门路不比廖富贵少。 可是廖富贵尝到了甜头,又怎么舍得让陶光明一个人赚钱,算到陶光明肯定要找最有经验的工匠,所以提前跟孙老头打好了招呼,给了他黑色卡瓦石,甚至连怎么仿造都说好了。 然后就只等陶光明来把仿冒品“老僧”取走,孙老头就会立刻把李文军那块玉料切开,雕好送给廖富贵。 到时候廖富贵一口咬定这一块就是之前那一批里面的,陶光明也没有任何办法反驳。 天衣无缝…… 要是陶光明这一次没发现,他还能依葫芦画瓢来下一次。 等陶光明把这冒牌的“金星墨玉”拿去漫天要价,被人嘲笑,已经不知道是多久以后的事情了。 李文军冷笑:“玩得一手好狸猫换太子。” 陶光明咬紧后牙槽:“老子这就去砸了他那个破屋子。” 李文军摆手:“别别别,这么冲动干什么” 他冲孙老头一笑,笑得孙老头浑身寒毛都竖起来了。 “你帮我做一件事,我可以替陶光明同志保证,再不追究你这一次的事情。你还能从廖富贵那里,把他答应你的辛苦费都赚到手。” 孙老头往后缩,点头:“什么事” 李文军说:“廖富贵不止给你一块黑色卡瓦石吧。” 孙老头:“是。” 因为廖富贵也猜不到陶光明会给他多大的,什么形状的玉料,所以拿了十几块大大小小的各种形状的黑色卡瓦石过来。 李文军说:“辛苦你再挑一块跟我们这个原石差不多大小形状的,就照着你给陶光明做得那个再做个一模一样的给廖富贵。陶光明付给你的手工费,也算是你的报酬,不用还了。” 孙老头一脸茫然:“他会信吗” 李文军转头看了看:“你这里黑咕隆咚的,他也不会细看,再说,这“老僧”做得那么厚实,打光也打不透。等他回去察觉不对,来找你,你就一口咬定这就是按照他说的做的。他自己偷换了,又来找你麻烦。他做贼心虚,自然不敢跟你纠缠,只能吃哑巴亏。” 孙老头直摇头:“他跟陶光明同志不一样,他见过玉器太多了,一过手就知道。” 李文军点头:“是难糊弄一点,不过也不是完全不可能。你是老工匠,自然知道最养玉的是什么” 孙老头疑惑地说:“人油,所以玉越带越润,都是被人身上的油脂反复涂抹滋润的。” 李文军说:“是,不过。现在没有那么多时间,只能想办法用跟人油相近的东西,往那上面靠。” 孙老头:“那就只有貂油和獾油了。” 李文军看了陶光明一眼。 陶光明拿出对讲机,走了出去,不一会儿,他就回来了,说:“等下就有人送来。” 用貂油或者獾油泡个几天,再用软皮擦干净,那温润程度直接提升一两成。 李文军朝孙老头一抬下巴:“想好了吗。” 孙老头只能朝李文军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这位小哥看着年轻,没想到是个真真正正的行家里手。都怪我自己有了邪念,鬼迷心窍听那廖富贵唆使,竟然在行家面前卖弄丢人现眼。还好没有酿成大错,现在要全身而退,也只有你照着这个法子了。” 正说话间,外面有人叫:“老大,拿来了。” 然后陶光明就出去取了一个小瓷瓶子回来。 李文军打开闻了闻:“诶,这个貂油不错,没有腥臭味。我敢担保,任谁也一眼看不出来。” “那是,东三省弄来的上好貂油,本来我姐姐留着涂手的,没想到能派上这个用途。”陶光明苦笑摇头,“跟着你,真是每次都能学到新东西。” ----- 两人撇下孙老头就走了。 现在孙老头要怎么做,跟廖富贵说实话还是真的照着李文军的法子做,都是他自己的事情了。 反正他们除了浪费了一点时间,没损失。 李文军离开之前,回头凉凉地对孙老头说:“你记住一件事,今天只有陶光明一个人来找你。我没有来。你要是告诉任何人我来过,就会有人识破你的方法,你可能会给自己惹来大麻烦。” 李文军站在门口,背着光,脸在黑暗中,让人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孙老头却被他声音里的寒意激得打了个寒战,忙点头:“知道了。” 他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刚才跟自己说话的并不是个刚好懂这个的晚辈,而是一个同龄人。一个同样把玩过无数玉器,深知在这小小石头面前很多人会暴露出贪婪凶残那一面的老人。 ------- 回到农贸市场的办公室,陶光明把那块玉料拿出来放在桌上,然后坐在桌子后面盯着玉料一声不吭。 李文军说:“现在,你明白我为什么不肯说我从哪里找到这个了吧” 就这一块都能让人绞尽脑汁,作奸犯科,把最贪婪丑陋的一面暴露出来。要是大家都知道有个地方躺着无数这种宝贝,可以随便捡,那就是世界末日,全民疯狂。 陶光明不回答,却没头没脑地说:“我要买个保险柜来。” 李文军知道他的担忧。 廖富贵之前不能肯定他这里有没有籽料,现在知道了,还设计骗取不成,肯定会用更极端的办法。 “你打算怎么处置这块玉料。”李文军问他。 陶光明挠了挠头,说:“改天去玉器之乡,找个老工匠,我每天守着他雕。我离开就带走石头,我来再带来,绝不让它离开我的眼睛。我就不信,这样还能被人坑!” 第一二九章 挤牙膏式教学 陶光明起身从抽屉里数了三十张大团结,拿了个信封装好,递给李文军:“什么时候再给我更多玉料。” 李文军接过信封不紧不慢地说:“你先把这一块弄出来,卖掉再说。” 不是他不相信陶光明。 这东西单个价值太高,别想一口气吃成个胖子。 还是那句话,投石问路,第一次只扔一块石头,才能听清楚回音是大是小,前面是悬崖是泥坑还是平坦大道。 今天的事情,也证实了他的策略是明智的。 陶光明摸着下巴:“你说,你是不是一次多教我一点。别遇见事情了,等我吃亏栽跟斗了,才跟我露底。你现在这样像救火和抹药膏一样,哪里出事才露一下手,让我太特么憋屈了。” 李文军想了想,也是,至少要告诉他怎么分辨玉和普通石头,不然这傻瓜肯定一转眼,又被人骗了。 他对陶光明招了招手:“你把所有的窗帘拉上,关上门。拿个手电来。” 陶光明一脸莫名:“需要这么神秘吗” 李文军一皱眉:“叫你做,你就做,怎么那么多废话。” 陶光明点头:“好好好,你是大爷。” 然后他翻了个手电出来,把窗帘和门都关得严严实实。 李文军拿起那块石头,把手电打开对着石头,说:“这个“金星墨玉”说是墨玉,其实不是黑色的,是青玉的一种,所以打光上去看到是透绿光的。前面我们卖给廖富贵的,皮料完整,没有露出里面的肉,整个玉料又厚,所以打光也没有大用。我就没教你。” 陶光明凑过来一看,这块石头上果然有一小块跟别处不同,就好像橘子剥了一块皮,又像是上了油漆的铁桶蹭掉了漆皮,露出了里面黑底金点的“肉”。 然后李文军把那电筒放在地下一照,幽幽绿光就从那个露“肉”的地方透了出来。 “我擦,这么神奇。”陶光明惊叹了一声。 李文军说:“别的玉料,用这个法子只能检查有没有裂缝。要想学会看种水什么的,还是要看得多,多积累经验,才能凭肉眼认出来。你现在只要认这个“金星墨玉”,有这一招就足够了。等这块玉雕好打磨抛光好,你拿在手里,就知道我为什么一看你拿回来的东西,就知道是假的了。” 陶光明怪叫了一声:“就这” 李文军哭笑不得,转身拉开窗帘:“饭要一口一口吃,东西也要一点一点学,我一下教那么多,你学得会,记得住吗我就问你,年轻人你急什么” 陶光明抿嘴,好一会:“嫌我笨就直接说嘛,还那么多理由。行吧……我是一下学不了那么多。你像挤牙膏一样也不怕,我一点一点挤,总会把你肚子里会的东西挤完的。” ---- 李文军从农贸市场出来,想了想:也不知道陶光慧有没有按照他说的实行。他最近也没空问。时间还早,要不去看看吧。 他这么想着,便把单车车头一拐去了百货商店。 服装柜台前面人山人海,几个年轻的售货员站在椅子上,才能让所有人都看到她们,她们也能看到所有顾客,以防有人趁乱偷东西。 她们热情无比,招呼着顾客:“来看看,来看看。新到的市服装厂的服装,有漂亮的裙子,帅气的t恤,还有可爱的童装。各种码数都有,大家都来挑选一下。” “手快有手慢无。您要什么码,我拿给你比划一下” 这架势,跟十几年后武城批发品市场的味道有几分像了。 这才是真正想要把东西卖出去的人该有的样子。 李文军笑了笑,看来陶光慧把新规则执行了,而且效果还不错。 ------ 李文军上去找陶光慧。 陶光慧一见到李文军激动得不行:“军少,你那个法子,是真好用。我们上次从服装厂进的裙子都快卖完了,打算明天又去进货。这几天的销售额,都快赶上过去大半年的了。” 李文军点头:“好用就好。” 陶光慧捉住他的手,用力抖了抖:“真是多谢你,又帮我们找货,又帮我们解决资金问题,现在还帮我们经营问题。你真是我们百货商店的福星。” 李文军想了想,说:“其实我还有一个建议,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陶光慧笑:“嗨,有话直说,别拐弯抹角了。我现在巴不得你提建议。” 李文军说:“现在每个县城的百货商店卖的商品都大同小异。其实你可以想办法让咱们的百货商店体现出差异来。” 陶光慧皱眉:“这个我也想过,可是大家需要的东西还是那些东西,厂子也就那么几个,怎么体现出差异来。” 李文军一本正经地说:“今年第一个个体工商户温州“章华妹”注册了,以后这种个体户,私营民营外资企业会越来越多。百货商店要提前适应,开始尝试了。” 陶光慧很惊讶:“军少,我一直觉得你的眼界比同龄人要高,可是每一次跟你说话,还是会被惊艳到。” 李文军:“慧姐过奖了,你卖市服装厂的服装,其实也是看到了这一点,想要迈出第一步了。我觉得以后你可以在各个柜台上摆上一个小作坊,私人小工厂生产的物品。只要质量过硬,小工厂做出来的东西造型倒是比大工厂要新颖别致。” 陶光慧点头:“这个可以有啊。你有推荐的厂子或者作坊。” 李文军笑:“我打算开一个文军工艺品厂。很快就会有产品了。到时候拿样品来给你看。” 陶光慧大笑:“原来在这里等着我呢。好,我相信你的本事,不过熟归熟,我要看了样品满意,而且你要保证以后送来的东西质量都这么好,我才敢帮你卖。” 李文军点头:“那是肯定的。你要不满意的话,到时候可以随时撤掉我的东西。” ----- 李文军回到家,接到了张爱华从维修车间打来的电话:“你那个电子厂遭贼了。” 李文军吓一跳,忙骑着车过去电子厂。 郭铭哲坐在车间里,嘴角破了直流血。 几个维修厂的工人围着他。 第一三零章 被李文军折腾到哭 李文军问:“怎么回事” 张爱华说:“我们刚才听见郭铭哲的叫喊声,跑过来看,就看到郭铭哲倒在地上,贼已经跑了。” 郭铭哲捂着脸:“我刚才进来发现有人在撬办公室的门,就一边喊人,一边跑过去想要捉住那人。结果那人太厉害,把我打晕了。张爱华同志他们过来,我才醒过来,那个人已经跑了。我真没用,没捉住他。” 李文军拍了拍他的肩膀:“人没事就好,这里面只有半成品和合同,偷走了也没用。” 郭铭哲脸上的表情变得很奇怪,勉强笑了笑:“哎呀,早知道这样,我就不拼命了。” 李文军摇头:“也不是,谢谢你见义勇为。我会加强厂区的安全管理的。” ----- 郭铭哲一大早就昂首阔步进了机关办公楼的院子里。 昨天他勇敢捉贼的事情已经传开了,路上遇见他的人都用敬佩赞许的目光看着他,跟他打招呼寒暄。 “郭铭哲同志好勇敢。” “郭铭哲同志受伤了,要不要紧啊。” “看不出来,郭铭哲同志斯斯文文,这么有血性。真是好样的。” 郭铭哲很享受很享受这种受人瞩目被人尊重的感觉,一一点头回应。 “过奖了。” “不要紧,谢谢关心。” “应该的。” 从他懂事起,郭建光就是王永青的副手。王小兰就拿这个压他。 学习上,永远考不过李文军;生活上又被王小兰欺压,真是把他憋屈死了。 现在好了,虽然几年前是用了一点不怎么光明的手段阻止了李文军前进的路,他终归是超过了李文军,成了第一个大学生。 现在王永青也成了郭建光的副手,王小兰自然就倒了霉。 王小兰从办公室出来,一看到他,下意识就昂起头。 郭铭哲停下脚步,似笑非笑地打招呼:“呦,王小兰同志,好久不见。” 王小兰冷冷地回答:“嗯,郭铭哲同志,你回来了。” 郭铭哲扶了扶眼镜,明知故问:“最近还好吗” 王小兰嘴角抽了抽:“还好。见识了人间冷暖。这可是,钱都买不来的经历。” 郭铭哲点头:“王小兰同志真是看得开。从高处跌落还能这么坦然,这么快就接受现实,真是很少见。你的豁达让我佩服。” 听着像是夸王小兰,其实是讥讽她之前作威作福,现在低人一等,却只能乖乖接受。 王小兰被刺激得暗暗攥拳,却只能把这口气咽下去:“我要去忙了。不跟你寒暄了。” 然后转身进去了。 ---- 郭铭哲越发得意,径直进了副矿长的办公室。 王永青以为郭建光会自己来找他,或者叫周立国来,甚至再傲慢一点,叫他送过去,却独独没有想到,郭建光会让郭铭哲来。 早知道,早点转给钨矿矿长就好了,也不用面对面被一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羞辱了。 “王副矿长。” 郭铭哲故意把“副”字咬得很重,还站在门口不进来。 妈的,这小子按辈分叫他一声“叔叔伯伯”都好过叫他“副矿长”直接捅他肺管子。 看这小子从小斯斯文文原本以为是个老实孩子,没想到跟他老子一模一样,都是一副得志就猖狂的小人模样。 王永青心里暗骂,却假装热情的招手:“哎呀,大学生,什么时候回来的,快进来吧,站在门口干什么” 郭铭哲微笑:“我就不进来耽误王副矿长的时间了,拿了那个定金就走。” 王永青点头,把定金装在信封里,放在桌上:“好。” 郭铭哲本来想逼着王永青给他送出来,没想到王永青会这么做。 这么一来,他就只能进去自己拿了。 毕竟,现在这个钱对他更重要。 郭铭哲进去拿了信封:“那我就先走了,李文军还在电子厂办公室等我回去呢。” 王永青眯眼笑着摆手:“去吧去吧,你真是年轻有为,后生可畏啊。在电子厂好好干。” 郭铭哲出去了。 王永青冷冷看着他的背影:呵呵,李文军那么恨你,会在电子厂等你做你的春秋大梦吧。 唬唬别人还可以,我还不知道李文军的厉害 我就看你怎么被李文军折腾到哭! ----- 李文军一回到家,服装厂的莫厂长打电话来了。 莫厂长的声音很兴奋;“文军同志啊,你新寄过来的服装设计图纸我收到了。我很喜欢男装的polo衫配色和短袖衬衣的设计,马上叫工人现在就做个样板出来。那个女装的方领口和泡泡袖也很有特色,还能用棉布做,价格亲民,挺好的。” 这是李文军意料之中的事,所以也没觉得有什么特别高兴的。 莫厂长说:“你什么时候有空来结算一下。都攒了快两千块了。你最好去市银行办个储蓄账户,直接存进去,省的带现金来去太危险。” 李文军点头:“好,这样好。” 莫厂长又说:“三天内,我就能把这一批的样板寄给你。你赶紧接着想下半个月的设计吧。到了8月底就该设计秋装了。” 李文军有气无力地说:“知道了。” 刚放下电话,李文勇就过来了:“回来了过来吃饭,吃完饭好好休息,下午5点打球。” 李文军捂住眼睛:“唉,哥啊,生产队的骡子都不是你这么用的。” 李文勇的声音不带任何感情:“少啰嗦,赶紧出来吃饭,谁要你惹那么多事。” 李文军咂嘴:“是,我就是自找的。赚钱赚疯了,恨不得现在自己是千手观音,方便数钱。” --------- 廖富贵听说陶光明拿了石料去找孙老头,兴奋到不行。 眼看几百块钱又到手,能不高兴吗 他好不容易按捺住自己,等到下午才去找孙老头。 ----- 孙老头的屋子里跟以往一样幽暗无光。 他一见廖富贵立刻拿出一个黑乎乎的石料。 那“玉佛”摸着油润细腻,虽然没办法看水头,可就凭这手感,也肯定是块上好的玉料。 廖富贵喜不自禁,把之前的答应的二十张大团结放下,揣着石料就走了。 第一三一章 请君入瓮 回到家里,廖富贵迫不及待把石料拿出来,把玩欣赏,越看越不对。 上一次陶光明给他的“金星墨玉”原石,一切开就惊艳了所有人。 墨黑的底色像最深邃最空灵的夜空,金星则好像划过夜空里的金色流星,自然飘逸。 现在手里这个底色呆板死气,金星笨拙难看。 分明就是把一块黑色卡瓦石上点了金漆。 只是外面涂了一层油润的貂油又抛光了,才格外温润。 廖富贵暗暗骂了一句:特娘的,竟然用我的法子来骗我。 那个孙老头,果然不是个好东西,肯定是想独吞金星墨玉。 廖富贵气得脑子嗡嗡响,起来骑着车又直奔孙老头家。 -------- 孙老头好像知道他要来,还用刚才那个姿势,坐在刚才那个位置。 只是这会儿,他把屋子里的灯和窗户全部打开了,亮堂堂的。 “怎么回事”廖富贵把那块假货往孙老头面前一扔。 孙老头一脸茫然:“什么怎么回事” 廖富贵咬牙切齿:“这是金星墨玉吗这就是黑色卡瓦石外面点金漆。” 孙老头点头:“对啊,你给我的黑色卡瓦石,你说要做成金星墨玉的样子啊。我就帮你做了。不像吗” 廖富贵大叫:“你少给我装糊涂,我是要你把黑色卡瓦石做成金星墨玉给我吗我是要你……” 孙老头似笑非笑看着他。 廖富贵忽然意识到自己差一点把见不得光的阴谋大声宣扬了出来,忙闭上了嘴。 好一会儿,他才忍着气说:“东西呢,现在给我,我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那两百块你照收。” 孙老头依旧一脸茫然:“你说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廖富贵终于吼了出来:“陶光明的金星墨玉原石,我让你用这个黑色卡瓦石换的。” 孙老头摇头:“什么陶光明,不认识。我只知道你让我用这个黑色卡瓦石仿造金星墨玉。我做了,给你了。钱货两讫。” 廖富贵气笑了,点头:“好啊,阴我。是不是陶光明识破了,威胁你了他那种外行人,怎么可能识破是不是有什么高手跟着他。” 孙老头继续摇头,像个坏了的留声机,不停重复一句话:“我不认识什么陶光明。你要的东西我做了,就是这个。” “算了,你不肯做,就把钱还给我。”廖富贵伸出手,“我找别人做。” 孙老头皱眉:“没有你这样的,送了原石过来,做好了,你又不认,还要把手工费收回去。你给我的就是这个,要求也很清楚,我做好了。找谁来评理都这样。” 廖富贵见他不肯还钱,恼羞成怒,揪着孙老头的衣服把他整个提起来,伸手就是一巴掌:“特么的,你这个老不死的,跟我玩这个。你信不信我让你在这一行混不下去。” 孙老头立刻被扇得嘴角流血,大气不出。 “干什么,住手。”有人在外面吼了一声。 廖富贵还没来得及松开孙老头,就被从外面冲进来的一个人按住了。 他想要挣扎却看见门外停着一辆警用三人摩托车,意识到按住自己的人是公安,立刻不敢动了,嘴里嚷嚷着:“公安同志,你听我说。我被这个人诈骗了。” 公安同志厉声说:“不要血口喷人,有人举报说你寻衅滋事,入室抢劫。刚才明明是你按着别人在施暴,竟然还厚着脸皮还敢反咬一口。你不要乱动,跟我回去调查一下,否则我还要告你拒捕。” 孙老头这会儿才缓过来,大声哭着:“可怜我七十几岁的人了,本本分分老老实实靠手艺吃饭。今天竟然遇见这样不讲道理的人。公安同志,请你一定要为我做主啊。” 另外一个公安同志一看孙老头花白的头发和嘴角的血,更是义愤填膺,对廖富贵说:“就算这位老人家做错了什么也有法律惩罚他,你比他年轻几十岁,怎么可以恃强凌弱,殴打老人家。不用说了,跟我们回去吧。” 廖富贵挣扎着说:“他藏了我的宝贝,公安同志一定要搜出来,不然等下他就转移了。” 孙老头把桌子下面所有没用过的黑色卡瓦石全部拿了出来,指着点了金漆的石头说:“公安同志。他让我造假,用这个黑色卡瓦石仿造玉石,说是想拿回去摆着好看。我帮他做好了一个,他忽然反口说这个是假的。本来就是假的啊,我怀疑这个人有点精神问题。请公安同志保护我。我愿意作证,证明他想造假诈骗。” 廖富贵一听,越说越说不清了忙说:“我错了,我不要这个什么鬼金星墨玉了,钱我也不要了,我认栽。” 公安却很严肃地说:“打击假冒伪劣,也是我们的职责。你现在不仅仅是寻衅滋事入室抢劫,殴打他人,还有个造假的罪名,还是老实点跟我们回去吧。” 廖富贵一下瘫软在地上面如死灰:真是偷鸡不着反蚀一把米。现在真是浑身张嘴也说不清了,越说罪越重,越说罪名越多。 ---- 下午李文军抽空去了一趟工厂。郭铭哲已经在电子厂的装配车间里了。 说是装配车间,其实就是一排可以同时坐十二个人的长方木桌。 桌子两边各一排椅子过去。 现在桌上是空的,需要装配对讲机的时候,就会在桌子中间放上装了塑料壳,电子元件,各种电表和工具的塑料框。 然后两排工人面对面坐着装配对讲机。 现在没有工人干活,东西都被放在旁边的柜子里锁起来了。 自从上次王小山的事情发生以后,李文军都很小心。就算是废旧电子元件,也不放在外面。 郭铭哲对李文军点点头:“李厂长来了。” 明知道他喊得言不由衷,李文军还是端着架子应了一声:“嗯,来了。” 好不容易等到一直厌恶的人向自己低头,当然是要尽情享受这个时刻。 该杀戮,该品尝胜利果实的时候,他从来就不手软。 郭铭哲眼里闪过一丝愤恨,只是很快,快到让人不易察觉。 李文军看见了,却当没看见,心里冷笑:呵呵,这就受不了了 以后让你难受的日子还多着呢。 第一三二章 郭铭哲,你算老几? 郭哲明追着李文军说:“我为厂里争取到了一个订单。” 语气中带着几分挑衅和炫耀。 李文军微微挑眉:“哦,什么单位” 郭哲明:“钨矿。说要定四个对讲机。” 李文军差一点没憋住笑出声,打开办公室进去。 钨矿……被王小山忽悠着交了定金,最后却什么也没拿到,怎么现在又找上了郭铭哲。 钨矿矿长就不能学聪明点,走正规途径,直接找他定么 还是,郭建光出面,逼着钨矿矿长把订单给郭铭哲 李文军心里早计较完毕,脸上却不动声色,走到办公桌边坐下,问:“嗯,他什么时候过来签合同。如果这周来不了,就只能等下下周我回来再说了。” 郭铭哲从兜里掏出十张大团结,放在桌上:“他订金都给了。” 李文军瞥了那十张大团结一眼。 上面那张的编号他认识,是他那天发给王小兰工资里面的一张。 真是想不到,兜兜转转,又回到了他这里。 郭铭哲接着说:“合同我跟他签了,400块钱一个。b级对讲机。” 特么的,这家伙还真把自己当回事,竟然敢不跟我打招呼就随便降价。 就连赵林,我都没放开这个权限给他。 这种原则性的问题,郭铭哲竟然也敢来挑衅我,这几年大学算是白上了,一点长进都没有。 李文军暗暗咬牙,沉下脸,眯眼看着郭铭哲,用手指轻轻点着桌面。 郭铭哲被他盯得心里发毛,扶了扶眼镜:“我想着为厂里争取订单,为工人谋福利。” 李文军冷冷地说:“这个厂里,只有一个人有定价权,那就是我。” 他还有更严厉的话没说出口:你只是来实习的,连正式职员都不算。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只是他不想在郭铭哲一来就把他骂得哭哭啼啼回去,毕竟他还想留着郭铭哲好好戏耍折磨几天。 这次小子,上小学和初中的时候,每次考第二都要悄悄躲起来哭,他整整看了十年,都看烦了。 郭铭哲嚅嚅地说:“可是我已经答应了。” 李文军拿起账本翻看,头也不抬地说:“那是你的事,跟我没关系。跟厂里更没关系。” 郭铭哲又羞又气,脸涨得通红,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海口夸下了,现在又要他自己去跟人家说不行,“啪啪”打脸。 李文军不想他总杵在这里,“好心”给了他一个台阶:“谁要定对讲机,请他自己来跟我商量合同,不用绕弯子。” 郭铭哲点头:“知道了。” ----- 郭铭哲拿着钱转身从电子厂出来,憋着气一口气回到了机关办公室。 王永青见郭铭哲的身影从门口闪过,暗暗好笑:“呵呵,小子,就碰钉子了忍忍就过去了,因为忍一忍你就会发现,你压根就不是他的对手。” ----------- 郭铭哲站在矿长办公室的门口,深深吸了一口气,才推门进去。 他在别人面前,特别是郭建光面前装惯了乖宝宝,好孩子,人设不能崩。 见郭铭哲一脸委屈和无奈,郭建光有些惊讶:“这是怎么了” 郭铭哲叹气:“唉。李文军同志不同意这个价格,说只有他才有定价权。还说我算老几。” 郭建光微微蹙眉:李文军虽然狂傲,也不至于这么说话。那天晚上他去找李文军说郭铭哲来实习的事情时,李文军还挺客气谦逊的。 莫非是现在厂子效益好了,王小山进了(监狱)教育改造场,王永青又下台了,他觉得自己无敌,尾巴就翘上天了 郭建光心中疑惑,嘴里却还安抚郭铭哲:“本来按照协议,矿里是没有权利干涉电子厂的经营的。他说的也没错。本来我想看看他愿不愿意让利,不愿意就算了。我跟钨矿矿长说一声,还是500一台。” 郭铭哲见郭建光竟然不生气又补了一句:“李文军说,要买对讲机只能直接找他,其他任何人都没资格。” 郭建光笑了一声问:“他那么冲吗是不是你说错了话。” 郭铭哲脸上堆出委屈的表情:“没有啊。我现在都不敢叫他李文军同志,而是叫他李厂长。我觉得,他会不会还在为我举报偷窥的事情记我的仇。” 郭建光沉吟了一下:“可能,如果是那样,就更没什么好计较的了。” 郭铭哲越发觉得郭建光肯定是知道偷窥的内幕了,决定试探一下:“爸。我举报他,是出于正义,我又没做错什么。” 郭建光默默看着他,看得郭铭哲心里发毛。 郭建光一字一顿地说:“我说过了,这件事,已经过去了。不要再提了,对你,没有好处。” 郭铭哲心里一沉,手脚冰冷。 果然,虽然不能肯定,但是也是十有八九了。 郭建光就算是不知道细节,也肯定是猜到内情了。 看郭铭哲愁眉苦脸的沮丧模样,郭建光又有些不忍心,缓和了脸上的严肃,温声安慰:“你不用发愁了,我去跟钨矿矿长说。都不是什么为难的事。” ----- 郭建光坐下,打通了钨矿矿长的电话:“哎呀,矿长,真不好意思。本来看着兄弟单位的面子,想帮你优惠一点。可是电子厂的李厂长说,最近订单比较多,本来就做不过来,实在是不能优惠。但是他可以把其他订单先放一放,先做你的。” 钨矿矿长一听,哪里还会计较几百块的事,忙说:“行行行,多谢郭矿长。” 郭建光说:“具体细节,就麻烦你打给李厂长,跟他详细商量。这边定金,我转交给他。他肯定会尽快帮你做。我给你电子厂的电话,你方便记一下吗” 钨矿矿长:“好好好。你说。” 郭建光挂了电话。 郭铭哲一脸崇拜:“爸爸,你好厉害。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本来是抢订单没抢成的尴尬事,硬生生被郭建光说成了托情帮忙插队的事。郭建光笑:“儿子,好好学吧。社会是个大学校,人生是个马拉松。很多事情,都不是那么绝对的,看你怎么处理。不能着急,要看长远。现在你可以去把这钱交给李文军了,就说是受钨矿矿长所托替他转交定金。别说是你谈的合同,你收的定金。” 郭铭哲点头:“知道了。” 他脸上笑嘻嘻,心里妈卖批:“李文军这一次就算你这一回合赢了也没有鬼用。我爸说得对,我们两个的竞争就是个马拉松。我有我爸的支持,我的计划很快会让你跌入更深的深渊。” 第一三三章 看谁还敢来当贼 李文军在办公室默默等着。 如果郭建光打电话来逼他接受这个价格,那他就要提防郭建光这个人。 如果是钨矿矿长打电话来,说跟他订购对讲机,那不管郭建光怎么耍手段争权,对他还算光明磊落。 桌上的电话,响起来了,是钨矿矿长打来的。 李文军微微一笑,也松了一口气。 他从心底还是希望郭建光能担得起他的尊重,毕竟郭建光是李文勇和李长明尊重的人。 “哎呀,李厂长,终于跟你说上话了。真是好波折。”钨矿矿长有些唏嘘。 李文军也觉得好笑:本来是个简单的事,被搞得那么复杂。这个钨矿长是不够聪明呢,还是太倒霉…… 钨矿矿长说:“你也知道,钨矿下半年要搞建矿周年庆,也是15年的大庆。我需要买4个对讲机,很着急。” 李文军说:“好,b级4个2000块,你过来签合同,还是我把合同打印签字寄给你,你签了再寄回来。” 钨矿矿长:“你直接打印签了给我吧。我就不用来回折腾一趟了,反正定金我都叫郭矿长帮忙拿给你了。到时候你把收据和合同一并给我就行。” 李文军:“行。” 挂了电话。 郭铭哲刚好进来。 他把刚才那100块放在桌上:“钨矿矿长的定金。” 他再不敢作妖,生怕李文军又折腾他。 李文军点头:“嗯,放在这里吧。我会处理的。” 郭铭哲忙应了,转身要走。 李文军叫住他:“辛苦你了。大太阳下跑了几趟。” 郭铭哲一愣,鞠躬点头:“不辛苦,不辛苦。我来就是学东西的。李厂长以后有什么事尽管吩咐我做。” 李文军点头:“行,去吧。” 郭铭哲这才又走了,相比刚才的蹒跚疲惫,身影似乎跳跃有力得多了。 李文军嘴角抽了抽。 到现在,郭铭哲才算是摆正了态度了。 打一巴掌再给个甜枣,这一招对付郭铭哲这样读了几年书,就以为自己不可一世又初入社会的菜鸟最好用了。 李文军拿了合同填好签字盖章按指印,打算等下用加急挂号寄给钨矿矿长。 b级对讲机都是现成的。 只要等钨矿矿长返回合同,他就能把对讲机寄出去了。 ---- 门口有人怯怯地叫了一声:“李厂长在不” 李文军听着像老王头的声音,一蹦起来,冲了出去打开门。 果然,他的一个“供货商”就站在门外。 老王头苍老消瘦了一圈,杵着个烂树枝当拐杖,浑身脏兮兮的,一股汗馊臭气扑面而来。 李文军有些心酸:“老王头,你怎么把自己弄成了这副样子。” 老王头咧嘴笑:“嗨,老了就是这样不中用,随随便便摔一下就躺几天。” 李文军扶着他坐下。 老王头腼腆笑着:“我好多天没洗澡了,一身肮脏得很,别熏到你了。” 李文军眼角酸胀,笑了笑:“没事。” 老王头扬了扬手里的两个破收音机:“我收了两个这个,知道你开厂子了,来问问你还要不要。” 李文军掏出两块钱递给他:“要的,要的。你给我。” 老王头像个孩子一般笑起来,露出发黄的牙齿,小心翼翼把那两块钱放在兜里。 李文军想了想,说:“老王头,我这里缺个看门的,你愿意干着活吗” 老王头哆嗦着嘴唇:“我这样子,来了贼也打不了,连扫地都不能干,能看门吗” 李文军点头:“没事,每天有人来打扫卫生的。你就帮我开开门,烧烧水,收收信件。你要害怕,等我找条狗来。万一有贼,你就放狗。不过你来我这里可不能再喝酒了,喝酒误事,实在馋了就喝点茶。” 老王头忙说:“我有狗,我有狗。” 李文军知道他有一条乌黑的土狗,说:“好,把狗带来。我每个月给你十五块钱,包住。你自己解决吃饭,可以在这里做。门旁边有个小屋子,有点漏雨。等下我找人安张床,补一下屋顶就能住。水龙头,蜂窝煤小炉子什么的都是现成的。” 老王头做梦也没想到有这种好事,只知道点头了:“诶诶诶,好好好。” 李文军说:“你现在回去收拾收拾,明早就过来。” 老王头忙说:“我等下就过来。你等我一下。” 李文军笑:“没有床,屋顶也漏雨。明早来也来得及,放心,我说话算话。” 老王头咧嘴笑:“不妨事,总比我那棚子强。” 李文军想了想又说:“你就把锅碗瓢盆衣服被褥拿过来,别的那些纸皮铁盒就不用拿了。这里没地方放,人来人往多,放那些东西也不合适。你就放在那棚子里,也没人要,你要想看了,就回去看看。” 老王头点头像鸡啄米:“好好好。” 李文军:“那你去收拾,我去找床来。顺便配个大门的钥匙。你要先回来,就在门口等等我。” 老王头忙杵着拐棍走了。 李文军想了想:李文勇原来睡的那个床放着也没用,要不拿到这里来吧。以后需要了,再买个新的给李文勇。 李文军取了合同锁了门,匆匆忙忙出去,寄了挂号信,配了钥匙,弄完撞见柳冬生拿着扫帚桶子要去电子厂打扫卫生。 李文军忙招手:“今天不用打扫了,来帮我搬床。” 柳冬生犹豫了一下闷头跟上了李文军。 李文军跟刘翠红说了一声,刘翠红也觉得挺好的,帮忙一起拆了床。 然后李文军和柳冬生就抬着去了电子厂。 ------ 老王头拎着他少得可怜的家当,已经在门口等着了,身边跟着那条黑得像碳一样的狗。 “黑条。”李文军叫了一声。 黑条冲李文军摇尾巴。 李文军摸了摸黑条的头,笑着对它说:“有了你,谁敢进来偷东西都是死。我就不担心了。” 老王头一脸懵懂:“李厂长,你什么时候见过我的狗。” 李文军笑了笑:“可能它之前出来找食的时候见过。” 老王头点头:“哦。” 想想,还是不对啊。就算黑条出来找食,又不会说话,李文军是怎么知道他名字的。 再说黑条可凶了,见了任何陌生人都是一顿狂吠。 第一三四章 看看这货有多惨 李文军叮嘱老王头说:“你白天把它拴好,免得吓到客人,晚上再放出来。” “诶,好。”老王头点头。 李文军开了那间小屋子的门,找了楼梯来,打算上去屋顶把那瓦片稍微修整一下。 其实他早就打算这个屋顶修一下做传达室,连瓦片都买好了,结果一来没空,二来也没有找到合适的人守传达室所以一直没动手。 柳冬生说:“我来吧。” 李文军看了他一眼,让开了:“你小心一点。” 其实让柳冬生干,他担的风险更大。 柳冬生这种娇生惯养的,好少干粗活,万一出点岔子摔下来受了伤,柳家还不知道要怎么闹。 可是柳冬生现在明显是在逼着自己担起责任来,李文军只能给他机会。 不然柳冬生一辈子像个巨婴,连带着李文勇往后的日子都不好过。 柳冬生战战巍巍爬上木梯。 4米5高的屋顶,他爬了足足有五分多钟,真是比树懒还慢…… 李文军知道他是害怕,也不催。 这种事越催越慢,还会有危险。 其实要是换他来,三十秒能上下两个来回。 柳冬生坐在屋顶上,擦了擦额头的汗,望向远处,兴奋地对李文军摆手:“我上来了。” 爬个屋顶,硬是爬出了登山队员爬上珠穆朗玛峰的感觉。 李文军哭笑不得:“趁着天还没黑,赶紧把碎了的瓦片换成新的,全部仔细检查一遍啊。” 柳冬生干劲很大,仔仔细细检查了一个小时才干完,然后又战战巍巍下来了。 他擦了一把汗,叉着腰,昂着头,像只准备打鸣的小公鸡。 自信心这不就上来了吗 李文军暗暗好笑,又指挥着柳冬生和他一起把床装好,叮嘱老王头晚上把大门锁好,就跟柳冬生出去了。 李文军站在门外,掏了五块钱出来递给柳冬生。 柳冬生不接:“我今天没打扫,这个就算打扫了。” 李文军说:“今天的打扫的这一次我照样给你记,这五块钱是额外奖励你的。拿着吧,这是你应得的。我另外找人补屋顶也要花钱。” 柳冬生犹豫了一下,接过了钱。 李文军说:“只要吃得苦,肯动脑子,其实你也能做很多事。你以后可是要养家糊口的男子汉。” 柳冬生看了他一眼,挺起胸膛:“是,我是要养家糊口的男子汉,什么都要会做。” “啪……啪……啪……” 远处传来球打在地上的有节奏的响声。 李文军一抬头,就看到李文勇一边走一边运着球朝这边来了。 李文军扶额,这么快就五点了吗 他这个哥真是像索命的阎王一样,准时准点。 李文勇停在远处:“我就知道你躲在这里,赶紧的,回去换衣服,到练习时间了,大家都在等你呢。” 李文军皱眉:“我累了,练不动了。要不我打替补吧。”上午两小时,下午两小时,才几天他就晒得脱皮,他真是比生产队的骡子还苦。 李文勇一瞪眼:“你还想不想打广告。你要不打主力,就别想我帮你打广告。” 李文军叹气:“我的亲哥啊……” ------------------ 柳冬生回去的时候,孙细妹已经做好了饭。 柳解放知道柳冬生跟李文军的协议,虽然心疼,可是想想李文军说过的话,又忍住了。 柳冬生满脸黑灰,手指甲里也全是黑泥,把五块钱拍在桌上:“我挣的,一下午就挣了五块钱。” 柳解放瞪大眼睛:“李文军怎么折腾你了他叫你去帮他家做蜂窝煤了他也太过分了,有钱也不能这么欺负人。” 柳冬生摆手:“没有,我修了一个屋顶。他给我的报酬。” 柳解放越发生气:“这么高,我都不舍得让你去,他怎么好意思” 柳冬生也瞪眼睛:“是我自己要上去的。我一个大男人,这点事情算什么。以后家里的体力,什么做蜂窝煤,修屋顶,搭葡萄架,搬东西,都让我来做。我什么都能干。你们不要小看我。” 他说完昂首挺胸地往后面去洗手了。 柳冬生和孙细妹看着对方,老泪纵横:“儿子长大了。” “早该长大了,是我们太小心了。” “是的,放手让他长大吧。这一次你摔断手,可能就是老天给我们的警告吧。” ------------ 李文勇他们这几天天天在练李文军说的战术。进攻的有效性和灵活性,防守的严密性都大大提高。 孙杰兴奋地说:“我们这一次肯定横扫一切,所向无敌。” 李文勇也说:“这一次,应该能去跟全国的强队一较高低了。” 远远看见霍段明路过。大家一起停了脚步,默默看着他。 这才两天功夫,霍段明好像换了个人,胡子拉碴,神态萎靡,完全没有半点过去那精神百倍眼里发光的样子。 霍段明看到李文勇,也停下来,望着这边。他似乎是想打招呼的,可是脸上挤出来的笑,比哭还难看。动了动嘴唇,什么声音都没发出来,又继续像一具行尸走肉一样慢慢走远了。 队员小声议论:“他到底怎么了,副队长当得好好的,忽然就请求调离一线岗位,还坚决的很。” “可不是嘛。又不是伤病,家里也没有特殊情况。忽然就退下来,能有好岗位吗” “听说还是王小兰帮他求情,他才在王副矿长管的老干活动中心,弄了个管理员的岗位。” “啊,老干活动中心啊。那不就等于废了吗才二十多岁,每天帮那帮老干部收麻将倒茶拖地擦桌子。” “谁说不是呢。不知道咋想的。如果实在是待不下去,怎么不干脆换个单位。” “唉,哪有那么容易哦。一个萝卜一个坑,除非是新开的矿区,不然哪有位置。” 这些事大家都知道,现在故意在李文勇和李文军面前小声议论,其实是想李文勇给个解释。 李文勇垂眼把玩着手里的球,好像跟他没关系一样。 大家见李文勇一声不吭,也不敢再说什么了。 除了李文军,没人知道,其实李文勇是在给霍段明留后路,不想把那件事说出来。 第一三五章 别惹陶光明 李文军跟李长明说了老王头的事。 李长明立刻答应给他做一根拐杖。 李文军洗过澡吃了饭,跟点点躺在竹床上看星星歇凉讲故事,被点点逗得直笑,里面电话却响了。 他本来不想理,可是那电话声响了又响,好像李文军不接,它就不罢休一样。 李文军只能起来,进去接了电话。 原来是陶光明。 “你还有啥急事啊,这么晚还给我打电话。”李文军哭笑不得。 陶光明心情很好,一边笑得抽抽一边说:“我有个很好笑的笑话,迫不及待地想要给你听,所以就打过来了。反正你这会儿肯定还没睡。” 李文军哼了一声:“我看你是太闲了。” 陶光明自顾自地往下说:“有人拿了黑色卡瓦石叫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工匠仿造成墨玉。老工匠做好后,那人翻脸不认,说老工匠把他的墨玉换成了黑色卡瓦石,甚至以武力相威胁,逼老工匠交出墨玉来。幸好公安及时赶到,制服了那个疯子。” 李文军听得暗暗挑眉:廖富贵就去找孙老头了 陶光明也不管李文军有没有在听,只管往下说:“经公安调查,这个疯子前不久采购了一批黑色卡瓦石,而且本市最近一个月只有他采购了黑色卡瓦石。所以,证据确凿,是他造假不成,敲诈老工匠。这个人现在已经被拘留候审。” 李文军感叹:“啧啧,你又送进去一个。”听说那天在电影院闹事的人,被翻出了许多旧案,刚好撞上严打,直接被判了个终身监禁。 陶光明果然说到做到,说不让那人出来了,那人就真的要被关一辈子了。 陶光明又说:“现在那人名声彻底坏了。他的买家都在找人鉴定看之前从他手里买的金星墨玉是真的还是假的。他只能承认,玉石原料是跟我买的。我这里还有玉石原料,可以证明之前的是真的。” 李文军紧张起来:“孙老头没把我供出来吧。”虽然他没做亏心事,可是暂时还是隐身幕后比较好。 陶光明在那边笑出鹅叫声:“呃呃呃,想不到吧。孙老头比我们想象中要聪明。他一口咬定不认识我,我也没去找过他。金星墨玉原石什么的,他也没见过。廖富贵给他的就是让他加工黑色卡瓦石的钱。至于为什么廖富贵要给他那么多钱,他也不知道。” 李文军恍然大悟,应了一声:“哦…….” 原来如此,廖富贵又不敢明说他叫孙老头用黑色卡瓦石仿造金星墨玉是为了偷换李文军的东西,只能闷声亏,有苦说不出了。 孙老头果然是个老江湖。 陶光明说:“我想干脆请孙老头来给我干活算了。每天来我这里上班,我就在农贸市场的办公室里给他弄一间工作室。他做一件,我给他一件钱,反正不许他把东西带走就行。” 李文军不置可否:“这个,要你自己考虑了。” 陶光明:“如果我买设备,一块石头肯定不够,你什么时候再给我更多。” 这才是他打电话的目的。 李文军哭笑不得:“都说了,你一口气吃不下那么多,先把这一个做好卖出去,再来找我。再说这东西是稀罕宝贝,哪里说有就有的。我也要碰运气才能找到。” 陶光明叹气:“我要有你那个眼力,我还开什么电子厂,每天什么都不做,就去河边翻石头。” 李文军被他逗笑了:“去翻啊,你能翻得到,我叫你声大爷。” 陶光明叹了一口气:“不跟你耍贫嘴了。我还有一件事想要告诉你。” 李文军:“你真是越来越墨迹了,一句话分成好多次说,你这是便秘还是挤牙膏,怎么就不能痛快点一次说完。” 陶光明:“因为这是三件事,所以要分开说,你不听算了。” 李文军:“好好好,你说你说。” 陶光明:“我姐说,下周会到一批电视机,她给你留了一台,你打完球赛回来,就来拿。” 李文军狂喜:“真的” 陶光明冷笑:“呦,现在感兴趣了,看来你挺想要一台电视机的,所以你还是快去快回吧。要是等得太久,我不能担保不会把电视机转手卖给别人。所以,你记得,别在省城玩太久。” 李文军笑出了声:“啧啧,你真是比我家顾老师黏人多了。” 陶光明恼了:“啰嗦!赶紧回来就是了。” 然后把电话挂了。 李文军哭笑不得,回头看了看淡定的顾展颜和点点。 啧啧,他要出门四五天,他最牵挂的人却好像没有一点不舍得的样子。 ------- 老王头好好洗了个澡,把院子里扫得干干净净,还从山上挖了两棵栀子花来种在墙边。 电子厂还真有了几分小厂子的模样。 钨矿矿长两天就收到合同,然后立刻盖章往回寄。 李文军这边也把4个对讲机寄出去了。 下午练球的时候,李文勇问李文军:“你打算怎么打广告。” 李文军说:“我打算赞助球队的队服,后面印电子厂的名字和我的对讲机图片。之前委托市服装厂帮我做,今天已经到了。” 李文勇嗤笑:“就这样”之前听李文军说,他还以为李文军在开玩笑。 李文军伸开手臂比划:“不是,等我们比赛的时候,我还要在场边拉上大横幅。” 其他人也笑了:“这广告没用,谁知道文军电子厂是什么。更不知道我们背上印的那个图片是什么东西。” 李文军:“然后每个人配一台对讲机,方便比赛的时候联络。回来你们再还给我。” 这句话像在场上引爆了个炸弹,巨响之后是死寂,然后惊喜的倒吸气声音此起彼伏。 队员们个个兴奋得直搓手。 “我草。” “这个跩。” “厉害了。” 大家都知道李文军的对讲机,小小一个,卖到八百块一台,跟金砖一样金贵。 只有厂长和矿长级别的人才有资格拿。 上一次他们亲眼看到人用,还是在周年庆上看周立国和王矿长用。 李文军竟然豪气到每个人配一台!! 第一三六章 就是不还 大家都凑上来问李文军,七嘴八舌地问他。 “这样不太好吧,太奢侈了。” “就是,几百块一台呢。一人一台,就算我们不要教练,也要十台啊。” “弄坏了怎么办要赔吗” 李文军笑了笑:“弄坏了也不怕,只要里面的元件原原本本还给我就行了。” 其实其他的都不值钱,只有他手工做的那个元件值钱。 “对讲机呢,什么时候给我们。” “最好现在就给我们,让我拿回去给我爸妈也见识一下。” 李文军招架不住:“行行行,等下打完球就去电子厂一人领一个。不过你们要写个收据给我。顺便把球服也领了。” 李文勇严肃地说:“各位,我丑话说在前面。大家都知道这东西有多抢手。到时候肯定有人出高价跟你们买。要是谁动了邪念,把东西卖了,然后跟我撒谎说不小心丢了,不要怪我翻脸不认。” 对没有邪念的人来说,这就是个高级玩具,但是对有心的人来说,这就是赚钱的邪路。 毕竟已经有不止一个先例,他也不敢大意。 大家都知道王小山的事,面面相觑,点头:“放心,老大。这个分寸还是有的。” “这里的人都不会干这事。” “这种钱,是能赚的吗” “就是,军少对我们那么好,我们不会那么狼心狗肺。” ------ 队员们想着对讲机,哪里还有心思练球。李文勇索性提前结束,让大家跟着李文军去领对讲机。 一群人浩浩荡荡,个个都是高挑个的年轻帅小伙,引的路人都回头看。 一进电子厂,黑条就猛地扑过来,狂吠:“汪汪汪!” 它睁大了眼睛,露出尖牙,口水四溅,拼命往前窜,铁链被崩得笔直。 一群大小伙吓得立刻又齐刷刷缩了回去。 李文军笑:“没事,它拴着铁链呢。” 孙杰小声问:“铁链牢吗” 李文军点头:“放心,牢的。再说你们跟着我进去,它就不会吠了。” 李文军进去,叫了一声:“黑条,坐下。” 然后黑条就立刻安静下来,坐下摇尾巴。 其他人这才松了一口气,跟着李文军进去。 李文军打开柜子,把对讲机拿出来,一个一个打开装好最后一个元件,才又合上递给队友。 队友们领一个就在李文军准备好的收据上签字,摁手指印。 然后先拿到的几个人已经迫不及待地试了起来。 “喂喂。黑三,我是红三。” “喂喂,白痴,今晚去你家打升级,拖干净地板等我。我要让你钻桌子钻个够。” 李文勇哭笑不得:“你们好幼稚,好歹也走远些再试。” 然后队友们欢天喜地地拿了衣服和对讲机走了。 李文军递给了李文勇一个。 李文勇说:“我也要吗” 李文军笑:“当然,你是队长,方便你找人啊。我到时候可能要在省城里转转。你万一要找我也容易。” 李文勇点头:“好。” 其实柳冬梅刚好也是那几天在省城培训。 李文勇其实还想给她也要一个,方便他找柳冬梅。 李文军看透了他的心思,又给了他一个:“这个小一点的给柳冬梅。你跟柳冬梅说话的时候,拨一下这个开关,就只有你们两个能听见了,别人听不见。” 李文勇很惊讶:“还可以这样。” 李文军笑:“难不成,你还想我们所有人听你们夫妻说悄悄话” 李文勇红了脸:“切,我们又不会说什么奇怪的话,怕什么。” 嘴里这么说,心里想的却是,这小子考虑还挺周到的。 而且,他这么快就把对讲机升级了,真不是一般的厉害。 李文勇忽然想起来,自己还有四个对讲机没收回来,那就是周立国手上那四个。 当时说好租两个月,眼看就要到时间了。 李文军用桌上的电话拨了周立国办公室的电话:“周主任,当时你借的那四个对讲机快要到期了哦。” 周立国愣了一下回答:“啊,是的。” 李文军:“如果现在没用了,要不提前换回来,也好早点把押金拿回去,余下的租金也可以退给你。” 周立国:“啊哈哈,不着急不着急,我再用几天,我还怕你跑了不成。” 李文军心里觉得怪异,却没再说什么,挂了电话。 李文勇问:“怎么了” 李文军摇了摇头:“没事。” 他心里有一个猜测,却不能讲出来。 周立国当时跟他借对讲机的初衷是为了搞好周年庆向王永青邀功。现在周年庆确实很成功,可是王永青也下台了。 这么一大笔押金在这里,周立国当时都不敢拆对讲机就怕弄坏,现在用完了不是应该立刻马上把这块烫手的洋山芋还给李文军吗 现在还要拖着,肯定是有人比他位置更高的人不让他还…… -------- 本来周立国早该把对讲机还回去了,可是对讲机这事是王永青点头后办的。结果没想到短短半个月,对讲机还没用完,情势就变了。 王永青变成了副职,话事人成了郭建光。 这个换对讲机的事情,是向王永青请示好呢,还是向郭建光请示呢 向王永青请示,怕郭建光把他划到王永青的旧部里。 向郭建光请示,又怕王永青说他见风使舵。 后来他想了个折中的办法,用一个文件,从下往上传递批阅。 这样一来,就向王永青和郭建光两个人都请示了,而且合情合理合乎规矩。 只是这个文件审批时间实在是太久了。 硬是到几天前才审批完。 送审批文件来的竟然是郭铭哲 周立国很惊讶,招呼郭铭哲:“诶,郭铭哲同志,怎么好意思麻烦你来送文件,小郑呢” 一朝天子一朝臣,以前是王小山来他这里耀武扬威,不是要这个就是要那个。 现在换成郭铭哲了。 郭铭哲笑嘻嘻地说:“周叔叔,你好,我刚才在我爸那里,刚好看到桌上的这个文件已经签了字了,就顺便帮你送过来。” 周立国笑着:“哎呀,真是太感谢了。郭铭哲同志一直都是这么懂事。” 郭铭哲说:“那个对讲机什么样子,能不能让我看看。” 第一三七章 感觉身体被掏空了 周立国想他也是学电子专业的,好奇这个东西也正常,把柜子里的对讲机拿出来递给郭铭哲:“行。” 郭铭哲拿过来就想拆开。 周立国吓了一跳:“诶诶诶,可不能拆,我跟李文军签了协议的,交了押金的,拆开损坏,要赔几百块的。你周叔叔我,可没这么多钱赔给他。” 郭铭哲笑了笑又拿了一个:“这么急急忙忙的,也看不出什么门道来,接我研究几天,可以吗” 周立国面露难色。 郭铭哲说:“要不,我去跟我爸说说” 周立国只能说:“嗨,这种小事不用麻烦矿长,你就拿回去玩几天再还给我。不过,不能拆啊。不能弄坏啊。” 于是郭铭哲就把两台对讲机拿走了。 然后,几天过去了,没有任何消息。 ----- 刚才接了李文军后,周立国立刻给郭建光家打电话。 还好,是郭铭哲接的电话。 “郭铭哲同志啊,那个对讲机你研究的怎么样了我要还回去了啊,租期快到了。租金一个月要一百块钱,挺贵的。” “别着急嘛,我还在看。” “你什么时候能看完呢,总不还也不行。如果要续租,我需要向郭矿长申请。” “电子厂不是矿里的工厂吗怎么借用个对讲机还要租金和押金。” “这事说来话长了。租这个对讲机的时候,还没有电子厂。这件事,你要是有兴趣可以问一问郭矿长。” 周立国三番五次提到郭建光,就是想委婉地敲打敲打郭铭哲,警告他不要乱来。 郭铭哲自然是听出来了,却当没听出来,只说:“好的好的,知道了。我过两天就还给你。” 他说过两天就还回来,而且李文军要出去打球赛,怎么也要四五天才能回来,才有空再问周立国。 在那之前,应该都不用担心。 周立国想了想,只能又说:“好,那就过两天吧。不过过两天你一定要还给我,不然我只能找郭矿长申请延期了。” ---------------- 李文军他们出发那天,矿里搞了个轰轰烈烈的送行仪式,像是送出征的战士一样,敲锣打鼓地送他们上了火车。 顾展颜抱着点点站在站台上的树荫下,远远望着李文军,眼里似乎有千言万语,却又不靠近。 点点还不知道离别的概念,只觉得周围闹哄哄的,让她害怕,所以紧紧抱着顾展颜的脖子,靠在她怀里,大眼睛“咕溜溜”地转着往这边看,找李文军。 不知道怎么的,李文军就忽然想起自己重生前最后那一次回来。 那时他处理完在矿区的所有事情离去,心如死灰坐在火车上,跟周围的喧闹格格不入,脑子里只重复着一句话:“我迷了路,我游荡着,我寻求那得不到的东西,我得到我所没有寻求的东西,却失去了我最宝贵的东西。” 恍惚间好像就见顾展颜抱着点点远远站在站台上,然后等他细看,那里又只有摇曳的树荫,什么都没有。 李文军忽然有些害怕,好害怕这一切都是梦,像镜花水月,手一碰就会碎裂,想要确认就会醒来。 喉咙被什么哽住了一样,眼眶酸胀。 他朝那边努力挥了挥手。 顾展颜拉着点点的手,微笑朝这边挥手,张了张嘴,像是在说;“早点回来。” 李文军用力点了点头,咧嘴笑着,无声地说:“我会的。多保重。” 其实顾展颜已经放暑假了,李文军要她们一起去。 顾展颜却怕别人笑话她太黏李文军,给拒绝了。毕竟李文军他们只去几天就回来。 要是个个都带家属,还不乱套了。 ----- 烧煤的最老式蒸汽火车拉响了汽笛。 “呜……” 一道雪白的蒸汽柱直冲蓝天,提醒着人们,火车将要启程。 远处青山白云越发清朗明媚。 跟站台上的柳冬梅说话的李文勇才道别,上了车坐在李文军面前。 见李文军脸色不太好,李文勇安慰道:“过几天就回来了,再说这几天都让她们三个跟爸妈一起住,不用担心。” 李文军又朝顾展颜轻轻挥了一下手,勉强一笑:“是啊。” 柳冬梅这会儿站到了顾展颜身边,李文军心中那种强烈的不真实感和惶恐才淡了一些。 没有人经历过他所经历的事情,所以没有人能体会到他的惶恐和患得患失。 就算是最亲近的人也是。 火车再次拉响汽笛,缓缓启动。 随着蒸汽发动机活塞往复的轰轰巨响的节奏越来越快,火车行驶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树木,田野和山川在窗外掠过。 白色的柱状烟雾在两座山间飘荡,夹杂着煤灰的风迎面而来,空气中满是机油和蒸汽的味道。 与后来五花八门的各种交通工具出行不同,这个年代出远门基本靠长途汽车和铁皮火车。 火车站的数量稀少,所以能坐火车的人也不多。所以能坐上火车是一件值得骄傲的和炫耀的事情。 矿区边就有专门的火车站,相对而言,矿区职工出门,还是简单得多。 去省城参加比赛是莫大荣耀,矿里报销食宿和路费,每天还有补助。 这群年轻人跟公费旅游一样开心。 队友们早拿出来扑克开始打升级。 “队长,你打吗”孙杰问李文勇。 李文勇摇头:“你们打吧,我想睡觉。” 郑跃华冲李文勇挤眉弄眼:“队长,小别胜新婚,你是昨晚上太勤奋了吧。还是有点好,不然身体都被掏空了。” 李文勇气笑了,拿着旁边的一叠报纸就朝郑跃华扔了过去:“你个混蛋,年纪轻轻,思想挺黄,整天胡说八道,你要是太闲,就做一百个俯卧撑。” 大家一听,大笑起来。 “叫你嘴欠。”孙杰拍着郑跃华。 “赶紧做俯卧撑去。”另外一个说 郑跃华摇头:“啧,肯定是被我说中了。队长这是恼羞成怒了。” 李文勇装作生气,还要找东西扔那人。 郑跃华忙说:“不说了,不说了,打牌。” 李文勇抽了抽嘴角,抱着胳膊闭上眼。 其他人兴奋得开始洗牌。 “老子今天要让你们擦地板。” “滚,你个臭手,等下就是你自己擦。” “昨天你输那么惨,忘了。” “那是手气不好,我要能抓到你那个牌,直接一升到底。” 第一三八章 奇怪的旅客 四个人一桌,除去李文军和李文勇,刚好两桌。 这两天李文军都在弄一个文件折腾到很晚。 广播里放着保留曲目《祝你一路顺风》,车厢摇晃着,让李文军更加昏昏欲睡。 列车员开始在车厢里查票。他们十个人票全部在李文勇身上,李文勇拿出一叠二指宽的厚厚的小卡片车票递给列车员。 “全部是到省城”列车员例行提问。 “是。”李文勇回答。 列车员笑:“今天真是奇怪,这一车厢的都是去省城的。” 队员们已经进入状态了。 “炸弹,炸死你们这个王八蛋。” “我擦,你个蠢货,我是对门,你炸我,你有病吧。” 李文军被他们吵得睡意全无索性拿起刚才李文勇扔郑跃华的报纸出来看。 报纸上有个收音机厂在征求电视广告。 他盯着那个广告,嘴角勾了勾:杀戮的时刻,又到了。 明天就直接把广告词寄到厂里去,几百块又到手。 ------ 列车员推着小推车路过,一边走一边叫。 “同志们把脚收一下啊,瓜子花生橘子水,香烟啤酒扑克牌,有同志需要吗” 火车上的这些东西比下面贵,但是不需要票就能买。有些还是农村供销社买不到的东西。所以很受欢迎。 队友们一人买了一瓶橘子汽水,“啪啪啪”的打开了盖子在喝。 “啊,爽。” “咱们矿区的高温费什么时候能改成发汽水票” 李文勇笑:“回去我跟工会说说。” “哇,太好了。” “队长威武。” 李文勇:“诶诶诶,前提是你们好好打,拿个冠军回来,别光想着吃喝。” 大家都齐刷刷转头看着李文军。 猛然被所有人盯着,李文军忙收起贪婪的笑容,一脸茫然:“看我干什么。我只是广告商。” “少来,你好好打,比什么都强。” “就靠你跟队长配合了。你们两个组合天下无敌。” “就是。” ---- “哎呀,肚子疼。”孙杰忽然捂着肚子叫,“我去一趟厕所。老大你来替我打一会儿。” 李文勇哼了一声:“嗤。懒人屎尿多。赶紧去……” 孙杰的对手叫到:“孙杰你故意的吧,是不是手气太差,打不下去,才要老大来帮你。” “就是。” “滚,老子肚子痛死了。”孙杰哼哼唧唧去了。 ----- 过了半小时,孙杰还没回来。 李文勇都打了好几把了,忍不住嘀咕了一声:“这混蛋是掉厕所里吗”毕竟是他带队出来,每一个队员的安全,他都有责任。 他打开对讲机说:“喂,孙杰,你是掉粪坑了吗” 孙杰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来:“我忘带纸了,老大叫人帮我送点纸来。” 其他人哄笑起来。 “蠢货。有你这样的吗。” 孙杰在对讲机里叫:“鬼知道这个厕所原来没有纸的。” “上哪里的厕所都没有纸啊。” “你特么是皇帝吗上厕所还要人送纸。” 车上的乘客立刻全都围过来看李文勇的对讲机。 “诶这是什么” “电话吗” “不对,我没看到电话线。” “收音机吧。” “胡说,你见过播音员跟你对话的吗” “那是什么东西,没见过。要是能这样就能跟远处的人讲话,那岂不是到哪里都能打电话,太方便了。” 李文勇不理周围人的喧闹,看了一眼其他七个,问:“谁去” 大家都叫:“我才不去。” “就让白痴在厕所里待着吧。” 李文勇说:“来吧,抽牌。谁抽到的牌面最小,谁去。” 孙杰又在对讲机里叫:“老大,快点,我腿都麻了。马上到站了。” 列车车窗是透明的。 快到站的时候,列车员会把卫生间锁起来,以免各种污秽之物全部留在车站铁轨上,弄得臭气熏天。 站台上全是乘客,到时候孙杰被缩在厕所里,就要光着屁股跟站台上的乘客大眼瞪小眼了。 李文勇回答:“啰嗦,给我老实待着。” 他拿了七张牌,给七个人抽。 最后郑跃华抽到了方片3,不能再小的牌。 其他人拍手笑着推郑跃华:“赶紧去。” “记得多带两包纸。” 郑跃华拿了卫生纸,骂骂咧咧去了:“特么的这个死黑三号。老子真是倒霉透了。” ---- 有人过来问李文勇:“这位同志,请问你们拿的是什么。” 李文勇:“我们电子厂生产的对讲机。” 那人忙说:“我是做服装生意的,在穗城,正好需要这个设备。” 李文勇朝李文军抬了抬下巴:“问他。他是厂长。” 李文军是整个队最年轻的。 本来乘客们都只觉得他挺帅,相比同伴都要文静,没想到,他竟然是厂长。 现在大家的目光都盯着李文军,整个车厢一下变得安静得很。 李文军不紧不慢从包里拿出本子,写了个电话号码和地址,撕下来递给对方:“不好意思,这几个对讲机,我们要用,不能给你。这是我们厂的地址,你要是需要的话,可以来厂里订购。这几天我不在,但是有人会接待你。” 他交代了赵林代接单,生产就等他回去再说。 那人脸上露出为难的表情:“就是电子厂在黄铁矿,交通不太方便。”李文军:“这几个我们自己要用,而且你要用的话,也要另外做,这几个功能不合适。” 那人看着李文勇手里的对讲机,恋恋不舍地接过纸条。 ----- 正说着郑跃华骂骂咧咧回来了,身后跟着孙杰。 大家一看孙杰,忍不住捂嘴偷笑,散了。 李文勇皱眉,郑跃华问:“老大怎么了” 李文勇摇头:“这个人真奇怪,好像非要拿到我手上这个对讲机不可,不愿意自己去厂里定。” 又是穗城,又是做服装生意的。这么着急想拿到对讲机,恐怕连目的都是一样。 李文军也皱眉喃喃自语:“他刚才说,对讲机厂在黄铁矿。难道去过,不然怎么知道。既然去过为什么当时不直接在厂里买,而是现在来问我们要这几个二手的。” 李文勇点头:“是挺奇怪的。” 第一三九章 丢了一个对讲机 有人问孙杰:“你洗手了吗” 孙杰说:“没有,为什么要洗手,我又不吃东西。” 李文勇气笑了,踹了他一脚:“你讲不讲卫生从厕所里出来不洗手,等下全部摸在牌上,然后又吃东西。” 大家已经听不下去,都在干呕了,都冲孙杰说:“呕唔,快快快,孙杰快去洗手。把你那个对讲机的外壳也好好用水擦一下。” “孙杰,你这个混蛋,你也太不讲卫生了,亏我还跟你待在一起这么多年。要命啊。” 李文军笑着提醒:“孙杰,那个对讲机擦一下就好啊,不能泡在水里,不然就废了。这会儿我可找不到多的给你。” 孙杰骂骂咧咧去了:“你们这帮人太讲究了。上个厕所还洗什么手,跟个娘儿们似的。” 孙杰再次回来,一边在身上蹭着手一边坐下。 车子刚好缓缓进站了。 李文军瞥见刚才那个人急匆匆下车,疑惑地喃喃自语:“刚才列车员说,这一个车厢的人都是到省城的。” 孙杰刚才是拿着对讲机去洗手的,可是回来的时候,手里却是空的。 李文勇和李文军交换了惊讶的眼神,然后几乎一齐跳了下去。 其他人吓了一跳:“老大,你们干什么。” “站住。”李文勇指着那人。 那人看李文军他们追过来,吓得脸色发白,拼命地跑。 站台上人来来去去堵住了李文军他们的去路。 李文勇拿起对讲机把声音调到最大:“小偷,站住。” 已经跑到站台另一头的那人怀里立刻发出李文勇雷鸣一般的声音:“小偷,站住。” 所有人都瞪着他,站台上的乘务员朝他走过去:“同志,你等一下。” 那人往后退,还要跑。 李文军抓过李文勇手里的对讲机,对着那人的后脑勺扔了过去。 “砰!!” 对讲机正中那人后脑勺。 那人应声往前栽倒,晕了…… ----- 李文军和李文勇过去,摁着他,从他身上搜出了个对讲机。 乘务员皱眉:“怎么回事” 李文勇说:“他是小偷,偷我们东西。” 这时候车上的乘警也下来了。 旁边的乘客说:“这个东西是他们的,刚才还在车厢里用了呢。” 火车拉响了汽笛。 李文军说:“我们要上车了,能不能把他抓到车上再审问。” 乘警点头:“好,大家都不耽误行程,刚好我也把他抓到省城站的派出所去。” 孙杰这时才说:“诶我的对讲机呢” 其他人叫起来:“特么的连我们的东西都敢偷。” “真是不怕死。打死他算了。” ----- 乘警给那人戴上手铐,和李文勇一起扶着那人上了车,在餐车里找个座位,把那人放下。 李文军接过孙杰手中没喝完的汽水,对着那人脸上一浇。 那人哼了一声,幽幽醒来。 睁开眼就看见一圈牛高马大、凶神恶煞的男人们站在乘警后面阴森森地瞪着他,那人翻着白眼又要晕。 乘警拍了拍那人的脸:“喂喂喂,醒醒,装晕也没用。” 那人闭着眼,浑身发抖:“我怕他们打我。” 李文军气笑了:“偷东西的时候怎么不怕。” 那人带着哭腔:“没想到你们这么快就发现了。再说我也不算偷,是你们自己忘在洗手台上的。我是捡来的。” 公安斥责到:“还敢狡辩。你都知道这是他们的,还拿走,不是偷是什么” 李文勇皱眉问:“谁让你来偷的。” 李文军刚才睡着了,包里有钱,这人都不偷,偏偏在看见对讲机以后才动手,明显就是冲着对讲机来的。 一个陌生人,怎么会知道对讲机的重要,突发奇想的来偷这个 肯定是有知道内情的人指使。 那人缩成一团:“刚才在矿区站的时候,有人跟我说,你们身上带了对讲机,如果我能拿到一个然后立刻下车,坐下午那趟回矿区站,放在站台值班室,就能从值班室那里拿五十块钱。我想着这个钱太好赚了,就动了邪念。” 李文军气笑了:“这东西,我卖给别人卖五百块一个,你竟然打算五十块就卖了。1979年颁布的刑法第一百五十一条盗窃、诈骗、抢夺公私财物数额较大的,处五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五百块钱绝对算是数额较大了,搞不好就是终身监禁,或者死刑。你还是老实交代,争取坦白从宽吧。” 那人吓了一跳,睁大了眼睛,脸色苍白,说话都不利索了:“我我我真不知道这个东西值这么多钱。” 李文军看了一眼李文勇。 李文勇对其他队员说:“我们先回去,让公安同志好好审一下。” 李文勇也听出这个贼话语里的漏洞了:站台上这么多人,幕后指使人怎么就精准地找到了合适的、也许是这列车上唯一的贼,来干这件事。 再说偷一个对讲机也没有用,要偷就偷两个。 说明想要这个的人不是冲着它的功用来的,而是有另外的目的。 这么多人在这里,这个贼压力太大是不敢说实话的。 而且,知道他们身上有对讲机的人,都是矿区的人。 等下万一这个人供出一个不能让太多人知道的名字来,就不好了。 李文军才示意李文勇把其他队友带开。 其他人虽然不愿意,却也只能跟着李文勇离开了。 李文军等身边安静下来,才说:“前两天去电子厂偷东西的人是你吧。” 那人一愣,头摇得像拨浪鼓:“不不不,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没有证据不要血口喷人。” 李文军越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测。而且这样一来,这一切就都讲得通了。 郭铭哲其实那天已经捉到了贼,他知道李文军他们会带对讲机坐火车去省城,就要挟这个人帮他偷对讲机。 可惜,他没有证据。 就算是让这个人得手回去矿区站台交接,郭铭哲也未必会出现。郭铭哲那么狡猾,应该会换个时间,用别的方式联系这个贼。 这个贼不是矿区的人,连郭铭哲的名字和身份都不知道,而且偷公共财物比偷个人的东西,定罪要重得多。 这个贼肯定打死也不会承认他曾经去电子厂偷盗的是。 所以现在他们再逼问问他也没有用。 第一四零章 我也有大学生朋友 李文军对公安同志说:“我问完了,辛苦公安同志了。” 公安同志点头:“行,那我等下就直接把他押下车,送到车站派出所去了。” ----- 李文军从餐车回来,立刻被焦急的队友围住了。 “怎么样了” “问出来了吗” “到底怎么回事” “你还丢了别的东西吗” 李文军叹气:“没有,那人就觉得这东西好玩,一时兴起。现在被抓就狗急跳墙,说是别人指使的。” 孙杰直拍大腿:“嗨,你太斯文了,让我去揍他一顿,包管让他什么都说出来。” 李文勇横了他一眼:“啧啧,这是在矿区吗能随便动手” 孙杰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这不是生气吗竟然偷到我头上来了。我刚才洗了个手的工夫,他就把我放在台子上的对讲机拿走了,真是太可恶了。” 郑跃华皱眉:“我说你真是,上个茅厕都要拿着对讲机。” 孙杰傻笑:“嘿嘿,还好拿了对讲机,还好队长呼我提醒了我,不然我就要在里面蹲死了。” 其他队友哭笑不得: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真是服了他了。 ----- 李文军一出站,就找了个电话亭给周立国打了个电话。 这个时候,差不多要下班了,办公室应该没什么人。 李文军等电话打通直接说:“周主任,是不是郭铭哲把对讲机拿走了。” 周立国在那边一愣,结结巴巴说:“你听我说,不是我要给他的。他非要拿走,我也没办法。我催了他好多次,他今天拖明天,明天拖后天,总也不还回来。我实在是难做,没有办法。” 周立国心底对李文军最深的恐惧都被激发了出来,结结巴巴语无伦次,生怕李文军把这件事怪罪到他头上。 李文军安静地等他说完,才说:“没关系,我知道你的难处,不怪你。你就继续帮我催他,不要告诉他我已经知道这件事了。” 周立国不知道李文军要干什么,也不好问,只能犹豫着回答:“好,我知道了。” 郭铭哲是学电子的,拿着对讲机这么久,肯定是想拆了它研究。 他都能想得到,李文军不可能想不到。 周立国不好明说,只能隐晦地说了一句:“你要提前预防。” 李文军淡淡回答:“知道了。” 周立国还算有良心,会为他担心。 ---- 在矿区设在省城的招待所里安顿好后。 其他队友都跑出去闲逛了。 李文勇问李文军打算干嘛。 李文军想了想说:“我要去大学里看一个朋友。” 李文勇冷笑:“叱,去大学看一个朋友你不想跟我一起出去,怕被我拘着不能胡来就直说。你在大学里能有什么朋友” 李文军在矿区长大,所有认识的人都在矿区。 矿区里第一个大学生是郭铭哲。 李文军跟郭铭哲的关系,绝对算不上是朋友。 再说郭铭哲现在也回矿区过暑假了。 李文军咧嘴笑:“还真有一个。” 不过,那家伙,有没有从家里回来呢 双抢应该搞得差不多了吧…… ----- 李文军离开招待所,找了个邮局给登报纸悬赏广告词的收音机厂发了封挂号信,然后径直去了大学找钟振华。 钟振华一听是个帅小伙找他,立刻反应过来是上次那个扔了钱就跑的李文军,忙边穿鞋边跑下来了。 “李文军同志。”他上来握着李文军的手,“你来了。” 李文军看了一眼他缠着绷带的左手食指:“你没把我的话放在心上。” 钟振华摇头又点头:“不不不,我记住了。可是还是割了一个口子。还好你提醒我,不然这个手指指尖就没了。” 钟振华想起这件事就浑身冒冷汗。 他用铡刀切猪草的时候,家里养的猫忽然被蹦起来,踩了铡刀一下,还好,他缩得快,不然就…… 母亲也吓得够呛,让他不要再在家里忙农活了,催促他提前回了学校。 作为一个都已经读到大学,而且还学的是法律这种极端理智的学科,他从来不信什么占卜寓言这些鬼话。 可是李文军的一切言行都用“科学”解释不通。 他太迷惑了,梦呓一般呢喃:“你是怎么预先知道我会……” 李文军咧了咧嘴角:把老伙计吓到了。 他要是告诉钟振华,他还知道钟振华会在明年遇见他的另一半,然后那个女人会在三年后给他生一个叫钟瀚文的儿子,钟振华岂不是要尖叫着跑开了。 他拍了拍钟振华的肩膀:“别管我怎么知道的。以后我慢慢告诉你。我今天来找你,是需要你帮忙了。” 钟振华忙打起精神来,问:“帮什么忙。” 这个世界从来就没有不要钱的午餐。 李文军来找他帮忙,他才放下了悬着的心。 李文军说:“你把我说的话记下来。今年8月26日就会颁布律师暂行条例,到后年实施的那个时候,你刚好符合在高等院校法律专业毕业,并且做过两年以上司法工作、法律教学工作或者法学研究工作的条件,可以通过考核成为第一批律师。以后你专攻企业法系列和经济法。兼顾刑法。别的,婚姻法什么的那些不用管它。” 钟振华惊讶地微微张嘴,这件事情,他也是前两天才知道。李文军到底是何方神圣! 而且到现在为止,才刚颁布了一个《刑法》半年不到。 企业法,经济法、婚姻法是什么东西 李文军没理会他的惊愕,接着说:“你现在就可以开始为这个考核准备了,毕业后,不管谁出多少钱请你,让你转行干别的,你都不要理。你的导师会留你在学校教书,工资虽然低,对你以后有好处。你要是犹豫,就来告诉我,我给你双倍工资。听明白了吗” 钟振华忙点头:“好。” 李文军:“现在,你作为我的律师,帮我起草一份律师函。起诉某人侵犯某厂的某项专利权。我说的某某,都帮我空着,让我来填写。” 钟振华抬手:“等等,不好意思,我打断一下你。国家专利局今年1月14日才成立,你首先要去专利局申请专利并且获批备案,你才能起诉别人侵权。” 第一四一章 今天的报纸真劲爆 李文军点头笑:“不错,你也不是死读书,还是关注了这些事。这样我就放心了。其他的你不用管,只要帮我草拟这个律师函。我希望最后用不上,但是如果需要的话,能随时拿出来。你手写署名后来黄铁矿招待所找我。记住,不要委托任何人转交,也不要告诉别人这个是什么,你用信封装着,直接交到我手上。” 钟振华听李文军说得郑重其事,也肃穆起来。 “要不要我找我的导师帮忙看看。就说是我朋友需要用的。” 李文军想了想:“可以这样更好。” 钟振华的导师是留学回来的法律系高材生,在国外有律师资格,能做律师事务所合伙人那种。 这才是真正的天团。 律师天团! 想想都让人兴奋呢。 李文军回到招待所其他队友也出去逛了回来了。 出发前跟赵林说了,有急事就打电话到招待所来。李文军听李文勇说赵林打了好几个电话过来,忙回了个电话到电子厂办公室。 赵林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接到电话,说:“哎呀,你怎么才打电话过来,出大事了。” 李文军安抚他:“不要慌,慢慢说。放心,有我呢。” 赵林深吸了一口气,说:“郭铭哲把周立国手里的对讲机拆了元件,拿去研究所了。研究所已经把构造搞清楚,明天就会在报纸上登出消息,说他们研究出无线对讲机,并且去申请专利了。” 李文军皱眉:“你在哪里看到的” 赵林回答:“不是我看到的,是电子厂的蔡厂长打电话来说的。他在省报社当主编的战友觉得这是行内的大事和新闻,所以打电话告诉他这件事。他才能提前知道,打电话来找你告诉你,结果你不在。他就反复叮嘱我说这是很重要的事情,让我务必尽快告诉你。” 李文军笑了笑:“蔡厂长对我真是太好了。没事,让他们登吧。” 赵林倒吸了一口气:“我去,你怎么这么淡定。你还不明白吗。他们要是申请专利成功,以后文军电子厂做无线对讲机就要经过他们的同意,给他们钱。” 李文军淡淡地说:“明白,放心,这件事,闹得越大越好,对我越有利。” 赵林沉默了片刻,说:“你是不是已经提前知道了什么。” 李文军说:“嗯。猜到了一点。” 赵林又说:“还有一件事啊,我不理解啊。郭铭哲如果想要对讲机为什么不直接跟你买。要抢周立国手里那个” 李文军:“他要是直接跟我买,一来我会起疑,不会卖给他。二来我有销售合同,证明他的对讲机是跟我买的。那他去申请专利不就一下被揭穿了吗现在他只要一口咬定着对讲机是他自己研究出来的,我就没有直接证据证明他的对讲机是我的。因为对讲机是周立国跟我租的。” 赵林咬牙切齿:“这家伙,真狡猾。现在怎么办” 李文军笑了笑:“不用担心。你就当不知道,这两天要是有人打电话来订购,你就只管记下来。等我回来再说。” 赵林叹气:“好。你心里有数就行。” 李文军:“没事,我打个电话给蔡厂长,安慰一下他。” 赵林哭笑不得:“现在最需要安慰的人,不应该是你吗” ------- 李文军挂了电话,打给了蔡厂长:“谢谢你啊,蔡厂长。” 蔡厂长既生气又疑惑:“这个郭铭哲是哪里蹦出来的,是你们厂子里的人吗” 李文军笑:“他就一个跳梁小丑,不用理会。” 蔡厂长:“真的没关系吗你不用反击吗” 李文军想了想:“也不是不用反击。就是要你帮我个忙。事成之后,我送你两个最新款的对讲机玩玩。” 蔡厂长兴奋地直搓手:“呦吼,这个生意值得做。说吧,要我干嘛。” ------- 第二天吃早饭的时候,有队友拿着报纸来找李文军和李文勇:“队长,军少,你们看看。” 李文勇一看立刻拧紧了眉头。 报纸上首页用超大的篇幅刊登了一则喜报和启事,说省电子研究所在郭铭哲同志的协助下,成功研制出单弓无线对讲机,并且已经向国家专利局申报专利。 可是就连照片拍出来的专利元件上都隐约能看出来刻着“文军电子”四个字。 这是李文军为了防止别人偷用,特地设的记号。 那帮厚颜无耻的人,仗着这个时候照片的清晰度不高,不知情的人看不清楚,所以就掩耳盗铃。 或者说,就连省电子研究所都被蒙在鼓里,以为郭铭哲代表了文军电子厂。 李文勇气得咬牙:“没想到郭铭哲是这样的人。无耻。” 然后郑跃华咧嘴笑:“最精彩的不是这个,是后面。” 李文勇把报纸翻了个面儿,就在旁边那一页,用更大的字,印着国家专利局发给文军电子厂的回复:“已收到贵厂发来的关于单工无线对讲机的专利申请,并审核通过存入档案,请悉知。” 后面是专利证书的照片,专利号zl0001。 接下来是以“文军电子厂”名义发布的声明:“本电子厂从不曾与任何单位或者个人合作研究开发单工无线对讲机。请各相关主管部门和厂矿企业单位以及“文军电子厂”的客户悉知。” 这几行字和照片却清晰无比,让人想忽略想弄错都不行。 这意思很明显,就等于戳着前面那一页的启事昭告天下:这几个混蛋是假冒伪劣,偷别人专利的骗子,大家不要相信他们。 李文军瞥了一眼报纸,没有什么表示。 果然,做贼就是心虚,沉不住气。 研究所和郭铭哲哪怕是再多等一天,等国家专利局给他们回应,都不至于出这么大的糗。 而且,他运气好到爆棚。 郭铭哲他们那条启事是副主编接的,副主编本来想弄个行业的大新闻。 而主编正好想要压压最近风头太盛的副主编,就想要这样戏剧的效果,所以故意没跟副主编打招呼,直接把李文军的启事刊登在了旁边。 效果真的不是一般劲爆。 第一四二章 专利号zl0001 “哇瑟,牛啊。”孙杰感叹出声,“专利号zl0001啊,军少,你是第一号啊。专利局什么时候成立的,我都不知道。你就把第一个专利都申请下来了。” 李文军淡淡回答:“专利局是今年刚成立的。我老早就把专利申请递上去了。专利证书几天前下来了。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你们。” 郑跃华幸灾乐祸:“这一下郭铭哲出糗出大发了。看看他要怎么收场。” 维修车间一直把李文军当维修车间的人,电子厂也是维修车间的人开的。 所以维修车间的人都是站在李文军这边。 可是井下的工人们却都曾是郭建光的老部下。 虽然郭铭哲代表不了郭建光,可怎么都是郭建光的儿子。 想想心里总不是滋味。 井下队的除了头脑简单一点的孙杰,其他人虽然都在恭喜李文军却都笑得很勉强。 李文勇就更纠结了,一边是李文军,一边是郭建光。 李文勇喃喃地说:“我想不通,他既然拿了周立国的对讲机去申请专利,为什么还要指使那人来偷对讲机。”他现在也明白过来,那个在火车上差一点偷走孙杰对讲机的人是郭铭哲了。这样一来,在火车上的一切疑惑就都解开了。 李文军叹息:“因为周立国催着他把对讲机还回去。而他把里面那个元件拆出来了。为了不赔偿我,他不得不再弄一个,把元件装回去。” 如果不是李文军警醒,他们很有可能到终点才发现,完全不知道对讲机是在哪里丢失的。 郭铭哲就可以淡定的把对讲机装回去,然后还给周立国。 天衣无缝,无懈可击…… ----- 郭铭哲还在家里做着美梦。他想象着李文军怒气冲冲地来找他,质问他为什么抢先申请了专利,然后又绝望地请求他准许文军电子厂继续生产对讲机。然后他就会在李文军苦苦哀求之后,勉为其难地同意,但是要求李文军每一生产一台就向他和研究所缴纳专利费。 想想那种坐在家里数钱,还能把李文军踩在脚下的感觉太好了。 电话忽然响了起来。 郭铭哲猜,要么就是李文军打过来的,要么就是别的厂家打过来要求授权生产的。 他接起电话,没想到,是研究所的。 研究所的主任愤怒地在电话里面说:“郭铭哲同志,我们真是被你害惨了。这个专利已经被文军电子厂申请了,你为什么告诉我没有申请。” 郭铭哲心里一凉,失声叫到:“不可能。” 主任大声吼着:“什么不可能!!那个专利证书就登在我们的启事的后面。我就不该相信你。你为什么骗我们说你是受文军电子厂委托的。我应该等专利证书下来,再登喜报。” 本来以为是电子厂是为了方便申请专利才跟他们合作。想着反正是独家,专利申请资料都交上去了也被受理了,主任邀功心切,才提前刊登了启事。 现在好了,他作为研究人员的脸都丢尽了,最应该维护专利权的人,却在明目张胆的侵权。 郭铭哲结结巴巴地解释:“主任,你听我说,这件事肯定有什么误会。李文军他就不可能……” 主任冷笑:“李文军李文军才是文军电子厂的厂长吧才是这个专利的发明人吧难怪叫文军电子厂。我从一开始就该找他合作,竟然昏了头相信了你这个混蛋。要不是看你是电子专业的大学生,我也不可能信你。我现在要去你们学校投诉,看看什么学校会教育出这样的没有道德的学生来。” 郭铭哲吓得脸色发白:“主任,不至于吧。就算申请专利不成功,也不至于去学校投诉我。” 主任吼了一声:“你倒是说得轻巧。我们投入了多少人力物力研究它。还授权给别的电子厂开始生产对讲机。现在大家都知道我们研究所是偷了别人的发明。那些电子厂肯定要来找我们负责任。要只是退回专利费也就算了,要是要赔偿,我们肯定要告你。” 郭铭哲还想辩解求情,主任已经挂了电话。 郭铭哲浑身被冷汗湿透,脸色苍白瘫坐在沙发上。 如果电子研究所的主任真的去告他,学校对于这种道德品质有瑕疵的学生是零容忍,肯定会给他处罚。 这个处罚要是记入档案,就会跟着他一辈子。 之前那一次,他污蔑李文军,李文军到现在还没有追究他。他以为自己躲过去了,可以逍遥法外。 没有想到,这一次,自己给李文军创造了一个完美的报复机会。 李文军肯定不会放过他。 他该怎么办,他该怎么办 三伏天里,他竟然冷到牙齿打颤,浑身发抖。 郭铭哲缩成一团,抱着自己,瞪大了眼睛,咬着手指,脸上显出疯狂和迷乱的表情。 -------- 吃过早饭李文军他们就训练熟悉场地。 李文勇欲言又止。 李文军知道他想说什么,直接说:“这件事,你不要插手。这两天也不要再跟队友说起这件事。我们专心把球赛打好再说。” 李文勇抿嘴点头,心里轻轻叹了一口气:现在只能这样了。这事真不好插手。就算是郭建光自己估计也很为难。 李文军暗想:话说,他了解了一下,跟郭铭哲和电子研究所买专利的电子厂里,有好几个之前曾经跟风举报说他用旧元件做对讲机。也就是说,他们一早就知道李文军才是单工对讲机的发明人和专利所有者,却还去支持郭铭哲这个侵权者,这不就是为虎作伥,助纣为虐吗 他们要是真的有心支持专利又正大光明,完全可以一早就来找他谈合作。可是这些人却一点动静也没有,明显就是在等待着这一天,好把他踩死。 因为他们知道,单工对讲机是其次,李文军才是最大的敌人。因为只要有他在,除了他,谁也别想领先,谁也别想占有大额市场。 这个行业的发展真畸形,看来到了找机会好好教训一下这些人的时候了。 第一四三章 忽然成了模特 到了比赛场地,李文军指挥人把横幅拉开。 大家这才看清楚上面写的是:“鸣谢“文军电子厂”大力赞助。文军电子双工对讲机让您的沟通无线又无限。” 孙杰傻傻地问:“什么叫双工对讲机。” 李文军拿起对讲机:“以前我的对讲机,只能一方说话,另外一方听。因为只有一个波段,要按着按钮,就不能接收,只能发射。松开按钮,就只能接收,不能发射。现在的新对讲机可以同时接收和发射。就是说,你可以边听边说。没有限制。” 他说的比较简单通俗。虽然原理远远不止这样。可是他没打算详细解释。一来他们听不懂,二来也是为了保护自己。 “为什么要双工,拿两个对讲机,一个讲一个听不就好了” “那就等于你在家开两个门,一个专门用来回家,一个出来出去。有必要吗” “诶嘿。有意思。”大家一听,纷纷掏出对讲机。几个人跑开,然后开始玩。 对讲机里几个声音同时响起,乱成一锅粥。 李文勇恍然大悟:难怪李文军一点都不紧张郭铭哲偷他的发明。 一来是他已经申请专利了,二来是他已经有了更先进的产品。 ------- 省矿业篮球赛的裁判是从省篮球协会请的专业教练,很严格很公正。 所以之前的“脏动作”“小动作”现在都用不上了,全都靠拼技术,身体素质和战术。 黄铁矿球队的技术过硬,打法先进,战术无敌,配合完美,球员的技术和身体素质在各个队都是拔尖的。所以初赛跟大家预想的一样,横扫了两个对手,直接晋级半决赛。 黄铁矿的球队能一举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成为全场风头最盛的球队,除了技术高人一等,更重要的原因是,他们的球衣设计新颖炫目。哈游最最重要的是,他们一人手里还有个能一边说一边听的对讲机。 没人见过。 之前只有磷矿和钨矿找李文军买了只能说或者听的对讲机,大家已经觉得很炫酷了。 现在这个,简直不能用炫酷来形容,而是科幻片变成了现实。 ------- 初赛两天打完,然后停赛休整半天。 这半天里李文军也没法休息,光忙着接待兄弟单位的领导了。 这些人都是来询问双工对讲机的。 李文军给双工对讲机的定价是1000一台,两台打九折。过去买了单工的可以凭购买合同,按照合同价的8折折旧,然后补差价买新的双工对讲机。 李文军出发前准备的折旧置换新机的合同就派上用场了。半天就接了五六个订单,总金额过万,定金都收了差不多一千。 晚上李文军请球队所有人出去省城最大的五星级酒店吃饭,刚好柳冬梅也来了省城,李文军就要李文勇把她一起叫上了。 这个五星级酒店一般是用来接待外宾和领导的。普通人就算舍得花这个钱也订不到。 李文军是让服装厂的莫厂长帮忙订的。 因为酒店的所有工作服都是市服装厂生产的,莫厂长跟酒店的经理很熟。 ------ 所有队员,除了李文军,都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兴奋好奇到不行。其实李文军也是重生前来过,重生后,还是第一次。 进去之前,李文勇叮嘱:“大家都稍微注意点,不要太放肆,等下闹笑话就丢脸了。” 结果大家一进去,还是忍不住惊呼连连。就连来过省城的柳冬梅也好奇地东张西望。 “哇,这里面怎么这么凉快。” “装了空调啊,白痴。” “切,说的好像真的一样,我问你什么是空调” “就是夏天能吐冷气,冬天能吐暖气的机器。” “这么神奇,我怎么没听说过。” “当然,这是从岛国进口的。只有省城的高级宾馆、图书馆、研究所才用得上。很耗电的。” “哇。这个是什么灯,好漂亮,像星星一样。” “瞧你那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样子,把嘴巴合上,不然苍蝇飞进去了。” “这个是水晶吊灯。上面像星星一样的是水晶磨成的多面体,把里面的灯光折射出来,没有那么刺眼。” “诶诶诶,那个铁门的小房间是什么” “那是电梯。进去后就直接拉到了楼上,不用自己爬楼。其实就是个铁箱子在垂直的井里上下,到每一层的门口就会停下来开门让人进出,再关门。” “哇哦,这么神奇。” “其实没什么太难的东西,跟你们从井里把矿石运出来一样的。” “军少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见多了就知道了。” 李文军暗自好笑,以后这里改建成了全省第一个高楼楼顶的旋转餐厅,那个才狂炫酷拽。 坐在巨大的落地窗边,一边吃,一边欣赏无敌美景。 有个漂亮端庄的女服务员上来问:“请问订了座位吗” 李文军点头:“我们定了芙蓉厅,谢谢。” “请这边走。”服务员微笑着引导他们进去。 孙杰低声问李文勇:“军少之前来过这里。” 李文勇摇头。 别说是五星级酒店,他们就连县城的饭馆都好少去。 李文军这副淡定熟悉的模样,让他也很惊讶。 服务员长得很漂亮,除了李文军和李文勇,其他队友都在用各种姿势偷看她。 大家却发现服务员在悄悄打量李文军。柳冬梅直翻白眼,心里暗暗嘀咕:“省城的女孩子真不害臊。军少再好看,她也不该总这么盯着人家男同志看啊。” 郑跃华更直接,酸溜溜地笑:“这位女同志不用看军少了。他已经结婚有孩子了。” 女服务员红了脸,娇嗔道:“不是的。我看这位同志,跟市服装厂的模特很像,所以就忍不住看了几眼。” “模特”其他队员一脸诧异,一齐发出怪叫声。 “什么叫模特” “就是跟电影明星一样,穿着好看的衣服拍照放在杂志上宣传新款衣服的。” “哇厉害,军少是很帅,不过不太可能吧。” 第一四四章 真的是你! 女服务员忙拿了一个小的彩色册子出来,那个印刷质量跟电影画报有得一比。 封面就是李文军穿着蓝色的polo衫站在树下的照片。 蓝天白云,花团锦簇的紫薇树下,俊美男子,华衣如锦,安静又嚣张。 大家惊呼。 “哎呀,还真是军少。” “军少这张照片好帅,真的跟电影明星一样。” “军少,你什么时候照的。” “你真是悄悄干了好多事情,你怎么有那么多时间啊。” 女服务员一听,转身跑出去了。 李文军哭笑不得,莫厂长为了宣传服装厂的产品,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关键把他的照片印到了册子上,到处发,都不跟他打招呼。 不过他也无所谓,反正每卖出去一件衣服,就要给他一件的提成,所以只要能卖更多,用他打广告也无所谓了。 “诶,这个不是顾老师吗”柳冬梅指着里面第一页。 李文军暗暗扶额:莫厂长连顾展颜的照片都用上了,而且还是用的报纸上登的那张。 后面的的照片就是其他女装男装童装模特的照片。 李文军把那个册子一收:“啊喂,我们是来吃饭的。饿死了,赶紧点菜。这些有什么好看的。” 大家笑:“是,吃饭,饿了。” “对,光顾着看军少了。” 他们要点菜,服务员却不知道去了哪里。 孙杰站起来,伸头出去张望,只见服务员带着一个穿衬衫打领带的人来了。 孙杰忙缩了回来:“坏了,肯定刚才郑跃华笑话人家,把人家女同志惹毛了,去叫领导来找我们算账了。” 话音刚落,刚才那个服务员带着领导进来了,指着李文军:“就是他。” 大家面面相觑,不敢动也不敢出声。 那个领导模样的人朝李文军伸出双手:“你就是李文军同志啊。真是幸会。莫厂长昨天来定位置,也没说是你要来吃饭,不然你直接跟我联系就好了。以后你要来我们饭店可以直接找我。我是这个饭店的经理,我姓韩。” 李文军对这个热情的招呼,有点摸不着头脑。 虽然他以后是这个饭店的绝对vip;可是现在这个年纪,他本该没有跟韩经理打过交道才对。 韩经理在李文军身边坐下,说:“莫厂长多次跟我提起你,说最近服装厂那些销量惊人的服装都是你设计的。” 李文军知道这才进入正题了,点点头:“啊,是。是出自我的设计公司。” 韩经理兴奋得一拍桌子说:“哎呀,真是太好了。你也看见了,我们的服务员现在穿的还是老式的工作服,已经不太符合饭店现在的档次了。所以,我们饭店想要请设计师为饭店的男女员工重新设计制服,然后请市服装厂来为我们生产。” 李文军恍然大悟,点头:“哦,现在的工作服确实不合适了。” 韩经理惊喜地说:“这么说你同意为我们设计了。” 李文军想了想:“这样吧,这边先让我的队友们点菜,我跟你去办公室谈。” 韩经理忙站起来:“好好,去办公室谈更好。” 李文军回头对李文勇说:“哥,你来点,不用替我节省,大家难得出来一次,把想吃的都点上。啤酒饮料尽管上,只要不喝醉影响比赛就行。” 孙杰笑得嘴咧到耳根:“还是军少大气。” ----- 李文军跟着韩经理到了办公室。 李文军说:“我跟市服装厂的协议是不收取设计费,按照服装销售金额提成。跟贵单位合作,就要按套数收取了。” 韩经理点头:“是的是的,应该这样。” 李文军问:“你打算分岗位穿不同的制服,还是只分男女。” 韩经理一听觉得很新鲜:“现在我们整个酒店除了厨房的师傅,其他同志都是穿一样的工作服,你觉得有必要分岗位吗。” 李文军暗暗好笑:这是在考验他吗还是真的不知道。 李文军回答:“有必要。一般酒店分了门童、行李员、总台服务、前厅领班、营销人员、餐厅侍应、跑菜员、厨师、各中心服务人员和经理,还有副总经理、总经理。不过我不知道贵酒店的岗位是怎么分的。” 韩经理听得一愣一愣的,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原来分这么细,看来我们还有很多东西需要改进和学习。” 果然落后几十年。他在国内外那么多五星级甚至七星级酒店上花的钱,看来没有白花。赚钱的机会,这不就来了吗 李文军郑重点头:“我建议从服装开始划分。你们不用分那么细,但是至少把迎宾,保洁、总台和楼层服务员,还有领班区分开来。这样常客一看到衣服就知道每个人的职责,便于求助。” 韩经理一拍手:“我果然找对了人,就委托李文军同志全权为我们设计了。我们需要夏秋冬三套。” 李文军说:“这样吧,设计西式和中式各一套,你们按照需要选择。如果两套都不满意,我会再重新设计,直到你们满意为止。我们先签个合同,每套衣服我收你五百块设计费。你选几套给我几套的钱。” 韩经理有点犹豫:“只是设计个衣服,就要收五百块钱设计费,没有先例,不知道上面批不批。” 李文军轻笑:“韩经理,虽然贵酒店现在只在省城开了一家,可以很快就会在开发区开第二家,然后到各个地级市去开新的酒店。作为一个省旅游和商业部门重点支持的单位,树立品牌是很有必要的。除了酒店logo、广告、装修和人员培训,酒店的制服就是酒店的门脸,值得花大价钱和心思。不然你也不会特地来找我了。” 韩经理点头:“是的。不过我虽然听莫厂长多次提到你,可是上面的领导并不知道。所以……” 李文军知道他的意思:摊子铺这么大,万一搞砸了,怎么办到时候有合同绑着,韩经理不用李文军也不是,用李文军也不是。 第一四五章 . 开辟新市场 李文军想了想:“要不这样吧。你先付我个二十块钱,我帮你男女前台先各设计一套夏装中式和西式制服。你拿去给领导看,再跟领导说这个合同。如果领导不满意,你也就损失二十块钱。如果领导满意,你再跟我签合同。我继续忙你设计其他的。那二十块钱就当是定金,等我交了稿,你满意了,再付我剩下的四百八十块钱。” 韩经理连连点头:“这个好。谢谢李文军同志的理解。这几套试稿什么时候给我。” 李文军笑了笑:“现在。” 韩经理瞪大了眼睛:“现在需要什么” 李文军点头:“麻烦你帮我找一盒蜡笔,一叠白纸、几支铅笔和一个橡皮擦来。” 韩经理有些半信半疑,忙叫人去把文具找了来,把他的办公桌让给了李文军。 李文军坐在桌子边想了想,就在40年后国外和国内的众多5星级酒店里选了两家的夏装,稍作修改画了出来。一套夏装女款用的蓝色短袖套装裙配鲜艳的小丝巾,一套夏装用银灰色中式盘扣上衣和裤装,都是典雅大方,修身又不妖媚,保守却不刻板。 男款对应的一套用蓝色短袖衬衣配黑色小马甲,前胸的口袋里插个深蓝色的西装手帕。一套用银灰色中式立领短袖。 他考虑这个年代人的审美,特地选了比较保守和偏老气的颜色和款式。 韩经理站在一旁看得心花怒放,佩服不已。 他以为李文军说现场画给他,就是为了挣那二十块钱,会随便糊弄他一下。 没想到出来的画稿,他很满意!很满意! 他觉得这两套衣服拿给谁看,都会满意。 现在的问题是,到时候他可能两套都喜欢,抉择不下来。 李文军停了手,看了看,又稍作修改,然后站了起来:“好了。” 韩经理拿起画稿,笑得合不拢嘴:“我还担心李文军同志会设计得像你给市服装厂设计的那样艳丽夸张。现在看来是我多虑了。” 李文军点头,扯过一张纸在上面边写边说:“我留给三个电话号码给你,一个是我这几天住的招待所的。一个是我办公室,还有一个是家里的。你如果决定了,就给我打电话。” 韩经理点头:“好好好,我会尽快联系你的。我觉得应该没什么问题。” 李文军默默等着。 韩经理恍然大悟,忙从抽屉里拿了个信封装了两张大团结进去,双手递给李文军:“多谢。” 李文军双手接了过来,鞠躬:“应该是我多谢您。” 如果这一次能合作成功,等于就是在省城里为服装设计公司立了个大广告。 每个出入这里的达官贵人,领导外宾都会询问这些衣服是谁设计的。然后,他就算是在日常衣服设计之外又为设计公司开辟了一片的新的市场。 听说,几个航空公司的日常联络点就在这栋楼里,往返机场的班车也会每日三班停靠在外面。 到时候航空公司的人看见了他设计的制服,会不会心动呢 ------ 韩经理客客气气地把李文军送出了办公室。 李文军回到包间,已经在上菜了。 李文军一看都点的是家常菜,笑了:“你们太客气了。这有什么吃的。” 他把服务员招来,看着菜单,又加了烤鸭,佛跳墙、开水白菜,牛排和大螃蟹,再加了两个平时吃不到的点心。 李文勇忙说:“够了够了。点那么多也吃不完。” 李文军把菜单还给服务员:“嗨,难得来一次。我也想吃,没事。” “刚才你个经理谈得怎么样”郑跃华好奇地问。 李文军笑了笑:“就试了几张画稿,看他们喜不喜欢再说。” 孙杰眨巴着眼:“哇瑟,我们等菜的工夫,你就设计了几套衣服回来了。军少你是神仙吗怎么这么厉害。你什么时候学的服装设计。” 李文军摆手:“没有没有,只是看外国杂志看得多了,就会了。” 郑跃华揶揄孙杰:“看见没,找对象也要像军少这样找个有学问的。看杂志都看外国的,然后就能挣钱。哪像你,天天就会翻连环画。” 孙杰也笑郑跃华:“你好意思笑我吗我还看连环画,你就会看电影画报上的美女图片,连字都懒得看。” 郑跃华又说:“军少,我怀疑你请我们来五星级饭店吃饭,就是为了拉生意的。” 李文军假装叹气:“唉,怎么办,被你识破了。” 其实就是顺便的事情。他有了比别人超前四十年的经历,赚钱什么的,跟玩儿一样。 ----- 大家说说笑笑,打打闹闹,一顿饭就吃完了。 李文军结账的时候,服务员说:“一共十二块两毛三。我们经理说零头帮您抹了,你就给十二块好了” 孙杰咂嘴:“啧啧,好贵。快半个月工资没了。军少,你真不用这么破费。” 李文军笑:“没事,请你们吃饭我开心。千金难买我开心。” 过去他曾动辄一顿饭上万,海参鲍鱼鱼翅燕窝龙趸龙虾各种山珍海味,什么少见吃什么,却依然觉得索然无味。 还是有人一起热热闹闹地吃饭好,吃什么都觉得好吃。 ----- 韩经理拿着画稿就去找领导了。结果领导看了之后很喜欢,同意聘请李文军为饭店设计制服。 韩经理高兴得不行立刻给莫厂长打电话:“哎呀,感谢你给我介绍了一个这么好的设计师,让我一下解决了难题。” 莫厂长皱眉:“你怎么这样。李文军同志可忙了。你让他给你设计,他就没时间给我设计了。早知道,就不告诉你了。” 韩经理哭笑不得:“你怎么这样。你也太小气了。难道还想独占着他不成。” ---- 李文军还没开始半决赛,韩经理就给李文军打电话了,说让李文军过去签合同。 李文军趁着休息的时候,去把合同签了,然后回来跟那几份对讲机的合同装在一起。钟振华也把草拟的律师函送过来了。 他果然按照李文军说的,用一个信封装着,坐在招待所的大堂上,不管谁问他找李文军干什么,他都不说。 第一四六章 得罪李文军的都没好下场 李文军出来的时候,看见钟振华正襟危坐的严肃样子,忍不住笑出了声。 钟振华低声说:“我觉得你很神奇。你说我会留校,可是我的导师,从没提起过这件事。所以几天前你跟我说的时候,我觉得你在胡说。可是我把报纸和律师函拿给导师看和讨论之后,导师就忽然跟我说叫我留校研究教学。我现在都有些糊涂,到底是我留校,才能接你的案子,还是你给我案子,我才有留校资格。到底是哪一个先发生。” 李文军听得头疼:这家伙什么都好,就是一说起专业来,就像变了个人,板着脸一套一套的。 钟振华接着说:“这件事确实很严重。如果你不是预先有自我保护意识,去注册了专利,现在就麻烦了,以后生产要被人控告侵权。现在,你算是大获全胜,可以追究研究所和郭铭哲的侵权行为,要求他们赔偿并且返还不当得利,以后任何厂家要生产这个都要向你支付专利费。” 李文军点头:“啊,是是是,这就是我让你草拟律师函的原因。” 钟振华说:“我的导师说,很支持我参与这个案子。如果你愿意,他也想参与进来。” 李文军笑:“暂时,还不需要搞那么大动静。如果以后有需要,我会告诉你的。” 钟振华伸出手:“好。合作愉快。” 李文军郑重跟他握手:“合作愉快,我们可是还要合作几十年的。” 钟振华低声说:“我觉得你很神奇。你说我会留校,可是我的导师,从没提起过这件事。我几天前还觉得你在胡说。可是我把报纸和律师函拿给导师看和讨论之后,导师就忽然跟我说叫我留校研究教学。我现在都有些糊涂,到底是我留校,才能接你的案子,还是你给我案子,我才有留校资格。到底是哪一个先发生。” 李文军一愣,想了想:“可能我们是相互成就。” 虽然不知道导师到底是因为什么让钟振华留校,也可能是他改变了其中的细节。不过,事情发展的大方向没有变,这才是最重要的。 ------ 这几天郭铭哲天天一早就来郭建光的办公室,坐一坐,说几句话就走。 郭建光有些摸不着头脑,以为是因为李文军不在,电子厂没开工,所以郭铭哲太闲了。 不过,他刚接手矿长的工作,新官上任三把火,很多事情都要调整适应,忙得团团转,也没有时间去问郭铭哲。 ----- 郭铭哲从郭建光的办公室出来,撞见王小兰抱着胳膊站在门口冷冷看着他。 他心虚,翻了个白眼:“干什么有话就收,别这么阴阳怪气的。” 王小兰笑了笑:“我劝你,悬崖勒马。你玩不过李文军的。十个你加起来都玩不过李文军。” 郭铭哲额头上冒出冷汗了,语气却还很满不在乎:“叱,我知道你喜欢李文军。他就算是块烂泥,在你眼里也是宝贝。不过我跟你哥哥可不一样,他净干些断自己后路的蠢事,我不会。” 王小兰也不反驳,无奈地笑笑:“我曾经拉你下水,所以对你心有愧疚,才好心劝你一句。你要不听,就算了。到时候不要说我没提醒你。” 郭铭哲吓了一跳,回头看了看,确认没人,低声咬牙切齿地说:“胡说八道什么什么拉我下水。你给我说话小心一点。你自己要发疯,不要扯上我。” 他说完就拂袖而去。 ----- 这天郭建光忙完工作,坐下来想要翻翻报纸,发现少了一天的报纸,就出去问郑玉莲:“郑玉莲同志,我这里的报纸是漏送了一份吗” 郑玉莲一脸茫然:“没有啊,每天早上的报纸都是按时放在你桌上的。” 王永青慢悠悠走出来,手里拿着一份报纸:“郭矿长,你说的是这一份吗” 郭建光微微挑眉:自从他上任以后,王永青几乎成了透明人,能不跟他打照面就不跟他打照面。 他为了不尴尬,除了公开场合开大会,也尽量不跟王永青有私底下的接触。 今天王永青是怎么了,还主动拿报纸给他 郭建光心里诧异,接过报纸,结果郭铭哲的名字立刻跃入眼帘。 “诶这小子怎么上报纸了。”他越发惊讶,往下看。 结果越看心越往下沉。 申请对讲机的专利,这不明摆着是在剽窃李文军的成果,还做着以后能逼李文军付专利费的春秋大梦吗 他办公室的报纸肯定是被郭铭哲拿走了,又怕他起疑,所以这几天每天一早就来。 王永青笑了一声:“郭铭哲同志真有本事,跟电子研究所合作。果然是读过大学的人,手段都比平常人高明。” 王小山也是栽在仿造对讲机这件事情上。不过王小山没有郭铭哲聪明,不知道去抢注专利,不然就没有后面的事情了。 王永青好恨。不过,他现在心里更多的是幸灾乐祸。 他早就看明白了,得罪李文军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郭铭哲再聪明也玩不过李文军的。 李文军那千年老狐狸一样的人,肯定早就防着郭铭哲了。 所以郭铭哲飞得越高,就会栽得越惨。 ------ 郭建光听王永青话里有话,酸不溜丢,心里也越发不安。 如果抢注成功了,郭铭哲应该会拿着报纸来邀功,为什么要藏起报纸。 他往后一翻,果然又看到了李文军发布的声明。 郭铭哲真是愚不可及!就算是想要抢注专利,也要等专利证书下来再在报纸上刊登。 现在全省都知道他干了这种龌龊的蠢事,连条退路都没有。 郭建光气得手都在抖。 王永青叹气:“啧,聪明是聪明,可惜还是没有李文军聪明。棋差一着,可惜了。” 他这句话,半真半假。 虽然坐山观虎斗,巴不得他们两败俱伤,可是非要选一边,他还是愿意李文军获胜。 虽然王家总算计李文军,李文军却始终保持着克制,没有对他们用过什么不道德的手段。 郭建光却不同,为了矿长这个位置,竟然指使人去检举揭发他。 可恶,实在是太可恶了。 他巴不得看李文军把郭铭哲打得爬不起来,然后郭建光眼睁睁看着自己唯一的儿子在泥里挣扎。 第一四七章 爸爸,求你救救我 郭铭哲接到郭建光的电话,吓得差点晕过去:“爸爸。” 郭建光却没有说第二句话,直接挂断了。 郭铭哲吓得在屋子里走来走去,惶恐不安,最后没有办法给他的妈妈,郭建光的爱人,杨璐打了个电话。 杨璐接起电话,就听见宝贝儿子郭铭哲在里面带着哭腔说:“妈,快回来救我。我闯祸了。爸肯定要打死我。” 杨璐吓了一跳,忙说:“别慌,别慌,等我回来。” 郭铭哲:“他现在叫我去办公室,我害怕。” 杨璐说:“没事,你只管去,我也立刻去他办公室。万事有妈在,不用怕。” 杨璐挂了电话,匆匆忙忙请了假,从医院出来。 郭建光对郭铭哲一直都很严厉,郭铭哲从小也是循规蹈矩,是个乖宝宝。 到底是什么事,把他吓成这样。 ----- 杨璐几乎是一路小跑着进了机关办公室。 郭建光不知道在跟谁打电话,语气很客气:“放心,我会说服他接受合作。请贵所暂时不要采取任何行动。” 见杨璐进来,郭建光心里明白肯定是郭铭哲搬她来做救兵了,又说了几句感谢的话就挂了电话。 杨璐坐下。说:“说吧,铭哲犯了什么事,你把孩子吓成那样子。” 郭建光默默站起来,把报纸递给她。 杨璐扫了两眼,也变了脸色,暗想:这孩子怎么这么傻,去干这种事。 她叹气:“铭哲这个做法是不对,不过,他从小到大都是个老实本分的孩子,没有犯过错。这一次也是急着要向你证明自己才会犯糊涂。你有没有想过,你平时可能对他太严厉了。” 郭建光叹气:“你真的一点也不了解你的孩子。郭铭哲,不像你想象中的那么老实本分。” 杨璐皱眉:“什么意思” 听郭建光的话,郭铭哲莫非还犯过什么事她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郭建光欲言又止。 门上响起敲门声。 杨璐抛下心里的疑惑,匆匆地说:“不管什么事,你答应我,等下一定要好好跟他说,不可以动手。这里人来人往的,那么多人看着。孩子大了,都上大学了,给他留几分脸面。” “好。”郭建光轻轻叹气,才说,“进来。” 郭铭哲慢慢蹭了进来,反手把门关上了。 郭建光还没说话。 郭铭哲一下跪了下来,凄惨地叫:“爸,我知道错了。求你救救我,现在电子研究所说要去告我。如果这件事被学校领导知道了,我就真的完了。” 郭建光又好气又好笑,眯眼看着郭铭哲:“这会知道来求我了你做这些蠢事之前,为什么不知道跟我说一声。” 郭铭哲低下头:“我只是想给你个惊喜。” 郭建光咬牙切齿地说:“偷别人的东西就能给我惊喜你脑子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郭铭哲抬起头:“因为你总说,看看人家李文军,看看人家李文勇。明明我比他们听话,不惹事,可是你眼里只有李文军和李文勇。后来李文军犯事了,你还说李文军不是这样的人。我觉得李文军更像你儿子。你眼里就没有过我。” 郭建光一时哽住。他是觉得李文军和李文勇两个年轻人不错,所以常在郭铭哲面前提起他们。没想到会给郭铭哲留下这样的感觉。 李文勇沉稳,李文军看着很叛逆,其实也能沉下心来做一件事。 郭铭哲就是太浮躁了,所以他才会总在郭铭哲面前说这两兄弟。 他叹息着说:“我只是觉得,如果你能向他们学习,会更优秀。” 郭铭哲激动得一下站了起来:“他们两个老大粗,连高中都没读完,有什么可值得我学习的。我可是矿长的儿子,我才是最优秀的。要学习,也是他们向我学习。” 郭建光自己就是工人出身,也是初中毕业。 听见郭铭哲这句话格外刺耳,扬手就想一耳光扇下去。 杨璐瞪着他,他咬着牙,把手放下了。 “你既然这么牛气,就自己解决吧。” 他本来已经刚才拉下脸面给电子研究所打了电话,说自己会说服李文军跟电子研究所合作。 电子研究所勉强同意先不追究责任。 结果郭铭哲丝毫没有悔改的意思。 他赫然觉得自己压根就不该管,应该让郭铭哲这一次好好受受教训。 李文军看着就很有分寸,想想应该也不会太过为难郭铭哲。 ----- 杨璐见郭铭哲这么哀求,郭建光竟然不管,也有些生气,把郭铭哲扶起来:“没事,孩子。你爸不管,我管。天无绝人之路,这个世界,谁没犯过错,还不给人一次悔过的机会吗等李文军回来,你好好跟李文军认个错。看看有没有办法补救。” 郭铭哲本来听郭建光说不管,吓尿了,又听杨璐这么说,直叹气:“他不会原谅我的,你不知道他有多恨我。” 杨璐听他话里有话,皱眉问:“他为什么恨你难道还有别的事” 郭铭哲眼神躲闪:“没,没有。”好险,差一点,说漏嘴。 那件事,只要三个人都咬死就是李文军,李文军也没办法。 王小兰也不会蠢到自己去认罪。 杨璐摸了摸郭铭哲的头:“到时候好好认错。” 郭铭哲点头:“好。”现在只有杨璐能救他,自然杨璐说什么就是什么。不管他多不情愿,到时候只能向李文军服软了。 ------ 今天早上,整个机关办公室的人都在竖着耳朵听矿长办公室的动静。 等杨璐和郭铭哲一走,原本不知道事情缘由的人把这几天的报纸都翻出来看了看,也明白刚才那一阵喧闹是什么了。 赵林的办公室离矿长办公室也不远,听得清清楚楚,下班了以后跑到电子厂的办公室给李文军住的招待所打电话。 赵林兴奋得手都在颤抖:“哇瑟,军少你真是太屌了。太解气了。你不知道今天郭铭哲在办公室求他爸救他的时候,哭嚎得有多凄惨。整个机关办公室都听得清清楚楚。” 第一四八章 绕着弯子求情 赵林当年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问李文军,李文军也不肯说。可是他绝对相信李文军不会做那种事,所以对郭铭哲带着一种深深地厌恶和敌意。 现在听见郭铭哲这么惨,他不知道有多爽。 那种感觉,简直就像被蚊子咬过一口后狠狠把它拍死在自己手中一样,太解气了。 李文军能理解自己最好朋友的这种感觉,安抚他说:“淡定淡定,你不要因为这件事,惹来别人的仇视和针对。虽然咱也不怕,但是没必要。” 赵林当年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问李文军,李文军也不肯说。赵林一直相信李文军不会做那种事,所以对郭铭哲带着一种深深地厌恶和敌意。 现在听见郭铭哲这么惨,他不知道有多爽。 那种感觉,简直就像被蚊子咬过一口后狠狠把它拍死在自己手中一样,太解气了。 李文军能理解自己最好朋友的这种感觉,安抚他说:“淡定淡定,你不要因为这件事,惹来别人的仇视和针对。虽然咱也不怕,但是没必要。” 赵林咧嘴笑:“知道。我是在电子厂办公室呢。不怕。对了,这两天打电话来订购的人很多,我把电话号码,单位和订购数量型号都记下来了,让他们都过几天等你回来再来签合同。” 李文军点头:“好,等我回去。” 赵林笑得直抽抽:“对,回来干死郭铭哲。让他跪在你面前叫爸爸。” ------ 李文勇他们半决赛又干掉了钨矿队,直接进入了决赛,跟磷矿队争夺冠军。 李文军飞起来盖对手的帽和跳起来扣篮的大幅照片,几乎每一天占据着矿业协会报纸的第一版。 钨矿队从来没有输得这么惨过,之前跟黄铁矿打,也就是几分差距,这一次却足足输掉了二十几分。 简直就是碾压。 钨矿队向裁判抗议,说李文军违规,盖帽和扣篮都违规。 裁判凉凉地说:“国际比赛上,这些都是标准动作,就是这么打。你没见过世面不要乱说。” 钨矿队又抗议说黄铁矿队用对讲机干扰他们的比赛。 裁判翻白眼:“你倒是干扰一个给我看看。人家整场比赛都没打开过对讲机。你们是眼红人家有对讲机吧。” 钨矿队又说李文军和李文勇是因为上次订购对讲机的事情公报私仇。 裁判气笑了:“你们两个矿区,隔了几十公里,有什么私人恩怨,输了就是输了,那么多废话,有没有一点男子汉气概。” 省电视台听说了李文勇他们拿着双工对讲机的事情,派了人过来采访。 李文勇对着摄像机和话筒紧张到不行。 李文军暗暗好笑。 其实这个年代的画质,最后播出来连脸都看不清楚,更别说表情了。 采访的话最后也不会播出来,只会剪辑成一个画面晃过去,然后让播音员念出内容来。 所以李文勇完全没有必要紧张。甚至就算他张着嘴不发声,或者直接念:1、2、3、4、5,最后播出来的效果,也是一样的。 不过,记者对李文勇他们拿的对讲机,似乎比对人更感兴趣,还特地让李文勇和孙杰他们站在篮球场里面和外面通了一番话。 李文军远远看着,想:这么看,对讲机还真有几分像后来的大哥大。 嗯,可以考虑开始做bb机和大哥大了。 不过,这一次真是运气爆棚,不但有报纸还有电视台免费为他做广告。 他都可以预见订单像雪片一样飞来的情形。 到现在为止,像徒步、考古、捕捞,野营,勘探,测量、林业这些最需要对讲机的行业都还没有开始向他下订单。 市场还是很大的。 他不怕没客户,就怕做不完。 想想现在已经申请了专利了,可以把单工对讲机关键元件的生产放开给电子厂的员工来做。 他就专心做双工对讲机好了。 ----- 电视台的走后,李文勇一脸严肃地说有重要事情跟李文军谈,然后回到招待所他们两的房间,把门关上了。 李文军有些莫名其妙:“什么事这么严肃……” 李文勇说:“刚才省篮球队的找我,问我可不可以去指导一下他们。因为这些战术都是你教给我的,所以我要问一问你的意见。” 李文军说:“没问题啊,你去教他们。不过我有个条件。” 李文勇扶额:“你要省篮球队比赛的时候帮你挂广告横幅” 李文军咧嘴笑:“对。” 李文勇无奈点头:“我跟他们说说看。” 李文军瞥了他一眼:“你要说的,不只是这个事吧……” 李文勇轻轻叹气:“你真是太了解我,太了解人性了。” 李文军嘴里涌上一丝苦涩,问:“郭矿长给你打电话了” 李文勇摇头:“不是。是郭铭哲的妈妈杨护士长给柳冬梅打电话了。” 柳冬梅从进医院起,就跟着杨璐学习。杨璐算是她的师傅。 只要杨璐开口,柳冬梅就算是再不情愿,也只能来说情。可是她不好意思打给李文军,就只能来求李文勇了。 李文军有些好笑:这个弯子绕得可真大。他还不能不卖这个人情。 李文勇又说:“杨护士长说,请我们回去以后务必去她家吃个饭,好好谈一谈这件事。” 这可不就是鸿门宴吗 其实有什么好谈的郭铭哲都这么过分了,要不是他聪明,对人性看得透彻,一早就防着。这会儿懊恼痛苦的就是他。 不知道如果是那样,不知道有没有人为他求情,郭建光和杨璐又会不会理会呢 难道杨璐期望吃顿饭就能解决 李文军垂眼:“到时候再说。” 李文勇也觉得这件事很让人气愤,更别说他还知道之前郭铭哲做过的恶心事。若是别人,他早连夜坐车回去把那人打得连亲妈都认不出来再说。 可偏偏是郭铭哲,是郭建光和杨璐的儿子…… 他看在这两人的面上也下不了手,可是又实在是没法昧着良心逼李文军原谅郭铭哲。 真是两头为难。 “回去再说。我们先把这个球赛打完。反正现在痛苦害怕的不是我们。”李文勇拍了拍李文军的肩膀。 李文军抬头一笑:“是,让他多在恐惧中受几天折磨再说。” 第一四九章 最大赢家 李文军白天打球,晚上为酒店设计工装,一点都不耽误时间。 中间陶光明还给他打过一次电话。 陶光明幸灾乐祸:“啊。那个,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看你被气死了没有。你要还活着,就哼一声。” 李文军对陶光明的话嗤之以鼻:“我气什么现在不知道多爽。就等着回去,看别人跪在我面前认错求情。” 陶光明冷笑:“我承认,你搞技术,赚钱是有一套,可是你对当领导的心态,就太不了解了。我敢肯定,就在你出来这几天。郭铭哲那小子的爹,肯定已经找了各种关系,把这件事盖住了。现在他们只等着你回去,逼你同意。” 李文军想了想:“也不是没可能。” 太多睿智沉稳的人一遇到儿女的问题就会失去理智。 或许郭建光也不能免俗呢。 陶光明哼了一声:“你既然知道,还等着干等着,不采取点行动。” 李文军笑:“我说你啊,就不要操这个空心了。老老实实守着工匠,把那块石头雕琢打磨好,等我回去看。” 陶光明叹气:“我现在才明白,为什么你当时说那么短时间就弄好根本不可能。我都盯了那老头三天了,他才把皮磨掉,在玉上画了个形出来。说不定等你回来,那个玉还没弄好。这真是个体力活,难怪打磨前后价格差那么多。我这两天盯得眼睛都要对上了。” 李文军忽然问:“你又找了孙老头” 陶光明沉默了一下:“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 李文军笑:“没事,他的手艺确实好。而且吃了上次的亏,他也再不敢动歪心思了。你多给他点手工费,他会好好做的。” 陶光明在那头闷声回答:“嗯。我跟你说,电视机可到了啊。你再不赶紧回来,我可给别人了。我姐那里也说要跟你结算一次收益了。你赶紧回来数钱玩,别在外面逛了。” 李文军皱起脸:“陶光明,你知道吗连顾展颜和点点都没催我回来,你真是好婆妈,好黏人……” 是啊,她们怎么都不想他,不催他回去呢 啧啧。好忧伤…… ------ 决赛的时候,黄铁矿的横幅已经是第四次在场上挂起来了。 横幅上写的电话号码和“文军电子厂”这几个字已经深深嵌入了所有人的脑海,想记不住都不行。 矿业报上面还发了黄铁矿队比赛后拿着对讲机的图片,配上了“篮球赛冠军队”的字样。 磷矿队强烈抗议,比赛还没进行,怎么就能叫黄铁矿队为“冠军队”太瞧不起人,太欺负人了!! 矿业报回复说:这是合理性预测。如果磷矿能打赢“李家双雄”组合,报社编辑亲自登报给磷矿道歉。 磷矿憋着气,前一天晚上在招待所开会,十个男人聚在一起发毒誓,一定要把那对姓李的兄弟,打得找不着北。 ----- 事实证明,插旗的时候有多豪情万丈,旗倒的时候就有多灰头土脸。 磷矿一上场就感受到了李文军李文勇兄弟的恐怖。 李文勇是史前怪兽,稳打稳扎,刀枪不入,两分百发百中;李文军是宇宙飞侠,窜来窜去,防不胜防,三分要多准有多准。 其他队员也不弱,有点空隙就补上来,刀枪不入,铜墙铁壁,滴水不漏。 磷矿的队员,场上和场下都在心里骂娘。 磷矿输了,要不是李文勇不想让亚军输太惨,最后放了点水,磷矿就不只是输20分那么少了。 领奖的时候,磷矿的队员红着眼睛安慰钨矿的队员:“没事,不是你们菜,是他们太强。” 钨矿的队员咬着唇安慰磷矿的队员:“你们也很棒了,才输了二十分。虽败犹荣。他们真的变态,没见过这么打球的,太欺负人了。” ----- 如果说这一场球赛的赢家是黄铁矿队,那黄铁矿球队里最大的赢家就是李文军了。 李文军拿了七八个对讲机的合同,五天销售额就过万。 拿了冠军奖杯,还不声不响打败了侵权的人,借着在报纸上的声明,给全省做了一次专利权科普和对讲机的推广。 几天前还把五星级酒店的服装也设计完,拿去交稿了。 酒店的韩经理对设计很满意,只是决定不下来最后用哪一套。 李文军说不着急,反正他还要逗留两天,走之前给他回信就行。 ----- 韩经理叫了副经理和几个部门的经理来开会,投票决定用哪个。 大家也是很犹豫,最后勉强选了西装那一套。因为酒店以后的发展方向是向西方酒店管理模式看齐。 等人都散了,韩经理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看着那套中式的有些遗憾:是真好看,可惜没那么多经费,不然两套都拿下来。 外面有人敲门,韩经理说:“进来。” 那人推门进来,原来是隔壁省会城市酒店的经理。 “我来你们酒店开会,顺便看看你。听说你们酒店打算做新制服。” 韩经理忙把桌上那几张中式制服的画稿往桌子下藏:“没有,听谁说的。” 那人指着那画稿:“诶诶诶,别动,让我看看嘛。我又不要你的。我看看你找的人什么水平。” 韩经理不情不愿拿上来:“不怎么样,我还不满意呢。” 那人接了过去,眼睛一下亮了,嘴里却在说:“是不怎么样。” 韩经理忙伸手过来:“那还给我吧。” 那人缩回手,用身体挡住韩经理:“让我再看一眼。你花了多少钱” 韩经理叹气:“五百。太贵了,不值得。” 那人点头:“是不值得,这样吧,我帮你减轻一下负担,这个给我吧,刚好我们也要做新工装,找人设计了几套都不满意,这一套我觉得能勉强接受。你另外找个值得的人再设计。” 韩经理瞪大了眼睛:“等等,这是怎么说的。” 那人站起来:“等会我叫人把钱送来。” 然后在韩经理伸手来拉他之前,就打开门跑了。 第一五零章 双份收益 韩经理气得愣在那里半天才说:“特么的,谁放他进来的。怎么像强盗一样,抢了就跑。说什么勉强接受,明明喜欢得嘴巴都咧到耳根了。” 他一身冷汗,想想自己还好已经收起来了一套画稿,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刚才他还特意说自己不喜欢,来打消这个人的念头,没想到这家伙竟然顺着杆子往上爬,直接抢跑了。 那人倒是说话算数,一个小时后就让人送来了五十张整整齐齐的大团结。 韩经理又叹气:可惜没那么多经费,不然两套都拿下来,刚才不用纠结,现在也不用叹气了。 ---- 领了奖杯,李文军说高兴又请大家去五星级酒店再吃一顿,刚好韩经理叫他过去拿设计费,一举两得。 服务员一看到李文军立刻就说:“李文军同志,你帮我们设计的工装太好看了。下一次来,你就能看到我们穿新工作服的样子了。” 李文军点头:“最后选了哪一套” 服务员说:“听说两套都留下了。” 李文军脑海里仿佛响起那悦耳的声音: 叮叮,到账500块! 叮叮,到账500块! 叮叮,账户总额增加1000块! 这个年代,最不好就是没有手机支付,听不见这个响声,感觉不够刺激。 不过等下数钱的时候,就很爽了。 一张一张,比光看个数字听个响,时间拉得更长,血压飚的高。 要多爽有多爽!! ---- 服务员又把他们领到了芙蓉厅。 李文军让大家点菜,自己去经理办公室了。 韩经理很热情,又是倒茶又是拿点心。 李文军忙摆手:“不用麻烦了,我的队友都还在等我。刚才听服务员同志说,你打算两套都留下来” 韩经理一脸憋屈:“唉,说起来真是乌龙,有一套被兄弟单位的领导抢走了。他们也是五星级饭店,也刚好要换制服,结果看到我摆在桌上的画稿很喜欢,就拿走了。” 他把两个装了钱的信封拿出来:“这个是我们的。这个是他叫人送来的设计费。你点一点。” 李文军觉得有些好笑: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都不用他费劲去找客户谈合同,人家连试稿的麻烦都省了,直接现钱交易。 韩经理小心地问:“对你没有影响吧。” 李文军把信封拿起来,笑了笑:“没有影响,钱货两讫,挺爽利的。”他一点功夫都没有白费,命中率100%,要说有影响也是好影响。 韩经理叹息:“可惜啊,他抢走的那套。我也挺喜欢的。” 李文军坐在那里,打开一个信封开始数钱,1、2、3……49、50。 然后又打开另外一个信封:1、2、3……49、50。 钞票纸在指尖摩擦发出的细微“唰唰”声,是这世界上最美妙,最激动人心的声音。 特别是当这些钞票都是属于自己的时候。 韩经理都听得看得眼睛里放光。 李文军从里面抽出五张,放在桌上:“这是给您的介绍费。感谢您为我介绍这个客户。按业内的规矩,给你百分之十的提成。” 韩经理一愣装模作样地推辞了一下:“哎呀,不用了。我也没干什么。” 李文军点头:“要的要的。要不是有您这个平台,有您的人品和本事在这里摆着。这个客户也不会这么爽利直接付钱。以后要是还有客户,麻烦您也推荐给我。只要能做成,我都会给您提成。” 韩经理知道再拒绝就有点假了,把钱收起来,点头笑:“李文军同志真是会做人。难怪莫厂长对你赞口不绝。” 李文军笑:“承蒙莫厂长看得起。有钱大家赚,生意才能长久做下去。” 韩经理点头:“李文军同志这么年轻,就能看得这么通透,真是难得。” 李文军把钱全部装到一个信封问韩经理:“能不能再给我几个信封” 韩经理一愣,从抽屉里拿了几个出来:“可以,你要几个。随便拿。” ----- 李文军在八个信封里每个装了两张大团结,另外又拿了一个装了一百块钱,才回到包间里。 这一次,大家点菜没有上次那么拘束了,可劲把没吃过的,想吃的都点了。 菜都上来了,层层叠叠摆了满满一桌。 李文军一点都不担心。 他们这十个人,各个都壮得像头牛,等下疾风卷残云,每盘都会干干净净。 李文军手里拿着那十个信封,把装了一百块钱那个双手拿着伸到李文勇面前:“辛苦队长帮我打广告。这一点点钱算是辛苦费,请务必手下。” 李文勇皱眉刚要拒绝,李文军对他使了个眼色。 李文勇转头看了看,其他队员各个眼睛发亮盯着他手里的信封。 他要是不收,其他队员也不敢收。 最近队员们全都很勤快地帮李文军打广告,李文军也赚了不少,分点钱给大家也是应该的。不然以后,没人愿意干活了。 李文勇接了信封:“好。合作愉快。” 其他队员笑得合不拢嘴,暗暗搓手:哇瑟,看着信封挺厚的,不知道有多少钱。 李文军又一个一个走到队员面前,把刚才那一句话重复了一遍。 队员们个个接了信封,悄悄打开看,然后按捺着兴奋,相互挤眼睛。 孙杰笑出猪叫声:“嘿嘿,军少就是敞亮。” 其他人也说:“军少就是大方。” 李文军做回了自己座位:“要感谢李文勇同志的组织能力。不然这一次我们要是赢不了冠军,吹的牛皮一下就破,哪有现在这么痛快。” 大家一起笑:“哈哈哈,是是是。” “你看见磷矿的那些人的表情没有。” “我跟你们说。我看见磷矿的领队输了以后,躲在厕所里撕报纸。” “诶嘿,真的吗这一次他们真的被气死了。” “那个领队还说,难怪上次矿长要把军少挖过去,说帮军少全家都在磷矿重新安排工作呢。现在才知道,军少果然很强,值得这么干。” “那是,还好军少不同意。” 郑跃华问李文军:“军少以后也不会走吧。” 大家立刻都停了,盯着李文军。 第一五一章 老婆孩子在身边才叫度假 李文军笑:“放心,暂时不会。不过十年二十年后的事情,谁也讲不定。说不定到时候你们另谋高就,离开黄铁矿了呢。” 孙杰大笑:“哈哈哈,不可能、我反正是不会走的。” 李文军重生前,孙杰在李文勇死后,离开了黄铁矿,去了昆城,然后在那边定居了下来。后来李文军做玉石生意都是跟他打交道。 孙杰对李文勇的感情,一点不少于李文军,所以痛恨李文军害死李文勇,直到很多年以后才释怀。 李文军笑了笑举起茶杯:“那最好。希望我们能相聚得久一点。我以茶代酒,为我们的胜利干杯。” 这一次,希望他能改变一些事情。让大家不要走着走着就散了。 “对,也为我们的胜利干杯,今天,我们可以不醉不归。”李文勇说完,看了李文军一眼,“今天就不要喝茶了,反正我们这么多人盯着,实在不行就在这里住下了。” 大家都说:“是啊,军少,今天还喝茶就没意思了。” “喝一杯吧,反正一杯啤酒也醉不了。” “对啊,不喝一杯,怎么庆祝。” 李文军被这声音吵得耳朵疼,只能拿起啤酒杯:“好好好,就一杯,服了你们了。” ---- 结果喝了一杯又一杯。李文军虽然没醉,可是回到招待所,还是倒头就睡。 好像有人在跟他说话,又好像有人在为他擦脸。 可是他都没有力气理会了。 他又梦见顾展颜抱着点点站在站台上送他的情形,然后这一次跟重生前一样,他眨了眨眼,她们就消失在早上浓密摇曳的树荫里。 李文军叫了一声:“点点,展颜。”然后一下睁开眼。 李文军满身冷汗,呼吸急促,好怕刚才那一幕是真的,又更怕现在是在梦里。 有人在他耳边叫:“文军,你怎么了” 李文军转头一看,是顾展颜,有些懵:“我还在做梦吧。” “不是。”顾展颜哭笑不得。“我昨天下午到的。结果到了以后才知道,你们去吃饭了。不知道去哪里找你们,只能在招待所等你了。结果你喝的烂醉,根本叫不醒。” 李文军立刻站起来,打量了一下她:“我没有打你吧。” 顾展颜笑:“没有,你回来一句话不说倒头就睡。” 李文军松了一口气:“哦,还好。” 他才反应过来顾展颜刚才跟他睡在一张床上,心里狂喜,可是又怕顾展颜发现害羞又躲开,假装若无其事躺了回去,抱着顾展颜,闭上了眼。 “你怎么会忽然想到来看我。” “点点闹着要见你。我想着你差不多比完赛了,就带着她来了。” 李文军又睁开眼,转头看了看。 点点睡得像头小猪,被放在靠墙的那张床上。 李文军盯着点点看了一会儿,压抑住自己爬起来去亲她小脸的冲动,又转回头,闭上了眼睛。 “我哥呢” 顾展颜抿嘴笑:“柳冬梅过来了,刚才单独要了一间房间。” 李文军想了想:在招待所男女共住一间,是要结婚证的。也就是说,顾展颜从一开始就打算跟他住在一间,所以带了结婚证过来。 李文军心里更高兴了,假装还没完全醒酒,直接一个翻身把顾展颜压在身下。 顾展颜红了脸推了一下他:“点点还在呢。” 李文军亲着她:“她睡着了,不怕。” 顾展颜又说:“这个床不结实,摇着响。等下别人都听见了多不好。” 李文军:“管别人干什么,我们是合法夫妻,持票上车。” 顾展颜还要说什么,李文军不耐烦了,堵住了她的嘴。 女人果然都不能跟她讲道理,一讲道理什么都干不成。 直接上就完了。 ---- 李文军说要带顾展颜和点点在省城好好玩一下。 顾展颜有些担心:“杨护士长都来问了两次了,问你什么时候回去。我们要不要赶紧回家。” 李文军淡淡回答:“慌什么,让他们等着。” 顾展颜知道他心里憋着气,也不好劝。 其实她也很生气,巴不得让郭铭哲多受点苦,要不是看每次杨璐来,李长明似乎不太好意思的样子,她压根就不会跟李文军提这件事。 ----- 其他队友和李文勇先回去了。 李文军想了想五星级酒店离游乐场和景区比较近,到哪里都方便,索性从招待所退了房去五星级酒店订了个大床房。 点点第一次见到有浴缸、淋浴和坐式大便器的卫生间,还有巨大落地窗和电视机,好奇地不得了,在屋子里摇摇晃晃的走来走去,这里摸摸,那里摸摸。 韩经理听说他来住酒店,还特地叫人送来了点心和水果,给他们免费升级到套房。 顾展颜很惊讶:“你什么时候又认识了这里的经理。” 李文军笑着把这一次为酒店设计新工作服的事情讲了一遍,还找楼层服务员找了那本服装厂的彩色宣传册来。 顾展颜见到李文军出现在封面,自己在里面第一页也是很惊讶。 李文军笑:“我本来想跟要模特费的,后来想想,他都给我们抽成了。就算了。” 顾展颜抿嘴笑:“那可不是么这点事情都要收费,人家要说我们钻到钱眼里了。” 李文军想起一件事,说:“我们回去的时候去一趟市服装厂吧。莫厂长催我去收钱,我想给你在市里办个银行账户,把服装厂的提成存到你账户里。” 顾展颜摇头:“我不要,你收着就好了。我要那么多钱也没用。” 李文军温声劝说:“这叫分散风险。不能把所有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万一我有个意外什么的…...” 顾展颜立刻转开头:“别说了,我不想听。我也不想要。” 李文军笑了笑,把她温柔的扳回来:“我的意思是,我是电子厂的负责人。这个服装设计的收益和电子厂的最好分开。以后也方便查账。现在订单少,我可以一个人搞定,以后你要管服装设计那边。这也是我这一次要带你去见服装厂厂长的原因之一。” 顾展颜低下头:“好。不过你别再说有意外会离开的话了。” 第一五二章 随便花钱的感觉太爽了 李文军伸手把顾展颜揽到怀里:他知道她的害怕。其实他也害怕。 他既然能忽然回来,说不定那天就会忽然离开。 有时候老天就像个顽皮的恶魔,总不愿意让人称心如意。 不过,他到现在为止,还像是开了挂一样。一切都按照他想要的样子在进行。 希望能一直这样下去。 早上在酒店吃了点东西,李文军就带着顾展颜和点点去爬省城里唯一一座,全国有名的山。 山上有书院,还有枫叶林。 点点还不太能走,李文军也怕她走太多,对腿不好,所以刚上山就抱着她。 蝉在枝头放肆的叫着,却让山里的石阶路更加幽静。 顾展颜很喜欢,喃喃地说:“要是秋天来,肯定更美,跟诗里说的那么美。” 李文军笑:“那就三个月后再来呗。等打了霜,这些叶子就都红了。” 其实他之前一个人来省城爬山,逛公园的时候,就不止一次幻想自己带她们一起来的场面,没想到,真的有实现这个美梦的一天。 点点醒醒睡睡,走走抱抱,也把一座山逛完了。 下了山,他们就去各个有名的小吃店,把特色小吃吃了一遍。 糖油粑粑,臭豆腐。辣炒田螺,炸油圈。 每一样都比几十年后这一条街商业化以后的味道要好上几倍。 李文军想:要是能把这条街买下来,规定每一户的租客和经营范围就好了。 不知道这样能不能把这些老手艺人给留下来。 不过,他先要把保住矿山这个小目标,也是第一个目标实现了,才能来想别的。 ---- 下午去省城最大的百货公司逛。 李文军和顾展颜看见自己设计的衣服挂在服装专柜最醒目的地方,有些得意和高兴。 莫厂长还是挺有手段的,连省城的百货公司都被他占领了。 衣服他们都不稀罕,毕竟最好看的衣服都是他们设计的。进口的那些,李文军都看着老气。不过看了几眼,他心里已经对下个月要交给莫厂长的设计有了大概的想法了。 李文军带着顾展颜到买文具的地方,买了一些高档的画具。油画布,油画颜料什么的。 十几块钱转眼就没了。 顾展颜嘴里说心疼钱,眼睛却是亮亮的。 毕竟,这些东西都是县城里买不到的。 然后他们又到了买化妆品的地方。 李文军先给点点挑了几个漂亮的蝴蝶结和发卡。 顾展颜摇头:“点点那么小,不用这么奢侈。” 李文军:“富养女儿穷养儿。就是要让她从小就奢侈,什么都用过见过。这样长大了,就不会被人用一点没见过没用过的东西随便骗走了。” 顾展颜默然:她小时候也是被富养的,最后还不是落到了李文军手里 李文军又指着口红对服务员说:“麻烦把这些都拿出来,我看看。” 服务员笑得礼貌说:“这些都是外国进口的,不能试哦。确定要了我再给你拿。” 顾展颜也说:“我不需要这个。” 这里的东西多贵啊。一个口红要五块钱。 李文军却说:“这个是cd的,这个是tf的,都值得这个价格。你要是觉得颜色太鲜艳,可以选个接近唇色的。” 服务员很惊讶:这个年轻人哪里来的,竟然认识这个口红的牌子。 李文军对服务员抬了抬下巴:“麻烦你拿出来吧。我要挑挑颜色。” 他为顾展颜挑了三支,还为点点挑了一支粉红色的,就叫服务员为他开单。 李文军去付钱的时候,服务员一脸羡慕地对顾展颜说:“你爱人真体贴,真舍得在你身上花钱。” 顾展颜抿嘴笑了笑:“他就这样。”心里却很甜。 确实,李文军很能赚钱,也舍得在他们身上花钱,这才是最难得的。 李文军还给自己买了个lv的大号行李箱。 之前他喜欢用hermas,可惜现在暂时在省城买不到,要到首都、港城和海城这样的国际大都市去才有的卖。 这个箱子花了100块。 顾展颜暗暗吃惊。 她吃惊的不是这个箱子要100块,而是李文军买东西的眼光,挑东西的熟练程度,仿佛他之前经常光顾这样奢侈的进口商品店。 从刚才买口红,她就觉得奇怪了。 其实,他应该连省城都很少来,怎么知道这些品牌的。 李文军瞥见她眼里的惊愕,解释到:“我以后可能经常要往返于省城和市里,带着产品和换洗衣服,有个箱子方便一点。我在外国杂志上常看到这些牌子的广告。” 顾展颜眨了眨眼,掩饰着自己的惊讶,点头:“有个行李箱是方便很多。这个牌子的箱子还是很结实的。造型又很经典耐看。” 李文军笑了笑。 顾展颜对他的淡然,很疑惑。 “你不吃惊我为什么知道吗” 李文军笑:“我能从杂志上看到,你自然也可以。再说你是从海城来的,自然见识比一般女人强。” 即便顾展颜是海城人,若不是家里有这个条件,也不可能知晓这些。 可是李文军重生后了解到顾展颜的家世,自然就不吃惊了。 ----- 从百货公司出来,顾展颜有些走不动了,李文军便说回酒店洗澡睡觉。 点点累得不行,洗了澡就自己爬上床睡着了。 顾展颜也躺在床上不想动了。 好久没有这样一整天就逛吃逛吃,花钱了,真是太痛快了。 李文军洗了澡出来,就用个浴巾围着下半身,在吹头发。 顾展颜无意中瞥了一眼,看见他肌肉线条分明,干净清爽的上半身,立刻红了脸转回头。 可是眼睛却不听话的悄悄又瞟了他第二眼,第三眼。 李文军从里面出来。 顾展颜忙把眼睛闭上:还好李文军没看到,不然肯定又要捉弄她。 李文军把灯一关,扑了上来:“睡觉。” 顾展颜:“那就好好睡。” 李文军:“你都看了我那么久了。总要做点什么事吧。” 顾展颜暗暗叫苦:糟了,原来他发现了她在偷看他却假装没发现。今晚上她是逃不过去了。 才知道他精力原来那么好,明明每天白天要打球,结果天天晚上还不消停。 之前他一直不碰她,可想而知忍得多辛苦。 第一五三章 打拐利器 第二天李文军说要点点去游乐场。想想刚好碰到周日,游乐场人多,李文军让顾展颜拿着一个对讲机,方便走散了好联系。点点就跟着他,以免两个人都带反而落空。 一到游乐场,果然人山人海。 不但省城的人,还有好多从周边的市县来公干或者旅游,顺便带放暑假的孩子来玩的。 点点看到那五颜六色的气球和大大的,已经要疯了,扯着李文军从这里摇摇晃晃跑到那里,然后再从那里摇摇晃晃跑到更远的地方。 坐完摇摇车,坐旋转马车,坐完旋转马车坐小火车,坐完小火车坐摩天飞轮…… 李文军都要坐吐了。 这真是个体力活。 他脸色发白,精神颓废,点点却精神百倍,扯着他去下一个。 顾展颜看得直抿嘴笑。 李文军哀求点点:“宝贝、宝贝,让爸爸歇会。这些乱七八糟的车太晕人了,比飞机都晕。你让我缓缓。爸爸给你买冰棍,,好吗。” 点点重重点头:“棒棒糖,买棒棒糖,就休息一下。” 李文军松了一口气:真好,一个棒棒糖能换他休息十分钟,真是难得。 在小卖部买东西的时候,李文军看见一个中年妇女牵着个三四岁的孩子往前走。 他们走得极快,一下就消失在了前面。 李文军觉得很奇怪,却说不上来。 ----- 过了一会儿远处忽然爆发出惊恐的尖叫:“孩子!童童,你在哪里” 那声音逐渐变成了带着哭腔的呼喊。 李文军忽然明白自己为什么觉得奇怪了。 刚才那个牵着孩子的中年妇女,一看打扮就是农村的,可是那孩子的衣着却明明是城市里的孩子。 中年妇女攥着孩子的手腕走得极快,一点也不管孩子能不能跟得上。 孩子被扯得趔趔趄趄,不住的回头看。 那中年妇女就是个拐卖儿童的人贩子,所以才压根不管孩子舒不舒服。 李文军匆匆跟顾展颜说:“你牵牢点点,打开对讲机,去那个丢了孩子的女同志身边。我去追那个孩子。你带她去找管理员报警,让她不要乱跑,” 他说完转身拔腿就跑,追着刚才那个中年妇女的方向而去。 大家都回头惊讶地看着李文军。 ----- 顾展颜忙牵着点点,走到那个惊慌失措到处乱窜的女人身边,说:“你别急,我爱人看到你的孩子了,去追了,你跟我去找游乐场工作人员报警。” 那个惊恐的女人这才找回了一点理智,像是溺水的人看到救命的稻草,一把捉住顾展颜的手:“我的童童,我的童童不见了。那是我的童童。” 顾展颜被她冰冷的手激得打了个寒战,不由自主牵紧了手里的点点。 她能理解这种惊恐到了极致的感觉。 母子连心,要是她把点点弄丢了,可能会更六神无主,伤心绝望。 ----- 李文军一边跑一边找,终于看到刚才那个中年妇女就在湖对岸。 “童童。”他叫了一声。 那个孩子立刻回头往他这边看。 李文军越发肯定了,加快了步伐。 如果从人行道跑过去的话,至少要5分钟。可是这五分钟,足够让那个人贩子出门,坐上车走了。 重生前干过一阵子保安,为了抓贼,练过跑酷,不知道现在这个身体能不能担得起来。 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了。 他把对讲机别在腰间,目测了一下直线最短距离,然后一跃跳到了石头上,点着石雕,桌椅,翻身越过灌木,从小亭子的栏杆上跨过去,在小船上跳跃,硬是两分钟就跑到了那女人的身后的岸上。 那个中年妇女一看,急了,把孩子抱起来跑。 “快拦住她,她是人贩子。”李文军指着那个中年妇女叫着。 从门口跑来两个面貌猥琐的男人,看来是来接应的,攥了攥拳头,指着李文军:“不要多管闲事。” 李文军一言不发,上去就是一个左勾拳打在一个的下巴上。 那个人像个木桩子一样在众人的惊呼声中,直挺挺地往后倒下了。 另外一个吓懵了,瞪着地上的人。 李文军对着他肚子上一拳,那人抱着肚子跪下,往前倒在同伴的身边。 中年妇女指着李文军反咬一口:“打人了打人了。大家快来看看啊。” 那孩子惊恐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周围围观的人不知情况,上来拉扯李文军:“你这么男同志怎么这样,一言不发就打人。” 这些人都是无关群众,李文军不能动手,一下还挣脱不了。 那个女人见李文军被困住,忙扯着孩子又要跑。 李文军立刻打开对讲机,对里面说:“展颜,那孩子的妈妈在身边吗” 顾展颜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了出来:“在。” 李文军说:“你让孩子妈妈叫他一声。” 对讲机里传来那女人的大叫:“童童,童童,是你吗,我的宝贝,你在哪里,吓死妈妈了。” 表情呆滞的孩子,这才“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抽噎着叫到:“妈妈妈妈,我好害怕。” 他拼命地挣扎:“妈妈,救救我,我不认识这个阿姨,我好害怕。” 周围的人明白过来,彻底怒了,叫嚷起来。 “这是个人贩子。” “快拦住她。” “真是太狡猾了。” 那中年妇女见势不妙,松了孩子想要跑。 然后几个人上来挡在那女人的面前,把她按住了。 李文军急忙走过去抱着孩子,在其他人的帮助下,扯了那三个人的鞋带把他们手翻到身后绑了结实,按在路边等着。 围观的人一起鼓掌叫好。 李文军又对顾展颜说:“我在湖边,你带孩子妈妈过来,告诉管理员让公安同志到这里来。” ---- 几分钟后,孩子的妈妈跟顾展颜一道,一路小跑地来了。 孩子妈妈看到孩子,一下就把孩子搂在怀里放声大哭。 刚才绷着的紧张劲儿松下来,李文军才觉得累,蹲下把点点抱在怀里。 背后被冷汗湿透了,心还在狂跳,仿佛劫后余生一般。 后来他看过太多新闻讲述那些被拐的孩子有多凄惨,父母有多无助。 今天要不是他多留心看了一眼,这孩子跟父母就要从此天涯各一方,也许再没有机会相见。 他不敢想象,如果点点被人拐走。他和顾展颜将如何痛苦过完下半生。 第一五四章 免费模特用到尽 周围的人指着那三个人大骂,吐口水。 “缺德,不要脸,竟然拐卖孩子。你们就不怕遭报应吗” “这种人应该拉去枪毙。” “对,一枪崩了他们才行,不然放出来以后还有孩子会遭殃。” “真是缺德了,以后生儿子也被人拐走。不对,这种就应该断子绝孙。” 那三个人恨不得地上裂开一条缝让他们钻进去,死死压低着头不敢抬头。 ----- 过了一会儿,管理员带着公安来了,身边还跟着个领导模样的人。 公安同志嘉奖了李文军,就把那三个人拉上了警车带走了。 管理员指着那个领导说:“这是我们游乐场的经理。” 经理用力握了握李文君的手:“谢谢你,真是太谢谢你了,我们这个游乐场比较大,孩子比较多。每年要走丢十几到二十个孩子,平均一个月两个,真的很让人头疼。” 李文军笑了笑:“不客气,我也是刚好看见。还好找回来了。” 孩子的妈妈这会儿才平静下来,抱着孩子过来:“太感谢你了。我之前在报纸上看到你的对讲机,没想到今天我儿子就被你和你的对讲机救了。” 管理员恍然大悟:“啊,对你就是报纸上说的那个申请了对讲机专利的李文军吧” 李文军点头:“是,是我。” 围观的人又发出一阵热烈的讨论:“哎呀,原来是他啊。” “真是太厉害了。” “没想到长得这么帅这么年轻,还这么有正义感。” 经理很兴奋:“我们一直在犹豫要不要买几台对讲机方便园区的管理,今天真是巧了,这件事等于是你给我们来了个现场展示。” 李文军轻叹:“是,好巧。” 连出来玩都能遇上这种事,真是巧得很。 别人说幸运,是老天赏饭吃。他却是老天追着喂饭吃,幸运到令人发指。 经理问:“李文军同志有时间跟我去办公室聊一聊吗” 李文军看了一眼顾展颜,征求她的意见。 顾展颜轻轻点了个头:“去吧,反正今天也玩够了。” 点点从刚才起就很安静,一直窝在顾展颜的怀里。 大概是看到同龄人的遭遇,被吓到了,也不敢乱跑了。 ----- 李文军去园区的经理办公室坐了一小会儿,就谈妥了一个双工对讲机的合同。 他觉得园区儿童防拐很重要,所以决定以六台对讲机只要两千四百块的优惠价格给他们。 园区的经理开始还担心李文军见到今天这个情形,漫天要价,现在心里只剩感激和暖意。他站起来用力握着跟李文军摇了摇:“真是太感谢李文军同志的理解和支持了。” 李文军回答:“没事应该的。” 其实八百块一台还是四百块一台对于他来说只是赚多赚少的问题,因为成本本来就不高。 如果真的能减少孩子在游乐场走失的数量,他不赚钱也没关系。 现在收个几百块钱,是考虑后来要维修和更换。 而且如果完全免费的话,对方可能不会珍惜他的劳动成果,也未必会感激他。 虽然今天有个惊心动魄的小插曲,可是李文军一家三口玩得还是很开心很过瘾。 总结起来,就是有钱真好。 住最好的,吃最好的。 想玩什么不用顾虑,直接上。 想买什么,不用问价格,直接买。 李文军也是头一次感受到金钱对人生的真正意义,而不只是账户上一串冰冷的,不断变多的数字。 对嘛,人生本来就应该这样。 赚钱,然后花钱让自己幸福开心,然后才有干劲去赚更多的钱。 不过再开心,也到了要回去的时候。 再不回去,李长明他们该担心了。 ----- 李文军带着顾展颜去了市服装厂一趟,跟莫厂长介绍了顾展颜和点点。 莫厂长看到顾展颜,眼睛都是亮的。 “啊,李文军和顾展颜同志,既然你们都来了,要不再穿上我们的新款式再拍几张照片还有点点,点点穿我们的小裙子肯定很好看。” 之前的小册子很有效果,不但本省,外省的订单都如雪片一样飞来。 他已经向市里请求增加设备,招聘新职工,扩大生产。 过几个月,厂区面积将扩大一倍,产能也将大幅增加。 李文军拧着眉叹气:“莫厂长,你怎么连我的爱人和孩子都不放过。” 莫厂长讪笑:“谁要李文军同志一家都长得这么好看。另外找模特也不方便。再说这服装本来就是你们设计的,你们要负责。” 顾展颜抿嘴笑:“没关系,来都来了。再说我也穿了莫厂长不少免费的衣服,拍几张照也是应该的。” 莫厂长立刻说:“你看,李文军同志。你爱人可比你要好说话得多。” 李文军苦笑:“行吧,来都来了。您真是免费的模特就要用到尽……” 这类似无赖一般的请求,让李文军很无奈。 幸好顾展颜也不在意,很有耐心地换了一套又一套。 点点也很配合,有新衣服穿,也没哭闹,在厂区追蝴蝶吹蒲公英,让摄影师多用掉了好几卷胶卷。 摄影师都说:“还是孩子可爱,自然无邪,拍出来的每张照片都特别好。” 李文军换上新款的立领短袖时,莫厂长忽然盯着他的裤子:“诶嘿,我上次就觉得你的裤子有点不一样,这一次才看清楚了,我说怎么衣服穿在你身上就格外好看呢,除了身材好,应该就是因为这条裤子的裁剪和款式。来来来脱下来,让我们量一量,画一画,赶快打板做出来。” 顾展颜想起李文军的话,忍不住捂着嘴笑了起来。 李文军摇头叹气:“唉,还是没能躲过去。莫厂长,你真是连我的裤子都不放过。” 莫厂长假笑:“别这么小气嘛,反正好卖的话,你也有提成照付。” 在服装厂整整拍了一上午的照片,虽然伙食很好,可是李文军他们还是累得够呛。 顾展颜这一次才明白李文军跟服装厂是怎么交接的,商量面料、细节、尺寸、码数和颜色,原来不只是画出来就行那么简单。 她默默把这一切记在了心里,也暗暗叹息:从来没听李文军说起过,原来他这么辛苦的。 这个钱也不是那么容易赚。 第一五五章 躲不开的饭局 吃过午饭,莫厂长和李文军结算了一下这段时间的提成。一共有三千多块钱那么多。 顾展颜听见,只觉得惊恐。 这么多钱,太多了。 真是完全想不到。 李文军跟莫厂长说:“以后如果我没时间,可能就会让顾展颜同志来交接和结算。如果她一个人来,就要麻烦你们派一个同志跟着她一起去储蓄所。” 莫厂长摆手:“你这样,把顾展颜同志的储蓄账户留下来。我们看看以后能不能直接帮她存进去,不然存取这么一大笔现金,也很麻烦。” 李文军点头:“这样更好。谢谢莫厂长想得周到。” 莫厂长握着李文军的手:“虽然派顾展颜同志来也可以,但是你也要常来,不能以后就不理我们了。” 李文军笑:“好的。” 他跟莫厂长惺惺相惜,现在已经不仅仅是合作关系了,更像是多年的老朋友和知己。 莫厂长又说:“如果宾馆再找你设计工作服,生产的量大的话,你记得指定我们来生产。我们已经申请从国外购买一批高级面料,上一条新的生产线,专门生产男士的西装,大衣,这些高档服装,争取能做成知名国有品牌,把高档服装卖到国外去。” 李文军一听,很高兴:“这才是我最想要看到的。祝你们的服装早日登上巴黎,米兰,纽约的时装展示会。” 莫厂长咧嘴笑:“是我们的。我们先拿下国内的服装博览会再说。” ----- 李文军带着顾展颜去开储蓄账户的时候,顾展颜脸上一点都没有高兴的样子。 李文军逗她:“开心一点嘛。不然别人以为我把你卖了。” 顾展颜忍俊不禁,嗔怪道:“你又开始皮。” 李文军安慰道:“只是一个预防措施,又不是说一定会发生。就跟买保险一样。” 顾展颜叹气:“我也知道,就是觉得心里不舒服,不踏实。” ----- 李文军和顾展颜带着点点紧赶慢赶,终于赶上了下午回家的那一趟火车,拖着装满东西的行李箱从火车上下来,深深吸了一口矿山特有的,带着微微铁锈味的清新空气。 “还是回家好。”李文军笑。 顾展颜抿嘴:“当然还是家里好。” 远远看见李长明站在树荫下等着。 李文军忙迎了上去:“爸,这么热,你还来接我们干什么” 李长明哼了一声:“我才不想来,是你妈非要我过来。” 点点朝李长明伸出手。 李长明那拉长的脸顿时变成了笑脸:“心肝,爷爷抱抱,想死爷爷了。你怎么去了那么久。” 李文军暗暗好笑:再坚强地伪装,到了孙女这里一秒钟破功。 李文军没话找话:“爸,今晚上吃什么好菜” 李长明哼了一声:“没什么好吃的。郭矿长说请我们全家过去吃饭,都来叫了两三次了。今天听说你要回来,又来叫了一次。再不去,我都不好意思了。” 顾展颜飞快地瞥了一眼李文军。 李文军垂眼不出声。 李长明回头看了他一眼:“不管什么事,总是要解决的。在这矿区里低头不见抬头见,总这么吊着也不是办法。” 李文军笑:“是,爸爸说的是。那就去吧。” ----- 李文军和顾展颜回到家。李文军把收来的钱和合同放到保险柜里,换了一身衣服。 李文勇就在外面叫了:“走了。” “来了。”李文军应了一声。 这会才6点不到,就连傍晚的那一次的广播都还没放完。郭家可真够心急的。 李文军叫上顾展颜,抱着点点,一起出来了。 顾展颜拿了一瓶省城带回来的麦乳精和一包点心。 不管最后谈得怎么样,上人家家里吃饭,总不能空着手。 李长明和刘翠红忙着跟点点说话。 除了还在省城进修的柳冬梅,李家人就都在这里了。 李长明像是自言自语一般地说:“昨天老干活动中心,有个老干部说管理员同志倒的水太烫,一生气就把茶水直接泼到管理员同志的身上。把管理员同志烫伤了一大块。” 李文勇垂下眼帘,不出声。 李文军一副“跟我没关系”的表情,把手插在口袋里,悠然望着远方。 李长明知道副队长霍段明忽然离开井下队的事情,觉得莫名其妙。可是他问了很多人,都说不知道。问李文勇,李文勇也不说。 现在他故意提这个事情,想看看李文勇有什么反应。 照理说,如果是那人自己的原因调离,李文勇听见霍段明这么憋屈,肯定会想办法帮他调个更好的岗位。 说句不好听的,就算去食堂都好过伺候这帮脾气大,不讲道理还瞧不起人的老干部。 现在李文勇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李长明越发肯定是李文勇把霍段明赶走的。 别人干得好好的,为什么赶他走,李文勇怎么跟个恶霸一样 他暗暗在心里骂了一声,又说:“前天,有个老干部吐了,然后踩在自己的呕吐物里摔了一脚。管理员被老干部的家人狠狠骂了一顿。” 李文勇还是那一副石佛模样,好像压根没听见。 李长明暗暗叹了一口气:这两兄弟怎么这么像。打定了主意不说,就算用钳子把嘴撬开,他也不说。而且他们两兄弟发起狠来那股冷酷的轴劲儿,到底像谁 可是就算他不满意也没办法,因为现在井下基本上是李文勇说了算,郭建光都好少来干涉。 李长明索性彻底撇下李文勇和李文军了,专心和刘翠红一起去逗点点了。 ----- 李文勇放慢了步伐和李文军走在了后面。 李文勇低声说:“听说电子研究所已经打了好多次电话给郭矿长。他们家也是被逼到角落里,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李文军不太确定李文勇说这句话的目的。 李文勇是让他高抬贵手放过郭铭哲呢还是只为了给他个心理准备,告诉他等下郭家的人可能会很急切,想办法让他妥协 其实他也把不准李文勇和李长明对这件事的态度。 所以,他没有回答,不置可否。 第一五六章 鸿门宴 领导们住的房子都在山坡顶上,因为那里能看得最远,也最安静,空气也最好,万一发洪水,也是最安静的地方。 而且坡上的房子也都比坡下面的那些要宽敞很多,边上还设了一小块水泥地,做停车坪。这一排房子前,每一户都留了花圃,还种了树,绿树成荫,鸟语花香,凉爽舒适。 ----- 杨璐和郭建光他们一早就立在门口等着了。 如今这个年代,除非是市里省里的大干部,基本上家里是不请保姆的。 所以今天杨璐说请李文军一家吃饭,肯定是自己亲手做的。 这也是杨璐的策略,为了表明自己的诚心。 按照辈分,李文军还应该叫郭建光一声叔叔,况且干坏事的是郭铭哲,所以他淡定地跟郭建光和杨璐打招呼。 郭建光应了,把李长明迎了进去:“今天我们老哥俩好好喝一杯。” 当年矿区刚建的时候,条件比现在艰苦多了,矿洞都是郭建光带着李长明这帮工人一铲子一锄头挖出来的。郭建光没有什么矿长的派头,一直跟工人打成一片。 所以李长明和李文勇都很尊重郭建光。 郭铭哲低着头不出声,一直跟着郭建光。 李长明本来也很生气,看郭铭哲那过街老鼠一般的惊恐样子,心就软了几分,决定等下好好劝劝李文军,差不多得了,不要太过分。 ----- 桌上早就摆满了菜,鸡鸭鱼肉牛羊兔,全部都有,比过年还丰盛。 郭建光拿了一瓶茅台酒出来。 李文军暗暗冷笑,脸上却不动声色。 真舍得本钱啊,可惜他不在乎。 重生以前,他有个地下室酒窖,里面装满了二十年、三十年的茅台,各个国家顶级洋酒和葡萄酒。一瓶当年的茅台还不够资格进他的酒窖。 郭建光开了酒,对郭铭哲说:“来,还不快给李伯伯,李文勇大哥和李文军同志倒酒。” 这一句话,就把郭铭哲跟李家的关系拉近了。 郭铭哲叫李长明伯伯,叫李文勇大哥。李文军还好意思见外吗 郭铭哲很听话地拿着茅台一个一个斟过去,斟到李文军面前的时候,李文军淡淡地说:“我就不用了。我不喝酒,早就戒了。” 郭铭哲攥紧了酒瓶,抬头看了看郭建光。 李文军戒酒的事情,大家都知道。 不过在这里特别强调一遍,让郭铭哲不得不多想。 郭建光一愣,立刻又笑:“那文军就喝汽水吧。” 郭铭哲又换了汽水过来,给李文军倒。 李文军这一次没出声了:毕竟,郭铭哲想倒,他拦不住;可是喝不喝,只能看他乐不乐意了。 郭建光端起酒杯:“今天来,第一是想祝贺李文勇带领球队,拿了个省级的冠军。为我们矿区争光了。” 李文勇忙喝了一杯:“应该的,多谢矿长的支持。” 郭建光又对着李文军说:“第二,是想感谢文军同志让郭铭哲在电子厂实习,并且对他多有照顾。” 李文军笑:“矿长客气了,我也没有怎么照顾他。倒是郭铭哲同志自己找了很多事情做。” 李文军在暗讽郭铭哲自作主张接钨矿的对讲机合同,又跑去申请专利。 郭建光有些尴尬,叹了一口气:“这孩子,是不太懂事。他本来想着要是专利申请下来了,把你名字加上去就行,结果忘了先征求你的同意。” 李文军更加觉得好笑了:这两件事进行的顺序是不是反了按常理,不是应该先征求他的同意,再去申请专利吗 再说,如果郭铭哲打算加上李文军的名字,为什么要这么偷偷摸摸的。 郭建光见李文军不吭声,又说:“文军啊。郭铭哲已经知道错了。这几天精神都有点不对劲。夜里经常坐起来大喊大叫或者哭泣。你杨璐阿姨和我,作为父母,有管教不严的责任,实在也是不忍心看他这样。如果有什么责任,就我来承担。比如赔偿什么的,你有要求尽管说。” 杨璐马上说:“是的,就是侵权的赔偿,我们可以谈。” 说白了,就是想用钱解决问题。 “巧了,我刚好不缺钱。所以不用谈。”李文军轻笑,慢条斯理地说:“况且这两天,我也很忙。忙着打球,还要跟几个电子厂解释,我并没有授权给他们生产,也没有收到专利费。要谈赔偿的话,可能数目会让你们接受不了。” 郭建光这才知道,原来郭铭哲竟然无耻大胆到去给别人授权了。 李文军不等郭建光说话,又问李文勇:“哥,我们这次去省城的时候,在火车站里抓到的那个想偷对讲机的贼,说是什么人指使他干的来着。” 李文勇抿着嘴,不出声。 李文军这是在提醒他,不要心软,郭铭哲连这种卑鄙的招数都用上了。 郭铭哲一听脸色更白了。 他以为那贼跑掉了,压根没去偷对讲机,本来还松了一口气,没想到原来那人已经被李文军他们捉到了。 李文军自言自语:“那个贼说,指使他的人长得白白净净,还戴着眼镜。这个贼本来想翻墙进文军电子厂偷东西,结果被那个人捉住。那个人说,如果他帮忙在火车上偷个对讲机,就给五十块钱。” 郭建光也听明白了,转头狠狠瞪着郭铭哲:这小子真是错上加错,做了那么多缺德事。 郭铭哲大叫了一声:“不是我,不是我。”他往后退着,背抵着墙,手在空中慌乱的舞动着,像是要赶走朝他扑过来的什么东西。 杨璐心疼得红了眼眶上前要抱着他:“不是你不是你。文军又没说是你。” 郭铭哲却忽然笑了起来,指着李文军:“李文军,你没有证据。你没有证据证明是我指使的。你在诈我。我不会上当的。” 再蠢的人也能听明白其中的奥妙了。 李长明也气得不行,死死攥着酒杯。原以为郭铭哲是年纪轻不懂事,一时糊涂。没想到,他是处心积虑,步步为营。 就连见惯了风雨的郭建光,一时之间都不知道怎么扳回这个局面了。他有点后悔把李文勇和李长明扯进来,以至于现在在两个旧部下面前丢脸。 第一五七章 无耻到一家 杨璐也不知道如何是好了,憋红了脸,抿着嘴,分明在努力想对策。 李文军暗暗好笑,打算给他们足够的时间好好想明白。 所以他垂眼往后一靠,用食指指尖轻轻点着桌面,一副置身事外,不打算再出声的样子。 屋子里陷入令人窒息的沉默中。 杨璐见李文军这样,心里忽然涌上一股怒气。 她的爱人,郭铭哲的父亲,好歹还是这个矿山的第一领导,下面大大小小十几个车间和单位,为什么要向矿上一个小工厂的厂长这么低三下四。 她,也是矿山的元老级人物,就连李文军出生的时候,她都是负责接生的护士,为什么现在要做这么多吃的给一个晚辈赔罪。 郭铭哲虽然犯了错,可是并没有真正伤害到李文军。 反而现在尴尬和受伤的是郭铭哲和他们夫妻两个。 “李文军同志,你就直说,想要怎么解决吧。”杨璐冷冷地问,“这么耗下去也没有用处。” 李文军抬眼凉凉望着杨璐:“杨护士长,觉得该怎么解决好” 杨璐理了理头发:“你既然不说,那我来提一个方案,你看看怎么样。你给个数额,我们想办法凑。然后你把郭铭哲加到专利申请人里面去。这样所有问题就都解决了。” 这么一来郭铭哲给人家授权,跟电子研究所合作,就都名正言顺了。 郭铭哲收的专利使用费也不用退回去,总归是减少了一边的损失。 “这么说,杨护士长,莫非还想让郭铭哲从我的对讲机利润里抽成”既然是联合研发人员,以后郭铭哲要求抽成就理所当然了。法律也不会保护李文军。等于是帮郭铭哲把他没办成的剽窃行为办成,还要逼着李文军公然表示接受了。李文军已经发表了公告,要是现在真这么干,等于是打自己的脸。 杨璐没想到这一茬,忽然意识到自己有点厚颜无耻了,只能硬着头皮,说:“这个,我们可以保证不插手。” 李文军轻轻笑了起来:他们可以保证怎么保证他们到时候会偏向他还是帮理不帮亲 郭铭哲没理的时候都不手软,以后名正言顺了,会那么乖 这何止是给郭铭哲搞了个铁饭碗啊,简直就是个金饭碗。 摔不破,能躺着一辈子吃香喝辣的金饭碗。 李文军似笑非笑看着郭建光:“郭矿长,您是怎么想的” 郭建光不出声,等于默认了这个提议。 杨璐已经说出了口,夫妻本是一体,他也不能跟杨路对着干。 李文军暗暗冷笑: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无耻到一家去了。 郭铭哲一见杨璐和郭建光这种态度,立刻又神气起来,挺直了身子对李文军一挥手臂:“我觉得,这是对我们两个而言都最好最有利的解决方案了。你还是赶紧接受吧,免得大家难堪。” 李文勇虽然不明白专利权的确切含义,可是从李文军的话语里也明白杨璐的提议有多无耻了。 他死死攥着拳头,才没有拍桌子。 李长明则在桌子下面按着李文勇的膝盖。 李文军站起来抬眼盯着郭铭哲。 郭铭哲觉得自己像是被饥饿狮子盯住的鬣狗,只能瞪着眼睛,咧着嘴,不敢动也不敢喘大气。 李文军一字一顿地说:“我不动你,不是怕你。也不是动不了你,而是因为我不想让我的家人难过。” 郭建光都觉得背后发麻,忙说:“文军,冷静点。” 郭铭哲像是被解封了的冰雕一样,抬起下巴冲李文军说:“你能把我怎么样你就是怕我。我爸是矿长,你要是敢动我,以后就别想在矿区再混下去。你爸爸,你哥哥,你那漂亮的老婆统统都会丢掉铁饭碗。” ----- 外面广播里的音乐停了,应该是六点,播音员要下班了。 广播里忽然响起播音员大叫的声音:“诶,你是谁谁准你进来的。一身酒气,臭死了,赶紧出去。” 接着是一个含糊的,粗鲁的声音:“闭嘴,别瞎叫唤,滚出去,老子有话要说。” 李文勇和李长明都觉得这个声音很熟悉,交换了个惊讶的眼神。 然后广播里传来,拉扯,东西掉在地上,女人尖叫和门重重关上并反锁的声音。 像是打群架一般混乱嘈杂。 等一切安静下来,有人重重坐在了话筒前,开始说话:“喂喂,同志们能听见吗,黄铁矿广播站开始广播了。” 虽然有些大舌头,可是却捏着嗓子把东北籍播音员的语气和腔调学得惟妙惟肖,让人惊愕之间忍俊不禁。 郭建光以为自己听错了,站起来走了出去,发现旁边的邻居都出来了。 “这谁啊。喝醉了发酒疯吧。” “太过分了,是那个单位的。” “胆子也太大了吧。” 李长明也跟着出去了,喃喃地说:“这小子要干什么,广播也是能随便玩的。” 广播里的人继续说着:“现在是特别插播节目时间,播送老干活动中心的来稿。各位黄铁矿的同志们,我是井下工人队的副队长。啊,不曾经的副队长。现在老干同志们的保姆和服务员霍段明。” 伴随着这个声音的是锤门和有人呵斥的声音:“开门,你这样是破坏社会主义的生产和宣传,要犯大错误的。” 霍段明朝身后吼了一声:“闭嘴,让我说完。我就几句话。” 身后的人被吓到了,顺便安静了。 霍段明说:“我有罪,我年轻的时候犯了太多错了。上初中的时候,我看见王小兰包里面有钱,一块一块的好多张,我想买新鞋,就拿了一张。结果王小兰发现了,说要去告我。我求了她好久,她才没去。” 李文军和李文勇同时意识到他到底想说什么了。 好家伙,这等于是把郭铭哲,王小兰拉到全矿区的人面前公开处刑啊。 ----- 郭铭哲惊恐地冲出去,捉住郭建光的胳膊,大叫:“爸爸,爸爸,快阻止他。不然来不及了。” 第一五八章 痛快!公开处决郭铭哲 广播里的那个声音已经带了哭腔了:“我那时候真傻,应该就让王小兰去告发我,后来就不会出那些事了。王小兰想追李文军,李文军不理她。她就让我们诬陷他偷看女同学在上厕所。” 他深吸了一口气,抽噎了一下,接着说:“那天我和郭铭哲还有付小强,先把男厕里的人都赶出去,然后等着李文军进来的时候,爬到穿孔墙上往女生那边看,然后大叫说李文军耍流氓。我们三个人作证,李文军只有一个人,老师就信了。军少,我对不起你。我不该诬陷你。我这几年没有一天不内疚。我想去坦白,可是王小兰和郭铭哲不让。秦红玲,我是站在下面当垫脚的,我什么都没看到。站在最上面那个是郭铭哲。他其实也什么都没看到,因为你一进去,我们就叫起来了。” 邻居们惊愕地瞪着郭建光一家三口。 杨璐捂着嘴,瞪大眼睛,扶着旁边的树才没直接倒下去。 郭建光的脸色煞白煞白的。 郭铭哲一会拉着杨璐:“妈,妈,别听他胡说。” 见杨璐没反应,又去拉郭建光:“爸,这人喝醉了,胡说八道的。不要相信他。” 广播里那人还在自顾自说着。“老大,我对不起你。你对我那么好,我却一直瞒着你。我害人害己,我是畜生。我活该,不值得被同情。今天我终于有勇气说出来了,哈哈哈,好痛快。” 郭铭哲放弃了,抱着头蹲在地上。 “老子不服,为什么我年年先进工作者,当年也只是个帮凶,现在要在老干中心伺候那些糟老头子。两个受害者,李文军和秦红玲要被人戳脊梁骂。可是王小兰和郭铭哲,两个罪魁祸首却活得逍遥自在,一个坐在办公室,拿着最高工资,一个还去读大学了,天天被当成教育孩子的榜样,不就是因为他们是矿长的孩子吗他们两个才是人渣,畜生,他们两个才应该被惩罚。这种人留在世上就是祸害。” “嘭!” 一声巨响,那是播音室的门被人撞破的声音。 那人说:“我说完了,哈哈哈。不要激动。我出去,我出去。各位同志都听清楚了吗” 有人呵斥他:“胡闹!这是能开玩笑,发酒疯的吗。我一定要去你们领导那里告你。” 那人大笑:“哈哈哈,去告啊。老子死猪不怕开水烫了。我连这些话都敢说出来,你觉得郭建光和王永青会放过我吗” 播音员慌慌张张地对着话筒说:“对不住了,刚才是突发情况。现在广播结束。” 广播被关了。 关之前,还听见播音员嘀咕了一句:“啥也不是,就会发酒疯。” 然后,一切归于寂静。 邻居们面面相觑,心里憋着好多话,却碍于郭建光和杨璐,不能说。 杨璐浑身颤抖,脸色在发红夕阳下却依旧蜡黄蜡黄的。 她睁着无神的眼睛瞪着郭建光:“你一直都知道,是不是” 郭建光艰难地说:“我猜到了一点。因为我参与了子弟学校所有房子的修建。李文军一个人压根就不可能爬上那个墙。”他这些年那么提拔李文勇,大部分是因为李文勇确实优秀,但是也有一小部分是因为他心里内疚,想要补偿李家。 没想到,这样的自我安慰和逃避一点用处都没有。 该来的还是来了。积累的罪孽没有淡化,消失,而是会像滚雪球一样越来越大,最后把人压死。 如果他当年好好教训郭铭哲他们,逼他们说出真相,或者勇敢负责一点,要求学校仔细调查。 李文军就不用受那些委屈,一落到底。 郭铭哲也不会有现在这种错误的认知:觉得不管自己做什么坏事,都有人兜底,现在也不至于一错再错。 杨璐摇头,退了一步,不敢去看李长明他们,转身进去,关上了房门。 郭铭哲哭着:“妈啊,妈,你别走啊。你都不管我我怎么办我当时还小啊,我只是觉得好玩。” 郭建光好像身上的力气全部被人抽空一样,又仿佛一瞬间苍老了几十岁,平日里挺直的胸膛和脊背无力地弯着。 “爸爸,你救救我。”郭铭哲又去拉郭建光,郭建光把他一推。他坐在地上,眼镜都被摔飞了,落在远处。 一个身影冲上来,捉住郭铭哲的领子,对着他的脸就是狠狠一拳。 李文军眨了眨眼,本来以为是李文勇,却发现李文勇好好站在他身边。 原来竟是李长明。 他跛着脚怎么跑这么快! 李文勇忙跑出去,抱住李长明:“爸爸,爸爸不要生气。” 李长明泪流满面,目眦欲裂,眼睛通红,指着郭铭哲:“你个兔崽子,要不是你,我儿子这五年怎么会过得人不人,鬼不鬼。你就一句轻飘飘的“觉得好玩”,你还是人吗你明明随时都能还他清白,却幸灾乐祸看他难受。你读大学有什么用,读再多书也还是个畜生,畜生!我特么瞎了眼,才会劝自己的儿子原谅你。你该遭天谴!!” 李文勇拖着李长明走远:“爸,你不要气坏了自己,等下摔倒了,怎么办。” 李长明骂骂咧咧的声音渐渐远去,因为拼尽了全力,竟然有些破音:“难怪文军那么讨厌你。我真是个瞎子,傻子,怎么就看不见,怎么就不相信自己的儿子受了委屈,亏我还交代文军好好照顾你,我特么的想掐死你……” 刘翠红一直在抹眼泪,这会出来阴森森瞪着郭铭哲。 郭铭哲往后缩,刘翠红赶上来咬牙狠狠甩了郭铭哲一个耳光:“你还敢躲,这会儿你怕了你冤枉我儿子的时候,怎么不怕这是我为我儿子打的,不然连打你都嫌脏了我的手。还好我儿子根儿直,这样被你们陷害都没走歪路。不然,我要把你生生撕成碎片才能解恨。” 郭铭哲捂着脸缩成一团。 刘翠红一边哭一边转身走了:“可怜我的军军。受了这么大的委屈。” 第一五九章 罪有应得 邻居们躲得老远偷看,见李长明两口子轮番痛打郭铭哲,一个一个“嘶嘶”地倒吸着冷气。 都没想到,最淡定的,竟然是李文军。 李文军像是看戏一样抱着手靠在门边立着。顾展颜抱着地啊你单站在他身后。 点点死死抱着顾展颜的脖子,一直不出声,这时候,才忽然叫了一声“爸爸”。 “诶。”李文军转身接过点点,看了一眼顾展颜,说,“回家。” 顾展颜点头:“回家。” 这里的硝烟已经跟他们没有关系了。 郭铭哲忽然诈尸,扑过来,抱着李文军的腿:“军少,求求你救救我。现在只有你能救我了。” 李文军伸脚把他踹开:“拿开你的脏手,不要碰我。” 郭铭哲又爬起来,向顾展颜磕头:“求求你。求求你救我,不然我就真的完了。顾老师,求你帮我劝劝军少。” 顾展颜默默绕到另外一边。 李文军凉凉地说:“自己造的孽,自己去接受惩罚。” 他抱着点点扬长而去。 郭铭哲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好像死了一样。 ----- 路上,一直沉默的点点忽然伸手轻轻摸着李文军的脸,小声说:“爸爸,别伤心。点点长大以后帮你打坏人。” 李文军捉住点点的肉手在嘴边狠狠亲了一下:“爸爸不伤心。爸爸有点点,有点点的妈妈,有爷爷奶奶和大伯。” 点点轻轻点头,又抱着李文军的脖子:“我的洋娃娃借你玩一天。” 李文军心中的阴霾一扫而空,笑:“好。我们等下回去玩过家家。” ----- 等他们回到家,李长明已经平静下来,蹲在门口抽烟。 李文勇坐在一旁,望着远处,不知道在想啥。 厨房里飘出饭菜的香气。 刘翠红的声音从那边飘过来:“等一下啊,我已经在煮面了。晚上我们吃肉丝面。” 李文军咧嘴笑:“好。” 在家吃一碗肉丝面都比在郭建光家吃山珍海味有滋味。 顾展颜带着点点往后走:“我们去喂小鸡,看看奶奶养的鸡。” 点点这会儿也高兴起来了 李文军在李文勇身边坐下:“他提拔你,是因为你真的有这个能力。如果只是为了赎罪,为什么不提拔我” 李文勇看了一眼李文军,哼了一声,也不知道是同意李文军的话,还是不同意。 他从凳子下把自己的包抽了出来,放在李文军的腿上。 李文军打开一看,好家伙,四五个漂亮的黑石头。 他不用拿工具都能看出来这几个黑石头是上好的墨玉。 “哇,哥,你哪里找的。” 李文勇说:“废矿滩。我去钓鱼的时候,看见了,顺便捡回来的。” 矿石被从洞里挖出来后,会在铁路附近进行选矿,有用的装在车皮里拉走。废弃的石头和泥土被堆在山脚边,过一段时间才一起拉走。 旁边的小河,每年要发几次洪水。 有时候堆得时间太长,几年洪水下来,废矿堆里的泥巴和沙子都被冲走,只剩下石头,最后洪水退去,还在河滩上留下大大小小的坑。 大家都叫那里为废矿滩。 孩子们喜欢去那里捉鱼,游泳,其实深浅未知,很危险。 黑玉比重比鹅卵石重,所以容易留下来。 废矿滩的墨玉石理论上应该比别的地方都要集中。 李文军咧嘴笑:“我明天就去找人估价。” 李文勇摇头:“不用给我钱了。你那天已经给了我一百了。” 李文军:“那是广告费,一码归一码。” 李文勇瞥了他一眼:“我还欠你一百多呢。” 李文军抿嘴:“那好,这笔就算还清了。再不要说欠我钱的事情了。” 他想给李文勇一点钱,怎么那么难。 李文勇话里有话:“嗯,卖不出去,就直说,不用自己收着。”其实点点告诉他了,李文军床下有一筐黑石头。 李文军点头:“放心,这些肯定能卖出去,你等我的好消息。” ---- 李文军把黑石头拿回去,锁在保险柜里,然后给陶光明打了个电话,说他明天来拿电视机,看那块玉雕得怎样了。 陶光明哼哼,阴阳怪气:“呦,你还记得我啊。我还以为你完全把我忘了呢。来就来呗,干嘛还提前给我打电话。反正你打电话,我也不会在办公室等你。” 李文军哭笑不得,这家伙明明是个糙汉子,却整天把自己弄得像个怨妇一样。这说话的语气,让人好想拿大耳巴子抽他。 ----- 早上李文军从家里去办公室的时候路上遇见几个人都拉着他说话。 “哎呀,军少,这几年真是委屈你了。没想到王小兰和郭铭哲竟然是这样的人。” “军少,你不去派出所报案吗这都能忍” “军少,郭铭哲还好,王小兰简直太可恶了,可不能放过她。” 李文军都点头笑笑不说话。 要不是王永青倒霉了,要不是他现在有钱了。 别说是副组长在广播里指认,就算王小兰自己去广播里认罪,这些人也恐怕会当没听见。 哪里会这样来慰问他。 ----- 一到办公室,李文军就打电话给赵林。 赵林在电话里说:“哇哦,昨晚上好刺激。那家伙是吃了什么药吗,怎么会忽然跑到广播站去向全矿区认罪,还把王小兰和郭铭哲的最后一块遮羞布给扯下来了。” 李文军淡淡回了一句:“嗯。” 赵林嘶嘶吸着冷气:“王小兰,王永青和郭建光今早上都没来上班。不知道是不是被气病了。整个机关办公室跟没有活人一样,安静得吓人。” 李文军失笑:“别胡说,你不就是活人吗” 赵林静了静,又说:“现在我们办公室都说,那个矿长办公室是不祥之地。这才多久,两个矿长就先后遭殃。” 李文军笑,他们是想说,他是不祥之人吧。这才多久就干掉了两个矿长。 其实他从来没有主动出击,都是他们自己作死,或者身边的人作死。 他总不能坐以待毙吧。 说来说去,还真怨不得他。 李文军说:“我这里有几个合同,你下午过来把它们整理出来,等我看过没问题,明天就寄出去。这周末要全面开工了。然后你要安排时间去送一下这批货。” 赵林很兴奋,搓着手手:“知道了。” 整个矿区都死气沉沉,只有电子厂热火朝天,想想那场面真是刺激…… 第一六零章 兄弟,自信点 李文军想了想,又说:“我把郑玉莲同志也叫过来,她打字快一点,然后你负责核对就好。” 赵林一愣,激动得声音都在发抖:“真是我的好哥们,为我着想。” 李文军忍不住笑出了声:“瞧你那点出息。绷着点,不要太急切,别把人家女孩子吓跑了。” 关键赵林还没有陶光明的阔绰和厚脸皮,要是他跟陶光明那天一样步步紧逼,估计郑玉莲以后直接就把他拉黑了。 ----- 井下的工人今天早上也在休息室里议论纷纷。 “难怪那天队长忽然那样,要是我知道有人这么对我弟弟,我肯定当场就把他撕成片了。” “亏了队长对他那么好,手把手教他,还把他升作了副队长。霍段明简直就是狼心狗肺啊,两年,这么长时间都能忍住一声不吭。” “是啊,队长算是很够意思了,只是让他离开一线。” “就算军少不是队长的弟弟,队长也不可能留他啊。你想想看,我们整天在那么危险的环境里干活。这样的人品做队友,那不是等于把命交到人渣手里吗而且他还是副队长。” “唉,他现在这样算是罪有应得。” “不过他现在也确实可怜,这两年他在一线还算勤恳老实。” “可怜个屁,做错了就是做错了,活该。我觉得他不够惨。军少才可怜。还好军少自己强,被高中开除了,现在也能这么好。” “可不是嘛当年军少可是全校第一,要不是这件事,现在应该大学都快毕业了。队长家就出了个大学生了。” “所以啊,才说霍段明可恶。” “昨晚上这么一闹,估计霍段明连老干活动中心都待不下去了。” “那能去哪里扫大街” “离开矿区呗。” “他初中都没毕业,离开矿区能做什么” “那就不知道了。回去种田” 李文勇一出来,大家立刻交换了个眼神,打住了话题,跟李文勇打招呼,然后装作若无其事散了。 ----- 李文勇今天值白班,穿好衣服和套鞋,戴上矿帽准备下去了,却忽然停下来看着桌上的电话。 他盯着那个电话好久,一动不动。 孙杰凑过来:“老大,怎么了” 李文勇说:“你先去矿车边等我。我打个电话。” ----- 李文勇拨通了老干活动中心的电话。 霍段明疲惫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喂。老干活动中心。” 李文勇淡淡地说:“我是李文勇。” 霍段明愣在那里,像是被棉花堵住了喉咙,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艰难地说:“李文勇同志,你好。” 李文勇说:“我今天上白班。等下中午你来井下休息室等我。我有话跟你说。” 他说完不等霍段明说什么,就把电话挂了,深吸了一口气,走了出去。 孙杰刚才没走,听见李文勇给霍段明打电话,惊讶地问:“老大,你不会要叫他回来吧。” 李文勇看了他一眼:“放心,不会影响你。”霍段明走后,李文勇就把孙杰提做了副队长。到现在也才做了几天,感觉都还没在这个位置上坐热。 孙杰挠了挠头:“不是这个意思。军少多憋屈啊,就这么放过霍段明,不是太便宜他了。” 李文勇垂眼带上手套:“军少已经不是个孩子了。他如果想报复霍段明,根本不用我出手。你看看郭铭哲和王小兰的下场就知道。所以,你也不用操心了。” 孙杰想了想:“也是。军少不欺负别人不是没本事,是因为善良。我跟他一起打球才知道这个真理。” 李文勇再不说什么,转身上了矿车。 孙杰忙跟了上去,笑嘻嘻地问:“老大,全国矿业篮球赛什么时候开打” 李文勇斜眼看着他:“就手痒了这才回来几天” 孙杰咧嘴笑:“嘿嘿,就觉得很痛快。军少跟你的组合简直是无敌。” 李文勇转头看向越来越黑的矿洞,低声说:“11月吧,还没收到正式通知,反正少不了你的分,这段时间你就老老实实干活。” 矿洞只有一个半人高,上面铺了铁轨,把人运进山体的中间,再把矿石运出来。 越往里走越黑,越往里走越冷。才不过一分钟,阳光就已经完全消失了,只有洞顶和洞壁上白惨惨的矿灯发出的光,即便是在这三伏天里,也让人看了觉得冷。那种寒意穿透厚厚的矿服,直达骨髓,使人战栗。 虽然已经当了几年的矿工了,李文勇还是没有适应这黑暗带来的压迫感。 李文军那么轻易就摆脱了维修工枯燥的身份。 就连柳冬梅出去进修回来之后,都升了级。几乎可以望到,在不远的将来,柳冬梅就能成为好医生。 可是他呢他要想从这矿洞里出去,好像基本不可能。 除了挖矿,他还能干什么 其实李文勇从李文军做出第一个对讲机的时候,就开始想这个问题了。 可是他冥思苦想了这么久,也没有想出任何答案。 给李文军找石头还是给李文军装配对讲机。 好像不管哪一样都让他觉得伤自尊。 李文勇微微皱眉。 ----- 李文军挂了电话,就骑着自行车去县城了。 虽然在电话里那样说,可是陶光明其实一早就在办公室兴奋地等着了。 他还准备了西瓜和点心,真的像迎接贵宾一样。 李文军进去后,递了个盒子给他才坐下。 陶光明打开一看,是一个lv的车钥匙扣:“我去,大手笔啊。出手就是国际名牌。” 李文军抽了抽嘴角:果然还是他见过世面,知道是好东西。 陶光明笑嘻嘻把自己的车钥匙别了上去,摇头咂嘴:“啧啧啧,档次这不就上去了吗” 李文军笑:“得了吧,别演了。你家里这些东西多的去了。赶紧说正事。” 陶光明又从抽屉里,把一个黑檀香木盒子拿了出来。 李文军一看还是上次那个盒子,想起上次装着的冒牌货,忍不住笑了。 陶光明羞红了脸,嚷嚷着:“你别笑。这一次包管是真的。我拿到了才知道,你为什么一眼就能看出之前那个是假的。真的和假的区别真是太大了。” 第一六一章 稀罕玩意 陶光明打开那个盒子,推到李文军面前。 李文军拿起来看了一眼。 底色温和油润,黑中透绿,金星飞散,如夜空里亮起满天繁星,又像深绿墨潭里飘落一池金粉。 孙老头还是沿用那个老僧造型。 不过这一次依照着墨玉中金星的位置略有调整。老僧的脸上和头上干干净净,僧袍上却金星闪烁,旁边还加了一棵金桂树,让金星化作了枝叶间的点点桂花。 底座上还刻上了一个浅浅小小的章“光明玉业”。 李文军笑:“你小子也长进了,还知道加个章。” 陶光明很得意:“名师出高徒。好东西当然要让人知道是谁做的。这叫什么来着,啊,对,你说的,树立品牌形象。” 李文军点头:“这个摆件倒是可以雕个章,以后挂件就不好弄了。” 陶光明很紧张,问:“怎么样,造型还满意吗” 李文军:“满意,孙老头虽然容易犯糊涂,手艺还是没得说。你给了他多少手工费。” 陶光明伸出一只巴掌。 李文军故意逗他,说:“一巴掌。” 陶光明瞪眼:“去,我像这种过河拆桥的人吗” 李文军点头:“像。” 陶光明翻白眼,放下手。 李文军又说:“五块” 陶光明彻底恼了转开头:“我有那么小气嘛” 李文军笑:“好了,不逗你了。五十还是很公道的,不错了。” 陶光明这才又转回头:“来估一下价格。我看看这个‘老僧’能不能卖到400块钱以上。” 李文军摸了摸下巴,皱眉:“这个……” 陶光明一看心里凉了半截:合着他忙活了半天,连本钱都赚不回来,还要白搭个盒子 “你这样不行,卖不起价。”李文军说,“你倒是自信点,往一千块钱以上开。” 陶光明一愣,笑得嘴咧到了耳根:“真的你没骗我” 李文军点头:“你还可以开高一点,比如1188,有些港城的商人,喜欢这个数,说不定就不跟你讨价还价了。” 陶光明点头:“好好好。” 李文军转头看了看:“你也弄个保险柜来吧。” 陶光明哼了一声:“没那必要,一块石头,我揣着就回家了。” 李文军从包里一块一块往外掏。 每拿出来一块,陶光明的眼睛就变大一圈。 等李文军放完了,陶光明眼睛已经瞪得像铜铃一样大了。 李文军一指:“4块。我粗粗鉴定了一下。都是最好的玉料。当然,有没有裂缝什么的,要切开才能绝对确定。” 陶光明倒吸了一口气,蹦起来:“我去,你这么多天没出现,原来是在憋大招啊。你怎么突然一下就弄来这么多玉料。” 李文军淡淡地说:“也不是突然一下,是慢慢攒的。” 陶光明忽然明白了他的意思。李文军要确定陶光明能把第一块玉料给弄好,才敢把这些交给他。不然就白瞎了好料子了。 陶光明也不生气。 李文军看着桀骜不羁,胆大冒进,其实办事稳妥得很。 要是有半点不小心,这短短一个月,他都不知道死了几回了。 陶光明压抑着兴奋,问:“这几块,你要收多少钱。开个价。我也懒得去找人鉴定了,你说多少就是多少。” 李文军笑:“就我刚才跟你说的数。” 陶光明一愣,歪头想了想:这小子刚才又给他报价啊对了1188。 好家伙,原来是在这等着他。 1188…… 这个数字太好听了。 他也是做生意的,还真不舍得砍价了。 陶光明咬牙说:“好,那就1188,不过我手头上没有那么多现金,等我把这块卖了再说。” 李文军看透了他的小心思。 这块“老僧”要是真能买到1188,陶光明花1188买四块料子,三倍利润就是3000多。他肯定愿意。 要是“老僧”只能卖个500,600百块,他的利润只有百分之五十,就要来压李文军的价格了。 所以李文军也不跟他计较,只说:“行,你先卖了“老僧”再说。” “我带你去百货公司找我姐拿电视机。”陶光明转着圈,找了个挎包把那几块玉料和盒子装了进去。 结果包太小,最后一个死活塞不进去。 李文军笑:“你看,我说了吧,你要准备一个保险箱。这样不行的。” 陶光明骂了一句:“擦,还真是。” 李文军:“你别去了。我自己去就行。” 陶光明一脸鄙视:“不是我瞧不起你那辆自行车,拉个人还可以,要把电视机弄回来,真的不方便。我开车送你回去不好吗” 李文军想了想,脑海中浮现自己一只手推车一只手扶着电视机盒子的场面,也骂了一句:“干,还真是。” ------ 两个人到了百货公司,陶光慧先跟李文军把最近的利润结算了一下,也有好几百了,刚好换一台电视机回去。 左手倒右手,最后李文军手里一分钱不剩。 李文军咂嘴:“我算是看出来了。这是个不赚钱的买卖。” 陶光明气笑了:“怎么就不赚钱了,你什么也没干,就拉了一台电视机回去。你倒是问问看,别说你们黄铁矿矿区,就算是整个县城,有几户人家有电视机。” 李文军点头:“啊,对对对,你说得都对。” 别人稀罕着破玩意,他可不稀罕。 他后来的望江朝南的500平方大平层里,一整面墙都是电视机。 那个功率之大,只要一打开,附近的猫狗就炸毛。 陶光慧抿嘴直笑:“不要慌嘛,我们已经跟隔壁县谈好了,我们从市服装厂拉回来的服装卖不掉的分给他们,收他们百分之十的利润。其中你也有钱赚。再说只要你一直给市服装厂设计,这些衣服一直好卖,那你不就一直有钱进吗。就跟个聚宝盆一样。” 陶光明指着李文军:“他的聚宝盆可多了,不缺这一个。” 李文军怕他说出什么奇怪的话来,忙踩了一下他的脚。 第一六二章 大哥的媳妇也有人敢来撩 陶光明像是完全没感觉一样,自顾自扳着手指头数:“新式的对讲机,一千一个了。给服装厂设计每卖出一件,他还要抽成。他那电子厂外面还挂了个传媒什么的牌子,我都怀疑他以后要搞什么跳大神,看手相,称骨算命,来赚钱。” 陶光慧拍着手大笑:“可不是嘛李文军同志,你是有三头六臂吗” 李文军叹气:“都是顺便的事儿。” 陶光明也叹气:“这就是最气人的地方。他顺便就把人家几辈子都赚不到的钱给赚了。” ----- 李文军出去后,顾展颜关上门,忙着洗衣服,洗被子,把点点放在客厅的竹床上,让她自己画画。 前面忽然有人敲门。 顾展颜忙擦干净手去开门。 来的人是陈子琛。 顾展颜忙说:“军少出去了。” 陈子琛点头:“我知道。我是来找你的。” 顾展颜问:“哦,什么事” 陈子琛笑:“不能进去说吗” 顾展颜淡淡地说:“不好意思,我在忙,有什么事就在这里说吧。”最重要的是,她一个人带着点点在家,不想放男同志进来。 陈子琛轻叹:“我们现在关系这么僵吗就没有一句话说吗” 陈子琛是技术科科长,长得白净斯文,比实际年龄看着年轻很多。 她刚到矿区的时候,陈子琛给予了她一些帮助。 后来发现他的动机并不单纯,而且也不像长相那么斯文有礼后,她觉得害怕和厌恶,就一直避开他。 再后来她就和李文军发生了那种事,匆匆结婚生子,她和陈子琛就再没有私下打过交道。 陈子琛现在忽然这样说话,是想干什么 顾展颜轻轻抿嘴,不说话了。 陈子琛忙说:“开玩笑的。我可以进来等李文军同志吗” 后面大木盆里的水满出来了,“哗哗”直响。 顾展颜忙转身又进去,关上了水。 等她再出来,发现陈子琛已经不请自入,在沙发上坐下来了。 顾展颜不好赶他,只能把门完全打开,确保每一个路过的人都能一眼看到里面。 陈子琛摇头轻轻叹息:“你现在防备我防备得真严密。” 顾展颜淡淡地说:“瓜田李下,我们还是保持距离比较好。” 陈子琛抿嘴:“你对军少那么忠诚,他未必会同样对你。军少太帅又有才,身边的女人太多了。” 顾展颜飞快的皱了一下眉。 很多女人喜欢李文军,她是知道的。就算是结婚以后,也一样。 不过这跟陈子琛有关系吗 陈子琛苦笑:“是我多管闲事了,作为一个无关人士,说这些话,是很不合适。我只是为你觉得委屈。以你的长相、学识和气质,值得更好的人。” 顾展颜越听越觉得莫名其妙,不想再跟他纠缠,把卧房的门关上,锁好,说:“那你坐在这里等吧。我要进去忙了。” 她把后门也开着,好随时留意点点的情况。 陈子琛却忽然说了一句:“我先走了。下次再来找军少。” 顾展颜应了一声,始终不放心,走出来查看。 陈子琛已经走了,卧房的门锁得好好的。 顾展颜松了一口气。 “妈妈。”点点伸长了手,给顾展颜看手里的石头。 点点不知道什么时候翻出了床下竹筐里的石头,在上面画画。 黑色的鹅卵石上画了一个长着刺头的人脸。 顾展颜温柔地问:“呀,这是谁啊。” “爸爸。”点点回答。 顾展颜忍俊不禁:“有点像啊。我帮点点摆在柜子上,等爸爸回来看,好吗” 点点煞有介事地点头:“好!” 顾展颜把石头摆在五斗柜上面显眼的位置,回头看了看大开的门,想:陈子琛到底是来干什么了一会说要找李文军,一会儿又说找她。说要等李文军又不告而别。 ----- 霍段明心里很忐忑,又有些兴奋。 昨天晚上是他破釜沉舟,实在没有办法,而想出的办法。 这样的认罪,给足了李文军和李文勇面子,也让郭铭哲和王小兰没有任何机会反驳。 可是这样一来,他也绝不可能在矿区别的单位待下去了。 毕竟不管是谁,敢收他就是在打两个矿长的脸。 刚才他感觉李文勇在电话里的口气似乎没有之前那么强硬了。 可是李文勇的脾气,他是知道的。 要么不做,要做谁也拦不住。 才把他调开,李文勇会立刻又把他调回去吗 霍段明一上午心不在焉,把刚烧好的热水倒在了洗拖把的池子里,还把老干部们刚要喝的茶给倒了。 往常老干活动中心里面,除了搓麻将和吵架的声音,就很安静。 今天老干部们气得个个吹胡子瞪眼,拍桌子的拍桌子,挥拐杖的挥拐杖,乱成一团,热闹的不得了。 清一色骂娘的声音,还是用各种口音骂娘。 “小赤佬,侬做啥,好好的茶,侬倒了,是要翻天么” “你个哈麻批,大清早的游魂,喝马尿喝多了嗖。” “化生子,还不快把地拖了,到处是水,要是搞得我摔倒了,看我不打死。” “死仆街,仲发烂咋,快的过来收拾一吓啦!” 霍段明像是没听见,两目无神,面无表情从这里走到那里。 下班的闹钟一响,他才像是从梦中惊醒,扔了手里的抹布,立刻跑了出去。 老干活动中心的吵闹声更大了。 “侬跑到啊里的起了,不把我扶起来吗。” “这个瓜娃子疯求了。” ------ 霍段明心里很忐忑,又有些兴奋。 昨天晚上是他破釜沉舟,实在没有办法,而想出的办法。 这样的认罪,给足了李文军和李文勇面子,也让郭铭哲和王小兰没有任何机会反驳。 可是这样一来,他也绝不可能在矿区别的单位待下去了。 毕竟不管是谁,敢收他就是在打两个矿长的脸。 刚才他感觉李文勇在电话里的口气似乎没有之前那么强硬了。 可是李文勇的脾气,他是知道的。 要么不做,要做谁也拦不住。 才把他调开,李文勇会立刻又把他调回去吗 第一六三章 这样的赎罪够不够 霍段明一上午心不在焉,把刚烧好的热水倒在了洗拖把的池子里,还把老干部们刚要喝的茶给倒了。 往常老干活动中心里面,除了搓麻将和吵架的声音,就很安静。 今天老干部们气得个个吹胡子瞪眼,拍桌子的拍桌子,挥拐杖的挥拐杖,乱成一团,热闹的不得了。 清一色骂娘的声音,还是用各种口音骂娘。 “小赤佬,侬做啥,好好的茶,侬倒了,是要翻天么” “你个哈麻批,大清早的游魂,喝马尿喝多了嗖。” “化生子,还不快把地拖了,到处是水,要是搞得我摔倒了,看我不打死。” “死仆街,仲发烂咋,快的过来收拾一吓啦!” 霍段明像是没听见,两目无神,面无表情从这里走到那里。 下班的闹钟一响,他才像是从梦中惊醒,扔了手里的抹布,立刻跑了出去。 老干活动中心的吵闹声更大了。 “侬跑到啊里的起了,不把我扶起来吗。” “这个瓜娃子疯求了。” ------ 霍段明一口气跑到井下工人的休息室。 休息室里面的人个个翻白眼,当没看到他,也不理她。 霍段明红了脸问:“队长呢” 有人冷笑:“队长是你叫的吗你已经不是井下工人了。规规矩矩地叫李文勇同志,才好吧。” “就是,还敢来这里,真是不知道脸皮多厚。” “你还是快走吧,省得等下弄得很难看。” 霍段明小声说:“是队长叫我来的。” “卧槽,你是听不懂人话吗队长是你叫的吗你特么也不要太无耻。”有人撸袖子,过来揪住了他的领子。 “他就是来挑衅的,以为我们不敢把他怎么样。” “打死他,井下出了这样的败类,真是让我们脸上都无光。” 大家叫嚷嚷的。 霍段明没想到过去称兄道弟可以换衣服穿的兄弟们,现在会朝他露出尖牙和爪子,像是个个都恨不得吃掉他。 对他而言,这样的打击比在老干活动中心被老头子们呼来唤去还要大。 他像是死了一样,低着头任人推推搡搡,摇摇晃晃。 “干什么呢,午饭吃太饱了吗”李文勇冷冷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那个揪着霍段明的人回头说:“队长,这家伙竟然敢来这里。” “是啊,真是太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了。” “井下的一线工人是那么好欺负的吗” “松开手,是我叫他来的。”李文勇淡淡地说。 大家惊讶地面面相觑。 “队长。” “怎么回事,你是被他威胁了” “不用怕他的。我们支持你,看谁敢搞阴谋。” 李文勇抬起手,就没有人敢出声了。 “大家干了一上午活,都累了,去休息吧。下午还要接着干呢。”李文勇说完看了一眼霍段明,“你进来。” 脸色苍白的霍段明这才抬头说了他进来的第三句话:“好。” ----- 李文勇把套鞋和手套摘了,把外面的防水服脱下来,疲惫地坐在椅子上。 霍段明默默地等着,就好像一个罪犯在等待法官宣判他死刑还是死缓。 李文勇喝了一口水,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你回来吧。” 霍段明猛地抬头,望着李文勇,泪水涌出眼眶,哆嗦着嘴唇,哽咽地叫了一声:“老大。” 李文勇轻轻叹了一口气:“这几天,我也想了好多。你虽然有错,可是也是被郭铭哲和王小兰胁迫的。既然昨天你都勇于承认错误了。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了。” 霍段明有句话说的没错,罪魁祸首郭铭哲和王小兰逍遥法外,唯独他被惩罚。这样是不公平的。 李文勇如果真的要为李文军出气,应该去找郭铭哲和王小兰,而不是只针对霍段明。 欺软怕硬,区别对待,也不是大丈夫所为。 “所以我给你一个机会赎罪。从今天开始,你以普通井下工的身份,重新回归井下。以后怎么样,看你的表现。” 霍段明“噗通”一声跪下了,朝李文军磕了个头:“谢谢,老大。” 李文勇皱眉:“男儿膝下有黄金,你怎么现在动不动就下跪。” 霍段明忙站起来鞠了个躬:“知道了。” 李文勇摆了摆手:“你回去准备准备吧。我等下就给人事科打电话。” 霍段明有些犹豫:“人事科要是不准怎么办”人事科之前归郭建光,现在归王永青管。这两个人现在肯定都恨死他了。 李文勇看透了他的忧虑淡淡地说:“不怕,现在他们两个都顾不上。” 可不是嘛。王永青早就被李文军打得一蹶不振。现在雪上加霜,跟死了一样,一点动静都没有。 郭建光也在忙着摆平电子研究所要告郭铭哲的事情,哪里还有心思来为难霍段明。 霍段明又鞠了一躬,正要出去。 李文勇却说:“等等。” 霍段明心里猛地一跳,以为李文勇后悔了,僵硬的转身。 李文勇说:“擦擦脸上的眼泪。一个大男人,动不动就哭,像什么样子。” 霍段明忙擦干净了一下脸上的眼泪,回答:“知道了。” ----- 霍段明走出去,大家回头看着他。原本嬉笑声说话声不绝于耳的休息室一下又安静下来。 霍段明对着所有人鞠了一躬:“对不起,同志们。我知道错了。我受到什么惩罚都不过分。但是,我还是要请求各位同志,看在我这两年的工作态度上,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好好干活,再不给井下抹黑。” 没人出声。 孙杰哼了一声:“队长都答应了。我们有什么不答应的。你以后可要好好干活,要是再敢动什么花心思。我第一个不放过你。”其实那天看见吴仁新欺负秦红玲以后,他也格外厌恶霍段明。可是李文勇都能原谅霍段明了,他没什么理由要为难霍段明。 孙杰这么说了,其他人也跟着附和。 “走着瞧呗。” “看你怎么表现。” “反正我们都听队长的。” 霍段明咧嘴笑了,又鞠躬:“谢谢各位同志。谢谢。” 第一六四章 各有各的泡妞高招 秦红玲一家这一夜更是惊涛骇浪。 霍段明竟然把这件事拿到广播里去说了,等于把秦红林又摆出来涮了一顿。 不过霍段明主要是道歉加指责王小兰和郭铭哲,也算是为秦红玲出了一口恶气。 秦红玲晚上又哭了一场。早上起来眼睛都是肿的。 她听见外面好像传来孙杰的声音:“我要一张邮票。” 秦俊生:“寄信吗要信封吗” 孙杰:“我就要邮票。” 秦俊生:“两毛钱。” 孙杰:“好。” 秦俊生见孙杰给了钱却不走,还悄悄往里张望,想起那天孙杰帮忙赶走吴仁新的事情,幡然醒悟:孙杰来买邮票是假,担心秦红玲是真。 这小伙子虽然看着五大三粗,原来这么温柔细心。 秦俊生咳嗽了一声:“红玲啊,你出来帮我看一下,我要去厕所。” 然后也不管秦红玲答应不答应,转身就出去了。他瞥见孙杰眼里的欣喜,暗暗好笑:红玲要是能嫁给孙杰这样的男人也不错。 秦红玲只能低着头出来。 孙杰左右看了看,小声问:“你没事吧” 秦红玲抬头看了他一眼,咬着唇,红了眼眶,许久才说:“没事。” 孙杰点头,说:“你别难过,不是你的错。那些人会遭报应的。” 秦红玲勉强笑着:“谢谢。” 孙杰挠了挠头,想找点话说,却不知道说什么好,脑子一热,冒了一句:“你会打篮球吗” 秦红玲茫然摇头。 孙杰结结巴巴说:“我……我教你,你愿意学吗。” 没见过这样追女人的。 秦红玲破涕为笑:“好。” ------ 陶光明把背包先锁在了陶光慧办公室的保险柜里,然后跟李文军两个人哼哧哼哧,抬着电视机上车。陶光慧很贴心地送了一根天线给李文军。 李文军再三感谢,买了两瓶汽水,上车前塞给陶光明一瓶:“你坐副驾驶,我来开车。” 过了四十岁以后,基本就是司机开车。今天不知道怎么的,他特别手痒,想开车玩玩过瘾。 陶光明皱眉:“你行不行啊。这个可不是闹着玩的,要驾照的。” 李文军笑:“放心,我的技术比你好。你那天在河滩上起步的时候,还往后溜了。刹车松太早,没踩油门。” 陶光明惊愕地说:“你真是个怪物,怎么什么都知道。你才多大,你上哪学的你是不是得了什么高人指点,还是你隐瞒了年纪其实现在已经五六十岁了” 李文军的脸皱成一团:“啊,行了行了,别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没见过自学成才的嘛” 陶光明点头又摇头:“见过,但是没见过你这样的。你说服装设计,做对讲机,鉴定玉石还可以看杂志自学成才,这个开车你是从哪里自学来的。” 李文军只能说:“我哥的大舅子会开车。” 陶光明一脸怀疑:“你说的是柳冬生那个废物吗他会开车!!” 李文军:“是,他是运输队的司机。” 这个年代想考个驾照,光会开车还不行,还得学修车,然后挂靠在单位,跟着老司机学个两年,先取得实习证才能拿驾照,比后来要麻烦多了。 所以会开车不一定有驾照。 有驾照的一定会开车。 不像后来,有驾照的也未必会开车。 陶光明能理解,想了想说:“行吧,等下开出县城让你开。这里行人多骑自行车的人也多,不太好开。” 李文军也不勉强,坐上了副驾驶座。 等到了人少的地方,陶光明靠边停下:“来下来,让你开,我也坐坐别人开的车,不然每天都是我当司机,累死了。你别开太快了,这车马力比较大,油门松。” 李文军坐上了驾驶座,踩离合、挂挡、打左转向灯,按喇叭,松开手刹,松离合器,一顿操作如行云流水,车子就稳稳地开出去了。 陶光明这才放下心来:“诶,还别说,你开得真不赖,比我还熟练。我刚开这车的时候,一启动就死火。” 李文军咧了咧嘴说:“你离合松太快,这种老式吉普车就这样。你要试着来,慢慢就好了。” 他有一段时间喜欢开着他的大悍马去戈壁滩上跑,在荒无人烟的地方,看着狼群和野兔在远处出没,反而没有那种孤独得想死的感觉。 陶光明枕着胳膊惬意地躺着:“想不到,柳冬生那个废物还能把你教会了。以后我们一起出来,就都让你开车吧。” 李文军:“跟你说,那个墨玉玉料的事情,你暂时不要告诉姐姐。” 陶光明说:“知道。我姐从来不问我这些。” 李文军问:“什么时候帮我弄辆车,二手也行。” 陶光明闭上眼:“你又做梦了,一辆桑塔纳得八万块,你有那钱干啥不好。要买这个,不值得。” 李文军点头:“是不值得,所以我说弄辆二手的吉普车就行。就方便我上城里拉拉东西,送送货。你说我骑单车,玉料从包里颠出来一块,几百块就没了,多不划算。” 陶光明睁开眼,一副努力思索的模样:“确实。你让我想想.....养猪场运猪的拖拉机你要吗那个我可以随时弄来。” 李文军气笑了:“滚。我开拖拉机,你让我爱人坐哪让点点坐哪儿,坐猪坐的地方吗” 陶光明嘴角抽了抽:“也是,那我再想想。有点难啊……我这台都是军队淘汰下来的。” 李文军知道他等于是答应了,又问:“你跟季团长怎么样了” 陶光明叹了一口气:“就那样呗。她身边的帅小伙太多了,而且你那对讲机质量太好,总也不坏,我找不到借口约她。” 李文军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你不会找别的借口啊。大男人还能让尿憋死” 陶光明哼了一声:“没办法,我是老实人。谁像你啊,一肚子花花肠子。” 路过河滩,李文军看见河滩上风光秀丽,凉风习习,脑子里闪过一个想法,问陶光明:“你会钓鱼吗” 陶光明:“不会。” 李文军摇头:“那算了。” 陶光明挑眉:“你倒是把话说完啊。故意吊我胃口吗” 第一六五章 看电视的盛况 李文军皱眉叹气:“我想礼拜天叫上我哥一起来钓鱼,然后让顾展颜和柳冬梅带着点点在河滩上野餐。本来想让你把季团长约过来。” 陶光明一下兴奋起来,用力拍着李文军的肩膀:“诶,这个好,我看行。要是顾展颜同志在,季团长应该愿意来。再说还有点点,季团长很喜欢孩子。” 李文军故意叹气:“唉,不行啊。你又不会钓鱼。” 陶光明满不在乎:“嗨。不会可以学,没有什么能难倒我陶光明的。” 李文军伸出三个手指:“第三次帮你拉皮条。” 陶光明把他的手按下来:“别说那么难听吗。什么拉皮条,你这是做媒,给好朋友配姻缘,是积德。” 李文军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只问:“我那车……” 陶光明立刻说:“我帮你找,我一定帮你搞定,行了吧。大哥,祖宗。只要你把周末的聚会安排好了。” 李文军点头:“行。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力。” 陶光明冷笑:“我就是太笨了,才会上你这贼船。” 李文军讪笑:“别说那么难听嘛,什么叫贼船,我不是带你和你姐挣钱了吗” 陶光明点头如鸡啄米:“啊,是是是。” 李文军伸出手指着旁边的稻田:“以后,我要把这里的地买下来,建一个度假村。沿着河边一直修过去,弄个亲水步行和骑行栈道。一直通到山上那个道馆里去,把道观的后面也买下来,做成五星级酒店。客人可以去道观里修行吃斋,冬天还可以去山上赏雪和看冰挂。” 陶光明摇头:“不不不,这就是你见识短了。以后有钱了,谁还骑自行车走路啊,都开车。再说,谁没事会想去道观吃斋啊。吃肉不好吗” 李文军笑了笑。 现在跟陶光明说,他也不会明白。 以后最贵的酒店都是开在寺庙和道观里,房费动不动就四五千块钱甚至上万一个晚上。就着都还要提前半年到三个月预约才排得上。 亲水栈道和骑行绿道以后更是高级度假村的标配。 李文军忽然意识到,他不一定要把这片稻田给毁掉,只要沿着山修酒店,保留这块稻田,反而会成为一大卖点。 毕竟今后夜里听蛙鸣,早晨闻稻香,已经是很多人奢求不到的记忆了。 陶光明哼了哼又说:“我就跟你说一个问题,你这个愿望就实现不了。” 李文军看了他一眼:“你说。” 陶光明伸出手指了指那片稻田:“现在所有土地都归国家和集体。你哪里有地来建房子除非公家牵头。” 李文军笑:“这也不是一成不变的。以后需要建设城市,国家的钱不够,就会把土地的使用权拿出来拍卖,拍卖的钱拿来做基建修高速公路和铁路。私人公司买了土地使用权,就能在上面盖房子,当普通商品一样卖给普通老百姓。乱世买金平时买地,普通老百姓不也有把手里的现金变成固定资产的愿望吗这样也实现了资产向固定资产转换这个算是双赢。双向需求。” 陶光明眼里闪过惊讶和感兴趣的神色,听得很认真。 李文军瞥了他一眼:“怎么了” 陶光明喃喃地说:“你知道吗我爸这周末回来,问了我一个类似的问题。他问我,现在建设社会主义速度太慢,经济发展太慢,怎么样调动社会上所有资金来建设城市和发展经济。我当时说,把直接没收所有私营企业。他摇头,说这个法子不能用,跟杀鸡取卵一样。反而会让经济越来越糟糕。没有想到,你今天就给我了答案了。” 李文军觉得好笑:“嗯,那你把我这些话跟陶叔叔说说,看看他怎么看。我也想知道我的这些想法行不行。” 陶光明呆呆看着前方:他肯定会去问他爸。可是虽然听着好像是李文军在征求他的意见,让他爸当参谋,他却怎么总觉得其实是李文军想要通过他的嘴来提醒陶路遥这些事情呢 李文军的目的达到了,不想说得太明显,让陶光明起疑。 他指着远处说:“然后我要搞个漂流,从上面放皮筏子下来,能一路飘到市里去。” 我擦。还皮筏子搞漂流,飘到市里去…… 只要皮筏子不沉,能飘到长江和海城去! 这家伙绝对是胡思乱想,瞎猫碰到死耗子想出来的刚才那些话。 亏我还以为他是什么神仙,连这些都知道。 陶光明暗暗捂眼睛,叹气,耐着性子跟他解释:“皮筏子会翻,人会淹死的。” 李文军眨了眨眼:“这个好解决,穿救生衣啊。” 陶光明无奈点头:“哎对对对,你说得都对。” ----- 李文军他们到家的时候刚好中午。职工们都下班回来了,路上挺多人。 李文军开着车驶过矿区的主路,又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 两个人在李长明他们住的那套房子门口停下,然后把电视机搬下来。 立刻有人指着他们惊呼:“哎呀,是电视机啊,军少家买电视机了” 然后“呼啦啦”围上来一群邻居,七嘴八舌地问。 邻居甲:“军少,电视机多少钱买的。” 李文军:“几百块吧。” 邻居乙:“是什么牌子的。” 李文军:“熊猫的。” 邻居丙:“哪里弄来的票。” 李文军:“朋友帮忙。” 邻居甲啧啧摇头感叹:“军少现在真是财大气粗。” 李文军:“也没有。我也是砸锅卖铁才能买下来。” 邻居丁:“哎呀,太好了,晚上能来军少家看电视了。” 邻居甲:“就是就是,晚上早点洗了澡过来占位置。” 李文军脑海闪过篮球赛决赛时的热闹场面,差一点闪到腰。 陶光明笑出猪叫声:“你说要买电视机的时候,我问了你三遍。看来你是没想到这一茬。” 李文军叹气:“大意了。” 他只是想着现在李文勇也搬出去了,家里太冷清,所以买台电视机给李长明他们消磨时间。 “有事我再给你电话。”陶光明放下电视机和单车就开着车跑了。 李长明和刘翠红巴不得所有人都知道,面露得意,笑得合不拢嘴,招呼着邻居们。 “都来都来。” “自己带板凳啊,家里没那么多椅子。” 第一六六章 人山人海 李文军留下李长明他们去折腾了,只叮嘱李长明他们天线等他回来再安,不要自己架梯子去爬屋檐,省得摔下来。 他自己忙着去电子厂,把赵林的打出来的合同对了一遍,签上名,然后打电话让赵林等下下班前按照地址寄出去。 赵林在电话里应了。 李文军问:“你们相处得怎么样” 赵林结结巴巴说:“我们忙着干活,没没没……” 李文军轻轻叹气:“不会吧,不会吧,你跟她单独相处一个下午,一句话也没说上” 赵林叹了一口气:“是……” 李文军抿嘴,好一会儿才说:“没事,还有机会。礼拜天我约了陶光明,我哥,我嫂子一起去河边钓鱼,野餐。你把她也叫来。” 赵林怯怯地说:“我去约她吗” 李文军哭笑不得:“嘿,支棱起来。兄弟,这是你老婆,当然你去叫。” 赵林挺直了胸膛:“对,这是我老婆,我去叫,没什么可害怕的。” 李文军说:“我叫她下班后来帮我登记最近的账目,你当面跟她说。” 赵林:“啊,这么着急吗” 李文军有点恨铁不成钢:“行吧,行吧随便,你看啥时候合适,就啥时候说吧。” ------ 柳冬梅下午从省城回来了,脸色红润,精神很好。看来这一次的进修让她收获不少。 她给每个人都带了一点小玩意。 给顾展颜买了一支炭笔,还给点点买了一本画册。 晚餐有柳叶鱼,这个鱼长得长长细细,圆滚滚的,全是肉,味道鲜美,就是小刺比较多。 不过处理干净后,先用盐腌一腌,再用油渣得焦黄,浇上豆豉,葱段,蒜粒,姜末,新鲜辣椒和酱油做的汁,香酥得很,是李文军最喜欢的菜之一。 李文军问李文勇:“哥,你下班又去钓鱼了。” 李文勇闷声回答:“嗯。” 他顺便拿了几块石头回来。 现在他跟李文军已经形成默契,借着去钓鱼取石料回来。 李文军:“周末我们去钓鱼呗。展颜和点点刚好想去野餐。嫂子也去吧。河边有一块地方风景很不错。” 李文勇瞥了他一眼,无声地问:你又在谋划什么 李文军笑:“陶光明也会约人来,我把赵林也叫上。赵林最近在追矿长办公室的秘书郑玉莲。” 李文勇嘴角一抽:“你现在真是把自己当工会负责人了,还管大龄青年的终身大事。” 李文军叹气:“没有办法啊。我可能上辈子欠了这两人的。” 他说得半真半假,别人听了却以为他在说笑话。 柳冬梅笑:“要是能把我哥的终身大事也解决了才好。” 李文军苦笑摇头:“那个难。一般女同志都照顾不了他。” 柳冬生就是个巨婴,吃喝拉撒全部要人伺候。 除了他妈妈和妹妹,谁能受得了 柳冬梅郁闷了一下,又开心了:“我做点小点心,做卤鸡翅,我们好好玩一玩。顾老师,你把你的画具带上,到时候还可以去写生。” 顾展颜抿嘴笑:“好。” ---- 顾展颜听说李文军买了电视放在李长明他们那边,洗了澡牵着点点过去,结果被门前黑压压的一片人,吓了一跳。 电视上放着燕舞的广告:几个活泼的女孩子跳着舞唱着歌“燕舞燕舞一片歌来一片情。” 然后是一个深沉的男声说:本广告由《文军广告传媒》创意提供。 然后大家鼓掌。 顾展颜哭笑不得,一个广告看得这么起劲。本来还想看看有没有动画片或者电影电视剧的。现在站都没地方站。算了…… ----- 顾展颜抱着点点又回去了。 李文军刚洗完澡出来,见她们这么快就回来了,问:“很多人吧” 顾展颜轻轻叹气:“是啊,人山人海。” 李文军笑:“过几天新鲜劲儿过了,就没人了。” 而且黑白电视机的价格慢慢会降下来,大家都买得起,就不会来他家看了。 点点拍着桌子:“画画。” 这一次去省城买的蜡笔,她很喜欢,经常自己翻出来在墙上画。 李文军也不知道她画的是什么,反正这个墙黄不黄,白不白的,本来就脏,随便造。 点点拿了黑色的蜡笔在墙上涂了一圈一圈又一圈。 李文军忍不住问:“宝贝,这是什么” 点点回答:“宝贝。” 李文军:“什么宝贝” 点点:“爸爸的石头和对讲机。” 李文军指着一个人形的东西:“这个是什么是爸爸吗” 点点摇头:“是叔叔。” 李文军:“陶光明叔叔还是赵林叔叔” 点点说:“陈叔叔。” 李文军一脸疑惑:“哪个陈叔叔。” 顾展颜想了想说:“她可能画的是陈子琛。上午你刚走,陈子琛就来了。” 李文军皱眉:“他来干什么” 有事就去办公室找他,再说陈子琛家里也有电话,打个电话给他也能解决。 顾展颜摇头:“不知道。他在这里坐了一会儿就走了,我当时在后面洗衣服晾衣服,也没招呼他。点点坐在竹床上画画。”顾展颜没有说那么详细,不想节外生枝。李文军最近得罪的人有点多。 她坦坦荡荡没什么好隐瞒的,不过如果要是告诉李文军陈子琛还说了那些不得体的话,以李文军的脾气搞不好又要想什么招弄死陈子琛。 点点指着床下的竹筐:“叔叔拿了石头。” 顾展颜也忍不住皱眉皱眉:“他拿这个干什么”当时卧房的门锁着,陈子琛肯定是从点点画的石头里拿了一个。 李文军明白过来了,点点是想告诉他,陈子琛从床下的竹筐里拿了鹅卵石。 看来惦记他生意的人还挺多。 陈子琛作为技术科的科长,跟各个生产单位打交道的机会还挺多的。 可能他听说李文军喜欢黑石头,想要知道这个石头有什么奥秘,才来刺探。 可惜,陈子琛拿错了东西。 李文军摸着下巴想:看来,要给这些普通的黑色鹅卵石想个好用处,才能让这些人彻底打消怀疑。 嗯,明天跟陶光明说说…… ----- 大家看电视看到晚上9点才依依不舍的散去。 有小孩扯着李长明的衣角问:“李伯伯,明天晚上还放吗” 李长明笑嘻嘻地说:“还放,还放,你来就是了。早点来,坐前面一点。伯伯就喜欢热闹。” 第一六七章 捏着命门的人 晚上陶路遥刚好回来了。陶光明等陶路遥闲下来说:“爸爸,那天您问我的问题,我有了一个答案,您这会儿有空听听看吗。” “嗯,你说。”陶路遥表面不动声色,心里却有些暗暗好笑:这小子这么快又有了答案不会是随便想了点什么来敷衍我吧。 陶光明他把李文军说的话,原封不动说了一遍。 陶路遥很惊讶,说:“不错啊。你现在见识和眼光简直跟原来判若两人,这才像我陶路遥的儿子。” 父亲这样罕见的不吝夸奖,倒是让陶光明不安和心虚起来。 陶光明不想欺骗父亲,老老实实地说:“其实是我从李文军那里听来的。” 陶路遥一点也不生气,笑了笑:“我很高兴你的坦诚,其实你不说,我也能猜得到。毕竟你的朋友里,只有这么一个有见识的。” 陶光明红了脸:“我太没用了。” 陶路遥摆摆手:“没关系。不用觉得不好意思。人的一生很长。在学校跟老师学的东西只是极小的一部分,大部分都是自己从书本,从朋友,长辈,甚至晚辈那里学来的。所以才有三人行必有我师焉这句名言。不管什么途径,能学到东西就行。而且从别人那里学来,比从自己的挫折和失败中学来付出的代价要小很多。” 陶光明一听心里也豁然开朗了:“就是,这小子也偷偷从我身上学了不少。” 陶路遥笑了:“真正的朋友就是要能这样帮助对方提高,进步。而不是相互拖后腿,一起颓废。” ----- 一大早,李文军就给陶光明打电话,问他有没有加工石材的地方。 陶光明一听很紧张,以为李文军要另起炉灶自己加工墨玉找卖家,可是他也不能明说。依李文军那性子,打定心思要做一件事,就算陶光明不帮他找,他想尽办法也能找到,最后把这件事做成。 所以,他立刻去找了,还说怕李文军找不到他说的地点,下午开着车过来接李文军。 李文军安排好了电工车间的几个同事下午开始加工双工对讲机,让赵林过去帮忙测试,包装好,再锁在柜子里。 现在赵林基本上能自己独立测试了。 李文军只需要在寄出去前,抽查一下就好了。 而且现在有黑条在,那些外面农村里的二流子都不敢靠近。李文军可以放心的把成品锁在柜子里。 李文军中午下班的时候,隐约看见院子里有个女人在逗狗,可是等他走出来在看,却又只看见黑条在那里摇尾巴。 老王头是个养花的好手,把院子里墙角边都种满了月季,五颜六色的开得很茂盛。院子里被打扫干干净净,摆了木质的桌椅,倒像是个公园,不像是工厂。 对面维修车间的人,有事没事就过来坐坐。 李文军觉得自己肯定看花眼了,指着门问老王头:“刚才是谁” 老王头说:“秦红玲。最近她经常来,逗逗黑条,带点吃的给它就走了,也不进去。我问她是不是找你,她又不出声。” 还真是她。 之前李文军还交代老王头,要是秦红玲过来上班,就放她进来找他,不要让黑条吓跑了她。 结果一直没见秦红玲没来找他,原来秦红玲来了,只是没有进来。 “黑条不吠她”李文军惊讶地问。 老王头笑:“黑条好像认识她,可能以前黑条从邮局门口过的时候,秦红玲给过它吃的。” 李文军点点头:“没关系,她要是不想进来跟我打招呼,也不用勉强,随便她。” ----- 下午陶光明来的时候,李文军用个筐,装了十几个大小不一的黑色鹅卵石,搬到车上。 好多人都看见了。 陶光明知道这肯定不是墨玉,这么大块的墨玉,李文军不会随便扔在床下面。 李文军当没看见身后那些探头探脑的人,上了车说:“走吧。去加工厂。” 陶光明发动了车子,拉着李文军上了路,一路出了矿区,才问李文军:“说吧,怎么回事” 李文军说:“有人惦记我们的黑玉生意了,来打探,还从我这里拿了一块黑色鹅卵石走。我要放点烟雾迷惑敌人。” 陶光明恍然大悟朝他竖起了大拇指:“高。虚虚实实,实实虚虚。” 李文军叹气:“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这东西利润太高了。” 陶光明也暗暗长出了一口气:原来这家伙只是为了打掩护,吓死他了。 不是他信不过李文军,毕竟李文军是唯一掌握货源的人,等于捏着他的命门,他不得不小心一点。 ----- 车子七拐八弯地到了县城郊区河边的一个石头雕刻厂,这里有石匠,可以把石头雕刻成各种各样的造型。不过主要还是雕墓碑。 李文军把那竹筐抱下来,跟工匠讲了一下要求。其实就是把中间掏空,做成个大碗一样,然后打磨光滑,最大的几块,有些底部开孔,有些不开孔。小的鹅卵石都不开孔,在边缘雕几笔荷叶,梅兰竹等简单造型。 陶光明听得一愣一愣的。 石匠说三天以后可以交货,大的5毛钱,小的2毛钱。 陶光明要讲价,被李文军拉住了。李文军说:“行,只要东西做得好。我还会常来。” 出来的时候,他问李文军:“你是真想做啊。” 李文军笑:“反正都要花本钱费工夫,索性做好,说不定还能卖几个钱回来。” 陶光明想了想:“做好了要是效果好,可以放在我姐的工艺品柜台卖卖看。反正顺便。” 李文军点头:“这个可以有。” ----- 回去的路上,李文军问陶光明:“约到季团长了吗” 陶光明咧嘴笑:“约到了。她说她带自己做的包子来。我有口福了,到时候谁也别跟我抢,都是我的。” 李文军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叱,我才不稀罕,顾老师说给我做小肉丸,可不比那肉包子好吃多了。” 陶光明信心满满:“争取年底让你吃到我的结婚喜糖,明年年底让你吃上我儿子的满月酒。” 第一六八章 我要把这条河包了 李文军笑:“呦呦呦,八字还没一撇,就算好儿子出生日子了。我觉得你是不是太有自信了一点。” 陶光明指着天:“老子不追到季如诗,誓不为人。” 李文军冷笑:“呵呵呵,立旗杆的时候有多豪迈,拔旗的时候就有多痛苦。” ---- 晚上李长明家门口依旧人山人海。其实几个矿长家也有电视机,只是没人敢去矿长家闹腾而已。 赵林带着郑玉莲过来看电视,远远跟李文军招手。 李文军哭笑不得:这个约会方式真奇怪,别人是去看电影,他们两上别人家看电视。 赵林走过来说:“我跟你说来你家看看新买的电视,她才肯出来。” 李文军恍然大悟,原来还是打着他的名头。 也是,他是赵林和郑玉莲的老板。打着他的名头,郑玉莲比较放心。 赵林接着说:“小郑可尊敬崇拜你了,说你特别厉害。今天下午她跟我说了一下午关于你的事情。”他那话语里分明带着几分酸意,听得李文军牙软。 李文军忍不住喷笑出来:“啊喂,我是她老板。发钱给她的人,她当然崇拜我了。这你也要吃醋” 赵林傻笑了一声:“也是。” ---- 因为能跟季如诗一起待一个上午,陶光明特别积极,一大早就开着车来,来去两趟,才把九个人接了放在河滩的树荫下。 这是一片相对平坦的沙滩,垫上塑料布坐着还挺舒服的。 几个女人把自己准备的食物都拿出来。 陶光明眼睛就盯着季如诗的包子,赵林眼睛就盯着郑玉莲的发糕。 李文军早跟李文勇打过招呼,这两人的东西不能碰。 李文勇当时回答:“我才不稀罕,我有冬梅做的春卷,不用吃别的。” 李文军想:得,各家吃各家的。就从家里搬到河边。要是带四张垫子来就完美了,互不干扰,吃完各自回家,多好。 这边赵林在夸郑玉莲:“郑玉莲同志做的发糕好好吃。” 郑玉莲红着脸,羞答答地说:“食堂买的,你要喜欢吃,每天都可以去买。” 那边陶光明也在夸季如诗的包子:“季团长的包子皮薄馅儿,肉馅鲜美,真是一绝。” 季如诗抿嘴笑:“那你就多吃点。” 季如诗做了25个包子。本来预备每人两三个。 结果没想到除了陶光明,几个男人都不伸手。女人们一人拿了一个,象征性地吃了几口,夸季如诗:“季团长做面食手艺真不错,一看就是北方人。” “就是这个面揉得好嚼劲,跟南方软趴趴的面完全不同。” 季如诗笑:“是我是北方人。” 柳冬梅老家也是北方的,一听忙问:“听你那口音还是冀城的” 季如诗眼睛亮亮的:“是的。” 柳冬梅捉住她的手:“我老家也是冀城的。” 然后两个女人就激动地聊了起来。 陶光明专心地在跟那堆包子较劲,吃到第15个的时候,已经被撑得翻白眼了。 李文军实在看不下去,把他拖去钓鱼了。 李文勇早挑了个水流平缓的树荫下放了饵下去,然后一边吃花卷,一边默默等着。 已经有鱼儿在试探咬钩了。 陶光明也拿了一根钓鱼竿,开始绑鱼钩。 李文勇点头:“一看你绑鱼钩的手法,就知道你是个钓鱼的行家。” 陶光明轻叹:“我上学的时候别的没学着,就跟班上的同学,把他们每个人擅长的玩乐项目都学会了。” 李文勇都忍不住笑了:“那也不错。说明你人缘好。” 陶光明说:“这一块应该有王八钓的,哪天带块猪肝或者鸡肉来。” 李文勇点头:“我带了,不过发现今天的钓竿太细,怕扯不上来。” 陶光明:“不怕,试试看。” 李文勇还真拿出了一块猪肝,然后陶光明接过熟练地绑在吊钩上。 李文军没想动他们两倒是挺投缘。 他本来就是找个借口让大家聚一聚,毕竟以后他们四个是要合作成为公司核心领导层的。 提前加深感情,很有必要。 身后传来女人们叽叽喳喳说话大笑的声音,把点点围在中间,你抱抱,我亲亲。 李文勇和陶光明回头瞥了一眼,不约而同哼了一声:“哼,女人。” 李文军盯着这一片宽阔的河面,这一片水流平缓,上游冲下来的沙子石头还有各种不知名的宝贝都会在这里沉淀下来。 以后如果要在这里开度假村搞基建的话,少不了要用沙子水泥钢筋。黄铁矿跟市钢铁厂有业务往来,钢筋不成问题。 对面那个县也有个大水泥厂。 沙子就要在这河里捞了。 李文军忽然问陶光明:“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能把这条河包下来。” 陶光明愣了一下,才骂骂咧咧:“神经病,你要一条河干什么” 不要说他办不到,这个要求太刁钻,太变态。就算他办得到,干嘛要费这个力气 再说李文军是他的克星吗每天都在挑战他的能力极限。偏偏他还离不开这混蛋。 李文军一点也没有开玩笑的样子,心平气和地接着说:“呐,你听我说,我要里面的水,沙子,石头和鱼,还有两边的景观要保护起来,不然以后工厂一开,这个水就不行。以后还可以做航运,旅游。” “啊对对对,你还要搞漂流,漂到长江去。”陶光明翻白眼:“你就会做梦,啥也不是。” 后面的季如诗不知道怎么听见了,被逗得直笑。 李文勇摆手:“不要理他。他一直都是这样天马行空,不着边际。” “啊,就是!怎么有这么样的人。” 两个人看着对方,同时伸出手,用力握了握:“我们都是李文军的受害者。” “是,真是太不容易了。” “你是怎么熬过这二十年的。” “你还别说,说多了都是泪,我自己也不知道。” 李文军却在继续自言自语:“总有一天我要把这条河包了。”上游,白天在河里漂流,划船,岸上徒步,骑车,晚上搞夜游,夜跑,烧烤,扎帐篷野营。 下游挖沙子,捞玉石顺便疏浚河道。 一条龙,从上游赚钱赚到下游,想想都很刺激。 第一六九章 我很脏吗 到中午太阳大的时候,大家才依依不舍说要回去了。 陶光明依旧把李文军他们送了回去。 李文军低声说:“你就把他们送到矿区门口,别送到家门口。” 陶光明一脸茫然:“为什么” 李文军看其他人也回头听,只能说:“大家住得太散。省得你麻烦。第一车送赵林跟郑玉莲同志,第二车送我哥哥嫂子。” 李文军朝陶光明使眼色。 陶光明默默在心里盘算了一下:他特地强调赵林跟郑玉莲…… 哦,原来是给赵林留机会送郑玉莲回家呢。 陶光明点头:“行。” 李文军又对赵林说:“陶光明送了你们还要来接我们,所以下了车你送郑玉莲同志回家。” 赵林有些慌。 李文军一拍他肩膀,低声说:“给我支棱起来。” ----- 陶光明果然把赵林和郑玉莲扔在矿区大门就跑了。 赵林忙说:“我送你回家。” 郑玉莲冰雪聪明自然知道这个意思,害羞地把碎发别到耳后,点头:“好。” 赵林看见路边有野花忙摘了来,递给她。 郑玉莲本来对这个瘦瘦小小的男同志没怎么关注的。 可是这一阵子在“文军电子厂”接触得比较多,她才发现赵林是个很细心体贴又善良的人。而且又风趣大度,难怪李文军跟他的关系那么好。 远远看见郑玉莲家门口站着一个满脸黄泥的人,赵林和郑玉莲吓了一跳,定睛一看原来是孙杰。 孙杰手里也拿着花只是沾上了矿泥,有点脏。 孙杰上前几步,伸直了手,想把花递给郑玉莲。 郑玉莲被他身上的矿泥吓到了,连退几步。 赵林怕孙杰太尴尬,忙接了过去。 孙杰挠了挠头笑了笑走了,其实心里很不舒服。 郑玉莲刚才看到他那样子跟见到了瘟神一样。 原本他对郑玉莲很有几分好感,现在见郑玉莲这样,他心里立刻涌上几分自卑的感觉。 他确实比赵林粗鲁,他是干粗活的,当然比不得天天坐办公室的人。不过也不见得就该被人嫌弃。 从坡上走下来,刚好遇见李文勇夫妇。 李文勇上上下下打量着孙杰:“怎么了遇见什么事了垂头丧气的,像只被门夹了尾巴的猫一样。” 孙杰欲言又止。 柳冬梅笑:“我先回去,你们聊。” 李文勇走到树荫下,对孙杰说:“说吧。慢慢说,不着急。” 孙杰有些委屈:“我们井下工很脏吗就比不上坐办公室的吗” 李文勇皱眉:“谁说你脏了吗” 孙杰不出声。 李文勇叹了口气上前拍了拍孙杰的肩膀:“你很好,不用在意别人怎么看你。嫌弃你的,那是没眼光没福气。你总会找到喜欢你的人。这种事强求不来。” 孙杰想了想,忽然冒了一句:“也是,她太矮了,我还看不上。” 李文勇哭笑不得:“这又不是加减法。行了,赶紧回去洗澡吧。你还带着这一身泥到处走。” 孙杰挠头:“我是怕摘的花枯萎了,所以就赶着送过来,结果别人还嫌弃。” 李文勇立刻明白了:原来这小子是去给郑玉莲送花了,还碰了钉子。 其实郑玉莲那娇滴滴的个性真不适合五大三粗的孙杰。可是这事他说了不算。 李文勇想了想说:“你再观察考虑一下。也别那么快做决定。要真不合适就换一个。” ---- 陶光明最后送的是李文军和顾展颜。 李文军坐副驾驶座。顾展颜抱着点点和季如诗坐后面。 陶光明说:“你脚底下那一袋东西是你的,记得拿。” 李文军翻开看了一眼,原来是他的石头都弄好了,问:“多少钱。” 陶光明一摆手:“嗨,一共才两块钱,我帮你出了。” 李文军:“不能让你白干活,我送你一个吧。” 他挑了个比巴掌稍大的鱼戏莲叶间:“这个放在桌面,用来养水草或者碗莲都可以。放条小金鱼更好看。” 陶光明刚想说“我要这么娘炮的东西干什么”却看见李文军对他使劲儿使眼色,恍然大悟:“谢谢啊。季团长,你帮我接着吧。我开车不好拿。” 季如诗原本眼睛就盯着那个石头了,听陶光明这么一说,忙接过来:“好。” 原本是块普通的黑色鹅卵石,可是现在石头上白色的纹路被雕成小鱼的样子,黑色的底色雕成了莲叶。小鱼在莲叶间游动嬉戏,仿佛随时都会活过来。 “真好看。”季如诗感叹,“李文军同志,你是怎么想出这么妙的点子来的。” 李文军说和:“都是陶光明同志的主意妙,我只是提供原料。” 季如诗叹息:“想不到陶光明同志还有这种雅兴。” 陶光明从呆愣中醒来,故作淡定地一笑:“啊,兴趣,兴趣而已,不值得一提。我给文军同志打算做了在百货商店的工艺品柜台卖。季团长以后要是喜欢,我下次做了再送给你。” 季如诗忙点头:“好好好,下次有纯黑的,或者别的颜色的,再给我一个。” 她说完就低头摆弄那个石头去了,还问点点:“点点,好看吗阿姨下次给你做蝴蝶结。” 陶光明欣喜若狂,对李文军伸出手,悄悄跟他击了一下掌。 顾展颜看在眼里,偷偷抿嘴直笑。 这几次的接触,让她也觉得陶光明看着不着调,长得不算出众,其实是个靠得住的踏实男人。 季如诗要是能喜欢上陶光明,还真是一桩好姻缘。 所以就连顾展颜也支持李文军为陶光明助攻了。 ---- 陶光明把李文军送回家。顾展颜请季如诗进去坐。 季如诗巴不得跟顾展颜多说会儿话,欣然答应,进去了。 不一会儿就传出两个人说话的声音。 “哎呀,顾老师,你画画真好看。” "哪一天,我去看你跳舞,给你画个画像。" “哎呀太好,你一定要来啊。” 李文军把床下面所有的鹅卵石拿出来,用笔在上面标记,告诉陶光明要怎么弄。 陶光明说:“我弄好了直接放我姐那里了。你打算卖多少钱” 李文军想了想:“小的一块,大的两块吧。” 陶光明嘀咕:“这东西卖一块有人买吗” 第一七零章 又开了个厂 李文军低声说:“喂,别忘了我们当时主要是为了什么目的才雕这些石头的。卖不卖得出去不重要啊。” 陶光明笑了笑:“啊,对。跟你混久了,沾染了你的毛病,干啥都要想这些。” 李文军哼了一声:“啊,去。你自己本来是就唯利是图的农贸市场管理员,还赖我。” ---- 领居们见李文军拿了一筐雕好的鹅卵石下来,又拿了一筐上车都在悄悄议论。 “看看人家军少,石头都能雕出花来。” “就是,石头里都能刨出钱来。” “等下去看看雕成了什么” ----- 陶光明一走,领居们三三两两围上来:“哎呀,军少,这是什么” 李文军巴不得他们来问:“哦,我喜欢玩石头,请人给我雕成了物件。这个是砚台,这个是花盆。这个可以装果盘装瓜子花生糖果什么的。” 邻居们感叹:“诶嘿,还真有意思。” “这么多你都自己用吗” 李文军:“啊,不。我自己留几个,其他拿去百货商店摆着卖。” 邻居笑了笑,散了。 其实个个心里在想:“这也能卖出去” “当别人是白痴吗” 李文军对邻居们脸上闪过的不屑不以为意:县里最大、最上档次的销售平台在那里摆着,没有竞争对手和相似商品,刚才进行客户调研的结果也不错,怎么会卖不出去 ----- 李文军把那个最大的放在客厅里,加水放了他从附近村子的池塘里捞出来的金鱼藻和小鱼。 这个叫风水鱼。 做生意的人都喜欢在家里入门当风的地方摆一盆鱼,因为水带财。 不过呢,现在这个时代,不能讲那么清楚。 懂的人自然懂,不懂的人,跟他讲他也不信。 不过那个鱼才养了一天就翻白了。 李文军知道这是缺氧,有些伤脑经。 要是再过几十年,他可以买个小水泵循环充氧。 这个时候,电都省着用,哪有这种小水泵 李长明下班路过,看他盯着鱼缸的皱眉发愁的样子就笑了:“你再愁啥。” 李文军指着鱼缸皱眉:“鱼缺氧,养不活。” 李长明嗤之以鼻:“嗤,这点小事情也能难倒看我的。” 他回去捣鼓了两下就用铁丝和竹片做了个风车架在鱼缸边上。 只要有微风,风车就能被带着转起来,然后拨动水面,给水充氧。 如果没有风,还可以拧发条,那个风车也能自己转一个小时。 “吼,爸爸,你真厉害。”李文军由衷地感叹。 李长明一脸不屑地笑:“小子,这就把你惊到了你爸爸会的多了。” 李文军想了想:“爸,我打算开一个工艺品公司,把你做的儿童餐椅,木碗木勺,还有风车这些东西跟我的石头一起拿去百货公司卖。你觉得怎么样” 李长明一愣,好一会儿才说:“有人买吗卖不出去,岂不是要被人笑话。” 李文军笑;“放心,有的。既然都说到这件事了,您索性再帮我刻块厂名的牌子。” 李长明一脸懵:“又开厂,你一个月都开第四个厂了。像皮包公司一样,开完一个又一个。这次是啥厂” 李文军笑嘻嘻地说:“文军工艺品厂啊,我们不是要卖石头,卖木制品吗要有个厂子,才好卖啊。” 李长明劲头一下上来了:“好,晚上就做。” ---- 李文勇看李文军家里摆的石头碗,石头鱼缸,心理压力顿时也小了。 之前李文军说用石头做工艺品,他总觉得李文军是在找借口给他钱。现在看李文军把床下那一筐,李文军说的最便宜的石头都用完了,李文勇才觉得原来石头真能生钱。 --- 陈子琛之前悄悄带了块石头回去,找矿业局的人给鉴定了一下,说是一块普通的鹅卵石。他还在琢磨李文军到底要搞什么名堂。 现在听人说李文军做石头工艺品,才知道,原来是做这个用处。 这东西能卖几个钱,不值得他花心思去研究,真是晦气,害他白白跑到李文军家里拿石头,白白花了鉴定的钱。 ---- 李文军特地定制了一个石头的鱼缸,安上李长明的手工风车和小船,带去给陶光慧。 陶光慧一见,很喜欢,说:“哪天等我弄两条红色的小鱼儿来养在里面。” 李文军说:“在弄点水草,更好看。” 相比李文军家那个,送给陶光慧这个更别致。李长明听说是送给陶光慧做样品的,硬是拿出了看家本领做了个巴掌大的乌篷船,放在鱼缸里。 乌篷船上还用木头雕了个敞开衣襟醉酒的人。 风车小巧别致,醉酒的人悠然自得,半醉半醒的样子栩栩如生,硬生生把鱼缸给提高了两个档次。 陶光明歪在陶光慧办公室的沙发上,歪嘴坏笑:“姐姐,你也别跟他客气,直接告诉他,这东西卖不出去,叫他别费这功夫了。” 陶光慧抿嘴笑着问李文军:“卖不卖得出去的,我不好说,反正就给个小柜台给你,到时候不要说姐姐没帮你。不过你要用什么公司的名义卖这些工艺品。” 陶光明一拍手:“哈,你可不知道。他为了能卖出这些东西,硬生生连夜就在他的厂子下面挂了一个“文军工艺品厂”的牌子。这是我见过,建厂最快的人。没有之一。从决定建立,加上做招牌的时间到出产品不到二十四小时。厉害吧。” 陶光慧才想起来之前李文军说过这事。她早对李文军的事情见怪不怪了,笑:“这样品,我挺满意的,那就摆着卖吧。卖出去了,我抽10%的利润,卖不出去,你就拿走,我也不收你费用。” 李文军忙上前跟陶光慧握手:“还是姐姐通情达理又善解人意。” 陶光明掏了掏耳朵,翻白眼:“这话我就不爱听了,什么叫姐姐善解人意,又通情达理,说得好像我就蛮不讲理一样。” 李文军用哄小孩的语气哄他:“啊是是是,陶光明同志也是个好同志。” 陶光明指着石头做的鱼缸说:“你就说吧,哪个白痴会花两块钱卖个这个回去也太贵了吧!!” 李文军说:“我还真有办法,叫人开开心心的来买了回去。” 第一七一章 我要立牌子 陶光明招手:“来来来,你只管用你的三寸不烂之舌瞎编。能说服我,算你赢。” 李文军神秘地一笑:“这个是有讲究的。你想想看,我自己都摆了鱼缸。为什么啊因为那是招财的。” 陶光明一摆手:“切,骗鬼的。我才不信。” 李文军一本正经地问:“水带财,对不对” 陶光明点头:“是有这个说法。” 李文军又说:“鱼活水,有活水就有活财。” 陶光明盯着那个鱼缸,脸上显出犹豫的表情。 李文军太熟悉这个表情了,心里暗暗倒数:“三二一。” 陶光明说:“那我拿一个回去吧。” 李文军把手一拍一摊开:“喏,这不就卖出去一个了吗” 陶光慧眼见着李文军把亲弟弟忽悠的买了块石头,捂着嘴笑得合不拢嘴。 陶光明这才意识到自己打自己的脸了,梗脖子叫:“且,我还不是看你生意开不了张,掏腰包帮你的忙吗” 李文军点头:“啊,对对对,所以我说你是个好同志。” ----- 李长明做的儿童餐椅1块钱一把,其实李文军都曾忐忑会不会定价太高。 可是让他惊讶的是,儿童餐椅摆上去立刻销售一空。木碗木勺更是很抢手。 陶光慧说石头做的鱼缸问的人多,买的人少,毕竟两块钱一个,也不是谁都有那个闲钱。不过小件的石碗砚台就很好卖。 陶光明感叹李文军是不是财神爷附体,石头捣鼓出来几个东西都能卖钱,然后忙郑重的把他鱼缸用起来了。他不知道从哪里弄了两尾漂亮的金鱼,摆在办公室里,还挺好看的。 分开前,陶光明忽然想起什么,问:“我明天就要去见“老僧”的买家,你有什么招能支给我,让我以后坐在家里都有买家来找我你觉得是在报纸上登广告好,还是像你那样拉横幅好。” 李文军笑:“说起来也简单。你听说过那句诗吗“犹抱琵琶半遮面”。你不要过度曝光,保持神秘性,反而更加容易激起别人的好奇心,来追捧你。这东西,有时候就是炒个热度,热度上去了,你开多少价,别人就是出多少价。” 陶光明半信半疑:“真的这样管用” 李文军点头:“肯定管用了。你想想是一个女人蒙着面纱只露出眼睛,让你好奇,还是这张脸露出来,让你一眼就看明白的女人会有让你想多看几眼的魅力呢,当然是只露出漂亮眼睛的那个。” 陶光明:“说的也是。” 李文军:“嗯,记住了。而且,你身份不一样,不要太高调。” 陶光明这会儿才想到这茬,忙点头:“是是是,幸好你提醒我。” 其实李文军也担心陶光明曝光太多,让矿区的人看见,然后联想到他身上。 矿区产玉料的事情,就瞒不住了。 ------ 李长明听说椅子卖出去了,很有干劲,一下班就做椅子。 李文军忙着组织工人们生产,把球赛期间接下的订单做完然后让赵林去省城送货去了。 算起来电子厂月销售额轻松过两万,交了两千给矿里,给兼职工人们的工资都一人发了五十工资,让全矿的人嫉妒得眼睛都红了。不停地有人上郭建光那里请求扩大电子厂的生产规模。 郭建光却只有一句话回复:“能控制电子厂生产规模的,只有李文军同志。” 开玩笑,李文军不提追究郭铭哲侵权责任的事情,郭建光就烧高香了,哪里还敢插手电子厂的事情。 ----- 这一天,周立国站在郭建光的办公室门口,欲言又止。 郭建光忙问:“周主任有什么事就直接说吧。” 周立国叹了一口气:“郭矿长还记得我们搞周年庆的时候跟李文军租了四台对讲机吗明天就到期了。” 郭建光很尴尬:有一台被郭铭哲擅自拿去给电子研究所拆了。肯定还不了了。 周立国又硬着头皮接着说:“我们还压了好多钱在李文军那里呢。要是不换,按照协议,押金可就要赔给李文军。数目太大,我这里实在是没法处理。”他也很无奈,躲过了王永青,躲过了王小山,没想到最后还是栽在了郭铭哲的手里。 郭建光想了想:“你能不能跟李文军商量一下法子,尽量减少矿里的损失。实在减少不了,我来赔。” 周立国一听,松了一口气:“好。” 讲实话,郭建光还是比王永青要通情达理得多,毕竟是从工人做上来的。 ----- 周立国不敢耽搁,立刻带着另外三台对讲机去找李文军了。 李文军对他还是很客气的。 毕竟之前周立国多次冒险提醒他,这份好意,他还是要领的。 周立国有些为难:“文军同志啊。情况你也知道了。对讲机我只能还回来三台。我也请示了郭矿长。郭矿长说,你看看另外一台怎么处理,尽量减少矿里的损失。” 他犹豫了一下,又说:“虽然我们是有协议的,可是这一次,郭矿长说他来赔,所以你看看能不能……”要是李文军非要按照协议来,他就很难做了。郭建光很难不把他划作跟李文军一边,以后的工作也是不好开展。 李文军不出声。 周立国又说:“你不是有一个租借转购买的法子吗我们能不能还两台,然后另外两台就租转购买。” 李文军笑了笑:“这个法子也是建立在租出去的设备完好无损还回来的情况下。” 周立国一哽,也是。况且买的话,数额跟押金也差不多了,还得一买两台。最近压根就不需要用。 李文军说:“我倒是有个建议,不知道郭矿长会不会同意。” 周立国立刻提起精神回答:“你说。” 李文军说:“铁路桥上面现在立着黄铁矿矿区的牌子,对吧。” 周立国不知道他为什么问这个,点头:“是,一直是这样。我们就把铁路桥当成进矿的大门了。” 李文军说:“如果郭矿长同意在黄铁矿的牌子下面加个“文军实业”的牌子。这一次弄坏的对讲机我就不追究了,就算是合理损耗。做“文军实业”这个牌子的钱,我来出。” 第一七二章 不得不合作 周立国大喜:“好好好,我去跟郭矿长说一声,他肯定愿意的。” 李文军抬起手:“您先别急。这个事情,要写个协议,以后谁要拆我的牌子,就要来先赔这个对讲机的钱。” 黄铁矿的矿长最近换的挺勤,他不得不想办法保证自己的利益。 周立国点头:“好,这个完全合理。” 李文军拿出钱和收据:“那我先退你三个对讲机的押金,麻烦你帮我写个收据。等你跟郭矿长商量好,来跟我签协议的时候,我再把第四个对讲机的钱退给你。” 周立国:“行。” ----- 周立国回去跟郭建光一说,郭建光一听不用赔钱,自然是同意。 牌子什么的,李文军想立就立,反正路过的人,也未必会看。 况且他好像也没有别的选择,不得不跟李文军合作了。 于是周立国很快又回来跟李文军签了协议。 李文军就把第四台的钱也还给了周立国,然后叫请钳工车间和焊接车间用铁杆给他做了个架子,架子上焊着四个刷了红漆的铁皮大字:“文军实业”。 然后这个架子被装在了铁路桥的石墩上。 ----- 中午从县城里开出的那一趟班车,离铁路桥还有几百米,就忽然有人叫:“文军实业。诶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个牌子。” 大家都伸出头去看,然后七嘴八舌的议论了起来。 “哇瑟。肯定是军少弄得。军少真厉害,能说服矿长,把牌子立在黄铁矿的大门上。” “这个“文军实业”的牌子又大又新,黄铁矿的牌子都锈了,还小气吧啦。‘文军实业’的牌子要显眼的多啊。” “谁说不是呢,一眼看过去,肯定先看到‘文军实业’啊。” “这样一来,岂不是黄铁矿区成了“文军实业”的附属企业了。” “真这样也没什么,“文军实业”多赚钱啊。” “说不定,有一天真会这样。现在只是提前把牌子立起来了。” 大家沉默了,都觉得这就是个预兆,而且在不久的将来,就会实现。 ----- 自从那天王小兰和郭铭哲被大喇叭广播合伙陷害污蔑李文军的事情后,这两人就再没敢在外面露过面。 郭铭哲每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郭建光和杨璐本来有一肚子责备的话,现在一句也不敢说了,还怕郭铭哲寻短见,每天轮番劝他出来吃饭,安抚他。 这天早上郭建光买了早餐叫郭铭哲出来吃饭。叫了七八声,郭铭哲才隐约哼了一声。 二十几岁的人了,还要父母亲这样伺候,真是气死人。 郭建光心里很不舒服,埋怨杨璐:“当时叫你多生一个,你死活不肯。现在就这么一个孩子,被惯成这样,才会干出这些蠢事来。” 杨璐冷眼乜斜着他:“你摸着良心想想,是我惯坏了他吗你都知道他那时候被人怂恿着犯了错,还不制止他。要是那时候还李文军清白,至于到今天这个地步吗郭铭哲也就最多被当成淘气骂两句。你好意思现在来翻旧账,说我只生一个的事情我问你,就算生两个,郭铭哲这件事就能解决难不成生两个,就不管郭铭哲的生死了吗” 郭建光被怼得哑口无言,原本就不痛快,现在更生气了,早饭也没吃就上班去了。 杨璐盯着郭铭哲卧室紧闭的门,叹了一口气,胡乱喝了几口豆浆,站起来对着门说:“爸爸和妈妈都上班去了。早饭在桌上,你总这样逃避也不是办法。终归是要出来面对的。” 里面没有声音,杨璐等了一会儿,就走了。 好一会,门才打开,郭铭哲出来,拿了早饭进去,又迅速关上了门。 其实杨璐没走远,躲在树荫下看。见郭铭哲拿了早饭进去,才真的走了。 ----- 杨璐到了医院,总觉得大家悄悄在拿眼打量她,在背后对她指指点点。 也是,昨天晚上霍段明的那些事,哪一件拿出来都够让人大跌眼镜的了。 虽然她不知情,可是作为郭铭哲的妈妈,也难辞其咎。 其实杨璐没有任何医护专业的学历或者经验,被招工进了矿区后,才被选调到医院。她特别勤奋好学,工作也是积极主动认真,最后才能从二十几个年轻女同志里脱颖而出,成功留在了医院还当上护士长。 没想到,多年苦心经营的名誉,一夜之间毁在了儿子手里。 郭铭哲小时候多乖多可爱啊,怎么现在会变成这样。 “护士长,你配药配错了。”有人惊叫。 杨璐手一抖,低下头,发现自己把地塞米松磷酸钠注射液错打到了青霉素的药瓶里。 还好有人提醒她,不然就要酿成大错了。 错打给病人,非死即残。 郝仁刚好路过。 杨璐越发羞愧难当,低下头:“对不起。郝院长。” 郝仁想了想:“杨护士长,你要不休息几天吧。尽快把状态调整过来。” 杨璐轻轻叹气:“好。” 郝仁对柳冬梅说:“杨护士长休息的时候,就由你暂代护士长。” 柳冬梅一愣,局促地说:“我……我能行吗” 郝仁说:“你行的。谁都不是天生就干这个的,都是慢慢试着来。” 杨璐垂眼把弄错的药扔到医疗废物里,然后在本子上登记。 郝仁又交代了几句就走了。 柳冬梅忙说:“护士长,你别伤心,别往心里去。老虎都有打盹的时候,何况是人。我帮你管几天。等你调整好了,还是我们的护士长。” 其他护士也说:“是的。你放心休息几天。我们都会帮冬梅,等你回来。” 杨璐心里一暖,红着眼眶抬头说:“谢谢各位。” 大家都去忙了。 杨璐对柳冬梅欲言又止。 柳冬梅知道他想说什么,笑:“其实您真不用觉得太对不起军少。我们家军少不知道多坦荡,早把这事放下了。你看他现在不是挺好的嘛。” 杨璐点点头:“替我谢谢李文军同志,李文勇同志和李长明同志。他们不追究郭铭哲的法律责任,真是太大度了。” 柳冬梅点头:“我会转告的,您赶紧回去休息吧。” ----- 杨璐路过邮局,看见秦俊生的身影,皱眉站着想了想,又转身往供销商店走。 第一七三章 认罪吧,认错吧 杨璐来到水果柜台问:“有苹果吗” 售货员笑:“有的,还有三斤。” 杨璐点头,掏钱:“麻烦都给我吧,再买个网兜。再拿一包点心。” 几个人从后面路过,冷笑着议论。 “呦,还有心思买水果和点心吃。真是够大气。” “可不是,受伤害受诬陷的又不是他们家人,她有什么伤心的。” “看着一家人都人模狗样的,原来一个比一个无耻。” 杨璐实在是听不下去,咬着唇回头,说:“我买这些是去赔礼道歉的。我知道我儿子做错了事。这世界上有谁能一辈子都不犯错。你们能吗” 那些人不敢再说话,缩着脖子走了。 杨璐沉着脸,付了钱,拿了东西,直奔机关办公室。 ----- 郭建光正在跟人谈事情。 杨璐一言不发,进去坐在沙发上等。 那些人见杨璐来了,忙说了几句就出去了。 郭建光皱眉:“这个点,你不是应该在上班吗” 杨璐冷冷地说:“上不了,心里压着这件事,差点出错造成医疗事故。” 郭建光心里猛的一跳,问:“后来怎么样没事吧。” 杨璐眯眼看着他:“你打算跟你儿子一样当多久的缩头乌龟。” 郭建光一愣,抿起嘴。 杨璐朝茶几上的水果点心抬了抬下巴:“选日不如撞日,我买好了水果点心了。今天我们就拉着郭铭哲去给秦红玲家道歉去。” 郭建光轻轻叹了一口气:“去吧,我们是欠人家一个道歉。” ----- 两个人从机关办公室里出来,回到家。 郭铭哲的房门还是紧闭着的。 杨璐敲门:“出来吧。” 郭铭哲不出声。 杨璐冷冷地说:“你总是躲着也不是办法,尽早面对,才能尽量减少造成的伤害。” 郭铭哲还是不出声。 杨璐火了:“我数到三,你要是再不开门,我就撞门进来了。而且一旦我进来,以后秦红玲家,或是李文军家,或者什么电子研究厂的人找麻烦,你都给我自己去面对。因为那本来跟我也没关系。你已经成年了。” 郭铭哲一听立刻把门打开了。 杨璐说:“走。” 郭铭哲怯怯地说:“去哪” 杨璐:“给秦红玲道歉去。你干得那些龌龊事,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郭铭哲摇头:“我不去,太丢人了。” 杨璐咬牙扬手就是一个耳光。 郭铭哲彻底被打蒙了,瞪大了眼睛,一脸不敢置信:“妈妈,你打我。” 杨璐说:“是的,我打你。你从小到大,我都不舍得对你说一句重话,都是让你爸爸管教你。我现在后悔了。我应该早点打醒你,让你知道,你不能为所欲为不用负责任。你现在跟我一起去给秦红玲道歉,我一样疼你。你要是不肯,还要当缩头乌龟,以后我就当没有你这个儿子。” 郭铭哲想哭又不敢哭,因为他从没见过妈妈这么严厉的样子。以前爸爸责骂惩罚他的时候,都是妈妈温柔坚定的挡在前面护着他。 他以为妈妈会永远为他挡着,所以这几天才躲在里面不出来,等杨璐他们去解决。 如果连妈妈都不护着他了,这个世界就没有人替他承担后果了。 郭建光也吓坏了。虽然他知道杨璐能干又性格坚强,可是在家里一直对郭铭哲很温柔。他也是第一次看到杨璐这样。 可是他知道杨璐是对的,所以就保持沉默配合她。 “走。”杨璐淡定地说了一个字。 郭铭哲忙出去了。 杨璐默默跟在他后面,郭建光也跟上了杨璐。远远看着就像押送犯人的两个衙役。 路过的矿区同志们都纷纷好奇地停下脚步,看着他们。 郭铭哲到了邮局门口踌躇着不敢进去,也不好意思出声,涨红了脸。 杨璐叫了一声:“秦俊生同志在吗” 秦俊生正在里面分邮件,听见声音忙出来看。 一看是郭建光他们一家人,他也很惊讶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杨璐说:“我们今天是专程来向秦红玲同志和你道歉的。这几年让你们受委屈了,真是对不起了。” 秦俊生红了眼眶,动了动嘴唇,却没发出声音。 秦红玲站在门后,捂着嘴,差点哭出声来。 杨璐冷冷看着郭铭哲:“说话。” 郭铭哲只能鞠躬,结结巴巴地说:“秦红玲同志,对不起了,我不该被人怂恿做那种蠢事。其实当时你刚进厕所,我什么也没看到。我们是为了诬陷李文军才乱说的。请你原谅我,对不起。” 秦俊生回头看了一眼。 后面传来秦红玲压抑的哭泣声。 杨璐瞥了一眼郭建光。 郭建光忙说:“我管教儿子不严,才让他酿成大错。真是对不起,这几年让你们家受委屈了。” 杨璐把东西放在柜台上:“我知道,这样简单地道歉,不能抵消秦红玲同志受到的伤害。以后有什么需要我们做的,你尽管告诉我。我一定尽力帮忙,补偿你们。” 她又看了一眼郭铭哲和郭建光。 郭建光说:“是的,有什么我能做的,你尽管来找我。” 郭铭哲说:“我会尽量补偿你的损失。” 后面已经围了一大圈看热闹的同志。 “还是郭矿长有担当。主动上门道歉。” “是啊,你看王永青家,就像没事一样。干坏事最多就是他们家了。” “就是,难怪王永青被降职,让郭矿长上。” 秦俊生望着郭建光说:“我女儿其实不是记仇,只是被人污蔑,心里过不去这个坎。黄花大闺女,被人在厕所里偷窥,原本是受害者,却硬生生被矿里的人戳了几年的脊梁骨。这要是您家的女儿,您觉得怎么样。早一天说明这件事,我女儿是不是就少受一天苦” 现在秦俊生想起来,李文军还真是光明磊落心胸开阔。虽然李文军也是受害者,却还来跟秦俊生说明这件事,就怕秦红玲心里一直不舒服,还提供各种帮助。 后面的议论声又起。 “可不是嘛,秦红玲太可怜了。这几年走路都不敢抬头。” “要是我家,我早找郭铭哲王小兰拼命了。” “军少也白白受了几年的指责。” 第一七四章 没有退路可言 郭建光听着,越发羞愧:“对不起,我们来晚了。”他回头冷冷瞪着郭铭哲。 郭铭哲一哆嗦,忙鞠躬:“我错了,我应该早点承认错误的。” 秦俊生点头:“虽然你一句你错了没有鬼用,不过你来说明了,至少以后我们可以挺起胸膛做人了。你们走吧。” “谢谢。”杨璐又鞠了一躬,然后走了。 郭铭哲犹豫了一下忙跟上了杨璐。 郭建光也低头在众人注视中走了。 秦俊生关上门,转身进去了。 秦红玲趴在墙上泣不成声。 秦俊生拍了拍秦红玲的肩膀,秦红玲转身抱住了秦俊生的肩膀,嚎啕大哭。 ---- 李文军正在跟赵林交代合同的事,外面忽然有人叫了一声:“李文军同志在吗” 李文军跟赵林交换了个惊讶的眼神:秦红玲! 李文军忙说:“在的,请进。” 秦红玲低着头,磨磨蹭蹭扯着衣角进来了。 李文军对赵林使了个眼色,赵林忙说:“坐,我给你泡茶。” 秦红玲羞得脸通红,忙摆手:“不用麻烦了。我就是来报到的。想问李文军同志,我什么时候能来上班。” 李文军笑:“现在就可以。我这里也不打卡,你有空就来。我叫赵林给你登记在名册上就好。” 秦红玲小声说:“我主要做什么工作。” 李文军想了想:“我教你做那个单工对讲机的关键元件吧。你可以拿回家做,做好了来给我。两块钱一个。” 秦红玲犹豫了一下:“可是,我不会。” 李文军说:“我教你,很简单。你那么聪明肯定一学就会。” 他记得秦红玲初中时成绩也不错,特别是物理。有电工学的基础,再点拨一下,学起来应该很快。 赵林说:“我也想学。” 李文军笑:“平时教你学,你也静不下心,刚好今天一起。” 孙杰忽然从门口伸头进来:“学什么,我也来。”其实他昨天值晚班,早上下班去找秦红玲,却被告知秦红玲来了这里,就跟着来了。 李文军招手:“来来来,都来。正好,教一个也是教两个也是教。” 秦红玲果然学得最快。 孙杰手指粗,做元件的时候,捏着那个电焊笔跟猩猩捏着牙签一样,死活弄不好。 他想摔东西,却因为秦红玲在边上,只能忍着,忍得脸都憋红了。 秦红玲抿嘴笑,接过他手里的东西:“这样。这样。” 孙杰挠头:“跟绣花一样。要命。眼睛都对上了。” 秦红玲忍不住笑出了声。 赵林和李文军飞快的交换了个眼神,然后疯狂的用眼神交流。 “我擦,他们两个什么时候开始的!” “我去,秦红玲竟然笑了!” “太好了,我少了个竞争者,以后郑玉莲就是我一个人的了。” 李文军装出猛然想起什么的表情:“赵林,今天是不是该去县城里拿塑料壳了” 赵林一脸茫然:拿塑料壳不是昨天才拿回来吗再说最近交了一批货,不需要那么多塑料盒。 李文军拼命使眼色。 赵林恍然大悟:“哦哦,对对对,要拿。” 李文军站起来:“走吧,我也要去县城办事,我们一起去。下午再来。” 两个人咋咋呼呼地出去了。 秦红玲知道他们是故意避开给他们两个留空间,羞得脸通红,不敢抬头。 李文军出去的时候,还顺便把车间的木门给关上了。 孙杰拉住秦红玲的手:“听说郭铭哲一家来给你道歉了” 秦红玲压低了头,点了点头。 孙杰:“太好了,这个结总算是解开了。” 秦红玲抬头看了他一眼:“谢谢你,不嫌弃我。” 孙杰挠头笑:“怎么会,你那么好。不嫌弃我粗鲁才好。” 他伸出手想要抱秦红玲,忽然又意识到自己刚下班,一身臭汗,又缩回了手。 秦红玲却忽然转身抱住了他的脖子。 孙杰身体一僵:“我身上脏死了。” 秦红玲带着鼻音:“我不怕。你都不嫌弃我。我永远也不会嫌弃你脏。” 孙杰咧嘴笑着,伸手把她搂紧:“好。” 他听到旁边有“呼哧呼哧”的声音,侧头一看,黑条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了,伸长了舌头,好奇地歪头看着他们。 孙杰朝黑条使眼色,让它出去。 黑条摇着尾巴,还靠过来了。 “出去。”孙杰小声说。 黑条凑过来闻了闻他。 “我擦,你听不懂吗出去。”孙杰气急败坏,一不小心就骂出了声。 秦红玲笑出了声,松了孙杰:“它当然听不懂。它是条狗。” 黑条把前腿放到了秦红玲的腿上舔着她的脸。 孙杰推着黑条:“我去,这是我对象,你这个畜生怎么随便就亲。” ---- 之前跟电子研究所和郭铭哲签了专利试用协议的厂子,开始悄悄生产单工对讲机。毕竟单工已经不是“文军电子厂”的主打产品,说不定李文军不追究了也未必。 结果他们发现,就算是生产出来了,也卖不出去。 价格一样的话,大家只认“文军电子厂”这块牌子。 而且虽然是照着专利报告做出来的关键元件却始终达不到“文军电子厂”元件的质量,对讲机不停地出问题。如果低价出售,电子厂要做到保修,包换,又不划算。 还有一条路,就是打着“文军电子厂”的牌子卖对讲机。可是这样要是被人举报,就会被定性假冒伪劣投机倒把,更是得不偿失。堂堂的公有企业也不屑于做这种事。 电子厂设备厂们想来想去,还是只能跟李文军谈,没有退路可言。 于是,他们都不约而同给电子研究所打电话。 他们就连说的话也大同小异,说想来想去以后还是要跟电子研究所合作的,所以决定不追究这一次电子研究所侵权给他们造成的损失,只要电子研究所把之前交的专利使用费退回来就行。 电子研究所自然求之不得,忙把费用一一退回。 这件事,就算是过了。 然后电子厂都纷纷派人来跟李文军谈合作。 李文军不耐烦一个一个接待,把车间临时改了会议室,说明天一次性全部接见。 第一七五章 逼李文军把专利交出来! 这些电子厂的人在车间桌子两边的椅子上依次坐下,打量了一下车间,然后个个脸上都显出震惊的表情,还有一点小小的羞愧。 “想不到。闻名全省乃至全国的对讲机竟然是在这么简陋的车间里做出来的。” “对啊,是李文军太强,还是我们太弱了。” “我回去告诉厂长,文军电子厂这么简陋,估计他都不会相信。” “就是,研究所那帮老头搞了这么多年都没弄出来,被人家在这山沟沟里研究出来了。” “你们有没有觉得,他可能是从别人那里抄来的。因为这样的条件根本就不可能研究出来。” “看了这个车间,我真的有这种感觉啊。” “这个还是其次,这个李文军也不知道什么本事,竟然有胆子把我们叫到一起来,一个人跟我们这么多人谈判。” “呵呵,这不是正好吗,等下大家一起逼他把专利权乖乖交给我们用。” “就是,我们里面任何一个都是这个行业里的元老,电子设备厂的副厂长,就不信说不过一个毛头小子。” “一人给他一个月一百块钱专利使用费就了不得了。” “哪用一百,一个厂给他几十,他都要偷笑了。” ---- 李文军等人都到齐了,才慢悠悠从办公室出来。 大家一见李文军这么年轻,更讶异,低声议论。 “真是天才。” “要不是亲眼所见,我也不肯相信。” “后生可畏,要小心应对。” “切,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怕他干什么” 李文军已经习惯了听见别人这么议论,不过同行这么集中的时候,还真是第一次。 他坐下淡淡扫了一圈,大家立刻不由自主的安静下来。 李文军虽然面庞年轻,可是身上散发出来的威严却不亚于他们见过的任何一个身居高位多年的领导。 “各位找我有什么事” 他明明知道这些人的目的,却依旧要他们自己说出口。 毕竟是对方求他,让他们自己说出来,他们就无形中矮了三分,等下才好谈判。 “我们对李厂长的单工对讲机专利感兴趣,想请李厂长,授权给我们。”刚才说李文军不可能研究出单工对讲机的人说。 “好说,跟我签个专利权使用协议,为了确保对讲机的质量,你们生产的对讲机关键元件只能跟“文军电子厂”买。” 那人说:“这个也不是不可以。”这样一来解决了关键问题。有质量问题还能推到李文军身上。 “多少钱一个元件。”有人问。 “三百块钱一个。”李文军淡淡地说。 倒吸冷气的声音此起彼伏。 “嘶,有没搞错。” “哇。” “娘嘞。” 大家面面相觑。 有人惊愕过后,猛地拍桌子,指着李文军说:“你这是强盗逻辑,五百块钱一个的对讲机,要给你三百块钱买元件,这不是明抢吗” 李文军微笑望着他,不出声。 那人很尴尬,又没有勇气拂袖而去,只能红了脸忍着气又坐下了。 “你们不要搞错了,这件事,只有我有定价权。”李文军淡淡地说,“我并不是在跟你们商量,而是通知你们。你们如果不愿意,可以现在就走。” 那些人低下头。 “如果对讲机出了问题怎么办。”有人弱弱地问。 李文军回答:“如果是关键元件的问题,我保修。如果是别的问题,你们自己解决。我给你们多少个元件,我会有记录,每个元件都有编号,我也认得自己做的东西。所以,你们也不要想着用你们做的那些假冒伪劣来我这里换新的元件。如果任何一个人有这样的企图,我会立刻终止合作,而且还要追究对方侵权和欺诈的责任。” 那些人气得纷纷站了起来,一边走一边大声骂着出去了:“这不是合作,这是强权,是欺压。” “太气人了,这有什么可合作的。” “这没法合作。” “这不就是逼着所有人向你低头吗” ------ 到了外面,他们又面面相觑,苦笑。 “刚才是谁说李文军一个人不可能跟我们这么多人谈判来着。” “呵呵,人家不但跟我们谈了,还单枪匹马把我们这么多人杀得片甲不留。” “大家都轻敌了,被一个毛头小子给碾压了。” “算了,出都出来了,赶紧回去请示厂长吧。” 大家又摇头叹气,回了黄铁矿的招待所,然后各自给各自的厂长打电话,结果又都或早或迟接到了厂长的指示。 厂长们说的话,也大同小异:“签。李文军要300就给他300。别的没有技术含量,我们自己可以保证质量。再说这是技术趋势走向,不抢占市场,以后更跟不上。” 所以第二天一大早,大家又灰溜溜地回到李文军那里找李文军签合同。 李文军像是早就料到了他们回来,已经把合同准备好,签好字,盖了章。他也不为难他们,只让他们领回去填了单位名称签字盖章再寄回就行了。 一群人排着队,领合同,跟幼儿园小朋友从阿姨手里领糖一样。要多憋屈有多憋屈。 ----- 李文军把这些人送走,心里也十分解气。 这一次来签约的电子厂里,好几个就是之前说要严惩文军电子厂,其中有几个甚至在客户面前诋毁过他。 他这一次是用实际行动杀鸡儆猴,肃清行业风气,告诉行业里所有人,有本事就多投入搞研发,技术领先,要么就乖乖跟着别人屁股后面捡吃剩的。用各种不正当竞争手段来牟利就是饮鸩止渴,绝对不行。 ----- 吃早饭的时候,李文勇指着报纸上一个侧影问李文勇:“你看这个人的侧面,是不是有点像陶光明。” 李文军瞥了一眼,笑出了声:不是有点像,这就是陶光明。 这一则配图的新闻上说,昨天在穗城举行的珠宝玉器博览会上,一尊金星墨玉“老僧”摆件卖出了一千二百八十八元的天价。 第一七六章 卖石头的傻子 新闻上还说,有很喜欢这尊“老僧”却未能如愿的买家追问卖家什么时候还有这样成色和雕工的精品。 卖家说:他手里的玉料很多,只是需要时间和好的工匠精心设计和打磨出来。 这个卖家一炮而红,却低调得很,不肯正面出镜,也不肯留下姓名,只让感兴趣的买家私下联系他。 李文军看得笑出了声:陶光明这家伙肯定是花了大价钱买通报社。不然报社怎么会这样配合他。明明是一则广告却放在社会新闻的显眼位置。 而且,他不得不再一次感叹:陶光明果然是做生意的料,不但这么快把“老僧”卖出去了,还比他开的价多了一百块。 李文勇啧啧摇头感叹:“一千二百八十八块,一块石头。谁这么傻。” 李文军笑:“珠宝玉器这些东西吧,讲究眼缘。等人的财富达到一定水平的时候,对价格就不敏感,只注重自己喜不喜欢。有俗话叫,千金难买我喜欢,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他暗暗好笑:要是告诉李文勇,这块雕老僧的玉石原料就是之前点点从沙子堆里翻出来的那块。李文勇会不会直接被刺激晕过去。 一千二百八十八,对李文军来说只是九牛一毛,可是对李文勇却是个天文数字。毕竟李文勇现在工资才三十块钱一个月,一千二百八十八,他不吃不喝也要苦干三四年。 ----- 李文军算算时间,如果陶光明坐当天晚上的飞机回省城,今天中午应该能回到县城了。 这家伙肯定一回来就会来找他。 果然,陶光明下午就打电话过来了:“喂,过来收钱了。” 李文军笑:“呵呵,尝到甜头了” 陶光明嚷嚷:“什么话,还不是我英明神武,口才一流,个人魅力超凡,才能卖出这么好的价格。” 李文军忙说:“停停停,打住。别吹了,小心把你那综合市场的小办公室屋顶给吹跑了。说正事,是不是已经有客户把剩下的订完了” 陶光明老老实实回答:“是,但是价格还没谈好,对方说要看到成品和我开的价格才能最后确定。所以我催你来收钱。你收了钱,我才好开工干活,尽快把其他的做出来。” 李文军憋不住笑了:“别慌,我还要去慧姐那里收钱。” 陶光明声音里满是鄙视:“我就看不起你这种人。明明每天几千几万的赚,却还要赚那几毛几块的零钱。你浪不浪费时间,费不费劲” “那是我爸赚的钱,一码归一码。”李文军打断了他的唠叨,“话说,我跟你说那风水鱼有用吧” 陶光明含含糊糊:“还好。还好。” 李文军故意说:“那要是没用的话,我把那两块钱还给你,你退回给我我去忽悠别人。反正肯定能卖出去。” 陶光明急了:“你这人怎么这样,卖出的东西,还能要回去” 李文军忍不住笑了:“好了不逗你了,一块石头,送你都没问题,我怎么会要回来。” 陶光明愤愤地说:“你这小子焉儿坏,太坏了,这世上最坏就是你了,一肚子坏水。” 李文军见真把他气狠了,安慰:“没事,我下午再带两块玉料来安慰你。” 陶光明转怒为喜:“诶真的,那可真是太好了。” ----- 李文军去陶光慧那里结算了一笔利润,等下加上陶光明给的一千一百八十八,差不多又有两千块钱了。 以后每个月,其他电子设备厂交上来的专利使用费,也是好几千;还有服装厂的提成。 现在比起来,曾给他提供第一桶金的广告费,倒是显得微不足道了。 这些钱在保险箱里堆着就贬值,要想个什么投资渠道才好。 嗯,在那之前,先做点公益吧。 李文军问陶光慧:“慧姐,你能联系到书店的人吗” 陶光慧想了想:“可以,你要市里的,还是省里的。” 李文军说:“省城新华书店的,当然最好了。” 陶光慧:“没问题,你要买书还是准备做这方面的生意” 李文军:“我想给子弟学校、县城里中学和周边的一些村镇小学买一些科普书籍,新华字典,英文字典和一些生物化学物理的实验器材。” 陶光慧:“实验器材我可以弄到。不过显微镜什么的,挺贵的。要五六块钱一台,你要几台” “先帮我弄十台。”李文军从刚拿到的钱里面抽了10张整齐簇新的大团结放在桌上,“辛苦慧姐了。” 陶光慧把钱拿了放进抽屉:“文军真是个有抱负又有责任心的人。赚了钱不是像其他人那样挥霍,炫耀,而是想着帮助别人。难怪我爸爸一直鼓励光明多跟你来往。” 李文军笑:“领导抬举我了。我只是一个运气好的普通年轻人。” 要不是他运气好到爆,连重生这种事都能遇到,积累了那么多社会经验和技术经验,就算是再有能力,也不可能这么顺利,现在还在泥潭里挣扎,根本看不到几十年后辉煌的自己。 陶光慧:“好,表扬的话我就不多说了。既然是做好事,我也出份力,动用所有我能动用的资源,尽量把你要的东西找齐。麻烦你帮我列个清单,我好叫人去找。” 李文军列了两张清单,一张是书的,一张是实验仪器的,然后才告别了陶光慧,来找陶光明。 ----- 陶光明早在办公室等得不耐烦了,出来外面张望,一见到李文军就说:“我说你怎么墨迹,跟我姐姐有那么多话要说吗” 李文军摇头:“啧啧,就你这耐心,以后等季团长化妆的时候,还不要炸毛。” 陶光明脸颊立刻出现两团红晕,羞答答地说:“如果是等季团长化妆的话,多久我都等。” 李文军冷笑:“呵呵,你就是个重色轻友的货。那个玉料还想不想要了。” 陶光明哼了一声:“要不是为了玉料,我才懒得等你。搞得我整天跟个怨妇一样。” 李文军绷不住笑出声:“你还知道你像怨妇啊。” 陶光明瞪着他。 李文军见他真要恼,忙说:“你有多大的怨气都不怕,等下看到我这一次拿来的玉料,都包管你眉开眼笑。” 第一七七章 强中强 两人一边说一边往办公室走。 李文军一进去就看见那个石头的鱼缸,跟中号脸盆差不多大小,里面放了水草和几条小金鱼。陶光明为了让鱼不死,专门弄了一台小电风扇吹着风车,然后风车给水曝氧气。 李文军喷笑出声:“你有这钱交电费,还不如我专门给你弄个电机打氧气进去。” 陶光明睁大了眼睛:“诶你有时间吗你不是对讲机订单爆棚,做不过来吗” 李文军哼了一声:“以我的水平,这点订单,怎么可能爆棚。晚上回去就给你弄一个。”其实呢,现在已经到了把电子厂产能扩大的节点了。只是如果要扩大产能,势必要争得郭建光的同意。他最近却不怎么想去跟郭建光打交道。 再说做电机也不难,电子厂里有许多现成的原料。 李文军在椅子上坐下。 陶光明说:“我姐说你要买书和实验器材” 李文军点头:“是。你怎么消息这么快,是在我身上按了窃听器吗” 陶光明:“窃听器是什么,你的新产品吗” 李文军:“别打岔,回答我。” 陶光明:“不是,我刚才打电话问我姐你怎么还不过来。我姐说你列了要买的书和实验器具的清单,所以慢了。我才知道。我说,你一个中学都没毕业的粗人,学人家大学生买什么书和实验器材。放在家里占地方,扔了可惜。这种装模做样的事,也不像是你会做出来的。” 李文军眯眼望着他:“你就见不得我一点好。我买了送给我们矿区子弟学校和县里几个中学的。” 陶光明一愣,喃喃自语:“这个倒是可以啊,算我一个。” 李文军笑:“没几个钱。” 陶光明:“不行,多少钱都算我一个。” 李文军:“我还想捐钱,请人来把学校的跑道球场修一修。以后有钱,还要修新的教学楼。”趁这个机会,把自己的施工队组建起来,慢慢接一些小工程来试试水,初期的投资是很必要的。 现在县城到市里的公路还很破烂,市政府慢慢就会投钱来修高速路。 1984年起,国家就会先后出台建筑施工和设计勘察企业资质管理制度。1989年6月《施工企业资质管理规定》出台,标志着全国建筑施工企业资质管理工作的全面开展。 在那之前,他需要积攒业绩,争取一次就能把资质办下来。 然后赶上后来房地产兴起的浪潮。 陶光明很兴奋:“这个我喜欢。需要我干什么。” 李文军:“你就想办法把那条河的承包权拿下来。” 陶光明愣了一下,才咬牙说:“滚,好好说话,你是入魔了吗,就不能说点别的么。” 李文军叹气:“我说的就是最重要的。” 陶光明无奈地捂眼睛:“那这样吧,我懒得跟你吵了。你现在说点我能做到的。” 李文军想了想:“你跟教育局的人熟不熟” 陶光明:“还算熟。” 李文军:“我们捐钱修跑道和操场,是需要校长和教育局领导批准的。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 陶光明:“这个好办。从哪个学校谈起。” 李文军:“书籍和实验器材的话,我准备了十所学校的。这个倒是好说,只要打个招呼,教育局肯定同意,然后我们把东西送过去就行。教学楼的话,可以从矿区的子弟学校开始。我先捐钱修个图书馆和实验楼。现在暂时资金还不够,等我再攒攒。” 陶光明:“行,我明天就去找教育局局长。如果是子弟学校的话,你可以自己去找。” 李文军:“嗯。你先给教育局局长提一句。以后真要在县中学捐教学楼的时候,他们心里也有底。” 陶光明若有所思盯着李文军:“说吧,这一次又是图什么。” 李文军哭笑不得:“没图什么,纯粹想做好事。” 陶光明咂着嘴,收回目光:“我怎么觉得不信呢。” 他起身,打开身后的一个柜子,李文军才看到办公桌后面贴墙的地方多了个崭新的保险柜。 看来这家伙是听了他的建议,买了保险柜回来。 陶光明也不避着李文军,开了保险柜,拿了一个鼓鼓囊囊的信封出来,递给李文军:“1188,你点点。” “不用点了。”李文军把信封收到军绿色挎包里,“你多给了,我还巴不得。少给算我请你吃饭。” 陶光明一脸痛苦的盯着李文军那个有点磨得发毛的挎包。 李文军把今天带来的两块玉料掏出来,相比之前的。这一次的玉料成色不见得多好,但是贵在个头大,做摆件就挺好的。 陶光明小眼睛亮晶晶,好像看到了金子:“擦,这两块个头大。多少钱” 李文军摸了摸下巴:“按市价估算,应该四百到五百块一个。” 陶光明二话不说,又从保险柜里拿了整整齐齐一叠封装好的钱出来。 这种包装就是一百张张大团结,整1千块。是从造币厂拿出来以后,还没有进入市场流通的钱。 “一千块。”陶光明把钱放在桌上,“我按市价上限给你,不能让你吃亏。” 李文军把钱又装进了挎包。 陶光明脸上那种痛苦的神色又浮现了出来:“我说,你都赚了这么多钱了,好歹给自己换一个像样一点的包啊。总挂着这个布包在我这里进出,搞得好像我虐待你一样。还有那个手表。你要是想买好一点的进口货,就出声,下次我去港城帮你带一块。” 李文军摇头:“你不懂。家有钱才不露白。越是有钱,越是要低调。” 他都这么低调了,依旧有人不停的想用各种手段从他这里弄点好处走。 要是他再西装革履,带着劳力士,拎着爱马仕,岂不是更多人惦记 他在港城穗城和海城居住往返这么多年,就发现很多真正有钱的人都很朴素。数代人积累下财富的世家阀门,只追求舒适自在,不会为了炫耀来买奢侈品。如果是白手起家通过几十年努力获得的大量财富的人,则更知道人对金钱的野心。 第一七八章 双工时代 这些人见识过这个世界的丑恶与阴险。知道不管是什么谁面对钱财都会萌生贪念。不动心,那是因为钱财不够多,诱惑不够大。一部分人在面对巨额财富的时候会泯灭良知,不择手段。 有些富二代,或是通过买彩票,拆迁什么的一夜之间暴富的人,为了获得别人的关注、崇拜和羡慕,恨不得把钱穿在身上,通过社交媒体各种显摆,然后都会招来无妄之灾。 他不像陶光明,有个有权势的老子。他现在也不够强大,还不能抵御为钱不惜亡命的暴徒,所以就只能低调了。 陶光明点头:“随便你吧。你小子的想法,我有时候真是看不懂。就算是要低调,你好歹也换个新的挎包。真的,不然太虐我了。” “好好好。下次来,就去慧姐那里买一个新的。”李文军点头,“这四块玉料,你打算怎么处置” 陶光明一脸茫然:“不就还让孙老头来雕就完了。要怎么处置” 李文军苦笑:果然,这家伙一点想法也没有。 “你把老孙头叫来看了” 陶光明点头:“看了。” 李文军:“他怎么说” 陶光明说:“他说回去琢磨琢磨。” 李文军:“啥时候的事” 陶光明:“你把玉料给我以后第二天,我就叫他来了。” 李文军默默算了算时间,也有半个月了,说:“把他叫来吧。” 陶光明:“叫来干嘛一时半会也雕不出来。讲给你听也不明白。” 李文军轻叹:“你个棒槌啊。玉匠在雕玉之前,要画图的。让他把图纸拿来给我看,不就知道了。” “诶嘿,真的吗我还不知道。”陶光明猛地一拍手:“那我把他叫来。正好让你参谋参谋,省得糟蹋玉料。” 李文军叹气:“哎呀,我去,你总算是听明白了。” ----- 陶光明为了方便孙老头来去,给他配了一辆凤凰牌自行车。 虽然是半新的,也让孙老头很开心。 李文军感叹:其实陶光明真算是个好老板,很为员工着想。 孙老头对李文军鞠躬,然后从口袋里掏出几张叠成块的纸。 陶光明接过就直接递给李文军了。 李文军好无奈,这家伙压根连看都不想看一眼,直接甩给他了。 看得出来,孙老头是反复琢磨描画修改之后,再画出来的。 所以每一张图都有很多擦过的痕迹。 孙老头把那四块玉料一字排开:“从左到右依次是1,2,3,4。” 李文军点头看着图,果然是老工匠,很用心。 一号是块圆滚滚的像个略长的面包一样的玉料,只有拳头大小。 孙老头打算把它雕成一个趴着的貔貅摆件。金星墨玉之所以被人喜欢,就是因为上面的金星闪耀,招财。 如果雕刻成貔貅,就更满足买家的心理需求。 而且这个貔貅造型流畅欢快,憨态可掬,拿在手里把玩也是不错的。 这个雕好了,不出差错,卖个五六百块没问题。 李文军暗暗点头,又打开第二张纸。 第二块形状略扁,像个小烧饼。所以孙老头把它设计成一个麒麟玉佩。 如果穿上宝蓝色的穗子,阳刚又上档次。 最少能卖个四百块。 第三块是四块里面最大的,也是成色最好的,形状上尖下圆,略长。唯一的缺点就是不够圆,一边厚一边薄,薄的那边还有个小坑。 李文军一看到这块玉料,就认定它是雕观音的好料子。可是是个黑色的料子,不然效果更好。 孙老头的想法竟然跟他不谋而合。 这张纸上涂改得也最多。可见孙老头对这个玉料的缺陷也很是伤脑筋。 现在他画的观音造型慈悲安详,古朴流畅,不能说不好。可是没有避开缺点。 李文军对陶光明说:“给我支铅笔和一张纸。” 孙老头眼里闪过一丝不屑:这小伙子虽然认玉料的眼力不错,可毕竟不是玉匠,竟然想要知道他! 他见过太多客人想要对他指手画脚。外行人指导内行人,都是闹笑话收场。 等他不管这小子说什么他都只管“嗯嗯嗯,是是是”应着,然后回头该怎么样,还怎么样。 反正也没人能逼着他干活!作为几十年的老工匠,这点骨气还是有的! 李文军瞥见孙老头眼里闪过的诧异和不屑,当作没看到,只管在纸上画了个观音。 孙老头眼里的诧异没消失,却渐渐多了惊喜和钦佩。 一般观音摆件造型要么盘腿坐,要么站着,要么就只留一个头。 这个观音却是低头侧身垂眼望着手里的莲花。虽然面部细节没画出来。可是光从这个造型上,就能想象出观音应该是面带喜悦满足的微笑。 而且那个莲花和观音之间的空隙刚好就在玉料薄且有凹陷小坑的位置,很好的掩盖了缺点。 “好好,这个好。”他激动地拿起那张纸,“我怎么想不到。” 李文军笑了笑:“脸部的细节,我画不好,还要请孙师傅好好琢磨一下。”他之前的珠宝公司里有国内和国外的设计师。他曾从缅甸带回一块满绿的冰种翡翠,形状和缺陷跟现在的三号玉料很相似。不过大小就比现在的三号要大几倍,有半米高,三十公分宽。 他很喜欢也很珍视那块玉料,所以跟设计师反复沟通讨论之后,才定了这个造型。 最后出来的效果很好,成为了他办公室的镇屋之宝。 有人曾经出五百万想买,他都没卖。 三号雕好至少能买个一千块钱。 孙老头放下纸,一把捉住李文军的手:“多谢,多谢。” 他完全忘了自己方才下的决心,也忘了对方才是顾客,只顾着在脑子里勾画线条,想象这块玉观音出来的样子。 其实刚才陶光明也看到孙老头眼里的不屑了,却静观其变。李文君的性子,他太了解了,要不是有把握,李文军是不会出手的。 果然,李文军让孙老头心服口服。 他从来不怀疑李文军的眼光和能力,现在只关心最后李文军的估价…… 第一七九章 厚颜无耻的竞争者 李文军放下三号,又接着看四号。 四号有点小,只有鸡蛋大小,不过贵在成色好。 孙老头把它设计成了一个仙鹤衔桃造型,可以当摆件可以当镇纸。 虽然明显抄袭了李文军在拍卖行里看过的一个明朝白玉提油仙鹤衔桃摆件,不过孙老头做了些许改动,也还算贴合玉料的原形,所以李文军不打算拆穿他。 这个应该卖个两三百没问题。 “好了,其他没什么问题了,可以照着这几个做了。”李文军放下纸。 陶光明这才出声:“孙师傅,你回去再把观音这个图画完,明天就开始动手了。” 孙老头还在琢磨那个观音一听忙点头:“诶诶,那我明天一早来。” 孙老头走了以后。 李文军把四个的底价写在纸上,放在陶光明面前。 陶光明一看四个加起来能卖两千两百多了,笑得合不拢嘴了。 李文军估价比较保守,他打算在这个价格上再翻一番。 也就是说,如果能成,他就又能赚至少三千块钱。 这个生意,真好做,比在农贸市场苦哈哈地干几年赚得还多。 “现在还早,你是赶着走吗”陶光明把那报价小心翼翼跟玉料一起锁在了保险箱里,问李文军。 李文军叹气:“我不是要去买个新挎包吗省得你又念叨我。” 陶光明忙摆手:“去吧去吧,你终于想开了,真是太好了。” ----- 李文军先去了一趟储蓄所,把钱存了,然后才去百货商店。 百货商店卖衣服鞋包的售货员多是三十几岁的女同志,都认识李文军,笑嘻嘻跟他打招呼。 “哟,文军同志又来指导工作了” “文军最近好少来,都不来看我们了。” 李文军笑:“这不是怕姐姐们烦我吗,那以后我常来。” “今儿是来看服装销量还是买东西。” “两个都要。” “最近还是男装和童装卖得好。特别是那个公主裙和男装的t恤。一上来就卖完了。我们经理还说这两天又要去进货了。” “嗯。那我以后多弄几个款式。” “你要买什么呢” “我想买个新的挎包。” “最普通的军绿色这个” “是。” “这个用票买,就两毛,要是没有票就要一块钱。你去找经理拿张票呗。虽然知道你有钱,可是也不用花这个冤枉钱。” 李文军笑了笑:“好,那我又去麻烦一下慧姐。” ----- 李文军又跟售货员们聊了几句,比如买男装t恤和公主裙的都是些什么人之类的,然后才上去找陶光慧。 陶光慧办公室里传来说话声,看来是有人找她办事。 李文军本来想先下去,等会儿再来,可是听见那说话的声音竟然是陈子琛,就立刻停下了脚步。 呵呵,这家伙,终于按捺不住动手了。 ----- 陈子琛一脸正气:“陶经理,都是石头做的鱼缸,李文军的能在百货商店柜台上摆着卖,我的也可以,我保证我这个销量更好。因为我的颜色多种多样,比那清一色黑乎乎的东西要好看。” 陶光慧淡淡地说:“不好意思,摆卖私人的东西,不符合我们商店的规定。” 陈子琛锲而不舍:“有什么不符合的。他不就有块‘文军工艺品厂’的牌子吗我要想要这块牌子,其实也不难。” 陶光慧皱眉,不耐烦跟他再纠缠,决定索性说开了:“好吧,我就实话实说了,不是因为牌子的问题,而是因为李文军同志是我们百货商店的合作人。” “合作人又怎么样,我也可以成为合作人。给你们多少抽成,我一样给,还能给更高。”陈子琛压低了声音,“卖出去的后,我会给您提成,这样总行了吧。”销售的那一套他明白。矿区的供销科油水那么足,就是因为买进卖出都有提成。 陶光慧板起脸来:“你还是走吧,不要在这里胡说八道了,不然我要叫人上来赶你出去了。” 陈子琛看了一眼摆在门边角落里的鱼缸冷笑:“呵呵,我知道,你跟李文军私下的关系很好。别说是石头做的鱼缸,就算是他拿一根烂树枝来,你也能帮他卖掉。你是怕我这个物美价廉,抢了他的生意吧。啊,对了这个黑色的鱼缸是他送你的吧。你和李文军两个人,一个行贿一个受贿,我要去举报你。” 李文军在外面听着都气笑了:刚才说要给陶光慧行贿的是他,现在一看得不到好处,转眼就威胁陶光慧要举报她,真是小人一个。 别说这个鱼缸值不了几个钱,更别说他还是合作伙伴,把商品摆在陶光慧这里展示也合情合理。 陈子琛就算去告,也没什么鬼用。 可是他跟陶家来往这么密切,平时跟陶光明相互馈赠的东西也不少。不管值不值钱,都是礼物。 陈子琛要是一口咬定他贿赂陶光慧,还真不好办。 最怕的是牵连陶路遥。 陈子琛见陶光慧不出声,知道自己戳到了陶光慧的软肋,笑得有些得意:“经理同志,还是行个方便。何必让我们两个为难呢。” 陶光慧气得直哆嗦,音量都压不住,大了几分:“滚!!” 李文军忙推门进去,淡定地打招呼:“陶光慧同志。” 陈子琛回头看见李文军,眼里闪过一丝慌乱。 他毕竟是仿冒李文军的东西,怎么都有点心虚。 不过,这个东西有没有专利什么的,就算李文军知道他是模仿的,也拿他没办法。 陈子琛这么想着,本来塌下去的肩膀又挺起来了,镇定地跟李文军打招呼:“李文军同志,好巧。” 他猜李文军已经听见了刚才他们的对话,不过他无所谓了。 从他在李文军家里偷了石头开始,他就预料到会有这么一天了。 李文军对陶光慧一笑:“陶光慧同志,你就让他摆在柜台上卖吧。没关系。” 他知道陶光慧的苦心。 这么好的平台,而且这东西没什么技术含量,当然要为李文军排除竞争对手。 不过呢,像陶光明说的那样,他不在意这点蝇头小利。 陶光慧微微皱眉看着李文军,她不能确定李文军是为了保护她而勉强答应,还是真的愿意。 第一八零章 输了不许哭 可是李文军眼神坚定而淡然,一点也没有委屈的样子。 陶光慧犹豫了一下,对陈子琛说:“你先把今天的商品放下吧。我给你安排柜台。给百货商店的利润就跟李文军同志的一样,按照销售额的10%。一个月卖不出去,就请你把东西拿走,将柜台空出来。” 陈子琛喜出望外:“好,要签合同吗?” 陶光慧冷冷地说:“不用。这两个小东西,我还是能做主的。”全卖出去也就两块钱,还够不上让她在意的程度。 陈子琛朝陶光慧伸出手:“那就合作愉快了。” 陶光慧没伸手,只说:“说完了,就请出去吧。我跟李文军同志还有话说。” 她实在是太恶心陈子琛这种小人了,别说是握手,就算是多跟他说一句话,她都嫌恶心。 陈子琛悻悻地出去了。 陶光慧立刻指着门,示意李文军关上门,那表情跟刚刚看着一只老鼠跑出去一样,很是厌恶。 李文军笑了,转身关上了门。 陶光慧立刻指着门嚷嚷起来:“我见过无耻的人也不少,这个陈子琛在这么多人里面也排得上号了。他这才二十几岁,怎么就这样,真像个老油条,老恶棍。” 李文军安抚她:“慧姐消消气,他蹦跶不了多高。” 陶光慧深吸了一口气,平静了一下才说:“你真让他把东西跟你的摆在一起卖?虽然不值钱,可是明摆着是在蹭你的光。” 李文军胸有成竹:“放心,我有办法让他就算是做出一模一样的东西,都卖不出去。不过要麻烦慧姐后天再给他放到柜台上。” 陶光慧不知道李文军有什么办法,不过李文军说有办法,那应该就是有办法。 ----- 李文军从陶光慧那里拿了一张布包的票过来柜台买东西,发现陈子琛竟然没有走,还在等他。 陈子琛笑:“李文军同志,我佩服你的光明磊落,给我一个同台竞争的机会。我会好好珍惜的。” 李文军暗自好笑:这意思是他一定会赢过我? 光明磊落是一个方面,其实他主要是想让陈子琛一次就绝了这个心思。 他要让陈子琛在所有人面前一败涂地。 他淡淡地回答:“好说好说,不过到时候不管是谁输了,都要接受结果,安安静静的退出。不要闹得很难看。” 陈子琛笑:“一言为定。” 他完全听不出李文军言语里的劝解意味,脑子里只想着一点:李文军,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到时候你要是输了,就乖乖把百货商店这块肥肉让出来。 ----- 李文军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先给子弟学校沈校长打了个电话。 沈校长是教高中的数学老师,教过李文军。其实还是挺喜欢李文军的。当年要不是迫于王永青的压力,他也不想直接把李文军开除。 沈校长那天也跟大家一起听了霍段明在广播里的认罪,越发羞愧懊悔。 如果不是霍段明忽然良心发现,他可能一辈子都不会知道自己是从犯,冤枉了一个善良的孩子,把他从光明的云端拉下来,亲手推到了深渊。 还好李文军忽然又觉醒了,这一阵子,感觉像变了个人,奋发图强,一帆风顺。 越是这样,沈校长越觉得羞愧。 若不是当年遭受不公的对待,李文军现在可能更好。 所以高中部的物理教研组组长一直在说要让李文军来讲课,沈校长也没好意思拉下脸给李文军打电话。 现在接到李文军的电话,沈校长又兴奋又有点害怕。期望李文军说原谅了他,害怕李文军说要他为过去的错误负责。 李文军声音平淡,听不出喜怒:“沈校长。” 沈校长忙回答:“诶诶。李文军同志你好。” 李文军说:“我采购了一批实验器材和书籍,想捐给学校。已经跟教育局打过招呼了,想来跟你商量一下。” 沈校长没出声。他有点不敢相信。李文军应该特别恨他,特别恨子弟学校才对,怎么会这么好心的,用自己辛苦赚来的钱给学校添置设备和书籍。会不会是什么圈套,等他答应了,再狠狠嘲笑他。 毕竟他认识的李文军可没有这么好打交道,就算是被学校开除之前,也是个桀骜不羁,目空一切的人。 李文军见他迟迟不出声,又说:“沈校长,你还在电话旁边吗?” 沈校长回神,忙回答:“诶,在的。” 李文军问:“是不是,有什么顾虑,不敢接受。” 沈校长说:“没有没有。只是那些实验仪器比较难买到,价格挺高的。”实验设备生产厂家少。李文军愿不愿意破费是其一,买不买得到还两说。李文军大概是不知道这样的情况,才说这个大话。 李文军笑了笑:“这么说,您是同意接受捐赠了?” 沈校长一连声说:“同意同意。”如果李文军真能拿来,有什么不同意的。 等他拿来了再说吧。 李文军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了些许不信任,也没解释,就挂了。 毕竟他过去什么样,没人比他自己更清楚。反正沈校长说同意就行了。 ----- 李文军没纠结这件事,毕竟这种事情不值得他浪费脑力心力。他有太多重要的事情,比如赶紧把气泵做出来。 他就跑去电工班组那边,找了几个人商量怎么做。 本来不是什么难事,关键这个年代的材料缺乏,很多元件都没有成品,要琢磨一个原理最简单,成本最少,又最方便可靠的法子来也不是那么容易。 他很久没有这个斗志了。电工班的人也觉得挺有意思,你一言我一语给他出主意。 最后才敲定了一个用不停转换电磁铁两级来推动活塞给鱼缸打气的法子。 然后李文军回去连夜做了几个小气泵。小气泵里面可以装1号电池,挂在鱼缸边上,一根管子通向水里。打开开关,管子口就突突突往外冒气泡。 试验了几次,虽然不算很完美,但是效果很好。 然后他把鱼缸外形稍稍做了改变,在外壁上刻了个“文军实业”用红油漆勾画凹文的章。黑底红字,看着很有档次。 然后他把气泵送到百货商店,让陶光慧搭着鱼缸一起卖。气泵一个四毛钱,买他的鱼缸的才可以买气泵,不单独卖。 陶光慧立刻明白李文军的意思了,把柜台上展示的李文军做的鱼缸里放水加鱼加水藻,然后把气泵打开。 两尾红彤彤的小鱼在黝黑的鱼缸里优哉游哉游着,配着绿油油的水藻别提多好看了。 每天看到这个鱼缸来问的人络绎不绝。 李文军接连好几天安排完电子厂的事情后,都请人从河边搬黑石头送去石匠那里做新的鱼缸。 用完了黑色用白色,反正白色也很好看。 ------ 陈子琛听说李文军都在忙着做鱼缸,心想,鱼缸那么好卖,他的鱼缸比李文军的颜色好看,而且还便宜,肯定更好卖,所以决定去看看。 第一八一章 刺头顾客 百货商店跟平日一样熙熙攘攘,人来人往。 陈子琛直奔工艺品柜台。 他送来的两个黄色鱼缸还在那里摆着,上面落了一层厚厚的灰尘,一个看的人也没有。 而“文军实业”的鱼缸前面却站着好几个顾客。 陈子琛火冒三丈:肯定是这些售货员故意不介绍我的鱼缸,导致卖不出去。 他走过去,假装看鱼缸,其实在听那些顾客和售货员说话。 售货员也不认识他,所以也没理他。 陈子琛探头一看,暗暗冷笑:原来是用这种广告手段,在李文军的鱼缸里放鱼,却不给他的鱼缸放。 那几个顾客在议论。 “这个黑鱼缸真好看,放什么颜色的鱼都好看。” “就是,一看就是高档货,我好喜欢文军实业这几个字。” “听说有了这个气泵,里面的鱼很好养,只要经常换水就好了。” “可不是嘛?你看着两条鱼,我每次来看它们都那么活泼,简直就是活广告。” “同志,帮我开个单吧,我要一个鱼缸。” 陈子琛忙说:“边上这个黄色的也很好看,只要放上鱼和水草是一样的。价格还便宜。” 一个顾客翻白眼:“才不是。一看你就是外行人。这个黄色的鱼缸就是一盆子死水,放鱼进去,养一条死一条,就不要造这个孽了。” 陈子琛被呛得一哽,立刻又说:“那就买一个黑色鱼缸上那种气泵来配黄色鱼缸呗。多简单。” 售货员笑:“这位同志,气泵不单卖,是‘文军实业’鱼缸一套的。” “呵呵,原来在这里等着我呢。我就说李文军怎么会这么好心。” 陈子琛暗暗在心里骂着,嘴里却说:“这个黄色的鱼缸看着就高端洋气上档次,去外面哪里买不到气泵。” 几个顾客笑了。 “这位同志,你眼光真不怎么样,这个黄色的一看就是冒牌货。文军实业的鱼缸就那几个字都要看着就高档很多。” “就是。再说外面买的气泵又大又容易漏电,还很吵,很费电。哪有文军实业这个气泵好用,两节电池能用好久,小巧好看不占地方,关键还安安静静的,一点噪音都没有。” “这位同志可能没养过鱼。” “年轻人嘛,哪里知道黑色厚重又大气。” “就是,这个黄色的,像块黄泥。我们整天看见黄泥巴,都看腻味了,回到家还要看这么黄色,多难受。” 陈子琛好不容易才把脸上的微笑保持住,对售货员说:“你好,请帮我开个单。我要这个黄色的石头鱼缸。我就喜欢这个颜色。” 售货员很惊讶:“啊呀,这个可算是开了张了。我都推销了几天了都卖不出去,真是累死了。” 陈子琛更加觉得没面子,沉下脸咬牙切齿地说:“我就喜欢这个黄色的,跟大地母亲一个颜色,多贴近广大劳动人民。” 一个鱼缸的颜色,至于这样还上纲上线吗。 这要是反驳他,还不被他去举报,要被戴帽子了。 大家一听,都不出声了。 售货员一看,心想这就是个刺头,惹不起,忙开了单给陈子琛:“这位同志,去那边交钱吧。” 等陈子琛一走,那些顾客个个翻白眼。 “年纪轻轻,心眼挺多。” “差点被他绕进去,真吓人。” “这种人,还是少打交道好。” ----- 陈子琛交了钱,把那鱼缸哼哧哼哧一个人扛着走了。 身后有人笑:“啧啧,真是什么人都有,这破烂也有人花1块钱买回家?” “可不是嘛,田里挖块黄泥做个缸,在窑里烧烧也比这好看。” 陈子琛一听差点没闪到腰。 果然是颜色的问题。 回去换个颜色试试。 ----- 陈子琛把鱼缸绑在自行车后座上,石头边打磨得滑溜溜的,绳子压根绑不住,再加上路上颠簸,他骑几步就要下来,停停走走。原本只要半小时的路程硬生生走了快一个半小时。大太阳下面,晒得头晕眼花,苦不堪言。 回到家,他把那鱼缸往沙发上一扔,坐下来脸色阴沉的瞪着它。 忙活了一上午,累得浑身臭汗,结果一分钱没赚,还倒贴了一毛钱利润给百货商店。 其实他也想把电子厂接过来,而且他是整个矿区最有能力接手电子厂的人。 他是技术科的科长,在矿区土生土长,又一直踏踏实实的干活,跟矿区的技术人员打交道。 他不像王小山,除了捞油水,干啥啥不行;也不像郭铭哲野心大于能力,对矿区的真实情况,一无所知;更不会像王小兰一样感情用事,被李文军的外表迷惑了心智,净干一些傻事。 而且他也有个当矿长的父亲。所以论人脉,人员,技术和根基,王小山和郭铭哲都不如他。 可正因为他是技术科的,所以也最明白掌握核心技术的重要性。 只要核心技术被李文军捏在手里,谁也别想从电子厂捞到好处。 陈子琛也比任何人都清楚,矿山看着如日中天,其实技术上不领先,矿石不稀有纯度低,要不了多久就会被淘汰。他要趁早为自己找后路。 让他惊讶的是,李文军似乎一早就看清楚了这一点。 而且李文军也有一种神奇的本事,随便干点什么都能赚钱。 这更让陈子琛发了疯一样想从李文军的生意里抢一些过来做。 服装生意是插不进手的,王小兰被羞辱得那么惨,已经证明了这一点。 广告就更别想了,一来没什么太多钱,二来也不是他的强项。 陈子琛决定搞清楚李文军下一步想干什么,紧跟他的脚步,所以一直在暗中观察。 他得知李文勇最近都在废矿堆和河边找石头,黑色的石头,忽然意识到自己的机会来了。 原本想从顾展颜嘴巴里套出点秘密来,可惜顾展颜压根就不让他靠近。 他只能用“偷”这种见不得人的手段了。 虽然是偷,他的这个“偷”跟王小山和郭铭哲还不一样。 他偷的东西,李文军压根就证明不了是他的,也绝对拿他没办法。 今天的遭遇,让他明白了,李文军的鱼缸不在于石头,而在于那个气泵和颜色搭配。 那就有样学样呗。 气泵这种小东西,李文军能做出来,李文军的师傅肯定也能。 陈子琛打定了主意,决定亲自去电工车间走一趟。他还有一个优势,就是电工车间的技术人员都归他管。 第一八二章 师傅不会 今天电工车间好像没什么事,大家都一边围着张爱华看他修变压器一边有一句没一句地聊天。 陈子琛进去,张爱华忙放下手里的东西打招呼:“哎呀,陈科长来了。” 除了医院的护士和医生,整个矿区的技术人员外出进修的名单都是由陈子琛来决定,所以大家对陈子琛都还挺尊重的。 “张师傅,我找你有点事。你这会有空吗?”陈子琛很客气。 “有空、有空。”张爱华忙回答。 “那找个安静的地方,好说话。”陈子琛又说。 “去我办公室吧。”张爱华说完,转头叮嘱郑跃华,“你来,教教几个师弟。” ---- 办公室里,张爱华忙着给陈子琛倒水。 陈子琛说:“不用麻烦张师傅了,我说几句话就走。” 张爱华只能又把杯子放下了,坐在陈子琛对面。 陈子琛笑:“最近电工班的同志们收获都挺多的。” 张爱华暗暗皱眉。 他虽然耿直,不喜欢耍心眼子,可是并不代表听不出别人的话外音。 陈子琛平时很少直接来车间,有什么事都是一个电话过来交代几句。 今天他特地跑一趟,还说这些,是想干什么? 要是想说他们电工车间的人不务正业,整天在电子厂干活,陈子琛就太没有自知之明了。 毕竟这件事是几个矿长都点头了的。 再说他们也是利用休息时间兼职,名正言顺。 陈子琛就算想找茬也没有这个资格。 张爱华决定不出声。 张爱华淡定的沉默把陈子琛的第一波攻击挡在了外面,陈子琛有些不甘心,笑了笑:“我不是说不应该,只是感叹李文军同志的能力太强了。” 张爱华更摸不着头脑了,大老远的从机关跑到电工车间来就为了夸李文军? 他虽然是李文军师傅,也还没有那么虚荣。 张爱华也笑了笑,还是不接话。 陈子琛没想到看着老实本分的张爱华原来这么油滑,压根就不搭腔,不上当,像个没有缝的鸡蛋。他只能单刀直入了:“我今天来,是想请张师傅,帮我做个小的气泵。” 张爱华恍然大悟:原来是想学李文军做气泵。 他装作没听懂,问:“什么气泵。” 陈子琛扯过一张纸画了个鱼缸,然后比划说:“就是挂在鱼缸外面,伸一条管子进去,用一号电池做驱动,给鱼缸里面充气的那种小气泵。” 张爱华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点头:“哦!” 陈子琛大喜:“张师傅什么时候能做好?” 张爱华摇头说:“不会做。” 陈子琛一下憋得说不出话来,好不容易才按捺住自己拍桌子的冲动,勉强挤出了个笑容:“怎么不会做呢?这个好简单的。” 张爱华明知故问:“你在哪里看到的?” 陈子琛一愣,含含糊糊回答:“在县百货商店。” 张爱华一摆手:“嗨,那你怎么不直接买一个,还来找我做。百货商店卖的东西至少质量还是有保证的。再说,现成的,买一个多省心。” 陈子琛抿嘴,半天才说:“售货员说不单卖,只能一套一套卖。” 张爱华一脸茫然:“跟什么一起一套卖。” 陈子琛艰难地回答:“鱼缸。” 张爱华笑:“你要气泵干什么?” 陈子琛耐心的解释:“放在鱼缸里。” 张爱华一拍手:“这不就结了吗?人家连鱼缸一起买,你正好要买鱼缸,把气泵放在鱼缸里,直接买一套不就完了。” 陈子琛赫然发现自己陷入了一个死循环,只能说:“我已经有鱼缸了。” 张爱华眨了眨眼,疑惑地问:“你买了鱼缸了?怎么不把气泵一起买回来?” 陈子琛要疯了:“鱼缸是我自己做的。” 张爱华皱眉:“你做鱼缸干什么?” 陈子琛在心里狂吼:做鱼缸干什么?当然是跟你的爱徒李文军抢生意啊。 可是这句话他也不能直接说出来,只能又回到第一个问题:“你能做气泵吗?” 张爱华摇头:“陈子琛同志真是贵人多忘事,我刚才已经回答了,我做不了。” 陈子琛这才明白过来,张爱华一直在耍他。就算是张爱华能做,也不会为他做,因为张爱华肯定已经知道他仿造李文军的石头工艺品,想跟了李文军抢生意的事情了。 也是,李文军要想加工气泵,就只能来电工车间。可能还是当着张爱华的面做的。 说不定张爱华还给了他指导。 张爱华怎么会转头又帮陈子琛做。 张爱华憨厚的笑了笑,问:“陈子琛同志还有什么事吗?没事的话,我可要去干活了。” 陈子琛气得攥紧了拳头,深呼吸才把心里涌上来对着张爱华那张弥勒佛一样圆乎乎脸上呼一巴掌的冲动给压下去。 “没事了。我先走。”他努力让自己声音平静,然后起身走了。 张爱华看着他的背影,被他攥紧的手逗笑了:呵呵,原理很简单,其实就是电磁体带动皮碗打气。他怎么可能不会做,只是不会帮别人做这个跟李文军竞争。 不过呢,陈子琛要是聪明,随便出去找个电工都能做。 “好徒弟啊。师傅只能帮你到这里了。”张爱华感叹了一句,站起来去干活了。 ----- 陈子琛出去以后对郑跃华说:“郑跃华同志,你有空吗?我像跟你聊一聊下个月进修的事情。” 郑跃华喜出望外,忙说:“有空,我跟我师傅请个假。” 张爱华从里面出来,听见这句话,自然知道陈子琛想要说什么。可是他不做,不能阻止别人做。不然陈子琛真的要翻脸了。 得罪了陈矿长可不好。 而且现在他不让郑跃华跟陈子琛说话,陈子琛也可以另外找时间跟郑跃华说,所以他没必要阻止。 所以张爱华对郑跃华挥了挥手:“去吧,赶紧说完回来接着干活。” 陈子琛暗暗冷笑:老狐狸,果然还是不敢得罪我。这样,我就不计较你不帮我做气泵的事情了。 反正陈子琛也能帮我做。 第一八三章 都是套路 陈子琛和郑跃华走出去,站在外面的树下。 阳光猛烈得发白,把水泥路面上空晒得出现海市蜃楼一般的波光粼粼。 知了在头顶上拼命嘶鸣,那声音让人听了越发觉得热和烦躁。 郑跃华默默等着陈子琛说话。 陈子琛一脸诚恳地说:“我要请郑跃华同志帮个忙。” 郑跃华也不是什么刚参加工作的菜鸟了,自然知道陈子琛的套路。刚才在里面说要跟他说进修的事情,出来就变成了要他帮忙,这明显是在告诉他:“如果你帮忙,能去进修的人就是你。如果不肯帮忙,那你就没份了。” 郑跃华不动声色地说:“陈子琛同志不要这么那么客气,什么帮忙不帮忙的,你说出来,我看看我能不能办到。如果能办到,那我肯定会帮。大家都是在矿区一起工作了这么多年的同志了。” 说起来,郑跃华和陈子琛还是同学。不过陈子琛后来上了高中,郑跃华却读了个初中就来读技校去了,然后来了电工车间。 陈子琛说:“我在百货商店看见有个气泵,挺好的。想请你帮我做,然后我放在鱼缸里。” 郑跃华也立刻明白了。 百货商店里卖的鱼缸又有气泵的那不就是李文军做的吗? 李文军那天在这里捣鼓一天,做了几个气泵去。 他装出一脸茫然的样子:“那你买一个不就好了吗?” 陈子琛快疯了,已经在脑海里捶胸顿足了。 如果他再按照刚才的回答,肯定又会把刚才跟张爱华的对话重复一遍,再次陷入死循环。 他决定跳出来,说实话:“我想批量生产,然后拿到百货商店去卖。” 郑跃华抿嘴:他没想到陈子琛会撕破伪装,直接告诉他目的。这样不按套路出牌,让他很为难啊?他要怎么接? 他想了好一会儿,才说:“你如果能拿个样品回来,我拆了看一下,就知道怎么做了。这样光比划,我怕做出来的,让您不满意。” 陈子琛也抿嘴。 这个要求很合情合理,他没法拒绝。李文军有可能是关起门来在电子厂里避着他们做的。 而且如果买一套回来,就算郑跃华不做,他还可以找别人做。 所谓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直接拆了成品仿造,比自己研究试做更节省时间和费用。 陈子琛点头:“好。我去买一套回来。买回来就来找你。” 言下之意是,我买回来了,你可不要又给我什么借口,说不能做。 郑跃华只能顺水推舟:“好,等你买回来,我看看。” ----- 陈子琛走了。 郑跃华等他背影一消失,立刻长出了一口气:人是送走了,可等他真把气泵买回来,他要怎么办?不帮陈子琛做,肯定会得罪他。帮他做又背叛了李文军。 “不用那么为难。”李文军的声音忽然从旁边传出来。 郑跃华一回头,就看见李文军站在电子厂的门口。 “你听见了?”郑跃华问。 李文军笑:“听见了。” “怎么弄。那东西又没有什么技术含量。”郑跃华皱眉。 李文军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是,所以你不帮他做,他出去找个人也能做。你还不如帮他,赚点钱。” 郑跃华恍然大悟:做归做,多少钱却是他说了算。他可以报个高价,然后就抬高了陈子琛的成本,缩小了利润,陈子琛觉得不划算,自然就不会来骚扰他们了。 ----- 陈子琛下午又去了一趟百货商店。 售货员一看,这不是上午来买那个泥黄色石头鱼缸的白痴吗? “我们这儿,售出商品一旦出了门,只要没有质量问题,可是不能退货的。”售货员拉下脸说。 她很不喜欢接待陈子琛这样的顾客。 钱没几个,还阴阳怪气。关键吓跑了她的客人。 自从陶光慧上任改了工资的发放规则以后,服装柜台的售货员积极性很高。 因为李文军的衣服好卖,服装柜台的售货员有时候一天能挣二十块钱提成,相当于过去的一个月工资了。 大家一再要求之下,陶光慧推广到了各个柜台。 结果大家发现虽然很努力,还是比不过服装柜台的提成。 因为服装柜台卖的是现在最流行的服装。而这个服装是李文军设计的,李文军帮忙联系,出钱才能买回来,最后又是李文军提议才能实行提成的规则。 所以大家明白了一个道理,跟着李文军走才能赚钱。 工艺品柜台的售货员得知李文军把石鱼缸和小家具什么的放在这里卖,高兴得不得了,巴望着能多点提成。 果然销售额蹭蹭往上涨。 可是这才卖了几天,就出来个捣乱的人,真是把人气死了。 售货员越想越气人,正要赶人,陈子琛却说:“我是来买东西的。我要买一套黑色的鱼缸。” 售货员把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一脸疑惑:“你早上不是买了一个回去了吗?” 陈子琛只能忍着不甘和憋屈说:“我想来想去,还是觉得这一套黑色的好。” 售货员一拍手:“对嘛,年轻人,早想明白多好,还省得跑两趟浪费钱。” 陈子琛心里别提多苦闷了,勉强笑着:“现在不是来了嘛?” 售货员给他开了票,说:“你还好下手快,我告诉你,这个鱼缸是风水鱼缸,聚财的,可灵了。我们县城里几个厂子的领导都买了回去放在办公室。然后熟客拉新客,天天几个人来问。这不,就剩下最后一个了。” 陈子琛很吃惊,早上的时候明明还看到有四五个的,这短短几个小时就卖得只剩下一个了? “去交钱吧。”售货员见他站在原地不动,以为他又后悔了,“不买也没关系,反正明天肯定能卖出去。”其实她是工艺品柜台的组长,也不是第一次见到这种犹犹豫豫的客户了。 陈子琛从愕然中惊醒,把票抢了过来:如果“文军实业”的鱼缸这么好卖。他就更有必要买一个回去研究了。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第一八四章 大家都挣钱 售货员笑:“是嘛,有什么好犹豫的,这么好的东西,一定能给你带来十倍二十倍的收入。你要是错过了这一个,再想买,就得等补货了。这家厂子很忙的,厂长特别有能力,开了几个厂,个个生意都好得不行,钱哗哗的流进他口袋。买他的风水鱼缸可不就是沾他的财气吗。” 陈子琛付了钱,拿着单子又过来。 售货员热情地问:“你是骑自行车来的吧。” 陈子琛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问,回答:“是。” 售货员说:“那我给你找木架子。这个鱼缸每一个都配了个大小合适的木架子。等下你只要把鱼缸放在木架子里,再绑到自行车后座,就稳稳当当,不怕颠簸,不怕滑落了,可省心了。你说,这家是不是很好?谁也做不到这样。” 陈子琛盯着那木架:不得不说,李文军还是有几把刷子的。鱼缸这么简单的东西,李文军却依旧能做出比别人优秀的很多细节来。 比如颜色搭配,比如鱼缸上刻的方章,比如小气泵和小木船,比如这个木架。 可是李文军强又怎么样。李文军越强,他就越发坚定了要碰瓷李文军的决心。 回去他就有样学样,做个一模一样的来。 他就不信,这样都卖不出去! ----- 陈子琛把鱼缸拿回家,把气泵用报纸包了,就去电工车间找郑跃华了。 其实郑跃华刚才在陈子琛走了以后就跟张爱华说了这件事。 张爱华听说李文军的主意,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我带出来的徒弟果然厉害,这就叫杀人于无形。” 其他人也觉得好笑。其实李文军做那个气泵的时候压根就没避开他们,还问了大家的意见,然后反复改进。 所以这里每个人都会做,只是不屑于赚陈子琛的钱。 陈子琛兴冲冲把他新买的气泵拿过来的时候,大家交换着若有所思的眼神就转身四散走开了,嘴里说着各种各样的借口。 “啊,对了,我想起我还有活没干完。” “师傅教我修变压器呗。我上午有个地方没看懂。” “真拿你没办法,都教了多少次了。” 不是他们不想看热闹,实在是怕自己憋不住笑出声来,让郑跃华的戏演不下去。 毕竟郑跃华说,赚了钱就请大家去县里最大的饭店撮一顿。 ----- 陈子琛等人都走了,才神神秘秘地把那个小气泵拿了出来:“就这个,你看看。” 郑跃华被他的表情逗得差点喷笑出来,却绷着脸一本正经地接过气泵左右翻看,然后说:“这个,我要把它拆了好好研究一下。” 陈子琛一看他答应了,喜出望外:“好,如果能做出来,就帮我做两个。” 郑跃华点头:“好。一个1块钱。” 陈子琛一愣,然后差一点爆粗口:特么的,这么个小玩意,一块钱?!他那个鱼缸也才卖一块钱。 郑跃华瞥了他一眼:“陈科长觉得太贵吗。其实我还不太想弄。太慢了。我又不能薅社会主义的羊毛,直接拿电工车间的东西来做,只能出去买材料。这大热天的一来一去……” 陈子琛咬牙说:“能不能稍微便宜点。8毛钱一个。” 郑跃华抿嘴,好一会儿才叹了一口气:“行吧。谁让你陈科长开口呢。”其实他心里笑疯了。成本就几分钱,那天李文军弄了一堆零件来,他随便挑两个差一点的装好就行了。 一块钱和八毛钱对于他来说,也就是吃饭的时候,少点一两个硬菜。 他本来做好了陈子琛砍价砍到5毛钱的准备。 陈子琛从包里掏出一块钱:“你先去买元件。”他觉得好肉痛,这一来一去三块钱就没了,还把他折腾得够呛。还好做好了以后有赚钱的希望,不然真是冤大头。 ----- 陈子琛一走,刚才避开的同志们又立刻都回来了,从郑跃华手里接过小气泵传看,然后你一句我一句议论。 “诶?这不是你做的那个吗?” “是啊。厉害,没想到这玩意有一天还能回到我手里,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呵呵,你做的时候身价是一毛钱,现在已经变成八毛钱了。这才几天就翻了几倍,真是比孙猴子翻跟斗还快。” “可不是嘛,我要有这让钱翻倍涨的本事,也能跟军少一样有钱。” 张爱华说:“跃华,你就代表我们做两个给他,把我们聚餐的费用赚回来呗。不然总让军少请我们也不好意思。”李文军动不动就把他们叫去撮一顿,大家嘴里说杀大户,可是次数多了,心里还是觉得这样揩李文军的油不好意思。毕竟李文军有钱也是他自己的能力挣的,他们之前也没有怎么帮李文军。 所以张爱华这么一说,大家立刻热烈响应。 “对对对,跃华同志,你好好做。争取让陈子琛成为回头客。” “就是每个月要是能做两个,足够我们聚餐了。” “额额额,我们也请请军少吃饭,不然腰杆子都不直。” 郑跃华叹气:“本来想敷衍一下,你们这么说,我倒是要好好做两个给他了。” 李文军站在门口听了这些话,笑了笑,走了。 不管之前有多不喜欢李文军,现在有多喜欢李文军,大家的老实善良的本性其实还是没变的。 他只想着增加团队凝聚力,却忘了自己其实还不算是他们的老板,还是平等同事关系。这样的频繁请客无形中会给大家压力。 所以他本来是过来叫大家周末去县城吃一顿的,现在打消了念头,决定等着他们来叫他。 ----- 陈子琛回去后,把自己之前买回来的鱼缸拿去也刻了个方章,写着:子琛造。 刻个章子,石匠收了一毛钱。 又找人做那个小木船,一毛钱。 找人找木架子,一毛钱。 陈子琛一算,成本都超过一块五毛了,买一块钱肯定是不行的,这就是赔本生意。 只能涨价了,那就索性涨到两块跟李文军的价格一样。 正好郑志华也把做好的气泵拿来了。 陈子琛拿着这个加了方章的鱼缸、气泵、木架子,又去找陶光慧。 第一八五章 陶光明好缠人 陶光慧昨天听说有人买了陈子琛的鱼缸,还很惊讶。现在见陈子琛拿来的这个鱼缸,可不就是之前摆在柜台那个嘛。 这个陈子琛自己买自己的东西来伪造销售量也就罢了,竟然还厚着脸皮学李文军也加了方章和气泵。 真是无耻他妈给无耻开门,无耻到家了。 陈子琛却一点都不觉得不好意思,淡定地说:“麻烦经理同志帮我把鱼缸价格调整为两块一个。因为加了气泵和船。” 陶光慧在心里早把陈子琛当小人踩在脚下,表面上却不动声色:“可以,不过你要考虑,不涨价都卖不出去。涨价可能更加没人买。等到时间一到,我按照约定把这个从柜台上撤下来,你可别有意见。” 陈子琛胸有成竹地说:“放心,肯定能卖出去。就按两块钱定价。” 陶光慧面无表情:“行,你的东西,你说了算。两块就两块。” ----- 李文军在办公室里做单工对讲机的元件,郑跃华兴冲冲进来了,挥舞着手里的钱:“军少,下班我们去城里撮一顿。” 李文军知道是陈子琛那个白痴送钱来了,笑着回答:“好啊。” 郑跃华:“你知道哪个饭店好,你带路。” 李文军看了看表:“行。那走吧,也差不多下班了。” 郑跃华嘻嘻笑:“我巴不得他多来找我几次。” 李文军咧嘴笑:“是啊,有人定期请我们吃饭,多好。” 郑跃华出去一吆喝,电工班的人就说说笑笑出来了。 钳工班的人说:“看看看,他们又出去吃饭了。” “嗨,人家有个财神爷,我们能比吗?” “别酸了,军少不也带着我们赚钱了吗?别这山望着那山高,人要知足。再说军少之前在钳工班的时候,你们也没少怼他。他现在一点都不计较,你们还想怎么样。” “也是。军少算很对得起我们了。” “嘿嘿,我知道军少大气,就是眼红他们每周都有免费吃喝嘛。” ----- 电工班的一群人骑着自行车就出了矿区。 夏天天黑得晚,明天又是礼拜天,所以大家都不着急,慢悠悠地在马路上画着s形前进。 夕阳下,平静的河水泛着金光。几只耕牛在河堤上慢悠悠地吃草。 在河边的石头上,几个村妇在大声说笑,洗衣服。 李文军悠闲踩着单车,欣赏着这美景。 后来的人们花大价钱坐飞机去远处看这样的风景,想想他现在出门就能看到,真是幸福。 等到了饭店,他们还是第一批客人。 ----- 陈子琛刚好从百货公司出来,远远看见前面一帮人进了饭馆,怎么那么像电工班的人和李文军? 定睛一看还真是…… 这帮人又出来挥霍了。 李文军为了拉拢电工班的人,隔三差五就跟他们吃饭,他都撞见了好几回。之前不明白,现在才知道,原来是为了后面做这些小电器做准备。 李文军就是万恶的资本家想尽一切手段腐化劳动人民。 总有一天,他要去举报李文军。 李文军还不知道电工班里已经出现了叛徒了吧?就让李文军去做这些无用功,花这些冤枉钱吧。他就等着看李文军哭! 陈子琛暗暗冷笑。 ----- 其实李文军其实看见陈子琛了,可是他一点也不担心。 陈子琛也算是聪明人了,可是等他脑子里能转过弯来,也要几天。 李文军刚坐下,腰里的对讲机就响了:“李文军,你跑来县城了也不来找我。” 陶光明…… 肯定是这家伙的眼线看见了他们,向他打小报告。 李文军哭笑不得,后悔带着对讲机来了,没好气地问:“干嘛?” 陶光明:“吃过饭,来找我,我有重要事情跟你说。” 李文军翻白眼:“吃过饭都几点了?天都黑了,改天吧。” 陶光明冷笑:“呵呵,你一个大男人怕什么黑。就算你自诩矿区第一帅,也没有女人惦记你。” 郑跃华他们快笑劈叉了,个个低着头憋着。 李文军只能说:“等下天黑了,那段路不好骑车。”之前也有过同志在晚上没有月亮的时候,骑到河里。 陶光明:“放心,我等下送你回去。吃完赶紧过来,我已经跟饭店的经理说了,别的桌先不做,把你们的上齐了先。菜我都替你们点好了。” 李文军怪叫了一声:“我要你帮我点菜干什么,你怎么知道我想吃什么。” 陶光明哼了一声:“那饭店翻来覆去就那么两个菜,有什么好琢磨的,一样来一个不就完了嘛。不说了,你赶紧吃吧,狼吞虎咽,快马加鞭,风卷残云……” “等等等等,一样来一个?那不是有二十几个?你疯了啊?” 李文军话音刚落,饭店的服务员就鱼贯而入,把菜摆满了一桌。 郑跃华暗暗发慌:这么多菜,他兜里那1块6毛钱也不够付账。 李文军安慰他:“放心,不够我来补。都是陶光明那货发癫,点了这么多。” 郑跃华拍胸脯:“好好好。有你这个财神爷在,是不用担心的。不过说好是我们请客来着。” 李文军笑:“没关系,不用那么拘泥表面,大家开心就好。” ----- 大家吃了个酒足饭饱,付了账正要走。 李文军的对讲机又响了:“吃完了?赶紧过来,我都等得不耐烦了。” 李文军恨得后牙槽都发痒:“你真烦。” 电工班的都笑了,一个个跟李文军告别。 “去吧。看来他是真有要紧的事。” “我们先走了。” 李文军无奈地摆手:“行吧,你们先走。改天我们再吃饭。” ----- 李文军到了陶光明那里。陶光明早泡好了茶。 李文军板着脸:“说吧,今天像个怨妇一样死催我,到底是干什么。” 陶光明斜眼看着他:“说吧,你是不是抢了人家的老婆或者女朋友?” 李文军一脸茫然:“嗯?!什么意思?”没头没脑的忽然说这句话,完全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第一八六章 赚大发了 陶光明笑:“我今天开车路过,刚好看见你们进饭店。有个小白脸站在你们身后看着你,那眼神像是恨不得杀了你。” 李文军恍然大悟:“原来你是路过看见我了。” 李文军把事情始末说了说。 陶光明笑得直拍大腿:“笑死我了,他真是圣人面前卖字画,不自量力,不知自丑。” 李文军点头:“挺好的,也帮我们电工班的同志们赚点外快。” 陶光明好不容易停了笑,擦了擦眼角笑出的泪水,从保险柜里拿了个盒子出来。 这次改了个银制的盒子,雕着水纹和莲叶的纹路,贵气非凡。 李文军暗暗点头:陶光明的品味还是不错,毕竟见的世面多。 看这盒子的尺寸和款式,应该装的是观音嗅莲的摆件。 打开一看,果然…… 而且出来的效果,比李文军预想中的还要好。 孙老头的雕工比李文军后来雕他桌上摆的那个绿翡翠的工匠好太多了。 整个摆件新颖美观,意境悠远。 观音面容慈祥端庄,微露出喜悦,除了佛性和禅心,更多了几分人性,这才更让人怦然心动。 莲花花瓣栩栩如生,黑色花瓣上带着些许金色露珠,相比平日见到的白色莲花倒更显出淤泥而不染的性格。 这样的造型,整体活泼,更有趣味,更柔和,冲淡了墨玉本身色泽偏沉的缺点。 陶光明搓着手,忐忑地问:“怎么样,这个能卖到你之前的估价吗?” 李文军慢条斯理地说:“玉器的价值是玉料三分,雕工三分,意境三分。其中有一项拉胯,就会往下降。这个摆件,三项都是满分。” 陶光明傻乎乎地问:“所以呢。” 李文军小心翼翼把摆件放回盒子里:“我觉得你可以把价格还往上抬一抬,万一遇到真喜欢的,你要一千四百八十八,都能卖出去。” 陶光明瞪大了眼睛:“真的?你没开玩笑?” 李文军点头:“是,不开玩笑。” 上次李文军说一千一百八十八,结果他买了一千二百八十八,后来还后悔觉得自己开价低了。 这一次,李文军说一千四百八十八,他决定往一千八百八十八开价。 就算卖不出去,也不怕,其实他自己也很喜欢,摆在桌上都很不错。 陶光明转身去保险柜里取钱,拿了二十张大团结递给李文军。 李文军眨了眨眼:“干什么?” 陶光明坦言:“我觉得你吃亏了。” 李文军笑:“别傻了。这石头能卖出这个价也要靠着你的人脉和渠道,不然只能埋在山里。” 陶光明想了想:“可是造型是你设计的。我当是出个设计费。没有你的设计,出不来这么好的东西。” 李文军想了想:“这个倒是合情合理。那我收下了。” 陶光明一拍手:“这才对了。不然我总觉得不踏实。以后万一你不给我把关,不帮我设计了,怎么办。我就当请了个顾问。以后你没帮我设计一块,一旦被孙老头采用,我就给你两百块钱。不管做出来的成品比原料升值多少,都一样。” 李文军指着他,恍然大悟:“哦哦哦,原来是因为这个,怕我看到成品卖得价格高,就涨玉料的价。” 陶光明叹息:“涨价是肯定会的。毕竟这石头拿一块少一块,不可能无穷无尽。”他之前还想去探究一下李文军到底从哪里弄来的玉料,现在却完全没有这个心思了。 他算是彻底明白了,就算能自己弄来玉料,没有李文军的见识和眼力,也是毁了好东西。不然把事情交给专业的人来做。他和李文军各展所长。 ----- 礼拜天,陈子琛想起售货员都说了,那天他买的鱼缸是最后一个,今天肯定来不及补货。 也就是说现在柜台上只摆了他的鱼缸。 他想去亲眼见识一下自己的鱼缸被人抢购的场面,一大早就乐滋滋骑着车去县城了。 礼拜天来百货商场的人比平时要多一倍。 还没开门,外面的人就已经站满了。 陈子琛找个地方站着等,听旁边的人说话的口音,好像是隔壁县的,转头看了看,问:“几位同志是隔壁县过来的?”那边过来,骑车的话也就一小时。 那分明是一家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年轻的男同志点头:“是。听说你们县的百货商店里面有很多别的百货商店买不到的东西,而且有些不用票。我们就来看看。” 年轻的女同志笑:“我娘家在另一个县,比我们还远,也常来。附近县的漂亮衣服都是从这里进货的。我们想着还不如直接来这里,还便宜一些,花样款式也多一些。” 年长一些的男同志说:“听说你们县百货商店的售货员都比别家的态度好。那个叫什么,啊,对,推销。推销商品都跟别人不一样,说辞一套一套的。” 陈子琛很兴奋:原来县百货公司的名气已经这么大了吗?李文军选的平台果然是不错,他现在搭上这趟车了,以后就坐等赚钱吧。 ----- 正说着,开门了。 大家迫不及待地走了进去,奔向各自柜台。 陈子琛怕工艺品柜台售货员认出他来去告诉陶光慧,以后麻烦,所以也不进去,只靠在门边远远看着。 来工艺品柜台询问的人不少,大多数是买木碗,石砚台和木勺之类的小东西。 偶尔有人询问大件,也是问儿童餐椅和李文军的鱼缸。却没有人看一眼他的鱼缸。 为什么呢?为什么呢? 明明就是一样的东西。 陈子琛抿嘴盯着那边。 顾客感受到了他的眼神,回头一对上他阴森的模样被吓一跳,忙不迭走了,哪还敢再逗留? 售货员看到陈子琛,气得不行:我去,又是这个家伙。这个人是跟我有仇吗?天天来。天天来!礼拜,好不容易碰到礼拜天的旺季,他也来,真是气死我了。 售货员越想越气,跟旁边的人说了一声,就开了柜台旁边的挡板,“噌噌噌”出来了,直瞪瞪朝着陈子琛而来。 第一八七章 ? 捣乱分子 陈子琛想逃,又觉得自己又没做错什么,干嘛要心虚,所以又站住了。 售货员牛高马大,腰圆膀粗,面如圆盘,比陈子琛高了一头,壮了一圈。她往面前一站,陈子琛顿时觉得有压力,有些后悔自己刚才没有直接跑掉,就不用跟这种女人这样对峙了。 进进出出的人都好奇地回头看。 售货员明显在努力克制自己,客客气气地问陈子琛:“我说你这位同志,你是要买东西吗?” 陈子琛回答:“不买,我就看看,可以吗?” 售货员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可以。不过你可以好好看吗?这么阴森森盯着我的顾客,把人都吓跑了,是要干什么?” 陈子琛憋红了脸:“我是要买东西。” 售货员暗暗冷笑,说:“行,那就进来看吧。别站在外面,离那么远,你什么也看不着。” 这话没毛病,连门都不进来的客人,别想做成他的生意。 她把他请进去,而不是赶他走已经算是很客气了。 陈子琛只能跟着进去了。 售货员又打开挡板进去,回到柜台后,一指面前的东西,对陈子琛说:“来,看看,你需要点啥。” 陈子琛只能装模作样看了一圈,拿起这个来瞧瞧放下,又拿起那个来看看,又放下了。 售货员打算今天好好教训他一顿,叫他不敢再来捣乱,所以也不催,就冷眼看着他装模作样的看东西。 恰好有人来问鱼缸,指着玻璃柜台问:“这个鱼缸怎么卖?” 陈子琛下意识就回了一句:“两块钱,一整套,包括小气泵、木船和一个木架子。拿回去放水放鱼,把气泵一打开就能用,很方便。这个木架子是一个鱼缸配一个,专门定制的,方便放在单车后座,很稳当。” 听他像唱快板一样,那个顾客一愣一愣的。等他停了,顾客才笑:“这位男同志介绍得好全面。都说这百货商店的销售员服务态度好,热情周到,没想到是真的。” 陈子琛点头笑:“您看这橘黄色跟红色的方章特别搭配,放在家里高档洋气。关键转运还招财。因为跟金子的颜色一样。而且黄色的二氧化硅含量比黑色的高,所以硬度高,更结实。” 那顾客一愣:“啊,我问的是黑色的这个。这个黄色的跟屎一样,难看死了,我才不要。” 旁边喷笑声此起彼伏。 陈子琛一口气差点没接上来,直接气晕了,眼前金星直冒,扶着柜台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售货员已经帮那个顾客开票了。 眼看自己说了半天,却帮李文军拉了生意,陈子琛又气又急,拉着那人问:“今天你不说清楚,别想走。什么叫屎黄色,你什么品味。满嘴喷粪,我看你就是一坨屎。” 那顾客指着陈子琛问售货员:“你们领导呢?赶紧叫他过来,有这样为人民服务的吗?” 售货员忙说:“他不是我们商店的售货员,不知道哪里来的一个疯子,已经站在这里一早上了。您消消气,别理他。” 那顾客嘀咕:“疯子就算了。我看他说话挺清醒的,原来脑子不好。这么年轻,怎么好好的就疯了,真可惜。” 陈子琛更生气,气血上涌,脑瓜子里“嗡嗡”响,开始口不择言了:“你特么才是疯子。我正常得很。我的鱼缸是贵族鱼缸,只有有钱人,上等人才看得上,用得起。你们这些面朝黄土背朝天的乡巴佬,懂得欣赏什么,就会胡说八道,满嘴喷粪。” 本来在各个柜台买东西的人都围过来看热闹。 那顾客本来想算了的,现在被陈子琛骂得下不来台,反倒镇定下来了。 陈子琛脸涨得通红,直喘粗气。 那顾客和蔼地说:“我是县人民医院精神科的主任医师。小伙子,你这个症状真的有点精神分裂的前兆。有空还是来挂个号,让我给你看看。” 陈子琛没有消气,更愤怒,一把捉住那人的领口:“你个混蛋,敢这样羞辱我。精神科的主任医师,我看你是精神科的病人吧。老子今天不打死你,就白来一趟。” 那顾客被喷了一脸的唾沫星子,淡定地跟售货员说:“快打县人民医院的电话,叫他们开救护车来把他拖到医院去治疗。他这个病情很严重,不能再耽搁了。” 陈子琛听见他还这么说,无异于火上浇油,扬起拳头就要打。 旁人看不下去,捉住了他的胳膊:“你这个同志,口里不干不净的也就算了,怎么还敢动手,真是没有王法。” “就是,你看看他,比你大了二十岁。你这样骂他,他也没还口,你怎么还得寸进尺,动起手来了。” 这些话,像是一盆冰水从头浇下来,把气得昏了头的陈子琛一下浇醒了。 他意识到自己做了蠢事,说了很多蠢话,已经后悔了,满脸羞愧,却不肯放下面子道歉,强撑着说:“他刚才胡说八道你们没听见。” 围观的人一听,更生气,你一句我一句骂陈子琛。 “诶,你这人怎么一点都不知道悔改。明明就是你不对。” “我们都听着呢,这位同志也没说什么奇怪的话,就说不喜欢这个黄色鱼缸。这句话都不能说了,天底下那条法律规定,一定要喜欢黄色的鱼缸,就不能喜欢黑色的?你上来又打又骂的,到底是什么来头,气焰这么嚣张?!” “都什么年代了,你还说什么贵族,还上等人,我看你就是个资产阶级修正派残余。” “对,肯定是个反动派,故意来破坏我们社会主义商店的坏蛋。” 陈子琛哪里经历过这样的场面,千夫所指,众人唾骂。 愤怒惊慌加惶恐已经让他彻底懵了。 外面响起救护车的声音。 他松开了面前的人,刚要说话,脖子上一痛,回头一看,是个穿白大褂的女人在他脖子上扎了一针。 “特么的真狠,竟然敢给我打镇静剂。”他喃喃地说完,就倒在地上,不动了。 第一八八章 他们都是一伙的 医务人员把陈子琛抬上救护车走了。 围观的人也散了。 “原来真是个疯子。” “就说嘛,正常人怎么会这样。” “这里是生意太好了,还招来了疯子。” “可不是嘛,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售货员松了一口气,对刚才那个险些被打的顾客说:“真不好意思,来了个疯子。这鱼缸您还要吗?” 那人擦了擦脸:“没事照给我开。他越说,我越觉得这个黑色的好看。” 售货员说:“行。为了补偿您,我送您一套木勺木碗吧。这个给孩子吃饭特别好,比不锈钢的铝的和瓷的都好,不会磕坏牙,还不怕摔。” 那人有些犹豫:“好是好,可这样会不会让你为难。” 售货员一摆手:“嗨。没事,我跟我们经理说一声,她肯定同意。” 那人笑:“那好,你们的服务态度果然好,真是名不虚传。我这就去付钱。” 售货员等顾客付了钱,帮顾客装好鱼缸,送他出去。 她一回到柜台,同事就对她说:“经理找你呢,可能是问刚才出了什么事。” 售货员忙说:“好,我上去跟经理汇报,马上回来,你看着点柜台。” ----- 陶光慧在办公室里等着她。 售货员进去把这几天陈子琛来来去去的事情讲了一遍。 陶光慧愣了半晌才问:“那人是不是瘦瘦高高,白白净净,长脸,二十五六岁年纪。” 售货员说:“是,经理认识吗?” 陶光慧已经猜到买陈子琛鱼缸的就是他自己,却不知道原来他还买了一个“文军实业”的鱼缸,今天还跑过来闹了这么一出。 陶光慧摇头叹气:“唉,他可不就是逼着我们卖他鱼缸的陈子琛吗?” 现在轮到售货员吃惊了:“原来是他,难怪总想说服别人买黄色的鱼缸。一听见别人说他的鱼缸不好就很生气。” 陶光慧皱眉:“占了我们柜台是小事,还差点打了顾客,这个太严重了。把他的东西撤下来吧,不卖了。他要敢来找我麻烦,我有话跟他说。” 售货员巴不得把陈子琛的东西撤下来,放“文军实业”新做的几个小家具上去,提高销售额,忙点头:“诶诶,好,我这就去安排。” 售货员转身要走,想起木勺和木碗的事情,又回来跟陶光慧说:“我看那个顾客被白白骂了几句,心里过意不去,所以送了一套木碗木勺给他。” 陶光慧点头:“行,你做的很好。就算是我买了送他的,按照进货价格就行。” 售货员笑了:“我就说您肯定会同意。” 陶光慧也笑:“辛苦你了。亏得你反应快,不然今天的销售都要被影响了。” 售货员听着心里舒服极了,觉得刚才受的惊吓委屈也值了,忙说:“行,经理,那我去忙了。” ----- 陈子琛一大早就去百货商店了,到傍晚还没回来。 陈克己副矿长有点着急了,一个电话打到李文军家里,问他有没有百货商店的电话。 李文军也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就把号码给他了。 陈克己又打电话到陶光慧的办公室。 陶光慧刚好在办公室里跟仓库的人对库存清单,还没下班,接起电话说:“喂。你好,我是百货商店的陶光慧。” 陈克己拿出他做矿长的威严说:“我是黄铁矿的副矿长,陈克己。陈子琛的爸爸。” 呵呵,这么快就找上门来了? 陶光慧定了定神,回答:“你好,陈副矿长。” 陈克己说:“陈子琛一早就去了贵商店,到现在还没回来,不知道陶经理有没有看见他?” 陶光慧淡淡地说:“看见了。” 陈克己忙说:“哦,他在哪里,怎么还不回来,是你留住他了?” 陶光慧冷笑:“我哪里敢,令公子现在在县人民医院精神科里。” 陈克己一哽,有点不敢相信,喃喃地问:“不可能吧,好好的,怎么会跑到县人民医院精神科去了。” 陶光慧凉凉地回答:“他莫名其妙就狂躁得很,在我们商店大吵大闹,还差点打伤一个顾客。医生诊断他出现了精神问题,用救护车把他拉走了。” 一想到自己的爱子竟然被当成了精神病人关起来了,陈克己又气又急,音量都忍不住拔高了几分:“有话好好说嘛?怎么能叫精神科的医生来呢?” 陶光慧淡淡的回答:“啊,对,被陈子琛同志辱骂殴打的顾客本来想通知派出所来抓人的。可是我看在陈子琛也是我们的顾客,本着尊重顾客的原则,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说陈子琛同志虽然想打人,但是被制止了,也就是说没有真正伤人,这种小事麻烦派出所也不合适,好不容易劝阻了顾客。可是我们也要给顾客一个交代,所以只能借口说陈子琛同志犯病了,就让医院把他拉走了。” 陈克己愤愤地说:“乱弹琴,这种事怎么能这么处理呢?不是应该先通知家属吗?怎么能把人直接往精神病院送呢?” 陶光慧也不耐烦了:“他那种状态,一副要把百货商店打砸破坏的样子,谁敢上前问他家属的联系方式。我听见同志们向我汇报的时候,也以为是个疯子。后来听同志们描述他的长相,才猜测他是陈子琛,那时候他已经被送走了。” 陈克己已经气到也想打人了:“如果我的儿子受到什么伤害,我一定会向你们上级投诉,要求严惩。” 陶光慧也气得不行,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她也毫不客气地回答:“尽管去,我还要找你们上级部门给我做主。陈子琛同志利用他是黄铁矿干部的身份,威胁逼迫我们百货商店摆卖他的劣质商品,严重占用了我们的柜台位置和销售员时间。在得知卖不出去以后,还动用各种卑鄙粗鲁手段,搞封建迷信那一套,妄图阻止其他商品的销售,驱赶威胁殴打辱骂顾客和售货员。” 陈克己没想到一个小小百货商店的经理竟然这么厉害,一套一套的,只能来横的:“你可不要胡说八道,乱给人扣帽子。” 陶光慧气笑了:“当时在场的销售人员和顾客都可以作证。陈子琛给我们造成的损失不可估量。今天我就把话撂这了,我一定会要求陈子琛向我们商店赔偿道歉,不然决不罢休。” 然后她就“啪”地一声挂断了电话,然后气鼓鼓地盯着电话:妈的,吵架她还没怂过。她没来得及打电话给陈克己找他麻烦,这家伙竟然自己送上门来挨骂,贱不贱,贱不贱?真是大贱人生小贱人,贱到一家去了。 第一八九章 精神科里名堂多 陈克己听见电话里的“嘟嘟”挂断声,愣了半晌,本来是要找人麻烦的,结果被人骂了一顿。 不过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陈子琛还在医院呢。 他赶紧叫了个车,直奔精神科医院。 值班医生一听说是来接陈子琛,眼皮子都不抬:“现在他出不了院,还没确诊。” 陈克己皱眉。强压着心“噌噌噌”往外冒的火气,问:“他本来就没有什么问题,为什么要确诊?” 那个医生这才抬头似笑非笑地说:“无缘无故情绪崩溃,在公共场合暴跳如雷,甚至动用暴力,这些都符合狂躁症的特征。出于对其他健康同志负责,我们必须要对陈子琛同志的病情加以诊断治疗,确认无害,才能让他出院。” 怎么听上去这位医生同志好像就在现场一样? 陈克己越听越不对,气焰也下去了许多,和和气气地问:“需要做什么检查,能不能尽快安排。” 值班医生爱理不理:“回去等吧。留个电话,过几天他就能出院了,我们会通知家属来接的。” 关键精神病这件事,要证明你有病很简单,要证明你没病才麻烦。 陈克己觉得自己有理说不清楚,只能说:“能让我看看他吗?” 值班医生说:“可以,不过只能在门外面看。病人之前有点狂躁,我们给他打了镇静剂,不知道现在醒了没。” 陈克己又是一阵心梗:连镇静剂都上了,还真是往死里折腾啊。他的儿子受了多大的罪啊。 ----- 护士把陈克己带到病房外,一指门:“看吧。” 门上只有一个半尺长,三寸宽的小窗户,还装了铁栏杆。 陈克己说:“不能打开门吗?” 护士翻了个白眼:“这位同志,现在是半夜。要是打开门人跑出来,我们就得把所有医护人员叫起来抓。你到底是看还是不看?要看就赶紧看。” 陈克己只能忍着气,伸头看了一眼。 床上躺了一个被布捆得像粽子一样的人。 陈克己差点又直接昏过去,颤着声叫了句:“陈子琛,子琛。” 床上那人动了一下,望向这边,就忽然开始拼命地挣扎:“爸,你快告诉他们,我没有疯。那个主任医师公报私仇,我在百货商店骂了他几句,他就把我弄到这里来了,他们都是一伙的,合起伙来害我。你快救我。” 原来是这样。 陈克己明白过来了。 他就说嘛,刚才那个主治医师说话的口气就不对了,看来问题在这里。 陈克己安抚陈子琛道:“你不要慌,我会想办法救你出来。” ----- 陈克己从病房回来,回去矿区的家里取了点东西,打了几个电话,才又回到县城医院。 这一来一去,已经到了晚上九点多。 主任医师都睡了,听见敲门,打开一看又是陈克己,有些不耐烦了:“不是已经看过了吗?又要干嘛?现在是半夜,想办出院也得等到明天早上。” 陈克己脸上堆起笑:“我知道你们医院的规矩,明天早上主任同志交了班就回去了。我过来也看不到你了。” 主任医师看他态度好了不少,心里也舒服了很多,坐下点点头说:“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陈克己叹了一口气:“唉,子琛今天不知道您的身份,冒犯您了,我先替他说句对不起了。” 主任医师哼了一声:“你那意思是我公报私仇?”本来他是不想找陈子琛麻烦的,可是陈子琛骂归骂,还想打他,他好歹也是个大医院的主任医师,凭什么要白白受这个气。 陈克己摇头:“啊,不不不。不是那样,您是公事公办,没有错。” 主任医师眯眼:“那你想说什么?” 陈克己一脸诚恳:“其实我儿子今天是被人算计了。” 主任医师挑眉:“为什么这么说?” 陈克己说:“其实黄色那个鱼缸是他做的,费了不少心思。加气泵,刻章,做船,都是找的最好的工匠。跟百货公司也谈得很好,没想到摆上去没两天,就被人仿冒了。” 主任医师皱眉:“是吗?” 陈克己说:“是啊。仿冒的人,还是他的同事。所以,子琛今天在百货公司看到黑色的鱼缸,有点受不了。” 主任医师恍然大悟:“难怪,我说那个鱼缸不好看,他那么激动。” 陈克己忙点头:“是是是。其实他是气糊涂了。年轻人嘛,经历的事情少,然后他又是搞技术出身的,特别受不了别人仿冒他的东西。其实他今天针对的并不是您,而是那个仿冒的人。” 主任医师若有所思:“这种在我们精神科也有说道,叫移情。看来我是自己倒霉刚好撞上了枪口。” 陈克己忙说:“啊,不不不,他那么对您肯定不对,你毕竟是无辜的。所以,我特地为他向您赔罪。他自己估计还在气头上,没转过弯来,所以胡说八道。” 主任医师:“是,他现在有点被迫害妄想症了。” 陈克己叹气:“他一直挺阳光挺健康的,这一次是痰迷心窍,如果继续被关着,没人劝解,就真的疯了。要不,您先让我把他带回家,好好开导开导。等他想开了,我专门带他来跟你赔礼道歉。” 主任医师沉下脸:“我们是县级大医院,也不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 下午入院,什么检查都没做,晚上就放了,那不等于是说他误诊了。 就算是硬关也要关到明天早上做完检查再说,不然会影响他的声誉的。 陈克己从胸前的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放在桌上:“这是我以他的身份写的检讨信,您看看。” 主任医师打开一看,那张薄薄的信纸中间明明还夹着两张大团结,立刻心领神会。 他还没说话,桌上的电话忽然响了。 主任医师放下信封接起电话:“喂。” 里面传来院长的声音:“喂,你下午是不是收治了一个病人叫陈子琛?” 主任医师心里猛的一跳,这个事情怎么会让院长这么晚了亲自打电话来。 他故作惊讶地问:“诶?院长,您怎么知道?” 院长有些不耐烦了:“别打马虎眼,就说是还不是就行。” 主任医师只能老老实实回答:“是。” 院长说:“快,赶紧把他放了。” 第一九零章 暂时不能动李文军 主任医师犹豫了一下,回答:“这个病人现在情绪不稳定,还有暴力倾向,现在放了不太好吧。” 院长的声音严厉起来:“你知道他是谁吗?就胡乱关起来。你是院长还是我是院长。你要是现在不赶紧把他放了,我就亲自来你们精神科接人。明天,你也不用来上班了。” 主任医师看了陈克己一眼。 陈克己淡淡转头打量办公室,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主任医师只能小声回答:“知道了,我马上去办。” 陈克己心里暗暗好笑: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敬酒不吃吃罚酒。还好他出来前就打电话找人了,不然还要跟他啰嗦半天,让陈子琛多受一会儿苦。 主任医师为了缓解尴尬,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才说:“可怜天下父母心,虽然陈子琛同志现在情绪不稳,不过有熟悉的环境,加上家人的开导,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陈克己装出没听懂的样子:“那意思是,我现在可以接他走了?” 主任医师艰难地点头:“是的。” 能让堂堂县人民医院院长都这么惊慌失措的人,不知道来头多大。至少是跟市里重要人物有关系的。 陈克己笑:“好好好,多谢您。那我们这就去吧。多耽搁一分钟,我儿子就多受一分钟的苦和委屈。” 主任医师站起来:“好。我带你去。” 他看见桌上的信封,忙拿起来:“这个道歉信,就不用了。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现在误会解开了就好了。” 刚才说得那么严重,现在却成了误会。你还算识相,不敢收这个,也肯配合。不然我肯定要叫你在本市都混不下去! 陈克己心里骂开了,脸上还是带着笑:“主任同志真是高风亮节,心胸宽广。这封道歉信,我还费了许多功夫写。” 其实里面就是一张空白信纸夹着钱。 主任医师更加心惊胆战。从头到尾都没告诉陈克己自己是主任医师,陈克己看来是已经把他打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了。 ----- 主任医师把门打开,解开了绑着陈子琛的带子。 陈子琛已经睡着了,迷迷糊糊睁开眼看见陈克己站在床边,身上的束缚带已经解了,意识到自己能出去了,立刻红了眼眶。 陈克己上前把他扶起来。 陈子琛脚软的厉害,下床的时候差点直接又跪下了。 主任医师忙说:“这是镇静剂的效果还没过去,明早就会恢复正常了。” 陈克己咬紧后牙槽:这帮人真是太过分了,打这么多镇静剂。要不是他要先带陈子琛离开,现在就把这里掀翻,闹个底朝天!! --- 陈子琛上了车,安静得像睡着了。 陈克己知道自己的儿子从小就有主见,这会肯定已经在筹划着怎么报复李文军。 他也不问,毕竟还有司机在,有些话不能说。 到了,“文军实业”那四个大字,在月光下闪闪发亮,格外清楚,完全就看不到原本那几个已经锈得发黄发黑的字。 陈子琛忽然喃喃说了一句:“总有一天,我要亲手把这几个字给拆下来,剁成碎片。” 陈克己淡淡地说:“放心,会有机会的。” ----- 回到家,关起门,陈克己说:“你先不要着急,李文军虽然可恶,可是这一次却算是帮了我。” 陈子琛满眼红血丝,脸色却苍白,嘴唇开裂,望着陈克己好像饿鬼一样,有点吓人。 陈克己接着说:“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我做这个副矿长,做烦了,本来这一次该轮到我,谁知道却被那个姓郭的抢了先。” 陈子琛喃喃地说:“你的意思是……” 陈克己点头:“没想到,郭建光这才在这个位子坐了几天,他儿子就弄出这么多事情来。真是天助我也。所以现在先不能动李文军。我们还要用他。” 动了李文军,郭铭哲陷害李文俊的事情,不就不了了之了。 那陈克己怎么利用这一点? 陈子琛低声说:“那就再等几天。” ----- 李文军又画了几个之前在某家看见的趣味家具,拉的小推车,木质小铲车,挖机什么的让李长明做。虽然赚不了几个钱,可是李长明做得很开心,精神头十足,脸色都似乎比以前红润好多了。 李文军就当给他找个玩儿的事情,赚钱只是为了鼓励李长明,让李长明更有干劲。其实他一开始还是打算贴钱的。没想到工艺品柜台来问小家具的人比问石头器皿的人多多了。 今天李长明接了图纸,不像平时那样立刻就做,而是接着抽烟,说:“放一边吧,我等下来看。” 其实最近自从他开始木工活以来,抽烟的次数少了好多。李文军才知道原来以前,他是因为心里苦闷才抽烟。 今天忽然又一根接一根,是又有什么事吗? 李文军本来打算回去做双工对讲机电子元件的,现在不急着走了,在李长明身边坐下,说:“爸,怎么了?” 李长明看了李文军一眼,掐灭了手里的烟,沉声说:“郭矿长被人举报了,说纵容子女诬告他人,破坏生产。” 李文军皱眉:诶?奇了怪了。他压根没打算再去把郭铭哲怎么样,从哪里蹦出个人来举报。 李长明又说:“我知道不是你。因为你的气已经出了。举报郭矿长也没有好处。” 李文军想了想:那不就还跟郭建光举报王永青的目的一样吗?不用想,肯定是陈克己了。 李长明长叹了一口气:“不管郭矿长是出于什么目的,但是对我和你哥,确实没得说。他被举报,而且还是因为儿子的问题,自己也没做错什么,让我挺过意不去的。” 其实要说郭建光什么都没做,也没错。 可是包庇恶人,清楚实情却保持缄默,也是一种作恶;有时候这种恶人,比真正下手作恶的人,还要可恶。 因为这种人的存在,让受害者无法求助,无法自保,无法自辩,让作恶者以为可以永远逍遥法外,做更多的恶,让更多的人受害。 有的时候,还会把原本的受害者变成新的施害者。 李文军对李长明的话不置可否。 毕竟以李长明受过的教育,见过的人,经历过的事,是无法理解这些深奥含义的。 在李长明的思想里,有恩就是有恩,不管恩人的目的是什么。 第一九一章 让人啼笑皆非的调查 李长明又说:“我知道,你不喜欢郭矿长。因为他明知道郭铭哲诬陷你,这么多年却不出声为你证明清白。我开始也很生气。可是作为父母,想要保护孩子的心,是一样的。他可能只是犹豫了一下,就发现已经无可挽回,一错再错。其实当年,你被人诬告说耍流氓的时候,我还有过那种龌龊的思想,为什么不是别家的孩子。为什么你这么倒霉,会被人抓到。” 李文军惊讶地望着李长明。 李长明眯眼望着远处蛙鸣喧闹的田野,说:“虽然这种念头一闪而过,但是确实能证明,我为了保护你,也有做坏事的念头。” 李文军默然了,许久才说:“我不举报他,但是也不可能救他。我不是救世主,我也不是圣人。作为成年人,不管是谁,都该承担自己犯错导致的后果。这才叫公平。” 他如今想想,他当年要不是那么傲气,被举报的时候,肯定会有更多的人出来为他担保,证明他的清白。 所以他也算是为自己的错误承担了后果。 所以,凭什么郭建光和郭铭哲就不用承担后果,可以为所欲为?! 李长明再不出声,又拿出一根烟来。 李文军说:“爸爸,少抽些。这种事,你发愁也没有用。你没有责任,也帮不上忙。” 李长明点点头,把烟又收了回去。 李文军这才起身去了。 ----- 因为王小山的事情,市里对这次针对郭建光的举报很重视,专门派了人下来询问情况。 郭建光把一间会议室专门安排给专员用来询问。 首先被叫去的就是郭铭哲。 郭铭哲自从那天被杨璐拉着去秦红玲家道歉之后,像是忽然醒过来了,也不憋在家里了,而是整天往图查资料。 今天被叫去会议室问话,他心里虽然害怕,却不再像之前那样只想着躲开。 专员和郭铭哲面对面在会议桌的两边。陈克己坐在专员身边。 郭铭哲的手在桌子下绞成一团,脸上却很淡定。 陈克己暗暗惊讶:几天不见,这长不大的小子好像忽然成熟了许多。 专员说:“你不用紧张,我们就问几个问题。” 郭铭哲说:“好。其实我也可以为您节省点时间和精力。” 专员挑眉:“怎么说。” 郭铭哲:“我把事情讲一遍,您看有什么不清楚的,再问我。” 专员没想到他这么坦承,点头:“行,你讲。” 郭铭哲把王小兰怎么找到他们,跟他们说了什么,然后他们又是怎么谋划陷害李文军并且实施,自己又是怎么被告发,怎么给秦红玲赔礼道歉的过程详细讲了一遍。 专员深吸了一口气,说:“很清楚了,谢谢你的坦白。” ----- 然后被询问的是王小兰。 王小兰也是一脸淡定。 专员说:“我要问你几个问题。” 王小兰说:“不用问了,就是我指使的。我那个时候追求李文军不得,就想搞臭他,结果一错再错。我深深地伤害了李文军同志和秦红玲同志,我应该受到惩罚。” 专员一哽:都这么快交代,还有啥可问的? 王小兰又说:“我内疚了五年,也害怕了五年,就像听见楼上扔了个靴子在地板上,等另外一个靴子落下来一样。现在另外一个靴子落下来了,我倒是觉得轻松了。组织对我做出任何惩罚我都接受,只有一个要求。这都是我个人所为,跟任何人没有关系。我父母亲都不知情,所以请组织惩罚我一个就好,不要连累其他任何人。” 专员沉默了一下,才说:“这个事情,我也不能做主。你先回去等消息吧。” ---- 霍段明已经在全矿人面前交代得很清楚了,所以专员询问他的时候,问了几句话就放他出来了。 然后专员把李文军请了过来。 这才是重头戏。 因为李文军是受害者。 只要李文军强烈要求追究责任,王永青,王小兰,郭铭哲、郭建光就一个也逃不掉。 ----- 李文军在专员面前坐下,见陪伴专员调查的是陈克己,心里已经明白了几分,悠然等着专员说话。 专员表情严肃,眼带同情。 他本以为这个受害者在多年含冤终于真相大白之后,会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向他哭诉自己受到的不公平待遇,然后他就可以扮演包青天的角色,在这一次审查中大放异彩。 结果李文军表情淡然,神清气爽。 专员和蔼地问:“李文军同志,你有什么诉求,都可以说。” 李文军习惯性地用食指轻轻点了两下桌面,淡淡地回答:“我没有什么诉求。” 陈克己原本想让李文军说出要求撤掉郭建光,将王永青从矿长降级为科长的要求,没想到李文军轻飘飘的回一句“没有诉求”……. 他有些着急了,毕竟这才是他费心举报,想到达到的目的。 攥紧了手才能在脸上保持着微笑,他说:“文军同志,不要害怕被报复,不要担心家里人的安全。有组织为你做主。” 他这句话是在暗示专员,李文军说这些话,是因为受到了某些人的威胁。 无中生有也好,空穴来风也好,只要让专员怀疑就好。 陈克己见李文军依旧丝毫没有打算控诉的意思,又说:“你本来成绩很好,完全可以考上大学,前途无量。那几个人害得你从高一就辍学,只能在维修车间当电工,老师们都很为你惋惜,你自己就不觉得可惜吗?” 专员果然皱起眉头来,对李文军说:“实话跟你说,这一次是组织要彻查此事,防止国家干部纵容子女,想立个典型。你尽管说,市里有领导为你做主。” 李文军差一点笑出声来。 他要想找人做主,早跟陶光明说了,那需要等到现在。 以陶路遥那疾恶如仇的个性,绝不会坐视陶光明的好友受这样的冤屈而不管。 再说陈克己已经说了那么多了,他还需要说什么? 第一九二章 尽管封,李文军不怕 李文军淡淡地说:“专员同志,可能我刚才说得不够清楚,现在就再跟专员详细说一遍。我没有诉求。我现在过得挺好的,当电工也没什么不好,我挺喜欢这个工作的。那件事确实对我有影响,但是影响不大。而且几个人这几年都受到了良心的谴责,也被矿区的同志们批评教育了,所以我不想追究了。” 他太明白陈克己的心思了,怎么可能让自己被人当枪使。再说本来矿区里所有人现在对他就是又爱又恨。王永青已经是条落水狗了,没必要再踩一脚。 郭建光在井下和其他一线单位的威望还是挺高的,那天还屈尊降贵地专门上秦红玲家道歉,已经赢回了部分民心。他要是再要求惩处郭建光,会把一线工人都给疏远了。连累这李文勇从此就不好在井下开展工作了。 专员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李文军同志年纪轻轻却心胸开阔真是难得。这样,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尊重你的意愿。” 陈克己咬牙想:现在只能期望秦红玲能哭哭啼啼要求惩罚那几个人了。 ----- 专员看见秦红玲,眼里才真正显出同情来,声音都比方才要温柔好几分:“秦红玲同志你受委屈了。” 这是来自组织和长辈的问候,秦红玲一听立刻红了眼。 陈克己暗喜:很好,这个开端太好了。 专员说:“为了补偿你的损失,组织上决定给你在矿区安排一个工作。” 秦红玲一愣,小声说:“谢谢领导和组织。” 专员又说:“你还有什么要求吗?比如惩罚凶手。” 陈克己忙说:“是的,这一次有组织和专员领导做主,你不用害怕,大胆讲出来。” 秦红玲想了想,问:“李文军同志怎么说?” 陈克己说:“你别管李文军怎么说。你自己怎么看。” 秦红玲望向专员。 专员说:“他说不追究。” 秦红玲咬着唇,垂眼沉默了许久:“我也不追究了,组织觉得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吧。” 陈克己差点一口气没抽上来。这个秦红玲是当了五年过街老鼠,脑子傻了吗?怎么也这么说? 专员点头,满脸欣慰:“黄铁矿年轻一代大部分觉悟都很高,都是宽宏大量的好同志。真是难得。说明黄铁矿的子弟学校教育教得好。” 文体的主管是郭建光。这件事本来发生在学校,也算是郭建光主管的单位出了问题。陈克己想利用这一点让上面对郭建光产生不满。 没想到最后竟然还给郭建光增光了。 真是气死了。 ---- 李文军慢悠悠走回家。 顾展颜牵着点点在门口张望,李文军嘴角不由自主就往上扬,加快了步伐。 他抱起点点,狠狠亲了一下:“这么热,点点怎么不在里面画画,跑到外面来。” 点点认真地说:“等爸爸。” 顾展颜担忧地问:“怎么样?” 李文军笑了笑:“放心,我可是受害者。”只要有她们在家里等他,他就能强大到任何一个人都别想伤害他。 顾展颜也忍俊不禁:“你这样子,一点都不像受害者。” 李文军咧嘴:“是吧,你没看到那个专员的表情。估计郭铭哲和王小兰的样子比我要惨很多,所以专员有点迷惑,到底是谁害了谁。” 顾展颜捂着嘴笑:“没见过你这种的。” 李文军搂着她的肩,在她脸上亲了一下:“你喜欢就好。” 顾展颜嗔怪地拍了他一下:“你又皮,当着孩子也不收敛。” 李文军故意叫:“哎呀呀,好疼。” 点点立刻说:“妈妈不可以打爸爸。打人是不对的。” 李文军嬉笑着说:“是的,妈妈不可以打爸爸。谢谢点点。” 顾展颜哭笑不得。 ----- 虽然李文军和秦红玲都说不追究,市里矿业局还是把郭建光降为了副矿长。王永青再次被降级,成了科长。 陈克己终于如愿以偿坐上了矿长的宝座。 大家都感叹,真是“皇帝轮着做,今年到我家”,一个月,一个月!矿长副矿长轮了一圈了。就跟走马灯似的,起起落落看得人眼都是花的! ----- 听说陈克己一上任,就向市矿业局举报,说“文军电子厂”进行了太多无关业务,李文军也没当回事。 当时跟矿区的协议就是矿区不得干涉“文军电子厂”的经营。王小山已经触了霉头,受了教训,陈克己不会这么傻,又来自找没趣吧。可能是新官上任三把火,那就随便他烧吧。 可是一大早,李文军就接到了电话,是柳冬生从办公室打过来的:“军少你快来,他们带着人来封厂子了。” 柳冬生现在有时候一大早就去打扫卫生,跟老王头说说话,还牵着黑条出来溜溜。 李文军听他这么惶恐,不像是开玩笑,有点懵,问:“是谁?” 柳冬生说:“陈矿长。” 然后电话里传来老王头的怒吼:“你们敢过来试试,我打死你们。” 还有黑条的狂吠声。 李文军忙挂了电话:“别慌,我马上来。” ---- 李文军骑着自行车一路狂踩,三分钟就到了电子厂门口。 老王头拿着棍子在门口挥舞,黑条在他身边露出白牙,唾沫四溅地大声吠叫,把手里拿着封条的周立国给拦在门口。 李文军忙叫了一声:“老王同志。” 老王放下棍子:“厂长,你来了。这些混蛋忽然就来封厂子。” 李文军对他做了个手势,示意他不要激动,然后问周立国:“周主任,怎么回事?” 周立国深深叹了一口:“矿业局批复了陈矿长的举报,勒令‘文军电子厂’整改。” 李文军皱眉:矿业局明明清楚他和矿里的协议,怎么也跟着一起发疯?而且之前王小山搞事情的时候,矿业局还是支持他的。怎么忽然就转了风向? 周立国抬了抬拿着封条的手:“所以陈矿长一早就叫我来贴封条。” 他好委屈,矿长跟走马灯是的轮换,谁上来都折腾他,让他来做坏人。 其实他也不想封了电子厂。他还在电子厂兼职,是受益者,现在却要亲手把自己的财源断了。 现在不知道多少人在背后戳他脊梁骨说恩将仇报了。 特别是井下工人和对面维修车间的人。 第一九三章 你要乖一点 李文军点头:“我知道你也有你的难处,封吧,我不怪你。” 老王头急了:“厂长,你怎么让他们封。” 李文军又说:“能不能把封条贴在车间的门上。毕竟老王同志住在这里,封了大门让他生活挺不方便的。” 周立国想了想:“可以,反正让我来封厂子,没说封哪个门。” ----- 等周立国走了李文军安慰了老王头:“工资照发,你不要担心。” 老王头直叹气:“嗨,我不是为我自己担心,我是为你担心。我最多回去捡垃圾,有什么好怕的。” 李文军低声说:“我怕这是别人的阴谋,半夜来偷我的元件。所以要麻烦你帮我看着。” 老王头一愣,然后重重点头:“你放心,我绝不会马虎,一定好好看着这里。” 对面维修车间的人早就出来观望了,这个时候过来一个个安慰老王头:“放心,这里都封第二回了,军少很快就能让人把这封条给撕了。” 李文军哭笑不得:“你们对我的信心太足了。” 郑跃华咧嘴笑:“你赚钱压根就不需要这个厂子。这个牌子只是让顾客好找你一点。” 李文军嘀咕:“怎么没有人担心我呢?” 张爱华说:“最近数钱数得太累了,你就当放个假。反正最近接的单都发出去了。” 李文军想想,也是。其他电子厂从他这里拿了单工对讲机的元件,短期内也不会找他了。 ----- 李文军交代了几句,又回家去了。 顾展颜问:“怎么样?” 李文军笑:“没事,封了就封了。反正最近也没接单子。” “也是。”顾展颜不想显出太担心的样子让李文军心里更不舒服,点头,“啊,对了。刚才陶光明打电话来,说让你有空去一下他那里。” 李文军想了想,应该上次剩下的几块玉料都雕好了。陶光明想让他去看看。 李文军给陶光明打了电话,说他立刻就来,然后骑着车去了县城。 陶光明站在农贸市场办公室的门口等他。 李文军揶揄他:“呦,今儿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还出门迎接我。” 陶光明咧嘴笑:“这话说的,我那次不是站在门口迎接你?再说,我这不是怕你想不开么?” 李文军笑:“啥想不开。” 陶光明转身进去,边走边说:“还有啥?不就是你们新任矿长干的那点事呗。” 李文军恍然大悟:“你小子消息挺灵通的。” 陶光明叹气:“你的好朋友,赵林一早就打电话来向我求救。说实话,赵林对你还真是没得说。” 李文军心里一暖:“噗,这家伙真是太操心了。我都不担心,他担心啥。” 陶光明说:“就是,有啥好担心的。大不了不做对讲机。好好跟我搞玉石。这个才是一本万利的事情。到处走走,捡捡石头,就有花花绿绿的钞票流进来。” 李文军笑:“我知道你恨不得我把矿山给包下来,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现在放开手脚做玉石生意,不安全。” 陶光明歪头想了想,问:“那你觉得什么时候才是时候。” 李文军被他绕口令一样的问话逗笑了:“我哥当上矿长的时候。” 现在多有掣肘,就连电子厂都是要仰人鼻息,干得太不痛快了。 虽然李文军一般说到做到,可这句话还是让陶光明很吃惊。 他抿嘴,好一会儿才问:“你有计划了?” 李文军摇头:“没有。” 陶光明一脸鄙视:“你连计划都没有,就敢想这事?”不是他小看李文勇,李文勇现在还只是个队长。要当矿长就要再升三级。李文勇一没有文凭,二没有管理经验,这个矿长是随便能当的? 就算李文勇真有这个能力,矿业局也不敢这么干。 李文军笑:“你在心里数一数,除了我哥,现在矿区还有谁更适合当矿长。” 陶光明默默把矿区的人过了一遍,同辈人里,除了李文军,果然就是李文勇最合适了。 可是李文勇再合适,也才二十多岁。 李文军肯定是气糊涂了,才异想天开。 陶光明懒得跟他争了,转身从保险柜里把那三块雕好的玉器拿出来。 每一件,他都找人定制了合适的盒子。 玉器摆进去以后,身价顿时高了不少。 李文军对做出来的效果很满意。孙老头的手艺真是没得挑。 “挺好的。你都可以在我开始定的价格上涨价百分之二十到三十,到时候你根据现场情况随机应变。” 他知道陶光明这是要去参加港城的一个珠宝玉器展。 陶光明其实想涨价百分之四十,听见李文军这么说就放心了。他点头,把玉器收起来,问:“我要去港城,你有什么东西要我帮你带吗?”说完还瞟了一眼李文军的包。 李文军想了想:“你要是方便,帮我带块手表吧。” 陶光明高兴得一拍桌子:“你终于想通了。要什么牌子?劳力士?还是江诗丹顿?” 李文军说:“不用那么贵的,普通全自动机械表就行。雷达、天梭都可以,看你能买到哪个牌子。” 现在上海产的机械表,必须手动上发条,他总是忘记,导致手表停了也不知道。 陶光明又在心里暗暗吃惊了。这家伙绝对是个怪物,明明没出过国,却知道这么多瑞士手表的牌子,还知道大部分国人都不知道的全自动机械表。 不过就算他问李文军也没有用,他肯定又说是从书上看来的。 “行。”陶光明点头,想了想,又郑重地说,“我要去五天。你乖一点,不要惹祸,有事等我回来。” 李文军哭笑不得:“我去,我是三岁的孩子么,要你这样交代。再说,我能惹什么祸,还要你来帮我擦屁股?你就放心去,不用那么赶时间。” 陶光明摇头:“你主动惹祸就不会,但是我担心那些小人不会放过你,会来招惹你,反正不管怎么样,你都要把一口气憋回去,等我回来再说。实在紧急,就找我姐,我姐肯定会帮你。” 李文军很感动,可是脸上却还装出无所谓的样子:“你就赶紧去吧,婆婆妈妈的。就一个礼拜不到,我这里还能翻天了不成。” 陶光明笑:“嗯,有可能。” 他静了静又说:“你说,我给她带点什么好,能让她不反感又实用,还能一直留着。” 第一九四章 疯得可怕 李文军知道他说的“她”是季如诗,想了想说:“季团长虽然是文工团的,却是个很踏实的女同志,所以首饰这些她未必喜欢,你可以给她买淡的香水,比如香奈儿五号。那个瓶子,女孩子都喜欢,就算香水用完了,也能收藏很久。” 陶光明心里又波涛汹涌了一阵:这个怪物,一个大男人,连香奈儿五号都知道。 他点头:“这个主意真不错,那就它了。” ----- 封了李文军的厂子,陈克己立刻任命陈子琛为厂长成立了“子琛工艺品厂”。 一天就把公章刻好了。 办公地点就在机关陈子琛的办公室。 说白了,就是在陈子琛办公室外面挂了块牌。 陈克己知道他们现在还不能动电子厂,就算拿过来,下场也会跟王小山和郭铭哲一样。 他们的算盘是,只要按着李文军不让他动,一点一点把李文军的业务接过来,他们最后可以把李文军的厂子都弄到手。 ----- 陈克己叫了周立国过来:“周主任。麻烦你有空的时候带人去把铁路桥上‘文军实业’那几个字给拆了。” 周立国说:“不行啊,陈矿长。” 陈克己沉下脸:“怎么?周立国同志,难道到现在你还要维护李文军?” 周立国忙说:“不是的。关于这个厂名牌子的事,矿里早跟李文军有协议。当时是因为矿里欠了李文军对讲机,所以用这个厂名牌子来抵押金。协议上说得很清楚,以后谁要拆厂名牌子,谁先付清这个钱。” 陈克己抿嘴:“谁跟他签的协议?” 周立国小声回答:“郭副矿长。”当时还是郭矿长来着。 陈克己皱眉问:“多少钱?” 周立国:“五百块。” 陈克己倒吸了一口气。 地主家也没有余粮,他新官上任不可能这么大手大脚的。 本来早就看那个牌子不顺眼了,好不容易熬到把郭建光给弄下来,谁知道,他竟然动不了那牌子。 而且租对讲机的是前前任矿长王永青,搞坏对讲机的是前任矿长郭建光。 结果最后痛苦的是他。 他就是那个冤大头。 陈克己越想越生气,一拍桌子:“怎么会欠那么多钱?!真是乱弹琴!” 周立国抿着嘴不出声。当时签这个租对讲机协议的时候,明明陈克己和郭建光都在边上的。 他们两还表了态,说两台不够要四台。 这会儿,又来拍桌子。 他可不背这个锅。 陈克己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行了行了,知道了,你下去吧。” 周立国忙鞠了一躬出去了。 他关上门,擦了擦额头的汗。 别说,李文军还真是有远见,好像一早就知道郭建光坐不稳矿长的位子。 只要这个位子一换人,肯定就会不认牌子的事,到时候押金什么的就打水漂了。 李文军当时也是好心,不想让周立国为难,才提出厂名牌子的事。 说来说去,矿区里,真正为他着想的,只有李文军了。 可惜他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坐在这个位置,要吃这口饭。 不然就应该坚定地支持李文军,才算是有点良心。 ----- 李文军不在意厂子被封,却很在意陶光明交代的话。 那家伙看着吊儿郎当,却从来不会无缘无故说这种话。 吃晚饭的时候,他特地把李文勇叫到一边说:“哥,最近你去下井的时候注意安全。暂时不要帮我带石头回来了。” 李文勇点头:“放心,我知道,等你的厂子恢复生产再说。” 李文军其实不是怕原料堆积,而是怕陈子琛看出什么门道来。 毕竟那家伙现在像疯狗一样,天天盯着他咬。 ----- 陶光慧正在办公室忙碌,楼下的保卫室同志跑上来敲门说:“那个陈子琛又来了。”这个保卫室还是上次陈子琛大闹百货商店之后,上级领导才决定设置的。没想到这么快就起作用了。 她已经听陶光明说了李文军的厂子被陈克己封了的事情,越发讨厌这一对父子。 陶光慧皱眉说:“我下去看看,要同志们先不要动。” 她跟着保卫室的同志下到楼下大厅里,老远就听见陈子琛的声音:“你们怎么敢擅自把我的商品给撤了。要撤也是撤‘文军实业’的东西,李文军的厂子都被封了,为什么撤我这个清清白白厂子生产的东西。” 陶光慧冷冷地说:“吵什么?你在精神科病房待的时间还不够长吗?” 陈子琛一听她还敢提精神科病房的事情,更激动了,拍着柜台:“为什么正儿八经的商品不卖,要卖这种厂子都被封了假冒伪劣商品。大家来评评理。我有介绍信的。我的鱼缸是‘子琛工艺品厂’生产的。” 本来在柜台边看“文军实业”东西的顾客,一听陈子琛这样说,立刻都走开了。 陶光慧凉凉地说:“这位同志,我们百货商店卖什么东西是我们的自由,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指手画脚了。” 陈子琛丝毫没有觉得自己不对,梗着脖子说:“大家都是革命同志,凭什么他的东西能卖,我的不能卖。” 陶光慧冷笑;“因为你的卖不出去。唯一销售出去一个,都是你自己买走的。你的商品放在这里占用社会主义的资源,还产生不了效益,就是破坏社会主义经济。” 要用这个腔调说话,陈子琛肯定不是她的对手。 她见过多少当官的?陈子琛见过多少? 陈子琛哑口无言。 陶光慧步步紧逼:“你之前已经来闹过一次了,还被抓进了精神病院,现在又来闹,是上次没讨到便宜,这一次又想来敲诈我们吗?” 大家一听这个人原来就是上次在百货商店大吵大闹,还差点打伤人那个,纷纷指责他。 “年轻人,要点脸吧,还好意思来闹。” “你那屎黄色的鱼缸,谁稀罕啊。” “这种疯子就应该赶出去。” 陈子琛一听人家叫他疯子,立刻气血上涌,瞪着血红的眼睛转头挨个扫过看热闹的人:“是谁?是谁刚才说我是疯子?有本事说,有本事站出来跟我对质吗?” 看热闹的人一见他这副表情,好像要吃人一样,吓得纷纷后退。 第一九五章 只能叫公安了 陶光慧一招手,保卫室的人上来,一边一个,夹着陈子琛,把他拖了出去。 陈子琛越发疯了一样,扯着嗓子叫:“我的东西,我的东西,光天化日之下,你们是要明抢吗?” 话音刚落已经有人把他的两个鱼缸抬出来放在他的脚边。 “东西还给你了,不要在这里扰乱我们的正常秩序了。” “以后不要再来我们百货商店了,这里不欢迎你。” 陈子琛扯着嗓子叫了一句:“你们这些资本主义的余孽,这是欺压劳动人民。” 有人在后面笑:“神经病。” “就是,病得不轻。” 陈子琛立刻回头。 后面来来去去的人,哪里看得出是谁在骂他? ---- 陶光慧忙了一会儿,始终觉得心里不踏实,打电话到最靠近门口的服装柜台,问:“陈子琛走了吗?” 服装柜台的售货员说:“没有。他把他的鱼缸在摆在外面卖。” 陶光慧被气笑了:“摆在哪里?” 售货员回答:“我们商店门口。谁要进来他就拦着谁说一大堆,人家不理他,他就骂人。” 这混蛋真是疯得可怕…… 陶光慧叹了一口气:“我下来处理。” 陶光慧挂了电话又下来了。 陈子琛拦着人说:“这里是资本主义封建残余,不要进去,你们会被毒害的。只有我这两个鱼缸才是根正苗红的劳动人民用品,买一个吧。” 本来想进来的人被他缠的不行,只能走了。 把一个人赶走了,他又去拦另外一个,又是一套差不多的说辞,反正横竖就不让人进来。也不管对方是男是女是老是少。 有些女同志还没靠近,远远看见这个情形就被吓跑了。 有人好不容易进城一次,着急进去买东西,却被陈子琛拉着,不由得上火,骂他:“你这个同志怎么这样,拉拉扯扯的,像什么样子?” 陈子琛一下就倒在地上:“哎呀,打人啦,骂人了,快来看啊,土匪打伤劳动人民了。” 那人一看这人不对劲,不想惹麻烦,犹豫了一下,还是只能离开了。 陶光慧气得咬牙切齿,冷冷地对保卫室的人说:“打电话给公安局。” 陈子琛大笑:“怎么,上次把我塞进医院,我马上就被放出来了,你觉得还不够,这一次又要叫公安局的人来吗?” 陶光慧说:“你现在认错,赶紧离开还来得及。” 陈子琛义正词严:“我行得正站得直,怕什么。公安同志来了也会为我主持公道。” 陶光慧点头:“行,大家都作证啊。我实在是仁至义尽了。他已经在这里闹了一上午,严重妨碍了我们百货商店的正常营业。我也是迫不得已才通知公安局的。” 顾客们都被陈子琛骚扰到不行,想买东西买不了,现在听陶光慧这么说,也个个点头:“是是是,我们都可以作证,这个人故意捣乱。经理同志赶紧通知公安局的人过来吧。” ---- 不一会儿,警笛由远至近,大家立刻让开了一条道。 公安局的摩托车带着风停在百货商店门口。 陈子琛不等陶光慧说话立刻迎上去,对穿着制服的那一位说:“你好,公安同志。我是黄铁矿的技术科科长陈子琛。我生产的黄石鱼缸,做工精美,深受顾客喜欢,以至于‘文军实业’的鱼缸卖不出去。百货商店的经理跟‘文军实业’的李文军串通一气,为了提高‘文军实业’的销售量,恶意打压我,把我的产品撤下了柜台。” 那位公安同志一声不吭听着,等陈子琛说完,才看了一眼旁边那位穿便衣的同志。 穿便衣的同志问:“陈子琛同志说完了?” 陈子琛有些懵,点头:“大概情况说完了。” 穿便衣的又问陶光慧:“陶经理,请你详细说说情况。” 陶光慧跟穿便衣的人握了握手:“谢谢局长同志亲自来处理这件事。” 其实这个穿便衣的是谢忠国。他今天本来调休。一听是百货商店报案,公安局的人不敢大意,报告给了他。谢忠国很重视,来不及换制服直接从家里来的。其实他刚才扫了一眼地上的情形,就知道了个大概。 陈子琛一看原来这个才是领导,忙又凑过去,想把陶光慧隔开,捉住谢忠国的手:“局长同志,不好意思。我没认出来。我的情况是这样的……” 谢忠国沉下脸:“陈子琛同志请自重。刚才已经让你反映过情况了。现在轮到别人说,请你保持安静。” 陈子琛急了:“不是,我还没说完。” 谢忠国淡淡地说:“没说完,也等一下,听听别人怎么说。”陈子琛那天差点打伤人,被抓到精神科去的事情,其实已经有人告诉谢忠国了。所以刚才陈子琛病急乱投医自报家门的时候,他也没有出声。 陈子琛还要嚷嚷,身后穿制服的人喝了一声:“老实点,让你安静就不要出声。” 陈子琛被吓得打了个哆嗦,不敢出声了。 谢忠国望向陶光慧:“陶经理慢慢说。” 陶光慧指了指地上的鱼缸:“其实情况很简单明了。他看见我们百货公司经营售卖的‘文军实业’鱼缸销量好,就仿造了一模一样的,要求我摆在柜台上卖。” 陈子琛一听又生气了:“放屁,什么我仿造他的,明明是李文军那个混蛋仿造我的。” 陶光慧没理他,接着说:“我本着公平公正、百花齐放的原则,同意给他一个月时间试卖。结果销售情况很不理想,唯一卖出去一个,还是他自己买走的。所以,我们百货商店领导小组讨论决定把他的鱼缸撤下来还给他,毕竟这个鱼缸比较重,而且占地方。” 陈子琛叫:“你胡说,明明是你们不好好推销经营我的产品,还说是我的产品不好,就是阶级迫害。” 陶光慧叹了一口气:“现在您也看到了。他接受不了这个结果,就这样大吵大闹,辱骂甚至威胁要殴打顾客。从早上八点到现在,所有顾客同志都被他拦在了外面,我们一单生意也没能做,严重妨碍了我们的正常经营。请公安局的同志协助我们恢复正常经营活动。” 第一九六章 就是不死心 百货商店一直是县里的龙头单位,如果陶光慧说经营活动受到妨碍要求公安局配合恢复正常经营,公安局是不能拒绝的。 更何况,谢忠国很了解李文军和陶光慧的为人。 李文军怎么可能为了一个两块钱的鱼缸去仿冒别人。 再说一查销售记录就知道谁先开始售卖,立刻就知道谁仿冒谁了。 陶光慧作为百货商店经理,肯定是卖最好卖的东西,也不会为这种事撒谎。 百货商店一直是各种无赖,小偷,觊觎的地方。 谢忠国刚好想要立个典型,搞个政绩,今天真是赶巧了。 他走到围观的人面前,转头四顾,等议论的声音静下来,才朗声问:“各位同志中有没有早上就在这里的,能不能说一下情况。” 刚才被陈子琛拉着不能进去的人立刻举手:“我说,这个疯子拉着我不让我进百货商店,嘴里骂骂咧咧的,跟旧社会的恶霸一样,真是太可恶了。” 另外一个女同志忙说:“就是,也不管是谁,他就来拉。他还来拉了我的手,跟流氓一样。” 旁边更多的人说:“公安同志情况很清楚了,没什么好问的。快把他抓走吧。让我们好进去买东西,这都耽误一早上了。” “就是,好不容易从乡里来一趟都耗在这里了。” 谢忠国回头看着陈子琛:“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现在你还有什么话要说,不要说我们冤枉你了。” 陈子琛指着那些人:“他们都是收了好处,才胡说八道的。” 谢忠国沉下脸:“你可不要乱说话。没有证据污蔑广大人民群众,我可以告你诬告的。” 陈子琛笑:“哦,我知道了,你跟他们是一伙的,都收了李文军的好处。” 围观的群众叫了起来:“不准你随便侮辱公安同志。” “胡说八道,他就是个疯子。不要跟他多说了。” 谢忠国一挥手:“把这个破坏社会主义生产的坏蛋抓走。” 然后穿制服的公安同志上来,给陈子琛戴上了手铐,直接拉到警用摩托车上按着坐下了。 陈子琛这下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了,脸色发白不出声。 谢忠国跟陶光慧握了握手:“我先走了。” 陶光慧一脸诚恳和感激:“谢谢局长同志。” 谢忠国坐上摩托车呼啸而去。 围观的人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陶光慧说:“不好意思,耽误各位同志的时间了,现在各位可以放心进来买东西了。” 围观的人一拥而入,然后各个柜台的售货员都开始忙碌起来了。 陶光慧长出了一口气,皱眉看了看还被摩托车扬起的灰尘还没完全飘落的街道:这件事怕是还没完。 这个陈子琛也不知道是什么来头,被关在精神病房都能一个晚上就被放出来。 ----- 陈克己接到县公安局的电话,说陈子琛破坏百货商店的正常经营秩序,被抓去关了拘留。 他很惊讶,早上陈子琛说要去百货商店跟陶光慧谈一谈重新把产品摆上柜台的事情,就算是谈得不顺利,也不至于被公安给抓起来。 陈克己问:“具体什么情况,能说一下吗?” 公安的态度很严肃:“你过来就知道了。”然后就挂了电话。 陈克己只能立刻叫司机开车去县公安局。 连司机都忍不住叹气:大半夜的去精神科,大早上的又去公安局。这个矿长的位置果然坐不得。 其实谢忠国也没有打算关陈子琛太久,刚才一来是为了树典型给人看,二来是碍于陶光慧的面子。但是,虽然不打算关他太久,该教育的还是要教育一下。 所以陈克己来了以后,谢忠国亲自接待了他。 陈克己问:“谢局长,早上他说要去找陶经理办事,怎么就成了扰乱正常经营秩序了。” 谢忠国说:“他阻拦顾客,不让顾客进百货商店买东西。还威胁辱骂顾客。这还不叫扰乱经营秩序?” 陈克己抿嘴:这些事情,他们说是就是。 谢忠国像是猜到他的心思,说:“我们询问了现场的多名围观群众,证实了这件事。你要是不信,可以再去问问。” 陈克己冷笑一声:人都走了,还有什么问的。 不过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现在最理智的就是好好认错,先把人弄出来。 “肯定是陈子琛的不对。我带他回去一定好好教育他。”陈克己一脸诚恳地说。 谢忠国也管不了他是真心还是敷衍,反正跟他没关系。 他严肃地说:“这一次,我们念在陈子琛同志年轻,又是初犯,就从轻处罚,让你带回去教育,就算了,如果还有下一次,我们肯定要从严处罚他。你们跟李文军有什么矛盾尽量在矿区内解决。” 这意思很清楚,他不管黄铁矿里面怎么内斗,反正不要在他的地头上撒野就行。 陈克己听明白了,点头:“知道了。多谢谢局长提醒。” 也是,出了矿区就不是他的管辖范围,太嚣张讨不着好,还落人口实。 ----- 陈克己被公安同志领着去拘留室,把陈子琛放了出来。 陈子琛又是一副霜打了的茄子的模样。 陈克己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回去说。” ----- 回去的路上,司机一直从倒后镜悄悄看陈子琛,怕他半路发疯。 陈子琛上了车就睡,倒也没觉得他有什么不正常的,便放下心来。 --- 两父子到了家,关上门。 陈克己说:“这样闹不行。陶光慧明显是跟李文军一伙儿的。你要向上级主管部门反映,最好让李文军再也不能生产任何东西,陶光慧就只能放弃他了。” 陈子琛望着陈克己:“检举揭发。我知道。他搞封建迷信,这一条就足够让他一辈子都起不来了。” 陈克己说:“你要控制好自己的情绪,不要被人带偏了。” 陈子琛深吸一口气:“好,李文军那家伙道行太深,每次都能把我刺激得忘了本来的目的。以后我一定注意。” 其实李文军这几次压根就没出现,刺激个屁。 陈子琛这就是推卸责任,不肯正视自己控制情绪的能力不足。 真是干啥啥不行,甩锅第一名。 ----- 陈子琛就拿着举报信去县工商局和县政府了。 他举报李文军的产品搞封建迷信,向革命群众推销风水鱼缸。 工商局一听,这个事情挺严重的,于是局长亲自接见了陈子琛。 局长说:“陈子琛同志反映的情况很重要,虽然李文军是黄铁矿区的人,本来不归我们管,不过他如果在县城里售卖封建迷信商品,我们就要好好查一查了。” 第一九七章 谁做矿长谁倒霉 陈子琛一脸真诚:“是的,作为他的同事,我本来是不想举报他。可是他的厂子都被封了,还要把无证生产的商品拿到县城里来荼毒不明真相的人民群众。我实在是看不下去。” 局长问:“嗯,具体是什么封建迷信商品呢?” 陈子琛说:“鱼缸。他说他的鱼缸可以转运招财。” 局长脸色一僵,其实他的办公室里也摆了一个。招财不招财他不知道,反正养的鱼挺好的,活蹦乱跳。 陈子琛接着说:“他这不是骗人吗?偏偏还有很多愚昧的同志信了他。” 局长的表情有些不自然:“你说的情况,我们清楚了。不过你有证据吗?” 陈子琛胸有成竹地说:“有,问一问顾客就知道了。买过他鱼缸的人肯定都听他说过这一套封建迷信的宣传。” 局长有些不以为然:他就没见过李文军。当时去百货商店一眼就看上了这个鱼缸,就觉得它的造型大气稳重,颜色搭配挺好看的,高雅美观又不会死气沉沉。 可是他怕自己直接拒绝陈子琛,陈子琛又要说他工作不负责,便说:“这样吧,我们去调查一下,你留个电话。有结果了我们通知你。” 陈子琛也知道没可能自己一说,对方就信,站起来说:“好,辛苦局长同志了。请您尽快铲除这个社会主义的毒瘤。” ----- 工商局局长送走了陈子琛立刻给陶光慧打电话。 陶光慧一听,果然陈子琛还没有善罢甘休。 其实李文军那么聪明的人,怎么会见谁就说这个是招财鱼缸,也就最多会跟她和陶光明这两个熟人说说笑而已。 就算退一万步不说,销售员为了推销商品可能说过一两句。买了这个鱼缸的人也不会承认自己是出于这个目的买的。不然岂不是承认自己搞封建迷信那一套? 陈子琛的心智果然还是不如李文军,竟然蠢到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她也不辩解,只说:“我一个人说可能没有说服力,我刚好留了几个买了‘文军实业’鱼缸客户的单位电话,局长同志打过去问问。看看他们怎么说,我们销售员同志在介绍商品的时候,有没有说什么跟封建迷信有关的话。” 工商局长还怕陶光慧不配合,听见陶光慧这么说,松了一口气:“这样最好。” 他单独询问,陶光慧不介入不在场,到时候谁也抓不到错处。 于是工商局长就按照陶光慧给的单位电话一个一个打过去找人问。 结果那些顾客异口同声地说,“文军实业”的鱼缸在销售的时候,丝毫没有做任何宣传。他们都是自己一眼看中就买了。 倒是旁边那个黄色的鱼缸,有白白净净的年轻男同志总是在宣传,说什么“帝王之色,招财进宝。”那个才是封建迷信。 工商局长忽然意识到,他们说的年轻人就是陈子琛。 最后一个顾客跟工商局长认识,还说:“哎呀,局长同志,你可千万不要上了陈子琛的当。他之前因为他的鱼缸卖不出去,都在百货公司大闹了两回了。一回被抓到了县医院精神病房关了一天。一回还被抓到公安局去了。我看这个人是还没长记性,还要搞破坏。你可千万别上他的当。” 工商局局长忙又给陶光慧、公安局和县医院打电话。 在得到了三个权威人士的证实之后,工商局局长吓得出了一声冷汗,还好他留了一手,没直接答应陈子琛,不然被疯子利用了都不知道。 ----- 陈子琛等了几天也没听到任何动静,打电话到工商局。 工商局的门卫一听是他,立刻说:“局长不在。” 一天三次连打两天都是这样。 陈子琛意识到出问题了,决定再亲自去一趟。 门卫直接在大门口就拦住了他,说:“你不能进去,局长很忙,没有空接待你。” 这一招,陈子琛再熟悉不过了。他爸为了避开不想见的人,都是用这句话。 陈子琛很生气:“我知道局长在,只是不想见我。局长是不是被李文军收买了?让他出来见我。” 门卫老老实实说:“局长是说不见你。因为你曾经被精神病院收治过,而且核实了你反映的问题,都是不存在的。” 陈子琛大叫:“怎么就不存在了。他真的去核实了吗?” 门卫说:“年轻人,我劝你还是不要闹了。等下我叫公安来了,大家都不好看,何苦呢。” 如果陈子琛一听,不敢出声了,转身愤愤地走了。 ---- 矿区刚好有人到县里去办事,见到陈子琛在工商局门口闹,然后回来晚上乘凉的时候跟邻居说起这件事。 “哇,那陈子琛今天去县工商局门口跟门卫吵了一架,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事。” 邻居压低了声音说:“你不知道吧。我有个亲戚在县医院的,陈子琛几天前半夜被抓到精神病住院部关了一晚上。” “啊,真的吗?” 另外一个邻居说:“哎呀,我想起来了,我那个办公室的小钱家不是住在陈子琛家隔壁吗?说那天半夜陈克己进进出出的,还叫了车,原来是为这件事。” “问问她就知道了,她爱人不就是陈矿长的司机了。” “哦对,是不是?” “快说啊。” “我说,我说,你们别跟别人说啊。我爱人那天夜里确实是从县医院把陈子琛接回来的。具体哪个科室不知道,反正他说那天晚上陈子琛看着挺吓人的。就算是没完全疯也是半疯了。” “为了什么事啊。陈矿长不是刚升了矿长,不是应该很高兴吗?” “嗨,还不是想跟军少抢生意。陈子琛最近也在做石头鱼缸,结果放在百货商店死活卖不出去,气急攻心,大闹百货商店。” “只有可能是因为这个了。” “军少真有本事,是练了什么金钟罩铁布衫吗?刀枪不入啊。几个矿长的子女轮番上都没能把他怎么样,反而自己一个接一个的倒霉……” “可不是嘛。一共就三个矿长,一个儿子在牢里,一个儿子傻了不出门,一个儿子差点被当成神经病关起来……” “这个矿长的位置真是谁坐谁倒霉。” “是吧,真邪门。我看是军少的命太硬,谁想害他都会自伤吧。” “嘘,别说了。传到三个矿长耳朵里,就麻烦了。” 第一九八章 天天有人捅暗刀 李文军听说了陈子琛的事情,忙打电话给陶光慧询问情况。 听陶光慧讲完后,他想了想说:“慧姐,没想到给你惹这么大麻烦,真是不好意思。要不先把我‘文军实业’的东西撤下来吧。” 陶光慧叹气:“本来你的东西销量都挺好的。没想到被个疯子盯上了。我的领导也跟我说,暂时把‘文军实业’的商品撤下来。因为你的厂子被封了,赶在这个当口,不值得。” 李文军点头:“是的。我能理解。撤下来吧。是没有必要冒险。以后我的厂子重新开张,再上也来得及。反正都是些不容易腐烂的东西。放一放,说不定还更值钱。” 陶光慧哭笑不得:“你还真是乐观。” 其实照这个情形,“文军电子厂”还能不能在黄铁矿开下去都未必。 两个人又寒暄了几句。陶光慧挂电话之前对李文军说:“有难处就出声,别自己一个人扛。” 李文军知道她这话跟陶光明之前说的是同一个意思,心里很感动,回答:“慧姐放心。我不会有事。你照顾好自己就行。” 陶光慧叹气:“你真是太懂事了。你要是我亲弟弟多好。陶光明那小子就会给我惹祸。” 李文军忍不住笑了:“他要在这里听见这话,可要不乐意了。其实最近他挺厉害的。” 陶光慧点头:“是,自从遇见你之后,他就好了很多。真是谢谢你了。” 李文军:“慧姐客气了。他和慧姐也帮了我很多忙。” ----- 陈克己悄悄去打听了一下,得知工商局局长确实打电话给顾客核实了,仔细想了想这件事,才明白过来里面的奥秘。 陈子琛咬着牙说:“这条路走不通,要是这样就放过李文军,我真是不甘心。” 陈克己淡定地说:“怎么可能就这样算了。我好不容易才爬上来,以后还要靠李文军建的那几个厂子来搞业绩,稳固矿长的位置。” 陈子琛问:“要怎么办才行?” 陈克己冷笑:“县一级不行,就去市一级举报。我就不信,李文军的手能伸那么长。到了市里面,帮我们说话的就多了。要不是我不想搞那么大动静,其实应该从一开始就去市里举报的。” 陈子琛一脸疑惑:“可是市里有李文军厂子的备案,举报也没用。” 陈克己:“谁要你举报他经营和宣传的问题了。换个问题举报。他一直都有的问题。上次让他借机会严惩王小兰,他不肯。我们正好可以利用这一点,让他自尝苦果。” ---- 陈子琛又写了一封长信,到市矿业局,举报李文军有男女作风问题,跟王小兰乱搞男女关系来获得开办电子厂的允许,勾引有妇之夫陶光慧取得在百货商店售卖服装和工艺品的资格。证据就是陶光慧一直格外照顾李文军,王小兰诬陷李文军,李文军却不肯追究王小兰的责任。 对于这个男女作风问题,一直都是比较忌讳的事情。虽然这两年,没有以前看得这么严重了,上面却还是比较重视。 更别说,这一次的举报还涉及县百货商店和黄铁矿矿山两个国营单位的干部和一个矿业局的重点高科技厂-电子厂。 矿业局的领导打电话来询问李文军的上级主管部门,结果就打到了陈克己这里。 陈克己说:“李文军同志相貌出众,很多女同志都喜欢。这种事情也是难免的。” 这话的杀伤力就很大了。 听着好像是上级领导对年轻属下的关怀包容,不肯说重话。其实就是肯定了这件事,比直接说李文军是个采花大盗还要严重。 所以,由市矿业局领导陈克廉牵头,带着调查组下来调查这件事。 矿里给李文军下了个一纸通知,叫他最近都不要外出,等着上面的调查组下来。 这等于是限制了李文军的自由。厂子被封了,矿区不给开介绍信的话李文军哪里也别想去。 ----- 本来家里人觉得,整个矿区都知道在顾展颜以前,李文军对女人兴趣。遇见顾展颜以后,虽然犯浑,却还是对其他女人没兴趣。 最近浪子回头以后,顾家宠妻到极点。 说李文军乱搞男女关系,就是空穴来风,无中生有。 所以家里人都压根没往心里去。 结果现在矿业局局长亲自牵头下来调查,让他们深深的震惊了。 什么事情这么严重? 这不得不让大家想起之前王小兰郭铭哲陷害李文军的事。 那件事,可是让李文军和整个家都足足痛苦了五年。 所以吃晚饭的时候,气氛有些凝重。 刘翠红欲言又止,皱着眉头。 李文军笑:“妈,你不用那么担心。我都没做过的事情,谁也别想安在我头上。” 之前是因为他还太年轻,太弱小。现在,他怎么可能还坐以待毙。 李文勇皱眉:“局长亲自牵头下来调查,你怎么还这么轻松。” 李文军说:“哥,你把矿业局局长的名字好好念念。” 陈克廉,陈克廉…… 难道这个局长是陈克己的兄弟? 原来是有个这么硬的靠山,难怪陈子琛无所畏惧,天天往死里作,还敢去市里投诉。 李文勇想明白了,没觉得安慰,却更担心了。 如果有这么硬的靠山想污蔑李文军岂不是更容易。 之前王小兰区区一个局长的女儿都成功让李文军被污蔑成了“流氓”。 李文军悠然安慰李文勇:“放心,没事的。” 李长明一直沉默的吃着饭。 他嘴里不说,其实心里挺担忧。可是他知道自己就算是把担忧说出来也于事无补,只会让李文军还要分心安慰他们。 ----- 吃过饭,李文军要洗碗,被刘翠红赶回去休息了。 李文军回到家,点点闹着要吃西瓜,他只能又回来拿西瓜,然后听见李长明跟刘翠红在厨房里说话。 刘翠红一边洗碗一边抹眼泪:“没想到这才洗刷冤屈几天,又有人要把屎盆子往军军头上扣,真是气死了。” 第一九九章 往我身上泼脏水也不是那么容易 李长明蹲在厨房门口背对着大门抽烟,说:“放心。我已经拿定主意了,如果调查组非要把罪名安在我们家满崽头上,我就去市政府前面静坐喊冤,让市长来评理。市长不行就省长,省长不行就去京里。这一次不管怎么样,都不能让李文军再受冤屈了。” 刘翠红把碗一放:“好,到时候我们一起去。我就不信这天下没有王法,总有地方给我们申冤。” 李文军眼眶一热,深吸了一口气,暗暗在心中说:放心,就算是为了让你们安心,我也绝不会让自己落到那个境地。 ----- 这一次的调查组比上一次多了两个人,加上陈克己,一共四个人。 第一个询问的是李文军。因为他是罪魁祸首。 李文军坐在上次那个位置,连姿势和表情都没变。 坐在对面中间那个人,五官跟陈克己有几分相似,只是更有福相些,想必就是陈克廉了。 陈克廉笑得很温和:“李文军同志不要担心,你为我们矿区作出了很大的贡献。我们只是不希望冤枉好人,就问几句话把事情搞清楚。” 李文军淡定的回答:“嗯,问吧。” 审问的时候,在诱人说出不该说的话之前,大多都要说几句看似关怀的话让人放松警惕。 他越是这么说,李文军心里反倒是提高了警惕。 陈克廉问:“你跟王小兰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李文军想了想:“大概两岁吧。我们这一代矿区的孩子都是从幼儿园就开始做同学。” 陈克廉又问:“王小兰从什么时候开始追求你?” 李文军回答:“追我的女孩子很多。我记不清楚她从什么时候开始追我了。” 陈克廉又问:“你们的关系怎么样?” 李文军回答:“普通同学关系。” 陈克廉问:“你有没有想从她那里得到好处,毕竟她是矿长的女儿。” 李文军故意装作不理解,问:“什么好处?” 陈克廉:“比如让你开电子厂。” 李文军淡淡地说:“领导可能对这个情况不太了解。最开始是王矿长借用了我制作的对讲机成功举办了矿区周年庆,才向市里来参加矿区周年庆的领导提出建电子厂的想法,获得领导口头允许,然后才来委托我进行建厂事宜,并跟我签订协议,矿区不干涉电子厂的经营范围和经营方式。王小兰是建厂以后才作为矿区代表被委派到电子厂的。建矿的过程中,她压根就没有参与。这件事,周立国主任全程都有参与,可以作证。” 其实陈克己昨天晚上已经到招待所找陈克廉说了。他提醒了陈克廉,李文军看着年轻,其实很老到,要陈克廉提问的时候小心。 没有想到李文军真的滴水不漏。 陈克廉有些不甘心:“电子厂收益这么好,王小兰就没有试图拉拢你们的关系来获得更多利益吗?” 呵呵,前面说他色诱王小兰不通,又要改方向说王小兰色诱他吗? 李文军暗暗冷笑,回答:“我跟矿区的协议上写得很清楚,我依照矿区委派的人员能力安排岗位。不管在什么岗位,工资都按照矿区最高工资的两倍。也就是说,她不管做多做少,工资不变。这一点陈矿长也很清楚,以为陈子琛同志已经接替王小兰成为矿区委派人员。” 李文军不仅把自己摘了个干净,还将了陈克己一军。 如果王小兰要色诱他来获利,那陈子琛呢? 其他两个人都悄悄拿眼睛瞥陈克己。 陈克己下不来台,脸色变得不太好看。 陈克廉决定放弃王小兰这一条,毕竟太多人熟悉王小兰和李文军的关系,能出来证明李文军清白的人太多。 还是从陶光慧入手吧。 毕竟陶光慧是有妇之夫。 如果能证明她跟李文军不清不楚,比王小兰更有杀伤力。 “你是什么时候接触陶光慧的。” “大概一个月半前。” “什么事情跟她有接触?” “她是百货商店服装柜台售货员。我去买布认识了她。” “她一天接待那么多客人,为什么单单跟你熟悉起来。”陈克廉在心里狂呼,这就是突破口。 “我当时拿了个对讲机。她想要跟我租对讲机,而且后来也确实跟我租了对讲机。” “你们关系怎么样。” “她像我的大姐。” “她有没有威逼利诱你,让你付出什么来获得柜台上摆卖工艺品的资格。”只要诱骗李文军说出一句不利于陶光慧的话,他们就可以转告给陶光慧,让陶光慧毫不犹豫背叛他,指认他。 “没有,不需要,因为我是百货商店的合伙人。我有权利在柜台上摆卖任何产品,只要该产品不违法。” 陈克廉又哽住了。 这一点,他怎么不知道…… 如果李文军是百货公司合伙人,跟陶光慧有接触很正常。 李文军看他绞尽脑汁想要找问题的样子,忍不住好心提醒他:“各位领导。如果觉得我有什么问题,就直接处理我。不要牵连其他的人。特别是陶光慧同志。她为人光明磊落,有能力又有责任心,不应该被人这样诬蔑,泼脏水。” 陈克廉没听出李文军善意的提醒,以为他的意思像让他们不去询问王小兰和陶光慧,冷冷地说:“要是行得正走得直,怎么会怕牵连别人。” 李文军轻叹:他已经仁至义尽了,提醒了他们不要去惹陶光慧了。结果他们不听,后面再有什么事,就不怪他。 其实他怕什么?他手里有更大的牌,那就是陶家。 陶光慧是那么好欺负的吗? 陈克己如果只拿刀子捅李文军,李文军倒还要费些力气才能从这件事里全身而退。 他们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把这件事扯上陶光慧。 虽然李文军说不定最后一招也是向陶家求助,可是现在他们说李文军勾引陶光慧,倒还替李文军把求助这一个环节都省了。 见过愚蠢的对手,没见过这样蠢到家的。竟然上杆子的把自己的脑袋往枪口上送,还拉上了友军一起送死。 那他就抱着胳膊看热闹吧。 陈克廉说:“李文军同志先回去吧。稍后我们会通知你调查结果。” 第两百章 惹不起的人 陈克廉第二个询问的是王小兰。 因为之前诬陷李文军的事情,王小兰在大家心目中的形象都坏了,陈克廉对她就没有对李文军那么客气了,直接问:“王小兰,李文军有没有跟你发生什么超出正常同学同事关系范围的事情。” 王小兰气得不行,冷冷回答:“没有。一直都是我一厢情愿追求李文军,李文军并没有回应我。他要是真勾引我,我还需要陷害他吗。” 陈克廉一脸怀疑:“如果他没有回应你,怎么会在电子厂门口帮你说话。” 王小兰冷笑:“这有什么好解释的。你要是诚心想往我头上扣暧昧的帽子,就算是我多看电子厂那条叫黑条的狗一眼,你们都会说李文军故意用狗勾引我。” 旁边的人忍不住喷笑出声。 陈克廉气得脸都红了:“你这个女同志,怎么那么不要脸。” 王小兰一拍桌子站起来:“我不要脸?我明明是个黄花大闺女,却被你们这些不要脸的人栽赃陷害。你们要查是不是?敢不敢带我去医院妇科检查?只要妇科医生说我还是个完璧之身,是不是就能还我清白了?!那就走,现在就去。” 陈克廉哑口无言,他压根没想到王小兰这么泼辣。 王小兰这条线果然不能用,太容易证明她的清白了。 陈克廉说:“不用做得那么过分,你既然说你是清白的,我们当然相信你。你先回去吧。” 王小兰不依不饶:“是你们要调查我。现在我能证明我跟李文军之间的清白,你们却又不让。陈子琛这种进过精神病院的人,没有任何证据血口喷人,你们倒是相信了。我不得不怀疑你们的动机。” 跟着陈克廉来的两个人悄悄交换着眼神。 王小兰真是一下就戳到了陈克廉和陈克己的肺管子里。 陈克廉气到不行:“王小兰,你出去吧。不要再胡说八道了。” ----- 陈克廉查来查去,查不到证据,只能以李文军疑似不正当竞争,要求百货商店的上级询问陶光慧的结论来了结这件事。 陈克己最初要的也是百货商店不再跟李文军合作,断了李文军的财路,慢慢把他闷死而已。 现在达到目的打算收手。 百货商店的上级县工商局当然知道陶光慧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可是既然有相关单位发函,就要回应,还是把陶光慧叫来说了这个事,让她终止跟李文军的合作。 陶光慧之前觉得陈子琛像只苍蝇,“嗡嗡嘤嘤”吵个不停,让人心烦却不会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现在才发现原来他是条蚂蟥,吸住了就不撒口,非要弄出点血来才罢休。 想吸她的血也就罢了,还要诋毁她的名誉,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既然这样,那就弄死他吧,不然留着他以后还要祸害其他老实本分的人。 陶光慧用百货商店经理的身份向市政府写了一封信,把这件事前前后后,事无巨细讲得清清楚楚。还附上了县人民医院,县公安局,县工商局的证明。 言辞恳切,条理清晰,证据确凿。 她为了确保百货商店以后的正常经营,请市政府严惩陈子琛这种为了一己私利扰乱县百货商店正常经营,试图贿赂国家干部事败就诋毁污蔑国家干部的行为。一定要立个典型。 市政府一看:妈呀,陶光慧…… 那个混蛋胆大包天,要去招惹她! ----- 陈克廉刚下了回到市里的火车,就接到了市主管领导打来的的电话。 领导言辞严厉:“陈子琛就是个神经病,你作为市矿业局领导,竟然相信他的话,跟他一起发疯,真是辜负了组织和人民对你的信任。” 陈克廉完全没有想到一个小小的县百货商店经理,竟然能引起市领导的注意,忙态度诚恳地回答:“我们也是收到举报下去确认情况。确实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地方,只是举报信牵涉了陶光慧,陶光慧不在我们管辖范围,所以就跟她的主管部门说一下。” 领导问:“你有确切证据证明陶光慧同志和李文军有问题吗?” 这种男女作风问题,从来都不需要什么确切证据。有一两个证人就可以了。想要找一两个证人太容易了。 领导这么问,看来是在暗示他。过去那种套路不能用在陶光慧身上。除非有确切证据,比如说被人捉奸在床之类的。 这种当然是没有了的。 陈克廉只能憋着气回答:“没有。” 领导气不打一处来:“那你瞎几把说个啥,你给我好好写个检讨,不然就等着被降级吧。” 陈克廉吓了一跳,脑子转得飞快,才找到个借口:“领导,这事我写检讨,以后谁还敢反映情况。” 领导想了想:“你不写检讨也行,你亲自打电话去给陶光慧道歉,然后让举报的人和黄铁矿矿长写检讨。” 陈克廉:“我给陶光慧打电话道歉,好像不太合适吧。”级别差了不止一两级。 领导的火气又上来了,音量又拔高了几分:“诬告别人不用付出代价的吗?这种风气不刹住,以后让人还怎么放开手搞社会主义建设。你这样胡乱告状,只让你打个电话道歉已经是便宜你了。” 陈克廉意识到问题真的很严重,哪还敢讨价还价,忙答应了:“好,我这就去办。” ----- 陈克廉挂了电话,先打电话给陶光慧认错:“哎呀,陶光慧同志,这真是个天大的误会。是我听信了谣言,让你受委屈了,在这里对你表示真诚的歉意。请你一定不要生气。” 陶光慧不咸不淡地说:“一个女同志的清白就是这么随随便便被你们诬陷的?一个国家干部的清白也是可以随随便便怀疑的?一个疯子跑来说我有作风问题,你不做任何实际调查就给我的领导反映。那以后如果有人说你贪污受贿,任人唯亲,我是不是也可以这么干。” 陈克廉听她话里有话,背后早湿漉漉出了一层冷汗。 他忙说:“是我错了,请陶光慧同志大人有大量,千万不要跟我计较。” 陶光慧笑了一声:“我们走着瞧,看你这个局长能做多久。” 然后她就把电话给挂了。 第二零一章 局长说换就换 陈克廉愣在那里半晌,才意识到自己这一次惹到了不该惹的人。 李文军当时一再提醒他们不要牵扯陶光慧,原来是这个意思。 陈克廉越想越害怕,忙打电话给陈克己让他写检讨。 陈克己见哥哥都认怂了,虽然不知道其中的奥秘,也只能认栽。他写了一封检讨交上去,承认自己管理不当,轻信谗言,向陶光慧、李文军和王小兰道歉。 这件事才算是平息了。 可以是他越想越憋气,四处打听这件事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最后是市委办公室的一个秘书好心告诉他,说陶光慧是他惹不起的人。现在这种处理方式,对他而言是真的算很轻了。 要不是市里考虑黄铁矿短时间都换了三个矿长了,不想再折腾了,早把陈克己降职了。 陈克己一听,满头冷汗。在这件事上,他知道其实自己是理亏的。只是他横行霸道惯了,咽不下这口气,没想到这一次踢到了铁板。 这个小县城里,竟然有让市领导都紧张的人。 陶光慧到底什么来头? ----- 李文军趁热打铁,给市矿业局写信,要求恢复电子厂的生产。 本来他就没有错,协议上也写得清清楚楚,陈克廉哪里还敢为难他,拖了几天就回复了,说要求矿区履行协议,好好支持电子厂的正常生产。 陈克己自然是没有脸面亲自跟李文军打电话,而是叫周立国通知了李文军一声。 李文军说:“我不敢碰那个封条啊。”贴地时候大张旗鼓,没可能撕的时候这么悄无声息。 让他白白受气,怎么可能? 周立国只能说:“我代表矿区来撕封条。” 周立国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了,扯了封条,说了几句冠冕堂皇的鼓励的话就赶快走了。 老王头在门口放了一串很长的鞭炮,引得附近的人都来看。 李文军在众人注视下,再一次打开了车间的门,长长出了一口恶气。 这一次,矿区里算是彻底没人敢来觊觎他的生意了。 对面电工车间的人跑了进来:“终于撕了封条了。” “军少,你真不是一般的牛,这都能让你转危为安。” “那是,军少人正不怕影子歪。一身正气,当然不怕那些小人的歪门邪道。” 李文军笑嘻嘻地回答:“感谢各位对我的信任。” 桌上电话就响了。 李文军接起来,是陶光明打来的:“我回来了。刚才给你家打电话,说你来厂子里了。看来事情都解决了。” 李文军笑:“你还真会掐点。”这一次幸好陶光明不在,不然以他的脾气,知道别人往他姐姐身上泼粪,非跟那人鱼死网破,最后收不了场。 陶光明很兴奋:“你这里打了个胜仗,我在那边也打了个胜仗。你知道那四块玉,最后卖了多少钱吗?” 李文军笑:“猜不到,你的忽悠的本事太强。” 陶光明咂嘴:“啧啧,我怎么听着不像夸我。” 李文军:“快说!到底多少钱。” 陶光明得意地说:“五千多,老弟,五千多。赶上我这农贸市场一整年的交易额了。” 都隔了那么久说起这个数目,他的声音还微微发颤。完全可以想到,他刚完成交易时的兴奋状态。 李文军也咂嘴:“啧啧,你还真是忽悠能力无敌。” 其实吧,玉器这东西真是看眼缘和卖家的运气。只要品质到了一定程度以上,运气又好,开价多少都有可能卖出去。 陶光明说:“明儿周末,你带小顾和点点来县城。我请你们吃饭。” 李文军冷笑:“我怕不是为了请我们吃饭吧。是为了送礼物给某人吧。” 陶光明沉默了一下,才咬牙切齿地说:“你就不能装一回傻吗?” 他这反应是被戳到软肋了吗? 李文军哭笑不得,回答:“好好好,我装傻。可是现在为了给你打掩护,不但我要出面,我爱人要出面,连我女儿都要出面了。你真是……” “你怎么把我想成这样呢,我就不能给我侄女儿买点东西?切!”陶光明哼了一声,又开始碎碎念,“记住了啊,明天中午11点半,县大饭店,1号房间。你不要穿得太帅,不要来太早,不要吃太快。” 李文军笑出鹅叫声:“额额额,这都见面多少次了,你能不能自信一点。” 陶光明恼羞成怒:“滚,谁要你长得那么帅。本来我也是个玉树临风的帅小伙儿,结果在你边上就成了陪衬的绿叶。” ----- 第二天在县大饭店1号房间里,陶光明和季如诗都坐了半小时了,李文军他们才来。 明明是为了让陶光明能多跟季如诗单独相处一会儿,李文军还要装出内疚的样子道歉:“不好意思,带孩子出一趟门真是太不容易了。” 季如诗抿嘴笑:“没关系,我跟光明同志聊得很开心,一点也不枯燥,而且能见到顾老师和点点,等也值得。” 点点奶声奶气地叫:“仙女阿姨好。” 季如诗笑得嘴都合不拢:“点点嘴真甜。比上次长大了不少,说话也更利落了呢。” 顾展颜笑:“是啊,孩子一天一个样。” 季如诗拿出一个发卡,上面是深蓝色缎带做得蝴蝶结。 点点兴奋得眼睛都亮了:“给我的吗?” 季如诗说:“是,给你的。上次阿姨答应你的可没有忘记哦。” 李文军叹息:“幸好你记得,她念了一路,我头都快炸了。” 季如诗笑:“文军同志那么能挣钱,还这么朴素,每次都穿这件白色的衬衣。” 李文军和陶光明一起呛到,剧烈咳嗽起来。 陶光明在心里暗骂:平时多机灵一小伙子,怎么到了这时候就那么笨呢?每次都穿同一件衣服,就没有别的旧衣服了? 李文军在心里叹息:可怜我新衣服穿不完,为了衬托陶光明,每次都穿这件白衬衣上街,命苦啊。 顾展颜和季如诗各自给李文军和陶光明抚背。 季如诗一脸嗔怪:“开个玩笑,你们两激动什么。” 顾展颜抿嘴笑着回答:“其实军少不怎么在意穿着,平时就是这么朴素的。” 陶光明止住了咳嗽,转移话题说:“跟你说个新闻。矿业局局长换人了。” 第二零二章 陶家的来头 李文军一愣:这么快?看来这一次真是把陶光慧给气狠了。 陶光明悠然喝了一口茶:“某人的爸爸和爷爷也被气得不行。” 李文军笑了笑:谁家的女儿被人泼这种脏水都会生气。别说是陶家了。 不过他更好奇陶家什么来头了,堂堂一个市局局长,说换就换。 两个女人完全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又不敢问。 ----- 陶光明叹气:“啊,不说这事了,点点乖乖,看叔叔给你带了什么。” 陶光明从包里拿出一个芭比娃娃。 点点呆了一下,就尖叫着把芭比抱在怀里:“漂亮娃娃,谢谢叔叔。” 顾展颜轻笑:“陶光明同志又破费,真是把孩子宠坏了。” “宠她应该的。”陶光明笑,然后又拿出一瓶香奈儿五号的香水,“李文军还托我买了这个给顾老师。我说这也值不了几个钱,以我跟李文君的关系,索性就送给顾老师了。” 顾展颜看了一眼李文军。 李文军默默点头。 顾展颜只能接了过去:“这么大老远还叫你带东西回来,军少真是不懂事。” 李文军暗暗嘀咕:我这兄弟,真的还差点自信,就连香水都要绑着顾展颜一起送,才敢送给季如诗。 不过也是,季如诗确实漂亮,也难怪陶光明这么紧张了。 然后陶光明又拿了一瓶出来:“反正都要帮顾老师买了,就顺便买了一瓶给季团长。不值什么钱,就觉得这个瓶子好看。不知道季团长喜不喜欢。” 季如诗看顾展颜都收了,也不好拒绝,况且那个瓶子确实挺好看的,便接了过去,抿嘴笑:“谢谢光明同志还记得我。” 陶光明又扔了一个盒子给李文军:“呐,你要的手表。” 李文军说:“谢谢了。”他直接打开就戴上了。 是一块雷达的。 季如诗很好奇:“诶,这个表挺有意思,背面怎么是透明的。” 陶光明忙解释:“这个里面有个摆锤,只要手臂一动,就自动给表上发条了,所以不用上发条。” 季如诗眼睛亮亮的:“真好,下次你再去港城,可不可以帮我带一块。这块多少钱?” 陶光明说:“不贵就二十。我到时候,买了送给你。” 李文军憋着笑:这个表至少要一百多,他说二十,只能骗到季如诗这样的人了。 李文军从怀里掏出二十块钱,拍在陶光明手里:“啧,谢谢你了。” 陶光明像吞了个苍蝇,艰难挤出了个笑脸:“不用谢。” 然后他在心里暗骂:李文军你个混蛋,明知道这表不止二十块,偏偏要这个时候给我钱。我还不能说,只能白白损失一百块。 ----- 吃过饭,季如诗邀请顾展颜去她宿舍玩,李文军刚好有事要跟陶光明说,就说等下回去的时候,来接顾展颜和点点,然后把她们三放在县文工团的宿舍门口就跑了。 陶光明拉着李文军回了家。 李文军知道陶光明带他回来的意思,陶光明肯定也猜到了他要问什么,所以找个最安全的地方。 陶光明给李文军拿了水果和茶,坐下,说:“问吧。” 李文军说:“这次市里头的反应都这么大,我有点好奇,你家到底什么来头。” 陶光明笑了笑,往后一靠:“我爷爷现在天王团里,只是我家比较低调,所有子孙全部外放锻炼,不准留在京里,在外面也不许提我爷爷的身份。” 李文军微微点头:那就是了。市里领导肯定还是知道陶路遥的身份的。 陶光明枕着头,翘着二郎腿,优哉游哉地说:“我爸就说过,自己犯错,不要想着家里来搭救,也不要想着仗势欺人。” 李文军咂嘴:那上次他要不去救陶光明的话,陶光明岂不是要冤死在拘留所。真可怜。 “可是没想到,我们不找别人麻烦,别人要来招惹我。”陶光明眼神一冷,一字一顿地说,“就他们这点本事还想往我姐姐身上泼脏水,简直是不自量力。我爸和爷爷怎么可能看着别人欺负我姐。我们家虽然不包庇纵容我们,却也不会看着我们被欺负不管。” 李文军有些唏嘘,知道陶光明有点来头,没想到来头这么大。 陶光明说:“谢谢你在那种情况下,还一句我姐的坏话都不肯讲。” 李文军暗暗诧异:他怎么知道。 他立刻意识到,当时在场的人有人悄悄录了音的。不然后来陶光慧写信到市里去的时候,不会那么快就有定论。 毕竟只要把那个录音一放,就什么都清楚了。 陶光明说:“我爸再次强调,你这个朋友够正直,够忠诚,可以深交。” 李文军似笑非笑:“你有没有想过,我有可能是猜到了你们的背景,才会这么忠心呢?” 陶光明笑:“有。不过这正好说明了你够聪明,会审时度势。这个也是你的优点之一。跟我做朋友的人,只能比我聪明,不能比我蠢。” 李文军点头:“这话也对。” 陶光明想了想,像是忽然想到了好笑的事情,说:“黄铁矿,这一次还真是把整个市政府都惊动了。” 李文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没办法,他们要作死,我拦都拦不住。” 陶光明冷笑:“黄铁矿还真是庙小妖风大,池小王八多。我都想知道,接下来还有谁要蹦出来作死。” 李文军习惯的用手指点了点桌面,思索了片刻说:“短时间,应该没有了。” 他从包里又拿出一叠大团结,问:“表到底多少钱。” 陶光明摆手:“算了,就二十吧,剩下的当送给你。今儿不是让你出来陪我吃饭吗。再说玉石又卖了个好价钱,我总不能亏待你。” 李文军摇头咂嘴:“你这样可不行啊。姑娘没追到手,把自己追穷了。” 陶光明苦笑:“谁叫我喜欢。她就算是要我的心肝儿,我都会毫不犹豫掏出来给她。” 李文军揶揄他:“那可不行,心肝的话,你还是要自己留着,不然怎么享受新婚之夜。” 第二零三章 陈子琛丢了 李文军和陶光明去季如诗宿舍接顾展颜和点点。 点点头发上戴了个新发卡。 顾展颜头发上绑了个新丝巾。 不用问,肯定都是季如诗送的。 李文军笑:“让季团长破费了。” 季如诗摇头:“都是小东西。我去海城演出的时候看到的。觉得丝巾配长裙肯定好看,顾老师戴上肯定更好看,所以就多买了一条。果然,只有顾老师的样貌才能配地上这条丝巾。” 顾展颜抿嘴笑:“如诗真谦虚。自己明明是文工团第一美女却不说。” 李文军知道顾展颜的脾气,也不是谁送她东西都会马上戴上。看来顾展颜是真的很喜欢季如诗。 而且,这个丝巾,是真丝的。看这设计应该也是进口货。 至少要几块钱一条,季如诗一买就两条,别人的半个月工资…… 看来季如诗家庭条件应该不错。她不是本地人。 一个念头晃过李文军的脑海,他像是无意一般问:“季团长也是知青吗?” 季如诗笑:“是。我本来是被下放到下面一个县的,刚好县文工团在知青里挑人,就把我选上了。” 然后还当了团长。 李文军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陶光明。 陶光明心虚,红了脸,强装若无其事,左顾右盼。 ---- 因为陈克己公开发表道歉,陈子琛深受刺激,出现了严重的精神问题。 本来大家还说他只是差点被逼疯,现在他就是真正的,彻底的疯了。 他每天拦在人多的地方,念念叨叨,颠三倒四。 有时候一大早,他就在食堂门口,对着早上来买早餐的人喊着:“鱼缸,鱼缸,买我的鱼缸吧。我的鱼缸才是最好的,帝王黄,不是烂泥。” 大家怕被他的唾沫星子弄脏了早餐,避之不及。 有时候他会跑到电子厂门口,拉着电子厂进出的人说:“李文军手里攥着玉石呢。他就是封建残余。” 然后老王头就放黑条出来把他吓走。 对面电工车间的人,因为陈子琛关了电子厂的事情,很讨厌他,见他今天又在胡说八道,便训斥他:“什么封建残余,不要胡说八道。” 陈子琛立刻缩起脖子说:“我错了,他是财神爷降世,他知道未来四十年的事,所以那么厉害,我错了,我不该跟他作对。我不该痴心妄想赚不属于我的钱。” 李文军刚好路过,看见这情形觉得陈子琛挺可怜的。 虽然这事怨不得他,是陈子琛自己贪心无耻,可是他也算是搞技术出身的,见好好的一个技术人员成了这样,未免有点兔死狐悲。 “陈子琛。”李文军叫了一声。 陈子琛一看是李文军,吓得转头就跑,然后自己左脚绊到右脚,摔了个嘴啃泥。 电工车间看热闹的人哄堂大笑。 张爱华瞪了他们一眼:“虽然不喜欢他,但是这样落井下石,也不好。” 他走过去把陈子琛扶了起来:“你赶紧回去吧,要不就去你单位上班也行。二十几岁的人了,整天东游西荡像什么样子。” 陈子琛怯怯看了一眼电子厂。 李文军恍然大悟,他是想进电子厂,又怕被黑条咬。 电子厂就是他的心魔,说不定让他在电子厂待几天,他就好了也不一定。 李文军想了想,对张爱华说:“师傅,我带他进去坐坐,我那里没有高压电和车床这些危险的东西。” 张爱华犹豫了一下:“这样岂不是耽误你干活?” 李文军笑:“没事,反正我也不干活,都是工人干。” 张爱华叹气:“好,难为你了。还是你大方不计较。其实这件事,你真是躺着也中枪。” “师傅不用多想。”李文军说完,对陈子琛招手,“来,我带你去电子厂。” 陈子琛立刻跟上来了,脸上还带着压抑不住的笑意。 果然…… 李文军怕陈子琛乱跑,等他进来,关上了大门,叮嘱老王头:“别开门,不要让他出去。” 老王头点头:“行,我让黑条看着他。” 黑条冲陈子琛龇了龇牙。 陈子琛吓了一跳,立刻正襟危坐说:“我不乱跑。” ----- 这次恢复生产后,李文军把旁边一个原来用来堆零件的小仓库清理了出来挂了个牌子“木工车间”,以后这里就专门给李长明来做木器。 其实李文军这么做,也是有更长远的打算,想要用这个木工车间让李长明从矿井下的工作抽离出来。 这会儿把陈子琛带了进来,李文军又有点为难了。实在是没地方安顿陈子琛。要是让他进电子车间,怕他弄坏了元件和设备耽误生产,只能把他带进木工车间里,把他按在李长明的工作台边上,给了他一小块木头:“玩这个。” 然后李文军就忙着去安排工人装配,写新合同去了。 厂子恢复生产后,订单猛然增加了许多。感觉这段时间想要买对讲机的人都在观望一样,等着恢复生产的那一刻,就立刻下单。 算一算,这半个月销售额都过万了,还不算各个电子厂买单工对讲机元件的钱。 还是那句话,“好酒不怕巷子深”。产品好,就不怕别人不来买。 ----- 陈克己中午一下班就离开了办公室。他现在已经被陈子琛逼得养成了一个习惯,下班后先去食堂,学校和各个人员来往多的地方看看,找到陈子琛,把他领着一起回家。 可是今天,他把各个地方都走遍了,没有看到陈子琛的身影。 陈克己有些心慌,路上拦着人问:“同志,看到陈子琛了吗?” “没有啊。” “同志,有看到陈子琛吗?” “早上还看到他在食堂门口,这会儿没见到。” “啊呀,他能去哪里呢。” “陈矿长不要急,说不定这会儿回去吃饭了呢?” 陈克己点点头忙回往家里走。 陈子琛的妈妈站在门口垫着脚往这边看。 陈克己老远就问:“子琛没回来吗?” 陈子琛的妈妈摇头:“没有啊。平时不都是你带他回来吗?” 陈克己越发心慌,打电话给办公室,叫周立国带着人去找找,然后他自己也带了几个人。 他们找遍了矿区,就连井下和废矿坑,他都叫人去看了,都没有陈子琛的身影。 第二零四章 我就要来,就要来 最后因为太阳太大,大家怕中暑,而且要回去上班了,只能又都回来了。 陈克己下午哪里还有心思办公,一直在打电话找陈子琛。 电话打了无数,嘴里都起了燎泡,就是没有人见过陈子琛。 陈克己心力交瘁,支着额头浑身瘫软坐在办公桌后。 陈子琛从小很要强,虽然没上过大学,可是硬是把技术科长这个工作做得很好。 陈克己一直以这件事为傲。 其实陈子琛被抓进公安局的时候,陈克己就有些后悔,自己不该支持陈子琛去跟李文军抢生意。 他觉得自己好像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放出了什么奇怪的东西,以至于陈子琛走火入魔,一天比一天奇怪。 而且还连累了他的哥哥。 其实现在想想,他只是咽不下这口气,不甘心自己的儿子被李文军压制。结果眼睁睁看着儿子把自己逼成了这个样子。 这种懊悔的感觉,现在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浓烈。 只要陈子琛能恢复,这个什么鬼矿长,不做也罢…… ---- 李文军一整天忙的团团转,午饭都是叫人拿了饭票从食堂打回来吃的。 等到下班的时候,李文军才想起陈子琛,心里一惊。这么久都没听到动静,陈子琛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他岂不是好心给自己惹麻烦么? 李文军快步从车间走出来,到了隔壁,然后愣在了门口。 李长明已经下班了,在按照李文举给他画的图纸,做茶几和椅子。 黑条端坐在桌上。 陈子琛就在一旁,拿着刚才李文军给他的那块废木头,照着黑条在雕木雕。 李文军松了一口气,回到办公室打了个电话给陈克己。 ----- “叮铃铃……” 桌上的电话忽然响起,陈克己几乎是扑上去接起了电话;“喂。” “陈矿长,陈子琛在我这里,麻烦你来把他接走,我们要下班了。” 陈克己意识到自己找到宝贝儿子了,一直紧绷的身体立刻松下劲儿来,瘫坐在椅子上,问:“好,谢谢,你是哪个单位。” “文军电子厂。” 陈克己这才听出来是李文军的声音,脑海里浮现出陈子琛被李文军用棍子指着缩在角落里的画面,转喜为怒:“李文军,你是不是把我儿子关起来了,你有什么居心。你要是敢伤害陈子琛,我一定跟你没完。” 李文军哭笑不得:“陈矿长,你不要搞错了,是陈子琛自己要来,还赖着不走的。” 陈克己嚷嚷着:“不可能,他最恨就是你了,怎么可能赖在你那里不走。” “我不想浪费时间跟你争这个了,你快来把他接走吧。工人都走了,就我一个人守着他,我要下班回家吃饭了,又怕等下他乱跑不敢走,真麻烦。”李文军说完挂了电话。 陈克己愣了一下,才跳起来,往“文军电子厂”跑。 ----- 如果陈子琛要是状态不好,他一定要好好训斥一下李文军。 陈克这么想着,猛地一下推开“文军电子厂”的大铁门。 那条黑得发亮的狗吓得一蹦几尺远,对陈克己狂吠不已。 “黑条,别叫了。趴下。”李文军喝了一声。 那条狗这才不甘心地在屋檐下趴下了。 陈克己咬牙切齿地问:“我儿子呢。” 李文军无奈地朝旁边的小屋子一指。 老王头不耐烦地挥手说:“赶紧把人接回去吧,在我这里混了一顿午饭,难道还要混一顿晚饭吗?” 陈克己忙进去了。 只见陈子琛在做一个木质的小玩具。 陈克己愣在那里,问:“子琛,你在干什么?” 陈子琛神色清明,情绪淡定:“我在做孔明锁,这个应该好卖。” 陈克己:“孔明锁,你从哪里学的。” 陈子琛看了看李长明:“师傅教我的。我喜欢。” 陈克己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了,只能说:“回去吧,该吃晚饭了。今天找不到你,把我和你妈都吓得够呛。” 陈子琛放下孔明锁对李长明鞠了一躬:“师傅,我明天再来。” 李文军一听在外头叫:“你还来啊,别来了,你回你的技术科上班吧。这里庙太小,容不下你。” 陈子琛梗着脖子:“我就要来,我还是矿区派到电子厂顾问呢!” 陈克己眼见着儿子在这里短短一天就恢复了许多,心里高兴,可是又不好意思去求李长明和李文军。 陈子琛低头嘟囔:“我就要来,把你爸的木匠手艺全部学到手,气死你。” 陈克己一听,陈子琛这分明是找到了人生新目标和解开心结的办法,只能拉下脸问李长明:“李长明同志,你看这……” 李长明说:“来就来呗,反正我这里多一个人也不多。你不用管李文军那个臭小子,反正陈子琛同志又不去电子车间那边。陈子琛同志做木工倒是比我自己的两个儿子还要做得好,学得快。唉,这就是缘分……” 陈子琛一听笑了,回头对外面说:“听见了吗,我比你做得好,学得快。” 李文军知道李长明一直苦于他们两兄弟都不喜欢木工,现在好不容易有个年轻人愿意学,他总不能摁着李长明不让他教。 她也叹气:“唉,随便吧。不过丑话说到前头,你在这里做木工,划到手什么的,不要找我负责任。陈矿长三天两头来骂人,我可受不了。这就是吃力不讨好。” 张爱华正要下班,听到动静了,也进来说:“陈矿长,我可以作证,陈子琛同志今天确实是自己要来的。军少怕他到处跑,进到电工车间和钳工车间受伤,才好心放他进电子厂里面来的。” 陈克己只能说:“谢谢李文军同志。只要陈子琛愿意来,请你放他进来。他自己弄伤了自己,我绝不找你麻烦。” 李文军立刻跟张爱华说:“师傅,你也听见了啊,以后要是有什么事,陈矿长又不认账,你可要为我作证。” 张爱华说:“放心,我们车间几十个人都能帮你作证。” 陈子琛这才放下东西,说:“回家吃饭。明儿再来。我就要来,就要来。” 第二零五章 还能治吗 李文军和李长明收拾了一下,交代老王头夜里锁好门,也回家了。 他们走在路上,天都黑了。 李文军对李长明说:“爸爸,谢谢你。” 李长明这是有意教陈子琛做木工来开导他。父亲虽然说不出什么大道理,可是心里比谁都明白。 李长明慢悠悠地说:“冤家宜解不宜结,人生那么长,多个朋友比多个敌人好。” 李文军说:“还是我爸聪明。” 李长明斜了他一眼,笑骂:“马屁精,臭小子。” 李文军见他心情好,忙说:“爸,我之前不是去市医院看柳解放同志吗?” 李长明哼了一声:“嗯,好好地,提这件事干什么?” 李文军说:“我跟那个院长聊了聊。他说你的脚还能治,叫我有空的时候带你去检查一下。” 李长明摆了摆手:“不用了,都这么多年了,有什么可检查的。治不好了。别浪费这个钱。再说你那么忙,这一来一去又要几天,何必浪费这个时间呢。” 李文军停下来,说:“不浪费时间,也不浪费钱。只要能治好,花多少时间和钱都值得。” 李长明一瞪眼:“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倔,说了不去就不去了。” 李文军嘀咕:“我要是病了,你也不带我去治吗?” 李长明说:“那怎么可能,肯定要治,花多少钱都治。” 李文军点头:“就是,我对你的心情是一样的。不给你治好,我会内疚一辈子。” 李长明一愣,不出声了。 李文军也不出声,低头默默走。 快到家时,李长明叹了一口气:“那就去检查一下吧。省得以后,你说我不配合你。” 李文军一喜:“好,后天我刚好要去市电子元件厂和服装厂,您请三天假,跟我一起去。”其实电子厂和服装厂,现在都不用他自己去了。只是为了让李长明心理压力小一点,他才这么说。 况且,他也许久没去看过蔡厂长和莫厂长,该去转转。不然关系就淡了。 ----- 说是李长明请假,其实就是回家跟李文勇说一声。因为李文勇就是他的上司。 李文勇一听李长明要去市里检查腿,当然是求之不得,不可能不准假。 刘翠红也很高兴:“去检查一下好。” 李文军想了想:“要不妈妈一起去吧,顺便做个体检。” 刘翠红摆手:“我能吃能睡不用检查。” 李文军笑:“这不是找个借口让您去市里转转,顺便替我陪着爸爸吗?我还要去电子厂和服装厂办事。” 刘翠红犹豫了:“这样啊。那我就去吧。” 李文勇忙说:“等我回去拿点钱来。爸爸妈妈既然进了城,不要太节省,看到喜欢的东西就买。” 李文军笑:“哥啊,跟我一块去,就不用你拿钱了吧。” 李文勇哼了一声:“你是你,我是我。不一样。” 李文勇在陈克己降为副矿长后,又开始每天往家里带石头,其中不乏品质上等的玉料。 别说是之前的两百五,就算再多欠两百五也还清楚了。 可是他不信,不军给的钱。 李文军知道他和柳冬梅的工资不低,也懒得跟他较劲了。就当是他帮李文勇拿这些钱去投资了,以后李文勇要是需要,他随时都可以拿出来。 刘翠红说:“都不用。你爹的工资我现在都花不完,你们还每个人每个月都给我钱。我们两能用多少?再说身上带多了钱也不安全。” 柳冬梅笑:“妈,你帮我买个黑色的皮包回来呗。” 李文勇看了她一眼。 刘翠红:“好,可是我不会买。” 柳冬梅:“让军少帮忙看。军少懂。” 她转身回去拿了五十回来,递给李文军:“军少,你帮我收着。” 李文军刚要说:“一个包最多也就五块钱。”市百货商店里没有那些国际名牌。 却收到了柳冬梅递过来的眼神。 他立刻明白了这是柳冬梅给刘翠红钱却又怕刘翠红不肯,才找了个理由。 李文勇也反应过来了。 回去的时候,李文勇搂着柳冬梅说:“幸亏你机灵。谢谢。” 柳冬梅笑:“我们还客气什么,再说爸妈对我那么好,这是我应该做的。” ----- 李文军第二天去厂里安排了一下这两天的生产,叮嘱赵林来帮他看着进度。 陈子琛果然一大早就来了,不像平日一样总拉着人胡说八道,而是安安静静窝在木器工作室里接着做他的孔明锁。 黑条跟他也熟了,见他进来也不叫也不哼,就摇着尾巴跟着他。 李文军跟赵林商量了一下合同邮寄的事情,见黑条进来,对着他摇尾巴,知道黑条有事情要告诉他,便问:“是陈子琛来了吗?” 黑条摇了摇尾巴,那意思竟然像是在回答李文军:“是。” 李文军说:“行,你去歇着吧。不用管他了。” 黑条摇了摇尾巴又出去了。 赵林笑:“军少,这狗都被你养成精了。” 李文军笑:“不是我把它养成精,它本来就是精。” ----- 李文军估摸着市医院的曹院长查完房了,才给他打电话:“曹院长,我是李文军啊。” 曹院长一听是李文军,立刻说:“啊,文军同志,对了,听说你们出了双工对讲机,我还想着什么时候给你打电话,看能不能把我们的单工对讲机换成双工的。” 李文军回答:“没问题,每一个补一百差价就行。” 曹院长一听:“哎呀太好了。文军同志对我们的工作真是支持,感谢感谢。” 李文军说:“我有事要麻烦您。” 曹院长想了想,说:“是不是帮你父亲检查腿的事。” 李文军说:“是的。” 曹院长说:“你带他来就行,打算哪一天来呢。” 李文军:“我想明天进城,后天来检查,不知道会不会太赶。” 曹院长说:“没事,就是检查的话,好安排。检查完如果需要手术,我们再商量时间。” 李文军忙说:“那真是太感谢了。” 曹院长笑:“没关系,你来就是了。不过你来的时候,能把双工对讲机带来就更好了。哈哈哈,我巴不得你早点来。” 李文军也笑:“好好好。放心,我会带来。我们重新签一个销售合同,这样保修期就可以往后延长。” 曹院长感叹:“哎呀,你真是考虑得太周到了。售后服务真的不错,难怪销量这么好。” 李文军说:“都是老客户帮忙介绍的。啊,对了,您也给我介绍了一个客户,这样吧,我还可以给您免一百块的置换费。” 曹院长很满意:“好好好,又省了一大笔钱,真好。明天你直接带令尊来找我就好了。我亲自给他安排检查。” 李文军:“我还想给我妈妈也做个全身体检。” 曹院长点头:“好好,那就一起做,没关系的。” 李文军挂了电话又紧张又激动:现在都安排好了,就是不知道爸爸的腿还能不能治呢。 第二零六章 管吃管住只管来 李文军挂了电话,又给莫厂长打了个电话:“莫厂长,我明天要来市里,想住在贵单位的招待所。” 莫厂长:“诶,好啊。没问题啊。上次我就说过,你是我们服装厂的编外职工,来市里就住招待所,免费的。” 李文军:“这一次我是带我爸爸妈妈来市医院检查。所以住宿费我会出的。只是想着贵单位的招待所干净,交通又比较便利,条件也好。” 莫厂长笑:“嗨,文军同志还这么客气。你免费住。令尊令堂算是我招待的贵宾就是了。你就不用想住宿费的事情了。” 李文军笑:“那可太谢谢您了。我可能还要在食堂吃个饭,就跟其他人一样排队打饭就行。” 莫厂长说:“你就别管了。食堂里我会交代,一定要让令尊和令堂住得开心。” ----- 李文军下班的时候有点晚,发现陈子琛已经走了。 其实他有给钱给赵林,让赵林张罗买午饭的事情。今天赵林中午之前就走了,他到这会才想起来这件事。 李文军说:“哎呀,老王同志,不好意思,今天辛苦你去买午饭了,我都忘了这茬了。” 老王头摆手:“我天天吃你的住你的,你都不计较。你也不要跟我这么客气。” 他想了想又回头问老王头:“今天陈子琛的午饭,是让你给他买的?” 这人要是真疯了就算了,不能跟个疯子计较。 可是他又没疯,总揩一个老人家的油,也是够没品的。 老王头摆手:“没有。今儿是他拿着饭盒骑单车去食堂买的。” 李文军一愣:“这么说,我们三吃的饭,都是他买的。” 老王头点头:“是,可算还有点良心。” 李文军笑了笑:“行。”只要陈子琛还有这点廉耻心,别的都可以慢慢拧。 他说:“我这两天不在,你要看好门。陈子琛要是要来木器工作室,就让他去。装配车间,就别让他进去了。”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再说,他又不是救世主,能做成现在这样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他到现在都没搞清楚陈子琛是真疯还是装疯只为了让他放松警惕,好干点别的坏事。 老王头听明白李文军的意思了,摸了摸黑条的头,对李文军说:“放心,他要是有什么坏心思,别说我,就连黑条也不会放过他。” ------ 李文军之前买的大行李箱,这一次就派上用场了。 可是也装不完没出过远门的刘翠红那颗兴奋的心。 晚上收拾东西的时候,刘翠红往里面放,李文军就往外拿。 “妈,桶子和盆不用带,现在招待所都有淋浴。” “妈,锅碗瓢盆和菜刀砧板不用,这几天我们都会在外面吃。市服装厂的食堂伙食很好。而且没有厨房给你做饭。招待所里不给开火。” “辣椒也不用,食堂里都有。” “哎呀,妈,你就带几件换洗的衣服,牙刷,毛巾,最多再带个杯子喝水,其他外套棉衣真的不用,我们就去三天。不是半年。” “妈,你真要把这个板凳带上吗,火车上有位置坐的……” “妈,煤油灯是真不用了,上不了车……” “妈……暖水壶也不用,真的。招待所都有,要是没有我给你买一个。” 李文勇他们三个看李文军和刘翠红整理,快笑劈叉了。 最后李文军说的口干舌燥,索性放弃,随刘翠红去了。反正等下拿回他那边,他会再把不用的东西都拿出来。 “妈,你留点地方给军少装衣服。不然他就连换洗的衣服都没有了。”李文勇忍着笑站起来说,“我们回去睡了,爸爸妈妈你们也早点睡,明早还要赶火车的。” “爸爸妈妈早点睡。”柳冬梅抿嘴笑着点头,跟着李文勇走了。 ------ 刘翠红终于把想装的东西都拿来了,可是箱子合不上了。 李文军默默把一些东西拿出来,试了试,还是合不上,又拿出来一些。 刘翠红说:“这些要带的,都帮我硬塞进去,肯定装下的,不要太温柔。” 李文军只能说:“妈,这个箱子一百多块。为了塞这些东西把它弄坏,太不划算了。” 刘翠红一听,立刻说:“那算了,不带了。你小心点装,要是还塞不下,我那双鞋也别带了。啊,对你爸的皮带也不用带了。” ------- 李文军洗完澡躺在床上的时候,点点已经睡着了。 他长长出了一口气:“呼,可把我累坏了。” 顾展颜忍不住笑出了声:“感觉妈妈恨不得把整个家都搬过去。” 李文军苦笑:“是。” 点点睡得呼呼的。 李文军小心翼翼把她抱到了小床上,然后蹭到了顾展颜身边。 顾展颜念着他要出门几天,还挺配合的,让李文军如愿以偿。 浓情蜜意过后,李文军抱着顾展颜,有些犯困,强撑着问:“你和点点要不要跟我一起去。反正都放暑假。” 顾展颜说:“不了,带着点点不方便。你这一次主要任务是给爸爸检查腿。再说这么热,也不好去哪里玩。” 李文军想了想:“好吧,十一小长假或者双休日出去也行。” 顾展颜沉默了片刻问:“什么是小长假。什么是双休日?” 李文军打了个激灵,瞬间就醒了:差点串台了。忘了这会儿还没有小长假了。 他笑了笑:“我猜测以后生活好了,国家会把礼拜六和礼拜天都放假,十一五一这些节日放长假,让平时上班没有假期的人,能出去旅游。” 顾展颜想了想:“是该这样。现在只有学校的老师和学生有假。家长都没有,只能请假出去玩。挺麻烦的。” 李文军见好不容易糊弄过去了,忙说:“睡吧睡吧。” 顾展颜挣扎了一下:“你先松开。” 李文军说:“不。” 顾展颜哭笑不得:“你不热吗?” 李文军:“热,热也要抱。三天都抱不着,这会儿我要抱个够。” 顾展颜只能随他去了。 第二零七章 火车上的盒饭好吃吗 “哇,妈妈,爸爸。” 李文军睡得迷迷糊糊的,猛然听见点点的哭声,吓得一下就坐起来,嘴里呼唤着:“点点,点点。” 点点一个人坐在小床上,朝李文军伸出手:“爸爸妈妈,点点怕。点点怎么一个人在这边。” 顾展颜忙起来抱起点点,有些心虚地安抚着:“点点别怕,昨晚上你起来尿尿,自己睡那边,我就没叫醒你了。”有时候点点半夜起来尿个尿就非要睡在李文军身边。 点点半信半疑,哭声也小了。 顾展颜嗔怪地看了李文军一眼。 李文军暗暗捂眼睛:昨晚完事后太累,忘了把孩子抱过来了。 明明是凭票上车,却硬是弄出了偷情的感觉。 要不还是去买张能睡下三个人的大床吧。 ----- 顾展颜和点点把李文军他们送上了车。 这一次李文军离开,再没有了上次去省里打篮球赛的时候,那种患得患失的感觉。 点点奶声奶气地说:“粑粑,爷爷奶奶早点回来。” 刘翠红挺不舍得的,亲了亲点点:“宝贝,奶奶给你买好吃的,你要乖一点啊。” 李长明也亲了亲点点,对顾展颜挥了挥手:“赶紧回去吧,挺热的,别把点点热坏了。” 刘翠红和李长明还是第一次坐火车,光顾着好奇地看风景,坐了四五站,才开始说话。 刘翠红指着外面一闪而过的房子问:“这儿村里的房子,怎么跟我们那里不一样。” 李文军回到:“这到隔壁那个市下面的县了,房子会有一点不同。要是出了省,变化更大。” 李文军忽然想起自己第一次到穗城看到大海和第一次到济城看到一望无际平原时的震撼。 李文军又说:“以后,我带你们去坐飞机,我们上京城去看天安门,看长城去。” 刘翠红说:“那可好。我家军军真有出息。我跟你爸爸都有福享了。” 李文军笑:“那是,所以你不要太节省,好好享福。你儿子我能挣钱。” 他不受控制的就想起李长明被埋在矿洞里,刘翠红疯了坐在垃圾堆里的画面。 深深吸了一口气,把不安压下去。 还有四个月不到,地震就会发生。 他一定要想办法阻止所有不幸。 乘务员推着装盒饭的车子一边吆喝一边走:“盒饭盒饭,有同志要吗?” 这个年代盒饭是稀罕物,只有在火车上才吃得到。 刘翠红其实已经饿了,可是不好意思出声,怕盒饭太贵,可是眼睛却还忍不住盯着盒饭。 要是李文军一个人,他是不会买盒饭吃的,因为那个味道实在是不好恭维。 可是刘翠红和李长明没吃过,当然要满足一下他们。 李文军忍着笑,问乘务员:“盒饭多少钱一个?” 乘务员说:“五毛钱一个。” 刘翠红立刻皱眉:“这么贵?” 肉才几毛钱一斤。 乘务员翻白眼:“爱吃不吃,在火车上都是这个价。” 刘翠红憋红了脸。 李文军忙安慰刘翠红:“没事,妈,我们吃个盒饭,不然等下两点多才到招待所,要饿坏了。” 李文军说完,从包里掏出两块钱:“麻烦给我三个盒饭。” 乘务员立刻喜笑颜开,态度好得不得了,拿了三个盒饭找了五毛钱给李文军。 一打开,饭菜香立刻飘散在车厢里。 大家都看着李文军他们吃。 毕竟这年头,舍得花五毛钱买个盒饭的人真不多。 刘翠红嘟嘟囔囔:“这么贵,真是抢钱啊。” 李长明也皱眉:“就几片肥肉,几根豆角,也敢收五毛钱。” 李文军笑着说:“以后我带你们坐飞机,飞机上的饭和饮料都不要钱。随便喝随便吃。” 刘翠红一听,笑:“那可好。我们就去吃喝个够。” 李长明很理智,半信半疑:“不可能吧。那开飞机不是要亏本。” 李文军叹息:“因为机票贵啊。” 刘翠红问:“多贵?” 李文军回答:“这两年的机票,应该是五十块钱左右吧。” 刘翠红和李长明一起倒吸了一口冷气,摇头咂嘴。 刘翠红:“算了算了,太贵了。” 李长明:“要我一个多月的工资,就坐那么一下,算了算了。” 李文军:“飞机上还有茅台喝哦,还有各式各样的小礼品,钥匙扣、扑克牌、梳子、扇子、飞机模型、胸针、领带夹、记事簿什么的。飞机餐也很丰盛,有各式水果,有时候还有龙虾。” 后面那个座位的人站起来问:“这位同志,你坐过飞机吗?我听说飞机票很难买到呢。要开介绍信。” 李文军憋了半天才说:“没有坐过。我是在杂志上看到的。” 其实他后来都是坐头等舱出行,有一段时间,在空中的时间比在地上的还多。只是,现在就算这么说,也没人相信。 那人嘀咕:“没坐过,你说得像真的一样,我还以为你坐过呢。” 刘翠红一听可不乐意了:“我儿子没学过做对讲机,还不是做出来了。有些事情,又不是一定是要坐过来知道。有学问有知识的人,什么都知道。” 那人有点悻悻的。其实他刚才是看李文军他们一下买了三个盒饭有点嫉妒,后来又听李文军说坐飞机的事情,想要给李文军难堪。 没想到这个老阿姨嘴巴这么厉害,立刻就把他怼回来了。 他哪里还敢出声。 李文军笑了笑:“妈,陶光明不是经常坐吗,下次找他帮我买票。” 刘翠红本来说心疼钱,现在为了争口气,挺着胸说:“好,坐。我们就要坐一次飞机,给别人看看我儿子多有本事。” ---- 坐了四五个小时的火车,刘翠红觉得一身骨头都散了,哪还有力气到处逛。 李长明也好不到哪里去,也是累得不行。 只有李文军习惯了这样颠簸,而且还在车上睡了一觉,所以精神很好。 他们下了车就直接去了市服装厂的招待所。 招待所的服务员,看到李文军老远就过来招呼了:“哎呀,文军同志可来了,我们一早就把两个房间准备好了。房间里的暖水壶里也打满水了。快去休息吧。” 刘翠红进了房间,这里摸摸那里看看,感叹了几句然后倒头就睡。 李文军说:“爸你也休息一下,等下吃晚饭的时候我叫你。我去一趟厂长那里。莫厂长说有好多事情要找我。” 第二零八章 李文军设计的秋冬款太棒了 莫厂长下午特地把所有事情都安排在别的时间,好空出时间专门等李文军来。 李文军推门进去,打招呼:“莫厂长,我来了。” 莫厂长站起来:“来来来,坐,正等着你呢。” 李文军从包里掏出几张设计图:“这是这个月女装、男装和童装的秋季外套设计。” 莫厂长高兴得指了指李文军:“我就知道,文军同志会做人,果然没有空手来。” 莫厂长看了一会儿,说:“我很喜欢这个加腰带的风衣设计。长短都可以来一件。” “腰带可以跟服装分开卖,让顾客自由搭配颜色,可以同色,也可以红黑,蓝黑,红黄这些经典搭配。这个款式适合瘦的人,要是胖的,就要穿这个不修腰的外套。我这一次也设计了一款。”李文军指着另外几张图,“我还设计了几个包的图片。您可以试着做几个,看看有没有销量。” 其实那天陶光明说到挎包的事情,李文军意识到现在包的款式比衣服还要少。 莫厂长说:“其实我们也想过做包,一来是没有好款式,担心销量。” 李文军笑了笑:“既然把服装市场打开了,女包男包和书包都可以尝试一下。搭配着畅销服装一起来卖,不怕没有销量。到时候大家觉得包好用,不用搭配衣服也会好卖。”这就跟火爆的ip卖周边产品是一个道理。 莫厂长又说:“二来是市里已经有个皮具厂了,做皮包皮鞋皮带。我们也不想抢别人生意。” 李文军轻轻用手点这桌子,慢悠悠的说:“他们做皮包,我们做布包,不算是抢生意。再说以后他们还要做皮衣,也不算是抢我们生意,因为针对的顾客群不一样。” 莫厂长点头:“也是。我来看看款式,可以先挑个两款出来做。” 李文军给莫厂长讲解了一下:“这个是双肩背包,可以做书包或者出去旅行用,建议大中小,做三个型号,让顾客有选择。最后看销量,如果只有某个型号卖得多,也可以考虑改成两个型号。” 莫厂长:“这个不错,就是要去找结实一点的帆布材料来做。还有质量好一点的拉链。” 李文军又说:“背包的话后面,带子一定要结实,宽且厚,不然会勒得肩膀不舒服。我特地备注了带子的宽度。这个宽度不能减少只能增加。做好之后,你可以往里面装满石头,挂在什么东西上面试试强度,如果不行,就要再加强。” 莫厂长:“好。” 李文军拿起最后一张包包的图:“这个是女士提包,我特地选了最简单的款式,连接处最好用细的橡胶条包布来做,不然容易磨损。可以做大小两个款,我也备注了尺寸。可以选浅色或者鲜艳的布来做。配上拉链,搭扣,这些活泼的款式,比皮包便宜,跟秋冬服装搭着一起卖。比如黑色的呢子大衣就可以搭红色的包,黑色的包。驼色的风衣配上黑色的包也不错。” 莫厂长频频点头:“诶,这个好,颜色搭配得好看,等于画龙点睛。” 李文军说:“包包的裁片和滚边跟衣服有一点不同,不过你们都是手工用缝纫机做,所以不碍事,可以让有经验的一两个人来做包,等做熟练了,再教不那么熟练的工人。” 莫厂长:“好,你想得很周到。我们一般做新款衣服都是这样的。” 李文军点头:“不好意思,那是我太杞人忧天了。你们是专业的。” 莫厂长摆手:“不不不,你提醒的这个包边、带子和结实性检测就很实际。我们也没想到。”李文军又接着说:“这个是挎包为了区别于军绿色的普通挎包,可以用黑色、蓝色和米色帆布做,比女款提包的尺寸要大一点。” 两个人讨论得很兴奋,不知不觉就到了下班时间。 莫厂长看了看表:“哎呀,都这么晚了。文军同志坐了一天的车,该饿了吧。” 李文军笑:“还好,我在车上吃了一点。” 莫厂长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你看看我,一高兴就忘了时间了。这一次你们打算逗留几天。” 李文军说:“可能要三天。主要要看我爸爸妈妈检查的情况。” 莫厂长点头:“好好,我叫人争取这两天打板出来给你看。最好你能试试男装,拍几张照片。” 李文军点头:“行。我反正都住在招待所里,你要是弄好了,就告诉招待所服务员转告一声。我就来找你。” 莫厂长想了想:“对还有一件事,是好事。昨天南城的百货商店打电话来跟我们订购衣服,还预定了秋季所有服装。所以我们下个季度的衣服都不愁销量了。” 南城是江南的中心,一向眼光高,要求高。如果衣服能打开南城的市场,以后肯定会有更多江南的商家来订购。 “这可是件大喜事。”李文军高兴得用手指轻轻一点桌子。 莫厂长说:“对啊。所以,你说,你这种大功臣,别说是在我们这里吃住几天,就算是一直在我们这里免费吃住,我们都应该好好招待。所以,你就放心住,再不要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客气话了,放心住下来。好好带令尊令堂去检查一下。我叫个车把你们送到医院,你们自己坐车回来。” 李文军很感动,站起来握了握莫厂长的手:“您真是想得太周到了。” 如果有车送他们到医院,就真是太方便了,少了路上的颠簸和辗转。 ------ 李文军回到招待所,刘翠红还在睡觉。 李文军怕她睡太多,晚上睡不着了,忙把她叫起来。 李长明一脸鄙视说:“啧啧啧,哪里就这么柔弱了,坐了几个小时火车,就睡了几个小时。” 刘翠红红了脸:“我也不知道怎么的,觉得这么累。” 李文军笑着安慰她:“没事,您是坐火车坐得少,以后多坐几次,习惯就好了。” 刘翠红忙摆手:“算了,算了,以后再不来受这洋罪了。” 李文军:“我们赶紧去食堂吃饭吧。不然食堂的师傅一直等我们。” 刘翠红撇嘴:“一个食堂能做什么好吃的。” 李文军笑:“还别说,服装厂的食堂是市里所有厂矿企业里味道最好的。” 刘翠红一听立刻饿了,眼睛发亮的说:“那赶紧去试试。贵吗?” 李文军:“免费的。” 刘翠红:“哎呀,怎么到哪里都免费,我心里很不踏实。” 李文军:“因为我帮他们厂赚了很多钱,所以妈妈不用担心这个事情。” 第二零九章 贵宾待遇 李文军带着刘翠红他们去食堂。 食堂师傅早准备了四菜一汤端过来:“这是莫厂长专门要我准备的。” 李文军忙站起来:“有给您添麻烦了,真不好意思。” 食堂师傅像个弥勒佛,胖乎乎的,满脸油光:“可别这么说,托您的福。我们厂的销量翻了几番,连我这个月奖金都拿了五十。比工资还多。为文军同志做这点小事,不算什么。” 刘翠红和李长明见李文军这么受尊重,脸上也特别有光,别提多开心。 李文军说:“明天我爸爸妈妈他们要做体检,不能吃早饭,要麻烦您帮我装几个鸡蛋和包子。早上就不用特别弄小灶了。随便吃点。中午在医院,就不回来吃了,晚上回来吃。” 食堂师傅点头:“行,我做好晚饭等你。想吃点什么。” 李文军说:“您做什么我吃什么,谢谢您,让您费心了。” ----- 吃过饭,李文军带着刘翠红李长明在附近走了走,看看城市里的夜景。 这个时候城市里远没有后来的灯火辉煌,只有几个零星的霓虹灯闪烁,也让刘翠红激动了半天。 李文军也挺开心的,不是因为看到了四十年前的城市夜景,而是因为看到刘翠红他们这么开心。 李文军买了点水果,带着刘翠红回到招待所,然后教他们用淋浴,怎么调冷热水,以免他们烫伤。 刘翠红一脸艳羡,摸着水管子说:“这是怎么弄的,怎么会一开水管子就有热水?” 李文军笑着解释:“招待所有个大锅炉,烧着热水,然后再用热水泵抽上来。”其实原理要更复杂,只是他就算说了,刘翠红他们也不明白。所以只能这样说了。 刘翠红感叹:“这要是家里冬天有一个就好了。我们家也有七口人呢。现在冬天洗澡可太不方便了,太冷了,特别是给点点洗澡。” “是。”李文军想了想:“我看看能不能装一个。” 李长明见李文军还真的开始琢磨这个问题,忙骂刘翠红:“就你这个女人事多,洗个澡也那么多话。” 李文军笑:“没事,爸,我问问陶光明,哪里有得卖。买一台回去就好了。” 关键这玩意要水压还要热源,还要管道。是挺麻烦的。 ----- 第二天早上,刘翠红他们五点多就起来了,然后非要拉着李文军也起来。 李文军苦口婆心地劝他们回去再睡一会,就算是医院也不会这么早开门做检查。 服装厂的食堂,也要七点才有早餐吃。 刘翠红他们不理,说实在不行就去医院附近吃早饭。 李文军又说:“司机也没来。我跟司机说七点半才走。” 刘翠红说:“那就不麻烦司机了,我们坐公交车去。” 李文军只能说:“公交车都没那么早,最早七点。” 刘翠红和李长明一听,这才又回去睡下了。 然后他们六点半又过来把李文军叫起来。 李文军苦笑,还好今天整个招待所就他们一家人,不然还不要被嫌弃死。 在刘翠红他们的催促下洗漱换衣服。 李文军去食堂拿早饭的时候也尽量磨蹭,以免等下坐在招待所等车,他们两又要催问,说司机怎么还不来。 在他的努力下,终于7点15分才在招待所大厅里坐下。 刘翠红像个陀螺一样在大厅里转圈。 李文军忽然意识到,刘翠红和李长明这是因为紧张才会表现得这么奇怪。 他们太想把李长明的腿治好,又很害怕没得治。 如果他不给他们打个预防针,等下万一不行,他们希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 李文军把刘翠红拉过来坐下:“妈,今天只是检查,如果能治当然更好,如果不行,以后我们再想别的办法。反正我一定会把我爸的腿治好。” 刘翠红眼眶发红,无声地拍了拍李文军的手背。 李长明虽然嘴里不说,但其实腿伤了以后比之前沉默又少了微笑。而且他腿伤了以后,就从队长位置上下来了,虽然接替他的是李文勇,他心里还是不痛快。 因为总皱着眉,眉间和脸上的皱纹也多了。本来只有四十四岁,看着像是个五六十岁的人一样。 ----- 李文军他们到医院的时候才8点。 跟前台护士说了一声,护士就说曹院长今天有个手术,叫了一个内科医生陪着他们体检。 最后结果出来了,他来诊断。 刘翠红和李长明从头到脚都查了一遍,足足搞到中午才弄完。 那位年轻的医生说:“结果要明天才会出来。你们明天再来吧。” 刘翠红有点失望:“哎呀,还要明天才知道结果啊。” 李文军解释:“肝功能什么的要用仪器做,没那么快的。” 曹院长刚好做完手术,在走廊里远远招呼:“文军同志。” 李文军忙迎上去。 曹院长跟他握了握手,问:“怎么样。检查完了。” 李文军:“检查完了,明天才会出结果。” 曹院长:“是,明天就不用三个人都来了,你一个人来就行。” 李文军听到这句话,心脏“突突”狂跳了两下。 曹院长肯定已经看过李长明的x光片了。这是有什么不好,不想让李长明和刘翠红直接听到,接受不了吗。所以才要他单独过来。 他暗暗攥紧了拳,才在脸上维持淡定的微笑,点头:“好,反正明天我也要把对讲机送过来,还要跟您签合同。” 曹院长:“行。明天早上十点以前我都没安排别的事,在办公室等你。” ------ 果然,第二天早上,不用李长明他们叫,李文军就很早起来了。 其实昨天一晚上他都睡得很不安稳,这还是重生以后第一次这样。 吃过早饭,李文军问李长明他们要不要去公园逛逛。 结果李长明说:“不去了,热死人,我跟你妈坐在招待所看看电视好了。你去忙你的。” 刘翠红说:“是是是,你去忙。早点回来就是了。” 李文军想了想,也好。就算他能把他们送到公园,等下他不知道忙到什么时候,不能接他们,他们回来也麻烦。 他也没再多劝,拎着对讲机去找曹院长了。 第二一零章 有问题的人不是李长明 曹院长果然在办公室等着他,不等他开口,就说:“别着急,先把对讲机的事情办了,不然等下你心不在焉,容易出错。” 李文军越发觉得不好了,按捺住心里的不安,把合同签了,调试了对讲机,点清钱,把合同和钱全部收好,坐稳了,才说:“您可以说了。” 曹院长沉默了一下,说:“关于令尊的腿,你不要那么乐观。跟我之前说的情况其实差不多。因为小腿骨之前有骨裂,当时又没有打石膏和夹板,所以错位愈合了,导致长短脚,走的时候还会有点痛。现在可以动手术,但是他会比较痛苦,所以,我不建议手术。” 李文军问:“没有别的方法?” 曹院长说:“除非那条腿在原伤口上再裂开一次,然后打夹板石膏固定回原来的位置。不过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且不说,不可能为了这个故意弄伤腿,就算是故意弄伤,也不太可能就跟原来的位置一模一样。” 李文军轻叹了一声:果然还是不行吗?要让他们失望了。 曹院长说:“我最担心的不是令尊的腿,因为令尊已经这样好多年了,虽然不能治愈,也已经习惯了,影响也不大。” 李文军一愣:“您指的是……” 曹院长说:“令堂的血压110/170。这么年轻血压就这么高,挺危险的。而且她脑部血管造影有几处畸形,以后脑溢血的风险比较大。保守估计,十年以后,情况不好的话,几年之内就会出现。” 李文军如雪水浇头,手脚冰冷,许久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的外公,刘翠红的爸爸,就是年纪轻轻就猝死了。后来他猜测有可能就是因为脑溢血。 没想到刘翠红也…… 曹院长安慰他:“医生都是有点杞人忧天的,我只是提前把最糟糕,最极端的情况告诉你,让你做好预防。也不是说这种情况就一定会出现。” 李文军忽然意识到,重生前,母亲在父亲和哥哥矿难后变得痴痴呆、语无伦次,可能就是受了刺激,血压骤然升高,患上了脑溢血。 不是出现了新情况,而是提前发现了问题。 提前发现了还好,可以预防。 李文军定了定神,又问:“要怎么预防呢?” 曹院长说:“要令堂不要大喜大悲,少吃动物内脏等高脂肪高胆固醇的东西,加强锻炼。还可以药物预防一下。” 李文军忙问:“药物预防的话,要去哪里买药。” 曹院长说:“药的话,我们医院就有,是德国进口的拜阿司匹林,所以比较贵。一个月两盒,一盒二十块钱。还有一个是降压药。也要十几块一盒。” 李文军一听有药,下意识就说了一句:“那就吃药。只要能有效预防,钱不是问题。” 别说是二十块钱一盒,就算是两百,两千一盒,他也舍得,而且以他现在的财力也吃得起。 曹院长轻轻叹息:“李文军同志果然豪气,那我就先开六个月的药给你。六个月后你再带令堂来复查一下。因为可能需要调整降压药的类别。” 李文军又问:“要是偶尔忘记吃有没有关系?” 曹院长笑:“最好能坚持,不过老虎还有打盹的时候,偶尔忘记一次没关系。只要不要连着好多天都不吃,就行。” 李文军忙站起来,握了握曹院长的手:“知道了,曹院长,真是太感谢您了。” 曹院长笑:“不用客气,就算你是普通病人,这些也是我该做的。别说你还帮我们生产对讲机。有了你的对讲机之后,调度起人来方便多了。而且你的对讲机质量很好,一个月了,我们这样摔打,天天用,也没见它出什么问题。” 李文军点头:“对讲机需要维修或者更换,请随时给我电话。我上门服务。” 曹院长也说:“好,有什么关于令堂和令尊健康的疑问,欢迎随时打电话咨询我。” ----- 李文军付了钱,拿了药就坐车去市电子元件厂了。 一路上他都在琢磨一件事:药是拿了,问要怎么在不告诉妈妈病情的情况下,保证她每天吃药呢。 他自言自语:“回去问问他们三,看看有没有什么好法子。” 兄弟姐妹的好处在这个时候体现得尤为明显,有商有量,大家一起出主意,比一个人干着急要好。 如果现在他是一个人,就真的只能独自惶恐,孤立无援了。 市电子元件厂的门卫,老远看到李文军就招手。 “啊,李文军同志你来了。你好久都没有来了。” 李文军打起精神,拿了一根烟递给门卫:“我又来麻烦蔡厂长了。” 门卫同志接过烟,笑:“你还是这么客气,蔡厂长交代说如果你来了,就直接去他的办公室,不用我打电话再请示。不然一来二去,又要让你天气这么热在太阳下等半天。” “蔡厂长想得真周到,那我先进去了。”李文军很感激,摆了摆手,进去了。 ----- 蔡厂长正在打电话,一看见李文军,忙招手示意他进来坐下,又说了两分钟才挂断电话。 他起身给李文军泡了茶,端过来,在李文军面前坐下:“啧啧,你终于有时间自己来找我了。” 李文军咧嘴笑:“这一阵子,不是事情多吗?” 蔡厂长点头:“我都听说了。他们虽然蹦得高却还是没你强。” 李文军轻叹:“蚊子虽然叮不死我,总在我身边嘤嘤嗡嗡,也挺烦人的。” 蔡厂长拍了拍他的肩膀:“行了,年轻人,都是这么过来的。谁都不可能一片坦途,一跤也不摔,一个坑也不掉。” 李文军点头:“是。蔡厂长说的是。” 蔡厂长:“其实,你真的可以考虑把你的‘文军实业’搬出黄铁矿。说句实话,你想去哪里,哪里都会敞开大门欢迎你。” 李文军沉默了一下。外面的人都能看明白的,为什么黄铁矿的几个领导就是不明白,非要各种为难他,逼着他离开呢? 其实这一次真的挺让他心灰意冷,动了搬走的念头。 第二一一章 怎么把大病忽悠成没病 李文军笑了笑:“我在黄铁矿区长大,黄铁矿区的年轻一辈都是我同学,年长的那一辈也都是就看着我长大的长辈。我想着能拉就拉一把。反正对我而言在哪里都是赚钱。” 蔡厂长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你还是很重感情,很有责任心的。” 他拿出了一个拇指盖大小的小元件:“这是我们厂的新产品,你是行家,我就不用跟你多介绍了。我送几个给你,你帮我拿回去做几个产品出来,检测一下性能再告诉我好不好用。” 李文军笑:“好好,这你可算是找对人了。我也捡了便宜。” 蔡厂长叹气:“不用客气,我爱人从服装厂不知道拿了几条裙子回来,天天换。看得我心惊肉跳,感觉好像自己被她卖了换裙子回来穿一样。” 李文军被蔡厂长的说法逗笑了:“你尽管放心,她穿上后的宣传效果很好,来市百货商店问大码裙子的人多了很多。莫厂长还说,下一次服装厂的宣传画册上,打算把张莉莉同志也印上去。” 蔡厂长摇头笑:“亏得你们看得起她。她现在自信多了,也不嚷嚷着要减肥了。真是省了我好多心。之前有一次,为了减肥不吃东西,饿晕了,真是把我吓死了。女人嘛,就是要胖一点才好看,瘦巴巴地像根柴火,抱着都嫌硌得慌,有什么好的。” 李文军越发笑得合不拢嘴:“这就叫萝卜白菜各有所爱。” ----- 李文军拿了这个月要用的电子元件,付了钱,拎着坐车回到招待所,刚好赶上吃午饭的时间。 李长明和刘翠红没有心情出去逛,就这样坐在房间里等李文军。 见到李文君两个人一下站了起来,盯着李文军:“怎么样?” 李文军笑:“我们先去吃饭吧,我跑了一上午都饿了。等下慢慢说。” 李长明和刘翠红交换了眼神,说:“吃饭吃饭。” “饿了就去吃饭。” ----- 今天食堂弄的木耳炒鸡丁,红烧鱼、虎皮青椒和猪油渣炒白菜。 李文军跟食堂的师傅表示了感谢,并且告诉他,他们下午出去逛,晚饭就在外面吃了。而且明天上午就走了,所以中午不用再为他们准备了。 师傅忙应了又去忙了。 李文军连吃了两大碗饭。 李长明和刘翠红本来有点担心,见他这样,也渐渐放下心来。 李文军见他们两也开始吃了,才说:“院长说,爸爸的腿要观察一下。” 李长明闷声回答:“我对我自己的腿比你清楚。为了让你们放心,才答应来检查。” 刘翠红问:“院长神神秘秘的单独找你说话,就为了说这个?” 李文军一愣,怕自己露馅,忙又一笑:“院长那是负责任,怕我看不懂体检报告。说的时间长,怕你们听着无聊,所以就把我单独叫过去,慢慢说。” 刘翠红就认识几个常用字,李长明也是小学毕业水平。 体检报告,肯定是看不懂。 刘翠红和李长明听李文军这么说,也就信了。 刘翠红问:“那院长说了啥。” 李文军硬着头皮说:“说你缺维生素。这个维生素是进口的,很贵,一天不吃就浪费了。所以叫我盯着你每天每一种吃一片。”他把那个药盒子拿出来。 上面全部是英文,本来只有药房用笔写的“每天一次,一次一片”,被李文军加了“维生素”三个字。 他有点心虚,朝李长明笑了笑。 李长明问:“那个维生素还是什么素的,是个什么东西。” 李文军说:“是一种人体必需的元素,有些人能从食物里面获取,有些人肠胃不好,吸收不好,就只能靠吃药来补充了。妈就是这种情况。医生开了两种维生素。” 刘翠红本来就有点容易腹泻的毛病,听李文军这么说,也没起疑,只问:“外国药啊,多少钱一盒?” 李文军说:“您别管多少钱一盒,反正每天一片就行。” 刘翠红嘟囔:“浪费钱,什么维生素,我也没觉得不舒服,非要吃吗?” 李文军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要的,如果缺这个的话,一激动就会头晕,耳鸣,眼发黑。院长还交代我,吃完这些药带你再来检查,看看要不要换一种维生素,还是继续吃。” 李长明皱眉:“头晕,眼发黑那不是贫血吗?” 李文军点头:“是,贫血也会头晕,但是出现的情况不一样。贫血低血糖的头晕是在累了饿了的时候。所以说,有些身体问题表现出来症状差不多,所以要体检才知道到底是什么问题。” 刘翠红说:“医生真厉害,我之前是有过头晕耳鸣的症状。”虽然她总觉得维生素这事有点不对劲,可是又想不出到底哪里不对。况且症状又能对得上…… 李长明一听,忙对刘翠红说:“哎呀,医生叫你吃,你就吃嘛,反正每天一次,不用熬中药,就这么一小粒药,又不麻烦又不苦。吃!医生不会害你,满崽就更不会害你了。” 李文军见李长明支持自己忙说:“是,爸爸说得对。爸爸,我怕我忙起来忘了,所以要麻烦你帮我盯着妈妈吃。每天吃完早饭或者吃完晚饭吃一粒。吃完就在日历上画钩,省得重复了或者漏了。” 这个画钩的法子,还是重生前,钟振华的儿子钟瀚文为了监督李文军吃降压药想出来。 没想到现在就派上用场了。 李长明点头:“这个法子好,我记下来了。” 李文军说完这些,心里像是放下了一块大石头。交流的过程,比他想象中要轻松顺利得多。 “下午,我带你们去市百货公司逛逛吧。柳冬梅还说要妈妈帮忙买个包呢。我也顺便去看看市服装厂服装销售情况。” 刘翠红点头:“啊,对对。差点把这事忘了。我还要给点点买好吃的。” 想起小孙女那面团捏出来似的小脸蛋,她的眼睛不由自主弯成了月牙儿。 什么维生素的,早被抛到脑后去了。 第二一二章 市百货商店大采购 市百货商店的东西可就比县百货商店要多得多。 刘翠红一进去,就完全忘了体检的事了,东张西望眼睛都不够用。 李文军生怕刘翠红他们走丢,直接领着他们先到服装柜台前面。 现在服装柜台这里卖的都是清一色的市服装厂的衣服。花花绿绿,好多款式。 刘翠红叹了一口气:“都太花了。不适合我,还是我自己身上这几件好看。” 刘翠红抻了抻身上的衣服,直摇头。 那个年轻的售货员眼睛都直了:“哎呀,这位阿姨,你身上的衣服哪里买的,我想给我妈也买一件。” 刘翠红很得意说:“买不到,这是我儿子扯了布,自己设计,然后找裁缝做的。” 售货员说:“哎呀,难怪这么好看。你说的可是大实话。上了年纪的人买衣服可麻烦了。裁缝又翻来覆去都是那几个款式。要是市服装厂也做中老年服装就好了。” 李文军皱眉想了想这个问题:确实,最开始考虑销量和消费水平,所以从女装开始。现在女装打开了市场,可以考虑拓宽市场。 李文军笑着回答:“我回去跟服装厂厂长说说。” 售货员惊讶地上下打量了一下他:“你?莫厂长很忙,你见得到吗?” 刘翠红立刻说:“我儿子跟市服装厂的莫厂长可熟了。我们这一次都是住在市服装厂的招待所里。” 售货员更惊讶,盯着李文军看了一会儿,那表情典型的是在努力回忆。 李文军淡淡回望。 售货员恍然大悟:“我就觉得你眼熟,现在一说,我想起来了,你的照片可不是就印在市服装厂的宣传册上。你是哪个模特吧。” 这会儿轮到刘翠红惊讶了:“你不是服装厂的设计师吗?怎么又变成模特了。模特是什么?” 售货员拿出一个小册子,跟李文军上次看到的还不一样。 她指着李文军的照片:“就这个。穿着新衣服拍照发给人家看的,叫模特。” 刘翠红笑眯眯看着那图片:“我家满崽真帅。” 售货员说:“可不是嘛?我们都说市服装厂哪里找来的这么帅又高的模特,好多男同志都是拿着这个宣传册,指着照片问我们这件衣服有没有得卖。这位男同志看着这么年轻,长得那么帅,竟然还是设计师?!” 刘翠红更得意了:“那是,你们现在卖得好的这些衣服,都是他设计的。” 旁边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 李长明有些不耐烦了:“你还买不买东西啊,要买的话赶紧买了就走吧。哪有你这种人,买个东西啰啰嗦嗦一大堆,把家底都露给人家了,到底是来买东西,还是来炫耀儿子的。” 刘翠红很不好意思,忙问李文军:“军军,你来给你嫂子挑一个,我不会挑。” 李文军一看那些包,果然没一个好看的,索性说:“妈,这些都不行。我刚给市服装厂设计了几款女包。等那个出来了,我让莫厂长直接寄一个给我。” 刘翠红眼睛一亮:“不用钱吗?” 李文军:“不用,他反正要寄样板给我。” 刘翠红:“那你怎么不多设计几个。” 李文军:“设计太多,一下也做不过来啊。” 售货员刚才还半信半疑,现在完全信了。 她兴奋地说:“你设计了包啊,我要赶快跟我们经理说一声,让他现在就去跟市服装厂下订单。你不知道现在市服装厂的货多紧俏,听说后面三个月的都订完了。” 刘翠红直咂嘴:“啧啧,我儿子太厉害了。” 售货员跑了,李文军他们反正也没有合适的衣服买,索性去日用品柜台了。 刘翠红像是饿久了的人看到美食一样,看到啥都想买,却看到啥都嫌贵。 李文军否决了菜刀说带不上火车,又否决了砧板,因为太重,拿不了;又否决了一套“瓷城”造的瓷器,因为太容易打碎。 最后刘翠红买了几个不锈钢的茶杯,因为家里的都是搪瓷的,没见过不锈钢的。 然后又去副食品柜台买了七八样点心,四五种糖果,还有蜜饯、麦乳精、奶粉什么的。 李文军哭笑不得:“点点吃不了这么多。” 刘翠红说:“没事,邻居也要一家分点,好不容易来一趟市里。” 李长明又摆出那副谁欠他钱的样子:“知道的,还知道你是来看病。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来走亲戚。” 刘翠红涨红了脸,李文军忙打圆场,说:“可不就是来走亲戚吗?包吃包住。” “哼,还是满崽懂事。不想你个糟老头子。”刘翠红翻了个白眼。 ----- 李文军看东西实在是太多,打了个的士回去。 这个时代的出租车是稀罕玩意,整个市里也就二十多辆,清一水儿的面包车。 还跟公交车一样在固定站点上车,然后送到乘客指定的固定站点。 而且短短几个站,就要收两块钱,所以普通人是不坐不起的。 李文军决定带着李长明和刘翠红开个洋荤,刚好百货商店门口就有出租车站点。 李文军打开出租车的门。 出租车司机立刻一连声叫:“诶诶诶,干嘛呢?” 李文军一脸茫然:“坐车啊。” 出租车司机翻了个白眼,指着车顶上的英文:“你乡下来的吧。这不是公交车,这是出租车。” 李文军笑了笑:“对啊,taxi,没错,的士车嘛,我就是来打的的。” 出租车司机很惊讶,这个小伙子看着穿着普通,没想到还会英文,还知道打的。 他又说:“打车很贵的。” 李文军有些不耐烦了,掏出一叠大团结。 出租车司机眼睛都直了。 李文军抽出一张五块的,拍在仪表板上:“够了吗?” 出租车司机有点不好意思了:“够了,小伙子看不出来,挺有钱的。” “妈,爸,你们坐后面。”李文军招呼刘翠红他们上来,又笑:“我知道您工资也挺高的,一个月五千多。” 刘翠红和李长明一起惊呼了一声:“五千?!” 出租车司机面露得意,又看了李文军一眼:“小伙子见识挺广的,还知道这些。” 李文军:“还好还好。” 第二一三章 全方位占领市场 李文军他们回到招待所,服务员说:“哎呀,文军同志你可回来了。莫厂长一下午打了四五个电话过来问你回来了没有,说在办公室等你,叫你去看看新设计的样板。” “知道了。”李文军忙回了一句,再回头跟李长明和刘翠红说,“爸妈,你们先去吃饭,我去莫厂长办公室瞧瞧,等下自己吃两口就行了。” 刘翠红有些心疼:“这么累吗?饭还是要吃的吧。” 李文军笑:“没关系,我还不累。厂长等我呢,他肯定也没吃饭。” 刘翠红还在嘟嘟囔囔的。 李长明低吼了一句:“得了,让满崽赶紧去吧,不要缠着他了,等下耽误了工作,不是要更晚才能吃饭吗?你这个婆娘怎么这么不懂事?!” 刘翠红只能说:“行吧,你快去快回。” ----- 莫厂长果然还没吃饭,正在跟几个副厂长和车间主任讨论样板。 李文军推门进去:“不好意思,不知道各位在等我,来晚了。” 莫厂长忙招手:“来来,文军同志,看看新的衣服。” 李文军看了看,笑:“莫厂长效率真高,就找到布料了。” 他看了看,觉得这个布料离他想要的效果差太远,便说:“海城有高档进口布料,适合做这种风衣。不过呢,做出来的价格,就会很贵。莫厂长可以派采购科的同志可以去海城看看进口布料的感觉,然后找国产的相似的料子来做。那种布料不容易起皱,防水防风,挺括,又不会这么笨重,做出来的效果很惊艳。” 负责采购的副厂长问:“那个布料叫什么名字。” 李文军说:“卡其布。” 莫厂长一拍手:“我知道了,我之前去港城参加展会的时候,看见有外国人穿。那个布料确实做外套和风衣很好看。” 李文军说:“现在这种帆布和灯芯绒做外套也可以,不过不适合这个款。” 李文军又画了两个款,一个西装款,用灯芯绒做。一个牛仔外套,用帆布做。 莫厂长点头:“好,我们改一下,连夜做,争取在你明天离开前给你看。” 包包那些还好,李文军就提了几个细节的改进意见,然后又扯了纸,画了两套中老年的服装,说:“莫厂长,有没有兴趣开发中老年服饰?” 莫厂长点头:“我们之前也考虑过,主要是中老年不舍得花钱,服装卖不起价,所以就一直没动手。” 李文军说:“秋冬衣服比较耐穿,可以做点棉衣和厚外套的款式,我画的这两件就是男女款的棉衣。如果是冬天的衣服,够保暖又耐穿,年纪大的人也愿意花钱。莫厂长如果想尝试,可以跟之前一样,一个款大中小码各做三套挂到市百货公司去试试。” 莫厂长忙把图纸收起来:“好。” 李文军又说:“比如那个男款灯芯绒外套,选深一点的颜色,把收腰的位置放开,中老年人也会喜欢。” 莫厂长点头:“好,我们一并做出来,争取明早上给你看。” 车间主任忙下去找人连夜做了。 莫厂长说:“文军还没吃饭吧,我们一起去食堂吃点。” ---- 李文军跟莫厂长他们到食堂的时候,天都微微黑了。 食堂的师傅有点心疼,直叹气:“哎呀,厂长,你们怎么才来吃饭,可别饿坏了。” 莫厂长笑:“这不李文军同志来了吗,我就想着要把他用到尽。” 李文军被逗笑了:“把我用到尽没关系,厂长自己可要悠着点。” 师傅立刻把饭菜端了上来,一人一份,一个肉末豆腐一个青菜,远比李文军他们吃的要简单。 李文军很不好意思:“莫厂长,你们给我们准备那么丰盛,你们自己却这么朴素。” 莫厂长摆手:“没事,我们天天坐着也没干活,不用吃那么多好的。再说,年纪大了也不能吃太多荤腥,对身体不好。” 李文军点头:“也还是要注意营养。” 莫厂长笑:“放心。啊对了,顾老师什么时候来。” 李文军哭笑不得:“怎么又想用她做模特了?” 莫厂长叹气:“可不是,你家顾老师太难请了。我那个宣传册一发出去,好多人问我这个漂亮的女同志是谁。” 李文军:“八月吧,暑假结束前,我再带她来一次。” 莫厂长:“那可太好了。最好把小公主也带上。” 李文军故作无奈地摇头叹气:“唉,真是用到尽,连孩子都不放过。我们还要自己送上门。” 其他人哄堂大笑:“谁要文军同志一家人都长得那么好看。” 李文军也忍不住笑了。 服装厂的团队氛围真好。 这样的氛围,就算辛苦一点,大家也很开心,工作效率高。 再加上销量一直在往上升,大家收获了成就感,也收获了实际的利益,就更愿意一起拼了。 莫厂长看李文军若有所思,便问:“怎么了?” 李文军实话实说:“我挺羡慕莫厂长有几个好帮手的。” 莫厂长笑:“放心,以你的人品和才干,你身边很快就会有一群比我们更强的人。毕竟你还年轻。” 李文军点头:“但愿吧。” 这点他不怀疑。 重生前大概是因为他自己太强,所以几乎都是单打独斗。 而且当他爬得越高,就发现能跟他并肩站的人越少,到最后成了孤家寡人。 会不会是重生前跟他识于微时且信任的人都太早去世的原因呢? 现在这些人应该都能陪他走下去,那他的财富积累就会更迅速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如果不出意外,到四十岁时应该就能达到之前六十岁时的财富。 想想都好兴奋呢。 ------ 回到招待所的时候,李文军发现李长明他们还在等他。 刘翠红问:“军军吃饭了吗?” “跟莫厂长一起他们吃过了。”李文军笑着回答,又问,“妈妈你今天吃了维生素吗?” 李长明立刻说:“吃了,刚才回来就吃了。” 李文军点头:“好,那以后就每天吃完晚饭吃药。爸妈那早点休息吧。我们明天回家。” 刘翠红压抑不住兴奋:“哎呀,可是要回家了。” 李文军笑:“才出来三天不到啊。妈,就想回去了。这里住的不习惯吗?” 刘翠红摆手:“不是,这里可好了,人又和气,热水随时都有,吃得也好。不过呢,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还是回去好。” 李长明点头:“你可算是说了一句有用的话了,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 第二一四章 别总盯着我儿子看 李文军一早起来,不用莫厂长叫,就自己去了办公室。 样板果然已经做出来了,在长桌上摆了一桌。 莫厂长不知道什么时候才睡下的,现在还在沙发上呼呼大睡。 李文军蹑手蹑脚地走进去看了看。这一次出来的效果好多了。 他想走,却又怕自己不打招呼走了,莫厂长又说没拍照,可惜了,只能狠心把莫厂长叫醒。 莫厂长一下坐起来,眼睛都没睁开,问:“天亮了吗?李文军没走吧。” 李文军哭笑不得,说:“没走,我还在呢,还没走呢。” 莫厂长这才睁开眼:“没走好,没走好,等下摄影师回来,辛苦你拍几张照再走。” ----- 因为莫厂长交代了一定要早点来,所以摄影师也是还没到厂里上班的时候就来了。 带来了当化妆师用的助手。 这个助手给李文军化过几次妆了。如果是顾展颜在的时候,工作量就大很多,如果只有李文军一个人,基本上不需要怎么化妆。 只是稍微修饰一下,加强轮廓线,让李文军的优点在镜头下更明显。 李长明和刘翠红第一次看李文军拍照,很好奇。 两个人在树后面躲躲藏藏,又想看又怕被李文军发现的样子让李文军很想笑。 路过的女工们都悄悄低声议论:“李文军同志长得真好。” “就是,身材还好,天生的衣架子。” “他设计的男装,他自己穿才是最好看的。” “其实他穿什么都好看。” 刘翠红立刻说:“别想了,我儿子已经有爱人和孩子了。” 女工们面面相觑,红了脸走了,一个个低声嘀咕。 “知道他有爱人。看看还不行吗?” “这阿姨谁啊。她自己不也在这里偷看吗,还说我们。” “就是。” 刘翠红红了脸要辩解,被不耐烦翻着白眼的李长明拉住了:“行了,行了,别说了,净给满崽丢脸。你怎么那么多话说。” 刘翠红心有不甘指着那些女工的背影嘟囔:“你没看见她们的眼睛,盯着军军看,看得都要掉出来。” 李长明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嗤,你年轻的时候看我的眼神也差不多。” 刘翠红脸更红了:“死老头子,不要脸。呸。” ----- 李文军拍完照看看时间,还有一个小时火车就要发车了。 莫厂长忙从厂里调了一辆小面包车送李文军他们去火车站。然后李文军他们一路快步进站才刚刚好赶上检票。 真是一分钟都没浪费。 刘翠红比来的时候还要兴奋,嘴里年叨叨的:“回去了,回去了。” 李长明长出了一口气:“折腾了几天真是累死人,啥也没得到,就花了些冤枉钱。” 李文军笑:“那可不是啊,爸。医生说你的腿还有治,只是需要等待合适的时机。再说不是还给妈查出缺乏维生素么。” 李长明点头:“只有最后这一条,算是没百来一趟。” 他嘴里天天数落刘翠红,其实心里还是很心疼刘翠红的。 李文军听了暗自好笑。 ----- 李文勇知道他们今天要回来,推着自行车来车站接他们。 李文军感叹他的聪明。虽然只进站出站短短几步,这一大箱子加一网兜东西也快把他累死了。 所有东西放在自行车后座上,李文勇推车, 李文军扶着。 李文勇一边走一边问刘翠红:“妈,市里好玩吗?” 刘翠红点头:“好玩好玩。” 李文勇:“那……” 李文军笑:“其实就去了一趟百货商店和医院。”然后朝李文勇使眼色,叫他不要问医院的事。 李文勇本来到了嘴边的话又改口说:“百货商店的东西多吗?” 刘翠红笑:“多,可多了。挂的衣服都是军军设计的。军军真是有本事。” 李长明嘀咕:“衣服没买一件,拉着人家说了半天。就差把户口本翻出来给人家看了。” 刘翠红又说:“军军,还被服装厂的厂长请了拍画册。跟电影演员一样,可长脸了。” 李长明冷哼:“你妈差点跟人家女工吵起来,说人家不该盯着文军看。” 李文勇憋不住笑了:“妈,你怎么这样。” 刘翠红嚷嚷:“你没看见那些小姑娘,真是不害臊,哪有盯着男同志这样看的。” 李文军怕李长明和刘翠红又吵起来,忙说:“好了,好了。不说了。” 李长明不满地嘟囔:“整天嘴巴的门关不住,碰见棵树都能说半天,净让外人和孩子们看笑话。” 刘翠红也翻白眼:“还说我话多,其实就你个死老头子话多。” ----- 柳冬梅和顾展颜已经把饭做好在门口翘首以待。 瞧见李文军他们,点点一路趔趔趄趄小跑过来,扑到李文军怀里,兴奋地叫着:“粑粑。” 李文军抱着她狠狠亲了亲就递给了刘翠红。 刘翠红一边亲点点一边笑眯眯地问:“心肝,你这几天乖不乖啊。” 点点“咯咯”笑着用力点头:“乖。” 顾展颜说:“快来吃饭吧。妈妈爸爸该饿坏了。” 她把点点接了过去。 柳冬梅早把饭都盛好,摆好筷子。 大家坐下,柳冬梅问李长明:“检查怎么样了。” 李文军抢着说:“医生说还要观察一下,看看有没有更好的治疗方案。” 柳冬梅见李文军抢着回答,知道其中有蹊跷,就把话岔开了:“妈,在百货商店买了啥,这么大一包。” 刘翠红说:“嗬,东西可多了。等下我拿给你看。啊,对了,我们把百货商店的包看了个遍,没有好看的。军军说他设计的包很快就会做出来,到时候给你一个。” 李文军点头:“是,到时候样板寄过来,我送你一个。百货商店的包太难看了。” 顾展颜冰雪聪明,自然也明白其中奥秘。 几个年轻人默契地再不提体检的事,你一句我一句让刘翠红和李长明也没空说这个。 ----- 吃过饭,李文勇抢着洗碗。 柳冬梅帮着刘翠红整理行李,然后把一些点心糖果蜜饯分给隔壁邻居。 顾展颜带着点点回去洗澡。 柳冬梅看箱子里几盒药,拿出来看了看盒子,心里咯噔一响。 别人不认识,她可认识,这是预防脑溢血的特效药德国产的拜阿司匹林和降压药。 可是李长明还是刘翠红,他们两都还这么年轻…… 刘翠红见柳冬梅在看药盒子,说:“哦。这个是我的药。你是护士,肯定认识。我忘了,医生怎么说的了,名字好长,是什么来着?” 第二一五章 通力合作,瞒着二老 柳冬梅翻过盒子一看,上面还写了“维生素”三个字 医院不可能犯这种错误,只有可能是李文军特地写的这三个字。 刘翠红他们反正看不懂,那李文军写这几个字就是为了提醒其他人别说漏嘴了。 柳冬梅立刻明白了刚才李文军不让问体检的情况,是怕李长明和刘翠红知道了实情,有心理负担。 所以柳冬梅本来都要把药名说出口了,到嘴边又立刻变成了:“哦,这是维生素。这就是维生素。治疗维生素缺乏症的。” 刘翠红点头:“啊,对,就是维生素。体检医生时医生说我缺乏维生素,所以才会头晕,耳朵里嗡嗡响,叫我每天吃一片这个。” 柳冬梅笑了笑:“是,那您一定要记得每天吃。” ----- 李文勇洗完碗,跟李长明他们说了一声,准备回去。 柳冬梅却拉着他去了李文军他们那边。 李文军和顾展颜他们洗过澡,在等着了。 “说吧,咋回事啊。”柳冬梅在顾展颜身边坐下了。 李文军把曹院长的原话复述了一遍。 对于他们,他没必要隐瞒或者委婉,毕竟知晓情况,才好配合。 对于李长明的腿,大家其实心里都有准备了。却没想到一向身体硬朗的刘翠红会有这么严重的问题。 各个单位每年都会组织职工体检,刘翠红刚好就是没有单位的那一个,所以除了生李文军和李文勇的时候,几乎没去过医院。 李文勇脸色很不好,抿着嘴不说话。 顾展颜也微微皱眉不出声。 柳冬梅有些心疼李文勇,安慰他:“医生只是说可能性而已,也不是一定就会犯病。只要坚持吃药,按照医嘱注意饮食和锻炼,很多疾病都是可以避免的。” 李文勇微微点头:“嗯。” 李文军说:“曹院长还交代说不能让妈妈大喜大悲,太激动太兴奋。因为这些太激烈的情绪都会让血压升高,引发脑溢血。” 他说完这一句,另外三个人便不约而同地都看了他一眼。 这个家,最不稳定的因素从来都是李文军。 李文军从他们的眼神里捕捉到了他们没有说出口的担忧,笑了笑:“放心。我会小心。我现在已经很老实本分了。” 他们三个人听见了,交换了个无奈的眼神。 就不说之前李文军的叛逆吧。这一个月里,李文军给这个家和整个矿区都带来的惊心动魄,翻天覆地的变化。 虽然说对于这个家来说,都是好的变化,可是也确实是刺激。就光他那个赚钱的速度,放一般的父母身上,都承受不了…… 而且,不管别人怎么使绊子,下圈套,都影响不了他。 看着架势,以后赚钱的速度只会越来越快。 李文军只能又说:“以后我尽量悠着点。大家要统一口径,就说那是维生素片,不要说漏嘴了。” 柳冬梅点头:“其实妈妈已经起疑了。刚才问我那是什么药。”若不是想试探一下,刘翠红会直接告诉她是维生素片。 ----- 大家又说了几句话,李文勇他们就回去睡了。 李文军刚要拔电话线,电话忽然响了。 是陶光明打过来的:“喂,你今天回来了?” 李文军摇头叹气:“啧啧,你真是周扒皮一样,一分钟都不让我休息。” 陶光明说:“少冤枉人,我打电话给你是好心告诉你,你托我姐买的书和实验仪器到货了。我也跟教育局打了招呼了。我们啥时候去送?总放在仓库也不好。” 李文军:“好好好,谢谢你,周一就去。” ---- 李文军很重视这件事,早上把电子元件拿到电子厂,交代赵林了几句话,就赶着去县城了。 陶光明在办公室就着豆浆吃包子啃油条。 见李文军来了,他忙招手:“来来来,农贸市场的油条,县城一绝。” 那油条有他小手臂那么粗,黄澄澄、油光光的,看着就很香。 李文军一看,也不客气,坐下来拿了个搪瓷杯子,倒了半杯子豆浆,又拿了一根油条,泡一口吃一口。 酥脆的油条一口下去,明矾淡淡碱味的香气就在嘴里蔓延开。 然后豆浆的香甜和油条中间那一块的柔软多孔。 李文军点头:“油条泡豆浆,还是这一口合适我。” 现在都是用猪油炸油条,且不说健不健康吧,反正就是香。 后来他就算是去五星级饭店也吃不到这种味道了。那种用发泡粉做出来的油条好像永远都缺点什么灵魂。 街边的油条又多是用地沟油弄出来的,吃一次难受半天。 陶光明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故意说反话:“叱,一看你就是从山沟沟里出来的吧,吃个油条豆浆都这么稀罕。” 李文军笑笑:“山珍海味,燕窝鲍鱼鱼翅我都不稀罕,就稀罕这一口鲜肉包子大油条配凌晨才现磨现煮的豆浆。” 陶光明眯眼:“呦呦呦,还燕窝鱼翅。吹,你就使劲儿吹。鱼翅我都没吃过几回,你怕是把绿豆粉丝当鱼翅了。” 李文军懒得辩解,笑了笑,说:“今天上午我们先去县一中,下午去黄铁矿区子弟学校。” 陶光明问:“你跟子弟学校打招呼了吗?” 李文军想想那天沈校长的态度,笑了笑:“放心,我打过了招呼的。” 这种把钱砸在看低他的人面前,打人家脸的事情,他最喜欢做了。 好像重生以后,这也是他做得最多的事情。 ---- 等陶光明吃饱了,李文军从包里拿出两块石头:“这一次的料块头大,成色足,做摆件比较合适。你要让孙老头好好琢磨出一个造型出来,给我看了,商量好了,再动手。不能急。” 这次拿来的两块料,可是他压箱底的好东西。 要不是想着要捐钱给学校修跑道球场,他还不舍得拿出来。 陶光明一看笑得嘴角都快咧到耳后去了,迫不及待地问:“开价多少?” 李文军:“两千。” 陶光明一愣,然后又大喜:“这么说,成品至少能卖一万了?” 第二一六章 最疯的生意人 李文军乜斜了他一眼:“跟你说了好几次了,能不能卖到一万,要看做出来的成品的效果,以后别问这么傻的话了。我也见过顶级的玉料砸在雕玉师傅手里的。所以一般做玉器生意的不找不熟的师傅做。” 陶光明搓着手:“我说,你要是一个月给我个两次玉料,我都打算把这个农贸市场管理员给辞了,光干玉器加工这买卖。” 李文军摇头:“先别,再等两年。现在有个公家的单位待着,你就先待着。” 陶光明眨了眨眼:“这又是为什么。” 李文军:“那不是总要等私营企业个体户被国家认可才能放手干嘛?不然我干嘛非要靠个国有企业啊,还白白交百分之十的利润给他们。我又不傻。” 陶光明摇头咂嘴:“有时候,我真不明白你到底是怎么做到这么神的。我爸前一阵子才跟我讲,上面决定两三年内要逐步放开个体户。你好像有通天的眼睛耳朵一样,这么快就知道了。” 李文军摸了摸额头:“可不是嘛,我就是有通天的眼和耳。” “叱,还有一张大海口,随便张张嘴,能吞下渤海湾。”陶光明讥笑他,说着,洗了手用毛巾才敢把玉料小心翼翼收到保险柜里,又从柜子里拿了两摞大团结出来。 李文军摆手:“你先给一千,让我付了慧姐那里的货款就行。剩下的改天我有空了来拿,今天要到处跑,放在身上也不安全。” 陶光明数了五十张出来:“哦,只要付货款啊。那五百块足够了。估计还能剩下一些。” 李文军皱眉说:“不可能吧。我可是要了十份仪器和书的。” 陶光明歪头:“我出了三分之一,我姐出了三分之一,所以到你这就只有三分之一了。” 李文军一愣,喃喃地说:“不是,本来是我说要……” 陶光明咧嘴一笑:“没事,细水长流,以后要你出钱的机会多着呢,再说,我和我姐现在赚的钱,不也是你带我们赚的吗?羊毛出在羊身上,不心疼。” 李文军哭笑不得:“这个事也要来跟我抢,真是服了你了。” ---- 李文军跟陶光明开着陶光明那辆拉风的大军用吉普车,到了百货商店。 陶光慧看到李文军第一句话竟然是:“听说你已经给服装厂设计了外套,风衣和包?” 李文军惊叹:“慧姐,你太神通了吧。我这前脚刚从服装厂回来,你马上就知道了。” 陶光慧得意的笑:“我在市百货公司可是有眼线的。市百货公司已经打电话去跟莫厂长定了这一季的所有衣服。我也赶紧每个款的每个码数定了五件。” 陶光明笑出猪叫声:“姐姐,这不像是你的作风啊,这么谨慎,才定了五件。” 陶光慧叹气:“不是,是他只给我五件的额度,因为他们加班加点都生产不过来。我们现在不仅要跟本市的商店抢,还要跟外市本省的商店,甚至外省的同行抢货,真是心累。要不是有军少的面子,估计这些货压根轮不到我这个小小县城的百货商店。” 李文军笑:“慧姐客气了。”其实陶光慧要想走关系从市服装厂拿衣服,哪里轮得到他来多嘴。只是陶光慧不想去动用那些关系罢了。 李文军掏钱出来:“我把货款先付了。” 陶光慧把早开好的销售单拿出来递给李文军:“三百块钱。” 李文军叹息:“还真是不到500。其实这一次捐赠书籍和仪器,是我个人行为,慧姐真的不一定要参与。” 陶光慧笑:“不用想那么多,我们百货商店也有任务的,每年要支援这些不盈利的单位。今年,你帮我们省事了,我们都不用去琢磨这些了。” 李文军点头:“如果是这样,那我就不肯你客气了。” 陶光慧说:“我们去仓库吧,你们今天就去送两个学校是吧。” 陶光明:“能跑两个学校已经不错了。” 陶光慧说:“你们两要是忙的话,乡下的学校,我可以找人去送。一来乡下的路不好走,二来确实有些地方也很偏远,你们去太浪费时间了。” 李文军想了想:“行。” 他从明天开始就要琢磨新的产品了。从电子元件厂带回来的新元件,可不能浪费了。 那可是宝贝,能决定他的电子厂,在未来几年,百分之五十的收益。 ----- 陶光慧指挥着人把一家的书和仪器搬到了货车上,还让两个身强力壮的人随车跟着陶光明一起去。 李文军他们便告别了陶光慧,直奔县一中。 ----- 县一中是市重点中学,是整个县城的最高学府,之前曾经是古代的书院,有几百年历史。 之前有几年,年轻人都不上学,县一中差一点就废掉了。 自从高考恢复之后,县一中忽然又成了香馍馍。附近几个县的人,但凡家里有点关系,都会把孩子送来这里读高中。 本县各个乡镇中学里只有成绩最好的才能来这里上高中。 县一中在未来十五年到二十年里达到顶峰,也就是1995年到2000年之间。这里考出去了无数大学生。虽然这些大学生后来大部分都没有回来回报故乡,却成为各行业中的精英。所以在县一中投入也是值得的。 李文军当年初中升高中的时候,其实成绩是够到一中的标准的。可是刘翠红不舍得他一个人在县城里读寄宿,就留在了子弟学校。 李文军有心把县一中建成省重点,以后点点就不用离开他身边了。 现在站在县一中的行政楼前面转头四顾。 现在是暑假,学校里静悄悄的。 黄泥夯实的操场;用煤渣铺垫,红砖砌边修出来的跑道。 一下雨,这里肯定泥泞不堪,根本没法上体育课。 现在的条件真是有够艰苦简陋的,比矿区的子弟学校还要简陋。毕竟矿区相比县城有钱。矿区好歹还能修个水泥的篮球场。 李文军脑子里忽然冒出一个念头:为什么要舍近求远?直接把子弟学校建成省重点不就好了。反正子弟小学已经有从小学到高中一条龙的完整配备了,缺的只是教室、设施和师资力量。这些都能用钱解决。 如果矿区再搞个全国重点大学,那点点就可以一直留在他身边了。 这个想法很好,回去就琢磨一下怎么实现。 第二一七章 你又在琢磨什么坏事 陶光明斜眼看着李文军:“我怎么觉得你又在琢磨什么坏事。” 李文军笑了笑说:“你觉得,我们矿区的技校,以后有没有可能成为重点大学,比如985,211大学,什么的。” 陶光明喷笑出来:“我跟你说,我一直最佩服你的胆子,真是啥都敢想。你一个大学都没上过的人,竟然还异想天开地要建一个重点大学?你们矿区的技校什么水平,你心里没点数?985,211是啥我也不知道,我觉得你就挺像二百五的。要不是你平常挺正常又聪明又机灵长得又好看,我都要怀疑你是从精神病院跑出来的。” 李文军没理会他的冷嘲热讽,心里盘算着:“嗯,法学院的院长就让钟振华这小子来当好了,挺合适的。商学院的院长,我可以自己来。建筑学院土木学院电气学院一定要有,以后我的房地产公司需要大批设计师、监理和项目经理,施工员。专业一定要齐全。” 李文军问陶光明:“要是让你选,你要当哪个学院的荣誉院长。” 陶光明被他气得怪叫了一声:“我去,你还来劲了。” 李文军说:“选一个嘛,到时候我帮你定,怕你不喜欢。” 陶光明点头:“好好好,兄弟够意思,有啥好事都想着我,你就把女生宿舍的楼管安排给我吧。别的不用。” 李文军嘀咕:“那就是后勤了。嗯,说起来,你确实合适管后勤。我还缺了好几个学院的院长,到时候如果要挖人,你要帮我去当说客。” “我懒得理你。生意人里就属你最疯,疯子里就属你最会赚钱。”陶光明白翻到天上去了。然后一中校长刚好出来了,他忙过去跟一中校长握手,指着李文军说:“吴校长,这是我常跟你说的疯子,李文军同志。” 吴校长的笑容僵在脸上。陶光明还没意识到自己嘴太快说错话了,笑嘻嘻望着李文军。 李文军忍着笑,淡定地伸手接住了吴校长停在半路的手:“您好。陶光明同志太喜欢开玩笑了。我是‘文军实业’的董事长李文军。您叫我文军就好。” ----- 百货商店的人搬完了就直接回去装第二车,准备送去黄铁矿的书和实验仪器设备了。 不知道是因为第一次有私人这么大手笔捐赠书籍和设备,还是因为县教育局特别叮嘱,让吴校长很重视李文军和陶光明。把他们请到校长办公室坐下,亲自泡茶给他们。 “感谢两位对本校的帮助。”吴校长由衷地说,“我们学校的孩子们大多都很刻苦,可惜条件有限。你们捐赠的书和仪器设备真是雪中送炭。” 李文军微笑:“能为县里最好的中学尽一点绵薄之力,是我的荣幸。现在财力有限,以后如果有更多的钱,我再来修操场和跑道,教学楼图书馆。” 吴校长想了想:“不瞒您说,其实市教育局给我们拨了五千,让我们修整操场和跑道。我们算了算,还差了一部分。” 李文军和陶光明不约而同问出口:“还差多少。” 吴校长说:“两千左右。” 陶光明笑:“好办。我们两个一人一千,就帮你把这事办了。” 李文军却说:“这两千我们可以出,不过我有一个条件。这个修操场的工程,要由我来负责,所有材料和施工人员,要由我来购买组织和管理。施工完成后,我会把详细费用的列表拿给你看,质量也接受任何一方的监督。” 陶光明不知道李文军葫芦里卖得什么药,也不好出声,就沉默着。 吴校长想了想:“可以,反正费用都肯定是不够的,只要你能保证质量,我可以委托给你全权处理。不过为了保证资金安全,你可能要垫资,工程完成后,我再跟你结算。” 李文军皱眉沉默了片刻:“要不这样吧,你给我两百预付,剩下的工程款,我们找个第三方托管。这笔钱,在我施工完成之前,你和我都不能动。除非中间有什么特殊情况,在你同意之后,我可以提前支取一部分。但是支取的那一部分也不会超过已经完成的价值。” 开玩笑,他见过太多工程,说是垫付最后结算,结果到最后,甲方把钱用完了,根本没钱结算。 吴校长没听说过这种办法,觉得有点新鲜:“好,你觉得第三方托管的人找谁好。”其实刚才说让李文军垫付,是怕李文军卷款跑路。如果大头资金都在第三方,他就不担心了。李文军拿来的书籍和仪器都差不多一两百了,肯定不会为了这点钱失信。 李文军想了想:“公安局吧,肯定靠得住。” 吴校长点头:“理论上是没问题,但是我要跟学校的几位同事商量一下。” 这就是拉几个人来一起决定,万一出什么问题,也不是他一个人的问题。 其实那几个学校的领导,肯定会同意。因为如果缺钱,又一定要修整的话,最后可能他们都要下场去当苦力。修出来的质量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这种事情,他们也不是没有干过。当年为了让孩子们吃饱饭,还在操场上种过番薯和玉米。 现在有人全部包干,真是省心省力省钱。 李文军看了看表:“好,那您决定了就给我打电话。我们还要去下一个学校,就先告辞了。” 吴校长忙站起来把他们送了出去。 陶光明把车开出去了,才问:“说吧,你这么积极的要接手这件事到底是为什么。” 李文军:“你记得我跟你说过,放开私营企业投资商品房,政府好卖地获得资金搞城市基础设施建设,发展城市交通这件事吗?” 陶光明皱眉:“这是哪跟哪儿啊,这两件事八竿子打不着好吧。” 李文军问:“私人企业投资建设商品房。也不是随便一个企业都可以投资建设。先得有资本,能拿到地,然后有自己的设计施工队伍,能保证质量和工期。还要有懂营销的人,把房子卖出去,最好还有物业公司来维护管理。” 陶光明恍然大悟:“你现在是在演习,在组建施工管理队伍。” 第二一八章 重返母校 李文军点头:“没错。你真是聪明,一点就明白。” 陶光明想了想,说:“好,这个想法是不错,不过。施工的人从哪里来。” 李文军笑:“农村双抢马上结束。去农村招人,一两块钱一天,一天干十小时,肯定有人来。这么个小工程,五十个人,半个月肯定搞完。” 陶光明皱眉:“好,就算施工人员能招到,谁来监督。比如浇水泥这事,我就不懂。就算我懂,我们两个,都没空天天来盯着,怎么管?” 李文军望着他:“水泥浇筑,这些很简单,我会。你从你那几个跟班里面挑几个机灵一点的,信得过的,让我培训一天,包管就会了。以后就让他们去盯着,一样按日计工资给他们。你自己的兄弟,你肯定不会亏待。而且以后这几个人就是我们建筑工程的骨干了。” 陶光明点头:“这个也是可以的。” 李文军:“还有更简单的,直接从村子里找懂一点这个的人,把他的工资给得比别人高一点,让他当工头和师傅。我们的人只负责监督,不下场。” 陶光明拧眉想了一会:“这点活能有钱赚?” 李文军喷笑出声:“第一次先别想着赚钱,先把队伍拉起来,流程搞熟练再说。施工管理不是那么简单的,要搞施工预算,结算,计划排表,这些都要从简单地开始。” 陶光明眉头拧成一团:“听着都好头疼。” 李文军也觉得,这么说也说不明白。要是有台电脑多好,还有后来出来的软件真好用,五花八门。只要输入数据,就有各种精细表格出来,一目了然,省时省力。 现在却全部要靠人手绘制,容易出错,还不好修改。 ----- 回到县百货商店的仓库,送去给黄铁矿子弟学校的东西已经装好车了。 陶光慧对李文军说:“你有空常来,别总是有事才来。”自从那次她听了矿业局审问李文军的录音后越发觉得李文军是个靠得住的朋友,也越发把他当自己人看。 李文军点头:“知道了。慧姐去忙吧,有啥事记得给我电话。” ----- 李文军他们到矿区子弟学校的时候,刚好是课间操的时候。 铃声响彻整个学校,一下就让李文军仿佛又回到了少年时期。 他在操场上肆意奔跑,跟同学打闹。 心情莫名的就好。 门卫从门卫室探身出来,惊讶地看着李文军从拉风的吉普车上跳下来。 李文军的帅气脸蛋在早晨的阳光下好像带着光环,意气风发,傲气满满。 “沈校长在吗?”李文军问。 陶光明把墨镜拉下来,从墨镜上方看着门卫,毫不遮掩身上的痞气和匪气。 坐在货车后面的人睡了一路,这会车一停,就醒了,拿着扁担,伸头出来眯眼看着门卫,莫名带了几分凶狠。 门卫打了个冷战,看了看大货车摇摇晃晃的篷布里,好像藏着无数人。 完了…… 李文军来报仇了。 三个矿长挨着个被李文军拉出来公开处决,连对王小兰,李文军也是想打就打,想骂就骂。 李文军对于最恨的子弟学校,一定不会轻易放过。 况且李文军在小学的时候就没少干翻墙砸玻璃的事,初中一天能把全校的鸟窝都掏光,打架能一个挑三个,现在一个打五个不成问题。 门卫在心里狂呼,然后缩了回去,哆哆嗦嗦拨通校长电话:“校长,大事不好了,李文举带着一货车人来打砸抢了……” 沈校长莫名其妙:“嗯?” 门卫:“快来,叫上所有体育老师和顾老师。” 沈校长:“……,我说……” 门卫满心悲壮:“我只能抵挡一分钟。如果我牺牲了,请把我埋在学校后面的山上。” 沈校长:“……,我说……” 门卫抹了一把眼泪:“不能再多说了,别了,我要去战斗了。” 门卫把电话一挂,拿了一把扫帚跑出去,对着吉普车耍了一套棍法,停下来眼睛瞪得像铜铃,气喘吁吁地吼了一声:“想要进子校,就得从我身上碾过去。” 陶光明拧眉看了李文军一眼:“看来你在母校的名声不怎么样啊。” 李文军哭笑不得,问:“高叔,你一大早的就喝醉了吗?”高叔这个反应,明显就是沈校长没提前打招呼说他要来送东西。看来沈校长果然是不相信他…… 门卫:“你管我喝不喝醉,反正不让你进去。” 有人拍肩膀,门卫甩开:“别拉我,我今天一定要死在这里。” 沈校长在后面说:“高同志,别激动。文军同志是来送捐赠的书籍和实验仪器的。” 门卫惊讶地回头:“嗯?”沈校长身后还站着教导处主任,高中部主任。 沈校长:“高同志,你先让开。” 门卫:“……,我说……”送东西你咋不早说。 沈校长:“你赶紧去打开铁门吧。” 门卫:“……,我说……”话说李文军送货就送货,带这么多奇奇怪怪的人来干什么? 沈校长已经撇下他,迎上去握住了李文军的手:“文军同志,没想到你这么忙,还能想得起这件事,而且办事效率这么高。”他觉得自己这句话说得滴水不漏。李文军这阵子应该都在忙着跟陈子琛和陈克己父子斗,谁都想不到他还能抽出精力弄捐赠的事。 李文军也懒得揭穿他,笑着回答:“没有没有,都是别人在忙,我还好。主要是县百货商店的效率比较高。再说我一向言出必行。”陈子琛和陈克己父子蹦跶的时候,他在忙着赚钱,一点也没有耽误。 沈校长觉得自己的脸被打得好疼,脸上的笑容僵硬了几分,幸好身后的大门打开,挽救了他。 他忙挥手:“开进去吧。” ------ 孩子们冲出来做操,好奇地追着小货车和拉风的吉普车跑,然后被老师们像赶小鸡一样赶到操场上去了。 货车停在了图书馆门口。 说是图书馆,其实就是个一百平米左右的红砖平房。 但是里面的书,也足够让一个山沟沟里的孩子见识到外面精彩的世界了。 工人们搬书的时候,孩子们已经做完操回去上课了。 一直站在一旁不出声的陶光明,这个时候插着腰,像个视察的领导一样,扫视了一圈整个学校,说:“这就是冤枉了你的那个破学校?”他说完,还故意用眼睛瞥了一眼沈校长。 第二一九章 校长道歉 沈校长很尴尬。 李文军哭笑不得:他都忘了陶光明那有仇必报的性子了。怎么会放弃这么好的打脸机会。毕竟陶光明一直都因为子校冤枉李文军的事情而鸣不平。 陶光明不依不饶,问李文军:“咋不回答我?” 李文军只能含糊应了一声:“嗯。” 陶光明冷笑:“现在有人认罪,还你清白了,子弟学校校有人出面跟你道歉吗?” 沈校长脸发红。 李文军只能又含糊应了一声:“嗯。” 陶光明冷哼了一声:“这也叫为人师表?叫人知错就改,自己却可以白白污蔑人,毁人青春大好前程。” 这一句一句话,像是戳着沈校长的额头,他的脸越发热得像要烧起来。 陶光明接着说:“要说这件事的责任,最大的人自然是四个罪魁祸首和他们的父母。然后就是学校。学校要是尽到教导监督公平的原则,认真调查,积极补救,就没有后来的事了。这种学校,还捐书给他们,我觉得你有点糊涂。要是我,就去县教育局去告状,严惩负责人。撤了校长,处罚老师。” 沈校长忍不住悄悄用目光去瞟李文军。 李文军垂眼静立,不知道是不是在考虑陶光明的建议。 沈校长暗暗叫苦:今天李文军果然是来报仇的,还叫了个厉害的帮手。这个带墨镜的像小痞子一样的人,看着吊儿郎当,说出的话却句句诛心。 他忽然后悔自己没把顾老师叫来。要是顾老师在,还有个人劝劝李文军他们。 其他人见这情形更不敢出声。 现场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校长、教务处主任和高中部主任齐刷刷地在大太阳下被李文军和陶光明罚站,一动也不敢动。 毕竟李文军是教育局都打电话来说叮嘱说要他们客气对待的人,可见现在身份和来头都不一般。 要是李文军回去跟教育局告一状,他们就真的集体下课了。 李文军悠然望着远处,一点也没有打算解围的表示。 陶光明故意等到孩子们都回去了才发难,已经算是很照顾他们为人师表的尊严了。 他原本也没打算追究责任,可是既然陶光明这么够义气的替他起了头,就索性让他们给自己道个歉,认个错。 不然大家都以为他是好欺负的。 当年王小兰他们是未成年人,沈校长和教导处的主任他们却是成年人,却掩盖包庇王小兰他们的行为,理应为自己的过错负责。 不知道是大太阳晒的,还是心虚害怕,豆大的汗珠从沈校长的额头上滚落。 那边响起叮铃铃的上课铃声。 陶光明又哼了一声:“这会儿道个歉也好。虽然是亡羊补牢,总比站在这里假装若无其事,要强得多。” 教导主任比较胖,站了一会儿腿肚子就打颤,实在是有点站不住了,忙说:“当年我作为教导主任,忽视了王小兰、郭铭哲,霍段明等四位同学的思想品德教育。放任他们诬陷李文军同志,是我工作的严重失职。” 高中部的主任也立刻说:“我作为高中部的主任,深知李文军同学秉性善良,充满正义感,还轻信郭铭哲,霍段明等三位同学的一面之词,让李文军同学蒙受冤屈,真是不应该。我错了,郑重向李文军同学道歉。” 沈校长见有两位属下道歉了,也忙顺着台阶而下,说:“作为校长,收到此类事件的报告,应该严查到底,履行自己的监督管理责任。可是我却因为畏惧权贵,不敢伸张正义,也是懒惰作祟。枉为人师,不配领导子弟学校的老师,我觉得很羞愧。” 李文军见差不多了,校长再说下去就要辞职了,淡淡地出声:“谢谢几位领导的担当和勇气。这件事已经过去五年了,各位既然这么诚心的道歉,我也不想再追究。他们几个人的行为当时确实给我造成了一定的困扰。尼采说过,那些杀不死你的,终将使你变得更强大。虽然我变得更强大了,却不想以后有孩子跟我有一样的遭遇。毕竟不幸的童年要用一生来修补,也不是每个人都能像我一样站起来。” 沈校长和教导主任他们忙连连点头。 “文军同志说得对。” “我们以后一定会加强教师的素质和品德教育。” “还有同学们的思想品德教育。” 心中那口恶气终于吐了个干净。 李文军觉得畅快无比,就好像天都蓝了很多。 那边工人们已经把书和仪器都搬完了,跟陶光明和李文军打了个招呼就走了。 沈校长装模作样客套了一下:“两位同志辛苦了,去校长办公室坐坐休息一下吧。” 不等李文军出声,陶光明就说:“不用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李文军见沈校长脸上表情明显松了下来,暗暗好笑,也说:“我有点忙,改天再来。” 沈校长和教导主任他们又客客气气地目送他们上车,然后绝尘而去。 ----- 陶光明从倒后镜中看了一眼还站在原地挥手的沈校长,哼了一声:“不见棺材不掉泪,这么大的事,这么大的错,竟然想装傻混过去。” 李文军一脸真诚:“多谢你。” 陶光明摇头:“不用,动动嘴皮子的事情。不用这么见外。我知道你的立场也很尴尬。毕竟顾老师还要在学校工作,你也不能闹得太僵。你要是逼着他们道歉,以后顾老师也不好做人。这个世界,最不能得罪的就是小人。” 李文军认真望着他:“我有时候觉得你吧,真的很特别。”说他吊儿郎当吧,他又凡是拎得清,说他多正直,他又不是李文勇那样死板的人。想办成什么事的时候,只要不违法不伤人,什么法子他都敢用。这一点,可能就很像陶路遥。 陶光明一本正经地点头:“这叫什么来着,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你早上起来照镜子吗?” 李文军转回头,咧了咧嘴:“我还是没有你那么特别。” 陶光明说:“跑了一早上好饿。” 李文军回答:“都11点半了,肯定饿了,走吧,上我家吃饭去。” 陶光明:“你忽然对我这么好,肯定没安好心。说吧,你要干什么?” 第二二零章 我嫂子能帮忙 李文军:“有什么没安好心,就一顿饭,你也把我想得太唯利是图了。” 陶光明咂嘴摇头:“啧啧,你这种人。少扣一粒扣子都是别有心机,别说是请人吃饭了。” 李文军气笑了:“你真啰嗦,说吧,到底是去还是不去。” 陶光明却忽然扭捏了起来:“这么突然,不太好吧。” 李文军摇头:“不突然,我跟我妈说了,你今天中午会来家里吃饭。” 陶光明看了他一眼:“骗我的吧,你什么时候说的?” 李文军:“早上出门的时候说的。这会儿他们应该已经做好了。” 陶光明想了想:“那都准备好了,不去还不行了。” 李文军看他那羞涩的样子,快笑死了:“又不是让你上岳父岳母家,这么紧张干什么。再说也不是第一次见到他们了。” 陶光明却忽然问:“你们矿区有个供销商店对吧,可以买点东西吧。” 李文军知道他这是要去买点东西好拎在手上进门,说:“有,往前开一百米,右边就是。” ----- 陶光明在路边停好车,立刻引来好多人驻足观看。 整个矿区就一辆小轿车,这种拉风的军用吉普,大家只在电影上看到过。 李文军朝只有五六米宽的供销商店门面抬了抬下巴:“就这了。” 陶光明从左走到右,从右走到左,皱眉越皱越紧。 李文军笑:“怎么,没有你看得上的?” 陶光明叹气:“这些东西,我拎着去你家不是丢我脸吗?” 售货员一听,脸上就挂不住了,酸溜溜地说:“哎呦,这是哪里来的领导啊,见过多少好东西啊。我们供销社卖的,可都是紧俏商品,怎么就丢你的脸了。” 陶光明没理她,问李文军:“反正都没什么看得上的了,你直接告诉我,你家缺啥好了。缺啥我买啥。” 李文军想了想:“要不,你打两斤酱油算了。” 陶光明的脸皱成一团:“你跟我开玩笑的吧?我上你家,拎两斤酱油?” 李文军若有所思:“是看着有点少,那再买两包盐吧。不行再买副猪大肠。够意思了。” ----- 最后陶光明拎了一副猪大肠,一把小菜,一条鱼上了车。 没买酱油的原因是,没有带酱油瓶子。 李文军憋笑憋到内伤,怕陶光明恼羞成怒,脸上一点都不敢显露,默默跟着他。 供销商店的售货员这会儿才看到陶光明的车,咂了咂嘴:“还真是领导,开车来的。” ------ 李文军指挥陶光明把车停在李长明他们那一排的旁边,然后下车走过去。 陶光明指着红砖房说:“我小时候住四合院,跟这个房子有点像,不过是一个圈,不是一排排的。” 李文军咳嗽了一声,低声说:“低调。” 有些京城的四合院,可不是一般人能住的。 李长明和刘翠红迎了上来:“稀客,稀客,陶光明同志快进来坐。” “叔叔阿姨好。”陶光明的脸通红,磕磕巴巴地说,“实在是来的匆忙,买不到什么好东西。叔叔阿姨别嫌弃。” 李长明接了过去,一点尴尬的表情都没有:“哪里的话,你太客气了。来吃顿便饭,还买菜。” 陶光明尴尬地笑:“实在是……不知道买什么好。” 点点牵着顾展颜从门口进来。看见陶光明进来,她竟然一下就认出来了:“光明叔叔。” 方才因为买不到合适礼品的郁闷心情顿时一扫而光,陶光明笑嘻嘻地说:“诶,点点真是太可爱了。今天叔叔来的急,没给你带玩具,下次叔叔一定给你准备。” 点点乖巧地回答:“谢谢叔叔。” 顾展颜已经倒了茶过来端给陶光明。 陶光明低声问李文军:“怎么没看见你哥哥嫂子?” 李文军:“他们两个今天都是白班。” 陶光明点头:“啊,对。就我们两游手好闲惯了。” 这句话一说,刘翠红和李长明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尴尬了。 陶光明又说:“我开玩笑的。我和文军同志都是做领导的,不需要报到打卡。” 刘翠红笑了起来,点头:“我家军军常说,陶光明同志很幽默,喜欢开玩笑,原来是真的。” 陶光明看了李文军一眼,一副想笑又憋着的表情:“军军。” 李文军讪笑:“小名。你在家,阿姨是叫你光光还是明明。” 陶光明一脸正气:“什么明明光光,我妈都是叫我陶光明同志。” 顾展颜忍俊不禁。 陶光明忽然想起来什么,说:“周末我们又去看电影吧。” 李文军问:“什么电影。” 陶光明:“大篷车。外国电影。” 李文军看了一眼顾展颜问:“你想看吗?” 顾展颜知道陶光明看电影是假,想约季如诗是真,便笑:“行啊。” 刘翠红已经把菜摆好,听他们这么说,挥手:“去吧去吧。我们给你们带点点。难得小顾能出去玩玩。不然暑假都要过完了。” 李长明招呼陶光明:“坐吧坐吧,都是些家常小菜,光明同志不要嫌弃才好。” 陶光明搓手:“怎么会,我经常都是在外面随便吃点。回到家也只有保姆做。好难吃到这种了家里自己做的饭。” 李长明和刘翠红面面相觑。在他们的认知里,只有旧社会的大地主资本家的家里才有保姆和佣人。 所以他们也把不准陶光明是在开玩笑,还是说真的。 李文军忙说:“他开玩笑的。他们家都比较忙,所以难得凑到一起。吃食堂的时候多。” 李长明恍然大悟:“这个也是有可能的。我家要不是你阿姨在家,我们可能也要吃食堂。” 陶光明笑笑也不解释了,只说:“这样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的感觉真好。可以想象,晚上李文勇他们全部回来了,吃饭的时候该有多热闹。” 刘翠红笑嘻嘻地说:“陶光明同志有几个兄弟姐妹。” 陶光明叹气:“我只有一个姐姐,嫁人了以后,就不常回来了。” 刘翠红说:“没事,你赶紧结婚生几个孩子,就热闹了。我跟你李叔叔刚来矿区的时候,也只有一家三口,后来才有了文军,又娶了两个媳妇,又有了点点才热闹了。” 陶光明笑:“是。我要抓紧了。” 说完就拿眼睛去瞟李文军。 李文军假装莫名其妙:“你看我干嘛?你生孩子的事情,我可一点也帮不上忙。” 陶光明咬牙切齿地说:“我是要你帮这个吗?你少给我打岔。” 李文军恍然大悟:“哦,我嫂子倒是可以帮你。” 第二二一章 拥有县百货商店专柜 陶光明眨眼一脸茫然:“昂?!” 李文军一脸神秘地说:“她干过妇产科护士。可以接生。” 陶光明气得怪叫了一声:“我说了,不是这个了。” 顾展颜看不下去,安慰陶光明:“放心,季团长那天跟我聊过你,说对你印象挺好的。你再加把劲儿,就能把她追到了。” 陶光明一听喜笑颜开:“开始顾老师通情达理。不像某些人,就会逗我开心。” 李文军怕李长明和刘翠红太热情,用自己的筷子给陶光明夹菜,让陶光明等下吃也不好,不吃也不好,所以先取了一双干净的筷子来,给陶光明夹菜。 “来,尝尝我妈最拿手的菜,辣椒小炒肉。” 陶光明感激李文军的体贴,忙说:“诶!这个我喜欢。阿姨的手艺真好。” 刘翠红被夸了,脸上笑开了花。 点点坐在儿童餐椅上有模有样地自己吃饭。 陶光明感叹:“果然是老师,教出来的孩子都比别人家独立自主懂礼貌一些。” 点点被表扬了,更加坐得端正。 ----- 隔壁苏叔叔家也在吃饭,闻到李长明家飘来的肉香,苏叔叔狠狠吸了一下鼻子。 “李长明家真是发财了,之前鸡蛋都不舍得多买一个,现在天天吃肉。天天吃肉!” 苏叔叔的爱人曹阿姨也吞着口水说:“可不是,你没看到他们家后院里关了好几只鸡。啧啧,各个都肥的不得了。而且隔一阵子就会换几只,我算了一下,他们应该每个星期都会杀鸡吃。啧啧,真是比过去的资本家和地主家都要奢侈。”他们家在矿区算是条件好的了。她和苏叔叔都有退休金。儿子苏宇宙的工资也还可以,可是都不舍得这么每天大鱼大肉的。毕竟还要攒钱给苏宇宙结婚的时候买三转一响的。 苏叔叔愤愤地说:“都是在矿区长大的孩子。之前李文军还那么衰,怎么一下就起来了。真是时来运转,跟坐火箭一样。神仙帮忙都没有那么快。” 曹阿姨叹气:“前几年他们家多惨你也看到了。可能就是苦尽甘来吧。” “也是。”苏叔叔想了想,又说,“你有空多跟刘翠红聊聊天,过去坐坐,不会有坏处的。说不定哪天,他们家就能带着我们一起赚钱。” 曹阿姨一脸疑惑:“刘翠红能干什么?跟她聊天有个鬼用。” 苏叔叔一脸恨铁不成钢:“反正就是聊聊天,平时不干什么,你不也到处跟人聊天。又不会让你少块肉。你不跟她聊天,以后有好事也想不到你。” 曹阿姨点头:“好。” 苏叔叔又深深吸了一口气,轻轻叹气:“什么时候我们家才能像隔壁一样,天天吃肉不心疼。顿顿杀鸡不用想。” ------ 李文军家那边说说笑笑,一顿饭吃到快一点,陶光明才走了。 李文军稍微休息了一下,就拿出从市电子厂拿回来的新元件。他把之前印象中的图画了出来,然后找了点材料,拼出了一个小盒子。 他做出来了,他真的做出来了,提前了15年把bb机做出来了。 李文军用电表检测bb机的原机,一切正常。 他有一段时间在穗城电子厂打工,生产的就是bb机。 每天在流水线上做十几个小时,装配出几百个bb机,那段时间,就算在梦里也梦见自己在装bb机,就算是现在闭上眼也能在脑海里呈现出bb机完整的电路图片。 未来十年,这东西,能给他带来天文数字的利润和扩展到全国的人脉以及销售网络。 不过这东西现在做出来没有大用,因为想要大面积推广使用,既需要基站,还要在大城市里租用办公室,配备电脑和接线员。 就光电脑这一项,都没办法解决,更别说遍布乡村田野的基站塔了。 只能慢慢来了,反正对讲机这个,都可以让他一直赚钱,到2022年。 李文军笑了笑,把bb机锁进了保险柜。 外面电话响了。 李文军出去接起了电话:“你好,我是李文军。” 电话里传出陶光慧的声音:“文军啊,我是慧姐啊。我有个好消息告诉你。” 李文军笑:“慧姐,什么好事?” 陶光慧:“我们百货商店决定设一个电子产品柜台,专门卖你的对讲机,把双工、单工的都放上去。以后你出了什么新产品都可以拿过来。” 李文军一听,喜上眉梢:“诶,这个好。到时候保修的话,只要凭着百货商店开出的销售单来我这里就行。或者凭销售单,放在柜台上,我每周来取一次。”之前其实也算是有专柜,但是没有明确标注是专柜,也没把对讲机摆上去卖。 其实他在刚建立电子厂的时候,也想过这样做,可是有两个顾虑。 一个是没有信得过的百货商店。如果有跟百货商店关系好的人,买了对讲机,然后生产冒牌货,把冒牌货摆在他的正品旁边卖,然后冒牌货出了问题却来找他。这样一来就会破坏他的产品信誉,他还要兜底保修。他的专利得不到保护,只添麻烦没有收益。 这就是劣币驱逐良币。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广告力度不够,放在柜台上买,压根就不会有人认识这是什么。 现在单工对讲机的专利申请成功,再经过上次篮球赛和专利申请启事的宣传,再加上他跟陶光慧陶光明之间的关系进一步加深。 这两个问题就都不存在了。 陈子琛克己和陈子琛大概死也想不到,他们处心积虑规划来打压李文军的阴谋,竟然成了李文军的助攻。 所以现在条件成熟了,可以设专柜卖对讲机了。 陶光慧说:“你明天拿几台对讲机过来。哦对了,你的鱼缸和家具都缺货了。要不这样吧,你看看什么时候能把货备好,我派个小货车过来,一次把货全拉过来,不然你用单车没法送。” 李文军忙说:“谢谢慧姐的体谅。我准备好了立刻给你打电话。” 陶光慧:“你总是这么客气。我们也是为了提高销售量。你可没看见,我们说要增设一个柜台买对讲机的时候,好多同事都来报名。现在我们商店的售货员都知道只要是‘文军实业’的东西就好卖,所以争着抢着要来卖。” 李文军笑着回答:“多亏慧姐给了我一个好平台。” 陶光慧:“好了,你也忙,我不跟你说多了。这两天我叫人准备个新的玻璃柜台给你。” ----- 李文军挂了电话,想了想。前几天已经拿了几个黑色和白色的石头交代石匠去做,应该也可以取货了。等百货商店的车一来,他就跟着车去石匠那里取。 对讲机也好办。他这几天都没去木工车间那边,不知道李长明做了多少。 嗯,去看看。 李文军回头跟歪在床上的顾展颜说:“我要去一趟电子厂。” “爸爸、爸爸。”点点急切地叫着,手忙脚乱从床上退着下来,扑上来抱住李文军的腿,“爸爸,我也要去。” 李文军知道她在家无聊,想想厂子里也没什么危险的,就对顾展颜:“我带她去吧。” 顾展颜犹豫了一下:“会不会妨碍你的工作。” 李文军笑:“怎么会,我也就到处转转,看看。再说她才多大能惹什么事。” 点点把身子扭得像麻花:“要嘛,要嘛,我就要去。” 顾展颜只能说:“好吧,你去吧。不过你要乖,不要乱跑,听爸爸的话。” ----- 李文军到电子厂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五点钟了。老王头带着黑条出去遛弯了。 装配车间里,赵林、张爱华和钱多福他们几个正在忙碌。 因为现在分了单工对讲机和双工对讲机。还要做单工对讲机的元件。单工对讲机的元件要供应几个电子厂,所以活比较多。 赵林带着几个人负责装配。 张爱华就带着两个熟手专门做单工对讲机的关键元件。 钱多福就带着人做两种天线。 秦红玲在办公室里整理文件。 秦红玲看到李文军脸上依旧发红,可是却再也不会看见他就惊慌得低头躲避目光接触,而是大大方方地打招呼:“厂长好。” 李文军点点头就算是应了,然后把点点放在办公室,就走出去对外面的人说:“百货商店说要设一个电子产品柜台来专门卖我们的对讲机。” 所有人都呆呆望着李文军,安静得吓人。 李文军笑:“你们这是高兴得说不出话来,还是觉得没什么可说的,或者觉得不好?不管是什么想法,都说出来。不用怕。” 第二二二章 李文军的门道 赵林眨了眨眼,猛然叫了一声:“帅啊。百货公司单独给个柜台?” 李文军点头:“是的。” 其他人也兴奋地说:“那我们的订单就会更多了。” 李文军:“按道理是,只要百货商店卖完了,我们补货就行,不用出去到处跟人介绍了。” “哇,那不是坐着就有钱来。” “哇瑟,爽了。” “要是市百货公司也给我们设个专柜就好了。” “一步一步来啊。也不能指望一口吃成个大胖子。” “也是也是,想想就好兴奋呢。” 李文军等大家都说完了,才说:“赵林,张师傅,钱师傅,你要加做六个单工和六个双工的对讲机,过几天百货商店会派车来一起拉走。” 赵林说:“这个简单,今天就弄出来。元件都是现成的。” 李文军点头:“好,辛苦大家了,我去那边木工车间看看。” 他转身进去要抱点点,却发现点点在跟秦红玲看书。 “小红帽看见大灰狼问,奶奶,你的嘴巴怎么这么大啊……” 点点听得入神,靠在秦红玲的怀里,压根就没注意到李文军又进来了。 秦红玲现在对点点的这个态度,怎么那么像柳冬梅呢? 李文军笑了笑问点点:“你在这里玩,还是跟我去爷爷那边。” 点点立刻说:“听故事。” 李文军只能对秦红玲说:“那麻烦你帮我照顾一下点点。我马上就回来。” 秦红玲腼腆地说:“不用客气。” ----- 电子车间这边的墙上开了个小门,可以直接去木工车间那边。 今天李长明休息,所以中午吃过饭就过来了。 他正在往一个造型奇特的椅子上刻“文军实业”的章子。 陈子琛也在。 陈子琛今天在做一个小板凳,虽然没有李长明做得精致,但是也有模有样,压根不像是一个才开始学木匠几天的新手做的。 李文军惊讶地望着那个小板凳。 李长明有些得意:“看看,我的徒弟比你们两兄弟能干多了,这个板凳做得多好。” 陈子琛抬头看了看李文军没出声,又低头接着做另外一个去了。 李文军有些无奈:虽然陈子琛就算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在这里,机关办公室那边也没有人敢质疑。 可是陈子琛毕竟是技术科科长,整天在这里做木工,算什么事。 李文军说:“陈科长。你不用回去科里看看嘛?” 他在委婉地提醒陈子琛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 之前陈子琛是身体不舒服,现在他既然好了,就麻溜地回归自己的岗位吧。 陈子琛闷声说:“别想赶我走。我跟科里交代了,有事打电话到这里来。没电话来,就是没事。” 李长明朝李文军挥了挥手里的凿子:“你个臭小子,我好不容易带了个徒弟,你竟然想赶走他。” 李文军哭笑不得,暗暗嘀咕:“爸爸这是忘了最开始为什么要收留陈子琛了吗?” 李长明又说:“有什么事赶紧说,不要耽误我们干活。” 李文军看了一眼陈子琛,有点为难。他怕自己一提百货商店,陈子琛就会犯病。 李长明皱眉:“有什么不能说的?婆婆妈妈的。” 李文军只能说:“县百货商店提醒我们要补货了。问什么时候能准备好,他们就来拉货。” 他一边说,一边注意观察陈子琛的反应,怕他忽然发癫。 陈子琛却像没听见,只管做自己的。 李长明直起身,点了点身后的做好了的家具:“现在有四个大件,五个小件,今天我把手里的做完就有五个大件,六个小件了。” 陈子琛惊讶地抬头:“师傅是把我这个也算上去了?” 李长明点头:“当然,你这个打个章子上去就好了。就打在板凳背面。” 陈子琛一下站了起来:“我的凳子能卖出去。” 李长明:“能的,定个一毛两毛钱的价,肯定能卖出去。” 陈子琛笑得像个孩子:“太好了。我还要再做一条。” “好,好。”李长明点头,又朝李文军挥了挥手,“别在这里杵着了,赶紧去干你的事。” 李文军摇头叹气,转身又回到了电子车间这边。 大家都在忙着装配刚加的单,没人抬头。 李文军走到里面办公室一看。 没有人…… 点点和秦红玲都不在。 他走出来问赵林:“秦红玲和点点呢?” 赵林抬头一脸茫然:“啊?没看到啊。” 李文军问:“没看到她们出去吗?” 赵林说:“没有。” 李文军莫名的一阵心慌。 讲道理,偷窥那事情,他也是受害者。 而且,那三个人也认罪了。 不过秦红玲郁郁寡欢这么多年,也没可能一下恢复。 如果她干点什么傻事,还要拉上点点就…… 外面传来老王头的叫声:“在这儿呢。” 李文军松了一口气,自嘲了一声:自从做了爸爸以后,就格外多疑,看谁都像是坏人。 他忙走了出去。 只见秦红玲在给黑条洗澡,点点手里拿着水管子,帮忙往黑条身上浇水。 黑条时不时伸头过来舔舔点点的脸和头发,替她把水舔干净。 点点一身已经湿透了,头发贴着小脸,露出没牙的嘴,缩成一团开心得“咯咯咯”大笑。 黑条摇着尾巴咧着嘴,似乎也在笑,偶尔还“汪”一声,像是恨不得跟点点说话。 李文军哭笑不得,暗暗捂着眼叹气:完了,她倒是玩得开心。回去,我又要挨我妈和顾展颜的骂了。 ---- 秦红玲把水龙头一关。 黑条抖了抖身上的水,旁边的人无一幸免。 全湿了。 李文军直叹气,对点点招手:“回家洗澡换衣服,不然你该感冒了。” 点点抱了抱黑条:“乖一点。” 黑条摇尾巴,舔了舔她。 点点又在笑。 李文军也不顾上她会不会哭了,一把抱起湿透了的他,快步往家里走。 他恨不得飞起来。到家的时候,点点身上差不多干了,李文军却一身湿透了。 顾展颜惊讶地问:“发生什么事了,怎么跑得满头汗?” 李文军无奈地说:“没事,我就锻炼一下,你赶紧给点点洗澡,好好洗一下头发和脸上。” 点点拍手往后仰着大笑:“好玩,再来一次,再来一次。” 顾展颜也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忙抱着点点往后去了,锁上了后面的门。 背后响起敲门声。 李文军回头打开门一看是李文勇。 李文勇走了进来,从包里掏出四五块石头:“看看这几块。” 李文军拿起来点了点,从里面抽屉里拿了个手电出来,关上门,然后用手电照在石头上,一个一个的看。 李文勇暗暗冷笑:呵呵,这小子,果然还有别的门道,之前都是哄我的。看他今天要怎么圆谎! 第二二三章 一个好木匠 李文军看完了说:“这几个特别好,一个至少能卖五十。” 李文勇不动声色:“为什么这些能卖五十。” 李文军把电筒往石头上一照:“你看,这个发绿光,打磨之后会特别漂亮。所以价格会高一点。” 李文勇问:“你怎么知道这些事情?” 李文军早准备好了一套说辞,不然今天也不会特地在李文勇面前做这些动作。 其实以他的眼力,不用手电筒也能看出来玉料的好坏。 他只是想要不着痕迹地教李文勇而已。 李文军淡定的回答:“陶光明请教了一个老玉匠,他教我的。之前你断断续续给我的,已经把柳解放看病的钱都还清了。所以,这三块石头,我应该给你一百五。” 李文勇冷冷哼了一声:“等你卖了再说吧。” 李文军见他要走,一把捉住他的胳膊:“哥,你不能跟任何人说这件事。记得吗?” 李文勇叹气:“我不傻。跟人说,人也要信我才行。再说,陈子琛都闹出这么多事了,矿区里哪里还有人会相信这石头能卖钱?” 他想了想,又补了一句:“要真能卖钱,也只有你能做到了。” 李文军哭笑不得:这算是夸他呢,还是骂他呢? ----- 李文军一大早又到厂里去了。 他想确认家具和对讲机有没有做好,要是做好了今天就可以请陶光慧派车来了。 李长明和陈子琛一个躺在电子车间的长桌上,一个趴在木工车间的小桌上,睡得正熟。 一套漂亮的造型新颖的小茶桌加两张椅子摆在外面。 李文军意识到李长明他们连夜赶制出这套茶桌,不想吵醒他们。 而且,他也被这套茶具的精美所惊艳了。 他绕着走了几圈,一边看一边暗暗点头。 其实图纸是他画给李长明的。李长明照样把所有需要用钉子连接的地方改成了榫卯结构。为了保留原来木质漂亮的花纹,只上了一层保护的清漆。 那个原本的“文军实业”的章子被李长明改成了褐色,刚好跟木头的原色搭配,不抢色。 最后做出来的效果比图纸上漂亮,要是能弄来红木做一套,就更好了。 李文军坐在椅子上,感受了一下。 李长明不愧是老木匠。把雷恩军按照人体工程学设计出来贴合腰部的线条表达得很完美,还根据木头的材质,对扶手靠背粗细这些细节进行了改进,所以坐着很舒服。 李文军想了想:要不,让陶光明搞点红木来,做两套他和陶光明自己用。 “怎么样?”李长明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嘶哑着声音问。 李文军笑:“爸,我觉得,这套茶桌椅,卖十块钱没问题。” 李长明点头:“我也挺满意的。” 李文军拍了拍扶手:“如果能换成好一点的木材,价格还能翻几倍。我们可以比着这个造型,多做几套。卖完一套再上一套。” 另一个沙哑地声音在后面响起:“我也说可以多做几套。” 原来陈子琛也醒了。他胡子拉碴,头发乱蓬蓬的,眼睛陷下去,完全没有了一点之前斯文的样子。 李长明说:“子琛对木器的细节把控得很严。我们做了三套,其实你看到的,是最好的这一套,还有一套也不错,在里面。我们还作废了一套。” 李文军这才发现原来角落里还堆着一套没上清漆的。 陈子琛默默往旁边挪了一步,挡在了那套次品和李文军之间:“这一套,达不到要求,就不要拿去买了。我拿回家用一用。” 李文军认真看着他,点头笑了笑:“要求高是个好事。陈子琛同志长进了不少。我挺高兴的。” 陈子琛脸一红:“之前技不如人,心里着急。干了点蠢事。我现在明白,要想比你强,靠别人帮忙是没用的,只能自己好好锻炼,努力学习,争取快点进步。” 李文军一拍扶手:“好,我今天先把这些拉去百货商店。你们接着做别的家具,我去看看能不能弄点好的木材来,不然浪费了二位的好手艺。” 李长明点头:“是,杉树不经久,容易坏,我们费那么多工夫,确实有点可惜。你要弄不到檀木,弄点楠木来也好。再不行,就榉木、榆木、香樟木、胡桃木或者橡木。你看能弄到什么弄什么。” 李文军点头,打算进去给陶光慧打电话。 有人在门口怯怯地说:“那个,李厂长在吗?” 胡春桃走了进来。 李文军点头:“胡春桃同志,你好。有事吗?” 胡春桃红了脸,磕磕巴巴地说:“我来领工资。” 陈子琛满脸厌恶:“你都才来我们厂当兼职十几天,有什么工资领?!” 胡春桃眼里闪过诧异:什么叫你们厂。你不也是跟我一样是挂个虚名不干活的顾问吗? 可是她不敢这么说,因为陈子琛毕竟还是技术科科长和矿长的儿子。 再说她也算是“前朝遗老”和“前前朝遗老”,郭建光提拔的人还是王小兰的朋友。 这个时候,还是夹着尾巴做人比较好。 胡春桃勉强笑着说:“反正都要给,半个月发一次,也不是不可以。”最近矿长们起起落落。她好怕李文军赖掉她的工资。钱还是要装到自己口袋里面放心些。 陈子琛还要数落胡春桃,李文军却说:“可以,没问题。我们的工人,有些要按日结算,我们都可以满足要求。胡春桃同志如果想先拿半个月工资,也可以。”算起来,被外派到电子厂的四个人里,胡春桃算是最安分守己不惹事,最让李文军省心的了。李文军乐得给她提前发工资。 李文军进去开了门,拿了从柜子里拿了五张大团结出来,用信封装着,然后指了指工资领取的签名表,对胡春桃说:“麻烦你在这里签个字。” 胡春桃没想到这么顺利,笑得小眼睛都眯缝的看不见了,忙上来,在衣服上蹭了蹭手,接过信封在表格上签字。 胡春桃把钱拿出来看了看,确认是五张,才又小心翼翼放回口袋里。 陈子琛冷笑着讥讽:“最好的朋友,才被你换了五十块钱。真不值得。” 虽然他也用过不少歪心思害李文军,可是也有自己的原则。 像胡春桃这样的背信弃义、卖友求荣的小人,就让他从心底里厌恶。 第二二四章 我们不一样 一丝凌厉和恼怒的光芒闪过眼底,胡春桃呵呵一笑:“我跟陈子琛同志不一样,我没有一个好爸爸,只能靠自己。所以啊,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陈子琛同志,还是不要管那么宽的好。”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没有一点平时的胆怯和结巴,好像在那一瞬忽然换了一个人。 陈子琛被她呛得哽住了。 那种憨憨的傻笑回到了胡春桃脸上,她朝李文军和陈子琛点头哈腰:“厂长,科长,那我就先走了。谢谢领导们。” 李文军被陈子琛脸上吃瘪的表情逗笑了。胡春桃从来都不像她外表看上去那么老实憨厚好欺负。可是陈子琛从来都是鼻孔朝天只往上看,哪里会注意到这些。 今天是陈子琛非要去踢这块铁板,去揭胡春桃的短,怨不得胡春桃怼他。 胡春桃扬长而去。 李文军从抽屉里又拿出五十块钱,用信封装好,放在桌上,对陈子琛说:“既然胡春桃同志都领了,干脆陈科长也领了吧。我好记录。” 陈子琛想了想,上前签了字,把信封拿起来放到口袋里,说:“因为之前的协议,我就领这一次。我会回去叫我爸把这一条撤了,不然对别人来说不公平。” 李文军微微挑眉:“你真这么想?” 陈子琛点头;“是。” “行,你能这么想,真是太难得了。说明你真的想通了。不过没有必要。毕竟还关系到胡春桃的利益。”李文军又拿出五块钱,放在桌上,“这是你这几天在木工车间干活的工资。” 陈子琛惊讶地看了一眼李文军,然后摇头:“我在跟师傅学手艺。连拜师的钱都没有付,怎么能拿工资。” 李文军看了一眼李长明,拿出三十块钱,跟那五块钱一起递给李长明:“爸,这是你的工资。陈子琛不肯收,我就把他的工资付给你了。” 李长明接过去,把他五块钱拍在陈子琛手上:“给你,你就拿着。” 陈子琛还要说话,李长明眼睛一瞪:“再啰嗦,以后别来了。” 陈子琛忙把钱收起来,恭恭敬敬地回答:“知道了。” 李文军暗暗好笑:真是一物降一物,这两个平时完全没有机会碰面的人,谁知道机缘巧合之下成了师徒。 李长明拍了拍陈子琛肩膀:“过不了多久你就能出师了。” 陈子琛鞠躬:“没有,没有,还早。我还有很多要跟师傅学得。” 李文军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出师了又怎么样?莫非陈子琛还真的辞掉技术科的科长职务,全职来做木工? ----- 李文军等他们出去,给陶光慧打了个电话。 陶光慧说马上安排车过来。 李文军又给陶光明打了个电话:“这会儿有空吗?” 陶光明哼了一声:“没空。” 李文军像是没听见:“你跟着百货商店的车一起过来吧。” 陶光明在电话里叫:“诶诶诶,我跟你说了我没空。擦,你倒是听我说句话啊。” 李文军把电话挂了。 ------ 在办公室里等了大概半小时,货车就到了。 陶光明一脸不情愿从货车上跳下来,嘟嘟囔囔:“你现在真是把我当生产队的骡子使唤,一天都不让我消停。” 李文军笑:“你先别急着抱怨,我有好东西给你看。” 陶光明哼了一声:“你这里能有什么好东西。”然后就还是乖乖跟上了李文军。 然后他眼睛直了,盯着院子里树下的那一套茶桌和椅子。 他跟李文军早上的反应一样,像拉磨的驴一样围着桌椅直转圈。 “怎么样?”李文军问。 陶光明如梦方醒回答:“我擦,这个是叔叔做的?” 李文军点头:“我爸带着徒弟做的。” 陶光明立刻说:“给我,给我。不用拿去卖了。” 李文军说:“这个是杉木的,配不上你家的身份。你弄点硬度大一点的木头来,给你定制一套。不过价格就……” 陶光明点头:“好好好,钱不是问题,我爸喜欢喝茶。这个茶台刚好送给他做礼物。” 他又打量了一下这套桌椅,说:“如果帮我做,能不能做成方的。” 李文军回答:“我到时候给你画张图,你喜欢了我再让我爸动手。” 陶光明笑得嘴巴都咧到耳朵后面了:“要多硬的木头。” 李文军不回答反问:“你能弄到多硬的木头。都弄回来。你用不了,可以给我加工了卖钱。” 陶光明这才反应过来,指着李文军:“小子,原来在这里等着我呢,你太狡猾了。” 李文军一眯眼:“别啰嗦,你就说东西好不好吧?” 陶光明点头,喃喃自语:“好,确实好。比这更好的东西,我只在京城里的博物馆里看到过。” 李文军咧了咧嘴:“对嘛。东西确实好啊,不然你也不会答应,是吧。” ----- 对面电工车间,见这边要搬东西,都不用李文军招呼就来了。 几个人三下五除二就把东西全搬到了车上。 然后李文军和陶光明就跟着车走了。 又去了一趟石匠那里,拿回了之前放过去加工的东西。 李文军指着那黑色的鹅卵石小缸,说:“这东西,还能用在别的地方。到时候给你把茶台做出来,再告诉你。” 陶光明嗤之以鼻:“这石头烂便宜,除了做鱼缸,我就不信你还能弄出别的花来。” ----- 陶光慧对这一次交付的家具也很满意。她看到那套茶桌的第一反应竟然跟陶光明一模一样,说要留下来送给父亲。 陶光明只能把李文军跟他讲的话又跟陶光慧讲了一遍。 陶光慧想了想:“木料这事,我们两个一起去找。多多益善,让文军拿回去挑,好好做一套茶台出来。毕竟爸爸那边是大事。挑的礼物也一定要让他满意。” 李文军今天好几次听见他们说这是送给陶光明的礼物,有些好奇。 陶光慧说是大事,那肯定不是生日礼物那么简单。 可是他们不说,他又不好问。 等木料到了,找个时机问问。 关键知道这套茶桌是用来庆贺什么事的礼物,才好设计造型。 ------ 李文军看着百货商店把他的小石头摆件和对讲机分别放在一个玻璃柜台里,然后要把茶几什么的放到柜台后。 李文军对陶光慧说:“慧姐,我有一个新的营销方式,能让这个茶台的销量翻番。” 陶光慧噗嗤一笑:“你说就是。你搞得这么客气和婉转,我还不适应了。” 第二二五章 新的营销方式 李文军笑了笑,说:“那我就直说了啊,现在这样买家具太老土太落后,吸引不到真正的顾客。” 陶光慧说:“那你有什么好法子呢” 李文军回答:“如果能在一楼最靠里面的部分,围出一个小圈来,摆我的茶桌和那些小家具,销售额肯定成倍上涨。” 陶光慧拧眉琢磨这件事:“也不是不可以。可是万一有人不知道,跑来坐呢,搞坏了就不好了。” 李文军说:“就是要让顾客让试坐的。当然,不能允许顾客随意损坏。所以需要售货员在一旁看着。” 陶光慧点头:“可以。” 李文军说:“我会布置一下。让这里看起来像个茶室。” 陶光慧笑:“我很期待。” 李文军在百货商店里扯了一块浅棕色的布,回去两头剪成尖角,让刘翠红用缝纫机给缝了个黑边熨平整。 一块长方形的桌布就出来了。 然后他指导刘翠红做了几个穗子,缝在那条桌布的两头。 其实如果用缎面的布做在上面绣点云纹图样,会显得更高级。 不过现在这个茶桌价值太低,不值得。 ---- 李文军带着那块桌布又回到百货商店里。 陶光慧的执行力也很高,已经把最靠里面的一块大概六七平方米的地方空了出来,给李文军。 李文军把茶桌和椅子摆上,将桌布摊在桌上。那桌布的尺寸刚好盖住了圆桌的中间,能露出桌子的材质,又让桌子瞬间提高了档次。 然后他从白色的石头器具里挑了两个茶杯和一个大一点的圆形石杯当是公道杯了,摆在桌布上。反正石杯只是摆件,不是真的拿来喝茶。 再拿了个装牛奶玻璃瓶,洗干净,插上他带来的稻穗和野花,放在旁边。 陶光慧知道他来,一早就下来看他到底要干什么。 等他摆好,陶光慧忍不住感叹:“啧啧,别说。虽然是谁都找得到的东西,被你这么一弄,好看又上档次。” 李文军做了个请的手势。 陶光慧笑嘻嘻地在椅子上坐下,好一会儿叹息了一句:“唉,我坐下来就不想走了,要是有杯茶就好了。” 李文军笑:“等你们把木料弄来了,我给你们做。” ----- 李文军摆茶桌的时候,就好几个人在看。 等李文军和陶光慧站起来,排队等着的顾客立刻上来,感受这个高档的茶桌了。 茶桌和椅子确实造型优美耐看。另一方面也是大家没有见过这种营销方式,被吸引过来了。 结果本来是来买别的东西或者只是路过压根不打算买东西的人,都进来排队,想要感受这个茶桌和椅子。 队伍一直从最里面排到了外面的马路边。 还要专门让一个保卫室的人帮忙一起守在茶桌边维持秩序,防止有人破坏或者拿走桌上的东西。 ----- 李文军跟陶光慧去陶光慧的办公室坐下喝茶说话。 陶光慧问:“昨天事情太匆忙,我也没来得及细问。这会有空,你跟我说几种木头,最好能告诉我产地,我记下来,等下再抄一份给陶光明,然后我跟他兵分两路请人去找。” 李文军知道她有这个关系,而且既然是为陶路遥做礼物,肯定会尽量找到最好的。 李文军便帮她一条一条地列。陶光慧找了个人进来帮她打字记下来。 鸡翅木主要产地东南亚和南美,纹理交错、清晰,颜色突兀,纹路像鸡翅膀而得名。木料比较贵,用来做大件家具很难凑齐,所以一般来做摆件和小家具。 檀木学名铁木豆,分了紫檀、红檀,黑檀和绿檀。小叶红檀产于非洲,也叫黄檀。紫檀也叫青龙木,主要产于印度及马来半岛、菲律宾等地,我国湘鄂粤滇一带也有少量出产小叶紫檀。 胡桃木和橡木就是北美和欧洲的质地比较紧密,但是很难弄到。 金丝楠木在赣鄂川湘这些地方都还有,不过也都很难找到。 其他榉木、榆木、香樟木这些普通木材就很容易找了,主要是要找没有虫眼,质地紧密的大木头就行。 陶光慧感叹:“我有时候很好奇,大家都是一个脑袋,你怎么能记住这么多东西。你好像什么都知道,真像个百科全书一样。” 李文军笑:“也不是。我也只能记住自己感兴趣的东西。再说慧姐记性一点也不比我差。你每天在这百货商店里,几百种货物的产地价格清清楚楚,从不见你慌乱。” 陶光慧抿嘴笑:“还是你嘴巴甜。” “叮铃铃铃……” 桌上电话忽然响起,陶光慧接起来,原来是楼下家具专柜的售货员。 售货员:“经理。现在有点麻烦。” 陶光慧:“想试坐的人太多吗,还是没人买没关系,让他们排队坐,人多的时候,要一个人不要坐太久,小心不要弄坏就行。” 售货员说:“不是的。试坐的人是很多,但是也有人问桌子价格。” 陶光慧皱眉:“那你打电话给我干嘛有人问,卖给他就是了。” 售货员叹了一口气:“桌上摆的茶具卖得很快啊。买茶具的比想买桌子的人多几倍啊。刚才拿过来的都卖完了。我们把黑色的差不多大小的摆上去,也卖完了。” 陶光慧惊讶地看了李文军一眼,对着电话说:“好,你先用差不多的摆着,我跟他说。” 陶光慧挂了电话,一脸又想笑又很无奈的表情:“买椟还珠……我还真碰上了。” 李文军一脸茫然:“嗯” 陶光慧:“赶紧找石料去多做些石杯子茶具来。然后你自己找个瓷器厂,帮你做一批来也行。这便宜不能让别人占了。陶光明认识‘红星瓷器厂’的厂长,你去找他,他帮你联系。” 李文军想了想,说:“打字机借我用一下,还有我可能要先拿几个对讲机走,明天再送几个来。” 陶光慧没问原因,只是笑了笑:“打字机你尽管用。对讲机我这里一天也卖不了那么多,你需要尽管拿走。就是要登记一下,不然要乱了。” 陶光慧不知道李文军去找瓷器厂,要打字机和对讲机干什么,可是李文军一向脑子转得快,这么做多半是又发现了什么商机了。 第二二六章 给个糖,才干活 李文军拿着木材的清单,去找陶光明了。 陶光明正在跟孙老头商量那个新的玉器造型,看李文军来了,忙招手:“来来来,就是上次你说的那两个大摆件,一定要等你过目来做。你看看,这两个行不行。” 李文军拿起图纸看了看,一个是观音坐像,一个是巨龙出海。 不能说不好,只能说中庸,不过不失。 可能是孙老头看着玉料个头太大,心里有压力,怕造型不好毁了玉料,所以就有点畏首畏尾了。 李文军笑:“你别怕啊。尽管按照你的想法设计。反正图纸可以改。” 孙老头说:“这两个玉料,一个细长,一个下粗上细。我一下也想不到什么好的造型。” 如果是小摆件,挂饰,就可以信手拈来。摆件要造型独特又出彩,不然买家不会看。 李文军点头:“是不太好下手,肯花钱买这么大摆件的人,品味一定不会差。所以造型的意境很重要。有首唐诗你记得吗人闲桂花落,夜静春山空。月出惊山鸟,时鸣春涧中。把细长的玉料横过来,做这个意境挺好。” 孙老头频频点头:“对对对。你一说我大概知道了。”他扯了一张纸,画了个桂花树,树下坐着个两个下棋的老头。月亮都升起来了,他们还没分出胜负,结果两个人都支着下巴睡着了,夜鸟跳到棋盘上啄棋子,他们也没醒。旁边流水潺潺,芳草鲜美。 李文军点头:“是,这不就对了嘛” 孙老头又问:“这个粗一点的呢。” 李文军想了想,说:“金星墨玉的料颜色沉,所以造型不能太保守死板,不然就更沉了。刚才那个是景,这个要雕人像或者动物了。不然两个摆在一起,会让买家不得不放弃一个。我建议你也横过来,雕一个卧佛。神态一定要活泼一点。” 孙老头一脸惊喜点头:“这个好。我刚好之前想到一个。” 他画了个用手支着头躺着的弥勒佛,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几个顽皮的孩子在拍他的大肚皮,仰头看着弥勒佛。趣味横生。 李文军点头:“这个可以。挺有意思的,还挺新颖。就照着这个做吧。” 孙老头喜滋滋拿着图纸去了。 陶光明抿嘴:“我觉得你完全可以抛开我自己干了。”其实他和孙老头商量了几天了,都没有想出一个满意的造型。结果李文军一来,三分钟解决了。 李文军悠然在他面前的椅子上坐下:“放心,不会。” 陶光明抿嘴:“说吧,又要使唤我去做什么。” 李文军觉得最近陶光明的叛逆挺严重的,决定先给他吃一粒糖,他拿出一个比拳头稍大的玉料:“前两天。我得到了一块,质地上乘的料。这块料比前面的都要好。做个摆件。” 陶光明立刻眉开眼笑:“诶,你要是给我送东西,我就有精神了。你还算有点良心,不是只会使唤我。” 陶光明关上门和百叶窗,从旁边抽屉里拿了个手电出来,对着玉料照了照,笑得更加欢了:“果然是块好料子。” 他拉开百叶窗,坐回来问:“多少钱。” 李文军回答:“这个比较贵……要三百。” 陶光明笑眯眯地回答:“你开价越高我越开心,表示我能赚越多。” 李文军把包里的那张单子拿出来:“哦,还有,慧姐让我把这张木料的产地表拿给你。让你拿着去找她打钩的这几个。” 陶光明看了一眼,把单子收到了抽屉里:“还有呢” 李文军:“你认识瓷器厂的吧,我要去定制一批瓷器,放在茶桌上。” 陶光明皱眉:“昨天不是才取了十几个石头的杯子吗” 李文军说:“卖完了。” 陶光明:“白色的卖完了,不是还有黑色的吗” 李文军叹气:“都卖完了。” 陶光明喃喃地说:“哇瑟,你是在上面涂了迷魂药了吗那么个石杯子,要三五毛一个,竟然卖完了。” 李文军也笑了一声:“大概是摆在桌上,配上桌布太好看了。”这就是为什么高级餐馆要讲究餐具的精美和摆盘。放在不同的环境里,同一个商品的价值在人的眼里会差很远。 这几个杯子要是随手放在街边的泥里,估计都没人弯腰看一眼。 可是放在精心制作的桌布和桌子上,旁边再摆上鲜花就上档次了。 陶光明桌上的电话响了,他接起来,原来是陶光慧。 陶光慧说:“李文军在你那里吧” 陶光明哼了一声:“嗯。” 陶光慧说:“你告诉他,那个桌布也卖了,两块钱。你让他等下下班的时候再拿扯了布回去做几块来。” 陶光明嘀咕着:“这是都疯了吗” 他把电话递给李文军:“还是你跟我姐说吧。” 李文军接过电话:“喂,慧姐。” 陶光慧说:“桌布都卖了。我也没想到。刚才有个客人连桌布带茶具和茶桌都买走了。你的东西一共卖了十五块钱。” 李文军摸了摸额头,回答:“好,我等下去完瓷器厂就来。麻烦您帮我留三尺深褐色,三尺浅褐色,三尺米色的棉布。” 陶光慧回答:“好,记得来拿。” 然后挂了电话。 陶光明想了想,忽然说:“是我姐叫你来找我的吧。” 李文军知道瞒不过他,笑:“是。” 陶光明用手指点着他:“我就知道你没那么好心。” 李文军笑了笑,又从包里掏出一块玉料:“这一块呢,比刚才那个小点,但是成色也是很好。可以。玉料底价也是三百。” 陶光明的抱怨声赫然被掐灭在了喉咙里。好一会儿,才说:“你怎么不一次拿出来……” 他接过石头又开始笑嘻嘻地看。 李文军咧了咧嘴:“那不行。开始一下拿出来,后来你生气也没东西哄你。后面才拿出来,你肯定之前会推三阻四。” 陶光明的笑凝结在脸上,歪头嘀咕:“我怎么有种自己是动物园老虎,正在跟驯兽员说话的感觉,真是被你拿捏得死死的。” 李文军摇头:“可别这么说,老虎可是带王字的,你只有花纹。” “也是。”陶光明点头,然后反应过来他是在嘲笑自己是只猫,忍不住骂了一声,“我擦,又被你绕进去了。” 李文军问:“说了这么多,我都给了你两块玉料了,你还没说你到底认不认识瓷器厂的人” 陶光明摸了摸下巴,说:“去看看再说吧。我认识是认识他们,不过要看你叫他们做什么东西。他们的眼光比较高,一般的,不上档次的东西,他们肯定不肯做。” 第二二七章 停车,路边有宝贝 陶光明带着李文军,开了一个多小时车,去了隔壁县那个叫红星的瓷器厂。 “红星瓷器厂”在这个年代可是个有名的瓷器生产企业,生产的很多瓷器都直供国宴,档次高得很。 如果是李文军自己来,对方压根就不会费神搭理他。 现在是陶光明带着,梁厂长就算不愿意也只能耐着性子坐着。 李文军拿了几副自己设计的茶具和花瓶的图纸出来,递给梁厂长:“您看这个,贵厂能做吗” 梁厂长满脸不屑地瞥了一眼,立刻低头盯住了那张纸,眼睛发亮地一边看一边问:“这个谁设计的”这个设计跟市面上那些笨重,土里土气的东西完全不可同日而语,但是又不像杂志上那些欧美瓷器那么金光闪闪浮夸绚丽,简直就是彻底革新。 李文军回答:“我。” 梁厂长抬头打量了一下李文军,眼神跟刚才天差地别。 陶光明点了点桌子:“梁厂长……能不能做,给句准话啊。” 梁厂长回答:“能的。就是要费点时间,要三五天才能拿。你要多少。” 李文军说:“每样十套。都是一个茶壶配六个杯子。” 梁厂长想了想:“这个工艺有点麻烦,茶具大概要两块钱一套,花瓶五毛钱一个,你能接受吗” 李文军点头:“没问题。” 梁厂长点头:“先交十块钱押金吧。” 李文军从口袋里拿出信封,这是刚才陶光明给他的玉料钱,连同上次的一起,足足一千多块钱。 他抽出一张大团结放在桌上。 梁厂长被他那厚厚一叠钞票吓了一跳,迟疑了一下,才拿出收据本开了一张收据给他,然后问:“这个设计,能给我们用吗” 李文军想了想:“可以给你们用,但是你们每卖出一套茶具都要给我五毛钱提成,一个花瓶要给我一毛钱提成。” 梁厂长心里想:我要是直接用,他肯定也拿我没办法。可是下一次,他就会去找别人。这个商机就被别人抢跑了,况且还有陶光明在一旁,不好翻脸赖账得罪人。 虽然有些心疼,可是梁厂长还是咬着牙答应了。 李文军从包里拿出一份合同:“既然你也觉得好,就跟我签个合同吧。” 梁厂长看了看合同:“你能给我们提供餐具的设计” 李文军说:“可以。” 梁厂长很兴奋搓了搓手:“那现在就画吧。” 李文军摇头:“我今天给的够多了。你们先生产一批茶具和花瓶。等我拿到提成,确保你们履行合同,自然会给你们餐具设计图纸。” 梁厂长忍不住在心里暗骂:“小滑头。”刚才李文军进来的时候,他还以为这个高高帅帅的小伙子是陶光明的跟班。现在才知道,原来陶光明才是跟班。 他想了又想,还是在协议上签了字。 毕竟从这个茶具和花瓶来看,李文军的设计太有诱惑力了。 陶光明笑:“开心一点,梁厂长,你很快就会庆幸自己跟他签了合同,因为会有很多厂子找他。市服装厂你知道吧,合同内容跟你的这个差不多,人家赚得盘满钵满,天天催李文军给他们画新的款式。” 梁厂长也多少听说了市服装厂的奇迹。其实他们瓷器厂也是市里的龙头企业,这几年虽然不愁生意,但是也有了危机。梁厂长做梦都想跟市服装厂一样一夜火爆,然后可以再生意兴旺几年。 他惊讶地又打量了一下李文军:“原来设计师是你啊。” 李文军点头:“是。” 梁厂长指着李文军好一会说:“我刚才就觉得你眼熟。” 陶光明酸不溜丢地说:“不用怀疑了,就是他。市服装厂宣传画册封面那个模特。”他都腻味这个场面了。 梁厂长忙握住了李文军的手:“太好了。请原谅刚才我的唐突,我们一定好好生产你定制的产品。” 李文军说:“我知道工艺限制,没法做的很薄。所以只能拜托你尽量做薄了。价格贵一点也不怕。” 梁厂长点头:“好好,我们现在也想着改进工艺,不能总做那笨重的瓷器了。” 陶光明像是背书一般又问了一句:“他还做对讲机,你要吗单工五百双工八百,三个月包换,保修两年。” 梁厂长张大了嘴,猛然点头:“要要要,你还做对讲机” 李文军点头:“对,今天刚好带了几台在身上。您要几台,单工还是双工的。” “啊,对了,李文军……李文军,你就是文军电子厂的厂长吧。真看不出来啊。我一把年纪真是白活了。我们太需要了,窑边和制胚车间那边隔的太远,有什么事只能两头跑,要是有对讲机就好了。给我三台双工的吧。” 他站起来用力握了握李文军的手。 李文军笑:“好好,我跟您再签个合同,方便您拿着合同来包修包换。” ----- 从梁厂长办公室出来,陶光明斜眼看着李文军。 李文军喷笑:“干嘛这是才发现我长得帅吗” 陶光明一副吞了苍蝇的表情,转回头:“啧啧,比脸皮厚,真是你排第二,没人敢排第一。” 李文军说:“那你那么看着我是为什么” 陶光明摇头叹气:“有时候我觉得你挺可怕的。明明每次都是来求人办事的,结果最后不但没花钱,还要赚人家一大票回去。”就好比今天吧,这个瓷器撑死了全部也就五十块钱,李文军却跟人签了两个合同还拿了几千块钱走了。 陶光明都不知道该可怜别人,还是痛恨李文军。 李文军从信封里抽了一百五十出来拍在陶光明的手上:“你今天算是帮我拉了个订单,老规矩,百分之十的抽成。” 陶光明心知肚明,其实已经李文军连合同和对讲机都准备好了,就算陶光明不出声,李文军自己也会问,这只是李文军找借口给他油钱和辛苦费。 李文军这一点绝对比很多人强,从来不仗着交情好就占别人便宜。 陶光明把钱收好:“行。回去吧。我请你吃大餐。” ----- 陶光明开车拉着李文军往回走。 李文军忽然指着河道拍车门:“转弯。” 陶光明莫名其妙,问:“干嘛” 李文军说:“我看见宝贝了。” 第二二八章 讨厌又离不开 陶光明以为说是金星墨玉,兴奋得眼睛发亮,一下急转弯,开到了河滩上,然后刹车猛停。 “哪儿,哪儿”他跳下来低头在河滩上看,生怕错过了一块玉料。 李文军弯腰捡起一块黑里带白色条纹了巴掌大的石头:“比如这个,大小合适,形状也很好,做杯子很合适。快动手吧。要白色和黑色的。” 陶光明这才明白,原来李文军是觉得瓷器出来太慢,赶不上趟,所以来河滩上捡石头回去做几个石头的先摆着。 明知道自己被骗了,他却不好发作。 现在已经中午了,大太阳下火辣辣的,河滩上没有任何遮挡,更是烫得像铁板烧。 陶光明忍不住骂骂咧咧:“妈的,认识你之前,我是一个逍遥的农贸市场干部,认识你之后,我已经沦落成了电子厂的杂工,每天来做这种苦力,不是搬家具,就是找石头。” 李文军听得想笑,从包里又掏出一块,伸到他面前:“这一块,个头比今天第一块大,品质比第二块还好,要卖四百。” 无数神兽来来去去,把陶光明心里的草原踩踏得寸草不生。明明很高兴,却又不能表现出来。刚才的怨气一下刹不住车,所以百味陈杂。 李文军叹了一口气:“不要嘛,那我收回了。” 陶光明劈手抢了过去,塞在口袋里,然后一边低头找石头一边继续骂骂咧咧:“真是拿人家的手短。就没见过你这样的,自己兄弟都要算计。明明带了三块石头,分三次给,你特么有病,有大病。” ----- 李文军跟陶光明捡了十几块大小合适的石头,送到石匠那里,让他加班加点做,每个给他加一毛钱。 石匠见李文军愿意加钱自然高兴,说他们几个人分两拨,一拨负责打粗胚,一拨负责抛光,也很快,下午四点多就能做完。 然后李文军才跟陶光明一起去吃饭。 陶光明饥肠辘辘,也不讲究什么大饭店上档次了,跟着李文军到了街口那家米粉店,一人点了一大碗酸菜肉丝粉。 等粉上来,米黄色的粉上铺着一层厚厚的料。腌得透明的酸萝卜酸菜跟切成细丝的肉丝用猪肉一起炒,香喷喷,酸爽开胃,光闻到那个味道都让人口水直流。 陶光明没说话,低头“唏哩呼噜”地吃粉,等他抬起头,一大碗粉已经见了底。 李文军笑:“还真是饿了。” 陶光明打着饱嗝指着他:“我特么越来越讨厌你,一分钟都不想跟你待在一起。” 李文军笑:“别啊,你不是还要找木材,让我给领导设计茶桌吗” 可不是嘛,但是直接承认又觉得脸被打得好疼。 陶光明抿着嘴,脸皱成一团:“我最烦的就是,明明不喜欢你,却离不开你。” 李文军快笑死了:“你这口气,好像个怨妇。” 陶光明气得拿起筷子想扔李文军,然后又放下了,然后自己也忍不住笑了:“我特么遇见你,真是倒了八辈子大霉了。” 然后他想了想,又说:“都是我自找的。命中注定,逃不掉。” ------- 李文军拉着陶光明带他去百货商店取了布和丝线,然后回到家跟刘翠红说了说。 刘翠红听说她做的桌布卖了两块钱,高兴得不行,嘴里叨叨着:“没想到,我也能赚钱了。” 赚了钱她的干劲就更大了,把缝纫机踩得像风火轮一样快,一下子就做好了两张桌布。 李文军在一旁做穗儿,还拉着陶光明和顾展颜一起帮忙。 三个人一下就做出了十几个穗儿,然后缝在刘翠红做出的桌布上,熨平整了。 陶光明开始还不高兴,后来点点靠着他“帅叔叔”长“帅叔叔”短地叫,把他听得心花怒放,只顾着哄点点:“今天叔叔是被你这个倒霉爸爸强拉来的,没机会回去拿礼物,下次叔叔来一定给你带。” 他温声软语说着话,还一边用那粗手指编着穗子,完全没有了半天“街头霸王”的霸道和蛮横,整个就是一温婉贤淑“五好男人”。 等他们全部弄好,一看表下午三点半,去石匠那里拿东西刚好。 李文军又赶着陶光明去石匠那里取了做好的石杯子,回到百货商店,在新摆好的桌子上摆上刚做的、还带着他们体温的桌布和杯子。 陶光明一下瘫坐在椅子上:“累死我了。” 李文军在他对面坐下,笑着说:“累吗想赚钱就只能这样赶时间。有些事情,是有风口的。等过了这个风口就不好赚了。” 陶光明忽然明白了他的意思。这几样小东西虽然好,可是没什么太多技术含量,赶着有人要的时候做出来还能卖几套,不然到后面就卖不出去了。 他挠了挠头:“我错了,你不是把我当生产队的骡子使唤。” 李文军点头:“诶,想通了就好。我怎么舍得把你当骡子使唤呢” 陶光明说:“你特么是把我当老驴子,使唤完了,还想吃肉熬驴皮膏!” 李文军快笑死了:“别这样,过几天你还要跟我一起去拿瓷器的。” 陶光明指着他,骂都骂不出来了。 顾客又开始排队,想试坐这椅子和茶桌。 李文军拉着陶光明起来,出去了。 陶光明又开始摇头叹气:“我特么就是自找的,好好地坐在办公室里指挥人的活不干,要来这里被你当骡子使唤。” ----- 李文军去储蓄所存了钱,然后在陶光明那里取了单车在夕阳下慢悠悠踩着往回走,这一会儿,他才觉得有点累了。 这个二十岁的身体,真是太好用了。这么折腾一整天都不怕。 他明天开始继续锻炼身体,要让自己这个状态多维持几年才好。 李文军没回家,却直接去了厂里。 他怀疑李长明他们补了觉,又回来这里。 因为下午他回去的时候,没有看到李长明。 果然,这两人又在捣鼓新的家具。 李文军直叹气:没想到还有比他更拼命的人。 李长明他们听见响声回头,一看是李文军回来了,一齐直起身子回头问:“怎么样” 李文军肯定是有事才会来厂里,不然这会儿应该都回家了。 李文军说:“卖出去了一套。” 陈子琛喃喃地说:“这么快”他眼角亮晶晶的,似乎是有泪光。 等李文军觉得不可能,想要细看的时候,陈子琛已经低下头去接着忙碌了。 第二二九章 心里的窟窿 算了不必深究。 李文军对李长明:“是,这么快就卖出去了,所以你们要再做一套。” 李长明指了指手下的东西:“已经快弄完了。” 李文军一看,果然是一套一模一样的茶桌和椅子,摇了摇头,说:“做完这一套不要再做这种了,换个款式。我明早给你新的图纸。” 其实如果他愿意可以现在就去办公室现画一个。五分钟,最多十分钟就能拿出来给李长明他们。 可是他担心自己现在画出来给他们,他们两个又会兴奋得连夜把新的做出来。 赚不赚得到钱不说,要命是真的。 他实在也累了,也怕李长明没想明白揪着他要他现在就再画一套,说完立刻就跳上自行车骑着一溜烟地跑了。 李长明看李文军跑那么快,琢磨了一下,明白了李文军的意思,对陈子琛说:“我们花一个小时,把手里这个抛光,上清漆,然后就回去好好睡一觉。明早再来。细水长流,这么熬夜身体受不了。” 陈子琛却不明白,问:“既然这个好卖,为什么不趁热打铁,多做几套一样的,又要费心思做别的?” 李长明解释说:“第一套好卖,是因为新奇。第二套好卖可能是因为买第二套的人没看到第一套。等到卖得多了大家觉得这么贵的东西,人手一套没意思,就不好卖了,还会坏了名声。” 陈子琛想了想,点头:“果然还是李文军同志厉害些,能想到这些。” 李长明笑:“我这个满崽,看着不靠谱,其实想法挺多,想得也挺全面的。所以以后你就放心按他说的做。只要你肯干,他一定不会亏待你的。” 就连柳冬生那样天天来扫地的,都照给钱。 话音刚落,柳冬生进来了。 柳冬生一看他们这边满地木屑,忙拿了扫把过来。 李长明说:“不着急扫地,我们还要打磨,你要是有空,拿个砂纸过来帮忙。” 柳冬生犹豫了一下,放下扫把,拿了张砂纸过来。 李长明拿过一个椅子:“来你看看能不能把四条腿打磨光滑。” 柳冬生试了一下。 李长明点头:“就这样。加油。四条腿都打磨好。我让李文军给你涨工资。” 老王头在外面扫地,停下来听了听暗暗好笑:都说李文军会使唤人,原来是跟李长明学得。李长明使唤起人来,才是高手。明明是在白白使唤劳动力,却好像还给了人恩情一样。 他一边扫地,一边摇头笑。 黑条不知所以,只对着他摇尾巴。 ----- 李文军回到家里,累得浑身脱力,直接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顾展颜在跟点点画画,见李文军这样,忍俊不禁:“你这是去做了一天苦力吗?累成这样。” 李文军叹气:“可不是吗?我怎么当老板都能把自己累成这样。” 顾展颜有些心疼,转身拧了一把毛巾,端了凉茶过来递给李文军。 李文军擦了把脸,喝了一口冰凉透心的凉茶,顿时感觉自己又满血复活了一般。 顾展颜说:“那你就歇歇嘛……”语气里满是责怪和心疼。 李文军说:“没事。今天主要是一连跑了几个地方,有点赶时间。平时也不会。” 还好这副身体现在特别强壮,不然这样大太阳下奔波非得中暑不可。 点点爬到李文军身上,同情地伸手摸了摸李文军的脸:“爸爸,可怜。” 李文军抱着她:“没事,点点亲我一下,我就好了。” 点点忙撅着屁股,抱着李文军的脸亲了好多下,问:“爸爸,你好些了吗?” 李文军心里乐开了花,嘴里却哼哼:“好一点了,再亲几下就更好了。” 点点又亲了几下,又问:“好了吗?” 李文军回答:“要是妈妈也能拉亲我几下,就更好了。” 顾展颜脸一红,似嗔似怒望着李文军:混蛋,竟然利用孩子来揩油。 点点见顾展颜不动,撅嘴说:“妈妈不乖。” 李文军笑嘻嘻望着顾展颜,嘴里叹气:“唉,我好累啊。我要亲亲。” 点点红了眼眶:“妈妈不乖。”爸爸都累成这样了,妈妈还不来亲他。 顾展颜只能不情不愿地过来,敷衍地碰了碰李文军的脸颊。 李文军伸手一钩她的腰,顾展颜一下没地方站不住就直接倒在了李文军身上。 她又气又恼,轻轻拍了李文军一下。 李文军装模作样叫了一声:“嗷呜。” 点点皱眉小声说:“打架是不对的。” 顾展颜只能温柔地笑:“是,打架是不对的。妈妈没有打爸爸,只是在给他捶肩膀。” 点点破涕为笑:“我喜欢温柔的妈妈。” 顾展颜憋气憋到只能在后面狠狠掐李文军的腰。 李文军快笑死了,搂紧她们两个,一边亲了一下,闭上眼往后靠在沙发上,嘴里呢喃:“我好幸福。” ----- 李长明在吃晚饭前回来了,跟李文军说:“柳冬生今天帮我做了木工活。” 大家都愣住了。 顾展颜悄悄拍了拍柳冬梅的背安抚她。 李文军喃喃地说:“哇瑟,爸。柳冬生你都能发展成木匠。过不了多久,整个矿区的人都能被您收做徒弟了。” 李长明哼了一声:“不可能。” 李文军眯眼笑:“会的会的,很快。” 李长明看了他一眼:“你们两兄弟就不会。” 李文军一哽,咂了咂嘴:我怎么没想到这一茬,要去踢铁板呢。 刘翠红今天心情格外好,一边端菜上来还一边哼着小调。 她是因为今天卖出去了桌布开心。 刘翠红嫁人之前在家做农活做家务,嫁人之后没多久就跟着李长明来矿区,成了一个全职家庭主妇。 大家都在忙碌,挣工资,创造价值。 只有她在做饭洗衣服搞卫生带孩子,闲了就坐在门前发呆。 李文军大了去上学了,她觉得无聊就在他们住的这一排房子旁边开垦出了一块菜地,种的菜基本能自给自足,有时候还能送给邻居。 可是她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好像缺了点什么。 这两天她在李文军的指点下做桌布,而且还卖出了。她觉得心里这块缺口忽然就被补上了。 第二三零章 怎么把一块钱的东西卖出三块钱 李文军知道这种能创造价值、被人需要、被人称赞的感觉很好,对任何人来说很重要,笑:“妈,明天我再设计几款桌布,你在家里有空就做一点。” 刘翠红点头:“好好好。” 李文军又说:“您别太辛苦,做不过来的话,您帮我问问隔壁邻居的阿姨们,有没有人愿意帮忙做这个穗子,五分钱一个。如果领布和丝线回去把桌布做成成品达到要求,手工费三毛钱一张桌布。您就负责检查她们交上来的东西合不合格。” 刘翠红想了想:“桌布,我暂时能一个人做完,不过可以叫隔壁,曹阿姨帮忙做穗子。她比较会做这个。五分钱一个,她肯定愿意,一天能做几十个。” 李文军一听忙说:“各色穗子做一点,再编一些各式结。比如同心结什么的。我都按照5分一个给她记工资。这不,家庭小作坊就开起来了。” 刘翠红笑:“好好,想不到我有一天也能当工头。” 李文军说:“可不是嘛,您现在就是‘文军工艺品厂’的负责人了。” 李长明哼了一声。 李文军说:“爸爸就是‘文军家具厂’的负责人。” 李长明心里高兴,嘴里却说:“你真是跟小孩过家家一样,点个人就是将军。” 柳冬梅和顾展颜一听,忍不住笑了。 点点大叫:“我也是将军。” 李长明脸上的线条立刻柔和下来,柔声对点点说:“我的乖孙女是女将军,是公主。” 李文勇已经洗干净换了衣服,过来在饭桌边坐下:“下周要开始练球了。” 李文军一听,脸就皱成一团:“哥,不是还有两个月吗?” 李文勇说:“我们每天只能练两小时,所以要早点开始。这一次可是跟全国矿业的强队打球,跟他们比,之前的球赛都是跟玩一样。” 李文军想了想:“好吧。那排在下午5点以后吧。” 李文勇点头:“放心,我们也要下班才能来,所以都会排在晚上,7点到9点吧。不热。打完回家洗澡睡觉,刚好。” 李长明等李文勇说完,对李文军说:“吃过饭,把图纸给我,我晚上还能琢磨一下。” 李文军点头:“好。” 刘翠红嗔怪地说:“你个死老头子,自己不休息还不让孩子休息。” 李文军笑:“没关系,我几分钟就能画完。刚才回来休息了一会儿了。” 顾展颜忽然想起来,说:“啊,对了。今天服装厂寄了个包裹来。写的我的名字。我去拿回来了。” 她起身回去,拿了几个包和几件衣服过来:“正好,趁着大家都在,分分。” 柳冬梅一看那个咖啡色的小背包立刻接了过去:“哎呀真好看。这个给我吧。” 顾展颜笑:“好,你喜欢就拿着呗。” 李文军把大的那个蓝色帆布背包拿在手里看了看。莫厂长果然把背带和后背都加强了。虽然相比后来那些根据人体工程学设计的背包,这个背包还差很远,可是设计理念也足够甩开现在市面上的产品十五年以上了。 李文军把这个背包递给李文勇:“哥,这个适合你。” 李文勇接过,掂了掂说:“挺好,多弄几个来,给我们井下工人一人发一个,从劳保费用里面出。” 李文军点头说:“这个包成本要两块钱一个,我可以成本价从服装厂拿。你们劳保费有多少预算。” 李文勇一愣,说:“最多一块钱一个人。” 李文军想了想,回答:“我想想办法。你要多少个?” 李文勇回答:“最少五十个,如果能有六十个就更好。” 顾展颜把那两套衣服拿起来,递给李长明和刘翠红:“这两套衣服的款式和尺寸呢,我感觉就是按照爸爸和妈妈的尺寸定制一样。” 李长明和刘翠红接过一看,还真是。 李文军笑:莫厂长还真是细心。他留了李长明刘翠红的尺寸,莫厂长就按照他们的尺寸寄衣服过来。 ---- 李文军画了两套茶桌,一套柜和椅子、一套餐桌和椅子给李长明。 这样就能把那个小展位布置成一个完整的家庭环境了。以后地方够大,还可以放床和衣柜什么的。 他又画了几张桌布的图给刘翠红,说是新图,其实就是尖角改圆角,穗儿的位置颜色,中间和边缘的颜色换换。 反正桌布是配角,不用太出彩太有新意,而且,他现在设计的这几个款式,对这个时代的人来说就已经够有新意了。 李长明和刘翠红各自拿着图琢磨去了,还真有几分老工匠或者技术负责人研究图纸的劲头。 李文军回到家,见顾展颜在琢磨今天拿回来的包。 原来她给自己留了个黑色拉链封口的饺子形手提包。 李文军见她看得这么出神,问:“怎么样?” 顾展颜笑了笑:“款式挺好看,其实颜色也很保险。不过感觉整体有点单调和沉闷。” 她从头上扯下绑头发用的丝巾,这还是上次去季如诗宿舍玩的时候,季如诗送她的。 顾展颜把丝巾绑在提包的提手上。 原本沉闷的包立刻鲜艳活泼又时尚了许多。 李文军惊喜地说:“诶?这样不错哦。” 未必要配这么高档的丝巾,哪怕是配个颜色鲜艳一点的棉布手帕都行。 这样这个包档次就上来了。 本来卖一块钱的,现在卖三块钱没有问题! 李文军说:“你多设计几条手帕的款式,要画彩色的,让他们知道配色。我明天寄给莫厂长,他肯定要高兴坏了。” 顾展颜也很开心,眼睛里亮亮的:“那我就按照我的想法画了。” 跟衣服不同,手帕的颜色和图案可以夸张艳丽一点,所以跟画画一样,可以放开自己的想象力和创造力,随意使用各种绘画技巧和元素。 李文军说:“是的,国画工笔画,山水写意,油画的印象派,抽象派都可以用上。莫奈和梵高的很多画用在手帕上都很惊艳。洛克克派和古典主义肯定没问题,其实巴洛克派用上,也不怕。你尽管施展。因为底色沉闷,所以点缀夸张一点才好。” 顾展颜暗暗惊讶,李文军知道梵高莫奈,她不觉得惊讶。他还知道洛克克派和巴洛克派,就让她很惊奇了。 他脑子里到底装了多少东西…… 第二三一章 未来二十年就看这个 李文军想了想,忽然笑了一声,微微点头说:“点点的画都可以用上。孩子的画配色都很鲜艳,画面让人快乐,用来做手帕,往往有让人意想不到的效果。拿两张来试试看怎么样?” 顾展颜想了想:“是,肯定很不错,完全可以试试看。” ----- 顾展颜连夜画了七八张手帕的设计图,加上点点的两张,差不多有十张,一早就去邮局用特快挂号信寄出去了。 然后李文军看着时间,估算莫厂长差不多要上班了,给他打了个电话。 莫厂长听了在提包把手上绑手帕的这个法子,果然很兴奋:“你们真是太专业了,想方设法提高我们产品的档次和水平。我代表服装厂谢谢顾老师。” 李文军说:“客气了。这些手帕,可以根据包的颜色搭配。如果你们做不了,可以委托市手帕厂生产,一样记得要签设计保护协议。” 莫厂长说:“好好哈,放心。你用用特快挂号信吧,包包这两天就能全部做出来配送到各个百货公司去了。” 李文军笑:“顾老师一早就寄出去了。” 莫厂长高兴得直叹气:“唉,还是你们了解我。” 李文军又说:“有点事情要麻烦莫厂长。” 莫厂长笑:“需要我做什么直接说,你怎么总是那么客气。” 李文军说:“我哥想给井下工人一人配一个那种帆布包,但是费用没有那么多,有没有可能删减掉一些配饰来降低成本。” 莫厂长说:“没问题,其实我们也想过这个问题,有些人喜欢简约的,就在里面分隔,外面的东西能少就少。成本应该能降到一块五左右。” 李文军忙说:“可以,谢谢。麻烦您帮我做六十个。费用从我的提成里扣就好了。” 莫厂长打趣他:“放心,我不会跑了。哈哈哈。” 李文军哭笑不得:“您真是……” 莫厂长又说:“记得常来看看我就行。” 李文军说:“记得帮我在包上印上‘文军实业’。” 莫厂长说:“好。” ---- 李文军挂了电话又给周立国打了一个电话。 周立国的工作现在异常的尴尬。 三国里有个吕布,不停的换主子,被人蔑称为“三姓家奴”。 短短一个月,周立国换了三个领导,跟吕布有的一拼了。 虽然不是周立国自己造成的,也让他十分难受。毕竟不停地换着人赔笑脸,也不是一般人心理能承受的。 现在周立国心中那个念头越发强烈:只有李文军是不会倒的。因为李文军靠的是真本事。而且只有李文军体谅他的立场,对他的态度始终如一。 所以接到李文军的电话,他觉得格外高兴和亲切:“早啊,文军同志,怎么想起我来了。” 李文军说:“周主任早,我又有事要麻烦您。” 周立国说:“有什么事,你只管说,不用那么客气。” 李文军说:“我需要租多几间的厂房,仓库也可以。最好就在现在电子厂边上。” 周立国想了想,回答:“电子厂后面有两个仓库是原来技校的。现在堆了很多废旧桌椅。你给技校打个电话,把废桌椅清出来就能用。还不用通过矿里。” 李文军自然明白周立国的意思。不通过矿里,以后再换矿长也奈何不了他。 李文军忙说:“好,知道了。谢谢周主任。” ----- 李文军立刻给技校校长打了个电话去。 技校的张校长之前对李文军就比子校的沈校长宽容得多。大概是因为,技校里上学的孩子都是成绩不好,叛逆或者比较淘气的。 跟他们比起来,李文军都不算很特立独行的了。 李文军说:“张校长早。” 张校长是个长脸秃头的中年人,不说话的时候,眉眼和嘴角往下弯,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其实他是个很乐观,开明又和蔼的人。 张校长静了静,忽然意识到电话里是李文军,笑着回答:“哎呀,文军啊。怎么忽然想起我了。” 李文军说:“我是来跟您要东西的。” 张校长笑:“文军现在财大气粗,难道我这穷学校里还有什么你能看得上的东西吗?” 李文军:“我想跟您租仓库用一下。付给您租金。” 张校长恍然大悟:“哦,那两个旧仓库啊。没事,你拿去用吧。不用给租金。你就叫几个劳力,把仓库里的东西搬出来就好。” 李文军想了想:“白用的话,我心里过意不去。我这里刚好缺人,要不我让快毕业的孩子们来我这里实习怎么样?我按件给他们记工资。暑假只剩一个月,这一次先实习一个月。寒假再说。” 张校长兴奋地轻轻一拍桌子:“诶,这个好。我们正愁没法解决实习单位。” 李文军说:“我这里现在规模小,只能解决五个电工,五个钳工,五个木工。明天就可以来上班了。” 张校长激动得声音都在发抖:“好好好,真是太感谢了。”一个专业的毕业班才二十几个人。 李文军一下就每个班解决了五个。 李文军想了想又说:“张校长,你有没有兴趣,明年加设一个建筑专业。”自从那天有了将来要把技校建成全国一流大学的念头之后,李文军就开始琢磨怎么劝说张校长增设专业,提高学生的技术水平。 张校长回答:“嗯,这个我们在专业设置的时候考虑过。可是你也知道。这个技校最初设置的时候就是为矿区建设提供技术工人。建筑专业用不上,所以就没有设置。” 李文军斟词酌句地说:“如果有一天,矿上倒了呢?” 张校长一愣。这个他倒是没有想过。毕竟黄铁矿现在如日中天。 要说有什么危机,那就是李文军了。难道李文军恨这个矿区恨到要弄倒闭它……。 张校长惊恐地说:“文军啊,你听张校长一句劝。不要把矿区搞垮了,这个矿区可要养活几千号人呢。有什么事,我们可以坐下来好好说。” 第二三二章 塑料姐妹花 李文军忍俊不禁:“放心,张校长,我没想过要搞垮矿区。矿区是我家,我巴不得矿山万年长青,永远昌盛。我是说万一,万一矿山以后不行了。比如说矿石挖完了。”矿石的储量是有限的,就算不是卖不出去的贫铁矿,是人人抢购的富铁矿,也有挖完的一天。 张校长松了一口气:“啊…….你是说这个啊.......” 李文军说:“所以技校可以慢慢在木工的基础上,加上制图通讯这些。技校未来二十年的发展就看这个了。” 张校长说:“这个想法很好,可是我们没有制图老师。” 李文军说:“可以请子校高中的教几何的老师来教。我出工资,我来找教材。以后出来的学生,我解决工作。” 张校长一听就来精神了:“那可以搞。我跟两个副校长商量一下。” 李文军回答:“好,你们尽快决定,我好去买教材和教具。等下就麻烦您叫学生帮忙把那些废桌椅搬出来。一个人一块钱。叫二十个左右学生来就行。” 张校长说:“好。正好有几个贫困学生,暑假没回去。我叫他们来。” ----- 李文军过去吃早饭的时候告诉李文勇:“包的事情解决了。” 李文勇问:“多少钱,我好去跟劳保科说。” 李文军说:“一块五一个。” 李文勇皱眉:“不够钱,有点麻烦。” 李文军说:“反正都不够,索性我赞助好了。” 李文勇看了他一眼:“不好吧,这么大一笔钱。” 李文军笑:“我在包上印了广告,你们背着包不管到哪里了都在帮我打广告。我也不吃亏。” 李文勇喷笑出声:“好吧,那就这样吧。我们也不吃亏,反正印几个字,包也不会变得更重,也不会影响使用。” ------ 刘翠红早上把家里的家务事忙完,擦了擦手跑到隔壁,在门口叫了一声:“曹姐。” 曹阿姨比刘翠红大了两三岁,儿子苏宇宙现在在技校当老师,曾经教过李文军一个学期。 虽然苏宇宙也只是个简单培训后就上岗的老师,可是曹阿姨总觉得自己的儿子当过李文军的老师,所以自己也比刘翠红高一等。更别说刘翠红还是农村来的,都不认识几个字,曹阿姨就更觉得刘翠红家不如他们了。 刘翠红也是个尊师重教的人,对于曹阿姨的优越感丝毫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况且曹阿姨虽然喜欢用鼻孔看人,但是在李文军颓废的时候,她还是经常安慰刘翠红的。 “军少虽然淘气,好在身体健康,以后随便干点小工的活儿,都能养活自己。你也不用太操心。” “妹妹啊,你也不要伤心了。军少被学校开除了,不是去了技校吗,反正读高中也未必考得上大学,还不如在技校里学点技术。不过我们家苏老师可是帮军少说了不少好话咧。” “军少虽然糊里糊涂就结婚了,那不也是结婚了吗。顾老师虽然不知道什么来头,长得漂亮,又机灵啊。你看,一下就攀上军少了,还当上了子弟学校的英语老师。一看就不是个一般的人。” “军少喝酒也没什么,喝完酒又不干什么,只回来闹一闹,又不出去胡来。” “军少再不成器,你那不还有个大儿子吗,李文勇多懂事年纪轻轻就当上井下工的领队了。就是结婚比弟弟还晚,有点麻烦。” 刘翠红听着心里不是滋味,却好过没人说话。 毕竟那时候其他人对他们家都是躲都躲不赢,压根没有跟她聊天说话,她又没有班可以上,实在是太寂寞了。 况且之前她还经常要去曹阿姨家借缝纫机用,就算曹阿姨的话让她心里不舒服也只能忍了。 连李文军都笑他们是塑料姐妹花。 ----- 最近曹阿姨的聊天内容变了好多。 “军少真厉害,带着维修车间拿了篮球赛的冠军。比他哥还厉害,想不到,想不到。他奖金都有几十块吧。” “军少好厉害,一下就把电子厂开起来了。” “军少真不是一般人啊,他小时候我就看出来了。你看他现在真是赚钱像从河里打水一样容易,说来就来。一台对讲机几百块。” “哇,军少还开了工艺品厂啊。还帮李大哥都搞了个厂长啊。你家军少是怎么培养的,太优秀了。” “真是羡慕你们家啊,收音机,单车,缝纫机这些,我们都要攒好久的钱才敢动动心思,你们说买就买。电视机,我们更是不敢想。军少去一趟县城就拉回来了。啧啧啧,我们军少是抱了个聚宝盆么。” “刘姐啊,军少那里有没有什么活是我们老苏或者我跟我家小苏能做的吗。你也带我们发发财啊。” 自从苏叔叔交代了以后,曹阿姨每天什么都不干,就竖起耳朵听李文军家的动静。 昨天晚上听见李文军他们说做桌布的事情,心里就痒痒的了。听说那块桌布卖了两块钱,更是“啧啧”摇头,嘀咕:“两块钱一张桌布,这些人都疯了吗。刘翠红的手艺我还不知道么。还是李文军厉害,能把白菜卖出猪肉价。” 然后又听见李文军说要做好多快,要刘翠红找人帮忙。 她兴奋地一晚上都没睡好。 刘翠红找人帮忙能找谁,肯定是找她啊! 他家老苏真有远见,果然李文军带着他们赚钱了。她跟刘翠红聊天都把赚钱的机会聊出来了! 这会儿听见刘翠红在外面叫,她忙跑了出去,一脸嗔怪地说:“啊呀,刘姐,你叫我小曹就好了,叫什么曹姐,搞得我怪不好意思的。翠红姐找我有什么事么?” 刘翠红说:“叫什么都可以,都可以。我家军军要我找人帮忙一起做几块桌布,拿去县百货商店卖。记件付酬劳。” 曹阿姨当然知道,但是还是装出惊讶地样子问:“桌布也能卖出去吗?” 刘翠红说:“当然能,昨天军军在一边说,我一边做,急急忙忙搞了一个,竟然都买了两块钱。现在百货公司要货,我一个人做不过来,想起你之前不是问我有没有什么事情能让你们一起做的吗,就过来叫你了。” 曹阿姨压抑着心里的激动问:“好啊,我能做什么呢?一整块桌布都是我一个人做吗?” 第二三三章 李半仙 刘翠红摇头说:“不是,你先帮我做穗子,编同心结什么的。从简单的开始。” 曹阿姨心里有点失望,原来不让她帮忙做桌布啊。做穗子又麻烦又费眼睛,还赚不了几个钱。这个刘翠红真是狡猾,把难做的,便宜活拿给她做,自己来做容易的,赚钱的。 “哦。”她应了一声,一副兴趣缺缺的样子。 刘翠红说:“军军要求比较高,你先慢慢来。从我这里领丝线去,做一个穗子,编一个节就给你五分钱。你肯定一天能做几十个。” 曹阿姨一听:诶,也是啊。小数怕长计。做一个只要几分钟,五分钱五分钱的算,一天二十个都有一块钱了。 她又高兴起来,忙回答道:“好,我洗个手就过来你家领原料。” ---- 周围邻居也都是些年纪差不多的人,看曹阿姨跑到李文军家拿了一堆五颜六色的丝线和绳子回来,都来问曹阿姨。 “哎呀,军少是不是又开了新厂子了。” 曹阿姨怕别人跟她抢生意,忙说:“没有没有,就是我们两个老阿姨闲得无聊,做点手工。” 大家虽然不信,可是见套不出话来也只能散了。 ------ 等李文军到技校的时候,那个仓库已经被腾出来了。 都是十六七岁的小子,个个都有力气,一听校长说有钱赚,积极得不得了,三下五除二就把仓库里的东西搬出来了。 他特地带了十张一块的,交给张校长,让他去发。 张校长感叹:“谢谢你文军同志,你帮了大忙了。这些孩子一个月的生活费有了。” 李文军想了想,说:“我打算设个奖学金。建筑制图优秀的学生,第一名每个学期奖励三十块钱,第二名奖励二十块钱,第三名奖励十块钱。” 张校长频频点头:“这个好,这个好。这样孩子们就有学习的力量了。”其实这些孩子有点自暴自弃,总觉得自己是被放逐被抛弃的。 李文军明白这种感觉,其实当年的他,不也是被从子弟学校踢出来,才到了技校。 当年他觉得自己这辈子没有希望了,失去了光,现在想想,从象牙塔里走出来没有什么不好的。虽然路比别人要更加崎岖难行,但是却更早的脚踏实地,更务实。 李文军看了看地上笑:“要不您再派十个人,帮我把这里面打扫一下,擦窗户,扫地,一个人五毛钱。” ----- 那些孩子们赚了工资,积极得不得了,把两个原本阴暗布满灰尘的仓库收拾的窗明几净,亮堂堂的。 李文军很满意。穷苦出身的孩子,更知道生活的不易,会抓住一切能抓住的机会,比起衣食无忧长大的孩子要更努力。 其实他更喜欢用这种出身贫寒的员工。 ---- 张校长把钥匙交到了李文军手里。 李文军便向他告辞回办公室去了。 有学生问张校长:“校长,听说他是我们的学长。” 张校长回答:“是。” 学生甲惊叹:“哇瑟,好帅,要是以后我能像他一样就好了。” 张校长意味深长地说:“他经历的苦难和挫折是你们所想象不到的。他今天能站起来,本身就是一个奇迹了。” 学生乙:“他比那个什么王小山好多了。那个人就会白使唤我们。” 张校长说:“是,李文军有今天也跟他自己本性真诚善良有很大关系。而且他从来没有因为苦难和冤屈,迷失本性。这一点很重要,请你们务必记住。” 学生们似懂非懂。 张校长说:“孩子们,你们今天都辛苦了,去休息吧。” 学生们勾肩搭背,喜笑颜开地走了:“今天可以去食堂打肉吃了。” “是,我好久没吃肉了。今天可以吃到饱。” “我想买双新鞋诶。好像供销商店的胶鞋就是五毛钱一双。” ---- 李文军回到办公室,松了一口气。 他深知陶光明和陶光慧的能耐。 现在仓库准备好了,就算是陶光慧和陶光明把几座山都搬过来,他也不怕了。 李文军给陶光明打了个电话,讲了个这个事。 陶光明笑:“你真聪明。我正好也有事要跟你说。” 李文军挑眉:“什么事” 陶光明说:“听说县一中已经同意把工程包给你了,估计下午就会叫你去签合同。” 李文军笑了笑:“效率挺高的。” 陶光明:“当然。他们赶着要用嘛。” 李文军:“你下午跟我一起去吗” 陶光明想了想:“也不是不可以。” 李文军问:“你知道哪里有施工机械可以租用吗” 陶光明:“你具体要什么机械。” 李文军想了想:“现在也就最多有个推土机和压路机,再加几台混凝土振动机吧。” 陶光明:“什么叫最多能把这几个机器找齐都很不容易了好吧。” 李文军说:“嗯,好好好,你最棒了。还要开始找建材供应厂,培训你的跟班做工头了。培训这个可以一边施工一边做。主要是要找好水泥厂,优质河沙和卵石。还有木板子,用来做混凝土浇筑的模板。还要买安全帽和套鞋,草帽。” 陶光明说:“建材好说,木材,水泥钢筋我都知道厂子。关键这个沙子不好弄。没有厂子生产要从河里现捞。” 李文军笑:“所以啊,上个月我就提醒你了,我要把那条河包下来。” 陶光明静了静,好一会才说:“原来你是为了这个啊。” 李文军说:“一大部分原因是这个。”以后慢慢发展这条河的作用可大了。 陶光明想了想说:“这么个小操场,你把一整条河都包下来,也没必要啊。” 李文军说:“是。而且现在也包不下来,时机没到。” 陶光明喃喃地说:“我总感觉你脑子里好像有一张清晰的时间表,未来要发生的一切,都在那张表上。” 李文军半开玩笑,半认真地回答:“这都被你看出来了,你真是有想象力,真是目光如炬。” 陶光明抽了抽嘴角,说:“李半仙,来来来,你替我算算什么时候能结婚生孩子。” 第二三四章 狗都嫌 李文军叹气:“这个问题可问到我了。我的时间表里,本来没有你的。你是后来自己挤进来的。” 明明是句玩笑话,可是陶光明却莫名地觉得这是句真话。 他沉默了:他可不就是自己挤进来的吗 李文军又说:“不过呢,我能算到你十年后会去穗城。” 陶光明笑骂了一句:“听你瞎扯淡,你特么连眼前的事都算不到,还能算到十年以后!你当我是五岁小孩呢” 李文军笑了一声:“我看你是想娶季团长,想疯了。” 陶光明被戳到痛处怪叫了一声:“我特么就是喜欢她,怎么了” 李文军不忍心告诉他:还有半年,最多一年,季如诗就会返城。陶光明要赶在那之前把季如诗的心套住,有点难。 他还有个点点做助攻。 陶光明却只有他跟顾展颜了。 顾展颜搞不好还是敌军的助攻…… 李文军笑:“好了,不跟你说了。等下县一中的人电话都打不进来。” 陶光明愤愤哼了一声,就把电话挂了。 ----- 陶光明刚挂断电话没有三分钟,县一中打电话来了。 吴校长无比和蔼:“李文军同志啊。早上好。” 李文军忙回答:“校长早上好。” 吴校长:“经过我们学校的领导班子开会讨论,同意让你来负责操场和球场的修缮工程。你什么时候有时间过来补签个合同啊。” 李文军回答:“嗯,等下,我查一查我的时间安排。” 然后他把话筒放到一旁,故意装作在翻东西,翻得“哗哗”响,其实悠然翘着二郎腿在转手里的一支铅笔。 大概一分钟后,他回答:“哎呀,下午有个客户说要来。” 吴校长其实比较着急,听见李文军这么说,便回答:“晚一点,也可以,我们等你。” 李文军暗暗好笑:嗯,这么说的话。他大概知道对方的立场了,跟他估计的差不多。 李文军又说:“诶不对,这个客户早上打电话来说,取消了。可能是我秘书接的电话,所以我不知道,现在看记录本才发现。” 吴校长一听李文军还有秘书,更加肃然起敬:“那就是说,你可以过来” 李文军回答:“是的。我三点钟左右到,好吗我会叫上陶光明同志一起。因为这个工程也需要他协助。” 吴校长说:“好的好的。可以。” 李文军说:“您给公安局打电话了吗他们同意监管这笔资金吗” 吴校长说:“打了。我跟谢忠国副局长说的,局长说没问题。” 李文军说:“嗯,这样就好。等下我们签了协议就把钱存到储蓄所,然后一起去公安局把存折交给谢忠国副局长保管。” 吴校长:“好,那我们就下午三点,在县一中会议室等你。” ---- 李文军挂了电话,立刻给陶光明打电话:“我两点半到你办公室来。” 陶光明说:“正好,我也有事要跟你当面说。你干脆早一点来,提前半小时吧。” 李文军中午也顾不上休息了,打了电话回家告诉家里不回去吃午饭了,想要把协议和一份免责声明打出来。 正忙得不可开交,忽然有人递了个饭盒过来,里面是热气腾腾的饭菜。 李文军一抬头见是老王头,笑了笑:“谢谢。” 老王头坐下了,默默看着李文军吃。 他刚才见李文军顾不上吃饭,骑着自行车去食堂给李文军买了一份。 李文军几口吃完又要接着打协议,忽然想起了什么,叫了一声拿了饭盒转身准备出去的老王头:“老王。” 老王头回头:“嗯。” 李文军想了想说:“你们村应该有很多泥瓦匠,木匠和青壮劳动力吧。这会儿双抢搞完了,应该都闲下来了。” 老王头回答:“是。我们村别的不多,泥瓦匠特别多,农闲的时候,都出去帮人补个屋顶,修个围墙什么的。” 李文军说:“这两天麻烦你有空帮我回村问问。县一中修操场,要招五十个人,要四十岁以下十八岁以上的健康男同志,泥瓦工和木工每人一天两块钱,普通劳力一天一块钱,工作十小时,包吃包住,问他们去不去。” 老王头重重拍了一下大腿:“他们当然会去了,一天一块钱,上哪里找着这么好的活儿。我们村招不满还有隔壁村,您放心一定给您招五十个棒棒的劳力来。” 李文军笑了笑,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纸,写了个证明,盖上“文军电子厂”的红色公章:“我给您开个介绍信,你好说话。要是他们愿意做,就后天早上八点半前,带着扁担,铲子和锄头到电子厂前面来报到。我找个车拉他们过去。” 老王头接过介绍信笑得眯起了眼,连声回答:“诶诶诶,我这就去。” 李文军又交代了老王头两句,老王头才走了。 李文军想了想,有拿起电话拨了周立国办公室的号码。 周立国的声音很客气:“啊,文军同志,是仓库的问题没有解决吗” 李文军笑:“不是的,仓库已经解决了,谢谢周主任,我想借用班车一天,就开从电子厂开到县一中一趟,需要多少租金。” 周立国想了想:“这个,还没有人借用过。我问问后勤科。” 李文军挂了电话接着打文件,不一会儿,周立国就打电话来了。 “文军同志,后勤科说,你就出个两块钱油钱就行。” 其实从电子厂往返县一中,哪里用得了两块钱油钱。 只是李文军知道能租到车就不错,忙说:“好好。费用怎么交。” 周立国说:“赵林或者小郑来你那里的时候,你让他们顺便带回来给我就好了。我帮你给后勤科。你早上几点要用车” 李文军回答:“大后天早上八点半左右。” 周立国答道:“好,我就让人大后天早上八点半开车过来。” ----- 王家村的农活都做得差不多了,午后乡亲们聚在村口的大樟树下歇凉聊天。 远远看见老王头带着黑狗慢悠悠低着头走回来。 大家都低声议论。 “听说老王头遇见贵人了嘞。” “可不是嘛他现在在电子厂干活,一个月看看门,扫扫地,就十几块钱工资哦。还包吃包住。” “你看看他身上穿得那个衣服,据说都是县城里卖的最新款呢。” “现在身上搞得干干净净,还有点人样了。以前整天收破烂,不洗澡,喝醉了就发酒疯,真是狗都嫌。” “他这会儿回来干嘛,不会被电子厂踢出来吧。啧啧,要是找我们借钱,可千万别答应。” 第二三五章 要饭的也翻身了 老王头对风中飘来的似有若无的议论声充耳不闻。 他十岁就死了爹娘,靠要饭打零工长大,没少受村里的人欺负。要不是为了守着爹妈的坟怕他一走,就被人挖了,他早就离开王家村了。 不过村民对他再不好,也是同村,还跟他都多少带点亲戚,有这种好事,他还是第一个想到回村招人。 李文军让他回来招人,一来是李文军自己真的要用人,二来也是让他长长脸。 老王头知道,所以决定拿出点派头来,绝不能给李文军丢脸。 ------ 村长王永定当没看到老王头。 他可是一村之长,一个捡破烂的,不值得他主动打招呼。 其他人都在向老王头点头了:“土根回来了” “老王头,最近都不见你人的呢” “也常回来坐坐嘛,现在有正式工作了,不要忘了乡亲们呐……” 说这话的调侃的成分多,老王头当没听出来,眯眼笑着一一点头。 “这不就回来了嘛。” 他站定,跟村长打招呼:“村长,俺有事情要说。” 王永定瞥了他一眼,假装才看见他:“哦,土根啊。回来了。有什么事?” 老王头叉着腰转头看了看,朗声说:“黄铁矿有个‘文军电子厂’,大家知道吧我这个月就是在那里工作,当门卫。” 王永定垂下眼,面无表情,没有任何表示。 有人立刻回答:“知道咧。听说那个厂长李文军很年轻,还是个帅小伙,很有本事呢。上个月为黄铁矿赚了几万块钱。” 其他人发出惊呼声。 “哇,这么多钱。” “咱们大队一个月也就几块钱进出。” “不可能吧。我那天上县城听见收音机里说万元户,全国都没几个吧。他一下赚了几万” 王永定这才抬眼看着老王头:“他赚不赚钱,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他家两个儿子现在都在家做农活,一年从刨土从年头刨到年尾都赚不了几个钱,巴不得有机会能进黄铁矿端个铁饭碗。可是想了好多法子都没用。 因为现在黄铁矿基本就不招新人了。岗位也是一个萝卜一个坑,没人离开就没有空的岗位。 所以其实他一听见“文军电子厂”就很心动了,可是又不能显现出来,怕让老王头得意,越发卖关子。 老王头嘴角抽了抽,回答:“当然有关系,我这不就替他来招工了吗他的生意做得可大了。现在在县百货商店都有他的专柜,卖对讲机,家具,衣服,工艺品。” 马上有人附和:“啊,对对对。我前两天去县百货商店都看见了。好多人排长队想坐一坐他那个茶桌。桌上还摆了茶具怪好看的。别说,那椅子跟我们平时坐的真不一样,坐上去别提多舒坦。” 王永定一听把话题又岔开了,嫌那人啰嗦,不耐烦地乜斜了那人一眼:“就你话多。” 那人一缩脖子,嘀咕着:“我也就说了两句,觉得新奇嘛。” 有年轻一点的,比较着急,忙对老王头说:“土根叔,你接着说。” 老王头不紧不慢地说:“这一次县一中把修跑道操场的工程委托给了李厂长。李厂长信任我,叫我来村里招五十个,四十岁以下十八岁以上的健康劳动力,泥瓦工和木匠每人一天两块钱,普通劳力一天一块钱,工作十小时,包吃包住。我这不就赶紧回村来了吗” 村民一听立刻炸窝了:“去啊。这么好的活怎么不去。” “就是,我们帮人砌一天围墙也才五毛钱,还只管一顿饭。这里包吃包住最少都能挣两块钱,做半个月就能攒下一年家里的开销了。” “土根叔,什么时候开始。” “我赶紧回去把我那几个小子都叫来。” “我要去隔壁村,把我表哥堂哥也叫来。” 好几个人起来就要回去叫人。刚才“老王头老王头”的叫,现在个个“土根叔、土根叔”地叫。 王永定大声说:“闹什么,吵什么有点出息!还没听王土根同志把话说完呢。” 有人嘀咕:“就是,啥东西都没看到,你们就信了。” 大家这才按捺着兴奋,转身又回来,却再也坐不住了,都站起来盯着老王头,好像眨眨眼,老王头就会跑掉一样。 王永定清了清喉咙,问老王头:“王土根同志,这事可靠吗” 老王头笑:“怎么不可靠‘文军电子’是黄铁矿去市矿业局注册了的正规厂子,有公章,有牌子。” 他从怀里掏出那张介绍信:“喏,李厂长为了方便我招工,还特地亲手写了一封介绍信给我。” 王永定接过介绍信,果然是写在专用信纸上盖着鲜红大公章的正规介绍信。 这下子大家都信了。 大家立刻围了上来:“村长,给念念。” “是,我们后面看不着,村长快给念念。” 王永定念到:“因本厂建设县一中操场球场工程需要,招收四十岁以下十八岁以上的健康劳动力五十名,特委托王土根同志前往贵村招工,请贵村予以配合接洽。感谢。黄铁矿文军电子厂,李文军。即日。” 大家一看,连信纸都是用的黄铁矿的,跑不掉了,个个激动的搓手:“没错了。” “土根叔,真是太够意思了,第一个来我们村。” “那是,土根叔毕竟是我们村土生土长的。” “土根叔,啥时候开始干活,怎么报名。” “就是,您一次说清楚呗,我们好回去叫人。” 老王头说:“我带了纸和笔,你们在我这里登记个名字,后天早上八点前到‘文军电子厂’门口集合,到时候厂长会叫车把大家一起拉去县一中,然后在那边住下。” 有人问:“要带什么东西吗” 老王头点头:“带锄头,铲子,有做泥水匠的桶子和刮子,木匠的刨子锯子都带上。李厂长说了,到时候万一带去的工具弄坏了,他给大家补偿费用。他怕现在一下买不到那么多,而且就算买了,大家用起来也不趁手。乡亲们记得再带上几件换洗的衣服和一张席子,毛巾牙刷什么的,带双筷子和一个大碗,自己吃饭用的。毕竟要住十几天。” 大家心里最后的疑惑也解决了,争先恐后上来,想要抢老王手里的本子和笔。 第二三六章 我要叫你做不下去 王永定“噌”地一下站起来,劈手把老王头手里的本子抢了过去:“抢什么像土匪一样,还把我这个村长放在眼里吗还有一点组织纪律性吗” 大家面面相觑,暗暗在心里嘀咕。 “说得好像真的一样,你还不是怕一下登记满了,你两个儿子和你就没有份了。” “呵呵,急了急了,刚才对土根叔爱理不理,现在着急了。” “特么的,就属他最奸猾,一有荤腥,他的狐狸尾巴露出来了。” 王永定见大家不出声了,才对老王头说:“王土根同志,我会组织村委会,登记青壮劳动力人员名单,大后天早上直接带他们去‘文军电子厂’前面报到。” 王永定是那种雁过拔毛,鱼过都要蹭点腥味的人。他这么说,就是要想去的村民先交钱给他,才肯登记姓名带过去。 可是如果不交钱,肯定会被王永定记在心里,别说这一次没机会,以后“文军电子厂”还要来招工,也不会有份了。 大家一听急了,却都低头不敢出声,毕竟以后还要在村里过日子。记工分什么的,都要看王永定的脸色。 老王头太了解王永定了,好不容易有一个能让乡亲们赚点肉钱的机会,怎么可能让王永定横插一刀。 他朝王永定伸出手。 王永定不动。 老王头笑:“介绍信总要给我吧。我还要去隔壁村招人的。” 王永定脸一红,把介绍信还给老王头。 老王头收好介绍信,站到石头上说:“大家不用管登记了,现在跟我说一声,一家几个人,我心里有个数,然后再去隔壁招几个人。明早大家直接去就好了。李厂长很信任我,多几个少几个也没关系的。” 这不等于直接越过王永定招人吗如果连报数都不让报,那他的企图岂不是一目了然? 王永定没想到老王头会这样,一下不知道怎么办好了。 老王头:“来,大家从左边开始,报数吧。” 大家压抑着喜悦,赶紧一个接一个的说。 “王小三家,三个人。” “王四喜家,四个人。” “王大狗家,三个人。” “王亮家,三个。” ……. 竟然一下就四十多个人了。 有人跑回去跟邻居说了,然后又来了几个人,眼看着五十个人就满了。 老王头跳下来要走。 王永定急了:“诶诶诶,你什么意思,怎么不问我。” 老王头故意一脸惊讶:“诶村长也要去吗我看你不出声,以为你不想去呢。” 王永定忍着气,勉强赔笑:“当然要去,我家两个小子,闲着也是闲着。” 老王头点头:“好,那就差不多了。这一次不用去隔壁村招人了。” 他朝王永定伸出手。 王永定犹豫了一下,脸更红了,把那本子还给了老王头。 老王头把本子收起来:“这是我拿来记重要事情的,可不能给你。” 然后他在上面,把刚才那些人说的一条一条记下来,一边写,嘴里一边念叨着:“我重复一遍,大家看看有没有错啊。” 然后被念到的人忙回应。 “王小三家,三个人。” “诶,对,土根叔记性真好。” “王四喜家,四个人。” “土根叔,我刚才记错了,我家是五个人。” 老王头说:“好,五个人。” 王永定一听又多了一个人,回头狠狠瞪了一下王四喜:“你家,加上你爷爷也才三个人,怎么多出两个。再说你爷爷都六十几了,不合适干这个体力活。” 王四喜挠着头:“嘿嘿,那不是还有两个堂哥一个表哥吗” 王永定皱眉:“你那两堂哥在隔壁县,也要来” 王四喜望向老王头:“土根叔,不是说后天早上吗。我这会儿去打个电话,肯定来得及。” 老王头:“行,他们能赶过来就行。” 王永定:“先满足本村人吧。” 有人麻着胆子说:“别说话了,听土根叔念,等下错了。” 老王头接着写,然后念:“王大狗家,三个人。” 大家又静下来,只有那被念到的人出声回应。 这么一家一家说下来,老王头竟然一个都没记错。 大家这下放心了,纷纷说:“土根叔好记性。” “是啊,王土根同志的记性真是不错。” 老王头把本子收了起来,冲大家挥了挥手:“大家赶紧回去吧,该准备的准备,该打电话的打电话。后天早上我在‘文军电子厂’的门口等大家。” 大家兴奋地议论着散了。 “这些可好了。” “找到这么好的活,不用担心几个月自家吃干饭了。” “就是,青壮劳动力都在家干瞪眼,太浪费了。天天有这种活才好呢。” 只有王永定站在原处不动。 老王头问:“咋啦村长,还有什么事” 王永定憋了许久,憋了两个字:“没事。”现在他和两个儿子要跟别人一样拿一块钱一天,苦哈哈地干活,真是不甘心。不过也没有办法,毕竟老王头现在是厂长派来的人。 他暗暗在心里说:“等着瞧,你现在不把我当回事,我要你后面干不下去!” ---- 曹阿姨拉着她爱人苏叔叔一起做,一个小时就把领过去的丝线和绳子都用完了,然后拿着做好的穗子和结来领钱。 “刘姐,我做好了,你看看。” 刘翠红正在缝纫机上踩桌布,看到曹阿姨进来,忙把桌布收起来,走过来了。 曹阿姨本来想看看她做什么样的桌布,现在刘翠红像防贼一样防着她,压根就看不着。 刘翠红翻看着曹阿姨拿过来的框里的穗子和结,眉头越皱越紧。 “你这些不行。” 曹阿姨一愣,问:“怎么不行” 刘翠红板起脸来:“这些一看就是随便乱做的。配色跟我对你讲得完全不同,难看死了。” 曹阿姨红了脸。确实,她光想着五分钱一个,越多越好,就做得很毛糙。更别说苏叔叔笨手笨脚的,做的多半也难看。 她不甘心,又问了一句:“不能用吗” 刘翠红摇头:“不能用,完全就废了。” 曹阿姨:“那还有工钱拿吗!” 第二三七章 我是老板,我说了算 刘翠红一听脸色更不好了,冷冷地说:“你这些都不能用,我还要全部重新做过。而且你还浪费了我好多原材料。” 她还是留了几分面子给曹阿姨的。本来她想说:我不叫你赔就很好了,你还好意思跟我要钱? 曹阿姨面子上下不来。 这个乡巴佬,文盲,竟然敢来克扣她的工资!她什么时候被人这样嫌弃过? 之前她没退休当护士的时候,也是别人求她的时候多一些。就算是她退了休,工资也比一般人高一些,哪里是一般人家能比的? 更别说,李文军家还一直不如他们家,一家子做苦力的人。 李文军家不过也就是最近才忽然发达了。 刘翠红一直在她面前夹着尾巴做人,现在却来对她挑三拣四。 真是气死人了。 她好想把这个框砸在刘翠红的脸上,想想以后可能还要找李文军帮忙也未必。毕竟李文军现在手眼通天,本事多得很。 比如以后苏宇宙结婚要买三转一响,不就要找李文军帮忙搞工业券吗? 她只能把冲到脑门口的怒气又憋了回去。 “这一次没有钱,就算了,毕竟我是第一次做,不知道你们的要求。下一次肯定能做好了。就当我花点时间学习了。要不你再给我点新原料?” 刘翠红确实没有时间来做这个,把曹阿姨气跑了,找别人更信不过。 她想了想,缓和了神色又说:“你说的也没有错,第一次做不好也正常。这几个同心结什么的,可以拆了重新来,好好做应该还能用。穗子你看看能不能办法。等你把这几个弄好了,我再给你新的原料。” 听她这个口气,是怕浪费原料,要是这几个弄不好,她也不会给曹阿姨新原料。 曹阿姨气得直哆嗦,只能忍着气又问:“怎么配色,你重新跟我讲一下。我刚才可能没有听明白。” 刘翠红拿了一张纸递给曹阿姨:“你拿回去抄一张吧,等下把这张还给我。别的还好,那些红配绿的就千万不要了。你还是把你的手艺都拿出来。我还在军军面前替你拍胸脯打包票说你一定能做好。等下,我对军军都没办法交代。” 曹阿姨一听李文军那一关过不了,确实也是不行,只能拿着纸,又把竹筐又原封不动地拿回去了。 她进了门,气得把竹筐往桌上一摔:“白白做了半天。” 苏叔叔走过来问她:“怎么了?” 曹阿姨没有好气地回答:“人家说我们做的太粗糙太难看,不肯给钱。” 苏叔叔一听,就要撸袖子出去:“什么?竟然敢不给钱,太欺负人了,我要去找他们麻烦。” 曹阿姨低吼了一声:“回来,你干什么?自己做的东西不行,找别人麻烦有什么用。” 苏叔叔只能又回来,说:“那怎么办,白干这一个多小时了?” 曹阿姨叹气:“能怎么办?重新做呗。不然以后都别想从隔壁家赚钱了。” 曹阿姨认认真真把配色和图样画了下来,研究了一下,然后一个人把那些穗子一个一个小心翼翼,认真地拆了,然后按照那个配色和图样重新做。能用的原料就用上,实在被剪短了,不能用的也只能算了。 这样弄到快吃晚饭才搞好。也就只做好了十个穗子十个结。 曹阿姨揉着发痛的手掌,又端着那个竹筐去找刘翠红。 刘翠红也刚干完,正准备收拾收拾做饭去了。 见曹阿姨进来,她的表情就变得严肃起来。 今天这件事情,让她知道做老板也不是那么好做的。 就曹阿姨,她这么熟悉,关系这么好的人,竟然都想胡乱做点东西糊弄她,别说其他不熟悉的人了。 曹阿姨刚才那个生气和鄙视的样子,她都看在眼里。曹阿姨多半心里不服气。 不知道这一次,做得怎么样。 曹阿姨把竹筐地给刘翠红:“你再看看。” 刘翠红接过,走到外面光线好的地方仔细地一个一个地看。 曹阿姨把心提到了嗓子眼。 “比上午好多了。但是还是只有八个穗子和九个结能用。其他的还是不行。”刘翠红点头,拿出一个穗子和结说,“你明天就要照着这两个的质量去做。我本来应该给你八毛五,但是你浪费了好多原料,我要扣你五分钱。只给你八毛。以后都是这样,如果返工率超过一半,浪费的原料要从工资里面扣。” 曹阿姨没想到刘翠红这么厉害。她做了一天,才八毛五分钱,刘翠红还要扣五分钱,气得脸都绿了。 刘翠红见她有点生气,又说:“今天你是第一次,以后慢慢熟练了,就不会浪费那么多原料了。来日方长,不要只看眼前这一点。我给你拿钱去。” 曹阿姨想,反正时间都花了,能拿回八毛钱也好过一分钱没有。 再说刘翠红说得也没错,来日方长,不能只看眼前的一点点,以后说不定还有更多手工活。她现在要是做不好,以后就别想从刘翠红手上接更赚钱的活了。 刘翠红从里面拿了一张五毛三张一毛的钱出来,放在竹筐里递给曹阿姨。竹筐里的东西已经全部都被拿走了。 “你明天早上再来领料吧,今天辛苦了。” 曹阿姨接过竹筐,勉强一笑:“不辛苦,谢谢了。” ------ 曹阿姨拿着钱回去,气呼呼把竹筐放下,一句话不说又出去了。 苏叔叔不知道她干什么,也不敢问。 结果曹阿姨跑到供销科商店里面买了两斤五花肉回来,做了一大盆香喷喷的红烧肉。 苏叔叔惊讶地瞪大了眼睛说:“你疯了吗?两斤肉一顿就吃完?” 曹阿姨说:“你不是要吃肉吗?现在我赚了钱回来了,肉都买了做好了,你吃还是不吃?” 苏叔叔知道她今天憋着气,也不敢多说,笑了笑:“你都做好了,我肯定吃啊。” 曹阿姨夹了一大块肉,塞到嘴里,说:“今天真是憋屈死我了。等我跟着他们把赚钱的办法学过来,就不用受这个气。我们到时候天天杀鸡,顿顿吃红烧肉给他们看。” 从别人手上讨钱的滋味真不好受。偏偏李文军又那么能干,他们只能跟着李文军干。 她感觉今天刘翠红是故意为难她。刘翠红这是要把之前在她身上受的气都一次还给她。 第二三八章 丑话说在前头 李文军猜陶光明叫他提前过去是想说要扩大玉器加工的事情。 果然,下午,他一坐下,陶光明就问:“你最多一个月能给我提供多少玉料。” 李文军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再等四个月,你要多少我给你多少。” 陶光明皱眉:“我说,你到底在等什么?” 李文军悠然用手指轻轻点着桌面:“我跟你说过的。要等我把我哥弄成矿长,这事才能明目张胆地做。” 陶光明苦恼地抱着头:“有时候,我真的有点怀疑你这家伙是不是有点疯,我怎么就没法跟你说清楚呢?李文勇同志当矿长这事八字还没一撇,要是永远都当不上矿长,那我们是永远都要这么打游击了?” 李文军忍不住笑了:“不用这么着急嘛。万事都有定数,太急于求成,反而容易出问题。” 如果不能确保自己对玉料矿区有绝对的控制权,大规模加工只会让人怀疑,引来疯抢。 陶光明挠了挠头说:“我还想着在市里搞个玉器展示柜台。现在你这么一说,看来也是不行了。” 李文军点头:“聪明。你目光放长远一点,不要着急,先赚点小钱。” 其实就光看陶光明卖出的几单玉器,都已经不是小钱了,前前后后算起来净利润都有几千块钱,放到2022年都几百万了。 可是人就是这样,只要尝到了一点蜂蜜的香甜,就恨不得把那蜂巢都抱在怀里,压根就不去想会不会被蜜蜂蛰这件事了。 李文军为了今天下午的会面,特地带了件新的短袖衬衫,皮鞋和黑西装裤子,到陶光明这里来换。 这裤子也是他设计,然后市服装厂加工的,兼具休闲和商务地特点。穿布鞋或者搭配皮鞋都不会太怪异。 陶光明上下打量换了衣服的他忽然冒了一句:“好看,很帅。以后别这么穿了。特别是在季团长跟我们在一起的时候。” 他又吃醋了,季如诗不在,也吃醋,真是越来越过分了。 李文军哭笑不得,怕他越说越魔怔,换了个话题:“我让你帮我找辆车,你找了吗?” 陶光明哼了一声:“找了。有一辆六成新的小轿车。但是人家要三千块,我觉得太贵了。所以想再帮你看看。” 李文军回答:“不用小轿车,最好是小货车,面包车,或者你这种吉普车也行。” 陶光明皱眉:“吉普车看着拉风,其实很耗油。我就问你,就算我弄给你,你去哪里加油?到时候还不是要找我。我一天天的跟你家保姆似的,不是在帮你找这个就是在帮你找那个。费劲不费劲。” 李文军喷笑出声:“怨念挺大啊。可是你要不帮我找车,不还是要当车夫吗,这也不划算。” 陶光明哼了一声:“我宁肯当车夫。” 李文军忽然意识到他可能还有别的原因不愿意帮他找车,试探着说了一句:“就算我买了车也不会开到季团长面前去晃。只要是她出现,我就把车停得远远地,然后骑自行车过来。” 陶光明咂了咂嘴:“本来不想理你的,可是你这孩子太懂事了。搞得我都不好意思不帮你了。” 李文军暗笑:“果然……” 陶光明看他笑,红了脸嚷嚷:“你个混蛋又在笑什么?” 李文军说:“没什么。我就想,你这么英明神勇又神通广大,应该已经把压路机、推土机和混凝土振荡器都找好了吧。” 陶光明得意洋洋地一笑:“当然。明天就能开过来。压路机推土机两块钱租一天,带司机。混凝土振荡器借了几台,只要不搞坏,不要钱。” 李文军又说:“水泥厂和河沙、鹅卵石木材和煤渣呢,联系好了吗?” 陶光明回答:“嗯,水泥木材可以随时可以去拉货。河沙和卵石,我跟水利局打好招呼了,自己去河边拉。煤渣也不用钱。找了几家有食堂要烧锅炉的大厂,一听我们愿意把他们的煤渣拉走,高兴得不得了,他们还省了人力和费用。” 李文军一听挺高兴的:煤渣沙子石头自己随便去拉……这个时代建筑业不发达,果然是有好处的。这又省了一笔成本了。 陶光明自顾自地接着说:“套鞋、安全帽、草帽、人丹、十滴水、凉茶,还有装凉茶的大桶子,喝水的小搪瓷缸子都买好了。您还有什么要交代的。” 李文军忍不住笑了一声:“没有什么了,辛苦了。谢谢领导。” 陶光明说:“别忘了明天看电影的事情。我早上来接你们。” 李文军笑:“好好好,有人请我们看电影,还开车来家里接我们,真是太好了。” ------ 县一中的会议室里,李文军和陶光明跟吴校长和几个副校长握手寒暄后,各坐在了简陋的长桌两边。 校领导们的表情严肃得好像看到了敌军逼近城下的领军之将。 李文军暗自好笑。 他能理解他们的紧张。 毕竟在他之前都没有人提过“承包”这个词。哪怕是食堂也是副校长指挥后勤,后勤指挥食堂员工来干。 李文军笑:“各位领导不用紧张。你们只要把工程质量要求和完工时间定下来,其他就交给我了。” 吴校长叹气:“这么点钱,要求你做个铜墙铁壁出来,也不太可能。天晴下雨的时候不泥泞,天晴的时候不扬灰就好了。” 李文军摇头叹气:“这两点听起来简单,其实就是最难做到的。先说说这个不扬尘。贵校整个操场都没有草皮,一出太阳,泥土被晒干自然就扬尘。” 吴校长也叹气:“本来种了几棵树的,结果内涝全给淹死了。” 李文军说:“是,我正要说第二点。第二点就是下雨天不泥泞。这个是因为排水没做好,我可以做排水沟,但是造价就比较高。排水沟造价一高,用在铺跑道上的钱就少了。因为条件就是这样,我只能把丑话说在前头了。” 吴校长沉思了一下:“这确实也是实际情况。那你觉得怎么办才好。将来听听,我们研究一下。” 第二三九章 免责协议 李文军说:“排水沟我照做,然后我尽可能的给跑道铺三层底,上面煤渣铺厚一点。煤渣可以不用钱买,问问那个家长的厂里有煤渣,我请车去拉就行。然后篮球场用混凝土。但是因为底下都是烂泥,没条件把基础做结实,也只能保证三五年的寿命。以后有钱了再重新修硅胶或者高级彩色混凝土球场。” 吴校长他们听得一愣一愣的。 原本以为李文军是个来混脸熟的,没想到他说起来一套一套,一听就是行家里手。 吴校长小声问:“那你的意思是你对施工质量不负责,后面坏了也不管了?” 李文军说:“那倒也不是。大家都知道经费有限,所以呢,对质量就不要太苛求。而且学校就在河边,每年秋季发洪水的时候,河水倒灌,什么排水沟都没用。我会尽量做好,但是也要在协议上写明保质期限只有两年。还要跟我签个免责协议,人为破坏或者自然灾害造成的损坏都不在我工程保修范围内,以免以后有人说长道短的,坏了我的名声。或者拿这个事情来说事,甚至去领导那里告状或者去法院告我要打官司。我总是要杜绝这样的事情发生。” 吴校长起身跟几位副校长出去了,然后在走廊上待了三五分钟,就又都回来了。 吴校长说:“我们大体上同意李文军同志的意见。但具体还要看一看你的免责协议是什么样的。” 李文军把早准备好的协议拿出来,递给吴校长。 然后几个校长又去研究了一下,说:“上面没有什么容易引起歧义的条款,还算是比较严谨的。那我们就按照这个签吧。” 李文军回答:“我提醒几位领导,按照合同,学校是要免费提供学校的礼堂给我们做临时员工宿舍,还要提供食堂给我们要拿来做饭给工人吃,还有一间不少于四十平方米的仓库给我们装建筑材料。” 吴校长说:“反正是暑假,礼堂和食堂都没有学生,这个要求很容易满足。不过在你们离开的时候务必将食堂、礼堂和仓库打扫干净,恢复原样。” 李文军回答:“这是当然。还有,当年修建学校的时候,有地质勘测队来勘测过吧。” 吴校长说:“有的有的,资料都保存在档案馆里。” 李文军说:“那个资料也麻烦您给我一份附件,因为只是个简单的工程,也为了节约时间,就不重新进行地质勘测了。沿用原来的资料就行。” ----- 几个校长签字之后,李文军说:“如果可以还是麻烦各位按个拇指印吧,就按在各位的名字上面。” 吴校长说:“这个没必要吧,搞得跟签卖身契一样。” 李文军笑:“吴校长就算是签卖身契,也是我签给你们了。你们是甲方,我是乙方。甲方怕什么。这个合同一式两份,大家都留个底,有个凭据。” 校长们面面相觑,吴校长带头按了手印。副校长又挨个按了手印。 李文军接过合同也签字按手印。 陶光明下意识来拿合同,却被李文军把手不着痕迹地拨开了。 陶光明皱了皱眉,抿嘴没出声。 李文军已经把一份合同递给吴校长了。 校长们没有察觉他们的小动作,吴校长叫财务去拿两百块预付金和地质勘测资料去了。 签了合同气氛就轻松很多了。 有个副校长笑着说:“李文军同志这么年轻,见的世面还不少。说的这些都是些我们没听过的新词汇。” 李文军一脸淡定地回答:“各位校长都是桃李满天下,满腹经纶的人,我把自己这点见识在领导面前讲出来,真有点班门弄斧的意思,惭愧惭愧。” 吴校长露出惋惜的表情:“李文军同志当时考高中的时候,怎么不来一中。你要是在我们学校,肯定现在已经在上名牌大学了。” 李文军轻笑:“这一点,我不怀疑。县一中一直都是我们县乃至我们市的人才摇篮。” 几个校长听李文军这么夸一中个个心情舒畅,脸上有光。 李文军又说:“不过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上大学是一条康庄大道,可是早点出来闯社会打拼,虽然路途艰险,说不定,还能先达到成功的顶峰。” 吴校长叹息:“李文军同志年纪轻轻,却能这么豁达,看得这么透彻,真是难得。” 李文军站起来鞠躬:“这些话都是遇到困难的时候安慰自己的心灵鸡汤。关键时候还是要靠运气,朋友的帮忙和领导的提拔。就好比这一次,要不是几位校领导看得起我,我也不会有这个机会。谢谢几位领导了。” 几个副校长纷纷说:“文军同志真是进退有数,通情达理。” “我觉得我们的合作,应该会很愉快。” 李文军把合同和预付金收好,跟几个校长握手。 吴校长问:“你什么时候能开始施工。” 李文军回答:“后天。” 吴校长忙点头:“好好好。效率真高,太好了。” ----- 李文军和陶光明在吴校长带领下,看了仓库、食堂和礼堂。礼堂里的台子是架空的木台子,夏天席地而卧,是没问题的。 食堂的条件也比农村的好了不知多少倍。 这个工程简单,没有钢筋,都是些水泥沙子石头什么的,不值钱,所以对仓库的要求也不高,只要能有个屋顶和四面墙,挡着风雨就行。 李文军看完觉得基本没问题,就向吴校长他们道别了。 ----- 陶光明明显是憋着气的,出了门才发作:“来来来,你说说看,我是身份不够,还是没你好看,所以没资格在合同上签字吗?” 李文军笑:“怎么会?要是我不把你当兄弟,巴不得你来签字,我不沾边。” 陶光明皱眉:“怎么说?”其实他想过把这个工程做好,向陶路遥邀功。毕竟陶路遥也是负责基建这一块的,算是子承父业。可是现在听李文军的意思,不让他签名还有别的考虑? 第二四零章 安插一个自己人 李文军自然知道他的心思,说:“这是个小工程,只是我拿来让你和几个朋友知道做工程的流程。说白了,就是练兵用的。利润少,说不定还会有很多不可预料的麻烦和风险。你的身份特殊,最好不要牵扯进来。到时候没有功劳,没有获利,反而惹得一身臊。” 万一真惹上了麻烦,陶光明没在合同上签字,可以撇个干净。 陶光明这才明白李文军是想让他学习,又要保护他,心中一阵感动,许久才拍了拍李文军的肩膀:“好兄弟。” 李文军笑:“其实我也是藏着私心的。” 陶光明挑眉问:“嗯?什么意思?” 李文军回答:“万一我倒霉了,你不是还可以来救我吗?” “也是。”陶光明歪头想了想回答,摸了摸下巴又说,“不过我还要考虑一下来不来救你。” 李文军故作遗憾地叹息:“不来救我,你要追季团长,就连唯一的助攻都没有了。” 陶光明的脸皱成一团:“说的也是。” 李文军笑了枕着头:“所以啊,目光放长远一点。我们以后要建无数高楼,要建世界上最大的体育场。到时候就怕你签字签到不耐烦。” 这句话绝不是在陶光明画饼。 后来穗城的造城运动,最多的时候全城有几十个大大小小房地产项目同时在建设,陶光明可不就是要签字签到手软吗? ----- 回到陶光明办公室,李文军把预付金给了陶光明:“你买建材什么的开个收据,记个数,到时候要列表格给学校看的。就算是不要钱的东西也要麻烦帮我计个数,方便以后估算用料。” 陶光明收了钱,找来了三个跟班。三个跟班还装模作样一人拿了个笔记本和笔坐下来听李文军讲。 李文军跟他们简单讲了一下三通一平。用压路机压实地面找平。画线之后,在跑道和篮球场上用碎石垫底,上面再用粗砂铺一般厚度为2-3cm的砂垫层,适当洒水后用平板振捣器振实,靠近模板处应加强振捣。 然后怎么搅拌混凝土,怎么扎模板,怎么铺垫层,振捣保证没气泡孔洞,怎么抹平养护。 那三个跟班听得云里雾里,抓耳挠腮,叫苦不迭。 陶光明都觉得头大。本来想,不就铺个煤渣,拌水泥一倒一抹平就拉到了,结果中间这么多门道。 这帮人都是原来在学校学不下去的才出来社会上混的,现在让他们一下记这么多,哪里记得住……. 李文军仿佛看到了第一天被工头带着下工地的自己,忍不住笑着安慰道:“没关系,这些东西,跟着多做几次就记住了。我回去把这些东西打印出来,给你们一人一份。以后国家会出规范,实在不记得,就查规范。本来施工这种事,就是讲究实操和经验积累。” 那三个愁眉苦脸的人,才松了一口气,点头:“好好好,多谢文军哥。” ----- 李文军第二天一早就跟着陶光明来了,然后跟着车去河边挖了三大卡车沙子两大卡车鹅卵石来,倒在操场边,也是学校里唯一一条水泥路上。然后木材也拉来了一堆,堆在旁边。 校长把礼堂,食堂和仓库的钥匙都给了李文军。 现在万事俱备就差劳力了。 李文军想了想,虽然不太可能出问题,不过还是回去问问老王头比较好。万一人数不够,他还能想想办法。 他从一中回到电子厂的时候都已经是下午五点多了。 李长明和陈子琛正在做另外一套茶桌和椅子。 方形的桌子已经做好,就剩打磨和上清漆了。 柳冬生蹲在一边,帮忙打磨椅子。 李文军进去的时候,差一点没认出来他来。 柳冬生一下站起来,手足无措地说:“我马上去扫地擦桌子。” 李文军摆手:“别紧张。你就做木工也可以的。” 柳冬生一听又蹲下来了。 李文军找了一圈,没看到老王头,问李长明:“老王呢?” 李长明探头看了看:“大概是去打饭了。刚才还问我们在不在这里吃。” 李文军找了把椅子坐下来。 “汪汪汪” 黑条的叫声从远处传来。 它每次快回到这里时,就会叫几声,像是出远门的人回来跟家人打招呼一样。 果然,过了一会,黑条摇着尾巴伸着舌头跑进来,围着李文军转圈。 李文军摸了摸它的头。 它就在李文军身边坐下了。 老王头随后进来了,手里拿着饭盒。 他看见李文军一愣:“诶,厂长回来了,我再去打一份饭。” 李文军忙摆手:“不用忙。我不在这里吃饭,就是来问问你,招工的事情怎么样了。” 老王头把手里的饭盒放下,把昨天他回村的情况详详细细说了一遍。 李文军垂着眼默默听着。 这是他的习惯,如果听人讲事情的时候,如果这个事情会让他觉得有点棘手或者疑惑,他就会垂下眼,让人看不到他的眼神。 因为就算是修炼得再不动声色,人的眼神还是容易出卖自己。这个时候不跟人目光接触才是最保险的办法。 老王头讲完,李文军才抬眼看他,笑了笑:“好,我知道了。不用担心他。” 原来就是个想揩油的混蛋而已。 他见过无数刁钻刻薄,奸猾贪婪的包工头,甲方,乙方,各色人等。 这种小角色,还真没让他放在眼里。 老王头有些紧张,问:“我也不知道自己处理得对不对。” 李文军回答:“处理的很好,不用紧张。” 村民们虽然忌惮王永定,可是明显王永定的权威还是比不过一天两块钱的利益诱惑。 只要掌控了这一点,别的就都在他掌控之下了。 李文军想了想,对老王头说:“老王,你的腿也好的差不多了。我刚好这次工程缺一个信得过的自己人,帮我看仓库。你跟王家村的人比较熟。你跟我一起去吧,到时候你可以帮我在中间协调一下。我一样给你两块钱一天。” 老王头挥了挥手:“不用另外给钱,你已经每个月都给我工资了。我去哪里看门不是看。” 李文军笑了笑:“那里的条件可要比这里要差很多。而且我没可能天天去,所以你会辛苦些。” 相对于村民和陶光明的人,他都是陌生人。 陶光明未必啥都能看得到,到时候他的人万一跟村民起了冲突,听哪一边的说辞都可能出现偏颇,他需要安插一个自己人,一个不会对他撒谎的人。 第二四一章 吃饭是大事 老王头叹息:“放心,条件再差还能差过我那个窝棚吗” 李文军拍了拍他的肩膀:“行,那你后天早上收拾收拾,跟我一起去。” -----李文军回头叫李长明:“爸,回家吃饭了。吃饭是大事,你们也不可能一天做完所有的活。细水长流,我们这个‘文军木器厂’,还要一直靠你把关呢。” 李长明拍了拍手,站起来,说:“子琛,文军说得对,吃饭是大事。慢工出细活,你也回去休息吧。急赶慢赶,熬夜,疲劳做出来的东西都不好。你看那天作废了的那个就是因为太累了。” 陈子琛忙站起来:“好,听师傅的,我回去休息,明天早上再来。” 李文军想了想,对柳冬生说:“这半个月,老王头要跟我去工地守仓库,晚上需要你在这里守着。我算你一块钱一个晚上。” 柳冬生低头说:“不用你算钱,你只要让我跟李叔叔学做木器就行。” 李文军一愣,笑了一声,问:“你也喜欢这个” 柳冬生飞快地看了他一眼:“是,我喜欢他们做的那个椅子,我也想给我爸妈做一个。” 李长明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孩子,有孝心,我一定教会你。”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李文军一眼:“看来,这世上,我果真只教不会两个人。” 李文军讪笑:“这么多人跟您学,足够了。我们两不会也没关系。各自发挥自己的长处,大家都能按照自己的兴趣来,这才是最理想的状态。就好比我逼着您来搞对讲机一样,也不合适,您说是吧。虽然对讲机更赚钱。” 李长明想了想,长叹一声:“也是,算了。各人有各人的造化,各人有各人的缘分,不强求。” ----- 李文军跟李长明回到家,刘翠红已经做好了饭菜。 红烧鸭子、鲫鱼萝卜丝汤,小白菜,肉末酸豆角,炒胡萝卜。 每一样都色香味俱全,看着让人食欲大增。 一家人坐下来说说笑笑吃饭。 李文军今天又是累脱了的一天,吃饭的时候很安静,几乎不说话。 之前他很安静的时候,大家习以为常,只要他不突然发脾气,大家就当天下太平。 可是现在他的安静却让所有人担心。 “军军。你是不是身体哪里不舒服”刘翠红担心地问。 李文军笑了笑:“没有,我在想事情。” 其实一切都安排好了,就是这个食堂有点麻烦。 明天中午就要开火做饭,却找不到合适的人选。 这个人又要诚实让他信得过,又要勤劳肯干,又要手脚干净,还要能做好饭做得干净卫生。 食品卫生很重要,特别是夏天东西容易腐败,吃了坏肚子,耽误工程事小,要是有人生病就是大事了。买菜洗菜,这些都是问题。毕竟这个年代的物资也不是那么充裕,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李文勇瞥了他一眼:“有事不要憋在心里,说出来,大家帮你出出意见。” 柳冬梅说:“是啊。平日里都是我们找你帮忙,你也让我们帮帮你。话说三个臭皮匠顶一个诸葛亮。” 顾展颜也说:“说出来听听呗。我们都想想,虽然未必能想到好主意,但是不定能启发你。” 李文军笑:“也好。反正我也本来要告诉你们的。我跟陶光明接下了县一中新建操场和篮球场的工程。别的都解决了,就是工人吃饭的问题,有点麻烦。” 柳冬梅茫然地问:“请人做不就好了。” 李文军笑:“没有合适人选。五十个人的饭菜,不是那么好做的。” 大家沉默了,细想一下,就明白李文军的难处了。 顾展颜轻声说:“在外面做了送过去呢。” 李文军点头:“我不是没想过,可是找不到合适的饭店做。” 这个年代,整个县城就那么几个饭店,没有后来遍布各个街巷的快餐店,想要叫个外卖都不可能。 而且大饭店的厨子也是小锅炒菜,其实未必做得来食堂厨子的工作。 李文勇说:“既然在学校,学校也有食堂。学校食堂的师傅平时要做的饭菜肯定不止50个人,干净卫生上面也说得过去。那些师傅都是经过卫生局检查的,知道操作规程。” 李文军歪头想了想,笑了:“是,你说的对。我真是一下糊涂了。” 他只要请学校的领导,把食堂的师傅提前请回来,他付工资给食堂师傅,按平时学生吃饭的标准做,不就好了。 再说学校也有自己固定的供应渠道,安全卫生方面肯定没问题。 实在不行,还可以请学校管后勤的领导来监督,反正也是学校的工程。 李文军看了看表,这回说不定校长还没走,赶紧打个电话给他。 他放下筷子,匆匆说了一句:“你们先吃,不用等我。我去打几个电话再回来。” 他跑回家,拨通了吴校长的电话。 吴校长果然还在办公室。 吴校长见李文军他们今天就已经把大部分建材都运来了,很佩服他们的执行力,所以对李文军的印象越发好了,接起电话,客客气气地问:“啊,文军同志,你好,这个点打电话来,是不是有什么急事。” “是的,吴校长。我需要您的帮助。” “请说。” “请问我想请贵校食堂的师傅来给工人做饭。按照平时学生的伙食标准就行。所有费用从我这里实报实销。” 吴校长想了想,回答:“好办,叫食堂的师傅们提前回来上班就好了。我们食堂的员工都住在县城里,一个电话就能叫回来。不过,你打算给他们多少工资一天。” 李文军回答:“大师傅一块五一天,其他洗菜洗碗的一块钱一天,您觉得合适吗” 吴校长笑:“太合适了,我一个月工资平均到一天都没那么多。要是说定了,我立刻就给后勤打电话。” 李文军说:“啊,对我还要请管后勤的领导来帮我监督,一样是一块五一天。” 吴校长回答:“好好,后勤来把关是应该的。你能付他工资,他肯定愿意。这毕竟是学校的工程,万一饮食上面出点问题,导致工程延期,我们也不好交代。” 李文军:“那就这么说定了。明早我就来食堂跟师傅交接。” 只有一点,让食堂师傅或者后勤买菜,价格和质量不能把控,还难免会被揩油。 要是连这一点都解决,就没有任何问题了。 第二四二章 哥,你来做矿长吧 李文军挂了电话又给赵林和张爱华打电话,把这半个月的任务布置了一下。 现在赵林基本能上手了,合同打出来等李文军回来签字盖章,他就会寄出去,然后收钱,安排生产,把产品再寄出去或者送货上门。 每周郑玉莲会过来做财务报表,把合同整理归档登记列表。 李文军只要周末来看看几个表格和合同就行。 张爱华就是技术把关。李文军把双工对讲机的关键元件做法告诉了张爱华。 现在双工对讲机的关键元件都是张爱华做。 张爱华为了避免麻烦,对外只说不知道关键元件的做法,都是李文军自己做的。 所以电子厂的运营已经让李文军比较省心了。 李文军交代完赵林和张爱华,又给陶光明打了个电话讲了这个事情。 陶光明笑:“买菜什么的,哪用你操心,钱从我这里出,我每天记录下来,最后结算。你叫食堂师傅,每天早上列个清单给我那三个兄弟,他们一个小时不要,就能麻溜地来农贸市场弄好了运回去。油盐酱醋米什么的,我从百货商店买了拿过去,能用多少就给师傅工资好了。” 李文军想了想:“这样更好。” 这样一来,就连担心食堂师傅买菜揩油都没有必要了。 ----- 李文军回到餐桌边。 刘翠红说:“快吃吧,菜都凉了。” 李文军笑:“好,你们都吃完了吗” 刘翠红点头:“吃完了。” 点点用油光光的手摸了摸李文举的头:“爸爸,快吃,点点给你留了个鸭腿。” 然后她把她碗里那个沾满了饭粒的鸭腿放到了李文军的碗里。 李文军感动得不行,狠狠亲了一下点点的脸:“谢谢点点,爸爸不吃,给点点吃。” 点点固执地说:“爸爸吃。” 顾展颜笑:“她今天一直不吃这个鸭腿,我问她是不是不想吃,她也不出声,原来是留给你的。” 李文勇酸溜溜地说:“好伤心,我天天陪她玩,结果有一个鸭腿还是留给你。” 李文军得意地笑:“我女儿,当然是更心疼我。你想要,赶紧生一个。我觉得你不是很想要,所以不够努力,不然怎么都一个月了还没动静。” 李文勇白眼都翻到天上去了:“这才一个月,一个月!就算是种个西红柿也没这么快结果,好吧。” 顾展颜被逗得抿嘴直笑。 柳冬梅早羞得起身躲到厨房去了。 刘翠红看着李文军差不多吃完了,才说:“隔壁曹阿姨把穗子和结都拿过来了,我觉得挺好看的,给了她钱。” 李文军想起这事,从口袋里数了五张大团结给刘翠红:“您先拿着这些钱,好付给这些阿姨们工资。我最近可能没空管桌布的事,您做好两块,就拿给我,我送到县百货商店去。你悠着点,不用太快。” 刘翠红点头:“好好,我也是空闲的时候做。” 顾展颜一边帮着刘翠红收拾碗筷,一边说:“今天市服装厂也打了好几个电话来,说找不到你。想问你什么时候给他们这个月的第二批设计。我回答说尽快。” 李文军说:“我们回去就商量,你明天画好了就寄给他们。” 顾展颜点头:“好。” 她端着碗筷到厨房去了。 李长明蹲在门边,回头说:“我们的家具也快做好了。” 李文军说:“攒一攒,等凑够一车,我请百货商店派车来拉。” 柳冬梅从厨房上来,笑着说:“正好我也有事说。郝院长问你,能不能把医院的单工对讲机换成双工的。” 李文军微笑点头:“可以,我跟赵林打个招呼,要郝院长派人带着单工对讲机去电子厂换成双工对讲机就好了。” 身边终于消停下来。 李文勇叹了一口气:“你真是比局长还忙。亏你记得住这么多事。” 李文军想了想:“还好啊。” 这才几个人啊。 之前他坐在顶楼董事长办公室的时候,最多的时候一上午几十拨人进进出出汇报工作,签字、请示或者找他帮忙求助。 他照样都能一个不错的解决掉。 李文勇又说:“你该找个专职的秘书。” 李文军回答:“赵林、郑玉莲和秦红玲帮了不少忙了。不过有些事情,还是要我自己来。” 别人只能帮忙做体力活,决策还是要他来。 李文勇摇头叹气:“你怎么一夜之间,就变成神仙了。” 李文军也叹气:“我不是神仙,以后会更忙。所以,哥,以后你要帮我的忙。” 李文勇苦笑了一声:“我能帮什么帮你捡石头” 周围没人,除了点点,和他们两兄弟,大家都到厨房去了。 李文军稍微在心里想了想该怎么说,才出声:“哥。其实你有很重要的任务。” 李文勇挑眉:“嗯什么任务” 李文军回答:“你要争取当上矿长。” 李文勇一愣,沉了脸:“你逗我玩吧。开玩笑也不是这么开的。” 李文军摇头:“我怎么会跟你开这种玩笑。我是认认真真,很严肃的在跟你说这件事。” 李文勇皱眉:“为什么我要当矿长?”先不说能不能做上,就说有没有必要吧。 现任的三个矿长全家都已经被李文军整得服服帖帖,屁都不敢放一个。 李文军在黄铁矿已经呼风唤雨,想要什么有什么,为啥还非要让他当矿长。 李文军看着他:“如果想要把你每天带给我的黑石头大量开采,就必须把绝对控制权握在手里。还有,以后我的工厂肯定要扩大。我可能需要把整个矿区的地都用上。别人当矿长,总让我觉得寄人篱下。数数我身边的人,所以矿长这个位子,只有你能坐。” 李文勇冷笑:“你做的什么春秋大梦难道你以为我当矿长就会做这么没底线没原则的事情,把整个矿区都给你用,光配合你,黄铁矿的主要生产就不搞了” 李文军也不生气:“现在你还觉得不可思议,可是十年后,你会感谢我。” 李文勇似乎觉得没有必要跟他讨论这个问题,半开玩笑,半讽刺地问:“嗯,你觉得我什么时候当矿长合适。” 第二四三章 谁说李文军不是好人 李文军说:“现在时机还不成熟,看看年底的合不合适吧。” 李文勇垂眼:“你真看得起我。” 从现在到年底也就四个月。四个月他就能从一个井下工变成矿长到底是李文军对他太有信心,还是太异想天开。 李文军笑:“反正从现在开始,你就要留心学习矿区的生产经营管理,不能再局限于矿井那直径三米不到的洞口了。” ----- 陶光明果然一大早就开车带着季如诗来接李文军他们了。 两个女同志明显更喜欢这一次的大篷车一点。看得津津有味,而且季如诗比上一次看电影要自在得多了,还时不时跟陶光明讨论一下剧情。 李文军和顾展颜交换着若有所思的眼神,看来陶光明同志这几天的功夫没有白费,季如诗对陶光明的态度相比之前的防备,已经亲近了太多了。 吃过饭陶光明邀请李文军他们去他家坐坐。 李文军知道陶光明其实想邀请的是季如诗。 他忙一口答应下来。 顾展颜自然是跟着李文军。 季如诗也不好扫兴,笑眯眯地说:“那我也去吧。” 反正有李文军和顾展颜陪着,去哪里她都不担心。 到了陶光明家里,顾展颜也有点吃惊,不过她一向对自己的情绪掩饰得比较好,所以看不出来。 季如诗却只是转头略微打量了一下,没有太多惊讶。 李文军越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测,这个姑娘的出身不一般。 要是小门小户,普通人家出身的,进来看见这个大院子和保姆还有警卫都会很惊讶了。 陶光明叫保姆送了水果茶和点心过来。 顾展颜和季如诗在书房聊天看书。 李文军就把陶光明拉到另外一个房间里讨论工期这些事情。 说是讨论工期,其实是个借口。 他怕陶光明又像个追着人乞讨食物的猴儿一样缠着季如诗,把季如诗弄烦了。 毕竟季如诗今天肯来陶光明的家已经是进了一大步了。 不能太着急,不能逼太紧。 李文军列了个工期时间表和每天的工作量给陶光明,叫陶光明交给三个跟班。 陶光明皱眉:“我担心他们看不太明白。” 李文举笑:“没事,这东西很容易学,再说,每天早上安排工作的时候,我都会在。他们看我布置一两天就会了。” 陶光明点头:“也是。” 眼看着要吃午饭,陶光明问李文军:“在我家吃饭好,还是去饭店好。” 李文军笑:“去饭店。我请。有来有往。” 陶光明皱眉:“都到我家了,不用特地跑出去,又麻烦又费钱。” 李文军笑:“我请就等于是顾展颜请,季团长不会拒绝。要你说在这里吃饭,季团长可能不会答应。” 陶光明想了想说:“还是你想的周到。那就去饭店吧。” ------ 果然,李文军说他请陶光明和季如诗去饭店吃饭,季如诗果然开开心心的答应了。 到了饭店,几个人说说笑笑就吃完了一顿饭。 陶光明说:“如诗同志,我先送你回去吧,省得你又一来一去的颠簸。” 季如诗摇头说:“先送顾老师他们吧,这样我还能跟顾老师在车上说一会儿话。” 陶光明心里又忍不住泛起酸意:要是季如诗像粘顾展颜那样粘他就好了。 李文军忙给他递眼色:今天都进了一大步了,你酸个屁。等下被季如诗看到,要看不起你了。 陶光明忙调整心情,笑着回答:“好。也行,我跟李文军也多说会儿话。” 他们两说个鬼,天天见面,说话说到看到对方都腻味。 两个人一起向对方投去了一个嫌弃的眼神,转头又是一副兄弟友爱的模样。 ------ 季如诗和顾展颜一路上说个不停,李文军和陶光明就只是听她们两聊天,然后偶尔插一句。 李文军他们下车的时候,季如诗依旧依依不舍:“顾老师,你常来找我玩啊。” 顾展颜笑:“好,其实你来矿区也可以啊。” 季如诗点头:“好好好。再见。” 李文军和陶光明也装模作样跟对方有礼貌的道别,其实两个人都在心里翻白眼:跟这家伙待在一起一上午了,还弄得我没法跟美女说话,真是多看他一眼都烦。 陶光明的车子消失在白得刺眼的午后阳光里。 顾展颜转身一边往里走,一边抿嘴笑:“我越来越觉得他们两能成。” 李文军也点头:“可不是。他们两成了才好。我跟陶光明打交道多,你跟季如诗也这么合得来。完美。” ------ 约定去工地的这天,早上七点四十五分,李文军就来到在电子厂门口等着了。 老王头带着黑条面色焦急。 李文军一看,一个人都没有,笑了笑:王永定果然没那么配合。 老王头喃喃自语:“怎么没有人来的” 李文军安慰他:“没事。王永定能管住本村人,还能管住别的村的” 老王头立刻明白了,王永盯着这是在村口拦着人,不让人过来呢。 ------ 王家村村口,王永定和两个儿子站在村口拦着拿着席子桶子各种工具准备去电子厂的村民。 “大家不要慌,作为村长,我有几句话要交代。”王永定说。 有人说:“村长,眼看要到点了,有什么话就快说吧。” “是,不要耽误了事情。人家可不会等我们。” 王永定朗声说:“大家别看李文军年轻,他可是见过大世面,有了不得手段的人。你们想想,短短一个月就弄下来三任矿长,他能是个善茬吗” 大家面面相觑。有人小声问:“那要怎么样” “那就不去了” “到手的工资不挣,不是太可惜了吗” 王永定干咳了一声,说:“大家不要怕,不是还有我吗我会为大家做主。出了这个村,我们要团结一心。大家乡里乡亲的,还不比外人亲吗” 村民们点头:“那是。” “当然是我们本村的人亲。” 有人问王永定:“村长,要怎么做” “就是,村长别卖关子了,直接说吧。” 第二四四章 看王永定表演 王永定一脸严肃地说:“我每天下午下工以后,都会为大家去李文军那里把工资要回来,然后发给大家。确保大家每天都能把当天的辛苦费拿到手里。万一他对我们不好,我们随时可以卷铺盖走人。” 大家忙点头:“这个好,这个好。” “每天都把当天的工钱拿到手,就不怕他赖账了。大不了就白做一天工。” 王永定干咳了一声:“不过,我帮大家拿工钱,很费精神和口水。” 大家这才明白王永定的意思,原来还是要抽成。 几个邻村的一听,悄悄从旁边打算溜走。 王永定的两个儿子拦住他们:“还没说完呢。” “怎么好心劝你们,你们就听不进去呢” 那几个人一瞪眼:“我们又不是王家村的,你管得着吗” “李文军是不是好人,我们管不着,反正给我们工钱就行。” “闪开,别挡道。” 那几个人都是牛高马大的年轻汉子,王永定的儿子也不敢硬来,只能让开了。 大家望着那群扬长而去的人的背影,想跟着去又没胆子。 有人怯怯地问:“那村长觉得多少合适” 王永定说:“放心,两块钱的,我抽两毛钱,一块钱的,我抽一毛钱。意思意思就好。” 有人立刻心疼得倒吸了一口气:“要抽两毛钱这么多啊” 王永定笑了笑:“不抽也行,你们就自己去要。” 其他村民一听,立刻站起来想要追着刚离开的人离开,却被王永定的儿子拦住了。 王永定说:“大家要是不出声就是同意了。” 大家敢怒不敢言:这要是不同意,今天还走不了了。 眼看就要8点过了,有人着急,直接说:“抽就抽,赶紧放我们走。等下车跑了,大家都没工钱挣了。” 王永定觉得差不多了,说:“那走吧。” ----- 眼看都七点五十九了,还没有人来。 老王头跑到大路口去看。 李文军却在悠然跟黑条玩着抛树枝再捡回来的游戏。 忽然一群人拿着工具和凉席从远处走来。 远远见到老王头,打头那个问:“是王土根同志吗” 老王头忙迎上去:“是的。你们是从王家村来的。” 那人说:“是,我是王四喜的表哥,刘虎。这是我表哥,郭亮,我把我的表哥表弟都叫来了,可以一起去吗” 老王头说:“好没关系。” 老王头带着他们到了李文军面前,指着李文军说:“这就是李厂长。” 李文军一看这么多人,对黑条说:“进去。” 黑条摇着尾巴进去了。 李文军接住了打头那个人的手:“你好。” 刘虎一脸憨厚,握了握李文军的手:“你好李厂长,没想到李厂长这么年轻。” 李文军笑了笑,对老王头:“老王同志,麻烦你把我桌上那个表拿过来。” 老王头忙进去,拿了一张表格出来,李文军把表格放在桌子上,说:“来的人,麻烦登记一下名字,哪个村来的,村里的电话多少,村支书叫什么名字。” 来的人交换了个眼神。 刘虎问:“怎么要登记这么多” 李文军笑:“我们是正规厂子,一切都要按照正规的流程来。登记这些,是因为我们不止一个工程。这个工程结束了,表现好的,下一个工程我会直接打电话通知大家过来。” 大家一听兴奋起来。 “哎呀,真是太好了。” “我们还担心,王永定那个老狐狸,我们不给他抽成,下次不叫我们了呢。” “就是,以后不用通过他,就太好了。” 老王头一听,立刻咬牙切齿地说:“果然是王永定把其他人拦住了。” 刘虎说:“李厂长,我能不能提个要求。” 李文军点头:“你说。” 刘虎犹豫了一下说:“我们能不能每天结算工钱。” 李文军笑:“可以,我们本来也打算每天结算,方便大家有急事要离开。反正做一天拿一天的钱,绝不拖欠。” 刘虎他们一听,更高兴了。 “啊呀,这样就好了。” “王永定那老狐狸说得那么吓人。我看李厂长明明就是个好人。” “就是,还说什么他来帮忙要工钱。压根就不需要他来帮忙。” 老王头一听,立刻说:“李厂长是这个世界头等第一的大好人。他要是不好,能给我这个糟老头子几十块钱工资一个月” 李文军听他们说了这些话,心里更有计较了。 陈子琛慢悠悠地从门口进去,听见他们说话,便停下来听了听。 正说着,王永定带着大家来了。 陈子琛看着白白净净斯斯文文,一副领导像。 李文军长得太好看了,怎么都是小白脸秘书像。 意气风发的王永定直奔陈子琛而去,压根没把李文军放在眼里。他捉住陈子琛的手用力摇了摇:“李厂长,你好。我是王家村的村长,王永定。” 陈子琛惊讶地看了李文军一眼。 李文军摇了摇头,示意他别说话。 其他先到的人也默契地不出声,默默看王永定表演。 王永定说:“我给你带来了三十五个人,以后我会好好带领他们跟着您干工程。” 李文军不动声色拿了表格,对其他人招手:“来了的人,来登记一个信息。木工登记在这张表,泥瓦匠登记在这张,其他人登记在这张。” 王四喜看了看刘虎,刘虎默默点头。 王四喜忙上去登记了。 然后后面的人一见,也一个接一个登记。 王四喜登记完了小声问刘虎:“登记这个干什么” 刘虎见大家登记的差不多了,才说:“李厂长说,如果干得好,下次有工程就直接通知我们,所以要登记一下。” 正在跟陈子琛吹得天花乱坠的王永定一听,忙过来登记,还想把那张表拿走。 站在一旁的李文军冷冷看了他一眼:“不听指挥乱动手的,今天就不要去了。” “我就看看。”王永定寒毛一竖,忙把手收了回来。 嘶,这个小白脸看着斯斯文文,漂漂亮亮的,沉下脸来好吓人。 第二四五章 分工明确 王永定又忽然意识到自己这样有点怂,昂头问李文军:“你是谁。” 他往陈子琛望过去,无声询问陈子琛。 陈子琛看都没看他,对李文军鞠躬:“厂长,我进去忙了。”陈子琛自己也当了几年小领导,还常跟领导打交道,自然知道要给足李文军面子。这个时候,主动自觉的配合李文军,才是正道。 李文军对陈子琛的识趣很满意,点了点头:“好,辛苦了,去忙吧。” 王永定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表错了情,尴尬地立在那里。 李文军没理他,低头数着表格上签到的人数。 五十二个,比计划的五十个人不但没少,还多了两个。 他抬头对所有人说:“我登记这个信息,是为了每天发工资签到。表现优秀的,我以后长期会合作。比如电子厂招工,还有新工程什么的,都会优先考虑,到时候方便直接通知大家。” 大家一听,立刻小声议论起来,像一群蜜蜂“嗡嗡嗡”的响。 “这还要王永定帮忙要工钱干嘛,白给他便宜占啊?” “就是,可以直接不理他了。” “可是刚才不答应他走不掉啊。” 李文军又说:“不过呢,每天大家上工下工都要到工头那里登记。这样我们才好发工资。每个人都一样,一视同仁,没有例外。从今天开始,我们早上六点开始干活十一点休息,十一点半吃午饭,下午三点开始干活,七点左右结束。七点半吃晚饭。” 王永定咬牙切齿:这还怎么弄,他真的跟普通村民一样了。 李文军说:“十个人一组,分五组。我给各个组选个小组长。组长每天的工资多五毛钱。我每天早上安排任务给小组长,每天傍晚收工的时候来发当天的工钱,然后按照每个组工作量完成的情况,给大家打分。每次都完成得特别好的,累计到最后,我会给组长和组员都发额外奖金。如果超过两次完不成当天任务的,组长不能说明理由,我可能要换组长,连续四天任务完成情况较差,我会辞退这个组的所有同志。重新招人。” 大家没听过这种管理方法,有些新奇。 刘虎问:“那要是组里有人偷懒,岂不是其他九个要把别人的活做完。” 李文军说:“有人偷懒,组长可以跟我反映,在征询组员意见,确定情况属实后,我会开除这个人,补新人进来。再完不成任务,就没有借口了。” 有人又问:“那如果组长自己偷懒呢。” 李文军回答:“组长自己偷懒的话,超过三个组员作证,开除组长,重新委任其他组员做组长。” 刘虎想了想,说:“公平。这样大家都努力干,没人会偷懒了。” 大家听李文军说的清清楚楚,管理也是有赏有罚,越发不敢轻视他。 “每天收工的时候,组长带着组员去食堂吃饭。饭菜管够,可是人数按照组员数量限定。我会告诉工头,工头来点人数。”李文军看了看,刘虎登记的是泥瓦匠,刚好泥瓦匠有十个人,便说:“刘虎,你做泥瓦匠的组长,你们是第一组。” 他拿了一个写着“一组组长”字样的安全帽递给刘虎。 刘虎喜不自禁:“好,谢谢李厂长。” 李文军又对其他人说:“请念到名字的同志抬手答一声‘到’然后站在刘虎同志身后来。” 然后念了十个名字,有王家村的也有外面来的。 那些人忙一个接一个地抬手回答,然后站在了刘虎身后。 李文军说:“好,现在你们就归刘虎管了。” 郭亮登记的是木匠,木匠有十一个人。 李文军又说:“郭亮,你做第二组组长。” 郭亮接过写着“第二组组长”的安全帽站到了刘虎的身边。 李文军又把木匠的名单念了一遍。 王永定的大儿子登记的是木匠,这会儿一听要分到郭亮那一组,有点不愿意。 站在原地没动。 李文军抬眼看了看他:“不服从安排的,现在就可以走了。” 王永定忙朝大儿子递了个眼色。大儿子只能老老实实站到了郭亮身后。 李文军又看了看,从外村人里挑了三个人看着最强壮又老实的人分别做组长,然后把王家村的人打散,分到三个组里。 最后就剩下了王永定没安排。 王永定急了:“李厂长,你这是什么意思,怎么没安排我。” 李文军像是忽然想起来,对老王头说:“老王同志,这样吧。施工太辛苦,王永定同志年纪大了,让他跟着你看仓库,搬东西。由你全权负责和监督他吧。” 王永定的脸一下憋得通红:“你这就是给我穿小鞋。” 李文军嘴角抽了抽:“王村长,你摸着良心想想,我这是给你穿小鞋,还是照顾你。你只要跟着老王同志看看仓库吹吹风扇就有一天一块钱的收入。莫非你想跟着他们去大太阳下面干苦力?” 刘虎笑:“可不是吗?李厂长真的是照顾你。” 郭亮也说:“村长,你没发现多了两个人吗?” 王永定有些尴尬,只能点头:“行,我服从安排。” 李文军转头望着五个组长,一脸肃穆:“从今天开始,我们就是一个施工队了。等下到了工地,我会给你们指派三个人作为工头检查你们的施工质量。一切服从工头和我的安排。施工现场安全第一,不是开玩笑的。你们要为自己的组员的安全负责任。如果出现了安全事故,我会扣除本来多出来的那五毛钱工资。” 组长们一听都神色凝重起来,纷纷点头:“知道了,谢谢厂长的信任,厂长放心。” 李文军这才缓和了神色:“大家叫我李文军就好,不用叫厂长。” 一辆大班车从远处开来,“卡卡卡”响着,停在了电子厂周围。 李文军冲里面叫了一声:“陈科长。” 陈子琛忙出来:“在。” 李文军说:“我们走了,这几天就要麻烦你们看着厂里了。” 陈子琛忙说:“好,厂长放心去吧。” 赵林这会儿也来了。 李文军看了他一眼。 赵林笑:“放心,你要是忙,不回来也没关系。你又不是没试过一走几天不回来。再说实在有事处理不了,我也会打电话给你。” “好。”李文军点头,冲身后挥了挥手:“大家上吧。” 老王头转身进去拿了自己的东西,黑条跟上来。 李文军想了想,说:“把黑条留在这里吧。” 老王头回头对黑条说:“坐,不许跟上来。” 黑条委屈地“呜呜呜”叫着,坐下了。 老王头上了车,李文军也上去了。 然后车子开了出去。 李文军压抑着心中的兴奋:从今天开始,他的房地产事业就算是开了个头了。把这帮人培训好,以后就是他的各个楼盘施工的工头。 第二四六章 人的力量太小了 李文军到了工地以后,先把大家领到礼堂里把东西放下来。 王永定叉着腰环视一周,像领导视察一样,一脸不屑:“这里条件太差了,这是人住的地方吗?” 其他人不理他。 家里也是木板床,这里也是木板床,还有电风扇开着,怎么就条件不好了? 后面有厕所,有自来水管,讲句实话,其实比他们那村里头还方便。 王永定的儿子小声对王永定说:“爹,少说两句吧。” 大儿子说:“爹,你没听他们说吗?李厂长不止这一个工程,你要再这样,下次他不叫你了,你怎么办?” 小儿子又说:“就是,不跟着李厂长干,以后上哪里找这么好的活计去。” 王永定一听,只能抿紧了嘴。 李文军说:“大家安顿好了,就赶紧开始干活吧。组长先去仓库,一人领一个安全帽和一双套鞋,这两样的东西,最后一天都是要交回来的。然后组长来我这里领工程,领料。每天工程需要的料,我会写纸条给你们,你们拿着我的纸条去仓库领。” 李文军回头看了一眼王永定。 王永定没动。 然后王永定的儿子提醒他:“爹,你该去仓库里干活了。” 王永定才意识到自己现在已经归老王头管了,只能忍着憋屈,去仓库了。 几个组长领了草帽、安全帽和套鞋回来,李文军给他们一一安排了任务,然后把需要的施工材料,开纸条给他们。 主要是泥水工要领水泥,木工要领木材,别的就没什么了。 陶光明也开着车来了,停在旁边。他的三个跟班跳了下来冲李文军点头:“文军哥。” 李文军点头:“来了。” 然后把五个组长叫过来,给他们双方介绍了一下。 五个组长本来以为,工头会比他们老到一些,结果却来了三个小瘪三。 想想之后十五天,他们都要听着三个小瘪三的指挥,心里就有几分不服起来,然后不由自主在脸上显现出来。 李文军看在眼里,不动声色,转头问陶光明:“压路机呢?” 陶光明朝门口抬了抬下巴。 三辆十吨的压路机就一辆接一辆“轰轰轰”开进来了。 村民们目瞪口呆看着压路机三下五除二就把一个偌大的操场压的平平整整,然后惊叹着议论。 “好家伙,这东西我只在小时候修水坝的时候见过。” “这要是都用机器,就没我们什么事了。” “可不是嘛?真快,一下就搞完了。真带劲儿。” “这要是靠我们人手夯实没个几天根本弄不完。” “人工夯实哪有压路机压得平整结实。人的力量真的太小了。” 李文军默默听着,在心里说:这些人的话,要是放在以后,那就是神预言。可惜这些人虽然发出这样的感叹,却极少付出实际行动来应对这样的趋势,以至于最后他们中的大部分人还是被机器淘汰了。 ----- 压路机压完就开走了。 李文军跟陶光明说了,压路机每天来一次,连续来三天。 门口哗啦啦响着,这一次进来的是几部大卡车,运了鹅卵石倒在操场上。 李文军对五个组长说:“各位就按照我刚才安排的,开始干活吧。” 五十一个人立刻分散开来,各干各的活去了。 陶光明看那五十多个人干活干得井井有条,好像之前训练过一样,有点惊讶,转头指着他们问:“你培训了?” 李文军摇头:“没有。” 陶光明皱眉又看了一会儿,又说:“真没有?我不信。” 李文军笑:“分工清晰,规则明确,赏罚分明,干什么都能管好。人性都是一样的。” 只要有足够的甜头,再懒惰的人也能勤快起来,再叛逆的人也会配合。 ----- 李文军把他手绘的图纸拿出来,跟陶光明的三个跟班谭打雷他们讲图纸,哪个符号表示什么,怎么看尺寸什么的。 然后把明天的任务告诉他们,叮嘱他们今天下午散工以后要检查每个组的工程完成情况,然后发工资给每个工人手上,并且要工人签字确认。 谭打雷他们三个一一听了,点头应了。 然后李文军还给他们三个布置了另外一个任务,就是把跑道和篮球场的边缘用石灰画出来,然后指挥工人把木桩子打进控制点,方便以后再铺垫层什么的,不会找不到了。 其实真的要搞测量,应该找一台全站仪和标尺来,可是就算现在他找来了,一下也教不会他们。而且以后可以请专业人士来干这个活。这一次要求也很低,就没必要了。 他有意把这个工作安排给他们,是想他们学会看图纸和最基本的测量划线而已。 还是那句话,施工就是门实操的学科,都靠自己上手实践积累,不然看再多书,上再多课,也没有用。 那三个人也是有心要学,听李文军讲了以后,就哼哧哼哧去划线了。 ------ 李文军跟陶光明去食堂了。按照昨天吴校长说的,今天食堂的师傅应该来了。 果然学校管后勤的主任,带着几个食堂的员工在食堂里等着。 李文军忙跟他们握手:“太感谢各位了,辛苦了。各位的工资,我想最后一天一起结算,可以吗?” 主任点头:“没关系的。”李文军的所有工程款都在公安局压着,他们根本就不怕李文军赖账。 李文军说:“麻烦你列个清单给我们,我今天先去把菜和米买回来。” 主任指了指身边的一个微胖的女人:“这是食堂的大厨李翠花同志,以后就李翠花同志直接跟你交接。” 李翠花是个大嗓门,满脸红晕,眼睛发亮地笑着握了握李文军的手:“唉呀,吴校长说工程负责人会来跟我讲食堂的事情,没想到是个这么年轻的帅小伙。” 李文军点头:“以后还要多麻烦李翠花同志。” 李翠花说:“别叫同志,叫我李大姐就行。” 李文军便笑着说:“行,李大姐。麻烦你把需要的东西列给我。” 李翠花把清单给李文军:“早就列好了。” 李文军递给陶光明。陶光明拿了个双工对讲机出来:“喂,姐。” 然后里面传出来陶光慧有点不耐烦的声音:“嗯,你又干嘛?” 陶光明一听立刻把对讲机塞到李文军手里。 第二四七章 亲姐姐?! 李文军没办法只能接过对讲机,对着对讲机说:“慧姐,是我。” 陶光慧的声音立刻变的温柔:“文军啊。有事吗?” 陶光明气笑了,转开头。 李文军说:“我们工地上需要一些东西,有点多,能麻烦你帮我们准备一下吗?” 陶光慧立刻说:“你说,我记一下。等下就叫人给你们送来。” 李文军马上回答:“好,太谢谢了。” 然后李文军照着那张单子,把除了蔬菜鸡鸭肉蛋之类的,报了一遍。 陶光慧说:“好,知道了。我等下就叫人送过来。” 李文军说:“好,麻烦送到县一中的食堂里。让食堂的李翠花同志签收一下,我有空来你办公室结算。” 陶光慧笑:“我们欠你的钱多得去了,还怕你跑了不成。” 李文军叹气:“一码归一码,总不能让人说我总占慧姐便宜。” 陶光明又哼了一声。 “有空也来看看你慧姐,别有事才来找我。”陶光慧又说。 李文军忙回答:“好好。” 陶光慧这才关了对讲机。 陶光明冷笑,酸溜溜地说:“看看,看看。你倒像是亲生的,我是抱养的。真是气死人。” 李文军拍了拍他肩膀:“得了,别酸了,去跟我买菜去。” 陶光明哼了一声,变魔术一样拿出另外一个对讲机:“你也太小看我了。去菜市场买菜还要我亲自去吗?真是的,我这几年管理员岂不是白做了。” 李文军装出惊喜地样子:“对啊,我怎么忘了这茬。” 然后陶光明得意洋洋地对着对讲机说:“老四,帮我买点菜送过来。找支笔,记一下,省得漏了,买了记账,把账单拿给我。” 陶光明照着清单上,把要的东西一样一样报清楚了,把对讲机一关,望着李文军:“我们两就在这里喝茶聊天等着吧。不用在大太阳下跑来跑去。” 李文军点头,夸到:“这事,果然还是找对了人。也只有你陶光明同志能把这事办得这么利索又完美。” 陶光明对李文军的夸奖很受用,点头:“诶,这话我爱听。你知道就好。” ----- 那边泥瓦工跟着刘虎,木工跟着郭亮一起去仓库领水泥,今天的任务是预制跑道的混凝土边。 老王头接过纸条一看,冲王永定说:“五包水泥,拿过来。” 王永定哪里受过这种气,想撂挑子,可是一看自己家老大跟在木工队伍的后头,只能忍着气,“哼哧哼哧”扛了五包水泥过来。 老王头拿了登记表给刘虎签了个字。 刘虎带着人把水泥弄走了。 郭亮也拿着一张纸条上来:“领一立方木材。” 老王头大概估算了一下,指了指旁边一根他腰粗细差不多的木头:“就那两根吧。” 王永定只能又去把木头扛过来。 郭亮也登记了,带着人把木头领走了。 这才一会儿工夫,王永定就累得满头大汗,脚发软。 他瘫坐在地上,在心里骂:“是哪个王八蛋说让我来守仓库是李文军在照顾我。李文军这分明就是在公报私仇折磨我。” ------ 先是百货商店把油盐酱醋送来了,然后老四踩着个三轮车,把肉蛋菜米面都送过来了。 然后李文军默默看着老四照着清单跟李翠花对数目。 除了新鲜蔬菜肉蛋,其他都是按照十天,六十个人的量配送的,充分考虑了食堂师傅也要在食堂吃这件事。 等他们点完之后,李文军对李翠花说:“李大姐,这个叫老四,以后每天早上他会过来,然后你把三餐要的东西的清单给他,他去买了送过来,你签收。” 李翠花很满意,满面红光地说:“文军同志买来的菜都好新鲜,肉也很不错。果然是有本事的人。”岂止是满意,她简直太满意了。没有人能了解一个好厨子没有好食材的痛苦。而且这个年代别说是好食材,就连普通食材都难找全。 李文军忙说:“都是陶光明同志的功劳。” 然后他向李翠花介绍了陶光明:“这就是农贸市场负责人陶光明同志。” 李翠花听说陶光明是农贸市场的负责人,看陶光明的眼神立刻变了。她伸手过来,用滚圆肥胖的手用力攥着陶光明的手摇了摇:“哎呀,原来是陶主任。久仰久仰。” “你好。”陶光明脸上的表情很奇怪,想笑又笑不出来,明明很得意却不想被个胖阿姨这样捉住手。 李文军在陶光明崩溃之前,把他的手从李翠花手里抽了出来,解救了他:“李翠花同志,你赶紧去忙吧。离午饭时间也就两个小时了。我们就不耽误你干活了。” 李翠花忙摆手:“好好好,我们确实要去煮饭,洗菜了,锅炉凉了这么久,烧起来要点时间。” 她转身吼了一句:“同志们,开始干活了。” 食堂后面林子里的鸟,被吓得“噗拉拉”一声飞起来四处散开。 然后食堂的师傅们就上来拿菜的拿菜,拿肉的拿肉,扛米的扛米,三下五除二就把东西拿进去了。 剩下了李文军和陶光明两个人站在那里。 陶光明长长出了一口气,擦了一把汗:“热情的老阿姨真可怕。” 李文军快笑劈叉了:“啧啧啧,这世上也有让你陶光明怕的人。” 陶光明脸皱成一团:“妈的,这种谁顶得住。太吓人了。” 他心有余悸的看了看后面:“赶紧走吧。” 李文军想了想,回答:“我们去看看工地上的情况,等下再回来看看食堂情况。中午我们跟他们一起吃饭。” 陶光明点头:“也好,看看伙食怎么样。” 李文军说:“以后你有空,就来这里吃,不要提前打招呼。” 陶光明回答:“好,知道了。反正找地方吃饭也麻烦,有地方直接解决更好。” 李文军:“那去看看混凝土浇筑。” 陶光明嘀咕:“这大太阳的,拌水泥,那有啥好看的。” 李文军笑:“来嘛,反正平时也看不着。再说我们这个工程,一大半的质量就决定于混凝土的搅拌和预制件的制作了。所以我必须要去看看。” 陶光明只能挥了挥手:“走走走,去看看。反正你总觉得我好像一天就没事干一样,跟着你玩过家家的游戏。” 第二四八章 敢跟我打赌吗 陶光明的三个属下已经打完定位桩。刚才食堂也把烧好的凉茶拿来,放在不远处的屋檐下了。 李文军还让人搬了几个椅子过来,给需要休息的工人暂时坐一坐。 木工按照李文军画的形状个尺寸,做了十个混凝土预制件的磨具出来,还在继续热火朝天的做着别的磨具。 泥瓦匠在筛砂子,配料,加水搅拌。 远处其他几十个人在组长带领下,两组人在沿着跑道的边线挖沟,一部分人用锄头把鹅卵石在画好的线里大略铺平。 谭打雷他们三个,这会儿在围着刘虎他们,看他们怎么做预制混凝土块。 刘虎把混凝土倒进模具,再振捣出气泡。 等刘虎浇筑完一个,正要弄下一个。 谭打雷忽然抬手叫了一声:“等一下,你先别急着弄下一个。这一个你振捣不够,拆模出来肯定有气泡。先别做了。” 刘虎瞥了他一眼:“虽说你是工头,可是这活我们做得比你们多。我们用水泥砂浆糊墙的时候都是搅拌一下就用。现在都上机器振捣了,足够了。” 谭打雷说:“按我学的,你就是振捣时间不够,想偷懒赶紧完成任务。等下肯定会出问题。” 其实李文军也看出来了,故意不出声。 现在听谭打雷这么说,他心里还有几分惊讶:这小子看着不着调,结果把那天他讲的内容也记下了一些。 这样也好,让他们三个工头立个威。 ----- 当着李文军的面,被谭打雷这样质疑,刘虎有点下不来台,梗着脖子问谭打雷:“你敢不敢打赌?” 谭打雷笑:“来啊。你从下一个开始,每一个按照我说的时间振捣够。等下拆模的时候,见分晓。要是之前的混凝土件,没有气泡,或者后面的有气泡,我今天的工资给你。要是之前的有气泡后面的没气泡,你今天的工资给我,当是罚款。因为你浪费了水泥、砂子和石头。” “好。”刘虎点头,然后看着李文军,“李厂长给我们作证。” 李文军点头:“嗯,这样吧,一个不足以说明问题。前三个按照刘虎的法子浇筑,在磨具上用油漆写个‘1、2、3’,后面的都按照谭打雷的办法来弄,这样就公平了。” 谭打雷皱眉:“那还要多浪费两个预制件的混凝土啊。” 李文军笑:“没关系,两个预制件而已。反正正规工程,本来混凝土就要拿去做抗压试验的。我们就当作实验的损耗。” 刘虎和谭打雷一齐点头:“好。” “行,这样一来,等下大家都没话说了。” 刚才还在站在远处东张西望百无聊赖的陶光明也明显被这个赌局勾起了兴趣,凑近站在李文军身边一起看。 今天泥瓦工的任务是做四百个混凝土预制件。上午的混凝土做两百个,下午再重新搅拌混凝土做两百个。 ----- 等刘虎按自己的法子做了三个混凝土预制件后,谭打雷盯着刘虎他们按照规程做了一百九十七个,刚好到吃饭的时间。 谭打雷拿起口哨朝操场那边用力吹了一声。 “嘘!!” 那声音立刻响彻整个学校。 操场上的人就放下工具,慢悠悠走到这边来,洗手洗脸然后一起去食堂。 谭打雷给组长发饭票,组长发给工人。另外两个人站在门口守着,验了有饭票的才放进去。 一切都井井有条,谁也别想混进去吃白食,也不会让一个干活的人饿肚子。 仓库那边,是老王头自己有饭票,单独给他和王永定。 村民们没吃过这种大食堂做出来的饭菜,一进食堂顿时觉得自己跟厂矿企业有铁饭碗的人一样,个个都昂首挺胸,兴高采烈。 一上午的疲惫也消失无踪。 饭桶和粥桶按照李文军的要求,放在门口,任同志们自己添。 菜就去窗口让阿姨帮忙打。主要是怕有的人习惯不好,用沾了饭粒和用过的筷子直接去菜盆里翻找肉。 李文军和陶光明默默在门口看着工人们一个接一个装了饭,又去排队打菜。 明明他们是第一次吃食堂,却井井有条。 陶光明低声嘀咕:“你这些法子,是从哪里学来的。我总感觉你好像已经操作了无数遍一样,不然怎么能这么滴水不漏。” 李文军摇头:“这才第一天。不管准备得多齐备,中间都难免会有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所以不能掉以轻心。” 陶光明又说:“你确定你只有二十岁吗?你怎么什么都知道。电子跟施工,还有玉石,服装,广告,这几个行业风牛马不相及,你是怎么把这么多事情,都能弄得清清楚楚的。” 李文军笑了笑:“多看书。” 他在心里叹息,哪里是书本能教会他的。那四十年里他换了好多工作,在各行里摸爬滚打,吃了不少苦,才积攒下这些经验。 王永定一上午被老王头支着清点水泥和木材,没有一刻时间能偷懒,这会儿已经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看到李文军也就点点头。 李文军暗暗好笑,也点点头就算回应。 ---- 老王头背着手慢悠悠走来,看到李文军忙站直了打招呼:“李厂长。” 李文军嘴角抽了抽,低声问:“他还老实吗?” 老王头咧嘴笑:“老实,我管着他的工资咧,他能不老实吗?” 之前整天被王永定欺负,现在轮到他来管王永定,这种感觉真是太爽了。 王永定带着两儿子,欺负他孤家寡人,占了他家的地,害他连个屋子都没有,只能在村边的荒地搭个棚子。没想到风水轮流转,王永定竟然这么快就落到他手里的。 所以啊,人真的不能做坏事。 与人为善,长命百岁。 ----- “汪汪汪” 身后传来狗叫声。 李文军和老王头呆滞地瞪着对方。 两个人心里闪过同一个念头:“怎么听着那么像黑条的声音。” 这想法刚闪过,一个黑影就窜了过来,围着李文军和老王头脚边直打转。 黑条竟然一路闻着味道追来了。 第二四九章 我就是只吃肉 老王头有些为难:“怎么办?” 李文军笑了笑:“它都追来了,就留着它呗。让它跟你一起守仓库。每天多给你一张饭票就好,不碍事。” ----- 李文军和陶光明等所有人进去了,才取了个盆,递给食堂阿姨。 李翠花一看陶光明立刻给他装了满满一碗冒着油光的大肥肉。 陶光明看着那盆东西,直皱眉,却不好拒绝李翠花的好意。 那些工人和学生很少吃肉,当然是喜欢油水多一点的东西。 可是他却是最讨厌肥肉的。 陶光明端着饭碗坐到一边,盯着那盆饭菜却不动筷子。 黑条其实也饿了,却懂事的坐在一旁咽口水。 陶光明悄悄冲黑条摆手。 黑条摇着尾巴过来。 陶光明把肥肉夹着扔到地上。 黑条吃的心满意足,直摇尾巴。 老王头笑:“你太惯着它了,其实就用剩的菜汤拌点饭给他吃就好了。” 陶光明咧嘴笑:“没事,我喜欢它。” 他可太喜欢黑条了,不然把这一大碗肥肉吃下去,非要了他的命不可。 工人们对饭菜明显很满意。 这么大块肉,香喷喷的白米饭,就算吃席也不舍得上这么好的硬菜。 而且管够,有人一连添了三次,摸着肚皮停下来了。 谭打雷低声问李文军:“文军哥,任他们这么吃不好吧。” 李文军笑:“没关系,干力气活的人,要吃饱了,才能干活。再说,他们也不会天天这么吃。吃几天饭量就会变小了。” 谭打雷望着李文军,一脸正经:“文军哥,你知道我最佩服你什么?” 李文军冲他挑眉:“嗯?怎么好好地说起这个来?” 谭打雷说:“我最佩服你的是,你虽然有本事,但是从来不会欺负比你弱的人。而且不带偏见看人。就好比这些民工,都是从农村来的,要是别的老板,肯定嫌弃死他们这么能吃。你只怕他们吃不饱,睡不好。就好比我们三个,整天在街上闲逛的人,除了我们老大陶光明。也只有你敢用我们,还把这么大的事,全权交给我们。” 李文军笑:“哦,这事啊。放心,你们在我这都是个顶个的好手。只要好好做。以后我还要把你们放到更重要的位置上,” 谭打雷和其他两个面面相觑:“我们行吗?” “行,怎么不行。英雄不问出处。刘备还是卖草鞋出身的呢,朱元璋还当过乞丐。” 谭打雷咧嘴笑:“这倒是。” 陶光明扒了一口饭菜,觉得味道还不错,接着说:“你们三个好好学,不要辜负你们老大我和李文军同志。” 谭打雷他们三个重重点头:“知道了。” “放心老大。” ----- 王永定拿着饭票进去,盯着那冒着油花的菜,直咽口水。 他拿着自己像盆一样大的碗,先盛了大半碗饭,足有半斤,然后走到窗口边。 李翠花接过碗,可是因为碗太沉,差一点没端稳,整个扣在菜盆里。 她暗暗鄙夷地撇了撇嘴,心里直犯嘀咕:这老头怎么这么贪,装得比年轻人还多。再说吃完了再装不行吗?搞得真难看,跟恶鬼投胎,没吃过东西一样。 王永定指着荤菜说:“我不要素菜,都给我打肉。肉越肥越好。” 李翠花皱眉:“大家都是每样都打,怎么到了你这里就要搞特殊化。” 王永定知道食堂里的人是学校的职工,他没胆子拿出对村民那副威严来,讪笑了一声:“不是说管够吗?” 李翠花翻白眼:“管够是管够,可是不管挑食和浪费。你吃完了不够再来打。再说,你一个人把肉都吃完了,后面的人怎么办。” 后面的人要加饭菜,都等得不耐烦了。 有人嘀咕:“村长,吃完了再来吗?又不会跑。” “就是,这么大一碗,你吃得了吗。” 王永定争不过李翠花,只能拿着碗悻悻走了,坐在两儿子身边。 大儿子王木森惊讶地问:“爹,你不是在仓库里坐着,晒不到太阳吗?” 二儿子王石磊也说:“是啊,怎么感觉你好像比我们还辛苦。” 王永定有气无力地说:“别提了。老王头那个王八蛋,不干完活不给我饭票。” 他狼吞虎咽,把肉吃完,然后走到潲水桶边,把素菜都扒拉到了桶里。 王木森和王石磊交换了个惊讶的眼神。 “爹今天怎么这么能吃?” “而且,他怎么会把这么好的菜给倒了。” 平时王永定可是那种碗壁上沾了根葱花都要拈起来放到嘴里,放馊了的稀饭都要喝掉的人。 说话间,王永定已经又拿着碗去窗口边了。 李翠花已经看到了王永定倒菜的动作,气得不行,用饭勺指着王永定:“这位老同志。看你这年纪也是经历过饥荒和苦日子的。更别说你还是庄稼人,知道种粮食有多么辛苦。这么糟蹋粮食,你不觉得害臊吗。” 王永定没想到李翠花这么厉害,被说得满脸通红,下不来台。 他恼羞成怒,眼睛一瞪:“我干了一上午体力活,想吃好点,怎么了?!我就要吃肉,不吃素菜。刚才那只狗都有肉吃,我堂堂正正的人,就不能多吃一口肉了?” 李文军见吵起来了,忙起身冲李翠花抬了抬手示意她给王永定打菜。 李翠花只能憋着气,给王永定打了一勺肉菜。 “少了。”王永定掂了掂碗。 李翠花看了李文军一眼。 李文军默默点头。 李翠花只能又给王永定打了一勺。 这一大碗肉,比人家两份都还多。 王永定终于满意了,得意地说:“早给我打不就完了吗,那么多废话。” 李翠花气得红了脸:“老不死的,多吃口肉就多活两年。就你这德行,肯定死得早。” 王永定一听,更生气回头还要骂,被他两个儿子拉走了。 “哎呦,爹啊,你还要在这里吃十几天的饭,干嘛第一天就要把食堂的人都得罪完了。” “就是,爹,你都打了三份肉菜了,还闹腾啥,不怕人看笑话。” 第二五零章 娶了媳妇忘了娘 王永定知道自己理亏,而且打到了肉,达到了目的,也不想再吵了,就回去坐下了。 其他人都露出不屑的表情,低声议论:“至于吗?多丢人。” “就是,搞得好像没吃过一样。” “还是村长,真替王家村丢脸。” 王木森和王石磊听了,羞得恨不得能找个地洞钻下去。 王石磊皱眉:“爹,晚上再别这么干了。” 王木森也小声说:“是,打多少吃多少。吃多了也不消化,是不是。反正这十几天顿顿都有肉吃。” 王永定把眼睛一瞪:“你们两个蠢货,既然说了管够,当然是光吃肉了。这笔账都算不过来嘛。你们两个晚上也不许吃素,都给我吃肉。” 王木森和王石磊面面相觑,暗暗叹了一口气。 ----- 李文军起身悄悄从后面进了厨房。 李翠花看见李文军忍不住抱怨:“没见过这样不要脸的人呢?” 李文军笑:“没事,今天晚上的菜要是不够,下午我叫老四再送一次菜来就是,没关系的。他们吃几顿,就会腻了。” 李翠花叹气:“文军同志啊。像你这么大气又稳重的年轻人,真的不多。” 李文军拍了拍她的肩膀:“李大姐受委屈了。看我的薄面,担待着些。” 然后他抬头对所有厨房里的人说:“各位同志辛苦了,如果工人说了什么不好听的。你们多包涵。他们都是吃苦力,干力气活的人。白天比较辛苦,所以脾气大,其实都没什么坏心眼。” 其他职工一听忙说:“李文军同志客气了。” “还是李文军同志会说话,会办事。” ----- 吃过饭,工人们在礼堂里休息。李文军和陶光明交代了谭打雷他们几句,就去陶光明办公室了。 陶光明趁机把孙老头雕好的一个大摆件拿出来,问李文军:“怎么样,给定个价。” 李文军看了看,点头说:“这个做出来效果比我预想还要好。你往两千八百八十八要。” 陶光明咧嘴笑出猪叫声:“又占了你几千的便宜。” 李文军说:“那也不是,你能找到人雕出来,再找到买家卖出这个价,是你的本事。不是占我便宜。都说了好多次了,你不用再想这事。我都听烦了。” 陶光明点头:“行。”他军折腾,做工程这些看着就不赚钱还累得要死麻烦多的事,就是冲着玉器上能赚大钱这一点来的。 他小心翼翼把摆件收起来,说:“过两天我就会去港城把它卖了。所以,我可能要消失几天。工地上的事情,你一个人能搞定吧。” 李文军笑:“能。放心。我是谁啊。” 陶光明咂了咂嘴:“其实我就想知道,为什么做玉器这么省力又赚钱的事情,你不全力做,非要去接工程。” 李文军说:“做玉器只能一个人发财。而且没有可延续性。玉料说没了就没了。所以要多想几条路。不能把所有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 陶光明两只手伸出来比划了一下,说:“你哪里是一个篮子啊。你那篮子多到,手都拎不完了。” 李文军被他的形容逗笑了,说:“这还只是开始。你就等着看我变魔术吧。” 陶光明摆手:“够了够了,心脏受不了。你别变了” 李文军笑:“汽车制造你感兴趣吗?还有医疗机械之类的。” 陶光明转开头,把脚搭在桌上,闭上眼睛:“不知道你说什么,没兴趣。走开。” 李文军侧身躺在沙发上:“没兴趣算了,反正以后你会求着我加入的。” ----- 李文军和陶光明小憩了一会儿,就起来去了县一中。 谭打雷跟上午一样,勤勤恳恳盯着刘虎按照规程浇筑剩下的混凝土预制件。 既然有谭打雷盯着,李文军就放心了,跟陶光明一起去县百货商店,打算找陶光慧坐坐。 陶光慧见到李文军兴奋得像个小女孩,拿出一个包:“文军,你这次设计的包太好看了。你看看这个绑在上面的手帕,我简直喜欢到不行。” 这个包根据顾展颜的建议做了细节调整,更秀气大方了,配上漂亮的手帕,简直不像是这个时代的产物。 李文军看了看那个手帕,是用的莫奈的《睡莲》创意画的那一条,笑:“慧姐的眼光真好。” 陶光明满脸醋意坐下了。 陶光慧像是没看到陶光明一样,接着跟李文军说:“其实都很好看啊。我都决定不了到底要哪个。最后抢到哪个算哪个。市服装厂一共就给了我们十个,结果还没等摆出来,我们就内部消化了。我已经给莫厂长说请求他再给我们二十个。” 李文军笑:“没事,错过这一批,还有下一批,我会多设计几个款式,让你选。” 陶光慧直拍李文军的肩膀:“哎呀太好了,我可太喜欢你了。” 陶光明实在看不下去自己亲姐姐对李文军那么热情,却对他那么冷漠,干咳了一声:“咳咳。” 陶光慧像是没听见,从柜子里拿出另外一个包甩到陶光明的怀里,接着跟李文军说话:“那个背包也很好看啊。小的,给女同志用,大的给男同志用。” 李文军点头:“是比较实用。我们还做了承重的实验,确保背带的质量。” 陶光慧甩给陶光明这个,跟她自己刚才拿的那个不同,上面绑的手绢是橙色的,像火又像是枫叶,更适合年轻的女孩子,送给季如诗再好不过了。 而且这个礼物不算贵重,实用又稀罕。 陶光明拿着包翻来覆去看,自言自语:“还别说,我一个男同志都觉得挺好看的。难怪你们百货商店的女同志要抢了。” 陶光慧冷冷哼了一声:“哼,也就是你亲姐姐我,有这个面子,帮你硬留了一个。不然早就被分完了。” 陶光明这才喜笑颜开:“谢谢姐姐。还是姐姐对我好。要是还有适合女同志用的好东西,也帮我留一份。” 陶光慧翻了个白眼:“有了媳妇忘了娘。这媳妇还没娶上门,就这样了,娶到了手还得了。” 第二五一章 陶光慧的秘密 陶光慧又指了指李文军:“你看看人家文军,娶媳妇多漂亮都有文化,一样把媳妇制得服服帖帖的,一不耽误工作,二不耽误孝顺父母。哪像你?你也有点出息好不好。至于被一个跳舞的女孩迷成这样吗?跳舞的有几个好的?十个有九个都是狐狸精。” 陶光明听着心里不爽,又愤愤地拿眼睛来斜李文军。 李文军一看这个火又要烧到他身上,忙说:“啊,慧姐,我跟季如诗同志打过几次交道,她倒是个朴实又温顺的女同志。很知进退,陶光明送她东西稍微贵重点,她都不肯收。季如诗同志的谈吐,见识,也都是我见过的女人里出挑的,一看就是条件比较好的家庭教育出来的女孩子。” 陶光慧见李文军都替季如诗说话,心里倒是越发不喜欢季如诗了,把她跟狐媚子挂上了钩,也不好反驳李文军,只抿着嘴不出声。 李文军又说:“连我爱人顾展颜都很喜欢季如诗同志,跟她成了好朋友呢。” 陶光慧一听顾展颜都喜欢季如诗,脸色倒是缓和不少。 顾展颜是老师,又是李文军的妻子。李文军虽然长得帅,平时却是个正派人物。百货商店里面年轻漂亮的女同志不少,从没见他跟哪个打情骂俏有过半点出格的举动。 再说李文军见得漂亮女人太多了,都这么评价季如诗,难道是她冤枉了季如诗? 李文军观察着陶光慧的脸色,又说:“等时机成熟了,让陶光明带给你见见,你也会喜欢上她的。这会儿,陶光明还在努力追她呢。他肯定是觉得这事八字还没一撇,就没带季团长回来见你。不管季如诗多漂亮,在光明心里也是亲姐姐重要。以后肯定也要你同意,他才敢娶季如诗的。” 陶光慧听着心里越发舒坦了不少,脸上却还绷着,点头:“那就走着瞧,以后见了面再说。” ----- 陶光慧跟李文军结算了最近的收益,又有三千多。 李文军给了陶光明三百。 陶光明就在李文军这里开了张五百的收据给李文军。 李文军打算去储蓄所把钱存一大半,只留了一百在身上以应急。 从百货商店出来,见陶光明一直不高兴,李文军欲言又止。 陶光明看了一眼李文军:“我知道你想问我什么,你想问我姐姐为什么那么讨厌文工团的女同志。” 李文军笑了笑:“是,我那点心思还是瞒不过你。虽然不是我该问的,可是,既然今天都说到这里了,就多问一句。到底为什么啊。我看慧姐平时对别人也不这样。” 陶光明叹了一口气:“你不觉得奇怪吗?我姐姐虽然说结了婚,你却从来没听她提起过我姐夫。” 李文军点头:“是,我早就觉得奇怪了,只是不好乱打听。” 陶光明想了想:“你先存了钱,我找个地方跟你慢慢说。” ----- 等李文军存了钱,陶光明带着李文军回到了县委大院里他的家里。 陶路遥不在,家里冷冰冰的,只有一个保姆出来打了个招呼就进去了。 然后客厅里又恢复了死寂。 李文军忽然有点同情陶光明。 说出去陶光明这种出身人人羡慕,可是实际十天有九天都是孤家寡人,难怪他宁肯整天在农贸市场办公室里,跟那帮小混混搅在一起也不愿意回来。 在那里,他至少有人说说话,不孤单。 陶光明问:“喜欢什么茶?” 李文军知道他这里不缺好东西,也不客气,说:“有武夷山大红袍吗?” 陶光明摇头笑:“真会享受,要不是知道你的底细,有人跟我说你是山沟沟里来的文盲,我肯定觉得那人在胡说八道。” 他叫阿姨去泡了杯上好的大红袍,给李文军端了上来,又拿了几样县城里买不到的干果放在李文军面前,他自己则要了一杯明前的西湖龙井,这才在李文军面前的摇椅上,摆了个舒服的姿势坐下。 李文军知道他肯定有个很长的故事,不然,不会特地把他领到家里来,还做了这么多准备。陶光明这是为了让他这个讲故事的人和李文军这个听故事的人都能舒服一些。 陶光明闭上眼睛摇了摇,似乎在想,要怎么开头才好。好一会,他才说:“我姐姐其实很可怜。” 见他眼里含着泪光,李文军也一时哽住,不知道怎么接话了。 陶光明轻轻摇了摇椅子,努力稳定了一下情绪才接着说。 “她出生的时候,我家里正是最苦的时候。爸爸妈妈忙着工作,把她丢到农村老乡家帮忙带。结果遇见那几年自然灾害。等到我两岁的时候,苦日子快过完了,才把她接回城里。结果她营养不良,个子很矮。我爸逼着她当兵,然后嫁了一个我爸的属下。那小子原本就是想借着我家的背景往上爬,发现我家的家教,别说是他一个女婿,就算是我这个儿子都要放到外面自生自灭,他就后悔了。” 李文军听到这里忍不住微微皱了一下眉,后面的情节,不用陶光明讲,其实他都大概能猜到了。 陶光明咬牙切齿地说:“后悔,你倒是离婚啊。他又不舍得放弃我家这颗大树,然后还要装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主动申请去边疆,一去就是几年。所以我姐姐一结婚就守活寡。最近我听说,他在那边过得可滋润了,跟一个文工团的女知青好上了。那女知青长得还挺漂亮。不知道那混蛋是不是许诺了人家,以后为女知青办回城,人家才肯跟他。” 李文军恍然大悟。怪不得陶光慧这么讨厌文工团的女知青。季如诗的身份现在可不就是跟那个第三者一样吗?而且还要抢走她唯一的弟弟。 陶光慧对那个男人未必有几分真感情,只是被背叛始终还是会愤怒和委屈。关键陶光明对陶光慧的意义还不一样,他们两姐弟等于就是相依为命。 也难怪陶光慧上次被人诬陷跟他有不正当关系的时候,气成那样。想想自己被诬陷成最讨厌的人,放在谁身上都会生气。 “既然你姐夫几年都不在,为啥慧姐不回来住?”李文军想不明白了。 第二五二章 互相伤害 陶光明皱眉说:“唉,都怪我爸和我妈两个人死脑筋,说我姐嫁出去了,不能住在家里。然后我姐就一个人孤零零住在外面。真是气死了。” 李文军轻轻叹了一口气。他没见过陶光明的妈妈,不过听说也是个女强人,职位不比陶路遥低。这两兄妹在这种高压缺爱的情况下长大,能像现在这样,已经很好了。 李长明他们对他那么宽容,他都还叛逆了一段时间。 更别说陶光明了。 他现在看陶光明,有一种看见乱石堆里长出大树,悬崖峭壁的缝隙里生出雪莲一般的感觉。 心里对陶光慧也是越发怜悯和敬佩。 陶光明说:“你别看我姐平时大大咧咧,无所谓,其实心里挺苦的。我总觉得她还在等那个男人回头。这才是让我最生气的。” 李文军暗暗叹气:可不是嘛?要不然她要是非要离婚,或者杀到那男人那边去闹个不可开交,那男人哪有现在这么舒服。 陶光明又说:“她太要强了。有什么委屈都不出声,不管干什么事都要做到最好。我知道她是憋着一口气,要做给我爸妈看,也是要做给那个男人看。所以有时候,她要是太强势对你说了什么话或者做了什么事让你不舒服,你也别往心里去,看在我的面子上担待着点。” 李文军笑了笑:“瞧你说的。慧姐对我也像亲弟弟一样,我有什么不能担待的?你不需要担心我,更别来安慰我。” 陶光明望着他说:“好兄弟,谢谢你。我没白把你当自己人。” 李文军想了想,说:“我倒是没什么。季团长的事情,你要小心处理一下,不要两边都得罪,老婆没娶到,伤了自己亲姐姐。” 陶光明叹气:“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吗?像你刚才说的。我是很喜欢季如诗,可是我跟她现在八字还没一撇,我们的关系也就最多比朋友稍微好一点。这会儿,我要是把她带给我姐姐看,还不把季如诗吓跑了?再说,我喜欢她,又不是她的错……” 李文军忍不住笑了,不管陶光明有多喜欢季如诗,这个逻辑上,还是挺拎得清的。 陶光明又说:“这件事,你知道就好。我怕你不小心挑起我姐的心事,所以告诉你。你不要再问她,或者在她面前提起这些。” 李文军点头:“放心,这个我还是知道的。” 陶光明愁眉苦脸,长长出了一口气:“唉……人还没追到,先被姐姐给否决了。也是麻烦得很。” 李文军有些不忍心,安慰他说:“诶诶诶,你先别这么垂头丧气的。车到山前必有路。这事又还没到结局,别这么早给自己泄气。” 陶光明摇头。 李文军笑:“那不是还有我吗?就冲你这么喜欢她,我高低都要帮你把她追到手,让你早点解决终身大事。” 陶光明眼睛发亮:“真的。” 李文军点头:“当然。一天不把你这心事解决,你就一天要分心来想这事,不好好跟我干活。所以说,我才是最想你早点跟她结婚那个。” 陶光明一下站起来,摇椅在他身后拼命地摇摆,好像他心里的兴奋也传染到了椅子上一样。 陶光明问李文军:“你有什么好主意吗?” 李文军回答:“没有。” 陶光明立刻泄了气,一下坐了回去:“我去,没有好办法,你说个毛。” 李文军笑:“我从精神上支持你。” 陶光明快气死了,翻白眼:“精神支持有个鬼用。” 李文军伸手:“来,我帮你看看手相,看你什么时候结婚。” 陶光明拍开他的手,一连声的叫嚷着:“滚滚滚,你个神棍,你还是算算顾老师什么时候帮你生个老二吧。” 李文军摸了摸下巴,讪讪地说:“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你可好,直接一下子捅到我肺管子里。” 陶光明得意地笑:“来啊,互相伤害啊。谁怕谁。” 李文军枕着头:“不过呢,我反正老婆也娶到手了。女儿也生了,至于第二个第三个孩子什么时候有嘛,那都只是时间问题。有些人就不一样了…….” 陶光明气得尖叫了一声:“李文军!!你别得寸进尺!” 保姆吓得跑上来问:“陶光明同志,怎么了?” 陶光明挥了挥手:“没事,我被一只蚊子咬了。” “哦。”保姆应了下去了。 李文军忍不住笑出了声。 ------ 李文军又坐了一会儿,就回去了。 陶光明塞了一堆干果和蜜饯给李文军,然后还拿了一个精美盒子装着的芭比娃娃,一看就是进口货,没有一百块买不到。 李文军看了看芭比娃娃,笑:“你太惯着她了。让我这个亲爹以后怎么办。” 陶光明翻白眼:“这是我给我干女儿的,我就喜欢惯着她。你管得着吗?” 李文军忍不住又笑了。 陶光明也笑:“笑笑笑,赶紧回去吧。都出来一天了,也不知道你怎么舍得放下那么可爱的女儿一整天不回去。” ----- 李文军回到家,已经是吃晚饭的时间。 点点一早看见李文军手里的盒子,兴奋得“咯咯咯”地笑着,扑到李文军怀里,抱住了芭比娃娃,拍着说:“娃娃,娃娃。” 李文军狠狠亲了她的额头一下,问:“乖乖,你今天乖不乖。” 点点专心看着娃娃,嘴里回答:“乖。点点最乖了。” 刘翠红在里面叫:“进来吃饭了。” 李文军把手里其他东西交给顾展颜,一只手抱着点点起来进去。 顾展颜进去就把东西给刘翠红了。 刘翠红一看里面都是没吃过的好东西,高兴得合不拢嘴:“这是谁给你的。” 这些东西市百货商店都见不着,不可能是李文军买的。 “陶光明。”李文军回答。 刘翠红点头:“陶光明真是个好小伙子,随时都记得我们。” 李文军笑:“是,他是比看上去要知冷知热得多。” 顾展颜给李文军装了一碗饭,把点点抱起来,放在点点自己的儿童餐椅上。 饭菜放到眼前,点点也不看,光顾着玩芭比娃娃。 顾展颜要把芭比娃娃拿走,点点就瘪着嘴要哭。她试了好几次,都没狠下心来。 然后李长明看不下去了:“你就让她玩一下嘛,等下把她弄哭了,一样吃不了饭。” 顾展颜很为难,咬着唇。她应该坚持原则,可是这样的情况怎么坚持? 李文军知道这东西太稀奇太有吸引力了,是平时点点玩的那些布娃娃所不能比拟的。 这事还是只有他能处理。 第二五三章 大玉石坑 李文军问点点:“好玩吗” 点点兴奋地点头,给李文军看:“好玩,看,爸爸,她的头和手,还有脚都能动。” 李文军点头笑:“是的。我们先吃饭,吃过饭再玩。”他顺手就把芭比娃娃拿走递给了顾展颜。 点点又要哭,李文军不为所动,神色淡定:“芭比也要吃饭啊。再说,点点吃饱了,才好跟芭比玩啊。” 点点想了想点头:“对,点点吃饱了才好跟芭比玩。” 顾展颜松了一口气,朝李文军递去了一个感激的眼神。 李文军笑了笑,摸了摸点点的头:“点点,乖乖自己吃饭。” 点点舀了一大勺饭菜放在嘴里,奶声奶气地说:“奶奶做饭真好吃。” 刘翠红开心得过来亲了几下点点:“我们点点嘴巴最甜了,真是人见人爱。” ------- 李文勇一边吃饭一边说:“昨天陈矿长说,要提我做生产科的科长。” 刘翠红他们一听,喜不自禁。 刘翠红拍手:“啊呀,真是太好了。”不管什么官,反正名头就好听,再说工资肯定会涨。 李长明也说:“老天可开眼了,最近对我们李家这么优厚。” 李文军暗暗高兴:真是个好的开端。 现在李长明已经基本上脱离井下,专注于木工车间那一边,他打算劝李长明办内退,专心做木工。 只要李文勇也离开井下,他就没有什么那么担心了。 柳冬梅紧张地问:“那你怎么回答” 李文勇说:“我当然说我愿意,但是还是想重点管井下这一片。” 李长明点头:“是,不能忘本。” 李文军忍不住微微皱眉:李文勇怎么这么执拗……还是要去井下。如果这都不能让他离开井下,还真是不好办。 李文勇看了一眼皱眉的李文军,没出声。 ----- 吃过饭,点点立刻朝顾展颜拍手:“吃完了。” 顾展颜把芭比娃娃拿过来,递给点点,一边替她擦嘴擦手一边说:“好,芭比娃娃也吃完了。” 点点忙接过抱在怀里,笑嘻嘻地说:“谢谢妈妈,她叫apple,大苹果。” 李文军一愣,才说:“吼,我的宝贝,你就学会一个英文单词,真是不错。” 柳冬梅笑:“顾老师英语这么好,点点能差到哪里去。” 顾展颜柔声说:“冬梅和哥赶紧生一个,我也帮你们教他。” 柳冬梅脸一红:“现在就连顾老师也这样了。都是被军少带坏了。” 顾展颜抿嘴直笑。 柳冬梅坏笑了一下,凑过去说:“不如你们给点点生个弟弟妹妹还快些。两姐弟一起学。” 顾展颜的脸瞬间比柳冬梅还要红,抱着点点站起来:“哎呀,不跟你说了。” 李文军笑嘻嘻看着顾展颜出去,却不着急去追。他知道肯定每个人都还有事情要跟他讲。 刘翠红见他得了空,忙把她这两天做好的四块桌布拿给李文军:“军军看看怎么样” 李文军接过,仔细看了看,赞口不绝:“妈,不错啊。进步很大啊。比上次的精致多了。” 针脚细密,包边也很平整,穗子打得很精致,配色也不错。 刘翠红满面红光,有些得意:“那是,我们几个老姐妹,一起琢磨,当然比我一个人闷头做要好。” 李文军点头:“好,我明天就顺便拿去百货商店。” 李长明说:“我们的家具也做好了几套,可以送一批过去。” “这样的话,干脆请百货商店派个车来吧。”李文军又偏头想了想,说,“可是我没时间跟车去,这个也是麻烦。”李长明腿脚不方便。李文勇没时间,也不知道其中的细节。家里其他人一样不清楚内情。赵林和张爱华又有本职工作,不好走开。 李长明沉吟了一下,说:“让陈子琛跟车去行不行呢。” 李文军略微思索了一下:“行。我跟陶光慧同志说一声。”其实他也想到了陈子琛,却让李长明来开这个口,好卖个人情给他。而且也看看陈子琛在李长明眼里值不值得信任。 李长明点头:“好小子,心胸开阔不记仇,像你爸爸我的作风。” 李文军笑了:“现在陈子琛是在帮我赚钱,我有什么好记仇的。” 他从来不跟钱过不去。 柳冬梅这会儿也擦完了桌子,见大家都说完了,忙过来对李文军说:“赵林同志已经把对讲机送过来了。郝院长用了说比旧型号更好,要我替他向你表示感谢。” 李文军点头:“好,好用就好。” 刘翠红看大家都说完,忙对李文军说:“赶紧回去休息吧。” ----- 李文勇坐在门口,明显在等李文军。 李文军停下脚步,叫了一声:“哥。” 李文勇回头瞥了他一眼,说:“你好像有话没说出来。现在没人,有话就直说吧。” 李文军在他身边坐下,说:“哥,你能不能不要下井了” 李文勇想了想,回答:“我现在才是个科长。陈矿长为什么让我做科长呢,一来是看在你的面子。” 陈矿长提拔李文勇,有部分原因是看李文军面子这一点,李文军也认同。 毕竟是陈子琛自己做错了,李文军没有计较,没有对陈子琛赶尽杀绝,就算是很仁慈了。 现在他还不计前嫌,收留陈子琛在木工车间,让陈子琛的精神慢慢恢复了正常,其实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对陈家还有恩。 这也是李文军多年闯荡给自己定下的规矩,如果只是经济上,事业上的纠纷,不把人逼到绝境。 因为那样做,对自己有害无益。毕竟谁被逼急了都会做疯狂的事情。 只要他还带着家人在矿区,就要与人为善,能少树敌就少树敌,安全第一。 李文勇又说:“二来是因为我有井下那些同志的支持。如果我不去井下了,万一又换一个矿长……” 李文军恍然大悟,原来是因为这个…… 也是,李文勇考虑得也对。他的根就在井下,如果没有井下同志的支持,换个矿长,说不定就会把他从生产科的位置上赶下来。只要他还是井下工的头,就没人敢动他。 离矿难还有几个月,说不定,到那时候,他能想出别的法子。 李文军笑了笑:“行,你自己注意安全。” 李文勇知道李文军是在担心自己的安全,心里也好受多了,又说:“还有一个方面。如果我不去井下了,怎么再帮你弄石头。我看你那石头生意做得还挺大的。我跟着你,一个月赚得比一年工资还多。我跟你说,我最近发现了一个大的石头窝,比之前发现的还要大。” 第二五四章 等我搞出大动静 李文军眼里闪过复杂的情绪,最后却只是点头:“也是,还是哥哥考虑得周全。” 发现了大玉石窝什么的自然是好,不过相比之下,他更在意李文勇的安全。 毕竟玉石窝不会跑,今天没发现,明天也能发现。 李文勇知道李文军现在性格变化有点大。 相比过去的莽撞直率到近乎天真,李文军现在圆滑老练,稳重沉着。为了达到目的,他连说话也只把对他有利的那一半说出来,有时候还半真半假。 听听就好了,不能深究。 就好比现在他说,还是哥哥考虑得周全。 其实本来想说的话是:好吧,你暂时说服我了,但是以后,情况变了,我未必会赞同你。 李文勇嘴角抽了抽,摆了摆手:“去洗澡休息吧,累了一天了。我也累了。今天找到几块好石头,我怕你不回来,刚才就叫顾展颜帮你收着了。你回去好好看看能不能用。” 李文军忙说:“知道了,找到买家,我再告诉你。” 虽然知道石头能做成石碗,石杯,鱼缸,可李文勇还是觉得石头卖高价这事不靠谱,所以压根就不把李文军说的定价放在心上。 他挥了挥手,表示知道了,就扬长而去。 李文军哭笑不得。 ------ 李文军回到家里,洗了澡,已经浑身脱力,点点本来睡着了,听到李文军进来,又强撑着睁开眼,爬过来,躺在李文军身边,抱着她的“apple”,沉沉睡去。 李文军的心柔软得化成了一摊水,大概是因为他好几天都没怎么抱孩子,孩子也想他了。 他把点点揽在怀里。本来想跟顾展颜亲热一下的,现在宝贝女儿过来了就只能陪女儿了。 顾展颜笑了笑,站起来,在床边坐下,给李文军揉着胳膊和腿:“你也不要太辛苦了,还是悠着点。” 李文军的眼睛半睁半闭,懒洋洋地说:“没事,忙起来还好。” 顾展颜说:“今天省城五星级酒店那个韩经理打电话来,说有家航空公司想找你设计工装,你明天给他打个电话过去吧。” 李文军迷迷糊糊地回答:“嗯。” 顾展颜见他已经睡着了,也不知道他听见了还是没听见,也不好叫他,只能静静看着他。 月光从窗户上照进来,洒在一大一小两个人身上。 其实点点长得很像李文军,特别是睡着了,从侧面看。 一样狭长深邃的眼睛,一样长翘的睫毛,一样挺直的鼻梁,一样的薄唇。 只是李文军的线条阳刚俊朗一点,点点漂亮柔和许多。 顾展颜俯身亲了一下点点,然后鬼使神差亲了一下李文军。 想要起身,却发现自己的腰已经被李文军搂住了。 顾展颜脸上发热,低声说:“你没睡着啊。” 李文军睁开迷蒙的眼,勾了勾嘴角:“你看了我这么久,不用负责就想走啊。” 顾展颜挣扎了一下:“你都累成这样了,就不能老老实实睡觉吗” 李文军坐起来,小心翼翼绕过点点下了床,然后笑了笑,逼近顾展颜:“再累也不耽误我办传宗接代的大事。” ------ 工地上,工人们领了工资吃过晚饭,虽然觉得很累,但是心里都很高兴很满足。钱揣在口袋里,人才会有安全感。 后面有给学生淋浴用的龙头,二十几个一字排开。 比在家里打水用桶子洗要方便多了。 大家说说笑笑洗了澡,然后各自铺了席子准备睡觉。 李文军早叫人点了蚊香在礼堂的各个角落,顶上还有电风扇吹着,比在家里还舒服。 大家都是认识的,关系好的几个人把席子铺在一起,好说话聊天,也觉得安全一点。 虽然离家只有十几公里,却总还是觉得孤单。 这会儿大家一边听着窗外的虫鸣一边三五成群小声说话。 “你别说,这个李文军还挺讲信用的。说每天结算,今天就真的结算了工资。” “可不是嘛,五十个人,算起来也七八十块钱了。” “别说工资啊,就今天这两顿饭,我们几十个人,可不要吃掉二十几块钱啊。” “是,你看那肉,大白米饭,大白馒头。啧啧,想想滋味都美,我们哪里试过一天吃两顿肉,以前要是有人告诉我,我都不会信。现在真是做梦都要笑醒了。” “别笑了,还有十几天,就怕你到时候吃肉吃腻了。” “我听李文军跟三个工头说,明天安排鸡。再买几个大西瓜和西红柿来当水果。” “真的,我天啊。太好了,真是神仙一样的日子。可惜我爹妈不能一起过来。” “所以啊,好好干,争取下一次工程,他还能来找我们。” 其他人都几家聚在一起。唯独对王永定他们爷三,大家都离得远远地,不靠近。 王永定揉着酸痛的胳膊:“娘嘞,真是累死我了,在村里干农活都没这么累。” 王木森说:“得了吧,爹。干农活就算累死也没有一块钱一天,还别说包吃包住。” 王石磊:“就是,还吃得这么好。” 王永定沉下脸:“你们两真没出息。这么点钱就收买你们了迷住了你们的眼睛了” 王木森说:“爹,你想怎么样难道还有更好的法子” 王石磊:“这工资都是发到个人手里了,还能怎么样” 王永定冷笑:“暂时还没想到。不过你们两都给我清醒一点,眼睛等大一点,不要错过了好机会。” 王木森皱眉:“爹,不管你要干什么,都要想清楚了。这个钱这么好赚,要是得罪了李文军,这一次没得赚,以后也没得赚了。” 王石磊:“就是,我还想跟着李文军多干几次,存钱娶老婆呢。” 王永定笑:“放心,我要是想干点什么,绝对是有把握让我们能轻松赚多点钱。你们的爹像是那么蠢的人吗你们等着我搞次大动静,这一次一定要叫李文军服服帖帖,再也没有话说。” 王木森和王石磊交换了个眼神,各自在心里暗暗嘀咕:“他早上还想拦着大家不让去电子厂集合,后来费尽心思,不还是没成功,还差点让李文军直接把他从名单里除名了。” “总觉得不太稳妥的样子,到时候不要把我也牵连了才好。” 第二五五章 好好扮演你的角色 另外一边,刘虎跟郭亮他们几个表兄弟躺在一块,也在低声说话。 郭亮说:“哥,你就不担心跟工头打赌明天开出结果会输吗” 刘虎说:“你个乌鸦嘴,你怎么不说我赢呢” 郭亮嘀咕:“两块钱呢,要是输了,今天就白干了。” 刘虎一瞪眼:“我还不是为了给我们这些泥瓦匠争口气吗你想想,我们做了多少年了。他一个外行人,嘴巴上的毛还没长齐就敢跑来指指点点。这要是不给他个下马威,以后还怎么干活。” 郭亮点头:“也是,我也想能跟着李文军厂长多干几次活,那就可能每次都是这三个工头管我们了。” 刘虎说:“对嘛,我也这么想。反正不蒸馒头争口气。这一次我一定要赢。这么小的构件,这么热的天,明早就能拆模,到时候见分晓。” 郭亮:“我是说万一,万一呢……” 刘虎:“没有万一。睡吧,明早还要早起干活呢。” 郭亮嘀咕:“我现在睡不着,胳膊疼。” 刘虎说:“你太也娇弱了。以前出去干活,不也干一天吗今天中午还歇了几个小时。” 郭亮说:“唉,你不知道,今天我们的活特别多。” 刘虎更觉得奇怪了,问:“为什么你们组的活就特别多。我看工头都是按人分配的活,还挺公平的。也不会多到做不完。”再说按照李文军定的规矩,应该没人敢偷懒,不然组长和其他组员也不干。 郭亮哼了一声:“是按人头分。要是每个人都能做完自己的事情,我们就不累了。关键有些人他干不了。” 刘虎皱眉:“谁啊。” 郭亮没回答。 “呼……呼……” 刘虎听见细细的鼾声,回头一看原来郭亮已经睡着了。 刘虎哭笑不得,嘀咕:“还说睡不着。” 礼堂里响起此起彼伏的鼾声,大家都已经进入梦乡了。 刘虎翻了个身,也睡死了过去。 ----- “爸爸坏,妈妈坏,呜呜呜……” 李文军和顾展颜早上又是被点点撕心裂肺的哭声吵醒的。 李文军捂眼:又忘了分一个人过去陪她了。主要是昨晚上两个人都太累,压根没有精力考虑这件事了。 顾展颜披散着头发过去抱起点点,哄了好一会儿,点点的哭声才小了。 她哀怨地看了一眼李文军。 李文军讪笑了一下,接过点点:“昨天晚上,爸爸和妈妈是怕挤到你跟apple,所以把那个床留给你们了。你有apple陪啊。” 点点停了哭泣,这会才想起自己还抱着个洋娃娃,忽然又笑了:“对,我有apple。” 明明眼泪还挂在眼睫毛上,明明抽噎都还没停,就能笑得眼弯弯。 李文军也忍不住笑了,狠狠亲了一下点点的额头:“来,爸爸带你和apple一起去洗脸刷牙。” 点点用力点头:“刷牙,我给apple洗脸脸,洗小手,梳头。” 洗完脸刷完牙,点点坐在小板凳上,把apple放在腿上,装模作样给apple梳头。 顾展颜就在她身后给她梳头。 从高到低的三个身影在晨光微微发黄下格外柔软温暖。 李文军定定看着,不舍得动。 即便是最简单最日常的画面,对他而言都是失而复得的珍宝,他一刻都不舍得错过。 顾展颜跟柳冬梅约好,轮着一人去买一天早餐,要是有事去不了就前一天晚上提前说。 今天刚好轮到柳冬梅买早餐,所以顾展颜可以不紧不慢的,梳洗好就过去吃。 顾展颜给点点梳完头,牵着她站起来:“妈妈带点点去吃早饭。” 转身看见李文军抱着胳膊靠在门边盯着她们看,嗔怪地白了李文军一眼:“去吃早饭了,发什么呆” 李文军笑了笑:“好,去吃饭。” 他想了想说:“我等下给韩经理打个电话。然后按照他们要求画个草图出来,你等合同到了,改一下就给他们寄出去。” 顾展颜点头:“好。” 李文军顺手就牵过了点点,另一只手牵着顾展颜,往李长明的那边走。 隔壁的苏叔叔看到李文军热情得不得了:“哎呀,军少,顾老师,起来吃早饭了” 前一阵子因为打电话收费的事情,苏叔叔对李文军很有意见,看到李文军都装没看见。 这几天,曹阿姨跟着刘翠红做穗子编结,竟然每天都挣几块钱,苏叔叔家都高兴得不得了。所以这会儿,苏叔叔看到李文军就好像看到了一个活的财神爷在移动,态度要多好有多好。 李文军虽然知道原因,依旧有点接受不了这种每日一变的脸色。 他忍着视而不见的冲动,淡淡点了个头。 顾展颜见李文军打招呼了,就理所当然地当没看见了。 苏叔叔有些尴尬,等他们走了,才嘀咕:“后生可畏,以后还是对他家客气一点比较好。不能再随便甩脸子了。” ----- 李文勇已经在桌边坐下了,说:“我今天去生产科报到,不过只是挂个名在办公室,依然会在井下那边的时间多一点。” 李文军知道李文勇看着好像是在跟所有人说,其实是想特别告诉他,心里有点诧异:昨天不是说过了吗,李文勇今天怎么又说这事。他平日里也不是这么婆婆妈妈的人啊。 他点头:“注意安全。” 李文勇又说:“明天开始练球。” 李文军扶额:“原来你想说的是这个。我累死了,没力气练球。” 李文勇:“我们明天开始练,你可以九月初再来。或者把你手上的工程结了再来。” 李文军忙拱手:“谢谢您了。您可真是体贴大度又宽容。” 刘翠红他们被这兄弟两说话的方式逗笑了。 点点把apple举起来,对着柳冬梅说:“嫂子,我有apple了,下次我们扮护士,可以让她当护士。” 李文勇的脸皱成一团,对点点说:“点点小姐,我有个小建议,不要那么多护士,让这个娃娃当病人。好吗” 开玩笑,都当护士,最后倒霉的就是他。 可怜他一周只有一天休息,还要被人没完没了地扎针。 点点板起脸来:“不行。apple那么漂亮只能当护士,不能当病人。” 李文勇一时哽咽,半天才说:“行行行,你是大爷,你说了算。你们都漂亮,就我丑。” 李文军拍了拍他的肩膀:“李科长,好好扮演你的角色。” 这句话一语双关,李文勇还没法反驳。 李文勇见李文军脸上带着几分兴奋的表情,有些微微的诧异:“今儿是有什么特别的事吗” 李文军笑:“可不是嘛昨天两个工人打赌,今早上出结果。呵呵呵,我等不及看热闹了。” 他说完就亲了一下点点,跟刘翠红他们道别,迫不及待出去了。 刘翠红笑:“别人说我家军军多老练多能干。其实在家里还是个半大的孩子。” 第二五六章 你不怕我干坏事? 李文军吃过饭,先去了电子厂一趟。 柳冬生昨晚上负责值夜班,所以睡在老王头的屋子里。这会儿他刚刚洗漱完吃过早饭,打算回运输队报到去了。 见到李文军,他忙说:“昨晚上平安无事。就是黑条不见了。” 李文军点头:“没事,黑条跑到工地上去了。” 柳冬生愣了好一会才说:“真是一条好狗。” 李文军说:“你辛苦了。你赶紧回运输队上班去吧。” 柳冬生忙骑着单车走了,乱蓬蓬的头发在晨光里看着树梢上的鸟窝。 路过的人看见他这副样子个个都忍不住抿嘴偷笑。 李文军也勾了勾嘴角:柳冬生虽然还是一样的不修边幅,邋里邋遢,不过这家伙的精神状态却比之前不知道好了多少了。 李文军进去后先给陶光慧打了个电话:“慧姐,我又来麻烦您了。” 陶光慧温柔地回答:“怎么会,你别这么客气。有事尽管说。” 李文军说:“我这里的家具做好了一批,还有桌布,东西有点多,我自己运不过来。要麻烦你派个车来。” 陶光慧:“好,我现在就安排,九点半就能到你那里。” 李文军:“还有一个事,因为我要赶着去工地那边,所以没法跟车来。其他员工也不方便,所以我打算派陈子琛过来跟你交接。但是我担心这样会让你不舒服。如果你介意,我就另外想办法。” 陶光慧静了静,才说:“没事都过去了,再说他不是也道歉了吗还不准人犯错吗只要你信得过他,我就没问题。” 李文军忙说:“慧姐大气,果然是我慧姐。陈子琛现在改过自新了,专心做木器。其实上次送来那个你很喜欢的茶桌,就是他跟我爸一起做的。”其实他想安排陈子琛去,也是为了解开陈子琛的这个心结。 陶光慧笑了:“这倒是挺稀奇的。文军,你真是有本事,什么人都叫你收拾得服服帖帖的。” 李文军也笑:“这一次,还真不是我的本事,是我爸。我爸一直想收个徒弟传承他的木匠手艺,结果我跟我哥都不感兴趣。谁知道,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陈子琛干别的不行,学木匠却很有灵性,我爸教陈子琛,一教就会。” 陶光慧:“你这么说,我就更放心了。我还怕他发疯,以后再来找我麻烦。现在这样,应该是不会了。我真是松了一口气,冤家宜解不宜结。老祖宗的话,还是要听的。” 李文军点头:“是的。他能放开心结,对所有人都好。您忙,我也要处理别的事情去了。” 陶光慧:“好好,你现在日进斗金,时间是很紧张。” 李文军笑:“慧姐又笑我。现在日进斗金的是你。” 陶光慧也笑:“好好好,我们都日进斗金。” ----- 李文军挂了电话,立刻又给韩经理打了个电话:“喂,韩经理吗我是李文军。” 韩经理的声音很热情:“哎呀,李文军同志,你可是个大忙人啊。我给你家和办公室打了几个电话都找不到你。” 李文军满怀歉意地说:“不好意思,昨天一整天都在外面忙,很晚才回来。” 韩经理:“我跟你说,我们的新工装换上了,看到的人都赞不绝口,然后几个航空公司问我要你的电话。我已经给他们了。我怕他们找不到你,就给你电话,你记一下他们的电话。” 李文军忙拿出通讯本和笔:“太感谢您了,您请说。” 韩经理报了几个电话和联系人名字:“就这些了。” 李文军忙回答:“记下了,谢谢。到时候谈成了,按照老规矩,给你百分十的提成。” 韩经理一连声说:“好好好,谈成了再说。” 李文军然后依次给这几个航空公司都打了电话,了解了各个航空公司想要的风格,要了地址,把合同弄了出来,填好单位名称,盖好章。 这会儿赵林和张爱华也来了。 赵林:“诶,军少,你回来了。” 李文军点头:“昨天厂里怎么样。” 张爱华点头,满面红光:“还好还好,一切都正常。” 赵林笑嘻嘻地说:“没有什么特别的事,就是每天听见钱‘哗哗’地流进来而已。有两个客户打电话来下订单,一下要四台双工和六台双工。” 这段时间张爱华和赵林都特别有干劲,因为李文军给他们的薪水太好看了。 相比过去在机关和维修车间干活,现在真是太刺激太能赚了。 李文军叮嘱赵林:“等下百货商店的货车会到,你拿两对对讲机交给陈子琛,让他押送过去,还有这四块桌布,木工车间那边还有几套家具,也一起送过去。等货车走了,你再把这几个合同寄出去。” 赵林皱眉:“让他去,合适吗” 李文军笑:“放心。你和张师傅就忙你们的,不用管。” 他说完就去木工车间。 陈子琛果然已经到了,在悄无声息地专心打磨家具。 李文军觉得他越来越像个工匠了,怕自己出声,吓到他,敲了敲门。 陈子琛还是一下弹了起来,瞪着李文军:“你你你,不是说不回来吗” 李文军有些无奈:“有事还是要回来处理的。” 陈子琛说:“师傅还没来。”再说李文军要找李长明也犯不着来这里。想来想去,李文军都是来找他的,所以他有点紧张,攥紧了砂纸。 李文军:“我来是想告诉你,今天百货商店会派车来拉家具。我没空,所以只能安排你跟车去了。” 陈子琛脸上出现了一种很奇怪的表情,像是惊愕,也像是好奇,又像是不敢置信。他指着自己的鼻子:“我!” 李文军当没看到他怪异的表情,接着说:“车子大概九点半会到,你先把要运过去的家具准备一下。” 他说完就要走。 “你等一下。你为什么要信任我”陈子琛在他身后叫住了他,脸上带着几分讥讽,“你不怕我干点坏事” 第二五七章 愿赌服输 “干什么坏事把你自己辛辛苦苦做得家具弄坏”李文军回头似笑非笑地望着他。 其实陈子琛还真有这种冲动,把做好的家具拆掉一个榫,把桌布也剪坏再折起来,路上看不出异样,到了那里一卸货就出问题,让李文军在百货商店的人面前难堪。 李文军像是看透了他的心思,阴森森笑了一下:“到时候不用我教训你,你的师傅,也就是我爸都会收拾你。以后你要再想学木工也不可能了。因为向我推荐你的人,就是我爸。” 陈子琛打了个寒战,方才的那点坏心思顿时烟消云散,忙说:“知道了。我会好好干的。” ---- 李文军从电子厂出来直奔陶光明那里,然后叫上他一起去工地。 陶光明一副没睡醒的样子,照例又抱怨了几句,说自己比旧社会的长工的命还苦。长工都有休息日。 李文军笑:“你忘了,今天要拆模。你就不好奇嘛” 陶光明想了想挥手:“去吧,去吧。反正没理由,你也会想出理由使唤我。不过你总要让我把早饭吃完。” 李文军点头:“路上吃。” 李文军上了车,启动,大灯,上路,加速挂挡,动作如行云流水。他感叹:“还是手动波开起来有感觉。自动波方便是方便,少了好多驾驶的乐趣。” 陶光明在副驾驶座啃包子当早餐,听他这么说,含糊地问了一句:“呦,小子,听你那口气,你还开过自动档的小汽车” 李文军怕自己说漏嘴,笑了笑:“以前有人开回矿区,我偷偷试了试。” 陶光明哼了一声:“切,说得跟真的一样。” 李文军忙岔开话题,一边开车一边乜斜他:“昨晚上出去偷鸡了” 陶光明翻白眼:“就不能把我往好的方面想吗我就不能干点高端的事情吗” 李文军笑:“是啊,抱歉,那你是去偷电线了” 陶光明差点被包子噎住,努力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说:“我特么一天有十几次冲动想要弄死你。” 李文军:“那你到底干嘛去了。你又没老婆,怎么搞得比我还辛苦的样子。” 陶光明脸上忽然隐隐显出红晕:“昨天小季有演出,我给她献花去了,然后把那个包送给她,再送她回宿舍。所以晚了一点。” 李文军感叹:“呦吼,不错啊。这才一天,你对她的称呼就从季如诗同志变成了小季。看来关系突飞猛进啊。” 陶光明故作淡定,其实脸更红了:“也没什么。就是她让我牵手了。” 李文军连连点头:“不错,不错。真是可喜可贺。” 陶光明轻轻叹了一口气:“还好有进展,不然我都怀疑,我这些天的锲而不舍,没脸没皮到底值不值得。” 李文军知道他是因为昨天陶光慧的话,才这么说。 想来晚上他必定是没睡好。 又兴奋,又纠结,患得患失……. 李文军笑着安慰他:“日子还长着呢,淡定一点。” 陶光明眼睛一瞪,狠狠咬了一口包子:“你当然淡定。你特么直接一个晚上就搞定了。也不知道是你运气好到爆,还是脸皮厚到无敌。” 李文军眯眼:“喂喂喂,我安慰你,你还来揭我的短。” 陶光明傻笑:“额额额,想想就觉得好笑。你这人精,竟然也有被人暗算的时候,笑死了。” 李文军无奈地摇头:“快吃吧你,等下进了工地,你就要吃灰了。” 眼看县一中的大门就在前面,陶光明把剩下的大半个包子全部塞到了嘴里,含糊地说:“妈的,吃个早饭都不安生,这世上也只有你跟我爸还有我姐,能这样使唤我了。” ----- 工人们早就起来,吃过早饭,在干活了。 谭打雷他们也在各自检查各自负责的施工组。 见到陶光明的吉普车开进来,谭打雷他们迎了上去。 李文军下来,问:“昨天怎么样” 谭打雷说:“除了第二组木工组稍微晚一点干完,其他组昨天的任务都完成了。工资也发下去了。” 李文军点头:“第一天能这样,已经很不错了,三位辛苦了。” 谭打雷说:“就只有混凝土预制件的质量,要等你们来才能检查了。” 昨天大家都听说了李文军和陶光明打赌的事情,很好奇到底谁会赢。这会儿听见谭打雷说起这个事情,所有工人都放下手里的东西凑过来。 李文军知道大伙的想法,有心要让谭打雷他们树立威信,所以就没有制止大家放下手上的活来看热闹。 谭打雷和刘虎两个人像打擂台一样,站在混凝土预制件的前面,等着李文军发号施令。 看来这两个人都挺想赢的。 李文军暗暗好笑,朝他们抬了抬下巴。 刘虎蹲下来,把标着“1”的预制件的模板一提。 大家立刻凑上来看。 中间有没有气泡看不出来,不过四壁上,确实很多孔洞。 刘虎的脸一下就红到了耳根。 不可能,他都当泥水匠这么多年了,怎么可能会出现这种失误!绝对是意外! 刘虎下不来台,黑着脸又一口气把后面两块的模板都提起来。 后面两块预制混凝土件跟第一块一模一样,外壁都是有气泡。 泥瓦工们心里很清楚。这个模板用刨子刨得像镜子一样光滑,要是振捣得好,肯定不会有气泡。 而且外面都有气泡,里面肯定少不了。 刘虎还不肯服输,拿起一把锄头对着那块挖了下去,那块预制件一下裂开了。 大家凑近一看,里面也满是空洞。 这三块铁定是用不了了。 李文军嘴角勾了勾。 “该我了。”谭打雷说着,把后面浇筑的几块的模板提起了。 后面连着四五块预制件的四壁都光滑如镜,整整齐齐。 跟昨天李文军在心里预测的结果一样。 陶光明轻笑了一声,转开了头。 谭打雷似笑非笑看着刘虎。 刘虎更是下不来台,艰难地说:“我输了,我认输。” 他从兜里掏出两块钱,咬牙拍在谭打雷的手中:“愿赌服输。” 第二五八章 这样多好 李文军看刘虎的眼眶都红了,笑了笑:“这样吧,刘虎同志的工资,还是还给他。他那两块钱,我来出。” 卖力气的人,让他把一天的工资交出来,无异于割他的肉。 而李文军不同,他不过就是服装厂少给他一件衣服,最多两件衣服的提成。 再说,真罚刘虎这么多钱,以后他积怨在心,就不好管了。 谭打雷摆手:“文军哥,不用。” 说完,他把钱塞回了刘虎的手里。 刘虎不敢置信:这小瘪三到手的钱竟然不要 他瞪大了眼睛,哆嗦着嘴唇,好一会儿才说:“不是说好了的吗。你这是看不起我吗” 谭打雷笑了笑:“我跟你打赌的目的本来就不是为了罚你,而是为了让你受教训。现在你受到教训了,就行了。” 刘虎犹豫了一下,把钱收了起来。 谭打雷又说:“以后混凝土浇筑,一定要按照文军哥定的规程来,一点都不能偷懒。” 大家重重点头:“知道了。” 谭打雷又说:“虽然打赌的钱不用你出,可是你浪费了材料,作为组长要罚。这几个预制混凝土的水泥沙子石头大概也就值三毛钱。我要从你今天的工资里扣,然后还到工程成本里去。” 刘虎现在心服口服:“这个是应该的。我浪费了东西,该我出这个钱。” 赏罚分明,有理有据,这个谭打雷还挺不错的。 没想到,谭打雷二流子一样的人,竟然有这样的智慧。 李文军笑了笑。 如果昨天他直接对刘虎说如果振捣时间不够导致混凝土预制件有孔洞,要罚刘虎赔偿成本,刘虎可能压根就不会听他的,说不定还赌一口气,后面所有的混凝土浇筑都非要按照自己的法子来。然后昨天弄得就都不能用了。造成的损失就不是两块钱能包得住了。 现在,刘虎本来要罚两块的,现在变成三毛,也没有那么难以接受了。 说不定刘虎这会儿心里还后怕幸好听了谭打雷的,后面的都老老实实按照规程做。哪里还敢怨恨谭打雷罚他钱。 这件事让他记忆深刻,以后都不会敢对着干了。 谭打雷对大家说:“好了,热闹看完了,大家赶紧去干活吧。今天任务完不成,可是要扣钱的哦。” 大家忙议论着散了。 ----- 九点半一到,百货商店的车就准时来了。 陈子琛有些紧张,比他之前出去参加任何会议和见领导还要紧张。 他好害怕自己搞砸了辜负了李长明的信任。 大概是陶光慧早跟来交接的人交代了,所以司机和工人看到陈子琛一点都不惊讶,个个面色淡定地忙着搬东西。 赵林听到外面有声音,忙把对讲机拿出来,交给百货商店的人,就赶着回机关去上班了。 陈子琛跟工人们一起,小心翼翼地把桌子,椅子在车厢后布置好,让它们不会压到,又能相互靠着不摇晃。 原本还偷偷用余光盯着他,怕他出幺蛾子的司机,放下心来。 陈子琛跟工人忙完,对司机点头:“辛苦司机同志了,我们出发吧。”然后爬上了副驾驶座。 司机跟工人交换了个若有所思的眼神,上了驾驶座。 其实他还怕陈子琛坐在后面搞啥名堂,比如放火什么的。 陈子琛主动坐前面就好了。 他再疯总不能干抢方向盘这种事吧。 一路上,陈子琛都很安静,一直在低头研究一张图。 司机悄悄抽空瞥了一眼那张图,原来是一张家具的线稿。 马蹄腿,方桌面,看着像个凳子,可是腿又很长,似乎又不是凳子。 “这是个什么”司机好奇地问了一句,然后话一出口立刻就后悔了。他干嘛多嘴问一句,就让陈子琛安安静静不惹事多好。 陈子琛头也不抬说:“高几,用来放在角落里放花盆或者花瓶的,一般古代大户人家才能用上。” 司机问:“你们打算做这个”这东西占地方又不实用,肯定卖不出去。 陈子琛摇头:“不是,是我从书上看到的,就临摹下来研究一下。” 司机恍然大悟点了点头,问:“你是真喜欢做木工” 其实陶光慧早上跟他说陈子琛现在在帮李文军做木器,他还有些不信。 因为陈子琛怎么也是市级大企业黄铁矿矿长的儿子,技术科的科长,怎么可能沦落到干这种手艺人的活儿 只有一种可能,就是李文军捉着陈子琛之前做的事当把柄,要挟他。 可是这么想,李文军好像也没有必要干这事。他出的工资一向很公道,就连他们来帮忙运货的人,他每次都从他的分红里拿出钱来发给他们每人一块钱当辛苦费。李文军如果真缺木工,只要贴个通知,立刻会有大把人来应征。 陈子琛闷声应到:“嗯。” 司机不死心,又问:“没人逼你” 陈子琛瞥了他一眼:“为啥要逼我。是我求着师傅教我,李文军才肯让我在木工车间干活的。” 司机这才信了:“看来你是真喜欢干这活。” 陈子琛笑了:“当然,你不知道,这东西有多奇妙。能把一个看着平淡无奇的木头变成各种精巧的家具和物件。而且我师傅能一颗钉子都不用把任何家具做出来,厉害吧。额额额。” 他笑得像个得意的孩子。 司机被他感染了,也笑了,喃喃自语:“这样多好。” 现在的陈子琛气定神闲,眼里都有光,跟在百货商店门口满地打滚面红耳赤声嘶力竭大闹的疯魔了一样的他,判若两人。 陈子琛止住了笑,也自言自语:“是啊,现在这样多好。” 他今天上午怎么会有那么愚蠢的想法,要破坏自己辛苦做出来的东西来报复李文军。好不容易找到了自己喜欢做的事,还有愿意包容他的人,还能被人认同和尊重,多好。 现在回头想想,越发觉得之前的自己真是愚不可及,鬼迷心窍。 李文军肯定跟陶光慧打过招呼了。陶光慧还肯同意他去押车,这种心胸真是让他自愧不如。 他还欠陶光慧一个真心实意的道歉。 第二五九章 训狗警人 到了百货商店后面的卸货区,陈子琛见陶光慧在下面等着,忙跳下车,迎上去,握住陶光慧的手,摇了摇,望着她的眼睛,一脸真诚地说:“陶光慧同志,之前真是太不好意思了,给您添麻烦了。” 陶光慧没想到陈子琛现在竟然还会主动来找他道歉,愣了一下才笑了笑:“人还没有个犯糊涂的时候呢,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不用再提了。以后跟着李文军同志好好干。不会错的。” 陈子琛点头:“知道了。谢谢你。” ----- 陈子琛把桌布交给陶光慧,然后跟工人一起把家具搬下来。 陶光慧对这一次的家具很满意,忽然想起来如果她要找“文君实业”给她做家具,那就是陈子琛和李长明来做。 她对陈子琛说:“啊,对了,回去麻烦你转告文军同志一声,就说我已经找到了一些木材,这几天应该就能运到了。” 陈子琛忙回答:“好知道了。李厂长已经设计了好几套茶桌的款式给我们参考。我们已经开始研究要哪一套最合适。到时候先画图给你们看看。” “好好好。”陶光慧连连点头,暗暗在心里感叹,除了谈吐气度,陈子琛就连做事都不一样了。想想,他这趋势分明是在向李文军靠近。 李文军果然有这本事,能把周围的人,都拉得不由自主按照他规划的方向前进,向着他规划的样子去改变。 ----- 李文军在工地上走了一圈,把昨天做的工程看了一遍,对质量还算满意。 毕竟是第一个工程的第一天,没出大乱子已经很好了。 走到仓库的时候,老远黑条就跑出来迎接了。 黑条“呜呜呜”地叫着,拼命对陶光明甩尾巴,把李文军气笑了:“你个势利眼,昨天他给你吃了几块肉,你就对他这么热情。忘了平时喂你肉的是谁了。” 陶光明得意洋洋地拍了拍黑条的头:“好狗,眼神不错,知道谁能带你吃香的喝辣的。” 黑条这个时候,才象征性地对着李文军摇了两下尾巴。 李文军朝黑条一眯眼,黑条立刻呜咽了一声,耷拉着耳朵,夹着尾巴,趴下不敢动了。 陶光明笑:“你看看你,心胸狭隘得,竟然跟一条狗计较。” 李文军冷冷说:“我这人就是这样,老老实实干活的,自然有肉吃,想要动点坏心思,我可不会客气。谁背叛我,我一辈子都记得,别想在我这里再讨到好处。” 这话明显是说给王永定听的。 王永定虽然不像陶光明和李文军那样在人精堆里打滚过来的,一点就透,可是他好歹也一把年纪了,见了不少人,也能听懂李文军的意思。 他本来打算趁着李文军来,上前跟李文军要求把自己的工钱从每天一块钱涨到每天两块钱。听见李文军这么说,他以为自己昨天说的话被人告发给李文军了,心惊肉跳,哪还敢再说话。 陶光明是人精里的人精,李文军刚才对黑条板脸的时候,他就猜到李文军是要“杀狗儆人”,所以立刻配合他。 这仓库里一共就四个人,李文军想要敲打谁,陶光明用脚趾头都能想到。 其实他也听三个手下讲了招工时候的插曲,暗暗诧异李文军为什么还留着王永定这种跳梁小丑在工地,直接不用他不就得了。 这会儿见李文军还费劲来敲打王永定,他才好好打量了一下王永定。 王永定此刻低头顺目,不知道多老实。 陶光明嫌恶地转开头:这种人前没骨气的,人后多半喜欢作妖。现在想想,李文军不想得罪王永定的原因应该是不愿意连累工人们回村被王永定穿小鞋。 李文军缓和了神色问老王头:“昨天咋样,很辛苦吧。” 老王头摆手:“还好,就是早上领料的时候乱了一会儿。其实我这里料也不多,所以完全能应付。” 王永定早在心里骂开了:妈的,你当然还好,都是我在出苦力,你就动动嘴皮子,写写数字。 可他不敢开口,从他想抢登记册被李文军的眼神镇住之后,他就从心底里畏惧李文军。 这个二十岁出头的小伙子太可怕了,那个眼神,仿佛带着曾杀戮万千的阴森和薄凉,又有着看透世间和人性的明朗通透,不是他这种小村子待了一辈子的老头所能应付的。 ---- 李文军又讲了几句,准备离开。 陶光明想了想,提醒李文军:“今天还有两车沙子和十车卵石会到。要找人去门口指引,卡车把东西堆在那里。” 李文军想了想,对老王头说:“我跟你们两讲讲,你们两去指挥吧。你们两的时间,相对宽松一些。” 老王头点头:“好。” 李文军说:“这会儿我就去给你们指位置,然后我们就要去忙别的事情了。” ----- 鹅卵石大半直接堆在跑道和篮球场上,然后工人把他们铺平,等压路机来压实。 沙子今天主要是用来搅拌混凝土,所以依旧堆在水泥路上。 李文军交代完这几句就跟陶光明一起走了。 那边叫:“王土根同志,我们要领东西。” 老王头对王永定说:“我去仓库,你在门口等车子,然后负责指挥他们卸货。” 王永定嘀咕:“这么大太阳,让我站在这里守着,你倒是会安排。” 老王头一挥手:“那行,你去搬水泥,我来守着。” 王永定想了想,在这里还能坐着,大不了找个树荫猫着,怎么也比在仓库被人支着跑来跑去好。 他哼了一声:“那我还是等车来吧。” ----- 大暑已过,这会儿才早上十点,太阳就炽烈得像个锅炉,把地上的一切都要烤熟了。 王永定坐在树荫下,都有一种随时都会被烤晕过去的感觉,闭着眼睛要睡不睡的。 “同志,你好。”王永定听见耳边有人叫他,睁开眼睛看了看,原来是个三十岁左右的年轻人。 不知道是不是他已经迷糊了,竟然觉得这人看着很眼熟。 那年轻人从包里拿出烟,抽出一根递给王永定,点头哈腰:“你好,我打听点事。” 王永定这几天被人踩在脚下,憋屈得不行,都快忘了自己之前在村里耀武扬威的感觉了。现在忽然有人递烟,他高兴得不行,仿佛自己又活了,忙接了过来:“客气了,你说。” 那人说:“这个工程现在是谁在做。” 王永定说:“是黄铁矿的电子厂厂长,李文军。” 那人皱眉:“电子厂厂长怎么跑来接土建工程。” 王永定正好没处吐槽,立刻说:“可不是嘛,随便招了几个村民就上了。” 那人好好打量了一下王永定,忽然一拍大腿:“哎呀,这不是王村长吗” 第二六零章 给他们下点药 王永定一脸疑惑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他:“难道还是熟人”以前跟他套近乎的人也不少,他可不会那么容易上当。 那人说:“可不是嘛,我叫袁德世啊,去年去你们村收旧瓷器。” 王永定恍然大悟,原来是他…… 什么收旧瓷器,这家伙就是一个文物倒卖贩子。后来他被人举报,虽然没被抓也不敢再做了。 袁德世皱眉一脸疑惑:“村长,你们村的人都在里面大干,你怎么窝在这里。” 王永定叹了一口气,把肚子里的苦水全部倒了出来。 他没讲自己不让村民来报到,要求抽成被李文军识破,没能如意,只说李文军看着他年纪大,干不了什么活,就派他去仓库里搬东西。没钱还累死人。 袁德世义愤填膺:“真是太过分了。要是我来做工程,肯定要让村长来当工头管理这些人,怎么能从外面找几个小瘪三呢这分明就是欺负村长忠厚老实,想要利用村长您的威信,却又不舍的给钱。这就是,又想驴拉磨,又不想给驴吃草。” 王永定一拍大腿:“可不是嘛。你这么说,我才明白过来。” 袁德世叹气:“可惜我没有这样的机会,都被李文军抢走了。下次要是还有工程,县里肯定也是找有过经验的李文军来做。” 王永定皱眉:“说的是啊.....” 一想到自己以后想挣这个钱,就都要对老王头那个老叫花子低三下四,他就很不甘。 凭什么!他可是王家村的村长,老王头的直接领导! 袁德世压低了声音说:“要是这个工程,李文军干不下去,我来接手。以后所有工程就都是我的了。” 王永定望着他,昏黄的眼里闪着不确定。 讲实话,李文军虽然可恶,给他们的待遇却没得说,一日三餐好饭好菜,按日结工钱,到哪里都没这么好的事情。 可是他不喜欢赚这种辛苦钱,老实钱,也想像李文军那样坐着也有钱赚。 “可惜没有人帮我。”袁德世将王永定的犹豫看在眼里,故意长叹了一口气。 其实他是打听到了县一中在搞工程,有几千块钱工程款,是王家村的人在施工,所以来看看有没有机会。 没想到,还真的被他抓住了机会。 他太了解王永定了,鬼路过他身边,王永定都恨不得薅点纸钱,怎么可能甘心赚这点辛苦钱。 果然,王永定犹豫了一下,小声问:“我要怎么帮你。伤天害理,害人性命的事情,我可不做。” 别说良心过不去,他没这胆子。就算他真这么狠毒,也怕被公安发现抓起来。为了这点钱,不值得。 袁德世笑了笑:“放心,不需要那么狠。这么大个工地,这么多人吃饭。要是饭菜不干净,害人拉肚子,被人举报到县政府,他不就做不下去了吗”他其实想过自己溜进去,可是一看有人在旁边盯着工人,他压根也进不去,所以最好是让里面的人动手。这样才神不知鬼不觉。他还能不被怀疑。 王永定沉默了。 袁德世淡淡地说:“你要不愿意就算了,毕竟我不干这个还有别的事情可以干。不过这个机会,你错过了,就没有了。” 王永定咬牙:“好,我做,你要我做什么” 袁德世压低了声音,塞了个纸包到王永定的手里:“也没什么难的,你就找个机会,把这个下在茶水里。” 远处响起喇叭声。 王永定忙把小纸包藏到怀里,去招呼货车了。 袁德世忙悄悄溜了。 ----- 谭打雷隐约看见王永定站在门口,好像在跟人说话,可等他仔细看,又只看到王永定在指挥货车进来。 天气太热了,他都看花眼了。 谭打雷笑了笑,去凉茶桶边接了一大碗凉茶灌了下去。 ----- 王永定等车走了,才慢悠悠往仓库走。 那边廊下的凉茶桶,这会刚好边上一个人也没有。 如果要下药,就趁现在了。 王永定这么想,朝凉茶桶走了过去,接了一大碗凉茶喝了。他摸了摸怀里的纸包,紧张得嘴唇发麻,脚发软。 后面有人说话:“哇,那老鼠是被老鼠药毒死的吧。我看嘴巴吐白沫,挺吓人的。” “应该是。现在有一种老鼠药可厉害了。人吃一点下去也是几分钟就见阎王爷了。” 王永定忽然意识到,自己差一点犯了个大错。万一袁德世骗他,把老鼠药说成泻药。他糊里糊涂就信了,然后加到茶里,把所有人都毒死了。 那就不是李文军倒霉,而是他等着挨枪子了。 背后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他的手像是被虫蛰了一下,立刻缩了回来,放下碗走了。 ----- 陶光明和李文军离开了县一中,陶光明乜斜着李文军:“说吧,又打算把我使唤去哪里” 李文军笑:“今天红星瓷器厂应该已经把我们几天前定制的茶壶茶杯做出来了。我们去拿回来。”那时候梁厂长说三五天,现在已经过了五天了。他觉得梁厂长遇见这么好的设计,肯定会按捺不住尽快把它们做出来看看效果,所以应该不会拖到五天这么久。 陶光明皱眉:“你都不用问问” 李文军:“那你问吧,找个电话问问。” 陶光明在县百货商店停了车,跟李文军进了陶光慧办公室。 陶光慧刚把陈子琛送走,他们两又来了,很惊讶:“诶你们怎么又来了。” 李文军笑了笑。 陶光明没回答,直接走到桌子边,拿起电话拨了个号码,等接通了说:“喂,厂长,我是陶光明,我们的瓷器做好了吗” 他静静听了听,然后点头:“好,那我们今天就来拿。” 然后挂了电话就出去了。 李文军又对陶光慧摆了摆手,算是告别,然后跟着陶光明走了。 陶光慧气笑了:“你们两个混小子,真是把我当空气了。” ------ 李文军和陶光明开着车直奔红星瓷器厂。他们之所以没跟陶光慧寒暄,是因为路途遥远,赶时间。 红星瓷器厂的梁厂长一早就在门口等着,热情无比:“哎呀,李文军同志你可来了。你设计的瓷器真不好做,不过做出来的效果真不错。” 李文军笑着点头跟陶光明一起进去,然后又不约而同地在门口停下了脚步。 第二六一章 不是凡间物 里面摆着一张十米长的大桌子,上面把做好的瓷器在大桌子上一套一套排开。 那些精美的,薄得像纸一样的茶杯茶壶和花瓶,在阳光照耀下,透明得像上好的羊脂玉和青玉,绚丽夺目,光润可人。 真是:此物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见。 陶光明笑了一声:“呦吼,搞得跟珍宝展一样。” 梁厂长兴奋得红了脸:“可不是,我们恨不得,把这批瓷器现在就拿到博览会去。” 李文军笑了笑:这种薄胎轻釉瓷器之前是皇家御用,民间也只有大富大贵的人家才用得上。二十年后也很常见,可是在现在确实是和珠宝玉器一样稀少。 梁厂长搓着手,忐忑地说:“李文军同志,你看看怎么样,有没有什么需要改进的” 李文军一套一套看过去,除了偶尔一个的彩釉描花有点不完美,基本上没有什么瑕疵。颜色什么的不算很出彩也不算很拉胯。 他满意地点头:“不错,你这个产品合格率应该不到百分之十。” 梁厂长满脸佩服:“是,李文军同志真厉害,我们真的是开窑十套才能成一套。” 李文军笑:“那我可要给你加钱了。” 梁厂长摇头:“这个不重要,我需要你授权,然后给我更多设计,我打算生产了直供首都。” 李文军点头:“行,你们的制作水平,没有浪费我的设计。我这一次再给你设计两套餐具。有四套,够你们做的了。你按照我们的协议,你按销售额给我设计提成就行。” 梁厂长忙点头:“好好好,太好了。”他开心得像个孩子。作为厂长,他比任何人都明白,好的设计跟中彩票一样可遇而不可求。 李文军能来找他,简直就像是个大馅饼砸在他头上。 ----- 李文军给梁厂长结算了瓷器的余款,就开始在一旁画新的瓷器的图纸去了。陶光明看着梁厂长指挥人,把那二十套茶具小心翼翼一个一个用皱纹纸包起来,然后装进垫了厚厚稻草和棉花的木箱子里,再抬到他的车后尾箱。 陶光明让他们拿来一些绳子,把箱子固定在车座上。这一路有一段是泥泞的小路,要一个不坏的运到县百货商店,还真是个考验技术的活儿。 李文军画了两套餐具,十几张纸,连尺寸都标好了。画完了,他揉着酸痛的手腕和手指,朝梁厂长抬了抬下巴:“你看看,怎么样。” 梁厂长一边看,一边点头:“好好好,都很好。我看得出来,你设计了两种完全不同的风格。真是考虑周到。” 李文军笑:“我爱人擅长画画,回去我找她给你们多设计几套。” 梁厂长忙放下图纸,用力握了握李文军的手:“这样真是太好了。我就说李文军同志的审美怎么这么出色,原来是有个贤内助。” 陶光明弄得满身大汗,跳下车来:“走吧,不然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了。” 关键回去为了防止瓷器震碎,只能慢慢开。 李文军忙跟梁厂长告别,跳上了副驾驶座。 一路上,陶光明紧张得不得了。 平日里他开这个军用吉普车都是泥里水里,河滩山路横冲直撞,哪里试过这么憋屈。 踩油门怕太快,太颠簸,不踩油门怕速度太慢死火,爬坡上不去,还要避开泥坑和石堆,躲避时不时窜出来的猫狗鸡鸭和孩子。 再加上天气热,又饿了,他本来烦躁无比,可是因为开车只能憋着。 李文军知道不好开,一句话不敢说,紧张地看着路。 “要不要,换我来开开。”中间李文军问了两次。 陶光明只是摇头:“你要开到田里,我们今天就前功尽弃了。” 来的时候一个半小时,回去足足花了两个半小时,硬是下午一点多才回到县百货商店。 陶光明把车子停稳在卸货区。 李文军跳下来,说:“辛苦了。” 陶光明却不动,也不说话,就这么定定坐着望着前方。 李文军凑过去:“怎么了”高度紧张三个小时,任谁也受不了。他好担心陶光明出什么问题。 陶光明像是从凝固中醒了过来,皱着脸倒吸气:“嘶,死了死了。腿抽筋了。” 李文军哭笑不得:“抽筋了就抽筋了,你倒是说句话。这样一声不吭,我还以为你晕了。” 陶光明骂骂咧咧,在李文军搀扶下下了车:“晕个屁,我特么睁着眼呢。等下出了这里,我们两个恩断义绝,你太特么讨厌了,每天都能想出新法子折磨我。我是上辈子欠你了吗欠你多少,你告诉我,我一次还清,总好过这样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李文军被陶光明骂却笑得更欢:“等下慧姐看到瓷器,你就不会骂我了。”他这么着急,大费周章的去做瓷器,还有一个理由,就是想通过陶光明送给陶路遥。虽然不知道他们到底为什么要给陶路遥准备礼物。 陶光明肯定是也有这个心思,不然哪里会这么小心翼翼任劳任怨。 陶光慧带人下来卸货,陶光明立刻停了抱怨:“姐姐,先搬到你办公室,不要放在仓库。” 陶光慧顿时明白了,叫人把两个大木箱都抬到了她的办公室:“小心一点,打开箱子,同志们就出去忙吧。” 李文军扶着陶光明跟着上去,放他坐了下来,然后从两个箱子里各拿了两套茶具,几个花瓶出来,拆了包装摆在桌上。 这会儿放在陶光慧的办公桌上,倒是比放在刚才红星瓷器厂那脏兮兮的工作台上还要更漂亮一些。 陶光慧眼睛一亮:“哇,这个,太漂亮了。又上档次,我都不舍得碰了。”她小心翼翼一个一个拿起来看。那杯子只有半个手掌大小,胎薄如纸,线条流畅轻盈,相比他们之前看到的瓷器厚重笨拙,这次茶杯茶壶就像落入凡间的精灵和云朵一样。让人想象不到,他们竟然是泥巴烧制的。 李文军笑:“慧姐要是也觉得好,就选一套,算我送给陶领导的。” 陶光明终于缓过劲儿来,出声说:“选什么选,全部都给我留着,还有花瓶这些都不许拿走。我们用不着还可以送人,这么好的东西,不能落到别人手里。我还要很多重要人物需要走动。” 陶光慧翻白眼:“什么重要人物,我不用想都知道你要留着送给谁。” 第二六二章 真是饿狠了 李文军跟陶光慧交换了一个会意的眼神:这护食的性子就出来了。十套茶壶,十几个花瓶,陶光明哪里需要这么多。 李文军也不直接戳穿他,只摸着下巴沉吟了片刻说:“也行。弄几个木盒子来装着,里面垫上绸布和海绵,就更上档次了。” 陶光慧连连点头:“哎呀,这个好,这个好。等茶桌一做出来,就完美了。刚好一套。” 陶光明坐直了,“咕咚咕咚”灌了一整杯水下去,说:“我等下下午就去找人做盒子。军少,你估算一个尺寸给我。” 李文军站起来抽了一张白纸垫在下面,然后把两套茶具和花瓶依次侧放在上面,测算了一个尺寸,写在纸上,递给陶光明。 陶光明盯着李文军,问:“你是不是一早就看出了我们的心思。” 李文军笑了笑:“算是吧。反正都是顺便的事。我之所以开始没挑明,是怕红星瓷器厂做不出我想要的效果。幸好,他们争气。”他设计的时候就是揣摩着陶路遥的喜好去的。毕竟人的审美是能从家里的摆设看出来的。 所以他设计出来的东西,才能一下戳到陶光明的心里,让他一看到就很满意。 陶光明点了点头,接过李文军手里的纸,嘀咕:“太聪明了也不好,啥都瞒不过你的眼睛。” 难为他刚才看到瓷器第一眼还憋着,生怕被李文军看出来自己的小心思。 “不过下次的可能会更好,他们毕竟有经验了。要不我挑挑,把好的留下来,有点瑕疵的,就卖了。反正这才是第一次。” “下次有好的,再送。你只要挑挑路上有没有打碎碰裂的,不成套的就卖了。至少留两三个花瓶,三四套茶具给我。” 其实这话的意思就是准李文军把最好的留下,其他卖了。 ----- 陶光慧帮李文军和陶光明从饭店叫人送了几样菜过来。 他们两个是真饿了,四个菜一个汤,一条红烧鲤鱼、一个辣椒炒肉、一个剔骨肉炒香干子,一个高汤苋菜,一个蘑菇肉片汤,吃得干干净净。 看得陶光慧一愣一愣的,忍不住笑:“你们这是饿了几顿了。” 陶光明叹气:“之前李文军说做力气活的人,吃得多也正常,我还觉得他在开玩笑。今天才算是真正体会到了这句话的意思。他整天把我当骡马用,我真是从早到晚都觉得饿,饭量也增加了,也不挑食了。” 陶光慧抿嘴笑:“这不挺好的吗,还瘦了,连眼睛都大了一圈,下巴也尖了,帅气了许多。” 陶光明摸了摸自己的脸,嘴角浮上带着惊喜的傻笑:“是吗。” 陶光慧说:“是。就是更黑了。啧啧,我原来以为你都黑成这样了,不会再黑了。现在才明白,你还能继续黑下去。你现在比半个月前黑了两个色度都不止。” 陶光明喃喃地说:“不可能吧。李文军天天跟我在一起,我没觉得他黑了啊。” 陶光慧看了一眼李文军,笑:“也是啊,文军怎么就没晒黑。还是那么帅。” 陶光明怪叫了一声:“不带你这么扎心的,你真的是我亲姐姐吗” 李文军忙安慰他:“你更有男人味了,更帅了。真的。我哪里比得上你。慧姐看着你从小到大不觉得你长得好看。在我眼里,你可是县城第一帅。” 陶光明愤愤转回头。 李文军拼命朝陶光慧递眼色,陶光慧只能哄着陶光明:“是是是,你最帅了,吃饱了赶紧去找人做盒子。这才是大事。” 陶光明这才高兴了一点,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那我先去找人了。” 等他出去好一会儿,李文军才说:“可怜,我可能真是把他累坏了。” 陶光慧说:“没事,年轻人嘛,就是要锻炼一下,天天吃了睡睡了吃,岂不是把大好年华都浪费了。跟着你这样折腾长见识,又长本事,挺好的。” 李文军笑:“慧姐太抬举我了。” 陶光慧叹气:“唉,他也是自从认识你,才找到了目标,我是真的很感谢你。” 李文军点头:“他也帮了我不少。我也很感激他。” 他看了一眼地上的箱子,说:“我记得有一套是有一点点瑕疵的,刚才装箱的时候,注意看了看,被陶光明放在了最底下。现在我把它拿出来。这一套,慧姐最后再处理。” 陶光慧点头:“好,等我先把这两套好的收起来。” 李文军说:“我顺便再把这两套检查一遍,以免有一遗漏,然后慧姐先找个纸盒子装起来,放在柜子里。以免碰坏了。” 陶光慧说:“好,还是你办事仔细。” ----- 李文军把桌上那几套检查了一下,挑了一套最完美的给陶光慧。陶光慧用皱纹纸和报纸又一个一个抱起来,叫人拿了个纸盒子来装好,放在她身后的柜子里,然后李文军把其他的挑了看看。那套有轻微瑕疵的就留在了箱子底下。 李文军一边看一边感叹:“亏得陶光明一路上小心翼翼。这么娇弱轻薄的瓷器,竟然一个都没有坏。” 陶光慧笑:“他有时候还是挺靠得住的。” 然后他们两个去楼下,在新摆上的茶桌上布置好新茶具和花瓶。 顿时茶桌越发上档次了。 陶光慧静静立着看了看:“等我们把送我爸的东西置办好了,我再请你帮我另外做一套,放在我住的地方。” 李文军听她的住所叫“住的地方”,都没称为“家”,心里有些酸涩。 没有家的感觉,他太清楚了。 陶光慧更可怜的是,有家不能回,硬生生被孤零零一个人扔在外面。 他怕心里的怜悯忍不住从眼神里流露出来,也觉得累了,索性低着头坐下来,拿起茶杯琢磨下一套用什么款式才好。 好几个女同志被李文军坐在茶桌边低头的样子吸引了,驻足观看。 陶光慧忍不住抿嘴笑:李文军就是个行走的广告牌,坐在那里都吸引女人的目光。 她招呼道:“这是我们新到的茶具,要看看吗这套茶桌椅子也是新到的,可以试坐。” 然后那几个女同志就羞答答地在李文军身边坐下了。 这几个女同志坐下后,后面又跟了几个人排队,想要试坐茶桌。 李文军想得出神,也没注意身边有人坐下了。 那几个女同志红了脸凑在一起说悄悄话,最后推了一个来跟李文军说话。 “这位男同志,也在想买茶具吗” 李文军如梦方醒,才发现自己身边已经坐了好几个顾客,还有人站着等,忙站起来:“哦,不是,你们坐。” 那几个女同志现在才完全看清楚李文军的长相和身高,个个红了脸,眼睛发亮。 李文军腰间别的对讲机忽然响了,是谭打雷的声音:“文军哥,你还在县城里吗这边出了点问题,你有空过来看看吗” 李文军暗暗诧异,他不是早上才去过吗要不是有什么急事,且是谭打雷他们处理不了的棘手事,他们是不会找他的。 第二六三章 不怕他不要脸 那几个女同志吓了一跳,面面相觑。 李文军笑了笑,对陶光慧说:“慧姐,我先去了。” 陶光慧点了点头:“行,你去忙吧。有事再来。我叫车送你去,不然你走过去挺远的。” 李文军对着对讲机说:“我马上就来。” 几位女同志兴奋地议论了几句,又七嘴八舌地问陶光慧:“这个男同志叫什么名字,是你们百货商店的职工吗” “他拿的那个是对讲机吗我听说要几百块一台啊。” “这么年轻就这么有钱吗” 陶光慧笑:“他叫李文军,算是我们百货商店的领导吧。” 年轻的女同志们捂着嘴,低声惊叹:“天啊,这么帅,这么年轻还是领导。” “身材好好。” “我怎么觉得他好眼熟,好像在哪里看过,不会是电影明星吧。” “没想到这么个穷酸的小县城,竟然还有这样的人物。” 陶光慧拿出一本市服装厂的小册子,放在桌上:“不就他嘛。” 然后她翻开第一页,指着顾展颜:“这是他爱人。” 然后翻开第三页,指着点点:“这是他女儿。” 那几个女同志眼里的火苗瞬间熄灭了,悄无声息站起来,满脸失望地一个接一个走了。 陶光慧暗暗好笑,对着她们的背影问:“不看看别的吗,这个茶具很不错哦。” 她感叹李文军真是那种很正直的人,身边这么多诱惑,他压根就不理会。 刚才走掉的年轻女孩里,有一个又转回来问陶光慧:“这个瓷器是他设计的吗” 陶光慧点头:“是。” 那女孩咬着唇:“我要一套。” 陶光慧说:“要十块钱一套哦。你确定要吗” 那女孩说:“要,他下次什么时候来。” 陶光慧恍然大悟,这是花钱买消息呢。 她笑了笑:“不是我不告诉你,是我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来。他通常都是有事才来。他是个大忙人。” 那女孩咬着唇,好一会才说:“知道了。麻烦帮我把这套茶具包起来。” 陶光慧忙对售货员招了招手。 售后员什么都没干又卖出去一套。高兴得不得了,赶紧过来为这位女同志服务了。 陶光慧也打算上楼去接着处理自己的事情,走到一半忽然想起来,这个女孩不就是县委书记谭立新的千金谭凤娇吗之前在县委大院见过她。那时候这女孩还小,听说这两年读大学去了。 她回头看了看,还真是谭凤娇。 这姑娘是家里的独女,听说性格挺霸道的。 李文军要是被她盯上了,还挺麻烦的。 不过暑假很快就要过去,谭凤娇就算是想要动什么心思,也没什么机会了。 ----- 李文军坐着陶光慧派的车,十分钟都不要就到了县一中,老远听到里面喧闹。 “凭什么他可以不干活就拿工资。” “就是,都两天了,他天天这样拖我们后腿,大家累死累活才把他那份干完。” “再这么下去,谁受得了。” 李文军忙快步走了进去。 谭打雷他们被围在中间。 大家见到李文军来,立刻就安静下来,让开了一条道。 李文军淡淡地问:“怎么了,出了什么事,要这么吵闹。” 郭亮气得脖子都粗了,指着王木森说:“他偷懒,不好好干活。他的活有一半都是我们干完的。而且他做出的东西不行,连个木板都刨不平。太耽误太浪费材料了。昨天他说工具不趁手,今天还是这样,明摆着就不是木工。” 李文军望着王木森:“是吗” 王木森红了脸:“是你们要求太高了。我本来以为是普通的木工活,谁知道要这么精细。” 李文军淡淡回答:“那从现在开始,你就从第二组换到第三组。今天我就不罚你了,但是你今天的工钱只能按照普通工人结算。” 第三组的组长立刻说:“我不要。这好吃懒做的,别放到我们组来。” 王木森的脸越发涨得通红,下不来台,小声说:“挖土什么的我还是能做的。我不会偷懒。” 李文军对三组组长说:“你观察他一天,如果他再偷懒,我明天就直接把他解雇了,送回王家村。” 三组组长这才点了点头:“行吧。” 李文军挥了挥手:“大家接着干活吧。现在离吃饭时间还早。” 郭亮皱眉说:“那我们还是九个人干十个人的活。” 李文军对谭打雷说:“这样吧,今天二组的活,只要完成九成,就算是全部完成了。” 谭打雷说:“好。” 郭亮这才带着人走了。 李文军看了看王永定和王木森的背影,对谭打雷他们三个说:“你们几个留意一下他们父子三个,要是发现他们敢搞什么阴谋,就直接告诉我。” 谭打雷笑:“放心,文军哥。这种人,我们见得比较多。越不要脸的,我们越不怕。” 李文军忍俊不禁:“也是。” ----- 李文军从一中门口出来,发现陶光明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坐在车上等他。 李文军爬上了副驾驶座:“你肯定是在我身上按了窃听器。” 陶光明哼了一声:“我才懒得在你身上装定位器。是我刚才订完了盒子去百货商店找你,听我姐说这边出事了,我就回来看看。” 李文军笑:“没什么事,都解决了。不过,你既然来了,干脆送我回家吧。我今儿真没有力气骑单车回去了。” 陶光明皱眉:“你又使唤我。” 李文军:“走吧走吧,一天说这句话几十遍,你也不嫌烦,赶紧帮我找辆车,我就不使唤你了。” 陶光明:“没见过你这样的人,要东西都要得这么理直气壮。” 李文军用胳膊枕着头往后一靠:“大不了,晚上在我家吃了饭再走。” 陶光明摇头:“我今晚上有约会,谁要跟你吃饭。” 李文军坐直了:“呦吼,小子不错。天天有约会。” 陶光明脸上微微泛红:“那是,小爷我的魅力也不差。再说我明天就要去港城了卖玉了。” 李文军立刻明白了:他有几天见不着季如诗,所以要抓紧机会多见见。 他装模作样叹气:“啧,看来是留不住你了。” 陶光明立刻看了他一眼:“卧槽,不是在想什么歪主意要阻挡我追求幸福的脚步吧。” 第二六四章 谢谢给我指了明路 陶光明把李文军放下就立刻绝尘而去,好像生怕谁会拉着他不让他走一样。 李文军笑得不行,进去了。 点点在给apple做衣服,用一张红色的皱纹纸,做了个斜肩的的裙子。 李文军很惊喜:“哇哦,我们点点好有天赋呢。” 点点指着衣服说:“裙子。” 李文军亲了一下她白嫩的小脸蛋说:“没错,这个裙子叫晚礼服,穿着参加晚会最好了。” 点点皱眉,摸了下一脸:“疼,扎人。” 李文军摸了一下自己的下巴:“有点胡茬。” 他坏笑着用胡子去扎点点,点点“咯咯咯”笑着躲开,大声地叫顾展颜:“妈妈,妈妈。” 顾展颜笑了笑,把点点抱起来,从李文军的魔掌下解救出来,嗔怪地对李文军说:“回来连手和脸都不洗就亲孩子。” 李文军笑了笑,从包里拿出一个黑色的花瓶:“这个送给你。” 顾展颜惊喜的睁大了眼睛:“啊,好美。” 她接了过去,拿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眼睛亮晶晶的。 这个瓶子的造型不同于传统花瓶的细腰瓶或者长颈瓶,又不像外国的直筒瓶,却是个六面柱。 这个瓶子随便插点野花都很好看,不然插根弯曲盘旋的老树枝,或者荷塘里的荷花、荷叶也很好看,要是能有白梅花就更好了。 啊……不对,菜园里就有白色的花。 她放下瓶子,把点点交给李文军,跑出去,在菜园子里摘了两朵白色百合花回来,插在接了水的瓶子里,放在窗口,果然美得不可方物。 然后她就坐在旁边,静静看着那瓶子和夕阳下微微泛着橘黄光的花儿。 点点被妈妈这样一动不动石化了一样的姿势吓坏了,从李文军手臂挣扎出来,爬到顾展颜身上,仰头看着她,叫了一声:“妈妈。” 顾展颜眨了眨眼,像是刚从一个绝美的梦中醒来,低头看着点点,温柔地应了一声:“诶。” 刚才短短的一瞬,她回到了少女时期的无忧无虑,只需要沉浸于世间美好的事物,忘了自己是个妈妈,是个妻子。 这会才被点点那一声拉回了现实。 点点侧过脸贴在顾展颜的胸口,听着她的心跳才安心。 李文军靠在门口,走过去问:“喜欢吗” 顾展颜带着几分羞涩说:“好看。”她有些羞愧,这么小小一个瓶子,就让她脱离了现实,她最近怎么又变得喜欢做梦起来。 是因为李文军准许她画画,还是因为李文军忽然变成了个十全十美的丈夫,让她再不需要恐惧忧伤,用坚强和冷漠伪装自己。 李文军弯腰把她们两个都抱在怀里:“喜欢的话,以后我常给你做,下次做个白色的,插上秋天的红色的野果,或者带松果的树枝也很好看。” 顾展颜笑:“好。” 李文军过来拉起她:“去吃完饭,再来慢慢看。” 桌上电话忽然响了起来,李文军转身回来接了起来。 电话里传来黎广志的声音:“请问是李文军同志家吗” 这家伙终于想起他了。这阵子悄无声息的,他还以为这家伙不听劝又悄悄溜出去打工了。 李文军笑:“是,我是李文军。黎广志同志,你找我有事吗” 黎广志一愣。他跟李文军就说过两次话,见过一次面,李文军是怎么一下就能把他声音认出来的。 他干咳了一声掩饰着自己的惊讶,说:“李文军同志,不好意思,下班还给你电话。主要是我打去你的办公室一直找不到你。” 李文军说:“没事,你说。” 黎广志明显在压抑着兴奋:“我打电话是想要谢谢你给我提的建议。我按照你说的把废钢铁运到钢厂,纸箱拿去造纸厂,这个月赚了五十块钱。五十块钱啊。要知道,我爸一个月工资也才四十。” 李文军被他激动得微微发颤的声音给逗笑了:“淡定,淡定。以后你会赚更多,会有一个跨国大公司,每年几十亿的销售额。” 黎广志那边安静地吓人。 只有电流的“滋滋”声。 嗯怎么回事,电话出问题了 李文军皱眉对着电话连叫几声:“喂喂,能听见吗” 黎广志才用梦呓一般的声音说:“卖什么能卖几十个亿。你逗我玩呢。” 李文军才意识到他刚才是太震惊了以至于都说不出话来了。 这些事情提前说,观念也先进几十年,他们果然都接受不了了。 再说,情况一直在变化,他的人生都在改变,到时候黎广志的会不会变也很难说。 以后还是不要说那么多了,自己知道就好了。 李文军笑了笑,说:“没什么,只是我的一个祝福而已。走一步看一步吧,人不都这样嘛。” 黎广志才找回自己正常的声音说:“哦哦哦,你太看得起我了。我今天打电话来,主要是想报喜,再感谢你。我能为你做点什么呢” 李文军说:“我暂时还想不到,以后再说。” 黎广志说:“好,记得有事找我。” 李文军又笑了,一语双关:“放心,我不会忘了你的。” ----- 李文军挂了电话,顾展颜好奇地问:“谁啊。” 李文军说:“县废品收购站的,问我最近为啥都不去进货了。” 顾展颜微微点头:“是啊,最近都是赵林去。” 李文军说:“啊,好饿,去吃饭吧。今天真是累死了,你不知道,瓷器厂厂长才搞笑,把我设计的瓷器摆了一桌子。陶光明说他在搞珍宝展,简而言之就是‘献宝’。” 顾展颜忍不住笑出了声:“你们两个好坏。” 李文军向顾展颜学陶光明回来的路上小心翼翼开车的样子,顾展颜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李文军叹气:“没见过人这样开车的,把自己开得腿抽筋了。” 顾展颜说:“他是太紧张了吧。” 李文军说:“是,他想送给他爸爸做礼物。” 顾展颜叹息:“想不到,他是个这么孝顺的人。” 李文军说:“是啊,我开始也想不到。也想不到他会是个这么痴情的人。” 顾展颜抿嘴笑:“其实我今天跟如诗通电话了。” 李文军很感兴趣:“哦,她怎么评价陶光明” 他总担心是陶光明一个人自作多情。那小子最后要是费尽心思,什么都没得到,肯定会接受不了。 第二六五章 两帮人差点打起来 顾展颜回答:“一个电话里,如诗就提到了陶光明好几次,我觉得季如诗对陶光明的印象越来越好了。” 李文军笑:“是吧,其实陶光明这个人,一定要深入了解,才知道他的好。” 顾展颜轻轻点头:“是,人不可貌相。” 李文军又说:“不像我,表里如一,都是最帅的。” 顾展颜红了脸,嗔怪地横了他一眼:“哪有你这样夸自己的。” 李文军立刻问点点:“爸爸帅不帅。” 点点说:“帅。” 李文军又问:“爸爸好不好。” 点点说:“好。” 李文军很满意对顾展颜说:“你看,孩子最真实,不会说谎。” 点点:“对,点点最诚实。” 顾展颜忍俊不禁:“真受不了你们两。” ----- 李文军去李长明那屋,洗了手坐下,看见李文勇,便问:“哥,今天第一天当科长,感觉如何。” 李文勇明明意气风发,志得意满,却要做出淡定地样子:“还好,就去看了看办公室,跟原来的科长交接了一下工作。然后就去井下了。” 李文军笑眯眯地点头:“好好。” 刘翠红拿了一瓶酒出来:“你爸爸还特地去打了酒来,说要庆祝一下。” 李文军忙起来拿了几个杯子过来,倒了三杯摆在李文勇和李长明面前,问柳冬梅:“嫂子喝吗” 柳冬梅摆手:“我要值晚班,不喝了。” 李文军知道这个开不得玩笑,毕竟出什么问题可是要人命的。 顾展颜是不喝酒的,原因跟李文军一样。 李文军对其他人说:“那你们喝汽水吧。” 刘翠红说:“军军,给我倒一杯酒,我也想喝。” 李文军看了一眼墙上的挂历。其实他每天都在留意,那个挂历每天都画了勾,应该是他们提醒了刘翠红吃药。 他嘻嘻一笑:“妈,你吃维生素呢,不能喝酒。” 刘翠红都高血压了,肯定是不能喝酒了。可是却不好跟她直接说原因。 毕竟外公就是这个病去的,跟刘翠红明说,刘翠红和李长明心理压力肯定很大。 刘翠红一脸疑惑:“我问了隔壁曹阿姨,她说维生素不用忌口,啥都可以吃。” 李文军暗暗捂眼,怎么忘了这茬了,曹阿姨是医院退休的老护士,未必看得懂药瓶上的英文,但是有些事情是骗不过她的。 柳冬梅笑:“啊呀,妈。曹阿姨那是之前的老黄历了。现在很多新药,进口药,都是要忌口的。好多中药也要忌口,她不知道。” 刘翠红犹豫了一下:“是吗” 李文军点头:“是的,曹阿姨都退休了,一些新药的药性,她也未必清楚。还是注意一点,比较稳妥。万一有点不好,岂不是因小失大。” 刘翠红这才说:“好吧,那我还是喝汽水吧。反正天热。” 李文军忙给刘翠红倒了一杯汽水:“就是,天热,汽水才解暑。” 刘翠红又问:“军军,还接着做桌布吗” 李文军想了想:“可以再慢慢做几张,然后就休息一下,等那边卖掉一些再说。不要太辛苦。” 刘翠红笑:“辛苦啥,我们几个老阿姨,坐在一起,说说话,就把这事给干了,还能挣几个菜钱回来。” 李文军知道这事情的意义对刘翠红来说不是几块钱的事情,所以也没再说什么。 ----- 王木森早上被当众这样教训了一顿,一下午再不敢偷懒,埋头苦干。 到了吃晚饭的时候,他不知道该跟哪个组长拿餐票。去找三组组长。三组组长翻白眼:“我这里没有你的,你是临时加进来的。餐票早上就发了。” 王木森被噎得说不出话,想想三组组长说得也没做,只能转头灰溜溜又去找二组组长郭亮。 郭亮冷冷地说:“你还好意思来找我要饭票我们帮你干了两天的活,你应该把你的工资给我们才公平。” 王木森理亏,嚅嚅地不知道怎么还口。 王永定哪里受得了儿子被人这样欺负,气得走过来朝郭亮嚷嚷:“得饶人处且饶人。饭票一人一张,只要进了饭堂就管够。就算王木森不领,你们就能多吃些吗” 王石磊也过来说:“你不要太过分。我哥都换组了,你有什么权利为难他。” 郭亮心里也憋着气,说:“那昨天大家替他干的活要怎么算。”这家伙昨天要是老老实实说他不是木工,也不至于木工组这么惨,比别的组硬生生多做了半小时才做完。 这毛头小子怎么还没完了呢! 王永定气得叫了一声:“王家村的快过来看看。外村的欺负人了。” 王家村的一听就都围了过来。 王永定指着郭亮说:“这个活,本来是我们王家村找来的,是大家想让自己亲戚也跟着赚点,才叫了外村的人来。这我也就不说了。可什么时候轮到外村人说话了。本来他们当组长整天挑刺就已经很气人了,现在连饭都不让吃。还有没有天理。” 大家原本对王永定也没什么太多尊重,可是王木森他们毕竟是王家村的人。 王家村的人这几天被外村人压着,憋屈得不行,关键亲戚是别人家的亲戚,本来跟自己没关系,最后受压迫的却是自己。现在被王永定一挑拨,都气得不行。 “就是,他也干了一天活,难道还不让人吃饭了” “你们有什么权利不让人吃饭。发票是李厂长发给每个人的,就算把人辞了,那也是明天才没饭吃。” “拿根鸡毛就当令箭。太过分了。” 连王四喜都看不下去,对郭亮说:“低头不见抬头见,都是乡里乡亲的,不要太为难人。” 郭亮一看犯了众怒,意识到自己确实有点过分了,可是年纪轻也拉不下面子,把饭票拿出来扔在地上:“给给给,看吃不死你。” 王家村的人一看更生气,嚷嚷地声音更大了。 “这小子是谁家的亲戚这么欺负人,我们王家村是没人了吗。” “你给我回来,把饭票捡起来。什么狗比玩意儿,这么羞辱人。” “特么的,太过分,老子今天就教你做人。” 第二六六章 别出什么事 郭亮却像是没听见,自顾自扬长而去。 有王家村的人一看,彻底被激怒了,扑上去,想要捉住郭亮,却被身边的几个外村的木匠按住了。 “又不是你犯错,也没冲你来,你激动什么。” “是啊,他还是组长。” “而且你是不知道昨天我们做得辛苦多辛苦,王木森实在是太可恶了。怪不得郭亮会这样。” “就是还要在一起干这么久的活,低头不见抬头见,犯不着为了王木森跟郭亮动手。” 谭打雷他们听见这边喧闹,忙过来看。 可是人嚷嚷来嚷嚷去的也说不清楚。 谭打雷也懒得扯皮了,从地上捡起那张饭票,收起来,另外拿了一张递给王木森说:“大家不要吵了。今天都辛苦了,去吃饭吧。” 王木森咬着牙接过那张饭票,然后一言不发走了。 王家村的人这才散了,三五成群去食堂了。 ---- 王木森平日里昂首挺胸不可一世,今天却像是过街老鼠低头躲着人。 外村的瞧见他这副样子都在偷笑。 王家村的人一看更生气。 王永定又气又痛,咬牙切齿地,像是恨不得把谁给吃了。 昨天是亲戚们或者平日里关系好的坐在一起。 今天变成了王家村的坐在一块,其他村的坐在一块。 就连食堂的阿姨们都觉得气氛紧张,面面相觑,大气不敢出。 谭打雷他们大概猜到了,却不好劝,只能沉默。 整个食堂里有差不多六十个人,却安静到诡异。除了咀嚼,咳嗽和饭盆拿起放下的声音,就再没其他声音。 老王头一进来,被这场面吓到了。他打了饭尴尬的立在那里。 他好像坐哪儿,都不合适,只能走过去跟谭打雷他们坐一块。 老王头低声问:“这是怎么了。” 谭打雷觉得好像也没法说,摇头:“不知道。你别管。” 老王头抿嘴:别出什么岔子才好。 ---- 吃过饭,李文军跟刘翠红又说了会儿话,才出来。 然后刘翠红跟柳冬梅两个人在后面说说笑笑洗碗洗锅,挺热闹的。 李文军笑了笑,走了出来。 李长明蹲在屋檐下抽烟,姿势背影都跟过去一模一样,像是印在黑暗里的一个剪影。 李文军知道他心里又有啥难事了,走过去,从他手上,把烟头拿过来掐灭在了脚边:“爸,有啥事就说,别抽那么多烟。” 李长明沉默了一下才说:“你妈是不是得了绝症。”那声音竟然有些哽咽。 李文军一愣。 本来是为了让他们不担心,才瞒着他。没想到,倒还给父亲增添了心理负担。 还是跟爸爸讲清楚比较好。 多一个能支持自己的战友总好过多一个需要保护和哄骗的围观群众。 “爸,其实这次检查,医生说,妈妈的血压有点高。为了预防她年纪大了以后,出现别的症状,才给她开了这些药。” 李长明皱眉,好一会儿才说:“跟你外公一样?” 李文军说:“可能是有点遗传。不过也未必会一模一样,外公那时候医学没有现在发达,也没有预防和保护。妈妈现在开始吃药,就不怕了。” 李长明喃喃自语:“所以要半年检查一次?” 李文军说:“是,还要想办法让她情绪不要波动太大。” 李长明转过头去看着远处蛙声喧闹的田野,许久才说:“行了知道了,我会注意的。” 李文军也不知道他说他会注意是指的什么。想想李长明和刘翠红才是这个家里相识相处时间最长的两个人,李长明应该会处理好,他也就没多问。 ------ 李文军回到家,陶光明打电话来:“我明天出发去港城,要五六天才会回来。” 陶光明是真把他当内人了吗,凡事都要向他报备。李文军故意装出不耐烦的样子:“知道了,你就安心去。” 陶光明嘀咕了一句:“我还真的觉得挺不安心的。” 李文军轻笑:“还有什么不安心,季团长难不成这五天里就能跑了?” 陶光明说:“不是她的事,我总觉得会出什么岔子,上次出去的时候也是这种感觉,结果你和我姐就被人给诬陷了。” 李文军说:“正因为出过上次的事,这一次,你就更不用担心了。大家都知道慧姐和我都不是软柿子,谁还敢来随便捏。” 陶光明呢喃:“还真怕那又蠢又不长眼,非要往枪口上撞的。” 李文军长叹:“哎呀,你就放心吧。” 陶光明又说:“我不在的时候,你能不能帮我关照这一点季如诗。” 李文军哭笑不得,问:“你真的觉得这样合适?” 之前他跟季如诗连单独见面都没试过,陶光明还吃醋,这要是他巴巴地上门“照顾”季如诗,陶光明还不得被气得徒手掐死他? 陶光明立刻说:“算了,这事就不劳动你了。” 让顾展颜去也不合适,关键顾展颜也是个弱女子,要真有什么事,还真不好说是谁保护谁。 李文军从他口气里听出了另一种担忧:“你这么不放心,是以为最近有人追季团长追得比较紧吗?” 陶光明含糊地应了一声:“嗯。是有这么一个小白脸。我总觉得那小白脸指导季如诗的时候那个手放的位置跟别人不一样,让我挺不舒服的。” 李文军笑:“之前没有小白脸追季团长还是之前排练的时候没有男同志指导过季团长?” 陶光明说:“那也不是,时不时就会冒出来一个。主要那人是省歌舞团派下来指导工作的。季如诗好像挺崇拜他。我就想得多了一点。” 李文军说:“对啊,所以啊,没什么好担心的。是你的跑不掉,不是你的留不住。” 陶光明深深吸了一口气:“对。你说得对,我也不能把她绑在腰上。” 李文军说:“对了,就是这个意思。放轻松点。这事吧,就像放风筝,松一松,紧一紧,顺势而为。你要是用蛮力,那线搞不好就被扯断了,风筝就跑了。” 陶光明拖长声音回答:“是……知道了。” 李文军说:“早去早回,不用再给我们买东西了。” 陶光明音量拔高了三分:“诶,等等,我没说要给你买东西,你这是在暗示我?你脸皮要不要这么厚!!!” 第二六七章 集体腹泻事件 县一中的礼堂里,工人们吃了饭,洗漱干净,躺在地上睡觉。 就连睡觉的时候,也是王家村的人睡在一起,其他村的睡在另外一边,中间隔了一大片空地,就好像楚河汉界一样。 王永定知道王木森心里不痛快,安慰他说:“别生气,这帮小子就是秋后的蚱蜢蹦跶不了几天。” 王木森憋了一下午,这时候才咬紧后牙槽,一字一顿地说:“从没受过这样的气,真是太欺负人了,我恨不得把他们一个一个都弄死。” 王石磊吓了一跳:“哥,你可不能这样。” 王永定听了王木森的话,心里一动,不由自主伸手摸了摸怀里的那个小纸包。 骑在他头上作威作福就算了,连他儿子的饭票都要克扣。 他们不仁,就别怪他不义了! 不过,杀人这种蠢事,他是不会做的。 先找个东西试一下,看看这个药到底是不是泻药。 王永定爬起来:“我去一趟茅厕。” 他背着手,慢悠悠从礼堂出来,一路到了食堂,进去找了点剩饭,然后又出来,从怀里掏出那个装了药粉的纸包,抖了一点在饭团上,放在地上,然后躲开。 过了一会儿,一只老鼠溜了过来,把地上的饭吃完了。 那老鼠吃饱了,就在月光下洗脸,整理自己的胡须。王永定猛然窜了出去,用个篮子把老鼠兜头扣住。 老鼠吓了一跳,惊慌失措地在里面冲来撞去,过了好一会儿,知道自己出不来,才消停了。 然后王永定找了个砖头压在篮子上,坐在旁边。 那老鼠忽然又吱吱叫了起来,撞着篮子,似乎又想要冲出来,只是这一次比刚才更疯狂,似乎很痛苦。 王永定心里一惊:难道真的不是泻药,是老鼠药? 好一会儿,老鼠又安静下来了。 王永定揭开篮子一看。老鼠仰面朝天躺着,一动不动。 篮子里面的地上全是黑黑的老鼠屎,干的稀的,一大片。 王永定背上骤然出了一背的冷汗:还好找了只老鼠试了试,不然他真的就成杀人犯了。 那老鼠忽然翻身跳起来,跌跌撞撞地跑进了黑黑的角落。 王永定愣愣看着老鼠消失的地方:原来这小东西这么狡猾,还会装死的。 这么说,这个药粉真的是泻药了。 刚才老鼠“吱吱”叫是因为肚子疼。 ----- 一大早,李文军家里的电话就响个不停。 李文军接起电话,是谭打雷的惊慌失措的声音:“文军哥,不好了。大家都在拉肚子。” 李文军吓了一跳:“什么?怎么会忽然拉肚子呢?” 谭打雷在电话里叫了一声:“不知道,我也.....啊,不说了,我要去上厕所,肚子疼。” “喂喂。” 然后电话传出了老王头的声音:“喂,厂长,是我。” 李文军深吸了一口气:“现在你先让黑条守着凉茶桶,不要让任何人靠近。然后你去告诉食堂李翠花同志,所有东西都不要动,也不准任何人离开,你守在食堂。我不来你不要走。” 老王头:“好,你放心厂长。” 穿衣洗漱,早饭都顾不上吃,骑着单车直奔县一中。 等他到的时候,已经好多人坐在廊下虚弱得站不起来了。 他一看这情形,忙打电话叫医院的救护车来。 救护车来来去去拉了十几趟,才终于把拉肚子的人都送去医院了。 谭打雷他们三个也在其列。 幸好大家都不算很严重,医生说每个人打两瓶吊针补充一下盐水和葡萄糖营养,就可以离开了。 李文军等他们打上点滴,脸色好一点,才在谭打雷面前坐下,问:“怎么回事啊?” 谭打雷说:“我也不知道啊。今天跟平时一样,吃过早饭,组长从我那里领了任务,饭票,去仓库领了材料,然后就带着人开工了。” 边上坐着刘虎说:“我们干了一个小时,就陆陆续续喝水上厕所,休息。然后就都开始拉稀跑肚,不停地往厕所跑,” 王木森说:“肯定是郭亮在凉茶里下了泻药,不然木工组怎么不喝凉茶?怎么不拉肚子。” 李文军皱眉:“这种事可不能信口开河,你有证据吗?” 王木森:“他们昨天不让我吃饭,不就是想赶我走。后来大家都为我说话,他们害怕了,才没成功。” 王永定立刻说:“就是,所以他们今天才要下泻药,把我们都赶走。” 王家村的人一听,立刻就炸了,大声嚷嚷起来。 “特么的,肯定是他们。就是想把我们赶走他们好自己干,或者找他们村的人来。” “太过分了。” “这就是谋财害命啊。” “打电话给公安局,把他们抓起来。” “这是地主恶霸吗?不让人吃饭,还不让人喝水了?!” “这种人还当组长?要是不撤了他,那就是在助长歪风!” 李文军挑眉望向谭打雷。 谭打雷忙凑到他耳边,低声把昨天的事情简要讲了讲。 李文军轻轻叹了一口气,郭亮手艺是好,可惜不会做人,也没有领导能力。他本来还觉得郭亮是个不错的苗子,想要培养一下,以后跟着他干工程,看来暂时只能让他做个普通工人了。 李文军站起来,朗声说:“大家先不要喧闹,这里是医院,不要干扰医务人员工作,这里是治病救人的地方。” 所有人立刻都静下来了。 那是把愤怒硬生生憋回去的沉默,跟地震前的死寂一样。 李文军说:“先不管这一次到底是什么原因造成大家的腹泻。昨天郭亮同志处理饭票的事情,绝对是不妥的。他没有尊重王木森同志,沟通方式有问题,缺乏领导的气度和能力,所以我决定从现在开始免去他的组长。今天各位好好休息,我会负责今天的所有医疗费,而且会照付工资,并且补偿在座各位每人一块钱的营养费。如果明天各位想要离开或者留下,都随便各位。” 大家一听忙说:“还是李厂长通情达理。” “李厂长昨天和今天都不在,其实也不怪李厂长。” “李厂长办事果然敞亮,公平。我们听你的。” 李文军忙说:“谢谢各位的支持和理解。我回去一定好好调查给各位一个交代。大家先休息,不要再喧哗,等下打完针,我找车接各位回县一中。” 大家这才坐下,一边等着针打完,一边低声说话。 第二六八章 你要什么好处 李文军出去打了个电话给陶光慧,问她能不能安排个车接送这些工人回县一中。 陶光慧很爽快地答应帮李文军找个小班车,可是她一听工人拉肚子,却很担心:“文军啊,你要小心。这明显是有人下毒想要害你,这事可大可小。等下卫生局的就会来找你。搞不好还会报公安局。” 李文军说:“放心。报公安局还好。我到现在还没想明白这个下药的人有什么好处。要是报了公安局,一查就知道了。” ------ 李文军把人都接回县一中,还没进去,就远远听见黑条的狂吠声。 只见远处的廊下,几个人被黑条逼到了墙角。 黑条朝着他们大声叫着,露出雪白的尖牙,瞪大眼睛,让那几个人一动不敢动。 李文军走近,叫了一声:“好了,坐下。” 黑条停了吠叫,回到了桶边。 那几个人一脸惊恐地拍了拍胸脯:“吓死了。” “这狗好吓人。” “我们是卫生局的,只是想来取样。” 李文军看了看他们的工作证,说:“几位同志辛苦了。我怕有人毁灭证据才让我的狗守着桶子。你们取样吧。” 那几个卫生局的,看了一眼黑条,一脸心有余悸。 李文军冲黑条挥了挥手:“去找老王。” 黑条站起来摇了摇尾巴,跑远了。 卫生局那几个人这次上前取了水桶里的凉茶,然后就去食堂了。 ---- 一直远远观望的郭亮他们这个时候才慢慢靠过来,冲李文军点头:“厂长。” 李文军回答:“这么热的天为什么你们没有喝凉茶。” 郭亮一愣,回答:“我们是要喝的,可是我们木工组停下来休息的时间比别的组都要晚,等我们来喝的时候,第一桶凉茶刚好喝完了,新的凉茶刚装上,还很烫,我们又实在是口渴,不想等着耽误时间,就对着自来水龙头喝了几口水。” 另外一个说:“是,然后后来大家都叫肚子疼,乱成一锅粥,也没有人顾得上喝凉茶了。” 还有一个说:“然后黑条就守着凉茶桶了。” 李文军:“昨天你不肯给饭票给王木森?” 郭亮低下头:“是,昨天我在气头上做了些蠢事,是我错了,我不该当着所有人的面羞辱王木森。” 李文军点头:“嗯,鉴于你昨天的行为,从现在开始,你不要担任木工组组长了。” 郭亮咬着牙说:“我认罚,是我不对。” 其他几个组员面面相觑。 有人小声说:“组长昨天也是气不过王木森磨洋工,才故意那样说的。” “其实最后组长还是会把饭票给他的。” “就是,多拿一张饭票也没有用。” 李文军抬手:“这件事已经定了,不用浪费时间和口舌来辩解了。现在紧要的是导致大家腹泻这个事情。” 郭亮皱眉:“这事跟我也有关系?” 李文军望向郭亮的眼睛:“你现在就告诉我一句话,是不是你下的药。” 郭亮一愣,立刻叫了起来:“冤枉啊,木工组一吃完饭就来这里干活了,然后我在跟大家一起去喝凉茶前就没有离开过木工组,木工组其他人都可以为我作证。凉茶可是吃完早饭才由食堂烧了放到廊下来的。我哪里有时间下药。如果我们木工组没拉肚子就有嫌疑,也太不公平了。我们只是更勤快,干得比别人时间长才休息。” 其他人说:“对。组长没有单独离开过。” “我们几个都在一起的,都没有可能。” “为什么说是郭组长下的药。” 李文军转头看了看,这里面好几个都是王家村的人。 要说郭亮是为了赶走王家村的人才下药,就不合逻辑了。 而且木工是在树荫下干活,所以没有其他组那么容易口渴,也情有可原。 李文军拍了拍他们的肩膀:“这样吧,干脆大家都放一天假,休息一下。工资我照发,但是你们不能离开县一中,万一有事好找你们。如果没事,我们明天就开工。” 郭亮他们点头:“好,谢谢李厂长。” “李厂长真是太好了。” “不干活也有钱,也只有李厂长有这么大方了。” ----- 卫生局的人到了食堂。 李翠花一脸惊恐,两只胖手绞在一起,结结巴巴地说:“冤……冤枉我们学校食堂都开了十几年了。从来没出过这种事。” 现在她后悔的不得了。要不是校长叫他们,要不是她贪图李文军给的高工资,他们这会儿应该还在家里舒舒服服地享受暑假。 卫生局的人安慰李翠花:“知道,知道,你们也是老牌的公家食堂,但是出了这个事,我们就全部要检查一遍。你们配合就好了。反正无则加勉有则改之。” 李翠花点头,忐忑地让开了 然后卫生局的人把锅里,柜子里,砧板,碗,全部取了样。 那个带头的说:“这么看也没看出问题来。除了有老鼠蟑螂。” 可是这个年代所有食堂都有老鼠蟑螂,这样就不算问题。 李翠花松了一口气。 “回去查一下这些样品才知道。”卫生局的人想了想,问老王头,“这位同志也是工程队的吧,昨天和今天早上你都是在这里吃的饭?吃的什么菜?” 老王头说:“是的。昨晚上大家都吃的肉片香干子,南瓜和白菜。早上都是馒头鸡蛋和粥。食堂里的同志也是一起吃的。” 卫生局的人点头:“那就只有可能是凉茶的问题了。” ----- 从医院回到县一中,大家浑身没力气,直接去礼堂里躺着了。 王永定站到了台子上,对大家说:“乡亲们过来一下,我有几句话要说。” 其他人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就凑了过去。 王永定干咳了一声:“今天大家都受罪了。这个李文军是心虚啊,知道卫生条件不好,是他的管理出了问题,才给我们又是赔偿医药费又是补助营养费,还照发工资。” 大家都不出声。 王永定又说:“大家还没看出来吗?我们现在都是熟手了。谁当老板和工头不重要,只要我们接着干,这个工程就能做好。” 王四喜说:“村长你想说什么直接说,不要绕弯子了。” 第二六九章 大家让我当工头 王永定笑了笑:“我觉得李文军该给我们涨工资了。我去帮大家跟他说道说道。” 大家交换着复杂的眼神。虽然觉得不太厚道,可是如果能多挣钱,谁不愿意? 有人小声问:“能涨多少?” 王永定说:“我让他给你们涨一块钱,实在不行,一个人涨五毛也好。” 大家的眼神越发兴奋:这要是成了,可就是干一天拿一天半的钱。 王四喜问:“你要什么好处?” 王永定说:“我不要大家的抽成。大家只要支持我们父子三个当工头就行。” 大家原本就觉得谭打雷他们三个每天只是在工地上转转,就能赚得比他们多已经很不公平了。再说让个外人来当工头,总觉得心里不舒服。 现在被王永定一怂恿,大家越发觉得这样没错。 一个接一个地说:“行。支持你。” “村长,你一定要为我们做主啊。” “村长只要能让我们涨工资,肯定村长来做工头。村长本来也是我们的头。” 刘虎皱眉说:“这样不好吧,第一天说的清清楚楚的。再说李厂长对我们不赖,这样太不讲道义了。” 旁边有人哼了一声:“你要讲道义,到时候谈下来,你就跟李文军你不用涨工资,不就行了?” “就是,没见过有人还嫌钱扎手的。” “一个外村人,当了几天组长,就以为自己不得了了。也不看看当时是怎么有机会来干这活的。” 刘虎一听,气得不行说:“行,你们去说,不过这事不要拉上我。我不参加。不过以后李厂长要是还有什么工程,不叫你们,你们可不要来找我哭。我也没办法。” 王石磊哼了一声:“找你哭?你做的什么春秋大梦呢。” 王木森:“你的表兄王四喜都想跟着我们加工资,到时候恐怕是你找王四喜哭吧。” 刘虎一听直接出去了。 其他几个外村的泥瓦匠也跟着出去了。 王永定说:“他们走了更好。不过等下各位不能又装聋作哑,只让我一个人说话。该出声支持我的时候,要出声。不能只想摘果子不施肥,这个可不行。” 其他人立刻说:“行。村长,你只管说,我们等下肯定跟你站在一边,” “就是,这不是为自己谋福利的事情吗,怎么会不出声。” 刘虎在外面气得直骂娘:“这帮蠢货,是今天拉肚子把脑子也拉傻了吗?出来的时候就差点被王永定那个老狐狸给骗了,现在竟然还肯听他胡说八道。” 其他人也说:“就是,那王永定有一句真话吗?” “我看他想为大家讨工资是假,自己想当工头是真。” “大家不要理他。反正回去,他又管不着我们,不能拿我们怎么办。” “就是,李厂长只要还干下去,我肯定跟着他干。” 刘虎见郭亮他们跟着李文军迎面走来,表情很奇怪。 李文军停下脚步,问:“怎么了?” 刘虎看了一眼郭亮:“你还是先别进去了。” 郭亮立刻明白刘虎的意思,涨红了脸,梗着脖子说:“这帮混蛋无凭无据,血口喷人,这个中毒的事,跟我半毛钱关系也没有。我偏要进去,看看他们敢不敢打我。” 李文军有点头疼:虽然未必是郭亮干的,可是在事情搞清楚以前,两边的矛盾始终是存在。 他和谭打雷他们又不可能一直守在这里,要是半夜打起来,弄伤弄死个把人,那才是大事件了。 如果叫郭亮现在离开,一来委屈了郭亮有失公允,二来倒显得郭亮做贼心虚,他还有包庇的嫌疑。 远处传来喧闹声,打断了李文军的思索。 王永定带着其他几十个人从礼堂里冲了出来。 谭打雷和刘虎他们吓了一跳,下意识就挡在李文军面前。 李文军心里暖烘烘的。谭打雷倒是打了快两个月的交道了,加上他跟陶光明的交情,他们把他当陶光明一样的看待,他能理解。 可是刘虎,却才认识几天,也下意识就维护他,让他意外又欣喜。 不过,他从来都不是那种需要躲在别人身后的人。 李文军拍了拍他们的肩膀:“没事。他们不敢把我怎么样。” 这些人的目的就是挣钱,奔着钱来的人,只要给他钱,就不会做什么奇怪的事。 还是那句话,钱能解决的事情,就不是什么大事。 ------ 王永定老远就抬手打招呼:“文军啊。” 谭打雷他们气笑了,大家都尊敬的叫李文军一句“李厂长”,他竟然自来熟的跑来叫李文军“文军”,真是“蚂蚱带笼头,假装大牲口-好大脸面”。 李文军却神态自若,默默等着王永定他们走近。 话说,其他年轻人都一副蔫蔫的样子,王永定年纪最大,却恢复得这么快。 是他身体特别好,还是压根就没怎么喝下了药的凉茶? 他心里闪过疑惑,脸上却不动声色。 王永定走到跟前,说:“哎呀,你看今天出了这种事,大家都受苦了。再说这么热的天,我们也干了几天了,活计都熟悉了,干得挺顺手的。” 李文军淡淡地说:“不用绕弯子,直接说你想要干什么。” 王永定一点头:“行,文军是个痛快人。我们想要涨工资,每个人涨五毛。” 李文军不出声。 然后王永定以为李文军被吓到了,暗暗得意,接着说:“我们村的人都觉得外人来做工头始终是不妥,今天的拉肚子的事情,就足够证明他们管理能力不行。我们商量了一下,决定让我和王木森,王石磊做工头。” 李文军暗暗冷笑:真正的目的原来是这个。 谭打雷他们一听,气得不行,要说话,却收到李文军递过来的眼神,只能又抿嘴憋了回去。 李文军看了看王永定身后的村民问:“是吗?” 大家本来干劲十足,可是看到李文军立刻就怂了,不好意思了,都低着头不出声,心虚地不敢跟李文军有目光接触。 王四喜小声说:“我只想涨工资。” 然后王木森恶狠狠回头瞪了王四喜一眼。 王四喜就缩着脖子不敢出声了。 王石磊回头朝其他人递眼色,那些人只能不情不愿地小声哼哼:“是,我们也这么想。” “我们听村长的。” 第二七零章 那就别干了 李文军轻轻点头:“大家的意见,我都听到了。不过,我们从招工的第一天就说好了工钱,没有做到一半又涨价的道理。除非工程难度加大,或者哪一位做得特别好,我觉得有必要加工资。” 大家一听悄悄交换着眼神。是这个道理啊,上谁家干活也不可能干了两天就要涨价,这样以后没人愿意再请他啊。 而且李文军的意思也很明白了:就算是要涨工资,也是他说了算。其他人再闹腾没有用。 可是话已经说出口了,骑虎难下,李文军会不会这个记仇呢 李文军见大家脸上表情松动,就说:“大家提出自己的诉求很正常。不用觉得不好意思。如果大家做得好,以后做工程,工钱我们可以商量着来。” 这一次是不可能涨得了。这才两天就要涨工钱,这一次要是让他们闹成了,肯定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接下来的十几天时间,工人们就只想着怎么涨工资不好好做,会没完没了,人心躁动。 人的贪念本来就是没有尽头的。 ----- 这次工钱其实已经很高了,要是总这么纠缠,下一次李文军不找他们。他们岂不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大家一听,心里个个都暗暗后悔,想偷偷转身回去休息了。 可是王石磊和王木森两兄弟站在后面盯着他们,他们也不好动。 李文军接着说:“这三位工头是我请来的,他们做的挺好的。这次集体腹泻事件,不怪他们,是我的责任,所以我才给大家发营养费,承担医疗费用。我没觉得有什么理由要换他们。大家可以自己推荐自己做工头,这个没问题。但是合不合适,行不行,都只能我说了算。” 王永定一听这不就是拒绝了他吗他沉下脸:“我们要是一定要涨工钱呢” 李文军笑了笑:“我要是就不肯呢” 他把球又踢回给了王永定,逼着王永定拿出底牌来。 王永定昂着头:“那我们就都不干了。” 他吃准了工地上出了这种事,传出去不好听。肯定没人来干。而且这活干了一半,停下来,着急的是李文军。 李文军又看了一眼他身后的人:“大家都是这个意思吗” 那些人低下头,不出声。 现在才是两头不是人。 他们要说不是,还想干,等于打自己的脸。要说就是不干了,又心疼。 只能硬着头皮,一起沉默,逼李文军就范了。 李文军轻轻点头:“知道了。” 几十个人站在这里,却鸦雀无声,没人敢出声。 谭打雷皱眉:这就是逼宫啊,太过分了。这个王永定真是老奸巨猾贪得无厌。 李文军回头对谭打雷说:“要走的,我们不拦。你给大家结算一下今天的工资,还有我在医院承诺的营养费。不走的,明早接着干活。结算完他们的,你来礼堂给剩下的人结算。” 他说完转身就朝食堂走去。 他暗暗好笑:这帮人,连现在是买方市场还是卖方市场都没搞清楚,就来闹腾,真是幼稚至极。 ------ 所有人都愣在那里,没有人想到李文军会直接就答应了,连个缓冲的机会都不给他们。 谭打雷笑了笑:“走吧,去结算工资。你们的要求满足了,开心吗” 王永定一脸愕然。 刘虎他们觉得好笑,一个接一个从他们身边走过,回去礼堂了。 郭亮更开心,这帮人自己要走,不怪他。他刚才还在想为了不给李文军惹麻烦,自己走了算了,现在连这个都不用犹豫了。 ----- 李文军进了食堂,里面一片愁云惨雾。 李文军打招呼:“同志们还好吧。” 李翠花一见到李文军就像看到了亲人一样,哆嗦着嘴唇上前,带着鼻音叫了一声:“文军同志……”然后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说不出话来,一副委屈模样。 李文军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李翠花同志,不要伤心。我相信你们,这件事并不是你们的责任。” 李翠花哽咽着说:“我们好害怕辜负你的信任。” 李文军问:“食堂的同志有没有出现腹泻的现象呢” 李翠花忙擦了擦眼角,回答:“没有,我们都很好。” 李文军微微点头回答:“那就更加可以肯定不是食堂的问题了。” 食堂的人都没有喝凉茶,只吃了早饭。 李文军又问:“卫生局的人怎么说” 李翠花说:“他们取了样去检测。说检测结果出来再通知我们。” 李文军说:“中午能照常开火吗同志们还是要吃饭,要是能弄点肉粥这些好消化养肠胃的东西就更好了。” 李翠花忙回答:“可以的。” ----- 开工的时候李文军把库房旁边的一个小房间给谭打雷他们用来发工资,发餐票,发领料单。 现在李文军走了,谭打雷丢下一句转身往那个房间走,一副立刻开始清算,一分钟也不想浪费的样子。 “各位去卷铺盖收拾东西,然后拿了套鞋安全帽草帽,到我这里来退东西,领工资。” 大家这会儿,面面相觑,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 王木森问王永定:“爹,现在怎么办” 王永定咬牙:“没想到那个李文军这么横,那就走吧。我就不信,这么短的时间,他能招到人。” ---- 谭打雷在桌子边坐下,拿出那张登记表,在后面加了一列“营养费”,冲跟着他过来的人招手:“来来来,排队一个一个的来。” 王永定上前。 谭打雷指着表格后面:“两列都要签字。表示你们领了工资和营养费。省得以后有的人领了钱,翻脸不认账,出去说我们拖欠工资。” 大家知道他在说王永定,都偷偷拿眼睛横王永定。 王永定签了字。 谭打雷才拿出两块钱递给他。 王永定立刻把钱攥在手里,好像生怕谭打雷又拿回去。 谭打雷被那小家子的模样气笑了,摇头叹气:“文军哥真是好人,这事本来不是他的错,他都包了所有医疗费,还一人发一块钱营养费。这么好的领导,上哪里找去。” 后面的人一听更加后悔。 王永定要走。 谭打雷叫住他:“诶诶诶,既然要走,就把领的东西留下吧。莫非这一双套鞋,一顶草帽的便宜,你还要占” 第二七一章 老天都听李文军的话 王永定被看穿了小心思,有些恼羞成怒涨红了脸,拿出套鞋和安全帽草帽掼在地上:“谁要你这破东西。” 说是这么说,其实还是有点小肉疼。 这一双套鞋和一顶草帽怎么不也值个一块钱,平日里穿着下田,真的很好。 可是是他自己撕破了脸要离开,还要拿东西走,好像确实有点说不过去。 王木森上前,不等谭打雷说,就把草帽套鞋安全帽一样一样放在后面。 谭打雷又说:“啧啧,要按照之前的约定,完不成任务的人应该直接就被开除。文军哥算是够意思了。有些人没技术想要冒充有技术的,完不成任务,文军哥一没要那人退回工钱,也没开除他,只是换了个组,工钱照给。可惜啊,有的人,就是不识抬举,不知好歹。” 王木森涨红了脸,有些羞愧,忙领了钱,签字,然后走开了。 王石磊上来。 谭打雷叹气:“明天就没工钱领了,一天一块钱,还是挺诱人的。总比在家里坐吃山空好。” 王石磊也很后悔,悄悄拿眼睛去看王永定。 王永定故作镇定,转开头。 后面那个是三组的组长。 谭打雷说:“你先把今天的餐票还回来。十一张,一张不能少。” 三组组长刚要说:“中午还不让人吃饭了” 可是一想,是他们自己要辞工的,没有谁家辞了工还要管顿饭的。 就算李文军肯管,他们也没脸留下来吃。 王永定有些后悔,想:早知道,吃完午饭再闹了。少吃两顿肉。亏大发了。 王木森对自己亲爹的尿性再了解不过了,满脸无奈地说:“这会儿后悔也没用了,赶紧走吧。”别在这里丢人了。 ------ “哐啷啷啷……” 远处校门口一辆大班车摇摇晃晃进来了。 李文军从后面走过来,跟司机说了几句话,递了根烟。 大家远远看见,意识到是李文军找来送他们回村的车,越发感激李文军。 虽然是他们不守信用,李文军却仁至义尽,自始至终都遵守诺言。 大家挨个上车。 李文军站在车子旁边脸色淡定,默默地看着。 有人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 有人不敢看他,直接上去了。 李文军数了数:三十二个。王家村的人,也没有全部都走。 有意思…… ----- 班车开出去,王木森才说:“爸,这事办得不妥。” 王石磊:“就是,被人戳脊梁骨不说,以后都没机会干活了。” 王永定哼了一声:“你们知道个屁,李文军就干不了几天了。你们就等着看好了。” ----- 有人去教育局、建设局和卫生局同时举报李文军不注重工人的饮食安全,导致工人腹泻,学校工程停滞。 结果,这个举报送到三个局长手里的当天下午,就开始下暴雨,而且一下就是几天都没停。 教育局本来也觉得这件事情是卫生局管,建设局觉得这是学校自己的工程,他们也管不着,所以不约而同都借口下暴雨,工程本来就该停下来为由,回复了举报。 虽然牛头不对马嘴,可是县里有规定,只要有正当理由,一个投诉,只回复一次。再次投诉相同的事情,就不受理了。 卫生局说从食堂和凉茶桶里都没有查出什么问题,觉得应该是天气的原因,所以没理会投诉,还让县一中食堂恢复了正常的生产。 吴校长更没法怪李文军了,因为食堂和员工都是他的,李文军没来问责他就已经很给面子了。 现在是他怕李文军撂挑子不干。 吴校长给李文军打电话,李文军安慰他:“我答应了的事情,就一定会办好。除非,你要换人来做。” 吴校长说:“啊不不不,李文军同志干得很好。请你一定要克服困难干下去。我们绝对的支持你。” 正好留在县一中的工人,都是木工和泥瓦匠。 李文军跟校长要了个体育室,把浇筑混凝土预制件和做模板的工作全部转到了室内。之前做好的预制混凝土构件也全部搬进来了。 一天工夫都不会耽误。 李文军挂了电话就出去接着跟点点玩了。 他们住的这一排地势比较低,前面的坪地势更低。连续几天暴雨,把坪冲得干干净净,现在积水都到膝盖了,形成了一个清澈见底的“小水塘”,看着就好玩。 点点高兴坏了,光着脚在水里跳,在“水塘”里游泳。 李文军也不拦着就在一旁看着她笑。 顾展颜已经没脾气了,只能随他们去了,反正大不了等下回来,从头到尾好好洗一下。 还好不打雷,不然真是太危险了。 这里没有游泳池,河里太危险,所以孩子都没地方玩水,除了洗澡的时候在大木盆子里扑腾两下。 就让他们两玩一玩吧。 ----- 王家村的人回去之后都后悔得不得了。 真是人算不如天算。他们刚撂挑子就下雨了。本来因为天气原因造成的工程延期,李文军也会照付工资,他们不干活还能多拿几天工资,好吃好喝的。现在只能在家里干瞪眼。 河里的水暴涨,把农田全都淹没成了一片海洋,连疏通排水都没法弄。 晚稻的收成看来好不了了。原本还指望着晚稻交完公粮之外能多剩下点粮食拿去城里卖点钱,现在也指望不上了。 大家无计可施,聚到一起发牢骚。王永定刚好路过,听到里面有说话声,就停下来偷听。 “你说怪不怪,我们一罢工,就下雨,好像连老天都听李文军指挥一样。” “听说有人去教育局、建设局和卫生局检举揭发李文军呢。” “没用,这事本来就怪不着他。卫生局又没查出来问题。” 王永定一听恨得悄悄跺脚:哎呀,这不就让李文军这小子轻易就逃了吗他白白费了那些功夫。袁德世肯定没机会了。 里面接着说:“听说李文军还去公安局报案了。说有人投毒,一定要查出来。县公安局很重视这个事情,已经在全县的药房里查,最近有谁买过泻药。” “现在他报警说有人投毒,建设局和教育局就更不敢管了。” 王永定听了,心猛地“噗噗”乱跳起来。他下意识就去摸胸口的口袋,然后又意识到自己下完药之后立刻就把那个装泻药的纸包扔到水沟了,忙暗暗安慰自己:“不要慌,不要自己乱了阵脚。” 第二七二章 只能厚着脸皮回去了 “村长真是害死人,净出这种馊主意。” “可不是嘛好好的活儿给断了,以后也没机会了。” “你说我们停雨了再去怎么样” “要我是李文军,我也不愿意再收这样的工人啊。动不动就闹事,要涨工资。” “就是,隔壁村我一个亲戚说,昨天李文军来问他们,有没有人愿意做工程。有的话,雨停了就去县一中。” “啊呀,那还等什么,回去再跟李厂长说说好话呗。总比以后都没活干好啊。本来就是我们不对。” “可是雨什么时候会停啊。” “你真笨啊。还要等到雨停才去吗,现在先去占个位置啊。等到雨停,他就把人都找齐了,再去找他也没用了。” “去哪里找他” “我没这脸直接找他啊。” “去找土根叔吧。土根叔是我们村的,总归会为我们说话啊。” “就这么办,一起收拾东西,去县一中找土根叔吧。” “我家没有自行车啊。四喜你能拉我吗” “我擦,你这么沉,我哪里拉得动。” “我们轮着踩。行不,不然我走路的话,不知道走到什么时候,外面又下着雨。” “行吧,行吧,乡里乡亲的,真拿你没办法。” “十分钟后在这里汇合,大家动作快点。说不定早点去,李厂长还管晚饭,算我们半天工资呢。” 大家一听更来劲了,纷纷起来出去了。 “叫上其他人。” “别叫村长。就他事多。说不定见到他,李厂长就不敢要我们了。” “对,千万别叫他们家的人。这次就是他们家的人坏事。” ----- 王永定早悄悄溜走了,赶回家叫王木森和王石磊:“拿上席子和碗筷毛巾牙刷,推了自行车,跟我一起去县一中。” 王木森皱眉:“干嘛” 王永定说:“他们要去县一中求李文军重新录用他们,我们跟着去就好了。都不用我们张嘴。” 王石磊一听立刻进去收东西了。 王木森皱眉:“这样不好吧。” 之前那个态度,现在又巴巴地跑去求人家,不是把脸伸过去让人打吗 王石磊嗤之以鼻说:“嗤,有钱赚,管这些。再说我们又不是不干活。干一天拿一天工资。李文军也说了,我们提出自己的诉求很正常,他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再说我们之前的也是老老实实干活,我要是他,肯定是用生人不如用熟人。新来的还要培训。” 王木森咬牙说:“那就去吧。为了挣钱娶老婆也顾不上这些了。” 王石磊:“可是我们只有一部自行车,只能坐两个人。” 王永定说:“你找个人搭你,让你哥骑家里的车搭我。” 王石磊一听,想要抗议,却被父亲的目光瞪着,只能又把话咽了回去。 ----- 大家收拾好了东西推了单车,陆陆续续回到刚才那个地方。 王永定父子三个人推着一辆自行车来了。 大家面面相觑。 他们怎么来了 没有人叫他们啊。 王四喜皱眉:“村长,你们这是去哪里” 王永定不回答,反而问:“你们去哪里。” 王四喜说:“田里的庄稼都淹了,我们去城里找活。”开玩笑,怎么可能告诉王永定实话。 王永定暗暗冷笑,脸上却不动声色:“一起去吧,我家的禾苗也淹了。”这大雨天,哪里有人招工。真是睁着眼睛说瞎话。 大家交换了痛苦的眼神。 王四喜说:“村长,你还是不要去了,我们不一定能找到,而且你年纪又大了,外面又淹水,等下路上万一掉到田里,就不好办了。” 王永定摆手:“没事,我儿子载我,不怕。没活干就跟着你们回来。” 大家见他脸皮厚成这样也没办法了。 王石磊涎着脸对王大狗笑:“大狗,你载我吧。我家只有一辆自行车。” 王大狗翻白眼:“拉不动。” 王石磊又说:“那我来踩,你坐后面。” 王大狗瞪着他不知道怎么回了。 低头不见抬头见,干完这单还要回村里的,到时候大家还是要听村长的。 再说,都是一个村的,王石磊都这么说了,总不能直接打他脸拒绝吧。 王大狗只能不情愿地说:“那你好好骑,要是把胎弄爆了,你出钱来补。” 王石磊忙说:“行,有任何问题,我都负责修。” 王四喜说:“赶紧走吧,再不走,天黑了更危险。” 大家一听,也懒得浪费时间跟王永定他们纠缠了。 毕竟到时候李文军要不要王永定,也不是他们说了算。 ------ 外面已经大雨转小雨,几个村民骑着自行车冒着雨去县城找老王头。 因为河水暴涨溢出河堤,淹没了田野和道路,所以压根就看不到路在哪里。 田野比大路低了一米多,如果掉下去,不会游泳的,就跟掉在河里差不多,淹不死也要去半条命。 大家都是凭着平日的记忆小心翼翼地贴着路边栽的树骑,才顺利到了县城。可是每个人都被雨水浇得透湿,浑身滴水,鞋里能养鱼。 ------ 操场上,原本应该积水的地方,水都被排了出去。 那是前两天挖的排水沟起到了作用。 一大早陶光明听说李文军要来县里,就开车把李文军接过来了。 李文军倒是身上一点没湿。 这会儿吴校长跟李文军在二楼的办公室里喝茶说话。 吴校长感叹:“文军同志果然有远见,先让人把排水沟挖好。不然水泡几天前面的工程又白做了。” 李文军笑:“也是赶巧了,刚挖好就下暴雨。” 其实他之前研究过勘探资料,学校整体的海拔比周围都要高,之前内涝纯粹是因为排水不畅。他记得,那一年的这段时间,县里下了几天暴雨,然后就连续晴好了一个月。 就想趁着这个机会检验一下他们做的排水。 效果还不错。 看来重过一遍人生,又有超强的记忆力,好处还真多。 原本想着这几天下雨,就让工人休息一下,做做混凝土预制件好了。 没想到王家村的人自己闹着要走,倒还替他省了一大笔工钱。 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人要是太贪心,天都看不下去。 吴校长桌上的电话响了:“喂,你好。” 电话里那人说:“吴校长你好,听说你们的工程停了。你有没有兴趣换一个更有能力的人来做。” 第二七三章 竞争者找上门 吴校长皱眉:“胡说,我们做的好好的。谁跟你说我们的工程停了。无聊!” 那人却脸皮很厚,锲而不舍地说:“校长你记下我的电话,你肯定要换人的。我叫袁德世,我的电话是……” 吴校长说:“都说了不用了,真是的。” 然后挂断了电话。 其实李文军这几天拜托陶光慧去帮他打听是谁去建设局和教育局投诉他。 然后陶光慧打听回来,告诉李文军说,那个人叫袁德世。 李文军开始还觉得奇怪。这个袁德世跟他远日无忧近日无仇,怎么会忽然跑去检举他 现在袁德世打电话来给吴校长,他才明白,原来是想竞争学校这个工程。 真是再小的蛋糕,也会有人惦记。 李文军喝了一口茶,眼角无意瞥见一堆人推着单车站在校门口跟门卫说话。 自从集体腹泻的事情之后,李文军和校长都很重视人员出入。 本来开始为了方便运材料,大铁门都是开着的。现在铁门一直关着,有人来就从旁边的小门进出。有材料来的时候,才把大铁门打开,就算是那样,也有两个人在一旁看着,以防闲杂人等混进去。 其实门卫后来回忆,说除了运砂石的车,就没有外人进去过。运砂石的车也是进来倒了就走,压根没下车。 所以怎么看都是内部人员动的手脚。 李文军心里已经有了嫌疑犯的人选,只是需要证据。 那一堆人怎么看着那么像王家村的人。 李文军定睛又看了看,没错,站在最后的那个,不就是王永定吗 呵呵,他还怕找不到王永定,没想到王永定竟然自己送上门来。 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 李文军放下杯子,对吴校长笑了笑:“看着天要放晴了,等下我也该干活了。” 吴校长也看到门口的人了,点头:“是,雨是小了,明天应该会晴了。” ----- 王四喜跟门卫软磨硬泡了许久,门卫就是不帮他们通报。 “这位同志行个方便,就跟仓库里的王土根同志说一声我们找他。让他出来就好,我们不进去。” 门卫翻白眼:“仓库里没电话,下着雨,我淋着雨跑那么远帮你们通报呢。” 门卫认得眼前这些人,这不就是前几天闹着要涨工钱,离开的那一拨人吗 李文军说这一次辛苦门卫开门关门,还给了他一天五毛钱工资。每顿饭都记得叫人打了送来给他,好菜好饭从来没有落下他一次。 这么好一个人,这些人竟然不知足。 他们人多势众逼迫李文军涨工资的时候,他可是在一边看着的。 这会儿又后悔了,回来想找活干,哪有那么好的事情! 王四喜远远看见刘虎从一个房子里出来,似乎是要去上厕所忙叫:“表哥,表哥。” 刘虎隐约听见王四喜叫他,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偏头一看,还真是王四喜。 不单单是王四喜,王家村那帮人都来了。 他在心里冷笑:这才几天,就熬不住来求他了 他假装没听见又接着走。 然后王四喜急了,叫到:“你就帮我就行,其他人不用管。” 刘虎听王四喜这么说,只能说:“等着,等我上完厕所过来。”别人怎么样,他管不了。王四喜要找他,他不能不管。毕竟王四喜是他表弟,再说他最初能来干这个活,也是多亏了王四喜记得他,叫了他。 其他人瞪着王四喜:“四喜,看不出来,你是这样的人。” “就是,你怎么这样,还吃独食。” “都一个村的,以后你还想不想在村里混。” 王四喜一跺脚:“你们都给我闭嘴吧。我进去了,才好求土根叔,不然我们不是都没机会。” 大家一听,也是,可是又不放心,说:“你可一定要帮我们跟土根说说。” 王四喜忙点头:“知道了。知道了,放心。” 刘虎上完厕所,走过来对门卫说:“同志,不好意思,我带他进去一下。我一定全程看着他,不让他离开我的视线。说完话就送他出来。” 门外一看是刘虎,只能出来打开门:“去吧。别待太久,马上收工吃饭了。” 刘虎点头,领着王四喜进去了。 大家一听马上吃晚饭了,顿时觉得肚子饿了。 想想之前在这里,顿顿大鱼大肉管饱,他们还不知足,非要作死,跟着王永定闹腾,结果现在还是自己吃苦。 大家这么想着,忍不住越发嫌恶王永定,个个暗暗拿眼睛横王永定父子。 王木森和王石磊脸颊红红的,转开头,不敢跟别人对视。 王永定却当看不见。 ----- 刘虎领着王四喜往里走。王四喜说:“哥,帮我去跟李厂长,说说好话,我想回来干活。不用涨工钱都行。” 刘虎哼了一声:“我可没这么厚的脸皮,当时劝你们留下来,你们不肯,非要闹,现在自己想办法去。” 王四喜急了,一把捉住刘虎:“哥,你可不能这样。当时李厂长只说找王家村的人,是我不顾反对,给你打电话,叫你们连夜过来,你们才有这个挣钱的机会。” 刘虎叹了一口气:“光我说不行。你要说动王土根同志才行。我看得出来,李厂长很看重王土根同志,他去求情才管用。再说王土根同志怎么都是王家村的人,也是他把你们招进来的,好说话。” 王四喜点头:“行,等下我好好跟土根叔说说。”----- 老王头正在清点材料,听到身后刘虎叫他,直起身回头。 一看到刘虎身边还跟着王四喜,他立刻拉下了脸:“你怎么放闲杂人等进来。” 王四喜一听老王头叫自己“闲杂人等”,心里很不舒服,脸上却只能陪着笑:“土根叔,别这么说,前两天我不还在这里干活吗” 老王头哼了一声:“是,可是也是你自己觉得不好,不干了。不在这里干了,可不就是闲杂人等嘛。” 王四喜的脸越发红:“我不懂事,不该听人怂恿,求求土根叔看在我们是同村的份上,帮我去跟李厂长说说,看看能不能让我回来干活。” 老王头摇头:“李厂长把新人都找好了,给人家一块钱一天,人家都很开心。干嘛要用你们这些漫天要价,还不听指挥,不知好歹,整天闹事的人呢。” 第二七四章 回来也要讲好条件 王四喜低头直叹气:“唉。都怪我贪心,不是想多挣几个钱吗?咱们王家村一直很穷,您不是不知道。我们这几个年轻人,都是想攒钱娶老婆。错过这一次,可能就再没这么好的活计了。今年的晚稻又这样,可能真的是全村都要打光棍了。” 老王头最听不得人家说王家村穷,王家村不好,毕竟他就是从王家村出来的。 他自己打了一辈子光棍,孤家寡人,总不能眼睁睁看着王家村下一代还这样吧。 老王头想了想:“行吧,你跟我来。我带你去找李厂长。见到李厂长,你要好好求他。而且保证以后再不能这样。” 王四喜大喜过望,忙说:“放心吧,土根叔,我一定好好跟他说。以后也再不敢这样了。” 老王头说:“李厂长虽然年轻,却是个很善良的人。等下实在不行,你就哭。他肯定会心软。” ----- 李文军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从校长办公室出来,下楼发现老王头和刘虎带着王四喜在楼梯下面等他。 王四喜一看到李文军忙鞠躬:“李厂长好。” 李文军对他们的意图心知肚明,却故意装作惊讶地问:“诶,四喜同志怎么来了。外面下着大雨。大路应该都被淹了吧。” 王四喜红了脸说:“我们回去想了想,就后悔了。我们真是不知好歹了,竟然听了王永定的教唆。其实李厂长对我们真是没话说。” 李文军点头:“嗯。知道了。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 王四喜一听,他说“过去的事情”,那意思岂不是说他们都翻篇了,不用再说了。 他忙朝老王头和刘虎递过去求救的眼神。 老王头说:“厂长。这几个年轻人知道错了,冒着大雨来跟您认错,想看看有没有机会再回来干活。” 李文军笑了笑:“我不敢用了。三天两头的闹,太耽误事,太浪费我的时间和精力了。” 刘虎说:“请李厂长看在他们之前干活还算勤快的份上,原谅他们这一次。再说,这一次确实都是王永定的主意。他们都是被迫的。毕竟王永定是村长……” 李文军笑:“大家都是成年人,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任,不能都推到别人身上。这样不负责任的人,我也不敢用。” 他说完就要走。 王四喜急了,带着哭腔说:“李厂长,求求你,村里太穷了。我们还指望着跟您干几天攒钱娶媳妇。这次真的是我们错了,我们再也不敢了。” 李文军回头看着他,又看了一眼老王头。 王四喜也不知道是真的着急,还是演戏,反正眼角确实红了泛着泪光。 老王头知道自己那点小伎俩,军看得穿了,只能带着歉意赔笑,拱手作揖。 李文军脸上显出犹豫的神色。 王四喜又说:“要不我们自愿把工钱减少,可以吗?” 李文军叹了一口气:“唉,真是拿你们没办法。” 老王头大喜,忙推了一下还在抹眼泪的王四喜:“厂长答应了,还不快谢谢厂长。” 王四喜忙鞠躬:“谢谢厂长,太感谢你了。你真是大人有大量。” 老王头指着外面说:“那剩下的人呢……” 李文军说:“都放进来吧。不然他们也会一个一个来找你,然后一个一个来求我。没完没了。浪费时间。” 刘虎皱眉说:“王永定他们三个人也放进来吗?” 李文军淡淡地说:“没事,放进来吧。王木森和王石磊其实后来干得也不错。再说,四喜说的也没错,王永定毕竟是村长……” 老王头知道李文军的意思,得罪了王永定,怕以后老王头不好。 他忙说:“谢谢厂长。” 王四喜忙说:“那我去把人叫进来?” 老王头说:“我跟着去吧,不然门卫同志不放。” 李文军点点头。 王四喜忙转身跑了。 外面的雨刚好停了。 刘虎说:“我也回去干活了。” 李文军淡淡回答:“嗯,辛苦了,今天争取把最后剩下的几个混凝土预制件倒完,然后就只要养护了。” 刘虎走了之后,谭打雷刚好从旁边过来,停在了李文军身边。他惊讶地看着那一大群人从门口进来,问李文军:“文军哥。让他们来,那你新招的人怎么办?” 李文军笑了笑:“我这几天压根就没去新招人来。” 谭打雷愣了愣,然后恍然大悟。 李文军原来连他都骗了。他这么干,不过是让王家村的人有紧迫感,自己来求饶。 其实王家村的人有一点猜对了:对李文军来说,也确实是用生不如用熟。王家村的人都知道规矩和套路了,如果能回来上工当然最好了。 ----- 老王头和王四喜走到了大门口。 大家一见老王头来了,知道事情办成了,高兴得不得了。 “哎呀,四喜果然守信。” “还是土根叔有办法。” “真是太好了。” 刚才一直站在后面的王永定和王木森他们这会儿忙凑了上来,生怕大家进去了,落下了他们。 王大狗直翻白眼:“急什么,挤什么?” 他越这样说,王永定他们越往前挤,把前面的人都挤得压在了门上。 门卫急了,说:“再挤不开门了。” 老王头怕出事,忙说:“李厂长说,大家都可以重新来上工,所以不用着急。” 王永定一听停了,指着自己:“我也能来?” 有人冷笑:“你也知道自己不对,李厂长不应该收你啊。” 王永定这会儿顾不得跟人计较了,盯着老王头:“土根同志,李厂长是不是说我也能去。” 老王头说:“是,李厂长宽宏大量,说大家都能回来,不过有两个条件。” 大家一听就静下来了,等着老王头说话。 老王头说:“刚才王四喜说,他愿意自降工资五毛,李厂长才答应。你们要是愿意跟他一样,就可以进来。” 大家惊讶的眼神望向王四喜。 王四喜叹气:“是,我自己说的。不然李厂长哪会再收我们。其实我们都算是吃了饭就摔碗的人了。我要是李厂长,我都不用王家村的人了。” 第二七五章 来,做个局 大家一听,犹豫了,小声嘀咕。 “这也太坑了,工钱直接变成了原来的一半。” “是啊,怎么不升还降了呢。不是招工的时候就说好了工钱。” “是说好了,可是也是我们自己要变,不干了啊。现在我们自己又求着别人要回来。” 也是,虽然觉得有点坑人,可是谁叫是他们自己作死,再说这会儿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只能闷着头认了。 “行。我愿意。”王大狗说。 其他人也说:“行,是我们自己不争气,不怪别人。” “那就跟四喜一样吧。” “少五毛钱总比没得赚好。” 王大狗问:“第二个条件呢?” 老王头说:“李厂长说,这是唯一的一次机会,再有下次永不录用。” 他看了王永定一眼。 这句话是说给村民们听,更是说给王永定听。 王永定心虚地转开头。 其实李文军等于已经给王永定三次机会了。 王永定心里比谁都清楚,这一次过后,村民也不会听他的了。 见老王头盯着自己,王永定只能干咳一声,含糊地回了一句:“知道了。” 老王头冲门卫点了点头:“麻烦门卫同志打开门吧。” 门卫这才把门又打开。 大家一个接一个的从小门进来把单车停在门卫旁边的树下,然后往里走。 李文军和谭打雷在远处屋檐下背着手站着,默默等大家走近。 大家看到李文军和谭打雷个个都羞愧得红了脸,小声打招呼:“李厂长好。” “工头好。” 李文军点头:“各位好。刚才王四喜同志也跟大家说了吧。既然是重新上工,工资就要重新定了。在原来的基础上,每日的工钱减少五毛钱。到时候发工钱,大家跟之前留下的那些人干一样的活,拿不一样的工钱,可不要又有什么怨言。” 王四喜忙说:“不会不会,我刚才也跟他们说了。” 李文军望向其他人。 其他人都点头:“不会有怨言,我们都同意。” 王木森和王石磊也忙说:“我们跟大家一样。” 李文军:“我再重申一下纪律,在工地必须听工头的。谁要再敢无组织无纪律,无理取闹,我绝对不会再给机会。” 他凌厉的眼神扫了一圈,所到之处,众人都纷纷低下了头。 “知道了。” “李厂长,我们再不敢了。” “一定遵守纪律。” 李文军点头:“行吧,我就再相信你们一次,你们今晚上就先住下,明天再安排活,从明天开始算工钱。不过晚饭没准备你们的,只能临时叫食堂煮点肉丝面条了。”大家一听又高兴起来。 “有肉丝面条吃,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李厂长真是太好了,还包晚饭。” 李文军对谭打雷说:“你今天就结算那二十个人的工钱,明天早上安排他们的活就接着原来的往后安排。” 谭打雷知道他要走了,忙说:“好。文军哥,你就放心去忙你的事情吧。” 李文军点头,往外走。 ------ 李文军推着单车,到了门边敲了敲门卫室的窗户。 门卫忙出来给他开门。 李文军见他好像有话要说,停了步子,说:“怎么了?有什么事直接说,不用客气。” 门卫这才说:“我今天看见站在最后那个年纪最大的人,才想起来,那天货车来卸料的时候,他跟一个人说话来着。那人好像给了他一个小纸包。” 李文军一听,立刻问:“那人长什么样?”、 门卫把那人形容了一下。李文军想了想,说:“好,谢谢。如果有需要,我可能要你辨认一下。”如果那个人就是袁德世的话。这一切就串起来了。 李文军转身又进去了。 吴校长还没走,见李文军又回来了,惊讶地问:“文军同志是忘了什么东西吗?” 李文军坐下,说:“吴校长,你想捉到投毒的人吗?” 吴校长点头:“想。当然想。害的我们工程差点延期,食堂的声誉也受损。” 李文军用手指轻轻点了点桌面,说:“那就要麻烦您配合我演出一场戏。” 吴校长一脸茫然:“演什么?” 李文军:“你先帮我跟人说一声,就说让你打算换个人做工程,叫他后天来你的办公室谈一谈。” 吴校长皱眉:“跟谁说。” 李文军拿起电话:“我说你来拨号码。等下我再跟你解释。” 吴院长接过电话,李文军一边报数字,吴校长一边拨号码。 拨完了,接通,里面传来刚才打电话来的那个声音:“喂,你好我是袁德世。” 吴校长惊讶地看向李文军。刚才这个人报了一遍号码,李文军竟然就记住了。 “啊,你好,袁德世同志。我是县一中的吴校长。我刚才仔细考虑了一下你的建议。觉得还是可以跟你谈一谈。看看谁来做这个工程更好。” 袁德世在里面笑得很得意:“就是嘛。多一个选择多好。” 吴校长说:“更多的细节,后天早上九点,你来我的办公室详谈吧。” 袁德世忙说:“好,不见不散。” 吴校长挂了电话问李文军:“为什么要后天,不是明天就来。” 李文军笑:“这些人都挺狡猾的。如果我们太着急,这事就办不成。你叫他后天来,他会以为你明天还要找别人谈,才会相信。” ----- 王永定其实也怀疑李文军是故意放他进来,好关门打狗。 晚上在食堂吃过饭,大家回到礼堂,发现里面摆了好多用长凳拼成的床。 原来这些天下雨,地上很湿,李文军怕大家躺在地上会沾染了湿气对身体不好,就让人从后面挪了看演出时坐的长凳过来三张并在一起拼成简易的床。 “李厂长真是体贴。” “就是,太为我们着想了。” “我们之前怎么那么混蛋,竟然用涨工钱要挟他。” 其他人都是一片感激的声音,只有王永定脸色阴沉。 王石磊问:“爹,你又怎么了?” 王永定狠狠地说:“我们着了李文军的道了。他算好了会下雨,所以我们要离开的时候,他都不拦,好省了这几天的工钱。他还知道我们肯定会回来,所以连这个简易床都一早准备好了。” 第二七六章 死性不改 想想也是,从他们下午来县一中校门到现在,也不过就三四个小时,压根就没看到任何人从后面搬长凳出来,可不就是一早准备好的吗? 王木森叹气:“就算是又怎么样,要不是我们自己提出来要涨工资,还作死的用罢工威胁别人,也不会让人家有机会顺水推舟就应了顺便少给我们几天工钱。”一想到挺刮刮的票子没赚到手,王木森就觉得胸口一阵一阵的疼。 都怪他这个糊涂又贪心的爹! ----- 早上吃的是肉包子和豆浆。 现在吃饭不用饭票了,一来那天郭亮的事情也让李文军意识到就算是一个小小组长和一张简单的饭票都会滋生出许多想不到的事情。不如不要这个特权了。二来,大铁门一锁,里面都是自己人,所以李文军索性放开了食堂。 王永定这几天在家都不舍得买肉吃,这会见到肉就跟狼一样,眼睛发绿光。 他一口气吃了五六个大肉包子,吃得满嘴流油,直打饱嗝。 李翠花嫌弃得不行,在里面直翻白眼,低声对旁边的同志说:“你们说,人跟人怎么差距这么大。李文军又帅又温柔又通情达理又大方。这个糟老头子,又长得难看还贪心喜欢占小便宜,坏得要死,真是没有一点优点。” 其他同志笑:“李翠花同志,要都长成李文军那样,也不可能啊。” 李翠花傻笑:“也是啊。有一个李文军已经不得了了。” ----- 第二天果然放晴了。操场上的水都退了。因为之前铺了一层鹅卵石,还压实了,所以基本没有泥浆。 外面的地还没干,所以泥瓦工和木工的活还在室内做。 其他人就疏通一下这几天被雨水冲下来的泥沙填满了的沟渠。 ----- 王永定一整天都提心吊胆,跟几天前那不情不愿嘟嘟囔囔的样子截然不同,现在老王头叫他干啥,他就干啥,绝对不敢有二话。 老王头以为他是这一次打击之后彻底老实了也没放在心上。 中午吃红烧草鱼,蒜蓉通心菜,韭菜河虾。相比之前每顿两素一荤,改成了两荤一素。 李翠花给大家打菜的时候大声说:“李厂长说,大家这几天在家肯定没吃好,特地叫我们中午做两个荤菜。看看,李厂长对大家多好,可别再做那忘恩负义的事。” 大家红了脸交换着羞愧的眼神。 王永定哼了一声:“这几天发大水,鱼和虾烂便宜。” 大家一听,气到不行,个个拿眼睛横他:“不想吃别吃,阴阳怪气的。” “就是,坐轿子骂人-不识抬举。” “还这么不识趣,是又不想干了吗?” “不想干,你就走啊,别来祸害我们。” “有这么好的菜还堵不住嘴吗?怎么这么讨厌?!” 王木森说:“爹,求求你,别说话,你就吃饭好吗。” 王永定只能闭上了嘴巴,乖乖排队。 轮到他打菜时,李翠花拿了打粥的大勺过来舀了满满一勺通心菜往王永定碗里放。 王永定把碗一收说:“我不要那么多青菜,堆满了,碗里哪还有地方装荤菜。” 李翠花似笑非笑:“你不是说不稀罕鱼吗,现在发大水,鱼虾都烂便宜。你就勉为其难吃点素菜吧。” 王永定被噎得不行,说不出话来,许久才梗着脖子:“烂便宜也要吃,我不吃素菜。” 李翠花只是气不过王永定整天胡说八道,故意气他,现在目的达到了,也懒得再跟他说了,放下了通心菜,改小勺,再按照平日的分量一样打了一些给王永定。 王永定刚才被李翠花戏弄了一下,哪里还敢抱怨荤菜不够,灰溜溜就端着碗去桌子边吃饭了。 其他桌低声议论。 “真是犯贱。好好的饭不吃,非要讨一顿骂再吃。” “他就那德行,不挨骂吃不下饭。” “最后不还是厚着脸皮要吃下去,何必呢。” “真好笑。逗死了。” ---- 下午李文军叫人又运了几十车鹅卵石来。大家就把鹅卵石铺平,然后整个操场都填满,抬高了几公分。 每每有车进来,王永定就心惊胆战的,觉得是来抓他的。 到晚上吃饭的时候,王永定才深深出了一口气。 看来是他太心虚太多虑了。 那件事做得神不知鬼不觉,而且他自己和两个儿子都喝了,李文军也怀疑不到他头上。 晚饭吃木耳烧鸡,花菜和土豆。 王永定不敢再兴风作浪,其他人都很满足。 关键是领钱领得开心。虽然比之前少,可终归是有钱了。 他们可算是明白了一个道理:钱揣到兜里,才是自己的。别人说得再天花乱坠,都没用。 ----- 早上又是晴空万里。昨天的淤泥晒了一天基本上干了,今天有点尘土。 大家趁着太阳还没升高,还不是那么热,早早起来吃饭干活。 老王头给大家领完了料,桌上电话忽然响了,是吴校长打过来的。 吴校长说:“王土根同志啊,麻烦派个人来我这里拿点几个本子回仓库。” 老王头挂了电话就对王永定说:“王永定同志,你去校长会议室帮我取几个本子来。” 王永定说:“几个本子也让我跑一趟。” 老王头严肃地说:“你这个同志怎么这么多抱怨。活儿多了,你嫌累,活儿少了,你说麻烦。难道你拿工钱,该干什么事,还要你自己说了算?” 王永定知道这一次自己能进来,多亏了老王头的面子,也不敢再多说,忙起身出去了。 他从仓库里出来走了老远,才回头狠狠吐了一口唾沫:“呸。那根鸡毛当令箭,鼻子上插根葱就装大象,什么玩意儿。” 回头发现黑条悄无声息跟在后面,他瞪了黑条一眼:“狗东西,你也狗仗人势,来监视我吗?真是倒霉起来,连狗都欺负我。” 他接着骂骂咧咧嘀嘀咕咕往校长办公室边的小会议室走。 因为是暑假,办公楼里安安静静,走廊里一个人也没有,所有办公室都关着门。 黑条乖乖地在走廊口坐下了。 王永定推门进了会议室,里面却没看到吴校长,却迎面跟坐在椅子上的袁德世对上了眼。 他吓得眼前发黑,差一点直接坐在地上,扶着门好一会儿才说:“你怎么进来的?你怎么会在这里,赶紧走!!” 第二七七章 狗咬狗 袁德世淡定地回答:“不要慌,校长叫我来谈工程的事。” 王永定挥着手,低吼:“不可能,赶紧走。李文军还在做工程,校长怎么会忽然叫你来。” 袁德世笑了笑:“没确定好人选之前,校长肯定让他继续做,反正学校还没付工程款。” 王永定迟疑了一下,问:“你确定?” 袁德世笑:“确定。校长前天跟我打电话来,却约了我今天过来。昨天肯定是跟别人谈了,怕我们碰面。我问了门卫,昨天是陆陆续续来了几个人到校长办公室谈话。” 据门卫说,那些人都是高高兴兴进去,垂头丧气出来,看来都是没谈成。 加上他上面有人,这个工程,他十拿九稳。 王永定现在想想,昨天确实是有几个人在校长办公室那栋楼进进出出,只是他当时满脑子都是害怕担心,压根就没有注意这件事。 一阵狂喜袭上心头,王永定连连点头:“好好好。我还以为我们没成功。” 袁德世伸出一只手指放在嘴唇边,示意王永定注意说话,才说:“校长排除了食堂的责任,肯定就要质疑李文军的管理能力了。就算建设局和教育局不问责,他也不敢用李文军了。” 王永定说:“你答应让我工头,不要忘了。” 袁德世笑了笑:“你不适合做工头,你没有经验,年纪也大了,吃不了这个苦。我会安排别人来干这个。” 王永定一听急了:“你这是过河拆桥,卸磨杀驴。” 袁德世一抬手:“你不要着急。你要想继续在这个工程里干活,就接着干,管管仓库,烧烧水,还是可以的。” 王永定气得头发晕,过去一把揪住袁德世的领子:“你说什么。我帮您做了伤天害理的事情,给所有人下药,你现在得到了工程就要踢了我。” 袁德世把他一推:“不要动手动脚的,更不要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让你下药了,都是你自己看不惯李文军想要报复他,所以干坏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王永定还要吵吵,旁边的办公室的门忽然打开,一群人从里面出来了。 王永定的声音立刻被恐惧掐灭在了喉咙里。 李文军问其他几个:“谢局长,吴校长,你们都听清楚了吧。” 那个穿制服的点头:“听清楚了,一名罪犯都供认了。一名还在狡辩,不过我们要有证据了。” 袁德世强装镇定:“我怎么听不明白谢局长的话。”他忽然意识到,今天是李文军做得一个陷阱。昨天进进出出的人,包括吴校长和门卫都是李文军请的演员。 谢局长点头:“听不明白也没关系,请你跟我们回公安局配合调查。” 一直像石化了一样定在原地的王永定忽然跳起来冲了出去,推开了李文军往楼梯跑。 大家没想到王永定会来这么一出,更没想到他身手这么敏捷勇猛,都愣在了那里。 王永定冲一直悄无声息蹲在楼梯口的黑条挥手:“畜生,给我滚开。让开,让开。” 黑条却站起来,摆出一副往前扑的姿势,龇着牙,喉咙里发出低吼声。 王永定不由自主慢了下来,贴着墙想要从旁边下去。 黑条却忽然跳起,把王永定一下扑倒,然后压在他身上,朝着他的喉咙低吼。 王永定吓得大叫起来:“咬人了咬人了,疯狗咬人了。救命啊。” 李文军笑了笑,慢悠悠走过去说:“行了,黑条,他跑不了了。” 黑条停了低吼,从王永定身上下来,退到一旁,蹲坐着摇尾巴。 然后谢局长对身边的两个干警说:“你们先把他带回局里,我稍后就来。” 袁德世一看这情形,哪还敢动,嘴里一个劲儿地嚷嚷:“我是冤枉的。我跟他只是之前认识而已。” 谢局长低吼:“闭嘴,都死到临头了还要负隅顽抗。人民的眼睛是雪亮的。你今天早上跟门卫打听消息的时候,门卫已经确认过,你就是几天前给王永定泻药的人。我们查过县城里所有药店,最近几天买了泻药的人只有你在县一中附近出现过。” 袁德世一听摊在桌上。他装死了一阵子,忽然诈尸一样,说:“我是.....” 谢局长冷冷横了他一眼,厉声说:“我劝你还是放聪明一点,自己一人做事一人当。不要再牵连别人。” 袁德世听懂了,又垂下头去,再不敢说话。 谢局长又对另外两个干警说:“把他也带走,注意把他和刚才那个罪犯分开关,以免他们串供。” 谢局长跟李文军和吴校长握了握手:“谢谢两位帮我们破获了这起重大投毒案件。” 李文军笑:“辛苦谢局长了,应该是我感谢你才对,帮我逮捕了潜藏在我们中间的毒瘤。” 吴校长也说:“想不到,这么小工程也有人惦记,为了得到它还做出这么多坏事。还好两位英勇机智,不然真是……” 谢局长说:“那我就先走了,我要赶回去审问这两个人。” ----- 大家正在干活,忽然听见喧闹,都停下来往这边聚拢。 然后一阵厮打声之后,王永定就被押着从楼上下来了,像睡着了一样死死压低着头。 大家愕然的低声议论。 “村长干了啥?要被抓起来。” “是啊,好好的,公安局干嘛来抓人。” 老王头冷冷地说:“他往我们喝的凉茶里投泻药。” 大家静了静,才忽然像往油锅里倒了水一样,猛然喧闹起来。 “擦,原来是他投药了,难怪我们拉成那样。” “他下的药,还好意思拿这件事要挟李厂长,跟李厂长领营养费,领工资?” “特么的真是太不要脸了。” “他下了多少药,真是把我们往死里折腾。” “关键,他还诬陷是郭亮下药,太阴险了。” “就是。太恶心了。” “不就是因为李厂长没让他当工头嘛,这家伙真是心眼比针眼还小,自私自利,亏他还是当村长大人。” “畜生。不是人,还好被发现了,不然以后还不知道要怎么害我们。” 第二七八章 还没等到好时机 “太阴险了,为了不被怀疑,连他和两个儿子都喝了毒凉茶。” “他那两儿子肯定也有份,不要放过他们!” 有人气不过捡石头,想要去扔王永定,被老王头拉住了:“不要冲动,等下误伤了公安同志。王永定干了坏事,自然有公安会惩罚他。” 王木森和王石磊交换了个惊讶地眼神。 之前王永定跟他们两说的一些话都浮现出来,在脑海里疯狂叫嚣。 两兄弟无声的用眼神对话。 “是爹下的药?” “有可能啊!他那天就做样子喝了一口凉茶,平时这种不要钱的东西,他不都是拼命喝吗。” “完了,完了,那怎么办。” “跑啊,等着被打死吗?你忘了那天他们多惨?” 两兄弟悄悄往后退,然后从众人身后往大门口走,推了门边的单车,趁着这会门开的时候跑出去,然后跳上自行车,拼命地踩单车,一会儿就没影了。 大家听见响声回头,只看见王木森和王石磊两个人骑着车一溜烟的冲出了校门。 “跑了,竟然跑了!” “怕被我们打,肯定要跑啊。” “幸好他们跑得快。不然打死他们。” 王四喜忽然跺脚:“卧槽,王石磊把我的车骑走了。真是一窝子贼!” ---- 过了几分钟,袁德世就被押了下来了。议论声更加大了。 “我擦,王永定那混蛋竟然还有同伙。” “当然了,不然他从哪里弄泻药,他又没时间出去。” “妈的,王永定还勾结外人来害自己人,真是越想越气。” “这家伙我认识,之前倒卖文物差点被抓。他来我们村里骗过我们把家里的文物贱卖给他,差点用一毛钱就把我家一个祖传的青花瓷瓶子给骗走了。这家伙就是个骗子,无赖!现在还来下药害我们,被抓也是活该。” “就是,那一次要不是王永定作保,我们也不会相信袁德世这个坏蛋。” ---- 李文军从楼上下来,大家立刻围住了李文军,七嘴八舌地说。 “厂长,你太厉害了,王永定这个坏蛋隐藏得这么深都被你揪出来了。” “就是。我们好后悔,之前听他唆使。原来都是他计划好的。在大家背后捅刀子,转头就来要挟你。” “厂长,还好你够英明,不然就被他害死了。” 李文军笑了笑,说:“多谢大家的支持和信任。我知道这一次,是王永定有心坑害大家,所以我不会责怪大家的。大家只管好好干活,我不会亏待大家。” 下面发出了一阵热烈的掌声。 “好,跟着李厂长干,不会有错的。” “李厂长英明。” “谢谢李厂长宽宏大量。” 李文军看见郭亮,说:“这一次郭亮同志受委屈了。” 大家才想起来这件事,忙又跟郭亮道歉。 -“郭亮,我们还真是错怪你了。真不好意思。” “虽然是王永定那混蛋挑拨怂恿的。但是我们还是有错。” 郭亮笑了笑:“没关系,抓到了真凶就好。李厂长一直都很相信我,所以我也没受什么冤屈。” ----- 食堂那边也听说了是王永定下药。 李翠花激动得脸都红了,猛的一拍桌子:“我就知道那老头不是什么好人。” “竟然胆子大到敢往凉茶里面下药,还好是泻药,要是老鼠药,后果不堪设想。” “关键他干坏事,害得我们被人怀疑。我们食堂连续十年县卫生文明单位,忽然出了这么件事,多有损我们的声誉。我们也很冤枉啊。” “就是,太气人了。” ----- 这件事情解决了,李文军就彻底放心了。 之前浇筑的第一批混凝土小构件今天差不多够7天了,可以放到挖好的水沟里面去了。 他交代了谭打雷几句,就离开了县一中去百货商店了。 这几天,陶光明不在。陶光慧一个人,他也没时间去看她。 关键,就算他想表示关心,也怕陶光慧看出来他知道了她的事情,所以还要小心翼翼的。 李文军在路上买了几个黄澄澄的香瓜,到了陶光慧的办公室。 陶光慧一脸惊讶:“诶?你怎么有空来?” 工地上出了那种事,他应该焦头烂额的在处理才对。 李文军笑:“处理完了,抓到了投毒的人。” 陶光慧更惊讶了,问:“是谁?” 李文军说:“一个是王家村的村长王永定。他对我不给他高工资不让他做工头,怀恨在心,为了报复我才干坏事。还有一个叫袁德世,为了把我弄走好接这个工程,指使王永定下毒。” 陶光慧愣了半晌不出声。 李文军问:“怎么了。” 陶光慧笑了笑:“没什么。不过这个袁德世,可能不会关太久。” 李文军挑眉望着陶光慧。他想起袁德世认识谢局长,而且被抓的时候似乎想要说他是谁谁谁的什么人,然后被谢局长给喝止了。看来谢局长也认识袁德世,而且知道他的来头。 陶光慧这么说,看来也是个知情人。 不过陶光慧不说,他就装糊涂,当没听出来,笑了笑说:“也是,他只是指使,没有亲自下毒,应该只会教育几句。” 陶光慧也不知道李文军是听明白了,还是装傻,也没有再说什么。 李文军把香瓜拿起来,转开了话题:“慧姐尝尝,这个看着挺新鲜的。” 陶光慧笑:“你是怕我一个人连水果都没得吃吗?” 李文军哽住,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陶光慧叹气:“你不用在我面前小心翼翼,遮遮掩掩。陶光明把你当亲兄弟一样,这些事能憋到现在才告诉你,也是难为他了。” 李文军笑了笑说:“我平时和慧姐打交道比较多,他也是怕我不知情,聊天时问到你,你难受。” 陶光慧轻笑:“是他把我看得太脆弱了。这条路其实是我自己选的。所以我没那么怨天尤人。” 李文军知道她说的是不离婚这件事:“慧姐大气。我一直觉得慧姐独立坚强又有能力,是一般女同志比不了的。” 陶光慧嗔怪地看了他一眼:“你就一张嘴特别甜。” 李文军看她既然这样说,索性多问了一句:“慧姐难道打算就这么耗着。” 陶光慧眼神一凉:“也不是,只是还没等到好时机。看看再说吧。虽然我并没有做错什么,可这会儿他跟那女的如胶似漆,外人看着他们倒像是真心相爱。不管我做什么都会有人笑话,被人看不起。” 第二七九章 根本不给半点机会 “慧姐需要帮忙就跟我说。”李文军说完这一句,不打算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转移了话题,“我今天来,还想看看最近新进的包卖得怎么样。” 说起工作,陶光慧脸上的神色又明媚起来:“我跟你说,你肯定想不到。除了女士的提包,那个双肩背包,卖得最好。因为实用,又不算很贵。小孩子做书包,大人背着出门都很好用。” 李文军点头:“是,我打算让莫厂长,把这个双肩背包再简化,价格再做便宜一点。” 陶光慧说:“哎呀,这样就太好了。我都打算百货商店自己买三十个,印上百货商店的名字,发给职工做中秋节的福利。不然每年发月饼都吃腻了。” 李文军笑:“慧姐竟然给我想到一处去了,我就订了一批给我哥发给井下工人和我们‘文军实业’的员工。” 陶光慧连连叹气:“啊呀,早点说就好了,我就跟着你一起做了。不然我还要再给莫厂长说这事。关键莫厂长那么忙,未必会理我。” 李文军被她懊悔的样子逗笑了:“多大件事啊,我叫莫厂长多做几个就好了。反正你们百货商店也有车去运衣服回来,顺便帮我一起运回来。” 陶光慧:“这个好,这个好。就这么办。” 李文军拿起电话,拨了莫厂长的电话:“莫厂长。” 莫厂长跟往常一样,第一句就是:“诶?文军同志,你又想起我是不是有新设计给我了?” 李文军哭笑不得,说:“啊,是是是,我回去就寄给你。我还有一件事,前几天我委托您帮我做得六十个包,不知道怎么样了。” 莫厂长说:“在做了在做了。还要几天。你的设计销量太好,订单积压太多,我们扩大了一倍的产能,都做不过来。现在其他厂的都到我们这里来学习,弄得我每天还要招待他们。” 李文军笑:“这不挺好的嘛?莫厂长成了行业领头人了。” 莫厂长叹气:“唉,都是你的功劳。我只是个把你的设计变成现实的人。” 李文军又说:“我现在还想把我要的包加做四十个,一共一百个,后面四十个不要印‘文军实业’这四个字。” 莫厂长疑惑地说:“你要这么多,是打算开包店吗?” 李文军笑:“不是的,是朋友的单位也想发福利,就一起做了。” 莫厂长恍然大悟:“行。你开口,我还能说不行吗?” 李文军说:“辛苦莫厂长了,这个费用还是从我的提成里面扣就行。到时候县百货商店来拉货,一块拉回来就行。” 莫厂长回答:“好好好,这都是小问题。重要的是,记得把新设计寄给我。” 连在一旁听着的陶光慧都笑出了声。 李文军怕莫厂长听见,忙匆匆道别挂了电话。 陶光慧摇头叹气:“啧啧啧,有本事有能力的人果然不一样,办什么事,别人都给面子。” 李文军笑:“慧姐太抬举我了。我还不是靠着几个朋友帮衬。” 陶光慧点头:“这也是实话。不过,你现在一帆风顺,年少得意,还能保持清醒也是难得。” 李文军笑了笑:他都活了两辈子,能不清醒吗? 陶光慧翻了翻账本,说:“等下次包运到的时候,又要给你结算提成了。包的费用到时候一起算给你。” 李文军点头:“好,这个不着急。我先走了。” ----- 李文军从百货商店出来,正要推自己停在门口的自行车回家,身后忽然有人叫他:“李文军同志。” 李文军听这声音很陌生,停下来回头看了一眼。 果然是个陌生的年轻女同志,看年纪应该跟他差不多。多好看谈不上,但是也不算难看,只能用秀气来形容。打扮倒是挺时髦的,应该是城里来的在读大学生。这个县城这两年也考上了几个大学生。所以有女大学生回来过暑假,也不奇怪。 李文军挑眉,淡淡地回答:“我们好像不认识。” 那个女孩子抿嘴笑:“你是不认识我,我们只见过一面,还是那天我来百货商店买东西的时候,匆匆一瞥。不过我已经知道你很久了。从你登上市服装厂的宣传册开始,我就一直关注你。后来又看到你完成了第一个专利的申请,并且登报发表说明。我很佩服很仰慕你。这几天为了见到你,一直在百货商店门口等你。” 李文军有些意外,仔细看了看她,想起这位女同志原来是那天他和陶光慧摆新瓷器的时候,坐在旁边的三个女顾客中的一个。 “哦,你好,有什么事吗?” 那女孩朝李文军伸出手:“我叫谭凤娇。” “谭”是本县的大姓,历史上还出了几个“谭姓”的名人。 李文军礼节性地碰了碰她的指尖就算是跟他握过手了然后默默等着她继续说话。 谭凤娇说:“我们能做个朋友吗?” 重生前,见过各种套路接近他的女人。有些是冲着他的脸来,有些女人是冲着他的钱来。 可惜他太清醒,那些女人从来得逞过。 “可以。”他敷衍地回了一句。 谭凤娇心里一喜,忙说:“那我们找个地方坐一坐,说说话增进一下相互的了解好嘛?” 李文军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不好意思,我今天有点忙。改天吧。” 谭凤娇知道这个“改天”其实意思就是“不必了”,想要拦住李文军,可是李文军把自行车一推,就潇洒地跨上去,走了。 谭凤娇怅惘的看着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把李文军渐渐变小的身影淹没。 她等了好几天才等到他,结果他就像个铜墙铁壁,根本不给她半点机会。 “来日方长。”她笑了笑,“我看上的,从来跑不掉。” ----- 王木森和王石磊一口气把车骑回了王家村。在村口探头探脑了好一阵子,才敢进去。 有人看见他们立刻叫了一声:“快看,村长家两儿子回来了。” 王木森和王石磊不敢应声,吓得推着车拼命地往家里跑。 第二八零章 还是只有李文军能救人 身后那人却叫着:“怎么只有你们两个回来了,其他人呢?” 王木森和王石磊不敢回头,只管埋头跑。 在家里做家务的王永定的老婆看见喘粗气的两兄弟进门,一脸莫名其妙,问:“诶?你们不是在县一中干活了吗,怎么这个点忽然又回来了。你爹呢?” 前天晚上,王永定就用县一中的电话打回到大队上,说他们都留下来干活了。 王木森和王石磊交换了个眼神,默契地决定先瞒着。能瞒几天算几天。 王木森说:“哦,我们的事做完了,就先回来。” 王石磊也说:“仓库不是要盘点吗,所以爹要多留几天。” 王永定的老婆信了,点头:“行,我给你们做饭去。” 然后她就去厨房了。 王木森小声问王石磊:“怎么办,我们要不要也出去避避风头。” 王石磊说:“别傻了,我们又没干什么。这事难道还搞连坐?你要是跑了反而显得心虚。” 王木森皱眉:“可是全村每一家几乎都有人被爹下药拉肚子。他们不会恨我们,来家里找麻烦吗?” 王石磊说:“爹可是村长,他们敢?!” 王木森想了想,又说:“我们两是没错,不过在爹出来之前,还是夹着尾巴做人的好,这村里跟我们不对付的人,也不是一家两家。” 王石磊想起王四喜的自行车,跳起来:“啊,对了,我先去把王四喜的车送回他家去,不然那家伙又要罗里吧嗦说一大堆。” ----- 王石磊推着车到王四喜家,叫:“叔,我借了四喜的车从县城骑回来。现在还给你。谢谢了。” 王四喜的爹出来说:“什么借,你就是偷走了。四喜说你骑走了也不跟他说一声。” 王石磊故作镇定,皱眉:“四喜怎么这样胡说八道,我走的时候明明跟他说了,是他自己没听见吧。” 王四喜的爹挥手:“你可算了吧。别装了。四喜刚才打电话回来说,你那个混蛋爹,竟然黑心到往大伙喝的凉茶里面下药。要不要脸!要不要脸啊。还是一村之长,害的我们家四喜拉了一整天,还去医院打吊针了。” 王四喜的娘也出来了:“就是,自己下药,还要诬陷四喜他表哥,真是坏透了。” 王石磊梗着脖子:“谁这么胡说八道。我找他去。” 王四喜的爹吐了一口口水:“滚,都这时候了还骗人。你爹都被公安局抓走了。” 王石磊:“我爹还是村长,谁敢这么诬陷人。” 王四喜的爹抄起一根扁担,就逼上来:“什么破村长,专干些害人的事,要不是看你是一个村的,我现在就打死你了,一窝子黑心的东西!!” 王四喜的娘说:“别在这里说瞎话骗人了,赶紧去把你那倒霉爹赎回来吧。” 王石磊哪还敢回嘴,吓得转身就跑。 他一口气跑回家,关上门然后反锁了,生怕有人追来一样。 王木森问:“怎么了?” 王石磊喘着气说:“那个倒霉王四喜,已经打电话回来说了爹的事情了。现在肯定全村都知道了。” 王木森愣了半晌才说:“麻烦大了……” 王石磊说:“我们要不要想想办法救爹出来。” 王木森一脸茫然:“怎么救?” 王石磊低头琢磨了一阵,才咬牙说:“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再去求王土根,然后让王土根去求李文军了。只有李文军有这本事能救爹了。” 王木森说:“如果最后是要找李文军的话,其实不用跑去跟王土根说那么多。王土根这一次也未必会再帮我们了。” 王石磊皱眉:“什么意思。” 王木森说:“李文军的家不就在黄铁矿里吗?他每天都回家。晚一点,我们去他家就能找到。” 王石磊愣了一下,才喃喃地说:“话是这么说。可是黄铁矿那么多户,房子都是一模一样的,怎么找到他家。” 王木森笑:“这还不容易。问啊。” ----- 王木森和王石磊合计来合计去,决定买点东西去李文军家才好说话。 他们两把兜里的钱都掏出来,也就昨天一人领的一块钱,总共也不过两块钱。 两个人唉声叹气:“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可不是嘛,做长工遇见闰月-真是背时,好不容易赚点老婆本,又被自己亲爹坑了全部贴回去了。” 两个人中午吃饭的时候唉声叹气。 王永定的老婆也不敢问。 下午看着时间差不多了,两个人才去附近镇上的供销社,跟售货员说:“麻烦拿一斤点心和一条烟。” 供销社的销售员刚好认识他们家,板着脸把点心和烟放在桌上,一边冷笑收起钱,说:“呦,这是买东西去看你爹吗?”平日里这一家人耀武扬威的,特别讨厌。这会儿落了难,人人都叫好。这个售货员家还被袁德世骗走了一个明清的碗,正没出出气。结果王石磊和王木森两兄弟就送上门来了。 王石磊听着这话刺耳,眼睛一瞪:“什么看我爹,说话客气点。” 销售员也不服软,也瞪大了眼睛:“呦,这是凶给谁看啊。我就要说,去公安局里看你那倒霉爹。难不成你还想打我,来啊来啊,你敢动我试试?我包管叫你进公安局,跟你爹作伴去。” 旁边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对他们指指点点。 王木森忙拿起点心和烟,拉着王石磊走了。 ----- 李文军刚回到家,坐下来休息跟点点玩,就听见外面有人说话。 “请问这是李文军厂长的家吗?” 顾展颜在前面收衣服,忙回答:“是,你有什么事吗?” “我们来求李厂长帮忙办点事。” 李文军越听这声音越像是王木森两兄弟的,心里一惊,忙起身出去了。 他朝顾展颜递了个眼色。 顾展颜见他这么紧张,忙抱着点点进去里面卧房关上门。 王木森和王石磊见李文军这么防着他们,很尴尬,小声说:“李厂长别怕,我们是来求您帮忙的。” “是,我们想来想去,也只有您有这个本事,能帮我们去公安局说说,看能不能把我爹放出来。” 第二八一章 装疯 这两兄弟原来是来为王永定求情的。 李文军暗暗松了一口气,淡淡地说:“这件事情已经转到公安局办理了。不是我能随便插手的。你们找我没有用。把东西拿去看看王永定同志吧。” 王木森以为李文军还在记仇,不肯帮忙,在推脱,他心里着急,“噗通”一声跪下,对李文军磕头:“这一次确实是我爹他自己造孽。可是请李厂长看在他一把年纪的份上救救他,我怕他在里面多待几天,一条老命就没了。” 王石磊也忙跪下了:“求求李厂长,帮忙救救我爹吧。只要能把我爹救出来,我们两兄弟做牛做马都要报答您。” 矿上的职工有下班早的,都好奇地看着这两个比李文军大了好几岁的人跪在门口滚烫的地板上朝着李文军磕头。 李文军忙说:“你们先起来说话,这样像什么样子。”等下下班的人多了,跟看耍猴似的,多尴尬。 王木森又磕头:“你不答应,我们就不起来。” 王石磊:“求你大人有大量,不要跟个老人家计较。” 李文军气笑了,怎么越说越不像话,倒好像是他小肚鸡肠要害人一样。 这事,他纯粹是受害者。 他板起脸来:“你们要是再纠缠,我就要求你们家赔我的损失了,医疗费,营养费我贴了差不多一百块。就你们家三个人都还从我这里领了三块钱营养费。” 王木森和王石磊面面相觑:一百多块,就算是把他们两当牲口卖了也凑不到那么多钱。 “赔不起吗?赔不起就不要在这里闹了。不是我不想帮你们,是我帮不上。要是所有人犯了罪,都这样找人帮忙就能不受惩罚,这个世界哪里还有公平公正可言。” 王木森和王石磊一听满面羞愧,站起来。 “我们也知道,可是他毕竟是我们的爹。” “唉,总不能放着不管吧。” 李文军沉默了一下,说:“看在你们还有几分孝心的份上,我就跟你们实话实说。因为这一次没出人命,也没有人受伤,所以事情可大可小。王永定年纪大了,可能是脑子犯糊涂,自己也搞不清楚自己在干什么。如果是这样的话,公安局也拿他没办法,不会关他太久。到时候就叫你们家里人去把他领回来,然后教育你们几句就算了。” 有些话,他不好明说,袁德世既然有后台,自然不会被判重罪。王永定作为从犯,能从轻处理,肯定会从轻处理。 王木森一听立刻明白李文军其实是在教他们救王永定法子,就是让王永定装傻。他感激得泪花都冒出来了,朝李文军深深鞠了一躬:“多谢李厂长,你真是个好人。” 王石磊也明白过来了,忙也鞠躬:“我们明白了。谢谢您点拨。” 李文军又说:“但是因为他脑子不好了,所以这个村长,肯定是不能做了。你们以后看好他,不要让他再干什么坏事。不然,就不是这一次处罚这么轻了。遇上严打,直接枪毙都有可能。” 王木森和王石磊吓了一跳,忙说:“我们会好好看着他的。” “他这一次吃了亏,也不敢再胡来了。” 李文军摆摆手:“嗯,那我就不送了。” 这明显就是在赶他们走了。 王木森和王石磊忙起身走了,点头:“李厂长再见。” 王木森想起手里的东西,转身要交给李文军。 李文军忙摆手:“不用,这些我都用不上。” 王木森知道他也不稀罕这些东西,便拿着走了。 两个人边走边说:“要不趁着天还早,现在就直接进城,去公安局吧。” “嗯,我看行。就不知道李文军说的法子行不行了。” “现在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去试试看了。” ----- 李文军看他们两走远了,紧绷的神经才放松下来。 其实他也有点担心王永定在拘留所有个三长两短,这两兄弟到时候被悲伤冲昏了头,没处寻仇来找他和家人的麻烦。 现在这种住宅条件,想要保护家人还真是不容易,别说防盗系统了,就连铁门和围墙都设不了。 幸好这个年代,也没有那么多走极端的人。 ---- 王木森和王石磊到了公安局,公安局也快下班了。 他们忙上前跟门口的公安说:“同志,我们是来看望王永定的。” 那位公安同志说:“今天刚关进来的那个下毒的人?” 王木森一听心里一凉,看来是审完了,已经确定了嫌疑了。 王石磊却浑然不觉,点头:“是。” 公安同志沉下脸:“今天刚进来,还不能探望。明天早点来吧。”就是今天这个人,搞得大家中午都没休息加班审问,个个都怨气冲天。这两人探望就探望,竟然还专挑下班的时候来,真气人。 王木森一听不能探望,急了。 时间长了,公安看出王永定没问题,到时候王永定就算是装疯也没有用了。 他脑子里面拼命地盘算,然后冲公安同志大声说:“我爹王永定精神有问题,是个疯子。他做的事情,不能负法律责任的。你们不可以这样关着他的。” 公安同志喝道:“禁止大声喧哗,你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竟然敢到这里来撒野。” 王木森吓得脖子一缩,闭上嘴。 王石磊完全摸不着头脑,不知道自己的哥哥怎么忽然这样大吵大闹。 里面却忽然隐约传来一个人的声音。 先是豪爽大笑:“啊哈哈哈,我是那常山赵子龙,身披银甲跨白龙。啊哈哈哈,杀得曹兵个个休。” 然后又捏着嗓子学女人说话:“羞羞羞,你不要脸,你偷看我。” 王木森松了一口气,王永定果然听见了,立刻就领会了他的意思,已经开始演起来了。 王石磊和那个公安同志也瞬间明白了。 公安同志心里涌上一股被人戏弄的愤怒,指着门,对王木森说:“你们两个,立刻给我出去,不然我就要用妨碍执法,把你们也抓起来了。” 第二八二章 这也能赚 王木森忙鞠躬说:“知道了,对不起,同志你别生气,我们这就走。这些点心,麻烦你替我转交给他。” 王石磊也对着公安同志鞠躬:“我爹虽然犯糊涂做了错事,可是毕竟年纪大了,劳驾您多关照他。”说完他眼圈发红,有些唏嘘。 公安同志见他这样有孝心,倒不好意思责骂他了,摆手:“放心,我们又不是旧社会的监狱,很人性化的。他们的晚饭比我们吃得还好。” 王永定还在里面乱唱乱叫:“心中恼恨单雄信,不该骗我马能行。有朝犯在秦琼手,我打一锏来我要问一声。二贤弟只管把响马来放,闯出祸来有秦琼担承。” 有个公安用棍子敲了一下门,发出“当”地一声巨响:“王永定,安静!再吵,就把你关禁闭。” 王永定忙缩了缩脖子,小声念:“可叹我刘玄德一世英明,竟然大意失了荆州。” ------ 公安局经过侦查,确定是袁德世购买泻药给王永定,并由王永定下到了县一中工程队的凉茶里面,导致三十五个人出现不同程度的腹泻。 袁德世辩称是王永定委托他购买,说他自己便秘,并不知道王永定原来是想要给工程队里的人下毒。 王永定疯疯癫癫,说话颠三倒四,被县人民医院鉴定为间歇性精神病。不具备完全刑事责任。 鉴于这些情况,公安局无法确认是袁德世蓄意谋害工程队的人,所以只能把他教育了一顿,罚他赔偿工程队三百元误工费和医疗费,并让他写了个检讨就放了。 对于王永定的处罚,则是叫王永定的家人来接王永定回去。公安局对王永定的家人也进行了严厉的教育,并且警告他们必须看管好王永定,不能再让他出来祸害人民。 王永定的家人进行了深刻的检讨并且写下了保证书,把王永定接了回去。 一切都跟李文军估计得一样,除了袁德世的辩护和那三百块赔偿金。 他感叹袁德世还是挺聪明的,一看王永定装疯,他就立刻把所有事情推到了王永定头上。 反正王永定既然要装疯,就没可能为自己辩解。 他这一装疯,倒是让很多人都松了一口气,包括公安局。 ----- 谢局长打电话来通知李文军去公安局领钱。 李文军不能不给谢局长的面子,只能去了。 谢局长很客气,又亲手给李文军泡了茶,坐下来,斟酌了好一会才说:“我知道,文军同志七窍玲珑,肯定明白罚款袁德世的原因,所以那些掩人耳目的场面话,我就不说了。”袁德世的家人来疏通的时候,他提出了这个要求,现在只要说服李文军接受,这件事情就算解决了。 李文军没出声。 这钱可不就是拿来堵他的嘴的吗?他还能说什么? 虽然最后还是不得不被迫接受,可是他也做不到装出大度的样子高高兴兴地接受。 谢局长又说:“这一次的事情对你们的工程是有一定的影响,还害你损失了一大笔钱。这个赔偿也是理所当然的。你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只管接受下来。如果你觉得不够,还要上告,我们也支持你。”其实他已经让袁德世作出了三倍赔偿。若是单从生意上来说,李文军已经不吃亏了。 李文军忍不住笑了:这种小案子,县公安局审完了,就等于是板上钉钉。 他要想再惩罚袁德世就得想点非常手段。 如果用非常手段犯了法,公安局肯定不会包庇他。 这就是个死局。 他一笑,谢局长倒不好意思了,轻轻叹气:“请你体谅我们的难处。” 李文军的手腕,他是见识过的。李文军要是真想让袁德世受重罚,虽然有点麻烦,但绝对能办到。 所以他也很头疼:这个袁德世惹谁不好,要来惹李文军,还顺便得罪了李文军身后的陶家。 李文军把装着钱的信封收起来,说:“看在谢局长的面子上,这一次,我就算了。不过如果袁德世再敢来我这里找麻烦动歪心思,我肯定叫到两次一并偿还。” 李文军明明说得云淡风轻,可就算是谢忠国这样见过各种残忍场面的人听了,心里也发毛。 谢忠国忙说:“放心,我已经跟他和他的家人讲了。”他不但讲了李文军还讲了陶光明。袁德世听了后怕得不行,一个劲地求谢忠国帮他劝说李文军,哪里还敢找麻烦。 其实谢忠国对于上次有人诬告陶光明导致他被拘留的事情,也有点后怕。 幸好那一次李文军很快就来为陶光明说明了情况,陶光明被冤枉了,也没记恨他,不然他现在哪里了还能平平安安坐在这个位置上。 李文军把钱收到了包里,站起来:“既然这样,我就不耽误谢局长上班了。我先走了。” 谢忠国忙站起来握了握李文军的手:“这次真是谢谢你。” 李文军点点头,走了。 ------ 李文军刚走出公安局,拍了拍手里的信封。 这种事情,都能让他赚两百…… 两百块折算到重生前,可是七八万块了。 可是怎么他心里始终觉得有点憋气呢? 陶光明那小子要是知道了,估计又要骂他太好欺负了。 可是他确实是个生意人,既然想在县城里继续小打小闹的接工程,就不能得罪地头蛇。 陶光明再有背景,也不可能什么事都帮他。 包里的对讲机就响了。 “喂喂喂,你还活着吗?没有被人玩死吧?” 那是陶光明的声音。 李文军百感交集,拿出对讲机,说:“你回来了。这一次还真被你说中了,以后我这李半仙的名头就让给你了,你才是陶半仙。” 陶光明在里面笑出猪叫声:“没事,你不是处理得挺好吗?有惊无险,又弄疯了一个。我还在想,要是把他们两真的关进去,再加上陈子琛和郭铭哲,你关进监狱的人,凑够组一个篮球队了。” 李文军被他讥讽得无言以对,关键这些事都是别人上杆子来找他麻烦,他都是受害者。只是他太强,那些人才自作自受。 可是跟陶光明这种人说这些屁用都没有。 所以,千言万语汇成一个字:“滚。” 陶光明不生气,还笑:“我不滚,我有重要的事找你,滚不了。” 第二八三章 躲在女宿舍的流氓 李文军:“有事快说。别吞吞吐吐的。” 陶光明慢声细语说:“来,我请你吃饭,给你压惊。” 李文军对他的低三下四很惊讶,要是平时,这家伙早跳起来了。 难道真的有事。 李文军缓和了语气试探着问:“你这么多天不在,今天晚上竟然不用跟季团长吃饭。” 陶光明长叹了一声:“我倒是先跟她吃饭,她要肯来才行啊。” 呵呵,听这话,这家伙是在季如诗那里碰了一鼻子灰了。 看来他不是要请我吃饭安慰我,而是要我安慰他受伤的心了。 要只是这事,倒不是什么大事。 李文军笑了:“看你这么倒霉我就放心了。等下吃饭的时候,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说出来给我听听,让我开心一下。” 陶光明气急败坏,叫了一声:“你太坏了。亏我还担心你。呸!赶紧给我过来。不然我弄死你!!” 然后他把对讲机关了。 李文军咂嘴摇头:“啧啧,刚才还好好的,说了几句话,怎么还急眼了呢” ----- 李文军打了个电话给顾展颜告诉她自己要陪陶光明,不回去吃饭,才慢悠悠骑着车到了县城的大饭店。 饭店的服务员都认识李文军了,见他进来,立刻说:“陶光明同志在平时那个包间等你呢。” 李文军微笑一点头:“谢谢。”就进去了。 陶光明点了一桌子菜,还带了瓶茅台。他已经有点醉了,眼圈发红,精神萎靡。 李文军过去拿着茅台的瓶子摇了摇,发现只剩下半瓶了,吓了一跳,抢过陶光明的杯子:“借酒浇愁也不是这样喝的。我还以为你开玩笑的。到底什么事这么严重” 陶光明轻轻叹气:“果然被你说中了。她的心不在我身上,才几天就被那小白脸追到手了。” 李文军皱眉:“不可能吧。” 季如诗不是那么肤浅的人。再说,看最近季如诗对陶光明的表现,她对陶光明也不是完全一点感觉都没有,所以怎么可能几天就被人撬走了 陶光明说:“今天装花瓶和茶具的盒子做好了,我顾不上休息,准备给她送过去。结果我打电话到她宿舍里找她,是一个男的接了电话。那男的说他是季如诗的男朋友。我认得出那个声音,就是最近追她那个。” 李文军忍不住笑了:“嗨,这你都信。这种老伎俩,我都看烦了。我可以肯定季如诗压根就没把他当男朋友。” 陶光明摇头:“不可能。他要不是季如诗的男朋友,怎么会在季如诗宿舍里。你又不是不知道季如诗的性子。” 李文军慢条斯理地说:“你有没有想过,季如诗可能根本就不在家。这男的是偷偷溜进季如诗的宿舍里去的,然后躲在季如诗宿舍里接了所有电话。他大概想着,只要他跟所有打电话来的人说他是季如诗的男朋友,除了他就再没人来追季如诗了。就算不成,也能把季如诗的名声搞臭。” 陶光明拧眉想了想,一拍桌子说:“对,完全有可能,我怎么没想到。可是季如诗今天没有演出计划,这个点应该下班了。” 李文军说:“有没演出计划,打个电话去团里不就知道了。” 陶光明忙跳起来,冲了出去。 李文军叹气:还是有手机好,现在真不方便。 ------ 三分钟后陶光明进来了,说:“团里的人说,今天临时接到演出任务去慰问老干,因为路途遥远,所以季如诗他们回来晚了。去接他们的小班车十分钟前才回到剧团。” 李文军立刻紧张起来,问:“你要季如诗听电话了吗你告诉她,她宿舍今天进了男人了吗” 陶光明摇头:“门卫说,我打电话的前一分钟,她才离开剧团回宿舍了。我错过了她。” 李文军盯着陶光明:“也就是说,季如诗回到宿舍的时候,那个男的可能还在宿舍里。” 陶光明瞪大了眼睛,忽然骂了一句:“草!!” 然后两个人一起冲了出去,跳上了陶光明停在门口的吉普车。 饭店的服务员莫名其妙,对着吉普车喊:“陶光明同志,你们还回来吗” 李文军系好安全带,头也不回摆了摆手,表示他们不回来了。 然后陶光明发动车子,猛地一踩油门,车子就像子弹一样冲了出去。 李文军被那惯性甩得整个人贴在座椅靠背上。 陶光明疯了一样开着车在街上横冲直撞,完全不避人。 如果现在不是傍晚吃饭的时间,街上人少,若不是大家看车子发疯远远地就避开了,他早就不知道撞飞了几个人了。 李文军知道他心里着急,也不敢出声提醒他,只把一颗心悬在嗓子眼,死命捉住头顶上的把手,盯着前面。 从饭店到季如诗的宿舍,平时开车至少要十分钟,今天却在短短五分钟就赶到了。 陶光明停了车,连火都来不及熄灭,就从车上跳下来,朝着季如诗的宿舍狂奔。 李文军冷静地熄火拔掉钥匙,拉手刹,才从车上翻下来,紧随其后。 季如诗的宿舍在二楼。 李文军来过一次,还是上次来接在这里玩的顾展颜和点点。但是就算是那一次,他也是在楼下等,没上去过。 不然他要是知道是哪一间,他也不用跟着陶光明爬楼梯那么慢,直接从外墙三秒钟就能从窗户进到房间。 ------ 有女同志从楼上下来,见陶光明一身酒气往上冲,立刻拦住他:“这是女同志的宿舍,没有人带你,你不能上来。” 陶光明一言不发,一把把那人推开。 李文军忙低声跟那位女同志说:“不好意思,等下跟你解释。现在救人要紧。” 女同志一听不敢再出声了,忙躲开了。 季如诗的宿舍门紧闭,若不驻足仔细听,是听不出里面细微的声音的。 那分明是季如诗被捂住了嘴发出呼救声。 李文军都听得寒毛倒竖,脑子“嗡”地一响。 陶光明更是要疯了,瞪着血红的眼睛,伸脚对着门就是一脚。 “哐!!” 一声巨响后,门应声而碎。 第二八四章 需要时间抚平伤痕 房间里那个背对着门站,着把季如诗按在墙上亲的人被惊得停下了动作,猛然回头。 “卧槽,畜生。”陶光明愤怒地咆哮一声,冲上去对着那人就是一拳。 那人被打得扑在墙上,裤子掉到了地上,半天了才发出一声闷哼“哎呦”。 季如诗浑身颤抖,头发凌乱,衣服被解开一半。 陶光明一看季如诗这样子,越发气得脑子一片空白,心疼到了极点,转身又对着那人狠狠踹了几脚。 陶光明眼里闪着嗜血的光,像是发狂的野兽一般。 出来查看的人一看到这情形,哪里还敢靠近,连忙都转身躲回了房间,锁上门。 那人开始还叫几声,后面就不出声了。 李文军怕陶光明把人打死了,后面不好处理。 虽然是正当防卫,可是这个年代打死人还是很麻烦的。 他忙拦住陶光明说:“你先看看季团长,这家伙跑不了。” 陶光明这才清醒了些,回头看了一眼季如诗。 季如诗靠墙坐在地上,已经吓傻了,目光呆滞,一动不动。 她嘴边还带着血,不知道是不是被打了。 陶光明的心像是被人狠狠揪住一般,疼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他哆嗦着嘴唇,小心翼翼靠过去,想问季如诗怎么样,可是喉头却像是被棉花堵住了,发不出声音来。 伸手轻轻碰了碰季如诗的肩膀,又怕她讨厌跟他有身体接触,所以立刻又缩了回来。 季如诗却被那温柔的、小心翼翼的触碰惊醒,抬起漂亮的眼睛。 那双眼睛平日里像夜空里璀璨的星星一样明亮清澈,现在却涣散无神,好像失去了所有光芒。 她像是看着陌生人一样看着陶光明。 “季如诗,我是陶光明啊,我回来了。”陶光明艰难地哑着嗓子说。 季如诗听到“陶光明”三个字,涣散的眼神才聚拢来,认出他,忽然开始抽泣起来,呢喃着说:“陶光明,你怎么才回来…….” 陶光明的眼泪再也忍不住,流下来了,他顾不得什么距离产生美了,伸手把季如诗搂到怀里。 季如诗在他怀里,抽抽噎噎,再说不出话来。 李文军轻轻叹了一口气,转身把那个要死不活的人拎了起来出去,关上门。 他像拎一条死狗一样,拎着那人下楼惯在宿管的门口。 “赶紧打电话给公安局。”李文军对终于出现的宿管大妈说。 宿管大妈躲在门框后,虚张声势:“你们怎么乱闯女同志宿舍,还打人,我要去告你们。” 李文军抬头看着她,像是眼里凝聚了寒冰,目光森冷。 宿管大妈打了个寒战,退了一步。 李文军一字一顿地说:“你拿着工资,占着位置,却不好好看门。这个流氓溜进去躲进女同志的房间一整天,你都没发现,还好意思在这里嚷嚷。还好没有造成什么严重的后果,不然你要跟着他一起坐牢。” 宿管大妈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忙慌慌张张地地打电话给公安局。 地上死鱼一样的人终于醒了,哆哆嗦嗦伸手指着李文军,虚弱地说:“你们殴打知识分子,摧残文艺骨干,我要去上访,让你们付出代价。你竟然还敢叫公安来,等下看你怎么被公安抓走。” 李文军上去对着他就是一脚,那人直接又晕过去了。 李文军声音森冷地说:“你特么的太不知死活。刚才我不动手,那是要让我兄弟发泄一下。我要想弄死你,都不用来第二下。” 李文军骂完之后,还不解恨,又自言自语:“蠢货,这会儿把你送去公安局是保护你,不然楼上那人要是下来,直接就把你撕成碎片。你压根就不会有机会说刚才那些话。” 公安来得很快,值夜班的还是李文军的老熟人。 公安同志很无奈:“李文军同志,怎么又是你。” 李文军也很无奈:“这一次,真不是我的问题。我只是帮忙打电话,把罪犯交给你。” 这么说起来因为陶光明,直接或者间接送进公安局的人,也够凑一桌麻将了。 李文军跟公安同志低声把情况讲了讲。 公安一听,也义愤填膺,咬牙说:“严打这么久,竟然还有这种狗胆包天敢溜到女生宿舍来的流氓。” 李文军说:“现在受害者情绪比较激动,不适合配合调查,只能麻烦你先把罪犯带回局里关着。我明天一定陪着受害者来公安局向您说明情况。” 公安跟李文军握了握手:“好,谢谢你对我们工作的支持。”他巴不得受害者明天再来。这样一来,现在他只要把这个流氓关进拘留室,他就能继续睡觉了。 公安走后李文军才上楼。 他敲了敲门,陶光明嘶哑地声音在里面回答:“进来。” 李文军推开一小条缝,进去,然后立刻关上了门,把那些好奇地目光都挡在了门外。 季如诗低着头,李文军假装没看见她,问陶光明:“你打算今晚怎么办” 陶光明皱眉:“是有点不太好办。把她留在这里,我不放心。带回我家又不合适。” 李文军知道他的意思:不是他不合适,是对季如诗不合适。未婚就跑到男人家里过夜,不管是什么愿意,也不管陶光明和她有没有干点什么,以后难免都会被人诟病。 “住招待所,她也只能一个人。我们两个男同志……” 季如诗立刻抬起脸,拼命摇头:“我不要一个人,我害怕。” 李文军想了想:“要不去我家。让季团长跟顾展颜和点点对付一晚,我去我爸妈那边对付一晚,明天早上再说。” 陶光明问季如诗:“行吗” 季如诗忙点头:“好,能跟顾老师在一起最好。就是会不会太麻烦文军同志。” 陶光明把她扶起来:“没事,这些你都不用想。他跟我比亲兄弟还亲,顾展颜就是我的亲弟妹。” 李文军说:“行,那我去外面等你们,季团长收拾一点洗漱用品和换洗的衣服就下来。” 他顿了顿,又说:“最好多带几天换洗的衣服。” 这个心理创伤,不是一个晚上就能好的。 所以季如诗可能很长一段时间都要人陪伴,以防她想不开,所以需要在他家待几天。 陶光明也立刻就明白李文军的意思了,朝他投来感激的目光:“知道了。” 第二八五章 别想不开 李文军出去下了楼,站在楼下的树下默默等着。 这会儿已经完全入夜,月光却很好。 李文军孓然独立的身影被风吹着的树枝扰乱得有些斑驳不清。 楼上好多女同志都被他清冷高挑的身影吸引,悄悄伸头出来看他。 李文军不知道怎么的就想起那天晚上的事情了。 他一直以为自己当时醉得不省人事,什么都不记得了,可是现在被刚才那个场面一刺激,被他掩埋在记忆深处的画面就一帧一帧晃了出来。 其实他是真的喜欢顾展颜啊,不然那时候怎么会连哄带骗,就把事办了,然后忘个一干二净来让自己心安理得。 被李长明他们要求把顾展颜娶进门的时候,他心情应该是很复杂的。 内心深处明明是愿望得以实现的欣喜,却又不肯承认,总觉得自己是被陷害的。 他真是太坏了。 李文军暗暗骂了自己一句。 “走吧。”陶光明不知道什么时候下来了,手里领着个包。 季如诗低着头跟在陶光明,像是恨不得跟黑暗融为一体。 李文军抬头瞥了一眼,那些在窗户后面窥探的人,就立刻都把头缩了回去。 李文军微微皱了一下眉,淡淡对季如诗说:“季团长,你没有错,不用觉得羞耻。就跟花长得好看也没有错一样,错的是那些看到花好看就想强行占为己有的人。等你心情平复了,我们就去公安局讲明情况,让那个流氓受到应有的处罚。” 季如诗抬头看了一眼李文军,强忍的泪水又涌了出来:“谢谢。”被骚扰被强暴的女同志,除了要忍受歹徒给她带来的身心的痛苦,还有面对各种各样的歧视和社会上莫名其妙的道德审判。这个时候旁观者的安慰,会让她心里的负担小很多。 李文军没有再跟她说什么,对陶光明说:“我来开车,晚上那一路比较黑,我比较熟悉路况。你陪季如诗同志坐在后面。” 陶光明其实是醉了,刚才来的路上就挺吓人的。要不是为了救人,李文军肯定不让他开车。 这会儿他可不敢让陶光明再碰方向盘,不然搞不好就会把他们三个人都带到河里去。 陶光明自己也知道,刚才是因为担心季如诗才能撑到这里,现在过了那个紧张劲儿,就天旋地转。他忙回答:“好,这样最好。你慢点开。” 李文军:“放心。” ----- 李文军坐上驾驶座,发动了车子。 季如诗坐进车子里,紧绷的身体才慢慢放松下来。 李文军说:“我们走了。” 然后把车子开了出去。 季如诗一直不说话,望着窗外。 这个年代县城主干道,包括所有街道基本没有路灯。居民们为了省电,基本上早早就熄灯睡了。外面也没有什么彻夜营业的商铺和娱乐场所,所以一到了晚上就到处都是漆黑一片。 如果没有月光和星光,这种黑就是真正意义上的黑,伸手不见五指,走路能直接撞在电线杆子的那种黑。 出了县城,越走越黑。 李文军把车灯打开,开得很慢。 车子的灯在漆黑的路上,好像两个平行的手电筒,照着前方。 时不时有一只野兔或者老鼠或者猫儿什么的跳出来在车灯下飞快的穿过路面。也有原本停在路上的小动物,瞪着两只幽幽发着绿光的眼睛看着车子,等车近了,才慢悠悠地跑开。 远处的河水“哗啦啦”响着,清凉宜人的晚风夹着河水的甜腥味,从车窗里吹进来,掠过每个人的脸。 一直沉默的季如诗忽然说:“李文军同志,能不能停一下车。” 李文军以为她要上厕所,说:“还有十几分钟就到了。稍微忍耐一下。” 季如诗说:“我想下车。” 李文军只能把车靠边停下。 季如诗望着远方的河。 在晴好两天之后,暴雨造成的河水浑浊就已经彻底变回清澈了。 此刻缓缓流动的河水在月光下,泛着蓝光。 水浅的地方,波光粼粼,像无数条鱼儿跳动。 水深的地方,好像月光被揉碎撒在河面,莹莹发光。 季如诗喃喃地说:“微微风簇浪,散作满河星。” 陶光明和李文军都知道他现在情况不对,可是都不敢出声问。人受到重大刺激的时候,会说各种奇怪的话来分散自己注意力,减小压力。 季如诗伸手去开门:“我想下去走走。” 陶光明下意识捉住她的手,带着几分哀求的语气说:“别。” 现在在河边,她这种状态,说要下去走走,他不能不往那个方面想。 李文军说:“你受伤了,还是赶紧去我家处理一下比较好。不然怕感染。” 季如诗愣了一下,擦了擦嘴角,才发现自己嘴角有血。 她说:“这不是我的血。他用手捂住我的嘴不让我叫喊,我咬了他。他伤得比我重多了。他没占到什么便宜。我只是被吓到了。” 李文军说:“没受伤就好。不过现在有点晚了。河边很黑,等下一不小心掉到河里就麻烦了。” 季如诗忽然明白他们的担心,说:“我只是不想肿着眼睛去你家,吓到顾老师。放心,我不会傻到寻短见。” 李文军和陶光明交换了个眼神。 李文军说:“这里不好下去。我把车开到河滩上,你再下来,好吗” 陶光明说:“对,就那天我们野餐的那个河滩。那里好停车。”那地方比较开阔,平坦,河水又相对浅。 季如诗点头:“好。” ----- 李文军把车开到了河滩上,熄火,停了车,回头对陶光明说:“你陪季团长去走走吧。我在车上等你们。” 陶光明打开车门:“好。” 他下来,替季如诗开了门,默默等着她下来,才关门跟上了她。 李文军靠着座椅上,静静看着远处山顶上的月亮。 黑黝黝的群山,银钩似的上弦月,好一幅意境悠远的水墨画。 往河边走的两个人,凝成了两条山水画中的黑线。 ------ 季如诗走到河边就停下了,蹲下来掬着水洗脸,然后就这么蹲着,静静看着河水。 陶光明盯着她的背影,身体紧绷,随时准备在她继续往河中间走的时候蹦起来拉住她。 第二八六章 最好吃的鸡蛋面 季如诗好一会儿才哑着嗓子说:“陶光明,你会不会看不起我。我要是早察觉到他的意图,跟他保持距离,说不定就不会发生今天这种事了。” 原来季如诗是平静下来,想单独跟他说话,才要到河边来。 也是,等下到了李文军家,两个人就没有单独相处的机会了。 可怜她到这个时候了,担心的却是他会不会看不起她。 她这是在意她在他心目中的形象,还是纯粹只是把他当作跟李文军一样的旁观者 陶光明悲喜交加,心情复杂…… 陶光明好好琢磨了一下自己该怎么说,才开口:“李文军刚才说的话很正确。你没有错。错的是那混蛋。” 季如诗站起来望着他:“谢谢你。” 陶光明有些局促:“我应该早点想到,我刚才很后怕,如果不是李文军点醒我,我们再来晚一点,后果不堪设想。” 季如诗说:“我只是把许同志当老师,想要从他那里多学一点东西,从来没有多想过。” 陶光明到现在才知道那混蛋姓许。 季如诗接着说:“前天他就表现得有点奇怪,总是想来摸我抱我,我躲开了,责骂了他,然后这两天都没有去排练。今天早上他打电话来跟我表白,我很害怕,立刻拒绝了他。没想到,他竟然无耻到混进我的宿舍……” 她说着又气愤羞愧到忍不住红了眼眶。 陶光明上前,笨拙地伸手,想要抱住她,又放下。 刚才是她害怕,他才可以借个肩膀让她靠一下。 现在还有什么理由呢 她会不会觉得他在趁火打劫呢。 季如诗却上前一步,将头埋在他怀里,抱住了他的腰。 陶光明身子一僵,忽然狂喜,伸手揽住了她。 季如诗嗔怪地说:“你平时看着像个色狼,吓得我够呛。关键时候,却像个木头一样,不解风情,不知道主动。” 陶光明叹息:“我就是吃的胆儿小的亏,要是有李文军那家伙的一半色胆就好了。” 季如诗被他的话逗得破涕而笑:“没关系,不像他那么胆大还更好。” ---- 李文军远远看着陶光明僵硬得像个石像,急得不行,自言自语:“擦,这家伙怎么这么笨。这么好的机会,都把握不住。” 最后还是季如诗主动上前一步,他们两个才抱到了一起。 李文军松了一口气:呼,妈的,真要硬生生被这蠢货急死了。 ------ 陶光明和季如诗走回来的时候,李文军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淡淡地问:“可以走了吗” 季如诗一脸歉意:“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陶光明说:“不用跟他客气,他使唤我的时候多得去了。当车夫,当搬运工,想想都好气人。我好不容易有机会使唤他一会,你尽管用力使唤他。” 李文军见他都开始开玩笑了,知道季如诗的情绪算是基本稳定了,叹气:“啧啧。我这个一百瓦的电灯泡也真是够亮的,比今晚上的月亮还亮。” 季如诗红了脸。 陶光明恼羞成怒,踹了一下驾驶座靠背:“赶紧开车,你真啰嗦。” ----- 李文军回到家时,顾展颜他们已经睡了。 李文军开了家里的门,先进去,怕吵醒点点,也不敢开灯,轻轻推醒了顾展颜。 顾展颜一脸迷蒙:“嗯,你回来了。怎么这么晚……” 李文军凑到她耳边,把事情简略讲了一遍。 顾展颜一听,立刻完全醒了,忙坐起来,披了一件薄外套,走出去。 见季如诗站在门外,她一句话都没说,上前抱住了季如诗。 季如诗被顾展颜抱着,忍不住又开始哭。 顾展颜搂着她进去,回头对李文军说:“你们还没吃晚饭吧,你带着陶光明同志去爸妈那边,看看能不能弄点吃的。” 李文军知道她是要支开他们,让季如诗方便洗澡什么的,忙说:“行。你帮我拿两套换洗的衣服和我的牙刷毛巾出来,再拿一个新牙刷和新毛巾。” 他从陶光明手里接过包,放在沙发上。 顾展颜取了东西用个包装好了,递给李文军,就又关上了门。 李文军带着陶光明从静悄悄的排屋前走过,去李长明他们那边了。 ----- 李长明他们也睡了,听到李文军敲门,他们很惊讶,起来开了灯。 “这是怎么了”李长明惊讶地问。 陶光明一脸歉意:“叔,不好意思,半夜来吵你们。” 李文军说:“我们刚处理了点事情回来。还没吃晚饭,家里还有吃的吗,要准备三个人的。” 刘翠红说:“只能下三碗鸡蛋面了。我去菜园子里扯点白菜来,下到面里。” 陶光明忙说:“鸡蛋面就很好了,不用摸着黑去扯白菜了,等下黑漆漆的摔倒了就不好了。” 刘翠红说:“没事,我打手电去,你们坐下来休息等着吃面,其他不用管。” 李长明去后面下面条了,刘翠红去外面扯白菜。 陶光明坐下,感叹:“有爹妈疼真好。”他就像个没爹妈的孩子一样,从小自己野到大,只有陶光慧管他。 李文军安慰他:“你也有爹妈疼,只是你家的情况跟我家不一样。所以爹妈疼爱的方式不一样。” 陶光明笑了笑不出声。他要是说自己宁肯像李文军这样,不要那么多钱,不要这么高的位,似乎有点矫情。 这些事情原本就是这样,甘蔗没有两头甜,有好处,就会有相应的坏处。 想要完美就是贪心了。 不一会儿,三碗香喷喷的面条端上来了。 陶光明这会儿才觉得饿了,闻到面条香,口水都流出来了。他顾不得烫,吸了一大口,然后一边哈气一边说:“香,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面条。” 李长明笑得合不拢嘴:“我看你是饿狠了。” 刘翠红问:“还有一碗给谁。” 李文军回答:“哦,有个女同志在顾展颜那边。” 刘翠红点头:“那我给她端过去,她可能不好意思过来。等你们吃完,面条又坨了。” 陶光明忙站起来,感激地说:“姨,太麻烦您了。” 其实他和李文军去送,都不方便。想来想去,还真是只有刘翠红去送最好。 刘翠红摆手:“别客气,你接着吃,我去去就来,也就几步路。” 刘翠红两手端着面出去了,李长明拿着个手电默默跟上了她。 陶光明稀里呼噜,一下就把一大碗面吃得干干净净,连汤都喝了个底朝天。 他满足的一擦嘴巴和头上的汗:“真好吃。” 李文军想笑,又怕他等下恼羞成怒。 这家伙有时候跟小孩一样,小气得很,不能笑。 第二八七章 原来你是这样的李文军 说话间,刘翠红他们已经回来了。 李文军瞥见陶光明欲言又止,便问刘翠红:“妈,那女同志情况怎么样,还习惯吗” 刘翠红点头:“看她那样子没什么不高兴的,还出来特地跟我道谢,倒是个懂礼貌的漂亮姑娘。展颜说姑娘已经洗了澡了,等姑娘吃过面条,她们就睡了,让你们不用担心。” 陶光明放心了,对刘翠红说:“谢谢阿姨。” 李文军也吃完了,站起来对陶光明说:“我送你去招待所。这个点,你要是自己去,又没有介绍信,招待所不会收你。” 陶光明却不动说:“你睡哪里。” 李文军指了指旁边的竹床:“这里。” 李文勇结婚以后没多久,李长明他们就主动要求换了一套小一点的房子,好把两间房的大房子腾出来给有需要的同志。 现在的这一套,在原来那一套的后面两排。 所以现在李长明这边只有一间卧室了。 李文军要睡,也只能睡在厅里的竹床上。 陶光明问李长明:“叔,家里有多的席子吗我铺在地上睡一晚上。” 李长明忙说:“那不行,地上太硬了。又凉。” 陶光明说:“夏天,没关系。再说我年轻,没那么讲究。” 李文军知道他只是想离季如诗近些,便对李长明说:“爸,随他吧。你那张席子出来,我睡地上,让他睡竹床。不然我睡摇椅也行。” 陶光明忙说:“我睡摇椅。我的睡姿不太好,睡觉喜欢翻身。等下我一翻身这个竹床就响,会吵得大家都睡不着的。” 李文军说:“行,那你睡摇椅。” ---- 刘翠红和李长明把碗收到了后面,老两口也进去睡了。 陶光明去后面简单洗了个澡,刷了牙,换上了李文君的衣服,有点长。 李文军也去洗漱干净换了衣服过来,两个人才算是真正能安稳睡下了。 夜晚的凉风从窗户里一阵一阵吹进来,舒适宜人。 陶光明虽然整天吊儿郎当的,看着像混社会的二流子,其实是个十足的公子哥,衣食住行上没受过什么苦,为了季如诗却愿意窝在又小又硬的摇椅上一整夜。 可见他有多喜欢季如诗。 这也是李文军能跟他越走越近的原因。 他们都是重感情的人。 陶光明虽然没有声音,肯定还没睡着。 任是哪个男人亲眼见到自己心爱的人被人轻薄,都会气得睡不着。 李文军困得不行,迷迷糊糊地说;“别想太多。这事有好有坏。” 陶光明知道李文军的意思。 坏的是季如诗被狠狠吓了一次;好的是,让季如诗看明白了一些事情。 陶光明低声说:“我宁肯她一辈子不明白,也不想她经历这种事。” 李文军没听见陶光明后面说什么,因为他已经睡着了。 ----- 那边季如诗垂眼吃着面,轻声问顾展颜:“顾老师,李文军同志跟你说了我的事吗” 顾展颜说:“没详细说,他只说你今天遇到了点事,要在这里住几晚。你要不想跟我说,就不说。” 季如诗这才敢看向顾展颜:“今天有个流氓,躲在我的宿舍里。幸好陶光明他们来得及时,阻止了他。陶光明怕我一个人待在宿舍不安全,才拜托李文军同志,带着我来麻烦你们。” 顾展颜有些心酸。她知道这样把这件事说出来,对季如诗有多不容易。可是季如诗怕顾展颜误会李文军和陶光明,才逼着自己跟顾展颜说清楚。 她站起来,走到季如诗身边,抱住她的肩膀:“你真是懂事和体贴到让人心疼。这不是你的错,你不用自责。陶光明同志也不会介意的。而且你在我这里住,也不会麻烦到我。只是我们这里条件没有县城里好。” 季如诗红了眼眶,带着鼻音说:“顾老师,你真好。” 顾展颜抬了抬下巴:“快吃吧,吃完赶紧睡觉。别哭了,不然明早上眼睛该肿了。” ------ 季如诗只要有一点睡意,脑海里就会浮现出那张癫狂痴迷的脸,然后立刻就吓醒了。发现自己睡在顾展颜的旁边,才放下心来,又闭上眼。这样一夜反反复复,好不容易到了黎明才累到不行,睡了过去。 早上听见轻微的脚步声,季如诗醒了过来,发现顾展颜和点点都不在床上。 她起身走了出去,看见点点披着头发,一个人乖乖抱着个洋娃娃坐在竹床上。 点点看见季如诗,咧开没牙的小嘴笑,用软糯的声音叫了一句:“季阿姨早。” 季如诗的心都要化了,跪在竹床边,抱着点点亲了亲:“乖宝宝,阿姨昨晚上有没有吵到你。” 点点摇头,伸出一个手指在唇边:“妈妈说不可以出声,会吵到你睡觉的。” 季如诗坐到了竹床上,把点点抱到腿上,帮她扎了个漂亮的小辫儿。 顾展颜蹑手蹑脚从厨房走过来,手里端着牛奶。 看见季如诗,她笑了笑:“你醒了。” 季如诗惊讶地说:“点点就断奶了,你不喂母乳了” 顾展颜说:“是,我本来就没有什么奶。之前就是给她喂点米糊糊,现在条件好点了,有牛奶才方便很多。” 季如诗皱眉:“怎么会没有牛奶李文军同志那么有能力,奶粉应该还是买得到。”虽然奶粉的票很少,又贵,但是对李文军来说应该不成问题。 顾展颜含糊地说:“他并不是从一开始就像现在这样。” 季如诗一愣:“我不明白。” 顾展颜笑了笑没解释。 季如诗想了想,试探着说:“难道之前,他连点点要喝的奶粉都不管” 顾展颜不否认也不肯定,只说:“都过去了。” 季如诗大受震惊,喃喃地说:“想不到,想不到。李文军同志这样优秀的男同志,竟然也有不顾家,这么犯浑的时候。” ---- 陶光明其实也一夜辗转反侧,几乎没睡着。早上李长明他们起来,陶光明不好意思再睡,也起来了,跟李文军洗漱完,上了厕所才过来。 这会儿他跟李文军刚好到了门口,听见季如诗和顾展颜在里面说悄悄话,两个人不好打断她们,就在外面听了一会。 听见李文军竟然连点点的奶粉都不买,陶光明也气到不行,狠狠瞪着李文军:“原来你是这样的人,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我特么早该掐死你。” 第二八八章 有钱以后熟人多 李文军哭笑不得:“那是以前的事情了好吧。那时候太年轻,不懂事。” 陶光明哼了一声:“能多年轻,点点也才一岁。你干这事的操蛋事的时候,还能是多年轻的时候?!” 李文军叹了一口气:最痛苦的不是自己曾经犯过浑,而是自己曾经犯过浑,现在幡然醒悟在弥补过失,却还要被每一个人把他之前干过的坏事拿出来讲一遍,骂一遍。 季如诗听见外面说话声,出来查看,就看见陶光明在捉着李文军质问,便也瞪着李文军。 李文军忙举起两只手,像是在投降一样,说:“我错了,我错了,我为几个月前混账的自己道歉。我真不是人。” 陶光明虽然还是有些愤愤不平,可是听李文军这么说,好像自己几个月前都还不认识的李文军,这会揪着李文军问责,好像有点怪异。 点点以为他们在做游戏,站在沙发上,扒着窗台望着李文军“咯咯咯”地笑。 陶光明怕吓到点点,忙松了李文军,嘀咕着:“我要是有点点这么可爱的女儿,她要什么我给什么。别说是奶粉,就是要天上的星星,我也摘给她。” 顾展颜在里面笑:“要是生个女儿像如诗,肯定比点点还可爱。” 季如诗红了脸,娇嗔道:“展颜姐啊,你真讨厌。” 点点噘着嘴:“我最可爱。” 李文军趁机进去抱起点点:“是,你最可爱,来,快把牛奶喝了。” 顾展颜拿了两个饭盒和一个大搪瓷盆:“我去打早餐,你们想吃什么。” 李文军忙站起来:“我也去吧,今天人多,你一个人端不完。” 点点说:“我也要去,我也要去。” 李文军抱起她:“好嘞,爸爸妈妈带着点点一起去买早餐。” ------ 李文军和顾展颜故意让陶光明和季如诗有机会单独相处。 陶光明和季如诗那么聪明,自然是明白他们的好意。 陶光明问季如诗:“你睡得好吗?”问出口又觉得这样有点明知故问,尴尬得转开了眼。 季如诗说:“光明,我想今天去公安局把昨天的情况讲清楚。” 陶光明犹豫了一下:“你准备好了吗?如果太难受,等几天也可以的。” 季如诗摇头:“我不想等了,恨不得那个人渣的罪行早点被公告出来,恨不得单位上早点处罚他,恨不得他早点进监狱。我一定要看着他进监狱,确保以后他不会再来祸害我或者任何一个女同志。” 陶光明有些心疼,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说:“好,我陪你去。” 季如诗说:“最好叫上李文军同志一起。” 昨天她跟陶光明都太激动,也是当事人,怕有些事情讲不清楚。 李文军作为旁观者,更为客观。而且李文军为人冷静,说话清晰条理。 更重要的是,季如诗怕等下陶光明一说起这件事,又情绪激动,没法讲下去。 陶光明点头:“行,派出所的人,他熟一点。他陪着去也好。” ----- 顾展颜和李文军牵着点点,拿着饭盒出现在饭堂里,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每个人都热情的打招呼。 “军少早上还陪着顾老师来打早饭,真是顾家好男人。” 李文军点头笑了笑,他记得之前这个人还说他是人渣来着。 那人上来问:“李文军同志的电子厂什么时候再扩大啊。” 因为电子厂的生意太好,几天前赵林代表李文军又招了几个人。加上技校的学生,电子厂兼职的人差不多有三四十个了。 现在李文军跟技校借来的仓库都用上了,全部摆上了装配和生产用的桌子。 据说粗粗结算,这个月电子厂交给矿里的管理费都好几千。 这太让人眼红了。 可惜赵林跟李文军一个德行,过去埋汰李文军的人,一概不招。 李文军轻飘飘地把这球又踢了回去:“现在电子厂的生产都是赵林在管。你去问问他。” 然后又有个阿姨跑上来,自来熟地打招呼:“顾老师跟李文军同志真是神仙眷侣。太般配了。” 顾展颜偏开头当没看见。 不久前这个阿姨还说李文军和顾展颜一个流氓一个破鞋来着。 那个阿姨说:“军少啊,听说你那个文军工艺品厂,最近在找我这个年纪的女同志做手工,在家里就能做,一天能挣两块钱。是不是啊。” 李文军说:“哦,这个是我妈妈在管。你问她吧。” 那个阿姨一脸失望,其实她问过刘翠红,刘翠红说已经人数已经足够了。其实刘翠红明显是因为她之前总在背后嚼李文军和顾展颜的舌根的事情,记仇。 李文军更不可能答应一个让刘翠红觉得膈应的人跟刘翠红一起干活。 本来他让刘翠红干这事,就只是为了让刘翠红开心,打发时间的。 有人蹲下来,伸手来摸点点的脸:“哎呀,点点太可爱了,真是个小公主。” 李文军侧了侧身,避开了那人的手。 这家伙之前私底下骂点点“小混蛋”。 怎么埋汰他,辱骂他,李文军都无所谓。可要是嘴里不积德连一岁孩子都不放过,李文军就连敷衍都觉得浪费时间。 关键现在这人还想用点点来套近乎,简直就是太让李文军反胃了。 那人手落了个空,讪笑:“文军同志,听说你的木工厂现在活很多,做出来的木器都卖到县百货商店去了,销量很好。我爸爸做过木工,要不要让他来帮忙,不要工钱都行,就老人家消磨消磨时间。” 李文军暗暗冷笑:打小孩的牌不行,又来打老人牌。什么消磨时间,不要工资。他试试不给工资看看,这人肯定要闹到局长那里去。 李文军淡淡地说:“我爸干这个,也纯粹是兴趣。没想把规模搞那么大,赚得就更不多了。到时候,你家老人来费了力气花了时间,我们发不出工资,多不好。” 一套杉木桌椅卖十块钱,还说不赚钱? 那人还想纠缠,李文军不耐烦了,说:“你去找陈科长吧。看他愿不愿意加个人。把他工资匀给你。” 那人一听哪还敢说话,灰溜溜走了。 从门边走到窗口不过二十多米,硬生生花了十分钟。 第二八九章 犯人跑了 顾展颜叹了一口气:“平时我来打饭没这么多事的。” 李文军笑:“因为你是仙女,一般凡人不敢来打扰。” 顾展颜嗔怪地瞥了他一眼:“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你的嘴变得这么皮。” 又皮又贱又甜,让她明明该生气的却硬是狠不下心发火。 李文军说:“其实我一直这样,只是之前没那个狗胆。” 顾展颜忍不住笑了。 两个人端着豆浆包子油条又往回走。 ------ 到了李文军家门口,顾展颜先放了两人份的早餐进去给陶光明他们两个,然后才跟李文军又去那边了。 李文勇听李文军说昨晚上陶光明来了,有些惊讶:“半夜?” 李文军笑:“是。昨晚发生了点事情。” 李文勇看了一眼李文军,微微挑眉,无声地问:陶光明的事? 如果是李文军的事,李文军就不会这么含含糊糊了。 李文军轻轻点头。 李文勇垂眼继续吃饭。如果是陶光明的事,他就不好细问了。 柳冬梅压根没有察觉李文军跟李文勇之间的无声交流,笑:“陶光明同志真有个性。” 李文军点头,余光瞥见陶光明在门口闪了一下,便起来出去了。 ----- 陶光明在门边低声说:“如诗说想今天就去公安局把情况讲明了,早点了结了这件事。你有时间跟我们一起去吗?” 李文军点头:“行,没问题。那吃过早饭就去吧。反正工地上的事情有谭打雷他们,我昨天都安排好了。工厂里有赵林,也不怕。” 陶光明想了想说:“今晚上可能还要在你家叨扰一晚上。我今天想办法另外找个更安全的地方给季如诗住。”现在既然知道那个宿舍可以随便混人进去,还发生了这种事,他绝不可能再让季如诗住在那里了。 李文军拍了拍他肩膀:“放心住,不用客气。不过你的话……”陶光明天天窝在躺椅上也不合适,不方便。 陶光明:“我不想一个人住招待所。要不,你跟我去住招待所吧,你睡躺椅不是也不好吗。” 李文军点头:“行行行,你都多大了,睡觉还要人陪。打架的时候怎么没看见你这么怂。” 陶光明白眼又翻到天上去了:“我那是要人陪吗,我那是害怕吗?我只是觉得无聊罢了。” 李文军嘴角抽了抽:“那还不是要人陪?” 陶光明又气得开始骂骂咧咧了:“特么跟你说话就不能超过三句,超过三句你就作妖。这世上,我最想掐死的人就是你了。” 李文军不生气,还点头笑:“我最喜欢你看不惯我,又干不掉我的样子。真是太爽了。” 陶光明拂袖而去:“槽!真是服了!!!你特么脸皮太厚,嘴太油了。我一个流氓头子都受不了你。” ------ 李文勇瞥见陶光明在门口当没看见。 陶光明既然不进来,肯定是不想被人问东问西。 李文军跟陶光明说话的声音很轻,完全听不清楚他们在说什么。 过了一会,李文军进来,匆匆吃了几口就说:“我要赶着去办事,先走了。” 李文军走了,李文勇才问李长明:“是陶光明出什么事了吗?” 他担心陶光明,但是更担心陶光明连累李文军。 刘翠红说:“不是,陶光明带了个很漂亮的姑娘回来。那姑娘好像哭过,眼睛肿肿的。” 李文勇跟柳冬梅交换了个疑惑的眼神:季如诗? 陶光明把季如诗惹哭了,也不用晚上跑到这里来。 到底发什么了什么事。 ----- 顾展颜吃完早餐带点点回去的时候,李文军他们已经走了。 点点拿起电话,跟平日一样假装打电话,然后茫然地对顾展颜说:“妈妈,没有声音。” 顾展颜才想起来,电话线还没插上去。平时早上起来就插上,今天忘了。 她忙把电话线插回去。 点点玩了一会儿电话,就腻了,放下来开始跟apple玩。 “叮铃铃铃” 电话声猛得响起,吓了顾展颜一跳。 那声音听着比平日还要急切得多。 顾展颜忙过去接了起来。 电话里传来一个男人严肃的声音:“喂,是李文军同志家吗。” 顾展颜忙说:“是。” 那人说:“我是县公安局的副局长,谢忠国。麻烦叫李文军同志来接电话。” 顾展颜说:“他刚才跟陶光明一起去贵局了。” 谢忠国在电话里说:“哎呀,麻烦了,还是没能拦住他们。我从昨晚上就开始给你家打电话,一直打不进来。” 顾展颜紧张起来,问:“发生了什么事吗?” 谢忠国说:“昨天企图侵犯季如诗同志的那个姓许的罪犯,在押送回公安局的路上跳车逃跑了。我们立刻组织了干警进行搜索,可是因为天太黑,到现在都还没抓到他。所以,我本来打电话想告诉李文军,暂时不要让季如诗同志来公安局了。等我们把那个人抓住再说。” 顾展颜一听,仿佛如一盆雪水从头浇下,瞬间透心凉。 她慌乱地说:“怎么办,他们已经出发了。” 谢忠国沉默了一下,说:“不用太担心,他们毕竟是来公安局。公安局里那么多公安在,那个人应该也不敢自投罗网。文工团那边我们也打过招呼,只要他出现在文工团,文工团就会协助我们把他扣下来。而且那人也受伤了,应该跑不远。好了,我还要忙着搜捕他,就先不跟你说了。” 顾展颜像是石化了,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直到点点拉她的衣角,她才惊醒,把响着忙音的话筒放下。 恐惧忽然涌上来,将她整个包围,顾展颜蹲下来抱住点点把脸埋在她的怀里,才发现自己浑身在颤抖。 点点轻轻拍着顾展颜的背:“妈妈不怕,有点点在。” 顾展颜深呼吸,勉强在脸上挤出一个微笑:“妈妈不怕,妈妈有点点。” ----- 今天还是李文军开车,主要是想让陶光明跟季如诗坐在一起。 到了公安局外面停下车。 李文军一下车觉得气氛有点不对。 平时里里外外都是公安,今天没看见几个人,人都去哪里了? 第二九零章 公安局前面行凶 陶光明帮季如诗打开门,扶着她下来,跟李文军一起往里走。 季如诗好像有点怕,不敢进去,停在了门口。 陶光明对这里也没有好印象,也停下了脚步。 李文军回头见他们这样,便说:“你们等一下,我让接待的同志先讲一声,等他们准备好了,我们再进去。” 陶光明自然巴不得晚点进去,朝李文军点头:“行。” 公安同志没看到几个。进出办事的人却很多。 陶光明怕季如诗被撞到,把她拉到偏僻的墙角站着。 季如诗很紧张,不由自主往陶光明身上靠。 陶光明用手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抚她。 这动作让两人显得很亲密。 再加上季如诗长得又比较出众,路过的人都下意识停下来,看他们一眼。 季如诗更加紧张和不安,转身背对着门,努力想要转移自己注意力,问陶光明。“平时也是这么多人进出吗?”。 陶光明说:“好像没有这么多人。” “我把我会的所有东西都教给你了,你连手都不让我牵。” 有个幽冷低沉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冤魂野鬼一般让人听了齿寒。 “大白天,谁这么阴阳怪气?” 陶光明皱眉转头。 一个身影朝他们扑了上来,手里白晃晃的,好像是一把刀,看那刀锋朝的方向,分明是冲着季如诗去的。 惊呼声四起! “啊!!” “啊,有刀。” “小心!!” 陶光明下意识就伸手一拉,把季如诗拉到了他身后。 那把雪亮锋利的美工刀擦着季如诗的头发过,扎在墙上的砖缝里。 陶光明和季如诗瞪着刀,背后都陡然一层冷汗。 这把刀离季如诗的脸只有一寸。刚才要不是陶光明反应迅速,这会季如诗脸上已经多了一道口子了。 “特么的,谁这么狗胆包天。”陶光明咬紧后牙槽骂了一句,回头便对上了许某人鬼魅一样苍白的脸。 昨天陶光明只觉得这张脸很讨厌,今天看了更觉得作呕。 “你竟然还敢上着来。”他把季如诗揽在身后往后退。 许某人拔出刀,转身又靠过来了,眼睛血红,神态癫狂,嘴里念念有词:“向我求教的时候甜言蜜语,一口一个‘许老师’,学会了就立刻翻脸,手都不让我牵一下。你分明是在利用我。” 陶光明瞥了眼他那带着锈迹的美工刀,说:“这是公安局门口,你还是乖乖投降得好。” 许某人像是没听见,又笑又哭地说:“我对你那么好,你爱理不理,亲你一下,你都大喊大叫。你要是不叫,不反抗,现在不就什么事都没了吗?操一下你怎么了?我教你的那些东西,不值得跟你上一次床吗?现在却跟这个男的拉拉扯扯,你个贱货。” 他嘶吼着,又朝季如诗扎了过来。 陶光明拉着季如诗又躲了一下。 他太熟悉美工刀了。用来扎人不行,但是用来划口子,划动脉,刀刀见血,防不胜防。而且美工刀划出来的伤口又深又细,愈合了也会留下难看的疤。 季如诗毕竟是个女人,闪躲动作要慢很多,这一次美工刀离她更近了。 季如诗死死咬着唇,不敢出声。 “跑进去。”陶光明转头对季如诗说,“我来挡着他。” 季如诗已经吓傻了,腿软到压根跑不动。 “我今天一定要跟你同归于尽。”许某人咬牙切齿,面目狰狞又是一刀扎过来。 陶光明只能把季如诗推了进去,自己躲闪的动作便慢了一拍,然后手臂上一凉,多了一道口子。 鲜血如注,迅速流淌下来,滴了一地。 陶光明捂着胳膊,退了一步,却发现后面是死角无处可退。 许某人见了血,更兴奋,瞪大了眼睛笑:“额额额,杀了你也好。你死了,她就只能跟我在一起了。我要先杀了你!!” 这种人平日里手无缚鸡之力,发起狂来速度和力量都很惊人,战斗力杀伤力提高了好几个等级。 打起架来都是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 许某人现在这种状态,就是典型的不要命的。 陶光明再能打,再勇猛,这一瞬也在气势上输给了这个亡命之徒。 不等陶光明躲远,许某人睁着满是红血丝的眼睛,举起刀,朝陶光明的心脏扎了过来! 季如诗终于醒了一样,歇斯底里地尖叫起来:“陶光明,躲开。躲开啊。” 陶光明觉得这一刻的阳光格外刺眼。 啊,不对,那是刀尖的光芒,那是像钻石一样锋利闪耀的刀尖…… 那闪着寒光刀尖眼看就要碰到他,却又忽然往相反的方向退去。 就好像是看胶片电影倒片的时候一样。 旁边一个帅气的身影落下,陶光明也没看见,就光顾着睁大了眼瞪着那人往后飞出去重重摔在地上。 他一定是已经死了,不然怎么会倒放人生? ------- “卧槽,你傻了吗,看见刀来不躲,还好我冲出来的及时。”然后耳边响起李文军大喊的声音。 几个公安从里面扑了出来,一起按住许某人,给他戴上了手铐。 许某人一动不动,瞪大了眼睛直直望着季如诗。 季如诗瑟缩着往后退了一步。 谢忠国从里面冲了出来,一看这情形,立刻拿出对讲机,对着里面说:“逃犯在公安局前在此行凶,已经抓捕,请所有同志归队。” 陶光明被李文军揪着领子拖起来,眨了眨眼,忽然清醒了过来,意识到刚才不是倒片,也不是人生回放,是李文军踢飞了那人救了他。 心脏刚才应该是停了两下,现在才恢复了鼓噪,然后疯狂地跳动着,锤得他耳膜发痛。 嘴唇麻木,头上湿漉漉的全是冷汗。 脚软到立不住,全身像是忽然全被抽走了空气的气球,他捉住了李文军的手臂,才没有又一屁股坐在地上。 ----- 李文军见陶光明脸色这么吓人,还站不住的样子,忙上下打量陶光明,紧张地问:“除了手臂,你有没有伤到别的地方?” 开玩笑,要是陶光明伤到要害,他和整个公安局今天在和没在的人,都别想有好日子过。 刚才那把刀实在是离陶光明太近了,挥来挥去,快得让人眼花,搞不好就划伤了要害,只是还来得及发作。 第二九一章 执迷不悟 这句话像是按开了陶光明的某个开关,脸色发白,一直沉默的他忽然拧眉叫了起来:“哎呀,哎呀,我干,好疼,妈的,这家伙怎么会有刀,还是一把脏成这样的美工刀。这是蓄意谋杀啊。啊啊,嘶…….流血了,我擦……" 然后他两眼一翻往后倒了下去。 抽泣的季如诗,被前一秒还在叫着说疼,下一刻就摊在地上的陶光明惊到了,表情僵硬地瞪着地上的他。 李文军忙蹲下来试了试陶光明的脉搏:“不应该啊,没有划到动脉啊。” 季如诗一听这句话,哭得越发厉害,蹲下来摇晃着陶光明:“陶光明,你不能死啊,你醒醒。” 李文军皱眉嘀咕:“没道理啊,虽然流了一点血,不至于失血过多晕倒啊。” 这完全说不通啊…… 他刚才看得清清楚楚,那家伙就扎了陶光明一下。 所以陶光明也不可能有内伤。 陶光明听见季如诗的声音,强撑着恢复了一丝意识,睁开眼对季如诗说:“别闹,我没死,我只是晕血。”然后又晕了。 李文军应该摆出一副关切、担忧外加心疼的样子对陶光明表示深切的同情,可是却实在忍不住笑出了声:噗,想不到,想不到,一个在县城里横着走的大哥,号称自己打过无数群架,竟然晕血…… 许某人猛地挣扎开束缚,又朝季如诗伸出手。 那诈尸一样的举动吓得季如诗尖叫了一声。 李文军下意识把季如诗和陶光明他们两个都挡在身后。 两个公安按着许某人,厉声说:“老实点。你还真打算执迷不悟,顽抗到底吗?”然后两个公安就一左一右架着他往里面拖。 许某人路过季如诗和陶光明身边,微微睁眼看着季如诗,声音微弱地说:“我是真的喜欢你。只要我活着,我就一定要得到你。就算我变成鬼也要缠着你。”那眼神痴迷又阴冷,狂热而迷幻。 别说是陶光明和季如诗,就连站在旁边的李文军都觉得身上寒毛倒竖。 李文军暗暗在心里骂:操,沾染上这种人,比踩到狗屎还倒霉。幸好顾展颜平时习惯摆出一副冷冰冰的样子,所以压根就没有男人敢靠近。不然他每天都要赶跑这种变态,就太特么烦了。 ---- 救护车来得很快,呼啸着在公安局门口急停下来。 陶光明自己走上了救护车,然后被拉到了县人民医院急救科。跟着救护车去医院的季如诗一直哭一直哭,搞得急救医生以为是钢筋插脑门,玻璃划动脉的大事,还推了床出来,转头问:“病人在哪儿。” 陶光明抬了抬手臂:“在这儿,是我。” 只是划伤了手臂。 划伤个手臂,你哭个毛啊…… 急诊科医生在心里暗暗叹息。 季如诗哽咽着说:“他那条手臂还有救吗?” 急诊科医生忍不住把心里的叹息,在嘴里表达了出来:“唉……幸好来得早。” 季如诗紧张的盯着他。 急诊科医生接着说:“要再来晚一点,就愈合了,直接转普通外科门诊,不用到急诊科了。” 季如诗尴尬得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了。 李文军知道季如诗其实是吓到了,对医生说:“这个伤口又细又深,划伤他的又是一把旧的美工刀,怕有锈,还是打一针破伤风比较好。” 医生想了想,点头:“这个倒是完全有必要,等我给他清理一下伤口,缝合一下,再给他打两针。” 好不容易醒来的陶光明气得大叫:“李文军,你是不是伺机报复好,医生都没说要打针,你添什么乱。害得我还要多挨两下。” 季如诗温柔地劝到:“还是打吧。以防万一。” 陶光明憋红了脸,从嘴里挤出几个字:“那就打吧。” 医生处理完,打了破伤风针,说:“好了可以走了。” 季如诗皱眉:“就这样,他流了那么多血,还是给他打点葡萄糖保险一点吧。” 医生脸上又显出那副“我不赞成,但是不能说”的表情。 陶光明暗暗叫苦不迭,对季如诗说:“我渴了。” 季如诗忙说:“我去打点水来。” ----- 李文军等季如诗出去后,低声问:“告诉慧姐吗?” 陶光明想了想:“你把我送回家,再开我的车,把她接到我家。反正也瞒不住她。不过,你见到她的时候注意说话的方式,不要吓到她。” 李文军看了看身后,确认季如诗还没回来,又说:“虽然你受伤了很可怜,不过有一件事还是要恭喜你。” 陶光明一脸茫然:“什么?” 李文军说:“这一次的事情足以证明,你在她心里真的很重要了。她今天哭得,比昨天晚上还要伤心。” 陶光明呆滞的脸上忽然显出一丝欣喜,就像是平静湖面上的涟漪,越来越大:“我擦,你的意思是?” 李文军点头:“昨晚上,还不能确定,是因为,她很害怕和无助,这个情况下谁靠近,她可能都会投怀送抱。今天就是确信无疑了。” 一个护士忽然伸头进来说:“医生,公安局说等下又要送来一个。你先出来接这个病人吧。” 医生看了一眼陶光明,说:“先送过来的重症都够轻微了,后面的真的不用送来了。” 护士说:“不是,后面这个真的需要抢救,说心脏都骤停了。” 医生一听忙跑了出去。 救护车又开了进来。急诊室外面立刻又喧闹起来了。 李文军和陶光明交换了个惊讶地眼神:还真的又送来一个……今天莫非公安局还发生了比他们这一单更惊心动魄的事情? 然后他们就看见刚才划伤陶光明那个疯子被推了进来。 那家伙面如死灰,眼睛半睁半闭,就算现在没死透,也差不多了。 等一下,怎么回事? 刚才还活蹦乱跳,凶神恶煞拿着刀到处砍人,怎么眨眼工夫就像条死鱼一样了? 李文军和陶光明一个摸下巴一个挠头琢磨这件事。 “你们在看什么?”身后传来季如诗的声音。 原来是季如诗打水回来了。 陶光明立刻转身挡住她的视线,扳着她的肩膀转身:“没什么。一个孩子摔伤了胳膊。”他怕吓到季如诗。虽然对方可恶,可毕竟曾是她的同事和师长。 李文军朝陶光明递了个眼神,嘴里说着:“我去交医药费。” 陶光明心领神会:“啊,你去吧,辛苦了。” 第二九二章 陶光明吵架不行 李文军交了钱,假装漫不经心地踱到急诊室的抢救区外面。 几个公安同志守那里。他们都认识李文军,点头向他打招呼。 李文军走过去问其中一个:“他怎么也…….我们来医院的时候,他还好好的。” 那位公安同志压低了声音:“也不知道他是逃跑的时候从车上翻下来摔伤了,还是之前就有伤。反正刚才检查说肋骨断了三根。他可能是一口气强撑着行凶,等你们一走,就昏迷不醒。所以我们立刻又把他送来了。” 李文军皱眉:“就是说,他断了三根肋骨,还强忍着在外面潜伏了一晚上,刚才还来袭击我们。”关键这家伙可能一早就算到季如诗今天要来公安局讲情况,所以才潜伏在这里。而且按他那架势,压根就没打算活着。 也是,就算是救回来,他也会背上流氓的名头,被单位开除,让父母蒙羞,成为人人喊打的落水狗。那才是生不如死。 公安同志点头:“可不就是吗。这意志力可真是够吓人的。” 精神状态出问题的时候,身体对痛苦的感知就会被压抑,这种情况也不少见。 “嘀……” 里面那边心跳监测仪的声音忽然变成平稳没有波动的长音。 医生:“上电击。” 医生又努力抢救了十分钟,最后终于放弃了。 “上午九点四十四分,抢救十五分钟无效,宣布病人死亡。”里面传来急诊医生平淡冷静的声音。 李文军忍不住微微皱了一下眉。 守在外面的公安同志们交换了个复杂的眼神。 这案子审都不用审了。 医生掀开帘子走出来:“通知家属和单位吧。我们先把人放到停尸房去。这天气太热了。” 李文军转身走了,没有继续听下去。 虽然这人死有余辜,可毕竟是条生命。 人妄想得到不属于自己,超出自己能力以外的东西,通常都不会有好下场。 ------ 李文军回到观察室,一句话也没提刚才的事,只对陶光明说:“我送你回去吧。” 陶光明点头:“好。” 他巴不得离开这里。 李文军看了一眼季如诗:“季团长呢。”现在有点难办。 陶光明受伤了,需要人照顾,再住在李文军家里或者矿区招待所,就不合适了。 如果陶光明不去矿区,他把季如诗带回家,好像有点怪怪的。 陶光明说:“你去缴费的时候,我打了几个电话,给她在县委的集体宿舍里找了一间房。她先在那里住下。等下我先去她的宿舍收拾一点东西,先搬过去。以后再慢慢计较打算。” 李文军点头:“好,那走吧。等下我来搬就好,你看着。季团长放在我家的行李,我明天送过来。” 要是平时,以季如诗的性子,是绝不会住到县委大院去的。 可是今天她却坦然地接受了,陶光明也有些惊讶。 季如诗这会听见李文军的话,忙说:“谢谢文军同志。总是麻烦你。” 李文军笑:“我就不跟你说我跟陶光明的关系了。光说你跟顾老师那么要好。她把你当妹妹一样。那我就算是看在她的面子上,也该帮你。所以,以后你别那么客气了。” 李文举的话让陶光明心里极其舒服,直接撇开了男女关系,只说闺蜜情。 季如诗心里也舒服了,她没有从头到尾都依靠陶光明,而是自己的社交圈解决了问题。 ----- 李文军开着车把季如诗和陶光明送到了歌舞团的宿舍门口,路上的情形跟早上来的时候彻底转了风向。 早上和昨晚季如诗是重点保护对象,陶光明小心翼翼。 现在陶光明成了重点保护对象,季如诗小心翼翼。 而李文军从头到尾都是个工具人。 他暗暗感叹:出来混总是要还的。以前把陶光明当工具人用得太开心,完全意料不到,这么快就要全部还给陶光明。 宿舍管理员看到季如诗脸色很不好,一脸嫌弃:“团长叫你回来就过去找她。” 宿管也不是一天两天这样喜欢对人摆脸色了,可是自从季如诗升了副团长之后,这还是第一次。 季如诗点头:“好。” 李文军说:“你先把东西整理好,拿下来,我给你放上车。等一下直接拉着你跟陶光明去找团长。” 季如诗想了想:“也好。” 然后她就上去了。 有两位女同志路过,回头指着季如诗:“就她,昨天带了个男人回宿舍,然后被两个男人过来捉奸。” 另一个说:“啧啧,一脸子狐媚像,一看就是个破鞋。活该被人骂。” 陶光明气疯了,咬牙切齿地说:“特么的,你们嘴巴里干净一点。你们了解情况吗,就这样胡说八道,损人清白。是那个疯子流氓潜入宿舍意图不轨,我们及时赶到,救了季如诗同志。如果那个疯子溜进了你们宿舍,你们还能这么轻松地说风凉话吗?你们明明是同事,怎么就这么没有同情心和同志间的友爱呢?” 那两个女同志不收敛,反而冷笑,越发阴阳怪气:“流氓偷溜进宿舍,为什么别人的都不去,就去她的宿舍?” “就是,要不是她招惹别人,别人怎么会知道她的宿舍是哪一间。” 陶光明吵架始终是不行,被堵得说不出话。 一直靠在墙上抱着胳膊冷冷旁观的李文军淡淡出声:“我听说文工团歌舞团的同志们经常一起上山下乡演出,在一个锅里吃饭,一个水壶里喝水,感情跟一个战壕里的战友一样很好。今天一看,啧啧,压根就不是那么回事。” 那两个女同志一听立刻羞愧得红了脸。季如诗平时怎么待她们的,她们自己心里也有数。这会被李文军一戳心肝,她们嘴里不肯认输,可是良心已经在痛了。 李文军接着说:“怎么正常的交往在你们这就成了招惹别人了?你们倒是也想招惹,就你们这长相,也要能招惹得到才行。说白了,你们不就是嫉妒季如诗长得比你们漂亮,业务能力比你们强吗?装什么道貌岸然的卫道者。” “你这是诬陷人!我们是作风正派的正经人。” “不许你污蔑我们这种对革命忠诚的好同志。”那两个女同志梗着脖子叫着,一副不肯服输的样子。 李文军本来打算说她们几句,让她们闭上嘴就算了。 毕竟季如诗以后还要跟这些人相处的。 现在一看,今儿他不开开杀戒,骂哭一个两个,这帮人还真以为他的朋友是好欺负的。 第二九三章 还得李文军上 “你们是好同志?好同志在同事朋友有难的时候会躲在屋子里不出来,事情过了就蹦出来说风凉话?好同志连谁对谁错都没搞清楚,就满嘴喷粪胡说八道?再说,跟男同志说话就不是正经人?说得那么义正词严,道貌岸然,以后难道你们就不嫁人,不谈恋爱,不跟男同志接触?就算是你们立志当老姑娘,平时工作也不用跟男同志打交道?你们要敢在这发誓,我现在就去做块贞洁烈女的匾牌送给你们,不过以后你们要是敢跟男同志说一句话,那我肯定要登报打广告说你们是破鞋了。” 李文军看了一眼陶光明,又似笑非笑地说:“我这朋友嘴虽然笨,可是干活却是一等一的迅速。特别是写举报信的本事特别强。他要是要给你们领导写信说某些人缺乏阶级友爱,污蔑革命同志,我可拦不住。单位为这种事开除人也从来不含糊。” 那两个女同志被直戳到肺管子里,呛得说不出话来。 关键还是他威胁的话挺吓人的。 她们意识到自己碰到了个厉害角色,也不敢再说什么,吓得眼眶发红,脸发白,低头赶紧走了。 李文军转头淡淡扫了一圈,说:“季团长平时的为人,大家知道。本来这是你们同事间的误会,我们不该插手,不过我们两个都是她朋友,看不得她受委屈才出来为她说几句公道话。我劝你们,做人还是要善良一点,留点口德。保不齐哪天自己就倒霉了,也会被人这样讥讽嘲笑,到时候那滋味可不好受。到时候,就未必有人出来替你们说话了。” 其他围观看热闹的人一听,立刻都悄悄散了。 李文军暗暗冷笑:果然,讲那么多道理也是没用的。小人就是小人,小人只能靠威胁才管用。 ----- 季如诗在房间里把刚才那些对话听得清清楚楚,越发感激陶光明和李文军。 这些事情,要是她自己开口辩解,只会越抹越黑。 李文军说的有理有据,又是个局外人,让那些人哑口无言。 虽然背后那些同事可能还是会议论她,至少当面上不敢也不会了。 季如诗昂首挺胸拎着皮箱和盆子桶子下楼来。 陶光明过去想要接过季如诗手里的东西,季如诗却笑:“你是个伤员,我自己来。” 李文军悄悄给陶光米递眼色,叫他别帮忙。 季如诗明摆着不想让人觉得她要靠男人,这个时候还是要顺着她。 陶光明只能缩了手默默跟在后面。 李文军等季如诗把东西摆好,上了车,才上车。 ----- 季如诗上了车以后一直不出声。 李文军知道她是在为自己疗伤。 被人侵犯欺负,很痛。 旁人不同情不安慰,反而冷嘲热讽,却更痛。 就像在伤口上撒盐,反反复复,一阵一阵。 好一会儿季如诗才说:“谢谢你们。” 陶光明轻叹:“我嘴笨吵不他们。”平时被惹毛了,都是直接上去干。哪里会有机会说这么多。 可是现在他却恨不得像李文军那样能说,把这些人骂得落荒而逃才解气。 李文军笑:“别往心里去。黄铁矿区的人背后说我的话,难听得多。他们说我是流氓,小偷,还有什么来着,啊对。恶霸。” 季如诗忍俊不禁:“看不出来,李文军同志还有这么花名。” 李文军笑:“你管得了自己,管不住别人的嘴。就让他们说呗,反正他们说几句也不会那你怎么办。” 陶光明忽然想起李文军常说的那句话,喃喃说出声:“所以杀不死你的,终将会是你更强大。” 季如诗惊讶的看了陶光明一眼,眼里的崇拜又多了几分。 李文军假装不知道陶光明是跟他学的这句话,忙点头:“哎呀,还是陶光明同志有学识,看得透彻,总结到位。” 陶光明在心里狂呼:“好兄弟,够给我面子。” ----- 到了文工团办公楼下,季如诗就自己上去了。 陶光明想跟着,被李文军一个眼神制止了。 陶光明嘀咕:“妈的,不知道那些老古董会怎么说她。” 李文军笑:“你可不能时时护着她,还是要靠她自己的。再说认识你之前,那么多年,她自己也处理的不错啊。” 陶光明说:“也是。” ----- 等了大概一刻钟,季如诗才从办公楼里出来。 陶光明见季如诗好像又哭过,皱眉问:“她骂你了?这人怎么不讲道理,作为你的领导不是应该先安抚你吗?” 季如诗摇头:“没有,她告诉我,刚才公安局打电话来,说许同志已经死了。说我们刚离开公安局去医院,他就昏迷了,后来送医院急救也没救过来。我们刚才在急诊科听到外面喧闹原来是他被送来了。” 陶光明和李文军交换了个眼神:还是没瞒住。 季如诗说:“我是觉得他挺可恶,可是他毕竟是我的同事,还教过我不少东西。所以没忍住哭了起来。” 陶光明心里很不舒服,但是也知道季如诗说得没错。如果季如诗这会儿还觉得高兴,他倒是该觉得季如诗冷血而害怕了。 季如诗又说:“团长体谅我,说这件事对我的打击挺大的,让我休几天假。” 陶光明说:“好,团长终归是团长,跟别人不一样。” 李文军暗暗好笑:团长大概是团里唯一一个知道陶光明的背景的人,才会对季如诗这么客气吧。不然怎么都会责骂季如诗几句,毕竟造成了这么大的乱子。 季如诗勉强笑了笑:“我们走吧,我不想站在这里了。” 就刚才这么一会儿,已经有好几个进进出出的人回头往这边看了。 陶光明忙说:“走走走,我们也该回去了。还要布置你的宿舍。” ----- 李文军把季如诗和陶光明放在县委大院里,就开车打算去接陶光慧。 然后一路上,他都在琢磨怎么说跟陶光慧说,才能让陶光慧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又不会加深她对季如诗的厌恶,还不会吓到他。 一个绝妙的点子出现在脑海里,连他自己都要为自己叫好。 两全其美,只要这么干了,就能两全其美。 李文军看了看表,应该还来得及,然后一转车头,往公安局去了。 第二九四章 死了算是便宜他了 谢忠国对李文军的去而复返很惊喜。因为他也有话想跟李文军说。 李文军见到他,不等他说话,就抬手说:“谢局长,我赶着去办事,就跟你简单说几句,你照做就行。你有什么话,以后再跟我说。” 然后他细细交代了谢忠国几句。 谢忠国一边听一边点头笑:“好,谢谢文军同志。还是你机智周到。不然这事,我都不知道怎么办好了。” 其实他刚才担心的就是这个。 “我赶着走了。先不说了。”李文军点点头就忙走了。 ----- 李文军离开点公安局再不敢耽搁直接去了县百货商店。他必须要赶在陶光慧下班之前过去,不然陶光慧等下中午吃饭的时候听到别人来讲公安局今天发生的惊心动魄,就麻烦了。 他要多费口舌不说,吓坏了陶光慧。陶光慧打电话去跟陶路遥一说,他刚才谋划的那些补救措施就前功尽弃了。 陶光慧还没走,见李文军这个时候来找她,开玩笑说:“诶?李文军同志这个点来看我,是专门来我这里蹭午饭的吗?” 可是看见李文军的衣服上有血,她的神色又凝重起来:“这是怎么了?” 李文军坐下,用手指点了点桌面,说:“陶光明受伤了,被美工刀划伤了手臂,不过伤得不深,在医院处理过了,也打了破伤风针。” 他想来想去,与其遮遮掩掩让陶光慧自己猜,还不如直接告诉她最严重的那一部分,后面的就好说了。 毕竟最严重的部分,用最平静的方式说出来,其实也还好。 陶光慧脸色发白,微微张着嘴,好一会儿才颤抖着声音问:“怎么回事?” 李文军说:“我们今天去公安局办事,有个逃犯来报复寻仇,陶光明协助公安同志们抓拿逃犯的过程中受的伤。” 陶光慧脸色稍稍好了一点,想了想又问:“他人呢?” 李文军说:“回家了。我把他送回家,就来接你了。” 陶光慧微微点头,站起来:“那走吧。” 她在屋子里转着圈,拿起这个放下,又拿起那个又放下,像失了魂儿一样。 李文军看不过去,起来走过去,抱住陶光慧的肩膀:“慧姐,你不要怕,他真的只是划伤了手臂。路上还在骂我抓他打破伤风针。医生说,最多一个星期就会结痂。半个月就能完全愈合。” 陶光慧点了点头:“这小子从小就淘气,经常受伤。可都是他找别人打架,欺负别人。这还是第一次他被人家弄伤。” 她忽然想起什么,转身拿起电话:“我要给公安局打个电话,问问他们到底怎么干活的。竟然让犯人跑了,还伤到了无辜群众。” 李文军忙按着电话:“这事确实也是凑巧,我们刚好到门口就遇见那犯人。整个公安局的人一大半都出去搜捕他了,只是没想到,他竟然胆子大到敢到公安局来闹事。再说,是陶光明自己主动见义勇为的,你打电话过去,不就显得小气了吗?” 陶光慧点头:“也是。不过我还是要交代几句,这种穷凶极恶的罪犯,可不能轻饶了他。就算不枪毙,也要让他在牢里待一辈子。” 这不饶人的脾气,还真是一样一样的。 李文军暗暗叹息,说:“那人死了。” 陶光慧眨了眨眼,皱眉问:“死了?” 李文军点头:“那人昨天逃跑的时候,摔断了两根肋骨,然后早上又被我一脚踹飞,死了。” 陶光慧:“你怎么知道。” 李文军说:“我们刚到医院急诊室,那个人就被送来了,然后没抢救过来。我在旁边亲耳听着医生宣告死亡的。” 陶光慧冷笑:“死了算是便宜他了,竟然敢持刀攻击公安局,真是死有余辜。” 李文军怕再说下去,漏洞越多,忙说:“慧姐还是先去看看陶光明吧。” 陶光慧点头:“好好。你先下去等我,我安排一下下午的工作。” 李文军忙下去了,然后找个僻静的地方,用对讲机跟陶光明把他刚才跟陶光慧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以免等下陶光慧回到家问陶光明,陶光明说漏嘴。 陶光明有气无力地说:“知道了。放心。多谢了。” 李文军听见他这样,又忍不住问:“怎么?很疼?” 陶光明说:“有点。” 李文军说:“你尽量坐着别动,别把伤口又弄裂开了。” ----- 不一会儿,陶光慧就下来了,坐上了车。 李文军忙发动了车子。 陶光慧说:“给你添麻烦了,我家这个小子,从来都不让人省心。” 李文军笑:“慧姐哪里的话。我折腾他的时候可没这么客气。” 陶光慧点头:“他能遇见你真是服气。人这一辈子就是要有几个可以换命的朋友。” 李文军笑了笑:“这个倒是真的。”虽然他们两个平时谁嘴里也不饶谁,可是他却坚信,刚才在公安局门口那个情形,要是他跟陶光明换个位置,陶光明也一样会毫不犹豫冲上来。 ----- 陶光慧还没等车停稳,就打开门下去了,然后一路快步进去,边走边喊:“光明,光明。” 陶光明一连声应了,从里面出来:“诶诶诶,在这儿呢。跑不掉,放心。” 他换了身衣服,没有刚才那样血淋淋的吓人了。 陶光慧把陶光明上上下下看了一遍,确认只有胳膊上一个补丁,才放下心来,然后伸手揪着陶光明的耳朵,瞪大了眼睛:“你长出息了,自己往刀口上冲,是疯了吗?谁要你去当英雄,谁要你自己跑去协助公安抓犯人了。那么多公安,你逞什么能?!!” 前一秒还是个慈爱的姐姐,这会儿就成了严厉的长辈了。 陶光明一边拿眼睛去瞄李文军求救。 李文军飞快比划了个流眼泪的手势,叫陶光明装死。 陶光明脑子转得飞快,瞬间想明白了,虚张声势捂着耳朵叫:“哎呀哎呀,好疼。李文军还在这里呢,你能不能给我留点面子。” 李文军快笑哭了,却只能忍着,上前劝架:“慧姐,慧姐,他还是个伤员呢。” 陶光慧这才松了手愤愤地说:“再不许有下一次。”说完就红了眼眶。 陶光明忙说:“不会了不会了,打死也不敢这么再有下一次。” 外面传来敲门声。 阿姨忙出去应门。 “请问陶光明同志在家吗?”来的人分明是谢忠国。 卧槽,谢忠国怎么来了。他等下跟陶光慧说几句,刚才不就白演了。 陶光明紧张起来,忙看向李文军。 李文军一脸淡定,丝毫不担心。 第二九五章 一定要想办法让慧姐住回家 “在。进来。”陶光慧忙出去迎接。 谢忠国身后跟着昨晚上押运犯人的那个公安同志,手里拿着水果和锦旗。 陶光明还没来得及找机会问李文军,谢忠国就过来跟他和李文军握手了:“哎呀,陶光明同志和李文军同志见义勇为,协助我们抓到了逃犯,我们公安局特地派我来送锦旗嘉奖两位,并且慰问受伤的陶光明同志。” 陶光明愣了:李文军的动作也太快了吧,肯定抽空去跟谢忠国说了啥,让谢忠国来亡羊补牢。这不就是让谢忠国在陶家找他麻烦前先下手为强。 陶光慧冷冷哼了一句:“公安局以后还是要加强一下同志们的培训。逃犯这么容易就能逃脱,要是传到市里,省里去,可就是大事。” 她这明摆着是在敲打谢忠国。 谢忠国忙鞠躬赔笑:“是的,陶光慧同志说的是。” 他自然知道其中的利害,这事本来就很严重。还好逃犯这么快抓到了,还死了,也没有造成很严重的后果,不然县公安局几个主要领导人都要担责。 陶光慧冷冷地说:“你么打算怎么改进?说来听听。要是让我不满意,我一样要往上告。” 谢忠国说:“我们打算从上到下好好检讨,然后对所有同志进行一个培训,再购买带铁栏杆的押运汽车。” 李文军暗暗感叹:果然是个老狐狸,抓住一切机会为自己谋福利。这一次出了这件事,上面肯定会给他们配汽车了。 结果就是,谢忠国不但没损失,还讨了好处。 陶光慧都忍不住暗暗翻白眼。 谢忠国从身后同志的手里接过了锦旗郑重的放在陶光明的手上,然后跟他握了握手:“多谢陶光明同志。” 陶光明接过了锦旗装模作样地谦虚:“都是我应该做的。” 谢忠国又把另一个锦旗双手伸到李文军面前:“多谢李文军同志的挺身而出。这一次‘文军实业’的对讲机在抓捕逃犯中,发挥了很大的作用。我们已经向市里反映了。市里很快就会派人来跟你订购新的警用无线对讲机系统。” 这不就是在用订单堵他的嘴嘛。 李文军暗暗好笑,其实谢忠国完全没有必要这么做,为了陶光明,他也不会乱说。 不过既然有钱赚,不要白不要。 李文军也一脸正气,接过锦旗:“谢局长过奖了。谢谢局长帮我向市里推荐。” 谢忠国又寒暄了几句,就跟陶光明他们告辞了。他忽然想起来早上电话的事情,对李文军说:“文军同志还是先打个电话回去。”刚才李文军来去匆匆,他完全没有机会说。 李文军有点莫名其妙,不过谢忠国这么说肯定是有原因的。 他点头:“知道了。” ----- 等谢忠国走了,陶光明对李文军说:“去楼上打吧。” 然后带着李文军上楼去他的房间。 陶光慧对阿姨说:“赶紧做饭吧,他们应该都饿了,做三个人分量的午饭。” 陶光明在楼梯上停了脚,想告诉保姆是四个人,季如诗也要来吃,却被李文军暗暗戳了一下后背。 他意识到这个点让陶光慧知道季如诗住到了县委大院来,陶光慧肯定会怀疑。 阿姨看向陶光明,用眼神征求陶光明的意见。 陶光明点头:“对,做我们三个的午饭。” 李文军意识到,阿姨并不打算听陶光慧的话。可见陶路遥是在家里明确了,陶光慧如今不属于家里的人了。 他皱了皱眉头:就冲陶光慧把他当弟弟一样看待,他也要想个法子让陶光慧名正言顺地住回来。 李文军进了陶光明的房间,顺手把车钥匙书桌上,拿起了电话,拨了家里的号码。 电话立刻就被接了起来,可见顾展颜一直在等他的电话。 “喂……”顾展颜的声音有些抖。 李文军忙说:“我是李文军。我在陶光明家里。” 顾展颜深吸了一口气,吐出来,声音没有那么抖了:“你没事吧。早上谢局长打电话来说那个逃犯跑了,让你们今天先别去公安局了。可是家里电话线没插,他打不进来。打进来的时候,你们已经走了。我吓死了,一上午都坐立不安。” 关键还不能跟任何人说,怕吓到刘翠红。 李文军现在才明白刚才谢忠国让他打电话回去的意思,忙说:“对不起,我一直在忙,才得空打电话回来。我没事。只是陶光明受了轻伤。逃犯也被抓到了。” 顾展颜说:“没事就好。还好是虚惊一场。” 点点在一旁叫:“妈,我饿了。” 李文军匆匆说了一句:“你们赶紧去吃饭吧。我不回来吃饭了在陶光明家吃一口算了。我吃过饭就会回来,你不用担心。”就挂了电话。 陶光明在旁边听得清楚,直叹气:“没想到把顾老师都吓到了。” 李文军说:“主要是谢局长打电话到我家去提醒我们不要去市公安局,结果我们两已经走了,没接到电话。” 陶光明微微点头:“这事躲不掉。那混蛋就埋伏着等我们来,我们就算明天再去,也是一样。” 李文军没敢告诉他:其实那变态也有可能昨晚上就被陶光明踢断了两根肋骨,所以说不定压根就熬不到明天。晚一天去,这事就不会发生了。 李文军想起刚才说做午饭的事情,问陶光明:“你打算怎么处理慧姐的事,就让她这么在外面飘着?” 陶光明皱眉:“我也不想,可是我爸他……” 李文军朝陶光明的伤口抬了抬下巴:“这不就有个好理由吗?” 陶光明一脸茫然:“昂?” 李文军说:“你反正要跟陶领导汇报受伤的是,说的可怜些,你爸就不会骂你了。然后你要说现在洗澡不方便,阿姨怎么都是个外人,不方便,想让你姐搬回来住照顾你。” 陶光明愣了一下,猛然用手隔空点着李文军,脸上带着狂喜的笑:“我就喜欢你这小脑袋瓜,太灵活了。” 然后他看了看表自言自语:“这会儿我爸应该也吃午饭了。” 然后跳起来,拨了个号码。 第二九六章 关系复杂 李文军站起来,走到了走廊外面站着,留下陶光明一个人好发挥自然。 陶光慧见李文军出来了,走上来低声问:“怎么了?你们两吵架了?” 李文军伸出一个手指竖在唇边:“他在给陶领导打电话。” 然后陶光慧就跟李文军一起屏息在外面听着。 陶光明:“喂,爸。我昨天受伤了。” 陶路遥:“又跟人打架了?” 陶光明:“不是,我跟李文军去公安局办事,遇见了个逃犯,然后我们两一起抓住了逃犯,我被逃犯划伤了手臂。” 陶路遥半天都没出声。 陶光明以为他不信,忙又说:“真的,你问公安局的谢局长就知道。而且他会写简报报到市公安局。犯人逃了,他也瞒不住。” 陶路遥这才说:“伤得重吗?” 李文军轻轻咳嗽了一声,提醒陶光明要往重了说。 毕竟陶光明见到陶路遥就跟老鼠见到猫儿一样,他怕陶光明一害怕就忘了打着电话是为什么了。 陶光明说:“伤口有点深,缝了十几针,还打了破伤风针,我现在有点发烧,不知道是不是破伤风针没起作用。” 陶光慧皱眉:怎么跟李文军跟她讲的不一样。 李文军悄悄摆手,叫她不要出声。 陶路遥说:“我马上回来,接你来市里治疗。” 陶光明说:“啊,不用麻烦了。医生说只要好好休息,不下水,过几天愈合了,拆了线就好了。” 陶路遥:“嗯。叫你姐回来照顾你吧。” 陶光明忙顺势说:“是啊,我也想让姐姐来照顾我。白天还好,主要是晚上。姐姐现在住在外面,晚上等我洗了澡什么的,她再回去太不安全了,不方便。再说万一半夜我有点什么事,伤口崩开了什么的,也不叫来她。” 陶路遥想了想:“那让你姐姐先搬回来住吧,就住她自己原来那个屋。” 陶光明忍着狂喜,说:“好,谢谢爸。还是爸心疼我。” 陶光慧这才明白这两人在干嘛。 听见陶光明说要她搬回来,她红了眼眶,站在那里发呆。 陶路遥问陶光明:“你姐现在在旁边吗?” 陶光明说:“在。我让她接电话。” 他忙冲陶光慧招手。 李文军轻轻推了一下光顾着发愣的陶光慧。 陶光慧从呆愣中回神,忙进去接起了电话,定了定神说:“爸。” 陶路遥说:“那你就搬回来照顾光明吧,我跟保姆说。让她把你的屋子收拾出来,你今天就搬过来。” 陶光慧捂着嘴,闷闷应了一句:“嗯。” 陶路遥沉默了一下,没头没脑说了一句:“这些年苦了你了。” 陶光慧又应了一句:“嗯。” 然后陶路遥就挂了电话。 陶光明直拍李文军的肩膀:“行啊,兄弟,还是你行。真的,我受伤这事,没想到还能被你硬是弄成了一桩好事。” 李文军忙朝他指了指陶光慧。 陶光明这会儿才看到陶光慧眼角的湿润,过去搂住了她的肩膀:“姐,这是好事,你哭什么。” 陶光慧吸了吸鼻子,对李文军说:“文军,真是谢谢你了。也只有你,能帮他想着我。我这弟弟,心眼粗得跟棒槌一样,哪里想得到这些。” 李文军淡淡地说:“他也心疼你,只是有时候这些事一下想不到也正常。所谓旁观者清,就是这个意思。” 陶光明皱眉:“好是好,可是等我伤好了,我姐怎么办,难道又搬出去?” 李文军忍不住笑了:“哈,我说你真是猪脑子……慧姐怎么也是陶领导的亲闺女。只要她搬回来了,陶领导绝对没有又赶她走的道理。如果他真这么干,你就哼哼两句,哎呀,伤口没好,一个人在家害怕。陶领导也不会再说什么了。” 陶光明点头:“是是是。知道了。大聪明,还是你聪明。” 陶光慧带着眼泪笑了:“行,吃饭吧。” 下面的电话响了,是陶路遥打给阿姨的。 陶路遥交代阿姨把陶光慧的屋子收拾好,陶光慧从今天晚上开始搬回来住。 阿姨忙应了,说马上就去收拾。 三个人相视一笑:这回算是板上钉钉,成了。 ----- 陶光明家毕竟条件不一样。李文军他们这样临时来,阿姨都搞了五菜一汤,菜是西兰花,煎牛排,白灼虾,木耳肉片,青菜和醋溜土豆丝。汤是羊肉汤。 陶光慧吃过饭就打算走了:“我先走了,下了班来看你。”这里没有她的房间,她留下来也休息不了。 陶光明点头:“行,你记得赶回来吃晚饭,别应酬。季如诗也说要来看我,正好一起吧。” 陶光慧一愣,她不想跟季如诗在这种情况下见面,可是季如诗就算作为朋友来家里探望陶光明,她总不能不准吧。 李文军暗暗在心里给陶光明点了个赞:机智,还名正言顺让季如诗在家里吃饭了。 不过这事,他不打算掺和了。 就算他跟陶光明关系再好,在这件事情上,也是个外人,还是避开比较好。 ----- 陶光慧吃完饭说去收拾东西。 陶光明把车钥匙放在李文军面前:“你去帮我姐把行李拉回来。” 李文军拿起钥匙就跟陶光慧一起出去了。 ------ 陶光慧就收拾了几件衣服和个人物品就上了车。 她笑:“光明有点太郑重了,我也没什么太多东西好收拾的。” 李文军笑:“他心疼你啊,那不是好事吗?” ------ 李文军把陶光慧送到家,陶光慧把东西一放,就赶着上班去了。 李文军进去,把车钥匙递给陶光明。 陶光明不伸手,却朝车钥匙抬了抬下巴:“你把车开走吧。” 李文军笑:“怎么,这几天你是打算把我当车夫使唤?” 陶光明翻白眼:“我给你当车夫多少次了,使唤你几天怎么了?” 李文军摇头叹气:“好好好。今天我确实也没骑车来,而且明天还要送季团长的行李过来,有车确实方便很多。” 陶光明哼了一声:“知道就好,啰嗦什么,让你开走你就开走。” 李文军勾了勾嘴角,再没说什么,拿起钥匙就走了。 出门的时候,他看见季如诗。 季如诗手里还拎着水果。 李文军知道她是要去看陶光明,点点头就过了。 季如诗规规矩矩上前敲门,怯怯地问保姆:“陶光明同志在吗?” 李文军没有回头,却从她声音里听出了几分紧张。 季如诗大概以为会见到长辈,却没想到陶光明家里原来只有他一个人。 季如诗跟陶光慧的关系也是个结。 不过这事还是得陶光明自己想办法解开,就算是陶光明这会儿来向他求救,李文军也一下想不出什么好法子。 李文军微微皱了一下眉,就开车扬长而去。 第二九七章 世间哪得双全法 李文军开着车去县一中了。 检查了一下昨天下午和今天上午的工程,之前浇筑的混凝土预制件都已经放到沟里了。现在泥瓦工在继续做其他位置的混凝土构件,其他人一部分继续把后面运来的卵石填平,一部分搅拌水泥砂浆来封填沟里的预制混凝土构件之间的缝。 这会儿站在高处看,能看到整个工程已经初具规模。 李文军默默在心里计算了一下,明天就可以开始浇筑混凝土篮球场了。 加上初步养护的时间,最多还有八九天这个工程就做完了,这比预想的时间还要早几天完成。 吴院长在楼上看见李文军,忙冲李文军招手:“文军同志,麻烦你忙完了就上来一下。” 李文军挥手示意他听见了,又交代了谭打雷他们几句才往吴院长的办公室走。 他没告诉他们陶光明被人划伤的事情,以免他们一激动又弄出点事来。 现在他们三个,可是他的得力助手。 ----- 吴院长笑得很和蔼,一看就是有好事。 李文军被他的笑声感染,嘴角上扬地问:“吴院长有什么好消息告诉我吗” 吴院长说:“虽然我们最开始为了资金安全,在合同里规定到最后才由第三方把剩下的所有工程余款给你。可是最近经历了那么多事,而且工程也进行了一大半了,我们学校几个领导决定提前支付一部分工程款给你。” 他拿出一张条子,上面盖了学校的公章,还签了他的名字,说:“你等下就可以去公安局取两千块钱出来。我已经跟谢局长讲好了。” 虽然这钱迟早都会给他的,而且区区两千多块钱,还不够让李文军觉得开心。可是吴院长愿意提前给,就是对李文军工作的肯定和信任,意味着他在土建工程上迈出的第一步很成功。 李文军忙站起来,握住吴院长的手:“谢谢领导们对我的信任。” 吴院长点头:“主要是文军同志的办事能力让我们佩服,办事态度让我们感动和放心。以后如果学校有什么工程,或者兄弟单位有什么工程,我们都会找你的。” 李文军等的就是这句话,忙说:“谢谢,谢谢!” ------ 李文军拿着吴校长给开的单子,开着车一踩油门就到了公安局。 负责接待的公安同志已经习惯李文军在这里进进出出了,特别是今天李文军还帮他们抓住了逃犯,公安局已经把他看成编外人士了。 看到李文军进来,负责接待的同志冲他点了点头,就忙自己的去了,似乎连李文军来干什么都不打算问。 倒是李文军自己停下了脚步,问:“谢局长这会儿有空吗” 负责接待的同志说:“有的,你直接进去找他就行。” 李文军这才进去。 谢忠国正坐在办公桌后在跟属下讲往上报今天的事的报告怎么写,看李文军进来,他忙点头指了指沙发意思是让李文军自己先坐。 李文军坐了三分钟不到,谢忠国就对属下说:“你先去写吧。” 然后那位同志就出去了。 谢忠国朝李文军走过来,李文军忙站起来,谢忠国打手势示意:“坐坐坐,不用起来。” 然后他给李文文亲自倒了一杯茶端过来。 李文军暗自思忖:看着架势,他是很多话要跟我说。 谢局长在李文军面前坐下:“哎呀,文军同志今天真是帮了我们大忙了。还好没有人员受重伤。” 李文军听明白了:逃犯抓住了很重要,但是更重要的是,保住了陶光明没受重伤。 毕竟要是陶光明在公安局门口被弄成重伤,谁也保不住谢忠国。 李文军淡淡地说:“谢局长客气,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他是因为把陶光明当兄弟才会豁出命去救,只是顺便帮了谢忠国。 谢忠国欲言又止。 李文军勾了勾嘴角:“谢局长有什么事直接说呗。我们都那么熟了。” 谢忠国像是下了决心说:“不瞒你说,我打算明年冲市里的公安局副局长。” 李文军摇头叹气:“这个我就真帮不上了。” 谢忠国说:“啊,不不不,不是要文军同志帮我这个。因为陶领导明天可能会回来。如果问起这件事,请你务必帮我说说好话。” 李文军恍然大悟:不管谢忠国前面铺了多少路,立了多少功,如果陶路遥对他有不满,提出反对意见,谢忠国是绝对上不去的。 他点头:“放心。这个我会做。毕竟谢局长如果能成功当上市局的领导,对我也有好处。” 谢忠国连连点头:“文军同志果然看得通透,眼界也跟一般年轻人不同。”其实他之前是有些担心的。毕竟李文军他们这个年纪,很有可能为了出一口气不顾后果,非要公安局给个说法,闹到上面去。说起来,如果公安局稍微留心一点,多派一个人来,那逃犯就逃不掉,也不至于后面出那么多事了。 谢忠国又说:“那陶光明同志那边。” 刚才李文军叫他做锦旗送过去,陶光明虽然收了锦旗,谢忠国却不能保证陶光明到了陶路遥那边会怎么说。 李文军笑了笑:“谢局长放心,陶光明巴不得撇清这件事和季如诗之间的关系,肯定不会在陶领导面前提一个字的。” “好好好。”谢忠国这才彻底放心了,想了想,又说,“可是,我的报告上始终是要写明的受害人和事情全过程。肯定会出现季如诗的名字。陶领导又一向很关心本县的工作,出了这么大的事,他肯定会仔细查看报告。这又怎么办才好。” 照理说案情应该是把受害人的名字写清楚的。作为执法人员,篡改隐瞒受害者身份是知法犯法。不管是出于对工作的负责和对自己的负责,谢忠国都绝不可能这么做。 可如果提季如诗的名字,然后季如诗最近又总在陶光明家出入,陶光慧和陶路遥那么聪明的人,肯定很快就能看出蹊跷,再一打听,就什么都知道了。 他有点苦恼:“我们几个人商量了好久,都不知道怎么才能两全其美。” 第二九八章 太让人眼红了 李文军用手指轻轻点了点扶手:“我建议你们在报告上也不要写明昨晚上那件事的受害人是谁,只说许姓嫌犯潜入文工团女子宿舍,被热心群众当场抓获就可以了。以免节外生枝。反正季如诗也没有受伤,那个人也没有得逞。” 谢忠国忙点头:“好好好,谢谢李文军同志提醒。”本来把受害人名字在报告上写清楚,是因为法院审案子的时候,要把季如诗叫过去当庭询问,确认案情和罪责。可是现在犯人都死了,已经不需要这个程序了。再加上季如诗的确没有受伤,写那么清楚,也确实没必要。 反正潜入女子宿舍耍流氓这一条,就足够出动公安抓捕许姓男子了。后面也就讲得通了。 写上季如诗的名字,对季如诗,对公安局,对陶光明都没好处。 不写季如诗,季如诗连来公安局讲述情况都免了。大家省事。 李文军知道他想说的话说完了,拿出县一中的条子:“我今天,是来领一部分工程款的。” 谢忠国忙接过,转身打开办公桌后面柜子的锁,拿了两千块出来递给李文军,然后让他在一中的条子上直接写了个收条,又把条子装回柜子里。 李文军起身跟谢忠国握了握手:“那我就先走了。” 谢忠国说:“好好,等市局关于警用对讲机的事情批下来了,我亲自带市局的同志来你的工厂。” 市局用的东西,不能像县公安局那么随便,要派人下来看工厂,看资质,看工厂负责人,以免被别有用心的人潜入搞破坏。 李文军点头:“好,谢谢局长。我就恭候您和市局领导的大驾光临了。” ------ 季如诗本来以为会在陶光明家里见到长辈,所以很紧张,结果只有陶光明一个人在家。 陶光明叫阿姨端了好多水果点心出来,摆了满满一桌子。 季如诗笑:“我吃不了这么多,再说我是来照顾你的,不是来加餐的。” 陶光明笑:“没事,坐着也无聊,你就陪我吃点。” 说了几句话,他把准备了好久都没送出手的花瓶拿出来给了季如诗。 季如诗摇头:“我不能再接受你的任何礼物。” 陶光明皱眉:“你不喜欢这个花瓶吗” 季如诗却点头:“我很喜欢,可是你给我的东西太多了,多到我觉得我承受不了。所以,你先不要给我东西了。” 她看陶光明似乎有些不高兴的样子,又说:“要不先放在你这里,等你好了,再给我。我现在这里是临时住所,东西太多了,也不好搬。” 陶光明这才又高兴起来,点头:“说的也是。那我先替你收着。” 季如诗站起来:“你要喝水吗我给你倒,想吃哪种水果” 陶光明笑:“其实我就划伤了一个小口子。没那么严重,这些事可以自己干,你就坐着陪我说说话就好。再说,实在不行,不还有阿姨嘛。叫她帮忙也行。” 季如诗红了脸:“我就是来照顾你的。要不是为了我,你也不会受伤。” 陶光明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你陪我说话就是照顾我。你没听说过吗人心情好的话,病会好得快,伤口也愈合得快。” 季如诗咬着唇想了想:“这倒也是。” ------ 李文军从公安局出来,开着车直奔储蓄所。 虽然他也不信任储蓄所,可家里保险柜里的钱都塞不下了,暂时又没有别的投资,只能先存起来了。 不知道是因为上次李文军对所长旁敲侧击警告了所长,还是李文军存的钱实在是太多了,储蓄所现在再不敢轻慢李文军,每次李文军来,都是派专人给李文军办。 从李文军进储蓄所,到最后办完十分钟都不用。 之前可是要慢慢排队,等半小时以上的。 不但如此,还会有人李文军倒茶什么的。 李文军暗笑:这么说,国内银行的vip服务还是从我这里开始的。 办完了这些事,他去市场买了几只肥大的小母鸡,几十个鸡蛋,然后放在后座上,开着车回家了。 这一天里办了这么多事,还是有车方便,比之前苦哈哈踩着自行车到处奔波,更快又省力。 车窗外,被午后炙热阳光烤得发白的树木和村庄飞快地后退。 微热的风从车窗里吹进来,带着山林树木,田野泥土和稻草的芬芳,和着河水微凉的腥味,掠过脸庞。 李文军从窗户里伸出手去感受着微风掠过指尖的感觉,觉得痛快无比。 嗯……还是要弄一台车来,现在每天骑着自行车来去,太耽误时间,太耽误他赚钱了。 靠近矿区,“文军实业”那几个红色大字在阳光下格外闪耀,还真是让人老远就一眼看到。 在“文军实业”招牌的衬托下,黄铁矿区的招牌比往日要显得更破旧,更锈迹斑斑,好像一个垂垂暮年的佝偻老人站在朝气蓬勃的年轻人身边,就算偶尔能吸引到关注的目光,也只有怜悯和唏嘘。 难怪总有人想把他的招牌给去掉。 李文军笑了笑,一踩油门冲进了矿区大门。 路上的行人纷纷回头看他。 陶光明之前开这台车来过几次,可是都是来去匆匆,昨天晚上也是夜深才来,天亮就走。大多数人都没机会看到。 而且今天是李文军自己一个人开车来,大家就都以为李文军买了一辆车。 离住宅区最近的停车点就只有最上面矿长们住的排屋的边上了。 不然,不管他停在哪里都挡路。 反正这个停车坪虽然修在矿长们住宅附近,并没有明文规定只能给矿长们停。再说矿里其实只有一辆轿车,除了那辆车,矿长们也没有车可以停。 李文军想了想,把车停了过去。 有人路过,大声惊呼:“哇哦,文军同志买车了。” “这个车好大。” 这个年代别说车子是天价,就算是有钱,要是没有点关系和门路也是买不到车的。而且,一般能买到的车都是轿车,这种军用吉普车很难买到。 李文军直接就开了一部回来,比他之前忽然拿回来一部电视机还要劲爆好几倍。 围着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 “哇,厉害,这个是军用吉普车,可以爬山过河的。” “啧啧,文军同志真不是一般人,想看电视,直接就拉了一台回来。想买车也是直接就开回来了。” 李文军笑:“这车不是我的,是朋友的,借给我开开而已。” 但凡是人就会眼红别人。有些人是说出来,有些人是闷声嫉妒不平。 说出来的还好,就怕那种明明嫉妒得发狂的,脸上却笑嘻嘻的。 这种人,才更容易做出损人不利己的事来。 第二九九章 赚钱,赚更多的钱 大家一听交换了个若有所思的眼神,笑了笑,散了。 然后一边走,一边低声议论。 “切,买了就买了,还不承认。是怕我们知道他赚了很多钱吗” “我看他是怕我们要搭他的车吧。” “就是。什么朋友的车,我看他是早就买了,然后每次都拉个人一起回来,骗我们说是那个人的车。” “呵呵,小气巴拉。” “真是越有钱越抠门。” 李文军哭笑不得,懒得跟他们啰嗦,拿了买的东西就回家了。 刘翠红见李文军又买了鸡回来,高兴坏了。 “哎呀,这几只鸡不错。又肥又有精神。看来马上就要下蛋了。” “妈,你别管它下蛋不下蛋,直接杀了吃。吃完了我再买。我买了鸡蛋的。” “哎呀,你还买了几十个鸡蛋,真好。以后每天蒸水蛋给点点吃。” “大家都吃,吃完了再买,以后这些东西会越来越多,想买多少都有。” 之前只有附近农户会零星拿些鸡蛋到矿区的路边来买,很难碰到。如果去县城里农贸市场,又不好拿回来,路上通常都要碎几个,所以家里鸡蛋也是个稀罕物。 刘翠红笑:“我知道军军能挣钱,不过我们都一把年纪了,又不用干什么体力活,吃得太好,反而长胖,容易的病。” 其实李文军想说的是,以后搞市场经济,物资会越来越丰富。不过他不打算解释。 李文军笑:“妈你说的没错,你现在是要少吃肥肉,内脏,不过富含蛋白质的东西还要吃的。” 李长明说:“满崽叫你吃你就吃嘛你怎么不听话。” 刘翠红嚷嚷:“什么叫不听话,能省就省,你没饿过肚子,没过过苦日子吗” 李长明轻轻叹气,不出声了。要是平常,他早瞪眼跟刘翠红吵起来了。 李文军暗暗好笑:看来李长明是真的很配合,说改就改,说让就让,说忍就忍。 刘翠红似乎也惊讶,回头看了李文军好几眼。 李长明出去菜地里浇水了。 平时这个活儿也是刘翠红在做,他从来不管。 收好了鸡蛋出来的刘翠红皱眉看着李长明的背影,皱眉拉着李文军低声说:“我觉得你爸爸不对劲。” 李文军越发好笑,却只能憋着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没有啊,有什么不对劲我觉得他挺正常的啊。” 刘翠红摇头:“不不不,我跟他一起生活几十年了。他什么时候脾气这么好过,这么能忍。我昨天还故意骂了他两句,他竟然也不还嘴,太奇怪了。” 李文军想了想:这倒是个问题。李长明这个表现,弄得好像刘翠红得了绝症没几天好活了一样,刘翠红肯定会起疑心。 他笑了笑:“妈,你也别太为难他。我想,他之前总那么烦躁,是因为他离开家来当矿工没有继续做木工搞得爷爷跟他断绝来往,所以觉得内疚压力大。现在他做回木工了,心里的这块石头也就放下了,心情好,自然脾气就好了。既然他让着你,不是更好吗。你们就不用吵架,你也不委屈了。” 刘翠红想了想:“也是。别说他,就连我,最近做桌布,自己赚钱,都觉得心情好了很多呢。” 李文军点头:“诶,对了。就是这个意思。人的行为和言语都是内心的表现。行为和言语有问题,就是内心有问题。内心没问题了,行为和言语就没问题了。” 刘翠红虽然听得似懂非懂,不过觉得李文军说得很有道理,就撇下这件事。 她见李文军身上有血,叫了一声:“诶你身上怎么会有血” 李文军笑了笑,说:“刚才买鸡的时候,有个人在旁边杀鸡,那个鸡没死透,扑腾了两下,把血溅到了我身上。” 刘翠红见李文军也不像是受伤了的样子,便信了,说:“你快回去休息吧,换件衣服,等下来吃饭。” 李文军应了一声,便转身回去了。 虽然他打了个电话给顾展颜,顾展颜估计还是会担心。 是要赶紧回去一下了。 ----- 顾展颜带着点点在画画。 看见李文军进来,她忙站起来走过去抱住了李文军。 李文军知道她是被吓得,所以静静立了一会才笑:“我一身臭汗,别熏到了你。” 顾展颜问:“你身上的血是陶光明的” 李文军坐下:“是。” 然后他把今天在公安局发生的事情大概讲了讲,略过了那人死了的事情。 顾展颜依旧听得心惊肉跳:“哎呀,这个人怎么这么执迷不悟呢,非要伤人伤己。” 李文军轻叹:“人入了魔就会这样。啊,我渴了。” 顾展颜才想起来自己光顾着说话,都忘了给他倒水了,忙进去给他倒了一杯凉茶出来。 李文军一口气喝完,把杯子递回给顾展颜:“再来一杯。” 顾展颜知道他肯定一下午没顾得上喝水,有些心疼,又倒了一杯给他。 李文军这一次小口小口喝,一边喝一边跟顾展颜说:“陶光明给季如诗找了个地方住,所以今天不会回来这里了。你帮她把东西收拾一下,明天我给她送回到陶光明那里去。” 顾展颜点头:“好。哦对了,那几个航空公司的合同和定金都回来了,我收在了保险箱里。我这两天已经把你之前画的草图给细化,加了颜色。你看看。” 她从里面拿了一叠手稿出来。 点点趁机爬上了李文军的膝盖,坐到他的腿上。 李文军一张一张的看,心里默默对着之前那几个航空公司的要求,细节有些地方不合适,跟季如诗讲了一下,等她稍微修改就能寄出去了。 顾展颜收好了手稿,出来说:“我看了一下合同,这一次弄下来又有几千块钱。其实这一次合同和定金拿回来,塞进保险箱都好困难。而且再过几天又到了要去市里结算提成的时间了。” 李文军笑了笑:“这个我来解决,再买个保险箱回来。而且市服装厂的提成都是直接存到你的账户上,所以不怕。” 顾展颜抿嘴,好一会才说:“我不是说这个。我是想问你,你赚这么多钱,打算干什么。” 第三百章 正面刚 李文军轻轻摇头:“货币贬值很快。现在的十块钱对人们来说是巨款,以后连一个快餐都买不到。这些钱,我不会一直存着,会拿去投资。比如房地产。这一次县一中的工程,就是我在试水,召集培训以后需要的人才。” 他觉得自己确实有必要把计划跟顾展颜讲一讲。因为他需要顾展颜的支持。以后可能还需要顾展颜参与。 顾展颜微微蹙眉:“可是房地产的目的还是赚钱。赚更多的钱。” 李文军笑:“我的老婆果然眼界不同,别人只看到我赚钱开心,却看不到更深的意思。” 顾展颜嗔怪地看了他一眼:“好好说话。” 李文军说:“我打算砸钱从外面引进好的老师,买教学设备,把矿区的子弟学校建成省重点学校。然后把技校弄成大学,最好是重点大学。” 顾展颜微微张嘴。虽然知道李文军是个说到做到的人,而且这一阵子发生了那么多让人惊叹的事情,她也相信李文军有这个能力。 可是她还是被李文军的想象力和野心给吓到了。 李文军见她不出声,问:“怎么,这个想法不好嘛” 顾展颜说:“好是好,可是为什么啊。” 李文军揉了揉点点的头:“让点点可以从小学到初中到高中甚至是大学都在矿区完成,不用离开我的身边。” 顾展颜惊讶地垂眼看了看浑然不觉的点点。她知道李文军宠点点,可是没想到他竟然这么疯狂。 这不就是女儿奴吗 顾展颜斟词酌句地说:“你有没有想过,她大学的时候,可能想去见识更广阔的世界。” 李文军笑:“想过。她去哪里,我就把哪里买下来。多简单。” 顾展颜觉得自己已经没法跟李文军正常交谈了。 即便是她也觉得李文军口气太大了。 她敷衍地点头:“好好好,买下来。”她现在格外理解陶光明听李文军说要把那条河买下来的时候的心情。跟听到小孩说要上月亮上面去是一样一样的。 李文军知道她不信,可是现在他跟她解释也没有。 别说是他们。如果不是已经在这人世间走过一遭,他跟现在的自己这么说,他也不会信。 李文勇在外面叫了一声:“吃饭了诶。” 李文军忙说:“好,来了。” 他换了件衣服出来,发现李文勇没像往常一样叫完就直接过去了,而是在门口等他。 李文勇肯定是有话要说而且这些话,还是不能让李长明他们听见的。 李文军把点点交给顾展颜:“你和点点先过去,我跟哥说几句话就来。” 顾展颜接过点点就走了。 李文勇等顾展颜走得足够远,确定听不见他们的说话声,才进去,关上门问:“陶光明到底什么事。” 李文军知道瞒不过他,还是跟他说清楚比较好,就把整个事情都说了一遍。这一次,他没有隐瞒那个犯人已经死了的事。 李文勇听了呆了好一会才说:“这么吓人……还好陶光明没受重伤,不然真是无妄之灾。季团长也是挺无辜的,招惹上这样的变态。” 李文军点头:“可不是嘛……”关键这个人是上面派来指导业务的,季如诗又是团里的业务骨干,想不招惹都不行。 李文勇本来想说让李文军以后不要这么冒险,可是想想,就李文军跟陶光明的关系,他劝李文军也没有。 而且,别说李文军,就算是他自己在场,遇见这种事情,也不可能袖手旁观做缩头乌龟。 他想了一会儿,才说:“以后还是要保护自己。” 李文军点头:“放心,我会的。” 李文勇从口袋里掏出两块石头:“这两块看着成色不错,我就先拿回来了。” 李文军一看,果然成色不错。虽然只有拳头大小,却是顶级的料子。 他一边翻看着石头,一边笑着说:“哎呀,哥,你现在也成了行家里手了,眼力真好。” 李文勇叹气:“天天跟着你看这些石头,眼力不变好都不行。” 李文军进去,打开保险柜,把石头放好,拿了三百块出来,又关上了保险柜。 “这两块,估计能卖不止三百块。我先给你这么多。” 李文勇盯着钱没伸手:“这么多两块石头而已,你确定” 李文军笑:“我现在找到路子了,以后只会越买越高价。” 李文勇眯眼看着他。 李文军又说:“其实是陶光明找的路子,他拿去港城,港城有钱人多,喜欢这个的也多。” 李文勇才将信将疑点点头:“他的门路是很多。” 说是李文军说找别人卖这么高的价格,他不信。若是陶光明就有可能。 毕竟陶光明是能随便就弄来一辆车的人。 他把钱收好,笑了笑:“想不到有一天我也能挣这么多钱。” 李文军说:“这才哪到哪啊。以后等你当上矿长,等我把‘文军实业’完全建起来,别说这点钱,就算是你要个金山都能挣下来。” 之前李文军说让李文勇当矿长的时候,李文勇都是嗤之以鼻。 可是他却这么快就成了生产科长,而郭建光就是从这个位置上去,成为副矿长,最后当上矿长的。 所以,他现在也觉得,他成为矿长不是完全没有可能了。 季如诗看着要到吃饭的时间,起身跟陶光明告别:“我先走了。” 陶光明皱眉:“别啊,你都来了,干脆吃了晚饭再走啊。不然你一个人,有没地方做饭,去哪里吃” 季如诗笑:“我一个人好解决,外面米粉店吃碗粉就好了。” 陶光明说:“那不行。你都来了,都这个点了,我肯定不会让你自己一个人去吃街边摊。再说我已经叫阿姨做了你的饭了,你要不吃,就白做了。” 季如诗轻轻叹气:“我已经够给你添麻烦了,就不厚着脸皮在你家蹭吃蹭喝了。我明早再来就是了。” 陶光明知道季如诗的脾气,看着柔弱,其实很有主意,勉强不来。从这一次那个变态的事情,就能看出来。 他只能恋恋不舍地送她下楼。 恰好陶光慧进来,跟他们迎面撞上。 陶光慧一看到季如诗脸色就不好了,心里暗暗骂开了:你这个骚狐狸精,装不下去了吧。吃个饭,这么早就来,不是要勾引光明,是要干什么 第三零一章 车胎被人扎了 “陶光慧同志好。”季如诗不卑不亢地跟陶光慧打了个招呼,就出去了。 季如诗这样,倒是把陶光慧弄得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了。 陶光慧愣在那里,等季如诗走远了,才指着季如诗的背影问陶光明:“不是说她在这里吃饭吗?” 她本来准备等下在餐桌上好好敲打敲打季如诗。她现在搬回来了,看季如诗还要怎么作妖?! 陶光明把陶光慧的脸色变化看在眼里,越发觉得季如诗这会不肯留在家里吃饭有多明智了。 两个人关系还没到那个点,非要干那个事,就会招人嫌弃。果然甘蔗没有两头甜。他姐姐是成功回来了,季如诗又不好办了。 他故作无奈叹了一口气,对陶光慧说:“她就这个脾气,不喜欢占人便宜。” 这么一说,陶光慧倒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了:“为啥啊,你没留她吗?” 陶光明说:“留了啊,我跟她说阿姨都做了,她说她是来照顾我的,没道理还吃个饭给我添麻烦。别说是吃饭,上次李文军拿来的花瓶,我看着好看想送她一个,她都不要。” 陶光慧有点意外,也不好说什么,只说:“人家姑娘不愿意,你也不要强留,随便她吧。” 她巴不得看不到季如诗,省得膈应。 ------ 李文军早上起来提醒顾展颜帮季如诗把东西收拾好,自己则去工厂了。 因为昨天吃晚饭的时候李长明一再跟李文军说让他去工厂看看。 李文军觉得应该是有什么事,才一早就过来。 工厂里井井有条,学生们在郑跃华的带领下在组装对讲机。 张爱华一个人在小房间做双工对讲机的关键元件。 赵林在看合同,告诉李文军昨天有两个客户打电话来定双工对讲机,还有一个电子设备厂说今天下午来拿单工对讲机的关键元件。这个星期的产值又过万。 就连秦红玲都来了,在跟着其他工人一起做单工对讲机的元件。 一切都跟往常一样,除了黑条和老王头不在。 李长明到底叫他来干什么? 李文军踱到隔壁木工车间,本来在打磨家具的陈子琛看见李文军来,兴奋到不行:“啊,厂长,我要带你去看个好东西。” 然后他取了钥匙,拿着图纸,在前面一路快步走,把李文军带到仓库里,打开门。 李文军被里面满满一仓库的木材给惊到了。 红的黑的黄的白的,他能想到的各种上等木材几乎都有。分门别类,摆放整齐,还编了号。 每一种都足够做一屋子家具了。 陶光明和陶光慧的执行力和能力真是太惊人了。 他本来的意思是能弄到哪种弄哪种,然后他们再根据木材调整款式。 结果陶光慧和陶光明两个人把李文军清单上给的所有木材都弄来了。 这么多木材,陶家也用不了啊。 他真是被惊到了,好半天才缓过神来,问:“这是什么时候运来的?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陈子琛说:“暴雨停了以后到昨天,陆陆续续运过来的。每次货车来的时候,你刚好都不在。是我跟师傅接的货。” 陈子琛拿出图纸来,说:“我跟师傅都觉得这个款式用一号木材,这个款式用二号木材,然后三号木材做这个款式最合适,这样我们做三套出来,让他们再来选一套最喜欢的。” 李文军点头:“可以,挺好的。”李长明是老木匠,哪个木材好,他肯定知道。 款式图纸都是他画的,自然也没问题。 李文军发现有套茶桌里多了一个两层的高方几,造型大气古朴,跟原来设计的几个东西很搭配,可是他却记得不是他画的。 而且看这画风也不是他的。 即便是画同一个东西,不同的人画出来,感觉都差很远。 李文军很感兴趣,问:“这个是谁设计的?” 陈子琛有点慌,他没想到李文军一眼就看出来,搓着手说:“啊,是我设计的,厂长觉得不好吗。不好的话,就拿出来不放进去了。”李长明说很好,所以放在里面了。他也想看看李文军的反应。 李文军笑了笑:“挺好的,为什么单独给这一套加了个小几呢。” 陈子琛说:“这个茶桌是所有里面最小的,我想着加个小几,可以给主人在上面放点书或者别的零碎东西,也方便一点。” 李文军点头:“挺好的,就照这个做吧。这个用3号小叶红檀做挺好的。” 其实这个东西摆在家里实用意义不大,李长明比他更清楚。不过既然陈子琛鼓起勇气设计,李长明明知道没什么用,还鼓励陈子琛放到里面,那李文军也就顺水推舟同意了。 反正浪费料也不是他的料,浪费的功夫也是陈子琛的功夫。 说不定陈子琛练一练,以后还真能自己设计,省了他一些精力。 李文军指着五号:“这个进口的白胡桃木,麻烦帮我做两张书桌。”他现在跟顾展颜共用一张书桌挺不方便的,他的东西有时候有油有碎屑,顾展颜的书本教案又不能沾染这些东西。 再说家里那个也旧了,刚好一起做两个,他和顾展颜一人一个。 陈子琛再一次被李文军的学识所惊艳。 木材运来以后,李长明教了他好多遍,这个是黄花梨,这个是相思红豆木,这个是紫檀……可是一下太多,他压根就记不住。 而且有些木材只有细微的差别。 李长明怕他搞错,才不厌其烦的在每一根木头的顶上用油漆标上了编号,然后列了表给他,1号黄花梨,2号紫檀,3号…… 李文军却能从这么多木材中一眼认出胡桃木来。 而且这个胡桃木还是进口的,跟国内的胡桃木颜色不太一样,一般人也不认识。 李文军对陈子琛的惊讶浑然不觉,只说:“我赶着去有事,这里就拜托你们了。中间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来找我。” 然后就走了。 陈子琛站在那一堆木头中间,喃喃自语:“李文军,我输给你,输得心服口服。我努力了这么久,还是没赶上你。” ----- 李文军回到家,顾展颜已经把季如诗的东西收拾好了。 李文军把那些东西放在车上,按照习惯绕着车走了一圈,然后发现前面右边前面的轮胎很瘪。昨天开回来的时候,明明气很足的。 带着疑惑,他又仔细看了看,靠近挡泥板那里竟然被人扎进了个大钉子。 第三零二章 混蛋始终是混蛋 李文军皱着眉立刻又把其他三个轮胎检查了一下,除了刚才那个,还有一个轮胎被扎了钉子。 那个位置很隐蔽,若不是有一个已经瘪了一点,他说不定还看不出来,等下开到一半才出问题,那才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车上只有一个备胎。只能补了胎再走了。 他有些无奈。 有些人真是…… 赚钱的本事没有,拖人后腿的坏心眼子却很多。 除了眼红什么都不会。 他想来想去,这个年代修车的地方,少之又少,修单车的地方却很多。但是能不能补这么大的胎呢? 李文军又拎着东西回去了。 顾展颜见他去而复返,有些惊讶;“诶?怎么又回来了?” 李文军叹气:“不知道哪个混蛋,把我的车胎扎破了。” 顾展颜皱眉:“谁这么无聊。” 李文军摇头:“眼红得人太多了。”昨天他就担心,还特地解释了一下,没想到今天还是中招。 他拿起电话,却不知道打给谁好。 陶光明这样子,他肯定不能找陶光明帮忙了。而且陶光明要是知道他才把车开回来一个晚上,就被人扎破了两个轮胎,肯定要笑他。 顾展颜抿嘴笑:“你还真是眼前的人都看不见。柳冬生不就是车队的吗?他们司机都要学修车的。补个胎,应该对他来说很容易。” 李文军轻轻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叹气:“你看看我。关键时候,就想不起来了。” 他忙打了个电话去运输队。 运输队的队长因为那两次李文军用车都很大方,还给他都带了烟回来,所以对他格外客气:“军少又要用车吗?” 李文军回答:“啊,不是,我找柳冬生同志。” 运输队长忙说:“等下。” 然后电话里响起运输队长的吼声:“柳冬生,军少找你,赶紧过来。” 然后一分钟后,电话里就传来柳冬生微微喘气的声音:“怎么了厂长。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李文军一般有什么事找他,都会下班的时候在厂里说,还是第一次这样打电话到运输队来找他。 只有一个可能,这些话不好当面说。 他有些紧张,生怕李文军说让他明天不用来厂里了。 李文军说:“没有没有,我昨天开了个朋友的车回来,不知道被那个混蛋把车胎扎爆了。你会补胎吗?方便帮我补一下吗?” 柳冬生忙说:“会。不过……” 他有些犹豫,这个点从运输队里出来,要是平时,运输队长肯定要记他早退。 李文军说:“我来跟你们队长说,你只管带齐工具过来,我在最后一排排屋的停车场里等你。” 柳冬生说:“好。”把电话递回给了运输队长。 李文军说:“队长,不好意思,我要麻烦柳冬生同志过来给我补个胎,跟您帮他请个假。” 队长说:“嗨,多大的事,我让他来就是了,不用请假。叫他补了胎赶紧回来就行,怕等下要运矿石去火车站。”其实吧,这事就算他不准,柳冬生转头就会自己拿着东西走了。柳冬生压根就不受他管束。李文军打个招呼已经是够给他面子了,他也不会不准。 李文军说:“好知道了,谢谢,最多一个小时,他就能回来。” 李文军挂了电话,又拎起东西对顾展颜说:“我走了。” 顾展颜笑:“一路顺风。” 李文军苦笑:“但愿。” 有钱人也有有钱人的痛苦,出个门都这么难了吗? 看来他以后买车,还要想办法弄个有门的车库才行。不然天天被人扎轮胎,天天补胎也不是办法。 ----- 李文军到了停车场,发现轮胎里的钉子被人拔了,现在真的没气了。 他气笑了:看来这个混蛋刚才一直在一边偷偷盯着,见他发现了,还走开了,就赶紧过来接着搞破坏。 也就是说,这会儿,这人肯定还在附近。 ----- 这一排住了三个矿长和周主任。王小山在监狱,王小兰和陈子琛现在都已经不恨他了,不会干这种事。 那就是有可能是郭铭哲,或者三个矿长? 李文军把东西放到车上,锁了车,假装漫不经心在那一排屋子前面慢慢走过。 余光瞥见一个窗户后面,有人影一闪,李文军偏头一看,郭建光家。 郭建光成熟稳重,不会干这种幼稚的事情。况且这会儿,郭建光在上班,也不在家。 那就是有郭铭哲了。 看来这家伙还是不服气啊。 看见他又开了车回来了,郭铭哲嫉妒成狂,才会又来干这种无聊的事。 郭铭哲真是阴沟里的老鼠,最喜欢干这种不上道,摆不上台面的事情。而且还蠢到不长记性。 他但凡光明磊落一点,真不服气就想办法超过李文军。 李文军摸了摸下巴,自言自语:“看来要找公安局来查一下指纹才知道是谁扎破我的轮胎了。一个轮胎几十块钱,非要叫那混蛋赔给我不可。” 屋子里传来有人重重坐在沙发上的声音。 李文军暗自好笑:他未必会真叫公安来,不过怎么也要虚张声势吓吓郭铭哲这个混蛋,让他几天睡不着觉。 ----- 李文军走回了车子边。 柳冬生已经来了,用千斤顶顶着车,把那两个轮胎拆下来了。 他回头对李文军说:“扎轮胎的是个外行人,力气又不够,没扎进去。而且幸好你没开动车子,所以只有一个轮胎的内胎被扎破了一个小洞。” 李文军点头:“能补吗?” 柳冬生说:“洞很小,可以补。你等等我。” ---- 柳冬生干事慢吞吞的,不过却做得很仔细。 李文军发现,他其实做事的态度很好,只是缺乏跟人沟通的能力和做事的激情。 说白了就是没有内驱力。 这一切,都是因为柳解放夫妇包办太多,让柳冬生信心全无,索性躺平当个废物。 柳冬生涂上胶水,然后站起来说:“要等一会儿。” 李文军笑了笑:“挺熟练的,不错。” 柳冬生像个孩子一样兴奋:“我们学开车的时候,都要学这个。” 胡春桃从远处东张西望走了过来,鬼鬼祟祟,明摆着是冲着李文军而来,可是又怕被人看见一样,所以才装出这个样子,却不知道其实欲盖弥彰。 李文军默默等她走近,看看她要干什么。 第三零三章 李文军的神奇本事 李文军继续跟柳冬生有一句没一句说话:“你喜欢做木工,还是修车。” 柳冬生有些局促,他不知道李文军为什么这么问,也不敢回答。 李文军淡淡地说:“不要紧张。我只是随口跟你聊聊,因为以后,我可能还会涉足汽车行业。” 柳冬生立刻抬头说:“汽车,汽车。我更喜欢汽车。之前跟着李叔叔学做木匠,是怕我什么都不会,你会把我开除。” 李文军忍不住笑了:“好好,不要急。你有这个上进的心就好了。你在运输队有机会接触到车,平时有空就多研究一下,发动机什么的。现在电子厂那边,你想继续打扫卫生或者跟着我爸做木工都可以,随便你。只要你想留在电子厂,不犯大错,我都不会开除你的。” 柳冬生忙点头:“好好好,谢谢李厂长。” 胡春桃路过时,低声说:“是郭铭哲扎的。我刚才看到了。” 李文军微微挑眉:她竟然是为了告诉他这个…… 他抽了抽嘴角问:“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胡春桃一愣,手指铰着衣角,红了脸有些局促地说:“我背叛王小兰,你是唯一一个没笑话我的人,还给我工资。我也不是那么不知道好歹。” 李文军看了一眼王永青紧闭的家门,说:“你来找王小兰?” 胡春桃没回答,只在脸上挤出一丝勉强的笑容:“习惯了。一有空就往这里走。也没别的地方可去。” 李文军知道她其实只有王小兰一个朋友。出卖朋友的滋味不好受。交不到新朋友,跟老朋友反目。 不过这都跟他没关系。 胡春桃往前走了几步,停下了脚,犹豫了一下又转身走回来,说:“军少,你比较聪明。你告诉我,我要怎么样才能让小兰原谅我。” 李文军定定看着她:“你是真心悔过,真想和好?”他其实不能确定胡春桃是不是觉得王小兰还可以利用一下。如果是那样,他真没兴趣掺和。 胡春桃红了脸点头:“真想和好。” 李文军挑眉:“为什么?” “我以为我有钱了,不会在乎王小兰怎么样。因为她过去总欺负我。可是拿到了钱,我才发现心里空了一块。”胡春桃摸了摸自己的胸口,“仔细想想,她虽然经常笑我,骂我,有什么好事却都会想着我。我要她帮忙,她也从来不推脱。其实她对我也不是那么坏。” 李文军暗暗诧异:没想到这对塑料姐妹,其实还有几分真情。 他从来不会阻挡别人向善向上的心,也算是为自己积阴德。 他淡淡地说:“既然你这么诚恳的问我,我就多一句嘴。你要想跟王小兰和好,除了你好好跟王小兰道歉,没有别的办法。” 胡春桃犹豫了一下:“她会原谅我吗?” 李文军想了想说:“不容易。不过你如果辞去电子厂顾问的职务,她肯定会原谅你。” 胡春桃退了一步,小眼睛警惕地打量了一下李文军:“你是想省钱才这么说吧。” 李文军无奈地摸了摸额头。 一直在默默听着,置身事外的柳冬生忽然嘀咕了一句:“给谁钱,不是给?你辞了,自然会有新的人来。怎么省钱?” 胡春桃站在那里歪头想着,那个不怎么好的脑子,似乎也终于想明白了这一点,嘀咕:“一个月一百块,我舍不得。” 李文军懒得跟她浪费时间了:“你自己想吧。如果你想赚钱,来我这里做零工。” 胡春桃低头想着李文军的话,慢慢走了。 这边胶水也干了。 柳冬生打了气,试了一下不漏气,然后又装了回去,收好工具,说:“可以了。” 李文军拿出两块钱:“谢谢,耽误了你一早上。” 柳冬生摆手:“不用。也就一个小时的事情。刚才我也是在值班室里歇着,等组长安排工作。” 李文军转身从车上拿了一包烟,递给柳冬生:“帮我给你们队长。你别说是我给他的,就说我给你的,你不抽烟,就给他了。” 柳冬生皱眉:“为什么要这么麻烦?” 李文军气笑了:人真的都有短板。这家伙干别的事情的时候,也没见这么笨,怎么一到人际交往上,就像个木头,别人是一点就通,他是用金刚钻戳都戳不破。 这事还没法解释清楚,只能让这木头自己去慢慢领会了。 他挥了挥手:“你照我说的做,别问那么多了,反正对你没坏处。记得啊,回去第一件事就是跟队长报到,然后把烟给他。” 柳冬生背着工具包,又嘀嘀咕咕走了。 李文军无奈地摇头,上了车,开着车去县城了。 ------ 柳冬生回到了运输队,队长已经派了几个人出去了。 “我回来了。”柳冬生说。 运输队长很惊讶,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柳冬生:“冬生今天不错啊,回来还知道打个招呼。看来跟着军少没白混。”要知道平日里这家伙最无组织无纪律,想去哪去哪儿,想什么时候去什么时候去。通常要找他干活的时候就找不到人。 柳冬生想了想,从包里拿出那包烟,红了脸,磕磕巴巴地说:“李厂长给了我一包烟,说是感谢我,我不抽烟,给你抽吧。” 他说完就像是逃跑一样,也不管队长要不要,放下烟跑了。 队长盯着烟半天,才摇头说:“啊呀呀呀,今天太阳是从西边出来了吗?柳冬生竟然也知道人情世故了。”他又想了想,不对,这军的主意。 李文军知道柳冬生不抽烟,按照他的办事习惯,肯定不会给柳冬生烟。大概是李文军给柳冬生钱,柳冬生不要。他就教了柳冬生这个法子。 而且每次李文军叫运输队的人干活,都会捎一包烟给他,这一次也不会例外。 这叫借花献佛。 不管是不是柳冬生自己的主意,他肯这么做已经是进步了。 李文军真是有神奇的本事,能把任何朽木变成宝贝。 连他都好奇,李文军将来会让柳冬生变成什么样。 第三零四章 李文军的好 李文军把季如诗的东西直接送到了陶光明家里。 季如诗刚好也在。 陶光明问:“怎么这么迟?”按李文军的脾气,应该是交代几句,一大早就过来,现在都快十一点才到,肯定是被什么重要事情给耽搁了。 李文军只好把早上车胎被人扎破的事情跟他讲了。 车毕竟是陶光明的,被人弄了,还是要告诉他。 陶光明皱眉:“你们那破地方,真是庙小妖风大,池小王八多。全是这种小人。亏你还什么好事都先想着黄铁矿。” 李文军叹气:“没办法,谁让我在那里出生长大的呢。” 他略坐了一下,就要走了,毕竟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他站了起来问陶光明:“我去一中看看。你有什么事要我办的吗?” 陶光明想了一会儿:“你送我去农贸市场看孙老头雕玉吧。也比在这里歪着好。整天这样无所事事,感觉身上都要长虫了一样。你把我送到那里就走,中午我就在那边吃一点算了。” 季如诗忙说:“那我回去了。” 陶光明看了看她:“要不你把东西放回去,跟我一起去吧。反正你也在休假,也没事。去看看雕玉师傅怎么弄,你会喜欢的。” 季如诗想了想:“好,我也没见过,刚好长长见识。万一你有什么事,我还能搭把手。” 李文军算是听明白了,说到底,季如诗还是不放心陶光明。 他似笑非笑看了陶光明一眼。 陶光明心里甜丝丝地,炫耀一般朝李文军抬了抬下巴。 李文军气笑了:半个月前那个还在他面前哭着说追不到季如诗,颓废得像条死狗的是谁? 现在就神气起来了。 他不知道昨天季如诗没在陶光明家里吃饭的事情,自然也就不知道,陶光明特地跑去办公室坐着,其实是想跟季如诗一起吃饭。 等下到中午,又在农贸市场那边,季如诗总不能说自己一个人去吃饭了吧。 ---- 李文军把陶光明和季如诗送到农贸市场,跟他们说他晚点来接陶光明去换药,就开车走了。 他到了县一中,把车在树荫下停好,先不着急进去找谭打雷他们,而是找了个地势最高的地方把整个工程现场看了看。 跑道的混凝土边框已经全部埋下去了。从下往上三层基层大鹅卵石,小鹅卵石和河沙,都一层一层铺上,然后用小型压路机压实过。 所以跑道的形状已经完全出来了。接下来只要把煤渣运来铺上,再压实,跑道就算弄完了。 操场边的排水沟已经铺好,勾缝,加上了盖子。操场上的篮球场那一片也跟跑道上一样铺好了基层,做好了边框。现在工人们已经在搅拌水泥,一块一块的就浇筑混凝土了。 他记得下一场大雨是在开学后,离现在大概还有二十天,刚好那个时候篮球场的混凝土强度已经基本上能满足要求,那场雨就能检测他做的工程的质量了。 李文军从高处下来,谭打雷他们才看见他。 “诶?文军哥怎么来了。”谭打雷迎了上来。 李文军点头笑:“是。” “光明哥怎么样了。”另外一个问。 李文军知道每天老四都来送菜,最后肯定瞒不过他们,只能说:“好些了,伤口不深。我不想让你们担心,所以昨天没说。” 谭打雷点头:“那人都死了,也没什么好说的。” 另外一个低声说:“文军哥,听说是被你一脚就踢死了。” 谭打雷忙说:“胡说什么,这话也是能乱说的吗?” 那个忙缩了缩脖子,不出声了。 李文军笑:“当时光想着救陶光明,可能力道没控制好。不过警察说,那个逃犯的伤是旧伤,应该是从警用摩托上掉下来的时候摔伤的。因为当时警用摩托的速度很快,旁边又是个深沟,天又黑。” 那人点了点头:“也是,那个人除非是纸糊的,不然怎么会一脚就被踢死了。” 谭打雷说:“好了,别问了,让文军哥心里不舒服。死了就死了,反正也是他自作自受,又没人害他。” 李文军想也是。其实他昨晚上心里也挺不舒服,毕竟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么死在他面前。现在听谭打雷这么一说,想想那人从头到尾都是自己作死,没有人逼他害他,也怨不得别人。心里顿时就豁然开朗了。 李文军转开了话题问谭打雷:“昨天怎么样。” 谭打雷说:“挺好的。自从减少工钱,这些人反而老实了,也特别肯干活。就是每天结算的时候麻烦一些,要分四挡发工资,我们总怕弄错,他们又闹。” 李文军点头:“辛苦了。反正不管干什么,比如领料,领工钱全部都要他们签字,那个原始表格也要留着,好对账。” 谭打雷他们在农贸市场干过,自然知道账本的重要性,忙点头:“知道了。” 李文军拿出一个信封:“之前陶光明给了你们多少钱,我也不知道,想着应该差不多用完了。这是五百块,够不够。” 谭打雷笑:“文军哥真是料事如神,今天发完工资刚好就用完了。” 李文军点头:“好,还好我想起来了。那你在这个收条上签个字给我,到时候一起统计。” 谭打雷写收条的时候,李文军问:“去联系煤渣了吗。” 谭打雷一边签字,一边点头:“联系了,等下就会送过来,压路机下午来,然后今天就能把跑道完成了。上午应该能把篮球场浇筑好。” 李文军频频点头:“好好,辛苦了。”这三人看着一副小瘪三模样,干起工程来却是好手。果然人不可貌相,什么事情都是要上了手才知道深浅。 谭打雷看了看手表:“哎呀,到吃饭时间了。文军哥干脆留下来跟我们一起吃一口吧。” 李文军想了想,说:“也好。” 他走到食堂,忽然想起陶光明还在农贸市场,今天他的小弟都来这里了,也没人给他打饭。 而且还带着季如诗…… 总不能让陶光明带着伤去找地方吃饭,或者让季如诗一个女人大热天的满县城跑,给陶光明弄午饭。 就是不知道陶光明这家伙会不会在季如诗面前摆谱,不肯吃食堂的饭。 他拿出对讲机打开,说:“喂,陶光明。” 第三零五章 没有退路 李文军早上离开以后,季如诗感叹:“李文军同志真是个好人,对你真好。” 陶光明笑了笑,说:“是。” 他不想吓唬季如诗,李文军已经逼疯了三个人,弄死了一个,还往监狱里送了几个进去。 李文军的好,也不是对谁都好。 他可是见识过李文军发狠的样子,绝对不是任何一个普通人能承受得住的。 陶光明跟季如诗闲聊了一会儿,就带着季如诗去看孙老头雕琢玉器。 季如诗开始觉得新奇,多看了两分钟就觉得没意思了。 倒是陶光明,平日里像个跛脚鸡一样一刻站不住的,这会儿却看得津津有味。 季如诗只能陪着,她不知道,在陶光明眼里,这不是石头,而是巨额数字在脑海里跳动:两千,三千,四千…… 里面闷热得很,季如诗怕陶光明等下伤口被汗水浸湿会疼,就说不想看了。 陶光明这才出来了。 他们刚在办公室坐了几分钟,陶光明的对讲机忽然响了:“喂,陶光明。” 陶光明一听是李文军,没好气地说:“干嘛。” 他跟季如诗好不容易能单独相处一下,李文军又来捣乱。 李文军被他语气里的醋意逗乐了,说:“我在县一中的食堂。要不要我帮你跟季团长打两份饭菜过来。” 陶光明看了一眼季如诗,他跟季如诗一块吃饭当然是好,不过李文军等下也坐在这里,就像个电灯泡,好扫兴……. 可是他又不能对李文军明说。 李文军从他的沉默里读出了他的心思,忍着笑说:“我吃过了送过来,送来了就走,我还要去百货商店跟慧姐谈点事情。” 陶光明这才松了一口气:“行,那你帮我和如诗打饭菜来吧。” 季如诗忙说:“我不在这里吃饭,我等下自己去吃点就好了。” 陶光明的眉头拧了起来:这姑娘也太拧了,都到这里了,还是不肯跟他吃饭。 他叹息:“昨晚上是因为你不想占我家便宜,今天又是为什么。” 季如诗:“还要麻烦李文军同志,我也不好意思。” 李文军听见昨晚上季如诗没在陶光明家吃饭,忙在对讲机里说:“季团长,你可千万别走。不然等下顾老师要骂死我。” 季如诗皱眉:“嗯?!为什么?” 李文军又说:“你想想,你们关系那么好,我都打了饭过来了,还让你饿着肚子离开,她会不会骂我?你就当是顾老师打给你的饭,不就行了吗。” 季如诗犹豫了一下,点头:“那行吧。”主要李文军说他放下饭菜就走。她要是出去吃饭,不知道要走多远才能找到,这一来一去,剩下陶光明一个人在这里也不好。 陶光明又高兴起来,对着对讲机说:“谢谢。”这一次“谢谢”说得诚恳无比。 其实他想说的是:“好兄弟,多亏了你的随机应变,才能留下她跟我吃饭。” ----- 李文军果然送了饭菜来就走,只跟陶光明说了一句,饭盒让老四明天送菜的时候送到县一中食堂就好。他四点左右过来接陶光明去换药。 他这么识趣,倒是弄得陶光明很不好意思了。 李文军放了饭就去百货公司找陶光慧了。 其实陶光慧刚刚打了个电话回家听说陶光明去了办公室,正要弄点饭菜过去,李文军就来了。 李文军看了一眼饭盒里的饭菜,笑:“慧姐跟我想到一块儿去了,不过你不用去送了。我已经从县一中食堂打了饭菜给陶光明送去了。” 陶光慧一听笑了,坐下:“还是你周到,真是谢谢你了,省得我又跑一趟。” 李文军故作无奈:“总不能白用他的车啊,要用饭菜堵他嘴巴,不然以后不知道他会念这件事多久。” 陶光慧抿嘴笑:“你太了解他了。” 她给李文军倒了一杯茶,拿了些瓜子苹果,放在李文军面前。 李文军知道她有重要的事情要跟他聊,不然不会摆出这副留客的样子来。 反正今天该处理的事情,基本处理完了,他也不着急了,所以就默默等着。 陶光慧坐下之后,沉默了好一会,似乎在思索怎么跟李文军说才好。 李文军笑:“慧姐,什么事情这么为难啊。直接说就好了。” 陶光慧笑了笑:“好,我们都那么熟了,我就不跟你绕弯子了,你能不能想办法让陶光明断了跟季如诗来往。” 李文军一愣,他以为陶光慧会问季如诗是怎么样的人,这样他就可以以中立的态度诚恳的表扬一番季如诗,不着痕迹地为她说几句好话,也劝劝陶光慧。 结果陶光慧压根对季如诗的人品不感兴趣,上来就让李文军想办法拆散他们。 陶光慧又说:“你要是能办到,以后我可以帮你跟我爸爸提个要求。什么要求都行。我爸肯定会满足你。” 李文军沉吟了一下,问:“这是陶领导的意思?” 陶光慧点头:“是。”她跟陶路遥讲了季如诗以后,陶路遥自然是站在她这边了。 毕竟这些年也是陶光慧管陶光明多一些。所谓长姐若母。 在陶路遥那里,陶光慧对陶光明的择偶绝对有发言权。 李文军也明白其中的奥秘,其实说白了,还是陶光慧不喜欢季如诗。 这种断兄弟姻缘的缺德事,他是绝对不会干的。可是不答应陶光慧,就怕陶光慧又会对他有意见把他划到跟季如诗同一战线去,也就是陶光慧的敌对面上。 而且,他太了解陶光明的性子了,以后陶光明如果自己对季如诗没了兴趣离开季如诗还好,若是现在他这么喜欢季如诗,却要逼着他离开,他可能会屈服,但是会用杀敌八百自损一千的法子报复。比如记恨李文军和陶光慧一辈子,离开这里,一辈子都不结婚来惩罚自己所有人。而且反而会喜欢季如诗一辈子。 不管他怎么选最后都会得罪了陶家,这个关系算是就这么断了,以后说不定还会成为他事业的巨大反作用力。 毕竟陶家的势力太吓人。 好比房地产,通讯,医疗,这些都绕不开陶家。 唯一能绕开的大概就只有玉石了,还不能做高端客户。 现在李文军真是,牵着瘸驴上窟窿桥-左右为难。 这就是一道送命的题。 没有退路了。 也守不住了。 第三零六章 好好查一下季如诗 当没有退路又防守不了的时候,就只能进攻了。 进攻才是最好的防守。 李文军回答:“好,慧姐要我办的事情,我肯定要办。而且慧姐也不会害光明。” 要说服别人,第一条,先让对方觉得自己跟他站在同一个阵线上。 这句话果然让陶光慧觉得舒服无比,因为刚才还担忧李文军会第一个跳出来反对。 她点头:“文军果然识大体,够明智。” 李文军又说:“不过,要我想法子劝陶光明,我需要先知道慧姐为啥想要陶光明离开季如诗,才好对症下药。” 陶光慧觉得这个要求合情合理。而且既然李文军答应劝说陶光明,她也不需要有什么隐瞒。 陶光慧叹了一口气,说:“你知道我们家情况的。虽然现在陶光明在外面晃悠,好像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但是磨炼够了,就算是不回京,也不会永远这么散漫。他的爱人,只能给他助力,不能是个花架子,更不能拖后腿。” 李文军点头:“慧姐觉得季如诗是个好看不中用的花瓶。” 陶光慧忙附和:“可不是嘛。一个不知道哪个小城里来的知青,凭着脸蛋就进了文工团,然后靠着我弟弟的帮忙才坐上了副团长的位置。她还总以为是自己的本事。” 看来陶光慧把陶光明和季如诗的前前后后都查清楚了。 李文军暗暗庆幸自己方才没有贸贸然为季如诗辩解。 陶光慧说完,忍不住又愤愤哼了一声:“这些知青大多都是一个德行。” 知青,知青…… 一个念头闪过李文军陶光慧反复强调季如诗“知青”这个身份,却没说季如诗家庭条件到底是什么样。 不然她应该说:一个工人的女儿,或者一个教师的女儿。 从他之前观察季如诗的各种表现来看,季如诗的出身应该不会太差。 陶光慧之所以阻止他们,最重要的原因还是门不当户不对,觉得季如诗配不上陶光明。 如果季如诗的出身比陶光慧想象中好很多,就不存在这个问题了。 说不定这就是突破口。 不过这个法子,赌的成分比较多,可是想来想去,似乎现在一下子也找不到别的更好法子了。 李文军垂眼沉思了片刻,轻轻用手指点了点桌面。 陶光慧太了解李文军这个习惯动作了。 他思考一个问题,想出答案来的时候,就会不由自主做这个手势。 当然,她不知道,李文军有时候也会用这个手势迷惑身边的人,让人觉得,他马上要说出来的话,是深思熟虑后得出的结论。 陶光慧盯着李文军,等他说话。 李文军淡淡地说:“慧姐,虽然都是知青,但是每个知青的出身不一样。所以脾气性格和见识都不一样。要是能查清楚季如诗的来历,就更好办了。” 陶光慧想了想说:“是,还是文军考虑周到,我倒是没想过去深挖季如诗的背景。” 李文军笑:“从季如诗身上直接下手有点麻烦,也会让陶光明的反应比较大,如果从季如诗的父母身上下手,可能会容易很多。甚至,不用跟季如诗的父母接触,直接搞清楚季如诗的来路,直接让她提前返城。不就把他们两分开了吗陶光明一时半会儿离不开这里,两个人分开两地,又没确定关系,时间长了,说不定到时候陶光明自己就对季如诗没兴趣了。” 陶光慧轻轻一拍桌子:“这个好,这个就是兵不血刃,杀人无形。” 她兴奋而又喜悦,好像一个苦敌已久的将领找到了攻破城池的法子,拿起电话:“我现在就打电话叫人去查季如诗的身份。” 李文军沉默着,脑子里已经想了好几种结果和应对方式。 以现在的通讯和档案记录水平,等陶光慧查清楚也至少是半个月以后的事情了。 这半个月,要想办法让季如诗能收服陶光慧。 可是季如诗虽然人品样貌样样出色,可是唯独一条,让她没办法跟陶光慧亲近,那就是她压根就不屑于委屈自己赔笑脸讨好别人。 可是这一点也是让陶光明和顾展颜能接受她,喜欢她的原因。 说物以类聚也好,说臭味相投也罢,其实他,陶光明,顾展颜自己也是这样的人,才会惺惺相惜聚到一起。 所以,最麻烦还是这一个,怎么让陶光慧改变对季如诗的看法。 ----- 陶光慧一连打了几个电话。 李文军越听心里越震惊。她打电话的对象,级别都不低。 这哪里用半月,只要七八天肯定能把季如诗祖上三代都给查清楚。 跟他估计的一样。 陶光慧办事不在于她找不找得到人帮忙,而在于她屑不屑于找人帮忙。 ----- 陶光慧挂了电话,问李文军:“啊,光顾着说我的事了。你是不是也有事情跟我说。” 其实李文军来找陶光慧本来是想来拖住陶光慧,不让她去农贸市场找陶光明,以免她撞见季如诗在陶光明办公室,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情。 所以他也没有什么大事,可是现在陶光慧这么问,没有事也要想点事情出来了。 他从怀里掏出那三张加了颜色的茶桌手绘稿,笑:“我跟我爸把慧姐和光明送来的木材研究了一下,初步设计了这三套茶桌。所选用的木材都标在上面了。慧姐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改动的。如果没有,我们就先把这三套做出来。最后你们再看实物来挑。” 陶光慧接过手绘稿,笑:“你们办事真是仔细。光明看了吗他什么意见。” 李文军微笑:“那是,你们交代的事,我当然要办好。我今天忙,还没来得及给他看,等下送他去完医院就给他看。不过他多半不会有什么意见,只有四个字回我‘好看,都要’。所以主要还是看慧姐的意见。” 说是征求意见,其实李长明他们已经开始做了。 而且李长明这种老工匠,看见稀罕的原料,跟久旱的人看见水源一样,肯定从最贵的动手。 要是陶光慧真的说不喜欢,李文军还真不好办。也没处找一样的重新做。 第三零七章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陶光慧又被逗笑了,认认真真看了看三张图,叹气说:“我都挺喜欢的,也只能用这四个字回你了,好看,都要。你们照做吧。到时候我们挑一套送给我爸爸,另外两套我跟陶光明一人一套。” 李文军故作无奈叹息:“这就把三套都分了吗。我还想着我能不能留一套呢。” 陶光慧被他的表情逗笑了:“给了你那么多木材,你想要还不容易,现做一套就是。” 李文军咧嘴笑:“是,跟慧姐开个玩笑,你们喜欢就好。” 陶光慧想了想:“点点的奶粉是不是快没了。” 李文军一愣,侧头想了想:“应该,大概,可能是。” 他最近忙得脚不沾地,没给点点泡奶粉,所以压根就不知道还剩多少,而且现在他让李长明和刘翠红都喝奶粉,也不知道他们到底喝了还是没喝。 陶光慧嗔怪地瞥了他一眼:“你看看你这个做爸爸的,连这个都不关心。你可不知道,昨天吃晚饭的时候,陶光明跟我说,你之前混蛋到连点点的奶粉都不知道买回去,还好你终于醒悟了。他还说要是早认识你一个月,非要揍你一顿让你早点清醒。” 李文军现在是真的在叹息了:“可不是。” 人跟人之间的缘分原本就这么奇妙。 他要不是重生回来,振作起来发愤图强,怎么会遇见陶光明。自然也就不会有陶光明把点点看成自己孩子一样,知道点点没奶粉吃就气得想打人这些事了。 陶光慧抿嘴笑:“好了,过去的事就过去了。我给你两张票,你等下走的时候记得买奶粉。还有啊,我们商店,新到了一批奶瓶,玻璃的。奶嘴是乳胶的,质量很好,你带两个回去吧。之前奶瓶都没有,顾老师母乳又不够,都不知道她怎么熬过来的。” 李文军忙说:“真是惭愧,还是慧姐细心周到了。” 陶光慧摆摆手:“你一个男同志,还怎么年轻,生点点的时候,你自己也是个半大的孩子,一时想不到也很正常。其实你不用太内疚,过了就过了。只要以后对她们好就行了。再说点点现在这么外向又活泼,健康,说明她很快乐。这个才是最重要的。” 李文军笑:“慧姐可算是帮我说了几句公道话了。” 为这事,他都不知道挨了多少骂了。 ----- 李文军又跟陶光慧聊了一会儿。 陶光慧提醒他,桌布和瓷器都卖得差不多了,要赶紧做。 李文军看着时间差不多快四点,便说:“我要接光明去换药了,不然等下医院门诊下班了,要去急诊,手续麻烦。” 陶光慧忙摆手:“去吧去吧,辛苦你了。晚上我就不留你吃饭了,你也出来一天了,好好回去陪陪老婆孩子。” “好好。”李文军笑着出去了。 陶光慧等李文军出去了,才若有所思看着电话机。 其实李文军刚才也提醒了她一件事。 那个女人,最初勾引她爱人不就是为了返城吗 那就让她如愿以偿,回家去。 他们两感情再好,不也没名没分嘛,分开久了。那女人耐不住寂寞,又想更上一层楼,肯定要去抱别的大腿。 她第一次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其实也气得想去他们面前,扯那女人的头发抓花她的脸。可是碍于陶路遥的面子,她硬生生把这口气咽下去了。 现在想想,还好当时没那么多,其实她完全不用这么费劲,把自己搞得像个怨妇和泼妇一样。 现在她爱人对那女的的痴迷应该早不如以前了,正好是把那女的调开的最好时机。 陶光慧拿定了主意,拿起电话:“喂,我是陶光慧……” ----- 李文军买了奶粉,便开车直奔农贸市场。 他停车的时候特地按了一声喇叭,提醒陶光明他来了。 陶光明从办公室里走出来:“真准时。” 李文军摇头叹气:“啧啧,你真是丝毫不能体谅我的苦心。” 他把陶光慧准备来送饭,被他拦住的事情一讲,却只字不提他跟陶光慧后面的话。 陶光明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感激的说:“好兄弟,你就是年度最佳助攻。” 季如诗从里面出来,问:“是不是要换药。” 李文军说:“是,现在去吧。” 季如诗上了车,李文军又说:“等下换药,季团长会不会看了害怕。” 季如诗说:“我在外面等你们。” 李文军说:“这样的话,不如我先把你送回宿舍,然后送陶光明去换药,反正换了药我就会送陶光明回来。” 陶光明正好也不想季如诗去医院那种全是病人来来往往的地方,也说:“这样挺好。” 季如诗想想自己陪了陶光明差不多一整天了,总跟着似乎太黏人了,便也说:“那就这样吧。” 于是李文军把季如诗送回了县委大院,才开车送陶光明去医院。 一离开县委大院,陶光明便淡淡地问:“说吧,你有什么话要避开她跟我说。是不是我姐姐说了什么。” 李文军叹气:“你们两姐弟真是太了解对方了。” 陶光明说:“她说什么了。” 李文军说:“她问我觉得季如诗怎么样。我只说不了解。你知道的,我绝不能说季团长坏话,可是说好话,慧姐未必信。你知道季团长家里是干什么的吗” 陶光明皱眉:“我要知道这个干什么” 李文军叹气,索性把车停到一旁,说:“你都追了这么久的姑娘,你竟然不知道她的来头。” 陶光明:“我知道她就行了。” 李文军说:“我就问你,有一天你要是把她带到陶领导面前去,是不是要说明她的来历。” 陶光明想了想:“这倒是。” 李文军说:“赶紧问季如诗,不好问,你就去查。不要觉得对不起季团长。以免她有什么把柄落在别人手里,你还不知道。” 陶光明点头:“好。” 李文军暗暗在心里说:“兄弟,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所谓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现在他就是这个感觉。 第三零八章 把晚饭吃成工作简报 李文军拿出刚才给陶光慧看的手稿,问陶光明:“你看看,这个选料和款式搭配怎么样。” 陶光明看了半天,果然回了两句话:“好看,都给我吧。” 李文军忍不住笑出了声。 陶光明一脸茫然:“你笑什么。什么事这么好笑。” 李文军说:“没什么,我跟慧姐说,你看完这个手绘稿多半就是用‘好看,都要’这四个字回我,没想到还真被我说中了。” 陶光明挠了挠头:“那只能说,你太了解我了。” ---- 到了门诊,医生说陶光明的伤口愈合不错,还有两三天就能拆线了,然后给他换了药交代了几句,就放他们走了。 李文军照样又把陶光明送到家。 陶光明下车前对李文军说:“明儿你来接我下工地吧。我也想去工地看看工程做得怎么样了。” 李文军说:“行,我带你去看看。” 陶光慧从里面出来,笑着说:“文军,辛苦了。” 陶光明见陶光慧这么早就回来了,脸立刻就垮了。 等下季如诗来,怕是要不自在了。 李文军暗暗好笑,忙告别走了。 ----- 季如诗估摸着陶光明回来了,就过来敲门:“请问,陶光明同志在吗” 陶光明怕陶光慧直接把人吓跑了,忙赶在陶光慧前面去给季如诗开门。 季如诗站在门口,问:“需要我做什么吗” 陶光明说:“我想听你念书。这个手臂捧书有点疼。” 季如诗走了进去:“好。你要听那个。”她进去发现陶光慧坐在大厅里,忙不卑不亢鞠躬打招呼:“陶经理好。” 陶光明一边对厨房说:“阿姨,帮我洗点水果,拿点蜜饯果脯来。” 一边引着季如诗往楼上走。 陶光明说:“悲惨世界,我有一本法文原版的。我听说你会法文。” 季如诗抿嘴笑:“想不到你这里还有法文的原版书。我真有眼福,正好我也想看。” 陶光慧听得暗暗惊讶。想不到,一个小小文工团知青,会法文。 看来这个季如诗,也不完全是个花瓶,还是有几分真材实料的。 ----- 陶光慧默默在楼下翻着各种杂志,研究最近进什么货才好,其实竖起耳朵在听楼上的动静。 季如诗的声音很好听,配上优雅的法文,更是动听。 就连听不懂法文的陶光慧都觉得是一种享受。 保姆走过来,低声对陶光慧说:“陶光慧同志,吃饭了,要上去叫陶光明同志吗”这会儿她要是上去打搅陶光明,多半陶光明会不高兴。 陶光明虽然也不会恶语相向,但是一晚上都会拉长着脸。等下陶光慧一走,这么大栋房子,就剩了她独自面对陶光明,太压抑了。 陶光慧点头:“我来叫。” 她放下杂志走了上去,敲了敲门:“光明,吃饭了。” 里面念书的声音戛然而止。 季如诗说:“我回去了,剩下的明天再来给你念。” 陶光明的声音明显不高兴:“你怎么又不在这里吃饭,都这个点了,你一个人出去,要在哪里吃。” 季如诗说:“我刚才去买了县委食堂的饭票,我去食堂吃。” 然后门就被打开了。 季如诗对上站在门口的陶光慧又浅浅一笑,露出嘴角边好看的梨涡:“陶经理,我先走了。” 伸手不打笑脸人。 季如诗进去出来都跟她笑眯眯打招呼,陶光慧也不好再不理,点头笑:“季团长好走。欢迎再来玩。” 她看了看里面桌子。桌上刚才保姆端来的东西,一点都没少,可见季如诗压根就没吃。 陶光明要出来,陶光慧说:“我去送,你歇着吧。” 陶光慧跟着季如诗下楼,把她送到门口,这期间,按下了无数次想开口要季如诗离开陶光明的冲动。 李文军说的没错,与其用杀敌八百自损一千的法子,不如让敌人自己内部瓦解。 她就先查清楚季如诗的来头,再想想办法吧。 季如诗出了门转身鞠躬:“再见。” 陶光慧挥手:“谢谢你陪着陶光明。” 季如诗笑了笑:“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陶光明同志帮了我不少,这是我应该做的。” 其实陶光明今天中午已经再三叮嘱她不要在陶光慧面前说那个变态袭击她的事情。 季如诗也巴不得别人不知道,自然不会主动说出来。 季如诗点点头,转身走了。 陶光慧看她苗条优雅的身子在树荫下慢慢走远,心里暗暗叹息:“可惜出身不好,不然倒是个知进退的好姑娘。” 李文军一想这几天都没空陪点点和顾展颜,心里内疚得不行,回来第一件事就先抱点点,陪她玩了一会,才去那边吃饭。 李文军一坐下来,李长明就问:“你是不是图纸和选料都拿给陶光明同志看了” 李文军点头:“是,他们同意我们定的方案,让你把三套都做出来,他们都要。” 李长明一愣:“都要啊。” 李文军说:“是,都要。” 李长明兴奋起来:“那我们就只管放开手做了。” 李文军点头:“是,这么好的客户太难找了。提供最好的原料,设计上面也不会外行人指导内行人,而且包容,允许出错。” 李长明虽然对李文军说的话一知半解,不过也点头赞成:“难得,难得啊。” 李文军又跟刘翠红说:“妈,最近桌布有在做吗” 刘翠红点头:“有的,有的,我把你给我的新图纸都做出来了。你曹阿姨还帮了忙。等下你有空就拿给你看看。” 李文军点头:“好。” 李文军又望向顾展颜。 顾展颜说:“航空公司都收到设计稿了,说很喜欢,已经叫人去做了,尾款也给我们汇出来了。” 李文军又点头,望向下一个,结果对上了李文勇似笑非笑的眼睛。 李文军一愣,忙转开眼:“吃饭。” 李文勇说:“你怎么不问我有没有事情找你。” 现在已经形成固定习惯了,吃饭前,大家都跟李文军把工作汇报一下,就好像公司的各个部门经理向董事长做工作简报一样。 第三零九章 柳冬梅的难题 李文军说:“不,我不问。你肯定没事找我。吃饭、吃饭。我饿了。” 他说完就给点点夹菜,给刘翠红夹菜。 李文勇嘴角抽了抽:“我还真有事找你。” 李文军停了手轻轻叹气:“哥啊,队长啊。我真没时间练球。你别找我。我现在最怕就是你了,恨不得躲着你。” 大家都忍不住笑了。 李文勇说:“上次你订做的五十个背包,陶光慧同志已经派车送到我的办公室了。” 李文军一愣:“诶,这么快吗” 李文勇嘴角抽了抽说:“嗯,你面子大啊。背包质量很好,轻巧又结实,容量还很大。里面设计的装工具的小间隔很实用,预防了工具太多在里面相互碰撞,又方便紧急的时候一下就能找到。我特别喜欢那个拉链加搭扣的双重保险设计。收到,自己留了一个,就把背包都发下去了。同志们也觉得很好。大家都高兴,纷纷让我替他们转达对你的感谢。” 李文军点头:“好用就行。我特地交代莫厂长用的耐脏耐磨又防水好洗的布,是专门为工人同志们设计的。莫厂长在上面印了‘文军实业’四个字吗” 李文勇说:“印了,还是荧光的。挺实用的,现在我们下井,背着包,在再黑的地方,也能老远就看见搭档的位置,挺好的。” 顾展颜笑:“莫厂长一直都是这么细心。不过他今天又打电话来问你,什么时候带着点点跟我一起去一趟他们厂。” 李文军叹气:“那就去吧,这礼拜六就去。争取礼拜一回来。” 反正今天谭打雷他们应该已经把篮球场浇筑完了,跑道上的煤渣也铺上压实了。 工程就只剩下混凝土篮球场的养护了和一些清理工作。 再说这都八月底了,再不去一趟市服装厂,下周顾展颜和点点都要开学了,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才有空。 况且,这几天,他不想留在这里夹在陶光慧和陶光明两姐弟之间为难,正好有个名正言顺的理由出去避避也好。 最好等他们查清楚了,内讧平息了,他再回来才最好。 顾展颜微微皱眉:“后天就礼拜六了,你来得及吗。”她倒是收拾几件衣服就能出发。李文军可是一堆事天天等着他拿主意。 李文军点头:“来得及来得及。明天我把工地和厂子的事情安排一下就行。” 李长明哼了一声:“我这里不用你交代,你尽管去。反正三套茶台,就算我跟子琛加班加点也怎么也得要个八九天才能做好。” 李文军忙说:“不用赶,反正还早。” 刘翠红也说:“我这里也不用你操心。反正每天有空就做,做好了我就让你把顺便带到电子厂去交给赵林,到时候跟他们的东西一起运到百货公司去就行。” 李文军点头:“好。” 柳冬梅安静得可怕,李文军知道她肯定有心事,可是没问她。 如果她需要他帮忙回来找他。她不出声,那就是不需要。 虽然他们每天在同一个桌上吃饭,可还是他嫂子,距离还是要有的。 吃过饭,李文军让点点骑在脖子上,背着她往回走。 点点指着远处的萤火虫:“会飞的星星。” 李文军说:“点点真棒,这可不就是会飞的星星吗。” 李文勇从后面追上来说:“等下,我有点事情找你。” 李文军立刻回答:“九月,九月我就开始练球。最近真没空,你放了我吧。” 李文勇说:“还有别的事。”李文勇看了一眼顾展颜。 李文军暗暗好奇。若是说给他玉料,直接给他就行,看这意思,是事情比较复杂,需要点时间来说,然后还要顾展颜回避 顾展颜冰雪聪明,立刻从李文军肩膀上把点点接了过去。 柳冬梅跟在身后,小声说:“军少,不好意思。你这么忙我还要耽误你陪点点和顾老师的时间。” 李文军笑了笑:“一家人,不用客气。有事直说。”这意思就是不要绕弯子,直奔主题,还更节约时间。再说他已经从李文勇的气息里嗅到了危险。李文勇明摆着想让他帮忙,又不想他能解决,很矛盾。 柳冬梅忙说:“那我就直接说了。最近都是我顶替杨护士长负责护士长的工作。本来想着杨护士长回来,我就能把工作交还给她。可是今天郝院长叫我过去,问我有没有兴趣继续当护士长。” 说的比较委婉,其实就是让柳冬梅接替杨璐的意思。 郝仁想要升柳冬梅的职也很正常。他虽然是个好人,却不是个烂好人。特别是在工作上,是很有原则的。 新旧更替本来就没什么。况且郝仁要培养新一代技术骨干,柳冬梅在这一代人里又算是聪明好学又勤奋,人品也好的。 要是别的时候,杨璐也能理解。 可偏偏这一次是因为郭铭哲对李文军干了坏事被人揭发,才导致杨璐被迫休假让柳冬梅暂代职位的。 现在直接让柳冬梅接手,在李文勇刚升了科长的当口,怎么看都像是李家为了报复杨璐,赶她下来。 可偏偏李文军和李文勇啥都没做。 所以柳冬梅就很为难了。 她要是拒绝了这一次,可能没有下一次机会。明明是理直气壮名正言顺的晋升,就这么放弃了,实在是不甘心和委屈。 可是不拒绝又得罪人。 不仅会得罪自己的师傅杨璐,还会让很多同事看不起,说她踩着师傅的身上往上爬。 杨璐背后还有郭建光。 得罪了杨璐,李文勇见到郭建光也尴尬。 李文军自然知道柳冬梅的左右为难,看了一眼李文勇,无声地询问:“这事要我来管吗” 李文勇淡淡地说:“你有什么话就直说。我们跟你讲,就是想听你的意见。我们两商量了一天也没有个好的办法,这事又不能总拖着,不回复郝院长。” 李文军轻轻叹气:这事情虽然他是受害者,但是毕竟是因他而起。不给柳冬梅想个办法,他心里还真过意不去。 第三一零章 不是我不上进,而是我太上进 李文军笑了笑:“这事说简单也简单。” 柳冬梅和李文勇交换了个诧异的眼神:他们两想了一天,李文军这么眨眼功夫就有法子了 李文军说:“嫂子,你别忘了,你的目标不是成为护士长,而是当一个优秀的妇产科医生。你可以直接把你的目标告诉郝院长。郝院长就明白了。” 这意思就是有护士长的位置不用找我,有医生替补的位置可以叫我。不是我不上进,而是我太上进。 柳冬梅听明白了,心中赫然开朗,点头说:“谢谢,还是军少聪明,看得通透。” 这样一来,不用得罪杨璐,也不用让郝院长失望了。 双赢,完美。 “你自己的目光也要放长远些,以后有培训的机会,你都要尽量争取。其实现在就算有困难,也不用我来解决了。”李文军看了一眼李文勇,“看我哥的面子,他们也不敢阻挠。” 李文勇被李文军给足了尊严,心里也舒服了。毕竟自己老婆的事情,总要找弟弟解决,让他心里很不是滋味。 柳冬梅说:“我就不耽误军少时间了,快回去吧。”她说完就走了。 李文勇拍了拍李文军的肩膀:“还是你够狡猾,左右逢迎,滴水不漏。” 李文军哭笑不得:他果然心里还是酸。明明我提了个这么好的建议,到他这里怎么就没有一个好形容词,还要变相骂我几句。 他这个哥哥太霸道,太大男人了。 在柳冬梅的心里,“神”永远只能是李文勇这一个。 ----- 李文军早上去电子厂走了一圈,赵林说来洽谈购买单工对讲机关键元件的电子设备厂又多了几家。前面几家见元件这么紧俏,打款都很及时。 这个月的款已经全部到位了。 赵林拿出厚厚一叠汇款单。这个汇款单全部写的李文军的名字,所以都要他去取。 李文军收下了汇款单,然后又给了赵林五百块钱,好用于发工资买原材料办公室日常什么的。 自从李文军开始做工程以来,他有意做甩手掌柜。 几天不出现,让赵林他们几个全权处理。 他们几个也乱了一阵子。 现在秦红玲学着做账,专门负责账目,还做得有模有样,账目清晰正确,相当于会计。 然后郑玉莲就负责做合同,寄合同,收合同,给合同分类归档,相当于法务和合同管理部门。 赵林负责核对账目票据和合同,钱款的支收,邮寄产品,相当于办公室主任和出纳。 张爱华和钱多福负责生产质量把关。 五个人自己就把分工分得明确,有条不紊,各展所长。 而且也养成习惯,早上上班前来处理一下紧急的事情,然后去上班。下班再回来继续处理不那么紧急,但是也需要今天解决的事情。 这给李文军节省了很多时间,每个月他只用花半小时把的账目跟合同,还有各种票据看一眼,就一清二楚。 他不由得感叹,还是有自己的人好。现在他真是轻松好多。 重生前,在他最开始打拼的时候,没有一个信得过的人,所有事情都要靠自己,每天焦头烂额,忙到吃饭睡觉的时间都没有。 现在这么快就成了真真正正的老板了。 这样的团队,要重视,要奖励,要稳定下来。 李文军问赵林:“今天秦红玲,郑玉莲,张师傅和钱师傅是不是都在” 赵林不知道他干什么,回答:“秦红玲和郑玉莲在。两个师傅在对面,我去喊一声就能过来。” 李文军点头:“麻烦你去帮我把他们都叫进来,我有话说。” 他们五个不知道有什么事,进来后明显有点紧张。 李文军笑着说:“你们紧张什么,是我最近跟你们说话少,让你们觉得陌生了” 其他人面面相觑不敢接话。 只有张爱华年纪最大,只能说:“你好少这么一本正经的跟我们说话,确实有点害怕。” 李文军笑出鹅叫声:“你是我师父,你怕什么。我做得不好,说的不对,你尽管骂。” 张爱华叹气:“过去可以,现在不行了。现在你小子能耐太大,我不敢骂。” 李文军笑:“不用不用。大家不必这样。现在大家是在帮我的忙。我想给你们五个定高一点的岗位。因为你们现在相当于管理岗位了。就好比张师傅这样,花了时间管理就占用了自己做产品的时间,还按照之前计件的来算工资就不合适。其实我月初就想到了这个事,一直没时间说。反正也是月底发工资,今天说也不算晚。从八月开始,我给你们每个月每人发五十块钱。按照你们现在五个人商量的这样分工就很好,继续干下去。” 大家交换了个惊讶而喜悦的眼神。 每个月五十块钱啊! 矿长的工资也就每个月五十块钱。 简直是发达了!! 郑玉莲压着心里的狂喜,羞答答地说:“我可是兼职,每天只来一两个小时,给我这么高的工资,不好吧。” 李文军笑:“你虽然只来一两个小时,可是合同从来没有耽误过。其实不在乎在这里干多久,关键是效率和完成的工作量。” 郑玉莲这才点头:“好好,你这样说,我就放心了。不然我总觉得占了你的便宜。” 李文军说:“大家好好干,以后生产扩大了,大家的工作量变大了,我还会给大家涨工资。” 其他五个人一起笑着鼓掌。 “那可太好了。” “跟着军少干果然没错。” “厂长就是厂长。果然大方。” 李文军看到赵林眼里的光,格外想笑:这个富二代,打工打得还蛮起劲。不知道他以后知道自己的身价以后会有什么反应。 他又交代了几句,就离开了。 秦红玲一直不说话。 郑玉莲低声问:“你怎么了。” 秦红玲抬起头,原来是在哭,满脸眼泪。 郑玉莲有点心疼抱着她的肩膀:“你哭什么这不是好事吗还是高兴哭了。” 秦红玲抹了一把眼泪说:“自从来电子厂以后,我觉得自己之前好蠢,为那种事情耽误了那么多年。” 郑玉莲笑:“你也没耽误,你要不是一直看书,现在也不会学得这么快。磨刀不误砍柴工,就是这个意思。再说之前也没有这个机会。” 秦红玲点头:“是,如果不是军少,我也没有这个机会。如果不是因为那个事情,军少觉得要补偿我,我也不一定有机会。这可能就是命运的奇妙。” 李文军去邮局把钱取了出来,拿着钥匙,去开车。 他还有些担心郭铭哲那个变态昨晚上来扎他车胎。却看到胡春桃抱着胳膊靠着他的车在睡觉。 他皱眉:这姑娘又怎么了,怎么在这里睡觉。从这里回家也不远啊。 第三一一章 我想通了 胡春桃惊醒,睁眼看见李文军,打了个哈欠,站起来:“你终于来了。我怕郭铭哲晚上又来扎你的轮胎就守在这里。” 李文军不知道该说什么话了,好一会才说:“你为什么……” 胡春桃说:“拿了你的钱,不为你做点事情,我心里不舒服。反正我比较笨又没本事,只能做这种事了。” 她站起来,揉着眼睛,挥了挥手准备走,然后又想起了什么,回头说:“哦,对了。我想通了,昨天去找陈矿长了,跟他说我不当电子厂的顾问了。请他派别人去。也跟你打声招呼,你不用再给我工资了。” 李文军越发不知道说什么了,心里百味陈杂。 胡春桃说:“你昨天说,我要是想赚钱,可以来电子厂干活,还算数吗?” 李文军说:“算数。你今天下班直接去找赵林,就说是我说的,让他给你安排一个装配工人的岗位。” 胡春桃一听高兴起来,握住李文军的手用力摇了摇,憨厚平板的脸笑得看不到眼睛:“谢谢厂长。” 李文军看着她的背影有些感叹:人吧,还真是没有绝对的好坏,只有利益的冲突。其实只要脑子里的贪念放下,就没有那么多阴谋了。 你觉得他坏到了极点的时候,他又会给你惊喜。 当利益冲突,双方像杀父仇人一样紧张,利益冲突一消失,就能惺惺相惜,发现对方身上的闪光点。 ------- 李文军开着车去县委先把陶光明接上去县一中,这一次没有带上季如诗。然后李文军在路上跟陶光明讲了自己这礼拜六要去市里一趟的事情。还说等下办完事送陶光明去换个药,他就把车留下了,骑单车回去。 陶光明说:“你尽管去,我明天就拆线了,拆了线就不怕了。” 到了县一中,果然跟李文军预料的一样,篮球场已经浇筑好,跑道也修好了。 陶光明很惊讶:“我擦,这才几天没来,就弄完了?” 李文军笑:“没有没有,还要养护七到十四天。” 谭打雷和工人们一看到陶光明来了,都围了过来,问:“光明同志怎么样?” “光明同志好一点了吗?” 陶光明惊讶地看了李文军一眼:是你跟他们说的? 谭打雷说:“县公安局登了表扬信在公告栏里,所以大家都知道光明哥见义勇为,勇捉逃犯的事情了。” 陶光明恍然大悟,哭笑不得。 本来是个自保的事情。而且还多亏了李文军,才能捉住逃犯,保住他的小命,怎么他倒成了英雄了。 李文军一副打算置身事外的样子,丝毫没有要跟他抢功劳的意思。 陶光明也懒得解释了,只点头:“还好还好,一个小伤口,恢复得差不多了。” 大家都用敬佩的目光看着陶光明。 陶光明第一次当英雄,被人用这样的目光这样注视,感觉还真是不一样。 谭打雷说:“今天工程基本做完了,我打算遣散大部分工人,留几个在这里养护混凝土,清理工程现场和把材料运走就好了。” 李文军点头:“好好。可以。” 大家有点不舍得,特别是中间那些罢工的更加懊悔。 “好快,就做完了。” “就是,才挣几天钱。” “李厂长,什么时候还有工程啊。” 可是李文军他们把工程量安排的明明白白,每天还要考核,想拖拉都不可能。 李文军淡淡地说:“什么时候有工程,我也说不好,不过我觉得后面这一段,大家表现都很好,所以如果有工程我一定会通知大家的。” 大家一听就高兴了。 然后李文军又说:“以为大家表现好,工程提前完成,所以我打算普通工人奖励三块钱,组长奖励四块钱。” 大家一听立刻鼓掌。 “太好了。” “李厂长,真是大方。” “那我们被扣的工资,不都补回来了,还有罢工的时候少赚的钱也回来了。” “你还不明白吗,李厂长这就是找理由把工资补给我们。” “李厂长真是好人。” 李文军低声交代谭打雷:“你等下就发工资。今天也算他们一天。我打电话叫车来把大家送到黄铁矿电子厂门口,大家就可以解散了。你们三个这一周还要辛苦一下,找时间来看看混凝土篮球场的养护情况。” 谭打雷带着大家去结账了。 李文军则跟着陶光明去校长办公室了。 吴校长刚好在,像是知道李文军来的目的,说:“文军同志是来结工程款的吧。” 李文军点头:“是啊。虽然还需要养护,我想着把这件事情了了才好。” 吴校长点头,写了张条子给李文军,然后说:“我昨天晚上把几个副校长还有教导处主任什么的,都叫了过来,大家对跑道的质量很满意。这一次真是谢谢你了,工程做得又快又好,十分顺利。要不是你,我们不可能在暑假就能完成这一次的整修任务。” 李文军笑:“这还要多谢吴校长的支持和配合。” 吴校长说:“开学后,会在我们学校举办一个本市所有县级中学的校长研讨会议。到时候各个县中学的校长看到我们的跑道和操场,肯定要羡慕了。” 陶光明一听兴奋起来,不住地拿眼睛看李文军。 李文军很淡定:“感谢吴校长为我们推广,不过请吴校长务必对工程款的数目保密。因为这一次我是贴钱做工程。如果别的学校要做一样的工程,我可能会涨价。” 吴校长点头:“这个是当然。不可能永远赔本赚吆喝,总是要盈利的。到时候你觉得合适就做,不合适就不要接。” 李文军点头:“好。我借一下您的电话。” 李文军在打电话的时候,吴校长跟陶光明寒暄了几句,大意就是,佩服陶光明的勇气,请他开学来给孩子们做做报告,讲一下他配合公安同志抓捕逃犯的经历和成长过程,以及心路历程。 李文军快笑死了。 陶光明憋红了脸,忙摆手:“啊不不不,这个就免了。我最不擅长,也最不喜欢干这种事。” 突然从一个霸王小瘪三变成英雄,他真是太不习惯,太别扭了。 李文军跟运输队说好了马上派班车过来,忙挂了电话,从吴校长手里解救出陶光明,说:“我这个朋友,比较低调,喜欢做无名英雄。” 吴校长叹息:“陶光明真是高风亮节,做了好事却不肯宣扬。” 陶光明想走了,拼命跟李文军使眼色。 李文军忙说:“我们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忙,先走了。” 吴校长点头:“是是是,你们先走,有事我们再电话联系。” 李文军跟他握手:“好,工程两年之内有什么问题,您尽管找我。” ------ 出了办公室,陶光明就开始嘀咕了:“擦,真受不了。这种老酸儒真是要我的命。” 李文军笑:“人家也是一片好意。再说你以后很可能需要经常在人前作报告,现在怎么不抓紧机会锻炼一下。” 陶光明皱眉:“车到山前必有路。我才不发愁。” 李文军笑得更大声了:“我看你这是在逃避。” 第三一二章 能不能让伤口严重一点 陶光明摇头:“我压根不打算走我老爸的路,可能以后就从商,做生意,做工程。反正我们家跟我爸一样的人太多了,做生意的却只有我跟我姐。这也算是光宗耀祖了。” 李文军想了想:“也不是不可以,只要陶领导同意就行。” 仔细想想,在这点上,他其实比陶光明要自由,没有束缚,自己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李长明和刘翠花知道自己见识有限,帮不上忙,也给不了建议,所以基本上不阻拦李文军。 而陶路遥对陶光明来说,却像是一座山,或者一棵大树,甚至是一个紧箍圈。 虽然能遮风挡雨,保他成佛,完全限制了他的自由,让他没有野蛮生长的机会。 他又说:“但是就算是做生意,不也还有跟属下开会,在属下面前说话的时候吗?” 陶光明说:“那不一样。那都是自己人,有什么讲什么。不用担心有什么负面影响。” ---- 李文军和陶光明去公安局把剩下的工程款全部拿了出来。 谢局长开玩笑说:“总算是了结一件事情了,不然这么多钱放在我这里,我都睡不着觉。” 李文军笑:“谢局长好风趣,谁敢上公安局来偷钱?你这里比储蓄所还安全。” ------ 李文军上了车,就把钱全给了陶光明:“我估摸着,你那里用的数目估计也就比这里少四五百,这多出来的四五百的算是你的报酬。” 陶光明感叹:“你真是神。你确定你那边能包住?” 李文军笑:“能,没想到,我们还能赚点。主要是煤渣,砂石都不要钱。你有空的时候把所有票据都给我,我找电子厂的会计做个详细表格出来。我们总结一下。” 陶光明咧嘴笑,朝李文军伸出手:“第一次工程合作愉快。” 李文军笑着接住他的手用力握了握:“合作愉快。” ------ 李文军带着陶光明去医院。 陶光明直接问医生:“能不能今天就把线拆了。” 李文军皱眉:“你干嘛那么着急。明天不是还是可以自己开车来换药。” 陶光明挠头:“我跑的烦了,一个屁大的伤,来来去去折腾这么多趟。” 医生没见过这种病人,开始来的时候,小心的不得了,又是打破伤风针,又是挂葡萄糖,现在伤口都还没好,就要拆线。 他小心翼翼地说:“伤口还没完全愈合,现在拆线,可能会崩开。如果崩开进了水跟汗还有灰尘,万一发炎了还要打消炎退烧针,到时候又要扒开清洗再缝针,比新伤口还会更痛更麻烦。” 李文军听得都牙齿发冷了,对陶光明说:“你还是不要懒,就再多跑个一两次吧。” 陶光明皱眉。 李文军低声说:“这么着急拆了线,就装不了伤员了,怎么找借口让季团长来照顾你?” 陶光明倒吸了一口气:“我怎么把这件事忘了。来来来,医生你还是给我换药吧。有没有办法把伤口搞严重点,比如弄点药什么的,多拖几天。” 这人怎么回事?!! 刚才不肯治了,现在又要弄更严重。 医生抿起嘴憋红了脸:“这个,我办不到。我只管治病救人,不管造假。” ----- 陶光明好说歹说,医生才给他打了个厚一点的补丁。 陶光明这才高高兴兴地跟着李文军走了。 医生低声对护士说:“没见过这种人,为了追漂亮女同志,连命都不要了。” 护士满脸红晕,眼睛发亮:“这个受伤的,长得也就是凑合,肯定要用点手段才能追到人家了。陪他来这个就不同了,那么帅,要什么样的女孩子都只要开口就行,压根就不需要想这些办法。” 医生有点不屑:“光长得好看有什么用。还不是涂银蜡枪头。” 护士翻白眼:“才不是,上次县一中集体腹泻那件事你还记得不。” 医生点头:“嗯,跟他有关系?” 护士说:“那天我刚好当班,给他们打吊针,我听见那些人都叫他李厂长。他几句话就把几十个工人说得心服口服,还在这里鼓掌。一看他就是个有能力的人。而且我听说这个受伤的人是帮公安抓逃犯,被逃犯划伤的。” 医生说:“这个我知道。” 护士说:“但是真正制服逃犯的是这个李厂长。听说他一招就把犯人打晕了。厉害吧。” 医生不服气:“你怎么知道。” 护士说:“我当然知道。我哥在公安局,而且我有亲戚在县锦旗厂,说那天公安局的谢局长找他做了两面加急的锦旗,就是给这个陶同志和李同志的。” 医生自言自语:“还真看不出来。” 护士说:“是吧,人不可貌相,这个李厂长绝对是又帅又有能力又有品德的典范,我真是仰慕死他了。” 旁边有人起身走了。 医生问护士:“那个是谁,在这里听了好久。” 护士看了一眼,压低了声音:“那个是谭凤娇。读了个师范大学,眼睛长到顶上,别招惹她。” ----- 陶光明不军骑车回去,坚持让李文车拉着他一起把车开回矿区,然后他再开回县城。 放下李文军以后,陶光明坐上了驾驶座,摸了摸方向盘:“也才几天没开,就手痒了。” 李文军说:“你回去开慢一点。还有,我出去这几天,要是有什么事,你千万忍着不要跟慧姐起冲突,不然我就算是诸葛亮、刘伯温都没有妙计挽回了。实在不行给我打电话,就打市服装厂厂长办公室或者招待所电话,肯定能找到我。” 陶光明掏了掏耳朵:“这句话,怎么听着那么耳熟。好像之前都是我出去之前交代你的话,你现在又拿来跟我说,你还好意思总说我婆婆妈妈,说我啰嗦。” 李文军叹气:“可不是嘛?风水轮流转,没想到我有一天也会变得这么婆婆妈妈。” 他把不准陶光慧还是陶光明会先查到季如诗的背景。 毕竟,不同的人先查到,最后的结果可能截然不同。 第三一三章 李家大厨 陶光明绝尘而去。 旁边有邻居看着车子消失的方向,过来问李文军:“军少,那个车还真不是你的啊。” 李文军笑:“对啊,是朋友的,我开回来那天就说了啊。” 邻居嘀咕:“我就说嘛,哪里那么容易就能买到车。又不是纸糊的,说变就变出来。一台车要好几万块钱呢。” 另外一个说:“军少才二十岁,虽然厉害,也不会那么神奇。开厂才两个月,就买车,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可不是嘛,最近他风头太盛,我们把他神话了,没有可能那么厉害的。” “几个月前他都还……” “嘘,当着军少这么说,你……” 李文军把这明褒暗贬的话听在耳朵里,内心毫无波澜。 毕竟这些人习惯了捧高踩低,吃饭摔碗,没必要跟他们计较。不过这几天开车确实很爽很方便啊,还是要尽快想办法弄一辆车来。 ----- 今天李文军回来得太早,以至于他进门的时候,在后面喂小鸡的点点和在洗菜切菜的顾展颜都没察觉到。 李文军默默站在点点后面,看她蹲着用小手捧着谷子伸到母鸡面前,奶声奶气地喃喃:“好好吃。不要挑食,才能长得像爸爸一样高。” 李文军忍俊不禁:“宝贝儿,它就算吃再多也不会长得跟爸爸一样高。” 点点抬头后仰,看见李文军,咧嘴一笑:“粑粑。” 好像所有阳光都到了她脸上。 李文军的心化成了阳光下的水,弯腰亲了亲她的额头把她抱起来。 顾展颜站起来在围裙上擦了擦手上的水:“诶,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来。” 李文军转头:“诶?爸妈呢?怎么就你们两个在家。” 顾展颜抿嘴笑:“妈去嫂子那边做桌布去了。爸爸去木工车间了。哥哥和嫂子上班去了。大家都好忙。” 李文军忽然意识到最近都是这种状态。大家各忙各的,看着闲一点的顾展颜就默默承担了所有家务。 他忽然有些心疼,把她搂在怀里:“你辛苦了。要不我请个保姆回来吧。” 顾展颜嗔怪地看了他一眼:“说什么呢。这些活之前都是妈妈一个人在做,也没有听她叫过辛苦。其实也就是最近几天,她比较忙,才全是我在做。她今天还说,我洗菜切菜煮饭,她回来炒菜。其实也还好,带着点点,我们两说说话,就把活干完了。” 李文军抿嘴:“这也不是办法。” 刘长明还好说,就算不去木工车间,他也是去井下。 但是刘翠红其实不需要那么辛苦的。她只要把活交代下去,然后等着验收就行。 最开始李文军的设想也是这样。只是找点事情让刘翠红觉得充实一点,找到归属感和个人价值。 刘翠红好像跑偏了,赚钱的活都攥在自己手里,然后把自己累到不行。 李文军想了想,说:“我跟妈谈谈。” 顾展颜皱眉:“谈什么。你可千万别乱说,等下妈妈以为我抱怨辛苦,这样多不好。之前我忙的时候,都是妈妈帮我带点点。现在她忙。我干点活也是应该的。” 李文军摇头,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她这里…….也不适合太操劳,种种菜,做做饭稍微动一动还好。这样一整天坐在缝纫机前干活,太枯燥又高度紧张,不适合她。” 顾展颜想了想:“也是。那你好好劝劝她。要注意措辞啊。妈妈其实自尊心很强。你不要伤到妈妈的心了。” 李文军笑了一声,把她搂紧了:“我老婆真是善解人意,善良又温柔。” 顾展颜娇嗔的横了他一眼,就转身准备接着做饭去。 点点拍手:“喂小鸡,画画。” 李文军说:“要不妈妈带你画画,爸爸来切菜,洗菜。” 顾展颜回头看了他一眼:“你除了会下面条,还会这些?” 除了上次他煮了一碗鸡蛋面之后,好像再没看过他下厨房。 而且,他也没时间下厨房。 李文军把点点地给她:“嘿,我不许你这么怀疑你的爱人,李文军同志。我的本事大着呢,你就在一边看好了。” 顾展颜抿嘴笑:“你可别把菜都烧糊了,中午我们就没饭吃了。” 李文军一笑:“放心,肯定能吃,就是好吃不好吃的问题。” 李文军从顾展颜身上解了围裙自己带上,然后开始熟练地洗菜,剥蒜,切肉丝,切茄子丁,切辣椒丝。丝瓜去皮切片。蒜粒切成丁。只听见菜刀在砧板上发出有节奏,快而不慌不乱的“哒哒哒”声音。 然后所有食材就都处理完成,分门别类,装在了盘子里。 李文军想了想,自言自语:“我都戴上围裙了,干脆把菜炒了算了。反正今天的好像比较简单。” 然后他在一边炉子上蒸水蛋,蒸饭,蒸排骨,另外一边炉子上,炒菜。 青椒肉丝,锅烧红放油,油烧热后放青椒翻炒一分钟,再把用淀粉抓过的肉丝加下去爆炒,熟练地颠勺,翻炒,然后加蒜粒,再炒,再加盐酱油糖鸡精等各种调味料,再颠勺翻炒,等肉丝九成熟,出锅。 肉末茄子,热油热锅,茄子下锅翻炒到回油,然后加肉末,蒜粒,爆炒到肉粒分散出油,加调味料出锅。这道菜有营养,荤素都有,还很开胃。为了让点点能拌饭吃,他特地做成不辣的不然加点豆瓣酱味道更好。 等茄子回油的时候,李文军先把蒸水蛋端了出来,让排骨和饭继续蒸,不然蒸水蛋就老了。 肉末茄子出锅,他接着洗锅做丝瓜汤。 丝瓜汤,热油热锅,丝瓜放下去爆炒一分钟,稍稍过油就加少许水,煮到丝瓜熟了,便出锅。 这道菜鲜甜甘爽,拌饭或者直接吃都很美味。 而且在这个年代,因为没有大棚,运输又不方便,所以大多数地方夏天才能吃到这道菜。而且一立秋丝瓜就老了,里面结了籽就不好吃了。 以前他是个甩手掌柜,啥都不管,根本不知道这些事情。 后来自己有钱买别墅,可惜孤家寡人,母亲也不在了,放着多大的地方,却没有人来开辟做菜园子。 他曾花大价钱请人在花园里种满了各种辣椒茄子丝瓜,却好像始终跟母亲种出来的味道不一样。 他索性自己动手来,第一年,播种时间不对,种的菜全部被虫子吃了个精光,想要再种也来不及了。 第二年,种出来的东西,瘦小干瘪,口感很差。 第三一四章 用人赚钱,才能赚大钱 第三年终于收获了几条像样的丝瓜茄子,他自己动手做成丝瓜汤,再次吃到那久违的鲜甜味道,他愣在那里许久,然后一个人坐在偌大的安静的饭厅里,一边吃一边泪流满面。 拥有的时候不珍惜,直到失去了才知道痛苦,然后穷极一生想要找回来,却都只能追回残缺的片段。 所以现在他每一顿都甘之如饴,失而复得后才会珍惜。 炒青菜,最重要的就是青菜本身的新鲜和种植它的水土肥料。青菜从土里拔出来,后面的任何加工都只会让它减分,而不是加分了。这一点跟摘葡萄做葡萄酒有点像。 所以最好的青菜凉拌着才好吃。 可是这个年代的人一来卫生条件不行,用农家肥,所以不容易确保青菜经过简单清洗就安全,所以大家都还是更喜欢炒着吃。 这边四个菜炒好,那边排骨和饭也好了。 把蒸锅从炉子上拿下来,李文军解下围裙,洗了手,正要出去叫他们来吃饭,转身却发现顾展颜抱着点点定定看着他。 顾展颜身后还站着刘翠红和李长明。 点点忙着逗鸡,其他三个人表情如出一辙,都是惊悚加不敢置信。 李文军擦了擦额头的汗:“好热,平时你们做饭真是辛苦,我们要不在厨房里安一台电风扇吧。” 顾展颜他们才像是从梦中惊醒一样,眨了眨眼。 刚才李文军切菜翻炒一气呵成,两个炉子同时开工,有条不紊,忙而不乱,好像个训练有素的高级大厨。 没有人见过他下厨房,他到底是什么时候练会这些的。 李文军知道他们的疑惑,不想解释,只笑着说:“吃饭了,妈,吃饭了,爸。展颜你抱点点去桌边吧。我端菜过来,省得烫到她。” 刘翠红讪笑着:“今天怎么是军军在做饭?” 李文军笑:“我想着明天要去市里,要收拾行李就早点回来了。看见大家都在忙,我就顺手把饭做了。” 李长明很不满意,对刘翠红说:“军军都说把活派下去了,你偏要全部占着,自己做,生怕给别人多赚一分钱,把自己累坏了,还把小顾也累坏了。满崽这么忙,休息时间都没有,回来都要自己做饭,才有的吃。” 刘翠红眼圈发红:“我还不是想多赚点…….” 李文军忙朝李长明递眼色。 李长明才闭上了嘴,不说话了。 李文军笑:“养儿才知父母恩,爸爸妈妈把我养大不容易,天天辛苦给我做饭洗衣服,我做顿饭给爸妈吃也是应该的。妈妈不用想那么多。” 刘翠红破涕而笑:“好好。” ----- 柳冬梅和李文勇也回来了 柳冬梅吃了一口青椒肉丝说:“诶,展颜,你最近的手艺越来越好了,这个是你炒的吧,味道真不错,刀工也好。跟酒店的大厨的手艺一样好。” 顾展颜抿嘴笑:“这个是军少做的呢。他一个人切菜炒菜煮饭,一会儿就做好了。” 刘翠红也点头:“可不是,今中午这四菜一汤都是他做的。” 柳冬梅:“哇!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今天竟然是军少在做饭。” 李文勇也很惊讶,看了一眼李文军,这家伙以前连糖和盐都分不出来,竟然会做饭? 要不是顾展颜和刘翠红都这么说,他肯定不信。 李文勇:“呵呵,能不能吃啊?” 李文军就笑笑,也不解释。 柳冬梅接着说:“军少这么好的手艺,我们以后有口福了。” 刘翠红说:“他那么忙,哪里有空经常做饭。” 柳冬梅说:“也是啊。可惜了。真是,厉害的人,什么方面都厉害呢。” 几个人一起端菜摆碗筷,几分钟就布置好,大家都安坐下来。 李文军给所有人盛了饭,才坐下,吃了一口青椒肉丝,笑嘻嘻地说:“是不错,要是放点木耳丝或者笋丝就更好了。” 他给李长明和刘翠红也夹了一筷子。 刘翠红一边吃一边说:“哎呀,我的军军真是干什么都厉害,连炒菜都那么好吃。关键什么都是自学成才,太不容易了。” 李文军笑:“可不是嘛,谁要妈妈把我生得那么聪明呢。” 两母子相互吹捧,连李长明都忍俊不禁,刚才尴尬的气氛就烟消云散了。 李长明笑:“你们两真是…….” 李文军:“啊,对了。我能有今天,爸爸也有一半的功劳。” 李长明虽然心里得意,嘴里却还说:“谁要你来夸我了,我才不稀罕。” 李文军又对顾展颜说:“当然还有我爱人小顾同志的功劳。” 顾展颜忍不住翻白眼:“怎么连我都扯进去了。” 点点茫然地看着李文军:“爸爸,我呢。” 李文军亲了一下她:“你也有功劳,你也有。” 点点很满意,笑嘻嘻自己舀了一大口饭菜放在嘴里。 李文军装作无意的样子问刘翠红:“妈,最近做了几块桌布。” 刘翠红有点拘谨:“两三块。”之前她骗李文军说把桌布分给其他人做了,其实都是自己加班加点赶出来的。主要还是不舍得让别人赚那五毛钱手工费。 李文军笑:“我想你多培养几个帮手。做桌布,做穗子编结的人都要,越多越好。” 刘翠红含糊的敷衍着:“这些都很简单,找个人就能做。” 李文军说:“我们以后还要扩大生产,可能还会做窗帘,床上用品,什么的。帮手越多越好。” 刘翠红一愣,想:要是这么多东西,她一个人可搞不过来。 李文军瞥了一眼有些走神的刘翠红,接着说:“真正能赚钱的人,不是把赚钱的活都自己做,而是让专业的人来做擅长的事。只赚差价。好比一张桌布,全部一个人做,包工包料,一天撑死了做两张,除去原料和自己的人工,一张赚一块钱,也就最多赚两块钱。但是如果把活分出去,让别人赚手工费。一天能做几十张,几百张。就算一张只赚五毛钱,一天也能赚几十块钱。” 刘翠红恍然大悟,后悔自己太蠢了。要是这几天让大家都做桌布,她不知道多赚了多少钱了。 刘翠红很犹豫说:“可这样不就跟旧社会的资本家一样了吗?” 刘翠红会这么想,也没错,毕竟她受的教育就是这样。 不过正因为这样,这一代人才绑住了自己手脚,不敢向前。 其实不仅仅是刘翠红,李长明、李文勇,甚至柳冬梅都是这么想的。 矿区里其他人估计现在也暗暗在心里骂他资本家,只是又想跟着他赚钱,不敢当面说而已。 而刘翠红他们是他的亲人,是既得利益者,不会对他反感痛恨,可是心里却依旧会有疙瘩,会内疚。 这种感觉积累下来,会造成个人精神内耗,时间长了,对身体和精神都不好。 刚好趁这个机会,一并解开他们心里的结。 第三一五章 关于剥削的问题 李文军琢磨了一下措辞,才开始说:“我跟你们讲个故事。有一个村,村里家家户户都种南瓜。甚至整个县,所有村家家户户都种南瓜。因为大家都种南瓜,所以烂便宜也卖不出去,吃不完只能烂在地里。后来有个人,叫张三,他投入很多精力和钱研究出了一种南瓜饼的做法,然后一毛五一个卖给城里人。城里人都很喜欢吃。他自己家南瓜用完了,就以三分钱一个价格收购村里其他人的南瓜来做南瓜饼。村民们把南瓜卖给他,南瓜不用烂在地里了,大家都很开心。但其实张三每收一个南瓜做成的南瓜饼最后赚的钱够买十个南瓜了,你们觉得他应该把南瓜涨价吗?” 刘翠红说:“那肯定不行了。能三分钱买到,干什么要涨价,没那么傻的人。” 李长明也说:“南瓜该卖多少卖多少,能做南瓜饼赚钱,是张三自己的本事。就算张三不买村民的南瓜,南瓜也只能烂在地里,村民不也一分钱都赚不到嘛。张三还帮村里的人都找了条活路呢。” 李文军点头:“是,所以张三就一直按照这个价格收南瓜,而且他自己为了多赚钱,专门做南瓜饼,不种南瓜了。同村的李四也会做南瓜饼。他一看做南瓜饼更赚钱,就不把南瓜卖给张三了,而是留着自己做南瓜饼。结果他发现,就算他做的南瓜饼只卖八分钱一个也卖不出去。因为城里人只喜欢认张三的南瓜饼,不买别人。张三的南瓜饼有秘方,味道好,样子还好看。李四只好不做南瓜饼了,因为做了也是白费力气,还浪费南瓜和糯米粉。张三忙不过来,请李四来家里帮忙做南瓜,做一个五分钱。张三请李四是帮助李四,还是剥削他呢。” 李文勇说:“当然是帮他,李四自己做了也买不出去,张三不请李四,李四也赚不到这五分钱,只能回去种南瓜。大家只买张三的南瓜饼。” 李文军回答:“是,这个张三南瓜饼就是品牌价值。张三当年为了创立品牌,研究配方,投入了很多钱和精力,为了推广和打开销售渠道,到处碰壁,遭人白眼,还提供免费试吃。这些都是成本。如果做一个赚一毛钱,就要付给李四一毛钱,那对张三是不是也不公平?” 柳冬梅说:“当然不公平。没有张三,南瓜就只是三分钱的南瓜,变不成一毛五的南瓜饼。” 李文军点头:“所以不存在剥削。如果觉得自己的劳力比得到的工资值更多的钱,可以抬高价格去找另外的雇佣者。买卖公平。就好像南瓜大家都觉得应该三分钱一个,你非要卖五分钱,也是你的自由,但是人家买不买就是人家的自由了,不能强买强卖。这就是价值公平。” 刘翠红微微皱着的眉头打开了。 其他人也若有所思。 李文军知道大家已经转过弯来了,觉得差不多了,打算到此为止。 刘翠红想了想,问:“可是这些活都太容易了,你不怕别人学会了,自己做自己赚钱吗?我们又比不得张三,有秘方。” 李文军笑:“妈妈能想到这一点,真是不简单。但是呢,你又没想过,既然这么容易,之前为什么没有人做这个赚钱呢。第一是他们没想到,第二是没有销售渠道,第三是款式和配色。其实我们跟张三一样,有秘方,有品牌,有销售渠道。款式和配色设计就是我们的秘方。” 刘翠红一直点头:“是是是,这个倒是。” 李文军接着说:“第一点,只能短时间内确保没有竞争者。第二第三才是重要的。所以要不断地更新设计,然后扩展销售渠道。如果你还担心,怕别人把设计也学走,可以把从你这里领活去的人分工分细一点。比如曹阿姨,专门做穗子编结,岑阿姨就负责裁布,王阿姨负责车边,谭阿姨负责把穗子和结钉上去,然后修整整块桌布。以后再找几个会绣花的,专门在上面绣花。分工明确以后,谁出问题,一眼就看出来,然后一样地计件算工资。除了最核心的技术,别的都可以合作,眼界和心胸放开阔些,看到的世界,得到的世界,才会更大。” 刘翠红心里的疑惑和乌云被彻底驱散,跟外面的天气一样,晴空万里。 她感叹:“我的军军真厉害,把我最近问题的解决办法和以后该做的都告诉我了。” 李长明皱着眉,似乎也在琢磨李文军的话。 李文军笑:“爸,你那个不一样。技术活儿,不能大批量生产。别人也没那么容易仿造,所以不用担心,你就收几个徒弟帮你打打下手就好了。” 再有天分的木工,也有做个几年才能到李长明那个程度。除了基本功,还有眼力和感觉,这些能力都是要做很多种木器,经年累月沉淀才能具备。李文军转开了话题:“爸,妈,我们明天去市里,你们有什么东西要我们带回来的吗?” 李长明哼了一声:“没有,你妈上次买的果脯到现在都还没吃完,喊她不要买那么多,她也不听。” 刘翠红翻白眼:“你个死老头子,我要送人你不舍得,现在怪我买多了。” 李文军明显感觉到李长明又恢复了之前的状态。不知道是不是有人提醒他了,太顺从,太懦弱,反而会让刘翠红起疑心。 刘翠红问李文军:“点点去不。” 李文军回答:“去。莫厂长点了名要点点去,说上次点点拍的那些照片很可爱,这一次还要她拍一些。我也顺便带点点去玩。” 点点听见说要去玩,忙说:“去去去。点点要去。” 刘翠红慈爱的轻轻捏了一下点点的脸:“去去去。我的小公主,你真是长得太可爱了。真是人见人爱。莫厂长真有眼力。” ------ 吃过饭,李文军和顾展颜又照例带着点点午休了一下。 李文军算了算好像连着快半个月他都没有时间午休了。 现在中午能好好睡一觉,真是太舒服了。 迷迷糊糊间,他听见有人在耳边念诗:“深杏小桃暄午昼,游丝飞絮搅长空。觉来一枕轩窗静,燕子双双西又东。” 第三一六章 这事一个人办不了 李文军嘀咕了一句:“不对,这是写春天午睡的诗,现在是夏天。” 然后就听见有人笑。 睁眼看见顾展颜和点点坐在铺在地上的席子上朝他笑。 原来是顾展颜在教点点背诗。 李文军伸了个懒腰,懒洋洋地问:“你们怎么就醒了。” 顾展颜说:“下午三点了。” 李文军忙坐了起来:“哎呀。都三点了。你怎么不叫醒我……” 顾展颜说:“反正也没事,看你睡得熟,就没叫你。” 李文军笑:“是,可能最近有点紧张了,一下放松下来,就睡不醒了。” 顾展颜有点担忧:“什么事那么紧张。” 李文军说:“没什么大事,已经解决了。” 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李文军都是这样,有什么麻烦都不让顾展颜知道,自己默默担下来。 顾展颜微微皱眉:“其实有些事,你可以告诉我,免得我担心。” 李文军起来坐到她们身边,搂着她:“我能自己解决的就解决了,告诉你,不是白白增加了你的苦恼吗” 顾展颜苦笑:“你不能解决的,估计告诉我,我也不能解决。” 李文军像个神话一样,几乎无所不能。 要是他都解决不了的,到谁那里估计都不好解决。 李文军笑:“这话说得不对,有些事,没有你,我还真解决不了。” 顾展颜眨了眨眼睛问:“什么事” 李文军低声说:“比如生孩子这事,没有你,我一个人就干不了。” 顾展颜红了脸,娇嗔地轻轻拍了李文军一下:“当着孩子的面,胡说八道什么。” 李文军问点点:“点点想要妹妹还是弟弟。” 点点说:“妹妹。” 顾展颜更不好意思:“哪有你这么问的,不是应该问她要不要弟弟妹妹吗你在误导孩子。” 李文军问:“点点要弟弟妹妹吗” 点点回答:“要。” 李文军笑得更欢了。 顾展颜的脸更红,却没想明白其中的奥秘。 李文军低声说:“这个年纪的孩子,你问她问题,她只会顺着你的问题回答。你问她不要苹果吗,她回答不要。你问她要苹果吗,她回答要。” 顾展颜恍然大悟:“点点我们不要弟弟妹妹好吗” 点点回答:“好。” 顾展颜轻叹:“还真是。” 李文军站起来,拿了几张稿纸,坐在桌子边:“我要设计几张秋冬的衣服给莫厂长。不然空着手去,他要失望了。” 顾展颜抿嘴笑:“可不是。莫厂长有时候跟个孩子似的。” 李文军设计了带帽子加绒的卫衣两套,然后男女西装各一套。 顾展颜见他盯着手稿看,也不动,就站起来瞄了一眼,问:“怎么了。” 李文军说:“我想创新,可是又怕这个太前卫了。顾客接受不了。” 顾展颜笑:“这个戴帽子的是挺特别的。如果你怕大家接受不了,可以加点传统的图案上去。” 李文军轻轻点了一下桌子:“诶,这个想法不错。中西结合。挺好的。” 顾展颜又看了看另外两张,说:“西装应该会好卖。” 李文军点头:“西装就怕找不到好的布料,白费功夫。” 顾展颜想了想,说:“好布料就会贵,其实可以从便宜的布料尝试。上次两款风衣不知道怎么样了。” 李文军说:“是啊,莫厂长每次做出来都会给我寄样品来,这一次还没寄过来,应该是没找到合适的布料没做出来。这一次去问问看。你打电话告诉他我们明天去这事吗” 顾展颜说:“讲了,他很高兴。还说这一次要给我们个惊喜。” 李文军苦笑:“怕是要换点新花样折腾我们吧。” 顾展颜都被逗笑了:“你不要这么愁眉苦脸的嘛。莫厂长那么好的人。” 李文军摇头:“莫厂长工作起来,努力的那个劲头,连我都看了害怕。” 顾展颜笑得更欢快:“还有努力到让你都害怕的人,真是难得。” 李文军想起今天陶光明在医院说的话,一边笑一边跟顾展颜说:“陶光明那个笨蛋,为了有理由让季如诗多来陪陪他,今天早上竟然要医生给他想办法把伤口弄得更严重一点。” 顾展颜惊讶地眨了眨眼:“他怎么那么想不开,医生不会真的同意了吧。” 李文军笑出鹅叫声:“额额额,医生怎么可能同意他,直接说,他只会治病救人,不会帮人造假。” “这个医生真有意思。”顾展颜也笑了起来,“季如诗之前跟我说,她有点担心陶光明的家人接受不了她。不知道她这几天去陶家的情况怎么样。” 李文军轻轻叹气:这个女孩子真是冰雪聪明,七窍玲珑,什么都知道。难怪每天不肯留在陶家吃饭,就是不想惹人嫌。 “看看吧。”他回答,“现在情况不明。” 一切都要等陶光明和陶光慧把季如诗家的情况查出来才知道。 ------ 李文军和顾展颜一起商量着,把卫衣和西装改了改,然后又设计了两套童装和老年服装。 然后顾展颜把画稿誊抄了一遍,加上颜色。 点点还帮忙在上面涂了点颜色。 三个人开开心心地就把设计任务完成了。 然后顾展颜跟李文军开始收拾东西。 其实就带几件换洗的衣服,毛巾牙刷什么的,十几分钟就收拾好了。 “吃饭了诶。”李文勇在外面叫了一声。 李文军忙回答:“好。” 看了看外面好像还早,不过既然李文勇来叫了,还是去吧。 李文勇却没走,而是走进来,从包里掏出两块石头放在桌上:“交公粮。” 李文军笑了,拿出手电筒装模作样看了看。其实他不用手电筒也能看出成色,只是因为上次跟李文勇说了,才故意多做这么一个动作。 “这两块值两百。”李文军点头。 然后进去放在保险箱里,从保险箱里拿了两百块出来递给李文勇。 顾展颜从来不管这些事。现在一样,她头也不抬,只顾着洗毛巾给点点擦脸擦手。 李文军对李文勇说:“哥,你也去县城储蓄所开一个账户,钱不要全部放在家里。” 李文勇接过钱,放在口袋里,点头说:“好,我也这么想。明天就去。”然后他顺手就抱起点点走了,一边走还一边问:“点点今天在玩什么” 理所当然得好像,他是来幼儿园接孩子下课的家长。 李文勇也很想要孩子啊。只是他平时掩饰得比较好,只有在没人注意的时候才会表现出来。 李文军和顾展颜锁门跟上了李文勇。 李文军说:“哥,你们两赶紧要个孩子吧。” 李文勇嘀咕:“这事也不是我一个人能办成的。” 顾展颜一听,想起刚才李文军的话,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第三一七章 李文勇加油啊 李文勇一边走一边回头问李文军:“东西收拾好了” 李文军点头:“嗯。” 李文勇又问:“工作交代好了” 李文军点头:“嗯。” 李文勇说:“很好,晚上去练球吧。” 李文军正要抗议,李文勇看了他一眼:“你都没事,还不练球,晚上留着体力干什么” 李文军和顾展颜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顾展颜瞬间脸羞得通红。 李文军哭笑不得:最怕老实人变坏,因为坏起来没有边界。李文勇为了让他老老实实去打球,竟然连这种话都好意思说出来。 这样一来,就算李文军不想去,顾展颜为了证明不是她缠着李文军都要逼李文军去了。 果然顾展颜说:“你去练球吧。” 李文军轻轻叹气看了一眼她。 顾展颜说:“我跟点点去看你们练球。” 李文勇问点点:“看伯伯和爸爸打球,好吗。” 点点在前面拍手:“看爸爸和伯伯打球。” 李文军心里再不愿意也只能回答:“好。看爸爸打球。” ------ 李文军他们在饭桌边刚坐下,刘翠红立刻对李文军说:“我把活都排下去了。多找了两个人。” 李文军点头:“好好。” ------ 李文军他们吃过饭,休息了一下,看着太阳不那么晒了,就拿着球往球场走。 李文勇跟学校打了招呼,去学校的篮球场练习。 因为学校在暑假里几乎没有人,他们练球的时候也不会有那么多干扰了。 李文勇他们走到门口听到里面有人笑和打球的声音,两个人停住了。 这是谁先来了吗 怎么还有女人的声音 除了他们两个,球队里的其他人都是未婚青年。 “你这样我根本没法投球。”那个女同志尖叫着笑的声音明显在撒娇。 李文军和李文勇眼睛瞪大了。 秦红玲! 印象中秦红玲都是羞答答的,说话都不敢大声。怎么忽然说话就变成这个味道了。 然后有个男同志笑:“你要多练拍球啊。你球都抓不稳,怎么突破到篮下啊。” 孙杰!! 李文勇和李文军更加惊讶。 这个钢铁直男竟然在泡妞!! 还在球场泡妞!!! “笨蛋。”李文勇气笑了。 李文军也笑:“要不我们先别进去了,省得打搅别人。” 秦红玲却忽然在里面说:“李文勇同志他们要来了。我先走了。” 孙杰说:“我送你出去。” 秦红玲说:“不用了,等下他们看到,多不好意思。” 李文军和李文勇吓了一跳,同时转身,快步往回走了二十多步,又一起转身装作才到的样子慢悠悠走过来。 秦红玲出门看见李文军和李文勇从远处走来,吓了一跳,忙从小路跑了。 李文勇和李文军一起长长出了一口气。 “吓死人。” “就是,好怕撞破这两个人,秦红玲觉得不好意思,以后不理孙杰了。” 李文军低声说:“我估计这两人每天都是这个点来这里,你怎么之前不知道。” 李文勇叹气:“可能是因为今天我来的早些。”为了让李文军多练一会,他真是煞费苦心,叫妈妈早点做饭,他们好早点来。 李文军哭笑不得:他这个哥哥真是生怕他多休息一分钟。 ----- 顾展颜带着点点过来了,柳冬梅也跟着一起来了。 虽然平时她也很想来看,可是一个人不好意思来。 今天有顾展颜和点点就不尴尬了。 李文军和李文勇因为顾展颜和点点她们来观战,平日都要卖力。 顾展颜和柳冬梅看得很入神,却不好意思出声。 点点只管拍手:“爸爸加油,伯伯加油。叔叔们加油。” 反正就都加油就对了,她也看不懂。 顾展颜还和柳冬梅一起抬了个大西瓜过来,然后中场休息的时候切了分给大家吃。 这个西瓜是陈子琛昨天傍晚送到李长明那边的。因为足足有二十斤,李长明怕切开吃不完,坏了,就没敢动。 现在练球的有十个人,加上顾展颜和柳冬梅点点有十三个,就能很轻松的吃完这个瓜了。 柳冬梅留了一小块,给李长明和刘翠红送了回去,然后又来了。 队员们都笑:“两个嫂子真好,还给我们送西瓜。” “就是,还好队长和军少结婚了,不然我们全是光棍,没人疼没人爱的,多可怜。” 李文勇笑骂:“吃的你西瓜吧,哪里那么多话。” 郑跃华:“哼,还不是军少厉害,要不是军少收服了陈子琛,陈子琛送西瓜给李叔叔,我们那里有西瓜吃。” 孙杰乐呵呵的,好像很得意,也不像平时那样跟着起哄。 李文军和李文勇交换了个眼神。 “看来好事近了。” “这小子看不出来,这么快就把秦红玲追到手了。” ------ 练了两个小时,大家都跑不动了,才精疲力竭往回走。 点点也不管李文军身上的臭汗,非要骑在他脖子上,然后指着天上的星星喃喃地说:“萤火虫萤火虫。雨打灯难灭,风吹色更明。若非天上去,定作月边星。” 孙杰问:“诶点点,你到底是在讲星星还是萤火虫啊。” 点点指着天上:“萤火虫,星星。” 李文军笑:“没文化,这首诗,本来是讲萤火虫。点点是说星星像萤火虫,所以念出来了。” 柳冬梅感叹:“我觉得点点都比我有文化,还是展颜教得好。以后我要是生孩子,一定要展颜帮我教。” 顾展颜立刻说:“好,赶紧生一个。” 李文军也点头:“嗯,赶紧。叫我哥今晚上努力。” 李文勇明知道这两夫妻是在报复他刚才出门说的那句话,却没办法,谁要这个话题是他自己的爱人柳冬梅挑起的呢。 柳冬梅也后悔自己接话了,脸红到耳根。 其他人立刻跟着起哄:“队长加油啊。” “队长别偷懒。” “一定要拿出你工作上那个劲头来。” “就是,要我们帮你敲锣打鼓助威不。” “队长,你可是我们的队长啊,各方面都要做我们的表率啊。” 第三一八章 换个花样折腾李文军 李文勇转身牵起柳冬梅的手,拉着她加快了步子。 郑跃华故意在后面叫:“队长,你跑那么快干什么。” 其他人说:“废话,队长这是赶着回去努力啊。” “队长加油。” 李文勇气笑了,回头说:“你们这帮小子越来越无法无天了,看我明天怎么折腾你们。” 然后所有人脖子一缩。 “嘶,麻烦了。” “摸到老虎屁股了。” 只有李文军笑嘻嘻地说:“我不怕,我明天去市里了,好几天才回来,哈哈哈哈。” 然后带着顾展颜和点点扬长而去。 然后身后一片骂声。 “都怪你,就是你挑起来的。” “擦,军少竟然跑了,真无耻。” “上当了,这家伙绝对是早算好了挖坑给我们跳的。” 顾展颜听着忍不住抿嘴笑:“都说男人至死是少年,还真是。” 李文军咧嘴一笑:“男人凑在一起就这样,满嘴脏话,百无禁忌。你别介意。” 顾展颜收紧了被他牵着的手,摇头:“有这么一帮伙伴打打闹闹说说笑笑挺好的,万一有什么不开心不能跟我说,跟他们在一起,也能排解一下心里的苦闷,我感谢他们都来不及,怎么会介意” 点点一直不出声。 顾展颜抬头一看,原来点点抱着李文军的头,就这么睡着了。 然后回到家,两个人也不敢给她重新洗澡,只给她换了一身衣服就算了。 李文军洗了澡来缠着顾展颜,顾展颜知道他是怕到了招待所,左右房间住了人,不好意思,便半推半就顺从了他。 ------ 早上顾展颜起来,带着两个黑眼圈。 她一边轻声埋怨李文军一边拧毛巾冷敷。 李文军笑:“怕什么,妈妈爸爸肯定不会笑你。哥哥嫂子昨晚上被我们摆了一道,今天哪里敢再主动挑起战争” 过去李长明那边吃早饭,一看柳冬梅,也顶着两个黑眼圈,两个人默默忍住了笑,也各自悄悄红了脸,然后假装若无其事各自坐下了。 李文军问李文勇:“我们等下就去市里了,要我帮忙带什么东西吗” 刘翠红忽然一拍手:“哎呀,我忽然想起来,你要给我带点毛线回来,我要给点点织毛衣。最好多带点,给你爸爸也织一件。” 李文军笑:“一人买一件羊毛衫不好吗” 刘翠红说:“不好不好,羊毛衫太薄了,又贵,还不保暖。又娇气不好洗。” 李文军想了想说:“也是。” 他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市里还没有毛衣厂,要莫厂长弄个织毛衣的机子来试试。肯定销量好。 他兴奋得跟刘翠红握了握手:“谢谢妈妈。” 刘翠红莫名其妙:“这孩子,又怎么了。” 顾展颜笑:“他可能受您启发,又想到什么好主意了。” ----- 李文军他们准备出发,刘翠红拿了一大饭盒吃的,又是包子又是水果又是鸡蛋。 李文军很无奈:“妈,不用的。不好拿。” 刘翠红说:“怎么不用,火车上的东西又贵又不好吃。你们不吃,可不要饿坏了点点。小孩子容易饿。” 顾展颜怕再纠缠下去误了火车,忙接过去:“好,谢谢妈。” ----- 点点也不是第一次坐火车了,还是那么兴奋。 李文军一路上都摁着她,生怕她伸手或者掉出去。 每停一站,她就跟站台上的人打招呼:“叔叔阿姨好。” “爷爷奶奶好” “狗狗好。” “小鸟好。” 看了半个多小时,终于坐了回来。 李文军哭笑不得,问:“怎么累了” 点点说:“饿了。” 顾展颜把刚才刘翠红塞给他们的饭盒递了过来,叹气:“还是奶奶了解你。” ------ 莫厂长又是一早就叫人准备好了房间和饭菜等着李文军他们来。 李文军吃过饭,叫顾展颜他们休息,自己去找莫厂长了。 莫厂长一脸兴奋,一见到李文军,便说:“我有个惊喜给你们。” 李文军说:“嗯!什么惊喜。” 莫厂长说:“我们这一次要搞点不一样的。总在厂子里拍照片,太没意思了。明天我们去公园里,找风景好的地方拍。在亭子里,湖边啊,这些地方拍。” 李文军暗暗苦笑:莫厂长果然是要换着花样折腾他们。 他说:“你是要拍秋冬装的照片是吧。” 莫厂长点头:“是啊。” 李文军见他没明白,继续提示:“外面三十几度。” 莫厂长明白了:这么热,大太阳下面,李文军跟顾展颜穿个厚外套,还要摆姿势。 李文军轻轻叹息:“我和顾老师还好。忍忍就过了,点点那么小,可能不会配合。” 点点的衣服是长袜配皮鞋加外套跟裙子。 虽然腿上比较凉快,可是身上却热。 莫厂长很失望:“那不拍了”就算在厂里,穿着厚外套拍照一样瘦不了。 李文军想了想:“也不是没有办法,赶在早上太阳没出来就拍,然后剩下的在室内拍。其实找几个漂亮的沙发和桌椅,摆上花和好看的背景,一样可以拍。如果是有空调的房间,就更好了。” 莫厂长轻轻一点桌子:“诶,这个好。可是哪里有空调又有好看家具的地方呢” 李文军笑:“市里新建的宾馆。大厅里的家具肯定高档,背景都是现成的,而且又有空调。” 莫厂长点头:“好好好,我马上联系。” 李文军默默等他打完了电话,才说:“上次的风衣是不是遇见了什么难处。” 莫厂长摇头:“不是,我特地等你来,拍完宣传照再把货和新的宣传册一起发出去。” 他走到一旁的衣柜里,把一件新的男款风衣取出来,拿到李文军面前。 李文军站起来接过仔细看了看,虽然面料没有进口的那么挺括厚实,但是确实有那么几分意思了。 “不错。”他点头,然后穿在了身上。 莫厂长摇头感叹:“啧啧啧,都说李文军同志才是自己设计的衣服的最好模特。果然......其实这件风衣,我找了厂里好几个高挑的年轻小伙子来试过,都没有李文军同志穿出来的这个风度和味道。” 主要李文军肩宽腰细,身板挺直,像军人一样向上挺拔,却没有那么僵硬和刻板。 第三一九章 只有李文军穿起来好看 李文军才穿这么一会儿就热得满头汗,忙脱下来,说:“腰线和肩线都比过去要流畅,肩部也做得比较硬挺,比之前那一件有很大进步。” 莫厂长有些得意:“我们开始没领会文军同志设计的意图。后来把负责生产车间的副厂长派去海城,蹲在领事馆门口看洋人的衣服。然后从他们的西装肩位找到了感觉,回来就重新打板了。做了三版,最后一版才做出现在的效果。布料我们也选了好几种,刚才你穿的是我们讨论之后觉得最合适的。” 莫厂长怕李文军不信,打开衣柜,把前两版拿了出来,说是两版,但其实有七八件,因为用了不同的布料。 李文军很感动,说:“莫厂长,你真是太努力,太认真了。我自愧不如。当时把设计稿画出来,就默认为你们能裁剪出这个效果。忘了这个裁剪跟传统中国人的衣服不太一样。” 莫厂长笑:“不怕不怕,我们也要技术进步,而且你介绍了那么多做高档套装的客户给我们,为了不辜负他们,我们也要把这些技术学会。” 李文军轻轻点头:“是,没错,套装也很讲究肩位的挺括,腰线的流畅合身,都是一样的。这些瓶颈始终要突破的。不然这一类生意就被人抢走了。” 莫厂长忙点头:“对对对。就是这个意思。技多不压身。” 李文军把风衣搭在椅子上,指着袖子说:“我的手臂比一般人稍微长一点,这个袖子都刚刚好到拇指根部,说明别人穿会有点长,建议改短一点,不然会显得拖沓没精神。” 莫厂长说:“好好,他们可能是按照老式外套打的板,所以偏长,我跟他们说。” 李文军又说:“既然风衣找到合适的料子了,版型也做出来了,我建议做成长中短三个款式,让顾客可以选择,毕竟不是每个人都适合长风衣。” 莫厂长说:“长中短三版怎么分呢” 李文军说:“长款以过膝踝关节以上的长度为好。中款到膝盖位置,短款就比臀部位置再往下一点就行,刚好盖住臀部为最好。其实也没有非常严格的界限,只是让顾客多个选择而已。这次如果要拍摄可以先用这一版。刚才说的这些,你们慢慢改。” 李文军拿出了他昨晚上设计的卫衣和西装:“如果你们把风衣做好了,这个西装应该不是问题。” 莫厂长的目光停在了卫衣上,眨了眨眼:“诶,这个衣服有意思,是套头的吗” 李文军说:“是,我发现我们之前做的衣服都年龄限制太死。这个衣服叫卫衣,印上不同的图案,用不同的颜色,就适合各个年龄阶段,孩子什么的都可以穿,做厚一点,冬天还可以当外套。做薄一点秋天可以穿,做短袖夏天还能穿,比较灵活。” 莫厂长一直点头:“有意思有意思,多做几个颜色出来试试。” 李文军拿出一叠纸:“这是顾展颜同志根据不同年龄喜好设计的图案。你们参考着用。比如这个虎纹可以在灰色上面印黑色图案,或者蓝色上面印黑色或白色图案,十几岁到四十几岁男人都会喜欢。受众就比较广,可以最先尝试。” 莫厂长像是完全被卫衣完全吸引了,一直盯着卫衣的设计图:“好好,就按照你的来。” 李文军开始还担心自己的这个设计把二十年,乃至四十年后的流行元素提前到了现在,莫厂长会接受不了。 现在才发现原来自己多虑了。 原来同行的审美都是惊人的相似。 莫厂长终于从画稿里抬起眼睛,望着李文军,像是从一场美梦中醒来一样。他眨了眨眼:“文军同志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李文军笑:“没有就是一个不成熟的建议。不过不知道能不能实现。” 莫厂长把手里的画稿放下:“你说来听听,能不能实现再说。” 李文军说:“你有没有想过买几台毛衣编织机,把这一块生意也做起来。现在市里还没有厂子干这个事情。不算抢别人的活。” 莫厂长想了想;“主要这个需求量不是很大,毕竟家家的女同志都会织毛衣。” 李文军说:“现在也家家都有缝纫机,可是大家还是喜欢来百货公司买做好的衣服,因为方便,款式又好看。如果能做到厂子里生产的跟自己家织的毛衣价格差不多,款式还好看,那大家肯定愿意来商店买。” 莫厂长点头:“可是试试。” 李文军说:“我建议先购买一台家用毛衣编织机,织出几件,搭配着风衣和外套一起卖。就是从里到外一整套,让顾客在不知不觉间,就成了我们新产品的顾客。如果销量大了,再多买几台,最后再考虑买入商用的毛衣编织机。以后还会有电脑设计图案,自动编制毛衣的机器。” 莫厂长听得一愣一愣的,还一会儿才说:“你从哪里知道的这些。” “外国杂志上,顾展颜同志是英语老师,所以我要是看不懂可以问她。”李文军现在应对这个问题格外熟练。 莫厂长沉思了一下,又问:“就是这个而编制机不知道去哪里买。” “现在进口的家用毛衣编织机主要是瑞士和日本的产品,比较贵。可以去海城专门的羊毛衫生产厂家打听一下。”李文军顿了顿,忽然笑了,“如果你能买到日本的毛衣编织机,给我一个月,我能做出一台性能更优越,价格便宜几倍的出来。” 虽然他之前没涉足过这个行业,但是过两年有人根据日本的毛衣编织机仿造出来开始大批量生产。他只是把这个日期提前了,而且不是纯粹的仿造而是改进。 莫厂长犹豫了一下,说:“我想想办法。” 李文军点头:“这个可以从长计议。我们先把手头这些做好。” 莫厂长松了一口气:“好,我们结算一下最近的提成,文军同志就去休息一下吧。明天还要早起拍照呢。” 李文军问:“多早” 莫厂长说:“要赶在太阳升起来之前,那就得六点到公园了。我租了个有空调有窗帘的小面包车,你们可以在里面换衣服,休息。” 起床洗漱吃饭,再加上路上的时间,那不五点就得起来。 李文军默默算了算,估计点点要被扛着去了。 他和顾展颜倒还好,就是有点心疼点点。 这么小就出来打工,感觉他这个做父亲的太不合格了。 第三二零章 公园里看热闹的人真多 莫厂长见李文军的眉头越拧越紧,忙说:“点点可以跟着去,看她的状态,如果她室外能拍就拍几张,不能拍就算了,反正也不用化妆,就梳个头。我们不吃早餐就去,拍完了去宾馆里吃。” 如果不吃早餐,五点半起来也能来得及。顾展颜一向不化妆,洗漱梳个头穿了衣服就能走。反正到了那里还是要梳头,所以点点也不用梳头,洗漱换个衣服就走。 李文军想了想回答:“好,只能到时候见机行事了。” ------ 莫厂长为了省事,早把提成算好,点好放在信封里,就等李文军来。 所以李文军只要看看销售记录点一下钞票就行了。 莫厂长看李文军数了十几分钟都没数完,忍不住开玩笑:“李文军同志,以后看来要专门雇个人来给你数钱。” 李文军笑:“以后钱多到数不清的时候,就变成银行账户里和手机短信的数字了,不用数。” 李文军说话,莫厂长一向似懂非懂,他知道李文军见识广,一般也不会刨根究底。 比如现在,他也不是很明白李文军的意思,却只是笑了笑。 ----- 李文军回到招待所,顾展颜他们已经睡醒了,跟着李文军去了趟储蓄所,把钱存了进去,然后去百货公司逛了逛,就回来了。 给点点买了不少吃的还有玩具,点点就高兴了。 、李文军一想到明天的辛苦,忍不住又看着一边“咯咯咯”笑一边摆弄新玩具的点点皱眉。 顾展颜问:“什么事情把你难成这样。” 李文军摇头:“没事,就怕明天她太辛苦。” 顾展颜说:“你就说带她去公园玩,她不就辛苦了。” 李文军笑:“也是。” 换个动机,有了内驱力,就会更配合,也不觉得辛苦了。 ----- 昨晚上忽然下了一阵雷阵雨,早上起来凉快很多。 李文军他们早早就睡了,然后定了个五点半的闹钟。 李文军和顾展颜自己洗漱完,才给点点擦脸穿衣服。 点点全程都睡得很死,李文军他们怎么摆弄都不行,只在顾展颜给她洗脸的时候,哼哼了两声,像小猫洗脸一样懒洋洋用手背擦了擦鼻子,就接着睡了。 李文军哭笑不得:还以为她被叫醒会哭闹,结果人家压根就不行。继续睡自己的。 他扛着点点跟顾展颜一起去厂长办公室。 莫厂长和一干人等已经在等着了。 于是上了车直奔公园。 ----- 面包车直接停在了公园的湖边。 早晨的公园里不少老头老太太在散步健身,一看见这边架相机,就都围过来了。 “诶诶诶诶,这是拍什么照片,景色还是人物,能让我入个镜头吗。我年轻的时候,大家都说我好看。” “哎呦,真新鲜,你们是哪个杂志的,《电影画报》还是《大家电影》。” “这姑娘小伙儿长得真精神,果然是明星,真好看。” “诶,不是,这小伙子我认得,是市服装厂画册封面那个,真人比照片还要帅。” 莫厂长叫人把这些热情的老头老太太都劝走,对李文军和顾展颜说:“文军同志和顾老师赶快去面包车里去换衣服吧,趁着凉快多拍点。” 李文军上了车,把点点放在座位上。 点点哼哼着找了个舒服的位置接着睡。 顾展颜却踌躇着不好意思上去。 李文军回头说:“为了节省时间,我背对着你。” 顾展颜想想两个人都做夫妻俩年了多了,再这么磨蹭,别人要说她矫情了,只能红着脸上去了。 莫厂长已经把今天要拍摄的衣服按照顺序一套一套摆好还贴了纸条写着序号。 李文军拉好窗帘和前面的帘子,背对着顾展颜迅速脱了上衣和裤子,套上了第一套,白色衬衣和卡其色风衣。 顾展颜也背过身去脱衣服。 李文军穿好了,不敢转身,问:“你穿好了吗” 顾展颜回答:“嗯。” 李文军转身一看,呆了片刻。 顾展颜换上了女款的修身束腰的卡其色风衣和小衬衣,十足一个现代白领美人。 李文军在心里狂呼:“这种绝色美人,真是宜古宜今,竟然是我老婆,我的,我的!!” 顾展颜嗔怪地说:“还不叫化妆师上来。只顾着发呆。” 李文军眨了眨眼,忙打开车门:“我们换好了。” 然后化妆师就上来了,今天化妆师来了两个人,一个帮李文军一个帮顾展颜。帮顾展颜那个是新的,好像是莫厂长专门从市电视台请来的。 市电视台也刚成立不久,化妆师播音员都是从各个单位抽调来的文艺骨干兼职。 化妆师好像是市文工团的,一边给顾展颜化妆,一边说:“哇,这位女同志长得真好看。轮廓真好,皮肤也好,都不用厚粉遮瑕,也不用改眉形唇形,打阴影,只要稍微强调一下优点就可以了。睫毛也这么长翘,啧啧,真是老天把所有优点都给了你一个人。” 她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问顾展颜:“你们是不是从黄铁矿来的。” 顾展颜说:“是。” 化妆师笑:“难怪了。茶县文工团,有个小姑娘叫季如诗,你认识吧。她每次来都说她的姐姐长得特别好看,像仙女一样,又温柔又有文化。我今儿可算是见识了。” 顾展颜脸发红:“如诗就是嘴很甜。” 化妆师摇头:“不是啊。这小姑娘长得出众,气质好,功底扎实,心气儿高,很少夸人,只夸过你,所以我们才特别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能入她的眼。今天见到了,果然是漂亮,难怪她都称赞。” 顾展颜越发不好意思,也很不自在。 那边给李文军化妆的人说:“李文军同志才帅啊。我给他化妆特别省事,就稍稍把嘴唇颜色加深,做个发型。然后怎么拍都好看,简直就是天生的拍照的底子。” 李文军哭笑不得,只能说:“麻烦两位同志快点,不然等下太阳全出来了,就太热了。” ------ 李文军他们从车上下来,太阳刚刚在地平线上露出一个小角,红彤彤的像个柿子。 微风吹过湖面,拂动了岸边的杨柳。昨夜的雨让树叶上带着晶莹的露珠,今天早上天空澄净,空气格外清新,也比平时要凉快很多。 真是天公作美。 李文军和顾展颜往树边一靠,摄影师就兴奋得拼命地拍照。 围观的人比刚才没有少,还更多了。 第三二一章 小型产品发布会 “哇瑟,这件衣服好好看,好洋气,跟电影里外国人身上穿的一样。确定是市服装厂生产的吗?” “这不就是市服装厂在拍宣传画册,肯定是市服装厂的产品啊。” “啊,什么时候上市啊,我一定要去买一套。” “在拍册子了,很快就有了。” 吵得跟农贸市场一样,震得李文军和顾展颜耳膜疼。 莫厂长把背包拿了两个过来,给他们。 “双肩背着的包。” “好少见哦。” “买来给孩子当书包挺好的。” “这样搭配也不错啊。” 李文军哭笑不得:硬生生把这个拍照搞成了小型新产品发布会。 顾展颜和李文军分别拍了几张单身照就赶紧上面包车了。 李文军把车门关上,喧闹声被隔在外面,稍稍小了一点,可是也依旧很吵。 顾展颜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好吓人。” 李文军笑:“这还不是狂热粉丝,不然更吓人。” 顾展颜望着他,朝他抬了抬下巴,李文军才意识到自己该转身换衣服了。 然后转过身去,赶紧又换了一套。 这一次两人穿的是黑色灯芯绒的小西装,很有几分后来休闲西装的范儿。 刚才围着的人没走,还多了许多。 见他们出来,就跟饿极了的鸡群见到饲养员来了一样,哄地一声发出喧闹声。 “诶诶诶,这是什么衣服款式,没见过。” “这个叫西装。外国人穿得多,你没看电影里就有吗?” “但是我看他们穿的是灯芯绒的啊。” “灯芯绒的才好看啊。” “那是他们长得好看吧。穿什么都好看。” “我不管,反正我要去买。” 李文军扶额:果然选择礼拜天来公园拍照,就是个失误。大家没什么地方去,都到公园里来晃悠。现在还早,等下人肯定更多。 摄影师把他们从柳树边换到了一个长凳上。 然后李文军和顾展颜照样又是合影和单身照各拍了几张。 有人递了个包给顾展颜。 是李文军他们设计的黑色绑彩色手帕的那个手提包。 人群又一阵喧闹,这一次是女同志的尖叫声比较大。 “啊,这个包好好看。我也要买。” “我超喜欢那个手帕。绑在头发上肯定好看。” “这个手帕肯定很多款式,到时候我要去抢个最喜欢的。” 顾展颜拿着包又拍了两张。 一个尖细的哭声隐隐约约在喧闹中响起。 李文军和顾展颜交换了个诧异的眼神,然后不约而同朝面包车跑了过去。 打开门,就看见惊恐的点点坐在座位上一边叫一边大哭:“爸爸妈妈。” 顾展颜忙上去抱着她:“对不起点点,妈妈在这里。” 李文军忙把门关上了。 “诶怎么还有个孩子。” “难道还有童装。” 顾展颜朝李文军投去求助的眼神:“真的要让点点这样拍吗?” 李文军想了想,说:“不一定要下去,可以在车上。” 他打开门,叫了一声:“莫厂长。” 莫厂长也听见了李文军的哭声,忙上来了。 李文军关上了门:“能不能让点点在车上拍。外面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莫厂长一听,很新奇:“在车上怎么拍?” 李文军说:“等我们换好衣服,你让摄影师上来,我跟他说。” 莫厂长点头:“好。反正太阳已经大了。你们直接换第三套衣服,在车上拍几张,我们就直接去宾馆了。”如果车上拍出来的效果不好,还可以去宾馆补几张。 点点停了哭泣,好奇地摸着顾展颜身上的衣服:“小猫咪。”灯芯绒的手感摸上去像是小猫一样。 李文军灵机一动,拿出本来刚才点点该穿的灯芯绒小外套:“给她换上。” 然后他打开车门下去,迅速又关上了门,然后摘了几朵白白的蒲公英绒球和几朵没变成绒球的黄色蒲公英花上来。 顾展颜已经给点点换上了衣服,点点一看自己身上的衣服也像小猫,很配合。 然后李文军打开门,把点点放在车门的楼梯上,对着摄影师招手,摄影师给李文军和点点拍了这么多次,很有默契,立刻就过来,架好了照相机。李文军在点点的耳朵边别了一朵黄色小花,坐在她身边,然后把蒲公英绒球递给她,一吹。 点点“咯咯咯”笑着,拍着小手。摄影师嘴里一边说:“太好了。”一边拼命的按快门。 李文军站起来,躲开。 摄影师又拍了几张点点的单人照。 顾展颜又靠过来,抱起点点放在腿上,抢了几张合影。 莫厂长感叹:“文军真有办法,硬是摆出了一家郊游的感觉。” 李文军转身关门,眼角好像瞥见人群后有个面孔好像有点眼熟,回头看了一眼。 竟然是谭凤娇。 谭凤娇也不躲,还笑嘻嘻对他招了招手。 她怎么会在这里?如果是刚好遇上,也太巧了吧。 李文军微微皱了一下眉,回头进去关上门。 然后三个人换了衣服,叫摄影师上来。 这一次点点换的是冬天的厚布裙,加长白袜和小皮鞋。 把点点放在靠窗的一个位置上,拉开窗帘。 点点站在窗边,好奇地望着窗外,阳光从窗户里照进来,把她圆溜溜的小眼睛照得像琥珀色琉璃球一样晶莹透明。 窗户里一角是外面的蓝天白云,树影婆娑。 摄影师赶紧抢拍了几张,然后照样顾展颜和李文军分别过去拍了几张双人照和三人照。 摄影师拍完兴奋地回头跟莫厂长说:“洗出来效果肯定好。我第一次拍这么有创意的照片,比之前摆姿势那些好太多了。” 莫厂长对所有人说:“收工,去市宾馆。” 李文军松了一口气,问点点:“饿不饿?” 点点忙点头:“饿。” 顾展颜把在宾馆就泡好装好在奶瓶里的牛奶拿了出来,递给点点。 点点抱着奶瓶靠在顾展颜的怀里,心满意足地吃她的“早饭”。 这个奶瓶点点用了几次就好喜欢,喝奶的时候不用勺也不会弄得到处都是。 李文军其实一早就知道奶瓶好用,可是之前买不到。 莫厂长对李文军和顾展颜说:“文军同志和顾展颜同志也饿了吧,不好意思,麻烦再忍忍,我们到宾馆就吃早饭。” 李文军点头:“我们还好,莫厂长不用担心我们。” 所有人都上了车,李文军注意看了一下人群。 谭凤娇已经走了。 可能是他多虑了,也许真是巧合。 李文军这么想着,就再没去管这件事。 第三二二章 李文军也有失手的时候 到了宾馆,李文军才知道,原来莫厂长在宾馆订了早餐。 市服装厂现在是市里最有钱的企业,一个月订单额就几万。拍宣传册这件事又很重要,以莫厂长的性格,自然不会亏待今天出场的人。 早餐很丰盛,有少见的蛋糕,各种点心,鲜奶酸奶,豆浆,粥。 忙碌了一早上的人们,终于能坐下来好好吃顿早饭。 点点喝完了牛奶,又吵着要尝试所有早点。顾展颜和李文军只能一个一个给她拿,然后把剩下的全吃完。 大家一边聊天一边吃,吃着吃着听见奇怪的声音,然后都静了下来。 那声音分明是有人在打鼾。 大家转头看了一圈,才发现莫厂长手里捏着个蛋糕,坐在椅子上,就这么睡着了。 李文军摇头轻叹:“莫厂长这是太累了。昨晚上难道又熬夜赶新衣服的样品了吗?” 大家默契地都改成小声说话。 莫厂长的鼾声忽然停下来。 大家又转头看他。 莫厂长抬起头:“嗯?天亮了吗?李文军同志来了吗。赶紧拍。” 大家哄堂大笑。 李文军也哭笑不得,说:“莫厂长,你可真惦记我。连梦里都不放过我。” 莫厂长这才完全醒了,说:“啊,已经到宾馆了吗?” 李文军说:“莫厂长还是要保重身体。悠着点。” 莫厂长放下蛋糕,揉了揉自己的脸:“啊,不是,我平时也还好,每次都是想在你离开之前把样板打出来给你看,才会熬夜。” 李文军一愣,意识到自己来去匆匆才让这个老同志这么辛苦,有些内疚:“这一次,我们不赶时间,可以多住一天,你不用那么赶。” 莫厂长一愣后在脸上堆起笑:“真的吗?” 李文军点头:“真的。” 莫厂长说:“啊,真是太好了。昨天车间做了两版我觉得都没做出来要的效果,可能是布料不对。我叫人去仓库里找布料了。” 李文军说:“这一次做不出来也没关系。你啥时候做好告诉我,我再来。不过就是顾展颜同志和点点可能没空了,因为她们都要开学了。” 莫厂长说:“好好好,你一个人来也好。反正这个卫衣,我们是打算从男版的开始尝试。顾展颜同志和点点以后有空了再来也行。” ----- 在宾馆里拍摄就要轻松得多,点点也很配合,到吃午饭的时候基本上就拍完了所有服装。 摄影师说早上在公园里拍得很好,下午不用再去了。 李文军都松了一口气,可以好好带点点和顾展颜去玩一下了。 这一上午真是够折腾的。 李文军和顾展颜都精疲力竭,回到服装厂,随便吃了几口午饭,洗干净脸上的妆,李文军睡一张床,顾展颜就带着点点在另一张床上倒头大睡。 窗外雷声阵阵,大雨倾盆,把一上午的暑气都浇没了。 李文军被雷声吵醒的时候有点蒙,坐在那里望着简单地木框玻璃窗,分不清楚梦境和现实。 我是在哪里,我是在哪个时间点。 是多年前自己跑去穗城第一天,在厂里的宿舍里醒来? 还是多年以后孤家寡人闯荡到边陲小镇,整日在玉石市场里游荡,然后在闷热潮湿的家庭小旅馆里惊醒? 或者是回到矿区,独自住在招待所,却再也找不到过去的感觉? 还是又重生到了某个莫名其妙的时间里? “爸爸。”点点软糯的呼唤在耳边响起。 李文军转头,看见点点在另一张床上咧着没牙的嘴朝他笑,飘忽的思绪瞬间被拉了回来,好像在无边海上游荡了多时的孤帆找到了港湾。 “点点啊.....” 他靠过去抱起点点,然后坐在他的床上,轻轻拍着点点。 都说人的性格有基石。不论是善的那一面,还是恶的那一面,都是因为经历过的事,生命里重要的某些人。 他的人性基石都是顾展颜和点点,还有父母和哥哥。 他想要当恶人报复世界是因为失去了他们。 他想要当好人帮助别人也是因为曾经拥有他们。 现在他还拥有他们,就只想做好人了。 点点不知道李文军为什么忽然这么抱着她不放手,就乖乖抱着他的脖子不动。好一会儿,她才轻声说:“爸爸,我想去看猫咪。” 李文军笑;“诶,这个主意好。上次去过游乐场,这一次我们去看熊猫狮子大老虎吧。” 本市的动物园还挺有名的。 现在下了雨,凉快,出去逛动物园挺好的。 顾展颜也醒了,笑着问:“莫厂长会放你走吗?” 李文军说:“我跟他说,我们多住一天,让他不要紧张。” 顾展颜抿嘴笑:“你在躲什么?” 李文军笑了笑:“没什么。”顾展颜果然是枕边人,一眼就看出来他这次出来,是有别的原因。可惜他不能说,不然顾展颜要怪他出馊主意了。 ----- 李文军他们收拾好要出去,招待所服务员忽然怯怯叫住了他们。 “李文军同志。” 李文军回头:“嗯,有事吗?” 服务员拿出一袋子衣服:“莫厂长说,你们要是出去逛,能不能换上这一套衣服。已经洗干净了,所以让你们放心。” 李文军看了看,原来是最近新上的t恤和裙子。 “这些款式销量不好吗?” 服务员抿嘴笑:“李文军同志真是太了解厂长了。他说,你要是问,就告诉你,不是不好卖,是销量没有别的好,反正你穿什么都好看,就穿着出去走走。” 李文军点头:“行。”他暗暗好笑,这不就是后来的代言吗?莫厂长虽然不知道这些营销手段的名词,但是就用上了,果然是个睿智有远见的企业家。 服务员压低声音说:“我告诉您实情,您别生气。衣服还好,主要就是那个帽子。莫厂长只给市百货商店送了几个,都一直没卖出去,就没给别的客户发货了。现在帽子全部积压在仓库里。私下里跟我爸说没想到李文军同志也有失手的时候。”这个服务员是副厂长的女儿,所以很清楚这些事情。 第三二三章 再不好卖,我全部买下来 李文军微微挑眉,看了一眼手里的袋子。点点的是条小白布裙子,加顶小草帽。顾展颜的是条白布裙加红色宽腰带,配遮阳草帽。 李文军记得当时把设计寄给莫厂长的时候,还叮嘱他要找好的工匠做这个帽子,然后作为配饰卖。 讲道理,这个帽子应该好卖,夏天出门戴帽子很方便,又好看。 他问服务员:“是价格定太高了吗?” 服务员:“没有啊,听说一开始是五毛,后来三毛都卖不出去。你不要说是我告诉你的,不然我爸该骂我多嘴了。我只是觉得再过些日子,你肯定能看出问题来,可是那样就太耽误生产了。我特别喜欢你设计的衣服,不想你因为这个事情名誉受损。” 李文军点头:“知道了。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我想想。” 李文军一边琢磨一边走回房间,和顾展颜又回去换上了新衣服。 顾展颜拿出帽子,看了一眼,笑:“太素净了,跟老王头戴的帽子一样。” 李文军恍然大悟,是,这个年代的人,讲什么国际范儿,远远一看像顶干农活的帽子,就没人问了。其实他配了一条黑色丝带。但是这年头,大家都忌讳往头上戴黑色或者白色的丝带,不吉利..... 莫厂长这分明是在委婉地向他抗议:你这是设计的什么玩意儿,给我弄一顶挑粪时戴的草帽配小洋裙?还戴孝? 是要改进一下…… 李文军沉思了一下,看了看行李箱里的衣服。上午换的那些衣服,莫厂长都叫他们带回去,省得邮寄了,反正都是按照他们三个的尺寸做的。 那个包就放在最上面。 李文军把那条漂亮的手帕取下来,从草帽的缝隙里穿过去,然后递给顾展颜:“劳驾你帮我打个蝴蝶结。” 顾展颜点头:“这样应该好看。” 她灵巧的手,花了一分钟不到,就打出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那顶草帽瞬间就上档次了,也活泼俏丽了好多。 她把自己拎来的包上的丝巾也取了,绑在自己的草帽上。 李文军笑:“你看,我们太忙了,都知道在包上面绑手帕来增加色彩,却忘了在草帽上加个这个。” 顾展颜说:“要是丝巾更长一点,能绕着这个帽檐卷围一圈,再打个蝴蝶结就更好了。” 李文军说:“点点的帽子小一点,可以试试。” 然后两个人就拆了试了一下,果然很好看。 两个人相视一笑。 李文军说:“我打个电话叫莫厂长来吧。” 他出去打了个电话给莫厂长:“我有个惊喜给你。” 莫厂长果然立刻就来了,问站在招待所门口的李文军:“怎么了?” 李文军对里面说:“出来吧。”然后顾展颜就牵着点点走出来了。 顾展颜没有系红色的腰带,草帽是休闲的,这条腰带太约束太拘谨了。 反而这样却让裙子跟草帽更搭配了。 一大一小两个漂亮女生,像是从森林里走出来的精灵。 莫厂长盯着她们头上的帽子:“诶诶诶诶,李文军同志我不得不说,你还真有几分变腐朽为神奇的本事,你这么一改造,确实洋气上档次了很多。” 李文军说:“你可以弄两个款。”他朝顾展颜伸出手。 顾展颜把她和点点的帽子都摘下来递给李文军。 李文军递给莫厂长说:“看,这两个款。如果成年人的帽子也想这么弄,就要把手帕加长一倍才行,然后缝几针固定在帽子上,手帕的设计就可以用我们设计给包的那些。回去我们再给你多设计一点。” 莫厂长不住点头:“好好好。我现在就叫人去弄几个,马上把市百货商店的那一批先换下来。” 他只说先改几个,而不是把仓库里的帽子都改成这样,也没有说按照李文军的提议赶做一批加长款的手帕,看来还是不信李文军这么一改就能好卖。 再改,那不还是个草帽吗?还能变金帽子? 李文军看透了他的疑虑,淡淡地说:“要是再不好卖,我就把这批帽子全部买下来。” 莫厂长摆手:“那倒不用。你设计了那么多,偶尔有一个配饰不好卖也好正常。是人都会有失手的时候。再说帽子的成本也不高,一个才一两毛钱。” 其实这件事损失不大,却给莫厂长兜头倒了一盆冷水。让他对自己和李文军都产生了怀疑。 这段时间他做出来的产品都很好卖,所以他后来都没有按照协议里面那样,先做几个试卖,确定顾客喜欢再大批量生产,而是一下就做了很多。 所以造成这个结果,其实更多是他的决策失误。 李文军很清楚,如果不证明他解决问题的能力,以后莫厂长每次拿到他的设计都会质疑,也不会再这样大批量生产了。 这就是所谓的瓶颈或者信任危机。 李文军再次强调:“我可以担保改进之后会畅销,如果仓库里积压的帽子经过改进后,半个月内销售不掉的,我全部买下来。莫厂长就当这是我们当时签订的合同的补充口头协议。不过,莫厂长要把修改之后的帽子价格上涨到一块钱一个。” 三毛钱都卖不出去,加个手帕就卖一块? 莫厂长暗暗嘀咕,脸上却保持着微笑,点头:“文军同志这种负责任的态度让我很钦佩。既然你这么说,我们就有赏有罚。”他更怀疑李文军是不是太自大了。 李文军看见他眼里一闪而过的狡黠笑意,那是年长者觉得晚辈不知轻重大放厥词却懒得跟对方争执时,才有的眼神。 毕竟李文军自己重生前,也常这样。 莫厂长果然已经开始质疑他各方面的能力,不单单是设计,还有销售定价。 点点完全不知道大人们在讲什么,只觉得答应了去动物园,却总在这里站着,太无聊。 她扯着顾展颜的裙角,小声说:“妈妈,动物园,我要去动物园。” 顾展颜安慰她:“点点再等一下。” 她又扯着李文军的衣角说:“爸爸,我要去动物园。” 李文军也弯腰对她说:“乖乖再等一下,我跟伯伯说完几句话就走。” 点点瘪着嘴想哭。 第三二四章 这几个模特真好看 莫厂长忙把帽子递给顾展颜:“诶呀,耽误你们出去玩了。我叫个车送你们吧。” 李文军觉得好笑,看来今天这个问题要是不解决,他们就得自己搭公交车或者打车去了。 ------- 莫厂长叫了厂里的车,五分钟就到了,然后车子只花了十五分钟就把李文军他们送到了动物园。这等于是,把刚才李文军他们花费在换衣服和改帽子上的时间都给节省回来了。 这会儿太阳又出来了,有点晒。 这个年代打遮阳伞的人都很少,不然就会有人说旧社会大小姐少奶奶做派。 可是戴帽子的话,又只有那种简单的草帽,只有干力气活的人才会戴,城里人觉得戴着太掉价,宁肯晒太阳也不会戴。 所以顾展颜和点点带着漂亮的草帽出现的时候,立刻吸引了很多女人的目光。 点点扯着顾展颜往动物笼子前凑,顾展颜被动物的腥臭味熏得头晕,却怕点点失望,还要做出很开心的样子。 不停地有人凑过来问:“这位女同志,请问你们两戴的帽子哪里买的。” 顾展颜回答:“哦,是市服装厂的新产品,在市百货商店服装柜台可以买的。” 那人就会很惊奇地说:“诶,我去百货公司怎么没看到。” 顾展颜耐心地回答:“是刚上的产品,你等下去看应该就能看到了。” 李文军怕顾展颜烦,就挡住了后来来打听的所有人。当然也有来问衣服的,都是李文军在解答。 有些人只远远看,然后议论。 “这两母女穿的衣服、戴的帽子都好好看,而且明显是一套诶,好有新意,我也要给我女儿一人买一套,然后穿出来,一起逛街。” “人家是大人和小朋友都长得好看,所以穿着才好看。别人穿上就不一定了。有些衣服是挑人的。” “白色裙子有什么挑人的,这个帽子就更加了,肯定谁穿都好看。” “那倒是,就算没有她们两穿得好看,也不至于难看。那去买吧。” 李文军今天倒是成了配角,不觉得失落,反而有些得意:好看吧?我的老婆,我的女儿,你们就羡慕我吧,啊哈哈哈。 ------ 点点看完老虎看猴子,看完猴子看大鸟,然后是蛇鳄鱼大象…… 然后三个人走得乏了,从动物园出来,进了个茶馆坐下来吃了点点心,喝了一杯茶。 三个人像是移动的广告牌,走到哪里都有人追着问。 逛遍了大半个城,就等于向全市人民搞了一场移动的服装秀。 最后是点点走不动了,抱着李文军的腿:“爸爸抱。” 要是平时,李文军会鼓励她自己再走走,可是今天他也心疼点点一大早就去拍照,下午还要做移动的工具人,就把她抱了起来。 就这么一侧身的功夫,又看到谭凤娇在街对面,明显是一直站在街对面望着他们。 这女人是在跟踪他?不然也太巧合了吧。 李文军心里越发觉得怪异,对顾展颜说:“回去吧。” 顾展颜回答:“好,我也累了。” ------ 李文军打了个车回来,想着在招待所躺一躺,再去吃饭,结果刚进招待所的门,服务员就说:“李文军同志,莫厂长叫你们回来了就给他打电话。” 李文军看了一眼顾展颜,笑着说:“看来市百货商店打电话过来了。你们进去休息吧。” 顾展颜拖着疲惫的身子进去了。 李文军用前台的电话拨通了莫厂长的办公室:“喂,莫厂长,我是李文军,我回来了。” 莫厂长说:“啊呀,文军同志啊。你真是太厉害了。我改了五顶草帽,拿去百货公司,一个小时就卖完了。完后又送了二十顶过去,现在又卖完了。我已经加班加点叫人改帽子,然后给市毛巾厂下了加急订单,让他们赶做一百条长款的手帕。”现在市服装厂是市里龙头企业,只要莫厂长提要求,别的厂都不会不配合。 李文军问:“定价是一块钱一顶吗?”他其实是故意这么问的。莫厂长也不傻,加上手帕后成本都不止三毛钱了,不可能再按照五毛钱来卖。反正卖不出去也是李文军包圆。他只是要莫厂长亲口承认他的定价和眼光是准确的。 莫厂长说:“是,一块钱。本来都算是搭着衣服卖,结果今天帽子卖得比裙子多多了。我打算把修改后的帽子发到所有订了裙子的顾客那里去。” 李文军又问:“仓库里积压的帽子能卖出去了。” 莫厂长说:“能,可能还不够,我已经叫人去做新的了。” 李文军说:“我建议你下一批帽子用白色芦苇秆来编,做出来的帽子颜色会更白,更多人喜欢。配上彩色的手帕更漂亮。两个款式都做,价格还可以再定高一点。这样顾客就有四种选择了。” 莫厂长在电话里说:“好好好。李文军同志,我要为我中午的态度道歉。我确实有点太心急了,我不该质疑你的能力。” 这一次的事情,让他更坚定了要留住李文军这个想法。因为就算是出问题,李文军也会解决,解决不了他也会负责。 这样优秀又品德高尚的合作者一旦失去,就可能再也找不到了。 他好害怕李文军因为他的质疑而心里不舒服,结束跟他们的合作。 李文军勾了勾嘴角,说:“莫厂长放心,我暂时还没有跟别人合作的打算。”他的目的已经达到,没必要再让莫厂长难堪和担忧了。 再说,人跟人交往本来就是一个不断地出现问题被质疑,然后解决问题,再重新建立信任的过程。 不需要一占优势,就把对方逼到死角。 ------ 李文军挂了电话,转身进去也躺了一会儿,有人在外面敲门。 顾展颜问:“谁啊。”他们在市里没有朋友会上门探望,多半是服务员。 服务员说:“有个叫陶光明的同志打电话来找李文军同志。” 这家伙怎么会这个时候给他电话。 李文军忙起身出去,下楼拿起前台的电话:“喂。我是李文军。” 陶光明说:“我查到季如诗的家庭背景了。” 第三二五章 怎么样让两情相悦变成门当户对 李文军皱眉:“怎么这么快?” 陶光明说:“嗯。因为冀城姓季的人也不多。我从上面查起一下就查到了。我刚刚接到电话,就立刻打给你了。” 从上面查起一下就查到了,那意思是…… 陶光慧从下面开始查,所以慢很多。 果然思维决定办事效率。 陶光明轻轻叹一口气:“我一直觉得我高攀了他,之前以为只是相貌,现在才知道,各方面都是。搞得我都不敢继续追她了。” 连陶光明都觉得高攀了的家世,是什么家世? 李文军想了想,忽然明白是谁家了。 他猜到了开头,却猜不到结局。 这家人即便是几十年后也如雷贯耳,只是他没敢往那方面想。 他猜到季如诗出身好,却没有猜到她来头这么大。 他忽然也意识到,那个在电影院调戏季如诗,还企图动刀子的倒霉蛋,最后被判了终身监禁可能不全是陶光明的“功劳”,其中还有可能有季家的“努力”。 而那个“龙哥”也消失踪影了。 那个姓沈的变态如果没死,后面真的会特别特别惨。 李文军身上的鸡皮疙瘩起了一层又一层,好一会儿才说:“那季团长怎么会到这鸟不下蛋的地方来当知青?”而且季如诗最开始都不是留县城而是去下面的村里。村里的条件只会更艰苦。 陶光明叹气:“冀城季家啊。也不能说高攀,按我现在的身份,就是高攀,按我爷爷的辈分,我们算平起平坐。我觉得她来当知青还专门选了个最穷的县,可能跟我家的初衷是一样的。” 李文军这才明白了:锻炼晚辈…… 对儿子孙子这样还好。对女儿孙女也这样,未必太狠了。 要锻炼人也不是这么锻炼的。 万一锻炼没了呢? 把这么漂亮的女知青送到偏远山村,就跟把羊羔送进狼群一样。 陶光明淡淡地说:“也没你想得那么恐怖。他们家肯定还是一直关注她,只是不让她知道而已。” 这一点也跟陶家一样,除非有危险,否则就好像是被抛弃的孤儿一样。 李文军暗暗好笑:话是这么说。如果那天不是他提醒陶光明那人潜伏在季如诗房中,陶光明和他没有及时赶到。季如诗可能就会跟陶光明一样被干掉了,家里才知道。到时候,该受的伤也受了,不管家里背景多大也没有鬼用。 李文军安慰他:“不管怎么样,你们算是门当户对,这不是好事吗。至少长辈不会拿这事来阻止你们了。” 陶光明又叹气:“可我怂。本来想着我能帮她,才有这胆子。现在发现她压根就不需要我帮忙,我还有什么优势。我今晚上怕是要睡不着了。” 李文军说:“喂,你给我支棱起来。她也不是看你的家世才喜欢你,你担心个毛啊。你也不是看她家世才喜欢她,有什么犹豫的。门当户对不是更好吗?” 陶光明闷闷哼了一声:“嗯。你什么时候回来?” 李文军叹气:“本来打算多待两天,你这样,我明天就回来吧。” 陶光明说:“好,我后天去找你。” 李文军说:“你可不要在季团长面前提这个事。” 陶光明又闷闷哼了一声:“嗯。” 李文军叹气:“别像个霜打的茄子一样,打起精神来。不然季团长又要抓你去打针了。” 陶光明说:“行吧,你赶紧回来。” 然后挂了电话。 李文军看着电话老半天,才放下。 现在麻烦的是不知道怎么跟莫厂长说。 他昨天还答应莫厂长,这一次多住一天的。 今天有了这个帽子的事情,他又在这个节骨眼说明天就要回去,莫厂长难免不往他因为帽子的事心里不舒服要提前回去这方面想。 李文军摸了摸额头。 “怎么了?”顾展颜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了,站在他身后问。 李文军说:“陶光明说有事找我,叫我赶紧回去。我不知道怎么跟莫厂长说。” 顾展颜想了想,说:“其实你不必想借口,实话实说家里有紧急事情要处理。莫厂长也不会怎么样。你到时间就交设计,莫厂长自然就担心了。他其实就只关心你会不会继续给他设计而已。” 李文军点头:“是,我这会儿就去问问他有没有其他事情,没有的话,我们明天回去了。还要去百货商店买东西吗?” 顾展颜想了想:“明早上赶得及的话,想去看看昨天卖出的帽子,那个花色最好卖。” 李文军说:“应该来得及,坐公交车也就半小时。商店八点就开门了。火车是快十二点发车的。” ------ 李文军想着打电话不够礼貌,特地去了一趟莫厂长的办公室。 莫厂长一看到他就忙招手:“来来来,你来得正好。上午副厂长找到合适的布料,做了一件卫衣,我觉得比昨晚的都要好,你看看。” 李文军看了看:“是,还不错。” 莫厂长说:“你穿上身试试。” 李文军拿起来套在身上指着肩膀和手臂:“这里不要做得那么紧凑,最好用稍微有弹性布料,因为卫衣就是讲究舒适宽松。柔软又有弹性。” 莫厂长拧眉:“不太明白。” 李文军想了想,笑道:“高级厚秋裤布料的感觉。如果密度再高一点,就更好了。” 莫厂长一拍大腿:“诶?这么说我就明白了。” 才穿这一下,就满头大汗,实在是太热了。 莫厂长忙打电话把副厂长和车间主任叫上来,把刚才李文军说的布料和袖子肩位的事说了一下。 副厂长又去仓库里翻布料去了。 李文军等大家都走了,说:“厂长明天还有什么事要我做吗?” 莫厂长一愣,下意识就说:“你明天要走?” 李文军点头:“是,家里出了点急事。” 莫厂长:“下次什么时候来。” 李文军笑:“你想我什么时候来,我就什么时候来。” 莫厂长点头:“行,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明天我找个车送你们。” 李文军忙起来跟他握了握手:“谢谢,那我就不客气了。” 莫厂长说:“这么大热天的,你带着老婆孩子来支持我工作,这都是我应该做的。啊,对了,明天早上你们是不是还要去百货商店买东西?我听招待所的服务员说了一嘴。要不,我明天干脆派个车一上午都跟着你们,一直到把你们送到火车站。” 这个太殷勤了…… 殷勤得让李文军觉得有问题。 莫厂长肯定有什么要求要提。 李文军默默等着…… 第三二六章 特殊任务 果然,莫厂长说:“因为手帕又要放在包上,又要放在帽子上,现在设计的款式少了一点,能不能麻烦你和顾老师今晚上辛苦一下,再设计八到十个花色。” 李文军嘴角抽了抽:“好。老规矩,我需要彩色蜡笔,铅笔和纸。” 莫厂长:“等下我就叫人送过去,放在招待所的前台。” 李文军想了想,又说:“我还可以专门设计几款童装草帽的手帕,跟成人版的色系相同,图案稍微不同,这样就可以做出大小一样,或者大小配套的亲子款来。好比昨天顾展颜和点点一起穿那条白色的裙子,戴草帽一样,让人一看就知道是母女,是一家人。” 莫厂长忙点头:“啊,对对对,我昨天也觉得效果好,没想出来是因为什么,你这么一说我就明白了。” 李文军看了看手表:“要是没有别的事,我就先去吃饭了。” 莫厂长起身送他,欲言又止,最后说:“注意安全。” 李文军点头笑:“放心,也不是第一次来市里了。” ------ 李文军回去,叫上顾展颜和点点去食堂吃饭,回来时,绘制手稿的工具已经放在前台了。 李文军一家三口晚上就坐在招待所里各画各的,画得不亦乐乎。 看着外面黑了,三个人刷了牙洗了脸,定了闹钟又接着画。 点点先趴在床上睡着了,然后李文军和顾展颜不知道什么时候累得拿着蜡笔就睡了过去。 早上被闹钟吵醒,李文军按掉闹钟,直起身,发现自己跟点点的睡姿竟然一模一样。 而且点点不知道什么时候爬到他这边来了,跟他一起趴在枕头上睡。点点脸上被蹭的一块蓝一块红,像个小花猫。 枕头上也是。 还好睡的凉席,不然床单上肯定更多。 他下了床把洒落一地的手稿捡起来,一张一张地看。 三个人的绘画风格完全不同。他的比较硬朗,几何形状比较多。顾展颜的柔美,各种油画、国画元素混合。 点点的比较萌趣,画了昨天看见的大老虎,花朵,还有一家三口。 他挑了挑,竟然有差不多二十幅能用,真不错。 “粑粑。” 点点像是身上带着感应一样,眼睛还没睁开,就起来靠在李文军身上。 李文军忽然意识到,昨天一个人在小面包车上醒来,让她有了心理阴影。害怕自己醒来又看不到李文军和顾展颜,所以在顾展颜身边睡一会儿确定顾展颜不会走之后,就爬到李文军身边来睡。 李文军搂紧了点点,亲了亲她的额头:“放心,爸爸妈妈不会丢下你的。” 点点哼了一声,靠着他又睡着了。 顾展颜也醒了,进了洗手间洗漱。 李文军等顾展颜出来,朝顾展颜招手示意她过来。 顾展颜走过来问:“怎么了?” 李文军一站起来。顾展颜立刻发现问题了,点点攥着他的衣角。 而且李文军一动,点点就醒了,睁眼东张西望。 顾展颜也明白其实奥秘了,有些心疼,过来抱着点点,点点又靠着顾展颜怀里,抓着她的衣服接着睡。 “昨天被吓坏了。”李文军轻轻伸手用手背蹭了蹭点点的小脸。 顾展颜闷闷应了一声:“嗯。” ----- 李文军起身去洗漱完,回来换衣服,然后抱过点点,点点又迅速抓住了李文军的衣服。顾展颜换了衣服拿了毛巾过来给点点洗脸。 点点才慢慢醒了:“画画。” 顾展颜微笑:“不画画了,去吃饭。” 点点问:“吃完饭呢。” 顾展颜说:“去百货商店。” 点点拍手:“买糖。买玩具。” 李文军问:“百货商店是不是点点最喜欢去的地方。” 点点认真脸:“不是。” 李文军被她严肃的样子逗笑了,问:“哦?!那哪里才是点点最喜欢的地方。” 点点更严肃了说:“家。” 顾展颜和李文军交换了个眼神,果然是缺乏安全感。 顾展颜说:“明天我们回家。” 李文军:“嗯,回家。” ------ 李文军和顾展颜抱着点点准备出去吃早饭。把手稿交给前台的服务员。 服务员说:“莫厂长昨天半夜送了三套衣服过来,说让你们今天穿着去逛街。” 李文军嘀咕:“这次又是卖不出去的吗?” 服务员说:“不是。是新的,你看看。” 李文军拿出来一看,是戴帽子的短袖。 李文军不得不为莫厂长的领悟能力感叹了。 他找了轻软薄的白色针织布,连夜做了大中小三件短袖,就是要让李文军一家三口穿着出去试试市场的反应。 如果短袖行不通,就不用试长袖了。 说白了,还是想要再试试李文军。 他还是觉得这个设计太超前,要让李文军亲身感受一下太超前会有什么后果。 多半大家都会像看怪物一样看他们。 李文军却很有信心。 他那件衣角印着水墨竹林,顾展颜的是雪地红梅。点点的却是一只正在睡觉的可爱的肥猫。 点点一看李文军把衣服拿出来,就叫:“小猫咪,小猫咪,我要穿小猫咪。” 李文军哄着她:“吃过饭,再换。” 点点着急要换新衣服,早饭吃得特别乖,特别快。 搞得李文军和顾展颜都不得不加快了速度配合她,草草吃了几口。 李文军他们回去换了衣服。 点点高兴到不行。 顾展颜却有些担心:“这个衣服好奇怪。” 李文军笑:“放心,肯定能火起来。” 顾展颜:“配什么裤子呢?” 李文军说:“配你那条半身百褶裙就好。” 换好衣服,收拾好行李,就立刻出来了。 今天接送他们的车也刚好来了。 司机师傅帮他们把行李放上车。 顾展颜说:“我们真是享受贵宾待遇。还要麻烦师傅接送。” “没事,没事。你们是我们的摇钱树。我们这么做都是应该的。”那个师傅笑,“再说你们今天有特殊任务。” 李文军立刻警觉起来:“什么特殊任务?” 司机一愣,笑了笑:“你们不是穿着这身新衣服去百货商店看看大家的反应吗?这就是特殊任务。” 顾展颜嗔怪地瞥了一眼李文军:“你太敏感了。” 李文军觉得哪里有问题,却说不上来,只能暂且放下了。 第三二七章 要出乱子了 这个时代,车很少,路边随便停。 司机师傅就在百货商店正门口路边停下来,把李文军他们放下了,然后说:“我在这里等你们。” 百货商店刚开门,人还挺多的。 李文军和顾展颜下车的时候又引来许多好奇的目光。 反正走到哪里都会有人盯着他看,再加上今天穿得比较特别,有人看也正常。 他没多想,就直接进去了。 市百货商店比县百货商店要大得多。大厅足有近一千平方米。地板用的灰色大理石,顶上吊着几台巨大的吊扇。 各个柜台从门口贴墙一直摆进去。收银台设在中间。 从收银台上引出无数根钢丝横在吊扇下大概三十公分的位置,一直延伸到各个柜台,就好像蜘蛛网中心往边缘辐射出的蜘蛛丝一样。 这些钢丝的两头吊着几个铁夹子,是用来迅速付款和找零的。 这个法子虽然原始,却省去了顾客在柜台和收银台之间奔波拥挤排队,也节省了许多时间,所以在一个商店运用之后就迅速扩展到全国所有大的商店。 后来改电脑销售之后,倒是没有现在方便了。顾客还是要去收银台排队付款。 李文军饶有兴致地研究着顶上的钢丝,听见旁边有人在议论。 “今天百货商店搞活动吗?怎么这么多人啊。” “昨天,好像贴了通知出来,说有模特来展示新款服装。不然怎么会这么多人啊。这个点应该都上班去了。” “好新奇,没听说过。我们县百货商店派我来看看市百货商店最近买的的衣服,没想到能碰上这个,刚好观摩一下。” “你不知道吧,外国经常会有,海城也有。没想到我们这个小地方也有。” “我们市虽然不大,可是服装厂却是附近几个省最大最好的服装厂。请模特搞服装展示是应该的。” “那也是。” “听说这几个模特,昨天还去公园里拍照了哦。” 李文军有着不好的预感,转头一看,那边果然贴了个红底黑字的一大张通知,格外醒目。 他眼神好,隔得这么远都能清楚,在心里默念:“礼拜一有模特来展示市服装厂最新服装。男女儿童款都有,欢迎前来参观指导??!” 我擦,莫厂长!!! 我们来逛个街,他又给硬掰成了新服装展示。 这个疯老头!!真是什么都要利用到尽。 顾展颜没注意到这些,只顾着跟点点说话。 点点指着里面:“糖,糖,大白兔奶糖。” 顾展颜柔声回答:“你不能吃太多,而且吃完要刷牙,不然刚长出来的漂亮小白牙上面沾了糖,就会全被喜欢吃糖的小虫子吃掉。” 她嘴里这么说,可是脚步还是在往副食品柜台走。 李文军满脑子都是那个通告,低声对顾展颜说:“我们先走吧,下次再来买。” 点点一听立刻在顾展颜身上蹦跶:“要糖,要糖,要饼干。呜呜呜,爸爸坏。” 顾展颜一脸为难望着李文军。 李文军也心软了,只能说:“好好好,买买买。赶紧买了就走。”通告上也没说就是他们三个,其他人也不认识他们,应该没关系。 李文军淡定地用目光扫了一圈,发现有人已经注意到他们了。 他和顾展颜的身高比大多数人要高,鹤立鸡群的,根本没法隐藏。 再说他们身上这套衣服,真的是太太太特别了。 他忽然有一种正常人误入丧尸群的感觉,屏住呼吸,尽量让自己不被别人注意到,才能安全脱身。 莫厂长昨天叮嘱他注意安全,原来是这个意思。 李文军心里暗暗叫苦不迭,收回目光,用手搂住顾展颜的腰,把点点也护在了怀里。 点点被那五颜六色的水果糖和白花花的大白兔奶糖以及各种动物小饼干吸引了注意力,眼睛都不够用了。 “这个,这个,这个。”她含糊不清的,急切地说着,“饼饼饼干。糖糖,奶糖。” 顾展颜抿嘴笑说:“不要着急,慢慢来。我们也吃不了那么多。” 点点扭着身子:“要嘛,就要嘛。” 售货员也笑:“小朋友长得好乖。” 李文军只想尽快离开,接过点点,对售货员说:“麻烦直接一样来半斤。请快一点。” 平时李文军比她对点点要严格一些,都是她要买,他拦着。而且他一直很有耐心,在她看东西的时候,从来不催。今天这是怎么了? 顾展颜察觉到了李文军的异样,小声问:“怎么了。” 李文军笑了笑:“没什么,就是觉得人多,天气热,怕你们在这里面待久了,会被闷坏中暑。你看点点,才进来一会儿,就满头汗。”他不能明说,一来怕吓到顾展颜,二来也怕周围的人听见,他就是不打自招了。 顾展颜点头:“嗯,也是,那赶紧买了就走。不去服装柜台了。” 售货员瞥了一眼他们的衣服,一边给他们装糖和点心一边问:“诶,你们身上的衣服好特别,是市服装厂的新衣服吗?” 顾展颜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一边给点点擦汗一边随口回了一句:“是。这是市服装厂马上要上的新衣服。” 李文军想要制止也来不及了,只能暗暗叫苦。 售货员装完了,把一式三联的销售单和顾展颜给的钱夹在头顶那根钢丝的夹子上,往收银台一挥手。 那夹子就带着钱和销售单“唰”地一声滑到收银台去了。 收银台那边取下钱和单子,确认无误,找零,在销售单上盖章,留下财务那一联,把零钱和给顾客和销售员的那一联销售单又夹在夹子上,再往柜台上一滑,钱和单子就又“嗖”地一声回到销售员手里了。 销售员等收银员把钱和单子返回的时候,一直拿眼睛打量顾展颜他们三个。 市服装厂的新衣服,他们商店都有,唯独这几件没有。他们可不就是今天要来的市服装厂的模特,一家三口吗? 售货员笑:“莫厂长真会挑人,这三件衣服穿在你们身上真是又新颖又好看。而且不用扣扣子还很方便。”明显是在试探他们。 顾展颜说:“是啊,布料还舒服。” 售货员又问:“啥时候上啊。” 顾展颜说:“在做了,应该很快。” 李文军低声说:“快走。” 售货员说:“诶,别着急啊,都来了就让大伙好好看看这要上的新衣服啊。” 李文军严肃地说:“这位同志,你还是不要这么大声,等下大家听见都涌过来,出什么乱子,你可负不了责任。趁着还没有乱,你现在立刻给经理打电话,告诉他我们来了,叫他把能派过来的强壮男同志都派下来维持秩序,人越多越好。” 第三二八章 就要发生踩踏 售货员笑了笑:“看把你紧张得。能出什么乱子。虽然服装厂把你印在宣传册上,也不是那么多人认识你,想看你。我们经理昨天都说了,虽然贴了通知,肯定不会有很多人来,所以叫我们不用特别关注,你们来了就来了,也不用费劲告诉他。” 李文军抬了抬下巴,示意她看周围,问:“往常你们商店周一有这么多顾客吗?” 售货员这才注意到大厅里人很多。 她不以为然:“是比平常多一些,但是也不至于出什么乱子。” 还没等李文军说话,有人上来问李文军:“你穿的衣服哪里做的,还有别的花色吗?” 售货员立刻替李文军回答:“有的,市服装厂很快就会在这里销售。你过两天来服装专柜问问。” “你是今天的模特吗。”另外一个人忽然大声说。 李文军来不及否认,售货员又笑:“是的,他们就是今天的模特。” 然后那人就吆喝了一声:“快来看啊。今天的模特,在这里,长得可好看了,又高又帅。” 李文军寒毛一竖。 这一声吼,像是扔了个炸弹在百货商店的大厅里。 所有人都放下手里的东西,朝这边跑了过来。 外面的见里面的人在跑,也进来看热闹。 “哪儿,哪儿?” “就前面那个高个的帅小伙。” “哎呀,是好帅啊。” “诶,我认得他,他不就是市服装厂发的画册封面上那个男同志吗?” “肯定是他没错了。” 眨眼工夫,附近柜台前的人都聚在了副食品柜台前面,把他们三个围得水泄不通。 李文军皱起眉来,挡在顾展颜面前。 顾展颜忙低头把点点的头抱在怀里。 李文军想把旁边的人推开,护着顾展颜她们走出去,可是旁边已经人挤人,根本动不了了。 售货员意识到自己闯祸了,脸色发白,往后退到背后贴着墙,站着一动不敢动。 大家都往前挤,想看清楚。 “哎呀,服装厂要上的新衣服是这个啊。我喜欢啊。要是有别的图案就更好了。” “这不是昨天在动物园戴着漂亮帽子那对母女吗,原来是市服装厂的模特啊,难怪这么好看。” “你们是专门做模特的吗?” “能让我摸一摸衣服的料子吗?” 有人还伸手来摸顾展颜,李文军攥着那手一下推开。 前面的人被挤得快贴到李文军身上,急得直叫唤:“诶诶诶,后面的别挤要出人命了。” 被夹在中间的人也在叫。“哎呀呀,我出不了气了。好闷啊。” “别挤了,别挤了。” “没什么好看的,别急了。” 大厅里的通风设备就是两台嵌在墙上的换气扇和门窗。 为了防止小偷,窗户还跟储蓄所的一样,装得比较高。 这会儿人都凑到了一起,空气不流通,闷得不行。 外面的人不知道,以为是发什么不要钱的东西,还一个劲儿的忙里面来,往前凑。 再这样下去,就算不发生踩踏,也容易缺氧。 轻则昏迷,重则受伤死亡。 而且柜台都是玻璃的,要是前面的人被挤得到在柜台上,肯定会把玻璃柜台给摔碎,然后倒下的人就会被玻璃扎伤。 旁边有售货员急得大叫:“不要再往前了,柜台都要被挤倒了。” 可是没有人听,人不但没少,反而越来越多。这才几分钟,已经满大厅都是人。 “在哪里?” “你们在抢什么?” “有啥不要钱的东西吗?” “管他呢挤进去看了再说,肯定是好东西。” 后面的人一边往里挤,一边嚷嚷。 李文军把柜台的小门打开,把顾展颜和点点轻轻推了进去,自己挡在柜台的门那里。 顾展颜紧紧抱着点点贴着墙站着。 李文军的背影像一座山一样护着她们,让她心里暖暖的,很有安全感。 如果不是李文军用身体护着小门,那些人早被挤得冲进来,把她们压在墙上。 李文军转头对刚才那个副食品柜台的服务员,大声说:“我刚才就警告你了,你不听。现在出乱子吧。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打电话给经理。把人疏散,把我们弄走。我们要是受伤了,你们经理也要吃不了兜着走。” 被吓蒙了的售货员如梦方醒,眨了眨眼,颤抖着手拿起电话,带着哭腔说:“经理,你快带人下来看看吧,模特来了,人太多全挤在副食品柜台。救命啊。” 百货商店的经理一听忙带着几个身材高大的男同志下来了,可是人太多,他们根本过不来。 经理站到了椅子上大声说:“大家都散了吧。今天的活动结束了。大家如果对模特身上的衣服感兴趣可以去柜台上咨询。” 那声音被淹没在喧闹的议论声和尖叫声里,压根就没人理会。 更多的人从外面涌了进来。 最后经理也被挤得从椅子上摔下来。 经理害怕,转身又逃到楼梯上去了。 人越来越多,李文军都被挤得站立不稳。 那些被挤在中间的人,有些脸色发白,眼看着就要晕了。 还有抱着孩子的人被推推搡搡,压根就站不住脚。 现在玻璃柜台也在摇晃,随时都会倒。 顾展颜盯着李文军,心悬到了嗓子眼,却不敢出声。 李文军对售货员说:“你们有广播站吗?你打个电话给广播站,让广播站广播一条消息,门口有免费卫生纸领。” 售货员傻傻地问:“为什么?” 李文军懒得跟她解释了,拿起电话,问:“广播室电话多少?快说,别净发呆了。” 售货员说:“01,内部线。” 李文军拨了个01,电话一接通,立刻说:“现在大厅里发生了骚乱,请立刻广播一则消息……” 那边也不敢怠慢,立刻回答:“好。” 李文军立刻又给医院和公安局都打了个电话。 “喂,市公安局吗?我是李文军,市百货商店,现在人多拥挤,恐怕会出大乱子,请立刻派人来维持秩序。” 他只能赌一把了,赌市公安局听县公安局说过他,相信他,然后马上行动。 第三二九章 一计定尘埃 市公安局一听:“啊,李文军同志,知道了。我们马上派人来。” 李文军挂了电话又给叫市人民医院打电话:“曹院长,我是李文军,市百货公司多人中暑,快派救护车和几个急救医生来。” 曹院长一听,立刻说:“好,马上。” 李文军又打了个电话给经理:“送一百包卫生纸到门口来派发。派人下来维持秩序。” 经理毕竟见过世面,忙回答:“好好,谢谢你为我们解围。我马上叫人送卫生纸下去。” 售货员越发吃惊,虽然不是很明白李文军为什么这个时候叫公安局和救护车来,更不明白发什么免费卫生纸有什么用,不过光李文军能一个电话就叫动公安局和市医院的院长,就够让她惊讶的了。 不是说李文军就是一个小模特和设计师吗? 怎么这么大能量? 然后头顶的广播里就响起了一个甜美的女声:“各位顾客同志请注意,各位顾客同志请注意,原定今天举行的模特展示活动临时取消,本商店为感谢今天前来观看活动的顾客同志对本商店的支持,十分钟后将在门口张贴通告处,派发免费卫生纸,一名同志限领一包,先到先得,数量有限。请有需要的顾客请先去排队,请保持秩序,拥挤推搡的人,取消领取资格且列入黑名单。” 门口的人一听,立刻跑出去了,外面的人也不进来了,都去排队了。 靠里面的人虽然也着急排队,可是听见广播里这样说,也不敢拥挤,只能乖乖跟着人流慢慢出去,然后排队。 人瞬间就少了好多。 副食品柜台的售货员脸色恢复正常,不住地对李文军:“李文军同志还真是厉害,简单几句话,就让人都出去了。真是多亏了你。” 最主要的是,这一次虽然大家又涌出去,却没有发生拥挤和踩踏。 刚才在最里面被挤得压在柜台上的人终于能动了。 “哎呀,挤死了,我刚才以为我这一百几十斤今天就要对付在这里了。” “再也不来看热闹了。真是好恐怖,我被挤的胸口好痛。” “我也很不舒服。” 他们一边说着,一边赶紧出去离开了。 不少人刚走到外面就晕了或者呕吐不止,幸好救护车已经到了,这些人立刻被抬到树荫下抢救。 片刻之后,外面又拥挤吵闹起来,不过公安局的人已经赶到在维持秩序,所以相比刚才的喧闹推搡,已经好了很多。 大厅里终于恢复了正常。 李文军深深吸一口气。刚才别说是那些老弱妇孺,他这么强壮的人都觉得胸闷得慌。 有人过来问:“是李文军同志吗?经理叫我把你们带到他的办公室去。他去门口派发卫生纸了。” 李文军打开柜台的小门,接过点点,对顾展颜:“来,我们先去楼上避一避。” 顾展颜脸色发白,手脚冰冷,许久才说:“好。” ------ 楼上经理办公室里,点点顾着吃糖,一脸淡定,好像对刚才的骚乱浑然不觉。 倒是顾展颜和李文军有点惊魂未定。 刚才那些人太疯狂了,简直像一群野兽,要过来吃了他们一样。 就算是坐在这里,依然能听到外面轰然的喧闹声。 顾展颜明显有些生气,一直抿着嘴不出声。 李文军也是受害者,还没弄清楚情况,所以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 过了一会儿,下面似乎安静了一些,然后门就被推开,经理走了进来。 经理是个戴眼镜的中年人,一边用手帕擦着汗,一边就说:“不好意思,李文军同志,让你们受惊了。幸好李文军同志机智,想出这么好的办法,不然真不知道要出什么乱子。” 李文军淡淡地问:“有人受伤吗?” 经理说:“没有,只有十几个顾客同志出现了不同程度的中暑症状。不过都抢救过来了。幸好李文军同志提前给公安局和医院打电话。” “没有人受伤就好。不过我们之间的事情还没完。”李文军沉下脸,“贵商店怎么会不经过我们同意就贴什么模特出现的通知?” 经理被他阴冷的目光吓得心尖直打颤,暗暗嘀咕:这小伙子看着这么年轻又帅气,沉下脸怎么这么吓人。 他解释:“昨天莫厂长来送改进的帽子的时候,说要我帮他采购一台进口的家用毛衣编织机。我说这个比较难。然后莫厂长拿了这个卫衣的手稿给我看,这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习惯,他出新衣服之前,都会先给我过过目,然后提点意见。之前李文军同志设计的衣服,我都觉得很好,就这次的帽子,实在是欣赏不来,一言难尽……当然改进以后就很好卖了。” 李文军微微皱眉:“说重点。” 经理一边观察李文军的脸色,一边断断续续地接着说:“我觉得这个衣服可能会跟那个草帽一样卖不出去。莫厂长却打包票说相信李文军同志的设计能力,肯定没问题,而且他也打算先做短袖试试。我不放心,说最好的法子,是让你穿上来走一趟,就知道好不好买了。反正李文军同志一直是服装厂的招牌和模特。” 李文军垂眼听着,不出声。 经理又说:“莫厂长开始不肯,是我逼他跟我打赌,我说如果有二十个以上顾客向柜台或者李文军同志打听这件衣服,我就一定帮莫厂长把家用毛衣编织机买回来。他要是输了,就把这一季的衣服用比别家便宜百分之十的采购价格卖给我们。从今天的情形看,是我输了。李文军同志的设计,果然怎么样都受欢迎。” 这样真是重病用猛药,一下就试出来了。 李文军暗暗叹气。 经理提供的条件太诱人,莫厂长想要尽快弄到毛衣编织机就答应了。 可这个法子也有点太不尊重他们了…… 李文军静坐了片刻,用手指轻轻点着桌面似乎在思索要怎么办。 那声音很轻,经理的心却不由自主跟着一起重重地跳动,越来越紧张,最后头上冒出冷汗来。 第三三零章 利用李文军是要付出代价的 经理觉得很慌,不由自主地道歉了:“这次都是我们的责任。真是不好意思。” 李文军才说:“下次还是提前告知一声比较好。”那他就不带点点来了。刚才那一幕真是让他心有余悸。 经理说:“是我不让莫厂长说的。我觉得李文军同志太聪明了,如果提前让你知道,你肯定会想办法。这个赌局就不公平了。而且贴通知的事情也是我自己一个人决定的,并没有提前告诉莫厂长。” 李文军抬眼眯眼望着他:“我不管这事是你还是莫厂长的主意,你们既然打算这么干,至少要计划一下,做个紧急预案什么的。今天这个情况实在是太危险了。如果出点事情,恐怕您和莫厂长都要引咎辞职。贵商店的管理能力有很大的提升空间,不知道这件事要是反映到市领导那里去,市领导会怎么看。” 这话说得很重了,可是经理也知道李文军说的没错,他还没法反驳只能乖乖听着。 经理心里暗想,你一个小毛头,口气这么大,莫非还能不让我当这个经理? 他敷衍地说:“是是是,是我疏忽。下次一定注意。” 经理桌上的电话忽然响了。 李文军朝经理淡淡抬了抬下巴示意。 经理只能撇下李文军接起了电话。 里面传来莫厂长的声音:“听说刚才百货商店人太多,差点引发踩踏事件。李文军同志和他的家人有没有受伤,有没有受到惊吓?” 经理忙说:“没有没有。李文军和家人已经安全撤离到了楼上。孩子好像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就是李文军同志和他的爱人……” 莫厂长气急败坏地说:“乱弹琴,你贴通知,怎么也不提前告诉我一声,让李文军同志和家人陷入危险之中。早知道你这样,我就不跟你合作了。” 李文军似笑非笑听着:他不排除莫厂长知道情况不可收拾之后才故意演戏给他看,想要熄灭他的怒火。 经理压低了声音:“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想到李文军同志的号召力这么惊人。顾客量真的大大超出了平时的量,我也没想到。我刚才已经向李文军同志道歉了。” 莫厂长接着骂:“道歉有个屁用,你差点弄伤了我的设计师和模特兼合伙人,你真是卑鄙无耻,太操蛋了。老子被你坑惨了。” 当着其他人的面,被莫厂长这样臭骂,经理尴尬得不得了,挂电话也不是,不挂电话也不是,只能表情尴尬地听着。 莫厂长平日都是笑嘻嘻的,今天真的是被气狠了,才会这么口不择言,胡言乱语。 李文军被气笑了,怕莫厂长再骂出点什么新花样来,接过电话:“喂,莫厂长,我是李文军。” 然后电话那头忽然安静了。 就好像疾驰的列车来了个急刹车。 李文军淡淡地说:“喂,能听见吗。” 莫厂长这才怯怯地说:“对不起,李文军同志,这一次真是太抱歉了。我也被坑了。刚才听送你去的司机师傅打电话回来,才知道百货商店还提前贴了通知,场面这么吓人。” 李文军说:“莫厂长也是为了生产,我能理解。不过如果早点给个提醒,让我一个人来就好了。这样利用我,还把我的家人也牵扯进来置于危险之中,真的让我很难接受,我也要考虑跟贵厂是不是要继续合作。” 莫厂长一哽,声音苦涩地说:“对不住了。是我考虑不周,差点害你和你的家人受伤。” 一直低着头的顾展颜忽然抬头看了李文军一眼,朝他递了个眼色,摇了摇头。 李文军知道她的意思,这是叫他放过莫厂长,不要再让莫厂长难堪了。 毕竟这是在百货商店,还有个经理在一边听着。 李文军其实是在杀鸡儆猴。 他跟百货商店没有直接业务来往,所以话说得再重,对经理来说也是隔靴搔痒,没有什么大用。 难保经理下次明知故犯。 跟莫厂长说几句重话,经理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他很生气!他生气起来,市百货商店的损失也会很大! 经理的脸色果然比刚才还难看。 李文军既然有底气以不跟服装厂合作相要挟,那自然也可以要求服装厂不卖货给百货商店。 反正服装厂的货不愁卖。不跟本市百货商店合作,多的是地方想合作。对服装厂没有大影响,就跟一棵果实累累的树上有一个长得不那么好看的果子或者烂果子,无伤大雅,是一个道理。 而李文军的设计是服装厂的产品不愁卖的主要原因。 他要是不再跟本市服装厂合作,把设计交给其他服装厂,一样能火爆。 所以关键还是在李文军。 百货商店经理也不顾不得莫厂长是不是在听了,说:“李文军同志,这一次真的是我们管理策划失误,你要我们怎么补偿都好。” 百货商店经理按住电话,让莫厂长那边听不到他和李文军的对话,接着说:“就算你不跟市服装厂合作了,请务必继续给我们供货,你要提什么条件都行。” 李文军淡淡地说:“再说吧。我先想想,再答复你。” 百货商店经理虽然很忐忑,却不好逼李文军只能又松开手。 莫厂长早在电话那头急疯了骂骂咧咧。 擦,百货公司经理那家伙太卑鄙了,肯定会要求跟李文军单独合作,然后把他踢开。 什么人啊?! 他一听到电话又接通,立刻说:“李文军同志,你不要听他的。你可不能甩了我们。” 李文军忍不住笑了:“行了,我知道了。这一次看在顾展颜同志为你求情的份上,我就不跟你计较了。这种事情一而再再而三的发生,真的很伤感情。如果要合作,就要信任对方。这也是我一开始跟你签订合作协议的时候,就说过的话。” 莫厂长更无地自容:“是的。我错了。” 李文军说:“好了,我还有事,先不说了。” 然后他把电话挂了。 桌上的电话又响了,经理无奈地叹气,接了起来。 里面传来一个冷冷的声音:“我是陶路遥。” 第三三一章 点点好害怕 经理吓得一下站了起来,恭恭敬敬地对着电话回答:“领导。您有什么指示?” “你们今天怎么回事?差点闹出大乱子!既然准备搞活动,为什么不提前告知公安局来维持秩序,为什么不做好计划。要不是李文军同志想办法,而且打电话到公安局,你们就要出大事了。” 如果出现踩踏事件,就是公共安全事件。不但会影响经理自己的前途,也会让陶路遥的仕途受阻。 经理声音发抖:“领导,是我疏忽了。”态度明显比刚才回答李文军时要诚恳得多。 陶路遥问:“李文军同志和家人现在是否安全?” 经理看了李文军一眼,小声回答:“安全,安全,他们现在在我办公室里。” 陶路遥说:“你务必要保证李文军同志和他家人的安全,护送他们安全离开。如果再出现什么问题,我唯你是问。” 然后陶路遥就把电话挂了。 李文军也没见过陶路遥这么严肃的样子,暗暗感叹:果然是雷霆之怒。 不过,他也有些感动。没想到陶路遥会特地打电话来确认他的安全。 经理擦着额头上的汗,对李文军说:“李文军同志,这次真的是我的疏忽,我一定会好好检讨,请你务必帮我跟领导解释一下。” 李文军没出声。 经理又说:“我压根就没想到会有那么多人。一般礼拜一的顾客都很少,一整天也就一百来个。就算他们同一时间来,而且全部都涌到柜台前,我们商店的规模也能轻松应付。您要什么补偿都行,只要原谅我们这一次。” 刚才至少有五六百人,这还真是他始料未及的。 别说是平时的礼拜一,就算是节假日人最多的时候,也没试过这么多顾客一下涌进来。 真是盛况空前。 李文军还是不出声。经理头上豆大的冷汗直往下掉,却不知道再说什么好,办公室里安静得让人窒息。 顾展颜打破了沉默,问百货商店经理:“帽子搭配哪个颜色手帕的卖得最快。” 经理松了一口气,忙回答:“颜色鲜艳的,比如橙色,红色,黄色,绿色是主色的。然后才是相对素净的黑白,蓝色和紫色。” 顾展颜点了点头:“就是说,有黄色和红色基调的,比较容易被顾客一眼看到,这也是人之常情。”红色跟血的颜色一样,本来就容易刺激人的视网膜。黄色又是最具有穿透力的颜色。 看来图案其实不重要,重要的还是配色。毕竟手帕一绑,什么图案都遮住了。 李文军见顾展颜缓过来了,也暗暗松了一口气。 他其实挺担心这件事给顾展颜留下什么心理阴影。 李文军想了想:这事要是不趁热打铁,让经理付出点什么,以后他要再想提要求就不合时宜了。 “我想在贵商店设一个专柜。”李文军说,“具体卖什么,等我回去琢磨一下再说。经理可不可以给我一个承诺。” 经理立刻说:“好没问题。只要你摆卖的东西合法合规,是正规厂家生产,就行。” 李文军点头:“好,那我们就这么说定了。我要去赶火车,就不说那么多了,先告辞了。” 经理忙站起来:“我送你们出去。” ------ 李文军一手拎着东西,一手抱着点点下楼。 百货商店经理刚才被陶路遥一顿训,哪还敢掉以轻心,这次提前叫了几个高大的男同志,把李文军他们围在中间,送了出去。 很有几分后来大明星出场的架势。 门口滞留的顾客一看到李文军果然又凑过来:“诶,不是说模特展示取消了吗?怎么模特还在这里?” “既然模特还在,怎么不让我们看。” “诶,别拦着,让我们看看。” “让我摸摸那个料子。” 那些百货商店的人只能手挽手围成圈,把李文军送到车边。 李文军哭笑不得:本来想好好逛街的,结果闹成这样,这都是什么事? 车子还停在刚才那个地方。 司机见李文军他们上来坐好,才问:“你们还好吗?” 李文军说:“还好,谢谢关心。” 司机又说:“其实莫厂长昨天跟我说,如果人多,就立刻把你们救出来,拉着就跑。结果刚才人多到我压根挤不进去,只能给莫厂长打电话了。” 李文军暗暗苦笑:原来莫厂长还是考虑了应急预案的,只是这个应急预案预估的情况跟实际发生的情况差太远,有也等于没有。 ------ 李文军他们进了火车站,李文军抱孩子,顾展颜拖箱子,一路快步走才在火车发车前一刻上了车。 李文军安顿好行李,在座位上坐下,捉住顾展颜的手:“让你受惊了。” 顾展颜摇头:“这也不是你的错。谁也想不到百货商店会这么干。幸好你反应快,不然我们哪里能全身而退。” 点点不吃糖了,深深叹了一口气:“好多人。点点好害怕。”然后抱着李文军的脖子开始小声抽泣。 李文军和顾展颜才意识到,她不是不害怕,而是特意表现得不关心、不在乎来解压,来转移自己注意力。 这种脾气跟顾展颜还真是一样一样的。 点点一边抽泣一边呢喃:“点点错了,点点再也不买糖了。” 李文军哭笑不得:可爱的点点竟然以为是她吵着要买糖才引发刚才的骚乱。 他拍着点点的背,轻声说:“不是点点的错。刚才那些叔叔阿姨,是以为爸爸这里有免费的卫生纸领,所以才挤过来。后来他们知道卫生纸是在门口领,就出去了。对不对。” 虽然这个理由有点牵强,只要能说服孩子就行。不然告诉她是因为李文军和顾展颜长得太好看,或是新衣服太好看,怕会给她留下心理阴影,或者别的错误认知。比如说长得好看会惹祸或者穿新衣服会惹祸,人多的地方不能去之类的。 点点似乎有点信了,认真望着李文军问:“为什么要领卫生纸?” 李文军说:“因为他们肚子疼想上厕所。” 第三三二章 他们的盒饭特别香 点点信了,停止了哭泣,然后靠着李文军,眼睛半睁半闭的,眼泪还挂在卷曲长翘的睫毛上。 顾展颜朝她伸手:“点点是困了吗?到妈妈这里来,妈妈抱着你睡。” 点点摇头,收紧了抱着李文军的胳膊。 李文军知道她是吓坏了,刚才那些人挤他的情形,让她心有余悸,到现在还担心他的安全。 他小声问:“点点是怕爸爸受伤吗?” 点点小声回答:“嗯。怕爸爸受伤。” 李文军又说:“谢谢点点关心爸爸,爸爸没有受伤,点点放心。下次我们去人多的地方时,爸爸会更注意安全。” 点点又点头:“好。”然后闭上了眼。 顾展颜伸手抱点点,这一次点点没有挣扎,转身又抱住了顾展颜。 顾展颜拿出手帕展开伸到点点面前说:“你把嘴里的糖吐出来。” 点点乖乖把糖吐在手帕上,李文军用军用水壶喂点点喝了几口水。 顾展颜才轻轻拍着点点轻声说:“乖宝宝,睡吧。” 点点很快就睡熟了。 顾展颜忽然轻笑了一声:“没想到你现在名气这么大,跟明星一样,” 李文军苦笑:“都是莫厂长和百货商店经理把我推上去的。” 明明是在靠本事吃饭,却被人逼着像是在靠脸吃饭一样。 列车员推着餐车路过:“来,请坐在过道旁边的同志把腿收一收了。盒饭盒饭,有需要吃午饭的同志赶紧来买盒饭了。请坐在过道旁边的同志把腿收一收了。盒饭盒饭,香喷喷的盒饭,有荤有素,好吃不贵。” 饭菜的香气在车厢里飘散开来。 这会儿已经十二点多了,大家都有些饿了,悄悄吞咽着口水。 而且车上的盒饭再难吃,也是大米饭配着肉,对很多人还是有吸引力的。 可是价格实在是太贵了。 有人拿出馒头,就着军用水壶里的白开水,喝一口水啃一口馒头。 还有人拿出水煮蛋,在桌上敲开蛋壳,剥开津津有味地吃着。 李文军问顾展颜:“你也饿了吧,要不我们买两份盒饭先垫垫肚子吧。” 他本来计划跟以往一样,从百货商店出来后,找个地方简单吃点再过来火车站,或者在火车站附近吃点。可是没想到百货商店闹这么一出,严重拖延了他们的时间,最后压根就没有时间吃饭了。 顾展颜摇头:“没有胃口。” 李文军说:“还是吃点吧,等下四五点才到家,饿着也不好。” 顾展颜比较瘦,不经饿,比不得他强壮。 再说刚才这么一挤一吓,他不知道对顾展颜有没有别的伤害。 顾展颜温柔地一笑:“放心,我没那么脆弱。” 李文军说:“我也饿了,一个人吃没意思。你陪我吃点吧。” 顾展颜这才说:“好吧,那就买两份吧。” 李文军拿出一张大团结:“麻烦给我两份盒饭。” 大家一听这人这么豪气,一下买两个盒饭,都会回头看李文军。 李文军淡定地接过找的钱和盒饭,递给顾展颜。 现在火车上的盒饭还是铝制饭盒和竹筷子,吃完了之后,列车员回来把空饭盒收走。后面火车的盒饭才慢慢换成了一次性的泡沫盒子和方便筷。 顾展颜接过盒饭,勉强吃了几口就停下来了。 李文军虽然也觉得不好吃,可是确实也饿了,吃了几口。 点点却忽然醒了,转身扒着饭盒,往里面看。 顾展颜问:“点点想吃吗?” 点点说:“想吃。” 顾展颜把手里的筷子放到点点手里,帮她把手型摆好。 点点现在拿筷子还不太熟练,车厢里面又晃动得厉害,所以她夹来夹去都夹不起来。 顾展颜笑:“妈妈来喂点点吃,好吗?” 点点拍手:“好。” 顾展颜夹了饭菜喂给她。 点点吃得津津有味,还拍着手,表示她很满足。 李文军看她吃得起劲,就连自己的盒饭也似乎变得香了,把自己盒饭里的肉都夹到顾展颜的盒饭里,自己就着青菜又吃了几口。 点点大口吃着顾展颜喂过来的饭菜,一点也不像平时在家里挑肥拣瘦,这也不吃那也不吃,把顾展颜吃剩的大半盒盒饭吃掉了一半。 她这么吃,让旁边原本饿的人更饿了。 列车员推着餐车往回走的时候,好多人咬牙跺脚,花钱买了个盒饭,然后一边吃一边暗自嘀咕:“也没见得有多好吃,那个娃娃怎么吃得那么香。” 顾展颜怕她一下子吃太多受不了,也不敢再喂了。 等列车员回来收饭盒的时候,有人拉着列车员,指了指李文军他们问:“同志,你卖给他们的盒饭是特制的吗?” 列车员一脸莫名其妙:“什么特制的?火车上所有盒饭都是几个师傅大锅一起炒出来,再分装到饭盒里的。怎么特制?” 那人嘀咕:“怎么我觉得我的没有他们的好吃。” 列车员的脸拉得好长,把李文军他们吃剩了的饭盒往那人面前一送:“你睁大眼睛好好看看,有没有什么不同?” 那人还真的伸头看了看,确实没有什么不一样,只能悻悻把头缩回去:“怎么我觉得他们的味道好些。” 李文军暗暗好笑:这人真有意思,看孩子吃得香,就觉得是饭菜的问题。 ------ 吃饱了饭,点点又有力气了,指着窗户外面的风景:“山。mou tai ,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 “小河, ive ,?白日依山尽,黄河入海流。” “鸟。bi d,两个黄鹂鸣翠柳,一行白鹭上青天。” “太阳,su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李文军看她忙得不行,忍俊不禁:“歇会,歇会宝贝。” 他回过头,发现几乎整个车厢的人都靠过来了。 就连刚才那个收饭盒的列车员也没走,微微张嘴瞪着点点。 李文军把点点护在怀里,淡淡问:“怎么了?”虽然已经不再像之前一样不许学校教授英语,可是他也把不准会不会有人上纲上线,拿这件事来做文章。 第三三三章 小娃娃太厉害了 列车员眨了眨眼,从震惊中苏醒,对刚才那人说:“难怪你说他们吃的盒饭不一样。我这会也觉得他们吃的东西不一样了。不然大家都吃五谷杂粮,怎么别人家的孩子知道这么多东西。英文,唐诗都会,我家那小子都上初中了,也不知道这么多英文。这小娃娃真是太厉害了。” 她一边摇着头一边叹息着走了。 其他乘客靠过来七嘴八舌地问李文军。 “你家孩子怎么教的,怎么会这么多?” “天天背诗吗?唐诗三百首?孩子要不肯背诗怎么办?” 李文军笑了笑:“没什么,平时随口教教。” 他暗暗松了一口气。 自从高考恢复以后,大家又慢慢意识到学历对一个人的重要性。 对很多人,不,应该说对绝大多数人来说,上学是改变命运的最佳途径。想要从小山村里挣扎出来,去看更广阔的世界,拥有与父辈那面朝黄土背朝天完全不同的人生,就只能通过拼命的学习,考上大学。 他在这方面很幸运,不论是重生前还是重生后,都有选择另外一条路的权利。 大家问来问去问不出什么,才悻悻散了。 “也许别人家孩子就是聪明一点呢。” “回去我也教我家那小子背背诗。” “是啊,只能教点唐诗了,英语我也不会。” ------ 李文军他们下车的时候,发现李文勇和赵林在站台上等着。 “诶?哥,猴子,你们怎么看来了?”李文军很惊讶。 他压根就没跟家里说今天回来。 而且赵林也跑来就更奇怪了。 李文勇叹了一口气:“陶光明打电话到电子厂,跟赵林说你们今天会回来,还让我们一定要去车站接你们,说你们上午在市百货商店遇到了一点事,可能有点累了。我不放心,就跟赵林一起来了。” 李文军有些感动。没想到陶光明还会特地打电话来,没想到赵林和李文勇两个人还真的跑来接他们了。 他也有些好笑,在陶光明眼里他就这么脆弱,这点事就会让他连从车站回家的力气都没有了? 赵林把李文军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一下,才说:“你们没受伤吧,到底遇见了什么事?” 李文军笑了笑,把前后事情讲了讲。 李文勇和赵林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他们怎么这样?” “太吓人了,难怪陶光明会打电话给我么。” 李文军淡淡地说:“其实也不完全怪他们。谁也没想到会这么火爆。” 赵林拍了拍李文军的肩膀:“哇瑟,军少,你现在可是大名人了。到哪里都被围观,下次我可不敢跟你出去了。” 李文军苦笑:“你还开玩笑。” 李文勇说:“没事就好,回去吃饭吧。爸妈已经做好饭等你们了。” 李文军问李文勇:“你没跟爸妈说吧。” 李文勇:“放心,没有。跟他们说干什么,白白让他们担心。” 赵林:“不过军少,还别说,你身上这件衣服挺好看的,什么时候能在百货商店买到。” 李文军点头:“应该很快了。市百货商店大概三天之内就会上货,县百货商店一个星期之内也会上货。” 按照今天这个情形,以莫厂长绝不放过一个销售契机的个性,估计会加班加点,拼命赶工,很快就会把长袖短袖的兜帽卫衣都给做出来,然后发往各个百货商店。 赵林兴奋地搓了搓手:“我要去买一件来穿穿。不能光让你一个人耍帅。” 点点忽然从兜里抓出一把大白兔奶糖伸到赵林和李文勇面前:“大伯,给你吃糖。赵叔,请你吃糖。” 李文勇和赵林笑得嘴快咧到耳朵根边上了。 “谢谢点点。” “额额额,点点真大方。” 李文军哭笑不得:“她什么时候在兜里藏了几个。我家点点真是社交能力超强。” ----- 赵林到了分岔路口,跟李文军他们挥手道别。 李文军说:“你干脆上我家吃饭去吧。” 赵林腼腆的一笑:“不了,我约了小郑,吃过饭去看电影,所以要赶紧回去吃完饭,洗澡换衣服。” 李文军点头笑:“诶?不错啊,你小子动作挺快的。不过你小子,约会的时候,可要大方一点,别让女同志出钱,你买票,买瓜子和汽水,记住了。” 赵林脸微微发红:“说的什么话,我现在这么有钱,怎么还会那么抠门。” 然后他就摆了摆手,一溜烟儿地走了。 顾展颜也忍不住抿嘴笑:“你这个工会负责人还挺成功的,都促成四对了。” 李文军一算:“诶?还真是。” 李文勇一脸疑惑:“哪里来的四对,不就三对吗,陶光明和季团长,赵林和郑玉莲、孙杰和秦红玲。” 李文军朝顾展颜递了个眼色:他自己就不算了? 顾展颜越发想笑,抿嘴转开头。 李文勇想嘀咕:“还有谁?” ----- 李文军和顾展颜生怕李长明和刘翠红看出端倪,进门就笑着跟李长明他们打招呼:“妈妈,爸爸,我们回来了。” 李长明和刘翠红果然没看出什么异样,笑嘻嘻接过东西和点点。 “回来了,辛苦了。” “点点宝贝,想死奶奶了。” 李文军他们洗了手在桌边坐下,柳冬梅已经帮他们把饭装好。 点点被顾展颜安放在儿童座椅上之后,对柳冬梅和刘翠红说:“嫂子,奶奶。今天点点被很多人围着看。” 李文军和顾展颜心里一惊。 他们压根没想到点点会这么跟刘翠红他们说,所以忘了交代点点了。 还好刘翠红他们压根就没往其他方面想,只当点点是个孩子也没把她的话当真,笑着回答:“点点长得那么可爱,有人围着看也正常。” “就是,我家点点人见人爱。” 点点伸出手,画了个大圈,竭力想要形容到底有多少人:“很多很多,很多很多人。” 刘翠红点头:“可不是嘛,百货商场就是很多人。” 点点又说:“都是来看点点的。” 柳冬梅:“可不是嘛,我家点点太可爱了。” 第三三四章 领导要见你 点点重重点头:“火车上也很多人。” 刘翠红顺着她的话说:“是是是,火车上也很多。” 李文军和顾展颜交换了个眼神,也一起暗暗松了一口气:还好点点还小,不能表述得特别清楚。 ----- 李文军和顾展颜吃过饭就回去洗漱休息了。 李文军等她们洗完的时候,在客厅里画新的衣服款式,然后电话就响了。 接起来,原来是莫厂长打过来的。 “文军同志安全到家了吗?” “到家了。” “今天真是让你们受到惊吓了,我真的非常抱歉。请文军同志不要见怪,也请你替我向顾展颜同志表达我的歉意。下次来,我一定补偿你。” 李文军淡淡地说:“以后跟我有关,跟我家人有关的事情,请务必提前让我知晓。相互坦诚,是我们合作的基础。” 莫厂长忙说:“是是是,一定会的。我保证不会再出现这种情况了,请李文军同志务必保持跟我们的合作。” 李文军回答:“暂时我不会改变跟贵厂的合作。” 莫厂长见他回答得这么正式,心里越发不好受,又说了几句,就挂了,压根不敢像平时一样催问李文军下一次服装设计交稿的时间。 李文军盯着电话。 其实他不想为难莫厂长,不过也不能做好老人。就算是莫厂长这样的正派人士,他也一定要让莫厂长明白,有些权利,是莫厂长不能侵犯的。 为了让莫厂长牢记这一点,他打算9月上旬的设计稿,先不交了,吊莫厂长一段时间的胃口再说。 “谁啊?”顾展颜把洗完了澡的点点放在李文军膝盖上,问。 李文军回答:“莫厂长来问我们到了没有。” 顾展颜沉默了一下,说:“你也不要太为难他。” 李文军回答:“放心,我心里有数。” 顾展颜就不再说什么了。 这也是顾展颜让李文军欣赏的方面之一,不多问,不多说,不干涉。 即便是最难的时候,她也没有干涉过李文军的自由。 李文军忽然想起自己夜不归宿的那些日子,内疚和感激一齐涌上心头,把她拉到怀里:“谢谢你。” 顾展颜红了脸:“你又谢我什么?” 李文军亲了亲她的脸:“所有的一切。” 点点吵着:“我呢?爸爸为什么不谢谢我?” 李文军忙说:“也谢谢点点。” 点点学顾展颜的样子,问:“谢我什么?” 李文军咧嘴笑:“谢谢点点那么可爱。” 点点捧着自己的脸,害羞的笑:“点点就是可爱。” 顾展颜和李文军都被逗笑了。顾展颜站起来进去洗澡了。 李文军和点点有一句没一句说这话。 桌上电话又响了,这一次是陶光明打过来的。 陶光明问:“点点怎么样?” 李文军抽了抽嘴角:“还好。有惊无险。点点哭了一小会儿,就没事了。” “被吓到了?” “嗯。她以为是她要买糖把人招来的,所以害怕。” 陶光明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瞧你这个爸爸做的。自己闯的祸让点点背锅。你平时对她是有多坏,她才会以为是她要买糖招来的人。” 李文军叹气:“这不是凑巧吗?孩子知道什么。我已经跟她解释清楚了。她知道不是她的错了。” 陶光明紧张地问:“你怎么说的?不会给她留下什么心理阴影吧。” 李文军好无奈:“我是她亲爸好吧,你怎么那么不信任我。” 陶光明:“少啰嗦,要不是怕顾老师和点点受你牵连,我才不告诉我爸呢。快说你跟她说什么了?” 李文军回答:“我说是百货商店免费送卫生纸,把人招来的。” 陶光明似信非信:“这么白痴的理由,点点会信?” 李文军又叹气:“她再机灵,也才一岁。” 陶光明这才满意了,然后感叹:“啧啧,我不得不写个大写的‘服’字给你。一般人在那种情况下都吓懵了。你还能想出哪种妙计来把人都引走。就用了一百包卫生纸,我真是佩服你。” 李文军一点也不惊讶陶光明知道细节,毕竟这些事,百货商店经理都要向陶路遥汇报。他淡淡地回答:“没什么。这些人就是喜欢占便宜才会不顾危险涌到百货商店里面来。我只是利用了这一点,顺势而为而已。” 脑子里闪过陶光明刚才说的话。 等等,不对,不是陶路遥告诉陶光明的,是陶光明告诉陶路遥的。 他就不信陶光明的眼线能遍布全市。 “你怎么会那么快知道我在百货公司遇见的事?” “我告诉你,你可能不信。” “赶紧说,别卖关子。” “是谭凤娇告诉我的。” 李文军摸了摸额头,无奈地说:“她果然在跟踪我……” 这女人跟了他好几天了,到底要干什么? 而且他们是早上直接从服装厂过来的,也就是说,谭凤娇一大早就在服装厂招待所附近等着他了。 陶光明直言不讳:“是,她跟着你们到了商店门口,一看情形不对,就立刻给我家里打电话了。我不得不说,她虽然有点变态,但是这一次还算帮了你的忙。虽然我不打电话去,你也一样能脱身。” 李文军闷声回了一句:“嗯,还是要谢谢你。” 陶光明说:“这些客套话就不要说了。我们两要是算起来,今晚上都不用睡了,掰扯到天亮也掰扯不清楚。你要是休养好了,明天来我家一趟吧。” 李文军问:“是关于季团长的事?”这么心急?一天都不能等? 陶光明回答:“是,也不完全是。我爸说想见你,有话跟你说。” 陶路遥专门因为这个事回来了一趟吗? 李文军心里疑惑,没出声。 陶光明说:“放心,他只是从昨天开始刚好在家休假三天,后天就要回去了。” 李文军点点头:“好,我什么时候来合适?” 陶光明想了想:“上午九点以后,中午十二点以前。我就不留你吃午饭了。我估计你在我爸面前吃饭吃得也不自在。” 李文军回答:“好。知道了。” 他想了想又问:“你跟季团长怎么样了?” 第三三五章 一起默契地装傻 陶光明叹了一口气:“说出来,你可能不信。自从昨天跟你说了那事之后,我都没勇气见她。她说要来我家看我,我也拒绝了然后叫文工团把她召回去上班了。她就没空来追问我了。” 李文军气笑了:“你怎么……”他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怎么说了。 想想看,陶光明肯定不愿意跟季如诗撒谎,毕竟他那么喜欢季如诗。陶光明这会儿去见季如诗,肯定会露馅,然后被季如诗把他调查她的事情都问出来。 所以思来想去,陶光明还是躲着不见季如诗为好。 李文军沉默了片刻又问:“慧姐查到了吗?” 陶光明苦笑:“说出来,你更不信。她肯定是查到了,因为最近都不问我季如诗,也不再叨叨我这件事。我们两姐弟默契地假装都没查到,都不知道这件事。这还是我们两从小到大二十年多里,第一次这样一起装傻。” 李文军又沉默了。想来想去,这确实也是避免尴尬的唯一办法了。 不然知道对方去查季如诗了,就等于知道对方的企图了。 李文军又问:“慧姐就没有提到过季团长?” 陶光明:“没有。我们两都没有,也当这件事没发生。” 李文军沉吟了一下,问:“陶领导会不会也去查季团长了。” 陶光明回答:“应该没有。不然他应该会找我或者我姐谈这件事了。” 这事还真是麻烦。跟陶路遥说季如诗的身份,季如诗会不会以为陶光明一早看中这个才来追她。不跟陶路遥说,莫非要一直瞒着,等季如诗被陶光明冷落误会失望然后心灰意冷? 李文军回答:“兄弟,明天我见到陶领导会见机行事。你不要着急。” 陶光明强打起精神来:“嗯。知道了。要不这样吧,明天我八点四十来接你。我到了就按喇叭,你出来就行。我就不下车在你家逗留了。” 李文军想了想,说;“好。” 这大热天的,他骑自行车颠簸过去,弄得一身臭汗,再见陶路遥也不合适。 ----- 李文军一大早起来,吃过饭便在衣柜里,找了一身中规中矩的八成新衣服穿上,然后搭配黑裤子,黑皮鞋。 这个衣柜是李长明最近按照李文军给的图纸给他做得。这个衣柜是推拉门的,只是李长明把后来的金属滚轮和滚槽做成了木头的,反而更精致和雅致。 李文军很喜欢。 李文军一边扣着扣子,一边琢磨自己到底要不要带点礼物去见陶路遥。 想来想去,还是算了。因为不管他送什么,陶路遥都不稀罕,更别说,还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顾展颜见他这样,暗暗诧异。她还是第一次见李文军这么注重自己的外表。 说句开玩笑的话,他这会儿穿得比结婚那天都要正式。 李文军像是看透了她的心思,笑了笑,回答:“我要去见陶光明的爸爸。” 顾展颜恍然大悟:“好。” 李文军说:“见完他,我就回来,所以会在家吃午饭。” 自从那天逃犯伏击他们的事情发生以后,李文军每次出门都会把他的行程大概安排跟顾展颜讲一下,以免他回来的晚了,顾展颜担心。 顾展颜点头:“好。我们等你回来吃午饭。” 点点跑过来,拽了拽李文军的衣角。 李文军俯下身子,点点亲了亲他的脸颊:“爸爸早点回来。” 李文军心里像是含了一颗糖,要甜死了,嘴里却说:“要是妈妈也这么做就好了。” 点点抬头望着顾展颜。 顾展颜似嗔似笑地望着李文军。 李文军笑嘻嘻回望,指了指自己脸颊。 顾展颜只能踮脚飞快用嘴唇碰了一下李文军的脸颊。 李文军顿时觉得半边身子都酥麻了。 “哔哔……” 外面响起汽车的喇叭声。 陶光明已经来了,在提醒李文军出来。 李文军忙亲了亲点点和顾展颜的脸颊转身快步走了出去,然后在邻居或羡慕或嫉妒的目光中跳上了车。 “我还是带个自行车吧,不然等下不好回来。” 陶光明一踩油门,车子就开出去了:“不用。” 李文军也不知道他到底为什么说不用,想想可能是想说送他回来的意思呢,所以也没细问了。 估计这会陶光明也没心思管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情。 李文军问:“陶领导要找我谈什么?能透露一下吗?” 陶光明乜斜了他一眼:“怎么?坏事干太多,心虚了?” 李文军嘴角抽了抽:“我心虚什么。我是怕等下说漏嘴,把你干的坏事捅出去。” 陶光明哼了一声:“我是正直向上的好同志。有什么坏事可以捅出来。” 李文军摸着下巴:“让我理理,这么想还挺多的,一天可能说不完。” 陶光明嘀咕:“我就不该跟你斗嘴。” 李文军笑:“别紧张。我只是看你太紧张了,所以逗你玩玩。让你放松一点。” 陶光明说:“我紧张个屁,我爸要约谈的人是你。我今天是配角。” ------ 李文军到陶光明家的时候,发现陶光慧也在。 “陶光慧同志。”李文军特地用最正式最疏远的方式跟陶光慧打招呼。以免跟平时一样叫得那么亲热让陶路遥听见了不舒服。 陶光慧也比平时要严肃得多,点头:“你上去吧,领导在书房等你。” 李文军看了一眼陶光明,点头示意过就上去了。 其实他不害怕,后来他见过的领导,比陶路遥地位高得多的,大有人在。 他只是因为自己跟陶光明的关系而有点紧张。 说白了,也是为陶光明紧张。 书房的门开着,陶路遥在书桌后不知道在看什么,看得很专注。 李文军轻轻敲了一下门,不卑不亢的微微鞠了一躬:“领导,我来了。” 陶路遥抬头,忙招手:“哎呀,文军来了,进来进来,关上门。” 陶路遥心情看着还不错。而且用长辈叫亲近晚辈的亲热称呼跟他打招呼,陶路遥跟他谈的十有八九是好事。 李文军这么想着,进去,关上了门。 第三三六章 你要什么 “坐吧。”陶路遥指了指茶几边的沙发,然后在李文军对面坐下了。 茶几上摆着水果点心,看来是陶路遥一早就叫人准备好了的。 李文军越发肯定陶路遥要跟他谈的是好事了。 陶路遥和蔼地问:“昨天你和家人没有受惊吧。” 李文军忙说:“谢谢领导关心。没有。” 陶路遥点头:“嗯,从昨天的事情,越发能看出李文军同志处事不惊和机警周到的品格,我很欣赏。” 李文军一脸谦逊:“领导过奖了。我也是临时想出来的法子。”其实类似的办法,在后来经常用,兵法上叫“围魏救赵”。 陶路遥往后靠着,点了点沙发的扶手。 李文军知道他要进入正题了,竖起耳朵。 陶路遥说:“其实我今天特地请文军过来,是想感谢你。” 李文军心里暗暗诧异,不知道怎么接话了。 陶路遥说:“其实几天前公安局发生的案情一切细节,我都知道了。” 他说的知道了,具体是什么意思呢? 是知道了真实情况,还是看到了谢忠国交上去的报告? 李文军不敢贸贸然接话,只微笑点头。 陶路遥接着说:“我还知道逃犯具体是因为什么原因被陶光明抓住的。非常感谢你舍身救陶光明,要不是你,他就不止受这点轻伤了。” 陶路遥说得很婉转,却足够让李文军明白他知道是逃犯侵犯季如诗,然后被赶来救季如诗的陶光明捉住了。 李文军一脸谦逊地回答:“陶光明同志见义勇为在先,我只是近朱者赤,向好同志学习,不算什么。” 这句话给了陶路遥足够的面子,也没有否认是他救了陶光明。 陶路遥点头:“文军丝毫没有居功自傲的意思真是难得。哦,对了季如诗家也让我转达对你的谢意。” 等等,季如诗家?!!!转达? 就是说,陶路遥已经跟季家接触过了? 我擦,原来两边家长都见过面了。陶光明这笨蛋还蒙在鼓里,自己一个人在那里徘徊忧伤不知所措。 饶是脑子转得比平常人快一倍的李文军都花了几秒才想明白,然后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哭了。 他斟词酌句地问:“季如诗家是……” 陶路遥笑了:“我家那个傻小子应该已经告诉你了,季如诗家是冀城季家。我家这两傻姐弟轮番去查季家,季家很无奈。我和季如诗的父亲刚好开会的时候遇见了,季同志叫我来跟他们讲清楚。我觉得他们都查清楚了,我也没必要讲了。” 李文军讪笑了一声,算是回答,其实背上暗暗出了一层冷汗:陶路遥和季家要是知道,陶光明和陶光慧都是在他的唆使下去查季如诗的背景,不知道该怎么弄他。 陶路遥说:“我还要谢谢你,如果不是你给光明出主意让光慧搬回来照顾他,我这个女儿还不知道要在外面漂多久。” 李文军觉得自己现在回答什么,好像都不合适。 毕竟两个高手过招,对方那点小心思都看得透透的,说什么都多余。 他只是有点疑惑,问:“领导既然想让陶光慧同志回来,为什么之前……” 陶路遥叹了一口气:“当初是我和谢楚瑶同志逼着她嫁给那个男人的。陶光慧知道男人这几年干的事情之后,有点怨恨我和谢楚瑶同志。” 李文军还是第一次知道陶光明的妈妈,陶路遥的夫人原来叫谢楚瑶。 陶路遥接着说:“她有段时间几乎不回来,也不理睬我们。谢楚瑶同志一生气,就说让慧慧以后都不要回来了,反正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陶光慧这孩子又很倔。母女两的关系,就这么僵住了。” 李文军明白了。 谢楚瑶的话太伤人。陶光慧自尊心又特别重,两个人都不愿意低头。后来即便是陶光慧想回来,也因为母亲的这些话而不愿意放低身段说出来,就一个人硬撑着。 然后其他人,包括陶光明就都以为是陶路遥夫妻的家教严格,不让已婚的陶光慧住回来。 现在李文军想出的这个借口,就算是谢楚瑶都无法拒绝了。 其实谢楚瑶也很高兴。 所以,皆大欢喜。 只是李文军不知道陶路遥为什么把这几件事凑到一起说。 陶路遥淡淡望着他:“我不喜欢欠人太多。这几次,你都处理得很好。你帮了我们这么多,需要我为你做什么。” 说白了,他其实是想知道李文军的目的。 与其等李文军以后提出某个他不愿意实现的的要求,不如现在就要他说。 李文军想了想,说:“我想让领导答应我一件事,如果以后您有机会赴省城任职,请提出并大力支持通讯基站建设。” 陶路遥暗暗吃惊。 他即将赴省城任职的事情,只有家里几个人知道。李文军是怎么知道的? 李文军自然不能说,他是因为陶光明在他这里订做茶桌就看出来了这件事,那以后陶路遥肯定会防着他。 于是他不动声色接着说:“以陶领导的能力和出身,升任到省城去做干部是迟早的事情,所以我就预先跟您求个承诺。” 陶路遥微微点头,算是认可了李文军的解释:“基站建设是国家层面的战略部署。你一个小青年为什么要关心这个。” 李文军笑了笑:“因为我以后要做移动通讯设备,需要基站。” 陶路遥一听,越发对李文军刮目相看。 其实李文军的对讲机面世以后,他很感兴趣,让陶光明以朋友需要用为借口,替他买了两台。他用了之后觉得非常方便和神奇。 之前军用的对讲机都是要背个大箱子,而且还要拉线。 李文军做的对讲机只比巴掌大一点,不用线,两公里内都可以通话。也就是说,基本现在全国的各个城市市内通话是没有问题。 唯一的缺点就是只能跟同一套里的其他对讲机通话,不能实现完全自由的点对点对话。 为了研究这个,他还特地请了国内这方面的专家来跟他讲这个。 那个专家看了李文军的对讲机之后,说这个技术至少比国内现有其他技术先进十年到二十年。不可能是一个人闭门造车做出来的,会不会是李文军国外引进的呢? 第三三七章 车归你了 陶路遥怀疑李文军有海外关系,所以除了第一次见面之后,再没有跟李文军接触过。 他把李文军的背景仔仔细细地查了一下,结果让他大出意料。 李文军在生产出对讲机之前连县城都没出过,别说是出国了,更没有什么海外关系。 若非要说跟海外有联系,那就只有他的爱人顾展颜了。 可是顾展颜自从下放到黄铁矿区之后,并没有跟家里人有过任何联系,所以其实这个海外关系,有也等于没有。 李文军到底从哪里得到这些技术的呢? 他曾向陶光明打听过关于李文军的事。 陶光明说,是李文军自学的。 李文军还自学学会了开车,设计服装和玉石鉴定加工,家具设计…… 如果真的有老师教他,那也得至少四五个专业的老师。 整个市,都没有谁家里这样的条件,别说一个小小黄铁矿区的矿工家里了。 所以,陶路遥接受了李文军天赋异禀,聪明过人,全部都靠看书自学学会了这些本事的说法。 他现在好奇的是,李文军到底还会些什么。 现在听李文军说起基站,他越发想把李文军肚子里有的东西都翻出来。 陶路遥淡淡地问:“你知道什么是基站吗?讲给我听听。我也学习一下。” 李文军回答:“基站就是公用移动通信基站,也是无线电台站的一种形式。要发展地面移动通讯,没有基站,一切技术都是空话。”其实李文军把不准陶路遥是在试探,还是真的不懂,只能捡一些浅显的基本定义讲给他听。 陶路遥点头:“好,这件事利国利民,只要我有机会,又能说得上话,我一定会全力促成。” 李文军忙站起来,向陶路遥鞠了一躬:“多谢领导。” 陶路遥摆了摆手,等他坐下又问:“除了这个,你还有什么要求吗?” 李文军说:“没有了。” 陶路遥笑了:“你确定吗?刚才你提的那个根本就不算是个人的要求。这一次的几件事情你帮了我,完全可以要求更多。我可只问你这一次,你还是再想想吧。以后你再跟我说,我也未必会理你了。” 李文军说:“那我就厚着脸皮再提一个要求。如果以后有什么建设工程,领导能想到我,就更好了。” 陶路遥微微点头:“嗯,听说你这次主持建设的县一中操场工程,完成得很不错。有了建设工程的组织管理经验,以后再做大工程就会容易得多。” 他并没有直接回应李文军,好像承诺了,又好像没有承诺。 李文军知道这是他能给的极限了。 毕竟陶路遥也把握不准以后建筑工程的规则会怎么变,所以不能说死了。 所以,李文军便回答:“谢谢领导。” 陶路遥更欣赏李文军了。这年轻人真是太聪明了,一点就透,若是其他人,刚才听了他的回答肯定不明白,要么悻悻罢休,要么穷追不舍。那样都会让他厌烦。 陶路遥说:“季家让我转达他们的意思,说你以后需要什么帮助,再跟他们说。他们暂时就不露面了。” 李文军点头:“知道了。” 对于普通人来说这种承诺,听着好像很空泛敷衍,但其实季家完全可以连这样的敷衍都不给。因为李文军压根就跟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但是季家现在既然给了,自然会守诺。 所以不需要纠结何时何地,到底怎么实现了。 陶路遥说:“我的话说完了,也不耽误你了。你要是没什么别的事情跟我说,就可以走了。” 李文军站起来,又鞠了个躬,出去了。 陶光明守在门口,见李文军出来,忙拦住他,进来对陶路遥说:“爸爸,我有话要说。” 陶路遥微微挑眉:“嗯。” 陶光明说:“李文军同志这一次救了我,虽然你给了他承诺,但是,我也想送他点东西作为报答。” 陶路遥点头:“合情合理,知恩图报是应该的。” 陶光明说:“那我就把我现在开的吉普车送他了。” 陶光明没等陶路遥和李文军反应过来,就直接把车钥匙拍在了李文军的手上。 李文军和陶路遥就尴尬了。 陶路遥说出口的话不好收回,直接给李文军一辆车又觉得不合适,进退两难。 李文军拿着钥匙,拒绝也不好,接受也不好,也左右为难。 陶光明挠着头说:“这部吉普车没有空调,太热了。前一阵子那个汗流到伤口里,简直要我的小命。我想要一部有空调的车。” 陶路遥气笑了,指着他:“你小子真是……” 李文军也哭笑不得,就连他都搞不清楚陶光明说的这些到底是真心话,还是为了把车送给他找的借口。他也明白早上陶光明说不用带自行车来的确切含义了。 李文军迟疑了一下出声打破了沉默:“要不,我按市价付钱,这样会不会好一点。” 陶光明斜眼看着李文军:“区区几千块钱……你觉得我爸是舍不得那么几千块的钱的人吗。收你几千块钱还不如白送你,还了人情。” 这句话听上去像是在数落李文军,其实是说给陶路遥听的。 其实钱倒是其次,陶路遥只觉得直接送给李文军似乎有些奇怪。 现在听陶光明这么说,好像收钱就更奇怪了。 陶路遥便对李文军微微点头:“那你就拿着吧,听说你常常需要跟县百货商店送货,而且以后说不定我也要找你,你有辆车,往来县城方便一点。” 李文军只能收起钥匙:“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多谢领导,多谢陶光明同志。” 陶光明冲他摆手:“你不是说还有事吗?赶紧走吧。我明儿再找你。” 李文军知道他这是怕陶路遥等下后悔,所以赶他走,便对陶路遥微微鞠躬下去了。 ----- 陶光慧在楼下听得清清楚楚,见李文军下来,抿嘴笑:“挺好的。” 李文军欲言又止。他也没想到季如诗的事情最后会变成这样,倒像是他在中间挑拨一样。 陶光慧:“有话就说,我们之间不用讲究那么多虚礼。” 李文军小声说:“慧姐,那个季团长的事……” 第三三八章 我们厂长买车了 陶光慧笑了笑:“这事挺乌龙的,大家都没想到。多亏了你提醒我们去查一下,不然好险拆散了他们两还得罪了季家。下面我们会处理,你不用担心了。” 李文军轻轻点头:“好,知道了。” 这本来就是他们的家事,要不是陶光明和陶光慧来问他意见,他一个字也不会多说。 “那我先走了。”李文军对陶光慧说。 陶光慧点点头。 李文军这才出去了。 屋外阳光灿烂,李文军仰头看了看蓝天白云,又看了看手里的车钥匙。 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 几天前还有人笑他买不到也买不起车,今天就有人白送他一辆,还是不能不接受的那种。 陶光明刚才的话,半真半假。他可能真的厌烦这辆没有空调的车了,这辆车不送出去,他就不能买新车。也有可能只是想把这辆车送给他。 ----- 李文军坐上车,拍了拍方向盘。想不到,想不到,这才几个月,他就赚到了重生后的第一台车,比重生前的第一台车足足提前了十多年。 发动车子,那种感觉都不一样了。 毕竟是自己的车。 心里满是得意和满足,笑容也在嘴角慢慢荡漾开。 从今天起,他就不用苦哈哈骑着自行车往返于县城,家人也不用坐那又热又满是油烟味的班车来县城了。 他运货买东西都方便很多,真是太好了! ------ 李文军开着车去了一趟县一中。 如今县一中只留下了两个泥瓦匠和老王头。 两个泥瓦匠正在给养护中的混凝土篮球场浇水。 李文军叮嘱他们上午一次,下午一次,浇两次水,然后再把跑道上之前没修好的地方稍微修补修补,有空的话挖点草来种在篮球场周围的平地上。 工作量小的很。 李文军照旧给他们一天两块钱。 所以泥瓦工开心坏了,看到李文军来了立刻来打招呼:“李厂长来了。” 黑条好些日子没看到李文军尾巴都要摇断了。 李文军摸了摸它的头,对老王头说:“正好我来了,又有车,你今儿跟我回厂里吧。反正这里也没事了。” 老王头点头:“好好好。我也想回去了,那些花不知道有没有人浇水。这里一个人住着可没意思了,说话的人都没有。” 李文军笑:“是,这些日子你辛苦了。” 老王头去收拾东西了。 李文军拿出两张大团结分别递给两个泥瓦工说:“这是这几天的工资,还要辛苦二位几天。等时间一到,我就回来给你们结算后面的。” 那两人忙点头:“好好。” 老王头拎着席子桶子衣服出来了,李文军对泥瓦工点点头,就带着老王头到了车边。 老王头本来以为李文军说的是自行车,没想到竟然是一部大吉普。 他在车边徘徊着不敢上去。 李文军笑:“上来啊,你怕什么。” 老王头腼腆地说:“我怕把车弄脏了。我一身都是尘土。” 李文军说:“这有什么,水一冲就干净了。再说我又不会在意这些。赶紧上来吧。你坐副驾驶座。” 老王头小心翼翼上来了,扭捏的在副驾驶座坐下了。 黑条不敢上来,又想上来,在下面急得“呜呜”直叫,围着车团团转。 李文军对黑条说:“黑条,来,上来,坐后面。” 黑条一下就跳上来,坐在后面,咧着嘴伸着舌头直笑。 李文军说:“老王,系好安全带,我们走了。” ----- 一路上老王头这里摸摸那里摸摸,直感叹:“乖乖,这车真是太好了,没想到我这个老乞丐,有一天还能坐上这么好的车。这是谁的车?” 李文军笑:“我的。” 老王头瞪大眼睛:“厂长买车了?哪里弄来的?” 李文军回答:“陶光明同志帮我找的。” 他没必要说那么清楚,反正跟别人也没关系。 老王头伸出大拇指:“厂长有本事,厂长的朋友也有本事。” 若是别人这么说,李文军会觉得这是虚伪的恭维。 可是老王头压根就不是那种会恭维讨好别人来谋利的人,所以李文军就笑着接受这个称赞了。 开车果然比骑自行车要快得多。 二十分钟不到就到了矿区。 老王头远远看见“文军实业”那四个鲜红的大字,激动地指着回头对黑条说:“看见没,长了翅膀一样,一下就到了。我们回家了。” 黑条听懂了,也“汪汪”地大声叫了两声来回应。 他们现在也把这里当家了,真好。 李文军嘴角微微上扬,一踩油门,车子就冲上了矿区进门的大坡。 这会儿快到中午吃饭时间了,好多人去食堂打饭,或者从单位回家。 有一段比较窄,下班的人把路都堵了。 李文军降低了速度,默默等大家听见声音让开道。 大家转头发现是李文军,开始跟李文军打招呼或者议论。 路人甲:“诶,军少,又把这车给开回来了。” 李文军一边慢慢地开着车从人群中过去,一边回答:“是啊。” 路人乙:“都说了是借了别人的了,不是军少的。” 李文军笑了笑,没反驳。 老王头却很不服气,冲着车外叫:“什么借的,这就是厂长的车。咱们厂长买车了。哈哈哈,我们厂长买车了。” 那口气,比他自己买了车还要高兴和骄傲。 大家面面相觑,然后“卧槽”“卧槽”的感叹声此起彼伏。 之前说李文军没钱也没门路买车的人觉得脸被打的“啪啪”响,可疼,可是脸上还要带着笑:“呀,军少买车了,恭喜啊。” “李文军同志真厉害。” 其实心里都暗暗在说,骗人,打肿脸充胖子。 李文军笑了笑:“是,谢谢,我买车了。” 大家见李文军这一次没有否认,越发惊讶。 那就是真的了? “多少钱?” “哪里买的。” 李文军笑了笑:“朋友换车就把这车卖给我了。几千块吧。” 他打算以后给陶光明几块玉石原料,就把车钱给抵了,所以也算是他自己买的车了。 李文军已经把拥堵这一段开过了,挥挥手,加快了速度,扬长而去。 第三三九章 郭铭哲可怜吗 大家望着他的背影感叹着:“厉害,厉害。” “军少真是要什么有什么。” “诶?就是,你说他买不起,他‘啪’一下买了一台回来了。电视机什么的,跟玩似的,说买回来就买回来,都不用想。” “听说之前有人把他的车胎给扎破了。” “呵呵,全矿区就他一家有车,肯定很多人眼红了。你瞧着吧,说不定还要出事。” 正说话,看见郭铭哲拎着皮箱远远过来。 大家立刻安静下来,默默侧身让路。看着他路过走远。 然后大家议论的话题又改成了郭铭哲。 “哎呦,可怜啊。看看被军少折腾成什么样子了。像只夹着尾巴的流浪狗。” “他是挺可怜,可是这事也怪不了军少吧。” “大学是要开学了吧,看样子他这是要去火车站坐火车去省城上学?” “可不是嘛?之前郭矿长和杨护士长把郭铭哲当宝贝一样,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上学都是他们两个人帮他买好票,送他去车站看着他上车。现在连送都懒得送了,让他自己一个人去车站。” “唉,觉得丢人呗。都怪郭铭哲自己太贪心,惦记军少的东西。” “何止是他,想想三个矿长的儿子。” 大家又看了看郭铭哲几乎要消失在氤氲暑气中的瘦小背影,打了个哆嗦。 刚才对李文军的嫉妒愤恨的心,顿时烟消云散。 算了算了,三个矿长都这样了。李文军惹不起。眼红归眼红,还是不要起什么坏心眼了。 “听说赵家那小子跟着军少都挣了不少钱。” “岂止是赵家啊,邮局的秦家的闺女那不也在电子厂工作吗?现在还是骨干,一个月五十块钱呢。五十块钱啊。眼红不。” “哎呀,电子厂什么时候扩招人啊。真是看着肉吃不到嘴里,太让人难受了。” “谁知道呢,前一阵子叫技校的几个学生去做零时工,都一块钱一天了。比我们还赚得多。” 他们现在只想着怎么跟着李文军赚钱,完全忘记了刚才自己是怎么恶狠狠的诅咒李文军会出事,和心灾乐祸地谈论李文军的车子被人扎破轮胎。 ------ 李文军在电子厂门口停下车。 对面维修车间的人和电子厂的人都跑出来看。 大家七嘴八舌围着车议论。 赵林一脸惊讶::“诶,军少?你又把这辆车开回来了?” 李文军:“是,我买下来了。” 郑跃华:“哇瑟,好帅。等我学会开车,让我也开开呗。” 李文军笑:“行,等你学会了,再说。” 郑跃华点头叹息:“我不知道啥时候能学会。” 张爱华对李长明说:“啊呀,长明同志,你可养了个好儿子啊。啧啧,直接开了一台车回来,要是别人想都不敢想。” 李长明心里很得意,嘴里却说:“哼,有什么好的。臭小子,就会乱花钱。” 张爱华:“军少会挣就行了。再说他花钱也是为了挣更多的钱。” 李长明听着这些话心里越发舒服和得意:话说这小子还真不是一般的有本事,连他这个亲爹都不得不佩服。 胡春桃靠在墙上,憨憨笑着,看大家笑闹。 柳冬生一声不吭上来帮老王头把东西拿进去。 老王头叉着腰站在院子里说:“啊,可算是回来了。” 院子里的花开得比之前还好。 柳冬生帮老王头把东西放到了小屋子里说:“这段时间我住在这个屋子里,昨天已经把床单被套都换了新的,打扫干净了,然后花也每天浇了水。我爸说花要下肥才能开得好。我就下了点鸡粪。” 老王头拍着柳冬生的肩膀:“行啊,小子,长进了,还会种花,还会换洗被套了。” 柳冬生被夸了,低头用脚尖划着地面的泥巴。 黑条忙坏了,在院子里进进出出,对着每一个人摇尾巴,享受着大家的抚摸和打招呼。 “黑条,你回来了。” “嚯,好家伙,大家去做工程都晒黑了瘦了,就你一点没变黑,还胖了。你瞧瞧你,胖的油光发亮,尾巴都甩不动了。” 大家忍不住都笑起来。 “可不是,黑条可没法再黑了。” “黑条,你可别再胖下去了,以后还要抓贼的。” 张爱华低声问李文军:“听说前几天你的车被人扎了轮胎?” 李文军点头:“是。” 张爱华皱眉:“那你要找个车库才行,这保不准又有人眼红来扎你轮胎。” 李文军叹气:“也不知道停哪里好。” 郑跃华说:“我们维修车间后面不是有个小车库吗?之前建在那里,是打算给送设备的卡车停的。好像现在也没有什么大设备送过来,就一直空着。” 张爱华点头:“诶对,你可以先停那里。等你找到车库再挪走。” 李文军:“这样不好吧。会不会有人说闲话。” 张爱华嗤笑了一声:“你实在不放心,就跟周主任说一声,一个月象征性给1块钱停车费,不就完了吗?周主任还会不肯?”周立国每月从李文军这里领几十块钱工资走,当然是要干点事情的。 李文军想了想,说:“好,我下午就给他打电话,先把车停进去。” 郑跃华一路小跑进去,拿了钥匙,把后面的车库门打开,李文军倒车停了进去。 郑跃华又把门锁好,然后从钥匙串上取下车库的钥匙递给李文军:“这个钥匙有三把,你拿一把。” 李文军把车库的钥匙穿在车钥匙上,笑了笑:“太好了,我就不用担心车子再被人扎了轮胎了。” 郑跃华小声问:“胡春桃说是郭铭哲?” 李文军笑笑,不置可否。 郑跃华啧啧叹息:“那家伙竟然还不死心。” 李文军笑:“反正都上学去了,至少有四个月,见不着了。” 郑跃华点头:“走了才好。” 李长明在那边冲李文军招手:“赶紧过来。” 李文军忙过去了:“爸,什么事。” 李长明一摆手:“我们做了一套出来了。你去看看。” 李文军惊讶地说:“这么快?” 第三四零章 让人惊艳的成品 李长明抽了抽嘴角:“其实木材运过来那天我们就开始做了,先用便宜的木材把你给的三套图都试做了一次,才敢用这里面最贵的黄花梨木来做第一套。今天上午刚做好,还没来得及上蜂蜡。” 看李长明那得意地样子,应该效果非常好。 李文军更好奇,跟着李长明进去了。 只见那套黄花梨木的茶桌立在整个屋子正中央,一道光柱从屋顶的破洞里照了进来,刚好投在茶桌上,像是在博物馆里被打着聚光灯展览的稀世珍宝一样。 李文军不敢直接坐上去,虽然知道黄花梨很硬,他这么坐上去压根就不会对它有任何损坏。 可是这套茶桌实在是太精美,造型古朴大气又不沉闷,完全符合新中式家具的审美,又没有那么激进和偏欧式。 他的图纸只是画了个概念。李长明和陈子琛,把这个概念变成了现实,还改进得更丰满流畅。 “怎么样?”李长明问。 李文军连连点头:“不错不错。” 李长明:“那我们就开始上蜂蜡了。” 李文军说:“好好。另外三套呢?” “我搬了两套回家。”李长明压低了声音,“陈子琛搬了一套回家。我说他来这里做了这么久木工,总要带点成品回去。” 李文军咂嘴:啧啧,怎么就瓜分了呢?没有我的份了。 李长明又说:“一套放在你那里,一套放在你哥那里。你们以后说不定要在家里谈点事情,所以需要用这个。” 李文军说:“谢谢爸爸,真是太好了。” 角落里有人打了个哈欠,伸懒腰。 李文军听见动静回头,才发现陈子琛原来也在。 刚才他的注意力都在茶桌上,角落里又很黑,他竟然没看见陈子琛窝在角落里睡觉。 陈子琛揉着眼睛站了起来,走到桌子边。 李文军看他满脸胡茬,叹气:“你们两个,昨晚上是不是又熬夜了。” 李长明摇头:“我没有。是子琛。我说就剩打磨了,今天上午来弄也来得及,可是他说看着这么一点活不做完,心里难受,非要弄完,结果弄到早上。” 李文军哭笑不得:这家伙是有强迫症吧。 这种老板叫他休息,自己非要熬夜加班的员工还真是少见。 陈子琛说:“嗯?我怎么觉得这么饿。” 李长明说:“这都中午了,你干了一夜,又没吃早饭,肯定饿了。赶紧回去吃饭吧。” 陈子琛点头,往外走,走了几步,又回头,说:“昨天我把那套茶桌搬回去送给我爸,我爸很喜欢,我看见他偷偷哭了,说这是我长这么大第一次送东西给他。他本来看我恢复了,不想让我再来了。现在他说,他也想通了,人各有自己的定数,强求不来,所以随我开心就好。” 李文军默然:陈克己可算是想通放手了。陈子琛明显是按照陈克己给他规划的路,把自己憋到不行,才会出现后面那样疯魔的状态。 人还是要遵从内心。 就好像他,其实现在让他去读大学,他也未必开心。 陶光明也是,宁肯做别人眼里的混混也不愿意被逼着从政。 李长明虽然为了生活来矿里端了铁饭碗,但是一直心里都有疙瘩,直到现在重新捡起爱好,才日益开朗起来。 李长明淡淡回答:“喜欢就好,你赶紧回去吧。” 李文军说:“哎呀,我们也回去吧。不然妈妈他们该等急了。” 李长明一挥手:“走吧,回去吃饭。” ----- 等离开电子厂有一段距离,李文军才问李长明:“爸,你有没有兴趣把木工车间扩大。反正你的内退也办下来了。” 李长明:“扩大?怎么扩大?” 陈子琛本来走在前面,听见李文军这么说,放慢了脚步,走到李文军的另外一边。 李文军说:“这一次县一中的工程里有几个木匠还不错,踏实肯干。如果你想扩大的话,我跟矿区租个像样点的正式厂房,把那几个木匠招进来,你们搬过去。你做主任把控质量,陈子琛同志做副主任负责人员管理安排和工作分配。” 陈子琛一愣,脚步也停了,侧头盯着李文军,像是想从李文军脸上看出他是不是在开玩笑。 李长明也皱眉问:“那你呢?”李文军明明说过,不管厂子多大,管理权都有把握在自己手里。 李文军笑:“我负责把控设计,销售和联系客户,财务。” 李长明问陈子琛:“你觉得呢?” 陈子琛如梦方醒,加紧了几步赶上了他们:“我没有意见。” 他没想到李文军竟然敢信任他,让他来管理木工车间。 李长明喃喃地说:“好是好,就是不知道矿里会不会同意把车间租给我们。” 这才多久啊,他们占的地方都快比维修车间要多了。 还要再租新的厂房,不能不让人怀疑他们像是蚕吃桑叶一样,在一点点吞噬矿区。 陈子琛立刻说:“这个我可以去解决。我以技术科的名义,跟矿区要求厂房。” 李文军笑:“行。”反正陈子琛以后就是木工车间的副主任了,他总不至于糊涂到,破坏自己辛苦创下的事业吧。 陈子琛方才脸上的疲惫一扫而空,精神百倍,对李长明挥了挥手:“我先走了,我赶着回去吃饭,下午去矿区办公室申请厂房。” 李长明扬了扬手就当是回应了。 李长明看了一眼李文军欲言又止。 李文军笑:“怎么?当时是你说要信任他的,现在我完全信任他,您又担心了?” 李长明干咳了一声:“让他跟我学木匠是一回事,管理车间又是另外一回事。你就不怕车间做大了,他夺权?” 李文军笑了笑:“关键技术,客源都掌握在我手里。他有什么权好夺?把我请的木工都挖走?只要您在,技术就在。没有帮手了,我大不了再请人。” 李长明伸出手指隔空指了指他:“你小子太精了,你真是我儿子吗,我都怀疑了。” 李文军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当然。我那点脑子比不上爹一半聪明。” 李长明哼了一声:“油嘴滑舌,满嘴跑马。也不知道你像谁。” 第三四一章 富在深山有远亲 远远看见刘翠红在门口等着,李文军和李长明交换了个惊讶的眼神。 这是有什么事,还是来了什么客人吗? 不然刘翠红怎么会专门在门口等他们? 李文勇从后面走过来。 虽然李文勇现在时间自由得多,中午回来吃饭完全没有问题,可是他还是喜欢跟井下工人待在一起,在休息室里吃饭。 李文军越发诧异:“诶?哥,你怎么也回来吃午饭了。” 李文勇无奈地抬了抬下巴:“妈叫我回来的。” 肯定有什么事…… 刘翠红看见他们一溜烟的小跑过来,兴奋地说:“哎呀,军军,你们可回来了。你大舅刘铁柱来了。” 李长明忙加快了步子:“哎呀,你怎么不打电话到厂里来说一声,我们也好早点回来。还有谁一起来了?” 刘翠红说:“还有我哥的大儿子刘小伟和小孙子蛋蛋。蛋蛋出生以后还是第一次来我家,我刚才封了个五块钱的红包给他。” 李长明停了脚步回头看了她一眼。 五块钱?平时买几毛钱肉都要想半天的刘翠红是疯了吗? 娘家来人就这样?都不跟他商量直接给五块钱,那不干脆把家底都给人家算了。 刘翠红被李长明的眼神吓了一跳怯怯地说:“那什么,他们不是第一次来吗?这么大老远的。坐了几天的车。” 李长明冷哼了一声:“那大哥还是第一次见满崽和点点,他给他们红包了?” 刘翠红更尴尬,涨红了脸。 李文军怕他们吵起来忙一手搂着一个,推着他们往家里走,嘴里一边说:“没关系,没关系。这都是小事。舅舅这么多年没见面,现在来家里做客是大喜事,要开心。” 李长明只能把火头强压下去,抿嘴不出声。 ------ 屋子里坐着一个红光满面方脸盘的老头,一个一样面庞红润方脸盘的年轻男人和脸跟这两个男人几乎一模一样的七八岁的男孩子。 三个人就像是一个模子套出来的大小不同三个月饼。 李文军差一点笑出声。 而且三个人毫不客气地坐在上座。 刘铁柱也就算了,刘小伟在李长明面前也是个晚辈,竟然没有一点自觉。更别说蛋蛋还是个孩子就更不该占了主人的位置了。 啧啧,看来不是个通情达理的人家。 李文军暗暗摇头。 李长明先进去,然后是李文勇。 刘铁柱一看见李文勇就“噌”的一下站起来,握住李文勇的手:“哎呀,军军长这么大了,比小时候还要更帅了。现在真是出息了。” 其实刘铁柱在刘翠红嫁给李长明后以后就没来过李长明家,哪里见过李文军,只是听刘翠红刚才在屋子外面叫“军军”,以为是李文军回来了。 李长明看着刘铁柱演戏不出声。自顾自进去坐下了。他本来就对刘铁柱没有一点好感,这会见刘铁柱心里只想着跟李文军打招呼,越发明白刘铁柱为什么忽然会来他家了。这不就是应了那句老话“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吗? 李文勇也不好打断刘铁柱。 李文军默默从李文勇身后进来,对刘铁柱点了点头:“大舅。” 刘铁柱望着李文军眼睛都直了。这小伙子简直就跟李长明年轻时候一模一样,啊,不,应该说五官一样,却比李长明年轻的时候要更白净帅气。 他忽然意识到,这个看着更年轻一点的,才是李文军。而他现在用力握住手的人是李长明的大儿子,李文勇。 李文勇长得更像刘翠红一些。 他尴尬得不知道怎么好了。 李文勇笑了笑:“大舅,过去坐吧。吃饭了。” 刘铁柱勉强笑了笑,松了李文勇的手。 他本来想给李文军套近乎,结果没想到用力用错了地方。 现在李文军到厨房去帮忙端菜了,等下肯定坐下首,他放不下架子坐到李文军身边去。 刘翠红对他招手,给他台阶下:“大哥,来你坐,有什么事吃完饭再说、军军又不会跑了。你又没见过他们,认错也正常。” 还是他的亲妹妹懂他,刘铁柱这才缓和了神色坐下来:“好。” ----- 顾展颜一向不喜欢应付这些,而且刘小伟从进来后就一直盯着她和点点,看得她毛骨悚然。 虽然从头到尾,她脸上都跟平时一样淡定。 其实现在李文军在她身边坐下,她紧绷的脊背才放松下来。 那个叫蛋蛋的孩子,大家都还没坐下就把一盘子肉端下来,用筷子全部扒拉到自己碗里,然后把空盘子放回去。 坐下用筷子扒拉了几乎半碗肉到自己嘴里,把嘴里塞得满满的。 虽然大家都假装没看见他的疯狂和无礼。 刘翠红还是有点尴尬,笑着说:“蛋蛋饿了吧。” 蛋蛋点头,梗着脖子,把嘴里的所有东西咽下去,说:“我家只有过年的时候才会做这么一大盘子肉呢。” 顾展颜温柔地一笑,把另外一盘辣椒炒鸡块端到蛋蛋面前:“不着急,你慢慢吃。” 点点也点头:“哥哥不着急,慢慢吃。” 刘铁柱丝毫没觉得有什么不对,还带着几分得意说:“能吃是福,小子,多吃点。这是你姑奶奶家,不用客气。” 这边刚说完,刘小伟的手伸过来,把那一盘鸡肉端走了,然后弄了半盘子到他自己碗里。 原本碗里有饭,现在堆得像座小山。 他端起碗,“呼啦呼啦”几筷子下去,半碗饭菜就没了。 李文军盛了饭给顾展颜和点点,然后才去给自己盛饭。 刘小伟把嘴角沾着的一粒饭拈到了嘴里,哼了一声:“哪有女人坐着等男人装饭给自己,应该起身伺候男人。” 李文军很少跟外婆家的亲戚打交道,可是也听说了很多不好的传言。 其实不用听别人怎么说,就说重生前,刘翠红疯了以后,娘家人一个人都没出现,就能看出来这是些什么人了。 哪怕是来一个人看在刘翠红是妹妹或者是姑姑的份上,把她领回去,刘翠红后来也不至于要跟着老王头捡垃圾了。 所以后来刘家知道李文军有钱了来投靠他,他也是连面都懒得见,直接让门卫打发走了。然后刘家就在村里到处说李文军不是个人,有了钱就忘了本。 第三四二章 钱多事少的工作 虽然这都是重生前的事,可是也足以看出这家人的品性。 再说,李文军怎么疼老婆,他爸妈都没意见,刘小伟一个外人来多什么嘴?真是搞不清楚自己的身份!! 旧恨新仇涌上心头,李文军脸色一冷就要说话,却被顾展颜在桌下悄悄扯了扯衣角。 李文军明白她的意思,看在刘翠红的面子上,这又是亲戚进门吃的第一顿饭,还是忍了吧。 他暗暗吸了一口气,缓和了神色,坐下,笑了笑:“我就是这么宠老婆的。” 刘小伟还听不出李文军话里的意思,冷冰冰地说:“宠也不能这样,女人就不该上桌。” 这句话把刘翠红也绕进去了。 刘翠红和李长明也气得不行,李文勇捏紧了筷子抿着嘴。 “表哥要看不惯,可以不上桌。”李文军凉凉一笑,朝后面抬了抬下巴,“厨房有地方给你猫着,您请。” 他从来不惯着这种阴阳怪气的人。 况且这还是他的地盘,这么埋汰他的老婆和亲妈,为什么要给他面子? 刘小伟脸一红,瞪眼正要说狠话,却被刘铁柱在桌下踢了一下脚,想起刘铁柱在路上就交代了,说李家现在比不得过去了,万事都要忍着。 李文军眼角瞥见刘铁柱的小动作,当没看见,暗暗好笑。 刘小伟抿着嘴硬生生把气憋了回去。 刘铁柱说:“文军别见怪啊。我们家都这样,女人干活,男人被伺候,就算是你妈,我妹妹在娘家没嫁人的时候,那也是要干家里所有的活。” 李文军可算是听明白了,更生气:合着刘翠红上面三个哥哥,在家里不被疼爱呵护,而是当所有人的奴婢啊。别说三个哥哥怎么样了,那三个嫂子放着吃干饭啊。以至于刘翠红要嫁给李长明的时候,三个哥哥嫂子还很不满意,说以后家里的事情没人做了。 刘翠红觉得丢脸,却没办法,谁叫是她的娘家人。今天李文军和李文勇算是够克制的了。要不是看她的面子,别说李文军,李文勇刚才都会拎着刘小伟的领子把他给扔出去了。 她更怕刘铁柱再捅出更多她在娘家受的苦,李文军他们更生气,所以忙夹了一筷子菜放在刘铁柱的碗里,岔开了话题:“哥,怎么忽然想到要来看我。” 刘铁柱笑:“这么久没见,这不是想着来看看你们吗?” 李长明一听,忍不住哼了一声。 李长明在来矿区之前,穷得叮当响。有了李文勇后,为了生活不得不来矿区。三个哥哥以为从此李长明抱上了铁饭碗,还窃喜了一阵子,问刘翠红什么时候寄点钱回去。可是刘翠红很快怀了李文军,一家四口就靠李长明一个人养活,日子过得紧巴巴地,自然是没钱给娘家。 三个哥哥就从此断了音信。 现在李长明家日子刚好些,刘铁柱就带着儿子孙子来这里,那意图不是和尚头上的虱子-明摆着吗? 刘铁柱之前瞧不起李长明,若是往日李长明这么冷哼的讽刺他,他肯定要拍桌子,可是现在他是来求人的,只能当没听见,厚着脸皮说:“我们这次来,是想让文军帮他表哥小伟安排个工作。” 李文军垂眼,抽了抽嘴角:他们果然是听人说了他的事,等不及要来分一碗肉了。 刘翠红不等李文军说话立刻就说:“好办,我家军军最厉害了,你想做什么。”好不容易在娘家人面前抬起头,她害怕李文军一生气就直接给拒绝了。 就这么一会儿工夫,刘小伟又干了两碗饭,已经饱了。听刘翠红问他,他眼皮子都不抬,剔着牙说:“最好是不用怎么干活,工资五六十块钱一个月,包吃包住,能发工作服和粮票的工作。” 李文勇听着都气笑了:要是有这种工作,他都想去。别说刘小伟了。 刘小伟这哪是要找工作?!这不就是在找神龛想让人把自己当神仙一样供起来吗? 李文军直接说:“不好意思,我这里没这样的工作。要不舅舅还是带着表哥上别处找找吧。” 李文勇一下没憋住,笑出声来。 刘小伟红了脸瞪着李文勇:“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大舅子不就在李文军的厂子里吃闲饭吗?一个外人都可以安排,我可是李文军的表哥,有什么不能安排的。” 李文勇冷冷地说:“我那大舅子在李文军工厂里干活,是替父还债,欠了李文军的钱,他每天去打扫卫生看门,怎么就叫吃闲饭了。你要愿意干这活,李文军绝对不会拦你。一个月十块钱,你干吗?” 他故意把工资说得很低,就是为了气刘小伟。 刘小伟一拍桌子:“我是厂长的表哥,我怎么能干扫地这种下贱的活。” 李文军掏了掏耳朵,怎么每个人上他这来都是这句话。 屁本事没有,心气儿倒挺高。 李文军淡淡地说:“别说表哥不愿意,就算表哥愿意委屈自己来我这里扫地,我还不舍得让他扫。” 李文勇皱眉看了李文军一眼。 刘小伟有些得意:“还是李文军懂事。” 李文军冲他一笑,说:“因为表哥这样子,肯定还没有柳冬生做得好,我不舍得给你十块钱一个月。” 顾展颜也忍不住笑出声了。 刘小伟更生气。 刘铁柱完全蒙了,情势怎么跟他设想得不一样?李文军和李文勇两兄弟太厉害了,完全不像温顺的刘翠红和闷不吭声的李长明那么好欺负。 而且一看这家里就已经不是李长明和刘翠红做主了,而是李文军两兄弟做主。 要照这样下去,搞不好他和刘小伟明天就被李文军他们打发走了。 他忙问:“文军,你别理你表哥。他就那德行。你觉得你表哥能干什么?” 李文军本来想说,他觉得刘小伟这样子什么也干不了,可是收到刘翠红投来的哀求眼神,只能把话又咽了下去。 他想了想说:“如果表哥肯学,可以去做个电子装配工人。计件发工资。学徒,五毛钱一个,因为装完了要是师傅帮忙检查,学得快的要一个星期,慢的一个月。成了熟手就是一块钱一个,装多少台对讲机,拿多少钱。肯干就拿得多,不干就没钱。” 第三四三章 李文军会等着挨欺负? 李文军也不是随口说出这些话的。 一来电子装配厂现在质量是张爱华说了算。张爱华对技术的事情从来都是一丝不苟。 张爱华来唱黑脸比他自己来要好得多。刘小伟再难伺候也顽劣不过当年的李文军。李文军把刘小伟交给张爱华,比较放心。 二来,计件工资,刘小伟要是偷懒,一分钱拿不到或者工资拿得少,也怨不着任何人。 再说,这工作没有危险,也不用出去风吹日晒,他也不用担心刘小伟在他这里出什么事,被舅舅家赖上。 刘翠红忙拍手:“这个好,这个好,矿里多少人想去电子厂当装配工人,我家军军都不要。” 刘铁柱和刘小伟也不懂,只能将信将疑地问:“这个好?” 刘翠红点头:“这个好,在屋子里头干活,轻松,钱多,还安全。” 刘小伟哼了一声;“姑,你可别骗我啊。那我就试试看,要是我不满意,肯定要换。” 李文军望着他微微一笑:“一定让你满意。” 这事是由得他选的吗? 李文军现在肯收留他,都是看在刘翠红的天大面子了。 这家伙不但不会做人情商低,智商也低,真是蠢到底了。白白活了快三十年。 妈的,不好好整整这家人,他们真以为刘翠红没儿子,还是个任他们欺负的弱女子。 李文勇太熟悉李文军这个表情了,那是宣战和下决心把人往死里弄的表情。 可是他一点都不同情刘小伟,巴不得李文军多折腾刘小伟,如果李文军折腾不死刘小伟,他再上。 高低要替刘翠红把之前受的欺负给还回去。 ----- 刘铁柱吃饱了,坐在那里打嗝剔牙吐痰。 顾展颜看不下去,抱着点点要去厨房帮忙。 刘翠红低声说:“你回去吧,这里我跟你爸爸来弄。” 顾展颜点点头:“好,辛苦爸妈了。” 今天的饭菜基本是她做的,平时她也做得多,不在乎这一两次。 ------- 刘小伟看顾展颜吃完直接就走了,又要说话。 李文军冷冷瞥了他一眼。 刘小伟打了个寒战,不由自主闭上了嘴。 等他意识到自己被李文军一个眼神就制住,太没面子,想要再说什么,刘铁柱忽然打了个哈欠。 刘小伟知道父亲要说别的,只能把话憋回肚子。 刘铁柱问刘翠红:“妹子,我们住哪?要不让李文军他们晚上跟你们挤挤,我们去他们那里住吧。” 李文军立刻说:“啊,不方便。我带你们去招待所,招待所里有厕所有淋浴,比家里方便。” 刘铁柱他们实在是粗鲁肮脏,又不知道做人,李文军已经忍到极限了。李文军和顾展颜都是爱干净的人,绝不可能让刘铁柱他们去弄脏他家的床。 刘翠红心里明白得很,便对刘铁柱说:“住招待所吧,军军出钱带你们去享受一下。” 刘小伟一听是享受,还要花钱才能住,就高兴了:“那就去试试。” 刘翠红忙说:“军军,那你就先把他们送到招待所去,再回来洗澡休息吧。等下招待所的服务员下班儿了。” 反正跟他们也没什么话说,让刘铁柱留在这里,反而添乱添堵。 李文军点点头站起来:“走吧。” 刘铁柱朝地上的破包抬了抬下巴:“我们的行李,记得拿上。” 刘翠红忙说:“军军,这是你舅舅和表哥,你就帮忙拿一下。” 李文勇快笑死了,李文军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 李文军看了一眼行李,故意做出很惊讶的样子:“诶?这是你们的行李啊。我还以为是你们带来的农产品。” 刘小伟一听,好家伙,李文军这是还惦记他们的东西呢,忙拿了起来,说:“都是行李,没有给你们的东西。家里穷。” 李文军皱眉:“不可能吧,再穷,别的没有,种的花生大豆棉花总是有吧。再不行,玉米番薯也应该有啊。” 刘小伟摇头:“家里有,我们没带。” 刘铁柱尴尬死了:“出来的匆忙,也没来得及带东西。” 李文军咧嘴一笑:“没事,我们也不缺这些。” 刘铁柱被噎死了,还没法回嘴。他忽然有些后悔,按李文军说的,别的贵重东西没有,玉米番薯土豆什么的拿上几个,也不至于这么难看,这么失礼。来的时候空着手,走的时候,他们怎么意思要带东西走呢。 可是李文军家的电视机,收音机,自行车,哪一个他都想要。空着手离开又不甘心。 刘铁柱艰难地说:“是,就是想着你们不稀罕,才没拿。” 李文军轻轻叹息:“我们是不稀罕这些东西,可我们稀罕的是心意。我妈离开娘家几十年,不也想看见娘家带来的东西么?” 空气忽然安静下来。 刘翠红听李文军这么一说,心里越发难受:娘家人二十年不上门,一上门连个鸡蛋都没带,就会胡吃海喝还要提各种要求。幸好她也不用看婆家眼色,也不跟婆婆妯娌一起住,不然不是要被人看不起? 李长明倒是不在意这些,只是也替刘翠红难受。李文军说的没错,东西是小,心意才重要。再说刘铁柱他们但凡带点东西来,李文军都不会让他们吃亏,肯定是几倍的东西让他们拿走。 李文军觉得差不多了,朝外面抬了抬下巴,“你们也累了,我送你们去招待所吧。” 李文军说完就走,压根不给刘小伟机会把行李塞给他。 刘小伟和刘铁柱只能牵着蛋蛋跟上了李文军。刘小伟走的时候,还顺便把李长明放在桌上的半包烟拿了放在裤兜里。 李长明看见,又气得不行。 刘翠红很尴尬,却只能当没看见。 ----- 一路上蛋蛋问东问西:“爹,这里怎么家家户户都住红砖房子。” 刘小伟:“矿上分的。” 蛋蛋:“爹,这里怎么家家户户门口都有自行车。” 刘小伟:“矿里的职工有工资,买的。” 蛋蛋:“爹。这里怎么没看见田地,可是家家都吃大米饭,俺们家种田,怎么顿顿吃玉米饼子。” 第三四四章 多小的便宜都要占 刘小伟回答:“矿里职工有钱,发粮票。” 蛋蛋说:“爹,我又饿了。招待所有饭吃吗?” 刘小伟也不耐烦了:“这会儿没饭东西吃了。明早上你姑奶奶家多吃点。” 蛋蛋还问:“爹,那个高高的铁塔是什么。” 刘小伟叹气:“发电报的。矿区有电话,用这个发出去。” 李文军在旁边听着都快笑死了。 ------ 招待所今天刚好是胡春桃值下午的班。胡春桃自己也是农村里出来的,却还是对刘铁柱他们三个嫌弃到不行,暗暗皱眉捂鼻子。 且不说一身汗臭味和泥巴,就那东张西望指指点点的样子都让人看了不舒服。 就算是农村里出来的,也没几个这种极品。 刘铁柱昂着头:“有牙刷吗?有毛巾吗?我们可没带。” 胡春桃耐着性子回答:“来住招待所的都是自己带牙刷和毛巾。招待所不提供,只有高级宾馆才提供这些东西。” 李文军不想让胡春桃为难,忙说:“家里有新的,我待会送过来。” 刘小伟忙问:“家里有多少牙刷和毛巾?” 李文军:“你们不就三个人吗,一人一份也就三个牙刷三条毛巾。” 刘小伟:“我家里不还有别人吗?你有多少全拿来。让你大舅带回去。”一条毛巾可要两毛钱,一个牙刷也要一毛钱。拿回家多有面子,还能拿去供销社换钱。 李文军淡淡回答:“没有多的。” 刘小伟:“没有,赶紧去买了送过来啊。你怎么这么小家子气。你大舅跟我可是贵客,第一次上门,你怎么这么招待我们。” 蛋蛋忽然伸头过来问:“爹,牙刷是什么?” 李文军一听,呵呵,他们在家压根就不刷牙,还非要拿牙刷,真是连这点小便宜都要占。 胡春桃没见过这种,憋不住笑出了声。 李文军无奈地冲胡春桃一笑:“服务员同志,麻烦给他们开一个房间,三张床那种。” 胡春桃点头:“好。五毛钱一晚上。” 李文军:“劳驾你先送他们上去,我等你下来交定金。” 胡春桃拿了钥匙,对刘铁柱他们说:“跟我来吧。” ----- 不一会儿胡春桃下来了。 李文军满怀歉意地笑了笑:“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你等下送一壶热水上去,就不用理他们了。” 他拿出两块钱,放在桌上:“我先交四晚上的钱,到时候他们走了,我来多退少补。” 胡春桃点头:“行。其实我这里有毛巾和牙刷,不过要花钱买,不用票,比供销社稍微贵一点。要不你在我这里买三条毛巾、三个牙刷和一个牙膏算了,省得跑来跑去的给他们送。等下我就跟他们说是你送来放在柜台上的。” 李文军点头:“这样更好,多少钱。” 胡春桃:“一共一块五。” 李文军又拿出两块钱:“剩下的五毛就跟房费一起吧,到时候一起来结算。” 胡春桃收了钱,像是还有话说。 李文军问:“还有什么事吗?” 胡春桃红了脸:“没什么,就是想谢谢李厂长让我去电子厂。” 李文军点了点头:“没事,也要你肯干。是你自己劳力赚来的工资,不用谢我。”胡春桃虽然喜欢占小便宜,干活却还是很勤奋。不然也不会在电子厂上了早班,又来招待所上下午的班。 这个时代的招待所服务员除了送送热水没有别的服务,也不提供饭菜。矿区招待所的客人又很少,所以夜里不留人值班。 服务员早班从早上七点开始上到中午十二点。下午班从下午两点上到夜里八点。 下午班辛苦一点,所以工资也高一点。 胡春桃又说:“我跟小兰道歉了。她没出声。我也不知道她原谅我没有。” 李文军没兴趣听这些,点点头当是应了,就走了。 ----- 李文军回到家看见刘翠红在他们这边:“诶?妈你怎么还不去休息。有事吗?” 刘翠红叹了一口气:“唉,还不是你大舅他们的事。我知道你不喜欢他们,可是毕竟跟我是血亲,没办法。你就看在妈的面子上担待点。” 李文军笑:“妈,你放心。那不也是我的舅舅跟表哥吗?我不会赶他们走,而且还要让他们回村以后只能说我们好。” 刘翠红放下心来:“行,有你这句话就行。” 李文军又说:“以后中午你别做饭了,去食堂打几个菜回来就行。顾展颜和点点跟我在这边吃。哥他们两个怎么样随他们。” 刘翠红也看到了今天刘小伟那色眯眯的样子,只是不好点破,回答道:“行知道了。你们午休吧” 点点已经换了睡衣躺在床上,拍了拍她的apple,说:“小苹果,睡午觉。” ----- 李文军和顾展颜刚睡着,门上就响起敲门声。 谁啊,这大中午的,真讨厌。 李文军叹气,起来开门。 原来是刘铁柱和刘小伟。 刘小伟站在门口,眼睛直往里面瞟。 李文军出去,关上了门:“大舅,什么事?” 刘铁柱:“怎么这么生分,都不让我们进去坐会儿?” 李文军:“小顾和孩子都在睡觉,不方便,有什么话就在这说。” 刘铁柱只能说:“你不是答应带你大表哥去厂里吗?下午就去吧,今天就能拿工资了。” 李文军点头:“行。你们去我妈他们那边等吧。我换个衣服洗漱一下就来。” 刘小伟:“我们就在这里等。” 李文军沉下脸:“我刚才说了,我老婆和我的孩子还在睡觉。你听不懂人话吗?” 刘小伟没想到李文军会直接这么说,讪讪地说:“你咋还急了呢?” 李文军淡淡回答:“人还是要自重。” 刚才在饭桌上,刘小伟拿眼睛不停地瞟顾展颜,就已经让李文军很不爽了。要不是看刘翠红的面子,他当场就让刘小伟以后都不敢看女人。 刘小伟被李文军暗讽不自重,脸憋得通红。 刘铁柱早领教了李文军的厉害,拉着刘小伟:“去那边吧。李文军说得对,虽然是表亲,不也得避嫌吗?” 刘小伟悻悻地嘀咕:“城里人真讲究。” 李文军想了想:不行,想办法让他们心甘情愿的离开是一方面,还要好好教这个刘小伟做人才是。 第三四五章 傻徒弟愁坏老师傅 李文军换衣服的时候,叮嘱顾展颜:“这几天,我要是不在家的时候,如果刘小伟他们来敲门,你不用理,也不用去爸妈那边帮忙。到吃晚饭的时候,我会过来叫你们。” 顾展颜巴不得见不着刘小伟他们,只是有些担忧:“让爸妈两个人做十个人的饭菜,太辛苦了。” 李文军说:“晚上做一顿,也还好。而且这家人最多住五六天,最少三四天就会走。就几天工夫,没关系的。” 顾展颜看刘铁柱他们那个架势,不像是这么快就会走,不知道李文军为什么这么说,只能应了:“知道了。” 李文军亲了亲点点和顾展颜的脸就出去了。 顾展颜立刻关上了门,还反锁了。 李文军心里越发不舒服,把顾展颜吓得跟见了狼一样,这口气不出,他枉为男人! ----- 李文军走到李长明家门口叫了一声:“走了。” 正在里面拼命吃糖和点心的刘小伟忙站起来走出来跟上了李文军。 李文军一路不说话,慢悠悠地按照他平日的速度往电子厂走。 刘小伟经过上午两次交锋其实心里还是有点怕李文军的,现在靠山刘铁柱不在身边,更不敢轻易出声。 路上遇到的人不论老少男女,都热情的跟李文军打招呼:“军少,去厂里啊。” 李文军点头:“是。” “军少下午好。” “下午好。” 刘小伟一看,李文军年纪轻轻竟然地位这么高,连带着他都很有面子,昂首挺胸。 ----- 到了厂里,刘小伟东张西望,要不是黑条盯着他,让他心里发怵,他早进去翻翻看有没有值钱的东西了。 他暗暗在心里感叹,娘嘞,这厂子虽然小,却布置的跟有钱人家的花园似的,一看就很有钱。 李文军对着对面叫了一声:“张师傅,有空不,有空过来一下啊。” 张爱华在那边应了一声:“来了。” 刘小伟一看那边那么大也是李文军的厂子,发达了发达了。 张爱华擦着手过来了。 李文军一指刘小伟向张爱华介绍:“我的表哥,刘小伟,今天开始来厂里做装配工。麻烦张师傅带一下。” 然后李文军又朝刘小伟介绍张爱华:“这是我师傅,张爱华。他是厂里的技术负责人。” 张爱华也是个老江湖,深知“富在深山有远亲”的道理。李文军这个厂子一开,各种亲戚就会源源不断的来。 这只是个开头。 就算李文军不交代,他也知道以李文军的个性绝对会一视同仁,不需要他特别照顾这个刘小伟。 其实李文军专门跟他讲,让他来带刘小伟就已经是照顾了。 而且李文军刚才特别强调了张爱华是技术负责人,要是刘小伟是个聪明的人,就知道李文军的意思了:跟着张爱华学,才能学到技术。 张爱华笑了笑:“行。小伙子只要肯学,几天就能上手。” 刘小伟却完全听不出来,只管问:“行了,知道了,啥时候开始。” 张爱华回头看了看:“现在就可以开始,那边暂时没什么事。” 张爱华说完朝里面一摆手:“走吧,我带你进去,从单工对讲机开始。军少很忙,让他去忙他的。” 刘小伟:“什么弹弓?还玩那个?” 张爱华:“单工,就是只能单向输出和接收。能同时输入和接收信号的叫双工。” 刘小伟:“等等,怎么又多了个双宫?” 张爱华静了静:“算了,你不用知道,你就知道怎么装就完了。” 李文军忙说:“谢谢张师傅。”刘小伟绝对不是个省油的灯。他其实有点担心会累坏张爱华。 张爱华摆摆手示意李文军自己去忙。 李文军进了办公室,先按照之前工程登记表上登记的名字电话,给几个王家村木匠打电话,问他们愿不愿意来电子厂上班,每天工作八小时,一个月二十块钱。包午饭,不包晚饭不包住。早上八点上班。 木匠正愁工程做完了,没有别的事情干,听李文军这么说,自然是喜不自禁满口答应下来。他们都说王家村离电子厂近,走过来也就半小时,不包住也没关系,能包一顿午饭已经很不错了。 李文军一共给他觉得还不错的四个木匠打了电话,说好明天就来上班。 然后他就开始看合同签字,看财务报表和生产安排,各种表格票据签字,一忙碌起来,不知不觉两个小时就过去了。 外面传来刘小伟不满的嘀咕声:“这个电板跟天书一样,各个零件看着都一样,太难记了。我记不住。” 张爱华说:“图纸在这里,你只要把每个零件都认清楚,照着图纸装就好了。刚开始是有点迷糊,加上你又没有电工基础,可能是比别人要难一点。” 李文军一听张爱华都教了刘小伟几个小时,刘小伟还没学会。 张爱华算是够有耐心的了,够给李文军面子了。要是平时,他早甩给郑跃华去教了。 赵林的声音在外面响起:“呦,张师傅,又带了个新徒弟啊。” 张爱华轻轻叹气回答;“是。” 刘小伟立刻回答:“我是李文军的表哥。” 李文军不用出去看,都知道赵林脸上的表情:这傻逼是谁啊。 然后赵林就推门进来了,那表情跟李文军想象中一模一样。 赵林关上门,伸出大拇指一指身后,冲李文军挑眉,无声询问。 李文军笑:“来,你过来坐下,我跟你说。” 赵林过来坐下了。 李文军低声说:“这是我表哥,你给他计件算工资。他一天做了多少个,直接问张师傅,不用特别照顾。要是一个没做,那就一分都不要给。” 赵林立刻明白了,抽了抽嘴角。 李文军冲他一抬下巴:“有什么需要跟我说的吗?” 赵林说:“胡春桃前天来厂里报到了你知道吗?” 李文军点头:“嗯。” 赵林:“她看着憨憨的,其实学起来还挺快的,而且做得还很认真。” 李文军:“嗯。” 赵林指了指桌上的合同:“这是这一阵子打电话来订货的,合同你看过了?” 李文军说;“是,没问题,我都签字盖章了。你等下就能拿出去寄了。” 赵林说:“抽屉里那一叠汇款单你该去领了。再不领都塞不下了。” 李文军想了想,从口袋里掏出一叠大团结:“五百块,这是这个月的工资和开销。别忘了老王头的工资也一样要发的。” 赵林接了直接扔到抽屉里锁上:“行,其实上个月还有存余。等秦红玲来了,我让她记上。” 外面又响起郑跃华的声音:“张师傅,那边叫你过去看。” 张爱华像是看到了救星,说:“来,小郑,你来教军少的表哥刘小伟一会儿,我过去看看。” 李文军和赵林相视一笑:张师傅终于忍受不了了。 第三四六章 野心挺大 郑跃华完全不清楚个中缘由,还温声对刘小伟说:“啊,刘小伟同志,你看啊。其实很简单,对着图,把这些零件安在电板上,然后固定连接好,就完事。” 李文军站起来,看了看表,对赵林说:“我赶着去邮局拿钱,然后去县里把钱存了。” 赵林说:“行,你去,这里有我,没事。” 李文军起身,走出去,路过郑跃华他们身边的时候,说:“我拿钥匙开车库的门,等下再挂回去。” 郑跃华说:“行。” 赵林说:“我跟你去吧,省得你还要下车关门。” 刘小伟等李文军出去了,低声嘀咕:“矿里人真讲究,自行车还要搞个车库,我们都是扔在厅堂里。” 话音刚落,一辆炫酷的吉普车便从门口呼啸而过。 地面都跟着震了三震。 郑跃华一笑,头也不回,反手用拇指指了指路上的烟尘:“是这个车,不是自行车。” 刘小伟的笑容僵硬在脸上,心里一万个草泥马崩腾而过:卧槽卧槽,李文军竟然有车!我们县城里也没见谁有车,都是公家的车。这小子竟然有车!!而且还是一辆这么大的车!! 刘小伟问:“这车多少钱。” 郑跃华想着刘小伟是李文军的表哥,也没多琢磨,随口答了一句:“不清楚,几万块吧。” 刘小伟心里又是震惊:卧槽,几万块。我们县里都没有一个万元户。这小子买辆车都几万块,他到底有多少钱。 ----- 李文军速度很快,不到一个小时就回来了,然后赵林又去取了钥匙,等李文军把车开进去,又把车库锁上,跟着李文军一起走进来。 这一个小时,刘小伟满脑子都是李文军有车这件事,一点也没学进去。 李文军进来的时候,刘小伟的眼睛就盯着他手里的钥匙不放:只要把这辆车弄到手,再卖出去,他下半辈子就不愁吃穿了。 反正李文军是他表弟,他硬要把车开走,刘翠红他们也没办法。 李文军瞥见他的表情,心里好笑,脸上却不动声色,只过来问:“学会了吗” 郑跃华不好直接说刘小伟压根就没心思学,委婉的说:“还在学。” 李文军点头:“今天就这样吧。” 刘小伟忙站起来问:“今天你给我发多少工资。” 别说李文军,郑跃华和赵林都觉得刘小伟不像话了。 李文军问郑跃华:“他做了几个。” 郑跃华这会儿不打算给刘小伟留面子了,说:“一个没做。压根就没学会。” 李文军淡淡地回答刘小伟:“我刚才就跟你说了,我们是计件工资。做多少拿多少。你不做,就没有。不然就要把别人做的算在你头上,这样不公平。” 装配车间里只有张爱华和郑跃华不一样,他们两要带徒弟,所以有个基本工资。 刘小伟又气又羞,瞬间就怒了:“你那么有钱,给点钱给老表怎么了” 李文军不怒不躁,面色如常:“我有钱是我赚来的。我赚钱的时候,你出力了吗种田的时候,我一点力不出,等到秋收的时候,要来你辛辛苦苦种出来的粮食,你会肯吗” 刘小伟哽住了。李文军说的道理没错,可是他就觉得李文军应该给他钱。因为李文军的老娘,刘翠红是他姑姑,他们老刘家的人。 李文军赚的钱,老刘家至少占一半!! 不然天理难容。 他知道自己在这里是说不过李文军的,要回去,找他爹刘铁柱来逼刘翠红和李文军才行。 刘小伟不出声了。 李文军出去的时候,交代赵林,顺便也说给老王头听:“以后刘小伟什么时候来上班,什么时候下班都可以,反正计件算工资。午饭自己解决。” 刘小伟肯定会回家去刘翠红那里蹭饭,总好过在这里招人嫌,四处揩油得好。 等下大家要给李文军面子,还不好不让刘小伟揩油。 李文军知道老王头精明得很,肯定能明白他的意思。 李文军又低声对黑条说:“你帮我盯着里面办公室,有人敢撬锁,你就咬他。别的地方不用管。” 黑条阴森森看了刘小伟一眼,龇了龇牙,发出一声低吼。 刘小伟吓得退了一步,忙跟着李文军走了。 ------ 李文军和刘小伟走后,维修车间和电子车间的人聚在一起叹气。 “这次军少真是摊上了个麻烦。” “可不是嘛还是外婆家来的人,还不能撕破脸。” “怎么总是有人来找君少麻烦。” “嗨,真是人怕出名猪怕壮。一有钱了,当然谁都想来揩油,很正常。” “放心吧,军少那么厉害,这么个农村来的土包子,玩不过军少的。” ------ 李文军一路上一声不吭,径直回了自己家。 刘小伟不敢跟着去,只能去刘翠红他们那边。 刘翠红已经做好了晚饭。今天李长明虽然心里有气,却还是帮忙做了。 刘铁柱早来了,在这里吃了一个多小时水果瓜子了,扔了一地的果皮瓜子壳糖纸。 刘小伟在那边干坐了一个下午,早就口干舌燥,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一进来也毫不客气地喝了两大杯茶,吃了一大盘子饼干,还啃了一个苹果。 刘翠红心疼蛋蛋,把平时她不舍得拿出来招待人只给点点吃的动物饼干拿出来给蛋蛋。 结果两个大男人一点自觉都没有,只管把那个饼干吃了个干净,连自己孙子和儿子都不想着点。 刘翠红也气得不行。 柳冬梅下班回来,一看这一地狼藉吓了一跳,下意识就以为自己进错了门,转身又出去看了看,没错啊,就是刘翠红他们住的这一户啊。 刘翠红端着菜出来,说:“这是你大舅和大表哥,快来打招呼。” 柳冬梅这才进来,点头打招呼:“大舅,表哥。” 刘小伟上午见过顾展颜那天仙一样的样貌,下午再看见柳冬梅,自然就觉得没什么好看的了,而且他这会儿满脑子都是怎么把李文军的钱弄到手,所以柳冬梅进来之后,眼皮子都不抬。 第三四七章 李文军的财产,老刘家要一半 上午李文勇见刘小伟总盯着顾展颜,还担心下午柳冬梅回来,刘小伟又这么放肆,所以今天特地提前下班了,跟柳冬梅是前后脚进的门。 见刘小伟不理会柳冬梅,他反倒松了一口气。 不一会儿,李文军进来了,径直去厨房,端了一小份饭菜就又出去了。 李文勇知道他这是不打算跟大家一起吃,也进去里面,端了饭菜对柳冬梅使了个眼色。 柳冬梅不知其中奥秘,就跟着李文勇出来了,低声问:“怎么了” 李文勇说:“他们那样子,我一个男人都受不了,别说你了。眼不见心不烦,省得等下听他们胡说八道,白白气坏了自己。” 柳冬梅看了一眼在前面走的李文军,又低声对李文勇说:“好少见军少这么忍气吞声。” 李文勇叹气:“唉,还不是为了不让妈难过。再讨嫌,那不还是妈的亲兄弟亲侄子吗能怎么样忍着呗。” 柳冬梅沉默了:这一点,她最有感触。之前柳冬生那事,不也闹得大家挺难过的。要不是看柳冬生是她亲哥,柳解放是她亲爹,李家哪里会这么包容。 李文勇安慰她:“放心,我自己的弟弟,我还不了解吗军少那个性,不会吃闷亏,他只是还没找到合适的时机,你就等着看吧。” 柳冬梅笑:“那倒也是。” 李文勇说:“这几天,你中午你就别回来了。如果休息就自己去食堂打饭吃。不用去妈妈那边。晚上,我跟今天一样把饭端回来。我等下放碗的时候跟妈说。” 柳冬梅有些担心:“妈不会有意见吧。” 李文勇说:“放心。不会。军少他们估计也是这样,所以没关系。” ------ 刘翠红把菜摆好,对刘铁柱他们笑了笑:“两对小两口想自己吃,我们也落个清净,好说话。” 刘小伟巴不得李文军和李文勇不在,他好跟刘翠红说事。 刘铁柱问刘小伟:“今天你表弟给你发了多少工资啊。” 刘小伟看了一眼刘翠红叹气:“一分钱没有。” 刘铁柱把眼睛一瞪:“什么,干了一下午,怎么一分钱都没有地主都不会这么苛刻。” 刘小伟不好说自己笨,没学会,只说:“人家说计件工资,我刚学,一件都没做出来,所以没工资。” 刘翠红忙说:“厂子里是这样的。连我也是。” 刘铁柱一听连刘翠红也是这样,就没话说了。 刘小伟望着刘翠红:“姑,文军到底有多少钱你抬手就能给我五块钱,李文军怎么的也该攒下好几百了吧。你可别骗我。” 刘翠红完全想不到自己一时冲动大方了一点,这会儿竟然成了刘小伟要挟她的理由了。她不知道如何是好了,看了李长明一眼,磕磕巴巴回答:“不知道,他们年轻人的事情,我管不了。他多少钱都是自己挣的。” 李长明哼了一声:“他有多少钱,跟你有什么关系。” 刘小伟说:“话不是这么说。我姑,李文军的亲妈可是老刘家的人。李文军赚的钱,不得分老刘家一半吗” 刘铁柱立刻说:“诶,是这个理!” 李长明凉凉地说:“怎么叫就是这个理了。这是个什么理你们二十几年一个电话都没有。刘翠红嫁到我家,一分钱嫁妆没有,我还是砸锅卖铁地照样送了十块钱彩礼。我和刘翠红两个人,连一双筷子都是自己挣的。现在我儿子自己有本事赚了钱了,跟老刘家又有什么关系。” 刘小伟没想到李长明会回绝得这么死,只能瞪着刘翠红:“姑,你也是这么想” 刘翠红虽然觉得没面子,可是也知道这事容不得半点含糊,回答:“我嫁出门的时候,我三个哥哥说得清清楚楚。从今往后我就不是老刘家的人了。这二十多年里,李家对我不错,我一直在家没出去赚钱,李家也没说过半点我的不是。我要回娘家探望,你们就说要我不要回去,怕我从娘家拿东西回来。如今我是李家的人,别说是我儿子赚的钱。就算是李长明,你姑父赚的钱,我赚的钱,那也是老李家自己的东西。我绝对没有把老李家东西往娘家搬的道理。” 刘铁柱一听,这意思是一分钱都不会给他们 他一拍桌子:“刘翠红,你好啊,嫁了人就忘了本,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 刘小伟也说:“你嫁入了老李家,到死不都还姓刘吗” 刘翠红一听,气得直哆嗦:“我这是改不了了,要是能改,我都恨不得我不姓刘。” 李长明家很少这么大吵大闹,大家都被这声音惊得出来张望。 李文军在那边吃饭,听到动静忙出来,然后就跟一样出来查看的李文勇对上了眼。 “怎么回事”李文勇问。 李文军叹气:“还不是那爷孙三个又搞事情。” 李文勇摆手:“走走,去看看。他们出丑没关系,别气坏了妈。” 李文军点头:“嗯,去看看。” ------ 刘铁柱摔了碗,正要掀桌子,一看李文军出现在门口,立刻怂了。 李文军笑了笑:“我说大舅啊,好好的吃着饭,怎么还生气了,又是摔碗又是掀桌子的。” 刘小伟指着李文军:“你们一家人真是一个德行,大家都来评评理,这家人,家财万贯,一个子儿都不舍得给亲人,跟旧社会的周扒皮有什么区别。” 李文军点头:“几十年不见,你还把我们当亲人,挺好。” 刘小伟一听,诶,果然李文军还是要脸,怕被人笑话。 大家一看李文军来了,兴奋地直搓手。 李文军打架吵架都没输过,这一家人闹这么大,不知道今天要怎么被李文军折腾! 李文军又说:“我开厂子的时候,本钱是跟人借的,还欠人家几百块呢。你们既然觉得亲人之间可以这么大方,能说给钱就给钱,那你们先把家里的钱拿出来,替我把欠的这几百块还了吧。你们家多的没有,卖了房子卖了牛,一百块肯定能凑出来。” 第三四八章 李文军要打人 刘小伟一听立刻叫:“凭什么你欠的债,要我还。你特么是个外姓人,表弟而已!” 李文军似笑非笑:“是啊,凭什么我欠债你不替我还,我赚钱,你却要来分!在我这,你也只是个外姓人,谁给你的勇气来对我指手画脚。谁给你的胆子来我家骂我妈亏我们客客气气地招待你,你吃饱了就摔碗,厚着脸皮要这要那。几十岁的人了,你怎么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一点都不知道自重。丑字你会写吗,不会写,这会儿就回去写个百八十个,记在脑子里。” 刘小伟张口结舌:“这是我姑。我骂她关你什么事。” 李文军冷笑:“你还知道这是你姑。既然是你的姑,那就是你的长辈。你无耻好吃懒做也就算了,连基本做人道理都不懂。长辈是你这么说骂就骂的那我现在不高兴,想扇你,你可别动。你敢动一下,老子就不只是扇你一巴掌那么简单了。” 他不等刘小伟躲开,揪着他的领子照着他那张大方脸就是一巴掌下去。 “啪!” 大伙都被震住了。 那声音听起来就很疼。 李文军比他高了足足一个头,看着瘦其实很结实,平时打篮球练得多,这一巴掌下来,肯定把刘小伟打得眼冒金星。 这里有些人挨过李文军的打,知道那滋味,不由自主捂着脸退了一步。 可是更可怕的不是脸上的疼痛,而是李文军脸上的森冷和杀气。 李文军平日里云淡风轻,活脱脱一个帅气儒雅风流公子哥,但是一沉下脸来,比村里的屠夫杀气还重。 像什么来着,啊,对,小说里说的那种斩万人于马前的大将,或者能把人生吞活剥的地狱修罗。 刘小伟彻底被打蒙了:“你你你还敢打我我可是你们家的贵客。” 李文军咬牙:“呵呵,打你你上我家撒泼,要不是看你是我表哥,就冲你刚才说我妈那几句,都够我要你半条命了。你问问矿区的人,老子打架什么时候认过怂老子从来都是能动手绝不跟吵吵。今天是看大舅在这,教训他儿子要给他个说法,我才跟你多废话几句。你给我听好了。这是我李文军的妈,不是你想骂就骂的,以后再敢对我妈我爸瞪眼,管不好自己的那双眼睛,你信不信我用手指头把你的一对眼睛给抠出来挂在我家门上。” 李文军又扬起拳头,刘小伟吓尿了,抱着头,不顾形象的尖叫起来。 他平时里在村子里也是一个打架好手,从来都是他打别人,很少别人能打他。 可是到了李文军在这里就只有挨打的份。 刘铁柱刚才听李文军说得句句有理,哪还敢吭声,现在看儿子挨打,也吓呆了,瞪着李文军,压根就不敢上前救刘小伟。 有人嘀咕:“去个人拉一拉啊。不然军少两拳把人打死了,可怎么办” 李文勇这才上前装模作样把李文军拉开:“好了,打一下就算了。” 他知道李文军碍于刘翠红的面子也就最多打这一下。 可是不让李文军打一下,教刘小伟做人,刘小伟以后还会对刘翠红想骂就骂。 说实话,气氛烘托到这里了,只打一下似乎又不解气。 他不拉着李文军,李文军还不好停。 ----- 李文军松了刘小伟指着他的鼻子:“你还想我在我电子厂白拿工资不干活做的什么春秋大梦。就算是天王老子上我这里来,也是干多少活,拿多少钱。”他从来不随便骂人,不为了宣泄情绪乱骂人,他骂人都是有目的的。好比现在,他骂刘小伟,一来是为了给刘翠红出气,二来是为了正视听,让别人知道前因后果,以免又有人嚼舌根子坏他名声让家人难受。 果然,邻居们都刚才把那些话听得清清楚楚,现在听说这个人还要进电子厂白拿工资,电子厂总共就需要那么几个人,他这不是把其他人的机会给占了。 再说,大家都是工人,最讲究同工同酬。陈克己宣布把矿里委任顾问到电子厂那一条废掉以后,大家就觉得才是真正的公平了。 本来看热闹的人这会儿也生气了,忘了刘小伟挨打时的可怜劲儿了,个个都帮着李文军数落刘小伟他们。 “就算是不认识的人上军少家也能讨碗茶走。军少就不是那种小气的人。你们做得太过分了,吃喝拿也就算了,还想分人家财产,是强盗上门吗。” “你看看这地上。平时刘翠红他们打扫得多干净,今天被折腾得多邋遢。啧啧,遇上这种亲戚,任谁都受不了。” “长明叔,不是我说你,你就是人太好了。这种人还不赶出去,好吃好喝的伺候吗” “就是,这就是公害。不能留着。” 刘小伟和刘铁柱一看大家都这么说,涨红了脸下不来台。 刘翠红觉得丢脸,忙说:“你们吃饱了就赶紧回招待所休息吧。” 刘小伟和刘铁柱忙牵着蛋蛋一溜烟出去了。 李文勇对邻居们说:“大家散了吧,不好意思耽误大家吃饭了。” 邻居们议论着散了。 “这人一看不就是好东西。” “幸好军少公平,不在厂里安插这些莫名其妙的亲戚,不然哪里有我们的机会。” “就是,如果都像刘小伟那样,电子厂都开不下去了,我们还有个屁的钱挣。” ------ 李文勇把门一关,转头便看见刘翠红在抹眼泪。 李长明沉着脸不出声。 李文军笑了笑:“唉,我说妈,这又不是你的错,你哭什么皇帝家还有两门子穷亲戚呢,何况是咱家。再说了,有亲戚找来,那不是说我们家现在日子过得好,名声在外,应该高兴才是。” 刘翠红叹了口气,哽咽着说:“这毕竟是我哥,我侄子。” 李文军点头:“对对对,你放心。我说是这么说,他们走的时候一定不会亏待他们。只要他们不作,我肯定客客气气的。” 刘翠红一听心里才好受些。她肯定想大哥能多住些日子,毕竟是亲人。可现在这样整天摔碗骂人,也太折腾人,谁也受不了。可是她总不能赶他们走吧,真是为难。 李文军笑:“妈,你也别为难。他们住不了三天,自己就会走。这几天你就好吃好喝招待他们,不落下把柄,其他的我来处理。” 刘翠红抹着眼泪点头,又叹气:“造孽啊。” 第三四九章 陶光明终于明白了 李文军和李文勇帮忙把家里打扫干净,才出来各自回小家。 在路上,李文勇问李文军:“你打算怎么办。” 李文军笑:“不怎么办,等着刘小伟这家伙自己作死。” 李文勇似懂非懂,知道问不出个所以然,只能放下了。 ----- 刘铁柱和刘小伟回到招待所,坐下来之后越想越不对。 本来是想要分钱的,怎么最后什么便宜都没讨着还白白挨了一巴掌。 刘铁柱说:“你也太沉不住气了,我们是来跟李文军要东西的,你怎么能在他面前骂他亲妈,是谁都会生气。这下好了。他们有借口什么都不给,就把我们打发走了。” 刘小伟冷笑:“他们不给,我不会自己拿吗直接把电视机,缝纫机搬走得了。” 刘铁柱摇头:“这个不好。收音机我没看见,估计在里面。自行车也不在这边。只有电视机缝纫机。这两样一来太沉,搬不动。二来他们两兄弟怎么可能让你搬走,要是抢夺起来,我们两不是他们的对手。再说你姑父也不会肯。” 刘小伟又说:“那就去厂子里搬。厂子里那么多东西,还有一辆车。我们趁着没人的时候,直接拿走不就好了吗我就不信我姑还能狠下心叫派出所来抓我。” 刘铁柱一听:“你确定是李文军的东西” 刘小伟点头:“是,他自己亲口承认了。其他人也说是。” 刘铁柱一拍大腿:“他的东西,就是我们的东西,拿啊。” 刘小伟:“等明儿一早,李文军还没上班的时候。现在院子里有狗,还锁着门,不好弄。” ----- 胡春桃给刘小伟他们房间送热水,一听他们这么说,吓了一跳,忙转身出来,到前台给李文军家里打电话说这事。 李文军听了淡淡地说:“没事,你不要声张。我相信他们只是说说不敢真动手,你就假装不知道。” 胡春桃很担心,说:“真的没关系吗” 李文军说:“放心,我那边没什么东西好偷的,全锁起来了。他不敢撬锁,只敢拿外面的东西。谢谢你告诉我。” 胡春桃这才挂了电话。 然后陶光明又打电话来了。 李文军知道他有很多话要说,肯定是今天因为陶路遥一直在家,所以没机会说。 李文军怕他啰啰嗦嗦说不到重点,直接问他:“你跟季团长怎么样” 陶光明叹气:“没怎么样,今天还没机会去找她。” 李文军决定还是戳醒这笨蛋,不然这笨蛋不敢问,陶光慧也不主动说,他能硬生生把自己憋死。 李文军淡淡地说:“你先找个地方坐好,我有话说。” 陶光明嗤笑了一声:“切,又来又来。就你最会装腔作势,你有个屁重要的话说,整天吓唬我。” 李文军说:“别啰嗦,你坐好了吗” 陶光明:“行行行,坐好了。” 李文军一字一顿地说:“陶领导早上跟我说,他跟季领导见过面了。” 陶光明在里面骂了句:“卧槽。”然后就把电话挂断了。 李文军听着里面的“嘟嘟嘟”声,快笑死了。 顾展颜见他这样,过来问:“怎么了。” 李文军这才把这些日子他没告诉顾展颜的话都跟顾展颜讲了。 顾展颜也哭笑不得,嘴里却说:“阿弥陀佛,还好如诗家也不差,不然真的硬生生拆散这两人,真是太残忍了。” 李文军把顾展颜往怀里一搂,也笑:“这大聪明这会儿肯定是去找季如诗了。” ----- 陶光明听李文军说到一半,就把电话一扔,嘴里骂骂咧咧地跑出去了。 特么的,两家家长都见过面了,他还在这里躲着季如诗,他真是傻透了。 白白浪费了两个人可以正大光明相处的好时光。 季如诗刚洗完澡,披着头发,听外面有人敲门,不敢应,怕是坏人。 直到陶光明说:“是我。” 季如诗才过去开了门。 陶光明结结巴巴没话找话:“我我我就来问问你这两天回去上班怎么样有没有人欺负你” 季如诗淡淡望着陶光明:“怎么你不躲着我了” 陶光明讪笑:“不躲了。” 季如诗:“瞧你那点出息,这点事就把你吓得缩回去亏你还说你喜欢我。”她说着就红了眼眶。 她以为自己哪里做得不好,有点莫名其妙的。昨天陶路遥给她打电话,她才知道,原来陶路遥和她爸都见过面了。 陶光明肯定是知道她的家庭背景,才不敢来了。 恍然大悟之后是哭笑不得。 这笨蛋真是…… 动刀动枪,拳脚相加,他敢冲上去。以为她是个小知青,他也不嫌弃,总暗暗帮她。 知道他们两门当户对,他却退缩了。 陶光明见她要哭,有些慌:“那什么,我不是怕我高攀不上你。也怕你知道我查你的身世,生气吗我真没有别的意思,我喜欢你的心从来没变。” 季如诗见他手足无措,说话都颠三倒四的,忍不住破涕为笑,狠狠用手指头戳了一下他的额头:“你真是笨死了。我心都是你的了,其他问题,压根就不是问题。” 陶光明被她那似嗔非嗔,似怒非怒的娇憨模样弄得心痒痒的,大着胆子往前一步,搂住了季如诗的腰。 季如诗笑:“老天保佑,你可算是有胆子进一步了。” 陶光明嚅嚅地说:“我怕你经过那档子事,有心理阴影。” 一想到季如诗那天抱着胳膊缩成一团的样子,陶光明就不敢靠近了。 他怕他一靠近,季如诗就会把他列作跟那个变态一类人。 季如诗叹气:“我看是你的心理阴影比较大。或者,这只是你的借口吧。你总这么以礼相待,我都怀疑你不是真的喜欢我,更怀疑你不是真男人。” 陶光明被她激得红了脸,热血上涌,梗着脖子说:“我今天就让你看看什么叫真男人。” 他低头用嘴堵住了季如诗的嘴,然后反手关上了门,拉上窗帘…… ----- 刘小伟天刚亮就起来,一路小跑去了电子厂。 电子厂大门都还没开,老王头还在洗漱。 第三五零章 笨贼一家亲 听见有人敲门,老王头打开门一看,原来是刘小伟。 刘小伟说:“昨天没学会,我今儿早点来自己学学。” 老王头不知道昨天下午发生的事,听刘小伟这么说,还挺高兴了,让开了道:“进来吧。年轻人好学是好事。” 刘小伟指着木工车间问:“隔壁是什么” 老王头说:“木工车间。” 刘小伟暗暗撇嘴:那就只有木头和工具,没什么值钱的东西。 老王头拿着扫把扫地去了,黑条去叼了个簸箕过来。 刘小伟趁机溜进去装配车间东看西看。 桌上什么也没有,旁边柜子锁得紧紧的。 他昨天注意看了,柜子里也只有元件,没有钱。 元件这么一点点大,拿了去废品收购站肯定也卖不了几个钱,没用。 李文军的办公室里肯定有钱,不过锁得紧紧的。 刘小伟走过去研究了一下办公室门上的锁。这种锁是嵌在门里的,不是家里用的挂锁,他没见过这种,不敢撬。 毕竟外面还有个老头看着,不能弄出大动静来,不然那条狗肯定会咬他。 他想想都觉得腿软。 刚计较完,他就觉得身边有一双眼睛盯着他,转头一看,对上了一双绿油油的眼睛。那双眼睛,眼神清澈,好像能看穿刘小伟的一切心思。 刘小伟吓了一跳定了定神,才看清楚原来是那条黑黝黝的狗。 那条狗蹲在他脚边,跟黑暗融为一体,他刚才都没发现。 刘小伟忙对着那条狗讪笑了一声:“我就看看。” 黑狗龇牙发出低吼。 刘小伟吓得冷汗都出来,赶紧转身跑了出来。 结果一出来,就看到对面车间的大门。 刘小伟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诶,对了,对面不是还有车吗。不用把车弄走,就拆几个轮胎下来,都能卖好几百。 刘小伟转身问老王头:“对面的钥匙你有吗李厂长叫我过去拿点东西。” 老王头没有起疑,回头指着里面门口:“墙上挂着呢。”对面维修车间为了方便李文军时不时过去做点东西,放了一把在这边。 刘小伟狂喜,从墙上取了钥匙,往那边走,确定黑狗没跟上来,才过去打开维修车间的门,然后拿了车库的钥匙,趁着老王头转身的时候,飞快跑到车库门口打开车库的门。 他进去一看那车,立刻愣住了。 这车真是太霸道,太豪气了。 这么大,坐起来不知道多威风。 刘小伟围着车转了一圈,才开始动手拆轮胎。 他发现自己估计错了。 这轮胎没有专门的工具,根本拆不下来。别的零件也是。 白白弄出满头大汗。 再这么耗下去,大家就要来上班了。 刘小伟只能放弃了,又从车库里出来,锁了门溜回维修车间。 维修车间里,地上摆着许多不锈钢零件。 刘小伟一看,眼睛发亮。 这东西亮闪闪的,拿去废品收购站卖肯定能卖不少钱。 他一阵窃喜,从旁边顺手拿了个编织袋,装了半袋子零件进去,然后趁着老王头背对着他的时候,扛着那半袋子零件一路小跑着走了。 ----- 刘小伟跑出矿区的时候,矿区的人大多都还没起来,他又刻意躲着人,所以一路上竟然没有碰到任何人。 他窃喜着沿着公路往县城走,一边走一边问,走到精疲力竭才到了废品收购站。 废品收购站的人刚刚上班。 刘小伟说:“我来卖点废品。” 看门的门卫,一看袋子上写着“文军实业”,忙报告给黎建国。 黎建国立刻下来亲自接待刘小伟。他一看刘小伟的打扮,再看看袋子里面的零件都还很新,立刻明白了怎么回事,脸上不动声色,说:“这个是不锈钢的,一块二毛五一斤,这里有四十斤,” 刘小伟一听,心里狂喜:“乖乖,那就是五十块钱。真是发财了。” 黎建国拿个五张大团结出来。 刘小伟没见过这么多钱,看见黎建国手里的钱,激动得手都在抖。 黎建国说:“你要写个收条给我。这一笔数额比较大。” 刘小伟也没有卖过这么多钱的废品,但是总觉得不太对劲,就说:“我不太会写字。” 黎建国说:“我们有写好的收条,你签个字就好了。” 刘小伟怕自己再推脱,对方起疑,就在黎建国递过来的收据上,签了个“李文军”。 他压根就没想到黎建国跟李文军是老熟人。 黎建国一看刘小伟冒签李文军的名字,心里越发肯定这家伙不是个好人,把钱递给刘小伟:“行了。” 刘小伟收起钱,把袋子里的东西倒出来,就往回走。 黎建国对门卫说:“你去悄悄跟着他,看他去哪里,要干什么。” 门卫忙应了,远远跟上了刘小伟。 过了一会儿,门卫回来了,说:“他在河边捡了些石头装在袋子里,进了黄铁矿。” 黎建国摸了摸下巴,一脸疑惑:“嘶,这家伙竟然是黄铁矿的人,真是太奇怪了。李文军到底怎么回事” ----- 刘小伟扛着那几块石头回到黄铁矿的时候,也没遇见什么人。 已经过了早上上班买菜买早饭的时间了,大概是大家都在上班。 他然后把那袋子放在李文军家门口,敲了敲门,就转头跑了。 他一刻不敢停一口气跑回招待所。 刘铁柱早从刘翠红家吃过早饭回来,跟蛋蛋在房间等刘小伟。 刘小伟关上门,一脸神秘地从怀里掏出五张崭新的大团结来。 刘铁柱眼睛瞪得老大:“五十!娘嘞,这么一会儿工夫,你就挣了五十啊。” 刘小伟很得意:“爹,我跟你说了吧,李文军那里有座金山。我们只要守着,每天搬一点,用不了多久,下半辈子就不用愁了。” 刘铁柱有些担心:“李文军不会发现吗” 刘小伟摆摆手:“不怕。我装了一袋子鹅卵石在他家。要是有人问起,我就一口咬定是他让我拿的零件。我拿了就放在了他家。他又换成了鹅卵石,想要诬陷我。” 刘铁柱伸出大拇指:“我儿子真是太聪明了。” 第三五一章 ?反咬一口 早上李文军接到厂里打来的电话,说对面维修车间失窃,让李文军赶紧过去。 所以李文军匆匆吃了点东西就赶去车间了。 顾展颜在家里陪着点点画画什么的,听见外面有人敲门,从窗户里往外看了看,又没看见人。 她暗暗嘀咕:是谁这么无聊。 然后打开门,就看到放在门口的袋子。 袋子上写着“文军实业”。 顾展颜把袋子拿进来,关上门,打开袋子一看。里面还装了十几块黑色的石头。 有时候李文勇赶时间的时候,也会这样。 顾展颜就没多想,把袋子放在角落就没管它了。 ----- 李文军赶到电子厂,看到张爱华他们聚集在门口。 大家都在等着他来。 其实李文军瞟一眼刘小伟不在,已经大概猜到了发生什么事,走过去问:“怎么了?” 张爱华对老王头抬了抬下巴:“老王,你来说。” 老王头说:“刘小伟早上很早就来了,然后说你派他去对面拿东西,跟我要了对面的钥匙。等我扫完院子出来看,发现他走了,然后对面的门大开着。” 柳冬生急着要说话,李文军说:“别急,你慢慢说。” 柳冬生结结巴巴地说:“我我我早上看到刘小伟从维修车间出来,背上背着个袋子。我以为是厂长叫他来的。” 李文军严肃地摇头:“我完全不知道这件事,这都是刘小伟的个人行为。” 张爱华有些为难:“这是偷窃社会主义的资产,本来应该马上报告派出所,可是他是你的表哥,所以我们等你来。看看要怎么处理。” 李文军说:“他虽然是我表哥,可是我大是大非面前不能含糊,再说,这一次要是放过他,他肯定还会有下一次。我支持你们立刻向派出所报告,不用顾及我。” 郑跃华说:“我昨天就觉得不对了,他总问你的车多少钱,然后刚才发现零件丢了,我立刻就去车库里检查了。这小子还想撬走你车上的零件,留下了痕迹。只是没有工具,没成功。” 张爱华点头:“他连你的东西都要偷,那就更不能留他了。我立刻去派出所报案。” 李文军看了一眼柳冬生和老王头:“你们跟张师傅一起去,能把事情说清楚。” ------ 刘铁柱和刘小伟正在房间数钱,听见外面忽然有人敲门,忙把钱藏起来。 “谁?”刘小伟问。 外面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我是服务员,给你们送热水的。” 刘小伟这才开了锁。 锁一开,立刻被人从外面用力推开,几个公安冲进来,不由分说捉住刘小伟的手腕往后一拧,然后按着他的头,把他按在床上:“老实点,说,你是不是刘小伟。” 刘小伟吓尿了,声音打颤地回答:“是。” 公安给他带上手铐拉起来:“有人报案,说你盗窃公家财物,请你跟我们回去配合调查。” 刘小伟的腿立刻就软了,嘴里叫着:“我没有盗窃公家财物,你们不能诬陷好人。” 公安把他往外拖:“老实点,有没有盗窃,跟我们回去一问就知道了。我们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刘小伟回头叫:“爹,爹,救我,快去找姑姑。让李文军不要告我。” 蛋蛋吓得哇哇大哭。 刘铁柱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完全吓傻了。 等人都走了,他才喃喃地说:“李文军,你心还真狠啊,还真去报案了。你那么有钱,拿你点零件怎么了?” ----- 刘铁柱拖着哇哇大哭的蛋蛋一边抹眼泪一边往李长明家走,路上逢人就说:“大家来评评理。我们好好来走个亲戚,李文军嫌弃我们穷,不愿打发就算了,竟然心狠到把我儿子,他的亲表哥,弄到牢里了。” 大家纷纷停下来好奇地看。 有人不知道情况的听他这么说,有些生气,议论纷纷。 “军少也太狠了吧。来了穷亲戚,心里再嫌弃,打发点钱送走不就完了。” “嗨,你不知道。这对父子很奇葩,军少家好吃好喝供着,他们还摔碗骂人。别跟着瞎掺和,军少就不是那样的人。” “不过军少的手段,你是知道的。他要是想弄谁……” 大家这么想着也不确定了,都跟着刘铁柱走,去看热闹。 ----- 李文军早回来把这事跟刘翠红说了。 刘翠红听得手脚发凉,直抹眼泪:“这个混账玩意儿,有正路不走,偏要走邪路。” 李文军说:“妈,你可不能再护着他们了。不然他们还不知道要做出多大的错事来。你看看王小山,郭铭哲。” 刘翠红叹气:“我哪里还会护着他。他们什么时候想过我。再说,他们现在已经触犯了国法,是我能护得了的吗?” 外面忽然喧闹起来,李文军打开门。 刘铁柱一屁股坐在门口,拍着大腿嚎:“造孽啊,我就这么一个妹妹,嫁这么远。好不容易来看看,李家人还把我儿子关起来。我不要你们打发了,你们把我儿子还给我。” 刘翠红有了李文军给她打的“预防针”,一脸淡定望着刘铁柱。 刘铁柱哭了半天,见刘翠红没反应,眼泪瞬间全收,跳了起来,指着刘翠红的鼻子:“你好狠的心。你儿子连叫你亲侄子都害,你竟然不管。” 刘翠红冷笑:“你让你儿子去偷我儿子的车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你是我亲哥,李文军是你亲外甥。刘小伟在电子厂偷东西没偷着,又去偷维修车间的东西。连公家财物都敢偷,你们胆子也太大了。” 刘铁柱瞪大了眼睛:“不可能,小伟说对面也是你家的,怎么就成了公家财物了。” 这等于就是承认了刘小伟去偷东西了。 围观群众一片哗然。 有人笑:“见过脸皮厚的,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他儿子偷人家东西,还敢上门找别人麻烦。” 刘铁柱心虚地叫着:“李文军的东西,就是我老刘家的东西,我们拿一点怎么了?” 立刻有人说:“真是恶心他妈给恶心开门,恶心到家了。偷公家东西不行,偷军少的东西就行吗?到底是什么人家能养出这么无耻又无法无天的人来!?” “这人真是死性不改,昨天已经被军少教训了一回了,还要继续这样。” “这种小偷还留在家里干什么,军少,赶紧把他也关进派出所吧。不然改天他还要祸害别人家。” 大家越说越气愤,还有人要揪着刘铁柱去派出所。 第三五二章 ?务必严惩刘小伟 刘铁柱压根没想到原来刘小伟偷的是公家的东西,已经矮了半截了。 这会儿听见个个喊打,更是惊慌失措,有些后悔自己刚才不该一路嚎哭,把那么多人招过来。 现在所有人都是到他们盗窃公家财物了。 蛋蛋一直在哭。 最后是刘翠红看蛋蛋可怜,把他牵了进去。 刘铁柱就赶紧跟着进去了,关上了门,把那些声音关在了外面。 外面的人才慢慢散了。 刘翠红垂眼坐在桌边。 刘铁柱气呼呼坐在她身边:“赶紧去把我儿子弄出来。” 刘翠红说:“你当我是谁,天王老子吗?刘小伟犯的是国法!国法!我没那么大能耐。” 刘铁柱愣了半晌,这会才真的害怕了。 他见过队里有人跟别人合伙偷了公家的电线,才分了五毛钱,赶上严打直接就被抓去枪毙了。 现在刘小伟偷了五十块钱的东西,都够枪毙一百回了。 刘铁柱捉住刘翠红的胳膊:“那是你亲侄子,你就见死不救?!” 刘翠红也哭了,说:“这会儿你知道怕了?你纵容你儿子去偷东西的时候,你怎么不怕?” 刘铁柱动了动嘴唇,说不出话来。 李文军本来不想理他,可是也不想他总缠着刘翠红,拉开了他说:“要等公安机关调查过了,给他定罪才知道怎么办。这会儿谁也没有办法。” 刘铁柱忽然“噗通”一声对着李文军跪下了:“我们错了,求求你,救救他。我知道你很有本事不是个一般人,求你不要跟我们一般计较。他可是你表哥。你不救他没人能救他了。” 前面给他做人他不做,要做鬼。现在又这么软骨头,给一个晚辈下跪。 刘翠红更是又气又羞,转开了头。 李文军只能把他扶起来:“我本来想替你们瞒着,想办法把赃物追回来和解,现在你这么一闹,和解是不可能了。” 刘铁柱越发后悔,哆嗦着嘴唇好一会儿才说:“现在怎么办。” 李文军叹了一口气:“我去看看情况再说,我也没有把握。”其实如果能把赃物追回来,归还单位,让单位不要往上告,也就是拘留两三天的事情。 不过,为了让刘小伟长记性,他不会这么早让刘小伟出来。 还是那句话,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任。 李文勇听说了这事,怕刘翠红一激动出什么意外,上班上到一半,跑回来看。 现在见刘翠红好好坐着,他才松了一口气。 刘铁柱一看李文勇回来了,实在是坐不住,牵着蛋蛋又走了。 李文勇也没拦他,等他走了,把李文军拉到一旁问:“怎么回事,是你下的套?” 李文军笑:“怎么可能。” 李文勇想了想:“也是。这事也没法下套,就算你下套,他要是不动歪心思也不会上钩。” 李文军点头:“对啊,他心术不正,这不是迟早的事情吗?” 李文勇说:“我管不了他,只要咱妈咱爸不要被气坏了就行。” 李文军说:“放心,有我在,这两父子起不了什么风浪。” ----- 派出所里,公安正在审着刘小伟。刘小伟哪里见过这阵仗,被摁在椅子上看见对面墙上那一行“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字,就已经吓尿了。 他说:“我一定配合一定配合。” 公安问:“为什么想起来要去偷维修车间,是谁告诉你里面有零件的。” 刘小伟干干吞咽了一下说:“李文军指使我去的。” 公安斥责道:“胡说,李文军都在维修车间待了一年多了。要偷早偷了,怎么会指使你去偷。劝你还是说实话。我们已经掌握了全部的事实,只是给你一个坦白,争取从宽处理的机会。”、 刘小伟想着横竖是死,一口咬定:“就是李文军指使我去的,他让我偷了放在他家门口,我就放了。” 两个公安低声说了几句话,然后一个出去了。 刘小伟以为他们会把李文军叫来对质。 公安却把老王头他们叫进来了。 公安问老王头:“刘小伟说他是受李文军指使进行盗窃。你有什么话说。” 老王头说:“他放屁,他还想偷电子厂别的东西,只是看见有我守着,所以没法下手。他还想去撬李厂长停在车库的车的零件。你们一去查指纹就知道了。李厂长再蠢也不会指使别人偷他自己的东西。” 刘小伟一听查指纹,根本抵赖不过去,忙又改口:“零件是李文军叫我偷的,我看到李文军的车就临时起意,还想偷车。” 老王头又骂:“你个小兔崽子,不学好。满嘴跑马。你昨天就在问东问西,什么临时起意,明明就是策划好了一大早趁着大家都没来,好下手。我们几个人都可以作证。” 公安一看老王头那么激动,要打人的样子,忙把老王头请出去了。 然后又坐回来问刘小伟。 “现在可以老实交代了吧?” “好好好,我一定老实交代。” “是你自己要偷零件的?” “不是,是李文军指使的。” “你偷了多少零件。” “就几个。” “在哪里销赃?” “卖到县废品收购站去了,卖了两块钱。啊不,我放在李文军家门口了。” 公安见他前言不搭后语,自相矛盾,气笑了:“看来你打算顽抗到底了。” 然后公安又拿起电话,当着刘小伟的面给废品收购站打电话。 “喂,废品收购站吗?” “是,我是主任黎建国。” “今天是不是有个人来你们这里卖不锈钢的零件?” “是。” “卖了多少钱。” “四十斤不锈钢,五十块钱。我这里还有他签的收据。” 刘小伟一听暗暗擦冷汗:“还好签的是李文军的名字。” 公安又问黎建国:“你能来指认一下那个人吗?” 黎建国:“可以,没问题。而且,我还要告他一条诈骗罪。他冒用他人名字,企图诈骗公家单位。我建议李文军同志也联系他的律师,一起告刘小伟。这样随意损坏别人名誉的犯罪分子一定要严惩!请公安机关务必严惩刘小伟!” 第三五三章 请您配合一下 刘小伟一下站了起来,大叫:“我错了,我全招。零件是我自己去偷的,没有人指使我。我本来想从李文军的厂子里偷点东西,赚点钱。他是我表弟,又那么有钱,肯定不会来告我。没想到对面的是公家的厂子。我真没想过要偷公家的财物,也没想诈骗、就想栽赃给李文军才冒签了名字。求求你们放了我。” ----- 李文勇去厨房把饭菜端出来,李文军又过来安慰刘翠红。 刘翠红刚才听李文军说的严重,这会儿又担心起来了,皱着眉,一脸愁容。 李文军看不得妈妈这副样子,忙坐在她身边抱着她的肩膀说:“妈,我是吓唬大舅的,不然他以后还不管束大表哥,大表哥会闯出更大的祸来。其实大表哥这事说严重也不是很严重,关个两三天,也不会留案底,肯定能放出来。” 刘翠红一听关个两三天还不留案底,等于就是帮他们管教了一下刘小伟,也转悲为喜,点头:“那就好。毕竟他来我们家做客,要是真的被抓起来,进监狱。我们也说不过去。总觉得对不起你去世的外公外婆。” 李文军点头:“放心,不会的。你不用多想。这事我们没有半点责任,都是他自己走错路。他偷我东西,还想诬陷我,我不去告他,还去派出所接他出来,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刘翠红拍了拍李文军的手:“我知道我家军军一直是个心地善良的孩子。得饶人处且饶人。给他个教训就好了。” 李文军说:“吃饭吧,不用想了。” 刘翠红看了一眼门外。 李文军说:“放心,大舅等下就会再来,他怎么会让自己饿着。” 李文勇笑:“是,妈,大舅都那么大个人了,你还怕他饿着自己?先管好自己,咱们自己吃饱饭就行了。” 李长明也哼了一声:“你难道还要给他喂饭?” 刘翠红这才拿起筷子,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 ------- 李文军端了饭菜回家吃,刚吃完,就接到了派出所的电话。 派出所说:“刘小伟让我们给你打电话,说把赃物卖到了县废品收购站,请求你去帮他追回赃物,减轻罪过。” 李文军说:“麻烦公安同志帮我转告,我尽量想想办法,但是不是那么容易,让他在拘留所好好反思反思。” 派出所知道李文军的意思,回答:“行,我们会好好教育他。你尽快吧。把他关在这里不定罪还要管饭,挺麻烦的。” 李文军笑了笑:“没事,我让他爸爸给他送饭,让他爸爸也受受教育,尽快把赃款交出来。不然赃物也没法追回来。” 李文军挂了电话,就给黎建国打了个电话:“喂,黎主任,又要给你添麻烦了。” 黎建国笑:“你这是哪里的话。我只是顺手的事。东西我都留着,你看怎么处理好。” 李文军说:“感谢,我现在就来取。” ------ 顾展颜有些担心,在李文军出门的时候欲言又止。 李文军笑:“放心,这事他们想往我身上泼脏水也是不可能的。这么人证物证,再说,我还是受害者。” 顾展颜微微点头:“好,你多加小心。” ----- 李文军开着车十几分钟就到了县废品收购站外面。 黎建国对李文军的迅速目瞪口呆,更惊讶于李文军那一辆超大的军用吉普。 “可以啊。小伙子”黎建国围着车转了好几个圈,“才几个月你就鸟枪换炮,连车都有了。你真是太有本事了。” 几个月前李文军苦哈哈骑着自行车冒着大太阳来他这里买二手收音机的场面还历历在目,一眨眼,李文军连车都开上了。 李文军淡淡回答:“都是朋友帮忙,加上运气。” 黎建国点头:“你这点真的好,明明比同龄人都要强,却还是这么谦虚。其实你第一天来我就看出来你不是池中物,是条大蛟龙。你坐火箭一样腾飞只是迟早的事情。” 李文军笑了笑,没说话。 黎建国拿出那张收据,放在李文军面前。 李文军一看刘小伟竟然还冒充他的签名,直接气笑了。 这家伙真是愚不可及。 冒充签名这种事,只要公安叫本人签一个一对笔迹就知道了。 再说,就算签名能冒充,人也是能冒充的吗? 任是谁都不可能把刘小伟跟他弄混。 他们两个长相差太多。 李文军一边摇头叹气,一边从兜里掏了五张大团结出来。 这是他从兜里掏钱,掏得最憋气的一次,在心里暗暗发誓:绝对要想办法让刘小伟把这五十块钱吐出来。 黎建国接了钱,一指角落里的一堆零件:“我一看他用‘文军实业’的袋子装着,就觉得有问题,更别说里面是全新的零件,肯定是他从你那里偷来的。我怕我拒收,他又会拿到别的地方去买,到时候倒更不好追回了。我就给了他一个高价买下,还特地留下来放在一边,没跟其他的混在一起。这会儿,你随便找个袋子就装回去了,全在这里了。” 李文军苦笑:“让主任见笑了。” 刘小伟真是蠢到极致,还用“文军实业”的袋子装着,让人一看就知道有问题。 黎建国问:“你打算怎么办?” 李文军说:“把这个拿回去,还能怎么办。” 黎建国皱眉:“你这意思,是不打算告他了?” 李文军摇头:“这人是我一亲戚,来我家做客,这才一天就干出这种事来。我也挺难办的。” 黎建国太了解这种事了,谁家没有个败家子呢。 他也叹了一口气:“想开点,这种事,没办法。” 李文军回答:“我虽然不能把他怎么样,可是也想给他点教训,以免以后他一错再错,最后到不可挽回的地步,所以要麻烦黎主任配合我一下。” 黎建国摆摆手:“文军不要这么客气,你给我儿子指了一条明路,避免了我们一家人分离,我正不知道怎么感谢你才好。你需要我做什么尽管说,正好给我个机会报答你。” 李文军说:“黎主任这么细心的人,肯定把给刘小伟的钱的编号都抄下来,对吧。” 黎建国伸出手指头隔空指了指他,笑:“你还真是了解我。” 第三五四章 报应来得快 黎建国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纸,上面记着五张纸币的编号。 “在这里。我想着以后万一需要追踪赃款去向,也让刘小伟无话可说,就记下来了。” “主任做事真是滴水不漏。” 李文军一边感叹,扯过一张纸,拿了桌上的笔,把那五个编号抄了下来。 他说:“不管是单位还是个人打电话来问你赃物有没有被赎回去,都请你回答说没有。然后如果那人问要怎么赎,请你跟对方说明你登记了当时付给刘小伟的五张‘大团结’的号码,为了确保物归原主,只能是失主带着这五张‘大团结’来你这里赎回赃物,以防对方是在为刘小伟洗脱罪名。” 黎建国轻轻一拍桌子:“诶,这个好。放心,我知道怎么做了。” 李文军又跟黎建国说了几句话,就告辞了。 ------ 李文军一路开车回去,把零件送回维修车间。 张爱华一脸同情:“这是你真是躺着也中枪。本来你没有半点错,可是最后破财的,到处奔波的却是你。” 李文军也叹气:“还是师傅了解我。” 其实,他可以阻止刘小伟的。 可是他没想阻止。 一个人心里的恶,只能靠自己来压制,不能总靠别人。 就算他这一次好心提醒刘小伟阻止了他,刘小伟也不会感激他反而会心怀怨恨,然后继续琢磨别的法子来作恶。 与其这样,不如让刘小伟在他能预测,能控制的范围内把本性暴露出来。 这样,他还不用想办法来赶刘小伟走。刘小伟自己就会离开也没得话说了。 他现在唯一希望的就是,刘小伟一家人能长点记性,从此走正路。 他交代张爱华先别跟任何人说他已经把东西追回来的事情,也不要往上报失窃的事。 张爱华一口答应下来:“行,听你的。反正早上丢了,下午就拿回来了,也没什么好说的。” 李文军又说:“如果有人打电话来问你可不可以以维修车间的身份去赎回赃物,你就说,你还没有收到刘小伟返还的赃款,赎回不了。而且废品收购站说,登记了支付给刘小伟的五张纸币的号码,必须要带着那五张纸币去赎回才行。” 张爱华指着李文军笑:“还是你聪明。刘小伟那个蠢货,怎么可能玩得过你。” ----- 李文军回到家,刘铁柱果然又来了。 刘铁柱是过来吃饭的,顺便等李文军的消息。 李文军跟刘翠红说:“妈,你找个饭盒,给刘小伟装点饭菜,让大舅给刘小伟送到派出所去。” 刘铁柱一听立刻往后缩:“去派出所?!我不去……” 李文军暗暗好笑。嘴里却说;“是刘小伟偷东西,大舅又没有偷,你怕什么?难道你帮他窝藏了赃款?” 刘铁柱把头摇得像拨浪鼓,连说话都结巴了:“没没没,怎么会。我没有。” 李文军点头:“没有最好。帮主犯窝藏赃款可是从犯,一样要判刑的。” 刘翠红一听也担心起来了,一把捉住刘铁柱的胳膊:“大哥,你可不能犯糊涂,如果帮刘小伟藏着钱,就赶紧交出来。” 刘铁柱犹豫了一下,说:“没……没有。当然没有。” 李文军把刘铁柱的犹豫看在眼里,越发肯定刘小伟把钱给他藏着了。 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都到这个地步了,还痴心妄想把销赃的钱留下。 李文军暗暗冷笑,脸上却不动声色,对刘翠红说:“妈,你快帮忙去准备盒饭吧。” 刘铁柱可怜巴巴地看着李文军:“那个,文军,你能不能陪我走一趟。我没去过这种地方,实在是心里发怵。” 李文军沉默了。 刘铁柱说:“我保证好好教育他。让他好好悔过。只要他一出来,我就带着他回家,绝不再给你们添任何麻烦。” 李文军知道他承诺压根就做不得数,可是当着刘翠红又不好拆穿他,只能说:“行吧,我只能陪着你走一趟了,谁叫你是我大舅呢。” 刘翠红装好了饭菜出来。 一直沉默的李长明忽然幽幽出声:“他大舅,刘小伟竟然还想偷我满崽的东西,这要是在农村里,抓到就要打断手的。” 刘铁柱脸憋得通红,点头:“知道了。”他们要不是仗着李文军当着刘翠红的面不能把他们怎么样,哪里敢干这些事。 李长明又说:“这一次我家满崽够大度了,不跟你们计较。既然满崽连这口气都能忍,我也就算了。不过你刚才说的话,我可都记下了。你要是到时候不认账,可别怪我翻脸赶人。” 刘铁柱忙说:“不会了不会了,我还是要脸的。” 李长明这才对李文军摆了摆手:“满崽,你就跟他走一趟吧。总不能让人在我们这里饿死了。” ------ 李文军带着刘铁柱到了派出所。 值班的公安听说送饭,倒是不拦,只说只能进去一个人。 人多了,怕不安全。 李文军自然是早就知道这个规定,刚才只是不想让刘翠红为难,才答应跟着刘铁柱来。 他假装无奈地说:“大舅,你听见了啊。不是我不跟你进去,实在是派出所有规定。你进去吧。我跟他也没有什么话说。” 公安对刘铁柱一挥手:“你自己进去吧,快点啊。我们可是有规定的,探望不能超过半小时。” 刘铁柱心里害怕,却也没办法,只能哆哆嗦嗦,战战兢兢捧着饭盒进去了。 四个拘留室在派出所的最里面,有点黑。 过道里散发着奇怪的味道,潮湿的,又像是尿骚味。 跟刚才艳阳高照的外面好像完全是两个世界。 刘铁柱巍巍战战叫了一声:“小伟.....” 那发抖的声音在黑幽幽的过道里回荡,听着像鬼叫一样,让刘铁柱越发觉得自己像是走在阴曹地府一样。 如果说刘小伟被抓起来的时候,他有点后悔,那现在就是悔到肠子都青了。 人还是不能做坏事,不然报应怎么来得这么快。 第三五五章 直接死刑 刘小伟从早上到现在一口东西没吃,还大太阳下走了几个小时,然后又被吓了一顿,这会儿早饿得前胸贴后背,两眼发黑。 听到刘铁柱叫他,他扑到门上,带着哭腔说:“爹,你可来了。我要饿死了。” 刘铁柱忙过去,把盒饭从门上一个小窗子里递进去:“快吃吧。” 刘小伟狼吞虎咽,一边吃一边打嗝一边翻白眼努力咽下去。 刘铁柱低声说:“小伟,要不,我们把钱还给人家吧。” 刘小伟猛地抬头:“不!什么还给人家,那是我的钱,是我受这么多苦挣来的!” 刘铁柱嘴唇动了动,最后叹了一口气,没说什么。 ----- 刘铁柱出来的时候,怯怯问公安:“请问什么时候刘小伟能出来。” 公安头也不抬:“如果你能洗清嫌疑,拘留不能超过四十八小时。” 刘铁柱一听,暗喜:也就是说,刘小伟最多还再这里面待一夜就能出来了。 公安又说:“如果证据确凿,就直接转去法院,拘留到法院宣判,然后转去监狱服刑。刘小伟盗窃国家财物证据确凿,除非被盗窃的单位撤销报案,不然他肯定要上法院了。” 刘铁柱一听腿都软了:“那怎么让单位撤销报案呢?” 公安冷冷一笑:“他偷了别人的东西,你说怎么撤销报案?那肯定是首先要把东西找回来还给人家啊。” 刘铁柱看了李文军一眼。 李文军一副事不关己,抱着胳膊望着远处。 刘铁柱只能说了句:“谢谢。”就跟李文军出来了。 刘铁柱红了脸,问李文军:“那个,外甥啊,你能不能去县废品收购站把刘小伟卖了的东西又买回来?” 李文军叹了一口气:“我去问了。人家废品收购站说,只能失主本人才能去买回来。我不是失主。维修车间才是。” 刘铁柱说:“那叫维修车间去买回来啊。” 李文军淡淡看了他一眼:“维修车间说,你不把赃款还给他们,他们就没法买。不然别人岂不是白白受了损失。” 刘铁柱急了:“不就五十块钱吗?你还缺这五十块钱,直接帮我们交了不就得了。” 李文军凉凉望着他。 十分钟前,刘铁柱还说,再不给他们添麻烦,这会儿就厚颜无耻地叫他们白白给他五十块钱。 刘铁柱才意识到自己这么说是打自己的脸,结结巴巴地说:“我是不知道刘小伟把那五十块钱藏哪里了,不然早交出来了。” 李文军轻轻叹气:“我倒是想帮你们,不过废品收购站的主任说他当时留了一手,记住了给刘小伟的五张大团结的编号。要不看到那五张钱,就确定不是赃款,不肯放赃物。怕有人替刘小伟脱罪。” 刘铁柱一脸怀疑:“不会吧。怎么还会有人给钱的时候,把编号记下来。” 李文军拿出那张纸条,开始念:“iiivii。” 刘铁柱彻底错乱了:“还真是,这怎么才好。”他拿到那五张“大团结”的时候太兴奋,拿着看了很久,第一张的号码尾数就是这个。 要不是废品收购站记下来,李文军怎么会知道? 李文军嘴角抽了抽,把那张纸又收起来,安慰他:“没事,从现在开始到移交法院你还能给刘小伟送五顿饭。慢慢问,总能问出来。” 特么的,你这是盼着他被移交法院吧!! 刘铁柱差点破口大骂,却又只能硬生生憋了回去。 ------ 晚上刘铁柱给刘小伟送饭的时候。 刘小伟已经没有心思吃饭了,只捉住刘铁柱问:“李文军到底行不行啊。怎么还没把东西赎回来啊?!他是不是故意的啊。” 刘铁柱说:“人家废品收购站说,只能失主本人才能去买回来。李文军不是失主。维修车间才是。” 刘小伟一哽,又说:“那叫李文军去要维修车间去赎啊,李文军不是跟维修车间的人很熟吗?” 刘铁柱像个复读机,又把李文军的话重复了一遍:“维修车间说,你不把赃款还给他们,他们就不回去赎。” 刘小伟说:“让李文军出钱啊。” 刘铁柱说:“废品收购站的主任记住了给你的五张大团结的编号,不见到那五张钱,不给赎东西。不然就是销赃。” 这不就是个死结吗? 刘小伟也要疯了,抱着头蹲下:“那怎么办,我不想在这里过夜。这里又冷又湿又黑。” 刘铁柱说:“小伟啊,这钱本来就不是你的,还是交出来吧,横竖是要交的,早交出来少受苦。” 刘小伟梗着脖子:“不,这军的诡计,我偏不交出来,看他能不能把我关到死。” ---- 夜里刘小伟缩在硬硬的混凝土床上,听着外面两个值班的公安在说话。 “刘小伟关够四十八小时了吗?” “没有,明天才到。不过够了也没有。报案单位不来撤销报案,我们明天就要往县公安局报,然后就没我们什么事了。等着县公安局查案,报给法院审理。不过这案子就没有疑点,没什么好查的。县公安局就是走个过场,直接交给法院了。” “你说会判多少年呢。” “他这个比较严重啊。五十块钱了额,盗窃损坏公家财物超过十块钱就要判终身监禁了。上次王小山是全部赔了人家,才勉强判了个三十年。我觉得刘小伟不肯赔,多半是死刑了。” 刘小伟一听,手脚冰冷:不会吧,五十块钱就要他的命? 两个公安接着说话。 “他这会儿还不是严打。如果赶上严打,又是团伙作案,五毛钱都是死刑。” “怎么不是团伙作案,我们当场把招待所他们住的房间搜了个遍都没找到那五十块钱。肯定是有从犯帮他藏啊。” “跟他住一个房间的就一个老头和一个孩子。” “那不也是从犯吗?要是查出来,老头一样要坐牢,孩子送少管所,你又不是没见过这种情况。” 刘小伟越发万念俱灰,没想到还要把蛋蛋牵扯进来。 要是蛋蛋进了少管所,这一辈子不是就完了吗? 第三五六章 上梁和下梁 公安同志还在聊天。 “嗨,不管了。人家要顽抗到底,不肯把赃款交出来,我们两个操的什么心。” “呵呵,就是觉得不值。在外面,花两个月、三个月,再没本事,花一年,不也能把这五十块钱挣回来了吗?为什么非要摊上一辈子?” “吃牢饭多好啊,包吃包住,还发衣服鞋子。” “说的也是,别人说不定就这么想的呢。” 两个公安说着说着就睡着了。 刘小伟却睡不着了。 月光从冰冷的高高的铁窗照进来,让他越发觉得冷。 他缩成一团,后悔无比:李文军能赚钱,那是李文军的本事,他为什么要眼红,为什么要伸手呢? ------ 早上一大早,刘铁柱又来派出所给刘小伟送饭。 这才一夜,刘小伟就脸色发白,眼圈乌黑,两颊深陷,头发凌乱,一副恶鬼的模样。 刘铁柱吓了一跳,问:“小伟,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刘小伟嘶哑着嗓子说:“爹,我想通了,你赶紧把钱给李文军,让他去帮我把东西赎回来吧。为这五十块钱不值得。” 刘铁柱忙点头:“哎呀,你能想通真是太好了。要是昨天就想明白,不是少受一夜苦吗?” 刘小伟低头吃饭,含着泪抬起头:“爹,我出去要好好做人。” 刘铁柱一看他这样也抹眼泪:“是,是该好好做人,我们都是鬼迷了心窍,干出这样的事情来,还好还能来得及挽回。” 刘小伟又说:“等我一出来,我们就回去吧。我想家了。” 刘铁柱重重点头说:“好,回家。我从这里回招待所,就去把钱拿出来,给李文军送过去,让他尽快去赎回东西,你就能出来了。” ---- 刘铁柱从派出所回来,一路快步回到招待所。 刚才拿饭的时候,他把蛋蛋放在刘翠红那里了,这会儿招待所房间里没人。 他进了房间就赶紧把门反锁,把窗帘拉上,然后把靠墙的床移开。 刘小伟怕有人来搜身,所以一把钱拿回来,就把靠墙那张床的边上,踢脚线位置的砖给撬松了,然后把钱塞到里面。 果然后来公安来搜了好几回,都没搜到。 他把那块砖撬开,却发现里面空空的。 脑子里一片空白,像是被雷击了一样。 手脚冰冷,眼前发黑,刘铁柱瘫坐在地上,喃喃地说:“不可能?钱呢?钱怎么不见了。” 不把钱给维修车间,就没办法赎回东西。 赎不回东西,刘小伟就要去坐牢。 他要是这会告诉刘小伟钱不见了,刘小伟绝对不会相信他。 毕竟刘小伟藏钱的时候,屋子里除了刘小伟只有他跟蛋蛋了。 啊,对了,蛋蛋!! 那小兔崽子昨天还吵着说要用这个钱去买糖和饼干,不会是这小子晚上趁他睡着,偷偷把钱拿跑了吧? 刘铁柱忙扶着床站起来,打开门一路朝刘翠红家小跑着过去,进了门就叫:“蛋蛋,蛋蛋,你在哪里?小兔崽子,你藏哪儿了?” 刘翠红在里面干活,听见声音出来看:“诶?刚才他会在这里玩来着。” 刘铁柱急得一把捉住刘翠红的胳膊:“快说,他去哪里了,小兔崽子偷了我的钱。那可是要救他爹刘小伟的钱。” 刘翠红一愣,歪头想了想,拍了一下大腿:“哎呀,不好,我听他说他要去供销商店买糖,还以为他小孩子胡说呢。他不会是趁我不注意自己去了吧。你赶紧去追他吧,出门往西边,顺着大路一直走一里路,供销商店就在右手边。” “他娘的,真是好的不学,专学坏的,这么快就学会偷东西了。”刘铁柱一边骂骂咧咧一边踉踉跄跄跑出去了。 李文军刚好回来,指着刘铁柱问刘翠红:“大舅这是干什么,急急忙忙的?” 刘翠红摇头叹气:“上梁不正下梁歪,蛋蛋偷了刘小伟的赃款去买糖了。” 李文军一愣,哭笑不得:“果然是什么样的人,教出什么样的孩子。” 刘翠红很着急:“你赶紧跟着去看看吧。你大舅也快六十岁的人了。万一他一着急上火有个好歹或者蛋蛋有什么差错,我们都交不了差。” 李文军拍了拍刘翠红的手背:“放心,妈,我这就跟着去,出不了什么乱子。” ------ 刘铁柱心急火燎地顺着路一直追,然后果然在一里路开外的供销商店柜台前看见了蛋蛋。 蛋蛋拿着一叠钱,指着柜台里的东西对售货员说:“我要这个,这个和这个,都给我多多装一大袋子。” 售货员说:“小朋友,你怎么一个人拿着这么多钱出来。你家家长呢?没有票的话,买这些东西可是很贵的哦。” 蛋蛋说:“不怕,我有钱。我有五张‘大团结’呢,你看。这都是我爹挣来的钱。我爹一个上午就偷了这么多。” 售货员更惊讶了:这孩子怎么这么说话。 刘铁柱在心里骂着娘,冲上去,劈手抢了钱,然后捉住蛋蛋,就按在膝盖上,对着屁股“啪啪啪”重重打了三大巴掌。 “你个缺心眼的,这么小就会偷钱了。这钱你也敢偷来买东西吃,我不打死你个小兔崽子,看你以后还敢不敢乱伸手。” 售货员吓了一跳,忙说:“诶?你这人怎么不分青红皂白就打孩子啊。” 路过的人也停下来愤愤说:“有什么话好好说吗?怎么这么教育孩子。” 蛋蛋哇哇大哭:“就准你们偷钱,不准我偷钱吗?你们偷了钱也不给我买吃的。我偏要拿,偏要拿。我要买糖,我要买饼干。那些东西姑奶奶家才有吃,你们还跟我抢。” 李文军一看前面围了一堆人,忙过去,把蛋蛋从刘铁柱的手里救下来:“大舅,你消消气。跟孩子好好说。” 刘铁柱这几天担惊受怕,奔波劳累,晚上吓得睡不着。这会被刺激了一下,所有压抑的羞愤都爆发出来了,一屁股瘫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哭:“我这是造的什么孽啊。儿子儿子这样,孙子孙子也这样。” 第三五七章 ?求李文军想办法 大家一看李文军,才认出来,这不是昨天儿子偷东西被抓,然后上李文军家撒泼那个老头吗? 就一个个冷笑着散了。 “啧啧啧,报应啊。才偷了别人的,就被自己儿子偷了。” “果然是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儿会打洞。” “这不就活该吗?” “就是,没什么好同情的,这种孩子打死了更好,不然以后又多一个祸害。” “也就军少心地善良,宽宏大量,还来找他们,还收留他们。要是我,早把他们赶出来,恨不得他们死在外面。” “嗨,军少是他亲戚,那不是没办法吗?” 刘铁柱一听老脸更没地方放了,捂着脸呜呜地哭。 最后是李文军看不下去,把他搀起来:“大舅,反正钱追回来了,你也不用这么伤心生气了。赶紧去把刘小伟保出来才好。” 刘铁柱这才擦了擦眼泪,郑重地把钱放到李文军手里:“钱都在这里了,我真的没有更多了。求求你赶紧把这事情解决了,救你表哥出来吧。” ----- 李文军怕刘铁柱和蛋蛋又弄出什么乱子来,把他们放到了刘翠红那里,叫刘翠红看着他们。 然后他跟他们说,他去拜托维修车间的人赎赃物,就出了门。 然后他慢悠悠地走回电子厂,给黎建国打了个电话:“喂,黎主任,他们把赃款交出来了。现在要是有人打电话来,你就说维修车间已经派人来把东西赎回去了。哦,还有,那张记了号码的纸,你可以烧掉了。” 黎建国笑出鹅叫声:“额额额,我就说那个刘小伟撑不过一晚上。早点痛快交出来多少,大家都省事。我刚才就把那张纸撕掉了,放心。” 李文军叹气:“有的人就是想不开,没办法。”李文军一边说,一边从怀里掏出他记号码的那张纸,撕成碎片,扔在垃圾桶里。 跟黎建国聊完,李文军又长腿一迈,插着裤兜去了维修车间那边。 张爱华看他过来,就知道事情成了,笑:“怎么,那家伙终于肯把钱吐出来了?” 李文军点头:“是。” 张爱华一边擦手一边摇头:“他学个装配一下午都学不会,哪里比得上你一点就透。智商都不是一个级别的,非要作死。” 李文军笑:“他也不傻,知道自己是我表哥,仗着他姑姑,我的亲妈这层面子,我不能把他怎么样。可惜我那边没东西让他偷,不然他只偷我那边,不动公家的东西,我还真不好处理他。” 如果是那样,刘翠红肯定拉着他不让他报案,最后不了了之。 然后刘小伟就肆无忌惮,越来越猖狂,把这里当成提款机。 张爱华问:“现在怎么弄?” 李文军:“劳驾师傅半小时后打个电话去派出所撤销报案,然后我一个小时之后去接他。” 张爱华看了看表:“行,刚好是吃午饭前,时间节奏把握得挺好的。” 李文军挥了挥手:“师傅你接着忙,我也该回去了。” 李文军从维修车间出来,径直回了自己的办公室,看了会文件,又画了几幅服装线稿,又设计了几套瓷餐具和花瓶,看看时间十一点半,嗯,该去派出所接人了。 ----- 刘小伟在拘留室里竖起耳朵听外面的动静。不少人进进出出,可就是没有听见刘铁柱和李文军的声音。 照理说,他爹刘铁柱回去拿个钱,再交给李文军,李文军去请维修车间的人去县废品收购站赎东西,来来去去两个小时顶天了。 可是眼看一上午过去了,一点动静也没有。 他爹会不会带着蛋蛋直接拿着钱跑了,不管他了。 那现在能拿得出钱救他的,就只有李文军了。 他越想越怕,扑到铁门上大喊大叫:“我错了,李文军快来救我出去。姑啊,姑啊。救我啊。” 一个公安被吵到不行,用力拍了一下铁门:“你‘咕咕咕’地瞎叫唤啥。不想当人你想当下蛋的鸡吗?你想方设法要偷李文军东西的时候,怎么没想过有一天还求他来接你出去?自己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任。不然要法律干什么。” 刘小伟吓得往后一缩,鞠躬作揖,陪笑着:“求求这位同志打个电话给李文军,让他来救我。” 公安同志说:“不是打过了吗?他说去想办法。你以为,把你关在这里,我们舒服吗。还得多派个人值夜班守着你。我们都帮你给县废品收购站打了电话,对方说一定要你把从他们那里拿走的五张钱还回去,他们才能确定是失主自己要赎回东西,不是你的亲人想办法帮你脱罪。李文军也没办法。” 刘小伟哭:“钱在我爸那,我已经跟他说了。他把钱藏起来了。”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一不小心把刘铁柱也供出来了,忙闭上嘴。 公安听见了也只能当没听见,不然又得多抓一个人进来。 屁大点事,搞出这么大动静,真是烦死了。 “别再瞎叫唤了,不然别人还以为我们把你怎么了,吵死人。”公安同志不耐烦地指了指刘小伟,就再也不理他,转身走了。 ------ 李文军从办公室慢悠悠回来。 刘铁柱早牵着蛋蛋站在门口等了,一见李文军忙跑过来问:“怎么样?” 李文军看了一眼他,这才几天就老了一圈,还怪可怜的,早没有了刚来第一天那种不可一世、厚颜无耻、肆无忌惮的气焰。 他说:“刚才我去跟维修车间的负责人说了不少好话,他才同意立刻派人去把零件赎回来,然后打电话到派出所撤案。这会我就陪你去派出所看看,能不能把刘小伟接回来。” 刘铁柱喜出望外:“这可太好了,我儿子终于能出来了。” 李文军语重心长地说:“大舅,你还是要教他走正路。他也快三十的人了。” 然后他又指了指蛋蛋:“孩子都看着呢。今儿他就已经有样学样了,难道你想他长大也这样?” 第三五八章 记吃不记打 刘铁柱羞得脸红得快要滴下血来,低着头:“是,知道了。不能再这么教孩子,真是把个好孩子都给教坏了。” 李文军觉得差不多了,转头对站在门边的刘翠红说:“妈,那我就带着大舅去接人了,你看着蛋蛋别让他乱跑了。我们去去就回来吃饭。您就把饭菜摆上桌吧。” 刘翠红忙摆手:“诶诶诶,好孩子,你快去吧。” ------ 李文军带着刘铁柱往派出所走。 刘铁柱心里着急,脚步快。 李文军按照平时他的步伐,不紧不慢跟着。 刘铁柱又不好催,只能走走停停等李文军。 到了派出所,刘铁柱怕刘小伟等急了,在门口就叫:“小伟,我们来接你了。” 然后里面传出刘小伟哭丧一般的哀嚎:“爹啊,你怎么才来......” 值班的公安没憋住,“噗嗤”一声喷笑出来。 李文军干咳一声,装出严肃的样子:“公安同志,听说维修车间已经撤案了,我们是不是可以把刘小伟接走了。” 公安同志点头:“是,维修车间刚刚打电话来撤案。你们签个字就能把人领走了。” 他拿出一个本子,指着一栏:“来签字。” 刘铁柱一看,上面写着:嫌疑人释放时间,接走嫌疑人的人员名字,该嫌疑人身上未见伤痕,离开时身体状态良好,精神状态良好。 他的老脸又红了,不想在这上面签个字留下痕迹,对李文军说:“文军啊,你签吧。我年纪大了眼花。” 公安同志说:“这是开玩笑的吗?谁想签谁签?必须近亲签字,不想签字,就别把人领走了。待会出什么事,你们又不认账,来找我们麻烦。再说李文军也是受害者,他不能签这个字。” 李文军对刘铁柱抬了抬下巴:“大舅,这是人家的规定,没办法,你就签一个吧。” 刘铁柱想要胡乱画一个。 公安同志又说:“写正楷,要能辨认笔迹。你胡乱画一个谁知道是谁领走的人。” 刘铁柱只能又老老实实端端正正把自己的名字签上。 他后悔得不行。 这么几天,就在派出所的签名本上留下名字了,真是丢死人了。 公安同志又拿出一个印泥:“右手大拇指,盖在你自己签的名字上。” 刘铁柱苦着脸:“还要摁指印啊?” 公安同志皱眉:“还是那句话,你们等下出了这里不认怎么办。” 刘铁柱只能又老老实实盖上指印。 公安同志说:“留下你的联系方式,不要写李文军的,写你们生产大队的电话和队长的名字,用正楷写清楚。万一有什么事,我们也好找到你。不要胡乱编一个,不然我们会用妨碍公务控告你。” 这意思是以后还要找他们麻烦? 刘铁柱快哭了,一边写一边叹气。 公安同志终于把本子收起来,拿了钥匙,进去开了门。 刘小伟忙跑了出来,一口气跑出了派出所,在门口伸头张望李文军他们,又想走又不敢走。 李文军跟公安同志握了握手:“谢谢,不好意思,麻烦你了。” 公安同志淡淡地说:“没事,这是我们的工作。你也是受害者,你能这么大度,减轻了我们不少工作,应该我们谢谢你。” 刘铁柱老脸无处放,也不跟公安道谢,忙也出去了。 ----- 父子两在前面走,李文军慢悠悠地跟着。 刘翠红早倚在门边往这边看了,看见刘铁柱领着刘小伟过来了,她却没过来,而是转身进去了。 刘小伟也没脸见刘翠红,低着头,进去,手足无措站着。 李长明坐在那里,当没看见他。 只有蛋蛋跑过来,抱着刘小伟的腿:“爸,你出来了。我们别干坏事了好吗?刚才姑奶奶跟我说了。偷东西的人,死了下阴曹地府,阎王爷抓到是要剁手的。” 刘小伟一脸害怕,摸了摸蛋蛋的头:“不偷了,不偷了,这一次,你爹长记性了,再不敢干这种坏事了。” 李文军顺便把点点和顾展颜也叫来了,结果在门口刚好听见了这一些对话。 他暗暗好笑。 苦口婆心讲道理,没有用。 连骂代打的教训,也劝不了。 最后还是靠法律和迷信收服了。 刘翠红说:“吃饭吃饭。都饿了。” 李文军和顾展颜进来坐下。 刘小伟全程低着头,再不敢也不好意思去瞄对面的顾展颜。 点点看到蛋蛋倒是很亲热:“哥哥,你是不是哭了。我把apple借给你玩一下。你不要伤心。” 蛋蛋立刻把apple接了过去在手里摆弄。 顾展颜把芭比娃娃拿了放到一边,说:“你们两个吃完饭再玩,好吗?” “好。”点点用力点头,然后大口吃饭。 蛋蛋本来狼吞虎咽,筷子也不拿,直接用手抓的,看点点这样,也忙坐直了,规规矩矩地吃。 看刘铁柱他们吃的饭吃得差不多了,李长明问刘铁柱:“他大舅,你打算怎么办。” 刘铁柱忙说:“我们吃过午饭就收拾东西回家了。” 李长明点点头:“行,叫文军给你们买车票。” 刘铁柱看了一眼蛋蛋说:“我想把蛋蛋留在这里上学。” 李文军皱眉:他怎么还来?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记吃不记打啊。 李长明冷着脸回答:“孩子你还是带回去,我们都很忙,没人有空管他。再说他还这么小,留在爹娘身边比较好。” 刘铁柱说:“我打算让蛋蛋妈过来,李文军给蛋蛋妈解决个工作和住处。” 李长明拍了一下桌子:“他大舅,你早上可不是这么说的,怎么把小伟一赎出来,你就变卦。” 刘铁柱吃饱了饭,又活过来了说:“蛋蛋和他妈,一个孩子一个女人,能吃多少,也不会给你们添麻烦。你们这里条件好,孩子在你们这里长大肯定更好。” 刘翠红忽然怒吼了一声:“大哥,你有完没完,做人不要太过分。刘小伟通了这么大篓子,还想跑去偷我家军军的车,我家军军都没跟他计较,跑前跑后出钱出力到处求人,把刘小伟从派出所救出来。你竟然还好意思提这么过分的要求。” 第三五九章 孩子的东西也偷 刘铁柱涨红了脸:“钱也还给人家了,我们一分钱没赚,有什么不好意思。” 刘翠红气得直哆嗦:“解决不了。你把人带走。我们没这个责任帮你们带孩子。” 刘铁柱哼了一声:“小气就是小气,说的那么好听,什么责任不责任的。” 李文军忽然幽幽出声:“我说,你们回去就回去了,在老家注意说话。不要在我们背后编排我们的坏话。今天你在派出所签的名盖的指印,还留了大队的地址电话,我可以随时把那张纸拿出来寄回去给生产大队队长。刘小伟撬了我的车子弄坏了很多地方,我也留了证据。我还叫了专业人员来估算了损失超过两百块。所以我保留了民事诉讼的权利。如果有需要,我的律师可以随时给你寄律师函要求赔偿。” 刘铁柱和刘小伟一听寒毛一竖,交换了个眼神。 要是李文军把那东西寄回去,整个大队都知道刘小伟偷东西,他藏赃款了,以后就要被人指指点点的做人了。 “律师函”是什么听不懂,不过一听就是很厉害的样子。 他们要是惹上了李文军就会惹上大麻烦。 这一点两父子深有体会。 李文军抬眼凉凉看着刘铁柱:“我不是在跟你们商量,只是在通知你们,听明白了吗?” 刘铁柱和刘小伟吓得忙点头:“明白了。” 李文军垂眼淡淡地说:“要是二舅和三舅问起来,你们要怎么说。” 刘小伟忙说:“说你们对我们很好,好吃好喝招待着。” 李文军眯眼:“就这样?” 刘铁柱也说:“李文军虽然有钱,可是也不是个随便给人家钱的,在你们这里讨不着好,叫他们不要来白费功夫了。” 李文军淡淡地说:“那也不至于,亲戚们要是想过来玩玩,看看我们,我们敞开大门欢迎,好吃好喝伺候。要是又动什么歪心思,想着来我这里弄点不属于他们的东西回去,那还是趁早打消这份心思吧。” 听说家里另外两个舅舅也是这德行。 这一次,他是特地杀鸡儆猴,立个榜样。 大舅在他们这里吃了瘪,其他人肯定不敢再这么作死了。 刘铁柱擦了擦冷汗:“知道了。” 李文军看了看表:“火车还有半小时开,你们现在回去收拾东西,我带你们去车站买票。” 刘铁柱和刘小伟哪里还敢说话,忙乖乖站起来,跟着李文军出去了。 刘翠红本来生气,可是见刘铁柱他们要走,眼泪又忍不住流下来了。 李长明看她这样,本来想骂她,可是想想,又算了。 ----- 李文军在招待所前台等着。 这会刚好是交班的时候,前台没有人。 刘铁柱他们也没什么行李,十分钟就下来了。 李文军也懒得多说,慢悠悠在前面带路往火车站走。 若是平时,他理应帮忙提提行李的。 可他实在是讨厌这父子两个,不想靠近,连敷衍都懒得敷衍了。 反正他们的关系已经这样了。 李文军买了票,递给刘铁柱,说:“大舅,你们回去要踏踏实实干活,要是真心想来我这里打工,再说。虽然你们空手来,我却不能让你们空手走。这十块钱,给你们路上买点吃的吧。” 他掏出一张大团结,放在刘铁柱的手里。 “谢谢。”刘铁柱他们不敢看他,赶紧上了车。 李文军等车子发动,才转身走了。 刘小伟他们看着李文军远去的背影,相对啧啧的咂嘴:“这小子太厉害了。” “是,好可怕。你确定他比我小七八岁,今年才二十?” “嗨,可不是嘛?这还能错。你姑来黄铁矿以后才生了他。他最多也就二十岁。” “那怎么会这么油滑,这么深的城府。” 刘铁柱展开李文军给的十块钱,叹气:“好歹还是赚了十五块。够我们半年吃食了。” 刘小伟翻了翻包里的茶杯,牙刷和毛巾:“这些东西也值几块钱。”他们收拾东西的时候,把招待所桌上的搪瓷茶杯和盘子都拿走了。要不是保温壶装不下,他们也会拿走。 他觉得“大团结”上的编号很眼熟,然后念出了声:“iiivii。” 等等,这不是县废品收购站给刘小伟的那五张“大团结”里面的一张吗?李文军昨天还拿了纸出来念给他听了。 刘铁柱如雪水浇头,手脚冰冷:“特娘的,什么记了号码,必须把这五张还回去才能赎零件之类的话都是李文军骗我们的!!” 刘小伟说:“不可能。要是废品收购站的主任没记下这几张钱的号码,李文军怎么说得出来?他明显是故意跟人家把这张‘大团结’要了回来,然后再特地给我们。” 刘铁柱慢慢点头:“没错,他这是在警告我们。以后我们看到这张钱,就会想起来在他这里吃的亏,就再不敢来惹他了。” 刘小伟忽然觉得包里的茶杯有些烫手。 蛋蛋忽然把一个娃娃伸到刘铁柱面前:“爷爷,这个娃娃值多少钱?” 刘小伟一看,这不是点点的娃娃吗?刚才顾展颜明明拿了放在身后了,肯定是被蛋蛋趁着大人不注意“顺”来的。 他儿子蛋蛋这么小就偷东西…… 李文军刚才说的那些话,像是大巴掌一样“啪啪啪”地得打得他脸火辣辣地疼。 刘小伟气急攻心,扬手要打蛋蛋:“小兔崽子。学什么不好,学人家偷东西。” 蛋蛋抱着头尖叫:“啊啊啊,你也偷东西,凭什么打我。我就是喜欢这个,不管是谁的东西,我喜欢就可以拿, 是你们教我的。” ------- 李文军从火车站回来,先到招待所去结账。 正好又是胡春桃值班。 胡春桃的脸皱成一团:“李厂长,你送来的三个同志,把他们房间的所有杯子都拿走了。虽然不值几个钱,可是还是要……” 李文军一愣,叹了一口气:“唉,他们真是死性不改。没事,我来赔。” 胡春桃算了一下。一共住了三天,加上牙刷、毛巾和毛巾,还有被他们顺走的杯子盘子,竟然刚好四块钱。 胡春桃笑了笑:“可真巧。不用找不用补。” 李文军也觉得好笑:“可不是。这不就是天意吗?” ----- 李文军回到家里,发现家里乱成一团。 点点坐在椅子上哭得撕心裂肺,气都接不上来了。 第三六零章 没亏还赚了 顾展颜他们围着她,手忙脚乱却哄不住。 李文军心疼得不行,过去抱起点点问:“怎么了?我的心肝,谁欺负你了。” 顾展颜叹气:“那个芭比不见了。” 李文军微微张嘴,问:“是蛋蛋吗?”没想到他们临走还是顺了一件东西走了,而且伤害的还是最不该伤害的点点。 顾展颜没出声。她没看见,不好一口咬定。 不过除了蛋蛋,这家里还有谁会稀罕一个芭比娃娃。 刘翠红拍着巴掌,坐下来直流泪:“作孽啊。我们刘家的子孙怎么这样。还来祸害我孙女。” 这样对点点的世界观和对他人的看法影响太大了。 李文军对点点说:“宝贝,apple没丢,蛋蛋哥哥说想玩,我借给他玩几天。他过几天就会还回来。” 点点一听,停了哭,睁着红肿的眼睛看着李文军。 李文军点点头,说:“刚才你把apple给哥哥玩,爸爸以为你会同意,就没问你。是爸爸的错。” 点点深深吸了一口气,抽了抽,说:“点点不怪爸爸,等哥哥拿回来。” 李文军越发心疼,亲了亲点点:“我家点点真懂事,真体贴爸爸。” 刘翠红听李文军这么说了,虽然觉得这话是李文军编出来哄点点的,可是心里也好受许多。 点点哭累了靠在李文军怀里,眼睛一闭一闭的。 顾展颜他们松了一口气。 刘翠红对顾展颜他们挥手:“赶紧回去午睡吧。” ----- 在路上,顾展颜小声问李文军:“怎么办?” 李文军叹了一口气:“还能怎么办,找陶光明买一个一模一样的回来呗。难道还能指望那家人把东西寄回来?先哄着点点,拖一拖了。我估计太久,点点也会看出问题了。你还不知道点点,看着小,心里清楚得很。” 顾展颜也轻轻叹气,开了门。 李文军小心翼翼把点点放在床上。 点点翻了个身,又接着睡了。 李文军这才发现门边有一袋子东西,那上面还印着“文军实业”。这袋子是他定做的,只给了李文勇几十个,然后剩下的发给电子厂维修车间的人了。 他指着那袋子东西问顾展颜:“这是什么?” 顾展颜说:“哦,我也不知道。好像是一袋子石头。那天有人敲门,我打开门却没有人。只有这袋子石头放在门口。会不会是哥放的。这几天忙乱的,我都没机会告诉你,也没机会问哥。” 李文军忽然明白这是谁放在这里的了摇头苦笑:“这家伙,还真想栽赃给我啊。就是脑子太笨,想得主意太多漏洞。” 顾展颜疑惑地说:“你那意思是说,这个是刘小伟放在这里的?” 李文军点点头:“他从维修车间用这个袋子装了零件,背着到县城里卖了,然后回来的路上在河边捡了一袋子石头,放在我们家门口。想着万一有人看见,他就说是我要他拿的。然后我用石头换了零件,想诬陷他偷东西。” 顾展颜寒毛一竖:也就是说,那天她打开门的时候,刘小伟可能就在不远处偷偷看着。 要是刘小伟冲出来,对她做点什么后果不堪设想,真是太恐怖了。 李文蹲下把袋子打开,把里面的石头全倒出来摊在地上,然后眼睛一亮。 虽然只有十几块石头,却有七八块玉料,还都是上等成色,至少能卖两千来块钱。 这家伙发现了个玉料窝子,自己却不知道。 李文军拿起一块玉料,在手里翻看着,摇头笑:“这个蠢货,真是有眼无珠。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刘小伟要是背着空包去河边,捡一袋子石头回来给他,那就真的是发达了,还不用受这么多惊吓和苦楚。 不过,刘小伟要是没有偷了零件卖钱还想栽赃给李文军的心,也就不会从河边背石头回来了。 现在刘小伟送了他这么多玉料,他还真是一点亏都没有吃。 嗯,除了那个芭比娃娃。 李文军把那几个玉料放到了袋子里,把口一封,说:“行吧,下午我就去找陶光明,让他打电话找人从港城买了寄回来。应该十几天能寄到家。” 顺便把这些玉料给他,算是抵扣了车钱了。 这么一想,刘小伟虽然弄花了他的车,却帮他把车钱赚回来了。 有时候,就是这么凑巧和搞笑。 李文军拨通了陶光明的电话:“我下午过来,去哪里找你?农贸市场的办公室,还是家里?” 陶光明叫了一声:“哎呀,稀罕。你终于想起我了。要来就现在来,别等下午了。” 李文军说:“不行,我要睡午觉,这几天累死了。” 陶光明哼了一声:“啧啧啧,你也不要在顾老师身上花太多力气,要保重身体。” 李文军气笑了:“胡说八道什么?我是因为公事。” 陶光明嗤笑:“嗤,你少来。电子厂的事情都不用你管了。家具也不用你做。服装厂和百货商店都有人帮你忙,让你躺着都能赚钱,你能有什么事?除非你又弄了新的活儿。” 李文军叹气:“来了跟你说。我先睡觉。我去农贸市场的办公室找你吧,家里不方便说话。”然后他也不管陶光明在电话里叫了,直接挂了电话,把电话线的插头也拔了。 ------ 好几天了,李文军他们终于能安心的睡个午觉了。 要不是提前定个闹钟,李文军都怕自己醒不过来。 他起来换了件清爽的polo衫,吻了吻翻身又睡熟过去的顾展颜和点点,才轻手轻脚,出去,关上了门。 都快阳历九月了,太阳还是火辣辣的。 中午的日头更是像要把人烤化了一样。 不过矿区的马路两边都种了法国梧桐和梧桐树,枝繁叶茂,给整条路都投下了浓密的树荫。 李文军打开车库的门,跟往常一样绕着车子走了一圈。 刘小伟留下的浅浅划痕,真是刺眼。 李文军抿嘴,要想个办法补个漆才行。 他把车开了出去,跟帮他锁门的老王头打了个招呼,就踩油门扬长而去。 第三六一章 犯花痴的陶光明 陶光明在农贸市场的办公室里等了快一个小时,有点不耐烦了。 要不是季如诗这会在上班,他实在闲得无聊,才不会在这里等李文军那个混蛋这么久。 陶光明百无聊赖,拿出最近孙老头画的图样,怎么看怎么觉得不满意。 不知道他是最近去港城看得多了,眼光提高了,还是硬生生被李文军这小子给拔高了品味,现在对孙老头的设计总觉得一般般,没有最开始惊艳,也没有觉得多不好。 按照李文军的说法,就是不过不失。 果然还是没有人能替代李文军……. 能让这家伙甩开所有人,远远领先的唯一资本,就是他的脑子。 李文军的脑子简直就是个宝库,随时可以取出解决各种问题的方法,而这些问题包括了关于怎么用最快的速度赚最多的钱和怎么保证一直都能这么赚钱。 好比他的对讲机和服装设计,李文军现在基本不用怎么费劲,这两个点就会源源不断的为他赚大量的钱。 再好比县一中工程,几乎所有人都以为李文军会赔钱,结果他还赚了。赚了几乎总投资的百分之三十以上。 其实陶光明出于好奇,悄悄去查过李文军的账户。 结果里面的数字,对于他来说,都已经是天文数字。 更别人说对于普通人。 而且像李文军这样的人,绝对会遵从“狡兔三窟”或者说“不把所有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的原则,不会把所有的钱都存在了这一个账户上。 所以,李文军实际已经拥有的资本已经远远超出了陶光明的想象。 “哗,卡卡卡。” 这是吉普车开进来,停住,手刹被拉上的声音。 李文军来了。 陶光明坐直,脸上已经不由自主洋溢起微笑来。 李文军进来,看见陶光明,一愣。 陶光明保持着微笑:“怎么,你害怕什么,进来啊。” 李文军嘴角抽了抽:“我现在明白猴子为什么总说我看着他的眼神像他奶奶了。你刚才看我那个眼神,就挺慈祥的。” 陶光明被气笑了:“滚,谁慈祥了。” 李文军坐下,长腿一翘搁在茶几上。 这也是陶光明喜欢李文军的原因之一。 就算是李文军已经知道了他家的背景,在没有人的时候,该怎么对他,还怎么对他,没有半点拘谨。 不像有些软骨头,对他又怕又敬,恨不得弄个神龛,把他供起来。 让他顿时觉得索然无味,失去了跟这些人交往的念头。 他为了摆脱这种恼人的束缚,才故意跟和他的世界截然不同,绝对不会有交界的人称兄道弟,把自己弄得像个小痞子。 他又不喜欢跟自己同一个世界的人交往。那些人太拿腔拿调,太喜欢用鼻孔看人。 直到遇见李文军,他才知道,原来这两件事并不矛盾。 这个世界就是有人能找到平衡点。 既能跟他称兄道弟诚心以待,又能尊重他的出身淡然处之。 虽然到现在为止,他只遇见过李文军一个。 好像李文军常在跟陶光明一样出身的人中间来往,经历过无数大风大浪,所以习以为常,淡定从容。 可是李文军却没出过那个小山沟。 陶光明百思不得其解。 归根到底,还是李文军的脑子跟别人不一样。 李文军眯眼望着陶光明:“你今儿是吃错东西了吗。” 陶光明也眯眼回望:“为什么这么说。” 李文军说:“你要不是吃错东西,怎么我进来五分钟了,你都不说话也不动,光顾着盯着我看。搞得我以为你跟花痴互换身体了。” 陶光明恼了,一下没憋住,拿起桌上的一卷卫生纸朝李文军扔了过去。 李文军利落地接住,放好,点头:“嗯,这才正常了。” 陶光明问:“你知道我为什么那么看你吗?” 李文军摇头:“不知道。” 陶光明:“我怀疑你早就知道季如诗的身份,所以才叫我跟我姐去查,省得我们两内斗白费功夫还闹笑话。” 李文军叹气:“我只是刚好猜中了。” 陶光明挑眉:“来,尽管用你那三寸不烂之舌瞎编,看你能不能说服我。” 李文军知道,这不仅仅是陶光明要问,也是陶光明代表陶路遥和季如诗还有季家问的,便淡淡回答:“你记得她给顾老师的丝巾吗?” 陶光明挑眉:“嗯?丝巾怎么了?” 李文军垂眼:“我开始也以为只是一条丝巾,后来仔细看了看,原来是pa ada的定制款,特地没放logo。两百多一条。她一买两条,还随手就送了顾老师一条。你说,她会是普通人家出身的吗?” 陶光明沉思。 李文军又说:“她去你家,看到警卫保姆一点也不惊讶。你品品,你细品。” 陶光明叹气:“原来是我只顾着看她,竟然没注意到这些显而易见的事情。” 李文军笑:“这就是旁观者清。” 陶光明微微点头算是认可了李文军的解释。 他冲李文军抬了抬下巴:“你找我什么事。” 李文军说:“就两件事。第一,我是送这个来的。” 他把包里,刘小伟留下的那八块玉料拿出来放在桌上。 陶光明看的眼睛都直了:“卧槽,这么多。” 李文军指了指玉料:“这里至少值两三千。送给你,抵扣你送我的车子。” 陶光明想了想:“行吧。” 李文军说:“还要麻烦你帮我送港城再买个跟上次一模一样的芭比回来。” 陶光明挑眉问:“怎么,点点玩坏了?我家点点还真是喜欢那个娃娃。要买新的怎么不换个款式,总玩那一种也没意思。” 李文军轻轻叹了一口气,把这几天的事讲了讲。包括他舅舅和表哥来了要分家产被拒绝,然后刘小伟怎么偷东西还想栽赃他然后被抓到,最后他还费劲把刘小伟保释出来,结果没想到,蛋蛋走的时候把点点的娃娃拿走了,等等,等等。 陶光明一边听一边气得直拍桌子:“他娘的,连点点都欺负,真是不要脸。连孩子的玩具都要偷,真是无耻。” 李文军忙示意他:“诶诶诶,你不要那么激动。虽然拿走点点的玩具是很可恶,不过蛋蛋也还是个七八岁的孩子。” 第三六二章 女儿奴 陶光明咬牙切齿:“什么八岁孩子?!三岁看大,七岁看老。你们都教了他,他还要偷,那不就已经是惯犯了吗,屡教不改的坏坯子,以后长大了也是个贼。要是我有个这样的儿子,直接打死得了。” 李文军哭笑不得:“不至于,不至于。大人都有犯浑的时候,何况是孩子。” 陶光明眯眼看着李文军:“你这么包容,难不成小时候也是这样。” 李文军笑:“上人家家里偷东西是没有,不过去隔壁家菜园子,果树上摘几个瓜果还是有的。” 陶光明想了想,又笑了:“我小时候翻墙去隔壁家院子里摘果子。明明自己家院子里就有,偏要翻墙去隔壁家摘,好像别人家的就好吃一些。” 李文军点了点头:“可不是,孩子就这样。所以不用那么激动。我跟点点说是借给蛋蛋玩的,你帮我再给点点买一个得了,到时候见到点点可别说漏嘴。” 陶光明想了想,挥了挥手:“行,知道了。不能给我们点点留下心理阴影。我家点点那么可爱单纯。” 他一口一个“我们点点”,“我家点点”可见是真心疼点点的。 李文军点头,又笑:“你跟季团长以后要是生儿子还好,如果生个女儿,你肯定是个女儿奴。” 陶光明好像在想象自己抱着女儿的情形,脸上浮出迷之微笑:“嘿嘿嘿,要是有个女儿就最好了。” 李文军问:“你跟季团长怎么了样了?” 陶光明忽然害羞起来:“还好。” 李文军眯眼问:“还好是什么意思。我为你们紧张了半天,你回我一个还好。” 陶光明红了脸,避开李文军的眼神不敢跟他对视:“反正把之前不敢做的都做了。” 李文军暗自好笑:这家伙平时跟个张飞一样,一说到感情,就变成林黛玉了。 他摸着下巴叹息:“说起来,不久前我还笑你不可能年底就把季团长追到手。想不到,你们年底都要结婚了。” 陶光明立刻傻傻的问:“你怎么知道我们把婚期定在年底。” 李文军嘴角抽了抽说:“我不知道,你现在说了,我就知道了。”李文军快笑死了,这家伙一谈到感情,智商就为零,一句话就被套出来了。 陶光明意识到自己又中了李文军的圈套了,抿嘴眯眼盯着他。 李文军笑出了声:“放心,只要你想让我去,天涯海角我都会去参加你的婚礼。” 陶光明摇头:“不用跑那么远,就在市里办一个简单地。其实我们想在县里办,因为这里是我们相识的地方,可是季家觉得县里条件太差太寒酸,委屈了季如诗,季家的家属过来也不方便,就改到了市里。正好市里有个新开的宾馆。” 李文军点头:“想得挺周到。”然后又笑出了声。 陶光明才又明白,李文军一句两句把他婚礼举办地点都套出来了。本来答应季家,在筹备好之前都要保密,以免出什么岔子。 他骂着:“妈的,你就是我的克星。我不能跟你说话。” 李文军一边笑一边说:“放心,我谁也不会说,包括顾展颜。” 陶光明想了想:“行吧,反正你嘴紧。”就他身份这件事,还有他跟季如诗来来回回这么多事,他都没跟人说过,李文军确实是个嘴紧的人。 李文军轻轻叹气:“哎呀,真好。我这工会负责人干了三个月,终于有点成就了。眼看就要成功了一对。” 陶光明表情也严肃起来,眼里充满了感激:“谢谢你,兄弟,没有你我撑不到现在。可能一开始就放弃了,就自暴自弃了。” 李文军摇头:“不,这都是你自己努力的结果。是你的真心,坚持和克制,打动了季如诗同志。”当然,也有可能季如诗先去查了陶光明的背景,知道他不是为了高攀季家才别有用心接近她,所以才接受他。 也或者季如诗并不知晓,季家调查了陶光明,才默许了他接近季如诗。 而其他的没能通过季家这一关的追求者,早就被季家悄悄警告过了。 这也是季如诗明明如此优秀,明明单身,身边的追求者却寥寥可数的原因。 不过这些话,他不想跟陶光明挑明。 只要结果是好的,中间过程和细节不重要。 陶光明指着李文军:“我真佩服你这张嘴,什么话从你嘴里说出来都能让人觉得舒坦。” 他拿起电话,拨了个深城的号码。 三秒后电话就接通了,陶光明问:“我,陶光明啊。最近你要去港城吗?” 对方回答:“暂时不去。要干嘛?” 陶光明说:“那你就专门去一趟吧。帮我买十个芭比回来,一个要上次那种款,其他的九个随便。” 李文军脸皱成一团:芭比贵的要一百多一个,便宜的也要几十块钱,陶光明一下买十个,是要开展览会吗…… 对方说:“十个太多啊,一下带不回来。” 陶光明说:“那就跑两趟。” 对方叹了一口气:“好吧,也就你能使唤我。” 李文军仿佛看到了自己跟陶光明说话的时候,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陶光明把电话挂了,说:“行了,七八天,最多半月,他就能寄到你家。” 现在文军电子厂每天的邮件和挂号信比以往整个矿区一天的量还多,再加上秦俊生感激李文军,索性就一天跑两次,专门为电子厂取邮件和挂号信。 所以就连邮件在路上花的时间也比过去少。 李文军皱眉:“这样不好吧。” 陶光明笑:“这家伙之前欠了一大笔钱,差点被人打死,是我救了他。所以不用担心会麻烦他。” 李文军叹息:“你也不用一下买那么多。” 陶光明摇头:“不多不多,我怎么能委屈我家点点。留着慢慢玩。点点不是还要扮家家酒吗,越多越好。” 李文军摇头:“你这样不行的,把她宠坏了。” 好不容易把顾展颜说通了这一个,家里还有三四个恨不得把点点捧在手心的人。现在又来个陶光明……. 陶光明笑出鹅叫声:“额额额,在我生出女儿前,先宠宠点点练习一下。” 李文军无奈地叹息:“行吧。你现在是稀罕孩子,等以后有了就知道,孩子有时候还是挺闹腾的。” 陶光明笑:“到时候再说。” 他想了想,又说:“我跟你说个事,你先答应我不炸毛。” 第三六三章 潜伏到情敌身边去 李文军哼了一声:“有事快说,以我的定力,没什么值得我炸毛的。” 陶光明说:“谭凤娇在查顾展颜的底细,都打听到我这里来了。我没理她。估计她不会罢休,还会通过别的途径查。” 李文军皱眉:“这个女人到底什么来头?” 陶光明指了指地上:“她爸就是这个县的二把手。” 李文军皱眉:这个县虽然又穷又小,可却是他的大本营。得罪二把手,好像也不太好。 他嘀咕:“这女人真像块狗皮膏药一样,怎么甩都甩不掉,太让我恶心了。” 陶光明坏笑:“谁要你魅力大呢。要我是个女的,都要不择手段得到你了。” 陶光明朝李文军抛了个媚眼。 李文军恶寒到浑身寒毛都竖起来了,对陶光明扔了个纸团过去:“滚,好好说话。” 陶光明说:“你看,叫你不要炸,你还是炸了。” 李文军抿嘴说:“怎么冲我来都没关系,冲着顾展颜和点点去让我不能忍。” 陶光明一听笑容也凝结在脸上:“我擦,这疯女人不至于冲着点点去吧。她要敢打点点的主意,老子弄死她。” 李文军沉默了一下才说:“所以我才紧张,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在点点和顾展颜身上出点事,他都受不了。 ----- 九月一日,全国所有孩子最痛苦的一天,因为这一天,只要不是世界末日,就是开学日。 经过漫长的暑假,子弟学校和幼儿园的家长们像是赶着野马入笼子一样,赶紧把孩子赶着来上学了。 技校那些本来在电子厂实习的孩子们,领了工资,也高高兴兴回去上课了。 木工车间被搬到了更宽敞的大车间里,李文军招的那些木匠们毕竟都是熟手,做了两三天就能各自负责一个方面了。 李长明就只用画部件图,把部件做出来,然后自然就有人把这些部件装配好,打磨抛光,上蜡晾干。 李长明和陈子琛就能专心做陶光明的茶台。 剩下两套茶台,也快做好了。 ----- 按照惯例,新学期每个学校都会进来一些新老师和师范学院快毕业的实习的老师。因为高考的恢复,整个社会对教育也忽然重视起来,所以这个学期就连实习的老师都比往年多了一倍。 这些人有些是自己找来的,有些是教育局统一安排的,有些是通过关系进来的。 通过不同人的态度,就能分辨出这个人是用哪种方式进来的。 一般来说,谦逊好学,能力强又抢着干活的,分配的岗位比较辛苦的,都是自己来联系的。这种人,指望着以后能分配到子弟学校,所以抓紧一切机会表现自己。 岗位相对好,但是还是要干活,跟别人说话相对客气的,是教育局统一安排的。他们以后来不来子弟学校,很难讲。子弟学校只是一个跳板,没跳起来,那就落在这里;跳起来了,那就只是他们的一段实习经历。 还有一种就是通过关系被教育局安排来的或者直接进来的。这种就像是皇上点妃子侍寝一样,看中哪个学校就来哪个学校,子弟学校能被点到,受宠若惊,但是也战战兢兢怕一不小心就得罪了什么大人物。所以基本上领导都不敢叫这种人干活,见到也是客客气气的。他想来就来,不想来就不来,没人敢说他。 眼前这个年轻的女同志让顾展颜看不出她的来头。听说这位女同志来的时候,校长亲自到门口迎接,应该是第三种。可是这个女同志对她的却很谦逊客气,又似乎不太像。 喻明洁把那位女同志领到顾展颜面前对顾展颜说了一句:“顾展颜同志,这个学期,你负责谭凤娇同志的实习。我要去带早自习,你们两个自己熟悉一下。” 顾展颜觉得眼前这位叫谭凤娇的女同志很眼熟,却一下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起身淡淡微笑,伸出手:“你好,谭凤娇同志。有什么需要帮助,尽管说。” 谭凤娇忙接住顾展颜的手:“顾老师,久仰你的大名。您的业务能力是整个子弟学校英语专业最强的。所以我特地要求这个学期跟您学习,希望不会给您添太多麻烦。” 这句话,让顾展颜对谭凤娇的印象很好,至少对方是一个认真学习的态度。她想可能就是比较合眼缘,所以觉得眼熟吧。 她看了看手表说:“我第一节有课,你可以先熟悉一下课本和教案,有什么不懂的,等我回来再问。” 谭凤娇忙拿了本子和笔说:“我想去听顾老师讲课,可以吗?” 顾展颜笑:“当然可以,只是第一节课都是用来收心的,可能听写提问比较多,几乎不会讲新内容。” 谭凤娇点头:“怎么让学生收心,也是门大学问,我正好想学习。” 顾展颜拿了书本和教案:“行,那走吧。矿区的孩子比不得城里的,有点皮,你要有点心理准备。” ----- 顾展颜刚把门推开,一个篮球“嗖”地一声迎面飞过来。 谭凤娇吓得后退一步捂着嘴叫了一声。 顾展颜却一只手把球接住然后淡定走到讲台上,把球放在讲台里,柔声说:“周晓辉,说了不准带篮球进教室的。我要没收你的球。” 然后里面一片叫声。 “老师,这次可要说话算话,不要再给他了。” “就是,他都不长记性,等下有在教室里玩球。” “等下他砸烂玻璃,才麻烦。他又从来不值日,都是我们在替他擦屁股。” “他实在是太讨厌了。” 然后一个高个子男生站起来,瞪着眼睛,伸直了手臂指了一圈:“我看谁还敢叽叽歪歪,下课有种别走。” 整个教室瞬间就安静了。 其他孩子全部缩着头不敢出声。 这不就是个刺头,校霸吗?这种孩子最麻烦了。 谭凤娇飞快地皱了皱眉。 然后周晓辉转向顾展颜,下巴一抬:“顾老师,军少不也打篮球,怎么我就不能打了?!” 第三六四章 跟我讲讲李文军 顾展颜淡淡地说:“军少从来不会上课的时候打球。而且他考试都是年级第一,你行吗?” 周晓辉瞬间怂了,挠头,涎着脸笑:“我知道错了,顾老师,您把球还我吧。我保证不会再犯了。” 顾展颜说:“今天听写,你要是能写出十个单词,我就把球还你。以后都这样。” 然后其他同学开始大笑。 “哈哈哈,周晓辉,你死定了。” “你别想拿回球了。” 顾展颜淡淡地说:“其他人,错三个以上,放学后留在这里抄单词。抄写之后听写再写不出来,叫家长来学校领人。” 教室里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低头拿本子拿笔。 谭凤娇悄悄走到教室后面坐下。 顾展颜说:“准备好了吗?我们开始咯哦。” 然后教室里就响起顾展颜那标准的伦敦音,字正腔圆,像冷泉流过青石一般,在炎炎夏日里,让人听了格外舒爽。 ------ 下午快放学的时候,其他孩子都过关走了。只剩下周晓辉还在抓耳挠腮记单词。 顾展颜心里担心点点没人接,却不好表露,只是偷偷看表。 谭凤娇笑:“顾老师,要不您下班吧。我来给他听写。” 顾展颜犹豫了一下:“不好吧。这是我的工作。” 谭凤娇说:“没事,怎么辅导差生也是我要学习的事情之一。” 周晓辉一听谭凤娇叫他“差生”顿时脸就垮下来了。 顾展颜瞥见周晓辉的低落笑了笑:“周晓辉不是差生,只是暂时落后。他其实很聪明,真是还没开窍,没把心思完全放在学习上。等他明白过来,只要肯努力,肯定能追上来。” 周晓辉一听顾展颜这么说,又立刻高兴起来,连腰都挺直了。他冲顾展颜大大咧咧挥了挥手:“顾老师,您先回去接孩子吧。我肯定能听完。不信你明早上再给我听写。” 顾展颜想了想说:“也好,就让谭老师带你复习一下。说不定,换个老师效果会好一点。” 谭凤娇说:“是,你回去吧。明天见。” ------ 顾展颜一走,周晓辉就把笔扔了,抱着胳膊往后一靠,对谭凤娇说:“我说,谭老师,我们就不要相互为难了。顾老师说得没错,我只是不想学。你没有顾老师漂亮,也没有顾老师有本事,脾气也未必比她好,我也不喜欢你,所以顾老师都没法教会我,更别说你了。要不我们今儿就算了。我回去再背背,明早让顾老师再给我听就好了。我知道你只是在顾老师面前做做样子。我也是不想顾老师太累和伤心刚才才那么说的。” 谭凤娇笑了笑:“我也没想帮你复习,只是有几个问题问你。只要你好好回答,我就放你回去。要不然,我们今晚上就在这里耗到天亮。” 周晓辉皱眉:“什么问题。除了单词你还要问我别的问题?我跟你又不熟,没什么好跟你说的。” 谭凤娇点头:“你跟我不熟,但是你好像挺崇拜李文军的。我对他有点好奇,你跟我讲讲他的事情吧。” 周晓辉恍然大悟:“哦,我知道了。你是看军少长得帅,想要跟我打听他。军少是顾老师的,我劝你还是不要动这个心思。” 谭凤娇:“那你跟我讲讲顾老师吧。我跟着她学习,总要了解她才行吧。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今天你就可以走了。” 周晓辉迟疑地问:“真的?” 谭凤娇看了看表:“快点吧,我还要去吃饭呢。你不饿吗?” ----- 顾展颜下午回家,发现李文军已经把点点接回来了,两父女在聊今天上幼儿园的事情。 “琪琪摔了,嘴巴出血了。” “哎呀,点点要小心,琪琪怎么摔的。” “她去捡蜗牛,掉沟里了。” “点点不要跟着她。” “点点提醒她了,她不理我。” “嗯,提醒了不听也没办法。点点只要保护好自己就好,点点还小,不用保护别人。” 顾展颜抿嘴笑着,一边听一边洗手洗脸。 点点看见顾展颜,过来抱着她的腿。 顾展颜一天没见点点,也很想她,忙把手和脸上的水擦干净,抱起点点,亲了一下。 李文军指了指自己的脸:“你就不想我?” 顾展颜嗔怪地斜了他一眼,却还是勉为其难地亲了他一下。 李文军很满意,笑嘻嘻地问:“今天顾老师怎么样?有没有被孩子气哭。”矿区的孩子在山里田里野惯了。就算是顾展颜这样冷静淡定的女人,刚当老师的时候,也常被班上调皮的孩子气得眼圈发红。 顾展颜柔声说:“还好,现在我对付皮的孩子有个杀手锏。” 李文军饶有兴致一挑眉:“嗯?是什么?说来听听。” 顾展颜说:“就是你啊。我只要说军少当年虽然淘气,但是次次都考年级第一,他们立刻就服了。谁能皮过你啊……” 躺着也中枪,他就不该问……. 李文军心里暗暗叹气,嘴里却说:“那是,我李文军是什么人。” 顾展颜被他逗笑了:“那是,谁都没有你脸皮厚。” 李文军又问:“除了讨论我,就没有别的新鲜事?” 顾展颜娇嗔地横了他一眼:“你什么时候这么关心我的工作了。” 李文军笑:“我既然打算把子弟学校打造成省重点,那我肯定要开始慢慢关心子弟学校的工作了。” 顾展颜想了想,说:“你要想听我就说说,今年来实习的老师特别多。” 李文军点头:“这是好事,说明社会和国家都注重教育了。有分配实习的老师给你带吗?” 顾展颜说:“有。说起来也是奇怪,这个实习的老师我明明是今天才见到,却觉得很眼熟,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李文军心里一动,问:“哦,叫什么。说不定我能记起来。” 顾展颜说:“叫谭凤娇。好像还是县教育局的关系户。不过工作态度挺好的。” 特么的,这个谭凤娇真是让人厌烦,竟然还动用关系跑去顾展颜身边潜伏。 李文军顿时就在心里骂开了。 第三六五章 小心那个谭凤娇 李文军心里恼火却不能表露,只能说:“既然她是教育局的关系户,你还是小心一点。不要得罪了她才好。工作上的接触避免不了,就尽量不要跟她有私下接触,也不要讲说私事。万事留一手。” 顾展颜抿嘴:“为什么你那么紧张……” 李文军笑了笑:“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再说,人心隔肚皮,教会了徒弟饿死师傅。你也不知道人家心里是怎么想的,她也未必什么都会跟你讲真话。她万一听到什么敏感的事情或者听见谁说了什么奇怪的话,去县教育局举报,也挺麻烦。反正她最多待一年就会离开,还是保持距离,不要浪费感情得好。” 顾展颜点头:“说得也是。我会小心的。” 李文军知道顾展颜本来就不是话多的人,性子又冷,又被他特地交代了,肯定会小心的。 “我们去吃饭吧。我快饿死了。”李文军笑。 顾展颜抿嘴笑:“你今天干嘛了,饿成这样。” 李文军抱起点点,往外走:“嗨,还不是那些事。我跟陶光明又去瓷器厂拉了一车瓷器回来。” 顾展颜走在后面,把门锁上:“以后还是让县百货商店的车去拉吧。每次都把你们累成这样。关键你们那个车也拉不了多少。” 李文军说:“是。我们也打算以后这样。不过今天去结算了一笔瓷器销售的提成,有一千多,我回来的时候顺便就去存了。” 顾展颜回头望着他:“你又跟瓷器厂签了设计提成协议?” 李文军点头:“是。不然他们就白用我的设计了。” 顾展颜笑着摇头:“你真是石头里都能榨出油来。” 李文军笑:“额额额,陶光明也这么说我。” 顾展颜轻轻点头:“可不是嘛,这说明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李文军皱眉说:“你怎么听见我又赚了一千块钱,一点感觉都没有,也不夸夸我。” 顾展颜忍俊不禁:“你真的好棒。不过反正现在吃得饱穿得暖,你赚再多也没区别,所以我才没什么感觉了。” ----- 李文军和顾展颜到了李长明他们那边。 刘翠红已经把饭菜做好摆在桌上。 顾展颜笑:“妈妈辛苦了。现在我们都上班了,所有家务事又都是您在做了。” 刘翠红摆手:“没事,我就做一顿饭,不碍事。” 李文勇他们也已经过来了。 柳冬梅说:“今天我来洗碗。” 李文勇点头:“明天我来。” 李长明摆手:“不是还有我吗?不用你们。” 李文军笑:“除了妈,我们不是有五个人吗?一人轮一天洗碗就好了。” 李文勇冷笑:“你要肯天天去练球,我愿意帮你把你的那份碗洗了。” 李文军说:“去去去,我今天就去。” 其他人忍不住笑起来了,你一言我一语地打趣他们两兄弟。 “还好是亲兄弟,不然还以为是催债的。” “可不是嘛,逼债都没逼得这么死的。” 李文军装模作样摇头叹息把饭盛好了给大家端上来。 刘翠红说:“军军啊。你出的主意真好。我现在轻松多了,只要每天检查一下交上来的东西的质量,付工资就行。那个桌布的质量还提高了,而且做得贼快,一天能做五六张。” 李长明说:“你悠着点,做太多卖不出也是麻烦。” 李文军笑:“卖得出去卖得出去。有人还专门来找这个桌布。我打算增加品种,妈妈你看看有没有人能做用白线钩花的那种桌布。要做大一点的,一整张。做一张手工费一块,价格可以谈,如果手艺好的话。” 刘翠红点头:“好。” 李长明说:“三套茶台都快弄好了。过几天你可以带陶光明同志来看看了。” 李文军很惊讶:“这么快?我要是等下打电话给他,他肯定明天就会来。” 李长明点头:“没事,你打电话叫他来吧,昨天把蜡上了,就等干了。不过,你不用看一看再说?” 李文军摇头:“不用。一号我看过了,挺好的。只要一号没出岔子,另外两套你们照着我的图纸做,大方向不变,细节根据您的经验改动不怕的。不过,爸,你们不会又熬夜了吧。不然怎么这么快,还是不能太劳累,要注意身体。” 李长明摆手:“放心,我和陈子琛这几天都没熬夜,做得比较轻松。在这一点上,我跟你亲妈的想法一样,你说的法子还是挺好用的。那些简单地,不怎么需要费神的活,我都派给别人了。我和子琛就专门钻研最难的活儿。” 李文军笑:“对嘛,这就是术业有专攻的意思,大家都做自己擅长的事情,才会心情愉快,效率又高。” 刘翠红感叹:“我家军军真厉害,什么都能一眼看透,一早预见。” 李文军笑:“我也是看书看的。没想到用上了。” 外面忽然有人叫:“顾展颜同志在吗?” 李文军偏头一看,竟然是喻明洁,暗暗在心里叫了一声:稀奇! 顾展颜进子弟学校两年多了,喻明洁还是第一次上家里来找顾展颜。 一来喻明洁清高得很,不屑于跟顾展颜这种人为伍,二来有话也可以在学校说,没必要到家里来。 顾展颜也很惊讶忙出去了:“诶?喻老师,您来了,进来坐啊。” 喻明洁摆手:“不用了,我就有几句在学校不方便说的话,跟你讲完就走。” 顾展颜点头:“您说。” 喻明洁低声说:“你要小心谭凤娇。” 顾展颜一愣:“喻老师这是……” 喻明洁又说:“她来头大得很。听说跟县教育局打了招呼,直接来我们学校,然后又跟校长点你的名要你带她。” 顾展颜点头:“是,我知道她是自己要求跟我的。” 喻明洁犹豫了一下,又说:“这些也不奇怪,毕竟你现在名声在外,都知道你教的不错。可是她的家就在县城,明明可以每天回去的,却非要住在单身宿舍。申请单身宿舍也没关系,她却又偏偏连宿舍都要求住你之前住的那间,就总觉得有种说不上来的古怪感觉了。” 第三六六章 一猜一个准 顾展颜飞快地皱了一下眉头:“怎么会这样……” 那间宿舍在她结婚搬出来后,也不是没有其他人住过,不过像谭凤娇这样点名要住这间的还真是不多。 毕竟,她跟李文军第一次就是在那个房间。 这让顾展颜心里很不舒服。 喻明洁又说:“也可能是我想多了。我就给你提个醒,不是要嚼舌根子。” 顾展颜握住喻明洁的手:“我知道,谢谢喻老师特地来提醒我。” 喻明洁拍了拍她的手背:“那我就先走了,不耽误你吃饭了。” 顾展颜问:“您吃饭了吗,要是没吃,在我家随便吃点呗。” 喻明洁摇头:“你知道我的性子的,我不喜欢这么多人在一起。” 顾展颜松了她的手:“好,那我就不勉强你了。明天见。” 喻明洁转身慢慢消失在火红的夕阳下。 顾展颜知道最近市里给了两个知青回城的指标到矿区。 矿区分了一个给子弟学校。喻明洁是第一批来到矿区的知青,又是单身,所以极有可能学校这个指标会给她。 喻明洁要回家了,顾展颜却一点也感受不到她的激动,只觉得淡淡地忧伤和迷茫。 毕竟离开家十几年了,年纪这么大也不会再结婚了,儿时的同伴都失散了,家里几乎没有朋友,回去除了生活条件可能会好点,能陪伴年老的父母,好像没有别的好处了。 可是总是要回去的,不能一个人在外面飘荡一辈子吧。 “怎么了”腰上多了一只手。 顾展颜回头看了看,是李文军。 李文军一定是看她总没进去,所以担心她。 如果不是李文军在矿区给她一个家,她这两年也会跟顾明洁一样孤苦伶仃。 “没什么。”顾展颜深深吸了一口气,“进去吃饭吧” 李文军问:“喻老师说什么了” 顾展颜笑:“没什么,都是工作上的事,在学校里不太好说,所以特地来跟我说说。” 顾展颜不想讲那么详细,不然李文军肯定要生气想办法整治谭凤娇。 万一谭凤娇并没有其他的意思,她岂不是倒给李文军惹事了。 李文军似乎相信了,只管搂着她进去,再没问。 ----- 吃过饭,顾展颜带着点点在后面洗澡,李文军拿起电话拨通了陶光明家里的号码。 电话是陶光慧接的。 现在陶光慧回家住了,晚上打电话过去,十次有九次都是她接电话。 陶光慧说:“诶,文军,找光明啊。我顺便跟你说两句话。你的专柜上的货,除了瓷器,其他都快断货了。真是抢手,好像什么东西只要一摆到你那个‘文军实业’的柜台里,就特别好卖。” 李文军笑:“还不是多亏慧姐帮我宣传。明天麻烦慧姐叫个货车来,拉一批东西过去。我早上就叫人清点好。还有啊,明天早上,慧姐也要抽个时间跟着车过来一下。” 陶光慧说:“行。我安排。我给你转上去给光明。” 李文军:“是,谢谢。” 然后电话里响起陶光慧叫陶光明的声音:“光明,电话。” 陶光明:“谁啊,不接。忙着呢。没空。” 陶光慧说:“李文军。” 几乎同时电话里就响起了陶光明的声音:“喂,干嘛半夜还打电话来,你这是严重干扰到我的私生活。” 李文军咂嘴:“啧啧啧,还私生活。你不就是跟季团长在一起看书吗别说的那么香艳。” 陶光明有点恼羞成怒了,说:“有话快说。” 李文军说:“茶台做好了,你跟慧姐这几天有空来看看。” 陶光明一愣,然后轻声感叹:“哇哦,我太佩服李叔叔的效率了。我们明天就来。” ------ 陶光明早上九点多就开着新车带着陶光慧,跟着百货商店的货车,来电子厂了。 李文军感叹:“这家伙真是含着金汤勺出生的。说要一台有空调的车。这才几天就开上了。” 虽然只是台七成新的桑塔纳,可在这个年代,已经算是顶级奢侈品了。 李文军跟李长明他们带着这两姐弟到了仓库。 那三套做工精致造型流畅的茶台就摆在仓库的空地上。 阳光从破旧的窗户里照进来,灰尘在光柱里飞舞。 那三套茶台仿佛立在喧闹脏乱集市里的名门闺秀,衣裳和气质都跟周围简陋的环境有点格格不入。 可是陶光明他们一看见茶台,就完全忽略了周围的杂乱,忙着欣赏三套茶台。 这三套茶台虽然都很好,可是各有不同的风格。 一号套件造型浑厚大气,成熟稳重。椅子用的是太师椅,冬天可以加棉质靠背和坐垫,桌子是长方形最大号茶桌,桌面四角有雕花,四只桌子腿做了麒麟兽的样式。选的料是颜色偏深,硬度也最硬的黄花梨,所以气势逼人。 二号的桌子和椅子相对一号套件略小,线条略硬朗,用的紫檀木,颜色最深。方桌方椅,椅子造型仿照明朝六方扶手椅,桌子面上没有任何装饰。 三号跟二号差不多大小,秀气典雅,桌子是椭圆形,椅子是略微加高椅背的玫瑰椅。用的木头是小叶红檀,颜色比前两套要鲜艳一点。这套茶桌里多了一个两层的高方几,是当时陈子琛自己设计加到图纸里的,现在做出来效果还不错。 陶光明和陶光慧看完了,凑到一起商量。 陶光明低声说:“爸爸应该会喜欢一号。” 陶光慧点头:“嗯,我也觉得。” 陶光明咧嘴笑:“我喜欢二号。太对我的胃口了。” 陶光慧也笑:“好巧,我正好喜欢三号,不用争了。” 陶光明一拍手:“这不刚好嘛……不过我们不要表现得太喜欢,不然让这小子白白得意。” 两个人商量完,才发现他们的喜好和心思已经能被李文军完美的预测到。 李文军从一开始就是设计了一号给陶路遥,二号给陶光明,三号给陶光慧。说什么做三套让他们选择,其实只是幌子。 两个人不约而同一起看了一眼站在不远处云淡风轻等着他们商量完的李文军。 第三六七章 她不是我的敌人 “这小子太可怕了,他就是个怪物。”陶光明嘀咕。 陶光慧抿嘴笑:“他只是太有眼力见儿和能力了。” 李文军慢悠悠走过来问:“怎么样商量好了吗。” 陶光明翻白眼:“你小子早算计好了,轮得到我们商量吗” 李文军暗暗好笑,嘴里却回答:“不至于,不至于。我只管设计,我爸只管做,最后决定的还是你们。” 陶光明指着那三套茶桌:“明明是就是中式家具,但是跟我在博物馆里看见的不一样,没有那么死板守旧。你说说,到底是个什么门道。” 李文军点头说:“光明同志真有眼光,一眼就看出来不同。这个叫新中式家具。结合了中式古典家具和西方的现代家具的优点,兼具实用和美观,兼顾传统和现代审美。用专业一点的话说,就是用现代的手法演绎传统文化的经典精髓,使家具不仅拥有典雅、端庄的传统文化气息,并具有明显的现代特征。有点像新国画的意思。” 陶光明被绕得头晕,忙摆手:“行行行,你说怎么样就是怎么样。” 陶光慧也笑:“只要好看好用就行。” 李文军问:“你们喜欢吗” 陶光慧点头:“喜欢。” 陶光明摇头:“一般。” 两个人没商量好,一个实话实说表扬李文军,一个想打压李文军的气焰。 李文军笑:“要是不满意,我们就再做过三套这三套,我卖给别人” “啊,不不不,虽然一般,也能用,就用这套了。”陶光明又说。 李文军暗暗好笑,脸上却装出疑惑表情:“不换了” 陶光明憋气得要死,咬牙切齿地说:“不换了。” 陶光慧笑:“光明跟你逗着玩呢。我们很喜欢,今天就跟你的其他货一起拉走了。手工费多少钱。” 李文军指了指剩下的木料:“这些木料你们要是都送给我们,正好抵了手工费了。” 陶光慧点头:“公平。这些木料我们拉走也没地方放。时间长了也坏了,就送你吧。” 陶光明指着李文军对陶光慧说:“呐呐呐,你看他列了一堆木料给我们。其实一开始就想好了只用这三种,明摆着占我们便宜。” 李文军笑:“是有点占你的便宜的意思,不过我也不知道两位能量这么大,能把这三种木料找齐。所以我只能多多列出一些备选的。” 陶光慧对着陶光明翻白眼,然后对李文军说:“别理他,他这是嫉妒你的才华呢。” 陶光明嘀咕:“我真怀疑你是他的亲姐姐。” 陶光慧用力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赶紧把东西搬走吧。胡说八道什么” 李文军叫了几个木工来用纸箱子把这三套茶台小心包了起来,主要是怕路上和装车卸车的时候不小心刮到、划到留下痕迹。 陶光明在看着工人们把茶桌椅子搬上了车的时候问李文军:“你猜猜我为什么要送茶桌,而不是送餐桌、茶几、电视柜、床和衣柜之类的。” 李文军想了想,说:“我大胆的猜一下。因为餐桌、茶几、电视柜是摆在客厅里的,太张扬了。”客厅里最好跟别人家一样,越低调越普通越好。床和衣柜是放在卧室里的,作为晚辈送长辈这个,好像又有点不太好。茶桌放在茶室里,不是熟悉和信任的人进不去,是个比较私密又不是那么私密的空间。可以有个性一点,可以奢侈一点。 陶光明点头:“没错。以后我爸爸只要谈事情,坐上这个茶桌椅子就会想起我跟我姐姐,也会想起你。” 李文军笑:“想不想得起我没关系,能想起你们就可以了。” 远处子弟学校刚好到了课间。 有人站在二楼窗户口朝这边招手。 李文军和陶光明的视力都是2.0的,一眼就看清楚那是谭凤娇。 陶光明骂了一句:“卧槽,都跟到这里来了。” 李文军叹气:“可不是嘛。全县这么多中小学,她放着最好的县一中不去,偏要来我们这个鸟不下蛋山沟沟里的子弟学校。还指定顾展颜做她的指导老师。就算我心眼再大,也要觉得不对劲了。” 陶光明皱眉:“我怎么觉得她比那个变态色狼还要变态。” 李文军笑:“放心,我不会让她非礼我的。” 陶光明翻白眼:“我去,我担心你,你还在插科打诨。你不总得提防一下吗” 李文军垂眼,嘴角微扬,弹了弹衣袖上的灰尘:“不过是一个小角色,不值得我放心思。这种女人,我再了解不过了。她做那么多,就是为了让我关注她,多看她一眼。我要是一直不理她,她作妖都觉得没趣,就不作了。这就跟一个人对着空气自说自话表演深情一样,能撑多久呢” 陶光明想了想:“也是。” 李文军眼神一冷:“不过,她要是敢打顾展颜和点点的主意,我会叫她下场比那个变态惨一百倍。” 陶光明被他眼里的森森寒意激得浑身寒毛都竖起来了。 旁边有人怯怯叫了一声:“李厂长。” 李文军偏头一看,是王小兰。 陶光明虽然没见过王小兰,却也听说过,看那长相猜得十有八九是她。他心里极其不喜欢王小兰,便转身走开了。 李文军淡淡地问:“什么事” 王小兰说:“我想来电子厂学点技术,不要工资都可以,不知道你同不同意。” 李文军想了想,点头:“行,我跟赵林同志打个招呼,你想什么时候来上班都行。反正工资按照计件给你,你做多少记多少,跟大家一样。” 王小兰喜出望外,朝李文军鞠了一躬:“多谢。” 李文军说完也转身走开,继续指挥工人搬东西去了。 虽然他不记恨王小兰,并不代表他要勉强自己假装两人关系好。 等他弄完这边,一看王小兰早走了。 陶光明问:“她要干嘛” 李文军回答:“想来上班。” 陶光明皱眉:“你答应了” 李文军说:“答应了啊。为什么不答应。她进来做普通员工,帮我干活挣钱,我又不吃亏。” 陶光明咂嘴:“这不像你的个性。你不是个烂好人。” 李文军说:“我确实不是个烂好人。她虽然可恶,可是在那两次调查中,表现还不错,没有趁机抹黑我,出乎我的意料。况且,她早就不是我的敌人了。” 陶光明望着忙碌的工人,表面上云淡风轻,其实竖起耳朵在听李文军的答案:“那你说说看。现在谁是你的敌人。” 第三六八章 引狼入室 李文军说:“没有人,我暂时还没有敌人。” 陶光明嗤笑了一声:“这话说了等于没说……” 李文军这话其实是有歧义的,他好像是在说自己没有树敌,又好像在说自己是无敌的,更有另外一层意思,身边的人还没有人有资格被他称之为敌人。 ----- 陶光明和陶光慧赶着把家具运回去,明天陶路遥会回来,刚好把礼物给他看。 陶光明还是没说这个礼物到底是用来庆贺什么的。 不过李文军从那天陶路遥的反应已经肯定就是陶路遥升迁省里领导的贺礼了。 陶路遥这一次升迁,应该是主管通讯、交通和基建。毕竟后来他调任穗城也是主管这几项。 那天他提出要求的时候,陶路遥之所以回答得那么谨慎,其实还有一个方面的原因是李文军提的两个要求都太准确太具体准确具体到,直戳陶路遥的核心能力,让陶路遥怀疑李文军在他身边安插了眼线。 幸好李文军后来的解释让陶路遥打消了怀疑。 ------- 远处的谭凤娇见李文军跟一个女人单独说话,便叫了身边的一个孩子过来,一脸和蔼地问:“那个跟军少说话的阿姨是谁。” 那孩子看了一眼,回答:“王小兰。咱们矿区出了名的坏女人,也就军少大度,没追究她的责任,不然她现在就要在牢里蹲着了。” 谭凤娇点头笑:“谢谢,知道了。”孩子走开,继续去玩了。 谭凤娇的眼神却逐渐变得阴沉。 李文军转身的时候,王小兰一直盯着李文军的背影看了好久才离开。 别人没看见,她可注意到了。 谭凤娇冷笑:贱女人,还不舍得放手吗。我就拿你来垫垫脚。 不过李文军是真的帅啊,一大群人站在车子后面来来去去,搬东西的搬东西,指挥的指挥,可是不管是谁路过,都能一眼就看到李文军。 他相貌真是万里挑一那个子高挑挺拔,别说是这个小县城,就算是拿到市里、省里,也挑不出几个像他这样各方面条件都拔尖的。 “要嫁就要嫁这样的男人。”谭凤娇自言自语。 “谭老师。”有人在后面叫她,谭凤娇吓了一跳,回头一看,原来是周晓辉。 “什么事”谭凤娇问。 周晓辉回答:“喻老师说在一楼小会议室开教研组会议,叫你下去一起听听。” “哦。我马上下去。谢谢你传话。”谭凤娇笑了笑回答。 ----- 喻明洁和英语教研组的其他老师都已经坐下了。谭凤娇忙进去找了个座位坐下。 喻明洁说:“数学教研组和语文教研组上个学期都搞了竞赛。我们这个学期也来试试吧。每个班都选出前三名,奖励一点本子、橡皮擦,文具盒之类的小奖品。既然是第一次,不要追求效果有多好,只是看看孩子们的水平,调动孩子们学习英语的积极性。”其实自从李文军崛起之后,孩子们学英语和物理的热情就迅速高涨。 后来李文军又捐了一堆书和器材,孩子们更加喜欢泡在实验室和图书馆里。 老师们面面相觑,有喜有忧。 顾展颜的表情依旧是那么淡淡的。 谭凤娇用余光瞥着顾展颜,在心里想:李文军难道喜欢这样淡淡的冷美人吗 喻明洁说:“顾老师,这次英语竞赛的题就由你来出吧。” 顾展颜点头:“好。” 大家松了一口气。 出题这种事情,从来都是吃力不讨好。出得难了或者容易了,都会被人骂。 而且三个年级,就要出三份试卷,光是刻蜡纸和油印试卷都挺费神费力的。 散会的时候,大家都假惺惺地对顾展颜说:“哎呀,顾老师,这一次又要辛苦你了。” “有什么需要帮忙,就说话啊。” “这就是能者多劳啊。” 谭凤娇暗暗把白眼都翻到天上去了。 这种人,她见得太多了,都是嘴巴说得好听,干活的时候肯定不见人。 ----- 果然顾展颜一整天除了上课和改作业,备课,就趴在桌上出试卷刻试卷。 眼看到下班时间,才刻完。 顾展颜揉着酸痛的手腕和胳膊,拿去油印机去油印。 才印了十几张,那个油印的滚筒又卡住了,死活弄不开。 顾展颜一点也不着急,慢悠悠地在耐心修。 谭凤娇走过去说:“顾老师,我来看看。” 顾展颜抬头笑了笑:“不用了,你去吃饭吧。不然等下食堂里没饭了。再说这个弄到手上和身上挺难洗的。” 谭凤娇叹气:“顾老师,你也太好欺负了。” 她本以为顾展颜是那种高冷泼辣,说话刻薄的带刺美人儿,要么就是个温柔可人,百依百顺的小娘子。 结果顾展颜卡在了中间,外表很高冷,其实心地柔软善良。 这让谭凤娇很意外。 谭凤娇伸出手:“我来看看。耽误不了多久。” 顾展颜只能把滚筒递给她。 谭凤娇走到外面,不一会儿就进来了,笑:“原来是卡了个图钉在里面,要拆了才能看见。” 顾展颜摇了摇头,又好气又好笑地叹气:“唉,又是那个小淘气故意捣蛋呢。” 谭凤娇说:“这样吧,我们两个来印,会快一点。你滚油墨,我来抽纸。” 顾展颜看了看手表:“不用了,等下食堂真的没饭了。” 谭凤娇笑:“没事,大不了我去宿舍里自己煮面条吃。” 单身宿舍里都有电炉子,有时候忙得没空吃饭,或者错过了食堂打饭的时间,就自己煮个面条什么的。 谭凤娇的这些话勾起了顾展颜为期不长的单身宿舍生活回忆。 那时候的自己也是很努力,想要证明自己,才会经常一个人在宿舍里煮面条。 顾展颜笑了笑:“好,那麻烦你了。” ---- 两个人印试卷比一个人快,但是也印到了快七点才弄完。 顾展颜看了看外面:“这个点,食堂肯定没饭打了。你要是不嫌弃,就去我家吃点吧。” 快下班的时候她打电话回家,说今天要加会儿班,叫家里人不要等她吃饭,给她留点饭菜就好。 家里人一般都会怕她饿,会留很多给她,足够两个人吃。 谭凤娇眼里闪过一丝惊喜和得意,很快,快到让顾展颜都没法发现。 她脸上却带着犹豫和娇羞:“不太好吧。去你家吃饭。” 顾展颜笑了笑:“没事,我婆婆和公公都是很随和善良的人。再说,你今天也是为了帮我才耽误了吃饭。我应该请你吃顿好的,可是条件有限,只能请你去我家里用顿便饭了。” 谭凤娇把鬓角的碎发别在耳后:“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第三六九章 脸皮真厚 一路上,谭凤娇给顾展颜讲了很多关于大学的趣事。 其实没能去读大学,一直是顾展颜心里的遗憾,所以她听得津津有味,就连谭凤娇挽着她,她也没有像平时那么抗拒了。其实她是不喜欢身体接触的,特别是这样被动接受才认识了两天的陌生人。 之前李文军是个例外和意外...... 今天又多了个谭凤娇。 ----- 远处一个男人抱着个小娃娃立在夕阳下等着,颀长的身影被夕阳拉得越发细长。 顾展颜一直慢悠悠地,这会看见他们,步子就忽然变得轻快起来。 谭凤娇稍稍愣了一下,顾展颜就已经挣脱了她的手臂跑到那男人面前去了。 这会儿谭凤娇才看清楚,原来是李文军抱着点点过来了。 李文军此刻低头看顾展颜的眼神温柔得像要滴下水来,和平时那漫不经心,有点冷淡的眼神截然不同。 点点本来靠在李文军怀里,这会儿朝顾展颜伸出了手,勾着她的脖子在她脸上蹭着。 其实这已经不是谭凤娇第一次看到这一幕了,可是她却依旧却觉得刺眼。 “顾老师今儿忙啥,不饿吗”李文军带着戏谑的口吻问。 顾展颜红着脸说:“出试卷。油墨滚筒坏了。” 李文军叹气:“又是整个年级试卷都是你一个人出。” 顾展颜说:“是。” 李文军说:“你不要那么勤快好吗,留点力气给我。” 顾展颜一听,红着脸暗暗掐了一把李文军,压低了声音:“还有别人呢,胡说八道什么。” 谭凤娇忙柔声打招呼:“李文军同志好。” 李文军这才懒洋洋抬眼看了一眼谭凤娇:“你好。” 他的语气疏离而有礼,让人捉不到错处。 李文军转身走,问顾展颜:“你什么时候跟谭凤娇同志这么熟悉了,还手挽着手回家。带回来也不提前打个招呼。” 关键还把人带到家里来。 顾展颜到底有没有听他的警告,真是要活生生把他给气死了。 关键他还不能说那么清楚,真是憋到内伤。 顾展颜低声说:“等下跟你说。” 她回头招呼谭凤娇:“不好意思,这是我爱人李文军,性子有点古怪,不太喜欢跟人打交道。” 李文军在心里叫嚣:“卧槽,我什么时候性格古怪了。为了缓和气氛也不能贬低我啊。再说,为了这么个才认识几天的女人来贬低我值得吗.....” 顾展颜见李文军好像有点不高兴,只能飞快地低声说:“好好配合,我等下跟你解释。最多今晚上,你要怎么样就怎么样。” 李文军嘴角抽了抽:“成交。你可不要赖账。” 顾展颜羞得脸通红,恨不得把李文军推到房间里锁起来,脸上却要保持镇定的微笑,指着门对谭凤娇说:“我们家在这里了。条件可能没有你家好,别嫌弃。” 谭凤娇笑了笑:“没事,是我厚着脸皮的来家里打搅你们了。” 李文军暗暗冷笑:“你确实脸皮挺厚的。等我问清楚顾展颜,你用了什么手段,我再看看怎么对付你。” ------ 顾展颜领着谭凤娇进去,向李长明和刘翠红介绍:“这是我们学校新来的实习的老师,谭凤娇同志,这个学期跟我一起学习。” 顾展颜第一次把同事领到家里来,完全不知底细的李长明和刘翠红当然是热情相待了。 李长明:“坐坐坐。” 刘翠红:“小姑娘长得真秀气。” 谭凤娇嘴甜得很:“李叔叔,刘阿姨好。” 李文军微微挑眉看了一眼顾展颜,无声询问:“是你告诉她妈妈姓刘” 顾展颜微微摇头。 她也觉得有些不对劲了。她都没有跟谭凤娇聊过家里的事,谭凤娇是怎么知道得那么清楚的。 李文军见她起疑了,反倒高兴了。 不然她傻乎乎地就轻易上了别人的套儿,他一个人在旁边看着干着急才是真麻烦。 ------ 谭凤娇跟刘翠红说:“刘阿姨,今天来得匆忙来不及买东西,下次来一定补上。” 李文军抿嘴:这都开始约下次了,谁给她的勇气 那边刘翠红完全不知内情,还在问:“谭凤娇同志还没吃晚饭吧。跟小顾一起吃一点吧。” 谭凤娇羞答答地说:“是,今天错过了,所以就厚着脸皮跟着顾老师来贵府蹭饭了。” 李长明摆手:“不用那么客气,我家不讲究那么多,以后要是再错过了吃饭,尽管来就是了。” 这本来是一句客套话,可是谭凤娇却故意装作没听出来,直接甜甜地回了一句:“谢谢李叔叔,以后我就不客气了。” 李长明和刘翠红都惊到了,交换了眼神,说出的话也不好收回来,只能起身说:“好好好,你坐着我们去给你们端饭菜。”来缓解尴尬。 他们把热在灶上的饭分成了一模一样的两份,才端出去放在顾展颜和谭凤娇面前。 顾展颜安安静静地吃着,时不时喂点点一口。 谭凤娇却全程都在跟刘翠红说话,好像她已经跟刘翠红认识了很久一样。 “啊,阿姨,这个茄子好好吃,又嫩又新鲜。是你自己种的吗” “是自己种的,要吃的时候摘了直接炒,肯定比市场的新鲜了。” “阿姨的手艺好好,茄子都能烧这么好吃。” “你喜欢就好,多吃点。” “这个炸小肉丸也好好吃。都是剁的肉酱,怎么阿姨做的就这么松软香脆呢。” “啊,这是你李叔叔做得。” “啊呀,李叔叔做饭的手艺也这么好啊。很少有男人会下厨做饭呢。李叔叔和刘阿姨一看就很恩爱,才会养育出李文军这么优秀的同志来。” 顾展颜淡淡的,全程对谭凤娇的自导自演没有任何表示。 李文军也乐得当观众。谭凤娇毕竟是县里二把手的女儿,只要她不太过分,他不打算撕破脸。 倒是刘翠红和李长明有点莫名其妙。他们虽然也见过热情的人,可是没见过这样热情的人。热情到让人觉得好假。 一小碗菜加饭,她足足从七点吃到八点。 李文军要不是看顾展颜还在这里,他早走了。 第三七零章 这姑娘好古怪 这会李文军实在不耐烦听谭凤娇吹牛拍马了,对顾展颜说:“你也累了,带点点去洗澡吧。” 顾展颜站起来,对谭凤娇说:“你慢慢坐,我还有事就不陪你聊天了。” 谭凤娇站起来:“哎呀,我也吃完了要走了,不好意思,耽误你这么久。” 顾展颜点头:“那明天学校见。” 谭凤娇点头,笑嘻嘻对刘翠红他们摆手:“阿姨,叔叔我先走了。” 刘翠红他们早打瞌睡了,忙说:“再见。” 谭凤娇看了看外面:“有点黑,我有点怕。” 这里只有一个年轻男同志就是李文军。那意思是要李文军送可是李文军已经结婚了,照理说,谭凤娇一个黄花大闺女,不是应该跟李文军保持距离吗 这姑娘这是唱的哪一出 刘翠红和李长明面面相觑。 李文军没理谭凤娇,直接抱着点点出去了。 谭凤娇碰了个软钉子,没想到李文军这么不知道怜香惜玉。 顾展颜也是个女的,而且等下送了谭凤娇,时间就更晚了,也要自己一个人回来。 她当然不好意思叫顾展颜送。 刘翠红有点不高兴了,也不好表露出来,只拿了个手电,递给谭凤娇:“你拿个手电,不怕的。矿区晚上也很安全。” 顾展颜也说:“我以前经常一个人走夜路,没关系的。” 所以李文军是喜欢独立坚强的女人吗 谭凤娇只能接过手电筒说:“谢谢,我明天还给你。”然后犹犹豫豫期期艾艾地出去了。 顾展颜跟刘翠红他们打了个招呼:“爸,妈,我也回去了。” 谭凤娇走出去几步,回头看。 原来李文军没走,站在不远处抱着点点指着天上的星星不知道在说什么。 修长的身影在月光下越发像一道白光。 谭凤娇知道李文军这是在等顾展颜。 听说李文军顾展颜住的那一套房子离李长明这一套也不远。 就这么几步路,李文军都要等着顾展颜。 原来不是李文军不知道怜香惜玉,而是他只心疼某一个人。 ------ 李文军把点点和顾展颜送回去,又过来跟刘翠红他们说话。 刘翠红他们刚才被谭凤娇那么一闹,肯定有点懵。 刘翠红收好碗筷,李长明在后面洗。 看见李文军回来了,刘翠红感叹:“这姑娘好特别。这就是自来熟吗跟我们家顾老师,真是两种完全不同的人呢。她是有什么事吗怎么那么能说。” 李文军笑:“妈,这种人叫社交能人,见到石头都能聊上三天。你不用在意。” 李文军对谭凤娇的心思清楚得很,却不想跟刘翠红他们说那么清楚。 因为他压根就不会让谭凤娇有机会说出口,就更没必要让刘翠红他们知道,惹他们烦心了。 刘翠红却说:“我觉得这姑娘动机不单纯。你要防着点她。也跟展颜说一声,以后别往家里带了。” 李文军点头:“行。到底是我妈,眼睛和心都是雪亮的。” ----- 顾展颜洗完澡,李文军已经从李长明他们那边回来了,坐在沙发上,怀里抱着睡着了的点点。她知道李文军在等她解释,为什么他明明跟她说了要小心谭凤娇,她还是把谭凤娇带回家。 李文军并不是这么小气的人,其中肯定是有什么别的原因,她也很好奇。 顾展颜擦着头发,在李文军面前坐下,说:“今天我要印三份试卷,本来可以在下班前做完,可是不巧油墨滚筒坏了,怎么都修不好。谭凤娇帮我修好,然后跟我一起印试卷。结果印完了她就错过了去食堂打饭的时间。她本来说要自己回单身宿舍去煮面条的。我觉得是我耽误了她吃饭,就请她回来了。” 以顾展颜的脾气,肯说这么多话解释给李文军听,已经是很难得了。而且她说的这些理由,合情合理。如果没有别的理由,让谭凤娇一个人在宿舍煮面太不地道了。 李文军轻轻一点头:“你做的没有错。不过,你有没有想过,可能是她弄坏了滚筒,算好时间来帮忙,然后等着你请她回家来,好接近你的家人。” 顾展颜一愣,皱眉想了想,说:“不可能吧。为什么啊。” 李文军说:“因为她想缠着我。” 顾展颜抿嘴,好一会儿才说:“虽然你很帅。我也知道很多女孩子喜欢你。可并不是有人接近,就是因为喜欢你。” 李文军说:“你记得我们上次去市里吗谭凤娇跟踪了我们两天。从早到晚。” 顾展颜被吓到了,好一会儿才说:“不会吧……会不会是巧合呢就算喜欢你,也不会痴迷到跟踪你两天吧。” 李文军见这都说服不了她,只能告诉她:“我们被围在市百货公司那一天你记得吗” 顾展颜点头:“嗯,这个有关系吗” 李文军说:“陶光明为什么那么快知道我们被困呢” 顾展颜犹豫了一下说:“不是陶领导先知道告诉陶光明的吗” 李文军摇头:“不,不是的,是谭凤娇跟着我们,发现我们被困,然后给陶光明打电话。陶光明才给陶领导打电话来给我们解围。” 顾展颜惊讶得咬着唇,不出声。 李文军又接着说:“陶光明说,她前一阵子从各个方面调查你和我。所以,我们不得不留个心眼。” 顾展颜想起谭凤娇刚才脱口而出叫刘翠红“刘阿姨”,可不就是把他们的家底都查了个清清楚楚吗 李文军说:“她还是县里二把手的女儿。我不担心她对我怎么样,就怕她冲你们来,特别是冲点点来。所以叫你小心她。” 顾展颜之前见识到了王小兰的疯狂,又听季如诗讲了那个变态的事情,这会儿李文军一说“点点”,她也害怕了。 李文军不知道她这会不吭声,到底在想什么,只能试探着说道:“都是我招来的烂桃花。”其实他也是莫名其妙,躺着也中枪。但是态度还是要摆出来。不然等下倒霉的是他。 第三七一章 丑人多作怪 顾展颜抬头看着他,温柔地说:“不是你的错。你也是受害者。”就像季如诗那件事一样,也不是季如诗的错。季如诗是受害者。 李文军松了一口气把顾展颜搂在怀里:“我老婆真是太通情达理,太大气了。” 老实说,他其实是想借这件事情看看顾展颜的态度。 以他之前的经验来看,就算他已婚已育,孩子成群,哪怕以后变得秃头大肚满脸皱纹,也依旧会有各种各样的女人冲着钱用各种方法接近和诱惑他,甚至骚扰他的家人。 他把这一次,当作一种演习和锻炼。 毕竟后方稳了,他才能放心往前冲。 顾展颜想了想,说:“你不要花太多心思和时间在这个上面,你是要干大事的人。既然她从我这里入手,就由我来处理这件事。” 李文军满心感动,用力亲了一下顾展颜:“我老婆真好,真是太体贴了。” 他本来也没打算花时间在谭凤娇身上。 顾展颜咬着唇转开头,假装嗔怪地说:“早知道你这么招蜂引蝶,我就不跟你结婚了。” 李文军低声说:“那可不行。” ----- 夜里李文军和顾展颜睡得正熟,电话忽然响了。 李文军怕吵醒点点,蹦起来,接了电话:“喂。” 谭凤娇惊恐的声音在电话里响起:“啊啊啊,宿舍里有老鼠。快来救我。” 真烦人…… 李文军满脸嫌弃,直接把电话一挂,然后利落地把线拔了,回到床上。 刚才他和顾展颜热情似火,忘了拔电话线了,竟然让这女人钻了空子,打电话来骚扰他们。 顾展颜迷迷糊糊地问:“谁啊” 李文军说:“不认识,可能是个卖老鼠药的。” 他抱着顾展颜闭上眼,接着睡。 顾展颜觉得哪里不对劲,想想算了,李文军说是,那就是吧。 ----- 谭凤娇本来还以为李文军会把电话递给顾展颜,然后她还能再发挥一下,没想到李文军直接把电话给挂了。 一点面子都不给她留。 谭凤娇站在宿舍传达室的门口盯着电话发愣。 宿舍管理员有点不耐烦了:“我说谭凤娇同志,大半夜的,你还是去睡吧。咱们这里靠山靠田,有一两只老鼠也正常,不用这么大惊小怪的。”要不是听说谭凤娇来头不小,她才懒得半夜起来开门让谭凤娇打电话。其实这里面的宿舍,几乎每一间都进过老鼠,从来没有人为这事半夜起来打电话求助过。 谭凤娇当然知道。这不过是她为了引起李文军同情心的手段。她板着脸挂了电话,嘴里却还是对宿舍管理员说:“知道了,谢谢。” 宿舍管理员暗暗翻了个白眼,把门关上了,嘀嘀咕咕上床睡觉:“妈的,真的小姐做派。为了一只老鼠吵醒这么多人。” ------ 谭凤娇一边琢磨一边往自己宿舍走。 虽然她连续这么多天,天天在李文军面前出现,可是李文军却连多看她一眼都不舍得。 想来想去,只有可能是因为顾展颜长得太漂亮了。李文军自己也是个高颜值的男人。 而她自己,样貌、身段、个子和气质也不是那么出挑。 所以李文军对顾展颜的感情就像个铁桶一样,一丝风都不透,压根就撼动不了。 这条路是走不通了。 看来要想点别的办法。 李文军是个事业型男人,如果她对他的事业能有大帮助呢是不是李文军就能对她刮目相看呢 ----- 李文军早上回到办公室,桌上摆着两张取件单和几张汇款单。 李文军现在收汇款单都收得没感觉了。 对别人来说一千两千是天文数字,对他来说只是一个合同的款项。 不过那两张取件单却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一张的寄出地址是深城,想必是陶光明那个朋友买了芭比寄过来了,李文军默默把那个名字和地址抄在了自己的记事本上。 这是他多年形成的习惯。只要有机会就会记下人名和联系方式以及对方的身份分类记下来。以备以后有什么需要,可以找到人。 不管认不认识,反正只要给足够的钱,肯定能解决问题。 在一些紧急的时候,这个本子上的人脉可能能救命。 还有一个邮件竟然是从他外婆家,刘翠红的娘家寄出来的,寄件人是刘铁柱。 李文军有些惊讶。这家人吃了亏转性了竟然想得起要给他们寄东西。 李文军拿着那张单子在手上拍了拍,反正没事,这会儿就去把包裹和钱都取出来。 ----- 李文军慢悠悠地往邮局走,虽然中午的阳光还是那么刺眼灼人,可是早晚还是凉快很多了。 就连他这副年轻强壮的身体晚上洗冷水澡都觉得有点凉飕飕的了。 话说,他一直想给家里做个热水淋浴系统的,最近没什么太多事,要不然今天就开始干吧。 其实说起来也不难,可以利用太阳能和灶台里的热能,两个互相辅助。 主要是水压、密封和温控这三个问题不好解决,先要在后面搭一个相对不那么透风,又可以尽快排气的淋浴间。 路上很多人跟他打招呼。 李文军脑子里想着怎么用现在有限的技术和条件,做出热水淋浴系统来,所以对于别人打招呼都是点点头就算了。 王小兰在去电子厂的路上,也跟李文军打招呼:“李厂长。” 李文军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示,跟回应其他人一样,对她点点头就过了。 王小兰本来也打算打个招呼就算了,可是李文军这副沉思的淡淡样子,越发让她想多看一眼,不由自主就停下脚步。 只是她回头才发现原来好多年轻女同志跟她一样,路过李文军以后,都忍不住悄悄停下脚步回头偷看他。 谭凤娇也是其中一个。谭凤娇看见别人回头没什么感觉,毕竟李文军是很帅,不然也不会吸引她。可是王小兰回头,就让她很不舒服了。 王小兰长得太一般了,偷偷喜欢李文军也就算了,偏偏还对李文军做出过那么多过分的事情。而且到现在竟然还敢喜欢李文军,真是太不要脸了! 谭凤娇故意朝王小兰,走去,用只有她们两个人听得到的声音说:“就你这个的德行,竟然还好意思偷看李文军,你真让我恶心。” 第三七二章 意外得宝 王小兰从李文军身上收回目光,惊讶地看着谭凤娇。 这位女同志看着好眼生,仔细想了想,王小兰确定自己应该从来没有跟她打过交道,这个女同志怎么忽然跑来跟她说这种话 “你搞错了吧。我不认识你。”王小兰淡淡地说。 经过那么多事,她早改了动不动就生气的毛病了,也没兴趣跟人扯皮打架。 谭凤娇没想到王小兰竟然还好意思回嘴,似笑非笑讥讽:“你不认识我,我可认识你。王小兰同志的名声可是全市都知道。我劝你还是离李文军远些。他太优秀太完美,不是你这种水平的女人能得到的。” 王小兰被她嘲讽得面红耳赤,仔细想了想,却又忽然笑了:“原来你也喜欢他。我告诉你,这个矿区,十个未婚女同志里面至少有五个都喜欢他。可惜,他结婚了。再喜欢,也没用。所以我劝你,也不要痴心妄想了。不然到时候被李文军无情拒绝可太丢人了。” 王小兰说完就扬长而去。 气得谭凤娇在原地好一会儿才缓过来。她深深吸了一口气,笑了笑:“我跟你可不一样。我要文凭有文凭,要长相有长相,要出身有出身,要才能有才能。” 说完,她就甩了甩头发,走了。 ------ 李文军一边走一边想,不知不觉就到了邮电所。 秦俊生一看他,热情地不得了:“诶军少今天怎么这么早。” 李文军笑:“我看我有两个邮件,有点好奇是啥,反正也没事,就来看看。” 秦俊生从柜台下拿出一大一小两个盒子。 大的包装得很仔细,足有一米长,一米五宽。 小的只有三十公分长二十公分宽,看得出来是随便找了几块纸皮包裹了一下,但是也沉甸甸的。 都不用对单号,李文军便知道大的是深城寄过来的,小的是老家寄来的了。 李文军把那几张汇款单放在桌上:“顺便把这几张汇款单取出来。” 然后他在秦俊生数钱的时候,琢磨那个小的包裹里面可能装了什么。 太小了,完全不知道是什么,还是回去拆了再说吧。 秦俊生终于把那一大叠钱数完了,放在桌上:“一共五千。军少,拜你所赐,我这个小小矿区邮政所的营业额,占了整个县的百分之七十还多。” 他摇头苦笑:“关键都是汇款。太吓人了。” 李文军笑:“辛苦你了。” 秦俊生摇头:“不辛苦,就是觉得你太厉害,太有本事了。之前真的看不出来。” 李文军点过了钱,说:“没错,那我走了。” 秦俊生摆了摆手:“行,回见。你是个大忙人,我也不耽误你了。” 李文军听他这么说,倒是停下脚步了,回头看着他:“有事” 秦俊生犹犹豫豫,最后低声问:“我想问问你,孙杰那小伙子咋样。我觉得你跟他经常一起打球,比较了解他,又跟他没有直接同事关系,能跟我说实话。” 李文军恍然大悟:这是岳父不放心,来调查未来女婿了。他这个工会负责人,还得继续当。 李文军想了想说:“他吧,有点直性子,不过呢,人心肠好,又肯干。领导也重视他,所以我觉得综合一下,他的条件在矿区的未婚青年里算比较出挑的了。” 秦俊生又说:“听说他追过周主任的秘书郑玉莲。那姑娘挺漂亮的,怎么忽然他又改来追我家的红玲了。是不是发现追不上了,就换目标。那他可是个花心的小伙子啊。我家红玲太老实,怕以后管不住他,会被他欺负。” 李文军笑:“因为郑玉莲跟赵林谈恋爱去了,而且孙杰和郑玉莲压根就不适合。郑玉莲喜欢那种斯斯文文,个子瘦小一点的。” 他一边说一边在心里暗暗嘀咕:猴子,猴子,不要怪我不讲义气,在别人面前说你不好。实在是没有办法。 秦俊生的眉头逐渐舒展开来:“是这样啊……” 李文军说:“可不是嘛,其实孙杰也没有跟郑玉莲谈过恋爱,只是有好感。发现不合适,就立刻没有再追了。孙杰也是个老实本分的人,你放心。秦红玲同志现在是我的职员。要是孙杰敢有什么花花肠子,我第一个不放过他。就算是找我哥,也要处分他。” 秦俊生听他这么说,笑:“也是啊。有你和李文勇科长在,给红玲做主,我不用担心这些。” 李文军笑了笑,问:“放心了” 秦俊生点头:“彻底放心了。” 李文军:“那我可走了。” 秦俊生这一次痛快地挥手:“再见。” 李文军:“你有啥事给我家里或者厂里打电话。不然你直接来找我就是,不用那么客气。” 秦俊生叹气:“你可太忙了,我哪好意思为这点小事耽误你时间。” 李文军又笑:“没事,秦红玲怎么也是我的老同学,现在还在厂里帮我干活,这些都是应该的。” ------ 李文军回了家,把钱装在包里打算去一趟县里,顺便送几块玉料给陶光明。 他收拾好包,想了想,还是拿了把剪刀,把两个包裹都打开。 结果大盒子里装了十个样式各异的芭比娃娃。 那个小包裹里,装的竟然也是芭比娃娃,而且就是点点的“apple”。“apple”虽然脏了一点点,但是完好无缺。 李文军一脸讶异:诶嘿,真是太稀奇了。这家人怎么会把芭比娃娃又寄回来了。 早知道就不用麻烦陶光明了。 他想了想,大概是他们把芭比娃娃拿回去之后,打听了一下发现这个娃娃看着不起眼其实要一百多,被吓到了。害怕李文军找麻烦,所以就麻溜地寄回来了。 李文军摇头笑了笑:人果然还是不能太好欺负,如果不是他在刘铁柱他们临走前,连吓带骗的说了那些话,他们哪会这么老实。 也有可能是他们发现孩子又偷东西,害怕真的把孩子带上邪路,所以就把娃娃寄回来,算是给他当个好榜样。 虽然他们不是真的悔过,但是总好过一点悔改都没有吧。 李文军摇了摇头,笑着放下“apple”。 他忽然意识到,如果这个包裹里只装着“apple”怎么会这么重。 刘铁柱他们还寄了什么过来呢 他把那包裹一扯,两块石头从里面。 李文军心里猛地一跳:卧槽,那两块石头都是上好的白玉原石。每块都比巴掌大了。 第三七三章 烂人也有长处 他怕自己看错了,忙拿了一把他收在抽屉里美工刀出来,在石头上划了一下。 石头上没有任何痕迹。 硬度是对的,就看去皮之后的成色,有没有裂痕和杂质了。 这个刘小伟虽然一无是处,捡石头的眼光倒是挺强的。 之前从河边捡来的石头里就有不少好玉料,现在给他寄两块石头过来又是玉料。 这家伙到底是有意,还是无意的呢 况且,他也不记得外婆家那边产玉料。 李文军愣了半晌,里面塞了不少破布稻草什么的,可能是怕石头滚来滚去。 然后一张破纸条又掉了出来。 一看就是在寄东西的时候,随手扯了写了几个字:“孩子不懂事,拿了点点的东西。现在寄回给你。听姑说你喜欢石头,这两块漂亮石头是我出去干活时,在河边捡的。我送给你当是赔礼道歉,你不要去派出所告我们了。” 李文军笑了笑:“虽然蠢,但是傻人有傻福,还有这种本事。果然再烂到底的人,也是有长处的。” 他想了想,把这两块白玉原石放到了保险柜里。 等他想办法攒多一点再说,先不给陶光明了。 ------ 李文军走回电子厂,把车开出来,交代了老王头几句,就走了。他先去储蓄所把钱存了,才去找陶光明。 陶光明最近新招了几个玉匠,然后在农贸市场边上弄了个小房子,买了几台二手的玉器打磨机器,然后他的小玉器加工厂,就算开起来了。陶光明还特地把这个厂子叫“明军玉器加工厂”。意思是他跟李文军一起合作的。 他给孙老头每个月固定工资,让孙老头做领班,看着那几个工人。成色好的,大的玉料还是让孙老头亲自来加工,加工玉料的钱另外算。 孙老头做了几十年苦哈哈的工匠,终于熬出了头成了领班,所以干劲儿挺大。 李文军觉得,这会儿要是有人想拿假玉石来糊弄陶光明,孙老头第一个就不会肯。 真是风水轮流转,孽缘也能变善缘。 ----- 陶光明正在办公室跟孙老头讨论几张图,见李文军进来,忙招手:“来来来,技术顾问来了。帮我看看这几张设计图,哪里出了问题。” 李文军拿起来一张一张仔细的看,然后一个一个地跟孙老头讲。 孙老头挨个记下来,然后回去改了。 陶光明指着李文军:“你看,你就应该经常来。我赚钱你也赚钱。” 李文军坐下,把玉料掏出来:“嗯,我知道你说的是这个。” 陶光明笑嘻嘻把玉料放进保险柜:“当然,这也是其中一个方面。多少钱” 李文军伸出一个指头。 陶光明数了一千块,装在信封里递给李文军,然后就把柜子关上了,说:“我知道你不缺钱,你只是怕我断了原料来烦你。” 李文军点头:“你真是太明白了。” 陶光明想了想说:“我打算在市百货商店开一个玉器专柜,把那些成色差一点的,小一点的不值得我亲自拿着跑去港城或者海城一趟,也没有高端客户看得上的玉雕,摆过去卖。好的,还是拿到玉器博览会或者私人拍卖会上去卖。” 李文军点头:“可以。”反正玉石上不用雕名字和厂家,买家也不知道谁生产的。 他忽然想起百货商店那个经理给他的承诺,也就赫然明白陶光明这样特地跟他说这件事的意思了。 李文军眯眼望着陶光明:“你消息真够灵通的。” 陶光明被他看穿心思,讪笑了一声:“我这身份,不好直接出面要专柜。你现在要专柜也没有用。这机会放着不是可惜了吗。以后你要用专柜,我再帮你弄。” 李文军点头:“行。”陶光明说的没错。机会稍纵即逝,与其攥着不用,浪费了,不如给有需要的人。陶光明反正也不会白用他的。 李文军给百货商店的经理打了个电话:“经理,你答应让我在贵商店免费设置一个专柜的,还记得吗” 市百货商店经理忙说:“对,你想好要摆什么商品了吗” 李文军说:“我有个朋友做玉器加工,想在贵商店摆卖他的玉器。” 市百货商店经理说:“诶,这个可以啊。我们刚好缺玉器专柜。” 李文军说:“行,那我把电话给他,你直接跟他说。” 李文军把电话递给陶光明,然后陶光明接过来跟经理说:“好,那我过几天就叫人把东西送过来了,你帮我准备好专柜就行。” 然后他就挂了电话。 李文军凉凉地说:“原来你都跟人家商量好了,只等着我点头了。” 陶光明涎着脸笑:“那也不是,我找人家问这事,人家知道我认识你,顺口就把这事告诉我了。各取所需嘛。” 李文军点头:“好,挺好。”商店经理巴结了陶路遥还不留痕迹,又把给他的承诺兑现了,真是皆大欢喜。 陶光明笑嘻嘻地说:“我也不是白用你的。告诉你一个消息,我爸这个月月底就要去省里任职了。那套茶桌就是给他庆贺升迁的礼物。之前不能明说,是因为不能提前泄密。那个茶桌,我爸爸很喜欢,说谢谢李长明同志的手艺。也大大表扬了我跟我姐。这次多亏有你。” 李文军虽然早知道这些,却还是要装出一副惊讶喜悦的模样,然后又说:“虽然我很为陶领导和你高兴,但是,好像对我没有什么直接的好处。” 陶光明摇头咂嘴:“啧啧,你那小算盘,这一次打得不响啊。” 李文军挑眉:“难道还有什么” 陶光明说:“我爸上任之后第一个动作就是要在省里兴建基站。为了验证这个工程的可行性,到时候可能会挑一个县来先做。你猜,他会挑哪里那个基站建设,调试,他会委托给谁” 李文军一拍桌子:“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 陶光明冷笑:“这会儿才想起来夸我,晚了!” 李文军笑:“大不了基站建好了,我送你个小玩意玩玩。” 第三七四章 ?张嘴就要东西 陶光明问:“比对讲机还好玩” 李文军点头:“比对讲机好玩。” 陶光明摸着下巴:“那倒是可以期待一下。” 李文军看了看表:“我先回去了,有事你再给我电话。” 陶光明眯眼:“你这么着急,难道是又想到了别的赚钱办法吗” 李文军说:“不是,天气渐渐凉了,我想给我家弄一个热水淋浴系统。不然太冷太容易感冒了。” 陶光明眨了眨眼:“诶嘿,这个听着不错。研究出来了,我要上你家试试,要是好用,你给我也弄一个。” 李文军哭笑不得:“怎么哪儿哪儿有你。连我家弄个热水淋浴,你也要凑热闹。” 陶光明说:“好用了,我给你摆到市百货商店卖去。” 李文军叹气:“我要打算大批量生产,不用你说,我也能摆去市百货商店卖。” 这家伙好像忘了,一分钟前,那个专柜还是他的。 陶光明说:“啊,对了,几天前我那朋友就说东西寄出来了,你收到了吗” 李文军说:“收到了。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那大舅,竟然把他们拿走的芭比又寄回来了。” 陶光明也有些惊讶,好一会儿才点头惊叹:“这个世界真是随时有惊喜。” ----- 李文军回去,放了车就去钳工车间找钱多福。 一般都是钱多福去电子厂找李文军,李文军过来找钱多福的机会少之又少。所以钱多福有点惊讶:“诶,军少,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李文军笑:“我们车间里能不能做出完全密闭的不锈钢箱子和管子呢”现在都是冷镀锌钢管,用来输送冷水都很容易生锈,别说是拿来装热水了。 到时候几个月就要换一次,太麻烦不说,管子里流出来的水还是带铁锈的,根本没法洗澡,还会堵在水箱里。 钱多福摸了摸下巴:“有点考验焊工的技术,但是不是不可能。焊好之后做气密性检查,哪里漏,哪里再补就好。就是不锈钢钢板有点难找。你知道,现在不锈钢都是用在很重要的地方。而且不锈钢板太厚了,做出来的箱子和管子都很重。” 李文军说:“那黄铜呢” 钱多福摇头:“黄铜板一样重,而且还贵。” 李文军想了想:“那就我们自己来做薄壁不锈钢水管。” 钱多福皱眉:“什么什么没听说过。” 李文军笑了,对钱多福说:“等我把薄不锈钢板弄回来,你就知道了。” ------- 李文军从钳工车间回到电子厂,陈子琛正跟李长明坐在院子里研究新的家具。 李长明见李文军从外面进来低着头,连他们都没看到,哼了一声:“想什么的,想得那么入神。” 李文军抬头说:“我在想怎么才能弄点薄的不锈钢板回来。也不知道市钢厂最薄的不锈钢的厚度是多少。” 陈子琛笑:“这还不容易,直接打个电话问问不就好了。” 李文军这才想起他是技术科的科长,应该常跟上下游单位和兄弟单位有联系。 陈子琛不等他说话,就站起来:“你开办公室的门,我现在就帮你问。” 说完他就往里走。 李文军看了一眼李长明。 李长明抬了抬下巴示意他跟上。 李文军只能跟了进去,打开里面的门。 陈子琛侧身进去,拿起桌上的电话,熟练地拨了个号码,等那边接通说:“喂。是齐科长吗。请问你们最薄的不锈钢钢板厚度是多少。” 那边回答:“最薄只能做到一毫米。” 陈子琛看了一眼李文军:“厂长,一毫米的厚度可以吗” 李文军在心里飞快的算了一下:估计管道要用内径二十毫米的,再小容易堵,水压损耗也大,薄壁不锈钢管的规程是,管壁厚度不大于内径的百分之六,二十毫米内径的百分之六就是一点二毫米。 “可以。”他回答,“麻烦再帮我问问他们能提供多少,价格多少。” 陈子琛索性对齐科长说:“这样,是我们电子厂的李厂长需要,我让他跟你说。” 陈子琛把电话递给了李文军。 李文军接过电话客客气气地说:“齐科长,我需要跟你们采购薄304不锈钢板。” 304不锈钢又叫18/8不锈钢,意思为含有百分之十八以上的铬和百分之八以上的镍。 那边一愣:“诶,小伙子,你还知道304不锈钢,不错啊。” 李文军笑:“我要用来做水管,所以用304不锈钢最便宜也最安全。” 那边打起了官腔:“哎呀,这个.....我们厂确实是生产304不锈钢。可是,那个……除了我们厂外,最近的厂子就是隔壁省城的特种钢厂了。所以,304不锈钢板一直是我们厂最紧俏的产品。每个月的供应量只有那么一点。” 陈子琛在一旁听得满脸通红。虽然他对销售索要好处司空见惯,可是在李文军面前出现这种事,他就觉得特别尴尬。好像是自己的底子都被人扒出来,露出了最见不得人的一面。 李文军知道他这是在要好处。其实他也可以不理这个齐科长,另外想办法施压,可是这样就会伤了陈子琛的心。再说,就算从别处施压,以后也还是要通过齐科长的。他如果真的做成了,就需要长期的,稳定的原料供应。 齐科长这道关,绕不过去。 陈子琛伸手要来抢电话,李文军朝他递了个眼色,示意他不要出声。 陈子琛转身悄悄出去了,有些事情,他还是不要知道那么清楚得好。 李文军才对齐科长说:“要麻烦您,真不好意思。我这里有‘红星瓷器厂’最新的茶具餐具,文军家具厂的家具,文军电子厂的对讲机,市服装厂的最新款衣服。您看您喜欢哪个。要是这些您都不喜欢,有什么喜欢的,我去找。” 齐科长没想动李文军这么上道,更没想到他一下列出来这么多,还都是市面上的抢手商品,让他一下抉择不了。 都想要,但是不能一次全要,他也知道细水长流的意思。一次要那么多,对方会被吓跑,这桩生意就做不成。 薄壁不锈钢板是挺紧俏的,但是也不是完全买不到。 第三七五章 帮帮忙,来我家一趟 李文军见他不出声,知道是他挑花了眼,又说:“要不,您喜欢玉石吗金星墨玉,之前在海城拍出过一单,上了报纸的。我搞不到那么高品质和那么大的。小一点的摆件,还是可以弄到的。” 齐科长一听立刻动了心,问:“‘金星墨玉’那东西可是很稀罕啊。据我了解,只有一家能做。你能弄到真正的‘金星墨玉’” 玉有个好处,就是你说它值多少钱,它就值多少钱。你说它不值钱,它就一文不值。 他现在虽然收钱收东西收得爽,也担心以后会出事。 万一真出什么问题,他只说自己不认识,以为这块黑石头不值钱,说不定就能开脱。 李文军抽了抽嘴角:“嗯,我刚好知道哪里有卖。绝对是真的‘金星墨玉’,而且,我送您这个,跟之前港城拍卖的那些摆件是同一个老工匠做出来的。” 齐科长狂喜不已,按捺住一口就答应的心,故作深沉地沉吟了一下,才说:“也行吧。大家交个朋友。” 李文军知道这就算是成了,又对齐科长说:“今儿来不及了,我明天下午三点钟左右过来市钢铁厂找您。您看方便吗” 齐科长说:“方便方便。” 李文军说:“那就这么说定了。我先订一千平米304不锈钢。” 齐科长叫了一声:“一千平米,那么多啊!你知道一平米304不锈钢要多少钱吗,要一块钱,你一下要一千平米,就是一千块。你确定能用得了这么多吗,能拿得出这么多钱嘛” 李文军叹气:“齐科长,我要弄货车从市里拉到矿区,太少了,不划算啊。一千块就一千块吧,我想办法筹集资金,应该是够的。我马上要开个电器厂,大量需要不锈钢板。” 他这么说着,暗暗好笑,他刚才故意没说自己要多少,就是担心他直接说出来,这个齐科长会被吓坏,直接就拒绝了。 他现在把“金星墨玉”摆件这个饵放出去了,齐科长肯定不舍得就这么放弃。 那边齐科长暗暗在心里骂:本来想着细水长流,每次都捞点好处,没想动这个李厂长老奸巨猾,竟然一次就把掏空了。可是“金星墨玉”这个诱惑实在是太大了。 他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咬牙切齿地说:“行,我想想办法,你明天过来。不过你可不要用随便一个石头来糊弄我。” 李文军笑:“放心。市百货商店很快就要摆放‘金星墨玉’的专柜,您到时候可以拿着我给您的东西去柜台上找售货员鉴定一下,看看值多少钱。” 齐科长一听,想:也是,虽然是一锤子买卖,可是也值了。 他几天前去一个客户家里做客,就看见客户家客厅的博物架上摆了个“金星墨玉”的老僧造型摆件。那块黝黑的玉石上洒满璀璨的金星。有些如点点繁星映入深海,有些又像流星划过漆黑的天空。深沉又奢华。 加上造型别致,做工精美,就算是不懂得玉器的人,也一看就价值不菲。 现在市里,乃至省里都流传着一句话:“宁要一块墨,不要百两金。” 意思是,宁肯收藏一块好的“金星墨玉”也不要买一百两黄金。 虽然这话有点夸张,却也能从某种程度上透露出大家对这种玉石的喜爱。 关键,“金星墨玉”只有一个玉石商手里有。而且这个玉石商人还很神秘,只在大的拍卖会或者展览会上出现。像他这种档次和级别的人,别说是没有机会参与竞价,就算是能参与,他也买不起。 只要这个李厂长真能如他所说带来一块真的“金星墨玉”来,别说是一千平米304不锈钢的供货,就是整个月产量都给李文军,他都觉得值。 反正李文军也是按厂里的定价来买,又不是白拿。 齐科长忙回答:“行,那明天下午三点,不见不散。”现在是他担心李文军反悔了。来买不锈钢的人不少,能这么豪气直接说送一块“金星墨玉”的人却不多。 李文军听出来了,越发好笑,声音却还是淡定平静:“行,一言为定。” ----- 挂了电话,李文军松了一口气:保险柜里那些现金,可以用掉一些了。 啊,不对,他又半月没去服装厂了,照理说,既然都要去市里,肯定是要去一趟的,送个设计图,结算一下提成。 可是他打算晾莫厂长一次…… 嗯,就这样吧,这次不去了,先去找电子元件厂的蔡厂长。许久不见,还挺想他的。 他见过这么多厂长,没想到竟然是最初对他最冷淡的蔡厂长,最后跟他最对胃口。 李文军这么想着又拨了个电话给蔡厂长。 蔡厂长听到李文军的声音挺高兴:“呦吼,你小子终于想起我来了” 李文军有些不好意思:“上次本来准备来的,结果在市百货商店出了点事,就急急忙忙回来了。” 蔡厂长叹气:“那事我听说了,都怪你魅力太大。我知道你不爱听,不过还是忍不住要为莫厂长那老头说一句公道话。他也没什么坏心眼,都是被百货公司的经理给坑了。” 李文军淡淡回答:“我知道。” 蔡厂长说:“今儿找我有事” 李文军说:“我明天过来。要去市钢厂和贵厂。” 蔡厂长立刻听出问题了说:“不去服装厂” 李文军说:“对,这次,不去服装厂了。” 蔡厂长想了想:“行。那你住我们厂的招待所吧。相比服装厂的招待所,条件也不差,你还能上我家一趟,试试吃张莉莉做的饭。” 李文军犹豫了一下说:“这么打搅你不太好吧。” 蔡厂长说:“唉,不是打搅,是帮忙。你都不知道,我快被这婆娘给念叨死了。她总说我藏着你,都跟你这么好的关系了,也不带你回去。你这一次如果有时间,一定要来我家一趟,算是帮我个忙。” 李文军脑海里立刻出现一个画面:蔡厂长那张红黑方正的脸上,眉头紧皱,满是无奈和憋屈的表情,对着电话直叹气。 第三七六章 这车开不回去了 李文军也忍不住笑了:“行行行。这次我的日程安排也不紧,公事就只用去贵厂和钢铁厂两个地方。” 蔡厂长回答:“要是能把你爱人一块带来就更好了。张莉莉可想见你家的顾老师了。” 李文军回答:“她要上课哦,开学了。” 蔡厂长:“哦,对对。那行,下次吧,这次你先来。我们说好了啊。你从火车站出来就直奔我们厂,在我们招待所住下,下午你该干嘛干嘛,晚上一定要来我家吃饭。我在办公室等你,然后跟你一起回家。” 李文军回答:“知道了。” ------ 李文军想了想,又拿起电话给陶光明办公室打了一个:“喂。是我。” 陶光明哼了一声:“怎么了,才分开一个多小时,你就想我了?” 李文军哭笑不得:“别贫嘴,我有正事找你。” 陶光明正经起来:“嗯,你说。” 李文军:“你手里头有做好的摆件挂件吗?小一点的,成色不要那么好的。最好是孙师傅之前做的。如果有两个就更好了。” 陶光明警惕起来:“干嘛?”李文军要是自己想用,肯定会从玉料里挑一块成色最好,块头最大的。哪里需要这样抠抠搜搜的。 所以他肯定是要干别的。 比如拿去卖,试试水。 李文军叹气:“我要送人。” 陶光明皱眉:“谁?谁值得你特地送这么好的东西。” 李文军:“你先别问那么多了,等我把事办成了告诉你。我这会儿就开车过来取。明儿我就要用。” 陶光明点头:“行吧。我这里是有两个小一点的,拿去港城不够档次,摆去柜台又不是一般人能买得起,就放在保险柜里了。既然你要,你就拿去。” 李文军问:“嗯,当时报价多少,我带钱过来。” 陶光明冷笑:“别问报价,问报价,你就买不起。你还是按照玉料的价格,加上加工费给我得了。省得我动脑子。” 李文军知道他的脾气,想想玉料本来就是他给的,造型都是他琢磨的,要按卖价买下来,似乎有点奇怪。 于是他便回答:“行,那我马上来了,在办公室等我。” 陶光明嘀咕:“我特么天天听到这句话已经够烦了,今天你还让我听到两次。” 李文军说:“我到时候帮你做热水淋浴系统。” 陶光明立刻说:“行,你来吧。” ----- 李文军挂了电话,给自己开了个介绍信,准备拿车直接去陶光明那里。 陈子琛还跟李长明在院子里研究那个图。 陈子琛听见李文军出来,抬头问他:“谈好了?” 李文军忙停下脚步,说:“陈科长,这一次真是谢谢你了,要不是你牵线,我还不知道要绕多少弯子,才能联系上齐科长。” 陈子琛没有半点高兴的样子:“别客气,我只是拨了个号码。以你的能力,就算我不帮你打这个电话,你也很快就能联系上他。” 李文军忙说:“不不不。要是让我自己去联系,还是要费点精神的。你真的帮我节省了不少时间。” 陈子琛半信半疑。 李长明说:“这就是我家满崽常说的,叫什么来着。各展所长。你有人脉,他有口才,这事才能成。你肯定是帮了忙的。” 陈子琛脸色才好了,点头:“行,以后厂长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找我。” 一直都是李文军压着他,他有求于李文军,现在他终于也有一件事,是李文军需要他帮忙的了。他总算是在李文军面前找回点自尊了,真是太好了。 李文军交代了李长明一句:“爸,我中午未必赶得回来,麻烦你告诉顾展颜,不要等我吃午饭。” 李长明摆了摆手:“行,去吧。” ----- 李文军又开着车,风驰电掣地到了农贸市场的办公室。 陶光明靠在门口,似笑非笑望着他。 李文军一脸莫名其妙:“干嘛笑得那么色眯眯的。” 陶光明脸一沉:“滚,你才色眯眯的。我想跟你打个赌,你这车,今天是开不回去了。” 李文军皱眉:“嗯?为什么这么说?” 陶光明见他还没反应过来,指着车问:“你知道这车加满油在平地上能跑多远吗?” 李文军想了想说:“这个车是北吉212中型车,油箱五十五到七十五升,能跑五百多公里?”然后他忽然又叫了一句:“卧槽。” 算一下,陶光明把车给他之后,他去拉了两次瓷器,还开着往返县城好多次。就算是陶光明是加满油给他的,能撑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了。 “没油了。”李文军苦笑了一声。 以前都是司机管这事,他压根就不用操心,而且现在马路边也压根见不到加油站,所以他根本就想不起来检查油箱。 陶光明冷笑:“还天才,还自动波手动波,还自学成才,连个油表都不会看。也就我稀罕你。” 李文军摸了摸下巴:“怎么弄?” 陶光明一扬手:“开去加油啊,能怎么办。” 李文军:“加油站在哪里,半路没油了怎么办。” 陶光明说:“我这里有一小瓶,给你先加进去。然后我带你去加油。” ------ 陶光明果然拿了一小铁罐汽油出来倒在吉普车的油箱里,然后指路带李文军到了县城里的汽修厂。 整个县城就这么个小小的汽修厂。 因为这个年代的司机,考驾照的时候就要考修车。所以车子有点小毛病,几乎都是司机自己解决了。 只有出了大毛病,需要换大零件,才会来这里。 汽修厂里到处摆着拆下来的各种汽车零件和发动机,车架。 陶光明跟这里的人很熟络,跳下车,对走出来迎接的人说:“卢厂长。我今天带个朋友来,以后他要是没油了,来找你,麻烦你帮他加一下。价格就按照给我的一样。” 卢厂长是个三十多岁沉稳忠厚的男人,跟李文军握了握手:“又是个年轻有为的同志,这么年轻就有车了。” 陶光明有意抬高李文军的身份,说:“他可不仅仅是有车,他还有电子厂,家具厂,服装厂,瓷器厂和工艺品厂。说不定过几天又会捣鼓出一个新厂来。” 第三七七章 五年后我要开汽车厂 卢厂长一听,又仔细打量了一下李文军:“想来想去,咱们这个小县城,也就一个人能有这本事了,你不会就是那个可以生产对讲机的‘文军电子厂’的厂长李文军吧。” 李文军笑了笑:“是我。您过奖了。” 卢厂长说:“幸会幸会。真想不到李文军同志这么年轻,还这么帅气。” 陶光明听这句话都听得耳朵起老茧了,暗暗冲李文军翻了个嫌弃的白眼,掏了掏耳朵。 李文军哭笑不得,对卢厂长说:“五年之内,我可能要开汽车生产厂,到时候想请卢厂长来做技术指导。卢厂长一定要赏光。” 卢厂长一愣,不知道怎么回答了:现在能开汽车的人都没几个,还生产汽车…….汽车这么大,这么复杂的东西,又不是个小小对讲机和家具,是说生产就能生产的?可是李文军是陶光明带来的人,他又不好直接回绝,驳了陶光明的面子。 陶光明干笑了一声:“你别理他,他就这样。一天满嘴跑马。前一阵子,他还跟我说要把咱们县城的那条河给买下来。” 卢厂长失笑出声:“行行行,年轻人有志向是好事。反正还有五年,时间还长,到时候你真建了汽车厂,再来找我。” 李文军知道他们不信,只是没有直接回绝他,笑了笑,便没再说了。 ------ 卢厂长叫人给李文军加满了油,说:“就按照给陶光明的价格给你,一毛钱一公斤。今天加了六块钱。以后你有需要就来,汽油票可以有的时候再补给我。没有就算了。” 李文军算了算:一毛钱相当于四十年后的三十多块钱,一公斤大概是一点二升。都说后来的十块钱一升的汽油贵,其实算一算,这会儿的汽油也不便宜。 不过这个价格已经大大低于李文军的意料了。 李文军忙跟卢厂长握手:“真是太谢谢您了。解决了我的一个大苦恼。” ----- 上了车陶光明望着李文军笑。 李文军说:“是,谢谢你。我是真忘了。只有你对我最好了,最够哥们。” 陶光明点头:“你知道就好。” 两个人又开着车回到办公室。 李文军一看时间,都十一点半了,问:“你要不要跟季团长吃饭。” 陶光明摇头:“不用,她今天下乡慰问演出去了。” 李文军看他好像有话说,笑:“有话就说,在我这里,你还有什么难以启齿的。你早上就想说了,我要离开几天,你这会儿不说,就要等三天了。” 陶光明梗着脖子:“什么什么,什么难以启齿。我只是想这事太小,值不值得说。” 李文军说:“你既然想跟我说,那就不是小事了。说吧。反正我都在这里了。” 陶光明想了想,说:“诶,你说怪不怪,自从我们两个说好了婚事之后,我反而没有那么想时时刻刻见到她了,就好像失去兴趣了,还有点害怕和后悔。你跟顾老师也会这样吗?” 李文军摇头:“没有。” 陶光明有些失落:“是吧,我就觉得我这种感觉不正常。” 李文军眨了眨眼:“因为我跟顾展颜,是先结婚,再谈恋爱。所以我们现在还在热恋期,不存在这个问题。” 陶光明一愣,才又嘀咕:“卧槽,我忘了你是个变态了,跟别人的过程不一样。别人都是先谈恋爱然后结婚再上床。你是完全反过来。” 李文军叹气:“可不是嘛,不过这样有这样的好处,我们的感情越来越好,完全不会厌倦对方。” 陶光明抿嘴:“我特么就不该跟你讲,你压根就不会安慰我,只会笑我。” 李文军见他恼了,又笑:“好了,不逗你了。婚姻是人生的大事。结婚前和结婚后,人的生活变化太大了。所以不管是谁都会害怕的。再说,你现在跟季团长算是定下来了,所以没有之前的患得患失,紧张无措,就好像对她没有那么在意了一样。其实不是你不喜欢了。而是从汹涌大海变成了细水长流。你们可是要在一起过一辈子的。天天这么汹涌激荡,心脏和身体也受不了啊。对吧。” 陶光明沉思了一下:“也是。” 李文军说:“你说说,你还想不想她给你个漂亮的女儿。” 陶光明点头:“想。” 李文军:“那不就对了。这世上那么多女人,没见你想跟别人生孩子。” 陶光明傻笑:“嘿嘿,也是。” 他一拍座椅的扶手:“好,说正事。” 他转身打开保险柜,拿了两块雕好的小摆件出来放在桌上,冲它们抬了抬下巴:“就这两个。” 这两个都比巴掌小一点,比较薄,成色也属于中等。 李文军挨个拿起来看了看。他记得这两块,是他去市里之前给陶光明的,若是拿出去卖。好一点那个也就值三百,小的那个也就值个两百。 这个价值送给蔡厂长和齐科长刚刚好,值钱,又不会太惊人。 原料当时他是按照一个八十,一个五十卖给陶光明的。算上人工费两个一起也就一百五冲顶了。 李文军拿了十五张“大团结”出来,放在桌上。 陶光明也不说啥,直接把钱收起来了。 他用手指敲了敲桌子:“你拿去送谁,不能说吗?” 李文军笑:“等我办成了事,再告诉你。” 蔡厂长那边还好。 齐科长这里,他也没有把握。 说不定东西送不出去呢。 他要是现在就告诉陶光明,陶光明一生气,说不定直接找人把齐科长骂一顿,就什么也干不成了。 陶光明哼了一声:“叱,还搞得这么神秘,莫非你到时候能变个花儿出来。” 李文军点头:“你就等我给你变出花儿来。” 陶光明挥手:“走,跟我吃饭去。我懒得跟你扯了。我们都好多天没一起吃过饭了。” 李文军笑了笑:“是好多天了。”他和陶光明的关系现在有点奇怪,像兄弟,许多天不见会想念,可是见了面又相互嫌弃,说不了几句和气话。 陶光明拿起车钥匙,得意洋洋地晃着手里的钥匙,对李文军一抬下巴:“开我的车去,让你感受一下坐有空调的车,是什么感觉。” 李文军在心里笑不活了。有空调?他连有冰箱,有电视,有床,有酒柜的车,飞机和游艇都坐过,会稀罕一个二手车? 第三七八章 拉他走正路 不过为了维护陶光明的尊严,李文军还是装出一脸兴奋的样子:“对,去坐坐,应该比大吉普要舒服得多。” 陶光明果然高兴起来,勾着李文军的脖子就出去了。 李文军哭笑不得:这家伙挺大块头的,在外面耀武扬威,跟个霸王一样,其实私下里跟个孩子似的。 上了车,他一直夸:“内饰精致很多。座位也舒服一些。这个空调还能选温度和调风的大小,哎呀,还有收音机,还能听歌,真是太好了。” 陶光明越听越高兴:“是吧,我就说要舒服很多。还是你懂行。” ----- 到了县城里那个最大的饭店,李文军想起上次他们两点了一桌子菜,结果一口没吃就跑出去救季如诗的事,问:“后来那桌子菜怎么解决的。” 陶光明笑:“嗨,那天晚上,哪里还顾得了一桌子菜。他们也是可怜一直等到下班也不敢撤,最后只能倒了。” 李文军摇头咂嘴:“瞧瞧你的人品,把人吓得。” 陶光明一摸头发:“我这叫以德服人。” ------ 李文军吃过饭,就跟陶光明告别,开着车回家了。 陶光明目送他离开,回头忽然咂了咂嘴:“不对啊。这家伙要是没坐过高档小汽车,怎么对里面的结构那么清楚。各个开关的位置功能他怎么知道得那么清楚。” 这家伙看着说话漫无边际,其实到最后仔细回味,他说的好像又都是真的。 他到底是怎么知道这些的?!杂志肯定不会教得这么细致。 就好比今天,就算是按他自己所说的,矿区来过这种高档轿车,他肯定没机会上去仔细看,所以,只有可能是他不止一次开过或坐过这种车了。 ------ 李文军回到矿区,交代了赵林和张爱华几句。就回去收拾东西了。 他从保险柜里拿钱的时候,又看到那两块白玉玉料。 他摸了摸下巴,虽然刘铁柱和刘小伟可恶,不过毕竟是舅舅和表兄。 如果刘小伟真有这本事,他又用得上,为啥不用呢。 而且自从刘小伟他们闯祸离开之后,刘翠红一直蔫蔫的。 李文军想,她大概是觉得娘家人丢脸了,在李文军他们面前抬不起头。 他正好趁这个机会,让刘翠红开心起来。 不过不能让刘小伟知道得太清楚,不然那家伙好吃懒做的,越发放纵不求学好。玉石总有一天会耗尽,到时候更麻烦。 李文军琢磨了一下,锁好了保险柜,收好了行李,锁门出去找刘翠红去了。 刘翠红正在检查今天上午交过来的一些女工。 李文军站在门口看了一会,才说:“妈,你有空跟我说几句话吗?” 刘翠红抬头,才发现李文军站在门口:“诶,军军什么时候过来了。我都没发现。” 李文军笑:“今天我收到了大舅寄来的一个包裹。” 刘翠红一脸讶异:“他寄了什么过来。” 李文军说:“点点的娃娃。” 刘翠红好一会才说:“总算是有点良心,不好意思拿孩子的东西。” 李文军又说:“他还寄来了两块石头,说是补偿我。我觉得那两块石头挺漂亮的,工艺品厂能用上。” 刘翠红点头:“好好。” 李文军说:“妈,我是真心想拉他们一把。可是他们在这里的这几天,你也看见了。要是放着刘小伟在厂子里,他不学好,净惹麻烦。” 刘翠红红了脸叹气:“可不是嘛。”这就是她的心病。虽然娘家人对她不好,可是她现在日子好过了,还是想让亲人也过得好点。谁知道他们竟然这么烂泥扶不上墙。真是活活把她气死了憋屈坏了…… 李文军又说:“我发现大表哥有个长处。” 刘翠红打起精神:“嗯?是什么?” 李文军说:“他眼力特别好。捡回来的石头很好看,可以卖大价钱。我想着,要不这样。以后他捡石头寄过来,我跟他买。” 刘翠红一愣,喃喃地说:“这样可以吗?会不会让你太为难。” 李文军笑:“怎么不可以。我跟别人买石料还不是一样的买吗?我就按市场价给他,他也没占我便宜。” 刘翠红喜出望外:“那可太好了。他不也多了个赚钱的本事吗?” 李文军说:“是,我也是这么想。不过这钱,来得太容易,我怕他会胡乱花钱,染上些坏毛病。也怕他随便找块石头寄过来浪费邮寄费,我也用不上。所以,你给他打个电话,就说你逼我答应跟他收石头,价格我来定,按次结算。寄费他自己出。他就会好好找石头,不敢随便敷衍我了。” 刘翠红连连点头:“好好好。” 李文军说:“这次他寄来的两块石头,我按照一块钱一块的价格给他。让他比着这个品质捡,一般来说,越大价格越高。”他刚才想好了,只支付玉料的钱的百分之十给刘小伟,然后去县里单独开个账户存剩下的百分之九十。以后时机到了,或者刘小伟要用钱,就把钱一次性还给刘小伟。 这件事,就他知道就好,不必告诉刘翠红。不然刘翠红说漏嘴,就麻烦了。 刘翠红高兴得,站起来无意识地原地转了几个圈圈,才冲李文军一挥手:“走,上你们屋里打电话给刘小伟去。” 李文军说:“这个点,找不到人吧。” 刘翠红说:“嗨。农活都忙完了,他们又没事做,有什么找不到人。” ----- 刘翠红到了李文军那里,拿起电话,都不用问李文军刘小伟的号码,就利落地拨了出去。 要知道,刘翠红可是连李文军办公室的电话都记不住的人。 看来对故乡的思念,是深深烙在她心里的,号码再长也能记住。 那边很快就拨通了。 刘翠红用家乡话说:“老支书,我翠红啊。西边村头刘家老幺刘翠红。” 那边回答:“哦,刘翠红啊。你嫁出去好多年了哦。” 刘翠红有些哽咽:“诶是是是,是我。” 老支书说:“听说你去黄铁矿了?你大侄子刘小伟前一阵子去你那里了,说你们发达了,还给了他们十五块钱。” 刘翠红回答:“是。啊。麻烦支书帮我叫刘小伟来听电话。” 老支书说:“好,等着。” 然后外面就响起广播声:“刘小伟,刘小伟,到村支书这里来接电话。你姑刘翠红找你。” 三分钟后,刘小伟喘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声音就在电话里响起:“姑。什……什么事。你怎么打电话来了。”他跑那么快,是担心刘翠红或者李文军跟村支书说什么。这会儿他的心还咯嘣咯嘣的,吓得够呛。 第三七九章 巧克力换宝塔糖 李文军忙对刘翠红做了个冷静的手势。 刘翠红冷冷地说:“我还是不看你们可怜,想给你们找点活计。” 刘小伟一愣,又说:“啥活计。” 刘翠红说:“那天你寄来的两块石头,军军说还挺好看。我逼着他拿去加工成工艺品卖出去,然后给你们点原料费。” 刘小伟好不容易喘匀了气,这会儿声音又激动得开始抖了:“真的?!姑,你可别骗我。” 刘翠红说:“我骗你干什么,还浪费长途电话费。” 刘小伟说:“那可好。他还要吗,我再找了给他寄过来。” 刘翠红说:“我是逼他继续跟你买石头,但是你也知道,我家军军是办事很认真的人。你要是寄过来的石头不行,他一分钱也不会肯付。所以我答应他,你的石头要跟这次的一样好看,甚至更好更大,他才会出钱买。而且运费你自己出,不然你肯定随便找一堆烂石头破砖瓦给我寄过来。” 刘小伟说:“好好好。那能卖多少钱。” 刘翠红叹了一口气:“这一次的,我逼着他一共给你两块钱。明天就汇钱给你。下一次,看你寄过来石头咋样,再让他定价。” 刘小伟激动得直拍大腿:“哎呀,太好了。还是我姑心疼我。我等下就去找,挑了好的给你们寄过来。” 刘翠红淡淡说:“嗯,好好找,别再让你姑失望了。” 刘小伟说:“不会,怎么会呢。姑你放心,我最会看石头了。” 刘翠红忙说:“行行行,我不跟你说了,长途电话费可贵。记得包装得仔细点,不然路上碎了不值钱了。” 然后挂了。 李文军冲刘翠红伸出了大拇指:“我妈真厉害。老到,恩威并施,滴水不漏。” 刘翠红轻轻叹了一口气:“唉,还不是想着他们能往好的方向走吗?”她的命怎么这么苦,好不容易李文军和李文勇都不用操心了,又来个大侄子要操心。 李文军笑:“放心,我这次把他吓得够呛,他肯定再不敢走歪路了。” 刘翠红点头:“但愿吧。” ------ 李文军跟刘翠红又说了几句话,看着时间差不多,就到幼儿园去接点点了。 点点这会儿已经能跟着大一点的孩子后面跑了,“咯咯咯”笑着在院子里满地乱转。 看见李文军来,她扔了手里的东西,笑嘻嘻叫着扑过来:“爸爸。爸爸。” 园长老远瞧见李文军就赶紧亲自过来开了幼儿园那铁棍焊的大门。 点点扑到了李文军怀里,开心得嘴里直吸气:“爸爸来接我了。爸爸来接我了。” 他最近来接孩子的次数太少。点点没责怪他,见他来还这么开心。 李文军内疚得不行,狠狠连亲了几下点点的小脸蛋:“我的小天使,今天在玩什么游戏啊。” 点点咧嘴笑,带着几分羞涩:“躲猫猫。老鹰抓小鸡。” 李文军:“好玩吗?” 点点:“好玩。爸爸,你给我买糖好吗?” 李文军:“嗯?什么糖?” 点点兴奋地比划着:“小扭扭,白色的,好甜。今天老师给我的。我吃完了还要,老师不肯给我了,说一个人只能吃一个。” 李文军琢磨了半天,问:“宝塔糖?” “嗯!宝塔糖。”点点重重点头,用手比划了一个大圈,“爸爸帮我买这么多回来。” 李文军笑:“宝贝,那个,爸爸可不敢给你吃多了,那个是药,是把你肚子里的小虫子赶出来的药。吃太多了,对身体不好。” 点点瘪着嘴,把身子扭成麻花:“我要,我要吃嘛。” 李文军哭笑不得:“这个不行。不过,爸爸明天去市里,给你带巧克力,好不好。” 点点咬着指头,歪着头看着李文军,大眼睛忽闪忽闪地:“巧克力是什么?” 李文军被她小馋猫的样子逗笑了:“一种糖。” 点点兴奋起来问:“好吃吗?” 李文军点头:“好吃。” 点点:“比宝塔糖还好吃?” 李文军说:“比宝塔糖好吃多了。” 点点拍手:“好,那就要巧克力。” 孩子的世界真简单,有糖就开心了。 李文军乐死了,亲了一下点点:“我的傻闺女。” ------ 点点回到家,看见顾展颜,老远就叫:“妈妈妈妈,爸爸说给我买巧克力。” 顾展颜抬头惊讶地望着李文军。 李文军说:“我明天要去一趟市里。” 顾展颜点头,俯身抱起点点:“点点洗手了吗?” “还没。”点点回答完,就兴奋地接着说刚才那个话题,“爸爸要给我买比宝塔糖还要甜的巧克力。” 顾展颜抿嘴笑:“好,点点,宝塔糖不能吃太多哦。” 她抱着点点去后面洗手洗脸,然后跟李文军去那边屋里吃晚饭了。 路上顾展颜问李文军:“这次去服装厂吗?” 李文军说:“看情况吧。” 李文军明显比她记仇。她已经无所谓了,李文军却还不愿意理莫厂长。 顾展颜知道他最讨厌这种被人算计的感觉,更别说还把她和点点牵扯进来。 她柔声说:“其实莫厂长也只是想把工作做好。” 李文军点头:“我知道。不过他也要明白,什么法子能用什么法子不能用。” 把他当骡子使唤也就罢了,不能没有底线。 顾展颜知道自己劝他也没有用。他这脾气,要是能劝回来,当年就不会不肯认错,被子弟学校开除了。 她问:“那你不住服装厂的招待所,住在哪里呢?” 李文军笑:“电子元件厂的蔡厂长叫我去住他们厂的招待所。还请我去他家吃饭。说他的爱人张莉莉同志一直想叫我去家里吃饭,我都没空。” 顾展颜想起画册上那个珠圆玉润,笑得很灿烂的女人,也忍不住笑了起来:“他们两真有意思。” 李文军:“可不是嘛。” 顾展颜说:“张莉莉同志一看就是很幸福的女人。” 李文军弯腰凑近低声问:“你不幸福吗?” 顾展颜红了脸别开头:“不要扯到我身上。” 李文军直起身:“她之前还为身材焦虑,为了减肥把自己饿到晕倒。” 第三八零章 ?李文军,你吃盒饭吗 顾展颜惊讶地问:“她?看不出来。”张莉莉看着就像是天塌下来也只管想下一顿有什么好吃的那种人。 李文军说:“当了服装厂的大码模特以后就忽然想通了。知足常乐。” 顾展颜微微点头:“嗯。” 李文军是有意讲给她听。 张莉莉在乎的是身材,胖了没有自信。 顾展颜在意的是事业,生怕被人看轻了去,以至于工作上太拼,比他还拼。 好比这次英语竞赛,她完全可以只出一个年级的试题,却揽下了三个年级的活儿来干。 这样的心态可不行,毕竟他可是要把顾展颜培养成子弟学校校长的。 做领袖的人,不是样样都能做到最好,而是善于任用能把一种事情做到最好的许多人。 ------ 到了李长明他们那边,不到三分钟,所有人都从点点嘴里知道李文军要去市里给她买巧克力了。 大家都被点点逗得很开心。 李文军坐下来问:“不能只给点点买巧克力,也要给大家带点东西。你们还需要我从市里带回来什么吗?” 柳冬梅说:“如果你有时间去新华书店,能不能帮我看看有没有讲妇产科的专业书。其他内科外科,儿科专业书籍如果有,都帮我买回来。回来我给你钱。” 李文军点头:“好。没事,我送你。你肯上进,这些书当是我给你的鼓励。” 他又问顾展颜:“我反正都要去新华书店,你要不要带什么书。” 顾展颜说:“帮我看看,有没有画集。国画油画都可以。” 李文军说:“好。” 李长明和刘翠红好像要说话,又不好意思。 李文军问:“爸爸妈妈也想买书吗?” 李长明说:“我看不懂字,不过如果有家具的图册,可以帮我带一本。” 刘翠红也说:“对对对,我也是。如果有编织,服装裁剪的书给我带一本。不要那种很多字的,有图片就行。” 李文军问李文勇:“哥,你呢?” 李文勇:“有管理方面的书,帮我带一本。” 李文军笑:“行,我记住了,大家都很上进啊。” 柳冬梅有些不好意思:“会不会太重了。” 李文军:“没事,我可以先寄回来。” 顾展颜点头:“这样最好。” ----- 早上李文军把点点送去了幼儿园。 点点一边回头跟他摆手道别,一边被老师牵着往里走,嘴里还念叨着:“爸爸,巧克力,不要忘了。” 李文军挥手:“知道了,你要乖一点哦。” 点点也说:“你也要乖一点哦,不要跟人打架。” 李文军哭笑不得:“知道了。” ------ 李文军拿了行李直奔火车站,买了一张靠窗的座位,上车就睡。 他身上没带多少钱,打算去了市里面再取。 所以随身携带的值钱的东西,就只有那两块玉雕了。把包放在车厢壁和自己之间,也没有人能不惊动他而拿到包。 所以就放心的抱着胳膊,靠在座位上休息。 树木和青山飞快往后退去,好像风景片里倒片一样,远处山顶上的蓝天白云却定定立着。 李文军看着那白云格外困倦,然后睡着了。 迷迷糊糊间,似乎觉得身边的人来来去去,各种喧闹声似乎在耳边,又似乎在遥远的天边。 他仿佛从这个世界脱离了…… 忽然有人在耳边轻声问:“李文军,你吃盒饭吗……” 李文军迷迷糊糊想:“现在的列车员服务都这么好了吗?跟后来的飞机头等舱的空姐一样,能记住所有乘客的姓名。” 诶不对,他这会儿不是坐火车去市里吗? 然后他一下就吓醒了,瞪着那个跟他说话的人。 陶光明面前放着一盒盒饭,咬着筷子,笑嘻嘻看着他。 李文军望着他好一会儿,才说:“你怎么来了。你真是阴魂不散啊。火车上都要跟着我。” 陶光明放下筷子:“怎么说话呢。什么叫阴魂不散。我正好要去市里,一个人坐车没意思,就跟你身边的人换了票,坐到你身边来了。” 李文军擦了一把脸坐直了身子:“你去市里干什么,昨天怎么没听你说。” 陶光明:“你好像忘了,我要在市百货商店里新开一个玉器专柜。” 李文军皱眉:“那么快?不是说还要做新柜台吗?” 陶光明笑了笑:“早做好了。摆玉器的架子怎么能用普通的柜台,我做了个带玻璃门和锁的博物架。” 这么说,这家伙从上次他在百货商店被困住就开始策划了。 李文军眯眼看着他:“你可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陶光明轻笑:“不要摆出那副一脸吞了苍蝇的表情嘛。我当时只是担心你,打电话回去问百货商店经理你走了没有。百货商店经理说你走了。我知道你肯定不会白白吃瘪肯定要提要求,然后一问,经理说,你要了一个专柜,不过不是马上用,要回去想想摆卖什么商品。然后我不是刚好……” 李文军闭眼仰头揉了揉脖子:“服了你了。” 陶光明知道他很快就会想明白,等他发现找自己麻烦,不如自觉地告诉他。 他笑嘻嘻地问:“吃盒饭吗?你怎么那么能睡,从上车睡到现在。我怕你饿死,才叫你起来吃饭。” 李文军乜斜了他一眼:“你是太无聊了,想把我弄起来陪你说话吧。” 陶光明嗤之以鼻:“切,我是那么黏人的人吗?” 李文军毫不留情的回答:“是,我家顾老师和点点都没你粘我。” 陶光明笑出鹅叫声:“额额额,说起来我好久没看到可爱的点点了,等我们回来找个周末带上你们顾老师跟我和季如诗吃饭。” 李文军知道季如诗肯定是想找个时间跟顾展颜说结婚的事。毕竟她跟顾展颜的关系那么好,她不想顾展颜从别人嘴里得知。 他哼了一声:“行吧。” 陶光明又问:“你真的不吃饭?” 李文军摇头:“这个盒饭难吃死了。也就你这种高门大户出身的人没吃过,觉得新鲜。” “什么高门大户,我买个盒饭也很肉痛好吧。”陶光明瞪眼,用筷子戳了两下饭盒里的饭菜,又很不满意的说,“我说,你到底要把那东西送给谁,这么遮遮掩掩的,是要吊我胃口吗?” 李文军哭笑不得:“你真是好固执。我都未必送出去,告诉你干什么?” 那个齐科长一看就是个出尔反尔,贪得无厌的小人。 这一次怕没有送出去就能买到不锈钢那么简单,要费点脑子。 第三八一章 我不会傻等 陶光明:“季如诗演出完直接去市宾馆跟我会合。我们晚上就住在市宾馆里。” 李文军:“你什么时候跟季团长说好的?”就这么凑巧吗? 陶光明:“昨晚上。” 那还不是临时决定的…… 李文军哭笑不得。 陶光明像是想起了什么说:“你办完事来宾馆找我。我给你解决住宿。你帮我看看场地布置,菜式什么的。” 李文军捂眼叹息:“我去,我就知道你还是要使唤我。” 陶光明笑:“呵呵,莫非这么大的事,你想光看热闹就完了?” 李文军:“是是是,我错了。” 陶光明:“你和顾老师还是我们的媒人和证婚人呢。到时候还要发言。” 李文军一愣。 陶光明瞥了他一眼:“啧啧,你不会连这个都忘了吧。” 李文军笑:“也是啊。” 陶光明哼了一声:“我怎么看你这样子,压根就没打算来参加我的婚礼一样。” 李文军说:“怎么会。我还要报个的红包给你的。” 陶光明小眼睛亮晶晶,问:“多少?” 李文军比了个手势:“八毛八。多喜庆。” 陶光明昂头满脸嫌弃:“滚,滚,滚。你还不如不包。” 不过说起这事,李文军忽然觉得有些头疼,以他跟陶光明的交情包多少才不算少呢? ------ 李文军看陶光明吃得香,最后竟然看饿了,也买了一份,然后吃了一半。 陶光明冷哼说:“切,嘴里说不要,身体还是很诚实嘛……” ------ 下车的时候,陶光明问:“你去哪里,有车来接我,我顺便送你。” 李文军巴不得不用挤公交,说:“行,送我去。电子元件厂。” ------ 李文军到了电子元件厂,发现电子元件厂的招待所条件不比服装厂差。 蔡厂长一早交代了服务员,给李文军准备了一个最好的单人间。 然后李文军就带着那块小的墨玉玉雕去储蓄所取钱了,然后直奔市钢铁厂。 李文军两点五十五分到了市钢铁厂门口。 门卫又是那副爱理不理的样子。 他有点哭笑不得,怎么大厂的门卫都是这副德行。 他递了两根烟上去,门卫的脸色才好点。 门卫问:“你找哪位。” 李文军说:“供销科齐科长。” 门卫:“叫什么名字?” 李文军:“我叫李文军。” 门卫:“等着,我给齐科长打电话问问。” 李文军淡定地回答:“行,劳驾您。” 其实齐科长也可以提前跟门卫说好,这样他就可以直接进去,而不是站在大太阳下被门卫盘问了。 李文军暗暗冷笑:“这不就是下马威吗?看来这个齐科长胃口挺大,想要‘金星墨玉’??又不舍得给那么多货,想吊着他,让我以后常给他送东西。今儿我还非要拿多拿点不锈钢板走了。” 门卫在那边对着电话说:“好好好,知道了。” 李文军悠然看着天空那一片被市钢铁厂的烟囱染成灰色的天空。 这个年代只讲究产量,不讲究环保。 所以但凡是这种工业大厂的周围肯定是寸草不生,乌烟瘴气。 而且这些厂都有国有企业的弊病,以为国家会永远为他们兜底,所以不思进取,不积极引进新技术,改进产品质量。 市钢铁厂在后来的国有企业整顿中,率先宣布重组,然后大批职工下岗。 现在的辉煌只是昙花一现,冷寂之前的盛宴。 到时候这些门卫,甚至包括齐科长都要如丧家之犬一般,年纪一大把还要低三下四,到处谋生。 有些人没挺过来,淹没于时代的洪流中。 有些是想改进,但是没有走对路。比如他重生前的市服装厂。 现在的服装厂是因为他才能焕发生机。 莫厂长比他更清楚这一点,所以现在他晾着市服装厂,莫厂长应该很焦急才对。 门卫终于挂了电话,对李文军说:“齐科长现在有客人,要你等一小时再进去。” 门卫有点幸灾乐祸,以为李文军会乖乖站在大太阳下等着。 毕竟市钢铁厂是市里排得上号的大企业。像李文军这种小企业派来求市钢铁厂给原料的采购员太多了。 别说是李文军这样的小年轻,就算是年纪大得多的老同志也照样要乖乖在门口等着。 李文军也不恼,看了看表,笑了笑:“我一个小时后还有别的安排。要不这样吧。我留个电话号码,齐科长什么时候有空了,给我打电话。我再来。要是实在排不开时间,就算了。” 李文军从包里拿出笔记本,把电子元件厂招待所前台的电话号码写了上去,放在门口面前,摆摆手:“劳驾您,再见。” 然后他就在门卫惊愕的目光中,潇洒扬长而去。 ------ 李文军从市钢铁厂离开,就直奔新华书店。 正好没事,可以慢慢挑书。 他给每个人都选了合适的书,还给点点买了一些图画书。 自己想买点电器的少得可怜,最后买了一本汽车修理入门。 现在的书真是太少了…… 他付钱的时候,售货员很吃惊:“同志,这些画册都很贵的,贵的一本要两三块。” 李文军点头:“知道。麻烦帮我结账。” 那售货员拿了算盘,算了算说:“一共二十块五毛。” 李文军拿出了三张“大团结”:“行,谢谢,麻烦您帮我包一下,我要邮寄的。” 售货员被李文军的豪气惊到了,又说:“我这里开了单,付了钱,要再退可就麻烦了。” 李文军笑:“放心不退,我要买的。” 售货员犹豫了一下,才接过了钱,把钱跟票夹在铁丝上,把夹子往收银员那里一梭。 过了一会儿,找的钱和销售单就又飞回来了。 售货员取了,盖章,把单子和钱递给李文军:“你收好了。” 李文军说:“谢谢。听说贵书店最近在学海城的新华书店开展了邮购业务,不知道我这些书能不能直接从这里邮寄回家呢?” 售货员越发惊讶,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李文军:“你等等,我叫我们经理来。” 其实他们早上才开会说这事,这小伙子是有千里耳吗?竟然就知道消息了。 第三八二章 最合适的托儿 过了一会儿,一个经理过来了,说:“你好,这位同志。听说你要邮寄书。” 李文军点头:“是。” 经理说:“可是我们现在邮寄的书,都是在打电话来要书,汇款过来,我们在邮寄回去。” 李文军笑:“我这不是帮你省事了吗。不用你们去去汇款,帮我找书。你们直接跳到最后一个环节。大不了我出个邮费。” 经理想了想:“也是,年轻人思想果然比较活。” 李文军又说:“其实你们可以把这一条列在门口的广告上。如果能买了书直接邮寄回去,外地人肯定愿意买更多书。” 经理笑:“不瞒你说,现在买书的都是一毛两毛,撑死了一块钱。像你这样一下买二十几块的真不多。” 李文军点头:“慢慢就多了。你如果怕别人卖得少却要邮寄,可以定个最低邮局数量。五块钱或者十块钱以上,免费办理邮寄。五块钱以下,邮费自理。经理同志可以从我这里开个张试试看。” 经理忍俊不禁:“行,看你给我们提了这么好的意见。我就免费帮你邮寄了。反正你也买了不少。” 李文军跟他握了握手。 经理忽然盯着李文军:“诶,我刚才就觉得你好眼熟。现在更加觉得眼熟了。你是不是市服装厂的模特。” 李文军笑了笑不回答。 经理拿起旁边的画册:“市服装厂摆了画册在这里,让读者免费翻看,不能带走。莫厂长还跟我说,要是看到你来书店,一定要告诉他。” 李文军哭笑不得:看来莫厂长在全市布了眼线了。这会儿莫厂长知道他来了市里,他还不跟莫厂长联系,反而显得他有点小肚鸡肠了。 李文军对经理说:“我今天有事,过几天会去找莫厂长。麻烦您先帮我在莫厂长那里保密,不然我的事儿就办不完了。” 经理笑:“行行行,看来你还挺忙的。” 李文军留了地址便离开了。 ----- 齐科长其实这会儿没有客人,在喝茶看报纸。 他看了看表,半小时了,差不多了,然后打电话给门卫:“让那个李文军进来吧。” 门卫说:“他早走了,刚才我给您打完电话,他就走了。” 齐科长一愣:“什么?走了?他不买货了?”他有点心慌,这人怎么不按照常理出牌呢。竟然一分钟都不等。到手的玉雕就这么没了? 门卫说:“他留了个号码,说您什么时候有空给他电话,他再来。” 齐科长一听火就上来了,咬牙:“呵呵,稀奇,没见过这么狂的。他多大年纪?” 门卫说:“看着挺年轻,大概二十岁左右,一个帅小伙儿。” 齐科长:“呵呵,嘴上的毛都没长齐,竟然敢给我撂脸子。我就看他能狂到几时!!!他下午肯定还要来求我。他一来你就马上告诉我。” ------ 李文军回到电子元件厂的招待所,放了包就直接去办公室找蔡厂长了。 蔡厂长被一群采购围着,眉头紧锁。 那些采购们七嘴八舌。 “新元件给我们厂几个嘛。” “一个也好,说不定就能派上用场。” “都说要鼓励研发,蔡厂长要提供元件我们才能研发啊。” 李文军坐在沙发上看着,心里直嘀咕:看来这一次想找他多要几个新元件,还不是那么容易。 蔡厂长对他真是好,新元件做出来,都不用他说话,就直接给了他几个说让他玩玩。 蔡厂长一抬手。 那些人终于安静下来。 蔡厂长叹气:“新元件主要是用在通讯设备上的。你们用不上,不用来磨我了。” 采购们见他不松口,只能又一个接一个的走了。 李文军笑嘻嘻看着蔡厂长。 蔡厂长摇头叹气走过来李文军面前坐下了:“他们也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你的对讲机是从我这里进了新型电子元件,才研发出来。你做出对讲机的时候,明明还没来我这里买过元件。我跟他们解释得口干舌燥都说不清楚。” 李文军点头:“他们说得也没有错。是你的电子元件质量好,我的对讲机质量才能好。” 蔡厂长指着他:“你也学他们,装什么谦虚,来哄我开心。我就打个最简单的比方,就算用一样的鸡蛋也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出大厨的味道来。我都卖了十几年电子元件,还不是到你这里才做出对讲机来。” 李文军:“那倒也是。上次你给我的元件,我做出东西了。” 他把那个bb机的原型拿出来,递给蔡厂长。 蔡厂长按开按钮,小小黑白显示屏幕上立刻闪过一排数字:“文军实业”。 他很惊讶:“你怎么做到这么小的。” 李文军接过他手里的bb机:“保密。里面有个东西,是我自制的,性能还不行。等我把它改进得完美了,我再告诉你。” 蔡厂长自然知道行规。 电子行业靠的就是技术快人一步赚钱。 李文军这个都还没开始批量生产,当然不会把关键技术告诉别人。 蔡厂长兴奋地说:“我果然没看错人。你是打算批量生产吗?” 李文军点头:“是,最慢年底,最快十月左右,就会开始试用。” 蔡厂长说:“光有这个也不行啊。你要有基站。” 李文军咧嘴笑:“跟内行人说话果然不一样。一下就能看到问题的核心。我这次来找你,除了看看你,还有就是两个目的。第一跟你采购新型元件,第二,这个月月底省城要召开关于在本省建立基站实验地的研讨会,你作为本省电子产业的元老,肯定会被邀请参加会议。” 蔡厂长垂眼听着,不出声。 李文军又说:“一来要麻烦你支持建设基站。二来要你提出在茶县搞基站建设实验,最好由我来负责基站建设和调试。理由就是‘文军电子厂’在茶县,兼具工程经验和通讯电子的技术基础。” 到时候会上,肯定会让参会的人提出人选。以陶路遥的身份,不好直接提名李文军,不然会有人质疑他们之间的关系。 所以李文军需要一个看着跟此事没有利益关系的,技术上又有分量的人来推举他。 想来想去,只有蔡厂长是最合适的人选,最合适的托儿。 第三八三章 给蔡厂长一个刺激 蔡厂长点头:“我会绝对支持你。可是有没有想过,还会有别的竞争者。省里各个大学这方面的人才也不少。” 李文军笑:“可是同时有两种经验的人,除了我没有第二个。而且你也知道,换个人,绝对没有我的组织能力和技术水平,扛不下这件事。这次要是不成功,省里至少十年之内都不会再重新开展这个工作。” 投资基站是要钱的。现在国家也不富裕,不会不停地在一个事情上砸钱。 所以这一次就真的是“不成功则成仁”。 如果失败,就连陶路遥都要被连累。 陶路遥的想法估计也一样,所以才会花那么多心思来观察和考验李文军,他是在寻找最合适的执行者。 蔡厂长点头:“好,我会相机而动。” 相机而动…… 看蔡厂长这个意思,一来是不相信他能扛下来,二来也看不出对他有任何好处,所以也不愿意费这个劲。 既然这样,那他现在就给蔡厂长个“激”,“刺激”的“激”,也是“激励”的“激”。 李文军说:“我还有一个优势。就是基站的所有设备元件,我都非常了解,而且可以生产其中一部分。作为交换条件,如果我得到这个机会,会把其中复杂的需要在无尘车间生产的元件,交给贵厂来做,到时候我给图纸和技术要领给你。不过你要答应我这个技术,绝不外泄。这样一来,以后国内所有基站建设,都要来跟你买设备。你的技术可以领先国内同行至少二十年。你的电子元件厂,可以直接升级为电子设备厂或者通讯设备厂。” 蔡厂长呆愣了两秒,一下站起来,激动得语无伦次:“小伙子,说话可是要负责任的。你真的了解基站的设备和技术要领。” 李文军笑:“是,所有图纸和技术文件,我已经开始绘制整理了。” 蔡厂长在原地走来走去,似乎在思索李文军说的话可信度有多少,然后像是最后下了决心一样,停下脚步,坐回到李文军的对面,问:“我可不可以再多了解一点。那些基站的设备,元件,以我们厂现在的技术水平和生产设备,能不能生产出来。” 其实他还是不相信李文军真的有这么大的本事,还想试试李文军。 毕竟李文军这么年轻,没有受过高等教育,也没出国进修过,实在是没有什么途径了解学习这些高精尖的技术和理论。 国内就连一本像样的全面的书籍都没有。 说句不好听的,李文军就算是想自学都没地方学。 李文军笑:“那我就要去看看才知道了。或者你把你们厂设备的种类清单给我看看,我就能告诉你。” 蔡厂长立刻就打电话叫技术科把设备清单送来了。 反正每年设备都要折旧维修,所以清单是现成的。 十分钟后技术科的就把清单拿上来了。 李文军一边看清单一边说:“因为这一次的投资额和技术条件有限,而且县城里也没有高楼大厦,人员也不多,所以我打算用微波方式实现基站跟基站之间的信号传播。如果用微波方式的话,基站上就要设微波天线。” 李文军抬头看了蔡厂长一眼,说:“就是那个大锅盖,我们厂可以做。其他变频器,调制器、解调器,放大器,都是你们生产。” 蔡厂长暗暗在心里说:这家伙还真有两把刷子,啥都知道。 李文军放下那张清单说:“暂时来看不需要增加什么设备。” 其实说白了,基站就是对讲机的放大版,相比对讲机,信号更强,收发频率更多,更复杂一点而已。 蔡厂长这下对李文军深信不疑了,一拍大腿:“好。那我就在会上尽全力支持你了。小兄弟,我们就放手干吧。” 李文军笑:“行,有蔡厂长的支持,我一定能把这件事拿下来。我也想帮着电子元件厂日益壮大。” 蔡厂长连连点头:“是。我看着你带着老莫整天订单出个不停,我也眼红,虽然我们现在产品不愁卖,可是也不能停下来原地踏步。再说如果整个社会的科技不进步,光我们做了新产品出来,也卖不出去,也用不到真正需要它的地方。好比这一次的新型元件。老实告诉你,我送给了四五个人,就你是真正用上了。” 这才终于说实话了。 李文军暗暗好笑,说:“以后你的新元件都只管给我,我都能帮你把它们用到最合适的地方。” “好好好。”蔡厂长连连点头,又问,“你啥时候回去,是这一次就把新型元件带回去吗?还是等我邮寄给你。” 李文军:“你这有多少。” 蔡厂长:“库存只有几个了。这生产能力比较低,一个月也就三十几个。” 李文军想了想:“不急,你先帮我攒够一百个,寄给我。” 蔡厂长苦笑:“你说得轻松,一百个就是我们三个月的产量了。再说,你用的了那么多吗?” 李文军忍不住笑了:“那你先把这几个给我,生产出新的再寄给我。我也不是一下就用一百个。” 蔡厂长说:“这样最好。年轻人不要这么贪心嘛。” 然后他打电话叫销售科把剩下的都拿上来,用个盒子装好,给李文军。 李文军付了钱。 蔡厂长看了看表:“走,上我家吃饭去。” 李文军说:“我回招待所把这放下。” 蔡厂长摆手:“去吧去吧,我在厂门口等你。” ----- 李文军拿着元件慢悠悠下来,回到招待所,换了一身干净衣服,又取了墨玉摆件,放在包里,把包拎在手上,才出来。 蔡厂长上下打量了一下李文军,咂嘴感叹:“啧啧啧,要我说,顾老师真是好福气,好眼光。找到你又长得帅,又有能力又顾家,关键最难得的是洁身自好。我见过太多年轻人,稍微有点钱和成就就忘了自己是谁。花天酒地,胡吃乱搞。” 李文军叹气:“可不是嘛。我也见过,所以害怕,就提醒自己不要这样了。” 第三八四章 一个价值不菲的小玩意儿 蔡厂长一指车:“上车。” 李文军知道蔡厂长平时都是骑自行车上下班,今天还特地叫了厂里的车来接送,很感动:“其实我们骑车去也行的。” 蔡厂长:“那可不行。回去晚了,张莉莉要念叨。” 李文军忍俊不禁:真是一物降一物。土匪一样的陶光明遇见季如诗就羞涩温柔得像白面书生。军人出身,雷厉风行的的蔡厂长也被张莉莉吃得死死的。 ------ 下了车,李文军就看见张莉莉站在筒子楼的二楼过道里往下张望。 张莉莉瞥见李文军他们在楼下一出现,立刻兴奋地笑着,像一阵风一样又卷进去了。 蔡厂长醋意满满地指着张莉莉的背影说:“瞧瞧,我下班,她都没试过这样站在楼道里接我。她是有多想你能来我家。” 李文军笑:“张莉莉同志是个善良又懂得感恩的人啊。我虽然只是随口提了一句,她却把我当成了慧眼识珠,发掘了她做模特的天赋的人。她对我,应该就跟成名后的千里马见了伯乐的感觉一样。” 蔡厂长脸色这才好些。张莉莉对李文军这么热情,确实让他有点不舒服。 李文军这么说,给了张莉莉和蔡厂长面子,说张莉莉是蒙尘的珍珠,被埋没的千里马,还把自己跟张莉莉之间的关系给弄清楚了:只有感激,跟男女关系搭不上一点。 再说他发掘了张莉莉,张莉莉感激他也正常,这是张莉莉知道做人。 有里有面,蔡厂长很满意。 蔡厂长拍了拍他肩膀:“等下她要胡说八道,你不要介意。看在我面子上多担待。” 李文军点头:“不会,张莉莉同志是个爽快风趣的女同志,挺好的。” ---- 蔡厂长领着李文军进门。 张莉莉已经把菜都摆好,还切了一盘西瓜和几瓶汽水。 她看见李文军忙迎上来,一把捉住李文军的手,用力摇了摇,然后嘴里嚷嚷着:“哎呀,我可把李文军同志给盼来了,你不知道我家这个蔡厂长,生怕我跟你要新衣服,总也不肯答应我领你回来吃饭。” 李文军笑:“哪里哪里,蔡厂长跟我讲过好多次了,是我一直没时间。不好意思。” 蔡厂长见李文军给他打掩护,底气也足了,说张莉莉:“市服装厂每次新衣服都会给你一套,你还不知足。我犯得着藏李文军吗。” “别理他,他就这样,非要跟我对着干,生怕我如意。”张莉莉讪笑着对,“我真是太喜欢你设计的衣服了。那几个包也是。我买了一个回来,工友们都羡慕得不得了,说很好看。” “你喜欢就好。”李文军点头礼貌的微笑。 这会儿他才明白什么叫打情骂俏。 蔡厂长说:“来来来,坐,吃饭了。别理她。” 三个人边吃边说,一顿饭吃得很快。 ----- 张莉莉看李文军吃完了,对蔡厂长说:“今天你陪着李文军同志坐坐,我来收拾就好。” 看来平时,是蔡厂长负责饭后收拾洗碗。 蔡厂长笑:“我们家是做饭的不洗碗,洗碗的不做饭。” 李文军也笑:“挺好的。蔡厂长工作这么忙,还能帮忙做家务,真是居家好男人。” 蔡厂长见张莉莉在厨房哼着歌洗碗了,低声对李文军吐槽:“这两年,她说要减肥,怕我做太多好吃的,她吃胖了,才开始做饭。之前做饭洗碗都是我。她真是十指不沾阳春水,吃了睡,睡了吃。” 张莉莉听见了伸头出来问:“说什么呢?” 蔡厂长忙说:“没事。李文军同志说你做饭的手艺真好。” 李文军快笑死了,点头:“是,张莉莉同志做饭的手艺真好。” 张莉莉又缩了回去,继续哼着歌洗碗。 李文军拿了一个盒子出来:“这是我朋友做的小摆件。我看着挺有意思的,送你一个摆在家里玩玩。” 蔡厂长打开一看,只见漆黑盒子里闪着金光,啥也没有。他觉得自己眼花了,眨了眨眼又看,原来是一块放在漆黑绒布衬里上的漆黑带金色星光的石头。 “诶。这个石头好特别。”蔡厂长说。 李文军点头:“是,我就是看它特别。”蔡厂长果然不认识这些东西。不认识才好。 蔡厂长把石头拿出来,在手里翻来覆去的看,这个石头跟他手掌差不多大小,正面看,略微有点像三角形,所以被雕成了一个用手支着下巴,斜坐着笑的小和尚。小和尚脚下有鱼和荷叶,想来,他是坐在池边。 蔡厂长爱不释手,连连点头:“诶,这东西不大,看着真是很有意思。” 李文军笑:“可不是,所以我就带来给你玩玩。你自己玩玩就好,不要给别人看。这石头有个特点,硬度大韧性小。所以怎么划,刮都不怕,就怕磕碰和摔。” 蔡厂长看了一眼李文军,忽然意识到这东西价值不菲。 他把摆件放回了盒子:“要是很贵的东西,就算了。我受不起。” 李文军笑:“有什么受不起的。你也是这么拿腔拿调扭扭捏捏的人吗?一般人跟我要,我还不舍得给呢。” 蔡厂长一听:“行吧。那我收了。只此一次,没有下回。” 李文军叹气:“行行行。” ------ 李文军跟蔡厂长又聊了几句,蔡厂长用自行车搭着他回了招待所。 蔡厂长掏出及张饭票:“我知道你忙,也没空天天上我家。这几天你要是回了招待所,就去食堂吃饭。用不完的餐票留在前台就行,或者下次来再用。” 李文军接过饭票说:“谢谢了,你想得真周到。” 蔡厂长毕竟是当兵的出身,没有莫厂长那么仔细,能想到这一点,已经是很看得起李文军了。 蔡厂长摆了摆手,就骑车慢悠悠回去了。 李文军目送他的身影消失在夜色里,才进了招待所。 招待所的服务员一见到李文军就说:“哎呀,李文军同志你可回来了。今天好几个人给你打电话。” 李文军停下脚步:“哦,不好意思麻烦你了。你帮我记下来都有哪些人吗?” 服务员说:“有个叫陶光明的给你打了两次电话,下午一次,刚才一次。留了电话号码,叫你一回来就打过去。还有就是市钢铁厂的齐科长,下午快下班的时候给你打了一次电话,叫你明天过去。还有个叫顾展颜的女同志刚才打了个一次电话来说提醒你记得买巧克力,说不用回电话给她了。还有服装厂的莫厂长,也是快下班的时候打过来的,说你回来了一定给他回个电话,不管多晚。” 第三八五章 盛情难却 李文军点头,接过那张记录了电话号码的纸片,说:“行,谢谢了。” 他用前台的电话拨给陶光明打了一个。 陶光明的电话是在房间里,所以很快就接通了。 他酸溜溜地说:“呦。逛了回来了?” 李文军被逗笑了:“怎么,季团长还没来?” 陶光明的心思一下被李文军戳穿了,有些下不来台:“她来不来的,有什么关系。” 李文军:“呵呵,当然有关系。她要是来了,你说话就不会这么阴阳怪气了。” 陶光明咂了咂嘴,问:“你今儿办事顺利吗?东西送出去了吗?” 李文军又说:“挺好的。”他不打算跟陶光明说。不然以陶光明的暴脾气,知道他被一个小小采购科科长晾着,白跑了一趟,肯定要干点什么出格的事来。 他受了气从来不用别人替他报仇,都是自己来。 陶光明说:“那明天住到宾馆来吧。” 李文军说:“明天我还要办事,不行。后天吧。” 陶光明冷笑:“那就是还没办成了。东西也没送出去?” 李文军含糊地说:“约了明天。” 陶光明太了解李文军了,以他的性子,重要的事情如果今天能解决,怎么可能拖到明天。肯定是不顺了。 他也没追问,只说:“那行吧。你后天过来。不能再拖了。再拖我们都要回去了。” 李文军点头:“行。”反正明天办不成的话,他也不打算再在齐科长身上下功夫了。 这种贪得无厌的人,少打交道得好。 李文军挂了电话,要走。 想了想,又转回来,拨通了莫厂长的电话。 莫厂长的电话响了两声就接通了,看来是一直守在电话边的。 李文军暗暗叹息了一声,淡淡说:“莫厂长,我是李文军。” 莫厂长说:“哎呀,文军同志啊,你来市里了啊,怎么不告诉我一声呢。怎么住到电子厂的招待所去了呢。” 李文军说:“这次要办的事情主要是在电子元件厂,就不想来麻烦你了。” 莫厂长叹气:“怎么会麻烦。你要不还是住到我们这里来吧,这里条件好一点。放心这一次我绝对不要你拍照,也不跟你要设计稿了。” 李文军觉得好笑:这老头终于意识到问题在哪里了。虽然他有提成,可是也不能次次都把他用到尽。他可以当好人,也愿意当好人,但是绝不会成为那种任人使唤不知道反抗的滥好人。 莫厂长说:“那个,文军同志,我要向你作出深刻的检讨。以后再不这么使唤你了。” 李文军听他带着鼻音,又好气又好笑:“嗯。” 莫厂长又问:“那你还来我们厂吗?” 李文军说:“我明天日程比较近,要跑几个地方,只能尽量抽时间来。” 莫厂长说:“要不我派辆车给你,这样你就能很快的把事情办完。或者去百货商店买东西这种事情,你可以给个清单给我,我叫人去买回来就好了。” 李文军说:“你的车,我可不敢用。” 用过两次,两次莫厂长都算计他。 莫厂长忙说:“这一次,绝对是单纯给你用,绝不会再有别的安排。我只是想让你尽快把别的事情办完,来我这里坐坐。” 李文军听他都这么说了,实在不忍心再拒绝他,叹了一口气说:“行吧。那麻烦你了。” 莫厂长高兴起来说:“那我叫司机几点过去接你?” 李文军说:“时间还没定,应该是上班以后。九点半左右吧。” 莫厂长:“行,那我叫司机开车九点一刻去电子元件厂招待所门口等你。这个车和司机明天一天就跟着你了。要不你把行李也带上,办完事,晚上就直接住在我们厂招待所了。” 李文军:“住宿就算了。晚上我要住到宾馆去,我说好了跟朋友晚上在那边会合。” 莫厂长想了想:“行,你只要肯过来见我,这些都好说。” ------ 李文军挂了电话,自顾自笑了,又给陶光明打了回去。 陶光明没好气地说:“干嘛?” 李文军:“我明天晚上过来住,你帮我定个房间。这样你有什么需要我跟你商量的,后天一早就能办。” 陶光明:“诶嘿,怎么忽然改变主意了。” 李文军叹气:“没办法,谁叫你是我哥们呢。” 陶光明嘀咕:“虽然这么说没错,我怎么觉得不对劲。” 李文军又给家里打了个电话,告诉顾展颜自己今天很好,不用担心,然后跟点点七扯八扯聊了一会儿,才心满意足的回去洗澡睡觉了。 ------ 早上李文军睡到自然醒,然后慢悠悠洗漱换衣,收拾了行李再去电子元件厂的食堂里吃了个早饭,然后回到招待所里退了房,给蔡厂长打电话:“蔡厂长,我今晚就不住在贵厂的招待所了。跟您说一声。” 蔡厂长说:“那你是要住到服装厂招待所去?” 果然是蔡厂长告诉莫厂长的。 李文军说:“哦,不是。我要住到市宾馆去。” 蔡厂长说:“唉,莫老头太可怜了。昨天也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你来了市里,然后打电话打到我办公室来了。我那秘书一时嘴快,就告诉他,你住在我们这里了。” 李文军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蔡厂长又说:“我送了你回去,他又打电话到我家里,让我帮他跟你说说好话。你也别怪我多管闲事。你差不得了,也不要晾他太久,一个老同志也不容易。” 李文军淡淡地说:“放心,我今天办完事,就去见他。” 蔡厂长忙说:“好好好,那就好。” ----- 李文军跟蔡厂长说完,又打了几个工作电话,看看时间九点过五分。 齐科长大概在那边等急了。 他嘴角抽了抽,拨通了齐科长的电话。 齐科长说:“哎呀,李文军同志,昨天怎么直接就走了呢。我们不是约好三点嘛。” 李文军淡淡回答:“嗯,我们是约了三点,齐科长记性真好。” 李文军这是在讽刺,约好了三点,他三点到,齐科长却说办公室里有人,故意晾着他。 第三八六章 都得等着 还好是在电话那头,李文军看不见他发热的脸和尴尬得攥成一团的手。 齐科长说:“今天上午我有空,要不你上午来吧。” 李文军问:“您确定有空吗?我时间安排很紧,可没时间再等您一个小时。” 齐科长被他讥讽得脸上发烫,恨不得直接挂了电话,却还是耐着性子说:“有时间。我今天专门在办公室等你,再不约见其他任何人。” 李文军沉吟了片刻才说:“那这样的话,我就排一个小时时间出来给齐科长。我去了你那里谈完了就要赶去下一个地方。” 齐科长皮笑肉不笑:“行。我等你来。” 他挂了电话望着电话冷笑:等你来了,就不是你说了算了。供销科科长,可是有定价权的。 ----- 李文军拿着行李出去,果然看见上次送他们去百货公司那个司机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不过今天的车是一辆舒适得多的小轿车。 “李文军同志。”司机一看见李文军立刻下来打招呼,然后帮他把行李拿到了后尾箱,好像生怕李文军扯着行李箱就跑了一样。 李文军知道肯定是莫厂长交代了司机的,暗暗好笑,脸上却不动声色,跟往日一样不卑不亢地说:“谢谢师傅。” 司机忙鞠躬:“不用谢,李文军同志可是我们请不到的贵客。你只要肯去我们厂,别说是我一个人一台车,就算是厂子里所有车都出动,莫厂长也愿意。” 李文军笑了笑:“言重了,不至于。” 司机问:“我们先去哪儿。” 李文军:“先去市钢铁厂,不着急,慢慢开。” 不知道是因为这会儿没有早高峰,路上不塞车,想慢也慢不了,还是莫厂长交代了路上不要耽搁,反正司机十分钟就把李文军送到了市钢铁厂的门口。 齐科长交代了门卫今天要是李文军来了,不要拦,直接就放他进去。 可是门卫没想到,今天竟然有车送李文军来,而且还是市服装厂的车。 司机都没停车让李文军下来,直接给门卫看了看自己的工作证,门卫就赶紧开了大门,放车进去了。 李文军笑着对司机说:“市服装厂还是挺有面子的。” 司机说:“可不是嘛。” 他暗暗在心里说,市服装厂现在效益全市第一,莫厂长到哪里都是很有面子。 就连市里的一把手看到莫厂长都是客客气气的。 只有在李文军这个二十岁刚出头的小年轻这里,莫厂长伏低做小,一点面子都没有。 唉,谁叫李文军是他们的财神爷呢? 司机从倒后镜里偷偷看了一眼李文军。 之前不管莫厂长怎么使唤李文军,李文军都淡定自若,百分之百配合,从来不会表现出半点不耐烦。 大家都以为,他没脾气。 直到这一次,李文军说不来就不来了,好像大把大把的钞票放着不赚也没关系。 才知道他不是没脾气,只是觉得没必要发脾气,大家对他又敬又怕,却还只能巴望莫厂长求他回来。毕竟那次百货商店的事,确实是太危险了,也确实是莫厂长和百货商店不对。 早上出来的时候,莫厂长千叮嘱万叮嘱司机,说要他一定要顺着李文军的意思。李文军要去哪里,他就去哪里。李文军要待多久,就待多久,绝对不要催促,不能有半点怨言。因为李文军是服装厂的财神爷,服装厂的未来,服装厂几千职工的希望,以后可能还会变成几万职工的希望。 只是刚才路上师傅还是忍不住加快了些。 他怕李文军一晃就晃到了晚上,然后以下班了,累了这些为理由就不去见莫厂长了。然后莫厂长就白白在办公室里等了一天。 为了节省时间,他连刚才跟门卫打招呼寒暄都免了。 可是等司机把车在钢铁厂的办公楼前停好,李文军却不下去,也不出声。他就这么淡淡坐在后面,悠然看着窗外的云,不像是赶着来办事的,倒像是来旅游的。 司机不知道李文军在等什么,也不敢催,只能沉默地跟他一起坐在车上。 眼看时间一分钟过一分钟过去,李文军没有半点要下车的意思。 司机有些恼怒:这个李文军,不就是在故意拖时间吗?! ----- 今天焦急等待的可不只莫厂长一个人,还有齐科长。 平时齐科长都是掐着时间,八点整准时坐在办公室里,今天7点半就到了,然后心不在焉的喝茶看报纸,越来越焦躁,因为李文军一直没有打电话来。 李文军肯定是去找别的厂了。 涟市也有一个特种钢厂,也能生产薄不锈钢。 等到九点多,李文军才打过来。 明显就是故意在吊着他的胃口!还各种讽刺他。 齐科长很恼怒,很憋屈,但是没有办法。谁要他想得到那块“金星墨玉”呢。李文军可以在别处买到不锈钢,他却可能只有这一个途径得到“金星墨玉”。 这会儿,他又等了快一个小时了,李文军却还没到。 齐科长实在是忍不住,给门卫打了个电话:“李文军还没来吗?” 门卫一脸茫然:“半小时前就进去了啊。还是坐市服装厂的车进去的。” 齐科长也一脸懵逼:“不可能吧,就算是爬也该爬到了。” 他忽然意识到半小时前,楼下响起的那轻微的马达声和停车的声音是李文军的车。 他走到窗边一看,李文军果然坐在楼下的车里。 这小子绝对故意的! 还有,他到底什么来头?住在市电子元件厂的内部招待所,还有市服装厂的专人专车送他来。 齐科长暗暗骂了一句。 车里的李文军看见他,却微笑冲他招了招手,然后打开车门下来了。 司机和楼上的齐科长虽然都有点气急败坏,却也同时松了一口气:这臭小子,终于动了,真是要把人憋死了。 ----- 李文军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嘴角带着微笑进了齐科长办公室。 齐科长好不容易从脸上挤出一丝微笑,招呼李文军:“来了。” 第三八七章 最低级的营销 李文军在他面前坐下,微微一笑:“嗯,来了。” 齐科长等着李文军说要买不锈钢。 李文军却不出声。 齐科长只能装模作样叹了一口气:“啊呀,不好意思,那天跟你说0.1毫米的不锈钢板一块钱一平米,可是这两天涨价了,现在要两块钱一平米。” 李文军暗暗咬牙:其实按照重量算,一吨304不锈钢现在的价格是三十五到四十块钱一吨,一平米0.1毫米的304不锈钢按重量算顶天也就五毛钱。 那天齐科长报了个两倍价格吓唬他,他假装不知道行情。 没想到齐科长还真把他当门外汉,以为可以随便糊弄了,今天竟然又涨了一倍。 李文军叹了一口气:“那算了。涟市特种钢厂同样的产品才给我报价五毛。我要不是没时间跑到涟市去,也不会来麻烦你齐科长了。既然贵厂的价格高了几倍,我购买的量还那么大,还是花点时间跑一趟吧。” 李文军作势起身要走。他还真不是吓唬齐科长。早上起来没事干的时候,他真的给涟市特种钢厂打了电话,问了价格。 对方一听说他要两千平米304不锈钢,也是吓了一跳。不过知道他是正规厂子要做钢管以后,对方的态度就立刻变得很好了。毕竟涟市特种钢厂和株市钢厂属于竞争单位,株市钢铁厂又一直受省里扶持,让涟市特种钢厂很不服气。现在能把对方的客户抢过来,涟市特种钢厂想想都解气。 齐科长又叫:“诶诶诶,等等。你看看,年轻人,就是沉不住气。我话还没说完呢。” 李文军回头看着他,微微挑眉,三分薄凉,三分漫不经心,三分蔑视。 齐科长的脸又不由自主红了:“那个,因为你的采购量比较大,所以我跟我们厂长特别申请了优惠价,还是按照一块钱一平米给你。” 李文军喃喃自语:“一平米便宜五毛,一千平米就是五百块。五百块,嗯……还是值得跑一趟。” 他又要走。 齐科长又说:“等等。我作为销售科长还有个特权,能在厂长给的价格上再打六折,就是六毛钱一平米给你。你不要相信涟市钢铁厂那帮人胡说八道,他们的304不锈钢绝对不可能那么优惠给你,最便宜就是六毛了。” 李文军微微点头:“嗯,那就这样吧。” 然后回来坐下了。 齐科长恨不得抽自己一耳光,早知道这小兔崽子这么贼精,他直接报个最低价不就好了,还弄得这么费劲,脸面全失。 齐科长往后一靠,全身脱力一般,说:“你说的东西呢。” 李文军摇头:“我要看到你把销售单开出来。才敢拿东西。” 齐科长差点没忍住掀桌子,皮笑肉不笑地说:“大家都是堂堂公家单位的干部,不至于,不至于。” 李文军摇头:“我就是这么个脾气。万事稳妥为重。” 齐科长只能把销售单给他开好,盖了章,放在桌上:“你只要拿着这个去财务处交钱,就能领货了。” 李文军笑了笑,把那张单拿在手上用手指轻轻一弹:“真好,又省了六百块,” 齐科长有点不耐烦了:“东西呢。” 李文军没理他,又看了看销售单,抬头皱眉问:“不送货上门吗?” 齐科长一哽。他本来想在这事上摆了李文军一道,没想到被他看出来了。 本来钢厂是送货上门的,因为这种大货车,顾客一般自己没有。 李文军要是没看出来这一条,等下自己去找大货车也是很麻烦。 李文军把单子放回到齐科长面前:“还是劳驾您帮我写个送货上门,签字盖章。这点小事,齐科长就别再为难我了。” 齐科长暗暗咬紧后牙槽,很不情愿的写了个送货上门,签字,盖了另外一个章。 李文军暗暗好笑:“果然。” 齐科长把单子一推:“好了。” 李文军才从包里拿出一个小绒布袋子放在桌上。 齐科长迫不及待拿过去打开,眼睛一亮。 果然是“金星墨玉”,跟他在那个客户家看到的材质一模一样。 一样的油润,一样的墨黑闪亮。 只不过他这个个头小一点,雕的是个招财的貔貅,活灵活现,憨态可掬。 齐科长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好好好。金玉满堂,招财进宝。” 李文军暗暗不齿:品味真差。这一件是孙老头雕的摆件里最俗气,最难看的一个了,也就齐科长这种眼光能看上。 李文军面上不动声色:“齐科长,那我就先走了?我还要去交货跟找车呢。” 忙着欣赏貔貅的齐科长,头也不抬地摆摆手:“行行行,你去忙。要买不锈钢,再联系我。” ----- 交钱什么的,都很顺畅,对方收了送货那一联,说三天内就会安排车给他送到厂里去。 李文军从销售科出来,仰头看看晴空万里,顿时觉得神清气爽。 他那四十年里见过各种销售,销售经理,营销总监,管营销的副总裁、总裁,甚至亲自下场卖力推销的老板。 什么营销手段,什么营销陷阱,什么哄抬价格的手段没见过? 齐科长这种连初级学徒都算不上,也就只是占了“贪”和“蠢”两个字吗,还真不够格让他拿出特别手段来对付。 司机靠在轿车外面抽烟,远远见李文军来了,忙把吸了一半的烟扔在地上用脚踩灭。 他知道李文军不抽烟。不抽烟的人,一般很讨厌别人抽烟,所以只要是接送李文军他们就一直忍着。 他以为李文军这一下进去,至少要谈个一两小时才会下来,所以才点了一根烟。 没想到还没等他把这根烟抽完,李文军就下来了。 他用手掌赶着半空中尚未消散的烟雾,有些惊慌。 李文军看见,哭笑不得,暗想:他们还真是紧张。 然后他装作没看见,忘了东西,又转身回去,在里面待了几分钟才又出来。 这一次,司机已经坐回车里,等李文军上车,才问:“李文军同志现在去哪里?” 第三八八章 改不了的莫厂长 李文军问:“百货商店有没有巧克力卖?” 司机摇头:“没有。” 李文军想了想:如果百货公司没有,那就只有宾馆边上新开的友谊商店里面可能有了。 这个年代,大城市里的五星级宾馆边上都会开一个友谊商店。友谊商店里摆卖各种平时见不着的进口商品或者国产的紧俏高档商品。不用工业券,而且只有住在宾馆里的人,才能进去购物。当然也会有一些好奇的市民进去参观。 李文军说:“那麻烦师傅现在送我去贵厂见莫厂长吧。” 司机听喜出望外:“好嘞,还可以在我们厂吃个午饭。我去要借个电话打给莫厂长,让他好准备一下。” 不等李文军阻止,他就跳下车往办公楼去了。 李文军无奈地扶额:搞得这么隆重,弄得他好像在外面许久未归的浪子回家一样。 司机不一会儿就回来了,说:“我跟莫厂长说了。我们现在就回去。” 然后他上车发动了车子。发动机像是感受到了他的快乐,转得格外欢快轻巧,然后他一踩油门,车子就飞奔而去。 ----- 轻车熟路,一会儿便到了服装厂。 司机在服装厂办公楼前停下车,莫厂长已经站在门口迎接了。 见李文军下来,莫厂长笑得眼睛眯缝成一条线:“哎呀,可把你盼来了。” 李文军笑了笑:“莫厂长说的这是哪里话。我不也就才半个月没来吗?” 莫厂长拍着他的手背:“这就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巴不得文军同志常来。” 莫厂长问:“文军同志是先吃饭还是先休息一下,再吃?” 李文军说:“我们边吃边聊吧。” ------ 说是边吃边聊,其实还是在办公室里,跟坐下来“歇歇”的区别只在于,前者是在莫厂长特地叫人搬过来的饭桌边上,后者是坐在沙发上。 这个饭桌上摆了满满一桌子菜,大烧鸡,糖醋小排骨,红烧鱼,都是硬菜。还有冒着冷气的冰镇汽水,刚切好的西瓜。 看得出,是莫厂长叫人精心准备的,毕竟现在服装厂不缺钱。 莫厂长怕李文军以为他又要搞事情,忙解释:“食堂里太吵,不方便说话。我们在这里慢慢吃,不着急。” 李文军点头;“行。”莫厂长肯定是怕他数落自己,等下当着那么多职工的面,他会下不来台。 虽然,他承认李文军在业务能力上比他们任何人都强,可是李文军也确实很年轻。 他一把年纪了还要被个小年轻当众数落,就算他无所谓,职工们心里也会受不了。 毕竟他还是整个厂子的领头羊。 吃饭的时候,莫厂长绝口不提工作的事情,只是跟李文军拉家常,闲聊。 李文军也配合他,有问必答。 吃完,李文军看了一下手表。 莫厂长紧张起来了,因为李文军昨晚上说过他今天约了人在市宾馆。 李文军不会打算吃完就走吧…… 李文军见莫厂长欲言又止,暗暗好笑,说:“莫厂长还是有啥说啥吧,你这样小心翼翼,我还有些不习惯了。” 其实他不赶时间,只是用看表这个动作刺激一下莫厂长。不然莫厂长总这么含含糊糊,遮遮掩掩,要说不说的,太浪费时间。 莫厂长说:“你好不容易来一趟,等下我又……” 李文军说:“我并不在意莫厂长把我的时间安排得紧凑,但是莫厂长以后可能要养成一个习惯,就是不管怎么安排我,都要预先让我知道。而不是总是安排好了,临到要开始干活,才让我才知道。” 莫厂长明显是给他机会出气。李文军知道自己要是云淡风轻带过去,莫厂长反而会害怕,心里总是吊着。 既然莫厂长想挨骂,那就满足他呗。 莫厂长满脸通红,点头:“是是是。这个确实是我做得不够好。也确实让李文军同志太辛苦了,上次还差点有生命危险,我该检讨。” 李文军又说:“我体谅您想搞好厂子的心情,也佩服您的工作态度,所以会尽量配合你。不过,要在我完全知情的情况下,而且不能让我的家人陷入危险中。” 莫厂长满脸悔恨:“要知道百货商店那个混蛋会那么干,我是死也不会同意的。” 司机在现场看得最清楚,回来跟莫厂长描述了当时疯狂的场面,莫厂长听了都背后直冒冷汗。 要不是李文军凭着自己的机智化解了危机,不知道会伤到多少人。 到时候莫厂长的责任自然也小不了。 莫厂长小心翼翼地问:“点点和顾展颜同志有没有留下心理阴影……”司机说,顾展颜都在办公室里躲了那么久,下来脸色都还是苍白的。 李文军淡淡地说:“还好。不过点点以为是她吵着要买糖,才会造成那样的场面,所以哭了几声。” 莫厂长愣了一下,眼圈发红,喃喃地说:“可怜的孩子。” 李文军觉得差不多了,说:“不过她们恢复得很快,顾展颜同志回去的路上就开始劝我不要往心里去,不要怪罪你。” 莫厂长在脸上勉强挤出一个微笑:“顾展颜同志真是个心地善良的好同志。” 李文军往后一靠:“有什么要我看的样板,解决的问题,都拿上来吧。” 莫厂长点头,出去叫人把东西收走,然后拿了几套之前李文军让改的衣服上来,还把管生产的副厂长和车间主任也叫来了。 李文军暗暗感叹:搞了半天这帮人一直在边上等着,就等着他松口。莫厂长的脾气压根就没改。 首先是那几件风衣的长中短三版。 李文军仔细看了看,又试穿了一下,说:“这一次修改得可以了,已经基本达到我想要的效果,就照着这个做下去。” 莫厂长脸上终于又出现了真心的笑容。 接下来就是上次来说好要做的卫衣。 莫厂长已经把李文军拿来手稿上的款式都做了出来,而且都是做的长袖的。 李文军说:“我后来想了想,短袖的卫衣存在一个小问题。帽子不实用,夏天穿会热,凉了短袖又冷。除非套件无袖的卫衣在里面,那样一般人审美又接受不了。” 莫厂长说:“是,我也想到这个。所以全部做成了长袖。” 李文军看了看:“这个料子合适,跟我要的效果一样。” 他取了一件套在身上,感受了一下说:“衣服下摆不要这么长,刚刚过腰就行,不然又大又长,显得拖沓没精神,很多人不喜欢。如果有人喜欢宽松的,可以建议他买大了一号。也不会太长。所以我建议在现在这个长度上缩短五到八公分。” 莫厂长点头:“好,我们再改。” 然后是一套西装。 李文军直接摇头:“腰线的位置不对,做成了夹克了,要再收腰一点。这个料子很容易起皱,如果能找到更挺括,带羊毛成分的更好。这个不着急,是以后走高端路线用的。过一阵子我有个朋友有婚礼,来的人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如果你们能在那之前做好,我可以穿到婚礼上去,就等于是在对应客户群里做了宣传了。” 第三八九章 想不赚钱,莫厂长都不让 莫厂长一听立刻对副厂长说:“你要尽快去找料子,我们好做出来。” 副厂长说:“行。穗城最近有个交易会,我去看看。如果没有,我再去海城。” 莫厂长对李文军说:“还好你要我跟手帕厂签了协议。据说好几个服装厂都来找手帕厂要采购我们设计的手帕,被我们拒绝了。纽扣厂也是一样的。就连帽子厂都是。” 李文军点头:“以后我们做配饰都要这样。这就是知识产权,服装设计也是知识产权。以后国家会颁布相关保护知识产权的法律法规,现在就只能靠我们自己了。” 莫厂长点头,静了静,忽然得意地说:“主要还是我们的东西太好卖了。就那个包,已经加班加点再做都做不过来。” 李文军说:“主要是手帕提亮了整个包。顾展颜同志总结了一下,黄色红色橙色最好卖,绿色紫红色次之,然后才是蓝色紫色。大块图案在绑上去之后会看不出来形状,如果别的厂子想明白这一点,就会赶上我们了。所以我们要多设计几种款式和布料的包。” 他从随身携带的包里拿出几张图纸来:“这些提包挎包你们都可以开始试着做。用不同颜色,材质的布,不限制于牛仔布,也不用限定颜色。颜色绚丽的包可以搭配白色,黑色,灰色这些颜色素净没有图案的手帕。就不怕别人盗用手帕的款式了。还可以搭配一些别致的挂饰。” 莫厂长没想到李文军带了新的设计来,暗暗跟几个副厂长交换了个惊喜的眼神。 李文军看在眼里却当没看见。 莫厂长接过图纸,说:“其实我也有礼物给你看。” 他对旁边摆了摆手,然后有人推了个小机器进来。 李文军微微挑眉,带着惊喜说:“诶?!毛衣编织机,你这么快就弄回来了?!” 莫厂长说:“刚好有朋友从霓虹国回来,就请他帮忙带了一台。” 这个时代,想从国外带点东西回来,不是那么容易。更别说是这种大件。 其中必定不少曲折,费了很多功夫,李文军不问也知道。 莫厂长说:“一台也干不成什么,你拿回去研究一下,如果能自己造出来,才有用。” 李文军点头:“好,多少钱。” 莫厂长摇头:“不用钱,送给你。当是对你的补偿。我亏欠你太多。” 莫厂长这样,李文军倒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一台机子是成不了事,可是白送给他..... 李文军:“我从不平白无故接受别人的礼物。你要我做什么?” 莫厂长说:“李文军只要把生产出来的第一台毛衣编织机给我用就好了。以后如果我们需要,跟你买毛衣编织机,你都按照成本价给我。” 李文军皱眉:“万一,我仿不出来,还把这一台拆坏了呢?” 莫厂长一脸笃定:“你肯定能做出来。我对你有信心。再说,实在是拆坏了,没做出来也没关系。这笔钱就当是我们厂投入搞产品研发了,反正你已经为我们节省了很多研发上的投入了。” 李文军站起来,跟莫厂长握手:“谢谢,那我就不客气的收下了。” 莫厂长笑:“不要客气。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我还想你以后常来呢。你们县百货商店的运货车过几天回来,我会让他们顺路把毛衣编织机带回去。到时候通知你。” ----- 忙碌起来,时间过得飞快。 李文军跟莫厂长告别的时候已经是快下班的时间。 莫厂长想问李文军什么时候再来,欲言又止,特别是什么时候再给他衣服设计图纸。 李文军知道他的心思,直接说:“你们弄好了西装我就过来。现在秋季的服装基本够了。主要要做冬季的。冬季的我会设计一些新款的棉服和呢子大衣给你们。其实我想让你们开发羽绒服,以后冬季,羽绒服才是主打。现在有的羽绒服都厚重了,穿得像个面包,虽然保暖,但是太难看了,价格也太贵了。我们的目标是做薄做修身,还能保证那么暖和。羽绒服的加工过程跟传统衣服差别有点大,你们可能要派人去学习,引进新的设备。” 莫厂长说:“你真是说到我心里去了。我之前在京城看到有人穿,就想做来着。” 李文军点头:“填充物的消毒烘干填充固定这些都要你们去学习技术。我只能帮你们设计款式。还有做羽绒服需要的涂层尼防绒布或者涂层尼丝纺面料,你要去打听一下哪里能买到。” 莫厂长连连点头:“好好好。我正打算让人去学。现在到冬天还有两个月,来得及。不行我们就春节前上市,再不行就下个冬天再来。” 李文军说:“你有这个决心攻克这个技术难关就好。” ----- 照样又是司机送李文军去宾馆。 这会儿司机的表情就轻松多了,好像完成了一项重大任务的关键部分,现在只是收尾了。 李文军却累得不行,口干舌燥。 每次到莫厂长这里,都感觉身体好像被掏空了一样…… 等下还要去面对陶光明那个烦人的家伙。 要是季如诗来了还好,陶光明就没空理他。 要是季如诗没来,那简直要命…… ------ 李文军到了宾馆,登记了入住,放了行李立刻去旁边的友谊商店看了看。 友谊商店里有空调,还有很多平时想买买不着的东西。而且跟普通商店不同的是,食品玩具这些不是摆在柜台里,而是放在架子上,让顾客自己拿的,很有几分后来超市的感觉,就是货架少一点稀疏一点。但是就算是这样,也比百货商店逛起来不知道舒服多少,不过东西也是确实贵。 也不知道是怕顾客偷东西,还是弄坏东西,一排货架一个售货员。本来顾客就不多,现在搞得售货员比顾客还多。 李文军打算先把巧克力找到,省得等下买花了眼,忘了。 货架上果然有巧克力。 他拿了三板又放了一板回去,想了想又多拿了两板。 “啧啧啧。瞧瞧你这抠抠搜搜的样子。”陶光明那颇具辨识性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第三九零章 ?买不起就不要动 李文军转头,皱眉望着陶光明:“你真的是阴魂不散。” 陶光明吹胡子瞪眼:“胡说,少自作多情,我是下来吃饭刚好看到你。谁想缠着你?” 李文军哼了一声:“季团长这是还没到?” 陶光明说:“嗯,等下去车站接她。” 李文军:“怎么这么晚?” 虽然治安还好,可是路上没有什么路灯,大半夜的一个年轻女人独自坐车,还是不太好。 陶光明说:“她顺便去省城见了她爸一面才过来。” 李文军点头:“哦。”他意识到,当时季如诗要加入文工团,除了自己喜欢这个,还有可能是文工团出来演出的机会多,方便她跟亲人见面。 陶光明从架子上拿了五六排:“别想了,我请点点吃。这种东西,当然是我家点点要多少给多少。” 李文军全放回架子上:“神经病,我是不舍得钱吗?这东西甜的要死,点点吃了坏牙,不能吃太多。我就买给她尝尝而已。你也太惯着她了。” 陶光明又拿回来:“放屁,巧克力怕什么,你还不是想给她买,不然怎么放了又拿。” 李文军抢了又放回去:“我是觉得家里其他人没吃过,想着要不要多带一点给大家都尝尝。” 陶光明又去拿:“对啊,多买点啊,给我李叔叔刘阿姨也尝尝。” 李文军又叹气,把巧克力放回货架:“多买也不是你这么买的,你当饭吃啊。” “咳咳。”有人在旁边咳嗽。 李文军和陶光明停下来,看了那人一眼。 原来是看守这排货架的售货员。 售货员皮笑肉不笑地说:“我们的东西要轻拿轻放,特别是这个巧克力,很贵的,一碰就碎。弄碎了,又不卖,挺麻烦的。两位还是小心一点。” 陶光明翻白眼:“得了吧你,别这么阴阳怪气的,你只能唬到那些没见过的老实人,吓不到我。” 售货员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下不来台,梗着脖子说:“这位同志,我们的东西价格很贵,一般人买不起。你弄碎的巧克力,都要买走。” 李文军皱眉,对售货员说:“同志,你这么说话就不对了。我们也只是看看,没有要故意弄坏你的东西。” 陶光明明显是生气了,乜斜着她:“我也不是买不起,可是冲你这个态度,今儿我就是不买了。” 售货员说:“两个乡巴佬,既然买不起,就不要来搞破坏了。真气人。”她激动得拍了一下货架。 陶光明瞪大眼睛指着巧克力:“哎呀,你完了。你把巧克力都拍碎了,你这个月工资全部拿来买巧克力都不够。” 那个售货员又急又气,红了眼,叫嚷着:“胡说,明明是你们弄碎的。” 其他售货员一看,忙说:“不用跟他们说了,这就是两个无赖。赶紧叫经理来吧。” 陶光明气笑了:“行,赶紧叫你们经理来,你们不叫,我来叫。” “怎么了,这是?”一个威严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然后刚才那个售货员上去就激动地跟经理说了一通:“经理,这两男同志太气人了。什么都不买,把东西拿来拿去的,分明是故意来搞破坏的。”她怕自己赔偿,所以必须抢在前面告状。 反正这里的售货员们肯定不会向着两个无赖,不然以后有相同的情况,就没有同事帮忙说话了。 经理走过来,沉着脸问:“弄坏了什么?” 售货员指着货架上的巧克力说:“整个货架的进口巧克力都被他们捏坏了,真是把人气死了。拦都拦不住。” 经理回头问其他人:“是吗?你们也看见了?” 其他售货员七嘴八舌回答:“就是。我们看着他们两个拿了放,放了拿,抢来抢去。” “这两个人就是来搞破坏的。” 经理皱眉转向李文军:“这位同志,既然你把巧克力弄坏了,就只能买下来了。” 他其实不知道这两个人到底是谁弄坏的,既然李文军个子高一点,看着年轻一些好像好欺负一点,就冲着李文军来了。 李文军比经理高出一个头,居高临下,冷冷望着他:“你了解清楚情况了吗?就来叫我赔东西。” 经理莫名地就矮了几分,心生怯意,往后退了一步,指着周围的人,结结巴巴:“我……我们这么多同志这么多双眼睛看着,还能冤枉你吗?” 李文军本来想说看看监控录像就知道了,然后忽然意识到这个年代没有监控录像! 还真是说不清楚了,岂不是白被他们坑了? 虽然他本来就要买,全买下来对他来说也很容易。 可是总觉得这样等于是被人栽赃,这口气咽不下去!! 陶光明也气得不行,脑子里“嗡嗡”的,可是一下子想不到怎么才能反驳回去。 李文军对经理说:“报公安吧。” 经理冷笑:“年轻人,叫公安来只会你们倒霉。以后留了案底更麻烦。” 陶光明不知道李文军要干什么,反正跟着他没错,所以也嚷嚷:“对,叫公安。赶紧的!我们也不能白被你们冤枉。你们不打电话,我要打电话了。” 经理一看这两人还是硬茬,竟然不怕,也下不来台,虚张声势地叫售货员:“去,打电话给公安局。” 售货员本来想逼着李文军他们买下来就拉到了,没想弄这么大,有点心虚,怯怯地问:“经理,真的要叫公安吗?” 经理又问了一遍:“你们确定是他们弄坏的?” 售货员说:“确定。” 其他售货员也说:“是,我们亲眼看见的。” “是,十几双眼睛看着呢,还能有错?” 这两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抢来抢去了。只要他们一口咬定就是这两人全弄坏了,这两人也没法说清楚。 经理还是不想闹那么大,好声好气对李文军说:“我们百货商店才开张不久,你们没见过里面的东西,觉得好奇,来看看也正常。” 李文军恍然大悟:原来是才开张,新招的人,难怪不认识他跟陶光明。 第三九一章 打不打呢 市宾馆是省城五星级宾馆的分店,所以就连这个售货员穿的工作制服,都是李文军之前给省城五星级宾馆设计的。 陶光明对着经理冷笑:“你这些东西,我还真没看上眼。” 经理忍着气又说:“年轻人,我最后劝你们一句,老老实实买下来吧。等下公安来了,没有你们的好果子吃。” 李文军不咸不淡回了一句:“不买。赶紧叫公安。” 经理骑虎难下,只能说:“那打电话吧。” 售货员在犹豫。 陶光明早饿了,这会儿有点不耐烦了,皱眉说:“你们不打,我打。太特么耽误老子时间了。老子可没兴趣一直陪你们在这里耗。”他边说就边往门边的电话机走。 他一动,几个售货员以为他要跑,立刻过来围住他们。 “赶紧给公安打电话。” “别让他们跑了。” “就是,弄坏东西还想赖账,今天一定要他们赔钱。” “要么就要公安把他们抓回去拘留室关几天。” 李文军淡淡一笑说:“你们不用紧张,我们巴不得公安来,不会跑。” 陶光明一听说要去拘留室,心理阴影就犯了。虽然他们没干坏事,可上次他也没干坏事,一样进了拘留室。 有时候就是怎么倒霉,就是没处说理。 他腿发软,低声问李文军:“兄弟,你有把握吗?拘留所,可不是随便待的。” 李文军回答:“放心,我叫他们等下点头哈腰把我们送出去。” 经理冷笑:“小伙子嘴挺硬的,我看你今天怎么让我们点头哈腰送你们走?” 其他售货员也说:“就是,我看是我们拍手欢呼送你们走吧。” “还坐着警车走呢。” 打电话那人回来了,说:“公安同志说十分钟就能到。” 陶光明站得腿疼:“行,那坐下等吧。” 李文军和陶光明被人围惯了。 可售货员们却第一次抓到“捣乱分子”,个个的神经都像是绷紧了的弦。 特别是那几个男售货员,男人身上好战和英雄主义的因子被激发起来了,兴奋又紧张。 陶光明稍微动一下,就把他们吓得嚷嚷起来。 “他们要动手。” “现在就抓起来,三个人摁住一个,用绳子绑了。” “关到杂物间去才安全。” 他们越说越激动,还真的撸袖子,拿绳子,要上来捉他们。 陶光明被彻底惹毛,也撸袖子:“呀哈,小爷从良以后,就没正儿八经跟人打过架。今天就拿你们练练手。” 李文军暗暗皱眉:这要是光围着不动手还好。公安来了,说几句就清楚了。要是对方蠢到动手,他们两个是还击好,还是不还击好? 要是还手,这几个人肯定不够他们打。他们三下五除二就能全撂趴下。不过,这样一来,少不得会砸坏东西,那倒是坐实了“捣乱分子”这个罪名。 可要是不还手,莫非他们两被冤枉了,还要憋屈地束手就擒白挨顿打? 再说陶光明还要在这里办婚礼的,提前把人家场子砸了算怎么回事? 想来想去,还是保持原状,不要动手得好。 李文军拉住陶光明,眯起眼凉凉扫了一圈:“这几位同志,你们掂量掂量自己能不能打得过我们。” 李文军才一直云淡风轻的,好像很好说话,这会儿沉下脸来却杀气森冷吗,吓人得很。 售货员们被他冷冷眼波一扫,像是被冰水兜头浇下,顿时冷静下来,开始暗暗对比两边实力。 个子高,长得帅气这个,比他们高出一截不说,看那身材灵活精瘦也是经常锻炼的。 另外一个矮点的,皮肤红黑,一副痞子模样。说起打架,他不害怕,还比所有人都兴奋,一看就是个惯常在街市上混的。 他们这边这几个却都是整天坐办公室的,肩不能挑手不能提,打起来肯定讨不着好。 李文军看售货员们眼里没有了刚才的激动和狂热,在犹犹豫豫地打量他跟陶光明,暗暗好笑:冷静下来了?嗯,冷静下来了就好。 李文军又说:“你们再想想,就为了几块巧克力,等下被我们弄断条胳膊打折条腿,值不值。” 那些人一听,越发庆幸没动手,往后退了几步。 陶光明本来手痒了,一看这情形很扫兴,哼了一声:“没意思。” ----- 不一会儿,警笛声就在外面响起,一个公安同志进来:“怎么了?谁在搞破坏?”市宾馆可是市里重点项目,听说有人搞破坏,公安局派人派得特别快。 经理指着被他们围在中间的李文军和陶光明:“就他们两。” 公安同志抬了抬下巴:“讲讲情况。” 然后售货员又讲了一遍。 公安同志觉得李文军眼熟,又没想起来在哪里见过,问李文军:“你有什么说的吗?” 李文军问售货员:“你能再说一遍,我们是怎么破坏的。” 售货员拿起几块,又放回去:“就这样,我们都看到了,你们还想抵赖吗?” 李文军点头,淡淡地说:“我怀疑你们这些巧克力本来就都是碎的卖不出去,才要赖在我们身上,” 经理一愣:卧槽,原来他是为了这个,才叫公安。 李文军淡淡地说:“公安同志,刚才这位售货员同志亲口说了,我们只是拿了几块巧克力。照理说,如果巧克力是我们破坏的,是不是也应该就这几块是碎的。可是现在这一整叠巧克力都是碎的。那就不是我们弄的了,不然不合常理。你可以查一下指纹,最下面的几块有没有我们的指纹。” 陶光明看戏看得开心了,现在更是幸灾乐祸,忙煽风点火:“诶,对,查指纹。这个总跑不掉了吧。要是查出指纹都是我们弄坏的,我肯定赔。” 经理和售货员没想到李文军这么厉害,听得一愣一愣的。 售货员更是慌了。 公安同志把几个人的神色都看在眼里,已经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淡淡地说:“还有谁有话要说,不然我就要把这些巧克力带回去查指纹了。” 第三九二章 幸好没跟李文军动手 有人一看情势不对,忙去把宾馆的总经理叫来。 宾馆总经理一看到李文军和陶光明,心里叫苦不迭,忙对公安同志说:“公安同志,都是误会都是误会,我们自己处理就好,辛苦你跑一趟。您请回吧。” 公安同志也冷了脸:“胡闹!这种小事就叫我们来一趟,真以为我们每天没事干吗” 然后那个公安腰里别的对讲机忽然响了,是两个公安对话的声音:“诶,稀奇,刚才我听说友谊商店捉住了个搞破坏的,竟然是李文军。” 然后另外一个声音说:“不可能吧,帮我们做警用对讲机系统的李文军” “可不是吗就是他。” “上次我们局长还说他机智预防了一次踩踏事件,不然我们局长也要跟着被问责。” “多半是谁又惹了他要倒霉了。我就没见过谁跟他硬扛能在他那里讨到过便宜。” “哈哈哈,今天谁出警千万别把他带回来。不然带回来容易,送走就难了。” 面前这个公安同志抿起嘴。 陶光明在心里笑劈叉了。 李文军一脸无奈:被人在对讲机里这样议论,然后一群人听着。这种感觉真是…… 经理和售货员面面相觑。 站在李文军面前的公安笑了笑,对着李文军说:“哦,原来你是李文军同志啊。你帮我们升级后的系统可太好用了。” 李文军叹气:“是我,真不好意思,买个巧克力都要劳动你们跑一趟。”上次谢忠国还说要带市公安局的领导来视察一下再买对讲机。不知道后来谢忠国说了什么,市公安局就直接派人来采购了十几台对讲机回去,顺便看了一眼装配车间就当是视察过了。 公安同志回头看了一眼经理和售货员:“怎么回事李文军同志会稀罕你们几块巧克力你们知不知道他在市服装厂都有股份。他的对讲机卖到了全国。” 总经理脸上有点挂不住,对公安说:“是是是,公安同志,都是我们误会了,天气热,您赶紧回去吧。” 公安同志跟李文军握了握手:“什么时候有新产品,记得拿来给我们用。”这才走了。 ------ 总经理等公安同志一走,就转头严厉训斥经理和售货员:“胡闹,这点小事也叫公安同志来。你们知不知道什么叫和气生财。” 经理脸通红:“那不是因为他们搞破坏不肯认错吗” 总经理皱眉:“你确定是他们搞破坏” 经理回头瞪着售货员:“还不说实话。诬告也是要被拘留的” 售货员这会不敢威风了,也不敢说假话了,抹着眼泪说:“他们两在抢几块巧克力,我来制止,他们就说不买了,我一着急,拍了一下,就…….” 经理暗暗扶额:妈的,被拖累了。 总经理脸色阴沉:“肯定是你说话不好听,不然以李文军和陶光明同志的作风,也不会不买。” 售货员低着头。 总经理说:“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道歉。” 售货员对着抱着胳膊冷眼旁观的李文军和陶光明鞠躬:“对不起。是我不该说话那么不客气。” 经理也说:“不好意思,我们才开业不久。售货员同志接待的顾客很少,没有经验,真是抱歉。” 李文军这才开口说:“我们两个刚才确实是在争执要买几块巧克力的事情。不过这位女同志说话也实在是难听,上来就骂人。职业素养低成这样,不符合你们这个五星级酒店的定位。我建议总经理同志好好对他们进行一下业务培训。” 之后的柜姐势利眼还是因为要追求业绩,虽然做法不对,但是情有可原。 这会儿,商店里都是“大锅饭”。就算有囊中羞涩的同志不买东西,好奇进来看看又怎么了售货员犯得着说话这么尖酸刻薄嘛这些售货员自觉高人一等,其实也就是服务员,着实可恶!! 陶光明冷冷地说:“就这种素质,我还真是要好好考虑一下婚礼要不要在你们这里办了。” 总经理一听,忙说:“我们会深刻检讨,请陶光明同志一定要给我们这个机会。” 这是他们宾馆开业以来第一次承办这么高规格,有这么多重要人物参加的活动,怎么能说不办就不办了呢。 商店经理这会才知道,原来陶光明就是这几天总经理口里时常念叨的,十月份要在这里举办婚礼的“重要人物”,忙对陶光明鞠躬:“哎呀,陶光明同志,真是对不起。我们真的是误会了。请您一定不要往心里去。” 李文军假装也在帮忙劝陶光明:“算了,别跟他们计较了,还好我们也没受伤,就听了几声狗叫,我看宾馆里面的服务员和总经理的素质都很高,不要为了一个小小商店坏了兴致。” 商店经理一听李文军说他们这里是个“小小商店”,还说他们刚才在“狗叫”面子上越发下不来,却只能厚着脸皮说:“是是是,我一定会让这位售货员同志好好检讨,好好学习。” 陶光明冷笑:“就这一个人的事其他人呢就没责任了刚才谁说要把我关起来来着谁要拿绳子捆我来着。这些人明明知道我们是被冤枉的,竟然还想动手,把白的拧成黑的。说句不好听的,打伤了我,你们谁都别想逃。”他从来都不放过一个得罪过他的人。这些人刚才昧着良心说瞎话,这会儿怎么可能让他们置身事外。 商店经理擦着额头上的汗,忙鞠躬:“我和所有今天在场的售货员都会作出深刻检讨,好好学习。罚半个月工资。” 他恶狠狠看了一眼身后。 那些售货员忙低头鞠躬,道歉的声音此起彼伏。 “我们刚才太冲动了。” “是,我们不该那么粗鲁。” “我们应该好好检讨。” “真是对不起。我们知道错了。” 陶光明哼了一声:“那就再看看吧。” 总经理转头对李文军说:“李文军同志还需要买巧克力吗” 李文军本来想不买了,可是答应了点点,别处又没得卖,只能说:“买。” 第三九三章 这里的头牌 总经理忙对经理说:“还不快去仓库里拿完整的巧克力上来。” 经理忙一溜烟去了,然后片刻之后拿了六板新的巧克力上来。 总经理接了过去,双手呈到李文军面前:“这几块巧克力就送给您,当是赔罪。今天确实是我们不对。” 李文军接了过去,看了一眼货架上的价格,从怀里掏出一叠“大团结”来,抽了一张放在桌上:“我不占人便宜。” 经理和售货员看见他手里那一叠厚度吓人的“大团结”越发无地自容。 经理狠狠瞪了一眼售货员:你是哪只眼睛看出来他没钱买的 售货员也很委屈:可是他这么年轻,压根就不像是这么有钱的人。 ----- 李文军和陶光明拿着巧克力,大摇大摆出去了。 身后经理带着售货员鞠躬送他们。 “两位同志慢走。” “欢迎下次光临。” 李文军停下来,回头笑了笑:“对嘛,这个态度才对。我说要叫你们点头哈腰把我们送出来,是不是说话算话?” 那些人越发又羞又愧,压低了头,不敢看他们。 陶光明进了电梯才指着李文军坏笑:“论欺负人,没人比得过你。”这事要是就在这几个人里面闹腾,总也说不清,他们还可能吃亏。刚才李文军非要叫公安,就是要闹大。闹大了,有外人参加,李文军讲道理才有用,才有人来真心辨是非。 李文军嘴角抽了抽说:“彼此彼此,我从来都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他们非要往我枪口上撞,来找死,我也没有办法。” 他递了一块巧克力给陶光明:“呐,反正也买多了,给你一块。” 陶光明翻白眼:“我才不喜欢这甜得死的东西。” 李文军叹了一口气:“你真是钢铁直男。你不吃,季团长喜欢啊。等下你去接她,手里拿着巧克力,多有面子。” 陶光明想了想,笑:“诶,是啊。这个挺好。额额额,还是你小子心思细腻。就冲你这块巧克力,我今天都要好好请你吃一顿。” 李文军知道陶光明这是在补偿他,却不好意思直说,笑:“一起吃个饭就吃个饭,哪里需要那么多理由。” 陶光明神秘地冲李文军挤眼睛:“今天哥哥带你来开开洋荤。” 李文军忍俊不禁:“什么洋荤。” 陶光明说:“包你喜欢,这里的头牌。而且这个东西肥,也有肥的好处,太瘦了不行,颜色白一点才好。” 李文军按住他的手:“光明,我知道你有点迫不及待了,但是只有两个月,怎么咬牙也要忍过去,千万不能乱来。” 陶光明一脸茫然:“昂!” 李文军语重心长:“你可千万别做对不起季团长的事。” 陶光明这才反应过来,脸皱成一团:“胡说八道什么。我是那种随便的人吗” 李文军:“嗯,你随便起来不是人。” 陶光明气笑了:“什么跟什么!我请你去吃西餐,吃鹅肝!鹅肝!一块就有半斤重的大鹅肝!!你特么做什么美梦呢。” 李文军叹气:“那你就直接说吃鹅肝,吃法国菜嘛…….非要形容得这么猥琐,我不得不往奇怪的方面想。” ------ 毕竟是五星级大酒店,里面竟然有西餐。 西餐厅里的服务员穿的工装是李文军设计的黑色套装。配白色衬衣和领结,略带一点燕尾服的感觉,又没有那么夸张。 餐厅里给李文军和陶光明安排了一个靠窗的座位,坐在窗边,刚好对着市里唯一的公园。 李文军一看菜单,虽然公选品种少得可怜,可是真是足够开洋荤了。想想他重生回来几个月,都没吃过这些,今天竟然能吃到,真是太幸福了。 “下次带点点和顾老师来试试看。”他自言自语,然后点了芝士焗蜗牛,香煎鹅肝,烤吐司配黄油,凯撒沙拉,还有五分熟的牛排,特别要求要黑椒酱,不要蘑菇酱。汤要罗宋汤。另外还要白葡萄酒配前菜,红葡萄酒配主菜。最后上一杯美式咖啡。 陶光明听得一愣一愣的,问李文军:“你不是第一次来吧以前来过” 李文军点头:“算是吧。”重生前每次回来本市都是住在这里,这个餐厅,他太熟悉了。虽然换了大厨,不过煎鹅肝一直是招牌菜。他每次来了必点。 陶光明嘀咕:“我怎么觉得你在瞎点。看我的。” 然后他故作深沉地看了一圈菜单,沉思了半天,然后一本正经地对一直耐心等着的服务员说:“跟他一样。”合上菜单。 服务员好不容易才忍住没翻白眼,说:“请稍等。”拿了菜单走了。 李文军快笑死了:“你真厉害。” 陶光明眯眼:“你特么把菜单上有的全点了,我还能要什么只能跟你一样了。难道我还全部重新说一遍。” 李文军忍住笑,一本正经地说:“我就喜欢你这一点。装样子都比别人装的更像些。” 陶光明气笑了,翻白眼:“滚。” ------- 服务员拿了菜单回到柜台,对经理说:“又来了两个装样子的,还白葡萄酒、红葡萄酒各要一瓶。” 经理没说别的,只说:“好好服务,不要多说话。” 服务员不知道经理为什么这样,暗暗撇了撇嘴,取了一瓶白葡萄酒,一瓶红葡萄酒和四个葡萄酒杯上来。 李文军拿起酒瓶一看就笑了:“想不到,这里还有这种好东西。虽然我戒酒了,今天为了这两瓶酒,还是要破破例。” 陶光明说:“其实这两瓶酒是季如诗家准备的。今天我特地叫你来试试。你说说看,这是什么酒” 李文军恍然大悟:“难怪。我说嘛,怎么可能有这么好的东西,是季家准备的就很正常了。白葡萄酒是滴金,红葡萄酒是1970年拉图酒庄的。虽然都不算是顶级葡萄酒,却也够得上是好酒了。” 陶光明微微挑眉:“诶我说,你还真的认识啊。季如诗说,别的酒,你可能不会喝,这两种你肯定要喝的。我还说你是个文盲,哪里知道这种外国酒的好坏。结果我这么快就打脸了。” 第三九四章 乡巴佬吃西餐 李文军笑了笑,没出声。 陶光明干咳了一声,压低了声音说:“教我怎么品这个。如诗喜欢这些洋东西,我完全一窍不通。之前也吃过不少次西餐,喝过许多种酒,不过都跟猪八戒吃人参过一样,吃了就吃了,什么味忘了……再说,跟我一起吃饭的,大多比我还土,哪里会管这些。” 李文军被他逗笑了,说:“其实也没什么,每种都喝一喝,品一品对比一下就知道了。” 陶光明说:“关键这会儿也来不及每种都品一下了。等季如诗一来,就要研究酒跟菜的搭配。我就知道茅台配红烧肉,别的都抓瞎。我也实在是没处求救了,你赶紧教教我。反正我知道你就算不全明白也肯定能说出几条来。” 李文军这才明白陶光明死缠着他,非要把他弄过来宾馆的原因。 这不就跟考试前临时抱佛脚,学渣找学霸补习,是一个意思吗 他示意服务员把两瓶酒都打开。 服务员正要把酒直接往杯子里倒,李文军忙说:“不要直接倒在杯子里,麻烦去帮我去拿个大的玻璃壶来。” 服务员:“装凉茶吗我们这里没有。” 李文军无奈的说:“没有玻璃壶,有别的瓷器或者玻璃的器皿吗要口稍微大点的。” 服务员:“喝汤吃面的大海碗行吗。” 李文军叹气:“别的没有,那就只能用那个了。” 服务员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只能去厨房拿了,过了一会儿,拿来了一个大海碗放在桌上。 李文军哭笑不得:用大瓷海碗醒酒,他还真是第一次。 李文军对那服务员笑:“行了,我们自己来就行。” 餐厅里还有别的顾客看见这情形低声笑。 “现在有些年轻同志真是盲目崇洋媚外。以为自己吃了西餐就什么都懂了。” “就是,他还说要讲酒跟菜搭配,看他怎么胡诌。” “说什么品酒,最后还不是大海碗灌。” 陶光明本来打算就他们两小声说说,这会见旁边的人说些有的没的,有些生气对李文军说:“别怂,尽管说。” 李文军知道陶光明的意思,他倒不是想显摆,可是也犯不着装怂,让别人看不起。 他把红葡萄酒倒在大海碗里,然后给陶光明和自己各倒了一杯白葡萄酒。 他示意陶光明喝一口,自己也泯了一小口,然后慢悠悠地说:“一般来说,白葡萄酒不用醒酒。除非温度低,香气出不来,或者有难闻的味道,就要先醒酒,放一放。”他想来想去,西餐上菜的顺序什么的,不用教陶光明了,反正这些宾馆和饭店会搞定,他只管吃就行了。所以,只要教陶光明怎么吃就好了。 陶光明说这个:“酸酸甜甜,没有什么酒味啊。有什么讲究,为什么先喝这个,不先喝红的。” 李文军淡淡地说:“最简单的方法就是地区搭配,哪里产的酒就配哪里的特色美食。当然,这个法子也不总是完美。比如我们喝的这个滴金是法国波尔多的名酒庄,产出的贵腐甜白葡萄酒酸甜平衡度很优秀,而且口感甜而不腻和风味浓郁。一般来说,甜配咸,这种偏甜的酒就配肥厚而咸的鹅肝。” 说话的工夫,服务员已经把鹅肝端上来了。 李文军哭笑不得:这里上菜也是乱来的,弄好什么上什么,不是应该先上作为开胃菜的蜗牛,然后上汤,再上作为副菜的鹅肝吗 只是看着热气腾腾、油珠跳跃的鹅肝,他忽然觉得无所谓。上了就上了,反正也是一样的吃。 市宾馆的西餐虽然相比之后的味道略单调,但是因为生产食材的环境比之后要好太多,所以食材更鲜美,做出来的菜的味道反而更好。 最高档的食材往往只需要最简单的烹饪。 鹅肝都只是略微煎一下就端上来,放入嘴里,那嫩得像豆腐一样的鹅肝带着特有的香气在嘴里化开,除了咸味再没有多余的味道。 然后再泯一口甜甜的葡萄酒,腥味和油脂带来的腻味就瞬间消失了,只有滑嫩的感觉。 陶光明学着李文军的样子切了块鹅肝细细品味了,又喝了一口酒,连连点头:“不错,你还别说,听你说了,再吃跟以往还真是有不同的感觉。香滑肥嫩,完全没有别的鹅肝的腥味。” 李文军又说:“然后,就是酸配油。这个跟中国人的吃法一样。偏酸的红葡萄酒就配煎牛排,芝士焗蜗牛这样高油高脂高蛋白的食物。不会那么油腻。或者你就记得红葡萄酒配红肉,这个是红的,所以就配牛排。刚才那个酒是白色的,就配白色的鹅肝、鱼肉、鸡肉,这些白色的肉。” 陶光明:“这么说就不难记了。我就觉得外国人挺麻烦的,吃顿饭要换这么多次餐具,还是我们中国人好,筷子和勺子解决一切。” 李文军笑起来:“可不是吗。吃沙拉和主菜的刀叉还不一样,是挺麻烦的。” 这会跟陶光明这样坐着,吃着西餐,喝着葡萄酒,往外看去又只看到郁郁葱葱的公园和蓝天白云,看不到那低矮的建筑和窄窄的街道,让李文军有种错觉:他并没有重生,只是跟这些年很多次一样,跟朋友在餐厅里小聚,谈生意,聊人生。 人生有时候就是个轮回,到了终点才发现这里只是自己无数次出发的地方。 看着陶光明的鹅肝快吃完了,红酒也醒得差不多了。 李文军却发现没法把大海碗的酒倒到红酒杯里,只能用个瓷勺子舀出来。 服务员这会又把牛排端上来了,一看李文军像是舀汤一样把红酒从大海碗里舀到玻璃杯里,忍不住笑出声,然后走到一旁小声对其他服务员说:“看,看那乡巴佬这样喝红酒。他当在这喝果汁呢。我还说他跟我要海碗是干嘛,原来是要舀着喝。早知道我拿个大一点的汤勺给他也不用这么费劲。” 陶光明听着觉得刺耳和不耐烦,抬头看了一眼那边。 那服务员忙闭上嘴,转开头。 第三九五章 我教你们怎么品 李文军却当没听见,自顾自舀了两杯,递了一杯给陶光明,自己端了一杯放在鼻子下晃了晃:“拉图酒庄的酒有着浓浓的烟薰和烘烤气味,还有松露菌、薄荷、皮革、黑樱桃和矿物质气息。这些香气,是因为酿造酒用的葡萄,以及当地的水土决定的。” 他把瓶塞拿起来闻了闻递给陶光明:“有时候还会混合酒桶的味道,用橡木酒桶装的酒就会有淡淡的橡木的香味。从软木塞上也能闻到。” 陶光明接过瓶塞闻了闻:“闻不出来。” 李文军笑:“慢慢来。” 李文军切了一块牛排,尝了尝,说:“香,嫩。不错。” 陶光明嘀咕:“外国人跟野蛮人一样,喜欢吃没熟的东西。这牛排还冒着血水,看着就吓人。” 李文军笑:“主要是煎得太熟就老了,咬不动了。” 他们说话声音不大,可是餐厅里本来就很安静,所以基本上所有人也都能听见。 刚才说李文军是乡巴佬的服务员后悔到不行:没想到小白脸竟然是个行家,是自己看走眼了。 刚才笑李文军的顾客,这会儿听李文军说得头头是道,也好奇叫了经理过来:“他们叫的酒,一样给我们上一瓶,我们也尝尝,是不是他说得有那么神奇。” 经理一脸为难:“这是顾客自己准备的酒。” 那人有些不甘心,对经理说:“问问呗,我们跟他买。” 经理只能厚着脸皮过来问了:“那边几桌客人说想试试你们的酒,能不能给他们一样一杯。” 陶光明一挥手:“怎么不可以。” 经理要上来倒。 陶光明却用手一挡:“诶谁想喝谁来倒,不用你帮忙。” 经理刚才也听见了那两个顾客的嘲笑声,自然明白陶光明的意思,过去跟那两顾客说:“您都听见了。” 那两顾客知道这是陶光明在报复他们刚才的嘲笑,羞得脸发热,哪里还有脸皮过来倒酒喝。只能悻悻看着李文军他们吃喝,干咽口水。 经理下去了,过了一会儿又回来,然后又朝李文军走过来,点头:“这位同志,您好像很懂行,能不能帮我们看看这几种新到的酒,要怎么跟顾客推荐才好。这几种酒是我们总店购买的,我们这边西餐厅才开业,没人懂,也还没有来得及派同志出去系统地学习。” 服务员们面面相觑,原来经理是去下面酒库拿酒了。 李文军恍然大悟:也是才开业,难怪上菜的顺序都不知道。 他从来不拒绝好学的人。 李文军笑了笑:“行,你都摆上来,我一瓶一瓶跟你说。” 经理挥了挥手,然后服务员们拿着酒鱼贯而入,在桌上摆了一排。 刚才那桌顾客一看这样,想要报仇,又开始胡说八道了:“切,摆谱,我就不信他能全认识。” “就是,还不是胡说八道一通。” 另外有一桌顾客可能也是好奇,所以起身过来站在李文军身后听。 陶光明一看这么多酒,而且标签都是洋文,头都大了,现在一看还有人围观,更紧张,低声问李文军:“你行不行啊。等下说不出来,就丢人了。”李文军懂英语,可是未必什么洋文都懂,这几个一看就不是英文。 李文军笑:“笑,放心。我是那种不知深浅,随便开口的人吗” 陶光明看他胸有成竹的样子,干咳了一声,挪了挪身体。他虽然嘴里不说,可是身体却还是忍不住偏着朝向门口,下意识还是怕李文军说不上来,丢脸,所以想逃跑。 李文军把瓶子的标签都转着朝向自己,然后对经理说:“按规矩,向别人介绍酒,要把标签对着对方,让对方能看清楚。” 经理点头:“是,知道了。” 李文军又说:“因为酒是从酒柜里拿出来,比人体体温要低。如果是名贵的葡萄酒,取酒的时候最好带个手套,以免体温影响酒的口感和储存。” 经理才意识到刚才他们都直接用手就拿上来了,忙红了脸说:“好,我记下来了,这一点很重要。” 经理这么低三下四的,让所有服务员都悄悄交换了个诧异的眼神。 有人低声对刚才那个服务员说:“瞧你,不管住嘴,现在麻烦了吧。” 那人小声说:“别说了。丢死人了。、” 李文军指着第一瓶:“这个是香槟,是法国香槟区用特殊白葡萄采用指定流程酿造的起泡白葡萄酒。一般都作为餐前的开胃酒。饮用前最好冰镇一下,让它的温度保持在812度为佳。口感比红葡萄酒要酸要辣,既然是开胃酒那就配开胃菜。鱼子酱、鹅肝酱什么的,还有冷菜拼盘。因为是起泡酒,瓶子里压力比较大,开瓶的时候要小心,不能对着人。” 经理忙掏出本子,记下来。 李文军指着第二瓶:“这是澳国奔富酒庄一九六五年酿造的bi 707,bi 707表示的707号酒窖里面酿造出来的bi 系列酒。bi 707用的是赤霞珠葡萄。酒的颜色是深红色中带有墨黑色调。酒的香气中带有黑醋栗、桑果与薄荷,有些人还能品出肉豆蔻与雪松的味道。这个酒的特点是入口非常活泼且极具风味,单宁结实,后味持久。适合搭配主菜,特别是猪牛羊肉这样的红肉。” 经理完全懵了。 李文军笑:“你慢慢写,不着急,我说慢一点。红色葡萄酒一定要醒酒。一来需要沉淀一下,如果沉淀较多,还需要过滤。第二是软化单宁,让年份比较少的葡萄酒变得圆润与柔顺,喝起来舒服愉悦。醒酒的时间从几十分钟到几个小时不等。这个时间太长,酒会失去新鲜清爽的味道,太短又达不到目的。一般来说年份越长的葡萄酒,醒酒越要特别小心,不然失去酒中珍贵的香气,就会毁掉好酒。贵宾馆连醒酒器都没有,我只能用个敞口海碗了。” 那两顾客和服务员才知道李文军拿海碗装红酒原来是因为这个,更加无地自容,后悔自己刚才笑话他。 第三九六章 助攻不好当了 李文军又说:“第三瓶是意大利托斯卡纳的传统奇安提红酒,是这个产区最好的红酒,颜色略深、单宁强、浓郁厚实,可存放十年以上,所以你们总店才买这种酒给你们。这个酒,顾客喝起来会觉得跟刚才第二瓶-奔富差不多,所以也主要是配主菜。你要记不住,就记得这是意大利托斯卡纳产的红酒,配主菜,就好。” 李文军看着经理写下来了又指着第四瓶:“最后一瓶是德国普朗酒庄的甜白葡萄酒,使用雷司令这种白葡萄酿造,极具德国风味。因为口感很甜,所以建议搭配偏酸的菜式。或者推荐给女顾客。” 经理记完了,上来跟李文军握手:“真是太谢谢您了。” 然后身边爆发出掌声。 李文军回头一看,才知道所有顾客都围了过来啊,还听得这么入神这么安静,让他丝毫没有察觉。 “小伙子,不错啊。知道的这么清楚。” “就是,我光听着头都大了。” “听你说得,我都想每一瓶都尝一尝了。” “经理,我想要一瓶最后这个普朗酒庄的甜白葡萄酒。” “给我来瓶奔富,听他说得都够味。一定要尝尝。” 经理忙应了,叫服务员给各个桌上他们要的酒。 刚才那两胡说八道的人悄悄起身想走,陶光明余光瞥见,忙对他们说:“诶您二位就走了刚才都听明白了吗听懂了吗哎呀,不过你们这种水平怎么可能听得懂。” 那两人充耳不闻,低头匆匆走了。 陶光明拍着手大笑:“卧槽,太解气了,军少,你今天又给我长脸了。” 李文军咧嘴笑了笑:“可不是。” 经理忙完那边,走回来对李文军说:“真是太谢谢你了。之前我们不知道怎么介绍,顾客也不懂,所以都是胡乱上酒。可惜了这些好酒,顾客也不满意。现在我们一下了解了很多。真是多亏了这位同志。” 李文军淡淡点头:“不用客气,举手之劳。” 经理说:“你还有什么建议吗” 李文军看了一眼刚才那个服务员。 那服务员忙低下头。 李文军轻轻叹气:“加强服务员素质培训。” 经理忙点头:“知道了,今天真是不好意思。” 李文军又说:“建议去买醒酒器,冰酒桶,再多进几种酒杯。香槟酒杯和一般红酒杯还不一样。稍微细长一点。” 吃完饭,陶光明神清气爽,勾着李文军脖子往外走,像一只猴子吊在树上。 李文军嫌弃得不得了,把他的手甩开:“赶紧去接季团长,别在这里骚扰我了。你是有多缺爱啊。一有空就来缠着我。” 陶光明说:“今天这个酒的事情解决了,明天你可以走了。回去我再约你。到时候再说衣服的事。这会儿顾老师也不在,不好说。” 李文军指着他:“啧啧啧,说的冠冕堂皇,还不是怕我妨碍你跟季团长。真是过河拆桥。见色忘友。” 陶光明甜甜一笑:“哪里,我是不舍得总占用你的时间,放你早点回去陪老婆孩子。” ---- 李文军回到房间,觉得市宾馆虽然比不上省城宾馆,但是还是比招待所好很多,至少房间里有电话,不用站在前台,当着来来去去的人给家里打电话了。 李文军看了看时间,这会儿,顾展颜他们应该已经吃了饭洗了澡,在外面乘凉看星星了,忙打了个电话回去。 电话响了三声,便被人接了起来,一个甜甜的,软糯的声音在电话里响起:“喂,我是李文军。” 李文军嘴角都咧到耳朵根后面去了:“你是李文军啊,我也是李文军啊,怎么有两个李文军呢。” 那边立刻传来点点的笑声:“咯咯咯,爸爸,爸爸。” 李文军说:“妈妈呢” 点点:“在旁边。你给我买了巧克力吗” 李文军:“买了。” 点点:“买了多少” 李文军:“好多好多。” 点点:“好,挂了。” 李文军:“诶诶诶,别挂啊。我还要跟你妈妈说话呢。” 然后电话就被顾展颜接过去了:“她都念了几天了。” 李文军笑:“放心,我明儿就回来。” 顾展颜问:“你去服装厂了吗” 李文军说:“去了,放心。” 顾展颜说:“去了就好。挂了。” 李文军好无奈:“你们怎么都这样,就没有一句别的想跟我说的吗” 顾展颜:“你明天不就回来了吗明天回来说就是了。” 李文军:“……” 李文军想跟她说他很想她,想带她来吃西餐,喝红酒。想带她去他以后去过的所有美妙的地方,吃遍他后来吃过的所有美食。这一次他带着她跟点点,一定比上一次要幸福快乐得多。 可是话到嘴边,最后却变成了:“行吧,晚安,明天见。” ----- 李文军睡到自然醒,才去宾馆的餐厅里吃自助餐。 这会儿自助餐还很少见,很多人来住宾馆就是为了试试早上的自助餐。 李文军拿了几样就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来、 中间有好几个女同志过来问他对面有没有人。 他都说:“有人。我在等人。” 然后季如诗和陶光明就牵着手进来。 李文军还是第一次见他们这么亲密的样子,有些不习惯,想装作没看见。 陶光明也默契地当没看见李文军,转开头拉着季如诗就往另外一边走。 怎奈季如诗看见李文军了,对李文军摆手:“李文军同志。” 李文军这会儿不好装瞎了,只能点头回应:“早上好。” 陶光明一脸嫌弃。 李文军一身白衬衣坐在窗边阳光下帅气清爽的样子太碍眼了! 季如诗问李文军:“昨天休息的好吗” 李文军淡淡回答:“还好。” 季如诗说:“听说,昨天你和陶光明让西餐厅的人惊艳了一次,还给他们上了一回葡萄酒的课” 看来是陶光明告诉季如诗的。 李文军看了一眼陶光明,说:“主要是陶光明同志跟他们讲,我只是在一旁听着。” 虽然他是为了给陶光明面子,可是听上去有点假。 季如诗现在对陶光明这么了解,肯定不会信。 李文军暗暗感叹:助攻不好当了…… 第三九七章 严防死守 李文军又加了一句:“我在旁边补充说明了几句。”这总没错了吧。补充说明可以多可以少,反正陶光明也不是一直当哑巴,也说了话的。 季如诗抿嘴笑:“文军同志真是到哪里都能引起轰动。” 李文军不确定她是不是在讲昨天友谊商店的事,看了一眼陶光明。 陶光明几不可见地摇了摇头。 那就是没说这件事了。 李文军笑:“主要是陶光明同志太引人注目,连带着我都多吸引了不少关注。” 陶光明说:“你不是今天回去吗” 李文军看了看手表:“啊,是,我还要去办点事情,就先走了。” 然后他跟季如诗道别,快步走了。 季如诗看着李文军的背影说:“他怎么看到我像看到怪物一样,着急着逃跑。” 陶光明捉住她的手笑:“哪里会。你这么好看。他急着去办事。你知道的,他一直是个大忙人。” ------ 李文军回到房间,想了想,该办的事都办完了,要不去百货商店看看陶光明的玉石专柜吧。 他坐公交慢悠悠晃过去,刚好百货商店开门了。 今天是周六,照理是工作日里人最多的时候,可是的顾客明显没有上次周一那么多。 李文军对上次的人潮依旧心有余悸,尽量让自己不显眼,低着头慢慢跟着其他顾客走进去。 玉石柜台被摆在最里面,这样设置应该是考虑怕有人砸破玻璃柜,抢东西。放在最里面,歹徒想要跑出来要花更多时间更困难,下手之前也会多想想,顾虑更多一些。 陶光明用了浅色柜子,让背景尽量的亮堂,那些“金星墨玉”就越发显得黝黑而金光四射。 这个跟人差不多高的博物柜上只有四个陈列窗口,全都用玻璃小门加锁锁住了,边上还站了一个牛高马大的男售货员守着。 四个窗口陈列的分别是一个细长的观音摆件,一个椭圆的玉佩,一个横卧水牛造型笔架和一个平安扣挂件。 李文军笑了笑:“这家伙到底还是长进了。知道放四个造型风格,功能截然不同,价格差异大,大小差异也很大的,可以网罗到更多的顾客。” 那个售货员刚才就注意到李文军了,个子特别高,身手矫健还躲躲闪闪,低着头跟着人家进来,好像生怕被人看见,而且一来就直奔这里。 现在看李文军离玉石那么近,他有些紧张,板着脸说:“同志,不要靠这么近。” 李文军指着那个观音摆件:“这个卖多少钱” 那个售货员冷冷地说:“不知道。” 李文军暗暗好笑:我看你不是不知道,而是觉得我买不起,所以不想搭理我。 他也懒得再问,转身要走。那个售货员对旁边的人小声说:“哎呀,真是太烦了,自从昨天摆上来。几十个人来问,都是些卖不起的。烦死了,有什么好问的,反正都买不起。” 要是平常也就算了,可这是陶光明的生意。这样的售货员不教训一下,说不定就会干出跟昨天卖巧克力那个售货员一样的蠢事。 李文军想了想转身回来,摸着下巴说:“让我猜猜,我觉得,这个观音的售价应该是三百八十八。” 那个售货员很惊讶,看了他一眼,暗暗哼了一声:猜中了一个又怎么样,还不是买不起。 李文军又指着其他三个说:“水牛笔架二百八十八,玉佩一百八十八,平安扣八十八。” 售货员眼睛瞪着都快掉出来了:猜中了价格也没什么,他怎么知道这三个的名字的。这个平安扣,十个有九个都叫它“玉环”。 李文军似笑非笑地说说:“不管什么样的顾客来问,都要耐心回答。人不可貌相。说不定我能把这里全买下来呢。” 售货员涨红了脸:“那你倒是买下来啊。” 身后有人说:“怎么说话呢……” 售货员一看是经理,指着李文军说:“这个人买不起,还出言不逊。” 李文军哭笑不得,这些人怎么都一个德行…… 经理说:“别胡说,李文军同志怎么会买不起。他要想把我们百货商店全买下来,也买得起。” 李文军跟经理握了握手:“经理同志。” 经理说:“李文军同志来了怎么也不打个招呼。我要不是正好下来巡视,我们的同志差点又得罪你了。” 俗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昨天友谊商店的事情已经被百货商店的领导知道了,早上就给经理打电话说要加强销售人员的职业培训。 他心里发慌,下来看看有没有什么情况,结果就正好看到这个不知深浅的东西又在招惹李文军。 还好他下来了,阻止了。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经理瞪着销售员:“等下下班去我那里好好培训一下。卖这么贵重的东西,素质却这么低,整天胡说八道。” 李文军点头:“其实也不完全怪他。可能每天问的人多,能买得起的又少。加上这东西价格又贵,他怕有人动歪心思高度紧张。” 那个售货员一听,他刚才那样说话,李文军还帮他,很感激,对李文军一鞠躬:“谢谢李文军同志。昨天我是真的太累了。好紧张。” 经理点头:“李文军同志真是善解人意。这个同志是我们昨天才招进来看守玉石柜台的。刚退伍,性子比较直,你别往心里去。白天他负责看守,晚上玉石就会锁到保险柜里。” 李文军说:“没事。其实你们可以跟陶光明同志建议摆个小的价码牌在柜子里,这样就不会有人问价了。” 经理说:“这是个好主意,我们马上就去办。” 李文军又说:“要是实在怕人动歪心思,在柜子边上按个栏杆,不准人靠太近。有人翻栏杆的话,你们再说什么,他也没话说了。” 经理说:“对对对。文军同志提的建议都很好。我们没卖过这么贵的东西,没经验,多谢文军同志。” 李文军点头,又往服装柜台走。 然后经理忙跟上了。 李文军惊讶地回头看着他。 经理说:“我也正好巡视,就干脆跟着李文军同志一起了。” 李文军哭笑不得:这是防着他吧,怕有人又得罪他,搞出什么事情来。 可是每次都是别人找他茬儿,他从不主动招惹别人。 现在这样严防死守,算什么事 第三九八章 嫂子为什么先给你吃 经理跟着李文军走后,看守玉石专柜的那个售货员低声问旁边的人:“这个李文军什么来头,怎么经理同志这么紧张,还要跟着他。难道他有犯罪前科经理怕他捣乱” 旁边的人笑:“要真是怀疑是破坏分子倒还好办了,直接在门口拦住就得了。偏偏他不是,他是让好多地方都又爱又恨的财神爷。” 玉石柜台售货员惊讶地瞪大眼:“啊,就他,这么年轻” 旁边那人点头:“是啊,可不是。上次来我们百货商店,因为长得太帅引起骚乱,差点出事,还是他自己想办法化解了。” 售货员摸着下巴:“这事我倒是听说了,那天我从门口过,场面确实挺吓人的。”他这会才明白原来刚才李文军进来躲躲闪闪是怕被人认出来,而不是做贼心虚。 旁边那人:“嗨,可不是嘛。我们都被吓坏了,生怕被那些人挤死,压根就喘不过气。我跟你说,他脑子有多灵活,就叫广播站说了几句话,用了几包卫生纸就把人全部疏散出去了,最后只有几个人中暑,轻伤,没有什么大妨碍,不然我们经理都得遭殃。” 售货员摇头咂嘴:“啧啧啧,真看不出来。那经理跟着他干什么” 旁边那人笑:“因为他有本事啊。就这柜台,本来是经理留给他的,他一朋友说想要用,他就给朋友了。” 售货员回头看了看身后的博物架,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他是来看他朋友新上的柜台的。难怪什么都知道。” 旁边那人又说:“关键他有个神奇的地方,上哪儿都能帮别人赚钱。服装厂你知道吗他当了设计师以后,销量成倍的翻。以前是服装厂求我们经理把他们的产品挂在百货商店卖,现在是我们求他们把衣服给我们卖。他在的那个小县城百货商店,因为他是股东,一个月的销售量比我们这个堂堂地级市的百货商店还多,厉害不。人家脑子就是活,没办法。好主意说要就有,还都能管用。” 售货员已经不知道说什么了。 旁边那人:“所以经理要跟着他。怕别人得罪他,他以后不来了。大概也想听听他说什么,好提高我们销售量。” ------ 李文军到了服装柜台前,见卫衣已经挂出来卖了,而且还是按照他的意见改了以后的。想想昨天服装厂肯定是加夜班,把之前做好的改了,就挂出来卖了。 李文军问售货员:“新上的卫衣好卖吗” 售货员说:“好卖,那天你穿了个短袖走了一圈,今天好多人看到这个长袖,问了我们是不是那天你穿那个,确认是,就买了。市服装厂早上送来男女各两个颜色,每个颜色三个码,每个码三件,这会儿已经基本上卖完了。” 李文军看了看表:“这才十点多,确实卖得有点快。看来,上次虽然危险,效果还是不错。” 经理讪笑:“是。简直是轰动性的效果。” 李文军说:“既然效果这么好,其实你可以做几个塑料模特摆在这里,把衣服套在模特身上,也比干巴巴挂着好。” 经理一愣,说:“诶,这个我怎么没想到,能给你量一下尺寸吗” 李文军说:“我这会儿赶着去火车站,你问莫厂长拿尺寸。莫厂长有我们三个人的尺寸。我先告辞了。” 经理笑得像个傻子,跟李文军握手:“好好好,太好了。文军同志一句话,黄金万两滚滚来。” ------ 李文军从百货商店出来的时候,跟一个匆匆进去的人擦肩而过。 走出去老远,他才意识到刚才那个人有点眼熟,回头一看原来是钢铁厂的齐科长。 齐科长捂着怀里的东西,偷偷摸摸,小心翼翼,越是这样越让人觉得他带了什么贵重东西。 李文军暗暗好笑:欲盖弥彰……这家伙这么快就按捺不住来这里确认他给的是不是真的金星墨玉了果然是个只看着眼前蝇头小利的俗人。 ------ 下午回到家,李文军一进门,坐在桌子边画画的点点就放下画笔,扑了过来:“爸爸,爸爸。你给我买了巧克力吗” 李文军笑嘻嘻地回答:“买了,你亲我一下我就给你。” 点点抱着李文军的头连亲几下,李文军从箱子的最里面翻了巧克力出来。 他本来还担心这么热,这个巧克力会化了,结果发现巧克力竟然完好无恙。他有些惊讶想来想去,只有可能是他昨晚上放在冰箱里,早上又用毛巾层层包裹的原因。 点点接过巧克力兴奋地直吸气,然后迫不及待撕开包装啃了一口:“好吃。好好吃。” 她吃得满脸都是褐色的巧克力,鼻子上也沾到了,像只小花猫。 顾展颜进去端了凉茶,取了湿毛巾出来,把凉茶递给李文军,一边给点点擦脸,一边说:“小花猫,谁家的小花猫啊。谁家有只这么可爱的小花猫。” 点点把巧克力伸到顾展颜的嘴里:“妈妈也吃。” 顾展颜下意识就接住咬了一口,然后那久违的香浓立刻在嘴里化开,猝不及防攻占了整个感官。 原以为到了这里,就跟过去的一切都断了关系。原以为自己落入了陷阱,从此不可能挣扎出泥潭。 没想到,她遇到的人竟然是个盖世英雄,让她在这么偏远的山沟沟里,都能时不时感受到那看着遥不可及的过往。 比如这个巧克力,十八岁以前,她在家中唾手可得,这里的人却有一大部分都没听说过。 现在,她再次尝到。 李文军被顾展颜脸上猛然出现的恍惚刺痛了眼,拿了一块给她:“我买了挺多的,喜欢就多吃几口,下次去市里再买就是了。不行,还可以叫人帮忙买了带回来。” 顾展颜眨了眨眼,直起身接过巧克力放在桌上:“好,吃了饭再吃。” 点点急切地问顾展颜:“好吃吗” 顾展颜抿嘴笑着回答:“好吃,不过好吃也不能吃太多,点点等下还要吃饭的。” 李文军拿了两块:“这两块给爷爷奶奶和伯伯婶婶试试。” 点点点头:“好好好。” 她跳下来就往外跑。 李文军和顾展颜忙锁了门跟上。 点点的小短腿倒腾得特别快,跌跌撞撞跑进了李长明他们那屋,嘴里叫着:“爷爷奶奶,嫂子,伯伯,巧克力。” 桌上已经摆好了香气扑鼻的饭菜。 李文勇对点点乱七八糟地叫法已经麻木了,都懒得纠正她了,起身弯腰一下抱起她:“乖乖,什么巧克力。” 点点扬起手中的巧克力:“爸爸买的。” 她急不可耐地递给柳冬梅:“嫂子尝尝。” 柳冬梅接过,撕开掰了一小块放在李文勇嘴里,才自己吃了一口。 点点很严肃地看着李文勇。 李文勇被看得心虚,问点点:“怎么了。为什么这么严肃地看着我。” 点点问:“嫂子为什么先给你吃。” 第三九九章 ?细节上看出问题 李文勇红了脸,小声说:“因为她是我爱人啊。” 点点忽然咧嘴哭了起来。 所有人被吓了一跳。 李文勇更是手足无措,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顾展颜忙把点点接了过去,小声安抚她:“点点怎么了,可以告诉妈妈吗” 点点抽泣着:“嫂子不爱我了。” 李文勇那么稳重的人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顾展颜有些无措。 李文军却明白,点点之所以这样,是因为她把柳冬梅当成玩伴。现在她发现自己最好的朋友原来还有别的好朋友,而且他们的关系,比自己跟这个朋友的关系还要密切得多,所以才会伤心失落。 李文军温声对点点说:“乖乖,你婶婶还是跟以前一样爱你,还是会跟你玩,不会不理你的。” 点点从顾展颜怀里抬起头,睁着泪眼去看柳冬梅。可怜兮兮的样子让人好笑又无奈。 柳冬梅忙说:“是的。我不喜欢你伯伯。我最喜欢点点了。” 点点这才放心了,停止了哭泣。 李文勇叹气:“想不到,想不到,家里跟我抢老婆的,竟然是我侄女。” 柳冬梅被气笑了,轻轻拍了一下李文勇。 李文军摆出一副严肃的表情:“我家点点需要一个同龄的玩伴。你们加油。只要现在努力,一年后点点就能有人玩,不会缠着嫂子了。” 李文勇似笑非笑:“求人不如求己,你们加油。自己的问题自己解决。” 这两兄弟用这么一本正经的样子商量这么不正经的事情,让原本应该害羞的柳冬梅和顾展颜都害羞不起来。 ------ 吃过饭洗过澡,李文军抱着点点躺在躺椅上,给点点讲天上的星星:“那个是北斗七星,由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摇光七星组成。像一个勺子,属于大熊星座,在大熊的尾巴上。把斗口的两颗星连线,朝斗的方向延长约五倍远,就找到北极星。北极星就是正北方。我们要是在野外迷路了,天气晴朗晚上可以看到星星的时候,就可以用北极星辨别方向。” 里面电话响了,在里面擦头发的顾展颜接了电话,出来叫李文军:“陶光明打电话来。” 李文军说:“这家伙真烦。我要陪我女儿,不接。” 顾展颜笑:“你只管自己讲得高兴,孩子睡着了你都没发现。” 李文军一看,点点仰面躺在他身上已经睡得像头小猪。 “嘶,什么时候睡着的.....” 顾展颜抿嘴笑,小心翼翼把点点抱了起来:“大概是你在讲北极星的时候。快去接电话吧。陶光明说明天中午请我们去县城里吃饭,季如诗好久没见我,想我了。我已经答应了。” 李文军抿嘴:唉,她都答应了,他还不好拒绝了。 他起身进去接起了电话,没好气地说:“喂。你就不能让我歇一天吗” 陶光明说:“不能。我有好多重要的事情跟你讲。” 李文军有气无力地回答:“嗯。我还要穿最破的衣服吗” 陶光明说:“如果可以穿,就最好。” 李文军:“你真是……” 陶光明飞快地说完就挂了:“明天中午11点,县里大饭店不见不散。记得带点点来。” ----- 李文军面无表情套上他的“助攻专用服装”,那件半新的白衬衣。 顾展颜给点点换好衣服,转头看见李文军那副样子,忍不住笑出了声:“不至于,不至于。不就不让你穿好看的衣服吗” 李文军叹气:“我并不介意穿朴素点,毕竟人长得帅,穿什么都好看。可是陶光明那小子每次都要我穿这件,那种感觉就像是不讨厌臭豆腐的人被逼着每天吃臭豆腐。不讨厌也变得讨厌了。” 顾展颜认真想了想:“这确实是他的心魔。” 李文军望着镜子中的自言自语:“重病下猛药。我就不信我还治不了你了。” 他把已经扣好的白衬衣又解开,从衣柜里挑了一件浅蓝色polo衫穿上。 顾展颜换上衣服转头一看李文军换了一件衣服有些惊讶。 李文军搂着她一笑:“不能总惯着他。” ------- 李文军下车时,陶光明他们已经到了。 陶光明一见他穿得那么帅气清爽,简直帅炸一条街,立刻瞪着他。 李文军当没看见,淡定朝他扬了扬手。 陶光明在心里骂开了:“这小子绝对是故意的。” 他紧张得不得了,从进门到入座,都时不时瞥一眼季如诗,看季如诗的表现。 季如诗跟李文军打过招呼之后就忙着跟顾展颜和点点说话去了。 陶光明紧绷的身子才慢慢放松下来。 李文军暗暗好笑:这“猛药”效果还不错。 季如诗拿出一个小的镶钻发卡给点点别上:“哎呀,我家点点真是太可爱了。” 顾展颜柔声说:“你别总给她买这么贵的东西,会把她惯坏的。” 季如诗笑:“富养女儿穷养儿。就是要惯着,不然以后,男人随便送她点什么,对她好点,她就跟人跑了。” 顾展颜抿嘴笑,没说什么了。其实她是认同这一点的。毕竟她和季如诗都是被富养出来的女儿。 这边,陶光明这会儿已经完全恢复常态了,玩着手里的筷子托,看着点点她们三个,笑眯眯地对李文军说:“昨天下午,市钢铁厂的销售科科长被调离了岗位,去车间炼钢去了。” 李文军微微挑眉:“你又知道了” 陶光明叹气:“我本来也不知道。谁叫那家伙自己来送死,竟然拿着东西来柜台上询价。售货员不敢回他,知道我在市里,就把我请过去了。那混蛋支支吾吾的,还是被我套出来了,呵呵......” 李文军垂眼,把玩着手里的杯子,淡淡地说:“人家来询个价,你也要摆弄人家。” 陶光明说:“他来询价没什么,可是他那块石头,连个盒子都没有,可见送他石头的人,心不甘情不愿,不想浪费个盒子。” 自己手里出去的东西,陶光明自然是认识。他的东西,即便是最便宜的也有个漂亮的盒子装着。 那天他给李文军的时候也是装得好好的,李文军都带去了,却不一起送给齐科长…… 他太了解李文军了,真被弄得不舒服了,表面看不出任何情绪,细节上还是会表现出来。 第四百章 折腾折腾陶光明 陶光明接着说:“我又去叫人查了一下销售单,又问了一下门卫,就什么都知道了。” 李文军叹气:“以后这种帮我出头的事情少做。” 陶光明摇头:“我不是帮你出头,我只是觉得我辛苦做出来的东西落到这种人手里不值。我也没干什么,只是叫人跟厂长反映了那家伙别的问题。他问题太多了,哪里轮得到我来干什么,他迟早要倒霉的。” 李文军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以后他们两个可能常要跟钢厂打交道,所以这种销售科科长会大大妨碍他们。 就算是陶光明不想办法,以后他也会想办法绕过齐科长。 陶光明只是提前扫清了障碍而已。 再说,陶光明说得也没错,齐科长这种败类,早点离开重要岗位对齐科长自己和别人,甚至是企业都更好。 他们两个打哑谜一样说完,才发现季如诗和顾展颜都看着他们。 陶光明邪气横生的脸顿时恢复了正派和善的模样,温声问季如诗:“怎么了。” 季如诗说:“我打算叫展颜姐帮我设计婚纱。” 顾展颜抿嘴笑:“恭喜陶光明同志和如诗了。你们两个也算是苦尽甘来。” 陶光明点头:“多亏了文军同志和顾老师帮忙。不然我和如诗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在一起。” 李文军一想起陶光明那阵子患得患失,像是被夹了尾巴的猫一样,就忍不住笑了:“这两人真是……” 陶光明狠狠瞪了他一眼,不准他说下去。 李文军干咳了一声转开头。 季如诗又说:“顾老师设计婚纱,肯定少不得要文军同志给点意见。” 李文军点头:“这是自然。” 陶光明说:“我的礼服也要你来设计。” 李文军笑:“行。我一定让你成为全场最帅的人。” 陶光明说:“可是设计了叫谁来做呢如果让市服装厂做,改动和试穿什么的挺麻烦,这么远跑来跑去,太浪费我们四个的时间。” 顾展颜说:“我们矿区倒是有个现成的好裁缝。但是布料就要你们找了。” 李文军点头:“啊,对。纪裁缝手艺不错的。你们把布料找来,纪裁缝肯定能做出来,而且好的布料,高端定制礼服,一定要手工缝制才能出效果。而且纪裁缝就在矿区,你们来试穿,改动都很方便。” “就是帮展颜姐做裙子那个纪裁缝”季如诗问。 顾展颜说:“是。” 陶光明说:“纪裁缝手艺是不错,可是一条连衣裙和一件婚纱根本没有可比性。她行不行啊。” 李文军说:“行。我可以担保。” 季如诗说:“我相信展颜姐和文军同志的眼光。” 陶光明本来有点犹豫,听季如诗都这么说,也只能同意了,说:“做好了之后,要在婚礼前把婚纱照拍出来,婚纱和礼服制作也需要时间,所以时间有点赶。” 李文军才明白陶光明这么火烧屁股一样,非把他们今天拉来吃饭,原来是为了这个。 李文军叹了一口气:“我和顾老师今天就设计出来,明天我拿过来给你们看,如果没问题,你们就可以去找布料了。” 陶光明一拍巴掌:“好,爽利,果然是我兄弟。” 李文军叹气:“我不但是你兄弟,还是你的私人助理,司机,保镖,造型师,设计师,心灵导师和技术指导……” 李文军打快板一样的叙述惹得顾展颜和季如诗她们一起笑了起来。 陶光明伸手做了个“暂停”的动作:“打住,打住,够了,我知道了。” 他朝点点挤了挤眼睛:“乖乖,看叔叔给你带啥了。” 他变魔术一样从桌子下面拿出一个纸盒,里面全部都是巧克力,而且是各种各样的巧克力。 点点的大眼睛瞪的圆溜溜的,小嘴也长得老大:“哇。” 陶光明笑:“看,叔叔对你多好,你喜欢就让你吃个够。” 李文军暗暗捂眼睛:他在家里忙着藏巧克力,这个猪队友就送一大盒…… ------ 回去午休起来,李文军和顾展颜让点点自己画画,就开始商量婚纱和礼服的事情。 陶光明的礼服自然是李文军自己搞定就行。 季如诗的婚纱却必须由顾展颜主笔。因为顾展颜比李文军更了解季如诗,也更能明白女人的心思和喜好。 季如诗的身材高挑纤细,其实穿露出小腿的会更好看。可是这个时代比较保守,所以顾展颜说要设计成拖地长裙,李文军也没有反对。 顾展颜把图画了出来,李文军建议领子不要那么高,露出季如诗修长的脖子,会好看很多。头上光用堆纱可能会太单调,最后点缀一些小的花朵。 最后敲定了款式,顾展颜不知道选什么布料好:“怎么样显身材又俏丽,而且要显得特别又不会太过奢华。” 李文军说:“如果要高级感,可以把上身做成珠光绸v领短袖,下身用几层欧根纱稍微撑起来,然后用短而小巧头纱,露出颈部曲线。季如诗比较高挑,性子又活泼,这样比较适合她。” 顾展颜点头:“好好好,就这样。” 李文军又说:“这个婚纱长度我建议你设计两版,一种到膝盖,一种拖地,看看他们两喜欢哪种。” 顾展颜回答:“嗯,是要让他们有个选择。” 李文军给陶光明设计了黑白蓝三种颜色的西装礼服,除了白色的礼服用了白色领结,其他两种都是的领带加口袋巾的设计。稍稍收腰,体现出陶光明的壮实又要不显得臃肿,似乎有点难。 特别是这个白色。 可是李文军又特别喜欢这个白色,用带珠光的面料可以跟新娘的婚纱相互辉映,在灯光下特别耀眼。 可是那样就会显得特别膨胀。 简而言之就是显胖。 李文军坐在窗前看着设计稿自顾自地笑出了声。 要不说服这小子减肥吧。 又能折腾折腾他,又能让我设计的服装效果好。 错过这个机会,想要正大光明的摆弄他可就难了。 额额额,就这么定了…… 第四零一章 减肥吧,陶光明 一大早,陶光明的催命连环call就来了。 李文军现在可以想穿什么就穿什么去见陶光明了,也没有那么抗拒接到他的电话。 原来他打从心底还是不愿意为了配合陶光明委屈自己的。 “早上好。”李文军说。 陶光明被吓到了。 他以为自己这么早打电话来提醒李文军,李文军肯定又少不得一顿叽叽歪歪。 结果李文军比点点还乖巧,竟然这么开心地主动跟他问好。 “卧槽,你哪里不舒服吗”陶光明脱口而出。 李文军眯眼:“没有。” “那……吃错药了” “没有,我好得很。” “哦,赶紧来吧,来我这里吃早饭都可以。我担心你来晚了,季如诗要出去巡演半个月,错过了今天,你就没法当面跟她讲,我怕电话里转述不清楚。” “呵呵,你就不怕她被我迷住” “嗤,任你再帅,我家季团长心里只有我。” “对嘛,你早该这么想了。她以后会遇见各种各样的男人。你要总这样小肚鸡肠地防着,你累,她也累,没法长久。再说,她会遇见帅哥,你不也会遇见美女,两个人是对等的。要相互信任。” 其实他想说,越往后,陶光明遇见的诱惑会比季如诗越多。 毕竟陶光明会越来越有钱。 “行行行,知道了,赶紧来我家,别墨迹了。” 陶光明挂了电话。 ----- 李文军开着车进了县委大院。 县委大院的门卫都认识他了,都没盘问,直接放他进来的。 陶光明和季如诗正和陶光慧一起吃早餐。 桌上牛奶、蛋糕、油条、豆浆、包子、馒头、小米粥、咸菜、小鱼干、面条、馄饨应有尽有。 看见李文军进来,陶光慧忙招呼:“哎呀,文军,好久不见,快来。” 李文军摇头感叹:“啧啧啧,好丰盛。你们三个吃得完这么多吗” 陶光明冷笑:“那还不是因为你要来,我姐才叫阿姨准备这么多。平时我在家连口热乎的都没有。” 李文军知道他说得有点夸张,他想吃,还是一样会做。只不过是陶光明不想一个人吃。 但是李文军还是对陶光慧说:“谢谢慧姐。” 陶光慧抿嘴笑:“文军嘴最甜了。” 陶光明冷哼:“他就是个两面派,在你面前乖巧得很,对着我的时候不知道多叛逆。也就你会被他蒙骗。” 李文军冲他龇牙一笑:“呵呵,你个大冤种。” 季如诗被他们两逗得大笑,直拍手。 陶光慧也笑:“如诗不要理他们。他们两见面就掐,跟两孩子似的。” 陶光明冲李文军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李文军察觉到季如诗、陶光慧和陶光明在一起现在相处起来要自在多了。 阿姨也笑,过来问李文军:“文军同志要不要吃米粉,我还可以煮米粉。” 陶光明怪叫:“不要惯着他了,让他随便吃两口干活了。” 李文军对阿姨说:“谢谢了。这些够了。麻烦您帮我盛碗粥吧。” 陶光明指着李文军对季如诗说:“自从他来了我家后,我家阿姨对他都比对我和蔼得多,他就是靠着这张脸吃饭。啧啧,你说是不是把人气死了。” 阿姨把粥盛了过来放在李文军面前,笑:“我可没有。” 陶光明说:“你看,你看,还说没有。阿姨笑得多灿烂。” 李文军喝了一口粥:“阿姨的粥熬得真好,又细又稠。” 阿姨笑眯眯地说:“你就着小鱼干和咸菜吃更好。” 李文军吃了一口小鱼干:“这个小鱼干真不错,香。” 阿姨说:“是用河里的小鱼做的,我一条条清理得干干净净,用茶油炸干再用当年的新鲜干辣椒腌制的。你喜欢的话,走的时候给你装一瓶。” 陶光明气得不行,指着他对季如诗说:“你看,你看。他每次来吃完还要拿。脸皮真是比城墙还厚。” 季如诗笑死了,塞了一双筷子在陶光明手里:“赶紧吃,别说了。” 李文军叹气:“可惜,这么好吃的东西,有人最近一段时间不能吃了。” 陶光明傻傻地喝了一口粥,问:“怎么你还不好意思起来了这不像你的作风啊。” 李文军抬头笑嘻嘻望着他:“我设计的礼服,你现在穿效果不好,要减肥。” 陶光明正低头喝第二口,一听这句话,立刻激动得倒吸了一口气,直接把粥喷了出来,喷了一地。 阿姨忙转身去拿毛巾,陶光慧给剧烈咳嗽的陶光明拍背。 季如诗嗔怪道:“你激动什么。看把你呛得。” 李文军笑出鹅叫声:“额额额,对啊,你激动什么,不过就一天少吃两顿而已。” 陶光明指着李文军半天才缓过劲儿说:“我说你今早上怎么笑得跟狼外婆一样,原来是想好了要对我下手了。” 李文军叹了一口气,拿出了设计稿:“这是婚纱,展颜设计了两套。这是新郎礼服,我设计了三套。你看看。” 过去顾展颜设计衣服都是把人脸虚化,直接画一个轮廓,这一次却特地画了季如诗的脸,惟妙惟肖,让穿着效果跃然纸上。 季如诗小声惊叫:“啊,展颜姐真是太了解我了,这两套我都好喜欢。” 陶光明一看那个礼服,确实帅,也明白李文军说要他减肥的原因了。 明显是白色的礼服更衬婚纱一些。 白色显胖…… 可李文军设计的时候是按照他自己身板画的效果。 陶光明抿嘴问:“我要是想穿出这样的感觉,要减多少斤。” 李文军:“不多,十斤吧。效果就会很好。” 陶光明一时哽咽:“你说得轻松。” 李文军说:“要减也容易,从你家跑到我家,再从我家跑到你家,就行了。” 陶光明差点骂出口:“什么叫就行了,一来一回至少十公里!!” 季如诗一听,心疼陶光明,忙说:“不减肥也没关系,就选黑色这套呗。不行直接把白色做宽松一点。” 李文军似笑非笑看着他:“怎么样,你自己也想将就吗这可是一辈子一次的大事诶。” 第四零二章 送你一台大彩电 这家伙除了打架,就再没别的运动。 平日李文军有意折腾陶光明也是为了让他多动动。 陶光慧搬回来以后,特别是跟季如诗确定关系后,这家伙胖了一圈。再不控制,他担心陶光明以后身体不好。 他们可是要一起拼事业到八十岁的人,他怎么可能看着陶光明掉队。 长跑能坚持过第一个月,基本上就能形成一种习惯了。 他重生前就坚持长跑二十年,风雨无阻。 从现在开始到婚礼,正好一个多月。 他决定趁这个机会,带陶光明跑一个月,把陶光明运动的习惯培养起来。 陶光明犹豫了,每天跑十公里,他觉得他会生不如死。可是李文军说的效果对他太有诱惑力了。 李文军虽然没有明说,可他口中的“效果好”指的就是配得上季如诗身材的身材。 李文军似笑非笑望着陶光明:“跑吗?” 陶光明:“你别光说我,你自己能坚持天天跑吗?你能坚持我就能跑。” 李文军等的就是陶光明这句话,点头:“好一言为定,我们第一天不要跑那么远,从上次野餐的河滩跑到山边,再从山边跑到河滩,大概就四五公里。明早七点我在河滩等你。我们不见不散。” 陶光明当着季如诗和陶光慧的面不好意思认怂,硬着头皮说:“跑就跑,谁怕谁。” 陶光慧把李文军的心思看得透透,自然也支持李文军,立刻说:“我家光明有志气,从明天早上开始,我监督你起床,去跑步。” 陶光明在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谢谢,姐姐。” 然后在心里哭泣:你真是我的亲姐姐…… 李文军说:“还有一个问题,裁缝要给季团长量尺寸才能做。季团长一去就是半个月怎么办?” 季如诗笑:“没事,昨天慧姐已经帮我量了尺寸。你直接交给裁缝就好。” 李文军想了想才点头:“现在也只能这样了,反正到时候第一次试穿完也是要改的。” 陶光明皱眉:“看你这犹犹豫豫的样子,莫非还非要季如诗亲自到场嘛?” 李文军笑笑没回答。 季如诗看了看表:“啊,我要走了。再不走,车子要等我一个人了。” 陶光明说:“我送你。” 季如诗说:“不用,你留下来问清楚李文军同志那些布料的要求才是正事。我骑车也就慢几分钟。” 她猝不及防亲了一下陶光明的脸。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给陶光明告别吻。 陶光明如被雷击,愣在那里,瞪大了眼睛,已经幸福到震惊了。 季如诗粲然一笑:“我相信半个月后的你肯定会让我大吃一惊的。” 陶光明气血上涌,心潮澎湃,重重点头,拍了拍胸脯:“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的跑,绝不让你失望。” 季如诗抿嘴微笑点头,跟陶光慧交换了个眼神,对李文军摆了摆手:“文军同志再见,这一阵子就要辛苦你了。”然后转头就走了。 李文军笑嘻嘻挥手:“行,季团长放心去演出,回来我一定还你一个更加帅气的陶光明。” 陶光明起身送季如诗出去。 陶光慧在里面笑:“我真是越来越喜欢如诗了。” 李文军笑:“慧姐喜欢就好。” 可不是嘛,刚才真是配合的天衣无缝。 要不是季如诗最后的神来一笔,陶光明也不会这么爽快地立g了。 陶光明一脸痴笑目送她远去,转头回来听见这两人的对话,忽然觉得好像有什么不对。 怎么越想越觉得这三个人合起伙来算计他呢? ------ 商量来,商量去,最后陶光明选了白色和蓝色两套西装。 李文军跟陶光明、陶光慧细细讲了这几套礼服需要的布料,辅料,比如蕾丝边,小珍珠什么的。陶光明和陶光慧记下来,然后商量了一下,决定陶光慧去京城,海城和南城找。陶光明去港城穗城深城找。 反正跟上次找木料一样的,多多益善。多出来的就放在李文军那里。 讲完这些,陶光慧说:“我们明天会去市服装厂运一批货回来,莫厂长说有你的东西顺便捎回来,到时候车子在百货商店卸了货,我就叫师傅直接给你送厂里来,大概要下午四五点了,你应该在厂里吧。” 李文军点头:“在的,谢谢慧姐。” 陶光慧想了想又说:“我们最近会进三四台彩电,你要给你留一台吗?” 李文军一愣,很高兴,说:“好啊。要的。多少钱。” 陶光慧笑:“不用钱,送给你。要不是你,我家光明和如诗也不会这么顺利,你也是媒人,这就当是我给你的谢礼。” 李文军一下不知道怎么回答了,看了看陶光明。 陶光明抬了抬下巴:“姐姐说送给你,你就收着。不用在意。这都是小事。” 李文军点头:“行。” 陶光慧又说:“其实,我按照你的法子,想办法让那女的领导给了她一个回城的名额。那个女的现在已经决定回京城去了,听说这两天已经启程了。” 李文军笑:“这是好事。” 陶光明哼了一声:“我那姐夫还做着春秋大梦,以为人家女的是真心喜欢他,会留在边区跟他一起受苦。” 李文军说:“如果他也要求调到京城呢?” 陶光明冷笑:“他自己要求下去锻炼的。一般一下去就是五年,除非上面有人要求他提前返回,或者重疾需要回来医治不然他就必须在那边待够五年。当年他打的如意算盘就是这个。” 既然是上面有人要求他返回才能返回,那陶家就让上面没有人提要求就行了。 陶路遥自然是知道这件事情了,绝不可能轻易原谅这个男人。毕竟被打脸的,不仅仅是陶光慧一个人,连带着陶光慧的所有长辈都被打脸。 就算陶路遥不计较,其他人也不会肯。 不然陶家这么好欺负,以后谁还会把陶家的人放在眼里? 李文军笑了笑:他从来不同情这种,又想吃在东家,又想住在西家贪得无厌的人。 出来混总要还的。 不管人做了什么,都会像抛出去一个回旋镖。 或早或迟,回旋镖都会回来。要么就给予重击,要么就会带回奖赏。 所以作恶之前,一定要有这个觉悟。等到以后付出代价受到惩罚,就不会觉得惊讶和不公了。 第四零三章 坐着也能赚钱的生意 走的时候,保姆还真的拿了两瓶用玻璃瓶装好的小鱼干出来:“听说你家人多,我就装了两瓶。” 本来李文军是随口一说,也为了引出后面的话。 结果现在人家当了真,李文军倒不好意思了,搞得好像是他嘴馋讨吃的,接受也不好,不接受也不好。 陶光明被李文军摆了一道,正找不到发泄的机会,被李文军的表情逗得笑出猪叫声:“呵呵呵,你就拿着呗。反正小鱼干,我家有的是。” 李文军大方一笑:“谢谢阿姨,下次我带我妈用自己种的豆角腌的酸豆角给你尝尝。” 阿姨忙说:“好好好,光明同志最喜欢吃酸豆角炒肉末了。” 李文军斜眼瞥了陶光明一眼:“可不是。他最喜欢吃酸的了。” 陶光明又被他暗讽了一把,抿起嘴:还是那句话。这家伙真讨厌,可是他偏偏离不开这家伙。 ----- 李文军回去,中午吃饭的时候跟顾展颜说了这事。 顾展颜笑得不行,说:“想不到这都行。” 李文军叹气:“为了把这小子套进来,我真是不知道又死了多少脑细胞。” 顾展颜说:“他应是应了,未必真的会来。” 李文军笑:“放心,有季团长支持,不怕,季如诗肯定每天早上一个电话把他叫起来。反正季团长每天早上都要早起练功,顺便的事。” 顾展颜想了想,点头:“也是。”然后又忍不住笑了。 她指着小鱼干说:“这还真是挺好吃的。” 李文军说:“是。这可是我厚着脸皮要回来。” 顾展颜忽然起身,进去拿了一个包裹出来:“这个我拿回来的,没寄到厂里,寄到家里了。挺沉的。而且还是老家寄来的。” 李文军一看是刘小伟寄过来的,心里诧异:这小子动作还挺快的,不会随便找了一堆石头糊弄他吧。 他拿了把剪刀拆开一看:每一个都被好好包裹在棉花和稻草里。最重要的是,那些石头看着不显眼,但是从皮相上看,有翡翠有白玉有血玉,还真是块块都是上好的玉料。 “这家伙眼光不错啊。”李文军感叹。 如果能多几个品种,别人就算知道陶光明在市里开了玉石柜台,也不会怀疑是他给陶光明提供的玉料了。 ----- 下午睡了午觉起来,李文军去邮局给刘小伟八块钱。其实他前几天已经把上一次玉料的钱寄出给刘小伟了,不过他扣了刘小伟五毛钱,作为他们拿走招待所茶具的赔偿。 其实刘小伟寄过来的玉料,价值已经超过一千了。多给他一块钱,少给他一块钱本来不是什么大事。 李文军只是想要刘小伟明白,做坏事要付出代价。只扣五毛钱已经是最轻的了。 他专门弄了个登记本记着明细,方便以后好给刘小伟,然后他就在厂里一边签文件,一边等着了。 按道理,今天市钢铁厂的不锈钢也应该会运到了。 难道是因为齐科长被调离,要调查他之前成交的销售,所有货物都延迟发货了? 正想着外面响起货车停下的声音。 李文军以为是县百货商店的车,结果出去一看竟然是市钢铁厂的车。 两个司机跳下来。 其中一个老成一点的问:“是文军实业吗?请问厂长李文军在吗?” 李文军忙说:“在在。” 老司机说:“我要把收货单那一联拿走。麻烦给我。” 李文军进去把收货单拿了出来,递给司机。 老司机对了,没问题,就说:“你找人下货吧。” 年轻司机拿着两个水壶问老王头:“能帮忙装满开水吗?” 李文军问:“你们吃饭了吗?” 年轻司机笑:“没呢,想赶着天黑前回去,中间没停。” 李文军忙对老王头说:“你这里有鸡蛋面条吗,给师傅们下碗面,倒杯茶,上个厕所,我去叫人搬东西。” 老王头忙说:“行,您去忙,我来招待司机师傅们。” 然后老王头就把两位司机领进去了。 那边李文军出去木工车间叫了人出来帮忙卸到仓库里去、 一千平米也就几百斤,十几个青壮劳动力一会儿就卸完了。 李文军在门口看着,听见里面老王头跟司机在聊天。 老王头:“市里开车到这里也就六七个小时,怎么这么晚才到。” 年轻的司机:“嗨,出来晚了,我差不多九点才出来。我们的销售科长换人,运输科要等新销售科科长确认,才敢发货。结果九点多销售科新科长才说,之前销售的照发,不能耽误顾客的事情。我就只能赶着出来了。” 老王头:“销售科长怎么会忽然换人。” 年轻的司机:“据说是手伸太长了,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现在回生产科炼钢去了。估计这辈子都没可能再翻身了。” 老司机问年轻司机:“你吃饱了吗?吃饱了我们就赶紧走吧。” 老王头:“不够我再下点面条。” 老司机:“够了够了,垫吧垫吧就好。吃太饱了路上容易犯瞌睡。” 李文军知道老司机是怕年轻司机再说点什么,以后麻烦,走进去,笑:“两位吃好了?” 老司机忙站起来伸出手:“吃好了,谢谢厂长。我们跑了那么多个厂,只有厂长您这么好,还给我们解决吃饭的问题。” 李文军忙接住老司机的手:“别这么客气,你帮我运货,应该是我谢谢你们。你们赶着回家,我就不留你们了,路上小心。” 两位司机各自拎了重新装满水的水壶上车走了。 ------ 李文军看着快下班了,索性去钳工车间把钱多福请了过来。 李文军指着那一堆不锈钢板说:“钱师傅,薄的不锈钢板弄回来了,现在只要想办法卷成内径二十公分的管子,再焊上。” 钱多福摸着下巴:“卷一根容易,要这么多,还要全部一样粗细有点难,我们都琢磨琢磨怎么弄才好。” 李文军忙说:“好。这个要是做成了,我们厂又多了一笔大生意。” 其实他很兴奋,如果现在能把薄壁不锈钢管的流水线做出来,就是把这个技术提前了十年问世。 直饮用水系统,热水系统都打量需要这种管材。 又是一个坐着也能赚钱的生意。 第四零四章 有彩电看了哦 刚跟钱多福说完,外面又来了一辆车。 这一次肯定是百货商店的车了。 李文军出去,平时帮他送货那个司机从车上跳下来:“李厂长,你的东西到了。” 李文军笑:“又麻烦您了。” 司机师傅说:“还有个东西,是我们经理交代给您送家里去,你看看。” 李文军伸头一看,原来是那个大彩电,忙说:“干脆两个都给我送家里吧。” 司机笑:“行。您上来指路。” 李文军伸头对着木工车间那边叫了一声:“爸,你赶紧回来,我有事找你。”跳上副驾驶座,指着司机往家里去了。 李长明刚跟陈子琛坐下来说李文军最近给他的新图纸的事,就听见李文军在外面叫。 下午因为搬东西闹了一阵,这会又叫他。 李长明皱眉:“这小子一天怎么跟个猴子似的,上蹿下跳,没有一刻安静的时候。” 陈子琛抬头一笑:“他要不那么能折腾,哪里能管得了这么多厂子。” 李长明摇头叹气:“别人说吃着碗里看着锅里。他是同时拿四五个碗,还要看着七八口锅,我看着都嫌累。” 陈子琛:“军少有这能力不怕。” 李长明凝神看着他:“你现在对他倒是没有一句坏话。是真的接受他了,还只是为了让我开心。” 陈子琛说:“我是真心佩服他。就算夸他,也是对能力远远超过自己的人的敬畏。就像蝼蚁仰望大象,尘埃仰望天空,凡人仰望神只一样。” 李长明:“你也不用这么贬低自己。他虽然厉害,你也不差。” 陈子琛听见李长明表扬自己,开心起来:“知道了,谢谢师傅。” ----- 李文军回到家,李文勇刚好也回来了。 李文勇最近虽然去井下那边办公,可是却不用那么频繁下井了,所以基本上回来的时候身上干干净净的。 李文军看见他忙招手:“哥,你回来的正好,赶紧来搭把手。” 李文勇不知道李文军要干什么,紧赶着几步走上来,看见货车里一个大彩电,惊讶得愣在那里。 李文军搬回一部大黑白电视机这才一个多月,又弄回一台大彩电。这家伙是学会了法术,会变钱吗? 这样的李文军,让他就算是坐火箭也追不上啊。 李文军低声说:“陶光慧同志送我的,说是感谢我为陶光明和季如诗两位同志做媒。” 李文勇恍然大悟,心里好受了些,嘴角抽了抽:“陶家可真大方,抬手就送一台大彩电。” 李文军说:“其实是季家和陶家的两份媒人礼,所以还算好。” 李文勇听李文军的口气,好像季如诗家不比陶家差,又不好细问。 李文军说:“我们快点搬吧,司机师傅赶着下班呢。” 两兄弟一起抬,三五分钟就把大彩电抬了下来,然后是一个轻得多的盒子。 “这又是什么?”李文勇问。 李文军把那小盒子放到里面,说:“等下告诉你。” 他送司机离开,短短十分钟回来,就发现家门口已经被好奇的邻居围满了。 “啊呀,大彩电啊。” “哇瑟,这可是矿上第一台,也是县里第一台吧。” “我之前听人说市百货商店有卖,还以为是假的,没想到军少就买回来了。” “对啊,真是太好了,彩色的。以后李伯伯家天天都能放彩色电影了。” “这个电影可不一样,要放新闻和广告的。” “就算是新闻和广告,我也喜欢看。多有意思啊。” 李长明背着手慢悠悠回来,立刻被热心的邻居们围住了。 “李叔叔,你家又买彩电了,晚上什么时候放电视啊。” “就是,我们早点带板凳来看。” “要不搬到上面那个小停车场去吧,那边宽敞一点。” “你傻啊,那边没有插座。” 大家七嘴八舌的吵得李长明头晕。 他说:“不要慌不要慌,我们家什么时候买彩电了,我怎么不知道。” “让李叔叔进去。” 有人叫着。 然后大家齐刷刷让了一条道。 有人笑:“家里买了彩电都不知道,李长明同志命真好,一看就是不用操心的。” “是,要我儿子像军少那么会赚钱,也不用操心了。” 李长明进去,看到李文军和李文勇已经把电视机摆好了。 这个大彩电,像是个大怪物一样,占据了整个饭桌。 大家之前稀罕的黑白电视机,现在放在大彩电面前一比,就立刻变得又小又寒酸了。 李长明说:“放在这里吃饭都吃不了了。” 刘翠红开心得很:“有彩电看,坐在地上吃饭我也愿意。” 李文军笑:“是啊,是要做个电视柜。” 李长明一脸茫然:“什么,还有那东西?” 李文军说:“是。我晚上就画个图给你,那东西很简单,你和陈子琛肯定一天就能做好。干脆多做一个,给县百货商店摆放电视机用,我们也顺便卖家具。” 李长明点头:“好。” 外面的人不知道他们在商量什么,只说:“李叔叔,晚上放电视吗?” 李长明回头:“放放放,都赶紧回去吃饭洗澡,来看电视。” 外面的人一天忙都转身回去了。 好多孩子都是第一次看见彩色电视机,回去的路上好奇地问家长。 “爸爸,爸爸,你说彩色电视机上放出来的画面,跟我们平时看到的颜色是一样的吗?黑白电视机看着就好假。” “肯定是一样的啊,不然怎么叫彩色电视机。” “皮影戏走马灯那些颜色就不一样。人也看着好假。” “那是死的,是画的。彩色电视机里面的人是活的,是真人演的。” “那要爆炸就真的是爆炸吗?里面的人不会被炸死吗?那要发洪水,水会流出来吗。” “不会,那是用摄像机拍好了再放的,跟电影一样。只是在电视台放而已。彩色电视接受信号,就跟收音机收到广播台的广播是一个道理。那个只有声音,这个是又有声音又有画面。” “爸爸,爸爸,我们赶紧回去吃饭吧。我要坐最前面。” 第四零五章 当上妇产科医生 李文军一个人就把那小纸箱子抱回他那边去了。 他跟李文勇解释这个是毛衣编织机。 李文勇心里直犯嘀咕:一个大男人买什么毛衣编织机。家里一共七口人,能穿多少件毛衣,还特地买个机器回来织毛衣。李文军怕不是脑子发昏糊涂了。 李文军回去放了东西,赶紧去幼儿园把点点接回来了。 点点看见盒子又问了李文军一通问题,把李文军逗笑了。 “爸爸这是什么?” “毛衣编织机,会织毛衣的机器。” “是有一个奶奶在里面吗?” “不是,是个机器。你等爸爸拆了给你看,你就知道了。” 点点坐在一边饶有兴致地看李文军把外面的纸盒子拆了。原来是个白色的,还没有半个书桌长的小机器。 点点学李长明的样子背着手围着机器转了一圈,然后就失去了兴趣,去画画了。 李文军把外壳拆开看了看。 原理很简单,但是每个元件都很精细,要仿造出来也不是那么容易,主要就是考验钳工班的手艺。 李文军笑了笑:现在要看钱多福师傅和他那帮徒弟的手艺了。 他也是钱多福的徒弟,但是对电工的兴趣大于钳工。更何况,钳工跟电工不同,许久不做,或者练习不够,就是做不精准。电工只要知道原理,线头接得长一点短一点都没关系。 ------ 李文军把毛衣编织机的外壳又装了回去,恰好顾展颜下班了。 “那边闹哄哄的在干什么?”顾展颜一边往里走一边问。 李文军笑了一声:“也没什么。我买了个彩电回来。” 顾展颜一愣,好一会儿才说:“这么快?” 别说是别人,就她都有点接受不了李文军这个速度。 李文军只能又把这个彩电是陶光慧送他们的这个事情讲了一遍。 “我想着爸妈他们喜欢看,而且我们也不喜欢那么热闹,就直接放那边了。” 李文军最后解释了一句。 虽然他知道顾展颜不在意这些,可是也不想她觉得自己什么事都直接决定了,不跟她商量。 顾展颜笑了笑:“这样好。要是我们家门口每天晚上围一大帮子人,我会被吵得头疼。” 点点忽然放下笔:“我饿了。” 顾展颜:“饿了啊,饿了我们就上奶奶家那边吃饭去。等妈妈洗个手。” 李文军忽然想起谭凤娇,问:“最近你带的徒弟老不老实?” 顾展颜想了想说:“没什么特别,好像挺老实的。” 李文军说:“没搞事情就好,反正你还是要多提防她。” 顾展颜抿嘴笑:“我们都结婚了,你又不理她,她还能怎么样?我觉得可能就是小女孩子一时昏了头,现在想清楚了。” 李文军淡淡地说:“她读了师范毕业,其实跟你一样大。你可别小看她。” 顾展颜歪头想了想,又忍不住笑了:“也是,我现在看见没有结婚的女同志,就自动把她划作比我小的那一列了。” ----- 李文军他们到了李长明那边,才发现饭桌子已经被人抬到外面放电视机,然后从窗户里拉电线进来。 刘翠红为了防止大家乱扔垃圾,还在旁边放了个垃圾篓。之前就说好了,谁要嗑瓜子,扔果皮以后就别来看了。 大家怕没电视看了,都很遵守纪律。 这会儿,门前已经坐了一堆大人小孩,比看电影的时候还要热闹。 他们坐在或高或矮的板凳上,在电视机前成一个扇形辐射出去。 这时候外面的天空已经有些暗,彩色电视机闪烁的光,照在每个聚精会神的脸上,让每一双眼睛都在闪烁着绚丽的光。 顾展颜很不喜欢这么多人的场面,低着头,贴着墙进去。 点点却热情地跟电视机前面每个人打招呼。 “清哥哥,灵姐姐。” “曹伯伯,朱阿姨。” “王爷爷,杜奶奶。” 活脱脱一个社交积极分子。 李文军忽然意识到,点点这个个性,跟他小时候一点也不像。 他小时候是个冷脸小霸王,见谁都不爱打招呼。 莫非顾展颜小时候是这样子? 李文军停下来看了一眼顾展颜的背影琢磨:啧,不像。 顾展颜等李文军一进去,就关上门,轻轻出了一口气。 李文军笑:“你什么时候开始不喜欢人多的地方的。” 顾展颜想了想,说:“大概就是从到了矿区开始。” 到哪里都有人盯着她,这种感觉真是太难受了。 ------ 柳冬梅和李文勇也进来了。 柳冬梅笑:“彩色电视果然比黑白的好看多了。” 李长明说:“冬梅,你把这个黑白电视机搬到你娘家去吧。我和你婆婆也看不了两台。” 柳冬梅下意识就看了李文军和顾展颜一眼。 她明白李长明的心思,当时柳解放狮子张大口要电视机做彩礼。 虽然最后柳解放想通了,没再提,这事却让李长明憋着一口气。 可电视机是李文军挣来的。 俗话说,兄弟一落地就是两家人。她和李文勇结婚的时候,都是李文军挣来的钱。都结婚几个月了,还要把李文军挣来的东西往娘家搬,怎么都说不过去。 所以,她有点左右为难。 关键还有个顾展颜。 李长明他们用不上,李文军也可以搬到他那边去,让顾展颜他们看。 这事,李文勇也不好出声,只能垂眼安静坐着,扒拉着碗里的饭。 李文军笑了笑:“是啊,嫂子,你就搬回去吧。他们两老人家也可以解解乏。” 做父母的难免偏心弱的那个。 之前李文军看着弱,李长明和刘翠红就偏心他一点。现在李文勇看着更弱,他们就想着多给李文勇一点东西。 把黑白电视机给李文勇,最后还是会搬去柳家,不如直接给柳家好了。还落了个人情。 柳冬梅红了脸:“东西是你挣来的。不太好。再说点点和展颜也要看。” 李文军:“没关系。点点和展颜要看可以来爸妈这边。” 顾展颜也笑笑:“可千万别搬到我们那里去,要每天都这么热闹,我可受不了。” 李文勇这才说:“爸爸都开口了,你就要哥来搬回去呗。” 柳冬梅这才大大方方地说:“那好,谢谢爸妈,谢谢军少和展颜。” 刘翠红说:“都是一家人,不用客气。” 柳冬梅红了眼眶说:“我是修了几辈子福才能嫁到这么好的人家,有这么好的爱人,公婆和小叔妯娌。” 点点噘嘴:“嫂子,我呢。” 柳冬梅破涕为笑,捏了一下她的脸:“点点是最好的礼物。” 柳冬梅吃了几口,忽然想起什么,对李文军说:“郝院长说,让我去妇产科那边做实习医生。边学边做,有机会就出去培训一下。从明天起,我就是正儿八经的妇产科医生了。” 第四零六章 刚刚那是谁? 李文军频频点头:“真是太好了。郝院长真是个英明的领导。对你也好,你可要好好工作报答他。” 柳冬梅:“笑了笑,还不都是靠你和勇哥的面子。” 李文军说:“能往上走主要还是靠你自己努力。别人都只能推你一把,凭自己的能力才能站稳。” ------ 吃过饭,本来今天轮到顾展颜洗碗,柳冬梅却抢着洗。 顾展颜知道不让她洗,她心里要不舒服了,就索性随她去了。 李文勇对李文军招手来:“去打球。” 李文军说:“我申请今天少练一个小时。因为明早要跑步。我怕运动量太大受不了。” 李文勇挑眉:“跑步?” 李文军笑:“陶光明不是要结婚了吗?我给他设计的礼服太胖了穿不好看,所以我拉他一起跑步减肥。” 李文勇忍不住笑了:“行。这个好。” 两兄弟换了球服,休息了一下,各带了一大壶水,慢悠悠运着球往子弟学校走。 门卫每天到了这个点就会把小铁门打开,等他们全部进去了,再关上。两小时后他们叫他,他再打开。 为了感谢门卫,李文军塞了一包“大前门”给他。 ----- 孙杰今天又比大家都来得早。 肯定是秦红玲刚才来玩了一会儿又先回去了。 李文军他们当不知道。 自从李文勇在这里练球以后,李文军花钱请电工班的人在子弟学校球场上装了几排大灯。 这会儿灯一开,照得雪亮。 李文勇照例把人分成两队,他和李文军各带一队,打配合。 打半小时,又重新分队,力求让每个组合都能打好配合。 然后李文军和李文勇又一个队,让郑跃华和孙杰带一个队。 李文勇和李文军一组合,简直就是加农炮配激光,所向无敌。 基本上就没有别人什么事了。 李文军玩得起兴,来了一个炫酷的花式扣篮。 “好。”旁边响起女人叫好和鼓掌的声音。 大家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一个女同志在旁边看。 球场上太亮,她又一直站在黑暗里没出声,所以刚才大家竟然都没注意到。 其他人都不认识,只有李文军知道,那是谭凤娇。 孙杰低声说:“我们前几天练球的时候,她天天来附近转悠,今天才停下来看。军少,是不是因为你回来了。” 李文军淡淡地说:“跟我没关系。别人要看,还能挡住她不让她看嘛?” 大家能感受到李文军的不悦,面面相觑。 李文军到场边看了看时间,说:“一个小时快到了。哥,我再跟你打几个配合就先回去了。” 李文勇说:“行吧。” ----- 谭凤娇灼灼的目光好像丝毫不影响李文军。 他和李文勇来了一两个回合的快攻和慢攻,穿插挡拆,就对其他人摆了摆手:“我走了。” 然后拿起水壶和毛巾,潇洒离去。 谭凤娇一看,立刻追了上去。 孙杰看着他们的背影低声问李文勇。 “这谁啊?” 李文勇摇头:“不认识。你还不知道军少的性子。也不是第一次有女同志跟着他了。” 孙杰笑:“也是。军少就算是结婚了,魅力也还这么大。” ----- 李文军的步伐看着慢悠悠地,其实也不慢。谭凤娇追得气喘吁吁,终于在快到校门口的时候追上了他,伸手拦在他面前:“怎么,文军同志这是怕我,要躲着我吗?” 李文军望着她,目光里没有厌恶也没有喜悦,只有淡然:“不存在,不值得。” 他满身都是汗,在月光下浑身发光。头发沾了汗水,越发像是指向天空的尖刺,还闪着寒光。 谭凤娇说:“我越了解你,越是喜欢你。特别是你身上这种桀骜不羁的性子。你知道吗?你平时待人和现在判若两人,一个是谦谦君子,一个是亡命之徒,两个我都喜欢。” 李文军面无表情:“跟我没关系。你不用告诉我,浪费我时间。” 他要绕过去。 谭凤娇又往旁边走了一步,挡住他:“我要怎么做才能让你看看我。” 李文军说:“不用白费功夫了,我眼里心里都只有顾展颜。没有别人的位置。你真的很浪费我时间。这是我最后一次跟你讲这些话,以后我不会那么客气了。” 他脸色阴沉,眼神森冷。 谭凤娇被他盯着,觉得浑身的血都凝固了一般,不能动弹。 李文军慢悠悠绕开她,远去,心里暗暗感叹:为了省事,他竟然要去吓唬一个女人。不过被这种女人缠着真是太烦了,最明智的就是快刀斩乱麻。 ----- 他路过李长明家门口时,看电视的人还没有散。 李文军偏头看了看那些像是被定住了,盯着电视机一动不动的人们,有点好笑。 后面忽然伸上来一只手,挽着他胳膊。 李文军错愕回头一看,是谭凤娇。 谭凤娇柔声说:“你慢点走嘛,我都跟不上你了。” 声音不大,却足够让所有看电视的人都回过头。 大家刚才注意力都在电视机上,这会忽然看见一个清秀的女同志亲热的挽着全矿区的“焦点人物”李文军。 他们两个是坪里唯一站着的人,还站在所有人的一边,在闪烁的电视机彩光下,像是在演舞台剧。 一瞬间,整个坪里更加安静,只有电视机的广告声:“燕舞,燕舞,一片歌来一片情。” 李文军嫌恶地把手抽出来:“这位女同志请自重,有话好好说,不要动手动脚的。” 他用毛巾把谭凤娇刚才碰过的地方擦了擦,就顺手把毛巾扔到了旁边的垃圾桶里,走了。 谭凤娇本来只是想要让大家误会李文军跟她的关系。没想到李文军会这么绝情,直接一个动作撇清关系,还连带羞辱了她一顿。 她站在那里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看电视的人像是约好了一样,一言不发,齐刷刷把头又转了回去,继续看电视。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只是电视剧中间插播的广告。 谭凤娇忙低头走了,走出老远才忍不住又羞又愤捂着嘴哭出了声。 第四零七章 源源不断的财富 然后电视机前面的人忽然炸开了锅,议论声四起。 “刚刚那是谁啊?” “好像是子弟学校实习的老师吧。” “她不知道军少有老婆孩子了吗?” “应该知道吧。顾老师就在子弟学校啊。” “军少的魅力真大,果然是老少通杀。” “啧啧,军少也真是无情,这样的回绝,有几个女同志受得了。” “呵呵呵,那不是女同志自找的吗?再说这也不是第一次了。” “确实活该,一个女同志,当着面拉拉扯扯,像什么样子。” “话说军少刚才干嘛去了。” “练球吧,他们每天都练球。” “那这女同志怎么会跟他在一起。” “明显是在跟着军少啊。” ------ 李文军回到家里对这件事只字不提,因为他觉得没什么好说的。 然后洗澡,陪点点玩了一会儿就睡了。 ----- 早上六点一刻,李文军悄悄起来,洗漱换了运动服,做了一下准备活动就跑了出去。 天空刚刚发白,一切都还在熟睡中。 早晨的空气格外新鲜,李文军沿着路一直跑到河滩。 陶光明打着哈欠靠在车门边等着了。 李文军冲他摆摆手:“做准备活动。” 陶光明只能不情不愿地学着他敷衍的扭了两下。 李文军被气笑了:“老太太跳广场舞都比让你认真。你倒是好好扭啊。” 陶光明翻着白眼多扭了几下。 李文军摇了摇头,一边叹气一边开始跑。 陶光明跟在后面骂骂咧咧:“我肯定是被你算计了。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 李文军笑笑,说:“省点力气吧。还有四公里多呢。你要努力跟上我。我可没力气把你背回来。” 陶光明倒是不想闭嘴,可是不得不闭嘴了,因为他开始气喘吁吁说不出话。 李文军听他喘得吓人,停下来,陪着他走了几步,看他不喘了又接着跑。 沿着河一直往上游跑,有一条路还算平坦。 河水潺潺,林木荫郁,鸟鸣山涧。 越往上走,松树的香气越浓郁。 对面远处的山上时不时有山泉从石缝里飞溅出来形成大大小小的瀑布,像一条条雪白的绸带随风飘荡。 虽然跑不累人,可是风景还挺不错的…… 陶光明感叹着。 他停停走走,不知不觉跑到了路尽头,再往上走,就要上山了。 李文军转身,说:“往回跑。” 陶光明也转身,又开始嘀咕:“跑了这么远,爬都爬不回去了。” 李文军说:“跑不动就走。反正你跟我就行。” 陶光明:“我好想把你弄死,埋在这里。” 李文军笑得直抽抽:“别说你现在这样子打不过我,就算我躺下不动让你掐,你都没力气掐死我。” 陶光明怪叫:“你特么太欺负人了。” 李文军指着山坡:“我们以后在这里修一片别墅,开度假村也好,卖出去也行。” 陶光明看都懒得看:“鬼才会来这鸟不下蛋的地方买你的。” 李文军又指着河滩:“那里搞个亲水平台。” 陶光明:“亲水个屁,老子想一脚给你踹河里。” 李文军又指着前面的路:“这里修一条步行栈道,通到我们刚才转身那个地方,然后修楼梯上山。” 陶光明:“我看你是还没睡醒。” 眼看前面停车的地方遥遥可见。 李文军说:“最重要是要把上游保护起来,不能建工厂,直接列为水源地就好了。” 陶光明脚步已经趔趔趄趄了,点头:“知道,知道,要把这条河买下来嘛。我知道。你再说,我耳朵要起老茧了。” 李文军停下来:“今天第一次,能跑完已经很不错了,明天加油。” 陶光明抬头一看:诶?已经到了? 他忽然意识到刚才李文军说那么多有的没的,只是为了分散他的注意力,让他能坚持跑完。 李文军从兜里掏出一块掌心大的石头:“这个叫羊脂玉,我初步判断玉质应该算是高等级。你拿回去,让孙老头雕个玉佩,自己戴或者卖都可以。算是你第一天跑步成功,我给你的奖励。” 陶光明惊讶地问:“白色的?” 李文军点头:“白色的。玉质好的话,比金星墨玉的价格不会低。” 陶光明一阵狂喜:“卧槽,你行啊。竟然还能弄到别的玉料了。” 李文军:“是,以后还会有源源不断的玉料来,所以不要太兴奋。来,做拉伸。” 陶光明得了新的玉料,开心坏了,老老实实跟着李文军做拉伸,嘴里念念叨叨:“你真是我的财神爷,这玉料要是没有意外,雕工出色能卖多少钱。” “开出来再说。” “给个底数。” “给不了。” “你绝对是故意的。” 李文军嘴角抽了抽:“好,拉伸好了,明天见。” 他慢悠悠往回走,身后却响起一阵车子的马达声。然后陶光明的车就停在他身边了。 陶光明对他招手:“上来。” 李文军挑眉:“干嘛?” 陶光明翻白眼:“上你家蹭饭去。我快饿死了。” 李文军笑:“行。” ------ 陶光明的车开进矿区的时候,正好遇上买早饭的高峰。 大家惊愕地看着李文军坐在副驾驶座上,车子呼啸而去。 “卧槽,又一辆新车。昨天才弄回来一台崭新的大彩电。” “还是轿车,我认得,这种车有空调。” “比矿长的车还要好。” “军少这是会印钱吗?怎么换车跟玩一样?” “啧啧,只能看着流口水了,想象都想象不到。” ----- 陶光明把车停好,从后备箱里拿了一瓶茅台和一些干鲍鱼,干鱿鱼之类的南货出来。 李文军笑:“你蹭饭就蹭饭,干嘛还拿这么多东西。” 陶光明说:“上次半夜来你家,叨扰了叔叔阿姨一晚。” 李文军叹气:“你还真是计较。” 陶光明翻白眼:“你当然不计较,反正你就算作上天,叔叔阿姨也不会怪你。我以后还想常来你家做客的。” 李文军只能随他去了。 ----- 陶光明进门,嘴甜得不得了,叫:“阿姨,叔叔,我来蹭早饭了。”把东西交到李长明手里。 李长明和刘翠红有点错愕,低头一看手里的东西,好家伙,都是有钱都难买到的山珍海味、美酒佳肴。 李文勇正在吃馒头,瞪着陶光明,一脸“你这个混蛋连早饭都要来蹭的表情”。 陶光明就在李文勇身边坐下了:“勇哥瞪眼睛的样子真是跟军少一模一样。” 第四零八章 钓鱼的饵 李文勇眨了眨眼,恢复了正常,说:“我家早餐比较朴素,就怕你吃不惯。” 陶光明笑:“不会不会,我很好养活,有口馒头就行。” 刘翠红忙拿了一双碗筷过来:“哎呀,光明同志来就是,还拿什么东西。” 李长明也说:“我们都还没谢谢陶光慧同志送给我们大彩电呢。” 陶光明眯眼笑:“她是她,我是我。” 他接过碗筷,先夹了一大筷子萝卜干,塞在嘴里:“嗯,这个好吃,又脆又甜。这个酸豆角也好,好下粥。” 刘翠红:“喜欢吃给你一样装一瓶回去。” 李文军眯眼瞪着他。 陶光明一脸得意洋洋,朝李文军抬了抬下巴,像是在说:“怎么样,我也从你家又吃又拿。切。” 刘翠红拿了两个玻璃罐出来:“一罐子萝卜干,一罐子酸豆角。我找不到更大的东西装了。你回去吃完了还想吃,就把罐子带回来,让军军装了带回给你。反正你们两天天都见面。” 陶光明忙站起来,双手接过去:“谢谢阿姨。” 他坐下问:“点点呢?” 刘翠红:“小顾吃了饭送她去幼儿园了。小顾今天要带早自习所以出门早。” 陶光明叹气:“可惜,没看到我家点点。” 李文军脑海里响起警报声,还没来得及给自己妈打眼色,刘翠红就已经回答了。 “这有什么,明早上你再来吃早饭,不就能看见她了。” 李文军转眼阴森森盯着陶光明,不准他答应。 陶光明立刻乖巧地回答:“好嘞,那我现在就在阿姨这里报了明天的早餐。” 刘翠红笑:“行,你喜欢吃啥,我们去食堂买。” 陶光明:“啥都行,有大肉包子就更好了。” 刘翠红:“好。” 李文军咬牙切齿:“真有你的。” 李文勇说:“听军少说你在减肥?” 陶光明咬紧后牙槽:“是啊。”心里骂了李文军几百遍:妈的,到处跟人说我在减肥,我刚才就应该在山上掐死他。 李文勇说:“我们晚上练球。你来吗?” 陶光明:“来啊。怎么不来。其实我也有我自己的球队。我早就想跟你们两切磋切磋了。只是一直找不到机会。” 李文军点头:“打篮球减肥,确实比跑步有意思。不过你那菜市场能凑齐五个会打篮球的人,也是真难得。” 陶光明差点没呛到:这家伙一次不提他减肥的事情会死啊。 李文勇:“好,晚上7点,不见不散,你们直接到子弟学校来,我在门口等你。” ------ 陶光明今天得了新的玉石,还拿了两瓶小菜,开心得不得了。 李文军说:“你反正都来了,顺便捎我去一趟电子厂。” 陶光明哼了一声:“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娇弱了,就着几步路,还要坐车。” 李文军被他的阴阳怪气气笑了:“我有东西要搬过去。” 然后他把毛衣编织机放在后尾箱,陶光明把他送到了电子厂。 路上陶光明问:“这是什么?” “毛衣编织机。” “顾老师的?” “我的!” “你变态吧,一个大男人学啥不好学这个。” “闭嘴,我是帮市服装厂研究的。” “你说你一天少干点这种费劲不讨好的活行吗,好好帮我找玉石。诶,对了那个玉石料多少钱,哪里来的。” “你先叫孙老头把玉料的皮去了,切开看看里面情况。现在带皮不好说。” “行。” “你不用着急给我,以后攒的多了再说。” 说着话,电子厂就到了。 李文军下车把编织机搬了下来,对陶光明说:“今晚上你来不来我不管,反正明早跑步你一定要来。” 陶光明冷哼:“今晚上我肯定会来,要叫你见识见识我的厉害。明天早上就不一定了。” 李文军灿烂一笑:“你就这么肯定,我身上只有一块玉料?” 陶光明一愣。 李文军摆摆手进去了。 陶光明在车里自言自语:“卧槽,这家伙的意思是,每天早上跑完步就给我一块?不跑,就没有?这是在钓鱼吗?太特么欺负人了!” ------ 李文军把钱多福请了过来,然后当着他的面打开了那台毛衣编织机。 钱多福一看里面,咂嘴:“到底是进口的,做得好精细。都是不锈钢的组件。” 李文军问:“要是拆了,您有没有把握一个零件一个零件仿造出来,然后装成一个完整的。” 钱多福摸着下巴说:“可是试试看,挺有意思的。” 李文军说:“好,先把详细图纸画下来,然后再拆,不然就这一台,拆掉了装不回去就麻烦了。” 钱多福点头:“对。” 李文军说:“谁会机械制图。” 机械制图跟普通的画画不一样。要把每个零件拆成小到不能再小的部分,然后把各个零件的整体和分布各个角度视图都要画出来。还一定要形状尺寸精确。太小的要放大,太大的要缩小。就连角度弧度都一点不能错,螺丝孔径,轴承直径全部要用游标卡尺细细量过,是个又费神又费眼睛,考验耐心和细心的脑力加体力活。 就光这么个小小的毛衣编织机,李文军粗粗估计,没有一百多张图,画不下来。 这个活不能随便交给一个人,不然把毛衣编织机拆了,就真装不回去了。 钱多福说:“郑跃华会。他本来是在钳工班的。” 李文军才想起来,郑跃华本来在钳工班,然后他来了,把郑跃华气得换了班组去了电工班,结果郑跃华才去电工班半年,李文军又换到电工班,郑跃华就没处躲了…… 李文军忍不住笑了:“那叫他来。” ----- 郑跃华听说让他来画图,一脸懵懂。 看到那个拆开了的毛衣编织机才知道他们要干什么。 “需要多久能画好?”李文军问。 郑跃华挠头:“要一边拆,一边画。我一个人可能搞不了。” 钱多福说:“我们两合作,我来拆和量尺寸,你来画。” 郑跃华笑:“诶!这就好办了。” 李文军说:“那就辛苦二位了。这几天电子厂的活你们就交给别人,专心干这个事。我照给你们算工资。” 第四零九章 两个怪物 郑跃华说:“我先画个整体出来,大概要一天。然后我建议你操作一下这个机器。看看它是怎么运作的,我再拆解。到时候装回去,再操作一下,就知道对不对,有没有安装得跟原来的一样了。” 李文军点头:“好。” 李文军又跑回家,跟刘翠红要了几团不同颜色的毛线,还借了一本《毛衣编制技术》的书来,按照说明,织了一小截毛衣。 揭开外壳直接看每个零件运作,是一种绝妙的体验。 就好像在看一个精美绝伦的艺术品,一个精密无比的生命体。 不过他也发现了一个问题。 其实这个机子是由主机和副机两部分组成。通过主机和副机的配合,针法其实就两种,正针,反针,再加上最后的锁边。 以后造出电脑了,可以用计算机里的“0,1”表示正反针,他还能用打孔的纸带就能控制,直接手动编织机改成自动编织机。 ----- 李文军把毛衣编织机交给郑跃华,自己就跟钱多福研究怎么做薄壁钢管去了。 他把昨晚上自己琢磨的办法画了个图给钱多福看。 钱多福连连点头:“诶,这个法子不错,只需要一个铡刀,一个卡槽和一根铁棍就行了。这些东西,钳工车间都有现成的。” 两个人去钳工组,取了这东西过来试了试,然后就直接压出了一根还没焊接的钢管来。 钱多福摸着下巴:“不错不错,找焊工组的人来焊一下就好了。” 李文军之前做那块立在矿区大门的“文军实业”牌子的时候,曾经叫过焊工组的人帮忙。 焊那个牌子给了两个人一人一块钱。那两个人高兴坏了。当时开玩笑说李文军什么时候能找个长久一点的活给他们做,不要一锤子买卖以后都不来了。 没想到这么快李文军就找了个长久的活给他们。 “焊管子?”焊工组的组长赵学亮一脸狐疑地问。 李文军说:“对,质量过关的话,五毛钱一根。你们下班再干,不要占用上班时间。” 钳工班把管子压成型,然后焊工班负责焊接。 赵学亮兴奋地问:“要焊多少根。” 李文军说:“说暂时先焊几十根。以后说不定我就要开个新厂,专门做这个管子。” 赵学亮:“放心,一定给你做得漂漂亮亮的。” 李文军在焊工组也待过,焊工组组长当时也被他气得不行。这会儿,真有一种苦尽甘来,守的云开见明月的感觉。 李文军说:“赵师傅是焊接的专家,这事交给你我放心。” 于是下午下班后,钱多福那边开始切割卷不锈钢管,然后送到焊接组那边焊接。 三个车间都红红火火的忙碌起来了。 ------ 晚上吃了饭,休息了一下,李文勇照例又把李文军拖去打球。 两个人走到子弟学校门口,发现陶光明的车已经停在那里了。 李文军走过去,却发现里面没有人。 “这小子去哪里了?”李文军自言自语。 里面传来吆喝声。 “传球啊,你会不会打球。” 李文军和李文勇面面相觑:“不会吧,已经开始打了吗?” 他们两个运着球进去,场上果然热闹得很。 陶光明带着四个人正和孙杰,郑跃华他们打球。 嗯,刚好看看这家伙什么套路。 李文军和李文勇用相同的姿势在场边坐下。 陶光明的球风好奇怪,说是学院派,好像又没那么正规,说是街头篮球,好像又有模有样。 一看就是很多个人教过他,然后在他身上组成了个大杂烩。满场乱窜,花样很多,就是成功率很低。 “啧啧,竟然来了一个比你更奇怪的。”李文勇摇头感叹。 李文军笑出猪叫声:“跟他比起来,我觉得我太正常了。” ----- 陶光明他们暂停休息,竟然跟郑跃华他们打了个平手。 他下来喘着气说:“矿业系统省冠军,也就这样吧。” 其实郑跃华和孙杰都只是在热身,压根没用全力,可惜陶光明看不出来。 李文军也不好直说。 李文勇从来不喜欢吹牛,所以也懒得反驳陶光明,直接对李文军一抬下巴:“热热身吗?” 李文军站起来,活动了一下关节,跳了跳:“来就来。” 大家一看他们两要单挑,兴奋惨了。 “呀,军少和老大单挑,好久没看了。” “军少,你可不要手软。” “放屁,应该说老大不要放水。军少的灵活一遇到我们老大的稳定,就死火了。” “胡说,军少无敌!” 谭打雷问陶光明:“怎么一个球队都内讧。” 陶光明笑嘻嘻抱着胳膊:“呵呵呵,我最喜欢看他们兄弟两个掐架了。待会记得点点火,煽煽风。” ----- 李文勇稳打稳扎,出手必中。 李文军灵活无比,节奏感无敌,每一次出手的时机都无懈可击。 陶光明他们在一旁煽风点火。 李文勇进了,陶光明就说:“果然是做哥哥厉害,军少,你行不行啊。” 李文军得手了,陶光明就笑:“唉,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勇哥,你要加油了。” 李文军和李文勇充耳不闻,只管按照各自的节奏进攻,防守,好像球场边忽然竖起一个巨大的屏障,把周围的一切噪音都隔绝在外。 李文军酷炫的球风和李文勇推土机一样的对抗能力都太惊人了。 三个回合下来,竟然拉不开差距。 李文军的队友们也看出来了:这两兄弟压根就没打算对抗,只是展示一下,反正足够把陶光明他们镇住就好了。 嗯,看来效果很好。 陶光明他们从李文军第一次灌篮开始就不出声了。 李文勇和李文军交换了个眼神,暗暗好笑,然后停了手。 李文勇问:“好了,热身结束。你们也休息够了吧。开始练习配合。” 李文军问陶光明:“还来吗?” 陶光明虚张声势:“累了,今天不来了,以后再说。”开玩笑,李文军和李文勇的技术这么好,他跟他们打,不知道会输多惨。肯定不会自取其辱了。 况且这两个人打了这么久连气都不喘一下,体力太惊人了。 这俩怪物! 第四一零章 怪裁缝 李文勇和李文军各带一队,打了几次配合,对抗,然后又两个人一队,跟郑志华,孙杰带的队打。 陶光明看得冷汗直冒:妈的,原来刚才孙杰和郑跃华这两家伙也没用全力,还好他没有一来就找死,跟李文军和李文勇打。 李文军看看一个小时到了,停了手:“好了,差不多了。” 陶光明说:“嗯?不打了?” 李文军冷笑:“明早上还要跑步的,我再打下去就运动过量了。你今天这么嗨,看你明早上怎么哭。” 陶光明帅气的一撩头发:“且,我才没你那么虚。我体力不知道多充沛,这点运动量算什么。” ----- 第二天早上,李文军照例六点一刻起来,洗漱换衣,悄悄关门出去,沿着微凉的街道往河边跑。 陶光明果然又打着哈欠靠在车门边等着。 李文军跑近,抬抬下巴:“走。” 陶光明不动。 李文军回头:“怎么了?” 陶光明皱眉:“浑身痛,一动就痛。” 李文军停下来,哭笑不得:“叫你昨天不要那么折腾,你倒是听我的啊。” 陶光明:“还不都怪你们两兄弟,一个早七点,一个晚七点,轮番上阵啊。” ------ 不管陶光明怎么拒绝,抗议,最后还是跟着李文军后面开始跑,毕竟李文军兜里那块玉料的诱惑太大了。 昨天孙老头把他带回去的玉料去了皮,激动得半天才说出来一句囫囵话:“正宗羊脂玉。这个要放以前,那就是送到宫里的水准。” 陶光明很好奇李文军今天又会给他什么好东西。 他知道李文军的个性,打定主意要最后给他,他怎么插科打诨也没用。 今天那条道路的尽头似乎比昨天要远得多,陶光明觉得自己好像永远都到不了了一样。 李文军停下来,指着远处江边挑出伸到江上的一处险峻石壁:“那个顶上比较平坦,在那里修个五星级宾馆。早上起来江景无敌。” 陶光明有气无力地回答:“我特么对宾馆没兴趣,现在只想要救护车。” 李文军像是没听见接着说:“这里秋天的早上有雾,山上的叶子打了霜以后都会变成红色和黄色,景色就更美了。春天满山杜鹃花,夏天开满栀子花,冬天还会下雪。运气好,在山顶还能看到雾凇。一年四季都很美,很适合养生。” 陶光明低头想找地方坐:“天天被你折腾,我活不到那个时候,养个屁的生。你上次还说要把半山坡的道馆盘下来做古建筑风格的宾馆,说有人就是喜欢这个调调。怎么今天忘了,又改了。” 李文军笑:“两个宾馆都建起来。毕竟顾客们,有的喜欢古建筑风,有的喜欢现代风。再说山顶那个太贵,也不是每个人都住得起。要有价格阶梯,消费层次多样,才能吸引到更多顾客。” 陶光明说:“就你说现代的这个五星级宾馆也不是每个人都住得起。” “对,所以我打算在矿区里招待所那个位置修一个四星级的,便宜一点的。”李文军说完,又开始跑。 陶光明只能骂骂咧咧又跟上:“矿里就一个招待所你都惦记,你特么是不是人。我怀疑我上辈子欠你的,真的。” 跑到道路尽头,李文军指着河边:“这里可以修个楼梯下去,坐码头,然后开游船,沿着河走。” 陶光明点头喘粗气:“是是是,开到长江去,然后再到海里去。” 李文军:“还可以设个钓鱼的平台,毕竟上面的宾馆就有厨房,可以代加工。” 陶光明:“你真是吃喝拉撒玩乐都在这河里,用到尽。” 李文军:“啊不,废水要用管子接到污水厂去处理,不能直接排河里。” 陶光明:“污水厂又是什么玩意儿,没听过。” 李文军没回答,却往回走,指着脚下的路:“这个栈道一定要修成既可以步行,又可以骑单车的。江边还要装木栏杆,防止人掉下去。还要设置休息区,让人可以坐一坐,慢旅游,慢度假就是这个状态。” 陶光明喘着粗气:“我现在就需要休息,不用等以后了。” 好不容易回到停车的地方,陶光明直接爬上了车,然后瘫倒一动不能动了。 李文军笑眯眯从兜里掏出一块只有两指粗细的石头。 陶光明捂眼睛:“早知道你给我这么个小玩意。我就不跑了。” 李文军笑:“别看它小,却是正宗祖母绿,要是里面没裂痕,就简单打磨一下,做出来比你做的最大的摆件还值钱。” 陶光明瞪大眼睛笑:“阿哈哈哈。卧槽,你怎么那么厉害。” 李文军问:“明天还跑吗?” 陶光明:“跑啊。怎么不跑!我要坚持下去。不过,说真的,明儿你给我带什么?” 李文军:“明天再说。” ------ 陶光明又去李文军家里蹭了早饭却不急着走。 李文军乜斜着他:“怎么,还想把午饭也蹭了?中午我们可没空做饭,都是去食堂买。” 陶光明咧嘴一笑:“你看我像这种不要脸的人吗?” 李文军说:“像。” 陶光明咂咂嘴,说:“我是想你带着我去纪裁缝那里看看。”虽然季如诗同意,可是他还是不放心。 李文军明白了:原来他是想要亲自考察一下。也是,结婚这种人生大事,大概率是一辈子只有一次,再说布料那么贵,万一做坏了,想要再找,麻烦不说,还耽误事。 李文军站起来:“走吧,反正今天我的活也不多。” ------ 纪裁缝家在整个住宿区最偏僻的角落,一个避雷针附近。 她跟喻明洁是同一年到的矿区,也是知青,只是时间太长,她又离群索居,没有人记得她到底是哪里来的知青了。 李文军一边走一边对陶光明说:“这个裁缝手艺很好,就是性子有点怪。等下我来说就好,你别出声,除非我问你,或者她问你话。” 陶光明一脸不屑:“且,我见过的怪胎多了,还怕这一个?!” 李文军又说:“要是顾展颜来会好很多,纪裁缝不太喜欢搭理男人。” 陶光明:“听着真是有够奇怪的。” 那家人门窗紧闭,还拉着窗帘。 陶光明嘀咕:“这里面住了人吗?会不会出去了?” 第四一一章 新郎能换成你吗 李文军笑了笑,上前敲门:“纪裁缝。你在吗?纪裁缝,我是李文军啊,我是来找你做衣服。” 他叫了好几声,门才悄悄拉开一条缝。 一只眼睛露出在门缝里,幽幽望着外面。正东张西望的陶光明回头猛然看见,着实被吓了一跳。 他暗暗抚着胸,心里骂开了:大白天装神弄鬼的,是要干什么? 那只眼睛的主人冷冷说:“要做什么衣服。” 李文军忙说:“婚纱和礼服。” “不做,少来逗我玩。”然后门“嘭”地一声关上了。 “卧槽。”陶光明气得脸都红了,要上前砸门,被李文军按住了。 李文军拍了拍陶光明的肩膀,上前敲门:“我一朋友要结婚,我给他设计了婚纱和礼服。我想来想去,只有纪裁缝你的手艺能把我要的东西做出来。那个布料太贵了,不好找,给别人做我不放心。” 里面好一会儿,才又幽幽说:“把设计稿从门缝下塞进来我看看。” 李文军忙把设计稿从门缝下塞进去了。 里面静悄悄的,好像那人睡着了一样。 不过凝神细听,却能听见有人低声自言自语的声音和纸张翻动的声音。 陶光明低声说:“完了,她要是不肯做,又不肯还设计稿怎么办?” 话音刚落,门“哗”一下被拉开。 陶光明吓得往后跳了一步,瞪着那个头发花白,干瘪瘦小,面容枯槁的女人。 李文军感叹:纪裁缝老得真快。其实她是跟喻明洁同年的。怎么就像个老太太了一样。 纪裁缝瞪大了眼睛,手在微微颤抖:“这个是你设计的?” 李文军说:“是。” 纪裁缝的眼睛四处乱看:“新娘和新郎是谁?” 李文军把躲在背后的陶光明拖出来:“新郎在这里。” 纪裁缝一看见陶光明眼睛里的光瞬间就黯淡了,满脸嫌弃收回目光,固执地问李文军:“你不是新郎吗?” 陶光明咬紧后牙槽:这是他被羞辱得最狠的一次,明明是他的婚礼,裁缝却希望别人来做新郎,是觉得他穿上新郎服可惜了她的手工吗? 李文军笑着说:“您说笑了。我早就跟顾展颜结婚了,记得吗?” 纪裁缝微微点头,还不死心,又问:“你真的不是新郎?能换成你吗?” 陶光明忍不住骂了一句:“卧槽。”要上前理论,被李文军一把捉了回来,按在身后。 李文军赔笑:“新郎不是我,但是新娘是顾展颜的妹妹。跟顾展颜一样好看。” 纪裁缝无神的眼睛顿时又聚拢了光彩:“真的?” 李文军点头:“真的。” 纪裁缝犹豫了一下:“新娘还好,新郎……” 李文军把陶光明又拉出来:“您再看看。我这兄弟其实长得还不错的,就是皮肤有点黑。” 纪裁缝这才皱眉又把陶光明好好打量了一下:“五官勉强凑合,黑是黑,关键太胖了。” 李文军忙说:“他最近在减肥,跟我一起跑步打球呢,一个月内肯定能瘦下来。” 陶光明这才明白,李文军为什么非要逼着他减肥,搞了半天是为了满足这个鬼裁缝的心意。 “老子不在这里做了。”他霸气的扔下一句要走,被李文军拽着领子又拖了回来。 纪裁缝让开路:“进来量尺寸吧。” 李文军大喜:“好,我带来了新娘的尺寸。今天你只要给新郎量尺寸就好。” 纪裁缝皱眉:“见不到本人没法做。” 李文军说:“新娘有演出任务。过几天您把第一版做出来,她就回来了,到时候会过来您这边试。反正您每次都是要做局部改动的。” 纪裁缝抿嘴想了想,才说:“现在只能这样了。谁叫我那么喜欢你的设计,要是别的衣服,我是不会这么做的。” 陶光明这才明白为什么那时候李文军一听季如诗没法到场量尺寸,脸上会出现那副欲言又止的表情了。 陶光明跟着李文军进去,发现里面是一套一室一厅的小住房。别人家客厅里摆的是饭桌,茶柜,墙上挂的是伟人像,老虎,迎客松,再不行就挂个日历或者钟。这家墙上却贴满了各种各样衣服的图片。 进来乍一看,还以为到了展览室了。 除了墙上的图片,整个客厅里就只有一台缝纫机,一个用来裁剪和熨烫的长桌,然后这两个物件前各摆了一张椅子,还有立在屋子中间用来套成品衣服的木偶,就再没有别的家具了。 然后是各种布料碎片,拉链,扣子,蕾丝边,一袋一袋装好,贴墙放着。 她在哪里吃饭? 陶光明脑子里闪过这个疑问。 就算不吃饭,水总是要喝的吧。 “过来站在这里。”纪裁缝对陶光明招手。 陶光明被李文军轻轻推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纪裁缝在叫他,抿嘴过去。 “不要收腹,不要夹臀挺胸,就按照你平时最舒服的站立姿势站着就行。穿这套衣服的时候,你也不可能一直收腹提臀站着,会憋死的。你这样会影响我的判断。” 陶光明刚才被纪裁缝嫌弃了,这会儿心里不平衡,暗暗吸气,想让自己身材显得好些。没想到一下就被纪裁缝拆穿了。 他只能松了那口气,一脸憋屈又无奈地站着。 低头看看自己微微挺起的肚腩,他第一次觉得羞愧。 还是好好跟着李文军锻炼吧,不然到时候被所有宾客盯着这个小肚腩,配不上光彩照人的新娘,他可就比现在憋屈多了。 纪裁缝拿出一根皮尺挂在脖子上,拿了一个本子和一支秃到不能再秃的笔,开始量尺寸。 纪裁缝开始量尺寸,陶光明才意识到她跟别的裁缝有很大差别。 别的裁缝就量肩,胸、腰、臀,最多再加个臂长和腿长。 可是纪裁缝除了这些,却还要量上臂粗细,下臂粗细,大腿和小腿的粗细,脚腕,手腕,脖子的粗细和长短,肩部到腰部,腰部到脚底的尺寸。 就连臀部都量了三个尺寸。 纪裁缝写了整整一页的尺寸,说:“好了。” 陶光明这会有点担心了:“新娘的尺寸比较简单,不影响吗?” 第四一二章 走,别妨碍我做事 纪裁缝摇头,把李文军递过来的尺寸伸到陶光明面前:“不影响,记得挺细的。符合我的要求。” 陶光明一看,果然,纪裁缝刚才量的那些尺寸,这上面都有。 想来想去,只有可能是李文军又加了。 他惊讶地问李文军:“你什么时候……” 李文军笑了笑:“昨天季团长给顾展颜打电话聊天,顾展颜就顺便要她在电话那头边量边报数,给记下来了。” 陶光明微微点头:“还是你们细致。” 纪裁缝说:“布料呢太廉价的布料,我可不做。” 李文军刚想回答:布料还在找。 陶光明就已经回答:“等我三分钟,我去拿来。” 李文军才意识到,陶光明今天已经把布料放在后尾箱带过来了。 陶光明打算确认纪裁缝的本事,就直接开始做了。 刚才却一声不吭,是怕他不满意,李文军却非要找纪裁缝做。 现在他主动说布料带来了,看来是确认纪裁缝的本事了。 ------ 陶光明出去了,就留下李文军和纪裁缝站在屋子里。 李文军悠然打量着墙上的图片。感叹纪裁缝的设计在这个年代已经算很新潮前卫了,还有点中西结合的意思。可惜还是受时代的限制,没有突破。 纪裁缝一直在观察李文军。 她很喜欢顾展颜,一来同为知青,二来顾展颜虽然长得漂亮却没有很多漂亮女孩子娇气不务实的缺点。顾展颜还很有灵气,跟她一样喜欢画画,喜欢服装。 顾展颜是纪裁缝在矿区里少数能说得上话的人之一。 因为跟李文军结婚,顾展颜到了矿区后,被人骂作“破鞋”,很长一段时间沉默消沉。 所以纪裁缝很讨厌李文军,觉得完全是他的问题。 可是最近顾展颜好像变了一个人,阳光开朗,都爱笑了。 纪裁缝原来以为顾展颜找了别的男人,结果还是李文军。 她不相信李文军短短时间能变化这么大。李文军一定是在假装,在策划什么阴谋。 李文军收回目光,发现纪裁缝在看他,也不避开眼神,只笑了笑,回答:“纪裁缝,我有个服装工作室你知道吗” 纪裁缝垂下眼,微微点头:“知道。你给市服装厂设计衣服。做的都是那种满大街人穿一样的衣服,跟之前没有什么区别。”之前顾展颜拿了一条裙子的图样来,她们两个都兴奋了好久。然后做出来,顾展颜穿上果然很漂亮。 结果没想到,很快王小兰就做了一件,然后满大街都是穿这种裙子的。 这不是纪裁缝想要的。她很失望,觉得自己的心血又白费了。可是她也要生活,有时候不得不低头。 这不过又是她做的无数件无趣的衣服中的一件罢了。 所以,无所谓了。 李文军没理会她语气里的不屑,接着说:“是。我们并没有自己做服装,所以这个服装设计工作室其实没有完全开张。” 纪裁缝转身背对着他,走到缝纫机前面:“跟我说这些干什么,我不感兴趣。” 李文军说:“我以后想要做些定制的高端礼服,想请您来做首席裁缝。你愿意吗这次的婚纱和礼服就是我们的第一单生意。” 纪裁缝一愣,眼里闪过一线光芒,像流星,瞬间就消失,又恢复了平时的古井无波。 她语气平淡地说:“再说吧。看看效果。” 高端定制,只有国外才有。 以国内现在的审美和消费水平,等于是在问一个吃惯了苞米茬子面的人要不要吃牛排一样。 李文军是有本事,可是她不相信李文军能把人的消费观念也改变。 所以所谓的高端定制,最后可能压根就不会有人来问。 大家还是倾向于去百货商店买便宜又符合绝大多数审美的衣服,这就是所谓的时尚。 李文军没有再说话。 刚才纪裁缝眼里那一线光芒已经足够回答他的问题了。 纪裁缝不相信他,也很正常。 毕竟第一步都还没有迈出去,他也不知道最后的效果。 ------ 陶光明拖着两个大旅行箱进来。 纪裁缝一看那旅行箱的牌子,有些惊讶,微微挑眉看了陶光明一眼。 陶光明把箱子打开,指着箱子说:“这一箱子是我的布料和所有辅料。这一箱子是婚纱的主料。这个珠光绸和欧根纱确实不好找。好多搞服装的都没听说过。李文军,我都不知道你从哪里听来的。” 李文军笑笑:“杂志上看到的。” 陶光明说:“打孔的小珍珠,你也没说要什么尺寸,所以我就搞了三种,每种一盒。如果不够,我再去弄来。” 纪裁缝弯下腰来翻看着布料,高兴得像个孩子:“这些布料都很好,都很好。太好了。” 陶光明本来还想交代一句纪裁缝要好好做,作废了不容易再弄到,想了想,还是没说出口。他怕李文军生气。 因为李文军说过,既然打算要用,就完全的信任对方。 多一句交代,反而让人不舒服,也不会让结果更好。 所以就他明智地忍住了。 纪裁缝挥手:“走吧,走吧,你们不要妨碍我干活。” 陶光明想问纪裁缝最快什么时候能弄好,却被李文军却拉着出来了。 “好,辛苦您了。”李文军这一句话还没说完,门就在两人身后重重关上了。 陶光明瞪大眼睛指着门,已经愤怒惊讶到说不出话了。 李文军笑了笑:“她这是迫不及待想要动手开始做了。老工匠都这样,喜欢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我们就不要计较,也不要打搅她了。” 陶光明想了想李长明和孙老头干活时候的狂热专注模样,点了点头:“行吧。就等着看最后结果吧。” 李文军从他语气里还是听出了些许怀疑。 他笑了笑,没有解释。 其实,上次顾展颜那条裙子,即便是一样的款式,一样的布料,即便市服装厂照着图片做,可最后做出来的效果,还是没有纪裁缝给顾展颜做的那条裙子好。 纪裁缝做的那条贴身灵动又舒服,像是有生命的,像是流动的,又像是一直都长在顾展颜身上的。 第四一三章 好缠人 因为李文军把图纸给纪裁缝以后,纪裁缝根据顾展颜的身形进行了很多细部的调整,而且是用的动态裁剪。 被顾展颜穿上以后,这条裙子比挂着的时候要更流光溢彩。 而顾展颜穿上这条裙子,也突出了她的身材优点和美貌。 这就是相互成就的意思。 所以,即便是一张模糊的照片,都能让莫厂长惊艳。 而市服装厂的,是照着一个板儿,大批量生产,只要百分之八十的人能穿上去,就算是成功。 这就是订制和工厂流水化生产的东西的不同。 就这么说吧,纪裁缝的东西是艺术品,是精灵,有灵魂。市服装厂的衣服,只是商品,是死的。 也可以说,纪裁缝的手艺,是市服装厂那些几十年的老裁缝都比不上的。 不过李文军不打算把这些话跟陶光明解释。 最后做出来的成果好,就能解释消除一切疑问质疑。 做得不好啊,也能像洪水淹没之前的一切保证和吹嘘。 ------ “晚上还来打球吗”李文军问陶光明。 陶光明有气无力摆手:“来不起了。你们两兄弟。一个早七点,一个晚七点,我实在是没有办法雨露均沾。只能先紧着你了。” 李文军气笑了:“虚就老老实实承认自己虚嘛,说那么多有的没的……” ----- 纪裁缝这边离电子厂近,李文军就没送陶光明,自己先走了。 陶光明回到车子边,发现谭凤娇在等着他。 其实陶光明也不想搭理了她,可他名义上还是谭凤娇爸爸的属下,不看僧面看佛面,看谭凤娇爸爸的面子也只能对谭凤娇客客气气的。 陶光明在脸上堆起客套的笑:“诶,谭凤娇同志怎么在这里。好巧。” 他知道谭凤娇明显是来堵他,只是不想戳破而已。谭凤娇来堵他还能有什么原因肯定是为了李文军啊。 谭凤娇回答:“我看你车子来了,就想着过来跟你聊聊天。” 全县就一部这个牌子的轿车,更别说谭凤娇还认识陶光明的车牌。 陶光明点头:“听说你到子弟学校来了。还习惯吗” 谭凤娇心里暗骂:你跟李文军关系那么好,会不知道 她面上却带着微笑:“还好,还好。” 陶光明不知道她到底要干什么,也不耐烦敷衍了,索性不说话等着她说出自己的目的。 两个人陷入了尴尬的沉默。 谭凤娇只能先出声,说:“听说你现在每天早上都跟李文军同志一起跑步” 陶光明一愣:哪个混蛋嘴这么碎,就告诉她了。这女人跑来问他这个,到底是要干什么。 他抿嘴接着装哑巴,也不说好,也不说不好。 谭凤娇温柔一笑:“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跟你们一起锻炼。之前上大学的时候,有同学陪着一起跑,现在来实习了,就没有人陪着了。” 陶光明皱眉:“不太好吧。我是要结婚的人。李文军是已经结婚了的人。你一个未婚女同志还是避嫌一下比较好。学校里那么多未婚女同志和男同志,肯定有人愿意陪你。” 谭凤娇哪里是想跑步,还不就是冲着李文军去的。他既然知道,就更不可能答应了。 别说李文军是他兄弟,他不能给李文军惹麻烦。就算看季如诗的面子,他也不能给顾展颜添堵。 谭凤娇充耳不闻,点头:“就这么说定了,明早我跟你们一起。” 陶光明急了,在谭凤娇身后一连声地叫:“诶,诶我可没答应你。” 谭凤娇却像是没听见,径直去了。 陶光明自言自语:“妈的,这女人真的跟狗皮膏药一样,甩都甩不掉。李文军,你也太特么招蜂引蝶了,搞得我都好头痛。” 他一边走一边琢磨这件事,发现自己又回到李长明他们家了。 李文勇正好出来,一见陶光明就挑眉问:“怎么又回来了忘拿东西了” 陶光明叹气:“唉,不是,我是被蜜蜂缠上了。” 他也不知道跟谁说好,索性跟李文勇把前前后后的事讲了一遍。 包括谭凤娇跟踪李文军,还到处打听李文军的情况。 李文勇越听眉毛拧得越紧。 其实李文军最近才跟他,把陶光明那晚上忽然带着季如诗来家里的事情讲清楚了。 就连李文勇都听了一身冒冷汗:没想到会有这种变态,得不到的人就要动刀子毁灭。 现在听说有女人缠着李文军,而且还是有点来头的人,他立刻就警惕起来了。 他们倒是不怕事,不过也不想多事。 防着点总没错。 陶光明两手一摊:“你说恼火不恼火。我都说了不行了,她压根不理我。再说,路也不是我们家的,人家要跑步,我也不能不让。而且,她跟着我们,我们不理她,万一她出点事,我们还不好交代了。” 李文勇垂眼想了想,回答:“没事。明天早上我们球队十个人一起跑,把她隔开,看她还能作什么妖。再说,我们球队还有好几个光棍,不是刚好吗一并把终身大事解决了。还有人能看着她,不让她有危险。” 陶光明一听,连连点头:“这个好,这个好。还是勇哥有办法。” ------ 李文军浑然不觉他们的这些小动作,只好奇他昨天派下去的任务做得怎么样了。 结果,他还没走进电子厂,就看见钱多福兴奋地站在钳工组门口冲他直摆手:“来来来。军少,上这来。” 李文军知道,他们按照他说的法子,已经弄成了薄壁不锈钢管了。 他忙走过去。 赵学亮和钱多福带着焊工组和钳工组的人围着那根管子,就好像围着一个什么宝贝一样。 这两个班组之前老是相互嘲笑,看对方不顺眼。 钳工组说焊工组:“除了煽风点火不会别的。做出来的东西可难看,全是有缝有疤痕的残次品。” 焊工组说钳工组:“敲敲打打也没见做出个完整的东西来,净做零件了。” 想想这好像还是第一次钳工组跟焊工组亲密合作。 第四一四章 有人陪着磨 李文军过去一看:诶!还真有几分那个意思,就是焊缝有点不够齐整,歪歪扭扭。不过这是做出的第一根,情有可原。 李文军说:“好,把焊缝打磨光滑,做防水处理,然后做气密性检查,要保证二十米水压之下,不漏水不裂开。” 然后焊工组跟钳工组的人就开始大眼瞪小眼了。 “二十米水压,上哪儿弄去。” “找井下借抽水泵。他们那个抽水泵的水压就有二十米。” 李文军说:“要不这样,先用自来水管的水压测试就行。咱们矿区的自来水管供水水压都有十米了。” 然后有焊工组的人傻傻地问:“那要是漏水呢” 李文军笑:“那就说明焊接方法不行。要想别的法子。现在有问题还好办,可以改方法,可以补救。如果管子做成成品用上了再出问题,就麻烦了。” 其他人一听,一齐问:“要用来做什么” 李文军说:“很多东西,你们先把焊接这个问题解决了,我再告诉你们。” 他指着那个焊接的位置说:“我建议用304焊条搭接电弧焊试试,如果有氩气保护就更好了。防腐处理就用打磨平整后外面刷沥青油就好。” 焊接组的人面面相觑。 不得不服。 李文军离开焊接组这么久了,可是却依旧能张口就说出焊接的最新技术。 ------ 李文军交代完就回电工组那边去了。 郑跃华顶着一双满是血丝带着大大黑眼圈的眼睛。 李文军哭笑不得:“我又没催你,你那么拼命干嘛,昨晚上熬夜了” 郑跃华打了个哈欠:“晚上比较安静,没人吵我,可以专心制图。我一晚上把外形的图画出来了。” 李文军低头细细看着他画在a2绘图纸上的正面,侧面,背面图。 规范专业细致准确,粗中细线表示清楚分明,仿宋字写得跟印刷出来一样。 李文军笑:“诶郑跃华,没想到你电工学得不咋样,绘图倒是有几把刷子。” 郑跃华没说话。 李文军抬头一看,他已经坐在椅子上仰头张大着嘴巴睡着了。 看来是真困了。 李文军哭笑不得,放下图纸轻手轻脚出去,走到对面跟钱多福说:“钱师傅,郑跃华的整体图画完了,还不错,等他醒来,麻烦你跟他配合一边拆一边画零件和局部图了。” 钱多福正带着人琢磨李文军弄得切板卷管机,听见李文军的话忙点头:“行,他醒了就会过来叫我。不过我一个人做不完那么多,这事太费眼睛了。” 李文军笑:“那就叫同志们一起帮忙。您把关,最后做出来了,我奖励每个人五块钱奖金。要是能仿制成功,我们以后卖这个,又多了一个产品。” 钳工组的人之前做天线,没多少活,本来就羡慕电工组的天天有得赚。好不容易多了个切钢管的活,也一个人就能干完,也赚不了几个钱。现在听说以后要做编织机,个个摩拳擦掌。 “放心军少,我们一定给仿造出来。” “就是,这么多人,怎么都能弄出来。” “做这个我们的长项。” ----- 晚上打球,李文勇说:“今天只打一个小时配合,明天早上6点半在我家门口集合,我们跟军少一起去跑步。” 李文军莫名其妙啊:“诶,不是,怎么你们也去跑步。” 李文勇淡淡地说:“现在他们技术配合还行,就是体力跟不上。到时候一打就是一小时。体力不够,光有技术也不行。” 李文军想了想,点头:“也行。”反正每天晚上练两小时,后面那个小时基本上就是在练体能了。 他忽然想到一个问题,这么多人跟着。他不好给玉料给陶光明了。陶光明知道了,会不会哭呢…… ----- 早上六点一刻,李文军按时起来,穿衣洗漱,悄悄出门,然后就在李文勇家门口,看见了其他八个人。 他们已经做完了准备运动,在等他。 “你太慢了。”李文勇翻白眼。 李文军哭笑不得:明明是他来督促陶光明减肥的,怎么现在又变成李文勇督促他练体能了。 这么一想,忽然就没有了跑步的动力和兴趣。 毕竟被别人折腾,没有折腾别人有意思。 ------ 陶光明今天把车停到矿区门口来了。 相比昨天和前天那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今天他格外有活力。 而且他看见李文勇这么一大帮子人跟李文军一起来,竟然一点惊讶都没有。 明显他们就是预先沟通过的。 嗯,这两人在策划什么 李文军暗自思忖。 一个身影从陶光明身后闪了出来,李文军下意识就以为是季如诗,可定睛一看,竟然是谭凤娇……. 李文军联系前后想了想,立刻明白了。 噗,这种一举两得,还让谭凤娇无可奈何的点子,陶光明这种猪脑子,是想不出来的。 只有可能是陶光明被谭凤娇逼迫带她一起跑步,陶光明无计可施,向李文勇求救,李文勇才动用了这个法子。 李文军嘴角抽了抽。 谭凤娇看见李文军,眼神都变得温柔和黏腻起来,立刻就想靠过来跟李文军说话。 可是李文军被七八个男人围着,她压根就靠不上来。 而且,她自己也被两个男同志一左一右夹住了。为了维持温婉的形象,只能努力保持微笑,温声应付这两个人。 男同志甲:“谭凤娇同志,像你这么喜欢运动的女同志太少了。” 陶凤娇:“嘻嘻,也还好啦。大学时养成的习惯。我是容易发胖的体质,不得不经常锻炼。” 男同志乙:“谭凤娇同志一点也不胖。不过,你既然这么喜欢运动。以后我们跑步都约你出来好吗。其实爬山更有意思,过两个月等下霜了,山上的野果子熟了,我带你摘野果去。” 谭凤娇:“啊,真的吗那真是太好了。” 男同志甲:“我们有时候还会到河里游泳。” 谭凤娇:“游泳我不会啊。我怕水。” 男同志乙:“没关系,我教你。” 谭凤娇:“没带泳衣啊。” 男同志甲:“好办,礼拜天我陪你上县城买去。” 第四一五章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李文军见他们这么积极,微微挑眉无声地问李文勇。 李文勇淡淡地说:“我告诉他们,她是县里干部的女儿,还是老师,单身。他们就跃跃欲试了。” 李文军恍然大悟:也是,谭凤娇长得也还算中上。矿区的小伙子,遇见这么优质人类女性配偶的机会太少了。是要好好把握。 陶光明跑到李文军身边,暗暗对另外一边的李文勇竖了个大拇指。 ------ 今天这么多人,自然不能再跑平时跑的小路了。 李文军和李文勇默契地带着大家从公路一直往下游跑。 李文军重生前钱太多,为了防备那些不择手段想要从他身上搞钱的人,也曾请过四五个保镖到哪里都跟着他,包括晨跑的时候。 不过像现在这样被十个“保镖”围着跑步还是第一次。 陶光明还好,勉强能应付。 谭凤娇跑到一半就实在跑不动了,叉着腰站在原地直喘气。她说的那些什么平时经常跟同学一起跑步,本来就是为了找个借口跟李文军一起跑步瞎编的。 李文勇他们压根就没停下来等她,只交代了刚才跟着谭凤娇的人一句:“你们留一个陪着她。等我们回头。” 然后男同志甲就停下了,在谭凤娇身边一边小跑绕着圈一边说:“谭凤娇同志,虽然你没有我们体力好,不过你作为女同志能跑这么远,已经很不错了。” 谭凤娇也不好说明,只能在心里嫌弃地翻着白眼,脸上挤出温柔浅笑:“是啊,是啊。我还是不行,太柔弱,要加强锻炼。” ------ 其他几个人见谭凤娇没跟着了,就放慢了速度跟李文军他们拉开了一段距离。 陶光明见身边只有他们三个了,忍不住嘴贱,说李文军:“呵呵,今天你总没话唠叨了。” 话说出口,就后悔了。 李文军指着河道:“既然你这么好学,我就跟你讲讲。如果要捞沙子和鹅卵石,这一段最好。因为河道在这里转弯,沙子会冲刷凹岸,然后在凸岸沉淀下来。” 这句话他是说给李文勇和陶光明听的。 只是两个人关注的点不一样,所以自然听出了两种意思。 陶光明心里想的是作为建材的沙子和卵石。 李文勇听到的,却是可以找到高价的玉料。 李文军又说:“这里清理一下,做一个天然泳池倒是很不错。” 李文勇和陶光明本来以为他要说正经事,一听他又开始天马行空,一齐翻了个白眼。 李文军笑:“额额额,你们两个翻白眼的频率和幅度都一样诶。不愧是我身边的男人。” 陶光明不死心,说:“这里有个桥,怎么能挖沙子岂不是把桥的基座都挖空了。” 李文军说:“这里离以后的主城区太远,所以这个桥会慢慢废弃。县政府会在下游主城区的中间,河道更窄的位置修个大桥,跟对面未来的开发区连起来。而且,挖沙子的位置跟桥墩要保持一定距离,肯定不能掏空桥墩基座。” 李文勇哼了一声,说:“又瞎吹,你怎么知道以后的主城区在哪里” 陶光明却暗暗吃惊。按照县城的新十年初步规划,就是要把发展的重心往下游移。可问题是这个规划昨天才出来,还没公布。他也是昨天回去后,听参加规划的人随口提了一句,才知道的。 李文军莫非是有那通天的眼,不然怎么消息这么灵通! 陶光明问:“你怎么就肯定以后主城区在下游。” 李文军:“上游都是山,地势起伏狭窄,要么就是坡地,不好建高楼,肯定只能往开阔的下游发展啊。” 陶光明点头:“分析得没错。不过你还知道新建开发区在河对岸。为什么县城主城区不能沿着河两边发展呢” 李文军回答:“因为我以后会把对面的地全部买下来。以后这边都是我的地盘。”县政府将会在二零零零年左右,把对面平坦的农田连带矿区弄成一个大的开发区待价而沽,想要招揽大型工矿企业和房地产公司来。可惜,压根就没有人看得上。因为黄铁矿败落了,这一块又是雷击区,企业家们没有必要跑到这荒山野岭还随时会被雷打的危险地方来开厂子。 后来县城政府把黄铁矿改成了火葬场,后面原本青翠的小山,变成了一片一片的坟地。 李文军就再没回来了。 现在,他重生了,怎么可能再让这种事情发生 他会早早把这边买下来,然后慢慢按照他的想法把这里建成他的王国。 陶光明却被李文军的话气得咬紧后牙槽:他就不应该相信这个吹牛大王:对面少说也有一百多公顷地,他一个人全买下来当是切饼啊,想要那块切哪块 李文军不理会他的郁闷,继续说:“现在这个石桥以后慢慢的会变成文物,最后基本就不用。” 李文勇哼了一声:“说得好像你能看到未来一样。” 李文军咧嘴笑:“猜的。这些桥最后不都这样吗淘汰旧的,修建新的。之前的古石桥木桥不是都不见了吗,这就是历史规律。” 说着他们就跑到了桥下了,然后折返往回跑。 算起来今天的路途,比平时李文军和陶光明跑得路线要远大概一公里。 陶光明却一路都没有抱怨。 李文军乜斜着陶光明:“今天不错啊,多跑了一公里也没骂人。” 陶光明被李文军当众揭短,一脸正气凛然:“胡说,我这么喜欢运动,怎么会骂人。” 远远可以看到刚才停下来的谭凤娇他们。 刚才留下来的人已经绕着谭凤娇跑了几十圈,绕得她头晕。那人还不停地做一些奇怪的动作,比如鼓起上臂肌肉,高抬腿,来显示他的体能有多好。 谭凤娇已经在崩溃的边缘。 李文军和李文勇远远看见,就知道留下来赔谭凤娇那小子用力过度了,交换了一个无奈的眼神。 陶光明嘀咕:“娘嘞,这不就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吗这样追女人,只会把人吓跑好吧。一对比下来,我要是女人,也会毫不犹豫选军少。” 第四一六章 我要扩张 谭凤娇看见李文军有一种落水的人看见浮板的感觉,立刻跟上来。 其他几个队员下意识就把李文军围起来了。 男同志甲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被谭凤娇嫌弃了,继续跟在她身边,问:“说真的,谭凤娇同志,你还是没有答复我到底愿不愿意周末跟我一起去爬山呢。” 谭凤娇:“啊,今天太累了,再说吧。” 男同志甲:“那你明天早上还来跑步吗” 谭凤娇:“不来了,不来了。” 男同志甲:“这不来了” 谭凤娇:“不来了。” 就这么纠缠了两分钟,李文军他们就已经跑远了。 别说谭凤娇这会没力气追了,就算是有力气追,也照样追不上。 ------ 陶光明跑进矿区就去开车了,然后那十个人散开各回各家,各找各妈,留下谭凤娇一个人站在矿区大门处发呆。 她起这么一大早,跑得浑身臭汗,一身酸痛,到底是为了什么呀…… ------ 陶光明心满意足地吃着刘翠红他们买回来的大肉包,然后冲李文军使了无数次眼色,弄得他觉得眼睛有点抽筋了,李文军却好像丝毫没有反应。 “卧槽,这家伙不会打算瞬时把今天的玉料给赖掉吧。那我今天不是白跑了。” 他在心里暗暗骂骂咧咧。 李文军吃了两个包子喝了一碗豆浆,起身说:“我先上班去了。” 陶光明立刻起身跟刘翠红、李长明鞠躬道别:“叔叔阿姨,我吃饱了,先走了。谢谢叔叔阿姨。” 然后追上了李文军。 刘翠红笑:“这孩子真有意思。” 李文勇嘴角抽了抽:“他也就是跟着军少在一起的时候有意思,平常可不是一个有意思的人。” ----- “别跑,你许我的东西还没给我。”陶光明追着李文军。 李文军叹气,从怀里掏出一块黄不黄灰不灰的比拳头略大的石头:“啧啧啧,瞧你那点出息。这个,给你。” 陶光明撇嘴,把石头翻来覆去的看:“看不出来了。这是啥。” 李文军说:“我初步判断是个玻璃种紫罗兰色的翡翠,红春品级的。” 陶光明傻傻地问:“玻璃种我知道,什么叫紫罗兰。” 李文军哭笑不得:“你个棒槌,你除了知道钱,还知道什么。玩翡翠的人里有句行话叫‘红翡绿翠紫为贵’。叫这种翡翠做紫罗兰就是因为它的颜色跟紫罗兰花一样。” 陶光明又问:“那什么叫红春。” 李文军又回答:“翡翠里叫紫色为‘春’,按照等级分为‘红春’、‘紫春’、‘蓝春’,其中又以‘红春’为最上等。总结来说,‘红春’紫罗兰玻璃种翡翠就是翡翠里面最高等级的了。” 陶光明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东西,虽然不相信有李文军说的那么神奇,可是他也不敢大意,本来是单手拿着,现在忙改双手捧着。 李文军嘴角抽了抽:“如果运气好,应该能开出一对镯子两个吊牌。边角料看看能不能再弄出一对耳环。这对手镯遇见喜欢的人,怎么也能卖出个三千多块。吊牌的话一个一千应该也是没问题。” 陶光明哼了一声:“不可能,这么点东西,能值那么多钱你少哄我。那个金星墨玉好歹外面看着还是黑的。昨天那个羊脂玉,皮料也是米色的。这东西,外面灰不溜秋的,你怎么就知道里面是紫罗兰色的。再说,既然是这么少见的玉料,你从哪里知道怎么看它。还‘红春’、‘紫春’、‘蓝春’。编得一套一套的。” 李文军挥手:“是或不是,找孙老头切开一看就知道了。我也好奇,这块紫罗兰里面啥样。” 陶光明将信将疑,开着车一溜烟的跑了。 李文军回到家里洗了个澡,一边低头擦头发一边走,心里盘算着等下把这几天看到征集广告词的广告写了寄出去,然后画画服装设计的线稿。 刚走了两步,就撞到了什么,抬头一看,原来是厅里摆着的李长明给他新做的书桌。 加上饭桌沙发茶柜,厅里显得格外拥挤。 平时点点想要在厅里玩一玩都很容易撞到桌子角。 但是已经家里的家具已经简化到不能再简化了。 卧房里也一样,摆了两张床,一个书桌,保险柜、衣柜也是只有转身的位置。 这个房子有点小了,别说再过几年点点大了要自己睡,就算是现在他也急需一个工作室。有些事情要在家里解决比较好,不方便带到电子厂去。 比如服装设计,比如玉石鉴定,比如新通讯产品的制作。 可是他现在已经不算是矿里的职工了,要想换个大房子,好像还名不正言不顺。 更蛋疼的是,这个年代,房子和土地还不能买卖,有钱也没用。 得想个办法才行,不能提高生活质量,让家人过得舒服点,赚那么多钱也没有鬼用。 既然买不了房子,那就按照以后的套路租地来建房子。 先给周立国打个电话探探口风。 他想了想,在电话机边坐下,拨通了周立国办公室的电话:“喂,周主任,最近还好吧。” 被李文军轮番涮了一顿之后,几个矿长和矿长的家属们都老实很多。矿长们除非工作必需,不敢乱提要求。家属们更是不敢再像往日一样,能占便宜就占便宜,现在几乎不找周立国。 所以,托李文军的福,连带着周立国的工作都轻松了许多。 周立国照样每月从李文军手里领五十块钱工资,比矿长工资还高,早把李文军当成自己真正的领导了。 所以他对李文军越来越客气:“哎呀,文军同志百忙之中,还记得关心我,真是让我感动啊。” 李文军嘴角抽了抽,说:“我今天也是有事要麻烦您。” 周立国忙说:“您别这么客气,有事尽管吩咐。” 李文军说:“您看我这厂子越做越大,总这样打游击也不是办法。我想把厂子的地址固定下来,以后印说明书,包装外壳和广告什么的也正式一点。” 现在写的是:黄铁矿区电子厂(原维修车间仓库)。 总觉得有点怪怪的,听着像个冒牌厂子一样。 第四一七章 这事比较大 周立国想了想回答:“确实……” 之前李文军刚建电子厂的时候,大家都觉得他开不长久,李文军也没有现在这么说得上话。李文军自己心知肚明,所以有地方把厂子建起来就行,不能要求太高。 现在情况变了,电子厂生机勃勃,李文军的厂子越开越多,搞成了“文军实业”。看这势头,以后“文军实业”的发展肯定会比黄铁矿要好。 就现在,外面都已经有很多人知道“文军实业”了。 再在那么个仓库改成的破房子里,实在是有点对不起“文军实业”一个月几万纯收入。 周立国说:“文军同志觉得怎么样好?”他虽然支持李文军,可也把不准李文军到底想干什么。 而且矿区里所有厂房都已经有固定的单位在使用。空置的厂房大多比较破败压根用不了,或者也是仓库。 李文军说:“我想跟矿区租地,然后自己盖厂房。因为自己盖了房子,所以租的时间需要长一点。” 周立国说:“你需要多长?” 李文军说:“七十年吧。” 周立国在电话那头半天都没出声。 李文军虽然只有二十岁,可是七十年后也九十了。先不说李文军能不能活到九十岁,就算活到那个时候,估计也没法管理厂子了。 而他自己已经三十多了,七十年后,就是一百多岁,连自己埋在哪里都不知道…… 周立国斟词酌句地说:“这个年限有点太长了。” 李文军笑:“那你觉得多少合适。” 周立国说:“要不,三十年?” 李文军说:“三十年有点短,因为建房投入太多。三十年后要是换个矿长,死活不租给我了,怎么办?” 周立国说:“五十年?” 五十年后,李文军都七十了。 李文军:“嗯,实在不行,那就五十年吧。” 周立国说:“这个事比较大,我的职位决定不了。能不能这样,你写个报告,我呈交三位矿长过目,看他们怎么说。” 矿区的一切包括地,其实都是国家的资产,然后矿业系统在管。 别说他,就连矿长也不敢拍板。 李文军也知道其中利害,而且,他巴不得往上报,得到矿业局的支持,在矿业局备案,以后就算换矿长,想要动他,也要报矿业局。 “好,我今天就把报告写了呈送给您看。” 周立国想了想:“要不这样,你直接来我办公室。小郑也在这里,你说,她打出来。有什么事,我们两个还可以边写边商量。” 其实他是怕李文军闷头写完给他,他看到有什么不合适的,明知道交上去矿长不会同意,也不好打回去让李文军改。 毕竟李文军现在是他老板。 他的地位就是这么尴尬。 李文军在他这里写,他听见什么不妥的,当时就能提出来。李文军最后写了啥,为什么这么写,他心里也很清楚。 李文军正好也想听听他的意见,毕竟官场上的行政文书,周立国见得比他多。 措辞什么的,有周立国把关比较好。 “行。那我现在过来,你方便吗?” “方便,我正好这会儿没事。” ------ 李文军锁了门出来,发现黑条在门口等他。 黑条每天这个点都要出来转悠一圈再回去吃午饭,跟个无业青年一样。点点就上次给黑条洗过一次澡,黑条就记住了,经常来李文军家找点点玩。 其实他之前还在深渊里挣扎的时候,也经常这样四处游荡。 那个时候,黑条看见他,偶尔也会跟着他,就好像害怕他会寻短见,或者遇见危险,不放心一样。 而这一切只是只因为李文军在自暴自弃中没有忘记善良,曾给它和老王头一碗清水和半碗剩饭剩菜。 李文军很感激这份情谊,所以也没有完全把黑条当成宠物,而更像是共过患难的伙伴。 以至于后来他自己一个人过的时候,也找了一条长得一样的狗,可惜都没有黑条这么机灵,通人性了。 李文军对它抬了抬下巴:“点点上幼儿园去了,不在家。我要去办公区,来来去去人很多,你要是想跟着我,只能在外面等我,不能进去。等下下班了,我去接点点,带你一起去,行吗。” 黑条偏了偏头,好像在说:“行,走啊。” 李文军笑了笑,锁门走了出去。 黑条摇着尾巴跟着他。 李文军一边走一边说:“过几年点点上小学了,要自己上学放学,你帮我跟着她。” 黑条不能回答,李文军知道它明白。 有人路过,笑着说:“军少果然跟别人不一样,养的狗都通人性一些。” 李文军笑了笑,对于这样既像是奉承又像是讽刺的话,不置可否。 以前他喜欢琢磨别人跟他说的话是不是字面以下隐藏着别的深意,哪怕是这样见了面的随口寒暄也是一样。 现在,他却压根不想理会。 大概是因为之前太愤怒,太委屈,觉得全世界都欠他的。 现在经历过四十年又回来,他心态平和了,明白这些都不值得他费半点神。 人生值得花心思的重要事情太多了。 到了机关办公区外,李文军对黑条说:“找个阴凉的地方待着吧,等下我给你买好吃的。” 黑条就摇着尾巴去树下面了。 ----- 李文军慢悠悠地踱进办公室,所到之处,遇见的人都停下来跟他打招呼。 “军少,今天怎么有时间到办公室来看我们。” “有点事过来处理。” “军少好。” “你好。” 那感觉就像隔壁单位的领导来视察一样。 等李文军路过了,大家都回头看着他,然后看看三个矿长办公室。 现在三个办公室空了一个,所以关着门。那关着的门好像时时刻刻都在提醒所有人:“不要去惹李文军。” 李文军对背上凝聚的各种目光不予理会,径直进了周立国的办公室。 郑玉莲跳起来,拿着笔和纸走过来:“厂长。你来了。” 李文军对她点点头,就算是回应了。 郑玉莲和赵林最近经常约会,赵林都没时间跟李文军说话。 想想这两个人的婚期应该也近了,嗯,改天问问赵林。 第四一八章 一句话说完五大要点 周立国一见李文军也立刻起身过来跟李文军握手:“文军同志好久没来了。” 想想上一次李文军来机关办公室,还是陈克廉带着人来查李文军和陶光慧不正当男女关系,结果最后竟然是陈克己道歉。 真是很玄幻…… 周立国指着自己的办公桌:“小郑,你坐我的位置,方便你记录,我跟李文军同志坐在沙发上跟你讲。” 然后周立国给李文军倒了一杯茶,在李文军面前坐下。 李文军说:“我先讲,然后麻烦周主任看看有没有什么措辞需要修改,或者补充什么。” 周立国点头:“这样最好。” 然后李文军就开始讲了:为了增加矿区的收入,稳定电子厂的厂区和办公地点,便于电子厂尽快扩大生产,稳定职工生活,电子厂特向矿区租用两公顷以上闲置空地,具体位置由电子厂和矿区商议,价格暂定为二十元每公顷每年,租期最少五十年,租金按年缴纳。 其实这只是个报告,等到各级批准下来,真正签协议的时候,他就会拿出一份由他的拟定,他的“律师天王团”过目之后的,具有法律效应的“用地协议”。 哪怕再过四十年,这份“用地协议”也绝对让人钻不了法律空子,找不了他麻烦。 毕竟重生前的四十年,他签过的用地协议数不胜数。 周立国一听,李文军竟然打着增加矿区收入的名目去写报告,就在心里暗暗感叹了李文军真是聪明。 这个理由,从上到下都拒绝不了。 现在其实就是纠结于租多少年,怎么租的问题了。 只要上面批了,李文军肯定有办法搞定矿区领导,让协议最后完全照着他的意思走。 这一点,周立国一点都不怀疑。 李文举口述完,问周立国:“周主任,您看怎么改好。” 周立国说:“已经很好了,我就帮文军同志润润色,改改措辞,我觉得文军同志就能往上递报告了。” 李文军点头:“说起来,我的身份还有点特殊。好像没有资格往上递报告。” 周立国一愣:也是啊。电子厂名义上隶属黄铁矿,可是厂长李文军实际上跟黄铁矿现在一点关系都没有了。既不是矿区正式职工,也不是矿区试用人员。 这个情形真是太诡异太讽刺了。 整个矿区的未来,所有矿区职工眼巴巴望着,希望带着大家致富的人,竟然不是矿区的人。 黄铁矿原本委任到电子厂的两个人,现在全部都自动要求退出了。 那算来算去,当时建厂的时候,就被电子厂聘用的黄铁矿职员就只有他跟郑玉莲了。 郑玉莲那个级别,压根没有资格打这种报告,那就只有他了。 再说,平时郑玉莲天天去电子厂帮忙,只有他好像是个吃闲饭的,李文军不找他,他就不出声。 越想越觉得自己又跳进这小子挖的坑里了,李文军来这里打报告是假,想要让他来做出面打报告是真。 周立国表情僵硬地坐在那里,一下子不知道怎么反应才好了。 这一次不帮忙,李文军也没必要留着他在电子厂了。 李文军看着好说话,其实心里算盘打得可精。不帮他干活,对他没有用的,就算自己不走也会被李文军踢走。而且以后,周立国要再想进电子厂,就难多了。 李文军淡淡望着周立国,等着他说话。 周立国硬着头皮说:“我来递报告吧。我是电子厂的聘用人员,又是黄铁矿的秘书处主任,这种双重身份,来递报告最合适。” 李文军点头,站起来,朝周立国伸出手去:“那就辛苦周主任了。放心,这只是个报告,以后我跟矿区要签订正式用地协议的。确保合法合规。而且到时候说好了租金,我一分钱都不会少。” 郑玉莲也忙站起来。 周立国得到他这个承诺,也松了一口气。也站起来,握了握李文军手:“文军同志客气了。我每个月都从电子厂领工资,这点事,是我应该做的。” 李文军看了看表:“反正大概意思我也说明白了。要不周主任看着改改就直接往上交了。” 这不就是告诉他,不要拖延,立刻办。最好说出确切时间表。 周立国心里骂娘,脸上笑嘻嘻:“行。我知道了,今天下班之前,我就会把报告交上去。争取矿区内三天审批完,往市矿业局递报告。” 李文军点头:“周主任效率真高,真是矿区职工的榜样。” 周立国尬笑:“文军同志过奖了,都是文军同志指导得好。” 李文军:“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周立国:“文军同志好走,我就不送了。” 李文军对郑玉莲点头示意,就出去了。 郑玉莲也一脸懵懂,这么两行字,李文军大可不必特地跑这么远让她记录,打个电话来就好了。 李文军分明是想跟周立国说让周立国往上递报告的事情,然后让郑玉莲旁听,知晓这件事。中间要是有什么消息,她也明白前因后果,好早点告诉李文军。 郑玉莲小声问周立国:“主任,现在要干什么?” 周立国坐下来,靠坐在沙发上,有气没力地说:“来,你另外拿一张纸,重新写报告。我说,你记,等下你就把报告打出来,然后我签个字就给郭矿长送过去。刚才李文军其实就想告诉我们五件事,第一、他需要的地面积不小于两公顷,还要是闲置用地,不能是有厂房的,还要他推了重来的。第二,地块的位置,要他同意才可以定,不能矿区自己拍板,第三,租期最短五十年。第四,租金一年最多也就二十块钱了。不能超过太多。租金按年缴纳,别想他一次付清。第五,这个用地,他不但要拿来盖厂房和办公楼,可能还要来建宿舍和住宅。” 郑玉莲听得一愣一愣的。他们两个都在旁边听李文军说了两句话,周立国是怎么听出这么多内容的。 其实他说矿区三天都是给自己留了很多缓冲余地了。毕竟矿区现在只有两个矿长,一个上午就能审批完。 这样倒是省事很多了。不然按照王永青以前的脾气,肯定要卡这个报告好几天,左思右想对他有什么好处,如果没好处又必须办,他要怎么样想办法从中捞好处。 ------ 李文军从办公室里出来,听见外面有狗叫,心里暗暗惊讶:黑条并不是看见人就瞎叫唤的那种狗。 第四一九章 我不缺人 李文军忙出去,然后看见吴仁新和秦红玲面对面站着。黑条站在秦红玲面前,对着吴仁新大叫。 李文军也听说了吴仁新非礼秦红玲被孙杰教训了一顿的事情,看来吴仁新死不悔改,又来纠缠。 秦红玲看见李文军来了,忙叫黑条:“黑条,别叫了。李厂长来了。” 李文军走近,淡淡地问:“怎么了。” 吴仁新忙抢着说:“误会,误会。我想跟红玲道歉,红玲可能误会了。” 秦红玲沉下脸:“请你自重,不要叫我叫得那么亲热,你应该叫我秦红玲同志。” 吴仁新有点讪讪地,说:“好好好,秦红玲同志。” 李文军笑了笑:“吴仁新同志以后还是注意点。今天要不是秦红玲同志拦着,黑条早就把你咬伤了。这条狗还是很聪明的,一眼就能分辨好人和坏人。” 吴仁新尴尬得面红耳赤,违心地点头夸:“好狗,真是一条好狗。” 秦红玲对李文军说:“厂长,我先回厂里了。” 李文军点头:“嗯,去吧。” 吴仁新盯着秦红玲远去的背影不放。 李文军对黑条说:“你先送她回厂,等下来我也去厂里,我一定带上你接点点。” 黑条看了他一眼,就摇着尾巴跟着秦红玲去了。 李文军转身也要走。 吴仁新忙上前:“那个李文军同志,我能不能跟你说句话。” 李文军自认为现在自己修为很高了,能很好掩饰情绪,可是看到吴仁新还是忍不住嫌恶得微微皱眉。 一想到重生前,顾展颜是被吴仁新羞辱才带着点点自杀,他就恨不得把吴仁新这张长着蒜头鼻,老鼠眼的脸给撕碎。 李文军冷冷地回答:“我好像跟吴仁新同志没有什么业务往来。” 吴仁新现在都去扫大街倒垃圾了,说句不好听的,就连扫地都不会扫到李文军家门口和电子厂门口。 吴仁新脸上堆起笑:“李文军同志,能不能让我进电子厂工作。” 李文军恍然大悟:他是看着电子厂的职工工资高,眼红了。 李文军摇头:“我不缺人。”他说完又要走。 吴仁新忙说:“您要是让我去电子厂,我能想办法把第一个返城的指标给顾展颜同志。” 李文军快笑出声了。 这家伙真是又贪又蠢又坏。 这可不就是拍马屁拍到马腿上了吗? 他会卖人情就为了让顾展颜第一个拿到返城指标?他应该是那个最不想让顾展颜返城的人。 虽然他也不会想办法阻止,可是也没有必要费劲促进加快顾展颜返城。 吴仁新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地说:“这个指标本来是给子弟学校的喻明洁同志的,我可以改个名字给顾展颜同志。你知道的,我现在虽然换了个单位,但其实知青办那边的工作我还是能说上话。” 意思就是,他还有实力,有靠山。因为王永青还在矿里。 李文军淡淡地说:“不用了,还是留给喻明洁老师吧。喻明洁老师为矿区奉献了十几年青春,在这里没有亲人,已经够可怜了,是该放她回去的时候了。我也奉劝你,不要做这种缺德事,不要让一个离家快二十年的人失去唯一一次回家的机会。” 李文军说完,就懒得再跟他废话,扬长而去。 吴仁新愣了半晌才咬牙说:“真是给脸不要脸。” 他原本以为李文军会感兴趣,然后一口答应下来让他今天就去电子厂上班。毕竟他那个外甥女王小兰,跟李文军那么大仇,李文军都让她去上班了。 他跟李文军远日无忧近日无仇,还能给李文军好处。 没想到,李文军不但拒绝了,还夹枪带棒地数落了他一顿,真是活活把他气死了。 可是现在他姐夫王永青失了势,连带着他都成了狗不理。 李文军却如早上的太阳,一时比一时亮堂,一刻比一刻耀眼。全矿区的人都要对李文军客客气气的。 别说李文军数落他,就算是李文军打他几下,他除了在这里干瞪眼,好像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 李文军先回家打了个电话给钟振华。 钟振华接起电话的时候,有些喘,一听就是从楼上跑下来的。 “喂,李文军同志。” “最近怎么样?”李文军嘴角不由自主浮起微笑,毕竟能跟老朋友说话是一件让人很高兴的事情。 钟振华说:“我已经顺利留校,开始在大学教书了,我的导师也把我留在了他的研究团队里。” 李文军:“好,很好。从这个月起,我每个月给你五十块钱工资,请你做我的律师,这个月的钱,我等下就给你汇出来。以后你有什么困难只管找我。” 钟振华吓了一跳:“不用那么多。我不值这么多。”大学里一个月才给他二十块钱。李文军张口就是五十。 李文军笑:“你值得的,要对自己有信心。我要的是你一个长期承诺,以后五十年都要给我做律师。” 钟振华犹豫了一下:“如果我能有这个能力,当时是好事。”李文军这么大方,以后要是真能发展得好,他能跟着李文军干自然是好。 李文军说:“现在我就有个法律问题需要你帮忙。找笔和纸来,我要口述一个协议给你,你要一字不落的记下来。” 钟振华忙拿笔和纸说:“你说。” 李文军口述了一份用地协议,再让钟振华复述了一遍,确认没错,才说:“劳驾你整理写出来,然后找你的导师帮忙看看。你导师提出的任何问题,你都要告诉我之后才能修改,然后确认无误,你再签字,然后寄过来。” 钟振华犹豫了一下:“你这个协议里有些条款我还是第一次见,我要好好研究一下。” 李文军笑:“嗯,没事,你好好琢磨。”这个协议比现在的法律先进了四十年,钟振华没见过,自然也正常。 ----- 李文军回到厂里,躺在地上的黑条立刻站起来冲他摇尾巴。 李文军说:“你接着睡,我还不急着走。” 然后他就进去了。 里面郑跃华正和钱多福琢磨一个零件,嘀嘀咕咕地商量着什么。 李文军站在门口看了一圈。 别说家里,厂房也小了。 现在他的机械和电器生产还没有开始,所以还能勉强凑合。以后机械,电器要和电子通讯产品分开两个截然不同的厂区,不然要出大问题。 第四二零章 各不干涉 这件事要加紧了。毕竟从拿到地到修好楼怎么也得半年。 最好趁着年前农闲的时候搞完,村里的青壮劳动力才有时间来务工。 等到过了年,又要耕田播种,想要叫齐人就难了。 而且他也不想因为他的工程,耽误了粮食生产。毕竟这个年代,破坏农业生产可是大罪。 为了这点事情,不值得留下把柄给人。 李文军琢磨完,听见郑跃华和钱多福争论不休,走过去问:“怎么了?” 郑跃华说:“我记得这两个钩子一样的零件是交叉的,钱师傅说如果交叉就会打架,不可能。” 李文军笑了笑,转身拿了两根对讲机的天线在手里,假装它们是织毛衣的针,然后悬空比划了一下打毛衣的动作。 此时无声胜有声。 郑跃华和钱多福顷刻间如醍醐灌顶,相对点头。 “难怪,后面是活的,有弹簧。” “原来是这样。” “赶紧画下来。” 李文军问:“画了多少了?” 郑跃华说:“一小半。零件太多太碎,我们生怕搞错,掉了一个,等下拼不回去。” 钱多福指了指旁边的小方框:“我们现在是把一个大零件拆下来的小零件都放在一个框里。然后大零件从左到右从上到下编号。按照编号顺序摆。” 李文军竖起大拇指:“还是钱师傅有经验。” 郑跃华说:“预估至少还要两天。” 李文军点头:“不着急,慢慢来。” 对面忽然传来“砰”地一声巨响。 然后是赵学亮骂骂咧咧的声音:“卧槽,哪个小子这么缺德,加压也不吭声,喷了我一身水。” 郑跃华幸灾乐祸指着那边,笑得直抽抽:“呃呃呃。今天第三回了。管子没爆,接头直接崩开了。再试下去,焊工组就要成水工组了。” 李文军笑:“这还是第一步,接下来还要钳工班做好了弯头阀门三通什么的,接上去之后,还要试压。” ------ 里面电话响,李文军走进去,接了起来,竟然是陶光明打过来的。 李文军笑了:“怎么?是孙老头把早上我给你的玉料切开了,结果怎么样?” 其实不用问,他也能猜到,肯定是很多,不然陶光明不会这么迫不及待要告诉他。 陶光明的声音都在颤抖,弄得李文军觉得自己的手也在抖一样:“你小子真是太神了,你知道嘛。切开以后孙老头盯着那个玉料看了三分钟没说话。我还以为是渣子他崩到眼睛里了,结果他说他有点不相信,自己有生之年,还能看到这么完美的‘红春’玉料。” 李文军淡淡回答:“现在信了?” 陶光明说:“信了。我错了,我不该怀疑你的眼力。你这双火眼金睛到底是怎么练出来的。” 当然是看走了无数次眼,吃了无数次亏,差一点输掉身价性命练出来的。他现在只是在享受之前辛苦投入后得到红利而已。 李文军暗暗在心里叹息,没有回答,却说:“这个玉料确实难得,所以这么好的东西,拿去卖了太可惜,耳环你可以送给季如诗戴戴。或者全留着以后给你女儿当嫁妆,要不然留着送给儿媳妇。” 陶光明傻笑:“当什么嫁妆,送什么儿媳妇。先把我自己婚姻大事解决了,再想下一代。昨天那个祖母绿的石头,我就想送给我妈妈。还在发愁,找点什么好玉料来送给我未来的丈母娘。这个紫罗兰的刚好挺好的。这下两边齐全了。” 李文军点头:“叫孙老头好好做。前面的都是练手,考验他功底的。现在的玉料才是真正要小心伺候,不然弄坏一块,可能就再也找不到同样品质的好料子了。” “知道。”陶光明郑重回答,然后又压低了声音问,“说说,你从哪里弄来的这些好料子。” 李文军回答:“我自然有我自己的路子,你不用问那么多。”重生前,他是自己去缅甸,新疆这些地方去买原石。 没想到重生以后简单多了,天天有人给他送玉料来。 还是那句话,如果说他之前是老天赏饭吃。现在是老天追着喂饭吃。他想不吃,想不发财都不行。 陶光明在那边,好一会儿才说:“你这么防备我,一点风声都不肯透露,是怕我抢你生意嘛?” 李文军哭笑不得:“这生意你还抢不走。我就问你一句,这块石头要是被扔在路边,你能发现它,知道它值几千块吗?” 陶光明老老实实地回答:“不能,别说扔在路边,就算放我面前,我也看不出来。这不就是一块很普通的石头吗,光看表面还不如我们做石碗石杯那些石头好看。” 李文军点头:“没错。所以值钱的不是石头,是我这双眼睛。没有我,给你个玉石窝子,你也只会把不值钱的石头带走。” 陶光明叹气:“说得也是。” 李文军:“所以以后不要问我从哪里来的了。你只管加工,卖个好价钱。我们各展所长。我也不会问你到底通过什么人,找了什么渠道,卖出了高价。” 陶光明有些不甘地回答:“行吧。” 李文军知道,自己只要不停地拿新玉料给他,他就会不停地问同样的问题。 以后规模越来越大,陶光明会越来越想把原料的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 毕竟好工匠容易找,销售渠道也不会是大问题,而好的玉料却会越来越稀罕。 刘大伟给的玉料太随机,太不稳定,只能当是“金星墨玉”的补充,就跟饭后甜点一样。 玉石加工的重心,以后还是要落在“金星墨玉”上。 要想大批量开采还不受干扰,除非李文勇能做矿区一把手。 况且,他如果这一次能成功租下矿区的地开始建房子,那他就更需要李文勇当矿长,来保证这件事的延续性。 可是李文军到现在还没有想出一个办法能让李文勇迅速坐上矿长的位置。 毕竟李文勇现在当生产科科长在很多人眼里都已经像是坐火箭一样升得太快了。 第四二一章 点点丢了 李文军处理完事情,出去,对黑条使了个眼色,黑条就跟上他了。 李文军笑着对老王头说:“我让黑条在我家吃了饭回来。你不用准备它的晚餐了。” 老王头点头行,然后对黑条说:“在厂长家要规矩一点,不要乱拉屎拉尿,也不要太晚回来,我要锁门的。” 黑条冲老王头摇了摇尾巴,就屁颠屁颠跟着李文军跑了。 ------ 李文军慢悠悠走着,黑条一直在前面走走停停,还时不时回头看他。 看这样子,好想知道幼儿园在哪里。 李文军暗暗诧异。 幼儿园里差不多也到接人的时候了。 孩子们的东西都整理好放在廊下,现在在院子里跑来跑去玩。大家都是三五成群,就点点是一个人在跑。 黑条看见点点,兴奋得扒在铁栏杆上,冲里面叫。 “黑黑,黑黑。”点点一听立刻回头,高兴得尖叫着跑过来,“爸爸,你带黑黑来了。我好开心。” 老师拿了点点的小背包过来,对李文军说:“诶,这条狗原来是你家的啊。这几天都在这里转悠,我怕小朋友不懂事,把手伸出去逗它,被它咬伤,就把它赶走了。点点一直叫‘黑黑、黑黑’的叫,我还以为她在笑呢。原来是这狗的名字。” 李文军恍然大悟,原来黑条知道点点来上幼儿园了,而且它也来找过点点玩,只是都被人赶跑了,没办法,才来找他。 老师把点点交到李文军手上,忙关上门,防备着黑条溜进去吓坏别的孩子。 点点抱住了黑条的脖子,用脸贴着黑条的脖子。 黑条把尾巴摇得又快又用力,像是恨不得甩飞一样。 两个人像是久别的老友一样。 想想点点每天一大早就被送来幼儿园,到了下班才被接回去。 黑条正好相反,早上才出来,下班的时候又要回去守厂房,所以两个“小伙伴”没机会见面。 李文军笑了笑,牵起点点说:“今天黑条去家里吃饭,点点可以跟它多玩一会儿。” 点点兴奋地拍着黑条的脖子:“黑黑,上我家吃饭。” 黑条伸出舌头好像在笑,然后昂首挺胸在前面领路。 李文军望着黑条的背影,琢磨了一下:“黑条要是常跟点点玩,还是要带它去打个狂犬疫苗,做个内外除虫什么的。”可是这会儿,压根就没有宠物医院,去哪里找这个服务? ----- 刘翠红见李文军一进门就说:“刘小伟收到你第一次寄的钱了。刚才打电话来告诉我了。” 李文军点头:“行,收到了就好。” 刘翠红眼角有点红:“他还说,这一次是他堂堂正正赚的钱,可以挺起胸膛用了。” 李文军笑了笑:“他能这么想,也算是有长进了。” 刘翠红看见黑条,惊讶地说:“诶,这只黑狗怎么跟着你回来了。” 李文军说:“它是我们厂里看门的老王同志的狗,点点很喜欢它。我今天带它去接点点了。家里的饭有多嘛,弄点肉骨头和汤给它拌点饭就行。” 现在的宠物特别好养活,每天三顿剩饭剩菜都能生龙活虎。 刘翠红说:“哦,是老王头的狗,之前它常来串门,我给过它吃的,我以为是条野狗。想想,我好像是看见它跟着老王头,我以为是另外一条。毕竟黑狗都长得一样,看不出来区别。” 李长明坐下说:“我小时候,家里有条狗,能自己从上山逮兔子,下河捉鱼回来。” 李文军笑:“我也想训练它以后接送点点上学放学。” 矿区的孩子,只要上小学了,都是自己来去,没有例外。哪怕是矿长的儿子也一样。 李文军觉得这样挺好的,能培养孩子的独立性,还能认路。 主要是这个年代的治安也比后来好,还没什么车。 李文军没打算区别对待点点。 不过,随着身价上涨,他也不得不防着一点,所以才打算让黑条跟着点点。 李文勇看了一眼黑条,说:“不需要吧。” 矿区里的职工基本上相互认识,要是混进来一个拐卖孩子的陌生人,一眼就会被认出来,抓住。 这跟之前几乎不怎么闹贼,是一个道理。 李文军没有解释,只是笑了笑,指着李文勇对黑条说:“这是我哥。” 黑条冲李文勇摇了摇尾巴,算是打招呼。 李文勇哭笑不得:“你还越说越来劲了,竟然向一条畜生介绍我,你烦不烦人。” 刘翠红拌好了饭,端给黑条,然后其他人也开始吃饭了。 点点时不时把自己碗里的肥肉扔给黑条。 顾展颜说:“乖乖,这个肉要几毛钱一斤,你别糟蹋了。” 李文军笑:“没事,她可能就不喜欢吃肥肉,跟我一样。” ----- 吃过饭,点点和黑条在前面坪里玩扔球捡回来的游戏。 眼看天黑了,黑条跑过来找李文军,看着他,像是在说它要走了。 李文军抬了抬下巴:“你回去吧。改天我再带你来跟点点玩。” 黑条就摇着尾巴走了。 ----- 李文军休息了一会,跟刘翠红说了一声,就跟李文勇一起去打球了。 他们照例打了一个小时就回来了,结果发现李长明家灯火通明进进出出,两个人紧张起来,交换了个诧异的眼神。 走进去,便见到顾展颜红着眼眶,刘翠红也一脸焦急。 李文军问:“怎么了。” 顾展颜带着鼻音说:“我刚才给点点洗了澡,让她在厅里玩,然后自己就去洗澡了。今天我要洗头,所以花的时间有点长。等我出来,发现点点不见了。门关得好好的。我以为爸妈带她这边了,结果爸妈说没看见她。” 今天柳冬梅值夜班,李文勇刚才又跟李文军打球去了,所以点点勇那边。 刘长明脸色苍白一言不发,明显已经慌得不知所措。 傍晚他还在说担心点点的安全,结果晚上就丢了。 李文军心里一阵发慌,脸上却不敢露出半分来。 他现在是主心骨,他一乱,大家就更害怕,反而不利于找点点。 李文军暗暗深吸一口气,镇定地说:“没关系。我来找。一定能找回来的。别着急。” 第四二二章 黑条来帮忙 刘翠红忍不住哭了起来:“她那么小,又没去别人家串过门,能去哪里。找都不知道从哪里找起。” 要是再大点,去同学家玩也正常。有些野一点的会跑去山上,但是就算是这种,这会儿天这么黑了,也该回来了。 李文军想了想:“你们不要慌,我去把黑条叫来,让它帮忙找。” 李文勇皱眉:“这会儿你还指望一条狗吗?不如多叫几个人去附近的菜园子,空屋子找找。”他没把最残酷的话说出口。矿区周围好多水塘,水沟,还靠河。点点要是一个人跑出去,失足掉下去了,多半已经没了。 李文军没理会他,拿了个手电筒,跳上了自行车就往电子厂骑。 李文勇知道这个时候阻拦李文军就是在浪费时间,只能抿嘴站在远处,自言自语:“李文军这一次你的判断绝对错了。” 李文军心里对自己说“镇定”,脚下却还是忍不住蹬得飞快。 轮子转动的声音在空荡荡的马路上“呼呼”响着。可是他还嫌不够快,恨不得能飞过去。 李文勇刚才没说出口的担忧,他何尝不知道,所以才要把黑条弄过去。 黑条领着他们找,比他们漫无目的的搜索要快得多。 多争取一分钟,点点就多一分希望平安无事。 今夜的月色特别亮,李文军一眼就能看清楚方圆五十米内的任何东西。 这样的夜晚比黑咕隆咚来找人要好得多,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点点,你一定要乖乖待在原处等着爸爸。”李文军加快了脚下蹬单车的速度,自言自语。 远远看见电子厂里老王头屋子发出来的微光,李文军就扯着嗓子叫:“老王,快开门,我要找黑条。” 老王已经睡下了,一脸莫名其妙:黑条才回来不到一个小时,怎么李文军又来了? 他忙起来,打开门问:“怎么了厂长?” 李文军说:“黑条呢?” 老王头指着里面黑乎乎的床下:“睡了。” 现在夜里有点凉了,他一件破棉衣在床下给黑条搭了个窝。 老王头嘀咕:“奇怪,今天你这么大声叫它,它怎么都没醒?!”要是平日里,有一点动静,黑条都会蹦起来查看,狂吠。听见李文军来了,更是会跳出去围着他转圈。 李文军拿出手电说:“点点不见了,我要叫黑条带着我去找。” 他打开手电照着床下面,正要叫黑条,声音立刻被掐灭在喉咙里。 难怪这么叫黑条,它都不出声。原来点点抱着黑条,挤在狗窝里睡得正香。 黑条是怕吵醒点点。 黑条瞪大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望着李文军,满脸无辜和害怕,瑟瑟发抖,似乎是在害怕李文军误会点点是被它带回来的。 李文军浑身脱力,坐在地上,哭笑不得望着对自己造成的混乱浑然不觉只顾酣睡的点点。 肯定是顾展颜洗澡洗地时间有点长,点点无聊就偷偷溜来这里找黑条玩了。她玩着玩着就睡着了。 老王头嘀咕:“诶,点点这是什么时候进来的。黑条进来以后我就关门了啊。” 李文军回头看了一眼那个铁门,下面有十几公分的空隙。成年人进不来,小孩却很容易钻进来。 幸好她钻进来,不然不知道又要跑去哪里。 他轻轻摇了摇头叹息:“这孩子真是……” 真是什么呢?任性吗?淘气吗? 他小时候皮得没边,五六岁就满山跑,不睡觉不回来,有时候到睡觉时间也不回来,要李长明拿着根棍子去赶。 这不就是跟他一样吗? 他把点点拖了出来,摸了摸黑条的头,说:“不怪你。谢谢你帮我守着她。” 黑条立刻不抖了。 李文军起身小声对老王头说:“老王,劳驾你帮我把单车推进来。我明儿再推回去。” 老王头抬了抬手,表示听见了,然后等李文军出门以后又锁上了门。 ----- 点点在李文军怀里钻了钻,不知道梦见了什么,咧嘴笑。 李文军看见她在睡梦中的笑脸,哪还有半点脾气,亲了亲她,便急匆匆往回赶。 顾展颜和刘翠红依偎在一起,往这边张望。 李文勇和李长明拿着手电,就等着李文军回来一起去找。 远远看见李文军抱着点点走过来,顾展颜捂着嘴几乎哭出声来。 李文军忙说:“睡着了,她只是睡着了。” 顾展颜忙把点点接过来脸埋在点点怀里,紧紧抱着,嘴里念着:“对不起,对不起,是妈妈疏忽了。” 李文军低声说:“不是你的错,下次我早点回来陪着点点。” 顾展颜点点头,抱着点点赶紧回去的。 李文勇从震惊中恢复,问李文军:“你怎么找到的,黑条领你去的?” 李文军轻轻叹气:“不是,我在黑条的狗窝里发现了点点。点点抱着黑条睡得正香,估计是自己偷偷跑去找黑条玩,然后睡着了。老王头也睡了,所以没发现。” 李文勇皱眉:“她这么小怎么认识路。” 李文军叹息:“我带她去过两次。没想到她就记住了,还能一个人找过去。” 关键路途也有差不多一公里多,不算近了,而且这一路万一遇见条流浪狗或者什么坏人,或者失足掉进路旁的水沟里,后果不堪想象。 李文勇轻叹:“没想到这一次,你又对了。你要不是去找黑条,估计我们得漫无目的找一晚上,把自己吓得半死不说,还……”他回头看了看刘翠红。 刘翠红这会脸色恢复正常了,刚才真的是红了白白了红,看得李文勇都心惊肉跳。 幸好李文军带刘翠红去做了体检,医生开药预防了,不然刘翠红这会都被吓的发病了也未必。 千言万语似乎都不好说出口,李文勇最后拍了拍李文军的肩膀:“睡觉去吧。没事就好。” 这么一折腾,他都觉得精疲力尽,别说李文军他们了。 ----- 李文军安慰了刘翠红他们几句,就赶紧回去了。 其实他有点担心顾展颜。 顾展颜果然坐在床边望着熟睡中的点点暗暗抹眼泪。 李文军从后面抱住她,柔声说:“不是你的错,是我回来晚了。再说点点也没乱跑,只是去找黑条了。” 顾展颜压低了头,微微点了点头。 李文军又说:“我觉得她只是太孤单了,所以遇见一个玩伴,就恨不得时时刻刻跟他在一起。她把黑条当成玩伴了。”其实这件事,他和顾展颜也有责任。 第四二三章 得靠自己 点点出生的时候,跟李文军一般大的要么就都还在读书,要么就刚参加工作,几乎没有结婚生孩子的。而李文军又太混蛋,不招人喜欢。所以比他大的,结婚生了孩子的,没有一个能跟他处得来。 顾展颜就更加,人生地不熟,性子又傲,不屑于放下身段跟同辈女同志们套近乎。 再说点点出生后,矿里的有些人没有口德,说的极其难听,骂点点是“杂种”,李文军和顾展颜为了保护点点,就下意识为她隔绝了所有没有血缘关系的人。 于是别人都是差不多时间怀孕生产的女同志经常聚在一起说话,孩子生出来自然就一起玩。 而顾展颜总是孤独的产检,孤独的带娃。点点,就是整个矿区最孤独,最特别的孩子,一个人玩,跟婶婶玩,跟妈妈玩,跟爸爸玩,就是没有一个同龄人跟她一起玩。 顾展颜对这一点也很清楚,说不出话来反驳李文军。 李文军又说:“我妈说,我出生之前,我哥特别淘气。我出生了以后,他忽然就长大了一样。我想可能是多了一份责任,他知道他比我大,要保护我。一个孩子确实太孤单了。” 顾展颜看了李文军一眼。 李文军又说:“我们给点点生个弟弟妹妹吧。” 要是往常,顾展颜肯定嗔怪地横他一眼,或者一句“你又不正经了”就不理他了。 今天顾展颜却只是沉默。 这不就是默认了,同意了?!! 此时不上,更待何时?! 李文军狂喜,迅速关门,拉窗帘,脱衣服,扑上床…… ----- 早上陶光明在原处等李文军他们,却见平时神采飞扬,玉树临风的李家两兄弟都顶着黑眼圈。 “哇瑟,你们两个昨晚上是一起偷电线去了吗?不然怎么同时衰成这样?” 李文军和李文勇一起骂:“胡说八道。” “放屁。” 陶光明眯眼看着他们,恍然大悟:“我明白了,你们都在忙着给点点造弟弟妹妹。” 李文军和李文勇没否认也没承认,默契地转开头。 一个上半夜在忙。 一个下半夜等老婆下夜班回来开始忙。 陶光明憋着笑:“说吧,为什么昨晚上忽然那么努力。” 李文军含糊地说:“也没什么,就是觉得她该有个弟弟妹妹了。” 陶光明皱眉:“不可能吧,肯定有别的事。”李文军越含糊,他越起疑。 李文军说:“昨晚上点点丢了。” 其他人一听立刻炸窝了。 “诶,点点丢了,你们怎么不叫我们一起找。” “就是,老大怎么不出声啊。吆喝一声,大家都会出来帮忙找。” “什么时候的事啊,怎么我们一点动静都没听见。” 陶光明更是揪着李文军:“这么小的孩子,天天要人牵着才稳当,怎么能丢?这会儿点点人呢?” 李文军拍了拍他的手:“放心,找到了。不然我们两哪还有心思跑步?” 陶光明这才松了点点:“说,怎么回事。有人捣乱吗?” 李文军只能把昨天点点半夜去找黑条玩,然后差点丢了的事讲了一遍。 陶光明一身冷汗,连连惊叹:“卧槽卧槽,你们怎么当人家爸爸和大伯的。还好我家点点没事,不然我跟你们没完。” 李文军说:“嗯,以后不管什么时候,都至少要留一个人陪着她。这丫头性子太野了。” 李文勇似笑非笑看了李文军一眼,意味深长地说:“像谁呢……” 李文军脸上发热,干咳了一声。 陶光明说:“跑步跑步,靠你们这两个废柴没用,还是要我自己来。等我生一个,给点点作伴。” 孙杰笑:“那也是要光明嫂子才能生出来,你跑步也没用。” 陶光明翻白眼:“你知道个屁,我要不跑步瘦下来,穿不进礼服,估计连婚礼都没我的份。还有什么光明嫂子。” 大家才知道陶光明被李文军捉住天天跑步的原因,个个憋着笑。 然后郑跃华开玩笑:“还别说,光明同志,我觉得你的肚子都小了一圈了。” 陶光明笑骂:“放你娘的天仙屁,三四天就能瘦下来,你当是气球放气啊。” 其他人哄笑出来。 李文军严肃地说:“不过说真的,才几天,你的脸就小了好多,下巴都尖了,眼袋小了眼睛还大了。” 陶光明一边跑一边惊喜地摸着脸:“真的?” 李文军说:“是的,晒黑了不就看着脸小吗,眼袋什么的都晒均匀了,一样黑,自然就看不到了。还有就是脱水了。” “卧槽。不跟你们这些混蛋说了。”陶光明气得骂了一声,加快步伐,先跑了。 ------ 顾展颜吃过早饭牵着点点出门的时候,发现黑条蹲在门口。 乍一看见那一团煤炭一样黑的东西,顾展颜吓了一跳。 黑条不知道等了多久了,看见顾展颜和点点出来,立刻摇着尾巴站起来。 点点看见黑条立刻笑得像朵小花:“黑黑。” 扑上去抱着黑条。 黑条也咧嘴笑着。 顾展颜虽然嫌弃黑条脏,想想昨天晚上李文军说的话,就不忍心把点点拉开了。 她问黑条:“你是想一起送点点上学吗?” 黑条摇尾巴。 顾展颜犹豫了一下说:“那走吧。不过等下要是人很多,你就别靠过去。有些人怕狗。” 也不知道黑条听懂了没听懂,就摇着尾巴在前面领路。 点点跑过去,一手搭着黑条一边走一边絮絮叨叨地说话。 她不知道在说什么,黑条时不时转头舔她的脸一下,好像在回应她。 顾展颜看得心里起毛,也只能强忍着。 眼看前面送孩子来上幼儿园的家长渐渐多了,顾展颜有些担心起来。 这条狗万一不听话,非要过去,咬到人可怎么是好。 黑条却忽然停下了。 点点对着黑条摆手:“拜拜,黑黑,记得来接我。” 黑条抬了抬下巴,像是在说:“好,去吧。” 然后点点就过来牵着顾展颜走了。 顾展颜心里诧异,不住回头看黑条。 黑条蹲坐下来,望着他们,没有丝毫要离开的意思。 顾展颜回过头,暗想:难道它还真的听懂了? 第四二四章 可算是行了 顾展颜把点点交到老师手上。 点点平时怎么都要抱着顾展颜的腿撒会儿娇,今天却高高兴兴乖乖挥手告别。 顾展颜越发觉得李文军说的是对的。 点点需要同伴,需要玩伴。他们不帮她满足这个心理需求,她就会自己想办法满足。 顾展颜望着点点进去,才转身离开,走到刚才那个地方,发现黑条还等在那里。 莫非是在等她交代? 顾展颜说:“点点进去了。下午接她的时候再来吧。你就在这里等我或者军少。” 黑条站起来偏了偏头,好像在说:“那我走了。”然后就慢悠悠晃着尾巴跑了。 顾展颜哭笑不得:这条狗还真是成精了。 不过点点要真是要天天跟它在一起玩的话,她得想办法,把黑条弄干净点。 ------ 李文军他们跑了回来,拉伸,然后吃早饭。 吃着吃着,李文军忽然想起黑条打狂犬疫苗的事,偏头问陶光明:“县里有兽医吗?” 陶光明笑:“呵呵,怎么你要打针?” 李文军哭笑不得:“你真是随时想着报复我。我是给黑条打。黑条现在天天跟着点点,总要给它打个疫苗除个虫什么的。” 陶光明一听跟点点有关,立刻认真起来,说:“我去问问,平时没关心过,还真不清楚。” ------ 李文军心里惦记着薄壁不锈钢管和编织机的做法,洗了澡就去电子厂了。 陈子琛不像平时一样一来了就泡在木工车间,而是在装配车间门口杵着。 李文军暗暗诧异:这家伙莫非是在等我? 他不动声色进去。 陈子琛果然一见到他就过来,低声说:“厂长,你昨天要周主任交了个租地申请上去?” 李文军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微微点头就算是应了。 陈子琛皱眉说:“厂里只有下游那一块地空着没用了,你不会是想要租那块地吧。” 李文军说:“是。有什么问题吗?” 这块地就是李文军那天指给陶光明他们看,说以后修新桥的地方。那个位置现在看着很荒凉偏僻,以后却是直接连接县城中心区域的地方。 这块地本来是国家拨给矿区发展建设用的,不过矿区发展到现在就停滞不前,那块地就一直空着了。后来黄铁矿破产倒闭,县里就顺理成章一分钱不花收了回去,搞了个开发区。虽然明摆着是欺负黄铁矿,占便宜,可是黄铁矿那个时候压根就没有还手之力,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肉被割走。 可是那块地最后也没开发起来,热闹了一阵子,就彻底沉寂下来,不到十年就变得跟黄铁矿区一样荒凉,连成一片,让人忘了这块地上曾经发生过的恩恩怨怨。 李文军不止一次远远望着山脚下那连绵不断的荒凉感叹:算计再多,最后结果也一样。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如今他既然扭转这一切,把黄铁矿救活,自然是要先把这块地给保住了。 这会儿陈子琛忽然来找他说这个,是已经知道两个矿长不肯批吗? 陈子琛抿嘴,沉默了一会:“两个矿长都批了,周主任下午就寄到市里去了。估计市里也不会不肯。不过,你可能用不了这块地。” 李文军微微挑眉:“为什么这么说?”如果矿区和市里都批了,他没看出中间还有什么阻碍。 陈子琛犹豫了一下才说:“当年黄铁矿建设的时候,市里拿地并不是那么顺利。这么一大块地,之前虽然都是荒地,可是也是村里的地。村里死活都不肯,还一度动武。市领导没办法,要求县里解决。县领导找了当地大家族来协调,最后的协商结果就是,下游这块地留给这个大家族,不能动,别的地方,黄铁矿可以随便用。” 李文军恍然大悟:原来还有这一出。难怪这么多年,这块地一直没人动。整个矿区的建设像是有结界一样,到了这块地的边缘就停下来了。宁肯把学校修在高低起伏的山坡上,也不往平坦的闲置地那边修。 因为这块地,矿区根本用不了。 后来县里收回去,黄铁矿也没办法。 别人可能觉得惊讶,李文军却对这种情况司空见惯。 只要涉及土地池塘河流山林,就不得不跟地头蛇打交道。有时候为了达到目的,要满足地头蛇的各种奇葩条件。 他还见过,把一整栋建筑挖起来,打包,然后平移一公里,再放下来安放好的。 这种给自己悄悄留好处的,还算常见的。 李文军淡淡地说:“你知道是那个大家族是哪家吗?” 陈子琛摇了摇头:“王永青主任可能知道。我爸和郭矿长都是后来才上来的,只知道有这么回事,也不清楚具体里面的细节。” 李文军抿嘴想:如果是这样,确实有点麻烦,还要找人打听打听才行。 他拍了拍陈子琛的肩膀:“谢谢你告诉我。” 陈子琛脸一红:“也没什么。其实我也有私心,巴不得你把那块地租下来,可以建个正规的厂房,然后我们木工车间也搬过去。现在总觉得像家庭作坊一样,不正规。” 李文军点头:“可不是。” 本来他对陈子琛的动机还有些怀疑,现在听陈子琛这么一说,就放心了。在这件事上,陈子琛的利益和立场跟他是一样的。 焊工车间一个人忽然探了半个身子进来,对李文军说:“军少,行了,你要不要去看看?” 李文军嘴角上扬:“诶嘿,你们这帮小子不错嘛,这么快就行了。” 那人咧嘴笑:“额额额,可不是嘛。” 刚说完他就抿嘴:不对,说谁小子呢?李文军明明比他们还年轻。 陈子琛觉得稀奇,跟着李文军他们过去,然后便看见外面的给水管被人挖开引来一条支管进车间,然后又回到管子上,进出管道上各加了个阀门。 他好奇他们在干什么,然后就看见一条不锈钢管被悬空架起来放在两个阀门和一个水表和一个压力表之间。 李文军进去抬了抬下巴。 就有人把两个阀门一打开,水表开始转,压力表显示九米多。 三分钟后,李文军点了点头。 第四二五章 帮忙打听一下 阀门就被关上了。 赵学亮擦了擦额头的汗:“总算是行了,可把我们折腾惨了。” 李文军问:“焊接要点记下来了吗?” 赵学亮说:“记下来了。为了确保每个人都会,我还让这帮小子一人焊接一段。没有一个出岔子,这根管才能不漏水。” 李文军笑:“这法子不错。” 李文军见陈子琛也跟来了,问他:“最近有不锈钢焊接的技术培训班吗?把他们几个都送去培训一下。” 陈子琛想了想,回答:“有,有个三天的培训,后天在市里举行。我去申请一下,看看能不能多弄几个名额。” 焊接组的人一听兴奋得面面相觑。往常想出去培训,比登天还难。 这会陈子琛这么轻松就答应了,还说要多申请几个名额。 还是李文军面子大。 李文军笑:“最好分两趟,不然焊接组没人干活了。吃了苦头,带着问题再去学,比啥都没弄过直接去学,学到的东西要更多更深刻。这就是实践出真知。” 陈子琛说:“行。焊接组加赵组长一共八个人,那就一次四个,去两次。” 赵学亮巴不得所有人都能出去提高一下,对李文军感激不尽,问:“接下来呢。” 李文军笑:“让钱师傅做几个九十度弯头,和三通出来,你们接着焊,然后做气密性和承压试验。” 赵学亮说:“然后呢?” 李文军说:“再焊一个小水箱。尺寸我到时候告诉你,最后要把这些全部连起来,焊接,然后做气密性试验。” 赵学亮摸着下巴:“你这是想要做个什么出来呢?” 李文军说:“热水淋浴系统。” 大家面面相觑:合着两个组十几个人折腾了几天,就为了给他们家做个洗澡的东西啊?矿区不是有大澡堂吗?干嘛这么费劲。 李文军却不解释,也不理会大家复杂的眼神,只说:“做出来了,我一人奖励十块钱。” 大家一听有十块钱奖金这么多,又都高兴起来了。 那就做呗,反正钱是李文军的,他要怎么折腾是他的事情。 ----- 李文军跟陈子琛在维修车间外面分开了,陈子琛要忙着去接着做家具。 前几天李文军给了他们一个博物架,一个饭桌的图。这几天陈子琛和李长明都在琢磨这个。 李文军进了装配车间,发现王小兰已经到了。 王小兰跟胡春桃两个人一边说话,一边装配单工对讲机,完全没有注意到李文军进来。 李文军忽然想起刚才陈子琛说王永青可能知道占了那块地的家族是哪一家,便叫王小兰:“王小兰同志,你能进来一下吗?我有问题想要请教。” 李文军说完就进了办公室。 胡春桃跟王小兰一起站起来,紧张地说:“我跟你一起进去吧。” 王小兰笑:“没事,之前我巴巴送上门他都不理我,这会更不会把我怎么样了。要说害怕,应该是他害怕才对。” 胡春桃想了想,点头又坐下了:“行,你去吧。李厂长是个好人,别说在厂里,就算是你跟他独处一室,他也不会对你干啥。” ----- 王小兰敲了敲李文军办公室的门:“我来了,厂长找我有什么事。” 她如今才发现,靠自己本事吃饭,不占人便宜,不欺负人的感觉这么好。 坦坦荡荡,无愧于心。就连走路的时候,腰都挺得更直一些。 李文军朝她面前的座椅抬了抬下巴:“请坐吧。” 王小兰见他这么郑重,倒还真有点紧张了。 李文军说:“放轻松,只是找你聊几句。” 王小兰点头:“你说。” 他们同学十几年,这却是第一次,她跟李文军这样心平气和坐下来像朋友一样聊天。 就算是一个月前,她还觉得她跟李文军可能永远都只能做敌人了。结果有人还硬把他们扯到一起造了个绯闻,让他们神奇地又成了盟友。 人生的缘分有时候真是奇妙。 李文军说:“厂区有一块地在下游,一直闲置着,你知道吗?” 王小兰一愣点头:“知道。” 李文军说:“我想租用那块地,建厂房,然后把我们电子厂搬过去,这样规范一点,大家干活也舒服一点。” 王小兰一听,挺高兴:“这是好事啊。”可是这种事,李文军没有必要跟她聊吧。她在电子厂就是个普通装配工人。 李文军说:“现在租地出现了问题。我听说这块地在当年黄铁矿建矿的时候,市矿业局跟当地一个大家族有协议,要把这块地留给那个家族用。” 王小兰微微张嘴,皱眉说:“还有这事?” 李文军看她这反应,是完全不知情了。他点头:“是。我想麻烦你帮我问问王永青同志。知不知道那个大家族到底是哪一家。我好去做工作。” 王小兰这才明白李文军的意思,忙点头:“好,我现在就去问我爸,一定尽快告诉你消息。” ----- 王小兰出去了。 李文军打电话叫王家村的人来他家里在后院砌两个淋浴室。 之前工程结束以后,剩下的几包水泥和木材都运过来放在李文军这边的仓库里了。 材料都是现成的,只要找人来砌。 王家村的那两个人一听李文军有活给他们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最近王家村的木匠天天来李文军的木匠车间干活。可把其他人给眼馋坏了。 大家都说自己学错了手艺,应该学木匠,结果李文军就打电话来了。 李文军问:“砌筑两个两米一高,一米五乘一米五的浴室大概要几天?” 泥水匠说:“两个人的话,一天就能砌筑完。不过如果要抹灰就还要一天。” 李文军说:“不用抹灰,就红砖墙就行。地板用水泥的。” 泥水匠回答:“那一天肯定能弄完。一大早开工。” 李文军说:“我还是付你们两块钱一天,包早饭和午饭行吗?” 泥水匠:“行。可太行了。” 李文军被这种耿直逗笑了:“好。那你们明天来吧。” ----- 李文军挂了电话,看了一会儿文件,电话又响了。 是陶光明打来的。 陶光明说:“县里有个兽医站,我刚才打电话去问了,说有狗用的狂犬疫苗,不过要两块钱一针。体内外除虫的药也有,都有点贵,要两块钱一次。” 李文军说:“钱不是问题。我现在就带它过来?” 陶光明:“行,你来接我。” 李文军很诧异:“诶,你今天怎么这么好说话。一点折扣都不打,也不提要求。是终于被我感化了吗?” 陶光明冷笑:“呵呵,你又做梦了吧。我这是看点点的份上,跟你没有半毛钱关系。” 第四二六章 上面有人也得付钱 李文军从厂里出去,黑条正好从大门进来。 李文军对它说:“来,带你去打针。” 黑条一听,立刻转头就跑。 李文军哭笑不得,追出来说:“你不打针以后不能跟点点玩哦。” 黑条站住了脚,犹豫了一下,又掉头回来了。 钳工组的正在哼哧哼哧做弯头,抬头一见李文军跟黑条面对面站着,就一起笑看了。 “诶,快来看。李文军正跟一条狗吵架呢。” “吵什么架?那叫训话。你没见那条狗耷拉着耳朵,夹着尾巴吗?” “啧啧。李文军现在真是越来越厉害了,连一条土狗都不放过。” ----- 李文军把车开出来,锁了车库,然后把车后门打开,一指后座,对黑条说:“上吧。” 黑条垂头丧气地上了车。 李文军说:“打完针回来,我去食堂买红烧肉给你吃。” 黑条一听耳朵又竖起来了。 ------ 陶光明在他家门口等着。李文军的车一停下来,他就打开副驾驶上来,骂骂咧咧:“妈的,都农历八月了还这么热。” 一只长嘴巴伸了过来,嗅了嗅他。 陶光明忙着系安全带,嘴里接着骂:“李文军你最近上火啊,口气这么重。” 然后一抬头就对上了两只黑黝黝的眼睛。 陶光明吓了一跳,下意识往旁边一躲。 黑条冲他讨好地一笑。 陶光明讪笑:“好狗狗。你乖。”然后僵硬地坐直一动不敢动。 这狗应该挺厉害的,不然怎么能把王永定扑倒。 李文军快笑死了:“它不咬好人。” 陶光明战战巍巍地问:“你说,我是好人这件事,它知不知道。” 李文军说:“你忘了你给过它肉了?” 陶光明放松下来:“哦,对。” 李文军说:“你还要去帮我打听个事。” 陶光明皱眉:“你一天怎么这么多事要打听。我是包打听吗?” 李文军说:“打仗的时候,知道敌方的情报都是决胜的关键,做生意也一样。” 陶光明点头:“行吧,行吧,你说。反正我也说不过你。” 李文军说:“我现在住的房子太小了,点点在厅里玩都会碰头。” 陶光明看了一眼李文军:“去矿里申请一套大房子不就好了。” 这是问题吗?这不是问题! 李文军说:“你忘了,几个月前,我就已经不是矿区职工了。矿区的大房子都是留给双职工的。” 陶光明抿嘴:是的,以顾展颜一个人的名义,是申请不到的。可是李文军的手段,他再清楚不过了。李文军要是真想申请大房子,这些都不是问题。 除非李文军不想申请。 这家伙又不知道在憋什么坏招,他倒是要听听。 陶光明似笑非笑乜斜着李文军:“所以呢?” 李文军:“我要跟矿区租地,建厂房,顺便建几栋住宅。”其实有一点,他没跟任何人说,他打算建成一个小规模的小区,作为他房地产生意的试验品也好。看看在这个年代,会有什么反响。 陶光明不出声接着听。这小子早就盯着黄铁矿的地了,他一点都不惊讶。 李文军又说:“可是我今天才知道,原来现在黄铁矿唯一的一块荒地,是当年建矿的时候协议留给本地一个大家族的。我要你去帮我打听一下,到底是哪一家。不然不把这层问题解决,就算上面批下来了,我也用不了。”他不确定王小兰能不能问到。况且那么久远的事情,要多方打听,把不同渠道的消息拿来相互验证,才能确保准确性。 陶光明淡淡地说:“我有什么好处。” 李文军笑了笑:“那要看你发挥多大作用了。作用大,我给你留一栋别墅。作用小,以后酒店给你留一间房间。” 陶光明点头:“公平。成交。” ----- 那个兽医站竟然就在农贸市场的后面。 李文军停好车,黑条死活不肯下来。 李文军说:“红烧肉。跟点点玩。” 黑条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哆哆嗦嗦下来了。 陶光明摇头感叹:“啧啧,你瞧瞧,狗都怕你。” 李文军顺手从后座上拿了一份报纸。 陶光明笑他:“没有时间看报纸的,很快就弄完。” 李文军笑了笑,没解释。 ----- 停好了车,陶光明说:“我去尿个尿,你先进去。我跟兽医提前打好了招呼的,你直接带着黑条找他就行。” 李文军点头,对黑条说:“你在门边等着,我先进去看看。” 兽医这里不知道有些什么动物,他怕黑条进去,惊吓到别人。 李文军一进去,一股酒气迎面而来。 大清早的,这兽医怎么就喝上酒了…… 李文军疑惑地皱眉看了看,原来还有两个顾客在里面。一个人正在问诊,脚边趴着一只德国大狼狗,奄奄一息。这条狗有一米半长,要不是病了,看着还真是吓人。 另外一个女人,抱着猫,缩在角落。大概是怕这狗忽然发狂,咬他们。 那浓烈的酒气是从带着狗的那人身上散发出来的。 李文军打量了一下那个人。 他过了两辈子人生,阅人无数,看人还是比较准。 那个男人五十岁上下,眼神飘忽,脸色红黑,牙齿黄乱,一看就是个贪婪成性,寡廉少耻,嗜烟好酒,荒淫好色的人。 此刻,这个男人正在跟穿着白大褂的兽医说话。 那人:“哎呀,你有什么止泻的药随便喂它一颗不就好了。” 兽医:“不管什么药都要钱。” 那人:“最便宜的多少。” 兽医:“给牛吃的这个最便宜,一毛钱一把。” 那人:“那就喂它吃两片这个。” 兽医:“这药也是能乱喂的?” 那人:“有什么不能,反正都是畜生。” 兽医:“行,那吃死了,你可别来找我麻烦。” 那人:“你尽管喂,我让你喂的,找什么麻烦。” 兽医没办法只能喂了那条狗两片。 那条狗嚼了嚼,就悄悄吐出来了。 李文军和兽医都默契地当没看见。 只有那个人说:“行了,那我走了。” 兽医说:“等等,你还没付钱呢。五分钱药钱,一毛钱出诊费。” 那人说:“付什么钱,我上面有人。” 兽医彻底火了,皱眉说:“上面有谁,看病也得付钱!” 第四二七章 狗不可貌相 那人原本就红的发黑的脸,越发红了,从口袋里翻来翻去,找出一堆一分两分皱巴巴的票子,好不容易凑齐了一毛钱,拍在桌上:“只有这么多了。”然后扬长而去。 那人出门的时候,陶光明正好进来,两个人打了个照面。 那人看见陶光明立刻变了脸,点头哈腰打招呼:“哟,陶光明同志,你也来看病啊。” 陶光明本来也端起敷衍客气的笑,这人这么一句话,搞得他不知道怎么回了,只能再挤出一个笑:“袁苟生同志,你也来看病啊。” 袁苟生:“啊,是是是,这不是要走了吗?” 李文军在里面憋不住笑出了声。 那狗看见黑条,忽然精神了一点,冲黑条龇了龇牙。 黑条压根不理它,淡定站着,岿然不动。 陶光明一脸吞了苍蝇的表情进来。 李文军笑出鹅叫声:“陶光明同志,你也来看病啊,额额额。” 陶光明:“滚,那家伙就不正常,你也跟他一样。” 李文军止住笑,冲门口偏了偏头,问:“这谁啊?” 陶光明小声回答:“袁德世的爹。” 李文军恍然大悟:那怪。这父子两真是一个德行。 ----- 给猫看病的人也走了,终于轮到了李文军。 兽医问:“病号在哪里?” 李文军朝门边的黑条抬了抬下巴:“我带它来打预防针。” 见是一条土狗,兽医有点惊讶:“我还以为是条外国狗,不然怎么也是条京巴什么的。” 兽医毫不掩饰语气里的不屑。 李文军笑了笑,没出声。 兽医说:“土狗的话,我建议你不用花这个钱。” 刚才那个养德国大狼狗的人,自己穿的人模狗样,连一毛五分钱都不舍得花。更别说眼前这个年轻人带着土狗了。等下全弄完了,不认账,他又得费半天口舌。 李文军说:“没事,打吧。其实也不是光为狗,也为了我们自己健康。” 兽医看了一眼停在门边瑟瑟发抖,夹着尾巴垂着耳朵的黑条说:“土狗又笨又贱,真没必要。打个针驱虫一起得四块多钱。四块钱都够一家人吃一个月肉的了,何必浪费这个钱。” 李文军叹气:这是担心他拿不出钱来吗?也不怪医生,这年代肯在土狗身上花钱的人真不多。 他从兜里拿了一叠大团结出来,抽了一张放桌上:“你这里应该还有狗绳,狗吃的罐头什么的,都给我拿点。凑够十块钱吧。懒得找了。” 兽医一看,从眼眶里掉出来了。 这是个有钱人家跑出来的傻儿子吧,在狗身上一下花十块钱。 还狗罐头,人都难得吃上罐头…… 兽医抿嘴,说:“没有,我这里只有药。再说,这种土狗,犯不着吃什么狗罐头,给它吃剩菜剩饭都嫌浪费了。” 李文军懒得跟他扯了,说:“麻烦您给我的狗打针驱虫吧。” 要不是穷地方只有这一个兽医有狂犬疫苗,他还真不想浪费时间跟兽医说了。 兽医只能转身从后面的泡沫箱子里拿了疫苗出来:“早知道是只土狗,我就不用大老远的从县医院冰箱里去取疫苗了。” 整个县就人民医院有个存放疫苗的冰箱。这个疫苗要存放在2-8度的环境里。 李文军自然知道,嘴里说:“辛苦您了。” 兽医皱眉看着黑条:“它会不会咬我?” 李文军说:“放心,不会,不行等下我抱着它。” 兽医:“你得先把它抱到台子上来。” 李文军把报纸铺在台子上,转头对黑条说:“跳上来。” 然后黑条一跳就上了台子。 陶光明笑:“你还挺讲卫生的。” 李文军说:“趴下。” 黑条就趴下了。 李文军说:“你头朝我这边,我没说可以动之前,你不准动。不然红烧肉就没了。” 黑条看向李文军,然后不动了。连眼睛都不动,好像被凝固了。 兽医惊呆了,三分钟前他才说土狗很蠢,马上就被打脸了。 李文军嘴角抽了抽,说:“您快点。不然它这么僵着也很累。” 兽医眨了眨眼,迟疑了一下,取了针和药,用针筒洗了药,小心翼翼捏着黑条脖子上的皮,把针扎进去。他一只脚往前,一只脚往后,明显一副随时准备逃跑的样子。 黑条哆嗦了一下,“呜呜呜”的哀叫着,却保持不动。 兽医迅速把药打了进去,拔出针筒,然后连退几步。 李文军说:“好了,可以动了。” 黑条摇了摇尾巴。 兽医暗暗感叹:真是狗不可貌相。这条土狗竟然比刚才那条号称服从纪律又通人性的德国大狼狗还听话。 李文军朝黑条抬了抬下巴,看了兽医一眼,示意他接着驱虫。 兽医取了药递给李文军。他刚想告诉李文军怎么用。 李文军就自己翻开了黑条脖子上的毛,等露出皮之后,滴上药水。 然后他就退开了。 虫子从黑条身上跳下来,“噼里啪啦”落在报纸上,看得陶光明头皮发麻。他这会才明白刚才李文军拿报纸垫,原来是因为这个。 难怪李文军非要来给黑条驱虫打预防针。黑条身上这么多虫子,点点天天抱着它,得多瘆人。 兽医也暗暗吃惊,刚才还说这是个有钱人家的傻儿子,没想到比他专业。 李文军淡淡地问:“内服的驱虫药呢。” 兽医拿出一片,说:“这个内服的药,很难喂进去,一般都要包在肉里,骗狗吃下去……”刚才那狼狗就偷偷把药吐了。 李文军接过药,放在黑条面前:“吃完这个今天就算结束了。” 黑条立刻一口吞了下去,吃完还吧唧了两下嘴。 兽医的声音再一次被掐灭在喉咙里。 李文军说:“一次估计不行,要不您再给我一次的量吧。七天以后我再给他用一次。它常在外面跑,所以要定期驱虫。以后我每个月带它来,麻烦您帮我把药留着。刚才那十块钱剩下的,算是预付的药费。” 兽医脸上热辣辣的,转身又拿了一瓶外用除虫药递给李文军。 李文军对黑条说:“你去车边等我。” 黑条跳下来,摇着尾巴出去了,跟刚才进来时的畏畏缩缩模样判若两狗。 “我们先走了,谢谢医生。”李文军把报纸一卷,就走了。 一直在一旁抱着胳膊看戏的陶光明冲表情复杂带着些许尴尬的兽医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要太惊讶。我这朋友,看着年纪不大,其实无所不能。就连他养的狗也比别人的狗要通人性很多。别说你这种第一次认识的人,就连我,跟他这么熟,还是日常一天三顿的被他打脸。习惯就好了。” 第四二八章 那个混蛋要回来 黑条在车子下面抖了抖全身,才跳上后座。 李文军感叹:“啧啧,人家兽医还看不起你。你都帮我挽回了不知道多少损失了。别说五块钱,就是五百块,五千块我也舍得。” 陶光明撇了撇嘴:“我最讨厌这种唯血统论的人了。就连看条狗,都要看血统。什么玩意儿。” 李文军笑:“也不能怪他。现在不都这样吗?” 出身对于这个年代的人来说,就像个大帽子,从小伴随,哪里是那么容易甩掉的? 自己被人扣了这个帽子,习惯了被束缚,就会想办法强加到别人身上。 往往积极对人行凶的就是曾经深受其害甚至是还在忍受苦楚的人。 李文军把陶光明送到家门口,陶光明说:“你有空吗,进去我家坐坐。” 李文军笑了笑:“行,不过我要带黑条上去,你没意见吧。” 陶光明一想到黑条刚才身上往下掉虫的情形,就心里发毛,说;“把它放在客厅里吧,垫个报纸给它。我让阿姨拿肉干给它吃。” 李文军回答:“有吃的它肯定愿意。” 两人说着话,发现车外,刚才那条大狼狗已经倒在路边一抽一抽的,看着不太行了。 袁苟生骂骂咧咧,撇下狗,就往兽医站里面冲。 看那样子,他是要去找兽医麻烦了。 唉,这下彻底“狗带”了。 狗遇到这种主人也是可怜。 李文军暗暗叹息了一声,说:“兽医同志也有点倒霉。” 刚才袁苟生自己说不找人麻烦的。况且他都看见那狗压根没把药吃下去,怪不着兽医。 陶光明哼了一声:“他狗仗人势,横行乡里不是一天两天了。” 李文军也没问袁苟生仗的是谁的势。之前陶光慧就不肯说,这会儿他问陶光明肯定也不会说。 随便吧,横竖跟他没关系。 以后真惹到他了再说。 反正任他们是仗着谁的势,他也不怕。 ----- 李文军下车,拿了报纸,进门以后在里面地上垫了报纸,对黑条说:“你在这里等我。” 黑条就上去趴着了。 陶光明对阿姨说:“你拿点牛肉干给这条狗啃啃。再拿点牛肉干给李文军尝尝。帮我们泡两杯大红袍上来。” 李文军哭笑不得:本来这两句话没毛病,可是一起说,怎么有一种他跟狗待遇一样的感觉。 ----- 陶光明等阿姨把东西送上来出去关好门,才说:“那个男人昨天打电话回来说,他要回来,让我姐想办法。” 李文军没出声,微微挑眉看着陶光明。陶光慧答不答应,他都能理解。陶光明估计是不答应的。 不过这男的是真的回头,还是只是想再利用陶光慧一次,就很难讲了。 毕竟只要能从那边回来,就自由了,想去哪里去哪里。陶光慧也管不了他。 如果把他留在那边,那女人回城了,那男人就跟坐牢和流放一样。可是是他自己要去的,能怨谁呢? 陶光慧只要放着他不管就好了,最省力最痛快,还让人说不出错来。 陶光明说:“我姐没直接拒绝。” 李文军想了想,问:“慧姐是有别的打算吗?” 他不觉得陶光慧会是个任人欺负的人。 陶光明苦恼地揉了一下头发:“这才是让我恼火的地方。我压根不知道她想干什么。而且我爸妈也不反对。” 这个年代几乎没有人离婚,好不好都是要绑在一起一辈子。不然提出离婚那一个,一辈子都要被人戳脊梁骨。既然要继续做夫妻,那当然是让他回来好些。一直两地分居也不是办法。 难道陶路遥夫妇也是这么想的? 李文军问:“你是想我跟慧姐谈谈?” 其实这种事,他这个外人,还真不好插手。 不过陶光明也不会无缘无故跟他说。 果然,陶光明回答:“是,你跟我姐聊聊。我感觉有些事,她更愿意跟你说。可能因为你不是家里人,她反而不用顾及那么多。” 李文军想了想:“行,反正我也好多天没去百货商店了。今天都来了,我去走走,顺便跟慧姐聊聊。” 陶光明点了点头,拿起电话,拨了个号码,接通了后说:“打雷,你帮我查个事。” 然后他把李文军刚才跟他讲的矿区荒地的事情的事情复述了一遍。 谭打雷在那边说:“行,我去查。” 然后挂了。 李文军笑了一声:“原来你的消息来源就是他啊。” 陶光明翻了个白眼:“切,怎么可能。不过这件事,还只有他去查最合适。” 李文军挑眉问:“为什么?” 陶光明神秘一笑:“他姓谭啊。为什么叫打雷。因为是生的那天打雷。这里什么地方打雷最多,那不就是黄铁矿区附近吗?谭打雷爷爷辈就住在黄铁矿区附近的村里。到他爸妈这一代才进县城。” 李文军恍然大悟,黄铁矿区周围的村子十个有四五个都姓谭,谭打雷家是那边的也不奇怪。 只不过这个县里姓谭的占了至少百分之二十,所以一开始知道他叫谭打雷,李文军也没往那方面想。 ------ 李文军看了看表:“也不早了,我先去百货公司吧。不然慧姐又要以为我是去蹭饭的了。” 陶光明点头:“行,我送你下去。” 两个人下了楼,看到黑条的口水流了一地,那块肉干却没有动。 阿姨说:“哎呀,不管我怎么说,这条狗死活不吃肉干,光看着肉干流口水。” 李文军哭笑不得,忙对黑条说:“吃吧。不好意思,忘跟你说了。” 黑条一口就把肉干咬在嘴里,然后吞了,吧唧了一下嘴巴,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 陶光明叹息:“他还真是挺精的。你不在它就不敢吃。” 李文军叹息:“它没来过这里,又在屋子里,它怕自己闯祸。”平时它翻垃圾箱什么的,可没这么讲究,主要还是怕给李文军丢脸。 ------ 李文军把车停在百货商店的卸货区,想着带黑条进去不方便,便把窗户什么的都打开,交代它:“你在车上等我。” 然后上去了。 陶光慧见李文军进来,很惊讶:“哎呀,今天你竟然有空来我这里指导工作。” 李文军笑:“慧姐折煞我了,我哪敢来指导你。我最近忙得很,是来得少了。” 第四二九章 弄回来才好摆弄他 陶光慧说:“你来了正好,早就该跟你结算了。你等等,我叫财务拿表格和钱上来。” 陶光慧用对讲机跟财务讲了一声,就起身给李文军倒茶。 李文军问:“最近销售怎么样。” 陶光慧说:“啊,对了。昨天我们从市服装厂拉了一批衣服回来,里面有卫衣和风衣。都卖得很好。我都一样买了一件。那个风衣穿上很有范儿啊。我一穿上,瞬间就觉得自己洋气了好多。” 李文军微笑:“再过半个月,等天气凉下来,就能穿了。” 陶光慧点头:“最近上的博物架,书桌什么的销量也不错。上次你给我们设计的茶桌也很不错,茶具,我爸妈也很喜欢,问我们在哪里买的。” 李文军说:“陶领导喜欢就好。” 陶光慧叹息:“我总有一种感觉,你就不是这个年代的人。不然怎么不管什么技术,理念都比现在要先进个十年以上呢。” 李文军嘴角勾了勾:“慧姐过奖了。” 正说着,财务进来了。 李文军看了看表格,签了字,然后又收了一大叠钱。 陶光慧等财务下去了,说:“你来,肯定不只是为了问问销量,拿个钱。” 问销量可以打电话。拿钱什么的,李文军从来不着急,因为他压根就不缺钱,只是放在这里和放在那里的区别。 李文军沉默了一下,才说:“是,光明有点不放心你。” 陶光慧自然明白他说的什么事,往后一靠说:“这事,你别管。我心里有数。你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那时候还不是最好时机吗?现在最好时机到了。” 短短一句话,李文军却已经完全明白她的意思:她有计划,她不会白白受委屈。 李文军点头:“行,知道了。” 陶光慧:“到时候,如果需要你帮忙,你可要帮我。” 李文军一扬:“那是自然,慧姐不用交代。” “那就行了。”陶光慧点头,眼里闪过一丝寒光,“总归是要把他弄回我的地盘,才好摆弄他。不然山长水远的,那边我又不熟……” 李文军微微挑眉:果然……呵呵,又好戏看了。 他从来不管闲事,但是也不拒绝看热闹。 看着背信弃义,得陇望蜀的小人倒霉,更是人生一大快事。 ------ 李文军从办公室下来,车子停在原地,安然无恙。 李文军用水壶倒在手心,喂黑条喝了几口水,说:“回去了。” 黑条摇摇尾巴。 李文军上车一路往矿区开,到了河边停下来,指着河,对黑条说:“这里不能带点点来。绝对不准点点下水,她要下去,就把她拖回来。” 黑条摇尾巴表示听懂了。 李文军又开了一阵,到了废矿坑边上,指着废矿坑:“这里也有水,还很深。也不能来。” 然后他又指着山上不远处的矿井:“那边是井下,也不能进去。明白吗,但凡有水或者去地底下的地方,都不能让点点去。” 黑条叫了一声“汪”。 李文军嘴角抽了抽:“行,你明白就好,回家吃饭。” 他把窗户全打开,微微凉风从田野和山里吹来,十分舒服。 这会儿到吃午饭的时间了,拿着碗去食堂打饭或者回家吃饭的人很多。 大家看见李文军开车路过都纷纷停下来看。 这一看不打紧,所有人都看见了后座上那只眯眼享受微风的狗。 有些人的眼红病又犯了。 “特么的,我们还不如人家李文军的一条狗。人家的狗都有车坐。” “就是,李文军真是为富不仁,有钱了就瞎折腾。给我们矿区职工改善生活多好。” “说的是,食堂和澡堂子都该翻新了,他那么有钱,不就该拿钱出来翻新一下吗?” “对对对,特别是澡堂子,眼看天气要凉下来了。” 也有些在电子厂兼职的人回嘴:“又开始做白日梦了。李文军都不是矿区职工了,凭什么别人要把自己赚的钱拿出来给你改善生活。” “呵呵,就是那狗能给李文军看门,你能干什么?” “想要钱,自己努力干活赚的,整天说风凉话,有个屁用。” “还不是没得到好处,心里不平衡了。” ------ 李文军在不妨碍别人的地方,停了车,从车里取了个饭盒,然后交代了车里的黑条一句,就去打饭了。 那些眼红的人一看李文军停下来了,不敢再说话。 平时李文军是很少打食堂的红烧肉,因为全是肥肉,皮上还有毛,今天却打了两份。 刚才说风凉话的人低声议论:“你说他打两份肉干嘛?” “吃呗。人家有钱,喜欢吃,就多吃点了。听说这个月他交矿里的钱都五千了,你算算他赚了多少钱。” “啧啧,吃不死他。” “不对,我觉得他不是卖给自己吃的。” 话音刚落,大家就看见上了车的李文军拈了一块红烧肉扔给在车里等他的狗了。 那些人顿时又炸锅了:“看见没看见没,这就是浪费粮食,多少人没肉吃,他竟然把肉给狗吃!” “卧槽,老子一天都不舍得吃顿肉,他竟然喂狗吃肉,太气人了。” 王小兰正好路过,一听,立刻翻白眼骂:“人家李文军,自己赚的钱,就算给狗带金项圈,镶钻石牙,那不也是花得他自己的钱,你管得着吗?” 其他人越发来劲了:“呦吼,王小兰同志竟然帮李文军说话,还说跟他没关系。” 还有人说:“我又没占他李文军便宜,行得正站得直,一身正气,看见不良行为,为什么不能说。” 王小兰冷笑说:“你好意思说没占人家便宜?你们几个是井下工的家属,背着的是李文军赞助你们的包。睁大眼睛看看,上面还印着‘文军实业’四个字呢。真那么有骨气,就把包扔了啊。人家花自己的钱,买肉喂自己的狗,怎么就叫不良行为了。你那么看不惯,自己也养一条啊。” 那些人一听气得脸通红,想要很有骨气地把包掼在地上,可是拿起来一想,听说这个包在百货商店要卖两块钱呢,又舍不得,只能悻悻走了,可是始终是不甘心又回头指桑骂槐。 “狗仗人势。” “就是个狗东西。” 王小兰也不生气,凉凉地说:“留点口德吧,说不定有一天,你们还要靠这狗东西和他的主人救命呢。” 第四三零章 你真不怕死 王小兰下午回电子厂,见李文军在办公室,便敲门进去。 李文军正在看合同,抬头望着她。 王小兰一对上李文军深邃的眼,心就“噗噗”乱跳。她脸上微微发热,用手拨弄了一下自己的头发掩饰着自己的紧张,说:“厂长,我中午问了一下我爸,他说他也没参与谈判,不过听市矿业局的领导说,当时市矿业局找的是县政府里面工作的一位姓谭的男同志去做的工作。” 李文军点头:“好谢谢。” 王小兰又说:“那我出去忙了。” 她出去关上了门,松了一口气,忽然觉得很开心。 自己也能帮李文军的忙了,不然总觉得亏欠他。 ----- 李文军坐在办公桌后,用笔轻轻敲了敲桌子。 王小兰现在在电子厂干活,也希望电子厂更好,没必要骗他。 可是二十年前,在县里工作的姓谭的男同志挺多的,是哪一个呢…… ------ 正想着,桌上电话响,接起来是陶光明打来的。 陶光明得意洋洋地说:“你上午说的事,我打听回来了。” 李文军笑:“我就知道你肯定行,不愧是陶光明同志。”这家伙有个特点,干活要戴高帽。不给他戴高帽,下次你要再想叫他干活,他就不理你了。 陶光明说:“呵呵,你绝对想不到是谁家。” 李文军:“赶紧说,别卖关子。” 陶光明说:“你之前跟人家结了大梁子了。这事肯定办不成,你放弃吧。” 李文军有点不耐烦了,皱眉说:“到底是谁?你就不能痛快一句话说完嘛?”他结下梁子的人家不少,没觉得谁有这本事能在这件事情上阻止他。 陶光明立刻回答:“袁德世,袁家。” 李文军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问:“袁家在县里算大家族?” 陶光明说:“不算。” 李文军:“那怎么会是他们家?” 陶光明说:“我也没想明白。可就是他家。你接受事实吧。袁德世上次想尽办法想要接县一中的工程,大概也是得了高人指点,想开始干土建,以后想把这块地用起来。” 李文军脑海里忽然闪过刚才王小兰说的话:“市矿业局找的是县政府里面工作的一位姓谭的男同志去做工作。” 还有上次陶光慧说,袁德世不会被关太久,那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李文军说:“我要问你一件事,非常重要,你要跟我说实话。” 陶光明被李文军的严肃语气镇住了:“你说。” 李文军:“袁德世是县里哪位领导的关系户。” 陶光明在那边沉默着,话筒里只有电流的“滋滋”声。 李文军:“是不是那位姓谭的同志?” 陶光明:“嗯,原来你已经知道了。” 李文军:“谭凤娇的父亲?县里二把手?” 陶光明:“嗯。” 李文军忍不住在心里暗骂:妈的,原来这么复杂。这次真的有点麻烦。 陶光明忽然明白李文军为什么这么问了,沉默了一下,又说:“所以,我说这块地,你不要想了。换个别的地方吧。你弄不下来的。我姐听我说了之后,也这么说。其实在你之前,黄铁矿的领导和市矿业局的领导都曾经想把这块地拿回来,可是都没成功。” 李文军暗暗冷笑:也就是说,王永青其实是知情的,只是没跟王小兰说实话,就想看我去碰壁。这混蛋真是可恶,都被降级了还不老实。 陶光明还在劝李文军:“你别这么扭。之前都是小打小闹,他们不理你也正常。现在你要太岁头上动土,他们肯定不会坐视不理了。俗话说强龙不压地头蛇。你知道吗,昨天我们离开后,袁苟生扇了兽医一个耳光。兽医气不过就直接打电话去派出所了。派出所把袁苟生抓去关了一晚上,就放了。袁苟生连个道歉都没有。兽医在县里好歹也算是知识分子,有头脸的人物,都只能忍气吞声。你算什么啊。” 李文军笑了笑:“我也是地头蛇。” 陶光明急了:“诶,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拧呢,我都跟你说这么清楚了,你怎么就是不听劝。说实话,到时候被他们整治了,我都未必能救你。” 李文军说:“放心,我不会蛮干。” 陶光明声量都气得比平时大了许多:“诶?我说你……” 李文军:“你去忙吧,别纠结了。我挂了。” 然后也不管陶光明在电话里再骂啥,他就挂了。 那边陶光明等着“嘟嘟嘟”响的电话瞪大了眼睛:“卧槽。李文军,你不听我劝,看你这次怎么死。” ------ 快下班的时候,李文军对趴在院子里乘凉的黑条说:“去接点点。” 黑条就一跃而起,摇着尾巴,在前面领路。 李文军特地挑了个很早的时间过来,方便黑条靠近幼儿园。 点点看见黑条果然又开心得直跺脚,然后黑条也摇尾巴摇得要断了。 他们从幼儿园的坡下来,拐个弯就看见顾展颜站在树下,像是在等人。 然后黑条就摇着尾巴过去了。 顾展颜看到李文军他们,微笑着说:“诶?原来你已经去接点点了。我答应带黑条去接点点,以为它忘了,还没来呢。” 李文军才明白她原来在等黑条。 他笑着说:“我今天带黑条去打了狂犬疫苗,做了体内外的除虫,所以你可以放心了。一个星期以后再做一次体外除虫,然后才可以给黑条洗澡。” 顾展颜暗暗松了一口气,点头:“好好。除虫了就好啊。点点跟它太亲热了。” 李文军笑:“是。太亲热了。他们两看到对方简直开心得要飞起来。” 点点一只手搭在黑条脖子上,跟它讲幼儿园的事:“今天中午我们吃蒸水蛋,好好吃。” 黑条舔着嘴巴。 李文军说:“我们带黑条回家吃饭吧。” 点点拍手:“好好好。” 李文勇今天下班也很早。 李文军看得出李文勇明显有话要说,歪头想了想,多半是陶光明气急败坏地去告状了。 第四三一章 谁也劝不动 吃饭的时候,李文军跟刘翠红说:“我叫了两个泥水匠来在后院砌两个淋浴间。” 刘翠红惊喜地说:“淋浴的炉子就做好了?” 李文军说:“没有。淋浴室修好了之后要放七八天,让水泥干透,所以先砌这个。” 李文勇忍不住笑了一声:李文军就这样,这事八字还没一撇,他就那么相信一定能办好,把后面的准备工作都做好了。 ------ 吃过饭,顾展颜带着点点回去洗澡。 李文勇问李文军:“你有时间吗?聊两句。” 李文军点头:“行,我们坐下来说。” 一人搬了个椅子坐在前面坪里。李文勇望着远处渐渐暗下来的天,说:“小时候有一年冬天,我们两去围墙外面的田里玩,看见池塘里泡着一个篮子。你问我篮子里会不会有鱼,捞出来回家还能开开荤。” 李文军记起那一次,笑:“是,你说大冬天的不会有鱼。可是我非要拉起来看一下。” 李文勇说:“嗯,结果那是一篮子烂泥,你不但没把篮子扯上来,还被刮来的风带得掉进了池塘里。” 李文军点头:“还好你手快,直接拽着我的脚,又把我拉出来了。我上半身全部都被打湿了,冻得直打喷嚏。” 李文勇轻轻叹气:“是,要不是我在边上,别说捞到鱼晚上开荤了,你估计那时候就淹死了。” 李文军笑了笑,没出声。他明白李文勇为什么忽然说这件事了。 李文勇又说:“那块地,就跟那个沉在池塘里的篮子一样。你以为只要拉起来就有鱼吃,其实里面可能只有烂泥。所以,不要去尝试了,等等机会,看看还有没有别的厂房空出来。” 李文军不置可否,只说:“看看,市矿业局的批复吧。说不定,他们不同意呢。” 李文勇转头望着李文军:“市矿业局不会不同意的。他们肯定会同意,有人出头去解决之前遗留的麻烦,他们为什么不同意。退一万步,就算你能力超群,真的解决了,市矿业局一样可以翻脸不认人,不认这个事情。” 李文军点头:“这确实是。所以,要确保矿业局和黄铁矿的领导遵守承诺。” 李文勇皱眉:“你还没搞懂这中间的重点吗?重点不在于市矿业局和矿区,而是那个地本身。你是拿不到的。” 李文军点头:“知道了。”跟李文勇再说什么也没有用,现在情势未明,多说无益。 李文勇知道李文军并没有被他说服,只是不想跟他争执,所以表面上屈服了。 李文军就是这个性子,不撞南墙不回头,甚至撞了南墙也不回头,还非要把南墙撞破了,继续往前。 只是李文军既然嘴里应了,李文勇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只能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这种感觉,就好像看着李文军在踩油门把自己往深渊里怼,却无能为力。 李文军说:“哥,其实这么多年,我没告诉你。那个篮子里真的有鱼,我抓到了一条,你拉我上来的时候,它又跑了。” 李文勇一愣,然后似笑非笑地说:“你这意思是,我当时还不该救你了?你忘了你不会游泳吗?” 李文军不置可否,说:“哥,我们去打球吧。” 李文勇知道他不想说了,才会宁肯主动说去打球,也要岔开话题。 他又暗暗叹了一口气:摊上这么个弟弟,能怎么办?只能等他掉到湖里,再想办法救呗。 ------ 早上跑步的时候,陶光明精神格外好,一看到李文勇就使眼色。 李文勇轻轻摇头。 陶光明暗暗在心里骂:擦,亲哥都劝不了吗?这家伙真是跟头犟牛一样。 李文军把他们的小动作看在眼里暗暗好笑,假装没看见,只管自己做完准备活动就开跑。 其实他没想着对着干,只是在琢磨突破口。 不管是谁,攥着地一直不用,无非就是两条:想用来赚钱,想用来谋权。 除非,有什么迫不得已的事,逼他们屈服,这是最后一招,也是最不稳妥的。毕竟不情不愿,以后还会想办法不认账。 所以最好是让他们自愿把地让出来。 那他要先弄清楚到底,他们要的是哪一条。koi必须要跟话事人直接对话。要跟话事人见面,最直接就是找谭凤娇牵线。 他知道只要他开口,谭凤娇肯定受宠若惊,立刻带他去见长辈了。 可是他不想跟谭凤娇扯上任何关系。 这种事,后患无穷。虽然他不介意凭借自己外貌优势,让事情进展更顺利,可并不代表他要妥协。 陶光明还想劝李文军,李文勇却冲他暗暗摇头,陶光明只能抿起嘴,暂时忍住了。 李文军这会也不想硬搞气氛,索性也不说话。 平时最啰嗦的两个人不说话,一时之间竟然没有人出声了。 十几个人各自埋头跑着,只有风声,鸟叫声,河水流淌的声音和微喘的声音。 最后是陶光明憋不住,出声说:“你还别说,跑了一星期,我觉得我身体轻盈好多了,晚上睡觉也入睡快,吃的也多了。体重降了一点点,不过肚子小了。” 李文军回头看了他一眼说:“不说别的,你的精神面貌都好了很多了。你只要把头三个月熬过去,以后这个习惯会深入到你的骨髓,让你一天不跑都会觉得缺了什么。几天不跑就特别难受,想方设法都要找时间跑一下。” 陶光明嘴角抽了抽:“越说越玄乎了。我才不信你。真是给你三分颜色,你就要开染坊。” 李文军仰头看了一眼天,说:“一生还长,你着什么急。” 今天陶光明心里有事,竟然连玉料都忘了跟李文军要就走了。 李文军猜,有可能是季如诗提前回来了。 ----- 李文军吃完早饭洗完澡,来到电子厂。昨天郑跃华说他们基本把那个图给画完了。 然后钱多福以一个大零件为一个单位,拿去分给他的徒弟们照着做了再拿回来检查,不行的他来返工。 这会儿大家也做得差不多了。 第四三二章 跪下来求我啊 接下来,就要像拼一个以无数小拼图组成的大拼图一样,先把各部分组件拼好,再组装起来。 而且是拼两台,一台原装的,一台仿造的。 先照着图纸把原装的拼出来,再把仿造的拼出来,然后对比两个有没有什么不同。 李文军对这种很费脑子,要动手的事情一向很感兴趣,竟然花了整整一个上午看钱多福带着五六个人坐在装配车间的桌子上拼零件,最后他看的不过瘾,索性自己也坐下来拼。 虽然有图纸,可是始终是要琢磨一下的。 而且把零件拿到手上,才能深切感受到原装和仿造的区别。 别人原装的就是要精致精细得多。 眼看到中午,李文军怕停下来,东西就乱了。让老王头和陈子琛,胡春桃三个人去食堂打了十几份饭菜回来,谁饿了就先吃,吃完又接着来。 到下午下班的时候,才终于把两个编织机都拼好了。 大家欢欣鼓舞,跟同伴击掌相庆。 李文军拿了之前试原装编织机的毛线出来,现在原装的那台试了一下,结果才织了一行,就卡死了。 之前李文军第一次试的时候,是很顺的,完全不会卡壳。 那个仿制的就更加了,毛线放上去,一拉推杆,直接搅成一团。 明显出了问题。 可是问题在哪里呢? 不说仿制的,就说那个原装的明明是照着图纸,一个一个零件拼回去的为啥会出问题。 大家都很沮丧。辛苦了快一个星期,竟然失败了。 李文军笑了笑:“没事,我照样奖励给大家一人两块钱,大家这几天辛苦了。” 钱多福说:“那这台机子怎么办,就这么报废了?” 李文军说:“没事,晚上我拿回家琢磨琢磨,说不定就能看出问题来。” 大家面面相觑,虽然嘴上不说,心里想的却是:就算李文军再聪明,也不可能肉眼看出这么复杂精细的机械的问题。 多半到最后是白费劲,白瞎了这一台进口的好机器和几十块钱奖金。 ------ 李文军把那台原装的毛衣编织机拿回家,吃过饭洗过澡就一个人在书桌上研究。 现在他把客厅里的靠窗的沙发挪到墙边,靠窗摆放顾展颜的书桌。把他自己的书桌摆在卧房靠窗的位置。主要是他的书桌里有些重要的东西,放在外面怕被人顺手牵羊。 李文军把编织机的壳子打开,重新装上毛线,然后叫顾展颜在上面推把手,自己蹲在旁边看。 第一行很顺,到第二行的时候,有毛线的边缘挂在上次让钱多福和郑跃华疑惑的那个小零件上。立刻阻碍了下一针的进行。 于是就卡死了。 李文军明白,是拆卸让这些原本光滑的零件边缘变得粗糙,原本完美契合的地方变得有空隙,所以就容易卡壳。 大概是每个人拧螺丝的手轻手重不同,更别说做出来的零件有差异了。 就算是同一个人,也做不到每一次做的同一种零件都完全一样。 人手毕竟不是机械,做不到那么精准。 他把那两个零件拆下来,重新打磨,又小心翼翼重新装回去。再试了试,比刚才好多了,可是还是没有拆卸之前那么顺。 他看着编织机陷入了沉思:怎么解决标准化问题呢?不可能永远做这些粗糙的东西,机械很多都是需要标准和精密的。 ----- 早上跑步的时候,陶光明跟李文军说:“袁德世不知道从哪里得知你想租那块地,到处放话,说绝对不会让你成功。我还是那句话,你换个地方吧。”其实袁德世说得更难听,说除非李文军给他跪下,不然这件事免谈。 李文军摇头:“以后我的文军实业用地面积至少三十公顷,从矿区往上游走都是高山,根本就扩展不了,只能往下游走。如果这块地不拿下来,就跟有根刺卡在喉咙里一样。或者像是被人在腰上捅了一刀,你说行不行?所以,这块地必须拿下来。不用犹豫,不用商量。” 陶光明抿嘴:他现在已经没有力气跟李文军争论文军实业扩展到占地三十公顷这种事情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文军实业”不管产品多热销,现在就是个窝在两个旧仓库改成的破厂房里的小作坊。 他拿出自己全部耐心,好声劝李文军:“我知道县一中那件事是袁德世使阴招不成,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是你大度,不再上告,他才能脱身。可是他不这么想,他只知道你坏了他的事,要报复你。你跟这种小人是没法讲道理的,和袁家的梁子始终还是结下了。” 李文军淡淡地说:“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做不成朋友,只是利益还没到。”而且袁德世在这件事里的作用连一个中介,牵线的都算不上,最多算傀儡中的一个,还是最微不足道那个。袁德世的想法和言行对这件事无足轻重,对他而言,更是没有任何影响。 陶光明哽在那里。 李文军就是块铁板,软硬不吃。讲道理,没人讲得过他;硬逼他,又没人有这本事。 陶光明现在有一种对着叛逆期儿子的老父亲的悲凉和痛苦,忽然特别能理解自己的爹-陶路遥对着他时的感受。 他痛苦地揉着自己的头发:“我怎么样才能让你明白呢?你难道一定要摔得粉身碎骨,才肯相信前面是悬崖,早就应该停下来吗?” 李文军笑了笑:“你不要激动。这事我心里有数。”他这辈子唯一一次真正摔下悬崖,就是重生前,拿了家里的钱离开,最后所有亲人都因为他而死去。 别的事情,都只是小事情。 他是栽过不少跟斗,跌得头破血流,被所有人背叛,但是没有一次是真正把他打倒。最后的结局都是他反败为胜。不然他也不可能站在顶峰,成为傲视整个城市的人。 陶光明快哭了。 李文勇拍了拍陶光明的肩膀,用这个手势告诉他,不要白费功夫了。 他太了解李文军了,让李文军回头,受教训的最好办法就是不制止他,随他去冲,去跌跟斗,摔倒了受伤了,他就会长记性了。 第四三三章 来试婚纱吧 李文勇说:“昨天市矿业局打电话来说已经收到了黄铁矿打上去的报告。他们基本同意这份报告,这几天批复就会下来。” 现在市矿业局也批准了。他倒是想知道李文军下一步要怎么办。 李文军说:“嗯,等批复到了,就跟矿区签协议。”钟振华前天打来电话,告诉李文军,他的导师说,虽然这里面的条款有些比较超前,不过却跟西方法律思想是相符的,也是中国法律发展的最终趋势,所以是可以照这个来。所以,他已经把协议打印出来一式三份,然后签字寄过来了。 算算时间,应该是跟市矿业局的批复差不多时间到。 李文勇抿嘴:“行,签吧。”签了又能怎么样,那一家不松口,李文军还是拿不到地。 李文军是脑子不清醒在做梦,还是蒙住了自己眼睛就是不去认清现实呢? ----- 李文军提着毛衣编织机回到了装配车间。钱多福正带着钳工组的人在做不锈钢的弯头三通什么的,见李文军又把编织机拎回来了,都围过来看。 “怎么样?” “问题解决了吗?” 李文军笑:“解决了。” 他把编织机放下,说:“所有零件都要拆下来重新打磨矫正,上上去的时候,拧螺丝只能拧四圈半,刚好一千六百二十度,不能多不能少。” 钱多福他们将信将疑。 “就这?” “不可能吧。” “我怎么觉得听着有点像迷信一样,还有个这么精确的数字。” 李文军嘴角抽了抽,又接着说:“零件的偏差要控制在十分之一毫米之内。” 钳工组的人面面相觑。 偏差十分之一毫米,这是人能做到的? 有人嘀咕:“就为了做这个毛衣编织机?值不值得啊?” 说白了,现在哪家不是家里的女人自己手工编织毛衣,把毛衣编织机弄出来,卖给谁?花大时间,干这种无用的事情……. 李文军嘴角抽了抽,说:“毛衣编织机是没有什么大用。不过它却说明了,我们的生产能力和别人的差别。最好最精密的瑞士手表都是人手工制造,精密度远超毛衣编织机。所以不是人手做不到那个精密度,而是我们做不到。” 钱多福抿起嘴,对其他人说:“没错,是我们偷懒了。很多零件做得不精密,所以组装上去之后压根就运行不了。” 其他人面面相觑。 有人小声问:“那现在怎么办。” 李文军说:“拆了重做。每个零件重新打磨,照着图纸,把误差减小到十分之一毫米以内。” 所有人,包括钱多福心里叫苦不迭,在心里暗暗的咒骂。 “这小子是疯了吧啊。” “开玩笑吧。” “变态啊,压根就不可能做到。” “我看他是找茬,故意折腾我们吧。” 李文军把其他人脸上的怨气看在眼里,说:“重新做出来后,如果能顺畅运行,我再奖励你们一个人五块钱。” 其实第一台压根就不算成功,可是李文军却不计较依旧兑现了承诺,现在还要继续奖励大家,这让刚才心里暗暗骂娘的人,也觉得不好意思起来。 “那做吧。” “拆了重做呗。” “实在不行,某些零件不好修整,直接做新的吧。” 李文军见大家缓过来了,又说:“如果有人能想出提高精确度的省力法子,验证可行,我再单独奖励他十块钱。” 大家一听喜上眉梢,议论起来。 “诶,这个可以搞一搞。” “一来一去就二十了。” “呵呵,你们都赶紧把猪脑子转起来,不然,我肯定能最先想出来的。” 然后钱多福又带着他们去把那台仿造的毛衣编织机拆了,一个一个零件拿出来,装在小框里。然后各自领了照图纸去修正了。 ----- 李文军中午从电子厂回来的时候,看见纪裁缝在自己家门口徘徊不去,忙上前打招呼:“纪裁缝。” 纪裁缝有些不自在,说:“你能不能让新娘、新郎过来一趟,我要他们试试,才好修改。” 李文军一听喜出望外:“好好,我这就给他们打电话。他们下午应该就能过来。您下午方便吗,我带他们来找您家找您。” 纪裁缝说:“行。你来就是。” 然后也不再说什么转头就走,没有半点要继续寒暄客气一下的意思。 李文军哭笑不得,他一直觉得自己年轻的时候不懂人情世故,现在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太多人比他还不善于处理这些关系。 ---- 回到家,李文军先给陶光明打了个电话。 陶光明一听这么快就要他们过来试礼服,很惊讶:“这么快。”那个礼服看着简单,想要做好也不容易。纪裁缝连个帮手都没有,这么快做好,不会是胡乱弄一下,敷衍他们吧。 出来的效果肯定不行,可惜了他费心找来的高档布料。 李文军太了解陶光明了,就算陶光明只说了这么短短三个字,他也立刻就明白了陶光明的怀疑。可是他并不打算解释,只说:“季团长回来了吗?” 陶光明说:“今天回来休息一下,明天又要去。” 李文军说:“嗯,刚好,你带她一起来看看。大概几点过来?” 陶光明说:“下午三点吧,我直接上你家找你。” ----- 下午三点,陶光明果然带着季如诗准时到了。 不过,陶光慧也跟着来了。 陶光慧听说不到十天,就把第一套礼服做好了,也觉得不稳当。生怕万一裁缝真没做好,季如诗他们心一软,不忍心责怪裁缝就这么将就了。所以她也跟着来了。 李文军知道陶光慧的心思,却当不知道,只说:“有慧姐来参谋参谋更好。” 陶光慧本来心里还有些担心李文军说她不信任他的眼光,现在听李文军这么说便放心了。 李文军一向会做人,要是裁缝做不好,想必他也不会护短。 ----- 这一次李文军敲门,纪裁缝一下就把门打开了。 她穿着一件各种碎布头拼凑出来的,勉强可以称得上是衬衣的东西,头发乱蓬蓬地搭在脸上,只露出两只眼睛,脸色苍白得像厉鬼一样。 陶光慧暗暗皱眉:穿得像个叫花子,哪有这样的裁缝?自己身上的衣服都这样,能给别人做出好衣服? 第四三四章 来,脱衣服 只有李文军知道,纪裁缝这是没日没夜的做衣服,压根就顾不上睡觉吃饭,更别说去思考自己该穿什么,才会是现在这副模样。 纪裁缝一看这么多人,皱眉:“干嘛来这么多人,就新郎新娘来试一下就好了。其他无关人士不要进来。” 陶光慧一听纪裁缝说自己是“无关人士”,态度还这么傲慢,心里就很不舒服了。她刚要开口却被季如诗悄悄捏了捏手。 陶光慧暗暗在心里骂:我就让你这山沟沟里的小裁缝再狂一下,等下要是做得不好,我叫人把你这家都给拆了。 ----- 陶光明和季如诗进去了,纪裁缝立刻关上了门。 “砰”的一声,吓了陶光慧一跳。 李文军都被吓了一跳,只能冲陶光慧笑笑。 陶光慧抿了一下嘴,说:“文军对这个裁缝很有信心啊。”言下之意是,要是等下这个小裁缝搞砸了,李文军也要跟着担责任。 李文军笑:“是。纪裁缝是我见过最好的裁缝。”他重生前,后来找过无数号称顶级奢华私人订制的团队做过西装,都没有纪裁缝当年的手艺。 黄铁矿破产后,原本就不是黄铁矿正式职工的纪裁缝不知道去了哪里,让李文军再也找不到了。 这样的人才不该被埋没,所以李文军才想要做个服装设计工作室,把纪裁缝留住。 陶光慧见他这样打包票,心里更加不以为然:这山沟沟里能有什么好裁缝。怕是李文军见的好裁缝太少吧。 ------ 纪裁缝一指里面的卧室,对季如诗说:“进去。” 季如诗也没说什么就进去了。 陶光明下意识就跟上了,纪裁缝皱眉:“你一个男同志跟着干嘛,在外面等着!” 陶光明被纪裁缝生硬的语气刺激得拳头都硬了,却收到季如诗朝他递来的眼色,只能咬牙把口气又咽下去了。 纪裁缝进去,关上了门,说:“脱衣服。” 季如诗脸一红:“啊,要脱衣服啊。” 纪裁缝皱眉:“难道你的礼服要套在现在的衣服外面穿?” 季如诗哭笑不得,这会儿才明白为什么纪裁缝要让她单独进里面来,忙把衣服脱了,只剩内衣和短裤。 她第一次这样在陌生人面前穿的这么少,有些害羞和窘迫,下意识就用胳膊挡着自己。 纪裁缝拿了几片裁好的布片过来,说:“按照你平时站立的姿势站立,不用特地抬头挺胸。” 季如诗忙站好。 纪裁缝见她脸红得像个熟透的番茄,凉凉地说:“不用觉得不好意思,在我眼里,你们的身体,跟外面那个木头模特是一样的。” 季如诗笑了笑:“嗯。” 纪裁缝点头:“小姑娘身板还不错,适合穿礼服。” 季如诗红了脸,笑:“我是跳舞的,也就这点优势了。” 纪裁缝把布片一块一块的围在季如诗身上用别针别好,大概觉得头发挡着眼睛不方便她干活,停了手,不知道从哪里抽了个松紧带把头发扎了个小揪揪,然后才转回身来继续弄季如诗身上的衣服。 季如诗这会才看清楚纪裁缝的脸,然后就盯着她发起呆来。 纪裁缝感受到了她的目光,却不理她,任她这样盯着看,暗暗在心里冷笑:刚才看这小姑娘是来的三个人里唯一从头到尾都没生气的人,还以为她跟别人不同,不会以貌取人。没想到,最后也一样。 纪裁缝弄好了,直起身子:“你走两步。” 季如诗从呆愣中清醒,走了两步。 纪裁缝盯着她的腰、肩、臀这些位置,然后在她本子上飞快的记录了一下,嘴里嘀咕着:“果然还是要自己量尺寸准一点。” 她过去把那些布片取了下来,对季如诗说:“好了,你出去吧,三天后就可以来试成品了。” 季如诗犹豫了一下,问纪裁缝:“我能问你个私人问题吗?” 纪裁缝说:“不能。我的私人问题,没什么好打听的,因为跟我做的衣服没有半点关系。” 季如诗说:“您是冀城人吗?” 纪裁缝的眉头飞快地皱了一下,然后抬眼认认真真地盯着季如诗看了一会儿,才垂下眼:“不是。” 季如诗却在她眼里看见了一闪而过的惊讶和恐慌,越发肯定了自己心中的猜测。 她没有再问,只说:“谢谢纪裁缝,那我就先出去了。” 陶光明在外面等得心焦,见季如诗出来,忙问:“怎么样。” 季如诗笑了笑:“挺好的,三天后再来试成品。” 陶光明皱眉:“什么意思?今天试的不是成品?” 季如诗说:“不是,是裁剪好了的布片。” 陶光明还要问,纪裁缝已经拿着西装的布片出来了,头也不抬,说:“脱衣服。” 陶光明彻底火了:“你才裁剪完,就叫我们来试什么,你逗我们玩呢,把我们折腾得跑来跑去。” 纪裁缝抬眼冷冷看着他:“你是个活人。” 陶光明完全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说,愣在那里,一脸茫然:“昂?”他不相信这个老女人有这么大胆子,直接上来就骂人,可是听她这话又好像不是好话。 纪裁缝又说:“你是会动的。我按照静态尺寸裁剪出来的东西,不让你穿上身,走动一下,就直接出成品,那你以后穿上身,也就只能站着不动才觉得舒服。” 陶光明一听似乎又很有道理。 纪裁缝声音不带任何情感的又说:“脱衣服。” 季如诗暗暗拧了陶光明一把。 陶光明只能把上衣脱了。 纪裁缝又说:“裤子,只要留一条内裤就行。” 陶光明从没受过这样的屈辱,又咬牙把裤子脱了。 纪裁缝拿了大头针和布片过来,把布片披在陶光明的身上,然后钉上大头针,说:“走两步。” 陶光明又走了两步。 纪裁缝说:“你比上次瘦了一点。我按照你之前身材裁剪的,布片可能还要改。如果你继续瘦下去,可能还得改。” 陶光明一听她说自己瘦了,又高兴起来,说:“那我还要再瘦吗?” 纪裁缝说:“要,最好再瘦十斤。我宁肯改衣服也不想一个水桶穿着我的衣服。” 陶光明被她这句话激得又差点爆粗口。 第四三五章 李文军在盘算什么? 纪裁缝丝毫不理睬陶光明红了白白了红的脸色,低头自顾自地说:“新娘可以再试一次就行了,然后我就会接着做第二套。新郎的可能要再多来几次。你们可以走了。” 季如诗忙回答:“好,辛苦纪裁缝了。”然后拉着陶光明出去了。 ----- 陶光慧看见门打开,忙迎上去,问:“怎么样。怎么不穿出来让我看看。” 门又在身后重重关上了。 陶光明憋了半天才说了一句:“还只是布片,说让我们三天后再来试成衣。” 李文军点头:“那走吧。” 陶光慧皱眉:“这算怎么回事?从没见过这样的裁缝,把人一趟一趟的喊过来。最多不就是量一次尺寸就等着拿衣服了吗,她到底行不行啊。是不是在拖延时间啊。眼看着好日子一天一天近了。这会儿换人还来得及。” 季如诗忙说:“我相信纪裁缝。” 陶光明其实也半信半疑,可是季如诗都这么说,他也没办法只能拉着陶光慧:“走吧。” 李文军笑:“慧姐放心。她要不能做,我拿设计图给她的时候她就会说了。你想想,她要没这个本事揽下这个活对她有什么好处?”费那么多精神,把自己搞得人不人鬼不鬼的。如果陶光明他们不满意,她还拿不到钱。 其实李文军原本连这句解释的话都懒得说的,只是不想陶光慧妨碍纪裁缝的工作,才费神多说几句,好把陶光慧劝走。 陶光慧抿嘴站了好一会才说:“那就看在文军的面子上,再等三天。” ----- 陶光慧等车开出去,立刻对陶光明说:“这次绝对是李文军看走眼了。军看她可怜,觉得这事赚钱,才非要把活给他。” 陶光明摇头:“不会,李文军不是这样的人。他要真的只是可怜纪裁缝,会直接给她钱,或者把做桌布的那些活给纪裁缝做。那样怎么不也比帮我们做礼服轻松,风险小些么?” 陶光慧想了想,说:“也是。” 季如诗坐在后排,安静得吓人。 陶光明有些奇怪,问:“如诗,你怎么了?那个纪裁缝吓到你了?” 季如诗从沉思中惊醒,说:“哦,没什么,是我想起了一个失去联系已久的亲戚。” ------ 李文军送走陶光慧他们,就接到两个电话。 一个是周立国告诉他,用加急挂号信寄出的矿业局的批复到了。市里委托矿区领导跟李文军签协议,问李文军什么时候有空过去跟两位矿长商量租地协议。李文军回答说,他明天上午9点有时间,还要求周立国和李文勇也旁听协议讨论的全过程。 一个是秦俊生打电话告诉李文军,他这几天一直在等的省城寄来的加急挂号信到了。 李文军挂了电话,笑了笑:“还真是快。”市矿业局这一次这么配合,看来是真的恼火这个问题很久了,巴不得他能解决。 ----- 李文军取了挂号信,仔细看了看钟振华寄来的协议。钟振华果然按照李文军电话里说的协议,一字不改。 钟振华还在后面附了一张小纸条,上面写着:“我很同情对方,按照这个协议,这块地以后等于是白送给你。” 李文军笑了笑:学法律的果然不一样。一眼就看出了本质。 不过也许陈克己和郭建光也能看出来,但是他们未必会阻拦。 因为对于他们来说,这块地本来就已经白送人了。不过利用李文军把地拿回来,还能有租金收,便宜点也无所谓,总好过一分钱没有。 ------ 李文勇快下班的时候接到周立国打来的电话:“李科长,他明天早上九点,你有空吗?” 李文勇对“李科长”这个称呼还是觉得有点不适应,忙回答:“有空的。” 周立国说:“明天两个矿长要跟李文军同志讨论那块闲置地的租用协议,你能来会议室旁听一下吗?” 李文勇愣了一下,问:“是矿长要求我参加吗?”这种会议,明显是矿区和李文军要讨价还价的,矿区不是应该要求他,李文军的哥哥,避嫌吗? 周立国在电话里叹了一口气:“是李文军同志要求你参加的。” 李文勇抿嘴:这小子,都不跟他商量就自己决定了。 李文勇说:“矿长同意吗?” 周立国笑:“同意。”陈克己和郭建光有什么不同意的。市矿业局领导早打电话过来交代了,李文军的条件,只要不太过分,就都答应他,反正最后决定能不能成功的因素并不是这个。 所以李文勇来不来听,压根就没有区别。 ------ 晚上吃饭的时候,黑条又在。 李文军家里的其他人已经习惯了黑条的存在。 李文勇脸色很不好,似乎有些不高兴。 李文军问:“怎么了?” 李文勇不答反问:“是你要求我出席租用地协议商讨会的吗?” 李文军说:“嗯。” 李文勇问:“为什么?” 李文军垂眼,淡淡地说:“我不是说过,叫你不要总盯着那个矿洞,要学管理和谈判。这就是个好的学习机会。” 李文勇抿嘴,沉默了片刻,才将信将疑地问:“就因为这个?”虽然李文军是他弟弟,可是他现在总有一种自己被李文军时刻拿捏的感觉,就好像李文军忽然变老了几十年一样。 之前他总要提防李文军闯祸连累自己,现在却总要提防李文军动什么心思算计他或者偷偷帮助他,施舍他。 这种感觉,让他很不舒服。 李文军被他的战战兢兢逗笑了,点头,肯定地说:“是,就为这个。” 李文勇没出声了,垂眼继续吃饭。这蔫坏的小子,肯定还在打着别的算盘,只是他现在还想不出来到底是什么,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 早上,李文勇为了撇清关系自证清白,特地没跟李文军一起去机关办公室,而是先一步到达。 李文军自然明白李文勇的为难,送了点点,去电子厂走了一圈,才拿着协议过去机关办公室。 第四三六章 干嘛非拉上我 会议室里,方桌围成了一个长方形。两个矿长坐在靠墙的长边中间,周立国和李文勇离他们老远,但却坐在同一边。 靠门那边空着给李文军。 背墙面门的是上座,门边的是下座。 上两次调查,也是这么坐的。 结局其实都已经定好了,只是两位矿长不甘心这么被一个毛头小伙子拿捏得死死的,所以在这细节上也要想方设法让李文军膈应一下。 陈克己现在还是正矿长。他清了清嗓子,说:“啊,这个。李文军同志,这个,我们今天呢,是想就你提出的租用那块闲置地的问题开个会,讨论一下,具体的条款。虽然报告上已经有了,不过还是有些细节需要商讨一下嘛。” 李文军耐心地等他打完官腔,才从文件袋里拿出三份协议:“领导们的时间都很宝贵,我也挺忙的。我就不浪费大家的时间了。我已经叫我的律师团把协议拟好,并签字,四位只需要在这上面签字就行。请陈矿长签甲方,郭副矿长,周主任,李主任签见证人。这协议一式三份,我,矿区和市矿业局各保留一份存底,以防以后有什么事情,需要查阅。” 然后对面四个人就一起愣住了。 陈克己:“特么的,协议都弄好了,压根就没打算跟我商量。太瞧不起人了。” 郭建光:“特么的,让我签见证人,我好歹也当过正矿长,太瞧不起人了。” 周立国:“特么的,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为什么总要把我拉上,太瞧得起我了。” 李文勇:“这小子太坏了。说好的叫我来学习怎么谈判呢,怎么就直接到结局了,连装模作样走个过场都没有。我又被他算计了。这种事为什么要我来当见证人!” 李文军悠然望着他们,轻轻用手指点着桌子,等他们回过神。 陈克己和郭建光脑海里闪过矿业局领导电话里说的话,只能忍着气,拿起协议看。 两个人一人一份,另外一份递给了周立国。 周立国一看,心里叫苦不迭:租期五十年。二十块钱一年,以后不准涨价。该土地使用性质由电子厂自行决定,矿区不得干涉。电子厂承诺按时缴纳租金,每年交一次。若电子厂因故无法缴纳租金,允许其推迟至第二年缴纳。用地范围另附图纸和说明。矿区未经电子厂同意不得使用协议内地块,不得收回地块。否则电子厂将追究法律责任。 这不就是等于把地白白送给李文军了吗? 陈克己和郭建光交换了个若有所思的眼神。 若是以前,他们两肯定不会同意签署这种对他们个人来说,只有责任没有半点好处的协议。 可是这一次不同,上面交代了,既然其他人试过了都没办法,就让这个不怕老虎的初生牛犊去干这事。现在矿区和市矿业局的妥协,只是从别人手里拿回地,以后他们才能再想办法从李文军手里把地拿回去。 那就签吧…… 陈克己咬紧后牙槽,在三份协议后签字。 李文军淡淡地说:“劳烦陈矿长再按个指印,右手食指就好,按在您的签名上。”他后来见过太多人耍无赖,不想认账,就说签名是对方伪造的。 盖了指印,就没话说了。连笔记鉴定都省了。 “妈的,当我是犯人嘛,还盖什么指印。” 陈克己想拍桌子可是想想自己儿子陈子琛现在在木工车间做得开心又只能忍住了。 周立国看出了陈克己的不愿意,说:“盖指印就免了吧,再说这里也没有印泥。” 李文军淡淡从包里拿出了一个:“没事,我带了。我先来。” 他在合同自己的签名位置盖了指印,他特地当着陈克己他们的面做这个动作,就是要所有人都见证,是他亲自盖的指印。 陈克己此时心中已经飞快盘算了一番:李文军毕竟是陈子琛的老板,得罪了李文军,最后倒霉的是陈子琛。再说横竖最后他还是要按指印的,不如痛痛快快,和和气气地按。 李文军像旭日东升,只会一天比一天强。李文军都不怕,他怕什么? 陈克己在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好,既然李文军同志都按了指印,我们也只能跟着了。” 然后他就在自己名字上盖了指印,递给郭建光。 本来郭建光是想拒绝的,现在陈克己都盖了,他一个副矿长,见证人,自然不好反对了,周立国就更加了,压根没有拒绝的资格。所以剩下两个人一个接一个的照做。 协议传到李文勇手里。 李文勇不拿笔,淡定地说:“我一个小小科长,无足轻重,跟李文军又有亲属关系。是不是该回避。” 李文军摇头:“不,你一定要签字。” 李文勇下意识就去看郭建光,他过去的和现在的直接领导。 郭建光说:“签吧,签吧。李文军同志说要签,你就签吧。” 其实李文勇签字,对郭建光和陈克己他们来说还是一个保证。 以后他们可能退居二线,不在矿长职位上,可李文勇到死都是李文军的哥哥。 李文军总不至于把李文勇也拉下水,让李文勇也难做吧。 李文勇没办法,抿紧嘴,乖乖照做。 李文军拿起一份协议放回他带的文件袋里,收好印泥,对周立国说:“另外两份就请周主任存档和寄到市里去。我就不耽误领导们工作了,先走了。” 陈克己他们没出声,明显是心累,连敷衍李文军都没有力气了。 ---- 李文军拿着文件袋走出办公室,看了看手表。从他进办公室,到最后签完字盖完章,前后不到一刻钟,嗯,跟估计所花的时间差不多。 “你等等。”李文军听见李文勇在身后叫他,走到树下,才回头默默等着李文勇走近。 李文勇问:“你到底想干什么?还非叫我在协议上签字。我签不签的有什么区别。莫非你还真的以为,他们以后如果反悔,我还能说上话吗?” 第四三七章 没资格谈 李文军笑了笑:“哥,你可是马上要做矿长的人。很有可能等我拿下地之后,建设过程就已经是你当矿长了,协议上面有你的名字当然更稳妥,更省事,到时候都不用交接。” 李文勇皱眉摇头:“李文军,你是不是魔怔了,现在地都还没弄到手,就想着以后怎么管理省事了。” 李文军嘴角抽了抽:“不要着急,是不是魔怔了,最短三个月,最长半年见分晓。” 李文勇无奈隔空用手指了指李文军,长叹一声,再也没说什么,掉头走了。 ----- 这边,周立国起身去寄协议了。 会议室里只留下了陈克己和郭建光。 自从陈克己用郭铭哲把郭建光弄下来之后,这两人基本就没有私下再说过话。 这一次,李文军,这个令他们两同样又爱又恨又怕的人,让他们两觉得相互的关系又更亲近了一些。 毕竟两个人的儿子,都因为李文军倒霉过,虽然如果较真起来,李文军两次都是受害者。 现在他们两又合力让李文军踩进了这个大坑,巨坑,天坑。几乎可以预见李文军马上要倒霉。 陈克己和郭建光其实都希望李文军倒霉。李文军一倒霉,他们两的儿子,一个可以接手李文军的工艺品厂和木工车间,一个可以接手李文军的电子厂。 怎么想都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而且这一次是李文军自己上杆子地要来找不自在,不怪他们。 陈克己率先打破了沉默,摸着下巴说:“之前觉得李文军很老到,现在才觉得他那都是装的。他可能很聪明,但是还是嫩了点。就拿这一次来说吧。他以为把亲哥拉过来,这事就有保障了吗?李文勇只是个技术科科长,别说在矿业系统,就算是在矿区说话也没有分量,叫李文勇签字,跟没签一样。” 郭建光冷冷一笑:“再老到也不过二十岁,能怎么样。最近他太顺了,春风得意,年少得志,早昏了头,忘记自己是谁了。” 要不是昏了头,怎么会自大到以为自己一定能成,还把亲哥都拖下水。 到时候岂不是兄弟两一起遭殃,连个救他的人都没有。 陈克己问郭建光:“要是你的爱将李文勇也跟着倒霉了,你救还是不救。” 郭建光垂眼:“到时候看情况吧。”就算是看在往日情分上救一救,肯定也不会让李文勇再有机会进这个机关办公室了,而是让李文勇在井下当一辈子队长,老老实实做一辈子他的属下和支持者。 ------- 李文军把协议锁进家里的保险箱,回到办公室发现谭凤娇站在电子厂门外。 谭凤娇看到李文军,不像平时那么急切地就想靠近,眼里是淡定和自信。 李文军暗想:“看来她知道我想租地的事情了,来找我谈判了。” 他一直觉得很奇怪,谭凤娇这种看着这么斯文秀气的女孩子却总是选择主动出击,而不是选择更稳妥保守一点地静观其变,再找对策。 李文军在离谭凤娇五米的地方就停下了脚步,疏离而有礼地问:“谭凤娇同志来我们厂里有事吗?” 谭凤娇笑:“你连请我进去坐坐都不敢吗。” 李文军淡淡回答:“我们之间好像没有什么值得坐下来一谈的事情。” 谭凤娇说:“当然有,比如关于你现在想要租的那块地,我们就有很多话要谈。” 李文军故作惊讶:“你怎么知道我要租那块地的事情?” 谭凤娇脸上微微带着得意:“因为我是唯一能帮你说话的人。” 李文军点头:“嗯,说来听听,你要怎么帮我说上话。” 谭凤娇:“那块地其实是我们家通过一个远亲出面的。我做生意的叔叔想着以后可以拿来给家里兄弟姐妹们在一起建房子。” 李文军暗暗觉得好笑:真是猪八戒吃人参果,完全不知道其中的好处。 这么大块背山面水的好地,旁边还是个矿区,竟然只是想着家族几个人建个房子。 他还以为谭领导有什么大志向,大谋划,如果只是给家族谋利,就更好谈了。 李文军点头:“知道了。” 谭凤娇一看他好像不为所动,皱眉:“你不需要跟我谈谈吗?” 照理说,她都这么说了,李文军就算不来献殷勤,不也应该对她客气一点,好好坐下来跟她聊一聊吗? 李文军微微摇头:“我看不出来有什么必要跟你聊。” 谭凤娇憋红了脸。她昨天被叫回家里参加家族聚餐,无意中听袁德世说了李文军想要租那块地的事情。 她以为等待已久的机会,终于来了。结果李文军还是这么不咸不淡的。 真是把她气死了。 她往边上一步,挡住了李文军的去路:“为什么不谈,你是看不起我吗?” 李文军居高临下,望着她,眼里只有薄凉和淡漠:“嗯,因为你完全说不上话。跟你谈,只是浪费时间。” 谭凤娇觉得自己被轻视了,若是别人还好,被李文军这样轻视让她受不了。她放着市里的学校不去,来这个鸟不下蛋的山沟沟里当老师,就是为了让李文军重视她。可不管她想什么法子,李文军连正眼都不看她。 这种感觉太羞辱,太挫败了。 她有记忆以来都是顺风顺水,要什么有什么,哪里遇见过这样的事? 谭凤娇咬牙切齿:“你真是太狂妄了!” 李文军嘴角抽了抽:“等你有那个能力了,再来找我谈。” 然后他就这么进去了,留下谭凤娇一个人在原地发呆。 ----- 车间里面,钳工组的人正围成一个圈,不知道在干什么。 李文军走过去一看,原来是钱多福正用一台毛衣编织机织毛衣。 所有人都紧张地屏息看着钱多福,完全没有注意到李文军来了。 李文军有点诧异:诶,这不会是重新又做的那一台吧。 钱多福前面织出的两排很好。 大家正要欢呼,结果第三排卡了。 然后所有人叹气:“为啥还不行。” “我们可是按照军少说的,每个螺丝拧四圈半,所有零件误差都控制在十分之一毫米之内,结果还是不行。” “是啊,到底为什么。” 李文军笑了笑:“让我看看。” 大家才发现李文军来了,忙让开。 第四三八章 做出精细机械 李文军蹲下,把毛线取出来,又重新装好,对钱多福说:“钱师傅,你推一下把手。” 钱多福重新又推了一下。 李文军一看,还是昨天一样的问题。 他把机器拆了,把那个过毛线的槽,拆了出来,找了个小砂轮过来,把上面的小孔又仔细打磨了一遍,又装回去,冲钱多福抬了抬下巴。 钱多福试了一下,这一次,连弄了十几排都没有卡。 大家静静看了,没出声。 李文军笑:“这次是真的行了。” 然后大家静了一下就爆发出欢呼声,相互击掌。 “终于好了。” “可不是,我们也能手工做出精细机械来。” 个个都心潮澎湃,眼眶发红。 毕竟几天前,大家都还觉得这件事是不可能的。 其实钳工班人没有哪个的手是完好的,多多少少都带了伤,还不是都憋着一口气,一定要做出来,不能让别人小看了他们去。 毕竟被李文军这个毛头小子说他们偷懒了的滋味不好受。 李文军看在眼里,暗暗庆幸自己的激将法起了作用。他们都是真正干实事的技术工人,自尊心强。光有金钱诱惑,激情和斗志是不够的。 他问:“我许诺大家的五块钱奖励,立刻兑现。不过,你们有没有想出法子来?” 其他人摇头:“没有。” “想不出来。” 李文军笑:“我想出来一个,我说给大家听,你们看看怎么样。如果可行,就用这个法子试试,再造一台。” 钱多福点头:“你说。” 大家一听,都静下来,等李文军说。 李文军说:“我们把每个零件做一个精细的模具,每次都用这个磨具去检查相应的零件,必须要刚好契合的,才能过关。只要控制好模具的精密度,就能把控零件的精密度。” 大家一听:“这个不错。” “比每一次一个个去量,要省事得多。” “可不是嘛,可以试一下。” 李文军问钱多福:“钱师傅觉得呢?” 钱多福点头:“可是试一下。不过磨具花的时间估计会很长。” 李文军笑:“行,慢慢来。我们不赶时间。只管尽量做精确,时间不是问题。毕竟这个做好了,能省十倍时间。能把模具做出来,我一人奖励你们十块。” 钱多福他们巴不得李文军这么说,立刻领了钱,又去开始研究模具了。 李文军望着毛衣编织机,想了想,进去打了个电话给陶光慧。 陶光慧:“诶,文军,怎么想起我来了?” 李文军说:“慧姐,你们什么时候去市服装厂拉货,顺便帮我带个东西给莫厂长好吗?” 陶光慧笑:“行啊。三天后我们要去。后天到反正要过来看礼服,顺便拉回去就好了。” 李文军暗暗好笑:陶光慧这是变着法子提醒他要盯紧纪裁缝做礼服吗?看来她对纪裁缝是极其不信任。 “好,后天下午,我们还是那个时间见。”李文军回答。 纪裁缝的脾气,说好三天就是准确的三天。陶光明他们昨天是下午三点过去的,三天后也一定是三点弄完。 陶光慧说:“还有个事,那天我走得匆忙,忘了跟你说了。” 李文军:“嗯,你说。” 陶光慧:“现在市面上已经出现了好几家工厂做你那个石头制品的仿制品。鱼缸,碗,花盆,都有,除了‘文军实业’那几个字,其他造型,充气的泵都做得一模一样。他们故意卖得很便宜,导致我们的销量下滑。” 李文军问:“你那里还有多少存货?” 陶光慧说:“刚好没有多少了。只有一个鱼缸了。” 李文军说:“那就好,买完这一个,石头制品就不再上新产品了。” 陶光慧本来以为李文军会改进一下产品,换换款式,继续卖,一听李文军说不卖了,有些吃惊:“不再考虑一下吗?毕竟前面销量那么好。” 李文军回答:“不用了,这些东西,没有什么技术含量,就算我设计了新款也很快会被人仿造。而且我们也赚了一波了,可以收手了。让他们自相残杀去吧。”他做这个石头制品最开始的初衷,本来就是为了不想让人发现他在黄铁矿找到“金星墨玉”,掩人耳目的,想着赚不赚钱都不重要。后来发现搭配家具一起买还挺赚钱的,就做一做。 现在早就用别人仿造不了的高档瓷器代替了石制品搭配家具摆设,所以完全不受影响。 既然现在石制品不赚钱,竞争又激烈,他完全不需要再费时费神弄这个了。 毕竟他的脑力和体力也是有限的。这些精力要用在最要紧的地方。 最近李文军也要李长明专心做家具,不再分神去做那些木勺什么的小件。 陶光慧犹豫了一下说:“那工艺品柜台就空出来了哦。” 李文军说:“嗯,等木质的勺和碗什么的卖完也不再增加新货了。全部摆上高档的瓷器。最近瓷器厂应该又有新货了,麻烦慧姐去拉一批回来。” 陶光慧:“以后就卖瓷器吗?” 李文军:“不是,卖瓷器也只是暂时的。瓷器也会饱和。我们留着最好的柜台卖更有价值和技术的东西。” 陶光慧问:“比如什么呢?” 李文军笑:“你很快就知道了。” 陶光慧笑:“好吧。我知道了。你是个有主意的人,我不担心。” 李文军:“谢谢慧姐的信任。” 陶光慧说:“上次你叫我买的不锈钢花洒,龙头什么的,这一次也可以一并带回来了。不过价钱都不便宜。” 李文军说:“没关系,谢谢慧姐,从我提成里扣除费用就好了。” ----- 挂了电话,李文军就设计了男女各一款毛衣,打算等下连同几件男女款厚外套的手稿一起寄给莫厂长。 焊工组的一个同志在门口敲了敲门。 正在签文件的李文军抬头:“嗯,怎么了?” 那个同志说:“赵师傅让我请你过去看看。我们三通和弯头什么的做好了,气密性也通过了。” 李文军很惊讶:“这么快吗?” 那位同志说:“是,第一批去培训的同志回来了,技术进步很多,所以这一次快多了。培训还是很有用的。我都等不及去培训了。” ----- 李文军过去,几天前那根管子上又接了一个三通,然后是一小段管子再加一个九十度弯头,一段直管,再一个九十度弯头,加一个三通汇入原来那根管子。 李文军点点头。 守着进水阀和出水阀的人同时开水,水表“哗哗”转,压力表的数值一下升到了九米多。 管子都在抖,看得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盯着那个管子。 第四三九章 催也没有用 李文军眼角瞥见其他人一副随时准备逃跑的样子,忍不住笑出了声:这是被水淋怕了吗? 两分钟过去了,所有管件都安然无恙。 大家松了一口气,靠过来。 李文军看了看表,说:“就让它这么开着。下班再关。下午上班又打开,下班再关,这样检测三天。” 赵学亮知道他这是想要让管道和管件接受长时间一点的检验,又问:“接下来呢。” 李文军说:“我下午给你们个尺寸和图纸。麻烦你们和钳工班配合,帮我做个密闭的箱子,两头要有管道进出。焊接好了以后,一样要做气密性检测。” 赵学亮点头:“行。” ------ 李文军回去把灶台的尺寸量了一下,就到吃饭时间了。 顾展颜又拿回来一个包裹,是刘小伟寄来的。 这一次刘小伟寄来的玉石更大更漂亮,好几种玉石品种。 李文军数了数,大的有四五块,小的有五六块,刚好等下他要寄东西给莫厂长,一起把钱寄给刘小伟。 ------ 下午李文军拿着尺寸交给钱多福,让钳工组照着尺寸把钢板裁出来,焊工组好开始干活。 他说这个尺寸只要精确到毫米就行,随便找个学徒做。 钱多福立刻安排下去了。 李文军又看钳工组的人卷了一会儿不锈钢管,才回办公室,结果就看到陶光明翘个二郎腿坐在他办公室里。 他惊讶地挑眉:“诶?你怎么来了。”除了赵林他们几个,也只有陶光明能进来他的办公室了。不然黑条早把人赶出去了。 陶光明:“我姐姐晚上有应酬,一个人吃饭没意思,所以过来你家蹭饭。吃完饭还可以跟你们打打球动一动。” 李文军问:“你跟我妈说了吗?” 陶光明咧嘴:“我像是会让自己饿肚子的人吗?刚才路过就跟阿姨说了。” 李文军看了看时间:“你来蹭饭也太早了吧。” 陶光明叹气:“是,是我姐姐叫我过来去看着纪裁缝干活。我拧不过她,就答应了。来了又不好真去打搅纪裁缝。” 李文军盯着他:“我看你是去打搅了,然后吃了个闭门羹吧。” 陶光明抿嘴,好一会儿才愤愤地说:“太聪明了也不好。你就不能装一次糊涂吗?” 李文军哭笑不得:“我不担心你吃闭门羹,我只怕你吵得纪裁缝不耐烦,不做了。那就麻烦了,这一时半会儿的,还找不到跟她水平相当的人接手。” 陶光明哼了一声。 李文军问:“她怎么说?” 陶光明苦笑:“她什么也没说。我敲了十几分钟门,压根没有人回应。我觉得,她有可能根本不在家。” 这么热的天,门窗紧闭,就连窗帘都拉得死死的,这要是有活人在里面,早闷死了。 现在连他都在怀疑这个老女人在糊弄他们,这样关着门窗,就不会有人知道她到底在不在家,到底在干什么了。 为了证实这一点,他还特地绕到后面,想从屋后一探究竟。 结果屋后是个陡坡,压根就上不去人。 他只能悻悻又下来了,然后不甘心地像个拉磨的驴一样围着这个排屋转了两圈,才离开。 李文军点头:“她不理你还好,要是被你吵得烦了,把所有布料都扔出来才麻烦。” 之前试过有人请纪裁缝做棉衣,纪裁缝要做三天,结果提前降温,那人去催,纪裁缝被烦得不行,就把做了一半的衣服扔出来了。最后那人找纪裁缝理论,纪裁缝反反复复就用一句话回答:“我说过三天就三天。早一个小时都不行。” 陶光明却越想越生气,越想越憋屈,一拍桌子,咬牙切齿:“太气人了,没有十几块玉料,是安慰不了我受伤的自尊。” 李文军嘴角抽了抽,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原来你来看纪裁缝干活是假,来催我给玉料是真。” 自从李文勇他们一起晨跑以来,李文军就不方便给陶光明玉料了。这都攒了好多天了。陶光明终于憋不住了。 陶光明干咳了一声:“那也不是,反正顺便。”至于哪个是顺便,就不重要了。 他拿出一个厚厚的信封:“这是前几次的。你没给我估价,我问了老孙头,然后在他说的基础上涨了百分之三十。你看看数目对不对。” 李文军拿起信封也没有点,就塞进包里:“就这样吧,等孙老头把玉雕出来,我们再商量卖价。”反正找玉料的也不是他,他只是中间转手一道,赚多赚少都无所谓。 陶光明拿出一张图说:“那个祖母绿倒是好办,一对镯子两块吊牌,耳环什么的都不用怎么设计,可是那个羊脂玉。孙老头出了个图,我有点不放心,你帮我看看。” 李文军接过一看,是个玉蝉造型。 他想了想,说:“照理说这种细长的玉料雕玉蝉、古琴造型都没错。不过这块玉料比较圆,雕玉蝉有点怪,你让他试试玉兰花苞。又比较适合庄重的女人戴。” 陶光明点头:“好好好,玉兰花好,我妈肯定喜欢。” 他收起图纸就瞪着李文军。 李文军也望着他。 陶光明气笑了:“装什么傻,上你家拿玉料去。赶紧给我起来。” ------ 李文军交代了在装配车间的张爱华他们几句就走了。 一边走,陶光明一边问:“我刚才来的时候,好像看见谭凤娇了。她来找你了?” 李文军淡淡地说:“她来找我谈那块地的事。” 陶光明问:“你理她了?” 李文军:“没有。”虽然只说了几句话,李文军已经把谭凤娇知道的有用信息都套出来了,还是有点用的。 陶光明点头:“有些人,总搞不清自己的位置,把自己想得太重要。” 李文军不知道陶光明说的是谭凤娇搞不清楚自己的位置来找他谈判,还是在说他搞不清楚自己的位置,到现在还想着能拿到那块地。 或者陶光明是一语双关,说他们两个人。 他也懒得问那么仔细。 还是那句话,最后的结果能解释一切,中间说太多也没有用。 第四四零章 我的梦很大 如今白日渐短,天黑得早了。 这会儿才下午四点多,太阳就有点昏黄了。 两个人沿着被高大法国梧桐的浓密树荫遮挡得严严实实的路,慢悠悠往回走。 陶光明感叹了一声:“其实吧,要不是太偏僻,黄铁矿住着还是挺舒服的。空气清新,面水靠山。” 李文军乜斜着他:“怎么,不但想来我家蹭饭,还想住到我家来?” 陶光明眯眼:“我就那么没志气?” 李文军上下打量了一下他,认真地说:“是。” 陶光明翻白眼:“老子好歹算是高干子弟,名门之后,怎么会惦记你们这山沟沟里的一亩三分地。你听说过燕雀安知鸿鹄之志这句话嘛?” 李文军嗤笑:“呦呦呦,还鸿鹄之志。连我家一碗鸡蛋面都要惦记的人。嗤……” 陶光明有点恼羞成怒了:“卧槽,别逼老子动手。” 李文军憋着笑:“行行行。说点别的。” 陶光明哼了一声,转开头。 李文军指着面前这条水泥路,说:“你看着这条路,想到了什么?” 陶光明看了看,说:“该修了,路面好多地方都裂了,用不了多久就会翘起来。” 李文军叹气:“仔细看。” 陶光明又眯眼看了三十秒,说:“这几棵树的绿荫挺不错的。不过要是改种银杏会更好,法国梧桐秋天飘毛絮,让人很不舒服。” 李文军摇头说:“跟树没关系,你再看。” 陶光明又看了一会儿,说:“这条路能直接去食堂。” 李文军终于忍不住骂了起来:“我去,你除了吃还知道什么?” 陶光明恼了:“你到底要说什么,就不能痛快点。” 李文军说:“这一段路大概有两公里,特别直,也就是说有足够的直线加速距离和制动距离。而且前面有上坡下坡,加上左右拐弯,从矿区入口到上次我跟你说规划里面新桥的位置超过五公里。” 陶光明还是没明白,皱眉说:“所以呢?” 李文军叹气:“只要把路面整整,这就是一条符合新汽车试驾要求的完美路径。” 陶光明一愣,好一会才说:“等等,你说新汽车试驾,是什么意思。” 李文军说:“以后我的汽车工厂的新车,每一款下了流水线,都要试驾。在这里试驾刚好。” 陶光明抿嘴,暗骂:我擦,这家伙又发癫了。 李文军自顾自讲下去:“汽车工厂就修在我要拿的地块位置,方便以后运汽车的大货车进出。所以‘文军实业’以后会有两个门,一个在新桥那边,走公路从新桥上高速,用汽车运输。一个是现在这个大门,用来进出货车运输和水运的货物。” 陶光明气笑了:“你到现在,统共见过几辆车?就想造车?!我都不知道你是太天真,还是太狂妄。你以为是搭积木做桌子那么简单吗?我就问你,你知道发动机的原理吗?” 李文军说:“简单的来说,只要是燃油汽车的发动机是一种四冲程内燃机,由汽油燃烧把化学能转化为热能再转化为机械能。这四个冲程是,进气,压缩,燃烧,排气。以后有电动汽车,发动机的原理就是直接把电能变成机械能,没有内燃机了。” 陶光明张嘴结舌。 他也不知道李文军说得对不对,因为他连听都没有完全听懂。比如“四冲程”,比如“电动汽车”是什么鬼?就好像听科幻片一样。 不过,光这么听着,都觉得李文军挺懂行的。 他为了挽回尊严,说:“就算你从杂志上,书上知道了发动机的原理,也不能代表你能把汽车造出来。知道蛋的结构的人,不一定能下蛋。” 李文军点头:“是。可是我就是那个既知道蛋的结构,还能造出蛋的人。” 陶光明噎住了。 从他跟李文军认识以来,不管是吵架和打架,他都没赢过李文军,一次也没有。这次也不会。 算了,不跟一个疯子争了。不要让这个疯子影响他吃饭的心情。 陶光明咂了咂嘴:“行,造汽车,你就造吧!说不定以后你还能造飞机呢。” 李文军笑了笑:“我也想,不过那个投入太大,要国家出手才行。暂时不考虑。” 陶光明又气笑了:“看来你发癫做梦还是有界限的,知道飞机太贵了,造不起。我还以为你觉得自己连宇宙飞船都能造呢。” 李文军对陶光明的嘲讽不生气,只点头:“宇宙飞船和飞机确实不行。因为我没机会接触。” 他现在能展开的,也只有重生能接触到的,熟悉的行业,也从来不否认自己作为一个普通人,能力是有界限的这一点。 只不过他的界限比一般人又要大得多,所以他也能比绝大多数人做得更多,看得更远。 陶光明指了指前面:“我们是要继续在这里欣赏这条笔直的路,做实现不了美梦呢?还是接着往前走,去你那里欣赏各种各样漂亮的小石头,赚很快能到手的现钱。” 李文军说:“嗯,好。” 陶光明松了一口气:“很好,你终于梦游回来了。我好怕你要一直做梦做到晚上。” ----- 李文军带着陶光明回家,打开保险柜,把钱放进去,拿了七八块石头出来,说:“这些都是玉质上等的好玉料,因为个头都不大,不用做太复杂的工艺,你只管拿回去叫老孙头弄。因为没切开,不好估价,所以跟这几次的一样,切割完了再一起给钱给我。这几块‘金星墨玉’玉料,总价一千二百元。你下次一起给吧。” 陶光明笑嘻嘻把这些玉石都装到了随身带的包里,说:“我请的两个玉匠,现在跟孙老头一起每天开工,所以你不给我原料,就不太好办了。” 李文军问:“你在市百货商店柜台的专柜销售量怎么样。” 陶光明笑了笑:“还好,基本上把我们的玉器放上去的,三五天卖不出去,一个星期也能卖出去。毕竟都不是价格很高的那种,还是很多人喜欢,而且买得起的。” 李文军点头:“嗯,这一次我给你的几个都不大,打磨雕琢完之后也可以放到市百货商店的柜台上去卖。不要让人觉得,你只卖‘金星墨玉’。” 陶光明点头:“知道,放心。” ----- 晚上吃饭的时候,陶光明对今晚上刘翠红做的鸭子赞口不绝。 陶光明现在早上基本上在这里吃,所以大家都习惯他的存在了,也没把他当外人。 李文军对刘翠红说:“妈,你之前不是想要个一拧开水龙头就有水的热水系统吗?我做好了,这几天要来装。从明天晚上开始,这个灶就不能用了。因为要重新做灶等水泥干,所以要放个七八天。” 第四四一章 停手吧 刘翠红很惊讶:“做好了?什么时候做的?我怎么没看你做。” 李长明哼了一声:“满崽在厂子里做的,还能叫你看见。” 刘翠红说:“我们上你们那边做饭,会不会打搅你们。” 顾展颜笑:“妈,怎么会打搅我们。你做饭给我们吃,还怕打搅我们。” 刘翠红笑了笑:“主要你们两都好忙,进进出出的,挺吵的。主要你们那边的客厅摆了个书桌,太小了。这么多人坐不下。” 陶光明说:“实在不行,可以做了端过来。” 李文勇说:“你们是不是忘了,我那边也可以做。” 刘翠红一拍额头:“哎呀,是。我糊涂了,去大崽那边做饭还好。” 柳冬梅对李文军说的这个热水系统很感兴趣,问李文军:“那个装起来麻不麻烦的。” 李文军说:“倒也不麻烦,就是要一直在用的蜂窝煤灶才行,不然没有热源。专门为了这个烧煤,又不划算。” 柳冬梅本来还想说要是好用,就三套房子里都装上,大家洗澡方便,不用都跑到李长明他们这边来。现在听李文军这样说,就放弃了。 李文军说:“我已经在后院修两间洗澡间,可以同时用。我们人多,两间就方便一点。再说冬天也不用天天洗澡,还可以一部分人中午洗,一部分人晚上洗。” 柳冬梅点头:“这个好。” 刘翠红问:“这个热水系统是只能拿来洗澡吗?平时要是需要热水能用吗?” 李文军说:“能用的。厨房里也会安个龙头,到时候需要用热水一开龙头就来了。” 陶光明问:“你有把握吗?别到时候耽误做饭,我都没得吃。” 李文军笑了笑:“放心。我什么时候做过没把握的事。” 陶光明故作高深的点头,其实心里在暗暗发笑:我就看你怎么折腾。不让你吃点亏,你总以为自己是超人。 其实这个热水灶这东西也不是第一次有人想弄了,要么就是出来的水前面烫死人后面冷死人,要么就是到处漏水,要么就是爆开把人在灶边做饭的人给烫伤了。 到时候李文军把家里的灶给挖了重做灶之后发现用不了,又要拆灶把这个水箱取出来再做灶,一来一去至少半个月。 李文军老是压着他打,他巴不得看李文军在这种无关痛痒的事情上,吃一次瘪。 ------ 晚上打球的时候,谭凤娇又来了。 别说李文军,其他人都有些头疼了。 这姑娘真是……. 说她不要脸好像有点太残忍,可是人家明明有老婆孩子了,也明确拒绝她了,她总这么纠缠算什么事。 再说谭凤娇长得也不难看,家里条件也算不错了,大学刚毕业,前程似锦,为什么就这么想不开呢。 谭凤娇一脸严肃:“我来找李文军同志是有正事谈。” 李文军头也不回,只管投篮:“有正事明天上办公室去谈。我业余时间不跟人谈工作。” 谭凤娇却大声说:“我爸爸叫你明天去一趟我家。” 所有人安静下来,面面相觑,都在心里疯狂叫嚣。 “卧槽,怎么直接跳过前面,就到见家长的环节了。” “这不就是美人计吗?” “军少,你可要挺住,不能对不起顾老师啊。” “难怪要在这里说,去家里直接找,会被李叔叔和刘阿姨用扫帚打出来啊。” 李文军想也不想,回答:“不去。” 其他人一下没忍住,喷笑出来。 谭凤娇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李文军直接拒绝了他,问:“为什么?你跟他当面谈,这个事情不就解决了?” 她下午给父亲打电话,软磨硬泡了好久,父亲才答应她见李文军一面。 原以为李文军会欣喜若狂答应了,结果李文军一点回旋余地都不给,直接就拒绝了。 她气疯了,也不管身边有没有人,直接冲到李文军面前,仰头看着他:“你要是为了赌这口气,或者担心顾老师生气,完全没有必要。男人应该以事业为重。” 李文军不耐烦了,停了手:“你是听不懂吗?不要浪费我时间。现在跟你谈,跟你爸谈,结果都一样。”这是一个家族的利益,谭凤娇的爸爸一个人也决定不了。他还没有找到平衡各方利益的突破口,去跟任何人谈都是浪费时间。 谭凤娇咬着唇:“看来你不单单是看不起我,还看不起我爸。” 李文军哭笑不得:“这不是看不看得起谁的问题。明知道解决不了问题,为什么要虚伪的应酬浪费大家的时间。” 谭凤娇明显理解不了,陶光明忙上来,把谭凤娇拉开:“谭凤娇同志。你还是先回去吧。” 好像这里除了陶光明,别人也不好来拉开谭凤娇。 谭凤娇又羞又愤,转身而去。 陶光明对李文军摇头咂嘴:“啧,你看,又把人家气跑一次。” 李文军凉凉地说:“她自找的,关我什么事。” 大家知道李文军在男女问题上从来就不含糊,也不好说什么。 陶光明问:“听说你跟矿区连协议都签好了。你怎么没有一点动静,是放弃了。” 李文军抬头看了他一眼:“我说过,这块地,我一定要得到。” 李文勇说:“我跟矿区申请了一个两室一厅,这两天应该就会批下来。我和冬梅商量了,先给你们用,反正我们两暂时没孩子,也用不上。” 李文军一点也不惊讶,连客气一下都没有,抬头咧嘴一笑:“行,谢谢哥。”他这反应,明显是早就吃准了李文勇会这么干。只等着李文勇告诉他结果。 陶光明早在心里骂开了:卧槽,我怎么没想到这一茬。上了这小子的当了,竟然真的去帮他打听。 李文勇说:“你要是为了建住的房子才要争这块地,就可以放手了。” 李文军说:“怎么可能放手,这块地决定着我以后能不能把整个工业区搞起来,我是绝对要拿到手的。” 大家都听说了李文军要租地的事情,这会儿也不敢插嘴,默默听他们兄弟两说话。 第四四二章 ?大家满意了吧 李文勇气笑了:“好,你就说说看啊,你要怎么做” 这个事情开始之前,李文军就跟袁家结下梁子了。 现在他的意图大家都知道了,还没有任何进展,又把关键人物和关键人物的女儿都给得罪了。他不信李文军真的那么神,能一个人对抗一个县里的大家族。 现在的情形,就是除非那家人都死绝了,他才有可能拿到地。 李文军说:“什么也不做。等。” 李文勇问:“等什么” 李文军:“等最好时机。” 李文勇:“什么时候会出现。” 李文军回答:“不知道。看运气。”其实他有把握三五个月内能解决,只是不想跟李文勇他们说太清楚。 有些事情提前说破,就是在给自己制造阻力。 再说,这件事,他原本就没有必要跟任何人交代。 李文勇和陶光明交换了个眼神。 虽然李文军还是那股子头撞南墙也不回头的执拗劲儿,但是他现在说要等,终归是把掉下悬崖的时间往后推了。 那就等吧。 他们也走一步看一步,后面再想办法劝他。 李文军决定转移话题,不然打个球气氛都这么严肃的。 “明天季团长有空来吗” 陶光明说:“她回去那天就跟团长请了假,说今天要来。” 李文军笑:“季团长果然还是很重视的。” 陶光明摇头:“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她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才格外重视这件事。” 李文军想了想:“我没跟你们进去,不知道里面的情形。如果你有这种感觉,多半就是了,其实你可以直接跟她谈谈。你们都是快成夫妻的人了,没什么不能谈的。要是有什么会影响以后的事情,现在讲清楚了还好。”他跟顾展颜做了两年夫妻,得到的最深刻的教训就是,夫妻之间要坦诚相待。至少大多数事情是。 陶光明微微点头:“嗯,是要谈一谈。” ----- 早上李文军去焊工组,确定那个气密性检测系统打开了,才回到自己办公室,然后打电话叫王家村的一个泥水匠明天再过来垒灶。 ----- 下午三点,陶光明他们果然准时来了。 李文军先把编织机放到陶光明车上,再把陶光慧捎过来的配件拿下来,才跟他们去纪裁缝家敲门。 纪裁缝这次一下就把门打开了。 相比上次,她这一次看着更骇人,瘦了一大圈,面色青黄,摇摇欲坠。 只不过,这一次,她把头发扎好了,也换了件顺眼一点的衣服。这样稍微收拾一下,即便脸色那么难看,却还是能依稀看出她年少时的美丽容貌和过人的气质。 陶光明和陶光慧不由得交换了一个惊讶的神色。 季如诗则盯着纪裁缝的脸,像是震惊到无法言喻。 陶光明暗暗诧异:奇怪。季如诗为什么会有那么大的情绪波动。难道只是看到美人迟暮而想到自己以后也会变成这样而震撼吗可是季如诗对自己的美丽似乎也不是那么上心,很少凭借外貌而骄傲。这跟顾展颜有点像,也是她们投缘的原因之一。 李文军不是第一次看到纪裁缝,自然不会有他们这么多感触,只是皱眉:“纪裁缝,你不会这几天都没睡觉吧。” 纪裁缝小声说:“睡了。” 说完,她不等李文军再问什么,便对季如诗和陶光明挥挥手:“进来吧。” 等季如诗和陶光明一进去,就关上了门。 纪裁缝说:“新娘去里面。新郎在外面,各自换上就好。” 季如诗小声说:“纪裁缝,我怕我穿不好,你能进来帮我一下吗” 纪裁缝看了她一眼,虽然有点不耐烦,却还是跟着进去了。 季如诗迅速脱了衣服,把礼服套上,然后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发呆。 纪裁缝说:“走两步。” 然后季如诗走了走。 纪裁缝点头:“这一件可以了。你的下一件我知道尺寸了,可以直接做了。” 她伸手去要去开门说:“穿出去给外面的那两个人看看吧。他们好像不太相信我的手艺。” 季如诗拦着了纪裁缝:“纪裁缝,我还有句话想单独问你。” 纪裁缝皱眉:“你怎么这么啰嗦。” 季如诗望向她的眼睛:“我是冀城季家的。我们家在冀城算是望族,有三百多年了。” 纪裁缝垂眼:“不认识什么季家。没去过冀城。” 她又要开门。 季如诗却死死攥着她的手:“我有个姑姑,在我小时候就下放了。被下放的地方,就是这个县城。后来不知怎么的,她就不跟家里联系了,再也找不到踪迹。我的姑姑,叫季青烟,你认识她吗” 纪裁缝盯着季如诗的眼睛,坦坦荡荡地说:“小姑娘,你可能搞错了。我姓纪。纪律的纪,不是季节的季。” 季如诗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咬紧嘴唇,垂下眼,松开了手。 纪裁缝开门出去了。 陶光明也刚换好,回头一看季如诗出来,立刻呆住了。 这个摇曳生姿,步步生云的仙女,是刚才进去的人吗 纪裁缝好像早预料到了陶光明的反应,所以眼皮子都不眨,只管打开门。 陶光慧早准备好,看到礼服不行就痛骂纪裁缝一顿,现在却只顾着发呆和惊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那个闪着珠光,在云雾中走来的女人是季如诗没错,可是穿上这身婚纱,她简直美得不像是凡人。 陶光慧屏住呼吸,生怕自己出一口气,就把这个小仙女给吹跑了。 就连平日看着不怎么打眼的陶光明穿上这套礼服以后,也像是模特儿也一般精神和帅气。 李文军嘴角抽了抽:果然,最能平息一切质疑的还是成果。 纪裁缝冷笑了一声,问:“几位还满意吗” 陶光慧眨了眨眼,红了脸说:“满意。” 纪裁缝又说:“还要打我,来拆我的家吗” 陶光慧有些尴尬说:“纪裁缝说笑了,怎么会。纪裁缝的手艺果然是我见过的里面最好的。” 纪裁缝又问陶光明:“不质疑军少的判断力了” 陶光明也脸上发热:“不不不,我从来没有质疑李文军同志的判断力。非常感谢他给我推荐了纪裁缝。” 第四四三章 季如诗怎么了 李文军暗暗诧异,原以为纪裁缝是个不问世事,完全不在乎别人对她的言辞和态度的人。没想到,她只是平时不表现出来,其实心里跟明镜一样,都知道,也在乎。 这几天她不眠不休的,就是憋了一口气,一定要用最后的惊艳狠狠打那些看不起她,质疑李文军的人的脸。 李文军虽然觉得心里痛快,可是也不想让陶光明他们太难堪了,毕竟他们是金主。 他觉得差不多了,忙出声打圆场:“纪裁缝要是技术不行,我也不会推荐,毕竟这么高规格的婚礼,这么好的料子,落在普通裁缝手里,就真是糟蹋了。陶光明和陶光慧同志也是绝对信任纪裁缝,不然不敢把这么多贵重衣料交到纪裁缝手上。” 陶光明和陶光慧是多么奸猾的人物,一听李文军在给他们架楼梯说好话,立刻就顺着楼梯下来了。 陶光明点头:“是是是,这些布料是我们通过各种关系从全国弄来的。要不是信任李文军同志,信任纪裁缝,我们怎么敢把这么好的布料交给纪裁缝。” 陶光慧也说:“是的我这么多次跟着来也是想亲眼见证纪裁缝工作的过程,第一时间就能看到纪裁缝的作品。” 李文军想笑却不敢笑出来,替陶光明和陶光慧把担忧的问题问了出来:“纪裁缝,下一套什么时候能做好。” 他担心自己这样说,纪裁缝以为他在催促,又不眠不休的干活,那样是要出人命的,所以又忙加了一句:“不着急。您不要再加班加点了,白天有空就坐坐,还是要保证吃饭和休息时间。” 纪裁缝想了想说:“我是要休息一下。” 陶光明以为纪裁缝这是在故意拖延,好多要工钱,有些急了,刚要说话,季如诗在他后面狠狠掐了他一下。 陶光明立刻闭上了嘴。他才意识到,主角之一季如诗,从刚才出来就一直沉默着。 这会儿不准他说话啊,肯定是有原因。 果然,纪裁缝摸了摸额头:“然后趁着休息的时候想想后面的怎么做好。” 陶光明暗暗后怕:还好没有胡说八道。不然把这个老太太气得叛逆心发作,不肯做了。他还真没办法了。 季如诗说:“我们不着急,其实有这一套也行了。” 纪裁缝看了一眼她,说:“哪有女孩子出嫁只有一身衣服的怎么都得有一身换的。行礼的时候一套,敬酒的时候还要穿一套。” 季如诗笑了笑:“行。听您的。” 这一次就连李文军都看出来异样了。 之前,除了顾展颜,他从没见过纪裁缝用这种慈爱的,嗔怪的语气跟其他任何人说过话。 季如诗是第二个。 他飞快地皱了一下眉:他错过了什么季如诗才来两次,难道只是因为季如诗长得漂亮又好打交道。 来着纪裁缝的人里长得不错的人也不算少,求着她做衣服的更多。 到底是什么原因呢…… 陶光慧笑:“纪裁缝的手艺真是不错。不知道这新郎新娘各两套做下来,一共要多少钱。我们下次好带够钱过来。” 纪裁缝摇头:“我不要你们的钱。” 陶光慧一愣,又问:“那是想要什么东西吗” 纪裁缝又摇头:“我也不要东西。” 陶光明暗暗诧异:这老太太莫不是从李文军这里知道陶家有几分本事,想要提点别的要求 陶光明问:“你有别的要求也行。我们尽量满足。” 纪裁缝看着陶光明:“我只有一个要求,我要全程旁观你们的婚礼,而且我要坐在能看到新娘的位置。” 陶光明和陶光慧飞快地交换了个眼神。 陶光明说:“我要回去跟家里的长辈商量一下。” 陶家和季家的婚礼,哪里是谁都能参加的前排位置更是要留给两边的家长和重要人物。 纪裁缝虽然帮了他们大忙,可是这个要求实在有点过分。 陶光慧也笑:“新娘家长辈也多,也要问问。” 季如诗却说:“好。纪裁缝一定要来观礼,我来接纪裁缝。我们在市宾馆举行婚礼,我会给您单独留一间房。您到时候就坐女方的席位就好。” 陶光明和陶光慧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反应好了。 啊喂,姑娘啊。那娘家人的前排主座,也不是谁想坐就能坐的啊。 虽然他们知道季如诗是季家受宠的小公主,可是这种事情,好歹还是要问一问家里的长辈。 李文军垂下眼,心里早已把这事想得清澈明晰。 纪裁缝眼角余光把众人的神色看在眼里,淡淡对季如诗说:“不用把我放主桌,不然太为难你了。你只要给我安排一个能看到你的角落就行。” 陶光慧和陶光明刚想顺着台阶下,说:“好,还是纪裁缝通情达理。” 季如诗却已经回答了。她笑着说:“不为难,纪裁缝就坐主桌。” 陶光慧抿起嘴:既然是坐新娘的亲友桌,她也不好说什么了。 陶光明见季如诗已经答应了,更是不会拆台让她难受,直接顺势接了过去:“行,听你的。” ----- 季如诗和陶光明进去把衣服换了下来。陶光明说:“我们直接把这一套拿走吧。不是要去拍婚纱照吗” 季如诗知道他是怕这套留在这里节外生枝。毕竟时间很紧,万一纪裁缝这边第二套出点问题,也不怕了。 季如诗点头:“行,虽然是黑白的,这两套礼服拍出来也一定很美。” 纪裁缝说:“五天后,你们来取第二套吧。”就跟往常一样,说完,她就进去毫不犹豫关上了门。 李文军抬眼看了看窗户那边。 窗帘那个很容易被忽略的角落,悄悄掀起了一条缝。 那是纪裁缝躲在窗帘后,看季如诗。 季如诗没有回头,所以没有发现,跟陶光明他们一起走了。 李文军嘴角微微一弯,什么也没说,跟上了他们。 ------ 走到纪裁缝看不到的地方,季如诗却忽然停下脚步,问:“你们中有人把我的名字写给纪裁缝看嘛” 第四四四章 快去告诉家人这个好消息吧 李文军摇头:“没有,我都是叫新郎新娘。” 不是他不尊重陶光明和季如诗,而是纪裁缝从来都不在意这些。按她自己的话,任何人在她眼里都跟那个木头人偶一样,只有尺寸的差距,没有别的区别。 就算李文军正儿八经向纪裁缝介绍陶光明和季如诗,纪裁缝也不会理会。 毕竟来矿区这么多年,矿区里,纪裁缝能认得并叫得出名字的人也屈指可数。 所以李文军就没费这个力气了。 陶光明和陶光慧压根就没跟纪裁缝说上几句话,就更没机会告诉她这些细节了。 他们两个一齐摇头:“没有。” 陶光明苦笑:“我怀疑她压根就不想知道我们的名字。” 季如诗点头:“是了。是了。” 她也从头到尾都没说过自己的名字。纪裁缝说她没去过冀城,没听说过季家,却能准确说出季如诗的姓是季节的季。 她没有认错,纪裁缝就是她要找的人。 陶光明和陶光慧会季如诗打哑谜一样的回答摸不着头脑。还有刚才季如诗那反常的表现也是。 陶光明问:“怎么了是有什么事吗” 季如诗浅浅一笑,摇头:“没事。我们走吧。这个婚纱效果真好,我好开心。” 明媚无邪的笑又回到季如诗的脸上。 陶光明也开心起来:“可不是,我松了一大口气。” 陶光慧感叹:“人不可貌相。真是想不到这山沟沟里,还有这样的高手。” 她回头对李文军说:“文军啊,真是谢谢你。我们之前确实是有点不放心。” 李文军笑:“慧姐不用客气,这么重要的事情直接交给第一次见面的人去做,是谁都会有点担心的。” 李文军看了看手表:“现在也四点多了,你们要不要在我家吃个晚饭再回去。” 季如诗说:“我要回团里办点事,就不打扰李文军同志了。” 陶光慧和陶光明刚好觉得这么多人跑到李文军家里去不合适,也顺势告别了。 李文军其实也就是客套一下,知道季如诗赶着回去打电话把她自己刚才发现的重要事情告诉家里,绝对不会留下来吃饭。 ----- 李文军回到家里。 顾展颜今天刚好回来的早,已经把点点接回来了,看李文军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便问:“怎么了婚纱不合适” 李文军摇头:“没有,他们很满意,还生怕被人拿走,今天就拿走了。” 顾展颜笑:“那你这是怎么了” 李文军说:“你有没有这种感觉,第一眼见到季如诗就觉得她很眼熟,很亲切。” 顾展颜点头:“是,你那时候还笑我说我和季如诗一见如故是因为我们都长得一样漂亮,脾气也一样。” 李文军轻轻搂着她的肩膀:“我今天才明白原因。”原来这世间的一切都不是偶然,都是有缘故的。冥冥之中,上天似乎都已经安排好了。 要不是顾展颜觉得季如诗面善,两个人关系这么好,季如诗也不会听顾展颜的建议来找纪裁缝做衣服。季如诗也就见不到纪裁缝,李文军也不会想明白这件事了。 顾展颜抿嘴:“你别打哑谜,直接告诉我好吗” 李文军把她的头发撩到耳后:“原来这个纪裁缝跟我们的缘分,还不只是现在这么简单。不过她好像不愿意被人知道,那我就先不说了。反正很快,这件事就会见分晓了。” 顾展颜还是不明白,不过她听李文军说纪裁缝不想被人知道,也就不再追问了。 如果纪裁缝想要她知道,自己会告诉她。如果纪裁缝不说,她就顺纪裁缝的意思,让她保守这个秘密。 有时候,守住一个秘密,才能让人能熬过苦难和孤单。 她太明白这种感觉了。 ----- 陶光明感觉季如诗有事瞒着她,可是又不好逼问。在看见季如诗在他停下车后就匆匆告别,他更加肯定了季如诗要赶着回去给家里打电话。 是为了说明纪裁缝要做头排主座的事还是为了证实什么或者是别的事情需要告诉家里 不过,不管是什么事,她这么急切,一定是大事。 陶光慧这会也感觉到了季如诗的匆忙,皱眉问陶光明:“小季怎么回事” 陶光明望着季如诗的背影,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地说:“你说我要不要去查一下万一她有什么难处,我还能帮帮。” 陶光慧摇了摇头:“别。她要想让你帮忙,自己会说。我们上次去查她,她还好没生气。现在你们都要结婚了,你还弄这些小动作,以她的脾气估计直接就不结婚了。” 陶光明骤然出了一身冷汗忙点头:“是。那算了。等她自己说吧。” ----- 焊工班和钳工班把不锈钢水箱做好,检测时间也超过二十四小时了。 李文军就请了几个人帮他把这个搬回了家。 家里的灶已经被拆了。工人们把那个不锈钢水箱连同进出水管放上去。 本来李文军说随便叫几个同志来就行,赵学亮却坚持亲自来安装焊接好所有水管,在水箱外面涂了一层防腐漆,然后在李文军指导下封了一层厚厚的保温隔热层。 李文军又指挥人把不锈钢管从水箱里接了出来,顺着他先前预留好的红砖砌的管沟里,一直接到两个淋浴室的喷头。 热水淋浴系统就安装好了。 李文军打开进水管和两个淋浴头,水就从自来水管流到了水箱,再从淋浴头里喷了出来。 他放了两小时水,确定每一处焊接缝都完好,才叫泥水匠来把灶又砌了回去,还在灶台旁添了个洗碗洗菜水槽。 泥水匠一个下午就把灶台砌好,炉子又安了回去。现在就等着三五天水泥干透了就能用了。 ----- 晚上刘翠红就开始在李文勇他们那边做饭了。 柳冬梅帮着把碗筷摆好,笑:“我们这边的灶可算是开张了。住进来这么久,还没做过饭。” 刘翠红说:“哎呀,忘记了,入伙入伙,新灶开张是要搞入伙酒宴的。” 李长明说:“入伙酒宴本来就是为了叫亲朋好友来用新灶做饭,然后一起吃饭让家里人气多一点。现在不是刚好吗我们全家这么多人都在这里。” 刘翠红想了想:“也是这个理。” 第四四五章 就怕不热闹 李文勇对李文军说:“矿里已经批了我提交的新住房申请。刚好有一套两室一厅空出来。我明天早上就去后勤把钥匙拿回来,你要是有空上班就来办公室找我拿钥匙去看看那套房,要不要粉刷墙壁,修补一下什么的。” 李文军点头:“太好了,谢谢哥。” 李文勇瞥了他一眼:李文军嘴里这么说,可是他却从李文军的语气里听不出什么特别地高兴。 李文军问:“那你们现在住的这套要还回去吗” 按矿里的规定,除非是新婚夫妇,不然就是置换,一套换一套。 这样的话,岂不是还要折腾李文勇他们又搬一次家,搬到他和顾展颜现在住的那套去 李文勇说:“我跟后勤的讲了一声,再把我那套换成你那套就行。只要把你现在住的还回去。” 要是之前,后勤肯定不耐烦这么折腾。可是现在李文勇如日中天,风头正盛。李文军更是得罪不起,所以他们有求必应,好说话得很。 李文军他们结婚的时候,申请那套房子,可是合情合理在政策之内,都费了不少功夫,求爷爷告奶奶才批下来。 这一次他从递申请到接到电话,不过二十四小时,快到惊人。 李文勇也是头一次感受到特权的滋味。 ----- 李文军早上送了点点,回办公室处理了一些紧急的,需要他签字的文件,就去找李文勇了。 赵林早听说李文军要换大房子,兴奋得跟他自己搬新家一样,一大早就在办公室门口等李文军。 见李文军过来,他说:“拿了钥匙就去看新房吧。” 李文军笑:“你不用上班吗” 赵林嘻嘻笑着:“我现在可是‘文军实业’的骨干,谁敢为了考勤的事情为难我。” 李文军也知道,赵林在机关的工作可干可不干,只是现在还不方便完全辞职,所以也没有再说什么。 李文勇见李文军来,从抽屉里拿了钥匙,说:“我跟你一起去看看。” ----- 这套房子真是宽敞很多,不但多一间卧室,客厅还大很多。后面的院子很大,摆了许多花盆,却都是空的。 可能是上上任房主喜欢养花,然后上任房主却没这个爱好。 李文军挺满意的,虽然比不上他之后买的独栋别墅和望江大平层,这套房子在这个年代也算是富裕家庭才住得起的了。 他随口问了一句:“原来住这家的人是谁啊” 赵林一挥手:“嗨,不就是吴仁新吗。他一个单身汉,本来应该住单身宿舍的,却占着两室一厅的房子,你说可恶不可恶。还不就仗着有个姐夫是……” 李文勇朝赵林使了个眼色。 赵林忙刹住了车。 王永青虽然倒霉了,可大小还是个官。 左右邻居要是听见这边的说话,传出去,又成了李文军的新罪状了。 吴仁新现在是后勤的人,后勤的科长欺负起吴仁新来可以点都不手软。 所谓墙倒众人推,就是这么意思。 李文军可是狠狠体验过一回的。 他又问:“吴仁新之前呢” 赵林说:“郭矿长在升矿长之前,住在这里。” 李文军默然了。 看他起高楼宴宾客,看他楼塌了…… 越想越不是滋味,怎么住在这里的人都倒霉了。 李文勇皱眉问:“要不要换一间多等几天而已,反正也不急在这一时。” 李文军笑了笑,摆手:“不用,就这样吧。我看这套房子的墙都还挺好的,窗户和门什么的都很新。再换别的房子,我还得全部重搞,麻烦得很。现在我只要换个锁,叫秦俊生同志帮我把电话钱牵过来就行。” 关键,吴仁新和郭建光的倒霉,跟房子一点关系都没有,都怪他们自己。 他李文军就是风水,就是运气,压根就不怕。 ------ 刚好第二天周末,李文军请了柳冬生来帮忙把屋子里和后院的地上打扫了一下,就开始搬家了。 李长明为了庆祝李文军搬家,给他们做了一大一小两张新床,正儿八经李文军自己设计的相思木床。比过去那几根木条支起来,一坐上去就“嘎吱”响的床可好太多了。 陶光慧和陶光明听说李文军搬家,送了他两张新床垫,也是一大一小,刚好跟新床合适。 想来,是陶光慧他们悄悄跟陈子琛打听了尺寸的。 这床垫是这个时代最新潮的,用棕榈绳子绷在木架子上做成的。夏天还看不出来它的好,因为在上面铺个木板和席子跟普通木板床差不多,冬天铺上棉絮就舒服了,有弹性,跟蹦床一样可以在上面蹦蹦跳跳。 李文军挺感动的,东西不算值钱,难为他们有这个心。 陶光明今天运床垫过来,然后就顺便留下来帮忙了。 幸好他带了几个人过来,不然李文军还真是缺人手。 然后顾展颜带着点点坐在卧室里,守着保险柜和其他重要东西,然后李文军、李文勇就指挥人把家具搬过去。 等别的家具都搬完了,李文军和李文勇用借来的小拖车,把保险柜放在上面,拖过去。 这一路只有短短五十米,却吸引了全矿区的目光。 因为所有人都知道,这个保险柜里装满了钱。全是一沓一沓崭新的“大团结”。 随便是谁,抢了这个保险柜,就一辈子吃穿不愁。 这样贪婪的目光,让李文勇很紧张。 他暗暗在心里骂:“李文军这个混蛋太招摇了。” 其实李文军早把里面的东西都清空了,搬到新家去了。 这会里面是空的。 李文勇好担心真有那么一个两个想不开的来抢这个空柜子,那就真是让人啼笑皆非了。 李文军淡定自若,好像一点都不担心。 还好,大家虽然有这个贼心,却没有这个贼胆。 李文军他们过去了,大家就默默回去了,该干嘛干嘛。 陶光明站在李文军新家门口,笑得直抽抽:“啧啧啧。你这样子跟古时候押运‘生辰纲’一样惊险。” 晚上陶光明带着谭打雷他们几个留下来吃饭。刘翠红和李长明索性搞了几桌,叫了几个平时要好的人。 陶光明一看,立刻叫谭打雷开车去农贸市场弄了些鸡鸭鱼肉蔬菜回来。 李文军把郝院长,张爱华,钱多福,张校长,秦俊生他们都请来了,然后是顾展颜那边的几个领导和喻明洁。纪裁缝肯定是不会来的,所以他送了几份菜过去。 最后出于礼貌,他还是请了郭建光和陈克己。 这两人也都给面子,都来了还带了点礼物。 郭建光送了一瓶酒,陈克己送了一套床上用品。 结果本来是两桌,临时决定加成四桌,最后实际上开了六桌。 后院厅房和前面的坪里都摆上了饭桌。 电子厂的几个员工都帮着弄菜洗碗,连老王头都来帮忙洗菜。 再加上两个矿长出席,规格也不能再高了。 那种热闹程度,是整个矿区建矿以来头一遭。 陶光明最喜欢这种热闹了,就嫌不够热闹,不顾李文军的阻拦,搞来了四箱啤酒。 第四四六章 来,检验一下新床 矿里的人好多听说过,却没喝过啤酒,所以许多没被邀请的也来凑热闹。 各种搪瓷杯子,铝制饭盒,饭碗,都被翻出来倒上啤酒,然后在月光下举起来。 “祝军少前程似锦。” “恭喜军少乔迁之喜。” “军少多赚钱。” “军少多给我们发钱。” “军少多开几个厂。” 大家胡乱说着祝福词,然后把酒都倒在嘴里,打着冷战,个个缩着脖子小声嘀咕:“这东西真不好喝,跟马尿一样。” “yue,妈的,洋玩意还是不行,还是米酒好喝。” “卧槽,这东西怎么喝完了总打嗝。” 柳冬生大叫了一声:“爽,老子也能喝酒了。不过这酒真不好喝,不如汽水好喝。” 然后大家哄笑起来。 ------ 顾展颜带着点点在后面院子里吃。 这里全是女眷,相对安静一些。 听外面闹得不成样子,她有点担心,回头看。 柳冬梅说:“放心,有勇哥看着,出不了什么乱子。” 顾展颜笑了笑。 柳冬梅说:“我刚才听军少跟妈悄悄说,他跟你结婚的时候,都没请客,所以今天算是补上了。军少对你真是好。欠了就一直记得。” 顾展颜鼻子有些发酸,勉强笑了笑,低下头。 外面有人怂恿着李文军说话。 一听是陶光明的声音:“诶,各位静一静,今天是李文军同志的乔迁之喜。让他说几句。” 然后大家都静下来。 后院的人一听,也静下来了。 李文军说:“谢谢各位之前对我的关心和帮助,感谢家人对我不离不弃。我最幸运的,就是父母健康,家人平安,有个这么好的妻子和这么可爱的女儿,还有一帮生死之交的朋友。请各位以后继续支持我。我,李文军,会让整个矿区都日益兴旺,我们要做全国最大的工业区。” 李文军的话掷地有声,听得所有人的血液都沸腾起来,仿佛看见无数厂房在这里竖起,来来去去装满货物的大货车,火车从这里开出去。 所有人都激动得叫了一声:“好!” 陈克己和郭建光交换了个眼神:后生可畏。李文军的野心真大! 就看他有没有这个本事实现了。 远的不说,就说这块闲置地,他们都等着看李文军怎么解决这个问题,解决不了这个,什么带领黄铁矿区做最大的工业区都是空话。 ----- 酒宴一直吃到八点多才散。 陶光明喝得上瘾,还缠着李文军不放,被谭打雷他们拖走了。 李文勇怕他们这么晚又喝了酒回去会出事,给他们在招待所定了几间房。 大家帮忙收拾,一下子就把所有碗筷都撤走了。然后各自回去歇息,等着明天来洗。 盛宴过后就是寂静。 顾展颜长长松了一口气:终于安静下来了。真是吵得她的头“嗡嗡”响。 李文军其实只喝了两杯啤酒,可是满脸通红,看着醉得很厉害。 顾展颜怕他到处跑,给他摁在床上反锁了门,然后洗了毛巾过来给他擦脸。 一进来发现李文军蹲在床边,一动不动看着熟睡的点点。 顾展颜哭笑不得,把他拉起来,小声说:“天天看,还没看够啊。你等下把她弄醒了,要哄半天。” 李文军笑了笑:“没看够。你不知道,我之前天天做梦都想看到她和你,想到心都是痛的,却还是看不到。所以我现在只有要机会,就想看着你们,我好怕你们忽然又不见了。” 说得他眼角酸胀,说不下去了。 顾展颜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以为他喝醉了胡说八道,点头:“是是是。你看吧,随便看。我们反正又不会跑。” 李文军苦笑了一下:有些话他不想说太明白,返城指标,今年轮不到顾展颜,明年总会轮到了。明年再轮不到,后年总会轮到了。 到时候顾展颜还不是要走…… 顾展颜来给他脱衣服,想把他这一身满是酒气和汗气的衣服换下来。 李文军捉住她的手,望着她。 顾展颜吓了一跳,红着脸说:“我给你换身衣服。” 李文军翻身把她压在床上:“换什么衣服,这么好的床和床垫,放着不用可惜了。我们来检验一下它结不结实。” ------ 实践证明,李长明做的床和陶光明送的床垫,都很结实。 没有“嘎吱”响,也没塌。 顾展颜被李文军折腾得第二天早上日上三竿都起不来,气得捶了李文军好几下。 李文军只说:“反正今天不上班,你就多睡会呗。我带点点去买早餐。” 然后他就笑嘻嘻抱着点点出去,锁上了门。 等他一走,顾展颜忍不住又捂着脸气笑了:这家伙真是皮厚到咬不动,炖不烂。 ----- 李文军买了早餐回来,看见李长明和刘翠红站在厨房里发呆。然后也过去看了一眼。 原来他们两在看着那一大堆脏的盘碗碟杯发愁。 李文军笑:“别发愁,妈。你去隔壁叫曹阿姨她们几个阿姨吃过早饭来帮忙一起洗。我给她们一人一块钱。” 刘翠红自然知道这个法子,只是心疼钱。可是想想她和李长明实在是洗不动这么多,只能过去叫人了。 李长明说:“之前在村里,常常会有人家摆酒席。我到矿区二十年,这还是第一次。” 李文军说:“一次就好了。我都怕了。这种酒宴真搞不动,以后要再办酒席,我们去饭店点菜吧。” 李长明哼了一声:“你和你哥都结婚了,你们的大事都办完了,以后也没什么好办酒席的事情了。” 李文军咧嘴一笑:“爸,哥肯定要给你添个孙子,到时候孙子的满月酒,你不要做” 李长明一听,脸色缓和下来:“那也就一次。” 李文军又说:“那万一,我再给您添个孙子呢” 李长明点头:“好吧,那就再多一次。” 李文军说:“那万一,我哥又再生一个呢” 李长明想想被孙子孙女环绕的情形都开心,嘴角也忍不住咧起来了:“好吧,那就三次。” 李文军又说:“那我要是……” 李长明意识到李文军在跟他开玩笑,气笑了,又去脱鞋:“你小子还没完了。” 第四四七章 东西又回来了 李文军抱着点点歪头笑:“我说点点考上大学。” 李长明哼了一声,扔了鞋子,穿好,对点点堆起笑,温柔地说:“我家点点要是考上大学,那我就开十桌。” 点点也歪头:“我不上大学,我要跟爷爷一起做木匠。” 李长明哭笑不得,接过点点:“别学你爸爸和爷爷,你要上大学。” 陶光明从门口进来:“李文军,你昨晚上灌了我多少酒,我早上起来头都要炸了。” 李文军一回头翻白眼:“你个酒疯子,自己讨酒喝,拉都拉不住。” 陶光明梗脖子说:“不可能,我酒品那么好。” 刘翠红从隔壁回来,说:“都来了,喝点白粥吧。昨天都喝多了,胃不舒服。” 然后赶小鸡一样,把陶光明,谭打雷他们赶着坐下,一人面前放了一碗粥。 摆了几碟子小菜在桌上。 陶光明他们几个规规矩矩坐下来喝粥,一声不敢出。 李文军快笑死了:妈妈果然是这个世界上最有权威的人。 ----- 陶光明他们回去了。 李文军也要去厂里干活。他刚在办公室坐下,桌上电话忽然响了。 李文军接了起来,是莫厂长打来的。 莫厂长:“哎呀,文军同志啊。我收到了你的设计稿和你叫陶光慧同志捎过来的编织机了。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把毛衣编织机给仿造出来了。打算今天就开始织几件毛衣拿去市百货商店卖。” 李文军说:“那个毛衣搭配风衣和灯芯绒外套都很好看。而且不会太厚太累赘。” 莫厂长说:“是的是的。儿童款的也很可爱。市面上见不到这种毛衣,这就是又填补了一个空白。” 李文军说:“不过这个销量我不敢保证,只是一个尝试。毕竟现在很多人都喜欢自己织毛衣。” 莫厂长说:“以前,大家还喜欢自己买布做衣服呢。没事,我们只管大胆尝试,容许出错。”其实前两次的事情,让他也明白了一个道理。既然是开拓市场,创新设计,就要做好失败的心理准备,要有包容心态。 李文军的本事算是最强了,如果他连李文军这样的小失误都容纳不了,以后根本就没办法再创新。 莫厂长说:“我听陶光慧同志说你最近搬新家了” 李文军笑:“是,就是换了个稍大一点的房子。没想麻烦你,就没跟你说。” 莫厂长叹气:“唉,你真是太见外了。我给你寄了个乔迁礼物。” 李文军一愣:“您太客气了。” 莫厂长:“不不不,只是我的一点小意思,给你在家里摆一摆。我也不太懂玉石,就看着觉得寓意挺好的,就买了。今天应该也会到了。你要是不把我当朋友,不肯收,就当是市服装厂的优秀员工奖励吧。” 李文军笑:“莫厂长言重了。你当然是我的朋友,而且是重要合作伙伴。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接受了。” 莫厂长:“啊,对了你寄来的球服图,我也看到了,已经在做了,很快就能寄给你。” 李文军:“好谢谢。” 他照例许诺很快会把冬季服装再设计几套寄给莫厂长,过一阵子去莫厂长那里,才挂了电话。 他坐在那里心里暗暗嘀咕:怎么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好像莫厂长寄给他的东西,他应该知道是什么。 厂里今天没什么太多事,就是几份合同要签。 然后他在订单上看见了从遥远的京城和黑城来的订单,笑了笑:“这么算起来。我的对讲机已经几乎攻占全国所有省会城市了。” 然后接下来,他很快就会用另外一种更小,更多人买得起的新型通讯设备再次攻占所有大城市。 ------ 一来李文军发现刘小伟又寄了包裹来,他这几天忙着搬家的事情,都没理会,二来他实在是好奇莫厂长到底寄来了什么,三来他积压了一堆汇款单该去取回来,便去邮局找秦俊生。 一般来说,秦俊生周日都是休息,不管谁敲门都不理的。 可李文军是他大客户,而且李文军的钱压在他这里不拿走,都好几千了。他没有保险柜,总担心有人知道,跑来偷走,所以提心吊胆的。 所以李文军来叫门,他立刻就开门了。 秦俊生叨叨着:“啊,你总算来了,赶紧把你的钱都拿去放在你家保险柜里吧。太吓人了,我整晚上都睡不着,总觉得有人在撬我家大门。” 李文军哭笑不得:几千块钱而已,至于吓成这样吗 秦俊生把几张汇款单检查了一下,然后数了钱给李文军,长长松了一口气。 别人是一毛一毛地挣,一把一把地花。 李文军是一桶一桶地挣,一把一把地花。 搞得他这个山里的小邮电所所长比县城储蓄所一天的流水都大。 李文军收好钱,又把那两张包裹单拿出来。 秦俊生从柜子下拿了出来:“哦,这两个。是昨天到的。昨天到的包裹都被拿走了,就剩你这两个。” ----- 李文军回家,把钱锁进保险柜,才来拆包裹。 刘小伟寄来的石头有十来块,大大小小的。不过有两块是玉髓,虽然也很透很漂亮,但是不值钱,不过给陶光明摆在玉石柜台上倒是挺好。 然后他把莫厂长寄来的包裹拆开,里面是个精致的小木盒。 他打开一看,忍不住叫了一声:“卧槽。” 这不就是他送给市钢厂那个销售科齐科长的“金星墨玉”招财的貔貅嘛 这个东西从他手上出去,转了一大圈,兜兜转转,竟然又回到了他手上。 他想不明白,莫厂长跟齐科长应该没有什么交道好打。这东西怎么会到莫厂长手里的 而且他没有给齐科长盒子,可是莫厂长却是带着盒子寄过来的。 陶光明不太可能做了两个一模一样的。不符合他交代陶光明的稀缺、饥饿营销和独一无二的原则。 李文军想了想,拨通了陶光明家里的电话。 陶光明大概在睡觉,语气很不耐烦,而且带着怨气:“喂” 李文军说:“醒了吗没醒的话。我等下再打过来。” 陶光明气笑了:“放屁,我要没醒能接电话吗” 李文军说:“我的意思是,你是真的醒了吗脑子清醒吗” 第四四八章 我就要装个热水灶 陶光明哼了一声:“有屁快放。” 李文军说:“你还记得,我从你这里买回去,送给市钢铁厂齐科长的那个招财貔貅吗” 陶光明现在完全醒了:“嗯。怎么了” 李文军笑了一声:“说出来你不信,它又回到我手里了。” 陶光明愣了好一会才说:“啊!” 李文军说:“我还要问你怎么回事。” 陶光明说:“那个姓齐的把这个招财貔貅拿来我柜台上问价,然后我就用一百块钱收了,然后配了个盒子,标价两百又放上了柜台,第二天,售货员就告诉我说又卖出去了。没想到,新买家竟然是买了送给你的。” 李文军哭笑不得:“原来是齐厂长这么迫不及待就卖了,还卖得这么便宜,真是不识货。你又白白赚了一百。” 陶光明说:“本来想开价三百的。后来怕姓齐的来闹,我就开了个两百,还有点心疼。要是又回到你手里。就无所谓了,反正肉都烂在锅里了。” 李文军叹气:“现在我攥着它,挺难办的。” 摆出来,矿里的人很快会想明白李文军找黑石头干什么用了。 让陶光明再卖出去,好像又对不起莫厂长。 只能放在柜子里了。 陶光明笑出鹅叫声:“额额额,有什么难办的。以后给我家点点镇纸。” ------ 李长明他们那边的灶台放了五天,正式启用。 李文军他们又回去李长明他们那边吃饭了。 晚上洗碗的时候,李文军怕刘翠红烫到,反复交代要先开冷水,再慢慢调热水。往左是热,往右是冷。 虽然他搞了个温控阀,也还是要小心为妙。 刘翠红一边用,一边叫:“哎呀真是太方便了,一开热水就来,比之前要烧水方便多了。” 李文军笑了笑:“好用就好。”这个设计是当时他的工厂试验了好多遍,才得出的最安全最合理最方便的设计。 刘翠红说:“哎呀,这两天天气还热,要是等冷了才知道淋浴那个好不好用。” 老天好像听见了刘翠红的话一样,夜里就降温了。 一夜入秋,在家里洗冷水或者用桶子装热水洗都有点凉了。 矿区的大澡堂也开张了,好多人都去矿区大澡堂子洗澡。 晚上顾展颜他们就用热水淋浴洗澡,比之前方便很多。 刘翠红第二天干活的时候,向曹阿姨炫耀:“啊呀,我家军军搞的那个热水淋浴好好用。一打开热水就来。洗碗洗澡都好方便,再也不用跑到澡堂子里面那么远了。” 澡堂为了防止大家浪费,每隔半小时停水一次,逼着大家出来换一拨人进去。 这让大家没少抱怨。 特别是曹阿姨这种,还喜欢把所有的衣服都带到澡堂子里去用热水洗了,就更恼火了。经常洗到一半停水了,要是大冬天的,还容易感冒。 这不,昨天曹阿姨从澡堂子里洗澡回来,就鼻塞了。 所以曹阿姨一听刘翠红家的这个热水系统好用,不用电也不用另外烧火就动心了。 要是她家里也装一个,到了冬天最冷的时候就不用跑那么远去澡堂子了,而且在家里洗碗什么的也方便。 她问刘翠红:“能不能麻烦军少,帮我们也装一个。” 刘翠红笑:“可以啊,你出钱,有什么不可以的。” 曹阿姨一听还要钱,心里就不高兴了。不过想想那个不锈钢板,水泥砖头什么的,都是要钱买的。李文军也不可能贴钱干活。 她勉强笑了笑:“行,你问问你家军少,多少钱能装一个。不过我们这么熟了,叫他收个成本费就好。” ------ 刘翠红回来,跟李文军说:“军军,我帮你拉了一桩生意回来。” 李文军:“嗯什么” 刘翠红:“曹阿姨说看我们的热水灶好,也想做一个。问你多少钱。” 李文军默默在心里算了一下材料和人工加在一起都超过二十块钱了。 想来平时曹阿姨跟着刘翠红干活,刘翠红给的工钱也不多,就当是卖刘翠红一个面子,给曹阿姨一个员工福利。收她一个整数算了。 李文军说:“要是曹阿姨要做,我就收她二十块钱本钱。要是别人再问你,你要说二十五块。” 刘翠红:“好,我去跟她讲一声。” ----- 刘翠红又跑去跟曹阿姨说:“我家军军说收你一个二十块钱本钱。你做不做” 曹阿姨一听火冒三丈,暗暗咬牙切齿:“这不就是敲诈吗一个箱子搭几根管子,要二十块钱!” 她皮笑肉不笑地说:“哎呀,那太贵了。我也不好意思让军少亏本。算了,我们不做了。我们这种普通知识分子家里做不起。” 刘翠红一听她阴阳怪气地,心里也暗暗翻了个白眼:“又不舍得钱,又想舒服,哪有那么好的事情。难道还想我家军军白送给你不成。” 她也淡淡笑了一下:“没事,我家军军也说这是费力不讨好,不赚钱的事情。曹阿姨要是想做,他就按成本价帮忙搞一下。要是别人家里,他还懒得费这个神。收别人二十五都没得赚。” 曹阿姨忙摆手:“不麻烦他了。” ----- 晚上吃饭的时候,曹阿姨忍不住在饭桌上诉苦:“啊呀,那个李文军啊,现在真是钻到钱眼里了。一个热水灶竟然要收二十块钱,还说是纯成本,没赚钱。不就是几块铁皮焊起来的吗我看成本五块钱都不要。” 苏叔叔说:“你也是,看到他家什么都眼红,装个热水灶你也眼红,去澡堂子里洗不就好了。” 曹阿姨一听红了眼睛:“你知道什么,你们的衣服都要我手洗。冬天那个水冷死人,搞得我每年手上的冻疮都很严重,又痛又痒的。要是家里有个这样的灶,我用热水洗衣服,也不至于那么辛苦。你们爷俩只管做甩手掌柜,当然觉得无所谓。从今天开始,你们的衣服自己洗。” 说完,她就把筷子往桌上一拍,气呼呼走了。 苏叔叔和苏宇宙完全没想到曹阿姨会这么大反应,面面相觑。 苏宇宙想了想,说:“收二十块钱确实太过分了。我们学校也有焊工钳工,我去问问能不能做,不过就是个热水灶,能难到哪里去” 苏叔叔说:“那你就去问问,不蒸馒头争口气。李文军漫天要价,我们就自己想办法把这个热水灶做起来。” 第四四九章 一定要逼李文军就范 苏宇宙第二天去技校问了一下。结果焊工班的老师说,李文军肯定是用不锈钢做的,如果用冷镀锌钢板,热水一泡,用不了两天就锈穿洞了。而且出来的水会全是锈,很脏。 不锈钢板的焊接,又不是普通焊工能做的。 苏宇宙想了想,既然只有维修车间的焊工组能做,那就找他们做呗。李文军也是找他们做。他直接找焊工组,总比让李文军再剥削一次要好。 然后苏宇宙又去找焊工组的了。 赵学亮一听,立刻说:“我们能做,而且不用那么贵。我们五块就能帮你做好。你自己准备材料就好。” 苏宇宙说:“要什么材料” 赵学亮说:“我这里只要不锈钢板。其他的,你自己需要什么就买什么。” 其实他看着李文军做完,很清楚还要淋浴喷头,水龙头,阀门,还要请泥水匠,自己去买水泥和红砖。不过他怕自己这么说会把苏宇宙吓跑了。 好不容易有机会撇开李文军赚这个钱,这第一单,他一定要拿下来。 整个矿区几千户人家,要是每家做一个,他自己都可以开厂子了。 李文军叫他们焊接做气密性试验的时候,他就想到了这个。 所以那天李文军家安装热水灶的时候,他才会亲自去,然后全程看李文军做完,确保自己没有漏什么东西。 当时修建矿区的时候,所有的排屋的厨房都是按照一个标准做的,所以矿区所有人家的灶都是一样的尺寸。 他只要照搬李文军的设计图纸就可以了,简直就是坐享其成,机会来得太容易。 苏宇宙一听这么简单,立刻就说:“好,我去找矿里买不锈钢板。” ------ 矿区的工人十个有五六个都上过技校,所以对技校的老师还是挺尊重的。 苏宇宙去机关的供销科,打算问一问不锈钢板怎么卖。 供销科的科长一听要不锈钢钢板立刻摇头:“我们没有那么薄的。只有李文军那里才有。那个是他自己去市钢铁厂采购回来的。” 苏宇宙皱眉:“那能跟矿里去申请采购一批吗” 科长摇头:“我们生产也用不上那种规格的。” 这意思很明显了:你家要用的东西,你自己家想办法。不要来麻烦矿区。 苏宇宙碰了一鼻子灰,只能灰溜溜地回来了。 ----- 吃晚饭的时候,苏叔叔问苏宇宙:“怎么样。” 苏宇宙摇头:“只有李文军有薄的不锈钢板,还真的只能找他做。” 曹阿姨一听立刻说:“难怪,所以他才敢这么乱喊价。” 苏宇宙说:“没办法了。” ----- 曹阿姨越想越生气,买菜的时候遇见一起做手工的岑阿姨。 岑阿姨问曹阿姨:“诶,听说刘翠红家里做了个热水炉,还挺好用的。你说我们去找军少帮忙做一个行不行。” 曹阿姨冷冷地说:“不要去白费功夫了。我去问了刘翠红,刘翠红说军少要二十块钱做一套。” 岑阿姨立刻叫了起来:“什么二十块钱,怎么不去抢” 曹阿姨冷笑:“可不是,人家还说是成本价,友情价。要是别人叫他做,这个价格还做不下来。” 岑阿姨皱眉:“这个李文军,难道以为除了他,就没人做得出来了吗虽然他也很有本事,可是也太傲气,太过分了吧。” 曹阿姨趁机煽风点火:“可不是,人家现在有钱,哪里还看得上我们。” 岑阿姨的爱人周师傅是焊工组的组长赵学亮的师傅。曹阿姨巴不得把岑阿姨的火拱起来,然后岑阿姨去想办法,她好跟着也做一个。 果然岑阿姨回去以后,气呼呼地对周师傅说:“我想做一个热水灶。” 周师傅莫名其妙:“做啊。” 岑阿姨说:“李文军要二十五块钱一个。” 周师傅一听也吓了一跳:“这么贵。” 岑阿姨说:“人家说本钱都要二十块钱了。” 周师傅皱眉;“要不了这么多吧,不就是几块不锈钢板焊起来吗” 岑阿姨说:“我也这么说。明显是李文军敲竹杠。所以你去找你徒弟赵学亮,让他帮忙焊一个。我们也不要他白做,给他工钱就是。” 周师傅点头:“好,我的徒弟这点忙应该还是会帮我的。” ------ 周师傅估摸着赵学亮上班了,就去找焊工组找赵学亮。 赵学亮一看师傅来,忙带到办公室给他泡茶。 周师傅扯了几句闲话,就说:“听说你们帮李文军家里做了一个热水灶” 赵学亮说:“是。” 周师傅说:“你师母年纪也大了,眼看着又到冬天,这个水太冷了。我跟你师母商量着也要做一个才好,所以来找你。你算算多少钱。” 赵学亮说:“唉,师傅要做。我肯定要帮你做,但是我没有原料。不锈钢板都在李文军那里,我拿不到。” 周师傅说:“这个是谁在管” 赵学亮说:“之前都是钳工组在领料,切割,我们只管焊接,所以我们也拿不到原料。而且就算有原料也要他们钳工班的帮忙切割好,我们才能焊接。”之前苏宇宙说去找不锈钢板,结果没有了后话,肯定是没搞成。赵学亮还在想,苏宇宙毕竟年轻,没有什么能量。搞得他想赚钱都赚不了,现在周师傅也来说了,他巴不得周师傅去找李文军他们,逼李文军拿不锈钢板出来。 周师傅点头:“那就好办了,我去找钳工组的钱多福。我就不信钱多福不给我这个面子。” ------ 周师傅又背着手到了隔壁钳工组。 钱多福正好在跟那些徒弟讲卷薄壁不锈钢管的要点,见周师傅来了,忙打招呼:“诶周师傅今天怎么有空来我这里走走。” 周师傅说:“我是来请你帮忙的。” 钱多福说:“周师傅还真客气,要我做什么跟我说就是。” 周师傅:“我想要你帮我搞点不锈钢板,我要做一个热水灶。” 钱多福说:“啊,这个啊,那我要去问问军少了。不锈钢板是电子厂的原料。军少也是花了钱从市钢铁厂买回来的。” 第四五零章 ?谁都管不了李文军 周师傅说:“我知道他花了钱买的,我又不白要他的。” 钱多福说:“军少那个热水系统就用了差不多十五平米的不锈钢板。六毛钱一平米,这里就九块钱了。我可以帮你去跟军少讲一声。免费给你切,但是其他水泥沙子红砖那些,我就没办法了。你还要请泥水匠来。还要自己去买喷头,阀门那些,这些算起来七七八八都要十块钱。” 周师傅一听不锈钢板都要九块钱了,还要自己去搞水泥沙子红砖阀门,还真是没有二十块钱下不来。 他开了口,又不好意思说不做了,只能说:“不锈钢能便宜些不。” 钱多福笑:“周师傅。不锈钢板就是六毛钱一平米买回来的,怎么个便宜法。就这样我都还要去跟军少讲情,因为不锈钢板也很紧俏,他也是费了大力气才搞回来的。你要他不赚钱还可以,要他赔钱,就不好了吧。” 周师傅脸上红一阵,青一阵,含含糊糊说:“我再想想。” 然后他就走了。 周师傅再回去的路上越想越气。要是之前他没退休的时候,要做点什么东西,还不是直接从班组里面拿原料回来就是。 现在他退休了,连个热水灶都做不起来。 他气得不行,直接跑到机关办公室里面去找供销科的科长去了。 供销科科长也不敢得罪这帮退休的一线工人,客客气气地接待了周师傅:“周师傅,今天是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周师傅哼了一声:“退休了,没用了,就被人欺负了。” 科长吓一跳,忙说:“谁敢欺负周师傅。” 周师傅说:“我想做个热水灶,都找不到不锈钢板。你们供销科想办法去进一点不锈钢板来。”科长心里暗暗叫苦:怎么又是热水灶的事情。 他回答:“我们不是没有想办法去市钢铁厂进货。但是这种薄壁不锈钢板是紧俏商品。李文军一个人就把市钢铁厂几个月的库存都买完了。我们去也买不到。” 供销科长只要能撇清自己的关系,什么胡话都敢讲,反正周师傅也没办法去验证。不过他这个话也是半真半假,薄不锈钢板也不是谁去了都能买到的。 当时李文军买回来的时候,大家还在感叹,李文军确实有点本事。 周师傅一听气得一拍桌子:“也就是说,矿区所有不锈钢板都在李文军那里,他这就是搞垄断。跟资本家有什么区别。你们就不想点办法” 供销科长在心里说:人家李文军自己凭本事买回来的不锈钢板,矿区再野蛮也不能逼着李文军拿出来啊。 可是他不敢直接说,只能对周师傅说:“周师傅,李文军是电子厂的。你知道,电子厂的东西不归我管。供销科只管矿区的东西。我也没办法。” 周师傅问:“那找谁” 供销科长含含糊糊地说:“找李文军的领导呗。” 李文军的领导是谁李文军就没有领导!电子厂他自己说了算。 周师傅歪头想了想,说:“看来只有矿长能管住李文军了,我去找矿长去。” 供销科长不好拦他,拦住了他,更说不清楚了,只能随他去。这帮退休老工人,文化程度不高,只认死理,讲不清道理。 ----- 周师傅直奔郭建光的办公室。 郭建光这里刚好没有别人。看见周师傅来,他忙站起来:“诶,周师傅来了,有事吗” 郭建光是一线上来的,对退休的一线工人都是很尊重的。 周师傅气呼呼地说:“我要来告状。” 郭建光笑说:“谁敢把周师傅气成这样你告诉我,我去教育他。” 周师傅:“还不是电子厂的李文军。” 郭建光一愣:“啊,他又干什么了。” 周师傅说:“我要做个热水灶,想要跟矿里买点薄壁不锈钢板,结果问了一圈才知道所有不锈钢板都在李文军哪里。电子厂现在越来越过分了。就连生产原来都要搞垄断,这样下去,还得了。以后谁都管不住他。” 郭建光暗暗叹一口气:不要说以后,现在就没人管得了。 他有点为难:“钢板是电子厂的原料,矿区对电子厂的东西压根插不上手。当时电子厂建立的时候就签了协议的……” 周师傅说:“我不管,郭矿长,你管,还是不管。这是退休职工的福利问题。” 其实这个热水灶是小,主要还是周师傅的儿子想进电子厂,但是赵林他们不给他进,说他不合适。 周师傅心里憋了一口气,只不过是这件事成了点燃炸药的引线,或者是一个找李文军茬的借口。 郭建光心里透亮的,笑了笑:“管。我给李文军打给电话,叫他卖点不锈钢板给你就是。这又不是什么难事,又不叫他亏本。” 周师傅一听哽在哪里。他本来想让郭建光逼李文军把不锈钢板便宜卖给他,最好不要钱。 结果郭建光这么说,他还不好开口了。 郭建光把他的尴尬看在眼里,暗暗好笑:这些人,难道还想免费用不锈钢板。就算是矿区的东西,也不可能。 他拿起电话给李文军办公室拨了一个电话。 ----- 李文军正忙着跟赵林讲几个新合同,听见电话响,接了起来。 “喂,你好,我是李文军。” 郭建光:“李文军同志啊。我是郭建光。” 李文军客客气气地回答:“郭矿长好。” 郭建光:“周师傅想要做热水灶,可是买不到不锈钢板。你看能不能以成本价卖给他一点。” 李文军说:“可以。” 郭建光说:“我就说嘛。李文军同志是个通情达理的同志,不可能不同意的。那我叫他来找你了。” 李文军说:“好,我在办公室,请他直接过来就是。” 郭建光说:“以后还有同志再要不锈钢板,我都要他们直接来找你了。再通过我讲一次也没有必要。” 李文军说:“好,知道了。” ----- 郭建光挂了电话,对周师傅说:“我跟李文军同志讲好了。你直接过去找他就是。” 周师傅悻悻地谢了郭建光就出来了。 郭建光刚才最后一句,其实是说给他听的,让他告诉其他人,也不要再为这件事去找郭建光了。 第四五一章 抢了李文军的生意 周师傅跑了一早上结果还是回到了焊工组。 赵学亮问:“怎么样” 周师傅有点生气,没好气地说:“还是要跟李文军买不锈钢板。” 本来他应该直接去找李文军的,但是他不好意思去。郭建光打电话给李文军,李文军肯定知道他去找郭建光告状了。 赵学亮也很失望:“那就只能找李文军买了。” 周师傅掏出一张“大团结”拍在桌上:“李文军太过分了,这么年轻,就钻到钱眼里了。你帮我去买吧,买了帮我做好送过来。” 赵学亮说:“我只能帮师傅做好那个不锈钢水箱,砌灶什么的,还是要师傅自己来。” 周师傅说:“我去哪里找。你直接包工包料算了。告诉我多少钱。” 赵学亮想了想说:“怎么也要十六块钱。”不做洗菜池,那些阀门也少装几个,不做隔热层,直接用红砖水泥砌一个灶。再说周师傅家本来就是淋浴房,这个是现成的不用修。十六块钱应该够了。 周师傅说:“行,不蒸馒头争口气,我还非要做了。” 赵学亮为了保险,加了一句:“因为只收了成本,所以我做得可能比李文军家里的那个要简单一点。” 周师傅点头:“不怕,只要能用。再说是我找你帮忙,不会要求那么高。” ------ 曹阿姨家听说岑阿姨家找钳工组十六块钱做一个,也心动了。 十六块也很贵,但是至少比李文军那边便宜。 她也要苏宇宙给了赵学亮十六块钱,让赵学亮包工包料做一个。 赵学亮很激动。算一算,全部自己动手不用给别人工钱,一个他能赚三块钱。 只要以后做开了,做得多了,边角料都能用上,他自己去市钢铁厂买薄不锈钢板,应该能降低成本。 ----- 赵学亮拿着钱,去找李文军:“军少,我想从你这里买三十平米不锈钢板。” 李文军心里透亮的,知道赵学亮在后面搞小动作,却当作不知道,跟赵林说:“你带着赵师傅去仓库里量三十平米不锈钢板。” 赵学亮本来有点心虚,怕李文军不答应。 没想到李文军这么痛快,他倒还有点生气了。 他领了不锈钢板回到焊工车间。 有人问:“诶赵师傅,把不锈钢板买回来了李文军竟然肯卖给你。真是稀奇。” 赵学亮冷笑:“李文军这是看不起我啊,觉得我就算拿了原料也做不出来。” 其他人面面相觑:“不可能吧。你好歹也做过他的师父。他可能是因为这个才卖给你呢。” 赵学亮摇头:“那小子什么时候把我当成师傅看过。” 其他人一听也不敢劝了。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虽然他们也觉得赵学亮这个事情做得有点缺德,可是赵学亮是师傅,是组长,他们能怎么办。李文军都不吭声,他们只能保持沉默了。 赵学亮还不解气,自言自语:“李文军,你也太自负了!!果然还是年轻,栽跟斗栽得不够多,总觉得自己无敌。等我把全矿的热水灶都做好,你就会后悔了。” ------ 赵林昨天听说了苏宇宙去供销科的事情,今天赵学亮来买钢板,这不就是和尚头上的虱子,明摆着吗 他很生气,回来对李文军说:“说焊工班太不是东西,明明是你的设计,他们却想甩开你自己赚钱。” 李文军淡淡地说:“没事,让他们做,反正我也没损失什么。还把积压的原料卖出去了一些。” 赵林嘀咕:“矿里这么多户人家,要是家家都做热水灶,也是一笔大生意啊。你也太大度了。” 李文军暗暗在心里说:不是我大度,而是我敢打包票,他们做不成。 ------ 赵学亮领了不锈钢板回来就开始热火朝天地干了起来。 之前焊接了那么多遍,气密性检测的东西也是现成的。所以他一下午就弄好了。然后第二天早上就拿去给周师傅家装上了。 赵学亮给周师傅装好了不锈钢水缸,不锈钢管,又自己花钱买了水泥红砖封好灶,说:“好了,等水泥干了,就能用了。” 周师傅指着头顶那个光秃秃的不锈钢管出口:“是不是应该还有一个莲蓬头。” 赵学亮抿嘴:本来是要买一个。他为了节省成本,就没买。 他说:“我等下回去给您做一个,反正灶还要干几天,现在用不了。” 岑阿姨高兴得不得了,故意对着外面大声说:“我们家也装热水灶了。”她就是想让刘翠红他们听见。 ----- 刘翠红家跟岑阿姨家,就隔了一排,想不听见都不行。她撇撇嘴:“装了就装了,有什么好炫耀的。还不是学我家的切……” ----- 赵学亮回去用白铁皮给周师傅家做了一个莲蓬头,然后焊上了。 现在看上去就跟李文军家的那个差不多了。除了没有洗菜槽。 岑阿姨也看出来了,问:“我要用热水洗衣服洗碗怎么办” 赵学亮指着下面那个放空的管子:“用这个。” 岑阿姨皱眉:“好麻烦。” 周师傅忙说:“人家小赵辛苦帮忙做了一个,你就不要那么挑剔了。” 岑阿姨翻白眼:“他又不是不收钱白给我做,我还不能提意见了。” 赵学亮被噎得说不出话来。还说赚钱,最后本钱比他预想的多多了。他能赚一块钱都不错了。 周师傅瞪着她:“你那么挑剔,倒是去找一个更便宜更好的来。” 岑阿姨也只能说:“好吧,那就将就着用吧。” ----- 岑阿姨逢人就说:“啊呀,我家找焊工组的小赵帮忙做了个热水灶,才花了十六块钱。比李文军说的便宜多了。” 之前在李文军这里碰过钉子的人,或者是眼红李文军有钱的人,听说了这件事,又开始说风凉话:“呵呵,想不到李文军军也有被别人抢走生意的时候,从来都是他抢别人生意。” “可不是,真是风水轮流转,报应不要来得太快。” “现在有人比他做的便宜,谁还找他。他肯定要气死了。” “过一阵子,我也去照顾赵师傅的生意,做一个热水灶。气死李文军。” “就是,不让他好好受点教训,他还真以为他天下无敌。” 第四五二章 纪裁缝的身份 赵林听到别人这么说,气死了,对李文军说:“军少,你不要做好人了。不要卖不锈钢板给他们了。你都不知道外面说得多难听。” 李文军头也不抬:“随他们说什么,不要理他们。没有那么多精神理会这些无聊的事情。” 赵林见他这么淡定,也没办法了。 ----- 下午陶光明他们来试第二套礼服。 纪裁缝这一次用了五天做好了第二套。 陶光明和季如诗他们对第二套也很满意。 季如诗换下衣服,恭恭敬敬地双手把一张请帖送到纪裁缝面前:“请您务必赏光来参加我和陶光明的婚礼。” 纪裁缝也双手郑重接过:“我一定来。” 陶光明和陶光慧已经不知道说什么了。季家竟然毫不犹豫答应了季如诗的无理取闹。他们作为男方,确实也不好说什么。 李文军说:“到时候季如诗同志和陶光明同志忙着准备婚礼,应该会没时间。所以季如诗同志不用特地来接纪裁缝了,我和顾展颜带纪裁缝来市宾馆就好。” 季如诗摇头:“不,我一定要亲自接纪裁缝去。” 纪裁缝皱眉:“你肯定要提前去,我不想去那么早。到时候你又要回来接我,一来一去就两天了。没必要,我跟李文军同志他们一起来就好了。” 季如诗想了想,说:“也行,把你交给展颜姐,我放心。” 陶光明和陶光慧交换了一个若有所思的眼神:越听越不对劲。 回到县城,送季如诗回了家,陶光明对陶光慧说:“不行,我要查一下,我快憋死了。” 陶光慧说:“你不要慌,今晚上爸爸回来,问问他。他应该知道一点。” ------ 晚上陶路遥果然回来了。 吃过饭,陶光明把他们找纪裁缝做礼服的事情,前前后后说了一遍。 陶路遥摸着下巴,若有所思:“那个纪裁缝什么年纪?” 陶光明想了想,说:“李文军说过,纪裁缝跟学校的喻明洁老师是一年来矿区的知青。算算年纪应该也就三十五六岁。” 陶路遥想了想,说:“那就对了。听说季家十几年前有个女儿下放以后,忽然失踪了。不就是纪裁缝这个年纪嘛。会不会就是她。说起来,她应该是季如诗的姑姑。” 陶光明和陶光慧一脸震惊,好久都说不出话来。 陶光明喃喃自语:“可是纪裁缝的纪是纪律的纪。” 陶路遥说:“之前季家的儿女们都很自觉,为了防止下去锻炼,别人对他们格外照顾,都会改个名。我想季青烟可能就是改了个姓。” 陶光明又说:“那季如诗……” 陶路遥说:“自从季青烟失踪以后,季家再不敢这样了。谁下放都必须用真名,不然怕又出现找不到的人情况。” 陶光明和陶光慧这会儿才真的信了,交换了眼神。 纪裁缝虽然奇奇怪怪的,可是要是她想联系季家也绝对不难。 她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也不肯告诉季家,还躲起来了呢?! 以季家的能力,想把自己的女儿弄回家,不会是什么难事。 而且既然季如诗都认出纪裁缝了,纪裁缝也明显认出了季如诗。季如诗不是应该把失散多年的姑姑接回去吗?两个人怎么默契地装傻呢? 不理解啊…… ----- 县委领导班子的几个人今天一大早就在开会。 他们开会也就罢了,还把袁德世叫去了。 袁德世既不是政府工作人员,也不是相关企业的负责人,所以这种情况有点奇怪。 县委书记一脸严肃:“同志们,省里决定要搞一个大工程,你们知道吗。” 县长点头:“是,听说了。是新上任的陶路遥同志提出来的,过两天就会上会讨论。” 县委书记说:“这个工程,预计投资两万元。” 然后几个领导倒吸冷气,继而又兴奋起来。 “这么大的投资量,要是我们茶县能接下来,就好了。” “是什么工程?” 县委书记说:“是通讯类的。好像叫什么基站。我也不太明白那些专业术语。” 县长说:“陶路遥同志是从茶县上去的。如果我们能提出合适的人选,他肯定会支持工程在茶县开展。” 县委书记:“是,我也是这么想。你们有合适的人选吗?” 县长说:“我推举袁德世同志。他是我们自己人,比较好沟通,也能听指挥。关键他跟李文军打过交道,是唯一一个能跟李文军抗衡的人。” 其实县委书记听说过李文军,不过他也听说李文军虽然有能力,却不服管,已经逼得黄铁矿的三个矿长起起落落,轮了一遍了。 有技术有能力,不听话也不行。 到时候县里讨不着一点好,还要帮他擦屁股。 最好就是袁德世牵头,李文军做技术支持。这样所有投资都能掌控在县领导手里。 县委书记点头:“好,袁德世同志需要什么支持。” 袁德世说:“我需要弄个公家厂子当厂长,不然资质这一关就过不了。”说什么提要求,其实就是比着李文军的条件去给自己贴金。 县委书记笑了笑:“这还不好办。县委牵头,随便办一个厂子。到时候专家要考察,要看什么厂,就带他去什么厂。反正县城里都有。” 袁德世忙站起来,冲县委书记鞠躬:“多谢领导的支持。我一定好好干,不负领导重托。” 县委书记笑了笑:“在这过程中,如果有什么其他要求也尽管提。县委班子全力支持你去争取这个项目。” 袁德世说:“可是我听说,李文军跟这一次省委领导指定的专家组组长私交很好。” 县委书记笑:“专家组几个人?” 袁德世摇头:“不知道。” 县委书记说:“一般是五个以上,一定要是单数,才不至于最后打成平局。李文军跟组长关系好,也就一票。况且有句话,叫成也萧何败也萧何。李文军把所有的宝都压在组长身上才好。我们叫他输得猝不及防一败涂地,哭都哭不出来。” 袁德世似懂非懂,只能点头:“领导英明。” 县委书记笑了笑:李文军算什么?他就不信山沟沟里出来的毛头小子,还能跟整个县城抗衡,能跟他这堂堂一县父母官抗衡。 他一定要把这两万块钱的掌握全留在县政府! 第四五三章 热水灶爆了 李文军家正在吃晚饭。 后排忽然传来“砰”的一声巨响,然后是尖叫声。 刘翠红他们吓了一跳,忙跑出去。 前后几排的邻居都跑出来查看。 只见屋顶上蒸汽腾腾,屋子里也往外冒白气,好像妖怪洞一样,看着很是吓人。 大家惊慌地议论。 “听着好像是什么东西炸了。” “谁家的高压锅炸了吧。要是忘记把盖子上那个孔疏通那个盖子就会冲起来,饭和汤喷得到处都是。” “不是,高压锅炸开不是这么响,声音是闷闷的。” “那是什么?” 李文军也不明白:这个年代也没有煤气罐,还有什么能炸得这么响? 然后岑阿姨和周师傅就骂骂咧咧出来了,两个人身上都是水。 “槽,还爆了。烫死人了。” “什么破玩意儿,才用了几天。” 大家面面相觑,原来是他家。 有人伸头一看,厨房里面一片狼藉,那个灶裂开了一个口子,滚烫的水从里面涌出来。 没人敢靠近,李文军忙走到岑阿姨家门口,把那个总阀给关了。 然后热水灶裂缝里流出来的水才慢慢小了。 赵林听见动静跑过来,一看笑了:“军少,你家的热水灶比他们先做好多天,都用得好好的。还是你的技术过得硬。” 他心里笑疯了:明显就是赵明亮的手艺不行。难怪李文军那么淡定,肯定是觉得赵学亮做不成。 李文军没出声,看了他一眼。 赵林说:“我家也想做一个,我奶奶冬天洗澡不方便去澡堂。你啥时候有空。” 李文军低声说:“之前怎么没听你说,别添乱。” 赵林要是要做,他肯定直接给赵林做了。 赵林这么说只是故意气岑阿姨他们。 可是,是周师傅自己不要李文军做,要去找赵学亮的,还逼着李文军卖钢板给他们,能怪谁? 周师傅和岑阿姨又羞又气,对围观的人说:“有什么好看的。你家没爆过水管子啊。” 然后有邻居就笑:“果然便宜没好货。” “开始为了省几块钱,现在十六块钱都白花了。” “倒灶塌床,真晦气。” 曹阿姨一看,吓一跳,背后的冷汗都出来了:还好赵学亮没先给她做,不然现在倒霉的就是她了。 赵学亮听见动静也过来看。一看这情形,又羞又愧脸都没地方放了,偷偷拿眼睛去瞟李文军。 李文军早拉着刘翠红回去了。 周师傅自己找赵学亮帮忙,这会见赵学亮来了,也不好意思冲他发脾气,只沉着脸说:“你看怎么办吧。” 赵学亮说:“要不我帮你重做一个。” 周师傅:“再花十六块?!”要是再花十六块,他还不如一开始就找李文军做。 赵学亮咬牙切齿:“那哪能教您再花钱。我给你做就是。”这些不锈钢板不知道还能不能用。幸好他跟李文军要了两个热水灶的材料。 岑阿姨说:“你不做也没关系,把钱还给我们吧。我们自认倒霉,自己把灶修好。” 赵学亮一听,这要是退了钱,他以后还想做就不可能了,忙说:“我肯定帮你们做好,再给我一次机会。” 岑阿姨哼了一声,被周师傅拉进去了。 “好了,你少说两句,要不要脸。” 曹阿姨这时候走过来,跟赵学亮说:“那个,赵师傅。我想了想,家里还是不要装这个了,省点钱。” 赵学亮心里透亮的,曹阿姨明摆着是不信任他了。 可是谁要他自己技不如人,现在出了事故,别人要退钱也正常。还好没伤到人,不然就不只是退钱那么简单了。 赵学亮忍着气说:“没事,我现在身上没带钱,明天给你。” 曹阿姨说:“不用明天那么麻烦了,我现在就跟着你回去拿,反正走过去也就几十米路。” 有人听了忍不住偷笑出声。 赵学亮觉得更没面子,咬牙切齿的说:“行,你跟我回去拿。” 曹阿姨还真的跟着赵学亮回去拿了钱。 赵学亮算了算,自己买钢板都花掉了十八块。现在一分钱没赚,还倒贴两块钱,更别说还买了阀门龙头,请了泥水匠,买了水泥红砖什么的。 现在还要帮周师傅重新做,亏的就不只是两块钱了。 李文军其实知道赵学亮做的热水灶为什么会爆。因为水管子总会夹杂了空气,空气进了循环系统聚集在水箱顶部就容易爆炸。 李文军是自己做了个排气阀,放在顶端,有气体就会自动排出来。 他以为赵学亮不会做排气阀,也会做个简单一点的,比如在顶部多按个阀门,每天不用了,就把气放出来。 谁知道,赵学亮压根就不知道。 估计赵学亮到现在还没想通。 那些之前嘲笑李文军的人现在傻眼了。 本以为赵学亮能抢了李文军的生意,结果压根就抢不走。 “李文军真这么有本事?这么简单的事情,就只有他才能干嘛?” “唉,气不过也没办法。谁要人家就是那么厉害。” “那家里想做热水灶怎么办?我爱人天天吵着要做一个。” “找李文军呗。就多几块钱。难道你想跟岑阿姨和周师傅两个人一样,被滚水喷一身,还要发生倒灶这么倒霉的事啊。” ----- 刘翠红回了家就一直在笑。 李长明拿眼睛横她:“你个婆娘,是发神经了吗?一直笑什么。” 刘翠红说:“周师傅和岑阿姨一身都是水,好像从水塘里面捞出来一样。刚才老曹那个脸色多好笑。谁要他们不信任我们,以为我们要赚他们多少钱一样。贪便宜去找赵师傅做,结果出事了吧。你不知道他们这几天在外面说得多难听。今天真是太痛快了,打脸打得太爽了。这帮子混蛋,整天想占人家便宜,占不到就出去胡说八道,什么难听就说什么,一点口德都不留。” 大家知道刘翠红憋了一肚子气,也没劝她,随她说。 李文军说:“妈。你不要太激动了,吃饭吧,菜凉了不好吃。” 柳冬梅一脸疑惑说:“我没想明白。我们家这个也是赵师傅做的,军少安装的时候,他一直在边上看。那个时候他就在记军少怎么走管子那些了。他给岑阿姨家做的还是用的一样的材料,怎么就不行呢?” 第四五四章 有些人就是犯贱 李文勇笑:“要是你都能看出来,军少还怎么赚钱。这就是核心技术。赵学亮只看到了个皮毛,就以为自己出师了,结果没搞懂核心技术,肯定要出事,还好没伤到人,不然就麻烦了。” 其实他也替李文军憋了一肚子气,设计是李文军设计的,材料是他找回来,就连赵学亮他们培训都是李文军的关系,他们才能去的。结果赵学亮竟然想撇开李文军自己干。真是活该。 这世界上的白眼狼还真多,难怪李文军一直有所隐瞒,什么都不说得太透。他现在才觉得,李文军太明智了。 李文军嘴角抽了抽:“是,核心技术。”不是他太强,是对手太弱。 正说话,外面传来曹阿姨的声音:“那个,老刘啊,你能不能出来一下。” 刘翠红跟李文军交换了眼神,放下筷子出去了。 毕竟是朋友,还是老邻居,再说以后还要用她干活的,总不能把关系搞太僵。 曹阿姨说:“哎呀,真不好意思,想来想去,还是找你家军少帮我们做热水炉比较放心。” 刘翠红抽了抽嘴角:“也不是,别人便宜,你找他做啊。能省就省嘛。没什么的,我家军军生意多的不得了,真的没时间搞这些不赚钱的事情。” 曹阿姨说:“我去看了,岑阿姨家便宜是便宜,可是那个管子的铺设,还有龙头阀门都不如你家的好,连个洗菜洗碗的槽都没有。安全性就更别说了。所以我还是宁可多花点钱。”其实苏宇宙后来算了算,成本还真的是要二十块钱。只是他们听赵学亮说只要十六块,就抱了一丝侥幸。结果做出来这样……. 刘翠红说:“哦。我家军军说,后面又算了算,要是还要做洗菜槽,就要二十五块钱。你舍得这个钱不?” 曹阿姨嫌贵去找别人做,其实刘翠红也觉得没什么。反正李文军说了,这事不赚钱,纯粹是看在老邻居的面子上帮忙。 可是曹阿姨不做就不做,还到处去说李文君的坏话就太让人生气了。曹阿姨做梦也没想到,现在巴结刘翠红的人排着长队。曹阿姨前脚跟人说过的话,后脚就传到了刘翠红的耳朵里。 刘翠红很生气,所以才提价,不打算让曹阿姨占这个便宜了。 曹阿姨脸上肌肉僵硬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反应好了。 刘翠红说:“啊呀,还是觉得贵吗?那你还是去找别人吧。”说完就要转身进去。 曹阿姨立刻拉住了刘翠红,在脸上挤出笑:“不不不,还是请军少帮我做吧。” 刘翠红快笑死了,故意叹了一口气:“唉,要不是看在你是老邻居,我们关系又那么好,我真不想让我家军军做这种费力又不讨好的事情。” 曹阿姨心里快骂死了:明明上次说成本只要二十块钱的,一下涨了五块,明明就是赚了我五块钱,还说费力不讨好。 可是她又不敢真这么说,只能赔笑:“是是是,多谢了。” “好。我跟军军说说。”刘翠红点头进去了。 曹阿姨转身回去,忽然觉得自己好犯贱,本来二十块钱就能做了,刘翠红开心,她也省事。结果她偏要多搞些事情,做尽了坏人,跟刘翠红的关系搞的这么僵硬,现在还要对刘翠红这样低三下四说好话。 平心而论,刘翠红对她也不差。她的手脚没有那些经常做手工的人利索,那些手工活,刘翠红明明可以找别人更便宜更快,却还是给她。 是她自己总觉得要从刘翠红手里拿钱不服气,这一次才会干出这种蠢事来。 自己这张嘴,是真的要把把门了。 ----- 刘翠红进去坐下,淡定地接着吃饭。 柳冬梅低声说:“妈。你真是太厉害,太解气了。” 刘翠红笑了笑:“那是,坑我可以,到处乱说我儿子可不行。我肯定要让她付出点代价,不然她不长记性,下次还这样。” 李文军咧嘴笑:“放心,妈,你儿子哪里是那么好欺负的人。我跟你说,最后他们家肯定还要加钱。” 李文勇皱眉问:“为什么?” 李文军说:“他们家没有淋浴室,到时候肯定要我再做个淋浴室,我怎么可能给他们白做。她现在不说,以为能把我绕进去。” 李长明皱眉:“老苏家怎么这么不老实。” 李文军笑:“爸,别往心里去。人啊,都是没有利益冲突的时候最好说话。一旦跟钞票扯上关系,多难看的嘴脸都会露出来。” 李长明叹气:“其实真没必要,人这一辈子能花多少,攒着到最后,还不是带不走。” 李文军点头:“还是爸敞亮,所以该吃吃,该喝喝,绝对不要省。” 柳冬梅本来想拉下脸求李文军帮她家也做一个热水灶。可今天曹阿姨这事一闹,她就不好意思说了。 毕竟才从这里搬走一台电视机,又要热水灶。 她好像不停地从婆家搬东西到娘家,关键结婚的时候柳家做得那么绝,一分钱嫁妆没有,还把她的工资存折给扣下了,到现在也没有一点要还给她的意思。 看柳解放他们这个打算,估计是想留给柳冬生娶媳妇用了,不会给柳冬梅。 虽然柳冬梅现在也不缺钱,可是想想还是觉得憋气。 毕竟那是她的工资卡,是她加夜班,流汗流泪,给病人接屎接尿,擦脸喂饭挣来的。 ------ 李文勇看出了柳冬梅的心思,吃完饭洗过碗,跟柳冬梅一起回家的路上,忽然说:“我们出钱给岳父岳母做一个热水灶吧。就给军少三十块钱。也不占他便宜。” 柳冬梅一愣,喃喃地说:“可是我们才拿了一台电视机回去。” 李文勇说:“没关系,之前是我赚不到,没办法。现在我们反正赚得到,这点钱该花就花。再说,岳父岳母再偏心,不也是你亲爸亲妈,把你生养大了。我们能多孝顺就多孝顺他们一点,不要计较那么多。” 柳冬梅说:“可是公公婆婆这边,不好说啊。我当时一分钱嫁妆都没拿过来。我都觉得不好意思。” 第四五五章 给他看,他也学不会 李文勇说:“放心。我爸妈看着节省,其实不是那么计较的人。我爸今天都说人一辈子能花多少钱,攒着也是带不走。” 柳冬梅红了眼眶,说:“谢谢。” 李文勇说:“夫妻本是一体,不要这么见外。你开心,我才能开心。” 柳冬梅破涕而笑:“我一直以为你不会说情话。现在觉得,你只是平时不说。比如刚才这句,就是我听过最好听的情话。” 李文勇挠了挠头,无奈地说:“像李文军那样整天甜言蜜语,满嘴跑马,我也确实做不到。太肉麻了。” 柳冬梅笑出声来:“偏偏展颜又是那么正经的人。” 李文勇也笑:“所以他们两个结婚的时候,我们都觉得顾展颜是老天专门派下来降服李文军的。就好像观音跟孙猴子一样。” 柳冬梅听李文勇把李文军形容成孙悟空笑得更大声了。 身后忽然传来李文军大声抗议的声音:“哥,我可听见了啊。你说我肉麻也就算了,竟然说我是孙猴子。哄老婆开心也不能这么埋汰你亲弟弟。” 顾展颜本来憋着笑,现在也忍不住笑出声:“哥这是表扬你。天下嘴里还就是孙悟空了。大闹天宫,阴曹地府,他都能自由进出,还涂改了生死簿,你说是不是。” 诶,可不是嘛?他也是死过一回,又活了的人。 可不就跟孙悟空一样去了地府又回来了。 而且他违背了时间只能往前流淌的物理规律,回到了几十年前,不就跟孙悟空涂改了生死簿一样的。 李文军歪头想了想:“好吧,虽然他是埋汰我,但是我挺开心的。” 柳冬梅本来还有点担心李文军听见他们两背着他说他坏话而生气。现在顾展颜一句话,又让他不怒反喜,柳冬梅听到忍不住又笑起来了,低声说:“展颜可不就是来降服军少的观音嘛。” ------ 赵学亮一大早就来电子厂找李文军。 李文军假装不知道他的目的,淡淡地问:“赵师傅怎么了?” 赵学亮叹气:“我知道,这事是我做得不地道,可是我现在确实没办法了,只能厚着脸皮来求军少你了。”他憋气死了,却没办法。 李文军轻轻用手指点着桌子:“我没看出来有什么问题,赵师傅给他再做一个就好了。” 赵学亮憋红了脸:“我做不出来。” 其实赵学亮昨天回去琢磨了一下,忽然想起李文军设计的水箱上面还有一根管子接出来。他们做好离开的时候,那根管子上只接了个出水阀。他本来以为李文军是留着以后接出来干别的用的,现在回头想想。要只是接水出来,直接在出水管上接个三通不就行了,干嘛要在箱体上开个洞?要知道,当时李文军说过一个原则,尽量少在箱体上开洞,因为一开洞就要焊接,焊接越多气密性越不好做。 也就是说这个洞是必须开的,那是用来干什么的呢? 他豁然开朗,明白李文军一点也不傻,其实早就留了一手,防着他了。 可惜,想明白了这个也没用。因为他不知道李文军到底装了什么。 他也没可能为了搞明白这个潜入到李文军家里去看。 而且时间不等人,周师傅他们不会等他。 做不好赔钱是小事,等岑师母闹到领导那里去,才是真的麻烦。 李文军叹气:“我最近没时间搞这个,这东西又不赚钱。” 赵学亮只能敞开了说:“我知道你装了一个你自己做的设备在那个水箱上,所以才不会爆。” 李文军笑了笑:“是。” 赵学亮在心里狂吼:果然!果然是。明明有个别的东西,这个小混蛋却不告诉我,看着我出错。 他强忍着愤怒说:“你没时间指导我们也没关系,把那个设备卖给我吧。”只要买到手,拆开一看,他就能仿造,就不用找李文军了。 李文军点头:“行。两块钱一个。” 赵学亮差点骂出来:特么的什么东西值得两块钱?你这不就是趁火打劫吗? 他努力又把怒气逼回去,问:“能不能便宜点。” 李文军摇头:“一分钱一分货,赵师傅比我更清楚。” 赵学亮点头,咬牙切齿地回答:“好。” 李文军说:“我劝赵师傅先买两个。” 赵学亮一听:他这个意思是知道我要拆,却不怕我拆,还直接告诉我,就算我拆了也做不出来,所以买两个才保险?省得到时候没东西给周师傅他们装。 赵学亮太阳穴“突突”跳,说:“我还是先买一个。”他掏出两块钱拍在桌上。 李文军点头:“行。” ------ 李文军倒是讲信用,半小时后就把一个金灿灿的小玩意交给了赵学亮。 “啊呀,还是黄铜做的,拿在手里沉甸甸的,倒是真的值两块钱。” 赵学亮脸上笑嘻嘻,心里妈卖批,等李文军一走就把那东西拆了。 可拆了就拆了,他完全看不出里面到底是干什么的。 几个焊工组的人凑着看都看不出来。 “怎么办?”有个人小声说。 这黄铜的拆了还合不上了。 赵学亮想了想,说:“去把钱师傅请来。” 李文军会的那点机械的东西,不都是跟钳工组的钱多福学的。李文军会的,钱多福肯定会。 然后就有个焊工组的人跑去请了钱多福过来。 钱多福拿着那东西翻来覆去看了好久,皱眉摇头:“看不出来是什么。这个你是从哪里来的,要装在哪里的。问一下厂家不就知道了。” 赵学亮自然不好说是想抢李文军生意厚着脸皮跟李文军买的。 钱多福和张爱华都是一个德行,护崽得很。要是他们明白赵学亮打的是这个算盘,就算知道这个阀门的原理也不会说了。 赵学亮含含糊糊地说:“装在热水管子上的。” 钱多福精瘦的脸上立刻闪过一丝狡黠:原来是这样…… 他摇头:“我真不知道。” 赵学亮索性说开了:“这个是李文军做的。” 钱多福说:“哦,那你问他啊。” 他要是肯说,我还用问你? 赵学亮在心里狂呼,抿了抿嘴,忍着气说:“你是他师傅,他这个不是跟你学的吗?” 第四五六章 就是那么邪门 钱多福笑了笑:“瞧你说的。他还跟张师傅学电工,张师傅也不知道对讲机怎么做。军少那都是自学的。” 赵学亮皱眉想了想:“也是。” 钱多福说:“你在这里琢磨半天,还不如问他呢。军少对于好学的人从来不拒绝。” 赵学亮勉强挤出一个笑:“是。” ------ 钱多福刚走,周师傅就背着手踱进来了。 赵学亮现在有点怕看到周师傅,就看到债主一样,但是又没办法,只能堆起笑接待:“周师傅。” 周师傅说:“我听说李文军家做的那个热水淋浴还有洗碗槽,喷头也很漂亮。还有什么温控阀。你反正都要重做,干脆帮我把那个也加上了。” 赵学亮一听在心里暗骂:你个老混蛋,真是狮子张大口,太不要脸了。 他忍着气说:“师傅啊。当时是你来找我帮忙。我也说了,因为收的钱比李文军少好多,所以比李文军家那个也会简单一点。你自己说没问题的。现在又要加……” 周师傅眼睛一瞪:“我哪里知道你说的简单是根本就不能用,还差点烫伤我们。别的不说,洗碗槽还是要有一个吧。” 赵学亮一听他又说起昨天水箱爆开的事情,只能说:“好,这一次,我帮你加个洗碗槽。” 周师傅哼了一声:“就是嘛,这才像样子。”然后拂袖而去。 赵学亮已经没有力气计较了。 他想了想,还是只能再去跟李文军买一个小管件。他是不好意思去了,只能叫焊工组的别的人去。 转头刚想叫人,才发现刚才围着他看那个管件的人现在都不知道哪里去了。 肯定是大家都觉得他这一次做得不地道,都不想帮他,怕他来事换他们就都跑了。 赵学亮苦笑了一声,还是只能自己老老实实过去再向李文军低头一次了。 ----- 李文军正在看合同,看赵学亮进来,淡淡笑着望着他:“赵师傅今天往我这边跑得挺勤快。” 赵学亮好像真的被人扇了一个耳光,脸上火辣辣的,恨不得在地上挖个洞钻进去,只能说:“我来找你买个管件。” 李文军点头,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放在桌上:“两块钱。我都说你一次买两个了,省得这样跑来跑去。” 赵学亮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了,只能默默放了钱,拿了管件走了。 ----- 赵学亮回去又重新裁不锈钢板,焊接水箱,焊洗碗槽,再把灶台拆了,把水箱安上去。 这一次,他把从李文军那里买的管件安上了。 不过这样一来二去,把周师傅给他的十六块钱全赔了不说,还贴进去了几块钱。 还好第一次给周师傅做的那个水箱拆出来,还能用一部分,管道也都能用。 不然他要赔得更多。 找来水泥沙子红砖,又请人来把灶台重新砌好干了以后,热水灶又开始运行。 周师傅把赵学亮叫过来开龙头,他和岑阿姨躲得好远。 赵学亮觉得很丢脸,也不好告诉周师傅那天是运行了一天以后才爆的,现在躲开也没有。他开了龙头,跟周师傅说:“你们把炉子升起来以后,先放一小会儿水再用。” 周师傅说:“这一次不会爆了吧?” 赵学亮打包票:“不会爆了,再爆找李文军去。” 周师傅莫名其妙:“你做的东西,爆了,怎么找他。” 赵学亮一时哽住,好一会儿才说:“也是。” ----- 周师傅家的热水灶终于顺利运行,没有再出什么岔子。 然后那些人又开始叫:“失败是成功他妈,赵师傅也只做了两次就成了,还是可以找赵师傅做的。” “就是,赵师傅还是抢赢了李文军的生意。” 然后就有人说:“你们做梦吧。赵学亮跟李文军买了一个关键管件才做成。其实还是李文军解决的问题。不行你去问问赵学亮,看他不加钱,不找李文军帮忙还敢不敢接这个活?到时候像周师傅家一样爆了灶台,可不要说我没有提醒你们。” 那些人一听,个个缩脖子:“还是要找了李文军啊。” “没有李文军就不行吗?” “真是邪门了。” “我不信邪,我就要去找赵师傅问问。” 正说着就看到赵师傅拿着饭盒过来买早餐。 那人走过去说:“诶,赵师傅,最近有没有空,帮我做个热水灶。” 赵学亮停了下来,见这么多人看着他,只能硬着头皮说:“好。” 那人问:“多少钱?” 赵学亮说:“二十五块。” 那人一听叫起来:“二十五,那不跟军少那边一样的价。” 赵学亮一听,火了:“那你去找他做吧。”他拿着饭盒气冲冲走了。 那人一下下不来台:“哎呀,你真是狗咬吕洞宾,不知好人心。我好心帮衬你的生意,你还冲我发火,找李文军做就找李文军。老实讲,李文军做的活比你做的漂亮多了。” ------ 李文军这边忽然多了好多要来做热水灶的。 李文军没时间应付,一律开价二十五块钱,如果要加做一个淋浴房就再加三块钱,然后让他们去找赵林登记,交钱,然后明天开始按照先来后到的顺序,挨家做。 赵林拿着登记表进来笑:“军少,你真厉害。你怎么知道他搞不成。” 李文军嘴角抽了抽:“他算太死了。不明白那些人又想便宜又想高级。甘蔗没有两头甜,还不如一开始就按照最高标准报价。” 赵林点头:“是的,他本来就行得不正,也确实别想赚钱。” 李文军淡淡地说:“以后工厂多了,难免有这种做了一阵子就想出去偷用我的专利另起炉灶的。我正好趁这个机会,立个典型。跟着我做就好好做,肯定有钱赚。要想在后面动什么歪心思,绝对没有好处。” 赵林点头:“是的。” 李文军说:“你去问问钳工班的钱师傅有没有空做,我出料,他出力,我给他两块钱一个工钱,他去分。” 赵林说:“好,那焊工组呢?” 李文军想了想说:“嗯,还是要再给他一次机会,毕竟他做过我师傅。一样的价钱,两块钱一个。他负责分配焊工组的收入。你就负责这个事情,联系这些人,泥水匠就由上次做工程的刘虎来带头,刘虎这边我来联系谈价格。最后赚的钱,我照旧按照10%提成给你。” 赵林笑嘻嘻地说:“学东西还有钱赚,真好。” 李文军笑:“我是有意锻炼一下你的协调能力。还是你小子聪明。”赵林就是这一点好,心态一直很开放,从来不拒绝机会和新事物。 他想了想,又说:“钱师傅那边要是不肯做,也不用多说什么,直接回来就好了。” 赵林说:“不可能吧,有钱赚还不赚嘛。帮我们做,比他自己做要省事多了,还不用负责任。” 李文军说:“钱师傅就那脾气,就看他现在有没有转过弯来。” 第四五七章 有竞争者 李文军给刘虎的生产大队打了个电话。 刘虎一听又有工程做,开心得不行:“我明天就来。” 李文军说:“还是普通泥水匠一块钱,你两块钱一天。到时候住在招待所,吃在矿区食堂。你们要自己带饭盒来。你去帮我把上次在县一中干活的泥水匠联系过来。不要新人。” 刘虎说:“好好好。” 李文军挂了电话,就看见赵林垂头丧气回来了。 李文军嘴角抽了抽问:“怎么?焊工组不肯接活?” 赵林点头:“是,其他人那样子看着都是想做的,就是赵师傅说没时间。赵师傅不做也就罢了,还不准其他人答应。然后,其他人也只能说没时间了。” 焊工班的活少得可怜,就是帮着维修一下机器外壳什么的。哪里会没时间? 赵学亮肯定以为,没了他,李文军找不到人能焊接,故意这样跟李文军作对。 “给他机会他不要,没办法。”李文军轻轻摇头,拿起电话拨了汽修厂卢厂长的电话,“卢厂长。” 他现在时不时就会开车过去加油,跟卢厂长聊一聊汽车。 卢厂长见他这么懂汽车,也很喜欢跟他聊。 两个人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卢厂长问:“诶,李文军同志最近怎么来得少了。今天要来吗?” 李文军说:“最近有点事情忙。过几天来。我今天是想问问你,你那里有高级焊工吧。” 卢厂长说:“有。有四五个吧。” 李文军说:“我要借一个师傅用几天,最好还没成家,可以在我这边住几天。我包吃包住给他两块钱一天。今天开始就给焊接师傅算一天工资。” 卢厂长:“这么高的工资,肯定愿意了。我一个月也才四十多块钱。” 李文军说:“我跟你借了人,耽误了你的事情。也给你一块钱一天,麻烦你帮我分给那些因为我而加重了任务的同志们。” 就算是三块钱一天,李文军也很划算。一个高级焊工焊这个箱子和管子一天能焊一个半。 卢厂长:“好,我帮你挑个手脚麻利的来。等下就让他过来。” 李文军说:“不用这么着急,下午两点多我去你那里接他。要带上工具电弧焊机焊条什么的。还要收拾几件换洗的衣服和牙刷毛巾饭盒什么的。到时候干完了活,我再送他和机器回来。” 卢厂长:“好,你想得真周到。” ----- 等李文军挂了电话,赵林问:“找到了?” 李文军笑:“焊工本来就不是什么稀缺工种,只要肯出钱,有什么找不到的。” 赵林:“钱师傅那边已经开始按照图纸切割了。” 李文军点头:“嗯,反正都是一样的尺寸,就照着我那个图纸做。” ----- 李文军安排好了就开车去找陶光明。 陶光明说过两天要去市里准备婚礼的事了,叫李文军有空过去一趟,他有话要跟李文军说。 李文军知道肯定是大事,所以这边都交给赵林,他也要过去一趟。 陶光明让李文军去办公室,也好顺便把这几天孙老头雕的东西过过眼。 现在入秋了,天气真是一天比一天凉。 上午十点的太阳,也没有之前那么灼人了。 河水清浅了好多,河滩都裸露出来了。山里的风凉凉的,格外舒服。 现在就算是没有空调,这个吉普车开起来也不难受了。 陶光明果然在办公室等着李文军了。 李文军刚坐下,他就从保险柜里,用一个丝绒托盘装了几块玉佩、平安扣,镯子什么的出来,端给李文军看。 李文军重点看了看那个羊脂玉的玉兰花。 这块羊脂玉料的颜色真是很漂亮,正宗的羊脂色,跟玉兰花颜色一样,所以雕成玉兰花真是惟妙惟肖,好像凑近都能闻到香味。 “这个不错。”李文军点头,“送给谢领导,谢领导肯定喜欢。”听陶光明说的那些事,谢楚瑶应该是个清冷,高傲的人。这个羊脂玉白玉兰吊坠应该很适合她的性格。 那个紫罗兰的手镯什么的,全看玉料。 偏偏这块玉料一点瑕疵裂痕也没有,所以做出来的东西简直不能太完美。 李文军感叹,这要是放到四十年以后,这一套至少能卖一百万。 这辈子怕是再难遇见这么完美的一大块料子。要不是为了庆祝最好兄弟的终身大事,他肯定不舍得给别人。 李文军郑重地对陶光明说:“这玉料,我也就舍得给你,让你送给你最重要的人。” 陶光明咧嘴笑:“知道。” 李文军又说:“你要把它当做传家宝,千万不要给别人了。不然就可惜了这块料子。” 陶光明说:“明白。放心。我这个外行人,都能看出他的好了。孙老头切开这块料子,惊讶地好半天都没说话。然后说他这辈子能经手水头颜色纯度都这么完美的料子已经死而无憾了。他都这么说,我怎么可能给别人。我打算把镯子送给我丈母娘。然后这个观音吊坠和耳环给季如诗。” 李文军点头:“挺好的。” 陶光明小心翼翼把这些玉器收好,坐回来,变回了庄重脸。 李文军知道他要说正事了,也肃穆起来。 陶光明说:“昨天省里开了一次会,讨论设立基站试点的事情。市电子元件厂的蔡厂长作为专家出席,推举你来做这次基站试点的负责人。” 李文军点点头:“嗯,然后呢。”这些都在他意料之中。 陶光明说:“陶领导投了支持票,加上他一共有三个人投了支持票。然后有人提名了袁德世,他也得三票支持票。袁德世竟然为了跟你对抗,还临时弄了个企业叫‘德世实业’,县委挂名的资质,工厂地址就在县里塑料制品厂。” 李文军点头:“好。” 陶光明眯眼看着他:“你好像一点都不惊讶,难道你早就布局好了?” 李文军笑了笑:“算是吧。”蔡厂长说帮他把对讲机拿给省里的一位专家看看。可能最后那位专家也投了他的支持票。 陶光明说:“那就不问问提名袁德世的是谁吗?” 李文军被勾起了好奇心,问:“谁?” 第四五八章 不要太乐观 陶光明说:“电子研究所的常主任。” 李文军微微皱眉:呵呵,这家伙看来是在报复上次他不让电子研究所偷窃他专利的事。 他回答:“没关系。” 陶光明沉默了一下,又说:“你也不要太乐观。现在投你票的有两个专家。另外两个是在观望可以说,技术上,大家都是觉得你肯定行。但是行政上,投袁德世的人比较多,两票都是领导。” 因为袁德世是地头蛇。领导们都深谙在地方办事的诀窍。没有地头蛇的支持,肯定搞不定,所以都一边倒的投了袁德世。反正最后袁德世只要说服李文军来做技术指导,就行了。 李文军点点头:“意料之中。”要是没有竞争者,这事倒是挺麻烦的。因为会有人怀疑这里面有猫儿腻。 现在竞争者出现,却是个这么不堪一击的,对李文军不但不是阻力,反而是帮助。 正儿八经的竞争,最后他胜出,不管以后什么时候有人提出异议要审查,在程序上也是没有漏洞的。 陶光明又说:“因为你们两个都是茶县的人,不管是谁中选,最后都是在茶县展开试点。所以省里决定组织专家组下来考察。过几天就会有人通知你交报告。你可以提前准备了。你知道袁德世这个人的德性,他肯定会用各种见不得人的手段来得到这个事情,说不定还会想办法逼你就范。我这段时间又要忙婚礼,不一定顾得上你。” 李文军笑了笑:“你只管努力把娶老婆的大事办好。我这边自己能搞定。我又不是孩子,还要你来当监护人。” 陶光明气笑了:“才跟你说了两句正经的。你又开始嘴贱了。” 他拿出一盒染发膏给李文军:“这是顾老师上次叫我姐帮她买的。你顺便帮我递给她。” 李文军微微诧异:“她买这个干什么?” 顾展颜一头青丝浓密乌黑,刘翠红的头发也还没白。 ----- 李文军在陶光明那里吃了午饭出来,就去汽修厂。 卢厂长早在等着了,把一个长着一张憨厚国字脸,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带到了李文军面前:“这是韩伟俊同志。我们这里的焊工技术尖刀兵。去市里参加焊接比赛,年年拿第一。” 李文军笑:“那岂不是大材小用了。” 卢厂长笑:“怎么会?你的‘文军实业’是市里省里都挂了名的高科技厂子。他能有机会去学习,很不错。” 李文军掏出两张大团结给卢厂长:“预付给汽修厂十天的费用。再麻烦您帮我把油箱加满了油。” 卢厂长摇头:“你帮我给厂里的职工找活干,我怎么还能收你的钱。” 李文军一本正经的说:“我把他借走了,别人的活就重了。一天两天还好,以后说不定要经常借。还是先立个规矩才好。再说我不是还借了你的机器吗,你就当是综合费用。一定要收下。” 卢厂长点头:“行行行。我知道你反正有钱。我就收下了。”他知道李文军的意思,当着韩伟俊的面把钱给他,韩伟俊心里也踏实一点,知道李文军不会不给工资。 李文军说:“卢厂长要是能接触到进口车,要多研究研究发动机。说不定,我很快就要用上了。” 卢厂长笑了笑:“行。” 其实心里想的是:陶光明说得对,李文军这人啥都好,就是有一点不好,野心太大。大到让人一眼就能看出来根本实现不了。 ----- 李文军把韩伟俊带到电子厂,就把之前李长明他们干活的那个小工作间给韩伟俊用了。 这里虽然面积不大,但是通风和采光都很好。 然后他过去告诉了钱多福他们一声,让他们把不锈钢管子管材卷好,不锈钢钢板裁剪好了就拿过来这边。 钱多福故意大声说:“诶?你就找好焊工了。” 李文军知道他是说给赵学亮听得,也乐得配合他,反正也没有见不得人的。 “是,我请了个高级焊工回来。” 钱多福笑:“那还不是干活又快又好,比那些没有证的好多了。” 李文军没回这句话,只说了句:“钱师傅辛苦了。”就走了。 ----- 焊工组的人,在隔壁听见钱多福的话立刻竖起了耳朵。 然后等李文军走了,他们个个看着赵学亮,有点失望。 多好的赚钱机会,赵学亮就这么拒绝了。 李文军算是够意思了,明明赵学亮是想抢他生意,偷他设计,李文军还救赵学亮,最后还给了赵学亮一次机会。 要是别人肯定巴不得赵学亮被捅到领导那里去,然后被处分,一辈子翻不了身。 可惜,赵学亮不知道感恩,还想不开。 就跟那个什么,啊,上学的时候学的中山狼一样狼心狗肺。 赵学亮丝毫没有感觉到手底下人的怨恨,冷冷扫了一圈:“我跟你们把丑话说在前头,谁去给李文军干活,就是跟我作对。” 其他人面面相觑,违心地回答。 “知道了。” “放心,师傅。” “我们不会的。” ----- 李文军叫了个水管工过来,然后让赵林盯着水管工接一段管子到院子里来,好做气密性实验。 他自己就进去忙着把之前手写的可行性报告,叫郑玉莲帮忙用打字机打出来。 郑玉莲一共打了两份。每份有二十多页。整整打了一个下午才弄完。 李文军说:“辛苦了。” 郑玉莲揉着酸痛的手腕说:“不辛苦。不过厂长,你真厉害,怎么知道那么多东西。报告上写的这些,我看都看不懂,跟天书一样。” 李文军笑了笑:“各有所长吗?以后慢慢学,就懂了。” ----- 韩伟俊一下午就焊好了一套热水炉系统,然后李文军接上水管试了一下。气密性很好,一次就成功。 李文军感叹:“果然是高级焊工出手就跟别人不一样。” 电子厂的职工好多下班过来,围着看热闹,也七嘴八舌地说。 “就是,那边焊工组搞了几天才做出来,尾巴还翘到天上去了。” “还是我们厂长会找人。其实一开始找韩师傅回来不就好了。” “嗨,你还不知道军少吗?他是想着要给焊接组找点活干呗。本来是一片好心,谁知道别人不领情,还要背后捅刀子。” “就是,焊工组就是活该。” 赵学亮在那边听到又气又羞。他没想到李文军人脉那么广,说要找焊工,下午就带了一个高级焊工回来了。真是让他这张老脸没处放。 第四五九章 效率太高了 李文军对韩伟俊说:“今天就这样吧。韩师傅辛苦了。我带你去招待所休息,顺便告诉你食堂在哪里,方便你吃饭。” 韩伟俊看了看手表:“才干了两个多小时。我再干会儿。” 李文军笑:“不用那么辛苦,食堂等下没饭了。” 韩伟俊只能放下东西:“好,厂长也要回去了,就麻烦你带我去食堂吧。” 李文军带韩伟俊推着自行车一路往食堂去,路过供销社商店,还打了个招呼,告诉韩伟俊要是缺啥可以来这里买,如果没有票就先欠着,到时候他来补上。 韩伟俊用李文军给的饭票买了一份饭菜,李文军就带他回了招待所。 李文军帮韩伟俊开了个房间。 值班的刚好是胡春桃:“哎呀,这就是厂长请回来的高级焊工吧。” 李文军笑:“可不是嘛,这几天你可要帮我好好招待他。热水什么的,都要勤快点打给他。” 胡春桃点头:“那肯定了,厂长请来的人,我还敢怠慢吗?” 韩伟俊说:“李厂长人缘真好。到哪里都能有人交代。” 李文军说:“同志们都很善良。哦,对了我的自行车借给你这几天用吧,方便你在各个地方来去。” 韩伟俊由衷地感叹,伸手握住了李文军的手:“难怪卢厂长那么喜欢跟你打交道。李厂长真是个大方又细致的好领导。” 李文军接住了韩伟俊的手:“不要客气,你可是救了我的急了。有什么需要就告诉胡春桃同志,她不能解决就来找我。” 韩伟俊说:“好,厂长已经安排的很好了。我暂时没有需要了。” ----- 李文军回家吃了饭,休息了一下,又被李文勇拉着去打球。 眼看离球赛的时间越来越近了,李文勇更加丧心病狂,一次也不准李文军缺席。 李文勇他们往学校走的时候,天已经黑了,然后电子厂那边还一闪一闪的。 李文勇皱眉问李文军:“你们厂里什么时候出了荧光灯新产品吗?” 李文军摇头:“没有。荧光灯也不是这么亮的。” 他想了想,恍然大悟:“这是电弧焊的光。” 然后跟李文勇弯过去看了一眼,就看到韩伟俊一个人在干活。 李文军有点感动:他大概是觉得今天才干了两个小时活,却拿了李文军一天的工资,不好意思。所以吃了饭又来了。 老王头低声说:“这小伙子真是老实,叫开了门就自己一个人干。” 李文军笑了笑:“是。我又找到我的汽车厂以后焊接的负责人了。” 李文勇翻了个白眼:“又做梦了,赶紧跟我练球去。” ------ 赵虎一大早就带着之前的那几个泥水匠来了。 赵林把赵虎他们带着去招待所和食堂走了一圈,赵虎他们放了行李就开始干活了。 第一家就是给曹阿姨家装修。 赵林昨天就去打过招呼了,今天他们用小拖车拖着水泥什么的来曹阿姨家,拆了灶安上热水炉,洗碗槽和管子,固定好。韩伟俊十几分钟把接口全部焊好,赵林试了不漏水,就带着韩伟俊又去下一家了。 然后赵虎他们三个人,不到一小时就把灶砌好,叮嘱了曹阿姨他们几句,比如这几天怎么养护,有问题来电子厂找他们。然后他们也去下一家了。 曹阿姨他们目瞪口呆。 要知道岑阿姨家里那个热水灶,赵学亮搞了两三天才搞完,拖拖拉拉,进进出出,吃了两顿饭。 李文军的人从进来到出门不到两小时,地上清理的干干净净,服务态度也好,要不是那个灶台的水泥还没干,他们都要以为自己在做梦。 曹阿姨咂嘴感叹:“还别说,军少还真是有两把刷子。真是强将手下无弱兵。他的人干活太利索了。” 苏叔叔说:“就是。又快又好。做出来的活儿多漂亮。这个灶有棱有角,方方正正比之前我们家那个旧的还漂亮。洗碗槽也是漂漂亮亮的。” 曹阿姨:“跟岑阿姨家那个十六块钱的一比,就知道,这个二十五的还是值得的。” ----- 赵林他们到下一家的时候,韩伟俊焊接完焊接完,赵林试了不漏水,赵虎他们又一样的砌灶。 韩伟俊就回去接着焊接水箱了。 只是这一家要加一个淋浴间,麻烦一点。赵虎他们快到中午才弄完。 老王头已经按照李文军的吩咐帮韩伟俊和赵虎他们打了饭菜,还买了个西瓜回来。 赵虎他们一回到电子厂就有饭吃。 韩伟俊已经利用回来的这段时间又焊好了一个水箱了。 ----- 李文军上午在办公室,然后等到了陶光明说的那个电话。 对方把事情前后跟李文军讲了讲,大体上跟陶光明说的差不多。 然后问李文军愿不愿意参与竞争,要是愿意就尽快把书面材料寄给他们。 李文军当然说愿意了。 然后对方告诉李文军需要寄出什么材料和收信地址。 李文军挂了电话就开始准备,各种资质证明,要郑玉莲拿去到周立国那里盖章,然后又拿回来。到中午的时候,他已经把材料寄出去了。 回到厂里,就看见赵虎他们在吃饭了。 几个人都是年轻人,聊得很开心。 看见李文军回来,都站起来。 李文军忙说:“你们吃,我就回来看看你们上午干得怎么样,有没有困难。” 赵林笑:“没有什么困难,就是我们干得太快了,把客户吓到了。” 赵虎也忍不住笑了:“可不是,第一家那个阿姨一句话都没说,眼睛发直,等我们走了才说,这么快。哈哈哈。” 赵林说:“别人两天做好一家,我们一天干完五六家。” 李文军说:“也不用太辛苦了。今天下午干得差不多了就回去休息。” 赵虎说:“李厂长,你真是人太好了。我只见过主顾巴不得我们多干活,第一见到你这种害怕我们太辛苦的。” 李文军说:“细水长流嘛。太累了也干不久啊。” ------ 下午这几个年轻人,又搞了三家。 然后整个矿区都沸腾了。 第四六零章 反了,反了 这个效率跟之前比起来,简直一个是驴车,一个是火箭。 现在报名的二十家,最多一个星期就能搞完。 只是看到其他人家的热水灶,洗碗槽,淋浴室做得漂亮,个个都心动了。 不就是一个月工资吗? 眼看冬天就来了,搞一下方便舒服好多啊,值得。 然后第二天又来了几十个人交钱预约装热水灶。 赵林忙着带施工队安装热水灶,只能让秦红玲来收钱登记。 反正秦红玲也是管账的,刚好。 ------ 电子厂那边门庭若市。钳工组也忙得热火朝天。电工组本来装配的活就很多。只有焊工组这边很冷清。 焊工组的人坐不住了,瞒着赵学亮偷偷跑去找李文军。 “军少。能不能让我们也来干活。” “就是,别的活不好说,去安装管道,焊接接口还是没问题的。” “我想赚点钱,赶在冬天前给我妈也装一个。” “我也是。” 李文军其实也在想,赵虎他们四个人,韩伟俊才一个人。 韩伟俊还两头跑,有点吃力,巴不得焊工组的人主动提出来帮忙。 而且这四个还是焊工组里面相对技术比较好的四个。 他说:“看在我们曾经是师兄弟的面子上,我也不好拒绝你们。不过你们只做焊接管道的事情,工资我也不能给太高,不然对别人不公平,我就给你们一人一块五一天。两个跟着赵林去顾客家焊管子。两个跟着韩师傅在这里打打下手。” 那几个人一听喜出望外:一天一块五块,跟着赵学亮一天也分不到一块钱。 “行,行,行,太好了。” “好好,谢谢军少。” “我们现在就能开始。” “我回去取焊枪就来。” 李文军说:“你们跟赵师傅商量了吗?不然等下他要有意见的。” 那些人交换了一下眼神,嘴里说。 “讲了的,放心。” “肯定要讲的。” “这还能瞒着赵师傅吗?” 其实心里面却在说。 “反正赵师傅今天也不在。” “平时也没有活,我们都是哪里凉快待在哪里。” “还有那么多人在焊工组,反正不缺我一个。” ----- 他们几个偷偷摸摸回去,取了东西,然后两个人去找赵林,把韩伟俊换回来。 两个人留在电子厂先把一些管件摆好。 韩伟俊回来以后,就专心负责焊接热水炉,其他两个人就负责打磨,做气密性检测和刷防腐漆。 然后跟着赵林那两个,就一个负责焊接,一个负责做气密性检测,做防腐,放保温隔热层。 赵虎他们也分成了两拨,一拨专门砌灶台,一拨专门砌淋浴间。 结果速度更快了。 一天下来,能做八九家。中午还休息两小时。 下午五点收班。 ------ 一天干下来,大家不但领到了工资,还领到了李文军发的一人一块钱奖金。 可把焊工组的高兴坏了。四个人拿着钱一边走,一边议论着回到焊工组。 “哇瑟,太爽了。” “就是,一天赚了两块钱。干啥能有这么赚钱啊,只有跟着军少啊。” “这么好赚,军少一片好意,还要拒绝,就是傻子吧。” “就是,在这里磨洋工也是一天,跟着军少赚钱,充实的过不是更好么。师傅为什么想不通呢?!” 有人抬头看见了面色阴沉的赵学亮站在车间中间,吓得忙用手肘子去捅其他人。 大家抬头一看,都立刻闭上了嘴。 赵学亮问:“你们去哪里了?” 大家忙把钱收到兜里。 “没什么。” “我看见没什么事情做,就出去转了一圈。” “刚才上厕所去了。” “我不小心打湿了衣服,回去换了一身衣服才来。” 赵学亮心里透亮的,气得咬牙切齿:“你们几个今天无故旷工一天,扣掉这个月的奖金。” 大家一听,挨顿骂就算了,还要扣奖金,就炸了。 “诶,赵师傅,这就是你不对了。今天又没什么事情做,凭什么扣我们奖金?” “就是宁肯让人在这里发呆,也不肯让我们去学点东西吗?” “那个韩师傅技术不知道多好,比我们去培训的时候,教我们的那个师傅技术还好。我们跟着他也是想学点东西,怎么就不行了?” 赵学亮:“你们上班时间干私活。我作为组长,负责考勤,当然要扣你们奖金了。” 其中一个冷笑道:“赵师傅,你帮周师傅做热水灶的时候,也是在上班时间。你是不是要先把自己这个月的奖金扣掉,才算公平。” 其他人一听立刻也七嘴八舌嚷嚷起来。 “就是,你不也是上班时间干私活吗?为什么你可以,我们就不可以。” “之前帮军少做热水炉的时候,你怎么不说这种话。” “你还不是这次自己没把热水灶做好,觉得丢脸了,故意给我们小鞋穿。” “你要是眼红,自己找军少说去。” “啊,不对,你拒绝了。军少一片好意,你拒绝了。现在想回去,也回不去了。” 赵学亮没想到平时听话得不得了的徒弟们,今天竟然这样,气得用手指着他们:“反了,反了,你们这是跟李文军学坏了。” 其他人一见撕破了脸,索性不管了,把这几天心里憋着的话都说了出来。 “什么跟军少学坏了。军少帮我们申请培训资格。要是以前,跟着你,一年也申请不下来一次。这叫学坏了。这叫进步。” “你自己没有能力,就看不得别人做好。心眼也太小了。” “这一次军少没报复你还叫你一起赚钱,你都不去,活该你没钱赚。” “你自己技术不过关,教不了,我们去跟着军少学一学怎么了?你是师傅,不是应该希望我们越来越好吗?” 赵学亮气得直哆嗦,但是他们说的话,他又反驳不了。 刚才第一个说话的人,冷冷地说:“赵师傅,我劝你,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不要随便给我们小鞋穿了。不然到时候我们四个一起告上去,你脸上也不好看。” 第四六一章 我送你的是无价之宝 其他人也说。 “赵师傅,你就不要管了。等我们赚了钱,请你吃饭,你也开心是不是。” “不要那么死心眼嘛,死犟死犟的,对谁都不好。” “你要是也想赚钱,我明天去跟军少说说,你也一起干就是了,没必要搞得这么难看。罚了我们的奖金,你有什么好处呢?” 然后那四个人就走了。 留下赵学亮一个人站在那里气得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最后他踢了一下之前用来检测气密性的管道。 然后那个管道被踢得崩开了,一股水柱冲了起来,喷了他一身。 他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对那水管子吼了一句:“妈的,人背时的时候,喝凉水都塞牙。连你都欺负我,真是气死我了。” ----- 陶光明出发去市里之前,和季如诗一起亲自来给李文军家送请帖。 他们拿来了六张请帖,李文勇,柳冬梅,刘翠红他们都有份。 陶光明对刘翠红说:“阿姨一定要来。” 刘翠红说:“我受不了坐火车,再说你们去的都是些贵人,我不自在,就不去给你们添堵了。” 然后她拿了两个被套出来,说:“这是我扯了最好的棉布做的被套。军军设计的。边上用拉链,你只要把棉絮放进去,就能用。以后拆洗也方便。我做了两个,方便你们换洗。料子不算高档,就是用起来方便,你们别嫌弃。” 陶光明和季如诗感激得不行,一齐说:“怎么会嫌弃。多谢。阿姨费神了。” 李文勇也说:“我跟柳冬梅都不好请假。也不去凑热闹了,心意我们领了。我知道你喜欢石头,这块石头,送给你结婚贺礼。你也别嫌弃。” 陶光明一看,这块石头有拳头大,至少值两百块,忙说:“这个太贵重了。”他也不知道是李文军给李文勇的,还是李文勇自己弄来的。 李文军说:“你就收下吧,也是勇哥的一片心意。” 陶光明说:“谢谢勇哥,你对我,比军少对我好多了。” 李文勇忍不住笑出了声。 陶光明看向李文军:“你送我什么?” 李文军一脸茫然:“我不是已经送给你了吗?我送了你两块石头,顾老师送了你礼服设计。这都是天下独一无二的东西,花钱都买不到的。” 陶光明恍然大悟,原来李文军给他羊脂玉和紫罗兰玉料的时候,就没打算收他的钱。 那个东西,其实真的是无价的,就算出钱都买不到的。 他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李文军递了个眼色给他,怕他说漏嘴,让刘翠红他们知道那是玉料。 所以陶光明到最后只能说:“行,那我就谢谢你了。” 李文军开玩笑:“怎么样,现在还觉得我对你没有我哥对你好吗?” 陶光明摇头:“这是哪里话。你们对我一样的好。我那是开玩笑的。” 然后所有人憋不住一起笑出声来。 ----- 李文军从老王头嘴里听说了昨天钳工组的争吵,本来还以为今天钳工组的那四个人不会来了。结果那四个人一大早就来报到了。 李文军哭笑不得,几乎能想象到赵学亮心里的崩溃。 想想当年自己也没少气赵学亮,也是这样东搞一下西搞一下,靠自己的小机灵赚点外快,结果什么都没赚到。 李文军有点心软了,对那四个人说:“你们还是回去先跟赵师傅说一声再过来吧。终归是师傅。你们这样不好。连带着我也不好做人。” 那四个人面面相觑。有一个胆子大一点的,就是昨天跟赵学亮顶嘴那个,小声问李文军:“军少不会因为赵师傅不用我们了吧。” 李文军笑了笑:“怎么会。赵师傅还是我的师傅。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他现在愿意来做,我也一样欢迎。所以你们完全没有必要为了赚这点钱气赵师傅。或者这样,你们先回去把今天赵师傅安排的活做完,再来。也可以等赵师傅把活安排完以后,两个人留在那边做四个人的活。另外两个在这边干活,到时候工钱四个人平分,不就好了。这样两边都不耽误。” 四个人小声商量了一下,说:“好,我们先回去等赵师傅安排了活,再过来两个人。” 然后四个人又走了。 ----- 赵师傅见四个人今天来了,脸色好多了,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开始安排一整天的活。 焊接组平时没有多少事情,今天的活却不少,好像各个车间需要焊接的东西,都挤在今天拿过来了。 而赵师傅把这些活全部安排给这四个人了。 这分明是在给他们穿小鞋! 这四个人敢怒不敢言。 赵师傅淡淡地说:“不做完,不许下班。明天早上我来检查,要是做得不好,或者没做完,这个月的奖金就没了。要是能干完,以后我就再也不管你们去李文军那边做私活的事情了。这样你们总没话说了吧。”然后就走了。 四个人恨得咬牙切齿,却没有办法,只能凑到一起商量。 “你们两个焊接不锈钢比我们两个好,就去军少那边吧。” “你们两个人能做完吗?” “没事,我们手脚麻利点,大不了加会儿班,明天早上早点来,应该能干完。今天就算是熬夜也要干完,让赵师傅以后不敢再啰嗦。” “好,军少那边中午休息,下午又放得早,我们两个搞完了那边就过来一起干。反正钱四个人平分。” “行,这才像是一个组的人嘛。” 四个人说完就开始分头行动了。 李文军一看来了两个人,有点好笑,说:“商量好了?今天是你们两个来我这边吗?” 那两个人说:“是。” 李文军点头:“团结就是力量。这样才好。四个人单打独斗,肯定不如形成团队有效率。” 其实他也想借这个机会让一盘散沙的焊接组团结起来。 今天这四个人是焊工组的骨干,但是一直到现在才真正像个团队。 ------ 那两个留在焊工组的人一刻也不敢耽误,埋头苦干。其实今天的活太多,两个人肯定干不完。 边上忽然有人笑:“诶,我说,其实我有个更好的法子。” 第四六二章 我怕跟他们见面 那两个人听见,抬头、问:“什么?” 那个人说:“我们反正没事做。你们两个去军少那边。我们把你们的活做了。你们只要每个人给我们五毛钱就行。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我们要是去军少那边,不锈钢焊接技术不如你们,军少会嫌弃我们的。到时候也是白费功夫。” 那两个人一听,交换了个眼神。 有一个问:“你们能干好吗?” 那个人说:“没问题啊。你们回来检查啊。不好不给钱不就完了吗?” 那两个人一听:“也是啊。” “行。那你能再找三个人吗?” “怎么不行,大家都想赚点外快。” 然后他冲后面招了招手,另外三个人就出来了。 焊工组除了赵学亮,人都在这里了。 那两个人郑重地跟那四个人握了握手说:“那这里的事情,就交给你们了。请你们一定要保质保量完成。” 其他四个人说:“好,你们只管放心去,一定要让军少满意,以后才能一直给我们活做。” 然后那两个就走了。 ----- 李文军一看,剩下两个人又来了,很惊讶:“诶?你们怎么这两个又来了,活就做完了?”照理说,以赵学亮的性子,今天应该会派很多活给他们四个,让他们绝对没有时间来他这边。 那两个说:“其他师兄弟愿意帮我们把活干完,只要我们分一点工钱给他们。” 李文军笑出了声:“不错不错,分工合作,各展所长。” 这次才是真正的团结起来了嘛。刚才还是搞小团体。 然后那两个人就跟昨天一样,一个留在这里给韩师傅打下手,一个去找赵林他们了。 另外两个见到本来应该留在焊工车间的队友来了,少不得一阵惊讶和惊慌。不过听各自的队友解释完以后,就放心了,像是胜利会师一样跟对方握手。 “这样好,这样好。” “还是你们聪明。” ----- 下班的时候,他们从赵林这里领了工资,就赶紧回焊工组了。 那四个人也刚好干完。 这边四个一检查,活干得还不错,笑嘻嘻各自拿了五毛钱分给对方。 然后双方握手。 “合作愉快。” “明天再来。” “到底是师兄弟好。” “以后我们就这么干。” ----- 赵师傅第二天早上来一看,活干完了,那四个人也没有什么怨气,还挺高兴的,心里直犯嘀咕。 这四个人是改邪归正了真的不去李文军那边了,还是忽然效率高了那么多,能一天干完两边的活? 不可能啊,他估算着时间安排的活。他们的技术水平和能力,他最清楚,绝对不可能一天干那么多。 他想不明白,也不好问,只能算了。毕竟他昨天也说了,只要他们干完他派的活,他就再不管他们去李文军那里干私活的事情。 ----- 纪裁缝用陶光明拿来的布料给点点和顾展颜都做了一件漂亮的,但是不会夺走新娘光芒的裙子。 刚好市服装厂帮李文军做得西装也到了,黑色灯芯绒的薄西服,这个天气,里面穿一件白衬衣就刚好。 李文军决定把手头的事处理一下,下午就去市里准备参加明天陶光明的婚礼了。 早上他去电子厂安排一下工作。 赵林拿着那个热水灶安装的登记表来给李文军看。 李文军问:“怎么了?” 赵林指着一个名字:“我也不知道嫂子什么时候来登记了。” 李文军一看,柳冬梅帮柳解放家交了钱。 因为李文军交代了每个登记的人,交了钱以后,都要把交钱人的名字留下来。有什么问题好找对方。 李文军笑了笑:“我哥这是怕我不收钱,占我便宜,没事,你就帮他照做,当不知道。” 赵林摇头:“都一家人,何苦呢。说出去,好像你小气一样。多没面子。” 李文军说:“柳冬梅自己出钱帮娘家人做,不想占我便宜,说明她有骨气,挺好的。我应该鼓励,不需要纠结面子问题。” 他想了想,对赵林说:“你给家里做一个吧。我免费给你。奶奶洗澡也方便一点。” 赵林笑:“哪用你提醒我,我已经排队要做了。不过我跟别人一样交了二十五块钱。勇哥都这样,我哪好意思揩油。再说,都来搞特殊,到时候不好算账。” 李文军想了想:“也行。以后这种事可能少不了。公私分明更好。” 反正这一趟下来,赵林拿的提成都不知道是二十五块钱的几倍了。 而且赵林跟柳冬梅都自己交钱做,别人也不好意思来讲价了。 ----- 李文军安排好了厂里的事情,就回去收拾东西了。 顾老师一早请了假回来,也跟纪裁缝说好了时间要她到李文军家门口来会合,然后一起出发。等他们拿了行李,却左等右等都等不到纪裁缝来。 李文军说:“我们去看看吧,不然要错过火车了。” 顾展颜:“好,我害怕是纪裁缝摔倒了,动不了。” 李文军和顾展颜拖着箱子,牵着点点,去纪裁缝家敲门。 敲了七八下,都没人应。 顾展颜急了,说:“你把门踹开吧。会不会是纪裁缝晕倒了,说不出话。” 李文军也担心,说:“好,你带着点点站远些。” 他做好准备刚要抬脚,门忽然开了。 李文军忙收住,站好,上下打量了一下纪裁缝。 顾展颜带着点点上去问:“纪裁缝,你还好吧。” 纪裁缝换好了衣服,头发也梳得整整齐齐,明明是已经准备好了要出发了。 可是她眼睛红红的,还有些肿,刚才肯定是在哭,难怪李文军他们敲门,她不出声。 她很要强,是不想让李文军他们看见她这副狼狈的样子。 顾展颜有些心疼,抱住了她:“你怎么了,应该开心啊。你做的衣服,就要给很多人看见了。以后找你定制衣服的人会越来越多。” 纪裁缝忽然抱着顾展颜,嚎啕大哭:“我怕。我怕。我这个样子,见到他们。他们要是认不出来,我会伤心。他们要是认出我来了,他们会伤心,我就会更伤心。” 顾展颜听得摸不着头脑,只是跟着掉眼泪。 第四六三章 老子偏要笑 李文军等纪裁缝冷静了一点,才说:“他们已经认出你了,你要是不想靠近,他们不会勉强你。等你准备好了,再跟他们相认。不要怕。” 顾展颜瞬间明白了李文军那天说那些话的意思,越发心疼纪裁缝,把她用力抱在怀里,轻轻拍着:“他们都是亲人,你最亲的人。他们只会心疼你,对你好,不会伤害你。我和军少也在你身边。不要怕。” 李文军说:“明天是你最喜欢的侄女穿着你做的婚纱,举行婚礼,你一定要去参加。不然错过了,会后悔一辈子。” 纪裁缝抬起泪眼看了李文军一眼。 李文军说:“走吧。别让他们再失望了,别让他们再等了。他们已经等了十五年了。季如诗为了找你,不惜下放到这里,吃了好多苦,差一点没命,就算为了她。你也一定要去。为了她,坚强一次吧,别再逃避了。” 纪裁缝看了看顾展颜。 顾展颜点头:“我在。我一定陪在你身边。” 纪裁缝这才擦了擦眼泪,点头:“好,我去。走吧。” ----- 上了火车,纪裁缝坐在窗户边,看着慢慢远去的,笼罩初秋薄雾里的山中风景,表情梦幻而复杂。 李文军太了解这种表情了。 那是在感叹时间飞逝,物是人非;那是在伤感青春不再,蹉跎了一生。 他也曾这样孑然一身坐火车离开这个让他挂念又伤心,幸福过最后又绝望的地方。 一切往事如云烟,抓不住,也留不住。 顾展颜则从纪裁缝眼里看出了近乡情怯,即将与久别亲人见面的酸楚,期望和紧张。她能理解这种复杂的感情。毕竟不久后,她可能会遇到这种情形。 所以李文军和顾展颜都没去打搅纪裁缝,安静坐着欣赏风景,或者小声跟点点说话。 到了中午,他们买了一个盒饭放在纪裁缝面前,也不敢叫他。 点点担心的趴在纪裁缝身上:“姨奶奶,你不吃饭吗” 纪裁缝其实也只比顾展颜大十几岁,但是看着好老,所以点点一直都叫她奶奶。 顾展颜开始还怕纪裁缝伤心,跟点点说要叫阿姨。可是点点很固执,又不能违抗顾展颜,所以就折中,叫纪裁缝做姨奶奶。 纪裁缝对别人都很冷淡,对点点却很包容,丝毫不在意。 现在算起来,按照辈分,纪裁缝是季如诗的小姑,点点叫季如诗阿姨,叫纪裁缝做姨奶奶也不过分了。 纪裁缝从沉思中惊醒,慈爱的摸了摸点点的头:“姨奶奶不饿,等下吃。” 她看着点点,忽然又红了眼眶,喃喃自语:“我离开的时候,她也才比你大几岁。现在都要嫁人了。” 顾展颜恍然大悟纪裁缝对点点为什么会那么包容,原来一直都把点点当作小时候的季如诗看待。 点点又小声说:“姨奶奶,你别伤心。点点给你好吃的。” 她从围兜里掏出攥得变形的一个大白兔奶糖,递给纪裁缝,小声说:“昨天我表现好,幼儿园老师奖给我的。你悄悄地吃,不要告诉我妈妈。” 纪裁缝被点点逗笑了,接过糖,放在嘴里:“好,不告诉妈妈。” 点点问:“甜吗” 纪裁缝说:“甜。” 然后她从怀里拿出一板巧克力:“姨奶奶给你吃巧克力,我们交换。” 顾展颜笑:“这板巧克力还是我给你的吧。你自己留着吃吧,别给她了。” 纪裁缝笑:“没事,我小时候吃得多。点点他们难得吃到。” 她看了一眼李文军,又说:“不过军少现在这么争气,点点以后应该也能经常吃到。展颜真是有福气。总算是苦尽甘来。” 顾展颜也红了眼:“纪裁缝,谢谢你。” 纪裁缝握住她的手:“我们两个,谁也不要说谢谢,都是相互陪伴。没有你,我的日子也会难熬很多。” ----- 陶光明和季如诗亲自开车来火车站接李文军他们。 李文军知道陶光明和季如诗既是为了他和顾展颜,更是为了纪裁缝。 季如诗和顾展颜跟纪裁缝在前面走。 陶光明在后面问李文军:“你知道了吗” 李文军点头:“嗯,知道了。” 陶光明:“什么时候知道的。” 李文军:“第二次试衣服的时候。” 陶光明问:“怎么知道的” 李文军:“我见过纪裁缝年轻时候的样子,其实季如诗跟她长得挺像的。只是现在纪裁缝容貌变化了一点,所以你们看不出来了。” 陶光明点点头:“也是。她二十岁就来了黄铁矿,所以你见过她二十多岁的样子。” 他暗暗握了握李文军的手:“谢谢你。” 李文军肉麻得直甩手:“干什么这么黏黏糊糊的。你变态啊。” 陶光明眯眼:“我大喜的日子,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夸我几句。” 李文军笑了笑:“你好特别,行了吧。” 陶光明轻轻叹息:“要不是你们,季如诗还不知道要找她找到什么时候。” 李文军摇了摇头:“不会太久的,你相信缘分吗相信天意吗” 不是陶光明,李文军不会认识季如诗。 不是李文军,季如诗可能不会嫁给陶光明。 要不是顾展颜的脾气跟季如诗有几分相似,纪裁缝可能不会跟顾展颜那么近亲,也就没有后来的事了。 有时候就是这么奇妙,人与人之间是互相成就。 李文军压低了声音问:“老人家还好吧。” 陶光明自然知道他说的是季家那边,叹了一口气,回答:“知道她受了这么多年的苦,亲人们自然都少不了大哭一场。不过他们也很高兴,总算是找到了。总比死在不知名的地方要好。” 李文军点点头:是的,只要找回来了,不至于到死还没机会见上一面就好。 陶光明说:“这次你又立功了,估计以后季家什么事都会全力帮助你。” 李文军咧嘴笑:“那可真好。”有了季家这个靠山,冀城就算是拿下了。 陶光明斜眼看着他:“瞧你这点出息,笑得嘴巴都咧到耳朵了。” 李文军:“呵呵,你还不准老子笑了,老子偏要笑。” 第四六四章 无耻他妈给无耻开门 李文军怀里的点点被他们两个神神秘秘说话的样子逗得发出软糯的笑声:“嘻嘻嘻。” 纪裁缝忽然回头瞪着李文军他们:“你们两个男同志在后面嘀嘀咕咕什么” 李文军忙说:“哦,没有,陶光明说,纪裁缝看着比上次年轻漂亮多了。比季如诗同志还漂亮。” 陶光明一愣,瞥了一眼抿嘴斜眼看着他的季如诗,心里骂死李文军了,嘴上却说:“啊,对对对,可不是嘛。” 纪裁缝哼了一声:“口是心非。”然后转过头去。 陶光明暗暗捂眼:“她好像对我挺不满意的。好不容易搞定了季如诗,现在又把姑姑得罪了。”他们头两次见面,实在是太不愉快了。 李文军笑:“放心。季如诗能喜欢你。纪裁缝肯定也会。毕竟她们那么像。” ----- 纪裁缝一下车,就被宾馆里面人来人往的热闹场面吓到了。 这二十年里她离群索居,早就不习惯这样的场面了。 她下意识往后退,踉踉跄跄,满脸惊恐。 顾展颜和季如诗上去一左一右搀着她。 “别怕,这里大部分是男方亲友。” “嗯,我们在这里,不要怕,进去吧。” 她们两个温声安慰着,纪裁缝惊恐地表情才稍稍淡了一点。 季如诗和顾展颜搀着她进了电梯。 李文军和陶光明快步跟了上去。 点点已经抱着李文军的脖子睡着了。 一路上太累了,而且刚好到了午睡时间。 纪裁缝看到点点甜睡的脸,才完全放松下来,喃喃地说:“你小时候也这么可爱。” 季如诗眼里的泪水忽然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她生怕纪裁缝看到,飞快地转开头擦了一下。 纪裁缝从回忆中惊醒,说:“哦,我老糊涂了,在瞎说些什么。我说的是我的侄女。” 季如诗勉强笑了一下:“嗯。” ------ 季如诗特地把纪裁缝的房间安排在了李文军他们的旁边,方便纪裁缝有什么事情能立刻找到李文军他们。 她帮纪裁缝开了门,说:“您休息一下,晚点我们下去吃饭。” 纪裁缝沉下脸:“我不要跟你们一起吃饭。” 季如诗一愣。 顾展颜知道她是怕见到季如诗的爸爸他们。她还没准备好,忙说:“我们带她下去吃就是。你忙你的。你肯定还有很多客人要招待。” 季如诗咬着唇,不出声。 陶光明上来扶着她的腰,说:“是的。我们先走了,你们休息一下。路上累了。”然后他把季如诗半推半拉地弄走了。 纪裁缝哼了一声:“这个黑胖小子,还挺有眼力见儿的。” 陶光明好心解围却被纪裁缝叫“黑胖小子”,差点绊到地毯摔一跤。 他站稳哀怨地回头看了看李文军。 李文军快笑死了,冲他挥手:“你们去忙,这里有我们。” 陶光明才又扶着季如诗进电梯走了。 顾展颜对纪裁缝说:“你休息一下,睡一觉。我们六点半左右叫你。那个时候餐厅应该没有什么人了。” 现在的人喜欢早早把饭吃完,看电视打牌,或者出去散步。所以一般五点左右餐厅的人比较多。 纪裁缝点头:“好,你们也休息吧。要是点点醒了,可以放到我这边来。我跟她画画,你们接着睡。” 顾展颜笑:“好好,你不用管我们。” ----- 李文军和顾展颜也确实是累了,放了行李抱着点点就呼呼大睡。 李文军是被桌上电话吵醒的。 他迷迷糊糊地想:“是谁这个时候打过来。” 但是那个电话响个不停,好像李文军不接,他就会一直打下去。 李文军只能接起来了:“喂。” 陶光明坏笑的声音在电话里响起:“你是打算睡到明天早上吗” 李文军一看手表五点多了,是睡得有点久了。他揉了揉眼睛:“你好烦,这么忙都不放过我。” 陶光明说:“不是我不放过你,是我怕你睡过了头,饿到了隔壁的人。” 李文军无奈地说:“好了好了,我们起来了。说好了六点半带她去吃饭,放心。” 陶光明说:“为什么那么晚,你要跟顾老师干什么” 李文军哭笑不得:“什么叫我要跟顾老师干什么。隔壁那个不喜欢人多,我们专门挑了餐厅人少的时候去。” 陶光明沉默了一下,说:“好吧。” 李文军说:“挂了,你赶紧吃饭去,别来烦我了。” 陶光明说:“等一下。我还有一句话要说。” 李文军说:“嗯,快说。就一句话,不准多说。” 陶光明说:“袁德世也交了一份可研性报告,跟你的一个字都不差。比你晚两天交。但是是跟你的一起送去领导和专家那里。专家问他怎么跟你的一样,他说,是你抄他的。” 李文军气笑了:“特么的,真是无耻他妈给无耻开门,无耻到家了。”一看就知道是收件人里面有袁德世的人,拿了李文军的报告给袁德世去抄。 关键袁德世抄就抄了,还要厚着脸皮说是李文军抄了他的。还好他留了一手,关键数据没写上去,只给了一个框架和理论的东西。 陶光明说:“我挂了。” 李文军说:“诶,等等,你的话还没说完吧。” 陶光明问:“你不是只准我说一句话嘛” 李文军说:“你什么时候这么听话了。我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赶紧说完。” 陶光明说:“专家觉得其中有蹊跷,因为虽然文字一字不差,可是图跟你的有细微差别,专业人士一看就知道他画错了。” 李文军恍然大悟,文字是打上去的。图却是他在留的空白处手绘的。有些专业符号,手写的跟印刷的还是不一样。 袁德世一窍不通,也来不及找行家里手了,就自己随便照着画了一个,然后错了。 李文军问:“然后呢” 陶光明说:“之间中立的两个专家没有表态,说,反正他们到时候要来县里考察。在县委会议室,跟你们见个面,再做决定。” 李文军回答:“知道了。” 陶光明说:“什么叫知道了。你要想个法子。不然那家伙什么都抄你的,说不定现在已经在黄铁矿买通了人做他的眼线。到时候专家组和领导组里面都有人帮他,县领导也明显偏向他,还有你什么事你纯粹就是在帮人家抬轿子。” 第四六五章 最紧张的人 李文军笑了笑说:“放心,他抄作业都没有用。我要是这么容易被他把本事抄走,也担不下来这么大的事。” 陶光明沉默了半天,才说了一句:“好吧。虽然我觉得你是在吹牛,但是我无法反驳,就这样吧。到时候实在不行,大不了我们再想办法。不可能让这个小人得了志去。” 李文军笑:“不用那么纠结,更不用为我操心,你就放心结婚,好好享受洞房花烛夜。明天晚上加油哦,成败在此一举。” 陶光明气得又怪叫起来:“卧槽,老子关心你,你还这么不正经,尽顾着开黄腔。” 电话里传来季如诗忍俊不禁的喷笑声。 顾展颜在这边也忍不住嗔怪地横了李文军一眼。 李文军说:“我要去跟我的爱人亲热了,不跟你说了。” 然后不等陶光明说话,他就把电话挂了。 点点本来跟顾展颜睡的,刚才醒了就爬到李文军这边来,像个小乌龟一样趴在枕头上。 李文军躺下,抱着她,拍了拍她的背,轻声说:“睡美人,小公主,我们要起来吃饭了哦。不然隔壁的姨奶奶该饿了。” 点点努力睁开眼睛,笑了笑,又睡着了。 李文军哭笑不得,起来拧了毛巾,细致地给点点擦脸擦手。 顾展颜进去洗漱了。 “去吃牛排哦。”李文军在点点耳边说。 点点坐起来,揉了揉眼睛,打着哈欠嘟囔:“牛排。” 顾展颜拿了衣服过来给点点换上,给她梳头。 点点这才完全醒了,朝在洗手间刷牙的李文军拍了拍小手,摊开:“牛排” 李文军笑:“好,马上去。” 对小孩子来说,吃,果然是头等大事。 ------ 顾展颜给点点收拾好,就去隔壁敲门。 纪裁缝马上就打开门了,说:“点点饿坏了吧。” 顾展颜柔声说:“没有,没有。我们刚醒。” 纪裁缝挥手:“走,吃饭去。” 李文军听见,牵着点点出来,关上了门。 他走在前面,按开电梯的门,等顾展颜和纪裁缝进去,才进去,按了二楼餐厅那层。 点点好少坐电梯,好奇地不得了,左拍拍,又摸摸。 纪裁缝头发梳得整整齐齐,一直笑眯眯看着点点,跟平时那个总面无表情,不修边幅的女人判若两人。 电梯门打开,李文军走出去,发现餐厅门口站着好几个人。 他们不知道在聊什么,可是眼睛却都盯着电梯这边。 纪裁缝一下紧张起来,压低头,死死攥着顾展颜的手,恨不得能躲到顾展颜的影子里去。 那些人没有靠近,若无其事的继续聊天。只是为首那个的年长一点的高个男同志,在纪裁缝出现之后,目光就不由自主跟着纪裁缝转,暴露了他的心思。 李文军瞬间就明白了:这是季如诗的爸爸,季青辰。 其他几个应该也是季家的男丁了。他们一定是听季如诗说,纪裁缝等下要下来吃饭,想看看纪裁缝,却又害怕坐在餐厅里等会吓到纪裁缝,所以只能装作漫不经心在门口聊天偶遇。 纪裁缝的步伐很快,顾展颜几乎是被她拉着进去餐厅的。 进了餐厅,纪裁缝紧绷的身体才慢慢放松下来。 李文军和顾展颜都假装什么也没发生。 餐厅经理认出了李文军,走过来,打招呼:“诶,李文军同志,你来了。听陶光明同志说,你要来,我们这几天都在留意。” 李文军点头:“谢谢。” 餐厅经理问:“今天想吃些什么” 李文军问纪裁缝:“纪裁缝,这里是吃西餐的,你想吃点什么。” 纪裁缝说:“鹅肝,蜗牛,牛排要五分熟,凯撒沙拉,罗宋汤。酒要冰甜白葡萄酒,你们这里有什么牌子就上什么牌子。” 餐厅经理大概早被陶光明叮嘱过了,对这个老太太能如此熟练地点菜一点也不惊讶。 李文军说:“我和我爱人来一样的的就好,我们的酒换成奔富红葡萄酒。” 餐厅经理点头,然后下去了。 听外面的动静,季青辰他们这会坐电梯走了。 一直转头看着窗外的纪裁缝这才看了一眼门那边,看着季青辰进电梯的背影,又眼神淡漠地转回头。 李文军眼角余光看见这一切,越发好奇季青烟也就是纪裁缝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让她这个喊着金汤勺出生的小姐,宁肯一个人窝在山沟沟里受苦,也不愿跟家人联系。 若不是机缘巧合,季家通过他找到了纪裁缝,纪裁缝可能就要以这个假名字孤独终老然后埋在后山上,永远不被家人知晓了。 上菜很快,一盘盘的菜被端上来。 李文军一看,这一次比上一次好,至少上菜的顺序对了。 服务员倒酒的时候,姿势也比上一次规范多了,还记得展示牌子给他们看,等他们点头才倒。 纪裁缝说:“这么个小地方,宾馆的西餐服务员水平能这样,真是难得。” 若是别人,肯定要腹诽纪裁缝一个山沟沟里来的老太太,竟然这么大言不惭。 可是餐厅经理却知道纪裁缝来头,虚心地点头:“谢谢夸奖,多亏了李文军同志的点拨。我们才没有闹笑话。” 顾展颜说:“鹅肝真不错,又嫩又滑。我好多年没吃过这么地道的煎鹅肝了,关键放的香料都很地道新鲜,太难得了。” 餐厅经理由衷的感叹:“还是李文军同志带来的人不一样,是真正的行家,别人都只是吃个热闹。” 李文军忙着给点点切牛排,切成小块后,点点自己用手抓着吃,吃得满脸,满围兜都是酱汁。 听见经理这么说,李文军抬头说:“是吧。我身边的人,可都不一般。” 经理笑:“因为文军同志就不是一般人。” 那边有人叫经理,经理对李文军点点头:“陶光明叮嘱说,你们来吃饭,记他的账就好,所以等下不用买单了。我已经跟服务员都说了,您需要什么尽管吩咐他们。” 然后经理就走了。 李文军抽了抽嘴角:“真好,还能混一顿免费西餐。” 纪裁缝心知肚明,却也说:“嗯,我也跟着军少混了一顿西餐。” ----- 李文军他们吃过饭,带着点点和纪裁缝到附近公园走了一圈,才回来休息。 洗过澡躺在床上,李文军看着天花板,一动不动。 正在带着点点画画的顾展颜回头问:“怎么了” 李文军说:“陶光明这小子一晚上都来骚扰我,搞得我还挺不习惯的。” 顾展颜笑:“他现在紧张得不行,哪里有心思骚扰你。” 李文军想了想,现在最紧张的,应该是隔壁那位。 第四六六章 归来已是暮年 不知道明天上午,隔壁那位会不会因为今天餐厅外面的事情,又不肯出来呢。 嗯,真让人头疼,又不能硬拖着去..... 李文军轻轻叹了一口气:“唉……” 然后点点也学他的样子叹了一口气:“唉……” 点点轻轻皱眉说:“牛排好好吃,可惜嫂子和爷爷奶奶吃不到。” 李文军有些惊讶跟顾展颜交换了个眼神:“点点真孝顺,我们以后一定带他们来。” ------ 早上陶光明他们就开始忙碌了,化妆什么的。 仪式十一点举行,十二点开席。 顾展颜九点半给点点换好衣服,就拿着她的化妆品去隔壁了。 这边李文军自己换上衣服,稍微打理了一下,就陪点点在玩。 十点五十分了,隔壁还没有动静。李文军有点紧张了,出去敲隔壁的门。 顾展颜在里面回答:“再给我们两分钟。” 李文军只能又回去房间。 十点五十五分的时候,纪裁缝那边的门总算是打开了。 李文军忙抱起点点出去,关上门。 纪裁缝穿着一件深蓝色的改良旗袍,有旗袍的优点却又没有那么死板,也不会太妖娆,只剩端庄优雅。 顾展颜给纪裁缝化了个淡妆,染了个头发,让她看起来年轻了十岁。 李文军暗暗感叹顾展颜的细心。原来顾展颜要陶光慧帮忙买染发膏是为了这个。 顾展颜说:“染发花了点时间。” 李文军说:“谢谢你。” 顾展颜嗔怪地看了他一眼:“我又不是为了你,你谢我干什么。” ------ 他们四个人收拾了一下,就下去举行婚礼的大厅。 顾展颜挽着纪裁缝进去。 李文军牵着点点。 四个人的高颜值,引得已经到了的宾客都回头来看。 桌子上早摆了名字牌,纪裁缝的那个就写了“纪裁缝”。 她坐在顾展颜的身边,最靠近中间的地方。 今天纪裁缝的背挺得直直的,虽然绷得有点紧,却没有低头也没有躲避别人的目光。 顾展颜一直握着她的手。 其实季家亲属一看就全部到了。为了方便喝酒,亲属都是男宾和女宾分桌坐。只有非亲属才是男女混坐。 没有人过来寒暄询问,大家都是远远看着纪裁缝。 看来是季青辰打过招呼了。 只是虽然打过招呼了,季家的人看见季青烟这副苍老的样子,也还是个个悄悄抹眼泪。 离开家的时候,是个如花似玉的少女,归来已经苍苍暮年。 季如诗的父亲泪流满面,其他宾客都以为他是因为嫁女儿,其实更是因为找到了失踪已久的最心爱的小妹。 妹妹竟然被岁月摧残成了个老太太,除了心痛,没有别的感觉了…… 纪裁缝也努力忍着眼泪,不敢回头,只是看着空无一人的台上。 李文军摸了摸额头,这个局怎么破呢。 也不能一直装不认识啊。 ----- 十一点一到,门打开,季如诗和陶光明进来了。 所有宾客都站起来鼓掌。 季如诗化了妆,盘了头以后,穿上这套婚纱更是美得像从云中走来。 陶光明今天头发梳的锃亮,比平日也要儒雅帅气多了。 李文军看着他,忍不住笑出了声,又红了眼眶。 兄弟啊,你终于娶到了你想要娶的女人,真是太好了。 纪裁缝的眼泪终于流了下来:“好,真好。诗诗,没有想到,我有生之年,还能看到你结婚。” ----- 因为破四旧,婚礼不能搞什么拜天地之类的,虽然穿着婚纱礼服,也不能跟外国人一样,搞个神父来宣誓。所以有点中西合璧的味道。 新郎新娘相互鞠躬,向父母鞠躬,向宾客鞠躬,然后新郎新娘发表感言,双方父母发表感言。 这个时候季青辰已经控制好了情绪,讲了一堆激励两个年轻人的话。 然后新娘新郎的领导发表感言。 新娘的领导是县歌舞团的团长。新郎的领导,请的是县里一把手,县委书记。 他们两确实是新人的领导,可是放到了这里,就真的是芝麻绿豆大点官。 两个人上去战战兢兢讲了几句话,大意就是感谢两家培养了这么优秀的儿女,之类的,看似勉励,其实是在拍马屁的话,就下来了。 然后是媒人,也就是李文军,代表他和顾展颜上去发言。 李文军上去,端着酒杯说:“我和顾展颜同志有幸亲眼见证了陶光明同志和季如诗同志的相识相爱过程,更觉得每一段婚姻都是缘来已久,来之不易。组成家庭和谈恋爱是完全不同的两件事。你们可是要相伴一生的人,小问题不要计较,就不会有大问题。陶光明同志,季如诗同志,祝你们两举案齐眉,白头偕老。祝在场的已婚同志幸福美满;祝未婚的同志,以后能跟陶光明同志和季如诗同志一样幸福。” 众人拍手笑了起来:“好。” 然后新郎新娘去换了一套方便点的衣服,这边一边上菜,新郎和新娘不一会就换好衣服,回来敬酒了。 虽然有谭打雷他们几个帮忙喝,还是顶不住季家那边有意折腾陶光明。 毕竟家里最受宠的小公主被陶光明娶走了,这样名正言顺折腾陶光明的机会,他们怎么会放过 陶光明拼命冲李文军招手,李文军开始当没看见。 后来季如诗也往这边作揖,顾展颜犹豫了一下,说:“要不你还是去帮一帮他们。” 李文军说:“你一心软就把你爱人给卖了。” 顾展颜红了脸,小声说:“反正在酒店,我也盯着你,你别喝太多就行。” 李文军起身在她耳边说:“行,晚上记得报答我。”不等顾展颜锤他,就过去了。 陶光明看到李文军就像溺水的人抓到了一根浮木,捉住他推到季家长辈们的面前:“就他,李文军。他酒量好。” 李文军哭笑不得:这混蛋出卖起我来真是从来不犹豫。 季青辰这会儿才看清楚李文军。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李文军,连连点头:“好好好,果然是年轻才俊。” 李文军笑了笑:“不敢当不敢当,都是季如诗和陶光明总在季领导面前夸我,给我镀了一层金。” 第四六七章 一杯就倒 季青辰握住了李文军的手:“感谢你对他们的照顾,以后还要拜托你多照顾他们。” 李文军知道他口中的“他们”包括了季如诗和陶光明,更包括了他的妹妹季青烟,一脸肃穆回答:“季领导放心,他们都是我的亲人。” 季青辰得了李文军这句话,就放心了,红了眼眶,重重拍了拍他的手,坐下了。 李文军拽着陶光明要走,然后旁边季如诗的舅舅就站起来了:“别走,娘舅在这里,你还没跟我喝,想往哪里跑” 然后无数杯酒就被塞到陶光明手中。 陶光明像是一个没有感情的运输机,不管谁给他酒,都是直接把酒递给李文军他们。 还没喝上三杯,谭打雷他们三个就彻底倒下了。 然后就剩了李文军一个工具人了。 男宾这一桌喝完,李文军要走,然后又被陶光明拉去了女宾那一桌。 李文军眼前有点迷蒙,努力聚拢视线,才看清楚戴着羊脂玉玉兰花吊坠的谢楚瑶和戴着紫罗兰手镯的季如诗的妈妈全思恬。 谢楚瑶跟李文军握了握手:“谢谢你,文军同志。” 李文军迷迷糊糊地觉得她应该是在感谢他想办法让陶光慧回来的事情:“不用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 然后全思恬拿了个茶杯,倒了满满一杯子白酒:“喝完这杯,你们就去休息吧。” 李文军吓了一跳:这一杯下去,不是休息,而是永远休息了。不是说好了女宾不喝酒才分开坐吗 李文军回头眯眼看着陶光明:“你丈母娘给你敬酒呢。” 陶光明忙接过来:“谢谢妈妈。”然后递给了李文军。 李文军哭笑不得,只能硬着头皮喝下去了。 然后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只知道有人把他弄回来房间,换了衣服,还给他擦脸。 他想起顾展颜和点点还在宴会,嘀咕:“展颜和点点还没回来啊。” 有人在他耳边说:“在呢,在呢。都回来了。放心。” 他才放弃了挣扎,彻底陷入了黑暗中。 ----- “somewhe eove the ai bowwayuphigh.somewhe e……” 有人在耳边轻轻哼着歌。 李文军从昏沉中找回了一点意识,第一反应就是:这卡拉ok厅的小姐也太清纯了,唱这种歌……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刚才在参加陶光明的婚宴,然后喝醉了,哪有什么卡拉ok厅的小姐 然后一下就从床上弹了起来。 在沙发上讲故事顾展颜和点点被忽然坐起来的李文军吓到了,跟他大眼瞪小眼。 见顾展颜手里拿着一本《绿野仙踪》,李文军捂眼睛暗暗叹气:“原来是顾展颜唱歌给点点听。” 顾展颜见他摸头以为他酒醒了头疼,忙起身,走过去,跪在他身后,伸手给他揉太阳穴:“头疼吗” 点点也爬上来靠在李文军怀里,仰头望着他。 李文军抱紧了怀里软萌的这一小团,闭眼享受着顾展颜轻柔地按压,问:“我喝醉了,有没有干什么混蛋事有没有吓到点点。” 顾展颜轻声说:“还说,我把你扶着回来,你一路上都在唱这个歌,然后非要拉着点点讲緑野仙踪。然后你讲就讲吧,讲了一半回到房间,倒头就睡。点点没听完,闹着要我继续讲,我讲完,她不过瘾还要看书。我问酒店经理酒店有没有准备给孩子看的书,他说有几本,然后送过来,刚好有绿野仙踪。我就陪她看,她还要我一边看一边唱,真是……” 李文军眨了眨眼,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已经换了一身,问:“陶光明呢” 顾展颜叹气:“他也醉了。你唱《ove the ai bow》的时候,他在唱《咱们工人有力量》。你们两真是,难兄难弟。” 李文军哼了一声:“那个怂货,就会把我往前面推给他挡酒,结果自己还不是醉了。” 顾展颜也笑:“可不是。季如诗的妈妈把你灌醉了,自己脸都没红一下,就直接又跟陶光明喝。然后陶光明一杯就倒下了。” 这不是明摆着不想让陶光明跟季如诗洞房吗舍不得自己家上好的白菜被猪拱了。 李文军笑出了鹅叫声:“额额额,陶光明那个没用的东西。” 他想了想又问:“纪裁缝呢” 顾展颜回答:“纪裁缝跟我们一起上来的。这会儿在隔壁休息。” 李文军知道陶光明他们明天就要启程去冀城,然后在那边也办几桌。 他犹豫了一下,问:“季如诗有没有邀请纪裁缝回冀城去参加婚礼” 顾展颜叹了一口气:“说了。纪裁缝回绝了。说她一个外人,不好去打搅。” 李文军也轻轻叹了一口气:“纪裁缝到底受了什么挫折……” 顾展颜迟疑了一下,才说:“之前我很苦闷,总觉得自己是被你给……我没人可以倾诉,跟她说过一点。她安慰我说,都会过去的,十年二十年,这个伤痕总会被时间抚平。所以我怀疑她曾经被人……” 李文军皱眉,回头看着她。 顾展颜往后跪坐了在自己腿上,说:“这或许就是她的心结,她觉得自己被玷污了,没脸见亲人了。” 李文军想了想,说:“我去查一下,如果可以的话,你也跟她深入聊一聊。她只有可能对你敞开心扉。要是能解开她的心结,让她跟亲人团聚,我们也算是功德一件。” 只是既然说到这里,他不得不联想到顾展颜身上。 纪裁缝是因为被人玷污所以没脸见家人,顾展颜又是为了什么两年多一直不跟家里联系呢 难道是因为他们的第一夜 如果是,她这个心结现在应该已经解开了。可她还是不打电话回去。 那就是说,还有别的事了。 到底是什么呢 李文军的话到了嘴边,却又咽了下去。算了,以顾展颜的脾气,要是不想说,他问,只会让她不自在和伤心。等她自己告诉他吧。 他站起来:“我去洗个澡。这一身酒气,把我自己都熏到了。” 李文军洗了个澡,换了一身衣服,才觉得清爽多了。 第四六八章 好多人来找 晚饭是来宾们自己去餐厅吃自助餐。让两边亲友说说话增进了解。也让两位新人喘口气,明天好出发回冀城。 顾展颜看着时间差不多去隔壁敲门:“纪裁缝,我们下去吃饭吧。” 纪裁缝没有开门,隔着门回答:“我不想去了,麻烦你帮我随便带点上来吧。” 顾展颜问:“你是不是不舒服,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纪裁缝说:“没有。我只是累了,不想动了。” 顾展颜回头看了李文军一眼。 李文军低声说:“这已经是纪裁缝的极限了,不要勉强她了。” 顾展颜只能点点头,跟李文军一起走了。 他们三个一进餐厅,立刻吸引来了无数目光,然后有些人看见纪裁缝没来,立刻收回了目光。有些人却还是盯着他们看,窃窃私语。 李文军早习惯了,压根不放在心上。 何况,他正忙着帮点点拿食物。 点点指着这个:“鸡蛋。不要。” 指着那个:“香肠.....要。” 指着远处:“番茄……不好吃。” 等李文军终于能坐下,已经是十几分钟后的事情了。 他拿了点培根和烤羊排,这些平时在家里吃不到的东西。 顾展颜说:“你没出过矿区,怎么知道西餐和葡萄酒的。” 昨天餐厅经理说李文军指导他们,她还以为是餐厅经理客气。 结果刚才她去找经理拿书的时候,经理也讲了一大堆感谢的话,说李文军帮他们在红酒选择配备上提了很多很好的建议。 顾展颜才意识到,餐厅经理并不是纯粹在客套。 李文军笑了笑:“杂志上看到的。上面其实很多介绍葡萄酒,包括了食物搭配,产地,特点什么的,只是一般人记不住。” 李文军身上有太多奇迹,这一点已经不算什么了。 况且,李文军的解释,逻辑上也能说得通。 所以顾展颜没有再纠结这个问题。 季如诗跟家人坐在一起,见纪裁缝没下来,便走过来问:“纪裁缝呢?” 顾展颜说:“她说累了,不想下来。” 季如诗说:“我去问问她,要不要紧。” 顾展颜忙站起来拉着她:“不要去问了。让她缓缓。我等下给她带吃的上去。” 季如诗抿嘴静了静,才说:“好吧。” 李文军岔开话题:“陶光明呢?怎么没看见他。” 季如诗笑:“还没醒。” 李文军叹气:“啧啧。一杯就倒,难怪死命拽着我挡酒。” 季如诗抿嘴笑:“是我妈太过分了。你们吃,我不打搅你们了。” 季如诗刚走开。一个女同志走了过来,对李文军点头微笑,说:“请问你是李文军同志吗?” 李文军忙站起来:“是,我是。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您。” 那女同志说:“听说如诗和陶光明同志这一次的礼服是你们设计制作的。” 李文军点头:“是,是我和爱人顾展颜设计,由我们服装工作室的首席裁缝负责制作的。” 那女同志皱眉说:“我其实昨晚上就想问你了。可是你脱不开身。而且我也有点怀疑。虽然新郎新娘的礼服很出彩,可是您自己身上那一套就......” 她轻轻摇了摇头表达她的批评,却没把更难听的话说出口。 果然东西好不好,价值高低,大家还是一眼就能看出来。 李文军笑:“您果然是个行家。昨天新郎新娘的礼服是我们定制的。我们自己身上穿的却是株市服装厂生产的西装。我是株市服装厂的设计师,所以想借这个场合帮他们宣传一下。” 那女同志恍然大悟,点头笑:“还真是专业人士。可以理解。那我就没什么顾虑了。是这样的我经常要出席有外宾的活动。以前穿军装制服觉得没什么,现在慢慢的有些不合适了。所以,我也想找你们设计制作几套服装,包括正式场合,非正式场合和出席晚宴的。” 李文军说:“可以,没问题。不过我们条件有限,暂时没法找高档布料。所以只能我们设计好之后跟您沟通,您满意了,再找布料来给我们帮您制作。” 那女人说:“没问题。设计和制作费用,等你们设计好了,我们再来谈。” 李文军掏出一张自己的名片递给对方。这名片是他不久前找市里的印刷厂给印制的。 那女人接过去,念到:“‘文军实业’董事长,涵盖电子通讯,家私制造,机械制造,服装设计制造。” 然后抬头笑了笑:“看不出来,这么年轻,这么有能力。” 李文军报以微笑:“都是靠朋友帮忙。” 那女人点点头走了。 然后李文军坐下,刚吃了两口,又来了一个男同志,这一次是找李文军设计制作西服。说市面上的西装不合身,样式老套。 李文军一样给了名片,请他过后联系。 顾展颜比李文军还高兴,说:“果然被你猜对了,服装工作室,这才算是开张了。” 李文军点头笑:“季如诗和陶光明的婚礼来了不少大人物,他们两个等于是帮我们打了广告。季如诗就不说了,天生的衣架子。气质容貌比普通模特还要好。陶光明被我逼着,瘦了不少,现在也很有几分模特的样子了。” 顾展颜笑:“还是你有远见。你赶紧吃吧。” 话音刚落又来了一个要做礼服的女同志。 这一位跟前面那个问的顺序差不多,说的话也大同小异。 有几个找李文举定制礼服之后,还要了株市服装厂的电话,说要买几套李文军身上这样的西装送人。 就这样,一顿饭,李文军停下来七八次,才吃完。 ----- 顾展颜从餐厅借了个盘子,装了些面包培根沙拉什么的给纪裁缝带了上去。 她又去敲纪裁缝的门:“纪裁缝,我给你拿吃的回来了。” 纪裁缝打开门,把盘子接了过去,说了句“谢谢”就要关门。 顾展颜忙说:“我有好消息告诉你,你一边吃,一边听我说好不好。” 纪裁缝以为顾展颜是担心她找个借口进来,心一软,就松开了扶着门的手,让顾展颜进来了。 第四六九章 ?纪裁缝的遭遇 顾展颜跟着纪裁缝进去,关上门,等她坐下才说:“今天好几个找我们定制礼服。都是些出席重要场合穿的。纪裁缝,你的才能终于被人看见了。” 纪裁缝捏着筷子,微微张着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好一会,才垂下眼:“好。” 顾展颜坐下,说:“李文军替你把这些单接了下来,向别人介绍你都是说我们服装工作室的首席裁缝。” 纪裁缝嘴角抽了抽:“军少还真是有本事,脑子转得快。”这么一想,当时李文军带着陶光明来做礼服的时候,跟她说的那些话,就已经实现了。她当时以为李文军在吹牛,很不以为然。 她自言自语:“这小子真是说到做到。还真是我小看他了。” 顾展颜拉着纪裁缝的手:“我要李文军在矿里找一间稍微宽敞点的办公室,我们两个好设计和制作这些礼服。客户来试衣服的时候,也方便一点。” 纪裁缝知道这是顾展颜的苦心,想要让她从家里走出来,点头说:“好。难为你们了。” 顾展颜说:“有什么都放下吧。不是你的错。往后的日子才是最重要的。” 纪裁缝点头:“好。我今天看季如诗穿婚纱的样子,也想明白了。人生那么短,为了别人的错,折磨自己不值得。” 顾展颜犹豫了一下,问:“到底是谁?” 纪裁缝垂下眼:“不提了。” 顾展颜又说:“是县里的干部吗?” 纪裁缝手一抖,攥紧了筷子。 顾展颜说:“能跟我说一说吗?你这样憋在心里,更加放不下。” 纪裁缝抬眼看向她,忽然开始哭:“我到矿里才发现自己怀孕了,然后打掉了孩子。郝院长是个好人,一直帮我保守秘密。我好恨我自己,为什么不加强防范,被那畜生钻了空子。” 顾展颜心疼的搂住了她:“那个人姓什么?” 纪裁缝一边抽泣一边说:“姓谭,当时他还不是正式干部,只是负责知青的接待。现在不知道去哪里了。我从冀城来的时候,只在县城待了一个晚上,第二天就到矿里了。所以再没有机会见到那个人。” 顾展颜一听手脚冰冷:不会这么巧,就是谭凤娇的爸爸或者叔叔伯伯吧。 ----- 晚上,李文军等点点睡了,问顾展颜:“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告诉我。我看你今天好像有心事。” 顾展颜想了想,说:“其实刚才纪裁缝跟我说,侵犯她的人姓谭,当时不是正式干部,只是负责知青接待。我怀疑纪裁缝是被灌醉了再……” 李文军一听攥紧了拳,想了想说:“这个事情,你不要声张,省得打草惊蛇。我去好好查一查。” ----- 陶光明他们一早就去省城赶飞机了。 季如诗临走的时候还来跟顾展颜和纪裁缝道别。 纪裁缝还是那副不冷不热的样子,说了几句话,就关上了门。 顾展颜安慰季如诗:“反正你现在知道她在哪里了,以后有的是机会看她。不急在这一时。” 季如诗才期期艾艾走了。 ----- 李文军跟顾展颜收拾了一下,也跟纪裁缝一起回了矿区。 季如诗和陶光明的回礼是一小瓶茅台和一包红塔山。装在一个盒子里,看着还挺客气的。 他们硬要给李文军塞了七份,说一个人一份。纪裁缝那一份也给李文军了。 结果李文军他们就带了八份回来。 刘翠红笑:“光明那孩子真客气,我们去了两个人,他们给了八份回礼,真是头一次见这样的。” 结果打开盒子才发现红塔山下面还压了二十块钱,意思是给每个人来去的车费和辛苦费。 李文军抖着那一大叠“大团结”笑:“真大方,我八个月的工资都回来了。” 李文勇嗤笑:“你现在哪里还在乎这点钱。” 李文军抽了二十给顾展颜:“这是纪裁缝的,你还是给她吧。她现在生活也不富裕。给多了她也未必要。” 顾展颜点头:“行。” 李文军又问柳冬梅:“嫂子,你家的热水炉装好了吗?”他记得他走的那天,赵林就说要去柳解放家装来着。 柳冬梅见他们的小动作被他发现了,有点不好意思,红了脸,小声说:“装好了。” 李文军神态自若的点头:“好,还有两天就能用了。到时候有什么问题直接告诉我。第一次用的时候要小心,不要烫伤了。” 刘翠红这才听明白是柳解放家装了热水炉,嗔怪地说:“你们两个也真是的。自己家人装个热水炉,还给什么钱。” 柳冬梅说:“军少也是要成本的。我们不能总占他便宜。这样我很不好意思。” 李文勇也说:“我们在军少这里也赚了不少钱。这点钱应该我们出。” 李长明也说:“你们这样,别人还以为是文军小气。” 李文勇很尴尬不知道怎么说回答好了。 李文军笑:“这是我哥孝敬岳父岳母的,我嫂子孝敬自己爹妈的。他们自己出,才有那个意思。” 李长明和刘翠红交换了个眼神。 李文军又说:“赵林给自己家做,都交了钱。这样好算账。以后公是公私是私,公私分明还好些。不然公司越大,越乱。” 李长明点头:“也是。” 李文军说:“以后工厂多了,每个工厂都要独立核算。比如爸爸的家具厂,我要做书桌,也要给钱,然后单独做账,才不会错。” 刘翠红点头:“好吧,听你的。” 李文军说:“再说,我是什么样的人,哪里要管别人怎么说。那些人想说闲话,不管我干什么,他们都会讲。所以你们不用费那个口舌跟别人解释了。” 柳冬梅忙说:“就是。我们才搬了一个电视机回去娘家,大家都说军少和我婆家大方。几百块的电视机说给我娘家就给我娘家了。当时我可是一分钱嫁妆都没带过来。” 刘翠红一想:也是,我们也没欠柳家的,总不能总要李文军白贴柳家。 她点头:“好好,就这样吧。” ----- 县委工作人员快到中午的时候打电话到电子厂的办公室来,通知李文军说专家今天到县里,下午两点来李文军的工厂考察。 李文军心里直骂娘:特么的,下午来考察,现在才通知我,明摆着不想让我好好准备。还好陶光明一早提醒我了,资料什么的早就准备好了,不然真是要被你们坑死了。要不是怕我不在,专家白走一趟有意见,估计你们巴不得最后一刻才跟我讲。 第四七零章 把专家当猴儿耍 李文军的语气却很淡定:“好。我就在电子厂恭候专家们的大驾光临。” 其实他一直在升级改造装配车间,包括对厂房的翻新。 他现在的装配车间,早不是过去那个只有一排简陋的台子的破仓库了。 李文军走出去,跟韩伟俊讲了一下专家要来的事情。 韩伟俊有点紧张,说:“要我说我是电子厂的职工吗?我不太会撒谎,怕说漏嘴。” 李文军笑:“不用,你就说你是我请来的焊接专家,来指导我们焊接车间的技术。” 韩伟俊松了一口气:“好。” ----- 中午李文军回去匆匆吃了一口饭菜就回来等着了。 下午两点多,专家果然来了。 县里派了个面包车把他们直接送到电子厂门口。 李文军听见声音,出来在门口等着。 蔡厂长从车上下来,朝李文军挤了挤眼睛,然后点头:“哎呀,想不到这就是做出畅销全国的对讲机的地方。” 其他四个专家也很有兴趣,纷纷说:“是的,是的。我们也早就想来看看了。” “没想到李文军同志这么年轻,帅气啊。” “车间档次还挺高的。工厂里面的环境也很好啊。” “嗯,真是值得好好参观参观。” 李文军忙说:“是的,我们毕竟是几十年的省级龙头企业黄铁矿下属的厂子。所以技术支持和资金扶持都是有保证的。” 张爱华他们在对面听了忍不住暗暗好笑:矿区领导扶持个屁,天天拖后腿。不过李文军要是能借着黄铁矿的名头把这个事情搞成了,就是矿区对李文军最大的扶持了。 袁德世最后一个下来,装作若无其事东张西望。 李文军看在眼里,暗暗好笑:这是来刺探军情吗?我正愁你不来呢。 李文军装作没看到袁德世,带着专家们参观了维修车间。 张爱华和钱多福都很配合李文军,说这边都是李文军的车间。 专家们走到焊接车间的时候,赵学亮忽然走出来了。 张爱华他们紧张起来。 赵学亮最近对李文军很有意见。要是这个时候来捣乱,就真是麻烦了。 有个专家,长得微胖白净,戴着一副眼镜,一看就是知识分子,之前一直不出声,这会儿忽然问赵学亮:“你们这里是‘文军实业’的焊工车间吗?” 李文军认真打量了一下那个专家:哦,这个就是常所长了。之前一直没机会见面。 赵学亮幸灾乐祸看了一眼李文军,李文军镇定地回望。 袁德世心里直叫:赶紧拆他的台,我就拿下这个工程了。 其实袁德世探听到最近焊接组跟李文军的矛盾,今天来就是想确保他能利用这一点。 几个车间的人都很紧张,跑到门口来听赵学亮怎么回答。 毕竟李文军要是能把这件事办成,大家都有新活干。 赵学亮吸了一口气,说:“是的。这里是‘文军实业’的焊工车间。我们最近在研究不锈钢焊接技术,还请了县里汽修厂的高级焊工韩伟俊同志回来指导。” 其实袁德世认出了韩伟俊,想着等下李文军要是敢撒谎,他就直接拆穿李文军。 没想到李文军压根就不打算隐瞒。 赵学亮也这么配合李文军,一点都看不出来他们有矛盾的样子。 袁德世暗暗在心里咒骂着:妈的,情报一点都不准。白来一趟。 这样搞一下,还白白暴露了常主任。常主任就是袁德世的内奸。 蔡厂长说:“我们差不多看完了。李文军同志跟我们一起去县里,坐下来谈谈吧。” 李文军点头:“好。” 他去里面办公室拎了自己的包出来,从包里拿出五份报告发给专家人手一份:“上一次的报告,没有数据。这一次,我增加了数据,专家们可以在车上看看,等下有什么问题可以问我。” 袁德世一听就紧张起来了,暗骂:特么的,这个李文军太狡猾了,搞这种突击,还不是为了阻止我抄他的报告。 蔡厂长点头:“好,我们走吧。” 李文军上了车,坐在最后,看见常主任把报告悄悄从座位下面旁边递给坐在常主任后面一排的袁德世。 李文军嘴角抽了抽:呵呵,上一次果然是他给袁德世抄作业的。 蔡厂长在看报告,越看越觉得不对劲,回头看了李文军一眼。 李文军轻轻摇头,叫他不要出声。 常主任一看蔡厂长回头,以为他看到自己把报告塞给袁德世,紧张得不得了。 结果蔡厂长只是看了李文军一眼就转回头去了。 常主任也回头看了一眼李文军。 李文军望向窗外,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常主任在心里直犯嘀咕:搞什么?为什么我心里总觉得怪怪的。 ----- 车子到了县城以后,袁德世第一个跳下车,一溜烟地走了。 专家们要进会议室,常主任把大家拦在门口聊天。县里的工作人员也说会议室还没准备好。 过了好一阵子,工作人员才放大家进去。 专家们坐下拿出报告正要看。 袁德世也进来了,气喘吁吁,手里拿着几份报告:“啊,我也准备了一份详细报告,请专家们过目。” 然后他把报告发给专家:“请各位专家过目。” 常主任看了一眼袁德世的报告立刻说:“你们两个的报告,怎么又一模一样?除了编写人不一样。到底是谁抄谁的。” 袁德世立刻说:“这份报告我昨天就做好了,本来想等专家们开会的时候再拿出来。军找了人偷了我的报告,抄了一份。” 李文军挑眉淡淡地说:“是吗?” 袁德世理直气壮,一点都没有羞愧:“就是。你为了竞争真是不择手段。” 常主任说:“李文军同志,这就是你不对了,你怎么能抄袭呢?”他心里好痛快。上次李文军说他抄袭发明,现在他也让李文军尝尝被人控告抄袭的滋味。 其他四个专家心里透亮的:上一次,还不好说,这一次谁抄谁的不是一眼就看出来了吗?明明就是袁德世刚才才拿了报告去抄了几份又拿回来的。 常主任和县里的工作人员都在帮他拖延时间。他们就是睁着眼睛说瞎话,把大家都当猴儿耍。 第四七一章 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 李文军看了一眼报告,忽然说:“啊,不好意思,请专家们把刚才那份报告还给我。我刚刚才发现,这是我之前打错的一份。” 袁德世一听脸色大变。 李文军起身把五份报告收了回来。 “正确的在我这里。” 然后他把正确的发了下去。 蔡厂长快笑死了,看了看李文军的报告:“嗯,这个才是正确的嘛,刚才那个系数的数量级都不对。” 李文军知道他刚才就看出来了,常主任要是拿了报告好好看一看,也能发现问题。关键常主任赶着把报告给袁德世去抄,压根就没有看。这就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李文军装出不好意思的样子说:“文秘不懂,打错了。不好意思,让专家们见笑了。” 蔡厂长又翻开袁德世的报告:“呵呵,连报告里面‘文军实业’的名字都没来得及改。你说是李文军抄你的?” 常主任尴尬地不得了,说:“组长,这就是你不对了,你明明是偏向李文军,包庇他。因为他是你提名的。” 其实他们两的矛盾不仅仅是这一次的项目。 常主任是学究派,正规院校出身,学的东西都是老师教的,书上写的。 蔡厂长则是典型的实操派,所有知识都是从实际操作中领悟加自学的。 常主任看不起蔡厂长这种半路出家的技术人员,觉得他没有系统学习过理论,都是瞎蒙的。 蔡厂长也看不惯常主任,觉得他只会理论,屁用没有。不能转化为生产力的技术都是空谈。蔡厂长那么喜欢李文军,也不是没有缘由的。毕竟李文军跟他一样,都是自学成材,喜欢做实事而不是空谈。 这一次蔡厂长成了专家组长,让常主任很不服气。常主任提名袁德世,一来是袁德世给了他一些承诺,二来他也是赌一口气要跟蔡厂长对着干。 蔡厂长一听常主任这么说,立刻气笑了:“你这个人。做人没有良心和廉耻也就罢了,还血口喷人。” 常主任一听更加下不来台,拍桌子:“你以为你是专家就可以为所欲为?你这是官僚主义。” 蔡厂长也拍桌子:“呵呵,讲道理讲不过,你就开始扣帽子。搞蛮的,我蔡胜利就没有怕过谁,要不要请省领导来评理。” 其他三个专家自然知道这两人的渊源,也不好明说,只能好言相劝:“大家都是同行,都是为了公事,不需要这样。” “是的,两位消消气。这个技术评估还是要做下去。上面给了任务的。” 李文军也看出问题来了,淡淡出声说:“要不这样吧,既然常主任,觉得搞不清是谁抄谁的。我们就来个现场辩论。各自讲述报告里面的内容,顺便把自己的资质,经验,以及未来的计划也介绍一下。报告篇幅有限,确实不可能把所有问题都讲述清楚。专家们看了报告以后有什么问题,可以尽管提,我正好借这个机会一起解答了。” 三个专家立刻说:“这个好,这个好。” 蔡厂长也说:“好,真金不怕火炼。谁抄谁的,一讲就知道了。” 常主任说:“好,为了保持公平。等下投票,组长不能参加。因为是组长提名的李文军。就在不久前,还有人看见李文军去蔡厂长家吃饭,给蔡厂长送礼了。蔡厂长对他绝对是有私心,让蔡厂长参加投票就不公正了。” 蔡厂长气得不行,又想掀桌子,但是眼角瞥见李文军冲他飞快地点了一下头,只能说:“好。不参加就不参加。” 袁德世松了一口气:如果蔡厂长不参加,最多就是二比二。他还有机会翻盘。 蔡厂长问李文军和袁德世:“你们谁先讲。” 袁德世立刻说:“请李文军同志先讲。” 他打着如意算盘,等下李文军讲了,他就记下来,依葫芦画瓢,讲一遍,不就完了嘛。 万一专家提问,还有常所长帮他回答。 其实蔡厂长也有些担心。另外两个中立的,不知道怎么想,等下万一有一个犯糊涂,李文军要是和袁德世在技术上打了平手,省里领导为袁德世撑腰,李文军的胜算就很少了。 ----- 李文军自然明白袁德世的打算,却一点都不着急,只说请人拿一块小黑板、几支粉笔和黑板刷来。 然后他就在小黑板上一边画图,一边侃侃而谈。 他以隔壁醴县为例子,计算出要设立几个基站,按照醴县城区建筑和人口现状,采用那种基站形式比较经济又能保证效果。 他讲的很快,写完一个黑板就擦掉。 专家们自然是能跟上,可是袁德世就惨了,拿着一个本子,还没来得及把图画下来,李文军就擦了。 只能算了,又翻开下一页,画下个图,还没等他抄明白,李文军又擦了开始讲下一个了。 就这样急急忙忙,慌慌张张,满头大汗,哆哆嗦嗦。 十分钟后,李文军利落讲完,把黑板上的所有东西都擦掉,然后说:“我讲完了,各位专家还有什么问题,可以尽管提。” 袁德世瘫软在座位上,什么也没听明白,什么也没抄到,一头雾水。 他完了…… 想好了要依葫芦画瓢,可是他葫芦长什么样都没搞清楚,怎么画? 然后几个专家开始轮番提问,开始是各个专家一个人提一个感兴趣或者有疑惑的问题。 到最后就成了常主任在向李文军提问了。他明显是在拖延时间。 李文军没有丝毫不耐烦,淡定地有问必答。 最后常主任也没辙了。 他实在是想不出什么问题了。 再提什么白痴的问题,就真的是太打脸了。他好歹也是个业内专家,这点脸皮还是要的。 蔡厂长似笑非笑地说:“问完了?” 常主任点头:“问完了。” 蔡厂长说:“好,那袁德世同志上去讲吧。” 袁德世磨磨蹭蹭走上去,什么都还没说,头上就开始冒冷汗。他一边擦汗,一边对着报告,结结巴巴念了一遍,照着念都错误百出。 蔡厂长暗暗好笑,说:“好了,专家提问吧。” 第四七二章 ?把袁德世踩在脚下 又是常主任,抢在前面提问。 他把刚才问李文军的问题全部问了一遍。 这会儿其他人才明白,原来常主任不仅仅是在拖延时间,而且是在给袁德世上课。让袁德世听一遍李文军的答案才能保证他能回答个八九不离十。 常主任这等于是给袁德世这个差生一本优生的答卷让他抄。 可惜,袁德世搞阴谋干坏事第一,其他干啥啥不行,学习和领悟能力更是差到极致。 他压根就没有理会常主任的苦心,所以刚才根本就没去记李文军的答案。 其实就算记下了,他也讲不明白。 于是,不管常主任如何明示暗示,袁德世都一问三不知。 李文军、蔡厂长和其他三位专家默默看他们两个耍猴一样折腾了半小时。 最后常主任放弃了,一副痛恨又嫌弃的表情瘫软在座椅上,在心里暗骂:“妈的,烂泥扶不上墙。我怎么会答应帮这么个蠢货,可惜了我一世英名。”他本来以为袁德世抄了李文军的报告好歹也会看一看,学习一下。谁知道这家伙就真的只是抄一下。啊不对,准确的说,应该是,叫人帮他抄一遍。 袁德世像是个做了错事的孩子,低着头站在上面,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蔡厂长见常主任不问了,咳嗽了一声,问袁德世:“我就一个问题,你回答完,我们就开始投票。” 袁德世抬头望着蔡厂长:“什么问题?”如果只有一个问题,他蒙都要蒙一个。 蔡厂长说:“你就讲一下基站的定义吧。” 袁德世脸色发白,支支吾吾,含含糊糊,半天都没有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专家们表情越来越严肃。 有一个实在是忍不住了,说到:“这是这个报告里最基础,最简单的专业名词了。作为编写这个报告的人,不可能不知道。看来是你抄了李文军同志的报告没有错了。你抄别人的报告,还要诬陷别人,真是太不要脸了。” “乱弹琴,连基站都不知道,竟然还想来主持这么大的工程。这不是在浪费国家资源吗?” “还好李文军同志用最漂亮的方式证明了他才是报告的编写者。不然这种事情交到你的手里,岂不是误国误民。” 常主任觉得这些专家好像是在骂他一样,脸上也一阵红一阵白,无力地冲袁德世挥了挥手,说:“你赶紧走吧,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了。” 这是他能帮袁德世做的最后一件事了,结束这场闹剧,结束对袁德世的拷打羞辱。 袁德世快哭了,鞠了一躬,灰溜溜地走了。 李文军笑了笑:他要的就是这种,把袁德世踩在脚下的效果。 蔡厂长说:“现在我们来投票吧。同意让李文军同志主持这次基站建设工程的,请举手。” 除了常主任,其他人都举手了。 就算不算蔡厂长,也三比一了。 蔡厂长说:“好了,结果已经出来了,我们已经在袁德世身上浪费了太多时间,不要再浪费时间了。现在我宣布,经过专家组讨论,由李文军同志来领导这一次的基站建设工程。” 常主任起身拂袖而去。 然后大家一起鼓掌,起来跟李文军握手,祝贺他。 专家甲:“小伙子,你刚才讲得很精彩啊。很有几分博士答辩时候的风范啊。” 李文军:“专家同志过奖了。” 专家乙:“有没有兴趣来我这里读个研究生什么的。” 李文军:“谢谢以后有机会一定来跟你学习。” 专家丙:“看不出来,小伙子,年纪不大,资历不浅,这个工程交给你才是交给专业的人去做。” 李文军:“谢谢专家同志的鼓励。” 专家甲:“难怪蔡厂长竭力推荐你。你是真有两把刷子。蔡厂长这人非常正直,从来不搞关系,我就说,他推荐的人绝对不会错。” 李文军:“谢谢蔡厂长的认可。” ------ 走出会议室的时候专家们把袁德世的那一份扔到了垃圾篓里,然后把李文军的那一份收了起来。 李文军暗暗感叹:虽然开始都不出声,但是其实大家心里都跟明镜似的。知道哪个好,哪个不好。 ----- 李文军从县委出来,就看见陶光明的车子在县委门口停着。 陶光明靠在车上,两颊深陷,顶着一副黑眼圈,笑得像个傻子。 李文军很惊讶:“你怎么就回来了?虽然是新婚燕尔,可是你也太努力了吧,都把自己累成这样。” 陶光明瞪眼:“胡说,我是因为新婚才累成这样的吗?我是被季如诗的三姑六姨折磨这样的。我巴不得快点回来。去季家这一趟简直就像是唐僧去西天取经一样,时不时蹦出个老妖怪考验我一下。这几天我过得真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说有多糟心就有多糟心。” 李文军假装欣慰地点头:“不错,也不算白去了一趟,还学会了一句‘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陶光明被李文军取笑了,却罕见地没有生气,笑嘻嘻地说:“刚才我看见袁德世那小子脸色苍白,如丧家之犬从里面出来,看样子是输得很惨吧。” 李文军笑:“还好。我用了点小技巧,就把他的谎言戳破了。再说专家提问,他一个也答不上来,真实情况不就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吗。” 陶光明点头:“俗话说‘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可是有的人就是不长记性,非要来挨教训,那也没办法。” 李文军冲他抬了抬下巴:“说吧,你来找我干什么?不可能专门来找我,就是为了告诉我你回来了。” 陶光明嘻嘻一笑:“我想把你拉到我家里去,让你帮我量个尺寸。” 李文军眯眼瞪着陶光明:“你变态吧,我给你量什么尺寸?你礼服早做完了。” 陶光明愣了一下,才明白过来李文军在说什么,捂眼:“卧槽,你真是让我好几把烦躁.....我说的是去量我家厨房灶台的尺寸,让你给我做一个热水灶。猴子说你给他家做的热水灶很好用。他们一家四口现在都不用去大澡堂子洗澡了,什么时候想要热水,打开管子就有。” 第四七三章 就一个人被蒙在鼓里 李文军一脸疑惑地问:“县委大院没有热水?” 陶光明说:“没有。贫困县啊,贫困县!哪有那么好的条件?有锅炉都没钱接管子到家里。县一把手家里都是用蜂窝煤灶烧热水洗澡,要么也要去澡堂子。只是我家有阿姨帮忙烧热水而已。” 李文军说:“那东西做了很快就会被淘汰。改烧煤气以后就会上煤气热水器,比这个方便多了。” 陶光明:“你怎么这么啰嗦,到底是帮我做还是不帮我做。” 李文军只能说:“做做做,你都开口了,我还能不帮你做吗?” ----- 李文军上陶光明家看了看,量了尺寸比矿里的大,不用另外设计,就是封灶的时候多费些砖而已。 李文军:“我建议你就在下面这个淋浴室装热水管好了,楼上不要弄了。不然要破开墙,工程量太大的,不值当。”关键现在他们做得薄壁不锈钢管还很粗糙,破墙装了,以后还得拆了重装。 陶光明点头:“行。反正就下楼一趟,总比去澡堂子方便。你什么时候来。” 李文军说:“我回去问问猴子的排班,有个先来后到。” 陶光明掏出三张“大团结”拍在李文军手上:“好,不用找了。不然那些工人来我这里一趟挺耽误事的。所以我多出五块钱。” 李文军也没争论,就收起来了。 他想了想说:“你对谭家了解多少。” 陶光明一愣想了想,说:“大事我都基本知道。你为什么忽然问这个?” 李文军说:“你帮我查一下,看看谭家有没有男同志十五年前在县委负责接待知青,不是正式的干部。” 陶光明皱眉:“你查这个干什么,那么久远的事。” “叫你查,你就查。”李文军垂眼一边收东西,一边说,然后抬眼盯着陶光明的眼睛,“这说不定就是我之前一直说的时机。” “昂?”陶光明一脸茫然,然后忽然醒悟,李文军说的是他之前一直挂在嘴边的,拿回那块闲置地的“时机”,郑重点头,“好,我去好好查一查。” 李文军说:“我后天要去京里参加球赛了。猴子会带人来给你安热水灶。来之前会提前打电话给你,安好之后这个灶有三天左右不能用。你要做好准备。” 陶光明点头:“行。我要是查到了,就马上给你电话。” 李文军说:“也不用那么着急,等我回来跟我讲也行。我也就去一个礼拜。” 陶光明说:“行,现在我送你回去。” 李文军抽了抽嘴角:“你忽然对我这么好,我还真不习惯。” 陶光明一翻白眼:“少来,不送你回去,你就要在这里蹭一顿晚饭,还要住一晚,明天早上才能坐车回去。我宁肯送你一趟。” 李文军:“你的小算盘打得还真精。” ------ 李文军回到矿区,都快下班了,可是他还是去了一趟焊接班。 赵学亮果然还没下班,在跟徒弟们说什么事。 李文军听他还没讲完,就在门口站住了脚。 赵学亮在说:“你们要去赚外快,我也不拦你。毕竟这个钱是挺好赚的。军少也从来说话算话,是个好主顾。跟着他,机会多,见识的人也多,学得也快。” 李文军抽了抽嘴角:赵师傅心里还是蛮清楚的。 赵学亮又说:“不过你们的本职工作不能耽误。要把自己分内的事情做完,才能去做其他事。” 其他人有气没力地回了一声:“知道了。” 赵学亮又说:“今天分配下去的活,都完成的不错,表扬大家。明天继续。下班吧。” 然后大家就说说笑笑走出来了。 看见李文军在外面,大家很惊讶,热情地打招呼:“诶,军少回来了?” “军少好。” 李文军一一回应点头:“大家好。” “下班了。” 他等所有人都走了,才进去。 赵学亮像是没有发现他进来,只管背对着他收地上的东西。 李文军暗暗好笑:还在生气啊。气性真大。明明犯错的,受了教训的是赵学亮啊。 他说:“今天真是谢谢赵师傅了。” 赵学亮哼了一声:“有什么好谢的。我又不是为了你一个人才这么说的。再说现在焊工组本来就已经成了你‘文军实业’的编外车间了。” 李文军笑了笑:“都是赵师傅教得好。” 赵学亮觉得这话有点刺耳,怎么听起来这么像李文军在讽刺他。他回头狠狠瞪着李文军:“你小子还真是翅膀硬了。” 但是李文军一点都不像是讥讽或者开玩笑的样子,反而满脸诚恳:“我在焊工组的时候,也没少气赵师傅。赵师傅的恩情,我还是记得的。” 赵学亮脸一红转回头:“这一次,确实是我不对。我被贪念冲昏了头,只想着多赚钱才好。结果栽了个大跟斗。是我应该谢谢你,最后关头出手救我。” 李文军说:“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赵师傅还想不想来我这里干活。” 赵学亮回头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你不是请了个高级焊工师傅吗?” 李文军说:“活太多,他一个人做不来,而且他始终是我从别处借来的,不可能一直在这里。所以还是要赵师傅跟他一起做才好,以后好接手。” 赵学亮背过身去,脸上却露出了得意和窃笑的表情:“哦,那看看情况吧。” 李文军知道他这等于就是答应了,转身要走,忽然又想起那几个师兄弟的事,问:“他们几个今天没气你吧。” 赵学亮索性转回身子,正面对着李文军:“我也不明白他们是怎么操作的。不管我派活给谁,都能完成的很好,说句实话,他们完成得比过去还好,而且,还能不耽误那四个去你们那边干活。这也就算了,他们的技术简直是突飞猛进,关系也比过去好太多了。你知道的,焊工组这几个小子,一直明争暗斗的,不太和睦,比不得张师傅和钱师傅带的那些人。当然这一点,我也有责任,总是搞竞争上岗,没办法僧多粥少,他们压力大,就容易起内讧。所以我才觉得奇怪,他们现在完全没有这种情况了,团结得不得了,好像就我一个人被蒙在鼓里。” 第四七四章 好大一块蛋糕 李文军笑出了声:“没事,等你去我那边接着干活,就知道他们怎么解决的了。” 他给住在招待所的赵虎打了个电话,交代他再叫四个王家村的泥水匠过来,这样就可以凑成四组。工钱跟他们一样。 ----- 李文军回到家,也差不多到吃饭的时间了。 李文勇问:“今天怎么样?” 李文军一边笑一边把今天的情况讲了讲。 讲到袁德世站在台上的狼狈模样,所有人一起大笑起来。 刘翠红说:“太解气了。这个袁德世上次就把我们军军害了一次,脸皮竟然这么厚,还敢来。” 李文勇说:“这种人,没有廉耻的。就算是今天失败了,被教训了,肯定不会罢休,你要小心。” 李文军说:“放心吧。这种人对于我,就好像一直蚂蚁对着天上的鸟吐口水一样。一点影响都没有。” 李文勇嘴角抽了抽:“你可能忘记了,后天,你就要跟我进京参加全国矿业协会篮球联赛。我们一去就是一个星期。这一个星期里,如果袁德世搞点小动作,你都是鞭长莫及的状态。” 李文军笑了笑:“这事已经板上钉钉了。”之前大概是袁德世吹牛皮说他技术比李文军还好,迷惑了省委的几位领导。而且当时专家的意见也没有那么明确。 现在情势完全变了。专家一边倒的支持李文军,省委也不可能那么糊涂,真的把这么大的事情交给一个外行人。 所以技术上过了,就没有问题了。 “除非,他想点别的办法。”李文军笑了笑,“我也想不到他能有什么法子伤害到我,就不杞人忧天了。” 李文勇点头:“好,你心里有数就行。” ----- 李文军吃过饭回到家,就接到了蔡厂长从县委招待所打来的电话。 蔡厂长说:“我们等下回去了。虽然刚才已经在电话里汇报过了一遍,可是领导们急着听我当面汇报结果。” 李文军:“这次真是谢谢你了。来去这么匆忙,我都没好好招待你。要是多留一天就好了,好歹也来我家吃顿饭。” 蔡厂长叹了一口气:“唉......我也没帮上什么忙,还差一点拖你后腿了,我回去要好好查一下,到底是谁那么大嘴巴,把你来我家吃饭的事情讲出去了。” 李文军笑:“其实没关系的,人正不怕影子斜,我也不是第一个来你家吃饭的,更不会是最后一个。就算不来吃饭,他们要想扣帽子也会有话说。” 蔡厂长说:“我看人的眼光果然没错,你真是一个光明磊落值得深交的朋友。我也觉得我们是正常的朋友交往,要是因为别人说了几句就关系淡了,倒是好像我们之间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了一样。其实你就算不是我朋友,这次这种情况,我也肯定是支持你的。那个什么袁德世简直就是一窍不通,什么东西?!这样的水平怎么敢来挑这么大的担子,胆子也太大了。到时候白白投钱搞那么久,一点成果都出来,不是浪费国家的资金吗?” 李文军:“嗯。他确实是很不知天高地厚。” 修操场那种事也就算了,找几个有经验的泥水匠说不定能糊弄过去。 这个基站的事情,别说省里,就算放到全国,现在能完全弄明白的也没几个。 他也是靠着比现在先进了四十年的科技和经验才敢来承担这个工程。 蔡厂长说:“你放心。今天我们五个人通了气。一个人的良心还是不能丢,绝不能让袁德世得逞。就连开始支持袁德世的常主任也想明白了,说还好袁德世没通过,不然真的后面出什么事,我们五个人都要被人戳一辈子脊梁骨。想想都后怕。” 李文军说:“是的。到时候省委只能把这个责任算在你门头上。因为你们是专家,是技术把关。” 蔡厂长说:“这一次你也让我见识到了你的专业有多过硬。你之前说的那句话还真是实话。你是最有能力也是唯一有能力干这件事的人。” 李文军嘴角一勾:“谢谢蔡厂长的肯定。”如果说之前是因为人情,这一次算是彻底用技术能力说服蔡厂长了。 蔡厂长说:“好了,折腾一天了,你该累了,我也不啰嗦了,你早点休息吧。多陪陪顾老师和孩子。我们两吃饭的事以后多的是机会。” 李文军笑:“好,谢谢蔡厂长。您也累了,也早点休息吧。晚上一路顺风。” ----- 赵学亮一大早就来了,把钳工组那几个在电子厂这边说话的人吓了一跳,以为他过来砸场子。 李文军却笑着点头打招呼:“赵师傅来了。” 他对韩伟俊说:“韩师傅。我们的订单都压了一百多单了。今天我帮你找来了个好帮手,你们两个负责热水灶的制作。” 然后李文军对焊接组的那八个学徒说:“你们就两个一组,组成四组,跟之前一样,一个装一个检查。每个组配两个泥水匠。” 韩伟俊一脸茫然:“可是只有四个泥水匠。” 话音刚落,四个人从外面进来,手里都拿着工具。 “这不就来了。” 李文军笑,然后对赵虎说,“你跟他们讲一下要干什么。你来分工。” 赵虎说:“好,放心。” 李文军说:“四个组的话,赵林你一个人就带不过来了。他们也对矿里不熟悉。我让王小兰跟你合作,你带两组,她带两组。” 王小兰点点头:“赵林同志,我今天第一次做这个,还要麻烦你多教教我。” 赵林笑:“行。” 李文军说:“韩师傅,早上你还要跟我去县里一趟,有个朋友要装热水灶,你只管帮他安装好,他自己来砌砖什么的。”他想来想去还是自己亲自去一趟,先给陶光明装算了。 韩伟俊看李文军安排人,看得入神,忽然听到李文军叫他,才惊醒:“哦好。” 他憨厚一笑:“李文军同志真是有本事,安排得仅仅有条。” 赵学亮也暗暗吃惊:“李文军真是厉害!这么快就有县城的人叫他去安热水灶了。县城里面也有五千户,就算只有一半的人装,工程量也挺吓人。难怪他要叫我回来了。我还好没有死犟着,不然岂不是放着这么大一块蛋糕,只能看着,吃不到嘴。” 第四七五章 李文军,你太神了 李文军把赵林叫到一边说:“我要离开一个星期,你知道吧。” 赵林笑:“知道。放心,厂子里的事情,现在都上正轨了,没有什么问题的。” 李文军想了想又说:“这一次我总觉得不太放心。你帮我多照看我家里面。” 赵林点点头:“好。你放心去打球,拿个冠军回来。” 李文军说:“记得我交代你的,要十个双工对讲机,还有十份合同。” 赵林说:“都准备好了,你下班的时候过来拿就是。” ----- 李文军打电话跟陶光明说了一声就带着韩伟俊去县里给陶光明装热水灶。还好他那个军用吉普够宽敞,竟然能够放下机器和热水灶。 陶光明一早就在家等着了。他跟阿姨说好这几天都去县委食堂打饭回来吃。县委澡堂过了十一就开了,洗澡就去澡堂。 这会儿谭打雷他们已经把他把灶给拆了,把垃圾都清理出去了,按李文军的要求只留个基座。 李文军跟韩伟俊一到,就开始干活。 韩伟俊是那种连一分钟磨洋工都没法忍受的人,觉得自己拿了多少钱就该干多少事。李文军给他相当于他一个月工资两倍的报酬,他就恨不得能干两个人的活。现在他把气密性检测和管件安装全部学会了。除了泥水工的活,其他事情,他都能一个人干下来。 李文军说:“没事你慢慢来,我们上午就这一个活。我还有事跟陶光明同志说,你干完了就歇着,反正厂里还有赵师傅呢。不急着这一时。” 韩伟俊总觉得李文军是故意带他来歇着的,可是又不好问,只能点头:“行,您忙您的,走的时候叫我就行。” 然后李文军就跟陶光明上去了。 ----- 李文军在陶光明面前坐下。 陶光明平时都是挨着李文军坐,今天却坐在电话前面。 李文军眯眼看着他:季如诗现在天天跟他在一起,陶光慧也天天回家。他在等谁的电话? 陶光明被他若有所思的样子逗笑了:“不用多想,我是在帮你等电话。” 李文军挑眉:“嗯?” 陶光明说:“昨晚上专家回去了,今早上省委听他们汇报,然后就立刻开会投票表决。看时间,会议差不多要开完了。” 李文军一听也有一点微微的紧张起来。 虽然他胜券在握,可是最后结果出来之前,还是有变数。 他们两说了几句话,电话果然就响了。 陶光明接起电话:“喂。领导早上好。” 是陶路遥打过来的。 他听那边说了几句就招手让李文军过去,把电话递给李文军。 李文军接起电话:“早上好,陶领导。” 陶路遥的声音听上去很高兴:“小伙子,真不错啊。五个专家一致赞扬你的技术和实力,说你是唯一一个在技术上和工程上都有能力负责这个事的人。刚才省委会议上,超过半数领导同意你来负责这个工程。省委很快就会发委任状下来。” 李文军点头:“谢谢,领导的信任,我会全力以赴。” 陶路遥说:“省委决定从专项资金里拨款两万元来进行这个项目。你现在就可以开始预先规划了。有什么难题或者要求需要我们解决的,都可以提出来。” 李文军说:“谢谢领导的支持。我现在就有个难题,我需要一台电脑。二手的旧电脑也行。” 陶路遥迟疑了一下:“啊,这个我要叫人去打听一下哪里有。” 李文军说:“省城大学里面肯定有。他们今年九月份刚刚开设了计算机课程。” 陶路遥说:“好,这个问题,我去解决。还有什么吗?” 李文军:“谢谢领导的支持,暂时没有了。” 陶路遥说:“好,有什么你再告诉我,万一找不到我,就要陶光明转告也行。” 李文军:“好,谢谢领导。” 然后陶路遥就挂了电话。 陶光明瞪着他,等他说。 李文军挂了电话,不紧不慢地说:“成了。” 陶光明一下蹦了起来:“卧槽,我不得不说,你太牛掰了。真的。你想做什么,都能成,你简直太神了。” 李文军笑了笑:“多亏了你们的帮助。” 陶光明激动得都胡言乱语了:“放屁,我们什么都没帮上。你知道吗,我爸当时还跟我说,如果专家这一关过不了,他也不会帮你说话。你都是靠你自己,知道吗?我们倒是想帮,也要有这个能力才行。什么基站,基站无线电发射机,我以前听都没听过,都是打你这里第一次听说的。” 李文军笑嘻嘻看着他,等他蹦够了才说:“我们两又有活做了。” 陶光明搓着手:“是。现在玉石工厂那边,孙老头基本上能自己搞定了。大部分玉石都送到市百货商店柜台去了。我正闲着无聊,想弄点别的事来做做。你这里就成了,真是太好了。” 李文军笑了笑:“啊,这个玉石的事,我正有事想跟你说。” 陶光明紧张起来:“干嘛?你不会想让我停掉吧。好不容易把厂子开起来,销路也打开了。” 李文军摇头:“我想跟你说。你为什么不在省城的友谊商店,开一个专柜,那里的目标顾客才更多。” 陶光明一愣,摸了摸下巴:“啊,对。我最近忙结婚,竟然没想到这一点。” 李文军说:“嗯,在我去参加球赛的这几天,你就可以先去省城,把柜台先弄起来。等我回来,可能就要专心做基站了。” 陶光明点头:“好好好。就是在商店里架个柜台的事儿。我把东西送过去,定好价,他们的售货员帮我卖,最后跟友谊商店结算就好。很容易。” 李文军说:“是。还是要简单培训一下售货员,最好固定一个售货员专卖你的东西。准备个手套,丝绒托盘,再弄几条搭配的白金项链什么的,看着正规一点。在省城友谊商店,可就不能再像过去一样,打游击了。要准备几样档次高一点的玉器。” 陶光明:“知道了,知道了。”他朝李文军伸出手。 李文军眨了眨眼:“什么?” 第四七六章 有人背后搞名堂 陶光明:“别装傻。赶紧给玉料给我。你都好久没给过我料子了。工厂要开工啊。” 李文军笑了一声:“明明才给过了你一堆的。”他其实今天带了一堆来,毕竟刘小伟源源不断地寄石头过来,他总攥在手里,家里也放不下。 陶光明嘀咕:“这种伸手的感觉真是太糟糕了,就好像全职家庭主妇跟老公要家用一样。” 李文军说:“知道了,知道了,不要这么哀怨。横竖都是你的,我又不会给别人。” 他拿了几块石头出来:“我要交代一下。因为今天有两块很特别,是玉髓,很漂亮,但是硬度不够,所以价格也就低。比较适合想要带玉石,又没有那个资本的人。” 陶光明点头:“放市百货商店最合适了。这些顾客一天天的,问价都从最高的问起,买却是从最低的买起。” 李文军笑:“不能怪他们。玉器就是这样,不同档次的摆在一起,不用懂行也一看就知道,贵的肯定更好看。” 陶光明说:“这个倒是真的。” 他朝那堆石头抬了抬下巴:“多少钱。” 李文军:“一千左右吧。” 陶光明起身要去拿钱。 李文军:“你先帮我存着吧,我这两天没时间去存。” 陶光明又坐了回来,说:“你让我查的事情,我还在查,毕竟年代比较久远了,当时的记录又没有现在这么完善,查起来有点麻烦。” 李文军说:“我也有个简单的法子。” 陶光明问:“是什么?” 李文军说:“你能看到谭凤娇父亲的档案吗?” 陶光明一愣:“应该可以。你确定你要查的是他?” 李文军摇头:“不确定。这个年纪,又还在县委的人,我只知道他一个。就从他查起了。” 陶光明说:“也是。行,我想想办法。查到了就立刻告诉你。” 李文军点头:“好,辛苦了。麻烦你,直接告诉我,不要跟任何人说。就连季团长,也暂时不要说。” 陶光明抿嘴静了静,才问:“你到底在查什么。” 李文军说:“你查出答案来,我告诉你。现在说什么都不合适。” 陶光明说:“跟我有关系吗?” 李文军回答:“有关系。不过你别问了,先去查。” 下面传来韩伟俊跟谭打雷的说话声。 李文军捂眼:“唉,这个韩伟俊真的太老实了,我想让他休息一会儿,他都不肯。像头牛一样。” 陶光明说:“反正我们的正事都说完了。下去看看吧。” ------ 不得不说,韩伟俊干活真是利索。 他已经把炉子都安好,做完气密性检测,还开龙头试了一下淋浴头,连保温隔热层都装好了,这会儿在跟谭打雷他们一起砌了半个灶台了。 韩伟俊见李文军下来了,忙直起身:“厂长,这是要回去了吗?我闲得发慌。” “回去,回去。” 李文军忙说。韩伟俊在这里砌灶台不肯休息,还不如跟他回去焊钢板,不然就是大材小用,太浪费了。 韩伟俊忙洗手,收拾东西,跟上了李文军。 ----- 顾展颜今天有早读,送完点点就赶紧去学校了。早读连着第一节课上,顾展颜下了课,还没有来得及喝口水,外面就有人叫:“顾老师你的电话。上午打了几次来了,你都在上课。” 她不敢耽搁,放下书,就赶紧过去接起了电话。 电话里是吴仁新的声音:“顾老师早上好啊。” 顾展颜听到他的声音,立刻觉得像是有虫在身上爬过一样,浑身寒毛都竖起来了,皱眉说:“有什么事吗?” 吴仁新叹气:“唉,这事,本来我不该说的,可是想来想去还是告诉你。毕竟军少那么爱你。以后你从别处也会听见。” 顾展颜默默听着,不出声。 吴仁新只能自顾自接着说:“其实吧,本来那个返城指标是给你的,是李文军同志求着我,让我先给喻明洁老师,他说喻明洁老师来矿区十几年了。应该让她先回去。” 顾展颜淡淡地回答:“所以呢。” 吴仁新假惺惺地接着说:“我觉得吧,其实是军少太爱你了,不舍得放你走。你也别怪军少了。” 顾展颜回了一句“知道了”,然后挂了电话。 她盯着电话机。 吴仁新分明就是在撒谎。这个返城指标是直接给到学校,学校领导来定给谁的。他压根就做不了主。 这个返城指标大家都知道,肯定是给喻明洁的。 毕竟喻老师是最早到学校的知青。 不过李文军要真不想让她返城,打个电话给校领导,也能解决这件事。 她忽然被自己这个可怕的想法吓到了:她早就发誓不再随便怀疑李文军,怎么能听人随便胡说八道几句就相信了?她怎么会把李文军想得那么龌龊?! 她对自己的这个想法很恼火,以至于一上午都闷闷不乐。 ----- 李文军回去,把韩伟俊送回电子厂,拿回了对讲机和合同,就回家开始收拾明天出发要带的东西了。 顾展颜中午回来的时候,李文军已经基本收拾好了。 她默不出声的去打了饭回来。 李文军看她像是有心事,问:“怎么了?还是舍不得我走?” 顾展颜笑了笑:“没有,都是工作上的事。孩子们有点淘气。” 其实他从来不会因为淘气的孩子而生气。 李文军虽然知道她在敷衍他,却没戳破,说:“吃饭。” 顾展颜坐到了他的对面。平时都是坐在他旁边。 李文军暗想:看来是有人说了我的坏话了。呵呵,让我来试试。 “我要出去一周。”李文军吃过饭,洗漱完,从后面抱住了顾展颜。 顾展颜像是被蜜蜂蛰了一样,立刻闪开了:“别闹,我下午还要上班的。” 李文军认真地看着她。 她红了脸,拉了拉自己的衣服,强自镇定地说:“晚上再说。” 李文军暗暗冷笑:果然,那些话肯定是早上才传到她耳朵里的。她还没时间消化。她虽然未必相信,可是下意识的反应却不会骗人。别的也就算了,让顾展颜不舒服的话,我倒是真的要好好问问,看看是谁这么无聊在背后搞名堂。 第四七七章 袁德世是个神经病 李文军等顾展颜一走,就给王小兰打电话。王小兰整天坐在办公室,有什么流言蜚语,她第一时间就知道了。 “王小兰同志,最近有没有听到关于我的流言。” 王小兰叹了一口气:“嗨,还不是我那个无聊的舅舅,到处说,本来那个返城指标是给顾老师的,是你求着他给了喻明洁老师,好让顾老师回不了城。其实我们都知道,返城指标是直接拨给学校,由学校领导来定给谁的。我舅舅压根就做不了主。我想着这种话没人信,也就没理会他。结果他竟然专门打电话给顾老师说。真是气死我了,我已经骂了他了。” 李文军飞快皱了一下眉:看顾展颜中午那个反应,竟然是信了? 王小兰在电话里说:“喂喂,军少,是不是顾老师回来找你问了?你要是说不清楚,就打电话给我,我叫我舅舅跟她说。” 李文军想了想,回答:“不用了。没关系。反正这一次轮不到,下一次也会轮到她。这个问题,我们两个迟早都是要面对的。” 王小兰静了静,叹了一口气:“行吧。这是你们夫妻的事。我也不好插手。” 李文军说:“谢谢。” 王小兰有些羞涩:“谢我什么?是谢我现在终于变成熟了,明白了道理,知道我舅舅这么做不对吗。” 李文军说:“不是,你其实一直都知道这样做是不对的。我只是谢谢你不干涉我们而已。” ----- 李文军挂了电话,给李文勇办公室去了个电话,叫他通知球队的人一人来他这里领一个双工对讲机。他说新的两套球服和配合球服打底的衣服已经寄到,顺便让队友们全部领回去。 下午球队球员就一个一个来领对讲机和球服。 大家看见球服上印着“文军传呼机,传呼天下知”,就问李文军:“什么叫传呼机。” 李文军笑:“你们马上就知道了。” 对讲机现在根本不需要太多广告。他们拿着去足够了。 可是传呼机是个新事物。他要早早给人们留个悬念,到时候一上市,就会有很多人来问。 ----- 晚上刘翠红他们都看出了顾展颜的闷闷不乐,用眼神询问李文军。 李文军微微摇头示意大家不要问。 大家也就装作不知道,跟平时一样该吃吃,该喝喝,该聊天聊天了。 晚上李文军洗完澡,点点已经睡了。若是按照平时,他肯定这会儿黏上去,缠着顾展颜了。 可是今天,他决定把选择权留给顾展颜。 因为他知道,如果他主动,顾展颜不愿意也会将就他。 可他并不想这样。 等他躺下后,坐在点点身边看她睡觉的顾展颜,却忽然起身过来躺到李文军身边,伸手环住了他的腰。 李文军在黑暗中笑了,也松了一口气,翻身压住了顾展颜,开始肆意攻城略地…… ------ 李文军他们出发的那天,除了家人,就没有人来送,完全没有上一次去省城比赛时的热闹场面。 因为现在大家都觉得他们是在为“文军实业”打球,而不是为矿区。 其实吧,球队所有人都是矿区职工,名字也是“黄铁矿区球队”。“文军实业”只是印在球服上的广告赞助商而已。 大家就已经完全忘记了这一点。 这说明“文军实业”已经悄悄压住了黄铁矿的所有风头,取代了矿区职工心中的矿区的地位。 ------ 李文军他们坐火车到省城然后换火车去进京,住在矿业部的招待所里。 京城这会儿已经开始供暖了,房间里暖烘烘的,外面却秋意浓烈。 虽然已经有不少人听说过对讲机,可是李文军他们人手一个对讲机出现在京城各个场合里的时候,还是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吸引了不少目光。 李文军他们在球场上取得胜利,比预想中要容易得多。 其他球队的打法却都是千篇一律,自然比不上多日琢磨演练李文军提供的最新打法的李文勇他们。 胜利是注定的,只是比分多少而已。 这种横扫,让其他省份的冠军球队有点接受不了。 他们不停地打听,是不是李文军发明了个什么装置,一启动就能加强了球队的沟通和技术。 李文勇第一次听人这么问起,都忍俊不禁。 李文军更是笑劈叉了:好好地体育直播,被整成了科幻大片。 然后球队所有人都几乎用一样的答案回答:是的,你们买我们的对讲机吧,能加强沟通。球队技术自然就上来了。 李文军准备的十份合同就派上了用场。不到三天签了七八份,订金都收了几百块,远远超出了他赞助球队来打球的费用。 而且,好多人看见他们球衣上印的字都会问:“什么传呼机?是什么东西?比对讲机还好用吗?” 被问到的人都说:“好用好用。比对讲机好用,还没那么大,那么笨重。” 然后所有人的胃口都被吊得很足。 ----- 李文勇和李文军每天都会打电话回去。 所以家里不用打电话来。 陶光明大概还没查到,忙着弄省城的专柜去了,也没来骚扰李文军。 倒是有一个让李文军极其厌恶的人打电话过来了,那就是袁德世。 李文军在电话里听见袁德世的声音的时候,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这家伙怎么好意思?谁给他的勇气?他的脸皮是钢筋混凝土做的城墙吗?怎么那么厚,那么坚不可摧? 袁德世在电话里说:“省里虽然同意让你来主持基站工程,但是在发委任状之前,事情都没确定。我要你现在就打电话给省委,拒绝这个事。” 李文军一言不发直接挂掉了电话。 然后袁德世锲而不舍地又打过来:“你先不要急着挂电话,我有足够的理由,让你拒绝这件事。” 李文军怕他不停地打电话过来,吵到其他人,决定让他把话说完。 袁德世说:“我跟谭凤娇说,要想让你多了解她,最好的办法就是让顾展颜回城,把顾展颜从你身边调开。她果然觉得这是个办法很好,很快就从县里的返城指标里弄了一个指标。明天就会给顾展颜。” 第四七八章 你可以回海城了 袁德世听见李文军不出声,继续得意洋洋地讲:“你只要打电话去省委说你做不了基站工程,我就说服谭凤娇不要把指标给顾展颜。不然,等你回到矿区的时候,你老婆就已经带着女儿返回海城了。怎么样,我说的理由,是不是你不能拒绝的你要是不想变成孤家寡人,跟你那如花似玉的老婆两地分居,再也见不到你的可爱女儿,就赶紧打电话!!!” 李文军气笑了:他挺佩服袁德世的。竟然想到了用他给陶光慧出的法子来对付他。 李文军淡淡地说:“那还真是多谢你。你尽快把指标给顾展颜吧,越快越好。不要犹豫。还有不要再打电话给我,虽然你不能把我怎么样,可是你真的很恶心,跟只苍蝇一样烦人。” 然后他就挂了电话。 李文军交代招待所的前台:“以后要是这个人打电话过来,就直接挂掉。他是个神经病,还被关进过公安局。只会破坏社会主义建设,千万不要招惹他。” 前台服务员一听忙点头:“知道了。” ----- 李文军回到房间。 其他九个人都在他跟李文勇的房间里,四个人打牌,五个人看,看得还很激动。骂娘拍桌子,热闹的不得了。 见李文军进来,大家立刻安静了一点。 李文勇问:“谁找你啊。” 李文军说:“袁德世那个神经病,说搞了一个返城名额给顾展颜,逼我让出这一次的基站工程。” 李文勇一愣,然后也骂出了声:“卧槽。这人特么的真的不正常。” 其他人也很生气:“这人是不是有大毛病。” “他也太不要脸了吧。” “当时就应该把他直接送到劳动改造场去,不要放他出来。这个人就是个败类,放出来只会祸害好人,祸害集体。” “就是,太讨厌了。之前就是他来害军少,运气好没被判刑,竟然不知悔改,还要来害人。” 李文军想了想说:“你们答应我一件事。” 其他人就都安静下来,望着李文军。 李文军说:“你们先不要告诉矿里的人,不要影响顾展颜的判断。” 其他人面面相觑,都皱眉。 “军少,你不会真的放着顾老师返城不劝吧。” “那可是海城啊。离矿区一千多公里。坐火车要转三趟车,两天两夜。你要想清楚啊。” “就是啊,顾老师要是走了,你们就是两地分居啊。而且她肯定会把点点带走。” 就连李文勇都说:“点点怎么办” 李文军笑了笑:“没事,我有我的办法。” 其他人一听兴奋起来。 “能讲给我们听听嘛。” “是不是要想办法整一下袁德世。” “肯定了。以军少的脑子,想整治袁德世还不是小菜一碟” “我好好奇,搓手等你讲。” “好好,我就讲一下。既然你们这么好奇。”李文军无奈地笑着。 “安静,听军少讲。”郑跃华说。 然后屋子里又安静下来。 李文军说:“其实,也不是新鲜法子。我打算不阻止顾展颜回去。毕竟这一次拦住她,下一次有机会她还是会回去,而且,这是她的自由。我没有权利这么做。” 李文勇皱眉:“那就放着不管了” 其他人也很失望。 李文军说:“虽然我不阻止她,但是万一她回海城,我也有办法跟她相聚。比如,我在黄铁矿附近修个飞机场,有空就飞到海城去看她。” 有人喷笑出声:“雕,吹牛我只服军少。还修飞机场。” 其他人交换了个无奈的眼神:又来又来。吹牛就吹牛,还是连续剧。上一集讲陆运水运,今天这一集讲空运。 李文军好像没看见大家眼里的无奈,继续说:“以后很多重要产品需要运输,有个机场会方便很多,也是很重要的。” 李文勇的白眼快翻到天上去了,直接跟其他人说:“来来来,继续打牌,不要理他了。他自己都不急,我们急什么。” 其他人摇头叹气,又好笑:“就是,军少都不急,把我们这些看热闹的急坏了。” “这就叫皇帝不急,太监急。” “放屁,你才是太监。你个死太监。每次打牌都太监。” “再说,老子打死你。” 然后屋子里又喧闹起来。 李文军进去洗了个澡出来,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什么。 李文勇余光瞥见,心里在想:他嘴里不在乎,其实心里还是担忧吧 ----- 等人都散了,李文勇想安慰李文军几句,结果发现他竟然已经睡着了…… 这么吵都能睡着,看来李文军是真的不担心。 害他白白为李文军操心…… ----- 顾展颜下课后,在办公室里备课。 其他老师都去上课了,办公室里静悄悄的。 顾展颜备课备得很投入,以至于谭凤娇在她身边叫了她两声,她才听见。 谭凤娇自从上次半夜打电话来说怕老鼠被李文军挂了电话以后,就不再像之前那么缠着顾展颜。 顾展颜越发相信李文军开始的话:谭凤娇是别有用心的。 所以她也很防备谭凤娇。 李文军说得对,要做好人,但是不要做烂好人。保护自己,是最基本的。 更别说谭凤娇的亲戚袁德世最近还干了那么多无耻的事。 更别说,那个玷污了纪裁缝的人还姓谭。 顾展颜抬头疏离而有礼貌地望着谭凤娇:“嗯,怎么了” 谭凤娇笑眯眯地说:“顾老师,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知道你是海城来的知青。来矿区两年了。你一定很想家。所以我求我爸爸帮你弄了一个返城指标。你只要填个表格交上去,就可以回海城了。” 说完她把一张表格放在桌上。 顾展颜盯着表格,脑子里一片空白。 可以回家了 在离家两年多,被抛到这个穷山沟将近八百天以后,终于可以回到那个繁华大都市去了 这两年里,她用最坎坷的方式完成了两件人生大事,忍受了无数屈辱和痛苦,一切终于都向着幸福的方向进行,她却可以回家了! 第四七九章 ?纠结啊纠结 几天前吴仁新的胡说八道就好像预告一样,竟然成真了。 顾展颜不知道谭凤娇什么时候走的,就这么盯着桌上的申请表发呆。 直到下课铃响起,她才被孩子们冲出来往操场跑的尖叫声惊醒,才眨了眨眼,发现自己泪流满面。 其他老师说说笑笑地走回办公室。 顾展颜忙擦了擦脸上的眼泪,打开抽屉把申请表放了进去。 其他人笑嘻嘻的跟顾展颜打招呼,却都没发现顾展颜的异样。 只有喻明洁看到了顾展颜脸上的疑似泪痕,等老师们又都去操场了,才走过来问顾展颜:“怎么了” 顾展颜努力在脸上挤出一个微笑:“没什么。” 喻明洁拍了拍她的肩膀:“我知道你的纠结。我也在纠结中。”虽然她知道顾展颜不会相信吴仁新的胡说八道,不过以顾展颜现在的生活,能让她纠结的事情,也只有返城这一件了。 顾展颜咬着唇:“喻老师,你怎么打算。” 其实想想喻明洁应该没有她这么纠结。毕竟喻明洁没有结婚,也没有孩子。 喻明洁摇了摇头:“我已经习惯在这里当一个英语老师了,不知道我回去还能干什么。在这山沟里,生活虽然过得清苦,但是简单很多,也没什么不好。再说我跟朋友同学最近一次联系,都是十年以前了。我回去更孤单。” 顾展颜想了想,轻声问:“长辈呢,亲人呢” 喻明洁苦笑:“我都离开十五年了。没有我,他们照样过得很好。我们的亲情仅限于电话里,和信纸上。真的要重新在一起生活,也不是那么容易。” 顾展颜轻轻点头:“也是。” 喻明洁望着窗外,远处天空慢慢飘过的浮云,轻声说:“或许,等我退休了,会搬回去住。现在就,唉……” ------ 谭凤娇给顾展颜弄了个返城指标的事情,还没到下班就已经传遍了整个矿区。 各个办公室和车间都在议论这件事。 毕竟李文军现在是矿区的风云人物。他们家的狗生病,都能被大家津津有味的讨论上半天。更别说是这种大事了。 那些平时跟李文军不怎么对付的人,个个幸灾乐祸。 “哈,偏偏是李文军出去打球的时候,现在鞭长莫及,看他要怎么办。” “这一次李文军肯定守不住老婆了。” “回海城啊,这个诱惑太大了。别说顾展颜本来就是从海城来的,就算是我这种从来没去过海城的人,现在叫我抛下一切去海城,我也愿意啊。” “就是,李文军再有魅力,长得再帅,还能比海城的诱惑大吗再说顾展颜长得那么漂亮,要学历有学历,要能力有能力。那个身材脸蛋保持的跟个小姑娘一样,她要不说她结过婚生过小孩,别人也看不出来。回海城,怎么都能找到个比李文军强一百倍的。” “强不强的不知道,反正男人的脸蛋也不能当饭吃。回了海城找个外国人也不错。” “哈哈,我们就等着看李文军回来发现自己老婆跑了,哭都哭不出来的样子吧。” “你们说,他会不会又变成半年前的样子。” “好难说。” “那厂子怎么办。” “呵呵,矿里肯定会找人接手啊。这厂子都运行地这么顺了,有没有他有什么区别。” “那可好,就等着他倒霉,别人当厂长,把我们都招进去。” 电子厂里却一片愁云惨雾。 王小兰皱眉:“这个谭凤娇怎么这么惹人嫌。” 赵林:“唉,可不是嘛” 郑跃华苦恼地揉着头发:“要不要跟军少讲,我快憋死了。” 张爱华:“你们别冲动。顾老师也还没同意,你们给军少打电话,只会干扰他打球。” 老王头:“就是,我看顾老师不是那种丢下孩子和爱人就跑的人,说不定顾老师直接就拒绝了呢。” 几个年轻人面面相觑。 他们两个年纪大一点的人,完全不知道海城对于年轻人的诱惑。 更别说,顾展颜这两年一直在争取回城。 别人不知道,王小兰是知道的。吴仁新那里都收到过顾展颜七八封要求返城的申请信,只是都被他给忽略了。 ----- 顾展颜心里有事,晚上回家沉默得吓人。 刘翠红以为她在学校受了委屈,问她:“展颜啊,是谁又说了难听的话吗告诉我是谁,我去学校撕她的嘴去。怎么有人这么讨厌。我媳妇明明长得好看又善良,他们非要编排一些难听的话来说。分明就是嫉妒我们,绝对不能惯着。” 李长明也说:“他们是看着军军不在家就又放肆了吧。不知道我们李家还有人的。告诉爸爸是谁,我去找校领导算账去。” 他们两这个态度,跟每次李文军犯浑之后欺负她之后,他们安慰她时一模一样。 想想他们夫妻虽然是农村里来的,也没有受过几年正规教育,却比谁都开明知理。 “爸,妈。”她带着鼻音回答,“没事。我可能最近有点累。”他们这样,她更不忍心走了。 刘翠红知道她现在跟纪裁缝在搞一个服装工作室。 李文军找了个小车间给她们两,结果纪裁缝不肯去。最后李文军不知道用什么法子又给她们找了纪裁缝家附近的一处空的一室一厅排屋来开工作室。 纪裁缝那个性比较古怪,不是一般人能伺候的。顾展颜觉得累也正常。 刘翠红这么想着,就放下心来说:“好,你也不要太累了。这些事情,急不来,都要慢慢做。” 柳冬梅说:“是,不能急,一天也做不完,不要累到自己。有啥事我能帮忙你就说,别的我帮不上,接点点带点点什么的,我还是能做的。” 顾展颜勉强一笑:“好,谢谢。” 柳冬梅嗔怪地看了她一眼:“你真客气。” ---- 吃过饭,顾展颜本来要洗碗。 刘翠红死活不肯,说:“你累了,就回去带点点玩一下就休息吧。只有几个碗,我一下就洗完了。” 顾展颜只能走了。 柳冬梅在路上问顾展颜:“诶,展颜,我很好奇。文军是怎么弄到那套一室一厅的。之前你们想要换个房都不行。” 第四八零章 你会原谅我吗 顾展颜笑了笑:“我也不知道诶。”其实能有什么法子,还不是上面有人给矿里打了招呼肯定是季家的人说纪裁缝或者顾展颜要是要开工作室,向矿里申请房子什么的,矿里必须想办法满足之类的。 柳冬梅噘着嘴,好一会儿又说:“我觉得这一次你们去参加陶光明的婚礼回来以后,纪裁缝好像变了个人一样。年轻了好多,也开朗好相处多了。” 顾展颜说:“可不是嘛,我也觉得。” 柳冬梅说:“肯定是季如诗穿了她做的婚纱,惊艳全场,让她找到了自信。人啊,只要有了自信,精神面貌就不一样了。” 顾展颜点头:“是啊。就是这样。” 眼看到顾展颜他们家了,柳冬梅说:“好了,你们回去睡觉吧。” 顾展颜摆了摆手,就进去了。 柳冬梅明显觉得她有心事,却不好问,看着她进去以后,才轻轻叹了一口气要走。 顾展颜忽然回头:“冬梅,一个人睡怕不怕。” 柳冬梅想了想,说:“有点。” 顾展颜问:“你要不要过来跟我们一起睡。反正就我们三个。” 点点立刻说:“嫂子,一起睡。” 柳冬梅笑:“好,一起睡。我回去拿毛巾牙刷过来。” ----- 顾展颜带着点点洗漱完,柳冬梅就过来了。 柳冬梅洗漱完,问顾展颜:“你是不是要备课。” 她知道顾展颜一般是等点点睡了才开始备课改作业,出试卷,有时候要搞到好晚。 顾展颜点头:“是。” 柳冬梅说:“你弄吧,我带点点玩,反正我也没事。” 顾展颜说:“那样太麻烦你了。” “有什么麻烦。反正我也喜欢点点。点点也喜欢我。”柳冬梅说完,问点点,“是吧,点点。” 点点用力点头:“我最喜欢嫂子了。” 柳冬梅被逗笑了,拿起书:“我们看书好不好,等下给apple和她的姐妹们过家家。” 点点说:“好。” 顾展颜在书桌前面坐下,摊开教案,脑子却不能抑制地想起那张申请表。 最近秋意越发明显,晚风都凉了好多。 柳冬梅坐着觉得凉,给点点和自己套了个外套,发现顾展颜一动不动,不知道在想什么,便拿了一件顾展颜的外套,对点点说:“给妈妈。” 点点爬下床,走到顾展颜身边,拍了拍她。 顾展颜惊醒,低头,接过外套,挤出一个笑:“谢谢点点。” 点点爬到她的腿上,抱着她的脖子,小声说:“妈妈,我好爱你。” 顾展颜的眼泪忽然就涌了出来,压根控制不住,好像决堤了的河坝。她本来怕吓到点点,死死咬着唇,最后却还是呜咽出声。 柳冬梅听见哭声,才发现不对,忙过来,抱住顾展颜:“哎呀,这是怎么了怎么忽然就哭了。什么事这么伤心,你说给我听听。” 顾展颜摇着头,就死死抱着点点抽泣。 点点一动不敢动。 柳冬梅知道她是有什么事压在心里需要发泄,也不敢劝,让她哭了一会,才说:“你稍微控制一下,别吓坏了点点。” 顾展颜才止住了哭,松开了点点,擦了擦眼泪,说:“点点对不起。点点没有做错什么,是妈妈想到了你外婆,所以哭了。” 点点这才没有那么惊恐了,想了想说:“妈妈是不是想外公外婆了。就跟点点想爸爸一样。” 顾展颜说:“是的。” 点点伸手摸了摸顾展颜的头:“妈妈别哭,我们等爸爸回来,去看外公外婆。” 顾展颜的眼泪又涌了出来,带着泪笑着说:“好。我们一起去看他们。”然后又抱住了点点。 顾展颜哄睡了点点,对柳冬梅说:“不好意思,刚才吓到你了吧。” 柳冬梅摆了摆手:“别往心里去,我更狼狈的样子,你都见过,这不算什么。再说人生在世,谁没几个伤心事。” 顾展颜说:“别告诉爸妈,我怕他们担心。也不要告诉军少和勇哥。” 柳冬梅点头:“好,不过,你要告诉我到底出了什么事,不然我更担心。” 顾展颜叹了一口气,把今天谭凤娇跟她说的话,又讲了一遍。 柳冬梅听了,也是震惊得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她迟疑地开口问:“你打算怎么办” 这个谭凤娇真是可恶,趁着军少不在家,就搞这种小动作。 讲句不好听的,就算顾展颜真的回海城去了,军少也不会喜欢谭凤娇。 谭凤娇也不知道是真的天生这么蠢还是被爱情冲昏了头,竟然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 顾展颜轻轻摇头:“我还没想好。睡吧。” 柳冬梅躺下却死活睡不着了。 她知道顾展颜肯定也睡不着,但是两个人却默契地都没再出声。 ------ 早上起来,两个人都有点精神不好,却都没再说这个事。 吃过早饭,各自去忙了。 柳冬梅到了医院,看着桌上的电话,有一种强烈的冲动,要打电话告诉李文军这件事。 可是最后她还是忍住了。 她跟李文军也算是认识二十年了,太了解李文军了。以李文军的个性,就算知道了,也肯定是让柳冬梅不要管,让顾展颜自由的做决定。 唉,算了,随他们去吧。 这个事,本来就是想走的留不住,想留的赶不走。 ----- 顾展颜从幼儿园送完点点回来,又拐到了家里,给李文军拨了一个电话。 李文军今天是在招待所的,她记得李文军说过。 “麻烦叫一下湘省球队的李文军同志来接电话。” “请稍等。” 三分钟后,李文军的声音就在电话里响起。 顾展颜却觉得这三分钟漫长的好像过了一生,以至于中间好几次,她都差一点没勇气继续等下去,直接挂掉了电话。 “喂。我是李文军。”李文军那微微带着一点磁性的声音在电话里响起。 顾展颜差一点哭出声,捂住了嘴。 李文军说:“喂,展颜,是你吗怎么了” 顾展颜深吸了一口气说:“没什么,就是忽然想给你打个电话。” 李文军说:“想我了吗我也想你了。我后天就回来了。” 顾展颜说:“如果,我做了什么决定,会伤害到你。你会原谅我吗” 第四八一章 赌一个真心 李文军说:“那个决定会让你开心吗” 顾展颜说:“我也不知道,应该会吧。” 李文军淡淡地说:“只要你开心就好。我怎么样不重要,而且,不管你对我做什么,我都会原谅你。” 顾展颜咬着唇,在心里狂呼:“你不能这么回答,你应该像以前一样恶狠狠地说,‘你绝对不可以做对不起我伤害我的事情。我最讨厌被人背叛了,我绝不会原谅任何背叛我的人。’” 李文军见顾展颜沉默了,问:“怎么了你还在吗” 顾展颜忍着泪说:“哦,在。没什么,我要赶着上课去了,先不跟你说了。” 然后不等李文军再说什么,她就狼狈地挂断了电话。 李文军盯着响着忙音的电话:看来谭凤娇已经把那个指标的事跟顾展颜讲了。 ----- 刘翠红早上给菜园子里的菜浇了水,就洗了手,等着曹阿姨她们来交今天的活儿。 曹阿姨第一个来,不过满脸神秘,欲言又止。 刘翠红笑:“你有什么就说呗,这样子我更担心。” 曹阿姨叹气:“我本来不该嚼舌根子,不过我听人说学校给了顾老师一个返城名额。不知道顾老师告诉你们没有。” 刘翠红摆了摆手:“都是吴仁新胡说八道的,不要理。” 曹阿姨说:“不是的,这一次是谭凤娇从县城里搞来的指标,跟矿里没关系。我听人说,昨天谭凤娇都把申请表给顾展颜了。” 刘翠红一听顿时手脚冰冷:原来顾展颜昨天心事重重是因为这个。 她茫然地站起来,在屋里走了几步,又回来坐下。 曹阿姨见刘翠红脸色这么难看,有点后悔。要是刘翠红真的出了什么事,李文勇李文军兄弟回来会把她撕成碎片。 曹阿姨忙说:“你先别急。顾老师也没说要接受。等她回来,你好好跟她说说。” 刘翠红茫然地点点头。 曹阿姨闯了祸,哪还敢逗留,今天的工钱都没拿,就赶快走了。 刘翠红一个人坐在那里,想了好久,顾展颜如果真的返城了,点点就要跟妈妈分离,她的军军才过了几天安定日子,就要跟爱人两地分居。 李文军一伤心,说不定就会自暴自弃。 “不行,我要去告诉军军,让他赶快想办法留住展颜。”她自言自语,站起来,却又一阵头晕跌坐回椅子上。 耳朵里“嗡嗡”响,好像进了一只蜜蜂,脸上却涨的不行。好像全身血液都涌上来了。 她想要喊人,忽然想起家里没有别人在。 刘翠红深深吸了一口气,对自己说:“不要慌,不要慌。军军那么厉害,肯定有办法。我现在不能倒下,军军他们还需要我。我不能在这个时候拖后腿。” 休息了半小时,她才觉得耳朵里没有嗡嗡响了,头也没有觉得涨得那么厉害了。 刘翠红起来喝了一点水,拿了钥匙去李文军他们那边了。 她记得李文军今天是没有球赛的,所以他应该在招待所。 刘翠红掏出李文军那天报给她的电话号码拨了过去。 一个声音甜美,普通话字正腔圆的女同志接了电话:“您好,矿业招待所。” 刘翠红努力用自己不太标准的普通话说:“我要找湘省球队的李文军同志,麻烦帮我叫一下,就说家里有急事。” “好的,请等一下。” 过了三分钟,李文军的声音就在电话里响起来了:“喂,我是李文军。” 刘翠红一听李文军的声音,差点哭出来:“军军啊。大事不好了。谭凤娇给顾展颜弄了个回城的名额。昨天顾展颜一天都心事重重,没告诉我们。你快点想想办法吧。” 李文军忙说:“妈,是谁告诉你的。” “是曹阿姨刚才告诉我的。” 李文军恨得牙痒:这帮老阿姨,闲着没事就喜欢嚼舌根,还好刘翠红听了之后没有特别激动出什么事。不然他一下子又赶不回去,只能干着急…… 他深吸一口气,用平静的口气说:“妈,你别急,这事我已经知道了。” 刘翠红一听他已经知道了,顿时安心了不少,问:“你知道了那想出办法了吗” 李文军回答:“不用想办法。妈,你就假装不知道,什么也不要说,让她没有压力的自己决定。” 刘翠红说:“那怎么行别的事情,我可以不管,可是这件事,我怎么能不管。她万一要是真的决定离开,带不带走点点,点点都好可怜。再说,她要是走了,你怎么办”刘翠红说着说着就又忍不住哽咽起来。 李文军说:“你知道她的性子,吃软不吃硬。越是逼她,她越是去得坚决。而且,妈,她是个活生生的人,又不是笼子里的鸟儿。我能困住她一时,能困住她一辈子吗就算真能困住她一辈子,你忍心看她一辈子都不开心吗” 刘翠红想了想,轻轻叹了一口气:“也是。” 李文军说:“所以,家里任何一个人,包括我都不要干涉顾展颜,是去是留都只有她自己能决定。”他只是有些心疼顾展颜,在她作出这么重要的决定的时候,他不能在她身边陪她。她现在一定很纠结。 不过,或许他不在身边的时候,她的决定才是最真实的,不受干扰的。 这样才能保证,以后她任何一个时候再回想现在做的这个决定,都不会后悔。 刘翠红这会儿反而来安慰李文军:“没事,不管她是去是留,带不带走点点,都有妈妈爸爸和哥哥陪着你。我们一家人会好好的。” 李文军鼻子有些酸,回答:“是,妈,我们一家人都会好好的。” 他挂了电话,好一会才平静下来。 其实他也很担心,他当然想顾展颜能心甘情愿留下来。 万一顾展颜真的选择离开,他都不知道自己到时候会怎么样。 之前说的修机场的法子不是不可行,只是真的要弄成也是十年以后的事情了。这十年怎么办呢 说白了,他现在就只有一个筹码,那就是赌他这些日子的努力让顾展颜真的喜欢上了他。 赌他这份真心能让顾展颜放不下他。 第四八二章 校长也不管用 顾展颜上完课,回到办公室,发现谭凤娇在等她。 谭凤娇像是胜券在握的将军,却努力忍着不敢流露出来而是装出一副关心的样子,问:“顾老师,你决定了吗” 顾展颜拿出那份空白表格,放在面前认真看了看。 只要填了这个表,她就能离开这个鸟都不来的偏远山区,回到她的出生长大的热闹都市。 李文军那带笑的脸浮现在眼前:“我要在山坡上建一个别墅,等我们老了,就住到那个里面去。” 顾展颜闭上眼,眼泪一滴一滴掉下来,落在纸上。 李文军,你太可恶了。 之前赶我走,现在又对我那么好,让我走不了。 你那么神通广大,一定知道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却在打电话的时候,一个字也不提。 你怎么能这样你只要说一句别走了,我就会毫不犹豫拒绝。 你是想让我离开吗 她拿起笔,放在纸上,手却开始抖,抖得压根就落不下去。好像有无数人捉住她的手,让她不要写。 “我们再生一个吧。” 李文军之前每一天晚上在耳边呢喃的话语在脑海中响起。 他一定早料到了会有这么一天,所以一直想用这个留住我。 “只要你开心就好。我怎么样不重要,你做什么我都会原谅你。” 刚才李文军的话也响了起来。 不对,他不说,只是不想干扰我的决定。 就算是离开,我也要大大方方地离开。 在他在的时候,当着他的面跟他说清楚。 顾展颜深深吸了一口气,放下笔,把表格放在谭凤娇面前:“谢谢你的好意,你拿走吧,我不需要。你给更需要这个的人吧。”话一说出口,压在她心里一晚上的冰山就瞬间消失了。她也意识到,自己做了个最正确的决定。 谭凤娇一愣,然后叫出声来:“为什么,你是怕李文军不肯吗他现在不在家,等他回来,你已经办好手续了,他想阻拦你也来不及了。如果你是担心孩子的问题,可以暂时把她留下,等以后稳定了再接回去。再说只要回到海城,你就有了一切,这里的东西都可以抛弃。” 她心里着急,不知不觉就说了很多本来不该说出来的话,完全暴露了自己的意图。 等她意识到这一点停下来,已经晚了。 顾展颜越发坚定了自己的决定。 因为谭凤娇提醒了她。她在这里已经拥有了一切。 她有爱她的和她爱的人,她有热爱的事业,有三观一致,聊得来的朋友。 回去又怎么样,不过就是报复了一下过去世界对她的不公。 顾展颜淡淡看着谭凤娇:“谭凤娇同志,感谢你为我作出的一切,不过我真的不需要,谢谢。” 然后她就坐下来,开始工作。 谭凤娇把刚才顾展颜的纠结看在眼里,几乎肯定顾展颜会签字。现在情势急转直下,她简直气急败坏。她原以为这一次肯定能成功,因为几乎没有哪个从海城来的知青,会不想回去。好多知青都是这样,为了防止孩子妨碍回城,都把孩子留在下放的地方。她不信,顾展颜会是例外。毕竟顾展颜一看就是娇生惯养长大,又长得这么漂亮,返城以后,想要再找个人结婚,也不难。 结果顾展颜就这么果断地回绝了。 她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说服顾展颜了,因为她知道她怎么说都是错的,许久才恶狠狠地说:“你这个女人,怎么这样真是茅坑里的石头,又硬又臭。” 然后气呼呼地拂袖而去。 顾展颜觉得有些好笑:意图败露就气急败坏,连伪装都不要了吗,开始骂脏话了。 其他老师这才知道出了什么事,过来问顾展颜。 “哎呀,顾老师,她竟然给你搞了个返城指标” “嗨,一看就是不安好心的。早不给,晚不给,偏偏在军少不在家的时候给。顾老师千万别理她。” “呵呵,这小丫头看着秀秀气气,没想到坏心眼这么多。” “就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哈哈哈,还是军少太帅了。太容易招惹女人了。” “你看把谭凤娇急得。” 虽然平时各有心思,可是到了这个时候,大家还是分得清谁是自己人,谁是外人,肯定一致对外了。 大家这么说说笑笑,让顾展颜觉得心里暖暖的,很快就忘了刚才的不愉快。 ----- 快到下班的时候,有人进来叫顾展颜说张校长找她。 顾展颜忙放下手里的工作,去了校长室那边。 张校长见顾展颜进来,和蔼地一笑:“啊,顾老师来了,快坐。” 顾展颜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自从上次李文军送捐赠的仪器和书来了以后,张校长和几个校领导都对她格外和气。 好像生怕得罪她。 顾展颜有些哭笑不得,不知道李文军那天到底干了什么。 顾展颜说:“张校长不用客气。” 张校长说:“听说谭凤娇帮忙给你弄了一个返城的名额。你拒绝了。是不是有什么顾虑,担心学校不放你。” 原来是谭凤娇一看顾展颜自己不肯走,就给张校长施压,让他来逼顾展颜。 顾展颜立刻明白了,暗暗好笑:只要她不点头,谁也不能逼她。 她淡淡地说:“不是的,我知道学校一直很体谅我,校领导们也很开明。你们既然不会不放我回城,就更不会逼我接受返城指标。我想继续扎根矿山,继续为矿山服务。毕竟海城多我一个,少我一个没有影响。” 她给他们高帽子也戴了,理由也很正当充分。 张校长听顾展颜这么一说,还真不好再说什么了,点头:“顾老师的教学能力,业务能力一直是外语组最强的。我当然希望能留住顾老师,把我们子弟学校做得更好。” 顾展颜怕谭凤娇在李文军回来之前又来给张校长压力,不得不把李文军搬了出来,说:“李文军同志跟我多次说过,他有意要把子弟学校建成省重点学校。以后会加强投资,用于学校的基础设施建设和优秀教师引入。我只要留在子弟学校一天,就会努力争取让他实现这些诺言。” 张校长一听背后冷汗都流出来了。 第四八三章 不要去招惹李文军 张校长想:还好他没有完全听谭凤娇的话,逼着顾展颜走,不然到时候李文军还不知道要怎么折腾他们。 其实谭凤娇刚才来找他说的时候,也就是用以后教育局的拨款之类的威胁他。其实他也不想来逼迫顾展颜。李文军一次捐献的东西就比教育局十年的拨款还多了。听说现在省委里面都有人支持李文军。现在有了顾展颜这句话,有李文军做靠山,他还怕谭凤娇个鬼。她爱咋地咋地,给老子闪开。 张校长站起来,郑重朝顾展颜伸出手:“多谢文军同志对我们学校的重视。以后也请顾老师多多在文军同志面前为我们子弟学校说好话。” 顾展颜知道自己的办法奏效了,起来握住了张校长的手:“放心,校长。这毕竟是我的工作单位,也是李文军同志的母校。我们都会想办法让子弟学校越来越好的。” ----- 从校长室出来顾展颜暗暗好笑:李文军虽然有时候很无赖,他的法子确实是个顶个的好用。 威逼利诱,打个巴掌给个甜枣。 谁都招架不住。 哪一边重,哪一边轻,谁能给子弟学校带来真正的帮助,张校长应该明白了。 以后谭凤娇要想再用县二把手女儿的身份压校长,也是不可能的了。 ----- 谭凤娇等顾展颜一出来就迫不及待地进去问张校长:“校长,怎么样?” 张校长说:“顾老师的觉悟很高,她说要扎根矿山,继续为矿山服务。我觉得她这种精神很值得表扬,是海城知青的榜样。” 谭凤娇听张校长讲了那么多场面话,气得差点骂出声来。肯定是顾展颜说了什么,比她开给张校长的条件更有吸引力,所以这个老油条答应了她又变卦。 谭凤娇冷冷地说:“张校长这么不支持知青返城,以后上面说起来,可不好听。” 张校长笑了笑:“说我不支持知青返城,证据呢?我并没有扣押和阻拦他们,反而鼓励他们返城,是他们觉得这里好,要留下来,怎么能怪我。” 他在心里默默地说:“小姑娘,这帽子也不是想扣就扣,虽然教育局管我们,可是说到底,我们还是‘黄铁矿子弟学校’。现在是矿区给我们发工资。搞不好以后就会成为‘文军实业子弟学校’,李文军给我们发工资。我怎么可能为了你这么个小小县官的女儿提出的无理要求,得罪我未来的金主。” 谭凤娇无言以对,咬着唇在那里想办法。 张校长也说:“顾老师是个很善良的人,就算她真的想回去,也可能会觉得这个指标来的不明不白,不知道是抢了哪一位知青的而拒绝,更别说她还不想回去。谭凤娇同志还是不要白费力气了吧。” 谭凤娇又气又羞,满脸通红,再没说什么直接出去了。 ------ 谭凤娇回去以后,给父亲谭四牛打了个电话,气得直哭,让谭四牛给她想办法,把顾展颜调走,哪怕是调到别的矿区去也可以。 谭四牛哭笑不得,对他的掌上明珠说:“就算是顾展颜想去别的矿区,别的矿区也不一定敢接收她,毕竟没必要为了她得罪李文军。更别说,她自己不想去了。” 谭凤娇抽抽噎噎地说:“那怎么办?我不管,你想办法,反正我非他不嫁。除非你打算让我当一辈子老闺女,不然就要想办法让他离开顾展颜。” 谭四牛直皱眉:“李文军确实很优秀,要是他未婚,我肯定想尽一切办法也要让他娶你,可人家已经有爱人有孩子了,你还是算了吧。” 谭凤娇跺脚:“我就是要嫁给他,除非你能找到比他更优秀的给我。” 谭四牛叹气:“去哪里找?你这不是为难我吗。再说,你还是消停一点吧。说不定过一阵子,我们都要看他的眼色了。” 谭凤娇惊讶地说:“你不是二把手吗,怎么还要看他的眼色?” 谭四牛苦笑:“还二把手,一把手都要看他眼色了。省里拨了两万块钱给他在茶县做基站工程的试验。两万块钱啊,你知道什么概念吗?县里一年的收入都没有两万块。今年是李文军和陶光慧把县百货商店的销售量带起来了,财政收入才勉强过了两万。你爸爸我,一年的工资才不到五百块钱。光靠工资的话,我要整整工作四十年,也就是一辈子不吃不喝,才能攒下两万块。你说我们是不是要看他的脸色?” 谭凤娇喃喃自语:“难怪你们会支持袁德世去跟他争这个工程。” 谭四牛说:“可不是,可惜袁德世没有那个本事,只会耍阴谋诡计。就算是耍阴谋诡计都耍不过李文军。那天专家答辩的时候,我就在门外听。他被李文军羞辱得无地自容。要是打仗,他就是那种被李文军打得死无全尸成了肉泥的对手。可惜我押错了宝。” 谭凤娇说:“那关我什么事。” 谭四牛:“你听我一句劝吧。李文军有多可怕,是你不能想象的。我就这么跟你说吧,他争这次基站的工程,压根就不是为了钱。因为他不在乎这两万块。我去储蓄所查过他的账户,他账户上早就过十万了。十万啊,什么概念,我们全县五年财政收入。他李文军几个月就攒下了。更别说他在市里还有别的账户,那个是我查不到的,估计数目也不小。听说他家里还有一个保险柜,里面都塞了钱。我不用钱来衡量人的品质,就说能力。他在一个什么都没有的穷山沟里,能干出这种事业来,一下建几个厂,你觉得他会是好惹的吗。” 谭凤娇:“我看上的人,肯定不会差。” 谭四牛:“你搞那么多小动作,只会惹怒他。他现在不理你,是没把你看在眼里。他要真对你动手,别说我救不了你。我们全家也要跟着倒霉。所以,算是爸爸求你了,这一阵子,乖一点,不要再给我添什么乱子了。我真的没心思管你了。你要实在是不想看见顾展颜,就别实习了,回来吧。重新在县城里找个实习的学校就是。离家里还近一点,我跟你妈妈也放心一点。”他没好只说李文军身后有陶家和季家,说了,谭凤娇也会不明白。 第四八四章 其实我也很害怕 谭凤娇大叫了一声:“不,我就是要在这里,等着他们两离婚,然后嫁给李文军!!” 说完她就把电话挂了。 谭四牛吓了一跳,有点头疼,盯着电话。 说起来,他是时候要去找李文军谈一谈了。看看他怎么样才愿意合作。 能攀上李文军这棵大树,县里经济能上来,他的仕途也从此一路坦途。 ----- 李长明下班回来,看见刘翠红一个人躲在厨房抹眼泪,很惊讶:“谁又给你气受了?我最近没惹你啊。满崽也不在家。”平时就只有他们两个气她了。也没见她哭过啊。家里亲戚打电话了?刘伟最近上进得不得了,也不会啊。 刘翠红叹了一口气,把顾展颜拿到返城指标,然后她给李文军打电话的过程讲了一下。 她说:“虽然军军那样说,我还是一天都觉得心里不是滋味。怕等下会忍不住会劝她留下。” 李长明说:“既然军军都那样说了,你忍不住也要忍。先把眼泪擦一擦,等下小顾回来,看到你哭了,才是麻烦。” 刘翠红点头,擦了擦眼泪:“好。” 李长明安慰了刘翠红,自己心里却憋得慌,跑到门口抽烟去了。 ----- 顾展颜接了点点回来,去刘翠红他们那边吃饭。 远远看见李长明蹲在门口抽烟。 自从她嫁过来后,李长明知道她讨厌烟味,就躲在外面抽。最近更是听了李文军的话,抽得少了,只有在心情不好的时候才抽一支。 木工车间的产品销量一直不错。李文军也没惹他生气,今天这是怎么了? 李长明一看顾展颜她们来了,忙掐灭了烟头,站起来,说:“回来了。” 顾展颜见他躲着她的目光,心里越发觉得怪异。 刘翠红虽然还是跟平常一样招呼她,也是一样不敢看她。 顾展颜忽然明白,他们知道了。 也是矿区的人那么喜欢说八卦,这件事传到他们耳朵里也不奇怪。 她有点内疚,不知道刘翠红和李长明今天是不是担心难受了一整天。 刘翠红和李长明两口子对她真的是没话说,从来不逼迫她,什么都为她着想,就算是到了这种生离死别关头,他们也是装作不知道,生怕说了什么,给她压力。她应该今天一拒绝谭凤娇就告诉他们的。 柳冬梅这会也回来了,察觉到了屋子里的异样,不住地拿眼睛去瞟其他人。 顾展颜坐下来说:“妈妈,爸爸,昨天谭凤娇给了我一个返城指标。” 刘翠红和李长明没想到顾展颜会主动说,交换了个惊讶地眼神,也紧张起来:顾展颜不会已经决定要离开,要交代他们以后照顾点点吧。 顾展颜说:“我已经拒绝她了。” 刘翠红愣了半天,才意识到顾展颜说了什么,声音颤抖地问:“你不回城了?这么好的机会。下一次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哦。海城可是你的家哦,而且是大城市啊。我们这里……” 顾展颜一把捉住刘翠红的手说:“妈,现在这里才是我的家。我哪里也不去,以后就陪着你们。” 刘翠红抹着眼泪:“这可太好了。我跟你爸爸都愁了一天了,这么好的儿媳要是走了,可怎么办?” 李长明只顾着点头:“好、好、好,真是太好了。你不走就好。” 柳冬梅也笑:“阿弥陀佛,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是放下来了。” ---- 李文军也提心吊胆过了一天。顾展颜怕他总惦记这个事情影响明天的比赛,所以晚上回到家里,就给他打了个电话。 李文军这一次只让顾展颜等了一分钟就接起了电话。他明显是跑着过来的,所以有点微微的喘。 “喂,我是李文军。” 他平时天塌下来都是不紧不慢,吊儿郎当的。 顾展颜忽然觉得有点心酸,说:“我回绝了谭凤娇。我暂时不走了。” 李文军静了静才说:“这是你自己独立做的决定对吧。爸妈没有给你施压吧?” 顾展颜说:“是的。他们一句话也没说。我以为你们都不知道。” 李文军说:“嗯,那就好。以后你要是想离开,还有机会。” 顾展颜气笑了:“你就那么想我走?” 李文军说:“我当然想你留下。你是我老婆,孩子的妈。我怎么会想你走,我只是不想困住你而已。毕竟我已经困了你两年了。” 顾展颜含着泪笑了:“彼此彼此。我也困了你两年了。” 李文军说:“没有,你对我来说不是束缚,是礼物。老天给我的最好的礼物。我以前不知道,也不珍惜,现在知道了。你没离开我,还把最宝贵的点点带给了我,把她养育得这么可爱活泼。我很感激你,所以越发不忍心禁锢你。我是因为爱你,才舍得放手。” 顾展颜咬着唇,其实已经哭得不能自已。 李文军见她不出声,以为自己让她烦了,就停了。可是静了下来,才听见她细细的啜泣声。 “别哭,你哭,我会心疼。”李文军声音有些发涩,“我后天就回来了。明天总决赛。” 顾展颜深吸一口气,说:“好,我在家等你。你争取拿个总冠军回来。” 李文军含着泪笑了:“好。” ------ 李文军这一天都好沉默。 大家知道原因,却不知道怎么劝,只能交换着若有所思眼神,小心翼翼地沉默着。 就连打牌也上别的房间去了,不敢大声吵架拍桌子,生怕让李文军不舒服。 李文勇也没心思打牌,可是坐在房间看李文军的样子更觉得难受,他索性来看他们打。 他暗暗在心里感叹:还好是今天知道这件事,不用比赛。要是明天就麻烦了。 李文军看着什么都不在乎,唯独对顾展颜那是捧到了心尖尖上。 要是顾展颜真的走了,对李文军的打击可太大了。 隔壁李文军那间房忽然响起服务员敲门的声音:“李文军同志,有电话。” 大家全部都停了动作,竖起了耳朵。 然后就听见李文军快步出去的脚步声。 大家交换了个眼神,又默契地相互骂着,继续打。 其实大家心里都在想一件事:顾展颜要是走了,李文军肯定会走。好不容易开起来的“文军实业”也会搬走。 第四八五章 大家的第一次 整个矿山的希望没了。 大家都没奔头了。 之前没觉得李文军多重要,现在才发现,大家已经不知不觉都很依赖李文军了 越想越觉得低落,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打什么,都是胡乱打一气。 门忽然被人从外面推开。 大家吓了一跳,齐刷刷张嘴瞪着站在门口的李文军。 李文军咧嘴一笑:“顾展颜说,她不返城了,以后都留在黄铁矿。我开心,明天我们要是得了总冠军,我请大家好好撮一顿。” 李文勇松了一口气:还好现在打电话来了,不然所有人晚上都睡不着了。 大家一听立刻喧闹起来。 “卧槽,果然是大喜事。撮一顿不够啊。” “就是,军少也太小气了,只撮一顿。” “要吃烤鸭,还要吃涮羊肉,怎么都得两顿呢。” “你就不能边涮羊肉边吃烤鸭?” “卧槽,你倒是吃给我看看。一个手涮羊肉一个手拿饼,哪来的手夹烤鸭。” 李文军说:“你们先拿了总冠军再说吧。只要能拿到总冠军,顿顿请你们都没问题。” “能不能拿总冠军,还不是你跟队长说了算。” “就是,你们两个联手,只要发挥出全部本事,谁能打得过。” “对,干死黑省那帮傻大个。” ------ 顾展颜挂了电话,发现点点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还出来了,靠在门边看着她。 她忙擦干眼泪走过去,抱起点点亲着:“宝贝,你怎么醒了。” 点点抱紧了顾展颜的脖子,小声说:“妈妈,你别走。点点怕。” 顾展颜的眼泪又忍不住流了下来。 一不小心,她的犹豫不决,又给孩子造成了心理阴影。 顾展颜轻轻拍着点点的背:“妈妈不走。妈妈跟爸爸永远都跟点点在一起。点点不怕。” ------ 谭凤娇第二天就请假没来,估计是被气的。 顾展颜的同事们一边倒地拍手叫好。 “小姑娘不安好心,这回总算是受了教训,该长记性了。” “嗨,这种人活该倒霉,不来更好。” 矿区那些等着看李文军倒霉的人更是大跌眼镜。 为什么呢?不理解。 明明几个月前顾展颜还在往上递申请信要返城,现在指标都送到跟前了,她怎么会拒绝。 一定是李文军那混蛋用他的脸蛋和大把大把地“大团结”迷惑顾展颜的眼睛,扰乱了她的判断能力。让她放着去繁华富裕的海城做上等人的机会不要,宁肯留在这要什么没什么的山沟沟里当穷酸老师! 金钱真是万恶的! 红颜就是祸水,男人也一样! ------ 第二天的总决赛,李文军像一头从笼子里放出来的豹子。李文勇就像一头大象,一动一静,一个灵活一个沉稳,把黑省打的落花流水。 亚军输得比半决赛跟李文军他们打的那个队还要惨。 黑省不理解! 其他队也不理解,但是暗暗后怕。还好李文军前两天没完全发挥出来,不然难堪的就是他们了。 ----- 黑省队拿了亚军,报复性地退了之前他们从“文军实业”这里下的对讲机订单。 然后这些对讲机,立刻被其他省的抢跑了。 所以这个报复,对李文军来说,就是换个合同的事,真是不痛不痒,等于没有。 晚上李文军请全队吃涮羊肉,然后顺便卖了两台对讲机给涮羊肉的店。 还倒赚了一千多回来。 然后李文军直接在桌上一人派了一百,说是奖金。因为这一次卖了那么多对讲机,跟大家努力打广告是分不开的。 所有人都感叹,李文军就是个移动的招财貔貅,身上长了个摇钱树,走到哪里,钱就跟着飞到哪里。 关键这只貔貅特别大方,自己赚了钱,从来不亏待帮他的人。 ----- 大家都归心似箭。 关键拿了总冠军,还赚了钱,大家都开心。 李文军回去决定不坐火车摇两三天了,给所有人订了机票,飞回去。 为了方便写合同,李文军把“文军实业”的公章随身带着,所以介绍信直接开。买机票什么的,他找陶光明帮了点忙。 陶光明知道他这两天不好过,痛快地叫朋友帮忙买了十张机票给李文军。 其他省份的球队听说了,嫉妒得不行:我们队怎么就没有这么个会赚钱的人呢。 球队里其他人全部都是第一次坐飞机,听到李文军一下就买到了机票激动得不行。 虽然是早上最早的那一趟飞机,大家也很开心。 安全检查,登机什么的,都新奇得不得了,一边转头看一边大声议论。 “卧槽,我的第一次就这么给军少了。” “放屁,谁要你的第一次,你长那么猥琐,军少才不要你的第一次。讲话不要大喘气,讲清楚好吧。是第一次坐飞机。” “飞机上是不是有茅台,还有葡萄酒。” “据说飞机上空姐很漂亮。” “听说飞机上不能上厕所,不然就会尿在地上那些人的头上。” “胡说,是谁告诉你不能上厕所?!是不能抽烟好吧。怕引起火灾。” “飞到天上会看到神仙不。” “会会会,你直接就升仙了,你就是神仙。” 李文军在去机场的公交车上听他们聊天,笑出了猪叫声。 有时候,成人跟孩子的区别也不大。特别是面对新事物的时候。 上了飞机,一看到空姐,郑跃华他们几个的眼睛都直了,像木雕的鸡一样,伸长脖子瞪大眼睛,一动不动。 好漂亮,又高又瘦,化的妆也很好看。 盘着头发,戴着帽子,怎么看怎么好看。 难怪大家都说空姐别有一番风韵。 空姐暗暗翻着白眼:“又是一帮第一次坐飞机的乡巴佬......” 李文军快笑死了,一边摇头一边翻杂志。 飞机上除了他们十个人,只有四五个乘客,空荡荡的,跟坐头等舱的感觉一样。 ------ 空姐走到过来,对盯着她发呆的郑跃华清了清嗓子:“乘客同志请问你要点什么?” 郑跃华身子一震,眨了眨眼说:“我想要一杯茅台加红葡萄酒。” 李文军立刻回头说:“不,你不想。这么喝会醉。” 第四八六章 我跟空姐谈生意 空姐看到李文军,眼睛立刻一亮:“诶?我认识你,你就是那个……” 然后其他人一起在心里默默说:“市服装厂宣传册上的模特。又来了又来了。怎么每个女同志跟李文军搭讪都是这句话。还不是看李文军长得帅。” 空姐却说:“你就是那个帮我们设计服装的设计师同志吧。” 其他人交换了惊讶地眼神:“诶嘿,这一次还换了个说法。” 李文军笑:“是的,你们的套装穿得怎么样,有没有觉得什么地方不方便,不舒服。” 空姐说:“没有没有,你帮我们设计的那个呢子大衣和薄风衣,好高端洋气上档次,我们都喜欢的不得了。” 郑跃华问:“你怎么知道是他。设计服装又不会附照片。” 空姐暗暗翻了个白眼,冷冷地说:“因为有人告诉我,设计师就是制作我们服装的株市服装厂宣传册上的模特。我们就特地找来看了看。李文军同志那么帅,根本就不可能认错。” 然后大家默默叹了一口气:“最后还是回到这里了。” 空姐红了脸对李文军说:“能给我留个电话号码吗?我们以后有什么意见可以直接告诉你。” 郑跃华咧嘴一下:“他结婚了。孩子都一岁多了。” 空姐脸上露出尴尬的神色。 李文军说:“有什么要求可以反映给市服装厂。这是他们的电话。” 李文军拿出本子写了市服装厂生产科的电话,然后撕下来递给空姐。 空姐感激地笑了笑,接过纸:“谢谢。”李文军明显是在给她台阶下。而且他真是聪明,到最后也没有讲自己的电话号码。 空姐问:“你要喝点什么吗?” 李文军说:“给我一杯可乐吧。” 这东西,虽然不健康,但是现在在别的地方买不到。他许久没喝过,还真有点想。 空姐笑:“还是设计师同志洋气,这个是我们新上的饮料,之前都没有的。” 然后她开了一瓶玻璃瓶的可乐给李文军,说:“你喝完还要的话,就叫我,我给你拿过来。” 李文军点头:“谢谢。” 然后其他人一听立刻都说:“给我也来一瓶可乐。” “我也要一瓶。” “我也是。” 空姐只能一个人开了一瓶。 李文军喝了一口,跟以后的味道没有区别。让他好像一下回到了四十年后。 然后其他人一个接一个的小声说:“哇,怎么是辣的。” “甜的好奇怪。” “这黑乎乎的像凉茶一样,真的好喝吗?” 郑跃华一口气就灌完了,打了个饱嗝:“哇,好多气。爽,空姐同志,再给我一瓶。” 李文军哭笑不得:“你也不要喝太多,不然等下总跑厕所。要坐四个小时的。” 郑跃华咧嘴一笑:“我要把机票喝回来。” ----- 郑跃华也就跑了喝了七八瓶,跑了十趟洗手间吧。 空姐没见过这种,白翻到天上去了,还不能不提供服务。 最后是李文军说:“差不多行了。别喝了,万一撑破肚子,我们还要送你去医院。” 郑志华这才停了。 其他人个个骂郑跃华:“你喝撑死也喝不回来,傻不傻。” “丢死人了。” “就是。” 郑跃华挠了挠头:“其实我就是想让那个空姐多服务我几次,不然我哪有机会再看到她。” 空姐站到走到中间说:“各位乘客,我是本机乘务长,岑娟,对本次航班服务有什么意见可以告诉我。我们马上就要着陆了,请各位系好安全带。” 李文军笑了笑,起身过去跟空姐聊了两句。 空姐红着脸写了个电话号码给李文军。 李文军走过来递给了郑跃华:“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郑跃华一看,纸上面有一行娟秀的小字写着:“岑娟,电话,,通讯地址…….” 郑跃华惊喜地抬头:“谢谢军少,你太够哥们了。” 李文军在他耳边低声说:“为了让你能追到她。我免费给你两台对讲机,你等下下飞机的时候,送给她,就说是我们厂的产品,送给她玩一玩。” 郑跃华感激涕零:“军少你对我太好了。” 李文勇低声说:“你小子又在盘算什么?” 李文军说:“我不是说我以后要建机场吗……” 李文勇立刻说:“好了,算了。不用说了,我不想听。” 其实李文军是听见岑娟的名字,忽然想起来主管部门的局长姓岑,不知道跟岑娟有没有关系。而湘城的机场是归岑局长管的。 如果他直接给对讲机,留自己的电话号码给岑娟,岑局长肯定会防备。 如果借郑跃华的手给岑娟,就自然多了,看起来没那么像推销。 岑局长用得好,肯定会回来找他。 其实机场调度才是最需要对讲机的。如果能拿下来,就是一个一次要几百个对讲机的大单,有了这一单,电子厂一年不用接别的单都够了。 他就可以专心搞基站工程。 虽然对讲机卖得贵,但是对于他来说成本也才几块钱,这个投资很值得。 ------ 郑跃华果然在下飞机的时候,把两个对讲机送给了岑娟,说:“这个送给你玩一玩。” 其他人交换着若有所思的眼神,憋着笑。 李文军他们出了机场,竟然看见陶光明在门口等着他们。 他身后停着县百货商店的面包车和他的小轿车。 陶光明说:“我今天正好要回县城,这次百货商店的车跟我一起来了,就顺便把你们一起带回去。” 其他人受宠若惊。 “这一次真是值了,坐了飞机不说,下飞机还有专车接送。” “厉害,真是领导级的待遇。” 李文勇说:“光明同志真是客气。太麻烦你了。” 陶光明说:“没事。我正好有紧急事,要跟李文军商量。” 李文勇恍然大悟,说:“那我就跟他们坐面包车,你们两个人开小车,好说话。” 陶光明点头:“谢谢勇哥。” 然后大家各自上车,往县城走。 ----- 陶光明上了驾驶座,启动了车子。 李文军问:“什么事搞得这么神秘,还这么着急。” 陶光明说:“我查了一下,谭四牛十五年前确实是县里负责接待知青的工作人员。不过他那个时候还没有转正,还在干事的考察期。而且那一年,姓谭的,负责接待知青又没有转正的干事,只有他一个。” 第四八七章 畜生,禽兽! 李文军暗暗咬牙:竟然真的是他。真是个人面兽心的畜生,禽兽! 陶光明说:“最重要的是,我不但查到了这个,还查到了当年有女知青被灌醉了然后……” 李文军淡淡地问:“你从哪里查出这个的。” 陶光明皱眉说:“你不要管我怎么查出来的。我认识的人三教九流,总有人能告诉我。现在你可以告诉我实话了吧,你到底为什么要查这个。” 李文军说:“之前还不能肯定,我怕你知道了之后说漏了嘴,错怪了人。你既然都查到这里了。我就跟你讲讲。” 然后李文军把纪裁缝跟顾展颜说的话大概讲了讲。 “妈了个巴子的!”陶光明气得猛地一拍方向盘。 “哔!!” 车子的喇叭发出巨响,在路上走了个“s”形。 跟在后面的面包车忙急刹车。 “卧槽。” “陶光明疯了吗?” “吓死了。” “他们两个在干什么!!找死吗?” 车里的人都吓得大叫。 结果陶光明的车又立刻恢复了,正常直线行驶。 李文勇心有余悸,对师傅说:“这两混蛋不知道发什么癫,我们离他们远些,别跟那么近了。”师傅也一头冷汗,点头:“好。” 然后小心翼翼地远远跟着,再不敢靠近。 ----- 李文军也吓了一跳,捉住方向盘,把差点开到坡下面去的车又转了回来,说:“你不要激动啊。现在事情过了十五年了,你再生气也没有用。” 陶光明说:“你确定是谭四牛吗?” 李文军说:“对照纪裁缝的话,和谭四牛的年纪,以及你刚才查到的,基本上八九不离十了。” 陶光明咬牙:“畜生!!这特么就是个畜生。” 李文军说:“不过纪裁缝那时候已经半昏迷了,只是听到个谭字,未必就百分之百是谭四牛。所以,我们还是要核实一下。” 陶光明说:“怎么核实。” 李文军说:“让纪裁缝见谭四牛一面就知道了。” 陶光明皱眉:“这样不好吧。对纪裁缝来说,伤害太大。” 李文军说:“我们躲起来,我和顾展颜陪着纪裁缝。不让谭四牛看到我们。” 陶光明垂眼,想了想:“好。我请他吃饭,在县城的大饭店。” 李文军说:“为了不让他起疑,你最好多叫一个跟他有亲戚关系,年纪差不多的人。” 陶光明看了他一眼:“你的意思是…….” 李文军点头:“也不排除这种可能性。” 然后陶光明就一直抿着嘴再不出声。 李文军知道他心里难受,也没跟他说话。 毕竟知道这事,他都难受了半天,更别说陶光明了。 中间停下来休息吃饭的时候,陶光明才缓过来,又开始跟李文军说话。 “我在省城友谊商店的柜台设好了。” “哦?有多大?” “跟之前那个差不多。我喜欢李叔叔后面给我做的陈列柜。占的位置小,但是摆的东西特别多,而且大大小小都能找到合适的位置。李叔叔手艺真的好,做出来的东西真的没得挑。” “那是,那可是我李文军的爹。” “昨天开始正式售货,然后一天就卖出去了三个小件。” “不错不错。我应该给你放个鞭炮,送个花篮热闹一下的。” “还兴这个?” “相当于新店开业嘛。” “哦,那以后我有专卖店开业你再送。” “行,到时候我送你十个。” ------ 李文军和陶光明换着开,终于在晚上八点多进了黄铁矿。 大家都精疲力竭,小声道晚安就各自回家了。 李文军对陶光明和司机师傅说:“今天太累了,晚上路又黑,你们别回县城了。明天早点起来回去吧。我帮你们在招待所搞个房间对付一晚上。” 陶光明点头:“行。” 李文军把他们送到招待所门口,还好胡春桃还没下班,给陶光明他们一人开了一个房间。 李文军听见陶光明上楼的时候对司机师傅说:“明早上我带你去我姨家吃鸡蛋面。我吃过最好吃的鸡蛋面。” 李文军哭笑不得,谢过了胡春桃就赶紧拿着行李回去了。 ----- 从招待所到家,还有大概五百米,平时几步就到了。今天李文军却觉得格外远。 他走得很急,像是恨不得飞起来。 自家门口立着个白影子,模模糊糊,好像随时会融化到雪白的月光中一样。 李文军以为自己眼花了,站住了脚。那影子却动了,朝他走过来。 他才意识到是顾展颜在门口等他。 顾展颜不像平常那么矜持,淡定,而是走得很快,一下扑进了他的怀里。 李文军也用力抱紧了她。 两个人都有一种失而复得,劫后余生的感觉。 “我好想你。”顾展颜在李文军怀里呢喃着。 顾展颜现在越发觉得自己拒绝那个返城指标是多么的明智。这两天她真是想李文军想到心尖尖都是痛的。 李文军也低声说:“我也很想你。特别特别想。”这是跨越了四十年回头再来一次,好不容易得到了对方的一个承诺和肯定。 他的最爱,终于肯留下了。 他再也不用担心,某一天她会离开他了。 想想真是唏嘘..... 里面传来点点的惊恐地哭喊声:“妈妈,妈妈你在哪里。” 顾展颜忙松了李文军跑进去了:“在呢,在呢。妈妈在这里。” 点点抱着apple光着脚跑到门边来了。 李文军拖着行李过去,一手抱起她:“我的心肝,爸爸回来了。” 点点把头埋在李文军的脖子里,长长叹了一口气:“你终于回来了.....” 那沧桑和如释重负的口气完全不像一个一岁半的孩子该有的,倒像是个大人一般。 李文军被逗笑了:“我的宝贝最近有什么心事吗?” 点点却没回答。 顾展颜低声对李文军说:“她又睡着了。”她接过李文军的行李。 李文军走进去小心翼翼地把点点放在床上,小声问顾展颜:“你还真神,知道我现在回来。” 顾展颜低声说:“陶光明早上就打电话告诉我,他会去机场接你,差不多要八点多才能回到黄铁矿。” 第四八八章 都是这家人干的好事 李文军恍然大悟:“这家伙有时候还真细心。” 他说:“你先睡,我去跟爸妈打声招呼,告诉他们我跟哥哥回来了。省得他们担心。顺便冲个澡回来。” 他拿了钥匙和衣服出去,关上了门。 顾展颜有些失落,本来以为按照李文军的性子,这样失而复得,又好多天不在家,肯定会所求无度。 结果李文军好像冷静得很。 他果然没有她想象中那么爱她。 ----- 过了一会儿李文军回来了,开门进来,反锁门,一言不发就直接扑上来了。 顾展颜有点后悔:原来他是想洗干净了再来。刚才我在胡思乱想什么,好好睡觉不好吗…… ----- “dua gdua gdua g” 一大清早就有人在锤门。 李文军恍惚了一下。 他是又回到了重生后郑跃华来要债那天吗? 然后陶光明的声音就响起来了:“李文军,起来跑步了。呃呃呃,也有我折腾你的一天。真好啊。” 顾展颜哭笑不得,推了一下李文军:“去吧。” 李文军只能在心里骂着娘,起来洗漱换了衣服出去了。 陶光明穿着一身运动服在外面坪里做着准备活动。 李文军打了个哈欠,皱眉:“昨晚上那么晚才睡,这么早精神就这么好,你抽风了吗?”关键他折腾到半夜,这会有被叫起来跑步。陶光明哪里是要锻炼,分明是想把他往死里整。 陶光明说:“你不是说,只要坚持一个月以上,这个晨跑的习惯就能伴随一生吗?我最近有空就跑,哪怕是去省城我也会起来到公园里面跑。今天这么好的天气,黄铁矿空气又好,不跑可惜了。” 李文军无奈地说:“好好,跑跑跑。你怎么跟个小马驹一样。” 陶光明往学校那边跑。 李文军说:“反了,这边。” 陶光明说:“跑哪边跑不是跑,再说,你还能顺便带我去看看你说的那块闲置地。” 李文军苦笑:“原来是为了这个。我说你怎么忽然这么有精神。” 他之前说建基站,陶光明说他发神经,现在基站工程批下来了。 陶光明终于有点相信李文军说的那些漫无边际的计划,李文军都能变成现实,只是迟早的问题,所以迫不及待要参与李文军的下一个计划-征地了。 李文军跟上了陶光明。 两人沿着那天李文军说以后要用来试驾新车的法国梧桐林荫路上一直往东南跑。 经过维修车间,就上了一条小路,然后前面是一大片荒地。 有些农户和矿区职工悄悄在这里开垦荒地,种了些菜,大部分都是长满了杂草。 李文军一边跑一边说:“这里本来就是荒地,石头比较多,农业生产价值不高。所以当年矿区根本没有想到会遇到那么大的阻力。” 陶光明转头冲他一笑:“这一次查你要我查的事情之外,我还查出了点有意思的事情。” 李文军挑眉:“哦,是什么?” 陶光明:“当年矿区征地的时候,提出招收村里的年轻劳动力进矿区做正式职工来补偿。前面几个村都愿意,因为占的本来就是山地坡地,只有少数靠山的菜地。” 他指了指身后:“所以,这些地就征收得很顺利。” 李文军点头:“然后呢,到了这里出了什么问题?” 陶光明指了指脚下的分界线:“从这里开始,就是袁家村的地。本来袁家村也是愿意的。毕竟村里家家户户都有个青壮年,能捧上铁饭碗,怎么也比守着这几块荒地强。但是有人在后面唆使村长,狮子张大口,要矿里出一笔安置费,说是安置村民搬迁。其实这一块地上压根就没住人,要搬迁什么?明显就是在敲诈。矿里肯定不同意,就算同意也拿不出那么多钱。所以就僵住了。” 李文军皱眉:“那怎么后来又成了袁家占了这块地?” 陶光明说:“当时县里的领导怕上面说县里不支持矿山建设,由谭四牛出面协调,协调的结果就是,矿区表面上把这块地征用,但其实不用,还是袁家的,也不找县里的麻烦。两边说好了以后有钱再从袁家手里买下来。但是每次矿区要谈,袁家就涨价,一次比一次过分,明摆着是看矿区越来越好,还是想狠狠敲一笔。” 李文军说:“袁家村的人呢,后悔了吗。” 陶光明点头:“是。因为这块地不给矿区,他们留着也没有鬼用。你看看,全是石头,种不出什么玩意儿。说句不好听的,就算拿来做坟地,都不好挖坑,担心风水不好。但是现在矿区不要新职工了。僵持了好几年,袁家村想再按照之前的条件,也不可能了。” 李文军嘴角抽了抽:“让我猜一下,当初在后面唆使袁家村的人就是谭四牛。” 陶光明摇头:“是,也不是。出面的是袁德世的爸爸袁苟生,谭四牛的大舅子。那天我们在兽医那里见过一面。那你说,既然出面的是袁苟生,跟谭四牛有没有关系呢。谭四牛还因为协调这个事情,成了县里的预备干部。而这件事其实压根没解决,一直就这么僵着。你看,来来去去都是这家人干的好事。” 李文军微微点头:“知道了。你查到的就是这个吗。” 陶光明点头:“是,对你有用吧?” 李文军点头:“有用。” 陶光明:“那我的小别墅妥了?” 李文军说:“等我拿下来再说。” 陶光明:“你的计划呢?讲来听听。” 李文军说:“没有计划,我一直是脚踩西瓜皮,溜到哪里算哪里。” 陶光明:“我信你个鬼。你有计划也不肯告诉我。你就是这样。你太坏了。” 前面没有平坦的路,容易崴到脚。李文军他们就回头了。 陶光明说:“等下我回去,就去约谭四牛,反正明天礼拜天。他应该有空。” 李文军说:“好。约好了告诉我。我等下就去跟纪裁缝说说。” 陶光明搓着手:“现在去吃我姨给我煮的鸡蛋面去。” 李文军皱眉:“就不跑了?这才跑了几步路?” 第四八九章 今晚就来认人 陶光明冷笑:“久别胜新婚,你昨晚上肯定很累,早上再拖着你跑长跑,我怕你猝死。” 李文军一听气笑了:“卧槽。你不会直接说要跟我聊这个事就好了。搞得我还换运动服。神经病。” 陶光明:“姿态还是要做的。不然会有人起疑。” 李文军明白他的意思:矿里有袁德世的眼线。不找个借口,肯定有人去跟袁德世说什么。 ----- 李文军回到办公室,无数人进来跟他打招呼,汇报工作。等待的人从办公室门口排到了电子厂大门口。 李文军一个一个的回复,处理,等到人终于都走了,看见韩伟俊站在门口。 李文军很惊讶:“诶?韩师傅,怎么了?” 韩伟俊说:“现在的单子慢慢少了。我看赵师傅能应付过来,就想回去了。” 李文军知道,让他在这里只拿钱不干活,比杀了他还难受,站起来说:“好。我已经借用你太长时间了。赵林都帮你把工资结清了吧。” 韩伟俊点头:“结清了结清了。” 李文军又从抽屉里拿了两张大团结出来,用信封装着,双手呈到韩伟俊面前:“这是我给你的奖金。” 韩伟俊摇头:“不用了,不用了,厂长给我的工资已经很高了。” 李文军说:“以后关于焊接的很多问题,我还要请教你。说不定还要请你过来给焊工上课。你就当这是我预付的咨询费吧。” 韩伟俊笑:“厂长真是客气。你要问什么直接问,不用付我什么咨询费。想要我教也容易,礼拜天叫我过来就好,我不收钱。” 李文军严肃地说:“你不收,我以后不好意思打搅你。” 韩伟俊只能接过去:“好吧。” 李文军这才又笑了:“我送你回去。” 韩伟俊说:“不用了,我坐班车就好。我都打听好了。” 李文军说:“那怎么行。讲好了的。” ----- 李文军把韩伟俊送到汽修厂,加满了油,跟卢厂长聊了几句,才离开。 腰里别的对讲机忽然响了,陶光明用懒洋洋地声音说:“约好了,今天下午六点县城大饭店。我在‘奋斗’房。你们坐隔壁‘丰收’房。‘丰收房’墙上那幅画很有意思,你过去了,一定要好好看一下。” 李文军回答:“好,知道了。” 陶光明:“你不想知道我用什么理由约他吗?” 李文军说:“嗯?说来听听也行。” 陶光明:“基站工程的委任信已经批了,省委知道你没时间,所以省去了你去省城亲自取的步骤,直接寄给你了。” 李文军嘴角抽了抽:“这跟你约谭四牛有什么关系。” 陶光明说:“两万块啊。县里的一把手二把手都想争取让县里来监管这笔钱。” 李文军冷笑:什么监管,就是想挪用,揩油吧。 陶光明听见李文军的冷笑声,叹气:“你要体谅他们。他们毕竟是贫困县的,没有见过这么多钱。不像你,分分钟几千块钱过手都不眨眼。” 李文军说:“所以呢,说重点,我马上要出城区了,等下就出了对讲机的有效通话范围了。” 陶光明说:“我约他谈这个钱的事。你说,他会不会来。” 李文军说:“好,知道了。你很聪明,太棒了,表扬你。” 然后就把对讲机关了。 陶光明在那边瞪着对讲机,半天才自言自语:“李文军,你也太敷衍我了。” ----- 李文军回到矿区,直接去找纪裁缝。 纪裁缝现在大半时间都在工作室里。 虽然工作室也只是离她的家只有几步路,但是意义重大。她好歹算是走出家门,有了一份正式的工作。而且既然是工作室,要对外,她就不好总关着门。不管怎么样,接触的人也多了。她的性格也开朗外向了好多。 现在工作室的状态是,顾展颜管日常和设计,李文军负责对外和设计,纪裁缝负责制作。 季家听从了李文军的劝解,暂时不再来打搅纪裁缝,等她自己恢复,主动去找他们。 陶光明婚礼的时候,来找李文军要名片的人,都陆陆续续打电话来订制礼服,然后来送布料,量尺寸。 大部分是从外省坐飞机来,真是不远千里。 工作室现在成了矿区里接待外面来的客人最多的地方。 今天倒是很安静,没看到客人。 李文军敲了敲工作室的门。 正在弯腰裁剪布料的纪裁缝直起身子,很惊讶:“诶,军少,你回来了。” 李文军笑了笑:“是,昨晚上回来的。” 纪裁缝说:“听说你们拿了全国冠军。” 李文军点头:“是啊,纪裁缝现在也跟人聊天了。” 纪裁缝笑:“不是,是报纸上登了。” 李文军说:“我晚上想带纪裁缝去认一个人。” 纪裁缝笑容一僵,忽然意识到李文军要带他去认谁。 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她手里的剪刀掉在地上,踉踉跄跄往后退:“不不不,我不去。我不要再见到那张脸。” 李文军说:“你想让他逍遥一辈子,都不接受惩罚吗?据我所知,被他残害的知青,不止你一个。” 纪裁缝跌坐在那里。 李文军说:“他毁了你的前半生,不要让他再控制你的后半生。他是你的心魔,你只有除掉他,才能做回自己。” 纪裁缝忽然捂着脸。 李文军说:“我和小顾会陪你去。我们隔着墙看一眼。你只要告诉我是不是他。我们不需要跟他见面,更不需要对峙。只要确定没有找错人就行。” 纪裁缝不出声。 李文军轻声说:“你考虑一下再给我回话。今天下午五点前告诉我。实在不愿意也没有关系。” 李文军说就关上门,走了。 其实他有点担心纪裁缝,可是男女有别不好说太多。所以从工作室出来,就给顾展颜打了个电话,叫她早点回来,看看纪裁缝。 顾展颜上午没课,就索性提前回来了。 李文军一直在工作室门口等着她,看见她来了,就把陶光明约了谭四牛晚上六点吃饭的事情讲了讲。 顾展颜点头:“好,我去安慰她。行不行我都会给你电话。你去忙吧。” 第四九零章 一个大订单 顾展颜进了工作室,见纪裁缝在角落里缩成一团,心疼得不行,忙走过去,把纪裁缝抱在怀里。 纪裁缝喃喃地说:“我恨。我恨那个畜生。我更恨我自己为什么当时不跟他同归于尽。” 顾展颜说:“不,你没有错,不要再惩罚自己。错的是那个禽兽。我们要让他受到该受的惩罚,至少让他以后不能再祸害别人。你只有面对他,把心里的愤怒仇恨都讲出来,才能真正放下往前走。” 纪裁缝抬头看着顾展颜:“我不敢。我害怕。” 顾展颜说:“那时候你是一个人,现在你有我,有军少,有如诗,还有陶光明。就光李文军都能保护你。不要怕。” 纪裁缝喃喃地说:“啊,对军少打架很厉害。他在我就不怕了。” ----- 李文军看顾展颜进了服装工作室才离开,路过邮局,秦俊生冲他招手:“军少,你有个加急挂号信。” 李文军忙过去领了,打开一看,原来是基站工程的委任状。 这件事就算是板上钉钉了。 他回到电子厂,老王头迎上来说:“厂长,你回来了。那个谭凤娇非要进去你办公室,我拦都拦不住。” 李文军点头:“没事,关着门,她进不去。” 老王头说:“她守在门口,搞得赵林都不敢开门,太耽误干活了。” 李文军进去,果然看见赵林跟谭凤娇站在办公室关着的门前。 “你还是走吧,不要在这里妨碍我们工作了。”赵林直叹气。 谭凤娇微笑回答:“你开门工作就是啊。我进去等他,又不妨碍你。” 赵林皱眉:“里面都是重要的合同和文件,不方便你一个外人进去。” 谭凤娇:“我很快就不是外人了。” 赵林和谭凤娇几乎同时看到李文军,然后迎了上来。 李文军说:“谭凤娇同志我们到外面谈,请你不要影响我的同事工作。” 谭凤娇脸色一僵,只能跟着李文军出来了。 到了外面,李文军连基本的敷衍客套都懒得给谭凤娇了,不耐烦地说:“你又要干什么。总这么缠着我,真的让我很烦。” 谭凤娇瞥了一眼他手里的挂号信,说:“你的委任状下来了吧。你知道省里的项目,不可能让你一个人负责吧。肯定还要任命一个人来监管你的资金。” 李文军说:“长话短说。” 谭凤娇:“我可以想办法让你的资金自由一点。因为很有可能最后资金就是我爸爸来监管。” 李文军觉得好笑,直接回答:“不用,省里的资金不会让县一级领导来监管,别做梦了。请你不要来骚扰我和我的家人,不然我要不客气了。” 他说完进去了。 谭凤娇还想追上去说什么。 李文军直接对黑条说:“拦住她。以后她要敢靠近这里,靠近点点,就咬她。” 黑条一听,知道谭凤娇不是好人,立刻露出牙齿对着谭凤娇叫了一声。 谭凤娇吓得花容失色,转头就跑了。 郑跃华他们打趣李文军:“军少,你也太不怜香惜玉了。” 李文军哼了一声:“长得好不好看还是其次。心都烂得穿孔,还天天来恶心我。” ------ 李文军跟赵林商量了一下后面的工作安排。桌上的电话忽然响了。 李文军以为是顾展颜打来的,接起来却是个陌生人的声音:“你好,请问是‘文军电子厂’的李厂长吗?” 李文军说:“是的。” 那边说:“你好,我是省民航主管门的负责人,我姓岑。” 李文军一听立刻对赵林摆手示意他不要出声,然后回答:“你好,岑局长。” 岑局长笑了笑:“你手段挺厉害的。竟然把算盘都打到我女儿身上去了。” 李文军故意装出惊讶地样子:“哎呀,岑局长,我跟令千金素不相识。” 岑局长说:“好了,别装了。你把对讲机给岑娟,不就是想让我试一下嘛?” 李文军说:“哦,岑娟是您的千金啊。我真是运气好,竟然这样都能碰到。” 岑局长说:“废话我就不说了。我们最近确实在考虑要不要买一批对讲机在机场用。考察了几个对讲机厂子,才发现他们不能生产双工对讲机,只会做单工的,就算这样,做出来的单工对讲机用的所有关键元件都是‘文军电子’的,而且他们对航空用的对讲机一窍不通。让我们很失望。我们以为国内的水平就是这样了。你也知道我们这个行业的特殊性和保密性,现在也没有条件采购国外的,就算有条件也不敢。” 李文军说:“是的。还是局长考虑得周全。” 岑局长:“我打听了一下,知道你们名气大,但是我也不知道到底好不好用,所以一直没有下决定。岑娟昨天下了飞机以后就告诉我,她拿了对讲机。我让她跟同事就在机场试了一下,效果很好。我知道你是这一次省里科技工程项目基站工程的负责人,其实专家回省城跟省领导汇报那一天,我也旁听了。你在技术和经验上都经受住了专家的考验。我从多方面了解了一下,知道你就是‘文军电子’的厂长,单工和双工对讲机的专利,也是你的。” 李文军说:“局长,我们的对讲机是经受住了近一百个客户的检验。不会让岑局长失望的。本来我们的对讲机对普通客户是保修一年,三个月包换。你们是集团大客户,我可以做到保修三年,半年包换。价格也可以给你们个八折优惠。如果有最新机型还能等价置换。我会把频率调到适合机场用的。不会干扰到空管运行的。” 岑局长点头:“你果然是很会做生意,而且也是个专业人士。好,这一次一百台对讲机的采购订单就给你了。你把合同寄给我,我跟局里的几个领导看看,如果没有问题,就直接盖章,把定金什么的一起给你们寄过来了。” 李文军说:“好。我立刻把合同做出来,寄给您。” 挂了电话,转头看见赵林一副张嘴结舌的呆愣表情,李文军笑:“干什么,被吓到了吗?” 第四九一章 伪装一下 赵林合上嘴,说:“乖乖,一百台。” 李文军笑:“这还只是个开始。以后全国的机场会越来越多,每一个都要配对讲机。而且数量只会比这个多,不会比这个少。这一块大蛋糕,就够我们吃一辈子了。” 赵林说:“八折都六百多一台了。一百台就是六万块。军少,你真的是个印钞机啊。” 李文军说:“麻烦你把张师傅和郑跃华叫进来。我有话交代你们。” 赵林兴奋得不行,跑出去叫:“张师傅,郑跃华,快进来。军少有好消息宣布。” 郑跃华和张爱华就放下手里的活进来了。 李文军抬了抬下巴,示意把门关上,说:“我接到了一笔比较大的订单。一百台。” 郑跃华和张爱华一起倒吸了一口气,交换了个惊讶的眼神。 “一百台!!” “卧槽,谁这么有钱。” 李文军说:“是省民航管理局为机场采购的。” 郑跃华咂嘴:“哇,军少你太牛了,机场的订单说到手,就到手。” 李文军暗暗好笑:“你要是知道,我是借你的手把订单拿回来的,不知道会不会直接激动晕过去。” 还是那句话,所有从容淡定游刃有余,都是无数次努力和苦心经营的结果。 如果不是他做了县一中的工程,就没有资质拿到基站工程,如果他不是把对讲机卖到全国,又以扎实的专业基础惊艳了专家,岑局长是不可能因为两台对讲机,就把这么重要的,这么大的单子交给他来生产。 而且,这也是迟早的事。 如果非要说,那两台对讲机起了什么作用的话,那就是加速反应的催化剂,引爆炸弹的引线而已。 李文军郑重地说:“因为这是我们第一个集团大客户,所以这一单的质量一定要保证。这一单做好了,以后就会有源源不断的机场订单来。” 张爱华和郑跃华这才明白李文军特地跟他们说的原因。 张爱华:“你放心。这个订单的每一个对讲机。我都会亲自检查一下。” 郑跃华说:“我会盯着他们做的。” 李文军点头:“好,赵林。我们的外壳正好要改一下了,我设计一个更漂亮的,辛苦你拿去县塑料厂先作一百个新外壳回来。这一百个外壳专门给机场用,要跟别的对讲机区别开。就像上次警用对讲机系统外壳和其他的区别开是一样的意思。” 赵林回答:“好。你什么时候设计出来,我什么时候拿过去。一两天就能做好。” 李文军说:“我现在就画。” 张爱华说:“军少你先忙,我们先出去督促工人把最近收到的零散订单赶紧做完。” 李文军点头:“好好。辛苦两位了。” 李文军画了一个。 赵林接过去,想了想,问:“要不要等机场那边合同回来了再去做壳。” 李文军笑:“不用了。你能想到这个,说明你是个成熟的管理者了。不过这个生意,现在是我们垄断了。换句话说就算我一分钱都不优惠,省民航管理局也只能找我买对讲机。我只是想先抢占更多市场,让顾客满意度高一点,才把条件放得比别人优惠一点。” 赵林点头:“好。你心里有数就行。” ----- 赵林出去以后,过了一小会,顾展颜打电话来了:“纪裁缝说,愿意去指认。但是只能让我们两个陪在身边。别人都不要。” 李文军说:“好。我会跟陶光明专门交代。他们约了六点。我们要早一点五点半以前到吧。五点钟左右我开车回来接你们。你把点点接回来,跟爸妈说一声,今天麻烦他们带一下点点。” 顾展颜说:“没关系,今天冬梅休息,她说她可以帮我带点点。” 李文军说:“好,那就更好。” ----- 李文军挂了电话立刻给陶光明打了个电话过去,讲了这个事情。 陶光明不出声。 李文军说:“你不会已经告诉季团长了吧。” 陶光明叹了一口气:“夫妻本一体,这种事,我怎么可能瞒着她。毕竟是她的亲姑姑。她气得哭了一场,心疼得不行。本来晚上她是要跟你们一起去的。现在看来不行了。” 李文军说:“对,你要跟季团长讲清楚这个事情的重要性。季团长一出现,有可能纪裁缝就不肯见人了。更严重的是,那个真凶看到季团长,很容易就会联想到我们的意图,说不定会躲起来,或者想别的办法隐瞒事实。那以后我们想再查清楚真相,就更加难了。” 陶光明深吸了一口气说:“对。” 李文军说:“所以,你一定要劝说季团长不要出现。这也是让纪裁缝从过去走出来的最快,最好的办法。” 陶光明说:“好。我跟她讲,她能理解的。” 李文军看了看表,说:“我们会在五点半前到丰收厅。你五点半以后再来。” 陶光明说:“好,知道了。” ----- 李文军把办公室里的事情处理了一下,就开着车出来了。 他把车停在坡顶那个停车场,然后回家换了一身衣服,拿了一件刘翠红的新衣服,才去纪裁缝那里。 顾展颜果然陪着纪裁缝坐在家里。 李文军问:“可以出发了吗?” 顾展颜问纪裁缝:“我们走吧?” 纪裁缝瑟缩了一下,不出声。 李文军抿了抿嘴,想了想,说:“你是怕被人认出来?” 纪裁缝点头。 李文军从包里拿出一个医用白纱布口罩来,说:“这个好办,委屈你一下,换上我妈的衣服。主要是让你显得更老气些。再带上这个。等下有人问,我们就说你感冒了,怕传染给别人。没人问就不管了。这样肯定没人认得出来。” 纪裁缝这才松了一口气:“好好。军少真是细心。” ----- 李文军他们五点二十五到了县城的大饭店,然后他特地把车停到了后面,别人不容易看到的地方,以免有人发现他来了。 他带着顾展颜他们进了“丰收”房。 墙上挂着一个脸颊红润圆脸盘的女知青抱着一捆金灿灿的水稻,坐在拖拉机上的油画。 画下面题了两个字“丰收”。 第四九二章 不是他 李文军叫服务员进来点菜。 纪裁缝一看到服务员,立刻低下头,缩成一团。 服务员也吓了一跳。 李文军笑了笑:“我的一个亲戚,感冒了,怕传染别人,就戴个口罩。” 纪裁缝忙咳嗽了两声,吸了一下鼻子。 服务员笑了笑:“阿姨还挺讲究,不过这样是对的。” 然后李文军随便点了几个菜。 也没纪裁缝她们吃什么。反正今天的目的不是吃饭。 顾展颜小声跟纪裁缝说话。她为了缓解纪裁缝的焦虑和紧张,带了两份设计稿来,然后两个人就在那里小声商量起来。 果然,纪裁缝一研究起服装来,紧绷的身体就慢慢放松下来。 李文军走过去研究了一下那个叫《丰收》画。 看来看去,也看出来什么问题。 他想了想,取下墙上的画,才发现后面的墙上有个洞。 从这个洞里望过去,可以把隔壁的“奋斗”房里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这家伙果然是做混混出身的,对江湖的小把戏一清二楚。 李文军走过来在桌子边坐下,听她们两商量布料。 ------ 隔壁忽然传来重重的咳嗽的声音。 纪裁缝立刻又紧张起来,咬着唇,屏住呼吸,一动不敢动。 顾展颜轻轻搂住她小声说:“别怕,我们在隔壁。那人不知道。就算知道了,也不敢什么样。” 纪裁缝点点头。 李文军站起来,走过去看了一眼。 隔壁只有陶光明一个人在。 这家伙是在提醒他们,他来了。 李文军坐回来,对着顾展颜轻轻摇了摇头。 顾展颜收回目光,也没再说话。 有人推门进来,纪裁缝把头压得更低。 原来是服务员送菜来了。 李文军说:“等下我们不叫的话,你们不要进来了。” 服务员见惯了这种场面,有的顾客吃饭很讨厌别人进进出出的。 她点头:“好。” 然后出去关上了门。 ------ 李文军说:“我们先吃点东西吧。” 纪裁缝摇了摇头:“我没有胃口。” 顾展颜说:“我看有鱼汤,你喝点汤吧。” 纪裁缝只能点头:“好。” 顾展颜扶着她在桌子边坐下,帮她舀了一碗汤,放在她面前。 纪裁缝看那个鱼汤炖得雪白如牛奶,香气扑鼻,也被勾起了一点食欲。 她端起碗刚要喝,隔壁忽然传来陶光明的声音:“哎呀,谭领导来了。” 纪裁缝手一抖,碗落在桌上,发出“哐啷”一声巨响。 纪裁缝被烫到了,却捂着嘴不敢叫出声。 顾展颜安慰着纪裁缝,然后给她擦干净了桌面和身上的汤,又拿了个碗。 纪裁缝哪里还有心思吃,缩成一团,把头埋在膝盖中间,不住地颤抖。 即便过了这么多年,即便只是听见一个“谭”字,她都吓成了这个样子。 李文军越发悲愤交加:不管用什么办法,他一定要把那个人揪出来好好教训一顿。 顾展颜搂着纪裁缝,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李文军攥着拳,走过去看了看。隔壁多了两个人,一个人大概四十多岁,很有福相,看来就是谭四牛了。 另外一个,李文军认识,是袁德世。 李文军看了一眼顾展颜,顾展颜咬着唇,好为难:现在纪裁缝这副样子,她实在是不忍心逼她走到墙边指认。 旁边房间的门上响了一声,是有人出去了。 纪裁缝却忽然抬起头,盯着墙上那个洞,脸色苍白得吓人。 顾展颜不敢出声。 纪裁缝攥住了顾展颜的手。 顾展颜被她冰冷的手激得打了个冷战。她感觉到纪裁缝想要站起来,忙扶着她起身。 纪裁缝的身体都的越来越抖,攥着顾展颜的手也越来越用力,可是迈向墙边的步子却很坚定。 李文军忙让开。他好担心纪裁缝还没来得及看一眼就晕了,忙走到另一边,好在纪裁缝倒下的时候扶住她。 纪裁缝干干吞咽了一下,才凑到那个洞前面看了一眼。 她皱了一下眉,又看了看,抖动的身体忽然不抖了。 李文军和顾展颜交换了个惊讶地眼神。 纪裁缝转回头,低声说:“不是他。那天接待我的,强奸我的,不是他。” 李文军飞快地皱了一下眉:虽然这种情况也在预料之中。不过,陶光明都说了,当年接待知青还没转正的干事,只有一个姓谭,就是谭四牛。 怎么回事呢? 纪裁缝戴上了口罩对顾展颜说:“我要去一趟厕所。” 顾展颜点头:“好,我陪你去。” 李文军等他们出去了,又站在墙边看了看。 对面房间之后陶光明和谭四牛两个人,大概刚才门上响那一声,是袁德世出去了。 那纪裁缝就不可能把袁德世错认成谭四牛了。而且袁德世跟谭四牛年纪差那么多,也错不了。 他抿嘴坐下,轻轻敲着桌面,思索着。 难道是有人冒用谭四牛的身份。那要怎么查才好呢。 ----- 外面忽然隐约传来顾展颜的惊呼:“李文军,你快来。” 李文军忙跑了出去。 厕所门口,好多人围成一个圈。纪裁缝晕倒在地上,顾展颜抱着她,被围在中间。 李文军忙过去扶着纪裁缝,对身后惊慌失措的服务员说:“没事,她可能太累了。麻烦帮我倒点温水来。” 纪裁缝却微微睁开眼,一把捉住李文举的手:“我看见了,就是他,就是他。” 顾展颜恍然大悟说:“刚才我们从厕所里出来,男厕出来一个人。纪裁缝一看到他就晕了。那人往那边走了。” 李文军一下站起来往那个方向追了出去,那边一直通到门口。 李文军一路上都没有看到任何四十岁上下的男人,直到他冲出饭店大门。 大街上熙熙攘攘,无数路人来来去去。 妈的,让他跑了吗? 李文军暗暗骂着。 他担心纪裁缝和顾展颜,不敢逗留,马上返回扶着纪裁缝进了包间。 服务员把水送了过来。 李文军说:“谢谢。还是那样,我们不叫,你就不用进来了。” 顾展颜喂纪裁缝喝了几口水。纪裁缝的脸色才慢慢好些。 第四九三章 找到那个畜生了 李文军问顾展颜:“那人长什么样子?” 顾展颜说:“二十多岁,不高,又黑又胖,眼睛小还贼溜溜的,看着很猥琐。” 隔壁传来陶光明问话的声音:“外面怎么那么吵。发生什么事了。”他分明是有点担心,但是又不好出来看。 然后袁德世的回答:“不知道,我从厕所出来就看到一个老太太晕在厕所门口了。” 一个想法电光石火一般闪过李文军的脑海。 他捉住纪裁缝的手:“你能站起来吗,能再过去看一眼吗?” 顾展颜和纪裁缝都不知道李文军是什么意思,不解的看着他。 李文军说:“再坚持一下,就看一眼。” 纪裁缝点点头,用微弱的声音说:“好。” 李文军和顾展颜扶着她站起来,走到墙边。 纪裁缝看了一眼洞里,身子晃了晃,脸色立刻变得煞白的,差一点又晕过去。 李文军和顾展颜忙扶着她坐下。 顾展颜又端了水过来,喂了纪裁缝两口。 纪裁缝喘着气,低声抽泣了起来:“就是他。就是他。十五年了,他竟然一点都没有变老。” 李文军暗暗咬紧后牙槽:果然。 纪裁缝是把袁德世错认成了十五年前那个人。 袁德世是年轻版的那个人。那个人只有可能是袁德世的爸爸袁苟生或者其他男性亲属了。 而且极有可能就是袁苟生。 因为袁苟生是谭四牛的大舅子。谭四牛一下走不开叫袁苟生帮忙接待一下知青也是有可能的。 知青只待了一个晚上,可能压根就没搞清楚那个人不是真正的接待干事。 顾展颜这时也明白其中的奥妙了,咬着唇,陪着纪裁缝默默流泪。 ----- 李文军和顾展颜他们草草吃了几口,也劝纪裁缝吃了两口。 陶光明送走了谭四牛和袁德世,回来“丰收”房,一看纪裁缝和顾展颜都一脸泪痕,站在门口不知所措。 李文军起身,走到门边指了指外面示意陶光明出去说。 陶光明抿嘴跟上了。 李文军到后面找了个僻静的地方。 陶光明说:“看来是谭四牛了。” 李文军摇头:“不,不是谭四牛,可能是袁德世的爸爸袁苟生。” 陶光明皱眉:“你都没见过袁苟生,袁苟生今天又没来,你怎么这么肯定。” 李文军把刚才的事情说了一通。 陶光明一听也攥紧了拳,咬牙切齿地说:“原来是那个老畜生。” 李文军说:“你先不要激动。你这样直接打上门,他也不会认。这种事,可能只有他们两个知道,没有证人。” 陶光明说:“你那意思是?” 李文军冷冷一笑:“要让他自己认,最好是当着所有人面前承认。” ----- 顾展颜怕纪裁缝想不开,晚上陪纪裁缝睡在纪裁缝那边。 李文军回去接了点点,就回家睡觉了。 ------ 最后省里的文件下来,果然如李文军预料的那样,没有让县里监管资金,而是另外派了一个专门的资金监管专员。 这个人在省里根基深厚,是领导们绝对放心的人,那就是陶光明。 李文军接到通知的时候,快笑劈叉了。 他干活,陶光明监管。 虽然他也不打算动什么歪心思,可想想看,这不就是“肉都烂在锅里”了吗。 陶光明说基站建设还是离不开袁家的支持,请袁苟生晚上在县城大饭店吃饭。 袁苟生自然是不会拒绝陶光明得罪财神爷,所以痛快地答应,按时赴约。 陶光明带了两瓶茅台过来。 喜欢喝酒的袁苟生看到盒子就开始咽口水了,啧啧地摇头感叹:“我们这个贫困县,县一把手一年到头都难得看到茅台,还是陶光明同志厉害,一下就搞来两瓶茅台。” 陶光明说:“这是李文军特地从省城友谊商店买来孝敬你的。冤家宜解不宜结,我们今天一起喝个酒就把之前的恩怨都忘了。” 他话音刚落,李文军打开门进来了。 袁苟生心里恨死李文军了,挡了他们的财路不说还让他儿子袁德世出尽了丑差一点坐牢。 可是他虽然心里不愿意,却实在是馋那两瓶茅台,只能装出大度的样子:“就是,两个年轻人,有什么深仇大恨,喝杯酒就忘了。” 他的算盘都打好了:喝完这两瓶茅台从这里出去,他就借口醉了,忘记了,撇个一干二净。以后该怎么报复李文军还怎么报复李文军。 李文军怎么会不知道这老畜生心里的想法,他也从心里厌恶袁苟生。不过今天这顿饭事关重要,他不得不委屈自己一下。 他笑着点头:“陶光明同志做东,替我们两家和解,我怎么好意思拒绝他的好意呢。” 陶光明大笑:“这样就好,这样就好。今天大家尽管点菜,敞开了吃,不要客气。” 袁苟生自然不会客气,净挑贵的点,什么红烧鲤鱼,糖醋排骨,卤大肘子,还点了几盘下酒的菜。 陶光明脸上没有半点不悦。 袁苟生知道他开了个玉器厂,也是日进斗金,自然不会在意这点钱。 李文军把酒打开,给袁苟生倒了满满一杯。 袁苟生闻到那个香气,都等不及上菜了,就直接喝了一杯。 陶光明说:“袁苟生同志酒量真好啊。这个杯子对你来说太小了。来服务员,拿一个大茶杯来。” 服务员忙拿了一个喝茶用的搪瓷缸子进来。 李文军又在搪瓷缸子里倒了一满杯。 袁苟生眼睛都亮了,笑:“痛快。陶光明同志真豪爽,能用茶杯喝茅台的,我怕是县里第一个吧。” 陶光明说:“尽管喝。李文军有钱。喝完这两瓶不够,我们再要别的酒。” 袁苟生巴不得多花一点李文军的钱,一口气就把那一搪瓷杯子酒灌了下去。 然后打了个饱嗝,眼神开始有点迷离了。 服务员鱼贯而入,端来了香喷喷热气腾腾的菜,摆满了一桌子。 袁苟生也顾不得什么礼貌了,筷子都不用了,直接左手拿着一个大猪肘子,右手一个鸡腿,左右开弓,狼吞虎咽。 第四九四章 你害死我了 李文军看他那粗鲁的样子,忍不住暗暗皱眉,然后又给他倒了一大搪瓷缸子茅台。 袁苟生又一口气干完了那杯茅台,就彻底放飞自我了。他口水四溅,指手画脚地说:“你们这些年轻人,没见过什么世面。当年我们接知青,那才叫壮观呢。一火车一火车的知青拉过来,都是大城市里面来的。哭哭啼啼,愁眉苦脸,任她是千金小姐,还是大家闺秀,到了这里一样都是老老实实。” 陶光明说:“听说你玩过不少漂亮的知青,是不是真的。” 袁苟生笑了笑趴在桌上,开始打鼾。 陶光明气死了:“妈的,怎么就醉了。” 李文军摆了摆手,叫他不要出声。 ---- 袁苟生其实没有完全醉,不过脑子确实有点不清醒了。他那一团浆糊的脑子里意识到陶光明问的问题太敏感,就索性趴在桌上了。 然后一趴下,睡意就排山倒海压了过来。 不知道睡了多久,听见耳边有人笑:“谭干事,你怎么就睡了?!” “就是,我们知青都还没醉。” 袁苟生有点奇怪:他们怎么叫我谭干事……我肯定是做梦了,梦见我帮我妹夫去接待知青们的那一次。 他觉得自己起来了,又好像没有坐起来,反正微微睁开眼,看到刚才还只有陶光明和李文军的桌子边,现在坐满了人。 桌子不是刚才那个大圆桌,而是几个破长桌子拼起来的饭桌。桌上摆的菜也变成了冬瓜,苦瓜,豆角,白菜这些。茅台酒变成了玻璃瓶子装的散装白酒。 就连房间都变成了十五年前的土砖房。 他看不清楚旁边的人长什么样子,唯独能看见对面坐着个漂亮的女孩子,扎着两条麻花辫,笑起来还有两个小酒窝。 她叫什么来着,哦对,季青烟,是冀城来的。 刚才他灌了季青烟两杯白酒,季青烟现在脸上通红,看来是醉了。 季青烟摇摇晃晃站起来,就往外走。 袁苟生站起来,捉住季青烟,按在墙上,嘴里喷着酒气乱叫这:“季青烟,可惜十五年前你第二天就走了,我只有机会玩你一次。那个滋味我都回味了十五年了,没想到还能梦见你。今晚上我一定要好好品尝你的滋味。” 季青烟冷冷看着他:“那天晚上强奸我的原来是你。不是谭四牛。” 袁苟生以为这是梦,自然没什么好怕的,笑:“对就是我。我替谭四牛来接待你们,结果你们都把我当成谭四牛,做干部的感觉真是太好了。我做你第一个男人,让你也挺舒服的吧。要不要跟我再来一次。” 季青烟捉住他的手用力地咬了下去,眼里冒着仇恨的光,像是恨不得生生把他的肉咬下来,吞下去一样。 袁苟生被她这样子吓到了,哪里还有什么色心,只顾着杀猪一样尖叫起来:“快来人,这个知青疯了。” 刚才在房间里吃饭的那么多知青,竟然没有一个人出来查看或者救他。 而且这种清晰的真实的痛感也让他意识到,这根本不是梦。 袁苟生又惊又吓死命推开季青烟就跑,结果头晕脚软,一下摔了个狗啃泥。 前面一个房间有人走出来。 袁苟生冲那人伸出手:“快,快来救我,我肯定是撞见鬼了。” 那人走过来,却对着他就是两脚:“你特么的老畜生。老子今晚上就送你下阴曹地府,被女鬼们折腾去吧。” 袁苟生被一脚踹在背上,差点直接一下断了气,这会儿他的酒完全醒了,才看清楚,眼前的人是陶光明。 陶光明踹了他两脚还不解气,把他翻过来,用碗大的拳头劈头盖脸就是一顿好打。 他眼睛被愤怒和仇恨熏的通红:“你特么的,老子之前号称县城第一混混,也没你这么恶心,不打死你,我白白得了这个名声。” 有人从他咯吱窝里穿过手来架着他的胳膊,把他拉起来。 陶光明知道那是李文军,叫着:“放开我,让我揍死这个老畜生。”可惜李文军力气比他大,而且还用这个姿势架着他,他压根就动弹不了。 李文军在他耳边低声说:“好了。留着他受活罪,比杀了他解恨。” 陶光明想到那个来不及被审判就一命呜呼的变态,停止了挣扎:“也是,留着他,好多折磨几天。不然太便宜他了。” 袁苟生已经被打的满脸青肿,牙齿掉了几个,眼睛也睁不开了,听见陶光明这么说,生生打了个冷战。 他从眼缝里好像看见自己妹夫谭四牛从刚才陶光明出来的那一间出来,忙朝谭四牛伸出手:“好妹夫,快救我。” 谭四牛从他身边经过脸色比他还难看,眼神空洞而无奈。听见袁苟生的声音,谭四牛垂眼看了他一眼:“你害死我了。” 刚才陶光明说请他和一把手跟李文军坐下来喝茶。 县里一把手刚好也有事要跟李文军谈,便来了。 一把手来了,谭四牛这个二把手自然不好缺席。 然后陶光明带他们来了这个地方,说是怀旧。 结果谭四牛发现公安局谢忠国局长也在,心里就开始打鼓了。但是他又不好走,只能强自镇定坐下来了。 结果刚坐下来没多久,他的大舅爷-袁苟生就在外面上演了一出这么惊悚无耻的大戏。 其实谭四牛之前也隐约听说过有人玩弄女知青的事情,他以为跟自己没关系,结果到现在才知道,原来是他这个坑爹的大舅子打着他的名声在干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 关键,玩谁不好竟然对季家掌上明珠季青烟下手。 季家这些年来县里找了季青烟无数次,都失望而归。 现在连他都想明白为什么季青烟会突然失踪了。 陶家是他唯一够得着的,能跟季家抗衡的人家。要是十五年前知道这件事,还能亡羊补牢,求陶家救他。 现在陶家成了季家的亲戚,肯定一样恨他入骨,不会救他,还会把他往死里整。 他一下子成了季家和陶家共同的敌人。 季家跟陶家联姻的盛会,他没资格参加。 季家和陶家联手的能量,他却有机会第一个领略。 第四九五章 高度还原 丢下那句:“你害死我了。” 谭四牛就脚步虚浮地走了。 他现在已经不管袁苟生会怎么了,只想着,自己要怎么样跟袁苟生摆脱关系自救。 想来想去,都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 他觉得自己像是一条在季家和陶家的滔天怒海中沉沉浮浮,随时会被拍成碎片的小破船。 “怎么办,怎么办。”他一路上都在嘀咕着这句话,像个游魂一样,进了家门也没发现。 今天周末,谭凤娇回来了,她看见谭四牛这魂不守舍的样子,吓了一跳,问:“爸爸,你怎么了?” 谭四牛抬眼看见谭凤娇,忽然说:“啊,对李文军,只有去求李文军。现在只有李文军能救我们。” 他一把捉住谭凤娇,眼里冒出精光:“你天天追着李文军,你告诉我,我给李文军什么李文军才会肯拉我们一把。” 谭凤娇被谭四牛这疯癫的模样吓到了,尖叫起来:“爸爸,你干什么?” 平时谭四牛别说是这样捉住她,就算是大点声骂她都不舍得。 谭四牛的老婆袁彩霞听见声音,跑出来拉开他,嘴里说着:“你是喝多了吧。冲孩子发酒疯,看看你把娇娇吓成什么样子。” 谭四牛一看到袁彩霞气不打一出来,扬手就是一个耳光:“你个臭婆娘,整天惯着你哥哥和侄子出去干净了坏事。我天天给他们擦屁股,现在好了吧。把我也拖下水了。我们完了,我们一家人都完了。我要永远在这个小县城里了。” 袁彩霞被打得往旁边一扑。 她跟谭四牛是典型的包办婚姻,虽说不算恩爱,但是谭四牛读过初中,在她们那个年代算是文化人了,所以对她还算客气,很少红脸,更别说动手了。 现在谭四牛满嘴粗口,还上来对着她就是一耳光,她完全被打蒙了。 谭凤娇也没见过爸爸这副嘴脸,吓得抱紧了袁彩霞瞪大了眼睛问谭四牛:“爸爸,到底怎么了,是中邪了吗?” 谭四牛蹲下来:“我没事,我要被你舅舅逼疯了。好女儿,你快告诉我。到底要怎么样才能让李文军帮忙。” 谭凤娇惊恐地说:“我哪里知道。之前你还说,叫我离他远些,不要惹他。现在你又问我这个。我要是知道,怎么还会被他从办公室里赶出来。” 一听谭凤娇已经把李文军得罪了,最后救命的稻草也没有了,谭四牛气得不行,捉住谭凤娇的胳膊就骂:“你怎么这么不听话。我叫你不要得罪他。现在好了,唯一能救我们的人都得罪了,我们只有死路一条了。” 谭凤娇哭了起来:“我不知道。我错了。” 她忽然想起李文军之前说要的那块地,兴奋地对谭四牛说:“他要那块地,你把那块地给他了,他说不定会愿意救我们了。” 谭四牛点头:“对对对。那块地。我手里还好还有一块地,真是救了老命了。” ----- 谭四牛走了以后,袁苟生还没意识到问题,回头指着陶光明说:“你等着,我妹夫今晚上是状态不好,等他明天醒来,就会来救我。到时候,我要你在茶县混不下去。我妹夫只要跟县一把手说一声。” 然后一个严厉地声音说道:“你想跟谁说?你真是死到临头了还不知道悔改。” 袁苟生这个时候才发现县一把手也在。他大喜过望,说:“领导,你都看见了吧。他们刚才叫一个作风有问题的女同志来勾引我,见我不上当,就殴打我。” 县一把手厉声说:“放屁,说谁作风有问题。那是陶光明同志的爱人。省委常委的儿媳妇,冀省省委一把手的女儿。重要领导的孙媳妇和孙女。” 袁苟生一听,完全蒙了。 我是谁,我在哪里?刚才那一长串,省委,重要领导什么的,是什么意思? 县一把手接着说:“像你这种顽固的犯罪分子,就应该赶尽杀绝。谭四牛同志作为县领导肯定会以身作则,应该跟你划清界线。更别说我作为县里的一把手,对你这种人更是深恶痛绝。谢局长,还等什么?还不赶快把这种危害社会主义建设,残害女同志的犯罪分子抓起来?” 然后谢局长从包里掏出一副手铐给袁苟生戴上了,讽刺他:“袁苟生同志,你也是蛮厉害的。县领导亲自下令,公安局领导亲自逮捕你。你就算是现在死了也死而无憾了。” 袁苟生瘫软成一滩烂泥,嚎叫起来:“我错了,我错了,季青烟,我错了,放过我,放过我。” 县一把手握住陶光明的手:“是我无能,县里有一个这样人面兽心的坏蛋,我都没察觉,让他隐藏了这么多年。请你务必替我转告季领导和陶领导我对季青烟同志的歉意和问候。” 平时陶光明都是一副好打交道的样子,从来不把自己当领导子弟。今天他忽然觉得幸好自己有这个身份,不然真的是,想要申冤报仇,都没那么容易。 他甩开县一把手的手,转身扶着季如诗就走了。 县一把手尴尬地站在那里。 一直在一旁沉默看戏的李文军也慢悠悠跟上了陶光明他们。 县一把手想要对李文军说什么,最后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他忧伤的望着李文军那瘦高的身影消失在树影婆娑的夜色下,自言自语:“茶县要变天了。李文军,你太可怕了。” 想想他自己半个月前好像还当着所有县干部的面说,李文军这个毛头小子不能跟整个县抗衡。 结果人家李文军压根就没把他们放在眼里,没把他们当成对手。 人家都不用动手,就把茶县领导层给翻过来了。 是他太轻敌了,是他押错宝了。 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 季如诗说她长得很像季青烟,身高也差不多,还有一样的酒窝,年纪也跟季青烟当年的差不多。她来演季青烟才是最万无一失。 李文军虽然赞成她的话,但是不赞成季如诗亲自下场锤袁苟生的。他本来想找个身材差不多的女人装成季青烟的样子,反正袁苟生都喝得烂醉了,他们又问清楚了纪裁缝当时的情形,把场景高度还原。 就算是那个女人演得不那么像季青烟也不怕。 可是季如诗却坚持要自己演,她说,季家在季青烟孤苦伶仃的这十五年里,什么忙都没帮上。如果连这件事都不让她帮季青烟做,她会内疚自责一辈子。 李文军和陶光明拗不过她,只能同意了。 事实证明,效果真的很好。 要不是季如诗气得咬了袁苟生,袁苟生根本意识不到,面前的女人不是季青烟。 第四九六章 我浪费了好多时间 现在袁苟生被抓住了,季如诗却没有一点高兴兴奋的样子,而是一直在默默流泪。 陶光明也不知道她是想起了自己的遭遇,还是为季青烟伤心,所以也不敢出声,只能捉住她手,默默坐着。 李文军在开车,时不时从倒后镜看他们一眼,也不好说什么。 季如诗哽咽地问:“我姑姑在哪里。” 李文军说:“我刚才请人送她们回黄铁矿了。顾展颜陪着她在家里。” 季如诗问:“能不能带我去见她。” 李文军看了一眼陶光明。 陶光明微微地点头。 李文军说:“好,不过到了以后,你先让我问问纪裁缝,好不好。她今天受的刺激也很大已经晕了一次了。我怕你等下太激动,她受不了。” 季如诗忙擦干净眼泪:“好,放心,我会控制自己的。” ----- 说来也怪,纪裁缝在饭店里错把袁德世误认成袁苟生以后,回来的路上很安静,没有半点惊恐慌张的样子了,只是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就算到了黄铁矿的家里,她也只是淡定地脱了外套,一点都不像是一个刚受了刺激,晕倒过的人。 顾展颜怕她琢磨什么不好的事情,问:“纪裁缝,你心里有什么不舒服,跟我讲讲吧,不要憋着。” 纪裁缝说:“我今天看见他,忽然觉得自己好傻。他竟然是个这么没有用的东西,我都怕了他十五年。我应该早点去县委举报他,或者给我爸爸打电话,叫我爸爸把他抓起来。他在我们季家人的眼里,连只蚂蚁都算不上。” 顾展颜摇头:“不能怪你。他给你的身心造成的伤害那么大,你怕他也是情有可原的。” 纪裁缝点头:“是的,我觉得我被人强奸了,还怀孕了,好羞愧,没有脸面见人。你说的是对的,我真是鬼迷心窍了。那都不是我的错,我为什么要责备自己惩罚自己。” 顾展颜说:“现在醒悟还不晚,你还有大把美好人生。我们的事业也才开始。” 纪裁缝带着泪笑了笑:“是,还好还不晚。” 门上响起敲门的声音。 然后是李文军说:“我回来了。纪裁缝怎么样了?” 顾展颜看了看纪裁缝,无声征求她的意见。 纪裁缝点了点头。 顾展颜打开了门。 李文军默默往旁边走了一步,露出了站在身后的季如诗。 季如诗的手在身前攥成一团,站在月光下,孤零零的,看着让人鼻酸。仿佛是多年前,她闯了祸,怕被妈妈骂,跑来找季青烟求救,无措地站在院子里。 纪裁缝以为自己早把前十五年的人生抛在了脑后,现在才知道,只是被她冰封在了心底。 纪裁缝捂着嘴,眼泪无声从眼角滑落,深吸一口,才能从堵着棉花一般的喉咙里挤出两个字:“诗诗。” 季如诗走过来一把抱住纪裁缝,哽咽难继,许久才叹息一般的叫了一声:“姑姑啊……” 顾展颜也捂住了嘴,转开头。 陶光明转身背对着她们望向远处,放在身侧的手攥成了拳。 李文军仰头看了一眼天空银盘似的月亮,轻轻叹息:此事古难全…… ----- 季如诗和季青烟抱着哭了好久,李文军怕她们身体都受不了,朝顾展颜递了个颜色,顾展颜才上前来拉开她们。 “今天团聚了,应该高兴,不要哭坏了身子才是。” 季青烟给季如诗擦干净了眼泪:“不哭了,我这十五年,哭得太多了,以后我都要笑。” 季如诗点头:“好,我陪着你。” 李文军看了一眼被撂在一边茕茕孑立的陶光明,嘴角一扬,故意摇头叹气:“啧啧,可怜啊。就剩你一个人了呢。” 看这样子,季如诗今晚上是要在季青烟这里过夜了。 陶光明一个男人自然不方便住在季青烟这里的。 等下他就搂着顾展颜回家了。 陶光明眯着眼看着李文军:“我最讨厌你了。” 李文军说:“我就喜欢看你,讨厌我却干不掉我的样子。” 顾展颜被陶光明的怨气逗笑了,提醒他:“我们工作室里,有一张床,是平时纪裁缝用来午睡的。” 季青烟一听,才意识到还有一个人在这里,忙回头说:“啊,对,你要是不嫌弃,可以在那里对付一晚上。” 陶光明脸上立刻绽开了笑容:“不嫌弃,不嫌弃。” 李文军快笑死了:“额额额,只要让他离季团长近一点,他就算是睡门外也不会嫌弃的。” 陶光明恼羞成怒,对他咬牙切齿地说:“你赶紧回家带点点吧。就你话多。” ------ 骂归骂,李文军回去之后,还是取了一份新牙刷和毛巾给陶光明送过来。 陶光明接了放在桌上,走到门口台阶上坐下,说:“陪我说会话。” 李文军翻白眼:“我才不陪你,我要回去搂着我的漂亮老婆,可爱女儿睡觉。” 陶光明眼睛一眯,李文军只能走到他身边坐下,无奈地说:“行行行,我陪你五分钟,真是受不了你,太黏人了。” 陶光明沉默了好久,忽然冒一句:“你之前说,你修别墅会留一栋给我,还算不算数。” 李文军笑:“呵呵,那都是我胡说八道的,不要信。” 陶光明知道李文军这是在他报复之前嘲笑他异想天开,脸上发热,梗着脖子:“我不管,我就信了。你说什么时候开始修别墅,我什么时候能搬过来。” 李文军说:“你就不怕我是在吹牛?” 陶光明:“唉,吹就吹吧,反正你最后要给我实现。我不管,我要住别墅。能挨着你们最好。” 李文军倒吸了一口气:“你真的太黏人了,你知道吗?” 陶光明:“放屁,我是为了黏你吗。看这情形,季如诗以后肯定天天往这跑。我们还不如搬到这里来住算了。我们上班又不用考勤,早上开车出去,下班开车回来,这里空气又好,还安静,多好。” 李文军笑:“说的也是。” 陶光明抬了抬下巴:“说吧,你脑子里的时间表里面列的修别墅的时间,是什么时候?” 第四九七章 ?谭四牛没用了 李文军说:“等我哥当上矿长吧。” 陶光明:“唉,说正经的。” 李文军:“我哥明年二月当上矿长,我明年五月等雨季过了就开始修。大概半年能修好,再放,两三月通通风。明年过年应该能搬进去。” 陶光明挠头:“我去,这样紧打紧算,都要一年多。万一勇哥明年当不上矿长,这时间还得往后推.....我还是想想别的办法吧。” 李文军:“你不会真打算搬过来吧。” 陶光明:“真打算。万一季如诗怀孕了,矿区医院条件也不错,住在矿里离医院也近,方便她生。以后我的孩子还能跟点点玩,顾老师还能帮我教孩子。” 李文军:“我去,你那小算盘打得可真精,把我们一家用到尽啊。” 纪裁缝在隔壁房里闷闷来了一句:“嗯,我还能伺候如诗坐月子呢。” 陶光明一拍大腿:“就这么说定了。我明儿就去跟矿区领导申请房子去。我想最快半个月,最迟一个月内能住进来。” 李文军下意识就说:“不,你不想。陶光明,你不想。” ----- 李文军以为陶光明开玩笑,结果陶光明还真地找关系去矿区申请租一套房子,美其名曰为了方便监督李文军的“基站建设工程”。 陶光明现在可是省里派来的人。矿区哪敢不给,象征性收陶光明一个月五毛钱,就租了一套两室一厅给他。就在刘翠红家后面一排,李文军家前两排。 说句不好听的,隔得这么近,李文军家炒个菜,陶光明都能闻到。 赵林不用陶光明吩咐,就趁着他搬家前就帮他把热水灶淋浴间搞定了,帮他申请了一条电话线,安好了电话机。 李长明把木工车间新做的床衣柜梳妆台饭桌电视机柜送了一套给陶光明。 结果就是陶光明只用带点衣服和用品过来就行了。 陶光明的手下又多,半天就帮他把家搬完了。陶光明把家里的阿姨接过来,把这里打扫了一下,就住进来了。 李文军那种无奈又好笑的感觉,简直比当年被王小兰缠着还恼火。 王小兰缠着他,他可以不理。陶光明每天吃晚饭的时候,上他们家端菜,他就不能忍了。 关键陶光明还把刘翠红哄得心花怒放,每天都送新鲜得冒热气的鸡蛋,上好的小肥母鸡,活蹦乱跳的草鱼过来。 李文军还没法拒绝他。不过他知道,陶光明其实是心疼季如诗,不想她跟公婆,大姑子住在一起觉得受束缚。就算关系再好,两个人也有吵架的时候。 到时候他赢了,季如诗觉得委屈。他输了,陶路遥和陶光慧又难受。 横竖都不对,所以还是分开住得好。 更何况如今季裁缝和顾展颜在矿区,季如诗把这里当娘家一样。住在这里,季如诗觉得开心。 陶光明今儿吃过饭,背着手像个老爹爹一样背着手踱了过来。 正在门口歇凉的李文军一看到他,气不打一处出,说:“早吃完饭了,没菜了。” 陶光明说:“啧啧,瞧你那点出息,跟个孩子一样,好像生怕我上你家跟你抢吃的。” 李文军气笑了:“你好意思说吗,你也就今天没来我家端菜。” 陶光明说:“嘿嘿嘿,我今天是从县大饭店打包回来的。别说你不知道,你吃的那个卤鸭子,就是我买的。” 李文军眯眼:“你特地走过来,不会就是为了跟我算鸭子的钱吧。” 陶光明吹胡子瞪眼:“我是那种斤斤计较的人吗?” 李文军默默用眼神给与了他肯定的答案。 陶光明咂咂嘴,转移了话题:“听说谭四牛在到处找关系,要跟你谈地的事情。你猜猜他会用什么做交换条件来跟你谈。” 李文军说:“猜不到。” 陶光明说:“你那聪明的小脑瓜子转起来,大胆猜一下。” 李文军垂眼:“难道他是想用地来换我为他跟你们两家求情?” 陶光明说:“诶,是,我就说你这么聪明肯定能猜到。” 李文军笑了笑:“他高看我了。我没那本事。” 陶光明说:“不,你有,就看你想不想。” 李文军摇头:“不想。” 陶光明:“你等了那么久的时机终于到了,舍得就这么放弃?” 李文军说:“他马上就会失去对这个地的实际控制权,我为什么要浪费时间跟他谈。” 陶光明:“什么意思,我不明白。” 李文军:“现在不明白没关系,很快你就会明白了。” 陶光明还要想追问,最后还是闭上了嘴。 既然李文军说很快就是明白了,那就等吧。 其实他担心的是李文军一下昏了头,为了得到那块地,真的来为谭四牛求情。 如果是这样,他和季家都会很为难。 还好,李文军从来都是最理智,最聪明,最识时务那一个。 ------ 县公安局收到了一盒录音带,是有人用一个档案袋装好送到接待室的,档案袋上写着:“重要证物,请务必交给局长同志。” 然后整个公安局如临大敌,还把拆弹的人都请来了,在广场上打开一看,只是一盒磁带。 谢局长跟几个刑侦科找来录音机,坐下来听这个磁带里到底是什么罪证。 然后响起了两个人的对话声。 其他的还好,就最后两句最劲爆。 “你说什么。我帮您做了伤天害理的事情,给所有人下药,你现在得到了工程就要踢了我。” “不要动手动脚的,更不要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让你下药了,都是你自己看不惯李文军想要报复他,所以干坏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这分明是当时袁德世和王永定在一中会议室的对话。 谢局长忽然明白这个磁带是谁寄来的了,心里直犯嘀咕:“这小子什么时候录了音。录了就录了,当时也不拿出来。偏要等到现在才拿出来。他果然是最会挑时机出拳的人。” 当时放袁德世的理由就是,没有确切证据证明是袁德世指使王永定下泻药。而且王永定也疯了。虽然谢局长亲耳听到了对话,若要说没有证据,那也可以说是没证据。 第四九八章 来,我们庆祝一下 现在磁带都在这里了。 谢局长也知道陶家和季家有心要办袁家,当然不会蠢到为了袁家还装傻违法违纪。 然后谢局长就亲自带队去把袁德世给抓起来了。 袁德世莫名其妙:“为什么又抓我。” 谢局长说:“有确切证据证明是你指使王永定对县一中的工程人员下药,我现在以破坏社会主义生产秩序罪逮捕你。” 袁德世知道现在没人救他,瘫坐在了地上,然后被架上了市公安局新拨给县公安局的带铁栏杆的面包车里。 ------ 袁德世发现自己还是被关在那一间拘留室里,只是旁边那一间换成了袁苟生。 公安同志锁门的时候笑:“挺好的,你们父子两个,还能做邻居说说话。” 两父子用几乎一样的姿势垂头丧气坐在拘留室里那被当成床的混凝土台子上。 公安一走,袁苟生就还是骂骂咧咧:“你个败家子,你怎么也进来了。你爹倒霉了,你就不知道收敛一点,好想办法来救你爹。” 袁德世也气得不行:“我这几天天天上姑姑家去求她,她连门都不开,还说我再去她家就要叫公安局抓我。看来是要跟我们断绝关系了。今天我被抓,搞不好就是他们想跟我们划清界限,落井下石。” 袁苟生没想到袁德世竟然还敢还嘴,越发生气:“你要是有出息,还需要找你姑父帮忙吗?你姑父给了你多少机会。你都没把握住,还次次都把自己整进拘留室,你就是没用的废物。” 袁德世见袁德世这么说他,也气急败坏,破口大骂:“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因为你管不好自己下半身,十五年前干那么多缺德事,我们至于全家都跟着倒霉吗?” 袁苟生跳起来,从门边伸出手去指着袁德世:“你个小兔崽子,你屁本事没有,只会歪门邪道,打爹骂娘。别人家的儿子都是来报恩,孝敬老子的,你就是来报仇的。老子把你拉扯到这么大,小时候给你擦屁股,你都三十好几的人了,还天天坏事做尽,叫人帮你擦屁股。你这个杀千刀的不孝子。” 袁德世也不甘示弱:“你个老畜生,说得好像平常我帮你擦屁股,姑父帮你擦屁股的次数还少一样。一个月前你才打伤了兽医,差一点被抓起来,就忘了?那时候我姑父就该让你被抓起来,不该救你。也许我们家现在就不用跟着你倒霉了。” 后来是公安实在受不了他们两父子这样完全不顾脸面对骂,实在是太影响公安局的正面形象了。他直接过来拍门:“安静,再吵就把你们关到禁闭室去。” 袁苟生和袁德世这才安静下来。 好一会儿,袁苟生忽然说:“你姑父会来救我们吧。” 袁德世哼了一声:“你还在做梦啊。姑父现在是自身难保了,你当年是用谁的名字去干那些龌龊事啊。用我姑父的名义啊。他就算不用跟你同罪,也是个渎职包庇罪吧。说不定明天他就来跟我们做邻居了。” 说完他自己也长长叹了一口气:过去那些好日子,自己怎么就不珍惜,不知道多笼络一些人呢。现在连个探监或者来救他的人都找不到。 ----- 王永定一定说袁德世又被抓了,吓得连夜就跑了。连家里人都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反正大家都以为他已经疯了,也没人管他。 谭四牛约见李文军不成,只能写了一份深刻的长达一万字的检讨递交到县委,由县委递交到市委。 他说自己那时候年轻,不懂得上级把工作交给他的严肃性和纪律性,现在追悔莫及。请领导再给他一个机会弥补过失,继续为人民服务。 市委则只回复了三个词:“渎职,包庇,不可原谅。” 然后谭四牛就立刻被免职了。 谭四牛被免职这天,谭凤娇坐在英语教研室里嚎啕大哭。 没有人过去安慰她。谁要她干那么多坏事,不积一点德。 关键这种事,大家也没遇见过,不知道怎么安慰她才好。 最后是喻明洁看不下去,说她这么哭,会吓到孩子们的,把她送去坐班车回家了。 喻明洁回到办公室,顾展颜刚好下课,过来问:“诶,喻老师,听说你跟校长申请不回海城了。” 喻明洁说:“是,想来想去。我已经不能适应海城的复杂和繁华了,在这里简简单单的也挺好的。” 顾展颜抿嘴笑,拉着她的手:“真是太好了。” 喻明洁也笑:“是的,作出决定后,我觉得身上背着的大包袱好像立刻就放下来了,真是一身轻松。我才察觉自己这十五年,一直背着自己是海城人的这个包袱,看不起别人,融不进大集体,没有朋友,真是有些后悔。以后我要好好改正,请同志们监督。” 大家一听,她是真的变了。应该说,自从顾展颜变了以后,喻明洁就在慢慢改变。 可能喻明洁在顾展颜身上的看到了自己的影子,然后才会深刻反省。 有人伸头过来笑:“诶,喻老师,你打算怎么改正啊。” 喻明洁笑:“要不,下班去我们家包饺子吧?英语教研室,从我当教研组长后就没有搞过集体活动,这就是我的失职。其实我以前是个很爱热闹的人,是我自己把自己搞得很孤僻了。我从这里改起,行吗?” 大家一听都在鼓掌。 “哎呀!太好了。” “原来喻老师还会包饺子啊。我们都不知道。” “小林包饺子才厉害呢,她能两个手一起擀饺子皮,一边八张,一次擀十六张皮。” “哇瑟,今天可要见识见识了。” “这个时候上哪里弄猪肉来剁馅儿啊。韭菜和葱也不好弄。” “还有面粉。” 顾展颜笑:“你们等着,我来解决。” 然后她给陶光明打了个电话。 陶光明一听他们要包饺子立刻说:“没问题,我跟你们弄十斤猪肉,二十斤面粉,十斤葱,够不够?要不要再来个两斤木耳,三斤韭菜。” 第四九九章 待遇不如狗 顾展颜说:“够了够了,我们也才七八个人,吃不了这么多,一半都够了。” 陶光明说:“那怎么是七八个人呢。我家还两个,你家还有七个,不就快二十个人了。” 顾展颜立刻明白了,笑着说:“行,做好了给你端过来。如诗和季裁缝要是有空,想来也行,反正主人家都是他们认识的,是我们教研组组长喻明洁。” 纪裁缝如今恢复了原名“季青烟”,大家就叫她季裁缝。反正发音都一样,无所谓。 陶光明问:“我能来吗?” 喻明洁抢过电话说:“都是女的,你一个男同志来凑什么热闹,你去找李文军玩吧。” 然后就把电话挂了。 陶光明吓了一跳,瞪着电话,之前听说喻明洁是个老姑婆,挺厉害的,现在才知道是什么意思。 ----- 陶光明跟季如诗一说,季如诗正好巴不得带着季青烟去热闹一下,而且平时也很少有这种全是女人的聚会。 然后陶光明就可怜巴巴地一个人坐在客厅里。 “吃饭了诶。”李文勇忽然在门口叫了一声。 李文勇每天这样叫李文军,陶光明以为他又在叫李文军,没动。 李文勇伸头进来:“你不去吗?你晚上自己做?” 陶光明这才意识到李文勇真的是在叫他,一下蹦了起来:“勇哥真好。” 然后他转头,没看见柳冬梅,就问:“嫂子呢。” 李文勇叹了一口气:“去包饺子了。” 陶光明想起柳冬梅说他们老家是冀城的,季如诗去了,肯定要叫她,也重重叹了一口气:“我就不该给她们这么多猪肉和面粉。”多到足够把自己老婆都搭进去。 路过李文军家,李文勇又叫了一声:“吃饭了,诶。” 然后李文军就抱着点点锁门出来了。 陶光明咂嘴诉苦:“平时不觉得,现在小季包饺子去了,我一个人坐在家里冷冰冰的,真没意思。” 李文军笑:“我不寂寞,我有点点。” 陶光明和李文勇一起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又炫娃,又炫娃。这家伙一天不炫耀三次就会死。他明明有那么多值得炫耀的,都不炫耀,偏偏就炫娃,就戳他们肺管子,真是气死人。 陶光明立刻转移话题说:“谭四牛被降职了,你知道吧。” 李文军说:“嗯。” 陶光明又说:“袁家父子都在拘留所,你也知道吧。” 李文军说:“嗯。” 陶光明说:“这就是你说的不用找他们谈的原因?” 李文军笑:“可不是嘛?你终于想明白了,真聪明。” 现在谭家和袁家都失去了对这块地的实际控制权,之前就算谈了也没用。 陶光明说:“然后呢?” 李文军:“等着袁家村的来找我谈啊。说到底,其实地是他们的。虽然归在矿区名下,他们不让我们用,以后我们用得也不放心。” 本来袁家村的人就因为当年被袁苟生他们哄骗了,没能招工进黄铁矿而后悔。后来谭四牛节节高升,他们也是敢怒不敢言。 袁家和谭家都失了势,袁家村肯定要想办法给自己谋福利了。 陶光明说:“怎么谈。你有计划了?” 李文军说:“没有。还是那句话,脚踩西瓜皮溜到哪里算哪里。”这种事情,计划也没有用,人家提出来要什么,才能想怎么谈。再说,现在应该是袁家村的人比他着急。他只要以守为攻。 等着袁家村的人来找他就好了。 李文勇和陶光明交换了个眼神。 现在他们两个也不好说什么了,毕竟之前他们两个之前还一口咬定李文军会因为执着于要获得这块地而吃亏,受伤。 结果他们预想中会伤害李文军的人还没等到李文军正式开始发起谈判的动作,就直接败下阵来。 现在想想,好像又被李文军无声地打脸了。 嘶,好疼。 ----- 到了李长明他们家门口,迎面遇见从里面走出来的刘翠红。 李文军问:“妈,你去哪里。” 刘翠红笑嘻嘻地说:“去包饺子玩啊。展颜刚才叫我,我把手里的事情做完了就去。” 李文军哭笑不得:“她们这是要把整个矿区的女同志都叫去吗?” “没有没有,也就十几个人而已。”刘翠红摆手,问点点,“点点,奶奶带你去找妈妈,去吃热腾腾的饺子好不好。” 点点拍手:“好。” 然后刘翠红就把点点抱走了。 点点回头叫了一句:“嘿嘿。” 黑条立刻摇着尾巴跟上了刘翠红。 最后家里就剩下四个男人大眼瞪小眼。 陶光明冷笑:“没得炫了。” 李文军叹气:“鬼喊你给她们那么多猪肉和面粉。” 喻老师家跟李长明家隔了三排,可是那些女同志的笑声大到让在吃饭的李文军他们都能听见。 李长明哼了一声:“婆娘婆娘。没见过世面,包个饺子,兴奋成这样。” 陶光明也说:“就是,我们这里的白菜,辣椒酱、萝卜干,小鱼干不知道多好吃呢。” 李文勇叹气:“本来觉得还好,想着勉强对付一顿就算了。结果听你这么一说,我觉得更没味道了。我觉得自己连条狗都比不上。” 李文军吸了吸鼻子:“你们有没有闻到饺子的香气。” 陶光明一听,也抽动着鼻子说:“有有,我也闻到了。” 李长明哼了一声:“我看你们两个是馋疯了吧。怎么可能有饺子的香气。” 然后黑条就进来了,叼着个篮子。 篮子上盖着一块布。 李文军说:“不会吧。”把篮子接过去,放在桌上,掀开布。 里面用一个小脸盆,装了一脸盆热气腾腾的饺子。 李长明说:“这些女人太过分了。竟然叫一条狗给我们送饺子。我才不吃呢。” 陶光明拈了一个饺子放在嘴里。 其他三个人瞪着他,好像下一刻他就会被毒死一样。 陶光明也不说好吃,也不说不好吃,只管拿起筷子,夹了第二个,第三个,放到嘴里,塞了一嘴巴,然后含糊地说:“好吃。要是有醋就更好了。” 李文勇气笑了:“看看你这点出息。”然后转身进了厨房倒了几碟子醋出来,放在桌上。 第五百章 出价又狠又准 李文军也吃了几个了:“看不出来,还真是挺好吃。” 李文勇也赶快吃了几个。 李文军把筷子塞到李长明手里:“吃吧,别跟吃的过不去。” 李长明哼了一声,才开始吃。 李文军夹了一个饺子放在黑条的盆子里。 黑条嗅了嗅,好像没什么兴趣。 都到这个点了,它应该早饿了。 平时用剩菜的汤拌点饭给它,它都吃得不抬头。 真是奇了怪了。 李文军笑出猪叫声:“呵呵呵,原来是连黑条都吃撑了,她们才想起我们四个来。” 陶光明抬手,说:“不要说,我不听。季如诗不会这么对我的。我不相信,你不要影响我吃饺子的心情。” ------- 李文军早上到电子厂的时候,发现有几个戴着草帽衣着朴素的人在门口徘徊。 看着像是附近的村民。 这是袁家村的人就来了吗? 李文军暗自诧异,走过去问:“你好,有什么事情吗?” 几个人里面年纪稍微大一点的,一个干瘦的老头,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爱理不理:“找你没用。我要找你们厂长李文军。” 李文军笑了笑,没出声:不给你点下马威,等下还不好谈了。 他直接进了厂门。 老王头正在扫地,见李文军进来,忙迎上来,说:“厂长,门口那几个人,天刚亮就来了。我问他们干什么,他们也不说,只说要找你。” 李文军说:“嗯,我进去办公室,你带他们进来吧。” 他进去开了办公室的门,然后在办公桌后面稳稳坐下。 老王头带着那几个人进来了。 那几个人本来听老王头说带他们去见厂长,还有点怀疑,现在一看坐在厂长办公室里的就是刚才那个小伙子,立刻说:“不要哄我们了,快带我们去见厂长吧。” “就是,我们有重要事情跟他谈。” “随便叫个年轻人坐在这里就能冒充厂长吗?” 李文军哭笑不得,这还不信?年轻还是错了? 关键这个年代还没有身份证,这些村民也不像城里人那样看报纸看画册,压根就没见过他,他一时之间还证明不了自己的身份。 然后那个年长一点的就说:“没事,他不是厂长,但是这是厂长办公室,厂长总会来的。我们就坐在这里等厂长。” 老王头皱眉:“你们这些人怎么这样,不相信就出去等啊,这样坐在这里多耽误厂长办公。” 那个年长的哼了一声,不理老王头。 李文军说:“没关系,老王,你去干你的事情吧。” 老王头只能嘀嘀咕咕出去了。 李文军也没理他们,打开抽屉拿出合同开始看。 不停地有人进来找李文军讲事情或者签字,看到这几个村民坐在这里,心里都有点犯嘀咕,然后悄悄走过去低声跟李文军说完了就走。 赵林进来说:“军少,昨天机场的合同回来了,定金汇款单也到了。” 李文军说:“好,我看见了,你叫他们赶快开始做那一百个对讲机吧。把合同归档。这个定金我等下去领。” 那几个村民这才意识到,这个真的是李文军,面面相觑。 然后刚才斜眼看李文军那个走过来问:“你真是李文军同志。” 赵林一听就笑了:“这还能有假。不是李文军能坐在这里?” 然后那个人尴尬得脸发红说:“你太年轻了,真是看不出来是厂长。” 李文军放下笔淡淡地问:“你们是袁家村的吧。” 然后那个人说:“是,我是袁家村的村长,袁爱民。你想要用的那块地,就是我们村的。” 李文军朝赵林抬了抬下巴示意。 赵林立刻出去关上了门。 李文军看了一眼坐在沙发上的其他人说:“不需要这么多人,又不是吵架,只要留一个能拿主意的人跟我谈就可以了。” 袁爱民说:“那块地在你看来是一大块地,在我们看来却是每一家一块地凑起来的。” 李文军恍然大悟:这些村民是怕袁爱民谈下来的条件,他们得不到实际的好处。 他说:“你们旁听也行。有意见一个一个的说,不要一窝蜂一起说,不然我听不清楚,也浪费时间。” 袁爱民说:“厂长可以放心,我们出来的时候就讲好了,我来跟厂长谈。” “嗯,谈吧。”李文军点点头,往后一靠,手臂放在椅子的扶手上,交叉着手指。这幅姿态,让人觉得他准备认真听却是这场谈判的绝对主导。 袁爱民说:“听说李厂长想要我们那块地来扩建工厂。” 李文军轻轻点头:“是的。我之前以为那块地是矿区的地,跟矿区签了个租地合同,后来才知道,原来那块地矿区根本就没征用下来。所以我现在在考虑,如果代价太大的话,到底要不要这块地了。” 袁爱民一听懵了:怎么跟他打听到的消息不一样。他打听到的是,李文军很想要这块地,还说要沿着河,把一整块地全部租下来,修成一个大的工业区。 袁爱民心里暗想:听说李文军厉害得很。他会不会是故意这样说,好压价? 他也点头:“李厂长不要也不怕,因为不是李厂长一个人想买这块地。有几个人都在问我。” 呵呵,想诈我? 这块破地除了我还有谁会要。 李文军暗暗冷笑也不拆穿他,故意顺着他的话说:“嗯,可能他们以为我没有这块地不行,所以要先买下来,好抬高了再卖给我。” 袁爱民:“不管谁买,对我们来讲,并没有什么损失。反正价格一样。” 李文军问:“你们这块地都放了快二十年了,没有租出去。是什么原因呢。” 袁爱民说:“可能是因为袁苟生他们开价太高了。” 李文军微微挑眉:“你知道他们开价多少吗?” “不知道。他们谈判从来不带我们。”袁爱民知道也只能说不知道,不然他要开更高的价,李文军岂不是也要说太高了。 李文军问:“那你们现在想租多少钱?” 袁爱民说:“这么一大块地,租五十年,怎么也得十万啊。”反正年轻人进黄铁矿端铁饭碗是不可能了。还不如多要点钱。 李文军笑了:这老头看着土不拉几,结果要起价来还真是又准又狠。他现在手里的资金也就差不多这个数。 看来是有人把他的底细都摸清楚了,唆使他们来要这个高价。 第五零一章 查查是谁在搞鬼 那个唆使他们的人还能有谁?只有可能是谭四牛了。 谭四牛现在虽然被降职了,但是之前打听到的消息,接触到的资料,还是有一点作用的。 李文军说:“我觉得,价格高,只是你们的地荒废在那里的原因之一。要不你再回去想一想。” 袁爱民有点失望:“这点钱,李厂长肯定有,只是不舍得给我们。” 李文军暗暗在心里骂:你糟老头子坏得很。什么叫这点小钱。茶县过去十年的财政收入加在一起都没有十万块。 李文军说:“我有没有这么多钱另当别论,这块地它就不值十万块。” 袁爱民站起来:“李厂长果然还是太年轻,不知道顺势而为,我还特地第一个就来找李厂长谈,可惜了。李厂长要不再想想。等我们跟别人谈成了,你再想要就没有了。” 李文军暗暗冷笑:呦,原来还有竞争者呢。难怪这么硬气。你大概觉得我是所有人里人最傻,钱最多那个。所以才第一个找我来谈吧。 李文军连站都懒得站起来,摆了摆手:“好走,不送。” 袁爱民他们很生气,原以为李文军肯定会欣然接受他们的条件。毕竟矿区都批准李文军的租地申请一个月了,这件事还没有半点进展。 他们出了电子厂的大门,又觉得有些不甘心。一大早的就过来,在这门口站了半天,竟然说了三句话就被人打发了,还什么好处都没捞着。 袁爱民恶狠狠回头盯着大门:“李文军,看你到时候怎么哭,怎么跪着来求我把地卖给你。那时候,就不是十万块这么少了。” ------- 李文军坐在那里琢磨了一下这件事。 他想来想去,好像这个年代也没有人有这个财力和需要,来花十万块钱买这鸟都不落脚的山沟沟里的一块荒地。 要是二十年后开发房地产的热潮掀起之后,倒是有可能的。 他伸手轻轻点了点桌子,拿起电话拨通了蔡厂长的电话。 电话响了三声之后,蔡厂长公事公办的声音传了出来:“喂。我是蔡胜利。” 李文军笑了:“蔡厂长,是我啊。” 蔡厂长立刻变了腔调:“哟,是你啊。你小子,现在可是大红人,还能想起你蔡哥,还算有点良心。” 李文军说:“瞧您说的,没有你,哪有我的今天。”这句话,虽然有点夸大,但是却大部分是事实,没有蔡胜利最初给他的那几十个元件,他的电子厂就做不起来,没有蔡厂长的全力支持,基站工程项目,他也拿不下来。 蔡厂长说:“有什么好事找我。” 李文军说:“我把一些需要贵厂生产的零件图纸寄给你了。这两天应该就会到。” 蔡厂长兴奋起来:“好好,我好好研究一下,再跟你讨论。” 李文军说:“不着家省里的拨款还没下来。你们慢慢研究慢慢做。” 蔡厂长笑了两声:“你小子从来是不见兔子不撒鹰,说吧,要我干什么。” 李文军说:“也没什么,就想跟您打听个事。” 蔡厂长说:“你说。” 李文军:“您知不知道最近有没有谁想买我们矿区这块荒地。” 蔡厂长说:“什么荒地。” 然后李文军就给他把前前后后的事情讲了一遍。省去了他未来的规划和这块地有多重要。 蔡厂长深吸了一口气:“这么复杂。” 李文军说:“我怀疑有人在悄悄活动,想要买这块地。” 蔡厂长说:“哎呀,这个我未必打听得到。” 李文军说:“您帮我问问看。我怀疑是同行。” 蔡厂长静了静,才说:“知道了。我问问。一问到了什么,就立刻告诉你。”李文军最近风头太盛,让很多同行心里不舒服了。没办法在专业上下绊子,就在别的地方让李文军难受,也是有可能的。 李文军:“谢谢,蔡厂长。” 蔡厂长说:“不用谢,有空记得来看看我就行。你要的新元件寄出来了,可能这两天就会到。” 李文军说:“好,上次你走得匆忙。等基站工程建完了,验收的时候,专家应该还会再来一次。到时候,我好好招待你。” 蔡厂长说:“行。之前我也是怕人说闲话,对你我都不好。等这事漂亮的完成了,我们怎么吃喝庆祝,别人都没话说了。” ------ 李文军把赵林又叫进来,画了个一个小塑料壳给他,让他去做一百个。 这个小塑料壳比之前对讲机的壳子都小很多,只有半个巴掌那么大,上面还有很多孔洞。 赵林说:“这个是干什么用的。” 李文军回答:“我们的新产品。” 赵林说:“新产品要不要先弄十几二十个试试看。要不万一需要改动,用不了那么多浪费了。” 李文军笑:“你现在真的越来越成熟了。你这么考虑是对的。不过我有把握,你放心。你只要交代塑料厂把这一批盒子做好,价格高一点没关系。”其实这个外形是后来经过几十种产品,十几家公司检验过得。自然不会有问题。 赵林点头:“好,我这就去城里做。” 李文军:“辛苦了。热水灶的事情,大家都做得这么熟练了,也不用怎么管了,你交给赵师傅负责吧。你只要每天发工资他们就行。” 赵林压低了声音:“你不怕赵师傅又另起炉灶,抢你的生意?这个生意还算赚钱,而且也简单。” 李文军笑:“现在让他这么干,他也不敢了。而且就是因为简单,除了阀门没有太多技术含量,很快就会有聪明的人仿造出来,市场和利润就会被人抢去。而且,燃气灶很快就会普及,蜂窝煤灶就会被淘汰,这个燃煤灶热水系统就没用了。我们以后直接生产燃气热水器就好了。” 赵林听得一愣一愣的。 李文军知道他一下没转过弯来,问他:“一个热水灶成本多少,赚多少钱,你算了嘛?” 赵林说:“算了。一个成本十九左右,大概能赚六块钱。” 李文军问:“一个对讲机的成本多少,能赚多少钱。” 赵林说:“单工对讲机,成本大概十块。能赚四百。双工对讲机,成本十二三,能赚六百到七百。” 第五零二章 开始做新产品 李文军笑:“算过来了吗?对讲机的利润是四十倍。热水灶才百分之三十左右。不要在没有暴利,很费时间,而且明显很快会被淘汰的产品上面下太多功夫。我们要永远赶在别人的前面,做技术领先的产品,才能保证能吃到第一波红利。” 赵林点头:“知道了。还是你看得远,想得透彻。” ----- 李文军等赵林出去,把办公室的门关上,就开始做传呼机里面的芯片板。 因为关键元件得他自己来组装,所以到中午吃饭的时候,他才装好了两个。 李文军看着桌上这四个未来能给他赚大钱的小东西,想:还是要叫张师傅他们来做才好,他只做关键元件就好,不然他干着工人的活,太浪费时间了。 ----- 袁爱民回到村里,就把村里几个有头脸的人叫来他家商量。 “李文军不肯出这个价格,大家说怎么办?” 有人说:“要不,我们要李文军给解决村里的年轻人的工作?就像黄铁矿之前那样?” 其他人连连摇头。 “我们去看了,那个电子厂,说是月产值过万,但其实小的很,就几十个工人。我们村都一百多户人了,每家都有年轻人。就算李文军把电子厂二十多个岗位都给我们,也安排不下。到时候先安排谁去呢,要是分不匀还不打起来?” “就是,那地方太小,只有黄铁矿一个车间那么大,压根比不了。别想着跟黄铁矿之前提的要求一样了。不可能。只能一次多要点钱了。” “不是说还有人想要吗?打电话问问呗。” “价格要比给李文军那边开得高一点才好。” 袁爱民点头:“好,如果大家都觉得应该问问别家,我就问问。” 袁爱民拿着之前打电话来要租地的人留下的电话号码去生产大队打了个电话给对方。 对方一听是袁家村的,很客气:“您们考虑好了?多少钱能租呢。” 袁爱民说:“十二万租五十年。” 那边一听,倒吸了一口冷气:“这么高!!” 袁爱民说:“我们跟李文军说了这个价格,李文军压到十万。你们要是不愿意,我还是租给李文军吧。反正李文军有钱,还给得痛快。” 那边犹豫了一下,说:“我们商量一下。明天你再打电话来。” 袁爱民挂了电话,暗自感叹:谭四牛虽然倒霉了,可是教他们的这个两边抬价的方法真是好用。可惜李文军不接招,不然他还可以把价格抬得更高。 谭四牛说出价十万的时候,把袁爱民吓了一跳。 十万块钱,简直就是天文数字。 但是谭四牛又说,李文军有这么多钱,因为他去查过。 袁爱民一听就恨得不行:李文军竟然这么有钱,他们这就是在杀富济贫啊。 现在,跟两边谈过了,袁爱民才觉得,谭四牛真厉害,教他们出的这个价格,简直就是点了李文军和另一家的死穴了。一听刚才那个人的口气就是,这个价格比他们手里有的钱多一点,但是又多得不太多,让他们想想办法,也能筹到。 所以,如果他们真想要这块地,砸锅卖铁也会租下来。 ----- 下午一上班李文军就把张爱华和郑跃华请进来,给了他们一人一张中午他才画好的线路板图。 张爱华和郑跃华虽然是电工车间的,可是跟电子通讯专业还是差很远。 之前李文军刚做对讲机,也教了他们一段时间,他们才明白。 现在这个传呼机的线路板比之前对讲机的要复杂很多。 两个人一拿到图就皱起了眉。 关键,还不是一层,是很多层。 郑跃华问:“这是干什么的。” 李文军淡淡地说:“新产品。所以你们不用着急,先拿图纸和一套元件回去琢磨一下,装好了给我看。有什么不懂,我再教你们。以后你们两个的重心就慢慢移到这边来。对讲机那边做完机场这一批就让王小兰去管。” 郑跃华和张爱华交换了个惊讶的眼神。 “让王小兰管,不太好吧。” “她虽然最近好了很多,可怎么都是王小山的妹妹。咱们是不是还是得防着她点……” 李文军摇头:“你们的顾虑是对的,但是没关系。之前他们没有得利,也没有吃过亏,所以只想着挖我墙脚。如果让王小兰负责电子厂,电子厂的利益跟她息息相关,她肯定不会让王小山来破坏。更别说王小山这会儿还在牢里。” 张爱华皱着眉:“之前是没有公布专利,现在专利上查得到。我们没有能防着他们的东西了。” 李文军笑:“师傅说的是。可是这个专利都发布了,专业电子厂都没能把我们生意抢跑,更别说一个外行人了。” 张爱华点头:“也是。对着专利也做不出我们的关键元件。一样没办法。不过说起关键元件,我想起来一件事。我们最近都在全力做那一百个双工对讲机,还有其他零零碎碎的订单。单工对讲机基本上就没做了,然后积压了几百个单工对讲机的关键元件。那几个厂子,好像商量好了,最近都不来进货,一直压着也不好。又占地方,又压着钱。” 李文军想了想说:“知道了。我会想办法一次性解决。师傅放心,你们就专心研究传呼机。” ----- 张爱华和郑跃华各自领了一套东西回去琢磨。 李文军又开始做基站的一些零件设备。 他一个人在房间敲敲打打地,下班的时候,办公室里多了一口锅一样的东西。 李文军拿到外面来,然后把那个锅朝着天,手里拿着个检测仪器。 然后一帮人围上来看热闹。 “诶,军少,这是个什么啊?” “像个锅。” “我知道我知道,我之前在杂志上看过,这个肯定是个新型太阳能灶。放在太阳下面,中间架一个水壶,就能把太阳光的热量聚集到水壶这里,然后把水烧开。” “大聪明,要是太阳能灶,军少哪里会花时间做出来。军少做的肯定是高尖科技。” 第五零三章 准备看我杀戮吧 李文军一边听他们议论一边笑,测完这个锅的数据,又进去了。 见李文军一言不发,大家咂嘴。 “肯定是没猜对,不然军少早表扬了。” “会不会是这次基站工程要用的东西?” “诶?有可能哦。” “那你们说,这个锅会架在哪里呢?” “肯定是厨房啊。不然还架屋顶啊。” “不是说是基站工程用的吗?怎么放厨房?” “诶?对,基站。杀鸡的站。这锅是用来处理鸡毛的。” ------ 李文军对自己刚才做的这个微波天线还是挺满意的,这个条件下能做出这个灵敏度已经算是很不错了。 他正在琢磨怎么让它更灵敏更好,桌上电话响了。 李文军接起电话:“你好,我是李文军。” 蔡厂长那爽朗的声音便响起来:“我。文军,是我。” 李文军说:“诶?蔡厂长。” 蔡厂长说:“你让我查的东西,我查到了。” 李文军说:“嘶,这么快。” 蔡厂长叹气:“这个圈子能有多大,再说那帮人蠢得很,动作那么大,我随便问一问就出来了。” 李文军说:“嗯,是谁?” 蔡厂长:“就是之前仿冒你的产品,后来又来找你买元件回去生产单工对讲机的那几家电子厂。” 李文军皱眉:“几家…….” 蔡厂长笑得只抽:“那个袁家村的村长还真是狮子张大口,跟他们开价十二万。他们一家哪有那么多钱,就几家一起凑,然后商量好以后就在你的厂子边上开厂。你说蠢不蠢。” 李文军抽了抽嘴角:说他们蠢,其实也不是真的蠢。 他们毕竟是内行,知道李文军接了基站工程,绝对不可能只修基站那么简单。肯定是要生产新的终端设备的。虽然他们不知道是什么,先把地方占好,等李文军一开始生产,他们也生产一模一样的。毕竟隔得近,到时候想要偷点技术,安插个把奸细还是很方便的。 他们之前也尝到了跟李文军对抗的苦头,所以觉得几个厂子抱团,资金技术总是比一个厂子来对抗李文军要强。 蔡厂长说:“听说已经凑到了一半了。诶?你怎么不说话,在想什么?” 李文军笑:“我在想,这下子有好戏看了。” 蔡厂长:“你想好对付他们了吗?有计划了?” 李文军说:“没有,我打算什么都不做,看热闹。” 蔡厂长沉默了一下,才说:“有时候,我真搞不懂你。” 李文军说:“不要为我担心。反正最后我都会赢。” 蔡厂长说:“我要是之前听见你这么说,会觉得你是个狂妄自大的毛头小子。但是看着你做成了这么多大事。我觉得你肯定是已经有计划了。” 李文军说:“没有没有,我做成的事情都是靠你们帮忙。” 蔡厂长:“又来又来,我懒的跟你扯了。” 李文军说:“这一次,还是要你帮忙。” 蔡厂长:“要我干什么。我正好也看不惯那几个人当面一套背面一套,想要好好整治一下他们。他们来我这里买元件的时候也是。当面客客气气的,转头就骂娘,太特么恶心了。” 李文军:“我猜他们肯定会先付一部分钱,然后签合同,然后再拖着不给剩下的钱。他们一签完合同,你就告诉我。” 蔡厂长:“就这样?” 李文军说:“就这样。” 蔡厂长:“好吧,你心里有数就行。” 李文军挂了电话,忽然觉得有点兴奋,不由自主搓了一下手,就好像战士再擦枪上油,屠夫在磨刀一样。 比起跟袁德世那样的不入流,智商低的人对抗,他更喜欢跟同行,跟智商高的人厮杀。因为这样更有成就感,碾压一般的胜利太没趣了。 ----- 李文军回到家,发现家门口又围满了看热闹的人。 那些人兴奋地议论着。 “军少家又买什么好东西了?” “看这样子是电视机吧。” “不会吧,他们家已经买了一台彩电了,还买什么电视机。” “那你说是什么?” “他们说军少下午在做锅,说是什么杀鸡站用的,这是不是个新的灶啊,用来给鸡褪毛的。” “褪毛还用机器?” 他们讨论得太热烈,以至于李文军回来了,他们都没发现,也没人让开。毕竟李文军家现在成了大家窥探上流社会和科技发展的最快途径。 越是猜不到,大家越好奇,越兴奋。 李文军哭笑不得,说:“来麻烦各位让一下,让我回家。谢谢。” 大家忙让开。 “军少回来了?” “你又买了什么?让大家看看呗。” 李文军笑:“我也不知道我买了什么,让大家这么好奇。” 然后进去,他就看到陶光明站在客厅中央。 地上摆着两个大箱子。 “电脑?”李文军惊讶地问。 陶光明点头:“是,电脑。领导从大学里借来的。说借了半年,叫你小心一点用。不要搞坏了。” 李文军说:“放心。” 外面一听立刻又议论起来了。 “电脑是什么?” “就是计算机。” “算数的?” “差不多吧。” 李文军对陶光明说:“搭把手,帮我把它抬进去。” 然后看热闹的人都伸长了脖子,看李文军把一个电视机一样的东西和一个铁盒子拆出来,搬到里面去了。 “你看,我就说是个电视机吧。那个屁股,跟电视机一模一样的。” “那个电视机还带个铁盒子哦。肯定不是电视机。是别的什么高端设备。” “唉.....都说了是电脑了……” 大家满足了好奇心,一边议论一边就散了。 ----- 陶光明搬电脑,搬的满头汗,指了指外面:“每次你买东西回来,就会这样?” 李文军笑:“可不是,太热闹了。热闹得我简直受不了。” 陶光明指了指电脑:“来,告诉我你要干什么?” 李文军拿了一个传呼机出来递给陶光明,按开开关,然后打开电脑,把他之前就做好的解码用的设备接在电脑主机上,再在解码用的设备上接上基站无线电发射机,问陶光明:“你想说什么话。” 第五零四章 两边抬价 陶光明:“今晚上你家端菜去。” 李文军骂:“我去,你就知道吃。” 陶光明:“说,你到底要干嘛?” 李文军在电脑上打了一行字,输了个号码,然后,按了个发送。 陶光明手里的传呼机就震了一下。 “什么玩意。”他吓了一跳,直接把传呼机给扔了。 还好李文军,给接住了。 李文军喷笑出声:“瞧你那点出息,这就吓到你了。拿好了。” 他又把传呼机拍回到陶光明手里。 陶光明说:“我还以为是个炸弹。好特么吓人。” 李文军冲他抬了一下下巴:“看看。” 陶光明拿起那传呼机一看,小小屏幕上显示出一行字:“今晚上你家端菜去。” 他惊讶地抬头等着李文军:“啥意思。这还没有对讲机好用。你折腾半天,搞基站就为了这个?” 李文军哭笑不得:“这怎么会没有对讲机好用。对讲机只能在同一频率之间对讲,而且,假设有四个频率一样的对讲机,你说话,其他三个都能听见,没有保密性。传呼机,却可以实现点对点的传讯,也就是说任何人都可以给你留言。比如说季团长在上海,她想告诉在火车上的你,她想你了,只要打个电话到传呼中心来,告诉话务员,你的传呼号码和想说的话,话务员按照刚才我那样操作一下,你的传呼机就会收到这条信息,除了你,话务员和季团长,谁都不知道。” 陶光明终于明白了:“那意思是,没有距离限制,也没有数量限制。” 李文军说:“对。只要有足够数量的基站和传呼中心,话务员。以后做成自动传呼中心,连话务员都省了。” 陶光明一听兴奋起来,用力拍着李文军的肩膀:“卧槽,我先预订四台。” 李文军笑:“不要慌。基站还没建呢。三个月后吧。很快的。” 陶光明说:“你先告诉我,这个你打算卖多少钱。” 李文军说:“一千块左右吧。” 陶光明点头:“你真厉害,又是一只会下金蛋的鸡。我觉得,这个肯定会卖得很好,比对讲机还会畅销。” 李文军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其实对讲机有对讲机的市场。毕竟是系统内免费通话。 传呼机以后要月租,还按信息条数收费,只能接收数字、图案、文字和符号。相对于能语音通话的对讲机来讲,沟通的直接性,还是差了一点。 也就是为什么对讲机后面一直存在,而传呼机昙花一现,被手机完全取代,最后湮没在历史的长河中。 不过这对于他来说,等于就是商业秘密,能让他赚大钱的商业秘密,所以他一个字都不会解释。 ----- 陶光明太兴奋以至于晚上打电话给陶路遥讲了一个多小时。 那种感觉,就像小孩子得到了一件想了好久的玩具一样。 陶路遥挂了电话,跟身边的谢楚瑶说:“我还真是选对了人了。李文军那小子,真是太厉害了。要技术有技术,要动手能力有动手能力,执行力强。脑瓜子又转得快。” 谢楚瑶说:“这个基站工程搞得好,又是你的一项大功绩。” 陶路遥说:“我个人倒没什么,是国家一个科技的大进步。如果能由我来支持完成,我觉得很荣幸。” 谢楚瑶问:“那个男人回茶县了吧?” 陶路遥自然知道她说的那个男人是陶光慧的爱人,古自强。 他提起这个男人就忍不住微微皱眉:“嗯。” 其实这件事,他们两个挺内疚的。陶光慧小时候就不在他们身边,后来好不容易接到身边了,又逼着她嫁给古自强。结果古自强竟然是那样的人。 陶路遥很少看走眼,所以总感觉自己被戏弄和利用了,十分恼火。 关键现在,进退两难,叫陶光慧离婚,好像也不对。 古自强是边区干部。支边干部在支边过程中,爱人提出离婚,一直是大忌。组织上一般不会批准,以免助长了某些风气。而且如果这样,本来是古自强的错,倒还成了陶光慧受不住寂寞一样。 让她不要离婚,凑合着过,好像又太憋屈,太气人了,白白被人家利用,以后还要继续被利用。简直就是助长了古自强那小子的气焰。 谢楚瑶犹豫了一下,问:“慧慧到底怎么打算的?” 陶路遥说:“你还不了解她吗?她就是个闷葫芦,心里想什么也不会跟我们讲。” 谢楚瑶也叹了一口气:“唉,真是难办。” ----- 袁爱民估摸着对方上班了,就去大队里面给对方打电话。 那边的人似乎也在等他打过来,所以响了三声就接起来了。 袁爱民说:“你们考虑得怎么样了。” 那边的人说:“我们能接受的价格,也就是十万左右。” 袁爱民故作为难的叹了一口气:“行吧。我也不想再去跟李文军讨价还价了,反正你们两个现在出的价是一样的。” 那边的人又说:“我们一下子拿不出那么多钱,毕竟这边也要发工资的。我们跟你签了合同以后先给一部分。等我们厂房盖起来以后再给剩下的。” 袁爱民皱眉:“你们怎么这样?” 那边的人说:“不行就算了,到哪里都没有人能一下拿十万出来。又不是印钞厂和银行。”他听袁爱民答应十万可以,其实就后悔了。李文军肯定没有出价这么高,不然这个袁爱民肯定会再讨价还价。 袁爱民想了想,说:“好,先给多少?” 那边的人说:“两万。”其实他们本来准备先给五万的,现在听袁爱明答应了价格,又临时决定只给两万了。 袁爱民想扣电话。可是扣了这家,就要回去再跟李文军谈。那天,他把话说那么绝,实在是拉不下这个脸面。 袁爱民说:“我要回去商量一下。下午给你回信。” ------ 袁爱民背着手回到袁家村。 几个人把他围住问。 “怎么样?” 袁爱民说:“他们只肯出价十万。” “行啊。反正李文军又不肯出这个价格。” “十万也行啊。平均到一户,那不也有差不多一千块嘛。” “村长答应了吗?” 第五零五章 一再压价 袁爱民说:“我是答应了。但是他们又说,只能先给一部分,等厂子建了,再给剩下的。我说回来商量一下。下午再给他们答复。” 其他人一听愣住了,然后个个都忍不住骂了起来。 “这些城里人太狡猾了。” “就是,肯定是看我们答应了只要十万块,就又不舍得出那么多了。” “这不就是吃定我们了吗。太可恶了。” “可是不答应又怎么样呢?放着也没用。” 袁爱民说:“我们要不要再放放。李文军急着要用,说不定很快又会来找我谈。” 其他人摇头。 “村长,你忘了他昨天的态度了,他摆明了压根就不想跟我们谈。” “就是,我们再去找他,他肯定要压价。” “那个李文军听说诡计多端,黄铁矿几个矿长都在他那里吃了亏了。你看谭四牛都被他搞下来了。我们再等下去,搞不好,他又会想别的办法,逼我们白给地给他用。” “对对对,夜长梦多,就是这个意思。之前我们也是等,结果一等,等了二十年。人都等老了。” 袁爱民一听,叹了一口气:“是的,这块地,他们不要,我们留着就算种仙草,几十年都种不出十万块来。” “就是,别说十万块钱。两万块钱都种不出来。稻谷八分钱一斤,大豆一毛五。两万块钱,我们要种二十五万斤水稻出来。就算良田,到顶也就亩产一千斤。这几十亩满是石头的荒地……” “村长,答应吧。两万块也好。我们先拿着。到时候他们建了厂房,敢不给钱,我们就去厂里拿东西去闹。要么就去县里告状去。看他们还敢不敢不给。” “就是,先签了合同再说拿到一部分钱再说,到时候,白字黑字,我们也有个凭据。” 袁爱民听见大家都这么说,只能回答:“好。那我就先应下来,签了合同再说。能拿到手的钱才是钱,其他都是空话。” ------ 袁爱民下午又打电话过去。 那边等了好久才接电话。 袁爱民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他说完:“我们同意先收两万,签了合同,以后再付八万。” 那个人又说:“我们现在只想给八万了。然后先付一万。” 袁爱民忍不住直接骂了出来:“你们怎么这么无耻,说话不算话。一天三变。” 那个人说:“你跟我们说实话了吗?好意思这么说我们吗?我去打听了一下,李文军压根就没有答应你们十万块钱的报价。大家都是为了自己的利益,做生意不就是这样。卖家想高价,买家想低价,有什么好骂人的。” 一听对方都打探清楚了,袁爱民有点骑虎难下了,忍着气说:“好,什么时候签合同。” 那个人说:“明天下午三点。你们来黄铁矿招待所。我们今天下午赶过去。” 袁爱民一听在黄铁矿招待所签合同,这不明摆着就是要断了他跟李文军再商量的后路吗? 那个人说:“怎么不愿意吗?难道你还想去跟李文军谈。我告诉你,你这样三心二意的。我们还是不要谈了。” 袁爱民立刻说:“怎么会?我们不可能再找李文军谈了。明天下午三点就明天下午三点。说好了。” ----- 袁爱民回去一说。 所有人都炸了。 “怎么又改成八万了?这些人还没完了,这不就是欺负我们种田的人老实,玩不过他们城里人吗?” “就是,太气人了。” “可是生气又怎么样还不是只能答应。” “总觉得里面有什么不对劲。” 大家交换了个若有所思的眼神。 不会是袁爱民私下跟人家说好收了人家什么好处,才肯把价格压那么低吧。 想一想也是,就算十万签下来,袁爱民也只能分到一千。袁爱民要是跟对方说好,给他两千,租金只要八万,对方能省一万多肯定愿意。袁爱民也能多拿一倍多。 只是大家心里这么想,嘴上却不敢这么说。 袁爱民说:“大家不要多想。我不是那样的人。而且你们想想,谭四牛当时说李文军可能出的价格是多少?八万到十万。只不过我们是比着最高的去要价,所以现在谈到八万也正常。不然去找李文军谈,最后也是只有这么多。” 大家听了,只能点头。 “也是,村长拿主意吧。” “现在只能这样了。有八万也好每家还能分八百。” “是的,是的,不要太贪心。八百块也够我们一家人什么都不敢,吃吃好喝二十年了。” ------ 那边刚挂了电话,这边蔡厂长就给李文军打电话了。 李文军听说最后电子设备联合方给的价格是八万,忍不住笑了,对蔡厂长说:“我大胆的猜一下。最后他们可能会把价格压到六万以下,可能就是五万。毕竟他们只有六万块。不会为了袁家村去砸锅卖铁的。袁家村的人有点太高看他们那块地的价值了。” 蔡厂长说:“他们明天下午就签合同了哦。” 李文军说:“不怕,签吧。签完了,才有好戏看呢。” 蔡厂长笑:“有什么热闹看,记得叫上我。” 李文军说:“一定,一定,大家一起看,才有意思。” 李文军刚跟蔡厂长聊完,胡春桃就打电话来了。 她压低了声音说:“厂长,我这边刚才收到一个电子设备厂的电话,他们订了六个房间,都是电子设备厂的厂长。好奇怪啊。你叫他们过来开会吗?” 李文军说:“没有。” 胡春桃说:“那他们是来砸厂子的吗?” 李文军说:“没关系。你明早过来一下,我有重要任务交给你。” 胡春桃:“不用等明早了。这会招待所一个客人也没有。我溜出来一下不怕的。” 不等李文军说话。她就挂了。 然后十几分钟后,胡春桃气喘吁吁地赶到了李文军的办公室。 李文军一脸严肃:“首先我要表扬你的警惕性,发现同行在这里聚集,就立刻察觉到了危机,报告给我了。” 第五零六章 拿到手的钱才算数 胡春桃很不好意思,扭捏着说:“刚好是我接了电话,不然我也没那么快知道。” 李文军说:“你先把王小兰也叫进来,一起说。” 然后胡春桃就出去叫了王小兰进来。 李文军笑:“你们两,明天帮我演一场戏。一定要演得很像。成败在此一举。” 王小兰和胡春桃一齐点头:“放心,李厂长。我们一定会演好。” ----- 那几个电子设备厂以蒋厂长打头,也就是上一次跟李文军谈判要免费用专利的时候,被李文军狠狠涮过的那个电子厂的厂长。 虽然当时是副厂长来谈判的,蒋厂长也被李文军气得不行。 现在他们生产的对讲机一大部分利润都被李文军拿走了。 李文军简直就是坐着榨干了他们的骨髓血肉一样,让他们痛恨。李文军就像所有电子设备厂厂长眼睛里的一根刺,不拔掉,或者不让李文军吃点亏,他们实在太难受了。 蒋厂长跟矿业局的某个人是朋友。所以他听说了李文军要买这块荒地的事情,也听朋友讲了这块地的来龙去脉。本来他还想着就看看热闹,最好能看李文军吃瘪。 结果李文军,什么都没干,就把袁家和谭家都弄垮了。 然后地就回到了袁家村的手里。 加上李文军又拿下了基站工程。 蒋厂长心里就活络起来了:那块地的位置太重要了,如果他能拿下这块地,等于就是在李文军腰上割走了一块,以后李文军要建厂,就只能跟他租或者跨过他去下游。 怎么都是他掌握着主动权。越想越觉得这个事情有搞头,可是他也知道,袁家村肯定会吊起来买。他一个厂子拿那么多钱来押在这件事上面,风险太大,不值得。 所以他就联系了当时跟他一起派人去找李文军谈判的那几个厂长,讲了这个想法。大家一起赚李文军的钱去。 有些一拍即合,有些被他游说了几句也同意了。 结果袁家村真是狮子开大口,一下要十万。 那几个厂就不干了,说最多出一万块钱。 于是就有了后面,他跟袁爱民讨价还价的过程。 他跟袁爱民讲完以后,就立刻跟那几个厂长讲:“明天下午去黄铁矿招待所签租地合同。我跟他们谈好了第一次给一万。各位带一千来就好。剩下的我来解决。” 然后那几个厂长一听只要给一千,还能去李文军的老巢当他的面,抢他东西,立刻兴奋得摩拳擦掌:“真是在哪里摔倒的,就在哪里爬起来。” “太好了,这等于是给了李文军一个大耳光。” “我都等不及看李文军的表情了。太解气了。” “我们要不要挂了一个横幅,买一挂鞭炮来放一下。” “最好叫两个记者去,明天登在报纸上。好好气一气他。” 蒋厂长听他们这么说,心里也说不出的痛快。 然后六个厂长从各个地方赶来,最后都在第二天中午之前到了黄铁矿。 每个厂长都拿出一千块钱给蒋厂长,然后收到了一张收条。五个厂长一共交了五千块。 ------- 下午三点,袁爱民果然带人来了,两边各有六七个人,却没有会议室。 最后决定搬了桌椅在招待所的天井里面签合同,让服务员把门关上,暂时不放别人进来。 袁爱民对于蒋厂长的这番动作很不解,问:“我们不是已经谈好了吗?直接签个合同什么的,给钱就完了。” 蒋厂长:“不不不,我们还要谈一下。” 袁爱民:“还谈什么?” 蒋厂长:“我们只有五万块钱来租这块地。定金只有准备了五千。” 袁爱民和几个村民仿佛被一整桶冰水从头顶浇下来,瞬间凉到了脚跟,瞪大眼睛呆愣了片刻之后,才叫嚷起来。 “什么,什么?怎么又变成五万了。” “昨天不是说好了八万吗?” “到底搞什么?逗我们玩吗?” “这还有什么可签的?” 袁爱民这才知道自己彻底被耍了。 现在大家都知道袁家村的人跟蒋厂长谈租地的事情。要是没签合同就说明谈崩了。 再想跟李文军要比五万块高的价格,也不可能了。 这可不就是罗锅跌跟斗-两头不着地吗? 袁爱民越想越生气,脸色铁青,抿紧了嘴。 蒋厂长说:“没办法,就这么个条件,你们就说行不行吧。行,我们就签。合同,钱,都在这里。” 蒋厂长把文件袋拿出来放在桌上,用手拍了拍。 袁家村的村民盯着那鼓鼓的大号的档案袋。这里面有五百张大团结。 五百张!! 他们一年到头也见不到一张。 这五百张拿回去,至少一家能分五张。 之后每家还能再分几十张。 袁爱民转头看了看,在他的村民眼里看见了贪婪和喜悦。 “签还是不签。大家说呢?不管怎么决定,只要回去别怪我就行。”他有气无力地问道。 村民们眨了眨眼,从呆愣中惊醒,面面相觑。 有人小声说:“签吧。不然还能怎么样。” “签吧,你都说了,拿到手的钱才是钱,不然一切都是虚的。” “签吧,村长,我们不怪你。” 袁爱民拿起合同瞧了瞧。合同写得很简单,所以他也能看明白,大概意思就是:租用袁家村位于黄铁矿边土地一公顷五十年,首次支付五千元,后期完成厂房建设,再支付四万五千元。 上面已经盖了六个厂的公章,写了六个厂长的名字。 袁爱民在下面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蒋厂长把一份合同收好,给了袁爱民另外一份,然后拍了拍那个大档案袋:“你点一下。五千块,看看有没有错。然后帮我签个收据。” 袁爱民拿起那个文件袋,里面整整齐齐放了五捆“大团结”,一看就是刚从储蓄所里取出来,储蓄所的封条都还在上面。 他一看,说:“这也不用点了,点完了还不好拿了。” 村民们个个笑得合不拢嘴:“是是是,直接拿回村再拆开分。” 这会儿气性过了,回头想想,其实用那块荒了二十年的地赚回五万块挺值的。 第五零七章 李文军要搬迁 袁爱民把钱又放回去,签了收据,豪情万丈地一挥手说:“走,回村,分钱。” 村民们跟着袁爱民出去,然后还掏出准备好的一小挂鞭炮点燃“噼里啪啦”放了一阵,好告诉全世界,他们终于把这块地租出去了。 袁家村的人一走,几个脸色阴沉一直憋着没说话的厂长就开始一起问蒋厂长了。 “不是说第一次给一万吗?怎么又是五千,如果只要给五千,为什么还让我们出一万那么多。” “就是,这么算下来,蒋厂长这边还真是空手套白狼,一分钱不亏啊。” “说好了大家拧成一股绳对付李文军,你却揣着这个心思,你把我们当什么?合着我们拧成一股绳是为了给你当引线点鞭炮啊,这么费劲就为了让你听个响?” “你要不把这话说清楚,我们还是去省里评评理,你这就是诈骗啊。” 蒋厂长一笑:“各位,各位,少安毋躁,消消气。我本来就是要压价的。” 然后他把包里的两捆钞票拿出来,又接着说:“本来想着压到五千,他们不愿意再抬到七千。结果这帮大老粗,直接就同意了,省了我的事。” 几个厂长见他是带着钱的,并没有一开始就打算不出钱,脸色也就好多了。 蒋厂长又说:“这样吧,我请各位去县城里的大饭店吃一顿,怎么样。一来庆祝一下,我们也可以坐下来慢慢说。” 那几个厂长纷纷点头。 “行,反正横竖是要吃饭的。” “坐下来边吃边说也好。反正很多细节要谈。” “是,比如这块地要怎么用,最后如果卖给李文军,钱要怎么分。我们几个人也要签个协议才好。不然以后扯起皮来,没完没了。” 蒋厂长说:“我从厂里开面包车来的。刚好一车能把我们拉完,走吧。” 几个人往外走,路过服务台,听见有两个女同志在服务台那里聊天。 蒋厂长本来想叫服务员收拾一下院子里的桌椅,听见她们好像在说李文军,就屏住了呼吸,示意其他人也不出声,然后几个人一起悄悄躲在门外听。 “李厂长说那块地要是被别人租了,他就把厂子迁走。” “啊,不是吧。不可能吧,李厂长在这里开厂开得好好的,怎么会走?” “我跟你说,我听我爸说,李厂长已经交了迁移工厂的申请了。” “那我们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凉办啊。” “矿里不会肯吧。” “有什么不肯。反正他当时跟矿里签的协议也是矿里不能干涉他的运营。就算把厂子迁走了,他还是挂着黄铁矿的资质,一样会给矿里交管理费。对矿里来说没有区别的。” “那不是苦了我们这些在电子厂干活的人了。” “嘘,别讲了。我爸说,现在还不能讲。不然要出乱子。职工们肯定要抗议,不准李厂长搬走。” “你说李厂长会搬去哪里。要不我们跟着去吧。” “嗨,李厂长现在可是香馍馍,多的是地方想他去。再说,他那么多朋友,比如县里的陶光明同志,市里的服装厂和电子元件厂,他要去哪里都有人愿意给他地啊。之前钨矿的矿长都说了,只要李文军愿意去,解决全家人工作不说,要什么条件给什么条件。” “要是他去县里还好,我们还能两头跑,他要是搬去市里或者钨矿,我们就没办法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别人赚钱。” “唉,可不是嘛。啧,想想真难受。” 蒋厂长一听,手脚冰冷:要是李文军搬走了,这块地还有个屁用啊。他们也不可能真的来这里建厂子。这地方鸟不下单,穷得要死,交通又不发达。全靠李文军,才有人来看一眼。 其他几个厂的厂长自然是明白其中的厉害,脸色也都不好看了。 蒋厂长不甘心,想伸头看看到底是哪两个女同志在说话,所以伸头看了看。 有一个他认识,是前矿长王永青的女儿王小兰。 王小兰知道这些事也就不奇怪了。 只是他一动,难免会发出细微响声。 里面的两个女同志就察觉了,回头看。 “外面是不是有人?” “对啊,刚才还吵吵嚷嚷的,怎么一下就安静了,赶紧出去看看。我爸说这是机密,要是有人躲着偷听了,就麻烦了。” 蒋厂长他们一听,立刻快步走出去上了车。 几个厂长都不说话,各自心里乱成一锅粥。 蒋厂长说:“大家不要慌,我去问问陈矿长。陈矿长一直跟李文军不对付,总不会帮他说谎。” 那几个厂长说:“行,你去问问。总是要核实一下。” “黄铁矿是李文军的老巢,不可能这么轻易放弃的。” “李文军诡计多端,我们都是吃过他的亏的。说不定刚才那两个人就是他安排在这里的。” “对,还是问问来的妥当。吃饭不着急。” ----- 于是蒋厂长就叫司机拐了个弯,朝黄铁矿局机关办公室去了。 司机在一个偏僻的角落停好车,蒋厂长就下去了。 蒋厂长进了局机关办公室里面还不到一分钟,就有人打电话告诉李文军了。 李文军笑:“别管他,该干嘛干嘛。” ----- 蒋厂长浑然不觉自己的行踪已经暴露,径直到了陈克己的办公室门外敲门。 “进来。”陈克己应了一声。他好像刚好在看什么东西,一见蒋厂长进来,忙把那份东西收了起来。 虽然他动作这么快,蒋厂长还是看见了那张纸上第一行:“关于电子厂迁移厂房的申请”。 他的心猛地跳了一下,强装若无其事地打招呼:“陈矿长,近来可好。” 陈克己微笑点头:“呀,蒋厂长,许久不见。快坐。” 蒋厂长说:“我来贵矿的电子厂买一点元件。听电子厂职工们议论,说电子厂要搬迁,所以来问问您情况是不是属实。”他绝口不提自己跟袁家村租地的事情,就赌消息没那么快传到陈克己耳朵里。 陈克己一愣:“啊,李文军这么快就跟他们讲了吗?我本来还想多瞒几天。” 第五零八章 他不仁,我们不义 蒋厂长更加心凉:听听,这就是陈克己下意识的回答,看来是八九不离十了。 蒋厂长叹气:“电子厂怎么也是黄铁矿的厂子,怎么搬迁都不用经过您这个矿长的同意的吗?” 陈克己苦笑:“你还不知道吗?当初电子厂成立的时候,签的协议是矿区不得干涉电子厂的运营。所以厂房选址这些,我都是没权利管的。李文军打报告客客气气的说是申请,其实就是知会我一声。其实我就算不批准又怎么样。他该搬,还是会搬。反正电子厂交给矿里的管理费一分也不会少。我也看开了,不管他送什么申请上来都是闭着眼睛签个字拉倒。” 他唠唠叨叨抱怨了一堆,其实跟刚才那两个女同志说的一样。 蒋厂长越发懊恼:万万没想到,李文军会来釜底抽薪这一招。直接放弃黄铁矿。这块地,现在是铁定租不出去了。他们要是继续租,就要白白赔上五万块。 还好今天给袁家村的钱,都是另外几个厂的。 他满头冷汗,下意识摸了摸自己公文包。 确认鼓鼓囊囊的,那两千块钱还在,他才放下心来。 陈克己说:“啊,不好意思。平时没有人可以吐槽,被你一问,我就一下刹不住车了。蒋厂长知道就好,千万不要告诉别人。这事,我还没对矿里宣布。” 蒋厂长在心里狂呼:我当然不会告诉别人。外面那几个要是确定了这件事,会当场把我撕了。 他强自淡定地笑了笑:“陈矿长放心,我当然知道其中的厉害性,不会出去乱讲。” ----- 蒋厂长从陈克己的办公室出来,觉得自己脚软得厉害。 他扶着墙站了站,确定自己不会露出任何破绽,才出去。 几个厂长都下来在车子边闲逛,抽烟聊天。其实是在观察这边的动静。 见蒋厂长出来,大家掐了烟头,都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问。 “怎么样?是不是李文军诈我们的,还是真的?” “陈克己怎么说?他不会也不知道吧。” 蒋厂长说:“上车再说,这里不好说话。” 大家一听心领神会,忙上了车,关上车门。 蒋厂长说:“陈克己压根就没有收到李文军的申请。也对这件事情一无所知。所以刚才那两个人一定是李文军派来诈我们的。” 其他人一听松了一口气,都笑了。 “就是嘛。我就说李文军没可能放弃黄铁矿的。” “呵呵,李文军越是这样想方设法来骗我们,越说明他重视这块地。我们就等着他来求我们把地高价租给他们。” “不要慌,我们还是先把我们六个厂子的合作协议给签了。” “没错,亲兄弟明算账。有了协议,以后分账才有凭证,不至于撕破脸闹得难看。” 有人提议:“我看这个协议就由蒋厂长来牵头拟定。我们再商量。” 蒋厂长正在脑子里飞快的筹划要怎么脱身,又不让这几个人去省委闹,猛然听见别人叫他,忙说:“好好。我来拟定。” 大家一看他心事重重,各自又在心里打起了小九九。 “怎么?他这是开始琢磨怎么分钱了?” “他这样子,好像不怎么高兴啊。照理说,这事办成了,他不是应该最开心吗?” “我怎么觉得事情不对。难道他在说谎。” “再观察一下。” ------ 进了饭店,他们被带去了奋斗房,蒋厂长豪爽地点了一桌菜,就要去厕所了。 其中一个厂长笑:“蒋厂长是不放心我们还是怎么的、这么个大公文包还要带去厕所,万一掉到厕所里,可怎么好?” 蒋厂长一愣,笑了:“说的是,我真是糊涂了,应该把包留在这里才是。” 蒋厂长出去了一会儿。 隔壁的房间进来人,然后服务员就进去打招呼了。 “陶光明同志,最近怎么很少看到你来我们饭店吃饭啊。” 几个厂长面面相觑。 陶光明?这不就是刚才那两个招待所的女同志聊天说到的,那个李文军在县城的朋友吗? 然后大家都竖起了耳朵。 陶光明:“嗨,李文军那小子,忽然说要搬厂子,叫我给他在县城里找地,我这不是忙着帮他物色吗?关键他要的地还挺大的,所以我花了不少时间去帮他找。” 五个厂长一听,心里立刻被千万匹神兽来来去去踏成了荒野。 “妈的,蒋厂长果然在骗我们。” “这个老滑头,差点被他害死。” 那边还在说:“呀,电子厂要搬到县城里来啊。那可太好了。” 陶光明:“嗨,那还有假,李文军连申请都交上去了。” 服务员兴奋得声音都在打颤::“我们好多亲戚都想去电子厂上班诶。到时候陶光明同志帮忙跟李文军同志说说情呗。” 陶光明:“好说,好说。等他搬完了,你们记得找我。你现在先帮我把我点的菜给上了。” 服务员说:“好,你稍等,我这就去叫师傅先给你做。” 服务员开门出去了。一个女同志担忧地问陶光明:“李文军交代我们说这件事暂时不能跟别人说,你这样到处说不好吧。” 陶光明满不在乎:“嗨,他就是太谨慎了。说什么怕职工闹事。其实就是搬到县城来吗,电子厂的职工也可以到县城来上班啊。我就不信隔壁刚好坐着什么重要人物。” 女同志说:“还是别说了,有句话叫隔墙有耳。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隔壁安静下来了。 几个厂长脸色阴沉,低声议论起来。 “特么的李文军这是怕职工们闹事吗?分明是怕我们知道。” “他这是挖了个坑等我们跳。明明都把报告交上去了,还看着我们跟袁家村签合同不出声。” “现在怎么办,这块地明摆着没用了,定金都交了。” “难怪蒋厂长讲到五千,还不肯把自己的钱拿出来,不会是防着这一手吧。” 大家说完盯着蒋厂长的包。 “他不仁,我们不义。” “是,总不能让我们吃亏,他一个人全身而退。” “两千块钱,一人四百,分了吧。” “对,这样我们一人也只亏六百。” 第五零九章 肉包子打狗 蒋厂长浑然不觉,回到房间,见几个厂长已经开始吃了,只是大家安静得诡异。 他觉得有点不妙,笑着说:“这是怎么了?大家都这么严肃?” 其中一个淡淡地问:“蒋厂长打算怎么分配租房的收益啊?” 蒋厂长笑:“这个容易。我们就按照支付给袁家村租金的占比来分配利润好了。比如你们五个厂合起来租金占百分之八十,那以后利润,你们也占百分之八十。我就占百分之二十。” 那人冷冷一笑:“这可跟开始说的不一样。开始说好,我们五个一共出四万,你出两万。现在砍价砍到五万,你至少也要出个一万五,一万六什么的。别的不说,先把今天的定金,分了给我们吧。大家都出点。” 蒋厂长越听越不对,嘴里说着:“嗨,定金才多少。支付的大头不在后面吗,到时候肯定不让你们吃亏。” 说完他就悄悄去摸自己的公文包。 那人冷眼看着他的举动,说:“那要是一分钱收益都没有,全亏了,怎么办?那你是不是也该出点。” 蒋厂长一摸自己的公文包,已经瘪瘪的了,又惊又气,瞪大了眼睛,厉声说:“你们怎么这样?怎么不经过我同意就拿我包里的钱,这跟偷窃和抢劫有什么区别?!大家都是文明人,一厂之主,有话不能好好说嘛?” 一直沉默的其他厂长也爆了。 “好好说?你特么明明从陈克己那里证实了李文军已经递交了迁移厂房申请,为什么骗我们说他没收到?” “就你这种自私自利阴险狡诈的混蛋,还好意思跟我们谈什么文明人?” “特么的,真是说得比唱的还好听。难怪刚才一路上你不出声,是想着自己怎么能脱身吧。怂恿我们来干这事的也是你,现在一有不对劲,先跑的也是你。你他妈就是个畜生。” “只有你有几千职工,家里有老有小吗?我们没有吗?分了你这两千块钱,我们一人也才拿回四百。剩下六百,你要不现在想办法怎么还给我们,信不信我们现在就把你弄公安局去。” 他们越说越激动,扯着蒋厂长的领子就要往外拉。 蒋厂长被这些人目眦欲裂,面红耳赤的样子吓到了,这会儿也顾不得计较他们擅自从他公文包里拿钱的事情了,忙说:“大家不要激动。我们现在最主要的是趁着袁家村的人还不知道,想办法把定金拿回来。” 其他人压根不理他,叫嚷着:“少骗人。” “你就是在拖延时间。” “你军那里得了什么好处,跟他一起来骗我们。” 蒋厂长说:“天地良心,我恨死李文军了。怎么可能跟他联手。再说我跟他联手陷害各位也没有好处。” 有人叫了一声:“不要激动,听他怎么说。” 捉着蒋厂长那人,松了手,说:“什么办法?你说说看。” 蒋厂长说:“我打个电话给袁家村试试看有没有用。” ------ 蒋厂长只说有急事,跟饭店经理借个电话打。 饭店经理人也挺好,就把办公室让给了他们。 然后蒋厂长打去了袁家村所在的生产小组。 其他五个村长在一边虎视眈眈地围着他。 蒋厂长被他们盯得脚发软,暗暗擦冷汗。 那边终于接通了。 “喂,找谁。” “麻烦帮我叫袁家村村长袁爱民来接电话。” “别白费功夫了。袁家村今天都疯了,忙着买东西买衣服,好像捡到了金子一样。这会儿没人理你。” 厂长们一听,这不就是在花他们给的定金吗?心里更加埋怨蒋厂长隐瞒事情,延误了阻止村民的时间,个个眼神越发凶狠。 蒋厂长越发紧张,说:“请务必帮忙叫他过来,就说是蒋厂长找他有关于那块地的重要事情讲。” “行吧,等着。” 过了五分钟,才有人接起电话。 袁爱民:“喂,蒋厂长,有什么事?” 蒋厂长说:“哎呀,袁村长啊。不好意思。我们刚才去矿区问了,说需要矿区同意,我们才能用这个地。所以协议,要重新签才行。那个租地的费用也要重新商讨一下。既然协议作废,那刚才我给你的定金就要先收回来,等我们重新签了协议,我再给你。” 袁爱民警惕起来:“什么意思?” 蒋厂长温声说:“你先把钱拿回来再说。” 袁爱民马上回答道:“拿不回来,都发下去了。一百户人家,不好收。” 这可不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吗? 大家都拿着钱去买肉买衣服了,正高兴,他这会要是叫大家把钱拿回来,不是讨打吗? 蒋厂长声音立刻严肃起来:“袁村长,你也没告诉我这块地是矿区的征地,矿区已经跟李文军签了用地协议。现在矿区要是不同意我们用,我们的合同就没法生效,那个定金肯定要还回来的。”其实矿区和李文军签的用地协议实际上对这块地丝毫约束都没有,可是蒋厂长现在只能说他们预先不知道,揪着这一点来跟袁爱民讲道理了。 袁爱民:“你们自己不打听清楚就来找我们,关我们什么事。给我们的钱,你还想拿回去,你是不是在开玩笑啊。你们跟矿区怎么商量,是你的事。我看你就是不想给我们那么多钱。” 蒋厂长也恼了:“你隐瞒重大事实,这就是诈骗。你要是好好配合,把钱还回来。我们还能商量一下,怎么样重新签合同,不然……” 袁爱民也很不客气:“不然怎么样,去告我们?这官司就算是打到天王老子那里,我们也不理亏。你想告就尽管去告。” 本来商量合同的时候,他就憋着一肚子火,现在巴不得把蒋厂长气死,所以丝毫不客气,说完就把电话重重一挂。 蒋厂长本来以为袁爱明会看着后面的四万五千块钱,好好配合。没想到,这帮村民只看眼前利益,哪管以后,压根就不配合。 他盯着电话,愣在那里。 第五一零章 死活凑不齐了 其他厂长一听,又激动起来,骂骂咧咧。 “卧槽,都怪你,延误了时间。现在我们的钱都被花了,怎么办?” “拿不回来钱,我们就上你们厂子里搬东西去。” “就是。这事你要负全责。” “快想办法,不然今天你别想走出这里。” 蒋厂长忙说:“我刚才已经想到办法了。我们去公安局报案,就说袁家村没有告诉我们这块地本来是矿区征地。被我们发现了,不肯还钱,这就是诈骗。我们六个国有企业,难道还搞不过几个农民大老粗?” 其他人听了,迟疑地问:“这有用吗?” “公安局给立案吗?不会包庇他们吗?” 蒋厂长说:“超过十块就能立案了。现在是五千块啊,算是重大经济案件了。而且这里是案发地,还只能在这里立案。” “然后呢。” 蒋厂长又说:“公安局了解前后始末。这件事确实是矿区已经跟李文军签了合同。我们就咬死说不知道,袁家村隐瞒。然后公安局大概率会先找袁家村的人谈话,要他们还钱,合同作废。他们要是还钱,那我们就相安无事,要是不还钱,公安局就只能把村长抓起来。村长就会说钱发下去了,然后公安局就只能把整个村拿了钱的人都抓起来,他们还敢不还钱?” 其他人感叹:“还是蒋厂长有办法。” “行,就这么干,我们现在就去公安局报案吧。” ------ 蒋厂长他们连饭都顾不得吃,直接就去公安局了。 公安局负责接待的同志一看六个外市的厂长来报案,而且是个金额巨大的诈骗案,非同小可,忙把局长请出来了。 谢局长一听又跟黄铁矿有关系,有些头痛,把几个厂长请进了办公室。 然后蒋厂长来讲,其他人补充,把事情讲了一遍。当然,他们只捡对自己有利的讲。 但是谢局长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更别说,他之前就知道李文军和这块地的渊源,所以一下就明白是这几个人想要挖坑给李文军不成,自己掉进了坑里。 可是他却不能明说,只能当着他们的面打电话给黄铁矿,假装自己不知情。 陈克己的说法跟蒋厂长他们说的差不多,就是矿区跟李文军签了协议。 谢局长也知道矿区对那块地说了不算,可是文件上,那块地就是属于矿区的。所以理论上袁家村是不能再把地租给别人,如果要租也要征求矿区的同意才可以。 谢局长挂了电话,有些为难,问蒋厂长:“村民们也不太懂。直接抓起来不太好。你们看看,能不能私了。” 蒋厂长:“我们也不想闹这么,他们把定金还给我们,合同作废,我们就撤案。不然我们就只能一层一层往上告了。” 谢局长一听他们还要往上告,自然不敢掉以轻心,毕竟这几个都是省里挂了名的国有企业。他忙说:“我来劝他们。他们要是不肯还钱,我肯定不会包庇他们。” 蒋厂长忙给谢局长戴了个高帽:“嗯,谢局长这么秉公办案,真是茶县人民的福气。” ------ 谢局长立刻又给大队打电话。 大队里一听县公安局打电话来,自然不敢怠慢,很快就把袁爱民叫来了。 袁爱民一听是公安局在找他,心里直打鼓:“喂。我是袁家村村长袁爱民。” 谢局长:“我是县公安局局长谢忠国。今天有电子设备厂的六位厂长来报案,说你们诈骗了他们五千块。我们调查之后属实。大家都是乡里乡亲的。我跟蒋厂长讲了不少好话,他才同意私下解决。你们只要把钱还回来,合同作废,这事就过了。” 袁爱民说:“局长。我们钱都花了,怎么还。” 谢局长:“能凑多少,算多少。先赶紧去收。” 这还是非还不可了? 袁爱民一听,也急了,说:“凑不了,都花了。协议是他们来找我们签的,钱也是他们自愿给的。现在我们花了他们又要回去,这是什么道理。” 谢局长有些恼火:“你这个人,怎么不见棺材不掉泪。” 袁爱民:“你是父母官,应该为本县老百姓做主,怎么偏帮外人。” 谢局长见自己劝了半天,还被诬陷偏帮外人,气不打一处来,说:“你这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我最后问你一句,到底还不还钱。” 袁爱民牛脾气上来了:“还不了。” 谢局长没见过这样的犯人,直接挂了电话,打给袁家村所属的乡镇派出所。 ----- 袁爱民听见谢局长挂了电话,又后悔了,忙回去挨家挨户跟村民说这事,让大家把钱还回来。 可是大家才把那五张大团结拿到手,还没捂热,自然是不肯还。 然后派出所的车就来了,把袁爱民抓走了。 袁爱民吓得不行,被押上车时说:“大家赶紧把钱交回来,不然我们村一个也跑不掉。” ------ 袁爱民的儿子忙骑着车去县公安局打听去了,回来哭得稀里哗啦的。 大家一看都问:“打听到了什么?” “要关多久?” 大家想着要是关几天就放出来,那就让村长关几天,还是钱重要。 袁爱民的儿子抽抽噎噎:“公安局的人说,涉案金额重大,要是真闹到法院,估计是死刑。从犯一个也别想跑。” 村里的人一听,脚都软了,忙把剩下的钱都交回来。 可是全部收齐,也就四千九百四十五块六毛二,离五千还差了五十多块钱。 袁爱民的儿子:“这可怎么好,求求各位把钱都还回来吧。” 村民们叹气:“花了啊。家里有的钱都还回来了。” 袁爱民的儿子又要哭。 几个年长的村民安慰他:“大头都回来了,那些人也不能这么不讲道理,非要一分钱都换回去。” “就是,我们跟你一起去公安局看看。” 然后几个人就带着钱跟袁爱民的儿子一起去公安局。 谢局长一看他们拿钱回来了,松了一口气:“我现在就给报案人打电话。” 谢局长拨通了黄铁矿招待所的电话,叫服务台把蒋厂长喊来接电话。 第五一一章 还有一个人能救你们 谢局长说:“袁家村交回了四千九百四十多块钱,要不,你们就拿了这个钱,撤了案子算了。得饶人处且饶人。” 蒋厂长一听袁家村的人都服软了,越发横,说:“给出了五千就要还回五千,哪有花掉五十多的道理。五十多也是巨款,也足够立案了。” 谢局长:“可是人家花掉了,凑不出来了。” 蒋厂长:“那不是我的问题,我为什么要承担损失。你要觉得没关心,可以帮他们垫上。” 谢局长被堵得说不出话来。他一个月也才三十块钱工资。再说,他一个执法者,为什么要自掏腰包帮犯人补齐赃款?!这要是传出去,以后还怎么执法? 挂了电话,他无奈地说:“事主不肯。你们还是接着去凑钱吧。这个案子在我手里不能压太久,我肯定是要往上报的。一旦往上报,就不是我能控制的了。所以你们尽快想办法解决吧。” 说完就叫人把他们送出去了。 袁家村的人出了门越想越不是滋味。 五十多块钱肯定是凑不齐了。按照公安局的话,他们都是共犯,真的往上报了的话,袁家村岂不是团灭了。 越想越生气,越想越憋屈,有几个老人家,坐下来拍着大腿嚎啕大哭。 “作孽啊。钱是他们自己送上门的,我们花了,他们又来告我们。” “哪有青天大老爷为我们伸冤啊。” “城里人太欺负人了,这是要逼死我们全村人啊。” 一下子吸引了好多人过来来。 除了袁爱民的儿子,其他几个村民都头发花白了,满是皱纹的黝黑脸庞上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看着实在是可怜。 围观的群众议论纷纷。 “哎呀,太可怜了。一看就是老实的庄稼人,到底是什么事啊?” “赶紧给解决啊,这么多老人家在这里坐着,叫什么事。” “是啊,谁家没有个农村亲戚,这么放着他们不管,公安局的人是铁石心肠吗?” 公安同志又不好赶他们,劝也劝不起来,只能又去叫谢局长。 “局长,不好了,刚才那几个袁家村的村民在门口哭闹,好多人围着看热闹。我们劝也劝不走。” 谢局长长长叹了一口气,扶着头:“真头痛。” 然后他起身出去了。 村民们一看局长来了,立刻停了嚎哭。 把局长惹毛了,说他们扰乱执法,就不用筹款了,直接全部抓起来。 谢局长说:“起来,跟我进来说话。” 村民擦干净眼泪跟着谢局长走到里面。 谢局长深吸了一口气说:“这件事,我是没办法了,你们在这里闹,也没用。再闹的结果,就是我把你们都抓起来。严格意义上来说,你们都是共犯,这会儿还在外面跑来跑去,已经是违反规定。我为了让你们能私了,网开一面,你们还要闹,是非要逼我严格执法把你们都关起来吗?” 袁爱民的儿子一听又要哭。 谢局长冷冷横了他一眼,袁爱民的儿子就吓得眼泪都收回去了。 谢局长:“我虽然没办法,你们想想看,这件事你们是不是还有一个人可以求助。” 村民甲:“谁?” 谢局长:“最开始你们去找的那个人。” 村民乙:“谭四牛?” 谢局长很无奈:“不是他。”原来村民还去找过谭四牛商量,难怪搞出这么多事来。这个谭四牛真可恶,就是个搅屎棍。 要不是他在争取进入市公安局,不能让县里出的治安事件,这种扯麻纱的事情,就直接不管了。 村民丙:“袁苟生?” “那家人就更别想了,自己都还在拘留所。”谢局长耐着性子,又暗示,“这块地,如果他们不要,还有谁会要。” 袁爱民的儿子一拍手:“李文军。” 谢局长说:“这是你们想出来的,不关我的事。赶紧去吧。” 村民们感激不尽,忙跟谢局长握手,然后骑着车赶紧去黄铁矿了。 谢局长望着他们的背影直叹气。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李文军倒是安分守法,可惜他太出众,他不惹别人,也会有人来惹他。 这些人用各种手段,恨不得从他身上割块肉下来。 ----- 李文军正在里面跟张爱华讲那个传呼机的电路板。张爱华毕竟年纪大了,接受能力没有那么强,拿了图纸回去之后,有几个地方死活都弄不明白。 “没有地方安装天线。”他说,“不是应该有天线吗?” 李文军指着电板顶端那一圈铜片说:“这就是天线。只是隐藏在了里面而已。这样更方便。” 张爱华说:“这么小的一圈天线能接收到信号吗?” 李文军说:“所以要建基站。有足够多数量,传播信号能力强的基站,才能让传呼机正常运行起来。” 张爱华点头:“你这个脑袋里到底装了多少东西。而且我感觉你有一个明确的目标,好像连几十年里的事情都规划好了,然后所有事情都是在为你的计划打基础。真是步步为营。” 李文军笑:“师傅过奖了。我只是清楚的知道自己要什么而已。” 老王头进来了,等李文军跟张爱华说完,才说:“厂长,袁家村的人来了,说要见您。这一次态度好得不得了,我看他们是有事要求您。让他们进来吗?” 李文军用笔敲了敲桌子,想了想说:“我出去吧。” ---- 村民们跑了一天口干舌燥,饥肠辘辘。见老王头进去半天不出来,个个心灰意冷。 “我们之前那样,李厂长不会理我们了。” “是啊,村长临走前还说了那么多狠话,这会我们来,不是打脸。” “听说李厂长是个大善人。只要我们好好求他,他肯定会救我们。” 正说着,李文军从里面走出来。 村民们忙迎上去。 “李厂长,我们真是一张老脸都不要了来求你。” “我们实在是没有人可以求了。” “李厂长,只有你能救我们了。” 李文军说:“慢慢来,一个一个地说。” 他看他们嘴唇干裂,对老王头说:“你去到几杯水来给他们。” 第五一二章 我就是不撤案 老王头忙进去倒了几杯水出来。 这几个村民也确实是渴了,一口气喝干了水,就抹着眼泪把事情讲了一遍。 李文军垂眼听着,一言不发。 村民们讲完了过程,就说:“我们错了,不该那么贪心,狮子张大口。” “我们土里刨食一辈子,实在是没见过那么多钱,一时财迷心窍。” “其他的钱真的是花完了。没骗你,要是能拿出来,我们怎么会藏着,等着公安来抓我们一起去坐牢。” 李文军说:“我可以帮你们填上这五十多块钱,凑齐五千。” 村民们快哭了。 “好好好。李厂长真是好人。” “多谢李厂长。” 李文军说:“不过我不是白给你们五十块钱。我是有条件的。我也不是慈善家,我的钱,也是辛辛苦苦赚来的。” 村民们一听面面相觑:在这里等着呢,肯定是逼我们把这个地给他白用,可是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刀把握在别人手里呢 袁爱民的儿子怯怯问:“什么条件?” 李文军说:“第一,你们给我写欠条。把你们村里每一户的当家叫来,在欠条上签名摁手印。” 年纪最大那个点头:“行。本来就是我们全村人欠了你的钱。” 李文军说:“第二,把你们跟别人签的合同给我。” 袁爱民的儿子立刻把合同拿出来了:“在这里。” “好,你们回去叫人来吧。叫齐了人,再叫我出来。”李文军接过合同,转身就要进去。 袁爱民不敢置信,追着问:“就这?” 其他村民也说:“你不要我们把地白被你用?” “不逼我们跟你签合同。” 李文军回头笑了笑:“不必。地是你们的,你们要租给谁,是你们的自由。我不会逼你们。” 袁爱民的儿子红了眼款:“李厂长真是个好人,真是个正直的人。” 开始说“李文军是好人”,都是恭维的话,这会儿才是真心话。 李文军哭笑不得:“赶紧回去找人吧。时间也不早了。” ------ 过了一个小时,外面才喧闹起来,一听就是来了很多人。 李文军知道是袁家村的人来了。 他把他写好的收据拿着出去。 老王头早就搬了个桌椅,拿了笔和印泥过来。 然后让那些人一个一个的签名,告诉他们在哪里按手印。 不消五分钟,全部签完名,按完指印。 李文军收好收据和合同,给了袁爱民的儿子六张大团结,把那一堆零钱换了过来。 袁爱民的儿子他们刚好凑齐五千块。 李文军要进去,袁爱民的儿子却又叫住了李文军:“李厂长。” 李文军回头微微挑眉:“还有事?” 袁爱民说:“能不能麻烦您跟我们一起去公安局赎人。” 李文军抽了抽嘴角说:“这不太好吧。这件事跟我没什么关系。” 袁爱民叹气:“您应该跟蒋厂长他们打过交道,知道他们有多奸猾。我们这些整天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根本就不是他们的对手。我怕我们去,他们又想什么阴谋诡计不放我爹。到时候我们还是要来麻烦李厂长。” 其他村民也七嘴八舌地说。 “是啊,是啊。只有李厂长才能对付这些坏蛋呢。” “李厂长要是能跟着我们去,帮我们说说话,真是积了大德了。” “只能麻烦李厂长跟我们跑一趟了。” “我们跑了一天了,要是这次不成,还要跑回来,实在是跑不动了。” 李文军看其中几个确实年纪大了,这会儿,他们个个面色疲惫,说话都没有力气了,动了恻隐之心。 “行吧,我就当是做善事,跟你们走一趟。”他想了想,又说,“我先给谢局长打个电话,叫他把蒋厂长他们叫过去,省得我们等下又要在那边等。” ----- 谢忠国接到了李文军的电话,松了一口气:“这事,总算是能解决了。李文军果然还是只能把你请出来,才能搞定。” 他打电话叫蒋厂长:“你们过来吧,袁家村的人凑齐钱了。” 蒋厂长他们也很惊讶:诶,不是刚才还说没办法吗怎么这么快就凑齐钱了。 他们坐着面包车到了公安局,一看李文军和袁家村村民从车上下来,立刻就明白了。 呵呵,原来是李文军插手了。 蒋厂长心里又开始琢磨起来,越琢磨越觉得哪里不对。 几个厂长一看到李文军就有些胆怯了,眼神飘忽,往后躲。 李文军当没看见他们,跟村民们径直去了谢局长的办公室。 蒋厂长他们也进来了。 袁爱民的儿子把钱放在桌上。 李文军那袁家村的合同放在谢局长面前,就慢悠悠走到众人后面的沙发上坐下了,一副事不关己,打算看热闹的样子。 这里毕竟是谢忠国的主场,虽然他拗不过袁家村的村民过来看看,并不代表他要代替谢忠国干活。 谢局长冲蒋厂长抬了抬下巴:“蒋厂长,点点钱吧,要是没错,就把合同和收据拿回来,赶紧撤案。” 蒋厂长把钱点了点,笑:“没错。” 他抽了三千出来,把别的给了其他厂长。 其他几个厂长也欣喜不已,忙分了。 这一次真是有惊无险,还好把钱拿回来了,不然都不知道怎么跟厂里交差。 谢局长:“合同,收据,拿出来,我当着你们的面销毁,然后这事就算完了。” 蒋厂长笑了笑:“不不不,这事还没完。袁家村要给我签个协议。以后如果要把地租出去,必须优先考虑我,不然就要赔我这一次的损失费共计一千元。” 谢局长也火了:“你还有完没完。明明是两边自愿签的合同,你签完了就要毁约,毁约就毁约,还要把人弄进牢里。现在人家把钱也退回来了,你还要弄这些事,是真当我们茶县人好欺负吗?” 蒋厂长说:“你们不同意,我就不销案。反正这种重大经济案件,只要我继续往上告,追回了损失,也只能减刑,不能免罪。到时候看谁倒霉。” 谢局长气得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第五一三章 再谈租地 李文军在后面冷笑:“见过人无耻,没见过人这么不要脸。” 蒋厂长说:“我是受害方,要求严惩凶手是我的正当权益。” 袁爱民的儿子气得揪住蒋厂长就要打:“你真是太可恶了。” 蒋厂长梗着脖子:“来啊,在公安局里打人,要是他们不抓你。我连局长一起告。” 李文军拉住了袁爱民的儿子,转头问另外五个厂长:“你们是要跟他一起,还是不参与。” 那五个厂长忙摆手。 “不参与不参与。” “跟我没关系。” 开玩笑,李文军在这里,他们还把头送过去,不是找死吗? 李文军点点头,拍了拍袁爱民的肩膀:“现在局长在这里,你赶紧跟局长报案。” 袁爱民的儿子一脸茫然:“报什么案。” 李文军说:“有人当着公安局长的面敲诈勒索你,你不报案吗?要是打官司,我的律师团全力支持你。” 袁爱民的儿子一听立刻精神了,转头对谢局长说:“局长,我要报案,刚才你都听见了。” 谢局长也反应过来了,一拍桌子:“受理。我一定严加查办。来人,给我把这个姓蒋的抓起来。” 其他公安同志也气得半死,早就看不惯蒋厂长了,齐声应了,就拿着手铐要上来按住蒋厂长。 其他厂长忙一个接一个溜出去了。 蒋厂长见势不妙,忙说:“好好,我撤案,我撤案,也不要什么新合同了。就这样。” 谢局长向其他公安同志抬了抬下巴。 其他公安同志退了出去。 然后蒋厂长就不情不愿的从包里拿出合同和收据。 谢局长忙拿过来,把两个合同和收据一起烧了。 蒋厂长也在撤案的记录上签了字,然后谢局长才放他出去。 蒋厂长始终是不甘心,回头对李文军说:“你神气什么,你以为他们这帮贪得无厌的农民会把地租给你。做梦吧。你不过白白亏了五十多块钱。什么也没捞着。比我还惨。” 李文军像是没听见,不发一言。 谢局长皱眉:“你这人怎么那么啰嗦,是不想走了吗,非要我用妨碍治安罪给你一顿免费住宿,你才肯老实点嘛?” 蒋厂长这才灰溜溜地出去了。 谢局长吩咐手下去把袁爱民放出来,然后握住了李文军的手:“文军同志,这一回又多亏了你。” 李文军笑了笑:“没什么,我也是茶县土生土长的人,怎么可能看着别人欺负我的老乡。我赶着回去有事处理,就不在这里耽误谢局长的时间了。” ----- 李文军回到电子厂,把张爱华和郑跃华安装好的传呼机电板检查了一下,跟他们讲了几个错误,然后就让他们继续去装了。 赵林进来说:“军少,这一次的一百个对讲机已经安装完了。不过如果再有这么大的订单,现在的人手可能就不够了,可是再进新的人地方又不够,怎么办才好。” 李文军笑:“放心,两个月以后,我们就有新厂房用了。” 赵林瞪大眼睛:“真的?” 李文军说:“是。你看我图纸都画好了。” 他拿出一张在白纸上画的建筑平面、立面图。 赵林一阵感叹:“哇哦,你真厉害,这是什么时候画的。” 李文军说:“这都是最简单的厂房建筑图,很快就能画好。以后的别墅、大跨度建筑和高层建筑才复杂。” 赵林看了一阵,又说:“好是好,建在哪里呢?” 李文军神秘一笑:“很快就有地了。” 老王头又进来了。 李文军看了看表,都快到下班时间了,说:“你要去打饭吗?你去吧,我还没那么快走。” 老王头说:“不是的,袁爱民又来了。” 李文军皱眉:“他应该刚回到袁家村,怎么又来了。” 老王头说:“来了好多人。我有点担心他们是来砸厂子搞破坏的,不敢放他们进来,叫黑条守在门口。我们要不要赶快告诉派出所,派人来支援。” 李文军摆手:“没事,他刚从拘留室出来,应该不敢闹事。再说他也没理由来找我麻烦,我去看看。”其实他大概估算到了袁爱民来干嘛,只是不想直接说出来。 ------ 李文军起来出去,赵林和老王头有些紧张,忙跟上了他。 袁爱民带着几十个村民站在门口,那架势着实吓人。 就连对面机修车间的人都出来了,防止袁爱民他们动手。 两边就这么对峙着,很有几分两个帮派要打群架的感觉。 王小兰他们都躲到里面来了,不敢出去。 “村长找我什么事情,要摆这么大阵仗?”李文军淡淡出声问。 袁爱民对李文军:“我们不是来闹事的。我跟他们说,我是来找你谈租地的事情。他们不信。” 李文军对张爱华他们点点头:“没事,张师傅,你们下班吧。” 张爱华问:“真没事?虽然你救了他们,可是白眼狼我们也见了不少。” 李文军:“放心,你们走吧。” 张爱华他们这才陆陆续续走了。 李文军说:“你们也跑了一天应该累了,到院子里来坐下说吧。” 他说完自己就转身进去了。 袁爱民进来之后朝李文军鞠了一躬:“我都听我儿子说了,这一次真是多亏了李厂长救我们。” 李文军轻轻摇头:“不用谢我。我只是看你儿子孝心可嘉。而且几个老人家为你跑前跑后,觉得你平常应该是个很好的村长,就顺手帮了一下。” 袁爱民更加羞愧:“李厂长年纪轻轻,心怀却比绝大多数人要宽广。我们之前那样不知天高地厚的狮子张大口,李厂长却不记仇。” 李文军笑了笑:“你不单单是为自己,也是为村民谋福利。再说谈生意本来就是这样,谈得拢就谈,谈不拢也没什么好记仇的。” 袁爱民红了脸:“我当时还口出狂言,说你一定会来求我租地给你。没想到最后是我来求你救我,跟我们租地。现在我这张老脸,真是没地方放了。” 李文军微微挑眉:“你还要跟我谈租地的事?” 袁爱民叹气:“我们欠了你五十多块钱,没钱还,总不能让你白白受损失。想来想去,也就只有这块地对你有用了。不过我听说李厂长要搬迁厂房,是真的吗?” 第五一四章 大家都是工具人 李文军说:“如果能成功租到你们的地,我就不用搬迁了。不过如果是我租你们的地,可没有那么多租金给你。毕竟这是一块没什么价值的荒地。” 袁爱民点头:“这个我自然知道。我们现在也不敢要那么多了。” 李文军说:“租金每年一百块,从开始修建厂房那年算起。按年支付,第一年要扣除之前我帮你们贴的那五十多块钱。” 袁爱民一听,租五十年也就五千块,实在是有点少,忍不住微微皱眉。袁家村的其他人也面面相觑,有些不高兴。 李文军又说:“新厂投入使用之后,我可以先解决袁家村二十个人的工作,以后每年可以解决二十个人,五十年为限。而且到我这里来工作的人,必须要我面试合格之后才可以,不能什么人都塞进来。” 村民们一听暗暗窃喜。 袁爱民说:“我们村有一百多户人。你只解决二十个人,实在是分不匀,而且还要面试什么的……能不能一次解决三十个,以后每年三十个,我们自己挑人来。不管男女老少。” 李文军摇头:“如果我什么人都收,对别的职工来说是不公平的。我这里不养闲人,也不是福利院。我只招我能用得上的人。而且我说二十个人,不是只招二十个人,可以依照情况确定。也不是一定非要招满二十个。比如以后你们村发展的好了,不想来我这里工作,说不定我招不满二十个人也未必。” 袁爱民皱着眉没出声。 李文军接着说:“经过这一次,你们还没明白吗?这块地,是因为我才变得有价值。如果我搬走了,它就一文不值。就算现在再有多少人来找你租地,最后结果只会跟这一次一样。就算有人出个大价钱,一次性付你们五十年的租金。这笔钱到了你们手里,没有几天就花完了,然后呢?然后你们还不是两手空空。” 袁爱民轻叹:“是。” 他回头看了看村民们,问:“你们怎么想?” 村民们你一言我一语。 “看来看去,还是李厂长最实在。” “李厂长虽然给的钱不多,可是能解决工作也不错。长远来看更好啊。” “就是,我们这才多久就花掉了五十。就算真拿到五万,几年不到肯定花光。想想真是后怕。” “签吧,村长。错过这一回,不知道下一次有人要,是什么时候了。况且到时候未必遇得上李厂长这么好的人。” 袁爱民对李文军苦笑:“看见了吗,现在就算我不想跟你签合同,我们村的人也不肯了。” 李文军笑了笑:“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李文军拿出准备好了的合同,递给袁爱民:“以后但凡签合同,一定要仔细看条款。这一次蒋厂长他们还只是毁约,没有在合同里给你们挖坑已经是万幸了。不然只要你们签字按手印就有了法律效力,闹上法庭,也没人能帮你们做主。一定要记住这一点。” 他苦口婆心,也不知道他们能不能听进去。 袁爱民接过合同:“是,我们这一次真是吃了大亏了。想想真是害怕。以后不敢这么胡乱跟人签合同了。” 然后在村民的见证下,两个人郑重签了合同。 村民又放了一串鞭炮。 在里面观望的王小兰他们也跑出来放了一串鞭炮。 袁爱民问:“李厂长,打算什么时候开始建厂房。” 李文军说:“过两天就开始。” 袁爱民和村民都很吃惊。听说李文军办事效率高,可没想到会这么高。 袁爱民不放心又问:“过两天就开始修?” 李文军拿出四十六块钱,递给袁爱民:“嗯。我今天就把今年的租金给你。以后每年,我都会在这个时候付你租金。你帮我签一张一百块钱的收据。多的几毛几分钱,就不用找了。算是我请你们喝茶。” 袁爱民把收据签了,接过欠条和钱,觉得像是做梦一样不真实。 早上还在拘留所唉声叹气,以为自己这条老命就要在牢里度过了,下午就跟李文军签了合同,拿到了第一年的钱。 李文军说:“我的厂房大概要两个月之后才能投入使用,所以要年底才能给你们安排工作了。” 袁爱民连连点头:“好好好,真是太感谢李厂长了。” 李文军说:“你们要吃得苦,我建厂房的时候,就可以过来干活了。普通工人一块钱一天,泥瓦匠和木匠两块钱一天。十八岁以上,五十岁以下,都可以来。工期大概一个月。” 袁爱民:“好啊,我们村的劳动力多着呢。什么时候开始。” 李文军:“后天开始。” 袁爱民:“要多少个?” 李文军:“普通工人二三十个,泥瓦匠和木匠各十个。” 袁爱明说:“行,我回去就找。” 然后其他村民个个兴奋得直搓手:“太好了,没想到这么快就有活干了。” ------ 王小兰放了鞭炮,就飞快地跑到招待所去告诉胡春桃了。 她气喘吁吁地冲进招待所:“春桃,春桃,签了签了。” 胡春桃正在给蒋厂长打热水,放下暖水壶,瞪大眼睛问:“什么签了?” 王小兰说:“李厂长和袁家村签了那个用地协议了。” “真的啊?”胡春桃尖叫了一声,一蹦三丈高。 然后两个人拉着手一边转圈一边蹦。 “太好了太好了。” “我们马上有新厂房了。” 蒋厂长傻傻望着她们忽然想明白了前因后果:前天是这两女人是故意讲给他们听的。 关键他还不能证实,无处发泄被骗的愤怒,因为他是偷听的。 李文军没有亏五十块钱,这五十块钱,最后会从租地的租金里扣。 丢人丢份,浪费时间来给人家当工具人的是他们这些蠢货。 李文军知道袁家村会狮子张大口,压根就没打算跟他们谈。 蒋厂长他们想暗渡陈仓,李文军就将计就计唱空城计,让袁家村意识到:没有他,那块地屁都不是。除了他,也没有人真心想要那块地。 现在好了,李文军用最小的代价,最稳定的方式得到了那块地,大获全胜。 而他却用三天时间,再一次证明了他们这个所谓的电子设备厂联盟有多脆弱多可笑,多不堪一击。 现在他跟几个同行之间关系尴尬,跟李文军更是彻底撕破了脸。 本来他想让李文军离不开他们,结果最后还是他们离不开李文军。 只要李文军不给他们关键元件,他们就别想做出合格的对讲机,外面也不认没有“文军实业”标志的对讲机。 第五一五章 李文军杀疯了 另外几个厂的厂长也在楼上听见了胡春桃和王小兰的对话,个个心里叫苦不迭。这会儿他们凑在一起商量。 “怎么办,白费了这么多功夫还无所谓,把李文军得罪了。” “主要是以后还要从李文军那里买元件。” “呵呵,你以为只是对讲机元件那么简单吗?等基站工程一搞完,他就是通讯行业领头人!到时候我们都只能跟在他后面捡他掉的碎屑吃吃。” “那我们就让他的基站工程做不下去。” 其他人一听吓了一跳瞪着那个说话的人。 那个说话的人立刻怂了,恶狠狠语气换成了叹息:“我也就说说,哪有那个胆子啊。这是省委牵头的重点项目,我去搞破坏,那不是找死吗。再说李文军是什么人啊,肯定防着有人搞破坏了……” “是,我们斗不过他的,吃了这么多次亏,不要再傻傻送死了……” “那怎么办,已经把人得罪了?” “要不明天去探探李文军的口风,实在不行认个错?” “唉,只能这样了……” ------ 等袁家村的人走了,赵林挠头:“我还有些迷糊,这一次你到底是怎么赢的。” 李文军淡淡一笑:“我跟你讲讲也好。毕竟以后有些谈判,要你出面。你该开始学学了。谈判原则第一条,绝对不能让对方知道自己的底牌。” 赵林点头:“是,可是这一次他们已经知道你的底牌了。” 李文军说:“谈判原则第二条:如果身边有奸细把底牌透露给了对手,那就做出抛弃这张底牌的假象,越真越好。” 赵林一脸茫然:“道理说得起来很简单。我还是不明白你怎么弄的。” 李文军说:“这一次多亏了几个优秀的演员,胡春桃,王小兰,陈克己,陶光明和季如诗。他们轮番上台,一步一步让蒋厂长深信,我已经铁了心要搬离矿区。” 赵林:“诶,这个是什么时候,我怎么压根就不知道。” 李文军笑:“你当然不知道。都知道了,戏就没法演了。” 赵林:“你怎么确定蒋厂长他们就一定会信。” 李文军说:“这就是人心,他们本来就是抱着自私的心来害我,组成的联盟自然就是各怀鬼胎、貌合神离。只要听到一点风声,就会有多快跑多快了,保住自己要紧。” 正说着,陶光明进来了。 陶光明也不知道李文军他们说什么,进来就笑:“哈,你不知道,他们几个今天趁着蒋厂长那混蛋去上厕所的时候,把他的公文包里的钱拿出来分了的场面有多搞笑。后来蒋厂长回来了,他们几个像乌眼鸡一样,扭打成了一团,真是一点脸面都不要了。我跟季如诗在旁边房间听见了,快笑死了。” 赵林笑得直拍大腿:“还有这一茬。” 陶光明一边笑得直抽抽一边鼓掌一边说:“可不是。我特地挑了丰收房,让服务员带他们去奋斗房,就是为了好看戏。额额额,结果真是精彩。你不知道如诗演的那副欲言又止不可多言的样子,别说那帮蠢蛋,连我都要信了。” 李文军也笑:“看来我要好好犒劳一下你们了,总不能让你们白白演戏。” 陶光明:“不用,你就赶紧把别墅修起来,别让我等太久。我可是跟我家如诗发了愿的,要让她在别墅里生孩子养胎。” 李文军哭笑不得:“你跟你老婆乱许愿,为什么把我搭上。” 陶光明咧嘴一笑,拍拍李文军的肩膀:“加油哦,年轻人,我看好你哦。” 李文军说:“哦,对了,叫谭打雷他们几个,明天要搬过来矿区住了,我的新厂房明天就要开始建了。” 陶光明说:“好,先修什么?” 李文军说:“先修个围墙,把我这一次要用的地围起来。” 陶光明:“昂?!” 李文军说:“不围起来,万一有人跑进去受伤了,就麻烦了。嗯,然后挖基坑,修地基,以后电子厂的位置也不在这里,所以这里只是临时用地,不需要投入那么多,先修个钢筋混凝土框架加红砖结构的,用十年没问题……” ----- 李文军已经拿下那块的消息在矿区里瞬间就传开了。 职工们欢欣鼓舞。拿下地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工厂要扩建啊。 工厂扩建,就要招收新职工。他们都有希望能去电子厂再多拿一份工资了。 不管是以前对李文军有意见的,还是中立的,还是喜欢他的人都在议论这件事。 “李文军简直杀疯了啊。矿区二十年都没拿下的地,被他拿下来了。” “可不是,而且听说才花了一百块钱。一百块啊,对他简直是九牛一毛。不值一提。” “不管他花了多少钱,总归对我们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就是。真是太好了。我就算是能去电子厂一个月拿三十块钱也好了,也比现在多了一倍,到时候真是想吃肉吃肉,想喝酒喝酒。” “那块地足有一百多亩。要是全用上,厂子的规模可不比矿区的还大。” “那是,矿区一大半都用来做生活的了。他那个可全是生产用的。” “听说他以后还要建住宅楼。” “所以啊,早点上船,才能有更多福利啊。盯着电子厂吧,什么时候招工,就赶紧去,不要犹豫。” 陈克己是参与了一起挖坑,所以早就知道了。 王永青和郭建光完全蒙在鼓里,听到外面议论才知道李文军不知不觉已经把所有障碍扫清了。 王永青把王小兰叫过来:“听说李文军把那块地租下来了?” 王小兰:“是啊,这还能有假,我看着他跟袁家村村长签字。军少太厉害了,把他们整得服服帖帖的。你不知道,那几个人第一次来找军少谈的时候,眼睛张在头顶上,有多傲气。” 王永青犹豫了一下说:“我打听了一下,说你哥哥在劳动改造场的表现较好,可能最多再坐两年就能放出来了。回矿区当正式职工是肯定不行了。到时候,你能不能想想办法,把他弄到电子厂去,做个普通工人也行。” 第五一六章 做生意就是这样 王小兰一听,脸上的笑容立刻消失了,垂着眼不出声。 王永青低三下四地说:“我知道你哥哥之前干的那些事都不对。可是他毕竟是你哥哥。还这么年轻,要是就这么荒废了。我就算是死了,也觉得放心不下。” 王小兰叹了一口气:“到时候再说吧。两年后什么情况,我也不知道。说不定那时候我都不在电子厂了。他是我哥,只要我有那个能力,肯定会拉他一把。” 王永青一把捉住王小兰的手:“小兰啊,爸爸老了,没用了,以后就靠你来撑起这个家了。” ----- 李文军本来觉得拿下这块地也没什么,因为一切都在他掌握之中,计划之内。可是陶光明非要庆祝,最后弄了烧鸭和排骨,去供销商店打了两斤白酒,然后跟李长明两个人喝嗨了,坐在前面坪里对着月亮说话唱歌。 然后李文军就抱着点点搬了个板凳坐在他们面前,看他们两演相声。 李长明睁着惺忪的眼睛:“满崽生出来的时候跟个小鸡仔一样,又瘦又小,完全不像他哥哥胖乎乎的。那时候我就想,这孩子怕是难养大,就随他开心吧。反正父母跟孩子也是缘分,实在养不活,我也没亏待过他。” 陶光明笑得直抽抽:“我小时候又黑又胖,像个小铁塔。” 李长明:“所以我跟你姨对他就娇惯一些。结果养出了他特别淘气。他十二岁以前掏鸟蛋偷果子,上房揭瓦,啥都干。平均三天,最多不超过一周就要摔断一次手脚。他身上除了脊椎骨和肋骨,全部脱臼过。” 陶光明傻笑:“那个蠢货没我灵活。我都是满地滚的。抓鸡追狗逮麻雀,我只会磕破嘴,不会摔断手脚。” 点点听不懂,已经睡着了。顾展颜过来把点点抱回去了。 李文军在那里一边听一边笑,然后李文勇也搬了凳子来坐在他身边乘凉。 李长明:“矿里职工,几乎每家都上我家告过状。就算你勇哥天天看着他也没用。他就有那种本事,拉着你勇哥一起闯祸,奇怪吧?我到现在也想不明白,我家大崽平时这么稳重怎么跟着他弟弟就变得那么皮,还给他望风,帮他打掩护。有一次这里人不怕死的去掏蜂窝,然后满崽没事,大崽被叮得,头肿得老大。上医院去输了液才慢慢消了。” 陶光明笑出猪叫声:“哼哼哼,这两跑太慢了。我小时候捅马蜂窝都是要带个罩子的,就罩在桌上那种。一捅下来马蜂窝,就用罩子把自己罩住。” 李长明:“我问他们怎么回事。这两熊孩子说,本来准备了个麻布袋,想着一戳那个蜂窝掉在麻布袋里,然后把袋子一扎就完了。结果戳的时候偏了,没掉在袋子里。漫天马蜂窝,满崽用麻布袋把自己套起来了,大崽就被叮了。” 陶光明拍着大腿:“哈哈哈。我的妈。李文军就是坑哥的货。” 李长明:“长大了也没少给他哥哥添麻烦,一天浑浑噩噩的,好像没睡一样。现在好了,他终于醒了。我家满崽现在无敌,杀疯了。” 陶光明打了个哈欠,靠在李长明身上。 李文军站起来,对李文勇说:“来,你一个,我一个,弄回家睡觉。” 李文勇叹气:“唉,不能喝就别喝,喝完了在这里说我们两的丑事,算怎么回事?” ------ 一大早谭打雷他们也过来了,被李文军安排在招待所。 李文军跟他们讲了一下图纸。 谭打雷本来就聪明,又肯学,之前已经摸到一点门道了,所以现在李文军讲一讲,他们很快就明白了。 然后谭打雷从李文军这里领了钱,就分头去买水泥、沙子和卵石去了。 李文军接着跟郑跃华和张爱华接着讲传呼机。 他们两的传呼机又拿回来了,运行不了。 李文军在帮他们看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外面忽然有人吵嚷起来。 “让我们进去,怎么现在连见李厂长一面都不行了。” “就是,我们又不是什么犯罪分子,你们凭什么拦着我们。” “我们好歹是堂堂国营厂子的厂长,你们算什么东西,竟然敢拦我们。” “都是建设社会主义的同志,怎么现在搞得好像是敌对势力一样。” 郑跃华掏了掏耳朵:“真是好吵。要不我去看看。” 李文军想了想:“你和张师傅接着改传呼机去吧。我去看看。” ----- 李文军慢悠悠踱了出去。 结果看见那五个厂长被老王头他们堵在门口了。 厂长们一见李文军立刻热情地打招呼。 “哎呀,李厂长,我们来找你买一点单工对讲机的关键元件,这几位同志不让我们进去。” “就是都是合作几个月的熟人了,也不知道他们怎么回事。把我们当贼一样防着。” 哎呀,这是打算装傻,把才发生的事情就抹了? 李文军嘴角抽了抽:“几位厂长记性真差。你们不是才打算挖我墙脚,割我的腰子。怎么这会又把我当同志了。” 那几个厂长立刻说:“哎呀,没有的事。都是误会。” “我们都是被蒋厂长骗了。他说有块地在‘文军实业’的边上,李文军同志的发展势头那么好,以后那块地肯定会升值,想找我们合伙一起租下来跟李文军同志做邻居。” “是的,是的。我们觉得挺好的。李文军同志要技术有技术,要能力有能力,以后肯定是行业领头人。离你近点,以后说不定也能被你带着发展起来。” “说来说去都是为了工厂,我们绝对没有谋害李文军同志的心,更没有那个胆子。” 李文军点点头:“没关系,做生意就这样。” 做生意就是这样尔虞我诈,不择手段。 那几个厂长立刻一副松了一口气的模样。 “我就说嘛,李文军同志肚量大,不会计较这些小事情。” “是是是,李厂长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李厂长,我们都来了一趟了,想顺便带些关键元件走。反正那东西小的很,几十个也就一小盒,就省得邮寄和汇款了。” 关键他们一人兜里揣着一千,刚好买几个回去。 第五一七章 说,你怎么买到的 李文军点点头:“好说。” 电子厂的职工们立刻在李文军身后说:“厂长,不能就这么原谅他们了,算上跟郭铭哲一起盗用你的发明,这都是他们第二次想坑你却没做成了。” “就是,厂长,这种人不能再信了。” 李文军笑着抬了抬手:“各位不要激动。我心里有数。谢谢大家这么关心我。” 大家一听都安静下来。 李文军对那几个厂长说:“几位厂长,我刚租了地,准备扩大生产。那个关键元件,产量又有限,我们自己用都不够,所以呢,我不打算卖那么多给别人了。” 厂长们一听,面面相觑,各自心里又开始疯狂的打算盘。 其中一个试探着问:“李厂长打算一个月拿多少出来卖?” 李文军笑了笑:“也就一个月十个左右吧。” 厂长们在心里骂开了。 “一个月十个,一个厂都不够,这是故意耍我们吗?” “还说不计较,这不就来了吗?” “无耻,说得比唱的好听,转眼就坑人,真是说一套做一套。” “大家不要中了他的诡计,他这是想让我们内讧,好看笑话。” 其中一个笑了笑说:“一个月十个,我们轮着来买,也行。” 李文军说:“这样也好,不过因为要抽出人来专门做这个给你们,成本太高了,价格也会比原来高一点。” 厂长们疯狂地交换着眼神。 “特么的,什么成本太高,原料算上人工也就几块钱。我们也做过,只是做出来效果没有你的好而已。你就是想找个借口敲诈我们。” “这是要狮子张大口啊,还让不让人活。” “那又怎么样,专利报告上是讲了原理和结构,可是没说怎么样才能做得好。最后还是只能跟他买。” 厂长们忍着怒气,问:“多少钱一个呢?” 李文军:“五百一个。” “特么的,这比抢储蓄所还快。眨眨眼就净赚四百九十多。” “这是要把人逼死啊。” 然后他们忽然就意识到:五百一个,一人两个,刚好一千。不就是把他们身上带的钱都搜刮光了吗? 厂长彻底怒了:“这个价格我们接受不了。” “是的。这等于是没有利润了。” “我们要去产业协会投诉,你这是垄断,敲诈。” 李文军沉下脸:“明码标价,买卖自愿。我并没有拿刀子架在你们喉咙上逼着你们买。如果要投诉,尽管去。我这里忙,几位好走,不送。” 他说完就进去了。 那几个厂长尴尬地立在那里。 其他电子厂的职工拍手大笑:“闹着要买,卖给你们,你们要得起吗?” “还说我们是什么东西,你们又是什么东西,个个一副高人一等的嘴脸。就凭你们说哈这口气,活该倒霉。” 那几个厂长灰溜溜地走了。 在路上唉声叹气:“唉,真是把人活活憋屈死了。” “关键还没办法还击。我真是太看不惯他了。” “他也太嚣张了。” “诶,陈厂长怎么没跟上?” “娘的,那个软骨头,军买五百块钱一个的元件去了。” ------ 李文军刚在办公室坐下,一个人就在门口小声叫:“李厂长。” 李文军抬眼一看,是陈厂长。 刚才陈厂长一直缩在他们后面。 他知道陈厂长是那种没什么主见的,又贪小便宜的人。若要说被怂恿,刚才那几个厂长里面,就陈厂长有可能是被怂恿的。 陈厂长小声说:“我来买两个元件。这一次是我昏了头,跟着蒋厂长办了错事。这个多出的四百块,算我跟你赔礼道歉。不过以后要是一直按照五百一个,我们厂子可能就开不下去了。现在对讲机是我们的主要盈利产品,要是一个元件都五百,我们就完全没有了利润……” 李文军也没想过要把同行都挤兑垮,毕竟他现在也吃不完那么多市场份额,而且这些都是公家企业,真把所有同行都挤兑垮了。上面可能也会让他的厂子活不下去。 其实他只是想让这几个人认错,受点教训,长点记性。 人作恶,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上次他们联合起来坑他,他忙着把厂子稳定下来,没工夫好好教育他们。 这一次,他们自己又送上门来,他怎么会错过这一次机会? “咚、咚、咚。” 李文军垂眼用指尖轻轻点着桌子,似乎在思索陈厂长的话。 陈厂长觉得那声音像是敲在他心上,有些紧张。 毕竟李文军的一句话,就能决定他这个厂子能不能开下去。 几分钟,像几年那么久。 他结结巴巴地小声说:“我个人事小,厂里还有一百多个职工,他们要是因为我个人判断失误就……还会给政府和国家添麻烦。这个责任太大,我实在是承担不起。” 李文军听他这么说,还是有几分担当的,终于淡淡出声:“看在同行的份上,看在你厂里一百号人的份上,我就只这一次收你一千块钱两个,以后还是按照三百一个价格。叫你们采购员跟赵林经理联系就好了。” 陈厂长大喜:“啊,太好了。”如果是这样,这次其实等于只是白做了两个对讲机不赚钱。 他把那一千块钱拿出来,放在桌上。 李文军写了个收据给他,拿了两个关键元件递给陈厂长:“走吧,走吧,赶紧回家吧。” ----- 陈厂长拿着关键元件,出去,刚走到拐角就被几个厂长拦住了。 陈厂长吓了一跳,忙把装元件的盒子藏到身后。 那几个厂长围着他问:“怎么样?买到了吗?” “买…….买到了。”陈厂长缩成一团,结结巴巴,带着鼻音说,“几位同志,不要生气,我们厂小,比不得几位的厂子大,可以想别的办法。我们实在是……” 厂长甲:“别啰嗦,你就好好回答我们的问题就行。” 陈厂长:“昂……” 厂长乙:“多少钱一个卖给你的。” 陈厂长:“五百。” 厂长丙:“买了几个?” 陈厂长:“两个。” 厂长丁:“你怎么说的?” 第五一八章 相互挖坑 陈厂长:“没怎么说。” 厂长甲:“老实点,说!你到底怎么把李文军说通的。” 陈厂长:“我说我这一次昏了头,跟着蒋厂长做了些混蛋事。这一千块就当是我赔罪。” 厂长甲:“然后呢?” 陈厂长:“然后就没了。” 厂长乙:“不可能,你会这么傻?只花一千块买两个元件就算了。你肯定没说实话。” 厂长丙和厂长丁:“说实话!” 陈厂长:“我说,如果以后李文军一定要按照五百一个的价格给我们,我们厂子可能活不下去,一百多号人就要没饭吃了。他可能心软了,说除了这两个以后的元件,还是按照老价格三百一个给我们。” 厂长甲:“你没下跪什么的吗。不然以李文军那性格怎么会那么容易放过你。” 陈厂长这会儿明白他们为什么要拦着他问了,原来是把他当作试毒的人了。 真是想想就来气! 他本来是不想掺和这个事情的,他们逼着他非要他来,说如果他不来以后,要是再有什么好事也不叫他。现在要是让他们太容易拿到元件,他岂不是白白大着胆子厚着脸皮去探路了。 陈厂长微微犹豫了一下,说:“跪了,跪了好久。” 他的犹豫在其他厂长眼里只是自尊心作祟,不好意思承认,立刻就信了他的话。 他们松了陈厂长,围在一起商量。 “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用一样的话去求李文军呗。” “一起去啊?” “你傻啊。一起去怎么说,扑通一下全跪下,跟上坟一样,李文军还不被气死?” “那怎么办?” “一个一个去呗。” “还真给他磕头啊。” “不然怎么办,厂子要是倒闭了,上面怪罪下来,你承担得起吗?” “那也是。大丈夫能屈能伸。再说确实是我们先坑的人家。” ------ 陈厂长早溜了。他一溜烟回到招待所,退了房,就赶紧回厂子去了。路上还给厂里财务科打电话:“喂,我是厂长,我们厂里现在调动的有多少钱。” 那边回答:“刚刚回来了货款,加上之前预留的材料费,有三万多。” 陈厂长说:“好,除去一个月的工资和日常开销,你帮我准备三万块钱。” 然后他又给供销科的打电话,让他下午打电话来“文军实业”订个一百个元件先。 别的他不知道,李文军有一句话绝对没错:“文军实业”电子厂的厂房一扩建,他做对讲机的能力就会成倍的翻。到时候真的有可能李文军自己都不够,然后就不给他们供货了。所以现在他能存多少元件,就存多少元件。反正对讲机的销路好,不怕卖不出去。 ------ 李文军正跟赵林讲明天的工人们伙食费和住宿怎么解决,又进来一个厂长。 那厂长二话不说,就“噗通”一声跪下了。 李文军吓了一跳,拧起眉。虽然他见过各式各样的人,可以这样一来就行大礼的真不多见。赵林更是没见过这场面,下意识往后缩贴墙站着,瞪着那人。 那个厂长涕泪俱下说:“我错了。请李厂长大人有大量,不跟我一般见识。” 赵林拍了拍胸脯,长长出了一口气:“乖乖,原来是要进货啊。你搞这么大阵仗,真是吓死人。” “有话好好说。”李文军哭笑不得冲赵林使眼色,赵林忙过去扶起那个厂长。 那个厂长双手捧着那一千块钱,对李文军说:“我身上只带了一千块钱,只够买两个元件。这些钱就当是我跟李厂长赔罪,这一次是我错了,不该想跟你李厂长抢东西。我们厂不能没有贵厂的元件,可是五百一个的元件又完全没有利润了,这样算来算去都是倒闭。要是厂子倒闭了,我个人事小,几百号人因为我个人判断失误不能养家糊口,我的责任太大,实在是承担不起。” 李文军跟赵林交换了一个惊讶的眼神,怎么跟刚才陈厂长那些话一模一样。 那个厂长一看没有作用,还要跪,李文军说:“停。男儿膝下有黄金,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说跪就跪。” 那个厂长一脸茫然:“啊,不是说…….” 李文军摆手:“一千我收了,算是给你一个教训,你把两个元件拿走,以后照样按照三百一个来跟赵经理买元件就是。” 他怕这个厂长还要再跪,等下传出去,别人会说他逼着厂长给他下跪买元件。本来他是受害者,倒成了商场职场的凌霸了。 赵林接过钱,把装了两个元件的盒子塞到他手里:“走吧,走吧,叫你们采购联系我。你丢人就算了,还把我吓得不行。” 那个厂长拿着元件,表情呆滞地往外走:怎么跟陈厂长说的不一样? 啊,不会是那个家伙耍了他吧。可恶,那家伙看起来那么老实,竟然…… 其他三个厂长看他出来,围上来七嘴八舌地问:“怎么样?” “真下跪啊。” 这个厂长擦了一把眼泪,恶狠狠地说:“可不是,李文军太狠了。我不跪,他就不给我元件。” 其他三个面面相觑,相互推着。 “你先去吧。” “还是你先去吧。” “唉,我去吧。” ------ 李文军揉着额头跟赵林:“这一天天的跟演戏一样,让人心脏受不了。不就买个元件嘛。我从来没有试过做生意做得这么惊心动魄的。” 赵林:“你卖给他们五百一个就是为了教训他们?” 李文军说:“不完全是。” 赵林:“那是为了什么?” 李文军:“你马上就知道了。” 话音刚落,又进来一个厂长。 李文军心里闪过不好的预感。 果然那个厂长二话不说又跪下了,抹着眼泪说:“李厂长,我错了……” “噗!”赵林忍不住喷笑出声。 那个厂长见赵林笑了,忽然哭不出来了。 李文军无奈地对赵林说:“你拿四份元件出去,跟他们讲吧,我实在是没力气再理会他们了。” 赵林把那厂长领出去,李文军这里才好不容易安静下来。 第五一九章 ?那混蛋回来了 为了方便赵林接电话谈合同,李文军早给他单独弄了个电话机和办公桌,在旁边的小房间。 下午陈厂长的采购科科长打电话来给赵林,说要一次性定一百个元件。 赵林装出为难的样子,这个,那个推脱了一下,然后愉快地答应了。 过了一会儿其他几个厂也陆陆续续打电话来。其他本来没参与这件事的厂子不知道是不是收到了风,也打电话来买元件。多的两百个,少的也要七八十个。 然后一下午下来,有二十万多进账。 算一算,新厂房修建的费用一下就赚回来了,还绰绰有余。 赵林高兴得快步走到李文军办公室里,说:“军少,这群厂长像商量好了一样,一下都涌过来买元件。” 李文军说:“现在库存的单工对讲机的元件这一次都能卖完吗?” 赵林说:“能。还要赶工给他们。” 李文军笑:“好,那就好。” 赵林歪头想了想,说:“这不会就是你说要五百一个卖给他们的原因吧?” 李文军说:“是,这就叫饥饿营销。本来商品积压,却跟刚需客户说产量不够。来刺激客户购买比真正需求量要多的产品,好把积压的产品迅速卖出去。资金回笼。” 赵林说:“可是这样一来,他们很久都不会来跟我们买元件了。” 李文军说:“没错,但是我们也要转型,生产新的产品,所以刚好腾出精力来集中做真正赚钱的产品。” 赵林说:“我真是太佩服你了。军少。说清空就清空,好像老天都听你的话一样。” 李文军笑:“可不是嘛。我正发愁这件事,老天就帮我送了一堆助攻过来,然后就把事情解决了。” 赵林说:“大神,你猜一下,那个蒋厂长会跟他们一样来跪着求你么?” 李文军摇头:“他不会,他知道我肯定不会理他。这事情虽然是六个人一起干。可是他的性质特别恶劣。坑我不说,还坑队友,连无辜群众也要坑。这种人,我也以后绝对不会打交道。” 赵林咂了咂嘴:“那他就会看着厂子倒闭?” 李文军笑了笑:“不会。他可以跟别人买元件。你猜猜今天打电话来买元件的厂子,有哪一个帮他顺带买了一些。” 赵林想了想,一拍大腿:“啊,买两百那个。我就说嘛,那个厂子平时一个月就那二三十个,这一次怎么比所有人都豪爽,一下要两百个。” 李文军点头:“没错。蒋厂长,可以以每一个三百零一的价格跟别人买。那个小厂子过一道手,就能赚一块钱,何乐而不为。蒋厂长也就是利润少了一块钱,大头还是在,所以也无所谓了。” 赵林皱眉:“那样岂不是便宜了他?就他损失最小。” 李文军摇头:“目光放长远一点,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他迟早会吃大亏。你就等着瞧,他下一次再想来害我,我可就要他再也爬不起来了。” ------ 季如诗一大早就上班去了,走的时候交代李文军中午帮忙过去看看还没醒酒的陶光明。 所以李文军中午下班回家前,先拐去了陶光明家一趟,把他弄醒。 陶光明眼神呆滞坐在床上,头发乱得像鸡窝。 李文军倒了一杯水递给他:“怎么,喝傻了?” 陶光明接过杯子一饮而尽,嘟囔:“这便宜的酒真不能喝。头疼死了。” 李文军搬了个椅子,在他面前坐下,好整以暇望着他:“说吧,什么事。” 陶光明翻了个白眼:“我能有什么事?要什么有什么,喜欢的女人也娶到手了。” 李文军嘴角抽了抽:“废话越多越有事。” 陶光明眯眼看着他。 李文军笑:“虽然昨天是值得庆祝,不过你也很少这样自己找酒喝。上一次我见你这样,还是你误会季团长移情别恋的那一次。这一次又是什么事?” 陶光明叹了一口气:“果然瞒不过你。” 他挠了挠头说:“我那个坑爹的姐夫回来了。” 李文军一愣:“这么快?” 陶光明叹气:“可不是。这边一答应他,他就立刻在那边办手续,然后回来了。比他去的时候快多了。” 李文军抿嘴:这个事情,是挺麻烦。关键他们还帮不上忙。 陶光明说:“我一看到他,就想掐死他,却不能动手,可把我憋坏了。我想我爸也好不到哪里去。所以我姐为了不让我们心烦,又搬出去了。” 李文军淡淡地说:“难怪你死活要来矿里住,就是为了离那家伙远一点。” 陶光明说:“是,也不是。我搬到矿里主要还是为了季如诗。” 李文军说:“那你打算怎么办?” 陶光明抱着头:“能怎么办?看着呗。看我姐姐受苦,却没办法,真是好痛苦。” 李文军说:“其实,你不用这么难受。我觉得,慧姐好像有计划了。” 陶光明松了手,抬头看着李文军:“她跟你说了。” 李文军摇头:“没有,不过我们之前聊过这个问题。她说要我不要管。如果她要我帮忙,我再插手。” 陶光明望着前方喃喃:“她怎么不跟我讲。” 李文军说:“可能怕你知道了,说漏嘴或者露出马脚,让那个人起疑,事情就办不成了。好比她说她要对付那个人,你肯定会留在县城等着帮忙,哪里还会坚决地搬到矿区来。” 陶光明想了想:“也是。” 李文军说:“所以呢,你有空就回去瞧瞧她,别的不用多问。慧姐是什么人啊。她又不是那种娇滴滴地,需要人保护的一般女人。她可是管理着一百多号人的大商店的经理。所以你也不用太担心。她需要帮忙,自然会出声。” 陶光明轻轻点头:“嗯。” 李文军站起来:“你接着睡,明天早上我叫你起来干活。明天厂房开工,你有空要去帮我当当监工了。” 陶光明揉了揉眼睛,问:“对了我都没问你,这么多工人,吃住怎么解决?天气冷了,也不能再睡礼堂了。” 李文军说:“住招待所,也方便。吃的话每天去食堂打回来,我跟食堂讲好了,每天给他们每人一块钱辛苦费,饭票照买照用。” 陶光明:“他们愿意?” 李文军:“怎么不愿意,反正我买饭票又不占矿里便宜,就算我们不吃,他们也一样要做,还多赚了一块钱外快。” 陶光明点头:“行。还有一个事,基站工程的款已经拨下来了。发了一本县里储蓄所的存折给我。然后,工程开始以后,每次你有费用给我清单,我记录审核签字,你就能拿着存折去储蓄所取相应的费用出来。话说,最近我看你好像都没有开始做基站工程,省里可是要求过年之后,也就是明年二月就要出成果的。来得及吗?” 第五二零章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李文军笑:“来得及。都已经在做了,估计下周就能安装,然后开始马上测试了。到过年前,我们有三个月获取数据的时间,足够了。” 陶光明说:“怎么测试?” 李文军说:“第一,我会早中晚三个时间段,到各个点用仪器测信号,第二,我会给县政府和大企业的厂长,每个人发一个传呼机,过一段时间问他们使用情况。你也是我的试用人之一。到时候季团长,光慧姐也拿一个。测试的人越多,数据越全面,越有说服力。” 陶光明搓手:“听上去很好玩的样子。” 李文军说:“所以厂房这边就要赶快开始建了,等他们进入正轨,我们就去搞基站。” 李文军想了想,又说:“其实测数据都不用我们两个跑来跑去。大学里很多这个专业的学生,我给他们一天一块钱工资,让他们来做,我们更省力。其实就算不给钱他们也肯定愿意参与,只是我不想剥削他们。” ------ 李文军下午就给钟振华打了个电话:“喂,振华啊。你们学校是不是有电子通讯专业的。” 钟振华回答:“是。” 李文军说:“你帮我问问,有没有学生愿意来我这里实习,帮忙测测基站的数据和在寻呼台工作。我给他们一块钱一天工资。” 钟振华很兴奋说:“啊,对。我们宿舍就有一个电子通讯专业的,这一阵子天天在说你要建基站的事情。我问问他,他肯定愿意。” 李文军说:“行。你问好了给我电话,顺便帮我问问通讯学院的电话,我好打电话过去,正式邀请。要六个人,两个人一组,最好是六个男同志。因为要背着仪器跑来跑去,我担心女同志体力不够。” 钟振华:“好好好,我马上问。” ------ 钟振华十分钟后就打电话回来了:“喂,文军同志啊,他们愿意。还争着抢着要来,我给你号码,你现在打去通讯学院吧。” 李文军笑:“好好。你告诉我号码,我现在就打过去。” 李文军打去通讯学院的院长办公室。院长果然立刻就同意了,还很高兴他的学生能有机会参与国家的高科技实验和基建工程。 李文军跟他约定好十月底,学生们就过来黄铁矿。 然后他又打电话去蔡厂长那边。 蔡厂长说已经在加班加点生产了,这周末就能寄出来。 李文军又踱步到了钳工组那边。最近钱多福基本上都在带着钳工班做天线,现在已经做了四个了。 李文军计算过,茶县主城区面积二十平方公里左右,三个基站基本能覆盖,矿区一个发射站。 矿区离县城三公里,照理说发射塔跟基站之间也就三到五公里的有效范围,这个距离刚刚好。 可以测试基站长距离信号直线传输能力,又可以测试基站覆盖范围。 传呼机只是传输简单文字号码和图形,对信号质量要求不高。 这样的覆盖密度已经远远超出了传呼机的需要了。 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李文军坐在办公室里,就好像坐在大帐中运筹策划的大将军,只等着一场大仗开打。 而这场战争的敌人是时间和天气。结果都早已被他指定好了。 几乎没有悬念。 ------ 谭打雷他们下午就把水泥运到了仓库,沙子和鹅卵石则运到了李文军指定的地点。 早上开工,跟之前一样,谭打雷他们三个做工头。谭打雷他们分工有序,熟门熟路的,在电子厂门口列名单,签名,点人,发安全帽和套鞋,然后把人分成几个组,每组一个组长,讲好规矩中午到电子厂门口来领盒饭休息。 说是新工厂,其实离李文军他们的电子厂也就一百米远,路边围墙之外。 今天先按照李文军说的,普通工人挖基坑,泥瓦工砌个围墙,装铁门,木工做模板。 陶光明一大早就来了,饶有兴致地看工人们挖坑,砌围墙。 这个工程已经是正儿八经的建筑工程了,比上次县一中那个要有意思得多。 四十几个人,又都是整日锄地的庄稼汉,个个都是挖土的好手。一上午就把个大坑挖好了。 大家哼哧哼哧挖完了坑,都惊呆了。 李文军这不是要建房子啊,这是要修地宫啊。 挖这么深?下面再做一层足够了。 村里的人大都修过房子,没见过谁家地基搞这么深的。大家都好心提醒谭打雷他们去问问李文军。 谭打雷其实也觉得有点怪,所以被问得多了,索性来问问李文军:“军少,这个图纸,是不是错了。地基的坑有点太大了。而且还全部用钢筋混凝土填充,太浪费了。” 李文军淡然回答:“没错,你就照这个做。宁可在这上面多花点时间。后面的梁柱子楼板一点也不能帮我节省。钢筋混凝土全部都要按照我标注的规格做。不要怕浪费钱。” 谭打雷还是很迟疑:“我知道你是为了安全,可这个有点过了。” 李文军说:“我考虑了抗震,所以会比你见过的房子标准高一点。” 谭打雷说:“抗震?我长这么大,没听说过这附近有地震过,有必要吗?” 李文军说:“有必要,你就照做,还是那句话,绝对不能偷工减料,不能节省。请你一定替我把好关。” 谭打雷听李文军这么说,只能回答:“行。军少既然这么说,我一定照办。不过到时候费用就会很吓人。” ------- 矿区食堂的饭菜虽然没有在县一中时那样每天老四送来的新鲜食材来做得,却也比庄稼汉们在家里吃得好多了。 每个人都是一大勺菜加六两饭起步,然后一人捧着个大碗蹲在墙边开吃。 九十多个人一排蹲着过去,场面十分壮观,引得下班路过学生和老师们回头望着他们笑。 李文军处理完事情出来,看见这一大排人,也愣两秒才接着走。走出去几步,他又觉得其中有几个人特别特别的扎眼,回头仔细一看,竟然是陶光明。陶光明身边还蹲着谭打雷他们。 第五二一章 陶光明是工具人 黑条在陶光明面前摇着尾巴,时不时接住一口陶光明扔给它的肥肉。 李文军哭笑不得:这家伙一上午就晒得像个乌眼鸡,而且压根不拿自己当外人,拿着饭盒蹲在工人中间,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 他准备出声叫陶光明,想想又算了。 陶光明觉得自在就好,反正他从来就不喜欢受什么规矩和约束的。 ------ 下午看着快到上班时间了,李文军上陶光明家去敲门了。 “dua gdua gdua g!” 陶光明不悦地声音从里面传来:“谁啊。” 他本来是不午休的,自从来了矿区,见所有人都午休,他一个人在外面晃荡没意思,也开始午休。 然后一开始午休就发现这事跟有瘾一样。睡习惯了,要是哪天不睡,下午就跟被人用包了布的铁锤打了头一样,昏昏沉沉的。 这会儿他被人吵醒,起床气特别大。 李文军却开心得不行。 每次都是陶光明吵他,终于轮到他来吵陶光明:“啊喂,起来了。跟我干活去。” 陶光明“轰”地一下拉开门,顶着个鸡窝头,凶巴巴地问:“干嘛?干嘛?我又不用打卡,好不容易睡会儿午觉,你就跟催命的小鬼一样。到底要干嘛?” 李文军笑嘻嘻地回答:“去选基站的设置地点啊。设备都要做完了,设置地点还没选好。” 陶光明一脸不耐烦:“有啥选的,拿三个骰子闭上眼睛在地图上抛,落到哪里算哪里。” 李文军气笑了:“大哥,这可是省里挂帅的重点科技项目。你竟然叫我抛骰子,你到底是不是省委亲自任命的监察员。” 陶光明苦恼地揉了揉头发:“我现在都怀疑我爸给我安排这个活儿,不是为了让我监督你,而是为了方便你使唤我干活。” 李文军一脸严肃地说:“别别别,陶光明同志可千万别这么想。凡事往好的方面看。说不定陶领导是为了让我们相互监督呢。” 陶光明眯眼看着李文军。 李文军忍不住又笑出了声,冲他眨了眨点,三十秒,我们出发。” 陶光明忍不住骂了起来:“三十秒,特么的,你不如直接让我穿着睡衣去吧。” ------ 陶光明一路都黑着脸,不说话。 李文军笑:“呦,起床气还挺大的。还是你想要孩子,以后半夜被孩子吵醒的时候多得去了。你都要噘着嘴巴一整天?” 陶光明气笑了:“谁撅着嘴了?我只是在想怎么把你折腾回来而已。你去选点就选点嘛?为什么一定要把我拉上。我又不管你技术,我只管你资金使用。你就是故意折腾我。” 李文军点头咂嘴:“不错,花了半小时终于把这事情想明白了,你真是个大聪明。” 陶光明更生气,憋红了脸。 李文军开到了县城的主干道,然后靠边停下了车,拿出一张地图来。 陶光明的好奇心被勾起,凑过来问:“诶,你还真有地图啊。准备怎么选。” 李文军一本正经地说:“掷骰子。” 陶光明说:“滚。快说。” 李文军笑了笑,拿了一个文具盒来,打开里面装了圆规尺子和铅笔。 然后他用圆规在尺子上量了一下,在地图上找了个点,然后用圆规钉在那个点,画了一下。 陶光明:“这是哪儿?” 李文军说:“矿区,机关办公室。” 然后李文军又画了几下,最后在圆规划出的弧线交汇的点里选了三个,说:“走吧。” 陶光明:“就这?你也太草率了吧。” 李文军收起图纸:“这三个点的位置合适,现在去看看这三个点的环境合不合适。” 陶光明问:“要是合适呢?” 李文军眯眼一笑:“等下告诉你。” 陶光明寒毛倒竖,往后缩:“你这么笑的样子,让我瘆得慌。绝对没有好事!” ------ 李文军开车到了第一个点,是个瓦房。一看就是荒废很久了,屋顶上都长草了。 李文军抿嘴,转头看了一圈,然后目光停在不远处一栋三层楼。 这个时候的县城鲜有高楼,最多也就三四层。 他朝那边走去,也不说话,陶光明不知道他在干什么,一路小跑跟着他。 李文军说:“四十米左右,可以。” 陶光明皱眉:“你怎么知道是四十米。” 李文军说:“我的一步距离是七十五公分,刚才走过来一共五十三步。” 陶光明惊讶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 李文军说:“我的脚穿上鞋大概二十七公分。身高一米八五,肩宽五十二公分,手臂伸直指尖到指尖是一米八六。手掌张开拇指到中指指尖是二十公分。” 陶光明微微张嘴,傻愣愣望着李文军。 李文军说:“做工程的人,要把自己的身上各种长度当成尺子。这样,出来野外或者工程现场,没带皮尺也能丈量。” 陶光明说:“昂。然后呢?” 李文军一指面前那栋三层的平屋顶楼房问:“这是那个单位的。你知道吗啊?” 陶光明说:“县农业局。” 李文军摸了摸自己下巴说:“你说我要是想在他们屋顶架天线,他们肯不肯。” 陶光明想了想:“应该不会不肯吧。这是省里挂帅的重点项目。” 李文军说:“主要有些设备,还要立根杆子在顶上。” 陶光明又问:“很重吗?” 李文军说:“倒也不会,不过可能需要打洞。” 陶光明皱眉:“还要打洞啊。” 李文军说:“如果上面有地方能固定就没问题。不然可能就要打洞。” 陶光明迟疑了一下:“那就有点麻烦了,万一打个洞漏雨,人家肯定不愿意。” 李文军:“如果打洞我肯定帮他补好啊。” 陶光明点头:“那也是。” 李文军朝门口抬了抬下巴:“看你的了。” 陶光明一脸茫然:“干嘛?” 李文军:“动用你无敌的人格魅力和口才,说服农业局的局长,让我在他的办公室楼顶架基站。” 陶光明这才明白了,指着李文军,半天才憋出来一句:“原来你把我拉过来是为了这个。我特么在你眼里就是个工具。” 第五二二章 这个点可能建不成 李文军眯眼笑:“可不是。要论在这县城里,谁有这本事能左右逢源上下通吃,就是你了。这大概也是陶领导安排你来监督我的原因之一。” 陶路遥毕竟是从县里一路上去的领导,各种事情考虑得都比较周全。 陶光明无奈地问:“带烟了吗?” 李文军拿出两包红塔山:“带了。” 陶光明接过烟,摇头叹气:“啧,我怎么这么倒霉认识你呢。” ----- 陶光明一进农业局,立刻换了一副有礼貌正直的模样。 李文军暗暗好笑:这家伙的面具真是“场抛型”,一个场合抛一个。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不过,他挺欣赏陶光明这种的,能屈能伸,不会太把自己当回事。 陶光明没有直接去局长办公室,而是跑到隔壁秘书室聊了两句。 没过三分钟,他就把韩局长最近在忙什么,现在在里面干什么搞得一清二楚。还有韩局长还是个“妻管严”,有个儿子在一中读初中。 李文军越发佩服他跟人聊天的本事。跟查户口一样,真是祖宗三代的信息都能挖出来,关键还能让人心情愉悦,不知不觉就告诉他了。 其实他要想知道,也能套出来,只是不喜欢这么干。 从秘书办公室出来,他又去两个副局长哪里坐了坐。 然后李文军从他们的对话里又知道了,其中一个副局长的女儿刚怀孕,也在农业局上班,另外一个的儿子在一中上高三。 陶光明聊了一会,试了试两个副局长的口风,说要在楼顶架基站。 这两位副局长的说法如出一辙:省里挂帅的项目,只要局长同意,他们肯定支持。 李文军暗暗点头:预习工作做得不错。果然这个活交给他是对的。 最后陶光明才带着李文军去敲局长的门。 韩局长是个精瘦的中年人,皮肤黝黑,身材中等。 农业局经常要下乡,所以几个局长都比较朴素,要是别人不介绍不说,很容易被人认作乡里的干部。 韩局长一看到陶光明,忙站起来迎接。 看来韩局长是知道陶光明身份的。 也是这次陶家和季家把县委圈子好好整顿了一下。把谭四牛和袁家的关系户都给踢出去了。 县委各个部门的一把手人人自危。下面的人只知道谭四牛犯事了,却不知道细节,更不知道陶光明跟这事有关系。 陶光明跟韩局长握了握手,然后递烟,坐下。 韩局长:“哎呀,陶光明同志怎么有空来看我。” 陶光明笑:“嗨,我最近不是负责省里基站项目的监督嘛,所以今天出来选基站的点。这不,看中了你们这块风水宝地。” 韩局长一愣:“诶?是吗?” 陶光明说:“放心不用大动,就是在楼顶架两根天线,跟家里看电视用的那个天线差不多,稍微大点,所以要固定一下。” 韩局长松了一口气:“哦,行,你们随便弄。” 陶光明忙向李文军递眼色。 李文军说:“能不能麻烦局长叫个人带我们去屋顶看看。我们才能确定要怎么架天线。” 韩局长望向李文军,问陶光明:“这位是。” 陶光明笑了笑:“哦,这就是这次工程的负责人李文军同志。” 韩局长望向李文军的眼神就复杂多了。那是敬畏加防备,还带着几分探究的眼神。与其说是跟人第一次见面的疏远,不如说是兔子防着狐狸,养鸡户看到黄鼠狼。 李文军哭笑不得:好家伙,看来袁家和谭家,没少在县委领导圈子里讲他的坏话。这两家人真的是太不是东西,自己造了孽遭报应,却到处给他挖坑。想想也是,他们不敢说陶光明的坏话,就只能在他身上撒气了。 李文军淡淡回望,伸手:“韩局长。初次见面请多多关照。” 韩局长接住了李文军的手:“哎呀,李文军同志太谦虚了。” 他打了个电话叫人拿钥匙上来,然后说:“我带两位上去看看吧。” 李文军暗笑:韩局长明显是迫于压力不得不同意。不过,他这是不放心手下人怕得罪他们?还是不放心他们,怕他不在场,他们在楼顶埋炸弹? ------ 韩局长打开了通往顶楼的小门,李文军绕着屋顶走了一圈,把屋顶的各个伸出来的东西都看了看,最后选中了一根铁杆。 他还顺便把周围都了望了一圈。 韩局长亦步亦趋地跟着他们。 李文军越发肯定了韩局长是在防着他们。 如果这样,以后他请的大学生们来采集数据,他们不配合也是麻烦。 李文军暗暗皱眉,说:“我们看完了,谢谢韩局长。” 韩局长问:“就这样吗?” 李文军说:“就这样,等我们要安装的时候,再来麻烦你们。” 韩局长点头:“好好好。” ----- 两个人从农业局出来。 李文军不着急走,却走到路边东看西看。 陶光明问:“怎么了?” 李文军轻轻摇头:“不是我说。这个点有点麻烦。可能建不成。” 陶光明皱眉:“诶?为什么?刚才韩局长不是挺配合的吗?” 李文军笑了笑,没解释,只说:“我们去下一个点吧。” ------ 下面两个点,就容易多了。 一个在文工团的男子宿舍楼,一个在百货商店。 他们到了文工团跟季如诗一说。季如诗就派人带他们去楼顶看了。 百货商店等于就是李文军和陶光明的主场,看完了现场,陶光慧还顺便把财务叫上来跟李文军算这个月的分成。 等李文军收好钱,财务出去了。 陶光慧说:“你给我家做得那个热水系统还挺好用的。有没有兴趣在我们百货公司上这个货。” 李文军笑:“那东西太占地方,摆出来别人也看不出什么门道。况且我现在人手不够,不打算分出太多精神来做这个。” 陶光慧微微点头:“行。” 李文军说:“不过,我倒是有东西可以放在你们这里卖。” 陶光慧问:“什么东西?” 李文军说:“毛衣编织机和传呼机。你只要摆上来,肯定有人问。这两个可都是好东西。” 第五二三章 出尔反尔 陶光慧睁大了眼睛,惊讶地说:“你又把毛衣编织机做出来了?” 李文军笑:“一个月前就做出来了。还拿给莫厂长试用了,你们现在卖得市服装厂的毛衣,就是用我做的毛衣编织机织出来的。销量怎么样。” 陶光慧说:“挺好的。买风衣和外套的人都会买一件,毕竟你设计的毛衣款式比自己家里织的要洋气很多。还没有那么笨重。” 李文军说:“主要还是面向年轻人,毕竟机织出来的毛衣要薄一点没有手工织出的毛衣那么密实。” 陶光慧说:“你打算卖多少钱一台。” 李文军说:“这东西需求量不会太大,比电视机需求量还要少。四百一台吧。卖得出去就卖,卖完了一台我们再做一台。” 算起来成本也就四五十,卖一台是一台,都是顺便的事。 陶光慧说:“好,我正好想提高百货商店的档次。现在百货商店的高档商品太少了,只有三转一响和你的对讲机,还都是老早就摆上来卖的。” 李文军笑:“很快我就会再给新的电子设备来卖了。” 陶光慧问:“是什么?” 李文军回答:“传呼机。这一次基站做好之后,我就会开始卖传呼机了。我新的厂房盖好了以后,打算把原来的厂房改成仓库,新厂房里会有专门做精密机械的车间,以后还会有‘文军电器’。只要慧姐不觉得烦,我会有源源不断的新产品提供给你。” 陶光慧说:“那可好。” 两人说得正高兴,忽然听见鼾声。 李文军和陶光慧转头一看,陶光明已经坐在沙发上睡着了。 陶光慧指着陶光明冲李文军挑眉。 李文军说:“他早上六点多就起来跟着工地的工人们看他们干活,估计是累了。” 陶光慧恍然大悟点点头:“从没见他这么勤奋过。” 李文军笑:“可见他是真喜欢这个。” 李文军脑海里浮现出陶光明抱着饭盒跟工人们蹲在墙边吃饭的情形,轻轻叹了一口气:他可不就是真喜欢干这个吗? 陶光明就是天生的干房地产的料,有资源,有人脉,有帮手,还有这个心和脑子。 只是这会时机未到。 房地产跟电子通讯不一样。 房地产要地,还要有需要买房子又买得起房子的人。 而现在这两样都没有。 越是他这种经历过的人,越知道在这件事上只能顺大势而为,不能特立独行,不然会亏得连底裤都没得穿。 陶光慧桌上的电话响了。 陶光明一下就醒了,张开眼,茫然地问:“嗯,吃饭了吗?” 李文军哭笑不得:“吃什么饭。你睡糊涂了吧。” 陶光慧接起电话,听了片刻,朝陶光明抬了抬下巴:“找你的。” 陶光明还有点不清醒,皱眉:“找我的怎么会打到这里来。” 他接过电话,里面响起韩局长的声音:“啊,那个,陶光明同志啊。我征求了一下局里其他同志的意见,同志们反对基站建在我们办公室顶上的比较多。所以能不能跟你商量一下,换个地方建基站。虽然是省里挂帅的重点项目。可是如果局里反对声音太大,以后也很难办。” 陶光明微微诧异,挑眉看着李文军:还真被李文军说中了…… 李文军听得清清楚楚,微微点头。 陶光明对着电话里说:“要是韩局长太为难也就算了。我们再找地方。” 韩局长如释重负:“啊,好好好。陶光明真是个通情达理的好同志。谢谢你体谅我。毕竟一个局那么多人,我也不能搞一言堂。” 陶光明刚刚明明问了几个人都没说反对,韩局长真不就是当着明眼人说瞎话吗? 陶光明不耐烦应付这种人了,皱眉说:“行,知道了。我这会儿忙,以后再去找您喝茶聊天。” 韩局长立刻说:“行,再见。” 陶光明挂了电话,盯着李文军:“说说吧,怎么回事?” 李文军笑了笑:“没什么就是感觉。” 陶光明摸了摸下巴:“这家伙太不给我面子了。要是不愿意刚才直接说就好了,明显是有人在旁边说了什么,他才改变了主意。我还真的去查查,不然以后基站建好了,才来搞事情瞎逼逼,更麻烦。” 李文军点头,朝陶光明竖起大拇指:“陶光明同志真是睿智,目光如炬。” 陶光明气笑了:“少来,你每次要利用我的时候,嘴巴就特别甜。” ------ 晚上吃过饭,陶光明就跟个老爷爷一样背着手来了。 李文军有些头疼:住得近就是这点麻烦。这家伙可以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一天二十四小时,不间断地来骚扰他。 陶光明眯眼:“别一副我要来揩你的油的表情。我是查到了下午说的事,好心来跟你讲。你不听就算了。” 李文军这倒是没想到,忙站起来,把他压在椅子上坐下,自己进去又搬了一张出来在他身边坐下:“说。慢慢说。” 陶光明摇头叹气:“啧啧,转来转去,还是那些老人。” 李文军说:“长话短说。” 陶光明说:“是常主任。韩局长不知道怎么认识他,打电话到电子研究所去问,结果常主任跟他说,基站辐射特别大,人要是经常在这辐射里待着,容易得癌症、白血病和脑溢血,跟核辐射一样。” 李文军哭笑不得:“什么跟什么啊。”这典型的就是伪科学害人。关键最让他蛋疼的是,常主任还是电子研究所主任,所有人眼中的权威人士 不过他倒是料到了会有人提出这个问题。 毕竟就算到了二零二二年,都还有人为了基站辐射的事情闹,不肯让基站修在自己家附近。 陶光明说:“既然说到这里了,你倒是跟我说说。到底有没有辐射这东西。万一以后别人问起来,我也好说。” 李文军回答:“有辐射。” 陶光明挑眉:“还真有,那常主任也不是完全乱说的。” 李文军说:“不过呢,也有句话,所有撇开剂量谈毒性的都是耍流氓。常主任只说基站有辐射,却没有说基站辐射是多少。而且他也没有说,其实我们用的电器,比如电视机,收音机,电吹风,就连灯都有辐射。而这些东西就在家里,辐射比基站要大得多。你说有没有影响呢。这个常主任明明知道,却故意不说清楚,明摆着就是不想让我们做得顺利。” 第五二四章 长得像瘟神的财神 陶光明问:“你既然早猜到了韩局长会出尔反尔,是不是也有了对策。” 李文军说:“是,本来想省点修塔的钱,既然这样那就不省了。就在我们今天看见的那个废弃的房子里修个塔。你帮我去问问,那个废弃的瓦房是谁的。我租下来。不过你不要说是修塔,就说我要拆了房子重建。租个半年就够了。” ----- 陶光明打听事情倒是挺快的,第二天就回复了李文军,说那房子的主人本是菜农,后来县城扩建,他们搬到了更远的乡下种菜去了。 这个房子随便拆,反正也要倒了,租金看着给就行。 对方越是配合,李文军倒越不想亏待别人。 李文军给房主每月租金一块钱,预付了半年的租金。 那房主乐呵呵得来签了合同。 李文军从一开始就预防着这些事,所以跟市钢铁厂订购钢筋的时候,顺便订购了几根普通的不锈钢管。 恰好钱多福他们的天线的外壳都做好了,李文军加上电子元件后,一个一个拿来试过。 性能虽然比不上后来4g,5g基站上用的天线,用来传播传呼机需要的无线电波肯定是够了。 蔡厂长生产的电子元件和设备也寄到了,李文军拉着陶光明带着天线还有不锈钢,还有工人去安装基站了。 陶光明以为会很复杂,结果李文军只是把天线和一个铁箱子固定在屋顶,然后接线到了铁箱子里,然后做了个避雷针引到楼顶的避雷设备上就完事。半小时不到,就建好一个。 陶光明很惊讶:“这么简单,你不是糊弄人的吧。” 李文军笑了,敲了敲那个箱子和天线:“关键部分已经都在厂子里做好了。现在只是安装而已。不过基站塔建起来,会麻烦一点。” 陶光明好奇李文军说的麻烦一点,是什么意思。 搞了半天,李文军只是用钢筋混凝土搭了个一米高,两米宽两米长的台子,然后立了一根装了天线的不锈钢管子在钢筋混凝土的台子里,就算完事。其他设备箱子什么的安装几乎都一样。 陶光明又指着台子,又发出那句灵魂提问:“就这?” 李文军笑:“是。要不是我看附近的洪水线在离地面五十公分左右,怕设备箱进水,我连台子都不用搭,直接在土里浇筑混凝土插上杆子就好。” 陶光明摇头:“我觉得你给我那个什么传呼机,它就不可能在全县运行。这么三根天线,顶多能让我在我家,收到你从你家发出的信息。” 李文军说:“行不行,很快就知道了。我们来打个赌,要是不行我免费送块好玉料给你。” 陶光明搓手:“诶,这个值得搞。要是行,我免费帮你搞一样,你想要的东西回来,总价值不超过五百块。” ------ 服装工作室成立以后,来订做衣服的人,不少。 顾展颜基本上能应付,如果设计没有把握就拿给李文军看看,提提意见。 到现在为止,基本上交付出去的成品,回访的好评率百分之百。 这天快到中午的时候,李文军接到季裁缝的电话,说让他赶紧过去一下。有个客户的车把路堵了。 李文军放下手里的活,忙回去了。 结果看到一部亮闪闪的劳斯莱斯停在马路中间,来来往往的人没有不抱怨的。 “哎呀,怎么停在这里,搞得大家上下班都不方便。” “能不能停到边上一点啊,你这车实在是太碍事了。” 然后有胆子大的职工受不了,上前敲窗户。 车窗降了下去,一个穿着黑西装带着墨镜的人恶狠狠地用不标准的普通话说:“干什么?” 旁边还坐着个一样穿西装戴墨镜,满脸凶相的男人。 职工吓了一跳,也不敢再说什么忙走了。 李文军有些头疼,上前拍窗子。 那个人又想一样把李文军吓跑。 李文军直接用粤语说:“老板,你停在这里堵路,麻烦往边上开少少。” 那人没想到李文军会说粤语,愣了片刻才用粤语回答:“你们这些乡下地方,又没车,怕什么堵路。我就不挪走,你想怎么样?” 李文军笑:“行。你厉害。” 他倒不怕这些人,只是觉得跟不讲道理的人讲道理纯属浪费时间。 然后走了。他回到服装工作室。 屋子中间坐着个打扮妖娆香气冲鼻的女人和一个三十岁左右,一身名牌,脖子上缠着金链子,手里拿着大哥大的男人。 那女的看见李文军,脸上照例出现花痴的表情,只是碍于边上的男人不敢表现得太明显。 那男的却一脸嫌弃。在他看来,这种长相的男人命好的就是富二代花花公子,命不好的就是当牛郎,被富婆玩弄的料。 李文军把二人的神色看在眼里,不动声色。 关键,这个的男人,他还认识。这个男人姓唐,虽然现在富豪榜上排不上名,可是二十年后却是常客。因为他垄断了港城的通讯。港城的富豪大多数做黑道起家,有些人更是黑白两道通吃。 所以这个人看着更像黑社会老大,而不是商人。 在这个年代,唐先生能开着车来矿区,已经足够说明他的能量了。 李文军开这个服装工作室,一来是为了给顾展颜发挥的天地,二来是为了留住纪裁缝,三来,就是为了吸引这样的人物上门。 毕竟,他现在走不出去。 李文军压抑着心里的兴奋,淡淡对缩在一个角落无所适从的季裁缝说:“没事了,你先进去,我来招待客人。”唐先生这样的人,连普通男人看了都害怕,别说是季裁缝这种受过暴力伤害的人。 不过别人怕,他不怕。 毕竟后来他的股票能在港城上市,多亏了唐先生。 所以对别人来说是瘟神上门,对他来说却是旧友重逢。 这个女人只是唐先生的无数玩物之一,不是演员就是歌星,不认识也没关系。反正唐先生很快就会腻了,然后换人。 季裁缝无声地翕动嘴唇问李文军:“要不要叫公安?” 李文军摇了摇头。 季裁缝立刻进去了。 第五二五章 你不会杀我 李文军抽了把椅子,淡定地在唐先生面前坐下了。他太了解唐先生了。这家伙,脾气跟陶光明有点像,而且比陶光明更奇怪。不但脾气乖张,软硬不吃,还说变脸就变脸。对他唯唯诺诺的还会被他嫌弃。 “有什么可以帮到您。”李文军用粤语问。 唐先生的普通话他领教过,比“我是渣渣辉”那个还要恐怖得多,幸好他学习能力强,几个月就学会了粤语,然后从此才能跟唐先生无障碍交流。 这也是唐先生不喜欢大多数内地生意人的原因,要配翻译,还被人嘲笑普通话。按他自己的话就是:我都没有嘲笑别人的粤语有多差,真是的! 唐先生听了李文军的标准粤语,也跟车里的人反应一样,惊讶地把李文军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 “哎呀,你个大陆后生仔乡巴佬,还会说粤语,真是难得。” 李文军直接忽视了乡巴佬这个蔑称,反正唐先生跟人说话就是这样的,有一句不骂人,他就不舒服。后来跟李文军打交道多了,才改了一些。 现在唐先生更年轻气盛,匪气更浓,又从心里看不起李文军,自然说话也更难听。 李文军说:“你们要干什么都好,先把车挪开,不然什么都免谈。” 唐先生一听笑了。 那女的冲李文军悄悄摆手。 不用这个女人提醒,李文军都知道这是唐发脾气的前兆,却不打算躲开。 唐先生从桌上抽了一把剪刀,抵在李文军的脖子上:“你个小白脸,敢跟威胁我,你是活腻了吧。” 那女的吓得脸色发白,下意识就站起来,往后退了两步。 那锐利的尖端在阳光下闪着寒光,冰得李文军脖子上寒毛都竖起来了。 李文军不躲也不退,只面色平静地说:“这里不是港城。我劝你不要乱动手。这里的劳改场可比赤柱监狱条件差多了,也没有人给你送烟。” 唐先生脸上的神色变换了数次,有惊讶也有惊恐更多的是迟疑。 他忽然放下了剪刀,扔在桌上又坐了回去,笑着说:“开个玩笑,年轻人胆子还挺大的。” 李文军抬了抬下巴:“先挪车。” 唐先生眯眼:“你最好给我个好的理由。” 李文军笑:“要什么理由,堵路了,这个理由还不够吗?你不是号称自己是好市民吗?” 唐先生眯眼看着他:“少唬我,说得好像你很了解我一样。” 李文军说:“你不挪车,三分钟后就会后悔。” 唐先生犹豫了一下,对那个也坐回来了的女人说:“叫他们把车挪开停到前面树下面去。” 那女人噘着嘴出去了,叫了一声:“老板叫挪车。” 然后外面响起发动机的声音,然后片刻后又停下了。 唐先生说:“你说的,最好是实话。” 话音刚落,一个翻斗车载着垃圾从旁边路过,“轰轰轰”的振得地板都在发颤。翻斗车冲下了坡,然后一个急转弯扬长而去。 如果刚才不挪车,那辆亮晶晶的劳斯莱斯就会被怼成事故车。 坐在车里的人个个吓得脸色发白。 是他们自己乱停,别人还来警告了他们,要是刮坏了,撞伤了,也是咎由自取。 唐先生忽然笑了,冲李文军竖起大拇指:“都说李先生很有意思,我今天见识到了。” 李文军嘴角抽了抽:“彼此彼此。” 唐先生冲那个女的抬了抬下巴:“我来给她做几条晚礼服。这女人品味太差了,有钱也不会打扮自己,带出去丢人。” 李文军点头,问:“要什么风格?好莱坞风,还是港片风,还是欧洲贵族风。” 唐先生:“不管什么风格,只要适合她就行。” 李文军对那女说:“你进去找里面那个季裁缝给你量尺寸吧。” 那女的立刻起身进去了。 李文军说:“唐先生知道我们的规矩吧。我们只负责设计制作,布料要你自己找来。” 唐先生说:“没问题,你只管提要求,我叫人送过来。” 李文军腰间的传呼机“嗡嗡”响了一声。他低头一看,是顾展颜发来问他回不回去吃饭。 顾展颜大概不确定他带没带对讲机。 他拿出对讲机,打开,对顾展颜说:“我等下回来,你先吃,不要等我。” 这是他特地做来和顾展颜两个人通话的。 最近老在工地和厂房间转悠,有时候要回去办公室回个电话,还挺麻烦的。 唐先生盯着他手里的传呼机和对讲机:“这是你做的?” 李文军点头:“是。” 唐先生接过对讲机看了看,舔了舔嘴唇说:“这个传呼机真难看。几多钱一台。” 李文军暗暗好笑:他的习惯一直没变,一谈到重要事情,他感兴趣的事情,就会不由自主舔嘴唇。而且他要杀价之前都会先贬低这个东西。 唐先生这一次来别有目的,肯定是听说了他的对讲机和传呼机,打着做衣服的幌子来勘察一下。 毕竟港城也在轰轰烈烈的开始建基站,搞传呼系统。唐先生自然是想抢到第一块肉。 李文军回答:“对讲机八百,传呼机一千。以后如果你需要,我还能帮你做传呼台用的微型计算机。” 唐先生说:“传呼机你为什么卖给别人五百,卖给我一千?” 李文军淡淡回答:“因为卖给别人的和卖给你的东西不一样。他们用的是实验机,你的是正品机。” 唐先生忽然又笑了:“你个后生仔一把口乱讲,你凭什么咬定我会跟你买。” 李文军说:“我不确定。但是我知道,你想要做通讯。港城传呼机都太贵了。而且你生意大,需要对讲机。” 唐先生眯眼看着他:“你知道得太多了。就不怕我杀了你?” 李文军笑:“不怕,因为我还要跟你做四十年生意的。” 唐先生又不由自主浮现出震惊的表情。 好一会儿,他才说:“样子是衰了一点,不过显示挺清晰的。我想跟你买一百台传呼机,二十台对讲机。可是我只有港币。你知道的,钱带不进来,也带不出去。” 第五二六章 传呼机的赚钱能力 李文军回答:“你不用给我现钱,我不缺钱。十二月十二日有一支股票在美国上市,代码是aapl,股价二十二美元。麻烦你帮我开一个股票账户,然后用这笔货款和做衣服的钱帮我买这只股票,能买多少买多少。” 唐先生盯着李文军:“你就不怕我黑你的?” 李文军忍不住又笑了:“我都说了,我们是要做四十年生意的。再说这点钱,唐先生都没放在眼里。” 唐先生饶有兴致地把李文军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我真的挺喜欢你的,人不可貌相。就这么说定了,你既然肯信我,我也就交你这个朋友了。什么时候能来拿货……” 李文军想了想:“我可以先给你五十台传呼机,十台对讲机。你这个衣服做好了,是要来试穿的。那个时候,我再给另外一半货。反正太多了你也运不出去。” 唐先生点头:“好。” 两个人谈完了一笔十几万块钱的生意,里面的尺寸也量完了。 那个女人很兴奋,出来说:“里面贴了好多明星和大人物的照片,都是在这里定制的礼服。想不到,这么个山沟里,竟然有这么厉害的裁缝和设计师。” 李文军对唐先生伸手做了个请的动作:“反正都来了,你也做两身西装吧。以后见重要人物的时候穿。” 唐先生隔空指了指他:“敢这么跟我说话的后生仔,你还是第一个。行,我也做两身西装。” 季裁缝给唐先生仔细量了量尺寸。 李文军趁着这个空隙,打电话回去叫赵林拿了五十个传呼机和十个对讲机过来。 李文军对讲机和传呼机交到唐先生手里,然后抽了张纸把自己办公室电话写下来递给唐先生:“用了好,还要买就给我打电话,最好是国内的电话打给我。然后叫人来取就是了。以后的货款你都帮我买那支股票就是了。不用给我现钱。” 唐先生看着蛮横,其实粗中有细,自然听明白了李文军的意思。 做衣服是一回事,卖通讯设备给唐先生又是另外一回事。 能少惹麻烦就少惹麻烦。 ----- 唐先生上车的时候,还特地伸头出来跟李文军挥了挥手。 其他人看见这么凶神恶煞的人都对李文军客客气气的,忍不住又是一番感叹。 “李文军到底有什么神奇的本事,怎么不管谁来,他都能赚人家一大笔钱走。” “啧啧,所以啊。为什么他能发财,我们不能呢。就是因为我们别说做得跟他一样了,想都想不明白。” ------ 赵林问李文军:“怎么来做衣服还买上传呼机对讲机了呢?” 李文军笑:“额额额,这世界所有人都是我的潜在客户。就连你也是。你不都买了我的热水灶吗?永远都不缺市场,就看你怎么去占有市场了。” 赵林皱眉:“可是他如果给我们港币,我们也不能用,怎么搞?” 李文军:“对,所以我叫他帮我存着了。反正我们也需要配置各种资产,这叫风险分散,资金储备。通俗一点讲叫年景好的时候多存粮。这笔钱,用不上最好。不过,万一经营出现点问题,需要用钱,这就是救命的钱。” 赵林点头:“这个,我倒是明白。不过,如果真到了要救急的时候,他不认账怎么办?” 李文军:“不会的。以后我们在港城的项目全部都会给他操作。放心吧。” 赵林:“你是怎么能见第一面就看出来的。我真是好好奇。”其实他想说的是,李文军,你是不是傻啊,见第一面就把人家十几万的货白白给人,连个欠条,定金都不收。 可钱是李文军的,他也是知道李文军的本事的,所以没说出口。 李文军自然明白他没说出口的话,笑了笑:“我能算卦,你信吗?” ------ 李文军给人做衣服,顺带买了十几万块钱的东西这件事瞬间就在矿区传开了。 现在大家不觉得李文军有个聚宝盆摇钱树了,而是觉得,李文军自己就是聚宝盆和摇钱树! 只要靠近他,就算捡点碎屑那都是金的! ------ 李文军跟周立国申请在机关办公区里那栋唯一的平屋顶上安微波天线,然后顺势在办公区里申请了一个办公室用来放电脑,以后作为寻呼台。 周立国现在对李文军佩服得五体投地,这种基本上他能决定的事情,就直接办了。按李文军的要求给了他一间最里面的,不会吵到别人,也不会被别人吵到的办公室。然后锅盖天线就架在这间房的顶上,从窗户里拉线上去,其他设备都在房间。 李文军试运行了三天,赵林坐在电脑前,每隔三十秒发一条信息,然后他跟陶光明在全县城里转悠。 果然各个角落都能收到信息。 陶光明不肯认输:“说不定,是你给我做的这个特别灵敏呢?我就不信每一个都能收到。” 李文军:“好,说吧发多少个下去,你才肯相信。” 陶光明挠了挠脑袋:“怎么也得三四十个吧。” 李文军暗暗好笑,别说三四十个,就是三四千万个,都能保证它随时随地收到信息。 李文军故意蹙眉:“那就先发三十个下去吧。” 陶光明立刻说:“呐,你怕了吧。” 李文军笑:“我倒是巴不得一次发三四百个下去,可是一个传呼机的卖价怎么也得四百块钱。一百个就得四万块,工程资金总共两万块。多出的费用怎么解决。” 陶光明立刻怂了:“行行行,横竖都说不过你,那就三十个吧。” 把他做的传呼机给县里每个部门的一把手发了一个,然后矿区的两个矿长,李文勇,周立国、季如诗、陶路遥,再加上陶光慧和废品收购站的黎建国,县一中校长,技校校长,人民医院院长和急救科主任,公安局局长,汽修厂厂长等等诸如此类的人也一人一个。 李文军送给他们传呼机只有一个条件,就是每天必须叫人给自己发三条信息以上。以确保有足够的检验数据。 当然,这些费用都是从基站工程的资金里出。按照成本价四百一台计入成本。 就这已经比国外进口的传呼机便宜了几倍了,任谁来查都没法拿价格说事。 而且,就这都已经让李文军赚了一万多块了。 第五二七章 人言可畏 陶光明咂嘴感叹:“你就到县城转了一圈,回来一万多块入手。我有时候真的怀疑你身上住了个财神爷,真的。” 李文军笑:“这才是开始。你等着瞧吧。等全国铺开,钱会哗哗地流进我的口袋。赚钱对我来说,是最简单的事情。” 陶光明冷笑:“呵呵,你就吹吧。能不能在这个小县城里运行都是问题。还全国呢。” ----- 周立国拿到李文军给他的传呼机,忽然有一种恍然隔世的感觉。 他仿佛又回到了李文军第一次拿着对讲机上山帮他找儿子那天。从此李文军的势力就好像洪水决堤一样一发不可收拾,占领了所有他能看得到的所有地方。 现在再次拿着李文军做出来的高科技通讯产品,他忽然意识到,当时李文军给他看到对讲机是一个庞大而缜密的计划中的一环。 现在李文军给大家的传呼机也是计划里的一环。 他可以军的计划里还有更高科技的东西在等着。 这些东西在计划里一环扣一环,就像穿在绳子上的浮漂,啊不对,李文军的计划从来不是单线的,应该说就像是一张网一样,拉着绳子就会看到上面的东西一个接着一个露出来,永远不用担心会落空。 他越发觉得自己跟着李文军是他这辈子做过的最明智的决定。 ----- 李文军从大学里请的六个大学生也到位了,两个负责接电话编辑传呼信息发出去,然后随机抽取接收信息的人员,打电话过去询问有没有收到信息。 其他四个大学生负责拿着测信号的仪器骑着自行车在县城里各个犄角旮旯里测信号强度,然后记录下来,那个位置信号强弱数值。 领导和关系户们拿到传呼机还兴奋了几天,毕竟是高科技的新玩意。 可是用了一天就发现问题了。本来两个人各自在办公室,有什么事,给对方打个电话就行。可是如果要用传呼机,就的先打电话到传呼台,然后传呼台发信息到对方传呼机,然后对方再打过来。 本来两分钟能搞定的事情,现在硬是要五六分钟,要是对方没注意看传呼机,那就不知道等多久了,最后还是要自己打电话过去完事。 因为是省里的重点项目,又是陶家监办,大家也不好明说。 只在私下吃饭的时候,会议论几句。 “我能找得到电话给传呼台打电话,为什么不直接给对方打。还要绕一个圈。” “这东西真是脱了裤子放屁多此一举。” “可不是嘛?用着麻烦,扔了可惜。” “这明显就是李文军在糊弄省里的钱。我都怀疑是不是上面的人都知道,可是有什么其他目的所以装糊涂。” “呵呵,这事心里明白就好。不要说出来,你不想混了吗?也不看看他背后是谁。” “也是。我什么也没有说。” 这些话多少都传到了陶光明的耳中。 他自然是不相信李文军是为了糊弄钱才搞这个,以李文军的财力和本事想要弄个两三万块钱,也就是眨眼的事情。 可是这一次是陶路遥为李文军作保。等于是押上了陶路遥下半辈子的仕途。 所谓人言可畏,要是真有个闪失…… 所以他有点焦躁,这几天一个人的时候,总是忍不住微微皱眉,见到李文军也总是欲言又止,最后抿着嘴。 李文军对他的担忧心知肚明,却不出声。 有些东西,是需要时间和特定的事件来检验的。 现在研究的样本太少,所以实践积累不够,大家有怀疑也正常。 反正离最后期限还有四五个月,有什么好慌张的。 ------ 李文军从传呼台回到电子厂办公室,把王小兰和胡春桃叫了进来。 王小兰和胡春桃现在看到李文军眼睛都发亮。 当然之前也发亮。不过现在的亮光跟之前不一样。之前是纯粹女人对男人的爱慕,现在是对老板和领头人的仰慕。 李文军说:“现在我们要集中精力要把所有熟手都调过去做传呼机,双工对讲机那边就缺人了。单工对讲机先停了,如果有订单再临时抽人来做。我打算从技校叫几个高年级的孩子过来帮忙。王小兰同志,你做小组长,胡春桃做副组长,带着技校的孩子做双工对讲机。关键元件,我也告诉你们怎么做。你们两的工资,从今天起各涨十块钱。” 王小兰惊讶得张大了嘴。 胡春桃拍手:“啊呀,太好了。谢谢厂长。” 王小兰想起前几天爸爸才跟她说过等王小山出狱后要她想办法把他弄进电子厂工作的事情,她还回答说李文军未必会那么信任她,结果今天李文军就要把她升为组长,还要教她们怎么做双工对讲机的关键元件。 她百感交集,喉咙里像是堵了一块棉花,说不出话来。 李文军见她不出声,笑着问:“怎么不愿意?还是有别的什么顾虑?” 胡春桃伸手摇了摇她的肩膀:“小兰,你怎么了?” 王小兰眼里涌出泪水,低下头:“我怕会辜负厂长的嘱托。” 李文军说:“怎么会?你和胡春桃两个人做的对讲机都挺好的,合格率很高。” 现在厂里每个人都会有编号,谁做的对讲机就会在对讲机后背上贴上自己的号码贴纸,方便计数,也是自己对自己的东西负责。 然后张爱华和郑跃华检查的时候,如果出现了不合格的,一看后面的贴纸就知道是谁做的。 超过一定的百分率就会有惩罚。 王小兰和胡春桃却从来没有被罚过。 可能是因为女人毕竟细心一点,手也灵巧一点的缘故。 王小兰抬眼看着李文军结结巴巴地说:“可是我哥哥,你知道的。他之前……就算厂长大度,别人也不会服我。人言可畏。” 李文军说:“他是他,你是你,再说,谁没有个过去呢?他已经为他的行为付出了代价,总不能叫人一辈子背着过去的错误吧。”他最清楚这种痛苦,只是他很幸运,能重来一次纠正错误。所以他也不吝于给愿意改正的人提供机会。 王小兰说:“万一他到时候非要……你把这个关键元件的做法告诉我了,我要是告诉他。他岂不是。” 第五二八章 我在等东风 李文军摆了摆手:“不用那么重的思想负担。我相信你现在是个公私分明,能辨别是非的人。而且这个关键元件的原理都已经申报了专利。别人要是有心,也是可以查到和照着制作的。所以这不是问题。” 王小兰深吸一口气:“你确定?” 李文军点头:“确定。就算是有一天,王小山要来电子厂工作。我也不会拒绝。其实,就跟你和胡春桃当时要来电子厂工作是一样的。只要肯好好干,对我其实没有任何影响。如果他不肯好好干,那该怎么处理,怎么处理。也不会让你为他负责任的。” 王小兰这才放下心来,站起来深深鞠了一躬:“谢谢厂长的信任,我会好好干的。” ------ 传呼机投入使用之后,信号一直不错。 直到今天,四个负责检测的大学生回来说,有一大片信号都不行。 李文军一看他们标记的位置,按照信号从强到弱标记出来一看,可不就是农业局附近嘛。 李文军翻开今天传呼台的记录,今天有三个人给韩局长发信息。 他试着给韩局长发了个信息:“请致电某某某。”留下的是传呼台的电话号码,然后等着韩局长回电。 结果韩局长一直没有回电话过来。 李文军便直接打电话给韩局长了。 韩局长一听是李文军的声音,立刻冷嘲热讽:“李文军同志,你的这个基站和传呼机到底行不行啊。信号时好时坏。我今天只收到了一个信息,还是在县委的时候。” 李文军让两个大学生把今天所有传呼机的机主都询问了一遍,得知今天还有几个人也漏收了部分信息,也是在农业局附近。 奇怪,他跟陶光连测了三天,那一块的信号都很好。 他做的东西没有那么容易坏。 李文军对韩局长说:“能麻烦局长帮我看看基站还好吗?” 韩局长说:“什么基站,你不是说好不在我们这里修基站了吗,怎么又偷偷在外面修。你什么意思。这是故意害人啊。” 李文军一听他语气不对,立刻挂了电话,转身要出去。 陶光明追了上来:“去哪儿,你这是要去哪儿?” 新厂房那边围墙砌好了,已经开始做厂房基础。陶光明看他们绑了一天钢筋,觉得没意思,这几天啥也不干专门跟着李文军,等着看他的传呼机出问题。 这会儿听见他们这么说,他确定李文军的东西出问题了,自然不军失落表情。 李文军对他的心思看得透透地,勾了勾嘴角,回头说:“我打算开车去检查一下三号基站,一起去吗?” 陶光明脆生生的回答:“好嘞,一起去。” 他仿佛已经看到李文军痛苦地,不甘地把一块上好的玉料放在他手中的画面。 李文军开着车风驰电掣的直奔农业局。 ----- 果然,前两天还好好的不锈钢管,被人从根部锯断,放在地上。 陶光明气得眼都直了:“卧槽。谁这么大胆。省里挂帅的项目都敢来搞破坏?!” 李文军看了看那个断口,参差不齐,一看就是有人拿了个小的锯片花了几小时才锯掉的。 这样的破坏法能说明几个问题:第一这个人是个业余的,找不到专业的工具,只能临时找了个能锯的东西来。这样费时费力,容易被发现。专业电锯如今这个年代也有了。如果是对手搞破坏,大可以带着电锯来,几分钟搞定。第二,这个人一定很讨厌基站,不然不会花那么久时间来锯掉基站塔。第三,这个人没有电子通讯类知识。只知道把不锈钢柱子锯掉,却不破坏天线和设备,所以信号还是有,只是位置低覆盖的范围不够。真是用最笨的方法,花了最多的时间,造成的损失却最小。第四,这个人还有点地位和威望,不然不敢这么明目张胆。 李文军转头看了看农业局。 二楼好几个窗户后面都有人在看他们。 问题估计还是出在这里面。 李文军嘴角勾了勾。 陶光明咬牙切齿地问李文军:“怎么办?能修吗?” 李文军回答:“修倒也容易,就把不锈钢柱子扶起来,请韩师傅来帮忙焊好一下就好了。不过就算是今天焊接好了,明天这个搞破坏的人肯定又会再来破坏,说不定还会换个人来。这样的拉锯战,没有必要。” 陶光明说:“报公安吧。” 李文军摇头:“不用那么大阵仗。把这个点撤了,另外再找地方。” 陶光明说:“啊?你就认输了?” 李文军摇头:“不会。我李文军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认输。一个月内,我要叫这些搞破坏的人来求我把基站装回去。” 陶光明皱眉,望着他好一会儿,才叹气:“李文军,有时候我真不知道你是太自信还是太狂妄。总有一天你会被自己这个脾气给害死,说不定还…….”说不定还会连累身边的人,比如他。 李文军知道他没有说出口的话,笑了笑,跳上车。 陶光明说:“去哪儿。” 李文军:“人民医院。” 陶光明:“去那干嘛?” 李文军:“送传呼机。” ------ 李文军开车到县人民医院的妇产科,给儿科、外科和妇产科主任各送了一个传呼机。他对他们三个不要求每天三条信息,只要求他们必须二十四小时不离身,而且及时更换电池,保证传呼机有电。 陶光明觉得李文军疯了,在做垂死挣扎。他把他做的传呼机全部派出去,广撒网,捞不到大鱼,捞点小鱼也比什么都没有强。 他越发忧虑,从人民医院出来,上了车就说:“如果不行,现在就说,还能补救。” 李文军笑了,他终于把压在心里的话说出来了,现在说出来挺好的。不然还要憋一个月,别把他憋坏了。 他淡然回答:“不用补救,一定行。男人怎么能说不行。你不行,我也一定行。” 陶光明本来想帮他想办法,结果还被他白白戏弄了一句,气得直接骂了出来:“卧槽,李文军,你还真是见了棺材也不掉泪,撞了南墙也不回头。” 李文军拍了拍他:“少安毋躁。我心里有数。你看过孔明借东风吗?我现在就在等我的东风。” 如果他没记错,过几天会有一场大风。 陶光明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孔明借东风,那是要火烧曹操八百里连营。 李文军借东风想要干什么?烧了县城?就没人追责基站工程不成功的事情了? 第五二九章 传呼机的优势 李文军把三号基站撤了,然后就以基站工程负责人身份在农业局和县委张贴了通知:“因为人为的原因,三号基站无法设立,传呼机在农业局及其附近无法使用,其他区域正常。如有疑问致电寻呼台。” 这明显就是把农业局排除在这次基站工程之外。 韩局长表面上配合李文军,还特地叫人把那个通知贴在装了玻璃的布告栏里,以免风吹雨打弄坏了通知。 其实是在向所有人宣告他的战绩。 他,以一己之力,战胜了号称无敌的李文军! 其实他给常主任打完电话之后,立刻把基站有辐射对身体不好这些话告诉了秘书。 别的话传的不快,这些流言不要半天就传遍整个农业局。 然后农业局的人就炸窝了。 “李文军太坏了,这种事情竟然也瞒着我们。” “到时候我们都得了癌症,找谁负责去。他李文军会负责吗?” “还好局长英明告诉我们了。不然真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然后晚上就有人把基站的不锈钢柱子给锯了。 韩局长很得意:李文军再强,到了他这里也得绕着走! ----- 县委科技科的那帮人看见了同志又开始嘀咕。 “李文军还说自己是专家,怎么一点常识都没有,传呼机是无线电。无线电波虽然从基站往外越远越弱,也不会完全一点都没有。再说以农业局到其他两个基站的位置,虽然信号不太强,也还是有的。他怎么会说传呼机无法使用。” “就是,越看他越像个绣花枕头,表面光鲜一肚子草。那些专家也傻了吗,竟然看走眼,把这么大的事情交给他。” “别出声,就等着看他笑话吧。到时候农业局的传呼机照用,却不用设基站,其他两个点的基站,也会被要求撤了。” 可是这些人很快就被打脸了。 他们发现李文军还真有那么神,县城这么大的地方就只有农业局这栋楼没有无线电信号。而且一出了楼就立刻有信号。 就好像李文军是个会法术的高人,用一个透明的无形的罩子把农业局罩起来了。 这种未知的力量,远比基站会致癌的谣言让人害怕。 大家都想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只能尽量少去农业局了。 农业局的人有苦难言。 毕竟当时是他们自己要求撤销基站的,现在没有信号了,他们又觉得挺不方便的。 ------ 关于基站的辐射致癌这件事,很快就从农业局传到了县里各个地方。 就连陶光慧都打电话来问李文军:“听说基站辐射很厉害,农业局抗议,所以把三号基站撤了?” 李文军淡淡回答:“基站的辐射对人体的伤害还没有收音机和电视机大。放心吧。不过,是有人搞破坏,我不想跟他们正面交锋。慧姐这么问,是不是百货商店的员工们也有意见呢。” 陶光慧笑:“嗨,你还不知道我们商店那些人,对你简直是无条件的信任,我等下跟他们说问过你,没问题,他们就不会管了。放心,我这里的基站你想放多久放多久。” 李文军:“多谢慧姐。还是慧姐最明智。” 他想问陶光慧跟那个混蛋最近怎么样了,想了想,最后没有说出口。 文工团那边就更简单粗暴了。 季如诗压根就不理会下面各种声音,只说:“李文军同志说没问题,那就是没问题,谁也不准去动那个基站,也不要再跟我说要撤销基站类似的话了。” 倒是李文军有些担心,通过陶光明来问她,有没有压力。 季如诗回答:“新事物出现的时候,质疑的声音肯定会有。时间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只要李文军同志有把握,其他交给时间。” 李文军对季如诗佩服得不得了:看着这么娇弱,秀气,内心却是个坚定无比,有思想的人。难怪她跟顾展颜能这么合拍。 李文军笑陶光明:“你看看,季团长比你还强。” 陶光明:“呵呵,我选的老婆当然不会差,再说,我一直都觉得她比我强。” ----- 夜里刮了一场大风,把有些地方的电话线给刮断了。 陶光明早上起来,发现自己家电话断了,出去一看,电话线被一根掉下来的树枝给砸断落到了地上。 矿里有些车间和办公室的电话都受到了影响。 他忽然意识到,李文军说的“借东风”是什么意思了。 第二天传呼台特别忙,打电话过来的人说法几乎都一样:“打不进去电话,麻烦帮我发信息给他。叫他…….” 这些紧急的文字信息,从黄铁矿机关楼顶的大锅盖飞向县城,然后被基站接收再加强又传播到县城的各个角落。 当然,农业局除外。 雪上加霜的是,农业局的电话线,昨天晚上也被大风刮断了。 本来想着有什么急事还能用上传呼机,结果打开传呼机才想起来这里没信号。 今天正好县委组织各个部门的领导开会。 这个时候传呼机的优越性就显示出来了。 以往开会,总有人被叫出去接电话,今天却没有一个人出去。 只是开会的途中,时不时有人的传呼机会响起,然后那位领导就低头拿起别在腰间的传呼机,看一下信息,再潇洒地放回去。 在场的其他人眼神火热。 就连各个部门的二把手都特别羡慕,暗暗恨得咬牙切齿:李文军太坏了,只给一把手传呼机,这不就是赤裸裸的职位歧视吗? 农业局那位副局长格外眼红。他同在农业局工作的女儿预产期就在这几天了,偏偏这两天农业局电话不通,他想打个电话回去问问都要跑到很远的地方。 现在开会,也不好出去,真是麻烦。 要是有个传呼机就好了,万一有什么事,发个信息来,他立刻就能看到。 其实农业局外面的基站是他锯掉的。 他听局长说基站的辐射会让孕妇流产,然后就要求局长撤掉基站。 局长一脸为难,说:“这是省里挂帅的项目,我一个小小农业局局长,不好硬抗。不过,他李文军可以设基站,我们也可以让基站运行不了。” 然后副局长心领神会,夜里就拿了一把锯子,把那个不锈钢杆子给锯了。 第五三零章 能救命的好东西 李文军来查看基站的时候,副局长就在二楼窗户边看热闹。 看着李文军围着基站转圈,副局长暗暗冷笑:“李文军,只要你敢焊接回去,我就再锯断,看看是你有时间,还是我有耐性。” 结果李文军把东西一收,就走了,再没重新把天线立起来。等李文军再来,就是来贴通知的。 副局长喝茶的时候听见一个朋友说,有一种小盒子可以屏蔽一切辐射。 然后他就拜托那朋友去买那盒子。那朋友倒是爽快第二天就把盒子送来了,说借给他几天,到时候副局长用完了再还给他。 副局长把那个小盒子放在了女儿的办公室。 然后没过两天女儿开始休产假,他也忘了这件事了。 今天看韩局长用传呼机用的那么高兴,副局长忍不住暗暗在心里骂:“妈的,等这阵子过了,我高低要给我自己搞一台。不然当了这么多年二把手,连这个都要看等级,真是气死了。” 韩局长腰间的传呼机又响了“嗡嗡嗡”的。 他低头看了一眼,脸色大变,转头对后排的副局长说:“你女儿要生了,已经叫了救护车了,叫你立刻去人民医院。” 副局长一听紧张起来,忙起身说:“那我去了。” 韩局长挥手:“去吧。” ----- 副局长匆匆忙忙从办公室里出来,恰好李文军开车进来。 副局长也顾不得什么面子了,跑过去:“李文军同志。我女儿要生了。能不能麻烦你开车送我去人民医院。” 李文军二话没说,冲副局长招手:“上来。坐稳了。” 然后他一踩油门,五分钟后就把副局长送到他了县人民医院门口。 去接副局长女儿的救护车也刚好回到了医院门口。 副局长忙跑过去跟躺在推车上的女儿说话:“还好你们聪明知道打电话发信息给韩局长。不然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知道这件事。” 他老婆回答:“就是,你也来的太快了,就算有传呼机,你骑自行车过来,不也得十分钟吗?怎么这么快?” 副局长才想起自己应该跟李文军道声谢,结果一紧张连这个都忘了。 回头一看,李文军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 “哎呀,好痛!!!”女儿开始大叫。 副局长撇下了这件事,忙着把女儿弄进产房去了。 女儿在产房里折腾了三十多个小时都生不下来。 产科的主任顶不住,换了一个主治医师上去。 主任说:“我先回去睡会。有什么事打我家里的电话。我立刻就来。” 结果到了半夜,产妇的昏厥,大出血。 主治医师说要动手术,做剖宫产,可是他没动过这种手术,不敢下手,要叫主任,麻醉科医生,外科主任都回来。 护士一个一个的打电话,却只打通了麻醉科医生的电话,产科和外科主任的电话都打不通,才想起来,今天电话线断了还没修好。就算叫救护车去两个主任家里把人拉过来都来不及。 副局长急得眼泪都出来了,忽然想起了传呼机,问护士:“两个主任有传呼机吗?” 护士有点犹豫:“有是有,就不知道半夜传呼台还有人吗?” 副局长的女婿说:“试一试啊。这个时候了,还有别的办法吗?” 副局长抢过电话,给拨通了传呼台。 听到电话里慵懒的声音响起,副局长松了一口气:“快帮我给这两个号码发信息。产妇大出血,要做剖宫产手术,速回医院。” 十分钟后,两个主任回来了。 把产妇推进手术室。 一个小时后,婴儿顺利出生,响亮的哭声,伴着黎明的曙光响起。 副局长和老婆,还有女婿相拥而泣。 产科医生出来说:“母子平安。还好你们用传呼台发信息给我,我又担心半夜出事所以一直开着机,来得及时。不然产妇和孩子都危险了。现在外科主任在给产妇缝合。” 副局长背后出了一层冷汗。 等女儿从手术室出来后,副局长看着天亮了,问到了李文军办公室的电话,特地给他打了个电话过去致谢。 李文军的语气始终是那么淡淡的:“不用客气,不管是谁遇见这种情况都会出手帮忙的。” 副局长欲言又止,想要跟李文军为自己锯断了基站不锈钢管的事情道歉。可是想想,这是省里的大项目,李文军都没去查,也查不到是谁搞破坏。他跑去自首,万一上面怪罪下来,他吃不了兜着走,岂不是自找麻烦? 所以最后,他也没说出来。 ---- 电话线抢修很慢,因为很多地方都断了,先抢修重要部门的电话线,比如县委,比如医院附近,还有居民楼,消防局之类的。 在电话抢修期间,消防局局长的传呼机响了两次,两次都是某处有火灾,电话打不进来,只能打电话去传呼台给消防局局长发短信报警说地址,然后消防局立刻派消防车去救火。 消防局局长索性把传呼机放在了值班室,方便大家报警。 大家越发觉得,传呼机是个好东西,紧急的时候能马上找到要找的人,关键时候能救命。 之前笑传呼机是“脱了裤子放屁多此一举”的人彻底没了声音。 各种批评的声音都变成了称赞的声音。 李文军的电子厂陆陆续续接到电话,说要来买传呼机。 李文军说现在在试验期间,所以一律按照四百块钱一台售卖,免除信息费。等基站铺开就要涨价到一千。 这消息一出,来买传呼机的人越发多。一下子又卖出去五六十台,现在县城里的传呼机数量达到一百台了。 陶光明这才明白为什么李文军开始只派三十多台,这是把大头费用让顾客来出,而不是由工程的费用里面出,不然要么就超了,要么李文军就没钱赚。 还是玩不过李文军…… 李文军按照当时跟陶光慧约定的,把传呼机摆到了县百货商店“文军实业”的专柜里,对讲机的边上。 放上去的当天,就引来了无数人的围观,然后卖出去了四五台。 第五三一章 求李文军恢复基站 陶光明还不肯认输,说:“这事也是一锤子买卖,你把传呼机卖给他。按照你做出来的东西的质量,不说十年八年,四五年总是能用的。这四五年你都要免费给他用。而且还要请人在传呼台接电话编辑信息。” 李文军立刻夸他:“果然是陶光明同志,看事情的眼光跟别人都不一样。现在信息是免费的。以后就要按条收取费用。” 陶光明挑眉:“那我要是不交呢?你还能把传呼机收回来吗?” 李文军说:“这还不容易,欠费就停机,传呼台不给他发信息,他拿着传呼机也没有一点用。就跟供电局不给你送电,你家里有电灯也没用一样。” 陶光明恍然大悟,很兴奋:“这个事有搞头。小数怕长计,就算一分钱一条,一个人一个月哪怕是收到十条都有一毛钱。一百个人就是十块钱。要是全国几亿人都用起来,哇哦……”他仿佛看见无数钞票朝他飞过来,汇聚成海,将他淹没…… 李文军笑起来:“这会儿觉得有搞头了?” 陶光明点头:“有搞头,有搞头,简直就是个摇钱树,躺着也能赚钱。” 其实其中还有一点很重要的东西,陶光明没有想到,那就是信息。 打电话到传呼台来发信息的人,必须把信息告诉接线员。 其中就会有大量的有用信息,知道这些信息,就是无限的商机。 所以,李文军也知道,政府这会儿是觉得规模小才让私人来做,以后规模大了,就不会把这么重要的东西假手他人了,而是自己成立专门的公司和部门来管理。 所以说到底,最后李文军能赚的,还是只有卖传呼机的钱。 就算是这样,只要基数足够大,也能让他赚得盘满钵满。 陶光明想了想问:“你打算啥时候把三号基站恢复?不能一直让那里空着吧,好像缺了一条腿一样。” 李文军说:“不着急,他们不是还没来求我吗?再说那一栋楼没有信号,压根就不影响我的销售和实验数据采集,还刚好帮我检验了另外一种产品的性能。” 陶光明眨了眨眼:“什么产品?” 李文军说:“我叫老四托人送给农业局副局长的信号屏蔽设备。现在看来,我的新产品性能很好,简直就是滴水不漏。” 陶光明恍然大悟隔空指着李文军:“你太可怕了。这要是打仗的话,你就好像是破坏了敌人的眼睛和耳朵一样。” 李文军微微点头:“明白就好。以后这东西的前景也不会差。” ----- 农业局副局长的女儿一周就出院了。医生说她这种情况很少见,怕以后还会有大出血症状,所以呢,要有人跟着她,万一有什么事能及时送她来就医。 因为农业局是紧急事件最少的,所以农业局的电话线路到现在还没修好。 副局长想买个传呼机。这个倒是不难,县百货公司也有的卖,可是买回来,农业局没有信号…… 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 韩局长的儿子上午上体育课的时候,在学校摔断了脚,老师把他送到医院,打电话给韩局长和局长老婆单位,电话线都断了,打不通,又给局长发了无数条信息到传呼机上,局长一条也没收到。 那边老师骂死人,这边两夫妻一个在农业局,一个在水利局,浑然不觉。 韩局长中午下班的时候,从农业局走出来,然后传呼机就开始不停地响。 “嗡嗡嗡”“嗡嗡嗡”地振得他腰疼。 打开一看,全是老师发来的信息,说他儿子腿摔断了,要动手术接好,可是没有家长签字,医院不给做。 韩局长骂骂咧咧骑着车去了医院,儿子在床上疼得直打滚,已经没有力气叫出声了。 匆匆忙忙签了个字,就把儿子推进手术室了。 然后他给家里打电话,把刚下班的老婆又叫过来。 手术室外面,他老婆把他骂得狗血喷头:“要不是今天你从办公室里走出来,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知道这件事,就耽误了儿子的治疗期,以后残废都怪你。明明别人免费送了你个这么好的东西,你不好好用。非要作妖,逼得人家把建好的基站给拆了。别人都说传呼机关键的时候能救命,你的传呼机关键的时候就是哑巴。” 韩局长直叹气:“谁知道电话线断了那么久都修不好,还会刚好出这种事呢。这不是赶巧了吗?” 韩局长老婆说:“赶紧去让李文军把这个基站重新修吧。且不说以后可能还有这种紧急事情要找你,就说基站这个事。现在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已经是大趋势了。以后肯定是要推广的。到时候省里知道你从中阻挠,你还要不要继续干了。再说辐射会得癌症这种事情都是没影的事,有人能提供证据吗?没有,你就信了?真是蠢到家了。” 韩局长满头冷汗:“是是是,我也是一时糊涂,明天就去找李文军,请他重新把基站建起来。” ------ 李文军正在组织工人们装配传呼机。 最近传呼机忽然来了很多订单,还好李文军之前就预备了两百个对讲机的元件,所以元件并不紧张。倒是之前郑跃华和张爱华两个人做的都已经卖出去或者发出去了。 他们两个人也都还不算是熟手,加班加点也做不过来。不过带着的几个师兄弟都还学得挺快,开始一人一天拆了装装了拆,也能装出一个合格的。两三天之后基本上一天能装四五个。勉强能把最近的订单都做了。 李文军在车间里巡了一圈,帮几个稍微慢一点的师兄弟解惑,听见办公室电话响,就进去接电话了。 “喂,你好,我是李文军。” 那边传来韩局长的声音:“文军同志啊。” 陶光明正在外面转悠,李文军对他招了招手,他就晃进来了,然后挑眉无声问李文军:“干嘛?” 李文军指了指话筒。 陶光明凑过来,站在旁边听。 李文军说:“啊,韩局长有什么事嘛?” 韩局长说:“我今天是想来问你,什么时候来把我们农业局的基站修好。经过这一次的电话线断” 李文军冲陶光明挑眉。 陶光明也一脸呆滞:卧槽,这些人还真的来求李文军恢复基站了。 第五三二章 送脸给他打 李文军淡淡回答:“农业局的同志对基站的意见太大。我们觉得还是遵从大家的意见为好。不要勉强。” 韩局长说:“哎呀,这个毕竟是新兴事物,大家有误解也正常。现在经过我跟大家做思想工作以后,大家都同意在农业局楼顶修基站。如果你实在是觉得进我们农业局检修测数据麻烦,把之前菜地里那个基站恢复也是可以的嘛。反正台子都还在那里,恢复也很方便。” 李文军说:“说起这个事,我还忘了。因为一直很忙,我没有来得及去公安局报案。有人蓄意破坏国家财物,阻止省重点工程的实施。如果抓到了,连他的上级也要跟着被问责。” 陶光明差一点笑出声,捂着嘴偏开头。 韩局长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文军同志,真的要追究这件事吗?” 李文军冷冷地说:“韩局长怕是不知道我的脾气。有什么事,当面说清楚,我也不会勉强。想要背地里搞阴谋,我也绝不怂。再说,这是省里的项目,是你想设就设,想不设就不设的?我正要打报告给省里,向领导反映一下这个问题。基站很快会在全省铺开。如果每一个选的点都是这样,以后的工作根本就没法开展。我建议省里领导好好研究一下这种情况,以及以后怎么应对,奖惩措施等等问题。” 其实他可以一开始就这样。之所以这么做,一来是会让人觉得他太喜欢告状,这么小的事都处理不了,没有本事。二来,这种当面打人脸的事情,他喜欢自己来做,这样才痛快。 韩局长一听,这是要把他当作反面典型来处理啊。别说是以后没得升职,就连现在这个位置能不能保住都是问题。 韩局长忙放软了声音:“哎呀,李文军同志,这一次真的是我昏了头,听信小人谗言。我错了。” 李文军说:“有什么问题,你可以向我求证,而不是没有搞清楚就到处散播谣言。你这样做,严重妨碍了我们的工程进程。这一点,我也会向省领导反映。” 韩局长吓得脚都软了:“李文军同志,请你务必多多包涵,要我们怎么弥补都可以,千万不要打报告去省里,不然我就麻烦了。我上有老下有下,家里一大帮子人要养活……” 李文军说:“韩局长应该知道是谁把我的基站的不锈钢管锯断的吧。” 韩局长支支吾吾地说:“不…….不知道。” 李文军说:“哦,那就等你查到再说。不然我就要请公安局的同志帮我查了。” 韩局长为了自己的仕途和安全,哪里会为别人遮掩担责任,忙说:“我大概知道是谁。” 李文军嘴角抽了抽,说:“嗯,那你让他再找人焊接回去。” 韩局长心里恨得不行,却没有办法,只能小声说:“那个钢管你们不是收走了吗?”再说也不是焊个不锈钢杆子就行,上面还有天线什么的。 李文军说:“等那个人把焊接师傅找到,给我打电话。我再把所有东西都运过来,一次性装好。” 其实李文军那天把钢管放在百货商店的仓库里了。从仓库里运过去,自己找人焊接,不用半小时就能全部弄好。 可是他不想,他偏要那人当着他的面焊接好,给所有人树立个榜样。让大家知道,想要给他挖坑,打他脸的人,最后自己的脸会被打得有多疼。 韩局长说:“不用这样吧。”虽然不用他去做,可是这样也等于是打他的脸。而且是要他们自己送脸过去给他打。 李文军淡淡地说:“韩局长,你可能没搞清楚局势,我并不是在跟你商量。” 李文军的意思已经那么清楚了,乖乖来认怂,他就把这事抹了,不然就一定要让韩局长和锯不锈钢杆子的人不好过。 韩局长差点没忍住摔电话,咬紧后牙槽,才把喉头一口老血咽下去:“行,我叫他去焊接师傅,然后找到了立刻给你打电话。” 李文军挂了电话,长长吐了一口胸中的闷气,朝陶光明抬了抬下巴:“怎么样?你也该认输了吧?” 陶光明的笑瞬间消失在脸上,垮着个脸问:“认输。你要我帮你找什么?” 李文军被他变脸一样快的表情变化,逗得笑出鹅叫声:“额额额。还没想好。你等着我召唤你。” 陶光明懊恼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嘴巴:“我为什么要嘴贱,跟你打什么赌呢,就静静看着你折腾就好了。” 李文军笑:“我知道那是因为你担心我,所以我领情,决定给你几块玉料。” 陶光明眼睛瞪得大大的:“送给我?” 李文军冷笑:“想得美。” ----- 韩局长挂了电话,气得直骂娘:“特么的,李文军你欺人太甚。” 可是骂娘归骂娘,基站还是要建起来。不是能不能用传呼机的问题,而是李文军肯不肯放过他的问题。 他抽了一支烟,给副局长打了个电话,叫他来自己办公室。 副局长正为买了传呼机在单位没法用的事情伤脑筋,所以一进门就说:“局长,我们还是要想办法让李文军把我们这个点的基站又重新立起来才行。” 韩局长闷闷地说:“可不是嘛?我刚才就给他打电话了。” 副局长忙问:“他怎么说?” 韩局长说:“他说,谁把那个不锈钢杆子锯断的,谁找师傅把它焊接回去。” 副局长一愣,涨红了脸,好一会儿才说:“不锈钢杆子在哪里?”找个焊接师傅倒是不难。一两块钱能搞定的事情。 韩局长说:“在李文军那里。” 副局长两手一摊说:“那怎么焊?” 韩局长回答:“他说,找到了师傅,给他电话。在楼下等他,他把基站的设备和不锈钢杆子带过来。” 副局长连气带惊,脸也一下就红了。 卧槽,那天看李文军跟在陶光明后面,斯斯文文,漂漂亮亮的,以为他是陶光明的跟班。后来李文军还送他去医院,他越发觉得李文军是个好说话,好打交道的小伙子。 现在才知道,李文军原来才是真正的狠角色,刁钻又狠辣,杀人于无形,根本就不是陶光明那种娇生惯养长大的公子哥能比的。 第五三三章 ?乐呵呵地看热闹 副局长憋了半天,说:“那算了,我想了想,没有基站也没关系。传呼机也不是一定要用。” 韩局长冷笑:“现在不是我们想不想的问题。李文军说要去公安局报案,然后向省里反映这个情况。毕竟选了三个点,就我们一个点不配合。听他那个意思是,打算把我们立为反面教材,来确保以后基站工程选点的时候,不会再出现这种情况。” 副局长倒吸了一口气:太狠了,太狠了。李文军这不等于就是逼着我自己送上门让他揪着领子扇耳光吗? 韩局长望着他:“怎么样?他要想查不会查不到。他已经把好多人都送到拘留所和牢里去了。大丈夫能屈能伸。忍一时之气,风平浪静。” 其实他想说把李文军那句话说出来“我不是在跟你商量”,后来觉得说出来也没有李文军的霸气,就算了。 副局长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一阵青。 韩局长默默望着他,等他自己内心斗争完。 其实这事,李文军说的没错:他不是在跟他们商量。 他们也没有考虑的余地。 怎么想,都是闭眼缩头挨这一耳光,比睁眼梗着脖子看着自己被问责被抓起来要好。 果然,副局长说:“好,我去找。等下我把焊接师傅带到楼下,麻烦局长给李文军打电话。” ------ 李文军跟陶光明去新厂房工地那边视察了。 谭打雷他们三个和那些工人们有了县一中操场项目的经验,现在效率很高,分工合作,配合得特别好。 这才几天工夫就把基础和一楼的柱子浇筑完,开始浇筑二楼的地板了。 陶光明指着那钢筋问:“我看你图纸上把钢筋的直径和搭接长度都写的很仔细。这是你随便写的,还是算出来的。” 李文军回答:“经验加计算。不过我这点水平也就能设计个三四层楼的最简单的框架结构。再高一点,结构再复杂一点,就要找结构专业的设计师来设计了。那些线路水管风管以后都是要专业的工程师来设计的。” 陶光明咂嘴点头:“难得也有你说自己不行的时候。” 李文军知道陶光明是在报复那天他说“男人不能说自己不行”的话,笑了笑。 李文军和陶光明腰上别的传呼机忽然同时响了,内容还一样:“焊接师傅已找到。” 陶光明望向李文军:“呵呵,你看,你把人家吓得。这么快就把焊接师傅找到了。差不多得了,别把人吓坏了。农业局还要正常运转的。” 李文军说:“嗯,看他认错态度吧。你就不去了吧,省得跑来跑去。” 陶光明说:“当然要去,这么好玩的事情,怎么能少了我。再说,我当时明明问了他们能不能建基站的,他们都说可以,一转身就反悔,这不也是在打我的脸吗?我陶光明的脸是那么好打的?他们认怂,我肯定要全程旁观,而且还要开开心心地旁观。” ------ 李文军开着大吉普,跟陶光明去百货商店运了塔杆天线和设备箱什么的过来。 远远看见那天他送去医院的副局长跟韩伟俊站在路边,李文军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个家伙锯断了塔杆。 话说回来,他女儿当时是孕妇,特别紧张辐射这种事也正常。 不过那天他送了副局长去医院,副局长有很多次机会向他坦白都没出声,这就有点过分了。 副局长哪怕是跟他讲一句是因为担心基站的辐射对孕妇不好,才破坏基站,他今天也会轻描淡写放过副局长了。 李文军下了车。 副局长忙红了脸上前,朝李文军伸出手来:“真是不好意思。李文军同志,我一时糊涂弄坏了你的基站。” 李文军抱着胳膊朝车上抬了抬下巴:“没关系,你复原就好了。” 副局长讪讪地缩回手,怯怯看了一眼陶光明。 陶光明也抱着胳膊,跟李文军做了一样的动作。 副局长只能走过去,从车上把塔杆扛过来。 韩伟俊要走过来帮忙,李文军轻轻摇了摇头。 韩伟俊就停下了步子:他见识过李文军生气的样子,知道肯定是副局长惹恼了李文军。他再憨厚迟钝也能看出其中的利害,自然不会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得罪李文军。 副局长杆子扛到了台子上,回头说:“我一个人也扶不稳。” 李文军看了一眼楼上。 本来在二楼窗口看热闹的韩局长忙把头缩了回去。 李文军不打算放过他,朗声叫了一句:“韩局长,下来帮忙呗。” 韩局长只能又伸头出来应了:“好好好,我马上下来。” ------ 整个农业局的人都跑到窗户或者门边来看,却不敢出来。好像他们一出来就会被李文军责罚一样。 大家低声议论着。 “李文军把我们两个局长,像是训儿子一样使唤来使唤去。” “唉,这已经算是他格外开恩,发善心了。要是他去报警,我们都要被调查。这可是破坏国家重要通讯设施罪,比一般的破坏偷窃公共财物还要严重得多。” “是吗?” “是啊。终身监禁都是轻的,赶上严打,说不定要搭上一条命。” “嘶……妈呀,好吓人。” 大家各自暗暗庆幸,虽然听说了基站辐射致癌的流言之后,他们都动过把这杆子锯掉的心思,可终归是没那个胆子。不然,现在倒霉的就是他们。说不定李文军是看在局长副局长身份的面子上,才没去报警。要是换了他们还不知道会怎么样。 “还是不要跟他对着干才好。”有人感叹。 “可不是。”其他人忙附和。 “你看看谭四牛,还有袁德世家,啧啧,曾经在县里多耀武扬威,现在就有多凄惨。” 李文军拿出一个他下午要钱多福赶做出来的一人高的不锈钢支架来套在残留在混凝土台子上的塔杆上,再把上面一节插上去。 然后两个局长扶着柱子,韩伟俊把接口磨平焊好之后,又用不锈钢板包着上下两段塔杆,再次焊接了一遍,加固。 再把支架合拢焊接在塔杆上。 这样等于是双保险,确保再刮大风时,塔杆不会倾倒,焊接的部位不会裂开。 第五三四章 像法术一样的技术 等韩伟俊焊接完,两个局长已经是满头大汗。 副局长付了韩伟俊一块钱。 韩伟俊向李文军递了个眼色就走了。 李文军拍了拍手:“行了,就这样吧,剩下的我来搞定。” 韩局长跟副局长像是得了大赦一样,忙擦着汗,向他点头哈腰,然后上去了。 农业局看热闹的人,纷纷缩了回去,假装若无其事地开始干活。 ----- 李文军把设备箱装好,接上线,拿出对讲机跟老四说:“打个电话,把那个盒子收回来。” 老四立刻会意打了个电话给副局长的朋友。 然后副局长的朋友就打电话给副局长了:“哎呀,局长啊,听说你女儿生了,恭喜恭喜啊。刚好把东西借给我的那人跟我要了。您方不方便我这会儿过来取?” 副局长有气没力地说:“方便,你过来吧。” 然后过了十分钟就有个人进了农业局,再过了五分钟,他又从农业局出来了。 李文军拿出仪器来测了测:嗯,信号很强,跟刚装好的时候一样的强。 接着就听见楼里面几个传呼机的“嗡嗡嗡”的响了起来。 李文军暗暗好笑。 嘴巴说不要,身体还是很诚实的嘛。 当时李文军只给农业局发了一个传呼机的,可见这些人自己又去买了不少。 农业局的人压根就没搞清楚,他们这栋楼为什么之前会一点无线电信号都没有。反正李文军把基站修好了,他们就有信号了。 所以大家就觉得是李文军在基站上放了什么神奇的设备。 县委那些人也琢磨不透,只能承认李文军的技术就是比他们先进太多,以他们的水平压根就理解不了。 ----- 大家发现李文军基站的信号范围不仅仅是在县城里,周围的几个乡都能收到传呼信号。这就大大方便了需要到附近乡镇做工作的干部们。 现在茶县的政府工作人员,都以有一台传呼机为荣。 茶县基站试用成功,传呼系统运行良好,而且在这一次风灾造成电话系统大面积瘫痪的过程中发挥了重要的作用,这件事一下就传了出去。 然后市里跟省里提要求,希望能把试点扩大化,最好能在市里也建一个。 然后省电子研究所,省大学通讯学院都递报告给省里,恳请省里同意他们在下一次扩大试点中能参与其中。 大家明显开始是抱着一种观望的心态,觉得李文军在这种技术条件之下就不可能把基站项目做成功。 没想到李文军不但做成功了,还卖出去一百多个传呼机,几万块钱到手。 这个诱惑太大了,让所有人眼红,也后悔没有一开始就坚定地跟着李文军进行基站工程。 省里批复:茶县试点报告出来以后再开会决定。 李文军把详细的费用列出来给陶光明看,刚好把那两万块钱花得一分不剩。 陶光明咂嘴感叹:“你真是比猴还精,这个账做得滴水不漏。” 李文军暗暗好笑:后来几十个公司同时运转,那个账目虽然不用他全部审核,可是他也是要过眼的。这点表格和数目算什么? 他跟陶光明去储蓄所把两万块钱取了出来,晚上两个人在饭店吃了一顿,就算是庆祝了。 吃过饭,李文军从两万块里数了五千块给陶光明。 陶光明挑眉:“这事还有回扣,不合规定。” 李文军说:“这不是基站工程的回扣,而是你帮我卖出了对讲机的回扣。我这一次大概就卖出了五万块,给你百分之十。我从不亏待给我干活的人。”要不是陶光明,他的基站不会这么顺利。虽然中间出现了点小闹剧,不过无伤大雅。 陶光明抬了抬下巴:“把你前几天给我的玉料的钱扣了,省得我又要给你。” 李文军从里面数了一千块,放回自己包里,然后把剩下的四千块放在桌上。 陶光明这才收了,说:“你答应我的别墅呢?” 李文军抽了抽嘴角:“着什么急。你反正现在有房子住。我看好的最适合修别墅的地还没拿到手,等我拿到了再说。” 陶光明说:“我跟你说,还真被你猜着了,县城里还是有人仿造出你的热水淋浴系统,然后他们现在再给县城的住户上门装这个。” 李文军点头:“迟早的事,我都说了,这事本来就没有什么太大的技术含量。不值得花太多精神在里面。” 陶光明笑得直抽抽:“最搞笑的不是这个,而是有好几家同时在做,然后为了抢客户,昨天两家的工人还在农贸市场旁边打起来了。老四带人把两边劝和了。你知道吗,其中一个叫‘文辉实业’一个叫‘张军实业’,都只改一个字,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是仿造你的东西,真特么不要脸。” 李文军也忍不住笑了:“没事,最开始都是仿照别人。我见得多了。” 就连后来畅销全球,孩子们几乎都知道的奥利奥都是冒牌货。关键它还硬是把自己这个冒牌货做得比正牌名气还大。 这件事曾给李文军很大的启发:有时候真正拼的不是产品的差异性,而是质量、机遇和营销手段。 陶光明说:“那你的热水淋浴系统就不做了?” 李文军果断地摇头:“不做了,利润太低,浪费的人力太多,没有延续性,不值得。” 陶光明叹息:“有时候我真佩服你的狠决,看着这么受欢迎的产品,你说不做就不做了。如果不是我知道你有更赚钱的东西,肯定要以为你脑子出问题了。” 李文军说:“就这么说吧,如果让你选,一个是去给人家做热水淋浴系统,一天赚二十块钱;一个是做玉器,一天赚几百块?” 陶光明想也不想就回答:“那肯定是玉器生意了。玉器的客户只会越做越多。这个热水淋浴系统赚得少,风险大,而且客户越来越少。” 李文军笑:“其实你也蛮拎得清的嘛。以后每当你对我舍弃某个生意产生怀疑的时候,就想想我给你做的这个比喻。” 第五三五章 总有蠢货找上门 陶光明哼了一声:“看不出你现在还有什么生意好舍弃的。” 李文军回答:“总是要舍弃旧的,推出新的,不然就会很快被时代和市场抛弃。” 陶光明问:“关于在市里和全省铺开基站的事情,你有什么想法,提前跟我说说。万一陶领导问起来,我也好帮你说话。” 李文军摸了摸下巴:“不用费这个精神了。基站的事情,我们做到这里就算是到头了,后面往全市全省扩大,我们都做不了主了。你可能还有机会,我最多就以顾问或者技术指导之类的身份参与。” 陶光明皱眉:“怎么会?这一次这么成功......” 李文军没有说那么透,只说:“如果陶领导问你,让我去指导基站建设,我的条件。你就告诉他,我只有一个要求,就是允许我售卖我生产的传呼机,并且允许我的客户使用基站和传呼台。传呼台的运营管理我不参与。” 陶光明更不明白了:“诶,这是怎么说的。昨天你还跟我说传呼台就是躺着收钱的。今天怎么就说不参与了。” 李文军笑:“你以为我想参与就能参与的?不过,我强烈建议你参与,拉着季家一起参与。就可以在全国铺开。我无偿提供技术支持,还是那个条件,要用我的传呼机。” 陶光明呆了呆,点头:“好,如果是我们两家主持,那是肯定用你的传呼机,不会便宜别人。” 虽然没想明白其中的奥秘,不过李文举既然说是,那就肯定是了。 之前他总觉得李文军能比他多看一步,现在他觉得李文军至少能比他多看几十年。 李文军说什么,就是什么,不用怀疑,跟着走就是了。 ----- 第二天就有人打电话到办公室来了。 那人一听就气急败坏,说:“你们这个是什么厂子,这么不负责任的。给我们装了热水灶,才开始用了一天就漏水了。” 李文军忙说:“麻烦报一下您的姓名住址,我查一下是什么时候安装的。” 对方说了个县城的地址。 李文军笑:“您可能搞错了,我们在县城只装了一家人,那就是陶光明家。而且我们的客户都是上厂子里来登记过住址电话,我们再上门量尺寸定做,然后才上门安装。我们厂叫‘文军实业’,在黄铁矿区里。” 那人一听愣了半晌没出声,说:“诶?不对啊。我是从城关这边看到一个厂子名字叫‘文辉实业’,说是做过好多家的热水灶。我也听人说,最近有家叫什么实业的厂子做热水灶特别好,就以为是他们。” 李文军说:“那不是我们厂。我建议您直接上他们厂里找人。” “卧槽,原来是个冒牌货。我搞错了,不好意思。”那人想了想,忽然明白了,小声骂了一句就挂了。 李文军盯着电话,轻轻敲了敲桌面:也是挺麻烦的。如果对方真的打着“文军实业”的牌子去做热水灶,他还能去告他。可是人家偏偏连谐音都没用只把名字换一个字,也没有那条法律规定,厂名不能相似。毕竟天下那么多厂子,总会有一两个字重复。 算了,反正出问题也不是他负责,只是要费点神接电话解释。 李文军没想到,那两个“李鬼”厂子效率倒是挺高的,这才几天就装了十几家,然后一大半打电话来投诉说漏水。 李文军苦笑不得:还好这两家是做薄壁钢管都不过关,所以问题跟之前赵学亮的那个还不一样,他们只是漏水,没有爆开,不然更麻烦。真不知道是该觉得幸运还是不幸。 ------ 那两个冒牌企业“文辉实业”和“张军实业”惹了不少麻烦,李文军还在想是两个什么样的奇葩这么不要脸,结果“文辉实业”的厂长竟然主动上门来找他了。 当这个相貌平平无奇,中等身材,皮肤微黑的三十岁左右的男人出现他面前时,李文军还以为他是某个听说了“文军实业”名声的,前来应聘的工人。 那人自我介绍:“你好。我是‘文辉实业’的厂长,杨民辉。” 李文军微微挑眉。虽然他后来见过各种各样恬不知耻的人,可是仿冒别人还敢理直气壮上门的人,却很少见到。 单从勇气和无耻上,这个杨民辉就已经赢了百分之九十九的人了,真是百里挑一的不要脸。 李文军仔仔细细,饶有兴致地打量了一下这个人,才淡淡地说:“哦,你找我有什么事?” 杨民辉也不等李文军招呼,就自己坐下,二郎腿一翘,笑嘻嘻地说:“想必你也听说了。我现在正在县城里安装你设计的燃煤热水灶。” 李文军气笑了:这人真是厚颜无耻到了极致,竟然毫不遮掩自己仿冒别人产品的事情,直接跑到正主面前大大咧咧说出来了。 可惜,他李文军也不是一般人。 李文军面不改色淡淡地回答:“嗯。所以呢?” 杨民辉说:“不瞒你说。我们做了好几家,管子都漏水,然后只能返工再做,结果还是漏水。效果不太好。” 李文军淡淡地说:“不是几家,是至少十二家。因为有十二家打电话到我这里来投诉了。” 尴尬和羞愧在杨民辉脸上一闪而过。 李文军暗暗好笑:被当面打脸,果然任是谁都绷不住。 杨民辉本来以为只要有李文军的图,就很简单了,一下接了好多家,结果做了才知道里面还是有一点技术含量的。不然他也不会做一家坏一家。 其实远远不止十二家,其他的客户只是还没来得及打电话给李文军。 现在李文军都知道他走投无路了,后面不好谈了。 杨民辉很快又镇定下来:“所以,我这不就马上来找你问解决办法了吗?” 李文军淡淡地说:“我为什么提供解决办法?你开的厂子,跟我没有半毛钱关系。” 杨民辉没想到李文军一点面子都不给,直接扇他耳光,脸瞬间就红了,脸上肌肉直跳。 第五三六章 太不要脸了 看得出来,杨民辉花了一点时间,才说服自己咽下这口气:“你这又是何必呢?反正就算我不做,县城的生意,你也做不了。” 这就是赤裸裸的威胁,意思是,只要他不点头,李文军就别想在县城揽生意。 连陶光明都没这么说过话。这小子到底是哪里蹦出来的猴子,口气这么大?! 李文军饶有兴致地再次好好打量了一下他。 其实这也是李文军之前就想到过的问题,所以才懒得为这么点钱去冒这么大风险。毕竟县城,不是他的地盘。 不过,他自己的想不想搞是一回事,别人让不让他搞,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杨民辉以为他把李文军镇住了,恢复了刚才那副志得意满的模样:“我听很多人说了,你搞技术有一手。这一次才算是见识到了。我今天来,是诚心来找你谈合作的。” 这点生意本来李文军是不放在眼里的。 他们要是悄摸摸的自己干,他就装聋作哑。 可惜这人太不知好歹,竟然还上门谈合作。 那他不好好整治一下这个混蛋,以后怎么在商场上混? 李文军放下笔,往后一靠,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你打算怎么合作。” 杨民辉说:“我上你做的热水灶客户家看了,原来你做的热水灶还有一个阀门。听说之前有人想仿造你的东西,没有装阀门,所以水箱爆了。而且我们做的不锈钢管不合格,所以我打算这么跟你合作。我从你这里买不锈钢管和阀门,别的我们自己加工安装。其他的,比如给客户报价什么的,你都不要管。” 李文军嘴角抽了抽:“好。” 杨民辉以为刚才李文军那么说,会一口拒绝他,结果却这么爽快地答应了。难道这家伙在给他挖坑? 他抿嘴没出声。 李文军暗暗好笑,这是心虚了?这混蛋也不是那么傻。他又接着说:“我也有我的条件。” 杨民辉紧绷的身体才放松下来,抬了抬下巴:“行。你说说看。” 李文军说:“我可以卖管道和阀门给你,不过你要答应我三个条件,第一价格和供应量由我决定,你们自己上门提货,我不送货;第二,除了管道和阀门的问题,其他任何问题我们不负责不保修。如果由于你们工人安装,运输,操作过程中造成的管道和阀门损坏,我们不保修,不返工,不负责。第三,你给客户安装的时候,只能留你自己厂子的名字地址电话,不能提到半点跟‘文军实业’或者我个人有关系的信息。也不能在你们自己做的东西上印上任何跟‘文军实业’和我个人有关的字样。” 杨民辉听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好像后两条都没什么好商量的。李文军也不会跟他商量。 能商量的只有第一条了。 李文军肯定要狮子张大口。 杨民辉问:“你开个价。” 李文军说:“直径二十的不锈钢管,一块钱一米。阀门两块钱一个。” 杨民辉算了算,阀门有点贵,不锈钢管的价格也还算公道。毕竟不锈钢板的价格就摆在那里了。 关键要是他自己弄,总是失败,花的钱远比这个多。 他忽然意识到第一条也没得商量。 不过就算是这样,莫非他还能甩手就走? 说是来找李文军商量的,其实他是来求李文军的。 他只能点头:“行。我今天就想带货回去。你这里有多少。” 李文军摇头:“不要着急,我们先把协议,签了。免得以后出什么问题,不好说。” 杨民辉说:“我没带公章在身上。” 李文军点头:“那就等你拿了公章来再说。我不着急。”其实吧,这个年代的厂子,好多厂长都是把公章带在身上跑的。李文军自己有时候都这样。 杨民辉的公章肯定在身上,明摆着在睁着眼睛说瞎话。 不过,这事,李文军确实不着急。 杨民辉在心里大叫:我着急!那些客户天天打电话来问什么时候去重新装过,真是头疼死了。 他从包里掏出公章,咬紧后牙槽说:“我刚记错了,我带了。” 本来想把这事糊弄过去,毕竟协议什么的,签了就像个紧箍圈套在头上。 李文军假装没看透他的小算盘,把郑玉莲叫进来:“小郑,帮我打一份购买协议。” 然后他口述,郑玉莲打字。李文军这么做的原因,也是让杨民辉顺便把协议听了一遍。 郑玉莲十几分钟就打了一式两份的协议出来。 李文军朝杨民辉抬了抬下巴:“签字盖章,按右手大食指手印。” 杨民辉在心里骂开了:妈的,这语气,是连让我看看都懒得浪费时间了吗?这是训狗吗?把我当什么了? 外面有人进来找李文军。 李文军对杨民辉说:“要不你拿一份协议回去看看。觉得没问题了再来找我签?” 杨民辉肯定不想又跑一趟,反正最后都是只能按照李文军的意思来。 他咬牙切齿地说:“签,现在就签。”然后签字盖章按手印,一气呵成。 李文军却只签了个字盖章就拉倒。 杨民辉想抗议,最后又憋了回去。 这会儿他再说什么都是给自己找麻烦。反正李文军也不会理,还会直接不供货了。 杨民辉收起协议,擦了擦手,问:“你这一次打算给我多少管子和阀门。” 李文军说:“我交代一个人带你去交钱拿货。” 他把赵林叫进来,叮嘱赵林,这一次只给二十米管子和两个阀门。以后不管是谁想要管子和阀门都要找他签字才行。明摆着就是告诉赵林,要防着杨民辉。 赵林心知肚明,好好看了看杨民辉。 杨民辉有一种被人绑在柱子上打量的感觉。 赵林说:“行吧,跟我来。” 然后就带杨民辉出去了。 过来了一会儿,赵林进来问:“军少,刚才那人怎么回事?” 李文军把事情讲了讲。赵林气得眼睛都直了:“卧槽,这些人太不要脸了。仿冒我们竟然还敢上门跟我们买东西。”虽然李文军说不做这个生意了,可是被人冒牌,还是很气愤。 第五三七章 一对贱人 李文军淡淡一笑:“没事。” 赵林皱眉:“总觉得便宜他们了。以后他们岂不是更加不把我们放在眼里,想仿造就仿造。” 李文军微微摇头:“你要这么想。这年头能开厂子的人,谁都是背后靠着公家企业,抱着公家的大腿。何苦跟人家结仇,多埋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爆炸的隐形地雷。我反正也打算专门卖管子,生意这不就开张了。既然做生意,那就卖给谁都一样。” 赵林笑了笑:“也是,又是二十几块钱进账。坐着等人来送钱,比苦哈哈地上门干活要轻松多了。可是我们仓库里有几百米管子,为啥只卖二十米给他。”李文军后来又去进了一批薄壁不锈钢板。现在市钢铁厂对李文军客气得不得了,生怕得罪他。李文军要多少钢材就给多少钢材。 李文军嘴角一弯:“饥饿营销记得吗?” 虽然他确实也是别的考虑,只是不想说那么明白。 ----- 陶光明一摇三晃进来了,赵林知道他军,忙出去关上了门。 李文军冲陶光明一挑眉:“怎么?看砌砖看腻了?” 最近都是秋高气爽,晴好的天气,水泥干得快,还要日夜浇水才能保证养护过程中不开裂。 新厂房那边已经把框架打好放了七八天了,现在开始一楼的砖墙。 陶光明在李文军面前坐下,挠了挠头说:“昨天跟你说完那两个冒牌厂子的事情之后,我去打听了一下。‘文辉实业’的厂长是县一把手杨远望的侄子杨民辉。” 难怪杨民辉口气那么大,原来是县一把手的侄子。 李文军暗暗好笑,等着陶光明继续说另外一个-“张军实业”,陶光明却好像卡住了,不出声,表情还很奇怪。 李文军摸了摸下巴,说:“嘶,‘张军实业’不会是跟你姐夫古自强有关系吧。”想来想去,现在能让陶光明这么憋屈的只有可能是那个人了。 陶光明叹了一口气:“是,也不是。” 李文军忍不住笑了:“什么叫是也不是。你什么时候说话变得这么吞吞吐吐了。” 陶光明说:“‘张军实业’的厂长是个女的,叫张红梅,是新任二把手张强的妹妹。也是古自强的新相好。” 李文军一愣:“这么快。” 古自强才回来多久?县里新二把手才上任几天?他们两这么快就搞上了? 李文军抿嘴不出声了。 陶光明:“想不到吧,我也没想到。张红梅跟爱人两地分居。古自强回县城以后,在县委办公室工作,然后这两人吃了一顿饭,就搞在一起了。这个做热水灶的主意还是古自强帮她出的。” 李文军皱眉,轻轻点了点桌子:“这事就复杂了。”跟陶家扯上关系,他还不好摆弄张红梅了。 陶光明说:“没事,我姐交代了,你该怎么弄,就怎么弄,不用顾及她。” 陶光慧特地交代陶光明来这么说,不就是想告诉李文军,他不管怎么做,都不会跟她的计划冲突,叫他放手干的意思吗? 李文军一听,笑了,回答:“知道了。” “咚咚咚”有人敲门。 李文军忙说:“请进。” 老王头打开门,伸个头进来说:“有一个叫古自强的男同志和一个张红梅的女同志说找您。” 陶光明一听气得拳头都攥紧了。 李文军问:“怎么样,你要回避一下吗?” 陶光明闭眼深呼吸:“不用,我又没做错事,我为什么要回避。” 李文军:“嗯,你能这么想就对了。成大事者要能忍常人所不能忍的事情。相信慧姐。相信我。” 陶光明点头。 老王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一脸呆愣。 李文军对他点点头:“带他们进来吧。” 老王头出去了。 李文军其实还是有点担心陶光明,倒不是怕他动手打古自强,就怕他在张红梅面前太过暴躁,让张红梅看了笑话去。 过了一小会儿,一男一女走了进来。 古自强,看着二十八九的样子,浓眉大眼,鼻梁挺直,还算端正,若只粗粗瞥一眼,倒是有几分正直的气派。 可惜他目光飘忽,年纪轻轻眼袋虚浮,皮囊之下却装着个好算计,无廉耻的魂魄。 张红梅大概二十六七,长得就像个骚狐狸。腰肢柔软又细,屁股和胸脯都很挺翘,涂着大红的口红,虽然穿着简单的衬衫,却是这个年代少有的修身款。还好所有扣子都扣得整齐,不然李文军都要忍不住皱眉了。 陶光明一直盯着古自强。古自强镇定自若地向陶光明点头。 陶光明暗暗攥拳站起来对李文军说:“李厂长有客人,我就先走了。” 李文军知道他已经到了忍耐的极限了,点头:“行。” 陶光明起身出去了,自始至终都没有看过张红梅一眼。 门关上后,李文军面前两个人嘴角闪现若有似无得意的笑。 李文军看得拳头都硬了:妈的,这对狗男女,实在太猖狂。不好好教训教训一下他们两个,他的兄弟和姐姐岂不是要没完没了的受气。 古自强等陶光明走了才过来跟李文军热情的握手:“哎呀,李文军同志久仰大名。”那股热情劲好像两个人是久别重逢的老朋友一样。 李文军对古自强越发厌恶。 背地里捅刀子挖墙脚,当着面却这么客气热情,真是人渣中的战斗机,败类里的航空母舰。 不过,虽然古自强是老狐狸,他李文军也不像外表那样,是个什么没见过世面的毛头小子,脸上当然不会露出一丝一毫来,同样热情地跟古自强握手:“哎呀,我也是对古自强同志早有所闻。陶光慧同志可是经常提到你的英雄事迹。古自强同志年纪轻轻就愿意去边疆吃苦,真是难得啊,让我钦佩。” 听着是表扬古自强,其实是拿不锈钢铁棍子直接戳到了张红梅和古自强的肺管子里,在暗讽古自强是有妇之夫,在边区的时候,还干了不少让人不齿的事。 只是李文军看着就像个不谙世事的小白脸,让古自强和张红梅拿不准他到底是故意打他们脸,还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他们自己联想多了。 第五三八章 我全部都要了 张红梅从进来开始,眼睛就一直没有离开过李文军,这会儿笑了一声,对李文军说:“呦,文军同志听到了那些关于古自强同志的事迹,改天跟我讲讲呗。” 古自强的笑容僵硬在脸上。 张红梅才进来三分钟,对他的称呼就从“自强”变成了“古自强同志”,跟李文军说第一句话,就叫李文军“文军同志”。 李文军好像完全没有察觉古自强的不快和张红梅的话里有话,点头笑着回答:“有机会的。” 古自强在心里骂开了:妈的小白脸,一看就是靠脸吃饭的,能到今天肯定是陶光慧帮了他。还当着他的面勾引他的女人,真不是个东西。 他坐下来,轻轻咳嗽了一声,说:“我们今天来,是想跟李文军同志购买不锈钢管和阀门。” 李文军假装不知道内情,问:“你们买那个干什么?” 古自强说:“啊,张红梅同志开了个热水灶厂,从制作到包装。” 李文军点头:“嗯。既然是开了个热水灶厂,那不是自己能做钢管和阀门吗?何必跑到我这山沟沟里的小厂子来买呢?” 张红梅轻轻叹了一口气:“唉,我们原本以为是个简单的活儿,没想到做了几家之后,发现不行。只能来向文军同志求助了。文军同志要是能现场指导就更好了。” 李文军忍不住在心里骂开了:妈的,本来以为杨民辉已经够无耻了,没想到这对狗男女更无耻,偷了他的设计,还想他上门指导他们这两个冒牌货。 李文军微微歪头望着张红梅似笑非笑地问:“指导你们,我有什么好处?” 本来是句反问的话,讥笑这两人不知廉耻。可是他忘了自己这个年纪,这么望着一个比他大八九岁的女人笑,诱惑力有多大。 张红梅红了脸,说:“你想要什么好处。” 李文军恶心得要吐了。 古自强坐不住了,说:“李文军同志直接开个价吧。” 李文军垂眼叹了一口气:“不瞒你们说,刚才有个人把我这里的不锈钢管和阀门,都买空了。就在你们进来之前半个小时。你们如果要,我得叫工人加班加点的做。” 古自强和张红梅交换了个惊讶的眼神,然后立刻一起意识到那个人是谁了。 张红梅很愤怒,抿紧了猩红的唇,攥着手。 古自强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抚了一下她,才对李文军说:“我们赶着要,只能麻烦李文军同志帮帮忙了。” 李文军说:“有个麻烦。” 古自强挑眉:“怎么了?” 李文军说:“那个客户逼着我签了一份协议,我最近三个月的所有不锈钢管和阀门,只能卖给他。我本来最近就腾不开手做热水灶了,想着这些东西也未必有人要,他既然要,就都给他了,也算是各取所需。没想到,原来你们也要,早知道我就不签这个协议了。” 这两家各怀鬼胎,碍于张强和杨远望的面子,也肯定不敢撕破脸面对面对质。 所以李文军说啥就是啥。 再说这种事本来就是各出奇招,他要说杨民辉这么干了,他们也不会不信。 古自强也生气了:“这个杨民辉真是逼人太甚。” 张红梅问古自强:“那现在怎么办?” 古自强看了一眼李文军:“那个协议怎么说?” 李文军一脸犹豫:“他说那个协议要保密,不能向第三方透露太多细节。不然也算是违规。” 古自强抿嘴,大概心里在骂李文军好蠢,这种坑爹的协议也签。可脸上却不能显露出来,只能忍着气说:“你就大概说说。不用细节。” 李文军压低了声音说:“如果我卖给别人被他知道了要双倍赔偿他。就是把收他的钱还给他不说,还要赔一倍给他。” 张红梅咬着唇:“太坏了。怎么能这么坑文军呢。” 听着好像是在为李文军鸣不平,其实是抱怨杨民辉把他们的路堵死了。 古自强说:“要不这样吧。我们用高出百分之五十的价格买你从今天开始往后三个月生产的所有管子和阀门。” 李文军摇头:“那我还是亏。我也要养活一大家子人。” 古自强咬牙:“那我们就给你两倍的价格。就算他发现了,你也只赔偿之前的卖给他的哪一点,后面怎么都划算。” 李文军微微皱眉,一脸犹豫:“这样……” 古自强说:“你要不放心,我们也可以签协议。” 李文军看了一眼他,还是不出声。 古自强又说:“看在陶光慧同志的份上,帮帮忙。” 李文军心里早骂娘了,这个古自强真是太不是东西了。干着背叛陶光慧的事,却还要打着陶光慧的旗子四处要照顾。 “唉……”他假装苦恼地摸了摸额头,掩饰着眼里愤怒和不齿。 张红梅见他好像松动了,忙说:“哎呀,帮帮忙嘛,文军,姐姐不会亏待你的。” 李文军暗暗抖落了一身鸡皮疙瘩,放下手。一脸无奈地说:“你都说起慧姐了,我只能先帮你们了。” 古自强眼里闪过一丝得意和惊喜:“那我们先回去写协议,然后再来找你?” 李文军说:“倒是不用那么麻烦,我有自己的秘书,叫她进来打两份就好。” 古自强正怕夜长梦多,他们一转身再回来李文军就不认了,忙说:“那更好。刚好我们也带了公章。” 李文军又把郑玉莲叫了进来,抬了抬下巴:“一式两份,我说你打。” 郑玉莲早习惯了李文军一天签几份协议,也没多问,直接在打字机边坐下了。 李文军又口述了一份协议,跟刚才给杨民辉的一样,只是多了一条,此价格为双方商定后决定,符合双方自愿的原则,价格保护期为三个月。三个月后另行商定。 古自强总觉得哪里有问题,可是协议是他叫李文军签的,现在好像说不签又有点奇怪。 他皱眉,犹豫了一下,说:“这个条款,能不能改一下。有些比较苛刻。” 第五三九章 挖了个大坑 李文军看了看表,冲郑玉莲递了个眼色,说:“哎呀,都这个点了。” 郑玉莲心领神会立刻说:“是啊。我都要下班了,还有什么改的,要签就签,不签拉倒。这是我们固定格式的销售协议,谁来都一样。怎么到你这里就要搞新花样。” 古自强只能咬牙说:“好吧,签!!” 李文军冲郑玉莲抬了抬下巴。 郑玉莲立刻说:“厂长,那我下班了。”然后她冲李文军挤了挤眼睛,一溜烟地走了。 李文军差一点忍不住笑出声来。 张红梅和古自强光顾着看协议,自然没有看到这一幕。 李文军等张红梅盖了章签名,看了一眼古自强,问:“古自强同志不签名吗?” 古自强说:“我不是‘张军实业’的员工。只是来帮忙的。” 李文军暗骂:说的那么好听,其实就是又想赚钱又不想担责任。可是这个坑,我是专门为你挖的,怎么可能让你跑掉……. 他皱眉:“嘶……我是看古自强同志的面子才敢这么干。要是古自强同志不肯担保,那这个协议还是算了。” 古自强不出声。 张红梅见古自强不肯担保,也很不高兴。 古自强知道检验他的时刻到了,只能咬牙在担保人那里签了名字。 李文军说:“麻烦两位把右手大食指的印在自己名字上。” 古自强满脸写满拒绝:“还要盖手印吗,一个销售协议而已。” 李文军叹气:“这可是我违背另外一份协议跟你们签的,万一你们不认,我怎么办?” 张红梅又看了一眼古自强,咬着唇。 古自强说:“那你加一句,如果违反此规定,将管材和阀门卖给‘张军实业’外的任何人,都要给我们四倍相当于产品价格的赔偿。” 李文军皱眉坐在那里不出声。 古自强说:“你不会还想卖给别人吧。” 李文军说:“万一我生产出来,你也不要,我还不能给别人。那货品积压在这里怎么办?” 古自强说:“那你加一句,此三个月里‘张军实业’要购买下所有‘文军实业’生产及其库存的二十毫米直径的不锈钢管和阀门。否则前一条条款作废。” 李文军点头:“好,这样公平。” 他手写加了这两句在两份协议上,签字按手印在手写的条款旁边。 古自强一看,也只能上来盖了拇指印。 张红梅也忙照做。 李文军递给了他们一份协议,另外一份收在了抽屉锁了起来。 张红梅问:“我们什么时候能来拉管子和阀门。” 李文军说:“我叫工人今晚加班加点做吧。明早上你们就可以开个小货车来拉了。正好这会儿回去可以准备好钱。” 张红梅问:“要准备多少钱?” 李文军说:“不用太多,一千块左右足够了。” 张红梅和古自强一听脸色就白了。 一千多块钱,那就是五百米管子,或者二百五十个阀门。都够大半个县城的人家装热水灶了。 李文军笑:“我说最多。我那些工人,晚上也不可能通宵加班。估计只能赶个两三百米出来。阀门也就几十个吧。” 古自强他们的脸色这才好些,点头:“好好好,那我们就带五百块钱过来。两三百米管子和几十个阀门暂时也够了。等你做了再叫我们来买就是了,不着急。” 李文军暗暗好笑,一句话就把他们的资金量给试出来了。 一千块钱都没有就敢开厂子? 他们以为都谁都可以空手套白狼吗? 他是因为有几十年经验的积累和超出时代几十年的技术打底,才敢这么干,才能在短期内做到现在的规模。 这两人除了脸皮够厚,有什么优势? 就凭这心智,还连一千块钱都拿不出来,压根就不够他玩...... 李文军桌上的传呼机忽然“嗡嗡”响了两声。 张红梅眼睛发亮:“诶?这是新的传呼机吧。” 李文军点头是:“是我们厂生产的传呼机。” 张红梅:“啊呀,我好想要一台。李厂长送领导们传呼机的时候,我哥哥张强还没来县里做二把手,所以就连他也没有。” 这明显就是在暗示李文军送他一个。 李文军当没听见。 张红梅有些下不来台,也确实想要一个传呼机,就望向古自强。 古自强也装没看见。连他都没有传呼机用,怎么可能花钱卖给张红梅,再说他也没有那个闲钱。 李文军暗暗好笑:又想玩女人又不舍得银子,这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这两人一看就是露水鸳鸯,长久不了。 ------ 古自强和李文军约好明早八点半来运管子和阀门,就跟张红梅一起出去了。 李文军装作殷勤送他们出门,看着古自强推了一台自行车,张红梅跳上了后座,搂着他的腰走了。 这两人还真是不避嫌。 到底是没脸没皮不知羞呢还是肆无忌惮,压根就不怕呢? 李文军暗暗冷笑。 赵林凑过来问:“这又是冒牌货?” 李文军笑:“可不是嘛?” 赵林说:“你又卖管子给他们了。” 李文军说:“是啊。” 陶光明其实压根就没走,是到木工车间去看李长明他们做家具去了。 这会出来听说李文军卖了管子和阀门给古自强,他阴沉着脸:“你真是钻到钱眼里了。还真的支持他们仿造你的发明设计啊。” 李文军笑了笑没说话,拍了拍陶光明的肩膀,然后交代赵林:“明天古自强来买管材和阀门,你先问他带了多少钱,按照两块钱一米,四块钱一个阀门卖给他们。最好把仓库里的存货全部清掉。如果钱不够,就看他带多少钱卖多少货给他。就说是我们昨晚上连夜加班赶工赶出来的,别说是存货。” 然后拉着陶光明走了。 走出去好远,李文军才笑着对脸色阴沉的陶光明说:“你气个屁啊,坐山观虎斗,两边赚钱不好吗?” 陶光明看了他一眼不出声。 李文军又说:“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现在他们都是我的朋友,但是他们之间只能做敌人。这样就不是我们背腹受敌,而是他们自相残杀了。然后,等他们杀完了,我就只要干掉剩下那个,不是省力得多吗。” 第五四零章 没有钱怎么办 陶光明哼了一声:“你太天真了,这两个家伙,可没有袁德世那么容易干掉了。他们不但有靠山,还有经验技术,也有自己的厂子。” 李文军说:“我知道。其实吧,其实这两个厂子都有研发新产品和做出更有竞争力的产品的能力,可是他们偏偏自以为聪明地抄近路,断了以后发展提升的路。” 大家都以为搞事业和人生都跟平时爬山一样,要会审时度势,要会投机取巧。 但其实大多数时候,都不太一样。 看着最容易走的路,往往是错的那条,会越走越窄,最后无路可走。 看着满是荆棘,有最远的,却多半是最稳妥的一条,会越走越宽,越走越顺,直至到达顶峰。 李文军又说:“再说,掏空了古自强,让他得罪更多的人,才好收拾他。” 陶光明脸色这才好看一点了,说:“等到要收拾他的时候,记得叫上我。不然我咽不下这口气。” 李文军说:“放心,哪一次没叫你?再说,他们不来我面前晃也就算了,既然敢这么嚣张,我怎么能让他们继续快活。我岂是那么好招惹的。” ----- 等看不到李文军了,张红梅才恋恋不舍收回目光。 她来茶县后,刚听说了前任二把手的女儿痴迷李文军的事情时,还觉得谭凤娇有点太年轻太傻,没见过世面。 男人嘛,要什么样的没有,非要盯着这一个把自己耗死? 可是今天见到李文军后,她才能理解什么叫人中龙凤。 刚才她还觉得古自强帅气沉稳,很有男人味。现在古自强往李文军身边一站,简直就成了个不知道哪里来的乡巴佬,落魄户。 关键李文军仿佛一点也不知道自己有这优势,只顾着跟古自强谈生意,不知道跟她商量。 不然李文军要什么,她都给他。 在前面骑车的古自强忽然问:“你对李文军怎么看。” 张红梅收回发花痴的心,含含糊糊地说:“还行。” 古自强说:“他可不像外表那么好欺负。我可是听说过他的战绩的,他摆弄起市领导和县领导都不在话下。我们要当心了。” 张红梅笑:“你也太相信别人的话了。我觉得是不是因为陶家的原因,那些人倒霉了,才有这些传言。毕竟他一个山沟沟里的小青年,不可能有那么大能耐。就从我们刚才跟他说的那几句话,也没觉得他多厉害。” 古自强想了想:“也是。”当时他不就是看上了陶家的背景才肯娶那个又黑又矮的死肥婆,要不是陶家,就凭他自己,在边区也不可能活得那么滋润。 陶家既然住在这个小县城里,县委和市委因为陶家面子而看高李文军几分,也是情有可原的。 张红梅又问:“不过,话又说回来。李文军跟陶家到底什么关系。听说连陶光明的婚礼,他都去了,还是介绍人。” 古自强哼了一声:“谁知道呢。我那小舅子的脾气,你刚才也看见了。看到我像没看到一样,简直目中无人。不知道为什么偏偏对这个李文军这么服帖。” 张红梅说:“听说好像是李文军救过他的命。”她说完又暗暗感叹,长得那么好看,还那么有胆气,敢跟拿了刀的歹徒搏斗,真是完美男人。 古自强停下来,用脚支在马路牙子上,回头看着她:“你不会是对他动心了吧。”那语气又酸又愤。 张红梅忙冲他妩媚一笑:“怎么会。我比他大那么多。我才不喜欢这种毛头小子,我只喜欢你这种成熟男人。我刚才只是为了让他肯卖管子给我们才故意那样说……”说完她把脸温柔地贴在他背上。 男人也是要靠哄的。特别是这种嫌弃老婆而出来乱搞的男人,最吃这一套。 古自强这才满意地回头接着踩自行车。 张红梅心里想的却是:大家都是有家庭的人,难道他们还要从一而终?要是能把李文军勾上手,就是搭上了陶家,怎么都比跟古自强在一起强。 跟古自强在一起,迟早要被陶家收拾。她比谁都清楚这一点,之前只是没有找到更合适的,将就一下而已。她也想过要不要去试探一下陶光明,可陶光明因为陶光慧的关系,看见她就跟看见仇人似的,这条路就绝了。 别人她又看不上。 现在李文军出现了。李文军就是更合适的人选,现在她在跟李文军谈生意,也是搭上李文军的最好的时机。 古自强对张红梅的小心思浑然不觉,自顾自地说:“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想办法把李文军手里的管材和阀门都买下来,让杨光辉干不成。” 张红梅说:“其实我刚才就想问了,我们现在这样是可以让杨民辉干不成,可是代价太大了。算一算成本,我们每做一个热水灶,没得赚,还要亏一点。万一不好用,这么多原料压在手里也是麻烦。” 古自强说:“放心,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我查过了,现在只有李文军能做这种薄壁不锈钢管和阀门。只要我们控制了货源,就能杨民辉憋死。李文军不是签了协议了吗,上面保证了质量,万一不好用,我们找他退啊。我也问过几家用他修的的热水灶的人家,他们都说几个月没出任何问题。别的不说,李文军做的东西质量还是很过硬的。” 张红梅说:“万一杨领导插手呢?” 古自强说:“那我们就把管材和阀门再抬高一点价格卖给杨民辉,我们也赚了。再说买卖自由,就算是领导,也不能干涉我们定价。他有杨领导做靠山,我们也不是随便谁都可以欺负的人。” 张红梅点头:“也是,那就好。” 古自强接着说:“而且,这里成本多了,可以压缩别的地方的成本,比如砖和水泥,可以选便宜的。困难只是暂时的。只要能保本就行。以后我们一家独大,想要开什么价还不是我们说了算。眼光放长远一点。” 张红梅想了想,说:“这倒也是。不过我手头上只有一百来块资金了。你知道,前面做得十几个都废了,浪费了好多不锈钢板和混凝土。” 第五四一章 来了个明星 古自强没出声。 张红梅叹气:“法子是好,没钱也没办法。看来我还是要找别人想想办法。” 古自强一听,她要找别人,要是传出去,岂不是说他不行? 他忙说:“我这里还有两百多块钱,我再去想想法子。” 张红梅说:“就算我们凑钱把他现在手里的买完又怎么样。他万一加班加点,又做出来一堆,我们也没钱买了。” 古自强说:“你自己不是也找人试过焊接钢管吗。你觉得一晚上焊出几百米,还要是检测过不漏水的管子,可能吗?” 张红梅说:“不可能。”她有七八个焊接师傅,做那种大的不锈钢水箱还好,一做这种小管材就头疼,一来不好卷,二来焊接不稳。 一整天能做个几十米就了不得了。 这么想想,她就彻底放心了。 ----- 古自强果然一大早就来了,李文军故意没出现。 赵林点了点他们带来的钱,只有六百块钱,就说:“哎呀,真是巧了,我们刚好做了二百八十米管子,十个阀门。刚好全给你们。” 古自强松了一口气:“哎呀,太好了。你们辛苦了,暂时不要生产了,我们最近也够用了。” 赵林暗暗好笑,他这是怕他们在加班加点做,自己没钱买了吗? 现在的李文军真的有点可怕。表面上看着比之前脾气好太多,对人好的时候把人真是捧在手心里。可要真被人惹毛了,想摆弄一个人,一定是把那人踩到泥里。 关键,最后那人到死还不明白,还会对李文军感恩戴德。 -------- 李文军这会儿在服装工作室那里,跟顾展颜一起研究最近来定制服装的设计。 李文军修改了几处细节,顾展颜和季裁缝都说好。 季裁缝最近心情好,显得年轻了很多,也注意收拾打扮自己了,这会儿很有几分半老徐娘的风韵,比之前糟老太太的样子不知道好多少。 李文军看了也很高兴。 灵魂被救赎,肉体才能鲜活过来。 外面忽然喧闹起来。 李文军走出去看,只见一部奔驰停在了不远处的路边。 大家都没见过这种车,也不知道车里坐了一个什么大人物,加上上次唐先生来,把他们吓到了,所以现在没人敢靠近。 李文军走过去,敲了敲车窗。 玻璃缓缓降了下去。 远处围观的人发出惊叹。 要知道就算是陶光明的车,玻璃也是手摇的。 玻璃后面露出一张化妆精致的脸,是个漂亮的年轻女同志。 李文军淡淡地说:“这里不能停车,会妨碍大家上下班。你要停的话,停到上面停车场去。” 那个女同志翻了个白眼:“挺厉害的,这么多人,只有你有勇气上来搭讪。长得帅也没用。长得帅的,我见得多了。这车很贵,别拍坏了。”关上窗户,下来锁车走了。 李文军哭笑不得。 别人稀罕奔驰,他却不稀罕。 这里是收垃圾小翻斗车必经之路。而且是个陡坡,那个翻斗车刹不住车,司机技术又不怎么样。 上次唐先生的车就差点被怼成废铁。 反正他是提醒她了。 等下她的车刮坏了,也活该。 不过这女同志看着挺眼熟的。 在哪里见过呢? 李文军停下来,歪头想了想,恍然大悟:呵呵,原来是那个明星。她好像还得过几个外国电影节的奖。 后来这个女明星还给他的产品做过广告,不过都是营销去洽谈的。他没有直接跟她打过交道。 这女的三番五次用各种喝茶品酒打高尔夫游泳的借口要跟他单独见面,都被他拒绝了。 他看上了她的名气,利用来宣传产品。 她看上了他的钱,拿名气来换钱。 大家各取所需,相安无事就好。何必要了钱还想要人呢。 这种女人太贪心,还是不要有交集得好,不然后患无穷。 ------ 那女同志穿着个高跟鞋,身上还是时下最洋气的风衣墨镜和头巾。她走走停停,看看门牌再看看手里的纸条。 看来是来找人的。 李文举双手插在裤兜里,慢悠悠越过她走了,然后拐了个弯,进了工作室。 那女同志在他身后暗暗翻了个白眼,好像在说:还跟着我,真讨厌。 李文军进去坐好,继续埋头改设计。 顾展颜问:“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啊。” 李文军没回答,抬头对她笑了笑,心里暗暗倒数“三,二,一”。 然后外面响起刚才那女人的声音:“请问这里是文军服装工作室吗?” 顾展颜看了看李文军,李文军冲她抬了抬下巴,让她去接待。 李文军知道顾展颜和季裁缝都不喜欢跟陌生人打交道,所以往常都是他主动出去接待客户。 今天这么反常,多半是刚才这女同志又干什么蠢事,让李文军觉得搭理她都是浪费时间了。 顾展颜抿嘴笑,起身出去应了:“是的,您请进。” 那女同志看到顾展颜,好一会儿才说:“哎呀,你好漂亮,没想到这么偏僻的地方有这么好看的人。” 顾展颜说:“您找我们有什么事?” 那女同志说:“我叫林灵。” 顾展颜听了这个名字才认出来,惊讶地说:“哦,你就是那个电影明星,林灵啊。” 林灵说:“是,我上次在一个宴会上看到有位女同志穿得晚礼服特别漂亮,比国外的品牌也不差,跟她打听了才知道是你们这里做的。我年底要去港城参加一个电影节。所以想请你们帮我设计制作一条晚礼服裙子。” 顾展颜点头:“您请进来坐下慢慢说。” 林灵进来一看到李文军呆了呆,望向顾展颜问:“这位是?” 顾展颜说:“这是我们设计师兼老板。李文军。” 这下林灵尴尬了,站在哪里进来也不是,不进来也不是。 李文军起身懒懒地说:“我有事先走了,你们了解一下客户需要什么再说。” 然后他也不给林灵机会说话,直接扬长而去。 季裁缝第一次看李文军这么冷漠的样子,暗暗在心里好笑:这家伙也不是没脾气,只是觉得没必要摆脸色。看来是真不喜欢这个客户。要不是看她和顾展颜的面子,估计刚才都直接把门拍人脸上了。 第五四二章 廉价却好用的代言人 李文军从服装设计工作室出来,那个铲垃圾的小翻斗车又刚好路过,“轰轰轰”地举高着装满垃圾的小斗,从坡顶冲下来,然后擦着奔驰过去。 因为要让着奔驰,小翻斗车抖得比平时更厉害,垃圾抖了奔驰一车不说,还把边上擦出了一条长长的划痕。 李文军笑出鹅叫声:“额额额,太精彩了。” 有人在他身边感叹:“卧槽,奔驰啊。卧槽,蹭坏了。卧槽,还落满了垃圾。” 李文军侧头一看,是陶光明。 那小翻斗车浑然不觉自己犯了错,“轰轰轰”地又走远了。 陶光明冲李文军咧嘴一笑:“昨天古自强同志向我姐借钱,我姐拒绝了他,还立刻打电话跟所有人说,任何人借钱给古自强都别想让她还,跟她没关系。所以古自强借了一圈,都没借到,只能跟县里一个放高利贷的借了三百块钱。” 李文军摇头:“啧,他怎么这么想不开呢?为了哄女人开心,竟然还去借高利贷。” 陶光明望着他:“其实他只是想找人借钱,然后那人就给他介绍了个放高利贷的。说说看,你到底用了什么法子把他套进来。” 李文军眯眼:“瞧你说得多难听,什么套进来。我是正经生意人。买卖自愿,他怎么筹措资金,那是他的事。” “我的车。”后面忽然爆发出一声尖叫,然后就看见一个穿着高跟鞋的花花绿绿身影冲了出去。 陶光明一脸茫然指着林灵背影:“那疯婆娘是谁?把奔驰停在这个位置,大下坡,还这么窄,这不等着挨撞嘛?” 李文军说:“不知道。管她是谁。” 陶光明问:“最近服装工作室的生意怎么样?”现在季裁缝等于是他姑姑,他对工作室也要表示一下关心。 李文军说:“挺好的。订单做不完。这个月最少有一千多收入。我就觉得她们两个把自己搞得太辛苦了。” 陶光明说:“厉害啊,光设计加工一下,你也能赚一千,你身上是不是带了个聚宝盆啊。” 李文军:“还好,还好。” 陶光明:“听说还来了港城的客户?听说现在港城的有钱人聚会十个里面有三四个都是穿的你的礼服。” 李文军咧嘴笑:“是有几个,都是老客户带着新客户来。”唐先生回去用了传呼机对讲机都很不错,加上他拿到了西服和礼服穿着去上流社会的pa ty,之前看不起他的人都来问他衣服是哪里定制的,十分有面子。他一高兴,又来订了一百台对讲机。来来去去等于跟李文军做了快三拾万块钱的生意了。这么多钱,要不是换成股票,放在家里和储蓄所,也是挺麻烦的。 李文军的传呼机厂现在日夜上班两班倒都搞不完,只能把王小兰带的技校学生也培训去做传呼机,然后从矿区招其他人来做对讲机。 现在光给李文军做传呼机和对讲机的工人都有差不多一百个人了,比矿区哪个车间的人都要多,仅次于井下工人的数量。 陶光明咂嘴摇头感叹:“做衣服都能让你在港城出名,你是不是给人下了迷魂药,作了法啊。” 李文军说:“额额额,你这孩子净瞎说。主要是上次你们的婚礼广告效应太好了。给我们的做了很好的宣传。再加上我和顾展颜双壁合一,设计出来的衣服又无人能比,季裁缝的水平又高,所以我们的定制礼服市场反响才这么好。” 陶光明问:“嗯,说来说去,还是你太能忽悠人了,人家来做件衣服,你卖给人家一百台传呼机和二十台对讲机。啧啧啧。人家是雁过拔毛,你是雁过拔腿啊。啊,对了,陶领导说你寄了一部分数据给专家组了?” 李文军说:“是。” 陶光明又说:“专家收到说很满意。” 李文军点头:“现在有的数据其实已经足够支持当时省委决定进行基站工程时想要的结果,所以后面的测量和运营,都只是反复校正和验证罢了。” 陶光明问:“厂房那边也不用你管,那你今天干嘛?” 李文军咧嘴笑:“额额额,让钳工班和焊工班加班加点做薄壁不锈钢管和阀门,古自强这种人的钱不赚白不赚。” ----- 李文军到了办公室就接到服装工作室打来的电话。 顾展颜说:“林灵小姐想跟我们合作,就是这几件礼服可以免费送给她,不要手工费。她帮我们宣传。” 李文军回答:“不能只是宣传,如果要我免费为她制作,她不管去哪个电影节,都只能穿我们的衣服,而且如果被人问到,一定要说是我们设计制作的。当然衣服做出来,她不喜欢,可以不要。如果她同意,我等下拿份独家代言协议回来。让她签。” 顾展颜说:“好,我跟她讲讲让她考虑一下。” ------ 陶光明等李文军挂了电话,问:“你又在算计谁。” 李文军说:“刚才那个神经兮兮的女人。虽然我不喜欢她,可是却喜欢廉价,效果又好的宣传。机会难得,不要太可惜了。” 过了一会儿,顾展颜就打电话过来说:“林灵同志同意了。还问以后是不是她的晚礼服,你都包了。” 李文军说:“我会跟她签个五年的协议,五年之内,她出席任何大场面的服装,她拿布料来我就免费为她设计制作。我们自己的布料,就借给她穿一次,再还回来。” 顾展颜在电话那头跟林灵说了几句话,就对李文军说:“她同意。” 李文军说:“嗯,你请季裁缝给她量尺寸,然后拿我之前设计的几条晚礼服给她看看。我等下就带协议回来。” ------ 李文军拿着他已经签字盖章的协议回去,直接放下来,告诉顾展颜要林灵签哪里,在哪里盖指印就走了。 林灵有些尴尬,但是没办法。谁叫她刚才对李文军那个态度,现在李文军打她的脸,她也只能受着。 ------ 杨民辉昨天拿回去的东西,只够给两家重新安热水灶,然后又赶紧给李文军打电话。 第五四三章 把事做太绝 李文军说:“哎呀,你来晚了一步。昨天你刚走,古自强他们就把我后面生产的都给买走了,还说以后三个月内生产的东西只能给他。我跟他签了协议了,没办法。” 杨民辉气得差点骂出声:“你怎么能全卖给他呢?” 李文军说:“他出两倍的价格,我当然全给他了。我现在这里暂时也没有了,要不你跟他们商量商量,能不能匀一点给你?” 杨民辉也没办法,只能挂了电话,又给张红梅打电话。 张红梅把李文军的管道和阀门安上去之后,也觉得好用,虽然肉痛却没办法。只能按照古自强说的,用少点水泥,多加点沙子,红砖也买便宜的。 她这边正安排工人去给之前有漏水的人家一家一家的换管道,就接到了杨民辉的电话。 杨民辉:“哎呀,张厂长啊,好久不见。” 张红梅也客客气气的:“杨厂长,今天刮的什么风,你竟然想起我了?” 杨民辉之前一直做五金生意,小打小闹给人家焊点广告牌,花架子什么的,最近好不容易找到了这个商机肯定不舍得放手。再说,他在县城里土生土长的,怎么可能受得了一个新来乍到的女人跟他抢生意。 张红梅刚好相反,她哥哥年纪轻轻就当上了县里二把手,如日中天。刚到一个新地方,她把这里当成了她的猎场,所有生意,都是等着她开发的猎物。特别是新的,还没人做的生意。她知道李文军做热水灶之后,就跃跃欲试。等着李文军开发这边市场,她好合作,结果李文军迟迟没动静,她就等不及自己开始干了。 一开始杨民辉和张红梅俩一个在城西,一个在城东,偷偷摸摸各搞各的,倒也相安无事。 可是那天有个客户,却同时叫了他们两家上门量尺寸,他们才知道竟然还有一家在仿冒“文军实业”。然后两边去量尺寸的人就打起来了。 那些工人回去后,自然是各自跟杨民辉和张红梅两个人添油加醋地说一顿。于是两个人就开始较劲了,拼命地抢客户。 这事闹得挺大的,李文军没可能不知道有两家冒着他的牌子做热水灶,可是都没反应,看来要么就是没兴趣,要么就是知道自己拿不下来,认了怂。 既然正主不出声,那就看谁有本事抢到更多了。 然后张红梅和杨民辉就开始疯狂扩张,把对方当成了唯一的敌人。 关键两边靠山一样的硬,资质也差不多,想从上面施压,逼对方住手也是不可能的。 虽然现在两个人都恨不得把对方生吞活剥,表面上还是要维持客气。 杨民辉:“听说你们最近进了一大批高质量的不锈钢管和压力阀。我这不是做工程需要用吗?所以来问问,你能匀一点给我。”他心里憋屈死了,早知道张红梅这么快动手,他昨晚上就算半夜守在厂子里,也不能让她把管材和阀门全部买走。 张红梅一听就知道杨民辉去李文军那里买管材碰壁了,心里乐开了花:这个李文军还是很守信用的。 古自强的法子还真好用。 她假装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唉,我们自己也不够用,你也知道,我们最近接了十几个单,管材需求量很大。” 杨民辉忍不住骂出了声:“你们哪里用得了那么多,分一点给我怎么了?做人不要把事做绝了。” 张红梅也懒得敷衍了,直接说:“反正我这里是没有,你想要上别处去吧。”然后就挂了电话。 杨民辉瞪着电话,气得太阳穴突突跳:都知道这个薄壁不锈钢管只有李文军能做好,张红梅都买光了他还能上哪弄去? 他挂了电话,骂骂咧咧,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 张红梅明摆着就是要憋死他,是绝不可能转卖给他了。 要是拿这事去找他叔,好像又不值得。 不过要是不想办法,其他漏水的客户,肯定会去告状。 县城里的人家,多少都跟县委的工作人员沾亲带故,要么就是领导家里。要是他们一起去告状,谁也压不住。 他赚不赚到钱是其次,惹来一身麻烦就不好了。 刚这么想,就有个客户打电话来,是财政局局长。 财政局局长问:“杨民辉同志啊。你什么时候来重新给我把那个热水灶装好,现在灶都不能用,挺不方便的。这天气越来越冷了。能不能洗热水澡是其次,饭都做不了……” 他的语气虽然还算客气,可是明显是很不高兴了。 要不是碍于杨民辉的叔叔这一层关系,估计现在已经在电话里骂娘了。 杨民辉忙说:“下午就去您家里。” 财政局局长说:“行,你可一定要来啊。这一次,再别漏水了。” 杨民辉说:“您放心,这一次一定给您搞好。” 杨民辉想了想,又拿起了李文军的电话。 李文军不知道在忙什么,电话响了好久才接起:“喂。” 杨民辉忙说:“是我啊,李厂长。” 李文军一听暗暗好笑:呦,学乖了,知道叫厂长了,刚才打电话都还“你你你”的,半点不客气。看来你是在张红梅那里没讨到好处了。 “哦,什么事?”李文军淡淡回答。 杨民辉说:“我是想问问李厂长。能不能帮我赶工,做几十米不锈钢管道和几个阀门出来。” 李文军说:“赶工没有问题。可是张红梅逼着我签了个协议,说从昨天开始往后三个月,我厂子里所有的不锈钢管和阀门,包括之前的库存都只能卖给他。” 张红梅那个贱货真是做事做得太绝了。 杨民辉气得差点直接被送走,脑子里“嗡嗡”的,好不容易才咬牙切齿地说:“李厂长怎么能跟他们签这种协议。” 李文军无辜地说:“还是那句话,他们给两倍的价格。你知道的,做生意,肯定是卖给出价高的人。” 杨民辉大口吸气,痛苦地说:“没有别的办法吗?” 李文军叹气:“没有。” 杨民辉:“我也可以出两倍的价格。” 李文军说:“可是我卖给你的话,我要赔他四倍。” 杨民辉痛苦地叹了一口气。 李文军迟疑地说:“不过……” 第五四四章 掏空古自强 杨民辉忙问:“什么?” 李文军说:“他们这个协议上,只写了二十毫米内径的。没有说别的直径的管材。我可以做十五毫米或者二十五毫米的给你。你用个大小头就能跟之前的接口接上了。” 杨民辉忙说:“十五毫米吧。” 李文军说:“可是越小越不好做。你是知道的。” 杨民辉说:“是,我知道加工的难处,价格你来开,只要尽快给我就行。” 李文军说:“三块钱一米管材,阀门六块钱一个。大小头四块钱一个。” 这不就是坐地起价吗? 杨民辉差一点一口老血喷出来,只能咬牙咽下去,回答:“好,我什么时候能拿到货。” 李文军说:“就算今晚加班加点赶做,怎么也得明天早上了。你最好先过来交钱,不然我做了没人要,也是麻烦。这种小管径的,我用不上。” 杨民辉:“好,我马上过来。” ------- 李文军刚挂了电话,张红梅就打电话过来了。 张红梅的声音很甜腻:“文军啊。你今天又生产了多少管材和阀门啊。” 李文军的声音毫无感情:“两百米管子,二十五个阀门。” 张红梅用近乎痛苦地声音回答:“怎么做得那么快。”这一算又是五百块。 李文军说:“工厂的工人听说管材销量好,生产热情高涨,还强烈要求加夜班。你们不会吃不下吧。那按照协议,我就要卖给别人了哦。” 张红梅忙说:“啊,不不不,我们立刻筹集资金来买。”其实这几天她用李文军的管材和阀门把之前的客户都搞定了,然后收回了两百多尾款。再找古自强凑凑,应该不成问题。 张红梅挂了李文军的电话,就给古自强打电话:“亲爱的。” 古自强一听到这句“亲爱的”,浑身骨头都酥了。 之前边关那个女的,虽然也漂亮,但是总是半推半就,不情不愿地。后来一拿到回城指标立刻就跑了。真是要把他活活气死。 陶光慧就更别说了。 哪里能比得上张红梅会来事。 在张红梅这里,他才觉得自己是个鲜活的男人。 古自强忙问:“怎么了?” 张红梅说:“你能不能再想办法筹两百块给我。” 古自强一听说要钱,眉头就皱起来了:“我真没有钱了。” 他打肿脸充胖子去借了两百块钱,已经是很不理智了。 张红梅一听轻轻叹了一口气,柔弱地说:“哦,那我找别人想想办法。” 古自强忙说:“诶,等等。我想办法,我想办法还不行吗?” 张红梅立刻妩媚地说:“谢谢亲爱的,晚上,我一定好好犒劳你。” 然后挂了电话。 古自强叹了一口气:这女人好是好,就是太费钱了。 关键他能上哪里弄这么多钱呢? 陶光慧可不傻,第一次不肯借给他,现在肯定也不会。 可恨的是,陶光慧还绝了他用陶光慧名义借钱的路子。只能再另外找别的路子了。 古自强看了看抽屉里的两百块钱公款:这是县委办公室添置茶叶茶具的钱。一时半会用不上,只要张红梅那里工程款收回来了,他这里就能填补上了。 张红梅横卧在床上的风骚模样闪过脑海。 古自强咬了咬牙,把那个钱拿了出来。 ----- 大概是怕到手的管子又被张红梅给截和了,杨民辉来得很快,让李文军都惊讶于他的速度。 “我不用付定金了,直接给全款。”杨民辉说,“李厂长的工人一晚上能做多少。” 李文军说:“二三十米左右吧。” 这句话绝对是实话。 15mm的管子要现做,从刚才杨民辉说完开始做,到现在钳工班和焊工班才做了二十米,到下班也就三十米顶头。 他可不想让钳工班和焊工班的人加夜班。 杨民辉一阵郁闷,又只有三十米,明天还得来。 他想了想,说:“要不这样吧,明天白天麻烦贵厂的工人帮忙赶赶工,我傍晚再来运一次货。现在就把钱付了。我直接买一百米管子,二十个阀门,二十个大小头。” 然后他把五百块钱放在桌上。 “这是全款,您点点。” 看来他不是不会说客气话,之前是不屑于跟他说客气话。 李文军抽了抽嘴角,叹了一口气:“既然你这么有诚心,我就叫我的工人辛苦一下了。” 他把叫赵林了进来,收钱记账。 这明显是把杨民辉降为跟他员工一个级别的人。也是在告诉杨民辉,这点钱,还不值得他自己动手来清点。 赵林飞快点完,说:“没错。” 李文军抬了抬下巴:“按我刚才跟你说的价格和量,分两次给他。” 赵林点头:“好知道了。” 杨民辉顾不得计较李文军的称呼了,出去的时候还再三叮嘱李文军:“请李厂长一定要工人们帮忙赶赶工。” ------- 等杨民辉走了没有半小时。 张红梅又来了。 这一次,她解开了最上面一粒纽扣,衣服里的春光若隐若现。 李文军倒不是不喜欢女人,也不是不喜欢看漂亮女人。 可是这种人尽可夫的女人,让他连揩油的兴趣也没有。 李文军一看张红梅出现在门口,立刻抬手:“先把衣服扣好。” 他都把不准这个女人到底要干什么。等下她要是一口咬定他非礼她然后提要求也是可能的。 他不是害怕,就觉得麻烦。跟踩了狗屎一样,让他厌烦。 不等张红梅说话,他叫了一声:“赵经理。” 然后赵林进来了。 李文军对赵林挥手:“带她去仓库提货。” 张红梅娇声说:“哎呀,李厂长,你怎么这样。我想跟你单独说几句话。” 李文军:“不用了,我忙,没时间。有什么重要的话,让赵经理转告就行。” 赵林往仓库做了个请的动作:“请吧。” 张红梅气得咬着唇一跺脚,跟着赵林走了。 李文军往后靠坐在椅子上,望着张红梅的背影,用手轻轻点了点桌子自言自语:“还能凑出五百块来,看来你还没把古自强掏空啊。” 第五四五章 利滚利 赵林点钱,写收据,开发货单,然后看着张红梅带来的工人搬货。 搬完了,赵林问张红梅:“说吧,你要说什么?” 张红梅黑着脸:“说什么?” 赵林说:“你不是有话要跟李厂长单独说嘛?李厂长让我转告。怎么又不用说了?” 工人们听了悄悄捂嘴笑。 张红梅气得翻白眼:“不说了。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 ----- 赵林送走张红梅,进来兴奋地说:“厉害啊,光买管材都卖出一千五百块了,军少,你到底施了什么法术,让他们两边都乖乖给你送钱来。” 前后一个小时就数了差不多一百张大团结进来,真是数钱数到手抽筋。 李文军笑:“等着看吧。我叫他们再乖乖送一千块钱来。仓库里还有多少20mm的管子和阀门?” 赵林说:“不多了,大概还有不到两百米,几十个阀门。” 李文军点头:“嗯,我们自己留个几十米管子,三五个阀门应急。其他争取都卖给他们。” ------ 张红梅把原料拉回去,然后安排工人们接着安装,好尽快收钱。 县城里有一千多户,要是都装上热水灶,她的活可以几年都做不完,真是想想就美。而且这个钱赚得光明正大,也不用通过县委的关系,不会给哥哥惹麻烦。 忙忙碌碌很快下班,张红梅回到哥哥给她安排的县委单人宿舍里,刚洗了澡,门上就响起敲门声。 肯定是古自强来了。 他这么早就来了,真是生怕少折腾她一会儿不划算。 她翻了个白眼,在脸上堆起笑打开门。 古自强一进来就急不可耐地脱张红梅的衣服。 张红梅嫌弃得快吐了,忍耐着娇声说:“你去洗洗再说。” 古自强从边区回来,那边卫生条件差,他夏天二三天洗一个澡,冬天七八天才洗一下。要是周围的人都这样,也还好。 偏偏县城里,知识分子相对多一点,大家都还是挺爱干净的。他身上的味道就有点让人受不了了。 虽然他现在已经比刚回来的时候好很多了,可是也不耐烦天天洗澡。 古自强亲着张红梅的脖子:“有什么好洗的。那是男人味。” 张红梅脑海里闪过李文军那干干净净清清爽爽的样子,心里越发厌恶,把古自强一推:“不洗干净我没心情。” 古自强知道张红梅比不得知青,不可以威逼利诱甚至用强的,只能顺着她的意思来。他不情愿的说:“真麻烦。”然后去浴室了。 张红梅皱了皱眉一想到等下要被他折腾,忽然觉得好不爽。 见到李文军之前,她觉得古自强是她能够得到的最好的男人:聪明,关系网庞大,能在各方面帮她,年轻有体力,长得也还不错。 见到李文军之后,她就对古自强百般嫌弃了。李文军比古自强有钱,比古自强帅,古自强跟李文军比简直一个地上一个天上。 可惜李文军不上钩,压根就不让她靠近。 偏偏李文军越是洁身自好,她越是想要靠近他。 张红梅正想的出神,耳边响起一个声音:“想什么呢。” 张红梅吓一跳,堆起笑:“没什么。” 古自强把张红梅抱起来,扔床上,正要激战。 门忽然被人敲的“咣咣”响。 有人在外面大声问: “古自强在吗?” 张红梅皱眉,很不满意:“谁呀?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这里可是县委的宿舍。半夜三更地在她一个女同志的房间里找男同志,这不等于就是把她挂在县委大院的树上公告她偷男人嘛? 古自强也一脸莫名其妙。他回来后虽然陶光慧搬出了陶家,可是他们没住在一起,各住各的宿舍。陶光慧要找他肯定是去他宿舍。 如果工作上的事,别人也不会这个点到这里来找他。 外面那人粗声说:“古自强,你欠钱不还,躲到姘头这里来当缩头乌龟。你别以为你不出声就行了。开门!” 是那个放高利贷的! 肯定是去他宿舍找不到人,就找到这里来了。 古自强一下就慌了,对张红梅说:“你这里有钱吗?” 张红梅脸色一沉:“我哪里有钱,今天都拿去进原料了。”其实,她抽屉里有今天收回来的尾款。她怕过两天又要去进原料,看古自强这样子,是从他身上榨不出钱了,以后只能靠她自己了,怎么可能还给他钱。 话音刚落,门被人“砰”地一声从外面撞开。 几个人冲了进来。 “啊!”张红梅吓得趁着嗓子抱着头尖叫起来。 进来那几个人满脸横肉,五短身材,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古自强哪里见过这场面,完全吓傻了,直到被人从张红梅的身上拽下来,才反应过来,气得吼了一声:“干什么?这里是县委大院。我可是革命干部,你们怎么敢这样对待我。” 领头那个五大三粗,帽子歪着,笑了:“哪条法律,那条革命口号说,革命干部可以借钱不还?” 古自强说:“这才几天,我又不是不还。” 领头那个拿出一张签字的借条,打开举到古自强面前:“古自强同志,你好好看看你亲笔签名的借条,上面明明写着,每天都要还利息三厘。你借了三百块,五六天了,利滚利,利息都有六七块钱了。” 古自强一愣:“什么?一天三厘,不是月利三厘吗?” 他盯着那个借条上面,明显是把“月”字改成了“日”字。 他想拿过来仔细看看,可是那个人却已经把借条收起来了。 “怎么?借钱的时候低三下气求我给你钱,这会钱都花在女人身上,就不想装傻不认?” 古自强气疯了:“你们这是敲诈!” 领头那个沉下脸:“诶。话可不能这么说。没有人逼着你上我这里来借钱,更没有人捉住你的手写借条。你拿钱的时候,可没说我敲诈你。” 古自强知道自己掉坑里了,心里慌得一批,却不想在张红梅面前丢脸,强自镇定说:“你们先离开,我明天自然会筹到钱还给你。” 第五四六章 床上上演全武行 张红梅早在心里把古自强骂死了:妈的没用的穷酸鬼,没钱又要打肿脸充胖子,竟然去借高利贷,真是害死人了。以后这帮放高利贷的,只要找不到古自强就会上这里来。连累得她也提心吊胆、担惊受怕。 领头咧嘴一笑,点头:“行。我等你。” 然后一挥手,所有人都出去了,还贴心的帮他们带上了门。 古自强惊魂未定,回头又问张红梅:“你都看见了,我为了给你筹集货款,去借了高利贷。你要是手里有钱,先给我让我去还了。我前前后后也借给你差不多六七百块了,现在生意好了,也该慢慢还给我一些。” 张红梅一听,立刻气得瞪大了眼:“什么叫我跟你借的,这个钱不是你给我花的吗?” 古自强忍着气说:“要是我有这么多钱也就算了,现在不是手头紧吗?你先还给我一些,以后有了我再给你。”他还没说自己挪用了县委的钱,那边要是被查出来,就不是挨打这么简单了。 张红梅翻了个白眼,把头一偏:“没有。最近钱都去买管材了,你又不是不知道。” 古自强说:“今天装了七八户热水灶,最少也收回了一百多块。怎么会没有?你都看见刚才那些人了,要是不还钱,可是要我的命的。再说,这钱本来就是我给你的,也不是你的钱。最开始我们也是说好合资一起赚钱,你现在就算是分配利润不也是该给我钱了吗。” 张红梅冷笑:“你可真是太有出息了,没听说过有男人给相好的钱花还要回去的。” 古自强彻底火了捉住张红梅的胳膊:“你给不给?你又不是娼妓,我跟你上床还要花钱啊。花点小钱买东西吃饭也就算了。几百块几百块地扔给你,都没听见响声的。” 张红梅听他骂自己是“娼妓”,气疯了,叉腰指着古自强:“你算什么东西。敢骂我‘娼妓’,你特么就是一个废物,几百块钱都拿不出来,还想学人家公子哥儿三妻四妾。” 古自强涨红了脸,咬牙去翻刚才张红梅坐的那个位置的抽屉。 张红梅也顾不得自己衣衫不整,扑过去拉他:“你要干什么?你这就是抢劫!” 古自强一拉开抽屉看见里面果然有钱,直接抽了一叠出来。 张红梅扑上来抢,可是毕竟是女人敌不过男人的力气,被古自强推开摔在床上。 张红梅索性不要脸了,大声叫了起来:“救命啊,抢劫啊。” 张红梅的房间平时就很热闹,所以左右邻居刚才听见闹腾也不好意思出来看。 这会听见张红梅叫救命,他们才忙跑出来问。 “怎么了?怎么了?” “出什么事了?” 门口一下围了一堆人,然后大家都看到了古自强穿着短裤,张红梅披头散发,胸脯露出一大半的样子。 这劲爆地场面,只有公安局抓嫖的时候才见到过,平时哪里看得见。 所有人吓得红了脸,往后退了一步。 古自强穿好裤子,套上衣服,也懒得扣扣子,就扬长而去。 “原来是两口子打架。” “什么两口子,就是姘头。男盗女娼,刚好一对,绝配。” “就是,打死了也活该。别管,不然惹得自己一身骚。” 其他人低声议论,然后各自散了。 张红梅听见这些话,气得捂脸哭了起来。 ------ 古自强越想越觉得懊悔。自己怎么在这么个荡妇身上花了那么多钱,搞得负债累累。他有点后悔自己申请要回来了。本来想着这边限制少一点,条件好一点,没想到反而四处掣肘。 他回到宿舍数了数刚才从张红梅那里拿来的钱。一百二十块钱。 啧,不够。两边都不够。 关键先还哪边呢? 他很苦恼,挠了挠自己的头自言自语:“妈的,张红梅那个贱货,明明有钱都不给我,还大喊大叫的。刚才我拿回自己的钱,还搞得像欺负女人一样。她肯定还有钱。等我先把县委的公款填上,再去找她拿。别的不说,怎么也得把我最近给她的五百块钱拿回来。” ----- 杨民辉一大早就来拉管材,然后拉了一堆15mm的管材大小头和阀门走了,然后风风火火去之前漏水的客户家装了。 还别说,虽然管材贵死人,直径还不一样,但是李文军做的东西就是好用。 一上午又做了四五家,杨民辉交代人做好,下午打算又去李文军那里运管材。 结果一出门就看到张红梅带着人在另一户装热水灶。 张红梅眼睛肿着,胳膊上还青了一块。 县城就这么大,流言传得特别快。 杨民辉听说了昨天县委大院里发生的刺激一幕,见张红梅这副样子,有点幸灾乐祸。 “呦,张红梅同志这是怎么了?打架去了吗?怎么弄成这个样子。” 张红梅冷了脸,翻白眼不理他。 张红梅今天来上门的这一家是登记了地址,来量尺寸的新顾客。 那顾客也听说了张红梅的“事迹”,心里嫌弃到不行。他认得杨民辉,见杨民辉身后的工人拿着不锈钢管和工具,立刻说:“诶,杨民辉同志,你也能装热水灶啊。” 杨民辉说:“可不是嘛。我们可是专门从‘文军实业’进的管材。质量绝对有保证,绝对不会漏水。” 那顾客立刻说:“那你来帮我装吧。” 张红梅一听皱眉:“诶?你怎么这样。说好了我们帮你装的。” 那顾客说:“我只是登记了个名字,连尺寸都没量,也没有交定金。我跟杨民辉是老相识,要是早知道他能装,就不找你了。” 其实哪里是老相识,只是点头之交。不过如果有的选,他肯定不会选张红梅。 张红梅现在在县城的名声彻底臭了,被人在背后叫“张破鞋”,大家都巴不得跟她撇清关系,离她远些。 张红梅心知肚明,却没有办法。毕竟顾客没交定金,她也不能逼顾客找她做。 那顾客生怕张红梅再进来,对杨民辉只招手:“杨民辉同志快进来吧。” 第五四七章 一环扣一环 杨民辉应了一声,得意洋洋领着工人进去了,路过张红梅身边的的时候,还挑衅地冲她抬了抬下巴:“女同志,还是要注意一下自己的名声。” 张红梅又气又羞,攥紧了手咬着唇冲里面说:“您别被他骗了,‘文军实业’的所有管材都被我们买回来了,而且我们跟‘文军实业’签了协议,所有管材和阀门只能卖给我们。杨民辉肯定是用的假货。” 那顾客一听回头迟疑地看了杨民辉一眼。 杨民辉笑嘻嘻望着张红梅:“不知道情况不要乱说话哦,不然我会去告你诽谤。你们跟‘文军实业’签的合同是20mm管径的不锈钢管。我跟李文军同志买的是15mm不锈钢管。这个尺寸是李文军同志为了热水灶特制的。比20mm的还好用。” 顾客也不知道15mm和20mm的区别,反正看杨民辉手里拿的管材确实印着“文军实业”的章子,就信了。 张红梅气得头晕:李文军竟然玩这一手?!! 把20mm的管材高价卖给他们,又卖15mm的管材给杨民辉,这不就是诈骗吗? 最气人的是,杨民辉明摆着欺负她。叫人在这家量尺寸,然后他自己却跟着她。 张红梅去一家,他就上去说一通。 那些原本登记了的人家,都听说了张红梅的事情,巴不得换人来做,就纷纷改了让杨民辉来做。 杨民辉一上午撬了张红梅四五家。 张红梅气疯了,一口气冲回办公室,立刻打电话给古自强。 ------ 今天刚好县委办公室要买东西。古自强拿回来的一百多块钱就派上了用场。 付了钱给办事人员,他有点后怕,要不是昨晚上从张红梅那里硬抢了钱过来,今天就麻烦了。 不过昨晚上张红梅那个样子确实可怜,他有点太粗鲁了。 可是接到张红梅的电话,他的愧疚就烟消云散。现在想想这女人只有要钱的时候才会主动给他电话。今天也没什么好事,肯定是来找麻烦的。 “找我有什么事?”古自强的声音有点冷淡。 张红梅叫道:“李文军又新做了15mm的不锈钢管,卖给杨民辉。我们都被李文军坑了。” 古自强一听,愣了好一会才说:“卧槽,李文军这个混蛋。” 越想那个协议越是个紧箍咒,而且是把他跟张红梅绑在一起的紧箍咒,只限制他和张红梅,对李文军只有好处的紧箍咒。 如果张红梅不能独占县城份额,那他们高价购买管材就失去了意义。 最关键的是,如果张红梅不能短期内收回成本,他也还不上钱。 那才是大麻烦!!! 他咬牙切齿地说:“不要慌。我们现在就去会会李文军。” 他是被那个小白脸的纯良无害外表给骗了,轻敌了。 这一次不让李文军把吞了他们的钱吐出来,他就砸了李文军的厂子。 ------ 上次是古自强踩着自行车拉着张红梅一路吹着小风,赏着河边风光,慢悠悠地走了一个小时才到。 这一次,两个人已经完全没有了上一次的你侬我侬的心情和感情,只想着怎么快点到黄铁矿,拿回钱才好,所以一人踩一部自行车,半小时就到电子厂门口了。 ------ 李文军正在里面看钱多福研究不锈钢精细机械的模具,争取把毛衣编织机这一类机械做到最好,忽然听到外面闹腾起来了。 “李文军,你给我出来。”这分明是古自强的声音,只是比上一次来要气急败坏,声嘶力竭得多。 黑条狂吠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啧啧,终于反应过来了,这反射弧也太长了。”李文军咂嘴摇头。 钳工班的人一听,立刻放下手里的东西问:“谁啊,这么猖狂。要打架吗?打架我们可绝不怂。” 李文军笑:“别激动,没那么刺激。我去看看就行。” 说完他就慢悠悠踱了出去。 古自强站在门口,想冲进来,可是又怕黑条咬他,只能虚张声势冲里面挥手。张红梅躲在古自强后面,叫骂着。 黑条从来都是,坏人不进来,它就不动真格的。可是只要坏人敢迈进院子一步,它绝对上来就是一口。 所以一人一狗就在门口对峙着。 李文军叫了一声:“黑条,没事。” 黑条冲古自强龇了龇牙,打了个响鼻走到一边晒太阳去了。 李文军淡淡地问:“张厂长,有什么事?” 张红梅这才从古自强身后走出来:“你真是狡猾透顶。跟我们签了协议,把20mm管材用远高于市场价卖给我们,又做15mm的管子卖给杨民辉。” 李文军一抬手:“等等,等等,这事,我们理一下。这个协议,是你们提出来,并且一再要求我签的,这会儿怎么又来骂我。” 古自强咬紧后牙槽,一字一顿地说:“我们之所以愿意高价跟你买管材,是因为不想你再卖给别人,这一点你明明知道,为什么还要违背。” 李文军笑了:“你们只说,让我不要卖20mm的管材给别人,我确实遵守了承诺。我想你们也没有在协议签署之后,在别处看到我生产的20mm的管材。” 古自强说:“是,可是15mm的管材,人家不是照用吗?” 李文军淡淡地说:“你想垄断我20mm的管材也就罢了,还想限制我的生产。你算什么东西?!!” 声音平淡,话却好狠辣。 一句话就堵得古自强无言以对。 张红梅说:“你退差价给我,不然我就要去县委那里告你的状了。” 李文军说:“张厂长当签协议是过家家吗?想签就签,想废就废?协议上写得清清楚楚‘价格为双方商定后决定,符合双方自愿的原则’,别说是去县委告状,就算是去市委,省委,我也不怕。要不然我们上法院?你们承诺这三个月,不管我做多少管子阀门都要买下来,不然就要赔我四倍罚款,我这还没有开足马力做呢。” 张红梅一听彻底吓傻了。 古自强也彻底死火了。 李文军要是真跟他们过不去,卯着劲儿做,他们买也不是不买也不是,怎么都是亏。 而且现在他们也确实拿不出钱了。 这个李文军下的圈套,真是一环扣一环,让人只要进来了,就压根别想挣脱出来。 第五四八章 ?哪有什么情分 张红梅还抱着一丝侥幸,问李文军:“要是我们实在拿不出钱买怎么办?” 李文军:“那就赔偿呗,不赔就法院见。担保人和你一个都跑不掉。” 张红梅吓哭了,抽抽搭搭地说:“求求你高抬贵手,我们只是想多做点活,没想这样。” 李文军淡淡地说:“你们要是老老实实本本分分来我这里买管子,跟同行公平竞争,我也会按照市场价卖给你们。毕竟低头不见抬头见,我跟慧姐还是朋友。可是你们满脑子只想着害人,想给别人挖坑,这不就是自作自受吗。” 张红梅说:“我知道错了,从今往后一定好好做人,本分做事。你这里还有多少,我买下来,求求你这三个月别再生产了。” 李文军转头问赵林:“库存还有多少20mm的管子,多少阀门。” 赵林说:“管子就五十米了,阀门十个左右。” 张红梅说:“行。我买下来。李厂长帮帮忙别再生产了。” 李文军轻轻叹气:“说实话,我真没空,我的订单多到工人忙不过来,都是你们在逼着我干活。” 张红梅转过身面朝墙,背对着其他人,从内衣里掏出几张“大团结”,然后从裤兜里又掏出几张零钱,七拼八凑凑了将近一百块钱。 李文军看她确实没钱了,说:“算了,就这样吧。”反正留着也能卖给杨民辉。 古自强看张红梅随身就能拿出一百块来,越发气得咬牙切齿。他都被放高利贷的追上门威胁了,这女人还一口咬定没钱。果然是露水夫妻,虚伪得很。 ------ 出了黄铁矿,古自强忽然从单车上跳下来,把自行车扔在路旁,拖起张红梅就往小树林子拉。 张红梅挣扎着:“干什么啊,大白天的,荒郊野外,你就色急成这个样子了吗?” 可是古自强完全不像平时那么装装样子,而是用尽了全力攥着张红梅的手腕。像个铁箍子一样,攥得张红梅手掌发白。 张红梅想想昨晚上,他去翻抽屉的模样,才真正害怕起来了。 死命挣扎尖叫起来:“你要干什么,放开我。” 古自强把她按在灌木丛后面的地上,一翻身骑在她身上,一只手捂着她的嘴,不让她叫,一只手开始搜她的所有口袋,没搜找就把她的衬衣扯开,开始搜内衣。 张红梅没想到他会这样,又气又羞拼命挣扎,挣扎不开,就发狠然后狠狠咬了一口古自强捂着她的手。 古自强吃痛,皱眉把手掌从她嘴巴上挪开了,移到了张红梅的脖子上,稍稍一用力,张红梅就叫不出声了。 张红梅吓尿了,瞪大了眼睛,一动不敢动。 古自强脸色阴沉,俯身在她耳边说:“看在我们上过几次床的份上,我本来不想这么粗鲁,你不要逼我下狠手。我在边区的时候,没少打过狼,弄死个把人也是有过的。” 张红梅现在只敢流泪,死死咬着嘴唇,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古自强扯开她的内衣内裤,搜了个遍也只找到几十块钱。他站起来,把张红梅的衣服扔回来给她盖住了她裸露的身体,冷冷地说:“你还欠我四百多块钱。最好早点还给我。不然那些放高利贷怎么对我,我就怎么对你。” 张红梅缩成一团,低着头哆哆嗦嗦把衣服往身上套。 古自强看她这副可怜的样子,又觉得自己有点过分,朝她伸出手去,想安抚一下她。 张红梅以为他又要动手,吓得打了瑟缩着忙躲开了。 古自强越发觉得没意思,转身出去推着自行车骑上走了。 张红梅确认他已经走远,才敢出来,颤颤巍巍上了自行车,一边哭一边骑着直奔县委。 ----- 张强比张红梅大了十多岁,上面还有两个哥哥。张父张母老来得女,自然对满女宠爱一点。三兄弟也惯着这个唯一的小妹妹。 张红梅长得还算漂亮,也还聪明,就是比较贪玩。老大不小才,才在张强撮合下嫁了个一棍子打不出屁的老实男人。 那男人家里条件还算好,长得就真的很抱歉。 所以张红梅在外面搞三搞四,张强也当不知道。 而且男欢女爱,你情我愿,只要男方的家室不来找麻烦,也就没有什么大事。 张强来茶县当二把手,张红梅嫌家里太无聊非要跟来,还说要做点小生意。张强就给她安排了,顺手把之前袁德世为了申请基站工程办的那个小厂子交给张红梅了。 这一个多月张红梅干得还不错,让张强很高兴。 这会儿,张强刚散了会,坐在办公室看文件。 张红梅衣衫不整地冲了进来,扑到桌上,泣不成声。 张强一看她头发凌乱,脸色苍白,脖子上一道紫青的淤痕,又气又疼,关了门,问张红梅:“谁?是谁这么大胆子。” 张红梅哭得气都喘不上来,断断续续把最近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遍。她只说是古自强逼迫李文军签的那个协议,结果拉着她也跳到坑里了。 这原本也是实话。 张强听了半晌没出声。 张红梅一看哥哥不出声,跺脚说:“他差点杀了我,难道就这样算了嘛?” 张强叹了一口气:“我要真摆弄他,就是让他翻不了身那种,你舍得吗?” 张红梅说:“他都要我的命了,我有什么不舍得,再说我也不是真的喜欢他。” 张强想了想,问:“你知道古自强的爱人陶光慧是什么人吗?” 张红梅说:“不就是陶家吗?陶光慧自己管不住男人,古自强就算不找我,也会找别人,难道陶光慧不怨恨古自强还要怨我。” 张强说:“所以啊,我们不能来硬的,不然就是跟陶家对着干,毕竟现在古自强还是陶家的女婿。如果他跟陶光慧离了婚了,那就另当别论,随我搓揉了。” 张红梅说:“那要怎么办?” 张强说:“你先不要声张,听我的……” ----- 古自强把从张红梅身上搜到的几十块钱放回了办公室抽屉。 这一边总算是解决了一大半了,就剩几十块钱,短期内是没事了,可高利贷那边怎么办。 他想了想,又抽出十块钱来,怎么也得先把高利贷那边的利息还了,不然利滚利的,太吓人了。 第五四九章 差点没了手指头 晚上,古自强找了一家米粉店,点了一碗最便宜的粉就算是晚餐了。 本来想去陶家蹭饭,可是陶光慧交代了阿姨,最近家里不开火,她也不回去。 所以古自强去陶家也没有用。 而且阿姨看他跟看贼似的,压根不让他上楼。 古自强虽然有心从陶家拿点东西出来救急,却没有那个胆子。 毕竟是有卫兵守着的地方,阿姨只要叫一声,他就直接被抓起来了。 最近真是被那个骚货弄得窘迫得不行,他得想办法从哪里再弄点钱来,赶紧把高利贷还了才好。 古自强正边想边吃。 两个工人在他后面那张桌子坐了下来。 古自强余光瞥见他们,稍稍转了个方向,让对方看不到自己的脸。 那两个工人果然没看到他,只顾着聊天。 “今天下午又做了七八家,真是累死了。” “呵呵,要不是被杨民辉抢走了几家,今天还做不完了。” “说实话,这事确实赚钱,做一个就三四十块钱入账。我看张红梅同志今天又收了三百块。” “嗨,收入多,成本也高啊。” 古自强听了心里一阵狂喜。 又是两百多,要是能拿过来,他的高利贷就能还清了,然后用工资把公款的缺口补上,这事就算是了了。 他这么想着,趁着后面的人没看到他,忙起身走了。 走到离宿舍不远的一条小巷里,身后有人叫了他一声:“好巧,古自强同志。” 古自强回头一看,是借他高利贷那个胖子,吓得扭头就跑。 只是巷子那头早被人堵住了。 一打三,对方还都是彪形大汉,他没那个本事。 古自强强自镇定,说:“我正要找你去还钱呢。” 那些人笑了:“每个人被我们拦住,都是这么说。” 古自强掏出那十块钱:“我跟别人不一样。” 那人接过一脸嫌弃:“这么点钱,还不够还利息的。” 古自强说:“你给我点时间。” “我给了你好多时间了。”那人笑了笑,拿出一把刀来:“按照道上的规矩。超过一天不还,一根手指头。你都欠了几天了?” 古自强吓得嘴唇发麻,厉声说:“你们眼里还有没有政府?竟然敢这样迫害一个革命群众。” 那人说:“有,可政府也没说让人欠钱不还啊。” 古自强想动手,被旁边的人一拳打在肚子上,就痛得弯下腰发不出声了。 然后手腕被人捉住按在墙上。 那人拿出刀子就要切。 古自强的手指根部感觉到那冰冷的刀子,歇斯底里叫了一声:“我是陶光慧的爱人,我今晚上就去找陶光慧拿钱。明天就能还给你。你就是为了赚钱,何苦弄伤我呢。” 那人一听,停了手,问:“你真的是陶光慧的爱人。那你为什么一开始不跟陶光慧要,要找我借。” 古自强说:“是。上次我是为了给张红梅买东西,当然不能找陶光慧借了。现在我是要救命,陶光慧怎么也是我爱人,不会见死不救。” 那人点头,收起刀子:“行,就再给你一天时间。反正你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古自强被人松开,心有余悸,问:“明天还给你的话,到底要还多少钱。你说个数给我,我好一次性给够,以后省的你们还来追我。” 那人算了算说:“除开今天还的十块钱,你明天要是一次还清的话,还要再给我三百四十块钱。后天还,就不一样了。” 古自强差点骂出声:真是滚雪球一样,太过分了。这才几天,三百就变三百四了。 可是他知道自己现在攥在人家手里,根本没法讲道理。 他只能回答:“好,知道了。” 那人拍了拍他的肩膀:“好,我等你。” 然后几个人就慢悠悠走了。 古自强这才觉得背后湿漉漉的全是冷汗,心有余悸地揉着自己差点失去的手指头。 现在只有陶光慧能救他了,去找陶光慧! 古自强脑子里只有这个念头。 ------ 县委工作人员的宿舍有两种,一种在里面,是比较重要的人住的。还有一种在外面,是普通工作人员住的。 古自强当时回来,要求陶光慧帮他申请县委里面宿舍,陶光慧没理他。他就只能外面住下了。 陶光慧住的是县委里的单身宿舍,离张红梅的宿舍只隔了几扇门。 古自强到宿舍外拍门:“陶光慧,你在吗,我有急事找你。” 拍了半天,都没人理会他。 古自强想,难不成这里只是陶光慧用来掩人耳目的,不然他来那么多次,怎么一次也没见到陶光慧。 那天张红梅房间闹腾得不得了,陶光慧也没有出现。 要去哪里找陶光慧呢?他也不知道陶光慧别的住所在哪里。 他绕到后面,陶光慧房间的窗户果然关着,黑漆漆的。 倒是张红梅的房间窗户开着。 陶光慧肯定钱都放在家里了,不会放在单身宿舍,就算进去了也没有用。 张红梅的那两个工人今天说的话闪过脑海:“又收了三百块。” 古自强咬咬牙,暗想:“怕什么,那些钱,本来就是我的!” 他跳起来,攀着二楼的窗户,几下就爬了上去,然后翻进了张红梅的房间。 张红梅躺在床上闭着眼,好像睡着了。 古自强巴不得她睡着,免得醒来又起冲突。 他蹑手蹑脚地走到桌子边,手刚一碰抽屉,身后的张红梅忽然扯着嗓子尖叫起来:“快来人啊,有人耍流氓。” 古自强寒毛一竖。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从外面就冲了几个人进来,把他一把按在桌上。 古自强故作惊讶地望着张红梅:“我们好了那么久,上床都不知道上了多少次了,你情我愿,怎么就变成耍流氓了。” 张红梅像是压根就没听见古自强的话一样,呜呜地哭:“我睡得好好的,他从窗户里翻进来。昨天也是闯进来抢了我的钱就跑,今天还敢来,真是太猖狂了。公安同志,你们可要为我做主啊。” 古自强这会儿才发现按着自己的是两个穿着制服的公安。 第五五零章 大家都解脱了 古自强彻底慌了说:“公安同志,都是误会。误会啊。我跟张红梅同志闹着玩的。” 公安说:“老实点。最近有人报案,说这里有流氓出入,没想到我们才守了一晚上就把你捉住了。我们亲眼看着你翻墙进来的,要是正当男女关系为什么要翻墙,不能敲门正大光明的进来。” 古自强意识到下午听见那两个工人的对话是故意引他来的诱饵,气得瞪着张红梅:“好啊,你竟然敢阴我。” 张红梅颤抖了一下,缩成一团,不敢看他。 张强作出匆匆赶到的样子,进来跟公安握手:“真是太谢谢你们了。还好你们及时赶到,不然我妹妹就遭殃了。” 古自强疯了一样大叫:“我是陶家的女婿,陶家一定会保我,到时候看你们怎么跪下来跟我认错。” 县公安局上一次被那个骚扰季如诗的变态折腾惨了,结果那家伙没等公安折腾他就自己死了。 这一次公安又抓到一个变态,恨不得把他往死里揍,用棍子狠狠敲了一下古自强的背:“老实点,别胡说八道。” 古自强挨了一棍子,立刻不出声了,然后像头死猪一样被公安架上了警车的后面。他从铁栏杆里看出去,发现有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站在走廊上。 陶光慧? 原来陶光慧在宿舍里,刚才是特意不理他的。 古自强扑到栏杆上,朝陶光慧伸出手叫:“陶光慧,救我。我可是你爱人。我可是省委干部的女婿!” 陶光慧背着光站着一动不动,脸隐藏在黑暗里,看不到表情,默默望着警车呼啸着消失在夜色里。 ----- 古自强的罪名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最多算是耍流氓未遂。可是受害人是县建设公司二把手的妹妹。 谢局长有点为难,给陶光慧打电话:“陶光慧同志啊。古自强这个事情要怎么办呢。” 陶光慧沉默了一下说:“我能见他一面吗?” 谢局长说:“当然可以。不过我要在场。你知道的,他毕竟是犯罪分子。” 陶光慧说:“可以,没问题。” ------ 陶光明跟李文军说了这个事,李文军二话不说就一大早开车带着陶光明去接陶光慧,然后把她送到了公安局。 陶光慧只在上车的时候对李文军点了点头打招呼,就再没说过一句话。 下车的时候,李文军问。“要我一起进去吗?” 其实他既不是受害人,也不是家属,更不是办案人员,完全一个无关人士,进去不太合适。不过,看陶光慧这个样子,他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陶光慧摇头:“不用。”然后头也不回进去了。 她的背影坚决而单薄,看得李文军心里很不舒服。 摊上这么个爱人,对陶光慧而言真是太不公平了。 ----- 谢局长见陶光慧,叫人把古自强带到办公室来了。 古自强一见到陶光慧,激动得立刻扑上来:“光慧,你一定要救救我。” 陶光慧带着几分怜悯地看着他:“真有意思,这是你第一次这么亲热地叫我。你做了那么多对不起我的事情,竟然还奢望我救你,会不会有点太天真了。你真的觉得我有那么好欺负吗?” 古自强忙说:“以前都是我糊涂,我改,我一定改。从今往后只对你好。” 陶光慧笑了:“你不用改,我对你也没有那么深的感情,巴不得你多犯错,错到回不了头。” 古自强忽然明白陶光慧准他回来的原因了。 他气得暗暗咬牙,可是嘴里却不得不说:“你最后再帮我一次,我如果真的被认定是流氓,判刑,一辈子就真的毁了。” 陶光慧说:“那跟我有什么关系呢?陶家不会姻亲里出现这种败类,就算我不想跟你离婚,长辈们也会逼我离婚。我等这一天,等了好久了……” 古自强跪下磕头:“我给你跪下了,你只要肯救我这一次,要我怎么样,我就怎么样,绝对不敢再说一个字。” 陶光慧拿出一张信纸和一支笔,摆在面前,说:“我说,你写,一个字都不要错。” 古自强忙拿起笔。 陶光慧说:“本人古自强,作风败坏,思想糜烂,长期与多名女同志保持不正当关系。自觉无法与陶光慧同志继续婚姻关系,特提出离婚申请,请组织批准。” 古自强咬牙望着她。 陶光慧温声提醒:“你现在已经不是支边干部了……” 也就是说,这会儿就算古自强不犯错,陶光慧提出离婚,也不是什么大事。更别说古自强这会儿还身陷囹圄。 古自强手抖了起来,那是被逼迫放弃一个永远不可能再得到的身份,被从一个永远不可能再跨上去的阶层踢下来,而痛苦得发抖。 陶光慧默默等着他缓过来,接受事实。 毕竟他享受了这个优厚待遇这么久,忽然要放弃是很难的。 古自强终于平静下来,说:“我还有一个要求。你要帮我还清所有债务。” 陶光慧点头:“可以。不过就这一次,以后你再也不要来纠缠我找我要钱。” 她拿出一个厚厚的信封:“这里有五百块。足够偿还你的债务了。多的,算我请你吃饭,好聚好散。” 古自强自嘲地笑了笑:“终归还是得了一笔巨款,挺好的。” 然后低头一笔一画地照着陶光慧说的写了下来。 谢局长暗自感叹:什么巨款?古自强这人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五百钱对陶光慧来说,九牛一毛。 陶光慧抬了抬下巴:“签名按手印。” 谢局长忙拿了个印泥过来。 古自强盖上了手印,忽然笑了:“你如愿了。” 他跟陶光慧没做过几天夫妻。想想,他只沾了陶家的好处,一点事情都没为陶家做。本来以为可以一直抱着这条大腿快活下去。 陶光慧说的没错,是他天真了。 陶光慧毕竟是陶家的人,怎么可能那么好欺负。 前面她一直忍着,只是找不到好机会漂亮地,彻底地摆脱他。 “你也终于摆脱我了。”陶光慧点头,“何苦相互折磨呢。” 她转头对谢局长说:“张红梅很快就会来撤案,你们可以放他走了。” 第五五一章 都是计划好了的 陶光慧脸色淡然从里面出来。 李文军和陶光明原本以为会闹得惊天动地,这会见陶光慧像是没事人一样,两个人不由得交换了个诧异的神色。 陶光慧上了车,等着车子发动了,才忽然说了一声:“光明,文军,谢谢你们。”然后就泪流满面,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李文军和陶光明也心酸得不行,各自沉默着。 最后是陶光明实在听不下去,勉强笑了一声:“姐,你应该高兴啊。终于解放了。” 陶光慧擦了擦眼泪:“你们两臭小子还挺机灵的,配合我配合得挺好的。” 李文军和陶光明默契地一起摇头。 “慧姐说什么,我听不懂。” “就是,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他自己自寻死路,我们什么也没干。” 张强都没有经过考核过程,就直接选调做茶县建设公司二把手,怎么看都不合规矩。 想来想去,只因为他有个远近闻名作风有问题,又泼辣有姿色的妹妹。 那个厂子也莫名其妙地就被刚来的张强拿到了,给了张红梅。然后张红梅又这么巧,第一天来县城就被安排跟古自强吃饭…… 太凑巧了,怎么看都是一步一步被人精心周密安排好了的。 不过,还是那句话,要是古自强自己行得正,陶光慧安排再多,也没有用。 “那家伙也是蠢到了极点,每一步都准确地掉进了坑里。”陶光明摇头叹息,“也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陶光慧说:“这大概就是几年如一日痛恨一个人的好处,认真研究他,整天脑子里想的都是怎么样打倒他,以至于对他了如指掌。所以说,有时候爱和恨是一样的。” 她从后视镜里望向李文军:“文军,张红梅离开的时候,如果想找你把管材退了,你就把钱退给她。要是为难,这笔钱我来出。毕竟我们也用了人家一回,总不能叫人家还亏着本。” 李文军笑:“放心。慧姐。她要来找我,我肯定给她退。本来也没打算赚这个钱。” 事情闹成这样,张红梅在县城里肯定住不下去了。 再说张强也确实不太适合当这么高的职位,太张狂,太自私,这才多大点官就这样得意忘形。分明就是个不堪重用的人,没有必要为他浪费了这个位置,过不了多久就会把他调走。 就算张红梅厚着脸皮待在县城,最后张强走了,她还是的离开。 虽说陶光慧这一次是利用张红梅摆脱古自强,但其实也是在考验张强,为陶家选人才,可惜张强太蠢,没把握住机会。 陶光慧问陶光明:“那个放高利贷的,你跟他交往有多深?” 陶光明一脸茫然:“什么交往。我都不知道哪里蹦出来的小角色。” 陶光慧点头:“不是你找的人就好。虽然要办事,可是也要保护自己。不要跟亡命之徒打交道。” 陶光明说:“放心,姐姐。我没那么傻。小打小闹是有的。这种违法乱纪的事情,我不会做。” 李文军其实开始也以为放高利贷的是陶光明找的。 听陶光明这么说,他忍不住看了陶光明好几眼,想从他脸上看出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这小子一撒谎,眼睛就会不由自主往左边看。这会他却很淡定。 看来这事真跟他没关系。 那几个胆大包天的家伙哪里来的?竟然敢在这个年代放高利贷,还歪打正着帮他们把这个事情加速完成了…… ------ 陶光慧下午就把古自强的离婚申请递了上去。 这本来就是陶光慧和古自强的个人事务,县建设公司有什么不肯的,立刻就批准了。前前后后不到一个小时。 ----- 古自强被放了出来,然后第一件事就是去把高利贷还了。 那个人也挺痛快,点清了钱,立刻把欠条当着古自强的面撕成碎片。 古自强松了一口气。 那人笑:“古自强同志,不用紧张。你是我在这里的第一桩生意,我要不讲信用,以后哪里还能在这地界上混下去。” 古自强本来也怀疑这人是陶光明找来故意坑他的,可听这人说这么说,倒不像了。 不过现在都不重要了。 反正最后结果都是离婚。 古自强把从抽屉里拿的公款补了回去。然后县领导就找他谈话了,说这一次的事情影响非常不好,县建设公司开会后决定,他不再适合公司内担任职位,把他调去了施工队当一个施工员。 他的基本工资也一下从三十块降到了二十块,就连县委的宿舍也不能再住了,灰溜溜地搬出来,住进了施工队又小又破的宿舍。 墙倒众人推。 一夜之间,他从人人奉承称赞的国有企业干部,直接跌落到了泥里成了犯罪分子,被所有人鄙视,踩在脚下。 他才幡然醒悟,自己有的一切都是陶家给的,后悔也来不及了。 其实他细细回想,灯一关,女人的区别很大吗? 不大。 所以为什么非要找刺激,毁了自己的前途呢? ------ 张强接到调令让他回右县继续做右县建设公司副职去。他很不理解,怎么升升降降,这么随意的? 可是命令就命令,必须得服从,除非不干了。 张红梅自从闹腾那么一次以后,生意就再没法做下去,一大堆管子压在这里用不了。 她去找杨民辉,想卖给他。可杨民辉哪里是个省油的灯,只肯出一半的价格。 张红梅只能又去找李文军了。 她这一次穿的很朴素,在李文军办公室哭哭啼啼:“我现在实在没有办法了。只能又来求李厂长了。过几天就要离开这里,这些东西别说带不走,就算带走也没有用。能不能请李厂长把这批管子回购一下。” 张红梅的眼线和口红在她哭泣的时候糊了一脸红的黑的道道。 李文军看了直皱眉。要不是怕自己答应得太快让她起疑心,他压根就不会有耐心听她娇滴滴又做作地卖惨。 在张红梅第四次擤鼻子的时候,李文军终于受不了了,叫了赵林进来,说:“张厂长明天会运一批管子和阀门回来,你检查一下没有损坏就原价收回。” 第五五二章 ?赚钱最多的人最闲 张红梅又哭了:“没有想到,我来茶县这段时间里,唯一对我伸出援手的,又不贪恋我美色的人,竟然是文军同志。” 李文军抿嘴点头,对赵林挥手。 赵林知道李文军已经忍到极限了,把张红梅带了出去一边走一边说:“你明天来跟我交接就好了。厂长很忙。” 张红梅:“不,我一定亲自要跟文军同志表达谢意。” 赵林忍着不耐烦说:“不用。我不是在跟你客套。” 张红梅:“这点基本礼貌,我还是懂的。他帮了我这么大的忙……” 赵林也快崩溃了,放大了声量,打断了她的话:“真的不用,他不想听。他没时间。相信我。” ------ 李文军第二天一大早就去看新的厂房的修建了。 张红梅想来当面道谢也找不到人,只能拿了钱悻悻走了。 新厂房已经快修好了。工人们正在做屋面的防水处理。 李文军坐在石头堆上,嘴里叼着根狗尾巴草。陶光明蹲在他左边,嘴里也叼着根狗尾巴草。 赵林走过来,蹲在李文军的右边,长长出了一口气。 李文军问:“走了?” 赵林回答:“走了,那女人好几把烦人。” 陶光明笑出了猪叫声:“哼哼哼,稀奇,竟然还有你都受不了的女人。” 大概因为长相是最没有攻击性,最柔弱的,所以赵林是他们三个里面,最能跟女人聊得来的。李文军和陶光明经常笑他是“妇女之友”。 赵林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叹气:“这种我也受不了。军少,管材又退回来了两百多米,怎么办?” 李文军说:“之前高价卖出去的都赚了几倍回来了。这一点留着慢慢用。新厂房里不是还要装水管子吗,全部用这种。再说不是还有个杨民辉吗,慢慢按照之前的价格卖给他就完了,他肯定要开心死了。” 赵林点头:“行。” 李文军指着厂房说:“楼上分作两半,一边是传呼机装配,一边是办公区,楼下一边做木工车间,一半来做对讲机的装配。陶光明,你是要朝北的还是朝西的办公室。” 陶光明一愣,好一会儿才回答:“诶嘿,竟然还有我的办公室。” 李文军和赵林一起用看白痴一样的眼光横了他一眼。 陶光明说:“既然让我选,我肯定选朝南的啊。” 李文军冷笑:“做梦吧你,朝南的肯定是我的办公室。” 赵林笑:“我选了朝东的一间,另外一间给财务。朝西的大房间,给财务和做合同什么的。” 陶光明立刻怒了:“那我选个屁啊。” 李文军说:“我们就客气一下,你还当真了。”其实他只是想要告诉陶光明给他准备了办公室。只是怕直接说出来,这个多愁善感的大哥会哭出来,所以就换了个方法。 陶光明咬牙切齿:“卧槽,我就不该搭理你们。” ------ 新厂房彻底完工,天气一天比一天冷,建筑工人们从李文军这里领了工资,就欢天喜地回家休息了。 李文军把电子厂,木工车间都搬到新厂房那边。 旁边还有成品仓库和材料仓库,分门别类整整齐齐,比原来大家混在一块干活的时候,条件不知道好多少倍。 就连老王头和黑条都搬进了李文军在一楼单独为他们设立的传达室和宿舍里,再也不用担心一下雨就屋顶漏水,地面漫水了。 李文军还建了专门的车库,预留了两个位置,方便陶光明也能停车。 然后焊工班焊了四五块厂牌:“电子通讯设备厂”、“文军木器厂”、“文军机械厂”、“文军管材厂”、“文军建设公司”。 一排排的挂在门口。看得人头晕。 每次李文军走到这栋楼前都会忍不住感叹:“这才是我的工厂该有的模样。” 这段时间,他难得悠闲。虽然省民航管理部门的岑领导在用了李文军第一批发去的一百个对讲机后非常满意,又立刻让两个外省的机场各下了一个一百台对讲机的订单。 算算又是十几万块进账,大家都对这个天文数字咂舌,李文军却觉得没有意思了。 光赚钱太没意思了,没有一点挑战性。 对讲机车间每天忙得热火朝天,王小兰也管得井井有条。她毕竟是矿长的女儿,从小就显示出了领导才能,只是之前没把心思用在这上面,也缺乏机会展示。 现在她有了技术,管理起来更是得心应手。 胡春桃虽然平庸,执行起王小兰的命令却很到位很彻底。这也是之前她整天跟着王小兰被她使唤训练出来的。 木工车间那边更不用李文军管了。他之前设计的衣柜,五斗柜,电视机柜,床什么的,李长明稍加改动或者变化一下,做出来,就供不应求。 传呼机也有张爱华和郑志华在管理,财务合同什么早就有人负责。 厂里最闲的人就是李文军自己了。有时候他实在无聊,会在窗户边,看着那一块荒地无声无息从他脚下蔓延到远处,脑子里就会不由自主浮现出汽车厂的冲压、焊接、喷涂、总装生产车间的厂房一栋栋树立起来,然后身后的那条种满法国梧桐的主干道沿着江边一直延伸到远处的大桥上。 他生产的车子就从这条路运送到全国和全世界。 远处,他的住宅项目也一个接着一个盖起来。 啧啧,想想都美。 中间他还无聊到自己送上门去市服装厂给莫厂长折腾。 只是他悠闲的时光,并没有持续多久。 这一天陶路遥亲自打电话到李文军的办公室里。 “文军啊,茶县基站工程进展很顺利,所以省委开会研究决定提前结束这一次工程。近期我们会派专家组来验收。你准备一下。” 李文军忙回答:“好好。我一定好好准备。” 陶路遥又说:“这次谢谢你了。我代表光慧的妈妈跟我自己向你表示感谢。” 他说得没头没脑,又插在公事里,若是别人一定要糊涂了。 可是李文军却知道,他们说的是陶光慧终于如愿让古自强自己提出离婚的事。 他回答:“都是慧姐英明。我只是碰巧帮了点忙。” 陶路遥笑了笑也没有再说什么,就说要李文军好好准备,然后挂了。 第五五三章 不要动歪心思 蔡厂长领着的专家队这一次直接坐火车来了矿区。 李文军和陶光明去火车站接他们。 专家们多多少少都听说了袁家和谭家的下场。无论是了解情况知道他们是自作自受,还是不太明白的,都觉得李文军的手段和能量了得。 不管是怎么干掉的,反正跟他作对的,就很惨。 所以这一次,除了蔡厂长,其他专家们对李文军的态度比上次初见时要客气得多。 常主任后来还做了些小动作,虽然他自己觉得李文军抓不到把柄,却始终惴惴不安,所以下意识总躲着李文军,站在人群后面。 李文军眼角瞥见,暗暗好笑:怕被报复,怕遭报应就善良一点嘛,偏偏又要作妖。真是又怂又坏。 李文军接了专家到招待所先住下。 “今天各位旅途辛苦了,先好好休息一晚上。明天我们再开始参观验收。” 然后他给专家们一人发了个一台传呼机,说:“专家们既然来了,就感受一下基站的信号和我们的传呼机产品。各位可以打电话回家,把传呼机号码告诉家里人,这几天有事可以发信息过来。如果使用过程中,觉得有什么问题,也欢迎随时跟我讲。” 这些人即便是专家,第一次拿到这么先进的通讯设备,还是个个都很兴奋。 “造型挺漂亮的啊。” “现代化的感觉好强烈。” “李文军同志在技术上真是没的说,这么快就把这么高精尖的设备造出来了。” 只有蔡厂长很淡定,毕竟他已经见过李文军做的第一代了,这是改良版的第二代。 专家们把行李放下,就迫不及待来前台打电话回去告诉家里人,让他们有话说就打电话都传呼台。 家里人也很新奇,也想试试,然后专家们或迟或早都收到了信息。 李文军特地交代了胡春桃从食堂打了五份饭菜过来给专家。 几个专家一边吃饭一边聚在一起讨论。 “别说,还挺好的。就是不能像对讲机一样直接通话。” “这个有这个的优点,没有频率限制,可以想给谁发信息就给谁发信息。” “要是能两个结合起来就好了。” “你信不信,李文军很快就能发明出能随身带不用接线的电话。” “天方夜谭吧。” “不就是在传呼机上加上语音功能吗?” “实时通话的信号跟发一条信息差太远了。就算是李文军也得花至少二十年解决这个问题。除非他跟西方先进技术联手。” “呵呵,我们就走着瞧吧。” 大家都议论得很热烈,唯独常主任一直很沉默。 有人问他:“怎么了常主任。” 常主任淡淡地说:“没什么。只是觉得李文军这么个毛头小子都能做出来。我们几个行业的专家为什么不能。我们几个联手,肯定能比他先弄出来。” 蔡厂长笑了笑:“说起来容易,你把这个传呼机研究出来再说吧。” 常主任被噎得说不出话,红了脸咬牙沉默了。 其他专家交换着眼神。 之前电子研究所研究对讲机被李文军抢先弄了出来这件事,行业里人人皆知。 别说是传呼机,就算对讲机,现在大家都没完全弄明白,照着李文军的专利来做都做不出那个效果。 可见李文军还是藏着一手的。 蔡厂长说:“各位。我在这里提醒一下大家,好好用这个传呼机啊。李文军同志只说让我们体验一下,没说送给我们。到时候离开的时候,要还给人家的。人家这一台传呼机成本价都卖几百块了。到时候拿不出来,连带着我这个组长都不好说话。” 专家们知道这话是说给常主任听的,却还是纷纷配合他,回答。 “知道,放心。” “现在只有县城里有基站,带回省城也没法用。” “蔡厂长当我们是三岁小孩子嘛,还把别人家的玩具带回家。” 蔡厂长笑着点头:“是是,是我先把丑话说在前头。各位都是德高望重的专家,自然是知道的。” ----- 第二天一早,胡春桃又拿来了早饭。 李文军也来的很早,等专家们吃过了饭,就带着他们去参观新厂房了。 专家们被新厂房震撼了。 “这才多久啊,李文军同志,你就盖了新厂房了。这个厂房气派啊。” 李文军笑:“之前那个是临时的,让各位专家见笑了。” “可以参观一下吗?”有人小声问。 虽然那人努力遮掩,李文军还是听出来是常主任的声音。 蔡厂长朝李文军递了个眼色,无声提醒他要小心。 李文军却大大方方地一笑:“行,我领着各位专家们转转。” 反正关键元件的生产都不在大车间里。就算专家们看一天,也看不出问题来了。 ------ 传呼机和对讲机的装配车间厂房明显是预留了以后发展的空间,现在的几十个工人都只能占据一个角落。 李文军的野心还真大。也不知道以后有没有那么多订单来满足他这么大的厂房。 专家们暗暗在心里嘀咕。 李文军将专家们的各种神色看在眼里,却不以为意。 其实最开始他把厂房设计图拿出来的时候,赵林和陶光明他们都对他提出了相似的质疑。 他压根就不觉得这个厂房大,其实还有些担心,这个厂房很快就会太小,装不下他的工人,到时候又要建厂房,才是麻烦。 有专家抬头一看厂房的高度,就说:“诶?文军同志,你这个车间的层高怎么比别人的要高一些。” 李文军笑:“是,我设计厂房的时候预留了以后上除尘和空气净化系统的空间,所以比其他工厂的厂房层高了几十公分。” 专家们进了装配车间,就立刻分散开来,就好像发现了一大片花海的蜜蜂,都兴奋地去找自己喜欢的那一朵花了。 他们饶有兴致地看了快一个小时。硬是每个人都看完了一遍装对讲机和传呼机的全过程。 对讲机还好。 看传呼机,就是完全看了个寂寞。元件太多,记不住,有图纸都不一定能装对....... 专家们很受挫,不等李文军催促,就一个一个从装配车间出来去了隔壁。 第五五四章 跟培训一样的视察 常主任倒还好,反正他被李文军打击惯了,走到走廊上的时候还若无其事问李文军:“贵厂一个月传呼机的销售量有多少。” 其实这是商业秘密,常主任这么问,是不合适的。 他不过就是仗着自己专家的身份,觉得问什么李文军都必须回答,才这么肆无忌惮。 李文军说:“现在还不多,也就一两百台吧。” 然后专家们个个面面相觑,暗暗咂嘴。 这才开张多久啊,一个月两百台还不多啊都几十万块的销售额了。别说跟一个厂子比了,就算现在一个小城市的总财政收入,一年也没有这么多。 难怪这么大厂房,李文军说建就建,眉头都不皱一下。 蔡厂长从常主任眼里看到不甘和忌妒,暗暗好笑:这就不甘了,这就嫉妒了还早着呢! 其实李文军的生产量,蔡厂长最清楚。因为他有一种元件全是从蔡厂长这里拿的。 蔡厂长现在一个月的产量都被李文军逼得节节升高。新元件的更是只够给李文军一个人。电子元件厂的产值第一次超过市服装厂,成为全市第一。 李文军说一个月卖两百台其实是怕刺激到其他专家只说了一半。其实光上个月就拿走了他四百多个新元件。 ----- 隔壁是机械车间,专家们又对毛衣编织机感兴趣了。 围着看那个毛衣编织机怎么操作。 钱多福正在检验他们做的第七台毛衣编织机。除了给莫厂长那一台,前面五台都摆到县百货商店和市百货商店的柜台上,然后卖掉了。 看着毛线进去,拉几下就变成了一小截毛衣。 专家们倒吸了一口冷气:“李文军同志,你这是要把人干的活都转换成机器来干啊。” 李文军被他们的表情逗得笑出了声:“可不是。专家们都太有远见了。这个世界发展的趋势,就是机器代替人。” 常主任冷笑:“机器怎么可能完全代替人。人的脑子是机器根本无法比的。” 李文军嘴角抽了抽:“不久的将来就会出现无人驾驶的飞机,汽车,机器人,一个超大型工厂,远程操控,只要几个人就能管理下来。” 常主任指着传呼机生产车间那边说:“这么小的东西,机器能做” 李文军笑:“机器比人精准,出错率低,而且机器不用呼吸,不会咳嗽,也不会累,更不会掉皮屑。电子产品,机器来完成,比人来装配要更好。以后人跟机器相比的唯一优点,就是便宜,费用低了。” 专家们都沉默了。 李文军说得像科幻片一样,让他们都很震惊。可是他们也知道电脑已经在国外运用开了。李文军说的这些看似遥远,想想确实是必然趋势。 李文军怕自己说太过,让他们太恐慌没法继续下面的活动,接着说:“有些东西,机器替代不了人。专家们要是有兴趣,可是跟我私下交流。” 一直沉默得像个隐形人的陶光明在后面快笑劈叉了。 论吹牛,论天马行空的幻想,没人能比得过李文军。 本来是专家视察验收,现在搞得像专家来学习培训一样。 情形要多诡异有多诡异,要多好笑有多好笑。 蔡厂长第一个从沉默中惊醒过来:“我们接着往下看吧。” 李文军说:“下面是木工车间,跟基站没什么关系,各位不一定要看的。” 专家们很惊讶:“你还做家具啊。” 感觉像拿手术刀的人分神来拿菜刀一样,大材小用了。 李文军抽了抽嘴角:“家父的兴趣和特长所在,我就顺便做了开了个厂子给他玩玩。” 然后专家们又震惊了。 玩玩,玩玩。 开厂子跟玩一样…… 这是什么神仙儿子。 老子有兴趣,儿子就“顺便”开了个厂子给他玩玩…… 然后陶光明笑得转身出去走廊上了。 蔡厂长说:“来都来了,去看一眼也行。” 然后李文军就带着他们去了木工车间。 有个专家一进去就指着一件家具问:“这个是什么” 李文军说:“电视机柜。” 那个专家说:“诶!这个电视机柜不错,比我在省城看见的电视机柜做工造型都好太多了。我要是买个四五个,你们能送货吗” 李文军笑:“当然能。” 那个专家爽快地买了五个,加运费一起七十块,说拿回去送人。 蔡厂长开玩笑:“你们悠着点,他这里的好东西挺多的。”其实他也挺喜欢这个电视机柜的,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不过他太了解李文军的个性了。只要他要买,李文军肯定不会收钱,会直接叫人给他送家里去。 所以他问都没敢问价格。 这边刚说完,那边又有专家看上了一套茶台,问李文军:“这套多少钱。” 李文军说:“包运费,一百多。” 然后那个专家又把茶台买下来了。 一圈转下来,每个专家都花至少几十块。 然后个个哭笑不得:“我们是来验收的,怎么进去一趟,出来口袋就空了。” 李文军也笑:“专家们这是照顾我生意。多谢多谢。” 然后李文军和陶光明把车开过来,带着专家去机关办公区看传呼台以及微波天线,再去县城里看基站。 李文军准备了仪器,走走停停,让专家们看仪器上显示的信号强弱。然后到了基站,就带着专家们上顶楼去看。 专家们不去看天线,却围成一个圈看那个设备箱里的东西。 李文军感叹:果然是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这个天线是基站里最没技术的东西了。 要是外行人,肯定直感叹天线的制作精良。 内行人只关心信号怎么接收转换再散播出去,效率有多高,会不会中间衰减或丢失。 常主任问:“微波天线传到最远端的基站的传播效率有多高。” 李文军回答:“五公里内衰减率可以接受。暂时没有发现信号丢失现象。” 说法没得挑剔。 因为就算是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的测,风雨时和晴天时,哪怕早晚干湿度不同温度不同,信号传播的效率都不是完全一样。 李文军要是一下给个准确数据倒反而是在胡说八道了。 常主任是内行人,自然清楚这一点。 ----- 一号二号基站都是附近最高的楼顶上装基站,到了三号基站这里,却是装在菜地边上。 第五五五章 不要脸的人一直不要脸 专家们就忍不住指着农业局那栋楼问李文军了:“这是哪家单位,屋顶也是平的啊,为啥不装在屋顶,要在外面单独立个塔。” “专门立在外面是很危险啊,而且高度也不够。” “还好边上没有高楼,不然这个塔得修多高啊。” 李文军淡淡回答:“本来都谈好了要在屋顶设基站。结果局长跑去咨询了一下专家,专家告诉他基站有辐射,致癌。农业局就不干了,最后只能装在外面。毕竟时常要检修测量,人家不愿意配合也挺麻烦的。” 专家们一听纷纷骂了起来。 “哪个专家,这不胡说八道吗真是丢行业人的脸。” “真是愚昧又可笑,竟然有人信,还以讹传讹。” “以后基站要铺开,要都是这样无理取闹,怎么开展得下去。” “唉,可不是嘛。要是我认识这个人,一定要跟他好好交流下,跟他讲讲课。不懂就问不要瞎说,打着专家名衔到处散播谣言的人比没有愚昧无知的人更可恶,因为更容易让人相信他。” 常主任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简直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 李文军和蔡厂长看在眼里暗暗好笑:且看苍天绕过谁出来混,都是要还的! ----- 三号基站附近的信号倒是不弱,不过稍微走到边缘,信号就明显不如前两个基站了。 这明显是天线高度太低造成的结果。 不过,这一次,就算是常主任也不好说什么了。毕竟李文军把基站设在这里,他责任挺大的。要是质问李文军,等下难堪的是他自己。 所以说,现场勘察完,专家们的意见几乎一致,那就是-完美。 下午在李文军的办公室开总结会议的时候。所有专家都在验收合格报告上签了字。 李文军把这个一交上去,这件事就算是了了。 晚上李文军招待专家们在县城的大饭店好好吃了一顿饭。这个时代也没有什么娱乐项目,吃过饭聊了聊就直接送他们回了招待所。说好明天十点多出发去坐火车。 ------ 早上李文军又叫人送了早餐过来。 各位专家收拾好东西拿着行李下来。蔡厂长朝大家伸出手:“来,各位把传呼机交给我吧。我等下一起还给李文军同志。” 大家忙把传呼机拿出来交给蔡厂长。 蔡厂长默默盯着常主任。 常主任丝毫没有要去掏口袋的意思,叹了一口气说:“昨晚上不小心掉茅厕了。口袋太浅,那东西又滑溜溜的。” 大家交换了个眼神:这家伙太不要脸了。想要留着还找了个这样的借口。关键他说掉茅厕了,还没办法真去掏茅厕来核实。 蔡厂长面无表情地说:“那你就赔吧。五百块一个,没带钱就写欠条。” 常主任急了,说:“这也不是我自己要的,是李文军给我们的,明明是验收用的设备,有损毁遗失也正常,怎么能叫我赔。难道以后开会笔不见了,也要我买下来” 蔡厂长也火了:“你这就是强词夺理,敢不敢把包里的东西倒出来让我们看看。”不要脸的人真是敢一直不要脸。连个传呼机都想拿走。 常主任说:“我为什么要把包里的东西倒出来让你看。你这就是变相的诬蔑。” 外面忽然响起李文军的笑声:“啊呀,这么一大早的,专家们好有精神。” 蔡厂长来看李文军来了,把四个传呼机交到李文军手里:“我们的都在这里,只有常主任的,说掉茅厕了。” 李文军笑了笑:“没事,我本来也打算送给专家们玩玩。算是这一次基站工程,我送给大家的小纪念品。” 专家们面面相觑。 蔡厂长说:“这不太好吧。” “没什么,你们就当是帮我检测我的基站信号能到的最远距离。”李文军着把手摊开,“我不认得哪个是谁的,请专家们拿回去吧。明年省城就会铺开修建基站,这个传呼机,专家们就能用上了。” 专家们一听都挺高兴的,又一个一个拿回来,小心装在包里。 常主任有些后悔,早知道李文军会送给他们,他就不用扯谎,还跟蔡厂长吵起来了,让其他人看笑话。 蔡厂长明知道李文军是不想他难堪,却也只能接受了。毕竟他是带队人,队里有人这样,他脸上也不好看。 李文军拿出几根带夹子的细链子说:“我们本来给正品的传呼机配了个链子和小夹子,以后能别在腰上,或者放在口袋里也不会掉。因为那天给几位的是试用机,我忘了盒子里没装,所以现在才拿给你们。” 专家们又从李文军手上一人拿了根链子。 常主任就更尴尬了,伸手也不好,不伸手也不好。 他自己说已经掉了,这会儿要是伸手拿链子,岂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 可是不拿的话,以后容易掉,想要单独配一根也很麻烦。 李文军当没看见他脸上的犹豫,直接把最后一根收了起来,说:“我送专家们去火车站吧,等下错过了火车就不好了。” ----- 专家们回去之后,向省委汇报了验收情况,一致认为这一次基站工程试点很成功。 省委决定年后在省城建设基站,争取明年之内,全省内的地级市里都能上传呼系统。 陶路遥特地打电话给李文军让他去省城商讨基站铺开建设的问题,陶光明一同前往。 李文军出发之前,唐先生带着女朋友来试了衣服,非常的满意。然后又带走了剩下的五十台传呼机和十台对讲机,并且直接下了个两百台传呼机的单。 在去省城的路上,李文军和陶光明没有就基站在全省铺开的事情再做任何沟通。因为两个人都知道,这件事情要看怎么谈了。 如果谈得不好,陶家和李文军可能会站在对立面。 两个人现在无论跟对方说什么都有可能成为将来对方攻击自己的利剑。 以至于在火车上,两个人说的话竟然加起来都不到十句。 就算这十句话也只是:“吃饭吗”“不吃了,你吃吧。”“我要去上厕所。”“嗯。”等等诸如此类的。 这还是李文军跟陶光明认识以后,第一次这么生疏冷淡。 李文军倒是经历过很多次这种情形,虽然心里不舒服却也能接受。 陶光明却是头一次体会到了利益相悖时有多么可怕,可以过命的兄弟都能这么陌生。他憋得嘴角都起泡了。 李文军看在眼里暗暗好笑:这家伙还是年轻稚嫩了一点。沉不住气。 第五五六章 这是一场鸿门宴 两个人去省委出公差,本来是应该住到省委的招待所里。可是陶路遥却让陶光明和李文军住到省城的宾馆去。 陶光明解释说:“陶领导可能是怕招待所条件不够好。宾馆的条件要好很多。” 李文军微笑点头,不置可否。 李文军跟陶光明各自在前台登记,然后拿了房间的钥匙回房间。 在走廊上准备分开时,陶光明他犹豫了很久还是停下来说:“明天不管他们说什么,你都先应着。反正我爸不会亏待你,就算是暂时让你吃点亏,后面也会帮你找补回来。” 这家伙果然还是够义气,能交代这么一句都已经是冒着忤逆陶路遥的风险了。 李文军笑了笑:“放心。” 然后再没说什么开门进去了。 陶光明又憋到不行:放心,放什么心这家伙压根就不知道,省建设公司没钱办这么大的事,所以想要叫李文军出钱,但是以后运营的收入没他的份。 这就是既要马儿跑,又要马儿不吃草。 陶光明听陶路遥跟他说这些的时候,虽然不能反对,却也提出了疑惑:李文军像是那么傻的人吗,怎么可能会同意。 陶路遥却说:“那就想办法让他同意。” 所以这一场所谓的讨论会,其实就是一场鸿门宴,要逼着李文军交钱还要交人出来。因为现在放眼全国,只有他有成功建设基站并运营传呼台的经验,他不做技术指导,谁做技术指导 要是李文军不肯,他的电子厂,家具厂这些五花八门的厂子就都做不下去了。 可是李文军那个性子,很有可能真地会拒绝,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所以他刚才才会特地交代李文军一句,又不能说的那么清楚。 可惜李文军好像完全没听懂。 陶光明重重叹了一口气,开门进去了。 ------ 一大早,李文军就接到了陶路遥的电话,说让他等下跟陶光明去宾馆的小会议室里。 按道理,这种会议应该是去省委会议室里开。 既然不去,那就说明要跟他开会的,不是省委领导了。 陶路遥也只是负责把他们叫过来而已。 果然李文军进去坐下来后,随后进来的是季如诗的叔叔,季青峰。 季青峰白净斯文,身材偏瘦,带着个细边眼镜。从五官上依稀可以辨认出季如诗相似的痕迹。 总体上来说,季家人的相貌都比陶家人要强。 季青峰跟李文军热情的握手:“啊呀,上次在陶光明的婚礼上,跟文军匆匆见了一面,没想到到现在才有机会跟你好好谈一谈。黄铁矿确实太偏僻,交通不方便啊。” 这是搬出长辈的身份来压他吗他跟陶光明一辈,那季青峰不就是他的长辈了。而且他特别强调黄铁矿位置偏僻,潜意识里不就是觉得李文军是山沟沟里来的吗 李文军微微抽了抽嘴角,回答:“是。季青烟姐姐在我临出门时,让我有机会,一定要转达她对各位哥哥的想念。” 顾展颜和季裁缝一直像闺蜜一样,季青峰跟季青烟同辈,那李文军也跟他同辈了。 季青峰心里暗暗咬牙:李文军这分明是提醒他,季青烟能变回季青烟,他功不可没。 季青峰心里在骂娘,脸上不动声色,在李文军对面坐下了,看了陶光明一眼。 陶光明犹豫了一下,默默站起来,坐到了季青峰身边。他两只手紧张地握在一起,不敢去看李文军,眼睛盯着李文军面前的桌子。 从李文军那里把基站的东西学了个七七八八,现在却要跟别人一起来逼着李文军出钱出力放弃基站的所有权,陶光明现在的感觉就像是被人把头摁在火上烤,整个脸皮都烧得发痛。 季青峰淡淡回望李文军,眼里带着微微的得意:你唯一的兄弟都背叛你了。你跟我还怎么谈你个乡巴佬,毛都还没褪完,跟我斗! 李文军垂眼掩去眼里按捺不住的笑意,暗暗在心里说:光明,哥们,你这样不行啊。还没开始谈就怂了。别说是兄弟,朋友,就算是父子夫妻,到了谈判桌上也是一样的毫无情面可讲,只有利益争执,怂个屁! 陶光明瞥了一眼李文军,见他垂着眼,以为他生气了,心里越发难受,抓耳挠腮的。 季青峰看了陶光明一眼,轻轻咳嗽了一声。 陶光明才坐定,不敢动了。 季青峰说:“省里决定在全省铺开基站建设,李文军同志知道吧。” 李文军轻轻点头:“知道。” 其实他不耐烦绕弯子,可是对方是季如诗的叔叔,他又不得不给几分面子,配合一下。 季青峰:“在省城和地级市建基站比在茶县一个小县城建基站要复杂得多,牵扯的部门也会很多。所以为了配合省里这一次的基站建设工程,新成立了一个国有的通讯公司,暂定名子为‘一通公司’,来协调工程,邮电,市政、电子厂等各个部门和厂子。我是公司的董事长,陶光明同志是副董事长。” 李文军笑了笑:原来这才是让陶光明坐立不安的事情。其实大可不必。 这件事由陶家和季家牵头是必然的。通讯公司的成立也是必然的。以后传呼站的运营,基站的维护,都要由通讯公司来主持,所以没有什么好惊讶的。 他只是凭着一己之力,让这件事硬生生提前了十年发生。 当然,前提是他把技术也提前了十年。 李文军淡淡地问:“不知道领导叫我来,是需要我做什么呢” 季青峰微微挑眉:“李文军同志果然不是一般人。我说了这么大一件事,你竟然一点惊讶都没有,是在你意料之中呢,还是你没有意识到其中的问题。” 李文军说:“在我意料之中。我只是想知道,需要我做什么。我能得到什么。做生意嘛,不就是这样,有付出才有回报。” 季青峰点头笑:“你果然是个明白人。现在公司刚成立,省里拿不出那么多,我们需要你从资金上提供支持。” 李文军不动声色:“需要多少” 第五五七章 身份不对等 季青峰:“初步估算每个地级市以上城市两万。到时候还要李文军同志时不时去现场指导一下。” 全省有十个地级市,那就是二十万。 直接把他掏空了。看来是查过他所有户头的存款了,实在是太过分了。 李文军垂眼,轻轻点着桌面,看着是在思索,其实是在调整情绪。 季青峰又说:“我们打算一个城市一个城市的修基站,所以也不需要你一下子就把二十万都掏出来。我知道一下子让李文军同志接受很难,不过,这是关系民生,关系国家战略的大事,所以个人牺牲一点......” 李文军不耐烦听他说这些空话了,直接说:“我同意。” 季青峰都一下没反应过来,和陶光明一起望着李文军,想从他眼里确认他这是气话还是真的接受了。 李文军镇定地回答:“不过我有两个条件。答应我,我就出钱出力。不答应就免谈。” 季青峰也知道李文军很厉害,要他不提条件,几乎不可能。他点点头:“你说说看。” 李文军说:“第一,投了这二十万以后,要让我和我的客户永久免费使用基站。我说的是基站不是传呼台,传呼台该怎么收费怎么收费。” 季青峰说:“这一点可以。” 李文军又说:“第二点,贵公司以后的营业大厅,广告宣传里只准销售展示我的通讯产品,不能再出现第二家,任何图片文字实物都不可以包括公司的内部章程宣传册。除非是我不生产的产品。而且我任何一家工厂的生产销售售后完全自由,独立于贵公司的管理体系。贵公司不得干涉我的定价和产品研发,不能以要求我给贵公司销售提成,透露产品信息专利。” 季青峰笑:“这是当然,现在能生产传呼机的也只有你。” 李文军点头:“以后说不定有更多人能生产呢。我总要把我投入的钱都收回来,所以需要你们给我一个承诺。其实第一条也是为了保证我的产品能正常使用,能卖出去。” 季青峰:“嗯,可以,没问题。你的要求很合理。” 李文军:“如果我们能达成这个共识,接下来的事情就好谈了。这两点,都麻烦季青峰同志以书面协议的方式给我承诺。” 季青峰微微皱眉:“还要写下来” 李文军往后一靠,抱着胳膊淡淡望着他:“如果你打算履行承诺,写下来对你而言并没有什么伤害,除非,你不想遵守承诺。我投了二十万,不可能一点保障都不为自己争取。我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季青峰抿起嘴。 李文军暗暗冷笑:果然是个嘴炮,只想骗他给钱,压根没想兑现承诺。这种投入,连个欠条都没不打,到时候他们要想翻脸不认,他一点办法都没有。他要求签这个协议,一来是为了保证以后至少在一段时间里的垄断性销售,二来是为了将他的投入白纸黑字体现出来。 季青峰当然明白李文军的意图。领导就是不想把这事摆在明面上,所以才让他来谈。如果写在协议里,他担心以后李文军会拿出来要挟他们。 李文军有技术,有钱。上面给季青峰下了死命令,这一次务必要让李文军同意出钱出力。 可是这个条件有点微妙,他要是擅自同意了,搞不好会被臭骂一顿。 可现在起身去打电话,不就摆明了他做不了主吗那还不被面前这个臭小子看得瘪瘪的! 这真是太尴尬和为难了。 季青峰垂眼坐着,一动不动像是睡着了,其实是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 李文军又等了片刻,转头望向窗外像是自言自语一般说:“季青峰同志如果决定不了,就去打个电话问问吧。我等你。” 季青峰涨红了脸,起身匆匆出去了。 李文军嘴角浮上讥讽的弧度,在心里骂开了:你连拿主意的勇气都没有,跟我谈个屁。我这边,我就是老大,我就是绝对的王。我说了就算数。我们的身份根本就不对等! 而且,他就这么几句话便把季青峰的底摸清楚了。除了会投胎,季青峰没有任何地方比他强,表面上还白白比他大了十几岁。这一点,季青峰还不如季如诗,跟别说跟季青辰相比了。难怪季家会派他来谈,让他当这个出头鸟,因为坏了事,舍弃起他来也不心疼。 陶光明忽然艰难地说了一句:“我没想过坑你。” 李文军平静地望着他:“我说过,商场上没有永远牢固的关系,只有永远地对利益的追求。” 陶光明说:“我能做什么弥补你呢” 李文军说:“等下在协议上签字,然后坚决履行协议。” 陶光明说:“有可能他们不会同意。” 李文军说:“他们会的。” 陶光明扶额:“你怎么就这么肯定。” 李文军说:“因为诱惑太大。” 话音刚落,季青峰就进来了,脸上表情比刚才自信轻松多了。 看来上面是同意了。 陶光明也微微惊讶:他收到的命令是不要答应李文军的任何条件,因为李文军太奸猾了,看似一个简单的要求可能后面都藏着无数后招和陷阱。 季青峰说:“可以,这两点都可以写到协议里,不过你要把基站和传呼台的所有技术要点写出来给我们,还要帮我们培训工程人员传呼台的接线员这些相关人员。” 他们真是太了解陶光明了。陶光明顶多能学个皮毛,知道操作过程,技术方面压根还是个门外汉。 李文军叹气:“如果你们要加这一条,我也不得不加一条了,传呼台和基站的设备,你们只能跟我买。” 季青峰一愣:“怎么又加。” 李文军把手一摊:“相机而动,公平交易。没可能只准你们加条件,我一成不变。” 季青峰又开始抿嘴皱眉。 李文军抬了抬下巴:“再去问吧。没关系,我可以等。” 季青峰快憋屈死了,看了一眼陶光明:“要不,你去问吧。” 第五五八章 实在是跑累了 陶光明知道李文军在故意折腾他们,叹了一口气,对李文军说:“你还有什么条件一次说出来吧,这样更节省时间。” 李文军摇头:“没有了,只要你们不再提要求,我就没有更多要求了。” 陶光明抿嘴站起来,出去了。 季青峰多次从别人嘴里听说过李文军,却是第一次领教到了李文军的厉害。 难怪季青辰曾经在没有外人时叹息:如果季如诗能嫁给李文军就好了,可惜李文军已经结婚了。陶光明其实也不差,但是跟李文军一比就…… 他这会趁着等待的时候,又好好打量了一下李文军。 李文军从来不介意别人打量他,这是人的本能。 打量猎物,找地方下嘴;打量敌人,找弱点攻击;打量亲友,查看对方最近好不好,需不需要帮忙。 他也喜欢打量人,只是他判断一个人需要的时间比别人都要短,所以一般对方察觉不到而已,除非他想让对方察觉到他的打量而紧张心虚露出破绽,才会故意把打量的时间拉长,加强。 季青峰打破了沉默,说:“听说你的服装工作室来了个港城人,还从这里拿走了不少东西。” 季青峰说这句话明显就是在威胁李文军:你被监视,还是老实一点比较好。 李文军轻轻点头:“是。客户跟我比较投缘。我送了些小东西给他玩玩。”他本来就没打算偷偷摸摸的。反正又没有资金往来,他要说是送的,别人也没办法。 再说唐先生竟然能大大咧咧进来,自然是不怕被人追查,至少季家是不会没事跑去找他麻烦。既然不打算动唐先生,自然就没必要因为唐先生来动李文军了。 而且李文军就不信,唐先生进来一趟,只来他这里,肯定还有人送东西给他,所以没可能单单只找李文军麻烦。 季青峰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只是想让李文军低头才这么说。 没想到李文军四两拨千斤,淡淡一句话就给挡回去了。 季青峰抿起嘴。 陶光明推门进来了,更刚才季青峰进来时轻松的表情不同,比较纠结。 李文军忍不住笑了:“有什么就直说,别一副便秘的表情。” 陶光明被李文军一句话气得差一点骂出声,抿嘴把一口气憋住,才说:“他们说可以,不过要他们指定的第三方检测机构合格才能用。” 李文军点头:“这个要求合理。可以。不过既然你们又提了一个要求,我也要再加一个条件。如果检测机构的结论是不合格的话,必须出具详细的,客观的,专业的报告,理由充分且合理,我会收回产品,改进再送检。而且这个检测报告要三个以上专家签名。这三个专家必须经过我同意才算数。如果专家有异议,说明检测报告不公正,我有权要求换一家机构检测。” 他猜最坏的结果就是委托给电子研究所检测。 陶光明才会这么纠结的表情。毕竟常主任跟他结怨已久,都时候死活都不让李文军的产品过检,李文军不就活活憋死了。 可是李文军不这么想。如果让蔡厂长检测,倒还不好。倒不是说蔡厂长会包庇他,而是别人会怀疑蔡厂长包庇他。到时候万一有什么问题,还连累了蔡厂长。 电子研究所来检测,其实更好。因为电子研究所一定会仔仔细细竭尽所能地找茬。要真能找出大问题,倒还好了。等于就是给李文军指定了一个免费的专业质检员。 李文军求之不得。 陶光明隔空指着李文军。 李文军替他把话说了出来:“再去问问。你去,我等你,反正有不着急。” 陶光明叹了一口气,放下胳膊出去了。 李文军心里快笑劈叉了,估计散会以后,陶光明要骂他五分钟以上。 会议室里又恢复了寂静。 季青峰说:“如果传呼台每个接线员都配一台电脑,暂时来说不太可能,花费太大。李文军同志有什么省钱又便捷的替代方案吗。” 李文军听他开始问专业问题了,倒是觉得他也不是那么蠢了,回答说:“有。用我生产的编辑器,其实就是个微型电脑。” 季青峰说:“估价多少钱一台。” 李文军说:“两千左右。” 只要卖出去十几台,他一个城市的基站投资就收回来了。 季青峰皱眉:“这么贵” 李文军:“电脑三万一台,而且还淘汰得很快。” 季青峰抿嘴,似乎在权衡这件事。 陶光明又进来了,无奈地说:“他们说可以,不过要规定一个保护期。不可能永远这样。以后技术发展,要是有比你更强的人,这条协议还限死了不能用先进技术。” 李文军嘴角勾了勾:“既然你们这么说,那就五年吧。” 陶光明差一点脱口而出:才五年,你脑子没坏吧。 他用力抿嘴把这句话吞了下去,说:“要不你跟我一起去打电话吧,有什么当场说。我实在是跑累了。” 李文军懒洋洋站起来:“啧,你终于想明白了。早这么干多好,何必自找麻烦。” 陶光明瞪着李文军,心里骂了一千遍,又闭眼忍住喉头一口老血,招手:“来来来。赶紧来。趁我还有耐心没直接掐死你。” 李文军长腿一迈,慢悠悠地走出去,边走边说:“你不敢。我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们这个基站就搞不成……” 陶光明又被激得脸通红了。 季青峰忙跟上来按住他,拍了拍他的肩膀。 李文军是太嚣张了,可是没办法。谁叫他们有求于他。 李文军眼角将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暗暗好笑:陶光明,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我是那种白白让人挖坑下套的老实人 ----- 李文军走到服务台,电话还搁在桌上,明显是陶光明算好了李文军还有话说,所以都懒得挂电话再重拨了。 陶光明过去拿起了电话:“领导,我是陶光明,李文军在我身边,有些问题需要跟您直接沟通。” 那边回答:“行。” 陶光明把电话递给了李文军。 李文军:“喂。领导好。” 那边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你好,李文军同志。我是沈安良。” 第五五九章 谁给谁挖坑 李文军在脑海里飞快地翻了一下资料。 沈安良,省建设公司一把手。季家的女婿。季青烟的堂姐夫,也是世家大户出身。 这事原来还真不是陶家说了算。 也是陶路遥虽然来头大,可是没有预先通过气,他提出的提案是不可能那么顺利通过的。 李文军说:“领导好。” 沈安良:“现在确实是资金缺乏,没有办法,才来找李文军同志想办法。李文军同志刚才提的条件我原则上都同意,不过如果设备全部从李文军同志那里采购,那李文军投入的钱就不能只是两万了,需要提升到三万块,其中两万块现金,一万块钱的设备。你看怎么样。” 陶光明听沈安良说要求李文军增加投入的时候,有些幸灾乐祸:看吧,你以为自己谈就更好?这不就坐地起价,一下两万变三万? 李文军想了想,才说:“好。” 陶光明吃惊地看了李文军一眼:你这家伙是傻子吧,说涨一万就一万。 李文军接着说:“这都不是问题。不过我也要提醒沈领导,如果我的设备没问题,有人要从中作梗,找茬不让我通过检测,拖慢了工程进度,到时候就不是我的责任了。” 沈安良一听李文军这么痛快就答应增加投资,心情很好,说:“这个你放心,检测机构我们指定,但是你说的三个签字专家可以由你指定,我们审核同意。专家们对检测报告有意见,可以直接上报给我们,我们酌情解决。” 李文军:“嗯,这样最好。” 沈安良:“还有独家设备供应和销售,包括基站,传呼台和传呼机这些所有的东西,都必须设个年限。李文军同志是生意人,自然知道原因。” 李文军说:“嗯,那就指定十年吧。还有,一万块钱设备要由我来指定和定价。不过领导们可以找人审核价格,到时候有什么不合适,再商量。” 沈安良沉默了一下,说:“好,这个都好说,反正都是跟你买,只是现钱改现货。那个保护期就暂定十年。你们拟定协议,给我过目吧。我们尽快把这件事定了,让整个项目尽快实施。” 李文军回答:“行。” 挂了电话回到会议室,季青峰问:“要不要找个打字机和打字员来把协议现场拟定出来。” 李文军摇头:“不用了。” 他从包里掏出两份协议:“我都弄好了。你们看看,如果没问题就可以交上去了。领导同意的话,我们就可以直接签了。” 陶光明和季青峰交换了个惊讶的眼神,无声地交换了一万字骂人的文章。 “不可能吧。这混蛋从哪里变出来的协议。” “他什么时候打的协议?明明刚才才谈好的。” 李文军把协议轻轻推到他们面前,便往后靠坐,望向窗外给他们时间从震惊中恢复过来。 陶光明觉得李文军肯定是糊弄人的。 其他谈判都是李文军做主导,逼着对方按照合同来,所以完全可以预先准备好合同。 今天是他们主导,而且刚才这些条件来来去去那么多趟才谈妥,李文军怎么可能提前就有条款一模一样的协议。 除非李文军能变魔术,或者有预见未来的的能力。 所以陶光明压根就没兴趣去看协议。 季青峰拿起协议,迟疑的看了看,然后瞳孔瞬间放大。 除了协议人的名字空着,其他都跟刚才说的一样。 陶光明见季青峰脸色煞白煞白的,跟见了鬼一样,也拿起协议瞥了一眼,然后越看眉头皱得越死,时不时疑惑加惊恐地看一眼李文军。 他的问话都卡在喉咙里,放下协议的时候,脸色也不比季青峰好多少。 原以为是他们猎杀李文军的时刻,却没想到最后还是进了李文军画好的圈里。 想想也是,传呼机跟对讲机不一样,对讲机不需要用基站和传呼台,不管买的人是什么身份,反正都是自己内部用。 传呼机却要上面同意才能用,不然就只能给孩子做玩具。 所以跟公家企业合作是必然的。 如果在本省,捋一捋各层关系,就能明白最后找李文军谈的人是谁。这些条件,虽然是陶光明和季青峰一趟一趟跑去打电话谈下来的,但其实都是在李文军控制引导之下。这一个没答应,就不能往下谈另一个。答应了这一个自然会提下一个条件,然后李文军就顺势提出新的来。 一环扣一环,看着是偶然,其实是意料之中。 李文军见他们两都放下了协议,却又不出声,才问:“有什么问题吗?” 季青峰艰难地说:“我把这份协议拿回去给几位领导看看。” 李文军点头:“行,辛苦二位了。” 可不就是辛苦他们了吗?折腾了一上午,担惊受怕高度紧张,结果最后发现一切都已经是李文军计划好了的。 陶光明和季青峰心里憋屈得要死,恨不得掀桌子,可是那样恼羞成怒的表现只会助长李文军的气焰,让他更得意,所以就算是憋出内伤来,他们也只能脸上带着微笑,跟李文军握手告别。 “应该的。” “一有消息,我们就通知你。李文军同志这两天不要跑太远。方便我们联系你。” ------ 李文军撇下他们扬长而去,他知道他们两个需要空间发泄一下心里的愤怒,虽然他不会手软,可是也别憋坏了他们,以后不好合作。 果然他刚一出来,就听见里面拍桌子的声音。 “乓!” 那绝对是陶光明。季青峰白白净净,没那么大手劲儿。 李文举摇头叹息:啧啧,不就拍个桌子吗?犯得着把吃奶的力气都拿出来吗。手等下肯定会肿。 ------ 李文军下午去省城的百货商店看了看。省城的百货商店人流量大很多,如果能在省城的百货商店弄个专柜来卖对讲机和传呼机倒是不错。 百货商店里上了株市服装厂的新货,灯芯绒的外套和毛衣。 那个毛衣配外套还挺好看的。 而且省城百货商店也跟株市百货商店一样,接受了李文军的意见,摆了几个塑料人体模特,然后把衣服套在模特上,就比挂着要强多了。 李文军转了几圈,给家人们各买了点东西,就回宾馆了。 他休息了一会儿,准备下去吃饭,有人在门口敲门。 打开门一看,是陶光明。 陶光明靠在门框,脸色阴森,一只手还绑着绷带。 第五六零章 别那么冲动 李文军一见,一下没绷住,笑出了声。 陶光明恼羞成怒,脸色更阴森。 李文军忙止住笑,说:“干什么一副怨妇表情看着我。是你们自己找上我的。我又没有主动出击。” 陶光明闭眼深吸一口气,点头:“是,我们活该。你太棒了。我昨天特么就不该担心你同情你。” 李文军说:“不不不,话也不能这么说。如果不是你们两个在中间传达,有些要求我还不好说的那么直白。” 他是跟通讯公司谈,就是生意人对生意人。要是跟公家谈,直接提那些条件,反而不好谈下来。 所以也不能说季青峰和陶光明完全没有作用。他们就是润滑剂,缓冲带。 陶光明蔫儿不拉几地说:“吃饭去吧。” 李文军明知故问:“你的手怎么了?跟人打架了。你也真是的,都成了省一级通讯公司的副经理了,还这么冲动。好好的跟人打什么架。” 陶光明憋红了脸,低吼了一声:“闭嘴。要不是我手不方便,我现在就掐死你。” 李文军觉得差不多了,不能真把他惹毛了,所以换了话题:“吃什么?” 陶光明说:“吃风喝露!你特么都成仙了,还需要吃吗?” 李文军咂嘴:“你看看你这个人。我跟你说正经的,你又不正经了,等下我要不正经起来,你又受不了。” 陶光明深吸一口气,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吃西餐,你的最爱。这里的头牌,行了吧。” 李文军问:“季青峰同志呢?” 陶光明:“他不住这里。他在本市有房子。” 李文军又问:“他之前在哪里工作,看着像大学里的教授一样斯文。” 陶光明:“在冀城外经贸公司。” 李文军微微挑眉,暗想:嗯,有意思。看来季家还不是推了一个最没用的出来,而是找了一个有跟外宾打交道经验又懂商场上那些事的人出来跟他交手。 陶光明忽然意识到李文军在套他的话,立刻警惕地看了他一眼:“你要干什么?” 李文军微微一笑:“不干什么。你不要那么紧张。” 陶光明:“卧槽,你笑得像狼外婆一样!你不笑还好,一笑,我更紧张了。” 李文军拍了拍他的肩膀:“吃饭,吃饭。吃饭不积极,脑子有问题。吃了饭才好算计你,啊,不是协助你。” 陶光明指着他:“呐呐呐,你都说漏嘴了,你就是打算算计我的。快说!!你到底盘算着什么??不然我今晚上会睡不着。” ------ 季青峰一早就打电话来,说领导们基本同意了协议,问李文军的第一笔资金和设备什么时候能到位。 李文军回答一个月内。 然后季青峰就拿着协议来签字了。 李文军照例要求季青峰和陶光明签字按指印。 季青峰收好合同之后,拿出了一张工程计划表。 李文军一看排在工程计划表上第一个的就是株市,看来是为了方便使唤他,所以从离李文军最近的地级市开始做。这也是实验性的,毕竟在一个城市里这么大规模的展开,跟在一个小县城弹丸之地做实验,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 其实只要做完一个市的,就基本上能把全套过程搞清楚了,然后运行一个月,就能做下一个城市。接下来就算李文军不出现,他们也能完全搞定了。 所以最开始排的时间间隔比较长,给株市的工期和试运行时间是两个月。往后就变成一个半月,一个月,然后就两个城市一起开工。就算是这样,这个工程全部结束,也要到明年年底了。 李文军估计他们会在两到三个城市运行成功以后,才会在省城做。 果然……省城排在第四个。 说是说他前两个月只需要拿出一万块钱的设备和两万块钱的资金,可是后面资金和设备投入会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季青峰问:“文军同志看了这个工期计划之后,有没有什么疑问和意见。” 李文军说:“前期还好,后期设备供应量很大,我那边还好,可以增加工人,可是担心元件会供应不上。” 季青峰说:“我们会要求株市电子元件厂全力供应你一个人。” 李文军摇头:“还是不够。” 季青峰说:“可以把其他电子元件厂也纳入考虑范围。” 李文军说:“不不不,其他电子元件厂的产品不符合我的要求。我跟株市电子元件厂已经磨合了很久,再去监督别的厂子太浪费时间,也怕出问题。而且蔡厂长这个人也喜欢研制开发高科技新产品,这一点难能可贵,也是别的厂所没有的。” 季青峰问:“那你觉得怎么样才好。” 李文军:“我要求扩大株市电子元件厂的产能,至少扩大一倍。扶持株市电子元件厂成为全省的电子元件的排头兵。株市电子元件厂现在产能本来就太小了。以后如果基站全国铺开,我们省想要吃到这个红利的话,就要提前做好准备。而且以后电子产品会越来越多,电子设备厂,通讯设备厂也会越来越多。扩大电子元件厂的规模,提高产品的等级和研发高科技产品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季青峰想了想:“这个提议很好,很有战略眼光。不过需要申请省里和市里拨款,市里给地给人,我回去跟领导商量一下,再回复你。” 李文军点头:“好,辛苦季青峰同志,这件事要比基站工程提前开始做。” 季青峰点头:“知道,放心,下午我就给你答复。李文军同志可以回去尽快筹措资金,生产第一个工程的设备了。” 这个季青峰虽然能力不算很出众,但是执行力和协调能力却不错,这大概是他被委派来挑这个担子的又一个原因吧。 李文军收好协议:“行,那我明天就回去了,有事可以给我打电话。” ----- 季青峰的办事效率果然是高。毕竟他背靠着季家和陶家两棵大树,而季家和陶家又非常重视这一次通讯基建工程,牵一发而动全身。 第五六一章 齐头并进 李文军晚上接到蔡厂长打到他房间的电话。 蔡厂长激动得说话都说不出来了:“啊,文军啊,啊,你到底是用了什么办法,让领导一下就同意了我们的申请扩建报告。你知道吗这个申请扩建报告我都提交上去一年多了,没有一点动静。你怎么随便说两句话就通过了。这才一个下午,市里就把地也划拨给我了,资金也叫人去筹备了。你说说看,你到底用了什么法术,真是太厉害了。” 李文军被他的兴奋和喜悦感染,嘴角也不由自主扬起一个愉悦的弧度:“还好,我就说通讯基建工程太大,你现在的规模不够,别的厂我也信不过。我说过,只要我能飞起来,一定会带着你们飞。” 蔡厂长:“谢谢,谢谢。真是太好了,我果然没有看错人。没有想到这么快你就带着我们厂子飞起来了。” 李文军说:“你先别兴奋,赶紧把我上次交代你做的几个新元件做出来。” 蔡厂长说:“好好好,你放心。我赶紧去布置了,先不跟你说了。啊,对了,你叫人送了个电视机柜给我是不是?” 李文军说:“对,这么快就收到了?” 蔡厂长说:“是啊,我也好意外。今天市服装厂的车子帮我送了一个电视机柜过来。莫厂长说,你也送了他一个。” 李文军说:“是的。不知道你喜欢吗?” 蔡厂长说:“喜欢喜欢,就是让你破费了。” 李文军:“你给我的东西要多得多,所以不用往心里去。这都是我爸爸自己做的,也不值得几个钱。” 李文军这么说让蔡厂长心里舒服了一点。不过他也知道,这个电视机柜要是不送给他,李文军是可以拿去买几十块的。 蔡厂长说:“我听说了你和‘一通公司’签协议的事情,你现在应该资金很紧张。需不需要我的帮助。” 李文军淡淡回答:“不用了,我还好。” 蔡厂长那种人,肯定自己没有赚多少钱,厂里的钱又不能动,所以他虽然有心帮忙,其实也帮不上什么忙。 蔡厂长叹气:“我知道你很有本事,也不在乎我这点钱。” 李文军笑:“那也不是。我暂时还能撑过去,以后撑不过去再说。” 蔡厂长说:“好,你有什么事就讲一声,不要客气。” 李文军:“知道了。” 李文军挂了电话也兴奋得站起来走了几圈。 现在原料供应也有着落了,销售场所是这个年代最靠得住最权威的,等于就是打通了销售渠道。 现在他只要做好准备,等着这个通讯基建工程正式开工了。 ----- 李文军从省城回来,第一件事就是在厂里贴通知说招收四十个装配工人,有电工基础或者上过高中的优先。矿区所有人都知道李文军又有大动作,奔走相告。然后四十个工人一下就招满了,有些是袁家村的年轻人,有些还是退休的老电工。只要是身体健康眼神好的,李文军也招进来了,让他们去装配对讲机,然后把年轻力壮熟练工人都调过来装配传呼机。 完全没有技术的就去负责检测和包装。 现在传呼机的订单都积压了好多,以后通讯基建工程一上马,需求量就会猛然增多,本来也是该招人了。 他还把对讲机装配车间隔了一半出来,专门用来生产天线,设备箱里的设备和编码器这些高精尖的设备。 本来新修的厂房挺宽敞的,现在一下就坐满了。 赵林咂嘴摇头:“我们这个厂子真是比吹气球还要扩张得快。当时我们还说厂房一下修这么大有点浪费了,没想到这么快就坐不下了。” 他现在手下直接管着一百多号工人,加上从他这里开工资,但是不直接管理的工人有差不多两百人。 也就是说,他已经成了整个茶县最大厂子的经理了。 短短半年不到啊。 人生如梦,他这半年才真是做梦一样。 ------ 这边李文军筹备得如火如荼,那边通讯基建工程却忽然没了动静,就好像是烧红的灶上猛然被泼了一大桶冰水,瞬间就冷了一样。 李文军这么敏感,早就从陶光明阴沉的脸上看出了端倪,只是等着他自己来讲而已。 不过蔡厂长却先一步给他打电话来了。 “文军啊,有个事情,我收到了一点风声。不过呢,也不是那么确定,想来想去还是早点告诉你,让你有个准备比较好。” 蔡厂长的性子,很少这样吞吞吐吐的,李文军知道肯定是大事,而且蔡厂长做了好久的思想斗争,才决定告诉他。 他镇定地回答:“没事,你讲。” 蔡厂长说:“那个‘一通’通讯的人可能会换。因为陶家不满意让季家牵头这件事,要另外派一个人来牵头,季青峰辅助,陶光明不参与。现在两边在协商,还没有最后定下来。” 难怪,原来是起内讧了。 他就说嘛,以季青峰的执行力,不可能那么久都没动静。难怪陶光明那小子整天跟吃了毒药一样的表情。原来他也成了嫌弃对象,分分钟被踢出局。 李文军淡淡地问:“哦,你的厂子扩建受到影响了吗?” 蔡厂长说:“那倒没有,资金也到位了,工程人员也就位了,现在厂房已经在建了,一个月后估计新厂房就能用了。” 李文军想了想:“那就是说,他们还是肯定我确定的线路,先扩建上游原料供应渠道了。没事,我反正是跟‘一通’公司签的协议,又不是跟季青峰和陶光明签的。” 蔡厂长叹气:“问题就是出在这里。你跟他们两个签协议的时候,他们两个的名字还没写到公司成立的文件里面去。如果不换人还好,要是换人,‘一通’可以不承认那个协议的。” 李文军沉默了片刻,回答:“这也是有可能的。” 蔡厂长问:“那你打算怎么办?” 李文军笑了笑:“不怎么办,按兵不动。” 蔡厂长一愣:“啊,你费那么大力气,要是他们执行协议,不是白白折腾了。” 第五六二章 谁也控制不了我 李文军回答:“放心。我有办法叫他们执行协议。” 蔡厂长在那边沉默了好久,才说:“好吧,你心里有数就行。实在不行,光做对讲机也是可以的。” 李文军笑:“好好好,你就不要操心了,还是那句话,赶快把产能扩大,好好把我跟你讲的那几个新产品生产线做起来。” ----- 李文军挂了电话摸了摸下巴:啧,本来想等陶光明来跟他讲。现在看这个情形,陶光明可能活活把自己憋死了也没有勇气来告诉他。 其实他很能理解陶光明。陶光明原本是看着家里没有人经商,才放弃从政来经商。结果现在他的生意好不容易有了点起色,家里人又要来插手,安排所谓的更有能力的人。 那感觉像什么?就像大家都不种西瓜,觉得种水稻好,只有你喜欢种西瓜,然后种了一大片西瓜,风吹日晒每天浇水捉虫拔草,熟了,有人把你从瓜田里赶出去了。你只能看着别人完成最后的工作,喜获丰收,然后自己气愤地另起炉灶。 要多憋屈有多憋屈。 李文军从办公室出来,问了问赵林,唐先生下的第二批对讲机的生产情况。 赵林说现在人手加了一倍,做得快多了,明天应该就能做好包装完。 李文军放心了,就回去了。 ----- 现在都阳历十二月出头了,天黑得早。 李文军到陶光明家门口的时候,太阳已经下山了。 陶光明家黑漆漆的,李文军也不知道是没开灯还是没人。 李文军又怕是这两人在里面干些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他贸然敲门打搅了他们。 想来想去,他站在门口干咳了一声。 陶光明跟他太熟悉了,能从一声咳嗽就认出对方来。 要是陶光明在,但是不方便,就不会理他。 里面没有声音。 李文军歪头想了想,不应该啊。陶光明的车子还停在停车场呢,没出去啊。 季如诗没那么早回来吧。 他不放心,又干咳了一声:“咳……” 陶光明幽幽的声音从里面传来:“你没完没了地在我家门口咳嗽,是想干什么?” 李文军说:“我就想问你,今晚上还上我家去端菜吗。” 陶光明把门打开,也不管李文军进不进来,就自顾自转身走回去瘫倒在沙发上。 李文军忍不住笑了:“这是怎么了,像只被阉了的小公鸡一样。” 陶光明听他这么说,猜他已经知道了,拿起茶几上的一个苹果朝李文军扔了过来:“你个混蛋,老子都要气死了,你还来气我。” 李文军接住,啃了一口,说:“嗨,多大点事,不至于不至于。” 陶光明没理他,又倒在沙发上:“你当然没关系,你不卖给这家,就卖给哪家。反正横竖有钱赚。” 李文军摇头:“你有没有想过我接受了他们的条件之后,他们可能是意识到传呼机的利润有多大,连传呼机和设备的钱都不想让我赚,要逼着我把传呼机的专利转让给他们。他们要把传呼系统,从基站到传呼台到传呼机生产销售全部抓在手里。” 然后陶光明就开始拧着眉想这个问题了,忽然叫了句“卧槽”。 李文军勾了勾嘴角,接着说:“如果要你来执行这件事,你肯定执行不下去。所以,不是因为你能力不行,而是因为你跟我关系太好了,所以他们要把你踢出局。然后他们觉得季青峰太软弱了,对抗不了我,所以不让他做主导。你想想你堂兄弟里面,谁作风最强硬,可能最后就是他来牵头了。” 陶光明沉默了一下,说:“陶光景。我大伯的儿子。堂兄弟里排行老二。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就是他了。” 李文军笑出鹅叫声:“额额额,现在不生气了。” 陶光明说:“谁说不生气,我大伯他们怎么能做事做这么绝呢?这家人忒讨厌了,逼着我爸爸出了京,来这贫困县以来就是几十年,还美其名曰锻炼。这会儿手还伸这么长,连我这里的活儿都要抢。抢我的活儿也就罢了,连我兄弟也要坑到底。” 李文军摇头:“没关系。这事,他们想得到,办不成。” 陶光明:“你又这么有把握?我家和季家的那些老一辈,可不是你能控制的了,你能对付的了。” 李文军说:“放心,我不是要控制对付他们,合作,合作,懂吗。” 陶光明摇头:“不懂,人家都要把你踢出局了,你还在跟我说合作,我觉得你是太天真了。” 李文军懒得跟他解释了,问:“季团长呢?不回来吗?” 陶光明说:“去演出了。要去一个月。” 李文军嘴角勾了勾:难怪陶光明像个死人一样挺着。不过他们还真会安排,这个时候把季如诗支开一个月。等季如诗回来,尘埃落定,也没办法为陶光明鸣不平了。不过这样更好,要是季如诗在,左右为难。如果她去家里闹一通,本来是靠他们自己解决的,倒像是因为季如诗的原因了。陶光明的自尊心反而不好受。 “上我家吃饭去。”李文军把他拉起来。 陶光明皱眉:“又没提前打招呼,不好吧。” 李文军冷笑:“呵呵,这会假模假式的客气起来了。平时不打招呼上我家端菜的时候还少吗?” 陶光明歪头想了想:“也是。” ----- 一到李文军家,李长明和刘翠红的热情和点点的可爱就让陶光明很快忘了自己刚才那副“死样子”,又生龙活虎、左右逢源起来。 陶光明吃饱喝足开开心心回去了,走的时候还拍着李文军的肩膀:“没事,你也不用太为难自己,大不了咱不干这个想别的出路,活人还能被尿憋死。” 李文军哭笑不得:卧槽,怎么这家伙反倒安慰起我来了,刚才明明是他要死不活的。 所以说,男人为什么光有事业不行,一定要有家庭呢。只要家人还在,健康和睦,无论男人受了什么挫折,心里有多累,只要回家就能满血复活,斗志昂扬。 第五六三章 李文军挺谁,谁就是头 李文军抱着点点跟顾展颜还没进家门,就看见陶光明又掉头回来了。 关键陶光明刚才喜气洋洋的脸又阴沉了下去,一看就是有事找李文军。 李文军把点点交给顾展颜对她朝里面抬了抬下巴:“你先带点点进去洗澡。” 顾展颜忙进去了。 李文军问陶光明:“怎么又垮着个脸?” 陶光明咬牙切齿地说:“还真被你猜中了,就是陶光景来顶了我的位置。刚才他打电话给我,叫我通知你明天去株市见个面。” 李文军冷笑:“这是同时敲打我们两个人呢。叫你乖乖传话,然后我乖乖去。你怎么回答?” 陶光明说:“我说,我传不了,我不是你秘书,你也不是我的属下。陶光景不是我上级,我也不是他的部下。他要找你,自己打电话给你。” 李文军对陶光明竖起大拇指:“这话回得漂亮。就得这么干。该硬气的时候要硬气。等他给我电话,我自然有话回他。” ----- 果然一大早,陶光景就给李文军来电话了。 “喂,请问是李文军同志吗?”这声音中气十足,听得李文军耳朵都在嗡嗡响。 李文军不咸不淡回答:“嗯,我是李文军,请问你是哪位。” 陶光景说:“我是‘一通’公司新任经理,陶光景。” 李文军说:“嗯,有什么事?” 陶光景:“你明天来株市一趟,我们需要重新签一下协议。” 李文军:“不好意思,我没空。” 陶光景一愣,好一会才说:“你这是不打算听从省里的安排了。” 李文军:“我听从啊,我跟‘一通’公司签了协议了啊。照协议执行就完了,为什么要重新签协议。” 陶光景回答:“之前季青峰和陶光明都还没有被正式委任,所以没法代表‘一通公司’。” 李文军:“那是你们内部的事情,我只认公章和领导的口头授权。你们公司内部换人,是你们的事。如果换一拨人,协议就要重签,还有什么信誉可言。这就叫朝令夕改。” 陶光景明显有些恼火:“公司建立初期,架构调整也正常。协议都还没执行,不存在失信。” 李文军冷笑:“你怎么知道没执行。我这边已经开始干活了。再说我怎么知道你就是现在‘一通’公司的负责人。万一刚跟你签了协议,又换人了呢。那不是折腾我吗?你要换协议,也行,带着你的任命书,自己来我这里找我谈。” 陶光景:“诶,你这个同志怎么不听指挥呢。” 李文军:“你又不是我的上级,我为什么要听你的指挥。你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吧。在你拿到任命之前,不要再打我电话了,浪费我时间,耽误我工作。” 李文军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妈的,以为这样就可以给他一个下马威,让他服软乖乖配合?这一招是他用过所有招数里最低级的一招,都被他自己用到烦了,怎么可能被唬到。 他觉得痛快无比,对一旁的陶光明说:“从刚才陶光景的反应来看,他压根就没有拿到任命,所以你也不要放弃太早。” 陶光明咂了咂嘴:“啧,我这个堂哥估计这会脸色都是青的。不过,这么干真的好吗?他老爸可是陶家未来当家热门人选。在京里也是很有能量的人物。” 李文军冷冷一笑:“什么人物,我李文军看得起的才叫人物,我看不起的就是个无名氏。要跟我做生意,只有我说了算。” ----- 那边陶光景被李文军挂了电话,靠在沙发上盯着电话许久:这个李文军还真是不好对付。要是别人,听见陶家未来当家的儿子找他,早屁颠屁颠上门了。 李文军去压根没把他放在眼里,这是对他的羞辱,也是对整个陶家的羞辱。 陶光景朝电话伸出手去,想要给父亲打电话,却又立刻按捺住了自己的冲动,缩回了手。 这一次是父亲和爷爷考验他,要是这一点小事情就打电话回去告状。他就等不到任命书,只会等到召他回京的电话了。 ----- 沈安良一大早就把陶路遥叫到办公室,开了个闭门的小会。 他也不浪费时间绕弯子,在陶路遥一坐下,就问:“陶光景那边进展怎么样了。” 其实季家对陶家非要主导也有意见,可是碍于陶路遥的面子,不好出声,只能冷眼旁观。反正这个事对他们来说不算很重要也不算很不重要,这个省不行就那个省。 可是却让沈安良很紧张。因为干好了是他的政绩。 陶路遥沉默了半晌说:“听说陶光景叫李文军去重签协议,李文举没理他。” 沈安良知道陶路遥心里也不舒服,只是不好明说,想了想说:“老爷子到底怎么想。” 陶路遥没有直接回答,只说:“还没任命。” 沈安良瞬间明白了。 陶家老爷子对陶光景也在考验观望中。 可关键,陶老爷子不急,他着急。 这是省建设公司的明年的重点项目,他作为公司总经理能不急吗? ----- 陶光景那边也在打电话给父亲陶路达。 陶光景:“老爷子为什么还不给我任命啊,我现在是名不正言不顺,不好开展工作啊。” 陶路达:“老爷子和季家有别的考量。这一次主持省里通讯基建工程的人,接下来就要跟港城合作,参与港城的通讯基建项目,所以他们对人选比较慎重。” 陶光景兴奋起来:“那更加是非我莫属了。陶光明那种小瘪三,哪里挑得起这么重的胆子。” 陶路达淡淡地说:“他能不能挑得起那个担子,我不好说,毕竟我们也没让他有机会尝试。不过李文军肯定可以,如果李文军支持陶光明,陶光明就可以。所以我为什么叫你一到株市第一件事就是找李文军谈呢?你找他了吗?谈得怎么样了?老爷子早上又问我了。” 陶光景笑:“爸爸,你也太看得起李文军了,他一个高中都没读完的文盲,山沟沟里的小混混,能有这么大能耐。” 第五六四章 无事献殷勤 陶路达语气严肃起来:“你以为你叔是傻子吗?如果李文军真如你所说的那样。他怎么可能让陶光明跟李文军成为生死之交。他这是在帮陶光明找辅佐他的人。明白吗?这就跟古代的皇帝一样。皇帝可以才能平庸,但是辅佐他的大臣必须能力超群。你想办法把李文军拉到我们这边来,这件事才有得玩下去,不然就会很难。不说了,我还有事。总而言之就一句话,你能争取到李文军,你就能拿到任命,你争取不到,就只能乖乖看着陶光明玩。明白了吗。” 陶光景深吸一口气说:“明白了。” 他挂了电话,忽然意识到,前两天父亲跟老爷子说什么不想让李文军赚那么多,都只是为了找个让他有机会替换陶光明的理由。 就算是想要把所有利润都攥在手,也不能让李文军知道。 他对李文军一开始就用错了方法,不能威逼只能利诱。都怪他看不起陶光明,所以一门心思想要换个跟陶光明截然不同方式的来做这件事,结果把自己坑了。 先哄着李文军,让李文军支持他拿到任命就好办了。 陶光景想来想去,拿起话筒,又拨了李文军办公室的电话。 ------ 李文军正在做微型电脑。昨天蔡厂长寄来了几个他们新做的电脑里的元件,李文军就迫不及待想要装配上试试。 显示,输入,输出,编码都没问题,就是按键不太灵敏容易误触。 李文军摸着下巴琢磨,机械键盘的铜片果然还是不太行,需要琢磨高强度韧性的金属丝来拧弹簧。 然后桌上的电话就响了。 李文军脑子里还在想键盘的事,所以听到陶光景的声音一下还没反应过来。 “李文军同志你好。” 跟上一次的的威严傲慢,截然不同,这一次陶光景格外温和有礼貌。 忽然改变态度,必然有隐情。 看来他对这次通讯基建工程的作用,比他自己想象中还要重要。 这是一张好牌。 李文军一如既往地淡定:“你好,陶光景同志。” 陶光景说:“我下午会来茶县,请问你下午能抽一个小时的时间跟我谈谈吗?” 如果说上一次他对李文军的态度像是上级对下级,这一次就像是临时抱佛脚的香客对寺庙里的佛像。 怎么看都是对他有所求的样子,而且还这么着急...... 嗯,看来他不但很重要,还是决定陶光景去留的决定性因素。 如果是这样,那就更好办了。 李文军回答:“可以。下午我都在办公室,随时恭候大驾光临。” 他挂了电话,对在墙角自己装传呼机玩的陶光明说:“下午陶光景要来我这里。” 这几天陶光明就跟受了伤的小狗一样,早上起来就窝在李文军的办公室,自己玩或者跟黑条玩。 李文军知道他在疗伤,也没管他。 陶光明有些惊愕,皱眉说:“这不像我这个堂哥的个性。你小心他只是在刺探军情。” 李文军哼了一声:“我怕什么,他想刺探尽管来。” “好烦躁,想来玩一会儿都没地方了。”陶光明嘀咕了一声,放下手里的东西。 李文军觉得好笑,从柜子里拿了一袋子东西出来:“下午你拿这几块玉料去找孙老头研究研究。” 陶光明过来接过一看,里面全是比拳头还大的玉料,立刻喜笑颜开:“诶嘿,哪里弄来这么多好料子。” 李文军哭笑不得:“嗯。现在开心了吧。” 陶光明回答:“切,你当我是三岁小孩,还要哄着我吗?” 李文军叹气:“你在我这里可不就跟个孩子似的,一有不开心就整天耷拉着脸,影响我搞研发的心情。” 陶光明喜滋滋拿着玉料跑了。 李文军又开始重新研究微型电脑。他把赵林从塑料厂新定制回来的壳子装上去,然后输入试了试,诶,行了。 蔡厂长果然给力,只要他能给图纸,蔡厂长就能把元件做出来,虽然还有点粗糙,只要能用就行。 然后电话又响了。 李文军接起电话,唐先生那吊儿郎当的声音在电话里响起。 “你想听我讲个笑话吗?” 李文军忍俊不禁:“你大老远的从港城打过来,就为了跟我讲个笑话吗?” 唐先生:“你听还是不听。” 李文军说:“你说啊。” 唐先生:“昨天有人说是你的领导,打电话给我,要求参与港城的通讯工程项目。我记得,我好像没有跟你讲过这件事。你也没有跟我提过。这是从哪里来的事情。” 唐先生不喜欢这样被人盯死的感觉。说是笑话,其实是试探加威胁。一来看李文军到底知不知道,如果知道是从哪里来的消息。二来看李文军是什么态度。 李文军哼了一声:“你要想合作,就跟他们谈谈,要是不想就不用管他们。我要干的事情,从来不需要通过别人的手。这些人大概是知道你从我这里拿了传呼机,又用得不错,所以想打着我的名头跟你合作。” 唐先生沉默了一下,又问:“所以你是想跟我合作,还是不想。” 李文军笑了:“你需要我帮忙,我就帮。你不需要,我绝不插手。” 这句话比直接回答想还是不想要高明得多。 不是我想不想,而是看你要不要。一切以你的需求为准。 唐先生听得舒服极了,说:“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啊,对了,我帮你开好了股票账户,也跟经纪人说了,等代码aapl的股票一上市就买,估计能买一万股。” 李文军点头:“行,谢谢。” 唐先生说:“你都不用问我,我帮你开的股票账户是什么吗?” 李文军说:“暂时不用,我现在用不上,也过来不了港城,你告诉我也没用,我也记不住。” 唐先生又静了静,才说:“你就那么信我,不怕我黑了你的钱?” 李文军叹气:“你好烦,一直问同一个问题。我要不信你,一开始就不叫你帮我开户,直接拿钱了。 ” 唐先生气得骂了一句:“丢,没见过你这种人,真是癫得可以。” 然后就挂了。 第五六五章 肯定有个幕后高人 李文军摇头笑着,把电话挂了。 他想了想,是谁打着他的名头去找唐先生要合作呢?是陶家季家?陶家季家都各自分了好多派,那又是哪一拨人呢? 火车是快五点才会到。李文军觉得陶光景未必会下了车就来这里,所以打算等到下班,陶光景不来,他就照回去吃饭了。 可是五点不到陶光景就到了。 李文军听见汽车喇叭的声音,从办公室窗户看出去,就看到一部桑塔纳停在院子里。 然后一个身材魁梧挺拔的人从后面下来了。 原来他等不及坐火车,挂了电话,就叫司机开车直接从株市赶过来了。想来应该也是怕太晚到,李文军下班了。 看来有人给陶光景压力了陶光景迫切的需要从他这里得到一个答案,好进行下一步啊。 李文军越来越好奇,到底陶光景想要得到什么了。 他对陶光景一挥手:“陶光景同志,你好。我在这里。” 陶光景抬头看着他,眼里闪过一丝惊讶和轻蔑。 跟大多数人一样,他虽然知道李文军年轻,也没想到李文军长得这么帅。他心目中能力超凡的人,应该有睥睨天下的威严,而不是这么春风和煦,漫不经心。 这要是放在军队里,就是天天被班长教训的刺头和新兵蛋子。 长辈们肯定是看错人了,李文军身后肯定另有高人。 他微微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低下头想:要把李文军身后那个高人问出来,才好另辟蹊径。 ----- 陶光景上来,客套地夸了几句李文军的厂房很气派。其实心里想的却是:这鬼地方跟造核弹的戈壁滩有的一比了,鸟都不肯在这里落脚。到底是谁把李文军从这山沟沟里挖出来的? 郑玉莲给他们倒了两杯茶上来,问:“军少,你明天要打合同吗?明天是礼拜天,我要跟赵林出去玩,可能来不了。” 李文军想了想,说:“是有点事,不过没关系,你们去玩。周一再说。” 其实刚才陶光景上来顺便看了一路,每个车间都在井然有序的干活。 不过每个车间都有一个年长的人在管。 现在看到一个小姑娘都敢这么跟李文军说话,他越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测,李文军很可能只是个傀儡! 李文军将陶光景的不屑看在眼里,不动声色,问:“陶光景同志这么着急找我有什么事吗?” 陶光景说:“啊,没有,只是家父和叔叔对李文军同志都赞不绝口,所以我等不及想早点认识李文军同志。” 李文军点点头:“领导们过誉了。” 陶光景感叹:“看不出来啊,李文军同志这么年轻就开了个这么大的厂子,还生产高精技术产品。据我所知,李文军同志的父母,兄弟都是普通工人,妻子也是知青,不能提供任何支持。全靠李文军同志自己,我很好奇,李文军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嘶……诶?果然是来刺探军情的啊? 老子会告诉你,是因为老子多活了一世,掌握了未来四十年的科技才能有今天? 李文军又拿出那万年不变的标准答案:“多亏了几个朋友帮忙,再加上点运气。” 说了等于没说。 陶光景不死心,又问:“是不是,有什么专业人士提供指导呢。” 李文军脑海不知道怎么就闪出常所长和郭铭哲的脸。 专业人士提供指导…… 也不是说专业人士没有参与,但是专业人士好像每一次都是来捣乱的。除了蔡厂长。 李文军回答:“朋友的帮忙当然是少不了。” 陶光景决心要问出个具体名字来,李文军却没耐心陪他玩捉迷藏了,问:“陶光景同志今天特地从株市赶过来,不会只是为了寒暄吧。” 陶光景知道自己问不出来了,只能回答:“是,我是来寻求跟李文军同志合作的。条件随你提。” 李文军问:“合作什么?” 陶光景:“协助我主持‘一通’公司,进行这一次通讯基建工程。” 李文军:“你被正式任命了?” 陶光景脸色一僵,抿嘴,好一会儿才说:“李文军同志愿意协助我吗?” 李文军笑了笑:“陶家迟迟没有任命你,可见他们对你也不是很认可。我还是那句话,你得到任命再来跟我谈。” 陶光景没想到李文军会直接戳他肺管子,一下站了起来,低吼了一声:“放屁!” 李文军微微抬眼看着他:“恕我直言,我提出的条件你可能接受不了,只会比上次苛刻要求更多,不会少。你如果一定要做这个工程,不如换个人合作,还省事些。” 陶光景咬牙切齿:“莫非你以为我们陶家没了你,这件事就干不成。你也太看得起你自己了。跟你合作,那是给你恩惠。这么大工程,你能混个资历就不错了,还想拿走大头利润,真是做白日梦。” 陶光景说完就拂袖而去。 李文军往后一靠,抱着胳膊淡淡望着窗外陶光景气急败坏的身影:呵呵,一句话就激得他把实话说出来了。 陶光景压根就不想跟他合作,只是想用他做跳板得到任命,然后甩了他。 李文军歪头想了想。这个家伙应该还不到打电话给唐先生谈合作的级别。 那到底是谁呢? ------ 陶光景从李文军那里出来,就去县建设公司的招待所入住了,然后打电话叫人去查跟李文军接触得比较多的专业人士。 然后第二天一早就有人打电话向他汇报了。 跟李文军接触较多,属于电子行业专业人士的有三个人:蔡胜利,常主任,郭铭哲。 蔡胜利自己有厂子,如果有这个能力完全可以自己生产,不用借李文军的手。 郭铭哲跟李文军一年,听说在大学里也不算突出,更没这个本事。 那就只有常主任了,常主任有这个技术能力,而且听说最开始的对讲机专利,是常主任去申请的,后来变成了李文军的专利。 李文军没有追究常主任的侵权,常主任也没有公开说明过这个问题。 明显是达成了协议。 常主任有技术,却没有地方变成实际产品,李文军有地方,有人员,他们合作是最合理的。 看来看去指点李文军的只有可能是常主任了。 第五六六章 病急乱投医 听说基站工程时,常主任试图扶持袁德世失败,应该是两个人出现了分歧,常主任想要换人却失败了。 这件事也没处打听。知道内情的人,基本上都是陶路遥的人。 还是直接问当事人,最简单。 而且常主任全程参与了茶县基站工程专家组,技术上肯定是没问题。就算他不是李文军的指导人,找他也没错。 陶光景想来想去,给常主任打了个电话。 常主任也算是圈内人,多少有听说过通讯基建工程的内幕。 他正愁没有机会参与到这个划时代的大工程里面来,结果就接到陶光景的电话时,所以惊喜异常。 陶光景说:“我跟李文军没谈妥,想要另外找人生产传呼机,常主任有没有什么好的推荐。或者说,常主任愿不愿意跟我合作。” 这对常主任来说,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怎么会不同意。他按捺住兴奋,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的声音显得不那么急切,才说:“陶光景同志要怎么合作?” 陶光景说:“常主任提供技术支持,推荐可靠的电子通讯设备生产厂家。其他我来完成。” 常主任说:“我有什么好处。” 陶光景说:“我给你私人一笔咨询费,然后帮助你把你们电子研究所升级为全国一流研究机构,申请国家科研费用。” 成了国家一流研究机构,这等于抱了个会下金蛋的鸡,各种科研项目会源源不断地涌来。 常主任激动得手都在打哆嗦:“可以,我同意。” 陶光景说:“你能找到合格的电子通讯设备厂吗?关键是要能生产传呼机和基站设备,还有传呼台的设备。” 常主任说:“之前李文军做基站工程的时候那些设备还在吧。如果能运过来,拆开看一下,就知道了。” 陶光景说:“这个没问题,我现在就在茶县。随时可以叫人拆一套基站的设备给你运过去。但是我们需要面谈一下,把一些细节敲定下来。你有空来茶县一趟吗?” 常主任说:“有空,我下午就来。最好能签个协议。” --- 常主任到了以后,立刻跟陶光景在招待所里面关起门来谈这件事。 其实两个人就解决了两个问题。 第一个是陶光景关心的,有没有人能像李文军那样生产出合格的设备。 常主任推荐了涟市电子设备厂,也就是蒋厂长领导的电子设备厂。其实常主任也不是多看好涟市电子设备厂,而是他问了一圈,只有蒋厂长敢接这个活。 其他人一听是做传呼机第一句话就是“这个不是李文军在做吗?我们不敢跟李文军对着干”。 然后直接拒绝了常主任。 “一群扶不上墙的烂泥!!” 常主任在心里骂着。 蒋厂长却一口就同意了,只要求常主任做到两件事,第一是提供样品,并且把原理搞清楚告诉他。第二是要求给李文军提供原料元件的厂家给他提供一模一样的原料和元件。 常主任已经拿到了传呼机,其他的设备陶光景也同意帮忙弄一套,所以第一个条件不是问题。 关于第二个条件,陶光景说这个很好办,李文军的最主要元件供应商就是株市电子元件厂,直接要市委向蔡厂长下达命令,给涟市电子设备厂供应原料就是。 所以第二个条件也满足。 常主任关心的问题是,陶光景能提供多少咨询费,什么时候把他们的研究所升级成国家一流研究所。 陶光景的回复是:“咨询费按月支付,每个月一百块。通讯基建工程结束以后,你就交升级报告,我去帮你做工作。” 所以两个人对面谈结果都很满意。 常主任离开以后,陶光景立刻给陶路达打电话,说:“我虽然没有说动李文军,但是我找到了一个跟李文军技术相当,可能还更好,但是愿意合作的人。只要能把传呼机做出来,到时候大笔大笔的利润流入公司,老爷子他们也没话说了。” 陶路达沉默了许久:“下个星期,老爷子约了港城的唐先生面谈。到时候你要带着选中的人做的传呼机过来。你只有这一次在老爷子面前展示你自己的机会,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陶光景立刻又给市委打电话,要蔡厂长把给李文军供应的做传呼机、基站设备,传呼站设备的元件同样供应给涟市电子元件厂。 虽然前两天才说好全力供应李文军的,可是市委也听说了这次换人的风波,反正给谁供应株市电子元件厂都不吃亏,所以也没有迟疑,直接就答应了。 然后李文军快下班的时候,就接到了蔡厂长的电话。 李文军一拿起电话,蔡厂长没说话,却先叹了一口气。 李文军笑:“怎么了?还叹起气来了。” 蔡厂长:“唉,市委刚才跟我打电话,叫我给涟市供应,跟你一模一样的元件。” 李文军一听也有些紧张:“我们新研发的那些,可不能给他们。” 蔡厂长:“诶,对了,他们只说要之前给你供应的那些,新研发的,他们也不知道。我就当不知道了,只给他们之前那些好了。反正这一阵子我们做的新元件,只有厂子里几个关键技术人员和我知道。他们的嘴都很紧,这是搞研发的最基本的素质。不过你也要想办法了,我不知道能瞒多久,我这个毕竟是国营的厂子,上面有命令,我也只能照做。” 李文军回答:“知道了。” 蔡厂长说:“你打算怎么办?” 李文军回答:“还没想好办法。走一步看一步。” 蔡厂长说:“这样下去不行啊。他们要是真做出来了传呼机,就没你什么事了。” 李文军挂了电话,轻轻用手点了点桌子:陶光景真是病急乱投医,找到了常主任和蒋厂长,有意思。 第五六七章 我只喜欢李文军的东西 陶光明听说了陶光景找到了替代李文军的人,还逼着株市电子元件厂给对方提供相同的电子元件,并且把基站天线拆了一套走。他记得晚上睡不着,一大早就来找李文军了。 李文军却好像没事人一样:“我知道了,蔡厂长跟我讲了,那天本来要来搬传呼台的东西,被我拒绝了。我要省委给我打电话才同意,他们就放弃了。” 陶光明一听:“你都知道了怎么还不想办法。” 李文军手一摊:“想什么办法?” 陶光明瘫坐在沙发上:“你这个样子,这一次我们输定了。” 然后桌上的电话就响了,是传呼台那边打过来的。 传呼台说刚才接到了一个电话要给某个传呼机发一个电话号码。传呼台就照做了。 可是发出去以后,他们发现这个号码之前没出现过,也不是李文军提供的销售出去的传呼机号码之一,就打电话过来报告给李文军。因为李文军交代过这件事。 李文军微微挑眉:“行,知道了,以后还有这种陌生号码记得告诉我。”就挂了。 陶光明问:“这表示什么。” 李文军说:“这表示蒋厂长把传呼机做出来了。他们拿到茶县来试,别的地方试不了。” 陶光明面如死灰:“完了完了,他们连最重要的东西都搞出来了。天线什么的肯定很快就能做出来。” 李文军被他那死狗一样的表情逗笑了:“你慌什么。” 陶光明说:“看着要到手的东西都被人搞走了,怎么不慌?” 李文军:“他们做不成。” 陶光明指着他:“你你你,又是这样。这一次你肯定不行了。我告诉你,陶光景是那种稳打稳扎的人。他要是没有十分把握是不会拿来实验的。” 李文军说:“你不要慌吗?你先去打听一下,最近是不是有人约了港城的唐先生见面。” 陶光明叹气:“这边都火烧眉毛了,你还管一个做西装的客户跟不跟人见面。” 李文军笑:“叫你去打听,你就去打听嘛。反正现在你跟火烧了屁股一样,也干不了别的,我找点事情给你做做。” 陶光明抿嘴,好不容易把怒气压下去,说:“打听到了结果呢?你索性一次性告诉我。省得我跑来跑去。” 李文军说:“如果有可能,你要求我们两个也参加会面。如果我们参加不了,至少知道在哪里会面。” 陶光明瞪大了眼睛:“你要去参加干什么?” 李文军笑:“蹭一顿饭也好啊。不可能光谈话不吃饭不喝茶啊。这种规格的见面,肯定是最好的菜,最好的茶。” 陶光明眼神呆滞:“卧槽,你,你是不是疯了。我觉得你肯定是嘴巴上说不着急,其实已经急得脑子不清醒了。我这一次,是真的完了。” ------- 陶老爷子通过港城的关系约了唐先生在深城的宾馆见面。 陶路遥,陶路达、陶光景、沈安良、季青辰和季青峰一同出席。这边一大帮子人,那边却只有唐先生一个人。 唐先生本来不想来,但是约他的那个人面子太大,跟他还有几分亲戚关系,他不得不来。 桌上摆满了高档茶点,沏了上好的茶。 寒暄之后,陶老爷子说:“唐先生是港城生意人里面少有的有远见的人。听说唐先生已经拿下了港城的通讯基建工程,我们想看看有没有机会合作。毕竟我们也很快要在一个省上马传呼系统。” 唐先生似笑非笑地问:“合作?凭什么。我已经铺好了一切,只等着吃了,你们要来分一碗肉。” 陶老爷子回答:“我们有价格比进口便宜一半,性能却相当的传呼机。” 唐先生挑眉:“哦,拿来看看。” 陶老爷子对陶光景递了个眼色。 陶光景把一个传呼机放在桌上。其实这个传呼机,是李文军之前给蒋厂长那个,他们只是换了个壳而已。他们做出来的,虽然能接收到信息,可是效果不太好,总是自己死机。所以打算先用这个传呼机说服唐先生合作,然后再用蒋厂长生产的传呼机大批量供货给唐先生。 唐先生拿起那个传呼机瞥了一眼,都没打开就扔在桌上:“这个是谁做的?真几把难看。” 陶光景忍不住气得抿起嘴。 唐先生一看陶光景这个样子就暗暗在心里瞧不起了:虽然看着比李文军老成,其实压根不如李文军一半沉得住气。 上次他说李文军的东西难看,李文军就笑笑。 他又拿起来按开了,那个显示跟李文军做得一模一样,最后还飞快的闪过了一行数字,是本机的号码。 唐先生忽然明白了其中的奥秘,不动声色又放下了。 “讲实话,这个是谁做的。” 陶老爷子看了一眼陶光景。 陶光景忙回答:“我委托一个电子设备厂加工的。” 唐先生冷笑:“放屁,这明明是李文军做的东西,只不过换了个壳而已。” 陶光景脸上闪过一丝惊愕,却很快恢复了平静:“是,我们的只会比他的更好。这个只是给您对比一下。” 唐先生一脸不耐烦:“浪费我的时间,有更好的就立刻拿出来,不然我就要走了。” 陶光景只能把一个蒋厂长加工的传呼机拿出来。蒋厂长的传呼机要用一段时间才会出问题,陶光景本来不想冒险的。 唐先生拿起那个传呼机:“外壳做得更漂亮。多少钱一台。” 陶光景暗暗松了一口气。回答:“一千块。” 唐先生把传呼机放下,似笑非笑地说:“可是我只喜欢用李文军的传呼机,别人的不要。” 陶光景又被激得抿起嘴。 陶老爷子笑:“唐先生怎么就这么喜欢李文军的东西。” 唐先生面无表情从口袋里拿出三个传呼机:“因为他能给我提供三种价格档次的东西,只能显示数字的,只能显示中英文的和能同时显示中英文以及数字的。你们能吗?你们只会做显示数字的,最便宜的这种,都要一千块。李文军做的最复杂的也才一千块。在商言商,你说,你要是我,会更喜欢谁的。” 第五六八章 轮到我们登台唱戏了 陶老爷子一听,脸上也下不来了,本来听说陶光景找到了另外一个能做传呼机的人,想着能自己掌握核心的技术也不错。 没想到却是这样的结果。 季青峰和季青辰虽然一言不发,也没有任何表情。可是陶老爷子却清楚他们心里已经对陶家鄙视到底了。 本来弄得好好的,要换人,结果现在进度拖慢了这么多,还弄成这样。 陶老爷子不好当场发作,只说:“年轻人,勇于尝试总是好的。” 唐先生淡淡地说:“我也不太理解你们家做事的风格,放着李文军和陶光明两个好好的年轻人不用,要搞这么多名堂。大家都麻烦,费时费钱。” 陶老爷子立刻说:“您再给我们一次机会,我们下次一定把李文军和陶光明带过来。” 一直沉默的陶路遥这会儿却说:“他们两个说要跟着我来深城逛逛,现在就在楼下。” 他是最后一刻才被通知要出席这个会面。大概是因为以后在省里铺开基站,需要他配合,不然他可能连参加这个资格都没有。 然后李文军和陶光明非要跟着来,他觉得是多此一举。 这件事明明已经是寡妇死了儿子-没指望了。 没想到还能竟迎来了这样的转机,最后时刻,这两小子竟然还能被邀请,正大光明的出场。 这当然是李文军的功劳,他不得不佩服李文军。 陶路遥的话一出口,在场的人神色各异。 陶路达和陶光景惊愕愤怒。 季家两兄弟默默交换了个眼神。 沈安良一脸置身事外的淡然,其实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唐先生却笑起来,用粤语自言自语:“这个细佬什么时候来了,也不告诉我一声,害我在这里费半天口舌。” 陶老爷子也笑:“他们既然在楼下,就赶紧叫他们进来吧。”不管是哪个孙子,只要能给他长脸,挽回局面就行,反正对他都一样。 ----- 李文军跟陶光明在楼下喝茶。 与其说是他们两个非要跟着来,不如说是李文军非要跟着来。 陶光明是被李文军硬抓过来的,还被逼着穿上了最好的西装,打扮得人模狗样的。 陶光明抓耳挠腮,完全不知道自己喝下去了什么东西。 李文军却气定神闲地品完了一壶陈年普洱:“好茶。” 这个时候普洱还没炒起来,所以价格挺便宜的。 陶光明翻白眼:“跟药汤一样,有什么好喝的。” 李文军说:“这个刮油减肥。你要多喝一点。你最近有点过劳肥,肚子越来越大。” 陶光明差一点又没忍住掀桌子。 然后季青峰就进来了,表情怪异而复杂:“陶老爷子叫你们两上去。” 陶光明傻愣愣地问:“叫我们上去干嘛?” 季青峰也被他这个样子逗笑了,忍不住开玩笑:“叫你上去吃饭。” 然后李文军就站起来,顺便把陶光明也提溜起来了:“走吧,傻子,该你登台唱戏了。” ----- 陶光明和李文军跟着季青峰进去房间,看见唐先生立刻就明白怎么回事了。 唐先生第二次来拿传呼机试衣服的时候,他们两个说了几句话,还挺投机的。 陶光明最后还帮唐先生把东西拎到车上,他只知道对方是个港城人,却不知道原来就是李文军让他去打听的唐先生。 李文军到底还藏着多少秘密,认识多少人? 陶光明暗暗咬牙切齿。 李文军见上首坐着个穿着中山装黑布鞋的老人家,猜那应该是陶老爷子,微微朝他鞠躬,算是打过了招呼。 唐先生看到李文军立刻隔空指着他,笑着用粤语说:“你既然来了,怎么还鬼鬼祟祟地躲起来不见我,搞什么?” 李文军笑着用粤语回答:“你不叫我,我哪敢进来。” 唐先生对他招手:“来来来,坐到这边来。” 李文军也不怯场,在各位大佬的注视下,大大方方走过偌大的房间,坐到了唐先生身边。 陶光明刚进来的时候被一大屋子人惊到了,不过很快就镇定下来跟着李文军走过去,坐在李文军身边。 陶老爷子暗自思忖:“这个老幺的小儿子,平时我还没把他看在眼里,没想到还挺上得了台面的。” 陶路遥见儿子这么淡定,心里自然也暗暗得意。 陶路达和陶光景心里则是截然不同的滋味。 季青峰坐下后,季家三个人又开始端起了看热闹的姿态,饶有兴致,气定神闲。 唐先生给李文军倒了一杯茶。 李文军用右手食指中指弯成下跪膝盖的手势扣了扣桌子。这是长辈倒茶,晚辈表示谢意的手势。 唐先生笑了笑,说:“你这么难请的吗?”他这样在江湖上浪迹的人,早已经从刚才陶家人的脸上猜到了大半,故意这样问,是给李文军说出委屈的机会。 别说是陶家人,就连季家人听到这句问话,都紧张起来了。 李文军笑了笑:“我年轻,辈分小,长辈们谈好了才会告诉我啊。所以我不就在下面等着咯,谁知道你这么想见我的。要是知道,我刚才就上来了。” 陶家人和季家人一起松了一口气,暗自擦着冷汗。 谁说李文军桀骜不羁,不懂迂回,他其实八面玲珑、油滑世故。 刚才那句话就滴水不漏,他没说陶家不让他来,只说是自己早来了在下面等,中间过程直接略去了,即表示了他的大度不计较,卖了个人情给陶家,也节省了时间。 纠结这些,本来就没有必要。最后的结果才是最重要的。 唐先生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次你们省的通讯基建工程,是你牵头吧。” 李文军笑:“唐先生真看得起我。我打打配合还行,不能当主力军,毕竟还太年轻。这中间需要协调各地各个部门,不同厂家,还涉及到征地,开设门店和传呼台,需要一个圆滑沉稳,脾气温和又能熟悉生意上的事情,而且还要有过得硬背景的人。” 陶老爷子听着暗暗点头。其实开始他们选季青峰和陶光明就是这么考虑。中间被陶光景打断了一下,搞得这么曲折,他反而越发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第五六九章 你来决定谁牵头 唐先生咂咂嘴:“可是你技术最强啊。” 李文军说:“嗨,技术最强的人,不一定要牵头啊。您能把生意做那么大,不也不是靠技术吗我就是那辅佐汉高祖的张良。需要找个汉高祖。” 唐先生一直很佩服刘邦,听李文军这么说也不好再说什么。 想想,他又摇头:“你又不是话事人,最后啥也捞不着不是白费功夫” 李文军摸了摸下巴:“要想马儿跑,得叫马儿吃够草。能把这事牵头的人,自然比我更明白这个道理。” 陶光景不由自主就脸红了,这不就是在敲打他么。 李文军喝完了杯子里的茶。 陶路达看了一眼陶光景。 陶光景忙起身给李文军倒了一杯茶。 李文军用两个手指点了点桌面。这分明是把陶光景当成平辈和晚辈来致谢。 陶光景虽然憋屈,也没有办法。 这事李文军要是能这样就抹过了倒还好。不然以后在唐先生这里,李文军要是说几句他的坏话,才是麻烦。 唐先生看了看表:“行了,等你把省里的项目做完了,再来找我谈。现在说那么多也没有用。” 李文军忙站起来:“好。有机会我再请唐先生吃饭。” 这意思是告诉唐先生,今天唐先生帮忙了,他很感恩,有机会,会报答唐先生。 唐先生这种人精自然听懂了,也不跟其他人打招呼,站起来自顾自就走了。 李文军和陶光明起身看了陶老爷子他们一眼。 陶老爷子忙说:“你们两替我们去送送唐先生,再回来说话。” 李文军和陶光明点头,跟着唐先生出去了。 其他人没有动,一来觉得大家都送,有点太阿谀,二来李文军和陶光明是晚辈,去送送也不掉价,况且有人代表了就可以了。 李文军他们送走唐先生回来,又坐回了刚才那个位置。 陶老爷子笑眯眯地对他们说:“两个小子今天表现不错。这个通讯基建的事情就交给你们了。” 李文军站起来,不卑不亢鞠了一躬:“谢谢老爷子的信任。” 陶光景差点闯祸,自然不敢再说什么。 陶老爷子问李文军:“你刚才说你不合适牵头,那你现在告诉我,谁适合牵头。”看似玩笑,其实是要李文军当场拍板这件事了。其实情况一开始大家就都很清楚,李文军能跟谁合作,谁就是这件事最合适的人选。只是陶家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心存侥幸试一试,差点坏事。 一直看热闹的季家人这会儿有精神了,三个人都不由自主坐直了身子。 李文军说:“本来这事轮不到我一个外人和晚辈插嘴。我胆儿小,平时也不敢多说。不过老爷子既然抬举我,问到这件事,我也就大着胆子说说我自己的意见。我要是说错了,老爷子别骂我。” 这意思是,不管他说出什么话来,谁也不准跟他急。 大家一听都暗暗在心里骂开了:你胆小儿!您也太客气了吧! 陶老爷子点头笑:“你就大着胆子说。我们权当一个参考。别说我不会骂你,这里在座的所有人,也不准任何人有意见。所谓偏听则暗,兼听则明,也是一个意思。” 李文军这才说:“我建议还是季青峰同志牵头,陶光明同志配合。” 大家都很惊讶,因为李文军肯定会把自己最好的兄弟推上去做牵头人。他却维持了最开始的设置。 陶老爷子笑:“你这是偷懒。不肯动脑子,用一个最稳妥的答案糊弄我。” 李文军回答:“我可不敢。这确实是我深思熟虑后的建议。我要是为了让老爷子开心,就让陶光明牵头了。” 陶老爷子说:“你说说看,为啥不让陶光明牵头。” 李文军回答:“陶光明同志还年轻,经验不足,让他牵头只会捧杀了他。这一次算是给他练手,以后他还有的是机会当领头人。季青峰同志官场商场两边都熟悉,都能吃得开,性子温和有耐心,又善于沟通,” 陶老爷子指着他笑,好一会才说:“哎呀,难怪唐先生这样的人物都喜欢你,我家幺儿也对你赞不绝口,你果然是有过人之处。” 李文军:“谢谢老爷子肯听我这个晚辈说的几句浅薄唐突之言。” 陶老爷子问李文军:“陶光景就不合适吗” 李文军知道陶老爷子是要借这个机会敲打一下陶光景,刚好他也有仇要报,淡淡地说:“陶光景同志雷厉风行,说一不二,执行力惊人,天生就是领导的料。不过,他作风太硬朗,不善融通,不适合干那种需要好脾气和忍耐力的事。” 陶老爷子斜眼看着陶光景和陶路达似笑非笑地说:“可不是嘛,一个毛头小子都能看明白,怎么有的人就是不明白,非要来抢呢。” 这下子不但敲打了陶光景,就连陶路达也被敲打了。 陶老爷子问季青辰:“对于这样的安排,你们有没有意见。” 季青辰忙回答:“没有意见,全凭老爷子安排。” 陶老爷子点头,站了起来:“那行,我走了。” 所有人忙站了起来。 陶老爷子走了几步又回头:“李文军,你出来一下。” 李文军忙跟了上去。 陶老爷子走到僻静的地方说:“放心,你的建议很中肯,我们不会因此责怪你,还会感激你。与其把问题盖住,最后事情办砸了,不如一开始就发现问题,解决隐患。” 李文军点头:“还是老爷子睿智。” 陶老爷子轻轻叹气:“路达是长子,光景是长子长孙,他们开口要这个机会,我也不好拒绝。只能叫他们撞了南墙再自己回头。你替我唱了一回红脸,谢谢你。” 李文军恭恭敬敬地回答:“老爷子客气了,我也是为了自己的私心,所以不敢邀功。” 陶老爷子低声说:“所以可能有点委屈光明了,你替我安慰一下他。” 李文军又点头:“知道了。老爷子放心,陶光明是个豁达的同志不会放在心上的。而且他知道老爷子这么关心他,一定很感动。” 第五七零章 兄弟,多亏了你 陶老爷子看了他一眼:“你个小滑头,马屁拍得还挺好的。我看你只是面相年轻,心智可比年纪老成太多了,感觉跟我差不多。” 李文军暗笑:还真是,按真正活过的人生年岁计算,陶老爷子也就比他大几岁。 可他嘴里却说:“哪里哪里,我再老道,在老爷子这里也是孩子的雕虫小技。” 陶老爷子拍了拍他肩膀,再不说什么,走了。 ------ 剩下的几个人客客气气地道别,然后散成了三拨,各自离开。 季青峰上前郑重地跟李文军握了握手:“谢谢。” 其实上次两个人的见面并不太愉快。他以为李文军刚才会借机报复他。结果李文军却保持客观公正。 李文军淡淡地回答:“季青峰同志不用客气,我也只是想让事情顺利的往前推进。” 季青峰点点头离去。 ---- 陶路遥、陶光明和李文军同乘一辆七座车。 李文军和陶光明坐在后面,陶路遥坐在中间,前面还有司机秘书。 陶光明一直憋着到上了车才问李文军:“老爷子跟你说了啥。” 李文军咧嘴一笑:“老爷子说他其实知道这个活儿最后还是会落到你手里,只是想让陶光景他们死心才让他们折腾一下。他让我哄哄你,说他知道这一次委屈你了。” 陶光明一愣,眼圈说红就红了。他是很委屈,可是这个委屈就连在陶路遥面前,他都不敢显露半分,也只有李文军知道了。没想到陶老爷子竟然知道,还让李文军来安抚他。 陶光明哼了一声:“你就瞎掰吧。老爷子一生驰骋沙场就不是那种婆婆妈妈的人。” 李文军说:“真的,老爷子再强,那不也是你爷爷嘛。孙子受了委屈,他自然知道,只是不好当着众人的面说。” 陶光明猛然转开了头。 李文军知道他眼窝子浅,这个时候自然不会不知死活地取笑他了。 陶路遥一直不吭声,看着窗外。 李文军明白他心里自然也是一番感慨。 这一次的事,让李文军见识到了陶家内斗有多厉害。 陶路遥在这个几乎算得上最穷省的贫困县待了二十多年,心里就不憋屈,就对父亲没有一丝怨恨 可是他也知道,最好的钢都是千锤百炼才能得到。 陶路遥在基层干这么多年,不是没有好处。 这一次,他算是帮陶路遥和陶光明漂亮扳回了一局。 至少陶老爷子意识到,这个幺儿和小孙子还是有长子长孙身上所没有的优点的。 比如识人用人,比如包容融汇。 陶光明平静下来,望着李文军:“兄弟,这一次没有你,我就是真的没戏了。你说说看。常主任和蒋厂长两个人要怎么处置才好。” 李文军知道陶光明这是要李文军讲给陶路遥听,说:“常主任技术上面还是有一手,不过做人不行,不适合参与行政管理。不然以后会埋没了年轻人才。蒋厂长,就不用管他了,他会自己把自己作死。” 陶路遥微微一笑:他最佩服李文军的地方,是会审时度势。这会费劲去对付这两个人确实没必要。李文军说的这些话也确实是事实。 如果因为常主任的行为,不让他施展专业能力,又太可惜了,毕竟现在国家这个方面的专业人员研究太少了。 ------ 回到茶县不到两天,陶光明拿着任命书得意洋洋地来跟李文军炫耀,跟几天前那要死不活的样子截然不同。 李文军心里暗暗好笑,却还是接过陶光明的任命书说:“哎呀,盖着省建设公司的大红印章,这一次总算没得跑了。” 要是别人夸陶光明,陶光明还掂量掂量对方有没有资格,出于什么目的夸他。 但是李文军夸他,他最喜欢听了。 他笑得嘴角快咧到耳根了,说:“电子研究所的常主任被转为技术主管,不再参与行政管理。蒋厂长做了几个传呼机被认定为不合格产品,已经被勒令停止生产了,因为浪费元件。” 李文军勾了勾嘴角,蒋厂长这种最后会被时代和市场抛弃,其实真的不需要他费劲去想办法处置蒋厂长。 ----- 株市的通讯基建工程十二月中旬正式开始。李文军把茶县的基站工程所有设备直接移交给了陶光明,陶光明叫人把东西拉到了县委,在县委里搞了一间房来做传呼台。 之前从大学里借的那几个大学生开开心心拿着数据和李文军发的工资回去了。 李文军对这几个大学生表现很满意,邀请他们毕业之后来他的电子厂当技术人员。 这几个大学生满口答应下来,也没有觉得哪里不对。 其实,李文军比他们年纪还小,压根没上过大学,却指导了他们几个月,还像长辈一样叮嘱他们,送他们上火车离去。 株市市委专门清空了半层楼给这一次通讯基建工程办公指挥,还在李文军的要求之下给所有市民和单位发了一张科普的传单,上面解释基站的原理和辐射的问题。 李文军跟陶光明在株市转了一整天,选了四个基站站点。鉴于上次茶县农业局的事情,李文军还特地每个站点选了一个备选站点。 这一个备选站点的设置原因,他在给市委的说明里面详细解释了。 茶县农业局的局长现在后悔得不得了,当时昏了头,一失足成千古恨。以后每一次李文军解释备选站点选择的时候,都要把他拎出来公开处刑一遍,他简直跟岳飞墓前跪着的那人一样。 最后,不知道是宣传做得好还是因为这一次是市委牵头,基站在征地和建设时,基本没有遇见什么阻力。 李文军从顾展颜账户上取了两万交给季青峰,然后交付了第一批微型电脑,传呼机,天线等基站设备,并附上了一张详细设备价格清单给他们。 季青峰找省建设公司的审计人员专门审计了一下。那些设备虽然看着价格吓人,但是比国际上同等产品都便宜了一半不止,大家都没话说了。 第五七一章 预售都卖爆了 算一算,刨去李文军答应援助的一万块钱设备以后,其他设备算起来也差不多两万块了。 然后季青峰一结算,又把那两万块还给了李文军。 左手给右手,过了个场。 捐了个寂寞,还得了个名声和独家销售权。陶光明这会儿才知道为什么李文军当时答应捐赠那么痛快了。 别人不知道,陶光明可是很清楚。蔡厂长给他的元件凑到一起的价格也没有最后做出来的设备的十分之一那么多。 也就是说,李文军只是装配了一下,加了点东西,这些看着零零碎碎的玩意就价值就涨了十倍不止。 这小子蔫儿坏,阴着把算盘打得贼精贼精的,谁都算不过他。 还是那句话,值钱的东西都被李文军藏在脑子里。 李文军才是最值钱的东西。 ----- 李文军只在第一个基站建立的时候,跟工程技术人员培训了一下注意事项。工程技术人员就能照着图纸安装调试了。 本来也是,最关键的,最难的问题都在工厂里由李文军解决了。基站架设其实只是一个设备安装过程。 经过通讯基建工程指挥中心开会决定,在现有情况下,不适合单独开一个门市,所以为了配合这次工程,就在市百货商店专门弄了一个柜台给李文军展示传呼机,并且打算三个机型一共弄个二十多台来试销售一下。 这几天柜台已经在制作和规划,准备过几天就把传呼机摆上去了。 矿区的人奔走相告,李文军的传呼机就要在全市,乃至全省摆上柜台卖了,以后说不定还会跟对讲机一样卖到全国去。 现在外面知道“文军实业”的人,反而比知道黄铁矿的人多。 就算是知道黄铁矿的人也是这么定义黄铁矿的:哦,就是那个“文军实业”开厂子的地方啊。 李文军最近都在盯着厂里的工人加班加点的生产传呼机,基本在车间转悠。 那天他听着办公室电话响个不停,走过去接了一下,结果是市百货商店的经理打过来的。 “文军同志啊,我遇见了一个小难题。” 李文军问:“嗯怎么了” 经理说:“其实茶县基站工程试运行的时候,株市就有很多人听说了传呼机好用,所以这两天装柜台,就不停地有人来问传呼机什么时候能上。你也知道上次服装展示时候出的事,真是把我搞怕了。我有点担心到时候传呼机摆上来第一天,又会跟上次一样人多。” 李文军想了想,这一次还真不一样。上次大家就是好奇,所以他用免费卫生纸就把人骗走了,这一次要是发生争抢就真的很麻烦,根本没法控制。 李文军说:“这样,你搞个预售,今天就贴通知出去。要顾客先交押金,开个收据,每张收据上注明取货时间,按时间来交全款取货。时间不对不给取,来了也没有用,就不会有人挤过来了。你算算一个时间段内最多多少人来比较安全,就按照那个上限预售。” 经理说:“诶,这个法子不错,但是有人伪造收据怎么办” 李文军说:“开收据的时候,在收据上写编号,然后登记顾客的姓名和工作单位。到时候编号和顾客自己报的姓名工作单位能对上才给补款提货。这样还有一个好处。你预售了多少,我就供货给你多少,不会积压,也不会断货。” 经理连连说好,然后挂了电话就去办了。 然后第二天经理又打电话来:“李文军同志啊,你这一次最多能供多少货啊。我这里三种机型预售加在一起超过两百台了。” 李文军也没有想到卖这么好,愣了一下才说:“啊,这……” 经理说:“吓人吧,我也觉得挺吃惊的,所以不敢再卖了。你要供应不上来,到时候提不了货就麻烦了。这么多人闹起来,可不是开玩笑的。” 李文军说:“是,少几台都很麻烦。所以麻烦您贴出公告去说先暂停预售,我们加班加点先把这两百台做出来。” 经理:“这两百台一定要按时交给我们啊。不然到时候顾客交了钱拿不到东西闹起来就麻烦了。” 李文军挂了电话,笑了笑:他现在的定价是数字机五百块,中英机八百,中英文数字两种模式的一千块,本来预备着能卖一百台数字机就不错了,看来有点低估了大家的消费能力。 他本来以为产能和销售量之间的矛盾会在株市的基站完全运行之后才会凸显,没想到提前了这么多。 ------ 陶光明这会儿在株市,带着谭打雷他们每天去巡视各个基站的安装,听说预售都卖出了两百台传呼机,愣了好一会才咂咂嘴:“难怪这家伙当时答应得那么痛快,原来这个这么赚钱。” 传呼台都还没开始运行,他就把基站的投资连本带利都收回来了,还盈利好几倍。 现在省委给他们定的价格是一条信息两分钱,扣除成本,利润还没有两分钱那么多。想想如果靠传呼台的信息费收回成本,哪得收到猴年马月去。 难怪李文军看不上传呼台的利润。 不过李文军卖的传呼机越多,陶光明他们越开心。因为卖出的传呼机越多,说明用户数量越多,单条信息的成本反而越低。 ------ 李文军的传呼机预售两天都卖出去两百多个的消息传得很快。越是卖得多,打电话来问百货商店经理的人传呼机的人就越多。 百货商店经理接电话接到烦,却只能耐心地解释:“不是不卖了,是‘文军实业’做不过来了。而且我们现在本来也没有正式售卖。等这一批预售的顾客都拿到传呼机,我们马上就会在柜台上继续销售的,放心放心。” 一上午讲得口干舌燥,经理听见电话又响,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接起电话:“喂,这里是市百货商店。” 电话里那个人果然又问:“听说传呼机卖出去了两百台,李文军做不过来了。” 经理有气无力地回答:“嗯,是的。” 对方却又说:“我能帮你们解决这个问题。” 第五七二章 李文军的独门生意 经理这下也反应过来了对方如果是普通顾客怎么会说起李文军,问:“解决什么问题你是哪一位。” 对方说:“我是涟市电子设备厂的蒋厂长,我们也生产传呼机,而且现在手里就有几十个。如果李文军供应不上,你把这个订单给我,我可以做出来。” 经理觉得好笑:这是谁想做就能做的“文军实业”是这个工程指定的供应厂。说句不好听的,就算李文军订单多到做不完,百货商店也不能卖别的厂子的传呼机。 可是他也不好说的这么直白,只能回答:“我相信李文军同志一定能按时完成。” 对方说:“我去看过他们的厂子,他们做不完的。” 经理懒得跟他纠缠了,说:“就这样吧,再见。” ----- 赵林他们听说预售一下卖出了两百台传呼机,很紧张。毕竟开始只打算送二三十台过去,现在离销售开始的日期只有三天,路上运输要一天,也就是说两天就要多做一百多台出来。一个工人一天从早干到晚最多也就装三四台。而且工厂里大多数是兼职,也就是说下班了才来干一个小时。一个人最多一天只能装一台。更何况能装传呼机的人,满打满算也就那么二十几个。 下午下班后,几个骨干很着急,自发地聚到李文军办公室里开会,商量怎么解决这个问题。 赵林说:“要不让这二十几个跟矿区请假,这两天就来我们这边专职,从早做到晚。” 张爱华摇头:“不行,不行。本来各个车间就对我们很有意见了。说职工们为了多赚外快本职工作不好好做,总想着早点下班溜到我们这里来。现在要他们请假来,别的单位更有意见了。” 胡春桃:“要不熬夜做” 王小兰说:“不可能的,一个人连续干一个小时眼睛就会累到不行,你让他们一直干,会受不了的,太不人道了。比旧社会黄世仁还狠。” 郑跃华说:“要不再召几个人。” 张爱华:“现在培训根本来不及。现在这二十几个人里面都有两个经常出错。新手培训完,至少要半个月才能保证合格率。做出不合格品,我们再来检查重做更浪费时间。再说厂房里也坐不下了。” 秦红玲:“唉,可怎么办才好。我们几个什么都不干,专门来传呼机也搞不赢。没想到订单太多了,也是麻烦。” 赵林笑:“可不是嘛,这两百台做下来,我们一个月产值直接过十万。又是一个新台阶。” 张爱华苦笑:“那也要做得出来才行。而且这还只是株市一个城市。到时候十个地级市,加省城一块上,订单更会多到吓人。” 大家一听沉默下来。 三五天这么熬夜干还勉强可以,要是一直这么干,谁都受不了。 这一次是铁定完不成任务了。 而且以后这种情况可能会经常出现。这个问题迟早要解决。 李文军默默听着,一直不出声,这会见大家都沉默下来了,才问张爱华:“师傅,前一阵子我委托你帮我改装的那个传送带怎么样了。” 张爱华不知道李文军为什么忽然问这个,点头:“弄好了。” 李文军说:“嗯,麻烦您明天拿过来。赵林,你现在通知下去明天上午停工。张师傅和郑跃华过来就好,其他人不用来。该干嘛干嘛。” 其他人面面相觑。 虽然上午只有几个技校的学生会来,可是现在这种情形不是能多做几个多做几个吗 难道李文军这一次就这么放弃了 李文军见大家都是一副沮丧和怀疑的表情,忍不住笑了:“谢谢各位这么关心,不过你们放心,一定能按时交货的。” 其他人在心里重重叹了一口气:你以为自己真的会变魔术吗一百多台一天就能变出来 ----- 第二天一大早,张爱华和郑跃华就在传呼机装配车间里等着了。 李文军跟平时一样慢悠悠地过来。 张爱华哭笑不得,暗暗叹气:“我们个个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他一点事没有。我怎么有一种回到了半年前的感觉。” 李文军把张爱华带来的改装过后的传送带放在两排长长的装配桌子中间,手里拿着个秒表,纸和笔,对张爱华和郑跃华说:“两位麻烦过来一下。你们各自装配一个双模式的传呼机,装好一个元件,就抬手示意,我掐一下表,看看多少时间,然后我们把装配的顺序写下来。” 张爱华和郑跃华交换了眼神:这是要挑战个人速度极限吗没有用的。他和郑跃华早就尝试过计时比赛了。他们两个状态最佳的时候,对着图装配完一个最简单的数字模式传呼机也要一个小时。更别说那些工人们没有他们熟练,每装一个都要看一会儿图纸才能想起下一个要装啥。有时候还会漏掉一两个元件。 李文军从他们眼里看出了迟疑,嘴角抽了抽:“来,我们开始吧。” 张爱华和郑跃华没办法,只能在摆满元件的桌子上面对面坐下。 李文军问:“准备好了” 那两个人点头。 然后李文军开始掐表。 两个人装好一个元件抬手,李文军在表格上第一步那一行写下元件名称和时间,抬了抬下巴:“来第二个。开始。” 如此往复,比平时还慢,足足花了一个半小时才装好一个。 不过每一步都停下来检查过,所以倒是没出问题。 李文军点头,收起表格:“没问题,我们明天就能装好所有传呼机。” 张爱华和郑跃华问:“下午复工吗” 李文军说:“下午是不是有几个技校的学生过来。再加上你们两个,应该够了。” 张爱华和郑跃华又交换了个眼神:果然是要挑战个人极限……他不碰头吃亏,是不会听的。 ------ 下午人来齐了。王小兰,秦红玲和胡春桃他们担心完不成也过来了。 李文军说:“现在先请大家在传送带的左边这一排桌子坐下。” 然后所有人都坐下了,刚好十五个人,十五个工位。 第五七三章 有人要挖墙脚 李文军说:“我已经把各位需要装的元件都放在桌上了。还有元件所在的位置和编号都画在图纸上了。这个编号跟桌上的编号,桌上木框的编号是对应的。我们改一下工作内容,现在每一个人只装面前图纸上标注的那个元件,装完放在传送带上,传送到下一个人那里。现在给大家五分钟熟悉一下。” 大家一听只要装一个步骤就简单了,看了一下图纸和元件就立刻明白了。 李文军又说:“各位明白自己的工作内容了吗。” 大家异口同声地说:“明白了。” 李文军说:“大家只要保证自己这个步骤不出错。不用管其他人。我们试试看多久能装一个。” 李文军把传送带开了起来。那个传送带慢到几乎看不到它在动。 大家觉得挺好玩的,像是击鼓传花一样,等着上一个弄完传给自己,然后手脚麻利弄完传给下一个。 李文军掐了表,说:“七十五分钟。而且没出错。” 有人说:“不行啊,这样太浪费时间,比我自己一个人做一个花的时间还多。” 另外一个也说:“主要是要干等,手里没活干。” 张爱华却看出问题了,现在花了七十五分钟,是因为大家都在等上一个人做完然后传过来才能做。其实真正运转起来,压根就不用这么久。 现在就是单一的重复,而每个人独立装一个,更像是一个复杂的学习过程。前者肯定比后者效率高。大家都明白,却没人能像李文军这样用起来。这小子脑子真活! 李文军说:“好,现在开始每一个工位做完一个不能等了,要接着做下一个。我们连做十个试试看。” 大家又开始动了起来。 十个做完,所有人都紧张地看着李文军。 李文军说:“七十分钟,比刚才做一个的时间还少,大家熟练了以后能更快,因为不用看图纸。所以我们以后就这么办。” 大家欢欣鼓舞,笑着说:“哎呀,这样应该能赶在明天完成了。” 张爱华问李文军:“为啥开始不这样,多省时间。” 李文军说:“这样太枯燥了,人像机器上的一个螺丝一样。有一个环节出错就很麻烦。开始产量要求不高,我就没这么干。” 郑跃华说:“这样怎么算工资呢” 李文军回答:“一样计件。一个工位完成一个就五分钱。哪个元件出错找哪个工位上的人。而且一个人至少要熟悉三四个工位的工作,一个工位至少有三四个人能干,这样万一一个工位的人有事不能干活,也有人能随时补上去。也不会出现大家都抢一个工位,有的工位没有人的现象。” 张爱华和郑跃华交换了个眼神:怎么听着,好像他曾经这么干过很多次一样,其实今天不才是第一次吗。之前那个传送带都还没改装好。 ------ 传呼机装配车间的人刚好够两条生产线。 如果只是装配一个元件的话,不用全部教会,随便抓一个人过来跟他讲讲也能做。然后做个十几次就很熟练了。 所以张爱华从对讲机那边又调了十多个人过来,搞了另外一条生产线,装配文字模式的传呼机。 然后张爱华,郑跃华就专门负责检测做好的传呼机有没有出错。 结果这样做出来的传呼机出错率比之前还低得多。 一共三条生产线,三种机型。到晚上下班前,一共做出了两百多个合格的传呼机,算到人头上,每人四个,比平时快多了。 没想到,没想到,李文军最后还提前一天超额完成了任务。 张爱华他们几个暗暗咂嘴感叹:还好这一次他们虽然怀疑李文军却没有说出口,不然最后被打脸的又是他们。 李文军连夜跟离婚后搬回家里住的陶光慧打电话:“慧姐,我能跟您接个司机和车吗,帮我把做好的传呼机送市里去。” 陶光慧很惊讶:“哇,你这么快就做完了。你这个速度真是有如神助啊。” 其实上午陶光明还跟陶光慧打电话说到李文军一下卖了那么多传呼机,肯定做不出来。他前一阵子天天在传呼机装配车间转悠,对工人们的效率最清楚不过了。这一次他说要等着看李文军的笑话,心大口小,吃不下还接那么多。 李文军回答:“是。做完了,所以赶着送到市里去。” 陶光慧:“好,没问题。反正我们也要去市里拉货了,顺便帮你带过去就行。” 李文军说:“谢谢慧姐。” 陶光慧然后很“贴心”的提醒他:“你是不是把我这个小百货商店给忘了。你那个专柜已经快空了。赶紧补货啊!” 李文军哭笑不得:“好好好。送完这一批就给你补货。” ------- 陶光慧挂了电话就打电话给陶光明:“呵呵,你这一次又笑不成他了。” 陶光明愣了愣,才说:“这混蛋做完了” 陶光慧说:“可不是嘛,还提前了一天。” 陶光明怪叫:“特么的,这家伙就是个怪物。” 陶光慧忍不住笑了:“他这么高效率,你不是应该开心吗这个工程又往前推进了一步。” 陶光明哼了一声:“影响工程进度的一直都不是他,是别人。” 陶光慧一听他口气不对,问:“怎么了又出什么事了又是大伯那边吗” 陶光明:“不是,大伯他们始终是一家人,这事挣不到,他们也就算了。现在是别人眼红了。李文军对讲机卖出两百多台这事确实让人眼红啊。一下就十几二十万。这还只是两天预售,效益,直接等于一个地级市半年的财政收入了。是人看到都会眼红。” 陶光慧问:“到底是谁啊。” 陶光明:“常主任,啊不对,他现在降为研究员了。常研究员告到了上面说省建设公司为了经济效益,迫害知识分子。说李文军是资本家,剥削工人,处心积虑扰乱社会主义生产。” 陶光慧:“就他也掀不起什么风浪吧。” 陶光明:“如果就是他还好了。可是海城前两天打报告上去,也要上通讯基建项目。明显就是收到了消息,想抢在我们前面。我担心他们会来挖李文军过去。” 第五七四章 有人要拖住李文军 陶光慧:“如果是文军这边,我觉得你完全可以不用担心。” 陶光明说:“可是他们不会用一般的方法,他们会在顾展颜身上下功夫。到时候李文军可能会被逼得屈服就范也未必。再说了,如果海城提供更好的条件,给他厂房,给他人员和资金。他为什么一定要留在这个山沟沟里呢。要是我,也愿意去海城,以后点点还有更好的成长环境。你说是不是” 陶光慧默然了。作为跟李文军打交道比较多的人之一,她十分清楚李文军的能力。 李文军到越大的地方,越能展现本事。 他本来就是畅游大海的龙,翱翔天际的鹰。 他现在窝在山沟里,不是他出不去,而是他不想出去。 之前黄铁矿的人那么对李文军。后来李文军也一而再再而三地被黄铁矿挖坑阻挠,还是坚定的留了下来。其实要是按照他的个性和能力,早就离开了。 陶光慧和陶光明其实一直都很惊讶李文军对黄铁矿能有这么深的感情,后来想想,只有可能是因为所有家人都在这里。 如果去海城能让家人过得更好,就很难讲了。 陶光慧问:“你打算怎么办” 陶光明重重叹了一口气:“能怎么办。真是山不转水转,之前我们陶家还嫌弃人家,想着要换掉李文军。现在李文军成了香馍馍了。是他看要不要跟我们合作了。虽然我是他最好的朋友,也不能逼着他放弃大好前程。正因为我是他最好的朋友,如果他要走,我应该鼓励他,是吧。” 陶光慧说:“是,你能这么想是对的。” 陶光慧和陶光明挂了电话,各自一夜未眠,都在想,认识李文军之后发生的翻天覆地的变化,又在担忧李文军要是真离开会怎么样。 细细想来,李文军这家伙用短短时间就无声无息地占据了身边所有人心里重要的位置。 关键这家伙平时还漫不经心的,从来都不会刻意去维系什么关系。 ----- 到早上陶光慧才迷迷糊糊睡过去,结果又被一个电话吵醒。 打电话来的是陶光慧安排今早上去送货的司机:“经理啊。我昨晚上不知道吃了什么,拉了一晚上肚子,现在在县人民医院的急诊室里。” 陶光慧忙说:“那你好好休息吧,我叫另外一个师傅去。” 结果陶光慧挂了电话,打电话叫人去找另外一个师傅。那人过了一会儿回电话来说,那个师傅昨晚上跟人喝了一夜的酒,看这样子要到中午才会醒。 就算醒了,陶光慧也不敢让他开车了。 陶光慧心急如焚,忙给李文军打电话。 李文军刚起来洗漱好,插上电话线,陶光慧的电话就来了。 陶光慧:“哎呀,文军,真是不好意思。昨晚上我的两个司机一个喝醉了,一个拉肚子。你看这个事闹得,碰巧都凑到一起了。我这里肯定是走不了了。你赶紧想想别的办法。” 李文军呢喃:“还真是好巧。” 赵林被要求今天守在办公室不给出去。 陶光慧问:“那你怎么办” 李文军说:“没事,我自己坐火车送到市里去。本来想偷懒的。传呼机很小,一个也就二三两,两百台也就四五十斤。我用一个行李箱子装着就拖去了。” ----- 李文军匆匆安排了一下,就拖着一箱子东西赶火车去了。 这一次他带着这么多传呼机,不敢像平时一样上车就睡了,毕竟几十个工人的心血。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一路上总觉得有人盯着他。 下了火车,他拿着票往检票出口走,一个治安员忽然从旁边过来,拦住他问:“是李文军同志吗” 李文军看了一眼他,回答:“是。” 治安员说:“我们怀疑你箱子里有违禁物品,麻烦你跟我们去旁边检查一下。” 李文军看了看表,回答:“可以。” 治安员把李文军领到旁边的办公室里,打开箱子,然后把对讲机一个一个拆出来打开看。 李文军既不问,也不催,默默看他拆。 拆了足足两个小时。 治安员说:“好了,我检查过了,没什么违禁物品。” 李文军:“不用把这些小机器都拆开看看” 治安员还真拿了一个拿在手里看,可惜不知道怎么打开,又摆弄了半小时。 李文军忍不住微微勾了勾嘴角。 治安员说:“你这是什么态度。你这是质疑我们的工作吗请你配合调查。” 李文军微微挑眉:“要怎么配合。” 治安员:“你在这里等着,等我们领导来问你话。” 李文军又看了看表。 治安员说:“别急啊。再有急事,上了这里也得乖乖等着。” 李文军笑了笑:“我不急。我在想,这会儿你们领导也该下班了吧。要不,我明天再来听领导问话” 治安员憋红了脸:“听领导问话,是你想来就来的吗” 他起身去打电话,一只眼睛还盯着李文军。 果然领导都下班了。 加上车站治安员一般都是抓到一些扒手,拐卖儿童,骗子之类的罪犯,所以一般没有紧急的事。 那边接电话的人也赶着下班,没听清楚他说什么,含糊地说了一句:“明天早上再说吧。”就把电话挂了。 年轻的治安员很为难,放了李文军,这个犯罪分子肯定会把罪证销毁,明天早上再叫他来也没用了。不放了他又没有理由拘留他。只能把他关在这个办公室里了。只要不进拘留室,就不算是拘留。嗯,就这样。 李文军把他的犹豫看在眼里,无奈地轻抚额头:“这样吧,你让我打个电话,我就能证实自己的清白了。你这样耗着真没意义,只会给你自己添麻烦。” 治安员听见他要打电话,很紧张:“给谁打电话也没有用。你这一次跑不掉了。” 李文军微微挑眉:“这么说那个向你举报我的人交代你说不让我打电话了” 治安员有些囧:“少废话,老实坐着。” 第五七五章 欢迎你到海城来 李文军哭笑不得:这个小子这么笃定,看来给他打电话的人级别一定不低…… 嗯,有意思。看来他现在已经很有价值了,有人不惜用这个方式也要困住他。 李文军轻轻用指尖点了点桌子,看着那治安员。 治安员有些不自在:“看什么?” 李文军轻轻叹气:“没什么,我在想你刚参加工作就稀里糊涂被人当枪使,以后可能都要在档案馆里整理档案了,真可惜。” 治安员脸色一僵,忽然暴怒:“你这个顽固的犯罪分子,我一定会找到证据逮捕你,让你心服口服的。领导下班了,你乖乖在这里等到明天早上,领导上班问完话,才能走。把你身上带的对讲机拿出来。” 李文军微微诧异:还知道我身上带了对讲机,啧啧,这个举报的人果然好好研究了我。 现在情况也是有点难办,他要是反抗。不管有罪没罪都是袭警。他要是不反抗,就要在这里面过夜。 可是他不打算反抗,因为他太想知道是谁举报的他了。 李文军问治安员:“有床吗,这样坐着我可没有办法过夜。” 治安员越发愤怒:“你现在是被拘留了,难道还想舒服吗,你就这么给我老实坐一晚上。” 李文军说:“我劝你还是放了我,不要听人怂恿。不然到时候你收不了场,想和和气气送我走都送不走。” 治安员拍桌子:“你也太狂妄了,我可是治安员,需要和和气气送你走吗?”他说完然后把电话线拔了,出去,反锁了门。 李文军转头看了看这个简陋的办公室,除了一张桌子一张椅子啥也没有。 话说,他重生之前创业的时候多有艰辛,在网吧里,天桥下,出租屋里,地下通道,甚至拘留室都过过夜。 可是火车站的办公室…… 还是第一次。 真搞笑,送个货都能玩这么新鲜刺激的。 ----- 那个治安员果然一天都没能等到领导的回话,中间他给李文军送了三次盒饭和水,带李文军上了五次厕所,然后就一直把李文军反锁在这个办公室里。 李文军也不着急,拿出自己随身带的本子画画。画完服装画家具,画完家具画别墅。 整整一天一夜,一个本子都画完了。中间还断断续续做了几百个俯卧撑,来打发时间。 这一天一夜真是格外漫长,好像永远都不会过去一样。 ----- 早上年轻的治安员打开门进来,说:“有人想见你。” 呵呵,看来是幕后主使要出场了。 李文军伸了个懒腰,回答:“见呗。不过我现在这个样子可有点衰。” 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走了进来,戴着眼镜穿着深蓝色中山装,军大衣。一看就是大厂的干部。 那人进来,冲李文军伸出手:“你好李文军同志,很抱歉用这种方式见你。” 李文军没起身,也没有伸手,抱着胳膊淡淡看着对方。 对方有些尴尬地放下手。 李文军朝外面那个治安员抬了抬下巴,问面前这人:“我就好奇,他怎么会听你的。” 大家都是聪明人,装傻敷衍都是浪费时间。 那人说:“我说你是奸细,箱子里装了情报。他说没搜到。我说如果今早上你还不坦白,领导也没空过问,我可以帮他问出来。” 李文军微微点头:“高明。” 奸细这事是最敏感,最虚无的。 说你是你就是。身上没证据并不代表你就不是。 反正关起来再说。 宁杀错不放过。 难怪这个年轻治安员一直坚持要等领导来处理,其实也是忠于职守。 可惜被人利用了。 那人叹气:“哎呀,没有办法。李文军同志是难得一见的人才。” 李文军嘴角勾了勾:可不是,这世上也难得有我这种重来一次的人。 那人又说:“我是海城电子厂的厂长,邀请你去海城发展。海城很快也要上马通讯基建工程,你去海城有更广阔的发展空间。你想要什么条件都可以提,住房,孩子上学,爱人就业。啊,对了,您的爱人顾展颜同志不是海城来的知青吗?我们可以提前把顾展颜同志调回海城。” 这句话听着像是在游说,其实更像是威胁。 顾展颜可以拒绝返城指标。可是她毕竟是海城人,当时下放的时候也说了是临时的。 如果海城执意要把她调回去,就不是顾展颜愿意不愿意的问题了。 李文军气得骤然怒了,攥紧了放在桌子下面的那只手,脸上却云淡风轻。 对方这是在试探利诱和威逼的有效点。 如果他显露一丝一毫,对方都会乘胜追击,捉住这一点猛攻。 那人又说:“我们还可以给你提供厂房,员工,科研基金,设备,建立一个全新的电子设备厂。比现在他们给你的条件优厚得多,其他我们没想到的,只要是你提出来,我们就能满足。” 他一个厂长哪有这么大权力,这句话分明是在告诉李文军,他代表的是更高位置的人。 想想,他们让海城电子厂厂长来跟他谈,是一件很狡猾的。 出了事,也一个电子厂的厂长,跟上面没关系。 没有达到想要的效果,不认账,也是电子厂厂长的锅。 有成绩,却使整个海城受益。 李文军淡淡地说:“不用,谢谢。我现在挺好的。而且省里现在在搞通讯基建,我们合作很愉快,不打算换地方换人。” 那人笑了:“嗯,有人放出风,说李文军同志没办法按时交货,所以昨天开始就有很多人聚集在市百货商店门口,市治安管理局的领导都去现场维持秩序了。” 李文军恍然大悟:“难怪,昨天这位治安员同志一天都没有机会跟领导反映情况。” 那人说:“李文军同志被困在这里,可能忘了时间了,昨天你没有按照约定把传呼机交到百货商店。今天是两百多个预订了传呼机的顾客去取传呼机的日子。聚集在百货商店的顾客们要是拿不到传呼机,肯定会闹。这个影响太恶劣了。上面可能会因为这件事怀疑贵省市领导的能力,考虑换个地方进行通讯基建工程,刚好我们申请了。” 第五七六章 被新手拖下坑了 李文军故作不解:“这跟我去不去海城有什么关系么?” 那人:“李文军同志想想看,省里最后会把这件事算在谁头上。当然是没有按时交货的李文军同志的头上。所以李文军同志跟株市和省里已经没有了合作的可能了。不如另谋出路。” 李文军笑了笑:“是吗?你就那么肯定我没能按时交货?” 那人看了一眼地上的行李箱,也笑了:“李文军同志是一个人拿着货来株市的。除非李文军有分身,能一下出现在两个地方。不然我想不到你怎么送货过去。” 李文军点点头:“原来你叫人从我上火车就盯着我了。难怪我总有一种被人监视的感觉。大家都是同行,你这么费劲把我弄到海城,就不怕我抢你生意吗?” 那人摇了摇头:“啊,不不不。你并不是我的竞争对手,相反,你会对我们厂会有很大的帮助。我是生产电子元件的。我们的技术和生产水平不会比株市电子元件厂差。我听说了你对蔡厂长的帮助,十分羡慕他。” 李文军这才明白了。原来这个人也有这么大的好处,难怪肯出这种力气。 也是,只要他肯去海城帮助海城建设基站,他教蔡厂长的一切就都可以教给这个人。 让他们技术领先至少十年,诱惑是挺大的。 治安员忽然进来对那人说:“领导,有电话找你。” 那人迟疑了一下,起身去了。 年轻的治安员,站在门口盯着李文军。 李文军淡淡地说:“给你打电话举报我的应该不是他。是比他更高级别的人吧。” 治安员转开头没有回答,这等于就是默认了。 李文军也没再问他问题。 那人在旁边接了电话回来,对李文军说:“你果然奸猾。”然后他也没解释为什么这么说,就走了。 李文军笑了笑:这个厂长眼线还挺多的,看来是收到消息,这会儿百货商店应该已经开了门,然后按照李文军之前的指示,检查收据,一批一批放顾客进去取货了。 他出发的时候,觉得一切都太巧合。 好像是有人故意设计,让他一个人坐火车去送货。 他从来不把所有的宝压在一个人身上,哪怕是最信得过的人-他自己。 因为,就算是他,也有可能身不由己出意外。所以他出来的时候,把车钥匙给了柳冬生,请他开车送货去市百货商店。柳冬生应该是前天半夜到的,所以没有人知道。他又交代柳冬生告诉市百货商店的经理不要声张,以免再横生枝节。 没想到,还真被他算到了。还好他提前告诉顾展颜了如果他失踪,不用担心,都是他计划好了的。让顾展颜不管接到谁的电话都说不知道。除非李文勇问,就跟他讲。 现在柳冬生应该已经拉了蔡厂长给他们的元件和纸盒厂做得新包装盒,在回去的路上了。 治安员对李文军说:“你可以走了。” 李文军摸了摸自己微微冒出胡茬的下巴说:“啧啧,你把我折磨了一天两夜,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想这样放我走了就完事了?” 治安员瞪眼说:“胡说,我哪里有折磨你,我只是为了查案留你在办公室配合调查。” 李文军朝治安员伸出右手,手掌朝上,勾了勾。 治安员问:“干什么?” 李文军说:“你无故扣留我的私人物品,难道也不用还给我?” 治安员才想起来他拿了李文军的对讲机,忙跑出去,过了两分钟又回来,把对讲机放在桌上:“给你,赶紧走。” 李文军笑了笑:“慌什么,我都待了超过三十六个小时了,也不在乎多待一会儿。” 他李文军是这么好欺负的,想留就留想走就走? 他打开对讲机,陶光明那震耳欲聋的吼声就传出来了:“李文军,你死哪儿去啦,还知道开机啊。你知不知道多吓人啊。我们到处找都找不到你。” 李文军哭笑不得:“啊,不好意思,把你吓坏了,我被车站的治安员扣留了一天两晚,我的对讲机也被拿走了,也打不了电话。我现在还在火车站呢。这里的椅子真硬,睡得我腰疼。” 陶光明愣了一下,才说:“什么玩意儿?你逗我玩吧?哪个不长眼睛的敢扣留你?” 李文军冲那个年轻的治安员抬了抬下巴:“同志,请问您尊姓大名?” 治安员抿着嘴不出声。 李文军气笑了:连名字都不敢说。昨天那么横,今天这么怂…… 李文军对对讲机里说:“就车站派出所这个新来的。你上局里问问,肯定能查出来。” 那治安员冷笑:“当你是谁?” 陶光明说:“你等等,我让谢忠国来接你,让他看看他招了什么人。妈的,把我们重点项目的关键人物一扣留就是几十个小时,市领导差点吓出心脏病,是那么好玩的吗?”投入那么大,如果在株市出了问题,谁也承担不了责任。 年轻的治安员一听脸都白了,想跑又觉得没用,留下来又害怕只能站在门边,一半身子在里面一半身子在外面。 ------ 半个小时后,谢忠国就开着车跟陶光明一起来了。 陶光明跳下车冲进来,看到李文军除了有点疲惫,没有受伤。 “哼。”他这一声饱含了复杂的情感,几分失望,几分庆幸,几分幸灾乐祸。 李文军气笑了:“你这是什么意思?不是应该安慰我受苦了吗?” 陶光明:“我看你光鲜亮丽的,也没觉得你受苦。” 李文军说:“这才一天多,难道我非要蓬头垢面,胡子拉碴,体无完肤才对嘛?” 谢忠国这会恨不得把那个年轻治安员生吞活剥。 那边虽然收到了传呼机,却没见到约好了要出现的李文军。李文军家里又说他坐火车出来了,结果大家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 市领导打电话给谢忠国让他找人,谢忠国也满市地找,还要去市百货商店维持秩序,焦头烂额。没想到人被他自己的一个新手下给扣在火车站了…… 第五七七章 好后怕 谢忠国的内心已经不能用愤怒和无奈形容了。 年轻治安员还死鸭子嘴硬:“有人举报他是敌对势力。我肯定要搜一下。” 谢忠国无奈地说:“你搜一下,没有证据不就把人放了啊。实在不行,打电话给我。” 年轻治安员很委屈:“打电话了,找不到您。” 谢忠国叹息:“那你把他带到市局来啊。” 但凡李文军在市局出现一下,都不会闹出这样的乌龙。 年轻治安员:“他太狡猾了,我怕他半路跑了。” 谢忠国哭笑不得:“他要是半路跑了,我还要烧高香了。其实在这里他也可以跑啊,你知道他为什么不跑吗?” 那个年轻治安员还真的拧眉想这个问题。忽然明白李文军其实中间好像提醒了他无数次,等到别人来救李文军的时候,就收不了场了。 李文军不跑,就是在等这个时候。他要是跑了,反而理亏,没法追究责任了。 李文军还说过,他被人当枪使了。 再结合刚才他在外面听见的厂长跟李文军的对话,年轻的治安员终于想明白了其中深意,吓得面如死灰。 他小声问谢忠国:“局长,现在怎么办?” 谢忠国:“能怎么办,你给我去守档案室吧。” 关键要说这个治安员有错,好像又没有大错,如果开除或者记过都会伤了基层同志的心。如果不罚,以后还这么没脑子,被人利用,怕是会捅出更大篓子来。 ----- 李文军站起来,陶光明下意识就来扶他。 李文军笑:“干嘛,我又不是伤员,又没受刑。只是坐了一天一夜,哎呦,我的腰啊。真是歇累了。” 陶光明气笑了:“我们快急疯了,特么都报警了。你在这里倒是坐到腰疼。” 谢忠国走进来,握住李文军的手:“不好意思,没想到我们第一次在市里见面就是用这样的方式。” 李文军叹气:“可不是嘛。我也没想到。” 谢忠国说:“这位同志是新来的,经验不够,让你受委屈了。你看这怎么处理好?” 李文军说:“我就不插手您的内部管理了。不过这一次真的险的,如果没有备用方案,就要出大事情了。” ----- 陶光明出去后问李文军:“你怎么会有那么多传呼机。不是只做了两百个吗?百货商店那边已经有两百个了,这里又是两百个。” 李文军笑:“嗨,这二百个是个壳子,里面没东西的。我还要拉回厂里拆了重装。还好那个治安员年轻,也没看出来。不然我这个将计就计还做不成了。” 陶光明沉默了一下,又说:“我知道海城想来挖你过去,不过没想到他们会用这么卑鄙的法子。” 李文军:“什么都别说了,先送我去宾馆洗漱,给家里打个电话。你没告诉我家里吧。” 陶光明说:“没有,我怕吓到阿姨和叔叔,想先找找。如果下午再找不到你,我可能就会打电话回去了。你不是那种临场退缩的人,就算交不了货也会亲自来给个交代,所以肯定是被人……” 他说不下去了。其实到现在他的心还狂跳不止,十分后怕。 李文军现在这么有钱,这一次又随身携带着价值几十万的传呼机,所以他们刚才也不排除有人为了钱绑架他。陶光明都做好等着绑匪打电话来要赎金的准备了。 幸好,幸好只是海城的小伎俩,李文军只是被困在车站办公室了。 陶光明说:“你要不带个保镖吧。” 李文军明白他心里的担忧,拍了拍:“放心,我不会有事。暂时也不用保镖,以后需要再说。” ----- 李文军在宾馆洗漱换了一套衣服,给家里打了个电话报平安,就跟陶光明去百货商店了。 陶光明看李文军又拿着那个行李箱下来,还笑他:“不错,还知道害怕,随时准备跑路。” 李文军回答:“你个傻子,这箱子是空的。” 陶光明一脸茫然:“用来干嘛?” 李文军:“装钱。” 陶光明虽然早习惯了李文军是不是蹦一句惊世骇俗的话,可还是被他这豪放的语言给吓到了。 他的脸拧成一团:“你确定,用行李箱装钱?” 李文军一脸郁闷:“可不是,你说要是能转账该多好。现金虽然数起来很有感觉,可是拿来拿去的挺麻烦。还是十块钱一张的小面额,一千块就一百张了。一万块一千张,你说麻烦不麻烦,” “停。”陶光明制止住李文军的叨叨,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还大号行李箱装钱,你就吹吧,看你从哪里弄这么多钱?” ----- 百货商店里,来交钱领传呼机的顾客安安静静地在大厅里排队。 李文军看了一眼就直接上楼去找经理了。 经理忙叫人端茶上来:“啊,文军同志真是想得太周到了。”那天李文军早上忽然打电话来说他的一个朋友回来找经理,经理还有点莫名其妙。 后来李文军一直没出现,经理也大概猜到了一些。 李文军坐下以后微笑着说:“秩序还不错。” 经理说:“昨天外面可吵了,交了定金和没交的都来了。就连今天早上也是。后来有人进来成功买到了传呼机,外面就不闹了,该排队排队。我们一看这个情形,更加觉得李文军同志的明智了,搞个这个预售,不然今天我们商店大厅肯定又是被挤爆的,太危险了。” 李文军微微点头:“第二批还是这样,搞预售。预售的数量少,再放开现场销售。” 经理:“知道了。最近市服装厂的新产品,毛衣配白衬衫卖得很好。特别是男款的。搭配外套穿,很不错。我自己都买了两件。没想到李文军同志能把毛衣都做到销量这么好。我们之前还说毛衣肯定没人买,因为家家都能织。” 李文军笑:“机织的毛衣薄一点,有它的优势。我要跟陶光明去看基站,就不耽误经理的时间了。下一次的货,我明天会安排人送过来。” 经理瞪大眼睛:“明天啊。这么快?” 李文军说:“是,我们改进了方法,现在一天能做几百个。” 第五七八章 ?真的被惹毛了 陶光明带着李文军把四个基站和传呼台看了一遍。 李文军挨个检查完,打趣陶光明:“小子,做得不错嘛,挺有模有样的。” 陶光明哼了一声:“东西你都生产好了,我就跟搭积木一样把它们搭起来,有什么难的。” 李文军:“打算什么时候开始试运行。” 陶光明说:“其实今天下午,传呼台的人员就到位了,就已经开始试运行了。不过正式开始是明天。” 李文军不住地夸:“不错不错,进展神速。比计划的时间早了半个月完成。” 陶光明抿嘴:其实吧,要说快,主要就是快在李文军这里。他交天线和设备的效率太惊人。包括这一次的传呼机。如果不是他如此神速地交付传呼机,这个系统压根就运行不起来。 所以这句话听着像是李文军在夸他,其实更像是李文军在自吹自擂。 干,关键李文军这么说,他还反驳不了。 ----- 接下来,陶光明就成了车夫,先送李文军去市服装厂交设计图拍照。 在市服装厂的时候,陶光明还被蔡厂长征用也拍了几张照片。陶光明穿的是黄褐色翻皮的外套,很有几分味道。 陶光明得意地说:“看见没,我也能当模特,我也上了市服装厂的宣传册了。可见你李文军也不是那么厉害。” 李文军淡淡地说:“因为,这套衣服,就是我为你这一类型的人设计的,所以比较适合你。莫厂长眼睛毒,刚才看到你就明白了,所以让你来当模特。” 陶光明抿嘴:卧槽,又让他算计了。他让我带他来服装厂,原来是为了这个。 李文军许久没来市服装厂,结算的提成有好几万,装了大半箱子。 陶光明又抿嘴:草,草率了。忘了这家伙是行走的摇钱树了。 然后他们去储蓄所存钱。 反正陶光明想查他的账户就可以查,所以他压根也没有必要避开陶光明存钱了。 然后他们去蔡厂长那里聊了两句。聊天的时候蔡厂长的传呼机还响了,收到了张莉莉给他发来的文字信息,说明传呼系统已经运行正常了。 蔡厂长留着他们两在电子设备厂吃了个饭,顺便参观了一下新的厂房。 李文军给蔡厂长新厂房的无尘车间提了几个建议。蔡厂长说他跟技术人员商量一下,立刻就去改。 吃过饭,刚坐了没一会儿,李文军的传呼机也响了,是百货商店的经理,叫李文军去结算这一次的传呼机的钱。 陶光明都好惊讶:“这么快就把两百台都卖完了。” 李文军笑:“肯定是后面的顾客提前来了,怕来晚了拿不到传呼机。经理也不好赶人,就直接卖给他们了。” 陶光明又骂骂咧咧带着李文军去百货商店拿钱。 李文军照例交给百货公司百分之十的提成,其他拿走。 十几万的现金,又装了一箱子。 李文军对陶光明伸出两个指头,意思是这是今天第二次用这个箱子了。 陶光明脸都憋红了:他怎么有这种感觉。他们这么费劲心力搞什么通讯基建工程,都是在为李文军服务。 然后又去储蓄所存钱。 刚好离服装厂和百货商店最近的储蓄所是同一个。 早上李文军他们来的时候,虽然储蓄所已经习惯了李文军每次来都这样,可是还是有点震惊。因为今天拿来的钞票比平时都多,几个工作人员一边点一边验,折腾了好一会儿才点清楚。 更别说李文军今天还来了第二次,而且第二次比第一次还多。 储蓄所的工作人员都有点崩溃了。 又是几个人专门为李文军服务,一直到快吃晚饭才点完验完。 别说是工作人员,就连陶光明也有些崩溃了。 现在他觉得,不仅仅是他们,其实全世界都在为李文军服务,全世界都是李文军赚钱的工具。 ------ 从储蓄所出来,陶光明有气无力地问李文军:“你折腾完没有,折腾完了就回去吧,什么时候回去?” 李文军哭笑不得:“你这意思是要赶我走?” 陶光明摇头:“啊不不不,我要跟你一起回去。这里现在告一段落,我回去歇几天,然后这边要是运行没问题,我就要去涟市,开始涟市的工程。” 陶光明和李文军的传呼机忽然响了一声,是一条要求尽快回电话的信息。 两个人交换了个惊讶的眼神,然后回到宾馆各自打电话。 李文军的信息是陈克己留下的。他打过去之后,陈克己说:“我刚才接到县里的电话,说海市要把顾展颜同志调回去。调令很快就会下来。” 李文军心里猛的一跳,咬紧了后牙槽:这帮人玩真的啊。还是不死心,非要把他弄过去吗? ------ 陶光明接到县里打来的电话,内容大同小异。县里也是接到了要把顾展颜调回海城的命令,怕黄铁矿不告诉李文军,所以提醒陶光明跟李文军说。 陶光明挂了电话就过来敲李文军的门。 李文军一脸阴沉,打开门。 陶光明从他脸色就看出来他们两个接到的电话讲的是同一件事。 他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其实这件事,可以说是陶家连累了李文军。因为对方干不掉陶家,就只能从李文军下手。 但是换个角度想想,李文军要不是决定性因素,对方也不会从李文军下手。 所以结局都是这个。 李文军说:“明天一早我们就回去。” 陶光明说:“好。” 陶光明犹豫了一下,才说:“总会有办法的。” 李文军沉着脸应了一声:“嗯。” 陶光明在李文军脸上又看到了那久违的杀戮表情,不由自主打了个寒战,嗫嚅了半天也没说出一个字。 上次他在李文军脸上看到这个表情是什么时候?哦对了,是李文军听说谭凤娇要接近顾展颜的时候。 之前任何一次生意上的交锋,李文军都是不带感情,冷静的公事公办。 李文军这一次,是真的有点生气了。 第五七九章 想不出办法 李文军和陶光明在宾馆里吃的晚饭。 陶光明能明显看出李文军有点心不在焉,平时他最喜欢的鹅肝,吃了两口就不动了,然后端着红酒杯,垂眼盯着桌上。 他知道李文军在思索对策。可是这一次不是某一个人的决定和行动,想要从某一个对手身上找到办法是不可能的。 讲句不好听的,就连报仇都不知道找谁报。 陶光明干咳了一声:“有句话叫树大招风。你太显眼了,所以就容易惹人眼红。” 李文军抬眼似笑非笑看了陶光明一眼:“这个倒是真的。” 他之前身边没有亲人,对手想打击他都只能冲他来。 现在他的软肋太多了,对手随便揪住一个戳一戳,都让他很恼火。 可是他回来不就是为了这些“软肋”吗?所以是痛并快乐着。 以后这种事情,也少不了。 甘蔗没有两头甜,欲戴皇冠必承其重。 陶光明本来想安慰李文军,拍拍马屁,结果发现自己这么说,好像倒是在说是李文军的错了一样。 他忙又说:“要怪只能怪那些人不择手段。” 李文军垂眼:“嗯,以后你就会知道,这种手段还算是能摆到台面上的,光明正大的手段。还有更多的,是摆不到台面上的。” 陶光明咂咂嘴:现在这种感觉,好怪异。 他,一个门阀世家的子弟,竟然在听一个山窝窝里的半文盲训话。 关键为了照顾李文军的心情,他还不好反驳。 李文军做生意确实有一套。可是李文军做生意再厉害,也是一个才涉足商界半年的人。关于商场上的手段,李文军跟他发出这么深刻的感叹,让他怎么有点不信呢。 李文军知道陶光明的不屑,不过没空理他。 当务之急是想个法子拖一拖也好。 关键顾展颜是怎么想的呢。 她上次说,要回去也要正大光明的回去,而不是偷偷摸摸占用别人的名额。 这就是她正大光明离开的好机会。 陶光明最后也没有问李文军想出办法没有,因为他觉得李文军这么短时间内肯定想不出来,问了只会添堵。 其实他也是一晚上都在琢磨办法,却完全没有头绪。 ----- 他们两个坐火车回到了黄铁矿。 陶光明站在黄铁矿的站台上,深吸了一口微微带着铁锈味道的清新空气,说:“啧,山里面住久了,还真是会上瘾。我现在去株市都有点不习惯了。株市的污染太严重了。” 李文军只沉默了一个晚上,就恢复了平日那云淡风轻漫不经心的样子。 陶光明都拿不准他到底是想通了放弃了,还是想到啥办法了所以不焦虑了。 李文军笑了笑,回道:“可不是。” 他去过那么多大城市,最后至死都还留恋着山里的这一抹绿色。 出去大城市闯荡借风起飞不算大本事。 留在这里,自己造风起飞,才是难。 他,要把这个无人知晓的山沟变成世界的中心。 ----- 李文军回到家,家里一片愁云惨雾的。 刘翠红这一次不用忍着,瞒着了,看到李文军就红了眼眶,唉声叹气:“军军啊,这一次可怎么办才好。” 李文军笑:“没有那么严重,没有那么严重。调令下来之前,都有办法的。” 顾展颜也安慰刘翠红:“妈妈,你放心,我不会走的。” 其实子弟学校的老校长也是海城人,她在黄铁矿也是结婚生了孩子。后来海城一纸调令下来,她带不走孩子,就只能撇下孩子丈夫回去了。 那个人就是秦红玲的妈妈。秦红玲的妈妈回到海城以后又结婚生子,就彻底把秦红玲他们忘记了。 秦俊生也曾写信和打电话过去,开始秦红玲的妈妈还接接电话敷衍一下,后来就索性不理他了。秦俊生虽然能体会秦红玲妈妈的为难,但是还是很生气,所以跟秦红玲说妈妈死了。秦红玲妈妈离开的时候秦红玲也有十岁了,隐约猜到了一些,也不好追问父亲。她总觉得是自己不好,妈妈才抛弃她,养成了她自卑懦弱爱哭的个性。 后来又发生了偷窥事件。秦俊生更自责和生气。但凡秦红玲的妈妈经常打个电话,写个信回来,秦红玲也有个女性长辈可以倾诉,可以开导一下她。 其实秦俊生也想过来离开黄铁矿,但是秦红玲却不肯,要留在这里。 大家都知道秦红玲其实是在等妈妈回来,更加可怜她。 点点以后会不会也这样呢?虽然有他们照顾,顾展颜的位置却是无人能替代的。 刘翠红不好讲那么清楚,只能拍了拍顾展颜的手背,不说话了。 ----- 一般来说,打电话以后就会寄出调令。快的话三五天会到,慢的话也就一周。 黄铁矿所有人都听说了海城要把顾展颜调走的消息,等着李文军干点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来阻止调令下来,李文军却悄无声息,好像什么时候都没有发生一样,该去厂子去厂子,该安排送货安排送货,该下班下班。 矿区的人都在议论。 “哎呦,军少都没反应的,不会是放弃了吧。顾展颜这么漂亮,放她走了好可惜哦。” “我看不是放弃,是压根就不打算费劲。你想想,军少现在要钱有钱,要事业有事业,又那么年轻,还长得那么帅。就算是顾展颜走了不理他,他要想给点点找个后妈也很容易。” “那倒是。” “你们也把他看得太厉害了。对方可是海城诶?他说不定只是根本就想不到办法,急傻了呢。” 连黄铁矿都好多未婚女同志悄悄地,不地道地,期望着这样的事情真的发生。 这些话传到顾展颜耳朵里,让她又气又急。她还不能在李文军面前表现得太明显。 不然李文军看她这么离不开他,又要得意了。 而且就她一个人在努力,矿区的人还不知道要怎么讥笑她。 其实顾展颜写了信给上级,还打电话回海城表达了自己不想回去的坚决意愿,可是都没有用。那边反反复复就是三个字回复:“等调令。” 她又要上班,又要照顾点点,心里又着急,内火攻心浑身燥热,喉咙里痛得像进了个刀片,说话都费劲,然后就发起高烧来。 第五八零章 急火攻心 半夜李文军觉得身边好热,伸手摸了摸顾展颜,被她额头的温度吓了一跳。 他起来叫顾展颜:“展颜,展颜。” 顾展颜迷迷糊糊地睁眼看了他一眼,也没出声,也不知道是没力气说话,还是不想理会李文军。 李文军心急如焚:这样不行,要送她去医院看急诊才好。 他把熟睡中的点点抱起来送到刘翠红那边去,才回来背顾展颜。 顾展颜用尽全力推开李文军。 李文军哭笑不得:“你干嘛?我又不对你做什么,送你去医院。” 顾展颜艰难地坐起来,睁眼看了看周围。 李文军知道她在找点点,忙说:“放心,我送到爸妈那边去了。” 顾展颜扶着床要站起来:“我自己去医院,不用你送我。” 李文军叹气:“你都这样了,别赌气了。”他弯腰去抱顾展颜。 顾展颜闭着眼又拼命挣扎。 李文军低声说:“我想到解决办法了,只是在等电话。” 顾展颜一听立刻停止了挣扎,睁开眼望着李文军。 李文军叹气:“你要不想走,我肯定不会任人逼你离开的。你有什么好担心的,还把自己急成这样......”其实一来还没接到电话,没有十成的把握,他不想多说。二来,他也想看看顾展颜自己是什么打算。如果顾展颜觉得回去也无所谓,那他可能也不那么着急行动了。 现在看来,顾展颜虽然不出声,身体却在替她呼喊着她的焦灼和痛苦。 顾展颜咬着唇,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哽咽的说:“我走了不是更好吗?你再找一个更年轻漂亮的。” 李文军笑:“又来了。你怎么现在这么不自信。你就是最好的,没人能替代你。” 顾展颜不出声。 之前李文军那副样子,她总觉得自己命不好,可惜了这副身子和才情。 后来李文军像是开了挂一样,从性格人品到事业财运直接来了个筋斗云似的飞跃。 她不理解,可是没有办法,这就是事实。然后接连出了王小兰和谭凤娇的事情。 其实这还是明面上的,私底下多少女人喜欢李文军,向他示好,她不知道也无从了解。 所以,她现在甚至有一种自己配不上李文军的感觉。 “放心,除了你我谁也不要。”李文军在她耳边说,然后捉住顾展颜的手放在胸口,“这里只有你一个人。” 顾展颜放松了紧绷的身体倒在他身上。 ----- 急诊医生被李文军抱着顾展颜冲进来的样子吓到了,还以为是出了什么大事。 结果李文军说是发烧。 医生哭笑不得:大家都是停止发育的成年人,成熟一点好不好。 大人发个烧有什么关系。不是说李文军很成熟很淡定,不管什么事当头都不眨眼的吗?都是屁话!这点事就让他慌成这样。 医生检查了一下,说顾展颜可能是风热感冒,给她开了点退烧药,打了一瓶点滴就放他们回来了。 回来的路上,已经是凌晨,顾展颜好了许多了,能慢慢自己走,死活都不让李文军背了。 这个年代的条件有限。医院里死了人,都是直接放在一间土砖的小房子里。 去急诊科必定要路过那个房子。 去的时候,心里着急,李文军也没注意。 回来才想起这事,李文军怕顾展颜害怕,把她半搂在怀里。 顾展颜说:“我不怕。点点之前半夜也高烧过一次,我害怕她出事,来不及叫爸妈,就自己一个人带着她过来看急诊了。走过一次夜路,就不怕了。” 李文军完全不知道这件事,想来自己那天肯定又是在车间里过夜的。 李文军有些内疚:“对不起。这两年,你受苦了。” 顾展颜转头看着他,刚才烧得迷蒙的眼睛现在亮得像天边的启明星:“我是觉得苦。所以现在你对我这么好,我觉得老天是看我之前太苦了,心疼我,所以开始补偿我了。可是,我好怕,哪一天老天觉得给我的甜头太多了,又收回去。” 李文军被她颤抖的声音和眼里的泪水刺痛了眼睛,眼角也酸胀起来。 他望着顾展颜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不会。只要我活着,以后你的日子都会是甜的。 ” 顾展颜带着泪笑了:“好,是我想多了,以后我都不会怀疑自己,怀疑你了。” 李文军用力抱着她,低头吻住了她的唇。 顾展颜的体温比平时要高,又没有力气,抱在怀里柔软炙热得像收起了爪子的波斯猫。 李文军轻轻在心里叹息:你这样,我就算是拼尽全副身家和性命也要把你留在身边。 ------ 不知道是李文军的话让顾展颜放心了,还是药起了作用,回了家,顾展颜的烧就退了。 刘翠红知道他们折腾了一夜,早上直接给点点吃了早饭,就送去幼儿园了。 李文军和顾展颜睡到中午才醒来。 打开传呼机上面几十条信息,都是让李文军回电话。 李文军刚把电话线插上,电话就响了。 看来这个人,是守着电话打,一直到打通了为止。 李文军勾了勾嘴角:果然对方比他着急。他等的电话来了。 他拿起电话,里面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你好,我是海城建设公司的经理。” 李文军淡淡回答:“你好领导。” 经理说:“那天,我托人传达给你的条件,不知道你考虑得怎么样了。我怕他说的不清楚,所以亲自来问问。” 李文军回答:“领导,我短期内是不可能去海城的。” 那边大概是没想到李文军拒绝得这么痛快,没出声。 李文军又问:“其实,我有个疑问。你们为什么非要把我弄去海城呢。其实以海城的技术力量,只要有图纸有设备,土建和安装的问题,自己完全可以操作下来。我并不是必要条件。” 经理轻轻叹了一口气:“既然你问到了,我就跟你说实话。我们现在是在抢时间。国家的钱不够,只会支持一个省或者直辖市先开始搞再往周边辐射,所以我们先搞和湘省先搞并不仅仅代表着一个省市,而是周边一大片,华东五省都支持我们来跟湘省争这个头筹。其实我们基站的位置,传呼台的人员地点配置都弄好了,就差过硬的设备。自己研发来不及,进口的太贵。所以把你弄过来是最稳妥的。也可以拖慢湘省的进度。” 第五八一章 危机可以是契机 李文军说:“那你们就不要向国家的钱,鼓励本市和华东五省的国有企业甚至私人企业家来投资海城的通讯基建项目,然后许诺他们用信息费用收回成本。或者你们跟他们借钱,许诺收回信息费在偿还。你们需要什么设备,来跟我买,比把我弄过去重新组建工厂要快。以后就算中央不批钱给你们,你们依旧可以用同样的模式往周边辐射扩大。” 经理:“这样能行吗?完全没有底。而且短时间内也没有人来尝试。” 李文军轻轻叹了一口气:“您这么看得起我,我就再牺牲一点,无偿提供基站的设备,算是我投资海城的通讯基建项目。我们也算是换一种方法来合作。” 经理一听,音量立刻被喜悦冲高了几分:“你愿意无偿提供设备,那这个问题就很好解决了。” 他静了静,又问:“你有什么要求。” 李文军说:“我只有一个要求,你们要指定我的产品为唯一许可入网使用的传呼机,以后百货公司和你们的营业厅里面,只能售卖我的传呼机。” 经理说:“我需要跟领导班子讨论一下。尽快答复你。” 李文军说:“如果决定进行这样合作,大家就坦诚相对,后面的小动作,就不要搞了。” 经理:“听说李文军同志挺年轻的,才二十来岁,没想到真是有几份胆子,敢直接跟我这么说话。我挺喜欢的。” 李文军:“嗯,因为我觉得领导也是个坦荡睿智的人,所以跟您绕弯子搞心机,实在是浪费时间和精力,不如直接一点。” 经理怎么会听不出他的言外之意,就是让他不要搞心机,笑了笑说:“其实顾展颜同志,迟早要回来的。到时候未必是我们逼她回来。” 李文军:“走一步看一步。到时候再说。” ------ 顾展颜一直在房间听,等李文军把电话挂了,才出来问:“怎么样。” 李文军笑:“放心,他会接受我的提议,因为现在也没有更好更快的方案了。” 顾展颜松了一口气,李文军过去扶着她:“你多睡一会儿,我去食堂打点白粥给你。” 刚说完,门上就响起了敲门声,打开一看,是刘翠红送了粥过来。 刘翠红嘴里叨叨着:“哎呀,展颜刚好,嘴里肯定没味道,喝点白粥,吃点小菜。” 李文军说:“还是妈妈细心。” 刘翠红说:“你去我那边吃饭吧。我们今天中午做了饭。” 顾展颜对李文军抬了抬下巴:“你去吃吧,我在这里吃完又睡一会儿。” ------ 李文军知道刘翠红他们是有话跟他说,却不好当着顾展颜的面说,才特地把他叫过去。 结果李文勇竟然也在。 李文军笑了笑:“诶,哥,稀奇啊,你今天怎么也回来了。” 李文勇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他:“你还撑得住吗?” 李文军一脸莫名其妙:“昂?!” 李文勇说:“听说顾展颜都急得发烧了。你有什么事情要跟我们说,我们说不定就能帮上你,不要总想着一个人解决。” 李长明也叹气:“你也不要太为难自己了。” 把他叫过来,原来是为了特地跟他说这个,李文军有些感动:“嗯,放心。我能解决,需要帮忙我会说。” 李文勇对刘翠红说:“听他这么淡定,应该已经找到办法了,所以妈,爸,你们就别着急了。要是你们再急坏了身体,文军才是真的恼火。” 刘翠红点头:“好,我们没事。前面那么多那么难的事情,军军都处理得那么好。我们对军军有信心。” 李文军担心顾展颜,匆匆吃了几口就回去了。 结果顾展颜果然又睡了,还睡得很沉。 平时顾展颜的睡眠很轻,李文军回来或者翻身她都会醒。 今天李文军进来后摸了摸她的脸,她都没动静。 想来可能是这几天夜里,她辗转难眠,这会儿得了李文军的一个承诺,彻底放下心来了。 李文军在书桌边研究了一下午他自己的东西,不知不觉太阳西斜。 他觉得有人看着自己,一回头见顾展颜醒了,问:“你好点了吗?” 顾展颜轻声说:“嗯,头不疼了,就是身上还没力气。” 李文军过来探了探她的额温:“完全退烧了。吃点东西就有力气了。” 顾展颜看了看窗外:“要去接点点了。” 李文军说:“我去接。你再歇会,等我们回来吃晚饭。” ------ 李文军锁了门从家里出来,黑条早摇着尾巴在门外等着了。 一狗一人慢悠悠地往幼儿园走,影子被夕阳拉得长长的,带着几分慵懒。 李文军问黑条:“黑条,你说你能预测地震吗?” 黑条摇着尾巴。 李文军自言自语:“眼看地震发生的时间越来越近了。” 那个时间点想个法子把李文勇,李长明困在家里就行。 如果困住一整天,这两人肯定不理他。 ------ 接到点点,点点扯着李文军就往家里跑,嘴里含糊地说:“快点快点快点。”她太着急以至于好几次都差点摔倒,幸好李文军,把她扶住了。 李文军哭笑不得:“宝贝是饿了吗,这么着急干嘛。” 点点也不回答,只管扯着李文军跑。把黑条都弄得很紧张,围着他们直打转。 一口气跑到家,开了门,点点就跑到房里,趴在床沿上,看着顾展颜:“妈妈,你好了吗,你很难受吗?” 顾展颜摸了摸她的脸:“我好了。谢谢点点关心。” “太好了。”点点长长出了一口,然后爬上床,趴在顾展颜的胸口,“我好怕回来,妈妈就不见了。” 顾展颜抱紧了她,有些鼻酸:“不会的。妈妈会一直陪着点点。” 李文军叹息:原来顾展颜的焦虑不止是她自己的身体知道,孩子也知道。只是孩子不懂怎么说出来,不懂怎么安慰顾展颜。 ----- 李文勇在外面叫了一声:“吃饭了诶。” 李文军对顾展颜说:“如果好些了,一起过去吃点吧。吃得下饭身上才有力气。也让爸爸妈妈放心些。” 第五八二章 这就是最好结果 顾展颜怕自己不去,点点也不肯去,挣扎着坐起来:“好,去吧。” 李文军一手牵着点点,一手搂着顾展颜的肩膀。 顾展颜也不像平时那么矜持,就靠在李文军身上。 领居们看到了都暗暗惊讶:这两人怎么不吵架,反而还更亲密了。 有人想:或许只是散场前的狂欢吧。 矿里的职工,也不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感情好的夫妻,为了前程,一别两欢。 ----- 刘翠红站在门口张望,见顾展颜来了,松了一口气,问:“展颜可好一点了吗?” 顾展颜忙站直,从李文军怀里挣脱出来:“好很多了。让妈妈担心了。” 刘翠红说:“嗨,傻孩子,人吃五谷杂粮,有个头疼脑热也正常。” 柳冬梅也过来问顾展颜:“昨晚上怎么不叫我啊。我早上交班才知道你去看急诊了。” 顾展颜笑:“也不是什么大毛病,打了一瓶吊针就退烧了。就没叫你了。” 大家说话的时候,点点一直靠在顾展颜腿边,安静得吓人。 李文军把她抱到她自己的餐椅上。 点点还拽着顾展颜的衣角不放。 大家都看在眼里,交换了个眼神:这孩子是被吓到了。 然后大家都在逗她说话。点点这才慢慢恢复了平时的活泼。 李文军见李文勇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便笑:“哥,有事你就直说呗。” 李文勇说:“我觉得这个时候跟你说这件事好像有点不合适。” 李文军说:“没什么不合适的。你不用担心我们。” 李文勇这才说:“秦红玲跟孙杰打算十二月底结婚了,想请我们两个做证婚人。” 李文军恍然大悟,最近太忙,忘了这茬了。可不是嘛,要是他们两结婚,李文勇是孙杰的上司,他是秦红玲的上司,是应该做证婚人。 李文军问:“你打算送他们点什么当结婚礼物。” 李文勇说:“孙杰说,三转一响,秦红玲一个人都买得差不多了。送别的好像又太小气。” 秦俊生本来工资也不低,家里只有秦红玲一个女儿,秦红玲出嫁,他自然舍得花钱。 再说,秦红玲自己在电子厂这边一个月基本工资就五十块了,还帮着做传呼机什么的,算下来一个月有六七十块钱,在矿区女人里算是收入最高的了。 买三转一响,对他们而言也不是问题。 李文军想了想:“要不送张床和一个衣柜吧。我们买木头花钱请爸爸做。” 李长明吹胡子瞪眼:“你们做东西还要给我钱吗?找来木头,你设计好我来做。他们两个结婚,可不能随随便便做一个,包管要让他们用上三十年。” 李文军和李文勇脑海里浮现出孙杰那铁塔一样的块头,不约而同在心里点头:“是要找结实点的木材来,做个结实点的床。不然三五天就摇散了,别人还以为我们送了个便宜货。” 李文军不久前把木工车间又分作两个,一个由王家村的老木匠领头,做常用的便宜大众化的家具;一个让李长明和陈子琛负责只做高端定制家具,比如红木家具。 其实不少人跟陶路遥打听家里的茶台是找谁做的,然后陶路遥一律让他们自己来联系李文军,李文军也接了不少单了。光这些都足够李长明他们忙碌的了。 李长明说:“昨天我遇见原来井下的老伙计。他告诉我说井下今年采矿任务完不成,有些退休的人员又返聘回去井下上班。” 李文军一听就紧张起来了:“爸,你可别回去,你有自己的木工车间,这边的活都做不完,没必要回去赚那个钱。” 李长明点头:“我就说说,我不会去的。” 李文军光听李长明说别人要回井下就觉得心扑通乱跳,别说是让李长明和李文勇回去了。 李文勇盯着李文军:“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怎么一说到我跟爸爸要回井下,你就这么紧张。” 李文军笑了笑:“没有的事。井下本来就更危险,哪里有坐办公室和在厂子里安全。” 李文勇将信将疑,也没有再问了。 ----- 李文军把个人安装改成流水线作业以后,效率成倍的翻。很快就把市百货商店的第二批货送过去了,还把县百货公司的也补上了。 李文军之前做的传呼台被茶县邮电局接手,反正邮电局也有话务员,现在打电话方便了,基本不用话务员转,所以可以调拨话务员来做传呼台的接线员,刚好。 信息费一分钱一条,由传呼机的机主每个月来邮局交。欠费一个月就停机。 邮局收了以后一部分上交一部分给县里。 这很快成了县里一笔不错的财政收入。 其实这也是陶光明他们在茶县试点,看看李文军之前说的法子行不行。 事实证明,效果还不错。于是株市也很快依葫芦画瓢照做了。 李文军从陶光明上次拿来的木料里面选了一个进口的橡木好好设计了个结实的床和漂亮的衣柜给孙杰他们。 然后李长明和陈子琛就去做了。 其实陈子琛和王小兰中间还来问过李文军需不需要帮忙,他们不好明说是顾展颜的事情。但是李文军却知道他们的意思。 虽然可能也有不想他离开的意思,不然“文军实业”就会搬走,他们的大好前程就戛然而止。可是他们的关心,却是真真切切藏不住的。 李文军有些感叹:之前他们都恨不得弄死他,现在却来担心他。果然人心都是肉长的,都会用自己的方式投桃报李。 那天海城建设公司的经理又打电话来了:“李文军同志啊。” 李文军知道他这是来告知他们商量的结果,屏住呼吸听。 经理同志说:“你的建议,我们基本接受,只有一点,我们只筹措到了八万,算了一下,不够资金跟你买传呼站的设备了。要不你把传呼站的设备也免费给我们吧。其他条件我们都答应。” 李文军早预料他们会讨价还价,所以没有直接说把传呼站和基站的设备都免费给他们,留了一手,现在果然用上了。 而且他最主要的目的,也不是为了赚钱,是为了让海城建设公司暂时不要来骚扰他们了。 现在这个结果,就是最好的结果。 第五八三章 我可是李文军 李文军故作犹豫,沉默了片刻,才说:“我能得到你们什么承诺?” 经理同志说:“关于传呼机的事情,我们可以签合同,白纸黑字,让以后负责运行的海市通讯公司跟你签。关于顾展颜的问题,我只能说,只要我还在海城建设公司当经理,就不会再逼迫她回来。除非她自己想回来。” 李文军这才放心了,痛快地回答:“可以。” 经理说:“我明天就派人出来跟你签合同。他会带着我的委任状,所以绝对有资格跟你签协议,而且我也会认。” 看来经理还把他跟陶光景之间发生的事打听清楚了。 李文军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好。我会在厂里静候大驾光临。” 他已经成功的把危机变成了契机。 ----- 李文军挂了电话之后,第一件事就是给陶光明打电话。 前几天陶光明走的时候,还挺担心的,欲言又止,犹犹豫豫。 李文军知道陶光明是怕他想不到办法就只能答应了,又不能说不让他答应。 他不知道的是,陶光明这几天每晚都梦见李文军被人绑去了海城,或者顾展颜被人绑去了海城,李文军去救顾展颜。然后他自己被绑在茶县电影院门口的大柱子上,动弹不得,也没法帮李文军,急得拳打脚踢地直到把自己折腾得满头大汗从梦里醒来。 陶光明接起电话就问:“怎么样?” 李文军:“解决了。” 陶光明一愣,然后狂喜,问:“哈!太好了。好小子,怎么解决的?” 李文军说:“跟你们套路一样。我免费给他们提供设备,他们只准我卖传呼机。” 陶光明立刻就笑不出来了:“治标不治本,他们还是要跟我们抢第一名。你还不是帮了他们。” 李文军说:“不会,因为他们不用去上面申请资金,而是去找企业筹措。而且他们已经自己解决了。” 陶光明又笑了起来:“诶?真的?那太好了,以后我们跟海城就各玩各的了。而且你和顾老师都不用去海城了。你真是个天才,竟然想到这么两全其美的办法。” 李文军被他变脸一样的大喜大悲逗得笑出鹅叫声:“额额额,我是什么人,我可是李文军。” ------ 李长明和陈子琛两师徒又开启了“匠人模式”,而且这两人现在有单独的工作间,跟其他木匠的分开干活,一关上门除非上厕所喝水吃饭,就不出来了,也没人知道他们在里面干什么。 搞得李文军担心得每隔一会儿就忍不住去敲门问:“爸,你们要不要休息一下。” 如此三五次之后,李长明就烦了,在里面扯着嗓子叫:“烦死了,你个兔崽子,别来叫了,再叫我出来抽你。” 李文军就不敢叫了。 其他木匠被逗得不行,安慰李文军:“厂长,您就放心忙你的吧。我们看着他们呢。” 李文军这才去忙他的事情了。 ----- 海城派的人两天后就到了。这个人直接来李文军办公室来找他。 那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白净沉稳,眼神淡定,向李文军介绍自己叫姜长航,然后拿出了盖着海城市建设公司公章的任命书。 李文军忙接过任命书跟他,握手:“欢迎欢迎,姜长航同志,辛苦了,你请坐。”从海城过来要飞机转火车,怎么也要两天时间。也就是说,他跟经理通过电话没多久,姜长航就出发了。 李文军看了看任命书,确认无误就还给了他。 姜长航起身双手接过,然后小心的收到了公文包里。 李文军问:“姜长航同志一个人过来的吗?”按道理,姜长航应该至少有一个秘,很多事情就不用自己操心了。 姜长航微笑点头:“是。这件事我一个人就能完成,不需要再花费更多人力,让他们在海城协助现场的工作更好。” 李文军不由得暗暗称赞:相比之前的陶光景,甚至季青峰,姜长航都要和气,谦逊、务实得多。 其实按照级别,这个人应该比陶光景和季青峰还高出一截。 李文军见过太多身居高位的人,反而比某些普通办事人员还要和气,谦虚。大概是到了那个层次的人,眼界不同,气度也不同了。 姜长航拿出一份合同来放在李文军桌面上:“我出来前,草拟了一份合同,李厂长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增减修改的地方。” 果然是高效,连合同都打出来了。 李文军仔细看了看,摇头:“有些条款不行,以后我们会很多争议。我建议这么修改。” 姜长航也根据李文军的修改意见提了几个关于收益的问题,都是一针见血直达核心,没有半句废话。 李文军解释完后,姜长航笑着说:“这个合同以后可以做指定产品的范本了。我要跟我搞法律的朋友好好研究一下。” 在郑玉莲打合同的时候,姜长航拿到合同,一条一条仔细看完之后,确认无误,就痛快的签字,盖章,盖手印,没有半天拖延推诿。 果然是真正能干事的人,该负的责任一点不含糊,该得到的利益也一点不会放过。 李文军暗暗感叹:这才是能跟我的真正匹敌的对手,可惜海城,要以后才有机会遇上了。 签完合同,李文军问姜长航:“姜长航同志是住到县里去,还是住在我们矿区招待所。” 照理说,海城来的人,级别又不低,肯定会嫌弃矿区招待所条件不好。 姜长航却说:“我就在矿区招待所住下了。等你设备和传呼机准备好,我就一起拉回去。” 根据合同,李文军是不用去海城的,就连传呼机的销售,也是姜长航他们卖出去,再汇款过来给李文军。 第一批传呼机是两百台。 后面看销售情况,再确定第二批传呼机的数量,然后邮寄过去。 天线和各种设备,李文军担心本省第二个城市很快就要用,所以一直没有停地在做。所以说要就有。 传呼机就更快了,厂里两天做完两百个,给姜长航带走了。 第五八四章 不要乱动 矿区里的人听说李文军不但终止了顾展颜被调走的事情,还跟海城市建设公司派来的人做了十几万元的生意,个个惊讶得咋舌:都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怎么悄悄摸摸就完成了?! 大家都不信。 可是海城的调令迟迟不下,似乎也不打算下来了,所有人才相信了。 那些希望看李文军伤心和变成单身的人,又再一次失望了。 ----- 李长明和陈子琛五六天就把要送给孙杰的床和柜子都做出来了。 李文军看了很满意。 果然是李长明和陈子琛用心做的,而且这对师徒的手艺越来越好了,做出来的家具很有几分大家风范。 ----- 海城的效率果然惊人,传呼机几天就卖完了,然后把汇款给李文军打过来了,要求李文军再寄两百个过去。就连传呼站也在一个星期之后就开始试运行了。 试运行那天姜长航还特地打了个电话给李文军告诉他这件事。 李文军越发觉得如果姜长航能做他的合作伙伴就好了,如果不能,姜长航也会是个令人尊敬的对手。 海城试运行了几天,非常顺利,就直接正式投入使用。 不过本来这些设备已经经过了茶县和株市的检验,运行成功都是预料之内的事。 海城人体会到了传呼机的好处,而且比湘省有钱的人多得多,所以购买传呼机的热情也高得多。 ------ 秦俊生一看那个汇款单十几万,根本就不敢自己去取出来,带回矿区,而是叫李文军跟他一起去县邮局取。 李文军被他这个紧张的样子逗笑了。 秦俊生坚持说要多叫个人,不然太不稳妥了十几万的巨款,要是有人知道,来抢了,他干一辈子也赔不上。 李文军只好把好不容易回来歇两天的陶光明又拉上了。 陶光明骂骂咧咧:“妈的,干什么非要把我叫上。在茶县未必还有人敢抢你不成。你就是最大的流氓土匪,抢人家钱都不眨眼的。” 李文军哭笑不得:“等下晚上请你去我家吃饭。” 陶光明的骂声立刻掐灭在喉咙里,过了一会儿问:“晚上阿姨做什么菜。” 秦俊生本来很紧张,听见陶光明这么说,忍不住笑出了猪叫声。 陶光明又火了:“你笑个屁,跟李文军借个行李箱,一箱子就拖回来了,非要把我们又拉着来一趟。” 秦俊生苦着个脸:“我把钱拉回来,你们又要拉回县城存储蓄所,没有必要,对不对。” 陶光明一脸嫌弃:“你真是蠢死了,不会把汇款单直接给李文军,让他自己来拉着去存,不然等下我们两个还要像傻子一样陪着他在储蓄所里面,看别人点半天钱,无聊死了。” 秦俊生小声:“你大概忘记了,从邮局取出来,我们三个还要点半天。” 陶光明忽然意识到了这个问题,骂了一句:“卧槽。” 李文军也叹气:“就是,干什么非要用现金呢。用支票多好,实在不行转账啊。什么时候才能电子支付啊。好烦躁。每次十几万都这么点,太浪费时间了。” 陶光明说:“下次让他们直接从银行汇款吧。” 李文军点头:“是,不能再这么折腾了。总要想个办法才是。”现在银行汇款不能跨行,只能从一个银行转账到这个银行下面的支行。 茶县只有一个储蓄所……. ----- 李文军他们在邮局门口下车的时候,远远看见古自强。听说古自强挺惨的,前一阵子还被建筑队的一个女同志举报说他耍流氓,想勾引她,她没理睬。 古自强到现在都还以为,那些女的愿意跟他在一起是喜欢他这个人。之前是有妇之夫,考虑到形象,还有所收敛。现在离了婚,就完全释放天性。有女人对他稍微和气一点,他就觉得人家是看上他了。 陶光明哼了一声:“活该!”就进去了。 李文军觉得古自强也看到他们了,但是他也懒得理会古自强,也进去了。 ----- 邮局被李文军搞怕了,一见到他们进来,立刻叫两个人在柜台里面专门点钱给李文军。 然后李文军和陶光明就在柜台外面点,点完了放在箱子里,秦俊生就负责守着箱子。 对平时来邮局取个一块钱,两块钱的那些顾客们来说,看到这个情形,简直不能用震惊形容了。 他们呆滞地站在远处围观,总觉得自己是走错了地方,或者在做梦。 陶光明早习惯了被这种眼神注视,一边点一边嘀咕:“自从认识了你,我被逼得比储蓄所的柜台服务员点钱还熟练。妈的,我就是个保姆,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 李文军一边笑一边点。 折腾了一个多小时,手都软了才点完,然后三个人拖着箱子出去。 忽然从旁边冒出几个人来,手里拿着刀顶在李文军和陶光明他们的腰间。 “不要出声,上车。” 这三个人牛高马大,满脸横肉。 李文军怕陶光明和秦俊生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低声说:“照做,不要反抗。” 果然,陶光明和秦俊生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 秦俊生脸色“唰”的白了。 陶光明气得咬紧后牙槽:刚才他还笑秦俊生太过谨慎,现在就被打脸了。没想到,还真的有人敢在他的地头上光天化日之下抢劫。 邮电局的人察觉到异样,跑出来查看。 站在李文军身边那人,回头不慌不忙地招了招手:“同志们辛苦了。我们走了。” 邮电局的人以为是李文军一起的,也招了招手就进去了。 那三个人逼着陶光明他们上了后座,另外一个接了行李箱,绕过去准备坐上副驾驶座。 李文军微微皱眉:如果只有他一个人,这个点就是反抗的最好时机。 可惜有陶光明和秦俊生,他就不敢乱动了。 对方拿的都是那种尖细的匕首,造成的伤口小,对内脏的伤害却很大。 随便来几下,陶光明和秦俊生都受不了。 那人看出李文军的心思,冷笑:“你可不要乱来,你朋友的小命可是攥在我手里的。” 第五八五章 ?放了他们两个倒霉蛋 李文军淡定地说:“哥几个就是求财,没必要伤人。要钱尽管拿走。我们绝对不反抗。” 那人哼了一声:“你当我们傻啊。在这里抢了钱,跑不出县城,就会被抓起来。” 他坐上副驾驶座,对李文军说:“开车。” 李文军只能上来,坐好问:“往哪里开。” 那人说:“当然是往偏僻的地方开。” 李文军启动,上路,往黄铁矿开。 才开出去几十米,那人立刻说:“诶诶诶,小滑头,转个方向,你想往你的老巢开吗?你七爷我可没有那么傻。往东边开,去山里。” 这家伙果然是调查过的。还知道李文军的底细。 李文军来拿钱是临时起意,七爷要想提前谋划,也是不可能的。 除非是有人认识李文军,刚好看见,报信给七爷,不然怎么这么巧? 李文军和陶光明不约而同想到一个人,然后各自在心里暗暗骂了一句:卧槽,早知道,当初就该整死他。 七爷打开行李箱看了一眼,后面那两人也伸长了脖子。 一看里面全是整整齐齐的大团结,三个人瞪大了眼睛愣了三秒之后喜笑颜开。 “发财了,发财了。” “有了这些钱,下半辈子不愁了。” “真是三年不开张,开张管三年。” “这里有多少钱,少说十几万吧。” “七爷,你打算分给我们多少?” “屁话,这还要问吗,自然是平分成三份一人一份。” 李文军瞥见七爷的脸色忽然暗了暗,心里冷笑:呵呵,弱点好明显,都不用他费劲去找。 ----- 眼看越走越偏,越走越偏,马上就要进山了,天也渐渐黑了下来。 秦俊生吓得控制不住地颤抖,几近晕厥。 李文军忽然靠边停下了车,转头对七爷说:“七爷,其实你抓我一个就够了,多带他们两个多了麻烦,还不容易看守还要管吃管喝。我在你们手里,他们也不敢报警。” 七爷说:“你只管开车,别那么多废话。真麻烦,我就杀了他们。” 秦俊生听见了,脸如死灰,瘫在那里一动不动。 李文军又说:“他们两个一个是省建设公司的干部,一个是邮电系统的干部,要是失踪了,很快就会有人来找。而且一定要抓到你们才会罢休。只有我,既不是国家干部,也不是国有企业的职工,就是一个无业游民。你抓我最省事了。绝对不会有人来追究你。” 陶光明咬牙说:“你胡说什么呢?” 李文军冷冷横了他一眼。 陶光明攥紧拳头,闭上了嘴。 七爷犹豫了一下。 李文军又说:“这里离茶县县城都有五十多公里了,已经进入炎县了,你把他们在路边放下,他们走回去都要一天了,到时候你早就带着钱跑了。” 后来有了网络,一张带照片、指纹和各种详细外貌特征的通缉令,几分钟就能传遍全世界,那么方便迅速。 这会儿,只能打电话,寄信。等到县公安局搞清楚罪犯的样貌,画出像,再发到隔壁县都是几天以后的事情了。 几天足够这几个人消失了,然后在某个偏僻的地方改名换姓,用这些钱花天酒地。 七爷一看就是惯犯,自然比李文军清楚这一点。 后面的两个人小声说:“七爷,他说得对,多带两个人,更容易被人发现。而且稍一分神,他们就跑了,不如直接放了两个,抓一个就好了,反正钱也是李文军的,这两个只是来帮忙的。” 李文军点头:“没错,这两人只是来帮忙数钱,被我连累的倒霉蛋,没必要带上他们。” 七爷抬了抬下巴:“行,把他们放在路边,绑住手脚,让他们费点时间才能挣脱。” 然后后面两个就把陶光明和秦俊生拖下来了,放在路边用绳子绑了个结实。 陶光明很着急有没有别的办法,只能骂李文军:“李文军,你特么有病。这个时候是你逞英雄的时候吗?” 二对三,还有胜算。一对三,就是死路一条。 这座山因为有老虎出没,被当地老百姓叫做老虎山。 这三个人到了山里,把李文军弄死再扔到鲜有人至的山沟。李文军就会被老虎吃的骨头都不剩。 可是,后面的话他不敢直接说出口,怕反而提醒了这几个罪犯。 李文军下来蹲在他面前,望着他的眼睛说:“喂,兄弟。别担心,我会回来的。你先替我瞒几天不要告诉我家人,免得吓坏他们。” 陶光明泪流满面:“你个蠢货,你这么说,我就信了吗?你特么真以为自己是神仙,这都能逃脱……” 李文军笑了笑,没再说什么,把自己腰上的对讲机和传呼机解下来扔在他怀里。 陶光明咬紧后牙槽:他这是放弃挣扎,打算去死吗?对讲机这个时候不是唯一的求救的希望吗? 七爷问:“这是什么?” 李文军说:“我从他这里借来玩的两个小玩意儿,现在还给他。” 还好七爷没文化,也没听说过这两东西,拿起来看了看又扔回陶光明的脚边。 李文军又上了车。七爷把刀抵在他脖子上:“你可不要乱动啊。” 李文军淡定地说:“这点钱对我不算什么。你要就尽管拿走,不要伤害我。” 剩下两个歹徒上了车,笑:“呦,好大的口气。十几万块钱,竟然说不算什么,看来你还真是一只肥羊。” “七爷,这种人只搞他一次太可惜了。” 七爷对李文军说:“赶紧开车,少啰嗦。” 李文军发动车,从倒后镜里看出去,看了一眼也在望着他的陶光明,狠心转回头,一踩油门。 车子猛地冲了出去,消失在暮色里。 ------ 陶光明望着车子直到完全看不见它,才用嘴巴叼起对讲机对着石头上猛的一摔。那个对讲机就裂成了两半,贴着里面的壳子上,果然有个小刀片。 这是李文军给自己特制的,放在里面以备不时之需。 李文军曾经打开给他看过。 陶光明用刀片割开了自己手腕上和脚腕上的绳子,又把秦俊生放了扶着他起来。 第五八六章 只能帮那混蛋瞒着 陶光明嘴里面满是血腥味,肯定刚才着急割绳子,被刀片划伤了。可是他连擦一下都顾不上,捡起破碎的对讲机,就沿着山路往茶县一路小跑而去。 天很快就黑了。 月光洒在崎岖的山路上,泛着蓝光。 周围一片安静,只有各种夜鸟发出的怪叫声。 秦俊生说:“我们要不找个村子打电话吧。” 陶光明摇头:“我们做基站的时候,把县城附近的地图都研究过一遍。我记得这一片全是山,最近的村子离这里都很远。” 秦俊生说:“那怎么办,要尽快报警啊。” 陶光明一边跑一边低头看了看手里对讲机:“现在只能希望李文军的对讲机给力了。” 两个人再不出声,只管机械地往前跑着,估摸着跑了快三个多小时,离县城也就十来公里,陶光明拿出对讲机打开,那个灯竟然亮了。 “李文军,你的东西果然结实。” 陶光明说着,眼泪又要下来了。 李文军的东西结实,人却未必有这么扛造,搞不好这个会儿已经被杀了抛尸了。 他试着呼叫了一声:“谭打雷,打雷,你在吗?” 为了方便叫谭打雷,最近李文军给了谭打雷一个跟他和陶光明那一对波段一样的对讲机。 可是对讲机里只有“噼里啪啦”的杂音,除此外没有任何声音。 这是因为距离太远了,超出了传播范围。 而且李文军说过,在山里面或者高层建筑物密集的地方,信号传播距离会大打折扣。 陶光明一边呼叫一边接着往县城跑,一刻也不敢停。 两个人的呼吸声、慌乱的脚步声和陶光明的呼叫声在山谷上空回响,惊起了山里的鸟儿“扑棱棱”的飞远了。 秦俊生体力不支,跟不上陶光明,又怕被落在后面,只能走走停停歪歪斜斜地跑。 陶光明知道长跑不能在开始就猛冲,不然压根就跑不远也跑不快,所以一直保持一个速度,喘也不是很厉害。 没有想到,李文军之前抓他练晨跑,会在这种场合派上用场。 又跑了差不多半个小时,谭打雷断断续续的声音才从里面传来:“光明哥,怎么了?” 陶光明不敢停,一边喘气一边说:“快,报警。李文军被人劫持了,还抢走了十八万现金。他们往炎县方向走了。还有,立刻把古自强抓起来审问,他跟劫匪是一伙儿的,一定不能让他跑了。” 秦俊生瘫倒在陶光明的脚边:“我实在是跑不动了。” 陶光明说:“没关系。现在联系上谭打雷了,他会开车来接我们。我们只要慢慢往回走就行。” ----- 谭打雷叫了柳冬生开了陶光明的车,一个小时后就到了陶光明和秦俊生身边。 陶光明上了车,第一句话就是问:“抓到古自强了吗?” 谭打雷说:“抓到了。他连夜去了长途汽车站,躲在里面,准备坐明早第一班车逃走。公安接到我的电话以后,就立刻去把他抓回来了。” 陶光明:“也就是说,他现在在公安局了?” 谭打雷说:“是,公安在审他。” 陶光明咬牙切齿地说:“送我去公安局,就算把他剥一层皮也要问出那几个人会去哪里?” ----- 一靠近县城李文军和陶光明的传呼机就开始不停嗡嗡地响。 陶光明看了一眼李文军的传呼机,上面全是顾展颜发来的信息。 “你去哪里了?怎么没回来吃晚饭。” “有空回个电话,我好担心。” “回个电话。” “回电话。” “求你回电话。” 陶光明咬紧牙关,忍着眼泪,不想在柳冬生和谭打雷面前哭那么丢脸。 又打开了自己的传呼机,上面全是季如诗发来的信息,跟李文军大同小异。 “死哪儿去了,又不回来,又不打电话。” “回电话。” “你是想回来跪搓衣板吗?” “我错了,不该那么凶,你回个电话啊。” “回电话,求你了。” 陶光明放下传呼机捂住了脸。 柳冬生大半夜的从床上被谭打雷抓起来,完全不知道什么事。 刚才接人只见陶光明和秦俊生,没见李文军,他就觉得不对劲了。上午三个人明明是一起出去的。 这会儿他从倒后镜里看见陶光明这样,越发觉得不好了,却不好细问,只能一边紧张的开车,一边时不时看一眼陶光明他们。 ----- 还没等车在公安局前面停稳,陶光明就跳下了车。 这会儿天还没完全亮,公安局平时这个点,应该安安静静,只有一两个值班的人,今天却灯火通明。 光从那每一间都亮着灯光的房间,就能看出大家的紧张和焦虑。 听说中央的重点项目,省级专家被人抢劫挟持,市公安局和省公安厅都连夜派人过来,早陶光明他们一点赶到。 陶光明先用公安局接待处桌上的电话拨了个电话给陶光慧。 陶光慧接起电话就骂:“你个臭小子,一晚上去哪里了,把我和如诗都急坏了。你出去玩也有个限度,好歹先给家里来个电话。” 陶光明说:“我们被劫持了。” 陶光慧的声音立刻被掐灭在喉咙里。 陶光明说:“李文军说服了绑匪把我们放了,他自己一个人被劫匪抓进了山。我要赶着救他,不跟你多说了,如果顾展颜打电话来,你就说李文军喝醉了,这会儿睡在我的房间里,不要说漏嘴了。” 陶光慧明显是吓哭了,带着鼻音说:“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怎么办,怎么办。你瞒得了一时,也瞒不过一世。” 陶光明:“没办法,那个混蛋离开的时候,叫我帮他瞒,我总不能连这点事都不帮他。你帮我给如诗打个电话,用一样的话告诉她,省得她跟顾展颜乱讲。” 挂了电话,李文军的传呼机又在响。 陶光明不看也知道,肯定是顾展颜打过来的。 他盯着电话,深吸了一口气,才拨通了李文军家里的电话。 顾展颜今夜果然没拔电话线,一下就通了。 “喂。” 她的声音有些抖。 陶光明拿出他觉得最轻松的声音:“啊,顾老师,不好意思。李文军今天取了太多钱,我们太高兴,晚上在饭店吃饭喝醉了。我看他醉得厉害,就带他回我家睡了。我头疼的厉害,就不跟你说了。李文军醒了就会回来,你不要担心。你也跟叔叔阿姨说一声,免得他们担心。” 第五八七章 我能让你再赚一笔 陶光明不等顾展颜再说什么,就挂断了电话。 一低头,大滴大滴的眼泪就落下来,打在桌上。 狠狠擦了一把脸上的眼泪,他抬头问负责接待的公安同志:“古自强在哪儿。” 公安同志被他眼里的阴森吓了一跳,说:“局长亲自在审。” 陶光明转身快步走到局长室里,推开门进去,然后关上,反锁。 局长和副局长都在。 古自强戴着手铐,本来一脸镇静,不管局长问什么,都是一问三不知。现在见陶光明像修罗凶神一般走过来,他吓得一下站起来,就要跑,却被公安按着在椅子上坐下:“老实点。” 陶光明问局长:“我的专家被绑架,这个罪犯是知情人,我有权利问他几句话吧。” 局长点点头。 陶光明盯着古自强阴森森逼近。 他嘴唇干得开裂,嘴角还被刀片划破了直流血,脸色苍白,眼睛却是通红的,带着浓烈戾气和怨气,如讨命的冤魂一样。 古自强身体使劲往后靠,想尽量离陶光明远些。 陶光明淡淡地说:“这事不怪你,怪我们。” 古自强听他这么说,完全蒙了,瞪着他。 陶光明接着说:“怪我们对你太仁慈,让你有一种觉得我们好欺负的错觉。我应该一开始就让你翻不了身,一辈子都在监狱里度过的,就不会有今天这些事发生了。你现在要是老实交代,我就让你在监狱里养老。你要是不老实,我就让你连坐牢都坐不安稳。” 豆大的冷汗从古自强额头上冒了出来。 他自然比谁都清楚陶家的能量。现在他跟陶家已经脱离了关系,陶光明想要摆弄他,比碾死一只蚂蚁还容易。 现在这个时候,什么尊严派头,都顾不上了,先保住命要紧。 他忙说:“我就知道他们是从炎县来的。之前我跟他们借过高利贷。这一次他们答应抢到了钱,就分给我一份。” 副局长一听立刻出去,打电话给炎县公安局去了。 陶光明冷笑:“你是那么蠢的人吗?会一点后路都不留?他们拿了钱不分给你,你要怎么办?” 古自强抿嘴不出声。 陶光明从口袋里拿出一块刀片:“这块刀片是李文军刚才悄悄递给我的。有了它,我才能脱身。我想,我用这块刀片帮李文军一下,应该算天经地义。” 古自强吓得越发拼命往后靠。 陶光明举起那块刀片在古自强的眼睛边上比划,幽幽地:“你应该了解我,知道我这个人办事只讲结果,不讲过程。你要不说,我不在乎干点残忍的事。你想从哪个眼睛开始,我满足你。” 古自强吞了一下口水:“你这是严刑逼供,不管我说出什么,法院都不承认的。” 陶光明笑:“你有没有想过,你压根就到不了法院。” 他把刀片从古自强的脸上滑下来,在古自强的脸上留下了细细长长的一道伤痕,然后一串血珠子渗了出来。 古自强疼得咬紧牙关,也不肯叫出声来。 陶光明的刀片停在古自强颈部,然后贴着他突突跳动的动脉,又说:“要不,来点更刺激的。我只要轻轻划一下,你的血就会喷得到处都是。三五分钟,你就见马克思了。救护车来了,都救不了你。” 古自强脖子上寒毛顿时被那冰冷的刀片逼得全部竖了起来,说:“我劝你不要乱来。在公安局当着这么多公安的面杀人,你也跑不了。” 陶光明说:“老实告诉你,李文军要是死了,我下半辈子也活得不安稳,不如亲手帮他报仇来的痛快。杀死个把人什么的,你不是也干过吗?很难吗?论起来,我这还是见义勇为,勇斗歹徒。你是在拒捕过程中,被我截住,我只是手重了一点不小心杀了你。上次我也干掉一个,不但没事,还得了锦旗。这一次,我让他们送两面锦旗给我。想想还挺有刺激的。” 古自强听说过上次那个流氓死在门口的事情。他也把不准陶光明现在这是在暗示公安同志配合,还是在威胁他,可是脖子上那冰冷的刀片却是真的。 如果死了,有钱也没有用。 古自强忙说:“我查到了七爷的老家在哪里,他赚了钱,肯定要回去一趟。我告诉了七爷,如果他拿到钱不分给我,我自然会去他家找他的家人算账。” 再穷凶极恶的人也有软肋。 难怪古自强这么笃定七爷会分钱给他。 陶光明声音更冷了:“说,他家在哪里。” 古自强却忽然又笑了,有些得意:“你知道又怎么样?七爷肯定干完了才会回家。到时候你抓到了他,也没有用。李文军已经死了。” 陶光明被戳到了痛处,气得对着他的脸上就是一拳。 要不是还需要古自强说出七爷的下落,他现在就想给古自强脖子上来一刀。 局长忙叫人把陶光明拉开:“好了,下面的我们来问。陶光明同志去休息吧。” ------ 李文军又开了一个多小时,前面的路就变成了羊肠小道,车子彻底开不了了。 七爷说:“停车,下来。” 李文军说:“你们留下我也是为了有人开车。现在进了山,谁也追不上你们了,就不必带上我了。你们就是要钱,把钱拿走就是。” 七爷说:“是。如果只是劫财,我是不必弄死你。可是有人请我来茶县找机会让你消失的无隐无踪,还不能牵连到他。我好不容易等到这个机会,可以做成像劫财的样子,还能大赚一笔,自然是要守信用。不然以后,我怎么在江湖上混下去。再说,杀了你,我还可以找他要尾款,再赚一笔。” 李文军装出害怕的模样:“谁这么想我死,你告诉我,我也好死得瞑目。” 七爷笑:“呦,你终于知道害怕了。我还以为你这小白脸多有胆子呢,前面那么镇定,原来是天真的以为我拿了钱就会放你走啊。你统共就那么几个仇人,自己数数不就知道了?” 李文军哀求他说:“我有个法子,能让你再赚一倍,只要你不杀我。” 第五八八章 ?连杀两人 七爷一听兴趣来:“你说说看。要是法子真的好,我就放了你。” 李文军说:“你过来,我悄悄告诉你。我信不过他们两。” “你真麻烦。”七爷嘴里这么说着,还是靠了过去。 他以为李文军要耍什么诡计,比如趁他靠近猛地咬住他耳朵什么的,所以手里悄悄把刀摸了出来,等下李文军要乱动,他就直接一刀解决李文军。 李文军却压低了声音说:“我家里有十几万现金,等天亮以后,你带我去找个地方打电话,我就说我很安全,就是等着用钱,叫家里人送钱来某个地方。这样公安知道我没事,也暂时不会追你了。” 另外两个同伴挺着急的,问七爷:“他说什么?” “他还有多少钱?” 七爷说:“他说家里还有几万块,明天叫家里人拿过来。” 那两个人交换了个眼神,明显有点不相信。 “真的假的。这小子真这么有钱吗?不会是耍花招吧。” “宁可信其有。我们还能再多赚几万块。反正又不费事。” 七爷想了想,对李文军说:“好。你既然这么配合,我就再留你一晚上。不过我怕你夜里跑了,或者耍什么花招,所以要把你绑在树上,你没意见吧。” 李文军赶快说:“行。只要不杀我,要我做什么都行。” 七爷和同伴一起大笑了起来,拍着李文军的脸。 “看你这怂样,至于吓成这样嘛?” “真是笑死了,你这小白脸这么有钱,又这么没骨气,不会是傍富婆赚来的钱吧。” “肯定是了,不然哪里来的这么多钱。” 李文军低下头,暗暗咬牙想:“就叫你们再得意几个小时。” 七爷止住笑说:“既然明天还要打电话,今晚上就不用走到深山里面去了,省得明天下来费时间。我们就近找个地方睡一晚上。” 其他两个人应了,一个拉着行李箱,一个押着李文军往路边的树林子里走了一里路,找了个平坦的地方,开始生火。 七爷把李文军的手和脚分别绑了,再绑在一棵树上。 李文军自言自语一般低声说:“三六十八。二九十八。十八。” 七爷看了一眼他,没出声,对另外两个说:“渴死了,你们去打点水。” 有一个说:“哪里有水,这黑麻麻的地方。” 七爷叹气:“你没听到水声吗?这么大声音。” 另外一个侧起耳朵听了一会儿,说:“没有。只有风声和猫头鹰叫声。” 七爷拿起水壶,对刚才第一个说话的人说:“我跟他去打水,你留在这里看着这小子,不管他说什么,都别理他。听说这小子挺厉害的,小心他耍什么花招。” 那人回答:“嗨,一个小白脸,怕什么?反正他说什么,我都不信就是了。” 七爷带着另外一个走了,离开之前还似笑非笑看了李文军一眼。 两个人的身影消失在月光投下的斑驳树影里。 李文军低声对留下来那个说:“你的刀呢,快拿出来。” 那个人冷笑:“啧啧,七爷果然说的没错,你就开始耍花招了。你还是留点力气吧。我不会上当的。” 李文军说:“七爷说去打水,就是为了把你们分开,好一个一个把你们杀了,独吞这笔钱。刚才过来的时候,我看见他悄悄把水壶里的水倒了。你们走在前面没回头不知道。不信你喊一声刚才跟七爷一起离开的人,看他会不会回你。” 那人一脸不屑一顾:“呵呵,这是想耍离间计啊。没用的。我们也不是第一天跟着七爷了。” 李文军在心底说:你们虽然不是第一天跟着七爷,但是七爷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钱。对于他们这种靠杀人放火坑蒙拐骗赚钱的人,任何情谊在金钱面前都是狗屁。 现在晚上会打霜,冷得很。明天早上又要往回走,如果七爷只是要过夜完全应该留在车上,何必要走到外面的树林子来?以为今晚是七爷杀这两个人的最好时机。明天拿到钱,他们两个就要分钱,七爷就再找不到机会一个一个干掉他们。 远处传来闷闷的响声,好像是什么东西滚落到了坡下。要是不仔细听,是听不见的。 风中飘来淡淡的铁腥味。 啊,不对,那是血腥味。 这个念头刚闪过李文军脑海,一个影子忽然从黑暗中浮现在面前那个人身后,像个鬼魂一样悄无声息。 那是杀掉一个人后回来的七爷。 李文军浑身的寒毛被那凛冽的杀气逼得不由自主全部竖起来了,瞪着那影子。 七爷抱着那人的头,手一动。 一道寒光随着他的动作在月色里划出一条细线。 那人看见李文军这副表情,反应过来要挣扎,就觉得脖子上凉飕飕的。 他捂着脖子瞪着李文军,仿佛想说“我不该不听你的”却说不出话来。 鲜血从他的指缝中“汩汩”流了出来,在蓝色月光下流成黑稠的液体滴落在地上,绽开了怪异的花朵。 浓烈的血腥味迎面而来,令人作呕。 七爷对着那人后背踹了一脚。 那人往前扑,倒在地上,弓着身子,只抽搐挣扎了几下,就不动了。 七爷盯着那人,身后是无尽的最深的黑暗,阴森狠毒的眼睛在一闪一闪的火光中若隐若现。 十分钟不到,他已经杀了两个人了。 李文军假装吓坏了,闭上眼睛开始大叫:“别杀我,别杀我。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七爷手里拿着刀慢慢走过来,脸上和身上也满是血点子,冷涔涔一笑,露出黑黄的牙,越发看着瘆人。 在李文军面前蹲下来,七爷拿着刀拍了拍李文军的脸,幽幽地说:“我不会杀你,就是想让你看看我怎么杀人。你乖乖听话,不然,就会跟他们一样。” 李文军用他能做出的最惊恐的表情回答:“知道了。七爷,你放心,我不会犯傻。” 此刻他骤然加快的心跳倒是货真价实的。他也把不准七爷有多贪,毕竟对这个年代的人十八万已经是个天文数字了。他也怕七爷杀红了眼,失去理智连他一起杀了,然后直接拿着这十八万跑路。 第五八九章 ?要我帮你把刀拔出来吗 七爷收起刀,转身拿了水壶过来:“现在就剩我一个,只能我来伺候你了。” 李文军在心里暗暗地说:就剩你一个,才好办。 七爷把水壶放到李文军嘴边。 李文军也不迟疑,就着他的手痛快喝了几口。 一整天水米未进,他实在是渴了。 七爷笑:“你还真是天真,就不怕我在里面下药,把你药晕了好动手?” 李文军回答:“你要是给我下药,明天早上谁来打电话?我但凡声音有点不对,家里人都会听出来,都不会乖乖送钱来。” 七爷点头:“也是。别说,你还是有点小聪明的。” 李文军越是聪明,他越不可能放了他,不然李文军会想出什么法子来追踪他。他只想再弄十几万再杀了李文军。 李文军用看了一眼倒在地上已经死透了人,结结巴巴地说:“这……这里有两个死人,我害怕。而且晚上外面太冷了,要不我们还是回车上吧。你把我绑在驾驶座上,我也动不了。反正明天一早也要开车下山去打电话的。” 七爷见李文军吓得语无伦次的样子,越发认定李文军光有一副好皮囊和好脑子,没有半点胆子。 而且他的体重有一个半李文军那么重,就算两个人赤手空拳搏斗,李文军也绝不是他的对手。 更别提他现在手里有刀,李文军还被绑着。 而且血腥味会把野兽引来的,在这里过夜确实不安全。 七爷便说:“好,那就听你的,去车上吧。你要放老实点,不然我手里的刀可不认人。” 他走过去,解开树上的绳子,用刀子架在李文军脖子上:“慢慢站起来。慢慢走,不要着急。不然我手一抖,你就会跟刚才那个人下场一样。” 李文军闭着眼:“我知道,我知道,我慢慢起来。” 七爷解了李文军脚踝上的绳子绑在李文军的腰上,然后在后面一只手牵着绳子,一只手拿着刀,让李文军拖着行李箱走在前面。 本来刚才走得就不远,这会儿三五分钟就到了车边。 七爷刚要说话让李文军开门先把箱子放上去,李文军忽然回身一脚精准地踢在了七爷脖子上。 七爷还没来得及叫一声,就像木桩子一样,直挺挺往旁边栽倒在地上。 有鸟儿被惊起扑棱棱的扇着翅膀飞远。 颈动脉窦是死穴,用力稍微大一点就能把人弄死。 这个七爷虽然该死,可是李文军还有话要问七爷,所以小心控制了力道。 李文军捡起从七爷手里掉落的刀,割断了手腕上的绳子,用腰上的绳子把七爷的手拉到后面绑了起来,然后在七爷脸上浇了一壶冷水。 七爷动了动,幽幽醒来,察觉自己被绑了起来,立刻骂道:“卧槽,你果然奸诈。我劝你还是放了我,不然等下我让你死无完尸。” 李文军笑了笑,说:“我是在救你。如果我刚才撇下你走了,你才是死路一条。” 七爷怒骂:“放你娘的狗屁,你敢把我松开试试。” 李文军凉凉地说:“原来你到现在还没发现,刚才你杀了的同伴临死前在你右边下腹扎了一刀。这里刚好是肝,人体最易损伤的腹腔实质脏器之一。这个部位受伤后,人很容易大出血休克。” 七爷低头,果然看见那人平时拿着的细长刀完全隐没在自己右下腹里,只剩下刀把在外面。 他这会儿才觉得疼了,然后开始惊恐地东张西望,嘴里喃喃地说:“不可能,不可能,刚才我怎么一点感觉也没有。怎么办,怎么办?我要死了。” 李文军特地提醒刚才那个人拿刀,就是想让那个人死之前帮他消耗一下七爷。 刚才七爷毫无反应,李文军一度以为七爷穿得衣服太厚,肚子又大,那把刀没有刺破脂肪层和衣服。 这会儿七爷一动,伤口渗出的血立刻濡湿了衣服,慢慢扩大。 那个人果然也是个狠角色,那种情况下,还能一刀扎中身后七爷的要害上,死也要为自己报仇。 李文军“好心”地问七爷:“要不我帮你把刀拔出来。” 七爷尖叫:“不要。”这个时候要是把刀拔出来,不用十分钟,他就流干血死了。 七爷惊恐得喘粗气,可是越激动,眼前就越模糊,衣服上的血迹越发扩大的快。 李文军说:“你不要激动,越激动,心跳越快,血液流动越快,越容易死。你先告诉我,是谁让你来杀我的,我就立刻开车带你回县里就医。” 七爷哪里还敢拖延,说:“我说,我说。我在监狱里遇见的一个人,姓袁。他说他是被你陷害才被关起来。我要是肯为他报仇,他就把他存在县城储蓄所的钱给我。他说你太奸猾,先给了我一部分钱,让我先做点小生意找机会,一定不能让人把你的死跟他联系起来。等你死了,我再找他拿尾款。我知道的已经全部说了,求求你,我不要钱了,你送我去医院吧。” 李文军点头:“行,我是个守信的人,这就送你去医院。” 他把七爷拎着起来,塞到副驾驶座。 这会儿他根本就不怕七爷耍花招,因为只有他能救七爷。其实刚才他就算不踢晕七爷,七爷也撑不了多久。他只是不想七爷挣扎,搞得到处是血,太难看了,才多费了那一脚。 七爷很快就陷入意识不清的状态里,嘴里嘟囔着:“古自强,老子被你害死了。你叫我来惹谁不好,来抢李文军,还跟我李文军就是个小白脸。老子只要活着,绝不放过你。” 李文军知道这是体内大出血导致脑部缺血的症状,叹息:可惜你活不到那个时候,不然留着你帮我对付古自强多好。不过你知道我家保险柜里有钱,要是你活着肯定还会再来害我。我绝对不能留你。 ----- 公安局里彻夜灯火通明。所有人能派出去找李文军的人都已经派出去了。一卡车一卡车的拉人去李文军放下陶光明的地方,然后分散开来找,拿着李文军做的对讲机相互联系。 第五九一章 到底是谁指使 公安把车停下,就自己坐矿里的班车回去了。 陶光明之前把没喝完的酒塞在李文军后排座位上,没想到这会儿派上了用场。 他拿出来喝了一口,然后递给李文军和秦俊生:“来,喝一口。” 李文军说:“都到这了,不需要喝酒压惊了。” 陶光明脸皱成一团:“你好啰嗦,叫你喝你就喝。” 秦俊生说:“他为了瞒着顾老师,跟顾老师说我们喝醉了在他家过夜的。” 李文军恍然大悟,接过酒喝了一大口:“你还挺有急智的。这个理由编得不错。” 陶光明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就回去了。 过了一小会那边响起季如诗带着哭腔的爆喝:“你个混蛋,还知道回来,知不知道我会担心你。” 然后是陶光明的赔笑和求饶的声音:“哎呦呦,轻点轻点,我这不是喝醉了吗,下次不敢了。” 李文军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跟秦俊生摆摆手,赶紧往回走。 他回到家门口时,顾展颜他们都还没起来。 他确认自己身上的枯草松叶都摘干净了,才敢开门进去。 在床上和衣而卧的顾展颜听到开门的声音一下就坐起来了。 顾展颜哭得眼睛都肿了,李文军叹气:陶光明那个蠢货,果然没能骗得过她。早知道就不喝那口酒了。可是实情太惊悚,他也不敢真的实话实说,还只能用陶光明的话编下去。 顾展颜站起来扑到他怀里,用力了抱着他。 李文军笑:“我出去喝了个酒,怎么就吓成这样了。不好意思,下次提前告诉你。”她的眼窝子怎么好像越来越浅了。动不动就哭。 顾展颜只是抽泣,也不出声。 李文军把不准她知道多少,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只能任她抱着。 顾展颜哭了好一会,点点翻了个身,像是要醒了。她怕点点看到她这样有被吓到,忙止住了哭,说:“下次不许瞒着我,什么都要告诉我。” 李文军笑:“好。不瞒着你。” 顾展颜松开了他,去厨房给他端茶,拿毛巾,回来就看见他脱了外套,已经睡着了。 她轻轻叹了一口气,给他擦了把脸和手,把被子盖好。 点点果然醒了,趴在床上抬头看见李文军要叫他。顾展颜忙伸出食指做了个“嘘”的手势。 点点捂着嘴笑,顾展颜过去抱她起来出去穿衣服洗脸了。 李文军其实没有完全睡着,只是也没有精力解释了。 男人嘛,出去赚钱,跟以前打猎是一样的。其中很多艰辛和危险,未必都要跟家里人说。反正该发生的已经发生了,多说只会让他们白白担心受怕。 ------ 陶光明也一觉睡到大家下午都去上班了才起来,然后过来敲李文军家的门。 李文军被他吵醒,知道自己不开门,这家伙不会罢休,索性披衣服起来放他进来了。 陶光明坐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说吧,是谁,你肯定问出来了。” 李文军笑了笑:“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陶光明冷笑:“那个七爷要不是被人指使,怎么会非要你的命。你还是直接告诉我吧,不要绕弯子了。我去打听也是能打听出来的。” 李文军说:“袁德世。” 陶光明眯起眼:“这家伙不是在牢里吗?” 李文军冷冷一笑:“好巧,他跟七爷在同一家监狱,是狱友。袁德世给了七爷一笔钱,让他先在县城里潜伏下来,一边做点小生意,一边找机会干掉我,但是不要让人怀疑到他身上。” 陶光明喃喃地说:“然后七爷就干上了放高利贷这个生意。” 李文军点头:“可不是。就是这么巧。说起来七爷还帮了我们一把,也认识了古自强。古自强告诉七爷我们去邮局取了巨款,七爷就一箭双雕,劫我的财夺我的命。这样别人以为是他为了抢劫杀我,而不是被人买凶了。” 陶光明脸色阴沉下来:“古自强和袁德世都不能留了。这两人都太狠毒,总有一天还回来要我们的命,下一次运气我们就不会这么好了。” 李文军笑了笑没出声。 他同意陶光明的说法,不过陶光明打算怎么做,他并没有兴趣知道。 陶光明看了一眼李文军:“他们都该死,你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想当时,他虽然恨不得亲手撕了那个变态,但是看到那个变态死了,他也不舒服了好久。 现在李文军目睹这三个人惨死…… 李文军淡淡地说:“不幸中的万幸是没有连累你们两个,更幸运的是我没受伤。其他我不会多想。他们自相残杀,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陶光明抿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李文军说:“有话就说,看把你憋得,脸都红了。” 陶光明犹豫了一下,问:“你真的没有动手?” 李文军说:“把他绑起来算不算动手。” 陶光明眯眼:“老子跟你说正经的,你又来插科打诨。” 李文军摇头:“没有。”其实他不动手,七爷也会晕。没有必要让陶光明难受了。 现在外面好多人都知道他有钱,其实这种事情迟早会发生。 他有意要拿他们三个立个典型。 就像那两个公安说的,他要叫这些人以后都不敢打他的主意。 陶光明拧眉,说:“要是你没骗我,那你运气真是好到爆啊。” 李文军笑了笑:“可不是嘛。我有金刚护体。” ------ 刘翠红买菜路过,看见陶光明在李文军这里坐,走进来。 陶光明和李文军立刻都换了一副乖巧温顺的样子。 刘翠红对陶光明说:“今天我家军军满二十一岁生日。晚上你也来吃个饭热闹一下吧。” 陶光明一脸懵懂。 李文军也有点恍惚。 陶光明反应过来说:“好好,我一定过来。季如诗应该也会回来吃晚饭。” 李文军也说:“妈,不要那么辛苦,随便吃点就好了。” 刘翠红跟陶光明说:“叫季团长一起来,一起来。” ------- 等刘翠红走了,陶光明眉毛都竖起来了,对李文军说:“卧槽,你今天生日,怎么都不讲一声。” 第五九二章 死得好惨 李文军苦笑:“我自己都忘了。昨天那种情形,哪里还记着这些事情。” 陶光明想了想,又骂了一句:“干,你竟然差一点在二十岁最后一天死在荒郊野外。” 李文军说:“可不是嘛。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以后肯定会成世界首富。” “你就吹吧,吹吧。反正吹牛你已经是世界第一了。”陶光明翻白眼,好一会儿又干咳了一声,“生日礼物要什么。” 李文军想了想:“没什么想要的。这样吧,我跟你要个免死金牌。以后我要是有什么事情得罪了你,你就要原谅我三次。” 陶光明嗤笑:“求生欲望还挺强的。我觉得你三次不够用。因为我天天都想打死你。” ------ 晚上刘翠红他们搞了十几个菜。 李文军要帮忙,他们死活不肯。 他和陶光明怀疑刘翠红他们听说了什么,又不敢直接问。 等大家坐下来,李文军先给刘翠红和李长明倒了一杯汽水,说:“虽然是我过生日,但是其实应该坐下来休息的是我爸爸和妈妈。特别是我妈妈,小时候没少被我气哭。” 刘翠红听得眼泪涟涟:“可不是嘛,所以你要少去冒险,闯祸。妈妈不求你大富大贵,只要你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就好。” 李文军坐下笑:“放心。我会长命百岁的。” 之前没有家人,过一天算一天,活的自己都不耐烦了。 现在,他觉得每天都有奔头,真的是想长命百岁。 ------ 市建设公司和省建设公司,包括海城市建设公司都被这一次劫持事件吓到了,李文军现在是关键人物,可不能再有三长两短。然后两边达成一致,想办法用银行转账,而不是汇现金。 这样李文军就不用每次取现存现,这么危险了。 李文军觉得有些好笑,没有想到因祸得福。他凭着一己之力,推动了银行转账进化的进度。 ------ 公安局把这件事定性为恶性抢劫杀人案件。在公安局门口贴了告示公布,但是没说被劫持的人是谁。 不过李文军的家人们从来不关心这些,就算是有人去县里看到了回来说,他们也不会把这件事跟李文军联系起来。 而李文军休养了半天,就照常去厂里上班了。 连陶光明都觉得李文军这个人太可怕了,经历过这种事情,竟然还能像个没事人一样。 ----- 古自强协助劫匪犯罪,证据确凿,涉案金额巨大,性质恶劣,最后法院判处他终身监禁。 古自强到了牢里后,是李文军绑架案唯一活下来的同案犯这件事情就在整个监狱传开了,没到两天就被住在一间牢房的袁德世给杀了。 袁德世杀了古自强之后立刻就自杀了。 袁德世的家属提出异议说袁德世没有这个胆子杀人,分明有人杀了这两个人,再嫁祸给袁德世。 但是监狱方面告诉他们,袁德世刺杀古自强是在放风期间,几十个犯人和狱警亲眼目睹,可以作证。 袁德世不知道几天前从哪里知道了李文军被绑架的案子,就开始惶恐不安。 得知古自强的身份后,袁德世更是疑似精神状态出现问题,总是自言自语念念叨叨:“你活着,我就只能死。我要杀了你。” 所以,明显是袁德世怕什么事情败露,要杀了古自强灭口。 具体是什么事情,也无从得知了。 袁德世家属继而质疑既然袁德世灭古自强的口是为了活下来那为什么又要自杀呢? 监狱方面又解释说,袁德世精神出了问题。 他连续捅了自己肚子上十几刀,可见绝对是不想活了,正常人也干不出来这种事。 据说现场很惨烈,鲜血流了一地糊了一墙。袁德世内脏都流出来了。 袁苟生亲眼目睹这一切以后就疯了,每天在墙角缩成一团,自言自语:“别杀我,我不会说出去的。我什么都没看见,别杀我。” 李文军不知道陶光明有没有跟陶光慧说这件事。想来陶光慧要是知道,少不得又会有几分唏嘘。古自强本来有大好前程,偏偏自取灭亡,最后惨死。 ------ 张红梅回到老家,原本真打算收心好好跟家里那个老实人过日子。结果有人给她老公寄了一包照片,都是张红梅跟古自强在一起的时候,不堪入目的照片。 老实人看到这些照片也终于炸了,去右县建设公司举报张红梅跟犯罪分子长期保持不正当男女。还毫不留情地把照片寄给了公安局,说如果县建设公司不管,他就去市建设公司告状,市建设公司不管,他就去省里告状,一定要让张红梅这个女流氓受到应有的惩罚。 李文军被绑架的案件早就通报了全省。县建设公司的经理也听说了张红梅跟古自强的事,只是没人说,他就装糊涂。张强虽然以后都不可能升迁了,可怎么也算是同事,要留点面子给张强。 可是现在有人来举报,他绝不可能包庇保护张红梅了。 公安局把张红梅抓了起来,照片放在她面前审问。 张红梅哭哭啼啼,又羞又气。铁证如山,她再怎么否认也没有用。况且现在张强知道张红梅得罪的人是什么样的人,一个屁都不敢放了。 最后她被判了个两年有期徒刑,也算是为自己的不检点付出了代价。 宣判那天,张红梅的丈夫提交了离婚申请,当天就被批准了,叫人捎话给张红梅:“从今天起你再怎么快活,也没有人管你了。” 然后张红梅的前婆家还在家门口放了一大串鞭炮,把张红梅所有东西都拿出来扔在大街上。 之前跟张红梅有过一腿的男人个个心惊胆战,那些曾经被气得掉眼泪的女人们则个个拍手称快。 ------ 孙杰和秦红玲的婚礼很热闹,王小兰包了个大红包。郭建光也是送了个厚礼,还专门来参加婚礼。 孙杰的父母发言感谢李文军和李文勇对孙杰的帮助。秦俊生更是老泪纵横,喝醉了抱着李文军大哭了一场,说多亏了李文军,秦红玲才又活过来了。 大家都知道偷窥事件,暗暗唏嘘:想不到啊想不到,跟着李文军,老鼠一样的秦红短短时间玲大变样,成了个自信漂亮的女王。真是太扬眉吐气了。 人生就是这样,有时候以为自己掉到了深谷和泥潭里再也出不来了,想不到扒拉几下就到了另外一番天地。所以掉下去的时候千万不能躺平,还是努力自救。 李文军就是最好的例子。 第五九三章 孙杰不合适 李文军那天听说了井下采矿任务没法完成的事情,要赵林跟所有工人讲了讲,让他们到过年钱这段时间首先完成本职工作,暂时不要来厂里兼职了,以免太辛苦出事故。等年后时间充裕了再过来。 虽然那些人少赚很多钱,不乐意,可是李文军他们说得也没错。本来就是应该把本职工作做好了才能来赚外快。 之前其他车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是因为几乎每一个车间主任都有家人在这边干活,要是不让工人们过来,他们自己也吃亏。 李文军找工人们谈话以后,工厂里每天就只有技校学生,退休的老电工,袁家村的村民,还有秦红玲这种本来就没有正式工作的。其实就这些人,现在也能把订单完成了。 因为改了流水线之后,大家做熟练了,效率又提高了许多。 工人们还是有些人想不明白这件事,私底下骂娘。 “李文军真不是东西,现在厂里不忙了,就不要我们去了。这是什么,这不就是过河拆桥吗?” “哎呦,你看他留下的都是些什么人啊。农民,学生,退休的,这些人便宜些啊。” “真难受,看着花花绿绿的票子放在那里,却不让我们去赚。” “还别说,不去电子厂了,只做现在的工作,虽然轻松了好多,可是有事没事一个月都是二十几块钱,真是寡淡的,太没意思了。还是电子厂的刺激,钱来得快,又有意思。” “就是,马上过年了。本来还想多赚点钱,过个好年的。” 车间里面的人考勤率高了多,可是效率却没见的提高。 搞得那些主任更加恼火。 这就是什么?不就是典型的“心在曹营身在汉”吗? 李文军太可恶了,搞坏了整个矿区的风气。 井下工人里面,也有一些之前在电子厂兼职的。本来照理讲,不在电子厂兼职以后,应该有更多时间休息了,但是他们的精神反而变差了。一大早就个个蔫儿巴巴的,干活的时候有气无力,磨洋工聊天,照这样下去,更加完不成生产任务了。 ------- 李文勇来井下巡查,也看出问题了。 把孙杰叫过来办公室谈话。毕竟完不成任务,他这个生产科科长也很没面子。 李文勇问:“任务完成得怎么样了?” 孙杰老老实实回答:“最近应该是挖到了两条矿带之间了,所以出矿率很低,都是那种黑色的石头。上个月没完成任务,这个月也危险。年度任务还差百分之二十。过年前加紧一点,应该能完成。” 李文勇说:“你没觉得大家的积极性不高吗?” 孙杰苦笑:“这个下井挖矿的活肯定没有电子厂装配几个零件来的轻松啊。而且队长也知道,那边给的钱还多。”照理讲,他是最不应该有怨言的。因为秦红玲在电子厂拿那么高的工资,现在也是少数留下来的几个人之一。 但是这边的矛盾就摆在这里,他不可能装瞎无视。 而且李文军已经很够意思了,没让他们做丑人,而是自己把工人们劝了回来。 这些李文勇都知道,抿嘴坐了好一会儿,说:“你要想办法提高工人的积极性才行,不能只是你一个人死干。” 孙杰为了保证年底完成任务,连婚假都没有休,结婚第二天就来上班了,而且能上夜班就上夜班,不是为了津贴,只是因为别人都不想上夜班,只有他来顶上,好保证二十四小时都能出矿。 孙杰挠了挠头回答:“早上的训话,我跟你之前讲的差不多,可是没有什么作用。” 李文勇摸了摸额头,无奈地说:“现在情况变了,你还用我之前的法子肯定是不行了。”以前没有李文军这个赚钱像印刷机印报纸那么快的人,大家就知道苦哈哈靠勤奋,使劲儿干。干得多拿得多。 现在李文军一天天的,搞不搞就蹦出来一个十几万块钱的订单。他们这一个月二十几块钱工资比起来,真的是让人看不上眼。 还用“讲道德讲追求”这些空泛的话激励这帮子年轻人卖苦力,是没有用的了。 孙杰这个人勤快是勤快,也老实本分,就是脑子不够活,其实不太适合做队长。但是他是井下一线工人里少数几个没去电子厂兼职过的人之一,不是因为他不想赚钱,而是因为他不想在秦红玲手下干活,感觉得自己比对象还低了一级,没面子。 因为他的坚守,李文勇才把他提做了队长。 现在李文勇也觉得这个决定有点不合适。看看其他人又好像没有比孙杰更忠于井下这份工作的了。 孙杰更加局促,红了脸:“实在是想不到什么别的法子了。” 李文勇说:“你要搞点实质性的奖励。比如奖金。像李文军那样分组比赛,完不成任务的超过两次一样要惩罚。超出得多的组有奖励。每个星期一大奖,每天一小奖,一个月累计发放。” 只不过他们不能像李文军那么狠,直接完不成任务就开除,但是被罚了,多少还是会有点刺激作用。毕竟都是血气方刚的年轻同志,自尊心比较强。 孙杰眼睛一亮:“诶?对啊,这个可以有,反正作为队长,我有分配奖金的权利。” 李文勇哭笑不得,这么简单的问题,竟然要他提醒,孙杰才想得到……. 他想了想又问孙杰:“霍段明现在在干什么?” 孙杰说:“我把他提做组长了。他这一次回来以后,还是比较老实和积极。” 其实霍段明的能力比孙杰强,就算不做队长,让他做副队长帮帮孙杰也好,但是他之前犯过那样的错,这么快就不计前嫌,提他上来也不合适。 李文勇点点头:“好,就这样吧,让他做组长也可以。” ----- 孙杰按照李文勇说的搞了个生产竞赛,为了以身作则,他自己也带了一个组参加竞赛。 虽然大家都知道是照搬的李文军的那一套,也不好说什么。 有奖励总比没奖励好。而且完不成还要惩罚,多丢人。 大家总算是积极了一点,早上的精神状态也好了。 可是才干了一天,就出问题了。 霍段明带的那个组没有完成任务。霍段明本来就觉得孙杰不够格当队长,有点意见,现在他好不容易当上组长,又完不成任务,连组长都可能当不了了。 宣布了惩罚以后,那个组的组员也个个垂头丧气。 霍段明安慰他们:“不是我们不行,是因为运气不好,挖到了贫矿区。” 有组员立刻说:“就是,干死干活,干一天也完不成任务。真是运气太差了。” 然后就有人说:“啊,对了那个区域是队长指定的。队长不是故意的吧。” 第五九四章 打成一团 霍段明明白他的意思,不但不阻止他,反而说:“是的。” “走,找孙杰评理去,怎么能这样。他乱选了一个区给我们,却要罚我们。”那人立刻叫到。 其他人也响应:“对,我们又没有偷懒,凭什么罚我们。” 他们气呼呼地跑到孙杰面前嚷嚷了起来。 “好好的社会主义建设,搞得跟资本家一样,累死了,不干了。” “就是,明明知道完不成,还要设那么高的线,不就是想要克扣工资吗?” “太气人了,要是老大还在,就不会这样。” “就是,还是老大公平一些,带着我们干也有劲儿些。” 孙杰没碰见过这种情况,有些不知所措,听他们这么说更有点恼羞成怒。他涨红了脸说:“也不是每个组都完不成,就有几个组完成了。” 有一个平时就喜欢偷懒的,这会儿要被罚,更生气,梗着脖子说:“那就是队长偏心了,把有矿的地方派给别人,把没有矿的地方指给我们这些兼职过的,明明就是找机会给人穿小鞋。” 这一片有矿没矿,那不也要挖出来才知道吗?而且早上指定部位的时候,也是对着图纸随机分配的,怎么就成了穿小鞋了? 孙杰听这个人这么胡说八道,气得攥紧了拳:“你再说一句试试看?!” 其他人忙上来劝架,对那个人说:“你少说两句吧。” 也有人安抚孙杰:“不要理他。满嘴喷粪,自己干活不积极,还骂别人。” 还有人一看赶快去打电话给李文勇了。 那人不知死活又接着说:“我就说,你爱人也在电子厂,你倒是有钱,不用赚这个钱。但是为什么要阻止我们赚钱。还要想办法扣我们的奖金。太不公平了。” 孙杰气得脑子嗡嗡响,上去就是一拳。 他那个身板,谁能拉得住? 那人被打倒在地,立刻大叫:“队长打人了,队长打人了。” 有人怕孙杰真的气头上打伤人也顾不得死活了抱住了他的腰。 其他有些本来有点怨气的看孙杰竟然动手,也叫嚷起来。 “怎么,还不让人提意见了。说的话,你听着不舒服就要打人吗?来啊,看你能打死几个?” “你这是要搞一言堂啊,跟反动派有什么区别。” 屋子里闹成一团。 霍段明抱着胳膊在后面看热闹看得高兴。他巴不得闹得越凶越好。孙杰解决不了,才有他施展能力的机会。 “吵什么?像什么样子?还有没有一点组织纪律性?”李文勇严厉的声音在后面响起。 孙杰听见李文勇的声音,骤然冷静下来,知道自己闯祸了,攥着拳脊背绷得僵直。 其他人听见李文勇的声音也立刻安静下来。 刚才那几个带头闹事的,更加缩起脖子不敢出声了。 地上那个被人扶了起来,站在那里,捂着脸一脸不服气。 李文勇深吸了一口气:“你们几个,跟我到办公室来。” 然后沉着脸进了办公室。 孙杰进去以后,那几个人跟着进去了。 其他人默默散了。 之后霍段明抱着胳膊站在门口不远处张望。 ------ 李文勇在办公桌后坐下,默默扫视了一圈。 一个个的垂头丧气,不敢看他。 李文勇哭笑不得。他才当了这个科长两个月,就发生这种事,怎么有种他是班主任,下去上个厕所回来,就发现教室里的臭小子就打成一团的感觉。…… 李文勇抬了抬下巴:“说说看,怎么回事?” 刚才被打那个人还不知道死活,大声说:“孙杰把没有矿的区域划分给我们组。然后完不成任务,就罚我们,这不就是修正主义,资产阶级那一套吗?” 李文勇眯眼看着那个人:“说出的话,泼出去的水。你说话还是小心一点,不要随随便便给人家扣帽子。一句话就把自己的队长划到了敌人那一边,这样是不是不太公平。” 那人被李文勇阴森的表情吓到了,气焰顿时矮了三分,嚅嚅地不敢出声了。 李文勇又说:“再说,他怎么也是你的领导,你不叫他队长,好歹也叫他一句孙杰同志,直呼其名算什么?谁给你的胆子。” 那人更不好意思,低下了头。 李文勇冷笑:“还有,你倒是告诉我,让你来分配,你能提前预测哪一块能挖到矿,哪一块挖不到吗?你要是能预测到,那个勘测仪器我们都不用带了,带你去就好了。” 那人张红了脸,意识到自己有点昏了头了。 李文勇说:“如果确实没有偷懒,还是完不成任务,可以好好找队长商量。我相信孙杰也不是那么不讲道理的人,一定要惩罚你们。” 那人更不好意思,悄悄看了孙杰一眼。 李文勇又说:“我们本来定这个奖惩制度,只是为了激励大家努力干活。目的并不是克扣工资,这才实行几天,你有什么意见可以好好说,这样闹算什么?不又是上小学的孩子。你是哪个组的?组长是谁,为什么组长没有跟你们好好说。” 那人想了想,忽然意识到是霍段明煽风点火,更后悔,闷闷回答了一声:“我是霍段明那个组的。” 李文勇眼角瞥见霍段明好像在外面观望,飞快地皱了一下眉:这小子脑子活是活,可惜不用在正途上。上次吃了亏,他也不吸取教训,还喜欢搞这些小动作。 早上还想着要不要破格再起用他,看来还是不行…… 但是这种事,也不好摆到明面上来说,不然就会像女人吵架一样,扯不完了。 他对其他几个人说:“你们今天闹成这样,各自写份检讨来。” 那几个人听李文勇讲了这几句就彻底服气了,老老实实应了,就一个跟着一个出去了。 李文勇看了眼孙杰,深深叹了一口气:“你也太沉不住气了,作为队长,别人说几句难听的,你就炸,以后怎么办?动手就很不应该了,又不是流氓,看谁拳头硬。” 孙杰压低了头:“我错了。我是不该动手。” 李文勇说:“嗯,作为井下工人的领头人,你是要好好反省一下自己的工作方法。” 孙杰说:“我反省。我请求暂时不担任队长这个职务。老大还是把我降为副队长吧。看看有没有更合适的人能当队长。” 李文勇本来打算让他写个检讨,就算了,完全没有想到他会这么说,气得一下说不出话来。 第五九五章 羽绒服是个好东西 孙杰见李文勇不说话,抬头看了李文勇一眼,见李文勇脸色不好,以为他同意了而且还不解气,红了眼眶:“要不我也去做组长吧。”从队长直接降做组长,好像又太委屈了。 李文勇想了想确实是该给孙杰一个教训。做领队和普通队员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要隐忍大度,有全局观,不能再意气用事。 李文勇深吸一口气,说:“你先做副队长吧,算是对这一次冲动打人的惩罚。” 其实孙杰只是级别降了,权力并没有降。反正李文勇暂时不打算任命新队长,孙杰就算是当副队长,干的也还是队长的活。 ------ 李文勇出去宣布了惩罚决定。大家听见把孙杰降为了副队长,神色各异。 孙杰虽然没有李文勇的能力,但是为人耿直又公正,其实也没有犯过大错。 刚才那几个人是故意拱火,大家也看到了。 结果现在孙杰被重罚,大部分人心里觉得很不公平。 有人觉得不好意思,比如刚才吵嚷那几个。 也有人幸灾乐祸。比如霍段明。 反正李文勇已经公布了决定了,不管是谁,说什么都没有用了。 李文勇要离开的时候,霍段明追了上来:“老大。我有事跟你说。” 李文勇立住,淡淡地等着。 霍段明总觉得李文勇看出是他挑拨的了,有点心虚,努力保持镇定说:“其实我们这么乱挖,也不是办法。” 李文勇微微挑眉:“你有什么主意。” 霍段明说:“我发现黑石头是在矿带的边缘。比如今天我们挖的这个位置,再往后面挖一段就能挖到矿带了。” 李文勇想了想:“这么说也是有道理的。不过往那个方向挖,并不是随便决定的,要考虑排水和支护,还有通风。还要预测地下水位。就算往后挖是矿带也要谨慎操作。不然有冒顶和塌方的危险。你跟孙杰反映一下,以后这种事情你都应该直接找孙杰,而不是跟我说。” 这句话摆明了就是告诉霍段明,孙杰才是霍段明的直接上司,霍段明不要妄图绕开孙杰,来他这里邀功。 霍段明越发勇知道了是他挑拨才有刚才的事,暗暗心惊,回答:“好,我以后记住了。” ----- 孙杰调整了任务量的大小,还是继续奖惩制度。为了公平,每个组换着地方挖,而不是总固定在一个地方。 结果霍段明他们还是经常完不成任务。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不是位置的问题,就是有人偷懒。 霍段明要求把他们组里的一个人换出去,就是那天跟孙杰吵架挨了打的那个。 那个人本来就不是个省油的灯,那天被霍段明怂恿得跟孙杰干了一架,已经很憋气了,这会儿霍段明竟然还嫌弃他干活不行,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可是才跟队长吵架,难道又跟组长吵架? 孙杰问其他组:“有人愿意接受吗?” 其他组的组长个个摇头。 “我们组已经满了。” “这分组还能挑三拣四的,又不是菜市场买菜。” “组长不是该自己协调吗,不喜欢就踢出来,哪有这样的道理。” 孙杰一看这两人不对付,别的组又不收这个人,只能说:“那你跟我吧。”然后把他自己那一组的一个人调给了霍段明。 那个人没想到最后接受自己的竟然是孙杰,十分不好意思,干活反而不偷懒了。 结果霍段明那个组还是垫底。 那个人嘴贱,下班的时候,说风凉话:“啧,看来不是组员的问题,是组长的问题。” 霍段明知道他在报复自己,气得不行,却没有办法。 这个法子虽然提高了产量,可是算一算,就算每天都能达到最大的产量才能完成任务。一天也不能歇息。 孙杰下班时召集所有人开会,说:“离过年还有一个月,我们咬咬牙,把这一个月顶过去。完成任务了大家才好过年。” 其他人经过打架事件和重新分组事件之后,反而对孙杰更服了,异口同声地说:“行。听队长的。一定咬牙啃下来。” ----- 李文军这边忙着生产传呼机供应株市和海城。就连涟市也准备提前上马了,所以涟市的传呼机也要在年前生产出来。 各种天线设备,微型电脑都在加班加点地生产中。 这边几万,十几万的订单满天飞,大家都是没有感情的印钱机器。 那边矿洞里为一块钱的奖金,拼死拼活。 所以说,有时候,人类的悲喜并不相通。 ----- 眼看到十二月底,天气越来越冷,夜里下了一场大雪,整个矿区都变得白茫茫一片。 外面滴水成冰,风刮起来像刀子一样,划得脸上有些疼。 李文军前一阵子给莫厂长设计的羽绒大衣也做出来了。 莫厂长打电话来说:“还有一点跑毛的现象,我们正在克服,先给你家一人一件穿着过冬。” 然后李文军收到了一个大箱子,里面果然是莫厂长寄过来的羽绒服。 刘翠红对这件羽绒服赞不绝口:“哎呀,真是又轻又暖。军军,里面装了什么?摸上去好像也没有东西的。” 李文军笑:“鸭毛,就是鸭子贴着皮的那层细绒毛,其实如果是鹅身上的绒毛就更好了。现在技术和材料都还做不到那么好。” 李文勇说:“这个布料是化纤的吧。” 李文军说:“是,普通化纤高级一点,但是也是易燃的,容易烧起来。所以你们穿着这个的时候,不能靠火源太近,小心火星。” 柳冬梅感叹:“跟着军少真是有福,每次都是矿里第一个用到这些先进的玩意儿。就不说电视机热水灶对讲机这些,光这个羽绒服,就好多人听都没听过了。” 李文军说:“可不是嘛,就我喜欢折腾。以后我弄出来的新鲜玩意儿还多着呢。你们就慢慢试吧。” 点点穿上火红色的羽绒衣,像一颗红彤彤的果子在雪地里滚,李文军每天送她上学都笑得直抽抽。 其他来送孩子的家长见点点穿得那么好看,都来问李文军:“哎呀,军少,这件衣服哪里买的,好特别。是什么衣服。” 李文军说:“羽绒服。市服装厂的新产品。” 对方立刻说:“能麻烦你帮我买一件给孩子吗。冬天太冷了,大人还好,孩子在幼儿园总感冒。” 李文军有心拉近关系帮点点找朋友,就应承下来:“好。” 对方问:“哎呀,太好了。过几天我家孩子两岁生日,带点点一块来玩玩。” 李文军笑:“好。” 第五九六章 ?来,打发点 李文军回去就给莫厂长打电话,叫他帮忙寄几件童装的羽绒服过来。 等衣服到了,刚好是那孩子生日,就让顾展颜带着衣服和点点上那家人做客去了。 顾展颜回来说:“点点很开心,一晚上都很兴奋。” 李文军叹息:“有同龄人一起玩耍,还是不一样的。” 顾展颜也说:“我也努力改改自己的脾气,争取让点点有机会交朋友。” ------ 羽绒服这个礼物来交朋友,真是无往不利。 点点短短一周参加了好几个孩子的生日会,充分展示了她社交能力,把那些阿姨们哄的心花怒放,要她常去玩。 想想点点过了年也要满两岁了,李文军咂嘴:时间过得真快。特别是看着孩子的时候,越发觉得时间过得快。 ------- 今天陶光明从涟市回来过元旦节,特地跑到李文军的办公室来烤火。 李文军自己做了个电热器,在办公室里围一圈,特别暖和,陶光明一回矿里就会跑过来。 这会儿,他抱着个茶缸,穿着羽绒服,缩成一团,像个气球一样猫在李文军的沙发上。 “现在厂里的传呼机,对讲机这些产品的生产销售基本上不用你管了吧?” 李文军说:“嗯,流水线现在操作得很熟练了。传呼机反正都是你发订单过来,我这边生产寄出去,简单地重复工作。不需要我管了。” 陶光明说:“我这边的株市的搞完,人员配备也很齐了,涟市的基建也基本上不用我操心了。日常都是季青峰在弄。” 李文军放下手里的文件:“你到底想说什么直接说不就好了吗?绕那么大个弯子,多费劲。” 陶光明说:“我们找点新鲜的事情玩一玩,好不好。” 李文军:“嗯?你说的是什么新鲜的事?” 陶光明说:“省里打算三月修建一条从株市到省城的市级公路。现在已经提上会议讨论,估计很快就能定下来。毕竟株市是本省最重要的地级市,重工业项目多,现在还有你在这里。提升株市的公路运输能力,迫在眉睫,所以这个项目的确定,应该没有什么悬念。” 李文军皱眉:“我的东西都是小件,哪里需要专门修条公路。怕是株市为了让省里同意,拿我做文章吧。” 陶光明说:“拿不拿你做文章的没关系,你只告诉我一点。你对这条公路感不感兴趣。” 李文军眯眼看着他:“我觉得,是株市和省里没钱又想修路,盯上了我兜里的钱,所以叫你来做说客,劝我乖乖自己交银子出来。” 陶光明说:“不要说得那么难听吗?什么说客?市建设公司和省建设公司说了,你只要支持这条公路的建设,免你所有厂子两年的税。” 李文军哼了一声:“当我是傻子吗?叫我交一整船海鲜出来,然后丢回一条鱼给我。再说现在利改税还没实行,这个优惠等于是没有。” 陶光明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地说:“算太精了也不好。” 李文军没理他,低头继续看报表。 陶光明只能说:“你要怎么样?” 李文军又抬头:“我可以出钱,但是市建设公司省建设公司要同意我在路的进口出口开设收费站,让我收过路费,慢慢收回成本。” 陶光明立刻骂了出来:“你这么干跟过去的土匪有什么区别。” 李文军冷笑:“这么说,你跟陶光景也没有区别了。又想马儿跑又想马儿不吃草,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情。我的钱是大风刮来的吗?每次省建设公司一有什么事情缺钱,就来割我的肉,而且一张嘴就是要我全副身家。你们自己比土匪还过分,却不准我学土匪一样拦路收钱。” 陶光明自然知道他说的是上次通讯基建工程谈判的时候,他们去查了李文军的家底,然后跟他说让他出二十万的事情。 这事,确实是他理亏。 陶光明梗着脖子:“少拿这件事来说事。你实际上那二十万压根没动,还倒赚了四五十万了。”李文军说:“我要是不提那个独家指定产品的要求,这个钱我能收回来吗?再说我花钱修了路,别人要是觉得收钱不合理,可以不走。就跟觉得撑船的不该收钱,也可以自己游过河去一样。这是正大光明,合理的收回成本,怎么就成了土匪了。你们传呼台帮人接个电话发个信息还收人家一分钱呢。” 陶光明咬紧牙关:果然吵不过他,亏自己在出来之前还跟陶路遥拍胸脯,说李文军肯定愿意干这种利国利民的好事。 李文军见陶光明不出声了,淡淡看着他:“怎么?理亏了?还是做不了主?做不了主,就去找能做主的人。不要跟我在这里磨了。” 陶光明骂开了:“草,谁都算计不到你。想占你点便宜真难。” 李文军被他愤愤不平的样子逗笑了,伸了个懒腰,看了一下日历。 今天是十二月三十一日,今年最后一天。 明年元月四日,就是地震矿难发生的日子。 还有四天…… 之前他还想过元月四日是礼拜天,李文勇不缺钱了,那天肯定会休息,不去井下。 谁知道,最近井下的出矿率远远没有达到预期。到过年前,只有一个月来完成任务,所以井下工人元旦放假都不休息,搞轮班制。 他不知道到时候自己要求井下停工一天,李文勇和孙杰会不会理他…… 陶光明还在骂骂咧咧,见李文军盯着日历发呆,问他:“干什么,你再算什么日子?” 李文军说:“你脑子活,能不能帮我想个办法,让所有井下工四号那天都休息不去下井。” 陶光明皱眉:“你要干什么?” 李文军垂眼:“不干什么。”他总不能说他知道那天有地震吧。到时候万一没有地震呢,井下工人还不骂死他了,觉得他是故意拖井下的后腿,让他们完不成任务。 到时候不要说孙杰,就连李文勇也会跟他翻脸。 陶光明眯眼:“我看你是闲得慌,皮痒,想找勇哥的麻烦,好挨顿揍。” 李文军笑:“可不是嘛。自从全国比赛回来以后,他都不逼我练球了,搞得我好像没人管了,特别不自在。” 陶光明听他这么说以为他刚才开玩笑,也就撇下了。 第五九七章 我也跟你下井去 临到下班,李文军去厂里转了一圈,跟所有人说明天不许回来加班,好好休假。赚钱也要有时间花,才有意义。 其实他给每个在电子厂上过班的多多少少都发了奖金。好比秦红玲这种一整天都在电子厂的,就有二十块钱。 赵林他们也有十五。就算是学生也有十块钱。 之前来兼职过的至少能拿到五块钱,算是够仁至义尽的了。 工人们都笑着回答:“厂长放心,您就回去休息吧。” 然后李文军跟陶光明这才出去了。 李文军从厂里的大门出来,指着旁边说:“明年开了春,再修一栋做职工宿舍。我们也不能总打游击,还是要招一些全职工人了。” 陶光明点头:“这个倒是。” 李文军走了几步又歪头看着陶光明:“你说我让井下工人都喝醉怎么样?让他们第二天都睡得起不来。” 陶光明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是在说刚才说过的想法子五号不让井下工人去上班的事情。 陶光明眯眼:“把亲哥灌醉这种事你都敢做得出来啊。你别忘了,我问你,你自己不喝酒怎么灌醉别人,你蠢也不是这么蠢的。” 李文军微微点头:“嗯,说的是啊。这法子不行。” 陶光明瞪大了眼睛:“你玩真的啊?你一天能不能想点正事,比如把你银行里存的那大几十万块钱花一些出去,给自己积点德。” 李文军翻了个大大的白步走了:“呵呵,老子就算把那些钱堆在家里烂掉也不给你们拿去修路。” 陶光明追上了他:“你看,古话说得好修桥补路积明善。” 李文军说:“我只知道,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补路无尸骸。把钱全捐出去修路,自己饿死在路边,可不就是无尸骸吗?” 陶光明被噎得说不出话来,恼羞成怒,嘴里骂着:“卧槽,你这人真是软硬不吃。”然后从旁边的雪堆里攥了一大团雪,对着李文军后面就用力扔了过去。 李文军被砸得头一歪,阴森森回过头盯着陶光明。 陶光明吓得说话都不利索了:“啊,那个。阿姨叫吃饭了,我们赶紧回去吧。” 李文军阴森森笑了一声,低头攥了一大团雪,抬头一看,陶光明已经跑到几十米以外了。 陶光明穿个羽绒服在雪地里一溜烟逃跑的样子像个推雪机。 李文军看得笑出了声,扔了雪球,哼了一声:“切,又爱玩又特怂。还好你小子跑得快。” 不过呢,这个市级公路对他而言,倒是个积累资质的好机会。 只要省里答应让他收过路费,他就会答应出钱修这条路的。 总要让他们付出点代价,吃点瘪才好。 不然这帮人以为可以随时随地,无止境地从他这里拿钱。 天空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开始下雪了,扯絮飞花一般洋洋洒洒,在天地之间的界限都变得模糊了。 李文军仰头看着天,让雪花落在脸上,笑了笑:一九八零年就这么过完了。 在别人看来,他这一年过得惊心动魄,跌宕起伏。 其实他们不知道,以后的每一年,只会更刺激,更有意思。 ------ 元旦陶路遥夫妇不回来茶县过节。 陶光明和季如诗商量了一下,索性让陶光慧来矿里过节。反正他们还有一个房间,挺方便的。 陶光慧正觉得一个人住在那个大宅子冷冰冰的,好没意思,索性让阿姨也回去过节,自己三十一号下午就过来黄铁矿了。 刘翠红一听说陶光慧来了,死活要陶家的三个人过来吃午晚饭,还把柳冬生他们家三个也请过来了。 李文军正好觉得上次柳冬生帮他开车运传呼机去市里,不能单纯也用钱来答谢,所以求之不得,一大早就亲自上门跟他们讲。 然后季如诗把纪裁缝叫过来,顾展颜把喻明洁也叫过来了。 李长明觉得老王头一个人在厂子里不合适,又要去把他叫了过来。小四送了菜过来,陶光明觉得他也是一个人,把他留下了。 柳冬生的妈妈一早就过来帮忙,八个女人在厨房里,各做一个拿手好菜,嘻嘻哈哈,说说笑笑一顿饭做得也好热闹。 然后男人在厅里坐一桌,女人在厨房坐一桌。 上次是因为陶光明拿了好多酒来最后才喝成那样。 今天陶光慧和季如诗都在,就好像有家长旁听上课一样,陶光明老实的不行,喝酒都斯斯文文,只敢小口抿。 李文军快笑死了,不过他巴不得陶光明不喝酒,所以也憋着不敢讥笑他,怕他被刺激了又发癫。 不过吃吃喝喝,也吃到半夜才散。 老王头好久没有喝酒,李文军担心他喝多了下雪天不安全,要柳冬生送他回去的。 柳冬生也喜欢跟老王头待在一起,屁颠屁颠就去了。 柳解放看着柳冬生的背影对李文军说:“军少,我是真心想感谢你,冬生在你那里不到半年,变化好大。他现在真的像个男人了。我跟他妈妈都好欣慰。不然他一直像个孩子一样,我们老两口到死的时候都会担心得闭不上眼睛。” 李文军笑:“柳叔叔有点太不放心他了。其实柳冬生同志是个很能干的人,只是不喜欢应酬和进行不必要的社交,其他都蛮好的。” “好好。谢谢你。”柳解放握了握他的手,就跟爱人一起回去了。 李文军问李文勇:“哥,你明天要去井下吗?” 李文勇面无表情地回答:“嗯,干什么?”那种感觉又来了,只要他说自己要去井下,李文军就好紧张。 李文军说:“我也去行吗?”他总要把他们的流程搞清楚,才好想一个名正言顺的办法阻止大家地震那天下井。 李文勇惊讶地拿眼睛从上到下把李文军扫了一遍,问:“你小子又在憋什么坏水。” 李文军一脸人畜无害的微笑:“你们任务不是完不成吗?我去可以搭把手。” 李文勇毫无感情波动:“不用了,你这样子也干不了什么活。说不定到时候还会拐跑我几个工人。” 李文军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只能随口说:“我没挖过矿嘛,想去见识一下。再说我听说最近挖出好多黑色的石头,想去看看是不是我要的那种。” 李文勇迟疑地看了他一眼:“真的?” 李文军拿出他最真诚的笑:“真的。” 李文勇想了想:“也行,你就跟着去吧。你脑子好,说不定看一眼就能告诉我们提高效率的办法。” 李文军顺水推舟,点头:“诶,可不是嘛,我也是这个意思。” 李文勇信了,毕竟李文军要是直接说去帮他们解决问题,为了面子,他说不定会一口回绝。 第五九八章 你干得很好,但是别来了 李文勇上早班,李文军也一早就起来跟着他去井下了。 值早班的工人们见李文军来了个个很惊讶。 “诶?军少,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呦吼,军少上我们这里来体验生活了吗?” “还别说,军少穿上工作服都比我们帅一下。”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打趣着李文军。 李文军笑嘻嘻地一一回了,然后学李文勇的样子把全套设备都穿戴好。 头上戴着带矿灯的大安全帽,背上背着他给李文勇他们定制的背包,里面装了小镐,各种应急的东西,挎着水壶,穿着套鞋。 这一身装备全穿上都有几十斤重了。李文勇有时候还要从里面背石头出来。 而且这身工作服是防水的,所以很不透气。大冬天的,李文军才穿了一会儿就冒汗了。 想想之前家里的一切开销,都靠李文勇这样拼死拼活,流血流汗挣下来的。他之前不知道,干了不少混账的不负责任的事。难怪李文勇会那么厌恶和痛恨他。 李文军感叹:“哥,你真不容易。以前真是辛苦你了。” 李文勇本来在帮李文军整理安全帽的带子,听李文军这么说,手一顿,抬眼看了他一眼,说:“还好。” 李文军露齿一笑:“所以我不想你下井,太辛苦了。” 李文勇闷闷应了一声:“嗯。”然后转身往矿车走去,坐在了最前面的操作位置上。 李文军也上了矿车坐在李文勇身边。 矿车其实就是一个小火车,不过是用电牵引的。早中晚三次拉人进出矿洞,平时就是用来把矿从矿洞里拉出来。 等人坐满后,矿车启动进了矿洞。 这个铁轨远没有正规火车的铁轨那么结实平整,所以矿车晃动得比较厉害,而且不能开太快,不然容易脱轨或者侧翻。 一进矿洞,潮湿又闷热的空气迎面扑来,阳光在身后消失,眼前是越来越浓烈的黑暗。 矿灯在隧道的墙壁上闪烁着,昏黄的光也只能照亮很小的范围。大部分地方都是无边的黑暗。 矿洞壁上和顶上用枕木支起了框架,来防止塌方。也有鼓风机二十四小时不停的往里面送去新鲜空气。 但是李文军知道,这样做是远远不够的。可是这个年代的条件就是这样,没有办法。 越往里走,隧道顶越来越矮,路也越来越窄,那种压迫感也越发强烈了。 人类对黑暗天生就怀着最深的恐惧,而这里只有黑暗。 本来应该是寂静无声的,可是矿洞的最深处却时不时传来叹息和某种莫名的嘶吼声,仿佛底下的某些东西在向侵犯骚扰了他们安宁的人们发出抗议和威胁。 李文军呼吸困难,脚有些发软,有一种跳下车,拔腿就往回跑的冲动。 李文勇看了看他说:“你还算不错,第一次下井,害怕也正常。孙杰第一次下来,都吓哭了,什么活儿也没干,又上去了。你要是实在觉得不舒服,现在往回走,还来得及。” 李文军笑了笑:“没事,我适应一下就好了。” 前面没有轨道了,李文勇停下了矿车:“从这里开始,就只能走着去了。” 李文军原以为是只有一条隧道到底,结果现在一看,是一条主隧道进去然后延伸出数个小矿洞。 李文勇交代了几句,大家就分组进去矿洞挖矿,然后把矿背出来,倒在矿车里。 矿车满了,再开出去。 ----- 李文军干了一个小时,就精疲力竭,勉强又撑着干了一个小时。 难怪井下工人的体力和耐力都那么好。 以前李长明腿好的时候,能直接把几十斤的他拎起来。 李文勇看他确实累了,就叫他在一边,然后又干了一个小时,就到了轮休的时候。 回到地面也是十二点多了。 从矿洞里出来下了矿车,李文军仰头对着阳光站了好久。 再看到外面光明的世界,他感觉自己死了一回儿又活过来一样,比那天晚上被人拿刀挟持还要吓人得多。 大家难得看到李文军这么落魄的样子,都赶着趟儿来嘲笑他。 “呦,军少也有你受不了的时候。” “军少,看来你还是锻炼的不够啊。” “常来井下运动运动呗,这可比你打篮球,跑长跑运动量要大多了。” 李文军哭笑不得:“啧啧,你们就这么巴不得看我的认怂吗?” 其他人哄笑:“可不是,主要是你平时太能干了,像神一样。” “就是,看你这个样子,我们才觉得你跟我们一样,也是个普通人。” 李文军苦笑:“我可不就是一个普通人,又没有特异功能,三头六臂。” 霍段明上下午班,这会儿过来交班,看到李文军还是有点不自在的样子。 李文军却光顾着打量井口的那些设备,琢磨着要怎么样让其中一台在四号之前出点问题,让大家没法下井,又不至于对安全造成隐患。 弄坏鼓风机吧。没有鼓风机,他们肯定不能下去。 然后他就自告奋勇帮他们修,一修两三天,不就把这事给完美遮掩过去了。 行就这么办。 李文军这么想着,有点兴奋,眼睛发亮。 “你小子在琢磨什么?”李文勇忽然在他耳边幽幽地问。 李文军眨了眨眼:“啊,没有,我只是在想,这些设备都是干什么用的。” 李文勇阴森森地说:“不要打我的鼓风机的主意。不然我跟你没完。” 李文军咂了咂嘴:啧,麻烦了,被看穿了,要另外想法子。 ----- 换了衣服,往回走,李文勇说:“明天别来了。” 李文军说:“诶,为什么啊,我明明干得挺好的。” 李文勇:“嗯,你说要体验一下。现在也体验了。明天别来了,我怕你为了不让我下井,动什么歪心思。再说让你干这个活太浪费你了。你应该在工厂的办公室里,多想想怎么研发像对讲机传呼机那样的新产品。” 李文军:“啧,哥,你怎么这样,说好了我去看看帮你们想办法提高效率的,怎么又变成我动歪心思了。” 第五九九章 ?想出了个好办法 李文勇停下来:“好,你倒是说说看,你干了一上午,有没有发现什么问题。” 李文军回答:“如果能弄一个传送带到小矿洞里,肯定比靠人背出来要省力而且效率更高。” 李文勇想了想:“这个可以。” 李文军说:“我请维修车间的三个班组帮忙做一个出来,你们先在一个矿洞试试看。” 李文勇说:“可以。” 李文军离自己的目标又近了一步,压抑着喜悦说:“就是安装那天可能要停工半天。” 只要能哄骗着李文勇地震发生的时段不下去,就行了。 李文勇立刻乜斜着他:“你装你的,我们挖我们的,不需要停工。” 看着就要成功了,结果还是不行...... 李文军抿起嘴。 李文勇走了两步,回头见李文军一副沮丧的样子,倒是警觉起来了:“说说看,你到底想干什么。直接跟我说实话,可能我还会考虑一下。” 李文军回答:“我发明了一个地震预测仪,预测到四号那天下午和晚上可能会发生地震。” 李文勇气笑了:“你发明了地震预测仪?在哪里?我怎么没看见。你怎么忽然就能预测地震了。你知不知道黄铁矿建矿二十年了。从来没有发生过地震。也不在地震带上。不然哪里敢在这里建矿,挖矿洞。撒谎也有个限度。你这样让我想装傻都不可能。” 李文军轻轻叹气:他果然是不会信。他这个哥哥有时候就是认死理。 李文军说:“你不信也没有关系,只要四号那天放半天假。如果后面完不成任务,我花钱请劳动力,再帮你们安装设备,一定保证你们按时完成任务。” 李文勇沉着脸,没理他了。 李文军看说不通,苦恼揉了一下自己的头发。 李文勇着急,他更急。 完不成任务不会死人,可是不听他的劝告,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今天他去了井下一趟,看到了那简陋的安全措施,更加明白,只要有小地震,那个矿洞肯定会塌方。 也坚定了决不能让大家下去的念头。 两天,他一定要想出一个办法来。 ------ 李文军虽然浑身酸痛,累得要死,可是中午躺在床上死活睡不着,脑子里都是那个黑暗闷热狭窄矿洞。 顾展颜起来给点点穿衣服的时候。点点说:“老师教我们跳舞了。” 顾展颜问:“哦,你开心吗?” 点点重重点头:“开心,我学会扭腰了。” 李文军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从床上一下坐下来。 顾展颜吃惊的望着他。 李文军对她说:“如果我搞井下工人和电子厂还有学校职工的联谊会,你能帮我把学校的老师叫来吗?” 顾展颜不知道他怎么忽然有这个想法,想了想回答:“应该可以,学校单身的老师还挺多的。” 李文军深吸一口气:“单身的,好像又不能概括全。啧......不管了,先这么办。” 他起来穿好衣服,就去找郭建光了。 ------ 这还是上一次郭建光请李文军一家人吃饭赔罪以后,李文军第一次上门,而且今天还是假期,所以郭建光有些吃惊。 “李文军同志有什么急事吗?”他问。 李文军说:“我们能不能进去说,我有很重要的事情。” 郭建光只能放他进来了。 李文军坐下后,也不绕弯子,直接说:“郭矿长能不能给李文勇同志下个通知,要求井下所有工人元月四号下午三点来电子厂参加联谊。” 郭建光拧眉:“为什么要这么做。”现在任务完不成,他巴不得井下工人们加班加点,赶快干活。突然停一个下午和晚上,他自己都觉得有点讲不通。而且最重要的是,他看不出这件事对李文军有什么好处,猜不到这么做的目的,所以反而更害怕。 李文军说:“我就是要让所有井下工人那天下午不去井下。因为我预测到那天下午有地震。” 郭建光微微张嘴:这不是胡说八道嘛?国家地震局都预测不到地震,你李文军是怎么预测到的。就算你是个神棍,搞点前期的宣传也好,也不至于这么突然。 李文军见他这副表情,知道他也不信,只是不好说得像李文勇那么露骨。 他说:“只要你发这个通知,我就同意郭铭哲毕业以后来我们厂里工作。” 郭建光一听,暗暗欣喜若狂:现在李文军的电子厂是全省乃至全国的通讯电子龙头企业。郭铭哲刚好学的是这个专业。经过上次专利的事情之后,稍微好一点的企业都不肯接收郭铭哲,说他品德有问题。 郭铭哲如果能进“文军电子”工作简直就是再好不过了。离家近,有发展前途,工资也很可观。 郭建光沉思了一下说:“看来你对自己很有信心。可是如果没有发生地震,我这个通知就太不合适了。到时候完不成生产任务,我会被市矿业局批评的。” 李文军知道他其实是已经同意了,只是又想拿好处,又不想担风险,便毫不犹豫地说:“如果没有发生地震。我来承担一切后果,我去矿业局解释,告诉他们是我破坏生产造成的。不过如果发生了地震,没完成任务也没关系了。” 其实就算四号下午不放假搞什么联谊,今年的任务也一样十有八九完不成了。 现在李文军不知道抽什么风要来做这些事,郭建光正好巴不得有人来替他背锅。 郭建光故作为难,犹豫了一下,才说:“那好。我明天一上班就发通知。你把具体措辞和时间地点,写下来。我好叫人打印出来。” 李文军早写好了,口袋里掏出来放在桌上,然后郑重的交给郭建光:“拜托了,请您务必要把这个通知发下去。” 郭建光见他这么郑重,也起身双手接过去:“放心,我既然答应了你,肯定会做到。” 李文军又说:“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如果有一个人在那个时候还在井下工作,特别是我哥哥和父亲,或者您让别人知道了我们的协议,那我们的协议就作废。” 第六百章 莫名其妙的联谊会 刚才郭建光还觉得李文军是脑子昏了,这会儿李文军就恢复了平时那个狂妄的样子,还来威胁他了。 郭建光表情一滞,然后咬紧牙槽,一字一顿地说:“知道了。以我的威信,办到这点事情,还是不成问题的。” ------ 杨璐等李文军走了才出来,接过郭建光手上的通知看了看,问:“他要干嘛?” 郭建光笑:“管他干嘛?我觉得他是太骄傲自大了,可能研究了个什么破仪器,然后就一口咬定自己预测出了地震。所以反正有人犯糊涂愿意替我背锅,我又没有损失。而且我正愁不好对李文军开口让铭哲进‘文军电子厂’工作。” 杨璐想了想说:“也是,怎么看,我们都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 元月二号一大早,李文勇就接到了郭建光办公室送过来的通知。 上面写着:“为了加强井下一线工人和各单位之间的感情,解决矿区单身职工的终身大事,矿区特决定于元月四号(礼拜天)下午三点在‘文军电子厂’举行联谊活动。井下停工一下午。井下所有工人,不论男女老少未婚已婚均要参加。现场半小时签名一次,如果缺席,或者签名时不在,按记过处分。” 李文勇读了足足两遍才看明白,又看了公章好一会儿才确定这是郭建光发来的通知,而不是谁搞恶作剧。 这这这也太奇怪了。 李文勇放下通知,一头雾水。 在这攻关克难的关键时刻,郭建光发神经停工搞联谊也就算了。如果是为了解决单身职工的终身大事,那不应该只让单身职工参加就好了,为什么一定要让所有人都去。 而且不去和中间溜走还要记过处分?! 郭建光到底在想什么? 中秋节元旦节都不搞偏偏在四号那天下午搞?!而且还在电子厂举行。怎么看都像是李文军在后面做了什么手脚! 李文勇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起身去矿长办公室找郭建光去了。 ----- 郭建光像是预料到李文勇会来找他,很镇定。 李文勇说:“矿长,我有点想不通,您发这个通知到底是为什么?” 郭建光在心里狂呼:想不通就对了,因为我也想不通,只有你那个好弟弟才想得通!! 可惜他不能这么说,不然让李文勇知道李文军跟他的交易。李文勇就算是知道会被处分,也会违抗命令去下井。 这两兄弟一直都是一样的犟。 关键,他怎么可能用自己儿子好不容易得到的一个机会来冒险? 郭建光带着温和的笑,回答:“没什么好想不通的。元旦节大家都在加班。所以我想着让大家放松一下,也顺便解决一下矿里单身职工的个人问题。” 李文勇越发不理解了:元旦都加班了,为什么四号要来放松?早知道,元旦休假不就好了?! 他还要再问,郭建光却抬起手,制止了他,问:“我问你一个问题。就算四号不搞联谊,就一定能保证完成生产任务吗?” 李文勇抿嘴,好一会儿才说:“不能。”这个回答虽然很扎心,但是是事实。他比郭建光更清楚。 这几天的效率比之前更低了,大概是大家都累了。 郭建光说:“所以啊,有句话叫磨刀不误砍柴工。我们是社会主义的工人,又不是资本家,地主老财的长工,不能让工人们那么辛苦。” 这些大话,在关键的时候,还是挺好用的。就看你怎么用。 李文勇也知道,而且郭建光开始要他们加班的时候,说的是:“我们是社会主义工人,要努力为社会主义添砖加瓦,而且加班也有加班费。” 这里面肯定有什么问题,可是郭建光既然不说,他也不能逼着郭建光说。 而且郭建光刚才的话也有几分道理。 合理的休息,才能更好的干活。 郭建光问:“你想通了吗?能否把我的意思完全传达下去。这次的通知一定要让所有工人都明白重要性。如果有一个工人还在井下。我到时候会连你一起处分。” 李文勇回答:“想通了,坚决把领导的意思传达下去。”反正生产任务完不成,第一个问责的就是郭建光,然后才是他。郭建光都不急,他也没有必要因为这个跟郭建光翻脸,更没必要自己冒被处分的危险了。 说白了,这是公家的活儿,做得好是他的本分,赚得多跟他也没什么大关系。 他看李文军自己大把大把赚钱,还带着他大把大把赚钱的时候,就想明白这个问题了。 ------ 李文勇从郭建光这里回来,就立刻去井下传达这个通知了。 他刚念完,所有人脸上都显出一副很怪异的表情。应该说听到联谊他们很兴奋,这新鲜的玩意,听着就很有意思。而且连干了这么多天,终于能歇歇,不管是谁都松了一口气。 可是这个时候联谊……郭矿长和李文勇怕是脑子出问题了吧。 孙杰就第一个想不通,皱眉问:“联谊就让这帮光棍去不就好了,我和队长这种都结了婚的人,干嘛还去凑热闹。” 李文勇淡淡把那个通知又念了一遍,着重强调了“井下所有工人,不论男女老少未婚已婚均要参加。现场半小时签名一次,如果缺席,或者签名时不在,按记过处分”这一句。 孙杰涨红了脸,抿起嘴。 就连霍段明都想不通了,拧着眉。 李文勇只能照搬郭建光说的那一套,然后又加了一句:“子弟学校的老师和电子厂的职工也会参加。” 然后刚才还死气沉沉的小伙子们,顿时就像油锅里浇了一瓢水,沸腾起来了。 “子弟学校的老师也去啊。子弟学校女老师很多诶。” “幼儿园的老师去不去,我听说幼儿园有几个老师还单身,特别漂亮。” “这个好这个好。平时也没机会跟她们说话,跟她们搭讪又有点傻。现在可以名正言顺的相互了解一下了。” “遇见了喜欢的,可以追吗,可以表白吗?” 第六零一章 地震前夕 李文勇点头:“可以。本来这个就是为了解决大家终身大事的。” 李文勇见手下的小伙子们这么兴奋,忽然也觉得这个联谊,没什么不好的。 不然这群小子浑身的劲儿,大好的青春往哪里用?总不能一辈子都对着黑黝黝脏兮兮的矿洞吧。 他又说:“在电子厂举行,由军少筹备。我想按照他的脾气,肯定会准备很多吃的,喝的,让大家尽兴。” 小伙子们更兴奋了。 “肯定是军少昨天来井下干了一天,觉得我们太辛苦了,所以要犒劳一下我们。” “哎呀,你这样一说,我也这么觉得。军少真是个好人。早知道昨天就应该让他多干一会儿,他觉得更辛苦,说不定还会多犒劳我们几顿。” “军少那里很多好东西,真是又有口福又有眼福,太好了。” “我们还不是托了老大的福气。军少要不是看老大这么辛苦,也不会把我们也一起拉上犒劳。” 李文勇说:“那就这么说定了。那天下午两点,我会过来拉闸锁电箱。然后跟大家一起过去。郭矿长说了,你们只要有一个人还在这里,不但要处分这个不听指挥的人,还要处分我。所以大家一定不要违背命令。” 电闸一拉,电箱一锁,矿车开不了,只有通风和照明的两台柴油发电机不会停。 谁也不会下井了。因为走下去很费劲,挖了矿也运不出来。 ------ 电子厂要搞联谊会的事情一下在矿区传开了。 其他没有被邀请的单位里面年轻人个个羡慕嫉妒恨,然后酸不溜丢地议论。 “啊呀,什么联谊会,那都是小孩子玩的东西。” “什么吃的玩的,我们都搞过,没什么意思。” “就是,翻来覆去还不是那些东西,李文军难道还能玩出花来吗?” ----- 李文军今天特地交代了赵林,如果郭建光发了通知,就立刻打电话给他。 赵林上午果然打电话过来了。 李文军挂了电话问坐在沙发上闭着眼睛,手拢在袖子里似睡非睡的陶光明:“我后天要搞个联谊会,你能不能搞到水果和汽水什么的。瓜子花生糖,我可以找慧姐。” 陶光明睁开眼:“啊?干什么玩意?” 李文军说:“联谊,美女帅哥一起跳舞唱歌,吃东西,讲笑话。你要不要准备一个节目。” 陶光明张大了嘴巴,转开头沉思,好一会儿才说:“为什么要搞联谊。你真的是闲疯了吧。” 李文军笑出鹅叫声:“额额额,你就说弄不弄得到吧。别那么多废话。” 陶光明说:“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鸡婆了,把一堆人搞过来闹腾,就为了让他们搞对象。” 李文军点头:“对,就为了让他们搞对象。” 陶光明狐疑地看着他。 李文军对着电话抬了抬下巴。 陶光明站起来,走到电话边,问:“要多少。” 李文军算了算:“七十个人左右的东西吧。” 陶光明拿起来打了个电话给老四:“喂,后天早上帮我弄四箱苹果,四箱梨,十二箱汽水过来。” 李文军加了一句:“谭打雷和老四他们想来也欢迎。” 陶光明又对电话里说:“你军哥后天下午要拉皮条,你们来不?有几十个漂亮姑娘。” 李文军抿嘴:“怎么话从你口中说出来就变味了。” 然后陶光明挂了电话,说:“他开心死了,说后天一定来。” 陶光明又坐回沙发,拢起手,闭上眼,一副打算接着打盹的样子。 李文军又打电话给陶光慧,说:“慧姐,我打算后天在电子厂搞联谊,想要买一点瓜子花生饼干糖这些零食。” 陶光慧一听说:“诶电子厂要搞联谊啊,好啊。那我来赞助瓜子花生点心这些东西,我准备好,你找个时间过来拉走就是了。” 李文军问:“现在方便过去不。” 陶光慧:“方便,反正仓库里现成的。你过来吧。” 李文军拿了车钥匙,把陶光明拎起来:“来,干活了。” 陶光明翻个身嘀咕:“别来烦我,你自己去。” 李文军:“陶光明,你这个月胖了十斤了。” 陶光明一下就醒了,跳起来:“走走走,干活。” 李文军笑着跟上他。 陶光明忽然停了脚步,回头眯眼望着李文军:“后天,四号??卧槽!!” 李文军刚才故意没有说日期,就是怕他想起之前的话,反应过来。 陶光明转回身面对着李文军,一本正经地问:“李文军,你不会是打算在茶水里面动手脚吧。” 这家伙是睡糊涂了,果然是没转过弯来。 李文军哭笑不得,推着他转了个圈往外走:“走吧。别想了,你这个猪脑子,反正也想不出来。” ------ 晚上吃完饭以后,李文勇特地问了一下李文军:“那个联谊会到底是你的意思,还是郭矿长的意思。” 李文军说:“郭矿长的意思。郭矿长说只有我有这个财力组织,所以,就让我来承办了。” 李文勇眯眼看着他。 李文军坦然回望。 李文勇又说:“怎么就刚好是四号下午呢。” 李文军说:“可能是郭矿长觉得那天礼拜天,子弟学校老师也有时间,我们工厂里面下午也放假,也不用耽误我们生产,比较方便。” 李文勇像是信了,点头:“好。辛苦你了。”想来想去,这事对李文军没有好处。只有可能是郭矿长为了让他们放松一下,提高结婚率,逼着李文军出钱干这费力不讨好的事。 ---- 李文军四号那天中午就让人把一楼的两个车间的桌子清理出来,摆在中间,然后在上面放水果点心汽水这些东西,方便大家取用。 一切都准备就绪,就等着李文勇他们来参加联谊会。 其实李文军很紧张,他把不准李文勇到底会不会听从安排。 其实地震是下午四五点发生的。他特地把联谊时间定在三点,是为了防止李文勇不听指挥,他还能赶到井下去救人。 现在李长明跟陈子琛在隔壁研究他刚给的一张图,他不用担心李长明。 第六零二章 真的被这小子预测到了 李文军坐在椅子上,不停地看手表。 连陶光明都看出他的紧张了,问:“你在担心什么?” 李文军笑了笑:“没什么,我担心我准备了这么多吃的,他们不来,就浪费了。” 两点五十九分,门外响起说话的声音,然后井下的工人就在李文勇的带领下,嘻嘻哈哈地进来了。 李文军松了一口气,站起来。 “诶,怎么只有我们?”有人问。 话音刚落,子弟学校的女老师就来了,还都是单身的。 李文军交代了赵林在这里守着,井下的工人要是有人出去超过十分钟没回来,就告诉他。 李文军走过去打开了录音机,放了一个舞曲的磁带。 悠扬的钢琴声在车间里响起,格调立刻就上来了。 本来关好门窗,再把李文军房间的取暖器拿过来,车间里面就会很暖和,大家可以脱掉外套,更方便跳舞一点。 但是李文军说要保持通风,把所有门窗都打开了。 最后是有人冷得受不了,关上了门,但是大家还是不敢脱外套。 未婚男女们聚在一起聊天,开始还比较矜持,过了一会儿,就跳起了交谊舞。孙杰开始觉得很没意思,但是秦红玲进来以后,他就觉得有意思了。 《莫斯科郊外的晚上》那悠扬的音乐声响起。 秦红玲问孙杰:“去跳舞吗。” 孙杰头摇得像拨浪鼓,往后缩:“不不不,我没学过,真是一点都不会。” 秦红玲笑:“没事,这是慢四,最容易的,跟走路一样,你只要迈步子就行。” 孙杰指着李文军他们:“等下他们都会笑话我。” 秦红玲转眼看着李文军他们。 李文军他们一起摇头:“不会不会,怎么会。” “尽管跳,我保证不笑话你。” “怎么会笑话你,反正也不是第一次看你出丑了。” 然后孙杰就被秦红玲拽上去了。 只剩下李文军,李文勇和陶光明三个人大眼瞪小眼。 不但如此,李文军还把刘翠红,顾展颜和点点都叫过来在这里坐着。 只是她们祖孙三个在那一边吃东西。 陶光明一脸生无可恋,说:“我真的好烦你。非要把我扯着坐在这里,看别人谈恋爱。” 李文军冷笑:“呵呵,也不知道是谁,让我看他谈了差不多半年恋爱,现在还来说我。” 陶光明指着一对在跳舞的人说:“我们谈恋爱,哪里有这么肉麻。” 李文军:“啊呦,那时候好像有两个人在河边抱在一起来着。” 陶光明恼了,瞪着李文军。 李文军拿了一瓶气水给他:“来消消气。” 李文勇忽然笑了起来。 然后李文军和陶光明也转头看,就看见秦红玲和孙杰像拉磨一样,在场上互相拉扯。 秦红玲说得轻松也没跟人实际操练过。 孙杰动作僵硬,顺拐还音律不通,不停地踩秦红玲的脚。 秦红玲想要拉着他动,可惜孙杰像头牛一样沉重。 这也就算了,关键孙杰还有自己的主意,你要他往东,他偏要往南。这让本来就很艰难的双人舞变得更加艰难。 所以两个人跳了半天还在原地拉扯。 秦红玲憋红了脸直跺脚,孙杰一脸无辜。 李文军也忍不住笑出声来:“我去,没见过人跳舞这么费劲的。” 陶光明笑出猪叫声:“真是没眼看,打架都比他们两跳的好看。还好如诗没来,不然要活活被他们气死。” 李文军冲陶光明挑了挑眉:“跳舞吗?” 陶光明恶心地直翻白眼:“滚,去骚扰你家顾老师,别来烦我。” 李文军笑:“额额额,那我可走了。” 然后就走了。 陶光明抿嘴,现在就剩他跟李文勇大眼瞪小眼了。 所以说,他为什么要来这里坐着看别人谈恋爱....... 李文军冲顾展颜比划了一个邀请的动作。 顾展颜红了脸轻声问:“干什么?” 李文军一脸茫然:“跳舞啊,交谊舞,这会儿是慢三了,来吗?” 刘翠红笑着说:“去吧去吧。我来看点点。” 顾展颜一脸狐疑:“你还知道慢三,你什么时候学过跳舞?” 李文军笑了笑,一把牵起她的左手一拉,顾展颜就倒在他怀里了。 顾展颜开始有些紧张,一来不好意思,二来担心李文军瞎搞一气。 结果发现李文军跳得挺不错的。想来他会弹吉他,又会打球,音律和运动能力都不差,想学会这个应该很容易。反正他什么都是自学,大家早见怪不怪了。 陶光明眯眼看着在场上潇洒起舞的李文军,对李文勇说:“我觉得,他办这个联谊会,只是为了自己出风头的。不然谁知道他还会跳交谊舞。” 李文勇叹气:“我要是不了解他的个性,肯定也这么想。偏偏他这个人很怪,不在乎出不出风头,有没有人看着他,只要自己高兴就行。” 陶光明想了想,点头:“也是。” 李文军跟顾展颜调完一曲,大家都忍不住鼓掌。顾展颜红了脸到旁边休息去了。 点点奶声奶气地说:“妈妈跳舞好看。” 李文军坐下,灌了自己一整瓶汽水。 墙上的钟忽然响起了报时的声音。 四点了! 李文军紧张起来,对李文勇和陶光明说:“等下要是有什么奇怪的事情,你们不要慌,只要跟着我跑出去就好。” 这个厂房,他修得很结实,绝对不怕地震。但是他担心屋子里这些人恐慌,等下发生踩踏。 李文军站起来,抱起点点递给顾展颜,然后拉着刘翠红,跑到门边,把两扇双开的大门都打开。 冷风猛得灌了进来,冻得大家一哆嗦。 所有人都瞪着李文军,不知道他发什么神经忽然打开门。 旁边那个房间的黑条忽然狂吠起来。 李文军说:“所有人赶快出来,跑到外面平地上去。” 他话音刚落,大家就觉得一阵头晕,然后脚下就开始晃。 李文勇以为是卡车开过来了,可是外面什么都没有。 天花板上的白炽灯,像秋千一样荡了起来。 李文勇和陶光明交换了个惊讶地眼神:“卧槽,还真的地震了。” “我去,竟然被这个小子预测到了。” 第六零三章 精确到分钟的预测 “地震了,大家快出来。”李文军冲里面叫了一声,把刘翠红扶到外面,就跑去木工车间,把李长明扶了出来,然后接过点点,拉着顾展颜和刘翠红一起蹲了下来。 车间里所有人愣了一下,就一起往外面冲。 幸好李文军提前开了门,大家又一直穿着外套,所以不至于慌乱。 不到两分钟大家就都跑到外面来了。 黑条现在不叫了,贴在老王头脚边惊恐地颤抖着。 地面震得比刚才还厉害,大家都惊叫着站立不稳,只能学李文军一样蹲下来。 近处厂房“嘎嘎嘎”响着,好像一个受惊的怪兽随时会起身逃走。 远处的河水像是在被孩子端着的碗里一样,剧烈地晃荡着。 山上的石头直往下滚,砸到树木发出巨大的声音。 避雷塔也像在跳舞一样摇摇晃晃,随时会倒。 所有人心里只有惊恐,脑子一片空白,然后不受控制的发出惊呼声。 点点茫然地瞪大了眼睛,问李文军:“爸爸,我们在坐过山车吗?” 李文军抱着点点,温柔安慰她:“不怕,点点不怕,爸爸在这里。” 他记得当时报纸报道了地震持续了两三分钟,后面还有余震。但是那些余震的威力就很小了。 ------ 第一波震动终于停了。 大家惊魂未定东张西望,问身边的人:“结束了吗?” “应该结束了。” 然后大家就开始议论:“天啊,竟然地震了。” “就是,这里几十年都没有地震过。” “赶快回去看看吧。” 大家哪里还有心思吃喝玩乐,都匆匆回去了。 陶光明等地震一停,就冲到屋子里去,打电话给季如诗和陶光慧。 还好,她们两个都留在单位,地震一开始就立刻跑出来了。 一问,原来是李文军中午打电话跟她们说下午四点零一分有地震,叫他们做好准备。 陶光明忍不住在心里暗骂:“卧槽。那个混蛋不但预测到了地震,还准确到了分钟。他真的是个变态。” 他叮嘱季如诗先不要回黄铁矿了,因为不知道路上的情况。让季如诗先跟陶光慧在县城住几天,等他过来找她们。 李文勇进到另外一间办公室打电话给柳冬梅问她情况。柳冬梅说李文军也跟她讲了,叫她不要靠近容易倒的东西。 柳冬梅要准备去急诊室帮忙了,然后匆匆挂了电话。 李文勇和陶光明从不同的办公室出来,眼神复杂地看了对方一眼。 李文军一早就跟他们讲了,他们不相信而已。而且他把厂房做成防震的设计的时候,大家都在笑他发神经。 要不是李文军,后果不堪设想。 李文勇也没有力气去纠缠是不是李文军威胁郭建光下的通知了,只觉得后怕。 井下工人们也个个心有余悸。 李文军说:“我们赶快去医院吧。” 李文勇皱眉问:“你受伤了?” 李文军摇头:“没有,医院等下会涌进去很多伤员,肯定会缺血。我们去献血。” 好几个还没走的井下工人立刻附和。 “好,一起去吧。” “我们都是青壮年,多抽点血也不怕。” 顾展颜也说:“我也去吧。” 李文军交代刘翠红他们带着点点回去,就去医院了。 一路上看见路边好多房子都塌了,毕竟是红砖砌的,这样摇晃肯定会倒。 空气中弥漫着硫磺的味道,后山上不知道怎么的还起火了。 到处都是呼喊声和哭叫声。 李文军他们看到有东西倒了的地方就过去帮忙,把受伤的人扶着或者背着一起送到医院去。 医院的急诊室已经来了不少伤者,但是奇怪的是,几乎医院所有医生和护士都就位了,所以算不上忙乱。 李文勇觉得奇怪,拉住一个护士问:“今天怎么所有医生都在医院。” 护士说:“郝院长叫我们回来待命的,说四点多有很多伤者涌进来,没想到刚好遇见地震。我们都好佩服郝院长,竟然能预见这种事。” 李文勇和陶光明又交换了个若有所思的眼神:看来又是李文军提前打电话给郝院长了。难得郝院长那么老成的人,竟然也会相信李文军看似胡说八道的话。 李文军已经脱了半边外套,撸起袖子坐下来献血了。其他人也忙找了个地方坐下来等护士抽血。 杨璐匆匆路过,看到李文军在献血,停下来用一种很奇怪的表情看着李文军,像是感激又像是害怕,还带着几分疑惑。 李文军微微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出声。 杨璐这才低下头又匆匆走了。 不停地有伤者被送来,有些还是附近村庄的村民,大多是被倒塌的房屋和大树砸伤。 医院里所有床位都被腾出来装这些伤者。 各种断了手,断了脚,打破了头的,刺穿肚子的。 白骨裸露,鲜血淋漓,哀号声不断。 就算是李文勇他们这种铮铮男儿也个个受不了这种场面,脸色发白,头冒冷汗。 几个人献完血,就逃跑一样从医院出来了。 李文军淡定地穿上外套,跟在他们身后出来了。 陶光明回头说:“你真是个怪物,说你心狠,你又第一个说要来献血。说你心软,你看到这个场面都不为所动。” 李文军笑了笑:“是挺吓人的。不过我比你们更懂得隐藏情绪而已,其实我也怕。” 陶光明也把不准他是说真话还只为了安慰他们。反正上次那个变态死了的时候和后来那三个匪徒死了,李文军都没有特别地表示。 李文勇拉住了李文军等前面的人走远了,才说:“说吧,你到底是怎么测那么准的。” 李文军说:“我说过了啊,我做了个测地震仪器。” 李文勇点头:“仪器呢?” 李文军说:“你们都不信,我就砸了。” 李文勇:“那再做一个,绝对能让你又申请一个专利。” 李文军当然知道可以申请专利! 可是能提前这么多天预测到,还准确到分的地震仪,到二零二二年都还没研究出来。 他哪里会做,只是为了掩盖自己经历过这些事情瞎编了一个谎话。 第六零四章 还是去了井下 李文军两手一摊说:“因为你们不信我,所以我也不相信自己,一生气就忘了怎么做了。” 这么说,有点无赖。他要真那么生气,真不相信自己,今天也就不会预警这么多人了。 李文勇眯眼望着李文军。 李文军淡定地回望,一副“我知道你不信我,但是我就是不说实话”的表情。 李文勇深吸一口气,把怒火压下去,说:“谢谢你。” 李文军一脸茫然:“谢什么?” 李文勇嘴角抽搐:“谢你煞费苦心把我们全部骗到电子厂来,不然今天我们就都会被埋在矿洞里了。”现在想想真是后怕。 李文军摇头:“是郭矿长,不是我,你应该谢谢他。” 李文勇见他死都不认,也懒得跟他纠缠了。 李文军又说:“你在井下这么多年,应该比我更清楚。经过地震,整个隧道的结构都松了,里面非常危险。就算余震过去,也不能再进人了。” 李文勇点头:“知道。放心,我还没有那么冒进,而且既然发生了地震,一月份完不成任务,上面也不会怪罪我们了,没必要赶进度了。” 李文军家的淋浴室和灶台在修建的时候就是特别加固过的,竟然毫发无伤,倒是外墙裂开了一条缝。 不仅如此,李文军做的所有灶台和淋浴间都安全无恙,有些人家甚至四面墙倒了三面,灶台和淋浴间还好好的。大家越发觉得李文军做的东西质量好。 ------ 家里的几只鸡被掉下来的瓦片砸死了,刘翠红很伤心。 李文军安慰她:“只要我们都没事就好。等哪天我去县城再给你买几只鸡回来。” 刘翠红点头:“是,只要我们都没事就是万幸了。” 今天李文勇去井下那边了,说去确认一下损失。然后李长明说也要去看看,他毕竟在井下干了二十年了,有感情了。 然后两个人向李文军再三许诺绝对不去矿洞里,李文军才放他们走。 李文军看天气好,索性把那面开裂了的墙给推倒了,反正建筑材料都是现成的。他用吉普车运了几趟,从工厂仓库里弄了水泥和砖过来,然后自己和水泥砂浆,又重新砌了一面墙。 一堆人围着看热闹:“啊呀,军少,没想到你还会砌墙。” “看你这水平还不错啊,是老手了,什么时候学得。” 李文军一边砌一边回答:“我是看我请的那些泥水匠砌得多了,就会了。” 其他人就笑:“那你还是厉害,看看就会,我们都看了多少年还不会。” 李文军笑了笑,再不回答。重生前干过多少种工作,他也记不清了。反正那时候是有啥工作就干啥工作,毕竟没有退路也没有文凭,只有一副好身体。 这边墙刚砌好收工,李文军就听见顾展颜过来叫他,说让他去听电话。 李文军心里没来由的猛地狂跳了两下,仿佛是预感到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他一路快步回去接起了电话,那边传来李长明紧张的声音:“满崽,你哥刚才进矿洞去了,我有点担心。” 李文军一听心也悬了起来,说:“你不要着急,留在原地,千万不能进去。我马上就来。” 他扔了电话,跑出去,黑条正好摇着尾巴在外面等点点。 李文军对黑条说:“走,跟我找我哥去。” 黑条立刻跟了上来。 他跑到车边打开门,跳上去,打开车窗,黑条就跳了上来,坐在副驾驶座上。 李文军拼命地按喇叭,一踩油门,车子冲了出去。 路上的人听到喇叭声都闪开,等汽车跑远了才骂骂咧咧:“操,李文军,你是疯了吗?” “开那么快干什么,赶着去投胎吗?” “有车了不起啊。” 李文军对这些叫骂声充耳不闻,只想着快点到达矿洞门口。他现在庆幸陶光明把这部吉普车送给他,爬坡走山路什么的完全不在话下。 黑条好像察觉到了他的紧张,全程都盯着前面不出声。 李文军远远看见隧道门口围满了人,忙靠近,停车跳了下来,拔腿朝那边狂奔。 孙杰一看到他像是看到了救星:“军少,霍段明不听劝告带着组员进去,老大担心他,就进去找他。” 李文军说:“不要慌,矿车呢?” 孙杰一指被搬到了旁边的矿车:“矿车运行不了,不知道是不是断路了。” 李文军说:“没事,我开车进去找他们。我爸呢。” 孙杰指着身后:“叔叔在那边坐着。” 可是那边的椅子上哪里还有人,本来整齐摆放的矿帽倒是少了一顶。 李长明勇又悄悄溜进去找他了。 李文军暗暗咒骂了一声。 虽然没有一个听话的,但是一个是他亲哥,一个是他亲爸,他能怎么样? 他戴上了矿帽,给黑条也带了一个,然后跳上车。 大家忙让开了。 孙杰叫:“里面很窄,还不知道情况,也掉不了头。” 李文军回答:“不管了,能开到那里开到哪里。” 实在不行就弃车。 只要能把人安全带出来,别说是一辆车,就算是十辆车他也舍得。 李文军猛踩油门,冲进了坑道。 吉普车的车灯在黑暗中伸出两道笔直的光柱。 里面的情况,比他想象中还要糟糕。 用来支撑的枕木有一些已经倒塌歪斜,幸好没有横在隧道里挡路。 顶上的土有些已经掉下来,墙壁上也时不时可以看到坍塌的地方。 铁轨被地震扭成了蜿蜒的蛇,在黑暗里看着很是怪异。 李文军庆幸矿车没进来,不然不但不能用,还妨碍他的吉普车通行。 不过,明明看到情况这么严重,他们竟然还敢往里跑。真是把人气死了。 李文军咬紧牙关不停地按喇叭,不是为了叫人避开,而是想让里面的人听见,做好准备上车。 可是一路上都没看到人,越往里走李文军心越凉。 这帮人要是进了小矿洞,危险性更大,因为小矿洞里,好多都是没有做支护的。 吉普车比矿车快多了,之前矿车走半小时,现在李文军十分钟就到了隧道尽头。 第六零五章 再遇地震 那无数个矿洞,现在像是地底下怪兽的触手,不知道李文勇他们在哪一个。 这里的铁锈味很大,不知道会不会影响黑条的嗅觉。 此刻的情形,没有试错的机会,只能一次成功。 整个山洞忽然晃了一下,那是一波小余震。 黑条惊恐地贴着李文军的腿边。 李文军说:“别怕,我们一定能出去。” 余震终于停了。 李文军对黑条说:“快,找勇哥,找我爸。” 黑条嗅着地上的气味,在几个矿洞门口转了几圈,才往一个矿洞里面跑去。 李文军忙跟上了它。 跑了几分钟,听见痛苦的叹息声。 李文军一看,是李长明倒在地上,腿被一个落下的石块砸到了,全是血。 他的心猛地一紧,跑过去背起了李长明:“爸爸别怕,我来了。” 他背着李长明,又对黑条说:“继续找勇哥。” 矿洞又开始晃,洞顶低矮,李文军背着李长明只能半弯着腰往外跑,比刚才进来的时候慢多了。 他好不容易东倒西歪地跑了出去,把李长明放在车上,说:“爸,你等我。” 李长明咬着牙点头:“一定要把你哥救出来。” 李文军:“放心。” 就又跟着黑条跑进了另外一个矿洞。 李文勇已经开始往外跑,看到李文军,来不及说话,拼命挥手叫他往回走。 他肩膀上好像有血,李文军也顾不上细问了,忙转身跑。 他们刚跑出那个矿洞,矿洞就塌了。 整个隧道,又开始剧烈地摇晃。 李文军他们好像是被放到了骰盅里的骰子,东倒西歪,连滚带爬。 挣扎着上了车,李文军发动了车子,回头问了一句:“都上来了吗?” 大家说:“上来了。” 李文军叫:“哥。” 李文勇回答:“我在,黑条也上来了。” 李文军才猛地一踩油门冲了出去。 现在隧道里坍塌的现象比刚才进来的时候还要严重了。 幸好吉普车底盘高,马力足,虽然颠颠簸簸,但是一直没有停。 头上不停地掉大小石头和土下来,打在车顶上“噼里啪啦”地响,竟然盖过了发动机的轰鸣声。 后面不停地有支护的枕木掉下来,砸在地上发出巨响,然后顶上的泥土砂石就一下全落下来,把整个隧道都堵死了。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抓紧了车上能抓的东西,盯着前面。 只要再来一个小小的余震,前面顶上和墙壁上已经很脆弱的支护就会倒下来,堵住他们唯一的逃生路。 有一根枕木擦着吉普车砸在后面,让吉普车都偏了一下。 有人吓哭了:“我们出不去了,出不去了!我们要被活埋在这里了。早知道就不听霍段明的,进来赶进度了。” 李文军咬紧牙关,只管踩油门捉紧方向盘。 前面忽然出现了亮光,那是洞口的光,虽然微弱却让每个人的眼睛也都跟着亮了起来。 有人指着前面五十米远的顶上:“那里怎么弯了。好像一滴水。” 大家都盯着那里,然后猛然意识到,那是地下水聚集到了那个土层上,把那里压弯了。 下一秒那里就会爆开,然后夹杂泥土石块的水就会倾斜而下,把他们往隧道深处冲。 李文军瞥了一眼油表、 其实刚才油表的指针就已经指着红色格子了,只是他不想让大家更紧张,所以没出声。 随时都会没有油。 只能搏一把了!反正横竖都是死! 李文军用力把油门踩到底。 发动机震动吼叫得像垂死挣扎的困兽。 除了李文军所有人都紧张地盯着顶上那个“大水泡”,暗暗在心里祈祷:“老天,求求你,让它晚一点掉下来,晚一点掉下来。我还想活下去。” 车子飞过那个“大水泡”的下面。 “砰”几乎同时,和着石头的泥浆喷薄而出,把车后玻璃打出了一个洞,泥浆从洞里喷射进来。 “啊。” “卧槽。” 所有人都惊叫起来。 李文勇忙俯身用身子护住了李长明,背上被喷了一背的泥浆。 那泥浆涌起的浪追着车子而来,仿佛有生命一样怪物不甘心放这几个不知死活的人从它手中逃脱。 李文军压根不敢回头看,身体紧绷,盯着洞口,狂按喇叭。 “闪开!”车上的人一起狂吼了起来。 外面的人惊呼着,往旁边躲开。 车子“嘭”地一声冲了出去,飞了起来才落在地上。 外面光线好刺眼,李文军不由自主闭上了眼。有一种从地狱回到人间的感觉。 那个泥浆好像怕光一样,往洞口探了一下头,就倒流回去了。 “轰”身后的隧道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整个山都晃了一下。山上的石头纷纷掉落。 原本围在洞口的人吓得往外跑到安全的地方。 山坡怪异的往下凹下去了一条,出现了条新的山沟。 之前只能靠方向感来判断隧道的走势。 现在一目了然。 车子压根就不用李文军踩油门,开了一段就停了,因为彻底没油了。 刚才最后一小段,都是凭着惯性冲出来的。 李文军趴在方向盘上,长长出了一口气:终于出来了。真是命大。谢谢老天爷。 那些工友们一脸惊恐夹杂着喜悦的表情,围了过来,把车上的人扶下来,七嘴八舌地说。 “你们真是命大。” “军少真是有勇有谋,这样都能把你们救出来。” “真是好惊险,晚一秒种,你们都会被活埋了。” “就是,好吓人啊。” 孙杰隔着车门一下抱住了李文勇:“老大,我好怕你回不来。” 李文勇一身冷汗,心还在狂跳不止。他回头看了一眼那已经被填的严严实实的洞口,干干吞咽了一下说:“是啊,我也以为我回不来了。” 李文军对孙杰说:“赶快打电话给医院,让他们派救护车送我爸去市里,他的腿被砸断了。” 孙杰忙跑去打电话了。 那边李长明闭着眼睛,脸色好吓人,不知道是晕了还是怕李文军他们担心忍着痛不出声。 李文军又气又痛,一下揪住李文勇的衣领子吼着:“你特么答应过我的!!昨天地震那么吓人,你竟然还敢进去。你们两个要是在里面出不来,你要我......” 第六零六章 救人要紧 李文军说不下去了。 别说李文勇他们,就连他也是生死只在一念间。 李文勇一脸羞愧:“我错了,连累你跟爸爸,是我不对。我们先救爸爸,以后我慢慢给你赔罪。” 如果他们三个人都没出来,那李家就一下子没了男丁了,想想真是吓人。 李文军松开了李文勇,低声呼唤李长明:“爸,我们出来了,你要是疼就哼出来。” 李长明微微睁眼看了一眼李文军问:“你哥呢。” 李文勇忙回答:“在呢,在呢。爸,我在。” 然后李长明又陷入了迷糊之中。 李文军和李文勇都不敢挪动李长明,那个腿血肉模糊的,也不知道伤成什么样了。 ---- 有人忽然冒了一句:“诶,霍段明呢?” “对啊,他没跟你们一起出来吗。” “不对啊,他那组的人都在这里了。” 霍段明的几个组员说:“霍组长说为了万一有事好跑出来,要我们每个人进一个矿洞。” “刚才情况好危急,也来不及点人。” “我们都是黑条一下找到矿洞进来叫我们,我们才能及时跑出来的。不然我们现在也被埋在里面了。” 其实刚才那种情形,就算知道霍段明还没出来,也根本不可能再进去找他。 讲句不好听的,李文军进去的时候就有一波余震,搞不好那个时候,霍段明就已经被埋了。不然李文军那样按喇叭,李文勇他们都听见了往外跑,霍段明没可能听不见,但却没出来…… 大家心里难过了一下。 本来就是霍段明非要进去赶进度,现在就他没出来。 被救出来的其中两个,就是上次在食堂门口看李文军用红烧肉喂黑条的时候暗地里骂李文军和黑条的人。 那时候王小兰说:“留点口德,以后说不定还要指望这个畜生救你们。” 结果今天他们就被黑条给救了。 有时候,这些事情,细想想还真是让人心生畏惧。 他们两个看着黑条,心情复杂,各自上去摸了摸黑条的头,无声的表达感激。 ------ 李文军跟李文勇商量了一下,他们两个随车去医院。然后他借了个自行车,叫了黑条一声,就跳上自行车拼命地往回骑。黑条跟在他身后狂奔。 快到陶光明家门口的时候,他大声叫:“陶光明!” 陶光明从来没见过李文军这么大声叫他,被他这声音惊到了,忙走出来瞪着李文军飞快朝他靠近。 李文军知道自己这副模样一定很吓人,身上全是血,也不知道是谁的血,脸上头上都是红褐色的泥点子。 以至于陶光明的脸色都被吓得煞白煞白的。 李文军在陶光明身边刹住车,说:“我要赶着去市医院,我爹被砸断了腿,我的车停在矿洞门口没油了,你有空带着柳冬生一起去帮我开回来。” 他不等陶光明说话,就又一蹬脚踏板跑了。 回到家,又交代了顾展颜他们几句,收拾了点李文勇和他的东西,他就又准备回井下的隧道口去。 黑条伸长了舌头直喘气。 李文军回头看着它:“今天你立大功了,现在回去休息吧。等我回来再好好慰劳你。” 黑条坐下来,抬抬下巴,目送李文军一蹬脚踏板又跑了。 ------ 李文军回到洞口的时候,救护车刚好也来了。 车上的医生说:“郝院长已经跟市人民医院的曹院长打过招呼了,直接送过去就动手术。” “好谢谢。”李文军。 医生固定了李长明的腿,才敢把他挪到担架上。 还好人多一下就把李长明抬上了救护车。 李文勇自己都是被人扶着下车,再上救护车。他刚才从矿洞里跑出来的时候头上还被石头砸了一下,只是怕李文军担心,所以忍着没出声。 他在救护车上坐好,望着孙杰。 孙杰好像一下子成熟稳重了好多,冲他点头:“老大,放心。我会跟领导汇报这件事,你就带着叔叔好好治腿。霍段明家属那边我也会去看望。” 李文勇点点头:“好,这里的善后工作就交给你了。” ----- 救护车载着他们直奔市人民医院。 医生在车上给李文勇清洗伤口,说:“还好只是皮外伤没有伤到骨头,缝几针,过几天就会好”。 李文军脸上和身上也有不少擦伤,不过都很浅,消消毒就可以了。 李长明忽然迷迷糊糊地叫:“大崽啊,快出来,里面危险。” 李文勇忙俯身捉住李长明的手说:“我出来了,爸,我在呢,我们都出来了。” 李长明又说:“大崽啊,不是我和你妈妈偏心你弟弟。你弟弟那个样子,好像是随时都会倒下。我们要是再不管他,他就太造孽了。你别怨我们。” 李文勇知道他是在说之前李文军犯浑的时候,他们用他的存款给李文军办婚礼的事。 “爸爸,我知道…….” 李文勇的泪水涌了出来,哽住了喉咙,说不下去,别开了头。 李长明又呢喃:“满崽啊,不要怪你哥哥不给你好脸色,他也不容易。” 李文军听李长明好像在交代后事一样,心如刀割,哽咽着说:“爸爸,我怎么会怪他呢,都是我自己犯浑。现在都好了,日子好过了。你一定要撑住,我们马上到医院了。” 李长明又不出声了。 ----- 从矿区开车去市医院要五六个小时,而且好多是山路,绕的人头晕还颠簸得很。 这五六个小时对李文勇和李文军来说格外漫长。 李长明彻底昏迷了,脸色一会儿苍白,一会儿又通红,一会儿说胡话,一会儿又悄无声息,好像连呼吸都会随时停止一样。 医生说是因为失血和发烧引起的,只要能及时赶到就不怕。 李文军下定了决心,一定要把株市到省城的公路接下来,然后延长到茶县,以后看病,运货都方便些。 现在这样的交通情况,但凡病情稍微严重一点需要去市医院,都要在路上折腾几个小时,把人急死。 ------ 市医院已经严阵以待,等李文军他们一到,曹院长立刻亲自主刀为李长明手术。 第六零七章 跟死神赛跑的人 李文军等李长明进了手术室,才去给家里打了电话,告诉家里人,他们到了。 顾展颜的声音有些抖,说:“妈妈非要来市里,而且还不肯等明天的火车,一定要今天就坐汽车来。陶光明一看这样,就说干脆开车送她们来,反正他也想过来看看情况。冬梅已经请了假,陪妈妈坐陶光明的车过来了。估计还有两小时就会到了。” 李文军也知道让刘翠红待在家里,她也是坐立不安,魂不守舍。 他回答:“好没事,过来就过来了,反正妈妈正要复查了。上次拿的药又吃完了。她在这里看着,还没有那么担心。” 顾展颜沉默了一下,问:“你有没有受伤?” 李文军知道,都过去几个小时了,那些从矿洞里死里逃生的人,肯定已经把惊险的场面描述给身边的人听。现在全矿都知道这件事了。 顾展颜肯定也听到不少。 李文军说:“我就是一点擦伤,没关系的,你不要担心。这两天你和季如诗都是一个人在家,不安全,不如叫季如诗来我们家跟你们一起做个伴,要是还觉得不够,可以把季裁缝也叫来。” 顾展颜说:“是的,陶光明走的时候交代了。你放心,不用管我们,只要把爸爸照顾好。” 李文军匆匆挂了电话,又打了个电话回厂里。 赵林他们肯定是守在电话边的,电话一响,他立刻接了起来。 “军少,你还好吧。”赵林的声音比顾展颜也好不到哪里去。 李文军说:“还好,我有几处擦伤,我爸的腿和我哥的头受伤了。我现在在市人民医院。这一阵子厂里就要拜托你们了。” 临近过年,订单没有之前那么多了。现在基本厂里都是把之前的任务完成,然后收款发货。 所以李文军也没有什么不放心的,只是怕赵林他们担心他,才打个电话回去。 赵林回答:“放心,厂子这边有我们几个。实在遇见解决不了的问题,我们再打电话给你。” 李文军说:“好,木工车间那边要劳烦陈子琛同志多看着点。” 电话里立刻传来陈子琛的声音:“你放心,照顾好我师傅。我师傅怎么样?” 李文军回答:“还在手术。” 陈子琛沉默了一下说:“我师傅从手术室出来,麻烦你打个电话回来告诉我情况。” 李文军知道李长明对于陈子琛有知遇之恩,如同伯乐对千里马,文王于姜子牙。 “放心,我一有空就会打回来,要是晚上,我就打到你家里去。” 陈子琛说:“好好好,谢谢你,麻烦帮我好好照顾师傅。” 李文军匆匆挂了电话,去了一趟洗手间。 镜子里那个人果然是刚从阎王爷手里逃出来的人,满脸泥和血,难怪刚才路过的人都用惊悚的目光看着他。 李文军忙清理了一下自己,洗干净手上脸上头上的泥浆,去办了入院手续,才回到手术室门口。 李文勇闭着眼睛坐在墙边的椅子上,仰头靠在墙上,也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 李文军在他身边重重坐下。其实他的体力早被透支了,只是刚才脑子里一直有一根弦绷着不敢放松,所以没觉得累。 现在一坐下,浑身所有的力气都像是被抽走了一般。 跟死神赛跑,真是太累了。 “对不起。”李文勇忽然低头,两只手揪着自己的头发,痛苦地说。 李文军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要太过自责,你相信命吗,你命里始终要经历这一个劫,幸好逃过了。” 他想办法让李长明和李文勇躲过了地震那天,结果他们两个还是冒险进了隧道。 如果不是他有辆吉普车,带着黑条拼命跟时间赛跑,他们又会跟李文军重生前一样,被压在山里面了。 李文勇放下手:“爸爸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这辈子都会内疚。” 李文军听他这么说,心慌得厉害,喃喃地说:“不会的,爸爸是个好人,有福报,不会这么……” 他又说:“都过去了,往前看,不要回头,只要以后别再冒险了。你要明白,你的命不是你一个人的,你之前有我们,现在还有冬梅,以后还会有孩子。你的安危关系到一家人。” 李文勇轻轻点头:“嗯。” ------ 李文军盯着手术室门口,不知道怎么的,仿佛又回到了洞里,山洞永远都走不到尽头,又冷又湿又黑。忽然铺天盖地地泥浆和石头把他压在下面不能动弹。母亲摇晃着他的身体悲凉地呼唤:“军军。” 又有人说:“别叫他了,让他睡一会儿。他太累了。” 李文军意识到自己是睡着了,从梦中惊醒,抬头就对上了妈妈红肿焦灼的眼睛。 “妈,你来了。”他忙站起来。 刘翠红拉着他的手,坐下,却不说话。 她的手冰得李文军打了个冷战。 李文军安慰她:“别怕,都到这里了就不怕了。曹院长技术很好,上次柳叔叔都被他治好了,现在跟受伤前一样好。” 刘翠红点点头,深吸一口气,也盯着手术室的门。 李文军转头看了看没看到李文勇,问刘翠红:“哥呢。” 刘翠红太紧张了,他也怕出问题,所以特地转移她的注意力。 刘翠红盯着门,回答:“你哥头上的伤口刚才处理得比较简单。冬梅拉着他去重新处理一下。” 李文军回答:“这样最好。” 刘翠红忽然哭了起来:“军军,我怕…….我好怕你爸爸有个三长两短。” 李文军忙搂住她的肩膀:“放心,爸爸只是砸伤了腿,没有伤到内脏和头部,不会有生命危险,最坏的情况也就是以后要拄拐杖。” 其实这些乐观的话,只是他拿来安慰刘翠红的。 他心里很清楚,即便是手术成功也有可能出现恢复不好,感染再截肢甚至出现并发症死亡。 陶光明从外面进来,拿了几个铝制饭盒和水壶。 李文军看了看表,原来已经都过了吃晚饭的时间了。他午饭晚饭都没吃,难怪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 陶光明把饭盒伸到他面前:“吃点吧。” 第六零八章 刺激到受不了 李文军接过:“谢谢。” 陶光明又递给刘翠红:“姨,你也吃点吧。” 刘翠红摇头:“我吃不下。” 陶光明:“你可能还要熬夜,不吃东西身体怎么支撑得住。” 李文军也劝:“好歹吃一口,等下爸爸出来,看到你精神不好,也会伤心。”其实李文军也没胃口,可是也得逼着自己吃一点东西下去。 刘翠红接过,勉强吃了几口。 李文勇跟柳冬梅回来了,他的脸色比刚才好一点了,也接过饭盒吃了几口。倒是柳冬梅眼睛红肿,好像哭过,没什么胃口,也没吃两口就放下了。 李文军想,任是谁知道李文勇这么冒险都会忍不住说他两句,更别提那么爱他的柳冬梅了。 柳冬梅得知这件事一定也如劫后余生一般,心有余悸。 陶光明见大家都这样,安慰道:“你们放心,我刚才去问过了。市医院最好的外科医生都在里面。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刘翠红点头:“好,谢谢光明。” “这几天你们有什么需要的,想吃的,就告诉我,我去买来。别的忙帮不上,这一点还是可以的。” 李文军点头应了。 然后五个人就陷入了沉默之中。 李文军和李文勇是太累了。刘翠红是太害怕。柳冬梅和陶光明是不知道怎么安慰他们了。 时间一分钟一分钟过去,紧张到极点之后,就是麻木的等待宣判。 其实每个人都在想,花的时间越长,是不是越严重…… ----- 手术室的门忽然向外打开。 三个男人几乎同时跳起来。 李文军跳起来后,又弯腰扶着刘翠红站起来。 曹院长走出来取下口罩:“病人只是肌肉损伤比较严重,骨头出现裂缝,而且这个裂缝还是之前的旧伤再次裂开,所以不算危急。手术很成功,现在已经在缝合。只要三到八天之内没有并发症,就度过危险期了。” 李文军松了一口气,忙握住曹院长的手:“谢谢曹院长,辛苦你了。” 曹院长拍了拍他的手:“不用客气,好好照顾令尊。” 话音刚落李长明就被推了出来。 李长明已经醒了,脸色依旧苍白,但是精神好多了。 “大崽,满崽。”他叫了一声。 李文军和李文勇忙凑过去,让李长明看见他们。 “在的。我们在。” 李文勇的泪水又忍不住涌了出来。 李长明看到了他们,放心了,点点头,又疲惫地闭上了眼。 曹院长说:“麻药还没醒,昏睡也正常。你们让他好好休息,尽量不要打搅他。” 刘翠红一边擦眼泪一边跟着急救床走。 ------ 到了病房里。 护士说:“不用这么多人,留一个照顾病人就可以了,其他人回去休息吧。” 李文军看了一圈,对陶光明说:“麻烦你带我妈和嫂子去市宾馆住下来。你也辛苦了,去好好休息一下。” 刘翠红说:“我不走,我要在这里守着你爸爸。” 这会儿让刘翠红去宾馆,她也睡不着。 不过刘翠红自己都是需要随时监护的人,留她一个人肯定不行。 柳冬梅说:“我路上在车上睡了一会儿,我陪妈妈在这里,正好我也是护士,晚上有什么事,还能照应一下。你们回去宾馆休息一下,顺便洗个澡换个衣服,明天早上再来替换我们。这里有家属陪睡的床,不怕的。” 李文军看了一眼李文勇。 李文勇说:“也好。” ------ 路上,陶光明感叹:“自从认识了你李文军,我的日子真是过得惊心动魄,太刺激了。” 李文军哭笑不得:“都是事儿找我,不是我找事儿。” 陶光明又说:“不过呢。经过这几次事,我觉得,钱是赚不完的。要是死了,功名官职都浮云。亲友和自己的安全健康,才是无价之宝。” 李文军点头:“你这么年轻就有这种觉悟真是不错。”他可是用了四十年来证明这件事情。然后这半年再次把这个感悟给加深了一下。 陶光明嗤笑了一声:“说得好像你有多老一样。你比我还小几个月呢,记得吗?” 李文军说:“要不你明天回去吧。家里一个男人都没有我不放心。你把车留在这里,坐火车回去。这几天你就开我那辆吉普车。到时候我爸好了,我再开这车回去。” 陶光明想了想,回答:“好。” 三个人到了宾馆都是精疲力尽,洗了个澡就昏睡到天亮。 ----- 李文军和李文勇早上买了些早点,开着陶光明的车先把陶光明送车站,然后去了医院。 一进病房,满眼都是鲜花,李文军和李文勇第一反应就是自己走错了然后一起退了出来,看了一下病房号。 没错,就是加护病房一号。 两个人交换了个惊诧的眼神,又推门进去,才在鲜花里看到李长明和刘翠红。 “妈,哪里来的这么多花。”李文军问。他虽然后来没少被鲜花环绕过,这年代物资匮乏,很难找到这么多花。 刘翠红说:“都是几个厂长送到,除了莫厂长我都不认识。” 李文军一看,原来是蔡厂长,宾馆的经理,百货商店的经理,而且竟然还有市建设公司送来的花。 除了花,还有果篮,各种营养品。 柳冬梅说:“我知道军少有名,可没想到军少这么有名,朋友这么多,而且朋友都不是一般人。” 李文军笑了笑:“朋友们都挺客气的。” 李文勇则过去查看李长明了。 李长明已经醒了。 “爸爸,你怎么样了?” 李长明精神比昨天又好了些,脸上的血色也恢复了些:“还好,就是伤口疼。” 柳冬梅说:“曹院长真是好,给爸爸开了好多营养针。有些进口的药,我都只是听过,没见过。” 李文军抽了抽嘴角:“看来曹院长这是把压箱底的好东西都拿出来了。” 外面一阵喧闹,好多人在说话:“我们要找李文军。” “对,李文军呢。” 还有护士的叫声:“同志们请不要喧闹,这里是医院。病人们需要安静休息。” 李文勇对李文军递了个眼色。 李文军就转身出去了。 第六零九章 一切利益最大化 李文军出去一看,原来是报社和电视台的记者。 有几个记者认识李文军,一看到他就说:“诶,出来了。” 李文军问:“怎么回事?” 有个记者已经把话筒伸到李文军面前了,说:“听说这一次,矿区矿难,你勇敢的一个人冲进去,救了八个人出来。请问当时的情况是怎么样的。” 李文军哭笑不得:这个消息传得真快。 他想了想说:“其实真正的英雄是我的哥哥李文勇。我哥哥是黄铁矿生产科科长,几天前地震让隧道的支护变得不稳定,有几个工人不顾劝阻私自下井,我哥哥前去劝阻遇到余震,赶在塌方前把他们救了出来,自己还受了伤。但是遗憾的是,有一位工人进入的隧道太深,来不及逃脱身亡了。” 几个记者感叹:“真是英雄啊。” “是啊,要不是他,死亡人数就不止一人了。” “要是李文勇同志在就好了,让我们拍几张照片。” 李文军笑了笑:“他在的。我去把他叫出来。不过我哥那人不太喜欢说话,你们拍几张照就好了。” 李文勇在里面听得清清楚楚,有些恼火。李文军这不是胡说八道吗?李文军虽然把功劳推给他是好意,可是叫矿里的职工怎么看他。搞得好像是他抢了李文军的功劳一样。 李文军自然知道李文勇的脾气,进去后,也不解释,只问:“你想不想报答我,这一次救你。” 李文勇更加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我报不报答你跟你刚才说那些话有关系吗?” 李文军不回答,反问:“你想不想当矿长。” 李文勇抿嘴不出声:说他不想,好像有点假。可是这事好像跟刚才说的话,也没有关系。 李文军又说:“我已经够有名了,不需要这些报道来提高我的名气。而你却不同。你只要出去,按照我刚才说的话说,就能当上矿长。你当上矿长,就是对我这次救你最好的报答。我们能把这次冒险坏事变好事。按照生意上的话来说就是利益最大化。” 李文勇想起他之前签租地合同非把他拉上签见证人的时候,说过:“以后你是矿长,现在签字,以后还省的去了过渡的麻烦。” 这小子真是脑子太好了。什么都能被他利用来为自己的生意服务,就连地震也是。 李文军冲外面偏了偏头:“其实你进去本来也是为了救人,要是没有你,我也没办法把人救出来,所以也算不得完全是谎话。” 李文勇却觉得自己又被李文军拿捏得死死的,十分不爽,说:“他们要是问我问题,我说漏了嘴,不就是打我们两的脸了。” 李文军嘴角勾了勾:“不会,你那么聪明,怎么会露馅。去吧,别让记者同志们久等了。” 李文勇犹豫再三,还是咬牙出去了。 ----- 记者们看到一个跟李文军长得有几分相像,却显得更成熟稳重的男同志出来从那间房出来,自然就知道那是李文勇了,立刻围住了他。 记者问:“李文勇同志,你冲进矿洞救人的时候不害怕吗?听说余震挺多的。” 李文勇:“当时光想着救人,出来才觉得有些后怕。” 记者问:“你们是是怎么逃脱的。听说当时挺惊险的。你们刚出来矿洞就塌了。” 李文勇:“有辆吉普车。”他没说是李文军的吉普车,不然就没完没了了。 李文军知道这已经是李文勇的极限了,忙出去,对记者说:“各位,李文勇同志为人低调,不想说太多,而且他头上还受了伤,需要休息,你们拍几张照片就请回吧。” 记者们一听,忙给李文勇拍了几张照片,还要求他们合影了一张。 李文军也不拒绝大大方方地跟李文勇一起合影。 记者们终于满意地散了。 李文勇问:“你怎么就这么确定我能当矿长。我是生产科科长,出了矿难,我有责任。” 李文军淡淡地说:“你觉得霍段明是那种人,如果没有任何得到承诺,会去冒险吗?” 李文勇皱眉:李文军的意思是霍段明是得到了上上面领导的同意?那会是谁? ------ 李长明恢复得不错,没有出现严重的并发症。大家松了一口气。 曹院长说李长明的伤口愈合得相当不错,只要加强营养,伤口完全愈合之后好好锻炼,是有可能像健康人一样走路的。 如果是那样,又是一个医学奇迹。 大家听了都很高兴。 这不仅仅是医学奇迹更是老天的恩赐,让李长明因祸得福。 李文勇让柳冬梅先回去上班了。他们三个人轮着来照顾李长明就好。 柳冬梅看李文勇的伤也好了,拆了线,李长明也很精神,就先回去了。 这天李文勇在医院里,接到了孙杰打来的电话。 孙杰有些慌张,说:“老大,不知道为什么市矿业局给你下了个处分通告,说你不顾职工安全开工,违反安全规定,让职工冒险下井导致了事故。还说你不请假就擅自离岗,要撤销你的科长职务。” 李文勇一听心里一凉,果然是怕什么来什么。 孙杰说:“老大,这个锅你可不能背,我们在场的都可以作证,你当时明明是不让任何人下井的。而且你离开的时候也给郭矿长打过电话请假的。那个霍段明家里人,也真是过分,到你家门口去闹,结果你家没人,他就泼了一捅大粪。不过你不要担心,我已经带着几个工友洗干净了。” 其实矿里各种难听的话都有。 有的说,原来以为李文勇把霍段明调回去是原谅他了,原来只是为了弄死他。 有的说,李文军进去把其他人都救出来了,独独不救霍段明,真是太狠心了。 有的说,这不是天灾,也不是人祸,就是谋杀,要公安局来好好调查才对。 孙杰不想让李文勇难受就不讲给李文勇听而已, 李文勇沉声说:“不要慌,等我打个电话问问郭矿长是怎么回事。” 第六一零章 断臂求生的法子 郭建光似乎早就料到李文勇会打电话来,和蔼地说:“文勇啊,这次只能让你受点委屈了。因为霍段明的父母在矿区里闹个不停,一定要我们认定他为工伤死亡。你知道的,他私自下井,要是没有得到领导命令是不可以认定为工伤的。只要我在,你也只是暂时的委屈一下,等这阵子风头过了,我再恢复你的科长职位。” 李文勇心越发凉了,他本来还幻想这个处分不是郭矿长报上去的,现在看来是他天真了。 李文军说的没错,霍段明那种人,怎么可能不找点保障就去冒险。郭建光这么急切地想要找个人背锅,已有一种可能,就是指示霍段明下井的人就是郭建光。 一旦被处分,就永远不可能再上管理层的位置。 郭建光不单单是想嫁祸给他,还想把他打得翻不了身,以免以后他喊冤报复。 李文勇冷冷地说:“师傅。允许我再最后这么叫你一声。感谢你这些年对我的培养和帮助。不过,这个锅,我不会替你背。” 郭建光愣了一下,才暴怒说:“你什么意思,莫非你还想推卸责任吗?你是生产科科长。出了安全事故本来就该你负责。” 郭建光很少有这么激动的时候,除非被他戳到了痛处。 李文勇没再说什么,直接挂了电话,转头发现李文军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 李文勇苦笑:“你还想我当矿长,我连科长的位置都保不住了。” 现在连矿业局的处分都下来了,他的档案里铁定是要记上这一条了。 李文军抱着胳膊靠墙站着,淡淡地问:“你打算怎么反击。” 李文勇摇了摇头:“暂时想不到什么好法子。” 李文军拿出一张报纸,展开。 上面头版头条就是:“矿区英雄辈出,地震勇救八人。” 然后一张大的李文勇和李文军的合照和一张小的李文勇的单身照附在一旁。 李文军轻轻用手指弹了弹那张报纸,说:“好好利用这个。” 李文勇皱眉:“怎么利用?” 李文军笑了笑:“看我的。” ----- 李文军拿起电话,拨通了陈子琛家里的电话:“陈子琛同志,我答应过你,等我爸手术成功了,就给你电话。” 陈子琛立刻说:“医生怎么说?” 李文军回答:“医生说,伤口愈合很好,暂时没有发现并发症。” 陈子琛说:“好好。” 李文军又说:“我要拜托你一件事。很重要。” 陈子琛问:“什么事?” 李文军说:“你帮我给你伯父打个电话。让他看昨天省报社的报纸头版。” 陈子琛虽然有些不知所以,却还是答应了。毕竟就打个电话,也不用什么别的特殊的话。 李文军说:“谢谢。办完这件事,你之前欠我的就都还清了。以后我们互不相欠。” 李文军又打了个电话回井下,告诉所有工人,以后不管是谁来问,大家必须统一口径,说是李文勇救了他们。 井下工人说:本来也就是李文勇和李文军一起救了他们。 ----- 陈子琛挂了电话还真的给他的伯父陈克廉打了个电话过去。 陈克廉本来没太注意报纸上的内容,听陈子琛说了,就特地把报纸翻出来一看。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他们竟然刚刚处分了省报社报道的救人英雄李文勇。更别说,这事还有李文军在里面掺和。 这不是给自己惹麻烦吗? 本来这种事就是副局长管的,他也不是很了解情况。而且,就算是郭建光来请示他,他也会觉得,郭建光是李文勇的老上级,如果情况不属实,郭建光不会犯傻自伤臂膀,冤枉李文勇。 现在一看,里面肯定有什么问题。 陈克廉把副局长叫来,给他看了这个报道。 省报社是省里的宣传部门直属,他们这等于是在打省里的脸。 副局长也知道其中的厉害,吓出一头冷汗来。 陈克廉一脸严肃地说:“你有没有核查过,就批准了处分。” 副局长哭丧着脸:“领导,您也知道,这种对副矿长级别以下的职工的处罚从来都是由矿区自己决定,到我们这里都是走过场而已。” 陈克廉眉毛拧成一团:“现在直接撤了对李文勇的处分又显得太儿戏,说明我们之前压根就没仔细调查。这样,我们要想办法让矿区自己承认错误,然后我们顺势而为。” 副局长点头:“还是局长英明,可是怎么才能让他们自己认错呢?” 陈克廉想了想,说:“别慌,等我问问看到底怎么回事。” ----- 陈克廉没打电话给陈克己和郭建光问这件事,而是直接一个电话打到了井下工人的休息室。 然后井下的工人们一听是上面领导来了解情况的,个个为李文勇喊冤。 “领导,李文勇同志太冤了,他交代我们不准下井,让我们每一个人包括死者霍段明都保证不会冒险,才和孙杰同志去办公室检查损坏的机械情况去了。” “霍段明不知道得到了那位领导的支持才瞒着李文勇同志,逼我们跟他一起下井的。要不是李文勇同志,我们几个就跟霍段明一起埋在下面了。” “也不知道是谁这么缺德,竟然诬陷李文勇同志,真是太可恶,太伤害英雄和劳动人民的感情了。” 陈克廉问:“霍段明到底有没有打电话去征询领导的意见呢?” 霍段明那个组的一个组员便说:“我听见他叫矿长,现在想想,应该是问了郭矿长的意见。因为郭矿长是主管生产的,是李文勇同志的直接主管。” 另一个组员也说:“我想起来了,其实大家当时就想退回来的,霍段明不让,还说是郭矿长命令的。我本来以为他是说谎拿郭矿长的命令来吓唬我们,现在想想他可不就是在下去之前给郭矿长打电话得到了允许吗?不然怎么会那么硬气。” 陈克廉彻底把整个事情的始末搞清楚了。 郭建光同意霍段明下井,出了事,又想拉李文勇来顶罪。这不是简单的自断手臂,是断臂求生。 第六一一章 一夜坍塌 陈克廉沉声说:“我已经完全了解了,谢谢同志们不畏强暴向我反映真实情况。我们差一点冤枉一个好同志,一个英雄。” 关键他差一点把李文军又给得罪了。 陈克廉然后立刻给陈克己打电话,讲了这件事,要他一定要端正立场。 陈克己当然明白陈克廉说的端正立场的意思,那就是千万不要为郭建光求情。这件事要他去查清,上报,陈克廉再撤销处分,矿业局的面上才不会那么难堪。 陈克己好好琢磨了一下怎么让郭建光自己认错,才叫人去找郭建光进来谈话。 郭建光有些莫名其妙。自从他短暂的当了几天矿长被陈克己顶下来后,这还是陈克己第一次找他单独谈话。 陈克己表情很严肃:“郭建光同志坐下来吧,我们可能需要聊一会儿。” 郭建光只能坐下了。 陈克己皱眉说:“霍段明的家人一直在闹了,今天更是打电话到我这里来,说他们从霍段明的组员口中听说,霍段明下井之前打电话询问了一位领导,得到同意才下井的。” 郭建光一听,心里猛地一跳。 他记得当时霍段明身边很安静,没有别人,但是也不排除有人在旁边听,但是没出声。 他攥着拳,提醒自己不要慌,回答:“哦,是谁?” 陈克己望着他:“我问了霍段明的组员。他们说霍段明称对方为矿长。” 郭建光头上冷汗冒出来了。 完了,这不明摆着吗,现在就两个矿长,不是他就是陈克己。他总不能让陈克己为他背锅吧。 郭建光说:“霍段明当时跟我汇报的时候,隐瞒了一些重大情况,比如矿车不能用。而且他只说下去查看里面设施损毁情况。还说李文勇跟他一起去,只不过李文勇这会儿没时间打电话,所以让他来问问我。而且矿洞里面的情况,大家进去之前都不知道。我也没有想到已经那么危险了。” 陈克己冷冷看着他。 郭建光捂着脸说:“我没有想到这么多天了还会有余震,更没有想到还会有人员伤亡。这几天我一直睡不好,总觉得霍段明在我眼前晃。是我的判断失误和他的鲁莽害死了他。要不是李文勇和李文军,可能死的人更多。” 陈克己说:“你是自己写检讨,把事情真相说出来,还是我帮你写报告反映上去。” 郭建光放下手,好像是被人抽走了所有力气,艰难地说:“我自己写检讨吧,不劳烦矿长了。” 说起来,真是讽刺。他从那个矿洞里一步一步走到了今天,没有想到矿洞会一夜坍塌,他也跟着一下从一线工人尊敬的领导,变成了没有常识急功冒进导致工人死伤,还想推卸责任的混蛋。 多年培养的工人对他的支持和信任也一夜坍塌,更是失去了一个朋友,一个费心培养起来的得力属下。 如果他那时候直接承认,说不定李文勇还会想办法救一救他。 ------ 郭建光对矿难事件作出了深刻的检讨,承认是自己判断失误,导致工人不顾危险下井,造成一人死亡多人受伤的重大安全事故。事故发生后,他不但不勇于承认错误,还想将罪责推脱到救人立功的李文勇同志身上,导致英雄蒙受冤屈被人误会,真是错上加错。 矿区职工一片哗然。 前面叫嚣着是李文勇害死霍段明的人也不敢再出声。 矿里立刻上报给市矿业局。 市矿业局撤销了对李文勇的处分,还嘉奖了他,然后处分了郭建光,撤销了他的矿长职务,把他调去老干活动中心了。 郭建光现在做的职位,也就是之前霍段明曾经干过的位置,伺候退休干部。 真是天道好轮回……. 李文勇听到这个消息,心里很不是滋味:虽然郭建光这一次很过分。不过郭建光之前对他真的是没话说。要他幸灾乐祸,他也做不出来。 霍段明的家属听说是郭建光允许霍段明下井,伤心加气愤,去郭建光家门口大哭大闹了一场。 郭建光自己正郁闷得不行,哪还有心思跟疯了一样的霍段明的家属掰扯,只能避而不见。 霍段明又往郭建光家门口泼了一桶大粪,才离去。 没人敢劝,没人敢拦。 杨璐感叹:真是风光时人人道喜,落魄了个个来欺。 一夜见人心。 ----- 李长明日渐一日地好了,每天还下床拄着拐杖稍微走动一下。 趁这个机会,李文军带着刘翠红顺便又检查了一下,又开了三个月的药。还抽空去跟市服装厂和市电子厂,还有市百货商店把相应的工作处理了一下。 赵林打电话来说,涟市又发了两百个传呼机的订单,让过年前做好给他们。厂里又是十几万进账。 每天来问电子厂招不招人的职工和各个村里的村民络绎不绝。 他不知道怎么回答。 李文军说:“你帮我回复,过完年可能会招一批。到时候再说,主要看厂门口贴的公告。” 两个星期以后,李长明就被批准出院了。医生交代李长明要不能勉强,要有耐心的逐步恢复,如果出现剧烈疼痛一定要来复诊。还有就是加强营养,补充蛋白质和钙。 然后李文军就开着车带家人们回矿区去了。 ----- 回去的路上心情跟来的时候截然不同,办了出院手续一大早就出发。 路上累了就歇歇,看看风景。 下午三四点才进了茶县境内。 李文军笑:“刚好回去吃晚饭。” 远远看见“文军实业”那个大牌子,刘翠红笑着说:“哎呀可算是回家了。这一次真是有惊无险,太好了。” 李文军说:“妈,以后你就要跟爸爸相互监督吃药和锻炼了。” 李文勇也说:“是,相互监督。我怕我们两一忙就忘了提醒你们了。” 赵林,陈子琛和陶光明他们听说李长明他们要回来,一早就等着了,然后看着车子远远过来,赵林放了一大串鞭炮。 李长明笑:“这三个小子还真有意思。” 第六一二章 我要做爸爸了 李文军回答:“您能平安回来。他们高兴啊。” 李长明下车,点点老远就跑过来。 李文军有点紧张生怕点点扑到李长明身上,把他撞到。 点点却和黑条停在一米开外,仰头看着李长明:“爷爷你好了吗?我可以抱你吗。” 李长明红了眼眶:“我的小心肝,等爷爷坐下来,好好抱你一下。” 点点一听很高兴,屁颠屁颠跑了进去搬了个椅子出来,给李长明坐下,然后抱了一下他。 李长明说:“哎呀,有我家点点抱我一下,爷爷真是什么痛都忘了。” 黑条走过来,靠着李长明。 李文明摸了摸黑条的头:“这次多亏了黑条啊,不然满崽没那么快找到我。” ----- 晚上等点点睡了,李文军上前轻抚着顾展颜的背。 他知道她也被吓得够呛却没人安抚她。 顾展颜转身抱着他的脖子,抽噎着:“以后别再这么冒险了。” 李文军轻叹:“不好意思,又让你担惊受怕了。可是我亲爹和哥在里面,我必须要去救他们。” 说起来,这还是他第一次主动冒险,之前都是别人想来伤害他,他只是被动防御。 顾展颜说:“你要有个三长两短,要我跟两个孩子怎么办啊?” 李文军安慰她:“没事没事,我有把握。” 他忽然身体一僵,把顾展颜拉开,望着她的眼睛,问:“两个孩子?” 顾展颜红着脸,带着鼻音说:“我怀孕了,上个月就没来月事,去检查了,医生说有两个月了。” 李文军狂喜:“啊,太好了。我又要做爸爸了。” 顾展颜捂住他的嘴,指了指身后。 李文军狠狠亲了她好几下,说:“谢谢。” 顾展颜破涕而笑:“你要真这么想要这个孩子,就稍微安分点。我的心脏真受不了。”以前随他怎么混账,只要回来了就行,知道他不会去拼命。 现在他倒是浪子回头,可每天她都怕他回不来。 ------ 郭建光下来后,就只有陈克己一个矿长了。 虽然他有靠山,却还是觉得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黄铁矿早就已经不是过去的黄铁矿了。 半年前,“文军电子厂”是抱着黄铁矿大腿生存的小作坊。 这一次矿洞彻底被埋了,要重新挖洞。等到黄铁矿再次产出矿石,也是至少半年后的事情了。 也就是说,这半年里黄铁矿的所有效益都来自李文军交上来的管理费。 黄铁矿实际上已经彻底成了李文军的附属企业,只为他提供人员、资质和场地,靠他养活。 大家都猜测,李文勇会被提拔为副矿长。 一来资历,业绩、名声他是年轻一辈最高的,二来他有个弟弟叫李文军。 因为就算这一次矿业局委任了别人,最后也会被李文军搞下来。最后还是只能让李文勇上。 陈克己也很清楚这一点,所以市矿业局来询问陈克己推荐谁做副手时,陈克己毫不犹豫推荐了李文勇。 反正李文勇众望所归,也是矿业局的理想人选,他只是做个顺水人情。 然后李文勇就在一月中旬被任命为副矿长,主管生产、文体和供销,搬进了之前郭建光的办公室。 矿里的所有人都感叹:什么风水轮流转,在李文军这里风水,运势就是个屁! 他想要谁下,谁就得下,他想让谁上,谁就能上。 他三个月前说李文勇二月份能当上矿长,大家都讥笑他痴人说梦话。 结果,李文勇不但成功当上矿长,还比李文军之前估计的时间早了一个月。 这事问谁,谁都得写个大大的“服”字给他! 李文勇当上矿长后,第一天上班,站在那红墙黑瓦的办公楼群前面,心里一阵激动。 半年前,他还觉得这里遥不可及,现在却成了这里的主宰! 真是跟做梦一样。 ------ 大家叫李文勇摆酒庆贺高升。李文勇却拒绝了。他觉得这事也不完全是他自己的本事,一大半都靠李文军的能力。而且他的前领导倒霉了,摆酒庆祝不符合他的性格。更何况刚发生过矿难,还有他的属下遇难,他实在是没有心情庆祝。 李文勇托陶光明买了几瓶啤酒回来,说请陶光明和李文军两个人喝酒。 然后他拉着李文军、陶光明坐在电子厂新厂房的屋顶上,啥也不说,只是喝酒。 远处河水淙淙,两岸白雪皑皑。大地一片蓝光。 景色还是很好的。 李文军和陶光明也不知道他到底是高兴还是不高兴,也不好问,只能默默陪着他喝闷酒。 一没有配菜,又不说话,还冷死个人。 李文军心里直犯嘀咕。 按理说喝闷酒找醉,不是应该喝白的,比较快吗? 李文勇的酒量他是知道的。这么几瓶啤酒,别说是三个人喝,就算李文勇一个人喝也醉不了。 等到所有酒都喝完,李文勇忽然幽幽地说了一句:“我要做爸爸了。” 李文军和陶光明傻愣愣看着李文勇。 李文勇说:“我知道这消息很震撼,我在市医院听柳冬梅跟我说这个消息的时候,也半天没反应过来。她已经有两个月身孕了。我知道这件事之后,更加后悔。我真的不能再这么冒险了,不然孩子怎么办。”这一次,他还差点让点点和顾展颜都成了孤儿寡母。 李文军这才意识到,那时候柳冬梅哭不单单是因为李文勇不顾她而去涉险,更多是因为她差点都没机会告诉李文勇他已经做爸爸。 陶光明蹦起来用力拍着李文勇的肩膀:“哎呀,不错啊,勇哥,这才结婚多久。你就怀上了。” 李文勇哭笑不得:“你是高兴傻了吧,什么我怀上了,是柳冬梅怀上了。” 陶光明坐下来傻笑:“这么想想明年我就又当叔叔了。”可是笑容逐渐勉强。他跟季如诗也结婚两个多月了,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李文军笑:“太好了,算算日子,顾展颜和嫂子差不多同时生诶。” 李文勇和陶光明又转头瞪着他。 李文军得意洋洋:“嘿嘿,顾展颜也怀孕了。我又要做爸爸了。陶光明,明年又多了两个人叫你叔叔。” 陶光明“噌”一下站起来,冲他们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最讨厌你们两兄弟了。哼。” 然后昂首扬长而去。 第六一三章 ?请保姆这个事 李文军摇头:“啧啧,恼羞成怒了吧。” 李文勇也摇头:“唉,自己能力不行,怎么能怨我们呢。” 远远传来陶光明歇斯底里的声音:“闭嘴,不然老子弄死你们两个混蛋。” 李文勇笑完,犯了难:“忽然想想家里的除了病号就是孕妇要么就是孩子,我们两又忙,谁来干家务。” 李文军想了想:“要不我们请个保姆来帮忙吧。” 其实他早想请保姆了,可是又怕刘翠红他们不肯。 刘翠红和李长明都是穷苦人出身,觉得做饭洗衣服这种事还要请保姆来做简直就是旧社会老爷太太的作风,万恶不赦! 李文勇:“不太好吧。我们家已经很奢侈了。再请个保姆来做家务,岂不是要被人戳脊梁骨了。” 李文军说:“那你来做?我可没时间。” 李文勇想:顾展颜和柳冬梅怀孕生完坐月子,至少一年不能操劳。就算是出了月子,家里多了两个小娃娃,肯定家务事只会多不会少。他和李文军能顶几天,可是长久以往肯定不行。 再说开了年,李文军肯定又到处跑,到时候就是他一个人照顾五个人。他现在是副矿长,一天文件都批不完,回来还要当保姆…… 想想都压力大。 他迟疑地说:“那就请一个?” 李文军笑得直抽抽:“不然呢。莫非你还有别的好办法?” “要请就尽快请。”李文勇说。 李文军叹气:“我一下子去哪里变出来……” 说起来,还真是不好找人。这个年代的人思想还没转变过来,大多数人宁肯饿着也不肯到别人家伺候人。 李文勇说:“先把爸妈说通。现在爸爸要人照顾,爸妈都不能太操劳,正是提出这件事的好时候。” ------ 霍段明的家属来求李文勇,为之前往他家门口泼粪道歉。李文勇知道,他们不是真的想道歉,而是霍段明的因公殉职证明必须得他签字才能通过。 虽然觉得霍段明是自作自受,可是人都死了。他也不想为难家属。想想这么大个劳动力忽然就没了,家属自然是能从矿里拿多少钱,就拿多少钱。他也是能理解的。 而且霍段明确实也询问了郭建光,从理论上来说,没有毛病。 所以李文勇最后还是在证明上签了字。 ------ 李文军和李文勇约好两个人轮着去买早饭,然后觉得一三五二四六的也挺麻烦,最后把陶光明也拉上。一人轮一天。 今天早上从陶光明开始。 一大早,陶光明就被李文军从被子里拉了起来,往他手里塞了一堆保温壶饭盒搪瓷缸饭票什么的,让他去买九个人的早餐回来。 陶光明骂骂咧咧就去了,然后又骂骂咧咧的回来,放下早餐,拿了他跟季如诗那份回去了。 吃早饭的时候,李文军冲李文勇使了个眼色。 李文勇好无奈:做老大的就是这点不好,什么坏事都是他出头。 李文勇干咳了一声说:“那个,爸妈。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 刘翠红望着他:除了当上副矿长,难道还有更好的消息? 李文勇说:“冬梅怀孕了。” 刘翠红倒吸了一口气,转头望着柳冬梅:“冬梅,真的?什么时候的事?” 柳冬梅脸羞得通红:“两个月了。” 李文军不得不佩服李文勇,在某些方面还是很强的,比如说跟刘翠红和李长明商量事。他就先说怀孕的事。 李文军忙趁热打铁,说:“顾展颜也怀孕了,差不多时间。”他扶着刘翠红坐下,以免她太激动。 刘翠红呆了呆,然后开始笑:“哎呀呀,真是太好了。老天看我们最近太倒霉,给我们接二连三的送好消息来了。” 柳冬梅一听,捉住顾展颜的手:“哎呀,太好了,到时候我们可以一起做产检。” 顾展颜抿嘴:“可不是,这一次,我可算是有伴儿了。” 李文勇又说:“妈,你看啊。爸爸现在要坐轮椅,干什么都要个人跟着,伤筋动骨一百天,至少还要三个月到半年才能完全恢复。现在顾老师和冬梅又怀孕了。点点还要人照顾,我跟军少又忙,我们请个人来帮忙做家务好吗?” 刘翠红有些心动。 可是李长明一听,头摇得像拨浪鼓:“这是什么话。你妈妈以前一个人伺候七八个人都不在话下。再说冬梅和展颜也不是啥也不能干。我们什么人家,工人阶级,劳动人民,怎么能跟资本家一样家里还请佣人呢?再说请来了住在哪儿吗?我可不喜欢家里多个陌生人。” 刘翠红一听,也只能说:“没事,我能干。” 李文勇抿嘴跟李文军交换了无奈的眼神。 李文勇说:“要不我两分分工。洗衣服和洗碗你选一个。妈妈做饭打扫卫生。” 洗衣服虽然不是每天洗,可是七八个人的衣服洗下来,也挺痛苦的。而且顾展颜喜欢干净,最冷的时候两三天也要洗个澡。洗碗能用热水,洗衣服总不好用热水了。 洗碗虽然轻松些,可是一天两顿,天天要洗。 李文军想了想说:“我洗衣服吧。” 柳冬梅笑:“洗碗洗衣服这活我还是能做的。” 顾展颜说:“是啊,买菜做饭也没问题的。” 然后李文军和李文勇一起说:“不行。” 刘翠红对柳冬梅和顾展颜说:“让他们两干,现在不使唤,以后没机会使唤。” 刘翠红问柳冬梅:“告诉你娘家人了吗?” 柳冬梅羞涩地说:“还没,打算过一阵子跟他们说。” 刘翠红:“还是早点说一声好。毕竟是大事。” 柳冬梅点了点头:“好。” 刘翠红转头望向顾展颜,想要说同样的话,忽然意识到顾展颜来了矿区后就没跟娘家联系过,连婚礼都没有娘家人来参加,要顾展颜打电话回去,又要让她伤心了。 关键她现在连顾展颜到底有没有娘家人都搞不清楚。 刘翠红定了定,说:“展颜要注意休息,让点点跟军少睡,或者自己睡,小心点点踢到肚子。” 顾展颜心里像明镜儿似的知道刘翠红方才的停顿是为什么,却假装没看出来,笑了笑:“现在点点睡她自己的小床可开心了。” 她转头问点点:“对吧,点点。” 点点点头:“对。” 第六一四章 自己造台先进的洗衣机 李文军吃完饭就跑了,去厂里给废品收购站打了个电话。 黎主任一听是李文军很惊喜:“诶,文军同志,今儿吹的什么风,竟然想起我来了。” 李文军笑:“我是又来麻烦你了。” 黎主任说:“别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有事您说话。” 李文军问:“您那里有没有废旧的洗衣机。全自动的最好。”全自动的洗衣机两年前才开始生产,他也不确定这个小县城有没有人有。这个时候的全自动洗衣机,其实光能洗衣服而已,一不能甩干,二不能烘干,价格还贵,所以销量也不好。 没人买新的,自然就不会有废品了。 黎主任说:“还真有一部小鸬鹚全自动的洗衣机,坏了没人会修,只能送到我这里来了。” 李文军笑:“行,你帮我留着,我这就来拖走。黎广志还好吧。” 黎主任说:“托你的福,他干得可起劲儿了。最近把株市几个乡镇里大的废品收购站都买下来了,请人帮他收废品分类,然后他负责拿去工厂卖掉。每个月也能挣好几百。” “挺好的。”李文军笑着挂了电话,去开他的车。 陶光明从厂门口进来,一看到李文军要出去,眼神跟像闻到肉骨头味道的黑条的一模一样,立刻靠了过来:“诶诶诶,去哪儿?带上我。” 李文军哭笑不得:“真是哪儿哪儿有你。” 陶光明跳上车:“闲着也是闲着,看你忙,我就开心了。” 李文军嗤笑了一声,一踩油门,开着车出了矿区。 河里的水很浅,两岸白茫茫一片,跟秋天那萧索的景色又大有区别。 陶光明指着远处的山上说:“讲实话。你那次跟我说了修酒店的事情以后,我每次路过都忍不住看一眼那边的山上。景色真是没得说。” 李文军笑:“当然,我的眼光,还有错吗?” 陶光明问:“啥时候建别墅。” 李文军:“再说吧,顾展颜怀孕了,我不能把自己弄得太忙碌,要放慢脚步,等她平安把孩子生下来再说。” 陶光明:“啧。你能不能把藏在小脑袋瓜的时间表写出来我看看,省得我这么好奇。” 李文军:“人生有点惊喜不好吗?” 陶光明骂:“要真的都是惊喜就好了,可是你最近给我的都是惊吓。老子总有一天要被你吓出心脏病来。” 李文军被他哀怨地声音逗得笑出鹅叫声:“额额额,座位下面有一大袋子石头,你拿走。安慰一下你受惊吓的小心脏。” 陶光明掏出来一看,足足有七八块,大大小小,一看都是好货色,笑得嘴巴都咧到耳朵根后面去了。 他干咳了一声,强自镇定:“切,你就会用这一招收买我。” 说着说着就已经到了废品收购站门口。 废品收购站的门卫听说李文军要来,老早就在雪地里立着,远远看见他的车,就马上打开了门。 李文军只要稍稍减速就进去了。 废品收购站的房子是那次火灾后重新建的,李文军还支援了黎主任一千块和不少建材。 黎主任冲李文军挥手。 李文军跳下来跟他握手,问:“洗衣机在哪里。多少钱。” 黎主任说:“不用给钱了。你都支援了我们那么多,一台破洗衣机算什么。不进来坐坐吗?难得来一次。” 李文军说:“不了,下次再来。今天赶着回去修好洗衣机。” 黎主任:“行,那我不留你了,你拿走吧。洗衣机在那儿,其实还有七八成新,昨天下午刚收回来的,还好你今天打电话来,不然就被我们拆了。这东西还挺沉的。要搬上车不是那么容易。” 李文军笑:“没事,今儿有个‘好心人’跟着我。以后要是有这种洗衣机或者别的家电,都帮我留着。” 黎主任笑:“行。” 陶光明叫苦不迭:妈的,我这不是大冷天自己找虐吗?早知道窝在办公室看孙老头雕玉也好过被他拉来当苦力。 ---- 李文军把车后座放下来,然后和陶光明“哼哧哼哧”把洗衣机抬着放在后座上,跟黎主任摆摆手走了。 陶光明累得够呛,又开始骂李文军:“你说说你,一个百万富翁,整天就来废品收购站买这些没用的东西也不觉得寒碜。你要洗衣机跟我姐说一声不就好了吗?只要花几百块最多一千块,一台漂漂亮亮的全新洗衣机就送上门了。” 李文军说:“你知道个屁,现在的全自动洗衣机压根就不好用,只能洗,不能甩干水。洗完还得捞出来自己拧干。我花几百块一千买台新的,一样的要拆了重做,不如买台废品,修修改改更划算。” 陶光明转头望着他,很惊讶:“你那意思是,你还能把它做成连甩干带洗的?” 李文军笑:“可不是嘛。这有什么难,一个是桶子转,一个是叶片转,转速不一样,轴要弄成强度更大的。” 陶光明很有兴趣:“你啥时候改装?” 李文军:“当然是回去就改。晚上就一大堆衣服要洗,我可不想受那个罪。” 其实他一早就想自己改一台。可是最近被人推着跑,事情一件接一件,实在是没能抽出空来。 现在好了,这个状况逼得他不得不立刻动手。 陶光明望着他点头笑:“我不得不说,我很佩服你的胆量。人家这个洗衣机都是国外引进的先进生产流水线造出来的。你以为你拿个小钳子,小锤子敲敲打打就能弄出来?还改造?!笑死人了。” 李文军笑:“我是没有原料,不然我自己造一个滚筒的更省事。像这个涡轮,就不是一般材料可以的,轴承也是。” 再先进还能先进过四十年后的技术? 后来小鸬鹚的流水线,他一清二楚,所以造了个更强的,直接抢了小鸬鹚的行业第一。 陶光明点头:“我信你个鬼。我就看你折腾。反正也是个不要钱的废品,等下打脸也不算疼。” ----- 两个人回到厂里,又哼哧哼哧把洗衣机搬到了一楼空的车库里。 李文军换了一身工作服,把电暖气片拿了过来,关上了门,打开灯,拿来了工具。 第六一五章 稳赔不赚的买卖 陶光明搬了板凳,拿了瓜子花生和茶,坐在一旁。 李文军眯眼看他:“你难道打算看热闹。” 陶光明吐掉了嘴里的瓜子皮:“不然呢?” 李文军:“穿上工作服,跟我一起来拆解这个。” 陶光明看了看手里刚泡好的飘散着热气的西湖龙井,骂了一句:“妈的,我就不该听你胡说八道。” 陶光明换上工作服,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 李文军说:“嘿,开心一点。你又多学了一门手艺。多好。” 陶光明哼了一声:“跟着你东一榔头西一棒子,啥都没学精,啥都会一点,我也不知道我学来干什么用。” 李文军说:“这就是领袖。以后你可能要管十几个属于不同专业的企业,啥都要懂一点,才不会被人糊弄。” ------ 李文军一会拿着电工的工具,装了个控制板,修发动机。一会儿又拿着钳工的工具,把外壳改了。一会儿又拿着焊工的工具在焊接新的滚筒。 一上午陶光明就把三个工种的所有工具都认全了。 “我就是个没得感情的工具人,除了可以动,比那个工具架强一点,没有别的区别。” 他在心里默念。 而且李文军到底是个什么怪物,怎么三个工种他都会? 吃过午饭,两个人又接着来。 黑了,李文军才把洗衣机又装了回去,插头插上,准备按开关。 “等一下。”陶光明叫了一声,然后打开门,跑到了外面,“好了,你可以开了。我劝你开了也赶紧跑,万一爆炸,还能少受点伤。” 李文军哭笑不得:“你怎么对我这么没信心。” 陶光明说:“你是有金刚护体,刀枪不入。每次倒霉的都是身边的人。现在你身边就只有我,我不自己保护自己,谁来保护我?” 李文军点头:“行,你就站在那里。” 然后他开了开关,设定了一个程序。 洗衣机就开始“嗡…….嗡.......”地转。 陶光明见洗衣机安安静静的,凑过来看了一眼。 李文军又换了个程序,开始甩干,洗衣机转速明显快了,不过还是很安静。 陶光明很惊讶,问:“行了?” 李文军咧嘴一笑:“行了。这会儿电脑面板太落后,我做了个最简单的。不过足够用了。” 陶光明深吸一口气:“用得好了给我弄一个。我去买台新的来,你帮改。” 李文军摇头:“不不不。人家这个洗衣机都是国外引进的先进生产流水线造出来的。我拿个小钳子,小锤子敲敲打打哪里能弄出来?还改造?!笑死人了。” 陶光明憋红了脸,眯眼瞪着他:他真是好讨厌李文军,可是又不能真的掐死他。 李文军觉得差不多了,忍不住笑出声:“行,你去弄新的来,我帮你改。”他知道跟季如诗结婚以后,陶光明不舍得让季如诗干活,结果他一个公子哥儿,硬生生学会了洗衣服洗碗。天天留在家里做家务。 陶光明比谁都需要洗衣机。 不然以后陶光明陷在家务事里脱不了身,他要用陶光明也不方便。 ------ 家里堆了一堆衣服,顾展颜她们要洗,都被李文勇拦住了。 李文勇说:“军少自己说要洗衣服的,你们要是做了,他待会回来岂不是没活干了。” 就是要留着给李文军干。这家伙一出去就是一整天不着家,肯定是想偷懒!! 外面传来陶光明骂人的声音:“你前辈子肯定给我做牛做马了,我用你用太多,所以这辈子我要来还你。” 李文军笑:“你咋不说你前辈子是我家的牛马,这辈子接着干。” 李文勇暗暗惊讶:“这两个人在干嘛?” 然后李文军和陶光明就拖了个拖车进来了,拖车上放着台洗衣机。 把洗衣机运到后面淋浴室的旁边,李文军熟练地把总阀关了,接了个龙头再接到洗衣机的进水管上,把排水管接了放到沟边。 然后把地上的衣服抱了放在洗衣机里,用盆子装了洗衣粉加热水化开倒在洗衣机的衣服上,打开开关,盖好盖子。 然后洗衣机开始进水,不一会儿就开始正常工作了。 家里人饶有兴致地围成一圈,看着李文军折腾。 李文勇抿嘴:这家伙太奸诈。有了洗衣机,就彻底解放了自己。每天只要把衣服塞进去,开个开关,加洗衣粉,然后到时间就拿出来晾好。最后剩下他一个人累死累活,一天三顿,没完没了。 他有一种自己又被算计了的感觉。 陶光明的肚子忽然“咕咕咕”叫了一声。 刘翠红笑:“光明都被军军折腾饿了,在我家吃饭吧。反正饭也好了。” 陶光明咧嘴笑:“还是姨心疼我,不像李文军这个混蛋,就会使唤我,搞得我一身泥和臭汗。” 刘翠红抿嘴笑:“如诗今晚在家吗?” 陶光明:“不在,她出去演出了,不回来。” 刘翠红:“正好,你一个人吃饭也没意思,就在我家吃一口吧。” ------ 李文军在饭桌边坐下,见李文勇沉着脸,知道李文勇在心里骂他呢,笑了笑问李文勇:“要不我们两换一个?” 李文勇眯眼看着他:这小子好不容易做了个洗衣机出来,又让给他,自己挑那累的活做?这样体贴到令人发指,太反常了!根本就不像李文军会干的事!! 李文军被他防备的神色逗笑了:“你就说要不要吧,给个痛快话。” 柳冬梅说:“有了洗衣机,我都能洗衣服。你们两要实在觉得累,要不就轮着洗碗?” 李文勇摇头:“我问过医生,说怀孕前四个月都比较危险,不能伸手挂衣服,拎重物,太劳累。” 他又对李文军说:“换,有什么不换的。反正我又不吃亏。” 李文军点头:“那行,从今晚上开始,你洗衣服我洗碗。洗衣机怎么操作,刚才我也教你了,洗完这缸还有两缸。不行就明天早上再洗,记得都要晾起来。” 大家都不知道李文军在弄什么。 陶光明暗暗好笑:“这个混蛋,八成今天累傻了。竟然跟勇哥做这种稳赔不赚的买卖。” 第六一六章 有技术就是任性 李文军吃了饭,洗过碗,洗了个澡,把一身衣服换下来,清清爽爽带着点点去玩了。 李文勇本来想着很轻松,奈何洗衣机洗衣服也要时间,把那三缸衣服晾完,都到九点多了。 他想了想:总觉得哪里不对,怎么有一种又被这小子摆弄了的感觉呢…… ----- 李文军一大早又在车库里折腾。 陶光明本来想假装不感兴趣,免得又被李文军拉去当工具人。可是他的脚不听使唤,带着他到了车库门口。 只不过才探了一下头,就被李文军叫住了:“来来来,换衣服干活。” 陶光明摇头:“我不感兴趣,也不想学,反正也学不会。” 李文军恍然大悟点头:“哦,啧。那我做出来了洗碗机,你肯定也不想要。” 陶光明抿嘴,恶狠狠地说:“不想要,我一天总共也就洗两个碗,不行还能住回家,让阿姨洗。我要这么个破洗碗机有毛用,还要被你白白使唤一天。” ------ 三分钟后,陶光明就换上了工作服,在帮李文军裁不锈钢板。 洗衣机和洗碗机,李文军都是用的比卷管子的不锈钢板稍微厚一点的,他说这样结实些。 陶光明看李文军敲敲打打,弄小喷嘴,最后还用上了小水泵,完全不知道他在干什么。 李文军指着一个小盒子说:“洗涤剂从这里进去。本来洗碗机专用的洗涤剂是强碱性不含磷的洗涤剂,可是一来现在找不到,二来那东西腐蚀性很强,怕伤到人,所以我就只能暂时用普通洗涤剂替换了。” 然后他又指着洗菜槽一样大小的不锈钢箱子,里面还装了很多格子,说:“碗就放这里。一次洗个十几个没问题。不过每次洗之前要把黏在上面的剩菜剩饭冲干净,要是有黏性很强的东西黏在碗上,比如糖和糯米,就可以先泡一下。” “用带洗涤剂的热水喷洗一遍之后,冲两遍热水,一遍冷水。” 陶光明冷笑:“菜碗全是油,饭碗那么深怎么冲洗。我觉得你想得太理想了。” 李文军笑了笑,用手比划了一下。 陶光明立刻就明白了。那个喷嘴是对着碗中间冲,前后各有一个,洗完一面换一面,有什么冲不干净的。 可是陶光明不肯承认,不然又让李文军得意了去。 他哼了一声:“行不行还两说,你先用着看看吧。” 然后两个人又扛着这个洗碗机回去,进水就接在热水灶的出水阀门上,出水直接到沟里,插上电,中午就能用了。 吃过午饭大家又围着看李文军用那个洗碗机洗碗。 李长明刚嘀咕:“洗个碗也搞个机器,懒得要死。” 刘翠红瞪了他一眼:“你现在能洗吗,不能洗就别出声。” 李长明抿着嘴,憋红了脸,不出声了。现在尿个尿都要刘翠红给他端尿壶。他实在是没脸说李文军。 李文军从来不管别人说什么,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机器,有技术就是任性。 李文勇一看就忍不住骂出来:“神经病。洗碗也用机器。” 关键有了这个洗碗机,洗碗就是翻翻边的事情。 他果然又上了李文军的当了。他本来以为洗衣服轻松些,现在看来,洗碗更简单。 陶光明说:“勇哥,你不喜欢啊。那洗碗,把这个给我吧。” 说完他就要去抬。 李文勇伸手按住,说:“放着,机器洗总比没人洗好。” 然后李文军开始演示洗碗机怎么用,先把碗冲干净浮渣放进洗碗机,盖上,然后里面开始冲水,等停了,他又揭开盖子,然后把所有碗翻个边,有盖上盖子,如此往复,就洗干净了。还可以放在那里沥干水,不拿出来也没关系。 刘翠红拍手说:“哎呀,我家军军太聪明了,这样以后我连洗碗都省了。” 李文军说:“现在技术还不行,不能用蒸汽、臭氧和紫外线,不然我连消毒也一起搞了。” 陶光明搂住了他的肩膀:“不要搞那些了,先帮我改造一台洗衣机,再弄一台洗碗机。最好再来一个扫地机、炒菜机和擦桌子机。” 李文军淡淡地看着他:“你需要的不是机器,是一个保姆,听我说,你还是请个保姆省事。反正你家也多一间房,让保姆睡那间房。” 陶光明说:“放屁,家里多个外人,多不方便。晚上…….” 大家都瞪着陶光明,等他说话。 陶光明干咳了一声,含糊地说:“不是不方便吗?” 李文军拂袖而去:“关我屁事。” 陶光明追上去说:“不能这样。你还说让我加油生孩子,你要支持我,不然我天天就光顾着干家务了。” 李文军停下脚步,回头笑非笑地说:“可以,你给我什么回报。” 妈的,天天带着我干着干那,逗得我心痒痒的,原来是守在这里等我。 陶光明心里被神兽来来去去踏成荒野,咬紧后牙槽,憋了半天才问:“你要什么回报?” 李文军说:“如果省建设公司问你支不支持我建好了路以后收费,你要怎么说?” 陶光明说:“支持,当然支持。只有付出,没有收益的事情,傻子都不会干。” 李文军又问:“那你支持我收费多少年?” 陶光明抿嘴,不回答反而问:“你要多少年。” 李文军:“二十年。” 陶光明摇头:“太长了,你这个公路的寿命都没有二十年,还没等你移交给交通局,路就烂了。” 李文军:“那十五年吧。” 陶光明:“十年。” 李文军甩手要走。 陶光明拉住他:“最多价格让你定。” 李文军哼了一声:“这事你说话到底管不管用,不管用的话,不要浪费我时间。” 这是李文军对陶光明最狠的一次羞辱。 陶光明憋红了脸,最后还是没法翻脸,只能叹了一口气:“你也知道啊。所以你为难我干什么。最后我肯定是支持你的。” 李文军笑了笑:“那好,你到时候一定要站在我这边,可不能再像通讯基建工程那一次那样了。” 陶光明点头:“那肯定。” 李文军说:“那你去买洗衣机吧。我下午帮你做洗碗机。” 第六一七章 又来了个对手 听说李文军做了个全自动的洗衣机和洗碗机,矿区的人好奇得不得了,个个都跑来看。 看到衣服不要洗不要拧,扔进去按个开关,拿出来就半干,只要晒起来,大家羡慕到不行。 这个天气,水冷得刺骨,谁洗衣服谁知道痛苦。 洗碗还好,反正做了热水灶以后有热水洗,还没有那么痛苦,所以洗碗机就没那么吸引人了。 大家都围着李文军问洗衣机的事情。 有人问李文军:“军少,你这个洗衣机什么时候能批量化生产啊。我们也想买一台。” 李文军说:“这个做出来一台要五六百,太贵了。不划算。” 有人问:“小一点的呢,也要那么贵吗?” 李文军说:“不管大小,该有的都要有,所以不可能便宜。” 大家一听要五六百一台,心里早凉了,一个接一个走了,出了门一个个又心里不平衡,又开始骂人。 “妈的,李文军跟个吸血鬼一样,动不动就要几十几百。以为个个都像他一样,赚钱跟印报纸一样快。” “哎呦,少说两句。你买不起就不要眼红吗?是你自己要去看,又是你自己要问,别人又没一没有喊你去看,二没有逼你买。留点口德。” “就是就是,少说两句。他们家现在一个是矿长,一个是厂长,两边都被他们家控制住了。你现在只要是还想在黄铁矿过下去,就最好不要得罪他们家里。” “真是风水轮流转,啧啧。哪个想得到,他们家这么短时间内,就飞黄腾达成这个样子。” “唉,还不是有人后面撑腰。要不然他们怎么可能坐火箭一样。” “呵呵,升得越快,就跌得越快。到时候倒霉的时候,还不是跟推泥巴房子一样,‘哗啦啦’就倒了。” ------ 县工商联年前按照惯例搞了一个团拜会,主要就是请县里各个重要厂矿企业的负责人过去坐坐,聊聊天,表示县里对厂矿企业的重视。 李文军也在被邀请的名单里面,而且还是工商联一把手亲自打电话来厂子里面邀请李文军过去。 陈克己一看李文军要去,直接就让李文勇代表他去了。省得他到时候跟李文军坐在一起还不自在。 所以李家两兄弟就代表了县里最大的两个企业,一时风头无两。 陶光明的厂子虽然不大,但是他算是省里派下来的代表,所以也被请过去了。 三个人开着李文军的大吉普去开会,还顺便把陶光慧也捎上。 别的企业领导都是骑着自行车来的。 好几个厂长一看李文军的吉普车,再看看自己的破单车,叹了一口气:还是要搞经济。县里的经济强了,他们才有地位有待遇,不然就会一直这么憋屈。 ------ 会场被布置成了一个马蹄形。工商联的领导坐在前面横着的桌子后面,厂矿企业负责人坐在围成弧形的圆桌后。 一进会场,李文军就看到了废品收购站的黎主任。 黎主任说:“我又收了一台半旧的洗衣机,你有空来拖回去。” 陶光明一听,伸头过来,笑眯眯地说:“好好好,等下散会就去拖。”完全忘记了前两天骂李文军抠门要去废品站买洗衣机的人是谁。 然后各个厂的厂长都过来争着和李文军还有陶光明握手。 李文军反正谁过来都是一样,笑一笑,点头,握个手。 陶光明最烦这种攀炎附势的人了,敷衍了几个就烦了,要么转开头当没看到,要么只管低头剥他自己的瓜子花生橘子,等别人尴尬了自己离开。 李文军知道他的脾气,反正他也有资本这样,就随他去吧。 大家都是跟李文军握了手,就顺便跟旁边的李文勇也握个手。 搞的李文勇心里挺不舒服的。 他现在明白为什么矿长那么不喜欢李文军了。 明明“文军实业”是矿区附属企业,现在搞得好像黄铁矿是“文军实业”下面的小弟一样。 实在是意难平。 下车后去上厕所回来的陶光慧走过来坐在陶光明身边。 然后大家一看:啧,县里赚钱的企业原来都是一家人……. 杨民辉看到这个情形也气得不行:真是太欺负人了。李文军的风头把所有人都压住了。听说上次劫匪绑架了李文军还带走了李文军刚从邮电局取出来的十几万块钱。 他当时听见这个事情的时候,第一反应不是李文军被绑架了,好吓人,而是李文军竟然有这么多钱!太特么吓人了。 想想他,做了一百多个灶,才赚了六百块钱,已经觉得自己好了不起了。 身边的人也说他好厉害。 结果到了李文军这里,最多只是一个订单定金的钱。 妈的,太气人了。李文军到底为什么这么厉害。关键他还要求爷爷告奶奶的请李文军卖管材和管件给他。 ---- 李文军看到了杨民辉愤愤的眼神,却当没看到。他最喜欢看别人看不惯他又干不掉他的样子了。 忌妒心嘛,谁都有。 有人嫉妒他,说明他很强。 被所有人怜悯和不屑的眼神望着的时候,那才是真的难受。 李文军只管淡定地一一应酬,等人都坐下了,他也才好不容易能坐下。 陶光明笑:“额额额,我就问你,假笑了那么久,脸僵不僵?” 李文军回答:“还好。” 正说着建设公司的经理杨远望进来坐在了讲台的中间那个座位。一个二十七八岁的男同志人跟在他身后进来,然后在他身边坐下来了。县工商联一直是由县建设公司牵头,所以建设公司经理就是工商联的一把手了。 陶光明一看到那个新来的男同志就暗暗倒吸了一口气:“嘶……” 李文军转头看了他一眼:“干什么?吃瓜子咬到舌头了。” 陶光明扶额低头,低声对李文军说:“那是孔家的长孙,孔予祯。” 李文军一听也轻轻倒吸了一口气,认真看了看那个人:没错,这不就是年轻了二十岁的孔予祯嘛。 后来他到穗城搞房地产,曾经跟孔予祯打过交道,孔予祯绝对是个让人不能忽视的对手。 孔家也是陶家在各个方面的有力竞争对手。 关键,孔家的长孙,不管怎么锻炼,都应该会去市里大的建设公司,怎么会来这个鸟都不下蛋的贫困县。 第六一八章 现编讲话稿 陶光明一脸痛恨盯着李文军:“都怪你。” 李文军一脸茫然:“昂?!” 陶光明说:“肯定是你风头太盛,把人招来的。” 李文军觉得有点好笑说:“你怎么不说你自己太能干,把人招来了呢?” 陶光明说:“我都在这里窝了二十多年了,姥姥不疼舅舅不爱,没人管我,要多逍遥自在就有多逍遥自在。现在你一出现,这里就成了几大家族的主战场,你说你讨不讨厌,烦不烦人。” 李文军知道他的脾气一害怕紧张嘴巴就把不住关,胡说八道来解压,笑:“你慌什么。人家都不一定是为了我们才来。不要把自己看得太重要。” 陶光明说:“你个蠢货,海城的通讯基建本来是孔家想搞的,等于你把他顶掉了。明白不。” 话音刚落,李文军就看见孔予祯的目光在这边扫了一圈,然后停在陶光明身上半秒,迅速就移动到了陶光明身边的李文军身上,继而又到了李文勇身上,最后又转回来定在李文军身上了。 这不就是在用陶光明定位李文军吗? 孔予祯仔仔细细打量了一下李文军。 李文军也不躲避,淡淡回望。 孔予祯跟他目光相遇,微微点了个头,就挪开了目光,跟杨远望说话去了。 李文军暗暗惊讶:诶呀,看来还真是冲着他来的哦。 有意思了。 估计以后他想干什么,孔家都会插一脚,一定要把他打压住了才会收手。 毕竟有了他,陶家就跟周文王有了姜子牙,刘邦得了张良一样。 派个这么重要的人物来压制他,孔家也看明白了这一点。 李文军抽了抽嘴角。 ----- 杨远望先介绍了一下孔予祯:“这是新上任的,县建设公司副经理孔予祯同志。以后就由我们两个配合,领导县建设公司的工作。” 下面响起热烈的掌声。 孔予祯站起来点了点头就算打过招呼了。 然后杨远望发言,在上面说了一通场面话,大概内容就是过去一年里,感谢各个厂矿企业对茶县的支持。茶县的财政收入比去年翻了一番,很快就有望摘掉贫困县的帽子。 其中,他要重点表扬以下几位同志:“文军实业”厂长李文军同志,县农贸市场管理处主任陶光明同志,县百货商店经理陶光慧同志,黄铁矿副矿长李文勇同志。 李文勇一听把他排到最后,心里更加不舒服。黄铁矿好歹也是市级重点厂矿,怎么还排到了附属厂子的后面。 其实他没多想一想,连陶光明和陶光慧都排在李文军后面,他算什么…… 孔予祯来之前把李文军好好研究了一遍,刚才也大概猜到坐在李文军旁边那个跟他有几分相像的人是李文勇。 此刻他把李文勇努力压抑的愤愤不平看在眼里,暗暗冷笑:“兄弟不和,太好了看来,要从这里下手啊。” ------- 然后是各个企业的领导发言。 李文军觉得好浪费时间,悄悄打着哈欠:早知道还不如在家改装洗衣机呢。 孔予祯忽然说:“要不我们请县里收益最好的‘文军实业’的厂长李文军同志发言吧。” 刚才在发言的人立刻停下来,跟大家一起望向李文军。 李文军捂嘴打哈欠打到一半,忽然被所有人看着,只能硬生生停住,坐直。 这是要让他难堪是吧。 不过呢,场面话,他也经常讲。看他怎么给孔予祯现编一段精彩的。 李文军清了清嗓子说:“我这个厂子规模不大,多亏了黄铁矿矿区,县领导和县里各个兄弟企业的支持,才能取得现在的成绩。感谢领导,感谢各位同志。大家一起齐手共进在县里的领导下,让茶县的明天更美好。” 孔予祯点头:“李文军同志真是同龄人的楷模,虽然取得了这么傲人的成绩,却能一直保持谦虚谨慎的态度。只是,我想问一句,李文军同志打算怎么感谢县里对你的支持。据我所知从你建厂起就没有给县里交过一分钱利润。还要从县百货商店的收益里面分走一些。” 现场的好多厂长一听就低声议论起来了。 这也是李文军让他们羡慕嫉妒恨的原因之一。 李文军赚那么多,除了交给黄铁矿一点利润,就什么都不用交了。 李文军笑了笑:“孔予祯同志刚刚来,可能还不清楚情况。我的厂是黄铁矿下面的附属企业。直属于市矿业局管理。跟黄铁矿一样直接交给市里,不用交给地方。” “利改税”从去年第四季度开始扩大试点,还没有扩大到黄铁矿,他自然也就不用交了。 他还没说,他跟省里达成协议,做成基站工程就免去几年的税收。 孔予祯抿嘴,不出声。 李文军又说:“关于从县百货商店抽成,也是当时县百货商店资金匮乏,向我求助,我以入股的方式注入资金,并且签订了合同约定了提取利润的方式。孔予祯同志如果有兴趣,可以去档案馆查一下。” 陶光慧这么老道谨慎的做事方法,为了防止后来有人叽叽歪歪,当时肯定是要求领导在申请报告上签字,然后申请报告留底,且存档的。 当时县领导大概是觉得百货商店一年也赚不了几个钱,如果有人投资把它做起来,就不在乎这些细节了。 孔予祯却不再为难李文军,而是望着陶光慧说:“现在百货商店都已经发展起来了。为什么陶光慧同志还不让李文军同志撤资,要白白分那么多利润给他。” 李文军不是孔予祯的下属,陶光慧却是。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直接向陶光慧发难,明摆着就是要逼着陶光慧在这里就把李文军踢出县百货商店,让两人关系产生罅隙。 陶光慧怎么可能这么蠢,让孔予祯得逞。她冷冷地说:“当初百货商店穷的时候,求人家帮忙,现在百货商店赚钱了,有钱了,就把人踢走。而且这半年里,百货商店的利润成十倍百倍的翻,其中也有李文军同志的不少功劳。这种过河拆桥的事情,我可做不了。县领导一直鼓励我独立经营百货商店。除非有一天我不当这个百货商店的经理,不然谁也别想动李文军。” 第六一九章 对着干上了 陶光慧丝毫不给孔予祯面子。等于直接告诉他:我的事,你不要插手。要想插手,除非把我弄走。 会场里鸦雀无声,气氛压抑到让人窒息。 除了李文军他们四个,其他人都很紧张。 所谓神仙打架,凡人遭殃。现在不就是陶家和孔家的正面交锋吗? 而且大家一直觉得陶光慧是个笑眯眯的面团一样的女人,没想到她说起话来这么厉害。 最后是孔予祯笑了笑,打破了沉默:“陶光慧同志的事迹,我也听说了不少。今天一见面,才觉得陶光慧同志果然是个敢说敢做的人。” 陶光慧淡淡一笑:“孔予祯同志客气了。我经历了几任建设公司的领导,说实话的胆子还是有的。我也奉劝孔予祯同志既然是公司的副经理,就好好做二把手的事情,不要来插手一把手的工作,不然会被人诟病你越俎代庖,手伸太长。” 这是在暗讽孔家手伸太长,都伸到茶县来了。 孔予祯脸色一僵,抿起嘴。 陶光慧说:“领导们的话,说完了吗?说完了的话,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杨远望尴尬得不行,回答“可以”也不是,“不可以”也不对。 陶光慧却没等他出声,直接起身走了。 陶光明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哎呀,可把我听得累死了。” 李文军忍不住喷笑出声,站起来说:“我厂里还有事就先走了。” 他本来是要给县工商联留几分面子才来。 现在孔予祯自己不要脸,他也不用非得给他脸了。 李文勇一言不发站起来冲领导们点了点头,直接跟上了他们。 他们出去,门刚在身后关好,就听见孔予祯在里面拍桌子:“这些人太猖狂,太不像话了!!” ----- 李文军问陶光慧:“慧姐,一见面就撕破脸,会不会太火爆了。” 陶光慧笑:“莫非你以为我们两家还能和平相处?何必浪费时间演戏呢。反正他也不能把我们怎么样。” 陶光明一把搂住陶光慧的肩膀:“还是我姐姐厉害。啧啧,那个孔予祯还天真的以为我姐姐会任他欺负吗?” 李文军回头看了一眼李文勇:“看来今天我连累你了。” 李文勇哼了一声:“兄弟本是一体,你以为他要是真的要对你下手,我今天不来,他就会放过我?别说我也在茶县,就算我逃到天涯海角,他也会针对我。所以啊,以后这种废话,你就不要说了。” 李文军笑了笑:他这个哥哥虽然有时候心眼小,喜欢吃醋,可是大是大非面前,还是拎得清,绝不会犯糊涂的。 陶光慧看了一下手表,说:“哎呀,还这么早,今天怼人怼的开心,我要庆祝一下,请你们去县饭店吃饭吧。” 李文军说:“好好,我来请你们,不用慧姐破费。” 陶光明咂了咂嘴:“反正谁最有钱,谁说了算。我没意见。” ------ 几个人在县大饭店好好吃了一顿,还打包了几个平时家里不好做的菜,才送陶光慧回去。 回去的路上,陶光明一直拧眉闷闷不乐。 李文军回头看了他一眼说:“怎么,刚才吃鱼刺卡喉咙了?” 陶光明斜了他一眼:“你就不能希望我好吗,天天诅咒我。” 李文军说:“你那副表情跟卡了鱼刺一样。” 陶光明叹气:“可不就是卡了鱼刺吗?现在孔家派了孔予祯下来。我家肯定会很紧张。说不定,觉得我不行,干不过孔予祯,就会直接派一个比我厉害的来……” 李文军恍然大悟:“你这是担心陶光景又来?” 陶光明摇头:“未必会派我大堂兄,下面大大小小还有七八个堂兄弟,随便拎一个出来都比我年纪大。反正我是最小的。” 李文军笑:“你怕什么。要你爷爷真怕你斗不过,给你弄个堂兄下来还好。你就坐山观虎斗。” 陶光明摇头:“你不明白。我爷爷不会让我有机会看热闹的。要是那个人要在这里耗着,那我就得去别的地方了。而且他们会把我弄到比这里更穷的地方。上次陶光景来没能把我挤走,是因为他自己还没站稳脚,我爷爷也不看好他。” 李文勇皱眉:“如果是这样,这个就有点麻烦了。” 李文军勾了勾嘴角:“也不麻烦。说不定你其他堂兄弟跟我想法一样,想坐山观虎斗,让孔予祯干掉你呢。” 陶光明看了一眼李文军:“你的意思是?” 李文军点头:“没错,可能压根就不会派人下来。除非你已经败下阵来。” 陶光明的眉头拧得更紧:“卧槽。我怎么没想到这一层。那我岂不是被迫成了打前锋的那一个了?” 李文军凉凉一笑:“我在哪里,斗争最激烈的前线就会在哪里。不管到什么时候都一样。你要是害怕,现在离开还来得及。” 陶光明说:“胡说,我是那种会当逃兵的人吗?再说,富贵险中求。这种时候不顶上,以后永远别想再有机会。” 李文军缓缓点头,声调上扬,拉长了声音说:“诶……你这么想,就对了。一辈子很长,但是需要咬牙挺过去的时候,也就那么几个。” 李文勇说:“可是从今天的交手看,这个孔予祯也不像你们说得那么厉害。” 一上来就直接发难,还没讨到便宜……. 李文军笑了笑:“你有没有想过他有可能只是想麻痹我们,让我们觉得他很好对付。或者,他只是想亲自试探一下我们到底有多厉害。” 其实更主要的是试探陶家跟李文军的联盟有多稳固。 也让县里面的人一下就看明白他们的对立,逼着大家选边站。 ------ 李文军顺便去了一趟废品收购站,虽然黎主任不在,但是早就交代了门卫,李文军一来就让他免费拉走,不要收钱。 搞得李文军还挺不好意思的。 陶光明上车,兴奋得搓手:“把这个改造了就给我吧。我就不要我姐帮我买新的来了。” 李文军满脸嫌弃说:“你还说我抠门,结果你自己占起便宜来一点不手软。” 第六二零章 我会守承诺 陶光明恼羞成怒,开始撒泼:“就占你便宜,就占你便宜。你整天使唤我,占你点便宜怎么了?” 李文勇在后面笑出声:“我去,一天看你们打情骂俏的,搞得我总怀疑你们中间有一个是女人。” 李文军说:“我有女儿,我肯定没问题。” 陶光明怪叫:“干,你们两一起笑话我,信不信我跳车?!” 李文勇装模作样拦着他:“别别别,你这同志,怎么想不开呢,不就是晚点怀孕吗,都是李文军的错,叫他补偿你。” ------ 为了安抚陶光明受伤的心,李文军中午都没休息就帮陶光明改造洗衣机,干到天黑,陶光明才放他回家,第二天一早就把他叫起来继续做。 然后终于在中午吃饭前改造好了。 陶光明心满意足,兴高采烈,跟李文军抬回家装好,然后把他最近攒的衣服都用洗衣机洗了。足足洗了一个下午,晒满了一个坪。 陶光明的短裤、秋衣和秋裤在冬日的艳阳下迎风招展,妖娆无比。 李文军数了一下。 一共晒了十条短裤。 他捂脸暗暗叹息:就算三天洗一个澡的速度,陶光明这个混蛋也有一个月没洗衣服了。 难怪陶光明对改造洗衣机这么感兴趣,还逼着他赶工。怕是这个洗衣机再不做出来,陶光明连一条干净内裤都没得穿了。 陶光明可不管李文军在想什么。他端着热茶,心满意足地坐在家门口喝茶欣赏夕阳:“啧啧,有机器帮忙干家务,真是幸福……” 李文勇搬了个板凳在李文军身边坐下,问:“那个用地协议上注明了,要附一张图纸标明你具体要租用哪一块地。你一直都没把图纸交上来。现在是我管这事了。打算什么时候给我。” 陈克己在李文勇一上任之后,就迫不及待把这件事推给他了。其实李文勇管生产,那也就是管生产用地。所以要说这件事归李文勇管也没有错。 李文军暗暗感叹:果然是亲哥,比谁都了解他。他一直拖着不给,就是想等李文勇做了矿长,再拿出来。 李文军笑了笑:“不着急,我还没想好。” 李文勇说:“不,我着急。我怕你狮子张大口,拿走我的生产用地,搞得我没法生产。” 现在旧矿洞被封了,要开挖新矿洞。不是随便找个地方挖就行。 到时候勘探专家要是来看过之后选的地点,刚好跟李文军要的地冲突了,李文军的个性又是说一不二,到时候他和李文军非要干起来不可。 李文军说:“放心,我不会占用生产用地。” 李文勇抿嘴在:“行,那等你想好了再说。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公是公私是私,你要是妨碍生产,我可不答应。” 他说完就站起来走了。 陶光明和李文军呆呆望着李文勇决然而去的背影。 陶光明讥笑李文军:“呵呵,失策了吧。没想到你亲哥上位,比之前的矿长还要不给你面子吧。” 李文军笑:“怕什么,至少他肯定会遵守协议。以后我选的地,他就算是不同意,也得同意。” 陶光明眯眼看着他:“你不会连亲哥都害吧。” 李文军气笑了:“胡说!我害过谁,不都是他们自己找上门送死的吗?!你算算之前两个矿长起起落落,我都没有主动出击过。” 陶光明:“是是是,挡我者死,逆我者亡。你怎么现在跟个暴君似的。” 李文军哼了一声:“还暴君,从昨天到今天我在帮谁改装洗衣机。我就是一个被压榨的劳动人民。” 陶光明:“是是是,劳动人民。你给我把洗碗机做出来,你要我叫你救苦救难的菩萨都行。” 李文军一偏头看到杨璐在远处,忙站起来:“诶,杨璐同志,你来了。” 陶光明知道杨璐找李文军肯定有事,忙收了茶杯进去了。 杨璐还有点不好意思过来的样子。 李文军走过去,问:“外面冷,要不去我家坐坐?” 杨璐摆摆手:“不用了。其实本来是应该我家老郭来找你。但是他最近……” 李文军也大概听说了郭建光的近况。听说他最近总是把自己灌得醉醺醺的,大白天的,上班时间就在家里睡觉,就算去了办公室也是在睡觉。 不过,这跟他没有什么关系。之前偷窥的事情,郭建光就耽误了他几年。他也不是活菩萨,不是什么人都会伸手救一下。 李文军问:“你找我有什么急事吗?” 杨璐红着脸说:“真是不好意思。我本来也没脸来找你,但是为了郭铭哲,我也只好不要这张脸了。” 李文军轻轻点头:“你是想来说郭铭哲来电子厂上班的事情。” 杨璐点头:“是。那天你找我家老郭说办联谊会的时候,我在里面听到了。虽然后来我们也反应过来,你是为了把井下工人留在电子厂,才要搞什么联谊。但是既然你答应了老郭……” 李文军点头:“放心,答应了郭矿长的事情,我肯定会办。那天多亏了郭矿长下了那个通知,才把伤亡减小到了最小。” 杨璐说:“郭铭哲下个学期开始就可以找工作了,所以我想问文军同志,什么时候让他来报到比较好。” 李文军说:“过了年就来,初十来吧。我们厂的工人也是初十开始上班。” 杨璐高兴得鞠了一躬说:“谢谢李文军同志,你真是太有肚量了。” 她转身要走,又回头对李文军说:“那个。能不能麻烦你跟李矿长讲一声,有空的时候去劝劝我家老郭。我知道这个要求很过分。不过也只有李矿长能劝得动老郭了。他们毕竟是这么多年的同事。”其实她想说师徒,可是又怕李文军听了不舒服。 说完,她的眼眶就红了。 李文军说:“好,我跟我哥说说。杨璐同志不要这么客气。” ------ 杨璐一走,李文军就去跟李文勇说这件事了。 李文勇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嗯,知道了。” 也不说好,也不说不好。 李文军也不追问。只要传到话了就行,李文勇去不去,跟他也没有关系。 第六二一章 正直又大度 李文勇一个人坐在屋子里想了想,起身去刘翠红那边,问:“妈,之前陶光明拿过来的干货还有吗?” 刘翠红说:“有,还有一包东北花菇和章鱼干。” 李文勇说:“我想拿着去看看我师父,行吗?” 刘翠红愣了一下,才意识到他说的“师父”是郭建光,忙回答:“好,应该的,应该的。过年了,你去看看郭建光同志也是应该的。” 她翻出了两包看着贵一点的,找了个网兜装着,还拿了两斤牛奶糖,说:“去吧。早点回来吃饭。” 李文勇接过,笑了笑:“谢谢妈妈。我妈妈真是通情达理。” 刘翠红脸上发红,嗔怪地拍了他一下:“叱,你这小子,怎么学得跟你弟弟一样油嘴滑舌的。赶快进去吧。” ----- 李文勇拎着东西到了郭建光家。 其实照理说,郭建光从矿长的位置退下来应该搬出这一排。 王小兰家也是搬了地方的。 但是现在李文勇主管后勤,李文勇交代了后勤部门就让郭建光住在那里。 反正他自己也懒得搬家,就维持原状好了。 于是后勤就一直装糊涂。 现在天都快黑,郭建光家还没开灯,黑漆漆的。 杨璐应该是去上夜班了。 李文勇上前敲了敲门:“师傅。师傅。你在家吗?” 里面没声音。 李文勇又敲了两下:“师傅,我知道你在家,你开开门。我来看你了。” “没什么好看的,回去吧。” 这才几天,郭建光的声音就像是被刮伤的铁锅一样粗。 看来这几天,是没少喝酒。 李文勇说:“要过年了,我带了点东西来看你。你要不想开门,我就放在门口。你等下记得拿进去。” 他说完就要走。 背后的门却忽然打开了。 郭建光出现在微黑的门里,头发乱得像鸡窝,眼睛里面满是红血丝,跟往日的成熟稳重判若两人。 一夜之间,原本乌黑的头发都变得花白了。 让回头看的李文勇都吓得不由自主愣在那里。 郭建光瞪大了眼睛说:“干什么?你是来可怜我?来显示一下你这个新上任的矿长的风格有多高嘛?” 李文勇淡淡地说:“我记得,你当上矿长第一天就跟我说。不管你是做副矿长,还是矿长,都是我的师傅。我现在也是这句话,不管我是普通工人,还是矿长,你都是我的师傅。要是没有你教我,我也没有今天。” 郭建光浑身发抖,不知道是被气地还是感动,骂道:“你是不是脑壳进水了。我把你推出去当替死鬼,我想要害你,让你一辈子都翻不了身。你应该恨我。我这辈子就这样了,不会有东山再起的一天了。你应该趁机多踩我几脚报仇。” 李文勇说:“你不是这么教我的。你跟我说,人都会犯错,犯了错能改就好。我那天也是气头上说跟师傅两清了。后来冷静下来想想,我说这个话,是不对的。师傅教我几年,我不能这么没有良心。” 郭建光哆嗦着嘴唇,好不容易才挤出一句话:“你说的是真心话。” 李文勇点头:“当然,师傅比哪个都了解我。我不太会说谎。我虽然不能保证别的,只要我还当矿长,就不会让师傅没有工作没有饭吃。” 郭建光一把抱住李文勇,抽泣着:“文勇,对不住。我当时真的是吓傻了。我没有想到我会害死霍段明。他打电话来,好多事情都隐瞒了,没跟我讲。我当时忙,就随口应了一句。没想到他真带着人下井去了,还出了事。我这几天,天天看到他血肉模糊地在我面前晃。” 李文勇扶着他进去,顺手把东西拿进来,放在桌上,在他身边坐下:“师傅不要太内疚。其实霍段明一大半是咎由自取。他想给我和孙杰挖坑,让我们承担事故责任,结果自己把自己搭进去了。” 郭建光哭了好一阵,才停下来,擦了擦眼泪,说:“我犯了错,我认罚。但是我对你有愧,没有脸见你。” 李文勇轻轻叹气:“师傅不要想那么多了,振作起来。你有技术,有资历,以后说不定还有机会的。再说,你还有郭铭哲。军少说让郭铭哲年后去电子厂上班。” 郭建光一愣,喃喃地说:“你和军少都是好人啊。我没有看走眼。” ------ 杨璐下班回来的时候,天还没亮。她望着漆黑的家里,叹了一口气。 这几天她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觉得累。忙工作,回来要做家务,还要收拾郭建光弄出来的一团糟。 夫妻本是一体。郭建光受了打击,她应该体恤,只是她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所以昨天下午才去找李文军。 杨璐悄悄开了门,又开了灯。 以前她上夜班回来怕吵醒郭建光父子,都是摸着黑进去。 但是最近,郭建光把酒瓶子扔得到处都是,有时候还躺在地上,她不开灯怕自己会被绊到。 郭建光睡在沙发上,灯一开,就醒了,忙坐起来:“回来了?饿吗?要吃碗面吗?我去下。” 杨璐微微张着嘴,好像在做梦一样。 她昨天晚上去上班之前,郭建光还像滩烂泥一样,现在他就恢复了过去的样子。 郭建光过来,望着她说:“对不起。我最近比较难受,辛苦你了。我终于缓过来了。我以后会好好工作,你放心。” 杨璐红了眼眶,看了一眼桌上的东西,问:“是李文勇来过了吗?” 郭建光说:“是的。真的惭愧,我的心胸还不如我的徒弟。多亏了他来劝我几句,我就想通了。” 杨璐捂着嘴点头:“好好好,真是太好了。” ------ 郭建光穿得整整齐齐,腰板挺得直直的,去老干活动中心上班。 路上遇见的人,见他恢复了原样,都好惊讶。 前几天,郭建光都像是过街老鼠一样,低着头,擦着路边走,谁也不理。 有熟悉的人,跟郭建光打招呼:“啊,郭建光同志上班去啊。” 郭建光微笑点头:“早,是的,去上班。” 其他人望着他的背影议论:“诶,怎么就好了?” 有人说:“嗨,昨晚上李文勇拎着东西看他去了。” 那人回答:“还别说,李家这两兄弟倒真是正直又心胸开阔的好同志。两个人都担得起矿长和厂长的职位。” 第六二二章 ?爸爸很帅 把涟市的传呼机订单交出去,海城的订单又来了,这一次要四百个。 不过李文军他们三四天也弄完了,寄出去。 算一算,过年前,海城就能收到了。 陶光明一家人要回去京城过年,参加每年一次的家族大聚会。也是一年之中,各色人等在老爷子面前露脸的唯一一次机会。 季如诗很为难,她舍不得放季青烟一个人在这里,可是才结婚第一年就不回夫家,好像也不好。 季如诗找顾展颜商量。 顾展颜说:“没事,我们劝劝季裁缝,如果季裁缝愿意回冀城就最好。不愿意的话,就在我家过年,也不怕的。不会让她一个人孤孤单单的。” 季如诗和顾展颜去找季裁缝说着这个事。 季裁缝垂眼裁剪这桌上的布,不出声,没有任何表示。 自从林灵穿着李文军他们设计制作的晚礼服在电影节上出现过一次以后,工作室里又多了许多影视界订单。 反正只要季裁缝想做,不眠不休都做不完。 季如诗和顾展颜还以为她没听见,又怕她用忙不过来作借口拒绝。 季裁缝剪完手上这一条线,放下剪刀,说:“没事,我回冀城吧。这么多年。我也该回去了。” 季如诗的眼睛一下就红了,抱着季青烟:“太好了,姑姑。你要愿意回去就真是太好了。要不我不去陶家了,陪你回冀城。” 季青烟嗔怪的看了她一眼:“这是什么话,你都是嫁出去的人了,怎么能因为我这个老姑娘不回婆家?你尽管去。我这是回家,又不是去龙潭虎穴。” 顾展颜抿嘴笑:“要不这样,如诗先送季裁缝回冀城,然后再去陶家。” 季如诗破涕为笑:“诶,这个好,我怎么糊涂了。” 季青烟轻轻戳了一下她的额头:“你怎么还跟小时候一样,说哭就哭,说笑就笑。” ------ 跟季青烟说完第二天陶光明他们就启程了。这时离过年还有一个礼拜。 李文军给厂子里的职工发了一笔奖金,就放假了。 大年三十这天下了一场大雪,纷纷扬扬,遮天蔽日。 李文勇带着点点在门前堆了个大雪人。 点点把雪人的脸拍尖,捡了好多黑色的小树枝插在雪人头上,好像一个大刺猬。还用顾展颜唯一一支口红,给雪人画了个笑到咧到耳边的嘴巴,用纽扣给雪人安了一对溜圆的大眼睛。 点点拍拍手:“好了。” 李文勇笑得直抽抽:“宝贝,这是谁?” 点点认真地说:“爸爸。望着妈妈傻笑的爸爸。” 李文勇笑得不能自已,用煤球在雪人身上写了个“李文军在此”。 点点问李文勇:“大伯写了啥?” 李文勇回答:“爸爸好帅。” 点点重重点头:“是,爸爸好帅。” 李文军看见每个人路过的时候都看着雪人笑,然后回头看见他捂着嘴笑得更欢,心里有着不好的预感。 出去一看,那个雪人瞪大眼睛,咧着大嘴笑,头像个针垫,要多傻有多傻。 关键还写着他的名字。 “卧槽,谁这么无聊。” 他暗骂了一句,又仔细看了一下那个字,分明是李文勇的字迹。 想想上午好像李文勇带着点点在堆雪人来着。 把点点的“大作”推掉太可惜了。 李文军坏笑了一声,走过去把小棍儿都折短弄成平头,把脸弄圆,把雪人身上的字改成“李文勇在此”,还找了个大红灯笼给雪人挑着。 弄完,他才满意的进去帮刘翠红洗菜弄菜去了。 ----- 刘翠红娘仨在厨房里忙得不可开交,外面时不时传来狂笑的声音。 刘翠红莫名其妙,指着外面,问:“今儿是怎么了?” 李文军和李文勇各怀鬼胎,都摇头。 “不知道。” “可能有人摔了吧。” 柳冬梅和顾展颜从外面回来,两个人也笑得东倒西歪。 刘翠红忍不住也笑了:“怎么了,这是。你们两个都笑成这样。” 柳冬梅趴在桌上笑,说不出话,直摆手。 顾展颜早躲到一旁去了。 刘翠红嘀咕着走出去,然后笑着进来:“也不知道是谁这么淘气。给大崽堆了个雪人,别说,还挺像的,就是看着有点傻。” 李文勇转头瞪着李文军,李文军咧嘴一笑。 李文勇心里暗暗骂娘,出去一看,果然是李文军把雪人改成了他。 “这小子是什么时候。”他憋红了脸上去要把雪人抹了。 点点忽然在背后说:“大伯也很帅。” 李文勇伸出去的手,就缩了回来,回头笑:“可不是嘛。点点喜欢,那就留着。” ------ 顾展颜把喻明洁,李文军把老王头都叫到家里来过除夕。 “瑞雪兆丰年啊。明年健康,好运,发财。” 大家在屋子里喝着饮料,相互祝福。 李文军想想,明年的收入估计要比今年翻番,因为其他八个地级市和省城要上传呼机。一个城市六百台都五千多台了。 又是妥妥几百万到手。 嗯,果然是个丰年。 ----- 吃完除夕的大餐,李文军的洗碗机就展现了他的优势。一大堆碗,放进去就行,然后可以去聊天看电视了。然后隔会儿过来翻一下,洗完一堆再放一些进去。等大家看完电视准备睡觉,碗也洗完了。 李文军刚要拔电话线睡觉,电话就响起来了。 是陶光明打过来的。 李文军没好气:“除夕你都不放过我,都要骚扰我吗?” 陶光明哼了一声:“什么叫骚扰?长夜漫漫,无心睡眠,反正你又干不了什么。顾老师现在是孕早期,需要重点保护。” 李文军气笑了:“你大半夜的打长途电话来,就是为了跟我开黄腔吗?” 陶光明说:“当然不是,我是那么无聊的人吗?今天老爷子把我单独叫到一边,跟我讲了半个小时的话。” 李文军一听,紧张起来,问:“说什么了?” 陶光明说:“你不是忙吗,还有心思听这个?” 李文军:“少废话,快说。” 陶光明:“跟你猜的差不多。他问我一个人对阵孔予祯怕不怕。孔予祯以后可是孔家的掌门人。” 第六二三章 陶光明吓得睡不着 “我说,没什么好怕的,反正迟早是要对上的。” 那边是未来的掌门,陶光明这么说,很有几分把自己当成这边未来的掌门的意思。 李文军犹豫了一下,说:“你这么说,会不会有点太自大。” 陶光明笑:“你不了解我家那个老爷子。他不在乎别人开头说什么,只看最后结果。再说,我总不能说我怕吧。那不是让他觉得很丢脸。这等于就是他跟他的死对头孔老爷子的对局。结果他这边还没有开打,我就认怂了。” 李文军想了想说:“那也是。” 陶光明:“他问我要不要帮手。” 李文军:“嗯。” 陶光明:“我说不用,我有李文军。” 李文军扶额:“话是没错。可是老爷子的意思应该是问你需不要他派自己人来帮忙。你把我拉做你们家的成员,他会不会不高兴。” 陶光明说:“没有。他很高兴。他说李文军要是肯帮忙,就最好了,要不我一定要好好抓牢你这个朋友。” 李文军恍然大悟:其实老爷子不仅仅是在试探陶光明,更是在试探他。虽然孔家是来针对他,可是陶家不这么认为。他们也要防备着李文军在压力逼迫和利益诱惑下倒戈,投奔孔家。 陶光明又说:“孔家想来抢那条路的建设收费权。我把你的意思告诉省建设公司以后,不知道是谁告诉了孔家。然后孔家觉得这个事很有搞头,趁这次机会来试一试也不错。而且这条路要求不算高,工程量也不算大,投资不会太大,用来试试水,最合适不过了。” 李文军笑了笑:“那就让他们试呗。我的目的本来就是想让茶县的交通得到改善。不是要赚钱和搞这个工程。” 陶光明:“可是年底,最迟明年,国家打算修一条贯穿南北的大动脉。如果有公路修建的资质,不说全部拿下来,拿下这个大工程其中一段的可能性就会更大。” 李文军这才明白,为什么陶家对这条市级公路这么感兴趣,原来是奔着那条大动脉去的。这一次要不是孔家也来插手,陶家压根就不打算跟李文军说实话。 李文军抿起嘴。 陶光明说:“你也别生气。这事我也是这次来过年,老爷子才告诉我的。我爸本来也不知道这件事,因为是上面才决定来的。” 李文军想了想:也是有可能的。如果早决定了,孔家不会现在才动手。 他问:“那意思是,我们还非做不可了。” 陶光明说:“是。老爷子的话就是这个意思,只许成功不许失败。要是觉得自己搞不定,早出声,不要耽误事。” 李文军轻轻叹气:“孔家不只是在县里布局了吧。” 陶光明说:“是,看他们那架势,是打算非占领本省不可了。市里和省里,都有孔家空降的人。但是最重量的人放在茶县,所以他们还是挺看得起你跟我的…….” 李文军笑:“看来你这是被老爷子吓得睡不着了,所以才给我打电话寻求安慰?” 陶光明静了静,恼了:“你就不能装傻一次吗?再说除了你,我还能找谁商量。” 李文军笑出鹅叫声:“额额额,有我在,你怕个毛啊。还是那个老办法,你出面,我实操。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不动,你就照常去申请。他要是动,我们再想办法。不要发愁了,早点睡觉,争取早点抱上儿子。” 陶光明:“我去,我现在在我爷爷家,身边不是大伯就是大哥,一点都不方便……” 李文军:“早点睡,别想了。再害怕也要回来才能想办法了。” 陶光明忍不住骂起来:“草,李文军,你到底知不知道严重性。要是孔家站稳了脚跟。你跟我都在这里混不下去了。你的老巢都要被端了,之前你做的那些努力就白费了。这就是生死存亡的时候,你还光想着睡觉……” 李文军说:“越是生死存亡的时候,才越要吃好睡好。因为这是个要打一辈子的持久战,不是游击战。我睡了,晚安。” 他的股票在纳斯达克敲钟的时候,他的股票跌到差点退市的时候,他都照吃照睡。 这点事算个屁。 孔家算个屁。 他不等陶光明再哼哼就挂了电话。 ----- 过年吃吃喝喝就过了。 陶光明和季如诗是初九那天回来的,还顺便把季青烟也接回来了。 季青烟带了许多稀罕的东西回来分给隔壁邻舍,李文军家自然也少不了一份。虽然季青烟竭力掩饰着自己不同寻常的身份,只带了红枣,核桃,柿饼这些东西。 可是比点点拳头还要大的红枣,独独给李文军家的干海参鲍鱼,就是这个年代好多人都没见过的稀罕东西了,就足以让人看出季家的财力。 季青烟来刘翠红家拜年,临走的时候悄悄对李文军招了招手。 李文军立刻会意,站起来说:“我送送季裁缝。”就跟着季青烟出来了。 季青烟站在不远处等他过去。季青烟冷冷立在雪里的样子,乍一看还真是容易看成季如诗。 李文军忙过去:“季裁缝有事找我吗。” 季青烟淡淡地说:“这次回去,我听说了孔家的事。虽然我们跟孔家向来井水不犯河水,如今既然跟陶家联了姻,自然不能坐视不理。不过我们在这边的能量也有限,不好直接插手。你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就跟我说。” 李文军忙说:“谢谢。” 季青烟又说:“上次通讯基建工程的事,我们没出面帮你,一来是觉得你不需要帮忙,以你的能力,肯定能自己解决。二来,上次是陶家自己内部的分歧。我们也不好插手。” 李文军点头:“我知道,放心。” 季青烟望着他微笑:“进退有度,不卑不亢。要不是知道你的来历,我还真的会以为你也是哪个大家族遗落在此的子弟。没想到展颜有这种福报,真是替她高兴。” 方才季青烟说话的态度,很有几分高门大户女主人的味道,这会儿才恢复了往日的样子。 第六二四章 孔予祯的来头 李文军说:“其实我一直想谢谢季裁缝来着,这两年,多亏了你替我照顾她,不然她会更孤苦。” 季青烟忍不住笑了,摇头叹息:“你跟之前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就算到了现在,我猛然想起还会觉得不敢置信。以后这些客气的话,就不要说了。我跟她是相互取暖,不存在谁帮助了谁。” 她拿出一张纸:“这是我能查到的孔家的一些信息。上面有些事,陶光明未必清楚,陶家的长辈也未必会跟你讲,所以你留着慢慢看。希望对你有帮助。” 李文军忙接过去:“谢谢,您费心了。” 季青烟点头,然后在月光下踩着雪独自走了。 李文军望着她的背影想:其实季家这次能帮他的地方很少。不过季家能表这个态也很好了。 他回到家,打开那张纸一看,密密麻麻写了两页纸,上面写着孔家的来历,人员分布,这些人都在哪里任职。 其实他重生后也曾调查过孔予祯和孔家,不过都没有这个这么详细。 原来孔家是苏市的大户。难怪会去参与海城的通讯基建项目。本来他们想着控制李文军建好海城,再在华东五市推开,十年之内赚个盘满钵满。 怎奈技术上比不过李文军,被李文军抢了大头。他们只能等着传呼台收信息费慢慢回收了。 虽然也赚钱,相比买传呼机就慢多了。卖传呼机基本上就是一锤子买卖,没有麻烦。 搞传呼台要找地方找人,一直运营,每个月从每个客户手上收个一块几毛钱,实在是……. 季青烟把关于孔予祯的信息记得特别详细。 年龄、喜好,性格、婚姻情况,个人经历,零零总总事无巨细。 还真的是很用心了。 李文军见孔予祯的个人经历里有一项挺眼熟的,可是一下子又想不起来。 仔细琢磨了一下,可不就是古自强去支边之前的那个单位吗? 这两人不会还是好朋友吧,如果是,那孔予祯对他和陶光明,就多少有点个人恩怨的意思在里面了,难怪陶光慧那天会那么强硬,一点面子都不留给孔予祯,大概也是知道这件事…… 李文军靠在书桌边琢磨这个问题。 ------ 电子厂上班开工那天,袁家村还请了个舞狮的来热闹了一下,放了几挂鞭炮。 李文军刚在办公室坐定,陶光慧就打电话来了。 “文军啊,听说你给光明改造的那个洗衣机很好用?” 李文军笑:“慧姐也想要一台吗?” 陶光慧说:“你有没有考虑大量生产,然后摆到百货商店里来卖?” 李文军说:“这个成本有点高,如果摆出来卖的话,县城里能买得起的人很少。” 陶光慧笑:“那就去市百货公司卖。” 李文军说:“这倒也是。我问问市百货公司的经理看看。” 陶光慧说:“你现在就在跟市百货商店的经理说话呢。” 李文军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陶光慧已经升职为市百货商店经理了。 “啊,恭喜啊慧姐。” 陶光慧笑:“多亏了你,我才能把县百货商店经营得那么好,才能升迁得这么快。你放心,我现在已经把先把县百货商店纳入到市百货商店一起管理。县百货商店现在的经理,也是我的人。一切照旧,我就换了个地方办公而已。” 李文军回答:“多谢慧姐。” 陶光慧静了静又说:“不过虽然县百货商店还归我管,你以后销售重心要慢慢移到市里来。” 李文军自然知道她的意思。 她忽然被调走,怎么看都是为了削弱陶光明和李文军。 那天在茶话会上,孔予祯果然是在试探的。当时陶光慧表现得比他们两个都要强硬。会不会让孔予祯有了一个错觉:陶光慧才是中坚力量。他和陶光明只是打酱油的。把她调走,他们两个就没有了庇护。 李文军回答:“明白,放心。祝慧姐在新的单位大展宏图。” 两人又聊了几句就挂断了电话。 其实不用陶光慧说,李文军也考虑做电器的生产线了。 不过不可能跟前面两台一样,都靠他来拆解小鸬鹚再改装,那样太费时费力,不划算。 不过拆了两台洗衣机,也不是完全没有作用,他已经把小鸬鹚洗衣机的发动机轴承厂家搞清楚了。两个厂家都是海城的。 只要能跟这两个厂家购买这两个关键组件,其他的都好办了。 李文军打了个电话去海城的两家厂家。 两个厂家的说法都一样,说他们从来不做零散订单,都是两百台起卖,而且收到货款才生产发货。 发动机一台两百块,轴承一个五十块。 李文军算了一下,也就五万块钱,一口答应下来。他挂了电话就立刻叫赵林去汇款,同时发出订货的公函。 还有洗衣机外壳,滚筒需要的钢板什么的,都要赵林去找相应的厂家订货了,都是比着两百个下单。 算一下,来来去去差不多要个把月时间能到货,刚好厂房什么的也修好了。 李文军这边叫谭打雷再来帮他修一栋厂房和一栋宿舍楼。 又去装配车间把洗衣机的控制面板的任务交给了张爱华。现在传呼机都是流水线作业,每个人都只负责一步,压根就不用担心中间出错。 所以张爱华和郑跃华又有时间了。 张爱华直摇头叹气:“我有时候都搞不清楚,到底你是徒弟,还是我是徒弟。我这半年被你逼着学得到东西,比前面三十年学得都多。我才把传呼机大概弄明白,你又弄了新的东西给我。” 李文军笑:“之前那些是电子通讯类的。这个是家电类的。不一样。我们又要开启新天地了。” 郑跃华一听凑过来问:“什么新天地。” 李文军说:“一个月后,新的电器厂开张。我们从洗衣机开始做。” 郑跃华跟张爱华对望了一眼,一齐咂嘴摇头:“我的个乖乖。你要是再多开两个厂子,外面那个牌子都挂不下了。” “当时还说厂房建太大了。结果现在就不够用了。” 第六二五章 ?徒劳无功 外面吵吵嚷嚷的,是谭打雷他们都带着人在挖地基了。 当时围墙圈的范围很大。大家以为李文军要种菜种花,原来是预留了新的厂房的位置。现在就在围墙里干活,建筑工人们中午就在李文军腾出来,摆上桌椅的车库里吃饭休息,还挺方便。 张爱华他们两个拿着控制班的线路图出去琢磨了。 陶光明一边往后看,一边走了进来。 李文军说:“你不是今天要去潭市吗,怎么还有空来我这里。” 陶光明说:“是,我来看看,你有什么交代的。” 李文军早给他把每个市的基站选点都弄好了,陶光明只要去了依葫芦画瓢照着做就行。 李文军说:“我看是你有事要交代我吧。” 陶光明抿嘴,好一会儿才说:“市里要求矿业局把下属厂矿进行一次清查。把不符合规定的都清理掉。然后开始执行新的税收政策。” 李文军说:“清理呗。我们手续齐全,随便查。那个税也是该交的,我就没想过要逃税漏税。不过我们之前跟市里有过协议,可以免税的。” 陶光明微微皱眉:“虽然说身正不怕影子斜,可是也难保有人使阴招。本来潭市那边不要求我这么早去的,忽然改口,我总觉得有什么不对。” 李文军淡淡地说:“你能察觉到异样,说明你在商场上的敏感性比之前强多了。孔家比之前的几个对手都要厉害,他们现在是想把我们分开然后逐个击破。所以你在那边只管把你的事情做好,不要留把柄给别人,也不用担心我。你能保着你自己不出事,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因为我可能无暇顾及你。他们把你们调走了,就会冲我下手了。上次海城电子厂诬告我,把我扣在火车站的派出所,只是个预演而已。” 陶光明一听更紧张:“他们要动手,也会先冲我来,怎么会选你第一个下手呢。” 李文军:“我是你的左臂右膀啊,先把我弄了,你不就好对付了吗?”其实事实更残酷,他们可能压根就没把陶光明当成对手也未必。觉得只要把李文军策反或者打趴下了,这件事就基本已成定局。可是他不能这么跟陶光明说,不然太伤陶光明的自尊了。 陶光明也看出来孔予祯并没有被茶话会上的情形给误导,不由自主很紧张。 李文军:“啊喂,你怕个鸟啊。他们都冲我来才好啊。你那边就安全了。” 他们想着逐个击破,却不知道他正巴不得集中精力一次把他们打退。对他来说持久战和游击战不如猛打猛攻。 本来在一个地方盘踞下来,形成实力,就是需要时间的。 时间越久,孔家渗透得越厉害,越麻烦。 其实孔家不来,也会有霍家,王家,什么的。 商场什么时候少过争斗? 也从来不会因为一个家族或者一个人的缺席而一团和气。 ------ 陶光明走的时候,眉头还紧锁着。好像他一走了,李文军就会遭遇大不幸一样。 李文军暗笑:这家伙跟个怀春少女一样多愁善感。真是外表张孟德,内心林黛玉。 孔家可能不会只从上面施压,还会想点别的办法。 商场上能用的招就那么多,他们会选哪一个呢。 有人在门口敲了敲门。 李文军抬头一看是郭铭哲。 郭铭哲看着比上次成熟了好多,眼镜片都又厚了一层。 李文军点头:“郭铭哲同志来了,你等等。”他用对讲机叫了一声赵林。 赵林就过来了。 郭铭哲本来演练了一肚子的台词,打算跟李文军发誓自己一定改过自新,结果李文军直接把他甩给了赵林。 李文军对赵林说:“你带郭铭哲同志去上班吧,让他先学习一下双工对讲机的制作过程。” 赵林一听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抿起了嘴。 郭铭哲则在心里骂开了:我一个大学生,竟然让我去生产流水线的工人。这不就是给我小鞋穿吗? 可是他也知道自己如今的处境。他自己早就是过街老鼠,现在爸爸还被降完全帮不了他了。所以他只能忍着气,低头鞠躬:“谢谢厂长。” 赵林带着郭铭哲去隔壁了。 李文军瞥见郭铭哲眼里闪过的愤恨,用指尖轻轻点着桌面,琢磨这件事:看来这小子,还没学乖啊,估计不会死心塌地在我这里工作。 ----- 市矿业局发文下来要黄铁矿整顿下属厂子。从一月份开始按照利润的百分之十交所得税。 黄铁矿只能又把通知转给李文军。 李文军回复:“按照之前的协议,每年已经交了百分之十的利润给矿里。矿里直接往上交。” 矿里一看那个协议,上面有一条:若政策变化利改税,所交之管理费先抵扣所得税。 半年前谁也想不到会这么快就实行利改税。也只有李文军这个“变态”会在协议上备注这一条了。 矿区有苦难言。本来现在生产停滞,利润就已经是负数了,还指望着李文军这边交了利润上来,好维护正常的运转。 结果李文军交上来的利润也要上交,还玩个屁啊。 陈克己直接把报表往上一交。 市矿业局一看:“文军实业”虽然盈利,但是矿区总利润是负数,还让人往上交税,那不是把人往死里逼吗?黄铁矿毕竟是他们下属厂矿,而且才因为地震引发矿难,正是最艰难的时候。 这么干不行。 市矿业局又把报表往省里递。 省里一看,也没办法了,只能作罢。 本来这是孔家削弱李文军财力的办法之一,可是折腾一趟,没有丝毫作用。 其实利改税对李文军是有好处的。 按照之前的政策,除了留够企业的运营生产,其他利润都要上缴,现在只要交税。等于大部分钱都是合法合理的留在他手里了。 ------ 李文军知道孔家这个办法不行,肯定还会用别的办法。 果然一大早老王头就打电话过来,说:“厂长,你快来看看吧。来了几个人,说要来拆除非法建筑,想要进来砸我们的厂房。已经砸坏了一小段围墙了。虽然我不开铁门,也顶不住多久。” 第六二六章 来了几个不识相的 李文军也不敢含糊,忙赶过去了。 只见杨民辉带着几个人,拿着锤子什么的,站在铁门外叫,身后还有一台挖掘机。 “老东西,你这叫违抗上级主管部门的命令。赶紧开门。” “信不信我们报警,把你抓走。” 老王头拿着把锄头站在门里,黑条在狂吠不已。 李文军冷冷地说:“什么上级主管部门,谁的上级主管部门?”他一看到杨民辉就明白县建设公司已经选了孔家那一边了。 杨民辉回头说:“呦,李厂长,你来了?正好,你赶紧开门配合工作吧。” 李文军淡淡地问:“配合谁工作。” 杨民辉昂首,得意洋洋地说:“我。” 李文军冷声问:“你算是个什么东西?” 杨民辉一瞪眼:“诶?你怎么骂人啊?我可是有县建设公司开出的证明的。你们这个属于未经县建设公司批准的非法建筑,勒令限期拆除。” 李文军抬了抬下巴:“我还就骂你了,怎么了?县建设公司管不了黄铁矿,更管不了我。这句话,要说多少遍,你们才明白。非要过来找不自在吗?” 杨民辉说:“县建设公司管不了黄铁矿。但是这块地是袁家村的。袁家村是茶县的,县建设公司就能管了。” 李文军被逗笑了:“我建议你,去查一下这块地的渊源再来说话。不要白白被人当枪使唤。” 他当年可是仔细研究过,这块地是袁家村的自留地,跟县政府一点关系都没有,所以当年黄铁矿跟县里谈判的时候,县建设公司才没有办法处理。 现在也一样。县里理论上是没有权利管这块地的。 杨民辉脖子一梗:“我今儿就是拆定了。反正我有县建设公司的文件。” 孔家许诺,只要是把李文军弄老实了,这个“文军实业”就归他管。 “文军实业”这么大一块肥肉,太诱人了,足够让他颠倒黑白蛮不讲理了。 再说天气慢慢变热了,来要他做热水灶的人也少了,暂时他也不用求李文军给他管材和配件了。再说只要能把“文军实业”拿下来,他要什么没有? 杨民辉想到这里,心里一阵激动,对身后的人挥手,大喝了一声:“拆,我是县建设公司派来的,还怕个山沟沟里的小瘪三不成。” 李文军对老王头说:“报警,叫县公安局派人来。” 杨民辉直接拿着锤子去砸铁门。 身后有人问:“厂长,这是在干什么。” 李文军回头一看是袁家村和王家村的村民来上工,轻轻叹了一口气:“他们说这块地不归袁家村管,说我们的厂房是违法建筑,要来拆了它。” 袁家村的人一听急了,把杨民辉团团围住,嘴里嚷嚷着。 “谁说不归我们管。这块地就是我们村的。” “你们是哪里来的破坏分子?” “你们敢动一下试试,我们就把你们拆了。” 他们好不容易才把这块荒地找了个好主人,村里的一些人也有了正式工作,眼看着日子一天比一天好了,竟然有人来捣乱,他们肯定着急了。 杨民辉忙把早就想好的一套说辞拿出来:“各位不要怕,赶走了大资本家李文军,我接了这个厂子,就给各位涨工资,让大家翻身做主人。” 有村民认识杨民辉冷笑:“就你?你做个热水灶都要仿造我们厂的,你有什么脸说这种话。” 其他村民也义愤填膺:“就是,简直就是放屁一样。就你这么个没用的东西,还敢胡说八道来管我们袁家村的事。” “把他们绑起来。看看下次还有没有人敢来捣乱。” “什么玩意儿,别跟他们废话,揍就是了。” 袁家村打架的本事,远近闻名,附近十里八乡,没有哪个村打得过袁家村。除了上次被那几个厂长黑过一次,袁家村就没吃过亏。 要说地头蛇,袁家村才是正儿八经的地头蛇。 吵架更是,什么粗骂什么,县城里长大的杨民辉完全不是对手。 杨民辉吓尿了,没想到村民会全部站在李文军这边,拿出那张证明歇斯底里地说:“我可是县里派来的。” 袁家村的人上来一脚就把他踹翻了。 杨民辉疼得在地上直打滚,然后被绑了个结实。 其他几个早就吓得扔了手里的东西蹲在地上。别说是反抗了,就算是稍微碰到袁家村的人一点点,都可能会被打得亲妈都不认识。 然后他们也被绑了个结实。 挖掘机上那个人赶紧下来说:“我跟他们没关系,是被他们请来干活的。” 杨民辉气急败坏:“你们这叫动用私刑,是违法的。” 袁家村的人听得烦了,上去就是一个大耳巴子。 杨民辉被打蒙了,刚缓过来要骂人,嘴里却被一双臭气熏天的袜子堵住了。 脱了袜子那人说:“特么的太烦人,大冷天的,我还要脱了袜子给你堵嘴。你看我对你多好。” 其他几个同伙嘴里也被堵上了各种奇怪的东西,比如旁边扯得野草,墙上扒拉的破纸。 李文军在一旁抱着胳膊看得津津有味。见杨民辉被熏得直翻白眼,他笑出鹅叫声。 这种粗活,他从来是自己能不动手就不动手,要不是为了等袁家村的人来收拾他们,他刚才就把他们放倒了。 他当时租地的时候,不肯全部给钱,而是让袁家村的来上班,也有这一层考虑在里面。 如果只给钱,袁家村现在说不定就倒戈了。现在他们是利益共同体,袁家村肯定维护他了。 袁爱民的儿子袁磊子拿起掉在地上的那张纸,蹲下来,对杨民辉笑了笑:“不好意思,我不认识字,这上面写的啥?” 杨民辉“呜呜呜”叫着。 袁磊子说:“哈?是什么?听不清楚。这东西留着擦屁股都嫌小了,有个屁用。”他扬手把证明撕成碎片,然后扔在杨民辉脸上。 杨民辉快哭了。 老王头这才打开门,袁家村的人把那几个人提着领子,扔在厂房前的空地上。 袁磊子对杨民辉说:“老实待着,不要骚扰厂里正常的工作。不然老子揍死你。” 然后大家就干活去了。 第六二七章 ?他们是犯罪分子 袁磊子看了一眼开挖掘机那个:“他们已经付给你工钱了?” 挖掘机那个点头:“昂,五块钱一天。” 袁磊子摸着下巴:“不用可惜了。来帮我们挖土去。” 然后挖掘机就被开进来去挖坑了。 李文军慢悠悠进去,经过杨民辉身边,杨民辉冲他“呜呜呜”叫。 李文军知道他的意思,这是在威胁他。 呵呵,这家伙大概还以为公安局会来救他。 以李文军对县建设公司的了解,他们肯定先给公安局打过招呼了,说如果今天黄铁矿报警,不用理他。李文军刚才只是象征性的打个电话去,好叫人事后说不出他的不是。 他其实巴不得公安局的不来,不然,他叫矿区派出所岂不是更快? 李文军故意当着杨民辉的面问老王头:“打电话给县公安局了吗?” 老王头说:“打了。他们说让我们先顶着。我觉得他们是在敷衍我。” 李文军笑了笑:看吧,连老王头都看出来了。 李文军冲杨民辉一摊手,摇了摇头:“不好意思,袁家村的事情,我管不了。” 然后他就进去忙了。 老王头说:“黑条,你盯着点他们。”也进去了。 谭打雷过来听袁磊子说了,笑得直跌脚。 虽然已经过了年,可是外面还是挺冷的。 杨民辉他们才坐了一会儿,就被冻得鼻涕直流,浑身打摆子,不住地向进来的工人们“呜呜”叫着求救。 来上班的工人们一看院子里绑着几个人,都吓了一跳。 袁家村在工地上忙碌的人一看到有人靠近就会叫一声:“抓到的犯罪分子,别理他们。” 工人们听了,哪里还敢逗留,忙进去了。 李文军在看张爱华他们做得控制面板。到中午才想起来外面还绑着几个人。 张爱华说:“差不得的了,别弄出人命来。” 这个天气要是在外面坐一天,是会被冻死的。 李文军说:“没事。袁磊子那人看着粗,其实粗中有细。他们有分寸的。”开玩笑,谁想来惹他李文军,他不让那人脱层皮再走,岂不是太好欺负了。 张爱华点了点头:“你心里有数就好。” 然后工人们陆陆续续下班回去吃饭了。 ------ 果然,吃午饭的时候袁家村的人就把他们拎进去放在车库里了。 然后也不松绑,就当着他们的面美滋滋的吃饭,喝茶,吃水果。 杨民辉他们一上午滴水未进,又渴又饿又冷,这会儿闻到饭菜香,口水把嘴巴里堵着的东西都湿透了。 袁磊子笑嘻嘻地把手里的饭盒伸出去,问:“想吃吗?” 杨民辉点头。 袁磊子把饭盒又收回来:“想得美。这是李厂长给我们买的盒饭,你要来拆人家的厂房,还想吃人家的饭。你要不要脸。我们袁家村的地,放了二十年没人要,也没见县建设公司有人来吭一声。这会儿有人来救我们了,你们就来捣乱,真特么不是东西。” 杨民辉被骂得气疯了,眼里凶光四射,一副恨不得撕了袁磊子的表情。 袁磊子放下盒饭,上去就是个大耳巴子:“怎么着,你还想打架?!你出去问问,十里八乡,打架这事,我们袁家村什么时候认过怂。”要不是袁家村人多,当年黄铁矿怎么可能那么好说话。 杨民辉半边脸立刻肿得老高,满眼冒金星,哪还敢再逞英雄。 一直看热闹的王二狗这会儿也说:“磊子,要真打起来,还有王家村呢。不怂,怕他个鸟。要没有李厂长,我们还被王永定欺负着呢,哪里能干上一天两块钱这么好的活儿。” 另一个王家村的人也说:“就是,谁要来动电子厂,我们第一个不答应。什么玩意,拿着个破纸片就想来拆房子。不想活了吧。” 谭打雷凉凉的说:“你们是不是把我忘了,谭家村也在这等着呢。什么玩意就来我头上动土。县城里我还没怕过谁。” 杨民辉一听,缩着脖子再不敢出声。 袁磊子他们吃过饭,休息了一会儿就去干活了。 郭铭哲蹑手蹑脚下来,伸头往车库里看。 奄奄一息的杨民辉一看到郭铭哲立刻“呜呜”叫着让他松绑。 郭铭哲走进来,还没伸手。 黑条忽然在身后狂吠起来。 郭铭哲吓得一哆嗦,缩成一团,靠在墙上不敢动。 袁磊子一听黑条在叫,立刻过来查看。 郭铭哲脸色苍白结结巴巴地说:“我我我,看他们好像要死了,怕出人命。” 袁磊子也不知道郭铭哲跟李文军的过往,见他是厂里的工人又是个知识分子,就放缓了神色说:“别理他。你干你的事情去,这事跟厂里没关系。” 郭铭哲一听,哪还敢再说什么,忙擦着墙边跑了。 袁磊子过去对着杨民辉又是一巴掌:“再不老实,老子抽死你。” ----- 外面响起警笛声,杨民辉快哭了:“救我的人终于来了。” 公安同志从车上下来,问:“听说这里报警,有人来打砸抢。”其实他哪里是因为李文军报警来的,而是杨远望见杨民辉一直没回去复命,猜想杨民辉军困住了。所以打电话到公安局叫他们来救人。 袁磊子忙上去说:“是的。” 然后所有工人都围过来,说:“是。” 公安同志问:“犯罪分子呢。” 袁磊子说:“被我们抓住了,绑在车库。我们厂长不知道。” 公安同志在心里说:我信你个鬼。李文军会不知道? 袁磊子说:“这几个犯罪分子说这块地不属于袁家村,要来打砸抢。公安同志你可一定要为劳动人民做主。这块地一直都是我们的自留地。我们在上面建什么,哪里轮得到别人来管。” 公安同志一脸严肃:“是的。对这种犯罪分子,我们绝对不能姑息。” 他只想趁着李文军没回来,快点把人接走了事。 袁磊子说:“不是要立案什么的吗?”他爹被抓起来那次,他可是把程序摸得门儿清。肯定不会让公安同志就这么混过去。 第六二八章 千万别说这话 公安只能含糊地说:“我们没想到这么严重,所以没有随身带立案的回执。” 只要一立案就麻烦了,要拘留罪犯,要调查,如果犯罪事实属实,还要往上报,上法院判刑。 他们当然不想搅和进孔家跟李文军之间的争斗。 袁磊子笑了笑:“那麻烦您再跑一趟,去拿来。” 开玩笑,上次他们被折腾得多惨,这会儿想让他们这么轻松就放人?没门儿! 公安同志皱眉:“抓到罪犯必须立刻移交给我们,不然你们就是非法拘禁了。” 袁磊子一听,有点犹豫了。 李文军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在众人身后抱着胳膊靠在墙上,淡淡地说:“我们也不是不移交啊。至少公安同志要开个证明来证明你带人走了,不然路上出什么事,我们可负不起责。上次不就发生过一次罪犯逃脱的事情吗?” 袁磊子他们一看李文军来了,立刻有了底气,说:“对,怎么证明你把人带走了。” 果然李文军一来就没好事。 公安气得牙痒,只能老老实实拿出一张报案的表格填好,撕下回执递给袁磊子。 李文军说:“磊子,你把这张单收好啊。” 袁磊子仔细折好,贴身放着:“放心,收好了。” 公安问:“人呢。” 袁磊子一挥手,几个袁家村的就把杨民辉拖出来了。 公安一看杨民辉鼻青脸肿,这要死不活的样子,头上冷汗都冒出来了。他要是晚来一会儿,说不定真要出人命了。 他忙把杨民辉嘴里的臭袜子拿出来,甩到一旁,给他们松了绑。 杨民辉一获得自由,立刻又神气起来,指着袁磊子说:“公安同志,他们打我,还非法拘禁。快把他们抓起来。” 李文军说:“诶?这个话可不能瞎说。不然我可以告你诬告。是你拿着凶器来打砸抢,袁磊子他们是维护自己的合法权益,这个叫自卫。” 他一指刚才杨民辉拿着的锄头什么的:“凶器都还在呢。我们厂里几十个人,王家村几十个人都可以证明。” 打官司,他李文军就没怕过谁。 再说,他巴不得闹大一点,挖出杨民辉身后的人。 王家村的人立刻说:“没错,我们可以证明,是他们先动手。袁家村的人只是把他们绑了。” 公安心里叫苦不迭:这帮人惹谁不好,偏偏要惹狗皮膏药一样的李文军。李文军要打定主意让谁难受,真的是甩都甩不掉。 杨民辉说:“你们这些刁民,我是带着县建设公司盖了红章的通知来执行公务的。” 李文军点头,问:“哦,通知呢?” 杨民辉噎住了,忙低头去找。 一阵带着寒意的风吹来,把原本就在泥土散落了一地的碎纸吹得满天飞。 黑条昂着头跑过去,对着盖着红章的那一张碎片尿了一泡尿,又跑了。 袁家村的人憋不住笑出声。 “额额额,好狗。” “哈哈哈,太好笑了。” “真是,狗都看不起你。” 李文军问杨民辉:“你是什么身份,什么级别?县建设公司要你来执行公务?” 杨民辉结结巴巴说不上来。要深究起来,他只是一个厂子的厂长,还真没有执行这项公务的资格。只是别人都不敢来,只有痛恨李文军又仗着自己有后台,才这么不怕死。 李文军对公安说:“你看,我都说他是来打砸抢的吧。” 公安这会儿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李文军冲杨民辉抬了抬下巴,对公安同志说:“你们是不是该给他们戴个手铐什么的。” 公安只能拿出一副手铐给杨民辉拷上。 杨民辉急了:“你怎么抓我,我是……” 那公安把他一拉:“快走,少啰嗦。” 杨民辉看了一眼周围虎视眈眈地村民,忽然醒悟过来,闭上了嘴。 ----- 警车走的时候,袁家村的人欢呼着击掌庆祝。 李文军跟袁磊子握手:“袁磊子同志今天多谢你,不然我还不好出面。” 袁磊子笑:“小事。再说,我们都在厂里干活,怎么可能看着别人来搞破坏不管。” 李文军说:“你有没有兴趣来厂里上班,我觉得你挺不错的。而且我的新厂子是需要安装工人,很容易上手。”他需要稳固这个联盟。而且上次修厂房,他就看出来袁磊子干活就很不错。 其实之前李文军也跟他提过这件事,袁磊子总说自己没读过多少书,没有信心。所以只做这些力气活。 袁磊子挠了挠头:“那......等这个厂房建好,我来试试。” ------ 杨民辉上了警车就骂骂咧咧:“妈的,这帮村民跟土匪一样,压根就不讲道理,太吓人了。” 公安暗暗好笑:别说是一下得罪两个村,就算是两个村之间打架,一般县里公安都不敢轻易插手,也就杨民辉这种在县城里长大的笨蛋,敢来捅这个马蜂窝了。 杨民辉把手一伸:“来,把这东西开了吧,戴着怪不舒服的。” 公安摇头:“不好意思。现在他们报案了,你们就是罪犯,我还真不敢直接放了你们。上面怪罪下来我承担不起责任。我只能把你们带到局里去请示局长。局长同意,那我才能放了你们。” 杨民辉一听就开始骂:“你知道我是谁吗?” 公安伸手:“不要说这话,上次跟我说这句话的人,一个死在牢里了,一个疯了。” 杨民辉知道他说的是袁家父子,不由自主打了个冷战。 这次要不是孔家和杨远望给他撑腰,他哪有这胆子来挑衅李文军。 杨远望说:哪怕拆不掉厂房,让“文军实业”干不了活也行。主要是要吓吓李文军。结果他啥也没干成还被白白被绑着挨了一天饿,受了一天冻。 现在还要去拘留室待着。 他说:“快给我叔叔打电话。” 公安同志说:“要打电话也要回到公安局。” 杨民辉还没等到公安局就开始浑身发热,烧得脸通红。其他几个也好不到哪里去,头晕脑热的,难受死了。 公安同志一看心里暗暗叫苦不迭,却什么都不敢做,只能全速赶回公安局。 第六二九章 我不会跟你合作 到了公安局,局长一见这情形,也很头疼。 报了案,就得按程序走,谁也不敢私自放了罪犯。 于是他一边叫人把杨民辉关起来,一边给杨远望打电话。 杨远望接到电话又气又急:“你们真是胡来,怎么能把杨民辉同志拘留呢,他是带着县建设公司的通知去的。” 局长叹气:“他压根就出示不了证明文件。又不是县建设公司工作人员,没有执行这件事的资格。现在袁家村的村民告他在村里的自留地上打砸抢。我们只能把他拘留了。等着调查,或者报案的人来撤案。” 杨远望愣了半晌:严格意义上来讲,他也没有权利强迫公安局办事。说得再难听一点,把县公安局惹毛了上告到市公安局,那他就是以权谋私,妨碍司法系统执法,包庇亲属。上一个这个干的人是谭四牛,结局很清楚了。 杨远望挂了电话,咬牙切齿想了半天起身去孔予祯的办公室。 本来应该他打电话叫孔予祯来他办公室谈,可是孔予祯身份不一样,他不敢这么干。 孔予祯也刚挂了电话,望着杨远望问:“怎么了?杨民辉同志回来了吗?” 杨远望一肚子气:本来他就是迫于孔予祯的淫威,才派杨民辉去办这事。结果想一想,现在出了事,孔予祯丝毫不会受影响。 孔予祯真是玩的一手好谋略。 他坐下忍着气说:“杨民辉被拘留了。” 孔予祯微微挑眉:“嘶,他拆了李文军的厂房了?” 杨远望:“门都没有进,就被抓起来绑了一上午,刚才是公安局去把他救回来的。可是袁家村说他在袁家村的自留地上打砸抢,报了案,所以他被抓起来了。” 孔予祯抱着胳膊靠在椅子上,有些惊讶:“诶,这个李文举还真是有两下子啊。他动手了?” 杨远望愤愤地说:“他没动手,都是袁家村村民出面的。” 孔予祯点头笑:“有意思,看着那么年轻,城府却不浅。真正的高手会利用身边一切可以利用的来解决问题,自己轻易不会出面。什么都冲在最前面的就是个十足的蠢货,不值得成为我的对手。” 杨远望这种心智的人,他这么讲,应该也能明白。 杨远望见孔予祯还笑得出来,越发气得胃痛。 他可不就是莽夫吗?被孔予祯逼着冲在最前面。 “孔予祯同志还是不要笑了,赶紧想办法把杨民辉放出来。” 孔予祯笑:“我看杨远望同志是气糊涂了吧。既然立了案,公安局自然是要调查。” 杨远望瞪着孔予祯:“你这是什么意思,打算过河拆桥?” 孔予祯摆了摆手,说:“别激动。我的意思是,杨民辉同志造成了破坏了吗?” 杨远望说:“没有。” 孔予祯说:“没有造成破坏,那不就调查情况不属实,直接撤案了吗?” 杨远望一拍自己脑门:“哎呀,你看我这脑子,急昏了头了。” 然后他赶紧跑回办公室打了个电话给公安局。 公安局立刻打电话到袁家村叫来袁磊子听电话,说调查情况,问袁磊子杨民辉有没有造成破坏。他们好去现场调查核实。 袁磊子不敢说谎,只能说:“他要破坏的时候被我们制止了。” 公安局那边立刻就把杨民辉放了。 其实要再多拘留一会儿,他们也不敢。 因为杨民辉晚上烧得厉害,他们怕出事,现在刚好叫家属来接了去赶紧送医院。 ------ 医生说杨民辉是受了凉,重感冒,幸好送来得早,不然烧坏了脑子就傻了。 杨民辉烧了几天,才慢慢好了。他觉得自己好像是死了一回又活过来一样,心有余悸:还好李文军当时报案了,不然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被救出来。 另外两个是他们厂里的工人,连惊带吓的,挨饿受冻,也病了几天。 家属气得不行去厂里闹。 杨民辉只能一人赔了几块钱抚恤金才平息下去。 他越想越生气:妈的,又什么便宜都没讨到,尝了一回蹲拘留室的滋味,还病了一场,赔了一张“大团结”,真是活活把他憋屈死了。 ----- 孔予祯一个人在办公室琢磨了一会儿。 试探已经差不多够了。 以李文军的能力,跟他正面刚只会两败俱伤,最好就是能合作。 聪明人之间,任何迂回都是浪费时间,直接跟李文军说明情况,才是最明智的。 孔予祯下了决心,站起来,拿了外套出去对司机说:“去一趟黄铁矿。” ----- 顾展颜最近总是犯困,吃过晚饭就歪在床上,看李文军和点点玩。 李文军和点点在拼七巧板。 点点很惊讶这么简单的七块小木板能拼出那么多东西,玩的不亦乐乎。 外面响起敲门声。 李文军伸头看了看。 天都黑了,还这么冷,矿里的人要是没急事,不会来找他。 或者,是一个不想让太多人知道来找过他的人。 李文军想了想,对顾展颜说:“我出去一下。” 然后起身去开门。 门口站着个陌生人,看身板就是个练家子。 不远处停着一辆车。 那个人对李文军一鞠躬:“李文军同志,孔予祯同志请你去车上聊一聊。” 果然…… 李文军点点头,转身拿了外套关门出去,上了车后座。 孔予祯笑了:“李文军真有勇气,敢直接上我的车,你就不怕陶家误会吗?” 李文军摇头:“陶家要误会,不管我怎么做,他都会误会。” 孔予祯点头:“你倒是挺坦荡,我也就不绕弯子了。我很欣赏你。在跟你打了两次交道之后,比之前只是听说你,还要更欣赏你。你有没有兴趣跟我合作,我能给你的机会和财路绝对比陶光明那个扶不起来的阿斗要多的多。我可以让你的传呼机卖到京城里去,你能想到的任何一个角落。” 李文军轻轻摇头:“这条件,没有吸引力。就算没有孔家和陶家,我也能把传呼机卖到任何地方。” 孔予祯忽然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话,泄露了一些重要信息,决定改攻为守,问:“李文军同志觉得什么条件才能让你动心呢,不妨说来听听。” 第六三零章 一定要应战 李文军转头定定望着他:“想必你已经把我身边人的底细都摸了个清清楚楚。那我的爱人,顾展颜,你也一定很了解了。你要帮我找回她的家人,我就同意跟你们合作。” 孔予祯一愣,抿起嘴,好一会儿才说:“这个,我办不到。” 李文军嘴角一勾,暗想:“我当然知道你办不到。我也知道你在试探我欲望点在哪里,当然不会那么傻告诉你。” 孔予祯一下被李文军戳穿他能力也是有限的这件事,有些不甘心,又问:“别的呢?你还有别的需要我帮助的吗?” 李文军轻叹:“没有了。” 孔予祯越发不甘,接着说:“听说你很想在这附近弄块地建房子。我也可以帮你把这个手续合法化。” 李文军笑了笑:“嗯,谢谢你告诉我现在私人用地的尺寸。这么晚了,我就不耽误领导的时间了。” 他说完点点头,下了车。 孔予祯愣在那里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李文军压根就没打算跟他谈合作,上车来摆出配合的姿态只是想从他嘴里套出点东西来。 比如,刚才这么几分钟,他就已经告诉李文军好几条重要的信息了,第一京城要搞通讯基建建设,第二,而且很快全国也要铺开。第三,上面对私人和企业用地的限制很快会宽松很多。就算不是明文规定,也会默许。 “李文军你欺人太甚。”孔予祯从没有被人这样坑过,气得在车上猛地拍了一下扶手。 李文军听见身后恼羞成怒的吼声,仰头望着天空皎洁的月亮笑了笑:哎呀,真是谢谢你了,听你这么一说,我就确定可以开始着手建我的小别墅了。 ------ 省建设公司在报先纸上刊登了一个启事,并且向各个相关单位也发了通知。大概内容就是关于省里决定修建一条从省城到株市的市级公路。请有资质的单位前来报名。 但凡跟建筑路桥沾点边的厂矿企业单位都摩拳擦掌,想要去报名。 不过后面的细则又立刻让很多人死了心。 上面要求有基建成功案例,还要流动资产超过五十万,其中现金不得少于百分之八十。 相关企业骂骂咧咧:现在哪个厂子手里能攥着五十万那么多的现金,按要求交给上面利润之后,剩下的用来发工资奖金,维护厂矿企业内部的运营就很困难了。这个年代但凡有点规模的都配备齐全后勤,什么学校医院食堂澡堂,这些都是要烧钱的。 要非说有人有这么多钱,那就只有李文军了。 可是李文军却好像没什么兴趣,一点动静也没有。 最后只有一个新注册的企业叫“振光路桥”的去报了名。 陶光明有些着急,从潭市打电话来问李文军:“你怎么不去报名啊。直接就放弃了?不是说了后面还有个南北大动脉工程,这次就是在搞资质啊。就算你怕孔家也不能完全不参与啊。” 李文军说:“我怕个屁。这个通知,怎么看都像是在钓鱼,在摸各个厂矿企业的底。这个时候出什么头?是生怕养的猪肥,别人不知道,送给人家宰嘛?” 陶光明一愣,想了好一会才,才说:“卧槽。我怎么没想到这一点。” 李文军说:“你也不要出声,谁问你,你都说不知道,只管把潭市的活干好。” 陶光明说:“好,不过潭市的还有半个月也能搞完了,你要开始准备传呼机了。” 李文军说:“嗯,我们两闷声发财好了,孔家要折腾让他们折腾。” ----- 省建设公司一看最希望来参加的李文军没来报名,有点坐不住了。 经理沈安良给李文军打电话:“文军同志啊。这个市级公路的项目,你怎么没来报名啊。” 李文军叹气:“唉。领导,我最近修了好几栋厂房。手里的流动资金没有那么多,不够资格。” 沈安良忍不住暗暗在心里骂:小滑头,别人不知道,他还不知道吗?光海城的传呼机订单就够五十万了。不然也不会把孔家气成这样。 沈安良和蔼地说:“哎呀,文军同志,对于你,我们会放宽条件。”开玩笑,李文军不去,他们这边连个应战的都没有,就等着看别人在台上蹦跶。 说实话,这件事交给别人,他们也不放心。 李文军想了想说:“没有五十万也行嘛?” 沈安良说:“行,你直接来开会吧。明天在省建设公司会议室。” 李文军:“好,既然领导这么说,那我就来旁听一下。” ------ 李文军带了两天换洗的衣服和洗漱用品,资质证明啥的全部没有带,就直接去了。 这一次,他是一个人住宾馆里,然后去省建设公司办公室开会。 上次其实还算是内部矛盾,这一次,就是真的对外开战了。 陶光明听说李文军最后还是来参加会议,问李文军要不要他来陪李文军。 李文军回答:“你来干嘛?又不是打架人多就好,再说了,我是来旁听。说不定一个字都不会说。还是那句话,你好好做好潭市的基站和传呼台,好好帮我卖传呼机,别的不用管。” 其实这一次在省内卖出去的传呼机,他都给了陶家和季家各百分之五的利润。所以陶家季家说不出他一点不是,季青峰更是老老实实的给李文军干活。 季青烟都曾经笑着说李文军把比他大了快二十岁的季青峰拿捏的死死的,让陶家和季家都心甘情愿成了他的助手。 当然这些话,只能是在跟李文军开玩笑的时候说说,对外还是只能说,李文军是季家陶家请来的专家。 李文军进了会议室,发现人倒是来了不少,也不知道是看热闹的人,还是需要配合的各个部门的人。 孔予祯和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坐在最前面那一排。 李文军挑了个角落坐下来。 旁边的人只觉得这个小伙子很帅,却不认识他,以为他是哪个部门打杂的,所以说话也没避着。 第六三一章 我没兴趣 “听说经理把那个大名鼎鼎的李文军请过来了。” “那能叫‘请’吗,只能说‘叫’过来。我也不明白了,为什么非要叫他来,没了他,这事莫非还办不下去了?” “不好说。领导想什么,我们也不知道。” “听说他有钱又有能力。陶家季家都挺他。” “这样啊。听说他很年轻啊。莫非是有三头六臂?” “额额额,我觉得,说不定他是会变魔术呢。” 另外一边是几个厂子的厂长。 “李文军就是个小白脸,能担得起这么多的工程?也就陶家被他迷了眼睛,把他当宝贝。” “嗨,现在不是来了个更厉害的吗?我们就坐山观虎斗。反正谁赢了我们都有好处。” “别被李文军的外表迷惑了眼睛啊。他是真厉害。反正到现在为止,我知道的跟他对抗的人就没有好下场。我希望李文军这一次被打得起不来,不然他的手真的伸得太长了,电子通讯,机械,建筑,路桥,据说他还要搞家电。照他这个态势发展下去,以后哪还有我们生存的空间,都得跟在他后面吃他吃剩的。” 李文军在一旁听人家说他的闲话,听得饶有兴致,笑个不停。 总体来说,厂矿企业的负责人比各个部门的负责人们要接地气一些,更能看清楚现实。 会议室忽然响起掌声,大家都起立。 沈安良跟陶路遥,还有几个领导一起走进来。 李文军却坐着不动。反正大家站起来,就把他挡住了。所以他站不站起来也没人看得见。 沈安良坐下后,对所有人压了压手掌:“各位请坐,今天来的都是各个部门的骨干,还有厂矿企业的负责人,不要这么客气。” 然后陶路遥介绍了一下这个市级公路的情况。有人把资料发了下来,发到李文军这里,没有了。 那人大概也把李文军当作哪个部门跑腿的,面无表情地说:“没了。你不看也没关系吧。” 李文军笑了笑:“没关系。” 到底是省建设公司会议,跟下面市里开会只有纸质的图纸不同,今天还做了胶片的幻灯片,用幻灯机投在墙上。是个市级公路的线路图。 李文军一看那个线路图,冷冷一笑:呵呵,按着这个图,这个工程它就做!不!成! 现在省建设公司的思路,跟李文军之前提的是一样的:收过路费来回收建设公路投入的成本。收费期限和标准可以由投资方跟主管单位商量。 下面立刻响起兴奋地议论声。 傻子都能听出来,这就是整存零取。 一次投入,就有了一棵摇钱树,可以源源不断的收钱。 陶路遥讲完之后。 旁边有个人抬手:“领导,我有个建议。” 李文军定睛一看,那人前面摆着的牌子是建材公司。之前的建材公司的经理,他见过,不是这个人。 难道这就是孔家空降的那个? 他嘴角抽了抽:有意思。这就要开战了。 ----- 沈安良想说“闭嘴”,但是只能带着和蔼的微笑说:“请说。” 那人说:“这是一项利国利民的大工程,为了防止投资建设方建设到一半停止,我建议,要求投资建设方全款垫资,押一百万现金在主管单位指定的银行里,然后根据工程进度取用。” 全场鸦雀无声。 前面说五十万,还可能东拼西凑,砸锅卖铁试试看。 反正是个一本万利的事。 再不行,边做边想办法。 现在直接要押一百万。大家就全断了心思了。 明明是自己的钱,要被人控制,到时候这边挪用了或者刁难不让取出来,那边工程在烧钱,不就是老鼠钻风向,两头受气。 怎么听都像是省建设公司要空手套白狼。 沈安良淡淡地说:“这个建议暂时不考虑。” 就五十万验资,都没有人来了,还一百万押全款。这不就是直接设了个高门槛,让其他人都干不了吗。 孔家肯定就预计着砸一百万进去。 那人又说:“那押五十万也好。” 沈安良皱眉:“这个问题,我们散了会再讨论,现在先进行下一项。” 那人抿嘴不出声了。虽然他是孔家的人,可是沈安良毕竟是他上司,不能在大会上对着干。 陶路遥说:“现在请有意向参与这项工程的单位,留下来,其他单位可以离开了。” 明摆着这就是在清场了,要开闭门会议。 厂长们面面相觑,他们没有接工程的胆量,可是又想留下来听听。毕竟沈安良那样说,肯定还是又缓转余地的。 所以大家都不动。 李文军慢悠悠站起来,长腿一迈要出去。 他那高挑个子太打眼了,让坐在前面的陶路遥看得清清楚楚。 闲杂人等都赖着不走,关键人物却要跑,陶路遥心里着急,叫了一声:“诶?李文军同志,你这是要去哪里?” 刚才议论李文军的人一听,面面相觑,个个心里如万马奔腾。 “卧槽,这小白脸竟然是李文军!” “娘的,果然不能背后说人,竟然刚好被对方听见,要多尴尬有多尴尬。” “这家伙刚才听别人说自己的闲话,听得那么开心,莫不是个傻子吧。” 李文军转回头说:“刚才领导说,让有意向参加这个工程的单位留下。我没有意向参加,当然是要走了。” 沈安良气得脸都白了:这小子是故意的。他说来旁听,还真的听完就走。 李文军微微鞠躬:“各位领导们慢聊。”然后转身打开门扬长而去。 陶路遥在心里骂:李文军都跑了,这个会还开个屁啊。这个会本来就是为了把李文军弄来打的幌子。 结果李文军不上套,其他人激动得不行。 计划好的观众成了群演,主角把自己当观众。 孔予祯也乐得不行。 其实他一早就看到李文军进来了。李文军找个了角落坐,他就知道李文军的意思了。 李文军这不明摆着在观望吗? 孔予祯指示建材公司的提这个要求,就是为了把李文军赶走。 果然李文军听说要押一百几十万的现金就不干了。像他这种商人,唯利是图,目光短浅,小心谨慎,肯定不会冒这种风险的。 第六三二章 不能硬刚 坐在孔予祯身边那个“振光路桥”的总经理站了起来,说:“其他不打算参与的兄弟单位麻烦出去吧,不要耽误我们的时间了。” 其他厂长们这才不好意思继续赖下去,三三两两起身走了。 ----- 李文军不知道最后沈安良和陶路遥是怎么跟孔予祯他们谈的,反正他当天就回黄铁矿。 他的好兄弟赵林明天要结婚,他才没兴趣在省城耗着。 李文军送了赵林和郑玉莲两个人一台刚生产出来的洗衣机作为结婚贺礼。把赵林和郑玉莲给高兴坏了。 顾展颜说李文军牵线的四对新人终于都喜结良缘,他这个工会负责人也算是功德圆满。 矿里又热闹了一天。 陶光明特地赶回来参加了一下婚礼又去涟市了。 ------ 几天后市级公路工程也开工了。 洗衣机的发动机和轴承都早于李文军的预期运到了,李文军开开心心在家里指导新来的工人们安装“文军牌”洗衣机。 陶光明气急败坏打电话来:“喂,你怎么压根都不争取一下,直接把这个工程让给孔家了。” 他听陶路遥说李文军直接跑了,还以为李文军有什么后招,结果李文军压根就什么招都不用。 李文军说:“不要慌。让他们干。我担保他们一个月内肯定会停工。” 陶光明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问:“你又算到了什么?” 李文军被他神神秘秘的语气逗得笑出了鹅叫声:“额额额,我又不是算命先生,能算到什么……” 陶光明:“那你就是瞎猜的了。” 李文军笑抽了:“这么说也对。” 陶光明气得怪叫了一声:“我真的好想掐死你。有事不能直说吗?你以为孔予祯他们那么傻,没有半点工程的经验就敢来接市级公路?他们在华东五省里面已经做过不少小型公路了。这就是他们为了接南北大动脉攒资质,练手的。” 李文军说:“没事。不用担心。他们干不了。” 说了陶光明也不信,有什么好说的。 反正很快就会结果来检验他的话了。 这条公路本来是十年后才开始修建。大概是省里成功开展了通讯基建工程,所以有了信心,把这件事大大提前。 就算是提前得再多,地质条件,还是不会变的。 李文军对十年后的修建情况可是了如指掌。 那个时候,资金量和技术水平都比现在强得多,尚且解决不了,现在就更加了。 到时候,省建设公司和孔家,还是得来求他!! ----- 李文军做好了十台洗衣机,打电话给陶光慧。 陶光慧有些吞吞吐吐。 李文军问:“慧姐,怎么了?有什么困难吗?” 陶光慧叹了一口气:“商店最近引进了十几台小鸬鹚洗衣机在卖。这事不是我决定,而是市工商局直接下的命令,明显是有人知道你在做洗衣机要先抢占市场。而且小鸬鹚的销售量也不是很好,因为毕竟也要五六百一台。你的洗衣机拿过来,多半是卖不出去。不是说你的东西不好,而是小鸬鹚毕竟是国内第一个开始做洗衣机的,大家都知道,也信得过。小鸬鹚都卖成这样……” 李文军想了想说:“慧姐的顾虑是对的,直接硬刚很不理智。” 陶光慧说:“所以你要想个法子。或者晚一点再卖。” 李文军说:“这样吧,我先运十台过来,您把五台放在仓库,另外五台这样安排……” ------ 市百货商店今天格外热闹,因为里面开了一个洗衣店。大家只听说大城市里有“干洗店”洗高档的呢子大衣和西装,从没听说过普通洗衣服还能开店的。 大家都涌进去看,只见洗衣店里摆了五台漂漂亮亮,崭新的洗衣机。洗衣机箱体上印着“文军实业”独特的徽章,然后就写着“全自动洗甩一体化洗衣机”。上面接着不锈钢水管,下面还接了排水管到沟里。 大家都问:“洗一次多少钱?” 漂亮温柔的女服务员指着墙上的字:“五分钱一次,如不会操作就求助工作人员。” 然后下面有详细的操作步骤。 又有人问:“一次能洗多少?” 服务员又说:“斤以下,不能超过十斤。” 那人听了很好奇:“为啥是十斤。” 服务员又说:“因为十斤干衣服加水以后就会变成二十五到三十斤,再多的话洗衣机就甩不动了,影响甩干的功能。” 立刻有人问:“甩干是干嘛?” 服务员说:“就是脱水。拿出来不用拧,可以自己晾干。” 看热闹的人一听兴奋起来:“诶?这个好啊。冬天的衣服又重又厚,就算是洗衣机洗了拿出来拧也累死人。被套床单就更加了。” 服务员说:“丝绸,羊毛等需要干洗的高档面料不能洗。鞋帽不能放进去,洗坏了,我们不负责任。” 有个胖乎乎的女同志,拿了一桶子衣服来,倒进去,给了服务员五分钱。 服务员舀了一勺洗衣粉倒进去,然后盖上盖子一按按钮,洗衣机就开始自己进水,运作起来。 要不是洗衣机时不时发出轻微的轰隆声,还有进水排水的声音,大家都意识不到洗衣机在工作。 这些人足足围观了一个小时,洗衣机终于发出:“滴滴滴”的报警声。 有人笑了:“诶,别说,这个跟那个传呼机的信息声音很像。” 另外一个就说:“本来就是一家生产的。你没觉得那个印章很眼熟吗?” 大家恍然大悟:“啊呀,原来都是‘文军实业’的产品。‘文军实业’的东西还是很靠得住的。” 然后那个女同志把衣服拿了出来,大家围上去摸了摸:“哎呀,还真的很干啊。比自己用手拧的要干多了。” “还是挺划算的,五分钱洗一大缸子衣服。” “可不是,自己在家折腾半天,腰酸背疼不说,弄感冒了就不止五分钱了。” 大家议论着就散了。 ------ 陶光慧忙了一天,下班才想起李文军设的那个洗衣房今天开门营业,把那个服务员叫上来询问。 “今天有顾客吗?” 第六三三章 营销手段高超 服务员说:“有一个顾客来洗衣服,赚了五分钱。”其实除去她每天八毛钱工资和水电费,和给百货商店的管理费,洗衣机的损耗,还亏了不止一块钱。 陶光慧和服务员各自在心里暗暗叹了一口气:这就是赔本赚吆喝的买卖。来洗的人越多,亏得越多。 这五台洗衣机,加上不锈钢管道,龙头阀门,排水沟,电线插座安装,路上的运输费都差不多三千块了。 也只有李文军那种财大气粗的人,才耗得起。 其实只有陶光慧知道,这一个顾客都是李文军请张莉莉同志假扮的…… 陶光慧对服务员说:“没事,好好干。一定要保持良好的态度对待客户。你可是李文军同志亲自挑出来的。以他的脾气是绝对不会亏待你的。” 服务员说:“行,经理知道了。”八毛钱一天一个月二十多块钱工资,只是站着开开按钮,她有什么不愿意的。 ----- 第二天,天气忽然变冷了,还开始下雨。一大早,洗衣店前面就站满了人,都是排着队来洗衣服的。 服务员吓了一跳,暗暗嘀咕:乖乖,今天怎么忽然就这么多人。 那些人说:“哎呀,服务员,快点开门吧,我们都等了好久了。” 服务员把门打开,然后顾客们一涌而去,在五个洗衣机前面排起队来。 排第一的把衣服倒进去,给了服务员五分钱就走了,去商店里面逛了。 服务员只能一个一个的加洗衣粉,盖上,按按钮。 其他顾客说:“哎呀我们也去逛吧。反正排着队呢,你就一个一个的洗吧。” 还有人说:“我上班去了,洗好了装在桶子里,我下班来拿。” 然后付了钱一个个都走了。 算下来收了两块多。 服务员每隔一小时换一批,一直洗到下班都还没洗完。 好不容易把顾客都打发走,她上陶光慧那里叫苦去了。 “哎呀,经理累死我了。今天好多顾客,而且都是把衣服一扔就走。我干不了。” 陶光慧笑:“李文军同志已经想到了,说把那个收费标准改一下。自助五分钱一次,服务员帮忙洗,一次加收三分钱。这三分钱都是你的。” 第三天人更多,大家一看自助五分钱,服务员帮忙要加钱,心里又开始打算盘了。排前面的肯定宁肯自己守着,排在后面算一算,要等几个小时,还不如给她三分钱辛苦费算了。 一天下来洗衣房一共挣了三块钱。 然后这洗衣机一天从早转到晚,折腾了一个月都没坏。平均一天洗十次,一个月三百次。 来洗衣服的人越来越多。有些住得远的,还特地拆了被套,床单来体验这个洗衣机。回去都赞不绝口。特别是阴雨天,甩干过的衣服,比手拧的要干的快得多。 就是人多太难等了。 有些人就跟百货商店建议多摆五台。 服务员说:“百货商店里有卖这个洗衣机。大家要是不想排队可以买一台。” 然后真有人去问了。售货员说:“四百一台。” 有人暗暗嘀咕:“四百一台,一台的钱够我在洗衣店洗五万次了。傻子才会来买。” 结果洗衣房像是知道大家的心思一样,立刻把收费改成了一毛钱一次。一个星期后改成了两毛钱一次,然后又变成五毛。 有人去百货商店抗议:“你们这是敲诈。” 毕竟这个洗衣服功能太好用了,大家又不舍得花钱,而且一下从五分变成五毛,谁都受不了。 百货商店的回复是:“运营成本太高,厂家负担不起。” 关键这个洗衣机太好用了,经过这么多人不停的折腾,等于也检验过的质量了。 有的人想来想去,决定还是买一台。特别是住得远的,算上来回折腾的时间真不划算。 他上柜台问:“同志,那个文军洗衣机还有卖吗?” 售货员说:“有。四百一台,现在买一台洗衣机还送一台烘干机。只有五台烘干机。要的话赶紧。那个烘干机很好用,把衣服从洗衣机里拿出来往烘干机里一挂,两三个小时肯定全干。” 然后售货员把一台架好的烘干机展示给顾客看。 顾客一看:诶这个烘干机挺不错的,袜子衣服被子都能烘干。 然后他立刻付了钱,买了一台洗衣机。 百货商店售货员说:“您留个地址,我们给您送上门,这个太沉了。” 其他人一听还送烘干机,这会儿只有四台了,想想上次买传呼机的热闹场面,大家就紧张起来了,赶紧回去拿钱来买。然后五台洗衣机不到一小时销售一空。 售货员忙给陶光慧打电话:“经理,洗衣机卖完了。” 陶光慧愣了好一会:“不是,昨天不是还一台都没卖出去吗?怎么一下就卖完了。” 售货员说:“是,可是早上忽然来了好多要买洗衣机的顾客,这会儿都还有几个没买到的呢。说不送烘干机也行。” 陶光慧说:“你让他们先交钱留地址,反正也是我们送货。等我们货到了,给他送过去。” 然后陶光慧又给李文军打电话:“哎呀,文军,你真是太神了。你怎么知道这样就能卖出去。” 李文军笑:“大家是被小鸬鹚给误导了,以为洗衣机就那样。我给他们一个机会体验什么叫真正的好东西,他们自然就回来买了。” 陶光慧说:“我叫司机出发了,你赶紧准备二十台洗衣机。” 李文军说:“好,这一次,我再多送二十台烘干机。不过这个烘干机不能送了,要买五块钱一台。我还有一个新产品,就是我们的电暖气片。也运过来给你摆上柜台试试看能不能卖出去。先给你五台吧。” 陶光慧说:“好好。你只管拿来,肯定能卖出去。电暖气片,烘干机我都想要了,你不如直接运十台过来。” 李文军:“我送慧姐一台我的新产品烘干机试用一下。这东西技术含量不高,就是个热风机,不过挺实用的。”别说大人的衣服,就点点的衣服尿片,要不是这个烘干机,这几天压根就干不了。他想,应该很多人都有跟他一样的需求。特别是马上梅雨季节就回来了。 陶光慧笑:“哎呀,你真是太细心了。其实你不送我,我也要买一台。” 第六三四章 总有人想搞破坏 李文军挂了电话,往后靠坐在椅子上。 其实他猜都猜得到,那个洗衣机的发动机厂和轴承厂,肯定是有人打过招呼,要求他一次买两百台。 然后孔家又在这边百货商店用小鸬鹚的洗衣机堵李文军的销售渠道。 这边积压了一堆原料,那边卖不出去,要是放在别人身上,肯定慌了神了。 可惜他李文军不是一般人。 其实总的来说,孔家这么做的效果还不错,把他的销售爆棚时间拖延一个半月。 嗯,煞费苦心,也就拖延了一个半月而已……. ------ 这边陶光慧刚把开车去黄铁矿运货的司机派走,下午洗衣房就出了点小事情。 五个洗衣机都有人在用,也都还有人在排队等。 不过其他四个,等的人都已经把衣服放进去了。 只有一台,是个胖乎乎的阿姨在用。她一个人洗了三桶,折腾了两个多小时。这会儿最后一桶已经在甩干了。 排她后面那个是个干瘦的阿姨一看大家都在洗了,就她在等,而且洗衣房都要下班,服务员都不知道去哪里了,心里着急,嘴里就说不好听的了:“哎呀,这洗衣房是你家开的吗?没完没了的。后面还有人呢。” 胖阿姨一听也不高兴了:“要是着急下次早点来。有什么好催的,这个本来就要那么多时间,我有没有故意磨蹭。” 后面有个男人不知道是看热闹还是什么的,说:“直接揭开盖子拿出来得了。” 瘦阿姨翻白眼:“我为什么要拿出来,还没甩完呢。” 那男人又说:“甩得差不多了,现在就是等滚筒停下而已。揭开盖子至少可以省去五分钟。” 胖阿姨说:“我为什么要省那五分钟。我花了钱的,就要好好洗完。” 瘦阿姨一听气得脑瓜子“嗡嗡”的,上前就要去揭盖子。 胖阿姨一把拦住她:“干什么,你还想动手啊。” 瘦阿姨死命挣扎:“就让它快点怎么了。” 胖阿姨觉得有人拉自己,回头一看,是刚才在门边说风凉话的年轻人。 这边瘦阿姨趁机挣脱了,去揭盖子。 服务员其实是去上厕所去了,这会儿进来一看瘦阿姨去揭盖子,吓得大叫:“不能揭。这滚筒转速很高,会有危险的。” 大家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瞪着瘦阿姨的手。 瘦阿姨扶着盖子用力往上提。盖子却丝毫不动。 刚才那个说风凉话的男同志也挑眉,一脸惊讶。 瘦阿姨又试了试,还是打不开。 服务员忙把她拉开:“阿姨,你这样做很危险啊。滚筒转速这么快,要是把手伸进去,非得绞断不可。” 瘦阿姨一听浑身冒冷汗。 其他人也说:“这么危险啊。” 服务员又说:“不过这个洗衣机设计的时候已经考虑到这一点了。安了个锁死装置,只要甩干的过程还在进行就打不开。” 那个男同志一听上去把那个插头一拔。 洗衣机立刻就断电了,不过那个滚筒因为惯性还在转。 那个男同志说:“现在可以开了。” 大家反应过来,指着这个男同志说:“诶,你这人是不是来搞破坏的。服务员都说那么清楚了,开了会有危险,你一直怂恿别人去揭开盖子,是不是故意想要人受伤啊。” “就是,这么快转速忽然停下来,要不是这个洗衣机质量好,轴承早就断了。” “说,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这么做?” 那个男同志一看情形不对,一言不发低头出去了,然后拔腿就跑。 服务员把电又插上,洗衣机的滚筒这会儿才停下来,然后想起了洗完的声音:“滴滴滴。” 胖阿姨笑了笑:“你看,不还是要这个时候才能洗完吗?着的什么急。” 胖阿姨拿着衣服得意洋洋走了,瘦阿姨嘀嘀咕咕把要洗的衣服装进去。 服务员却看着刚才那个男同志离去的地方想得出神。 这会儿仔细想想,这几天这个人好像都在这里晃来晃去,有一次还拿着起子还是什么的撬洗衣机。 要不是洗衣机预先都考虑到了这些安全措施,刚才就要出事故了。 等顾客走了,服务员上去跟陶光慧报告了这个事。 陶光慧也紧张起来了:正常的商业竞争是一回事,搞这些小动作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她交代了门卫和服务员,下次这个男的要是再出现,就立刻把他抓起来。 可是这个人似乎知道自己的企图已经暴露了,就再没出现过了。 ------ 李文军那边新增的厂房和宿舍楼都修好了。放置了半个月已经迫不及待的上生产线了。 那一栋楼比第一栋还要大一倍,一共三层,就只做电子产品和电器,传呼机和对讲机,微型电脑和控制面板,烘干机和洗衣机,各占一层,十分壮观。 这边就做机械设备和木工。 一看市百货商店的洗衣机和烘干机好卖,省城百货商店和县百货商店都打电话来要进货。 电器这边加班加点地赶,然后三天里面又交了各二十台出去。 袁磊子学得挺快的,李文军手把手教了他一次,他又一边看一边做试了两天,就学会了。 李文军对于这种全职的,都是十五块钱底薪加上每做一台的提成。做得多赚得多。袁磊子现在一个月工资超过三十块。 他总笑嘻嘻地说:“这个工资可比卖地的钱拿着踏实多了。” ------ 陶光明搞完潭市的通讯基建工程就直接去省城了。 潭市又卖了四百多台传呼机。 现在陶光明一想到李文军,耳边就不由自主响起那天他们三个坐在邮电局点钱的声音。 一十二十三十四十……没完没了。太多钱了,真是太让他烦躁了。 听陶光慧说李文军做的洗衣机、电暖气片和烘干机也卖脱销了。 这家伙就是个怪物,每次都能把握住顾客的喜好,随便做点啥都能脱销。 陶光明这天带着人在省城看完基站的选址,回到省建设公司的通讯基建指挥中心,就被陶路遥叫过去办公室了。 陶光明打开门一看,办公室里还坐着沈安良和孔予祯,还有孔予祯的父亲孔立仁。 第六三五章 还真的做不下去了 所有人都一脸严肃。 陶光明心里直犯嘀咕:搞什么,摆这么大阵势?而且都跑到陶路遥的办公室来坐着干什么?要开会不是也应该去沈安良那边吗? 陶路遥说:“你进来坐下吧。可能要谈一会儿。” 陶光明过去坐在陶路遥身边。 孔予祯就在他对面。 他跟孔予祯没怎么打过交道。听说孔家这几年在华东五市扩展得挺快,都是孔予祯的功劳。 孔予祯总在他背后叫他“扶不起的阿斗”。 过去孔予祯对陶光明来说就是个让他又讨厌又害怕的对手。以前想着就算是两边真的对上了,也是陶光景去跟孔予祯交手。 所以他强任他强,跟自己没关系。 没想到,因为李文军…… 嗯,还是那个李文军,那个让他又爱又恨的混蛋,孔家就直接越过陶光景奔着他而来了。 沈安良清了清喉咙说:“今天,我叫大家来,开个闭门会议,是想商讨一下这个市公路停滞的问题。” 陶光明吃惊得暗暗倒吸冷气:嘶……又被李文军那个混蛋猜中,孔家竟然真的做不下去了。 沈安良说:“请‘振光路桥’的同志介绍一下情况吧。” 然后“振光路桥”的负责人一脸憋屈地说:“按照省建设公司勘察绘制的线路,我们遇见的第一个山体,应该是比较松散的沉积岩。结果我们挖到岩体发现是花岗岩。太硬,靠人手一点点捶,锤了一个月也才前进三米。五十万已经花完了。初步估计,这个隧道要修通,至少有一公里。” 简而言之就是石头太硬挖不动,耗不起,没钱了……. 陶光明接着摸下巴,掩饰着自己没忍住的笑。 陶路遥横了陶光明一眼。 陶光明止住笑,坐直了身子,然后一脸严肃继续听。 “振光路桥”的负责人继续说:“除非改线路,不然做不下去。” 开玩笑,他的施工队最后就耗死在这个山洞里了。 沈安良板着脸说:“不可能。这个线路是勘测队和我们跟途经的各个乡镇商议后定下来的。怎么能说改就改。”这个山是个荒山,山脚却都是农田。而且它刚好在两个县的交界处。最初划定线路穿山而过,就是为了少占农田。如果改线路,就要重新跟两个县商定征地的事情,费用也少不了。 孔立仁皮笑肉不笑地说:“这刚一开工就遇见这种问题,让我们不得不怀疑是有人故意挖坑陷害我们。” 沈安良脸色一沉:“孔立仁同志,本来你是无关人士,让你参加闭门会议,已经是破格了。你还要这样大放厥词,随口诬陷人,我可是要请你出去了。” 孔立仁冷笑:“呵呵,好大的官威啊。” 沈安良说:“我们发通知的时候,并没有强迫谁来参加啊。是你们自愿来参与的,怎么能说是省建设公司给你们挖坑。” 孔立仁抿嘴,无言以对。 可不就是他们自己搅和进来吗? 沈安良又说:“再说,这个线路对所有参加的人都一样。谁也没有透视眼,不可能预先遇见山体深处会是花岗岩。本来这个工程的投资就是建设方承担,非要说,也只能是你们预算不准确,赖不到别人头上。” 陶光明开始皱眉想这个问题。 “孔予祯他们一个月内就会停工……” 李文军那天淡定说出这句话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 沈安良说的没错,谁也没有透视眼,不可能预先知道外面沉积岩里面是花岗岩。 可是李文军就有! 不然他怎么会说出那种话?! 孔立仁说:“可是现在工程成本大大超出了预算,省建设公司是不是应该对这件事负责。至少是预估错误。” 沈安良冷笑:“你想让我们怎么负责?” 孔立仁说:“把钱还给我们,我们退出。” 沈安良说:“如果省建设公司有钱,我们还用招商引资?自己组建工程队做不就是了。” 孔立仁说:“没钱也有没钱的办法。你们找人继续做,做完了,我们参与这一段的收费。” 陶路遥气得笑起来:“你还真是用人家的火做自己的饭,占尽便宜。” 孔立仁涨红了脸:“那你那意思是让我们白白亏这五十万,为你们湘省做贡献?” 陶路遥见他激动起来,反而有些得意:“那可不就是你们为本省做贡献啊?到时候这条路修好了,我们会给你发一个大大的锦旗。” 孔立仁激动得一下站起来。 孔予祯站起来拉住孔立仁,低声说:“爸爸,不要生气,他们是在故意惹怒你。” 陶光明暗暗咂嘴摇头:“啧啧,这个老子的定性还不如儿子,三句话就被戳爆了。” 孔立仁强忍着怒气坐下,好一会儿恢复了镇定,说:“那省建设公司打算怎么解决这个问题?” 沈安良摇头:“这不是我们该解决的问题。严格按照协议走,你们投资建路,以后开收费站收过路费,除了应缴的税款,其他我们都不管。现在你们要怎么修,投资多少钱,也是你们的事。” 孔予祯笑了笑:“领导,‘振光’公司要真撂挑子,你们也没办法。不管谁来做,按照协议以后都是我们收费,所以也没人敢来接活。这样就卡死了,不利于解决问题。” 陶路遥说:“最好的办法就是你们退出。” 孔予祯像是没听见转头问陶光明:“陶光明同志有什么好办法。” 陶光明哼了一声,似笑非笑地说:“孔予祯同志真是抬举我了。我一个扶不起的阿斗能有什么好办法。” 这会儿孔予祯被陶光明用平时他背地里讥笑陶光明的话来堵,脸上闪过一丝尴尬。 其实他想问的不是陶光明,而是今天没有出席的,站在陶光明背后的那个人-李文军。 陶光明竟然没有听明白,他只能说得更白:“李文军同志有什么好办法。” 陶光明摇头:“没有,他还不知道这事,怎么有办法。”李文军不是现在不知道,而是早就知道了,现在没人通知他。 第六三六章 我管不了也不想管 陶路遥说:“你有什么想法说出来听听吧。” 陶光明说:“要不这样,你们用孔家的资产跟银行贷款,咬牙做完这个工程。只要苦这一段,以后的日子就好了。” 这一下别说是孔立仁,孔予祯都被气得够呛了。 这不就是刨坟掘墓,断子绝孙的法子吗?把这五十万败完了,还要把家里的老底都拿出来,欠一屁股的债,真是比他老子还狠。 孔予祯抿嘴努力压抑住了怒气。 跟着几个人没什么谈的了,找不到解决办法不说,还把自己气得够呛。 他凉凉看了一眼孔立仁。 孔立仁立刻会意,说:“你们既然没有好办法,那我们就这么耗着吧,看谁耗不住。”说完,他就站起来扬长而去。 孔予祯朝沈安良和陶路遥微微点头,才离开。 沈安良笑着对陶路遥:“这次见了,我才知道,原来孔家老子听儿子的话。” 陶路遥点头:“可不是嘛。这孔予祯年纪轻轻的,城府却挺深。” 陶光明暗暗得意:切,谁城府深也深不过李文军那个混蛋!他一早就看出不对,直接就不参与,不然现在该头疼的就是他们了。 陶路遥看了一眼陶光明:“去给李文军打电话,还等什么?” 陶光明故作茫然:“为什么要给李文军打电话。” 陶路遥哼了一声:“你以为孔予祯叫你来旁听,真是想让你出主意啊,他是想试探李文军有没有跟你说什么。如果李文军还不知道整件事,就要你替他向李文军传话。” 陶光明忽然醒悟了,气得憋红了脸:“妈的,我还说孔予祯怎么忽然看得起我了,合着他是把我当个传话筒啊。真是太欺负人了。” ------ 陶光明本来还以为自己怼了孔予祯几句,报了仇了,这会儿又不开心了,气鼓鼓拿起电话,拨通了李文军办公室的电话。 李文军那边在发工资,一群人“一十二十三十”地数得正开心。 然后李文军一接起电话,陶光明就听到里面数钱的声音,血压一下就上来了:“特么的,老子在这里受苦受累,还要受气。还要替别人给你当工具人。你倒好,在那边数钱。” 李文军笑:“呦,光明同志,干什么这么大火气......是我数钱的声音不够大吗?来,同志们,数大点声。” 然后还真有人拿了一沓票子来话筒边数。 陶光明气笑了:“滚滚滚,你们这群混蛋,趁着我打不着你们,个个来欺负我。” 李文军说:“好了,不逗你了。来说吧,什么事?” 陶光明说:“恭喜你,又被你说中。孔家做不下去了。他们挖到花岗岩了,一个月才前进了几米,彻底疯了。你说说看,你怎么提前知道的。” 李文军抽了抽嘴角:“我不知道。我瞎猜的,我就不想搭钱进去。” 他怎么提前知道的?因为他重生前,省建设公司修这条路的时候一到山体里就发现是花岗岩,然后就停工了。所以他那天一看线路图完全一样,就知道做不下去了。 李文军说自己不想搭钱进去,也是实话。 陶光明说:“现在卡死了,省建设公司让孔家退出,孔家不肯白扔这五十万,所以拒绝了。提出了两个方案,第一,退钱,他们退出,第二,不退钱,别人接着做,到时候他们参与收费。” 李文军听了都忍不住笑了:可以,这真是很孔予祯。这种左右都不吃亏的法子也只有孔家敢提出来。 他问:“省建设公司接受了?” 陶光明说:“没有,怎么可能?他们这么玩,谁接手都做不下去。所以就卡死了。只能又来叫你了。” 李文军:“呵呵,这种,我来我也做不了。花岗岩还是花岗岩,我又不是孙悟空,不可能把石头变没了。” 陶光明耐着性子劝:“要是你不管,那这条路可能永远也修不了了。你还想把你的东西快些运出去,还想就医方便一点。” 李文军笑:“不能开路去省城,就开路去穗城,那边的经济医疗条件比这边好得多。我干嘛要在一棵树上吊死。” 陶光明哽住了,这也是实话。条条大路通罗马,茶县在湘省的最东南角,只是因为周围都是山,才交通不便。只要开条路出去,去哪里都方便了。这边不行就那边,反正都是要挖山出去的。 陶光明皱眉:“你真不管?!” 李文军摇头:“不是我不想管,是我管不了。” 陶光明叹气:“那你要怎么才肯来管。” 李文军没出声。 陶光明说:“想要什么条件可以提嘛.......现在省建设公司和孔家其实都很着急。省建设公司想要赶紧把路建好,孔家肯定不想五十万就这么套在这里。” 李文军:“这是孔家的意思,还只是省建设公司一厢情愿。” 陶光明:“说起这个我就来气。他们把我叫过去开闭门会,听了半天到最后,孔予祯告诉我,我的作用就是听了再传话给你。你说气不气人。” 李文军一听笑出鹅叫声:“鹅鹅鹅,虽然是事实,但是这么说就太伤自尊了。你就让他们这么摆弄你。” 陶光明坏笑了一声,说:“我给他们提了个建议,让他们抵押贷款接着把路修完。” 李文军忍不住拍桌子:“好,这个主意不错。把他们几代人都套得死死的。” 陶光明忽然说:“明天下午省建设公司,你来开会,我替你约省建设公司和孔家人。你要不来,我天天上你们家吃饭去!!” 他说完就挂,不给李文军任何推脱敷衍的机会。 李文军立刻又打过去,那边已经是办公室的秘书接电话了。 秘书笑嘻嘻地说:“陶光明同志说,有什么话明天下午当面说,从现在开始到明天下午,他不会接你任何电话。” 李文军忍不住骂了一句:“曹,还有他这样的。” 虽然不想去,可是也不能真不给陶家面子。 特别是陶光明最后那句威胁的话,太吓人了。 他坐在办公桌后琢磨了一下:要不顺便去买台货车回来吧。现在很多货要送,也不能总叫对方自己来拉。 第六三七章 我们很有诚意 李文军刚在省宾馆住下,陶光明的电话就来了。 李文军没好气:“干嘛,你不是说要我不要给你打电话吗?” 陶光明:“嘿嘿,我叫你不要给我打电话,没说我不能打电话给你。” 李文军哼了一声。 陶光明说:“你先别哼,领导说,这次你要能把这个问题解决,他给你弄个小货车的指标。按出厂价。” 李文军静了静:啧,这混蛋,怎么这样?都不给他机会自己提出来。 陶光明轻轻一笑:“怎么样,是不是拒绝不了。” 李文军干咳了一声:“看你这么有诚意,我就勉强来听听。” ------ 下午,还是在陶路遥的办公室,还是那几个人。 李文军一进省建设公司的办公楼,立刻有人上来领着他直奔陶路遥的办公室,好像生怕他半路被人劫走一样。 陶光明坐在那里笑眯眯冲李文军招手。 李文军淡然过去坐下。 虽然一切都在按照他计划中的走,不过不能让这些人知道。 不然他们一恼羞成怒,不配合,他就没法将利益最大化了。 ----- 今天李文军来了,大家的神色明显轻松多了。 “振光路桥”的负责人又把那天的话重复了一遍。 所有人都望着李文军。 沈安良问:“李文军同志觉得这个事情有没有解决办法。” 李文军暗暗冷笑:解决办法是有,不过他怎么可能这么傻直接告诉他们。 这些人的脾气一点没有变,不想付出一点,却想得到很多。 李文军抿嘴摇头:“没有。” 除了陶光明和李文军,其他人都在心里腹诽李文军:混蛋,这家伙一向不见兔子不撒鹰。他要是没有一点办法,今天压根就不会来! 陶路遥和蔼地说:“李文军同志有什么想法,可以提出来嘛。” 那语气声音竟然跟那天陶光明说这句话的时候一模一样。 李文军似笑非笑瞥了一眼陶光明,垂眼淡淡地说:“前面那个不彻底退出。傻子才会接手。我又不傻。” 孔立仁眯眼:“把你叫过来开会,你就以为自己是个人物了,竟然敢提这种要求。” 李文军轻笑:“莫非你以为我想来开这个会。是你们解决不了自己弄下的这个烂摊子,求我,我才过来开会。” 孔立仁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立刻说:“谁求你了。你不想来,可以走。” 李文军对陶光明叹了一口气:“你看吧,我就说我不来,你非要逼我来。你怀着一颗好心,人家把你当驴肝肺。我这一次是给你面子,给省建设公司领导面子,来了一趟。以后,谁叫我也不来。” 他说完,站起来朝沈安良和陶路遥点点头,正要潇洒离去。 孔予祯忙出声说:“李文军同志,不要使小性子嘛。” 李文军压根就不理他,孔予祯忙对“振光路桥”的负责人递了个眼色。 “振光路桥”的负责人只能说:“是是是,是我解决不了,求李文军同志帮忙。” 李文军回头乜斜着那人:“我的条件已经说了除非你们彻底退出,不然休想把我拉进来。别把其他人都当傻子。想明白了,我们再谈。我明天中午十二点的火车回黄铁矿,在那之前,我在省宾馆等你们。在那之后,我在黄铁矿等你们。不要再叫我来省城浪费我时间了。” 他说完,打开门扬长而去。 陶光明也站起来,摸着自己的脸若有所思地说:“哎呀,脸真疼。在他面前摆谱,叫嚣的,就没有不挨扇的。习惯就好了。” 说完,他又对陶路遥和沈安良说:“领导,我就不打搅二位工作,先走了。” 得到首肯后,他也追着李文军而去。 陶路遥见孔家人被李文军怼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特别很解气,对孔家人一抬手做了个请的动作:“几位回去商量吧。我和沈安良同志有很多工作要做。你们讨论出结果直接告诉李文军,让李文军或者陶光明同志来通知我们就行,不要一遍一遍的叫我们来开会了。” ----- 孔立仁上了车气得直骂娘:“特么的,那个李文军太猖狂了。小小年纪,这么豪横,老子非要让他栽个大跟斗才解气。” 孔予祯笑了笑:“爸,您的脾气该收收了。对待李文军,用老一套那种不行。” 孔立仁抿嘴,想起刚才李文军堵得他一句话说不出来,最后还得逼着他的手下求饶才停下来说了一句缓转的话。 他愤愤不平:“难道我们就这么闷声吃瘪不成。” 孔予祯接着说:“这个烫手的洋山芋,谁接着谁倒霉。对我们是个麻烦,我就不信到了他那里就能有变化。我们先看着他的条件答应了,把这活儿甩给他。到时候他想做下去,肯定只能叫省建设公司给他改线路。省建设公司要是敢答应,我们就告到上面去。说他们勾结营私。连着陶路遥和陶光明一起端了。省建设公司要是不肯,那不也把李文军套死了吗?大动脉项目,我们就又少了个有力对手,十拿九稳。” 孔立仁恍然大悟,频频点头:“诶,这个好。” 孔予祯说:“这就叫,转劣势为优势。这样我们之前花的钱就不冤枉了。” ----- 李文军正跟陶光明吃过晚饭,就接到孔予祯打来的电话,约李文军在宾馆的小会议室再谈这件事。 李文军有些不耐烦:“你们想好了要完全退出了吗?要是没想好,就不要浪费大家的时间了。” 孔予祯轻轻叹了一口气:“不瞒李文军同志说,这个工程,我们确实是做不下去了,也愿意完全退出,不过直接退出有点不甘心。毕竟投了五十万进去。你看这样好吗?反正前面的那一段你也能用,按成本算给我们就行。” 李文军说:“大部分用不了。” 孔予祯暗暗冷笑:果然是打算改线路。 他说:“李文军同志这样,就真的没法谈了。” 李文军说:“本来就不是我要谈。” 孔予祯轻轻叹了一口气:“那你要怎么样?” 第六三八章 监督李文军 李文军想了想,说:“你们现在修路成本应该最多就一块钱一平方米。双向加辅道六车道,宽度约三十米。所以一米路也就是三十块钱。你们现在修了十公里,有两公里不能用,我算八公里一共二十四万。你们拿走这二十四万,签一个退出协议。以后不管这条路怎么收费,怎么升级,都跟你们没关系,你们不得以任何形式,用任何人的名义参与,除非我邀请。” 孔予祯半天没说话。他没想到李文军算的这么精确,专业。如果不算开那一两米山洞的价格可不就是差不多三十万么。 其实他们最初的想法也是收回一半就不错了。结果李文军开了个如此接近的价格。 李文军说:“你们还是商量一下吧。如果觉得合适,直接来找我签协议。你来就行,别人不用。先这样吧,我说的应该比较清楚了,我赶着回家,挂了。” 说完,他就毫不犹豫直接挂了电话。 饶是孔予祯定力这么好也气得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李文军你真是欺人太甚!知道我们现在被动,就这么羞辱我们。 ------ 陶光明在一旁也听得一愣一愣的。 李文军说完就直接挂了电话,陶光明倒吸了一口气:“乖乖,这样不好吧。一点商量余地都不给他。” 李文军说:“现在有人肯花钱接盘,他们已经欣喜若狂了。其实我就算给他们十万八万,他们也会肯。之所以肯给他们二十四万,是叫他们以后若是想翻盘,叫审计来查,也绝对查不出我的问题来。不然以后他们会说我们官商勾结,以不合理价格回购,逼他们退出。” 他以后还会附上一张图纸和表格在协议后。详细备注出他最后实际直接使用的孔予祯他们施工的路段。 滴水不漏,绝对没有空子可以钻。 陶光明抿嘴半天,才说:“有时候我觉得你挺可怕的。” 李文军笑:“对对手就是这样。要么不动手,要么就要打他永远都没有还击的力量。你又不是我的对手,你怕什么......” 陶光明咂嘴:“兔死狐悲,我怕以后我成了你的对手,会被你吃得连骨头都不剩。” 李文军淡淡地说:“那就不要做我的对手,永远站在我这边。” 其实他和陶光明都知道,说起来容易。可是谁又能保证李文军足够强大的时候,不会成为陶家的敌人呢? 李文军对陶光明抬了抬下巴:“你该上场了。” 陶光明茫然地说:“昂?干嘛?” 李文军:“我要先跟省建设公司签个协议才敢接这个活儿。” 他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了协议,递给陶光明:“你先看看。你看完之后,带去给领导们看看。如果没有异议,最好在明早上离开之前,省建设公司能跟我把这份协议签了。” ------ 省建设公司几个主要领导对这个协议没有异议,虽然条款的描述略有不同,但是跟孔家提的条件大同小异。李文军只加了四条:第一要求全省的建材厂,包括水泥钢筋板材生产厂都要以成本价供货给他。以后这条路建成了,这些支援过道路修建的厂家的过路费都可以打八折。第二,途径各县以及省城和株市的国营建筑施工队,都要配合他。他按照行业标准支付工人工资。第三,省建设公司配合他尽快成立“文军路桥有限责任公司”。第四,免去以后两年里,他所有工厂的税。 其实细想想,这四条一点不过分,首先第一条,只是要求成本价购买建材,又不要求对方亏本卖。之前孔家也是用成本价从各厂进原料,只是没有通过省建设公司,也没说过路费打折的事情。 第二条呢,省里既然支持这个项目,自然是要表态。再说以后这条路建成了,大家都有好处。 第三条,成立公司什么的,也就是省建设公司一句话。 李文军有钱有人有资质,压根连审核程序都省了,只在工商局备个案就行了。 第四条更是之前省建设公司自己提出来的,也不好反悔了。 其实现在是省建设公司求李文军接手,李文军只要不提太过分的要求,他们都会答应。 于是一大早,李文军就去省建设公司,跟几位主要领导签字盖章按手印,把这个协议签了。并且当着李文军的面给省里各个大厂发了通知。 ------- 中午,李文军离开宾馆的时候,发现陶光明手里拎着行李在等着他。 他有些诧异:“通讯基建工程的事不是还没完吗?你就回茶县去吗?” 陶光明笑了笑,有些尴尬:“不总要休息一下吗?” 李文军太熟悉他这个表情了,他对别人撒谎,脸不红心不跳,但是对着自己熟悉的人就...... 肯定是陶路遥他们听说了李文军要孔予祯去黄铁矿签合同,所以叫陶光明回去,确保陶家有人在场。 昨天李文军才对陶光明说了那句意味深长的话,今天陶光明就担起了为陶家监视李文军的责任。 陶光明怎么会不觉得尴尬? 没有永恒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 “行吧,那走吧。”李文军像是丝毫没有察觉,对陶光明说,“我们刚好路上还能说说话,不然一个人太闷了。” 陶光明不知道怎么的就想起那次他跟李文军来谈通讯基建工程时一路上的窒息感觉了。 “他们那意思,是怕你吃亏,把自己陷进去了,所以叫我看着点。” 李文军嘴角抽了抽:“吃不吃亏,这事不都是只有我接吗?有什么区别。” 一语双关,告诉陶光明,这件事上,陶家也找不到第二个人能顶上了。有钱的没这个胆子和能力,有这个胆子和能力的没这个钱。 其实是他们求李文军而不是李文军求他们。 李文军不接这个工程也照样大把大把的赚钱,还不用担风险。 陶光明自然比李文军更清楚,所以更尴尬,脸上微微发热,无言以对。 李文军说:“走吧,不然要赶不上火车了。” 第六三九章 防贼一样防着陶光明 路上陶光明好沉默,眼看在黄铁矿车站下车了,才憋不住问:“你真的要接手吗?你就不怕跟孔家一样吗?” 他实在想不到这件事有什么办法可以破局。实际情况就在那里摆着。除非要特别先进的技术和工具,要么就改变线路。 前两种就算李文军有先进的技术和工具,成本也少不了。 第三种明摆着不可能,不然孔家不会耗那么久。省建设公司也不可能为李文军改变这个原则,不然后患无穷。 所以,所有人都觉得这就是个坑。 孔家急着摆脱,把李文军陷进去,才会这么好说话,这么低三下四。 李文军比他精明,他都能看出来,李文军没可能不知道。 李文军在夕阳中望着陶光明纠结的脸,笑:“放心,我肯接手当然是有办法破局。不过这一次,我等于是又救了陶家一次。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陶光明皱眉:“嗯?!什么?” 李文军转头望着他:“这条路一旦修好了开始收钱,如果陶家有人想出来釜底抽薪、坐享其成,你可要坚决的要求陶家执行我们的约定,让我收费十年。” 陶光明想也不想回答:“那是肯定的。” 李文军望向他的眼底深处:“你想一想再回答。” 陶光明说:“不用想。这事你冒着大风险办成了,我不可能让别人来坑你。谁也不行。就算是我亲爹也不行!” 李文军笑了,拍了拍他的肩膀:“行,有你这句话就行。你可要记住你此刻跟我说的话。” 陶光明说:“我家不会那么无耻吧。” 大多数时候能遵守约定,是因为利益还没大到需要翻脸...... 这小子还是太天真。 李文军暗暗叹气,不回答却说:“晚上上我家吃饭去吧。” 陶光明立刻开心起来,却要装出客套的样子:“哎呀,这样不好吧......” 李文军被他假到不能再假的笑脸逗得笑出鹅叫声:“额额额。那算了。” 陶光明恼了:“你怎么这样,我就要上你家吃饭去。我刚才客气一下,只是怕阿姨没做我的饭。” 李文军说:“做了,因为我早上打电话给他们,就说了,你会跟我一起回来吃饭。” 原来李文军早就算到陶光明会跟着他回来。 陶光明抿嘴:这家伙有时候真是让他好烦躁,好想立刻掐死他。 ------ 经过快三个月的休养,李长明的腿伤已经好多了,现在可以不用拐杖慢慢走了。 陶光明在家放了行李就过来了,一看到李长明,很惊讶的说:“叔,你恢复得不错嘛。” 其实这一次矫正以后,反而把之前没接好的接好了,所以没有瘸得那么厉害,不仔细看,看不出来。 李长明笑呵呵回答:“可不是嘛。曹院长的技术,可真不是盖的。我自己都觉得腿比之前要好多了。” 李长明一能自己站立,就开始抢着干活。 那种只能坐着,什么都要人伺候的感觉真是太不舒服了。 其实自从李文军做了洗衣机和洗碗机之后,家务事少了一大半。然后李文军又叫焊工班和钳工班帮忙做了个可以升降的晾衣架,晾晒的时候连晾衣杆都不用,摇摇扶手,晾衣架就降下来,挂好衣服再要上去。 所以家里已经从最初的慌乱和紧张,到现在又恢复了各司其职,分工合作。 陶光明像到了自己家里一样,抢着端菜,摆碗筷。 李文军坐下后,问点点:“点点,今天开不开心啊。” 点点:“不开心,娜娜又不跟我玩了。” 娜娜就是第一个请李文军帮忙买羽绒衣那家的孩子。 李文军问:“为什么啊?” 点点说:“她抢我东西,我打了她。” 李文军哭笑不得:“抢你啥?” 点点:“饼干。” 顾展颜说:“点点,有小朋友想吃,你就分她一点啊。而且打人是不对的。” 点点说:“不,我也想吃,我只有几片了。” 李文军说:“对,点点自己需要的东西,不用分给别人。” 他这话一出,所有人都用诧异的眼光看着他。 不是,别人都教孩子学孔融让梨,要分享,要谦让,怎么李文军教得不一样? 只是李文军一向特立独行,又是孩子的爸爸,就算是刘翠红和李长明觉得有什么不对,也不好出声。 李文军又说:“除非你觉得自己够了,而且多了,想分给别人,别人又刚好需要,你就分给别人。不过呢,如果她只是抢,你抢回来就是,不要动手打她。除非她先动手,你就狠狠还击。” 点点想了想点头:“嗯,打人是不对的。我明天跟她道歉。” 其他人一听仔细琢磨也没有问题:本来嘛,自己需要的东西,干嘛非装出大度的样子分给别人。教孩子这么干不就是违背天性吗? 大家又开始和往日一样聊天吃饭。 李文勇问李文军:“市公路的事情办好了?” 李文军摇头:“没有。” 李文勇微微挑眉:“让你跑几趟还办不好的事情,也真是少见啊。” 李文军笑了笑:“可不是嘛?太棘手了。” 李文勇看了一眼陶光明。 陶光明干咳了一声,回答:“其实基本办好了。你还不知道军少这人。没有十成十的把握,他都说没办好。” 李文勇点点头,再不说什么。李文军的能力对于他来说,就像那个矿洞,越来越看不到底。 李文军如果真办不好,他也帮不上忙。 李文军问:“哥,你们是不是开始钻新的矿洞了。” 李文勇回答:“是。” 李文军说:“你们请的爆破队怎么样?” 李文勇回答:“不错,据说是国内现在最好的爆破队。” 李文军说:“他们的负责人,还在矿里吗?” 李文勇点头:“在的。” 李文军说:“他还要待多久,我可能需要请他帮我干活。” 李文勇:“至少还要待半个月吧。” 李文军算了算:“诶,时间刚好。” 陶光明说:“你要干嘛,请爆破队去炸开那个隧道?勘探的时候,专家就说了,这个山体岩石层不太稳定,用爆破开挖隧道会破坏岩石的整体性,以后容易出现坍塌。” 李文军笑了笑:“以后你就知道我要干什么了。” 陶光明好想掀桌子:“又不告诉我,又不告诉我。这混蛋每次都像是防贼一样防着我。” 第六四零章 早就算好了 李文军一大早就去工厂里查看洗衣机的安装了。 他听陶光慧说了市百货商店的小插曲。 那个明显是个蓄意破坏的家伙。 不过既然有竞争,这种事情就避免不了。 他只提醒陶光慧多加防范,洗衣房继续营业,就当是一个公益,就没再说什么。 然后他琢磨了一下,又在新的一批洗衣机上增加了中间暴力拆开,会自动断电骤停的功能,以免有那种为了钱不要命的傻子。 因为洗衣机在市百货商店销量好,已经有外市、外省的商家来订货。 厂里正热火朝天的生产着最新一款洗衣机。 陶光明坐在李文军办公室里,琢磨着李文军给他的新的玉料。 孔予祯打电话过来问李文军下午有没有时间,他过来签协议。 陶光明都好惊讶。他以为孔予祯怎么都要思考几天。 李文军却很淡定:“我一直都在厂里,随时恭候孔予祯同志光临。” ------- 孔予祯这么一说,陶光明连中午都不敢回去午休了,就在李文军办公室吃工作餐。自从第二栋厂房正式使用之后,李文军就请了两个技校厨师班毕业的学生和矿里几个赋闲在家的阿姨来做饭,解决工人们的午餐。 可让矿里的职工羡慕死了。 陶光明吃着厂里的午餐,嘀咕:“虽然没有我刘姨做得好吃,但是比矿区食堂的不知道好吃多少。李文军,你可真会享受。” 李文军哭笑不得:“我给厂里职工解决顿午餐,你也要酸一酸。” 陶光明吃完就美美喝了几口茶,然后霸占了李文军的沙发睡得鼾声大作。 李文军则利用这个时间忙着签字这几天攒下的文件和报表。 听见外面有车进来,还按了两下喇叭。 是孔予祯来了。 陶光明身上像是安了一个弹簧,一下就从沙发上蹦了起来,问:“签完了吗?” 李文军说:“不要慌,他才来。” 陶光明忙把自己仪容整理了一下,然后穿好鞋,正襟危坐。 李文军看着他如临大敌的样子暗暗好笑:孔予祯都让这小子有心理阴影了。 李文军走出去,站在走廊上冲下面的孔予祯摆了摆手。 因为李文军和陶光明整天开着车进去,厂里的职工早对汽车没有了新鲜感,只有零星几个人从窗户里伸头出来看了一眼,就缩回去了。 孔予祯在下面打趣:“李文军同志的工人都跟李文军同志一样淡定呢。” 李文军淡然一笑:“他们工作的时候都很专心。” 孔予祯转头看了看:三米高顶上按了碎玻璃的混凝土墙,大铁门,还有凶巴巴的黑狗。 与其说是个工厂,更像一个堡垒。难怪那天杨民辉带着挖掘机来都没办法。 ----- 孔予祯进来的时候,陶光明站都没有站起来,只微微点了点头,就算是打招呼了。 孔予祯看到陶光明有些惊讶:“诶?陶光明同志怎么在这里。”李文军等下肯定会为难他,他并不像有人在一旁当观众。而且别人也就算了,偏偏是他一直都看不上的陶光明。真是让他十分不舒服。 李文军说:“嗯,陶光明同志是我的重要商业合作伙伴,所以我们之前的协议签订,必须要他在场才好。” 孔予祯本来是想赶陶光明走,李文军这么一说,他就不好出声了。这个小瘪三别的本事没有,交友识人倒是有几分运气。自从抱住了李文军的大腿,他就如风筝遇劲风,一飞直上九霄。 孔予祯陶光明身边坐下:“嗯。陶光明同志听听也无妨,好向省建设公司交代。” 他这句话看似抬高陶光明的身份,其实是在挑拨李文军和陶光明的关系。提醒李文军,陶光明是省建设公司派来监视他的。 李文军像没见孔予祯的话一样,只管把一式三份协议拿出来,也在茶几边坐下了。 孔予祯仔仔细细地看了一下协议。 滴水不漏...... 李文军把他们重新回来参与或者干预这条路运营的可能性全部堵死了。 他今天来,本来还想着能从协议上找出突破口。 可是,即便是他心知肚明,却一个字也不能说。 不然,李文军就明白他们的算盘了。 这条路要是能顺利修完,那孔家肯定要来参与获得收益的,不然这二十多万岂不是白白亏了。 要是修不好,也能困住李文军,杜绝了他参与大动脉项目的可能性。 即便是聪明如他,一时半会也想不出突破的法子了。 李文军和陶光明把他的纠结看在眼里。 李文军耐心等着。 陶光明不动声色拿起另外一份,饶有兴致看了起来。 他很好奇,李文军写了什么会让孔予祯为难成这样。 三分钟后,他放下了。 看不懂....... 大概明白李文军想干什么,可是好多措辞,他不太理解其中深意。而却李文军给他带回去备份的都准备好了。他看不懂,也没有关系。 李文军似笑非笑瞥了他一眼。 陶光明干咳了一声坐了回去。 孔予祯问李文军:“二十四万什么时候到位。” 他从不纠结一时的得失。即便是李文军的协议做得再滴水不漏,时势是不停变化的。现在没有突破口,以后未必没有。 先把能收回的损失收回再说。 李文军暗暗感叹孔予祯的定力和决断。 再不情愿,割肉再疼,审时度势之后,也坚决地选择最明智合理的方案。 不纠结,不自怨自艾。 李文军说:“我们签完,我就能给你一个存折,陪你去储蓄所检验,然后你要取出来还是转账,或者留在那里,就随你了。” 孔予祯点头,签字盖章按手印一气呵成。 李文军也照做,然后他们三个一人拿一份。 李文军拿了一张存折出来,放在桌上,冲存折抬了抬下巴说:“这一个月的利息,就算是我送给你们的礼物了。” 孔予祯接过一看,是以李文军名字在一个月前开的账户。 也就是说,从孔予祯他们开始修路那天起,李文军就去开了个账户,数额都算好了....... 可李文军是怎么知道他们会在这里停下来的,真是太奇怪了。 第六四一章 李文军有神力 孔予祯暗暗惊讶,脸上却不露分毫,点头:“行,那走吧。” ------ 孔予祯和李文军各开一车,去县城的储蓄所。储蓄所所长,当着三个人的面把这张存折上的钱转到了孔予祯新开的账户上。 从储蓄所出来,孔予祯客客气气地跟李文军握手,却对陶光明视而不见。 陶光明气得脸都红了,要是以往,他肯定要跟孔予祯理论一番,质问他怎么敢无视他。可是自从他跟着李文军经历这么多事以后也明白了一个道理。尊严是自己赢来的,不是别人给的。只要自己的能力到了相应的高度,谁都不敢轻视和无视他。 现在说什么都是多余的,只会自取其辱。 孔予祯问李文军:“我很好奇,你要怎么解决这个隧道的问题。” 李文军笑了笑:“你很快就知道了。” ----- 李文军回去就去找李文勇请来的爆破队了。陶光明饶有兴致的跟着他,好在他试图在山洞里爆破开路的时候,断了他的念想。 李文军却问爆破队队长:“封住一个洞口,需要几次爆破。” 陶光明看了李文军一眼,硬憋住了没说话。 大概很少有人提出这种要求,爆破队长犹豫了一下才说:“看洞顶岩石的情况,如果很结实就要几次,如果是沉积岩,风化严重的,一次就能完成。” 李文军说:“嗯,我要的是小范围坍塌,不能影响整体完整性。” 爆破队长说:“那就麻烦一点,洞口范围多大?” 李文军说:“深度三米多,高度七米五,宽二十四米。花岗岩。” 爆破队长:“我要去看一下现场才知道。我们是按照爆破点位收钱。” 李文军说:“去一趟挺远的,最好带上工具,去了直接干完活就回来了。” ------ 李文军带爆破队长和几个爆破队的,一起去看洞口。 陶光明像个影子一样也不出声就默默跟着。 开了四个多小时的车,终于到了那个孔家的施工队挖了一个月才前进了一米多的隧道口。 因为太浅,边坡支护都还没做,只有洞口做了一些支护。 李文军很满意:这样才好,不然拆除还挺费劲的。 他指着洞口说:“就它,我想把它封了,它太妨碍我后面要干的活了。” 队长看了看说:“洞口不深,如果只要把洞口封住,倒是好办,从洞口到最深处安上几排炸药,把顶上炸裂掉下来就完了。二十块钱,我帮你做得漂漂亮亮的。” 陶光明憋不住了,一把拉住李文军:“你玩真的啊?封了它,不还是得重新挖?又不能换路线。” 李文军拍了拍他的手:“放心,我心里有数。” 李文军把吉普车开到隧道里,爆破师傅们站在车顶上,用竹竿刚好能把炸药黏在洞顶。 李文军趁这个时间,从隧道口,往回走了一段距离,边走边看之前孔家修的路的情况。 不得不说,孔家做事还是很认真的,至少前面修的这一段路的质量跳不出刺来。 那边安好了炸药在叫李文军。 李文军忙回去,等大家上了车,把车开到安全距离外。 然后爆破队的队长一按按钮,只听见一声闷响,那个洞顶就塌了,把整个隧道掩埋得严严实实的。 李文军笑:“师傅们手艺不错。这二十块钱花得值。” 陶光明暗暗感叹:孔家用了一个月花了几十万,才挖这么三米多长。李文军用了三秒钟,花了二十块钱就毁了。 ----- 李文军回去以后,带着陶光明去见公路途径的四个县建设局的头,说是给县里创造就业机会,让县里组织施工队伍,他只负责买材料,付工资,支付伙食费,培训。 县里各个建材厂生产的材料如果能达到他的要求,就在县里解决,肥水不流外人田。 他只有一个要求,途径地段河里的沙子卵石要免费供他是用。县里自然求之不得,这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一口应承下来。 立刻往各乡镇按照李文军的要求招聘工人。各个乡镇响应十分热烈,四个县都在短短一天内组成了两三百人的施工队伍。 李文军又去市建设公司高薪聘请了四位资深工程师分别驻扎在四个县的施工队里,指导施工技术问题。在李文军请来的专业勘测人员画好线路之后,四个施工队就开始热火朝天开始施工了。 图纸都是现成的,只是分成了四段。每三天,勘测人员就会来检查工程有没有偏离最初的线路。 谭打雷他们就带着之前的二十多个施工骨干,分散到四个县里,负责培训工人,根据工人情况,分成小组。那些施工骨干负责当组长,带领工人们施工。谭打雷他们四个则负责发工资,安排施工,负责统筹,解决住宿和吃饭,材料运送什么的。 李文军自己也是每三天就开车沿线巡一遍。 孔立仁听到这消息之后,大笑不止:“李文军真是个乡巴佬,以为修路跟他修房子一样,随便找几个农民培训一下,就能修好。我就等着李文军花光了钱修出一条豆腐渣一样的烂路来。” 陶路遥他们也是很担心的。因为谭打雷这几个人之前是什么货色,他们很清楚。 结果最后的效果让所有人大跌眼镜,也比李文军想象中还要好。 最初孔家修路的时候,各个县其实是不太愿意配合的,因为占了地,有没有收益。中间多有矛盾,只是被孔家压下去了。 现在就不同了,工资很客观,又奖罚分明,所以村民们很配合。 每个县,乃至于每个村都是受益者。 道路途径之地,没有遇到任何阻碍。就算有,也是县里乡里村里内部解决了。 其实施工那点技术,不需要什么太多文化,有专业人士指点,还有人盯着严格按照规程做,村民们也几天就上手了,做得漂漂亮亮。其实想想比种田也难不了多少。 不到一个月,四个县都把自己那一段修好了,然后顺利合拢。 算上给孔家的钱,李文军最后花掉了两百多万。 第六四二章 求求你快动手吧 幸好省城,海城这几个完成基站建设的城市,源源不断地卖出传呼机,源源不断的送钱来给李文军。让李文军的账户里进进出出,不至于捉襟见肘。 想想,不就是把发达城市的钱分散到了四个县里,对于省级层面来说是左手给右手,也不吃亏。 现在不但是茶县和株市,省城到株市沿途的各个县都是知道李文军这号人的存在,而且都把他当救世主一般供着。有李文军的地方,就有钱,有李文军的地方,所有人都能发财! 四段公路合拢的时候,四个县的民工们热烈的握手庆祝,那场面简直比刚打了胜仗还要热闹和高兴。 李文军特地请了省建设局的专家们来检验了一下施工质量。 五个专家都说:“这个路的质量大大超出了市级公路的要求,达到了国家级高速路的标准。不仅仅是合格,简直就是优秀。” 陶光明心里直犯嘀咕:按照李文军那种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个性,既然是修建市级路,肯定是按照市级路的标准来,多放一根钢筋都觉得浪费。 他怎么会超出预算投入那么多来修这条路。 ----- 把四个县各自完成的路验收以后,大家就等着李文军来解决之前遗留的那个隧道的问题。 李文军却好像忘了这件事,开始在这条路的几个出入口处修收费站,圈地修宿舍给以后收费站的工作人员住,然后在株市和省城招聘收费站的工作人员。 就好像敲锣打鼓热热闹闹在台上跳了半天,到开唱的时候,却没了声音。 很多等着看李文军笑话的人,不耐烦了,发出各种质疑的声音:“李文军是穷疯了吧。路还没修好,就想着收钱了。” “我看他是解决不了开始拖时间。” “解决不了就另请高明啊,一条这么好的路,只能看不能用太浪费了。” 孔家又蠢蠢欲动:如果李文军没钱修隧道,那是再好不过了。因为其他部分都已经完成了,他们只要接受干完这最后一点,投入多一点也无所谓,简直就是坐享其成。 陶光明都很着急,来问李文军:“兄弟,你要是缺钱,或者没想出解决办法就早点出声。” 李文军说:“不慌,等等。” 陶光明一听更着急:“等什么?等资金回笼?没钱我借给你啊。你只要能提出合适的解决方案。” 李文军想了想,说:“钱是一个方面,不过我等的不是这个。” 他一个月前就把设计图纸寄给了钟振华,叫他拿给他们大学结构路桥专业的教授去审核。 结果钟振华到现在还没有给他消息。 其实重生前他参与了这条路的修建。这条路最关键的技术就在这个高架桥,让原本应该穿山而过的道路架上了山顶,然后又下来恢复在平地上的行进。 当时高架路的这一段是由省路桥设计院组织专家设计的。李文军把它记在了脑海里。 他怕自己对于关键技术参数记忆有误,才复制了一份。而且他记得当时专家说过。他叫钟振华去请专家审核一下。 这些自然不用告诉陶光明。 陶光明抿嘴:陶路遥他们急得每天打电话。他也嘴里长泡了。只有李文军这么淡定。 昨天他还看见李文军开始画别墅的草稿了。 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啊,不对。呸呸呸,谁是太监。 他不是,他不是!他是个健全的男人,他要生儿子的!怎么能为了李文军这个混蛋,就说自己是太监呢。 ----- 李文军晚上就接到了钟振华打过来的电话。 钟振华说:“李文军同志,你从哪里得到的这个图纸。你知道吗,土木学院路桥和结构的教授都赞不绝口,说画这个图纸的人一定是个专家。就是有点浪费钢筋。安全上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李文军笑:“谢谢,辛苦你了。” 钟振华说:“不过专家也建议说最好是找专业的路桥施工队来施工。因为这个施工质量问题非同小可。” 李文军说:“是,谢谢专家提醒。我会请专业人士来的。” 他挂了电话想了想,要不去告诉陶光明算了。不然这家伙晚上又要睡不着了。再说找省路桥施工队和市路桥施工队,都要通过陶光明才好。 ------ 陶光明也在里面打电话,而且明显是在给陶路遥打电话:“知道,我心里有数的。我可以打包票,李文军绝对有把握,没问题的。他只是在等一个最好的时机。” “是的,是的。您放心。不然您就处罚我好了。” 陶光明挂了电话,擦了擦额头的汗,扶着头坐了一会儿。 李文军在外面看着又好笑又有些感动:这家伙明显自己都很担心,却还是坚决地支持相信他。能遇见这样的朋友,真是幸运。 季如诗从后面走过来,抱着陶光明的肩膀说:“什么事情把你愁成这样?” 陶光明叹气:“唉,我担心李文军这一次要崩。” 季如诗微微皱眉问:“是资金跟不上吗?我家或许能帮上一点忙。” 陶光明说:“钱能解决的事都不是大事。反正这一年我跟着他,搞玉石生意也赚了差不多五十多万了,大不了全给他。当是他赚的。可惜这一次,不单单是钱的事。” 季如诗在他身边坐下:“你要相信他,他不是那种打肿脸充胖子,没本事就敢揽活的人。” 陶光明又叹气:“说是这么说……” 季如诗亲了他一下:“开心点,说不定军少明天就有办法了。” 李文军觉得自己在这么听墙角很快就要听到少儿不宜了的东西了,忙干咳了一声。 季如诗和陶光明僵硬了一下,忙分开,然后季如诗羞得躲进去了。 陶光明气急败坏嚷嚷:“李文军,你变态吧,这个时候来偷听别人的隐私。” 李文军无奈地说:“我也不是故意来偷听你们说话,只是有话要告诉你。” 陶光明抿嘴,憋红了脸,问:“什么事。” 李文军说:“我来告诉你,麻烦你明天帮我联系株市和省城的路桥施工队,请他们帮我做两个高架桥。” 第六四三章 一将功成万骨枯 陶光明捂脸:“李文军,我有时候怀疑你脑子是不是有问题,这边路修到一半,你又要去修什么桥......算我求求你了,你先把这条路好好修完行吗?真是快把我们这些人急死了。” 李文军抬手:“打住,打住。我修这两个高架桥就是为了把路修完啊。” 陶光明抬头呆呆望着他好一会儿,才说:“你的意思是你要修座桥从山上跨过去?像过河一样。” 陶光明“噌”地一下站起来,脸皱成一团:“李文军,你是脑子坏了还是没有常识。你以为修一座那么高的桥的成本和技术难度会比打隧道要低吗?” 李文军笑嘻嘻地说:“那要看这个桥怎么修了,如果修得好就比打洞便宜多了。” 土建行业有一句口诀“金桥银路铜房子”,桥的成本是很难估算,不过他有经验,而且之前有人已经在同一个位置,帮他实际操作验证过一次了。他怕什么。 陶光明见他这么有把握,明显是比较过了,又坐下来:“什么时候开始。” 李文军说:“越快越好,时间太久,建材都放坏了。” 陶光明哭笑不得:“这会儿你开始着急了。这一个月我们急得上窜下跳的时候,你干什么去了?!” 李文军说:“谢谢,你虽然不知道我要干什么,但是在别人面前还是坚决挺我。这份情谊我记下了。” 陶光明嗤笑了一声:“这还用你说。不支持你,那不就是拆我自己的台嘛?我们两老早就是拴在一根绳上的蚱蚂,坐在一条船上的人了。” ------ 李文军请郑跃华帮他把图纸复制了四五份,然后省路桥施工队从山靠近省城那边施工,市路桥施工队从靠近株市的山这边开始施工,同时开始修高架路通到山上。 谭打雷负责盯着靠近省城那座高架桥。 李文军自己盯着株市这边的高架,偶尔去省城那边看看。 孔家到现在才搞明白李文军要干什么,然后想办法从省路桥施工队弄来了图纸看,请人打了打预算。 当时估算隧道长两公里多,现在两边高架桥加起来也不到两公里,还真比钻隧道的成本要低得多。而且因为下面山体是整块的花岗岩,所以在山顶上修路,地基成本都省了不少。 加上这座山是荒山,除了草就是碎石,用挖机开条路出来很容易。 孔家连夜召开家族会议讨论这件事。 孔立仁气得直拍桌子:“难道就让李文军这小子,白白占了我们的便宜去?” 孔予祯摇头:“他的协议很缜密,没有什么漏洞。从协议上突破是不可能的。” 另外有人说:“呵呵,协议上没有突破口,就另外想突破口啊。总归是要让他做完这个工程,永远做不了别的工程。” 孔予祯说:“我倒是有法子,就是有点损,搞不好会死几个人。” 孔立仁一听立刻说:“只要能达到目的,这些都不是问题。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孔予祯轻轻叹气,说:“一将功成万骨枯。我也知道牺牲总是难免的。” ----- 靠近株市那边的高架路先修好,李文军请了两台挖掘机,开上了山开始挖梯形的大沟。一边挖,一边在两边做护坡,挖出一段了,就在中间修路。 按这个进度下去,不出半个月,所有工程就能漂漂亮亮地完成了。 株市这边修好了,李文军就常去山另外一边盯着。 谭打雷这天欲言又止。 李文军对他递了个眼色说:“啊,对了。又要发工资了,我们去车上交接一下。” 谭打雷会意,跟着李文军上了车:“是。” 李文军关好门,问:“怎么了?” 谭打雷说:“我发现有人偷钢筋。” 李文军皱眉,沉吟良久:“你怎么发现的?” 谭打雷说:“前面一直都是照着图纸施工的。每次钢筋绑好了,我都会按照你交代的大略数数,怕出错。那天我闲得无聊,仔细看了看图纸,发现柱子越高,越粗,纵向钢筋应该越多。可是他们却只用了跟之前一样的钢筋数量,只是增加了钢筋之间的间距,也就是说,他们偷工减料了。不过他们发现我在数钢筋以后就开始严格按照图纸施工,再没少过。而且我盘点了剩下的钢筋,用量跟图纸上的数量是对得上的。也就是说,有人把省出来的钢筋藏起来了,搞不好已经运走了。” 李文军一听,沉吟了片刻问:“你觉得他们有几根柱子是这样。” “我照着图纸对了对,也就四五根,都在中间位置。”谭打雷拿出图纸,“我怕自己记错,还第一时间在图纸上把每根柱子都标注了实际使用的钢筋数量。” 李文军仔细看了看图纸,把图纸收起来,把他身上带的那份递给谭打雷:“你不要告诉任何人,你发现了这件事。连陶光明都不要说。” 谭打雷皱眉:“这样好吗?以后万一出事怎么办?”这么高的高架桥,可不是开玩笑的。如果桥墩强度不够,迟早是要塌的。 李文军笑了笑:“放心。我心里有数。” 谭打雷抿嘴:“好吧。” 反正钱是李文军的,出了事,第一责任人也是李文军。李文军说没问题,他还能说什么? ------ 靠近省城这边的高架桥也修好了。 李文军请了专家来验收整条路。 专家又对施工的质量赞不绝口,比之前那四段的质量标准还要更高,毕竟是专业的路桥施工队做出来的工程。 省城路桥施工队和市路桥施工队按照李文军的要求都提交了两份正规的竣工图纸。 李文军仔细看了省路桥施工队的竣工图纸,基本得跟施工图基本一样。施工队的公章,责任人签名也很齐备,绘制得也很规范。 李文军问省路桥施工队的队长:“这份竣工图是否严格按照实际施工的情况绘制?” 队长回答:“是,严格按照实际情况绘制。上面有施工队的盖章和我的签名,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李文军对陶光明和几位专家说:“各位都是见证人。施工队队长向我保证这份竣工图是严格按照实际工程完成的情况绘制。” 第六四四章 高架桥飘了 陶光明和专家有点莫名其妙,完全不知道李文军为什么要这么郑重其事,再三强调。 不过李文军既然问了,他们自然也点头:“是的,我们都是见证人。” 李文军拿出一张施工验收表,请所有在场的人签字。上面注明了“施工队确认竣工图完全按照工程实际情况绘制”的字样。 陶光明、专家、施工队长和李文军都在那张表格上签字按手印。 按手印的时候,施工队长的脸色明显不太自然,而且有些犹豫。 陶光明越发觉得怪异,可是又说不出来原因。不过李文军做事一向是很慎重,会杜绝一切可能产生争议的条款。要说他这么干也不是完全不符合他的风格。 李文军这才说:“这个竣工图一份交给陶光明拿去省建设公司备案,一份放在我这里备案。感谢各位,这段时间辛苦了。” ------- 省建设公司领导拿到所有竣工验收合格资料以后,批准了这条通车。 李文军招聘的收费站工作人员也都到位了。 他特地选了个良辰吉日,准备了个剪彩仪式,在各个入口,请当地的领导们剪彩,然后通车。 入口收费站顶上那几个鲜红的大字“文军实业”在春末的暖阳下格外耀眼和醒目。 看得支持李文军的人热血沸腾,看得痛恨嫉妒李文军的人咬牙跺脚。 那天六个入口,锣鼓喧天彩旗飘飘。县里市里都买了长长的大鞭炮庆祝。省里市里的报纸上行都用头版头条报道了这件事。说这是划时代的,具有里程碑意义的大事。 收费站一开,按距离按车型收费,小轿车从株市到省城三毛钱,大货车从株市到省城八毛钱。 时间从过去的四五个小时,缩短到一个多小时。 第一天,从四个收费站一共上去了十几台车,都是救护车这种免费的车,或者运生鲜的货车,收费总数也没超过十块钱。其中还有几辆纯粹是去体验快速路的感觉,玩一玩李文军在入口出口处设置的电动杆的。 陶光明给李文军算了一笔账:每个收费站两个入口,两个出口,两班倒,就要八个工作人员。一个工作人员的吃喝拉撒加工资,一天一块钱成本都包不住。六个收费站,四十八个工作人员一天就差不多五十块钱了。再加上道路维护维修的人,宿舍的水电运营成本,没有一百下不来。 也就是说,李文军一天亏九十块钱。一年就是三万多。 还是那句话,只有李文军才能干出这种有钱任性的傻事。 就这样赔本赚吆喝,只能当是做善事的买卖,李文军还被人骂死了。 交钱过路的人骂李文军是土匪,拦路抢劫。 有人幸灾乐祸,笑李文军财迷心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花了几百万修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收回。 只有生了急病要去省城就医的人,才是真正感谢李文军。大大缩短路上的时间,大多数时候,这几个小时都是救命的时间。 各种各样的言论满天飞,有好的有坏的。 李文军都充耳不闻,好像跟他没关系一样。而且完成这么大的工程,他也一点都不兴奋,还没有他把毛衣编织机完全复制出来时那么开心。 在他看来,又是一个照着别人的图纸施工出来的东西,不是他自己创造的,自然没什么新奇感。 对他而言,唯一的好处就是又多了一个让他躺着赚钱的生意。虽然,这个生意带来的效益暂时还没完全表现出来。 不过陶光明还是很开心的。毕竟提心吊胆了半年,这件事终于办好了,他当然开心了。现在他不管是在陶家,还是其他人面前,地位又大大提升。谁也不敢再轻视他。 孔予祯等着高架路出事,可是十天过去了,一切都安然无恙。 会不会是通行的车太少,又没有重型车上路…… 那就弄一辆给他!! ------ 这天一辆运钢筋的大货车从省城出发,目的地是株市。 司机下车之后,就向省建设公司监察部门举报,说在他的货车途径高架桥的时候,高架桥出现了明显的晃动,怀疑高架路的质量有问题。 省建设公司一听,立刻要李文军封锁了所有入口,说要派专家去复查。 李文军一点也不慌乱,打电话给各个收费站负责人封闭路口,顺便给所有收费站的员工们放假两天。 他要求当时负责施工的省桥梁施工队队长参与这次复查。 这件事情上报纸的速度快得惊人。第二天省城日报就在头版头条用大字写着:“几百万的重点项目运营不到一个月出现险情。” 明显就是有人在背后操作,故意要闹得沸沸扬扬。 ------ 陶光明如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 谭打雷一看陶光明这样,憋不住把那天自己发现省路桥施工队偷工减料的事告诉了陶光明。 陶光明紧张起来,捉住谭打雷问:“少了多少钢筋?” 谭打雷说:“最多的一根柱子大概少了百分之十的钢筋。” 陶光明如雪水浇头,眼前发黑,问谭打雷:“你告诉李文军,他没有任何反应?!” 谭打雷被陶光明的惨白的脸色吓到了:“是,他让我不要告诉任何人。” 陶光明跌坐在椅子上,喃喃自语:“李文军,你糊涂啊,为了省几个钱,竟然隐瞒这么重要的事情。这下完了,我和你、还有我爸都完了。”做过工程的都知道,钢筋相当于建筑物的骨头。少放或者放的钢筋不符合要求,建筑物的强度都会大大降低。 在国内外都发生过不少这样的案例,无量建筑商偷工减料造成建筑垮塌,柱子断裂人员重大伤亡。 谭打雷想安慰一下陶光明,陶光明已经像一阵风一样卷出去了。 ----- 李文军那边刚好收到了省建设公司组织的专家下午去检测的消息,正要出门开车过去。 陶光明就脸色阴沉,像一朵乌云一样飘进来了。 屋内的温度立刻降了几度。 第六四五章 你要想办法救我 李文军上下扫了他一眼,笑了笑:“死鬼,干什么这个表情,谁惹你了。” 陶光明站在李文军办公桌的前面,阴森森地说:“你死到临头了还笑得出来。我特么现在就想把你变成死鬼。我最后问你一句,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没跟我说实话。” 李文军歪头想了想:“嗯,是挺多事情的。” 陶光明咬牙切齿:“比如呢。” 李文军瞥了他一眼:“既然以前没告诉你,那我现在自然也不会告诉你。” 陶光明重重一拍桌子:“你太过分了。” “砰!!” 桌上的墨水瓶、杯子、笔筒和电话什么的,随着那声巨响,一起跳了跳。 李文军皱眉:“这么激动干什么,等下手骨裂了,我又要送你去医院。” 陶光明咬牙切齿,眼睛发红:“你把我们都害惨了。既然知道施工队偷工减料,伪造竣工图,为什么当时不出声。不把那几根柱子推了重建。” 李文军若无其事垂眼整理着自己衬衣的袖口:“推了重建干什么?又不是不能用。重建浪费时间和资金。耽误我赚钱。” 陶光明快气哭了,指着他,手指哆嗦了半天才憋出一句:“你这个混蛋,在你眼中,那点钱竟然比人命还重要,竟然比朋友还重要。” 李文军笑了:“没有那么严重,什么时候出人命了。” 陶光明怪叫了一声:“那是你运气好,还没有出人命和事故,就有人举报你了。今天一辆大货车上高架路,路都晃起来了。以后要是十几辆大货车上去,随时都可能垮塌和侧翻。” 李文军抬眼盯着他:“你就那么肯定,今天的司机是真的感受到桥晃动了?” 陶光明一愣:“什么意思?” 李文军嘴角抽了抽,垂眼继续穿外套:“有没有一种可能,那个司机出现了幻觉,或者他压根就没有感受到高架路有什么异样,在撒谎。” 陶光明皱眉:“他为什么要撒这种谎,对他有什么好处?” 李文军笑了:“对啊,他为什么要撒谎,有什么好处。” 陶光明被李文军这种打哑谜一样的回答的弄得彻底绝望了:李文军这分明是破罐子破摔,自欺欺人。 他以为只要不承认桥出现了晃动,说那个司机撒谎,这件事就能遮掩过去吗?! 李文军从柜子里拿出了图纸和一个陶光明从没见过,一看就是李文军刚做出来的新仪器。 陶光明盯着那个仪器:“这是什么?” 李文军说:“我新做的。” 果然…… 陶光明问:“用来干什么的?” 李文军把那东西又掏出来,眼里闪着兴奋的光:“这个叫混凝土钢筋检测仪器。利用金属对磁场的干扰原理,可以不拆开柱子和墙,也不用打洞开口就能直接测量钢筋混凝土墙和柱子里的钢筋的位置、数量、保护层厚度及直径信息钢筋数量,甚至能探测出钢筋是否有损伤。”本来这个仪器是几年后由不列颠国人发明。不过这一次的事情,逼得李文军不得不先把它弄出来,好达到他的目的,又把损失降到最低。 李文军解释了一堆,陶光明一句都没听懂。 他只知道,李文军这个蠢货,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偷工减料,竟然还专门研究出一个可以测封闭物体里的钢筋的仪器。 这跟往要杀了他的人手里递刀子有什么区别? 心脏一阵剧痛,陶光明捂着胸口,差点没有一口老血直接喷出来,虚弱地说:“你……你是怕自己和我死得不够快吗?” 李文军忍不住笑出了声,把仪器收起来:“你既然这么担心我,就跟我一起去吧。” 陶光明无力地摆手:“不不不,你想多了,我一点也不担心你,我只担心我自己。我在想,我死了埋在哪里好,要不还是一把火烧成灰撒到海里去吧,省得被人挖出来鞭尸。” 李文军把他一拽,笑出鹅叫声:“额额额,你不是特别喜欢看我吃瘪倒霉吗?既然这么坚信我会出问题,就跟着我去亲眼见证啊。” ----- 李文军开着车从株市的入口上了市级路。 陶光明一路都没出声,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其实他是真的在考虑怎么善后了。李文军肯定要被问责,他作为省建设公司派去监督李文军的人,肯定也脱不了干系。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保住陶路遥了。 他下定了决心,对李文军说:“要不我一个人把罪责担下来,大不了坐几年牢。你比我聪明,比我有能力。在外面想办法救我。这几年,我家里就要托你照顾了。” 他说着说着,心里忽然一阵悲凉:季如诗还没怀孕,他就要去坐牢,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当上爸爸。 啊,不对,季家怎么可能让季如诗守着一个坐过牢的人,肯定会逼季如诗跟他离婚,改嫁。 他的命怎么这么苦,好不容易翻身干出点事业来,追到了自己心爱的姑娘,这才过了半年好日子,就…… 李文军本来以为陶光明在开玩笑,结果竟然在他眼里看见了泪光,才意识到他说的是真话。 而且这个家伙,虽然脑子不太好,对他确实真心实意,竟然想到要为他顶罪。 他有些于心不忍了,笑了笑说:“不至于。兄弟,我绝对不会让你和我出任何事的,请相信我。” 陶光明抿嘴:都这个时候了,这个混蛋还只会说大话,给他灌这种没有任何用处的鸡汤。 妈的,这一次,他真是死定了! 正说着车子已经穿过山脊,开到省城那一侧的高架路上。 陶光明从车窗往下看下去,一阵头晕。 好高…… 山谷里风又大,一阵一阵的,车子时不时就像要飘起来了一样。 他也觉得桥在晃。 桥墩不知道结不结实,搞不好,风再大点,就能吹翻了。 上一次陶光明有这种会被大风吹走,落在山谷里变成一堆肉泥的感觉,还是在爬华山悬崖上那条锁链路的时候。 他死死攥着车门把手,预备着等下出现任何异常情况,随时都可以打开车门跳下去。与其跟着车子掉下去,不如自己跳下去。 李文军把他的小动作看在眼里,差点笑出声来:这家伙真是傻的可爱,听见风就是雨。过个桥都像是坐过山车和战斗机一样,那么多内心戏。 第六四六章 怎么回事呢 车子沿着桥一直往下走,陶光明紧绷的身体才渐渐放松下来。 陶路遥和几位专家,还有施工队队长都到了,在下面的路边等他们。 陶光明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看到陶路遥竟然红了眼眶:爹,过这个桥,太特么吓人了。我差点就死在上面了。 陶路遥表情淡定,只在陶光明下车的时候,跟他来了一个短暂的眼神交流。 他想从陶光明脸上看出端倪,可是陶光明这会已经恢复了淡定。 陶光明跟李文军久了,也学会了不管发生了什么都能装出若无其事样子的本事。 专家组长说:“李文军同志,要是想确定这些柱子是不是符合要求,只能把柱子外面的一层混凝土敲开,可是这样柱子又不能用了。真是为难。” 李文军拿出那个混凝土钢筋检测仪,说:“我发明了一个新仪器,可以不用破坏建筑,直接测出内部钢筋分布和损伤情况。” 专家也知道李文军的能力。他既然能发明出对讲机,传呼机,成功建设基站和传呼台,做出这种小仪器不在话下。 专家们把李文军围住,接过仪器好奇的打量。 专家甲问:“这个原理是什么呢?” 李文军:“通过大电流激励发射线圈产生脉冲磁场,钢筋会在脉冲磁场的激励下产生涡流从而产生感生磁场,接收线圈将此感生磁场转换成电信号,输入主机中,由主机中的微型电脑实时分析该电信号,并以此为依据判定出内部钢筋分布情况。” 专家乙:“有什么使用限制?” 李文军回答:“需要大电流,所以要配备很大的蓄电池,如果现场有电源就更好了。周围还不能强交变电磁场,比如大型电磁铁、变压器;这个是显而易见的。环境温度在负十摄氏度到四十摄氏度之间,相对湿度小于百分之九十。” 专家丙:“准确率有多高。” 李文军:“百分之九十九以上,可以多次测定校准结果。也可以用一个已知钢筋数量的物体来校准。” 专家丁:“诶,这个好办,下面好多之前修路废弃的钢筋混凝土桩子,用那些检验一下就知道了。” 专家戊:“走走走,去试试,要是这个仪器管用,我现在就跟李文军同志订购一台。我们太需要这个仪器了,探伤,验收什么的都能用得上。” 专家甲:“是的,我也很需要。” 几个专家像孩子拿到新奇玩具一样,迫不及待拿着仪器围着路边一个钢筋裸露在外面的柱子测了起来。 打开仪器,用那个仪器的探头对着柱子,“比比比”响了几声后,仪器的屏幕上便显示出波浪线,然后一张钢筋分布图就在屏幕上显示出来。 专家换了个方向测了几次,最后仪器自行校准,给出了钢筋分布图。因为实际的真实情况就在眼前,一眼就能看出仪器测量结果很准确。 专家们发出感叹,又换了一根测了测,结果一样准确。 如此连续测了五六根,大家才信了。 陶路遥趁着专家们测柱子的时候,问陶光明和李文军:“怎么回事。” 李文军低声在陶路遥耳边说了几句。 陶路遥脸色一冷,抿起嘴,低声说:“如果情况属实,他们就太过分了,竟然拿人民的生命,国家的财产来达到自己不可告人的秘密,我一定追查到底。” 如果李文军说的情况是真的,这等于就是给了陶家一个把孔家打得一蹶不振的好机会。他,陶路遥,怎么可能放过。 作为一个有良心的人,也不可能让这种为了利益戕害人命的人逃过。 ------ 那边专家一个人拿着施工图,竣工图,一个人负责使用仪器,从高架路的桥脚,向靠近山的位置一根一根柱子测过去。 前面都没事,到了中间一根的时候,专家们都停下来了。 仪器测出来的钢筋分布图分明跟竣工图和施工图不一样。少了几根,拉大了间距。 这是偷工减料常用的手段。 李文军如果知道,就是知法犯法;如果不知道,就是被人陷害了。可不管是哪一种,最后李文军都要负责任。 这次李文军死定了!!! 专家们交换了个眼神,默契的一起保持沉默。他们害怕弄错,又重复测了几次,结果都一样,然后在柱子和图纸上做了记号,有人把仪器上分布图抄下来,然后接着往下测。 一直跟着专家的施工队队长将专家们的无声交流看在眼里,却不出声。 专家把所有柱子测完,对陶路遥说:“领导,我们有几句话想单独跟您说一下。” 陶光明越发紧张,不由自主就要跟过去听,却被李文军一把捉住胳膊制止了。 施工队长也识趣地默默停在远处。 ----- 专家组组长把陶路遥叫到一边,拿出刚才测量后绘制的图纸说:“领导,桥墩里钢筋的实际数目比竣工图和施工图都要少。” 其他专家也说:“这就是偷工减料。” “问题很严重。” 陶路遥暗暗冷笑:李文举说的竟然是真的。 他淡定地问:“少了多少,对桥的强度有影响吗?” 专家组组长沉默了一下,才回答:“大概百分之十。强度能不能达到要求,需要通过详细的计算,光这样看,是看不出来的。” 陶路遥点头:“好,麻烦几位专家验算一下,告诉我结果。” 他抬手把李文军、陶光明和施工队队长叫过来。 李文军依旧一脸淡定。陶光明却是一副决心赴死的木然。 陶路遥说:“专家们检测后,发现有几个桥墩的钢筋比竣工图上少百分之十。你们有什么解释吗?” 李文军故意装出诧异的样子:“怎么会?” 他沉思了片刻,看了一眼施工队队长:“队长,你有什么解释的吗?” 施工队队长说:“诶?李文军同志,明明是你要我减少钢筋用量的。怎么又来问我。” 李文军冷笑:“我这里钢筋领用的量有详细登记。显示你每一天都是按照施工图的量来领用的,从来没有少领过。现在你血口喷人说我叫你减少钢筋用量,是不是有点幼稚?” 第六四七章 捉奸大戏 陶光明和专家这会儿都看出来了。 今天就不是李文军被揭老底的专家审查,而又是李文军精心策划安排的抓奸大戏。 唉......大家都是群众演员,还都演得那么入戏。 只有施工队长还在负隅顽抗。 他梗着脖子说:“你要我领了,然后不用。” 李文军点头:“那多出来的钢筋呢?” 施工队队长:“给你了。” 李文军:“大家都是成年人,说话做事可是要负责任的。我再给你一次坦白从宽的机会,是谁让你偷工减料的。你偷藏起来的钢筋,最后都去哪里了?” 施工队队长:“就是给你了。” 李文军点头:“你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你以为钢筋都是一样的,只要卖掉了,谁也没有证据说你是从我这里拿的。可是你不知道,这个桥墩用的钢筋跟民用建筑的钢筋不一样是我请株市钢铁厂特制的低碳合金材质高强钢筋。” 他有把握做这么大难度的高架路,一来是知道设计图,二来是跟株市炼钢厂确定了他们可以生产这种高强钢筋。 正因为这样,他才等了那么久。 施工队队长一听,脸色立刻白得像个死人。 李文军点头笑:“现在你才觉得害怕了。这种钢筋,你当普通钢筋卖到市场上我会发现不了吗?更别说,我还认识几个废品收购站的主任。” 施工队队长说:“你少狗血喷人,你有证据吗?” 李文军拿出一个记录本,递给陶光明和专家:“这是他把我这里钢筋偷出去后,卖到附近废品收购站的记录。上面有他的签名和所得金额。如果需要证人,我也可以随时叫他来。赃物现在都还在废品收购站摆着。废品收购站的负责人把付给队长的钱的编号都记下来了,也在这个登记本上。如果搜队长身上,说不定还能搜出来。” 他其实一开始就担心有人干这种事,所以跟黎广志和黎建国都打了招呼,还特地带了一小截他的特制钢筋给他们看。 黎广志和黎建国答应,只要有人拿这种钢筋来卖,他们就会把名字记下来,记录保留,把证物封存。 所以施工队队长运钢筋到附近的任何一个废品收购站去,最后都会落到黎广志的手里。 果然....... 施工队队长想要跑,转身却撞上了一直盯着他的陶光明。 陶光明这会恢复了往日的神气,笑嘻嘻地问:“我说,你跑什么。刚才不是还挺硬气的吗?” 施工队队长还想挣扎,被陶光明一脚掀翻,翻过来绑了个结实,从他怀里搜出一张大团结,跟本子上记的一张编号一样。 证据确凿。 专家们这才信了。 组长皱眉问:“李文军同志,你既然早发现他偷工减料,为什么不制止?少了百分之十的钢筋,对于结构的影响很大的。” 李文军笑:“各位专家放心。这个设计图为了保险,原本就在计算了大水泥罐车,集装箱这些超重型车辆一起上桥的极端情况下,再增加了百分之三十的钢筋用量来增加强度。所以现在有几根少了百分之十也不怕。其实当时我把设计图给土木学院教授帮忙审查的时候,他们就建议我减少钢筋用量。” 专家们面面相觑。 李文军说:“各位要是不放心,可以拿回去核算一下,如果确定有问题,我可以拆了重做。一定以安全为重。” 专家们点头,朝李文军竖起大拇指。 陶光明这会把前后连起来一想,才明白李文军前面说,那个司机说觉得桥在晃要么就是幻觉,要么就在撒谎,是什么意思了。 施工队队长,说:“既然没有造成损失,凭什么抓我。” 李文军低头凉凉望着他说:“你蓄意破坏社会主义生产,幸好我有预防措施才没有造成重大伤亡。你好歹也是省一级施工队的队长,桥梁的安全有多重要,你应该比谁都清楚。竟然为了钱,干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愧对你的职业和良心。我给过你机会坦白的。竣工验收那天,当着专家的面反复问了几次,竣工图是否是按照实际情况绘制,你都给了肯定的回答。就在刚才,我又多给了你一次机会。你都拒绝了,可见是一门心思隐瞒,决定顽抗到底。既然这样,我怎么会放过你。” 施工队长垂下头,不敢再看李文军。 专家们多少都知道一点关于这段路的恩恩怨怨,此刻从李文军言语之间,也大概猜到了其中的利害关系。 没有人敢出声多问一个字,这些事,还是不要知道得那么清楚就好。 省公安厅派来的车很快也到了,把施工队队长给抓走了。 专家们个个摇头叹息:这种人实在是不值得同情。 刚才大家还觉得李文军这次死定了,结果还不到十分钟情势就翻天覆地。果然不能算计李文军,不然就是自寻死路。 ------ 按照惯例,李文军要支付专家们这一趟出来的费用。他把装了十块钱的信封,双手递到各位专家手里。 专家们点头接了,安慰李文军:“虽然破费了几十块钱,检查一下总是心安一点。” “是的,年轻人大度一点,不要计较那么多。” 李文军笑:“这点辛苦费不算什么,倒是折腾得专家们跑一趟,为我作证,我挺不好意思的。” 专家组长手里拿着那个探测仪。 李文军笑:“啊,既然测量完了,组长还是把仪器还给我吧。” 组长说:“你直接卖给我得了。回去再做一台,省得我还得打电话下订单,再汇款等你寄过来。” 专家们个个暗暗咬牙:“可恶让他抢了先。” 李文军哭笑不得:“这样不好吧。” 组长说:“没什么不好的。反正我也信得过你产品的质量。要是仪器坏了,我再找你修。实在不行,你再给我换台新的。” 李文军摸了摸下巴:“可以卖给您,不过我有个条件。” 组长立刻说:“你要是想让我篡改审核结果那是不可能的。” 第六四八章 阴险小人 李文军说:“不不不,篡改审核结果跟掩耳盗铃一样蠢,我现在不会这么做,以后也绝对不会这么做。我只是希望专家们能实话实说,在报纸上为我洗清冤屈。” 组长松了一口气:“这个是肯定的。我们本着实事求是的精神,也要把结果公布在省级报纸上,让所有人都知道真相,都放心使用这条路。” 他问李文军:“话说回来,这个仪器到底多少钱。” 李文军笑:“这个是试验品,就一百块卖给你吧。我就收回个成本。” 组长摸了摸身上,所有钱掏出来,加上刚才信封里装的十块钱,也就二十块,有点尴尬。 李文军接过:“行吧,当是订金。你回去把余款给我汇过来就行。” 其他几个专家也忙过来跟李文军握手,把信封递还给他:“我们也要定一台,先给你个十块钱订金。” 李文军说:“如果是正式产品,就不能一百块这么便宜了,要二百一台。” 专家们说:“可以、可以没问题。我们回去就把钱汇给你。你记下地址,到时候给我们寄回来就行。” 李文军一个个记下来,然后写了收条给他们。 专家们笑嘻嘻地上了车,才忽然意识到,好好的审查会又变成了李文军的产品推销会。那十块钱专家审查费还没焐热就还给李文军了。 李文军还倒赚了他们差不多一千块,难怪大家都说他是移动印钞机。 陶路遥临走前握了握李文军的手,意味深长地说:“你要多加小心。”然后才走了。 陶光明长长出了一口气,觉得自己好像刚进行完一场大战,耗尽力气不说,背后还湿漉漉的出了一层冷汗。 李文军斜眼看着他:“我就问你怕什么?我是那种为了省几根钢筋不顾人民生命安全的人吗?” 陶光明讪笑:“你知道的,不关你的事。主要是上次蹲拘留所给我的心理阴影太大了。我现在只要一想到自己有可能要去坐牢或者蹲拘留所,就脚发软,心发慌,智商为零。” 李文军点头:“虽然你胆儿小又笨却一直没逃跑。”说他胆儿小,他竟然还想着一个人把罪责顶下来,真是让李文军很意外。 ------ 陶光明上了车,坐好后说:“好了,现在没人了,我们来把这件事捋捋。” 李文军忍不住笑了:“把你那聪明的小脑袋瓜转起来,你一定能想明白。” 陶光明说:“孔家买通了省路桥施工队队长,偷偷减少钢筋的量。本来想等着桥出事。结果一个月了没动静,他们觉得是车太轻了,派了大货车来路过,结果还是没事,就指使货车司机谎称觉得桥晃动了。然后有借口让省建设公司来复核桥的钢筋量,好把你一次弄死。我越想越害怕,要不是你提前防着一手。我们现在真的就死透透的了。” 李文军微微点头:“你只看到了冰山一角。如果我没做出这个不用砸坏桥墩就能测出钢筋的的仪器,就算复核结果是安全的,桥墩被砸坏了重新修补,也始终是不如之前的了,说不定我觉得不安全,还会推倒重建。对我来说是一个大损失。而且,这件事一闹,就算专家出来说这个桥是安全的。大家也觉得是我买通了专家,没人敢走了。” 陶光明皱眉:“会吗?” 李文军轻轻叹气:“会。你想想农业局说基站有辐射那件事。” 陶光明骂了一句:“我擦,还真是。孔家真是包藏祸心,阴险狡诈,太特么不是东西了。” 关键就算李文军本事大,把前两条化险为夷了,对于后面这一条,也没办法。 信任这种东西,破坏起来只要花一分力气,可是花十分的力气也未必能重新建立起来。 陶光明皱眉问:“那怎么办?”他不好直说,现在过路的车就少得可怜了。这么一闹,岂不是更没有车路过了。 李文军淡淡回答:“不怎么办。顺其自然。”反正他也早预备着亏一年的。真正赚钱的时候,还没到。 陶光明抿嘴:那岂不是让孔家人如愿了。 其实他不想告诉李文军一个残酷的事实:就算抓住了施工队队长,证据确凿,孔家人也未必会被牵连。 那个货车司机要是被询问到,只要一口咬定自己确实觉得桥晃动了,任何人都没有办法,也不能问责他。本来这种险情报告就是宁杀错不放过,人的感觉又是最虚幻缥缈的。 所以最后吃亏的只有李文军。 李文军看他有那么沮丧,笑了笑:“放心,会有车过的。” 陶光明提起精神:“你有办法。” 李文军说:“算是吧。” 陶光明气得翻白眼:“有这样,又这样,什么都不告诉我。” 李文军说:“管用了再告诉你。” 陶光明想了想,忽然咧嘴一笑,伸手比了个“八”字:“啧啧,你已经往监狱送去了八个了。还不算被你在外头就弄死了的。” 李文军翻了个白眼:“滚,别把你造的孽,算在我头上。” 陶光明眯眼:“怎么还翻脸了呢?我这不是提醒你,干脆凑够十个人,组一个足球队。” 李文军冷脸:“呸,晦气。我才不想跟这些人打交道。都是他们自己上杆子来找我麻烦的。” ----- 李文军回去先给六个收费站打电话,宣布恢复通车,然后安排工人开始做新的产品-混凝土钢筋检测仪后,再给那市里,省里和四个途经县城的交通局的一把手打电话。 他建议县里的汽车站每天增开一趟去省城的快速车,走市级公路。 二十座以下,每趟车过路费最远距离五毛钱,四十座以下每趟车最远路费八毛钱。 他们只要把快速车提高到比普通车多三到五分钱。 局长们一算,路程大大缩短,全程走下来能节省了一块多钱汽油费,关键司机没那么辛苦,一天能跑几趟。而且票价就能把过路费给抵消了,怎么算都效益更高。 于是各个县和市之间都开通了快速班车。 第六四九章 你还有别的选择吗 这些车一开,高速路的车流量立刻翻了一倍。 而且快速客车一开,快速路的优势就彻底显现出来了。 那些之前没把账算过来的人现在就都算过来了:走快速路省下的汽油费绝对比路桥费要多啊。再说老路颠簸又狭窄,很不安全,开车的人太受罪了。车也损耗大。怎么算,都是走快速路划算。 开货车拉货的就更加了,用走快速路节省下了时间多跑一趟那不就多赚一倍的钱了吗,交点过路费也值得。 就连靠近株市的隔壁赣省的几个县,也不惜绕到这条路上来,为的就是把原本藏在山里,田野里的生鲜运出去。 所以,市级路上的车流量一日比一日多。 过路费现在一天能收百儿八十的,基本上能保本了。 陶光明感叹李文军还真是有些让人意想不到的办法。 陶路遥很守信,按照约定给李文军送来一个货车购买指标。 陶光明觉得李文军就算拿到了指标,也没钱了,无数次明示暗示李文军,他可以借钱给李文军把货车买回来。什么时候有钱,什么时候还,暂时没钱还也没关系。 结果李文军充耳不闻,去市服装厂和市百货商店走了一圈回来,然后就把一台崭新的货车开回来了。 陶光明在心里默念:他是移动的聚宝盆摇钱树,我怎么会把这个给忘了。我就不该同情他。 ----- 省路桥施工队队长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只说自己是见财起意,偷了钢筋去卖。他矢口否认有人指使自己这么做。因为他比谁都清楚不把孔家供出来,他就是孔家的功臣。以后出来了,孔家肯定要用他。把孔家供出来,陶家未必会饶他,该他受的罚一样得受,还把孔家也给得罪了,就真的是里外不是人了。 而且,现在他最多被定个偷窃罪,金额才几十块钱,没有造成重大损失,也就是坐一两年的牢。怎么算都是一个人把罪担下来划算。 陶路遥很恼火,但是没有办法。 李文军对这个结果一点也不意外。 孔家要是因为这么点小事就能被重创,怎么可能在华东五市横行。 孔予祯在布局的时候,早把一切可能的结果都想到了,而且想好了对策,确保这件事就算不成,对孔家的损害也最低。 比如,要货车司机举报就比其他任何人要巧妙,理由合理,有功无罪。谁也别想用这件事牵扯出是孔家在搞破坏。 ----- 株市的几个县也开通了去省城的快速车,先开到株市的入口,再走市级路。虽然去省城的时间是节省了,可是去株市还是要三四个小时。 那几个县向株市递交申请,请求株市考虑修一条从茶县到株市的快速公路,就把株市三个县都串起来了。 市里回复:“我们也想,可是没有钱。” 李文军有钱啊,找他啊。 可是李文军刚出了两百多万,都被掏空了。他们虽然想让李文军出钱,也于心不忍了。 不过眼看着株市到省城沿线那几个县的生鲜农产品“哗哗”地运往省城,甚至通过这条路运到邻近省份去,他们又实在眼红。 株市开会定了线路,沿途征地什么的,也得到了前所未有的配合。就连勘探都做完。 资金的事情,却始终没有解决。 明摆着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可是没有钱,怎么发? 正在市建设公司两面为难之时,那个“振光路桥”的经理跑来说想帮市建设公司解决这个修路的难题。 虽然之前跟孔家打交道的是省建设公司,可是株市对市级路修建过程中的风波再清楚不过。省建设公司都压制不住的人家,市建设公司其实挺怕的。 到时候万一再出点相似的事情,又卡住了…… 孔予祯把市建设公司经理眼里的犹豫尽收眼底,淡淡地问:“领导难道还有别的顾虑吗?” 经理笑了笑:“没有,我只是担心工期.....” 这句话已经说的很委婉了。 之前孔家一拖就两个月,搁哪一级领导身上都受不了。 毕竟任期只有那么几年,路早点修完就能早点用,在任上就能显示出这件事带来的效益。 不然就是费尽力气为他人作嫁衣裳了。 孔予祯轻轻点头:“我理解领导的顾虑。我们可以立个军令状,规定工期。超过工期,你们要再找别人,我们绝不阻拦。” 经理笑了笑,心里想的是:现在说得好,到时候你们要阻拦,我们也没有办法。 “振光路桥”的经理说:“领导,现在全国范围内有这个能力投资这么大工程的企业一个巴掌都数得过来。愿意在株市投资的,就更少了。也就是我们孔领导,身为茶县的国企干部,才肯冒险来干这老百姓受益的事。” 市建设公司经理听了,轻轻叹了一口气:这话虽然多少有点往孔予祯脸上贴金戴高帽子的意思,可是有句话却是实话。愿意投资这条路的人,除了李文军就只有孔予祯了。李文军暂时没钱来做。他要想尽快干成这事,除了跟孔家合作,还有别的办法吗? 经理笑了笑:“是,孔领导高风亮节,真是让人佩服。不过这件事也是大事,我要去征询一下省建设公司领导的意见。”其实就是打电话向陶路遥请示,如果陶路遥说不行,他就不用再为难了。 孔予祯心知肚明,点头:“应该的,毕竟这是大事。” 五分钟后,市建设公司经理回来了,说:“省建设公司同意了。有孔领导坐镇茶县,真是茶县人民的幸福。那,这个工程,就拜托二位了。”这话听着好像是经理糊涂了,把他跟孔予祯的位置搞错了,毕竟他才是孔予祯的领导。 其实市建设公司经理的心里透亮的。孔予祯身后站着的是孔家。孔予祯只是为了离李文军近一点,好知己知彼才委屈自己去当了个县里建筑公司的副经理。孔予祯要是想坐他的位置,也只是一句话的事。 第六五零章 家有钱财不露白 于是“振光路桥”的经理和市建设公司经理,在孔予祯和市建设公司副经理的见证下,签了协议。 市建设公司经理看了协议都跟李文军跟省建设公司签的协议大同小异,自然没有什么意见了。 其实当初孔予祯看过李文军和省建设公司签的协议之后惊艳不已。 李文军的商业运营思维逻辑真是比同龄人乃至年长的同行人,领先了十年都不止。 所以,他就毫不客气地照搬了。 不但如此,他还打算用李文军的图纸,学李文军从市钢铁厂订购一样的钢筋,买一样的水泥,让沿途各个县自己组织人员施工,给一样的条件。 一切都依葫芦画瓢。他们只会做得比李文军更好。 ----- 签完协议出来,上了车,“振光路桥”的经理欲言又止。 孔予祯淡淡地说:“有话就说,不要憋着。” 经理说:“领导,其实我不太明白,为什么要接这个工程。” 这个工程难度比之前的还要大。投资只会多不会少,效益就…… 说白了茶县这么穷,有车的人都没有几个,别说开车走高速了。到最后也就最多是县百货商店拉拉货,长途汽车跑一跑。 能收几个钱? 孔予祯笑了笑:“因为李文军的所有厂子都在黄铁矿,在茶县。” 经理恍然大悟。 只要孔家控制了从茶县去株市的路,就算李文军成功修好了株市到省城的路也占不到半点便宜。 因为他要想去省城,还是得走孔家修的路,到时候路桥费就由他们说了算。孔家就等于扼住了李文军的喉咙。以后厂里的各种东西想要运出去,都得看孔家的脸色。 株市短期内肯定不会允许再修一条相同线路的快速路,到时候李文军除非另外修一条从相反方向出茶县,那也只能去穗城。成本不会比交路桥费低。 ----- 孔家跟市建设公司签完合同不到一个小时,陶光明就收到了消息,而且还是市建设公司经理亲自打电话给他说明情况。 经理毕竟是陶路遥亲自栽培起来的,而且他想要通过陶光明提醒李文军这件事。 陶光明自然知道其中的利害,思来想去最后却一个字都没跟李文军说。 他觉得自己不应该这么残忍。现在叫李文军知道这件事,不等于是往他心头上浇滚烫的油吗? 从茶县到株市,一大半都是山,修路的费用绝对不会比株市到省城那条路低,没有几百万盖不住。 李文军就算是财神爷本尊也不可能一下子拿出那么多钱来了。 与其知道孔家的意图也没有办法,还不如不知道。 ----- 其实有无数人通过各种各样的渠道告诉李文军这件事。 李文军却没有任何表示。 其实他的想法跟陶光明差不多:茶县到株市,比株市到省城的路要难修得多。孔家想要复制他在前面那一条路的经验,压根就不可能。 因为每一座山都不一样,就不可能用一样的图纸。 如果是修高架桥这样高技术等级的路,一般的村民来施工根本就不行。 所以为什么他当时才花几倍的钱请路桥施工队这样专业人士来做。 专业路桥施工队,每人每天最低工资都两块钱了。整条路都要这样修的话,那个成本,呵呵…… 而且顾展颜的肚子越来越大,李文军跟所有来游说他的人都说了:到顾展颜生之前,他都不会离开黄铁矿了。 ------ 省城的通讯基建工程已经完成,季青峰又挪到下一个地级市-衡市继续修。 陶光明也过去了。 对株市这边的事情,他真是鞭长莫及,管不着了。 他着急也没有用,只能想办法赶快多卖传呼机,让李文军尽快恢复元气,所以衡市的基站和传呼台建得特别快。不到一个月衡市就发来了两百台传呼机的订单。 省里考虑李文军修路花了不少钱,所以同意李文军对基站的援助全部改成用设备,不再需要出资金。 李文军就去衡市,看了一眼,选了基站的位置,然后就回来组织生产,躺着赚钱了。 陶光明总以为李文军已经被掏光了。其实李文军只是把通讯基建工程开始以后到修路之前卖传呼机赚的钱投进去了而已。 传呼机的订单源源不断的来。还有各种基站设备天线,微型电脑等等这种电子设备的订单。他新研制的混凝土钢筋检测仪的销量也不错。洗衣机更是已经占领了周边省份地级市百货商店,卖得脱销。 每一天,他的货车都会从厂里拉着满满一车货,运向不同的地方。 他跟矿区借了柳冬生和另外一个师傅来为他开货车,给矿区交管理费,柳冬生和那个师傅还能另外多拿一份工资,双赢。 李文军的账户在完成市级公路不到一个月就又恢复了之前的数目。 不过,他并不想让人知道这一点。也对赵林他们几个人再三强调不可以对任何人泄露厂里的资金情况,也不能向人透露他发了多少奖金工资,不得在外面,或者在工人面前讨论这些。 违反规定,一经发现,开除永不录用。 家有钱财不露白。 更何况已经有无数人盯着他们厂了,能低调就低调,闷声发财才能长久。 大家自然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 这几次大工程省里市里都是赤裸裸地逼着李文军割肉放血。 好不容易大家都以为李文军被掏空了,消停一下,李文军这边当然求之不得了。 ------ 孔家又开始轰轰烈烈开始修建从茶县到株市的路。 这一次,孔家学聪明了,从相对平坦的株市那一头开始修,还用了李文军的法子,从途经的醴县招募人来施工。 李文军这边其实在修好市级工程后也没闲着。 谭打雷又带着人,为李文军多修了一栋厂房和一栋办公楼。 李文军现在可以把电子通讯类产品,家电和其他类别各放一栋楼里,相互不影响。办公人员单独一栋小楼,大家都方便也安全。 第六五一章 让工人造反的好机会 之前那帮厂长采购的对讲机元件早就用完了,上个月就不停地打电话来哀嚎,让李文军卖元件给他们。 厂里一下子做不过来,赵林今天抽调了几个熟练的工人加班做。 袁磊子他们来上班的时候,看见王小兰她们在嘻嘻哈哈做元件。之前在一栋楼里天天看到,还无所谓。自从电器和电子通讯设备分开在两栋楼里之后,袁磊子有时候到吃午饭才能看到王小兰。 然后他就像着了魔一样,不管什么时候看到王小兰,就会不由自主靠过去。 他自己也解释不清到底是为什么。 今天又是这样,等他反应过来,自己已经走到王小兰身边了。 胡春桃冲王小兰不停地使眼色示意,王小兰才转头看到袁磊子,问:“怎么了?” 袁磊子憨厚的脸顿时涨得通红,挠了挠头:“没,没什么。我没见过你们做这个,好奇,就过来看看。” 王小兰笑了笑:“哦,这个啊。这是单工对讲机的元件。我们厂长之前说活太多,不想浪费人力来做,所以好久没做了。” 袁磊子想跟她多说几句话,就顺着她的话问:“最近怎么又做起来了。” 王小兰说:“要赚钱啊。厂长花了几百万修路,现在不得努力多接订单把窟窿补上啊。” 袁磊子心里猛地一跳:“厂里很紧张吗?” 王小兰以为他担心发不出工资,含含糊糊的说:“也不是说紧张,反正你知道厂长的性子。砸锅卖铁都会给大家发工资。所以啊,你们领了工资不要出去炫耀,不然别人还以为我们厂的钱是大风刮来的,花不完。” 袁磊子皱眉,没再说什么出去了。 胡春桃冲袁磊子的背影抬了抬下巴:“这么说好嘛?不怕他们闹事,不肯干活吗?” 王小兰哼了一声:“军少说了,最近都要哭穷。你忘了袁家村的人之前怎么狮子张大口的了。要是让他们知道军少这么有钱,还不又想多敲诈勒索一点。” 胡春桃缩了缩脖子:“也是。” 她又说:“不过,我觉得这个大个子,好像喜欢你。” 王小兰脸一红,翻白眼:“胡说什么?” 只是这么说完,她也忍不住回头看了看袁磊子的背影。 ------ 袁磊子一直在琢磨王小兰的话,出去差点跟别人撞上了,抬头一看,原来是郭铭哲,忙拉住他问:“郭铭哲同志,你是李文军的同班同学,肯定比我更了解情况。” 郭铭哲扶了扶眼镜:“是,你要问什么?” 袁磊子问:“听说厂长修路花了几百万?” 郭铭哲心里一动,打量了一下袁磊子。 他明明是个大学生,却跟袁磊子这群文盲一起干活,哪一样的工资,还要被王小兰这样的半文盲管着,想想就忿忿不平。 他怎么可能一直这样屈居人下,肯定是要找机会翻盘的。 从上次杨民辉被绑起来的事,他算是看出来了,袁家村挺谁,谁就能在这里做下去。 要是袁家村的村民知道李文军没钱了,还会这么支持李文军吗? 这不就是他挑唆工人闹事,让李文军干不下去的好机会吗? 郭铭哲故作为难,低声说:“是。可是军少不让我们说。” 袁磊子一听,更加着急:“有什么不能说的,大家都是厂里的职工。我们也该知道厂里的情况啊。” “是,我觉得他这样瞒着你们,是不对的。他修路花了两百多万,借了不少钱。还有些是高利贷。所以才拼命的接单,要我们加班加点的干活,为他赚钱。”郭铭哲点头,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地说,“赶紧去找李文军要工资吧。要是你们想让厂子继续做下去,最好换个厂长啊。不然大家都要被拖累。厂子会被卖掉去还高利贷。” 袁磊子脑子里“嗡嗡”响,压根没把郭铭哲后面的话听进去,只有一个念头:“厂子要倒了!” ----- 晚上,李文军站在厂区中央,被四栋大楼灯火通明团团围住,心里还有几分成就感。 虽然比不上他重生前站在办公室楼顶俯瞰亲手建立的城市,或者坐在直升机上巡视庞大工业区那种气派的感觉。 可是,在不到一年里,能做到这个规模,已经大大超出他的期望了。 本来李文军要求全职职工不能加班超过六点。兼职职工不能超过八点,除非有紧急订单需要赶工。 可是大家想要多拿奖金和提成,都是干到八点。等老王头像宿舍管理员一样来一间一间熄灯检查赶人,他们才肯离开。 所以都到这会儿了,每个车间都还灯火通明。 “爸爸。”站在李文军身边的点点拉了拉他的手,把李文军飘远的思绪拉了回来。 今天点点从幼儿园回来就很不高兴,李文军怕她在家里缠着顾展颜,就带她出来跟黑条玩玩。 “诶。”李文军忙应了,“爸爸带你去找黑条。” 点点见到黑条果然开心起来了。 李文军笑嘻嘻站在身后看点点和黑条在院子里跑来跑去。 点点抱着黑条,喃喃地说:“黑黑。妈妈要给我生个弟弟了。叔叔阿姨告诉我说,妈妈爸爸有了弟弟,就不爱我了。你要爱我,不可以只跟弟弟玩。” 李文军微微挑眉,明白点点一下午都闷闷不乐是为什么了。 这些人真讨厌,这种事都要拿出来嚼舌根子,在孩子面前乱说。他们可能只是觉得自己在开玩笑,其实潜意识里还是在报复李文军,想给他添乱。 李文军蹲下来,把点点抱在怀里:“点点,别听他们乱说。这么跟你说的大人,都是自己小时候没人疼,没人爱的。我们家跟他们不一样。不管爸爸妈妈生不生弟弟妹妹,你都是我们的宝贝。” 点点望着李文军,又大又圆的黑眼睛闪着不确定的光,倒映着工厂亮闪闪的光,好像落入了万千星星。 李文军的心微微酸痛,把她拉到怀里,亲了亲她的额头:“爸爸妈妈以后会老,会离开你。如果有个弟弟妹妹陪着你,你就不会孤单了。” 第六五二章 太岁头上动土 点点抱着李文军的脖子,小声说:“我不要弟弟抢我的东西。” 李文军说:“爸爸不会让弟弟抢你的东西。你的就是你的。你不想给,谁也不能抢走。” 点点不出声。 李文军说:“你看爸爸也有个哥哥,爸爸有没有抢你伯伯的东西呢?”这个时候就算是有,他也只能昧着良心说没有了。至少自从他重生回来以后就没有过了。 点点想了想,摇头。 李文军轻轻拍着她:“你看,我跟伯伯这么大了,还能一起打球,钓鱼。以后你跟弟弟或者妹妹就也能一起玩。除了黑条,你又多了个好朋友。” 点点听到这里终于高兴起来,蹦着跑过去抱着黑条大声笑:“黑黑,以后我们又多一个人一起玩了。嘻嘻嘻。” 黑条摇着尾巴,跳着,好像也在笑。 李文军轻轻叹了一口气:这个小娃娃也有这么多苦恼和心事呢。 他最近忙,都忽略了点点,好久没跟她聊天了。 老二出生以后,顾展颜的精力肯定会在小的娃娃身上倾注得多一点,李文勇他们也会更关注自己家新出生的成员。点点会猛然从众人关注的状态,变得无人问津,肯定会失落的会不平。 他一定要提醒自己多关注点点,多跟她聊天,不能让孩子觉得自己被冷落了。 李文勇不就是因为这样,所以始终对他怀着一股怨气。直到上次李长明昏迷对李文勇说了那些话,他才算是完全释怀。 “厂长。”李文军听到身后有人叫,回头一看,原来是袁磊子他们。 几十个工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沉默地立在他的身后。 “怎么了?”李文军问。 袁磊子有些局促,问李文军:“厂长,最近厂里是不是很困难?” 李文军笑了笑:“为什么忽然这么问。这个月的工资没有按时发吗?” 袁磊子忙摆手:“不不不。厂长是好人,就算苦自己也不会克扣我们工资。我们每个月的工资都是按时发的,一分钱不少,只会多。可是我听好多人说,厂长为了修株市到省城的路,把钱都用完了。” 李文军本来叫赵林他们低调,不去解释资金问题,没想到工人们会跑来问,一时之间,不知道是解释清楚好呢,还是让他们误会好。 袁磊子又说:“我们本来也不信。可是昨天赵经理把之前停了很久的单工对讲机的元件重新叫人开始做了。我们猜,肯定是缺钱了,才会这样。有人还说你借了高利贷,要卖厂子去还钱。” 李文军哭笑不得:原来是因为这个。 这个事,还真不好解释…… 李文军也不知道这么多工人忽然一起来问这个是什么意思,便试探着问:“那你们是想这个月提前拿走工资吗?还是在担心什么?” 袁磊子见李文军这么说,越发觉得是真的了,叹了一口气:“厂长,有困难,你要跟我们说啊。别总是一个人担着。” 李文军茫然:“啊……” 其他工人也说:“是的,厂长。我们现在都是一家人,你不要总是报喜不报忧。没有钱了,大家就省点。中午的菜不要搞肉了,奖金什么的,先不要发。工作服也暂时不要发新的了,就穿旧的吧。” “对的,总之先把难关渡过去。只要厂子还在,你还带着我们,就不怕。” “是啊,是啊,我们都相信你一定能让厂子重新活过来。” 李文军有些感动。他见过太多人,公司资金紧张,厂子周转不开,拖延几天发工资,就去大吵大闹。 像袁磊子他们这样愿意跟厂子同甘共苦的工人,还真是少见。 如果再不说明情况,他于心不忍。 李文军正色说:“感谢各位对我的信任和支持。暂时来说,厂子保持正常的运转是绝对没有问题的。所以各位不用担心,好好工作,注意休息。不要加班到太晚。” 袁磊子他们面面相觑。 袁磊子问:“真的。” 李文军点头:“真的。高利贷什么的都是无稽之谈。” 袁磊子他们松了一口气,纷纷点头笑着说:“那就好那就好。” 李文军又说:“不过,我希望各位能低调,发了工资奖金不要出去跟外面的人说,更不要炫耀我们厂子有多少订单。你们知道的,我们厂一直是很多人眼红的对象。低调一点能少惹麻烦。” 工人们忙说:“知道了。上次有人来拆厂房我们就知道了。” “是的。树大招风。都是这个意思。” 李文军想了想,问:“是谁跟你们说,我资金有困难,还去借了高利贷的。” 袁磊子说:“嗨厂长。这个你就不要管了。跟我说这些话的人也是好心。” 李文军说:“告诉你我资金困难的人,可能是好心。但是造谣说我去借高利贷的就一定不怀好意了。” 袁磊子皱眉仔细琢磨了一下郭铭哲后面几句话,忽然意识郭铭哲的意图了,低声骂了句:“特么的,那小子看着斯斯文文,原来一肚子坏水。” ------- 海城不少人听说“文军实业”的洗衣机好用,托人从赣省,湘省的百货商店买了运回来。就连海城最大百货商店的经理,也忍不住买了一台试了试。结果无比省力,放进去后,再拿出来就干得拧不出水了,赶上江南梅雨季节,简直不要太好用。 百货商店经理跟几个管理人员一合计,从“文军实业”进了二十台洗衣机。 这本来不算是大事,可是华东五市一向是孔家人的势力范围,“小鸬鹚”洗衣机厂又是苏市的龙头企业,当年“小鸬鹚”建厂的时候,还是孔家牵头想办法才能建起来。 孔家是“小鸬鹚”洗衣机厂的隐形老板,不然“小鸬鹚”的产品,不可能这么快在华东五市乃至全国铺开。 现在“小鸬鹚”的厂长也是孔家指定的人。 “文军实业”的洗衣机卖到海市,等于就是太岁头上动土,孔家自然不能忍。 孔家给海城的百货商店施压,要求他们撤掉有安全隐患的“文军实业”牌洗衣机。 第六五三章 奸细的任务 可是海城一向以文明,经济发达着称。海城百货商店的经理自然也比别处要开明得多,只回了孔家一句话:“安全没有问题。要是卖不出去,我们自然会撤掉。用市场检验商品。” 其实有些话,他还没说得那么直白。就算不上“文军实业”的洗衣机,“小鸬鹚”的洗衣机也卖不出去。 连续几年,“小鸬鹚”每个月的平均销量都只有两三台。最多的时候一个月也就十台,还真不用担心别人抢生意。 孔家也没有办法了。 结果二十台“文军实业”的洗衣机两天就卖完了。经理毫不犹豫又进了五十台。 因为海城百货商店这一举措,让周边好几个市都有样学样,进了“文军实业”的洗衣机。 就光华东五市的订单一个月都两百多台了。一台四百块,李文军光做洗衣机就十万多块入账。 孔家连夜叫来“小鸬鹚”洗衣机厂的厂长密会,商量对策。 孔立仁脸色很不好:“你们都建厂几年了,怎么还干不过一个建厂不到一年,生产洗衣机不到三个月的新厂。”当年他们花了大价钱引进霓虹国的技术,这才赚了几年的钱,本钱都还没完全回来,怎么能让李文军抢了生意去。李文军已经抢了他们通讯基建工程,抢了市级公路,现在连老巢的洗衣机生意都要抢,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厂长很委屈说:“我把‘文军实业’的洗衣机拿回来拆解了,发动机和涡轮都是跟我们的一样,主要技术领先是控制板。这个是电子类的范畴,跟电器没有关系。我们也没办法。” 孔立仁气得骂人:“笨蛋,你不会把他的控制面板拿去叫电子厂照着生产啊。” “那个控制电板不是一层,是好几层,要拆了才能看清楚。可是一拆开可能就弄坏了那个位置也不知道。所以也不能保证复制出一模一样的。” “那就去跟他买控制面板啊。” 厂长叹气:“李文军是那么糊涂的人吗?他也知道自己的洗衣机主要技术在控制面板,自然不会随便卖给别人了。不然,就等于是把刀递给别人。” 孔立仁冷笑:“他不卖,那不会逼他卖啊。这事能由得他吗?不卖的话,我们就把技术偷过来,自己生产。能难到哪里去?” ------ 郭铭哲本来是在双工对讲机车间的,最近却老去位于办公室另一边的生产微型电脑和洗衣机控制面板的车间里转悠。 他每次去了就沿着流水线的工位一个一个看工人做,一看就是一小时。 要是有人问他,他只说是想学一学。 李文军的厂子里有个不成文的规定,不管是谁,只要想学,任何人都不能阻止。 郭铭哲既然想学,别人自然也不好说什么。 不过郭铭哲要是想把图纸拿走就不可能了,因为工位上的工人都要图纸来干活。 电子车间是整个厂里最忙的地方,从一楼到四楼,每一层楼都是从早上一开门就有人干活一直干到晚上八点熄灯。所以他想趁着没人的时候抄图也不可能。 更何况,郭铭哲还要躲着张爱华和郑跃华他们,以防他们去李文军那里告状,让李文军察觉他的企图。 其实他从大学回矿区的前一天,有一个斯斯文文,打扮得体,很有领导派头的男同志来找过他。 那个男同志见到他第一句说的是:“我知道你跟李文军的过往,李文军是碍于他跟郭建光同志的约定,不得不让你进厂工作,肯定不会重用你。难道你甘于一直这样憋屈的活着吗?” 这些话,简直就是直接戳在郭铭哲的心尖上。可是他不去李文军那里,又能怎么办? 男同志接着说:“你可以帮我工作,以后我每个月给你二十块钱工资。” 郭铭哲喜出望外:“好,我要做什么?” 男同志又说:“不用做什么特别的,只要好好在李文军那里干活,确保自己不被开除。” 郭铭哲听了顿时就泄气了:“这叫什么为你工作,你不要来逗我了。” 男同志说:“我需要你工作的时候,自然会找你。” 郭铭哲这才听明白了,面前这个人是要他潜入李文军身边做奸细。 李文军的能力和手段,郭铭哲再清楚不过了。 他怕自己到时候完不成任务,还会被李文军发现,丢掉唯一的工作。 男同志似乎一点也不惊讶郭铭哲的迟疑,只丢下一句:“你考虑一下我的建议。等你回去后,我会联系你的。”就走了。 然后郭铭哲每个月都会收到一封装了二十块钱的信。而且,他发现那个联系他的人,竟然是县建设公司新任的二把手,还是华东孔家未来掌门人孔予祯。 郭铭哲顿时动了心,特别是在李文军把他分配跟流水线工人一起干活的时候。 前几天,孔予祯果然联系他了,让他把李文军洗衣机的控制面板图纸偷出来。 郭铭哲觉得,这个任务很简单,图纸天天都摆在面板制作流水线的工位上。 可是实际操作起来,他却发现压根就没办法在不被人发现的情况下,把图纸完整抄下来。 这样下去不行。他完成了不了孔予祯交给他的任务,就要一辈子都在这里当个流水线工人了。 “妈的,李文军那个奸诈小人,嘴里说相信我,其实谁也不信。李文军一直防着所有人,不然怎么会在每个工位上面只贴一张局部图。不就是为了防止有人把图纸偷了拿出去嘛?” 郭铭哲尝试了好几天都没成功,暗暗在心里咒骂着李文军,从办公室门口经过。 李文军坐在办公室里,不知道在看什么图纸。 郭铭哲心里一动,停下来了脚步悄悄躲在门边看。 李文军在办公楼和电子车间这边都有办公室,为的是方便他设计了新的产品能到车间里找张爱华他们商量,试做。如果有问题,还能回来修改。 听说李文军最近在研究新的洗衣机控制面板,是不是就是这个呢? 李文军忽然动了动。 郭铭哲忙把头缩了回去。 第六五四章 催眠的咖啡 原来李文军是起身给自己倒咖啡。 郭铭哲不是第一次看见李文军倒咖啡了。他好像一般上午一杯,下午吃过饭,还要泡一杯,如果工作紧张,可能晚上还要喝。 郭铭哲又忍不住暗暗骂了一句:一个山沟沟里长大的土包子也学人家大城市里的人喝什么咖啡。李文军明明就是在装。 李文军泡了咖啡,又加了一勺白砂糖和奶粉。 郭铭哲盯着那细细白白的奶粉,脑子里不知道怎么的就浮现出安眠药粉末的样子。 前一阵子郭建光睡不好,杨璐给他开了几片安眠药。 如果能拿过来,碾碎放在奶粉里,李文军喝了,肯定会睡着,然后他就可以放心的抄图纸了。 这真是个绝妙的主意,成败在此一举。 郭铭哲的心狂跳起来。 隔壁楼喧闹起来,那是工人们下班去吃午饭了。 郭铭哲忙快步离开,一路跑回家。 杨璐和郭建光都还没回来。 郭铭哲取了几片安眠药,包在纸里,用酒瓶子底把药片碾成细细的粉。 这样的药粉混在奶粉里,神仙也看不出来。虽然量不多,不过他只需要李文军睡一小会儿,足够了。 他笑了笑:“李文军,我只是想要你的图纸。让你睡一觉,不算过分。” ----- 郭铭哲怕人来人往的麻烦,特地等午休时间,李文军回去了,才又到了办公室门口。 李文军办公室的门紧闭着。 郭铭哲回头看了看,没有人。 这种牛头锁只要用一张薄又硬的片状物就能打开,这会儿大家都在休息,他只要快进快出,不会有人发现。 郭铭哲掏出从家里带来的水果刀,插进锁舌里摇了摇。那把锁果然一下就开了。 他忙进去,用紧张到颤抖的手把李文军装奶粉的盒子打开。 里面没有多少奶粉了,李文军说不定这一次就能用完。 就算是用不完,一点点残留,也测不出来。 “真是天助我也。” 郭铭哲自言自语,忙把安眠药倒进去,然后迅速盖好奶粉罐,把桌面落下粉末擦干净,再迅速退出来又关上门,然后拍了拍手上和身上,确保没有落下证据,才若无其事的也去吃饭了。 郭铭哲吃过饭就忙回到了车间,手里做着对讲机,耳朵却在留意走廊的声音。 李文军的脚步声响起,似乎压根就没有注意到异样,直接开了门进去,果然又泡了一杯咖啡。 郭铭哲心跳又加快屏住呼吸。 他问过杨璐,这个安眠药起效时间大概是十分钟到半小时,能让人睡三到八小时。就算李文军只吃下一点点,睡一个小时,对他而言也足够了。 双工对讲机车间的订单没有传呼机和控制面板那么多,所以,工友们也没有那么拼命。这会儿大多吃过饭回宿舍或者回家午休了。车间里只有他一个人。 郭铭哲看了看表,淡定起身,往外走,假装去上厕所,路过李文军的办公室门口时,无意一般瞥了一眼。 李文军已经躺在沙发上睡着了,图纸就摊在桌上,门却半掩着。 这太不像李文军的作风了。他一向很谨慎,如果是午休,会直接把门关上反锁。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安眠药发作了。 郭铭哲忙闪进去关上门反锁拉上窗帘,小心翼翼靠近李文军,小声叫了他一声。 李文军没有任何反应,睡得很死。 桌上的奶粉罐里只剩下一点点奶粉了,咖啡杯里还有残留的咖啡,明显是李文军又冲了一杯咖啡。 郭铭哲越发肯定是安眠药起作用了,放下心来坐在桌边,仔细看图纸。 图纸上面写着:第二代洗衣机控制面板图纸。 郭铭哲一阵狂喜,没错了,这就是现在正在生产的这一批洗衣机的控制面板。 没有新的,有旧的更好。毕竟旧的已经通过这么多次验证,绝对不会有问题。 郭铭哲从怀里拿出纸和笔,开始抄写图纸。 门上忽然响起敲门的声音。 郭铭哲吓尿了,立刻躲在桌子下,瞪着门屏住呼吸一动不敢动。 “厂长你在吗?”是张爱华的声音。 李文军毫无反应。 “回去午休了吧。”郑跃华在外面说。 “不可能,他说他今天中午要琢磨新的控制面板。”张爱华回答,用钥匙开了一下门,“门被反锁了。” “哎呀,那可能现在就在睡觉呢。”郑跃华说,“快别打搅他了,晚点再来。让大家都别来敲门。” 张爱华和郑跃华说着话,就下去了。 郭铭哲长长出了一口气:有惊无险,还好他刚才谨慎,把门反锁了。郑跃华他们这么试了一下,反倒让他清净了。 郭铭哲忙又坐了回去,接着抄图纸。 只用了十分钟不到,郭铭哲就把图纸抄完,所有东西归位,收好他自己的东西出来关上了门。 走廊上还是静悄悄的。 郭铭哲快步离开,走出工厂,不敢回头,直到觉得没人能看到他了,才停下来暗暗擦了一下冷汗。 孔家许诺他,如果能弄到这个图纸,用这个图纸建新的电子厂,他就是厂长。 郭铭哲摸了摸怀里的纸,这是他的未来,他的希望。 越想越兴奋,怀里的纸仿佛滚烫炙热到要把他烧起来。 跟上一次他跟电子研究厂一起研究李文军的对讲机不同,这一次他有了这么详细的图纸,绝对不可能再失手。 富贵险中求,果然要拼一下才能做成事。 ------ 郭铭哲回去没有直接把图纸寄走,而是复制了两张,把其中一张剪成工位上贴的图纸大小的碎片放在怀里,下午若无其事去上班了。 他知道李文军很狡猾,害怕这是李文军给他布置的圈套。 毕竟整个过程太顺利了。 郭铭哲在走廊尽头探了探头。 厂里跟往常一样忙碌,走廊上的人进进出出,没有什么异样。 李文军的办公室这会儿又打开门了,隐约传来张爱华和郑跃华跟李文军说话的声音。 郭铭哲故意放慢了速度,好多听一会儿他们的谈话。 张爱华问:“军少,你中午在办公室睡觉吗?门是被反锁的。” 第六五五章 冒牌货就是冒牌货 李文军回答:“是,我在沙发上睡着了。” 郑跃华:“我们敲门,你听见了吗。” 李文军:“好像听见了,又好像没听见。” 张爱华:“嘶,你好少睡得这么熟。” 李文军声音有些迷糊:“是,好奇怪,想要醒过来,都醒不过来,一直沉睡。现在头都是昏昏沉沉的。真是奇怪。” 郑跃华:“可能是最近压力太大了。毕竟一下花了那么多钱,资金压力大,要接那么多订单。” 张爱华:“你上午吃了什么?” 李文军:“没什么特别的,去食堂吃饭,然后自己泡了一杯咖啡。” 张爱华嘀咕:“自己泡的咖啡,应该不会有问题啊。” 郑跃华笑:“师傅,你也太紧张了吧。军少每次出去都会关门,再说走廊里人来人往。外人要是进来,黑条也会叫。” 张爱华:“也是。可能是最近太忙了,我脑子里这根弦儿都一直绷着,有点疑神疑鬼了。” 郭铭哲放下心来,快步路过了李文军的办公室,进去双工对讲机车间了。 中午大家去吃饭的时候,郭铭哲悄悄拿了一小片图纸跟工号上的图纸对照。 他随机挑了三个工位上的图纸对照,结果都一模一样,没有错。 郭铭哲大喜过望,不敢逗留太久,忙离开了。 反正已经足够验证图纸的准确性了。 他真的神不知鬼不觉的从李文军那里把图纸偷过来了!! 李文军,你就等着哭吧。 ----- 郭铭哲下了班,就赶紧骑着单车,到县建设公司找孔予祯。 孔予祯正在开会,听说有黄铁矿的人找他,立刻就出来了。 郭铭哲的脸不知道是被太阳晒的,还是因为激动,红扑扑的。 孔予祯忙把他带到自己的办公室里,关上门,问:“怎么样?” 郭铭哲从怀里掏出那仔细折叠又用信封装好的图纸,递给孔予祯:“你要我去弄的东西,我拿到了。” 孔予祯不动声色,接过打开看了看,问:“你怎么拿到的。” 郭铭哲把自己怎么在李文军的泡咖啡的奶精里放安眠药让有午休习惯的李文军睡得很死,又怎么利用李文军反锁门午休的习惯,在没人干扰,不会被发现的情况下抄下了图纸。 他还特地强调了自己把图纸裁成小片去控制面板工位上对照了生产用的图纸,确认没有问题。 孔予祯这才放下心来,收好图纸说:“我要找个专家看看。你先回去。” 郭铭哲欲言又止。 孔予祯知道他想说什么,淡淡一笑:“放心,如果确定这个图纸正确,我答应你的事情一定兑现。这点信誉还是有的。” 郭铭哲兴奋地点头:“行。那我就等领导指示。” ------ 孔予祯把图纸复制了一份寄给海城电子厂的厂长。 厂长看了以后说这个确实是洗衣机的控制面板的图纸。 孔予祯立刻就叫电子厂帮忙生产出几个面板,然后寄给“小鸬鹚”洗衣机厂,让洗衣机厂照着李文军的洗衣机先做一台出来试试看。 洗衣机厂从苏市的百货商店,买了一台“文军实业”的洗衣机出来,然后拆了,然后照着做了一台。 除了印在洗衣机上的厂家名字不同,别的都是一模一样。 可是一开动,区别就很大了。 李文军的洗衣机,水满了自动会关闭进水口。在洗和甩的过程中,进水口都是关闭的。 而“小鸬鹚”仿造出来的产品,进水口全程都在进水。 洗的时候还好,甩干的时候就甩干了个寂寞。 洗完有多湿,甩完依旧泡在水里..... 厂长把这个情况报告给孔予祯听。孔予祯不相信,让他把“文军实业”的控制面板拆下来跟他们自己生产的比较一下。 那个面板上密密麻麻都是电路,压根就看不出有什么区别。 为了验证是面板的问题,厂长把“文军实业”的面板装在了“小鸬鹚”仿造的洗衣机上。 结果洗衣机运行良好。 洗衣机厂的厂长把两块控制面板拿到苏市电子厂找技术人员看。 技术人员也看不出问题来。 只有可能是李文军对其中的一个或者几个元件,进行了改进,图纸上并没有标注,所以具体是哪个元件,只有李文军才知道。 孔家和洗衣机厂长研究后觉得,这都是小问题,只要提醒顾客,就行了。为了抢占市场,定价比李文军的便宜二十块钱,只卖三百八十。 于是“小鸬鹚”洗衣机厂就开始大规模生产新型洗涤甩干一体化洗衣机。洗衣机控制面板上贴了一条醒目的提醒:最后一遍洗涤进水完成后关闭水龙头。 第一批生产了一百台,投入到华东五市的各大百货商店里。 大家一看跟“文军实业”的洗衣机几乎一模一样,还是老品牌“小鸬鹚”生产的,而且还便宜,于是有不少本来要买“文军实业”洗衣机的,都去买“小鸬鹚”的新款洗衣机了。 只是洗衣机才上市几天,就出了大事。 有个顾客在甩干的时候,没等滚筒完全停下来就打开了盖子,结果猫跳进去了。顾客救猫心切,直接伸手去拉被绞在衣服里的猫,把胳膊也被绞了进去。 还好旁边有人把插头拔了,帮那个顾客连胳膊带衣服一起拉出来。那个顾客的手才没有从肩膀处被撕扯下来,而只是脱臼和骨裂。 顾客花了不少钱动手术才把胳膊拼回去,猫却没那么好运气,被从衣服里拉出来的时候已经被绞得断了气。 顾客气不过,没等出院就跑到百货商店前面大吵大闹:“什么国营老品牌,‘小鸬鹚’是害人的老牌子吧。简直就是杀人的武器,太恐怖了。还好是我打开洗衣机,如果是孩子顽皮,掉进去,可怎么办?可怜我家的猫被勒得连舌头都吐出来了,满洗衣机的血。冒牌货就是冒牌货,做不出别人的东西就老老实实做自己的东西。” 她那嗓门又尖又细,比装了扩音器还有穿透力,隔着几条街都能听见。 第六五六章 吓唬老阿姨 本来在百货商店里看“小鸬鹚”洗衣机的,或是在两种洗衣机间徘徊不定的顾客,围观那个顾客撒泼打滚之后,都赶紧去买“文军实业”的洗衣机了。 买了“小鸬鹚”洗衣机还没来得及拿走的,也赶紧去退货,改买“文军实业”洗衣机去了。 百货商店不敢怠慢,一边叫人上门把卖出去的洗衣机原价收回,一边安抚受伤的顾客,一边给“小鸬鹚”洗衣机厂打电话。 出现这种重大事故,百货商店的做法一般是直接拉入黑名单,再不销售该厂的任何产品。可是“小鸬鹚”是本地的大厂,不能做太绝。 “小鸬鹚”洗衣机厂的厂长接到百货商店的电话,脚都软了。第一反应就是给孔予祯打电话。 孔予祯一听,半天都没说话。 当时他派人去株市百货商店晃悠,想办法让李文军的洗衣机出点事故,好让李文军的洗衣机滞销。结果,没想到李文军设计了保险装置,硬是让他的企图泡了汤。倒是他们的洗衣机完美地按照当时他的计划出了事故。 不用问,肯定又是李文军在某个元件上动了手脚,却没有在图纸上标明,以至于按照图纸用普通元件做出来的控制面板没有这个保险设计。 这绝对是李文军故意为之,对他赤裸裸的讽刺和报复。 关键,是他自己送上门“借鉴”图纸,就算是再愤怒,也不可能去质问李文军为什么用图纸给他挖了个这么大的坑。 孔予祯攥着拳头,努力把怒气压下去,在电话里吩咐厂长:“把这一次生产的所有洗衣机都原价收回。” 厂长直叹气,说:“这个肯定是要的。那个受伤的顾客那边还要赔偿,不然她就要往上告。” 他不好直说,赔偿倒是小事,“小鸬鹚”这几年攒下来的信誉一次被毁得干干净净。其实他当时不敢随便照着面板仿造,就是怕这种情况出现。 孔予祯说:“你去谈吧。要赔多少,只要不太过分,就赔给她。” ------ 厂长只好带着水果和营养品去医院找那个顾客谈了。 那个顾客情绪很激动,连哭带骂:“我是看着‘小鸬鹚’是老厂子,才放弃了‘文军实业’的洗衣机买了‘小鸬鹚’的洗衣机,谁知道,你们竟然生产出这么危险的商品。害死了我最心爱的猫,还让我差点丧命。医药费,精神损失费,还有赔偿猫的费用没有一千块不行!” 厂长倒吸了一口气:“同志,你也不要太过分。这个洗衣机也就三百八十块钱。你竟然要一千块钱的赔偿,这不就是敲竹杠吗?” 顾客一听,更激动,嚷嚷着:“对我造成的身心伤害,是钱能衡量的吗?如果知道‘小鸬鹚’是这种货色,倒贴我三百八十块,我也不买!” 厂长也气得不行,说:“这么多钱我们赔不了。” 顾客用没有受伤的手拍着桌子:“那你们就是谋财害命,我一定要往上告,我就不信,劳动人民,没有说理的地方。” ----- 厂长从医院回来,很挫败,又给孔予祯打电话:“领导,谈不拢。对方要我们赔一千块。我没答应。” 孔予祯忍不住皱眉:“你是对的,这种要求肯定不能答应。” 倒不是他们出不起这个钱。只是这个口一开,别人以为小鸬鹚软弱好欺,以后但凡有点事情,这些人就狮子张大口。 厂长说:“那怎么办才好,我说服不了她。那个女顾客,跟个泼妇一样,根本讲不通道理。” “我亲自回来一趟吧。”孔予祯说。 ------ 于是,孔予祯从茶县山长水远地赶回苏市,亲自到医院看望那个顾客。 说来说去,顾客都是那句话:“没有一千块,我就往上告。” 孔予祯淡淡拿出“小鸬鹚”的说明书,翻开扔在那个阿姨的腿上:“这位女同志,我劝你还是不要闹了。操作规程上说明了,在洗衣机停止运转之前不能打开盖子。说到底,是你自己不看说明,违规操作了。我们来找你商量赔偿,已经是本着一个正规大厂的良心。其实,我们也可以一分钱都不赔,还要告你个恶意违规操作,敲诈勒索。金额超过一千块,可以终身监禁。同志,还是好好考虑一下,为了台洗衣机,值不值得。” 那个女顾客一听,气焰立刻矮了三分。 其实售货员在她买这个洗衣机的时候就再三叮嘱了,甩干程序还在运行的时候绝对不能打开盖子。是她自己心急,猫儿又淘气,才酿成了事故。要说完全是厂家的责任也确实有点耍赖。 孔予祯又说:“买了灯泡,安装的时候不关电闸导致触电。买了风筝,偏要下雨打雷的天气出去放,被雷劈死了,是不是你也要找灯泡的厂家和风筝厂家的麻烦。” 那女顾客原本理亏,现在又遇见了孔予祯这种厉害角色,自然说不过了。 她只能梗着脖子:“那你们是一分钱都不想赔,就让我白白受伤了?” 孔予祯嘴角抽了抽,说:“我既然来找你,自然是要赔偿。除了你的医药费,其他总共赔偿你一百块。你接受就接受,不接受的话,我们就上法院打官司。” 其实他这么说也只能吓唬这种老阿姨。厂子肯定不想为这种事去法院打官司,不然不等于是告诉全天下所有顾客,他们的商品不行,出了问题还要倒打一耙,把顾客关起来。 女顾客愤愤地说:“好好好,一百块就一百块,算我倒霉。” 孔予祯拿出一份声明,让女顾客签字,上面写着经过详细的商讨,“小鸬鹚”洗衣机厂和该顾客就违规操作洗衣机导致的受伤事件达成了一致。除了由此产生的医疗费和一百元赔偿,“小鸬鹚”洗衣机厂再无须对该顾客进行任何赔偿。该顾客也不得在任何地方就此事发表不利于“小鸬鹚”的言论,更不能再次主张赔偿,否则“小鸬鹚”有理由认为该顾客在实施敲诈勒索。 第六五七章 画得一手好大饼 等女顾客签名按手指,孔予祯才拿了一个装了一百块的信封放在桌上,说:“你的医药费,厂里会替你来支付。我问过了你的主治医生,你可以明天就可以出院了。院方也不会允许你一直在医院里占用床位。” 孔予祯说完,就扬长而去。 女顾客气得不行,却没有办法。 ----- 厂长出来后问孔予祯:“领导,那些洗衣机怎么办。” 孔予祯问:“这个防止中途揭盖的保险设置,我们的产品有没有办法加上。如果能加上,就照卖。” 厂长说:“其实可以想办法问问‘文军实业’的内部人员。这些东西,不了解的时候觉得很厉害。只要明白了原理,其实很简单。” 孔予祯想了想:“嗯,我想办法去问问。” 孔予祯给郭铭哲家里打了个电话,只说他是郭铭哲大学的老师。 郭建光他们也没怀疑,叫郭铭哲来听电话。 郭铭哲一听是孔予祯的声音有些紧张:“有什么事。” 郭铭哲把图纸交给孔予祯以后,特别心虚,见到人都躲着走,上班连上厕所都不敢,只管埋着头干活,能低调就低调。 结果李文军什么都没做,也没有找他,也没有把他开除。 现在孔予祯又给他打电话,要是别人听见了,岂不是一下所有人就知道了。 孔予祯说:“你给我的图纸不对。” 郭铭哲立刻说:“不可能。我对过的。” 孔予祯说:“用那个图纸做出来的面板,不能控制甩干的时候断水,也不能让甩干的时候盖子锁死。” 郭铭哲愣了一下,喃喃地说:“那个混蛋又改造了元件却没在图纸上标出来。” 李文军不用在图纸上告诉工人哪个是改过的元件,只要把特殊元件放在相应的工位,让工人对照图纸装上去就行。 所以不标注一点都不妨碍工厂生产,却能有效防范别人抄袭。 孔予祯说:“所以,这一次借鉴的行动,算是失败了。除非能解决这两个问题。” 郭铭哲急了,说:“断水那个我不知道他怎么做到的,不过锁死盖子这个很简单。我知道怎么设置,不过我们先来谈谈我们的协议。” 孔予祯说:“等我建起了电子厂,就请你做厂长。” 可是这个电子厂什么时候建呢。那就不好说了。 郭铭哲忽然意识到自己把事情想得太天真了,又被人白白利用了,忍不住气得攥紧了拳头。 孔予祯说:“年轻人不要那么心急。我们还有的是合作机会。孔家也不只是这一门生意。” 驴一下被喂饱了,就不肯干活了。 要给驴点东西吃,然后始终吊个胡萝卜在驴的面前。 驴看得见吃不着才会肯拉磨。 郭铭哲一听,只能把怒气压下去:“知道了。不过我也不能总是白干活,白冒风险。” 郭铭哲也不是像传说中那么傻,还知道找准时机跟他谈条件。 孔予祯听郭铭哲这么说,倒是还有了几分要跟郭铭哲长久合作的兴趣,问:“你想要什么?” 郭铭哲想了想说:“我要去读研究生,你还要帮我安排一个比‘文军实业’这里更好的工作。” 孔予祯爽快地说:“可以,不过你要多为我做点事才行。光用这个图纸,解决这点小问题,可不行。更别说,你还没有解决这个问题。” 郭铭哲问:“那我要做多少事。” 孔予祯说:“如果我的工程遇见了问题,我需要你从李文军那里掏出解决方案来。等我工程做完,你又确实出了力,我自然会送你去读研究生。现在你先告诉我,这么解决这个锁死盖子的问题。” 郭铭哲说:“其实很简单。只要设置一个跟启动按钮联动的卡扣,按下启动按钮,它就弹出来,洗衣机停止运行就自动缩回去。这个随便找一个电子厂或者电器厂的技术人员都能琢磨出来。” 孔予祯想了想,说:“是的。明白了。你先什么都不要做,不要引起李文军的怀疑。等我给你指示。” ----- 孔予祯挂了电话就跟“小鸬鹚”洗衣机厂厂长说了这个事。厂长恍然大悟,连连感叹:“真是巧妙。李文军确实聪明。这个设计虽然听上去很简单,但是要想到,却不容易。” 洗衣机厂长忙召集技术人员琢磨,然后用了几天时间终于成功,把所有召回的洗衣机都加上了这个保险装置,然后把洗衣机又重新投放到百货商店去卖。 虽然售货员接到指示,只要是来买洗衣机的顾客,都一律先推荐“小鸬鹚”。而且售货员一再跟顾客强调“小鸬鹚”已经加了保险装置,再也不会出现前面的事故,可是顾客们都毫不犹豫地选择“文军实业”的洗衣机。 售货员都不用介绍,“文军实业”的洗衣机一天卖出去好几台,费尽口舌,也没有人看一眼“小鸬鹚”。 “小鸬鹚”洗衣机厂的厂长见两台洗衣机运到百货商店,许久都没有动静,打电话给商店的经理询问情况。 商店经理各个都唉声叹气,说不但是新款的“小鸬鹚”洗衣机卖不出去,就连旧款的也没有人问。大家听到“小鸬鹚”三个字就躲得远远的。 厂长挂了电话,也很无奈:果然信心这东西,丢起来快得很,想要重新建立就难了。 孔予祯也很快知道了这个消息,却也无可奈何。原本想要超车,最后车毁人翻,只能想办法一点点再赶上了。 而且他很快就顾不上洗衣机厂的事情了,修路那边出了大问题。 ----- 李文军听说了华东五市那边“小鸬鹚”洗衣机厂的各种动作。 这就是一场无声的战斗,虽然他都没直接出现在战场上,但是因为他的士兵过硬,武器先进,战术过人,直接就把敌人干趴下了。 其实“小鸬鹚”这一次也不算完全做了无用功。 本来“小鸬鹚”被他完全踢出市场的时间很快就会到来。 孔予祯抄袭他洗衣机控制面板,虽然手段卑劣,还翻车了,却让“小鸬鹚”的技术比原本历史发展进度提前了十年都不止。 第六五八章 是你放不下 其实李文军在这件事上对孔予祯没有丝毫不满。 商场上本来就是这样,相互窃取秘密,你抄我,我抄你。有时候,原创者甚至能从抄袭者那里得到灵感改进。或者抄袭者能把原本的技术做到更完美,也一样是促进了技术的发展。 再说,这个控制面板的技术不算复杂。但凡有个专业人员拆了控制面板,沉下心来琢磨一段时间,就能搞明白。 孔予祯只是获胜心切,走火入魔。 李文军让郭铭哲成功偷走图纸,一来是为了让孔予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二来也是为了看看“小鸬鹚”这种有经验的厂子,能不能把他的设计改进。 所以,他还特地花三百八,让去海城送货的人给他带了一台“小鸬鹚”仿造的洗衣机回来,拆开来好好研究了一下。 “小鸬鹚”那个防止中间揭开盖子的设置,就跟他的完全不一样。 还有“小鸬鹚”的减震就做得比他好,让他很有启发,决定改进,让设计更完美。 本来他在第三代洗衣机设计卡了壳,现在思维完全通畅了,再无阻碍。 如果减震问题做好了,涡轮机就可以改成滚筒的了。 洗甩烘一体机也很快就可以上了。 技术又甩开人家一大截。 ------ 郭铭哲今天上午中间休息的时候,习惯性地到处乱晃,发现洗衣机生产车间里停了,大家围着流水线在议论什么。 郭铭哲本来想走,却被回头看的袁磊子发现,直接拉了进去。 袁磊子一指流水线:“看看,怎么回事。” 其他人也说:“对,帮我们看看。” “你知道的,我们几个都没上过高中,不敢乱动。听说你上过大学,肯定能修好。” “是,今天厂长和几个师傅都不在,要等他们回来,至少要下午了。” 郭铭哲有些犹豫:“我也不一定能修好。要是弄坏了,厂长怪我.....”其实他大学里选修了机械,还是懂一点点的。只是他不想惹麻烦。 袁磊子说:“你就放心修吧。修坏了我跟厂长说,绝对不怪你。” 郭铭哲只能关了电闸,拆了传送带检查了一下,原来是有个螺丝钉不知道怎么的卡在齿轮里了。 他用钳子把那个螺丝钉拔了出来出来,安好履带,又打开电闸,传送带就正常运行了。 袁磊子感叹:“诶,我说小郭同志,不错啊。” 其他人也上来拍郭铭哲的肩膀:“四眼仔,不错不错。” “幸好你修好了,不然我们一上午就啥也干不了。” 郭铭哲被他们亲昵的举动,弄得一愣一愣的。 话说,昨天这帮人看见他还像看见敌人一样。 袁磊子说:“等厂长来了,我就告诉他。你立功了。” 郭铭哲忙说:“啊不不不,你千万别跟厂长说。厂长说不定会以为我在搞破坏。” 袁磊子大笑:“不至于!我知道你跟厂长的事,我们都知道。不瞒你说,我们全部都得罪过厂长。你想想看,这个厂里有多少个同志都曾今做了对不起厂长的事。” 郭铭哲想了想:是,王小兰,郑跃华,陈子琛,要真数起来就太多了。 袁磊子说:“厂长常跟我说,人要往前看,不要总回头。不然过去就会像个大包袱,压在身上让人走不动。你看看王小兰知错就改,踏踏实实做事,现在多好,当车间主任当的好好的。厂长也没有因为过去,给她穿过一次小鞋。厂长是干大事的人,不会为了过去的事情浪费时间。” 郭铭哲没出声。 袁磊子说:“其实不是厂长放不下,是不你放不下。” 郭铭哲如醍醐灌顶:可不是嘛?李文军把他当个普通工人,就他自以为是地认为李文军把他当敌人。 袁磊子说:“你赶紧忙你的去吧。你一毕业有这么好的工作就偷着笑吧。你知不知道,我们袁家村的人,可是等了十几年才等到。” ----- 早上李文军刚把电话线插上,电话就响了。可见这个打电话的人一直在拨打,好让他能在最快时间内接到电话。 除非有出人命的事情,否则他认识的人里面只有一个人这么执着,那就是陶光明。 果然接起电话,陶光明标志性的笑声就在听筒里响起:“额额额,李文军,你不行啊。这么晚才起来。” 李文军哭笑不得:“你是闲得蛋疼吗?这么早就来骚扰我。” 陶光明意正言辞地说:“什么叫闲得蛋疼,我是有正事要跟你说。” 李文军无奈地哼了一声:“嗯.......” 陶光明一边笑一边说:“额额额,孔家的工程,又干不下去了。” 李文军一愣,咂了咂嘴:“啧,这也太快了。”他们不是从株市开始修吗,照理说,还没有那么快遇见打隧道或者架桥的难题。 陶光明说:“等我回来给你细说。我现在要收拾东西。” 李文军微微皱眉:“你要回来?” 陶光明说:“可不是,你说巧不巧。他们昨天做不下去,我明天就能回来了。” 李文军沉默了。 陶光明从他的沉默里嗅出了一丝不寻常的气味,不由得开始琢磨李文军为什么会忽然沉默。 上一次,孔家的事做不下去,他也刚好回来...... 这也太巧了。 李文军问:“这次怎么忽然能回来了。” 陶光明说:“之前有个基站的选址,老是谈不下来。昨天忽然就谈下来了,然后今天应该就能弄好,所以我明天.......” 李文军淡淡地说:“你没有觉得这中间有什么问题吗?” 陶光明叫了一声:“卧槽......”这么说起来,上次和上上次好像也是一直卡着的事情忽然解决了。果然是太巧了。 李文军说:“如果巧合的次数太多,太奇怪,那就不是巧合,而是有人特意安排的了。” 陶光明抿嘴:“妈的,动手脚动到我身边来了。” 李文军说:“你先不要急,不要让人知道你发现了,然后去查一下这一次的谈判为什么忽然就过了。” 陶光明点头:“嗯,知道了。”本来想来嘲笑孔家,没想到最后小丑竟然是他自己,他现在笑不出来了。 第六五九章 不要怕,不要慌 李文军淡淡地说:“不要怕,不要慌,也不要胡乱猜忌乱打一气。到时候误伤了自己人,还打草惊蛇。其实我身边也被安插了人。” 陶光明倒吸了一口气:“槽!” 李文军又说:“不过呢,这未必是坏事。利用得好,对我们还有好处。” 陶光明茫然回答:“昂?!什么意思。你打算怎么办?” 李文军笑:“没怎么办,走一步看一步。” 陶光明:“我去,你说那么多,我还以为你有办法了。” ------ 陶光明果然回来得很快,早上说完,天快黑就到家了。 他带了一堆产妇还有孩子用的,譬如奶瓶、尿片,这些茶县买不到的东西回来,分给柳冬梅和顾展颜。 他自然是不知道这些,都是季如诗和陶光慧叮嘱他买的。 还有一些照例带给刘翠红和李长明,还有季裁缝的东西,一一送完后,把李文军拉到他的书房里,坐下,煞有介事给李文军泡了一杯茶。 李文军笑:“额额额,几天不见,泡茶的功夫倒是长进了。” 陶光明苦笑:“一个人在那边能干什么,还不就泡茶喝茶。” 李文军抿了一口茶,微微点头:“很快就做完了,再忍耐两个月。”现在建好城市的通讯基建,不包括基站征地谈判,光是建设基站和传呼台,速度已经由一个月缩短到了半个月。 陶光明神秘一笑:“听说你这一次,待在家里就把孔家人折腾得元气大伤。” 李文军嘴角抽了抽:“也不算是元气大伤。那个洗衣机厂应该也只是他们掌握的众多生意中极小的一部分。他们只是习惯了抢别人生意,受不了别人在他们老巢里抢生意而已。” 陶光明笑得直抽抽:“额额额,可不是嘛,连我爸都说,你这样等于就把孔家暗中抽走钢筋的仇给报了,还加倍奉还。我知道了图纸的事情才知道你那天跟我说走一步看一步是在哄我的,原来是已经在利用那个内奸了。” 孔家的洗衣机生意,除非换个牌子,重新开始,才能完全消除这一次事故的影响。 李文军问:“你查了吗,有没有什么线索。” 陶光明抿嘴:“说出来,你不信,那个控制节奏的人原来是季青峰的人。” 李文军微微皱眉:“你问过季青峰这个问题吗?” 陶光明微微摇头:“没有,这事很微妙。那个人是季家的老人,跟随季青峰好多年了。我觉得他背叛季青峰的可能性很小,所以如果万一是季青峰指使的,我去问他,岂不是很尴尬。” 李文军习惯性地用手指轻轻点了点桌面,垂眼思索:确实有点麻烦。 可是如果发现了还憋着不出声,万一那人真的背叛了季家,以后万一造成大损失,悔之晚矣。 一个念头闪过脑海啊,李文军嘴角一勾对陶光明说:“其实,你身边有个很适合办这件事的人。你没有好好用起来。” “季如诗?”陶光明皱眉问,然后摇头,“我把你叫到书房来说这件事,就是不想她知道。季如诗如今是嫁出去的女儿,只能算半个季家人。季青峰毕竟是她叔叔。季青峰说不定被我那老丈人指使的。这就更尴尬了。” 李文军笑了一声:“笨啊。不是季如诗。” 陶光明微微张嘴,一拍手:“对啊。小姑啊。” 季青烟跟季青辰同辈,是季家没出嫁的女儿,百分之百的季家人,不会被人怀疑有二心。让她提醒下季青辰,不管是不是季青辰指使的,都不会尴尬。 陶光明蹦起来:“我这就去问问她。” 李文军摇头笑了笑,起身跟上他出去了:“我也要回家陪小公主玩了。” 陶光明关上门应该跟李文军各走一边,却转身把李文军拉了回来:“你还是陪我去吧。” 李文军斜眼望着他:“瞧你这怂样,你都叫她姑多久了,还怕她。” 陶光明挠了挠头:“嗨,我也不知道怎么的,跟如诗一起见她倒没什么。单独对着她的时候,就像单独对着丈母娘一样,心里发怵。” 李文军忍不住喷笑出来。 陶光明脸皱成一团:“笑笑笑,你这会儿就使劲笑我。终有一天,你也要见丈母娘,看到时候你怂成什么样。” 李文军一听,立刻笑不出来了。 虽然重生前只见过一次顾展颜的父母,可是每次做噩梦他都会梦见他们跟他讨要女儿和外孙女。就算是现在他想起来,还浑身起鸡皮疙瘩。 陶光明跟李文军一起去敲季青烟的门。 季青烟在窗口看了一眼,看到是陶光明他们才开门。这是她长期独居的习惯。不会出声问人,而是先偷偷看一眼来的人是谁。要是觉得有危险,或者是不想见的人,就索性装作不在家了。 “不是刚来过吗,怎么又来找我。”季青烟淡淡地问陶光明。她如今跟陶光明说话的语气已经比之前和气多了。 可是陶光明依旧看见她就紧张,笑起来都不自然了:“那个,小姑。我们两有事想请教您。” 季青烟见他如此郑重,错开身子,让出路来,点头说:“那进来说吧。” 陶光明进来坐下,局促得不得了,像个回答老师提问的孩子一样,好不容易才磕磕巴巴把事情经过讲清楚。 季青烟的眉头微蹙,垂眼一言不发。 陶光明不知道季青烟在想什么,更加紧张,讪笑了一声:“也有可能是我想多了。” 他特地没把李文军牵扯进来。 毕竟相对于他,李文军才是完全没有关系的外人。 季青烟轻轻摇头:“你都说了,巧合太多,就不是巧合了。你们暂时不要跟任何人说这件事,我去问问四哥,看看什么情况再告诉你们。” 季青烟上面有四个哥哥。季青峰是最小那个。季青辰是老二。 陶光明巴不得季青烟这么说,忙点头应了:“诶。好。” 季青烟瞥了他一眼:“不是你自己想起来这事该来问我的吧。” 这事来问她是最妥当的。 如果是陶光明想到的,刚才送东西的时候,就该问了。 现在转个身,忽然就想明白了...... 他那脑子,也不是说想不到,只是没可能转那么快。 只有可能是李文军点拨了他。 第六六零章 孔家真是倒霉 李文军笑了笑:“真是什么都瞒不过季裁缝的眼睛。是我建议他来找您问的。毕竟他和季青烟都是晚辈,不方便直接来问这件事。” 季青烟轻轻点头,忽然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陶家这一代有五个男丁,季家也有四个男丁,都不弱。你们不要插手、” 陶光明愣了一下才明白季青烟在说什么:这可能是季家的兄弟间的内斗。 他赫然觉得自己来问季青烟这一步走得无比正确。 不然得罪了岳父或者叔叔伯伯,他还没意识到。 ------ 回到陶光明的书房。 李文军和陶光明又坐下,继续泡茶。 李文军说:“来吧,说说孔家在工程上又遇见了什么事?不然憋到明早上,还不把你憋死了。”孔家相比上一次,学乖了,把市建设公司给他们规划的线路自己又请人勘测了一遍,确定没有大问题,才敢动手。而且照理说,孔家还没做到丘林山地这一块,应该没有那么快遇见难题。所以,他也很好奇。 陶光明笑:“额额额,我跟你说,人倒霉起来,真是喝口凉水都塞牙。自从遇见你,孔家就诸事不顺,邪神附体。” 李文军越听越不对,伸手:“停。说正事。怎么又改成埋汰我起来了。” 陶光明干咳了一声:“不好意思,习惯了。不骂你几句,我调动不了情绪。孔家刚把路修到离市区不到十公里的地方,就挖到了一个古瓷器窑遗址。” 啊,对,醴县。其实醴县不是近代才开始生产瓷器的,而是从几百年前就是御用的瓷器产地。 其实明年这个古瓷器窑就会被一个农民挖出来,然后清理发掘。当时还轰动一时。因为发现了很多保存完好的瓷器,填补了国内瓷器历史的空白,把某些生产工艺,颜料烧制技术的起源提前了几百年,是一次具有里程碑性质的考古发现。 关键,之前株市到茶县的公路是十几年后才修建,虽然线路跟现在一样,可是那个时候已经没有这个问题了。 因为修建公路的时候,古遗迹已经被发掘保护起来了。 李文军也暗暗叹息:别说是孔家倒霉,就算是他也差点忘了。 所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他没把修路的事放在心上,就压根没想起来这一茬。 李文军问:“那现在只能停工,等着发掘工作完成,再干了?” 陶光明笑:“可不是嘛?你知道的,这种发掘工作,没有一两年,有些甚至四五年,是干不完的。建材那些买了,不用就会坏。不施工也要养着工人,解散了到时候又未必好找。多捱一天都是眼睁睁看着花花绿绿的钞票在往外淌。” 李文军也忍不住笑了:“那怎么办?” 陶光明说:“能怎么办,市建设公司也没办法。孔家只能放下这一段,接着往后做。” 李文军点头:“这倒也是个好法子。回头再来做这一段就是了。” 陶光明:“照理说是的。他们往前挪了五公里,又开始修,你猜怎么着?” 李文军挑眉:“又挖到古瓷窑遗址了。” 陶光明笑得直抽抽:“额额额,你怎么知道?” 李文军哭笑不得:他当然知道。他还知道当时一共挖掘了五六个古瓷窑遗址。不夸张地说,古代这一片十里八乡都是生产瓷器的。 不过真正有价值的却只有一个。 陶光明说:“专家说当年这里有个专做贡品的瓷窑,虽然现在还没挖到有价值的古瓷器,并不代表这个就不是,必须要全部挖掘完确认这里不是才能继续施工。孔家只好放弃醴县,从右县开始修。” 李文军点头:“这也是没办法。那就继续修啊。怎么会说弄不下去。” 陶光明更加笑得不能自己,直拍桌子:“结果一进右县就遇到梅雨季节,快速路进入右县经过的路段都是洪泛区。你能想想到那个场面吗?整个施工现场都是一片汪洋。” 李文军笑了一声:“正是因为是洪泛区,才会拿来修路啊。因为也种不了粮食,干不了别的事。” 陶光明说:“让孔家蛋疼的是。这条路在右县基本是沿着河。当时领导的意思,是修了公路,等于顺便修了个河堤。把洪水挡住。但是村民却不干了,因为不发洪水的时候,他们要去河边洗衣服喂牛什么的,一条路堵得死死的,莫非到时候要翻墙过去。” 李文军点头:“是有这个意思。” 陶光明说:“可是孔家之前没想到啊。地质勘探也勘探不出来这个问题啊。那个路除非把路基垫高一米五以上,不然整个路都泡在水里,以后压根就用不了。而且洪水把路一泡,以后修修补补个没完。现在也要考虑村民要去河边的问题,每隔几百米要增加一个通道,所以要么就在快速路地基上留涵洞,要么就在上面做高架桥。如果要改线路,就是全程五十多公里全部都要改。最后还是要跟之前你修的路接上,所以绕也不能绕太远,绕不出洪泛区,所以右县这里也停了。” 李文军暗暗点头:对,这个问题是有的,他很清楚记得后来怎么解决的。 陶光明说:“孔家一想真是太倒霉了,那就从茶县开始修吧。嗯,然后你知道的,孔家自从上次的事情之后看到山心里就发怵。茶县又被山包围,一座山接着一座山,压根绕不过去。据说那个‘振光路桥’的经理,压力太大撑不住,直接崩溃了,前两天,他大晚上的忽然嚎啕大哭。孔予祯又从苏市赶回来处理这件事。” 工地上最忌讳有人哭闹了。 只要有人哭闹,不是塌墙就是地陷。 李文军摇头叹息:“点儿真背,也是难得这么背,都叫他们撞上了。” 然后陶光明忽然就不说话了,跟李文军面对面,大眼瞪小眼。 最后是陶光明先憋不住,说:“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李文军点头:“我知道你知道我在想什么。” 第六六一章 做人要讲良心 陶光明眯眼:“别编绕口令了。我越想越觉得那个人是季青峰指使的。季青峰跟孔家有一腿,所以才把我弄回来,好让我说服你想办法。” 李文军说:“有没有一种可能。季家并不是在为孔家干活,只是想让孔家快点投降,他们好参与进来。” 陶光明想了想,忽然说:“卧槽,他们也想来收钱。可是为什么呢?你修好了市级路几个月了,也没赚钱,就是个赔钱的买卖。” 李文军嘴角抽了抽:“你错了,我已经开始盈利了。” 陶光明一愣问:“什么时候?” 李文军:“上个月,收入超过了支出。” 陶光明大喜;“不错啊,小子,超过了多少。” 李文军说:“一块钱。” 陶光明的笑容凝结在脸上,骂:“槽,白高兴一场。一块钱,利息都不够。你知不知道自己投了两百多万下去?你会算数吗?” 李文军说:“着什么急,这事不就是花钱占位置吗?” 陶光明问:“占什么位置?” 李文军转头看了看外面,伸了个懒腰:“啊,天儿不早了。我该回去哄点点和肚子里那个睡觉了。”他说完站起来,慢悠悠的出去了。 陶光明憋红了脸,冲李文军背影挥了挥手:“特么的,你这个混蛋每次都这样,说话说一半,总有一天我会被你气死。” ---- 郭铭哲又接到了孔予祯的电话。 孔予祯指使他想办法从李文军那里套出这三个问题的答案:古瓷窑,淤泥地质,还要群山环绕的时候怎么省钱又尽快修好快速路。 郭铭哲听了直皱眉:“这些问题,都跟我的专业毫无关系。我只要张嘴问,李文军肯定就知道我是在帮别人刺探信息。而且图纸失窃的事情,肯定已经让李文军防着我了。他又不傻,怎么可能告诉我这些重要的技术。” 孔予祯笑了笑:“正因为难,所以才能体现出你的能力。要是那么容易,我随便找个人都能问出来,何必费那么大精神送你去读研究生,帮你安排工作。” 郭铭哲抿起嘴。 有付出才有收获,要从别人那里得到东西,必须要有同等价值的东西交换才行。 他也不是孩子了,自然知道这个道理。 好一会儿,他才回答:“给我点时间。” 孔予祯:“嗯,不过也不要让我等太久。” ----- 郭铭哲琢磨了几天也没想出来什么好法子能从李文军嘴里套出这么复杂的信息还不被怀疑。 而且,经过这次图纸的事情,他也有些厌烦这样被人利用了。 孔予祯压根就不想要兑现诺言。而他自己手里没有任何能保证孔予祯兑现诺言的东西。 就算是他真的运气好到爆,从李文军嘴里问出来了,告诉孔予祯。孔予祯要是不认账,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郭铭哲决定给孔予祯打个电话试探一下。 郭铭哲回到家,看着郭建光和杨璐都不在家,拨通了孔予祯在县建设公司的电话。 孔予祯:“喂,你好,我是孔予祯。” 郭铭哲:“我是郭铭哲。我问出了其中一个问题的答案。” 孔予祯:“哦,说来听听。” 郭铭哲:“我们先来谈谈我的新工作的问题吧。” 孔予祯沉默了一会儿:“说,啊,这个,很好解决。孔家那么多工厂,随便挑一家你喜欢的,去就行了。” 郭铭哲:“去哪一家不是问题,问题是让我去做什么职务。” 孔予祯:“你想做什么职务。” 郭铭哲:“我想做副厂长以上的职务。” 孔予祯:“可以,没问题。你只要解决这三个问题。你要做厂长都可以。” 郭铭哲的心拔凉拔凉的。 孔予祯这样不假思索的答应下来明摆着就是在敷衍。 哪个厂会让一个刚毕业的小伙子来做副厂长?就算是跟他专业对口的电子厂都不可能。 孔予祯要是说让他去做个技术负责人,小组长什么的,他可能还会信。 孔予祯说:“你问出了哪个问题。” 郭铭哲说:“还没问出来,等消息吧。”然后就把电话挂了。 “刚才你在给谁打电话?”郭建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郭铭哲吓了一跳,忙站起来:“没有,就是一个老师。他让我请教李文军同志一个问题,我不好意思问。”他不知道郭建光听到了多少,所以回答得虚虚实实真假参半。 郭建光点点头:“跟着李文军好好干,老老实实的干,才有前途。千万不要再动什么歪心思。他对你、对我们家,已经仁至义尽了。做人要讲点良心。你要是再被李文军开除,我和你妈妈都救不了你了。我们不可能一直帮你兜底。” 郭铭哲也不知道郭建光是不是从李文军那里听说了图纸的事,越发像是被兜头倒了一盆冰水,从头凉到脚底,低下头回答:“知道了,放心。” ------ 郭铭哲从家里出来,慢慢往往工厂走。 午后的矿区,林荫道上基本上就没有人,很安静。 郭铭哲一边走一边琢磨着这个问题。 刚才孔予祯和郭建光的话,其实让他冷静下来了。 他在李文军这里待得越久,越感觉到,领导一个厂不是那么容易。 对外要谈合同,搞来订单,还要防御各种各样竞争对手的使坏偷袭;对内要技术研发,要管工人吃喝拉撒,应对各种危机。 他光想其中一样就觉得头疼了。 前两天有个工友领工资的时候非说少算了工资,在车间里大吵大闹。 张爱华和郑跃华劝了好久,也被那个工友骂了好久。 幸好赵林记得是那个工友上个月预支了一部分工资,所以从这个月里扣了。那工友不承认,结果把登记的本子拿出来一看,上面有他预支工资时候的签名。 工友才认了,说自己糊涂。其实大家心里都有数,这个工友喜欢打牌,十赌九输,说是不记得了,其实就是想浑水摸鱼多拿点工资。 要是郭铭哲,肯定就直接把那个工友开除了。 赵林他们却什么都没说,直接就算了。 第六六二章 我要改邪归正 扪心自问,他能像张爱华那样好脾气,忍受羞辱? 能有赵林那样的细心记得这么小的事情吗? 不能!他做不到。 技术上比不上普通工人,动手能力上比不过几个半文盲。 他也就理论知识强点。 就算李文军给他一个高职位,他也会弄得一团糟。 而且,他问了周边的人。不管是谁,进来后都是从流水线上做起。赵林,张爱华他们都是。 就连李文军自己的表哥一来就开始学装配对讲机。 上个月他因为心虚,干活特别努力,还因为那次解决流水线卡壳的问题被表扬了。 结果工资加提成加奖励,他拿了差不多五十块。比他爸爸和妈妈的工资还高。 他第一次有了成就感。 这是自己用双手流着汗挣来的钱! 他真真实实感受到了踏实做人的快乐。 李文军不是在贬低他,歧视他,相反,正是把他看作跟所有人一样,才这样安排。 “小郭同志。”有人在旁边叫了他一声。 郭铭哲一抬头,然后头发就被人狠狠搓揉了一下。 是袁家村的那几个人。 他们从见到郭铭哲第一眼起,就认定他比较年轻,然后也不顾他一再抗议说自己跟王小兰还有李文军其实是同学,固执地叫他“小郭同志”。 郭铭哲的头发比厂里任何一个男同志的都长,早上起来一定会梳得一丝不苟。 其他工友早上见到他第一眼,就轮番来揉他的头发,一定要弄乱了才罢休。 郭铭哲之前是为了能融入这里,忍下来了。 现在发现,自己竟然还有一点享受这样有点像欺负的亲昵举动。 “额额额,四眼鸡发什么呆,上班了。”有人见他看着他们呆愣愣的也不走,笑了一声。 “就是,你这样看着我们一天,厂长也不会给你发工资。” 郭铭哲笑着应了一声,快步跟了上去。 一直困扰他的问题忽然有了答案。 ----- 李文军确实是要张爱华和郑跃华配合他演了一出戏。 那个什么加了安眠药的奶粉,他压根就没有喝下去,全都倒在洗手池里了。 其实从上次郭铭哲想要放了杨民辉,他就怀疑郭铭哲被孔予祯收买了,只是想着要利用他干点事,才假装不知道。 说是郭铭哲出卖他,其实也是他利用郭铭哲。 所以李文军事后,要张爱华他们当着做这件事没有发生过。 这会儿张爱华和郑跃华都到了李文军办公室里,在跟李文军讨论第三代洗衣机的设计问题。 郭铭哲忽然在门口敲了敲门:“厂长。我有事找你。” 李文军淡淡地问:“你说。” 郭铭哲紧张得腿都在发抖,说:“我能单独跟你说会儿话吗?我有重要的事情告诉你。” 张爱华和郑跃华惊讶地交换了个眼神。 李文军朝郑跃华抬了抬下巴。 郑跃华和张爱华会意,忙起身出去,随手关上了门。 郭铭哲说:“我是来自首的。是我偷了第二代洗衣机控制面板给孔予祯同志,‘小鸬鹚’才能仿造出跟我们厂的洗衣机相似的产品。我有罪。我在这里干了两个月以后深刻认识到了,你之前跟我说的话没错。只有踏踏实实做人才会有越来越好的未来。任何想要耍小聪明,抄近路的行为都是自取灭亡。” 就连李文军都有些意外,往后一靠,定定望着郭铭哲,研究他到底是真心悔过还是故意道歉只为了能留下来继续刺探消息。 李文军淡淡地说:“你现在来跟我说这些,是怎么打算。” 郭铭哲说:“孔予祯想要解决快速路修建遇见的问题,让我从你这里套答案。我觉得这种一门心思只想走捷径偷人家东西的人太无耻了,不想被他当枪使了。你要开除我的话,我认。我做的坏事我自己承担责任。我只是看在你肯不计较过去给我一份工作的份上,想要提醒你一句。虽然我拒绝了孔予祯,并不代表他就会放弃。他肯定还会找另外的人,想另外的法子来刺探情报。” 李文军忽然笑了。 郭铭哲有些局促和恼羞成怒:“你笑什么。” 李文军一边说:“郭铭哲,这么多年了,你终于想明白了,真是不容易。” 郭铭哲抿起嘴。 李文军说:“你在刚才说出这些话以前,可不就还跟孔予祯一样吗?” 郭铭哲愣在那里。确实,孔予祯就是一面镜子,让他看清楚不择手段抄近路的人嘴脸有多难看。 李文军说:“你不用内疚。这件事我也利用了你。不然以你的那点小伎俩,怎么可能偷得图纸。而且‘小鸬鹚’仿造我的东西让我受到不少启发。算是各有得利。” 郭铭哲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李文军说:“你接着干活吧。这件事以后就不用提了。还有孔予祯如果再催你,你就拖着,说还没想好怎么问我。” 郭铭哲皱眉:“拖久了也不行,他肯定会怀疑。” 李文军:“没关系,我也一直在琢磨这个事情。很快就有结果了,不会久到让他怀疑的。你去干活吧。我想好了怎么应对,再找你帮忙。” 郭铭哲一脸不敢置信:“就这样?” 李文军:“是,就这样。” 郭铭哲忽然恼了:“你不能这样。我花了好久时间,才鼓起勇气来跟你坦白,你怎么能轻飘飘地就把我打发走。” 李文军:“行,你好棒。赶紧干活去吧。你再厉害,不干活一样没奖金。” 郭铭哲哽在那里,气呼呼转身打开门出去了。 走到外面,他忽然含泪笑了:妈的,李文军,真有你的。我长相不如你,技术不如你,做事不如你,做人不如你,现在就连情商也不如你。我特么输得真彻底。 ------ 晚上,季青烟来到陶光明家敲门。 季如诗刚好在家,一看季青烟来了,惊喜异常:“诶,小姑。” 平时她特地上门请季青烟来吃饭,季青烟都不来,更别说串门了。 季青烟说:“我找陶光明。你帮我把李文军也叫来吧。” 第六六三章 真是太好看了 季如诗见她这么郑重,也不敢耽搁,忙去把李文军叫过来了。 季如诗见李文军家开着门,直接就进去了。 背对着门坐的那个人一回头,季如诗便跟他对上了眼。 那人脸上涂着厚厚粉底,嘴上乱七八糟抹满口红的和大眼睛涂满“不灵不灵”的闪粉眼影。 妖冶无比。 就是…… 明明眼熟,却不认识。 “啊,季团长,你来了。” 季如诗听见那声音才认出来是李文军。 她愣了一下,然后开始狂笑。 “哈哈哈!” 李文军正跟点点在玩过家家,点点大概是看过季如诗化妆,所以非要用顾展颜的化妆笔给他化妆。他拗不过,只能逆来顺受。 李文军苦笑,擦了一把脸:“季团长找展颜吗,她在里面歪着呢。” 顾展颜身子越来越沉重,人也懒懒的。 季如诗捂着肚子弯下腰,摆手。 顾展颜挣扎着起身从里面出来,一看李文军忍不住也笑了:“点点,虽然你爸脾气好,你也不能这么折腾他。” 季如诗笑:“我觉得李文军同志要是个女人长得也挺好看的。” 李文军叹气:“季团长别笑话我了。我为了让我家这个小祖宗不去闹她妈妈,也是尽力了。” 季如诗擦着笑出来的眼泪说:“还好顾老师也不怎么化妆,家里没有指甲油脱毛膏什么的,不然你就更惨了。” 李文军忙悄悄摆手,可是也晚了。 点点一骨碌爬起来,跑过来抱着季如诗的腿:“小姨,什么是指甲油,脱毛膏,你有吗?” 季如诗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又给点点提供了新的“作案工具”,忙哄着点点:“啊,那些是小姨上台的时候才用得上的。平常用不了,所以我家里没有。” 点点有些失望:“下次小姨要是有,记得给我。” 顾展颜忙转开话题:“找我有事吗?” 季如诗朝李文军抬了抬下巴:“我小姑忽然过来,说要找李文军跟陶光明。” 李文军一听,知道肯定是季青烟已经问过季青峰那件事了,忙站起来,对点点说:“你跟妈妈玩一会儿,爸爸去去就回。” 他说完就要走。 顾展颜急得只招手:“你也洗把脸,不然把季裁缝吓坏了。” 李文军忙转身往后面去了:操,好险。吓不吓坏季裁缝的没所谓,主要是被陶光明那小子看见了,得笑他几年。 季如诗又忍不住笑了起来:“我先过去,你等下过来。” ----- 陶光明见季如诗一个人回来了,看了看季如诗身后,问:“那混蛋在干嘛?” 好不容易控制住自己的季如诗又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摆手:“没什么。” 季青烟和陶光明都被季如诗的笑弄得莫名其妙。 然后李文军就进来了。 陶光明盯着李文军,觉得自己肯定是眼花了,不然怎么会觉得李文军今天格外漂亮,眼睛比平时妩媚,皮肤更加白皙。 话说李文军虽然长得帅,可却是那种很阳光很有线条的暗中男人,丝毫不会有阴柔的感觉。 今天到底是什么问题呢? 是灯光?还是...... 卧槽,是因为眼线和粉底。 这个变态!大半夜的,一个堂堂大男人,竟然还画眼线和涂粉底,是要给谁看?! 不单单是眼线,他嘴巴那么红,也分明是涂了口红没擦干净。 他也曾听说过有男人喜欢化妆,不过从没想过李文军有这个嗜好。 最近是压力太大了,让李文军彻底放飞自我了吗? 陶光明冲李文军眯起眼。 “麻烦了,被这家伙看出来了。” 李文军暗暗叫苦,心虚地转开头,干咳了一声,问季青烟:“啊,季裁缝,你找我有什么事。” 满脸狐疑的季青烟从李文军脸上移开目光,淡淡地说:“那件事确实是四哥安排的,二哥也知道。” 陶光明和李文军飞快的交换了个眼神。 季青烟说:“他们想要干什么,我问不出来。他们大概是怕我告诉你们,所以只跟我说是为了季家好,叫我不要管。想必你们也能理解。我都离开家那么多年了,又是个女人。” 季如诗听他们三个打哑谜一样,却不好插嘴。 李文军笑了笑:“问不出来算了。不要破坏了你跟家里人的感情。”反正他也猜出来了个七七八八。 只要是季家人自己做的,不是外面安插了内鬼在季家,倒不是什么大事。 季青烟想了想又说:“他们虽然没有回答我,却问了我一个问题,说如果季家想参与快速路的工程,要怎么样才能和你合作。” 这句话,等于就是告诉李文军他们答案了。 李文军笑了笑:“到时候再说,现在还是孔家在做。” 这句话等于是回答了季青烟两件事:前面那条从株市到省城的,就别想了。他已经建好了,不会再允许别人插手。如果季家一定要参与进来,只能是茶县到株市这条路。那也要等他接手之后再说。 季青烟自然是听懂了,点了点头,出去了。 李文军怕陶光明揪着他没完没了的问他脸上的事,忙说:“我送季裁缝回去。”然后也不等季如诗他们说话,就出去了。 陶光明盯着李文军的背影:这家伙绝对有问题。 季如诗问:“你们刚才在说什么。” 陶光明才收回目光,把这件事始末讲了一遍。 季如诗叹了一口气:“唉,不瞒你说。我从小就知道我爸跟四叔比较好。大伯和三叔就.....各有自己的主意。只有在找小姑这件事上,我见过他们四个兄弟一起合作,除此之外就.....” 陶光明默然了片刻才说:“彼此彼此,我家也好不到哪里去。” 季如诗说:“你家老爷子还能约束着大家,我家爷爷基本上就啥事都不管了。” 两个人心里都不好受。 陶光明指着门,岔开话题,问季如诗:“这小子今晚上抽什么风,搞得那么妖气森森的。” 季如诗又开始笑:“哈哈哈,是点点,非要捉着军少化妆。军少怕点点闹就只能随她摆弄了。” 第六六四章 自家人都这么坑我 陶光明笑出猪叫声:“哼哼哼,优秀。我家点点太优秀了。这个世界上,只有我家点点能制服这个混蛋。” 季如诗说:“你没看到军少刚才那个无奈的样子。不过军少化了妆还挺漂亮的。我差点说漏嘴,提醒点点还缺指甲油和脱毛膏了。” 陶光明摸着下巴笑得很阴险:“额额额,说起来点点快过生日了哦。生日那天,要多送点点一些化妆品不过分吧,指甲油、脱毛膏什么的也都预备上,可不能轻易放过李文军这小子。” ------ 季青烟沉默的在前面走着,李文军也不出声默默跟着她,看着她到了家门口,就准备回去。 季青烟忽然说:“你该怎么样就怎样。不用因为我们而委屈自己。” 她说完也不等李文军回话,就进去关上了门。 李文军咂嘴:她真是个少有的明白人。 话说,那个粉底什么的涂在脸上好痒,回去要好好再洗洗。 这些女人天天涂,不会难受吗? 李文军回到家,见点点已经睡着了,松了一口气:“乖乖,可算是睡着了。” 顾展颜抿嘴笑:“刚才非要等你回来,说还有最后一个步骤没完成,被我哄着睡了。” 李文军咧嘴一笑:“挺可爱,就是太费爹。” 顾展颜的睡衣下,好像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就好像在地毯下钻过的小老鼠一样。 李文军以为自己看花眼了,盯着那里。 结果另外一边又拱起来了。 顾展颜叹气:“这肯定是个小子,淘得不得了。总在肚子里不停地折腾。” 李文军坐过去,用手捂住顾展颜的肚子,亲了一下她的脸颊:“辛苦了,还有两个月就卸货,很快了。等这小子出来,我来收拾他。” ----- 孔家现近期执行的三次大行动都接连挫败,原本打算在茶县到株市这条路的修建上很有信心,下决心要干得漂漂亮亮的,结果也接连碰壁。 醴县和右县的退让,还能说得过去,可是三个县只剩了茶县,要再不动手,孔家就会彻底沦为笑柄。 可是动手,要怎么动手。 一动手就要花钱,不动手也要花钱。 最后的希望还是李文军。 孔予祯见郭铭哲迟迟不给消息,也耐不住性子,打电话过来催问了。 郭铭哲就按照李文军说的回答:“还没想好怎么问李文军。” 如此两次,孔予祯也恼了,说:“你到底行不行。不行我就换人。” 郭铭哲只能说:“再给我三天,我一定问出来。” 然后他挂了电话就立刻去找李文军:“拖不了了。” 李文军笑:“不用拖了,我想好了。” 于是孔予祯第三次打电话来的时候,郭铭哲的回答是:“李文军说,他有办法,但是不能告诉你,让你直接认输退出,不要再挣扎了。” 孔予祯才意识到自己被耍了,气得把电话都摔了。 前前后后拖了半个月。硬生生把梅雨天气都拖过去了。 李文军的办法,其实就是用郭铭哲把孔予祯拖到自己退出。 株市建设公司经理见孔予祯他们迟迟没有动静,要求孔家执行协议,换人来做。 前面是孔家自己誓言旦旦签订协议,现在自然不好耍赖。 “振光”路桥建设公司的经理冷冷地问经理:“领导不知道是哪家公司,有这个财力和本事做这么难的工程呢?” 经理笑了笑:“这个公司来头不比贵公司小,叫‘一通’路桥建设公司。” 经理皱眉:“‘一通’.......这个名字好熟悉。” 经理点头:“对,就是那个‘一通’。” 可不就是曾经由陶光景牵头的那个什么“一通”公司吗。只是把“通讯”改“路桥建设”,人还是那几个人,换汤不换药。 李文军已经收到风了,毕竟市桥梁建筑队如今跟他关系还不错,所以“一通”一派人来跟他们联系,就有人悄悄打电话告诉了李文军。 只有陶光明还蒙在鼓里。 晚上陶路遥给陶光明打电话,问:“你跟李文军讲了孔家遇见的那三个难题吗?” 陶光明完全不知道陶路遥为什么会这么问,傻愣愣地回答:“讲了啊。” 陶路遥问:“他说怎么解决。” 陶光明心里一动,声音却没变,回答:“没说。他说他也解决不了。不过爸爸,你为什么忽然问这个。” 陶路遥不回答,却说:“你想办法从李文军嘴里问出来怎么解决这三个问题。问出来了,我再告诉你,我为什么问你这个。” 陶光明挂了电话,越想越不对,背着手慢悠悠踱到李文军家那边去了。 李文军跟点点在屋前面的坪里玩球。 见陶光明皱着眉头的样子,李文军有些好笑:“干嘛?晚上没抢到你喜欢的菜?” 陶光明翻了个白眼:“你个吃货,整天就知道吃。我异于常人敏锐感觉告诉我,要出大事了。” 顾展颜正好出来对点点招手,要带她去刘翠红他们那边洗澡。 李文军等顾展颜和点点走了,才问陶光明:“说吧,你那异于常人的敏锐感觉告诉你什么了?” 陶光明说:“我爸让我来问你怎么解决孔家遇见的三个问题。” 这个傻子,原来还什么都不知道。 李文军抽了抽嘴角,垂眼把撸上去的袖子放下来:“嗯,为什么呢?” 陶光明说:“是啊,为什么呢?孔家遇见的问题,不是应该孔家去解决吗?关我们什么事?” 李文军抬眼看着他:“除非......” 陶光明呆在那里,猛地叫了一句:“卧槽。难道说陶家已经接手了这个工程,而我不知道。” 陶家接手了这个工程,他却不知道,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陶家派来接手这件事的人,不是他。 “卧槽,卧槽。” 他又连连骂了好几声。 明明他把通讯基建工程做得那么好,为什么这种大事,还是把他排除在外。 太不公平了。 关键,这是把他排除在外,却还想要骗他来李文军这里刺探消息。 特么的,自家人也这么坑他!! 关键连他亲爹都坑他?! 第六六五章 用极度的喜悦掩饰极度的悲伤 陶光明这会才反应过来这件事的意义,心里万马奔腾,连骂了好几句。 李文军默默等他消化完这么多复杂的消息。 陶光明气得眼睛都红了,低声咆哮着:“为什么啊?” 李文军斟词酌句地说:“可能因为季家这次派出了是季青辰,而不是季青峰。陶家觉得你是季青辰的女婿,不太好开展工作。” 陶光明心里又是一阵乱马踏草:特么的,什么女婿不女婿的,是觉得他不够老道吧。 而且原来季家也掺和进来了。季如诗和季青烟要是知道,肯定不会不告诉他。 就是说,季如诗和季青烟也被蒙在鼓里。 他已经气得声音发抖了:“太特么欺负人了。” 李文军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让他们折腾。他们做不成。最后还是要赔笑脸来求我们。” 陶光明叹气:“李文军,你真以为这天下只有你能干点事吗?你知道季家在冀城最大的产业是什么吗?就是建设公司,全国第一个建设公司。连我那个老丈人都是从工程队做起,然后进了建设局,开了建设公司,才有今天的地位。他虽然未必有时间自己来管,但是他手下的人,绝对都是有经验的老手。” 李文军笑了笑:“我当然知道。”季家后来从冀城搞房地产,然后拓展到北方各大城市。 可是修房子跟修路,是两回事。 季家也知道,所以没有一开始就冲进来,而是默默旁观李文军干活。 李文军漂亮地完成了株市到省城的快速路,给了他们十足的信心。 李文军这个只修了个操场和一栋楼的小伙子,都能把市级路修好,他们修了那么多房子,怎么可能做不好。 所以,季家这一次就出击了。 这里是陶家的地盘,碍于亲戚关系,他们也不可能完全抛开陶家,所以只能跟陶家联手。 陶家正好相反,他们是地头蛇,可是,他们在土建上没什么经验,所以也需要跟季家联手。 友军管这个叫互惠互利,敌军却称之为狼狈为奸。 陶光明刚才气得脸通红,这会却惨白惨白的。 李文军知道这事对他打击很大,不过这种事在商场上就不会少见。 陶光明必须学会自己消化怒气和怨气,控制情绪。 他也不可能每次都来安抚陶光明。 所以陶光明像个游魂一样飘走的时候,李文军没有再说一个字。 ------ 早上李文军正抱着顾展颜睡得正香,猛然被巨响的敲门声惊醒。 不用问,肯定是陶光明。 从这小子拍门的劲头来看,肯定是完成了自我心理建设,想通了,复原了。 李文军叹了一口气,起来开了门。 陶光明穿着运动服,像个猴一样上蹿下跳:“跑步!说说看,是不是我不在,你就从没跑过步。” 李文军有气无力:“安静,给我五分钟,让我换衣洗漱。” 陶光明叫:“给你三分钟!一个大男人换衣服洗漱要什么五分钟?!” ----- 三分钟后一脸怨气的李文军已经跟在欢腾的陶光明身后跑着去河边了。 李文军看陶光明欢腾得太不正常了,又有些担心,追上问:“你不会在用极度的欢乐掩饰着你极度的悲伤吧?” 陶光明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我悲伤个屁!天下的工程,我陶光明一个人做得完吗?做不完!那我做不完,还不准别人去做吗?只是恰好这一次,做这个工程的是我认识的人而已。我现在手头的活,才是利国利民千秋万代的大事。我把这个做好就行了,不用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李文军这才放下心来,故意拉长了声音说:“诶!这才像是陶光明同志嘛。理智,冷静,不计较一时的得失。生意场很大,人生很长,谁赢谁输还不一定呢。再说,我们两个比他们里面任何一个都年轻,大把机会等着我们,怕什么。” 他没说,他还有几十年经验和已经知晓未来的特殊技能,这些人,都只是跳梁小丑,在台上蹦跶不了几下,就只能下来了。 陶光明点头:“我发现你最厉害的,不是吹牛的本事,不是赚钱的能力,而是打鸡血和蛊惑人心的口才。真的,死人到了你这里,都能被你说得爬起来跑三圈。” 李文军虚伪地推辞:“没有,没有,陶光明同志过奖了。” 陶光明真诚地坚持:“是的,是的,李文军同志当之无愧。” 两个人说完,忽然陷入了尴尬的沉默。 主要是因为相互吹捧太恶心,恶心到两个人都不想说话。 陶光明指着对面山崖上问:“诶,那白色的是什么?” 李文军:“栀子花啊。” 陶光明说:“不对啊,前一阵子还是红彤彤的。” 李文军叹气:“红的是杜鹃啊。春天都要过完了,杜鹃都开完了。夏天来了啊,所以开栀子花了啊。城里人,真是什么都不知道。” 陶光明指着之前李文军说要修酒店的地方:“你还别说,你选的这个位置真是不错。四季景色都很美。” 李文军:“别拍马屁,直接说你想说的话。” 陶光明脸色一黑说:“你昨天说他们做不下去,是真的,还是为了哄我开心。” 李文军一脸嫌弃:“还说你想开了,结果还在琢磨这个问题。” 陶光明恼了:“快说。” 李文军说:“是。他们做不下去。” 陶光明说:“李半仙,你索性算清楚一点。他们到底在哪里会做不下去。” 李文军说:“三个点,他们一个都做不下去。” 陶光明沉默了一下,说:“我昨晚上还是忍不住告诉如诗这件事了。” 李文军恍然大悟:“哦,搞了半天,刚才你说那些聪明话,是季团长教给你的。” 陶光明憋红了脸:“有敌人的时候,你是我坚强的后盾。没有敌人的时候,你就是最大的敌人。我真是每一分钟都想掐死你。你装傻一次会死啊。” 李文军说:“行行行,是你自己想出来的,行了吧。” 第六六六章 没有工人 陶光明深深吸了一口气:“我觉得把她蒙在鼓里更不好。夫妻本是一体,再说跟她家还有关系。” 李文军问:“季团长知道后,还说了啥。” 陶光明说:“最搞笑的就是,你们两个知道对方知道了,问的话都一样,他还说了啥。” 李文军笑:“额额额,这叫英雄所见略同。” 陶光明说:“我把你的话重复了一遍。如诗说,军少说做不下去,那就肯定做不下去,你就安安静静等着,等待最好的出击时机,军少其实也在等这个时机。胡乱行动只会浪费时间和精力,反而容易被对手找到弱点。开局别人怎么看你不重要,重要的是最后谁取得胜利。” 季如诗真是女中豪杰,眼光和心胸,都不是一般女人能比的。 李文军暗暗感叹。 陶光明叹息:“我瞬间就冷静下来了。” 李文军笑:“所以,什么叫贤内助呢。这就是贤内助。” 陶光明忽然笑了:“你猜猜孔家现在什么心情。” 李文军说:“额额额。开始是气急败坏,现在估计跟我们一样,搬了小板凳,准备看笑话呢。所以我说,没有永远的敌人。这会儿我们不就跟孔家站在同一边了吗?” ----- 李文军忙着研发新产品和画图纸,每天关着门,一个人在里面捣鼓。 陶光明从李文军那里又拿了一堆玉料去加工。现在他的玉石生意也挺稳定的了。京城海城百货商店都会定期从他这里进一些玉器去。 况且他还要接着干下一个地级市的通讯基建工程。 陶光明和李文军对这条路的事情,不置一词。季家和陶家就掩耳盗铃地默认为他们不知道,或者不关心,或者认命了。 反正就算这两个毛头小子反对也没有用。这一次既没有关键人物力挺他们,也不会有什么非他们不可技术瓶颈要解决。 陶家和季家商量了一下决定从右县开始动手。 醴县的挖掘工作还在继续,动不得。 茶县的山也不会变少。 右县泛洪区的洪水却因为雨季暂时过去而退去了。 总在来说,右县这一段的地质条件还是不错的,下面是古河床,卵石大石头居多,施工并没有难度。 “一通”公司也学李文军,招募右县当地人来施工。 奇怪的是,没有村民来应征。 因为现在是农忙季节。干过农活的人都知道,一年之计在于春,这个时候不好好把田里整治整治,到了秋天哪有粮食收? 到时候交不够公粮才是麻烦。 打工这种事,等农闲了随时都可以去找。 李文军厂子里一直在招人,大家一点都不慌。 而且这条路一修,他们连去河边都不方便了。他们巴不得开不了工。 陶光景他们一看没人来,就只能从冀城调来施工队,加上株市路桥施工队,也有快三百人。 冀城施工队的工人,虽然也是工人,却大多没来过农村,而且大老远的过来,水土不服,好些人受不了湿气和蚊虫,才来几天就上吐下泻病了,好多人递交申请,要求返回冀城。 最后剩下了一百五十多人,大多是株市路桥施工队的。 市路桥施工队的人工资大概是四十一个月,季家为了安抚冀城调过来的人给他们额外津贴,算起来差不多五十。 冀城的人就连吃饭,都是开小灶。 陶光景他们更是开着车来看一眼,下达几个命令就走。 这些都让株市路桥施工队的人心里很不舒服。 大家一样在野外吃住,一样离开家。 照理说,他们才是专业人员,还是地头蛇,为什么工资比冀城的人少那么多。 季家这明显是排外。 想来想去还是李文军好,尊重每一个施工人员。而且他只要来了现场,肯定是跟大家吃住在一起。 株市路桥施工队的人气不过,个个装病。 队长正好憋气,也不劝,谁要走都批准,最后队里有一大半都陆陆续续回了株市。 等材料运齐,工棚搭好,施工队就剩下了不到五十人。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连施工工人都没有,再有技术和经验,也干不了。 季青辰和陶光景决定明天在株市宾馆里紧急召开会议。 季青辰想来想去,陶光景玩官场厚黑学倒是玩得挺溜,真正解决起问题来了,却说不出半句有用的话。靠陶光景肯定不行。 于是他连夜拨通了陶路遥的电话。 季青辰寒暄了几句,讲了讲陶光明这对小夫妻的事情。 陶路遥也客客气气的回应。 季青辰说:“哎呀,亲家啊。这个工程遇见了难题,要请您亲自出面协调才行。” 陶路遥心里早骂开了:妈的,我是抹布吗?想要用我的时候就把我捡起来擦一下,用完了就扔一边。之前碍于老爷子的命令,他瞒着陶光明还叫陶光明去李文军那里套话,并不代表他真的那么好欺负。 现在叫他去开会,肯定是想让他再给李文军施压,问出解决办法。 陶路遥不动声色,问:“什么时候?” 季青辰说:“明天上午在株市宾馆。”现在株市到省城的快速路开通了以后,从省城回来只要两个小时,方便得很。 陶路遥早上吃过早饭出来都来得及。 陶路遥说:“请稍等。我看看我的日程表。” 然后电话里就响起翻本子的声音。 陶路遥记性好得不得了,怎么可能连明天的日程都记不住,明摆着是故意让季青辰等着。 季青辰心知肚明,却没有办法 两分钟后,陶路遥才说:“哎呀,明天上面有人下来召开紧急会议,实在走不掉。” 季青辰说:“下午也行,反正就我跟陶光景两个人。可以等领导。” 陶路遥又翻了翻本子,才说:“下午要陪领导视察,也没有时间啊。” 季青辰:“后天也可以。” 陶路遥:“后天我要回京办事,一去半个月。要不,你们按照原计划开会,有什么事需要帮忙,再给我打电话。” 季青辰抿嘴:“其实问题好简单,我在这里跟你说也行。” 第六六七章 嫁出去的女儿 陶路遥:“嗯,你说。” 季青辰能遇见什么问题,还不就是那三个。他已经连答案都准备好了,那就是-不知道。 季青辰说:“我们招不到工人。” 陶路遥一愣,忍不住轻轻笑出了声; 有意思....... 他也想不到会有这种问题发生。 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不同的人来干这个事连遇见的问题都在变化。 偏偏李文军修路的时候,就顺风顺水,啥事没有,好像老天都在帮他一样。 “怎么会招不到人?”他还是假装关心地问了一下。其实他巴不得他们干不下去。 季青辰也不说是因为他们给的工资不同,只说是冀城的工人水土不服,株市的工人吃不了苦,本地的村民好像有没兴趣。 株市工人吃不了苦?前面给李文军修路的时候,明明干得好好的。 陶路遥暗暗冷笑,也不揭穿季青辰,只叹了一口气:“哎呀,这个问题,好棘手,我一时也想不到办法。” 季青辰说:“行,亲家帮我琢磨琢磨,问问女婿。陶光明那么聪明,肯定能想到法子。” 陶路遥更加好笑:什么问问陶光明,还不是变着法子想问李文军?! 他说:“你太高看我家那小子了。问问季团长,可能还快些。” 他这意思是,你让我去问陶光明还不如你自己去问问你女儿。看看你有没有脸告诉你女儿,你抢了你女婿的活儿。 季青辰一哽,有些尴尬,说:“她毕竟是个女儿家,那有什么好法子。” 陶路遥懒得跟他打太极了,说:“哎呀,我有信息来了,先解决点紧急事情,有空再跟亲家聊。” 然后就挂了。 ----- 季青辰第二天只能跟陶光景两个人开会。 这次两家说好了,资金,陶家六,季家四,然后季家负责组织施工,解决技术问题,召集人员。陶光景说白了就只是个监工,监督季青辰干活的,确保账目没问题。 这也是陶家让陶光景来,而不是让陶光明来的原因。 陶光景场面话说了一堆,果然没有半句有用的。 季青辰叫苦不迭:本来季家的打算是,趁着没有雨先把右县的工程做完了,到时候说不定就想出办法来干茶县,或者醴县那边挖掘结束,先做醴县那一段。结果在这个问题上卡住。再多耗一个月,夏天雨季一来,就算招到工人,他也只能去啃茶县的硬骨头,然后又进入死循环。 陶光景其实也挺着急的。 上次通讯基建工程输了以后,他在陶老爷子心里的地位已经大不如前。 陶老爷子一改过去长子为大的观点,不止一次在众人聚会上说:“我们家也没有王位要继承,不管长幼,谁有能力谁上。关键是要让这个家长久兴旺,越来越好才是正理。” 这分明是在敲打陶光景他们:不行就让位。 这一次,都是老爷子又不甘心李文军一人独大,陶光景又给老爷子打了包票,一定会完成得漂漂亮亮的。老爷子才让他来。 季家只是想分一杯羹,对他而言,却是决定能不能上位的关键一战。 陶光景压根就没有解决办法,却不甘心直接说出来,所以只能说些场面话,等季青辰来想法子。 季青辰抿嘴想了半天,才说:“我给季如诗打个电话。” ----- 季如诗今天刚好在家休息,接到季青辰的电话,挺高兴的:“诶,爸爸,今天怎么有空给我电话。” 季青辰来了湘省半个多月了。季如诗和陶光明照理是该去看看他,接他来这边住住,可是季青辰总说没空。 季如诗那天听陶光明说了修路的事,才知道是为什么。 虽然有点伤心,可是父亲打电话来,她还是很高兴。 季青辰说:“我们想请李文军同志来做这次修路的技术顾问。” 原来是还是为了这个事。 季如诗心里一凉,没出声。 季青辰说:“我们遇见了点小问题。李文军同志有经验。他只要肯来帮我们解决一下问题,不用守在这里,也不用担责任,我不会亏待他的。” 季如诗苦笑了一声:“爸爸。李文军那么聪明,你觉得这种连我都骗不了的借口,能骗得过李文军吗?” 季青辰当着陶光景被季如诗直接揭穿,一下下不来台,沉下脸说:“你怎么这么跟爸爸说话。” 季如诗说:“爸爸。做人要讲良心。李文军撮合了我跟陶光明,救了我,救了陶光明,还帮我们找到了小姑。我们什么都没报答人家,就只想着抢人家生意。抢了人家生意也就算了,李文军大气,不计较,我们还要摁着人家帮忙,这样真的好吗?” 季青辰被揭了短,恼羞成怒:“你就说去不去跟李文军说吧。” 季如诗说:“爸爸,只要我拉下脸去求李文军,以李文军的个性看在顾老师和陶光明的面子上,肯定不会拒绝我。可是,我实在是拉不下这个脸。” “真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点事都不肯帮家里干。”季青辰说完,就一下就把电话挂了。 这“哐”地一声巨响,像是一记重锤敲在季如诗的耳膜上,更是敲在她心上。 她愣了好一会儿,才把话筒放回去,然后忍不住捂着脸哭了起来。 从小就是季家的小公主,虽然陶家联姻像是大家族利益联合,但是她好歹跟陶光明是在不知道对方身份下恋爱的,所以她压根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也会成为父亲解决问题的工具。 这一刻到来的时候,真是太让她痛苦和伤心了。 陶光明跟李文军跑步回来,看见这情形,吓了一跳,忙进来抱住她:“怎么了。” 季如诗只是摇头,不说话,抽抽搭搭哭了好久才停。 陶光明看了一眼电话,其实大概也猜到了。 听说季青辰在右县不太顺利,想来刚才是打电话逼季如诗了。 可季青辰再过分,也是季如诗的亲爹。 陶光明气得发抖也不能在老婆面前说老丈人的不是。 所以他也只能沉默着。 第六六八章 最像老爷子的人 那边季青辰挂了电话,气愤难平。 陶光景见季青辰也碰了钉子,又着急又好笑。 季青辰暗暗恼怒,忽然看着他:“陶光景同志,我觉得你不适合担任这项工作,大大拖慢了我们的进度。我会跟陶老爷子亲自打电话,让他换人来。” 陶光景猝不及防,愣在那里。 季青辰都出去了,陶光景才反应过来,骂道:“什么屁话。明明是你自己能力不够,抗不下来,怎么又赖我头上。我们陶家派谁来,是你这个外人能指手画脚的吗?你是陶光明的老丈人,又不是我老丈人,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 ----- 季青辰一向雷厉风行,办事风格又很强硬,回到自己房间就给陶老爷子打电话。 陶老爷子正在逗鸟,听人说季青辰打电话来,顿时兴致全无,叹气说:“啧,看来这两人没能办成这事。也是怪了,李文军那小子,嘴巴上毛都没长齐,偏偏不管干什么事都那么轻松,好像毫不费力。我们三大家族,轮番派出狠角色,却死活干不成。” 陶老爷子洗了手,过去接起了电话:“啊,青辰啊。什么事。” 季青辰对陶老爷子还是很敬重的,自然说话要委婉得多:“老爷子。我能不能跟您商量点事。” 陶老爷子说:“你说。” 季青辰说:“能不能换陶光明来协助我进行修路的工作。” 陶老爷子说:“是光景做了什么事得罪你了?” 季青辰叹气:“没有,他就是什么事也不做,我才恼火。其实也不怪他,他毕竟也没在株市待过,人生地不熟。不是我用人唯亲,陶光明毕竟在株市长大,人员和情况都比任何人要清楚。还是换他来比较合适。” 陶老爷子沉默了。 季青辰说:“我们两家的目的是一样的,要赶在南北大动脉开始修建之前,把这条路修好。这样拖下去,恐怕办不成。” 陶老爷子说:“好,那就换光明吧。我先跟光明和光景通个气,再给你回话。” 季青辰说:“陶光明应该没有意见,就看陶光景同志愿不愿意了。”他生怕等下陶光景跟陶老爷子几句,陶老爷子又心软,忙加了一句。 季青辰自然知道,换人说起来轻巧,其实内部协调各种问题,不是那么容易的。 这也就是陶家,有个老爷子坐镇,大家心里再不愿意也只能乖乖服从。 不然,换成季家试试?! 要是老爷子蹦出来说,让季青辰下来,换老三季青韬上,看看季青辰会不会理睬?! ----- 陶老爷子先给陶光明打了个电话。 陶光明刚洗完澡,把衣服扔在洗衣机里,正在跟季如诗商量中午吃什么。 接到陶老爷子的电话,他有点懵,半天没出声。 陶老爷子说:“小子,你是还没睡醒吗?怎么爷爷跟你说话,你没反应。” 陶光明说:“啊,老爷子,怎么忽然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陶老爷子叹气:“唉,你岳父说,要你把陶光景换下来,跟他一起合作修那条路。你觉得怎么样。” 陶光明皱眉,好一会儿才说:“我要干什么?” 陶老爷子:“也不用干什么特别的,就是协助他解决一些问题。顺便监督账目。” 陶光明:“比如解决什么问题呢?” 陶老爷子:“比如这一次招不到工人的问题。你在株市长大,应该就能协助季青辰同志解决一下。” 陶光明本来还觉得不相信,这会儿彻底明白了。 这帮人,真是一个比一个无耻,只想着拉他去擦屁股,顺便逼着他利用李文军。 陶光明内心毫无波澜,语气平静地回答:“爷爷,您太抬举我了。这工程技术含量太高,我没那本事,干不了。” 陶老爷子一愣:“诶,你这孩子,怎么都还没试就说干不了。” 陶光明说:“爷爷,我的本事,您还不知道吗。我就是个扶不上墙的烂泥。这两年要不是跟着李文军,抱着他的大腿干成了几件大事,我这会儿在农贸市场里看人家杀鸡宰鹅呢。您还是让我堂哥继续干吧。他一定行的,我相信他。” 陶老爷子气疯了:“你个臭小子,使小性子也不是这么来的。我说话都不好使了。” 陶光明梗着脖子:“干不了,就是干不了。您逼我上去,也是赶鸭子上架,把我捧杀了。您还是饶了我吧。我就想在这山沟沟里,过几天舒坦日子,没有那么大志向。” 陶老爷子听不下去了,气得把电话“啪”的一声扣上了。 陶光明被那声音吓了一跳,下意识把话筒拿远了,过了一会儿确认那边挂了,才把话筒挂回去,嘟囔:“啧,看看,怎么说不了两句还生气呢?” 一天都闷闷不乐的季如诗忽然笑了。 陶光明凑过去问:“怎么了,什么事这么高兴。” 季如诗说:“唉,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早上我刚把我爸气得扣了我电话,这才多久,你又把你爷爷气得摔电话。” 陶光明一愣,然后笑:“可不是嘛。我们就是臭味相投才能在一起啊。” 季如诗翻了个白眼:“放屁,有这样夸自己的吗?那叫臭味相投吗?那叫志同道合,意趣相投。你多看点书好不好。” ------ 被陶光明直接拒绝,还暗讽他们把他扔在茶县不理,这会要用他才想起来。 陶老爷子气急败坏,在屋子里踱来踱去,直转圈。 旁人好少见陶老爷子被气成这样,也不敢问。 陶老爷子走了几圈,忽然瞥见挂在墙上自己年轻时的照片。 照片上那个年轻人眉眼之间满是桀骜不羁。 他忽然笑了:“臭小子,跟你爷爷我年轻的时候挺像的。” 子孙对于他其实多有不服,可是也没人敢当面顶撞,最多阳奉阴违。 其实他还有点失望,生出来的儿孙没一个有血性。 非要说,有点血性,那就是老幺陶路遥。 陶路遥被他踢到茶县,硬是一声不吭,干了二十年,爬到了省建设公司二把手的位置。 第六六九章 被孙子气完被儿子气 可是陶路遥年长之后,眉眼间的傲气也少了许多,更多的是顺从和平静, 看见曾经最像自己的儿子,终究还是被苦难磨平了棱角。 老爷子很惋惜。 现在孙辈里第一次有人敢当面拒绝他的命令,直接跟他说最逆耳的事实,他其实挺高兴的。 可是就算是高兴,事情还是要逼着陶光明做。 毕竟这是利于陶家三代的大事。 陶老爷子消了气,就给陶路遥打电话。 陶路遥接到陶老爷子的电话,心情很不好。想来肯定是季青辰去告状,然后要陶老爷子来压他。 果然陶老爷子第一句就是:“季青辰来告状了。” 陶路遥淡淡地说:“嗯。” 陶老爷子又说:“他说跟陶光景合作不下去,要把陶光景换成陶光明。” 陶路遥:“嗯?!” 陶老爷子:“我给光明打电话,让他接手。这小子竟然说他干不了,直接把我拒绝了。” 陶路遥:“嗯?!!!” 陶老爷子:“你自己生的儿子,你去说服他。” 然后就把电话挂了。 陶路遥半天没回过神来。这个信息量太大了。 而且陶光明那个小子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还是猪油蒙了心,这么好的机会,竟然拒绝了。 陶路遥二话不说又给陶光明打电话。 陶光明正从李文军家又顺了两盘菜回来,正准备坐下来和季如诗开开心心吃饭,结果电话就响了,他无奈地摇头叹气:“真是没完了。” 他接起电话。 陶路遥严肃的声音就在电话里响起:“老爷子叫你接手陶光景的活,你拒绝了?” 陶光明:“嗯。” 陶路遥:“你到底怎么想的?是翅膀硬了不听指挥了,还是打算破罐子破摔。” 陶光明:“爸,你怎么也糊涂了。他们是真的看上了我的本事和人脉吗?他们看上的是我跟李文军的交情。想要用李文军又不想让李文军得到得到该有的收益。我要是答应了,就等于被架在火上烤。不瞒你说,我老丈人今天还想要我媳妇去跟李文军套话,被我媳妇拒绝后,把我媳妇骂哭了。我那老丈人说什么换人,其实只是换了个法子,逼李文军就范。我们可不能再给他们当枪使了。到时候责任是我们的,功劳一点没有。” 陶路遥瞬间就冷静下来了。 通讯基建的事情,要不是李文军插手,他和陶光明别说吃肉,最后连汤都喝不到一口。现在湘省所有传呼站和基站实际都在他和陶光明控制之下,季家只是参与利润分红。 季家这次是想反过来。 这世上也只有李文军能帮他们到这种地步,公平对待他们,谁是自己人,一目了然。 陶路遥说:“我知道了。” 陶光明说:“诶,还得是我爸。道理一讲就通。他们实在要是逼我们,你就说这事必须让李文军牵头,陶家季家配合。不然干不成。” 陶路遥气笑了:“你这小子,油嘴滑舌的。” ------ 陶路遥挂了电话也不急着给陶老爷子打电话。 等到晚上陶老爷子自己憋不住,打过来了:“怎么样?说通了吗?” 陶路遥说:“说不通。这小子从小没人疼,没人教,乡下跑惯了,野得很,没什么规矩和大局观。你让他为了陶家考虑,他压根就不理。” 陶老爷子被他的言外之意顶得一下哽住了。 这不也就是在说陶老爷子一直没怎么关心过陶光明和他。 这会儿只想着利用他们,没门! 陶路遥心里分明也是有怨气的,不然不会连句爸爸都不叫,每次都跟别人一样叫他“老爷子”,明摆着是把自己当外人。 陶老爷子憋着气,问:“他要怎么样?” 陶路遥叹了一口气:“他也不知道中了什么邪,说除非李文军牵头,我们配合,不然这件事干不下去。” 陶老爷子气得骂出了声:“混账,这不等于是把摇钱树送到别人手里吗?” 陶路遥说:“老爷子,这颗摇钱树种得活那才能摇钱下来,要是种不活,就是个死树,一个钱都不会掉。现在我们连种活它的本事也没有。李文军又不傻,怎么可能白白为人家种树。” 陶老爷子抿嘴:“看来你也跟他是一个意思。” 陶路遥说:“是。我觉得他说的很对,自愧不如。其实信誉、朋友都不能用钱来衡量,不然白白活了一世,愧对自己的心。” 陶老爷子沉默了半晌,才说:“希望你们两个一直坚持这个原则也能活得好,不被诡计多端的敌人打得一败涂地。” 陶路遥赶紧说:“谢谢老爷子的支持。” 陶老爷子哭笑不得:他还没说支持呢......这不就是帮他表态了吗? 陶老爷子挂了电话,喃喃自语:“小子,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你都还没失掉傲气,不错。” ------ 季青辰信心满满,确定他的好女婿陶光明得到这个机会肯定会快马加鞭赶来跟他汇合。 可是三天过去了,还是陶光景在他面前晃悠。 肯定是陶光景说服了陶老爷子,让陶老爷子改变了主意。 季青辰气急败坏,又给陶老爷子打电话。 陶老爷子说:“你的女婿,我的孙子,陶光明不肯来,说除非李文军牵头,季家和陶家配合。这事我也挺为难。你再琢磨琢磨吧,或者直接自己跟陶光明那小子说吧,不用再通过我了。这么点事,这几天可把我累死了。打了无数个电话,绕来绕去,被孙子气完了,被儿子气。我还想多活几天,不想管了。” ------ 季青辰完全没有想到,这才几天,陶家老爷子都向着李文军了。 他压根就不用打电话给陶光明说服他,因为不会有第二个结果。 他作为季如诗的父亲再了解季如诗不过了。 季如诗一旦打定了主意,死也不会回头,既然那天说得那么清楚了,今天也不会变。 陶光明又一向最听季如诗的话...... 可是,没有李文军就只能僵着。 要是真想让李文军帮忙,又只能屈服。 难道他真的要放弃这么好的机会,拱手又让给李文军那个毛头小子? 他不甘心啊,不甘心!! 第六七零章 认输了 季青辰一夜辗转反侧,不能入睡。 早上起来,他发现外面下起了小雨。 淅沥沥的,没完没了。 右县那个河水不知道会不会又漫上来…… 这种头疼的事,让谁来干也干不了。不如甩给李文军。 难怪孔家人撤得那么痛快,孔予祯那个小狐狸肯定也是打了这个主意。 他忽然豁然开朗。 特娘的,大家怎么都这么迷信李文军。 他就不信,这么头疼的情况,李文军也能解决! 到时候李文军解决不了,他再接手,株市也没话说了。 要是李文军能解决其中一两个再卡住,就更好了,他捡现成的,省时省力。 季青辰打定了主意,立刻给陶光明打电话。 ----- 陶光明接电话的时候还有点迷糊,一听是季青辰的声音,说了一声“爸爸,我去叫如诗来”,就打算放下电话。 季青辰却说:“不用叫她。我是找你。” 陶光明瞬间就醒了,意识到季青辰要找他说那条路的事,不由自主立正站好,说:“您说。” 季青辰说:“你帮我问问李文军同志,要什么条件,他才肯跟我们合作修建茶县到株市的这条路。” 陶光明很惊讶,季青辰态度转变也太快了吧,不会是有什么阴谋吧。 他沉默着。 季青辰气笑了:“怎么?连这个都不相信我了。我索性跟你讲白了吧,我只有两个条件。第一,我们投资八成,所有权也要占八成。第二,如果三个月内李文军修不好这条路,不管修到什么程度,都得无偿放弃,让我们重新接手。” 陶光明倒吸了一口气:乖乖,说是合作,不还是想利用李文军吗? 他老老实实回答:“李文军不会接受,您不用费劲了。” 季青辰被噎得说不出话,好一会儿才说:“那你觉得能接受的条件是什么?” 陶光明:“第二条他可能会接受,但是时间限制不会答应那么死。第一条,就别想了。他最多让你我们两家占两成,喝点汤。不会那么蠢,把所有肉都让出来。” 季青辰想摔电话。如果两家一共占两成,还玩个屁啊。 他忍着气说:“你去问问先,看他怎么说。” ------ 陶光明一脸为难坐在那里。 季如诗推了陶光明一下:“坐着也没用,他既然这么说了,你就去问问李文军呗。” 陶光明叹了一口气,洗漱完,背着手去李文军家里了。 李文军他们正在吃早饭,一看见陶光明进来,下意识都往旁边挪了一个位子,让他坐下来。 陶光明本来就有些不好开口,见他们这样,他更不好意思了。 李文军笑了笑,起身对陶光明说:“来,出去说。你一脸便秘的样子,搞得大家都吃不下去了。” 陶光明气得抿起嘴,一脸郁闷,跟着李文军出去了。 李文军冲陶光明抬了抬下巴:“说吧。他们出什么条件。” 一看陶光明的表情,就知道他是被逼着来当说客的。而且条件很苛刻,不然他不会那么为难。 陶光明:“我那老丈人想请你加入。让你牵头都没问题,只有两个条件,陶家季家投资六成,占六成所有权,四个月内你修不好,就得无偿转让给他们。”他怕李文军生气,还把条件改了改。 李文军笑:“啧,真是一点没变,只想驴拉磨不想费草料。” 陶光明说:“他说,你要什么条件可以提出来。商量一下。” 李文军对他一笑:“季家陶家投资两成,权益占两成,以后不管是运营还是维护都不得插手。而且前面他们自己干的那些,我用不上,所以不算在投资里。后面那条放宽到半年,我接受。我的条件就这样,没得谈。他们要是不同意,就自己干。不用反复来问我了。” 陶光明嘀咕:“我都说不行吧,他们非要逼我来问。” 李文军说:“哦对,还有一条,陶家和季家派出的对接人只能是你一个人,要是陶光景或是多弄一个什么人来,就免谈。” 陶光明:“其实他们先提出的这个条件,被我拒绝了。” 李文军一愣,想了想,笑了,拍了拍陶光明的肩膀:“不错,这一次挺住了。” 陶光明说:“我不明白,你怎么一开始就知道他们干不成。” 其实他也替陶家不服气,不甘心。怎么李文军每次都能说中。 李文军笑:“因为他们没有我的脑子,更没有我的人脉。” 陶光明说:“没你的聪明,这一点我认。你说没人脉,这个,我不服。陶家季家孔家,人脉哪一个不比山沟里长大的你强。” 李文军神秘一笑说:“你说的也对。可是,我的人脉不在上面,在下面。干工程这事,要有人才能干成。” ----- 下午,市建设公司经理就打电话来问季青辰工程进展情况了。 虽然季家陶家都有人在省建设公司,可是扛不住孔家会给市建设公司施压。 孔家一个月没干成就退出来了,自然不会让季家总拖着。 季青辰越发坚定了要跟李文军合作的心。 然后陶光明就告诉了他李文军的条件。 季青辰像是被剜心割肺一般痛苦,还想做垂死挣扎:“这种苛刻的条件,陶老爷子会答应?” 陶光明说:“我问了,他说,我全权决定,然后我决定接受。” 季青辰差点脱口骂了出来:“我怎么会有你这种吃里扒外软骨头的女婿。”可是想想以后,还要靠陶光明跟上李文军的脚步,他又只能硬生生把这口气咽了下去,叹气说:“好吧,那就听你的。” 最重要的是李文军答应了第二条。 一切都还有转机。 他就等半年,看看李文军能弄出什么花来。 陶光明说:“李文军说要签个三方协议,你和陶老爷子还有他签。老爷子已经委托我全权代理,委托书都寄出来了。所以,就是我们三个人签了。您什么时候来矿区?李文军说去他办公室签。” 陶光明一口气把会让季青辰痛苦的事情全部讲了出来。省得等下季青辰刚好不容易接受一件,后面又蹦出来一件,彻底被惹毛,然后拿他当出气筒。 季青辰已经被打击得没有力气发脾气了,有气无力地说:“明天,我明天就过来。” 第六七一章 都会回到他这里 陶光明迫不及待打电话告诉李文军这件事。 李文军听了暗暗好笑:兜兜转转最后都会回到他这里,这些人何苦白费这些力气,做无用的挣扎。 其实李文军的办公桌对面此刻正坐着个不速之客-孔予祯。 孔予祯一大早就来了,如老熟人一般直接坐下来,泰然自若等着李文军忙完。 这会儿李文军挂了电话,签完了早上紧急要处理的文件,办公室里也终于安静下来了。 李文军淡淡地问孔予祯:“孔领导有什么事吗?” 孔予祯回答:“也没什么大事。我听说你要接手茶县到株市这条路的工程。所以过来跟你谈谈合作。” 李文军差点笑出了声。 之前孔予祯攥着那条路的时候,都没法跟他谈合作。 现在凭什么? 孔予祯似乎猜到了李文军在想什么,却毫不在意,自顾自地往下说:“其实你比我更清楚,一个人独资风险有多大。抱团才可能长久。” 李文军笑了笑:“这一点,我很清楚。不过我已经想办法让季家和陶家加进来。足够了。不需要再绑上更多人。” 孔予祯淡淡地说:“你有没有想过,我们三家其实势力范围不一样。没有交集。这也是最开始季家能和陶家联姻的原因。如果把孔家也拉上,基本上除了东南这一片,你就不用担心了。南北大干线,可不只走湘省这一段。” 李文军轻轻摇头:“我没那么大的野心,就做其中一部分就好。” 孔予祯嘴角抽了抽:“有些事,不是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没有中间选择,只有是或者否。” 李文军垂眼。这个他比孔予祯更清楚。 一条路,没可能军阀割据,各自为政。 总要有人统管。 如果他不是统管,那可能就一点收益都不会有。 孔予祯笑了笑:“我们孔家也不用多了,跟陶家季家一样,投资百分之十,修好以后占百分之十的权益就行。我们不干涉运营和维护,只参与分红。李文军同志好好考虑一下。其实分百分之十出来,对你来说百利无一害,降低风险,减少投资,提高保障。你是个生意人,应该比我更知道权衡这些。” 孔予祯走到门边,忽然回头,像是想起了什么说:“啊,对了。我还有一个条件,你可能会感兴趣。我可以帮你联系上顾展颜的父母。” 李文军抬头眯眼望着他。 这不就是赤裸裸的威胁吗?他在提醒李文军,他在顾展颜的故乡,海城还是有点势力的。他既然能联系上,就能让李文军他们联系不上。 孔予祯抽了抽嘴角:“文军同志考虑一下吧。如果可以,明天下午最好能让我们四家一起签合同。大家都打个照面。” 说完,他扬长而去。 李文军扯了张纸,在上面写了一串号码,然后望着它。 顾展颜离预产期只有五周了。 这一次,他已经提前跟市人民医院说好,提前三周待产。 她第一胎足月顺产,非常顺利,从进产房到生下来,不到一个小时。 第二胎应该相对没有那么危险。 为了保险起见,要不明天就去吧。 他这么安慰自己。 ------ 李文军吃过晚饭,把他该做的家务做完,想了想,还是决定去跟陶光明家谈谈。 鉴于上次被迫听墙角,这一次他快到门口的时候重重咳嗽了一声:“咳。” 陶光明立刻出来了,朝他挥挥手:“来,走走。” 李文军微微挑眉:看他这样子,似乎也有别的事情讲。 两个人沿着林荫小道默默往荒地走。 李文军早把路修了延伸到了荒地里,在路边种树种花,现在还真有几分公园的意思了。 晚上吃了饭,还能去走走。 陶光明说:“刚才我爷爷又打电话过来,让我说服你允许孔家的加入。实在不行,就我们两家还能让一点出来。” 李文军说:“季家是什么意见。” 陶光明:“我岳父的意思差不多,不过不愿意让出来,说本来百分之十就够少了,还让出来,就懒得费劲了。” 李文军垂眼,不出声。 陶光明说:“我开始不知道你为什么不去争。要让我们折腾个遍再出手。现在才明白,其实你一早就打算让我们三家都参与。只是如果你一开始就表明意图,我们三家肯定把调子起得高高的,跟你谈条件。最后可能还谈不下来。现在我们折腾到精疲力竭,随你摆布。只要你肯让我们加入,我们就感恩戴德,什么条件都接受。” 李文军似笑非笑看了他一眼:“小子,其实你挺聪明的。”跟孔予祯几乎同时想明白,也算是不错了。 陶光明说:“所以,差不多得了。” 李文军轻轻点头:“是的。我也明白,如果占比太少。他们觉得不痛不痒,有可能会为了更多的利润轻而易举就转而支持别人。我只是想杀杀他们的锐气,不然以后不好指挥。” 陶光明苦笑:这话要是从别人嘴里说出来,他肯定觉得对方不是个狂妄的疯子,就是个做白日梦的傻子。一个山沟里的半文盲想指挥三大家干活…… 可是这话是李文军说出来的。其实他已经在指挥陶家和季家干活了,那个通讯基建项目,可不就是他坐镇指挥,陶光明和季青峰两个人卖力吗? 陶光明有气无力地问:“所以呢?” 李文军想了想:“所以,我会给孔家百分之十。你们两家提到百分之十五,一共占比百分之四十。以后你们三家就齐心合力协助我修路,不要再动什么歪心思。你去跟季家和陶家说。” 陶光明抿嘴。 李文军斜眼望着他:“我知道他们还想从株市到省城那一段分一杯羹,你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说出口了吧?那一段让他们各自追加百分之五的投资,我分每家百分之五的收益。这就是我能让出的最大利润了。说白了,这一段我都修好了,运营管理全部上了正轨,等于是送给你们三家的礼物。你们是坐享其成,就不要太贪心了。” 第六七二章 吃自己皮鞋 陶光明叹气:“真是什么都被你算到了。我还能说什么,就算说不,也打不过你,最后还是只能接受。” 三大家心理历程估计都是一样的:冲进来的时候,觉得自己无敌,可以随意摆弄李文军,让他乖乖为自己干活,然后发现摆弄不了李文军,就觉得这么点事,自己也能搞定。结果最后发现,自己还真没有这个能力,接受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事实,任李文军摆弄了。 ----- 陶光明代表陶家,季青辰代表季家,孔予祯代表孔家来李文军办公室,签了个四方合作协议。 说是四方合作,其实是三家求着李文军合作。 季青辰本来不情不愿,后来加了百分之五,又增加了株市到省城这一段百分之五,心里终归是舒服点了。 陶光明和孔予祯就清醒得多,这已经是他们能争取到的最好结果了,应该庆祝才对。 李文军也没有什么太多兴奋和喜悦,毕竟大体上都是照着他的计划再走。 只是中间增加了几个戏剧性的事情,加快了结果的到来:比如村民不来应聘。 这个倒是李文军没想到的。 季青辰最先离开,他跟李文军郑重握了握手,好好打量了一下他,脑海里不可遏制的又浮现那个无数次出现过的念头:李文军要是他的儿子或者女婿就好了。办什么事都事半功倍所向无敌,可惜了。以后终究还是要成为敌人的。 孔予祯临走的时候,从李文军桌上拿了纸和笔写了一串号码给李文军:“如果有紧急的事情,就打这个电话。轻易不要打。” 陶光明他们以为说的是孔予祯的私人电话,也就没有在意。 只有李文军和孔予祯知道,说的是顾展颜父母的电话。 李文军看了看号码:没有用。这是以前的老的号码。他重生后曾经拿到过这个号码,试过打给他们,根本找不到人。 不过,这些话,他不能跟孔予祯说。不然会引起他的怀疑。 毕竟这绝密。 ----- 点点生日,可是家里两个孕妇一个孩子,实在是没法操办得很隆重。 这个年代想订个生日蛋糕都订不到。 李文军让陶光明帮他弄来黄油,白砂糖,鸡蛋、鲜奶、鱼胶和精细面粉来。 陶光明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好奇地问:“你要做长寿面?长寿面也不用鱼胶鲜奶白砂糖啊。” 李文军说:“不是,做奶油蛋糕。” 陶光明眼睛立刻瞪得溜圆:“不可能?李文军,你会做奶油蛋糕?”他都只在宾馆里和穗城,海城这些大城市吃过。李文军就更加了。 连吃到的机会都很少,怎么可能会做。 李文军笑:“额额额,又不难。”他重生前,自己一个人待着的时候有大把时间,为了驱散那种孤独的感觉,他什么都尝试过。 陶光明一脸不信:“呵呵,我觉得你是太自信了,在杂志上看到了点皮毛就以为自己会做了。我就等着看你做个鲜奶鸡蛋煎饼出来。” 李文军说:“要花点时间,你要耐得烦,就在一边看。” 陶光明抬了抬下巴:“来来来,尽管来。我有的是时间。” ----- 李文军在鱼胶里加了冷开水,等鱼胶化的时候开始分开鸡蛋的蛋清蛋黄。分离完鸡蛋,他在火上用小火把鱼胶融化,微凉后加鲜奶搅拌均匀,然后放进他从冰棍厂拿来的装了冰块的泡沫箱子做成的简易冰箱里。每隔十五分钟搅拌一下奶油糊。 陶光明问:“这是啥?” 李文军:“奶油。” 陶光明:“这样能做出奶油,我等下吃掉自己的皮鞋。” 李文军斜眼看着他:“记得你说的话。一个小时后就兑现。” 李文军说着在刚才分离出来的蛋黄里加入用筛子筛过的面粉,打成蛋黄糊。又在蛋清里加白砂糖打到出泡能把筷子立起来。再把两样分三次搅拌到一起,然后在预热过的高压锅里抹黄油,把蛋糕糊倒进去,敞开盖子开始用小火烤。 蛋糕特有的香气从锅里散发出来。 陶光明用力吸着鼻子:“我去,还真的是蛋糕的香气。” 李文军把蛋糕倒出来,然后底朝上又放了进去。 如此几次,十几分钟就烤好了。 然后又烤了一个。用白砂糖加食用色素熬了点糖浆。 等蛋糕凉了,奶油也成了。 李文军用餐刀把奶油抹在蛋糕上,虽然没有工具,不过看着还是很不错的。 最后用糖浆在蛋糕上写了个:“点点公主生日快乐。” 陶光明看他有条不紊,一个小时多做出来两个奶油蛋糕,惊讶得合不上嘴。 李文军干完了,乜斜了他一眼:“怎么样,信了吧?” 陶光明合上了嘴,轻轻抽了一下自己的脸:“叫你乱说话,这会儿要吃皮鞋。” ----- 大家看到李文军做的蛋糕都好吃惊。不过李文军说那是陶光明托人从市里买来的。大家也就信了。 反正只要点点开心,这些都不重要。 陶光明送了点点一个化妆盒,里面装了好多就连顾展颜都没见过的化妆品。 李文军在心里叫苦不迭,想要抢回来,都被陶光明拦住了。 陶光明耐心地跟点点解释:“啊,这个叫眉毛夹,专门用来拔眉毛的。” 李文勇听得寒毛直竖:“乖乖,这是化妆品吗,我怎么听着像上刑一样。” 陶光明咧嘴一笑:“还有更厉害的,脱毛蜜蜡,敷在腿上,贴上白布,然后一撕,所有毛都被扯下来了。” 李文军心里被万头神兽来来去去踩成荒野,脸上却还要保持笑嘻嘻的样子。 点点惊喜地问李文军:“爸爸,我可以接受吗?” 李文军勉强挤出一个笑脸:“可以。” 陶光明快笑死了:额额额,李文军。整不死你。 第二天吃晚饭的时候,陶光明特地问点点:“宝贝,你用了那个脱毛蜜蜡了吗?” 点点说:“没有,妈妈说我没盖好。干了!” 陶光明心里骂开了:卧槽让这小子用见不得人的法子躲过了。肯定是他趁点点睡着了,把盖子打开,让蜜蜡敞开在空气里。这几天特别干燥,一晚上肯定全干了。 第六七三章 生死一线间 李文军笑嘻嘻地对陶光明说:“谢谢光明叔叔送点点这么好的礼物。等光明叔叔家的孩子到两岁,我也会送她个大礼包的。” 陶光明鸡皮疙瘩一竖,嘴里却虚张声势:“草,我怕什么。我陶光明肯定是生儿子。呵呵。” 妈的,太吓人了,要是生了女儿,我就连夜搬走! ----- 夜里,李文军听见顾展颜痛苦的喘气声,忙翻身起来打开灯查看。 床上已经被血染红,李文军心里一抖:“怎么,这是怎么了?” 顾展颜说:“白天被一个学生撞了一下。我以为没事。” 李文军早在几个月前就要她请假休息,可是她总说这是二胎,而且在家也无聊,不肯。 没想到最后还是出了问题。 点点起来,一看这样,也吓得立刻“哇”地一声哭出来了:“妈妈,爸爸我害怕。妈妈。” 李文军一边安慰点点,自己的手却抖得厉害:“点点不哭,爸爸在。” 脑子里转的飞快,现在柳冬梅肚子也很大了,身边也不能离开人,不能叫李文勇、 他跑出去扯着嗓子叫了一声:“陶光明。” 然后进来抱点点。 陶光明一分钟后就一边扣扣子一边出现在门口:“怎么了,怎么了。”季如诗很快也跟着出现了。 然后一看到床上这个情形两个人都吓坏了。 季如诗更是咬着唇,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 李文军把点点递给季如诗:“你帮我抱着送到我妈那边去,我和光明送展颜去医院。” 季如诗接过点点:“去吧。你们要小心。”声音也抖得厉害。 李文军一把抱起顾展颜就往医院跑。 陶光明忙跟上了他。 季如诗抱着点点站在门口看着他们,一边安慰点点:“别怕,小姨在。”一边却也抽泣起来。 ----- 李文军为了预防这种事出现,测试过从家里跑到医院的距离。如果顾展颜能走,就是十五分钟。 现在他抱着顾展颜,七分钟就到了。 陶光明跑在前面,先去医院报信了。 所以李文军一进去立刻有医生过来接待,三分钟后郝院长也从家里赶来了。 郝院长检查了一下,说:“别慌,只是流血,没有破水,不要慌。你们出去等着。” 陶光明把李文军拖了出去。 听见郝院长在里面说:“顾老师,现在只能生下来了。胎儿现在胎位还没转过来,是臀位,可能有点难。你用力,我们帮你。你要坚强点。” 李文军一听这句话,就忍不住攥紧了拳。 臀位,还不足月,好凶险。 顾展颜没有大喊大叫,只是不停地吸气,只是光这沉重的吸气声都能听出她的痛苦。 血腥味隔着帘子都浓烈得让人心疼。 李文军眼眶红了,盯着那帘子。 陶光明连大气都不敢出。 折腾了半个多小时。 郝院长出来,说:“李文军,这样不行,孩子总下不来,流血不止,最多再持续半小时,顾展颜就会流血过多而死亡。我们要送到县人民医院去做剖宫产。可是顾老师这个状态,怕是连到县里都撑不到。你进去跟她说说话,给她打打气。让她坚持一下。” 李文军一句话不说,点头,掀帘子直接进去了。 顾展颜脸色苍白闭着眼,毫无声息,头发被汗湿了全黏在脸颊上,地上全是血。 “展颜。展颜,你要坚持住。”李文军捉住她的手,被她冰冷的手冻得心里一颤,一句话没说完,声音就已经哽咽了。 顾展颜不知道是不是已经迷糊了,喃喃地说:“妈妈,妈妈,点点,点点。” 李文军知道她这是在交代后事了,要妈妈照顾好点点,越发心如刀绞。 “展颜。展颜。你看看我,你要为我活下去。” 他叫了几声。 顾展颜没有任何反应,脸上越发透出死气来。 郝院长说:“哎呀,这样不行。要想办法激起她的求生欲望才行。” 李文军看了一眼旁边的电话,跑过去,拨了个号码。 这是他重生以前找来的号码。就是通过这个号码联系上了顾展颜的父母。 “嘟……” 拨通了,却没有人接。 “嘟……” 这声音响得越久,李文军越心灰意冷。 响到第六声时,李文军彻底绝望了。 里面却传来一个压低了的,很谨慎的声音:“喂,是谁。” 李文军忙说:“顾展颜难产,求你跟她说句话。让她坚持下去。” 然后他把听筒放到了顾展颜的耳边,说:“展颜,醒醒,是妈妈。” 顾展颜动了一下,深深吸了一口气,微微睁开眼。 电话里,那个女人说:“展颜,加油!活下去!” 眼泪从眼角滑下来,顾展颜喃喃地说:“妈妈,妈妈。” 那边又说了一句:“加油活下去!你一定要活到跟我们团聚那一天。” 然后电话就挂断了。 顾展颜抽泣着说:“我要活下去。” 李文军接过电话放回去,抱住了顾展颜。 杨璐进来了,说:“我前一阵培训,有个老助产护士教过我怎么临产正胎位。不过我没实际操作过,不能保证能成功。你同意让我试试看,我才敢试。” 李文军忙说:“我听说过这个法子,杨护士长尽管放手去做。我相信你。” 杨璐走过来摸了摸顾展颜的肚子,对顾展颜说:“展颜,我要动手了,可能会有点疼,我说用力的时候,你就一定要拼尽全力把他推出来。” 顾展颜虚弱地点点头。 李文军握紧顾展颜的手。 郝院长说:“我在下面帮忙,来吧。” 杨璐用手在上面拨了一下。 顾展颜眉头皱成一团,浑身都在抖。 杨璐然后往下推,叫:“展颜,用力啊。” 顾展颜捉住李文军的手,痛苦得尖叫了一声。 李文军屏住呼吸,恨不得能把全身力气都给她,可惜不能。 “看到头了。”郝院长叫了一声。 杨路说:“用力啊,展颜用力,为了你自己也为了两个孩子,还有李文军。用力啊。” 顾展颜上半身绷得像一张弓,拼尽最后一点力气,浑身都在颤抖。 第六七四章 被吓得够呛 “出来了。是个小子。”郝院长说。 顾展颜重重往后跌落在产床上,已经晕过去了。 李文军盯着顾展颜,一动不敢动。他不敢去试探顾展颜的脉搏,怕她就这样油尽灯枯。 杨璐检查了一下顾展颜,安慰李文军说:“没事,她只是太累了,我赶紧给她打点营养液,让她好好休息一下就会恢复。” 李文军气急攻心,喜怒交加,过去提溜起那个小娃娃的腿,对着屁股上就是一巴掌:“让你折腾我老婆。” 孩子“哇”的一声大声哭起来。 郝院长把孩子抢过来:“你是气疯了吧,跟孩子计较。再说这事也不怪他。” 郝院长又笑了:“不过你拍一下还挺有效的,孩子把羊水都吐出来了,哭得真响亮,是个结实的小子。” 杨璐把李文军往外赶:“你出去等着吧,我们要给顾老师处理伤口,给孩子洗澡什么的。你出去等吧。” 李文军只能出来了,瘫坐在像个木头一样一动不动的陶光明和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的李文勇的中间。 他浑身脱力,浑身被汗湿透,仿佛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这种死而复生的感觉越发让他觉得之前太不懂事,完全不知道生孩子原来这么危险,竟然压根就不关心。 要是上一次顾展颜或者点点出了什么事,那才是让他连补救的机会都没有。 那真是痛彻心扉也没有用了…… 陶光明忽然喃喃地说:“太可怕了。” 李文军转头看着他。 陶光明的脸色比顾展颜好不到哪里去,李文勇也一样。 李文军见他们吓成这样,说:“也不是每个人都会这样。展颜第一次就很顺利。” 陶光明忽然抱着李文军嚎啕大哭:“太特么吓人了。我不要孩子了。如诗要是这样,我也不活了。” 那声音跟狼嚎一样,吓得一个摔伤了腿来看急诊的,都从诊室里跳着出来查看。 李文军说:“啊呸,真晦气。展颜好好的,我儿子也好好地。你别乱嚎。季团长天天跳舞锻炼,生孩子肯定会顺利。我说你能不能有点男人的样子,别动不动就哭。” 陶光明擦了一下眼泪,嘀咕着:“这会儿是已经把她救回来了你才这么说。你都不知道刚才你的脸色多吓人。我从没见你这样过。” 李文军一哽。他到现在脚还是软的,要说不害怕,那是假的。 可是李文勇就坐在他身边,柳冬梅也马上要生了。他不能吓到李文勇。 李文勇深吸一口气问李文军:“孩子和展颜怎么样。” 李文军说:“展颜出了不少血,不过总体还好,现在累得睡着了,孩子挺好的。” 刚说完,杨璐就抱着包裹好了的孩子出来了。 孩子一直在哭。 李文军仿佛又回到了点点被抱出来那一刻,不由自主接过了孩子,把手指伸到孩子的手里。 孩子捉住李文军的的手,立刻就不哭了。 陶光明感叹:“干得漂亮,毕竟是孩子他爸,真有经验。” 杨路说:“可能需要输点血给顾老师。刚才我们给她验过血是ab型,万能受血者。所以你们的血都可以。” 陶光明说:“我可以。” 李文勇说:“抽吧,要多少尽管抽。” 于是他们三个人每个人抽了六百毫升给顾展颜。 李文勇说:“既然母子平安,我就赶紧回去告诉爸妈了,他们还在家担心呢。” 李文军知道他也是不放心柳冬梅,点头:“行,你去吧。要妈妈帮忙收拾顾展颜的东西送过来,比如衣服什么的,她身上那件已经全部被汗和血湿透了。” 他看了一眼陶光明,对李文勇说:“哥,你把他也领回去吧,他这样子,好像刚生了孩子一样,太恐怖了。” 李文勇哭笑不得,把陶光明提溜起来:“走吧。哥送你回去,瞧你这点出息。” ----- 李文军夜里就睡在顾展颜旁边的行军床上。他睡得很不踏实,每隔一会儿就会惊醒,看一下孩子,摸了一下顾展颜的鼻息,确认他们都安然无恙,才又接着睡。 其实他才是被吓得最厉害那个。 这会儿静下来,在心里暗暗发誓:不管花多少钱都要把矿区医院给建成三甲医院,至少要能做像剖宫产这样的外科手术。 赚了钱不就是让家人平安健康的吗? 要是不能救命,要钱有什么用? 先把路修通,才好把人才引进来。 ------ “军。”李文军迷迷糊糊听见顾展颜在叫他,一下就坐起来了。 孩子床边站着一个人。 李文军定睛一看,竟然是顾展颜,吓得忙过去,把她扶到床上,嘴里埋怨:“你要看孩子,把我叫醒就好。怎么能自己起来。” 顾展颜微笑望着他,虽然还有点虚弱,脸色却好多了:“我是顺产,生完了就好了。” 可是她昨晚上出了那么多血,好像是要把身上的血都流干了一样。 李文军只说:“医生说要多休息。” 顾展颜躺下说:“对不起,把你吓坏了。” 李文军说:“我是被吓得够呛,以后别这么吓我了。我受不了。” 顾展颜笑了:“你现在说话的口气好像陶光明。” 可不是嘛,陶光明对他说过同样的话。 李文军也忍不住笑了,嘴里却在坚持:“两个就够了。不生了。太吓人了。” ----- 大概是因为这一年多吃得好,心情好,所以体质比以前好,顾展颜恢复得很快。 生完两天就能自己慢慢走过去了。 家里人都聚到李文军这里来看孩子和顾展颜。 柳冬梅抱着孩子爱不释手,说:“这小子可坏,本来跟我肚子里这个差不多大的,他非要早点出来当哥哥。” 其他人都忍不住笑了。 “可不是吗。” “这小子可真会打算,大一个月也是哥哥。” 李文勇笑得有些勉强:想想就来气。本来他是哥哥,可是不管以后生几个孩子都要管李文军的孩子叫哥哥姐姐。 跟李文勇一样不开心的,还有点点。 李文军察觉到点点的情绪,小声在点点耳边说:“点点做姐姐了哦。爸爸还是最爱点点。你永远是我的小公主。” 第六七五章 天堑变通途 点点立刻抬头望着李文军:“妈妈呢?” 李文军说:“妈妈也最爱点点。” 点点咧嘴笑了起来,重重点头:“我是姐姐了。” 李长明说:“这孩子早产,要取个贱的名字,好养活。比如狗蛋啊,狗剩啊,这样的。” 顾展颜听了朝李文军拼命使眼色。 李文军忙说:“爹,现在早不时兴这个了。展颜早就取好了,叫李谨言,小名早早。” 李长明还要说什么,刘翠红拉了一下他。 他只能抿嘴,心里却在嘀咕:好歹也是我孙子,怎么取名我还不能拿主意了?! 可是他也知道顾展颜九死一生才平安生下这孩子,也不忍心再跟他们两个为这个事较劲。 等大家都回去了,顾展颜看着熟睡中的孩子,满脸温柔。 点点爬上去,缠着顾展颜,顾展颜忙抱着点点狠狠亲了几下。 李文军笑:“真好。” 顾展颜却忽然想起在她意识迷糊的时候,听见了妈妈的声音,是李文军拨通了电话,便问:“我一直没机会问你,你怎么知道我妈妈的电话。” 李文军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回答:“是孔予祯同志写给我的。他说只有紧急的时候可以打。” 顾展颜微微点头,似乎是信了。 李文军暗暗松了一口气:就算以后顾展颜真有机会找孔予祯求证,也不怕露馅。 孔予祯虽然写了个无用的号码给他,却让他有了不让顾展颜怀疑的理由,也算是帮了忙。 ----- 签了协议后,三家追加的投资早就给了李文军,然后就等着看李文军到底会从哪里开始施工。 这会儿李文军的后方也处理好了,可以开始动手了。 李文军回到了最开始的起点,从醴县开始施工。 孔予祯心里直犯嘀咕:莫非李文军以为自己是神仙,文物局会因为他就放宽条件。 李文军拿了地图给文物局圈了个位置,告诉他们官窑的遗址在这里,现在挖到的这个是个民间用来堆放废品的废瓷窑,没有价值。 专家们将信将疑,在李文军圈出的位置挖掘了一下,还真挖到了传说中的那个贡品瓷窑。于是立刻放弃了这边,去那边专心开挖去了。 李文军打电话请示市文物局,这两个在施工现场的瓷窑怎么办。 市文物局说他们很忙,那两个没有价值的瓷窑不值得浪费时间,随便他们处置。 于是李文军便开始按照他的步骤招人,施工。 这会儿刚好是五月底六月初,刚好是两段农忙中的农闲时间。 每户留一个劳动力干农活,其他的都来李文军这里干活了。 反正能挣一个月是一个月。 人很快凑齐,李文军又照例从市路桥施工队请了两个人来指导,谭打雷负责后勤。 如今这已经成了李文军施工队标准配置。 结果醴县这一段就这么顺利开工了。 ----- 右县那一段就更有意思了。 等李文军一来,雨停了。 李文军拿了一套设计图出来。这一段道路被设计成离地两米的高架路,下面用桥墩支起来。这样一来,村民不用翻路去对面河边这么危险,路面还不会被洪水泡。算算成本,比隔一段距离设一个涵洞或者人行天桥还省钱。 其实不是李文军一拍脑袋想出来的法子,而是多年后修这条路的时候,市建设公司经过精确的计算比较,确认整条路用桥墩抬高最省钱最方便。 季青辰和孔予祯都暗暗咬牙:这混蛋果然一早就算好了他们会遇见的问题,也有解决方案,就等着他们来求他,他好接手、 这一段就是以市路桥施工队为主力,村民做配合,然后陶光明负责后勤,不过几天也开始了。 ---- 到了茶县这一段,李文军又拿了一套设计稿出来,遇见高山就从山谷里架高架桥过,碰到矮的山就从顶上过,反正一步弯路也没绕,一个洞没打,就成功从群山中突围。 这些图纸,其实他也在季家和孔家折腾的这两个月里,一张一张寄给不同的设计院核算过,确认他自己没有记错,才敢拿出来。 李文军把省路桥施工队的人请来了,然后加上之前为他干活的那群施工工人们打配合,他自己亲自搞后勤,也顺利开展。 也有人提醒李文军,省路桥施工队曾经有过偷他的钢筋蓄意破坏的过往,这么重要的工程,最好换人来做。 李文军却觉得,领头干坏事的人已经被抓起来了,不能一棒子打死所有人。而且当时指使这些人捣乱的孔家,现在是他的盟友,所以不存在这个问题了。 其实他的原则一直没变:争取尽量多的盟友。如果对方不肯老老实实听指挥,就让对方遭遇挫折到能老老实实听指挥,再来做盟友。 不得不说,省路桥施工队的工人和技术人员在修路架桥上还是很专业的。 三段路一起修,虽然都是难度大的工程,硬是四个月都修得漂漂亮亮合拢,开通运行。 如果不是中间遇到双抢时节,一部分村民们回去忙农活了,还会更快。 快速路在茶县的出入口就设在以后新桥规划的位置附近,也就是,李文军以后工厂的货可以直接过了桥就上快速路。跟他之前说的,一模一样。 别人不知道,陶光明和李文勇却不得不把之前李文军说的那些话都翻出来细细想过。 一条一条,慢慢兑现。 整个世界在李文军这里了,就好像一部录制好的电视剧一样,一集一集放出来。 有条不紊,任何试图打搅他的人,都只是电视剧中间插播的广告。 ------ 茶县、醴县和右县立刻开通了去株市的快速客车。 茶县的人奔走相告,欢欣鼓舞。 过去从茶县到株市要四个多小时,现在缩短到了最快一个半小时。到省城,更是从七八个小时,缩短到了三个多小时。 可以在茶县吃早饭,省城吃午饭。 天堑变通途,真是过去做梦都想不到的事。 茶县那些农产品,现在大多数都只能烂在田里,现在却能顺利的运到株市,省城,甚至周边县市去。 第六七六章 多叫一声都浪费 李文军说为了感谢各个村对他建设的支持,只要是这七个县的农产品,过路费一律减半。 因为茶县到株市的快速路开通,省城到株市这条路的车流量大了一倍。 沿线隔壁省的车如今都喜欢绕一小段,过来走快速路,然后下去再绕回本省。其他省份的车想要穿过湘省,也会毫不犹豫选择这一条从南到北横贯湘省的快速路。 不到半月,所有收费站一天收的过路费加起来盈利第一次超过了一百块。 其实那三家都明白花钱占位置的道理,原本都觉得李文军这两年只要保本不亏就行,没想到这么快就盈利了。 李文军跟矿里租了几台货车,这里每天上午下午都源源不断的货物通过快速路拉到各个地方去,再从各个地方拉了原料回来。主要是印了“文军实业”拿着李文军给的通行证的货车,上快速路就不要钱。 这让好多厂子羡慕死了。这节省了一大笔成本。 现在想想看,李文军肯费时费力费钱费心思来修这条路,大概也是考虑了这一点。 当时孔予祯想掐李文军脖子的策略并没有错,只可惜,技不如人,没搞过人家。 不过羡慕也没有用,收费站有“文军实业”所有车的车牌号码,而且通行证每月一换。别人家想冒用“文军实业”的名字上去,都不行。 ----- 相比顾展颜的惊心动魄,柳冬梅生产过程太顺利了。她预产期的那个早上发作,自己走到医院,中午就生下了一个儿子,下午就跟着李文勇,自己走回来了。 李文勇请顾展颜给孩子取个名字,顾展颜笑:“要不,叫李慎行,行吗。谨言慎行,一听就知道他们是两兄弟。” 李文勇念了几遍说:“李慎行,李慎行。挺好的,就叫这个了。谢谢顾老师。小名叫跳跳吧。在肚子里就没个安静的时候。” ----- 顾展颜的奶水不够,本来打算喂奶粉算了,结果柳冬梅的奶水很多,跳跳,早早两个孩子都喝不完。有时候点点馋了也来蹭一口。 顾展颜笑:“还好你身体好,我家两个孩子也跟着沾光。” 柳冬梅笑:“多好,不喝也浪费了,堵着我还难受。” ------- 其实孔予祯他们,在海市的传呼系统运营正常后,就开始从海市往华东五市辐射进行通讯基建工程。 他们也考虑过用让海市电子厂生产传呼机和基站设备,可是最后做出来的东西始终不如李文军的好用,所以最后还是跟“文军实业”来买这些东西。 几十万几十万的钱交给李文军,有时候想想真是不甘心。 除了其他三家的投资,李文军在茶县和株市这条路上一共花了一百五十多万,眼睛都不眨一下。 大家之前都以为他修市级快速路的时候已经被掏空了,现在才知道,是小看李文军了。 李文军到底赚了多少钱啊,简直就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啊! 大家想想都觉得嫉妒到牙疼,可是又没办法。 ------ 这件事引起了国家级报纸的注意。有记者一打听,李文军光卖传呼机都赚了不止一百万了。这个时候万元户都很厉害了。全国都数不出来几个。十万元以上的就更少了。 李文军却有一百万,一百万啊! 所以见多识广的记者都惊到了,山长水远从京城来黄铁矿,只想采访一下这个全国第一个百万元户。 记者在招待所住下之后,就问值班的服务员:“请问,你们矿区是不是有个叫‘文军实业’的厂子。” 今天刚好是胡春桃值班。经过那么多事情,她也被锻炼得不像过去那么没有警惕性了,听这个陌生人打听厂子,先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这个人:“你是……” 记者忙掏出工作证:“我是报社记者,姓齐,想来采访一下李文军同志。” 胡春桃问:“采访什么。” 齐记者说:“李文军同志是全国第一个百万元户,所以我想采访一下他成功的历程。” 胡春桃脑子转得飞快。 李文军上次被绑架的事情,虽然大家后面才知道,可是也都吓坏了。 之前还觉得李文军说要低调是大惊小怪,现在却个个都认为很有必要。 其实最近来矿区附近转悠打听李文军的人挺多的。 李文军现在是所有人的财神爷。 大家见到陌生人都挺紧张的。 胡春桃装出满不在乎的样子,一挥手说:“嗨,那些都是别人瞎传的。哪有那么多钱。这么大的厂子,还要交利润上去,到他自己手里一年也就几万块。” 齐记者一听,忙说:“诶?听你这口气,好像对他挺了解的。他住在哪里,办公室在哪里,我想去当面采访一下。” 胡春桃忙说:“没有没有。我对他不是特别了解。矿区里每个人都知道他而已。他住在哪里我也不清楚,我倒是知道工厂在哪里,顺着主路一直走,你一定能看到。你去看看他在不在厂子里。” 厂门口有黑条守着。来了新人都要他们带着从黑条面前过一次,以后才能顺利进去。 要是陌生人想进门,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齐记者点头:“谢谢啊。那我就直接去厂里找他了。” 想想,去家里找,确实也不太合适。 ----- 齐记者一边走一边问,还真的一下就找到工厂了。他看厂里的大铁门开着,想也没想就进去了。 然后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一条乌漆麻黑的狗,冲他一阵狂吠,齐记者转头就跑。 那狗却不追过来,等他出了厂门就坐下来望着他。 齐记者试探着往里面伸了一只脚进去,那狗立刻又是一阵狂吠。他忙又把脚缩了回去,那狗又不叫了。 “诶?我就不信这个邪了。” 他又把脚伸进去,狗又叫。缩回来,狗就闭上了嘴。 还真是,他只要不进门,狗就不理他。 好像那条狗觉得多叫一声都是浪费。 齐记者抿嘴站在门边:门都进不去,采访个鬼啊。 里面那么多车间的门口和窗户上都能看见有人来来去去,应该正是忙碌的时候。李文军肯定在里面。 第六七七章 早三十年登顶 远处有个身材修长的年轻人慢悠悠地走过来。 看那年纪,二十岁上下,穿了件胸口绣着“文军实业”字样的工装,上面还有些黑黑的机油,一看就是厂里负责维修的工人。 这都十点了,他还在外面晃悠,肯定还是个吊儿郎当的工人。 齐记者拿出和蔼的表情,拦住了那个小年轻:“你好,我是报社记者,我想采访一下李文军同志。” 那个年轻人一听,抬头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他:“你要采访什么?” 齐记者想:这个山沟沟里的人,怎么都这样,真是没见过世面。记者来采访,是出名的好机会,要是别的地方,求之不得。 这里却个个如临大敌。 可能是还不知道出名的好处。 齐记者说:“啊,是这样的。李文军同志是第一个百万元户,现在应该算是全国首富。所以我想采访一下他。” 其实来的人,就是李文军。 他一听什么全国首富,百万元户,有些头疼。 这要是登报了,再把他甚至家人的照片刊登在报纸上,等于就是给全国的犯罪分子发了个英雄帖,让他们来这里打劫绑架。 趁着这家伙不认识他,赶紧把这人打发走。 李文军做出一脸不屑的样子:“不要听他们瞎说,李文军自己穷得叮当响。欠了一屁股债。有钱也都是厂里的。他没钱。我来他厂里干活,就没拿过一分钱工资奖金,就包我三顿饭。” 齐记者打听过,听说“文军实业”厂里的职工工资都超过全市平均水平了。这小子肯定是不好好干活,属于随时会被开除的那种。李文军能包他三餐已经不错了。 齐记者还不肯信,说:“听说上次有人劫持了他,他随身带着十几万现金。这还不算有钱啊。” 李文军皱眉:“嗨,那一次是刚好他把厂里的钱全部提出来了。而且他后来不是修路吗。赚得没有花得快。你去打听打听,他花了多少钱,欠了一屁股债啊。你别进厂里了,厂里的人都被他培训过了,你问不出实际情况的。他们肯定都会说有钱,厂里多么多么好,吹得天花乱坠。” 齐记者一愣:这也是有可能的。 李文军说:“记者同志一定要记得写,李文军没钱还到处吹牛,说什么自己有一百万,口袋里连十块钱都掏不出来。肯定是他为了卖产品包装炒作自己。不要相信他。不然到时候你刊登了不实报道,会被人笑话死。” 齐记者说:“你能带我去他家里看看吗?” 李文军一指不远处,机修车间门口那个老厂房,现在拿来做仓库的小院子:“那不就是他家吗?你去看看,哪有一点有钱人的样子,连屋顶都是破的。” 齐记者大喜: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挖到猛料了。没想到这么快就找到李文军的家了。 李文军左右看了看,压低了声音说:“我带你去看看。等下有人问,你就说你是来参观的。别说是来采访的。不然被李文军知道我揭他老底,非炒了我不可。你等下拍几张照就赶紧走,不要逗留。李文军要是知道你拍了照,肯定会到招待所来抢你的相机和胶卷,不让你发出去。你也知道的,他这人心狠手辣,连匪徒都不怕。” 齐记者忙点头:“好,知道了。” ----- 李文军带着齐记者到了老厂房外面,看了看四周,对齐记者说:“快快快,拍几张就走了,别让人发现了。” 齐记者从铁栅栏门缝隙里看过去,里面种了花,还摆了小凳子,这边小屋子里还有床。 屋顶破破烂烂,不知道多久没修了。 他暗暗庆幸:还好问对了人,不然真叫人骗了。他这一下子可不就是揭穿了一个谎言,让人认识到李文军的真面目吗? 心里一阵激动,齐记者拿出照相机“咔嚓咔嚓”照了几张。 张爱华从对面走了出来,一看李文军站在旧厂房前面正要出声叫他。 李文军忙摆了摆手,朝他使眼色。 张爱华一看那个人拿着相机,立刻明白了是李文军故意把那人骗过来的。 李文军低声对齐记者说:“快走,有人发现了。” 张爱华叫了一声:“诶,干什么呢?鬼鬼祟祟的。” 齐记者手一哆嗦,回头就看见另外一个年长的工人。 李文军对齐记者说:“我替你拦着你赶紧回去招待所收拾东西,坐火车走吧。李文军在黄铁矿甚至这个县都是恶霸,不会放过你的。”李文军塞了一张纸在他手里。 “谢谢。”齐记者忙收好相机,低头匆匆走了。 李文军迎上去拦住了张爱华:“啊,张师傅,好巧。” 张爱华指着齐记者,虚张声势:“拍什么呢?让我看看。你是不是别的厂的奸细,来我们厂刺探情报,抹黑我们厂的?” 陶光明正好过来,听张爱华这么叫,也忙指着齐记者:“给我站着,再跑老子弄死你。” 齐记者一听跑得越发快,一溜烟地消失在林荫道上。 李文军忍不住笑出猪叫声:“额额额。跑得真快。” 张爱华也忍不住笑了。 陶光明见他们笑,本来打算追,也停了,冲齐记者扬了扬手:“再敢回来,看我不打你。” 神助攻,这就是神助攻! 陶光明一脸莫名其妙指着齐记者的背影,挑眉问李文军:“这是个什么蠢货?” 李文军:“他不知道从哪里听说我有一百万,是全国首富,要采访我。” 陶光明皱眉:“卧槽,这种事情,还是不要登报得好。” 李文军咂嘴:“可不是。再说,真正有钱的人,也不是我。” 陶家季家孔家,都是门阀世家,随便拎出来一个资产都不止一百万了。他当什么出头鸟…… 张爱华揶揄李文军:“那你可不是失去了一个扬名天下的机会?首富啊。听上去都好厉害。” 李文军笑了笑:其实他对这个称呼排名没什么感觉。之前在那个榜单上待腻了,他只不过是比上一次登顶早了三十年而已…… 第六七八章 这帮人还是不老实 陶光明说:“啧啧,他跑那么快,好像你真的会去抢他相机一样。” 李文军嘴角一勾:“幸好他不认识我,也没有去我家拍点点和顾展颜他们的照片,不然,我还真的只能动手抢回来了。” 陶光明忽然想起上次劫持的事说:“没错,那样的话。你不动手,我都要动手了。” ----- 齐记者一口气跑回了招待所。 胡春桃问:“这是怎么了?谁把记者同志吓成这样?” 齐记者说:“我拍到了李文军家里穷酸的样子,怕他知道了,来抢我相机。” 胡春桃一脸茫然:穷酸?不至于吧。虽然李文军不是那么显摆的人,可是家里跟矿区大多数人也差不多,除了里面有个保险柜。穷酸是绝对谈不上的。 她问:“李文军家在哪里?” 齐记者:“在一个维修车间的门口,那个屋顶都是破的。” 胡春桃差一点笑出声,问:“谁带你去的。” 齐记者:“一个高高帅帅的二十岁左右男同志,穿着‘文军实业’的工装。” 胡春桃越发想笑:可不就是李文军自己吗?他最近不知道在琢磨什么,整天把自己弄得满身油,所以都是穿着工装。反而工厂里别的人,特别是装配电子设备那些人,身上干干净净的。 齐记者心虚地往后看看,说:“李文军真的有那么可怕吗?知道我要揭发他暴富谎言,会来抢我相机吗?” 胡春桃用力点头:“可不是吗?你赶紧走,千万别再跟任何人说了。等他知道,你想跑也来不及了。” 胡春桃这长相,老老实实,不像会撒谎的样子,又是招待所的服务员,跟李文军好像一点关系也没有。 齐记者一听完全信了,越发害怕,直接上去收拾了东西,退了房,直接到火车站坐当天的火车走了。 他上了火车才有空打开刚才那小伙子塞给他的纸条看。 原来是一张“文军实业”产品宣传单。 还有一句话“别说是我给你的”。 ----- 几天后,京城报纸上登出了一个新闻,说传言中的百万富翁李文军表面风光,人后凄凉,欠了一屁股债,一家人住在漏雨的破屋子里。 然后还贴了个大大的破屋子的照片和一张产品清单。 做了这么多种产品却还住这样的房子,可见是不赚钱。 文章还说,人民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自然不会被为了包装自己,胡乱吹嘘的李文军而蒙蔽了眼睛。 这个报纸还挺有分量的。 认识李文军的人都好笑:“这小子想了什么办法让这么大的报纸都为他扯谎。还打了一次免费的产品宣传广告。” “这哪里是李文军的住所,别乱扯。” 不认识李文军的人,个个如醍醐灌顶。 “果然,被传言骗了。这个世界上,就不可能有人一夜暴富。” “还是踏踏实实做人,不要幻想了。” 还有一些不怀好意想找机会下手弄点钱的人,一看报纸上登的,跟他们在矿区问到的情况跟报纸上登的一样,就彻底打消了心思。 一来他们也听说七爷惨死的事情,李文军不好惹;二来李文军自己要是没钱,就不值得一搏了。 在矿区里到处晃悠,打听李文军的人顿时少了很多。 陶光明和李文勇把这事前后联系起来想一想,顿时觉得后怕不已。 还好李文军平时积善助人的时候多,大家都护着他,不然真有一个歹徒问到了李文军的住所,然后下手,后果不堪设想。 他们也越发佩服李文军的远见:越有钱越不能显摆。装穷是第一要务。 ----- 全省的地级市和省会的传呼系统全部建好投入使用效果还不错。 传呼站也开始收信息费了。 最开始信息费一天只有几块钱,现在变成了几十块。虽然收益也很可观,想来想去,还是没有李文军卖传呼机来的痛快。 把才是一锤子买卖,基本不用提供什么后续服务。 这家伙的算盘真是打得太精了。 按照之前的计划,省里的通讯基建工程建设成功,就要跟唐先生谈港城的传呼系统合作问题。 季家陶家一直没动静。 李文军知道,他们不是不想去谈,而是不想叫上他去谈。 可是当时唐先生讲得那么清楚了,不叫李文军去,明显是行不通的。 晚上李文军忽然接到唐先生的电话:“我明天来穗城谈传呼系统合作的事情,你会过来吧。” 李文军轻叹:“没人通知我,我就算明天一大早来,也赶不及。” 唐先生冷笑:“这帮人果然还是不老实。没事,你慢慢过来。我推迟三天吧。你把陶光明也叫来吧。那小子挺有意思的。” 李文军想了想问:“是谁叫你过来谈?” 唐先生:“陶路达。” 李文军又问:“我们第一次在穗城见面的时候,陶家是通过谁约的你。” 唐先生:“孔家的人。但不是孔予祯那一脉。我母亲是孔家的女儿。” 李文军暗暗诧异:这个他倒是不知道。他只知道唐先生的母亲老家在苏市。 也就是说,这三家早在他知道之前就已经有过合作了。 不过孔家从来不是省油的灯,这么好的项目,怎么不自己做,要为陶家牵线? 更别说,孔家自己也在海城和华东五市弄传呼系统。 唐先生说:“你给我的新型传呼机卖得不错,我自己都在用,老号码。我叫我朋友过一阵子再来拿两百台。” 李文军:“好,我最近多做了一个款式,不然都是黑色的太单调了。” 唐先生说:“你果然脑子活,我本来就想跟你说这个。有几个鬼佬朋友跟我说,这个传呼机挺好用的,就是造型太死板了,你要有新款式,就多给我几百台。” 李文军哭笑不得:“那你要多少?” 唐先生:“五百台吧。再多我也吃得下,港城人口一千多万。我就怕你工厂做不过来。” 李文军点头:“五百台还是能做过来,再多就会有点辛苦了。” 唐先生笑:“这五百台一交,你在我这里就压了差不多一百万现钱了。啧啧,你老婆知道你这么有钱吗?” 第六七九章 唐先生被绑架了 李文军笑:“我有钱没钱,在她眼里是一样的。” 唐先生沉默了一下才说:“你命真好。我身边的女人都只看我的钱。” 李文军说:“不要这么悲观。说不定过几年,你就能遇见不在乎你的钱的女人。首先,你不能让人家知道你有钱。不能总靠砸钱去扣女,用钱让女人接受你。” 唐先生忽然恼了:“丢!我真是给你脸了,你个后生仔,竟然教训起我来了。” 然后把电话挂了。 李文军好无奈。 这家伙的脾气真是自始至终都没变,说发火就发火。 ------ 李文军走到陶光明那边跟他说了一下情况,而且告诉他不能跟其他人透露半点。 陶光明一听,自然是高兴。他本来就是坐不住的人,听说能去穗城,求之不得。 于是他们两个第二天早上就收拾行李开车去省城,然后坐次日的飞机去了穗城,住进了跟唐先生约好的宾馆里。 陶光明很喜欢穗城的早茶,早上拉着李文军去城里找地方喝茶。 李文军叹气:“哪用到处打听。我带你去。”然后把陶光明领到了一个当地人才回去的老字号里,每每品尝了一顿地道的茶点。 快到中午,差不多到了跟唐先生约好的时间,他们才出来。 陶光明心满意足,忽然觉得不对劲,回头问李文军:“诶?等等。我来这么多次,都不知道这里。你怎么知道?” 李文军暗暗好笑:我当然知道,我在穗城待了十五年。 他嘴里却说:“杂志,港城杂志都会说这些,谁叫你不看书。” 他们回到宾馆,正好撞见陶路达和陶光景他们进来了。 陶路达他们看到陶光明和李文军表情很复杂,尴尬加惊讶,还带着些许气愤和慌张,也赫然明白唐先生明明离穗城最近却坚持要推迟三天见面的原因。也诧异李文军他们是怎么知道的。 其实不是唐先生联系他们,而是陶老爷子要孔家联系的唐先生。 陶老爷子一再叮嘱陶路达和陶光景,不要让陶光明和李文军知道。 因为李文军一来,基本上就没他们什么事了。而陶光明又是个守不住秘密的人。 陶路达当时还有些不在乎:就李文军那嘴边毛还没长齐的半大小子,能跟他们争这么大的生意? 港城商人从来都是只讲利益六亲不认。 唐先生可能会买几个李文军的传呼机,要是说到长期合作,肯定会找根基雄厚,人脉广阔的大家族合作,确保以后的稳定性。 所以就算让李文军知道了,也无所谓。 这么想着他们这会儿很快就恢复了镇定。 陶光景淡淡的对陶光明说:“别浪费时间了,赶紧回去继续琢磨你的玉石吧。唐先生不会理你们的。” 陶光明假装一脸茫然:“啊,你说什么浪费时间。我跟军少就是来玩玩的。” 陶光景点头:“嗯,玩玩挺好的。反正你们两不管怎么努力,都不会改变结果。” 李文军当没看见陶光景他们,也没听见陶光景的话,只是去前台问了一下唐先生来了没有。 前台说还没有,但是订了房。 李文军暗暗诧异:唐先生一向很准时,怎么回事。 他回到房间,打电话去港城的传呼台,给唐先生的传呼机上发了一条信息:“到哪里了。” 唐先生没有回。 难道他已经离开港城,接收不到了? 李文军暗暗诧异。 他心里总觉得不对劲,从房间里出去,到门口张望。 然后唐先生的那辆劳斯莱斯忽然开了过来,停在他面前。 司机满脸血,保镖也好不到哪里去,鼻青脸肿。他们在车上冲着李文军叫:“唐先生被绑架了。被绑架了!他说让我来找你。” “李先生,快想办法救唐先生。” 李文军心一沉,转头看了看周围:“别声张,到我房间来。” 在这里绑架唐先生,肯定有本地人作后应。 说不定这会儿都还有同伙在远处监视他们。 不宜张扬。 ----- 李文军让他们把车停好,从后面上来到了他房间,然后一边给他们处理伤口一边听他们讲事情经过。 他们刚过港城和穗城的交界处,路过一片树林的时候,路上有一辆小轿车出了事故,横在了路上。 当时他们看见那个车后面都被撞瘪了,就没有往心里去,想从旁边绕过去,结果刚靠近,那台车上忽然跳下来几个人,一下打开门,把唐先生从后座拉了下去。 保镖和司机奋力反抗,却被打得很惨。 唐先生只来得及说一句“军少”,就被拉上车走了。 保镖怕对方伤害唐先生也不敢追,只能来找李文军了。 李文军垂着眼,让人看不出他的情绪。 保镖说:“李先生,你打算怎么救唐先生。” 李文军摇头:“我一下也想不到什么办法,几位去房间里先住下来好好休息一下。有什么情况及时告诉我。” 保镖面面相觑,却不好说什么。 毕竟事发突然,他们也不知道怎么办好。 李文军要深思熟虑再动手也正常。 李文军又说:“唐先生的证件在哪里?如果我要报警,需要他的证件才讲得清楚。” 保镖忙拿出唐先生的腰包:“都在这里面。” 李文军直接一把接了过去:“好,我看看。” ------ 保镖和司机从李文军房间出去后,到前台开了个房。进房间后,三个人坐下来依然惊魂未定。 主顾被抓了,要是救不回来,以后他们也别想在这一行干了。再说唐先生虽然脾气古怪,给他们的薪水却挺不错。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这是他们的职业道德。 房间里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有一个憋不住说:“李文军不会是害怕了。不敢去救吧。” 另一个身材高大一点的,冷冷地说:“你们有没有想过,唐先生想说的可能是绑架他的是李文军。” 其他两个倒吸一口气,交换了个眼神。 也不是没有可能啊。 这次能算到他们确切过关时间的人只有李文军。 身材高大那个说:“不行的话,我们就想办法自己去救唐先生了。” 第六八零章 我来想办法救唐先生 另外一个回答:“怎么救啊,人生地不熟。连是谁绑走的都不知道。也不知道跟谁打听。还不敢报警,不然被撕票……” 司机叹气:“那怎么办啊?” 高大一点那个说:“先等等看,如果对方打电话来要赎金,倒好了。” ------ 李文军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其实他不是没有想法,而是不打算跟刚才那三个人说实话。 唐先生被绑架明显是精心策划,有针对性的。 港城到穗城的路,车不算多,也不算少。 如果事故车一直摆在那里,肯定会引起人怀疑,报告给公安。 也就是说,那辆车是在唐先生到达现场不久前才摆好的。 歹徒能这么准确掌握唐先生的行踪,只有可能是唐先生一过关口就有人报告给了歹徒。 毕竟这个年代没有手机,只能在关口打座机通风报信。 现在最紧要的是先想办法把唐先生救出来,再来追究幕后指使。 ----- 李文军想了想,坐下来给陶光明的房间打了个电话。 陶光明问:“唐先生来了。” 李文军说:“饿了,出去吃饭吧。” 他们才刚从饭店出来,不可能就饿了。 陶光明一听,立刻明白李文军是觉得在电话里说话不方便,便回答:“行,楼下大厅见。” 然后就立刻挂了电话下来了。 李文军果然已经下来立在大厅里,还背了个背包。 陶光明问:“想吃什么。” 李文军说:“一年前你那个做服装批发的穗城朋友介绍的饭店还不错,不然去那里吧。顺便约上你那个帮我买东西的朋友,把这次我带的礼物给他。” 这打哑谜一般的对话,只有他们两个能听懂。 一年前穗城做服装批发的朋友,可不就是举报陶光明害他蹲了几天拘留所的那个人吗? 也就是说,有危险了? 而且还要叫上那个能往返穗港两地的朋友。 陶光明说:“行,走吧,边走边说。” 他出去走了一段,蹲下来系鞋带,然后发现有人从饭店里出来,看到他蹲下来立刻就缩回去了。 妈的,竟然还有人跟踪他。 陶光明站起来,压低了声音对李文军说:“你惹的事够大的啊。” 李文军不动声色:“不是我,是唐先生,他被人劫持了。我有办法救他,我需要一辆车,你来开,不能再告诉第三个人。再让你朋友给我们一些可以防身的家伙,比如钢管什么的。” 陶光明点头,走到旁边一个小卖部,打了个电话出去。 然后两个人假装散步,沿着河边走。 一辆车在他们身边停下。 等车子走了,李文军和陶光明就不见了。 刚才从酒店出来跟着他们的人,一脸茫然,在原地转了几个圈,也没搞明白李文军和陶光明去了哪里。 其实陶光明和李文军是在车子挡住那人的视线时,猫腰上了车后座。 陶光明那朋友不停转头看他们,笑:“你们玩什么?” 陶光明确认把跟踪他们的人甩了,才坐起来:“嗨,李文军长太帅,又招惹了花痴跟着他。这不是觉得烦,想把那女的甩了吗?顺便借你的车在穗城逛逛。” 陶光明的朋友也没起疑,回头看了李文军一眼:“李文军同志是挺帅的。” 然后他找了一处,停了车,下来。 陶光明就换到了驾驶座。 “慢点开。先以一个点为圆心,两公里左右为半径,在城市里转圈,然后慢慢扩大半径。”李文军叮嘱陶光明,从包里拿出一个小锅盖一样的东西,放在旁边座椅上,还有一台微信电脑放在腿上,开始在电脑上操作着什么。 陶光明完全不知道他在干什么,也不好问。 两个人从中午一直转到天黑,到了一片甘蔗林边上。 这片甘蔗林好像没有边际,陶光明开了五六分钟都没走出去。 李文军忽然说:“停下,熄火,就是这里。” 陶光明紧张起来了,熄火拉手刹,转头看向李文军:“确定吗?” “确定。就在这里面。大概半公里。”李文军放下仪器,郑重地说:“对方可能有几个人,你要是害怕,就在车上等我。我如果十五分钟还没出来,你就直接开走,去报警。叫人来救我们。” 陶光明瞪眼:“放什么屁。我有危险的时候,你可从没丢下我,我怎么可能在车里等你。肯定是跟你一起去啊。” 李文军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好兄弟。这些都是亡命之徒。我们能不正面交锋就不正面交锋。实在是要打,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要下狠手,最好一下就让对方没有能力再来追我们,不然我们逃不出来。听明白了吗。” 这意思就是不要心软,一下就要对方非死即残。可是不对对方下狠手,对方只要还有能力反击,肯定会对他们下狠手。 李文军讲得很隐晦,可是陶光明却一下就明白了。 陶光明更加紧张,心“噗噗”乱跳,手心都是汗,他干干吞咽了一下,郑重点头。 李文军从后尾箱拿了钢管递给陶光明,又说:“救出人,就上车直接往港城开,不要犹豫。” 说完就再不出声,转身走进了甘蔗林,身影瞬间淹没在比他还高半米的甘蔗林里。 陶光明忙跟上了他。 天已经彻底黑了,伸手不见五指。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 陶光明有一种在战场上,趁着夜色,摸到敌人后方的感觉。 地上满是柔软鲜嫩的绿草,踩上去像地毯一样,悄无声息。 就这么摸黑走了不知道多久,远处忽然透出一点光来。 隐隐约约能看出是个用竹子和树叶搭起来的简陋房子。 李文军指着那个房子对陶光明递了个眼色:就是哪里了。 陶光明越紧张,只觉得喉咙里像卡了团干茶叶,涩涩的。 李文军改成猫腰的姿势。 陶光明学他一样,那房子越来越近,越来越近。陶光明的心像是快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了一般。 他不由得暗暗在心里埋怨李文军太莽撞,为什么不报公安,要拖着他一起冒险。 第六八一章 草木皆兵 这房子至少可以藏匿十几个人,这些人既然是亡命之徒,手里肯定有刀枪。 他们两个就拿着根铁棍,根本不够别人打。 等下说不定救不出唐先生,还把他们两也贴进去。 李文军忽然停下来,转身朝陶光明比了个噤声手势,蹲下来。 陶光明也忙跟着蹲下来。 小屋子里出来两个人,脱了裤子对着甘蔗林放水,还一边说着话。 “老大找他的家人要钱了吗?” “没,说是明天听指挥。这一次不是要钱那么简单,主顾还想要他的命。” “嘶……玩这么大吗?他毕竟是港城人,在港城也算是个不大不小的人物。” “怎么?你怕了?” “不是。玩这么大,能赚多少钱。” “雇主说,只要能让这个人消失或者昏迷,又不会扯到雇主身上,价格随便开。” “这么爽,那就杀吧。反正也不是第一次杀人了。” 陶光明听得身上寒毛竖起了一片又一片:这些人果然都是穷凶极恶。 李文军悄无声息摸过去,伸手在那两个人脖子上按了一下。 那两个人就一声不吭瘫软了下来。 李文军干了什么? 陶光明惊讶地微微张嘴。 李文军指着他,示意他不要动,然后贴着墙围着房子转了一圈,回到了窗户边,往里面看了一眼。 里面,除了被绑在凳子上的唐先生,只有一个人。 外面也没有人了。 他们大概是没想到,李文军这么快就能找到这里,所以只派了三个人看着唐先生。 李文军再次朝陶光明示意,让他留在原地,然后开门进去了。 陶光明虽然害怕,却按捺不住好奇心,溜到窗户边,往里面看。 里面那人叫:“你是谁?!” 李文军一脚把他踢翻,然后对着他的脖子劈了一掌。 那人又立刻晕死过去了。 李文军扯下扣在唐先生头上的袋子。 唐先生嘴里堵着破布,刚才只听见外面噗噗几声响,正心惊胆战,然后头上袋子就被扯开,对上了李文军那冷静的脸。 “呜呜呜”唐先生冲李文军叫着。 李文军扯了他嘴里的布:“别说话,节省力气,先跑出去,等下在车上我跟你慢慢解释。” 唐先生点头。 李文军从那几个人身上搜出了刀和枪,用刀割开绑住唐先生手脚的绳子。 把他提溜起来就往外跑。 陶光明忙跟上了他们,问李文军:“不用把这几个人捆起来吗?他们等下醒了怎么办?” 李文军说:“不用,他们要到明天早上才会醒。” 唐先生想了想,要回头。 他这是终于镇定下来了,打算回去灭口,省得等下来追他。 李文军捉住他:“不需要弄脏你的手。现在先脱离危险要紧。” 等下自然有人杀了这三个人。把唐先生弄丢了,主顾肯定不会让他们活着。 只是这些话,他不想说那么露骨。 李文军说:“跟紧我,别丢了。” 唐先生这才又回头往甘蔗林里面跑。 ----- 夜色越发深沉,四周寂静无声,除了虫鸣就只有他们三个的脚步声和呼吸声。 甘蔗林好像比刚才还要大,永远也跑不出去一样。 陶光明这会儿更害怕了,好像甘蔗林里埋伏着无数敌人,随时都会蹦出来,无声无息夺取他的性命。 草木皆兵…… 李文军忽然出声提醒:“左边有个水塘,尽量往右靠,小心不要踩空掉下去。” 像是为了响应他的话,无数萤火虫,忽然幽幽从黑暗中腾起,莹莹发光,倒映在水面。陶光明这才发现,离自己脚边只有一个脚掌的宽度之外就是水塘的边缘。 要不是李文军提醒,他只要踏错一步,就掉下去了。 虽然不至于丢了性命,主要是耽误逃跑时间。 李文军又恢复了沉默,一边跑,一边把刚才从那几个人身上搜出来的东西,擦干净指纹扔进了水里。 “扑通,扑通。” 激起的水花声,惊起了更多萤火虫,漫天遍野,一望无际,荧光点点。仿佛是璀璨星空落入了甘蔗林。 原来还是个挺大的水塘…… 陶光明忽然意识到刚才他们来的时候,没有路过水塘。 那会儿天还没全黑,这么大的水塘,他不可能看不见。 现在黑麻麻的,到处都看着一样,是不是跑错方向了? 陶光明问李文军:“不用停下来辨认一下方向吗?” 李文军说:“不用。” 唐先生一言不发,只是跑。 李文军知道,唐先生未必信他,只是这会儿为了逃命,先出去再说。 又跑了十分钟,才冲出了甘蔗林到了土路上。 李文军说:“右转,沿着路一直跑。只有几分钟了,坚持一下。” 陶光明经常跑步的人,都有些精疲力竭了。 唐先生更加,喘着粗气,步伐也慢了。 就连陶光明都有些怀疑李文军在故意消耗他们的体力,或者跑错了方向不承认,直到隐隐约约看到刚才他们停在路边车的影子。 陶光明心里十分诧异:草,这小子不是跑错了方向,而是在抄了近路,为的是尽快到马路上来。因为甘蔗林里容易藏匿身形,万一有人埋伏偷袭他们,他们几乎没有反抗的机会。 可是这么黑麻麻的又人生地不熟,这小子是怎么这么准确辨认出方向的?! 李文军跳上驾驶座,一边系安全带一边说:“陶光明,你坐副驾驶。友生,你坐后面。” 友生是谁? 陶光明一愣,才意识到李文军是在叫唐先生。 唐先生抿嘴,一言不发爬上了后面,系上安全带。 李文军发动车子,猛踩油门,然后车子便在夜色里狂奔起来。 陶光明被那冲力压得往后一靠,忙也系好安全带。 李文军一边开车,一边冷静地说:“关口一般要早上七点才开。陶光明,你有没有法子请人提前一点打开,就说你有紧急事务要过去。” 陶光明想了想:“可以,但是没有地方打电话。” 李文军说:“找地方打。” 他又说:“唐先生,你给你最信得过的人打个电话,叫他开车来关口接你。最好是平时不在身边出没,大多数人不认识的人。” 唐先生沉默了好一会,说:“我身边没有这种人。” 陶光明哭笑不得:这家伙的人缘到底有多烂…… 第六八二章 逃出生天 李文军说:“朋生呢。不在港城吗?” 唐先生明显是已经惊诧到说不出话来,好一会儿才说:“我跟他好久没联系了。不知道他在哪里。而且就算有人接我也没有用,我的证件不在我身上,进不了港城。” 李文军说:“试试打他之前的号码。这个时候,不要管以前怎么样了,先保住命再说。” 唐先生沉默了一下,才闷闷回答了一声:“嗯。” ------ 李文军看着前面有个小卖铺,停了车,过去敲门。 没人应。 他继续敲,还加大了力气,让里面的人知道,他们不开门他不会罢休。 里面的人终于受不了,用粤语骂骂咧咧,出来开门:“干什么,天都还没光,来拍什么门。” 李文军直接伸过去一张“大团结”,那人的叫骂声立刻被掐灭在了喉咙里。 李文军说:“借你的电话打一打。” 那人侧身:“打,打,随便打。” 陶光明和唐先生才从车上下来,闪进小卖铺。 李文军也不进去,默默站在门边,盯着外面。 那三个人虽然不会醒,但是肯定会有人来去查看。只要发现唐先生跑了,他们就会追过来。 他现在就是在抢这个空档,在他们发现之前把唐先生送回港城。 五分钟后,两个人都出来了。 李文军上了车,等他们坐好发动了车子,才问:“怎么样?” 陶光明说:“打通了。申请了紧急事务,两小时后开十分钟,再关上。” 李文军看了看表:“时间差不多。” 唐先生却一个字也不说。 李文军知道,他不出声就是打通了,找到人了,所以也没问。 李文军说:“你们两睡会儿,陶光明等下你要开车。唐先生过了关,可能反而没得睡了。” 唐先生自然明白李文军的意思:敌人不只是在穗城,港城也有。他回去自然是要先把那个人揪出来,才能睡个好觉。 按照他的脾气,这会儿他应该谁也不相信。可是偏偏他就觉得李文军可以交付生死。 大概因为李文军脱口而出他许久不用的旧名,还叫出他那个多年不见的兄长的名字。 而且他太困了,从被绑到现在,他担惊受怕,这会儿一放松下来,立刻沉入了梦乡。 陶光明靠在椅子上,想睡一会儿,可是因为脑子里太兴奋,合上眼也睡不着。 这会儿心还在乱跳,背后更是湿漉漉一片。 以前他总觉得自己是见多识广,三教九流都打过交道。他这会儿跟着李文军,才意识到自己之前那些都是小打小闹。 李文军这种,才是真的数次在生死边缘来去的人。 因为经历得多,所以不管遇见多么棘手紧急危险的情况,都能这样冷静策划有条不紊的实施,冷静到好像没有情感一样。 三个人,三分钟就解决,悄无声息,滴血未流。 李文军到底是谁?他心智,身手和各种经验完全不符合他的年龄和经历。 李文军瞥了一眼眼睛瞪得圆溜溜的陶光明,说:“你睡一会,有什么疑问,以后我会慢慢给你解答。” 陶光明闷闷应了一声:“嗯。” ----- 唐先生梦见有人捉住他的胳膊,拿着绳子往他脖子上套,一下就惊醒了,伸手对着那人就是一拳。 “砰” 拳头被人接住,闷闷响了一声。 唐先生这会儿才看清楚,是李文军摇他胳膊叫他起来,也没有什么绳索套在脖子上,只是安全带蹭到了脖子而已。 站在旁边的陶光明被吓得往后一缩:“吼。” 唐先生缩回手,擦了擦脸:“不好意思,太紧张了。” 李文军勾了勾嘴角:“没事。下来吧,到了。” 都到这里了,陶光明心里放松多了,忍不住嘴贱:“唐先生起床反应跟别人太不一样了。” 唐先生没有心思跟他开玩笑,恶狠狠地盯了他一眼。 陶光明觉得有些没趣,咂了咂嘴。 李文军把唐先生的腰包递给了他:“你的东西,证件都在这里面。我从你保镖那里拿过来后,检查了一下。把一些不该有的东西给扔了。还有三分钟关口会开,你去吧。搞定以后叫人给我捎个信。” 唐先生自然明白他说的不该有的东西是什么,微微眯眼问李文军:“你怎么这么快找到我的。” 李文军淡淡地说:“你拿的是我的新型传呼机。这款传呼机多了个反馈功能。因为穗城还没有建基站。我刚才不停地用我的小天线给你发短信,你只有在传播范围内,才能收到短信然后反馈给我。” 就跟蝙蝠用超声波定位前面的物体一样,在超声波范围内的物体才会返回超声波。 唐先生点头:“知道了。还有一件事,以后叫我唐兆年,不要再叫我唐友生了。我讨厌那个名字。” 前面关口的门口这时开了。 唐先生拿着腰包,边往那边走边从里面掏出证件。 陶光明咂嘴:“这个人的脾气,真是比我还怪。我们救了他一命,一句谢谢都没有。” 李文军笑了笑。 其实唐先生已经说了谢谢了。他很不喜欢别人直接叫他的名字,刚才却郑重其事地要李文军以后叫他唐兆年,等于就是在告诉李文军:“从今天开始,我准你直呼我的名字。” 唐先生进去里面,过了检查,头也不回走了。 关口的门又关上了。 李文军对陶光明说:“回去睡觉吧。你来开车。” 陶光明擦了擦额头的汗:“呼,这一晚上的,太刺激了。” 李文军上了车,说:“这件事只有我们三个人知道,谁也不要说。” 陶光明皱眉问:“为什么,我们又没作奸犯科,是见义勇为啊。” 李文军含糊地说:“绑架他的人可不这么想,何苦多个仇家,还是这种杀人不眨眼的仇家。” “也是。”陶光明点头,想了想又说,“不对啊。那个小屋子里不是还有三个人吗?就算我们不说,他们也会告诉自己的头啊。” 李文军抱着胳膊,闭上眼靠在座位上,好像已经睡着了。 陶光明抿起嘴:骗砸。刚才还说有什么疑问,他都会告诉我。结果连这个都不肯说。 第六八三章 超凡的认路本事 李文军和陶光明回到酒店房间,倒头就睡,日上三竿还没起来。 这一天太紧张太疲惫了,耗尽了所有力气。 到了中午,李文军房间的门被人敲个不停。 他皱眉起来,从猫眼里看了一眼,原来是唐先生的那几个保镖,于是打开门,问:“怎么了?” 保镖说:“李先生打算什么时候动手救唐先生?” 李文军故作惊讶:“诶?唐先生昨天自己来找我,说取消这次会面,他有急事回港城,从我这里把证件拿走了。我还想问你们,你们昨天说什么绑架是不是搞错了。” 保镖惊讶地面面相觑。 有一个说:“李先生不要开玩笑了。昨天我们三个被打成那样,怎么可能弄错。” 另一个说:“李先生要是救不了就早点说,我们另外想办法。” 李文军打了个哈欠:“不要紧张,是真是假,打个电话回港城问问不就知道了。” 那三个人立刻转头往房间跑。 李文军觉得好笑,关上门,开始洗漱。 过了一会儿,门上又响起敲门声。 他打开,刚才那三个人一脸不敢置信和疑惑,七嘴八舌地说。 “李先生,唐先生还真的回港城了,叫我们告诉你,一切平安。让我们开车回去。” “真是奇了怪了。” 李文军笑:“说不定是有什么高人救了他呢。你们赶紧回去吧,还能在港城赶上吃晚饭。” 那三个人忙又走了。 李文军又关上门,刚准备换件衣服。 又有人敲门。 这一次是陶光明。 陶光明也不管李文军在干什么,直接推门进来,坐在沙发上,一脸深沉。 李文军关门,继续换衣服。 陶光明说:“早上我把车还给那个朋友,那个朋友说郊区的甘蔗地出了命案。死了三个人,都被沉在水塘里,死因尚不明确。你有什么需要跟我解释的吗?” 李文军摇头:“没有。” 陶光明说:“是不是你杀的。” 虽然想想逻辑不对,他们走的时候,那三人明明是在小屋里的。 肯定是有人杀了再抛尸水塘。 可是李文军昨晚上那冷静到冷酷的模样实在是让他不得不怀疑。 李文军说:“不是我,我只是按了他们的颈动脉窦,让他们晕厥。应该是他们的头儿见事情败露,趁着他们昏迷,把他们扔到水塘里杀人灭口。” 陶光明喃喃念着:“颈动脉窦……” 李文军:“我也是看了医学杂志上刊登的相关文章,觉得好奇,所以特地问了郝院长的。这个地方,是人体的压力感受器,对压力特别敏感,很小的压力就会导致心跳缓慢,血压下降,甚至丧失知觉,要是这里受到的压力太长太久,还会致死。那些人虽然穷凶极恶,可是我的目的是救出唐先生,不想造杀孽,所以用这个法子最快最省力。具体在哪里,我就不告诉你了,省得你乱尝试,出危险。” 陶光明愣了半晌,才说:“你从哪里知道这些乱七八糟的。” 李文军笑:“我不是没读高中嘛?之前又吊儿郎当不上班,就看了好多杂七杂八好多书,啥都学一点。” 陶光明歪头想了一会儿:“你说这些事情,你看书能学会,我也相信,毕竟你比较聪明。可是昨天你都说了,你是用发射器和天线接收反馈来定位唐先生。也就是说,你开始也不知道唐先生在哪里。对于你,是随机的盲选,也是第一次去那片甘蔗林。” 李文军点头:“是,我是没法提前知道。” 陶光明皱眉:“所以,昨晚上那么黑,你是怎么知道那里有个大池塘,而且你还能在甘蔗林里也不迷路,直接选了条最快的线路回到车上。” 李文军说:“我出来前把郊区的地图都看了一遍。你想想,保镖说,劫持唐先生的车是伪装成车祸车。本来有车的人就不多,这个车撞坏了还到处跑,肯定会引起别人怀疑,所以他们会就近找个隐蔽的地方躲起来。所以,我重点看了那附近。这个水塘这么大,想不注意都不行。” 其实,他说的这些半真半假。 他对这一块这么熟,是因为后来他把这块地买下来,投入全部身家修了个超大住宅楼盘,一个项目就帮他登顶。 从拿地到施工到最后交楼,他每天猫在这里,对这块地了如指掌。 这个水塘,后来被他直接利用来做小区的中央公园,生态景观极其好,成了一大卖点。 再加上这里离港城近,房价却比港城便宜一半还不止,所以很多港城人来这里买房子。 开盘就卖光,成为穗城第一楼盘,火爆得不得了。 当年无亲无故无牵无挂的好处就是,干什么都不用想退路,只要看准了,就是自杀式的投资。 幸好眼光毒,执行力强,也有运气的成分在里面,他才能用最快的方式完成了资本积累。 不过,这些都没法跟陶光明说。 陶光明沉思了一下:“确实。不过你辨认方向的能力真是太强了。” 李文军笑:“我小时候经常一个人在矿区的深山里转悠,没有任何仪器设备,也能准确找到回家的路。这认路认方向的本事,都是那时候练出来的。” 人生没有一步路是白走的,不管好的坏的,都算数。 陶光明问:“现在怎么办?” 李文军:“先回家吧。唐先生可能要一段时间才会再出港城。在这里等着也没有意义。” 陶光明看了看表:“只能坐晚上那趟飞机回去了。” 李文军:“行,能买到票吗?” 陶光明起身,拿起电话:“我问问。” ----- 陶光明买了两张机票,立刻跟李文军收拾东西退房去了。 他们在前台办手续的时候,陶光景和陶路达刚好吃完午饭回来。 李文军对陶光明递了个眼色,示意他不要透露唐先生的事。 陶光景看见陶光明他们在退房,立刻踱过来问:“诶?怎么你们就走了。” 陶光明说:“李文军同志放心不下家里的孩子。” 本来宾馆前台服务员望着李文军两眼冒心形,这会陶光明一句话,就让她们眼里的光都熄灭了。 这么年轻就有孩子了,太可惜了。 第六八四章 还想嫁祸给李文军 李文军笑:“是,老二才两个月,离不开人。” 两个服务员交换了个眼神:妈呀,还有两个孩子呢。 李文军拿出陶光明送他的钱包,平时他都不拿出来,主要是跟着陶光明到穗城,见的人不一样,不能太掉价,所以就带上了。 穗城毕竟靠近港城,服务员比内地的要识货得多,一眼就认出李文军拿的钱包价值不菲。 服务员更纠结:还这么有钱,真是太可惜了。 陶光明心里酸溜溜的,把他的大爱马仕手袋拍在桌上:“结账。” 服务员翻了个白眼。 李文军一看就是有钱人家出身,气质也好,外形也好。这个陶光明明显是个暴发户!! ------ 看着李文军和陶光明从门口出去,陶路达忽然转头问服务员:“昨天港城唐先生订的房间,退房了吗?” 服务员说:“退了,一个小时前退房走了。” 陶路达跟陶光景交换了个惊讶的眼神。 怎么回事?退房也不告诉他们,让他们在这里傻等。 昨天他们是问了服务员,知道唐先生订的房入住了,以为唐先生在忙别的,就没催促。 陶光景想了想,问:“来了几个人?”昨天他们只入住了没有,没问几个人。 服务员:“三个。” 陶路达嘀咕:“怎么会是三个人。是哪几个人。” 唐先生的风格是订个大套间,然后两个保镖和一个司机跟他住在一起。 所以都是四个人。 服务员犹豫不肯说。毕竟她们是有规定的。客人的信息不能透露得那么详细。 陶光景拿出一块钱悄悄塞在服务员手里。 服务员说:“那个房间没叫餐。” 陶光景听明白了。 唐先生喜欢叫客房服务,叫人把餐送到客房里。 这个服务员等于是在告诉他们,唐先生没来。 擦,他们还在这里傻等了一天一夜。 李文军和陶光明肯定是打电话给唐先生问过了,所以才这么快就走了。 这两个小滑头! ------ 陶路达立刻给唐先生打电话。 唐先生那边不知道在忙什么,有人哭有人喊有人骂,闹哄哄的。 唐先生的语气很不耐烦:“做咩,有事快说,我没时间。” 里面有人大叫了一声。 陶路达吓了一跳,忙说:“唐先生这会在港城?” 唐先生:“是。” 陶路达暗暗咬牙:妈的,这个土匪,不来也不出声。 可是他跟唐先生说话的语气却不敢不客气,问:“那,我们什么时候再约?” 唐先生说:“再说吧,我忙,挂了。” “砰”电话就挂了。 陶路达被那巨响吓得抖了一下,放下电话,越想越气:妈的,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要不是看在港城项目必须跟他合作的份上,他怎么会受这种气。 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好好教训一下这个土匪。 ---- 李文军回去后没几天,唐先生的朋友就来拿那五百个传呼机。 李文军早准备好了,叫人给他送到了车上,堆满了后尾箱和后座。 唐先生的朋友上上下下看了看李文军笑着说:“我跟唐先生认识这么久了。还是第一次看他跟人做生意做得这么开心。其实最近找他的传呼机生产厂家,没有十家也有八家。都是国外知名企业。” 李文军笑:“可能我的产品便宜吧。” 唐先生的朋友摇头:“不不不,为了抢占市场,其实他们都有让利,说便宜也便宜不了多少。他就是喜欢你,真是奇了怪了。靠着他,以后你就能在港城通吃。年轻人,有前途啊。” 李文军淡淡回答:“没什么都是靠朋友帮衬。您也帮了我不少,多谢了。” 唐先生的朋友指着他:“对对对,就是这样。你会做人。我明白了。你真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八面玲珑,左右逢源。” ----- 唐先生的朋友刚走,唐先生就打电话来了。 “是我。” 李文军回答:“嗯。你还好吗。” 唐先生:“不好,累死了。妈的,查了几天。” 李文军说:“嗯。” 唐先生说:“嗯,你个头啊。你不问我,查到是谁吗?” 李文军回答:“你要是想告诉我,不用我问,你也会说。” 唐先生气笑了:“啧,你就不怕我怀疑你?” 李文军也好笑:“神经病。你怀疑我干什么。我有差不多快两百万攥在你手上,你死了对我有什么好处?” 唐先生叹气:“是啊。可是有些人,不知道这个情况,以为你需要搞什么救人施恩的把戏,还想嫁祸给你。因为只有你能追踪到我确切位置。要不是你那么快就救我出来,直接送我过关,一句话不多问。我还真的要想想这个问题。” 李文军心里一紧:呵呵,这些人竟然还想嫁祸给我…… 唐先生说:“两边都有人,这边的人,我已经处理完了,那边的人再看看吧。今天拿走的货,我又帮你买了同一只股票。” 李文军:“嗯。谢谢。” 唐先生忽然说:“就这样吧。你知道太多也不好。”然后就挂了,跟他打来的时候一样没头没脑。 ----- 临近四个省一看湘省的路修好了,这么好用,都来找李文军联系,说希望他能投资在他们省也修条纵贯南北的快速路。 李文军统统拒绝了,说:“没钱,有心无力,不好意思。” 陶光明听了,又好气又好笑:以为李文军是傻子吗?他修湘省的路,那是为了把厂里的东西运出去,所以贴钱也肯做。而且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收回成本。给外省修路,那不就纯粹做好事了,他自己一点好处都没有。他又不是活菩萨。 不过呢,说李文军不傻,李文军又总在干让人不能理喻的事情。 比如说,他出钱把医院的医生,厂里的工人一拨一拨地送出去培训。 这才真是稳赔不赚的买卖。 说句不好听的,这些人翅膀硬了,干嘛还非要留在山沟沟里,分分钟就飞出去了。 他不止一次骂李文军有钱没地方花,钱又不是天上掉下来的。 李文军都笑笑,不出声。 今天陶光明见李文军又送几个厂里的工人去市里进修,其中还有郭铭哲,忍不住又叨叨起来。 第六八五章 我要动手修别墅了 李文军回答:“嘶,你整天叽叽歪歪的,不累吗?他们要是真能有本事飞出去,说明培训起了效果,到哪里不都是发展经济,造福国人吗?” 陶光明哼了一声:“你少用这些冠冕堂皇的话哄我。我觉得你肯定还有别的企图。” 李文军说:“我有信心让他们不想出去。” 陶光明冷笑:“凭什么?就凭这山沟沟里空气好?还有你在?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吧。” 李文军问:“我问你,他们为什么要走。” 陶光明说:“大城市人多热闹,交通方便,物资丰富,教育领先,还有更多机会。” 李文军点头:“对啊。那就把这里建成大城市啊。以后这里有飞机场,有国家级工业园,有全国最大的实业集团和住宅小区。有一流教育,一流的医疗。是外面的人想进来,而不是这里的人想出去。” 陶光明的脸皱着一团指着厂房不远处的绵绵群山山:“就着?!大城市?你又开始胡思乱想了。” 李文军笑:“可不是嘛。港城以前还是个小渔村,现在是国际化大都市。一切都有可能。人都是跟着钱跑的。” 陶光明重重叹气,伸手揉着胸口:“不说了,反正从你嘴里也套不出一句实话。每次跟你多说两句我就气得胸口疼。我还想多活几年,等我儿子生出来好好把他带大。” 李文军笑:“我要出去看地,你去吗?” 陶光明问:“看什么地?” 李文军:“别墅啊,你不是要修别墅吗。” 陶光明一下蹦起来:“真的?看别墅的地吗?” 李文军看他激动得小眼睛瞪得溜圆,忍不住笑出鹅叫声:“额额额,是,别墅的地,我就看看。明年再动手。” 陶光明说:“走走走。我还不知道你,只要准备动手了,就跟变戏法似的,一下就弄出来了。你没钱的话,我可以借你点。” 李文军:“放屁,你以为这个房子白给你啊。要花钱从我这里买的。” 陶光明皱眉:“啊,还要花钱啊。” 李文军翻白眼:“当然,你刚才还说,我的钱不是天上掉下来的,白白修房子给人送啊。” 陶光明沉默了,忽然骂:“有时候我真是不知道你这人,怎么不分里外。对外人这么好,自己人却斤斤计较。” 李文军笑:“因为你有钱。” 陶光明骂骂咧咧:“妈的,你都这么有钱了,还总变着法子想把我兜里的钱给骗走,你太不是东西了。” ----- 李文军跟陶光明开着越野车沿着林荫路一直走。 这会儿又阳历九月了,法国梧桐的叶子开始变黄了。 风也比之前凉爽了很多。 井下工人下班,慢悠悠从山坡上走下来。 新的矿洞开好了,可是挖来挖去都是贫铁矿,含量越来越低。 就算是一般职工,也能看得出来,这个矿山撑不了多久。现在只是国家没法进口铁矿石,贫铁矿也比没有好,所以这里还能勉强撑住繁荣的假象。 挖来挖去都是贫铁矿,李文勇反而没有之前的焦急和压力了。 尽人事听天命。 山里没有矿,让神仙来也没有办法。 李文军的厂子现在越发成了矿区所有人的希望,特别是在李文军连续做了几个大手笔的工程,然后不停的扩建、扩建、再扩建之后。 路过的工人无一不热情地跟李文军打招呼:“军少。” “军少好。” 李文军一一点头笑着回应。 陶光明面无表情坐着,也不知道是在生李文军的气,还是纯粹不想敷衍。 李文军的车开出了矿区,沿着河一直往上游开,然后停在河边一处。 他下来,沿着平时他们跑步的那条小路往上走,指着一片缓坡延伸到山上的荒地:“我们就在这里建别墅。可以找人来勘测了。” 陶光明搓手:“好。建多少栋?” 李文军说:“这一块地,独栋别墅,五百平米左右,大概只能建十栋,再多的话,就有点挤了,花园小,间距太近,能看到对方家里干嘛,私密性不好。” 陶光明很失望:“这里下去差不多有一公里多,怎么才建十栋啊。这能赚到钱嘛?” 李文军笑:“只是试点。再说了。这十栋,我会从给水管用混凝土管子引水过来,每家家里装不锈钢管,上水下水中水都按照最先进的来。预留好管沟,以后光缆电线燃气管道都可以直接加装,不用挖开那么麻烦。所以工程比厂房复杂得多,造价不便宜。多了也买不出去。” 这只是他的房地产试点。既然是试点,就别想着赚钱。 再说,这么好的位置,是他留给自己和最重要的人的,怎么能建成握手楼那样密密麻麻的。 陶光明又说:“这块地,是矿里的?” 李文军笑:“有意思的地方,就在这里了。矿区的界线,刚好在这块地的中间。还是横着的。” 陶光明抿嘴:“那外面那一半怎么弄过来?” 李文军朝他点头笑:“你说呢?不然我为什么带你来看。” 陶光明愣了下,猛然暴起来,抓起一把草就朝李文军扔了过去:“我擦,我就说你怎么忽然这么好,原来又想让我帮你干活,你真是一肚子坏水,就会利用我。” ----- 晚上吃过饭,李文勇看见李文军一个人在后面用洗碗机洗碗,走过去说:“我有话跟你说。” 刘翠红说:“你们去说吧,我看着就好。” 李文军便放下东西,跟着李文勇搬了张椅子出来坐在坪里歇凉。 李文勇:“最近矿区的生产效率低下,你是知道的。” 李文军淡淡应了一声:“嗯。” 李文勇说:“我想给矿区增收,所以打算把废矿渣卖掉。你有路子吗?” 说是矿渣,其实里面好多黑色石头。 只有李文军认得,李文勇靠自己一个人慢慢搬回来,是不可能的。 李文军知道这是一笔大财富,还不让别人知道。 他想了想:“这样,你让你的工人,把黑色石头挑出来,放在一边,务必记住不能摔打。我派车来运,按吨收,一吨三百块。你就跟工人说我是拿这些石头去做建材。” 第六八六章 发达了,发达了 李文勇想了想,点头:“好。这个法子好。” 现在存下来的矿渣里都至少能清理个一两百多吨石头出来,每个月清理个二十几吨,整个矿区工资就够了。以后每天挖矿石出来,也会源源不断的有黑色石头被分拣出来堆在这里。 这也算是一项采矿的收益,就算报上去也合情合理。 李文勇说:“谢谢。” 李文军笑:“谢什么,我又不是不赚钱。不过这样的话,我不好算钱给你个人,以后我想办法用别的补偿你吧。” 李文勇摇头:“先救活矿区再说,不要计较那么多。再说,你之前给我的钱都够我花了。我也不需要买什么。” 李文军沉默了一下,问李文勇:“哥,你不能只为矿区考虑,也要为自己考虑一下。” 他的意思是,矿区迟早会倒。李文勇就算当上矿长,也只是一时不能一世。 其他人,他都好安排,偏偏李文勇就…… 就算他能安排,李文勇也未必肯听他安排。李文勇那个自尊心不是一般的强,脾气又不是一般的执拗。 李文勇苦笑:“走一步看一步吧。” ------ 李文勇次日就把工人分成两批,一批接着下井采矿,一批留在矿渣堆这边捡石头。 他只说李文军为了支援矿区,高价跟他们采购矿渣里的黑色石头做铺路的材料。 工人们知道,说是支援其实就是做慈善。别人卖给李文军,李文军未必会收。 李文军在矿区长大,总是不忍心看着矿区就这么一天天没落下去。 所以,这个不起眼的黑色石头,李文军花多高的价钱买,他们也不奇怪。 反正李文军有钱。 只是这些话不好明说,大家只能在心里默默感激李文军了。 工人们挑拣了一上午,刚好一小货车,过了磅秤,拉了去李文军的厂子里,堆在中间的空地上。 所有人都以为李文军要用这个石头铺地,所以没有太关注。 陶光明完全不知道这件事,所以一进大门看见那一大堆黑色石头,立刻惊呆了。 他张着嘴,眼睛里都冒绿光,一动不动。那是震惊加狂喜的双重冲击下暂时性大脑休克。 赵林有些担心,拍了拍他:“喂,怎么了,吓傻了?石头而已,我们矿区最多这种黑麻麻的石头。你们不是拿去雕鱼缸了嘛,怎么会把你吓成这样。” 李文军昨天跟他讲了,刚才还是他付钱给来送石头孙杰的。 磅秤单上记下了二十一吨。李文勇说,零头算是送的,所以一共结算了六千三给他们。 陶光明喃喃地说:“我怎么没想到,我怎么没想到?”现在想到也迟了,矿区会把石头作为矿产资源保护起来,不会让他有机会来偷偷拉走的。 李文军从外面进来,看了一眼就要进去。 陶光明一把拉住他:“给我一间办公室。最好是一楼的,可以堆玉料。” 李文军一脸茫然:“昂?你没生病吧。” 陶光明伸出颤抖的手,指着那堆石头:“你看,这么多,我要运去县城多麻烦,不如把厂子搬到你这里来好了。反正我就几台仪器,几个工人。你从宿舍里给我匀出几间来,反正都空着许多。我交管理费,伙食费,不白用你的。” 李文军哭笑不得,故意板着脸说:“这些石头是我自己要用的。” 陶光明一把搂住他脖子:“不行,你要给我,不然我去哪里攒买别墅的钱。” 李文军被他肉麻得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只能说:“行行行,你先撒手好吗。一个大男人,怎么这样?木工车间旁边那一间,自从精细机械车间搬走后就空着,给你用吧,正好里面还有个小仓库,可以存放点东西,租金每月五十,伙食费住宿费每人每月十块。” 陶光明重重点头:“诶。” 然后李文军就进去了。 陶光明进去打了个电话给老四,叫他弄车,明天把玉器厂的人和机器都搬过来这边,然后他自己就蹲在石头边,呆呆看着那一大堆石头,从中午一直看到天黑。 黑条也不知道他在干嘛,就蹲在他身边陪他看。 老王头塞了一碗饭菜给他,他就一边吃一边看。 工人们晚上路过他身边的时候,看他那痴痴呆呆的深情模样,忍不住捂嘴笑。 那讲古代怪人的书上讲过有人爱石如命。 陶光明可不就是这样的人吗? 一堆黑不溜秋的石头,他竟然能看一天。 矿区废渣里要多少有多少,他要是去了那边,还不得疯? 他们不知道,在陶光明眼里,这些石头都是钱,以后都会变成精美的玉雕,摆上有钱人家的博物架、柜子里或者书桌上。 李文军下班,看不下去了,路过陶光明身边把他提溜起来:“瞧你这点出息,石头又不会跑,干什么总盯着它们,别吓坏了我的工人。” 陶光明蹲了一下午,腿酸,站起来眼前直冒金星:“啊,我可能是看这堆石头看久了,竟然转开眼也能看到金星墨玉。” 他走的时候,对老王头说:“老王,记得管好铁门,别让人偷走石头。” 老王头笑得合不拢嘴:“知道,知道。” 陶光明又对黑条说:“黑条,帮我看着石头,有人要拿走就咬他。” 黑条摇了摇尾巴。 李文军把陶光明拽走了:“行了,你有完没完,回家睡觉。” ------ 陶光明果然把厂子都搬过来了。 老孙头和几个玉匠从车上下来,看到那一堆石头的反应跟陶光明一模一样。个个都呆若木鸡。 就好像一群松鼠看见了一堆搬不完的榛子山一样。 陶光明经过一天一夜的激动,现在已经缓过来了。 他也明白了李文军把这些宝贝当废石料一般扔在院子里的苦心了。 本来就看着不起眼,随处可见,就这么扔在这里,别人就会相信这是建筑材料。 要是小心翼翼藏起来锁起来,反而引得大家注意,想要知道这到底是什么宝贝,倒是不安全了。 陶光明干咳了一声:“各位,一人搬一块进去,我们去里面说。” 那几个人从震惊中惊醒,一人挑了一块自己觉得最后可能是玉料的石头进来。 第六八七章 诡异的车祸 陶光明关上了车间的门,说:“情况大家都看见了。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怀疑。我们只能把混了玉料的石堆,放在院子里。大家先要做的工作就是把料子运进来,鉴别一下是不是玉料。是玉料的,放到里面那个小仓库去。不是的,就堆放到这一边,等数量多了,我们再运到工地上去。” 孙老头说:“鉴别应该很快,毕竟我们都是老工匠了拿在手里掂一掂就能估个八九不离十。” 陶光明点头:“是的,我知道各位的能力。不过就算是掂一掂也要拿到里面来关上门再掂。不能让人知道那是玉料。” 大家点头:“知道。” 陶光明又说:“我跟李文军同志申请了让你们厂里的食堂解决三餐,宿舍也在这个围墙里。如果大家有事需要回县城,提前跟我请个假,可以坐矿区的班车去。” 所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虽然这几个工匠都是他用了快一年的老人了,也不能不防备他们见到这么多玉料动歪心思。 任何人都不能保证可以抵挡金钱的诱惑。 工匠们交换着若有所思的眼神,这不就是用个监狱把他们关起来吗? 陶光明看在眼里,笑了笑说:“大家也别往心里去,主要玉料多,要赶工。这里相对工作环境好一些,安全一些。要是在县城里,运这么多玉料过去,被人盯上,可不是开玩笑的。这段时间辛苦大家了,我给大家双倍工资。” 工匠们一听,有双倍工资,个个喜笑颜开。 “还是光明同志大气。” “这里确实安全些。” “管吃管住环境还这么好,没什么不好的。” 陶光明点头:“谢谢各位的理解,那就开始干活吧。” 陶光明弄了个小推车来,方便把石头运到车间里。 然后他每天来工厂里第一件事就是用小推车推三车石头进去,就当是锻炼了,然后才去办公室找李文军说话。 工人们看他快乐地推着小推车的样子,忍不住又笑:“真是个石疯子。” 从一吨黑石头里,平均能分拣出十四、五块比巴掌略大的有用玉料来。平均一块玉料两百块来算,也有三千块钱了。 对李文军来说也有十倍的利润。一个月六十吨就是十八万块了。 等于李文勇帮他送原料,陶光明帮他加工。他就提供了个场地,转了个手。 啧啧,又是个坐着收钱的买卖。 ----- 陶光明不知道这些,他只是个看似木得感情其实快乐无比的赚钱机器。每天就是搬运玉料看工人雕玉卖玉收钱再给钱给李文军的赚钱机器。 李文军叫人用陶光明挑剩的石头围着墙修了一圈花坛。黑色的石头加水泥砌边高端洋气上档次,除了月季桂花,还贴墙种上各种爬藤植物,比如凌霄爬墙玫瑰紫藤花之类的,想想明年花开的时候肯定很漂亮。 陶光明那天给市百货商店和省百货商店送了一批玉雕回来,坐在李文军办公室,不出声。 李文军看他那样子是遇见了什么事,朝赵林递了个眼色。 赵林忙出去关上了门。 李文军用手指点了点桌子说:“说吧,别把自己憋死了。” 陶光明说:“我听到一件事,不知道跟你有没有关系。” 李文军眯眼:“快说。” 陶光明说:“孔予祯的父亲孔立仁遇见了车祸,刹车失灵撞在树上。车里面其他人都没事,只有他没系安全带,飞出去撞在前面挡风玻璃,伤了脊椎。医生说,他下半辈子都要坐轮椅了。” 李文军歪头想了想:“我没看出这件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陶光明说:“本来我也觉得是。可是我听说唐先生的阿姨是孔立仁堂嫂。孔立仁跟那个堂兄历来不和。” 唐先生说的话闪过脑海:这边的人已经揪出来了,那边还没有。 李文军笑了笑:“可能只是凑巧。再说,既然是车祸,就是不可控的,要想人为操作让车里的其他人都没事,独独孔立仁受重伤,也太难了。” 这是事实,就算是唐先生报复,也跟他没关系。 大家都是停止发育的成年人,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孔立仁要真的参与了,得到这种惩罚也不冤。 陶光明抿嘴沉思了片刻:“也是。” 李文军望着他。 陶光明一脸茫然:“干嘛。” 李文军眯眼望着他:“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应该跟我讲的没讲。不然不会一直是个便秘的表情。” 陶光明沉默了一下,小声说:“季如诗怀孕了。” 李文军一愣才笑:“好事啊。几个月了?” 陶光明:“两个月。” 李文军站起来走到他身边用力拍着他的肩膀:“恭喜啊。那就是说,明年五月你就当爸爸了。” 陶光明忽然捂着脸,低声说:“我害怕。” 他身体里那个娇弱无助的小公主又冒头了...... 李文军好无奈,安慰道:“怕什么?有句俗话叫,不怕不长,就怕不养。孩子啊,你只要把他生下来,见风就长。在矿区里长大的孩子跑来跑去,个个都好结实。” 陶光明哽咽着说:“我怕她会像顾老师一样难产,我怕我没办法像你和勇哥一样,做个好爸爸。你知道的,我遇见你之前都只是市场上的一个混混,连明天该干什么都不知道。” 李文军轻叹:“你会想这些,说明你有责任心,很好啊。我有点点之前,也比你好不到那里去。” 陶光明忽然抬头望着他,眼泪全收:“也是。我比你还是要好很多的。” 李文军哭笑不得:“啊喂。你这个变脸也太快了。” 陶光明一本正经:“你都能做个好爸爸,我肯定能。我比你生点点的时候有钱,有闲,人缘好。” 李文军站起来,往外走:“曹。我就不该安慰你。你就会往我心上捅刀子。” 陶光明追上去说:“你老婆那个时候特别嫌弃你。我不一样,我老婆爱我。” 李文军沉下脸:“喂,可以了,别太过分了。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 陶光明:“我还能买到奶粉、奶瓶和奶嘴,要什么有什么,额额额。我心情忽然特别好。” 第六八八章 万恶的资本家 因为季如诗怀孕了,所以不能出去执行演出任务,整天在家。 陶光明向矿区多申请了一套一室一厅给请来照顾季如诗的阿姨住。 矿区里第一次看到有人家里请保姆,虽然不敢当面议论,背地里还是忍不住说一说。 “哎呦,不过就是怀个孕吗,还请什么保姆。真是大小姐作风。” “军少的朋友啊,当然是有钱人。” “军少要不是跟爸爸妈妈一起住,又怕影响到李文勇的名声,怕是早就请保姆了。” “呵呵,这不就是过去的资本家吗?有什么区别。” 晚上吃饭的时候,点点忽然问李文军:“爸爸,资本家是什么。” 李文军一愣,问:“点点为什么问这个。” 点点说:“娜娜说我们家是资本家。” 娜娜只比点点大几个月,哪里知道什么叫资本家。肯定是大人跟别人嚼舌根的时候,以为孩子听不懂,没躲开,所以被她听到了,然后鹦鹉学舌。 李文军淡定地说:“资本家就是很有钱的人。她下次要是还这么说你,你就说,我们家就是比你家有钱。” 对付这种没本事又爱酸的人,最好的办法,就是炫耀,让她活活嫉妒死才好。 有心魔就自己好好控制,而不是拿来伤害别人。 刘翠红犹豫了一下说:“叫我说,陶光明请了个阿姨来,影响是不好。” 李文军说:“妈,你也糊涂了。陶光明花自己的钱请阿姨,跟别人有什么关系,又不妨碍任何人。这不跟我买车买洗衣机买电视机一样的吗?他也是有需要才请。你千万不要学那些不懂事的人去说三道四。” 刘翠红一愣,歪头想了想:“也是啊。我们家买电视机的时候,外面说的可难听了。说你不知道从哪里偷了钱。后来你开了厂,又有人说你是剥削分子吸血鬼。结果个个都想进厂受剥削。这些人就是闲得发慌,看不得别人好。” 李文军笑了笑:“可不是嘛?” 其实李文勇、柳冬梅和李长明对陶光明请保姆的事情心里也没有转过弯来,但是因为陶光明跟他们家关系好,不好出声。 现在听刘翠红说了这些,大家心里忽然就都想通了。 顾展颜本来就见怪不怪,其实也有点想请人来。 李文军笑:“既然大家都在骂我了,不干点什么太对不起我挨骂了。干脆我们也请一个吧。帮忙做做家务。” 李翠红这一阵子真是有心无力。李文军和李文勇忙起来不着家,总不能叫他们干家务。柳冬梅和顾展颜要带孩子,自己都手忙脚乱的,也指望不上。虽然有洗衣机和洗碗机,也够呛。 三套房子的卫生要搞,一天衣服尿片一大堆。 听李文军这么说,她心里也松动了:“那我们也请一个。” 李文军笑:“对,请一个。又不是没有那个钱。”关键他也请一个,陶光明就没有那么另类了。 ----- 李文军说干就干,让陶光明帮他找了个保姆回来。陶光明索性申请了一个两室一厅,让两个阿姨分别住一间。 两个阿姨刚好都是三十多岁,年纪相仿,在一起还有个伴,说说话。 陶光明家阿姨姓常。李文军家请的阿姨姓汤。 汤阿姨一来就把李文军和李长明他们这边每天收拾得干干净净,然后做两顿饭,早上负责去食堂买早餐。 今天汤阿姨第一天去买早餐,走到食堂门口,有人知道她是李文军家新请的保姆,一脸同情的拉着她:“你太可怜了,碰到李文军这样的资本家。” 汤阿姨一脸莫名其妙:“什么呀,李文军同志他们对我不知道多好。我有什么可怜的。” 那人没想到会踢到钢板,表情尴尬,又说:“我的意思是,你好可怜,年纪轻轻背井离乡,来伺候人。” 汤阿姨一脸严肃:“同志,这就是你的思想观点有问题了。我老老实实工作,正正经经赚钱,有什么可怜的。说到伺候人,食堂里的师傅,医院里的护士,老干活动中心的工作人员,那不都是伺候人吗,你怎么不说他们可怜。” 那人彻底恼了:“你这个女同志好不要脸,上人家家里当佣人还这么高兴。” 汤阿姨气得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 李文军就怕阿姨迷路,今早上特地跟着,结果就看到这一幕。 他过去冷冷说:“这位同事说话客气点。我请来帮忙的人,怎么又妨碍到你了?花你们家钱,喝你们家水了。关你屁事啊。就你这人品,能力,给我干活,我还不要呢。啊对了,你不就是来我这里应聘好几次我没要,没地方发泄,就来找我家里人麻烦吗?我还就告诉你了,以后你也别来试了,只要是我李文军的厂子,你就别想进来。” 刚刚那人面红耳赤,想要说几句好话,现在被李文军这么一说,越发着急,结结巴巴得也不知道怎么好。 李文军却不理她了。 那人只能低着头,掩面走了。 李文军知道矿里很多人说闲话,索性一次讲清楚了,站在那里用眼睛冷冷扫了一圈:“以往我是看在大家都是邻居、同事,要么就是一起长大的同学的父母,不跟你们计较。没想到越忍耐你们反而越以为我好欺负。从今儿起,谁在后面嚼舌根子乱编排,传到我耳朵里,我一定要追究到底。上级单位不管我报警,不行就律师团伺候。反正我有钱,我耗得起,不把长舌妇弄得家破人亡,我不罢休。” 那些在背后嚼过舌根子的一听,个个缩脖子悄悄走了,生怕被李文军看见。 汤阿姨说:“谢谢你李文军同志。我行得正走的直,不怕别人说闲话,你回去吧,我打了早饭就回来。” ------ 刘翠红听说今天有人对汤阿姨说难听的话,不好意思全让汤阿姨做,还跟汤阿姨抢活。 汤阿姨笑:“哎呀,刘阿姨,你不要跟我抢。你家算是最轻松的了。洗衣服洗碗都有机器洗,一边洗衣服一边洗碗就把卫生搞好了。” 第六八九章 我们来谈谈合作吧 刘翠红讪讪地说:“我伺候了家人一辈子,没被人伺候过,有点不习惯。再说所有的事情都让你一个人做,不太好,太辛苦你了。” 汤阿姨说:“别这么想。我在你家干点家务,一个月就有三十块钱,比在农村里土里刨食赚得多多了,还轻松,不用风吹日晒的。是你们家帮了我的忙。” 李文军无意中听见,觉得这个汤阿姨年纪不大,性格倒是挺乐观,情商也高,关键长得还挺顺眼。 挺适合唐先生的。 李文军脑子里莫名其妙闪过这个念头,自己都觉得吓了一跳。 大概是上次唐先生那哀伤的口气让他心生怜悯。 孔立仁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也没有人再来跟他解释。 李文军也不想管,压根就不打算问唐先生。 ------ 有时候就是这么邪门,李文军莫名其妙想到了唐先生,唐先生第二天就来了。 他坐在服装工作室跟季青烟聊天。 季青烟上次被唐先生吓到,唐先生后来又觉得内疚还专门叫人送了上好的燕窝过来给季青烟。季青烟虽然不稀罕这些东西,却觉得唐先生这个人有点意思。 唐先生觉得少有北方人不笑他的口音还不怕他,也喜欢跟季青烟聊天。 李文军在门口看到的时候,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他们两个其实差不多年纪。季青烟三十五,唐先生三十六。之前季青烟不打扮头发又白了,看着好像比唐先生大好多。 唐先生看李文军不进来,就笑:“鬼鬼祟祟干什么。要进来就进来。” 李文军笑笑:“看你们聊得高兴,不想打搅你们。” 唐先生说:“我来找季裁缝订两套西装。自从穿过季裁缝做的衣服以后,别人做的衣服,我都不喜欢。” 李文军笑:“是吧。口味养叼了就很难将就了。以后你只能找季裁缝做衣服。”跟他是一样一样的,离开矿区,什么顶级裁缝做出来的衣服都觉得不够合身。因为谁也没有季裁缝的手艺。 唐先生半开玩笑地说:“可不是,我都想把季裁缝抢回去港城,专门帮我做衣服。” 季青烟一听脸色就不好了。可是她的修养在那里,还是勉强应付了几句才进去了。 唐先生明显感觉到了季裁缝的不悦,有点莫名其妙。 李文军对他说:“反正你的尺寸这里都有,你告诉我你要什么样的,我设计了给你看再叫季裁缝做就是,我们你去我的办公室坐坐吧。” 唐先生八面玲珑,自然知道李文军是要找个地方好说话,便起身,对隔空对里面的季裁缝说了句“打搅了”才跟李文军出来。 李文军暗暗诧异:嘶。这家伙,什么时候开始讲这些虚礼了? ------ 出门就看见唐先生的劳斯莱斯停在树下。 有个保镖立在树下,是个新人。 唐县生对他说:“你在这里等我。” 李文军发现那个大个子保镖不见了。 他瞬间明白怎么回事,却不动声色。 唐先生手段一直毒辣又腹黑,肯定是把身边的人翻了个遍,再三确认谁是奸细才动手。 唐先生上车斜乜着他:“有话就说。是要问上次的事吗?” “那跟我没关系。”李文军摇头,“我只想说,你对季裁缝很客气,挺好。保持下去。” 唐先生的身世,李文军略知一二。“那跟我没关系。”李文军说,“我只想说,你对季裁缝很客气,挺好。保持下去。” 唐先生哼了一声:“我只是听说了她的事,有点可怜她。” 唐先生的生父带着一大家人去港城创业,结果年纪轻轻就死了。唐先生的母亲当年为了嫁给唐先生的生父,跟家里闹得很不愉快,有是个硬骨头,宁肯改嫁给当地的地痞养活两个儿子,也不肯向娘家服软。 孔家也当这个女儿死了,多年不闻不问。 这几年也是唐先生干出点事情来,孔家才忽然又忽然跟他热络起来。 所以唐先生对孔家的感情很微妙。 既然是外婆家,自带亲近感。可是之前孔家又对他们这么绝情,他难免不怨恨孔家。 如果孔立仁这事是他做的,那已经是看在孔家面子上手下留情了。 还是那句话,跟李文军没关系,不多问。 只不过因为母亲的经历,让唐先生自然而然同情那个为了不给娘家抹黑,装死十五年的季青烟。 李文军到办公室坐下,从柜子里取出自己设计的茶具里最喜欢的一套,好好泡了一杯工夫茶给唐先生,才问:“你大老远的跑到我这山沟沟里来,不会就是为了做两套衣服,给我叙叙旧吧。” 唐先生一笑:“我要是不打这个名头,那些苍蝇不是又追着来了?” 李文军自然知道他说的苍蝇是谁,想想陶光景和陶路达的样子,也有点忍俊不禁。 唐先生说:“我们两直接签个协议,把这事定了,别的人多一个也不要了。这些人一没有技术,二没有打得过的产品,怎么合作?他们光有钱。我也有钱,我比他们还有钱,干嘛要用他们的钱帮他们赚钱,神经病。他们还想进驻港城搞基建,怎么可能。” 李文军点头:“行,你要怎么合作?” 唐先生说:“我在港城成立了通讯公司,独家代理你的产品,你要承诺用低于你给其他供应商百分之二十的价格给我。我卖多少钱,你不要管我。” 李文军淡淡的说:“让利那么大,我有什么好处。” 唐先生隔空用食指点了点他:“这个世界也只有你敢跟我这么讨价还价。要是别人,听说我在港城卖他的东西,都求之不得,哪里还有胆子多说一句话。” 李文军:“在商言商,我们可是要长久合作的,不谋利的那就是要谋别的东西。” 唐先生点头:“是,小子,你很清醒,也很直接。我喜欢。我给你的承诺就是,只要你供货给我,不管是天线还是别的设备,我都会让售货小姐首推你的产品。你的产品不行,别人不买,那我就没有办法了。每次我按月拿货,而且定个上限,卖得出去多少卖多少,卖不出的我会退回来。我不压钱你不压货。” 李文军说:“公平。我还有一个要求,以后不管你在哪里开卖通讯设备的店,都要执行这个协议。” 第六九零章 谁也不谈了 港城很快就会成为亚洲四小龙,能拿下港城的市场意味着能扩散到霓虹国,棒子国,甚至漂亮国去。 唐先生拿出一份繁体字打的合同:“你看看。没什么意见,我们就签了。” 李文军接过合同一看,差点没笑出声。这个合同果然跟唐先生重生前第一次给他看的合同一字不变。 李文军提出了几个意见,唐先生虽然不是完全同意,却也不是完全没得商量,一来二去说了半小时,两个人才都满意。 唐先生拍了一下扶手:“好了,你这里有打印机吗,打字机也是简体字吧。怎么弄新合同。签不成,等我回去打了给你寄过来。浪费时间。” 李文军笑了笑,起身从办公桌的抽屉里拿了一份合同出来递给唐先生:“没事,我准备好了。” 唐先生冷笑:“搞笑的吧,你。怎么可能提前准备好。我们明明刚才.....” 他一把抢过合同,看了几眼,眼睛瞪得上眼白都翻出来了,说到一半的话也掐灭在喉咙里。 他越看脸色越阴沉,时不时看李文军一眼,眼神带着犹豫,恐惧和惊讶。 李文军笑:“不用那么大反应,我说过我们是要合作四十年的。从见到你第一面起,我就开始琢磨什么样的条款能让我们都满意。” 其实他准备的这份合同,跟重生前和唐先生签的那一份一模一样。从唐先生把他那份递过来起,他就肯定了最后结果也会一样。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和唐先生都没变。 唐先生抿起嘴:“我真是越来越害怕你了。我在你面前,好像光着身子一样,什么都藏不住。而我看你却像是雾里看花,时隐时现。” 李文军笑出鹅叫声:“额额额,没那么严重,你就说签不签吧。” 唐先生:“签,有什么不敢签的。都是我们刚才商量过的。我就当你发梦梦见过吧。” 李文军叹息:可不就是南柯一梦,梦见过吗? 两个人签字盖章按手印,娴熟无比,三分钟全部搞定,各自收好合同。 唐先生说:“我回去后会把这个月的订货单发给你。不过,以后你的货款不可能一直买股票。你打算怎么弄。还是我给你在港城开个户?” 李文军说:“不用,放在你那里,攒两年帮我买房子吧。浅水湾、深水湾、半山山顶都可以。能买多少买多少。” 唐先生皱眉:“你是不知道港城现在的情况,还是脑子进水了。现在港城的房价一直在跌啊,跌得很厉害。买涨不买跌啊。” 李文军点头:“嗯,所以你不要着急下手,先帮我看着,过两年帮我买。我写几个楼盘和买入时间给你,你到时间点就闭眼帮我买入。”七六年到今年,港城的房价已经涨了五年,然后受到世界经济危机的影响,今年下半年开始跌,连跌三年,之后货币贬值,连涨十几年。所以两年后,正是买入香港房产,资产保值的最佳风口期。 他扯了张白纸,写了四五个楼盘名字和上市时间给他。 唐先生疑惑地接过纸:“好,反正钱是你的。赔了别怪我。” 李文军笑:“不怪你。” 唐先生一脸郑重:“这个合同,你知我知。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不然麻烦不断。所以就算有人问我,或者你哪一天觉得不爽了,来找我理论,我也不会认。” 李文军点头:“知道。放心。” 唐先生喝完了杯子里的茶,把茶杯拈在手里左看右看:“我喜欢这个。拿走了。” 然后就自顾自的把茶具里的茶倒了,洗干净,用桌上的盒子装了。 李文军好后悔:他就不该用自己喜欢的茶具招待这家伙。忘了这个土匪喜欢什么都是直接拿走,从来不跟人商量的。 唐先生又说:“这套茶桌不错,给我弄一套吧,连着第一批货一起给我。” 李文军越发郁闷:签了个大单,一分钱还没赚,就贴出去几百块。 唐先生哼了一声:“啧啧,瞧你那小气样子,我下次带一套紫砂壶给你。” 下面传来人说话的声音:“陶光明同志,又开始搬石头啊。” 陶光明:“是啊,锻炼一下。” 唐先生疑惑地用大拇指指了指外面。 李文军点头:“对,就那小子。他有个玉器加工车间在我这里,你要感兴趣就去看看。” 唐先生笑得嘴巴咧到了耳根:“这个傻小子还做这个。” 然后他走出去,就看到陶光明推着个小推车从花园里往楼下车间运石头。 唐先生笑得好大声:“哈哈哈,你个扑街仔。还搞这个。” 穿着工装正跑得欢快的陶光明抬头猛然看到唐先生,也是一脸惊愕:“卧槽。你怎么来了。” 唐先生点头:“呵呵,本来做两套西装,结果听说你还雕玉,就过来看看了。” ----- 陶光明放了他的小推车,陪着唐先生在他办公室里好好赏鉴了一下他最近做出来的玉器。 唐先生对一个翡翠玉观音吊坠和一个羊脂玉弥勒佛摆件,情有独钟,拿在手里爱不释手:“不错不错,多少钱。” 陶光明说:“一共一千块。讨个好意图,八百八十八给你。” 唐先生:“好,怎么给钱。” 陶光明朝李文军抬了抬下巴:“你怎么给他?” 唐先生:“买股票。” 陶光明:“行,帮我开户,买一样的。以后你要看上了的,都这么办。大家省事。” “好。”唐先生点头,然后也不客气就把玉观音戴上了,摆件放回盒子拿在手里。 陶光明问唐先生:“唐先生打算什么时候再跟我们谈合作的事。” 唐先生笑了笑:“什么合作,没有的事。我没打算跟任何人合作。” 陶光明一脸狐疑:“一个都不谈了?” 就算是唐先生不跟陶光景他们谈,不是也该跟李文军谈吗? 唐先生不打算再跟陶光明说这个,看了看手表,起身说:“我要走了。” 然后也不给陶光明再问话的机会,直接出去上车,朝李文军挥了挥手,走了。 第六九一章 你们为什么瞒着我 陶光明又指着唐先生,挑眉问李文军:“啥意思,这就不谈了?”就算陶路达和陶光景肯,陶老爷子也不肯啊。 李文军笑了笑,也不回答,转身出去了。 这个单现在能给他带来一年几百万的收益,之后年年增多,最后会过百亿。 他刚才谈下来建厂以来第一个国际订单。 要是重生前,怎么也得把游艇开到公海上,开香槟,搞个party庆祝一下。 现在,他却不能宣扬,不能跟人庆祝,只能晚上多吃几块红烧肉了。 关键现在连个像样的对手都找不到,让他那订单拿的太轻松,没有一点费尽千辛万苦得到订单后的那种狂喜和叫号。 有时候,无敌还真是寂寞...... ------ 陶路达给唐先生打电话,都是秘书或者手下接的。秘书和手下翻来覆去就是那句话:“唐先生忙,没有空,下次再打过来吧。” 不管打多少次都是这样。 陶路达终于觉得不对劲,告诉了陶老爷子。陶老爷子通过孔家的人联系唐先生。 唐先生只有一句话:“没什么好谈的。不要浪费我时间。我忙着吃菠萝油。” 陶老爷子又来问陶光明关于李文军的动态,是不是在陶光明不知道的时候,悄悄溜去穗城,跟唐先生见面签了合同了,陶光明不知道。 陶光明说:“他没出去啊,上次送穗城回来之后,就天天在厂里,要么就去看地。” 陶老爷子又问:“是不是唐先生过来了呢?” 陶光明愣了一下,才暗暗骂了一句:“我去。”李文军不是悄悄溜去去穗城签了合同,而是就在他眼皮子底下签了。 陶光明的沉默让陶老爷子瞬间知道了真相。 他叹气:“唉,我这么多子孙,竟然没有一个能挡住李文军的,真是悲哀。” 然后挂了电话。 失去港城这个市场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意味着,从此李文军就彻底甩开了陶家和季家,独自打天下。 这才是陶老爷子最害怕看到的。 因为这还只是个开端,没有人知道李文军的能力上限在哪里。 ------ 陶光景和陶路达他们知道李文军竟然已经跟唐先生签了合作协议了,十分惊诧,不敢相信。 “这个小子到底有什么本事?” “我们和季家都追着唐先生半年了,提供了各种优惠条件。唐先生理都不理,李文军怎么那么轻松就签了。” 虽然气愤和不解,但是没有办法,木已成舟,既定事实。 陶光明是最生气的一个人,他不是因为李文军跟唐先生签了协议而生气,而是因为这两个人就在他眼皮子底下签了协议,还合起伙来骗他。 把他当猴儿耍。 被最好的朋友出卖,简直就像是被一把无形的刀子直接插在背上一样。 可是直接去质问李文军太伤自尊了。 万一李文军抵死不认呢? 他又能怎么样? 陶光明气得脸上冒青春痘,在家里怕影响季如诗的心情,都是强颜欢笑,出了门就沉着脸。 李文军见他整天黑着脸,连运石头的小步伐都没有那么轻快了,暗暗好笑。 陶光明见李文军一点反应也没有,觉得这样不行,这不就活活把自己憋死了。 他放了运石头的小车,脱了工装,气呼呼地冲上了李文军办公室,把门重重一关:“哼!” 李文军的第三代洗衣机做出来后,又是一波热销。唐先生托朋友拿来的订货单也到了,赵林早就拿下去做了。这一次要用货车运到穗城的一个收货点,再由唐先生安排人自己取回去。 因为上一次省里的专家带了几个电机柜茶柜回去,很多人来打听。现在快速路也开通了,李文军自己有货车了,所以省百货商店和市百货商店都开始卖李文军的家具。 所以个个车间都忙得热火朝天。 这会儿,他正在画新的西装设计稿,抬头看了陶光明一眼:“怎么,石头砸到脚了?” “石头才不会主动砸我的脚。倒是有些人,出卖起朋友来,毫不犹豫。” 李文军笑了笑,放下笔,抱着胳膊往后靠坐在椅子上:“我还在好奇,你能憋多久才来问我。” 垂眼看了看日历,又说:“六天零三个小时。不错了,你的定力越来越好了。” 陶光明越发恼怒:“你竟然没有觉得一点内疚。你签了就签了,干什么要瞒着我。” 李文军不回答,却问:“你说说看,你们凭什么陶家会觉得唐先生一定要跟你们签?” 陶光明一哽。 是啊,凭什么? 陶家不过就是仗着陶光明和季青峰在李文军的指点下一起完成了省里的通讯基建工程,才有底气约唐先生来谈合作。 其实技术是李文军的,资金是李文军的,经验也是李文军的。 陶家和季家不过就是出了个人力。 而且陶家腆着脸求孔家去约唐先生三四回了,这件事都没有任何进展。 李文军签不签的,压根对陶家没有任何影响。因为唐先生明摆着就不会跟陶家合作。 陶光明憋红了脸:“那你......” 李文军好整以暇望着他。 陶光明憋了半天说不出下半句了。 那李文军能怎么样,把他叫过来旁观或者告诉他?没必要。本来也跟陶光明没关系。况且他知道了,还为难,要不要告诉陶家呢?告诉陶家又如何? 李文军站起来,伸了个懒腰,从柜子里拿出一套新的紫砂壶和一饼茶叶出来,做到了茶桌边,冲陶光明招手。 “来来来。有人送了上好的紫砂壶和茶叶给我,我给你好好泡壶茶,你喝了包管什么气都消了。” 陶光明哼了一声:“切,我是那种用一杯茶就能收买的人吗?” 李文军勾了勾:“唐先生说,以后他的百货公司里,可以给你设个玉器专柜。他抽销售额百分之二十的提成。” 陶光明立刻转怒为喜,脸上笑开了花:“诶嘿?真的?” 李文军斜了他一眼,哼了一声:“嗤,瞧你这点出息,变脸变得可快。你跟唐先生真是绝配。” 第六九二章 你不要命了? 陶光明嘿嘿一笑,端起茶杯,感叹:“啊,这个茶真不错,汤色清亮,入口回甘。谁拿来的。” 李文军:“唐先生。” 陶光明点头:“难怪,他是有不少好东西。” 李文军:“啊,对了。我叫你去打听那块地,怎么样了?” 陶光明:“唉,那个地是林业局的。” 李文军笑:“要是林业局的,不是挺好办的吗?一块荒地,按规定走流程申请租下来不就好了吗?你叹的什么气。” 陶光明:“奇怪就奇怪在这里。本来这块地都荒了这么久了,也没人理。结果林业局说,有人已经抢先一步租下来了。而且一租就七十年。” 李文军微微皱眉:“谁啊?” 陶光明摇头:“打听不到。林业局不肯说。” 李文军抿嘴,用手指轻轻点了点桌子。那块地除了矿区红线以内的,就只剩一条二十米宽的狭长坡地,租来干什么?种橘子树都种不了几棵。 陶光明笑得直抽抽:“额额额,说不定又是那个看上了你的钱袋子的村长呢。你个大冤种。” 他喝完了杯子里的茶,说:“好茶,我拿走了。” 然后不等李文军反应就把剩下的茶全揣在兜里,走了。 其实唐先生的原话是:“这个茶泡出来跟潲水一样,没见得哪里好,孔家人还像个宝贝一样拿来给我。我也不会欣赏,留着只能喂猪,给你吧。” 陶光明会欣赏个屁,只是觉得李文军和唐先生一起欺骗了他,要找补回来而已。 李文军哭笑不得:“可不就是喂猪了吗?这家伙拿回去用大茶缸子泡一缸,再灌凉茶一样灌下去……” ------ 李文军还在猜到底是谁租走了地,租地的人就自己来找他了。 孔予祯又跟之前一样,大大咧咧长驱直入,一大早就进李文军办公室,也不管人来人往,只管泰然自若地坐着,等着李文军来招呼他。 李文军其实挺佩服他的情商。没有三尺厚的脸皮,哪里坐得住。再说他父亲刚刚遭遇车祸,他却还能这么若无其事,不是太冷血,就是掩饰得太好,不受任何情绪影响。 等找他签字请示的人都消停了,李文军才问:“孔予祯同志有什么事吗?” 孔予祯说:“我知道你想建别墅,选好了地。” 孔予祯一边说,一边从公文包拿出一份协议,是他跟林业局签的租地协议。 白纸黑字,大红印章盖着,不会有错了。 李文军微微挑眉:这块地原来是他租了。 想学袁家村的人来要挟他? 关键他也不是一定要那块地,可以换个地方修房子。虽然有点可惜。 孔予祯淡淡地说:“我不是来敲诈你,说服你高价租回去的。我可以一分钱不要,给你签个七十年转租协议。不过我要你满足我两个要求。” 李文军不出声:孔予祯的要求绝对不会简单。他能不能答应也未必。 孔予祯说:“第一,我要你说服唐先生,两边到此为止。第二,你修好了别墅,我要一栋。你要按照给陶光明的价格给我。位置我要第一个选。” 李文军轻轻点了点桌子:“第一条我答应不了。只是能说尽量尝试。第二条,我可以满足。如果答应不了第一条。能不能改成我把房子送你算是租地费。” 孔予祯站起来:“你能做到的,我相信你,除非你不想去做。所以,我就把话说明白一点,做不到第一条,任何条件都没有用,不用谈。” 李文军皱眉:“我们实在是不对付,就算我满足了你第一条,你为什么非要跟我们住在一起。” 低头不见抬头见,让大家心里都多不舒服的。 孔予祯笑了笑:“看来你不是做不到第一条,而是不想去做第二条。我不是想跟你住在一起,而是看好你的眼光和发展。以后这里的地价会成倍的翻。我就算攥着这块地,也不会吃亏,但是我想吃到这块地飞涨的红利,所以就只能勉强跟你做邻居了。” 以后修好的房子一半在矿区里,一半在矿区外。 不管以后发生什么事,李文军怎么都会想办法保住房子。 ------ 陶光明进来看见孔予祯的车停在外面,觉得奇怪上来找李文军。 恰好孔予祯出去了,两人打了个照面。 孔予祯点点头就算是打过招呼了,然后径直出去了。 陶光明低声问李文军:“他来干嘛?” 孔家好像已经认输了,从湘省撤出,回去华东五市专心发展那边的生意了。 陶光明实在是想不到,孔予祯还有什么事情能来找李文军谈。 李文军轻轻叹气:“那块地,竟然是他抢先租了的。” 陶光明一脸茫然:“哈?他要敲诈你。” 李文军摇头:“不是,他只是想自救。让我说服唐先生到此为止。” 陶光明表情呆滞,明显是在脑子里消化这件事,然后忽然叫了一声:“我去。原来是这样。” 他又立刻摇头:“算了,别要这块地了,你说服不了唐先生的。那天晚上多危险,我们两个都知道。别说是唐先生,就算是我被人这样算计,我也要十倍找补回来。” 李文军拧眉:“可是我太喜欢那里。” 重生前,他曾无数次梦见自己没有拿钱离开,家人也都还在,然后他在这里修了三栋大房子,一家人住在这靠山面水的神仙地。 即便是重生回来以后,他都常梦见这个场景。只不过醒来时的心痛后悔和怅惘,变成了对未来向往和努力的动力。 陶光明说:“放弃吧。你信不信,你说太多,唐先生被逼急了,会把你算作他们一边,一块打。” 李文军想了想,说:“这也是有可能的。不过值得冒险。” 李文军说完就拿起桌上的电话拨了港城的号码出去。 陶光明扑上来按:“卧槽,你还真的试啊,你不怕死啊。” 李文军眼疾手快,拿起电话机让陶光明扑了个空。 那边已经接通了。 唐先生张狂到略显粗鲁的声音在那边响起:“喂,谁啊。” 第六九三章 好一块风水宝地 李文军说:“是我。” 唐先生冷哼:“扑街仔,干什么打搅我扣女?” 李文军说:“我打算建一个别墅区,你想我给你留一套吗?那个位置我找人看过,风水极佳,谁住到里面都是金玉满堂,家族兴旺,妻贤子孝。” 陶光明被李文军随口就来的瞎编惊呆了。 唐先生一听,高兴起来:“不错,你小子有这个好事还记得我。好,那我就要一套,来不来住的未必,反正我先占着。” 李文军说:“不过我有个条件。” 唐先生立刻骂骂咧咧:“扑街,我就知道没好事。” 李文军说:“那块地,是孔家的。他们说,如果你肯到此为止。他们也绝不再追究。大家就停战。他们就把那块地转租给我,我就可以开始修别墅了。” 唐先生:“我要是不肯呢?反正你修不修别墅,跟我没关系。再说你大不了换个地方修。风水好的地方又不止那一块。” 李文军说:“是。不过,那一块地坐北朝南,左有流水,风水上叫青龙;右有长道,是白虎;前有水池,算朱雀;后有丘陵,就是玄武,是宅邸风水最好极品。去别处再也找不到这么好的了。” 陶光明好无语:李文军真是什么瞎话张嘴就来。流水倒是有,就是那条河,长道什么的不就是进出矿区的路嘛。水池就是河道在河滩上沉下来的一个深水区。河道一干,那个地方就变成了陆地上的池塘。 唐先生那边沉默了一下,似乎是在脑子里重现李文军说的话,然后喃喃地说:“还真是。” 陶光明瞪大了眼睛:卧槽,李文军胡吹也就罢了,竟然还有人信。 李文军说:“怎么样?” 唐先生又说:“为了这么点蝇头小利,我就放弃原则,以后岂不是谁想弄我就弄我。再说,我还没开始报复呢。” 李文军也不知道唐先生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反正现在也不是深究这个的时候。他只能出狠招了,咳嗽了一声,说:“你要不答应。我就告诉季裁缝,你喜欢她。” 唐先生在那边倒吸了一口气,然后开始大骂李文军,最后用一句话总结:“你太坏了。” 李文军嘴角抽了抽:“我本来不确定,纯粹瞎猜,现在你的反应让我确定了。别那么多废话,你就说行不行吧。” 唐先生咬牙切齿地说:“我能说不行吗?我有一个条件。到时候让我第一个。” 李文军:“行!” 虽然已经答应了孔予祯,行不行的先答应了唐先生再说,大不了到时候让这两人去打架去。 李文军挂了电话。 陶光明深吸一口气,朝他竖起大拇指:“厉害,我服了。吹牛,忽悠人,你说自己天下第二,没人敢说第一。刚才说的都是些什么啊。乱七八糟的。就是一条小河边上的破荒地,竟然被你吹的那么玄乎。还左青龙右白虎前朱雀后玄武……” 李文军嘻嘻一笑:“习惯一下。以后房地产做广告都是这么吹的。不然怎么忽悠大把人用天价来买建在垃圾场上、坟地里、臭水沟边、位置偏远到鸟不下蛋的房子。” 陶光明点头:“反正你的阴险狡猾我是见识到了。以后你打的广告,我都不信,也不会看。你要能从我这里骗走一分钱,我的名字倒过来写。” ----- 李文军故意拖了几天才告诉孔予祯,他已经说服唐先生。 孔予祯还是有点不敢置信,毕竟才几天。 要是他知道李文军只花了三分钟就说服了唐先生,估计会后悔自己开的条件太低。 不过对于他,始终是值了。钱可以再赚,命却只有一条。 孔立仁也是被人骗了,才会干这种蠢事。 可惜世上从来没有后悔药吃。 ------ 孔予祯也算是说话算话立刻就来跟李文军签了转租协议。 李文军现在在他跟矿区的用地协议后附上了完整的地图。除了之前袁家村那一块荒地,就还有这片靠河的荒地。 李文勇大大松了一口气。 李文军一天不交图纸,他就觉得头上好像悬着一把剑一样,不知道他这个天马行空心思深沉而诡异的弟弟,会从矿区挖走那块地。 好比李文军如果说要机关办公室那一块,按照协议,他也得让所有人搬出来,另外找地方办公。 矿区对李文军现在已经完全没有还手之力了。 陈克己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件事,所以基本上处于半退休状态,乐得把这些头疼的事情甩给李文勇去处置。 李文勇毕竟是李文军的哥哥。李文军再厉害也不会拿自己哥哥开刀。 然后李文军就开始找人勘测,设计别墅,让谭打雷把秋收完的村民们召回来开始挖地基修房子。 然后陶光明又多了一个爱好,就是每天开车到河边,然后爬到别墅工地后面的小山上,蹲在山坡上看工人们干活。 这个工程看起来简单,其实还挺复杂。 说是只有十栋别墅,但是因为没有路,没有水管,没有下水道,这些全部都要修,等于就是修了一个小型城市。 李文军不肯把污水直接排到河里,在下游的废矿坑边上修了个埋地的小型污水处理站,水处理后,排到农田灌溉渠里。 李文军要求又高,跟绣花一样,修路铺管子都搞了一个多月。 反正他的工钱都是按天给,工人们也无所谓。 谭打雷他们更加,从修第二栋厂房起工资就是三块钱一天,到了修市级路的时候涨到四五块。一个月就是一百多,比厂里几个工人的工资加起来还高。 李文军这也是看好他们几个,有意用高薪留住他们。 李文军来工地转悠的时候,看陶光明像个猩猩一样皱着眉蹲在对面山坡上,差点笑劈叉,也爬了上去,坐在他身边。 陶光明不知道在这里蹲了多久,这里又背阴,眉毛上都结了一层薄薄的霜。 李文军问:“你这紧皱的眉头是又碰到什么难题了吗?” 陶光明摸了摸下巴,指着下面说:“我算是看出来了,孔予祯转租给你的地,你纯粹拿来修路、埋管道和砌围墙了。也就是说,你如果不租这个地,再稍稍往里退几米也不是不可以。所以说,我不明白,按你这个买只鸡都恨不得能让它多下几天蛋才杀的个性,怎么会白白吃这种亏。” 第六九四章 我是不是也可以搞一栋呢 李文军笑:“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往后退,不租这块地。孔予祯可以在前面修一个又细又长的房子或者城墙挡住我们的风景,那我们就跟坐牢一样,完全坏了风水。所以租下来就以绝后患,绝对值得。” 陶光明摇头:“不不不,你要这么说,就算你租下这里,他也可以往外扩几米再修围墙。” 李文军说:“他不能。” 陶光明一脸疑惑,问:“为什么,未必他还会听你的话?” 李文军:“他当然不会听我的话。但是几年后国家会颁布一个河道保护条例,明文规定,有河堤的河边八到十五米,没河堤的河边八到二十五米范围内都属于河道管理范围内,不能修建任何与河道保护无关的建筑物。” 他指着那条河:“这条河,这一段,两岸都是陡坡,所以修不了河堤,那就是往两边退十五米,刚好到我的道路外边缘。所以这一段为啥归林业部门管,而不是归水利河道部门管呢。就是因为这个。不过再往河边走,就归水利局管了。” 陶光明张嘴结舌,好一会儿才说:“虽然你比我还小几个月,我总觉得,你跟我不是一个时代的。真的。我们两个好像生活在两个不同的世界,我们都是按照正常速度行走,而你是加速往前跑了十几二十年又回到这里一样。” 李文军笑:“呵呵,大聪明,你可太聪明了。” 两个人看了一会儿。 李文军又问:“我说,你每天在这里盯着,也不嫌烦嘛。我都没你这个兴致。” 陶光明说:“你忘了,我答应季如诗,让她在大别墅里生孩子,坐月子。” 李文军算了算,建好了装修再放一放,时间还真是刚好。 要是中间耽搁一下,或者季如诗提前点生,可能还赶不上了。 陶光明转头郑重望着李文军:“兄弟,我能不能实现我对我老婆的诺言,就靠你了。” 李文军咂嘴:“这活怎么听着这么别扭呢。” 陶光明说:“修路,修房子和污水站可以同时进行,不要按部就班了。” 李文军起身拂袖而去:“你有点走火入魔了。” 陶光明追上来喋喋不休:“二楼盖屋顶的时候一楼就装修。水景,花圃这些费时费力统统都免了,直接一个大草坪就完事。” 李文军:“神经病。我给你搭个帐篷在草地上不是更快?” ------- 矿区的人听说李文军在河边山坡上修别墅,各种议论的声音顿起。 “哎呦,那个位置方圆两公里内都没人住,晚上黑麻麻的,房子修的再漂亮也像是鬼宅一样。谁会去买,谁会去住?” “那不是还有李文军和李文勇两家人吗,说不定陶光明那个富二代也会去。” “这么大一块地,够修十几排房子了,他们就修十栋房子,住十户人,真是浪费。” “可不就是资本家作风吗?之前请保姆,现在修独门独户的两层别墅。” “这是矿里的地,是大家的,凭什么他李文军随便用。” “你们忘了之前有用地协议了?李文军交了租地费用的。” “有点臭钱就了不起吗?” “唉,少说两句吧。现在你们可都是靠着李文军的臭钱发工资。要是靠着矿里采的那点矿,我们半年前就断粮了。” “就是,积点口德。别人又不用你们的钱。” 李家人个个都好淡定,好像没听到这种流言蜚语一样。 柳解放心里又活络起来。 十栋别墅,就算李家算三家,再加陶光明,也才四户,还有六栋,他是不是可以搞一栋呢? 柳解放吃过饭,背着手慢悠悠踱步到李文勇家的前面来。 柳冬梅的妈妈孙细妹最近常常过来帮柳冬梅照顾他们的小外孙。 所以以前不好意思来走动的柳解放,也好意思过来串门了。 特别是今天有这么重要的事情,必须要过来说一下。 他在李文勇家看了看,没有人。 又跑去李文军那边,才看到原来他们把跳跳和早早放在李文军那边的大沙发上,一起玩。 早早已经可以翻身了,跳跳还只能像个小乌龟一样手脚乱挥。 点点看着着急,给跳跳示范:“这样,这样翻。弟弟翻。” 跳跳就会咧嘴傻笑,口水直流。 顾展颜他们被逗得大笑。 柳解放在外面咳嗽了一声。 柳冬梅一看是父亲来了,忙出去:“爸爸,有事吗?” 柳解放说:“我有点事想跟你和女婿说。” 李文勇就抱着跳跳出来:“行,回去说吧。” 顾展颜看柳解放那鬼鬼祟祟的样子,跟上次来要李文军解决柳冬生工作的时候一样,微笑着说:“柳叔叔不知道又看上了什么了。” 李文军嘴角抽了抽:“还能是什么,别墅呗。” 顾展颜想了想说:“不会吧。” 李文军亲了一下点点又亲了一下早早:“我好幸福,公主和王子都有了。我要修一座城堡,给你们和我的皇后住。” 点点问:“什么是城堡。” 李文军说:“就是大房子。” 点点问:“那爸爸是什么。” 李文军说:“爸爸是国王加骑士。” 上次他被劫持,以及后来忽然多了好多陌生人在附近转悠,还有唐先生被挟持的事情之后,李文军就决定尽快实施别墅计划了。 他要在围墙上装电网,然后弄点人来巡逻。 要不是怕人说他变态,他连护城河鳄鱼池子都想配备上。 归根到底一句话,谁也别想伤害他的家人。 ------ 李文勇把孩子放到了里面,出来问已经在沙发上坐下的柳解放:“爸,有什么急事吗?” 柳解放说:“军少的别墅还有多久时间修好?” 李文勇心里“咯噔”一响,闷闷回了一句:“嗯。” 柳解放说:“你看,他修了十栋那么多,你们两兄弟加亲家也住不完。” 柳冬梅怕他再说出什么让人好笑的话,立刻出来说:“爸,他那个别墅修了,是要卖钱的。” 柳解放尴尬地说:“哦,卖多少钱?”李文军给柳冬生一个月五十多块钱工资。柳解放觉得自己现在是有钱人。 第六九五章 人心都是肉长的 李文勇含糊地说:“没具体说,不过不会少于五万。” 柳解放失声叫了一声:“五万?!” 我的个乖乖!! 一年前,他连十块钱的票子都难得看到一回,现在计数单位就变成“万”了?!! 李文勇暗暗好笑,叹了一口气:“唉,可不是,所以我都未必能住进去。因为我都凑不齐那么多钱。” 柳解放闭上了张大的嘴,说:“不会吧,你是他亲哥,还能不让你住?” 李文勇说:“兄弟一落地就是两家人。我们也没为他做什么。从我们结婚到现在,他给了我们多少东西,帮了我们多少回,哪家的亲兄弟都做不到这样。再说,人要脸,树要皮。他花了那么多钱修的房子,就算愿意给我们白住,我们也不好意思住进去了。他的钱也是一分钱一分钱攒下来的,不是大风刮来的。” 柳解放脸上一阵红一阵青。 李文勇听着像是在说他自己,其实是在抽打柳解放。当时柳解放在李文军家大放厥词,结果摔伤手臂,李文军不计前嫌帮忙找医生动手术。还有柳冬生的工作,黑白电视机,数起来没完没了。 李家是大气,不跟柳解放计较。 要真算起来,柳解放嫁柳冬梅,一分钱嫁妆没给。这次柳冬梅生孩子这么大的事,柳解放也没有任何表示。连一件小衣服都没置办。倒是柳冬生,坚持花钱托李长明帮忙做了个小木床。孙细妹虽然在家里说不上话,月子里天天来照顾柳冬梅。 柳冬梅听李文勇说的话,也越想越气,对柳解放说:“爸,正好说起这个,我也一直想问你,什么时候,把我嫁人之前攒的工资还给我。我连跳跳都生下来了。” 柳解放被揭了短,一下子面子上有些下不来,脸憋得通红,骂道:“真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找了个男人就完全忘了父母的养育之恩了。” 说完就气呼呼冲了出去。 他没占到便宜还被教育了一顿,越想越气,气呼呼地说:“真是白养了个女儿。” ------ 柳解放一走,柳冬梅也被气得直抹眼泪。 李文勇叹气:“他都没再继续说了,你这又是何苦。” 柳冬梅哽咽着说:“这才多久,他就把当时在病床上的话忘得干干净净。真是气死了。” 李文勇:“我们又不缺那些钱,没必要跟父母置气,真的没必要。再说他也生养了你一场,那点钱,你就当是孝顺他了。” 柳冬梅咬着唇说:“这就不是钱的问题,人心都是肉长的。他总这样,我太伤心了。” ----- 柳解放气呼呼回到家。孙细妹刚收拾好这边,想去柳冬梅家看看外孙,见柳解放回来了,就问:“怎么了。谁把你气成这样?” 柳解放哼了一声:“还不是你那个好女儿。她小叔子修了十套别墅,就不该给她亲爸一套住着享享福?我去问她,她说要拿钱买,还问我什么时候把她的钱还给她。一条白眼狼,白养活了。看这日子越来越好了,尾巴就翘上天了,想不认人了。” 孙细妹一听柳解放竟然厚着脸皮去问李文勇他们别墅的事情了,又羞又气,涨红了脸:“你怎么能去说这些呢?” 柳解放一听,平时大气不敢出的老婆竟然也说他,气不打一处来,扬手就是一个耳光:“你个死婆娘,胳膊肘朝外拐。” 孙细妹捂着脸,低着头不敢出声,出去了。 柳解放越想越气,在屋子里一个人骂骂咧咧。 “老子刨矿养活你们,现在个个翅膀硬了,都来跟我对着干。没良心的东西。” ------- 孙细妹一边走一边抹眼泪,还好天黑了也没人看得见。 她站在柳冬梅家的门前徘徊了好久。天天去,今天去不,柳冬梅肯定要来问。 她想来想去,用袖子把眼泪全部擦干,才敢进去。 看到外孙藕节一样的小胳膊小腿,心情就好了,孙细妹上去抱起跳跳:“哎呀,我的跳跳啊。外婆可喜欢死你了。” 柳冬梅看见妈妈脸上似乎有红肿,皱眉问:“妈妈。你脸上怎么了?” 孙细妹惊慌地背过身去:“没,没什么。” 矿区的矿工当时平时在井下又累又危险,看不到未来,茫然又压力大。回到家,好多都用酒精麻痹自己,或者打老婆孩子发泄。 李文勇上任之后明确规定不许酗酒,不许打老婆孩子,这种情况才好了很多。 可是老一辈那些人,却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有时候还是会动手。 柳冬梅好歹算半个知识分子,小时候见爸爸打妈妈,只是害怕,无力反抗,后来才知道这个不对。 再加上柳解放年纪大了,柳冬生也成人会护着孙细妹,柳解放才收敛了一些,这些年倒也还好。 今天肯定是柳解放在她这里没讨到好,回去拿孙细妹撒气了。 柳冬梅刚才就被柳解放气得不行,现在更是愤怒得不能自已。 她颤抖着说:“太过分了,太过分了!!” 孙细妹忙说:“你还在喂奶,不要生气,不然容易堵奶。” 柳冬梅深深吸了一口气:“妈,你别回去了,今晚住在我这里吧。” 她看了李文勇一眼。 李文勇点头:“行。你跟冬梅睡吧。我去外面沙发上睡。” 孙细妹忙摆手:“不不不,这像什么样子。哪有丈母娘赖在女儿家里,让女婿睡沙发的。” 李文勇说:“妈。你就住下吧,什么也别说了。这里有现成的干净毛巾牙刷。” 柳冬梅拉着孙细妹的手:“妈妈啊,人一辈子能有多少年。你打算剩下的时间,还要挨打挨骂嘛?” 孙细妹立刻红了眼眶:“要是有别的办法,谁想挨打挨骂。” 柳冬梅一看孙细妹这样,更心疼,抱着她:“我长大了。我不会让他再欺负你,欺负我。” ------ 柳冬生最近跟王小兰他们学做对讲机,回来得晚。 回来没看到孙细妹,皱眉问柳解放:“我妈呢?” 柳解放还是有点怕柳冬生的。柳冬生比他高了半个头,不声不响的,发起脾气来也挺吓人。 他嗫嚅着:“不知道,去你妹那里吧。” 第六九六章 不要脸的老东西 柳冬生也没怀疑,应了一声就进去洗漱睡觉了。 早上起来,他发现妈妈还没回来,早餐也没有,就觉得奇怪了,又问柳解放:“我妈呢。” 柳解放没想到孙细妹竟然敢不回来,正饿着,也一肚子气,回答:“那个死婆娘,我打了她一下,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柳冬生一听,也火冒三丈,又气又心疼:“你又打我妈。你一天好吃懒做的,我妈把你当大爷伺候,你动不动就又打又骂。” 柳解放越发火大:“你个臭小子,你也来教训我。我……”他说着就举起手。 柳冬生往前一步:“怎么样?” 柳解放瞪大了眼睛,手却不敢落下去。 柳冬生拳头攥了松了攥,最后还是转身出去了。 柳解放扬了扬手:“对,滚。都别回来。” 他气呼呼翻出一瓶白酒和花生米,开始一个人喝酒。 ------ 柳冬生到李文勇家门口探了探头。 柳冬梅见他来了,知道是担心孙细妹,忙说:“没事,妈妈还好,你上班去吧。” 柳冬生点点头,就走了。 孙细妹听见声音,又在里面抹眼泪。 柳冬梅进去看孙细妹又哭了,忙说:“妈,你别伤心了,就放心在我这里住着。正好帮我看看孩子。” 孙细妹勉强一笑:说是这么说,总不算个事。再说矿区的孩子都是满百天就送到幼儿园里,女职工都上班去了。 到时候跳跳白天在幼儿园,柳冬梅他们也不需要她帮忙了,她不好总赖在这里。这毕竟是女婿家。 就算李文勇他们不在意,李长明他们心里也会有意见。 李长明他们再大气,矿区也会有人嚼舌根子。 ----- 孙细妹到了晚上还不回来,家里乱成一团。 柳解放饿了一天,喝得醉醺醺的,彻底恼了,跑到李文勇家门前骂:“你个死婆娘,天天在外面浪荡不回家,要不要脸。” 孙细妹又气又羞,在里面直哭。 许多邻居听见这个声音,都出来张望。 陶光明刚伸头出来看了一眼,骂了句:“我去,太张狂了,老子弄不死他。” 就被季如诗拖着领子拽回去了。 柳解放一看有人围观,更加起劲,指着屋子里说:“大家来评评理。我养了个女儿不孝顺我也就罢了。还唆使她妈妈不回家。” 柳冬梅从里面出来:“爸爸,做人可要讲良心。你说我没孝顺你,你的手怎么好的。家里的热水灶,黑白电视机,怎么来的。我出嫁的时候,你一分钱嫁妆没有,还扣着我的工资不给我。这也就算了,现在还打我妈。人活一辈子,谁活该受你这个气。我妈小心翼翼伺候你一辈子了,你不是打就是骂。你不心疼,我可心疼我妈。你要不改,以后就一个人过吧。” 邻居们也议论纷纷。 “就是,柳解放同志,你也不要太过分。冬梅和李文勇同志算是仁至义尽了,哪家女儿女婿能做到这样。” “做人要有良心。孙阿姨脾气那么好,也就她受得了你。” 柳解放被人数落,恼羞成怒,目眦欲裂上来要打柳冬梅:“你以为你现在嫁人了,我就不敢打你了。” 手被人一把捉住,柳解放回头一看是李文勇,酒就彻底醒了。 心里害怕,嘴上却不服输,梗着脖子:“干什么?你还想打岳父。” 李文勇沉着脸:“你在家里打老婆已经违反矿区的规定了,现在还敢来我家打我的爱人。之前的事情,是我看在冬梅的面子上不计较,你是真当我好欺负吗?我看你现在喝醉了,就算了。回去醒醒酒,不然我可要不客气了。” 柳解放一阵红一阵白,哪里敢跟李文勇动手,倒在地上满地滚:“打人了,打人了。李文勇打岳父了。” 柳冬梅气得不行,把李文勇拉进去,关上了门。 其他人笑着散了。 “不要脸的老东西。还学人家泼妇满地打滚。” “酒醒了看看你还有没有脸面见人。” 柳冬生被人叫过来,一言不发,拎起柳解放的领子就往家里拖。 其他人一看柳冬生来了,立刻都散了。 柳冬生把柳解放拉进门,关上门,转身就走。 柳解放躺在地上醉醺醺的拍着地板:“等我起来,打死你们。” ------- 顾展颜和李文军听见那边的动静却像是没听见,淡定的该干嘛干嘛。 这种家务事,除非当事人求救,不然谁插手都不合适。 刘翠红和李长明面面相觑,心里把柳解放骂死了:“个不知悔改的老东西,自己丢脸也就算了,害得他们也跟着丢脸。” ------ 柳冬梅半夜忽然疼得睡不着,孙细妹起来看,她一边胸脯像是石块一样硬。 其实昨天柳解放来吵过以后,这一边就有点不通,没想到才一天就这样。 然后柳冬梅开始发烧。 李文勇一看又气又心疼,半夜送柳冬梅去医院看急诊。 医生说现在她在喂奶,不能随便用药,除非不喂了。 柳冬梅晕晕乎乎地回答:“不行,跳跳才还没出百日,怎么就不喂了。我能挺住,用力揉开就好了。” 医生说:“现在还只是轻微的炎症,要是能疏通,炎症自己就会消失,倒还好。就怕疏通不了。” 柳冬梅说:“我自己想办法,我们回去吧。” 李文勇拗不过她,只能又把她扶着回去了。 医生说:“要是总疏通不了,就赶紧来看,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 回到家,用热毛巾敷在上面,揉到柳冬梅痛得眼泪都出来了,却没有一点作用。 李文勇眉头紧锁想让她放弃,可是又怕她以后内疚,不好出声。 孙细妹一直哭:“都是我造的孽。” 柳冬梅说:“妈,不关你的事。” 外面,顾展颜在敲门:“冬梅。” 李文勇忙去开了门,问:“你怎么来了。” 顾展颜说:“我听见你们这边有声音,所以过来看看。怎么了?” 柳冬梅忍着泪把事情讲了讲。 顾展颜说:“我妈生我的时候也不通,找了个老中医给疏通了一下,就好了。我妈说以后怕我用得上,所以学了学,然后又教给了我。我生点点的时候,开始也不通,自己在自己身上试了一下,也还管用,要不我给你试试。” 第六九七章 我带你走 李文勇一听松了一口气:“顾老师,你可救了命了,你帮他弄,我们出去。” ------ 矿里的人干啥啥不行,说闲话就第一。 柳冬梅猜顾展颜肯定已经听说了柳解放不知天高地厚跟他们要别墅的事情,所以见到顾展颜觉得很不好意思。 顾展颜柔声劝:“别想那么多。人这一辈子有两件无奈的事情。决定不了出生,决定不了死亡,只能听天由命。你选不了父母,他们怎么样就怎么样,不是你的错,不要为难自己。” 柳冬梅这几天都是憋着泪的,一来娘家的事,她不好在李文勇面前哭,让他更难受,二来母亲在这里,她更不能哭,不然母亲更难受。 现在听顾展颜这么一说,她的眼泪就忍不住了,开始抽抽搭搭:“我就是气我爸。他做人怎么能这样。” 顾展颜说:“唉,谁没个犯浑的时候。柳叔叔刚好就钻了牛角尖,说不定过几天,想通了就好了。” 顾展颜手一放到柳冬梅胸口,碰到硬邦邦的一大块,倒吸了一口气:“你这是堵了多久了,肯定很痛吧,怎么不出声呢?” “我本来想着两个孩子都吸一吸就通了,结果越来越严重。”柳冬梅轻轻叹气,犹豫了一下又说,“展颜,我能不能麻烦你个事。” 顾展颜说:“你还这么客气,平时我麻烦你的时候也不少。” 柳冬梅说:“我爸这样,以后没完没了,我妈也痛苦,我也不舍得。可是我跟勇哥都不好对他做什么,一下也想不到什么法子。你帮我问问军少,他有没有什么法子。如果他能帮忙让我爸改改性子,就更好了。” 顾展颜叹气:“本来这事,我们不该插手。不过你既然说了,我就问问。况且你们不安宁,我们也好不到哪里去。这两天爸爸妈妈那边都是愁眉苦脸的。” 柳冬梅:“谢谢,展颜。” 顾展颜抿嘴笑:“又来又来,我们这不是相互帮忙嘛。” 柳冬梅低声说:“别告诉勇哥,不然他又受打击。” 李文勇在外面听见了,暗暗苦笑:“唉,这事我确实不知道怎么解决才好。不过你也太相信李文军了。清官难断家务事,就算他再聪明,遇见这种事也没辙。” ------- 顾展颜从里面出来,洗了洗手说:“可以了,通了,只要不堵了,就不会发烧了。我明天再给她按按,过几天就好了。” 李文勇说:“真是太好了,没想到顾老师还有这个本事。” 顾展颜说:“我也是半桶水,没想到有一天还能帮上别人。” 孙细妹:“顾老师真是又善良又漂亮,唉,冬梅有福气,有你这么好的妯娌。” ----- 顾展颜回去跟李文军说了说。 李文军垂眼想了想,说:“不慌,柳冬生看着闷不出声,其实挺有主意。等他来找我,我跟他说。他来解决,比我们插手好。别人也说不了闲话。” ------ 柳解放早上醒来,想起昨天傍晚自己去闹事,有点后悔。之前他犯浑,李文勇他们给他治手原谅了他,后来对他也确实没得说。这一次他又把李文勇得罪了,而且老婆孩子都不理他了,真是偷鸡不着蚀把米。 其实他也知道自己去要别墅很过分,但是就是眼红。 李文军家里钱多到用不完,给个房子给他住怎么了?不都是一家人吗? 再说李文勇以后住在别墅里,难道让他这个老丈人住得那么寒酸? 一想到这个,就好像蚂蚁在啃他的心,酸溜溜,很不舒服。 “我看你们什么时候来给我服软,我就不信,你们能一直不回来。” 柳冬梅和柳冬生可以不回来。 孙细妹呢? 孙细妹不可能一直住在李文勇那里,到时候还不是要回来。 只要孙细妹在他身边,柳冬生和柳冬梅就只能乖乖服软。 ----- 柳冬生这几天都不在家,跟赵林申请了一个宿舍,在家里收拾了东西搬到了宿舍住。 听说了柳冬梅被气得乳腺炎都犯了,半夜看急诊,心里越发不舒服,他想来想去,下定了主意,一上班就去找李文军了。 “厂长。” 李文军抬头看着他,问:“嗯?冬生,怎么了?” 柳冬生说:“我妈总住在我妹家里也不是办法。我想求你给我妈找个活儿。什么活儿都行,不然把我的工资分一半给她,别告诉她就行。然后让她住在厂里的宿舍里,我出钱。” 李文军笑了:“这个法子不错。装配对讲机,怎么样,其实很容易,照着图纸装配。要不喜欢这个,你带她去厂里转一圈,看她觉得能做什么,都行。我解决她一日三餐,按件计工资。不用你出钱。” 柳冬生大喜:“好好好,这个好,太谢谢厂长了。我现在就把我妈带来。” ------ 李文军琢磨了一下,下楼去了陶光明的车间。 陶光明正在哼哧哼哧搬石头。 见李文军来个直招手:“来,帮我搬石头。” 李文军:“做梦吧你,我可没这个兴趣。” 陶光明把推车一放:“所以呢,你是特地下来看我累死累活的。” 李文军咂了咂嘴:“我想给我哥的丈母娘在工厂里找个活儿,让她名正言顺在宿舍里住下来。” 陶光明愣了一下:“行,这个法子不错。” 李文军又说:“看来看去,只有你这里打磨玉料的活不需要技术,不用学,也不费眼睛。” 陶光明恍然大悟:“行,你叫她来。” 李文军:“不不不,要她自己开口才好。现在主要是要树立她的信心。她的工资我来出。住宿伙食也不用你出。” 陶光明翻着白眼:“这叫什么话?在我这里干活,那就是我的工人,怎么能叫你出钱。再说,也不都是为了勇哥吗?又不是为了你自己。” 李文军:“你可别露馅儿了。” 陶光明:“放心。” ----- 柳冬生从厂里一路小跑到李文勇家,在门口听见柳冬梅又在安慰孙细妹。 肯定孙细妹又哭了。 柳冬生说:“妈,我来了,你别哭了,我带你走。” 第六九八章 我给你们遮风挡雨 柳冬梅忙出来打开门:“哥。你怎么不上班?” 其实她也该去上班的,这两天见孙细妹这样,所以请了假在家。 柳冬生走进来说:“我跟军少讲了,他说妈妈可以去厂里装配对讲机,住厂里的宿舍,解决一日三餐。工资按件计。” 柳冬梅笑:“哎呀,这可好。” 关键让孙细妹有了收入,腰杆就挺起来了。 孙细妹一脸犹豫:“不好吧。我什么也不会,别耽误了厂里的工作。” 柳冬生说:“不会的。进厂工作的人,都是一开始也什么都不会,慢慢学的。只要肯学,慢一点都不怕。李厂长从来不说什么。你想想我,我一开始,除了开车也什么都不会。” 孙细妹摇头:“话是这么说。可是你们都是年轻人,我都快五十了,又没上过什么学,哪里学得会。再说我眼神和精力都不好了。” 柳冬生说:“不怕,厂长说,你要是不想装配对讲机,看看厂里有啥活是你喜欢的,都行。” 柳冬梅说:“是啊,妈妈。你还不知道军少那人,你怕什么…….再说,按件计工资,做不好,又不浪费他的钱。你就试试嘛。” 孙细妹迟疑地说:“那就试试。”关键她听说有宿舍,总比住在李文勇家这里好。现在这是最好的法子,没有别的出路了。 ------ 柳冬生带着孙细妹在厂里转了一圈,最后孙细妹指着玉器车间说:“我帮忙打磨这个玉器吧,这个不用手艺,也不用眼神好。” 柳冬生一听有些犹豫:“这个是陶光明的车间。” 陶光明正在里面看他们雕玉,一听见外面说话,忙出来了:“诶,孙阿姨。” 柳冬生欲言又止。 陶光明笑嘻嘻的说:“孙阿姨,你来得正好。我最近活多,缺一个打磨成品的人,厂里没有人有功夫帮忙,外面招来新人我又不放心,你愿意来帮忙吗?” 孙细妹一听,拍手:“哎呀,太好了,真是巧了。我正想干这个。” 陶光明悄悄冲柳冬生使了个眼色,扶着孙细妹进去。 赵林在楼上看见柳冬生,忙拿了一把钥匙下来,递给他:“这是给孙阿姨的宿舍钥匙,单人间。我怕她跟年轻的女孩们住在一起太吵了。” 柳冬生红了眼眶,好像有块棉花堵在喉咙里,好一会儿才说:“谢谢,给大家添麻烦了。” 赵林拍了拍他的胳膊:“嗨。这有什么。谁家没有个着急为难的时候呢。有事就说,别自己憋着。我跟周主任说了,把孙阿姨加到三餐用餐名单里去。让她直接去食堂吃就行。” 周立国现在帮着李文军管后勤,因为赵林太忙管不过来。 ----- 柳冬生索性下午下班的时候回去把孙细妹和她的衣服个人用品都拿了过来。 柳解放这下彻底慌了,拉着柳冬生不放。 柳冬生掰开他的手指头扬长而去。 柳解放又满地滚了一趟,发现连个来看一眼他的人都没有,实在是没意思,就自己起来,歪在沙发上唉声叹气去了。 ------- 柳冬梅看孙细妹被柳冬生带出去了一天,午饭也没回来吃,有点担心,正想着要不要打个电话去厂里问问,结果柳冬生就在门口敲门了。 柳冬生笑嘻嘻地说:“冬梅,妈妈在厂里住下了。陶光明同志那里刚好缺一个打磨玉器的师傅。我看妈妈做了一天,还干得挺好的。她在厂里一天有人管三餐,还有宿舍住,你不用担心。等她闲了,就会来看你。” 柳冬梅一听,也笑着红了眼眶:“哎呀,那可好。” 李文勇在里面听了暗暗叹息:哪有那么多凑巧,肯定是李文军跟陶光明说了什么。 ----- 孙细妹开始还有些不安和害羞,后来发现陶光明这里的玉器师傅,最年轻的都有四十多岁了,她也不算年纪大的,就放下心来。 陶光明特地叫了个最年长又有耐心的师傅教孙细妹。 孙细妹干惯了细碎的家务活,这会儿干干这种磨玉器的活也不觉得多枯燥,反而一天跟几个师傅说说笑笑地就过了。 柳冬生到点就来叫她去吃饭。 厂里有个小澡堂,宿舍楼道里还可以晾衣服。 她每天不用做饭,只要把自己的衣服洗洗就完事,过得倒是比之前舒服多了。 陶光明预支了十块钱给她,让她万一有什么需要的也有钱买。 孙细妹第一次拿到自己赚的钱,老泪纵横,感叹:“原来我也能挣钱,早知道何苦受那个混蛋的气。白白挨了几十年的打。” 她刚来的时候,很消沉,在厂区里见到人总不好意思,像过街老鼠一样,低着头溜着边走。 后来大家知道了她的遭遇,常主动找她说话,嘘寒问暖。 现在孙细妹见到人,老远就打招呼,满脸红光,眼睛发亮。 柳冬梅都说:“我妈妈真是像重新活过来了一样,真好。” 她心情好了,该通的也就通了,小问题变没问题。 皆大欢喜。 只有柳解放不欢喜。 他现在成了整个矿区的笑话。 “啧啧,几十岁的人了,老婆跑了,孩子不理他,可怜。” “那不是活该吗?谁要他打老婆。之前他老婆和女儿把他照顾得多好,那个手臂摔伤了,恢复得跟没受伤一样。” “是的,这就是自作孽不可活。” 但是也有老一辈人骂柳冬梅他们的。 “这个孙细妹作风有问题吧,一巴掌就离家出走,这就是打少了。要是我是柳解放就捉住往死里打。” “就是!儿女不帮亲爹,还帮妈妈离家出走,这都是些什么混账玩意儿呢?!要我一样打死。” “关键李文军还敢收留,这不就是唯恐天下不乱,多管闲事吗?” 李文军听见了,不生气,还笑嘻嘻地在厂门口贴出一张告示:“从今日起本厂无偿为饱受家暴之苦的男女同志们提供住所和三餐,律师援助,免费报警,如有需要还可解决工作。” 矿里顿时安静了,没人敢再多说一个字。 谁都可以惹,就是不能惹李文军。 这家伙打定主意要整人的时候,能让人生不如死。 第六九九章 横的怕不要命的 柳解放听说孙细妹竟然还在厂里找到工作了,更加恼怒,跑到厂门口拍门:“孙细妹,你给我出来。有本事不要躲在里面,出来老子不打死你。” 黑条立刻狂吠一通。 柳解放吓得一弹三尺远。 没人理他,大家该干嘛干嘛。 柳解放立刻躺在地上打滚:“快来啊,李文军的狗咬人了。咬死人了。” 有几个矿区的职工路过,看见他这副样子,个个嫌弃得翻白眼。 “一把年纪了,一点都不知道自重。” “就是,好丢人。难怪儿女都不理他。要是我是他儿女,我也觉得没脸。” “诶也,好讨嫌。打完人就耍赖。” 李文军用对讲机把谭打雷叫了回来,告诉他有人来厂门口闹事,他不好出面。 谭打雷一听,带着几个开着车就从矿区门口的工地回来了。 远远看见一个老头子在地上打滚,他拿出他许久不用的流氓做派,把手插在口袋里,居高临下望着柳解放:“想死是吧。是想淹死,还是被打死。我满足你。我最讨厌看见男的满地打滚了。他们怕麻烦,不敢理你,我可不怕。我反正是流氓,派出所我都经常去。” 谭打雷经常在工地,晒的脸红黑,眼睛一瞪,挺吓人的。 其他几个也撸袖子:“敢来这里闹事,你是不想活了吗?” “看我们打不死你。” 柳解放吓得一翻身爬起来就跑。 谭打雷指着他的背影吼了一声:“再敢来闹,老子打瘸你的腿。” 柳解放腿一软,差点跪下,好不容易稳住了身子,也不敢回头,只管拿出吃奶的力气拼命跑。 真是横的怕不要命的。 谭打雷笑死了,转头就对上李文军笑眯眯的脸,吓了一跳:“军少,就这个老头吗?我还以为又是杨民辉那样的。” 李文军点头:“是就是他,就因为是老头,我还不好动手。我从来没有觉得你那么可爱。刚才你真是帅爆了。” 本来李文军打算自己来唱黑脸的,又怕柳冬生和孙细妹看见了心里不舒服就把谭打雷叫回来了。 谭打雷笑:“早知道,我就不叫那么多人回来了。耽误做事。” 李文军说:“回来了也没有关系,今天叫厨房给你们加餐。犒劳一下。” 柳解放本来想去矿里告状,一想李文勇是副矿长,那天他还差点打了李文勇的爱人,大家都看到了。他能跟谁告状? 所以他只能一个人在家里喝闷酒了。 ------ 晚上李文勇买了几个小菜,弯到陶光明和李文军那里把他们叫来,然后让柳冬梅抱着跳跳,陪着季如诗上刘翠红他们那边吃饭去了。 陶光明和李文军以为他心里不痛快,要找人喝酒,也不问,各自取了点下酒的东西就过来了。 李文勇等他们坐下,郑重给他们倒了一杯酒:“我知道你们两不太能喝,这个酒度数低,你们意思意思就行。主要是陪我喝。现在反正我们三个现在孩子也生了,不用担心这个了。” 陶光明说:“勇哥,心里有点不痛快,你就说出来,憋着气喝酒对身体不好。” 李文军知道李文勇的性子,从小就不喜欢跟人家谈心,大多数问题都是憋着自己解决了。其实他们在这一点上,挺像的。 只不过,李文军后来接触了那么多人,经历了那么多事,才知道单打独斗的力量太小了。 有能力的人,不是自己特别强,而是特别能利用身边的一切资源,包括利用各种各样的人的长处。 遇见问题,说出来,寻求帮助和别人的建议,也不是无能,而是明智。 李文军笑:“哥,其实这个事一直都没解决。上次他摔伤了手有求于我们,才服了软。这一次闹一下也好。把这个定时炸弹彻底解决了。而且,这些事一直是嫂子的心病。她不说,并不代表她不介意,其实只是憋着而已。所以这一次就憋出病来了,你让她解决了,对你们以后还更好。” 李文勇看了他一眼,点头:“是,我是难受,但主要不是因为他来闹难受,而是因为看冬梅痛苦,我难受。有时候觉得自己挺没用的,这点事情都帮不到她。最后还是要靠你和光明。” 最后一句才是重点!!!要找补回一点受损的自尊心。 李文军和陶光明交换了个若有所思的眼神。 李文军笑:“也不是。这事吧,你不好出手。因为你是女婿。我吧,虽然算是亲戚,他也管不着我。光明就更加了,有人来找工作,他正好缺人没理由不招。都是顺便的事,所以你也不用往心里去。” 陶光明美滋滋吃着柳冬梅做的小鱼干,含糊地说:“就是,你不知道孙阿姨打磨那个玉器的手艺多好。她又耐得烦,比之前几个男人打磨出来的漂亮多了。我跟你说,我才是捡到宝了。巴不得孙阿姨一直帮我干活。” 李文勇心里舒服多了,笑了笑:“好,不说了,谢谢你们。” ------ 柳解放只能每天去食堂里打饭,衣服脏了没有人洗,堆了一沙发,他索性连澡都不洗了,臭气熏天,搞得像个流浪汉一样,真是狗看了都嫌弃。 去食堂打饭的时候,大家都绕着他走。 退休办的看不下去了,派了一个人上门劝他:“柳解放同志啊,你这样也不是办法,要不还是去跟孙细妹同志认个错。本来你动手打人就不对。” 柳解放气得把人往外赶:“滚,不要你们来管我。我有什么错?” ------ 退休办的没办法只能给李文军打电话,说担心柳解放出问题,让他想想办法。 李文军觉得把柳解放也折腾得差不多了,挂了电话就把郭铭哲叫过来。 郭铭哲最近表现很好,升了组长,工资也涨了。他为了方便干活,把头发都剪短了,精神状态相比之前萎靡不振简直判若两人。 李文军见他进来,朝椅子抬了抬下巴:“坐下说。” 郭铭哲说:“没事,我站着,那边还有活等着我。说完话,我就要赶紧过去了。” 第七百章 大家好,才是真的好 现在倒是他被他们嫌弃说话妨碍干活进度了。 李文军哭笑不得,说:“你能不能回去跟郭叔叔讲讲柳解放同志的事情。不用评论,就把他最近干的事情讲一讲。” 郭铭哲愣了一下,恍然大悟,点头:“好,我知道了。” ---- 郭铭哲现在回来很多话,经常说厂子里的事,杨璐和郭建光见他这么上进,心里也高兴。 今天他回家吃饭的时候,跟郭建光讲了柳解放来厂子里大闹的事情。 郭建光心里很不是滋味。 那个时候的矿工就是这样。现在看来确实不对,可是一下子哪里改得了。特别是年纪大了的人。 看来还是要他这个老领导出面劝一劝,也当是帮李文勇一个忙。 不然柳解放真的有个三长两短,对李文勇也不好。 郭建光吃过饭,背着手慢悠悠地到柳解放家门口。 柳解放家里所有房间都开着灯。 地上到处是垃圾,沙发上全是脏衣服。 一股子臭气扑面而来。 郭建光忍不住皱了皱眉。 柳解放又在喝酒。 郭建光几步进去,抢了酒瓶。 柳解放抬头正要骂,一看见是郭建光,忙站起来了:“领导。” 郭建光说:“我还以为你多厉害,原来这副怂样。你要觉得有错,就去认个错,没有错,那就自己好好过,不然让人把你看扁了,以为你没了她活不了。” 柳解放本来满腹委屈,听郭建光一说,如醍醐灌顶:“就是,我又不是没了她活不了。我自己一个人也能过,我又不是没钱。” 郭建光说:“是啊,想通了就好了。把家里收拾收拾,把自己搞干净,每天按时吃饭。身体搞好。说不定她看你过得好,就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回来了。” 柳解放点头:“好。” ------ 柳解放把家里打扫了一下,还没有平时孙细妹搞得一般精细,他就累得躺在沙发上不能动了。 他总说孙细妹在家里吃干饭,扫扫地,做做饭就累成那样。 自己做了以后,才知道,比下井干苦力也好不到那里去。 然后他好好洗了个澡。把头发剃了一下,然后把之前堆下的衣服泡在盆里准备洗。 之前所有衣服都是孙细妹洗的,他哪里知道冬天洗衣服的苦。手一伸到水里面,立刻冻得缩了回来。 洗完以后手已经没感觉了。这还是大中午大太阳底下。 难怪孙细妹手上的冻疮年年好不了。 之前孙细妹洗完衣服说手疼,他还骂她娇气。 想想,忽然好心酸是怎么回事。 ------ 孙细妹拿到第一个月工资有四十多块,虽然比玉器厂别的师傅少了一截,她也好高兴。 孙细妹要给柳冬生钱,柳冬生说让她自己收着,给自己买点好东西。他都这么大了,早就不该花父母的钱了。 柳冬生带着孙细妹去县百货商店。孙细妹给跳跳买了一身衣服,给自己买了一身衣服,回来抱着柳冬梅痛哭了一场。 柳冬梅也好心酸:“妈妈,你应该高兴。现在不用看人脸色了。” 孙细妹说:“我是为我自己过去几十年哭,被人当个老妈子,还要挨打,太苦了,真的不是人过的日子。要不是你们,军少和陶光明同志,我下半辈子还要这样过。” 柳冬梅说:“你喜欢现在的生活,就这样一直下去。你想休息就休息,我养你。还有我哥,也不会放着你不管。” 孙细妹擦干净眼泪:“是,我再也不回去了。” ----- 别墅的地基已经打好了,开始砌墙了。 天气已经很冷了,陶光明还是每天固定要蹲在上坡上看一会。 季如诗怕他冻坏了,规定他每天最多看一个小时。 陶光明今天看了回去就到办公室找李文军。 也不知道是他笑得像个狼外婆,还是他身上带进来的寒意。他一进来,李文军浑身的寒毛都起来了。 李文军一脸防备:“干什么?” 陶光明说:“我说,你那个聪明的小脑袋,是不是已经把装修图纸都设计好了。” 李文军说:“没有。有也不给你看,不然每家都装修成一样,好无趣。” 陶光明冲他抛媚眼:“来吗,让我看看,我好早点去找好的建材。” 李文军面无表情:“没有,没有那种东西。” 陶光明眯眼看着他,忽然站起来,打开李文军背后的柜子,拿出一个文件夹,把图纸抽了出来,然后摇头咂嘴: “啧。果然放在这里,还嘴硬。” 李文军好无奈:“这有什么好看的。我喜欢的不一定适合你。” 陶光明看了看,放回去:“确实不适合我。那你给我设计一个新的。明天我来找你拿。” 然后就拍拍屁股走了。 李文军哭笑不得:“卧槽,你使唤起我来,还真是理直气壮,理所当然。” ----- 陶光明跟个闹钟一样,第二天同一个时间又来了。 李文军在研究一个电子通讯设备的图纸,头也不抬对他摆手:“别来烦我。还没时间弄。” 陶光明在沙发上坐下:“啧。昨天我看到你那上面标了汉白玉,红豆杉什么的,都是不太好弄的材料。” 李文军放下笔,往后一靠,用手轻轻点着桌面:“行,你弄回来。” 陶光明翻白眼:“凭什么。你又不给我设计图纸。你要现在拿得出第二套图纸,我就帮你弄。” 李文军说:“你知道的,我不会只设计一套装修方案,肯定还有一套备选的。” 陶光明眯眼看着他。 李文军灿烂一笑:“你出图,我出料,大家好,才是真的好。” 陶光明抿嘴,好一会儿,才说:“好。” 李文军点头,从桌子下的抽屉里拿出一套图纸:“这个应该很对你的胃口。” 陶光明接过来,上面有效果图,有局部细节,很完备。 他笑得嘴咧到耳根:“这个好,这个好。” 这个完全符合他的审美和个性,简直就是为他量身定做的。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上了当。 李文军明明早就准备好了。 要是昨天让陶光明先看到这一套,肯定不会答应李文军帮忙弄建材,直接就拿走用了。 第七零一章 你干了我们不敢干的事 李文军这是故意给了他一套不太合适的设计,吊着他胃口,让他为了求李文军设计,自己提出来搞建材。 可惜意识到了也没有用,因为他已经答应了。 而且就算他避开了这一个坑,李文军也会给他准备下一个坑,直到他完美掉进去。 陶光明现在攥着这个图纸就像是攥着一块刚烤好的、肥美的羊排。 羊排太诱人了,可惜很烫手,丢了不舍得,可是吃下去又要付出代价。 李文军被陶光明纠结的小眼神给逗笑了:“不至于不至于,你反正都要给自己弄建材不过就是多弄一份。” 陶光明咬牙切齿:“我真是太讨厌你了。” ----- 柳解放又来工厂前面晃悠。 黑条早把他记住了,看到他就狂吠。 他对老王头说要见孙细妹。 孙细妹不理他。 他只能说要见柳冬生。 柳冬生怕他总在这里吵闹,耽误生产,让他脸上也无光,只能出来了。 “找我干嘛。”他没好气地说。 柳解放看就连柳冬生也这样对他,气不打一处来:“兔崽子,你是不是该先叫我一声爸爸。” 柳冬生声音毫无波澜:“爸爸,找我干嘛?” 柳解放说:“问问你妈,什么时候回去,总住在工厂里,算什么。” 柳冬生说:“不用问了,她不会回去的。她在这里很好。” 柳解放一听急了:“什么叫她在这里很好,她是我老婆,不回去伺候我,在这里,叫什么很好?” 柳冬生瞥了一眼他长了冻疮的手,眯眼看着他:“我妈不是你的老妈子。如果你再这样来骚扰她,我支持她跟你离婚。” 柳解放本来是想来服软的,可是说着说着就变味了。现在听柳冬生竟然说支持孙细妹跟他离婚,越发气得脑袋“嗡嗡”响:“放屁,谁都有资格说我,就你没有。你妹妹为什么生我的气,就是因为我扣住了她的工资。我为什么要扣住你的工资,那还不是因为要给你娶媳妇攒钱。” 柳冬生冷笑:“别!别拿我当借口,我受不起。你打我妈,跟给不给我娶媳妇一点关系也没有!!再说,我一个四肢健全,身体健康的大老爷们,要娶媳妇自己会想办法,不用花我妹妹的辛苦钱。对了,说到这个事情,麻烦您,要真是为了我,就把那钱还给我妹妹吧。其实她后来给你的,都不止这么多了,以后给你的也不会少。你何必这么贪呢。连带着我都被人戳脊梁骨。” 柳解放没想到平时不声不响跟个闷葫芦一样的儿子说起话来这么毒,气得头顶冒烟,指着柳冬生一句话说不出来。 柳冬生已经转头走了,对老王头说:“王叔,他再来,别理他,您也别劳动自己再来叫我了。” 他上了楼梯,发现胡春桃在听,脸没来由地就一红。 胡春桃眼睛亮亮地,冲他一竖大拇指:“柳冬生同志,我从来没有发现你这么爷们。真是太棒了。我太喜欢你了。” 柳冬生的脸更红了,挠了挠头:“你真的喜欢我吗,其实我也喜欢你。” 胡春桃一听,愣在那里,然后忽然叫了一声“妈呀”然后转头捂着脸跑了。 柳冬生莫名其妙:“不是你自己说喜欢我吗,怎么我说喜欢你,你就跑了呢。” ------ 柳冬生一战成名。胡春桃逢人就把柳冬生的话重复一遍,眼睛发亮,像是在讲什么英雄事迹。 就连李文军都好惊讶。工人们暗地里叫柳冬生“闷木头”,因为名字里带个木字旁,平时几乎不说话。 他虽然是厂里运输班的班长,却没人喜欢跟他搭档。两个人开车走长途,都是聊天打发时间,解乏。只有柳冬生能憋十几个小时一言不发。 他自己倒没事,但是活活把边上的人憋死了。 陶光明听说了,跑到李文军的办公室笑出猪叫声:“这个木头长篇大论下来,不会把他一个月要说的话都说完了吧。” 李文军也笑:“所以说,别欺负老实人,别看低闷不出声的人。” 陶光明说:“我觉得,他跟胡春桃有戏。” “咳!” 有人在门口干咳。 陶光明歪头一看是柳冬生憋不住又笑了,起身拍了拍柳冬生的肩膀:“闷木头加油。” 柳冬生的脸瞬间红了。 李文军招手:“进来说。” 柳冬生在他面前坐下。 李文军默默等他出声。 柳冬生说:“我想辞了矿里的工作,专心来厂里干活。” 李文军倒吸了一口气:“嘶……这样不好吧。现在两边工资都拿,多好啊。” 柳冬生:“我觉得,在那边挂个名头,始终让我不安心。他们随时可以召我回去。我讨厌这种被人掌控的感觉。” 这倒是实话。虽然现在矿里不会强行把他们召回去,可是难保以后不会。 李文军还是耐心劝他:“辞了挺可惜。多少人挤破头想来矿里当着正式职工,都找不到门路。你要不要跟家里商量一下,多考虑一阵子。要不,到时候等矿里要召你回去,你确实不想回去,再辞职也行。” 柳冬生摇头:“身在曹营心在汉,对不起矿里,也对不起厂里。我不喜欢这样。再说你不也放弃了矿里的工作吗?” 李文军无奈地挠了挠头:“我是因为有个哥哥在矿里,算是后盾,他一个人稳定就好了。你不一样…….” 柳冬生脸色凝重地看着李文军:“厂长,你是不是不想长期聘用我。还是我干活让你不满意。” 李文军忙说:“不不不,柳冬生同志干活积极,又肯动脑子。相比刚来我们厂的时候进步太多了,你只要愿意来,我肯定愿意用你。只是我也要为你们考虑。袁磊子他们是家里有田,有退路,所以全职也没关系。再说你忽然这样,我担心你没有经过深思熟虑,以后后悔,又回不了头,会怨我。” 柳冬生沉默了一下才说:“其实我一直在想这个问题。我要是一直这样拿着这点工资浑浑噩噩过一天算一天,也不会饿死,是很轻松,但是可惜了我来人世间走这一趟。然后你忽然就开厂了,你干了我想干干不了,也不敢干的事情。其实不只是我,矿里好多人都是这么想的,虽然他们嘴巴上在骂你。所以我就来你这里扫地,我想在你身边看着,体会一下你这么冒险是什么感觉。” 第七零二章 一个分界线 李文军不只是诧异了,微微挑眉,安静地听他说。 柳冬生接着说:“我看见你的辛苦,无奈和挣扎。我是没有你的能力,我也知道,不单单是我,就算换别人,同样的时间,跟你付出一样的努力,也做不到你这样。可是,我还是觉得值得。所以我在你这里,能学什么就尽量学,我想知道,我最适合干什么,然后有一天,我做好准备,鼓起勇气了,就放手干自己想干的事情。” 李文军说:“你做好准备了?” 柳冬生摇头:“没有。我发现其实我永远都不会准备好。我妈妈一辈子都想离开我爸爸,一辈子都在做准备,其实我从懂事开始,就不止一次看见她在收拾东西,最后都没能离开,直到这一次。有的时候,只是缺了一点勇气。我看到我妈妈,觉得,如果我现在还不开始行动,可能就是一辈子就这样了。” 李文军笑了笑:“好,你想明白了就好,人生短短几十年,青春更是稍纵即逝,用来蹉跎徘徊,不如放手干自己想干的事。不过你找了你想干的事了吗?” 柳冬生犹豫了一下,说:“我暂时没找到。” 李文军摇头:“不,你找到了。而且你一直在努力。我也看见了你的努力。我跟你讲过的,有一天你可以帮我造汽车。现在,那一天到了。” 柳冬生微微张嘴:“我可以吗?” 李文军一脸笃定:“你可以。汽车确实是个很复杂的东西。你比谁都清楚。所以你什么都在学,你在跟张师傅学电路,跟钱师傅学机械,跟赵师傅学焊接,跟我爸学人体工学,我都看到了。” 柳冬生喃喃地说:“原来你都知道。” 李文军说:“是的,我知道,我也一直在找能帮我把这件事做起来的人。现在我找到了。” 柳冬生有些犹疑:“造汽车很难。” 李文军点头:“我知道。所以我们不能急,从改进发动机开始。我们现在有地方,有资金,我们还年轻。不行还可以找外援,出去进修学习。只要你肯干,你需要任何支持我都可以给你。” 柳冬生的眼神渐渐坚定起来:“好。有厂长支持,那就干吧。总比一辈子开货车有意思。” 李文军笑了,站起来,朝柳冬生伸出手:“欢迎你。‘文军汽车’的第一任技术科科长,也是第一位员工。” 柳冬生眼睛亮得像启明星,接住了李文军的手:“谢谢,谢谢你一直帮助我。我会努力不负嘱托。” 中午吃饭的时候,陶光明学记者采访把汤勺伸到李文军嘴巴下面:“李厂长,我来采访一下,有职工不要铁饭碗来为你工作,你是不是觉得特别的惊喜和自豪。” 大家都习惯了陶光明跟李文军在一起的时候不正经,所以都笑嘻嘻一边吃饭一边看着他们闹。话说不久前,李文军还是个四处惹是生非,让所有人头痛的害群之马,怎么不知不觉间,这么快就成了领头马了。 李文军一阵正经像个历史学家一样说:“这是一个分界线,意味着,从这一刻开始‘文军实业’在大家的心里比矿区要更重要。这是历史的趋势。在不久的将来,就会有更多同志们认识到这一点,加入到我们中间来。” 其实他没说的是,到时候矿区破产,这些人就算不辞职也会失去工作。 所谓的铁饭碗,压根就不存在。 陶光明翻了个白眼:“你就吹吧,也就那个木头这么傻,会这么相信你。还不久的将来,我看你干不动了,这一天都不会到来。” 李文军笑笑,也不反驳。 周围的人却心情各异。 ----- “文军实业”的厂门口又挂了个新的牌子“文军汽车”。 大家以为李文军又要大肆招人,摩拳擦掌等着招工告示一出,就去报名。 结果,李文军一点动静没有。 倒是柳冬生辞职,全职加入李文军开的新厂“文军汽车”。 这在矿里又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大家觉得不敢相信,议论四起。 “铁饭碗啊!直接就摔了啊。两边拿工资不好吗?” “柳家是中邪了吗,老子老子这样,儿子儿子又这样。” “肯定是被李文军花言巧语骗过去了。以后肯定要后悔。可怜柳解放,老婆跑了,儿子又这样。” 柳解放也气到不行,当时他为了让柳冬生顶职,自己提前退休了。因为是提前退休,退休工资很少,攒不下钱,他才会扣着柳冬梅的工资。 结果柳冬生这才干了几年,竟然直接就辞职了。 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他不敢去厂里闹,只能在家里拍着大腿,痛哭流涕。 那些一直想进“文军实业”却进不去的人,这一次希望又落空的人,又开始兴风作浪。 “你看看李文军造的孽。把人家好好一个家给拆散了。老老实实的孩子给带偏了。” “呵呵,你看吧,柳冬生要不了两年就会后悔,哭着要回矿区。” “是的啊,你想想,现在他是没孩子。到时候孩子一生,不能享受矿里的幼儿园,小学,医院的福利,就傻眼了。” “也好啊,给年轻人们做个榜样。看他们还敢不敢跟着李文军瞎折腾。” 结果打脸不要来的太快。 赵林和郑玉莲也辞职了,专心为李文军干活。 现在他们在李文军厂里一个月工资上百块,已经看不起矿里发一个月停一个月的二十几块钱。虽然办公室的活轻松,可是每天都得去报到,太耽误工厂这边的重要事情。 其实他们都没跟李文军商量,就直接交了辞职信。 李文军哭笑不得,既然都已经辞职了,只能随他们去了。 年轻人也就罢了,就连周立国这个最油滑,最成熟的中层干部也辞职,专心给李文军当办公室主任管后勤去了。 矿里的人一阵阵哗然和愕然,猛然明白,他们这是在占位置呢。 “文军实业”明摆着一天比一天好,但是也不可能一直扩张,位置被占了就没了。 可是急也没有用,李文军不招工,他们也进不去。 第七零三章 矿长都跑了 虽然都是这些人自愿自发的,李文军什么也没有做,可是矿区还是人心浮动起来。 李文勇有些恼火跟陈克己商量怎么稳定人心。 陈克己一脸愁容:“不瞒你说,昨天陈子琛也要辞职。被我和他妈妈强按住了。我们跟他说他在矿区好歹算个科级干部可以管技术,以后做木匠腻味了还能回头,要是辞职去李文军就只能一辈子当个木匠了。” 李文勇一脸诧异,没有想到陈克己家后院都起火了。 陈克己叹气:“老实说,矿区产不出矿,以后下马是迟早的事。要不是你想了些法子,卖了些石料给李文军,几个月前就发不出工资了。大家为自己将来早做打算也是人之常情。” 李文勇皱眉:“这样下去也不是法子。” 虽然错不在他,可是一个省级大企业在他手上没了,终归是不好。 两人正说着话,有人在门口敲门。 李文勇一看是郭建光,下意识就站起来了。 郭建光点头微笑:“两位矿长好。” 这是郭建光被降职以后第一次进机关办公室。 被郭建光叫“矿长”,李文勇有些不自在。 陈克己很淡定,也起身过来跟郭建光握了握手:“老郭最近气色好了很多。” 郭建光降职以后,他们两的关系反而回到了之前都做副矿长的时候,还会经常在一起喝茶聊天。 郭建光点头:“可不是嘛,人还是不要钻牛角尖,想开了就好了。” 陈克己问:“今天是来看看我们,还是…….” 郭建光拿出一封辞职信:“啊,是这样。我是来交辞职信的。李文军说缺个统管生产的人。我想去试试。” 其实是郭铭哲劝郭建光去李文军那边,然后跟李文军说了一声。李文军让郭建光兼职去试试看。郭建光已经试了一个月了,努力学了电子装配,干得还挺不错。 这一个月,赵林可以腾出手来,专心搞销售和发货,厂子里也顺畅了好多。 然后郭建光听说周立国辞职,就下定了决心。 李文勇一听急了,说:“师傅,你怎么也……” 郭建光可是他师傅,老矿长。曾经是一线工人的头。他都辞职去李文军那边了,等于矿区就散了。 郭建光笑了笑:“老干活动中心的工作确实不适合我。两边都干太辛苦了,身体有点吃不消,脑子也跟不上。都干不好,还不如专心干一边。反正老干活动中心这边,你们随便找个人也能干好。” 陈克己也一下反应不过来,说:“老郭,不用这样吧。” 虽然他们都知道郭建光在老干部活动中心很憋屈,毕竟他之前是管生产的干部。 可是郭建光这样决绝的舍弃这边丰厚稳定的退休工资,也是他们完全没想到的。 郭建光点头:“这是我的个人决定,请组织上批准。” 陈克己和李文勇交换了个眼神。 陈克己说:“你放在这里吧。要不你先请一个月的假,然后去李文军那里专心干一个月,一个月后你还这么想,我再批准。” 郭建光笑了笑:“行,谢谢陈矿长。” 他说完把辞职申请放下来,就出去了。 李文勇忙站起来对陈克己说:“我去劝劝。” 陈克己无奈地摆摆手:“去吧,去吧。” 李文勇在机关办公室外面追上了郭建光说:“师傅,等等我,我想跟你说几句话。” 郭建光停下来:“不用劝我了,我想了好多天,不是一时冲动。” 李文勇说:“师傅,现在你在老干活动中心的工作也是暂时的,等过一阵子,再……” 郭建光摆摆手:“李矿长,我们就不要自欺欺人了。” 有过安全事故责任,如果没有上面特别提携,几乎没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郭建光拍了拍李文勇的肩膀:“谢谢你,文勇。我也才四十多岁,还有至少十年可以奋斗,不想在老干活动中心浪费生命了。郭铭哲在李文军那里一天比一天上进,想想我那一阵子自暴自弃,我忽然意识到人不能没有目标,不然跟行尸走肉没有两样。你就随我去吧。” 李文勇的喉咙里像是堵了一块棉花,上不得下不得,也说不出话。 “师傅啊。”他叹息一般的声音随风飘散。 郭建光笑了笑,又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走了。 李文勇看他挺直的背影消失在冬日的暖阳里,心里无比悲凉。 李文军代表着新科技新力量,他这里就是落后的,原始的生产。 他转头看了看机关办公室的红墙黑瓦。 曾经让他无比向往的地方,变得那么刺眼。 鸡肋,丢了可惜,啃着没味道,说不定还把自己卡死了。 ----- 又是吃饭的时候,赵林笑嘻嘻问陶光明:“陶光明同志,那天厂长说不久的将来会有更多的职工辞职。你不信,现在信了吧。” 陶光明气得不行,捡起桌上的鸡蛋壳就去扔他:“你个死猴子,你还不是听军少这么说了,为了帮他圆这几句吹牛的话,才脑子一昏辞职的。以后有的是你哭的时候。” 赵林接住蛋壳,一本正经的说:“我不后悔。军少就不会让我失望。” 郑玉莲也说:“就是,自从来厂里干活,我才像是找回了活力,一个二十多岁年轻人该有的活力。” 陶光明翻白眼:“不跟你们两个李文军的死忠粉说话。你们现在被李文军洗脑了,就不正常的。” 李文军在旁边听了笑得直抽抽。虽然这一天迟早会来到,但是他没想到会这么早。 这说明了他的企业对人才的吸引力变大了,这是好事。 ------ 听说郭建光辞职,井下有几个原本兼职的工人也来李文军这里问,他们可不可以过来全职。 井下基本上没什么活儿,每天两班倒变三班倒,也要两天才轮得上一次,太浪费时间了吗,还不如专心来这边赚钱。 李文军有些犯难:不答应伤工人们的心,答应了伤李文勇的心。 人都跑到他这边来了,李文勇会不会觉得他在挖墙脚? 第七零四章 谁也别想困住我 李文军想了想回答:“全职跟兼职就只差了个基本工资,你们在井下也拿着基本工资,没必要辞职。以后万一井下真的一点没活了,你们再过来。这边给你们留着位置。” 其实工人们也不是那么想辞职,就是担心以后再来没位置了。 李文军都这么说了,他们自然就放心了,也没闹着要辞职了。 ----- 孙杰听说了这事,把那几个工人叫来批评了一顿。 那几个工人年轻气盛,脑子一热,直接交了辞职信。 孙杰本来只是想教训一下他们,让他们安心干活,没想到适得其反。 现在骑虎难下了,他跑去问李文勇怎么办。 李文勇哭笑不得:“唉,你这个蛮小子,他们都回来了,肯定是李文军说服了他们。你还骂他们,这不是把人往外赶吗?等我明天找他们做做思想工作。” 孙杰越想越憋气,回到家里,一看家里冷冰冰的,肯定是秦红玲又在工厂吃饭,没回来了。 秦红玲一个月工资一百多块,他一个月三十多,有时候还要拖欠。 他因为这个一直觉得在秦红玲面前抬不起头,以往回来家里没人,也不好出声。 今天一想,李文军的工厂跟他抢老婆还抢工人,真是忍不下去了。 ----- 秦红玲下班的时候,家里黑漆漆的。 打开灯,看见孙杰黑着脸一个人坐在客厅里,秦红玲笑了一声:“怎么抹黑坐着,连电视也不开。” 孙杰瓮声说:“我觉得我们这个家,压根就不像是个家。” 秦红玲忙走过去:“不好意思,我总在忙,陪你时间太少了。周末我不上班,我们出去玩玩吧。” 孙杰望着她:“你也可以不那么忙。把工厂那边的工作辞了吧,我帮你在办公室找个工作,正式工作,以后有退休工资的那种。” 秦红玲一愣,笑了一声:“你不是不知道我当时是怎么个情况。怎么可能这会儿辞职来矿里工作。” 孙杰淡淡地说:“当时是当时,你还没跟我结婚。现在你跟我结婚了。我好歹也是井下的队长。我可以养你。你不用那么累。” 秦红玲本来以为他开玩笑,现在听他说得这么郑重,皱眉:“你这是怎么了?” 孙杰说:“你不是说要找时间陪我吗,换个工作,有保障,又有时间陪我,还能顾家,多好。我们也该考虑生个孩子了。” 秦红玲摇头:“我不会回矿里的。我跟工友们也相处得很愉快,而且这边明显比矿区有希望有奔头,就算累一点也很开心,为什么要回到矿里做这要死不活的工作,拿那刚够吃饭的工资。” 孙杰冷笑:“说到点子上了。那边有钱,有希望,这边没钱没落了。” 秦红玲越发不高兴:“你今天说话怎么阴阳怪气的。一点也不像你了。” 孙杰抬头望着秦红玲:“我要怎么样才像我,爱人整天不着家也乐呵呵的,工人都跑去别的厂子了,也无所谓吗?你真当我是白痴吗?” 秦红玲:“我们结婚以前,你就知道我在厂里很忙。工人是来厂里要工作,军少还把他们劝回去了。其实来的人,比你知道的要多。军少怕你伤心,不让那些人说。不过,你好像把别人的好心当成驴肝肺了。再说,矿区不行,是我们的问题吗?就算没有‘文军实业’,地震也一样会发生,矿区一样采不到矿石。明眼人都知道,李文军肯拉一把,矿区才能撑下去。” 孙杰被戳到痛处一下站了起来:“我就问你,你辞职不辞职吧。不用说那么多。” 秦红玲昂头:“不,我已经被困了几年了,我为什么还要把自己困在家里。孙阿姨这么大年纪了都能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我为什么不能。” 这些天听孙细妹讲了婚姻中的种种,她忽然能理解妈妈当年抛弃他们回海城的行为了。 矿山不仅仅是个山沟沟,也是个大牢笼。在矿山,男人一辈子就做个矿工,女人一辈子就是矿工的老婆。稍微好一点进办公室当财务做后勤,或者当老师,甚至当技术人员,其实本质没有改变。只是高级矿工或者为矿工服务的人。 她也越发庆幸他们有李文军。 李文军带着他们跳出了这个圈圈,让未来的一切有无数种可能,有无数种希望。 谁都可以在李文军这里找到自己真正想做的事情。 李文军已经成了他们的信仰了。 现在她身边最亲的人,却要掐灭她的希望,把她困在家里。 那几年人不人鬼不鬼,活得像个幽灵一样。 秦红玲就算是想想,都会被那种无助孤独的恐惧包围,觉得嘴唇发麻。 孙杰咬牙说:“我要是一定要你辞职呢?” 秦红玲冷笑:“你?凭什么?” 孙杰恼了,梗着脖子说:“就凭我是你爱人。” 秦红玲忽然笑了:“爱人这个东西,就是一张纸证明,想变单身,容易得很。” 她说完就进去收拾了几件衣服。 孙杰现在慌了。他没想到平时温柔的,对他百依百顺的秦红玲在这个问题上会那么坚决。 “你去哪里。”他拦住了秦红玲。 秦红玲淡淡地说:“我觉得,我们现在出现了重大的分歧。这个分歧已经让我们不适合一起生活,所以先分开一段时间吧。” 然后她推开孙杰出去了。 孙杰傻愣愣站在那里,不知道如何是好。他不会认错的。他没有错!为什么让自己的爱人留在家里,也有错? 矿区是正式的稳定的工作,不比李文军那里朝不保夕的要好得多? 就在他发呆这么一小会儿,秦红玲决绝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夜色里。 他忙拿了外套,关门追了上去。 没看到秦红玲,想想她可能回秦俊生那边去了。 跑到秦俊生家门口,秦俊生家也黑漆漆的。 孙杰不知道是秦红玲进去了,在后面所以前面看着没有光,还是压根就没回这里。 他也不敢敲门,想来想去只能去找李文勇了。 第七零五章 柳野人 李文勇还没睡,也坐在客厅里琢磨怎么做矿工们的思想工作。 其实就算没有“文军实业”,工人们见到矿里这种情况,也会心思松动,要谋别的出路了。 “文军实业”只是为他们提供了一个最容易得到的出路。 顾展颜带着早早,过来让柳冬梅喂奶。 两个人带着两孩子关在卧室里说悄悄话,嘻嘻哈哈的。 李文勇听见有人敲脑后的窗户,一回头就看见孙杰焦急的脸。 他有些诧异,孙杰下午刚来过,怎么又来了。 起身打开门,放孙杰进来,问:“怎么了?” 孙杰的两只手在身前绞成一团,结结巴巴地说:“我跟秦红玲吵架了。她收拾了东西走了。” 李文勇有些头疼:“你们两个怎么又吵架……” 孙杰这会儿也觉得自己有些混蛋了,不好意思说出口,含含糊糊地。 李文勇皱眉:“赶紧说,别磨磨叽叽的。” 孙杰:“我让她从军少那里辞职,来矿里工作,她不肯,然后我们就吵起来了。” 李文勇也惊呆了:“没十年脑瘫,说不出这种话。你为什么忽然叫她辞职来矿里?” 孙杰说:“我觉得她太忙了,没工夫顾家。我想让她多照顾家里,我也想要孩子了。” 李文勇扶额叹息:“孙杰,我有时候真不知道怎么说你。这种事是说让她换就能换的吗?” 孙杰说:“先别骂我了,先找她。” 李文勇说:“不在你岳父家吗?” 孙杰说:“关着灯,没敢敲门。” 柳冬梅和顾展颜听见说话,也出来了。 柳冬梅直骂孙杰:“你个糊涂蛋,红玲自己把自己关起来几年,这才鼓起勇气走出家门一年多,你又要把她关家里,你想过这个吗?” 孙杰一听更加后悔了:“我错了,她不会想不开吧。” 顾展颜说:“别慌,那几年那么难,她都挺过来了,不会做傻事的。你打个电话去厂里问问,是不是去宿舍了。” 李文勇被提醒了,过去拿起电话拨了老王头那边的电话。 老王头说:“刚才红玲是来了,好像还哭过。问她怎么了,她也不说。发生什么事了吗?” 李文勇松了一口气:“没事。她要是要出去,你可千万别放她走。让她在宿舍住一晚。” 老王头回答:“好知道了。放心。孙细妹说让红玲跟她挤一个晚上,这会儿她在跟黑条玩,应该没事了。” ----- 顾展颜回去跟李文军说了说。 李文军直摇头叹气:“这个傻大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真是秦红玲哪里痛,他戳哪里。” ----- 秦红玲第二天跟周立国申请宿舍。 周立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能先给她安排了。 后来听赵林他们说了,就连很少管闲事的周立国也忍不住叹息:“这个矛盾吧,它迟早会发生。晚发生不如早发生。以前看不出来,现在我才觉得红玲就是比孙杰强。以后他们家就是女强男弱,不协调好,日子过不下去。” ----- 李文军从县汽车维修厂弄来了几个报废的发动机给柳冬生研究。反正给他固定工资,不设期限。 柳冬生自己却很着急,没日没夜的泡在李文军分给他的独立小车间里。 胡子头发老长也不管,衣服脏了也不换。 那样子倒是有几分像他老爹前一阵子的样子。 厂里的职工看见他都忍不住捂着嘴偷笑,现在不叫他“闷木头”,叫他“柳野人”。 孙细妹哭笑不得按着他剪头发剃胡子换衣服,虽然跟之前柳冬生还像个巨婴的时候一样,不过这一次,柳冬生是为了工作。 李文军知道他卡壳了拜托唐先生帮他买了许多英文的关于汽车的专业书回来。 柳冬生如获至宝,捧着那些书走到哪里看到哪里。 吃早饭的时候,赵林发现从食堂出来的人都在笑,好奇的伸头进去看了一眼,结果柳冬生手做了个捏馒头的姿势,其实啥也没拿,伸到嘴里咬一口,还嚼两下,然后眼睛盯着书。 赵林哭笑不得回来跟李文军说:“完了完了,柳冬生真的疯了。” 李文军笑:“没事,就是要这样钻研的精神,才能研究出点东西来。” 外面响起卡车的声音,赵林和李文军伸头出去看了看,竟然是井下那边送石头过来。 “这么早?” 李文军和赵林交换了惊讶的眼神。 孙杰从车上跳下来,然后站在院子里仰头往这边看,然后一脸失望,又往女职工宿舍那边看。 哦,原来是借着送石头来看秦红玲。 平时,孙杰送石料来,秦红玲肯定在办公室走廊上看着。 今天秦红玲却一直没露面。 孙杰一脸失望离开。 赵林啧啧的摇头叹息:“难。” 李文军笑:“这个时候,妇女之友该出场了,你跟周主任去劝一劝。想办法解决。不然秦红玲心情不好,太影响工作了。” 秦红玲管财务,为了这个还专门出去进修了几次。 财务的事情,才需要耐心和细心,一点点分心就会错一片。 关键现在跟以后不同,全靠打算盘和手写记账。要查错,要改起来麻烦得很。 赵林说:“好,吃午饭的时候我们一起劝劝秦红玲。” 他们这堆人都是一起长大的,所以三餐都在工厂食堂里一起吃。倒是李文军为了腻着顾展颜和孩子天天回家。 李文军想了想,说:“反正微型电脑我们也做出来了,弄个电脑记账吧,合同什么的以后都可以用电子的,直接打印出来,也方便查找。” ------ 不知道最后是怎么劝服孙杰和秦红玲的。反正,以孙杰写了一篇八百字的检讨收场。 孙杰一年都不见得写几个字,八百字的检讨可要了他的老命了。 秦红玲这么了解孙杰,自然知道,充分感受到了他真诚的歉意,也就消了气搬回去了。 这么一闹,矿区里再也没有人敢对“文军实业”和那些要辞职去“文军实业”的人再说什么。 毕竟,今天嘲笑别人,明天可能就是自己家里的人这么干。 第七零六章 给你个金蛋 第一场雪开始下的时候,别墅已经封顶了。明年开春只要把里面的管道线路接好,装修好就算齐活。 十栋独栋五百平米大别墅,白墙黑瓦,沿着河边的山坡上一路排上去,还是很有气势的。 李文军让工人们回去休息过冬了,这边工地大门一关,陶光明也没有了蹲在山坡上看他小房子一天比一天高的乐趣。他只能又像个猫一般猫在李文军办公室里了,烤暖气打发时间。 他们忽然听见下面有人叫了一声:“我要试车,大家没事别下来。” 这分明是柳冬生的声音。 “草,这个疯子。” “他发动机都没试过,试的什么车?” 李文军和陶光明交换了个惊讶地眼神,一起跳出去,扑到栏杆上。 下面李文军修了一条环形的路,中间立了个花坛和小喷泉,让工人们累了吃过饭可以下来走走。 然后现在就看见柳冬生坐在一辆屁股朝着大门摆着的一台奇怪的“车”上。 那台“车”没有外盖,只有座椅底盘,前面盖子还掀开,露出发动机。 黑条摇着尾巴望着柳冬生。 柳冬生不知道从哪里找了个头盔给自己的带上,冲黑条一指传达室:“去里面。不要出来。” 黑条明显很疑惑,却还是摇着尾巴进去了。 所有人都跑到走廊上来看,三栋生产楼一栋办公楼上都是人。 柳冬生用一把起子插在钥匙孔里一拧,发动机就轻轻响了一下,震了震,然后发动了。 李文军微微张嘴,喃喃自语:“不会吧,不会吧,竟然被这小子给弄出来了。” 柳冬生大笑:“走了。”松了手刹,换挡,一踩油门然后车子就冲了出去。 整个工厂的人一齐发出惊呼声。 然后柳冬生的车就开始沿着厂里的路绕圈。 第一圈很顺畅,柳冬生大笑着换了挡,加速。 然后发动机就开“卡卡卡”响起来,整个“车”抖得疟疾病人发病了一样。 李文军一看,立刻大叫:“冬生,停!” 柳冬生从楼下飞快的路过,惊恐地说:“停停停……停不了。刹车坏了。” 发动机开始冒烟了。 天气冷,昨天晚上还下了点雪子,水泥路上结了一层薄薄的冰,滑溜溜的。 这会儿柳冬生一紧张,把不住方向盘,车轮子在地上直打滑,歪歪扭扭,好几次都偏到一边,好像随时会侧翻,或者冲到中间的花坛上。 大家的心都悬到半空,随着他的惊险动作时不时发出惊叫声。 孙细妹吓哭了,一下抱住身边的秦红玲。 “卧槽。”陶光明骂了一句,“要死了,这是什么破车?!” 要是不起火还好,等汽油烧完了,车子自然会停下来。 起火就麻烦了,怕爆炸。 李文军指着花池子边那一堆多出来的泥土和沙子,对柳冬生大声说:“对着沙堆撞。” 然后自己转头狂奔下去。 发动机已经着火了,烧起来。楼上的人,拿着灭火器,水盆什么的冲下来,想起这是烧油的,不能用水,又拿来铲子准备铲土。 黑条都跑到里面躲起来了。 柳冬生已经吓傻了,一脸茫然开着车第四次路过办公楼楼下。 李文军追了上去,从另一边跳上车,把柳冬生一脚踹下来。 柳冬生在地上滚了两圈趴着瞪大眼睛看着李文军。 李文军拧着方向盘对着沙堆冲了过去,然后在车子撞上沙堆之前的一瞬跳了下来,就地一滚。 那辆车“轰”地一声冲到了沙堆里,激起满天的沙子,然后爆了一声,彻底散成废铁,噼里啪啦冒着黑烟。 大家都朝李文军冲了过来。 “厂长你没事吧?” “厂长!!” 李文军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陶光明很紧张,问李文军:“你有没有受伤。” 李文军摇头:“没有。” 还好冬天穿得多,幸好柳冬生的造的“车”速度也不快,不然少说也会断手断脚。 陶光明对跑过来的柳冬生说:“我去,你是造汽车还是造炸弹啊,太特么吓人了。” 大家一看没人受伤,松了一口气,这会憋不住笑了起来。 柳冬生叹气:“还是不行。” 李文军拍了拍他的肩膀:“没那么容易的。发动机对缸体浇铸工艺和活塞密封性要求都很高,哪怕是掉一粒小东西进到里面,千万次磨损都会出问题。慢慢来,别着急。先要想办法把浇铸发动机缸体的精细磨具弄出来,这个你去请教钳工班的师傅,不行的话,我送你去精密机械厂学习一下。” 柳冬生一脸惊讶:“厂长知道得这么清楚,为啥不自己做呢。” 李文军叹气:“知道是一回事,真正能做出来,还需要技术、材料和设备的配合,不是嘴巴上说说那么容易。就说那个浇铸缸体的精密模具,也不是我能变出来的。” 不然怎么会让外国人垄断汽车发动机制造这么多年。国内现在造出来的车质量也不会一直这么差,总是漏油,总出问题。 柳冬生很泄气:“啧,那怎么办?” 李文军笑:“有办法的。不要急。” ----- 唐先生给李文军寄来了个礼物,一个死沉死沉的大箱子,还叮嘱李文军一定要直接拿去工厂。 陶光明围着那个箱子打转,嘴里直嘀咕:“我怎么看着像个炸弹。这家伙不会是抽风想把我们炸死吧。” 李文军哭笑不得:“他虽然有点特别,但是还没疯到这个地步。” 然后陶光明就抽了一把剪刀,把那箱子弄开,拆了泡沫层层包裹,露出里面银晃晃,造型奇特的东西。 李文军惊喜地围着那东西看了好一会才笑:“哈哈哈,那家伙真是太了解我了。” 陶光明完全不认识,指着它问:“什么玩意儿。” 李文军说:“这就是前几天我跟冬生说的发动机的汽缸。” 陶光明惊讶地说:“诶嘿,原来长这样?!” 他想了想,又摇头:“有一个也没有用。你自己都说了,这个是用精细模具整体浇筑的。没有模具,也没有用。等于是有金蛋,没有会下金蛋的鸡。” 第七零七章 能孵出鸡的金蛋 李文军微微一笑拍了拍那个汽缸:“这个不是个普通的金蛋,而是个能孵出金鸡的金蛋。” 陶光明朝沙发上一坐,摇了摇头:“李文军,不是我小看你。其实我最近也打电话去国内各个汽车厂了解了一下,大概了解了一些事情。我知道你想干什么,你想用这个缸体反向制造磨具,然后再用磨具来造缸体。这个法子有人用过,不行。跟你讲的一样,就是不够精细。所以这么多年,没有人成功。你除非是神仙,不然以现在国内的技术,就做不出来。” 李文军点头笑:“小子,不错啊,还知道去做功课。不过你说的这个法子有个专业名词叫‘逆向工程’,又叫‘反向工程’。要想把‘逆向工程’做好,光靠手工和经验是没用的,要用更先进的法子。” 陶光明问:“什么法子?” 李文军说:“几何建模。制图软件。硬件暂时超越不了,就用软件来弥补。我年初已经投入科研资金委托省大学计算机专业的教授带领团队,用c语言编写相应的程序。最近应该差不多能出成果了。” 陶光明一脸茫然:“什么模,什么软……” 李文军被他逗得笑出声:“额额额,白馍,软茄子。凉拌茄子夹在白馍里面,味道还不错。” 陶光明看李文军又笑他,气得脸都红了:“曹,又笑我,今晚上上你们家端菜去。” 李文军看他恼了,忙转移话题:“今年过年不回京了吧。”其实过半个月才到元旦,问这个有点早。 陶光明摇头:“不回去了。季如诗身子重,不方便。我们就在这里过年了。我姐说不想回去被那些三姑六姨的问东问西,借口说不放心我们,也不回去了。我就让她过来跟我们一起过节。反正现在也请了阿姨了,人再多也不怕。” 李文军想了想:“挺好的。我正想说,两个阿姨过年不回家吗?是不是也该放她们回家跟家人团聚一下。” 陶光明低声说:“这两个阿姨都挺可怜的,家里没什么人了,回去也是一个人,还被村里人欺负。估计不会回去了。” 李文军点头:“嗯,还是问问她们自己的意见,如果愿意留在这里更好。” 陶光明欲言又止。 李文军瞥了他一眼:“有话就说。” 陶光明:“我扳了好几遍手指头,都没算过来你怎么会修十栋别墅那么多?” 开始只觉得兴奋,后来听了不少闲言碎语。 想想那地方确实偏僻,就算李家算三家,也还有四栋别墅没人要。 除了他跟陶光慧,还有那个被李文军用封建迷信忽悠昏了头的唐先生,谁会来这种鸟不下蛋的地方,花几万块给李文军捧场? 李文军抽了抽嘴角:“放心,我建的房子包管抢手,就怕到时候不够分。” 他想起了什么,对陶光明说:“啊,对了,说起这个建模,你能不能帮我买台电脑回来,二手的都行。之前传呼站的那台电脑被陶光景拿走了,也不知道后来有没有还给大学……” 陶光明歪头想了想:“好像他们觉得那个电脑太落后了,买了新的。然后大学里也买了新的,就把那台放在仓库里了。” 李文军一听:“诶,想办法买回来。” 陶光明笑:“买什么?本来就是我的东西。拿回来就好了。” 李文军扯着陶光明:“走走走。现在就去。” 如果有个电脑可方便太多了。 别人觉得那东西落后,他可不觉得。只要稍稍换几样东西,就是台比现在技术先进好几年的“利器”。 陶光明哼了一声:“切,我哪里知道什么电脑。我就知道凉拌茄子加白馍。” 李文军嘻嘻一笑:“怎么会,有什么是陶光明同志不知道的。谁要这么说,我第一个跟他过不去。” 陶光明脸色这才缓和一点,翻了个白眼:“看在你这么诚心的份上,我再帮你一回。” ------ 两个人把那台电脑哼哧哼哧又搬回李文军的办公室,然后,李文军就把它拆了。 陶光明傻愣愣地看着李文军把那台本来还像个完整东西的电脑拆得七零八落,然后皱着眉头盯着电脑不知道在琢磨啥。 他也不知道,他也不敢问,怕打断了李文军的思路,等得不耐烦了出去上了个厕所回来,李文军就把电脑装回去了。 装回去就装回去,关键桌上还有好多元件。 修过东西的人都知道。 不怕装不回去,就怕装回去才发现多出了零件,还不知道是哪里多出来的。 陶光明惊恐地指着桌上那些看起来都很重要的东西:“这这这,都是些什么?” 李文军一脸茫然:“啊,原来这里还有东西,不知道是些什么,不管了。” 陶光明骂出了声:“卧槽,有你这样的吗?东西拿回来,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拆了,拆了就拆了,还装不回去了。你大概是想拆了看别人怎么造的,现在好了,东西拆坏了,你可别想再哄着我弄一台来。” 李文军把显示器转向他,笑嘻嘻一按开关,然后主机就开始呼呼呼地响了起来。 显示器上闪过一行字“文军实业”。 然后开了机。 陶光明可太熟悉这个标识了,因为李文军卖的传呼机,开机的时候,都会闪过这一行字。 然后是各种炫目的图片,才静下来。 陶光明瞪大了眼睛说了句:“卧槽。你弄了什么?怎么会这样。” 他见过这台电脑开机肯定不是现在这样,只有可能是李文军动了手脚。 其实李文军怎么可能不知道桌上这些元件是干什么用的,只不过想逗逗陶光明。 刚才他趁着陶光明上厕所的时候,把电脑里线路板上的某些元件换成了他最近研究的,让蔡厂长做得新元件。所以才会多出了一些。 毕竟陶光明惊恐的样子最好笑了。 陶光明眨了眨眼,问李文军:“你把电脑弄了要干吗?” 李文军说:“打游戏。” 陶光明的脸瞬间垮了下来:“我信你个鬼。” 第七零八章 鸡和蛋都没有 然后李文军成功教会了陶光明打游戏。 “这个游戏有点难,我都没有通关过。看你行不行。你要是能全部通关,我叫你一声‘哥’。” 陶光明一听,斗志满满:很好,终于让我有个机会可以把李文军打败,让他叫我一声“哥”。额额额,想想都好开心。 李文军专门给陶光明搞了个桌子在他办公室的角落。 陶光明一下午都饶有兴致地窝在角落里打那个游戏去了,再没缠着李文军。 李文军深深吸了一口气:这个世界终于安静了。这家伙真是太黏人了。妈的,天天缠着我,搞得我想专心研究一点新科技都不行。 ----- 郭铭哲路过办公室,陶光明一个人坐在李文军办公室里盯着台电脑,好奇地进去看了看。 毕竟这个年代电脑好少。就连他也只是在大学的计算机房里见过。平时也就几个知名教授能配一台。 他看见陶光明在把一张纸上的字母敲到屏幕上,然后点一个“编译”。 那一段文字就“哗哗哗”的运行了起来,然后显示“通过”。 陶光明一拍大腿:“太好了,我又过了一关。” 郭铭哲眼睛瞪得老大:看不出来啊,陶光明竟然还会编写c语言程序。 李文军进来,冲他暗暗摆手。 郭铭哲一脸狐疑地走了。 李文军过去问:“第几关了?” 陶光明说:“第二十关了。还有四五个,快了。” 李文军说:“加油,你可以的。这个游戏通关了,我再教你别的。” 其实大学的教授已经把程序编出来了。只是这个年代没有磁盘硬盘这一类的便携存储设备,所以只能写下来寄给他。 即使是成功编译运行过的程序,还是要一个一个字母符号,打到电脑上,才能真正用起来。 然后他就跟陶光明说,这个是一个游戏,把他游戏的指令输到电脑上,运行成功一个,就过一关。 反正陶光明也闲着…… ----- 陶光明花了三天时间,把所有程序都输上去运行成功了,得意洋洋地向李文军炫耀。 李文军一脸佩服地连喊了他两声“哥”,把陶光明得意坏了。 “特么的,认识了李文军快五百天了,终于让这家伙承认我是他哥。不容易啊,不容易。想想都老泪纵横呢。” 李文军早就拿了那个唐先生寄过来的汽缸,叫钱师傅他们去量尺寸了,这会儿只要把尺寸输进去,用几何建模消除误差。就能精确得出气缸磨具的尺寸。 他忙着输入尺寸,叫陶光明自己去吃午饭。 ----- 陶光明到了食堂,有几个人看到他都说:“陶光明同志,你好厉害,我们听四眼仔说你竟然会编程。我们听都没听过呢。” “就是,真的看不出来。大学生都没几个会编程。你是自学成材吧。” “那肯定了,军少的朋友还能弱吗?” 陶光明越听越不对劲,问李文军召回来的那几个电子通讯类的大学生:“他们说的什么,什么编程?” 大学生笑:“陶光明同志真会开玩笑,你的程序都运行了,还问我们怎么编程。” 陶光明脑子里电光石火一般闪过什么,疑惑地问大学生:“编程就是把字母和符号输入电脑,然后运行,通过?” 大学生说:“要这么说也对。” 陶光明表情呆滞:操,又被李文军骗了。他竟然被忽悠着白白给李文军干了三天活,还开心得不得了。 陶光明气急败坏,埋头把饭吃完,就气冲冲去了李文军的办公室。 ----- 李文军他们把数据输进去,果然显示了一个汽缸初步模型,然后用流线性调整,纠正误差。 一个漂亮的汽缸模型就出来。 大家正在欢呼握手。 陶光明就气冲冲进来。 李文军对钱师傅他们几个人使了个眼色。 钱师傅他们立刻鼓掌:“陶光明同志,你可立了大功了。没有你,这个几何建模软件运行不了。” “就是,陶光明同志你太厉害了,三天就把这个程序全部输入到电脑,而且运行成功了。” “你可是我们的大功臣。以后精密机械,汽车制造,都需要这个建模程序。” 陶光明完全没有想到会是这种阵仗,愣在那里,发脾气也不是,不发脾气也不是。 李文军笑嘻嘻把电脑显示器转过来给他看。 然后陶光明自己都忍不住“哇”了一声。 一个模型在电脑显示器上慢慢旋转,虽然画质不是那么好,可是也足够炫酷了。 他有点不敢相信指着显示器说:“这就是我这几天敲上去的那些东西组成的程序?” 李文军点头:“可不是嘛。要不是你足够有耐心和细心,一点错都没有出,怎么可能运行的这么完美。” 这句话就像一股凉风把他心里的怒火瞬间熄灭。 他想:“被骗了什么的就算了,不跟这个混蛋计较了。毕竟结果挺好的。我这个大学都没上过的人竟然能用这种方式参与到这么先进的技术研究里面来,真是不错。” 李文军拍了拍他的肩膀:“辛苦了。” 陶光明忽然热泪盈眶:最讨厌李文军这种人了!最会打鸡血灌鸡汤!明明我被骗着白使唤了三天,最后还这么激动和兴奋是怎么回事。 ------ 模具的精确尺寸有了,现在的问题是,怎么把这个精确尺寸在实物上实现。 李文军问了市钢铁厂。 市钢铁厂说,他们的模具达不到李文军要的精度,只能是李文军提供模具,他们帮忙浇筑就可以。这个他们能保证精度。 也就是说,要想有汽缸,就要先弄出来汽缸的模具,要想有气缸的模具,要先弄出来汽缸模具的模具也就是汽缸。 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的问题。 死循环。 ------ 晚上吃饭的时候,李长明问李文军:“今天你办公室怎么那么闹腾。” 李文军笑了笑,把事情经过讲了一下。 大家忍不住笑了,数落李文军:“你也太坏了,骗着陶光明白白给你干了两天的活。” “就是,陶光明还不气死了。” “也就他那么傻,会被你骗。” 第七零九章 手工的精密性 李长明问:“那你们这几天怎么还愁眉苦脸的?” 然后李文军就把汽车汽缸和模具的事情讲了讲。 李文勇听得也很感兴趣,问:“我没觉得有什么难度,都知道尺寸了,就做个模具好了。” 李文军叹气:“其实好多人都知道原理,但是做不出来。就跟核武器的原理大家都知道,但是世界上也没有几个国家能造是一样的。因为精度、材料和技术的限制。比如说这个汽缸,平面度误差就要求在1米距离上不得超过0.05毫米,比头发丝还要细。加工模具本身就有误差,然后浇筑就会把这个误差加大。所以模具的误差要比这个还要小。” 大家听得不太懂,但是也明白了其中的矛盾。 顾展颜问:“如果误差大会怎么样?” 李文军说:“因为汽缸里面的是喷嘴喷进去的汽油,如果误差大,就会漏油,漏气,严重的会着火。” 那天柳冬生就已经向大家示范了发动机制造不精良的后果了。 李长明旁观了过程,自然知道危险性。李文军不直接说出来,是怕柳冬梅和顾展颜听了又害怕。 李文勇说:“那就一点办法也没有了?” 李文军说:“那也不是。现在的砂铸技术还不够完善,失蜡法是最精确地。在蜡制模具外面涂陶瓷液,干燥以后烧制,陶瓷烧结但是蜡烧掉了,就成了个模具。但是失蜡法要先有蜡制的构件,才能做出模具……” 李长明想了想,问:“木质的构件可以吗?” 李文军一愣,说:“可以,讲道理,在陶瓷模具烧制的时候,温度足够把木材烧成灰,冷却后用水冲洗出来就好了。要能迅速彻底燃烧的木头。” 李长明说:“那就松木吧,把尺寸给我。我试试看。” 李文军虽然不抱希望,但是还是把电脑上建好的汽缸模型,让郑跃华画出来给李长明他们。 李长明就拿着图纸去跟陈子琛研究了。 陈子琛原来就是搞技术的,李文军说的这些他都知道。 听李长明说完,陈子琛倒吸了一口冷气:“这个有点难,只能说试试看。手工做的东西能达到这么精确吗?” 李长明说:“我们做榫卯结构的时候,不就是要求精确吗?再说我跟你讲过咱们木匠的先祖们做凌云台的事情。那个精确度,不会比现在的差。” 凌云台做出来,各个位置都是平衡的,没有丝毫误差,风吹过,凌云台随风摇摆,却始终不倒。 后来魏明帝见凌云台这么高还摇摇晃晃似乎是不稳,四周用支架把它支起来,结果支架不够精确,破坏了凌云台的稳定性,凌云台反而一下就倒了。 陈子琛叹息:“太难了。就算我们能做出来又怎么检验呢。游标卡尺也只能精确到0.1毫米。” 李文军笑:“这个好办,有种东西叫千分尺,又叫螺旋测微器,可以精确测量到0.01毫米。我请人从海城买了两个,刚好木工车间和钳工车间一边一个。” ------ 松木倒是很好找,后面的山上最多的就是松树。 可是模型只能在整块木头上雕出形状再一点点打磨,还要保证精确度,就很考验手艺了。 李长明和陈子琛师徒两个好久都没有遇见这么有挑战性的工作了,又恢复了之前第一次研究李文军给他们时的干劲,两个人没日没夜的干,除了上厕所就不出来,三餐和开水都是李文军给他们送到门口,他们饿了渴了就从就出来从门口把饭菜和水拿进去吃几口喝几口,再把空了的盒子放在门口。 晚上他们也不回去,累了就倒在车间的简易床上睡一下。 李文军好担心他们两个这么累,受不了会晕倒。 想去敲门提醒他们休息,又怕自己打搅他们。 毕竟手一抖就可能前功尽弃。 ------ 李文军把发动机的各个零部件都让郑跃华带着两个技校的学生画出来,然后钱师傅就带着人用不锈钢去做了。 自从李文军上次拧螺丝成功解决了毛衣编织机卡壳问题后,钳工班已经彻底相信,每一个步骤都要精确按照一定要求来,不然就是没法达到要求。 而且有了之前做毛衣编织机的经验,这会儿做任何精确的机械,钳工班都不会觉得李文军的要求有多过分了。 钳工班生怕做出来不合格丢脸,发誓要把所有零件的误差都控制在李文军给的要求之内,一次不行两次,两次不行三次。 那个日夜颠倒废寝忘食的程度跟李长明他们有得一比。 然后食堂又多了个任务,给钳工班送午饭和晚饭。 就连周立国都感叹,整个矿区,怕是只有他们厂子里能有这种干劲和钻研劲头。 陶光明直骂李文军:“你又没浇筑过铸铁构件,胡乱想了个法子就来折腾我叔。万一他出点问题,看你怎么办。” 李文军叹气:“法子肯定没问题,我也没想到他们两干起来能这么拼命。” ------ 李文军这天把晚饭放在门口的时候,听见里面说:“可以了,各个部分都够精确了。” 他直起身,门就在他面前被拉开。 两个胡子拉碴,眼窝深陷的人出现在他面前,吓了他一跳。 他意识到那是李长明和陈子琛,哭笑不得:“你们两个,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李长明说:“做好了三个。你拿走试试看。” 陈子琛:“我们要回去睡一觉,洗个澡。” 这还好是冬天,要是夏天,这两人身上不知道会臭成什么样。 角落里堆了高高一堆,作废了的木头。 李文军怕他们路上有什么不舒服,叫了个两个工人送他们回去,然后自己拿着螺旋测微器,把李长明他们做的三个木质的汽缸仔仔细细测量了一下。 精度完全符合要求。他的手激动得不由自主颤抖起来。 可以试一下。 他走出去叫了一声:“陶光明。” 陶光明立刻应了一声跑下来了,盯着李文军手里的木件,惊喜地问:“诶?成了?” 李文军说:“是,明天陪我去一趟市钢铁厂。” 第七一零章 无事献殷勤 现在去市钢铁厂很方便,按陶光明开车的速度,一个多小时就到。 李文军定制特种钢筋,让市钢铁厂的钢筋品种又扩大了,所以厂长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 这会儿他说要浇筑一个铸铁构件,厂长就把一个小车间空出来给他,还派了两个有经验的老工人给他。 工人们都弄过铸铁件的模具,听李文军讲了一遍就明白他要干什么了。 李文军把唐先生给他的发动机汽缸也带来了,让工人们倒个砂模,看看精度差多少。 然后两个工人就开始忙碌了。 一个工人用特制泥浆浇淋在木件上,等它干了放到炉子里烧,然后拿出来冷却。 木模被烧得只剩下灰烬。从浇筑孔里灌水进去稍微清洗一下,就是个完美的模具。再把铸铁水灌进去,冷却拆模。 另外一个工人则按照最常见的倒砂制模具的法子,用李文军带来的发动机汽缸倒模,浇筑,拆模。 全套做下来要两三个小时。 等铸铁件冷却的时候,李文军他们去吃了个午饭,回来测量精度。用消失法做的那个,精度基本上达到要求,砂模具那个就差很多。 本来陶光明对李文军的法子还将信将疑,现在就只剩佩服了。 他说:“这法子好是好,就是太费爹了。要是一直让李叔这么干,怕是不行。” 李文军自然知道这个。 这一次他肯让李长明做,只是想验证,他们这么干到底能不能做出符合精度要求的构件。 现在证明,是可以的。 就看怎么量产了。 ---- 厂长听说李文军他们在做汽车发动机缸,就跑来问:“李文军同志,里面的木模是请哪位专家做的。” 李文军说:“是我父亲带着技术人员一起做出来的。” 厂长一听脸一红:“想不到,李文军的父亲手工都能做出这么精确地东西来。” 李文军笑:“可不是,他们做了好多天,废了好多个,才做出来三个。真是不容易。” 厂长想了想说:“我真是太惭愧了,还不如一个老木匠有钻研精神。其实我们也想做这种精密铸件,一直攻克不了难关。如果失蜡法可以,我们也来试试。你放不放心把这个课题交给我们。你可以把尺寸和精度告诉我们。我们来做,做好了你来检查。” 李文军很惊喜,握住厂长的手:“这样更好。你们都是精密浇筑的专家,如果肯花心思攻克这些难题,以后不愁没有生意。” 其实市钢铁厂面临着跟市服装厂一样的问题,产品种类少,技术水平不高。 这两年在李文军的推动下,把薄壁钢板,特种钢材的技术不断改进。特别是这一次快速路的特种钢筋的生产和应用,让厂长看到了希望。 大家都知道,南北动脉肯定是要上的。到时候,特种钢筋、钢板和各种合金钢构件都会大量需求。 在那之前,做好准备绝对是英明的。 而修路到底需要哪些钢材的,好像只有李文军一个人心里有数。 所以厂长有意跟李文军拉拢关系,才会主动来承担这攻坚克难的工作。 厂长说:“李文军同志以后要经常来厂里指导一下工作。” 李文军想了想说:“我派一个人过来,麻烦您帮忙安排一下食宿,让他跟着你们的工人一起研究这个发动机的铸造工艺。黏土湿型砂工艺,失蜡法,这些都可以试一下。最重要的是在能保证精度的情况下实现量产。” 厂长说:“好,李文军同志要是能派技术人员来就更好了。” ----- 李文军回去之后,让柳冬生带着汽缸的图纸入驻市钢铁厂。 市钢铁厂的厂长索性把那两个工人和这个小车间专门划拨给李文军。 李文军单独给两个工人发津贴。 工人们也很高兴,干劲十足。 柳冬生下定决心一定要攻克这个,自然是恨不得住在车间里。 李文军还特地交代了厂长一句:“麻烦厂长帮我要工人同志们留意一下柳冬生同志,让他不要太辛苦,以免出问题。” ------ 这边钳工车间按照李文军给的图纸把发动机的其他零件都做出来了,每个零件还都做了检测用的模板,以方便以后批量化生产检验用。 钱师傅问李文军:“还要做什么。” 李文军说:“要做的东西很多,不过尺寸的话,我要先说通一个人,才能弄到。那家伙抱着个会下金蛋的鸡,就不知道他肯不肯割爱了。” 钱师傅问:“是谁?” 李文军不回答,却忽然起身,走到走廊上,对又在下面搬石头的陶光明说:“喂,借一下你的车,量尺寸。” 陶光明摆手:“你量就是了,这种小事,不用跟我说。” 李文军对钱师傅说:“好了,可以干活了。” ----- 下午下班的时候,李文军对陶光明说:“今晚我亲自下厨,给你做好吃的。” 陶光明一听,像是被虫蛰了,立刻往旁边退了两步:“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肯定又是看上我的什么东西了。” 李文军粲然一笑:“怎么会,我像是那种人吗?” 陶光明说:“像。” 李文军叹气:“唉,季团长说想吃酸菜鱼。我还好不容易弄了鱼来,大冬天的,真不容易。” 陶光明犹豫了一下:“她说想吃酸菜鱼吗?” 阿姨的手艺不是不好,可是还是没有李文军做的好吃。 也是怪了,这家伙也不常干这些,但是就是能做好。 而且不管是什么事,只要他想干,都能干好。 真是气死人。 就好比这个酸菜鱼,一样的鱼,一样的酸菜。 李文军做出来的鱼却滑嫩鲜美,没有泥腥味不说,还一点刺都没有。 季如诗每次馋了就会跟陶光明说,然后陶光明涎着脸去求李文军做。 李文军看在季如诗怀孕的份上,也肯劳动一下,顺便犒赏一下家人。 李文军说:“可不是嘛,我想着反正做一条鱼也是做,不如把别的菜也做了,一起吃。” 陶光明知道季如诗最喜欢去李长明他们那边吃饭了,人多又好玩。李文军那么有钱,他有的,李文军都有,李文军总不至于要他一条命吧。 先去吃了再说。吃完就擦嘴巴拍拍屁股走人,反正李文军也不能拿他怎么样。 陶光明犹豫了一下:“那就去吃?” 李文军笑出鹅叫声:“额额额,瞧你那小心翼翼的样子,我还能把你吃了不成。” 第七一一章 我的车啊...... 李文军回去,家里已经做好了其他菜,把鱼杀了等他了。 李文军穿上围兜一边跟刘翠红说话,一边开始动手片鱼。 陶光明饶有兴致在旁边看。 他就想知道李文军有什么秘诀,可惜都看了好多次了,也没学会。 被人做酸菜鱼都是用草鱼,李文军却喜欢用黑鱼。 黑鱼无刺鲜嫩,就是有一种奇怪的腥味。 李文军用生姜水冲洗了片好的鱼再滚芡粉,酸菜烧汤,鱼片下锅一滚就出锅,放在煮熟的粉丝上面再浇上汤,就可以上桌了。 这个酸菜鱼大家都喜欢,所以他每次做,都要弄两条鱼,做两大盆。 季如诗现在身子也挺沉重的了,比过去稍稍胖了一点,却玉润珠圆,十分可爱。 她也不管自己肚子大不大,总是抱了点点抱跳跳,放下跳跳又去抱早早,看得陶光明心惊胆战。 李文军对陶光明说:“你过了年,看着差不多时间了,就带她市里吧。” 虽然现在去市里方便了好多,可是毕竟还是没有直接住在市里方便。 上次顾展颜难产的事,让大家都心有余悸。 陶光明说:“嗯。” 顾展颜和李文军现在分了工,顾展颜负责照顾早早,李文军看着点点吃饭。 早早马上满半岁了,虽然还不能独自坐太久,可是却好奇得不得了,什么都想试。他被顾展颜抱在怀里,不管顾展颜吃什么,他都眼睛圆溜溜地瞪着,还“咿咿呀呀”叫着要吃。 陶光明一边给季如诗夹鱼片一边低声说:“多吃点。这家伙今天不知道要跟我要什么,才主动做酸菜鱼,不多吃点不划算。” 季如诗抿嘴笑:“军少跟你要什么,你就直接给他呗。大不了我给你再买新的。” 陶光明脸皱成一团:“你还不知道他那人,他跟我要的东西,肯定是不好买的。不然他哪里需要费这个劲,自己去买不就好了,他又不是没有钱。” 季如诗看了他一眼:“有什么东西是你有,他没有的?” 陶光明想了想,摇头:“没有。” 季如诗忍俊不禁:“那你怕什么。别自己吓自己了。” 陶光明歪头拧眉:“说的也是。搞不好这家伙就是抽风了,想做酸菜鱼呢。” 吃完饭陶光明扶着季如诗回去,然后在家里坐了一会,总觉得心里七上八下的,又背着手像个老头子一样踱回到李文军那边。 李文军正在跟点点看书,看陶光明来了,暗暗好笑,问:“干嘛?吃撑了吗?” 陶光明说:“不是,你要干什么,就直说吧。不然我晚上害怕,睡不着。” 李文军摸了摸下巴:“既然你这么有诚意,我就接受了。” 陶光明:“昂?什么跟什么?接受什么?” 李文军说:“你说把车送给我啊。我已经让人拆了去量各个部位的尺寸了。” 陶光明微微张嘴,好一会儿才说:“卧槽,什么时候?” 李文军:“早上,我问了你的。” 陶光明这才想起来早上随口回的那句话,又气又痛,脸上一阵红一阵青:“你只说要量尺寸,没说要拆了它。” 李文军两手一摊:“不拆怎么量尺寸。” 陶光明皱起脸:“你怎么不去汽车维修厂弄一辆旧车来拆。” 李文军:“旧车磨损太大,又变形严重,量的尺寸不准。你那个车八成新,最好了。” 陶光明跺脚:“那你就拆我的车?我太讨厌你了。我的车,这才开了多久。原装进口的,全国也没有几辆。你是不是非要把我气死才算数。” 李文军说:“别别别,过生日的时候,你答应我的,我有三次机会。再说了,等我测量完了再给你装回去,又是一样的开。” 陶光明憋得脸通红,粗着脖子,怪叫了一声:“放屁,装回去能一样吗?不然怎么叫原装进口车?” 李文军哄着他:“我做好了第一辆车就送给你。” 陶光明又叫:“放屁,你做的那东西能叫车吗,能开吗?你不是当礼物送给我赔罪,那是要谋杀我啊。把我当实验品。我才不要!!送给我也不要。” 点点不知道陶光明在干什么,被他上蹿下跳的样子逗得“咯咯咯”的笑。 陶光明又不好意思起来,攥着拳,咬牙切齿地对李文军说:“我!!!我真是上辈子欠你的。” 李文军快笑死了:“这样吧。如果这个车装回去不好用,我就请唐先生从港城帮我买一辆新车赔给你。” 陶光明眨了眨眼,瞬间就不生气了:“真的?” 李文军点头:“真的。我怎么可能让你吃亏。” 陶光明想了想,又说:“可是我不能没有车,你知道的,季如诗随时都有可能要去医院。” 李文军转身拿了他那辆吉普车的钥匙,递给陶光明:“你先开这一辆。” 陶光明问:“那你怎么办?” 李文军说:“啧,只能再弄一辆二手车了。” 陶光明问:“从哪弄?” 李文军笑嘻嘻望着他:“对啊,从哪弄,你想想办法呗。” 陶光明气得甩手就走:“我去,原来这才是你要说的。” ------ 陶光明早上去了厂里,第一件事就是去看他的车。 结果不看还好,一看就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 一辆好好的车,被拆得七零八落,铺了一地。 只有那个车架和四个轱辘能让人看出来这原来是一辆车。就好像一只剔干净肉只剩下骨架的怪兽。 陶光明一口气没抽上来,眼冒金星,扶着门框差点直接晕过去。 他的车…… 他漂亮的原装进口车..... 被李文军分了尸。 千斤顶这些工具都好齐备,看来李文军不是最近才盯上了他的车,是老早就有这个打算了。 郑跃华看陶光明在门口,也伸头进来看了看,然后笑得直抽抽:“额额额,他们昨天还说要把车架锯了,看看是什么材质的,被军少制止了。军少说,要是装不回去,怕你伤心。你看军少对你多好。” 陶光明咬牙切齿:“可不是嘛?他对我可太好了。” 拆成这样了,李文军竟然还说能装回去?!! 他这是哄鬼呢?!! 第七一二章 装回去了 “这特么都是谁,把我的车拆得这么零碎。”陶光明伸出颤抖的手指着满地零件。 郑跃华说:“哦。钳工班,焊接班,电工班还有运输班的一起干的。” 自从柳冬生搞了一个汽车厂以后,李文军就把矿里运输队的队长请过来了。 反正现在矿里除了给李文军拉石头,一个月出车的次数还没有李文军一天多。运输班的人在那边闲着也是闲着,还不如来这边干点活。 陶光明愤怒地啃着自己的手指,低吼:“李文军,你要装不回去,我跟你没完。” ----- 听说了李文军在研究造汽车,其他汽车厂的人忍不住暗暗嘲笑。 “他以为他自己比别人强多少。国内不知多少人想要攻坚克难,这都做了十几年了,还不是不行。” “嗨,我看他是钱烧得慌。这就是个无底洞,砸多少钱进去都没有用。” “肯定搞不成,他这个跟斗栽定了。” “呵呵,栽跟斗是小,要是他造的车试车的时候有人死伤,那才是大麻烦。他有没有得到国家允许就私自研究这个,到时候搞不好要坐牢。” ----- 陶光明憋着不出声,还真的又不知道去哪里弄了辆二手车回来。 不是他怕李文军没车开,而是他开惯了有空调,轻一点的小轿车,已经开不惯那笨重又颠簸得要死的吉普车了。 李文军对于他的高效很惊讶,接过吉普车的钥匙问:“你弄了辆什么车?” 陶光明没好气地说:“丰田皇冠。” 李文军咂嘴:“这车不错。霓虹国的车更轻巧。” 陶光明立刻回头瞪着李文军:“你要再敢打我车的主意,老子弄死你。” 李文军咂咂嘴:“啧,你看,我就说一句,你怎么还着急了呢?” 两个人边说着,路过钳工车间,听见里面在讨论。 钱师傅跟几个人在一旁讨论:“车身肯定是不锈钢了。” “不可能,不锈钢虽然防锈,可是一撞就瘪,不行的。” “弄厚点呗。” “太厚了,拉不动,耗油。” 李文军伸头进去说:“高强度钢板用激发焊焊接在一起,部分关键部位用的硼钢,这个我会找市钢铁厂解决。你们不用管了,只要做好里面的配件。” 陶光明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李文军问:“怎么了?” 陶光明喃喃地说:“你之前那么看重焊接班的人,用焊接水管子水箱磨炼他们的技术,送他们出去进修,是想让他们以后来焊接车架吗?” 李文军笑:“可不是。大聪明,我一早就说我要造车了。你这会儿才想明白。” ----- 李文军还真是说到做到,这边拆了量完了所有尺寸,输入了电脑,画了图,就开始往回装。 陶光明担心他们装不回去,每天运完石头,就搬个板凳猫在车间的一角看热闹。 他看得饶有兴致。 开了几年的车,现在才知道原来里面这么复杂。 中间被李文军拉去给市钢铁厂送了一会车外壳、底盘的图纸,讲了对钢材的要求,又回来接着看。 听他们说,拆开这辆车花了一天一夜。 现在装回去却花了好多天。 陶光明从最开始的愤怒到后来的麻木,再后来看他们对着图纸挠头,还觉得有点好笑。 原来他们拆的时候画了图纸的。 明明有图纸,还是不会装。 他们还给这个车取了个名字叫“勇士二号”,之前柳冬生装的那一辆叫“勇士一号”。 而且他们一装不下去,就上去把李文军叫下来。 李文军看一眼,就知道是哪里错了,给他们讲一讲,然后他们又接着来。 陶光明每到这个时候就很不服气:那家伙脑子也不知道是什么构造,怎么装了这么多东西,简直挖也挖不完。 终于把最后一个螺丝拧上去,大家击掌庆祝。 钱师傅对陶光明说:“来试试看,你的车重生了。” 陶光明摇头咂嘴:“这哪里是重生了,这就是分尸了又强行装回去,现在就是僵尸,你们想想能不能动,等下搞不好比柳冬生做出来的那个怪物还要吓人。我才不开呢。” 大家面面相觑。 运输队曾队长笑:“呵呵,怕什么。我们在运输队修车,也不是第一次把东西拆出来装回去了。只要刹车没问题,就不怕。我来开。” 李文军忽然走进来说:“诶呀,装好了,我来试试。” 刚才下面喧闹,他知道是装好了,然后下来看,结果听到了他们的话。 他装作没听见,直接抢过钥匙跳上了车,系好安全带。 陶光明一看李文军上去了,就紧张了:“等下,你下来。还是我来开。” 李文军笑:“怕什么,我相信我的这些师傅的技术。” 然后发动了车子,试了试刹车、油门和挡位。 陶光明说:“诶,我说,没有必要赌气吧。好歹让别人试试,你再上去。” 李文军说:“我让大家拆了再装的,当然是我来试了。” 陶光明急了:“你这混蛋怎么这么犟呢?你下来,我来试,我比你开这车开得多,等下有啥情况,我也知道处理。” 李文军笑了笑,换到倒车挡,放下手刹,潇洒地把车倒出去,换挡,开始沿着花园兜圈。 陶光明在院子里叫了一声:“大家都别下来。” 大家有了上次的经验,知道是有人试车,都跑到走廊上来看。 可是出来一看是李文军,大家就更紧张了,个个都拿了铲子、盆子跑下来,做好准备救李文军。 李文军兜了一圈,没问题,换二档,踩油门。 陶光明听见那换挡的声音,寒毛都竖起来了。 那天柳冬生的“车”连个门都没有,随时可以跳下来。 今天这个车,万一等下烧起来门打不开可怎么办才好? 孙老头伸出个头看了一眼,就立刻缩回去说:“关门关门,等下那个车子冲到里面来,撞坏了我们的东西就麻烦了。” 陶光明在李文军第二次路过身边时,叫:“我说,差不多得了。” 李文军笑:“那怎么行,试车,肯定是所有挡位都要试一下。不然上了路才出问题,那才危险。” 说完他又挂了三挡,接着踩油门。 第七一三章 有远见 陶光明听见一个惊恐地尖叫声:“混蛋,别玩了!赶紧下来。” 然后闭上嘴巴才意识到,那声音是他自己发出来的。 他太害怕了,李文军开这么快,等下多大的沙堆都挡不住。 他的声音把李长明都招出来了。 李长明看着李文军在花园里一圈一圈地兜圈,兜得他头晕,问陶光明:“他在干嘛?” 陶光明说:“叔,你来得正好,赶紧叫他下来。他这是在玩命啊。” 话音刚落,李文军路过他面前换了四挡,接着踩油门。车速一下到了六十码。 现在在差不多五百米长的花园路上转一圈,只要半分钟,快到让人头晕。 陶光明咬牙:“妈的,他是真的不想活了。” 刚才还在后面抱着胳膊笑的运输队的人看李文军开这么快,也紧张起来,个个走上来站在陶光明身边,对李文军喊:“军少,差不多得了。” 他们觉得好像李文军对他们笑了笑,可是一晃而过,压根就看不清楚。 然后李文军又换了五档,接着踩油门。 现在一圈只有十几秒,速度足有一百多码,路过的时候带起来的风都能把人刮倒。 因为速度太快,转弯的时候,外圈的轮子都有点翘起来了。 “卧槽,他这是开赛车呢。不要命啊!!”陶光明骂道。 李长明吓蒙了,颤巍巍叫了一声:“满崽,停下来。” 李文军这才点刹慢慢减速,又转了一圈才在陶光明他们面前稳稳当当停下来。 李文军解开了安全带跳下来,运输班和钳工班那些人就立刻围了上去。 李长明骂骂咧咧,转身进去了:“混账小子,都这么大了还不消停。” 他这个满崽小时候三天不闯祸,他们就怀疑他生病了,所以他已经习惯了。 李文军对钱师傅说:“不错,我们这次拆卸再组装,很成功。你们把每个部分拧几圈,每个螺丝的尺寸纹路是什么样子,都记下来画下来了吗?” 郑跃华说:“是的。” 李文军说:“一切创造都是从模仿开始。我们先模仿别人的,摸到门路了,再创造属于我们的。” 学会组装是很重要的一步。 就算是分部,把所有元件都做出来,装不到一起,不知道这些组件之间的相互关系,也没有鬼用。 这一次,至少让人家有了一个概念。 大家这一次拆了车子又完全装回去,信心大增,个个都说:“对,厂长说得对。” “其实外国人也没有那么神奇。” “我们也能造出好的汽车来。” 李文军点头:“好,大家辛苦了,把这些天拆装的成果整理一下,复制归档。” 所有人都散了。 楼上那些工人比楼下的还要兴奋,一边往回走,一边说。 “厂长好厉害,这才多久,竟然就能组装汽车了。” “你说,我们的厂房是不是很快就又不够用了,要扩建。” “我也觉得是啊,如果修汽车厂,肯定要多好多厂房。” “如果能自己造出汽车来,又是个赚钱的大买卖呢。” “可不是嘛?我们厂长就是活的财神爷。做什么都能赚大钱。” ----- 李文军笑眯眯,把车钥匙放在陶光明手里:“呐。我答应装好了还给你的。” 陶光明不出声。 李文军挑眉说:“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不至于吓成这样吧。” 陶光明咬牙切齿地说:“你是不是嫌你自己活太久了,没危险都要搞点危险的事情出来。” 李文军说:“不至于,不至于。他们又没把发动机拆开,不会有问题的。” 再说了,他每天看着他们装,要是有问题,早就指出来了。 曾队长也说:“其实我们每装好一个关键部位都试过的。比如刹车,变速箱,电路什么的全部单独试验过,所以其实没有什么大危险。” 陶光明一脸茫然:“什么时候?我每天都盯着你们装,怎么从来没看到你们试验过。” 曾队长说:“不知道,可能你刚好走开了。” 陶光明深吸一口气:是他白操心了。李文军那人办事稳妥得很,怎么可能一点把握都没有,就把车开出去。 而且,他好像前两天还咬牙切齿地说李文军肯定装不回去,现在又被打脸了。 妈的,跟李文军认识以后,他是每天换着姿势打脸,痛了还不能吭声,真是好烦躁,好憋屈。 ------ 柳冬生那边也传来了好消息,说他们最近用失蜡法做出来的发动机缸体精度已经很接近了。李文军让他休息几天回来过元旦节。 柳冬生好像没听见,直接挂了。 李文军一脸郁闷。 陶光明开心坏了:“真是报应,让你天天气我,这会儿有人把你憋得说不出话。” 李文军笑了笑:“我感觉这事交给他,比较靠谱。” 陶光明哼了一声:“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你这么奇怪,身边都是些奇怪的人。” 李文军说:“啊,说起这件事,我想把汽车修理厂的厂长和韩伟俊同志挖过来帮我造汽车。技术上面,不能总让我盯着,我要分神开始干别的。你有没有什么办法。” 陶光明冷笑:“没办法!你以为这个世界所有人都把你这里当香馍馍?也就黄铁矿的人和我稀罕你。他们在国有企业待得好好的干什么要来你这里?” 他愣了愣,说:“等等,你说分神干别的,是要干什么?” 李文军淡淡地说:“能有什么还不是就是给别墅装修,卖别墅。” 陶光明摇头:“不不不,你不要骗我。你肯定是说漏嘴了,到底是要干什么。” 李文军笑:“我骗你干什么,我又不是千手观音,现在在做的事情已经够多了。” 陶光明眯眼看着他:“真的?” 李文军一脸诚恳点头:“真的。你看我诚实的眼神。” 陶光明抿起嘴。他不信李文军的鬼话,但是不信又有什么办法。李文军打定主意不说,他是撬不开李文军的嘴巴的。 ----- 李文军没说,陶光明也很快知道是什么事情了。 第七一四章 快想办法啊 原来是国家出了南北大动脉的实施时间表了。 从明年三月份开始筹备。先由国家召集沿途各省的相关人员,开会规划线路,然后沿途各省回去施工。 之前没有明确这条路的修建方式,现在也明确了。 基本原则是:能利用现有公路改造升级,就利用现有公路,尽量节省成本。各省自筹资金修建,由国家统一按照公里数定价,各省收取路桥费来回收投入的资金。欢迎社会各界人士以灵活的方式参与到这一项关系到全国经济和民生的大事中来。 陶光明听陶路遥讲了这件事以后,忽然觉得,这就是为李文军修的那一条从省城到茶县的快速公路量身定做的。 当时专家们验收的时候说过一句话,陶光明记得很清楚:“这条路大大超过了市级公路的要求,已经达到了国家级高速路的标准。” 当时陶光明还曾经嘀咕过李文军超标准修建这条路是瞎子打蚊子白费力气,现在明白原因了。 所以他跟李文军讲这个事情的时候,一直盯着李文军观察他的表情,想知道他是不是早就预料到了。 可惜李文军一直淡然垂眼听着,让他看不出来什么端倪。 陶光明说:“你肯定是早就算好了,等着大动脉工程一开始,这条路就能直接并入大动脉。” 李文军说:“如果能那样当然是最好了。” 陶光明冷笑:“我不得不佩服你的远见,但是你忘了考虑一个重要的问题。” 李文军微微挑眉望着他:“哦,说来听听。” 陶光明说:“这只是给出了实施原则,具体线路还没有定。赣省,甚至浙省都在争取大动脉的这一段能从本省路过。” 只要有点常识的人都能看出来,这就是一条黄金线,有了这条路,可以收过路费,以后物资运输,旅游产业都会被这条路带动得兴旺起来。 特别是在李文军修了省城到茶县这一条路以后,简直是给所有人打了个样板,让大家更加深刻认识到了这一点。 沿线的湘省七个县,一个地级市,以及辐射开来的两个省,九个县三个市都受惠于这条路。 现在湘省省城医院的病人都比隔壁省城多一倍,因为交通便利。比铁路还要便利,不用等火车,随时可以上快速路,三个小时就到湘省省城。 所以,大家肯定会挤破了头抢这个机会。 李文军点头:“确实,你说的没有错。” 陶光明眯眼:“难得你也肯承认自己在冒险。” 李文军说:“做什么事情都要冒一定的风险的。想有百分之一百的把握之后再干一件事,是永远都干不成的。所以没有关系,就算南北大动脉不把我这条路归入进去,我也算是打通了茶县到省城的交通,为我自己和所有沿途的人做了件好事。” 陶光明扶额:“你到底有没有搞懂我的意思。如果不能并入南北大动脉,你就靠每天这一百块钱过桥费,要收到什么时候才能把三百万成本收回来。啊,对了,能算出来,三万天,一百年。也就是说,你死了,你的下一代都收不回来。” 李文军摸着下巴说:“这么算,好像是的。” 陶光明冷笑:“算过来了?而且这还是乐观的情况下。南北大动脉一开通,谁还会绕路来走你这条快速路,都去走高速路了。到时候,你的车流量就会大减,一天还收不到一百块。” 李文军:“所以呢。” 陶光明有点恨铁不成钢了:“所以赶快想办法。让省里去负责协商的人,帮忙把你这条路规划进去。” 李文军摇头:“没有用,你也说了,现在就连具体从哪个省过,都还没有决定下来。你要我做的这些都是无用功。” 陶光明叹气:“有时候,我都不知道你是真的那么淡定,还是装的,或者已经打算破罐子破摔。你不会是在想反正钱都出了,就这样吧。” 李文军笑嘻嘻地回答:“你还真是了解我,反正我钱都出了,只能随它去了。” 陶光明一时哽咽,叹息:“我真是服了你了……” ------ 各个建设公司,路桥公司都摩拳擦掌,到处找关系联系人,争取能参与南北大动脉工程。 而李文军这个刚刚实施了一条市级路修建的人却安静淡定得不得了。 陶光明有时候怀疑他在假装,路过门口的时候,还会偷偷摸摸躲起来观察李文军一下。 结果发现李文军在埋头做一个像对讲机的小盒子,压根就没有要准备资料或者给任何人打电话去争取一下的意思。 他是真的放弃了…… 陶光明很灰心。 ----- 今年过年比较早,元月二十四日就是大年三十。刘翠红爱热闹,把老王头、陶光明、陶光慧,季如诗和季青烟他们都叫来吃除夕晚饭,今年多了两个小娃娃,加上两个阿姨,所以李文军家比去年更热闹了。 柳冬生终于肯从市钢铁厂回来了。可是他不回家,却打算跟孙西妹在工厂过年。 李文军看不下去,想把他们叫到了家里来吃年夜饭,可是好说歹说,柳冬生那个死脑筋就是不肯。 孙细妹也说年年都麻烦李文军家里不太好,也不肯来。 最后还是柳冬梅抱着跳跳出面,才把他们叫了过来。 李文勇又去请了柳解放过来。 想想,这还是孙细妹那天晚上离开家以后,他们两夫妻第一次见面。 柳解放看到柳冬梅他们脸上有些讪讪的。 李文勇在背后戳了一下柳冬梅,柳冬梅才不情不愿叫了一句“爸”。 柳冬生看柳冬梅都叫了,也只能小声叫了一声:“爸爸。” 柳解放也不知道是因为喝了点酒还是孙细妹他们没跟他说话,一晚上眼眶都是红的。 吃完饭,大家一边看电视一边吃零食,两个阿姨在后面洗碗。 孙细妹给每个孩子都包了个两块钱的大红包,包括季如诗肚子里那个。 季青烟也给每个人包了十块钱,四个孩子就是四十,抵得上别人一个月工资了。 第七一五章 一堆怪胎 不过现在服装工作室每个月收入平均下来超过一百,李文军基本上都是让她们两个女人自己去分配。 季青烟和顾展颜都是对钱财不在意的,顾展颜一分钱都不想拿,季青烟非要分一半给她。 只留一半,也比大多数人工资多了。季青烟基本上没处花钱,自然就大方。 柳解放不好意思再空手,一个孩子包了个五分钱的红包。 李文军他们也丝毫没有露出嫌弃的样子。 反正多少都是心意,他们也不靠这个发财。 其他每个人都给孩子包了红包。 跳跳和早早被塞了红包到手,捏着就往嘴里送,逗得陶光明笑个不停。 李文军指着陶光明对顾展颜低声说:“你看,陶光明现在一看到孩子就笑跟个傻子一样。” 顾展颜抿嘴笑:“他是确实想要孩子了。” 柳冬梅听见了,心想:“还真是这样,有一段时间勇哥也是这样的。” 点点去年还不知道红包的意思,今年就明白了。她兴奋地冲顾展颜摇着手里的红包:“糖、巧克力、芭比、口红、裙子。” 陶光明又开始望着点点傻笑。 柳冬梅一看,忍不住笑出了声。 这是她今晚上坐下后,第一次露出笑脸。 孙细妹看看时间不早,跟柳冬生说:“我们回去吧。” 李长明说:“外面下了雪有点滑,柳解放同志去送送孙细妹吧。” 刘翠红忙说:“是的,是的,天黑了,还是去送送好。” 孙细妹自然知道他们的意思,脸立刻就红了,说:“没什么好送的,我一个老太太,又是在矿里,没人惦记,很安全。” 柳冬生也摆手:“不用,我跟我妈一起回去。” 其他人暗暗捂眼睛:这家伙真是蠢得可以。 李文军忙说:“啊,柳冬生同志,你别急着走,跟我讲讲你在市钢铁厂做的事情。” 柳冬生一听,就来劲了:“好,去哪里讲。” 李文军本来想窝在这里跟大家说说话,暗暗叹气,回答:“去我家吧。我们一边喝茶一边讲。” 李文勇看出了李文军的无奈,说:“我也过去听听。” 陶光明说:“那我也去吧,我们泡一壶好茶,边喝边聊。” 柳冬生这会儿完全把孙细妹给忘了,跟着李文军他们一边往外走一边兴奋地比划:“哇,你们不知道,我们用那个……” 然后他们四个年轻男同志就走了。 ------ 孙细妹直摇头叹气:“唉,我的傻儿子啊……” 李长明对柳解放暗暗使眼色。 柳解放红了脸上前,对孙细妹说:“我送你吧。反正我也吃撑了,要走走,消消食。” 孙细妹本来想拒绝,可是看大家一片好意,又不好让大家失望,想想自己几十岁的人了,还学那小姑娘一样使小性子,只会惹人笑话。 她最后还是没出声,扭头出去了。 柳解放忙跟上了她。 关上了门。 刘翠红笑:“柳解放同志倒是改了不少。” 李长明哼了一声:“打女人的男人最没出息。” 刘翠红感叹:“以前不觉得你多好,现在想想,你虽然有时候气死人,但是至少从没对我动过手。” 这忽如其来的表白让李长明的脸瞬间红到了耳根:“你个死老婆子,胡说八道些什么,孩子们还在这里呢。” 顾展颜她们抿嘴笑,装作没听见。 季如诗说:“哎呀呀,说起来我家也有茶台,我们也去我家里泡个茶跟他们男同志一样,嗑嗑瓜子聊聊天好不好。你说呢,小姑。” 季青烟笑:“好啊。我也喜欢喝喝茶,坐坐。”她从顾展颜手里接过已经睡得呼呼的点点。顾展抱着同样睡得像头小猪一样的早早,然后跟李长明和刘翠红打了个招呼就走了。 老王头笑了笑:“我也该回去了。” 然后也走了。 黑条摇着尾巴跟上了他。 等人都走完了。 李长明瓮声对刘翠红说:“看吧,把人都吓跑了。” 刘翠红脸上发热,嘴里却还要强:“我又没说什么。” ----- 柳解放跟着孙细妹低头在雪地里走。 今年的雪下得不小,都没到小腿了。 虽然后勤的已经把主路上的雪扫干净了,但是还是有点滑溜溜的。 孙细妹怕摔走不快,又怕柳解放以为她在故意等他,想走快点,所以有点踉踉跄跄。 柳解放在后面看得心惊肉跳,憋了一路,在孙细妹再一次差点摔倒的时候,忍不住骂出了声:“你这个婆娘,后面是有鬼在赶你吗,走那么快干什么,等下摔断了腿,我可不伺候你。” 孙细妹差不多到厂门口了,回头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说:“放心,我不会要你伺候我。虽然这辈子都是我在伺候你。” 然后她就进去了。 柳解放哽在那里,等她进去了,才自顾自叹了一口气:“又搞砸了。” “慢慢来,勉强不得。”老王头一边说着,一边推开铁门。 柳解放骂道:“你个老光棍知道什么。” 老王头不生气,反而笑:“你看,你就是这样不知道好歹,所以才人人嫌弃你,儿女都不要你。还不知道悔改。啧啧。” 他摇了摇头进去。 柳解放被堵得说不出话。 黑条冲他龇了龇牙,打了个充满鄙视的响鼻,进去了。 ------ 柳冬生在李文军他们那里讲得眉飞色舞,陶光明和李文勇却听得乏味无比,直打瞌睡,浓茶,瓜子,花生,姜片和沾满了辣椒的萝卜条都提不了神。 陶光明假装摸头,朝李文军暗暗指了指手表。 李文军也觉得柳解放应该已经把孙细妹送到工厂了,对陶光明说:“啊呀,天不早了,你要不要去看一下季团长,等下她一个人在家也不安全。阿姨这个时候应该已经回去睡觉了。” 柳冬生丝毫听不懂李文军的暗示,说:“还早,还早,再聊聊。” 李文军皱眉:“啊呀,今天花园里的路不知道结冰没有。孙阿姨进了门怕也不安全。” 柳冬生一听跳起来:“是的,我怎么把我妈给忘了,我回宿舍了,再见,以后再聊。” 然后一溜烟地跑出去,走了。 陶光明抹了一把脸,摇头叹气:“真是千古奇才。李文军,你是怎么把这一堆怪胎凑到一起的。” 第七一六章 为什么这里是枢纽 以前陶光明只觉得李文军有时候好奇怪,现在觉得李文军身边的人一个比一个怪。 李文军眼睛直勾勾盯着他:“可不是嘛?你说我是怎么把你们这群怪胎凑到一起的。” 陶光明猛然醒悟,李文军连他一起骂了,气笑了,捡起一个花生壳朝李文军扔了过去:“妈的,最怪就是你了,你这个怪胎之王。” ----- 夜里忽然下起了大雪,那簌簌的声音惊醒了李文军。他望着窗外蓝盈盈一片银装素裹,就开始在脑子里铺开了自己的财务报表。 大家都以为他去年赔得连底裤都没了,其实几个厂子一起收入六百七十六万五千多,人工原料各种支出三百一十四万两千多,算算也赚了三百多万,跟一个省的财政收入差不多了。 还好那个齐记者帮他做了一次反面宣传。 不然他现在哪有这么安全。 明年有几个盈利的项目要上,以后他的财富只会越来越多…… 他觉得有人在看着他,偏头就见到早早睁着两只乌溜溜的大眼睛望着他。 “爸爸。”早早含糊地叫了一声。 “诶。”李文军惊喜地应了,凑上去,“宝贝,再叫我一声。” 早早咧开没牙的嘴笑,捉住他的小被子啃着。 啊,对,医生说了,这个阶段的孩子会无意识的叫爸爸妈妈。 李文军亲了亲早早,把他搂在怀里。 还别说,这热乎乎,软糯糯的小团子冬天抱着睡觉真舒服…… ----- 按照矿里以往的节奏,都是过了正月十五才真的动起来。在那之前基本上大家都是来办公室聊天喝茶的。 虽然李文军没有要求,但是厂里的工人勤快得不得了,初八就来上班了。 唐兆年不但把李文军的传呼机对讲机摆上了柜台,还开始卖李文军的洗衣机和烘衣机。 听说过了年就贴个港城的标签,开始往东南亚市场试销。所以各种产品的需求量一下暴增。 工人们听说产品都可以出口了,热情高涨。 每个车间都忙碌到不行。 周立国和郭建光这些老油条被这种气氛带动着,也都初八就来厂里了。 工人们来了以后就有条不紊的在各自班组长的带领下开始干活,然后食堂这些后勤就自动转起来了。 整个工厂就像有生命一样,只要按一个地方,其他部位就都醒来了,然后开始完美协调地动起来。 有时候,周立国和郭建光中间休息会在走廊上抽烟聊天。 周立国和郭建光之前办公室就在隔壁,可是一来是上下级关系,二来周立国是王永青提拔上来的,所以两个人一直相互提防。 两个人的交流限于郭建光交代周立国去办什么事,周立国办好事反馈,或者周立国向郭建光请示什么事,基本上没有私交。 反而到了李文军这里之后,两个人各管一部分,平起平坐,倒是可以交心了。 同事十几年,对对方的了解太少了,其中还有很多是从别人那里听到的不实传言。 现在聊一聊,发现两个人其实挺多相同爱好的,比如钓鱼,比如下围棋。 有时候真是世事弄人,到了四十岁才发现兴趣相投的朋友原来就在身边。 这会儿两个人一边抽烟一边说话,看到陶光明又在下面运石头了。 “这个陶光明真有意思。”郭建光摇头笑,“喜欢做苦力。” 周立国说:“应该说,只喜欢做这一种苦力。” 楼上洗衣机安装车间的袁磊子跑到走廊上对楼下做控制面板的车间叫了一声:“二楼的,我们的面板没了,你们赶紧做。别磨磨蹭蹭的,耽误我们的速度。” 然后二楼的郑跃华就伸头出来:“胡说,昨天明明给了你们十个了。你们肯定是又藏起来了。攒着干什么,马上要换机型。以后旧的没用了。” 袁磊子骂了一句:“草,不早说。” 然后把头缩进去了,对车间说:“快装完这几个,他们又要换机型了。” 郭建光和周立国相视一笑。 想一想这种充满活力和热血沸腾的感觉,他们好像只在刚建矿的时候感受过。 “我们的时代过去了。” “嗯,来这里以后,我才越发觉得,活该李文军赚钱。他真是有让所有人都动起来活起来,找回真正自己的能力,让每个人都心甘情愿为他干活。” 正说着,李文军进来了,先跟老王头打招呼,然后蹲下逗了逗黑条,才不紧不慢上楼。 郭建光又笑了一声:“这小子,我看着他长大,小时候,还真是看不出来他有这么大本事。” 周立国:“可不是嘛,关键,他好像一点没变,还是那么懒洋洋吊儿郎当,又好像彻底变了,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没有他不知道的。这种感觉,真是说不清楚。” ----- 谭打雷今天也带着人来跟李文军报到了,别墅那边又要重新开工了。 正好陶光明按照李文军列给他的材料清单买回来的材料也都全部运到工地上了。 李文军交代谭打雷过一阵子去买一批苗木来,等开春了,就在路边和花坛里种上。 谭打雷就带着人忙活去了。 李文军把他抽屉里的东西拿出来接着做。 用检测仪器测过各项指标都没有问题,这还只是个终端设备,要它能大范围正常运行,差的东西还有很多。 可以跟传呼机一样,先小范围试验一下。 陶光明忽然从门口伸头进来,李文军被吓了一跳,哭笑不得:“干什么忽然伸个头进来。” 陶光明表情古怪地盯着李文军:“你肯定在后面做了手脚。” 李文军一脸茫然:“什么。” 陶光明眯眼说:“上午开会,说定了南北干线这一段从湘省过。” 李文军笑了笑:“哦。” 陶光明站直了身体:“你一点都不惊讶,也不惊喜,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李文军当然知道! 南北动脉的每一段路过哪里他都知道。 现在不过是把那段他已知的历史重演一遍而已。 李文军心里暗暗好笑,头却摇得像拨浪鼓:“啊不不不,我怎么个早知道法。你自己都说了,各省都在争。鹿死谁手,不到最后拍板的那一刻,谁也不知道。” 第七一七章 瘟神上门 陶光明眯眼盯着李文军:“不可能。你说谎也要打个草稿。拿点能说服我的理由出来。” 李文军说:“我问你,南北向的铁路动脉从哪里过?” 陶光明想了想说:“湘省。” 李文军:“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 陶光明哼了一声:“还用想吗,因为这里自古都是南北东西的交通要塞。” 李文军:“为什么自古就是交通要塞呢?” 陶光明:“不知道。” 李文军笑:“因为地理位置上,它刚好在中间,到东边界到西边界距离都差不多,进可攻退可守。修铁路的时候这么想,修公路的时候自然也会这么想。以后辐射开来形成网状,这里还是中心。” 陶光明愣了好一会,才说:“这就是你要守在这个山沟沟的原因。” 李文军点了点头笑:“只能说是其中原因一个原因。开厂子和搞商业不一样,开厂只要地,能源、人力、原料和交通。不需要有大规模的人流量,所以要选这几样都有足够发展空间的地方。交通便利了,原料就不是问题。如果去大城市,很快就会要搬迁,一来是污染严重,二来地价、人力成本太高。与其到时候被赶来赶去,不如现在就找个安全的地方定下来。” 陶光明默默在心里数了数:当年为了支持黄铁矿,电缆都是按照工业用电标准最高级别设置,能源不是问题。人力和土地,就更不用说了。这三样,刚好黄铁矿都有。 现在李文军自己把交通打通了。 李文军不久之前说过的那句话,这会儿在陶光明的脑海里格外清晰:“我要把这里建设成为全国最大的工业基地。” 原来他一直都在布局,一切都在为这个服务。 而且,陶光明现在已经能看出工业基地的雏形了。 陶光明干干吞咽了一下口水,说:“那你估计一下,有几成把握,南北动脉会直接把你这段路并进去。” 其实陶家季家和孔家,追着李文军要入股这条路,也是预防着这种情况出现。反正投资不算多,进退都有余地。万一这条路没被纳入南北干线,他们肯定会追加南北干线在这一段的修建工程。到时候以合资方的身份,把李文军请过去帮他们修路。 李文军轻轻摇头:“估算不到。这些事,本来就不是我们能把握的。” 陶光明觉得李文军肯定是有估算的,只是不告诉他,可他又太想知道了,所以欲言又止,纠结得不行。 李文军把手里的东西收起来,说:“今天汽车厂说组装发动机,我们也去看看。” 自从他们拆了陶光明的汽车又装起来,李文军就把各个班组里,对汽车有兴趣有长处的人拎出来,全部放到汽车厂去了。 现在柳解放终于不是光杆司令。 其他班组又从技校进了几个要毕业的学生,皆大欢喜。 汽车厂的那几个人,现在就专门研究汽车制造。 李文军让他们自己选搭档,自己决定研究哪个部分。 然后他们就自发地分成了四个组。 车架底盘外壳轮胎转向为第一组,主要是焊接组的人;发动机变速油箱为第二组,刹车减震制动消声为第三组;其他电子、门锁、安全设备和前面三个组没有包括的一切为第四组。 今天是二组要组装完全自主研发生产的发动机。 想想,这是一个多么让人激动和自豪的时刻。 陶光明眼睛一亮,问:“组装起来就行了吗?” 李文军笑:“不行,还早呢。哪有那么容易。” 活塞的阻力、轴承强度,缸体密闭性这些都是难点,要一个一个攻破。 “走走走。”陶光明站起来冲李文军直挥手,催促他。 他那个玉石生意现在基本上不用他管,生产有孙老头把关,销售有省百货商店和市百货商店和唐先生帮忙。 他就是个没得感情的数钱机器…… 现在听到有新奇玩意,他兴奋得不行。 话说那次他们什么都拆了,就是没拆他的发动机,他也想知道发动机啥样。 李文军叹气:“你怎么跟个像火烧了屁股的猴子似的。” ----- 下面汽车厂已经开始装了,一个人装,四个人围着看,大气不敢出。 然后拧螺丝的时候一起数:“一,二、三……” “多了、多了,多了半圈,拧回来。” “别慌,小点声,吓得我手滑。” 跟陶光明想象中应该是手起刀落,立马阵前一样大气、利落。 结果这几个人像小孩子过家家一样。 没意思透了…… 陶光明看了三分钟就想走,转头想问李文军有没有更有意思的事情干干,转头发现李文军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草,原来这混蛋是为了甩开我,才哄着我来看这个的。” ------ 其实李文军就在楼上办公室。 他把门锁好,又继续刚才被陶光明打断的工作。 架好天线,连上接收和发射装置。 这就是一套完整的核心网侧,基站侧和无线终端侧。 用一个设备拨出一串数字,电脑上闪过一串处理信息,然后另一个设备响了起来。 李文军接通了,说了一句:“喂。” 第一个设备里面就传出了他自己的声音:“喂。” 听着有些陌生,有些抖动和不清晰,但是说明他做成了。 他把手机做出来了!! 做出来了! 这个才是摇钱树,聚宝盆!! 刚兴奋了不到三秒,两个手机关机了。 嗯…… 电池问题…… 他现在用的是五号电池,能储存的电能太少。 要先解决电池的问题,不然打个电话要不停地换电池也是麻烦。 ----- 唐先生积极得很,过了正月十五就来矿区了。 他过来真是山长水远,而且还专门来李文军家拜年,给每个人都带了礼物。 所以,就连在这方面比较迟钝,又很少跟唐先生打交道的李文勇都觉得奇怪了。 这分明是用对李文军的热情来掩盖他的真实目的。 欲盖弥彰...... 而且唐先生这个样子,笑起来都像瘟神。 刘翠红有点害怕,接了礼物就进去了。 李文军亲自泡了茶给唐先生,问:“唐先生来,不会只是给我们拜年的吧。” 第七一八章 不如不穿 唐先生说:“当然不是,我是来看你许诺我的房子的。以免位置最好的那一栋被人抢跑了。” 李文军不好揭穿他,只能说:“那行吧,我带你去看看呗。你先说你要哪一栋,我帮你留下来。不过我有几个问题要请教你。” 唐先生一听李文军竟然有问题要请教他,就来了精神:“你说。” 李文军说:“你的电池厂现在在生产圆柱形镍镉电池对吧。” 唐先生有些惊讶,他打算生产研发电池为以后自己的通讯设备提供配件,所以最近花大价钱买了生产线回来,建了个很小的电池厂。 他从没有跟李文军说过这个。 李文军怎么知道? 唐先生不回答。 李文军说:“圆柱形镍镉电池放在手机里,太大了,而且充一次电要十个小时,充满了也只能用半个小时,太不实用。” 唐先生冷笑:“你个扑街仔,这已经是最先进成熟的技术了,可以为最先进的移动电话,也就是俗称大哥大的手机提供电力。你嫌三嫌四的,难道还有更好的东西吗?不然就光长一张嘴也没有用。” 李文军拿出一张图纸:“我要跟你定制一种电池,你试试看。能不能做出来。跟你现在做的镍镉电池原理差不多,没什么太多技术难度。” 唐先生更加惊讶,接过来看了看,说:“我看不懂,要拿回去给技术人员看看才知道。” 李文军笑了笑:“不着急。慢慢来。” 唐先生把图纸折好,收到西装内衬的口袋里:“带我去看房子吧。” ----- 一刻钟以后,李文军和唐先生就到了山坡上,蹲在陶光明的身边,看下面的人施工了。 站在这个位置,能把下面的一切看的清清楚楚。 特别是李文军跟他说的左青龙右白虎这些,真是一点都不错。 唐先生笑着骂李文军:“你个扑街仔,这么好一块地,竟然落在你手里了,你是不是找了个风水大师帮你看过的。” 李文军咧嘴笑:“需要什么风水大师,我就是风水大师。” 之前他的房地产项目,为了顺应穗城和港城的客户要求,会先请个风水大师帮忙看看,才敢拍下地块,搞设计。 然后那些项目经理们,开工的那天要请风水大师来。开盘的时候,还要叫风水大师来。 李文军总觉得他们在忽悠他,所以自己买了一堆堪舆的书研究,时间长了,也能讲出个一二三来。 重生以前他只觉得这一块地背山面水,风景又好,就想着如果家人还在,在这里修房子是极好的。 如今真的回来了,他再次审视,才发现,那帮风水先生讲的风水绝妙之处,竟然就在他身边。 唐先生说:“这块地,中间还有个窝窝,是聚宝盆。谁住在这里都是子孙兴旺,富贵满堂。不错不错,你真够义气,这么好的地方,还记得我。” 陶光明原来以为李文军是胡说八道的,唐先生也昏了头。现在听见唐先生说得有鼻子有眼的,也站起来皱眉把他们说的那几条看了看。 看不懂……. 他就知道这块地好。坐北朝南,冬暖夏凉,又不会内涝积水。山上的水两边都有泄洪排下去,怎么看都很完美。 他忽然想起来李文军说过以后要把外面这一片田租下来搞房地产,忍不住多问了一句:“这块地是风水宝地,那外面那些田里面呢。” 李文军说:“那一块也不错。” 这里每年夏天都发洪水,路上的水到腰那么深。 这种地,怎么修房子? 李文军又在哄鬼了。 陶光明咂了咂嘴,心里想:“反正我不买,随便你骗谁去。” 唐先生笑嘻嘻地说:“搞房地产啊。什么时候开始啊,到时候记得叫我。” 李文军说:“再等个几年吧。现在环境不合适。年年夏涝。” 陶光明暗暗好笑:难道过几年,就不夏涝了吗?真是痴人说梦话。 唐先生偷偷看了一下表。 李文军朝那下面抬了抬下巴,问唐先生:“从最靠近我们这一栋编号,一到十,你要哪栋。” 唐先生有点心不在焉:“随便吧,你给我哪栋我要哪栋,这个位置哪一栋都好。” 李文军和陶光明交换了个眼神:果然不是来看房子的。 李文军故意说:“诶,对了,前两天季裁缝说,帮你做的西装做好了,你一直没有来试。今天正好来了赶快去试试吧。” 唐先生做出被提醒了的样子:“哎呀,真的,你不讲,我都忘了。来来来,陪我去。” 李文军说:“啊,试衣服,还要我陪你去啊。不用吧。” 唐先生眼睛一瞪:“你个扑街仔,那么多废话,叫你陪我去,你就陪我去。你不是设计工作室的老板吗,怎么这样招呼客人的。” 果然是来看季青烟的。不过来看季青烟直接去不就好了?为什么要在这里磨蹭时间? 李文军朝陶光明递了个眼神,故意叹气:“好吧,谁叫你是我的大客户呢。” 陶光明憋着笑,看他们下了山坡,又蹲下来望着那些房子,自言自语:“干活的同志们啊,你们倒是快点啊。我的爱人和孩子还等着住进去呢。” ----- 自从第一次差点被垃圾车撞了以后,唐先生就变得很老实,每次都把劳斯莱斯停到上面的停车坪去,再走下来。 季青烟正在帮林灵试衣服。 林灵一脸冷淡:“上次你们帮我设计的那个礼服虽然好看,但是太保守了。下次可以大胆一点。” 上次林灵穿那件礼服去港城参加上流社会的宴会,想要吸引注意的人压根就没看她,所以她觉得肯定是不够性感。 季青烟淡淡地说:“再大胆就不如光着身子了。”上次的礼服已经很暴露了,后面整个背露在外面,前面也是深v领子。要不是李文军设计的太好看,季青烟都不好意思做这么暴露的礼服。 竟然还有人穿着觉得不够暴露…… 林灵又羞又气,杏眼一瞪:“你个小裁缝,胡说八道什么,我跟你们老板讲去。” 第七一九章 没有不偷腥的猫儿 李文军在外面听着,十分厌恶林灵这种女人:太势利,而且势力还表现在言行里。这种女人是最没脑子的。 唐先生脸色也不好。 林灵一看李文军推门进来了,立刻摆出乖巧可爱的样子:“哎呀。李文军同志来了。” 李文军淡淡点头就算是回应了。对他来说林灵只是个宣传工具,多给半点表情都是浪费。 林灵一看唐先生,满脸惊喜和娇嗔:“啊呀,唐先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 季青烟和李文军交换了个眼神。 季青烟转身进去了。 唐先生没理林灵,直接跟上了季青烟进去里面:“我来试衣服。” 季青烟:“试衣服去外面,我给你拿出来。” 唐先生:“我不想在外面脱光了,多不好意思。而且冷。” 李文军为了让顾客们方便试衣服,在里面外面都装了他自制的电暖气片。所以外面怎么会冷? 而且季青烟和李文军心里同时涌上一句话:你会不好意思? 港城的小报上隔三差五的就会登出唐先生搂着各种美女的照片。想来他的身体各部分尺寸,有些女人比季裁缝还清楚。 有什么不好意思。 不过他这么一说,季青烟倒真的有点不好意思了,红了脸:“你在我面前,怎么不觉得不好意思。” 唐先生咧嘴一笑:“你不是说,在你眼里,顾客的身体跟外面那个木头人没有区别吗,木头人不会不好意思,所以我没什么不好意思。除非你不把我当木头人,而是当一个活生生的人。” 李文军听得鸡皮疙瘩起了一层又一层,暗暗在心里骂:草,说土味情话,我只服你。 林灵咬着唇,脸上一阵红一阵青。 李文军想了想,听说林灵想攀上唐先生这棵大树,看来是妾有意君无情。 她攀不攀得上唐先生,他管不了。不过林灵是有点手段的人,就怕她脑子一昏,想什么歪招,伤害季青烟,惹怒唐先生。 里面季青烟他们不知道在干什么,悄无声息。 林灵侧耳听了一下,听不见声音,在心里骂了一句:“贱人。” 她不知道人有时候会不由自主把自己心里的想法用唇语表达出来。 她刚才说的那句,李文军就看懂了。 他微微皱眉:还真是…… 李文军说:“林小姐,你要是赶时间,你去隔壁把衣服换下来,来就可以走了。” 林灵笑了笑:“不不不,我不赶时间。有几个地方我还想让季裁缝改一下。” 李文军正色说:“林小姐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吧。我们只管做,你只管穿。我们不会为了你修改设计。” 林灵知道他在敲打她刚才跟季裁缝说的那句话,脸上有点讪讪的,回答:“知道了。” 李文军又说:“还有一件事。季裁缝也是这个设计工作室的老板。以后,你还是对她尊重一点。如果她不愿意给你做衣服,我们的协议就作废。” 林灵一听有点慌张:她这几次穿了李文军他们做的衣服去,不知道多出风头。要是李文军他们不为她做了,她不知道要去哪里再找到这么好的设计师和裁缝。 她小声说:“知道了。” 心里无比哀怨。 怎么她无往不利的美貌到了这里就一钱不值。 李文军疏离有礼,看她的眼神还不如看屋子里这个木头人有激情。 唐先生第一次看到她的时候饶有兴致,最近好像忽然吃斋念佛了一样,都不想多看她一眼,真是奇了怪了。 正想着,唐先生出来了,扣着衣服上的扣子。 季裁缝出来的时候头发有点凌乱。 林灵心里闪过一个念头:原来是这样。这个服装设计工作室不简单啊,原来还做这种生意。 季裁缝徐娘半老,还是有几分姿色的。 说不定还会点别的,她不会的招数。 难怪唐先生看到她眼睛都是亮的,跟一条看到肉骨头的狗一样就跟她进去了。 林灵咬着唇。 唐先生手里拿了两套西装,说:“那我就拿走了。” 季裁缝转开头:“嗯。” 唐先生说:“我过几天再来。” 季青烟的脸瞬间红到耳根:“你来就来,不用特地跟我说。” 唐先生看了李文军一眼。 李文军说:“东西帮你装上车了。” 唐先生就走了。 然后林灵追了出去。 “唐先生等等我。” 季青烟松了一口气:“好烦。”她理了理帮唐先生穿衣服时弄乱的头发。 李文军觉得有些好笑。 陶光明他们那么啰嗦那么挑剔,季青烟都没说过好烦。 相反唐先生对季青烟做出来的衣服,从来没有说过半点不好,她却每次都说好烦。 而且季青烟要是真的讨厌一个人,就会避而不见,而不是明明觉得烦,还是耐着性子接待。 看来季青烟也不是真的那么讨厌唐先生。 可能她自己也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 唐先生见林灵追过来,没有表现得像刚才在服装工作室那样冷淡,还笑嘻嘻地用粤语问:“林小姐有什么事么?” 林灵立刻用粤语回答:“我忘了换下礼服,现在又不想返回工作室了。毕竟李文军在,不方便。我可以去你车上换一下吗?” 这会儿才阳历二月,农历正月,春寒料峭。 她穿着礼服,露出香肩和胸前一大片雪白的肌肤,冻得瑟瑟发抖,样子楚楚可怜。但凡是个男人都会心生怜悯。 唐先生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林灵。那眼神像带着x光一样,要把林灵看透了。 林灵以为自己做得太过,让唐先生嫌弃了,脸上微微发热说:“要是不方便就算了。” 唐先生邪魅一笑:“方便,有什么不方便。我唐某人从来不会拒绝送上门的漂亮女人。” 然后用力一搂林灵的细腰:“我们上车去慢慢说。” “哎呀,轻点!人家会疼......”林灵娇声说。 她在心里暗暗冷笑:唐先生果然是装的。她就说嘛,喜欢腥味的猫儿怎么会忽然改吃素。 唐先生急不可耐地把林灵拉上了车。 然后司机和保镖就下来了,背朝车面朝外站着。 这会儿矿里的职工都在上班,也没有人过来注意这边在干什么。 反正那辆车摇得挺厉害的。 第七二零章 我管不了他 李文军告别了季青烟出来,见唐先生的车还没有走有些诧异,然后就看见林灵整理着衣服下来了。 林灵没看见李文军自顾自朝服装设计工作室走去。 李文军看了一眼唐先生的车,笑了笑走了。 他从不过问合伙人的私生活,只要不影响生意,不违法,就行。毕竟他不是什么道德守卫者。 ----- 林灵推开工作室的门,得意洋洋地进去说:“我来换回我的衣服。” 季青烟本来以为她已经走了,这会儿看她满身带着可疑的红痕回来,立刻明白怎么回事了。 她面无表情地说:“换吧。” 林灵故意没进去,而是锁上大门,在季青烟面前脱了衣服,好让季青烟看清楚她那前凸后翘的身材。 季青烟默默转开头。 林灵轻轻地说:“男人还是喜欢年轻女人多一点。” 季青烟嘴角抽了抽:“我不明白林灵同志为什么忽然跟我说这个。我对任何男人都不感兴趣。” 林灵笑了笑:“不感兴趣就更好了。” 季青烟说:“不过,看在你是我们的代言人的份上,我还是劝你一句。女人要自爱,才会有人爱。” 林灵冷笑了一声:“你倒是挺自爱的,也没见到有男人爱你。” 要是以前,季青烟肯定会气得把林灵赶出去。可是现在,她却很淡然,笑了笑,低头忙自己的去了。 林灵本来想让季青烟难受一下,结果反倒被数落了一顿,气得不行,拿了自己的包和礼服出来,开着她的车就走了。 ----- 晚上李文军忽然接到了唐先生的电话。 唐先生:“我今天委屈自己跟林灵腻歪了一会儿。” 李文军哭笑不得:“什么叫委屈自己?!!”他没看出来唐先生哪里受委屈了。 唐先生说:“我其实刚才没有马上离开,而是把车停在你的工地围墙里等着,然后叫人骑着自行车跟上了她。你知道林灵从你们那里出来以后,去见了谁吗?” 李文军愣了一下,问:“谁?” 唐先生说:“孔予祯。” 李文军没出声。他还在想,在郭铭哲之后,孔予祯会派谁来接近他,原来是林灵。 啊不对,林灵应该是孔予祯一早就布置的棋子。可惜他不上钩,于是就转向了,更有利用价值的唐先生了。 让他惊讶的是,孔予祯竟然在那么早就开始注意他了。 或者,林灵从一开始的目标就是唐先生。他这里只是孔予祯让林灵接近唐先生的跳板。 嗯,这个说法似乎更有说服力。 所以林灵并不知道他的年龄长相和身高,才会在一开始出言不逊,得罪了他。 之前他总觉得很奇怪,虽然他们工作室名气大,手艺和设计都是顶尖的。可是林灵去海城应该也能找到合适的,完全没有必要难怪山长水远的来这里找他。 唐先生说:“林灵是个商业间谍,你知道吗?” 李文军说:“不知道。” 其实这句话,不完全对。 他重生前知道林灵是商业间谍,虽然厌恶她,也要跟她合作,是想着把她变成自己的间谍为自己服务。 只是重生后,他没想到她这么早就开始干这个。 不过林灵是苏市人。苏市自古出美女。孔家的老巢刚好就在苏市。 林灵受雇于孔予祯,也不奇怪。 唐先生冷笑:“以后有好戏看了。” 李文军说:“你还是小心一点比较好。” 虽然孔予祯说既往不咎,也难保会干点别的。 现在两边都是合作伙伴,他可不希望再看见他们打起来。 至少不想让唐先生受伤。 唐先生哼了一声:“放心,上次那么危险,我都能死里逃生,以后什么都不怕了。再说不是还有你吗。” 李文军叹气:“我也不是次次都能救你。” 唐先生说:“你就是我的保护神。你知道吗,我第一眼见到你,就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我们认识好久了。虽然你总说我们将来是要合作四十年的。我却觉得我们好像已经合作过四十年了,是过命的交情。” 李文军含糊地应了一声:“嗯。这就叫似是故人来。” 唐先生停了停,说:“季裁缝有没有听到什么闲言碎语。” 李文军笑:“嗤,你怕什么,你又不是第一天这样了。” 唐先生恼羞成怒,低吼:“问你就回答,别扯三扯四。” 李文军回答:“没有,她那人对这些桃色新闻从来没有兴趣听。” 他们两个真是绝配,一个像个修行者,活脱脱绯闻绝缘体。一个像只花蝴蝶,就是绯闻制造者。 唐先生松了一口气说:“那就好。要是她问起来,你就替我解释解释,我也是为了生意。不跟林灵暧昧一下,她以为我没上钩,怕是会用别的法子。” 李文军笑:“你看我像观音吗?送子观音。” 唐先生:“昂?” 李文军:“不对,我像月老。天天忙着给你们牵红线。就算我手里没有红线,你们自己也硬扯了自己身上的红线往我手里塞。” 唐先生这会儿听懂了,骂了一声:“丢,你真是癫得可以,懒得跟你费口舌。” 然后“砰”地一声挂了电话。 顾展颜好奇地问:“谁啊。” 李文军笑:“没什么,来跟我烧香求姻缘的疯子。” ----- 今天陶光明忽然伸了个头进来,问李文军:“我有港城的娱乐杂志,你看嘛?” 李文军挑眉:“啧,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无聊了。” 陶光明:“什么叫无聊。你不是天天说你是从外国杂志上自学的本事吗?我看看杂志怎么了?” 李文军往后一靠:“有话快说。” 陶光明拿了本杂志进来,指着上面一张照片:“这两都是你的顾客吧。” 李文军一看,豁,可不就是唐先生和林灵吗? 两个人相拥在一起,像是树袋熊抱着棵桉树。 李文军皱眉眯眼:“啧。” 陶光明一脸疑惑:“你不是说他喜欢……” 李文军摇头:“别问我,我又不是他妈,管不了他。” “呸,渣男!!” 陶光明气呼呼地把杂志扔在垃圾桶里。他本来还想着唐先生能不能让季青烟重拾幸福。现在看来,这种男人,不要也罢。 第七二一章 兵不厌诈 过了几天,陶光明又来了,手里又拿着一本杂志,表情有些惊慌:“啧,不好了,这个唐兆年被人举报偷税漏税,篡改报表,不正当盈利。已经被立案调查了。” 李文军挑眉:“嗯?” 陶光明:“举报人是唐兆年在港城进行通讯基建工程的最有力的竞争对手,拿出了数张详细财务报表,胸有成竹,证据确凿,大有一副要把唐兆年一次打入地狱,让他永不超生的势头。这一次你也救不了唐兆年了,他死透了。” 李文军低头又继续看他的桌上的报表:“哦。” 陶光明皱眉:“你怎么一点都没反应。你在他那里压了多少货多少钱,他要是被抓,你岂不是亏大了。” 李文军想了想:“也是,不过他要是连这点小风浪都挺不过去,说明我挑选合作对象的眼光有问题,这些钱,就当是买教训吧。” 陶光明脸上阴晴变幻,肌肉跳动数下,才归于平静:“随便你吧,反正是你的钱,你不心疼,我有什么心疼?” 李文军笑了笑:“那也不是,我要没钱了,最后还不是要找你借。你心疼也是应该的。” 陶光明认真看着李文军:“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 李文军摇头:“没有。” 陶光明说:“我先给你交个底。我全副身家加起来都没有你在唐兆年手上存的钱多。” 李文军似笑非笑看了他一眼:“知道,我还没到那一步。” ----- 唐兆年被立案调查,限制出境。公司所有资料都被查封,可是审计人员详细检查以后发现,唐兆年公司内部存档的原始数据譬如销售数据,进货出货单,跟上报税务部门的相符,没有偷税漏税的现象。但是,举报用的那些报表却跟原始数据对不上。那些举报他的表格明显是胡编乱造的。 所以,审计一查,反倒证明了唐兆年是个依法纳税的诚信市民。 陶光明把这个消息告诉李文军的时候,李文军又在看另外一份报表。 陶光明一脸疑惑,也不管李文军在不在听,只管絮絮叨叨:“你说,这个人既然这么有把握,肯定是派了人到唐兆年身边,偷了确切的资料出来了。怎么可能又跟记录不符合呢?” 李文军放下手里的报表说:“动动你的聪明的小脑袋,肯定能想明白的。” 陶光明歪头想了一会儿,说:“除非唐兆年一早就知道那个人是奸细,让他偷了假的报表出去。” 李文军故意抬高了声调:“诶!!我就说你那么聪明不可能想不明白。” 陶光明摸了摸下巴:“按照唐兆年的个性,既然早就防备了,肯定不只是防守,还要顺势反攻,把那人一次打死的。” 李文军笑了笑,却不回答,又低头看报表去了。 ------ 果然,举报人被控告伪造证据诬告他人,不正当竞争,被立案调查。然后审计人员上门调查,加上那人公司内部人员反水,又举报出更多问题,罪上加罪。 这一次就是证据确凿,没有疑点了。 最后这个举报人以自己入狱,公司被查封,债主上门要债把家里也抢掠一空收场。 港城的娱乐小报评论他是打虎不成,反被虎伤,叹息这场商战简直比小说还精彩。 从此港城通讯尽落入唐兆年手中,再无人能望其项背。 李文军本来觉得这件事情都在他的计划之下,内心毫无波澜。 但是陶光明整天一惊一乍的样子太搞笑了,让他增添了不少乐趣。 其实在这过程中唐兆年每日都有打电话来跟李文军商量下一步的对策,李文军每天在看的那些报表就是唐兆年预备好的假报表和用来对付执法人员调查的报表,还有后来从对手公司里弄出来的对手的报表。 李文军为唐兆年出的这个将计就计,顺水推舟,请君入瓮的连环计,果然把对手干得死死的,再无翻身余地。 不是他心狠手辣。 如果中间稍有差池,被干得死死的就是唐兆年。 如果那样,他也没有好日子过,从此别想再踏进港城一步。 陶光明又在苦恼了:“你说,对方到底派了谁到唐兆年身边,让唐兆年一下策反了。” 如果不告诉他,估计这家伙今晚上要睡不着了。 李文军笑出鹅叫声:“额额额,其实呢,是唐兆年假装派奸细到对方身边去,然后那个奸细假装被对方策反回到唐兆年身边窃取资料,其实都是在配合唐兆年实施计划。这些事情的铺垫早在一个月前就开始了。” 陶光明猛然想起他那天拿给李文军看得关于林灵和唐兆年的桃色新闻,伸出颤抖的手指着那本港城娱乐杂志:“不会是……” 李文军笑了笑,当时回答了。 陶光明一脸茫然:“看不出来。那女的看起来就是那种光有一张脸蛋的,很肤浅的女人。” 李文军轻轻叹气:“这就是所谓人不可貌相,兵不厌诈。有些人的外表是他特地伪装出来掩人耳目的。最高明的猎手都是伪装成猎物的样子出现。” 陶光明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喃喃地说:“太可怕了,简直防不胜防。” 李文军笑:“所以,那个时候我说,之前那些混蛋对我用的那些手段,都不算过分,算是上得了台面的了。” 陶光明挺直了身子:“这也是你猜的吧。搞不好,他只是撞大运,撞过去了。” 人在遇见接受不了的事情的时候,往往会闭上眼睛否认。 李文军不再说什么,反正陶光明信不信的,这事都已经发生了。 林灵高调的和唐兆年一起出现在各个场合,肆无忌惮地秀恩爱,大有要成为唐兆年正房妻子的势头。 唐兆年还送了个足有鸽子蛋那么大的钻戒给林灵,闪得记者眼花。 记者自然又给了他们几个大大的特写,刊登在娱乐新闻的头版头条。 陶光明生怕季青烟对唐兆年动半点心思,以后受伤,这一天还特地跑来找季青烟给他做衣服,然后假装无意间把那本印着唐兆年和林灵暧昧特写照片的杂志放在桌上显眼的位置,唯恐季青烟没看到。 第七二二章 小心一场空 李文军忍不住笑出了声。 弄得一向不喜欢八卦的顾展颜也侧头多看了两眼。 顾展颜看完照片就下意识去看季青烟。 季青烟脸上却淡淡的,没有任何表示。 搞得陶光明和顾展颜也不知道她到底是看到了无所谓,还是没有看到。 陶光明要做套西装,因为唐兆年下个月要过生日,请李文军和陶光明过去参加宴会。李文军连设计图都给季青烟了。 唐兆年本来邀请顾展颜和季如诗一起去。 李文军费了好大力气才说服顾展颜跟他一起去。 季如诗因为身子沉重,不方便,所以就婉拒了。 陶光明一看季如诗去不了,也不想去。唐兆年却给他一个在明显不过的暗示:“女性朋友或者长辈也可以。” 这意思不就是让他带季青烟去吗? 唐兆年帮陶光明把玉石外销,一个月销售量比他之前一年的都多。 陶光明不好不给他这个面子。 他第一次有了被金主强迫营业的感觉。 季青烟给陶光明量尺寸的时候,陶光明磕磕巴巴地说:“那个。你要实在是不想去就算了。我一个人也没关系。” 季青烟看了他一眼:“怎么?觉得带着我去丢脸?” 陶光明立刻说:“不不不,怎么会。您要是肯赏光,我求之不得,不然我就要看着李文军那个混蛋跟顾老师秀恩爱。” 顾展颜一听脸就红了转开头。 季青烟沉下脸:“好好说话,别把展颜扯上。” 陶光明干咳了一声,说:“那个,我怕你到时候见到唐兆年心里不舒服。” 季青烟笑出了声:“你好多愁善感。他只是我一个主顾,而且对我还算客气。我见到他有什么不舒服的?” 陶光明暗暗咂嘴:好吧,原来是我想多了。 季青烟给陶光明量完尺寸,一脸鄙视:“你最近又胖了。是不是阿姨做给如诗的营养品都被你给偷吃了。到时候出席宴会,你要是身材走样我可不跟你一起出现,太丢人了。” 陶光明红了脸:“冬天冷,动得少,明天开始跑步。” 季青烟哼了一声,又开始给李文军量尺寸,然后说:“你看,军少的身材就一直保持的很好。一直都是模特体型。这种身材,哪个裁缝看到了不喜欢。” 陶光明酸死了,又不敢翻脸,小声嘀咕:“这家伙明明吃得比我多,他就是不长胖,白白浪费了粮食。对不起那些死去的鸡鸭鱼猪牛。” 李文军笑得直抽抽:“我不吃夜宵,哪像你,半夜还要起来吃东西,跟个老鼠似的。” 陶光明被揭了短,脸越发红,瞪着李文军,小声抗议:“闭嘴,老子下个月就会瘦回来,你少得意。” 顾展颜也忍不住笑起来。 陶光明先走了,顾展颜去学校了,李文军留下来跟季青烟讲顾展颜裙子的设计要点。 季青烟明显有些走神。 李文军知道,说是不在意,其实季青烟心里还是有点不舒服的。 唐兆年嘴里不说,隔三差五地就托人捎东西给季青烟。 听顾展颜说,唐兆年有时候竟然还学人家文艺青年给季青烟写信。 她曾无意中瞥到过被季青烟压在众多设计图纸下的信。 字迹刚劲有力,是正儿八经的瘦金体。 虽然看着好像都是些流水账,却看得出是费了心思写的。 每次末尾他都要加一句:“本人粗鄙,不通文墨。恳请季小姐指正。”来掩饰他那颗羞涩而不安的心。 季青烟基本上看看就塞在抽屉里或者随手一放,不写回信,也没有任何表示。 只是人心都是肉长的,季青烟好久没有这样被人时刻惦记的感觉了。就算是每天路过跟她打招呼的黑条,她都会想着攒点肉骨头喂黑条。何况是个活生生的,同龄的大男人。 李文军把胳膊枕在脑后,伸了个懒腰,像是自言自语一般轻轻叹息:“放纵背后是无处安放的孤独灵魂啊。他也是个可怜人。” 唐兆年其实是有点怨恨自己的亲生父亲的。那个男人把唐兆年的妈妈带到了既是天堂又是地狱的港城,却年纪轻轻就死了,丢下母子三人艰难求生。 唐兆年应该是心疼妈妈的,不然不会把自己活成继父的模样,只为了让继父对他们好一点。 季青烟从杂志上收回目光,淡淡地说:“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李文军点头笑:“给他点时间证明自己。” 有些事,他也不好讲得太明白。毕竟季青烟是季家人。 他和唐兆年其实都不得不留一手。 季青烟淡淡“嗯”了一声,表示听见了。 她想了想又说:“其实你们不用那么担心我。我现在这个年纪,早过了患得患失的年纪。你知道吗,我曾经不止一次想到过去死,只是没有跟家人交代去向,总觉得对不起他们。而且没有机会把自己的爱好和本事施展出来,我实在是心有不甘。现在,我已经把我这辈子想要做的事情都实现了,所以没什么好害怕好惋惜的了。” 李文军微微皱眉。 季青烟笑:“我不是说,我说我不想活了,而是,现在的我,只要想到要什么,就会努力去争取,以为已经无所畏惧了。” 李文军轻轻点头:“你想明白了就好。” ----- 南北大动脉的初步规划线路已经出来了。报纸上刊登出了规划图的照片,陶光明更是直接拿了一份图纸备份回来。 李文军看了看,跟之前的一模一样。 果然大事件还是会按照本来的样子进行,他改变的只是细枝末节。 陶光明见李文军看了图纸没有反应,又用手指重重点点了湘省东南部那一段:“你真的看明白了。” 李文军看了他一眼说:“看明白了。” 陶光明皱眉:“你看明白了,怎么没有一点反应。” 这段路跟李文军修的那一条完全重合,也就是说上面已经决定这条路直接纳入大动脉。 李文军笑:“我该有什么反应?” 陶光明说:“你明不明白,有可能直接征用你这条路,你就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第七二三章 不要不识相 李文军摇头:“不会的,你仔细看之前的公告。国家鼓励个人和私人企业以各种方式参与大动脉的建设。既然要鼓励,就不可能直接免费征用。不然下半段谁还敢来投入。” 陶光明歪头想了想,直起身子说:“也是。” 李文军说:“再说,不是还有你们三家在努力吗。” 陶光明这会儿算是彻底明白为什么李文军会那么好心割肉给他们。其实就是要把他们三家绑定在这条路上。 一损俱损一荣俱荣。 他愣了好一会儿才说:“你是不是早就算好了结局是这样。” 李文军摇头:“没有。我说了,我是脚踩西瓜皮溜到哪里算哪里。再说这么大的事,谁能算得到。只是运气好罢了。” 陶光明抿嘴,嘀咕:“我怎么就不信呢。” 李文军拍了拍他肩膀:“信不信的没关系,有钱赚就好了。” 陶光明冷笑:“虽然纳入大动脉,你以为就会随你漫天要价?” 李文军装模作样叹了一口气:“也是啊,这回收成本的时间又拖长了呢。” ------ 大动脉沿线各个省份都开始动工了,湘省的就把省城那一段延长到北部边界,只需要修建不到一百公里,便完工。这一段基本上都是路过相对平坦的湖泽地带,所以没有什么太大的难度。 由季家和孔家联合申请修建这一段,并被批准,如今已经开始动工了。 然后季家孔家和陶家联合申请负责整个大动脉的运营和维护管理,也被批准了。 陶光明和李文军都没什么兴趣关注,因为李文军又在扩建厂区了。 别墅这边装修由老四带着几十个人在弄。 谭打雷又带着大部队回来修厂房了。 这一次李文军请来了市路桥施工队的人。 因为有一个厂房,他要修大跨度的桥梁,说以后要按电动轨道,能吊起汽车才行。 大家对李文军的提出各种天马行空的要求和设想已经见怪不怪了。 反正他怎么说,大家就怎么做,以后肯定用得上。 比如之前那个抗震的厂房就让所有人记忆犹新,佩服加惊讶。 修好了之后陶光明摸着下巴说:“这个厂房的柱子跟桥墩怎么这么像,难怪你要请路桥施工队的人来。莫非你要让车屋顶上跑么。” 李文军笑:“这有什么奇怪的,承重一样,结构就会相似。施工过程也就差不多。” ------ 这边季青烟已经把礼服都做好了。 李文军他们去港城的申请也批下来了。 李文军这边各项事情都交代好了,就启程了。 出发吧!向着那个国际化大都市出发。 虽然之后曾多次来港城,可是这一次提前了近二十年,还是有点小激动的。 而且他曾发誓要带顾展颜看遍他去过的所有地方,港城算是第一站。 到了港城关口,就有唐兆年派来接他们的车等着。 是一部加长的悍马,后面能面对面坐四个人的。 季青烟和顾展颜都是见过奢华场面的人,虽然有些好奇,却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惊讶。 倒是陶光明像个播报机器一样,不停地向李文军他们介绍:“啊,这里是兰桂坊,很多外国人。” “这里是尖沙咀,游客最多。” 顾展颜和季青烟抿嘴笑着交换着眼神。 李文军说:“导游同志,您休息一下。不要太辛苦了。” 陶光明好一会儿才意识到李文军说的导游同志是他,哼了一声:“我还不是怕你这个土包子没有见过世面,好心跟你介绍一下。” 李文军笑:“行行行,你慢慢来,说多了我也记不住。” 李文军指着路边一个茶餐厅说:“这家最先做菠萝油,口味很正。我们这边散了宴席,可以过来试试。” 然后其他几个人,包括司机和保镖都忍不住回头看了李文军一眼。 李文军嘴角抽了抽:“杂志上看到的,经常有港城的明星推荐这家。” 大家又收回了诧异的目光。 其实他后来在离这里不远处买了一栋楼。 现在那个位置还是空空的,没建起来。 ----- 唐兆年站在门口笑嘻嘻等着李文军他们。 李文军本来以为他会叫人给他们安排酒店,结果直接把他们拉到家里的大别墅里了。 唐兆年热情得不得了,拥抱了李文军和陶光明,跟顾展颜握了手。 大家心知肚明,他搞那么多动作,只是为了跟季青烟握手。 陶光明本来想拦着,被李文军拽进去了,留下了唐兆年和季青烟。 他低声说:“大家都是群演,何必那么投入?不要不识相。” 陶光明抿起嘴,有点不情愿。 顾展颜进去的时候忍不住悄悄余光寻找林灵的身影,发现她不在。 唐兆年望着季青烟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季小姐喜欢这里吗?不喜欢我可以换一栋。” 季青烟淡淡地说:“唐先生客气了,我们就住两天,已经是打搅了唐先生了。” 意思就是,我就住两天。什么喜欢不喜欢,轮不到我说话。 唐兆年自然听懂了,有些失望。他这么上杆子的来献殷勤,为什么季青烟和其他女人不一样,一点也不感动。 他干咳了一声,错开身子,往里面一伸手:“请吧。” ----- 季青烟和顾展颜两个人累了,吃过晚饭就去休息了。唐兆年叫管家带陶光明去打高尔夫球,支开了他,然后把李文军单独带到了书房里,说要跟他喝洋酒。 唐兆年这个人很有意思,外面的装潢得要多花哨有多花哨,乍一看,好像是米字国皇宫一样。 书房里却古香古色的中式红木桌椅,像个书香门第。 说起来,他的外婆家,孔家,确实是书香门第,大户人家。 唐兆年先拿了一张表格出来,上面分时间记录了李文军给唐兆年的货物的数量和钱款,清清楚楚。 李文军对这些从来是过脑不忘,看一眼就知道分毫不差。 他在每一行签了个名,表示确认过了。 唐兆年一直保持这个习惯,不管多熟悉,合作了多久的人,每一笔交易都会用一式两联的复写纸,记录得明明白白,而且要双方签字确认,以免以后扯皮。 唐兆年也签了名,扯了下面那张递给李文军。 李文军说:“明年年初,帮我在半山买套豪宅,能买多大买多大。” 累积起来,他在唐兆年这里的款项差不多有三百多万港币了。 “行。我已经跟房产经纪人说了,让他们留意。”唐兆年点头,拿了一个小小的东西出来放在桌上,“你看看行不行。” 这是唐兆年用上次李文军给的图纸做的小型化镍镉电池包。 第七二四章 搞不过他 李文军笑了笑,拿出一个小盒子,前面一个屏幕,后面电路都露在外面的,只有巴掌大。 唐兆年一看就开始骂了:“你个衰仔,折腾我这么久,就为了搞个玩具,宠你家细佬也不是这么宠的。” 然后李文军把电池装进去。 按了个开关,那个屏幕就亮了闪了一行字过去“文军实业”。 后面的骂声都被唐兆年掐灭在了喉咙里。 李文军拨了个号码,唐兆年桌上的大哥大响了。 唐兆年吓得一下跳了起来,指着李文军:“你这个到底是什么?!!”之前李文军用传呼机就能定位到他,他都觉得很恐怖了。 现在李文军随随便便拼一个玩具一样的东西,就能打通他的手机,实在是太吓人。 要知道漂亮国折腾了好多年,才让这个手机性能稳定商用。 李文军就是个技术怪咖,关键还那么腹黑。 李文军哭笑不得:“手机啊,不然怎么能打通你的?” 唐兆年结结巴巴:“你怎么有我的号码?” 他太气愤了。 他的什么隐私,李文军都知道,以至于他觉得自己在李文军面前就好像没穿裤子一样。 李文军叹气:“你告诉过我,忘记了吗?” 唐兆年摸着椅子扶手,小心翼翼地坐下:“有吗?” 李文军一脸笃定:“你还告诉了季裁缝,我也在边上听见了。” 唐兆年摸了摸下巴,有点不确定了。 其实他本来很确定自己没有跟李文军说过自己的手机号码,因为李文军没有手机,也很少主动给他打电话,所以他觉得没必要告诉李文军。 但是李文军说他告诉过季青烟,他就不确定了。毕竟他给季青烟写过那么多信,鬼记得哪一封里面是不是写了手机号码。 李文军暗暗好笑:唐兆年那种个性,怎么可能一下子什么都告诉他。不过呢,人的记忆是可以模糊的和混淆的。特别是在对方言之凿凿,还多次心理暗示以后。 其实李文军之所以知道唐兆年的号码,是因为唐兆年的手机号码几十年都没变过。 从这一点也可以看出他这个人虽然表面上喜怒不定喜新厌旧,其实是个很念旧,很重感情的人。 唐兆年的手机还在响,李文军抬了抬下巴:“反正都响了,你就接起来看看效果。” 唐兆年:“神经病,我们面对面坐着,还打什么电话,浪费我的电话费。” 李文军说:“你就不好奇,我做出来的手机通话效果怎么样嘛?” “丢,肯定打不通的。”唐兆年嘴里这么说,还是接起了手机,“喂。” 李文军跑出去,下楼到了厅外面的花园里说:“喂。” 唐兆年:“说不行,杂音太多。” 李文军说:“那是你的手机不好,你挂了,拿我放在桌上那个试试。” 过了一会儿,李文军又拨了另外一个号码。 唐兆年又接了起来:“喂。” 这一次,声音清晰,不抖也不断。 “怎么样。”李文军问。 唐兆年说:“你回来。” 然后挂了。 李文军慢悠悠又上去,进了书房。 唐兆年抬了抬下巴问:“多少钱。” 李文军笑:“你之前买的这个多少钱。” 唐兆年说:“一万七千多。” 李文军说:“你说,我这个一万五能卖出去吗?” 唐兆年说:“能,但是你还要给我一千电池的钱。” 李文军说:“算在里面了。还是按照老规矩,让利百分之二十给你,我只收一万二。” 唐兆年说:“一万一。” 李文军:“一万一千八。” 唐兆年瞪着他。 李文军说:“蚊子腿也是肉,我还要在港城买房子的呢。” 唐兆年想了想,叹气:“好吧,看在你救我一次的份上。” 他都看得出,手机势必取代传呼机,手机的市场大得很。 现在李文军手上攥着最先进的手机,是他要求着跟李文军合作了。 唐兆年拿了路易十三xo的大瓶子出来,倒了两杯,递给李文军一杯:“合作愉快,我们又谈成了一笔大生意。” 李文军问:“那个人确定是听说了这个电池,想要拿到图纸才陷害你的吗?” 唐兆年点头:“嗯。” 李文军皱眉:“可是这个图纸从我画出来到给你,没有第三个人看见。那个人是怎么知道的?” 唐兆年冷笑:“你那边没有,我这边却有。工厂里有个工程师,喝醉了告诉别人我在做这个电池。虽然图纸没泄露,也让对手好紧张。所以他才不惜冒险。” 李文军微微点头:“这个是挺关键的。” 唐兆年望向他:“这个图纸,你不会再给别的厂家吧。” 李文军笑:“可以不给别人,除非你每造一个,给我一点专利费。” 唐兆年想了想点头:“好,多少。” 李文军说:“两百。” 那加起来不还是一万二吗?刚才讨价还价那么久,搞个屁啊。 唐兆年又眯眼看着,脸上神色变幻阴晴不定,那样子好像随时都会要李文军的命一样。 要是别人,早吓死了。 李文军却神态自若,自顾自地品酒,轻轻点头:“果香浓郁,花香清冽,口感极为细腻,果然不愧是最贵的干邑。” 唐兆年收起那副吓唬别人的阴狠样子,叹了一口气:还能怎么样。随便吧。 他嘀咕:“别说陶光明那小子,我每次见到你都想掐死你。协议呢?你是不是又准备好了。” 李文军拿出两份协议,咧嘴一笑:“是。老规矩。货款你帮我百分之三十买股票,百分之七十买房产。明年可以开始慢慢买入房产了。” 唐兆年跟李文军各自签字盖章印手印,然后各收起了一份。 唐兆年说:“说到这个房产,我正想问你。我们合资在港城搞房地产项目,你觉得怎么样。有没有搞头。” 李文军说:“有搞头,不过你不要搞太大。先弄一栋楼试试看。” 从现在到2022年都还有好几次金融危机。不能把所有钱都放在房地产。 唐兆年拿了港城地图出来:“先搞哪里,你帮我看看。” 第七二五章 对方还手才叫打架 李文军从他桌上拿了支铅笔,望着他:“我可以告诉你地方,不过我有什么好处?” 唐兆年抿嘴:“让你入股,行了吧。” 李文军追着问:“多少。” 唐兆年:“百分之二十不能再多了。” 李文军笑了笑,地图上圈了个位置:“这里吧。” 几次金融危机起起落落,也就这里始终坚挺了。 唐兆年点头:“行。这里我也挺看好的。先做住宅还是写字楼。” 李文军点了点旁边:“这里马上将会建成亚洲最大的金融中心,所以这块地建写字楼好过住宅。一定要建住宅的话,就修公寓或者酒店。” 外面忽然敲门,李文军默默把两个手机收了起来。 然后陶光明就拿着高尔夫球杆骂骂咧咧进来了:“我去,一个洞让我打了几十遍,几个神经病。” 他看到桌面上的酒杯,也不管是谁的,拿起瓶子倒了一整杯,然后一口灌了下去:“你们竟然在偷偷喝酒,太不够意思了。我正好渴了。” 李文军说:“诶诶诶,这个酒也有四十度,你悠着点,不然又……” 陶光明放下杯子说:“嘶,好辣。” 然后直勾勾瞪着李文军。 李文军问:“你怎么样?” 陶光明伸出手指着他:“你怎么在晃。” 然后就伸着手直挺挺往后倒在地上,闭上了眼,睡死过去。 唐兆年瞪着脚边的陶光明,一脸紧张地问:“他怎么了?心脏病发作了吗?这下衰了。” 李文军笑出猪叫声,摆手说:“没事,醉了而已。明天早上他就会醒过来。” 唐兆年愣了半天才骂了一句:“丢!见过不会喝酒的,没见过这么不会喝酒的。这样就倒了。” 李文军说:“你还没见过他结婚的时候,直接被他岳母一杯就放倒了,洞房都没洞成。” 唐兆年叫人把陶光明扛到客房,然后对李文军说:“明天我生日宴,你盯着他,一滴酒都不要让他喝,不然太丢我的脸了。” ----- 陶光明打死不认昨天他一杯就倒的事情,一口咬定是李文军把他打晕了,不然他的头怎么会那么痛。 李文军也懒得跟他多说,反正晚上不准喝就对了。 晚宴在酒店里举行,来了不少名流,还有几个记者。 林灵穿着季青烟最新做的那条晚礼服裙子,妆容精致,艳光四射。 季青烟给自己做了一条黑色的小礼服,不过不失。她虽然脸蛋没有二十多岁人的光彩,可是气质在那里摆着,礼服一上身,就是雪里红梅一样耀眼,让人直接忽略了年纪。 顾展颜就更加了,本来就年轻,还漂亮,季青烟和李文军两个人又默契地达成一致,要让她艳冠全场压住林灵,所以她一出来,本来停在林灵身上的目光都到顾展颜这里来了。 林灵又气又急,但是没有办法。 她还不是名正言顺的女主人,顾展颜却是唐先生特地请来的贵客。 不少人过来跟顾展颜打听她的礼服哪里做的。 李文军不说是自己设计的,把功劳全部归在季青烟身上,说她是自己那个国际服装设计工作室的首席设计师兼首席裁缝,有意抬高季青烟的身份。 说是国际,也没错,毕竟他们做的礼服早就被穿出国了。 大家看季青烟的眼神变了许多,不少人来跟季青烟搭讪。 然后李文军又说,他是季青烟的经纪人,有什么事情找他谈,又把人都名正言顺的引到他这边来了。 顾展颜和季青烟就走到一旁,自顾自貌美如花,淡定聊天说话去了。 然后李文军在人们的簇拥中,神态自若一一应对。 在场的男人,除了陶光明和唐先生,无一不嫉妒死李文军了。 带两个这么漂亮的女人来,自己还那么高那么帅,身材也是完美的衣架子。 几乎所有的女人都围到李文军身边去了,就算有几个矜持一点的,没过去,眼睛也控制不住时不时往李文军身上瞟。 有几个大佬,拿着雪茄跟唐先生开玩笑:“哪里找来的小白脸,等下宴会散了,借我们玩玩。” “就是,比明星还帅气,看着还很机灵,难得碰到。” 唐先生笑眯眯地说:“这是我的小弟,亲生的那种。你们可不要乱打他的主意,不然等下他不生气,我也会生气。” 那几个大佬交换了个若有所思的眼神。 个个讪笑。 “哎呀,开玩笑,别动气。” “既然是你的小弟,我们哪里敢动。” ----- 陶光明一来不会讲粤语,二来也不认识别人,又没别的地方好去,只好站在李文军身边。 李文军看了看唐先生那边,发了几张名片给身边的人:“今天主角是唐先生。各位有需求可以跟我打电话,或者通过唐先生联系我。” 有几个男的,心里正泛酸却无处发泄,开始听李文军一口流利的粤语以为他是港城人,再不济也是穗城的,结果一看名片原来是不知道哪个山沟沟里的,就抓住机会打击李文军了。 “原来以为是个什么大人物,原来是个乡巴佬。” “呵呵,鼻子上插葱也想装相,不知道哪里来的小瘪三。” “怕是刚才那个女人养的小白脸吧。还带着老婆一起来伺候唐先生,真够恶心。” 这几句话,陶光明听懂了,立刻转头瞪着那些人:“说什么呢,嘴巴放干净点。” 李文军捉住了他的肩膀。 陶光明只能把气咽了下去。 那几个人得意洋洋大声说笑着去了厕所。 李文军对陶光明递了个眼色。 陶光明会意跟上。 “要打架?今天是唐先生的生日会,打起来不太好吧。” 李文军笑:“谁要跟他们打架,我去趟洗手间。” 他们还手,那才叫打架。 他单方面动粗,那叫教训。 他们说他没关系,还把顾展颜扯上就不行了。 他要是这口气都忍下去,那还叫男人吗? 这种事情,当然要亲自动手当场解决。 李文军到了洗手间门口,拿了个“修理中”的牌子放在门口,脱西装放在陶光明手里,凉凉的说:“你在外面守着,别让人进来。” 第七二六章 没有血性的男人 陶光明本来想说:“你一个人对三个啊?行不行啊。” 可是他看见李文军脸上淡淡的寒意,这句话就卡在喉咙里说不出来了。 就在他愣神间,李文军已经进去了,然后反锁了门。 陶光明在外面听到“啪啪啪”三声,然后就没声音了。 他紧张起来,不会是李文军被那三个人打晕了吧? 正要抬手敲门,门忽然开了。 李文军打开门,接过西装问:“你要尿尿吗?” “昂?我说你……”陶光明进去一看,愣在那里。 那三个人也不知道在干什么,用同样的姿势跪在马桶前,脸埋在马桶里。 陶光明差点没一下吐出来:“呕唔,好恶心。这些人怎么有这种嗜好。” 李文军笑:“可不是,真够变态的!!难怪满嘴喷粪,原来是有这种恶趣味。我们赶紧尿完走吧。” 陶光明和李文军尿完出去,拿开了牌子。 过了一会儿,又有人进去,然后立刻出来叫记者:“快来快来,有大新闻。有三个醉鬼在喝马桶里的水。” “什么?什么?”记者忙跑进去然后“哗”地惊叹出声,一阵乱拍。 陶光明这才反应过来是李文军把他们打晕了,摆出那个姿势。 他指着李文军:“你……” 李文军按下他的手,小声说:“跟我们没关系。我们没进去过。” 其实陶光明想问的是李文军怎么一下就打晕三个人的,就算是用之前李文军教他的法子,也只能一下打晕一个。另外两个还不叫起来一起反击? 可是听刚才那声音,三个人几乎是同时倒下的,连哼都没哼一声。就好像李文军有分身同时发起攻击一样。 不过李文军似乎不想讨论这个问题,陶光明就明智的闭上了嘴。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毕竟在别人地盘上。 ------ 那三个人出来,趔趔趄趄,大家也以为他们喝醉了。他们自己也讲不清怎么回事,也不好意思声张,毕竟太丢脸了。 唐兆年敲了敲酒杯,宾客们聚集了过来。 唐兆年对李文军和陶光明招了招手,叫他们上台,然后对下面说:“感谢各位来给我庆祝生日。这是我的小弟。李文军和陶光明。以后他们要是来港城,各位看在我的薄面上,多照拂。” 李文军泰然自若的对着众人们举了举酒杯示意。陶光明却有些紧张,只会机械地学着李文军。 李文军自然明白唐兆年的意思。他这么当众宣布,一来是让李文军在港城有保护。二来也是预防李文军去勾搭他的竞争者。 唐兆年的个性就是这样霸道,喜欢随时宣布主权,对女人和财产是这样,对朋友和合作伙伴也是这样。 刚才那三个人胡说八道的人面面相觑,打了个寒战。 唐兆年又说:“我和李文军先生将联手开发写字楼,我们将把这栋写字楼做成港城最旺,最吸金的写字楼。” 李文军不得不佩服唐兆年。昨天才跟他确认了第一个房地产项目的地点,今天就利用生日会来宣传了。难怪他还请了记者过来。 先把噱头造起来,才会有大把的人来问、来买,房价也能抬得更高。 果然唐兆年话音刚落在场的各个投资客们就欢欣鼓舞跃跃欲试。 “唐先生的写字楼是租还是售。” “可以入股吗?” 唐兆年眨了眨眼:“具体方案,我们还在商讨中,暂时保密。一有消息就会立刻公布。请各位留意公司的公告。” ------ 林灵也以为唐兆年叫记者来,是为了公布宣布她的身份,所以眼巴巴等着。 结果唐兆年却只字未提。 后来四层高的巨型生日蛋糕就被推出来了。 唐兆年许愿吹蜡烛,亲自切了递给李文军他们。林灵在一旁眼巴巴等着唐兆年给她,唐兆年也没理她。 林灵彻底怒了,攥紧了酒杯脸色铁青。 ------ 唐兆年对刚才那三个倒霉蛋招了招手。 那三个人战战兢兢过来了。 唐兆年见他们一脸水,胸襟上也湿哒哒的,似笑非笑地说:“几位玩得有点大啊。” 那三个人一脸尴尬点头哈腰。 “喝多了,真不好意思。” “在唐先生面前出丑,抱歉。” “不小心的,不小心的。” 唐兆年笑眯眯地说:“听说三位对我兄弟的身份有点不同见解。” 那三个人忙摆手:“没没没,怎么敢。” “我之前都不认识李先生,怎么敢胡言乱语。” “喝醉了,可能说了胡话,李先生就当我放屁,别往心里去。” 他们这会儿很不得能跪下来求李文军不要告诉唐兆年,不然唐兆年也会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李文军淡淡地回答:“没关系,大家都是初次见面,有误解也正常。” 唐兆年微微挑眉看了他一眼。其实刚才那些人说的话,已经有人告诉他了。他故意给李文军机会找他撑腰,李文军却好像没意会到。 或者说,李文军打算把这口气忍了? 那他就是看错李文军了。 再有本事有能力,没有血性也不行。 不过就算李文军无所谓,对他的客人嘴里不干不净的人,唐兆年也要敲打敲打。 他笑了笑:“今天李先生大度,我又过生日,不然,这件事还真不能就这么算了。” 那三个人忙朝李文军鞠躬:“多谢李先生。” “李先生有海量。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出声。” “以后再不敢了。” 李文军点头微笑:“谢谢各位看得起。” 只有陶光明明白其中奥秘,在心里又笑又骂:李文军真是,让人家背后挨一刀还要对他感恩戴德。 那三个人转身离开。其实他们三个刚才遇见的情形都大同小异。眼前一黑,醒来就趴在马桶上了,他们方才还怀疑是李文军动手脚,这会看李文军这个态度似乎又不想,就觉得是唐兆年派人干的了。 如果是,那唐兆年是又找了个厉害的新保镖了,至少在港城没看到有几个人有这样的身手。 接着唐兆年就开始应付不停上来敬酒的人,李文军帮他挡了几杯,唐兆年还是喝了不少。 唐兆年装醉去休息室。 林灵立刻跟进去,反锁了门。 第七二七章 还是那个蔫儿坏的小子 唐兆年歪在沙发上眯眼看着她笑:“啊,林小姐今天好漂亮啊,真是艳压群芳。” 林灵不理会他的甜言蜜语,冷冷地说:“唐先生是不是忘记了答应我的事情。” 唐兆年笑了笑:“没有忘,怎么会忘。” 林灵脸色这才好一点:“那你什么时候兑现承诺。” 唐兆年问:“什么承诺。” 林灵说:“娶我。” 唐兆年说:“林小姐开玩笑吧。你要钱,我可以给你大把。我们年龄差那么多,你嫁给我不合适。” 林灵说:“我不介意。” 唐兆年说:“听说你是某人派到我身边的奸细。” 林灵笑了笑:“这样的无稽之谈,你也信。” 唐兆年点头:“是的,我是不信。但是防人之心不可无。毕竟我娶你,你就天天在我身边,我还是有点不放心。” 林灵说:“怎么才能让你放心。” 唐兆年说:“这样吧。既然你不是那个人派来的奸细,我让你去他身边帮我拿样东西,你肯定不会拒绝吧。” 林灵一愣。 唐兆年看到她眼里一闪过的惊慌,暗暗冷笑。 林灵说:“你总说那个人,那个人,到底是谁?” 唐兆年见套不出话来,只能直接说:“季青韬啊。季家老三。” 林灵眼里的慌乱更明显。她那天怕有人跟踪她,故意以老乡的身份去去见孔予祯,聊了几句,混淆视听。 没想到唐兆年还是查出来了。 当时季青韬叫她来这山沟沟里做衣服,还说不管怎么样都要成为他们的长期客户,然后还送她去港城参加各种活动,接近唐兆年。 唐兆年从她表情看得出,李文军又说对了,越发佩服李文军。 他淡淡地问林灵:“怎么样?” 林灵暗暗咬牙,说:“好,这一次做完,你是不是就信我了。” 其实她对季青韬也不是死心塌地,特别是知道唐兆年在港城多有钱以后,就更加不打算为季青韬卖命了。 只要傍上唐兆年,她就一辈子荣华富贵,最好再弄个港城人的身份,就不用回去了。 就算唐兆年以后要跟她离婚,按照港城的法律也要付给她一大笔赡养费,也足够她挥霍下半辈子。 到时候她想拍电影就拍拍电影玩玩,不想拍就马尔代夫、巴黎换着地方玩。 唐兆年点头:“那是肯定。你看,你为了做一次,我都送了你多少东西了。” 林灵就是看唐兆年大方,才下定决心要缠上他的,于是就信了,问:“你要我拿什么?” 唐兆年:“你先回去,具体要拿什么,我到时候再派人告诉你。” 林灵点头:“好。” 反正她也好久没回去跟季青韬汇报工作了,就回去一趟。 到时候季青韬肯定又会催她来港城。她又能来见唐兆年,还不被季青韬怀疑的。 ------ 唐兆年叫人把林灵回走,出来发现只有李文军在等他。 李文军说:“陶光明送两位女士回去了。我想你有话跟我说,就借口不放心你,留下来等你。其实这点酒,对你是洒洒水小意思,你根本不会醉。” 唐兆年咧嘴一笑,勾着李文军的肩膀:“扑街仔,你真是太机灵了。” 他们上了车,唐兆年把后座的隔板升起来,挡住了他们的声音才说:“她果然是季青韬的人。你怎么知道的?” 李文军说:“猜的。如果她是孔予祯花了那么多心思埋下的棋子,孔予祯不会那么粗心大意直接跟她在县里见面。扫了一圈最近给我打过交道的人家,只有季青韬有必要这么干了。” 唐兆年点头:“嗯,所以你叫我去林灵的来历,查到她的第一部电影,就是通过季青韬的关系才能去拍的。就肯定了你的猜测。你到底要她去季青韬身边拿什么。” 李文军两手一摊:“不知道。我只是帮你想个借口稳住她。我看你也不耐烦应付她了。” 唐兆年冲李文军竖起大拇指:“高!我是真的不耐烦跟她搞暧昧了。死鬼烦人。” 李文军习惯性地轻轻点了点车座椅的扶手,说:“所以就先把这个线埋下。万一以后我们有需要呢。” 唐兆年斜眼看着他:“还有什么事情要跟我说吗?” 李文军一脸无辜摇头:“没有。” 唐兆年忽然指着他大笑:“扑街仔,你好刁钻,这样整人,我好喜欢。” 那几个记者是他请来的,自然有什么新闻都会跟他讲过,他说可以报道,他们才敢报道。 结果几个人都讲了那三个人晕了伏在马桶上的事。 然后唐兆年就赫然明白其中奥秘了。 他果然没看错。 李文军不是没血性,而是给他面子,所以才没当众跟那几个人翻脸。 李文军笑了笑:“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 早上的小报上,头版头条就是那三个拿着雪茄,脸扣在马桶上的人。 陶光明在车上看见,笑出了鹅叫声。 李文军有时候真是蔫儿坏..... ----- 大家都以为李文军去港城旅游了一圈回来,却不知道其实李文军又签了个大合同。 只是这个合同,李文军暂时不能跟任何人说,只说手机是新型的双工对讲机。因为没放电池,所以也没人知道。 李文军叫赵林按照他的设计去做外壳,然后这边就分了几个人开始做手机了。 厂房的柱子放了一个月,也差不多了。然后李文军从市钢铁厂定制的吊车梁就被大卡车一车一车拉到厂里,开始安梁。 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别墅也基本上完工了。 高高的围墙里,一条特意修出一点点弧度的马路从坡下缓缓伸到坡上的山脚下。 十栋漂亮的白墙黑瓦两层楼大房子,依次在路边排开。 背山面水,坐北朝南。 门前是绿草莹莹,繁花似锦。门后是绿树成荫,山林耸立。 院子里无一处无趣,随便走到哪里,坐在哪里,眼前的树木花草山石都构成一副或禅意悠远,或优雅淡然的图画。 矿里的职工们,好奇地在门口探头看一眼,就无一不惊讶地愣在那里。 第七二八章 千万别跟李文军打赌 他们做梦都想象不到房子可以修得这么漂亮,李文军却把它变成了现实。 而且李文军在门口写了个对联,简直就是直接把住在里面的舒服惬意直接说了出来。 上联“春赏繁花夏听雨”,下联“秋看闲云冬望松”。 横批“四季无忧”。 越想越觉得能住在这里面,简直就是这辈子都值了。 难怪李文军肯花那么多功夫来修。 ----- 李文军的别墅还没修好,就名气很大了。因为他修了那么多大工程,大家都好奇,他花那么多功夫,能把房子修成什么样。 开始是附近村子里的人在外面看看,然后回去吹得神乎其神,说这地方看着也不大,怎么能弄出这么多名堂来。 然后来的人更多。 最后名气大到各个县市组织建设局的来参观。接着画画的,摄影的,一拨一拨,有些还不惜从外地坐车来看,把草皮都踩秃了。 李文军没时间接待,叫人把大门一锁,谁来也不理。 ------ 矿里职工羡慕嫉妒恨,按捺不住悄悄跟厂里的人打听别墅的价钱。 李文军回复说统一定价六万一栋。 矿里的职工们个个都咂舌:“六万?!李文军是想钱想疯了吗?矿区一个月所有职工的工资加起来也没有六万。” “就是。再说这个地方死鬼偏僻,谁会来买别墅,晚上一关灯,周围都是山,跟鬼宅一样。” “嗨,李文军说不定就是在给自己做阴宅呢。有钱人都这样,活着的时候就给自己修坟。” “国有土地,又不是私人的,买了也没有用。搞不好哪天,土地被征用,县里就说这是违章建筑给推了。” 从来都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既然买不起,就拼命的贬低它。 只是,李文军好像都没打算设广告,搞推销,房子就差不多卖完了。 李文军自己家就占了三栋,陶光明一栋,陶光慧一栋,陶路遥一栋,季家买了一栋给季青烟,孔予祯一栋,然后那个香港人也跑来凑热闹。 唐兆年来挑房子的时候,一眼看中间的一栋:“我是世界中心,肯定住这里了。照老规矩办吗?” 李文军说:“好。这栋挺好的,视野最开阔。” 然后唐兆年又问:“听说季家也买了一栋。” 李文军说:“是。” 唐兆年:“给季如诗还是季青烟。” 李文军:“季青烟。因为陶光明自己买了。” 唐兆年的眼睛立刻就亮了:“季家买的哪一栋?” 李文军指了指最里面:“那边,最里面那栋。季青烟喜欢安静。啊,对了,旁边那一栋还空着,” 唐兆年心里骂开了:这小子绝对是故意的,刚才不出声。 李文军说:“只有两栋了,孔予祯还没来挑。” 唐兆年说:“那我要季家旁边那一栋吧。跟你关系这么好,照顾你生意。” 手续办完。 李文军笑了笑,对陶光明说:“你看,我说了吧。” 陶光明这会才笑出声,对唐兆年说:“额额额,他说你肯定会要这两套,然后就卖完了。我还说他痴人说梦话,傻子才会大老远的从港城来买两套。” 唐兆年抿起嘴。 陶光明拍了拍他的肩膀:“难兄难弟,我们都有被他算计的时候,想开些,习惯就好了。” 唐兆年对着面前一排房子一挥手:“我要不是看你可怜,花几万块钱买这连房产证都没有的房子干什么。” 陶光明一脸茫然:“什么叫房产证。” 唐兆年翻白眼:“乡巴佬,房产证都不知道。” 李文军笑:“放心,两年之内,我一定办下房产证来。” 唐兆年冷笑:“难。你要是两年内能办下来,我送你一辆车。品牌你选。” 现在这边连房产私有的证明都没有,别说商品房交易了。 李文军望向陶光明:“有人接你的班了,动不动就跟我打赌,给我送东西。” 陶光明一脸真诚地劝唐兆年:“哥,你听我一句劝,不要跟他打赌。我跟他打赌,十赌九输,还有一次,是我打死也不承认自己承认输了。” 唐兆年一脸不屑:“你少吓我。就李文军这样的小衰野,上次被我邀请才第一次去港城。他连‘赌’字都不会写,能赢得了我?” 陶光明叹气:“反正,我是劝过你了啊。” 李文军笑:“你真的要打赌。” 唐兆年:“赌,你输了给我什么。” 李文军说:“两栋房子我只要你一栋的钱,其中一栋送给你。” 唐兆年:“行!成交。” ----- 听说房子卖完了,而且李文军承诺两年内办下房产证来,那些动过心思买房子最后却没下手的人,都好后悔。 要知道矿里的房子,大家都只是临时居住,没有产权的。 说句不好听的,以后不在矿里干了,就分分钟连住的地方都没有了。 哪比得上这样有房产证,房子是自己的,心里踏实。 而且那个位置越看越觉得景观好,又安静,空气也好。 再说高速路都修起来了,到时候肯定会升值。 难怪连香港人都来买。 唉!早知道砸锅卖铁也要买一个。 回家翻翻存折,原来自己想多了,砸锅卖铁都买不起。 算了,算了,没什么好后悔的。 ------ 陶光明说要去市里面待产。季如诗不肯那么早去,说这里熟人多,市里面太无聊了。 陶光明只好每天提心吊胆等着。 李文军笑陶光明现在真的像个缺了脚的板凳一样,站也站不住,坐也坐不稳。 陶光明愁眉苦脸:“家里有个定时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爆炸,你说我怎么安心。” ----- 这天下午,陶光明正在看师傅雕玉,腰里别的对讲机忽然响了。 阿姨惊慌地说:“季团长破水了。” 陶光明脑子里“嗡”地响了一声,手脚冰冷,表情呆滞坐在那里不动。 孙细妹一看他这典型是吓傻了,忙跑出去对着楼上叫了一声:“厂长,快下来。” 李文军三步并两步就下来了,抢过陶光明手里的对讲机说:“我们马上过来,你把之前准备好的住院的东西都拿上,扶着季团长到门口来。” 第七二九章 我害怕到不敢想象 李文军放下对讲机,拍了一下陶光明的后背:“嘿,兄弟,这个时候,可不能断片。你老婆和孩子还在等着你去救呢。” 陶光明瞬间就醒了,然后像个陀螺一样转圈,慌乱地说:“对对对,救季如诗。我该怎么办,先做什么?” 果然是关心则乱,李文军哭笑不得,拽着他上了吉普车,然后风驰电掣开到陶光明家门口。 把季如诗扶上了车。 李文军问:“去哪里?县城还是矿区医院?” 陶光明:“去哪里?” 李文军见他只会机械的重复,只能说:“先去矿区医院吧。季团长破水了,路上太久,怕孩子缺氧。” 季如诗咬牙说:“好,去矿区医院,顺产。不怕的。” 到了矿区医院,一顿手忙脚乱,把季如诗送进产房。 又叫了郝院长来。 陶光明脸色苍白,又像个陀螺一样在产房外转圈。 李文军看着头晕,把他摁着坐下。 护士在里面说:“用力。” 季如诗在里面痛苦地叫着:“陶光明,你这个混蛋。啊,好痛啊。等我出来,打死你。” 陶光明浑身开始控制不住地颤抖。 李文军捉住他的肩膀,安慰他:“别怕,季团长会平安的。出来她也不会打你。” 陶光明声音颤抖地问李文军:“如果,我是说如果。我太害怕了,忍不住一直想这件事。你爱的人死了,你会怎么样。” 李文军沉默了一下,说:“我会每一天都回忆她跟自己说过的每句话。然后想,如果能再来一次,要怎么跟她说。然后我会整夜整夜梦见她就在身边,醒来发现是梦,就恨不得能跟她一起死去。” 陶光明捂着脸抽泣了起来:“不不不,我不要这样,我甚至想到那个情景就已经恐惧到了极点。之前我那么想要孩子,现在我后悔了,只要她能平安。” 李文军轻轻叹气,仰头看着天花板。 这个事情,再能干的男人遇见了也是束手无策。 其实他在顾展颜上次难产后已经高薪从省级医院请了两个外科医生来了。 医院的设备也添置了一些,可是医院的条件总体还是落后。 毕竟这里只是个矿区的附属医院。 “不过你不会遇见这种情况的。你和季团长还要白头偕老的。”李文军为了转移陶光明的注意力,说,“以后我会把医院后面这一大片荒地全部圈起来,扩建,把这里建成三甲医院。不管看什么病,我们都不用出去外面了。” 陶光明这会儿哪里还有心思讥笑李文军口气大,只是抱着头听着。 季如诗喊得嗓子都哑了,孩子还没生出来。 赶过来陪陶光明的李文勇也被陶光明哭得肿了的眼睛吓了一跳。 他没有说什么,毕竟这种煎熬的滋味,他不久前才尝试过,只是默默在陶光明身边坐下了,拍了拍他的肩膀。 季青烟也过来了,坐在旁边缩成一团,一言不发。 李文军知道,大概是这里的环境让她想起了之前痛苦的回忆。 两个小时,一声婴儿的啼哭声终于划破了空气,从产室里传了出来。 陶光明抬起头,眼神呆滞盯着产室,头发已经被他薅得像个鸡窝,眼睛肿得两个灯泡。 李文军把他提溜起来,嘀咕:“发什么呆,你做爸爸了。赶紧去看看啊。” 陶光明这才“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冲了进去,嘴里叫着:“如诗啊,你受苦了。” 李文军和李文勇本来挺严肃的,听陶光明这么一哭,忍不住一起笑出了声。 李文勇:“你个混蛋。能不能像个男人一点。” 李文军:“额额额,张翼德的身,林黛玉的心,我真是服了。” ----- 季如诗为陶光明生了个女儿,八斤。 季如诗问陶光明孩子叫什么名字好。 陶光明说:“随便。” 然后季如诗呼了他一巴掌,陶光明又说:“叫八斤。” 季如诗又忍不住又要打他,陶光明才说:“别打,我好好琢磨琢磨。” 季如诗说:“不准去问李文军,不准去问顾老师。这是你女儿,你要自己给她起名字。” 陶光明翻了三天字典,挠了三天头,说:“叫陶然吧。‘陶然自得’的‘然’。小名五月。五月生的。” 季如诗觉得他那猪一样的脑子,能起个这个名字已经很难得了,就将就着用了。 ----- 李文军的第一批二十部手机交付给了唐兆年派来取货的人。 就连那人也不知道这个是什么,还嘀咕:“这个对讲机看着比之前的小巧好多。” 李文军笑:“可不是嘛,要更新换代了。” 李文军望着那人离开,心里涌上了已经许久不曾出现的盼望和激动。 很好奇这一批手机交过去,会卖得怎么样。 如果手机卖的顺利,他才真是打开了一道通往宝库的大门。 一万多一台,买一台抵得过买十台对讲机或传呼机。 关键无论现在传呼机卖得有多火爆,手机才是未来,传呼机只是过客。 手机才是值得他投入大量人力物力的产品。 ------ 汽车组的工作陷入了困境。因为所有东西都是自己做的,行不行,都还不确定。而且有些东西也没有办法单独检测,如果这样组合起来最后做出来的车,可能就真的是个“武器”而不是交通工具。 谁敢去试车,这等于是送死? 能动还好,就怕动都不能动,也不知道到底是哪个出了问题。 李文军跟他们提了个建议,关键组成部分,比如发动机,独立测试后,可以把“勇士二号”的发动机换下来,装上他们研制制造的发动机,然后试车,这样一来,如果有问题就肯定是发动机的问题。 比如刹车,可以在“勇士二号”直接装他们做的刹车上去,万一他们做的刹车不行,还可以用原来的刹车。 汽车厂恍然大悟,然后又把刚装好没多久的“勇士二号”一个部位一个部位拆下来。 陶光明看得肉痛,也只能绕着汽车厂走,眼不见心不烦。 然后大家形成默契,上班时间不下楼,让汽车厂试车。中间休息的时候就在走廊走走,看汽车厂的在下面折腾当消遣。 第七三零章 飞轮效应 汽车厂的人,一个开车,其他人拿着扫把铲子桶子这些灭火工具等着。 三餐饭的时间,汽车厂不试车,让大家放心地下来散步。 而且汽车厂还意识到一件事,柳冬生当时不安门和车架,只要个底盘的做法是对的,方便拆装。 所以在装了又拆,拆了又装两次之后,就学柳冬生了。 柳冬生跟市钢铁厂解决了精密浇筑的问题,现在只要“文军实业”拿图纸过去,那边就能做出符合要求的铸件出来。 所以柳冬生也回来了。 跟着汽车厂一起装了拆、拆了装。 陶光明在某天吃了饭下来,看见院子里停着一个奇怪的机器,看了半天才想明白那是一辆没有装外壳的车。因为比柳冬生之前那个复杂太多,以至于他一下没看出来。 明明是一辆车,他却觉得像是有生命一样,像是被剥了皮的猛兽无声的在向他求救。 然后他就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猛然意识到那是他之前那台车,他们口中的“勇士二号”,差一点没直接哭出来。 “这帮王八羔子,还是把你拆成这样了。”他咬牙切齿,哽咽着喃喃自语。 李文军路过,见他一个人在那里自言自语,凑过去一看,原来是在看车。 他一脸沉痛地拍了拍陶光明:“节哀,以后我把他的优秀子孙送给你开。” 陶光明深吸一口气,歇斯底里地尖叫了一声:“走开!我不要你那些破车,我就要我这部车。” ----- 每个零件试过都没问题,大家把所有新部位组合到了一起,然后凑成了一部新车。焊接班这一次把他们新做的车架和车皮都装上去了。 那台新车在夏末灼灼骄阳下亮闪闪的,好像会发光。 就是焊接的地方包包鼓鼓,好像人脸上长的瘤子,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柳冬生问:“哪位勇士上去试试看?” 大家一齐说:“还是你上吧。” 柳冬生拿了个安全帽带上,然后爬上了车。 其他人立刻全部散开去拿灭火工具了。 还有一个人专门拿着个本子记录问题。 李文军和陶光明听着下面闹腾,出来查看,就看见柳冬生脸上带着视死如归的表情,已经发动车子了。 “轰轰轰”响得像爆雷。黑烟从车子里冒出来。 消音有问题,发动机里面燃烧还不彻底…… 李文军默默在心里总结。 换挡,踩油门,死火了…… “我去!木头,你到底会不会开车啊。” “干。柳冬生离合要用力踩住。” “你松太快了。” 楼下一片叫骂声。 柳冬生重新点火。 车子动了,轰轰轰地围着花园里绕圈。 换挡,加速,没问题。 虽然不快,但是总算是没问题。 汽车厂的人兴奋得击掌庆祝。 柳冬生也笑得嘴咧到了耳根,继续加速,换挡。 结果转弯的时候,卡啦响了一声,应该是蹭到了哪棵树上。 大家看那棵还没有手臂粗的树没事,就没往心里去。 结果才走开不到十米,那个车架带门“哗啦”一声散开掉了一地。 楼上看热闹的人,发出哄笑声。 柳冬生手忙脚乱停下车。 汽车厂的围过去,又是一顿吵吵。 “焊接班的手艺不行。这车架跟纸糊的一样。” “放屁,是你们时间拖太久,我们焊好的车架都锈了。” 陶光明连笑带骂:“泥马,连棵这么小树苗都能撞散架了,这车还能开上路吗?” 李文军笑出鹅叫声:“额额额。瞎搞一气。” 他们认为只有发动机什么的才是大问题,车架和外壳不重要。 结果汽车的钢板焊接防腐解决不了,之前那样刷油漆焊接都太粗糙原始,难看而且强度不够,白白浪费了高强度钢板。 关键他们忘了一个很关键的事情,就是普通的钢板,根本不行,要高强钢板。 只是他们现在连普通的不锈钢焊接问题还没解决,他不忍心给他们增加更多难点。 然后汽车厂又开始琢磨焊接和防腐问题,柳冬生都快把自己头发薅秃了也没想出办法来。 ----- 南北大动脉已经初具雏形。 至少湘省的已经率先全线通车。之前大家觉得如果茶县到株市的路不给李文军来修建,会把他憋死在这山沟沟里,货物运不出去。 现在才知道,想多了。 因为南北大动脉一修,直接接着李文军修的这一段开山就往南走,打通了黄铁矿去穗城的这一段。只是南面那一段有有钱的粤省来修。李文军只加修了一小段,就接上了。 李文军现在北上或者南下都很方便。 所以很多人都在嘀咕,怎么总看总觉得,李文军好像一早就知道会这样,才这么淡定。 国家同意各省统一按照公里数收费,依据修建难度可以在规定范围内上下浮动。 李文军修的这一段算是难度比较高的,所以湘省往上报收费标准的时候,是顶格报的。上面组织专家审核后,批准了。 省里按照之前的协议,同意这一段继续由“文军实业”收费十年。 结果收费标准比之前李文军原来定的价格高了百分之三十。 因为贯通全省,车流量再次增加。 现在这一段路平均每日收到的路桥费扣除成本已经破千了。 陶光明赫然醒悟李文军为什么不着急了。 他问李文军:“我不理解,为什么路越长,走得车越多。” 李文军回答:“因为贯通的省份越多,高速路带来的经济效益和便利也成倍的增长,所以走的人就多了。之前选择火车运输的,现在改成了公路,因为更灵活。还有一个叫飞轮效应,用来解释这个也可以。” 陶光明:“什么玩意儿?” 李文军:“就是说,你要想让静止的轮子转起来,需要费很大的力气。可是轮子只要一旦转起来,达到一定的速度,想要维持这个速度继续旋转就很容易。” 陶光明似懂非懂。 李文军又说:“你可以把我修路、卖出第一台对讲机和做基站这些,都看成是我在用力让几个轮子转起来。现在对讲机传呼机销售渠道打通,不需要我出去跑业务,就会有大把人的来下订单。就是轮子转起来了。同样的,现在各省都修路,顾客知道了走高速路的好处,接受了收费走高速这个理念,就是轮子转起来了。其实你卖出去第一块玉,也是在让一个静止的轮子转起来。” 第七三一章 现编一个教育集团 陶光明数了数,李文军现在手里在转的轮子有八九个。还不包括私底下,不让别人知道的,他在悄悄启动的轮子。 要是画出来,李文军就是个转轮子的千手观音。 这么想着,他忍不住笑出了声。 李文军眯眼看着他:“你那不太聪明的脑袋瓜,又在想什么龌龊事。” 陶光明吹胡子瞪眼:“什么叫不太聪明。老子聪明得很。我是在想,我什么时候能搬进别墅去住。” 急赶慢赶,结果季如诗还是在旧房子里生下了孩子。 现在他只能指望,孩子在别墅里长大了。 李文军说:“昨天试过水电都没问题了,装修好放一个月就可以搬进去了。” 其实他让人移栽的花草树木都活了,已经是个像模像样的高档小区,就差人搬进去了。 陶光明想了想说:“其实我想问你。孔予祯和唐先生住得那么近,会不会打起来。” 李文军想想那个画面也忍不住笑起来:“不会,他们两都不会来啊常住。打不起来。” 再说唐兆年既然买了两栋,肯定会住离季青烟近的那栋。 陶光明笑着笑着,忽然又沉默了。 他最近总这样,明明心里憋着事,却不想让人看出来,所以强颜欢笑。 李文军轻叹:“有事就说,别憋在心里。虽然你说出来,我也未必能帮忙,总比把你憋出病来好。” 陶光明摸了摸下巴:“季如诗说,过了百天,把孩子放在幼儿园,保姆每天接送,她就要回团里去上班了。” 李文军也忍不住皱眉了:季如诗的工作,跟顾展颜不一样。顾展颜再忙,每天晚上还是会回来,也基本上能接孩子。 季如诗就不同,一出去就像蛟龙入海,几天才回来一次。 陶光明皱眉说:“你知道的,我小时候就是一个月都看不见一次父母,要是五月也像我这样,就太让我心疼了。” 李文军说:“想办法说服季如诗换个轻松点工作呢?反正她也不可能一辈子都出去演出,最后年纪大了不适合上台了。”上台跳舞这个工作也是吃青春饭,超过二十八岁基本上就转行政和指导这些工作了。特别是女人生了孩子以后,身材变形,灵活性和体力都大大不如以前,所以这个年龄线还要往前推。 陶光明叹气:“你知道的,我在我们家那位面前,基本上没有什么话语权。” 李文军眯眼看着他:“喂,给我支棱起来。”见过妻管严,没见过这么妻管严的人。 陶光明说:“关键,我也一下子想不到什么好的工作,能让她心甘情愿换一个。她说她也拼搏不了几年了,要是这几年还在家里窝着,就是一辈子都要废了。可是孩子需要妈妈的陪伴,不也就是那么几年吗?” 这个小地方,能有什么像样的工作给季如诗。除非季如诗回冀城,那就大把合适的工作。可是陶光明又不想那样。 李文军垂眼,轻轻点了点扶手:“你打个电话回去,就说我请她喝茶,让她来我办公室一趟,我跟他谈谈。” 陶光明想了想,说:“这会儿五月应该刚喝过奶,阿姨带着在晒太阳,我去接她过来吧。” ----- 半小时后,季如诗就来了。 她好奇地打量着“文军实业”里面的厂房和办公室。 好多女职工都认得她,热情地跟她打招呼。 “季团长好,过来串门啊。” “季团长常来走走啊。” 季如诗笑眯眯的一一回应了。 李文军听见声音走出来,在走廊上对着他们招手:“季团长,欢迎欢迎。” 季如诗就跟着陶光明上来,站在走廊上看了一眼,说:“我还是第一次来军少的厂子里参观。真是壮观。没想到这么快就发展到这么大了。” 李文军年前把往东的那边围墙拆了,好修汽车厂的新厂房。现在新厂房修好了,新围墙也砌起来了,结果就是厂区扩大了一倍。 厂区东西跨度足有五百米,站在楼上看,是挺壮观的。 其实以后他的厂区还要再往四周继续扩大成现在的几倍,形成一个东西跨度两公里,南北跨度一公里的小型城市。 那个时候才叫壮观。 而他将是这个城市绝对的王。 ------ 李文军把季如诗他们迎进去,坐在茶台边,泡了一壶季如诗喜欢的生普给她。 听说自从陶光明把他的普洱抢回去以后,季如诗就喜欢上了普洱茶。 季如诗笑眯眯地问:“军少今天特地把我叫来,不会只是向我展示工厂,跟我喝茶吧。” 李文军点头:“季团长冰雪聪明,我这点小心思当然是瞒不过你。” 季如诗看了一眼陶光明,又说:“是他要你想办法把我留在家里吗?” 陶光明的脸顿时红了,大气不敢出。 李文军暗暗在心里骂陶光明太怂,脸上却不动声色,摇头:“哪里。光明一向支持你的工作。他说不应该把你困在家里。季团长这么有能力,有才干,应该出去广阔的天空施展身手。” 季如诗听了,脸色才好点。 李文军说:“其实呢,是我想要成立一个教育集团。想让季团长来帮我牵头。” 陶光明惊讶得微微张嘴,望着李文军:这家伙是真的,还是临时胡诌的。季如诗可没有那么好哄,等下要是搞不成,就麻烦了。 季如诗沉默了一下,问:“什么样的教育集团。”其实她的想法跟陶光明差不多,觉得这多半是李文军为了哄她,胡扯的。 可是李文军的本事,她也是知道的,所以打算听听李文军怎么说。 李文军说:“不知道陶光明有没有跟你说过,我打算把矿区的子弟学校建成省重点。技校发展成一流大学。幼儿园也会跟上。” 陶光明说是说过,不过都是以调侃和嘲笑李文军的口气跟季如诗说的。 这会儿听李文军提起,他恨不得抽自己嘴巴:李文军不打他脸,他自己都要打脸了。怎么就那么管不住自己,非要跟这个怪物对着干呢。 第七三二章 只要说得出,就能做得到 季如诗点头:“嗯,讲过。不过这跟教育集团有什么关系?” 李文军说:“如果这些学校各自为政,不好管理,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成立教育集团,统一管理。教育虽然现在还是非盈利项目,以后却会慢慢发展出很多盈利项目来,比如特长培养,特色培养,还有针对性培养。” 季如诗明显感兴趣起来,问:“能说得再细致一点吗?” 李文军说:“好比舞蹈,现在都是各个学校教一点,然后有钱人家自己请老师教,要么就是送到文工团,艺术学校去。如果普通人有兴趣想要接触这一方面就不可能。” 季如诗点头:“是的。我很赞同,其实舞蹈,不一定要作为职业,哪怕是作为爱好也能成为治愈一生的良药。” 李文军说:“我只是举了一个很小的例子。这个培养涵盖的范围太广了,美术音乐体育,随便一项拎出来都可以分无数类别。以后大学搞起来,也可以设这些专业,然后往教育集团源源不断地输送人才。你有这个特长。可以帮我抓艺术类。顾展颜可以负责学科类。” 季如诗听得有些兴奋,说:“是很不错,可是从哪里下手呢。” 李文军说:“这个事情,不能着急,因为是各个学校一起发展,慢慢集团化。所以我们可以从成立教孩子跳舞的舞蹈工作室开始。我帮你找个地方,装修一下。然后去县里,矿里招收孩子来学习。” 季如诗这才听懂了,前面都是画饼,最后一个才落到了地上。 其实李文军就是想让她留在矿区开舞蹈工作室。 但是李文军给她画的这个愿景太宏大太诱人了。 若是别人跟她说这么一大通,她可能会一笑了之,然后暗暗在心里骂一句:吹牛不打草稿。 可是李文军不同。 李文军是一个能从旧仓库里起家,短短两年内把厂子做成全国效益最好,产品不但热销全国,还出口国外的人。 他说的计划,不管听上去多不切实际,最后都会实现。 只是时间问题。 季如诗咬着唇:虽然很向往,可是现实就是,如果招不到学生,她就会无所事事,成为笑柄。 李文军又说:“如果你觉得光开工作室太无趣,我可以跟子弟学校说增开一个舞蹈课。我来赞助,作为公益课程,给子校的孩子们提供开发舞蹈天赋的机会,也让你能从子校发掘好苗子,往艺术学校和影视类学校输送人才。” 季如诗一听,彻底放下了顾虑:“这个好。我一直有这个想法。” 陶光明冲李文军暗暗竖大拇指。 李文军站起来,对着季如诗伸出手:“从今天起,季如诗同志就是‘文军教育’的艺术总监了。你什么时候交接完文工团的工作就什么时候来上班。工作室开在工厂里不合适。这几天我们也想想看,那个位置比较好。” 陶光明忙点头:“好好好,都去想想。” ------ 李文军还正儿八经地写了一张聘用书给季如诗,加盖“文军实业”的公章,有他的签名。 前几天季如诗和陶光明闹得都差点要离婚,现在李文军出了这个主意,立刻云开雾散,阳光明媚。 季如诗很高兴,陶光明也很高兴。李文军也不用整天看陶光明愁眉苦脸了,真是皆大欢喜。 可是季如诗却为这个工作室的开设地点犯愁了。 如果用矿区的住宅做工作室太小了,又不能动格局。 工厂里确实不方便,也不安全。 跳舞的时候要放音乐,孩子们会叫,太吵了,也不可能弄到办公区去。 她抱着五月去跟顾展颜和柳冬梅聊天的时候,说了这个事情。 顾展颜笑:“军少这次修厂房,顺便给子校修了个图书馆和文体教室。文体教室里有舞蹈室,你反正都要在子弟学校开舞蹈课程了,就在子校开工作室呗。我去跟校长说说,肯定行。反正文体教室都是‘文军实业’出钱修的。同一个集团的‘文军教育’用一下,理所当然。” 季如诗一听开心得不得了,抱着顾展颜狠狠亲了一口:“哎呀,姐姐,你跟军少可真是我的大福星。” 顾展颜抿着嘴笑:“你都多大的人了,还跟个孩子一样。” ----- 于是季如诗便从文工团辞职,正式入职“文军教育”。 好多人有点不理解,季如诗在文工团都做到副团长,怎么舍得丢到这么好的工作,来矿区开什么工作室,免费给子弟学校的孩子们上课?! 肯定是李文军花言巧语骗了陶光明和季如诗! 就连一向宠溺季如诗的季青辰都打电话来询问。 季如诗对这些质疑声却很淡定,说:“我考虑得很清楚,也看得很明白。我的终生事业就在‘文军教育’。” 一锤定音,再没有人说什么。 子弟学校新开设了个舞蹈课程,由季如诗教授各个年级舞蹈,然后从中挑出有天分的孩子单独形成不同年龄和级别的班级分开教授。 不但如此,季如诗还利用自己的人脉从文工团请了声乐老师来教孩子们声乐。 李文军也很大手笔的买了钢琴回来,方便老师们教学。 县里的家长听说矿区子弟学校还有这么高端洋气上档次的课程,而且还配了钢琴和专业老师教,羡慕得不得了。 陶光明请教育局帮忙给各个学校发了通知,说舞蹈工作室礼拜天可以教授矿区以外的孩子跳舞和声乐。 来报名的人络绎不绝。季如诗很快就组了两个班,每次课每个孩子收一块钱学费。 现在每天早上都可以看到季如诗亲自带着孩子们在学校练基本功。 “文军教育”的牌子就这么在子弟学校立稳了。 这一次矿区的职工们对李文军新成立的“文军教育”只有夸奖再没有任何诋毁,毕竟每个人家里都有孩子。能让孩子免费接受有钱人家才上得起的艺术教育,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他们给李文军烧香磕头都来不及,怎么可能还会在背地里说坏话。 第七三三 让所有孩子都能学跳舞 李文军本来想着开始肯定是亏本的,而且搞不好要贴几年的钱进去,等名声打开了,才会盈利。 结果第一个月算下来,支出和收入基本持平。第二个月就开始盈利。 毕竟季如诗专业过硬,人脉又广,开设工作室一个月后,就带着一批特别有天赋的孩子们去参加了一次县里的文艺汇演,虽然是一支最简单的舞蹈,但是编排的好,所以效果还不错。 在场的观众们都好多来打听这是哪个学校的孩子。 家长们热情高涨,来报名的人就更加多了,不单单是本县的,还有隔壁县的,还有家长不惜从市里坐一个小时的车来矿区上课,再坐一个多小时车回去。 现在季如诗忙完了还能回来带孩子,不用放弃事业,每天教孩子们跳舞,身材也恢复得很快。 陶光明的家庭氛围好得不得了。 陶光明坐在李文军的办公室里感叹:“你是怎么在几秒钟之内就想到了这么绝妙的解决办法的。” 李文军说:“也不是突然之间。我早就跟你说过我要把子弟学校做起来的事情。只是你当作笑话听,所以就觉得突然。然后刚好你说起季如诗的事……” 陶光明站起来,正儿八经地对李文军鞠躬:“对不起,我错了,我不该不相信您,这次真是多谢您。” 李文军笑:“别别别,这还才哪到哪呢。等我把我说的一条条都实现了,你再来跟我鞠躬吧。” 陶光明坐下,说:“其实仔细比较一下就会发现,现在矿区子弟学校已经成了全县最好的小学和中学了。不过就算你做再多,不也是为他人作嫁衣裳吗?矿区子弟学校和技校始终是矿区的,不会变成你的。” 李文军说:“嗯,时机未到,所以我不会投入太多。” 陶光明说:“什么时候时机会到。” 李文军说:“矿区破产的时候。” 陶光明:“半仙,你能给个准信吗?” 李文军:“你问那么清楚干什么?” 陶光明:“现在我老婆是教育集团的艺术总监,我当然要问清楚了。” 李文军想了想说:“快的话六七年,慢的话十年左右。” 陶光明不信,但是他不敢说。 毕竟到时候万一又被打脸,太疼了。 ----- 这天,韩伟俊忽然打电话给李文军,请他帮忙安排他的女儿进季如诗的舞蹈班。 照理说,季如诗应该巴不得多招几个孩子,韩伟俊只要来报名就可以了,怎么还需要打电话到他这里找关系。 李文军暗暗诧异,回答:“我问问情况再回你。” 挂了电话,李文军问陶光明知不知道这件事。 陶光明说:“不知道。他们都不会找我的,因为知道季如诗压根就不会听我的。” 李文军想了想,打了个电话给季如诗:“季总监,最近有没有什么困难。” 季如诗说:“有啊,来报名的太多了。礼拜天从早到晚排了四个班,实在是忙不过来。我还从县文工团,请了个即将从一线退下来的同事一起来帮忙。你能不能帮忙在工厂里安排一个宿舍,或者在学校安排一个单身宿舍,让她有时候太晚了就不用回去了。” 李文军回答:“这都没有关系。我可以解决。韩伟俊同志说他想送他的女儿来上舞蹈班。我觉得有点奇怪,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打电话给我。” 季如诗叹气:“那个孩子的身体素质,实在是不适合跳舞。我也教不过来了,不如把机会留给更有天赋的孩子。” 李文军完全可以理解季如诗。 之前条件艰苦,物资师资都有限,所以艺术这种花钱又需要时间来磨的教育,肯定是不得不狠心舍弃那些天资不够的人。 其实就算是一个普通人家,也不是所有孩子都有上学的机会。就连亲生父母也不得不狠心把机会留给最聪明,最有可能读出来那个。李文军和李文勇就是例子。 李文勇就是被舍弃的那一个,李家把机会留给了他。 只是他阴差阳错的,也没有走读书这条路。 虽然不是他的错,这件事却成了他和李文勇心中的刺。 但是越往以后,条件好了,艺术教育就不能只给有天赋的人,而是要让所有有兴趣的人都有机会学习艺术,不说造诣多高,至少学会享受艺术。 这是原则性的,决定这个教育集团以后发展方向的重要问题。 他要趁这个机会把季如诗的观念扭过来。 李文军说:“季总监,有没有考虑分级教学,而不仅仅是分年龄教学。” 季如诗顿了顿:“什么意思。” 李文军说:“你可以把同一个年龄所有有兴趣的孩子都招进来,然后按照资质分为两到三个班型,甲乙丙也好,abc也好。资质最好的学生,用最好的老师,最严格的办法。资质最平庸的孩子,你就当普及教育,让孩子们有机会练个形体仪态也好。老师不够招老师,地方不够,我帮你想办法。反正学费照收,我们也不亏。而且还不会打击孩子的积极性。而且舞蹈也分了好多个种类,不适合芭蕾,民族舞的,说不定适合霹雳舞。反正先把人招进来再说。” 季如诗其实心里是不愿意的。她觉得李文军是纯粹为了赚钱,没有想工作室的名声问题。 但是李文军是老板,而且李文军一向眼光又比其他人长远,所以她也不好一下拒绝,只能沉默了。 可是李文军又说了一句话:“就算是没有钱交学费,没有天赋,也没有关系,我愿意贴这个钱。我要让所有的孩子都有机会接触艺术。” 这确实跟他们说的初衷一样。 季如诗一听,轻轻叹了一口气,说:“好。我晚上再开一个班,让这些资质稍微差一点的孩子来试试。他们坚持不下去。就不怪我了。” 反正对练基本功这些,她一点也不会含糊,也不是每个孩子都受得了的。 再说晚上上课,夏天还好说,冬天从县城跑过来,冰天雪地的半夜再回去。 除非对舞蹈热爱至极,不然根本不可能坚持下去。 第七三四章 天资不太好的孩子 韩冬冬如愿以偿的开始学舞蹈了。 李文军一看见这孩子,就明白为什么季如诗会不肯收了。这孩子长得矮墩墩的,像个小白萝卜,关键还顺拐加微微罗圈腿。 要教好她,是要比教别的孩子多费点心思的。 韩冬冬上了几天,不但没被吓退,还每天都很准时。 韩伟俊每天下班骑着单车送她来,然后就在教室外面啃个馒头,等她们下课了,再接孩子回去。 季如诗见孩子和家长都这样,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常悄悄塞饼干给韩冬冬,怕她晚饭没吃饱。看她没有练功服和鞋,又给了她一套新的,骗她说是旧的,没人要的。 那天韩伟俊给李文军打电话:“那个李厂长,我真是不好意思跟您开口。可是为了孩子又没有办法。” 李文军笑:“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就说,别客气。” 韩伟俊说:“我家冬冬今年9月该上小学了,她很喜欢季老师,非要来矿区子弟小学上学,想天天能上舞蹈课。所以,我想能不能麻烦您,帮帮忙……” 李文军回答:“没问题啊,我等下就跟校长说一声。” 挂了电话,李文军就给子弟学校的沈校长打电话讲了这个事。 沈校长不但一口答应下来,还说:“以后‘文军实业’的孩子都可以来子校上学。跟矿区孩子交一样的学费就好。” 李文军也是有这个打算的,只是没想到沈校长自己提出来了,忙说:“多谢沈校长。”这样一来等于是为“文军实业”的职工解决了后顾之忧。 沈校长说:“这点事情相比你为子校做的,都是小意思。你现在可是我们最大的资助人啊。”其实他一直对李文军心怀愧疚,想要报答他,拉近关系,却苦于无门。现在找到了个好办法,他也很高兴。 ----- 李文军赶紧告诉了韩伟俊这个好消息。 韩伟俊没想到这么快就解决了,十分感激。他想了想问李文军:“李厂长,你还需要我吗?我想来为你工作。” 李文军一愣。他多次邀请韩伟俊来汽车厂就职被婉拒,没想到无心插柳。 他严肃地问:“韩伟俊同志,我希望你经过深思熟虑后再做决定,不要为了感谢我一时冲动而这么做。毕竟这是大事。来我这里意味着你要放弃国有企业的铁饭碗。” 韩伟俊回答:“其实我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来贵厂工作那几天让我很振奋。工人们的热情是任何国有企业不能比的,我喜欢这样的工作氛围。正好冬冬要来矿区子弟学校上学,我也下定了决定。您还需要我吗?” 李文军说:“需要。不过厂里现在只有单身宿舍,不过洗澡吃饭都能解决,条件稍微艰苦一点。过两年我们修了福利房就可以解决这个问题了。” 韩伟俊笑:“这都不是问题。我们现在住的也是筒子楼。我觉得厂里宿舍的条件,说不定比我家还好。” 李文军问:“你什么时候来上班。” 韩伟俊:“我现在去打辞职报告,明天就能过来。” 李文军:“你办好手续,我叫人开货车来帮你搬家。” 韩伟俊感叹:“李厂长真是太体贴人了。” 李文军挂了电话,坐在那里忽然自顾自地笑了: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只要韩伟俊来了,焊接就不是问题。他才是这方面的专家。 而且,韩伟俊的到来,意味着他用教育资源吸引人才这个法子初见成效。 ------ 韩伟俊果然中午的时候就打电话来说他已经递交辞呈,汽修厂厂长挽留后,却也说韩伟俊做出了勇敢且正确的决定。所以他现在过来入职,今天下午收拾,明天上午应该就能搬过来。 李文军感叹:“韩伟俊同志的执行力真是太强了。不过你爱人是做什么工作的,既然来了就一并解决。” 韩伟俊忙说:“啊,不用,她在家照顾孩子就好。” 李文军赫然明白了。 韩伟俊的爱人是跟刘翠红一样在家当全职主妇,难怪韩伟俊之前拒绝他的邀请。他这里在很多人看来,发展势头是很猛,但是也确实是不稳定的。 如果家里只有一个挣钱的人,冒不起这个风险。 ------- 韩伟俊挂了电话就来办入职,说下午就能搬过来。 李文军想:不可能吧,破家值万贯,家里东西看着不多收拾起来一大堆。韩伟俊可能想着自己辞职了,不好还占着汽修厂的宿舍,所以想尽快搬过来。 他安慰韩伟俊:“不要慌,你慢慢收拾,我这边已经安排好了,你要怕不好跟汽修厂那边说,我就去跟厂长打电话。” 韩伟俊说:“没有,厂长没催我。我确实是收拾好了,想着晚上冬冬反正也要上课,索性搬过来,就不用半夜赶回去了。” 李文军听他这么说倒不好说别的了,只叫了运输班的人派个小货车跟着韩伟俊去帮忙把东西拉来。 结果还没到下班,他们就回来了。 李文军听见响动,走到走廊上看了一眼就愣在那里。 韩伟俊的东西,真是少得可怜。 锅碗瓢盆之外就是衣服,然后就是几张半新的椅子,连件像样的家具都没有。 他也赫然明白那时候汽修厂的厂长为什么当时会派韩伟俊来他这里焊热水灶了。 一来因为韩伟俊老实肯干,技术过硬。二来因为韩伟俊确实需要挣这个外快。 可是韩伟俊这么困难,在他这里干活的时候,却一分钱都不肯白拿。 李文军有点心酸,冲韩伟俊摆手打招呼:“伟俊同志来了。” 韩伟俊仰头一笑:“是,从今天起,我就是厂长的人了。” 之前跟韩伟俊一起干过活的人都跑下来帮他搬东西。 秦红林牵着冬冬的手问她:“你饿吗,阿姨带你吃饭去。”然后带她和韩冬冬的妈妈邱艳去食堂了。 ----- 食堂里,遇见的人都跟秦红玲打招呼,然后秦红玲就跟大家顺便把邱艳介绍了一下。 邱艳有些局促和羞涩,秦红玲跟打饭的师傅说了一下,以后邱艳和冬冬也在这里吃三餐。 然后就帮她们拿了一份饭过来。 第七三五章 一大片黄金地 冬冬一点也不挑食,什么都吃的干干净净。 邱艳中等身材,不算圆润,却也还结实。 秦红玲吃过饭,叮嘱邱艳她们慢慢吃,就去上班了。 ------ 那边韩伟俊把东西都搬进了宿舍,就去汽车厂看他们焊接去了。 到了快七点,要去上舞蹈课了。韩伟俊才想起来:“诶,冬冬呢?” 李文军说:“可能还在食堂里,刚才秦红玲带她们去吃饭了。我们也去吃两口。” 两个人一边说一边进去了食堂。这会儿大家都吃完了,食堂里没几个人。 食堂的师傅一脸为难,看到李文军立刻说:“厂长,你来了正好。邱艳同志一定要帮我洗碗,我拦都拦不住。” 李文军和韩伟俊进去一看,邱艳围着围裙站在洗碗槽边忙碌,冬冬坐在一旁笑嘻嘻看着。 听见李文军进来,邱艳忙说:“是我自己要洗的,不怪师傅。我和冬冬不能白吃你们的饭菜。” 李文军一时哽咽,不知道说什么了。 韩伟俊笑:“没事,你洗吧,我带冬冬上课去了。” 李文军轻轻叹气:这两夫妻真是一样的性子。 ----- 秦红玲下了班过来看,邱艳已经把食堂里收拾得干干净净。 秦红玲拉着她:“哎呀,你真能干,我们食堂里正好缺个这么能干的。要不你来食堂干活吧。厂长老早就说要多招个人帮师傅干活,现在厂里的职工越来越多,以后还会更多,现在的食堂这几个人,忙不过来。” 邱艳红了脸,犹豫着说:“可是我白天还要带冬冬。” 秦红玲:“不妨事。李厂长跟幼儿园说了,在上学之前,让冬冬去矿区幼儿园。早上送过去,下午接回来。冬冬在幼儿园有人玩,还有老师照顾,不怕的,其实比跟着你还好。” 邱艳有些兴奋和惶恐:“我行吗?” 秦红玲说:“行,肯定行。就打打下手,摘摘菜,洗洗碗。你平常都做的那些。” 邱艳眼里放光,结结巴巴:“那我就试试。” ------ 冬冬下课的时候,季如诗跟她说:“冬冬,明天早上老师带姐姐们练基本功你来吗?” 冬冬立刻说:“来。” 季如诗说:“六点就要到学校,你不要迟到哦。” 冬冬望向韩伟俊。 韩伟俊说:“爸爸叫你起来,放心。” 韩伟俊回到厂里,跟老王头说要大门钥匙,明天早上五点多就要出去,然后六点多又回来,自己开门关门就好了,不用麻烦老王头给他开门。 老王头就把备用的钥匙给了他。 ------ 天还没亮,老王头就听见铁门在响,他抬起身看了一眼,原来是韩伟俊带着冬冬出去了。 冬冬眼睛半睁半闭,还在揉着眼睛,却不哭不闹牵着韩伟俊往学校走。 老王头笑了笑回来又躺下了。 吃早饭的时候冬冬和韩伟俊就回来了,然后在厂区吃了早饭就送冬冬去了幼儿园。然后两夫妻一个在食堂一个去汽车车间,各忙各的。 ----- 李文军这天吃过晚饭,跑到楼顶上去了。 陶光明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也跟着上去。 结果看见李文军坐在楼顶上喝茶。 修好这栋楼的时候,就在顶上搭了个棚子,老王头种了一棵大葡萄,这会儿葡萄已经攀出了一片不小的绿茵来。 李文军摆了桌椅在上面,却第一次上来喝茶。 这会儿夕阳西下,凉风习习,真是舒爽。 “你还挺会享受的。”陶光明在他身边坐下,问,“琢磨什么呢?” 李文军指着前面:“看。” 陶光明眯眼看了看。 远处那条河在夕阳下金光万点,田野里一片绿浪滔滔。 “很美。” 李文军:“再看,那边有什么。” 陶光明:“河,菜地。池塘。啊对,西瓜地里的西瓜要熟了,哪天弄个一百斤回来吃吃。” 李文军气笑了:“吃货,你就知道吃!再看。” 陶光明抿嘴,憋红了脸:“河里有鱼。” 李文军骂:“草,你就没想过,这么一大片平坦的地,能干什么用吗?” 陶光明:“试车,你说过的。” 李文军叹气:“这就是一片黄金地啊,可以用来盖房子,搞房地产。那个才是赚钱的路子。这一片地大概有三四平方公里。至少能盖几千套房子。” 陶光明眯眼望着他:“你不会是觉得你那十栋别墅卖出去了,你就能搞房地产了?你那十栋房子能卖出去,是因为你自己就解决了三栋,然后我们这些傻子帮你解决了剩下的。你要弄个几千套,谁来买你的。” 李文军说:“我的工人,我的上下游企业的工人。还有配套单位的职工。附近县市的居民。在我的教育集团上学的孩子们的家长。到时候可能几千套都不够。我要做成花园式小区,在河边修景观带,一直到我们别墅旁边那条路然后延伸到半山腰的酒店到山顶酒店去。” 陶光明:“呵呵,别费劲跟我推销了。反正,我是不会买的。” 李文军自顾自地接着说:“房子是最值钱的有形商品,放着不会变质不会贬值还能保值升值,做固定资产传给下一代。不需要了可以随时变现,自用和投资都可以。” 陶光明抿嘴:话是没错,可是要有人买才是商品,没有人买那就是废品。 几千套房子,就是几万人的容量辐射开来,周边要几十万人的人口。 株市这个号称湘省第一地级市市区现在也就几十万人。 茶县是什么,一个贫困县。全县包括所有山旮旯里的人都算上,也没有几十万。 更别说黄铁矿了。 陶光明被李文军打脸打怕了,所以现在一般对于这种情况,就算是觉得再天马行空不可思议,他也都会用比较委婉的说法表达:“我觉得实现的难度有点大。” 李文军笑:“不大,十五年,最多二十年内,包管行。” 陶光明想了想,那天李文军说最迟十年内矿区就会破产。也就是说,到时候黄铁矿都没了,只剩下李文军自己的厂子。 那就更不可能了!! 李文军被陶光明脸上变幻的神色逗笑了,给他倒了一杯茶:“不相信也没关系,我们走着瞧。来喝茶,我们还有大把时间。” 楼梯上传来急切地脚步声,“噼里啪啦”,中间还扑腾的一下,大概是爬楼的人太着急,差点摔倒。 李文军和陶光明对望了一眼。 第七三六章 所谓的商场联姻 陶光明嘀咕:“谁啊,这么手忙脚乱的......” 这个点是厂里最悠闲的时光,大家都在散步聊天休息,连黑条都在摇着尾巴散步。 然后柳冬生就出现在了楼梯口。 李文军笑了一声,问:“干嘛这么心急火燎的,发动机又爆了?” “不是。”柳冬生喘晕了气,说,“哇瑟,韩伟俊真厉害,跟赵师傅琢磨了三天,就把车架焊接的技术攻关了。他说电弧焊不行,要用点焊。然后我们试了一下,点焊果然比电弧焊现在就是看怎么样弄得好看了。” 陶光明微微张嘴。 李文军冲他笑了笑:“看,我的教育集团吸引来的人才,这么快就起作用了吧。” ------ 陶光明那天纠结了许久在李文军办公室说了句话:“孔予祯向我姐姐求婚了。” 李文军正好在喝茶,不由自主倒吸一口气,然后呛到了,剧烈咳嗽。 前几天搬家,他跟陶光慧好不容易有机会聊了聊。陶光慧因为在市百货商店业绩出众,已经提拔到省城百货商店去当副经理了,压根没听见她说起跟孔予祯的事情。 陶光明等他消停下来才说:“挺吓人的是吧。我也觉得挺吓人的。” 李文军想了想,说:“他的求生欲望真强。” 现在他孔立仁瘫了,等于他在孔家的最大支持者不行了,其他叔伯兄弟们,自然是虎视眈眈。 如果能跟陶家联姻,等于就是跟季家也搭上了,等于多了几个强有力的支持者。 再说陶光明这两年在陶家的地位一直成上升趋势,有这个大舅子,绝对不会差。 陶光慧倒是跟孔予祯年纪相仿,不过他们两个好像没有交集,也不怎么搭。 李文军问:“慧姐什么意思。”陶光慧才经历了一段惨淡的包办婚姻,应该不会再为了任何利益结婚。 陶光明重重叹了一口气:“这就是我最不理解的。我姐竟然答应了。” 李文军抿嘴,好一会儿才说:“她是自愿的?” 陶光明说:“当然。那混蛋死了以后,我爸妈哪里还敢再干涉我姐的婚姻。” 李文军摸了摸额头,问:“你是想我跟慧姐谈谈?” 陶光明点头:“是。” 这种个人问题,除非本人提起来,不然还真不好开口问...... 况且孔予祯也不是那种会做没有一点把握事情的人。 也就是说,他是得到了陶家长辈的允许,而且跟陶光慧培养过一段时间感情的。 李文军想了想对陶光明说:“这个事,我劝你还是别问了。” 陶光明愣了一下,问:“为什么?” 李文军不想说那么清楚,只说:“你有没有想过,慧姐是真的喜欢他呢?” 上次季青烟给他的资料上就写着孔予祯离异,没有孩子,各方面条件跟陶光慧还是很配的。 陶路遥他们虽然嘴上说不再干涉陶光慧的婚姻,可是绝不可能忍受陶光慧从此就单身,特别是在第一婚姻那么失败的情况下,为了面子也会要求她再婚。 可是如今看看陶光慧身边,孔予祯已经算是能够得着的人里面,条件最佳的人选了。 陶光明太紧张陶光慧,又对孔予祯怀着戒备之心,所以想不通,也看不到这一点。 陶光明头摇得像拨浪鼓:“不,不可能。我姐姐是那种细水长流的人,就不可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对一个男人有结婚的念头。” 这个也对。 可惜陶光慧考虑的不仅仅是感情。 试问有几个人能像陶光明一样幸运,遇见了相互喜欢的人,刚好那个人又跟他门当户对呢。 李文军笑了笑:“听我一句,别管了。他们两很快就会结婚,你任何试图阻止这件事的行为都是费力不讨好了。” 陶光明一下哽在那里,咬牙涨红了脸许久才憋出来一句:“我不信,他们两肯定成不了。” ----- 陶光明很快就被打脸了。 陶光慧和孔予祯七月就去办了结婚证,然后回苏城办酒宴,还在株市也办了几桌,把李文军和顾展颜都请过去了。 不过这一次,热闹是热闹,规格也更高,大家却完全没有了上次陶光明结婚时的激动,都是公事公办。 李文军重生前见过太多家族联姻,这就是最典型的一种。 陶光慧和孔予祯未必不幸福。毕竟年轻的时候在一起靠感情,年纪大了还能相敬如宾也很难得。 就连在酒宴上,大家也是很有分寸,没有人喝醉。 都是走过场,大家都是群演,何必演得那么投入。 酒宴散了,李文军被单独请到了茶室里。 说是茶室,其实就是个小型会谈室。 酒吧里,陶路遥、陶光明和孔予祯在里面等着他。 李文军推门进去的时候,不由得有些感叹。 人生真是很奇妙,前一秒钟还是斗得你死我活的对手,下一秒钟就成了坐在一起品酒的盟友。 这会儿应该洞房花烛夜,老丈人和女婿却急着谈生意,完全不顾新娘子的感受。 陶光明脸上的表情很精彩,那种被迫营业的不甘中夹杂着对自己的鄙视和嫌弃。 “嗯,还是修行不够,没想明白我之前跟他说过的话。” 李文军暗暗好笑,淡然对陶路遥和孔予祯点头打招呼:“领导好。” 陶路遥和孔予祯都站起来迎接他,然后握手,坐下。 陶路遥如今已经是孔予祯的岳父,在这里面辈分最大,自然是由他说话。 “李文军同志啊,恭喜你啊。跟唐先生达成了稳定合作关系。” 唐兆年之前说过,要李文军对他们的合作协议绝对保密。 李文军不知道陶路遥在暗示已经知道了协议细节,或者只是客套的寒暄。 李文军真诚地回答:“多谢领导的指导和帮助。” 然后他就不出声了。 陶路遥和孔予祯知道李文军的城府,平常用来对付那些沉不住气的年轻人的招数,现在都用不上了。 任何敷衍和试探也都是白费功夫。 开门见山最明智。 陶路遥说:“我们两家想要依托省百货商店,在省城搞一个西式百货公司的试点。” 第七三七章 不会任人摆布 李文军立刻明白了,什么依托省百货商店搞试点,其实就是看见他把私人工厂挂在黄铁矿搞成功了,也想照着这么干。依托百货商店这个国有企业,搞私营百货公司好赚钱。 毕竟现在的国营百货商店供给的货物单调,死板,种类还少得可怜。 想法还是挺好的。 李文军依旧保持沉默,因为他还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们要跟他说。 他们两家联合起来,资质、资金和人脉都不是问题。 而且既然是依托省百货公司,陶光慧为什么不在这里参加讨论。照理说她才是他们这几个人里面对零售业最熟悉的。 孔予祯说:“如果开这个百货公司,就需要一些跟百货商店不一样的商品,更高级的商品。” 卖进口商品,高档商品,这不是跟友谊商店重合了吗? 李文军还是不明白他们到底要干什么。 陶路遥像是看出李文军的疑惑,接着说:“我们跟友谊商店的区别就是只卖国货,卖国货里的高精尖。文军同志现在生产的产品就是同行里的高精尖。我们希望能跟文军同志签订一个合作协议,好让文军同志能保质保量地向我们供货。” 李文军暗暗大悟,淡淡地问:“恕我直言,我现在的生产出来的产品基本上不愁卖,各个车间都在加班加点赶工,所以我跟你们签订这个供货协议,对我只有限制没有任何好处。” 说得更白一点。他们是想得很美,想搞垄断,但是他的东西到哪里都好卖,为什么一定要给陶路遥他们卖? 陶路遥:“所以,我们才要跟文军同志商量一下。你需要什么样的条件。” 李文军垂眼想了想,回答:“我要入股百分之三十。” 陶路遥和孔予祯交换了个诧异的眼神,然后各自暗暗咬紧牙关。 李文军暗暗好笑:只想占便宜,不想分享。 成年人有时候还不如孩子懂事。就连点点都知道这次吃了别人的糖,自己的饼干要分给人家。 陶路遥说:“我们能理解李文军同志要求入股的意愿,可是百分之三十这个,有点多。” 李文军微微点头:“也是,两位分下来就只有百分之三十五了。确实不合适。” 陶路遥:“可不是嘛。李文军同志还是通情达理。” 李文军要是占那么多,到时候他们好不容易把百货商店做大了李文军搞点小动作,就能坐收渔翁之利。 李文军暗暗冷笑:他压根就没想跟他们合作,只是想用这个法子套话。果然一试就试出来了。他们完全把陶光慧排除在外,或者说他们压根就没跟陶光慧商量,想要越过她来跟他谈。难怪这么着急,婚宴后就来跟他谈。因为再等几天,陶光慧就会从省百货商店那边知道消息,他们就不好瞒着她了。 他不动声色,问陶路遥:“陶光慧同志什么意见。” 然后陶路遥脸上就显出一副很奇怪的表情,尴尬加犹豫。这个事情应该预先跟陶光慧商量好再来跟李文军谈,但是他和孔予祯商量以后,觉得陶光慧有点妇人之仁,会偏向李文军,所以打算是跟李文军谈好了,再知会陶光慧一声。 反正陶光慧都跟孔予祯结婚了,孔予祯是一家之主,替陶光慧拿主意,于情于理都说得过去。 李文军心里跟明镜似的,这才彻底清楚了陶光明那副表情的原因,站起来说:“要不,你们先跟陶光慧同志商量好了,我们再谈?反正我都在黄铁矿。” 陶光明立刻说:“我姐就在楼上,叫下来谈不就行了,哪里需要这样劳动两位领导跑来跑去。” 李文军轻轻一拍脑门:“嗨,我都糊涂了,可不是嘛,今天可是孔予祯同志和陶光慧同志的婚宴。” 他们两个一唱一和地暗讽陶路遥和孔予祯婚宴刚结束就迫不及待谈这个,还不知会陶光慧,完全不顾陶光慧的感受。 陶路遥抿嘴,心里快把陶光明骂死了。他们还不知道陶光慧在上面嘛?不就是想避开李文军跟陶光慧谈妥了再来跟李文军谈。 现在这样一闹,等下谈判的形势就完全不受控制了。 孔予祯反应很快,立刻笑笑:“可不是嘛,我都糊涂了。我去把光慧叫下来。” ----- 孔予祯出去叫陶光慧了,李文军又坐下,似笑非笑看了一眼陶光明。 陶光明脸上发热转开头,不敢看李文军。 李文军暗暗好笑:这家伙长着一副流氓面孔,其实性格却比谁正直。稍稍做点小动作,都觉得愧疚,确实也只适合正经做生意。比如说玉石那种,明码标价,一锤子买卖。不适合明争暗斗,尔虞我诈。 不一会儿陶光慧跟着孔予祯一起下来了。 陶光慧脸上的妆容都还没卸掉,不过那么厚的粉底都挡不住她脸上隐隐怒气。 李文军暗暗抽了抽嘴角:他就说嘛,以陶光慧的个性,怎么可能受人摆布。 陶光明垂眼在陶光明和李文军中间坐下。 这个位置就很玄妙了。按道理她应该坐在孔予祯身边,只是下意识就在这边坐下了。而且不知道是她开始没反应过来,后来意识到不妥也不想换了,还是故意这么做。 反正坐下后,孔予祯看她,她也没动了。 陶路遥跟孔予祯交换了个眼神。 孔予祯飞快地轻轻点了一下头,表示他已经跟陶光慧谈过了。 陶路遥才说:“啊,那光慧你就跟李文军说说你对这个百货公司的意见吧。” 陶光慧说:“我不同意。” 她声音不大,却像扔了个炸弹,响了一声后就让整个房间死一样寂静。 李文军和陶光明呆了片刻,然后交换了个想笑的眼神:她果然不会任人摆布。 陶光明就是为了防着陶路遥逼着陶光慧答应刚才才不怕死出声。 陶路遥忍着怒气问:“你有什么看法可以讲出来,大家好好商量。”他压根就没想到陶光慧会直接反对,丝毫不给他和孔予祯面子,要不是看李文军还坐在这里,他就直接骂出来了。 第七三八章 李文军不感兴趣就不是好生意 陶光慧接着说:“因为筹划中的百货公司跟现有的百货商店售卖的商品有不少交集。” 她已经算是说得比较委婉的了。按照他们的想法,就是把百货商店卖得好的拿去百货公司卖,卖得不好的就留在百货商店。这样一来,百货商店等于成了百货公司试验地,以后生意怎么做下去? 陶路遥:“百货商店售卖的商品不也是随时调整的吗?配合我们一下,有什么问题?” 陶光慧摇头:“我们调整是我们的内部决策,跟别人没关系。作为百货商店的副经理,我肯定不会纵容这种明摆着会损害百货商店销售的事情发生。” 这件事真是让她憋屈又震惊。 不说陶家别的人,陶路遥夫妇对他们姐弟两不闻不问。 就连她高中毕业去找工作,都是自己去百货商店问的。 这几年干下来,陶路遥也没有在工作上给她任何帮助。 这会她好不容易熬出头,陶路遥却要忙着来收割她。 这是亲爸吗? 就算是没有血缘关系的,也不会这么算计人吧。 这样一想,当时他们算计李文军也就不出奇了。 陶光慧接着说:“你们要依托百货商店开百货公司,我没意见。你们要卖任何商品,我也不想过问。同样的,你们不能干涉我们的经营活动。我们各卖各的,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讲句不好听的,百货公司挂在百货商店的资质上,是百货商店的附属公司,却想来指挥百货商店,是不是有点搞不清楚自己的身份。 就好比李文军,从来不会不知深浅的来指挥黄铁矿安排日常工作是一样的道理。 要是陶路遥和孔予祯好好跟她说,她可能还会想一个折中的法子。可惜他们偏偏要用她最讨厌的方式,那就只好针尖对麦芒了。 反正她也不把李文军当外人,不怕李文军看笑话。 李文军和陶光明津津有味地看他们父女两掐架,就恨手里没有捏着把瓜子可以边磕边看。 陶光慧却不打算让李文军置身事外,用眼睛扫了一下李文军,问:“文军同志什么意见。” 李文军笑:“我就是个生意人。谁来厂里下订单,我都会卖给他。反正我也不会少赚一分钱。” 他这意思好清楚:他给陶光慧进货价多少,就会给陶路遥他们多少。陶路遥和孔予祯不要想逼着他签协议按成本价给他,或者搞什么独家销售。 他这是给陶光慧吃了个定心丸:我绝对挺你,放心。 李文军不让利,还要占股份。 陶路遥一听立刻觉得跟李文军签协议已经没有好处,只有损失了。 他跟孔予祯站起来:“啊,那我们再议吧。” 什么再议,就是“我们自己玩,不带你们的意思了”。 然后他们就出去了。 陶光慧冲李文军勉强挤出个笑脸:“不好意思,本来是叫你来热闹一下,结果让你添堵了。” 李文军叹气:“慧姐,跟我就不用说这些了。” 他和陶光明讨厌孔予祯还能躲开。陶光慧怎么躲? 她和孔予祯夫妻两个,总不能跟之前那个一样,各过各的吧。那岂不是又被外人看笑话? 其实他觉得陶光慧这样,还不如单着呢。 不过这会儿说有点马后炮,而且他也不好说出来,只能想想罢了。 ----- 李文军跟陶光明一起开车回矿区。 陶光明上了车就说:“我不知道我爸在想什么?竟然想搞百货公司,跟百货商店抢生意。” 李文军说:“其实陶领导很有远见。” 陶光明看了他一眼:“你是看他是我爸爸,不好说实话吧。” 李文军说:“其实国内的零售业其实现在还算是个空白。总有一天会有像沃尔玛那样的连锁超市。其实陶领导他们是看中这个发展趋势,想在省城试点然后全国铺开。特别是在全国大动脉即将合拢的时候。到时候全国各地的特产,农副产品都可以很快的流通到各个地方。好比北方,现在过冬只有大白菜胡萝卜。以后就能在生鲜超市里,吃到海省的各种生鲜蔬菜和瓜果。” 陶光明听得一愣一愣的:“他们的目的是这个?有得赚吗?” 李文军淡淡回答:“应该是,生鲜除去损耗物流购买人工这些成本,要赚一倍以上,而且稳定供应链和顾客群之后,也是坐着收钱。他们说做国货的高精尖,可是你想想家电日常用品的销售额能有多少值不值得专门搞个百货公司来?他们不明说,只是怕提醒了我,我来抢生意。” 其实哪用他们提醒。他重生以前就有自己的物流公司,现在条件还不成熟,暂时没有动手而已。 不过孔予祯他们的目光确实长远,比大多数人超前了十年。 他们可能没有预见到网购电商,但是却预见了当道路通畅以后,搞新型超市的重要性。 陶光明琢磨了一下:“确实有搞头啊。不过就算有路,怎么运到全国各地。这不是株市到茶县,茶县到株市那么简单,而是全国各个城市到农村,要铺开一张蛛网一样的道路才有可能实现。就算是有路,哪里有那么多车和人。” 李文军笑:“没错。所以我说条件还不成熟。” 陶光明沉默了一下问:“你也想开新型百货公司。” 李文军说:“准确的说叫supermarket,超级市场,简称超市,就是把以前大集市搬到室内。我暂时还没想好。以后慢慢跟你说。” 陶光明松了一口气:“如果你感兴趣,就说明还算是一门好生意,不然他们真的是……” ----- 李文军对他们的超级市场不感兴趣,因为他有关系到以后汽车厂发展和生存的关键问题要去解决。 汽车的原材料中钢材所占的比例约为百分之七十二到八十八之间,实际生产一辆汽车,最后的钢材消耗至少一吨。金属表面处理就是其中的难点,按照通俗的话讲就是防腐。 没有好的金属表面处理工艺,费了人力物力生产出来的汽车很快就锈蚀了。 其中热镀锌带钢是现在乃至未来几十年汽车制造相对性价比高防腐性能好的材料。 第七三九章 我不行,但是我知道谁行 且不说以后要用到的几十种高强钢,就说这个热镀锌带钢,就没有钢厂能造。 如果实在不行,就建个金属表面处理车间来为他的汽车厂制造合适的材料。毕竟以后汽车生产摩托车各种制造业都要用到,绕不开,回避不了,早点开始比较好。 他虽然全能,却没有涉猎各种钢材的制造和防腐,也不可能把这些制造工艺要点全部记住。 还是那句话,专业的事情,要让专家来做。 他虽然不是这方面的专家,但是却知道谁是专家。 ------ 果然,汽车厂解决了焊接问题后就立刻意识到防腐问题是个大问题了,然后焊接班就跟钳工班吵起来了。 焊接班说钳工班弄出来的零件表面不平整,容易生锈。 钳工班说焊接班技术不到家,自己不行就不行,总想甩锅给别人。 李文军在楼上乐呵呵看热闹。 陶光明指着楼下:“你不用下去劝劝?” 李文军摆手:“不劝。防腐本来就是个难题,让他们吵吵才印象深刻。以后南北气候差异,温度湿度风沙变化都很大,还有酸雨什么的天气。他们生产出来的汽车要能适应全天候,防腐要跟汽车本身的寿命一样长。” 陶光明眯眼:“你开玩笑吧。一辆车怎么也要用十年。汽车防腐能做到十年不坏?” 李文军看了他一样:“以后汽车寿命要做到二十年。恶劣环境下也要保用十年以上。所以防腐也要达到这个寿命。想想看,如果车身锈掉了,所有安全措施都没有用了。就跟柳冬生做出来的那个‘勇士一号一样’。” 楼下,一直在旁边听着的韩伟俊忽然跟所有人说:“就算板子再平整也会有开孔以后做造型也会有凹凸。如果不想办法解决,是没有用的。” 李文军笑嘻嘻朝陶光明一摊手:“看吧,这才是真正看到问题本质的人。” 陶光明摸了摸下巴:“还别说,他来了你这里之后性格变了好多。之前话很少,绝不多说一句。现在有什么说什么,不再藏着掖着了。看来他是绝对信任你和周围的工友。” 李文军点头:“对,这才是安心留下来工作的状态。” 楼下吵得声音越来越大,随后吵不出结果,大眼瞪小眼,然后都气呼呼的吃饭去了。 陶光明说:“还是要你解决。他们搞不定。” 李文军说:“是,我会解决了,快了。” ----- 李文军交代了厂里今天他要出去,然后就自己开着车去省城了。 这段时间,他一直要钟振华留意有个叫左博文的专家的动态。 钟振华说没听过,省城大学里也没有这个人。 直到前几天,钟振华才打电话来说,刚回国的教授名单里出现了这个名字,还惊叹李文军真是太神奇了。 左博文,湘省人,十八岁就去漂亮国一流大学的机械专业求学。 他和他的导师专注于金属表面处理的研究,现在国际上使用热镀锌的技术,基本是他们的研究成果转化而来。现在他已经是漂亮国常春藤大学的教授。 可能是想要叶落归根,也可能是看好国内的发展前景,现在已经五十岁的他忽然放弃了漂亮国的优渥生活,回到了阔别三十多年的祖国,到湘省大学任职。 李文军知道他,是因为重生前曾为了汽车制造的事情,多次向他请教。 其实李文军挺佩服他的,不管是什么原因。在一切都还不甚明朗的时候,毅然回来,是很需要勇气和决心的。 不过他也深知左博文这个人不太好打交道。 戒备心重,脾气孤僻古怪。在很多人看来,他已经沾染上了资本主义的坏脾气,只认钱,自私自利,没有半点革命同志间的友爱,更别说付出奉献了。 重生前,李文军拿出了几千万研发资金,才获得这个老头子的些许关注。 那现在呢,要怎么样让这个老头子心甘情愿把压箱底的技术拿出来呢? 李文军在湘省大学的教职工宿舍楼下停了车,琢磨这件事。 钟振华一早就在等李文军,现在看见李文军的车到了,忙跑下楼:“文军同志。” 李文军从车上下来,跟他握手,笑着打趣他:“小子,最近胖了啊,看来日子很滋润。” 钟振华挠了挠头:“可不是,结婚了之后就胖了。” 几个月前钟振华结婚,李文军特地来参加,然后比重生前提前几十年见到钟振华的爱人邹冬青。邹冬青这会儿完全还是个小姑娘,让李文军的心里不由得又是一阵感叹。 钟振华低声说:“那个左教授怪得很,回来几天了,任何人都不见。机械学院的院长亲自上门,都吃了闭门羹。你还是不要自找没趣了。” 李文军点头:“嗯,是要费点心思才能见到他。” ----- 钟振华把李文军带到了大学给左博文安排的红砖小楼外面。 这一片,叫专家楼,是大学里修来专门给每个行业领军人物和归国高级人才居住的。 门口已经站了好几个人。 其中两三个,还是李文军认识的人,都是国内几个大钢铁厂的厂长和机械研究所的所长。 看来大家都是知道左博文手里掌握的技术的重要性,谁能得到他的青睐,谁就能领先国内甚至国际上同行。 看到李文军,那几个人都点头打招呼:“李文军同志,你也来了。” “李文军同志竟然也对金属表面处理感兴趣。” “大家都好早。”李文军点头一一回应,“是,我比较好学,对这一行很感兴趣。” 其实大家心里都在骂。 “怎么哪儿哪有你?你的手伸得太长了。” “草,他怎么来了。” “这家伙也来了。麻烦大了。” 李文军心知肚明,若无其事地问:“大家怎么都不去敲门?” 然后大家都说:“你来你来。” “文军同志比较厉害,说不定能把左教授请出来。” “是啊,是啊,我们没有文军同志的魅力。” 李文军暗暗好笑:看来都试过,然后碰壁了。 第七四零章 老板今天玩什么? 李文军上去敲门:“左教授,在家吗?” 没有人回应 他又问了三声,里面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旁边有人嘀咕:“我怀疑压根不在家。” “不可能啊,这么早。我可是七点就来了。” 李文军也不纠结,直接转身就走了。 然后钟振华一脸懵:诶???怎么回事?这么快就放弃了? 身后那些人偷笑:“哎呦,我还以为他多有本事,不也一样碰了一鼻子灰?” “这就气跑了?果然是年轻,受不得一点挫折。三顾茅庐都不知道。” “以为自己长得好看又有钱,所以谁都会买他的账?” 钟振华追上了李文军:“就走了吗?” 李文军没头没脑地回了一句:“今天是六月二十八,农历五月十八,我应该直接去那边的……” 钟振华完全听不懂,一脸茫然:“啊?什么意思。” 李文军笑了笑:“没什么。过一阵子再来找你。” 他从后尾箱的两箱苹果里拿出一箱给钟振华:“这个留着吃。” 另一箱,本来他是要拎着去见左博文的。毕竟这个年代物资匮乏,水果不是那么容易买到。左博文刚刚从国外回来,可能会比较想要这个。 钟振华开心得像个孩子:“好好。” ----- 李文军打了个电话,就开着车去了省汽车站了。 他围着汽车站兜了一圈,果然看见左博文一脸茫然地站在售票窗口。 他的气质和打扮实在跟周围那些一身蓝色或军绿色衣服的村民们格格不入。 左博文在漂亮国的身价都上百万了,可是身上穿着的衣服和皮鞋却是沃尔玛的便宜货,最贵的就是手里拎的公文包了,也是打折买的。 守财奴的性格,真是从年轻就开始的。 而且面前这个老头也比后来他见到的那个干瘦的老怪物要年轻得多。 年轻真好...... 李文军暗暗感叹,在左博文面前停了车,打开窗户问:“老人家,你是不是要去茶县。” 左博文转开头没理他。 李文军用茶县土话问:“我正好要回茶县,五块钱把你搭回去怎么样?” 左博文立刻转回头盯着李文军说:“五毛。” 李文军快笑死了:这老头果然一听到可以讨价还价的事就很兴奋。这是深藏在血脉里的中国人天性,抗拒不了。 李文军说:“一块,我送你到任何你想要去的地方,哪个村子都行。” 左博文打量了一下这个看着有点痞气的帅小伙,冷冷回答:“八毛。” 李文军叹了一口气:“走吧。就当我作好事。” 这句话,绝对不是他为了骗左博文而瞎编的。 左博文老家在茶县深山里,八毛钱真是连汽油费都不够。 左博文不肯上来,又说:“一块钱,你把我还要送回来。” 李文军哭笑不得,摆摆手作势要走:“那算了,我本来就看着空车回去,顺便拉个人赚点汽油费。一块钱还要送你回来,就亏大发了。” 左博文忙说:“你要只送我去,我给你八毛钱。要是你肯送我回来,我再给你两块钱,你不亏。” 李文军故意拧眉做出犹豫的样子。 左博文利落地打开后门上来了。 李文军叹了一口气,嘀咕:“唉,我也是看你年纪大了,没办法。” 左博文当没听见。 李文军发动了车子,从汽车站旁边的匝道上了快速路。 入口那个收费站的漂亮女收费员看到李文军,正要打招呼。 李文军冲她暗暗摆手。 那个收费员愣了一下,试探着问:“这位同志去哪里?” 李文军忙回答:“谢谢,我要去株市的茶县。” 收费员递给他一张写了入口站点和车牌的牌子:“出去的时候,把这个给收费员。” 李文军朝她悄悄竖了一下大拇指,点头:“好谢谢。” 然后接过牌子。 收费员打开了入口电动栏杆,李文军开上了高速公路。 左博文自言自语:“竟然有高速路了,还是电动杆,也不像他们说的那么落后。” 李文军笑:“这条路是才修好的。” 左博文依旧当没听见,一副“我并不想跟你聊天”的表情。 李文军摸了摸鼻子,接着开车:还是直接砸钱来得容易。这么套近乎真费劲。 李文军到了茶县出口,不等收费员说话,立刻把牌子递了过去,还有五毛钱。 那收费员也是一脸懵懂:老板今天玩什么? 李文军朝他抬了抬下巴。 收费员眨了眨眼,接过牌子和钱,打开闸门:“可以了。” 李文军摆了摆手,开着车扬长而去。 收费员激动得站起来对旁边那个窗口的同事说:“我竟然收到了李文军同志给我的五毛钱过路费。我要把这五毛钱收藏起来。” ---- 李文军下了高速,减速,问左博文:“怎么走?” 左博文转头四顾,好一会儿才说:“不记得了。” 李文军被倒后镜里他那哀伤的脸刺痛了眼睛,靠边停好车,回头问:“你是哪个村的?” 三十年,沧海桑田,左博文不认识路了也很正常。 李文军其实知道怎么走,只是怕他起疑心,才问他。 重生前他来过,重生后也来这里招过工。 左博文犹豫了一下说:“界石镇左家村。” 李文军说:“行,我开到界石镇,说不定,你就认识了。” 到了界石镇入口,一直沉默的左博文忽然叫了一声:“就是这里,我当年就是从这里走路到县城坐车去上学的。左拐,往西走。” 从镇里出来,路就变得崎岖了起来。 幸好李文军开的是越野车,虽然有些颠簸,却还不至于刮底盘。 左博文说:“看见前面那棵大樟树了吗?以前旁边还有个供老爷的神龛,那里就是左家村的入口了。” 李文军在大树下停好车,主要里面的路太窄,实在是进不去了。 左博文要下车,李文军说:“等等。” 他从后座上拿了一个帆布书包递给他:“用这个吧。” 左博文看了一眼他手里的皮质公文包,把里面东西掏出来,放在帆布书包里,下了车。 几个打着赤脚的孩子看见有车进村,好奇地从里面跑出来绕着左博文和车子跑。 “车!车。大汽车!” “哇,大汽车啊。” “爷爷,你不是我们村的吧。我怎么没见过你,你是谁家的亲戚?” 第七四一章 年纪不大,口气不小 左博文看着他们,忽然红了眼眶:少小离家老大回……儿童相见不相识…… 李文军也跟着下来了。 左博文却站着不动,只仰头看着那棵大樟树,不知道脑子里在想什么。 李文军太了解这种感觉了。 他也曾这样站在矿区门口茫然失措。 明明对这块土地日思夜想,可是回来了却不敢进去。 因为等他的人都不在了。就算进去了,也只有伤心,没有希望,没有惊喜…… 从里面忽然跑出来一个中年人,身后还跟着几个老人家。那中年人老远看到左博文就伸出手来,嘴里叫着:“博文大哥。” 左博文立刻低下头,盯着那人,辨认了好一会儿,才用有些别扭的乡音问:“老三,你是隔壁的老三吗,你都这么老了。” 那个中年人挠着头:“可不是嘛,我也四十多了。我现在是村长了。” 左博文说了两句话,就把磕磕巴巴的乡音讲得利落多了。 村长和身后的村民正要跟李文军也打招呼。 李文军暗暗摆手。 其实是李文军提前通知了村长,左博文要回来,要他们出来接一下。 左博文没看到李文军的小动作,以为村长他们只是好奇,回头看了李文军一眼,对村长说:“这是我半路请来送我回来的司机。” 村民们本来看左博文两手空空的回来,有些不高兴,可是听说李文军竟然是左博文的司机,立刻又高兴了。 左博文真是有面子,竟然让李文军给他做司机。 村长张嘴结舌:“啊,这……” 李文军上前握住他的手:“村长好,我叫李文军。” 村长眨了眨眼:“你好,李文军同志。” 他心里直犯嘀咕:李文军今天玩什么?谁也不认识我的游戏? 左博文问村长:“你知道我爸妈的坟在哪里吧?” 村长说:“知道。你这么远回来不休息一下再去吗?” 左博文摇头:“我今天是来看看他们就走。我回省城了,以后有的是机会回来看你们。我来的匆忙,也没有带什么香烛之类的东西。” 村长忙说:“我有。我有,李文军同志……” 他想说李文军同志刚才打电话来提前让他们准备了。 可是收到李文军朝他递过来的眼神,只能又改口:“李文军同志一起去吗?” 李文军说:“我就不去了吧。” 想必左博文肯定会痛哭一场。 他这个陌生的年轻人没有必要跟过去让左博文难看。 村长说:“那李文军同志去我家坐坐吧。” 左博文和李文军跟着村长回家,拿了纸钱香烛,就去上坟了。 李文军坐在那里,几个村民过来跟他聊天。 “李厂长,上次你修公路,我们家儿子说你对他们可好了,顿顿管饱,到点就休息。安全帽,防备都做得好,比其他主顾不知道好多少。” “是啊,是啊,年轻人跟着你做点活,家里都吃上肉了。” “李厂长什么时候再有工程啊。” 李文军笑着回答:“有的,有的,明年还有大工程,到时候来叫你们。” 正说着,左博文和村长回来了。 左博文眼睛红红的,一看就是哭过。 李文军当没看见,大家都默契地当没看见,然后跟左博文打招呼。 有些年纪大的还记得左博文,这会儿都跟左博文拉家常。 “嫂子没回来吗?” “她还在外面,不太想回来。” “孩子呢?” “也在外面。” 左博文看了一眼李文军,那意思是有点不耐烦了,想走了,却不好说,暗示李文军来提出来。 李文军说:“啊,对,我厂子里还有事,要赶着回去了。” 左博文也说:“我要他送我回去,只能跟他一起走了。” 李文军转身从后尾箱,拿出另一箱苹果递给村长:“左教授回来得匆忙,没带别的,就买了点水果,村长分给大家吃吃吧。” 村长他们难得见到苹果,笑得露出牙肉:“好好好,多谢博文大哥。” 左博文有些吃惊,却没有说什么,算是默认了。 ----- 回去的时候,左博文依旧坐在后排。 车子开出去老远,村长他们还在村头的大樟树下看着。 左博文回头招了招手,转回头时,眼眶又红了。 这个场景,让他想起多年前离去那天,父母在树下送他的样子。 可惜,再也看不到了…… 李文军没出声,给左博文足够时间消化他的伤感。 好一会儿,左博文才说:“说吧,你到底是谁?” 李文军笑了笑:“我说了啊,我叫李文军啊。” 左博文抿嘴:“你怎么知道我要搭汽车回来。” 李文军轻叹:他怎么知道?因为今天是左博文父母的忌日。 重生前他们两一起回来祭拜家人,一个去界石村,一个回黄铁矿。那时大概是因为有点同病相怜,所以左博文对他相比别人还是要稍微和气一点。 李文军说:“我不知道,就是出来碰碰运气,没想到就遇见你在汽车站。左教授离开家乡这么久,如果回来,肯定是要先做这件事的。” 左博文沉默了一下,这个理由听着很充分,人之常情。 他又问:“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李文军说:“热镀锌钢板的技术。” 左博文哼了一声:“你不会天真到,以为用一箱苹果和送我一程就能打动我吧?那么多大企业想跟我买,我为什么要卖给你这个嘴巴上毛还没长齐的小子。再说,别说热镀锌了,你们连高强钢板都生产不出来,拿什么来镀?普通不锈钢钢板不值得花这个功夫。” 李文军笑了笑:“专家果然不一样,一针见血,一下就看到了问题所在,所以您还要指导钢厂做高强钢板,然后再教我们热镀锌技术。” “说得好像比吃饭还简单,年纪不大,口气不小,就你们现在这种条件……”左博文又好气又好笑,闭上眼睛不理他了。 李文军说:“条件可以创造吗,只要你说得出来,我就能想办法做到。关于技术转让,你觉得什么条件合适,只管说,我们可以谈。或者,我给您提供一个条件,看看你觉得有没有兴趣。令夫人不是不愿意回国吗?那她愿意去港城吗?如果愿意,我可以帮你们联系。到时候你们夫妻在港城相聚,也比飞回漂亮国容易。” 第七四二章 拐了一个人回来 左博文惊讶地睁开眼睛,看了看李文军:“你个小伙子不要随便开海口。港城的事情是你能随便安排的吗?” 李文军被他赤裸裸的鄙视了,却没有半点情绪波动,只说:“总会有办法的,事在人为。” 左博文皱眉盯着李文军的背影:上车之后,他故意数次言语相激,李文军都没反应。 刚才上车的时候还觉得这是个不靠谱的小年轻,这会儿却觉得他沉稳得不像这个年纪的人。 左博文忽然发现现在走的路,跟刚才来的时候不一样,皱眉问:“你要带我去哪里,不是说送我回去吗?” 李文军:“车子没油了,去加点油。不然半路抛锚,更麻烦。” 李文军把车开到汽修厂,加满了油又说口渴了要上厕所,直接把左博文拉回了黄铁矿,他的厂里,然后下了车一溜烟跑上楼了。 左博文气到抿嘴,却没办法。 现在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李文军不送他回去,他人生地不熟,一点办法都没有。 ----- 上楼的时候,李文军迎面遇见了陶光明。 陶光明很少见李文军跑这么快,皱眉问:“干什么?拉肚子啊?” 李文军哭笑不得:“什么鬼?” 陶光明:“你跑那么快干什么?” 李文军笑:“我拐了一个人回来。”然后就上去了。 陶光明兴奋起来:啊哈,李文军竟然也会做这种强抢民女的事情,那姑娘是有多漂亮,能让李文军都兴奋成这样子。 他一溜烟地跑下来,满怀期望的东张西望,在心里骂开了::干,是个糟老头子,他就不该相信李文军…… 那人问:“厕所在哪里?李文军把我放下就跑了,真是太不负责任了!” ------ 从厕所出来,左博文听见有几个人在争论,声音还挺大,忍不住凑过去看。 “干,点焊也不行。” “不是焊接不行,是钢板不行。现在高温潮湿就是容易生锈啊。” “就用不锈钢不行吗?” “不锈钢虽然不会生锈,可是强度不够啊。轻轻一碰就凹了。” “做太厚又太重了,车子太耗油,动力也够呛。” “那就是个死局,没得解。白折腾了。” 那几个年轻人皱着眉,沉默了。 左博文看见旁边那辆奇怪的机械。他是汽车厂和各种机械厂的常客,一眼就看出来这是一辆没有套外壳的汽车。 左博文很惊讶,径直朝那辆车走过去。 那几个人是汽车厂的人,正围成一圈盯着地上的钢板发愁,听见响动,猛然回头发现身边多了个陌生的老头,都吓了一跳。 “啊喂,老同志,这里是工厂重地,不可以随便进来的。” “老同志,你跟着谁进来的啊。还是去办公室坐坐吧。” 李文军下来了,在左博文背后冲他们直摆手。 韩俊生心领神会,忙扯了一下其他人,让他们闭嘴。 左博文指着那辆车问:“这是你们自己造的?” 柳冬生点头:“是,花了我们大半年的工夫才弄成这样,结果现在又卡在防腐这个问题上了。” 左博文没出声,缩回了手,抿起嘴,盯着那辆车,不知道在想什么。 李文军说:“左教授,我送你回去吧。” 左博文回头看了他一眼,点头:“嗯,回去。” ----- 路上,左博文比来的时候还要沉默。 直到李文军开进了大学里面,他才忽然出声:“港城大学的事情,你有几分把握。” 李文军说:“我回去找找人,三天内给您答复。” 左博文又打量了一下李文军:“行,虽然喜欢吹牛,却还知道给自己留个余地。” 李文军在专家楼前停了车,那几个厂长和所长还守在那里,看着左博文从李文军后座上下来,他们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在心里疯狂叫着。 “卧槽,他怎么跟左博文一起回来了?” “我们都守在这里没离开过,他什么时候跟左博文搭上关系的?!” “干,又被他抢先了。” 左博文下了车,目不斜视,直接推门进去了,压根不理会旁边那些厂长和所长们伸出来的手和各种寒暄打招呼套近乎的声音,把门重重拍在这些人脸上。 李文军在车上看得差点笑出声:啊,这个老头的脾气果然一如既往的臭。 而且他压根就不提付车费的事情,占起便宜来真是毫不手软理直气壮。 其他人一看这边说不着话,忙又转过身来围住了李文军。 涟市钢铁厂厂长跟李文军算是有几分交情,所以直接问:“李文军同志,你们去哪里了。” 其他人也七嘴八舌地问:“左教授跟你说了什么?” “他要是肯教你热镀锌钢板的技术,记得跟我们合作啊。” 李文军笑了笑,说:“各位别紧张,我就是在车站看见他,顺便把他捎回来了而已。还没谈那么深入。” 其他人交换了个眼神,似乎都松了一口气。 “哦,这样啊。那你走吧。我们不耽误你的事了。” “有什么情况记得告诉我们。” 李文军点头笑着,开着走了。 ------ 左博文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怎么想都觉得今天的事情太古怪了。 他很了解同村人的德行,虽然他从外面回来,可是没有任何好处给他们,他们是不会这么热情。而且怎么看,村长都是被人提前告知他会回来,做好了准备。 是那个叫李文军的小伙子吗? 他的资料上压根就没写他的籍贯,这个小伙子怎么知道他是哪里人甚至精确到村…… 左博文坐下,打电话去总台查了生产大队的电话,然后打给了村长。 村长依旧很热情:“博文大哥,有什么事吗?” 左博文:“你是不是之前就认识李文军?” 村长笑:“认识啊,十里八村都认识他。他可是我们的财神爷,大救星。” 左博文皱眉:“什么意思。” 村长:“他修了茶县到省城这条路啊。我们村子里的年轻人都帮他干过活。多亏了他,现在我们也能吃上肉了。博文大哥,李文军是个好人。别看他这么年轻,他很有本事啊。而且最难得的是,他有钱了也没忘记乡亲们,给我们镇上的小学捐了好多书和教学设备。好多东西是老师都没见过的。他说把车子造出来了以后,会捐一部医疗车定期来乡下给我们治病。” 左博文淡淡地问:“这些是李文军让你说的?” 村长:“不是。他只是打电话来说让我准备好东西,还说让我们装作不认识他,什么也不要说。” 左博文挂了电话,坐在角落沉思:一部医疗车。听着不错。当年要是有一辆医疗车下乡,就算我不在家,我爹娘也不会因为离医院太远而…… 第七四三章 还是你能量大 李文军回到厂里,汽车厂那几个人围了过来问:“刚才那老头是谁啊。看着怪怪的。” “你亲自接送,不会是专家吧?” 李文军笑:“你们真了解我。等我把他请回来。我们造汽车的最后一个难关就能解决了。” 那几个人交换了兴奋地眼神。 “能请来吗?看他那样子不太好打交道啊。” “我觉得也玄,刚才他看我们弄了半天也没说一句有用的。要真是专家,也不是那种乐于助人的专家。” “放心,我会叫他自己来找我。”李文军笑眯眯地说,“我有事要上去了,你们接着琢磨。” 然后三步并做二步跑到楼上办公室去了。 他拨通了唐兆年的电话,说:“喂,是我。” 唐兆年语气不太好:“干嘛??” 李文军:“你帮我问问港大或者工业大学这些理工类或者综合性大学缺不缺冶金铸造专业的教授。我这里有个朋友现在在加州大学当副教授,想来港城任教。” 唐兆年立刻骂出声:“你个扑街仔,是故意气我的吧。知道我没上过大学。我哪里认识什么大学的……” 李文军打断了他:“你没上过大学,可是你的人脉和能力比好多上过大学的人都强。使劲儿想想,你是不是认识什么议员是某个大学的董事,或者某个有钱人是大学名誉校长之类的。” 唐兆年听李文军夸得周身舒爽,嘴里冷冷哼了一声:“别以为你给我戴高帽子我就会答应你。” 李文军说:“别废话,赶紧去办。办好了我给你搞门新生意。” 唐兆年愣了一下,兴奋地问:“什么新生意?”他直接忽略了李文军叫他“别废话”这种大逆不道的话。因为李文军说的“新生意”就意味着白花花的银子,可以让他忘记一切。 李文军:“汽车。我让你有又平又靓的汽车卖。赚钱赚到手软。”其实他知道肯定不会有手机赚钱,但是现在对唐兆年能骗就骗,能哄就哄,先把事办成了再说。 反正到时候唐兆年也不能拿他怎么样。 他们两个之前几十年都是这么过来的。 唐兆年将信将疑:“真的。” 李文军:“真的。到时候我让你能上世界上最有名的杂志封面,威一把。” 唐兆年兴奋起来:“人物?还是时代?还是财富?还是花花公子?” 这位老哥想得真多,花花公子封面上都是大胸细腰美女。他倒是想让唐兆年上,估计没有哪个读者想看他。 李文军忍着笑,只管对着话筒点头:“是是是,你到时候想上哪个杂志上哪个,我绝对满足你。” ----- 唐兆年办事效率很高,第二天就给李文军打电话来了:“诶,真是奇了怪了,你真是想要什么就能来什么。港城科技大学,还真的在找冶金铸造专业的副教授以上人才。那个工学院的院长刚好平时常跟我一起喝酒,我一说这件事,他就告诉我了。” 现在互联网不发达,真是不方便。就港城这么繁华的国际性大都市,大学招人都只能通过报纸和杂志加上熟人介绍。 李文军忙说:“啧啧,要么我怎么说唐先生人缘好,能量大呢。这不就解决了吗?我叫对方寄一份简历过来,你告诉我收件人地址。” ----- 李文军给左博文打电话讲这个事的时候,左博文觉得不可思议。 其实他也想过退而求其次,让妻子先去港城或者狮城的大学。过两年,妻子不再那么担忧和害怕,再回湘省。 可是有时候就是这么奇怪。 你不找工作的时候,满世界都是工作机会,等到你想要换个地方,却发现除了现在这个坑,还真没有更合适的地方。 他们通过很多渠道,发了很多简历都没有任何回音,他就只能先回来了。 结果到了湘省一看,他的心拔凉拔凉的。不是说祖国没有在进步,只是相对于漂亮国,这三十年里,祖国往前的步子太小,太慢了。 这种条件……他的妻子十年内都不会愿意回国。 “左教授,我给你个地址,是港城科技大学人工学院院长。我已经跟这位院长大略讲了一下令夫人的情况。他很感兴趣,表示正急需此类人才。” 左博文从沉思中惊醒,说:“你个年轻人,撒谎不打草稿,你都没见过内人,怎么知道她的情况,更别说跟院长介绍了。” 李文军把左博文的妻子钱卓林的简历挑了几项重要的讲了讲。 左博文听得一愣一愣的。 有些事情,就连他都记得不是那么清楚了,李文军却张口就来…… 李文军又说:“叫尊夫人赶紧寄简历吧。可以先用传真发个一页简历过来、这个岗位应该也是刚刚空缺出来,一旦发布招聘启事,就会有很多人来应征。我怕夜长梦多。” 左博文这才回答:“好。可是我丑话说在前头,就算内人真的求职成功去了港城,我也未必会把技术转让给你。” 李文军笑:“没事,就算你不跟我合作。尊夫人这位冶金铸造专家到了港城,也更方便我去请教她。这叫赠人玫瑰手有余香。人不能只盯着眼前。” 左博文再没说什么,挂了电话。 ----- 其实左博文自己也是将信将疑,反正也没有别的办法,就死马当活马医,打电话告诉钱卓林。 钱卓林不想让左博文失望,想着就是一个传真的事情,费不了什么功夫,也就照做了。 结果港城科技大学那边收到传真立刻给钱卓林打电话,简单谈了一下待遇什么的,然后就把offer传真给钱卓林了。 钱卓林跟做梦一样,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她打电话告诉左博文这件事,最后问:“你是不是找了港城很厉害的人。不然对方怎么可能这么爽快。” 他们这种在漂亮国待了几十年的人,比国内的人更知道,任何成功都不是突然发生,也不是光靠运气和才华就能得到机会的。 左博文深深吸了一口气:“是,我是遇见了一个很厉害的人。关键他太年轻,长得太好,所以我没把他看在眼里。看来是我以貌取人,太肤浅了。” 第七四四章 左博文的条件 左博文打电话来的时候,李文军正在下面看他们跟钢板作斗争。 赵林在楼上喊了一嗓子:“军少,一个姓左的教授找你。” 李文军望着柳冬生他们笑笑:“你们看,这不就来了。” 他回到办公室,接起电话:“喂。” 左博文也不废话,直接说:“我,左博文,内人入港城工作的事情已经解决了,而且还有人帮忙解决了住宿这些问题,真是帮了大忙了。谢谢。” 李文军说:“好,知道了。” 左博文又说:“我可以跟你合作,不过我有几个条件,第一我要一辆车,二手的也行,只是为了方便我过来贵厂,不是为别的。” 李文军说:“好。” 左博文没想到他回答得这么爽快:“你想想再回答。现在国内买部车不容易。” 李文军说:“放心,我可以弄到二手车。” 左博文:“第二,我要每年十万的研发经费。我知道十万对于国内任何一家企业都不是小数字。” 李文军想都没想回答:“好,没问题,十万够吗?” 左博文沉默了好一会儿,又说:“你不问我用这十万干什么吗?我的研发就是这么烧钱没办法。而且实验室等于要从零建起。” 李文军笑:“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找你,当然是要让你高高兴兴,心甘情愿的帮我干活。十万科研经费给了你,你该怎么用怎么用,不用跟我解释。” 他太了解左博文了。这老头虽然很喜欢钱,但是做事和学问绝对是没问题。只要条件给够,他就会卖命。 左博文:“第三,你要在你那边帮我准备一个实验室,需要的东西我会列清单给你。还需要一间宿舍。如果太晚了我可能没法赶回省城。” 李文军说:“这是必备的,不用您说我也会准备。我们厂里有单身宿舍,只要您不嫌弃条件差。” 左博文:“别慌,我还有第四条,这个技术我不是卖给你,而是租给你,以后你每年产生的效益,我要抽成百分之二十。” 李文军:“这一点,我也赞成。与其一次性付给你天价的技术购买费,不如我们长期合作。互利共赢。” 左博文:“第五条,既然内人到了港城,以后我就要经常往返港城。你能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吗?” 李文军笑:“左教授,与其您去港城,不如让钱教授回来看你,因为到时候你会很忙……” 左博文立刻明白了李文军的意思,打着探亲的旗号,把钱卓林骗回来,一来二去的,她就没有那么抗拒了。 左博文忍不住笑着骂出了声:“小滑头。” 李文军说:“没有没有,我是迫切想要邀请钱教授来指导我们。反正你们夫妻会面,就顺便……” 左博文说:“行,只要你能解决她的通关证件,我乐意配合你。大家都有好处。” 然后一老一少就在电话两头一起坏坏笑了一声,然后一起挂了电话。 ----- 李文军挂了电话就开始琢磨了。 其他是钱能解决的事情,都好办。就是第一条跟最后一条有点麻烦。 第一条又要哄着陶光明去想办法,最后一条还得陶光明和唐兆年一起配合。 这两人都不是省油的灯,还都喜欢听好话。 算了,车子不找陶光明了。 前一阵子才拆了他一辆车,他好不容易又弄了一辆回来,再要他找车,他要炸,不好哄。 嗯……找陶光慧吧。 反正陶光慧的门路也广。 ----- 这边他一边准备按照左博文的要求开始准备实验室,一边拟定了一个合作协议要钟振华看过,就给左博文去签了。 他打了个电话给陶光慧,陶光慧果然一口就答应下来,说给他找个性价比高的二手车。 现在就看怎么哄着唐兆年和陶光明那两傻子帮他办证了…… 这个事倒是不急,反正钱卓林怎么也要几个月后才会来港城。 只不过协议给了左博文,左博文就没声音了。 就连平时相对稳重的韩俊生都忍不住嘀咕:“这老头是不是拿着协议去找别家要高价去了。” 毕竟这个技术奇货可居,左博文完全可以价比三家。 李文军安抚汽车厂的人:“大家该干嘛干嘛,我叫你们练习的技术照练。像点焊、车工,这些技术都是要反复练习,才能做好的,而且是越熟练越精确越好。自己做好了就多带几个徒弟,争取让厂里更多的人能做好。” ----- 别墅弄好了,李文军他们搬家,又忙乱了一阵。 刘翠红抱怨离开以前的老邻居太远了,想回来串个门都不容易。 其实算算从别墅到食堂、供销商店和小菜市场跟原来都差不多远近。只是现在安静很多了。 只有季青烟很开心。她本来就喜欢离群索居,现在一楼做工作室,二楼她自己住,不耽误工作,不用出门。 ----- 其实别墅交楼那天,唐兆年特地来看了一下他的别墅,还评头论足了一番,最后的评价是“一般般”。 然后豪爽地,开开心心地跟李长明订了全屋家具。 这一大屋子家具,足够李长明他们做几个月了。 唐兆年留了一套钥匙给李文军,方便家具做好了就能直接搬进去,就再没出现过。 李文军知道他大概是又在搞什么清理之类的。 毕竟他身边的情况太复杂,定时就要清理一下。 李文军在交钥匙的时候,抓紧机会跟唐兆年和陶光明讲了帮钱卓林办理通关文件的事情。 这两人装作没听见,一个往左,一个往右,扬长而去。 留下李文军在原地苦笑:拒绝得还真是不留情面。 ------ 陶光慧来拿别墅钥匙那天就把她帮李文军买的二手车开回来了,只花了三四万,是一台霓虹国开了五六年的车,算是很划算了。 两个人交换了车钥匙和别墅钥匙,那场面还挺特别的。 陶光明很有意见,说李文军就是个败家子,他认识李文军以后这已经是他们家买的第四台车了。 其实陶光明这纯粹就是吃李文军的醋,因为陶光慧帮李文军买了车,没帮他买。 李文军当没听见,也不管他吃醋不吃醋,拖着他去给左博文送车去了。 陶光明嘀咕:“你们不是还没签协议吗,就把车送给那老头,到时候他要是翻脸不认,岂不是打了水漂。” 第七四五章 还是要世故一点 李文军说:“放心,不会。十年的合作协议,他犹豫一下也很正常。” 陶光明又说:“有时候我真的觉得你有点傻。” 李文军说:“别啰嗦了,我们各开一部车。不然等下不好回来了。” ----- 那些厂长和所长还在左博文的小楼前固执地等着。他们一看见李文军就紧张。 “李文军同志,你又来了。” “没有用的,左教授谁也不见,别白费劲了。” “他已经几天没出来了。” 李文军点头笑着就算是回应了。 他走到门前,还没敲门,左博文立刻从里面把门打开了,还客客气气地说:“请进。” 那些厂长和所长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不会把!不会吧? 李文军才来第二次,左博文就主动请他进去了。 发生了什么他们不知道的事吗? 李文军就在众人的注视下进去了。 陶光明快笑死了,李文军这个混蛋,真是一天变着法儿抽人的脸。 这些人一个个伸着脖子瞪着眼,跟要打架的大白鹅一样,太好笑了..... ----- 李文军把钥匙递给左博文,左博文看也不看就放在茶几上,然后递给李文军一份资料。 陶光明伸头去一看,是一份签好的协议。 左博文说:“我把这份协议发回漂亮国给我的律师看了看,所以耽误了点时间。” 陶光明都暗暗松了一口气。 “好。”李文军接过协议,拿出一个存折,“这是今年的十万科研资金。每年这个时候我都会存十万上去。” 陶光明又盯着那个存折:十万,说给就给....... 左博文接过,仔仔细细看了一眼数字,放下了。 李文军说:“我把这个协议给院长看过,他的意思是搞一个签约仪式。毕竟是大学里也是国内,第一个产学研一体的项目。他想要造点声势。” 左博文哼了一声:“他是想要政绩吧,想往自己脸上贴金吧。签都签完了,还搞什么仪式。” 李文军笑了笑:“你就不想把门口那群苍蝇赶走吗?” 左博文没吭声了。 李文军又说:“再说,就算有钱,不也要有地方有人才能建实验室吗?这些都要院里提供,跟院里搞好关系,以后好伸手......” 陶光明饶有兴致地旁观李文军劝左博文。 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没想到有一天,他能见到李文军劝别人来俯就权势,委曲求全。 而且面前这种画面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好怪异:一个二十岁年轻人劝一个五十岁老头世故一点...... 左博文哼了一声:“行吧,他们要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我配合。”他也知道漂亮国能容忍各种有个性的人,只要有能力。在国内有点不一样。 李文军立刻给院长打电话了。 院长很高兴,说明天上午就安排签约仪式,下午就能把实验室准备好。 左博文脸色才稍微好一点。 李文军挂了电话,对他笑了笑:“这就是与人方便与己方便,有付出才有回报。” ------ 李文军出去的时候,厂长他们又围上来了:“咋样?左教授怎么说。” 李文军说:“各位请回吧,我跟左教授已经达成了合作协议。未来十年,左教授都只会跟我合作。” 其他厂长一听,面如死灰。 有人破口大骂:“李文军,你还给不给我们活路?” “为什么你什么都要搞垄断?!” 有人在哀求:“文军同志,跟我们合作吧,贵厂也没有生产条件。” 还有人不肯相信:“骗人的吧。大家不要相信他。他只是想把我们支走。” 李文军和陶光明上了车走了。 走出好远,陶光明才说:“有时候我觉得你真的挺狠的。一点活路都不给同行。” 李文军淡淡地说:“商场上不就是你死我活吗?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有时候商机风口稍瞬即逝,只能拼命抓住,顾不上别人了。” 陶光明也不知道说什么了。毕竟他很清楚李文军这几年多少次都是命悬一线,要不是李文军每次都技高一筹,这会儿早就被吃的一点骨头都不剩了。 好比这个热镀锌技术,李文军要是不能自己掌握,以后就只能跟别人买材料。那时就会像被人扼住喉咙,任人宰割。 ----- 机械学院搞了个盛大的签约仪式。 虽然院长是为了政绩,但也是一片好意,为李文军打广告,做宣传,让所有人知道李文军即将掌握世界领先的金属处理工艺。 李文军自然知道,所以乐得配合他。 左博文这个人有个优点,一旦答应了,就一定会好好做。今天签约仪式,他还特地穿上了他唯一一件昂贵的衣服:定制的西装。 李文军和左博文在一片锣鼓喧天,彩旗飘飘中,装模作样签字,然后温和笑着握手对着记者的镜头,让他们拍个够。 然后协会会长、院长、校长,各种领导过来站在他们中间合影。 陶光明在一旁看着咂嘴感叹:原来什么签约仪式是这个意思。工作都是提前做好了,签约仪式只是摆姿势拍照而已。 ------ 报纸上把这个消息一登,之前还抱着侥幸的人现在彻底死了心。 李文军桌上的对外电话每天不停地响,大家都想合作。李文军让赵林统一回复:等我们做好了,欢迎各位前来采购。 其实也有人不太看好,说之前也请了好多专家想要搞这个热镀锌工艺都没有搞成。李文军又没有三头六臂,只不过是因为造不出汽车,所以病急乱投医,以为抓住左博文就能解决一切问题。 ----- 八月中全国修大动脉合拢,源源不断地把南来北往的车往李文军修的路上送。 这条路的路桥费收入一天比一天多,不到一个月,最多的一天收了一万多块,平均一天也有六千多块。按照这个势头发展下去,除去运营和维护成本,李文军两年之内可以收回成本,算算收回成本后,距离十年协议尚有七年。这七年就都是盈利。 真正躺着收钱。 陶家季家和孔家本来只对这条路并入大动脉抱了一成的希望,其他九成完全是押宝在李文军身上。 结果还押对了。 现在只恨占的比例太小,大头的利润都“哗哗”流到李文军那边去了。 后悔也是无用的,毕竟主动权一直都在李文军手里,他们没得选。 第七四六章 赔本赚吆喝的买卖 矿区的人想不眼红都不行。 李文军比以前的山贼还厉害。山贼还要跳出来,拦路收费,李文军是每天无数人上杆子地送钱给他。 全国大动脉一通车,陶路遥和孔予祯的“臻润百货公司”就在省城轰轰烈烈开了张,位置就在省百货商店边上,占地五千多平米,其实就是把之前百货商店旁的库房车库装修改造了一下。 省城最大的报纸上,头版头条巨幅照片报道,题目是:“国内第一个高级百货公司”。 果然如李文军所预料的那样,除了家电家具百货,主打就是全国各地的生鲜。 有活蹦乱跳的海虾,冰鲜海鱼,还有穗城来的新鲜荔枝,市服装厂最新潮的夏季裙子。 好多东西都是大家没见过的。 商品不限量,也不用商业券,有钱就能买。 而且里面装修得很高档,还有空调。 第一天开张,人山人海。 百货公司不得不限制人流,规定一个顾客里面只能逗留半小时然后必须出来,好让新的顾客进去,如果还想逛就得再排队。 陶光明都没想到会这么火爆,跟李文军说:“你不是说时机不成熟吗?我看挺成熟的。那么多顾客。” 李文军笑:“现在大家是图个新鲜,其实没钱赚。赔本赚吆喝。” 陶光明皱眉:“不会吧。这么多人,一人买一点,都卖光了。” 李文军说:“因为运输成本太高,如果要赚钱,就只能抬高价格。你说,如果一只虾五毛钱,你买吗?” 陶光明立刻说:“擦,什么虾,要五毛钱一个,谁吃得起?!” 李文军点头:“没错。所以看的人多买的人少。如果要价格让大家能接受,就只能赔本卖了。卖得越多赔得越多,这样能支撑多久呢,谁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可是如果没人买,这些生鲜就损耗得多,因为死掉得多。那就只能把价格抬高,买的人就更少,恶性循环。” 陶光明摸了摸下巴:“按你这么说,这个生意就没法做啊。” 李文军说:“所以他们要想办法压别的商品的价格啊。比如我的这些。一台洗衣机进货成本减少一百块,就够支撑海鲜的生意了。不然他们怎么会要做我的独家生意,还逼着我签协议只卖给他们。现在我这里也不肯让利,他们就只能自己贴。” 陶光明挠了挠头:这事他幸灾乐祸不起来。毕竟陶路遥是他爸。陶路遥赔钱,那就是他赔钱了。 搞不好,陶路遥赔完了自己的钱,还会来找他,要他和陶光慧贴补。 他们两都没法拒绝。 孔予祯就更加了,现在跟陶光慧是一家人。孔予祯赔钱就是陶光慧赔钱。 他忽然明白孔予祯要跟陶光慧结婚的原因了,这不是把陶光慧和他都用连环锁给套死了吗? 而且陶光明要是自己搞不掂,肯定要求助于李文军。 李文军想置身事外也是不可能的。 他越想越恼火,骂了一声:“干,真是坑死我了。我特么躺着也挨刀。” 他想问李文军有没有破解之法,可是李文军刚才也说了,现在时机不到…… 他就算再逼迫李文军,李文军估计都是这句话来回答,没有鬼用。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陶光明转移了话题,挠头说:“你搞得那个什么暑假托管班真是…… 一开始放暑假,李文军就搞了个暑假托管班,花钱请学校的老师为厂里的职工和矿区职工托管孩子。 孩子们不在学校吃饭的话一个人一天一毛钱,还是跟平时一样上学时间去学校,有老师看着做作业,中间还有老师带着运动,教他们画画唱歌跳舞什么的。 家长们求之不得,基本上双职工,都把孩子送过来了。县城的有些双职工家长,也把孩子早上送过来,晚上接回去。中午李文军管顿饭,就两毛钱一天。舞蹈和美术那些艺术培训课另外算钱。 老师们也很开心,暑假本来学校就有一份工资,现在帮李文军干活还能多拿一份工资。 校长也开心,李文军租用他们的教室和操场都付钱,还付给管理人员一份工资,也算是为学校增收了。 子弟学校的老师不够,李文军就从县城的中学小学里请那些名声在外的好老师来。 就是陶光明有点恼火。本来以为季如诗放暑假能休息会儿,结果她又去学校接着管托管的孩子。不过晚上那个舞蹈班撤销了,因为有些孩子坚持不了,没来了,然后她就把剩下的能坚持的孩子调到下午了。 而且李文军只下个命令,其实都是顾展颜和季如诗去实际操作,比如收钱,老师的管理什么的。 两个人从管十几个人到管一百多号人,一开始有点手忙脚乱的。 一个多月才慢慢自如了许多。 所以季如诗倒是比正常上课的时间还忙了。 李文军见他欲言又止,便说:“有话就说。除了借钱和帮陶领导收拾烂摊子,别的都可以。” 陶光明眯眼:“我是想说,你不是钻到钱眼里了。连孩子托管这点零头碎脑的钱,你都要赚。” 李文军笑起来:“所以说,我总劝你把目光放长远一点。我说为了赚这几个托管孩子的钱才这么干的吗?我现在是在练兵。” 陶光明一脸茫然:“哈?!” 李文军说:“我说过,顾展颜是要做子弟学校校长的人。子校以后会是省重点中学和小学。现在不找机会锻炼她,以后她怎么担得起这个担子。季如诗同志同样,她是我教育集团的总监,以后甚至有可能是总裁。我的教育集团将遍布全国,有几百个分店。现在不锻炼她管理,什么时候来锻炼。” 陶光明抿嘴:“反正我也说不过你,你说是就是吧。” 李文军又说:“还有,以后子弟学校要被我收购,成为我的产业,我要从现在起就让这些老师意识到,跟着我干,比给矿区干活要更好。” 陶光明不出声了,好久才骂了一句:“妈的,我就应该让她继续在文工团。好歹一个月还有几天在家。” 李文军笑:“她不是天天回来吗?” 陶光明哀怨地说:“回来是回来了,就是没空陪我,忙得要死。” 现在两个阿姨跟着他们住到大别墅里面去了,李文军他们还好,有李长明他们看着。 陶光明两口子基本上早上出门,晚上才回来。暑假五月都在家,阿姨无聊,索性抱着五月去跟跳跳和早早玩。 有时候陶光明回去,阿姨都还没回来,家里冷冰冰的。 本来都是有老婆孩子的人了,结果还像小时候那样…… 想一想,心里就好不舒服。 ------- 果然如李文军所预料的那样,“臻润”百货公司里面看的人多,买东西的人少,而且没过几天,大家没有了开始的新鲜感,连逛都不去逛了。人流量大大减少,就算有人去,也是没事干去蹭空调的老人家。 第七四七章 云里皎月,泥里恶龙 李文军那天特地问陶光明:“慧姐和孔予祯怎么样了。” 毕竟被爱人和亲爹坑成这样,是谁心里都会不舒服。 陶光明轻轻摇头说:“嘶,说起来也是很奇怪啊。他们两个好像没事人一样,还是住在孔予祯的那栋里面。” 李文军笑了笑,没出声。 可能有什么婚前协议。 而且那个房子那么大,两个人一人住一间,外面也没有人知道。 家族联姻嘛,就是个利益联合体,跟感情没有关系。反正大家心照不宣,以后各玩各的,他见得太多了。 其实陶光明心里很着急。 那个超市开一天就赔一天的钱,这么下去非要把老本都赔完了不可。 可是他又不好劝。 自从李文军接连干成几件大事以后,陶路遥有些魔怔了,跟孔家和季家一样渴望胜过李文军。 毕竟这三家都是百年商贾大家,输给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怎么都有点不甘心。 可是有时候人就是这样,越是想赢,越是赢不了,因为乱了方寸。 而且他跟李文军接触越久越觉得,在他认识的人里面,几乎没有人能赢得过李文军。 李文军都是提前十年布局。教育、房地产,汽车、家电、服装、路桥、医疗、通讯都已经开始了。 其他的行业,他不碰的,不是不敢碰,纯粹是觉得没到时候。 他想了想,问李文军:“我在你的布局里,是什么。” 李文军看了他一眼:“副董事长?你有兴趣吗?” 陶光明抽了抽嘴角:“你还挺看得起我的。” 这还不知道是猴年马月的事了,就算他说的是真心话,也权当玩笑听听算了 桌上电话响,竟然是唐兆年打来的。 他说:“来喝茶。” 李文军有点懵,问:“去哪里喝?” 唐兆年笑:“依山楼九号。你家旁边。” 李文军给那十栋别墅取名叫依山楼。从外到里从一号排进去。 李文军这才意识到这家伙又来矿区了,看了看表:“我还要等半小时才能过去。” 唐兆年:“行,我索性睡一觉,你一个小时后来吧。” 李文军知道他过来山长水远,这个点到肯定是直接从港城飞到湘省,然后从机场开车到矿区,中间没有休息。 李文军说:“光明也在这里。” 唐兆年:“你先过来,我有事要单独跟你说。” 陶光明站起来:“切。谁稀罕你的茶。”然后走了。 ------- 李文军忙完手上的事,一看,已经一个多小时了,开着车而过去了。 保镖来开门,唐兆年穿着花哨的绸布睡衣,睡眼惺忪站在楼梯上冲他招手。 李文军进去就自己在茶台边坐下,泡了一杯六安瓜片,一杯君山银针。 唐兆年把自己弄清爽了过来,一看自己面前的六安瓜片,愣了一下才坐下了。 他生父是安徽人,他嘴里说讨厌生父,其实还是记在心里。 只是这件事只有最亲近的人才知道。 他本来应该逼问李文军怎么连这个都知道。 可是李文军既然知道他本名,知道他哥哥,自然也知道这个。 他也懒得问了。 唐兆年坐下,喝了一口茶,说:“我想到让林灵帮我偷什么了。” 李文军挑眉问:“什么?” 唐兆年笑嘻嘻地说:“季青韬想从霓虹国引进一条汽车生产线,在谈了,打算先设在港城。我让她帮我把图纸和技术说明文件偷回来。” 李文军微微皱眉说:“这个好是好,不过风险有点大。” 季青韬跟儒雅的季青辰和文弱的季青峰截然不同。他可不是什么善茬,心狠手辣,不择手段。如果又在港城,季青韬要是被惹毛了,杀人灭口,什么都有可能做得出来。 唐兆年得意洋洋地说:“贱人配渣男,刚好。” 李文军嘴角抽了抽:林灵也不会傻到真的去偷图纸,不过就是先应下,敷衍一下唐兆年。 他问唐兆年:“你这么大老远的过来,不会只是为了告诉我这个吧。” 唐兆年的脸忽然红了,扭扭捏捏地说:“我打算向季青烟求婚。” 李文军口里的茶一下喷了出来,然后呛得剧烈咳嗽起来。 唐兆年恼了:“扑街仔,这么大反应干什么。难道我还配不上她?” 李文军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嗽,哭笑不得:“不好意思,实在是太突然了,我一下没忍住。唉,难得你还觉得自己配不上她,看来是真喜欢她。”一般男人遇见季青烟这样的不是应该觉得嫌弃么? 不过唐兆年的脑回路跟别人本来就不一样,也从来不按世俗人的观点看问题。 李文军定了定又问:“你是已经求婚了,还是打算去求婚?” 唐兆年说:“准备去。”他拿出一个小盒子,里面装着个祖母绿戒指和一对镯子。 李文军粗粗瞄了一眼。 水足种老色又鲜,没有几万块下不来。 唐兆年问:“我觉得她应该不会喜欢什么钻戒那么俗的东西。就买了这个。你说她会喜欢吗?” 李文军含糊回答:“应该会。” 关键不是送什么,而是谁送。 季青烟那种人,如果是很喜欢的人,送个螺帽她也会高兴的接受。要是不讨厌,给做金山也不抬眼。 他犹豫了一下,问唐兆年:“这事,你是不是该先问问季家的意思。” 虽然季青烟一人在外,并不代表季家不管她。 再说有了陶光慧的事在前,他也把不准季家会不会用季青烟的婚事来做筹码。 如果是要联姻,唐兆年倒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可季青烟跟唐兆年又实在是不搭。一个是云里皎月,一个是泥里恶龙。 所以,他又怕季家逼季青烟同意,又怕季家逼季青烟拒绝,也是有点纠结的。 唐兆年哼了一声:“我跟她的事情为什么要问别人意见。” 李文军哭笑不得,暗想:你还不是在问我的意见?再说那也不是别人,是她的家人。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没人管的吗? 他轻叹:“算了,你直接问季裁缝吧。” 说不定季青烟直接把他给拒了,就不需要问季家了。 第七四八章 只有李文军才有钱砸下去 唐兆年小心翼翼收起那个盒子,点头:“得。你个扑街,问了你也白问。” 李文军问:“你到底看上了她什么?” 之前唐兆年那样,他以为唐兆年只是没见过季青烟这样高冷的,想尝鲜。时间一久,季青烟总这样冷冰冰的,唐兆年应该觉得没趣早抛下了。 如果说他现在还这样,是因为看上了季青烟的容貌,那就是胡说八道。唐兆年身边多的是各式各样年轻貌美的女人。 可是唐兆年又不像是会为了利益联姻的人,也不需要干这种事。所以李文军有些不能理解。 唐兆年想了想说:“你记得第一次我们见面吗?我用剪刀抵着你的喉咙,她吓得躲到里面去了。” 李文军点头:“嗯。” 唐兆年:“我第二次来的时候,她明明吓得脸色苍白,浑身都在抖,却还是看着我的眼睛说你是个好人,要我不要伤害你。除了我妈妈外,第一次有女人看见我那样凶,还敢来劝我。” 其实季青烟当时那副样子跟记忆中妈妈每次对着继父时一模一样。 唐兆年当时都懵了。 李文军完全不知道季青烟还跟唐兆年说过这些话的,有些诧异。 果然从来都没有无缘无故的爱和无缘无故的恨。 季青烟第一次确实吓得够呛,可以想象出她为了顾展颜为了他,鼓起了多大的勇气,才能跟唐兆年说那些话。 只是大概她也没想到,无心插柳,倒是让唐兆年对她另眼相看。 人有的时候就是相互成就。 李文军再没有疑惑,拍了拍他的肩膀:“去吧。如果成功,她会给你最渴望的东西。” 唐兆年鄙视地翻白眼:“丢,你一个晚辈,跟我说什么我最渴望的东西。你知道个鬼。啊对了,你的手机卖完了,赶紧备货吧。我走的时候好一起拿走。再弄一百台吧。几十个几十个的太麻烦了。” 李文军一愣:“一万多一台,我给了二十台,就卖完了。” 二十多万啊。这才多久??! 唐兆年哼了一声:“那是哪里?港城!寸土寸金,有钱人多的是。只要你东西好,不愁卖不出去。” 李文军都兴奋起来了:这比后来做手机赚钱多了。因为现在根本就没有像样的竞争对手,顾客却是无限多的。 就好像把他这头狼,扔到了肥羊群里面任他杀戮一样。 唐兆年欲言又止。 李文军嗤笑了一声:“你什么时候说话需要这么犹豫了?!” 唐兆年又骂:“你个扑街仔,还不是因为你。现在楼市跌得好多人倾家荡产。你却要我买地建写字楼。你确定吗?搞不好我会把通讯赚的钱全部都赔上还不够。” 好多人都劝他不要贸然进去。其实他也在犹豫。 李文军笑:“我不是有几百万攥在你手里吗,我都说我入股了。如果你建好了卖不出去,我全买下来。” 唐兆年抿嘴,好一会才说:“那我可要动手了,我已经约了那块地的主人在谈了。现在楼市不好,地价不高,应该很好谈。谈好了就会开始建。” 李文军抽了张纸,写了几个公司名,人名电话和地址,递给唐兆年:“这是港城信得过的建筑公司,你找他们。” 唐兆年哼了一声:“你都没去过港城,你知道个鬼。”他低头,瞥了一眼,然后定在那张纸上。 这两个建筑公司,他是知道的。 不大,而且都不在他地盘上。 到别人的地盘找人干活,是他最忌讳的。 他抬头眯眼看着李文军:“你耍我啊。” 李文军笑了笑:“你放心用。这两家以后你要合作几十年。还要跟他们一起做住宅小区。不过,你不要试图把他们吞并,隔行如隔山,你搞不定的。”那两个公司,以后等着他去收购,他现在肯定不会让唐兆年来抢。 唐兆年把那张纸折了起来:“丢,给你脸了,又胡说八道。我去谈谈。” 李文军:“你今年争取九月开工,明年年底开卖,赶上这一波楼市的上涨风口。” 唐兆年脸皱成一团:“你到底是根据什么判断这些事情。” 李文军咧嘴笑:“财经杂志,你信吗?” 唐兆年眯眼盯着他,恶狠狠地说:“那就是瞎猜的了。我就信你一次。要是你害我亏钱,我把你大卸八块扔到浅水湾里喂鱼。” ------ 早上。李文军看唐兆年正在上车,过去问:“怎么就走了,昨晚上怎么样了?” 唐兆年一脸郁闷:“她没接受我的东西,说要考虑一下。其实就是拒绝我了。” 他见过太多女人因为害怕他用“考虑一下”这句话敷衍他。不过他被拒绝从来没有这么伤心过。 李文军摇头:“她说考虑,就真的是要考虑,不是拒绝你。你就回去等等。” 他回头看了一眼季青烟住的依山楼十号,说:“她的经历跟别的女人不一样。所以你要给她时间来考虑。她比较害怕男人。” 唐兆年皱眉:“那个侵犯她的男人呢。” 李文军不出声。 他知道唐兆年的个性,要是知道袁苟生还在监狱里,管他疯不疯的,先弄死了再说。 不过就算他不说,唐兆年要是打定主意要查,也容易得很。 唐兆年见李文军不说,也不再追问,转身上了车,对李文军摆了摆手,车就开走了。 ----- 李文军把当时对左博文的承诺一条一条兑现,也在左博文的指导下,把防腐处理车间和实验室做出来了,光设备就花了几十万。就这,都还得益于左博文给李文军推荐了一些亲测跟国外品牌相差不大的国内设备,才省了一些钱。 当然其中有唐兆年不少功劳。毕竟那些只有国外才能生产的设备,都是唐兆年给弄进来的。 然后防腐处理车间就开始用厂里的各种金属材料来做实验了。 厂里其他车间的人听汽车厂的人说了之后,个个咋舌:也就李文军这么能赚钱的人,才有钱这么砸下去了。 而且大家都不理解,不就是个金属防腐吗?以前不都是抹层油,刷层漆就完事,需要花这么多钱,单独弄个车间来解决吗? 第七四九章 终于弄出了高强钢板 不过大家再疑惑,也只会私下议论一下,不会去李文军面前说。 毕竟大家现在已经达成了共识,李文军的眼光比他们长远不止十年。他这么做,肯定是有他的道理的。 而且李文军之前在各种项目上砸下去的钱都没有白花,最后都产生了两倍甚至十倍的效益。 大家现在慢慢明白李文军为什么要同时搞几个厂子,而且还是不同行业的。 因为有些厂子凭借李文军自己的技术和经验很快能产生效益,比如做对讲机设计服装;有些厂子初期的研发时间很长,做出产品需要时间,人力和资金大量投入。有些是为了整个企业配套服务而花精神进行的项目,比如高速路,物流公司。 如果不建能很快产生效益的厂子,就没有财力去做需要研发和很长时间的厂子。而每个厂子都是有自己的生命周期的,比如之前服装厂的设计,李文军的目的明显是为了获得资金和人脉,所以最初花了点精力,现在基本上都是放手让顾展颜去弄。 还有做热水灶和做织毛衣的机子,不赚钱,很麻烦,还没有发展前景,都是为了锻炼钳工班、焊工班的技术。所以在李文军这里只能昙花一现。 可是如果没有传呼机和服装厂,提供的资金,后来修路,现在的汽车研发,就都没有钱。看着以后能赚钱的项目就都做不了。 就好像先养一头能产奶的牛,才能把以后能产奶的牛养大一样。 现在的汽车厂,明摆着就是一头李文军在集中所有资源供养的大奶牛。 ----- 左博文不但帮李文军建立起了车间和实验室,还给李文军列出了加磷高强钢的详细技术参数,生产要点。 对于李文军现在做的汽车档次,加磷高强钢的强度和延展性还有经济性都是最合理的,能在保证强度的前提下,减小车的自重。 李文军自然知道,拿到技术资料后立刻带着钟振华去找市钢厂的厂长了。跟钢厂签订了一个保密协议,要求市钢厂成功制成加磷高强钢后必须用成本价卖给他,而且两年内,未经过他书面同意,不能把该产品销售给除“文军实业”以外的企业,也不能把该技术材料泄露给任何人。 市钢厂自然知道其中的厉害性,李文军花了那么多人力物力弄来的技术,免费给他们用,已经是天上掉馅饼了。他们要是敢违背这个协议,以后有什么好事基本没他们的份了。 所以不用李文军威胁,他们也会照做。上次修高速路,李文军提供的高强钢筋配方,就让他们尝到了甜头,光这一种钢筋都给厂里创造了几十万的效益。 现在自然是李文军说什么,他们就做什么了。 市钢厂去热火朝天做这个加磷高强钢了,这边钱卓林也已经到了港城科技大学,开始了她的新工作。 据说她还是适应得不错,毕竟港城跟各种肤色和人种都有的漂亮国很像。 陶光明和唐兆年表面上不理李文军其实私底下却帮钱卓林办好了通关证件。 市钢厂做出第一批加磷高强钢,听说为了做出这些钢板,他们的技术人员和工人连轴转了好多天。厂长立刻给李文军送来了,好像被派出去打战的将领,赶着来汇报战果一样。 刚好钱卓林这天过来看左博文。李文军派人去接了钱卓林和左博文直接来厂里。 钱卓林之前听左博文说了许多关于李文军的事情,可是却有些将信将疑。 李文军再厉害也就是个二十多岁的毛头小伙子,能有多大能耐。 所以,她是碍于李文军帮她推荐了港城科技大学工作,才勉为其难过来的。 然后,她就在李文军这个小厂子里看见了一个跟国外实验室不相上下的测钢板强度等各项参数的仪器。 她很惊讶,绕着这个仪器转了几圈。 不对,应该说这个仪器比她之前用过的还要先进。 因为明显被改进过,还连着个小电脑,随时可以看见数据,把多次测量数据做纵向横向对比。 她指着那个仪器问李文军:“哪里买的。”其实她也想要。现在靠人手抄,容易出错又麻烦。 李文军说:“买了个国外的二手旧仪器,自己加了些感应和记录配件。” 钱卓林把李文军好好的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 她又问:“现在测的是什么钢板?” 李文军说:“刚生产出来的加磷高强钢。我们在检测合不合格。” 然后钱卓林就饶有兴致地看李文军他们把市钢铁厂送来的五块钢板都测了一遍。 李文军看了看数据,说:“现在用基本可以了。我会告诉市钢厂可以大批量生产了,然后我们的防腐处理车间也可以全速转起来了。” 汽车厂的人自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卡着他们的最后一关,终于被他们攻破了。不对,准确的说是被李文军和请来的专家一起攻破了。 左博文在一旁静静看着,这会儿才说:“既然市钢厂已经送了样本来,你们可以用这个样本试试热镀锌工艺。毕竟之前试过的材料都跟这个不一样。” 李文军笑:“是,反正有现成的,就试试,当是练手。” 然后汽车厂的人就用横梁吊着钢板拉去防腐处理车间了。脱脂、水洗、酸洗各种程序有条不紊做下来。 还没有完成最后的工艺,那漂亮得像一朵朵蒲公英绽开的银色“锌花”就已经在灯光下闪耀。 这会儿在大家眼里,任何鲜花都没有此刻的“锌花”漂亮艳丽。 汽车厂的职工们个个脸上都洋溢着喜悦的笑容。 钱卓林看了一眼左博文:“你带出来的徒弟还不错。” 左博文有些得意:“主要是年轻人都很好学。” 当教授的人有一种刻在骨子里的天性,那就是没法拒绝勤奋好学的学生。 心里想着自己要留一手,结果到了这里,看他们这不对,那不对,又忍不住要指导。 偏偏李文军聪明得不得了,一点就通,绝不用说第二次,又让他这个做老师的人很满意,所以忍不住多教他。 一来二去,热电镀锌的要点,基本上都被李文军学了去了。 还好除了热镀锌,他还有别的本事,不然真是“教会徒弟饿死师傅”。 看大家这么兴奋,左博文冷冷咳嗽了一声说:“就算做出了热镀锌钢板,离做好一辆车还是很远的。还要掌握冲压钢板,喷漆,一系列工艺才行。你们一没技术,二没设备,我看难……” 第七五零章 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市钢厂一听说他们做的加磷高强钢过关了,也很振奋。不过李文军也说了要改进的要求,还说定期会检测,如果一直没有进步,他就会把钢材退回来。 市钢厂的人就一边心里骂着“妈卖批”一边开始加班加点地生产。 没办法,只要是想跟李文军长期合作跟着他赚钱,就会一直有压力,一直被推着前进,永远不可能停下来躺在已有的成果上睡觉。 哪怕只要打个盹,就可能被他远远舍弃,被他选中的同行远远抛在后面。 ------ 市钢厂新做的钢板一到,汽车厂就开始热火朝天的生产热镀锌钢板。 然后各种厂又开始打电话来问热镀锌纲板的价格。 赵林又一一回复:“暂时还只能满足自己的需要,有剩余才会对外售卖。请各位留意我们的公告。” 然后外面又是骂声一片:按照李文军开厂子的速度,怕是永远都不会有剩余的钢板卖给别人了。 ----- 今天李文军看顾展颜她们太辛苦,今天要求他们放假一天,然后让陶光明弄了些鸡翅牛肉什么的来,晚上在他家屋顶烧烤,喝啤酒和汽水。其实也是庆祝一下,他自己做出了热镀锌钢板。 女人们抱着孩子在聊天。 男人们一边喝酒一边烤东西。 住别墅的好处就是有天有地,都是自己的。想吃烧烤就在屋顶弄,不会有楼上楼下左右邻居抱怨你家油烟熏黑了她晒的东西。 其实刘翠红已经勤快地把院子里种满了各种菜。养了鸡鸭,就差挖个鱼塘了。 站在楼顶看过去,李长明他们那边跟一个农村小院也没有区别。 可惜了他费心在院子里种下的花草。 李文军暗暗叹气。 陶光明端着啤酒,一脸纠结地跟李文军说:“我有个问题想不明白,说不定你能告诉我答案。” 李文军斜眼望着他:“说。你那纠结的小表情成功激起了我的好奇。看在你跟唐兆年帮我把钱卓林的证件办下来的情谊上,今晚上我有问必答。” 陶光明说:“竟然有人为袁苟生办理了保外就医。因为监狱的医生也确实诊断袁苟生精神出现了严重的问题,所以监狱就准了。谁会这么好心为一个干尽了坏事的老糊涂费劲办保外就医呢。” 李文军听了眉头微蹙,垂眼不出声。 陶光明说:“你这个表情,我一看就害怕,通常是有什么坏事要发生,你知道却不告诉我。” 李文军淡淡地说:“我也只是猜测,希望我猜错了。” 陶光明压低了声音问:“连我都不能说吗?” 李文军笑了笑:“都说了是猜的了。既然确定,何必说出来呢。” 其实他很确定,只是这种事要是说出来,以后被人知道,会以为是他干的。所以还是装糊涂的好。 陶光明:“切,说好的有问必答呢?” 李文军:“你问了吗?没有啊。” 然后他就转向李文勇了,再不给陶光明机会问问题:“哥,干嘛皱着眉?” 李文勇看了他一眼,没出声。 现在矿区所有收入都靠卖石头给李文军,这种情况不可能一直继续下去。 就算李文军又钱,肯收。石头也有卖完的一天。 几千个人的生计压在肩膀上,大家都在无声催促他快些想出新办法来,让他喘不过气来。 李文军问:“是在发愁还没挖出矿来?” 李文勇用手里的钳子翻了一下炉子上的鸡翅,闷闷哼了一声:“嗯。” 李文军说:“你试着往前进方向的右手边挖挖。”重生前矿区在地震后新挖矿洞,也是很长时间没有挖到矿,改变了方向后才又挖到一条矿脉,虽然是贫矿,却将矿区倒闭的时间往后推迟了十年。 李文勇乜斜着他:“你又知道?” 李文军笑了笑:“霍段明之前是不是跟你建议过往这个方向挖。” 李文勇默默在脑子里想了想那个方位。 按照旧矿洞和新矿洞之间的位置关系,李文军说的和霍段明确实是差不多位置。 李文勇问:“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没说完。” 李文军说:“那个黑色的石头,是黄铁矿的伴生矿。所以之前那么多黑色的石头,后来没有了呢,就是因为这一条矿带挖完了。” 李文勇沉思了片刻,把他这几年挖矿遇见的情况比较了一下,还真是这样。 他兴奋起来,放下钳子,说:“我去给孙杰打电话,让他明早上就换个方向试试。” 挖出来的矿能卖多少钱并不重要,主要的一个精神支柱,有矿,矿区就不会倒。 陶光明等李文勇走了才低声说:“唐兆生向季如诗的小姑求婚,你知道吧。” 李文军瞥了他一眼:“怎么了。” 陶光明说:“季家知道了以后都炸锅了。叮嘱季如诗盯好季青烟,绝对不能让唐兆生再靠近一步。” 李文军笑出了声:“季家真是有意思,真是病急乱投医。唐兆生要是硬要靠近你小姑,季如诗未必还拦得住?季如诗同志怎么回答。” “她跟季家说那是小姑自己的事情,她一个晚辈不好干涉。”陶光明说,“跟我说的是。小姑一辈子受了那么多苦,就让她随心所欲吧。” 李文军笑了:季如诗自己的婚姻都是全凭着喜欢,怎么可能去禁锢季青烟。 陶光明抿嘴,好一会儿才说:“我的意思是,你帮我跟唐兆生讲讲。就说季家绝对不会同意。让他不要白费力气了。” 李文军慢悠悠翻着炉子上的东西说:“季裁缝说还在考虑,他们急什么。唐兆生虽然看着蛮横,但是从来不会逼迫女人干什么。要是季裁缝拒绝了,唐兆生就会放弃了。” 陶光明一脸狐疑:“真的?” 李文军看了他一眼:“他身边大把美女投怀送抱,为什么还非要逼着季裁缝屈服,多没意思。” 陶光明想了想:“也是。” 第七五一章 矛盾爆发 果然,没过几天袁苟生在回家的路上莫名其妙翻了车。车上其他人都没事,偏偏袁苟生滚到了菜地里,被一根插在土里用来支撑豆角藤的竹签穿透了喉咙。 诡异的是,还有一根竹签好死不死正好插在他的子孙根上,让活人看了忍不住瑟缩夹紧了腿。 陶光明跟李文军讲这件事的时候又惊又怕,脸上带着疑惑的表情。 李文军淡淡地问:“车上有几个人?” 陶光明回答:“没问。袁德世已经死了,所以是袁苟生的老婆去接他。” 李文军垂眼:“我猜应该只有两个人。袁苟生的老婆和司机。” 更有可能是,袁苟生的老婆压根就没上车,后来才到了现场说自己在车上。 用会给全家带来灾难的疯老头子换点钱,在袁家人看来大概是最明智的选择。 不过这些,都不能明说。 他也没有证据,跟他也没关系,何必多嘴给自己和朋友惹麻烦呢。 李文军一脸淡然:“死了就死了,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反正他现在活着比死了还难受。” 陶光明满脸惊悚,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 孙杰按照李文勇指使的,指挥人换了个方向挖,果然不出三天就挖到了新的矿脉。 矿区里面一片欢腾。 之前生怕矿区倒闭,惶恐不安,要死不活的那些人又神气起来了。 “哈,矿区又活过来了,看李文军还敢不敢压在矿区头上。” “说不定产量高了,国家还会继续拨钱拨人来支持矿区的建设。” “就是,终于也让我们翻身了。矿区还是老大,把李文军赶出矿区去。” “等着看好戏吧。这两兄弟马上就要打起来。” 只是他们要是知道能挖到矿都多亏了李文军指点了一下,不知道又要作何感想。 想来这些人脸已经被打得皮厚如鼓,也不怕再多打一次了。 这些铁矿石被拿去鉴定,定论是贫矿石,属于那种扔了可惜,用起来又费劲还成本高的矿石。 市矿业局上报给矿业部,矿业部说国家现在需要铁矿石,我国的铁矿资源富矿本来就少。有贫矿总比没有好,要好好利用。 于是市矿业局给黄铁矿下了指示:继续挖。提高产量,增加效益。 沉寂了许久的井下又活跃了起来,开始热火朝天的干。 一车一车的矿石源源不断的从井下运出来,通过火车运到市钢铁厂去。 运输班的人都回去运矿石了,李文军这里就只剩下两个司机了。 李文军又不准司机们疲劳作业,两个人搭档,跑完一趟长途回来,就必须休息一天才能跑下一趟。 货物积压在厂里没人运出去。 客户们一直打电话催,赵林急得嘴角都起了一串燎泡。 李文军在县里登了个招聘启事:招驾龄两年以上,有长途经验的货车司机六名,入职最低基本工资二十五,每次跑长途有津贴,过年过节有奖金,解决配偶工作和子女就学。每年工资增幅不小于百分之十,工作五年、十年以上有额外奖励。 这个招聘启事一出,简直就跟扔了个小炸弹在县城和矿区里一样。 现在哪个单位不是累死累活都拿点固定的死工资。 “文军实业”基本工资都二十五了,跑长途还有津贴。更别说配偶还能进“文军实业”工作。现在矿区的子弟学校更是在整个县里响当当。 这里面的条件,随便拎一个出来都很有吸引力。 除了一点让大家很纠结,那就是要扔了原来的铁饭碗来碰这个瓷饭碗。 瓷饭碗是好看,高端洋气上档次,就是没那么稳当…… 各个有司机的厂子都很紧张,这个年代司机不好找,毕竟会开车的没几个,一个司机从开始学到最后能自己开车没个四五年不行。 各个厂当天就召集运输班组所有人开会做思想工作。 大多数都是厂长亲自下场稳定军心。 厂长甲说:“大家不要相信李文军画饼,他就是个唯利是图的资本家,肯定给不了那么高工资都是在画饼。就算能给,也要把大家身上每一滴血都榨干。” 厂长乙说:“‘文军实业’的运输任务都是从矿区到外市甚至外省去,很辛苦的。大家何必为了几个钱那么累哦。” 厂长丙说:“李文军给的职工宿舍已经住满了我去看过。汽修厂那个韩伟俊,你们知道吧。一家人都过去了,也住在宿舍里。” 大家本来有点犹豫的,听他们这么一说,倒还真的跑去打听了。 有几个认识韩伟俊的,打电话问他:“你在‘文军实业’怎么样。李文军是不是很坏。” 韩伟俊回答:“挺好的。三餐都在厂里吃,我都吃胖了。我老婆现在在厂里工作,我们家终于有存款了。冬冬在学校不知道多开心。我觉得我这个决定很正确。” 韩伟俊一向老实,从不说谎。 而且大家知道韩伟俊的情况,每个月挣点死工资还要分一半寄回乡下,穷得叮当响。老婆大字不识,所以不好安排工作。 有人还问:“李文军能养活这么多人吗?” 韩伟俊笑:“再多一倍人,他都能养活。现在他的六七个厂都在满负荷运转。他让工人们悠着点干活,工人们为了奖金都很努力。你们来了就知道,这里跟外面不是同一个世界。这里充满活力和斗志,未来的希望都在这里。” 于是当天就有七八个人来报名,最后留下了四个。另外几个是没跑过长途不合适,只能遗憾的走了。 矿区运输班的人听了就坐不住了。之前是看着矿区还有一份工资,也没什么活,才没辞职。现在矿区这边从早干到晚,钱还是那么多钱,却眼睁睁看着自己原来在“文军实业”的坑被人占了。 所以有两个年轻一点的就直接辞职去李文军那边了。 运输队长苦苦相劝,可惜没有用。李文军那边明摆着效益更好,别说他们这些小年轻,就算队长自己也想去。 不过他好歹也是队长,他要是走了,运输队就彻底乱套了。总不能在矿区最需要他的时候掉链子吧。 李文军见那两个司机已经辞了矿里的工作,也不好再说什么就让他们正式加入了“文军实业”。 这四个跟厂里原来的四个老带新搭档组成了四对,干一天歇一天,整整连续了半个月才把厂里积压的货运完了。 那四个新来的感叹,果然没来错,李文军厂里的活这么多怎么会养不活他们?真的是再来一倍都不怕。 ------- 李文军晚上回去,看李文勇阴沉着脸,知道他肯定是因为运输班的事情生气。毕竟人只有那么多,来了李文军这边,矿区那边就少了。 矿区运输队的人够不够的且不说,关键已经不是李文军第一次跟李文勇抢人了。 李文勇能忍一次,能忍两次,不会一直忍。 这个矛盾迟早要爆发。 所以李文军默默等着李文勇发难。 晚饭时大家都感受到了李文勇身边超低的气压,个个都不敢大声说话。 第七五二章 这样不好吧 李文勇当了矿长后,官威一日比一日重,沉下脸来挺吓人的。 现在搬到别墅后,饭厅宽敞了好多。大圆桌子一摆,以后三个孩子都各自坐一把椅子也不嫌挤。 地方一宽敞,李文勇的冷脸让大家越发觉得背后寒毛直竖。 汤阿姨把菜摆上桌之后,就躲在厨房里不敢出来。 只有李文军很淡定。 他发脾气吓得整个会议室几十个人瑟瑟发抖的时候多得去了。 李文勇这种,也就能吓吓家里的几个人和矿区那些没见过世面的职工,对他毫无作用。 他笑了笑:“哥,有什么事吃完饭慢慢说。不要影响爸妈他们吃饭的心情。” 李文勇看了一眼李长明他们,才把脸色缓和了一点。 刘翠红弱弱地说:“两兄弟有什么事情,好好说。” 小时候虽然常跟别人家孩子打架,但兄弟之间却从来没动过手。 怎么大了反而总是闹意见呢。 李文军咧嘴一笑:“妈,放心。没什么大事。” 李文军这么说,刘翠红脸色才好些了。 李文军意味深长瞥了李文勇一眼。 李文勇在脸上挤出一丝笑:“是,没什么事。我刚才咬到舌头了。” ----- 吃过饭,李文军朝他那一栋偏了偏脸,示意李文勇去他家,然后就走了。 他烧水泡了一壶茶,在书房里默默等着。 不一会儿李文勇的脚步声就在楼梯上响起来了,有点沉重和杂乱,跟平时不紧不慢的他完全不一样,可见他的心情也很纠结。 李文军抽了抽嘴角。 李文勇推门进来,在李文军坐下,眯眼狠狠盯着李文军:“你这是要把我的人都掏空吗?”其实上次郭建光和周立国辞职就让他已经很难接受了。 虽然是他们个人选择,但是总感觉好像是他经营不善,大家对他都没有信心了,所以才离开。 李文军给他倒了一杯茶:“人都是逐利而行,这种趋势谁也挡不住。别说是他们,以后就连你,都要来我这里帮忙。” 他为了照顾李文勇的自尊,说是帮忙,其实就是来给他打工。不过他付给李文勇的报酬会比别人丰厚得多而已。 李文勇冷冷哼了一声:“口气倒不小。我是不会来为你工作的。” 李文军托着下巴:“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如果矿区倒闭了,你要去干什么。” 李文勇一愣。 其实这个问题,这一年来一直在他心底萦绕,半夜猛然想到都会惊醒,辗转再难入眠。 李文军这么问他,不就是在戳他的肺管子吗。 他跟郭建光不同。郭建光是老技术人员出身,自己申请去井下去一线,现在帮李文军管车间,如鱼得水。而他一参加工作就在挖矿,没有干过别的。高中文凭,不挖矿难道要去帮李文军砌房子修路? 他咬牙切齿发誓一般说。“黄铁矿不会倒。我不会让黄铁矿倒。” 李文军怜悯地看着李文勇。他知道黄铁矿对李文勇的意义,不过这样的挣扎是徒劳的。 这一次矿区连续几个月都挖不到矿,地震让老矿洞坍塌,实际上就是在预演破产前夕的情形。 可惜他们都没有这个觉悟,不肯看清楚这个事实。 黄铁矿这种贫铁矿拿来打锄头菜刀都嫌不够结实。 市钢铁厂以后也是要转型的,要生产高精尖的钢材才能活下去,而高精尖的钢材只能用富铁矿作原料。 现在他们还肯接受黄铁矿的矿,不过是因为有任务,有补贴。 到了大家都是自负盈亏的时候,市钢铁厂就一吨黄铁矿的矿石都不会收了。 讲句不好听的,如果不是他好心告诉李文勇换个方向挖,李文勇这会还在担心明天黄铁矿会不会就下马了。 李文勇恼羞成怒,一下站起来:“好吧,既然跟你讲不通,我们就八仙过海各显神通,看谁能把人留住吧。看在你这半年一直在接手黑石头,帮助矿区维持运转的份上,我就继续让你使用矿区的学校。不过非矿区职工子弟,矿区不能给予教育补贴,学费自然不能跟矿区子弟一样。幼儿园也是一样。我明天就会通知子弟学校和幼儿园。” 李文军点头:“嗯,这个很公平,只要是我的职工的子弟,学杂费都由我负担。” 李文勇一下哽住:草,忘记这个家伙现在最不缺的就是钱了。这样一来,厂里职工的待遇比矿区职工还好了。矿区职工好歹还要象征性的交一点书本费。 他脸上的纠结让李文军很想笑。 其实他投入学校的钱远比他占的便宜多,他为矿区职工做的也远比他占矿里的便宜多。 李文勇刚才说的话已经有点像小孩子吵架,档次不太高了。 ------ 李文勇第二天果然给子弟学校的校长打电话了。 沈校长一听要收“文军实业”职工孩子的学费,下意识就回到:“这样不好吧。” 李文勇有点恼火,忍着气说:“有什么不好?” 沈校长不知道这两兄弟搞什么,只能说:“‘文军实业’给我们赞助了很多教学仪器设备和书籍,还帮我们修了文体馆。他们才几个小孩子在这里上课,我还要收人家的学费,总感觉有点忘恩负义。” 其实沈校长跟矿区的关系很微妙。跟医院和矿区的关系一样。 子弟学校当年是矿区的配套服务单位,之前一直也觉得是这样。 矿区就是天,他们不敢违背。 可是这一次暑假,李文军搞那个托管,两个月收了差不多一千块钱,除去成本还赚了几百。 一下子就把沈校长的眼界打开了。 这个有搞头啊。大家可以不买衣服,可以不出去吃饭,但是孩子一定要上学啊。 讲白了,他有人员,有地方,有设施,只要把名气做起来,对外招生还怕招不到人吗? 相比学费,矿区每年支付的那点工资和维护费用简直就是毛毛雨。 所以对李文勇说话,他也硬气了很多。 李文勇大不了就是说不发工资嘛。 前一阵子矿区紧张的时候,学校的工资都是李文军在发。 所以,谁怕谁? 而且沈校长这话也是在提醒李文勇,不要忘恩负义。没有李文军,矿区都撑不到现在。 第七五三章 人生短暂,不如随心所欲 李文勇听沈校长说完以后哑口无言。 幼儿园那边就更不用去打电话了。因为只有李文军,陶光明这两个非矿区职工的孩子在幼儿园,他要是打电话去要收学费,不就是明摆着给这两个人穿小鞋吗? 关键也收不了几块钱,对李文军和陶光明来说不痛不痒,搞坏了他们之间的感情,还白白让人笑话他们兄弟内讧。 李文勇挂了电话以后,气得在办公室里转圈圈。 李文军给他别墅的钥匙的时候,他曾坚决地拒绝过。 可是李文军说他和妈妈爸爸都住过去了,李文勇三口住在这边不方便。而且这两年卖石头的钱也不少了,不够的以后慢慢补。 李文勇就心动了,毕竟那栋漂漂亮亮的,专业施工队做出来的别墅,不知道比这个简陋的排屋要好多少。 现在搬进来不要钱的别墅,连跟李文军对抗起来都不够硬气。 真是拿人家的手短,吃人家的嘴软。 ----- 李文军见学校和幼儿园都悄无声息暗暗好笑。肯定是李文勇打电话给沈校长碰了钉子。 沈校长虽然管理能力一般,孰轻孰重还是分得清的,拒绝李文勇的时候肯定还顺便教育了一下他。 文人嘛,又是搞教育的,总是能精确地扎到人的软肋,还让人只能笑着接受。 李文军有意让李文勇去碰钉子。 虽然李文勇是亲哥,不配合他的话,还是要敲打,毕竟以后李文勇从他这里接受命令将是常态。 ----- 陶光明今天心神不宁,还没到五点就说要回去。 平时他都是在这里蹭了晚饭和夜宵才走的。李文军知道陶光明肯定有事,而且这个事还不太方便跟他讲,有点好奇,索性也早点回去了,结果就刚好看见季青辰的车在季青烟房子前面停下。 原来是季家派来说服季青烟的人到了。 李文军微微抿嘴:虽然支持季青烟自由选择,可是这事他也不方便插手。 他回去以后,给唐兆年打了个电话。 唐兆年懒洋洋地:“干什么,忽然想起我来,绝对没有好事。” 李文军:“季裁缝回你话了吗?” 唐兆年说:“没有,她说让我给她一个月时间,还差几天才到。” 李文军轻轻叹气:“那你中间就一直没给她打电话?” 唐兆年:“没有,我怕她以为我要逼她。” 草!怎么这些大哥,一到这个时候就一个比一个怂? 李文军暗暗骂了一句,然后尽量平静地说:“平时的问候和关心还是要的。礼多人不怪。再说,有哪个女人会讨厌温柔体贴的男人。” 唐兆年叹气:“怪就怪在这里,我平时要是想套近乎,遇见石头都能说上三句话,可是一听见她的声音就紧张,不知道该说什么。” 李文军也不知道说什么了。 这种事,还要他教吗? 唐兆年玩过的女人比跟他说过话的女人都多。 唐兆年忽然紧张起来,问:“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了。” 李文军说:“没有,你就等消息吧。不过今晚上,你可以给她打个电话,不要问求婚的事,就问问她的近况,开不开心,想不想出去旅游。扯些闲话,她要不回答,你就说你自己的事情,什么都行。她只要没挂电话,或者叫你不要说了,你就一直说下去。” 唐兆年好一会儿才说:“这样不是跟个傻子一样,显得我脸皮好厚。” 李文军冷笑:“你脸皮本来就厚,也不在乎多这一次。再说,说废话总比你结结巴巴,不知道说什么好。” 唐兆年忽然恶狠狠地说:“我就听你这个扑街仔一次,要是不行,我弄死你。” 然后把电话挂了。 李文军哭笑不得:万万想不到,一个叱咤尖沙咀,油麻地的大佬,竟然被打电话这种小事吓成这样。都开始胡乱骂人,虚张声势了。 ----- 依山楼十号的书房里,季青烟给季青辰泡了一杯茶,就淡淡坐下了。 季青辰转头看了看,说:“小妹这里还是太朴素,家具太少了。” 季青烟说:“家具足够了,我一个人不用那么多东西,不然收拾起来挺麻烦的。” 季青辰说:“要不要请个保姆来照顾你的生活。” 季青烟说:“不用了。诗诗家的阿姨定期会过来帮我打扫,我也不喜欢多个陌生人在家里。” 季青辰微微点头,沉吟片刻,又问:“听说唐兆年向你求婚了?” 季青烟轻叹:“二哥原来是为这个来的。” 季青辰说:“你一个人在这里,唐兆年又是那样的人。我们肯定担心他逼迫于你。” 季青烟轻轻一笑:“说出来你不信。他是我遇见的男人里面,最尊重我的。” 季青辰皱眉:“你不会真的考虑他吧,我们季家书香门第,你就算嫁个矿区的老师也好过嫁个流氓头子。嫁给他,不是更让人指指点点,说你破罐子破摔。” 季青烟正色看着季青辰:“原来在你们眼里,我也是破鞋,只配在这个山村里终老。所以我为什么一直不想联系你们呢,因为我害怕让你们觉得丢脸。” 季青辰抿嘴,一下不知道说什么。季青烟这么说,他觉得自己在说什么都是错。 好一会儿,季青辰才说:“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觉得,你值得更好的男人。” 季青烟歪头想了想:“你这么说,我细想想,反倒觉得他的条件还不错。有钱有地位,母亲出身名门,还没结过婚。我也找不到更好的了,不如就将就一下吧。” 季青辰完全没有想到自己来劝小妹,反而让原本犹豫的她一下做了决定。 他有些慌,结结巴巴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季青烟忽然像个小女孩一样顽皮的笑了一下,捉住了季青辰的手:“二哥,从小就是你最疼我了。你现在这个表情,跟知道我闯了祸还不知道错时气急败坏地样子一模一样。” 季青辰眼角一涩,望着季青烟,这个曾经像栀子花一般恬淡可爱,如今沧桑鬓角斑白的妹妹。 季青烟又说:“二哥放心,唐兆年没有逼我。我是真的对他有好感。他其实不像外表那么粗鲁。” 季青辰叹了口气:“二哥还是没有护你周全。罢了罢了,人生在世,也不过短短百年,你就随你心意。不管你接受或者不接受,我都支持你。” 季青烟严肃地说:“我若真的嫁给他,以后生意上,说不定他会跟季家多有冲突。我要如何。” 季青辰回答:“你要能帮季家就帮,帮不了也不用勉强。” 季青烟有些动情:“果然还是二哥最疼我。” 第七五四章 有好戏看了 早上一插上电话,电话就响了起来。 李文军暗暗嘀咕:会是谁?陶光明就在隔壁,要是要骚扰我,早过来敲门了。 接起来话筒里,唐兆年洪钟一样的声音就在里面响起:“扑街,才起来。都早上七点了。” 李文军哭笑不得,骂:“神经病,你是昨晚通宵,还没睡吧。” 唐兆年说:“诶,对!你怎么知道?” 李文军有气无力:“有话快说,我还要去上班。” 唐兆年说:“你怎么这么没有力气?来,让我刺激一下你。我昨晚上去看了一套房子,五百多平米,觉得挺不错的,就帮你买下来了。” 李文军脑子里转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啊?大半夜的你帮我买房子去了啊?买了哪里啊。” 唐兆年:“半山啊。” 李文军:“你有病吧,半夜去看房子,去看鬼屋吗?” 唐兆年:“我兴奋得睡不着,然后又打不通你的电话,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把地产经纪人叫了起来。” 李文军忽然意识到其中的问题,停了停,问:“什么事那么兴奋,让你半夜睡不着,非要打通我的电话。林灵偷到图纸了?” 唐兆年说:“丢,那种事有什么好兴奋的。季青烟答应我的求婚了。以后我比你大一个辈分,你要跟陶光明叫我姑父,扑街仔,你说我兴奋不兴奋。” 李文军愣了一下,才说:“哇哦。真的好震惊。你特么运气太好了。”肯定是昨天季青辰去跟季青烟说了什么话,激发了季青烟的反骨。然后唐兆年刚好又按照李文军说的,打电话过去嘘寒问暖。季青烟脑子一热,就答应了。 唐兆年在那边吹胡子瞪眼:“丢,什么叫运气好。我们是情投意合,有情人终成眷属。” 李文军忽然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 现在早上了,季青烟可能已经后悔了。 如果唐兆年到处宣布这个消息,再被季青烟打脸说不喜欢他不嫁了,不知道会癫成什么样。 以唐兆年的脾气,肯定会觉得季青烟是故意羞辱他、玩弄他,非要杀了季青烟再杀了季家全家,才能解恨。 到时候就会演变成季家、陶家和孔家三大家的大乱斗。 李文军立刻紧张地问唐兆年:“你还跟谁说了。” 唐兆年说:“没有,还没有对外宣布,因为季青烟说,等她家里人缓缓。再说。” 李文军松了一口气:“行行行,缓缓好,缓缓好。” 这么一小会儿工夫,他背上密密麻麻出了一层冷汗、 真吓人。 ----- 出门上班的时候,李文军看见陶光明一副梦游的茫然表情从他面前经过,忙快步走过去,问:“你知道了?” 陶光明看了一眼他,有气无力点头。 李文军:“季裁缝怎么说?” 陶光明叹息:“她说她考虑得很清楚了。季如诗说祝福她。她们两姑侄真是……” 李文军放心了,被他脸上的纠结逗出鹅叫声:“额额额,那不就行了,你发什么愁,又不让你去跟他一起过日子。” 陶光明伸出了双手在空中拧成纠结的拳头,脸皱成一团:“你还没有意识到其中的问题吗?孔予祯是我姐夫,唐兆年是我爱人的姑父,这两人是死对头,恨不得弄死对方那种。以后打起来,我帮谁好。” 李文军拍了拍他肩膀:“放心。打不起来,他们两个都是商人。商人都是把利益放在第一。再说,真要打起来还不是有我吗?” 陶光明一脸悲悯地望着李文军摇头:“你果然还是年轻,你忘记了季如诗还有个三叔叫季青韬,这会儿在港城,跟唐兆年也是死对头。港城,跟这里不同,你知道的,没有什么上限跟下限……” 李文军越发笑得很灿烂:“对啊,有好戏看了,想想都好兴奋呢。” ------ 季家其他人对这门婚事的反应大不相同,据说最兴奋的是季青韬。 他在得知这个消息后,立刻登门拜访唐兆年。 唐兆年这个心思转得比汽车轮子还快的老江湖都搞不清楚季青韬到底要干什么了,只能耐着性子接待了他。 季青韬气质阴森,要不是季家遗传的好相貌撑着,比唐兆年还像大佬。 唐兆年看见季青韬那跟季青烟有几分相似的脸,态度不由自主和缓了许多:“季先生有什么事吗?” 季青韬一笑:“以后都是一家人,我们也该好好合作一下。” 唐兆年:“合作好啊,和气生财。你要怎么合作?” 季青韬:“听说你这里的手机和传呼机卖得很好,我帮你找内地厂商,价格便宜百分之三十,质量差不多,你把你卖得品牌换掉,利润我们对半,怎么样?” 唐兆年问:“哪个厂的?” 季青韬:“啊,这个就由我去解决,商业秘密。你知道的。” 唐兆年点头:“可以,我为你提供销售渠道,你可以为我做什么。” 季青韬:“你想要什么?” 唐兆年:“你的汽车生产线。” 他话音一落,季青韬就一下站起来了,瞪着唐兆年:“你不要太过分。” 唐兆年这会儿反倒轻松了,点了根雪茄,笑嘻嘻地说:“你个扑街,你狮子大张口跟我要一半利润,还好意思说我过分。我卖得好好的,凭什么要换掉供应商?” 季青韬忍着气坐下来:“都是一家人,可以商量。我给你找国内最好的供应商,文军实业。” 唐兆年快笑出声。他让李文军不要在传呼机和手机上印任何“文军实业”的商标和文字,手机和传呼机的显示也换掉。除了他和李文军,没有人知道他们之前的交易。一来是不想有人跟他抢生意,好做独家买卖,二来也是为了保护李文军。 所以季青韬不知道他卖得就是“文军实业”的东西也好正常。 唐兆年装模作样摇头咂嘴:“文军实业的对讲机还行。传呼机不行,拿了几台传呼机来卖不出去。手机他又不会做。我现在卖的是别家的。你不能用任何文军实业的配件零件主板。不然质量都会出问题。” 第七五五章 相互试探 季青韬问:“你跟李文军不是关系特别好吗?” 唐兆年:“关系好是关系好,生意归生意。做买卖只看赚不赚钱。东西卖不出去,关系好有个鸟用。你找来的产品,也要质量过硬,我们才能商量下一步,不然一样免谈。” 季青韬犹豫了一下:“我去找找。你现在卖的是哪家的?” 唐兆年指着他笑了笑:“想套我话,我可不能告诉你。这家东西太好卖。我要是告诉了你,你自己弄个店铺就能买,岂不是抢我生意。” 季青韬也笑了笑:“你太紧张了。”心里却在骂:你这个混蛋警惕性还挺高。 唐兆年的“兆年通讯”一年前在港城还只有两家店。接着他不知道从哪里弄了一款传呼机,就卖爆了。听说港城人现在手里拿着的新传呼机有一半都是从“兆年通讯”买的。这就逼死了港城大半通讯销售商。 然后唐兆年连续开了几十家分店,家家人满为患。别的店却门可罗雀。 这也是那个港城原本的通讯业老大要动手弄唐兆年的原因。可惜,打虎不成反被虎伤。唐兆年反击成功,一跃成了港城通讯的老大。 最近他又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款手机,小巧轻便,外观好看,信号强,质量好还便宜。第一天摆上来二十台一下就卖完了,现在又补了一百台,也是几天买完。 现在他的店里基本上是客人等货的状态,而不像别的店,都是货摆在那里,要售货员出去拉人进来买。 唐兆年趁机又收购了几家小公司。 这样下去,港城不久就会只剩下“兆年通讯”一家。 季青韬粗粗算了一下就光传呼机和手机,唐兆年这半年都赚了几百万了,不然他也不会大手笔的在半山买了个超大豪宅。 如果能从唐兆年的供应商那里拿货,他一样可以卖爆。 所以他听说了季青烟答应了唐兆年求婚的事情之后,第一件事就是上门来探听这件事。 什么换一家供应商,只不过是他放出来迷惑唐兆年的烟雾。 可惜唐兆年不上当。 他还想问,唐兆年却转开了话题:“你那个汽车生产线也不用全部给我,我就要发动机、制动,防腐这三个的操作规程和技术要领。” 季青韬暗暗在心里骂:“你个文盲,我给你操作规程和技术要领,你也看不懂,再说,这些都是需要培训过的专业人员用专业设备操作的。” 他故作为难,好一会儿才说:“好吧,就当是我送个礼物给你,表达我跟你合作的诚意。” ----- 季青韬果然回去就叫人把唐兆年要的东西送过来了。 唐兆年直接叫了个稳妥的人去送给李文军了。 李文军拿到资料,迅速组织汽车厂的各个小组对技术要领进行研究,对照现在他们的操作来弥补不足。 之前卡着的很多问题都迎刃而解。 不过,有些关键问题,还是解决不了。 就像季青韬想的那样,有些技术是要配合相应的设备才能实现的。 现在他们的状态就好像大厨没有合适的菜刀,画家没有合格的画笔,满肚子想法,只能憋着。 ------ 晚上唐兆年有个饭局,谈那块他要拿来建写字楼地块的事情。从五星级饭店里出来,他走得有点不太稳。旁边一个黑影靠了过来,他下意识摸了摸怀里的枪。 那人娇声说:“我来扶唐先生。” 嗤,是林灵。 唐兆年把握枪的手缩了回来。 林灵的香水味立刻充斥了整个鼻腔,让唐兆年浑身血液沸腾。 讲实话,林灵的身材确实好。前凸后翘,皮肤跟豆腐一样白皙。是个男人都想死在她身上。 现在她还穿得很清凉,那几片布跟没有差不多。 这会儿唐兆年喝了酒,正热血沸腾,送上门的女人,怎么会不要?! 管她是什么目的,泄了火再说。 唐兆年本来醉的不厉害的,这会儿却整个人倒在林灵的身上。 林灵扶着他又进了酒店直接去了房间。 保镖见唐兆年没拒绝,只能跟上房间门口等着。 ------ 半小时后,唐兆年心情舒畅地坐在床上点了一根烟。 林灵靠上来:“你的手机买那么好,也不送我一台。” 唐兆年笑:“给你也没有用,出了港城就用不了。” 林灵娇声说:“我就要吗,我就在港城待着不好吗。” 她假装不知道唐兆年要娶季青烟,唐兆年也假装不知道她知道。 反正这种女人,最大的优点,就是懂事。 唐兆年说:“好好好,不是什么大事。昨天刚到了一批,我还没来得及叫人拆开。给你一个就是。” 一万二一个,想想都肉痛,不过为了让她乖乖干活,也值得。 林灵说:“到底是哪家生产的手机,这么好用。” 唐兆年笑了笑:“你管它哪家生产的。好用就行。” 林灵:“我要跟你回去。这些天都在季青韬那边,太难受了。” 唐兆年:“行,你跟我回去吧。床上没有女人,冷冰冰的太不舒服了。” ------ 唐兆年早上吃过饭就出去了。 林灵本来躺在床上装睡,听见唐兆年走了,立刻起来开他的保险柜。 来过那么多次,昨晚上她终于把唐兆年保险柜的密码搞清楚了。 唐兆年要娶季青烟,她把唐兆年当终身饭票的梦破灭了,只能又帮季青韬干活。 季青韬说,只要搞清楚唐兆年的传呼机和手机的供货商,就给林灵二十万港纸。 二十万港纸等于家里的三十五万块了,足够她快活下半辈子。 拿到钱,她就回家,再不来这鬼地方也不用干这危险的活了。 林灵带着手套拧保险柜的锁,手一直在发抖。 保险柜的锁轻轻响了一声,一转把手,开了。 里面有成堆的现金,无数金条,还有股票什么的。 林灵忍着全部拿走的冲动,把那堆合同拿出来一个一个的翻看。 最后一个是手机和传呼机的合同。 林灵一阵狂喜,把合同翻开,落款是:“万家通讯”。盖着大红章,还有手印。 关键后面还附了这几次交易的清单和汇款单什么的。 没错了,就是这个了! 第七五六章 唐兆年的秘密工厂 林灵从手袋里拿了个小型相机出来,拍了几张照,收好相机,然后把东西又原样放了回去。 洗了个澡,神清气爽的起来,吃早饭。 跟唐兆年的管家说她有事先走了,让管家跟唐兆年说一定。 管家说:唐先生交代了。林小姐要走,就把这个盒子给她。 然后递了个装手机的盒子给林灵。 林灵一看是唐兆年答应的手机,忙接过,说:“谢谢。” 然后走了。 她打了个的士,在街上绕了好多圈,确认没有人跟着她,才敢去季青韬的办公室。 季青韬见她进来,挑眉问:“拿到了?” 林灵淡淡回答:“嗯。我找到了他跟对方的协议和交易记录,拍了照片。还有他给我的刚到的手机,你可以拆开来看看上面有没有线索。” 她把胶卷和手机拿出来。 季青韬兴奋地一下站起来,伸出手。 林灵却不动,说:“按照我们说好的,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季青韬递了个存折给她:“用你的名字开好的户头,我打了一半的钱上去,要是确认无误,我再打另一半上去。” 林灵皱眉:“什么时候确认?” 季青韬:“把照片洗出来,立刻去厂里确认,一天就能知道。” 林灵点头,去拿存折:“行。” 季青韬一下攥住了她的手腕:“你知道的,你要是敢骗我,你家里的人,一个都不会有好下场。” 林灵笑了笑:“知道,不过季先生要是不按照承诺支付尾款,我也不会善罢甘休。” ----- 季青韬等林灵一走,立刻叫人冲洗照片。 从照片上看,合同和汇款单都没问题。而且手机拆解开之后,手机壳内面最不显眼的地方印着“wjtx”。 这个拼音缩写不就是“万家通讯”吗? 他拿了另外一个从“兆年通讯”门店里买来的手机打开,其他都一样,不过手机内壳同样位置被刮掉了什么。 没错了!就是这个了。 季青韬狂喜:“哈哈哈哈。唐兆年,你个混蛋。你终于还是栽在女人手上了。” 然后把这家厂的地址和名字打电话告诉了他安排在株市的人。 那个厂竟然在茶县,难怪唐兆年总往茶县跑。跟李文军他们见面什么的都是障眼法。 然后季青韬的人找了个茶县本地人带路,七拐八拐才找到那个地址,竟然是个老宅,从外面看就是个祠堂,绝对看不出来里面还藏着工厂。 里面有十几个工人在做传呼机和手机。 那个人问工人这是什么厂。 工人都说:“不知道。” 那人只能偷了个手机回去,拆了,里面果然也印着“wjtx”,报告给了季青韬。 季青韬冷笑:“真是狡兔三窟。没有想到茶县竟然卧虎藏龙。” 不过黄铁矿竟然能出李文军这样的能人,茶县有人在他的基础上,做出手机,也就不奇怪了。 说不定,就是李文军的技术人员出来单干的,悄悄开的厂。 季青韬叮嘱那人多观察几天。 那人在这个厂子附近蹲了几天,恰好看见有人来拿货。 拿货的人鬼鬼祟祟在巷子口下了车,然后进去,不一会儿就拿了一个大纸箱子出来,走了。 季青韬的人把拿货的人照片拍了寄给季青韬,季青韬一看:“这不就是唐兆年的保镖吗。” 这几天唐兆年不知道去了哪里,原来是又去拿货去了。 没有错了。 季青韬兴奋地想。 他连夜赶到茶县。 他的人把他带到了那个老宅外面:“就这里了。” 季青韬慢悠悠地推门走了进去。 里面的工人站起来问:“你是谁?这里是工厂重地,不可以随便进来。” 季青韬拿出个工作证晃了晃:“我是管理部门的,有人举报说你们无证生产违禁物品。叫你们厂长出来说话。” 工人们一听立刻把手里的东西一扔,争先恐后往外跑。 季青韬冷笑:果然,厂长为了避税,都没有去工商局注册。难怪他之前怎么查都查不到。 其实他哪有什么证件,不过是笃定这些人做贼心虚不敢查验他,随便用个装证件的空壳子吓唬他们。 他捉住一个腿脚不利索的老头,问:“跑什么,我又不抓你。厂长呢?” 那个老头哆哆嗦嗦地说:“别抓我,我只是住在附近的居民。老板说给我一块钱一天让我来装配产品,我什么都不知道。” 季青韬说:“你告诉我厂长在哪里,我就放了你。我是来买东西的,不是来找你们麻烦的。” 老头指了指里面。 季青韬放开他,推门进去,只见一个中年人躲在桌子后面,桌上还摆着许多装好了的手机。 那中年人虚张声势:“干什么?你这个人怎么乱闯,信不信我现在就打电话给公安。” 季青韬笑了笑,关好门:“没什么,我只想来问问你,唐兆年是不是在你这里了买的手机。” 中年人说:“什么手机,没听过。” 季青韬拿起桌上的手机说:“这东西属于通讯产品,生产的话,可是要备案的。你私自生产,就不怕我去举报你吗?” 中年人脸色大变,好一会儿才问:“你要怎么样?” 季青韬说:“你先好好回答问题。” 中年人犹豫了半天才不情不愿飞快点了个头。 季青韬知道唐兆年的手段,肯定是威胁了这个中年人不许他跟任何人说,不然就会把他怎么怎么样。 所以这个中年人的表现,完全在季青韬的意料之中。 他说:“我要跟你买手机,先买二十个吧。” 中年人说:“我不能卖给你,不然我会被打死的。我能做出这个东西,是借了点外国人的技术的。” 季青韬暗暗点头。是了,这样就讲得通了。肯定是唐兆年跟这个厂长达成协议,唐兆年把外国厂商的技术弄回来,厂长负责改进生产,然后跟唐兆年独家销售。 季青韬说:“我每次跟你现钱交易,不用签协议。你不说,我不说,他怎么知道......再说,他控制了你的传呼机,还控制你的手机生产,你就不想多发展些客户摆脱他吗?” 第七五七章 局中局 所谓的协议,只能约束君子,不能约束小人。 再说没有协议,他也能过来买,干什么要弄张纸约束自己留下证据。 中年人一脸诧异:“你还知道传呼机?” 季青韬又说:“他肯定是逼你用超低价卖给他。我是好人,不会干这种事。一万块钱一个,跟你买二十个,怎么样?”一万块钱一个,拿去港城就算卖一万四也能赚四千。 中年人犹豫了一下说:“我可以卖给你,保证质量,有现货。不过你买了不能告诉任何人,我也不会承认。货款用港纸支付,直接存进我港城的户头上。到了账,你就能把手机拿走。” 这种操作,季青韬很熟悉。 毕竟是不能摆上桌面的买卖。 季青韬伸手:“来,我看看手机。” 那人一指桌上:“随便拿,我的东西都经得起考验。” 季青韬巴不得这样,随机抽样检测,才最真实,有效。 他拿起一个,那个厂长从抽屉里拿出电池给他,装上,开机。 除了没有信号,似乎没有问题。 厂长说:“有问题你可以拿回来找我。反正我也跑不掉。” 季青韬想了想,说:“写账户号码和名字给我,我立刻叫人给你转。” 厂长把账号写下来,季青韬粗粗对了一下,跟林灵偷拍出来附在协议后面的汇款单上的一模一样。 那个汇款单从一年前开始,最新的一张是前几天。刚好跟唐兆年进新手机和传呼机的时间符合。 不会有错了。 他用这个人桌上的电话,打回港城,叫人把二十万港纸转这个人给的账号。 过了一会儿,对方回话说转好了。 厂长也打电话过去给银行确认了,就一指桌上:“随便拿,二十台。桌上的都是我刚才检测完合格包装好的。” 季青韬每个拆开看了看,问厂长:“怎么只有一块电池。” 厂长说:“电池都是专门的电池厂生产的。我这里没这个设备。唐先生也是拿着手机回去,自己买电池。不然我怎么会只卖给他。” 季青韬知道这也是实情,想来这个电池也不是什么稀罕玩意,只是没人知道手机是这里买的,不然早挖了唐兆年的墙角了。 不过他向来能多赚一分就多赚一分,既然这个厂长都说出来了,就顺水推舟,再多割厂长一块肉。 季青韬皱眉:“那我还得自己配电池,这个不划算。” 厂长说:“要不我再多给你一台手机,够你买电池了。” 季青韬说:“二十块电池,还不知道要花多少钱买。再多给两个手机。” 厂长犹豫了一下咬牙:“行。不过,我也是奔着跟你做长期生意,才肯这么优惠的。不过下次你不能这么闯进来了,要先打个电话来问问我。万一唐先生的人在这里,就麻烦了。” 季青韬回答:“好。” 就算厂长不这么说,他也会打电话过来。他巴不得自己能瞒着唐兆年多买些手机回去,然后把唐兆年的生意都抢过来。 季青韬每个手机装上电池试了试,确保都没问题。 厂长说:“这个电池你要还给我,不然我就没有电池试手机了。” 季青韬把电池掏出来,放在桌上:“厂长真是精打细算。”然后抱着手机离开了。 他上了车跟那个之前帮他盯梢的人大概描述了一下厂长的样子,然后说:“你盯着这里,如果那个厂长出来,你就跟着他。看他住哪里。” ------ 季青韬回到港城,林灵立刻打电话来问尾款。 季青韬推脱来推脱去,最后没钱了。 他咬定林灵拿他没办法,打算一分钱都不多给她。 林灵果然气得挂了电话。 又省了十万....... 季青韬得意洋洋,然后开始叫人去找手机电池的生产厂家。 结果打听来打听去,都打听不到。 季青韬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叫人去找林灵。 结果被告知林灵不见了。他给林灵的那个账户里的钱也全部取走了。 不但如此,那个“万家通讯”的账户也被清空了。 季青韬找了银行内部的人帮忙查这个账户的开户人和交易记录。 对方说:“开户人查不到,不过交易记录很好查,只有一笔,在几天前,入账二十万。” 季青韬手脚冰冷,又打电话给茶县那个人。 那个人说在门口守了一天一夜,厂长没有出来,想着厂长会不会就住在里面。 季青韬一听立刻说:“冲进去看看。” 那个人挂了电话,过了一会儿,又回来说:“厂里没人,什么也没有。干干净净,只摆着几副空棺材。我了周围的居民。居民说这里是个祠堂,平时没有人的。问我们是不是搞错了。” 季青韬手脚冰冷,把自己手机上的电池拆下来,装到从“万家通讯”拿回来的手机上。 结果那个屏幕跟上次装进电池的时候一样,还是显示没信号,按键什么的能按动却拨不出去号码,根本就是个做得很真的玩具手机! 季青韬咬牙切齿地把手机狠狠摔在地上:“特么的,上了唐兆年这个小人的当了。” 不用问,那些厂里的“工人”和“厂长”肯定是唐兆年请回来的演员了。 他前前后后赔了三十万港纸,还没有任何证据证明别人骗了他...... 唐兆年什么也没干,就白赚了二十万。 啊,不对,他还白送了唐兆年汽车生产线的三个关键技术的文件。 现在只希望唐兆年那个流氓拿着技术文件用不了了。 ----- 李文军晚上接到唐兆年的电话:“小子,你的办法,挺好用的。那家伙吃了哑巴亏,气急败坏。短期内,没办法跟我抗衡了。” 李文军淡淡地说:“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干。” 唐兆年:“阿是是是,都是我一个人弄得。你脑子真好用,可惜你不在港城。” 李文军嘴角抽了抽:“我不在港城,你不一样用我吗?” 唐兆年:“我送你的东西,你喜欢吗?” 李文军回答:“嗯,谢谢。我已经叫厂里的人去研究了。” 唐兆年说:“呐,我这个人最公平了,这一次是你出的主意,我出的力,所以二十万一人一半。你那一半,我替你买了一些礼物,你应该也会喜欢,过几天就寄到了。” 李文军说:“你要小心季青韬狗急跳墙。” 第七五八章 玩不起 唐兆年冷笑:“呵呵,要是怕他那种三脚猫,那我在港城就混不下去了。放心。他就算怀疑我,也没有一点证据,再说了,是他自己偷看我的文件,我还要找他麻烦。” 李文军:“嗯,反正你小心就是了。” 唐兆年挂了电话,看了看自己书架。 只有他知道,他所有重要的文件,比如跟李文军签的合同,都在书架后面的另外一个保险柜里。 不过,上次李文军来喝茶,看了那个书架好久。 难道这家伙连这个都知道? 嗯,看来要换个地方藏东西了。 ----- 李文军很快就收到了唐兆年所说的礼物了,原来是唐兆年从海外采购的各种汽车生产的设备和材料。 设备材料一车一车运进厂。 李文军每样留了一份,叫人去复制生产。 比如油漆,就寄给化工厂去定制。其他设备,比如喷漆枪,就想办法自己做。 总归以后不能让人有任何机会掐他脖子。 汽车厂的人欢欣鼓舞,之前他们用各种厚度钢板试过的冲压,焊接,喷涂工艺,这一次就全部可以用上了。 用废了一半之后终于结合之前的成果,做出了第一台像模像样的车。 虽然后面引进的设备和技术很关键,但是前面的摸索阶段也是很重要的,不然不可能这么快弄懂这些复杂的设备,知道材料的精妙。 那台车静静停在厂里的花园里。 柳冬生:“这就是我们的‘勇士三号’了。” 李文军说:“不,它不是‘勇士三号’,它是我们‘文军汽车厂’,一号成品。就叫‘军一’吧,以后我们的汽车一个系列给个名字,我们会有很多个系列,各种档次的汽车产品。” 别看只是台小轿车,有了小轿车依葫芦画瓢就能做出面包车和小货车。 李文军连图纸都画好了,只等着汽车厂的人去实现。 汽车厂不断扩大,各种型号的汽车源源不断的运出厂区的画面,在每个人眼前浮现,大家都激动得红了眼眶。 柳冬生点头:“好,我来试试。” 然后爬上去了。 虽然是借鉴别人的成熟技术,而且每个组成部分都单独反复试验过,大家还是担心安全性,所以依旧每个人拿着灭火工具。 柳冬生点火,换挡加速,车子轻轻响了一下,就稳稳地往前移动。 加速再换挡,很顺畅,没有熄火。 再加速,发动机没有冒烟,转弯顺滑。 李文军对老王头说:“打开后门。” 他把汽车厂两个厂房之间做了一条笔直的路,用来做临时试车道。毕竟速度上来了,在花园里转圈太危险了。 老王头的打开后门,柳冬生又换挡加速,然后冲到了临时试车道上。 换到最高档,时速到了八十迈,跑了几秒钟,然后踩刹车减速,换回低档,最后稳稳停在试车道的末端。 掉了个头,又开回了花园里。 整个厂房爆发出欢呼声。 李文军笑嘻嘻地问:“手感怎么样?” 柳冬生说:“比货车和吉普车好开多了。” 李文军说:“好,那我们的汽车厂车间,终于可以完全运转起来了。从明天开始我们就批量化生产汽车。你们继续用我的图纸研究小货车和小客车。务必在一个月内,争取造出样车。” ----- 车子做出来,李文军立刻开了一辆去省大学找左博文了。 左博文听李文军说把车造出来了,惊讶得立刻跑出来,绕着车子转了几圈,连连点头:“不错不错,小子,你真不错。” 李文军看得出来,他很兴奋,因为他很少夸人。 李文军说:“跟您换一辆。” 左博文点头:“好好好,这种车开出去真有面子,我们自己造的。” 其实李文军也是这么想,左博文开着他的车,等于就是替他在高级知识分子里打广告了。特别是让钱卓林看看。钱卓林肚子里藏着的技术,才是他想要弄出来的。因为如果要做高级车,现在的发动机精密度肯定是不够的。 左文博开着这辆车去接钱卓林来厂里,钱卓林看到这辆车也很惊讶:“这小子还真的是有几分本事,这么快就把技术转化成产品了。” 左博文说:“是吧。我也觉得这小子不错。” 其实上次李文军向她请教几个精密铸造的问题,钱卓林都不理她。 左博文和钱卓林一直是各搞各的,也不好劝她。这一次,就趁机游说:“他还算是说到做到。至少承诺我的全部做到了。” 钱卓林笑了笑,没接话。 ----- 钱卓林跟着左博文到了厂里。李文军他们正好在琢磨发动机。 钱卓林这一次不等李文军问就说:“你们的模具精度不够,做不出合格的发动机的。精度不够的原因是方法和材料不对。” 李文军一听立刻说:“要不我请您做我们的顾问吧,可以签合同,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然后他把钟振华叫下来,去办公室趁热打铁把合同弄出来。钱卓林提了几个要求,大概也是实验室和科研经费,还有科研成果转成产品后的收益分成。 等李文军把合同弄出来签字盖章给她,她也不说签也不说不签,把合同一收就下去接着看他们做模具了。 这又是要回去问过律师才回复了。 从国外回来的果然不一样,保护自己的意识很强。 ----- 钱卓林回去后,过了几天就给李文军寄了签好字的合同和汽车零件精密铸造模具的详细方法。 有人形容得能人得到能人是如虎添翼,李文军却觉得自己得到了左博文和钱卓林像是飞船多了两个推进器,马力强劲了不是一点点。 解决了发动机和各种零件的精密铸造问题,才有希望把汽车档次提高。 ----- “臻润百货公司”今天没有开门,门口贴了个大告示,说停业整顿,其实就是开不下去了。 果然如李文军所说,陶路遥和孔予祯逼着市服装厂和几个国营厂子给成本价,来贴补生鲜这边的缺口。可是生鲜的缺口太大,其他商品的差价贴补远远跟不上。 可是不卖生鲜就跟隔壁百货商店没有区别。 陶路遥和孔予祯玩不起,只能暂停了。 第七五九章 李文军又在策划什么? 其实他们能撑几个月已经让李文军很惊讶了。 大概是得益于采购拼命压价。 剩下的商品可以让百货商店帮忙售卖,可这一大片装修好了的场子,就这么空置着,真是可惜了。 孔予祯找陶光慧商量。 陶光慧犹豫了半天才说:“我去问问李文军有什么办法。” 孔予祯毕竟是她爱人,况且结婚后对她还算不错。虽然对孔予祯和陶路遥瞒着她干的那些事很生气,可是一个是爱人一个是亲爹,她也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陶光慧特地上门拜访,李文军对她的来意也猜到了个八九分。 其实这两天陶光明一直愁眉苦脸的,就算陶光慧不来找他,陶光明也会憋不住开口提这个事了。 陶光慧把她从省城给李文军买回来的奶粉放下,抱了抱两个孩子,才坐下,对李文军说:“唉,文军,我又要来找你帮忙。真是不好意思。” 李文军笑:“慧姐不用客气。我麻烦你的时候也不少。” 陶光慧微微皱眉:“我爸他们弄的那个百货超市关门了,那个大厅装修花了不少钱,想请教你,有什么法子能减少损失。” 这么大个摊子,其实除了李文军,也没有人有能力接手,可是她又不好意思直说。 李文军:“我可以租下来,不过我要和你还有孔予祯,陶路遥同志,四个人签个二十年的租用协议。我不得不保护自己。” 这个场地虽然是省百货商店的,陶光慧也不是那种过河拆桥的人,但是难保孔予祯和陶路遥以后看他做得好,又眼红,想搞名堂。 陶光慧点头:“行。主要我还在百货商店,就不会让他们乱来。不过签协议是有必要的。白纸黑字比一万句口头许诺都稳当。” ----- 于是李文军就跟他们三个到省百货公司的小会议室里,坐下来谈这个事。 这都不是第一次叫李文军来替他擦屁股了,孔予祯却没有丝毫不好意思,脸色永远是那么平静自如。 李文军都怀疑他是不是有点情感缺失。不然他见过那么多会隐藏情绪的人却从没见过像孔予祯这样完全没有情绪波动的。 而且孔予祯好像也没有什么羞耻心。 倒是陶路遥有点讪讪的,并不是因为觉得自己麻烦了李文军,而是觉得要李文军接手,就是向李文军低头认输,这一点让他这个长辈很不舒服。毕竟在他看来,不久前李文举还是个在他面前任他调用使唤的手下。 陶路遥说:“李文军同志打算怎么盘活这个市场。” “自己能力不够,办不下来,却还想干涉我的行动。” 李文军在心里默默骂着,脸上却笑了笑没出声。陶光慧在一旁,他还是要给陶光慧留点面子。 陶光慧自然知道李文军的意思,有些尴尬,忙对陶路遥说:“领导,这个场子既然租给李文军了,就是他的了。我们还是不要过问得好。” 陶路遥碰了一鼻子灰,有点尴尬,笑了笑:“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关心一下。” 孔予祯说:“李文军同志有什么条件可以直说。” 他不会天真到以为李文军会来做救世主,绕弯子纯粹浪费时间。 李文军说:“嗯,我是有条件。我要你们帮我办一张建设和经营加油站的许可证。只要把这个办下来。之前你们建设超市花的钱,我都可以承担下来。不过以后我跟省百货商店怎么合作,是我的事情,你们不能过问。” 孔予祯和陶路遥交换了个眼神。开加油站,这家伙脑子里想什么?现在全国的加油站都不到两千座,而且都是国家统一定价。 省里也不缺加油站。 陶光慧也有点猝不及防,压根没想到李文军会忽然提这个条件。 李文军对他们的犹疑了然于心,笑了笑问:“怎么样,领导们。办个证对你们来说轻而易举。” 陶路遥说:“我出去上个洗手间。” 李文军知道他们是要商量,点点头:“不着急,领导慢慢来。” 陶路遥对孔予祯和陶光慧递了个眼神。 孔予祯起身跟着陶路遥出去了。 陶光慧却不想动。 陶路遥到了门边回头看了她一眼。 李文军朝陶光慧抬了抬下巴,示意她不用管他。 陶光慧才轻轻叹了一口气,起身出去了。 ------ 陶路遥走到走廊的角落里,皱眉问陶光慧:“李文军又在策划什么?” 李文军那性子绝对不可能是临时起意,一定是策划了好久才等到了这个机会。 他很担心李文军又开始了一个宏大的,利润卓越的计划。而他们在给李文军当垫脚,却没有察觉,等到以后醒悟过来也晚了,只能后悔跺脚。 陶光慧苦笑:“领导,是我求着人家来接这个烂摊子,不是人家非要来花这个冤枉钱。所以,他怎么会提前告诉我他的谈判条件。” 孔予祯说:“爸爸,李文军那么奸猾,不可能提前告诉光慧的。” 陶路遥微微点头:“嗯,虽然你跟李文军交情好,还不至于糊涂到胳膊肘朝外拐。” 陶光慧说:“有没有可能,是因为他自己有货车,有轿车,总去外面加油比较麻烦,所以想自己弄个加油站。” 这种可能,也不是没有,毕竟李文军有钱,而且是很有钱。 既然那么有钱,任性一下,花点钱让自己方便一点,也是可能的。 比如别墅就是他砸钱让自己舒服的成果。 一座加油站,真正建设费用不高,主要就是办那张许可证和搞到汽油和柴油比较麻烦。 有了许可证,才能正大光明的大批量买汽油和柴油。 陶路遥看了一眼孔予祯:“怎么样,答应下来吗?” 孔予祯说:“办证对于我们也不麻烦,可以答应,先把之前投入的成本拿回来再说,如果他肯把之前装修的钱出了,我们也就贴一点运营的钱。到时候证办下来,我们看他要干什么,跟着做就好。他再有能耐也是一个人,还能对付得了我们两家吗?” 第七六零章 四个加油站 陶路遥想了想,点头:“是。那就这样吧。” ----- 三个人又陆陆续续进来了。 李文军觉得有点好笑。他连他们会在外面谈什么都能猜到,这三个人还要装出真的是去洗手间的样子。 陶路遥坐下后,说:“那就按李文军同志说的做吧。” 李文军拿出两份协议:“这一份我们四个人签。这一份,我跟陶光慧同志签。”其实后面那份,他也可以单独跟陶光慧坐下来签,特地在这里拿出来,就是要让陶路遥他们两个知道这件事,以后不好推脱。 陶路遥接过第一份协议看了看,上面已经把初投资算得很清楚了,包括装修和他们付给省百货商店的租金,没什么看头。 然后他和孔予祯就盯住了陶光慧手里那份。 陶光慧只能抿嘴把手里的协议又递给他们两。 这份协议上写了,李文军用每个月一百块钱的租金加管理费按月交给省百货商店,把这个场地和这个场地周围一圈方圆五百米内属于百货商店的所有地块全部租下来。以后他如何经营,省百货商店不得过问,且必须支持和配合。他不管陶路遥和孔予祯当初跟百货商店是怎么约定的协议,总之以后所有事宜,他都只跟百货商店对接。 这份协议跟之前孔予祯退出修路工程时一样,没有半点漏洞,确保孔予祯和陶路遥以后都不能插手。 不过虽然说是周围方圆五百米范围内,其实除了之前那个百货超市就只有一块空地了。 再往北是省城火车站,往东是汽车站和高速路入口。往西是高楼。只有往南还有地方。 没有什么别的特别条款。 孔予祯和陶路遥其实对这个结果还算满意,他们虽然白忙活,还好没有亏本。 而且对于李文军防范他们的条款,他们也觉得无所谓。 做高科技产品,他们可能比不过李文军。 这种没有什么科技含量的商业行为,总不会干不过李文军了吧。 李文军对他们的心思了如指掌。 其实如果他做起来了,就算孔予祯和陶路遥不复制他的模式,也有无数人会这么干。 那句话叫什么来着:一直被模仿,却从未被超越。 他,李文军,就是有这个自信! ----- 陶路遥和孔予祯没有异议,陶光慧自然也不会有意见。毕竟从工作上来讲,她巴不得李文军接手市场。毕竟陶路遥和孔予祯再这么亏下去,会把她也拉下水。到时候百货商店问责她,她也不好过。 孔予祯和陶路遥手眼通天,一个月就把加油站的许可证办下来了。 李文军那栋许可证就立刻把协议上约定的数额转给了陶路遥他们。 然后就叫谭打雷和陶光明、老四兵分三路,一路带人去装修,另外两路去修加油站。 孔予祯和陶路遥这会儿才知道,李文军原来是要在高速公路边上修加油站。李文军一共建了两处,双向共四个加油站。一处在茶县进入粤省之前,离黄铁矿很近。一个在出省城之前。也就是他修的那一段的两端。 茶县那个可能是为了方便他自己加油,顺便蹭一下高速公路的车流量。省城这个就莫名其妙了。省城加油站也不少,谁会弯到高速路上加油? 听说李文军的图纸上早就在高速路上预留了两个出口,就连修加油站的位置都预留好了,就是当时他征来堆放建材的地方。 现在只要把临时建的仓库一拆,就能修加油站。 ---- 陶路遥得知李文军要陶光明去修加油站,特地给他打了个电话,叫他把图纸什么的抄一份。 陶光明挂了电话,都懒得纠结了,直接问李文军:“我爸要我抄图纸吗,你让抄吗?” 李文军笑:“不用抄,我给你一份,你那脑子,要是抄错了,到时候出事故还麻烦。” 陶光明也不客气,直接说:“行。” 经过那么多事,他已经明白了。李文军敢给他抄的东西,肯定是抄了也没有用的。 李文军脑子里的东西,不是几张图纸能偷完的。 ----- 这两个点在建加油站的事情不知道被谁传了出去。 好多人很兴奋:以往的加油站都在城里,几百米距离就是派出所,他们根本不敢冒险。现在多了几个建在高速路上的加油站,直接偷了油就能跑。多么好的一个来钱路子!! 就连附近的村民都很高兴。汽油和柴油啊!要凭票购买,而且还不容易搞到票的紧俏商品啊。生产大队的拖拉机要加柴油都紧巴巴的。现在村子边就有一个油库,时不时弄点油回来点灯,不是比煤油灯要好用?! 陶光明从开始修加油站那天就发现有人每天来工地外面转悠。老四那边也是。关键这两个加油站,附近都是山和田。最近的村子都离这里有五六公里,这些人没可能是顺便过来看热闹。明显都是来探路的。 李文军听了,皱眉说:“这确实是个问题。钱是小事,主要是太危险了。” ----- 加油站修好了,陶光明也跟李文军去谈好了油品批发的事情,但是李文军却不着急往四个加油站进油开业。 有人说李文军怕了,解决不了这个问题,所以不敢开业了。 毕竟赤脚的不怕穿鞋的,现在这个物质条件下,要是村民一拥而上,抢光了油,法不责众,谁也不好拿他们怎么办。 李文军支援了株市和省城消防局一套对讲机系统。然后这些消防局消防队就开始了轰轰烈烈的消防知识下乡活动,重点就是省城附近和茶县的高速路附近的村落。 李文军不但赞助了对讲机,还赞助了消防队半条猪。 然后消防队就在各个乡的打谷场上,点燃了装了一点点汽油的罐子,演示燃爆。然后在一块猪肉上淋一点点柴油,看着它被烧成烧肉。 然后消防队还讲解汽油直接接触人体的危害性,会麻醉中枢神经,误食用后会引发肝肾损伤。 再给村民们展示了各种汽油烧伤和中毒的恐怖照片。 有人讥笑李文军,以为这就能吓退来偷油的人? 有一种人叫亡命之徒,什么意思啊?就是为了钱,连命都不要的人。这点风险算什么。 再说了,加油站里面,又不能开枪,怕有火花。 到时候几个人分散逃走,所以就算是有公安来了,追不到他们也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逃走。 李文军似乎认定了消防的宣传可以吓退所有人,所以开始往加油站里灌油,然后正式开门营业。 几个小偷团伙摩拳擦掌,打算攻击各个加油站。 月黑风高,正是偷东西的好时机。 第七六一章 笨贼一箩筐 几伙人从各个地方朝高速路的加油站摸过去。 有一伙人骑着自行车,拿着工具,想要从入口进去,被入口值夜班的安保人员拦住了,说:“行人和非机动车不能上高速。” 那些人肯定不敢硬闯,不然还没有靠近加油站就被按住送到派出所了。 然后他们就只能沿着高速路外围往加油站走。 茶县这一段的高速路本来就是修在山上,翻山越岭。等他们走了几个小时,终于到了加油站附近,发现进不去。 李文军当时修茶县建材堆放点选位置的时候,就考虑要防贼,所以后面是个山崖。 除非有武侠小说里面大侠飞檐走壁的功夫,是进不去的。 这些毛贼,要是有那种本事,就不会来干偷油这么低端的事情了。 这几个蠢贼只能无功而返。 ------ 还有一伙人,在高速公路对面那个加油站,一样走路过来这里,只不过他们那边的加油站,靠河可以游泳到围栏外。 只是他们游了过来,才发现加油站是二十四小时营业的。 里面工作人员来来去去,怎么偷? 那一伙人蹲在围栏外面商量。 “听说油箱是埋在地下的。肯定就在那几个加油的箱子的下面,我们就朝着那里挖。” “对,从围栏外面挖个地洞过去,在油箱上打个洞,然后用管子接出来,想要多少油就多少。” “好,现在回去拿挖土的东西和抽油的管子来。” 这帮人立刻就回去拿东西了,然后白天躲在树丛里睡觉,晚上来挖洞。 其实值班的工作人员第一天就看到了,报告给了李文军。 李文军说:“先不管他们。” 那帮贼挖了四天,又不敢生火,只能啃个馒头喝点河里的水。 最后是李文军怕他们挖坏了地基,所以报告给了公安。 那伙贼晚上一出来,就被埋伏的公安抓了个正着。 那伙贼满身泥,面有菜色,手掌上全是水泡。 李文军好心告诉他们:“地埋的油箱外面有一层半米厚的防渗漏钢筋混凝土池子。就算挖到了油箱边上,也偷不到油,没有用的。” 那伙人嚎啕大哭:“你不早讲,天天看到我们也不讲。看着我们白白挖了这么多天。” “太欺负人了,绝对是故意的。” “第一次偷东西就这样,真是冤死了。” 公安也很为难,虽然知道他们是要偷油,但是偷也没有偷到,还不好判罪,其中一个试探着问李文军:“你看这事要怎么解决才好。他们都是初犯……” 听公安这意思,是不想闹大,嫌麻烦…… 李文军说:“他们破坏国有企业的财物,这个就够判几年了。” 另一个公安点头:“那也是。还是带回去吧。” 那几个人一听吓坏了,跪下来给李文军磕头:“李文军同志求你饶了我们吧。” 还有人“啪啪啪”地抽自己的脸:“我错了,怎么这么贱,要来偷东西。偷谁的不好要来偷李文军同志的。” 几个大男人鬼哭狼嚎的,搞得来加油的顾客们个个跑过来看。 “哎呀,李文军同志,算了算了。他们都知道错了。” “就是,我看他们吓成这样,又没有偷到东西,还是算了吧。” 李文军暗暗冷笑。 呵呵,都想让他做好人,却不想想,万一他没有早想到这些事防范不严密被这些贼得逞了,那损失有多大,又有多危险。 人都是这样,妨碍不到自己的利益,就想当圣母。 他叹了一口气:“要不这样吧。念在他们是初犯,罚他们把挖出来的泥巴全部填回去,保证以后不再犯,我就不追究了。不过如果有下一次,绝不轻饶。” 公安忙对那几个贼说:“还不快谢谢李文军同志。赶快把你们挖出来的泥巴都填回去。” 李文军说:“不过,公安同志,我怕他们又跑了。所以还要辛苦两位盯着他们做完。” 两位公安面面相觑,早知道还不如带回去省事了。 李文军过去对服务员说:“为了弥补损失,今天油价临时上涨百分之二十。” 那些顾客一听气得不行,又不敢骂李文军。毕竟他是加油站老板,前后几百公里就这一个加油的地方。不在这里加油,等下搞不好就抛锚了,叫拖车上来,花的钱更多。 李文军也不肯让公安走,找了个凳子给他们坐下来看,中午还管饭。 顾客们个个肚子里有气没地方发,加完了油就去骂那几个贼,还说让公安同志一定要严惩这种挖社会主义墙角的老鼠。 那几个贼其实已经累得脚软,被众人指着骂,羞愧得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低着头乖乖地把之前堆在树林里的泥巴又挑了填了回去。 饿着肚子挖了四个晚上,现在填了一整天。 这几个人干完,坐在地上,动都动不了了。 那两个公安被活活在这里耗了一整天,气得要死,等那几个贼干完了说:“你们几个跟我们回去登记名字,家庭住址。然后通知单位领导和家人来领,没有单位的叫村长来领。” “是的,不然就给我们在拘留室待一晚上。看看你们长不长记性。” 那几个人这会儿才真的后悔了:什么都没偷到,还在公安局留了案底了。真是不划算。 还要叫家里人和村长来领,现在全村人都知道他们偷东西了。以后真是没脸见人了。 ----- 还有人想加满油,不给钱就跑,结果发现加油站的操作是,车子在位置上停好以后,工作人员在车子前面摆上一排铁蒺藜,加油给钱,找钱,拿开铁蒺藜,才能走。 所以,偷跑不了。 再没有人打加油站的主意了。因为偷不着也抢不着…... ------ 开始笑李文军在高速路边上修加油站的人,很快看出问题了。 李文军设加油站的地方很玄妙。一个是茶县,茶县再往南几百公里到穗城才有加油站,沿途的粤北地区都是穷山沟,没有地方加油。 所以从穗城加满油出来,四百多公里到茶县加个油刚好,心里不慌。 然后到省城又是四百多公里,刚好又加个油,出湘省入鄂省。 而且李文军这里加油,不用油票。 再说加油站里不仅仅是可以加油,还设了小卖部,卖水、副食品,纸巾和盒饭,因为他是百货商店的合作伙伴,卖这些合法合规。 司机到了这里,还可以上厕所,到了这里都愿意歇一下,除了加油,别的消费也不少。 而且从几年前开始国家就准许燃油实行批发价和零售价,所以完全有利可图。 按照开业后一个月内的利润估算,四个加油站五、六个月的盈利就能把修建成本收回来,后面都是净赚。 陶路遥他们想再修加油站,就只能修到湘省再往北至少五十公里的地方了。那里不是他们的地盘,最后只能看着李文军和别人赚钱。 其他省份一看李文军的加油站赚钱,立刻也开始申请许可证,开始修加油站。 一时间加油站如雨后春笋一样,冒了出来。 第七六二章 第一个批发市场 李文军一边在要谭打雷装修批发市场,一边在全省的报纸上和电视台连续一个月发布广告,说省百货商店的旁边,将有一个特大服装批发零售市场。欢迎全国各地的服装批发零售商前来合作。然后留下了赵林办公室的电话。 赵林现在是他新成立的“物业管理公司”的总经理,负责批发市场的租赁和管理。 这个广告又像是在全国投了一个不小的炸弹。 要知道,从一九七八年个体经济才慢慢浮现。就今年的个体户也才不到两百万户。 李文军搞这个批发市场,就不怕没有人来吗? 李文军这次肯定看走眼了。 ------ 结果赵林接电话接到手软,不停地跟人重复:“批发市场一共设了三百多个摊位,按摊位的位置和大小,租金分别为三十块到五十块钱一个月不等,每个商铺都有配套的仓库,需要多租仓库另外算钱。过来在图纸上选好了摊位,再签合同交押金,就能营业了。押金就是一个月租金。按月交租,要退租只要提前十天告知我们,我们检查商铺设施没有损坏,就会退押金。” 然后来“文军实业”选租位的人络绎不绝。 赵林和秦红玲两个人就专门分出来干这个事情。 两个人签合同收钱签到手软。 三百多个摊位,三天全部租了出去,还有人打电话来问有没有铺面。 赵林他们只能回复:“等待二期开业,或者有人退出,现在可以先登记,到时候按照先来后到签合同。” 李文军又用完美的结果狠狠打了那些质疑他的人的脸。 因为之前孔予祯他们把空调吊顶,地板、还有配套的洗手间、茶水间和仓库都做好了,所以李文军要做的装修很简单,就是把货物架都挪出去,然后整个大厅用不锈钢隔成一排排整齐的格子间,每个格子间之间用钢化玻璃隔开,前面配上卷闸门。株市玻璃厂有钢化玻璃,株市钢铁厂能生产卷闸门,材料都是现成的。 所以谭打雷一个月就把批发市场装修完,然后又在旁边开始修新的批发市场。 大家越发嘲笑李文军胃口太大,这个都还没开张,就开始修第二个。 服装市场正式开始接受商户入场。 李文军规划了市场,把卖服装的商家放在一起,卖箱包的商家放在一起,卖鞋子皮具的商家放在一起。 一切准备妥当就等着开业。 只是开业前一天省城公安局的领导把李文军特地请过去谈话。 李文军现在是省里挂了名的重点企业厂长,领导对他也还是挺客气的。 “李文军同志啊。你估算一下开业那天大概有多少人。” 李文军想了想,说:“多了不敢说,一千人还是会有的。” 领导暗暗冷笑:一千人?之前超市开业的时候都不止一千人。他们几个领导估算了一下,至少三千人! 领导:“你还是要考虑一下人多拥挤时候的预案,比如限流什么的。不然到时候发生事故,我们都负不起责任。在有合理预案之前,暂时先别开业了。” 李文军一听恍然大悟,这是有人去“提醒”领导了啊。还特地选在他开业前一天这么做,这不是故意给他使绊子吗? 看来还是有人看不得他发财。 李文军故意装作不明白,问:“之前超市开业,也没有听说要提交预案。” 领导笑了笑:“文军同志能量大,名气大嘛。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这已经算是说得很委婉的了。 其实他想说的是,李文军就是个不安分因子,到哪里哪里就会出事。 上次市百货拥挤事件,可是闹得百货系统和公安系统都知道了。省里开会的时候特地提了这件事,要各级部门注意杜绝预防这种情况出现。 李文军自然明白。其实他们担忧也没错,这位领导其实挺负责的。 他笑了笑说:“领导放心,我已经充分考虑了这个问题,而且也预防了,所以不用再做预案。” 领导一听有些为难。他都这么说了,而且其他部门验收都合格,他阻拦不让开业,好像有点故意妨碍省城经济发展的意思。可是让李文军开业,真出了事,都是他的责任。 李文军看透了他的心思,说:“要不这样。我立个军令状。不做预案,出了什么事,我全权负责。” 领导想了想回答:“谢谢文军同志的体谅。这样最好。” 李文军立了个军令状,然后就宣布批发市场如期开业。 开业那天早上,李文军请了陶光慧和省百货商店主管,还有公安局等相关部门领导过来剪彩。 给足了各个相关部门领导的面子,也是想着以后万一有什么事,主管领导不来救场也不要踩一脚。 “文军服装市场”几个大字在艳阳下闪闪发光,人山人海,热闹非凡。 长长的鞭炮一放完,人群就像洪水一样涌了过去。 李文军就把各位领导请到一边树下笑眯眯背手看着前面涌动的人群。 预先就被叫来维持秩序的公安同志一看这种情况个个心惊肉跳,头上冒冷汗:这么多人一起涌进去,等下万一有点事,发生踩踏怎么办? 然后大家发现问题了,原来批发市场不是一道门,两道门,而是十几道门。 李文军对场地进行了改造,把之前大门和大门对面的那一面墙打掉只留下柱子,中间做卷闸门。 这会儿把所有卷闸门一起打开,两边通风,进出方便,人多也不怕踩踏,所以也不用限制人流。因为是直进直出。别说是有什么小事故,打架斗殴什么的,就算是地震火灾也可以一分钟内就让所有人都跑出来。 每个过道里都有好几个大电风扇呼呼吹着,通风降温。 这些电风扇,李文军特地改造过,可以在旁边装上大冰块,吹出来的风都是凉的。 到了最热的时候,才把超市之前装好的空调的打开,放下门上塑料布帘子。 公安局的领导感叹:“李文军同志真是聪明,想得太周到了。” 李文军跟他握手:“谢谢领导的关心。您之前说的那些问题是应该提前考虑的,领导也是为了我们的安全。” 其他人交换着若有所思的眼神:李文军看着好像不谙世事,任性不羁。其实最奸猾,最会拍马屁的人就是他了。 第七六三章 惹到人了 现在省城的人都养成了习惯了,有事没事,就来这里逛逛。 慢悠悠在各个铺面之间游走,讨价还价,选平价衣服,还可以蹭蹭里面的凉风。 隔壁百货商店买的衣服都是高档货。 这边服装市场买的都是从海市、苏市、穗城、深城甚至港城运过来的新潮衣服,价格便宜,做工布料什么的就差点,不过也有很多人喜欢。 各个商铺都赚得盘满钵满,好多开业三天就来迫不及待的续租了第二个月。 之前臻润百货开业的时候也是这种盛况,所以陶路遥和孔予祯很淡定。 行不行的,还得走着瞧。 好多不看好李文军的人也都觉得大家只是图个新鲜。这服装市场也不能天天逛。再说一人买一件,那得多少人买才有钱赚。 可是他们又错了。 因为现在茶县到省城的高速路方便,批发市场的商贩又都是从穗城这些远的地方大批量运货过来,所以下面县城村落,甚至周边省份的小商贩算一算去李文军的批发市场拿货,比自己去穗城这些地方拿货还便宜,所以都改从时装市场拿货。 好多商铺早上五点开门,先做批发生意,然后做零售生意一直到下午三点,就关门。批发生意一天能做下两三单就把一个月的租金赚回来了,剩下的零售哪怕赚一毛钱也是多出来的,所以零售还能比之前更便宜。 李文军叫钳工车间做了一批小平板推车,两三百斤东西放在上面一个人轻松就能推着跑。 然后一块钱每月一辆租给店主们。 遇到批发,买的东西比较多的客户,就花五毛钱请个人帮忙送到车站去。 给顾客提供了方便,又解决了一批人的就业。 算一下,除去成本,“文军实业”一个月就能赚一万多块了。 陶路遥和孔予祯立刻看出问题来了:李文军的初投资只有投入装修成本,运营成本只有维护人员工资、水电费和付给百货商店的一百块。 关键所有的货都由各个商铺自己买进卖出,他自己不!用!压!货! 相比孔予祯他们要费尽心思平衡成本,李文军做这个,轻轻松松,一本万利,日进斗金,躺着收钱。 难怪之前他们要拉他进来的时候,他不肯。原来是看好了他们做不下去,就等着捡漏然后开服装批发市场。 两个人都很后悔,他们没有看清楚形势。 现在国家在鼓励个体经济,这种大市场就是未来的趋势。 而且李文军一早就算到他们会眼红,所以把周围都租下来,让他们想跟着蹭热度都不可能。 而且李文军搞那个什么加油站压根就不是为了方便自己,也不是为了赚那点钱,只是为了转移他们的注意力,让他们以为他是为了搞加油站许可证,才被迫接下了他们这个摊子。 现在好了额,商机全让他一个人占了。 ----- “文军服装市场”第一个月生意火爆,之前没租到商铺的人,或者本来没做生意的人,都动了心思。 打电话来“文军实业”询问的人越来越多。 李文军早告诉赵林他们,说三个月后开第二期,现在可以看图纸选位置签协议交钱。 结果二期的三百多个铺面也很快租完。 二期修了两层,把仓库设在楼上,虽然面积看着没有一期大,但是实际的铺面没少还多了。 谭打雷他们早有修大跨度厂房的经验,修这个批发市场简直是小儿科三个月后就把装修好的“文军服装市场”二期漂漂亮亮地交给了李文军他们。 虽然赵林他们都说,这已经是二期,有了一期的经验。李文军不用特地跑一趟了。 李文军还是叫上陶光明,两个人一起去了。 毕竟不是什么事都能预料到,不然怎么叫意外呢。 不是他不相信别人,关键时候最靠得住的人只有自己。 因为一期剪过彩,所以二期打算放个鞭炮就开业了。 晚上李文军入住省宾馆,方便一早就过去批发市场二期那边。 半夜的时候,一期负责值班的保安打电话过来说:“李文军同志,不好了,刚才有几个人把二期那边的招牌取下来,砸了。我们派了几个人过去看,他们已经跑了。我们不敢追,怕是调虎离山,一走开就有人来偷一期的东西。” 李文军淡淡地说:“不要慌,我过来看看。” 然后他就把陶光明和赵林叫起来一起开车过去了。 原本钉在墙上的“服装批发市场二期”那几个字,被人一个一个用钩子钩下来,然后用大铁锤锤得碎碎的。 陶光明骂:“草,谁这么闲。” 李文军摇头:“不是闲,是恨我们。应该是我们伤害到某些人的利益了。” 陶光明一脸疑惑:“嗯?” 李文军说:“你想,这一个字一个字弄下来再打碎有多费劲。他又得不到什么好处,除非是特别痛恨我们才肯花功夫这么做。” 陶光明抿嘴:他不好直说,现在最想李文军倒霉的就是陶路遥和孔予祯了。可是这两个人再闲也不会用这么低级的方法。 可是除了陶路遥和孔予祯还有谁呢? 李文军对赵林说:“明天暂缓开业,就说里面的设施还没有布置好,往后推三天,这三天不收租。” 赵林点头:“好。” 其实大家都明白,说好了开业又忽然延期,对商户的信心打击很大。再说看着一期的商户日进斗金,二期的商户心里肯定着急。 只是大家都默契地没有说出口。 李文军又吩咐陶光明:“麻烦你去查一下,这块地在我们租下来之前是谁的,是不是有什么恩怨。如果查不到,问问慧姐。” 陶光明摸了摸下巴:“那至少是十年前的事情了。我姐也未必知道。” 李文军点头:“慧姐都不知道的话,就请她帮忙去问问百货商店的老员工。”按陶光慧的脾气,她现在当了经理,如果不知道其中根由,肯定会立刻去查清楚。所以他一点也不担心。 第七六四章 要不,交保护费吧 批发市场二期宣布延期,果然一片哗然。 有人说李文军觉得租金太便宜了,要坐地起价,有的人说那些来租店铺的都是李文军请的托儿,这批发市场压根连一半都没租出去,所以没法开业;有人说李文军打算卷款逃跑;还有人说李文军是得罪了地头蛇,这里的地头蛇很厉害,二期怕是永远都开不了了。 李文军不作任何解释,还交代赵林,要是有人来退租绝不阻拦,立刻就退给他。 公安局局长给李文军打电话:“李文军同志一定要克制,千万不能冲动。” 李文军的战绩全省闻名。他好害怕李文军一生气,把这几个人给弄伤弄残。 李文军说:“放心。武力从来不是我的第一选择。” 除非没有别的选择的时候。 ----- 陶光明去查了一下,来砸牌子的原来是这一片有名的一伙混混。都说火车站、汽车站这边治安乱,除了流窜的人贩子和小偷,其他都是因为这伙人的存在。 这伙人都是十八岁到二十一二岁的男同志,打架斗殴,一言不合就砸人家摊位。 陶光明叫人去跟那帮人传话,问他们为什么要砸牌子,是不是想收保护费。 结果那帮人只回了一句:“收个屁的保护费,爷看得上你们那点钱吗?反正你敢再开,我就再砸,反正就让你开不下去。” 这种没头没脑的,损人不利己的事,陶光明也闹不明白了,只能跟陶光慧讲了这事。 陶光慧也一脸愕然。 她进省百货商店这些日子,还真没听人说起这块地上有什么纷争,于是找了几个百货商店的老人来问。 那几个人磕磕巴巴,也不肯说清楚,最后一个被逼急了说:“唉,经理,这就是遗留问题,你没办法的,就别管了。” 陶光慧越发紧张。她现在是百货商店经理,百货商店的地有这么大问题导致不能用,竟然没有人肯告诉她,这叫什么事? 于是她便给自己上面的领导打电话了:“领导,我这经理没法做了。” 其实领导对陶光慧还是挺满意的,把旁边的两块地盘活了,让百货商店多了好多收入。批发市场也连带让他们客流量大增。 听陶光慧这么说,领导有些紧张:“哎呀,陶光慧同志,工作上的事情千万不要有情绪,有什么困难就提出来嘛。” 陶光慧说:“百货商店自己的地不能用,我都不知道。我这个经理还怎么做下去。” 领导那边沉默了,好一会又说:“这个事,你不用管了。” 陶光慧说:“现在批发市场二期被人砸招牌,要求我们赔偿损失。领导要是还支支吾吾的,不肯说清楚,那我解决不了,就只能按照合同双倍赔给人家。那我们百货商店以后少了一大笔收入不说,这几个月收的租金赔进去都不够。赔钱是小,你知道李文军的脾气和能量的。他要打定主意翻旧账,就算我们不说,他也会想办法查清楚。等他查出来,就闹大了。” 领导那边又沉默了,叹了一口气:“唉,这个事情是这样的……” 原来十年前,这里还是一片农田和鱼塘。后来为了建火车站、汽车站和百货商店,就征地。 火车站汽车站都解决了村民的就业,所以没出什么问题。 到了百货商店这里,百货商店里面岗位少,还要求有一定文化水平,再说还要安排一些关系户,所以没法解决那么多,就给那几户补偿了一点钱。 而且百货商店后来发现用不了这么多,索性就把这块地闲置了。 之前这几户也闹过,没有效果。后来看见地荒着,他们只能认了,又接着种地。 陶光慧这才明白,原来是村民的工作被现在在百货商店上班的一些人占了。难怪百货商店的人不肯说清楚。这事要是说清楚了,那不就得把他们辞退,让村里的人来吗。 领导一边说一边叹气:“原本以为这么多年了,那六户人家不计较了,谁知道又卷土重来。” 陶光慧挂了电话,就直接跟李文军打了个电话讲这个事。 李文军一边听一边用眼睛似笑非笑瞥着陶光明。 陶光明脸上发红:“管我什么事。” 李文军嘴角抽了抽:你之前可不就有人跟这些人一样吗。 陶光慧又说:“还不知道砸招牌的是不是就是年轻一辈的村民。如果是就麻烦了,百货商店肯定解决不了。可是不解决,到时候闹大了,大家都不好。” 李文军自然听明白了陶光慧没说出口的意思。 难道真的把百货商店里的人给开除一部分,让这些混混去上班? 想想这些人吊儿郎当,穿上百货商店制服给别人服务的样子,就算顾客没被吓跑,他们自己也受不了。 如果不管,这些人天天来拆招牌,李文军开不了业,上面肯定会问,到时候说不定还会牵连陶光慧。要是最后为了息事宁人,把这块地还给村民,李文军也白折腾了。 李文军回答:“放心慧姐。我来解决,不会闹大的。” 李文军挂了电话,用手指轻轻点了点桌面,说:“看来是年轻一辈看见批发市场这么旺,大家都在他们的土地上赚钱,所以生气,又不敢对百货商店怎么样,就只能冲着我们来了。” 陶光明摇头:“这也不合理啊。既然不想我们建批发市场,那我们修的时候,他们怎么不出来捣乱,现在都修好了。” 李文军:“建批发市场的时候那么多工人在,谭打雷他们也不是好惹的,所以这帮小年轻不敢动。而且,他们并不是不想建批发市场,而是想来参与。所以建好了才来闹。”如果建的时候来闹,这批发市场建不起来,他们还不是只能接着种菜?还能怎么样? 肯定是建好了,让批发市场开不了业才最有利啊。 看来这几个人也不傻。 陶光明一拍大腿:“嗨,那不就是想来收保护费吗?” 李文军想了想,说:“那就给他们保护费吧,最省事。” 第七六五章 大哥的骨气 陶光明眼睛一瞪:“不行,我陶光明是什么人,怎么可能交保护费给别人。这要是传出去,以后我还怎么混?再说,他们什么都没干,却要收钱,还讲不讲道理?这一次给了他们钱,他们肯定以为我们软弱可欺,明天还会来要。这就是没完没了。” 这就不是钱的问题,而是他作为一个大哥的尊严的问题!!从来都只有人交保护费给他,他怎么能交保护费给别人? 李文军点头:“嗯,说得对。那就不给钱,干脆做绝,把他们叫出来打死一个算一个,杀一儆百。以后再也没有人敢来找我的茬。” 陶光明一听立刻冷静下来了,肯定不能直接把他们打死的,杀人可是要偿命的,这就不是解决办法,而是自毁前程。可是不给钱确实也没有别的办法了,难不成给他们个摊位让他们自己做生意? 那还不如给钱呢…… 可是刚才是他要坚持不给钱的,又不好打自己的脸,只能又来劝:“我们再想想别的法子。” 李文军摇头:“没有别的法子了,再说这都过了一天多了。我答应我的租户后天就开张的,不能再拖,不然我的信誉全无,以后怎么在商场上混。” 陶光明紧紧抿嘴,不然他怕自己一怂就说:“还是给钱吧,我刚才瞎说的。” 李文军阴沉着脸说:“他们很能打是吧?你去帮我给那几个人下个英雄帖,今天晚上十二点,我在批发市场前面向他们讨教。不来的不是男人。有胆子就不要带武器,我们徒手较量。” 李文军一招就打晕甘蔗地里歹徒的场面闪过脑海。 那是穷凶极恶的匪徒,不一样。 现在这几个只是村民,罪不至死…… 陶光明立刻说:“不行!!” 李文军皱眉:“嗯?你刚才不是说好吗?” 陶光明只能说:“你怎么知道他们只来六个人,万一把村里的人都叫上呢?你一打几十,肯定打不过,不是找死吗?而且会直接被定性为聚众斗殴,就是平时说的打群架。” 李文军说:“放心,只会来六个人。我打这几个人还是绰绰有余的。再说,我一个人打他们几个,怎么叫打群架,我这是自卫。” 陶光明急了声音都拔高了几度:“你这个人怎么不听劝呢?不行。我不帮你传话。” 李文军摸了摸下巴:“那我就去他们家里找他们,挨个解决他们。” 这是要灭门吗?那不是闹得更大,要死伤更多无辜? 陶光明憋红了脸,好一会儿才说:“行,我帮你传话。” 李文军点头:“嗯,你们明天晚上谁都别来。省得那几个人看见有其他人在,说我不讲信用,到时候被打死打残了,不认账。” ----- 陶光明知道自己不去帮李文军传话,李文军那种人,说到做到,真的可能去人家村里面找茬,所以只能勉为其难传了话。 夜里李文军果然一个人去了,换了一身运动服。 赵林快急死了:“他是很能打,可是也不能这么送死。谁知道村里有多少人来,再说人家一个一个的打打不过,肯定不会讲什么武德,都是一窝蜂上,踩都把他踩死了。” 陶光明咬牙切齿:“这家伙找死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他不让我们去,我们不会自己去吗?” ----- 那几个村里的小年轻本来就窝着火,又血气方刚,现在被李文军的战书刺激得不行,都叫嚷起来。 “去,一定去。不能让这小子小看了。” “占了我们的地还这么嚣张,真是给他脸了。” “我们就不带家伙,好好教训他一顿。” “就是,我们也不占他便宜,省得他说以少胜多,赢得不地道。” “听说这家伙在省里还挺有名的,把他打输了,以后我们就是老大了。” 也有人担心说:“他不会叫了公安埋伏在附近吧。” 领头那个说:“有公安也不怕,哪条法律规定晚上不能出来逛了。我们又没拿家伙。” ----- 这几个人晚上,骑着单车就去了批发市场门口,远远看见一个颀长的人影背手立在批发市场门口的小广场上。 夜风吹过,树叶沙沙响。那影子在树影婆娑的月光下,好像连环画上画的独闯龙潭的大侠一样英武潇洒,让这些人看了更是火冒三丈。 “草,他还真的一个人来了。” “太看不起我们了。” “今天不把他打得连亲妈都不认识,我们以后哪里还敢出街上来。” 他们骂骂咧咧地扔了单车就过去了,然后把那人围在了中间。 领头那个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那人,问:“你就是李文军?” 李文军点头:“是。这位同志怎么称呼?” 来了六个人…… 果然跟他估计的一样。人性就是这样的,伤害不到自己利益的时候,是不会出头的。这些人叫不来更多人。 领头的人说:“你一个小白脸真的有传说中那么厉害?!不会是李文军自己不敢来,找了你来当替死鬼来吧?” 旁边有人小声对领头那个说:“他就是李文军。那天剪彩,他也在。” 领头对李文军说:“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田雨生。” 李文军说:“你们是一个一个上,还是一起来?” 田雨生说:“我们一个一个上,对付你这种小白脸,不用那么多人,省得等下你说我们欺负你。” 李文军说:“好,有骨气,我喜欢。不过,你们要是输了可不能恼羞成怒,要心平气和听我说几句话。” 田雨生哼了一声:“切,要是我们输了,以后你就是我们大哥,随便你处置。” 李文军笑:“好,都是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你们谁先上。” 田雨生说:“我来,我一个人就能把你打趴下,不用那么费劲。你们都不许动,退到一边去。” 那几个人退到了田雨生身后,然后田雨生就朝李文军一拳挥过去了。 李文军觉得好笑:站都没站稳就扑过来了,真是一点章法都没有一阵乱打。也不知道平时到处打架,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第七六六章 打也打不过,跑又跑不掉 李文军微微错身,那个拳头就擦着他过去,下面一条腿忽然却猝不及防朝他踢了过来。 李文军也不管他真动作假动作,反正早一脚踹在他腰上,把他踹飞了。 田雨生躺在地上,疼得半天都发不出声音来。 李文军哭笑不得:看着好像很厉害,还会虚晃一招,可是核心力量太弱,下盘不稳,动作还慢。假动作就成了真暴露,把身体最脆弱的腰部直接放在他最方便攻击的位置。 这一脚真是踢得他好爽!! 好久没遇见过这么完美的傻子了,不踢白不踢。 李文军转头看向其他人:“下一个是谁?” 那些人傻愣愣看着田雨生:田雨生这一招打败过很多人。其他人都是顾着挡田雨生的胳膊或者躲开,根本不会防备他下面的侧踢。 这个李文军怎么不按常理出牌?直接就踹腰上了!! 他们想要转头跑,却又不敢丢下田雨生。 李文军:“啧,到底打不打,不要浪费我时间,大半夜的,我还要赶着回去睡觉。” 那些人低着头,想说不打了,又觉得没面子。 李文军说:“不打了是吧,认输了?” 那些人不出声。 李文军说:“那你们一起上吧。” 那些人面面相觑,疯狂地交换着眼神:“一起上吗?” “一起上吧,总比输了好。” 其中一个先动,其他人反应过来一起朝李文军扑过来了。 他们是一起扑过来,可是总归是有人跑得快,有人跑得慢。李文军就跟打地鼠一样,一脚一个,全踹飞了。 跑最后那个,一看情势不对,刹车要往回跑,被直接在背后一脚往前扑倒摔了个狗吃屎。 地上横七竖八躺了一片,各种哀嚎。 李文军站好,脸上笑嘻嘻的,还是那句话:“还打吗?还打就站起来接着来。我赶时间。” 好久没有人给他当人肉沙包,真是打得他周身舒畅,经络都通了。 那些人快哭了:“妈的,不打了。” “你变态吧。没看见我们都趴下了吗?还能打吗?” “你是人吗,有没有一点同情心?!” “你肯定是练过的。故意装弱,把我们骗过来,好教训我们。太无耻了。” 李文军笑了笑:他当然练过。后来那么有钱,光靠保镖是不行的。别人能打,不如自己能打。散打搏击南拳北拳,他碰到师傅就学,反正七七八八学了不少。不知道算不算强,反正一对五以下,没输过。不然今天哪里有胆子一个人来? 而且他也是有心让这几个人知道山外有山,天外有天,所以点到为止,刚才还没下十成的力气,不然这会儿他们肋骨肯定要断几根。 李文军抽了抽嘴角,又问:“认输吗?不认输我可过来了。” 他作势要上去,那几个人吓得尖叫起来:“不打了不打了,认输。” “你有病吧。我们都不能动了,打个屁啊。” 李文军站定,点头:“那行,你们把田雨生扶起来,坐到我面前来,我有话说。” 这些人不敢跑,因为跑也跑不掉。刚才李文军追最后那个的速度,躺在地上的人都看到了。 他们只能扶了田雨生过来在李文军面前坐了一排。 其实田雨生早就不哼了,只是碍于面子,不好意思起来。 李文军等他们坐好了,背手立着淡淡地说:“我知道你们都不是坏人,只是憋着一口气无处发泄。是谁被这么不公平对待了,都会觉得委屈。所以,这些年你们都出来找茬,想要引起人注意,想要公平对待,可惜没有人理睬你们。” 那些人没想到李文军会说这些,暗暗交换着惊讶的眼神。 李文军说:“因为这个世界从来没有绝对公平。公平是只有强者才能拥有的奢侈品。” 就算是他,不也是让矿里所有的人都意识到了他的强大,才能为自己讨回公平吗? 重生前,不管他怎么叫喊为自己辩解,到处找茬想要复仇,都是无用的,只会被人笑话,只会给自己带来更多的麻烦。 所以他重生后的最初一段日子,才会选择隐忍,哪怕被人嘲笑没有血性,也没有关系。 他曾经是弱小的猎物,后来成了强大的猎手,所以谁不会比他更清楚弱肉强食这个世界通用法则。 现在看见他们,仿佛看见了重生前那个委屈又无助的自己。 刚才还要死不活的田雨生抬头望着他,眼睛通红的:“他们凭什么就能这么欺负我们?!!我们不服。” 其他几个也说:“就是,我们不服。” “凭什么,就讲好了的也变卦。” “别人都抱上了铁饭碗,我们还在土里刨食。太气人了。” 有一个说着哭了起来。 李文军摇头:“现在去追究那个,已经没有了意义。你们吵了十年,有作用吗?人总是要学着往前看。” 田雨生一下站了起来:“每个人都跟我们这么说。说起来倒是轻巧,这事没有落到你头上!” 李文军说:“其实,你们细想想,就算现在百货公司把你们叫去上班,你们能找到自己合适的位置吗?” 田雨生哼了一声:“那也得让我们有机会尝试才知道。” 李文军:“我给你们机会,你们愿不愿意尝试。” 他们交换着犹豫和怀疑的眼神。 田雨生哼了一声:“切,怕是你赶着开业哄我们的吧。” 李文军说:“我就算开了业,你们还不是一样想来拆招牌就来拆招牌,所以没必要哄你们。” 田雨生抿嘴,好一会儿才说:“你先说给我们听听再说。” 李文军说:“二期开了之后,两个市场很大。你也知道,这里面商户的货都是钱。又靠火车站近,所以小偷特别多。我需要几个人分两趟巡逻,我给你们配备制服。每个月基本工资二十块。按照值班的次数算津贴。夜班一天一块,白班一天五毛。每个人每个月至少值班二十次。” 这么好的待遇,就算是火车站和商店的工作人员都没有啊。 那六个人因为太震惊,不肯信,张嘴瞪着李文军,像六个木偶。 第七六七章 官方的肯定 “天不早了,你们回去想想吧。要是想给我干活,明天早上九点,到省宾馆来找我。我跟你们签用人合同。”李文军伸了个懒腰,“啊,累死了,我要回去睡觉了。” 他插着口袋懒洋洋走了,走到墙角,停下偏头说:“回去睡觉吧,还没看够吗?” 陶光明和赵林假装若无其事走出来:“我们不是来看你打架,就是吃撑了出来走走。” “是的,是的,我不是担心你,只是吃饱了。” 李文军笑出声:“哈哈哈,好看吗?” 陶光明翻白眼:“草,看你像训小学生一样训六个大男人,有什么好看的。” 其实刚才那几个人一起扑上去的时候,他们两个还是很紧张的。不过还没等他们冲出去,发现战斗已经结束了。 啧,压倒性的,结束太快了。 没有一点电影里那种主角的挣扎和在挫败中奋起的跌宕起伏,是没什么看头…… 可是白天李文军明明说要把人家弄死弄残的! 搞了半天又是在哄他玩的。 可恶的是,他偏偏还信了! 赵林说:“军少,你真是太能打,太帅了。什么时候教我几招。” 李文军说:“那还不容易。不过你明天先去叫人把新做的那几个字安回去。” ----- 田雨生他们坐在地上,看着李文军他们消失在浓浓的黑夜里,才起身。 “明天去找他吗?”其他几个围住田雨生问。 田雨生咬牙说:“去,肯定要去。他要说话不算话,我们就接着砸招牌。反正签了合同,我们也没有损失,干几天要是觉得没意思,就不干了。反正我们有的是时间跟他耗。” ----- 李文军和陶光明他们吃过早饭就在下面大厅里等着。 眼看马上到九点,那几个人还不见踪影。 陶光明冷笑:“啧,怕是那几个人又后悔了,吃不了这些苦吧。” 李文军说:“他们会来的,毕竟这是他们人生中为数不多的机会。” 陶光明说:“你给人家提供机会,也要人家领情才行。” 李文军笑了笑,不再出声。 他昨天晚上说出这个提议的时候,在那几个人眼里看到了期盼的光。 他们并不是那种自甘堕落的人,只是缺个机会。 门口忽然进来几个人,保安一看那几个人就像混混,忙过去拦住了:“这几位同志,找谁啊。这里不是谁都能进的。” 李文军忙站起来:“他们是找我的,麻烦你了。” 田雨生朝保安哼了一声,手插在口袋里一摇三晃地过来了。 这几个人现在看到李文军,反而有点不好意思。毕竟他们拆了人家招牌,人家还给他们工作。说出去有点以德报怨,倒是他们不对了。 李文军对赵林抬了抬下巴。 赵林拿出几份合同:“这是‘文军实业’的用人合同的规范版本。你们看看,要是没有意见,签个字,就是‘文军实业’的正式员工了。” 然后那几个人就坐下来,一个人拿一份开始认真看了。 其实他们看得也不是很明白,只知道工资、工作时间那些跟李文军昨天说的一样。 而且白纸黑字,盖着公章,总不会有问题了。 田雨生第一个签字按指印,然后其他几个也签字按指印了。 李文军站起来,跟他们一一握手说:“欢迎你们成为‘文军实业’的正式员工。以后你们就隶属物业管理公司。归赵林同志直接领导。你们的制服已经做好,所以明天开业,你们就来上班吧。这个合同你们可要保存好,以后跟任何人签合同都要保存好,发生纠纷的时候,才有凭据。” 田雨生他们很惊讶:“你怎么知道我们的尺码?” 赵林笑:“李文军同志是市服装厂的首席设计师,你们的尺码,他看一眼就知道了。” 田雨生站起来正儿八经地鞠了一躬:“不好意思,我们几个混蛋,拆了咱们公司的招牌,今天就去把那几个字装好。” 李文军说:“如果村里还有你们这种青壮年想要来找活干都可以来找赵林同志。我们还需要很多人运货,维护治安。” 陶光明有点不服气:可恶,又被李文军装到了。本来以为这一次,李文军要费点功夫,结果他这么轻易就让这几个小混混服服帖帖,才几分钟,这几个人已经改口叫“咱们公司了”。 不要脸,没骨气! 没意思! 切! ----- 等田雨生他们一走,陶光明就问李文军:“你又骗人,什么时候要人给他们做了制服?!” 李文军说:“我没说给他们专门定制啊。我请莫厂长帮忙生产的,三种码数各做了十套。他们六个也就中号大号吧。刚好下午就运到了。一期那边之前请的保安明天刚好一起穿上。” 陶光明一时哽咽:忘了这家伙每次都会提前准备了。真是想找点茬,他都不给机会。 ----- 田雨生说到做到,从省宾馆出来,就去服装批发市场,搭梯子把那几个字又装好了。 二期就按照之前的公告,顺利开业。田雨生他们又从村里拉了几个人,一共十二个人,加上之前的几个,凑够六人白班六人晚班,两班倒。 之前各种猜测,各种质疑说李文军开不了业的,这会儿都无话可说了。 这十八个人毕竟都是年轻人,穿上李文军设计的制服还是挺像那么回事的。 附近就算有那小混混想趁火打劫,来敲诈勒索的,看见是田雨生他们巡逻,自然也就敬而远之了。 二期一开,“文军实业”每个月又多了一万多块入账。 关键,按照协议,这一期开业,李文军付给百货商店的租金还是一百块。 陶路遥他们后悔,想收回来,可惜协议摆在那里,后悔也没有用。 ----- 李文军的这个批发市场彻底盘活了周围的经济。因为批发市场的顾客多,小老板多。这些人要吃饭,要搬运货物,所以刺激了周围的餐饮业,也给很多没有技术的人提供了劳动机会。 方圆两公里内,每天都熙熙攘攘人来人往。 劳动局统计了一下,这个批发市场解决了大概三四千人的工作。 就连省火车站和汽车站的客流量也随着批发市场的开张而暴增。 关键还改善了这一片的治安。 几个相关的管理部门接连给“文军实业”发了“税收先进单位”“年度劳动先进集体”几面锦旗。 李文军都让人挂在门口的玻璃窗里。 他虽然不在意这些,不过这个年代的老百姓还是很吃这一套的。 至少代表了官方的肯定。 ------ 大家都知道李文军的风格,做生意就跟挖红薯一样,一扯藤蔓后面一串一串的,从来不是单线的一锤子买卖,肯定还有后续。 第七六八章 物流公司开张 而且二期当街的一个大商铺一直关着门没租出去,肯定是李文军留着自己用了。 不过这个商铺四面墙都是大钢化玻璃做的落地窗,还装了一些小射灯,看起来不像是商铺,更像是展厅。 大家很快就知道,那块地方是干什么用的了,原来是用来展示汽车的。 里面停了三台“文军汽车厂”生产的新车,一台三厢五座轿车,一台十七座小客车和小货车。分别售价八万,十二万和六万。 旁边还站了三个穿着小礼服的漂亮女同志,跟进来的人介绍车子。 这算是国内首个汽车展示厅。 那些之前说李文军要栽跟斗的人,这会儿个个大跌眼镜,第一反应就是:卧槽,李文军竟然这么快就把车造出来了还一造就造出来三种。 他们又说:“肯定是个花架子,压根就上不了路的。” “等着出门就返修吧。” “谁会那么蠢,花几万块买台车。” “李文军有胆子让人试车吗?” ----- 那三台车造型比国内其他车要先进不知道多少倍,在小聚光灯的照射下,闪闪发亮,流水线造型的车身像是外星科技,一下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每天来看车开眼界的人络绎不绝。 就连本来做生意的人,也忍不住在车前面徘徊一阵子才走。 本来车是挺贵重的东西,李文军却让人随便坐,随便摸,只要不搞破坏就行。 要是有驾驶证,还能在工作人员陪同下,开出去溜达一圈再回来,美其名曰“试驾”。 开过才知道,李文军生产的车,不单单是好看,开起来也比国产的其他车要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而且这么多人上去又摸又爬开门关门,那个车除了有点划痕,一点事情没有。 省客运公司立刻买了四台客车。这个客车有空调,里面装饰得高端洋气上档次,最适合用来做高档长途线路了。 而几乎所有批发市场的商户眼睛都盯在那台小货车上。 现在他们去各地进货,都要跟人一起凑一大货车才能发货。快的时候也要等三五天,要是恰好遇见没什么同路人就要等半个月,太耽误做生意了。 如果有一台小货车就不同了,自己要的东西一车拉回来,不过就是请个司机,费点汽油。 现在批发市场里,走货量大的老板,一个月多拉两趟成本就回来了。 于是一个月内,服装批发市场的小老板买走了三部小货车和一台小轿车。除去制造成本后的利润就直接把前期李文军投入的研发成本给赚回来了。 其他没钱买车的,李文军也提出了一个解决方案。他每天都有发往不同城市的运货的车,商家只要提前一天打电话告知目的地和货物数量,就可以让他的车队运回来,按货物重量收费,交货的时候付费。 商家一算,划算,虽然没有自己买货车方便,可是也比请供货商帮忙拉货要便宜多了。 于是打电话到“文军实业”运输班的商家要运货的人挺多的。 不但如此,省城和株市的卖菜卖水果的商家听说了,也打电话过来,下单给“文军实业”帮忙运货回来。 李文军又赶紧从省里和市里招了八个司机回来,才能勉强跑完这些单。 这个业务开展不到一个月,“文军实业”送货的车就基本上不会空车回来了,大大降低了送货成本不说,最后竟然还有盈利。 黄铁矿的人听得一愣一愣的。 李文军真是有八百个心眼子,送个货不贴成本还有钱赚。 然后大家发现李文军的厂房外又多了一块牌子“文军物流公司”。 运输班原来不声不响地就变成了“文军物流公司”。 李文军想黄铁矿的运输队队长给挖过来帮他给司机排班,运输队长再次婉拒了,李文军只能让周立国来帮忙。 之前来的司机的家属里,有两个上过初中的,就被安排在“文军物流公司”里负责接电话,记录客户要求。 厂里要运的货要下单给物流公司,然后物流公司根据外面客户下的单安排回程运的货物。 大大小小那么多商家,从全国各地运东西回来,零零碎碎各种各样。为了平衡成本和收益,所以安排这个很费心思。李文军专门请了一个大学生来给他把报表输入到电脑里方便查找。还叫湘大计算机系研究生团队,为他做了个软件。输入日期就会在地图网络上显示该日期下往各个城市的车譬如发车时间,预计到达时间,去的时候运的什么货,回来有没有满车,这些的情况。 他问陶光明想不想做物流公司的经理,给他多三十块钱一个月。 陶光明的玉器厂早上了正轨了,巴不得有个新鲜玩意让他玩玩,况且李文军说,活都是别人干了,他只要对一对报表有没有错误。 这个活是挺新鲜,但也是真废脑子。 报表复杂得不得了,货物种类、重量、取货地点、司机、客户名字、成本、收入…… 陶光明看了一个月报表,才理出点头绪来。 那天他揉着酸痛的眼睛,才幡然醒悟:特么的,又被李文军耍了! 李文军哪里是缺个经理,这分明是换着法子骗他学习看这些报表。 草!! 陶光明在办公室里拍桌子。 李文军听了暗暗好笑:这就不耐烦了?以后报表比这个复杂得多。子公司母公司,年报月报..... 不先让陶光明慢慢接受,以后猛然看到,更是要疯。 ----- 市运输局负责人带着县市汽车站站长,亲自上门来李文军“考察”。 说是考察,其实就是来要钱的。 李文军假装不知道他们的企图,热情地接待了他们。 大家参观了一圈,在会议室坐下。 负责人狠狠夸了李文军几句,说:“‘文军实业’现在不愧是全省乃至全国的高精尖企业。生产生产过程,规范技术先进,工人有活力。” 李文军脸上保持客套和谦逊的笑:“领导过奖了。” 负责人说:“我们打算跟贵厂采购两辆中巴,开通从市里到茶县的长途快速路线。毕竟之前的车比较老旧,又没有空调,叫豪华线路有点名不副实。收那么贵的车票,乘客也不愿意。” 李文军点头:“领导真是有远见。” 赵林他们不知道底细,兴奋地交换了眼神。 然后负责人话题一转:“但是贵厂的车要十二万一辆。我们没有那么多预算。” 第七六九章 李文军的金手指 李文军不出声。 “文军实业”的其他人早在心里骂开了:草,没有钱还想要车? 然后负责人只能厚着脸皮说:“所以李文军同志能不能优惠点,或者直接减免部分费用。” 李文军笑了笑:“可以。” 负责人点头:“李文军同志大气。” 李文军又说:“但是我是生意人。不能只付出没有收益。我可以支持你们,我也有我的条件。” 负责人心里一跳,只能硬着头皮问:“什么条件?” 李文军说:“你们成立一个客运公司吧。我要占股百分五十一,这两辆客车,算是我入股。毕竟我这两部车的价值比贵车站全部现有的车加起来还高。” 负责人一愣,下意识回了一句:“我们是国营企业。” 李文军笑了笑:“我们也是国有企业。” 负责人抿嘴:明眼人都知道,“文军实业”就是个披着国有企业“羊皮”的私营企业“狼”。 李文军说:“领导不要慌,我还有条件。你们货运那边单独成立公司,我要占股百分之五十一,参与市货运公司的货运调配,人员调动,财务管理。” 负责人立刻说:“那不行。” 什么都让李文军过目了,那运输局算什么? 李文军微微点头:“不用着急,领导们回去考虑一下。” ----- 李文军悄无声息地给茶县和老家的县人民医院捐赠了一辆医疗车,用来下乡送医疗。 毕竟茶县是个贫困县,很多乡村的病人要去县里一趟不容易。所以如果不是大病或者痛苦得受不了,大多数都是在乡村医生那里随便弄点药吃吃就算了。乡村医生的医术又良莠不齐。治治感冒还可以,真有大病,也诊断不出来也治不好。 这导致很多原本可以检查出来的小病变成了绝症。 还有一个就是产检。很多农村的妇女基本就没有产检,怀上了就怀上了,一直劳作到生产,叫个产婆来接生,有些甚至连这一步都省了。生产那天还在田里干活,发作了就走到田边生,生完了才回去休息。 李文军听李长明和刘翠红讲过这些事,一直想做点什么。所以小型客车一生产出来,他就捐赠了医疗车。 虽然现在这个小型客车,没有以后医疗车的设施齐全,终归是迈开了这一步。至少能把好的医生,送到需要的人的面前去。 ----- 运输局回去开会,讨论来讨论去,还是同意了李文军的要求。 毕竟两辆中巴的诱惑太大了。而且现在货运那边也没有什么太多生意。 各个厂都有自己的运输队,产品原料都是自己运。 货运也就是帮着客运那边运运行李,有时候支援省里的基础建设。 然后在李文军的要求下,两边十分高调地搞了个公司成立仪式和签约仪式。 请了省级、市级的媒体来参加。 其实好多人心里都直犯嘀咕。 讲句不好听的,李文军自己的物流公司,一天的运输量比市里一个月的都多,有什么必要花几十万,参与到这两个公司来。 两个新成立的公司的经理发言之后,就是李文军发言。 现场的照相机闪光灯噼里啪啦响,都在拍这位让整个湘省和全国商业布局都发生变化的年轻人。 李文军一张嘴,现场就炸了锅:“欢迎两个新的子公司加入到‘文军物流’中来,欢迎各位同志加入到‘文军实业’的大集体来。” 原来他是把这两公司当成了“文军物流”的子公司啊。 合着以后大家都是帮李文军打工啊?! 那这两个新成立公司的经理就都是李文军的属下了。 可是具有法律效力的合同都签了。两个公司也都成立了。 新闻发布会都开了,总不能又否认打自己的脸吧。 如果不承认,李文军不给车,一切都是白搭。 再说,还是那句话,市货运公司没有什么活,李文军硬要抢过去,也没有用。 况且并入“文军实业”就可以免费走高速,节约一大笔货运客运成本,好处还挺多的。 所有人都盯着运输局负责人。 运输局负责人攥紧拳头,憋出一句话:“感谢李文军同志为本市交通运输作出的贡献。” 可不是嘛? 路都是李文军修通的,车子也是李文军给的。 记者们的照相机又是一阵噼里啪啦狂响。 然后两个经理也带着一副笑得像哭的表情说:“谢谢李董。” 呵呵,这两人还挺机灵的。 李文军暗暗好笑。 ----- 上午李文军在搞货运,客运公司成立仪式。下午,李文军又赶回茶县,参加捐赠仪式。茶县为了表彰李文军捐赠医疗车,坚持要搞个仪式,说不能让李文军这么悄无声息地做好人。 只不过上午的成立仪式太劲爆了,所以没有任何媒体有空理会这个贫困县的小新闻,所以宣传几乎没有用。 ------ 大家很快明白李文军为什么会花钱把市货运公司变成他的子公司了。 李文军要的是人啊!是司机啊!货运客运的活虽然不多,但是司机有好几十个。 因为他的大货车下线了,物流公司也忙不过来,需要司机。 市货运公司的司机全部被调到“文军物流”这边专门负责株市和省城往返全国各地的物流,就不用李文军从厂里派司机过去了。厂里的司机专心运厂里的货。 市里的厂子本来都自己成立运输队,是因为前几年货多,国家又拨钱买货车。 现在不同了,每个国营厂的效益都在下降,货量远远不如以前。 更别说,那些货车用了快十年,基本要报废。 有些小厂没钱买新的货车,算一算成本,还不如花钱让李文军送,省时省力,索性把货运的工作都交给“文军物流”了。 外面的人不知道其中的奥秘,只看到并入“文军物流”的市货运公司的物流量比之前的量成倍地翻。 不少人感叹,这就是李文军的魔力,好像有金手指,能让枯木发芽,让要死不活的厂子都重新火起来。 比如这个什么“物流公司”,大家就觉得运货这事是贴钱赚吆喝的买卖,结果李文军不但赚钱了,还硬是把它做成了一笔大生意。 第七七零章 第一个对外合同 李文军趁机在几个收发货都比较多的城市都建立了物流公司,方便从当地收货,一来可以确保回来不空车,二来把物流生意从由湘省发散到全国辐射的状态变成了全国各个大省之间都有连接的大蜘蛛网。 厂里人常开玩笑,李文军现在的能量大到,想要任何东西,只要是这片土地上有的东西,不管是在天涯还是海角,只要勾勾手指,那东西第二天就能被“文军物流”送到他的面前来。 李文军把货运那边的大院子改造成了他的物流公司的第一个规范的物流园,以后凡是由“文军物流”经手进出湘省的货物都在这里集散、统筹,比现在放在批发市场那边要规范多了。 ----- 陶路遥和孔予祯看李文军的生意一门接一门,像春天里的野草一样野蛮生长,在全国铺开来,眼热得不得了。 他们把周围看了一圈,最近的合适位置都离“文军服装市场”有一公里了。 想来想去,还是咬牙租下这块地。 既然是比着李文军的市场修,那最好就是让同一批人来做,反正人都是现成的。陶光明的手下,也就是他的手下。 所以陶路遥把谭打雷叫过来。 谭打雷有些拘束和紧张。虽然他跟着陶光明混了五六年了,可是却是第一次在没有陶光明在场的情况下面见陶路遥。 陶路遥笑容和蔼:“打雷同志请坐,不用紧张。我们是来请你帮忙的。” 陶路遥惊讶地发现,两年不见,之前那个畏畏缩缩,吊儿郎当跟在陶光明身后的小瘪三,如今已经改头换面,变成了个皮肤黝黑,沉稳结实的男人。 谭打雷默默坐下了。 陶路遥说:“我们打算修一个批发市场。所以想请打雷同志来帮我们组织人员施工。工资跟李文军给你的一样,也是一天两块钱。” 谭打雷脑子里转的飞快。陶光明的父亲来提这个要求,他不好拒绝。可是他已经帮李文军干了两年施工的活了,在骨子里已经认为自己是李文军的员工了,这样忽然又帮别人干活,总有一种背叛李文军自己干私活的感觉。 更别说陶路遥还要他复制李文军的东西,怎么看都挺不厚道的。 不过这两年跟各色人等打交道,他也不是那个只会在农贸市场收管理费的小混混了,自然知道有些话不能直说。 谭打雷笑了笑:“谢谢领导看得起我。不过我是个只会死干活的大老粗。每次都是李文军同志给我详细的图纸,我才能完成工程。光靠我自己,是干不下来的。” 陶路遥拿出一份图纸:“我这里也有图纸,现成的。” 谭打雷一看,不就是李文军给他那份吗? 不知道是哪个混蛋偷了出来给陶路遥。 谭打雷在心里骂着,不好再推脱,问:“其实我有个疑惑,孔领导和陶领导都有自己的施工队了,那些同志比我还专业……” 谭打雷陶路遥笑了笑:“那是公家的单位,手续太麻烦。比不得你们灵活机动,效率高。我们急着修好,要开张。”手续麻烦是一个方面,关键价格贵,还要先给钱再干活,施工进度还慢。 谭打雷笑了笑:“行,明白了。我回去找人。” 陶路遥对谭打雷的反应很满意,点头:“好,我这边就去准备建材了。你尽快找齐人员开工。” ------ 谭打雷特地回了黄铁矿一趟,到李文军办公室找他。 李文军知道陶路遥他们租地的事情,看谭打雷一脸纠结,大概猜到他来的目的。 他站起来,迎上去笑:“啧啧,什么事把我们打雷同志为难成这副样子。来过来坐下慢慢说。” 谭打雷叹气:“陶领导叫我去帮他施工。我不好拒绝。但是又觉得这样是背叛了军少。” 李文军点头:“你能来找我商量,就很对得起我了。说明我在谭打雷同志心目中的地位很重要啊。” 谭打雷苦笑:“军少还有心情打趣我。这个批发市场一修好,明摆着是要抢你的生意。” 李文军摇头:“你换个思路想想。你现在是我们‘文军建筑公司’的施工经理。‘文军建筑公司’不可能永远都只做自己的生意,总有一天要走出去独立经营,不但要承接外面的工程,还要想办法从外面接活回来。所以,我要恭喜你,接到这个工程,就说明你已经成功带领公司迈出了第一步。” 谭打雷惊讶得一下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他刚才在外面其实徘徊了一阵子,预演了一遍李文军可能有的反应。他觉得李文军最可能会满脸失望地痛骂他甚至把他赶出去跟他断绝关系,却完全没想到李文军会这么淡定,甚至还有几分高兴?! 李文军拿出两份东西:“这个我早就要给你了,结果你一直在施工,我一直在忙。现在给你,你收好。” 谭打雷接过来一看原来一份是劳动合同,一份是任命书,都盖了红章,签了李文军的名字。 落款日期是修路之前也就是“文军建设公司”成立的时候。 他深吸了一口气,说:“军少还肯信我吗。” 李文军笑:“我当然信任你,刚才都说了,你帮‘文军建设公司’拉回来了个工程,我还要感谢你才对。” 谭打雷点头:“那我要怎么去跟陶领导谈这个事。” 李文军又拿出一份合同:“你看看这个,有什么不懂,现在就提出来。我跟你解释。你把这份合同拿给陶领导他们去签,一定要让陶领导和孔予祯都签字按手印盖公章。签了合同,钱到位了,才干活。明白吗?这是保护公司,保护你手下干活的人,更是保护你的利益。只有这一点,你千万不能让步。” 谭打雷仔细看了看合同,非常详尽。 其实他也有点担心,干了活,陶路遥拖欠工资什么的,他不好跟手下交代。 现在有了这个合同就不怕了。 谭打雷问:“他们要是不肯呢。” “我们的施工队伍现在是全省最专业的,施工经验最多的,价格却是中等。换句话说就是性价比最高。”李文军顿了顿,又说,“如果这样,他们还不肯签,那就说明他们一早就打算好了要拖欠费用。这个工程不接也罢。” 谭打雷一听,背后骤然出了一层冷汗。要是他没来找李文军商量,贸然动手干,到时候几百个人干了活拿不到工资,还不把他给生吞活剥了。 第七七一章 冰火两重天的秘密 谭打雷来找陶路遥,说人都找齐了,但是要签个合同才能开始干活。 陶路遥一看那个合同就知道是李文军编制的,再看落款也是“文军建设公司”,就更加生气。 本来是想找个自己人把这个活干了,结果还是落到了李文军的手里。 他把合同扔在桌上,没好气地对谭打雷说:“自己人没有必要这样吧。” 谭打雷笑着说:“领导,如果是我一个人帮您干活就无所谓,关键我要找一两百人来,就必须要为他们寻个保障。不然,我也承担不起这个风险。而且我们现在也是正规公司,所有项目都要有合同,所有收支都要入公司账。只能请领导体谅了。” 这都是李文军教他的说辞,专业,公事公办,于情于理都让人拒绝不了。 陶路遥抿嘴不出声:原本就想着叫谭打雷来做,资金周转压力没有那么大。 如果现在签合同,倒还先要付一笔钱出去。那还不如叫省建筑公司来做了。 谭打雷又对孔予祯说:“麻烦孔领导也在合同上签字。” 孔予祯拿起合同看了看,跟过去所有李文军的合同一样,让人占不到一点便宜也钻不到一点空子。 孔予祯放下了合同,对谭打雷说:“我们商量一下。” 谭打雷暗暗冷笑:果然被军少说中了。他们就是没钱又想找人干活,觉得我是最好糊弄的,就找上我了。 他起身鞠躬:“行,两位领导要是有什么事随时找我。” ------ 陶路遥和孔予祯去各个施工队问了一圈,价格不见的比李文军便宜,条件还挺多。 比较来比较去,他们还是把谭打雷叫过来,老老实实签了合同,把第一笔预付金给了他。 谭打雷这才把施工队带过来,开始干活。 两三个月,一个跟“文军服装市场”外形构造一模一样,简直像是双胞胎一样的服装市场就修好了,叫“文华服装市场”。 谭打雷第一次不但不用从李文军这里拿钱,还交了一笔利润给李文军,觉得自己腰板都挺直了不少。 ----- “文华服装市场”开业时挺热闹,去了不少人。 赵林他们听说后,有些紧张,吃午饭的时候忍不住悄悄议论。 “怎么这么不要脸,蹭热度也不能这样明目张胆。” “顾客不知道,肯定以为也是厂长开的。” 李文军却淡定得很:“不要慌,没有可能我们做这个生意,就不准别人也做这个生意。再说他们也没重名。” 大家交换了个若有所思的眼神。 是因为陶光明的关系扰乱了李文军的判断能力,还是李文军已经有钱到不在乎被人抢生意了。 不过皇上不急,太监急什么,大家该干嘛干嘛,反正厂里的活都做不完。 ----- 陶光明吃过饭,又背着手来李文军这边了。 现在每个月都是他带着赵林去“文军服装市场”收租金,然后存在李文军新在省城开的账户上。 今天他刚跟赵林收租回来。 李文军看他一脸不高兴,问:“怎么?又数钱数累了?” 陶光明翻了个白眼:“数别人的钱,肯定累了。” 李文军笑:“你不是也有钱收吗?你不高兴,不是因为这个吧。” 陶光明抿嘴,好一会儿,才说:“你说奇不奇怪,我爸他们那个服装市场明明修得都跟你的一样,就连老脸都不要了名字也取得跟你的相似,但是生意就远远不如你这边。一个来批发的客户也没有,只有零售客人。现在商户逼着我爸爸他们降低租金,不然就要退租。” 后面的话,陶光明不说,李文军也知道他要说什么了。 陶路遥他们肯定不会松口降租金,然后就有人真的退租。 一旦有人退租,生意不好的名声就传出去了,然后退租的人就更多了。 因为没有批发客户,那些商家不得不把零售价抬高,来保证利润,甚至只是保证不亏本。 价格贵了,只会把客人往外推。 这种事不是良性循环就是恶性循环,从来没有中间状态。 火爆的越来越火爆,冷清的只会越来越冷清。 现在这两个市场就是冰火两重天。 陶光明望着李文军:“你说,到底是什么原因?” 李文军笑了笑:“可能是我运气好,又抢占了先机。” 陶光明歪头想了想:“是吗?” 这么说也没有错。 李文军那边先开张,名声打响了,大家都知道。 这边虽然蹭热度,时间长了,顾客也明白跟李文军那边不是一家,就没有用了。 而顾客都喜欢往人多的地方凑。 他点点头:“行吧。既然你都这么说那就是了。其实我也是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别的原因了。” 陶光明回去了。 李文军带着悲悯的眼神看着他的背影。 他知道陶光明是受了陶路遥的委托来向他打听这件事。 不过就跟之前修路的时候一样,他跟陶光明感情再好,也不会把自己的计划告诉陶光明,现在也不会把其中的奥秘说出来。 这是一个人对商场的灵敏,他悟出来了,就是商业秘密,绝不会告诉别人。 其实原因很简单。因为他那里离高速路入口、汽车站和火车站都近。 来拿货的,不是拿了货就完事,是要去坐汽车、坐火车回家的。 陶路遥他们的市场比李文军的,离火车站和汽车站都远了一公里。 不要小看区区一公里了,对于一个拿了一百几十件甚至几百件服装的人来说,就是走不出去的戈壁滩一样。 毕竟现在这个年代,城市里除了公交车就只有自行车一个代步工具。且不说坐公交车方不方便,拿这么多东西可能压根就上不去。 除非打车,或者自己叫货车,可是那样就要多花几十块钱。来批发的顾客跑一次也就赚几十块钱,所以基本上不会考虑这个解决办法。 更别说,“文军服装市场”这里的东西齐全,还便宜,还有拖车送进站。 没有生意人会蠢到花钱给自己找不自在。 综合这些因素,批发的顾客就只能选择“文军服装市场”。 第七七二章 畜生都不如 孔予祯含着金汤勺长大,陶路遥也基本上没有跟老百姓一样每日为生计发愁,陶光明就更加了,所以他们想不到自己会败在这一公里距离上。 而他,曾混迹于各种卖苦力场所,深刻明白其中的艰辛,当时一看到百货公司的位置就想到了这一点。也预先准备好了推车解决这个问题。 所以,人生走的每一步都算数,人生吃的每一次苦都有益。 只是看人会不会利用而已。 ----- 现在大家都叫“文华服装市场”为“那个冒牌服装市场”。 虽然生意不好,但是也不至于倒闭,反正就是这么要死不活地吊着。 而李文军这边这个巨无霸一样的市场,吸引了全国各地的商贩前来参观学习和交易。 陶光慧感叹:李文军那无与伦比的头脑和眼光果然才是最值钱的东西。 孔予祯觉得这样下去不行,这个月满期后不再续租,改做小商品批发市场,重新招租,这样一来,倒是比先前生意好些了。 毕竟跟李文军那边不冲突,不用抢生意。而且小商品的重量比服装要轻巧得多,离车站远一点,商户也能接受。 李文军暗暗好笑,孔予祯才两个月就想明白这件事,已经比绝大多数人要聪明了。 ----- 早上,李文军正在签各种文件,老王头把他的邮件送了上来。 现在厂里的邮件太多,秦俊生都是专门给他们把所有邮件信件全部送到厂里的传达室,再由老王头一个一个送到各个车间和办公室。 黑条跟着老王头进来,老王头离开,它却在李文军脚边坐下了。 李文军停了下来,摸了摸黑条的头,略微翻看了一下信件,其他都是汇款单什么的。只有一封挂号信比较厚。 隔着信封摸了摸,还挺硬的。 李文军有些好奇,这个年代不会邮寄广告册什么的,会是什么呢。 他拆开一看,瞳孔立刻剧烈的放大,然后眼神冰冷的盯着手里的东西。 那是一叠唐兆年和林灵在酒店房间床上亲热的照片,清晰且没有任何遮挡。 看来有人在酒店房间里预先安排好了摄影师,专等着唐兆年和林灵进去“办事”就拍照。 估计这个给他寄相片的人,也同时给了唐兆年。 其实相比于后来,这种手段只是小儿科。因为偷拍虽然不地道,但是也得要人真正干了才能偷拍到。 后来拍摄技术进步和又有了ps这种东西,都不用本人干什么,找个体型相似的拍一段,或者把人脸p到照片上,甚至直接ai换脸合成视频。各种更卑劣的手段多得去了。 不过,总归是一条:知道对方想要什么,这些都不是问题。 李文军把照片塞到抽屉里,盯着电话机。 然后电话就响了。 然后电话就响了。 如果电话一响就接,对方就知道他很急切和害怕,越发会漫天要价。 电话那边传来季青韬得意的声音:“李文军同志,早上好。” 李文军凉凉地说:“不用浪费时间寒暄了,直接说你要干什么?” 季青韬笑:“你怎么这么没礼貌,我好歹也算是你的长辈。” 李文军:“不要浪费我时间。我再给你一分钟,不然我挂电话了。” 季青韬说:“好好好,怕了你了。我寄给你的照片收到了吧。” 李文军:“嗯。” 季青韬:“很精彩吧。” 李文军:“还有三十秒。” 季青韬:“其实我更想拍你的照片,可惜你每天像个苦行僧一样,除了工作就跟家人在一起。无趣死了,根本没有东西可以拍。”其实他也想过派人潜入到李文军家里,拍李文军跟顾展颜的。 季青韬:“其实我更想拍你的照片,可惜你每天像个苦行僧一样,除了工作就跟家人在一起。无趣死了,根本没有东西可以拍。”其实他也想过派人潜入到李文军家里,拍李文军跟顾展颜的。 再说,就算不怕摔死和扎死,爬墙进去了,整个小区路上都没人,有一个外来人进去了,也像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根本没处躲。 所以他派去的人在外面转了一个月的圈,硬是没能成功。 李文军:“二十秒。” 季青韬:“唐兆年那个混蛋怎么想得出那么完美的计中计,肯定是你帮他出的主意。我不得不说,我挺佩服你的,让我想还击都不知道如何下手。” 李文军:“十,九……” 季青韬:“你说服他三天之内把我的二十万港纸还给我,不然我就把照片寄给我那个好妹妹。让她看看,她选中的男人有多不堪。你最清楚。我那个妹妹原本就心高气傲,这十几年太坎坷,要是再被这么打击一下,估计就直接去庵堂里当尼姑了。搞不好还会直接寻短见。” 李文军咬牙切齿,直接挂了电话。 他略坐了一会儿,等自己情绪平复了才拨了个电话给唐兆年。 唐兆年还没起来,睡得迷迷糊糊地:“喂……” 李文军凉凉地说:“赶紧起来,看看你的邮箱里面有没有邮件。” 唐兆年:“神经病一大早叫醒我,就为了让我收你写给我的情书吗?” 李文军:“少啰嗦,赶紧去。” 然后挂了电话。 十分钟后,电话响了。 李文军接起来,就听见唐兆年带着怒气的呼吸声。 李文军说:“他已经给我电话了,叫我劝你把那二十万港纸还给他,不然他就把照片给季青烟。” 唐兆年歇斯底里地骂着:“草,这个畜生。那是他亲妹妹,他都不放过。这个林灵明明是他派来色诱我的间谍。” 李文军几乎可以想象到他现在在房间气得直蹦的画面,说:“关键最蛋疼的事,他还可以义正词严的告诉季青烟,是为了揭露你的真面目为了季青烟好才拍这些照片的。” 唐兆年一听越生气:“妈了个巴子的,伪君子,真小人。这种畜生我就不应该让他活着。” 李文军叹气:“他是季青烟的哥哥,你要是下杀手,你跟季青烟就真的完了。我一早就跟你说了,你跟季青烟的婚事,不是你跟她两个人的事。” 第七七三章 给唐兆年一个教训 唐兆年咬牙切齿:“那就把这二十万还给他了?那不是太憋屈了?这次让他得逞,肯定还有下一次。” 李文军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笑了一声:“他又没有证据证明是你拿的。你现在还钱给他,不是倒还证明了这一点吗?” 唐兆年直叹气:“那他把照片寄给季青烟,季青烟肯定不会原谅我,我死定了。” 李文军冷笑:“你这会儿倒是怕了,跟你讲过要管好下半身,你从来不听。色字头上一把刀,你也老大不小了,这次真是受了个好教训了。” 唐兆年:“停!先别骂我了,想想办法。” 李文军:“赶快收购一个电影公司,把林灵找出来,多拍点这种照片。” 唐兆年:“啊?!你是不是癫了?一套不够,还要我多拍几套,是怕我死的不够彻底吗?” “少啰嗦,按我说的话去做。”李文军静了静,又叹了一口气,“不过这个法子,也是杀敌八百自损一千。” 唐兆年骂:“你真像个老人家一样啰嗦,管他损不损,只要把他打趴下了就算数。” ------ 季青韬等来等去,没等到唐兆年转来的钱。他决定给这个家伙一个教训,带着照片去找季青烟了。 没想到,唐兆年也在。 季青韬暗暗冷笑:“当面撕破你的这张脸,更刺激!想想我都有些小兴奋呢。” 成年后兄弟姐妹间的利益相悖,撕破脸皮,季青烟都只是听说,没有机会亲身感受。 偶尔回家一次,也是在过年的时候,大家一团和气,看不出之间龃龉。 所以她对季青韬的印象,还停留在少年时的美好。 季青韬是几兄弟里最皮的,小时候经常带着季青烟惹祸,倒是他们两个一起玩的时间多。 这是季青烟回归季家之后,季青韬第一次来访,季青烟很是惊喜。 “三哥如今不是在港城的时候多吗?怎么有空来看我。”季青烟眼里带笑泡了茶过来端给季青韬。 唐兆年也话里带话:“是啊,三哥怎么有空来看青烟。” 季青韬脸上不由得发热。想想季青烟遭遇那么大的事情,他未曾探望,第一次来,竟然是要往她胸口捅刀子。 放在包里的照片,忽然有些灼人。 季青韬轻轻叹气:“港城的生意不好做。” 那地方像个原始森林,没有规则,唯一的规则就是强者为王,不择手段。 季青烟笑:“那就回来冀城嘛。” 回来?谈何容易。别说别人家,就算季家的老大老二都不会肯。 现在又多了个李文军,逼得三家都不得不联合起来。 哪里有牛羊成群却没有狼的地方?牛羊多的地方,狼群自然也多。 唐兆年咂嘴:“季先生有些悲观了。我倒觉得港城挺好的。只要有本事,不管什么出身,总能在港城混出头。” 听着像鼓励季青韬,其实是在暗讽他没能力,不行。 季青韬最近连连挫败,现在成功被唐兆年这句话激起怒火。 刚才心里仅剩的那点顾虑和温情被他抛到了脑后。 他似笑非笑地望着唐兆年,从包里掏出那一叠照片:“我这里有几张唐先生的照片,我想青烟可能有兴趣看,所以今天特地送过来。” 季青烟满脸狐疑接过瞥了一眼,然后脸色就白得吓人,像被虫蛰了一样,一下就把照片扔了。 季青韬语重心长地说:“我素闻唐先生交友广阔,却不知道原来唐先生这么不检点。跟我妹妹都决定结婚了,还与女人不干不净。” 季青烟垂着眼一动不动坐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唐兆年却不慌不忙捡起照片:“诶,我们电影公司拍的剧照怎么在季先生手里?” 季青韬微微诧异,完全没有想到唐兆年会这么说。 他迅速调整,冷冷对唐兆年说:“你当我妹妹是傻子么,竟然用这么可笑的谎话来敷衍。这个林灵还在青烟这里做过衣服的。” 唐兆年说:“啧,我之前收购了一个电影公司。导演为了讨我喜欢,让我做男主角拍了一部片子。你知道的,港城拍得电影里或多或少都有这种镜头,不然观众不买账。其实我就是好奇,玩玩,亏本了也无所谓。” 季青韬冷笑:“既然这是剧照,那是不是有电影可以看。” 唐兆年点头笑:“诶,还真有。我刚才正想拿出来给青烟看看,开开眼界。” 他翻了翻随身带的包,拿出一本杂志和一张报纸,指着上面的照片:“看前期宣传已经出来了。” 他把报纸和杂志递给季青烟。 季青烟瞥了一眼杂志的封面,上面写着:“为过主角瘾,大亨砸钱拍电影。” 然后那个电影名称叫《港城沉浮》,首页剧照就是林灵露出香肩,躺在唐兆年的怀里。 翻来里面,还有更多剧照,不过都是穿着衣服的,讲的是一个男人来香港打拼的故事。 没想到唐兆年竟然还把林灵给找出来了做了这么多事情。 季青韬一下不知道怎么戳破唐兆年的谎言了。 唐兆年似笑非笑地说:“如果不是剧照。季先生又是怎么得到这些照片的?” 他不会傻到开着门让人家拍。要是关上门后有人闯进去,唐兆年肯定会发觉停下来,就不会有这么多各种姿势的照片了。 怎么想都肯定是预先有人躲在房间里了。 如果季青韬咬定这不是剧照是真的,就等于承认自己给唐兆年设美人计再偷拍了。 季青韬脸上肌肉直跳,努力挤出个微笑:“原来是剧照,看来是我误会了。” 唐兆年眼里寒光微露,嘴角带着似有如无的笑:“季先生下次还是搞清楚再拿给青烟看,不然吓到青烟,我可就不高兴了。不过,我想你也不会有下一次了。” 他这是在敲打季青韬。他不是那么好惹的。要不是看在季青烟的份上,他都不会有机会把照片拿过来给季青烟看。 唐兆年手上沾了不少人的血,身上的杀气也不是一般人受得了的。 季青韬不由自主冒冷汗,压根就没办法再坐在这里。 他又跟季青烟寒暄了几句,就匆匆走了。 第七七四章 感情丰富的的试车员 季青烟这会儿才抬眼,定定看着唐兆年,眼神冷静而又认真,澄澈得像秋日的湖水。 唐兆年知道她很聪明,这个法子未必真的能骗到她。如果她恼了,他就是错上加错,一点挽回余地都没有。所以李文军才说是“杀敌八百自损一千”。 所以他心虚了,上前一步,捉住季青烟的手,然后被冰得打了个冷战。 她果然还是很伤心。 唐兆年把季青烟的手塞到胸口暖着,涎着脸说:“这都是跟你求婚之前拍的,我要是知道你会不开心,我就不花那个冤枉钱了。” 季青烟垂眼冷冷地说:“以后别拍了,真难看。” 唐兆年忙说:“不拍了不拍了,哪还敢。别人用枪指着我,我也不敢拍了。” 季青烟淡淡“嗯”了一声。 唐兆年把她拉到怀里。 季青烟说:“你明明满嘴谎话,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愿意相信你。” 唐兆年说:“因为你知道我对你的心是真的。我错了,以后再不敢了。” 季青烟轻轻叹气:也是,要不是对她真心,他哪里需要费这么大力气来遮掩。 ----- 唐兆年从季青烟家里出来,长长出了一口气,然后把手里的照片撕成碎片扔到垃圾桶里,骂骂咧咧:“妈的,真特么讨厌。把老子吓成这样,费了这么多功夫。” 他拍了拍手,上了车,叫司机开车去找李文军了。 李文军那天教给他这个法子后说:“把树叶藏起来的最好办法,是把它藏在树林里。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谁也说不清楚了。关键是要找到林灵来配合,这件事才能做得成。” 所以他就掘地三尺终于把林灵找了出来,许诺她只要拍了这个片子,她偷看他保险箱里合同的事情就一笔勾销,再不追究,然后他会把她送到国外安全的地方,让季青韬永远也找不到她。林灵才肯配合。 这个法子真是不错,让季青韬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只是他又白白花了几万块钱,折腾了一下,手里还多了一个丢掉可惜,拿着没用的电影公司。 想来想去,这个事情只有李文军是净赚的,一分力气没费,只是动动脑子动动嘴皮子。 不过没办法,谁叫只有李文军能想出这么好的法子来呢。 唐兆年叫人把车停在楼下,慢悠悠上了楼。 李文军办公室里好几个汇报工作的。 唐兆年在外面略站了站。从阳台上看下去,装满了各种货物的货车络绎不绝从厂里开出去。 各个楼层的车间里,都在忙碌。 唐兆年咂了咂嘴,要不是远处的农田,他会以为自己到了棒子国或者霓虹国的某个大型企业里。 听说这方圆几十公里的村落现在基本上每一家都有人在帮李文军干活。稍微有点本事的去车间,啥都不会的就卖苦力卸货装货跟车。反正都能找到活做。 当初李文军对袁家村解决工作的承诺,现在看来,实现起来太轻松了。 ----- 陶光明从隔壁办公室出来,迎面跟唐兆年撞上了。 唐兆年笑嘻嘻看着他。 陶光明涨红了脸,半天才从嘴里憋出句:“姑父。” 唐兆年满意的点头:“好侄女婿。过年给你包个大红包。” 陶光明快憋屈死了。只有他们几个人知道,其实唐兆年已经跟季青烟去香港登记结婚了。 只是季青烟不喜欢宣扬,所以没公布而已。 李文军听见唐兆年的声音,赶紧把眼前的事情处理完,拿起一把车钥匙,对唐兆年:“走。” 唐兆年和陶光明一起问:“干嘛。” 两个人脸上的兴奋,像复制粘贴的。 李文军哭笑不得:“没有那么刺激的事情,就是去试试新出的车。这会大家都在上班路上人少,好试车。” 陶光明骂:“擦,你不是有专门的试车员吗,为什么还要使唤我。” 李文军说:“我要送你一辆车。你忘了?你总要试试手感提提意见。” 然后陶光明转怒为喜:“不错,没白疼你,你还记得你弄坏了我的车。” 唐兆年说:“我呢。” 李文军说:“你纯粹去试车,提提意见。” 他顿了顿,忽然回头看着唐兆年:“你还欠我一辆车,记住了啊。” 唐兆年也骂:“擦,早知道不问你了。” 然后三个人开着车顺着厂里的路开出去,在厂区里不敢太快,只能走二十码。 到了外面,绕上了高速公路,李文军就下来让陶光明开。 陶光明沿着高速公路慢慢加速到了一百码。 高速路这一段没有什么车,风景又好,空气新鲜,开起车来真是舒服。 湛蓝的天空下,无边无际铺展开了一幅田园画卷。 金黄色的稻田和墨绿的丘陵,还有银光闪闪的小河,远处是崇山峻岭,云遮雾绕。 唐兆年看陶光明开了一段就手痒:“来来来,换我。让我看看这个扑街仔做的东西怎么样。” 陶光明嘀咕着:“我才开了二十几分钟。” 他减速靠边,换唐兆年开。 唐兆年上了车,兴奋得像个孩子:“丢,第一次开自己造的车。太刺激了。” 李文军看着差不多了,叫他从高速路出口下去,又上了高速公路,然后往回开。 两个人提了一堆意见。 陶光明的意见比较中肯:“高速行驶的时候发动机有点抖,车身噪音大。换挡的时候不顺畅有点卡。” 唐兆年的意见就有点像挑刺和拈酸吃醋了:“座位不舒服,硌屁股。配饰不好看,太寒酸。妈的,把手太难看,就像拖拉机。方向盘握着不舒服,手感不好。” 李文军耐心地一一记下来。 他忽然转头问唐兆年:“你说,这个车放到港城去买十万到十二万港纸一辆,有没有人买。” 唐兆年一愣,然后狂喜到满嘴胡言乱语:“丢,当然有人买。这么漂亮舒适又好开的车。季青韬的汽车马上就要上市了,我正在发愁怎么跟他对抗。你个扑街仔真是太了解我了。” 他已经完全忘记了自己一分钟前还在嫌弃这个车这里不好,那里不好。 第七七五章 后生可畏 陶光明也很兴奋:“草,这就要进攻海外市场了?是不是要先把国内市场吃下来再说。” 其实这个月也收到了几单外地的买车订单,不过明显达不到李文军的目标。 现在没法像以后用铺天盖地的电视、地铁、高层建筑外墙、电梯广告做轰炸式宣传,所以外省真正知道“文军实业”在生产汽车的人不多。 李文军摸了摸额头:“就是手续有点难办。” 唐兆年说:“怕什么手续难办,我给你搞定。” 李文军笑嘻嘻点头:“行,你说的啊。陶光明负责里面的手续,你负责出关的手续。” 然后陶光明和唐兆年一起陷入了安静。 然后猛然都反应过来,这混蛋把他们拉来试车就是为了等这句话。 “干,我太讨厌你了。你真是无时无刻不在利用我。” “丢,你个扑街,把我也套进去了。” 李文军笑嘻嘻地说:“啊,心情真好,让我头疼了几天的事情一下就摆平了。” 唐兆年说:“我每一辆要收百分之二十的利润。” 李文军点头:“公平,回去就签协议。” 陶光明:“我要做你国内的总经销商。” 李文军点头:“没问题,这个位置本来就是给你的。老规矩,我给你出厂价,你卖多少我不管最后赚的都是你的。” 陶光明和唐兆年暗自狂喜,冷静下来想想,说了半天,好像也没有占到什么便宜,因为李文军一早就说要他们负责销售了。 好烦躁…… 陶光明闷声说:“光有展厅没用,要在电视上打个广告。你不是会写广告词吗,来写一个。” 李文军说:“好办,我已经想好了,你这边的广告词是,车到山前必有路,有路必有文军车。” 唐兆年挑眉:“这么说,你还帮我这边也想好了广告词?” 李文军说:“当然,港城人比较务实,所以不用说那么多虚的,只要一句:活得精彩。然后介绍里面突出四个主题词:省油,舒适,安全,耐用。” “活得精彩。活得精彩…….”唐兆年喃喃念了几遍,“不错不错。这个词,我听了都想去买你的车了。” 李文军把车停在了厂里他的车库里,然后把钥匙朝陶光明一抛:“送你了。” 陶光明下意识接住。 李文军说:“当时我拆了你的车,承诺过你造出车来送你一辆,就这辆了。” 陶光明明明很高兴,嘴里却在骂:“草,当时应该跟你多要点。你这破车,谁稀罕。” 唐兆年伸手:“你不稀罕,就给我吧。” 陶光明忙把钥匙收起来:“那可不行。这可是第一辆成品车,有纪念意义。我还打算等二十年以后,再逼着李文军高价买回去的。” 李文军回头灿烂一笑:“呵呵,大聪明,这是第二辆。第一辆,我已经收藏起来了。” 陶光明得意的笑凝固在脸上。 ------- 陶光明和唐兆年有个共同特点,就是看上去懒洋洋吊儿郎当的,决定要干一件事情就雷厉风行,一刻也不能等。 这两人在李文军这里签了港城和全国其他城市的独家代理协议之后,就立刻分头去办手续了。 两个人善于交际,人脉广又关系硬,才不过一个月就先后把两边的手续都办下来了。 李文军这边,趁着这一个月又招了不少新工人,大部分是黄铁矿技校和本省几个大矿区技校刚毕业的学生。然后汽车厂那边老手带新手,把生产能力提高了一倍。之前空着的厂房又全部都用上了。 过去是半个月做出一台车,现在是流水化作业,三天一台。 李文军知道这个速度远远不够,需要引进机械化生产线,光靠人手来操作机械是不行的。毕竟他们生产的不是劳斯莱斯那种超豪车,这样的产能没法把利润提高降低成本,更不利于保证品质如一。 可是机械化流水线,要整条从国外引进,条件不成熟,光靠他的力量不可能。 他也可以自己做,就是慢一点,麻烦一点…… ----- 陶光明先在电视台打了一波广告,才开业,把大家的胃口吊得高高的,然后海城的展厅才正式开业。 这个展厅跟李文军在服装市场边上那个几乎一样,就连美女导购员的设置也是一样一样的。 反正李文军都已经把美女穿的小套装设计好了,一个月换一套新的,永远不重样。 光冲这一点,大家就已经觉得“文军实业”的汽车比其他厂家的车要高端洋气上档次了。 主要是李文军之前的各种产品已经让大家有了个共识“文军实业”就是品质保证。 现在这样一宣传,大家才知道“文军实业”还造汽车了,一传十十传百,来看的人络绎不绝。 基本上开车来展厅里看过文军汽车的人,回去的时候都会开始嫌弃自己的车:方头大脑,速度慢喘气,速度快一点就打哆嗦,一看就不太灵光。 展厅里一个月卖出去三台轿车,三台小货车和六台面包车。 李文军一下收回一百万。 陶光明也赚了几万块。 他尝到了甜头,又在京城,穗城分别开了展厅,第一个月销量都超过了海城。 唐兆年那边的展厅也搞起来了,叫“兆年车行”。 李文军给他设计推销的方式可比他们自己用的奔放热烈得多了。 看车要验资。身家够的才准进去看车坐车试驾。然后顾客一进去就有穿着暴露的美女单独为客户介绍车子。 美女每卖出去一辆车就有三千块提成。所以美女们个个积极得不得了。 一天就卖出去好十几台轿车。 唐兆年数钱的时候一边笑一边骂:“这个扑街仔真是太能赚钱了,老子真是太喜欢他。” 唐兆年用李文军的钱又给他买了一套大别墅,在浅水湾边上,背山面水,能看到海湾,景观极佳。 而且唐兆年给李文军买的股票,也一直在涨。 掐指算一算,这家伙的身价已经在港城的富豪榜里都能排得上前十了。 关键他才刚刚二十二岁,真是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 第七七六章 正规车行 季青韬那边新车正准备下线来一波铺天盖地的广告宣传,结果这边唐兆年已经抢先弄出来了个狂炫酷霸拽的汽车展示厅。 这不就是明摆着跟他作对吗? 季青韬气得不行,花大价钱把唐兆年街对面的商铺租了下来,也搞了个展示厅取名叫“青韬车行”,那个招牌比“兆年车行”的还要大一倍。 “青韬车行”里除了验资看车,穿着清凉的美女vip包房一对一介绍车型,还配有香槟酒和各种小吃。给美女销售的提成都比唐兆年要多五百块。营业时间还延长到了晚上十点。 因为季青韬算好那些有钱人都是晚上出来活动。 只不过“青韬车行”这边只有轿车一种车型。 来“青韬车行”看车的人也不少。 对面的唐兆年却忽然把vip包房撤了,验资什么的也不用。美女倒还是有,还多了很多靓仔。不过衣服就正常很多了,个个穿着套装裙子和西装,高挑俏丽,气质出众,妆容精致,头发一丝不苟,好像电影明星一样。 营业时间也跟其他商店一样到六点就关门。 那架势分明是在向全世界宣布:“我们是正经卖车的。” 这是李文军要唐兆年忽然做出这样的变化的。 唐兆年也曾向李文军质疑:“之前明明卖得好好的,说明销售方式是对的,怎么忽然又改。” 李文军却回答:“让你改就改,过一阵子你就明白了。” 好多原本在唐兆年这边的销售小姐,都悄悄跑去季青韬这边了。 按照唐兆年以往的作风,肯定是要干点什么。 可是唐兆年却一反常态的沉默,只对自己车行里的销售员说:“你们好好干,我不会亏待你们的。” ------- 其实季青韬总觉得哪里不对,可是又说不上来。 本来去“兆年车行”看车的人都跑到季青韬这边来了。 “兆年车行”里面清净得很,偶尔有个客人进去,也是试试车,问一问,没有买就走了。 唐兆年竟然难得好脾气地安慰沮丧的售货员:“放心,很快就会好起来。只是我们忽然换了营销方式,顾客还没来得及接受。反正卖不卖的出去车,我都会给你们底薪。” 销售员一想:也是,反正老板都不着急,他们着急干什么? ---- 季青韬一天最多的时候能卖出两辆轿车。 入夜是每天客人最多的时候,有钱人们一天应酬谈判完毕才有闲情来这里看看车,跟美女销售们打情骂俏。 季青韬委托了经理人帮他盯场,自己只是每天过来看看。 这会儿他叫司机慢慢从两个车行之间那条路开过去,然后停下来观察。 “青韬车行”门口不停的有人进进出出。里面也有好几个美女在靠着车跟顾客介绍,顾客们无一例外的手都放在不该放的地方。 “兆年车行”里乌漆麻黑的。 巨大的落地窗上倒映“青韬车行”的繁华和喧闹,有点光怪陆离的感觉。 不对,不对…… 季青韬心里那种不安又闪现了出来。 唐兆年是最喜欢各种应酬的人,怎么会不知道这些有钱人的作息时间表,偏偏在有钱人出来活动的时候不营业。 这表示什么? 这表示他的目标不是有钱人! 是了,是了,这些有钱人,十个有九个都已经有车了,就算没车,也看不上这十几万块钱的便宜车。他们来这里不过就是图个新鲜,还有别的东西,比如穿着清凉的美女。 白天还说得过去,是过度营销,晚上还这样的话…… 季青韬想到这里寒毛都竖起来了,拿出手机拨通了经理的电话:“喂,赶紧把客人们都送走。说我们晚上不营业了。” 经理明显有些茫然:“啊,这个时候吗?刚才有几个客人都说要下定了。” 季青韬还没来得及说话,远处就警笛声大作,然后一辆警车呼啸而来停在“青韬车行”的门口。 “擦,已经晚了。完了……”季青韬绝望地放下手机,看着无数全副武装的阿sir从车上跳下来,冲进“青韬车行”。 然后里面传来此起彼伏的尖叫声,本来在厅里的人都夺门而去,跳上车的跳上车,沿着街跑的沿着街跑,四散逃去。 季青韬忙下来,逆着人流进去,经理已经被按在展示大厅的地上了,里面的vip房间,各种尖叫和怒吼声。 他过去对领头模样的阿sir说:“阿sir,我们这里是正规车行,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那个阿sir斜眼看着他:“哪个正规车行会营业到晚上?你当我是差人都是傻子吗?有人举报你们这里不正当营业。到底是不是误会,很快就知道了。” 不一会儿,衣冠不整的顾客和销售小姐被拉了出来,押上警车。 季青韬百口莫辩。 其实顾客要是想吃销售员的豆腐,私下约销售员,销售员为了卖车拿提成愿意付出,也很正常。大多数老板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反正顾客和销售你情我愿,老板能赚钱,大家都开心。 可是这样在房间里干点什么就不好说了。 有个客户看见季青韬立刻恶狠狠地指着他骂:“你没搞通关系,来做什么生意。真是害死人!!老子绝不会放过你。” 阿sir喝了一声:“闭嘴,胡说八道什么?” 那人又杀气腾腾瞪了一眼季青韬,才被押了出去。 季青韬头上冒冷汗。 最怕的就是这个。来看车的顾客都是有钱有头脸的人物。 他们要是把这件事都算在他头上。他以后就不用在港城混了。 季青韬对被押上车客户说:“各位不要担心,我一定会解决的。” 然后警车就押着这些人呼啸而去。 季青韬望着警车的背影暗暗咬牙启齿:一定是唐兆年搞的鬼,是他去举报的。 ------ “青韬车行”一片狼藉,连经理都被抓了,大门上贴了个大大的封条,早上自然是没法正常开门营业了。 而对面的“兆年车行”却神清气爽地照常开门营业。 那些没跳槽的销售员看见对面这个情形,个个都后怕:还好,还好,她们没有见异思迁,不然现在说不定就在警局了。 第七七七章 饥饿营销和加急费 这些人少不得又要恭维唐兆年几句。 “唐先生真是英明神武。要不是您一早改了营销模式,现在我们也要被对面牵连了。” “就是,唐先生,你好厉害。” 唐兆年一一点头应了,捏了捏那些漂亮销售员的小脸蛋:“我说过,你们好好干,我不会亏待你们的。” 他看了一眼对面,心里有点滋味陈杂:又让李文军那小子猜到了。 李文军说,用清凉庄vip包房吸引顾客这种过度营销的方式只能在开业的最初几天拿来博眼球用。 他们的车,主要客户类型还是白领金领和小老板,所以后面要改成务实风格。 正说着,有个之前跳槽去对面的销售员在门口探头探脑。 经理走出去,问:“你来干什么?” 那美女怯怯地说:“我想回来做。帮我求求唐先生。” 经理说:“唐先生说了,这次跳槽走的,以后都不要想在唐先生的任何产业里做事了,你赶紧走吧,让唐先生看到你了,反而不好。” 那美女只能哀哀切切走了。 留下来的人越发满身冷汗:还好还好,没有被蝇头小利迷了心窍。 他们不知道,其实这也是李文军交代唐兆年的,这一次因为那点薪水差别就离开的人不忠不义,绝对不能再复用。 ------ 季青韬找了点关系,把那几个客户保了出来,自然是要花点钱的,算一算,也就把他最近卖车赚的钱都赔进去了。 赔钱事小,他还专门做东,请几个客户吃饭赔罪。 那几个客户才说不追究了。 虽然“青韬车行”又重新营业,还跟“兆年车行”一样,去掉了vip包间,销售员也换上了规规矩矩的办公室套装,可是来的客人却寥寥无几。 别说之前的客户心有余悸不敢再来,就算是新客户也怕惹得一身骚。 反正“青韬车行”对面就有一个正经车行,车型还多,干什么非要来这边。 经过这个事情后,原本冷清的“兆年车行”的客人却渐渐多了起来。 沉寂了差不多半个月以后,有个靓仔终于开了单,卖出了一辆小轿车。 然后就跟打破了冰封的河水一样,从一点动静都无,到有一点响动,然后每日越来越多,越来越多,钱“哗啦啦”地往车行里流。 ------- 季青韬咽不下这口气,又去警局内部打听了一下,到底是谁举报陷害他。 警局内部的人说,透露举报人姓名是违反警局的规定,不过他可以告诉季青韬,举报人是个年轻漂亮而且有一定名气的女人。 季青韬脑海里不由自主浮现出林灵的脸。 特么的,肯定是那个贱人!! 为了报复他不按照约定付尾款,那个贱人竟然在他背后捅刀子。 要是抓到她,他一定要弄死她!! ----- 唐兆年打电话跟李文军讲他最近和季青韬斗法的事情,听得李文军笑出鹅叫声。 唐兆年说:“你知道吗。最可怕的人是你,在背后什么都不做,只动动嘴就把对手灭了。” 李文军笑:“哪里哪里,还是唐先生你人脉广,才干得成。如果我把这些主意出给别人,就纯粹是白搭。” 唐兆年:“你的车要赶紧做了,太慢了。” 李文军说:“耐心等着,我最近在做升级,升级完了,产能就能提高一倍。” 唐兆年:“我这边销售量暴增,你那边生产能力要是跟不上来,顾客等太久,肯定会生气。” 李文军说:“这就是饥饿营销。要是车停在车库里卖不出去,那才恼火,这样多好,还节省仓储成本。” 唐兆年:“没有别的法子吗?” 李文军笑:“有个法子,暂时可以用一下。让他们加钱提前提货。谁给的钱多,就能排在最前面。” 唐兆年沉默了一下,才笑着骂道:“啊,你个扑街仔,真是有你的,这都能被你想出来。” 李文军:“这个法子偶尔用一用还可以。” ------ 李文军挂了电话,看见旁边一直认真听着的陶光明那亮晶晶的眼睛,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个法子你也可以用。只要你不怕顾客骂你。” 陶光明说:“我不搞竞价那么没品的事。我搞个加急费。寄个挂号信,加急还要收钱呢,何况是做车。想要工人给他们赶做,那不就是该加钱吗?正好,马上要国庆,接着就元旦过年了。有些人想开车回老家什么的,急着用车自然就愿意加钱了。” 李文军伸出大拇指:“高。你真是太聪明了,一点就通。” 李文军不管这两个人怎么威逼利诱,哀求耍赖,反正发给两边的车数目没变,然后由得陶光明和唐兆年自己去平衡。 谭打雷帮陶路遥那边把服装市场修好,又带着人来继续给李文军修新厂房和宿舍。 不知不觉间,李文军已经把从矿区拿的那块荒地,用了一大半了。 而用掉的地里面,一大半都是用来建造汽车厂。 陶光明站在办公室楼顶往那边看,忽然想起两年前他把李文军拉着跑到这块荒地,李文军曾经大略跟他讲了一下规划。这一大片以后全是汽车厂。 然后电子通讯设备,家电这些会搬到另外地块。 如今已经可以看出雏形了。 原来李文军脑海里不但有时间表,还有完整的规划图。 陶光明想到这个,目光越过厂房往河边那块地看过去。 因为李文军还说过要在河对岸,建住宅小区。 他那时候说是什么时候开始来着…… ------ 算一算新厂房建好,投入使用已经是年末。 李文军这几个月里都在研究汽车生产流水线的自动化。想在新厂房投入使用时,把流水线搞起来。 虽然做不到完全电脑控制,可是有些环节还是可以把纯手工改成机械,也要省时省力得多。 比如车外壳高强钢板压制成型,只要把外形设置好之后做出相应的铸铁压制模板,工人们把高强钢板放在模板上,一按按钮,一块成型的车板就出来了,然后再做除油酸化镀膜喷漆,然后去拼装。 汽车厂的产能提高了两倍。勉强能同时满足陶光明和唐兆年。 第七七八章 这是走私啊 陶光明还是一天三遍的来催李文军:“我说,你能不能快点。跟个老人家一样,慢吞吞的。我现在都不敢去新的城市开展厅,不然怕交不了货。你到底行不行啊。” 李文军笑:“行,不过还要升级改造。旧款的买完就没了。你省着点卖。” 陶光明气结:“只听过省着点花的,没听说过省着点卖的。再说,现在销量这么好,甩国外同行都几条街了,你还改造个屁啊。不要耽误我赚钱。” 李文军说:“改造,当然要改造。升级改造是必需的,之前我不是让你问第一批买车的顾客意见反馈了吗?顾客有反馈,对车不满意,当然要改造。” 陶光明皱眉:“你又不能让人人都满意,怎么可能别人有一点意见,你就改,那岂不是没完了。” 李文军耐心的解释:“虽然不能做到完美,可是也要尽力。至少在我们自动化生产线上去之前尽量完善,因为以后生产量会很大,有问题,就是一大批车都有问题。不像现在,我们生产的车,加起来也不过几十台。有问题召回修复很容易。” 其实不单单是陶光明不理解,汽车厂的很多人都不理解。 陶光明静了静,才说:“行吧。你改吧。我看你还能改出什么幺蛾子来。” 李文军就开始对汽车升级了。 即便是同一型号的汽车,都要做出高中低三个不同档次的配置来,拉开价格差距。同时要研发更高性能的车,不能停留在原地。 虽然是三个不同档次的配置,但是对品质的要求确实一样的。 反正都是近乎变态的苛刻要求。 大家都习惯李文军不停地折腾了。 因为他的口号就是:“生命在于折腾。” 别说是汽车,他的洗衣机已经做到第五代了,现在同时生产三个型号。 传呼机做到第六代,三种不同功能,每种功能有三四个型号。 每个车间都在不停地更新换代。 大家现在都理解,为什么李文军总说不怕被模仿,因为模仿的人还没把现有的搞明白,他就出新的了,旧款的就不好卖了,等到别人把新的做出来,李文军又有新的产品上市了。 就好像李文军坐着火箭,身后一群同行骑着驴或者马在追赶他。 然后厂里的职工则被迫搭着李文军的火箭,每天都过得很心累。 ----- 季青韬为了扭转他的汽车销售颓势,印了一大批彩色的广告纸,上面说,他的车是霓虹国进口的流水线生产,质量经得起世界上任何一个国家的检测。 唐兆年转身就直接在“兆年车行”的外墙上贴了一张“文军汽车”通过漂亮国汽车协会检测的报告,反手就给了季青韬一个响亮的耳光。 季青韬又宣传,说他的车向世界上最新款的造型靠近,然后贴出了几款外国车型。 然后隔天,比那几款车更炫酷的车就出现在了对面的“兆年车行”里。 看上去像是季青韬和唐兆年的斗法,其实是季青韬和李文军的斗法。 如果李文军的技术和产品质量不过硬,唐兆年也硬气不起来。 季青韬绞尽脑汁琢磨要怎么打败唐兆年,却接到了一个奇怪的电话。 那人也不说自己叫什么名字,只说:“你是不是再找唐兆年手机和传呼机的供货商。” 季青韬吃过一次亏,自然没有那么轻易就相信,不回答反而问:“你为什么问这个。” 那人说:“是李文军。” 然后挂掉了电话。 季青韬愣在那里,好一会儿才慢慢放下电话,把事情联系起来前后想了想。 是的,只有可能是李文军。 其实最近他一直在找人跟踪唐兆年,唐兆年虽然到处跑,也不仅仅是去李文军那里,可是之前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个神秘的客户上“文军实业”提货。 现在虽然那个客户不来了,可是李文军要是想运手机传呼机给唐兆年并不难,只要夹杂在新车里面就是。 这是什么?这就是走私啊。只是不是从外面往里面运,而是从里面往外面运。 哈!真是皇天不负有心人,李文军,唐兆年,我终于抓到你们两个的把柄了。 ------ 一辆装载了三辆汽车的大货车缓缓进入了关口。 关口的工作人员检查了证件和手续无误,查过了货车上的物品确实是报关单上注明的汽车,正要放行。 后面忽然走过来一个人,神色严肃地说:“先不要急着启动,把车钥匙拔下来,从车上下来,举起手,面对墙站。” 司机很紧张。 他往返于关口很多次了,太熟悉这种场面了,这分明是遇见走私犯罪分子时的标准程序。 接下来,货物会被仔细查看,然后他会被带到一个小房间里询问盘查。 所谓不做贼也心虚,虽然确定车上没有违禁物品,他还是不由自主心跳加快,手心冒冷汗。 果然有人上来从他手上接过车钥匙,然后搜了他的身上,确定没有武器后,把他带进去了一个小房间。 然后一个领导模样的人进来坐下,问:“车上运的什么?” 司机说:“汽车。” 领导又问:“除了汽车没有别的?” 司机摇头:“没有。只有三辆汽车。” 领导:“坦白从宽,你还是老实交代吧。” 司机一脸茫然:“交代什么?” 那人往后一靠,抱着手:“那就等吧。” 过了一会儿,一个工作人员进来了,在那个领导耳边说:“重新仔细检车货车,除了三辆车,没有别的东西了。” 那领导也很惊讶,抿嘴好一会儿,问:“你们今天出厂的时候,在货车上装了几箱手机和传呼机,现在那几箱东西呢?哪里去了?” 司机恍然大悟:“哦,你说那个啊。那个是一个穗城客户订的货,我路过穗城的时候,已经放下来给他了。” 领导皱眉想了想:“原来是诬告,没事了,你可以走了。下次有任何商品往外运或者往里面运都要报关,记住了。” 司机点头:“知道,我们厂长一向遵纪守法,不会瞒报漏报的。” 第七七九章 老鼠一样让人讨厌的家伙 司机把货运到唐兆年那里,跟他讲了这个事。 其实之前,确实有几次是把手机和传呼机放在车子的后备箱里运过来的。 唐兆年本来想着这都是些小东西,又不是违禁物品,就懒得申报了,没想到差点出了大事。 司机说:“还好我进了穗城之后,有个人在加油站拦住了我,跟我说厂长让我把那几箱东西放在加油站,不要带到关口了。” 唐兆年听了也不由得猛然出了一身冷汗。 他安排司机去休息,就给李文军打了个电话:“你怎么知道有人要在我们背后捅刀子。” 李文军说:“矿区的人,我都认识。外面来的都是我们厂的职工,我也认识。这两天有陌生人总是在外面贼头贼脑的监视我们装货卸货。然后昨天给你运汽车的大货车一走,那个人就没再来了。我想来想去,只有可能是这个环节出问题了。” 唐兆年连连咂嘴:“真是生死一线,不然我们两个都要吃不完兜着走了。现在怎么办。” 李文军笑:“能怎么办,我已经去申请手机的许可证了,以后老老实实报关,别想着省事了。” 唐兆年说:“那大家不就知道是你给我生产手机了?” 李文军说:“没事,我已经打算上搞手机的生产流水线了,反正也瞒不住了。这一天总会来到。你跟我有独家代理协议,所以没有什么好多担心的。季青韬最多是找个厂家仿冒我的产品,之前这种情况也不是没有出现过,所以也没有什么好害怕的。要是仿冒者都能超越我,我迟早会被淘汰。就算是你,也不可能永远没有强对手出现。” 唐兆年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你说得对。那就这样吧。我们尽快把那批手机和传呼机报关,然后运过来。现在我这里已经买光了。啊,对了,反正你都要报关了,不如再报二十台洗衣机吧。” 李文军:“电器你也要独家代理吗?那个要在百货公司卖的。” 唐兆年说:“丢,说得好像我没有百货公司一样。” 李文军:“那行吧。我忘了你有百货公司了。” 唐兆年:“啊,对了,托你的福,我已经开始建写字楼了,基坑要挖好了。” 李文军回答:“嗯,先把宣传做起来。记得广告上要强调离金融中心很近这一点。而且我建议你在这栋楼附近,再开一个汽车展厅,销售量会让你很开心的。” 唐兆年嘀咕:“写字楼到底卖不卖的出去啊。我可是把我全副身家都投进去了。要是卖不出去,老子砍死你。” 李文军说:“放心,卖不出去,我全包了。” 唐兆年:“丢,你有个屁的钱全包。” ----- 李文军跟陶光明讲了这一次的事情,陶光明也一身冷汗,立刻就去帮李文军办各种手续了。 唐兆年特地过来了一趟,跟李文军又签了个电器的独家代理协议。 他说他想把季青烟接去港城。季青烟不愿意,说在这里住惯了,问李文军能不能帮忙劝劝。 李文军笑:“我自己都不愿意离开这里了,怎么劝别人。” 唐兆年抿嘴,好一会儿才说:“你这个扑街仔,真是太不体谅我了,我特么跟我老婆见一面,比牛郎见织女一面还要累。如果劝不动,你就想想办法。” 李文军说:“有办法。” 唐兆年眼睛发亮:“真的咩?说来听听。” 李文军:“在茶县建个飞机场,申请一条从港城直通这里的航线,这样你从港城过来就只要一个多小时,多方便。” 唐兆年呆了呆,然后忽然蹦起来:“发癫。你真是癫得可以。早上忘记吃药了吧。” 然后就拂袖而去。 陶光明在一旁笑得直拍桌子:“果然谁听到你说这个,都能被逼疯。” 李文军咂嘴:“你们这些人,怎么就没有一点前瞻意识呢?这里迟早要建机场的。” 陶光明一边笑一边点头走了出去:“啊对对对,你还要在河里放竹筏,一直飘到长江里去。” 李文军忽然想起什么,对着陶光明叫了一声:“诶,对了。我让你去把矿区边这条河这一段租下来,你去办了吗?都两年了,一点动静没有。” 陶光明的笑声戛然而止,扶着门回头阴森森的看了一眼李文军:“你不是开玩笑的吗?” 李文军眯眼:“你原来压根就没去办,我跟你讲了要用这条河里的沙子的。” 陶光明深吸一口气,揉着胸口:“你是不是有病。谁会把一条河租给你。” “要是租不下河,你就帮我去国土资源局递个申请,申请二十年内开采河里的沙子和石头的许可证。房地产项目明年底,最迟后年初就会启动了。现在不办,倒时候真的来不及了。” 陶光明见他一本正经,而且说的时间跟之前说的也一致,也严肃起来:“二十年这么长时间,我不知道能不能申请到,如果不行就十年吧。” 李文军点头:“嗯,十年也好过没有。” 陶光明本来准备走了,又想起什么回头问:“话说,你想不想知道是谁打电话去举报你们。” 李文军摇头:“我知道谁去举报的,我就想知道是谁告诉的他。那家伙一直没想明白,最近忽然明白了,肯定是有人提醒了他。” 陶光明点头:“行,我去查查。这种人让我特别不爽,我也特别想知道是哪个混蛋。” ----- 国土资源局不肯把这条河租给李文军,原因很简单,因为之前没有人这么干过,不敢。谁来说都不行。 陶光明在国土局碰了一鼻子灰,不过查电话倒是查得挺顺利的。原来是杨民辉打电话给的季青韬,毕竟县城只有那么多人,打去港城的电话少之又少,去邮电局稍微问一下,就知道了。 其实杨民辉也不是那么傻,直接用办公室的电话打给季青韬,而是特地跑到隔壁县的邮局打的。 不过邮局的人却把他的样子记住了,然后描述了一下。陶光明一看登记的那个字迹,结合起来想一想,就知道是他了。 第七八零章 费点心思打老鼠 而且杨民辉听说陶光明在申请开采河道里的砂石,也立刻打着县建设公司的名义去递了个一模一样的申请,明摆着就是故意跟陶光明对着干。 陶光明在办公室里走来走去,直骂娘:“特么的,最烦这种人了。自己没本事,只会在别人背后捅刀子。” 李文军轻轻用手点了点桌面,说:“这家伙玩的一手好借刀杀人,是挺讨厌的。之前我要利用他干掉那个男人,就没动他,结果他不知道庆幸还一而再再而三的继续找我麻烦。我不得不给他点教训了。” 上次来他这里拆工厂,弄坏了他的墙,他看杨民辉大病了一场也受了教训就懒得再计较了。 关键他的脑子和时间都要用来赚钱和升级产品,用在这种像老鼠一样的人身上实在是不值得。 现在他有空,就花点心思来把这个讨厌的老鼠给处理掉。再说,盯着他的人挺多的,正好杀一儆百! 陶光明兴奋地搓着手:“我早看他不顺眼了,你要怎么弄?”他太了解李文军了,李文军要么就不动手,要么就会让对手完全没有能力动手。 李文军往后靠,仰头眯眼望着天花板:“兵之所加,如以碫投卵者,虚实是也。” 陶光明:“说人话,听不懂你说什么。” 李文军坐直望向他,一脸嫌弃:“叫你多读书,你又不听,以后五月大了看你怎么教她。” 陶光明翻白眼:“不是还有如诗嘛,再说不行还可以找顾老师,赶紧说,少废话。” 李文军叹气说:“这是《孙子·势篇》里的一句话。意思是找到别人的弱点,以强攻弱,才最省力。” 陶光明深深吸了一口气:“能不能再说直白点,给我点能操作的指引。” 李文军不回答反而问:“他有什么小爱好?” 陶光明一愣歪头想了想:“喜欢吃鸡算不算。他特别喜欢吃清蒸的一整只小母鸡。腻死了,也不知道是什么品味。” 李文军笑骂:“你个吃货!快把你那聪明的小脑袋瓜快转起来,想想有没有更有用的。” 陶光明说:“喜欢打升级算不算?他有几个固定的牌友。”这个年代,几乎每个人都喜欢打升级。也不算什么特别恶劣和奇怪的爱好。就算是赌钱也是赌个一分几分的,公安都懒得管。 ------- 杨民辉自从给季青韬打过电话之后一直在关注李文军那边的动静。结果李文军不但没有被抓,反而还开始办手机的通关手续,他就知道这一次又没有弄成。 他恨到不行,暗暗咒骂李文军:“你个混蛋,真是太可恶了。到底有什么神功护体,怎么像个蟑螂一样,打都打不死?!”最近天气冷了,好多人打电话给他要做热水灶,他打电话去李文军那里想进点薄壁不锈钢管和管件,却被一个女同志骂了一顿。 那个女同志说他厚颜无耻,竟然还好意思来求他们施舍。他们的管子就算是烂在厂里也不会给他用。 他气疯了,满脑子都是要干掉李文军的念头,然后打电话给季青韬了,打完又有些后悔。 想想自己有些太冲动了,不过没关系,去举报李文军走私的人,也不是他。 李文军要查也查不到他身上。 这就叫借刀杀人。 正在嘀咕,腰上别的传呼机响了。 那是他的牌友给他发的信息:“晚上七点,老地方。” “诶,不是说今晚上说不打牌了吗,这些混蛋怎么忽然又叫我。”杨民辉咧嘴笑,对在里面做饭的爱人说,“快点,我晚上要去打牌。” 他爱人一听,气得把菜刀一下刴在砧板上:“打牌打牌,你一天天的,就知道打牌。家里面什么都不管。” 杨民辉骂:“你个女人家知道个屁,这是男人的事情。” 他压力那么大,总要找个事情消遣一下。 不管有多少烦恼,牌桌边一坐就全忘了。 ----- 杨民辉吃过饭就屁颠屁颠去了牌友家。 牌友家比较偏僻,这也是他们选择在这里打牌的原因。 虽然赌得比较小,可是也难保没有危险。 牌友看他一进来就骂:“你怎么才来,磨磨蹭蹭的。” 杨民辉笑:“还不是你们说晚了,你们发信息的时候我还没吃饭呢。” 牌友说:“今天我跟老婆吵架了,心里不痛快,一分两分的提不起兴趣,我们搞大一点。” 杨民辉问:“你要打多大?” 牌友说:“一毛一局。” 杨民辉笑骂:“有点出息,好不好,我还以为打多大,一毛钱算什么大。要打就打一块钱一盘。那才叫大。” 然后几个人就开始打牌了,杨民辉和对家连赢几局,收了十几块钱,收得不亦乐乎。 “砰!” 门忽然被人从外面踹开,杨民辉和几个牌友吓呆了,坐在那里了,傻愣愣看着几个公安冲进来把他们按在桌上。 “干什么?干什么!”杨民辉终于反应过来大叫。 公安也看到杨民辉了,有点为难。 举报和出来巡查发现案情是不一样的。举报会登记在案,公安出去查证后要回来写报告。 桌上赌具赌资都在。 门外有邻居探头探脑,就有了人证。 人证物证俱在,不上报就是徇私。 所以他们只能把杨民辉带去公安局了。 公安说:“有人举报你们聚众赌博。老实点,不要动。” 杨民辉说:“赌个几分钱也叫赌博?” 公安把桌上的钱一翻:“我连一块钱以下的都没看到。你哄鬼呢?” 杨民辉忽然意识到这件事情有蹊跷,猛然转眼看向几个牌友。 那几个牌友都转开头,不敢看他,明显心虚。 杨民辉越发肯定了猜测。 不过要说赌博,大家都在赌博,把他抓了,他们也跑不掉。他们三个不至于这么蠢。 几个人被带着手铐押上了车。 杨民辉就开始骂:“你们到底搞什么鬼?” 那几个人叫苦不迭。 “我们也上当了。” “有个人说是你朋友,想送你点钱花花,又怕你碍于你叔叔的身份不敢收,就说今晚上打牌,输给你多少,他还给我们,还给我们一人百分之十的报酬。” “我们一想,还有这种好事。反正我们打牌的地方也很偏僻,没有公安回来,谁知道原来是个圈套。” “快给你叔叔打电话,叫他想办法救我们吧。不然为这种事进局子也太冤枉了。” 杨民辉一听破口大骂:“你们几个蠢货,真是蠢到家了。哪里有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好事,一听就是有人故意摆弄我的。你们几个贪心,把我还牵扯进来了。我特么现在自身难保,还救你们,不要想了。” 第七八一章 大佬惧内 公安局把杨民辉他们关起来,按照程序往上报。 杨远望打电话来求情。 平时客客气气的局长这会儿声音冷冰冰的:“杨民辉作为国有企业的厂长,本来应该以身作则,遵纪守法,却知法犯法,上面决定把他立为典型来处理。现在他的同伙都对罪行供认不讳,争取宽大处理。只有他还在负隅顽抗。杨远望同志作为他的长辈应该好好劝劝他,叫他赶紧坦白,好好改造争取早点出来重新做人。” 杨远望一听,手脚冰凉:这明显是在告诉他,这件事已经定性,没有办法可想了。现在只能争取判轻一点。 判多久其实不是问题,因为不管判多少,最后出来都是有案底的人了。 以后绝对不可能再进入国有企业干活,更别说当厂长了。 这等于是断送了大好前程。 他只有个女儿,所以一直想让侄子杨民辉进县建设公司,以后接他的班的,现在所有筹划都打了水漂…… ------ 杨远望气得胸口疼,实在是不想理会杨民辉这个不肖子孙。 可是大哥一直苦苦哀求,他只能去公安局探望杨民辉。 因为是局长早打过招呼说让杨远望来劝杨民辉,所以他一到接待处,就有人带着他进来了。 杨民辉见杨远望来了,大喜过望:“啊,叔叔,我就知道你不会放着我不管,一定会来救我的。” 杨远望冷冰冰地说:“我来,是来劝你。好好认罪,争取宽大处理了。不能再顽抗到底了。” 杨民辉一听连连摇头:“不不不,我不能坐牢。叔叔,你知道的,一坐牢,就完了。我以后就有案底,就不能……” 杨远望咬牙切齿地说:“我当然知道,所以我一直跟你说,离你那些狐朋狗友远一些,你不听。” 杨民辉面如死灰:“这意思是没办法可想了?” 杨远望面无表情摇头:“这件事有上面督导,谁也不敢徇私。” 杨民辉愤怒地拍了一下铁门:“可恶,我是中了别人设的陷阱了。” 杨远望摇头,一脸失望地看着他:“你到现在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吗?这种事不是别人设陷阱给你,你才会倒霉,而是别人知道你有这个爱好才会设陷阱给你。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啊!!就算这一次不出事,也总有一天会出事。你还是在监狱好好反思吧。” 他说完再也不愿意跟杨民辉多说一句话,转身走了。 杨民辉蹲下来,捂着脸嚎啕大哭。 ----- 杨民辉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案情没有疑点,法院宣判很快。四人聚众赌博,违反了刑法里面关于赌博犯罪的条款,被判两年有期徒刑。 杨民辉的公司本来是注册在县建设公司名下,现在他去坐牢了,公司就被解散了。 因为他一直沉迷于打牌,他老婆早有怨言,这一次见杨民辉竟然要坐牢,自然不会守着他了,提出了离婚申请,很快就被批准了。 县公安局特地在门口贴出了个巨大的告示说明这个案情,警示辖区内的所有人员不要沾染赌博恶习。 陶光明在李文军办公室里对他连连咂嘴感叹:“啧啧啧,果然惹阎王都不要惹李文军。你真是杀人于无形,都不用动手就直接断了他一辈子的前程。” 李文军垂眼整理着衣袖让人看不出他的情绪:“他是自作自受,怪不得我。又不是我逼他聚众赌博。再说,他也不是第一天聚众赌博了,被抓一点也不冤。其实我还救了他,让他以后都不敢赌了。不然他的下场可能比这个惨得多。” 他见过太多普通人赌博输得倾家荡产,妻离子散的,也见过企业家沾上这一恶习,一夜之间,把公司都赌得抵押给人家。 杨民辉如果能吃这一次亏就刹车倒是他的福分了。 ----- 林灵不知道自己跟唐兆年的艳照已经被季青韬拿去威胁唐兆年的事情。那个电影剧本又莫名其妙的,唐兆年还专门收购了一个小的电影公司来拍这个电影,正儿八经宣传了一下,买了娱乐杂志的头版。这一切都让林灵不得不遐想,唐兆年是对她旧情难忘,才会费这么多钱和功夫请她回来拍电影,要碰她。 唐兆年那么有钱,就算结了婚,有几个情人也很正常。 之前唐兆年跟季青烟订婚,她确实很生气,觉得唐兆年耍了她,背叛了她。所以才会又帮季青韬干活,想着能报复唐兆年,还能拿一笔钱离开。 结果不但没有报复到唐兆年,她的钱也没有拿全。 在这一段离开的时间里,她想明白了:唐兆年这么大方,讲信用,人脉广,要是能做他的情人也不错。 这一次就是个绝好机会,她一定要把握住。 林灵今晚上穿了一件低胸紧身超短裙,上面一片雪白,下面露出大长腿。在唐兆年的会所前停好车,然后把钥匙交给服务生,妖娆地往里走。 路过之处男人们无意不回头看着她流口水。 林灵得意地一笑,她对自己的身材还是很自信的。 唐兆年跟一群男人在喝洋酒打桌球聊天。 林灵走着猫步进来,谈话声立刻停了,大家都盯着林灵衣服没遮住的地方。 林灵径直走到唐兆年面前:“唐先生,我能单独跟您说句话吗?” 这句话是她跟唐兆年之间的暗号,意思是“我们找个地方亲热一下”。 唐兆年没有跟平时一样放下手里的东西搂着她出去,而是笑了笑,伸出左手,确保她能看见自己中指上的戒指:“林灵小姐离开了一段时间,可能不清楚情况。我结婚了。” 林灵凑近摸着唐兆年喉结下那粒扣子:“我不在乎。” 唐兆年面色不变,拉下她的手,淡淡地说:“我在乎。因为我怕我老婆伤心。林灵小姐还是不要在我身上白费功夫了。” 林灵的笑容僵在脸上,被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拒绝,实在是太丢脸了。 她似笑非笑地说:“没想到唐先生竟然这么惧内。” 第七八二章 手段狠毒 唐兆年点头:“我是惧内,我惧内不是因为她对我凶,而是我真的喜欢她。” 林灵咬牙说:“那唐先生买下电影公司,还特地把我叫回来,拍了一部莫名其妙的电影,难道不是因为想我了吗?” 唐兆年失笑:“不不不,你误会了。那个纯粹是为了把过去抹干净。是为了让我夫人心里舒服。不是为了别人。” 林灵这么聪明一下就明白了其中的奥秘,肯定是有人偷拍了她跟唐兆年亲密的照片给季青烟看,然后唐兆年为了撇清自己,索性将计就计,拍成了一部电影,把照片说成是剧照。 果然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一股子酸火在林灵心里升起直冲脑门。 那个半老徐娘,真是太可恶了,抢走了她唐夫人的身份,就连唐先生的情人也不让她做。 她怎么可能让季青烟那么舒坦?! 林灵嘴角露出微笑:“哦,原来是我误会了,那不好意思,告辞了。” 唐兆年看她眼睛里分明恨意森然,以为她要大吵大闹一场,结果她却轻飘飘地说了这么一句就走了。 他见过各式各样的人,最清楚女人不会这么轻易就放手。 大吵大闹的女人还好解决,不过就是想要多拿点钱。 不吵不闹的,倒是不好办了。 因为她心里有怒气却没有胆子着他来,或者不想冲着他来,那就只会冲着这件事的另一个主角-季青烟去了。 这个女人不能留了,留着就是个麻烦,以后动不动就会去找季青烟的不自在。 旁边有朋友递过来的雪茄。 唐兆年垂眼掩去眼里森冷的杀气,接过雪茄,又开始若无其事的聊天。 ------ 季青韬收到一个消息,说发现了林灵的下落。原来她改了名字住在唐兆年名下的酒店里。 不用问,肯定是唐兆年为了让她回来,帮她办的新证件。 这个女人太可恶,跟唐兆年打得一手好配合,害他白白亏了几十万,还去警局举报他,害他现在汽车销售要死不活的。 不好好教训一下她,他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 ----- 林灵回到酒店房间里,拿起电话拨了季青烟的号码,可是那边刚接通,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发现电话就被掐断了,再打就打不出去了。 她用力按了几下,皱眉嘀咕:“怎么回事?” 难道是唐兆年?唐兆年会这么愚蠢吗? 要是她打定主意要跟季青烟说什么,就算房间的电话打不通,她可以出去打。 港城这种国际大都市,随便哪里都可以找到电话。 林灵冷笑,站起来,打开门要出去,却跟一个探头探脑的男人打了个照面。 她吓得寒毛倒竖,立刻退回来想要关上门,只是门已经被那人的脚抵住,根本关不上了。 她立刻冲着走廊里大喊:“快来人,救命啊。” 当时唐兆年为了保证她的安全,确保电影拍摄完成,特地派了两个保镖住在她隔壁。 结果她这句话还没喊出口,嘴巴就被那男人用力捂住,推了进来。 那男人进来时还用脚把背后的门踢上。 林灵狠狠咬了他的手一口, 那男人疼得立刻松了手,反手就狠狠甩了林灵一个耳光。 林灵被打得眼冒金星往前一扑,倒在床上。 她捂着脸往后缩,叫到:“你可不要乱来,这里可是唐先生的酒店。” 那男人笑了笑:“美女,我们之间没有私人恩怨,不过呢,有人看不惯你,想要让我教训你一下。我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你别恨我,啊!” 是季青韬!!林灵心里闪过这个念头,惊恐地瞪大了眼睛,翻身下床尖叫着朝门口扑过去,却在碰到门把手的那一刻,被那男人抓住头发拖回来扔在床上。 那男人扑上来,又是一个耳光。 林灵叫不出来了。 那男人骂着:“贱人,天天往男人床上爬,装什么贞洁烈女。好好陪老子玩一玩,老子自然就会走。” 然后朝林灵扑了上去。 ------- 那男人心满意足地从林灵身上起来,笑嘻嘻地说:“这事你就吃个哑巴亏,不要去到处宣扬了。就算是报警,阿sir也抓不到我的。再说,对你名声也不好。” 林灵躺在床上,目光呆滞,一动不动。 “这次的活儿,真是太爽了,有钱拿,还有这么漂亮的女人让我享受。”那男人说完就狂笑了几声,开门走了。 ----- 林灵去警局报警,可惜酒店的服务员都说没看到她说的那个歹徒出没。 不仅如此,大堂经理、门童、楼层服务员,还有在大堂里逗留的客人,加起来有十几个人,竟然没有一个人看见。 这就很诡异了。 就好像那个人有隐形的能力一样。 而且警局立刻派人去林灵房间做调查,房间床单干净整洁,压根就没有任何施暴的痕迹。 按照林灵所说,那个人施暴后就走了,不可能闲得发慌还回来给林灵整理了房间。 所以阿sir怀疑林灵出现了精神问题,敷衍说再调查一下,然后就把她打发走了。 只是第二天,这个男人,在同一时间又来了,施暴之后再次离开。 林灵再次报警,要求警局派人保护他。 警局派了一个警员过来,守在林灵房间外面。 林灵反锁了房间。 那个人却照进来不误。 警员说一直守在外面,之间只上了个厕所,没有看到任何人,也没有听见林灵反抗的声音。 林灵真的出现了精神问题,每天缩在床上,反反复复就是一句话:“别过来。” 唐兆年派人把她送回了家。 港城只有一个小报用一小块位置几句话讲了这件事:一代艳星疑上位不成疯精神出现问题。 ------ 李文军无意中听一个客户提到这件事,立刻反应过来说是唐兆年借季青韬的手,逼疯了林灵。 季青韬可能只让那个人干一次,然后唐兆年就顺水推舟让那个人干了很多次,直到把林灵逼疯。 他一点也不同情林灵。 唐兆年虽然心狠手辣,但绝对不是那种乱开杀戒的人。肯定是林灵干了什么或者说了什么,让唐兆年留着她威胁到他。 第七八三章 滚回冀城吧 李文军让唐兆年用合同的事情来试林灵,就是想看看她还有没有一点底线。 后来结果很明确了。 这个女人,为了钱,什么都可以做。 这种没有下限的女人知道季青烟,顾展颜的住址,以后没有别的路子赚钱了,肯定会跟古自强一样,变成亡命之徒的帮手。 林灵就是个炸弹,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爆炸的炸弹。 以唐兆年的性子,这件事肯定还有后续。 而且唐兆年前几天还打电话来问李文军,问怎么样自己不动手,却能一下干掉两个敌人。 李文军回答:让一个成为受害者,一个成为施害者。 ------ 果然,那个施暴林灵的歹徒竟然自己去警局自首了。他自叙因为看见林灵精神出现问题,所以受到良心谴责,没有一夜能安枕,就来警局自首。 他坚决否认林灵所说的多次施暴,说自己并不是什么虐待狂,也没有那么大胆子敢在阿sir眼皮子底下犯案。后面都是林灵幻想出来的。 他只被人收买,教训过林灵一次。 至于房间里的情况,大概是林灵受刺激过度,自己整理了房间又忘记了。 因为有自首情节,而且是被人收买,所以法官只判了他个一年监禁。 关键,他供出了收买他施暴的人,是季青韬。 季青韬被立刻逮捕。 季青韬百口莫辩,请人吓唬林灵的是他。只要不把林灵打残了,就算警局知道是他请的人,也没有办法。 可是他并没有让那人施暴,更别说多次施暴。明显是有人“借东风”,想要连他一起摆平了。 虽然心里明知道陷害他的人就是唐兆年,可他四处求助无门,最后还是只能给唐兆年打电话。 唐兆年声音有些得意:“呦,三哥,有什么事?” 季青韬:“我好歹是你的老婆的亲哥哥,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唐兆年笑:“三哥说的什么,我完全听不懂。” 这事,季青韬还真是只能吃哑巴亏。要是他没有找人教训林灵,唐兆年就做不了那些手脚。 季青韬只能忍着气说:“你要怎么才肯救我。我要是坐牢了,对季青烟也不好。” 唐兆年笑了笑:“啧。那个汽车生产线,放在你手里也是浪费,不如卖给我吧。” 季青韬没想到他狮子张大口,气得立刻骂出了声:“你想得美!!” 唐兆年说:“不舍得啊,那就算了。反正你在牢里面的时候,这个汽车工厂也不知道会怎么样。” 没错,经营不善,欠了钱,就会被拍卖,到时候一样落到别人手里。他还要在牢里受苦。 季青韬咬紧牙关问:“你打算给我多少钱?” 唐兆年说:“你是青烟的哥哥,我不会亏待你的。你多少钱引进的,打八折卖给我。你拿着这笔钱,滚回冀城,再不要在港城出现,也不要有事没事找我老婆说点有的没得,不然我会叫你烂死在牢里。” 季青韬恨得胸口发痛,却没有办法。 所谓好汉不吃眼前亏,能拿回八成的钱,也有几百万。他就算不回冀城,去漂亮国也能舒舒服服过完下半辈子。 再说,只要能不坐牢,以后也能翻身。 “好。”季青韬回答。 唐兆年说:“痛快,我现在就叫律师拿文件来。你签了就能出来了。钱立刻到你的账上。” ----- 唐兆年手眼通天,给季青韬拿转让法律文件的人,竟然是季青韬自己的律师。 就连律师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唐兆年买通了。 季青韬一阵后怕加愤怒,如果他拒绝了唐兆年,难道还能指望这个易了主的律师为自己好好辩护脱罪吗? 签完文件,律师低声对季青韬说:“季先生,不好意思,不是我不讲道义,我也有一家老小要养。在港城,没有人能跟唐兆年作对。他背后的智囊团,太吓人了。你还是拿着钱离开港城吧。这里不适合你。” 季青韬暗暗攥紧手,在心里骂:“什么智囊团,就只有李文军那混蛋一个人!” 只是他也知道律师能跟他说这句话,都是念了旧情了,点头回答:“行了,我知道了。” ------ 那个举报季青韬的人又反口,说他压根就没有强暴林灵,只是在报纸上看到林灵的事情,想要出风头而已。而且有人证蹦出来,说证明此人当时不在酒店附近,而是在他家里跟他两个人在喝酒。 所以季青韬指使这个人犯罪的事情也就成了无稽之谈。 因为问过季青韬不追究这个人的责任,所以这个人被警局严厉的教育了一下,就被放了。 季青韬也即刻被释放。 唐兆年果然守信,已经把钱转到了季青韬的账上。季青韬连夜回到了冀城。 唐兆年得意洋洋地给李文军打电话:“送你一条汽车生产线,你要不要。” 李文军早料到他会这么干,却被他这孩子邀功一般的口吻逗乐了:“你可以自己留着,生产汽车。” 唐兆年冷笑:“一个工厂那么好打理的?这种头疼的事情还是让你做吧。再说港城寸土寸金,汽车厂太占地方,不合适。不过这条生产线也不能白给你,我可是花了好几百万买的。你说说看你有没有什么能让我心动的条件。” 李文军想了想,说:“这条生产线生产的车,以后利润给你百分之五十。” 唐兆年:“不够。那栋楼,我找了几个建筑设计师给我设计,弄出来的东西我都不喜欢。你帮我画一幅,我如果喜欢就用了。” 李文军笑:“好办。其实我已经画了,没给你而已。今天就寄出来。” 唐兆年:“嗯,汽车生产线的所有资料和设备,我都已经叫人拆下来打包寄给你了。” ------ 唐兆年收到李文军的设计图之后,打电话的时候兴奋得直爆粗口:“扑街仔,你的灵感到底是哪里来的。我请了什么漂亮国,霓虹国的所谓着名设计师设计的外形,都不如你这个有意思,像一张白色的帆一样,刚好又在海边,有意思,我很满意,打算用了。已经叫结构设计师去设计结构了。” 第七八四章 跟孔予祯合作吧 李文军又说:“楼顶上我设计了个直升机停机坪,你以后用得上的。” 唐兆年静了静,就开始骂骂咧咧:“丢,你脑子绝对有病。直升机加满油最远只能飞一千公里。从港城到黄铁矿…….” 他算了算,可不就是刚好一千公里吗?少一点油都不行,还要买最好的直升机,在大晴天出行。 李文军笑:“没让你从港城飞到矿区,这里全是山,不好飞。” 唐兆年:“那顶上建个停机坪干什么?” 李文军:“你可以坐直升机到港城机场,再坐客机到黄铁矿。” 唐兆年:“丢,说来说去,还是在说在你们那个山沟沟里建机场的事,懒得理你。” 然后就把电话挂了。 ------ 唐兆年弄来的汽车生产线的设备一个月后运到了李文军的厂里面。李文军的新厂房已经建好了,正好可以用来安装这条生产线。 李文军把这条生产线进行了改进,以配合他改进后的汽车外形。 陶光明饶有兴致地旁观了全过程,一边看一边嘀咕:“别说,小霓虹做的东西还真精密。” 这条生产线的安装,也大大加快了李文军正在自主研发的生产线的速度。毕竟有些细节是可以借鉴的。是前人经过多次试验改进后才得到的成熟经验,比他自己慢慢摸索要简单得多。 元旦前,这两条生产线,就同时开工了,开始生产两种不同型号的家用轿车。 汽车工程里每天吊臂来来去去,把压制好的钢板送到下一个流程。 在发动机已经生产好的情况下,一台汽车从钢板到最后变成漂亮的汽车出厂前后只要三个小时,而且是流水化作业,所以平均到每台汽车上还不用这么久。 这样就能完全满足陶光明和唐兆年销售需求。 唐兆年在港城连开了五六个汽车销售门店,然后借助之前开门店买手机和传呼机的经验,把汽车展厅开到了东南亚和漂亮国。 连霓虹国的报纸都用大幅标题报到:“中国人已经一夜之间在汽车生产上超越了霓虹国。不是简单地模仿,而是直接创新,把霓虹国抛在了脑后。” 陶光明不甘示弱,接连在三个大城市里开了汽车销售门店。每一个都在城市最繁华的地方,每一个都抓着李文军设计展厅外形,力争让这个展厅成为城市里最炫酷的地方。 这个做法收到了让人意想不到的效果。 就算是没钱买车的,也会到这里来开开眼界,拍照留念。 然后陶光明顺势在这些展厅边上又增开“文军实业”产品销售专营店,卖“文军实业”生产的别的各种产品,洗衣机,烘干机……零零总总、五花八门。 还有他的玉器专柜,为了配合卖车,他还专门做了一批玉质车内挂饰,手串,平安扣什么,请刘翠红帮忙制作坐垫颈枕这些,销量都还不错。 偶尔他还会搞一点什么买汽车送烘干机,送挂饰这种活动。 顾客开心,他也开心。 其实羊毛都出在羊身上。 ----- 这天陶路遥趁着陶光明回到省城,特地叫他来办公室。 陶光明有些忐忑:听说,父亲跟孔予祯做的那个小商品批发市场生意一直一般般。不知道父亲是不是又要他厚着脸皮去问李文军要建议。 他跟李文军再好,也不能逼着李文军为他的对手出谋划策。这不等于是逼着李文军把刀送到对手手里好让对方割自己的肉吗? 陶光明早就从李文军那里学了一条,当情况不明朗的时候,最好的办法就是保持沉默。 所以他坐下后抿紧嘴一言不发。 陶路遥说:“不要紧张。最近你的汽车销售搞得不错。老爷子都在我面前夸了你好多次。说你光耀了陶家的门楣。” 不单单是老爷子,就连陶路遥也很自豪。因为几乎每个人见到他都会说:“哎呀,光明的汽车销售店真是热闹,一天来看车的人络绎不绝,生意太好了。光明真是有本事。” 陶光明暗暗松了一口气:原来是父亲被老爷子表扬了觉得有面子。 不过,这样的事情不是打个电话就好了嘛,为什么还要专门把他叫过来说。 所以他还是沉默着。 陶光明的沉默没有惹陶路遥生气,反而让陶路遥觉得他沉稳多了。 陶路遥和颜悦色地说:“是这样的,你现在汽车销售做得那么好,我想来想去,自己乱折腾也是浪费钱,不如帮着你发展汽车销售还好了。” 陶光明愣在那里:等等,他刚才在脑子里设想了无数种可能,偏偏没有想到这一种。 父亲这个意思,是要来为他打下手? 要知道父亲之前是很嫌弃他的,连让他给父亲打下手,父亲都不愿意,害怕他拖后腿。 陶光明搞不清陶路遥的意图,决定以退为进:“那您其他生意怎么办?” 陶路遥说:“请个经理帮我们打理就好,反正也不是什么技术活。省建设公司的事情我也只是副手,不需要天天坐镇。” 陶光明敏锐地从他的话里捕捉到了重要信息,微微挑眉,问:“我们……” 陶路遥:“哦,我跟你姐夫孔予祯。” 陶光明暗暗咬牙:果然…… 自从孔予祯和陶光慧结婚了以后,陶路遥好像被洗脑了一样,对孔予祯言听计从。 陶光明这会儿才明白原来孔予祯娶陶光慧,是冲着陶路遥而去的。因为控制了陶路遥,就等于控制陶家至少三分之一的资源。 更别说还有他跟陶光慧。 陶光明忍着气说:“这是你的意思还是孔予祯同志的意思?” 陶路遥有些尴尬的回答:“是我们两个的意思。” 陶光明冷笑:“就是说,孔予祯看到我汽车卖得好,又想来抢我汽车销售这个活儿。他看我什么生意做得好,就来抢我什么生意,还真不把自己当外人。” 陶路遥说:“我知道,你跟予祯之间有误会。不过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人都是要往前看的,孔予祯是个大度又有远见的同志,你跟他合作,不会有错的。” 第七八五章 不要活给别人看 啧啧,在陶路遥嘴里,孔予祯都已经变成予祯了吗? 陶光明心里拔凉拔凉的,还透着几分酸意。他淡淡地摇了摇头:“不用,我高攀不起。这个事情,我自己就能搞定了,不用别人帮忙。” 陶路遥没想到陶光明竟然会拒绝,好一会儿才说:“你怎么这样,有予祯帮你,不是能扩张得更快。” 陶光明定定看着父亲:“领导,这个世界,可能只有你没看出来,孔予祯是看我已经把这条路铺好,想来吃现成的。” 陶路遥恼了:“你怎么心胸这么狭窄,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陶光明却忽然咧嘴一笑:“您说得都对,其实我从小时候起就是街市上的混混,可不就是个小人。过去不是什么君子,现在和将来都不会变成您口中说的君子。让您失望了,真是对不住了。” 他鞠了一躬:“要是您想吩咐我的话说完了?那我就先走了,我还有事忙。” 说完他也不等陶路遥再说话,直接转身出去了。 陶路遥在里面大声吼了一句:“陶光明,你这个逆子。” 陶光明跟自己说:我现在看到的不是我父亲,只是一个被人控制,头脑不清醒的傀儡。 可是说是这么说,他还是气得红了眼眶。 妈的,一辈子都想获得父亲的承认,好不容易干出点成绩来,父亲又被孔予祯这么个玩意儿给摆弄了,真是命不好。 ------ 陶光明心里窝着一股子酸火,直接从省城全速开车回到黄铁矿。到了家,他却不能跟季如诗说,强颜欢笑憋着到晚上季如诗他们都睡了,才披上衣服溜出来,走到李文军家楼下,然后开始捡地上的石头砸那扇唯一还亮着灯的窗户。 李文军正在书房里看图纸,听见窗户上被打得“啪啪”响,心里直犯嘀咕:这里面住的十户人家里,要么就是点点这么小的,要么就是他这种成年的。 从哪里溜进来一个混小子,竟然来砸他家窗户? 李文军走到窗户边看了一眼,哭笑不得:草,竟然是陶光明这个混蛋!!他又抽什么风? 他下去打开门让陶光明进来。 陶光明冻得直哆嗦,进了书房好一会儿才暖和过来。 “你玩什么?”李文军问,“啥事不能等到明天,要么打电话也行。学人家混小子来砸我家窗户。” 陶光明翻了个白眼:“我这不是怕吵醒你家顾老师和两孩子么?” 李文军冷笑:“看你那白眼翻的,多半又是从你们家亲戚那里受委屈了吧?这一次是谁?” 陶光明垂眼,好一会儿才说:“我爸。” 李文军恍然大悟,然后淡淡坐下了。 陶光明眯眼看着他:“你怎么好像一点也不惊讶。” 李文军轻叹:“迟早的事,有什么好惊讶的。” 陶光明一口气没喘上来,差一点没直接晕过去。 他本来是来李文军这里找安慰,结果李文军说的话更扎心。 他一下没憋住红了眼眶:“你啥意思,是说我本来没出息,所以我爸应该这么对我?” 李文军:“你先别急着哭,把事情前因后果讲一讲,我才知道我们两说的是不是同一件事。” 然后陶光明就开始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哭哭啼啼地把今天的事情讲了一遍。 李文军垂眼听着。 其实他挺能理解陶路遥的。 做父亲的都有一个误区,会给儿子提前画一个模板出来,然后要求儿子比着那个模板长。 而陶光明则恰好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长在了这个模板的反面,任何一点都没有按照陶光明的期望发展。 他吊儿郎当,不学无术,喜欢在街市上混。要他担担子,他就往后缩,没有半点自信。 遇见了事,不会保护自己,还往前冲,像个二愣子。 在遇见季如诗之前,他还不修边幅得很,头发留得老长,把自己在外形上不多的优点都藏起来了。 乍一看上去,他全是缺点。 要陶路遥对他不失望,也很难。 陶路遥被兄长排挤离开京城,心里本来就憋着一口气。他发誓要反击,要出人头地,让排挤他的人都俯首称臣。 不单单是他,他的儿子要比他更强,要往那些人脸上扇最响亮的耳光。陶光明却完全不能满足他的要求。 而孔予祯的出现,恰好弥补了陶光明心中的缺憾。 孔予祯是那种典型的别人家的孩子,长相完美符合这个年代的人对好人、有能力的人的定义,又沉稳善于察言观色,还会说话,决定要拉拢一个人的时候,格外真诚体贴。 俗话说,一个女婿半个儿。 所以完美符合陶路遥心中模板的孔予祯,瞬间替代了陶光明的位置。 这世上,大概也只有他这种活过两世,见过形形色色人物,能对孔予祯了如指掌的人,和陶光明这种自小就跟孔予祯结下仇的人,不容易上孔予祯的当了。 李文军满心悲悯地看着委屈到了极点的陶光明。 等陶光明情绪平复了一些,才说:“现在是孔予祯来求你,你有啥好伤心的。这事,是他想抢走就能抢走的?货源在我这里,我说给谁就给谁。我别的决定不了,让谁来做我的代理商,还是能决定的。” 这话意思就是告诉陶光明,别说是孔予祯,就算陶路遥,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他说不卖就不卖。 他站起来,起身拍了拍陶光明的肩膀:“给我支棱起来。你是一个心智健全的成年人,你要活成什么样,是你的自由,不用讨别人欢心,让别人认同。说句不好听的,哥又不是人民币,还非得让所有人喜欢吗?就算哥真是人民币,那不还有人喜欢美刀和港纸吗?” 陶光明如醍醐灌顶:是啊,他为什么非要陶路遥喜欢。陶路遥喜不喜欢他,不都是他爸吗?这事就改不了。 前二十年,他们对他不闻不问,他不也活得好好的吗? 李文军拿起桌上的图纸:“穗城和深城这两个地方靠近港城,所以汽车展示厅要做得前卫一点。这是设计稿,你可以开始找位置,找人,看看怎么做了。你仔细看看,以后做得展厅都会比之前的大,因为轿车都有两款车型了。” 第七八六章 赚钱赚得麻木了 陶光明还在抽噎,不过已经不生气了,接过图纸,看了一眼,就说:“干,你是外星人吧。怎么这些设计说有就有,都不用抓头想的。” 李文军笑出鹅叫声:“ 很好,你已经活过来了。” 敌人只能打击身体,亲人却能摧毁灵魂。 刚才陶光明的灵魂是被陶路遥狠狠撕碎了一次,又治愈了。 ----- 陶光明又屁颠屁颠带着图纸去穗城和深城搞汽车展厅了。 他在穗城的时候,唐兆年特地隔三差五地过来请他吃了顿饭,然后等他到深城,唐兆年又动不动就过来。 陶光明给李文军打电话的时候,说:“我怎么觉得那家伙像是在守卫领土的狮子一样。说是请我吃饭,其实是在巡逻他的领域边界。” 李文军笑:“自信点,把那个‘像’字去掉,他就是在巡逻边界。你在身边吆喝,他肯定紧张了。要不是隔着个关口,他的客人过不来,他都直接来打你了。” 陶光明倒吸了一口气:“干,我可不想得罪他。那家伙疯起来,连自己都打。” 李文军说:“放心吧。他现在还没打你,以后也不会。” 陶光明说:“我这两天跟人吃饭,得到一个消息,说穗城准备建基站。” 李文军淡淡回了一声:“嗯。” 陶光明问:“你就一点兴趣都没有吗?” 李文军轻叹:“这事不是我有兴趣就能参与的,也不是出个人就行。而且,穗城一开始干,肯定不是单单穗城,整个粤省都会动起来。” 陶光明问:“你是担心他们又要你赞助?” 李文军说:“可不是吗?本来他们离港城就近,照理说应该是他们最先开始。只是被我们抢了先了。你想想,他们为什么一直不动手?” 准确地说,是因为他提前做出了传呼机,才硬生生把这件事给改写成湘省最先设置基站。因为重生前,是穗城第一个设置基站的。 其实他还有些担心会不会改变历史。 陶光明也忍不住叹气:“因为没钱。” 李文军轻笑:“可不是吗?这会儿发现有个冤大头,才动起来吗?” 穗城虽然比其他城市好很多,但是也没有那么多钱来买基站的设备和天线。如果来邀请他参与,多半也是跟之前一样,要他割点肉。 陶光明说:“那他们要真的来邀请了,你应还是不应呢?” 李文军说:“到时候看他们要割我多少肉,给我什么条件了。具体问题具体分析。再说穗城,不像湘省,没有你帮我盯着。他们给我的条件再优厚也有可能是空头支票。” 陶光明沉默了一下才忽然羞涩地说:“原来我在你心目中这么重要,我好开心呢……” 李文军被他肉麻得浑身鸡皮疙瘩都竖起来了,笑骂:“滚,你是三天不打就作妖弄鬼。” ------ 眼看今年又要过去,李文军今天把各个厂的厂长召集到一起汇报财务和运营情况。包括本来在穗城弄汽车销售门店的陶光明。 陶光明其实是想顺便回来过元旦,对李文军的会议没有什么兴趣。 现在李文军的厂子越来越多,还多了个教育集团。除了教育集团是季如诗兼任财务,其他每个厂都有自己的会计。他要求各个厂的财务报表分开做,然后这些会计再汇总给秦红玲,秦红玲做总表汇报给他。 这样一来秦红玲这边清晰轻松得多了,汇报给他也容易多了。 李文军把几个骨干的职责也重新分了工。 现在赵林是总经理,周立国总经理助理,郭建光安全和运营总监,秦红玲财务总监,郑玉莲法务和人力总监,郭铭哲技术总监,王小兰电子厂厂长,郑跃华副厂长,张爱华电器厂厂长,柳冬生汽车厂厂长,陈子琛家具厂厂长,钱多福机械厂厂长,陶光明任物流公司经理,刚入职的陈克己负责协助陶光明……. 是的,陈克己也入职了“文军实业”。 这让李文勇又痛苦了一阵子。 现在“文军实业”有这么多厂长,大家觉得还叫李文军“李厂长”有点奇怪,就改叫他“李董”。大概本来是想叫“李董事长”的意思。 这个称呼还是从陶光明叫起来的。 可是工人们有搞不懂“懂事长”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大概是很高端,什么都懂的意思。 然后有些人发音还带当地口音,最后叫成了“你懂”。 这样叫也没错。 在大家心目中,李文军确实是啥都懂。 每次听见别人叫李文军“你懂”,陶光明都好想笑,问李文军:“你怎么不纠正他们。” 李文军咧嘴笑:“随便叫,反正这里我最大,我说了算。” 然后陶光明就有被人狠狠抽了一巴掌的感觉。 那酸爽,瞬间让他乐不起来了。 ------ 今天其他几个厂长都在暗暗较劲。 陶光明是被李文军抓来充数的,所以只管看戏。 因为有点兴奋,所以他的左手还不由自主做出握着一把瓜子的手势。 当时李文军考虑汽车生产和家电生产的都需要力气,所以调配工人的时候有意把电子厂这边的男人都调到了那两个厂。 最后搞来搞去,电子厂除了郭铭哲、张爱华和郑跃华三个技术人员,其他工人,包括厂长副厂长就全是女同志了。 而且电子厂还是整个厂区车间占地面积最小的厂。 可是,电子厂却是效益最高的厂。 其他厂愤愤不平:不是王小兰特别厉害,而是电子设备厂的产品本身就好卖。 汽车厂那边虽然单价也高,但是一个月撑死了几十台。 不像电子通讯设备厂那边,手机,对讲机传呼机都是几百上千的出。 电器厂就更加了,产品体积大,价值却不高。 秦红玲汇报的时候说,这个月几个厂的产值加起来超过了一千万。 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气,不过想想汽车和电子那边都好几百万了,总额超过千万也正常。 李文军却神色淡定,没有丝毫惊喜惊讶。 话说,平时点点亲他一下,他都要乐半天,现在却…… 第七八七章 请来穗城建基站吧 其他人交换了个若有所思眼神:李文军不就是那种典型的赚钱赚得都麻木了的人吗?所以已经对数字没有感觉了。 李文军问:“各位有没有什么困难?” 陶光明这会儿打起精神了,坐直了说:“人手不够。赶紧招人。” 柳冬生也说:“我这边也是,需要焊接工人。只要是有点经验的就行。韩俊生会教他们。” 他们两个底下的员工比较特别,不是随便招个人就能干的,所以一直缺人,一直招。 李文军忽然笑了笑,问郭建光:“郭总监有没有法子从钨矿,磷矿招人过来。” 郭建光犹豫了一下说:“可倒是可以,不过那几个矿区的矿长估计要骂死我。” 李文军说:“反正都是自愿嘛。我解决他们的食宿,工资也绝对比其他矿区给的高。我缺的主要是司机和焊工。” 郭建光叹气:“行吧,我去试试。” 食君禄,奉其事,他从降职去了老干活动中心那天开始,就已经没有尊严了。是李文军又把他捞起来,他不可能这点老脸都不卖。 正说话,桌上电话响,赵林过去接起电话,听了一会儿,对李文军说:“穗城打来的。” 李文军跟陶光明交换了个眼神:来了…… 他对其他人点头:“行,你们散会吧。” 其他人就起来走了。 只有陶光明没动。 李文军过去接起电话:“你好,我是李文军。” 那边说:“李文军同志,你好,我是穗城建设公司经理,姜长航。我曾经到贵厂拜访过您。” 李文军定了定神,微微诧异,问:“姜长航同志,你好。好久不见。我记得不久前你还是在海城任通讯公司经理。” 姜长航笑了:“是。穗城要搞通讯基建,把我调过来了。” 李文军恍然大悟:穗城果然聪明,为了让他放心,还特地调了个之前跟他合作得比较好的人过来主持大局。 虽然很欣赏姜长航,但是李文军也知道,生意就是生意,不可以完全相信任何人。 他故意装作不知道姜长航意图,寒暄:“啊,恭喜,恭喜姜长航同志高升。姜长航同志怎么忽然想起来给我打电话呢?”他之前还感叹姜长航是个不错的合作伙伴,没想到这么快又要合作了。 姜长航说:“穗城的通讯基建工程还是想请李文军同志来支持和指导。” 李文军从他这句话里就听出来,他要伸手要钱了。 果然,姜长航接着说:“基建资金还有点缺口。希望李文军同志能给予支持。” 李文军说:“我可以付出,不过要看收益对不对等。” 大家都是聪明人,没必要绕弯子。 姜长航这种级别的,自然不会跟陶光景一样水平。 姜长航说:“我只说一点,文军同志就会明白了。我们这一次想直接上手机,而不是只弄传呼机的。穗城建设成功后再建设深城、珠城的基站,争取让粤省所有地级市之间可以使用手机。” 李文军微微挑眉:这个倒是不错,而且可以把原本有点偏离的轨道又拉回来,这样一来,就还是穗城第一个开始建成完整的无线通讯系统了。 姜长航问:“李文军同志有什么想法可以提出来。” 李文军说:“第一,我的要求跟建设海城基建工程一样,以设备代替现金支持,第二,我要求十年的无线通讯设备保护期。就是说在这十年里面,你们的门店只能销售我的无线通讯终端设备。” 姜长航说:“十年有点长。五年还是可以接受的。而且我们只能限制我们的门店,别的私营门店卖什么,我们也干涉不了。” 李文军说:“当然。我并没有对私营门店付出什么,所以也没有权利要求他们。” 姜长航所:“如果李文军同志没有什么别的疑问,我们是不是可以商议协议的细节了。” 李文军说:“陶光明同志会于近日来穗城,我让他带个协议初稿过来给领导过目。其中条款,我们可以用电话沟通。确定了之后,我再带着确定好的协议来找领导签署。” 反正陶光明在穗城的汽车展厅快做好了。他也要过去看看,顺便把协议签了。 李文军挂了电话。 陶光明抿嘴:“这么说,你又要开始把手机铺开了?” 李文军点头:“是啊,迟早的事。” 陶光明:“那你当时为什么不在湘省直接上手机?” 李文军摇头:“手机太贵,一万多一个,湘省没有人买得起,也没有必要。如果移动终端数量不够,修基站就没有必要了。因为运营费用太贵。” 陶光明:“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在湘省上手机?” 李文军:“十年八年以后吧,看情况。” 陶光明皱眉:“就连海城和京城也是?” 李文军淡淡地说:“这事也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经济发展快,大家有钱有需求,就能早点上,经济发展慢,大家还像现在一样刚过温饱,就不要想这个事了,不现实。我们十几万的车子,全国也才卖出去三十多台。车子还是代步,可以赚钱回来的。手机纯粹就是消费品。” 其实陶光明想做李文军全国手机销售的总代理,像汽车那样开门店卖。 可是听李文军这个口气,几年之内,是不可能的了。 他嘀咕:“一万块多一台,十年八年后也一样买不起。” 李文军笑:“技术在发展,流水线机械化高了,元件成本降下来,生产量大了手机的价格就会降下来。而且钱是会贬值的。好比两年前,我刚遇见你的时候,鸡蛋一个卖三分钱,今年鸡蛋就卖一毛钱了。如果其他商品价格在上涨,手机的价格却在下跌,大家就买得起了。自行车电视机刚出的时候,价格也很贵,越往后,越便宜,因为有更先进的产品出来淘汰旧产品,技术在进步。” 陶光明想了想,说:“是这个道理。” 第七八八章 重重考验 陶光明把合同带去穗城之后,过了几天,姜长航打电话来商量了几个细节问题,就基本上敲定了协议的内容。其实关于技术的问题很少,多半都是资金设备上的讨价还价。 穗城想要李文军多支持一点,李文军却没有那么傻。 最后才找到一个让两边都能接受的平衡点。 姜长航问:“李文军什么时候能来穗城,如果觉得过来麻烦,我可以叫人开车来接你。” 李文军心里直嘀咕:穗城也太着急了,而且非要把他弄过去签协议是怎么回事? 他抿着嘴不出声。 姜长航说:“我们想在春节期间让基站试运行。因为春节期间从港城澳城回穗城的人多,用手机的人多。” 李文军恍然大悟。 手机比较贵,不可能像传呼机一样发样机下去测试。如果数量不够,不够分散,就不能确保能发现所有基站覆盖的盲点。 李文军想了想,说:“我这周末过来一趟吧。” 姜长航说:“李文军同志过来,可能还要给这边的同志们普及一下无线通讯的知识。” 李文军瞬间明白了:签协议是一方面,主要是想看看他到底懂不懂。 在他们看来传呼机和手机还是差了很远的。这么大一个项目交给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小伙子来当技术指导,怎么想都不够稳当。 姜长航需要李文军来为他说服其他人,毕竟他自己也很年轻。 李文军笑了笑:“行。我刚好利用这几天弄一份资料出来,到时候给各位领导们看一看。” 这个事情是迟早要做的。其实李文军制造第一批手机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写这份东西了。在这期间,还拿给顾展颜帮忙修改措辞和英文标注。 姜长航:“我派车来接你,帮你安排好宾馆。” ----- 李文军到了穗城第二天,姜长航就组织了一个小型的会议。 说是会议,其实就是先李文军讲,大家听,然后大家提问,李文军回答。 大多人对无线通讯不能理解的地方,就是:没有线,怎么可能走到哪里都能打电话呢?那个声音怎么传过去的? 所以李文军着重讲了讲蜂窝覆盖和基站间自动切换的问题。 有人问李文军用于传呼机的基站和用于手机的基站有什么不同。 李文军耐心解释,这两个东西一个只传输几个文字和符号,另外一个却要保证声音能双向无误的传播,传播的数据不是一个级别的。 其实基站只是整个无线通讯系统里面极小的一个部分。除了基站,还有交换机、位置寄存器、中央数据库。 所以手机的基站除了有更强的信号之外,还要又能传播大量数据的能力。更高要求的中央处理数据处理能力和安全性。 又有人问城市与城市之间基站隔那么远,怎么能保证相互之间的无线通讯? 李文军解释,远距离数据传输要靠线缆从一个城市传输到另外一个城市,再转换为无线传播信号,由基站传播出去。 整个过程,李文军只讲了二十分钟,却回答了差不多两个小时的问题。 姜长航没有告诉李文军,其实今天来听的,不仅仅有领导和相关部门技术人员,还有他们特地从港城、穗城和京城请来的五位专家。 刚才就主要是由这几个专家来提问题,为的就是考验李文军的专业能力。 所以问的问题都是比较专业的。 其他人听得似懂非懂的没关系,最主要是要打消他们对李文军的怀疑。 李文军是他推荐的,他也想让专家团队帮他把把关。 ----- 散了会,专家们起身过来跟李文军握手。 甲专家:“之前修建传呼机基站的时候,就已经听说了李文军同志的大名。没有想到这么快,李文军同志就开始做手机通讯系统了。” 李文军其实看出来了这几个人的来历。因为一般技术人员问不出这样的问题。 他谦逊地回答:“主要是领导的支持和建设团队的能力。我只是提供了一点技术和资金支持。” 乙专家说:“希望李文军同志早日在穗城建设成功,然后在海城铺开。到时候海城也请文军同志来支持。” 李文军笑:“如果有需要,当然义不容辞。” 心里想的却是:个个都想来割我的肉,还说得冠冕堂皇。 等人都散了,姜长航才把李文军带到隔壁的办公室签订了协议。 姜长航问:“基站需要的设备什么时候能交付。” 李文军说:“月中。其实你跟我讲完之后,厂里就已经开始生产了。” 现在“文军实业”的生产效率和水平跟之前做传呼机的基站时相比大大提高,不需要他再带着几个师傅,敲敲打打来做了。 被他一直赶着往前走,就连蔡厂长那边的技术水平都一直在提高。 只要他提要求,蔡厂长那边就麻溜地做好新的元件送过来。 然后文军电子厂这边就按照李文军的图纸把东西做出来了。 而他的图纸都是老早就画好了的。主要是他怕自己时间长了会忘了。 姜长航欣喜微笑:“李文军同志的效率真是太高了。我果然没有选错人。” 李文军笑:“谢谢领导的信任。”他猜的也没错,果然是姜长航推荐的他。 不过想想,放眼全国,现在比他技术水平更过硬,又有大量实践经验的人还真没有几个。 谁要他有超前四十年的技术做储备呢? ----- 李文军从姜长航这里出来,就直奔陶光明已经开业了的展厅的位置。 陶光明别的不行,选展厅门店的眼光还是一流的。 他在各个城市里选的位置,都是以后几十年里这个城市绝对的商业中心。 这都得益于长期喜欢吃瓜看热闹培养出来的敏锐性,还有灵通的消息来源。 毕竟知道未来十年甚至二十年的城市规划,比什么眼光都强。 穗城的展厅位于一个现在并不算热闹,几年后就会很繁华的地点。 陶光明按照李文军的设计,租了个转角的位置,然后两层楼都是落地大玻璃窗。 其中一个外墙上垂直黏了一个李文军请家具厂仿制的一比一的木制汽车模型。 第七八九章 这个可以有 其实李文军本来想把真车固定上去的,但是考虑安全性,真车太重了,只能用模型。 还是李长明和陈子琛的手艺过硬,做出来的模型惟妙惟肖,再刷上银色油漆。让人有一种汽车脱离了地心引力,在墙上行驶的感觉。 这个一上,果然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 每一个路过这里的人,都会不由自主“哇”地一声叫出来,然后停在那里看,最后忍不住进店来近距离欣赏那些艺术品一般的汽车,和各式各样的汽车配件。 就算买不起车的人也忍不住买些玉吊坠,木质或者不锈钢制的汽车模型之类的商品回去。 这里成了来穗城的人必来看的景点。 李文军站在街对面看着展厅内熙熙攘攘的人群,笑了笑:“这小子做得还不错。不知道晚上是什么效果。” 陶光明在楼上办公室,不知道跟人在说什么,然后有心灵感应一般往这边看了一眼,就看到李文军了。 他惊讶地站了起来,指着李文军。 李文军嘴角不由自主扬起了一个弧度,冲他摆了摆手。 这次他来穗城没有告诉陶光明。 主要是这家伙太粘人,昨晚上他需要安静看资料,今天开会更不想陶光明不停地打电话问他开完了没有。说不定这家伙还会要求旁听,然后发现一句都听不懂,在一边打瞌睡影响大家的心情。 陶光明转身就跑下来,冲了出来,上下打量了一下他,神色紧张地问:“你怎么来了,犯事了从黄铁矿逃出来了?” 李文军被他奇葩的脑回路气笑了,骂:“放屁。你就不能想着我点好。我来给穗城的领导和专家普及无线通讯基站工程。” 陶光明呆了呆,问:“怎么样?” 李文军说:“应该没问题了。反正协议都签了,等着供货,选站点开干。” 陶光明抿嘴不说话,脸上有些不高兴。 李文军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我知道你想参与,可是你现在这边的活都够忙了,再说穗城这边跟湘省的情况不太一样。让他们自己做吧,反正光建设基站也没有多少收益,你又没法参与运营。” 陶光明想了想,说:“说的也是。有几万几万一笔的大钱不赚,干嘛要去赚那几分几分一次的小钱。” 李文军:“走,去吃饭,饿死了。讲了一上午口干舌燥的。” 陶光明说:“唐兆年来了,不叫上他,他会弄死我。他昨天下午就过来了,说你来了穗城,等着你闲了跟你一起吃饭。我还骂他神经病,想你想疯了,你不知道在家抱着儿子和女儿多开心。” 李文军无奈地摸了摸额头:“这家伙是在我身上装了个定位器吗?” 陶光明想了想说:“你有没有想过是顾老师跟小姑说了,小姑告诉了唐兆年呢。现在他们两个现在每天两个电话,不知道多肉麻。” 李文军笑:“也是。” ------ 唐兆年改不了大哥风范,直接指了个他每次必去的餐厅,让李文军他们过去,然后就自己先去等着了。 见到陶光明,她们两个人面对面站着对峙,最后以陶光明憋红了脸叫了一声“姑父”收场。 唐兆年只字不提穗城基站建设的问题,只拿出一堆表格让李文军签字。 那都是最近卖车,卖手机,买股票,买房子的进出入账目。 然后李文军在看这些表格的时候,他就在旁边骂骂咧咧:“我好歹也是个港城有头脸的人物,怎么成了你的私人秘书了。天天帮你做报表,记账收钱,卖东西买东西,好没面子。” 其实谁到了李文军这里都一样,最后都会沦为打工仔。 陶光明想笑,却不敢笑。 李文军终于看完,签完了字。 唐兆年朝陶光明抬了抬下巴:“你给这小子贴在墙上的那个模型,帮我也弄一个。这个太厉害了,我不能被他比下去。” 李文军和陶光明暗暗捂脸:这家伙真是什么都不甘落下风,这个也要比。 唐兆年眯眼,说:“扑街仔,你那是什么表情,莫非不愿意吗?” 李文军:“行,我给你换个车型,换个颜色,不弄一样的好吗。” 唐兆年说:“我要大红色,刚好马上过年了,喜庆。” 李文军想了想:“诶,这个配色不错,可以有。” 唐兆年以为李文军会推脱一会儿,没想到他直接答应了。 李文军摸着下巴说:“既然都用这么热烈的红色了,干脆就用更劲的车型。厂里正好刚把跑车做出来,我就给你做个红色跑车模型怎么样。跑车本来就是要颜色越鲜艳越好。” 有了左博文夫妇之后,从普通车到跑车就快多了。 唐兆年愣了一下,想了想:“是挺不错。”他只是争一口气,没想到李文军还真琢磨了这件事,给了更好的方案。 李文军说:“你不是打算在澳城开一个汽车展厅吗?澳城有钱人多,又比较高调,这个红色的跑车就在澳城的展厅里第一个上吧。然后再往港城的展厅上。我让厂里先做两三台出来,销售情况好,再接着生产。” 陶光明咂嘴感叹:“乖乖,这才一个多月,你又弄出了个新车型。你这是要用一年的时间干完别人十年的活啊。我说年轻人你急什么?” 李文军半开玩笑地说:“我总觉得这脑子用的太多。有一天会傻掉。我要是傻了,你们要好好提醒我,让我想起来。我要是犯浑,就大嘴巴子把我抽醒。”他改变了一些细节,不知道会不会哪一天又回到重生前的状态,就跟他来的时候一样突然。虽然概率很小,还是要提前给他们的打打预防针。 厂里已经基本走入正轨,大家各司其职,就算他忘了这一切,不用花多久时间也能适应,毕竟智商就在那里摆着。那些人也大多数是他以前就认识的人。 可是面前这两个人,跟他关系太密切,一个是重生后才认识的一个本来应该是几十年后才认识的。到时候他忽然回到正常的二十多岁的他,变得不认识他们了,他们两个多半会发癫。 第七九零章 唐兆年被抓起来了 陶光明和唐兆年交换了个惊讶地眼神:这小子是在开玩笑,还是说真的。 李文军看着挺认真,可是要不是开玩笑也说不出来这些话来。 陶光明皱眉问李文军:“你生病了?” 李文军笑了笑:“没有,世事无常,不总要预防一下嘛……” “你个扑街仔,胡说八道什么?”唐兆年皱眉骂了李文军一句,又双手合十对着天,“后生仔,百无禁忌,菩萨莫怪。” 一丝傻笑在陶光明嘴角绽开,然后越来越大,蔓延到了整张脸上。 唐兆年一脸嫌弃:“疯疯癫癫的。傻笑什么。” 陶光明说:“后面一条我觉得可以有。” 唐兆年:“昂?” 陶光明:“他说要是犯浑,就拿大嘴巴子抽他,你都不知道,我想干这事想了多久了。他既然交代了,到时候一定满足他。” 唐兆年笑出猪叫声:“到时候记得叫上我。” 李文军咂嘴:啧。他们两个不是应该很忧郁地、患得患失地安慰他么,怎么还幸灾乐祸。 唐兆年止住了笑,拿出一瓶洋酒递给李文军:“我看你上次喜欢喝这个,今天带了一瓶给你。” 陶光明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唐兆年。 唐兆年一脸嫌弃:“你一杯就倒,我才不会给你酒。” 陶光明眼里的光瞬间熄灭了。 唐兆年拿了一盒子虎鞭出来:“这个给你,带回去补补。” 李文军笑抽了。 陶光明脸上肌肉直跳,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谢谢。” 这两个字话音未落,门忽然被人从外面一下撞开。 “砰!” 陶光明和唐兆年反应如出一辙,都是第一时间跳起来,往窗户边跑。 几个公安冲了进来,手里还拿着枪。 李文军按住他们两,快速说:“不管来抓谁都不要反抗。其他人出去再想办法。” 他们两个才定下神,坐下。 唐兆年自己都觉得好笑:真是莫名其妙,他都不属于这里管,谁敢抓他。只有可能是来抓李文军或者陶光明的。 其中一个公安问:“谁是唐兆年?” 李文军和陶光明惊讶地望向唐兆年。 唐兆年说:“我是唐兆年。” 公安说:“你与之前的一桩谋杀抛尸案有关,我们要带你回去调查,请你配合。” 因为唐兆年港城人的身份,公安说得比较委婉了。 肯定是有证据证明唐兆年是嫌疑犯,不然不会出动几个公安来抓人,而是客客气气的请他回去询问。 唐兆年皱眉问:“什么谋杀抛尸案?” 公安说:“我们不能说太多细节,就是不久前甘蔗地里那一桩。” 唐兆年跟李文军交换了个眼神,意味深长地说:“不要告诉我老婆,省得她担心。给我律师打电话,你知道他的号码。” 李文军点头:“放心。我会想办法。” 唐兆年站起来对公安说:“走吧。我配合你们调查,不需要动粗。” 公安给唐兆年戴手铐。 唐兆年说:“这就免了吧。我又不会跑。万一我是无辜的,你们这么做就是侵犯我的名誉。” 公安看了一眼那个领头的。 领头的说:“唐先生也是有头脸的人物,上了车再戴吧。” 然后公安就押着唐兆年“呼啦啦”走了出去,只留下一片狼藉。 陶光明想说话。 李文军轻轻摇了摇头。陶光明就抿起了嘴。 李文军叫服务员来买完单,上了车,才对陶光明说:“你不要轻举妄动。” 陶光明说:“那几个人被杀的时候,我们应该在去港城的路上。一查唐兆年的通关记录不就能洗脱他的嫌疑了。” 李文军沉声说:“警方肯定去查过过关纪录,才会这么有把握。警方对死亡时间推断最多准确到小时,不可能到分钟。你有没有想过,可能我刚一走,那三个人的头目就回来了,然后趁着他们晕着,把他们杀了,抛尸在池塘里。” 凉意从陶光明的背后顺着脊椎往上蔓延,直至后脑勺。 他不由自主倒吸了一口气:“嘶。也就是说,我们要是再慢一点,很有可能就跑不出来了。” 他之前其实还有点怀疑是李文军返回干的,现在听李文军一分析,瞬间明白不可能了。 李文军微微点头,又说:“如果是摸黑抛尸,还能准确找到池塘的位置,说明对那里很熟悉,是个本地人。或者经常在那一片出没的人。” “是。”陶光明点头,想了想又说,“那我们两去证明他是清白的不就好了。说他一直跟我们在一起。” 李文军摇头:“不要贸贸然作伪证,不然可能把我们两也搭进去。” 陶光明又说:“那我们就实话实说,把事情讲一遍就好了。” 李文军定定看向他的眼底:“你要怎么证明我们离开的时候,那三个人还活着?” 陶光明哽住了,然后骂:“妈的,还真证明不了。” 李文军又说:“你去打听一下,警方到底掌握了什么证据。我们才好决定下一步要怎么办。” 陶光明皱眉:“让律师去问不就好了吗?” 李文军说:“现在还在调查阶段,警方可以拒绝律师的要求。等到提起诉讼,才会告知律师。到时候,我们就来不及救他了。” “行。我知道了。我去打听。”陶光明沉默了一下又问,“会是谁呢?” 李文军知道他是在问是谁要陷害唐兆年,这个案子都那么久了,警方也没问过唐兆年,明显是不知道他跟这件事有关系。现在忽然来抓他,肯定是有人提醒了警方,然后警方又发现了新的证据。 他淡淡回答:“很快就知道了。” 不管是谁,目的肯定不是要让唐兆年坐牢,不然不会拖到现在。 ------ 陶光明只花了半天就打听出来了,回来跟李文军说:“有线人举报说曾经见唐兆年跟那三个人一起进了甘蔗地。然后警方对发现尸体的池塘又进行了打捞,找到了有唐兆年指纹的杯子和一些擦掉了指纹的凶器。所以怀疑他杀人之后销毁证据,漏掉了杯子上的指纹。” 李文军垂眼听着,让人看不出任何情绪。 第七九一章 你来我往 陶光明问李文军:“现在怎么办?” 这事瞒不久,毕竟唐兆年和季青烟一天要打两个电话。只要缺一次,季青烟就会觉得不对劲,然后就回来问他。 季青烟那么聪明,很容易从陶光明这里发现破绽。 李文军淡淡地说:“等。” 陶光明眯眼:“等到什么时候?虽然公安不会把唐兆年怎么样,可是拘留所的滋味也不好受。” 李文军说:“有人要用这个法子来争取收益,可见是着急了。他不会等太久就会给我电话。” 陶光明一脸疑惑:“看来你猜到是谁了?” 李文军说:“嗯,大概猜了猜。” 桌上电话猛地跳起来:“叮铃铃。” 陶光明精神紧张吓得一下蹦起来,盯着电话。 李文军伸手在嘴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等电话响了几声,才接起来,淡淡地说:“喂,我是李文军。” 电话那头说:“我是季青韬。” 李文军飞快地皱了一下眉:怎么会是季青韬。他以为是孔予祯。 季青韬说:“我知道你的朋友遇见了点麻烦。我有办法救他出来。” 这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吗? 李文军忽然觉得有些好笑。 他问:“不知道季青韬同志想要什么条件?” 季青韬笑:“别说的那么难听嘛,什么叫要什么条件,好像我在胁迫你一样。我是来谈合作的。” 李文军又问:“你要怎么合作?” 季青韬说:“我要你所有产品在港城和在全国所有城市二十年独家代理权。利润率跟他们两个一样就行。” 陶光明又要跳起来说话。 李文军看了他一眼,他就攥拳坐下了。 李文军冷冷地对着电话里的人说:“季青韬同志胃口不小。” 所有产品就包括了汽车,电子通讯和家电。 这三样全国代理权,现在一年至少能赚一百多万,以后发展起来会更吓人。 更别说李文军以后可能还会在新的行业开拓。 季青韬笑得很得意:“我总算是想明白了。哪里需要自己生产产品这么费劲,只是帮着李文军同志卖东西就行了。你放心,我的手段和人脉只会比陶光明和唐兆年强,不会让你失望的。其实对李文军同志来说,没有任何损失,只是换了个人为你干活,该赚的钱一样赚。” 李文军在心里骂开了:什么叫没有损失。二十年全部产品全国独家代理,等于就是把季青韬绑在了他身上一样。 这种类似于分身的合作伙伴,让季青韬这种小人来做,无异于自杀。 李文军说:“我虽然没有什么损失,可是也没有看到有什么好处。所以,我为什么要配合你?” 季青韬说:“你的好处,就是唐兆年立刻会被放出来,然后他乖乖回港城去修他的写字楼。我开开心心地帮你卖产品。以后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各赚各的钱。” 李文军气笑了,这家伙真是恬不知耻,要把人家所有的生意都抢过去,还好意思说井水不犯河水,各赚各的钱。 李文军说:“你有没有想过,我也可以不管唐兆年,直接告诉季青烟是你陷害唐兆年。让季青烟来对你施压,逼你还唐兆年清白。” 季青韬笑:“你觉得季青烟会信你吗?我是她哥哥。而且,你不会这么做的。因为你是好人,你知道就算季青烟来逼我,我也不会承认,到时候我们兄妹之间关系闹僵,季青烟伤心,唐兆年照样要在监狱里受苦,还是要你屈服。所以,不如我们速战速决,在季青烟知道这件事情之前。” 李文军说:“我考虑一下。” 季青韬:“嗯,没问题,毕竟这是大事。你要纠结一下也正常。不过你不要考虑太久,不然我会代替唐兆年给季青烟打电话,告诉她这件事。做兄长的知道这件事应该第一时间告诉她…… 李文军觉得他的声音让他恶心,没听他讲完,就把电话直接挂了。 陶光明已经气得浑身都在颤抖了:“怎么会有这么无耻的人。太特么不要脸了。” 李文军轻轻叹气:“消消气,这会儿愤怒只会让人变得不理智,没法作出正确的判断。” 陶光明深吸一口气,问:“那你打算让他得逞?” 李文军冷冷一笑,眼里透出寒光来:“我李文军从来不受人胁迫。他要玩,我就陪他玩到底。这一次,我要让他下半辈子都在监狱里度过,再不能找我的麻烦。” 陶光明轻轻打了个寒战,定了定神,才问:“你有什么办法。” 李文军自言自语地说:“唐兆年之前认定这件事是孔家干的。孔予祯也默认了,所以不惜通过我跟唐兆年讲和。现在却是季青韬跑出来利用这一点胁迫我。你不觉得其中有什么问题吗?” 陶光明说:“你的意思是,上次绑架唐兆年就是季青韬和孔家联手?” 李文军微微点头:“有可能。也有可能是这一次孔予祯在幕后,只是提供了一些线索给季青韬,让季青韬来出面。” 按照季青韬的脾气,肯定会狮子张大口,要求李文军给他相比陶光明和唐兆年更多利润。 现在他这么克制,肯定是孔予祯提醒了他:要想让李文军答应,必须不能损害到李文军的实际利益。 李文军站起来说:“我要去穗城建设公司一趟。你回去休息吧。实在无聊就去汽车展厅看看。” 陶光明一脸莫名其妙:“这个时候,你竟然还有心思去管基站的事。” 李文军想了想又说:“你给季青烟打个电话,就说我和唐兆年都喝醉了在睡觉,所以唐兆年晚上没法给她打电话了。” 陶光明苦着脸:“那明天早上呢?” 李文军说:“明早再说。” 然后也不给陶光明机会再问什么,就直接出去了。 陶光明在门里大叫:“卧槽你不会是不打算救他了吧。” 他想了想,又觉得不可能,自言自语:“难道,你是要一个人去找季青韬?季青韬也不傻,肯定请了好几个保镖,不然哪敢这么干。你一个人也打不过啊。” 第七九二章 抓住了 李文军从宾馆出来,径直去了姜长航的办公室。 这会已经快下班了。 姜长航对于李文军的突然来访很惊讶:“诶?李文军同志是有什么急事吗?” 李文军说:“是,有人用我家人的生命相要挟,要我把全国基站工程终端设备二十年独家代理权给他。我找别人不放心,只能来找你了。” 其实他只是知道姜长航的办事能力,但是对他的为人还不算了解,所以这个举措多少有点冒险。 姜长航自然知道终端设备代理权的紧要性,也紧张起来,问李文军:“我有什么能帮你的吗?” 李文军:“您跟穗城公安局的人熟不熟。他们如果肯帮我这个忙,我就免费租给他们十台对讲机,帮他们建立警用对讲机系统。” 姜长航摸了摸下巴:“这个条件很有诱惑力,不过要看你要帮什么忙。违法乱纪可不行。” 李文军说:“绝对合法,而且,我的目的是帮公安同志们破获一件悬而未决的大案。” ------- 公安局到了下班的时候,忽然紧张起来,进进出出的人忽然多了。 有几个人在门口议论一听就是消息灵通人士。 “里面怎么了?” “嗨,有知情人士提供的线索,说那三位死者或许在离发现浮尸的池塘几百米远的小木屋待过。所以公安决定组织干警仔细搜查木屋,说不定还能找到别的指纹,就能顺藤摸瓜,把凶手找出来。不过这会儿天都要黑了,不太好找,可能要等明天了。现在他们应该在分配搜查区域。毕竟那大片都是甘蔗林,挺多木屋的。” 大家一听是一年多前的浮尸案有关,立刻议论纷纷。 “哇,可算是有线索了。听说当时所有凶器都被擦得干干净净,一点线索都没有。” “三个年轻力壮的大男人不声不响被人杀了扔到池塘里了,多吓人啊。这要是老弱妇孺,凶手还不是跟碾死蚂蚁一样。这种穷凶极恶的罪犯,就是要抓起来。” “就是,赶紧把真凶抓到吧,这都多久了,太让人不安了。” ----- 月明星稀,那个甘蔗地沉浸在莹白的月光里,池塘幽幽泛着波光。 一个黑影在月色下悄无声息地朝小屋靠近。他警惕地往四周看了看,确定无人,才闪了进去,关上门。 他从怀里掏出手电和一块抹布正要动手擦屋子里摆的桌子和椅子,周围忽然亮起无数手电筒的光,像是探照灯一样从木板子的缝隙里透进来,把屋子里照得明晃晃的。 然后无数怒吼声平地惊雷一样的响起。 “不许动。” “不许动,举起手来!” 公安从门里冲了进去。 那人从呆愣中醒来,掏出刀,左右挥舞,凶狠的叫着:“过来啊,老子砍死你们。” 公安被逼着退了出来。 那人一边挥舞着刀一边出来。 十几个公安围成圈,跟随着他的脚步,把那人围在中间。 局长站在圈外,严厉地说:“放下武器,不然我们可要开枪了。” 那人叫到:“放屁,被你们抓到一样是死。” 空中忽然划过一道银色的光。 大家以为自己眼花了,眨了眨眼。 然后那个罪犯就捂着手痛苦得蹲了下来:“曹,谁特么,暗算我,无耻。” 公安愣了一下就一拥而上,给他带上手铐,拖到了警车里,然后警笛大作,呼啸而去。 李文军淡淡背手,把手上的泥拍掉。 局长转身握住了李文军的手:“谢谢李文军同志。多亏了你的妙计我们才能抓住。我们回去会细细审问他。” 其实他刚才眼前一花,感觉好像看见李文军捡了石头朝那边扔了过去。可是转头看李文军,李文军却好好背手站着,纹丝不动。现在跟李文军握手,总觉得像是有泥,心里越发犯嘀咕。 不过他现在对这个帅气的小伙子印象很好。最主要是对方不但帮他们一下破了大案,还免费提供他们想了很久却没钱配置的对讲机。 李文军笑:“是公安同志们英明神武。其实这个法子,公安同志也想得出来,我只是提醒了一下而已。” 要不是怕公安一不小心把罪犯打死了,他也懒得出手。 毕竟,他还要靠这个罪犯来为唐兆年洗清冤屈。 ----- 公安连夜审理罪犯。 公安说要搜木屋,并没有说搜哪个木屋,这个人却准确地回到犯罪现场破坏现场,分明就是杀人凶手。 而且那人携带的匕首跟那三位死者身上的致命伤口吻合。 证据确凿。 可是那个罪犯冥顽不化,抵死不认罪。 李文军知道他以为孔家会来救他。 这样下去只会浪费时间。 他对公安局长说:“我能跟他说句话吗?我有办法让他把幕后主使招出来。” 公安局长说:“按照规定是不可以。不过你不进去,就在旁听室里用话筒说,就没问题。” 李文军点头:“好。” ----- 公安局长很好奇李文军要说什么,所以亲自带着他去了旁听室。这里一般都会有人旁听,记录犯人的口供,也防止审问的人情绪失控,或者犯人失控,好及时冲进去控制场面。 李文军站在话筒前说:“你知道为什么我们能准确的找到木屋,当场把你捉住吗?” 审讯室里的那个一直闭着眼不出声的犯人忽然睁开了眼,看着这边。 李文军继续说:“因为你被出卖了,他们为了抢到唐兆年的独家代理权,用你做交换。” 那人一愣,猛然站起来,咬牙切齿地说:“孔立仁,你这个混蛋。我招,我全都招。” ------ 罪犯对绑架唐兆年,并杀人的罪行供认不讳。他说因为害怕唐兆年知道他是头目之后报复他,所以杀害三名同伙灭口,抛尸池塘里。 之所以有唐兆年指纹的杯子会出现在池塘里,是因为他把小木屋里所有可能留下他指纹的物品,除了桌椅,全扔到了水里。 让他绑架唐兆年的正是孔立仁。 唐兆年是受害者,被洗清了嫌疑。 公安当晚就把唐兆年放了。 第七九三章 出来了 李文军淡淡笑着站在大厅里等着领了东西从里面出来的唐兆年。 唐兆年看见他,一句话没说,上来直接抱住了他,好久才松开了他说:“谢谢。你真是太神了,竟然这么快就为我洗清了嫌疑。” 李文军拍了拍他的背:“找个朋友帮了点忙而已,你没事就好。” 其实重生前,在港城,唐兆年也不止一次帮他,所以他只是在还那份情谊。 唐兆年眼眶发红:“真是患难见真情。陶光明那臭小子,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 李文军笑:“别怪他。我为了保密,谁都没说。让他守在家里等电话,我让她告诉季青烟,我们两喝醉了,你没法给她打电话。” 唐兆年点了点头,看了一下手表,立刻说:“丢,已经都到早上了,赶紧找个电话去。不然季青烟肯定要起疑。” ------ 李文军拉着唐兆年回到宾馆。 他住的是国营宾馆,还是安全很多。 李文军去敲房间的门。 陶光明一边开门一边骂骂咧咧:“你死哪儿去了,急死我了,我还以为你也被抓了。你好歹也打个电话回来……” 然后声音被他掐灭在了喉咙里。 他惊讶得微微张嘴瞪着跟在李文军身后的唐兆年。 李文军被他那表情逗得笑出鹅叫声。 唐兆年笑骂:“你是看见鬼了吗?吓成这样。” 他侧身从陶光明身边进去,径直朝电话走过去,拨通了季青烟的电话,装出宿醉的样子,含糊地说:“喂,是我。” 季青烟其实提心吊胆了一夜,其实她不怎么相信陶光明的说辞。 因为陶光明跟她说的时候,紧张到声音都在微微发抖。而且李文军上次被绑架的时候,也是用的这个借口。 现在听见唐兆年的声音,她松了一口气:“你醒了就好。” 唐兆年劫后余生,千言万语却不能说出口,憋了半天说:“我明天跟李文军他们一起回来。” 季青烟说:“嗯,你也是,快四十的人了,喝酒也不悠着点,怎么能跟他们两个年轻人斗酒呢。回来我要好好说陶光明和李文军几句,你喝酒他们也不拦着点。” 陶光明一听立刻苦了脸。 唐兆年本来心情挺复杂的,回头看陶光明愁眉苦脸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说:“别了。跟两个孩子置什么气。再说是我带酒来给他们喝,就说话说得高兴,一下就喝多了。男人嘛,酒逢知己千杯少。” 季青烟静了静:“嗯,好吧,这一次就算了,以后别这么喝了。” 两个晚辈在一旁,唐兆年也不好跟季青烟说什么体己的话,又说了几句就匆匆挂了。 陶光明问唐兆年:“你是怎么出来的?这么快的?” 唐兆年反手用大拇指指了指他身后的李文军说:“问他。” 李文军没回答。 结果两个人一看,李文军已经坐在沙发上睡着了。 想来他也是为了救唐兆年,一晚上没睡。 两个人立刻再不说话,各自找了个地方,坐下来补觉。 其实他们两个,一个在拘留所着急,一个在房间里担心也都没怎么睡。 所以坐下来,很快也睡着了。 ------ 绑架唐兆年,并杀死三个同伙的罪犯,被法院审理后依法判决死刑。 虽然他指证孔立仁买凶,却没有什么确切的证据。 公安局认为这个罪犯可能只是狗急跳墙,乱咬人。毕竟人到了绝境,什么谎言都敢说。所以他们最后也没有追究孔立仁的责任。 李文军提醒公安,打电话来提供线索说池塘里还有证据的人,应该也是同伙。 然后公安就把季青韬叫来询问了。 季青韬说他是瞎猜的。 虽然最后公安只能把他放了。 可是季青韬也被着实吓了一跳,没想到本来要暗算唐兆年的,结果差一点把自己绕进去。 ----- 李文军对季青韬用唐兆年来要挟他的事情只字不提。 反正季青韬也没有再打电话来。 李文军只是在离开穗城的时候,专门去办公室对姜长航表达了感谢。 姜长航说他没有做什么,不过李文军帮公安抓住了要犯,倒是要好好嘉奖。 李文军越发觉得姜长航这个人能深交。 当时那种情况,其实姜长航很容易就能打听出唐兆年和他的关系。 那时候他不管提什么要求,李文军都只能答应。 可是他一个字都没有提,明摆着不肯乘人之危。 现在把事情办成了,他也不邀功,是个坦坦荡荡的真君子。 李文军重生前四十年里也就遇见过两三个这种人…… 李文军意味深长地说:“我们的合作将会很愉快。” 姜长航笑:“我们之前的合作就已经很愉快了。以后只会更好。李文军同志要经常过来技术指导。我们穗城的基建项目才能早点完成。” 李文军点头:“一定。” ------ 陶光明在回去的路上,跟唐兆年详详细细讲了季青韬打电话来的事情,说完还看了一眼李文军。 李文军还说要让季青韬下半辈子都在牢里度过,这一次打自己的脸了。 不过这个时候,不是嘲讽李文军的好时候,因为唐兆年脸色阴沉,杀气腾腾。 他可不想这个时候撞到唐兆年的枪口上。 唐兆年现在想的是,那个绑架他的犯罪头子都被执行死刑了,想报仇都没法报了。 孔立仁,他已经弄得半死不活,没必要再费劲。 他这股子怒气只能冲着季青韬去了。 季青韬太无耻,竟然用这种手段来要挟李文军,此仇不报,以后在港城怎么立足,他怎么面对李文军? ------ 李文军回去就立刻叫物流公司和电子通讯厂把穗城需要的设备都运过去,然后让赵林把这次签的协议备案,输入电脑,方便以后查找。 他要求电子厂那边再增加一条手机的生产线。 因为电子厂这边的产品越来越多,要求也越来越高,所以一年前李文军就换了个产品更高级,产能更大的塑料厂。 即便是这样,塑料厂那边还是做不过来,更何况电器厂这边也需要用塑料配件。 第七九四章 一辈子都出不来 李文军干脆直接投资自己买了塑料外壳设备,又招了一批人,专门为几个厂提供塑料外壳和配件,以保证整个厂的需求。塑料制品厂的厂长就让胡春桃去当了。 现在“文军实业”的不锈钢厂名牌挂满了大门右边的大半面墙,在冬日的阳光下闪闪发光,像是金山银山一般,看着真是壮观无比。 ----- 季青韬几乎是逃回冀城的。 孔予祯有人跟他说只要跟公安说唐兆年是凶手,那个湖里有重要线索,唐兆年就会被抓起来。 然后就可以向李文军要独家代理权。 这个独家代理权拿下来后,他们两个把城市分一分,以后就不用发愁了。 没想到李文军口头上说考虑一下,背地里干了那么多事。 在他睡梦中,李文军就把情势完全扭转过来了,不但抓到了罪犯,还救出了唐兆年。 动作迅速到让他根本来不及反应。 以唐兆年的脾气,知道他干的事,肯定会以牙还牙。 所以,他立刻逃回来了。 他不敢回家让人知道行踪,直接找了个宾馆住了下来。就连吃饭都不敢出去,而是叫宾馆把饭菜送上来。 刚才一个女服务员送饭菜进来。 这个服务员真是漂亮,长得有点像林灵。 季青韬忍不住多看了她两眼。 服务员对他嫣然一笑:“您先吃,等下吃完了,按铃叫我来收走就行。” 然后服务员出去了。 季青韬吃完了饭菜觉得头特别沉,然后晕乎乎地倒在床上。 中间他似乎听见有人进来,却抬不起头,也睁不开眼。 然后那人往他嘴里灌了几口酒。 他意识到刚才的饭菜真的有问题,想说话,却彻底陷入了黑暗中。 半夜忽然惊醒,季青韬一下坐起来,转头就看见刚才送菜的服务员。 “你怎么在这里。” 关键坐在这里也就罢了,她为什么衣服都被撕破了,头发也乱糟糟的。 那个服务员诡异一笑,忽然尖叫起来:“救命,救命。有人耍流氓了。” 季青韬寒毛一竖,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跳起来要去抓那个服务员。 服务员早打开门冲了出去,在走廊里一边跑一边尖叫。 然后其他房间的人出来了,宾馆的其他人也来了,把他摁在地上报了警。 季青韬愤怒地说:“我是被冤枉的。” 却被人狠狠甩了一个耳光:“闭嘴,你这个流氓!” ------ 这天陶光明一脸很纠结的样子从李文军办公室前面路过。 李文军刚好从文件堆里抬头,叫住了他:“干嘛这幅表情。有什么不开心的,说出来让我开心一下。” 陶光明犹豫了一下说:“季青韬耍流氓,被抓了起来,证据确凿,情节严重,可能真的要在监狱里待一辈子了。” 根据受害人交代,季青韬半夜喝醉想要对来取餐盘的服务员实施猥亵。幸好服务员挣脱出来才幸免于难。 李文军往后一靠,用笔轻轻敲着桌面。唐兆年真有意思,竟然还会用这一招…… 陶光明说:“是你设的局吗?” 李文军摇头:“我哪有那时间。” 陶光明说:“那就是唐兆年了。” 想想都知道肯定是唐兆年了。碍于季青烟,他又不能弄死季青韬,可是要想让季青韬痛苦又不给他们添麻烦,就只有让他坐牢了。 所以李文军才说,要让季青韬下半辈子在牢里过的话。 陶光明犹豫了一下:“我要管这事吗?”照理说,对方是季如诗的三叔,他应该是要救一把的。 李文军问:“季裁缝和季如诗怎么说?” 陶光明叹气:“小姑说,如果属实,她会去牢里看他的,让我不用插手。季如诗直接说,让我当作不知道。所以我才这么迷惑。” 李文军笑:“他们都这么说,你就别管了。要救也是季家的人去救。”讲句不好听的,说不定到时候季家人觉得季青韬麻烦,不想让他出来呢。 陶光明迟疑地点点头:“这关系,太复杂了,我也确实不想管。” ------ 孔予祯那边也没有想到李文军反手就把他精心布置的局给破了。 他要是一早知道公安放风出来要去木屋查指纹,肯定会提醒那个罪犯这明显就是个请君入瓮的局,不要上当。 这都一年多了,指纹未必能保存。 可惜李文军动作太快,都没给他机会。 现在他想用唐兆年要挟李文军把陶光明那边的代理权转给他的计划失败,不得不再想办法了。 这个陶光明真是太可恶了。明明能力不如他,却总挡在他前面,妨碍他跟李文军合作。 要是陶光明死了,就好了。 孔予祯认真想了想这个问题,陶光慧忽然敲门进来:“吃饭了,在想什么呢,我叫了你几遍都没有答应。” 孔予祯笑了笑:“我马上来。” 陶光慧很奇怪,不管他是对她很亲热,刻意讨好,还是冷落她,忙自己的事情。她永远都是那样无所谓的样子。 之前,他觉得自己娶陶光慧有点委曲求全,跟陶光慧相处久了,却觉得她的智商情商,甚至在赚钱方面,其实都不比他弱。 他倒是有了一种吹去蒙在石头上灰尘沙砾,看见珍珠真正光泽的感觉。 关键她明明能看透他,却从来不说什么,假装不知道。 她越是这样,他反而越不好对她亲近的人干什么。 先放过陶光明那小子吧,再想想别的法子。 而且李文军跟陶光明感情那么好,要是知道是他下的手,估计会一辈子都报复他,绝不可能跟他合作。 这就是自断后路的法子,不行…… ----- 唐兆年问李文军,怎么样才能用跟陶光明一样的办法,却在汽车展厅做出的高级得多的效果。 李文军建议他在整面墙都是玻璃幕墙的大楼外这么干。 然后唐兆年就没有了消息。 唐兆年再打电话来,已经是半个月以后。他献宝一样,邀请李文军在去穗城帮忙确定基站站点位置的时候,顺便来澳城看看。 李文军确实好奇他到底做成什么样子,便排了两天时间专门过去看这个。 第七九五章 几家欢喜几家愁 不得不说,唐兆年虽然想不出精彩的构思,却能把李文军提出的构思里精彩的部分做到极致。 比如李文军只说选个玻璃幕墙,唐兆年就选了个靠海大楼的六楼。 那个玻璃幕墙像一面镜子。 车子屁股朝下头朝上黏在玻璃幕墙上。从里面能看到车子,从外面却看不到里面来来去去的顾客。 白天玻璃窗上倒映着蓝天白云和大海,云一动,车子就像在云海里驰骋。 晚上,城市的华灯璀璨,倒映在玻璃上,车子却像在璀璨的星空里翱翔。 起雾的时候,车子在雾气里漂浮,腾云驾雾,像克服了地心引力,直冲九霄。 刮风下雨,车子则好像正行驶风雨交加的路上。 就连海浪翻滚,倒映在车下的玻璃上,那辆漂亮的车子便像是波涛里破浪而行一般。 这个太吸引人了。 甚至有人专门挑不同时间,不同天气时来观看。 李文军的两台跑车一下就卖出去了。 就连唐兆年自己也买了一辆,开着来从关口接李文军过去。 还有几个豪客不惜加钱订制不同颜色的跑车,其中还有外国人。 李文军趁机推出四门跑车,跑车的造型,轿车的配置。 这个概念在国内还比较新鲜,很多人看到了觉得很惊讶。 唐兆年趁热打铁,请李长明做了个轿跑的一比一模型黏在另外一面墙。 然后又有客人来定了几台四门跑车。 三十多万一台,八台就是二百多万。一单就超过了电子厂。 汽车厂欢欣鼓舞,击掌相庆。 太高兴了,终于在今年第一个月干过了电子厂那群女同志了。 不然一群老爷们总被压着打,感觉好憋屈…… ----- 穗城的无线通讯基建项目在姜长航的领导和李文军的指点下,进行得很顺利,在过年前开始试运行。 李文军送了姜长航几台手机,说是让他发给重要人员,测试一下新建基站的效果,其实就是为了感谢他上次出手相助。 姜长航自然知道李文军的意思。他也确实需要一台手机来测试,可是他比不得那些老板,只拿死工资,靠自己确实是买不起,于是便坦然地接受了。 事实证明,他们的基站信号强,没有死角,基站之间切换也很顺畅。不过到了穗城边缘的时候,通话的质量就会差一些。 按照跟李文军的约定,穗城建设公司在城里开了门市专门卖李文军的手机。买得早的顾客,还可以选号码。 结果门市开市第一天,就买了一台手机出去,也算是开门红。 ------ 壬戌年又轰轰烈烈过去了,眼看又快过年。 今年“文军实业”这边工人的奖金又好看得很。 虽然李文军交代了厂里的工人不可以去矿区工人面前炫耀,可是矿区工人也能从厂里工人那买年货的豪气上看出端倪。 只要有一个人在厂里还好,就怕是双职工都在矿区。矿区只发了基本工资,一分钱奖金都没有,所以就有点紧巴巴的了。 其实别说奖金了,能每个月照发工资,都已经让李文勇费了老劲了。 雪上加霜的是,陈克己还在年底提交了退休申请。 按年龄他还不到五十岁,作为干部退休有点早。 矿业局的领导找他谈话,挽留他。 陈克己说他身体不太好,而且也是为了给年轻人腾出位置来,毕竟这一年里,也是李文勇管得比较多。 矿业局自然知道矿区这两年能撑下来,跟李文军脱不开干系,李文勇当了矿长,矿区才更方便搭上“文军实业”高速发展的便车。 所以,矿业局假装挽留,最后同意了陈克己的退休申请。 现在矿区就剩李文勇一个人苦撑了。 李文勇找陈克己希望能把他返聘回来,任名誉矿长。 陈克己一脸真诚地说:“李矿长,不是客气。这两年,我确实没做什么贡献。你把我请回去,也没有什么作用。矿区资金都这么紧张了,就不要再在我身上浪费钱了。” 李文勇听他都这么说了,也不好再说什么。 其实他甚至考虑过要不要把王永青又升职,但是总觉得过不了自己心里这一关,只能算了。 这个年真是过得几家欢喜几家愁。 ----- 今年过年,陶光明和季如诗要带着刚出生的孩子去给家里的长辈看看,所以是不可能留下来过年了。 季青烟索性去了港城跟唐兆年过年。 陶光慧则跟着孔予祯回苏市过年。 房子还比去年大了几倍,李长明总觉得这个年过得好冷清。 他有点想把大哥接过来住几天。可是又怕家里人反对,毕竟上次刘铁柱他们来,就惹出了不少事情。 所以他憋着没出声。 李文军看出了他的心事问:“爸,你有事就说。我看看能不能解决。” 李长明轻轻叹了一口气:“我也二十几年没见过老家的人了。” 李文军恍然大悟,笑:“想家了,就回去看看呗。现在咱有钱了,你的木器厂都赚了几万块了。” 刘翠红说:“对,想回去就回去看看。我们也该回去看看哥哥嫂嫂他们了。” 李文勇:“我这两天有假,可以陪你们回去。” 李长明说:“点点、跳跳和早早都还小,能跟着我们一起回去吗?” 刘翠红:“还把孩子都带回去啊?我们有空,军军和文勇也没有空啊。” 李文军听出李长明的意思了。他是想让大伯他们过来这边玩。 他笑:“爸,大伯和大伯母要是愿意,来住几天也可以的。反正现在房子大,就让他们住在你们这栋就好。” 刘翠红这会儿也明白李长明吞吞吐吐的原因了。 她有些为难:“军军,你堂哥他们要是也要进厂子干活,怎么办?” 李长明立刻盯着李文军,看他怎么回答。 李文军笑:“那就进呗。跟其他工人一样工厂解决食宿,干多少拿多少,干得好就升职涨工资,这有什么为难的。反正工厂也缺人,招谁不是招。” 李长明大喜说:“那我去你们那边打个电话给他们,让他们过了年就过来。” 第七九六章 旅游团来了 刘翠红一脸纠结。 李文军笑:“妈,放心,反正家里现在有阿姨,有洗衣机、洗碗机,他们全家来都不怕。再说,还能不让亲戚走动吗?” 刘翠红勉强笑了笑:“说的也是。” 她哥哥都来转了一圈,没道理不让李家的人来。 ------ 过了一会儿,李长明笑嘻嘻地回来了:“他们说初八就来。一家子十二口一起过来。” 顾展颜暗暗倒吸了一口气:十二口人,这是个旅游团啊。 柳冬梅也哭笑不得:十二口人,这一天光做饭不都得把阿姨累死了。 刘翠红的脸色也变得不太好看,嘀咕:“初八我那边要开始做陶光明下的汽车内饰订单来了。工厂上班了,军军肯定没空。寒假托管也开始了,展颜要去学校。到时候只有大崽一个人在家。” 李文勇一听,立刻说:“我初八也要去办公室了。” 刘翠红望着李长明:“那你在家陪大哥他们吧。” 关键还有三个孩子,幼儿园还没开门,学校托管也管不着这么小的…… 李文军想想寒毛都竖起来了。 李长明说:“到时候要军军派个车和司机,带我们去县城,四周转转。” 李文军默默地在脑海重复那句话:“派车是容易,那三孩子怎么办。” ----- 初八,李文军的大伯一家十二口人,果然就浩浩荡荡坐着火车来了。 李文军为了接他们还特地动用了厂里的一台用来做样车的小客车。 那一车人大呼小叫地,吵得李文军太阳穴突突直跳。 还好扔家里就好,不用他招呼。 一进门,那是十二个人的惊呼声此起彼伏。 “哇,地上这么白,是汉白玉嘛?” “大彩电啊。爸,彩电啊。” “这是个什么玩意儿?还会响。” “咣当”不知道谁碰到了花瓶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刘翠红笑了笑:“没事没事,你们去那边玩,小心被碎瓷片扎伤。汤阿姨,你来收拾一下。” “哇,还有保姆啊。比地主家还气派。” “太厉害了。” “我要上厕所。” 李文军逃跑一样离开了家。 回到办公室,听见那轰隆隆响的机械声和工人们相互骂脏话的声音,他都觉得无比动听。 这是还真是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 然后半小时后,他就明白了这几天一直困扰他的问题。 三个娃儿怎么办? 嗯…… 全都送他办公室来了。 季如诗不在,顾展颜一个人管所有寒假托管的事,忙不过来,压根就没法带孩子。 只能把早早和点点送来李文军的办公室了。 然后他刚坐下,李文勇就抱着跳跳进来了。 李文勇把跳跳放在早早身边,说:“好好跟哥哥姐姐玩。” 李文军急了:“诶诶诶,我自己的也就算了,你的孩子怎么也往这里扔。” 李文勇说:“柳冬梅说不能带着孩子去医院,我要去井下,带不了,你反正一个也是带,三个也是带。一起照顾了。下班直接带回去。” 李文军:“这叫什么话?我这里都成幼儿园了。” 点点大笑:“幼儿园。哈哈哈。” 李文勇翻白眼说:“呵呵。你把点点扔给我们的时候可没这么说过。” 李文军一时无言以对,脑子里只有那句话: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李文勇离开的时候说:“你不行就叫黑条来帮忙,反正把大铁门一关,谁也出不去。好好带娃,过了十五,幼儿园上班了,就好办了。” 然后李文军就跟一个四岁和两个不到两岁的娃战斗上了。 王小兰他们进来找李文军签字的时候,被眼前的场面吓住了。 李文军的图纸扔得满地都是,有些撕成了碎片,有些揉成了团。 李文军坐在沙发边严肃地跟三个孩子讲“认知革命”。 三个孩子两个已经睡着,还有一个也差不多了。 王小兰他们捂着嘴笑,李文军冲他们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示意他们出去,给三个娃盖了毯子,才出去在走廊上签完字了,又回到办公室,悄无声息地干他自己的活。 话又说回来,一个人带两个娃还真累,他和李文勇像点点他们这么大的时候,刘翠红没有人帮忙,周末和节假日都是一个人又干家务又带他们兄弟,真是不容易。 ----- 李文军正在看着合同,韩伟俊的爱人邱艳忽然轻轻敲门进来了。 李文军望着她,无声的问:“有什么事?” 邱艳指了指沙发上的孩子:“我来看看需不需要我帮忙。” 这个点刚好是食堂休息的时候。 她刚才听王小兰她们讲了李文军办公室的情况后,觉得心里很不舒服。 李文军帮她解决了工作,解决了孩子问题,现在他自己却要一边带孩子一边工作,所以她就趁着休息上来看看。 李文军刚要摆手。 点点就醒了,一翻身坐起来,望着李文军,嘻嘻一笑:“爸爸。” 她一动,另外两个也醒了。 李文军暗暗捂眼,他们才睡了半个小时…… 他才看完一份合同。 邱艳笑:“我家里还有冬冬小时候玩的积木,要不我带他们去我那边玩,等下食堂忙起来,我再送过来。” 李文军想了想了:“好,那就麻烦你了。” 有几个重要合同是需要他一条一条把关才能发出去的。而且上午就要看完,如果争取一个小时的自由时间也好。 邱艳一拍手:“来,跳跳和早早牵着点点姐姐的衣尾,我们下去玩好吗。” 然后跳跳和早早竟然听话的照做了,然后他们四个人就出去了。 李文军松了一口气,抓紧时间看合同。 几份合同都对完无误,他伸了个懒腰,揉了揉有些酸痛的眼睛。 车间那边喧闹起来,李文军看了一眼手表,才发觉已经到了吃午饭时间。 不对,邱艳怎么没把孩子送上来。 李文军忙起身,到走廊上看了一眼,没看见邱艳。 然后楼下有工人路过,看见李文军就说:“食堂的邱艳同志说,孩子现在在食堂,你不用担心。” 李文军松了一口气,赶紧去食堂。 第七九七章 文军托儿所 食堂里,孙细妹和秦红玲正在给早早和跳跳喂饭,点点自己用个勺吃得开心。 李文军歪头想了想:这样也不是办法。到暑假的时候怎么办。 李文军走过去,对秦红玲说:“谢谢。” 孙细妹一脸嗔怪地说:“厂长啊,你一个人又要带孩子又要工作,怎么不跟我们说。我家那个闺女也是,竟然把孩子扔给你,真是太不像话了。” 李文军哭笑不得,其实不是柳冬梅扔给他。而是柳冬梅扔给李文勇,李文勇扔给他了。 李文军跟秦红玲说:“我打算为厂里单独弄个托儿所,专门帮厂里职工照顾六岁以下的孩子。你帮我问问厂里的女工,或者去矿里招募也行,看看有没有人愿意来,工资肯定比矿区幼儿园多,奖金也按照厂里的职工一样的发。就是寒暑假不能休息。” 秦红玲说:“这个好。以后厂里的女职工越来越多,孩子也越来越多,大的孩子还能去学校托管,小的就很麻烦了。” 关键她自己也没有生,就是因为觉得生了很麻烦,没人帮忙带,耽误工作。 如果有厂区自己的托儿所,就不怕了。 郑玉莲也说:“这个好,我们都需要。” 李文军说:“现在孩子不多,先跟着食堂吃饭,或者喂牛奶。以后多了再单独做饭。赵林去采购一些被褥,日常用品,玩具和书来,给你木器厂下十张小床和小桌子的订单。办公室一楼的原来做木工的车间不是一直空着吗,打扫一下,暂时用着。等过完年,在安静的地方圈一小块出来专门做托儿所。” 赵林和秦红玲应了,吃过饭就立刻着手干这件事了。 矿区幼儿园的老师,好几个来应聘。 本来矿区效益就不好,年轻人都到李文军这边来了,这两年孩子少了好多。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矿区幼儿园很快就没有必要存在了。 如果能进入“文军教育”上班,那才是抱上了一个金饭碗。 赵林的执行力也是很厉害的,下午就派人把房间打扫好,第二天就去县百货商店照着清单,把需要的东西都买回来了。 李文军干脆把办公室全部搬到了厂房那边,这边两层楼办公室就空出来做幼儿园,只要围个围墙就行。 这栋楼当时就是比着办公楼的要求修的,只要打通小房间之间的墙就刚好合适。 一楼给小一点的孩子们做教室,二楼做大孩子的教室和老师们的办公室。 反正有污染和噪音的汽车厂,电器厂都在另一头,影响不到这边。 家具厂知道是自己厂里的托儿所要用的床,连夜赶工,一天半就做好了十张小床送过来了。 刘翠红组织工人给孩子们做了围兜和袖套,还有小被子。 机械厂用不锈钢焊了个秋千和跷跷板,塑料厂做了个滑滑梯,立在院子里。 谭打雷叫人在秋千和跷跷板下面堆了厚厚一层最细最干净的沙子。 围墙不用钢筋水泥的,就用木板做个一米二高的栅栏,拦着孩子不让他们跑出来就行。 毕竟外面还有个“铜墙铁壁”。 初十,“文军托儿所”正式开始接收厂里职工六岁以下的孩子,人事和财务归“文军教育”那边管理。 这个速度,让矿区的人觉得不可思议。 当年矿区设立幼儿园,筹备了半年,才把人和东西都弄齐。 李文军只用了一天半。 有人、又有钱,真好。 厂里的职工,有些是村里的村民,想着孩子小就在家里玩,也没送到矿区幼儿园来,现在见自己厂里有托儿所了,就都报名。 托儿所一下收了十几个孩子,分了三个班。 然后职工们都是早上带过来,往托儿所里一放,下班再带回去。 中间休息时间,还能溜过来,看孩子玩,傻乐一下。 黑条每天没事就守在托儿所门口,跟点点玩一玩,顺便把想从门口溜出来的孩子再拱回去。 ------ 陶光明他们是初十晚上回到矿区的。 他知道季如诗一回来肯定是全心扑在“文军教育”里的。因为过年这么多天,孩子们的基本功荒废了这么久,需要一个一个重新抓起来。 果然季如诗一大早就走了。 阿姨回家,还没回来。 那五月就只有陶光明来带了。 听说李文军那家伙一拖三,不如直接扔给他,一拖四好了。 陶光明背着奶粉尿片,抱着九个月大的五月,直接去了厂里,然后惊讶地发现,厂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凭空多了一个托儿所。 他以为自己是太想把五月送去托儿所,才会出现这种幻觉。可是揉了揉眼睛,那个漆成彩虹模样的拱形门,还是在那里。 做成向日葵形状的五个板子上也写着:“文军托儿所。” 一丝笑从嘴角荡漾开,然后越来越大,越来越大,最后陶光明忍不住笑出了声:“额额额,李文军,你真是太棒了。你就是我的救世主啊。真是要什么有什么。” 李文军就是这点好,不管是什么事挡着前进的脚步,他都会立刻想办法解决,没有一点犹豫的。 陶光明推门进去:“我能来报个名吗?” 老师笑着从他手里把五月接过去了:“陶光明同志真会开玩笑。李厂长早跟我们打好招呼了,说你这几天就会把五月送过来。” 点点跑过来:“诶,光明叔叔来了,来陪我们玩。” 陶光明挤出一丝假笑:“啊,点点宝贝,叔叔要去上班。” 点点:“你要去看人磨石头吗,你不喜欢看我们玩过家家吗?我们过家家没有磨石头好玩吗?” 说的也是。他上班可不就是在看人磨石头吗? 陶光明犹豫了一下,咬牙说:“喜欢。过家家好玩。” 他能怎么样?要说不喜欢,点点哭起来可麻烦。 然后陶光明就被几个差不多大的女娃娃围住了。 陶光明吓得忙说:“你们别着急,我不走。” ----- 李文军估摸着陶光明该来了,可是等到十点多,还没动静,忍不住走到走廊上看了一眼,然后笑喷了。 第七九八章 我有个大计划 陶光明一脸生无可恋地表情坐在托儿所的走廊上,头上插满了树枝草叶。 李文军打算做一回英雄,去把陶光明解救出来,然后下去到了托儿所前面叫:“陶光明我找你有事。” 陶光明噌地一下站起来,一溜烟地跑了出来:“啊,来了,来了。” 他逃出门的时候跟李文军郑重握了握手:“兄弟,你太够意思了。” 李文军笑抽了:“我特地下来接你,办公室换地方了,怕你走错。现在孩子们安全的玩具少,所以巴不得有人跟他们玩。我已经让塑料厂和工艺品厂那边赶做一批塑料玩具和布娃娃。然后顺便把这门生意也做起来。以后你的展厅边上又多了几样东西可以卖了。” 陶光明一愣:“诶,这个好啊。小孩的生意最好做了。谁家还没有个孩子呢?你真是太厉害了,什么时候都能发现商机。” 李文军说:“其实我早想把这一块做起来。前面不是没有自己塑料厂吗?现在塑料厂也有了,工艺品厂那边订单也不多,实际刚刚好。” 陶光明低声问李文军:“你家是不是来了很多亲戚,我今天路过的时候听见里面闹哄哄的。” 李文军叹气:“十几口人,能不吵吗?” 不然他们怎么会一大早就躲出来,一天被吵得脑子嗡嗡的。 最可怜的是阿姨,一天要做十几口人的饭,搞得像个食堂阿姨一样。 李文军看不下去,每天叫厂里的食堂里做了,然后他开车送回去。 阿姨只要负责打扫卫生。 暂时,还没有什么太多问题。 反正其他人都在忙,只有李长明陪着他们。 李长明明显已经从第一天的兴奋激动得意,发展到了今天的有点疲惫。 李文军几乎可以想象他现在内心的纠结:还是来上班好,为什么要把这一堆人叫过来,虐自己。 他也可以预见,过不了两天,李长明自己就受不了了。 陶光明忽然想起什么,转头看着他:“不对,你今天对我这么热情,还主动下来解救我,太古怪了。无事献殷情非奸即盗。说吧,你干什么。” 李文军咧嘴一笑:“你坐下来,我泡壶好茶,慢慢跟你说。” 陶光明更紧张:“看来事还不小。” 李文军拿出了一块陈年普洱和他最喜欢的那套茶具,有条不紊的拣茶、烫杯,把全套功夫做足了。 陶光明越看越紧张,干干咽了一下口水:“等等,你把话先说了,再弄。你越弄我害怕。这么郑重其事的给我泡茶,这次难道是要我豁出半条命给你吗?” 李文军温声说:“别紧张。我怎么会要你的命呢。我要你的命也没什么用。” 陶光明都结巴了:“我不管,你还是先把话说清楚吧。” 李文军倒了一杯茶,端到他面前:“我之前跟你说想做房地产,你还记得吧。” 陶光明点头:“是。你不是修了十栋别墅吗?” 李文军摇头:“那个只能叫自建房,哪里算得上房地产。真正的房地产是要造城。我要造一座城。” 陶光明想要反驳他,然后因为觉得李文军实在是太好笑了,所以在话说出口之前,就忍不住笑了,才说:“大哥。就算你有钱,造了城,那不是也要有人住才行吗?不然,不就成了鬼城了?” 李文军说:“只要我造了,就会有人来住。而且我的城也不是一下造完,而是一片一片的来。” 陶光明耐着性子说:“先不管你这个城怎么造,你跟我说,谁会来这个鸟不下蛋的地方买房子住。当然我们这七个蠢货不能算在里面。” 李文军说:“‘文军实业’的职工和家属,‘文军实业’上下游企业的职员和家属。为‘文军实业’和上下游企业提供服务的第三产业人员,还有投资客,孩子在‘文军教育’上学的家庭。” 陶光明忍着笑,顺着他的话说下去:“你觉得会有多少人。” 李文军想了想,说:“保守估计,十年内十万,二十年内五十万。三十年内两百万。” 陶光明忍不住一边摇头一边笑:“李文军,你知不知现在茶县多少人?县城里不到三万,全县不到三十万。你就算把全县的人都挪到你造的城里都不够,明白吗?” 李文军说:“你忘了一件事,人口是增长的,而且,我造的城吸引的不仅仅是茶县的人,而是全国,乃至全世界的人。所以我刚才才说是保守估计。” 难怪这混蛋要给他泡茶,因为知道他们要争论一阵子,费口水。 陶光明决定不跟他争论了,反正也说不过他,何苦呢。 他喝完了杯子里的茶,叹了一口气:“说吧,你要我干什么?” 李文军说:“你先去替我探探县里的口风,因为造城就要圈地。我需要很多地,这一大片一直到县城,我都要租下来。你能把所有地都谈下来,我把房子修好了,送你两套望江大平层。” 他拿了一份地图出来,上面已经把他要租的地都用红线圈出来了。 陶光明看了一眼地图,又忍不住气笑了,摇头叹气:“来,我跟你分析一下。先不说这一大片包括了农田和各种国营小厂子,村子什么的,就说黄铁矿外面那一大块是洪泛区,你知道吧。每年夏秋都要淹一轮。你觉得这种地方,它适合做房地产项目吗?我觉得你是知道它不适合的,不然你也不会把别墅修到山坡上去。” 李文军朝他伸出大拇指:“能考虑洪泛区这个事,说明上次右县修路的事情,没有白干。不过我把别墅建得那么高,并不是为了避开洪水,或者说不仅仅是考虑地势问题。我只是觉得以后住宅区建起来,人很多,太吵,所以要离那一片远一点。” 陶光明说:“别打岔,你就说怎么解决洪泛区这个事情吧。” 什么望江大平层,真要在这里修房子,每年夏季,这里就是三百六十度无死角江景豪宅!! 李文军说:“今年年底,这个问题,就不会是问题了。所以不用解决。” 第七九九章 文军房地产 茶县是亚热带季风性湿润气候,一年的雨水基本上集中在夏末秋初。 河边这一大片地势又很低,所以只要下雨就会淹。 如果李文军要改变这一点,只有两个法子,把整块地垫高一米以上。这个根本不可能。他都说自己要造城了,小范围还行,几十公顷范围内都垫高,谁有这个钱砸在里面。 要么就做河堤,这一线一直到桥那边差不多两公里都要做两米高的河堤,河堤未必还拦得住,每年都要补,就是个无底洞。 这个法子也是基本行不通的。 所以,他想不出李文军能干什么了。 而且,按照李文军的意思,就是不管,照做…… 这不是自欺欺人吗? 陶光明抿嘴,憋红了脸,好一会儿才说:“不是我看不起你。这个问题,你真的解决不了。我知道你干成了不少大事。不过,这个气候和地质的问题,不是你能控制和左右的。你还是好好想想,再做决定吧。”李文军那股子执拗劲,他是见识过的。 到时候把李文军逼急了,可能真会干倾家荡产修河堤的事。 所以,此刻他自己都觉得自己的劝说好无力,好心虚,压根就不会管用。 李文军给他倒了一杯茶:“来喝茶,这些你都不用管,只要帮我把地租下来。” 陶光明说:“就算你能解决这个问题。还有一个致命的,政策性的问题,你可能没想到。宪法第十条第四款规定,‘任何组织或个人不得侵占、买卖、出租或以其他形式非法转让土地’。就是说,你以个人的名义租地,那是违法的。为什么你之前能把袁家村的地租下来,那是因为他已经是当年国家批下来的矿山建设用地,虽然这么多年没有用,可是县里也没有收回去。所以你才能得逞。为什么你能租下河边那一长条。那是因为,它刚好也是建设用地。林业局以前打算用来建林场,后来发现了铁矿,这块地被矿山征用了一半,就剩了那么一长条,没法用,被你捡了漏。” 李文军笑:“不错。这几年跟我做工程,你还知道提前去了解一下相关法律知识。我觉得你挺上进的。” 他怎么会不知道。直到五年后,国家才打开这个土地租赁的口子,不然为什么九十年代以后才慢慢有人做房地产。 陶光明一抬手:“别给我戴高帽子。你先说说看。这个法律政策性问题怎么解决。” 李文军点头:“所以,我们不是要签租地协议,而是要签优先权协议。十年之内,签了协议的地块,必须优先租给‘文军实业’。我可以预付定金。两块钱一公顷。” 陶光明皱眉:“优先权协议是个什么东西……” 李文军把手边的一份协议递给陶光明:“你先熟悉一下。你和钟振华的任务就是打消村民的疑虑。” 陶光明看了看,虽然上面很多问题,他也看不明白。不过有一点,他是知道的。就是李文军要给人家钱,占着这些地十年内,那可能出现,也可能不出现的出租机会。 如果十年内国家政策没变,李文军的钱就打水漂了。 简而言之,李文军还是在赌。 陶光明说:“我可以去试试,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就算到时候国家出了政策,你可以租地建房,结果你用一小块地,建了房子,发现卖不出去,想把剩下的定金退了,县里村里已经把钱花完了,可不会理你。” 袁家村之前跟蒋厂长闹的那个事情就是个先例。 村里拿到钱就会花了,压根不会管什么以后的事情。 县里也一样。因为是个贫困县,到处是窟窿,有钱就拿去堵窟窿了,哪里还管以后怎么办。 李文军说:“啊,对,这是我要跟你说的第二件事。如果十年之内他们把地租给别人,那就是他们违约,要付一百倍违约金给我。如果十年限期到了,我还没有跟他们租地,就是我违约,那定金归他们。以后他们要租给谁,我也管不了。” 陶光明点了点头:“合理,要是我,我也跟你签。不过,我还是不清楚,你弄这优先权协议有什么意义。这些地放着又不会跑,以后能租了再来租不就完了。” 李文军摇头:“如果不签这个优先权协议,以后我们想把周围整片整片拿下来就费劲了。会有无数多的人,不惜抬高租金来跟我抢。所以就只能辛苦你先去谈了。” 陶光明盯着茶杯,忽然意识到刚才李文军的话里面有什么不对。 他眯眼望着李文军:“等等。你从刚才开始,就一直你刚才说让我去谈。我怎么谈?” 李文军笑了笑,起来转身去他办公桌抽屉里拿了一张纸走回来,递给陶光明:“从今天起,你就是‘文军房地产有限公司’的总裁了。那个匾额明天就会挂出去。现在还在征地意向阶段,没有具体项目实施,我就不给你专门再弄个总裁办公室了,你就用现在的办公室办公吧。” 陶光明一脸呆滞接过纸看了看,上面还真写着“总裁任命书”,然后喃喃念出了声:兹任命陶光明同志为“文军房地产有限公司”…… 落款盖了红章。 他没细看,放在了一边。 这家伙是开厂子开公司开得上瘾了吗? 以为刻个萝卜章,做块不锈钢匾额,一个公司就开起来了? 他说:“就我一个人?你这个协议够不够严谨,以后会不会有人拿这个协议举报你诈骗什么的。” 一个人夹个皮包就是一个公司,不就是别人口里标准的“皮包公司”吗?跟骗子一个意思。 李文军说:“放心集团的法务部的同事每一次都会跟你一起去。而且协议上面注明按照当时市价租用土地。不会恶意压低地价。只是个优先租用权。” 陶光明皱眉:“法务部?什么时候又多了法务部?” 李文军说:“我一直有自己的律师团队在为我工作。只是因为之前的法律文书,遇见的问题都比较零散和简单,所以没有必要组建一个部门来解决。现在业务越来越多,马上物流公司在各地的分公司也要上,法律事务多了起来,所以去年年底,我正式成立了法务部,任命湘大法律系毕业的钟振华为法务部经理。郑玉莲同志以后就只要负责销售和购买合同,那边的事情就已经够她忙的了。”郑玉莲的水平,已经承担不起法务部的责任了。 第八百章 又多了一个轮子 李文军指了指协议:“我再次跟你强调,这是我们经过反复商议和确立的协议范本,除了乙方姓名和面积,金额是手写上去的,其他条款绝对不允许修改。” 说是反复商议,其实就是他给了个协议初稿,钟振华拿去在法律系几个教授间传阅,确定没问题而已。 陶光明惊愕地接过合同:“你什么时候又干了这么多事。” 李文军笑了笑:“你经常不在厂里,所以我干这些事的时候,你都不知道。” 陶光明转头盯着那张任命书。 之前他都是照着李文军规划好的步骤去做。或者像汽车展厅这样,做不做得好,只是一个门店的事,不会出大问题。 他隐约猜到李文军这是给他一个机会为以后房地产项目的征地谈判做演习。 李文军说要造城,现在又把他任命为造城的司令官。 拿起这张任命书,他就跟孙悟空戴上了金箍圈一样,担上了这个重任。 他能担得起吗? 李文军太了解陶光明了,知道他又在否定自己了。 这家伙不知道小时候受了多少嘲笑和打击才会像现在这样,动不动就否定自己。 李文军拍了拍他的肩膀:“怕什么,搞不定的话,以后我们就直接谈租地。再说,不是还有我吗?我又没说撒手不管。再说了,我相信你一定行。你是做这件事的最佳人选。” 陶光明看了一眼他,迟疑地问:“你说的是真心话?” 李文军说:“当然。上次通迅基建工程,我觉得你不适合就没有叫你牵头,原因也当着大家的面说清楚了,没什么好藏着掖着的。这一次,我让你牵头,肯定是觉得你合适。我一向用人唯才,所以你就算不相信自己,也要相信我的眼光。” 陶光明又盯着那个文书看了三秒,才狠心拿了起来:“好,那我就试试看。” 他想了想又问:“需要叫个季家人来做帮手吗?” 李文军摇头:“这件事,暂时不要让孔予祯和季家来插手,不然他们帮不上忙,还会使绊子。你就是地头蛇,你来解决。” 陶光明点头:“好。” 李文军说:“三四月就可以开始了。在那之前,你可以先去把你打算开汽车销售门店却还没有开的地方搞完,然后专心来干这个事。反正你每个门店都有经理,以后就只是送货,财务结算。不需要你亲自去了。门店数量,暂时也够了,不用再扩了。再过个几年,大家更有钱了,我们再继续扩张。那个时候,我们的车型也会更多。” ------ 季如诗和顾展颜被李文军叫来厂里说接手集团新业务的时候,还有些懵。 所有业务不都是在子弟学校里面吗?什么时候厂里还有业务了? 然后她们就看到那个一夜之间建起的托儿所。 点点看见她们兴奋地跑了过来:“妈妈,小姨。滑梯!滑梯!还有秋千和跷跷板,一起来玩吧。” 季如诗和顾展颜交换了个惊讶又无奈的眼神:这帮男人为了不带孩子,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因为是福利性的,建幼儿园所有费用都从集团的后勤保障里面出。 这个钱,大家出得也开心。 不过暂时还是亏损的项目。毕竟老师的工资要发,每天吃饭和各种费用都需要钱。 “教育集团”这边刚运行,李文军专门拨了一笔款给他们作为托儿所的运营。 只是没有几天,矿里好几个双职工就来问,他们能不能把孩子托管过来,交钱都行。这边条件明显比矿区幼儿园好,做父母的都是这样。宁愿苦自己也不愿意苦孩子。 虽然只是象征性的收点,可是毕竟是有收入了,这个轮子不就转起来了么。 矿区幼儿园那边因为孩子都来李文军这边了,索性关了张。然后老师们都到李文军这边来应聘,成为了“文军教育集团”的新员工。 附近村里的听说了这个幼儿园,但凡家里能拿得出钱的也都送孩子过来,所以正月还没过完,幼儿园里的孩子就变成三十个那么多。 外来的跟职工自己的孩子一样多,差不多就收支平衡了。 ----- 钟振华出了正月十五就搬到矿区里来了,他还带了他的爱人邹冬青一起过来,在李文军安排的厂里宿舍住下了。 邹冬青是省医科大学的外科高材生,为了钟振华才放弃了留省城医院的机会来矿区。 李文军跟郝院长一说,郝院长笑得嘴都合不拢:“这种人才我以前求都求不来,现在她自愿过来,我怎么会不接受。直接给她个外科副主任。” 主任毕竟已经有了,而且邹冬青也才二十多岁,给个副主任已经算是破格了。 而且邹冬青刚好怀孕了,要等她把孩子生下来,才能放开手脚大干。 李文军说:“先委屈二位住宿舍。明年这个时候,我就让二位搬进集团的福利房。” 之前陶光明听见李文军跟韩伟俊说句话的时候,还觉得李文军在吹牛,现在却有点信了。 因为他已经成为李文军为了实现这个承诺庞大计划中的一环。 他仿佛看见李文军用他那修长的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拨了一下挂在半空中的无形的轮子。 那个轮子就慢慢转起来了。 而那个轮子,就是“文军房地产”。 草,这家伙就是个千手观音!能同时转十几个轮子都不嫌累,还动不动就挂个新轮子上去开始转。 逼得他整天疲于奔命…… ------ 陶光明利用月底这十几天,把汽车门店的事情理清楚,三月下旬就跟钟振华开始了他们的征地大业。 不过,他们一开始干,就遇见了大问题。 不知道是哪个混蛋把他们要租地的事情泄露了出去。然后十几个单位都到各个村里来转悠。有些单位竟然是省里和外省的。 陶光明气笑了:这不就是奔着“文军实业”的牌子来凑热闹的嘛。 太有名了也不好,像李文军这种人,不知道被多少双眼睛盯着。随便动一下,都会有人跑来跟风。 第八零一章 总是快人一步 难怪李文军要先搞这个优先协议了。 不然到了真正开始租地的时候,这些人肯定会来捣乱,比如哄抬价格什么的。 陶光明现在明白李文军为什么说他是最佳人选了。跟这帮无赖斗,可不就是要他这种无赖头子吗? 他不做大哥好多年,现在也被逼得要重操旧业。 ----- 陶光明打算动手了。 各个村一看,自己忽然由一个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贫困村变成了香馍馍,自然开心极了。 可是国家有规定,不能租,不然就违法。所以只敢看着不敢动手。 然后其他人就盯着陶光明了,看他怎么弄。 陶光明看了半天,决定从离矿区最远,地势最高那一片的乱坟岗开始。 为什么选乱坟岗呢? 因为肯定不会淹水,不然以前的人也不会把先人葬在这里。 他去跟这块地所属的村里谈。 村里一脸懵逼。 这块地除了无主的野坟就是石头和沙土,其实比河边袁家村那块,还要烂,连菜都种不出来。 他们都不知道能拿来干什么,竟然有傻子要花钱买下什么优先租用权,那就给他吧。 两块钱也是钱,蚊子腿也是肉。 村长爽快地答应了,代表村里决定签协议。 陶光明却忽然把协议一按:“哎呀,光租这块坟地太小了。你们不如把周围这一圈菜地优先租用协议也签给我们吧。反正你们就拿来种种菜,也没什么大用。” 村长一听不干了:“城里人太坏了,想把我们套进去。不签。” 陶光明叹气:“唉,那我拿着坟地也没有用。再说以后‘文军实业’又不白要你们的地,给你们家里的青壮劳动力解决工作,一样有钱拿,多好。如果光是租坟地,‘文军实业’就解决不了村里的工作了,因为没什么大用。” 然后村其他人一听兴奋起来了:他们村离黄铁矿最远,李文军招工一直没招到这里来。 不过他们听其他村亲戚们说起在“文军实业”工作的事情,羡慕得不得了,正巴不得有机会进“文军实业”。 “村长,看看他们给多少钱?” “就是,要是能去厂里拿工资,谁还要种菜啊。” “谈谈看嘛。金山银山也会花完,光拿钱也没有用。” “我听他说几年后才租,现在我们还是照种地。” 其实村长也有些心动,毕竟他家里也有两个年轻力壮的小子。 村长只能又坐下来谈了。 然后陶光明就把这一大片包围着坟地的菜地的优先权给定下来了。按照面积,承诺从现在开始,就每年为村里解决十个人的工作。 ----- 陶光明和钟振华从村里出来的时候,钟振华由衷的敬佩:“陶光明同志真是太有办法了。我今天算是开了眼界了。” 陶光明苦笑:“还不是跟着李文军那个混蛋练出来的。这些对于他都是雕虫小技。” 钟振华说:“不过那个坟地拿来建房子,以后怕是没人住。就算旁边的菜地也是一样。” 陶光明叹气:“这个,我也管不着。他说让我下定金我就下定金。以后他肯定有办法。” 有什么办法? 还不是凭着一张能把枯树讲开花的嘴巴,把人忽悠来。 不过这个广告词,他都不知道怎么写。 莫非要写:“人间直通地府,一站式服务?!” ------- 陶光明一动,其他单位都动起来了。他们纷纷往周边的村里去谈这个租地优先权。 可惜,那些村都不跟他们谈。 不是因为钱给的不够,而是没有“文军实业”解决工作这个诱人的条件。 因为大家心里都清楚,租金什么的,别家比李文军也高不了多少。能解决工作才能细水长流,家业兴旺。 所以每个村都在等着陶光明来跟他们谈。 陶光明听说了,暗暗感叹:这家伙之前到处招工,莫非是在树立声望?难怪他说他人脉广,原来是这个意思。 不过,除了到处签租地优先协议,他还听说了一件让他震惊的事。 有人在去年年底给市水利局打了一份报告,详细阐述了,在茶县上游兴修水电站的重要性。 因为经济发展,工业进步,茶县的电力已经开始出现短缺的现象。而且每年夏天雨季必会有洪涝灾害,冬季又出现干旱的情况,大大威胁着人民的财产和生命安全。 只要修个水电站,就能一下解决两个问题。 这份报告专业详尽,把上游的地质条件,修好后的发电量,蓄水量,分析得头头是道。 市水利局其实一直想解决这个问题,既然这个报告写得这么好,便直接把报告往省水利厅一交。 然后省水利厅竟然批了。 因为跟国家要求大力发展水力发电的政策刚好吻合。国家还有专项资金,不修白不修。 市里已经决定在今年二月下旬动工了,争取在八月初雨季到来之前完成主体工程,开始逐步蓄水。十月开始发电。 陶光明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这个报告肯定是李文军写的,或者是请了水利地质电力专家一起写的。 难怪他那个时候,那么胸有成竹地说洪泛区到了年底就不是问题了。 洪水都被水坝烂起来了,当然不是问题了。 嘶,特么的,又被这家伙打脸了,这家伙总是快人一步。 脸好疼……干! ----- 其实李文军在市里采纳了报告之后,立刻又打了个申请上去,说他可以投资水电站,不过建好后五十年内,水电站发的电要给他无偿使用。 县里一听吓坏了,李文军那个厂子能把整个水电站掏空! 要白给他用五十年,还有县里什么事?那不就是为他一个人修了个水电站吗? 县里抗议,市里又想李文军出钱,只能要李文军提出个折中的方案。 李文军又提出了第二个方案,他全资修建水电站,以后水电站运营和维护也由他来负责,不过谁要用电也要从他这里买。 县里更生气了:这是折中方案吗?这比修那条路收过路费还缺德。 市里又要李文军再提个操作性更好的方案,因为上面不会批准私人控制水电站。 第八零二章 附加条件用起来 李文军只能又提出了第三个方案:他出五十万,分批付款。他只出钱,不参与水电站的建设和运营维护,对水电站修建质量也不负责。以后七十年水电站发出的电,百分之七十供他免费使用,他用不完的,按照实时电价八折卖给县里或者别的厂。 县里讨价还价,把投资五十万讲到了七十万,年限从七十年讲到二十年,百分之七十免费用电量降到五十,然后同意了。 李文军又附加了两条,二十年内从水坝下游一公里开始,到离开茶县境内这一段河里的沙子石头和河道景观,他可以免费开采使用,水坝名字要叫“文军实业”。 县里开了个会,讨论后一致认为河里的沙子石头又不值钱,现在大家也是想挖就挖。景观这个东西就更玄乎了,你不给他用,他就不用了吗? 名字就更没关系了,反正在深山里,叫啥都没人知道。 于是县里同意了。 然后由市里组织,两边正儿八经签了个协议。 等县里兴奋劲儿过去,仔细想想,又觉得不对。 李文军提出的第一和第二个方案明显是不可能通过的。 他为什么要浪费时间这么干。 这分明是诡计!是让县里愿意同意最后一个方案的诡计! 陶光明叹息:其实吧,修水电站这个事情,就算李文军自己不提出来出钱,县里也会来要李文军把缺口补齐。 因为县里没钱,上面拨下来的钱肯定不够,而李文军的厂子以后肯定是用电大户而且离水电站最近。 李文军肯定是算过了,缺口就是七十万左右。 他把最合理方案写出来后,没有直接交出去,而是用了两个狮子开大口的方案去刺激县里和市里,最后让县里不那么难受地接受了他真正想要的协议,还白白黑了河道二十年的使用权。 嗯,真气人,这小子念了那么久,要买下这条河,竟然被他得逞了。 又让这小子占尽了便宜…… ----- 县里也请了省水利局的专业施工人员开始进行水电站的施工。 李文军他们早上沿着江边跑步的时候,可以看见江对岸的路上,那装满了钢筋水泥的货车正欢快地往上游水电站的位置开去。 陶光明指着那边讥笑李文军:“天才,你怎么不去修建运营水电站。不就是个钢筋混凝土的墙吗?你不是连放话造机场都想造吗,怎么遇见水电站就怂了。” 李文军笑:“没文化,你懂个屁!这个是超大体积混凝土,必须用低水化热水泥比如矿渣硅酸盐水泥,钢筋,沙子,卵石都比一般建筑要求要高很多。还要专业施工人员和专业设备来才行。连续浇筑,中间断开时间不能超过预定时间,不然接不上就前功尽弃,所以你看对面路上,日日夜夜都在往上运建材,就是这个原因。一不小心没养护好,中间要是有一点点裂缝和孔洞,都会成为隐患。然后应力就会集中在那个位置,最后从那里漏水以至于崩塌。到时候洪水倾斜而下,就不是下大雨那个规模了,整个茶县县城都会成为一片汪洋。” 陶光明脑海中浮现出那个场面,吓得打了个寒战。 他小时候,有一年雨水特别多,一夜之间河里的水好像把整个县都要吞噬一般。 他们家住的位置稍微高点,能看见下面街道上飘着被淹死的猪。 那场面让他印象深刻。 如果大坝在雨季开裂,等于是把几天的暴雨量一瞬间释放,可以毁天灭地了。 李文军摇头感叹:“啧啧,你想想,那个责任多大。我干嘛要承担这个责任。以后每年修修补补的,一天二十四小时都要派人巡查。这种责任大收益少的事情,我可没有兴趣做。” 陶光明点头:“难怪县里水利局一直不敢提这事,是因为没钱请专业人士,买专业的建材。” 现在县里有了李文军这么个财神爷,才敢动手。 往回跑的时候,发现河岸上停着一辆大货车,那司机看着像厂里的人,陶光明疑惑地停下了。 这个时间,他们开货车到河边来干什么。 结果河里一只小的挖沙船靠了岸,然后货车上等着的几个人一拥而上,把船上的沙子石头装到了车上。装了半车,船又开到河中间“噼里啪啦”挖沙子去了。 陶光明惊讶地指着那挖沙船问李文军:“这个是厂里的船?” 李文军说:“是,二手的。几天前刚花了几十块跟人买的,修修就能用,还行。今天开始挖沙。” 陶光明摇头感叹:“啧啧啧,真是什么事都要被你用到尽。这水坝还没修好呢。你这附加条件就已经开始用了。” 李文军笑:“可不是,水坝虽然没修好,可是我那七十万可是实打实交出去了。肯定要赶紧用起来,能赚回一点算一点。” 陶光明看见那沙子石头里什么东西一闪。 他眯眼盯住了货车:“那里面有什么东西晃到我的眼睛了……” 李文军笑:“你没看错,就是有玉石原料在里面。你想,这座山里,它本来就有玉石原料,刮风下雨,山体滑坡什么,冲出来也很常见。只是因为重,所以冲到河中央就不动了。” 陶光明转头想了想:干,他还以为李文军要靠电费收回这个七十万,原来靠挖石头沙子就够了。 陶光明心里惦记着那一车沙子石头,回到家洗了澡就跑去厂里了。 货车司机把沙子石头卸在专门堆放建材的地方,有几个工人已经开始筛砂子了。 李文军早交代了他们,筛下来的卵石放一边,说有个喜欢石头的疯子,等下回来看。 大家知道李文军说的是陶光明,现在看见陶光明来了,都忍不住抿嘴笑:“陶光明同志,来看石头了。” 陶光明点头:“诶。” 他翻了翻,果然捡出了一块原石,然后屁颠屁颠捧着进去了。 工人们交换着眼神,笑出了神。 陶光明拿进去给孙老头看了看。孙老头说是金星墨玉。 第八零三章 文军工人培训学校 然后陶光明就搬了个小凳子坐在那里,捡石头。 大家从门口进来,看陶光明像秋收时搓玉米的老头子一样坐在太阳下,翻石头,也哭笑不得。 陶光明翻了一个小时,也才翻出来两块。想想这里面多数是外面的岩石,所以玉石原料少。比不得矿渣坑里,都是矿洞里直接拉出来的。 陶光明干了一会儿,听见李文军在身后笑,觉得不对:“这个筛选石头的活儿,不是应该李文军来做,然后把玉料卖给我吗?我怎么自己干起来了。” 锤着酸痛的胳膊,回头眯眼瞪着李文军:“赶紧把你的人叫来,分石头,累死老子了。” 李文军点头:“我还以为你喜欢呢。你要不干,我就叫人来干。哪里要那么麻烦,那个小钢片,在石头面上划一下就知道了。” ----- 这边谭打雷又在李文军的要求下,开始建新的厂房,宿舍和教室。四五栋楼同时开工,还在不同的地方,几乎动用了谭打雷手下的所有工人。 谭打雷算了算,从他在农贸市场被李文军一挑三打了一顿算起,他跟李文军已经认识了三十三个月,有二十八个月都在施工。 他建了操场,修了围墙,盖了高楼、厂房、展厅和市场,还修了路和桥。 算算好像现在真的只有水坝没修过了。 可惜李文军对水坝没兴趣,不然他就是“十项全能”了。 看着远处已经有点雏形的三栋楼,谭打雷觉得很有成就感。 可是他很快发现问题了。 这一块地已经用完了…… 一群人刚好从谭打雷身边过,跟谭打雷打过招呼就一边说笑着进了厂子。 “‘你懂’又修新厂房了。是给汽车厂的吗?我看那个梁和柱子都很粗,而且梁上也有轨道,看样子也是要吊重型机械。” “不知道啊。汽车厂的厂房暂时也够用了。莫非又要研发新汽车。” “我不懂,只有他懂,不然怎么都叫他‘你懂’。额额额。” 谭打雷笑了笑:李文军最好的方面是没有什么架子。可是大家却都知道他懂很多,而且不好惹。 这才是男人的最高境界吧,不是看上去就“生人勿近”而是“我很强,但是如果不必要,我不会显露”。 ----- 陶光明继续一个村一个村的谈征地。 李文军窝在厂里又不知道在画什么图纸去了。 每天回来,陶光明和钟振华都要跟李文军汇报一天的谈判情况。 有一天他们回来得早,竟然发现李文军把技校的校长和副校长请过来了。 李文军现在是技校的座上宾,解决了技校几乎所有毕业生的就业问题。 本来招生数量一年不如一年的技校这两年忽然火爆起来。 那些明摆着考不上大学的孩子,初中毕业后,技校就是最佳的选择,能混个等同于高中的文凭,还能学门正经手艺,关键毕业就能去李文军的厂里工作。 陶光明在门口伸了一下头,然后就被李文军看见了。 李文军对他招手:“来来来,你们两个回来了正好,我们刚刚开始,你们也顺便听听。” 陶光明进去才发现,几个厂的厂长都在。 呦,还是开大会呢。 陶光明跟钟振华交换了个眼神,各自坐下了。 李文军说:“我找三位校长来,是想跟你们商量一下增设专业的事情。” 张校长说:“上次你给我们的清单,我们已经研究过了。主要困难在于没有老师,教室和设备都可以想办法。” 李文军望向陶光明和钟振华:“两位有没有办法请老师过来。专业主要是电子通讯,电器制造,机械,汽车制造,建筑类的。” 陶光明这才明白了李文军叫他们进来听的意思。 他可以联系市里的大学,钟振华可以回母校去招人。 李文军说:“今年毕业的学生,这会儿正好都在找工作了。两位帮我联系一下,看看有没有刚毕业的本科生愿意来我们技校当老师,研究生就更好了。待遇按照大学老师的最高级别来。暂时住在技校职工宿舍,以后技校并入‘文军实业’后,可以享受福利房。” 陶光明点头:“行,打个电话的事。不过人家愿不愿意来,我就不能保证了。” 什么把技校并入“文军实业”都是没影的事。李文勇和市矿业局就不可能让李文军乱来。 也就李文军整天异想天开了。 亏得李文军能赚,不然他整天像个散财童子一样,到处撒钱,早就把个厂子败破产了。 他暗暗好笑。 李文军:“等老师就位了,我们就可以开始招生,购买新的教学设备。争取九月让所有新专业都开始上课。” 张校长说:“好。只要老师就位,别的好说。”是的,李文军有钱,只要人才愿意来,其他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张校长又说:“我们提交上去的要求并入‘文军教育’的报告,矿里昨天已经批了。我们今天明天早上就直接报给市里了。” 李文军轻轻点头:“好,只要矿里同意了,市里不会阻拦,因为都是矿里给你们发工资。” 难怪昨天李文勇的脸色那么难看,肯定是批准技校脱离黄铁矿并入“文军实业”又让他难受了。 不过,他其实比李文军还清楚。 矿区现在的效益情况,根本负担不起技校日常运转费用和老师的工资了。 而且现在技校早就失去了当时建立时为矿区提供技术工人的作用了,迟早是要分道扬镳的,长痛不如短痛。 陶光明在一边听得一愣一愣的:李文军什么时候开始策划技校脱离矿区的,他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而且李文勇怎么这么容易就答应了,都不争取挽留一下。 还好刚才他也只是在心里笑李文军异想天开,没有说出口。 不然现在被打脸的又是他。 张校长听李文军这么说,很高兴,回答道:“我们也想早日并入‘文军教育’。” 虽然这两年技校已经是李文军的工人培训学校,可是并进来名正言顺,当然更有保障。 再说了,“文军教育”的工资不知道比矿里多多少。李文军这两年象征性在年底的给他们发了点辛苦费,都把老师们开心坏了。 搭上“文军实业”这架冲天的火箭,怎么都比吊在要死不活的矿区强。 第八零四章 保姆都受不了 李文军接着问了问各个厂长的意见,看看还有没有需要增加的专业。 厂长们都说“李董”已经考虑得很周全了,没有更多专业需要增加了。 李文军点头:“好,那我们就先重点引进这几个专业,以后有需要再扩张。反正我们最后的目的是建成全国一流综合性大学,所有专业都是要慢慢配置上的。” 陶光明等大家都走了,问李文军:“你说你要建成全国一流大学,我就问你就技校那两栋破楼,往哪里建大学?” 李文军顺手扯过桌上的一张纸,拿了只铅笔在上面某个位置画了个圈。 陶光明看了一眼:挺好的,就在他第一块拿下来的地的旁边。也就是说,这家伙拿完了之前跟他说的地,还要往外扩张。 野心不大,总共也就五六百公顷吧。 他咬牙切齿地喃喃自语:“干,这哪里是个小城市,这已经是个中等城市了,好吧。” 李文军说:“错,按居住人口数量划分,十五年之内是中型城市,二十年以后已经是大型城市了。” 李文军用笔点了点一个地方:“这里我要建一座一百层的高楼,可以俯瞰整个城市。” 陶光明在心里默默念着:一百层,少说三百米。你当时修跑道啊。你想修多长,就修多长。 ----- 李文军和顾展颜在厂里吃过饭,带着点点和早早回到家,发现汤阿姨过来了,在门口等他们。 这么晚了,她本来应该休息了。 李文军有些惊讶:“诶,汤阿姨,你怎么来了。有什么事吗?” 汤阿姨红了眼眶:“文军同志,我真是不好意思跟你说。你对我那么好......” 李文军安慰:“没事,有什么困难,你直接说,不用客气。” 汤阿姨:“我想辞职。” 李文军跟顾展颜交换了个眼神。 顾展颜扶着汤阿姨说:“我们进去慢慢说。” ----- 顾展颜给汤阿姨倒了杯热水:“你们先聊着,我把孩子哄睡了就下来。” 然后带着孩子上去了。 汤阿姨一个人对着李文军越发紧张和手足无措。 听说李文军家的钱用车装都装不完,虽然李文军平时对她很和气,也难保听了她说要辞职不会变脸。 她很害怕...... 李文军想了想,问:“是工资太低了吗?”去年起他给汤阿姨的工资涨到三十多块钱一个月,跟陶光明给常阿姨的一样。 不过最近家里那么多人,汤阿姨很辛苦,是该涨工资了。 汤阿姨摇头:“不是的。” 李文军笑:“你还是直说吧。天不早了,我们这么打哑谜太浪费时间了。” 汤阿姨犹犹豫豫地说:“我一个人实在是干不过来。家里永远都打扫不干净。” 李文军恍然大悟:“家里最近是被他们弄得挺脏的。” 汤阿姨摆手:“我不是抱怨,我自己也是农村来的。可是实在太......脏乱了。那个厕所.......” 那十二个人,都是农村来的,没用过抽水马桶,上完也不冲水,直接就出来了。 然后后面的人接着上。 整个厕所被弄得臭气熏天。 李长明教了他们几遍,不管用,只能算了。 而且,他们出去外面踩了满脚泥也不在门口擦擦就进来,把雪白的大理石地板和楼上的木地板房间,弄得惨不忍睹。 李文军,李文勇他们就是因为第一天看到这个情形,就再不敢回那边了,三餐都在工厂和办公室吃。 刘翠红忍了两天,也不回去了,只说工作忙住在宿舍里了。 然后就剩了可怜的汤阿姨一个人在苦苦挣扎。 李文军满脸歉意:“不好意思,让你受苦了。” 汤阿姨一听,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文军同志真是个好人。我还以为你会骂我。” 李文军摇头:“我怎么会骂你。谁都受不了这种情况。要不这样吧。这几天你不用回去那边了,就住在我这边,帮我打扫一下这边的卫生和我哥那边的卫生就行。” 汤阿姨犹豫了一下:“这样不好吧。” 李文军笑:“有什么不好。是我请你回来的。你的工资是我发的。我说行就行。” 汤阿姨点点头。 李文军说:“你就睡楼下房间吧。我先上去休息了,其他的事,我们明天再说。放心。我三天之内一定解决。” ----- 这两天天气明显暖和了,刘翠红早上回来,想那几件薄一点的外套过去。结果一看那个惊人的厕所和碗堆得像山一样高的厨房,拿了衣服就想走。 李长明见她回来,哼了一声:“你还知道回来啊。家里这样,你都不管。” 李长明离家几十年没回去,本来想在哥哥面前显摆一下自己老婆又多温柔贤惠,家里多有钱,儿子多孝顺。结果,这些人,露了个面就再不回来了。真是把他活活气死了。 还好李文军这几天一日三餐都送回来,还派了车带他们到处去转,他才挽回一点面子。 刘翠红其实也是满肚子意见,不过因为上次她哥哥来闹了一场,现在不好意思说李长明,只能含糊地说:“厂里忙。最近活多。” 李长明的哥哥李长光说:“弟媳,你要嫌弃我们就直说,不用整天躲着我们。” 刘翠红勉强笑了笑:“怎么会,确实是忙。” 李长明说:“汤阿姨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你今天别去上班了,把家里打扫一下。” 刘翠红一听火就压不住了:“谁弄脏的谁打扫。这个厕所,讲了多少次,上完要冲。个个都不听。十几个人用,就算派个人守着打扫也没有用。” 李长明越发下不来台:“他们是客人,怎么能让他打扫?” 刘翠红说:“冲厕所这种事,不都是自己干吗?点点上完厕所,都知道按一下。他们几个哪个不能按?” 李长明:“那家里你就不管了?!” 刘翠红说:“谁爱管谁管。我伺候了一辈子人,受够了。现在伺候你们爷三还不够,还要多伺候十二个人。你当我是你们家不要钱的保姆吗?” 李长光说:“诶,弟媳,你怎么这么说话。我们也是二十多年没见面了。就来你们家住几天。” 刘翠红说:“是,你们住吧。” 全家人过来,从正月初八住到正月过完了还不走,也没见过这种亲戚。 原来以为李长光他们会好点,没想到比她哥更过分。 第八零五章 什么都敢张口要 李文军和顾展颜早上带着点点和早早出门,正要去厂里和学校,听见李长明他们那边的吵闹声,很惊讶。 刚好陶光明开车带着季如诗路过。 李文军对顾展颜说:“你们坐光明的车去厂里吧。我等下过来。” 陶光明也听见屋子里的闹腾声了,同情地看了李文军一眼:“啧,你自求多福。” 李文勇听见声音了,也过来问李文军:“怎么了?” 李文军把昨天汤阿姨过来找他的事说了说。 李文勇也皱眉:“啧,又不好赶人,但是总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有点恼火。” 李文军想了想:“会不会是,他们有什么要求不好意思提出来,所以就拖着。其实照理说,这个时间应该赶着回去干农活了。” 李文勇说:“有可能。你问问,多半是冲你来的。” 李文军和李文勇推门进去,然后被屋子里惨烈的情况吓到了。 地上堆了几层各种瓜子壳花生壳汤汁果皮,看得出来,是扔了一层,来不及扫又扔了第二层,第三层。 桌上沙发上也到处是弄坏了的东西。电视机开着也不知道多久没关了。 李长明和刘翠花见他进来,立刻闭上了嘴。 李长光不由自主胆怯了。 这几天听司机说了好多李文军的事。司机本来是一片好意,想在李文军亲戚面前给李文军脸上多贴点金,让他有面子,没多想。 结果李长光他们听得一愣一愣的。 司机说的话如果都是真的,李文军可不就是神仙吗?还是能点石成金的那种。 可是他那么帅那么年轻,看着真不像。 李长明那么有钱,他们不抓紧时间不享受一下,以后就没机会了。 所以他虽然知道他们过分,把李长明家里弄得很难看,也没觉得有什么。一来人多叫不住,二来想着有保姆,不造白不造。 李文军眼睛扫了一圈,冲李长明咧嘴一笑:“呀,爸,妈,怎么一大早就起来吊嗓子。” 刘翠红说:“你看看这家里,还有一点家的样子吗?我不出声,躲出去还不行吗?” 李文军笑了笑:“妈别生气。” 他问李长光:“大伯,你这几天玩得开心吗。” 李长光再蠢也听得出言外之意了:“开心。谢谢你们。我就想参观一下你的工厂,然后就回去了。” 李文勇暗暗松了一口气,对李文军意味深长地说:“我赶着上班,你好好招呼大伯他们。” 然后他跟李长光打了个招呼,就走了。 李文军对李长光说:“可以啊。不过孩子太小,不能去。而且进了厂区,所有人一定要听我指挥。不然乱跑,太危险了。出了事,我负不起责任。” 李长光对自己的两个儿媳说:“你们在家带着几个娃儿。我们去去就回。” 那两个儿媳妇说:“我们也想去看看。” “带着孩子怎么了。牵着就好了。” 李文军想了想:“也行,放托儿所吧。” 李长光惊讶地问:“还有托儿所。” 李长明很得意:“可不是,我家满崽还有技校,专门为他培训工人的。” 李长光那跟李长明有几分相似的黑红脸庞上满是喜悦:“这可太好了。” 刘翠红狠狠瞪了李长明一眼。 李长明讪讪闭上了嘴。 李文军打了个电话给厂里,叫人开面包车接他们去看看,顺便叫老王头准备十个安全帽。 ----- 车子开进厂门,停在花园里。 老王头拿着安全帽过来递给他们。 李文军先带着两个堂嫂,把四个小一点的孩子放在托儿所,请他们帮忙看一会儿,然后带着他们开始参观。 他暗暗朝陶光明和赵林招手、 那两个人会意,拿了安全帽过来,默默跟在后面。 这里除了他和李长明有八个人,他怕自己一不留神,就跑了一个,等下出点事。 李长光指着电器车间里面问:“那是什么机器?” 李文军说:“洗衣机。” 大堂嫂立刻说:“诶这个好,我在叔叔家用了,特别好。冬天洗衣服就不用冻手了。” 李文军说:“这个要有自来水,还要有电才能用。” 大堂嫂一听有些失望:“用不了吗?” 刘翠红本来打算去干活的,一听,又跟上来了。 看了一会,大堂哥指着电子通讯厂里的传呼机问:“那个是报纸上说的传呼机吧。” 李文军说:“是。” 大堂哥:“给我们一人配一个呗。多气派。反正是你生产的。” 李文军:“乡下没信号,用不了。就跟电话没有插线一样。” 大堂哥皱眉:“这个也用不了吗?” 陶光明和赵林在这群人身后疯狂地交换着眼神。 “这都是什么亲戚。脸皮也忒厚了。怎么什么都想要?” “什么叫不要钱。随便一个都几百块。说的倒是轻巧。” “军少真可怜。怎么亲戚都这样。” “呵呵,这就要富在深山有远亲。谁都想来割块肉。” 走到汽车车间。 这十个人目瞪口呆,看着钢板从这边进去,然后走到那边就变成一辆亮闪闪的小汽车。 小堂哥叫:“卧槽,还能造汽车。” 陶光明一下没憋住笑出了声。 李长光:“诶,汽车好,汽车可以给我们一台。” 李文军说:“没有驾照,开不了。开个拖拉机都要拖拉机驾驶员呢。” 李长光悻悻放下手:“啧,怎么什么都用不了。” 刘翠红憋不住,说:“这里每一样产品都有数目的。就算我们要买,也要自己花钱,因为是厂里的东西,不是哪一个人的。要是谁看上了都能拿走,那不是乱套了。” 李长光越发不好意思:“我就说说。” 赵林默默冲刘翠红竖了个大拇指。 厂子越多,他越觉得当时做热水灶时,李文军说要公私分明这一条非常明智。 不然遇见这种亲戚,真是有理说不清。 ----- 其实李长明最想带他们去看的是家具厂。 他要让大哥看看,他又把祖辈的手艺给捡起来了,还发扬光大。 李文军自然明白他的心思,所以从汽车车间出来,就直接去了家具厂,略过了玉器厂。 第八零六章 谁也别想揩油 陶光明暗暗松了一口气:曹,还好李文军聪明,没带他们去我那里,不然见啥拿啥,怎么弄? 李文军悄悄回头对着他投去意味深长的一笑。 然后陶光明冲他翻了个白眼。 ----- 看着家具车间里工人都在做各种各样的木器,李长光很惊讶。 李文军忙仔细介绍了一下:“我把现在是这家厂的厂长。能做十几种家具,远销国外和全国各地。这一间是制式家具,旁边那一个是定制家具,是专门给有钱人定制高档家具的。” 李长光摸了摸下巴:“想不到,有一天,做木器也能开厂。” 他回头看了一眼李长明:“想不到,你当年不做木匠离开家,最后还是把这门手艺捡回来了。” 李长明笑了笑:“可不是嘛。捡回来才发现,我还是喜欢做这个。” 大堂哥和二堂哥指着家具厂:“诶,我们也是木匠啊。我们可以留下来做这个。” “就是,不就是做做木器嘛,多简单。我们两个一个厂长,一个副厂长。” 呵呵,这就把李文军一家人撇干净了。 怎么人都这样。这么容易被利益熏昏了头,忘了自己的身份。 赵林仰头看着天,暗暗叹了一口气。 李长明前面都觉得无所谓,这会儿听见这句话就不乐意:“没有人一进来就做厂长的。我这里的工人,全是出色的木匠,你们进来好好跟他们学学手艺还差不多。” 大堂哥和二堂哥红了脸,交换了个眼神。他们什么手艺,自己最清楚。 本来以为是李文军的亲戚,能一步登天,结果被打脸了。 李长明毕竟是叔叔,说他们,他们没法反驳。 李文军说:“你们可以留下来做工人,不过跟其他人一样,从普通工人做起,住宿舍在厂里吃饭,底薪加计件工资。要是表现好,技术过硬,以后再酌情考虑能不能升职。” 李长光:“那你干脆把你两个嫂子的工作也解决了吧。” 刘翠红又要抗议。 李文军暗暗在背后对她摆了摆手:“行啊,也住宿舍。我们这里好几对夫妻都是住在宿舍里,包括我们汽车厂的技术总监和法律部的负责人。” 李长光本来想说让他们住李长明家里去,一听负责人都住宿舍,也不好开口了。 两个十三四岁的小子,李文军的堂侄说:“累死了。” “渴了。” 李文军说:“我们去会议室坐会儿吧。” ----- 赵林跑上去叫后勤摆了一些茶水和水果、瓜子和饼干什么的在会议室。 李文军带他们进去,坐下了。 等他们胡吃海塞了一顿,才笑眯眯地问:“看完了觉得怎么样?” 李长光说:“很好。” 李文军点头:“好,我现在叫人给你们买明天火车票回去。” 闹够了,明天就给我回去吧。 老子也受够了。 李长光说:“我们住了这么久,是该回去干农活了。不过你看这两个半大的小子,在农村读书也读的不怎么样。这样下去,过两年又是跟我们一样做木匠,或者土里刨食一辈子。为了老李家的兴旺,我想把他们留在你这里,给他们上个技校也好。” 李长明说:“哥,这可不行。我们照顾不了。” 李长光回答:“不用照顾,给他们口吃的,不冻着就行。” 李长明憋红了脸:李长光不是听不懂,就是赖定他了。 李文军笑:“读技校挺好的。不过他们先得在家里把初中读完。拿着初中毕业证,来读技校。我给他们交学费。反正技校有宿舍,有食堂,封闭式管理,能学一门手艺,也挺好的。” 滴水不漏,有理有节,不伤感情。 李长光一下也不会知道怎么回答了,脸上一阵红一阵青。 说让这两孩子来子弟学校插班?可是还有四个月就毕业了,非要这么折腾,就真的是脸皮太厚了。 刚才李文军也给两个堂哥堂嫂提供了工作,是他们自己嫌三嫌四不肯来。 李文军把李长光的神色看在眼里,暗暗好笑,回答:“其实我们技校也打算扩招,明年的学生数量要增加一倍。现在已经在建新的学生宿舍了。六七月份就能住进去。大伯回去可以问问老家的相亲们,要是有今年初中毕业,或者刚毕业没几年的,想读技校都可以来。每学期学费四块钱。包吃包住,学得好,毕业以后,厂里还解决工作。这也算是我回馈家乡了。” 李长光犹豫了一下,点头:“好。” 李文军拿出了一叠传单:“这是技校的专业设置。大伯拿回去,给乡亲们看看。” 陶光明和赵林憋不住笑起身出去了。 这小子实在太奸猾了,把李长光要东西要工作要托养孩子的要求全部不着痕迹给挡了回去不说,还把一个亲戚闲谈弄成了个技校小型宣招生讲会。 李长明说:“看完了我们就走吧。满崽还要干活呢。厂里几百号人都等着他指挥。” 李长光也不好意思再赖着了,只能说说:“回去吧,回去吧。我也想家了。” ------ 到了幼儿园。 发现李长光他们刚才托管的四个孩子坐在地上“哇哇”哭。 老师无奈地在一旁,哄了这个哄那个。 那四个孩子一看自己爸妈来了,嚎得更加惊天动地,满脸鼻涕眼泪。 李长光他们心疼得不行,个个都骂老师。 “你怎么看孩子的。” “孩子哭成这样也不管。” 老师见是李文军的亲戚,不敢回嘴,低头委屈地红了眼。 李文军沉下脸,扫了一眼他那帮堂哥堂嫂们:“你们这么说就不对了,都还没问清楚呢,就胡乱骂什么人。本来人家就是免费给你们看孩子。而且我刚才就说了,不要带孩子来。是你们非要带过来的。再说,这是我的员工,有什么不对,冲我来,你们有什么资格对她吆三喝四的。” 李文军沉下脸来的样子很吓人。一般人都害怕,更别说几个农村来的没见过什么世面的。 堂哥他们打了个寒战,呐呐低头不敢应。 第八零七章 虎父无犬女 李文军缓和了神色,转头问老师:“到底怎么回事啊。慢慢说,别怕有我呢。” 点点走过来,大声说:“爸爸,不怪老师,是我打的。” 然后所有大人都吃惊地望着她。 点点说:“他们四个吃完了老师发给他们的饼干,就抢其他小朋友的小饼干,不给还打人。然后我就把他们挨个揍了一遍。他们就开始哭了。” 乖乖,真是有乃父风范,一打四!! 而且那四个孩子里面有两个比她还大。 陶光明笑抽了:“额额额。点点好样的。战斗力一级棒。”妈的,他刚才跟了一路都想打人了,点点帮他把不敢做的事情做了。 李文军从震惊中惊醒,问点点:“你一个人?” 平时也没听老师说过她打架啊。 打架这事要是不经常练习,别说一打四,一对一都不干不过。 而且这四个可是天天在田里跑的孩子,力气应该都不小。 点点理直气壮地说:“我指挥娜娜和几个哥哥姐姐摁住他们,然后让被打的小朋友上去还手。他们打别人哪里,我们就打他们哪里。他们打别人几下,我们就打他们几下。我看着的,一下都没多。” 那就是打群架了,不然太吓人了。 大家松了一口气。 可是想想又不对,这里面四岁、五岁还有六岁多一点的孩子,大大小小的十几个,都听点点这么个四岁的娃娃指挥吗? 这个指挥人的本事,难道天生就有。 大家又不由自主看了一眼李文军。 堂哥堂嫂他们脸上表情很奇怪。 农村里的规矩就是,挨了打就打回去,没有什么好讲道理的。 现在点点把这个原则发挥到了极致,他们也没什么可说的。 再说,刚才点点都说的很清楚了,是他们的孩子不懂规矩先抢别人东西还打人。 点点这么小,还是个女娃娃,四个孩子都搞不过,已经够丢脸的了,哪里还好意思找麻烦。 而且点点估计也不会有多大力气能把人打伤。 他们的娃纯粹是被吓到了,或者觉得被欺负了,委屈成这样的。 李长光觉得脸上滚烫,忙不迭地说:“快接上孩子回家吧,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了。” 李文军心情舒畅笑眯眯送他们上了面包车,然后走回来,进了托儿所,抱着点点狠狠亲了一下:“点点真是太棒了,你是爸爸的骄傲。虽然打架是不对的。但是被别人侵犯的时候,要坚决还手,不要讲客气,管他是谁,教训了再说。” 点点靠在怀里,把手心伸到李文军面前,噘嘴小声抽泣:“吹吹,太用力了,好疼。” 李文军哭笑不得,替她吹了一下:“我的傻女儿诶。” 陶光明在一旁说:“点点,以后你要帮我照看你五月妹妹啊。叔叔真是太佩服你了。” ------ 不知道是谁跟司机交代了,司机在送李长光他们回别墅的时候,跟他们绘声绘色讲了上次李文军的大舅和表哥来的时候狮子张大口未遂,然后大闹一场,还偷东西,最后刘小伟被关在派出所了的事。 还有李文军被绑架平安无事回来,三个匪徒全部莫名其妙死了的事情。 李长光他们听得满头冷汗,一阵后怕。 还好,还好,李文军对他们算是够忍耐的了。 他们虽然作死,还没碰到李文军的底线,不然惹恼了李文军还不知道。 然后这一家十二口第二天走之前把家里打扫了一遍。 虽然没有之前那么干净,但总算是能看,能住人了。 李文军挺满意的,亲自送他们上了车,给六个孩子每人封了一个二十块钱的红包,叮嘱那两个半大的小子回去好好学习,一定要把初中毕业证拿到,然后来他这里上技校。 他还给大伯和大伯母也各封了个五十的红包,说让大伯回去好好帮他宣传一下。有乡亲愿意来厂里干活也行,反正他随时都缺人。 李长光他们得了这么多钱,心里有再多的不快也痛快了,开开心心跟李文军告别,走了。 ----- 李文军把常阿姨也请过来,跟汤阿姨一起把李长明他们这边从上到下从里到外彻底打扫了一遍。 两个阿姨花了两天才清理到跟之前差不多的状态。 李长明坐在大厅里的沙发上,长长出了一口气:“可算是变回来了。这个把月,可把我可埋汰坏了。” 李文军他们本来以为李长明没什么不满,现在看来,他其实也很不爽,只是憋着不说。 晚上李长明从柜子里拿出了之前陶光明送他的茅台,把李文军和李文勇,还有刘翠红叫过来,说陪他喝酒。 刘翠红嘴里骂他“你这个老头子又发什么疯”,手里却帮他弄了几个小菜过来。 李长明给李文军和李文勇倒了一小杯:“你们意思意思就好,不要喝太多。” 然后给刘翠红倒了一杯茶:“你就喝茶。” 李文军和李文勇他们不知道他干什么,暗暗交换着眼神。 李长明一仰头把杯子里的酒喝完了。 李文军忙说:“爸,你有话就说。别喝闷酒。” 李长明忽然开始流泪:“二十年了。我终于把这口气给争回来了。” 刘翠红反应过来他是在说当年他非要招工来矿里,李文军的爷爷骂的话。 李爷爷当时说:“我把手艺都传给了你,你怎么能说不干就不干了。李家以后没有你这个人,我以后没有你这个儿子,你死在外头别回来了。” 当时背井离乡的他们两抱着不到两岁的李文勇,身上除了衣服,什么都没有。 到了矿里,连一双筷子都是自己挣下来的。 说不苦,是不可能的。 这会儿,住上了这么大的房子,儿孙满堂。 算是出了一口气了。 刘翠红也忍不住开始抹眼泪。 李长明说:“可惜你爷爷没看见。我把他的手艺又传下去了。” 李文军也有些心酸,说:“爸,这是值得高兴的事。这次伯伯来看了,肯定会回去跟爷爷说的。” 李长明点头:“高兴。谢谢你们兄弟两。你们两都争气,不然我哪里能住上这么好的房子。” 第八零八章 我来要点地 李文勇心里滋味陈杂:其实大部分是李文军的功劳。李长明只是不想让他伤心,才这么说。 李文军咧嘴笑:“嗨,爸,你说什么呢。我淘气的时候,你也没哭过,这会哭什么。是我该谢谢你们。谢谢你们养育了我。谢谢我哥,一直帮我。” 李文勇从当上矿长后,跟李文军的话越来越少,其实是有些怨恨的。听李文军这么说,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傻。 当矿长只是一份工作,有必要为了工作疏远怨恨家人吗?再想想,说白了,他有八成是因为嫉妒李文军的本事,只有两成是因为矿里的事。 真的有点荒唐。 李长明又对刘翠红说:“刘翠红同志,最近辛苦你了。” 刘翠红连哭带笑骂了一句:“你个死老头子,一家人干什么说这样的话。” ----- 果然如李文军所预料的那样。市矿业局并没有对技校脱离黄铁矿并入“文军教育”提出什么异议,直接就批准了。 于是技校于三月初就正式成为了“文军教育”下的又一个重要组成部分,改名为“文军技校”。 陶光明和钟振华充分发挥了他们的交友广阔的优点,帮李文军从大学里招来了十几个不同专业的老师和刚毕业的大学生。 其实陶光明和钟振华心里很清楚,要是没有李文军的名气和财力,这些老师和大学生也不会因为他们几句话,就来这个穷山沟里。 老师们对技校简陋狭小的校区很失望,不过却对李文军提供的宿舍和包三餐很满意。 而且技校后面在建的校区看着很不错,可以预见,随着“文军实业”的扩张,在不久的将来技校也会成倍扩张。 这边招聘在进行,那边招生也在进行。 教育局帮忙把传单发到各个乡镇和县城的中学里。 因为之前李文军对各个中小学的慷慨资助,所以几乎所有校长都认识他。 加上李文军说的那一条,学习优秀进入“文军实业”工作这一条,太诱人了,等于上两三年就有个正式工作,这种好事,现在上哪里都找不到。 “文军技校”包吃包住,这个年纪的孩子又是叛逆期,能吃能造,也干不了太多农活,放在家里就是浪费粮食。关在技校里,不闯祸,还能学点手艺再好不过了。 所以来给孩子报名的家长络绎不绝,有些直接就把孩子带过来,恨不得立刻就把孩子塞进技校。只要有初中毕业证,不管是十八岁吊儿郎当的小年轻,还是十五岁的上蹿下跳的孩子,李文军都收。 ----- 李文勇这天正在找财务和销售科的几个科长开会,解决资金紧张问题。 这个月的工资都还没凑齐。 因为市钢铁厂现在慢慢在减少收购黄铁矿矿石的量。 究其原因,还是因为黄铁矿的矿石是贫矿。 大家商量来商量去也没有好法子。 所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钢厂不收矿石就没有钱,没有钱就没办法给工人发工资。 李文勇提出他自己的工资可以暂时先不发。 那是因为他有钱,不拿着一个月工资不会怎么样。 别人可就不行了。如果只是他的工资不发,那就是杯水车薪,没什么用。 更何况就算发出这个月的,下个月的呢?李文勇还是不要工资? 而且除了工资,矿区这么大一个企业日常运转也是要钱的。 所以这不是长久之计。 “要不,问问军少有没有办法。”供销科科长怯怯地提醒李文勇。 上次矿区最难的时候,就是李文军拉了一把。现在既然没有更好的法子了,只能求他再拉一把。 任何人都没有这个面子,只有李文勇有。 李文勇当然知道这些,只是他不想去求李文军,实在是太憋屈了。 他堂堂一个矿长,有事没事就要去求下属企业的厂长,怎么想都不爽。 桌上电话响。 李文勇起身接了起来,李文军的声音就从里面传了出来:“李矿长,有空吗。我有事要来找你谈谈。” 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李文勇哼了一声:“你有什么重要的事吗,还要专门来办公室说。” 李文军对他语气里的不满丝毫没有在意:“有很重要的事。” 李文勇:“行吧,那你过来,反正我也拦不住你。” 李文军:“行,我这会儿就过来。” 然后李文勇立刻散了会。 他不想让下属看见他求李文军。 已经够丢人了,还要当着下属丢人,以后他都抬不起头来了。 ----- 李文军来的很快,毕竟从厂区开车过来,一踩油门也就五分钟的事。 机关的人看到李文军纷纷点头打招呼。 李文军笑眯眯一一回应了。 以前有些人还对矿区抱有幻想,觉得发现了新矿脉,怎么也能撑到他们退休,所以有点不讲口德。 只是去年开始,大家明显感觉到了矿区的窘迫。 不像过去,开采出来的矿石凑够一列火车就会被拉走。现在矿石挖出来,堆在露天,好多天都不动。 本应该是热火朝天干活挖矿的井下工人们,也都在休假。 这表示什么? 矿石没人要了! 有矿也没用! 大家又回到了最开始那个认知:还是要抱李文军的大腿。 就连矿长都要抱李文军的大腿,何况是他们这些平头百姓。 所以现在,矿区已经没有任何人敢在他背后说闲话了。 任何人见到李文军都是一团和气。 李文军心知肚明,看破不说破。 他径直走到矿长办公室门口。 想想李文勇当上矿长后,他好像还是第一次来这里,他在门口定了定才推门进去。 李文勇看见他朝沙发抬了抬下巴,示意李文军坐下,然后自己也走了过来,往后靠坐,默默等着李文军说话。 李文军说:“我今天来有一个重要的事情。矿区租给我的地已经用完了。我要再跟矿区租点地。” 李文勇沉下脸:“当时矿区是被你算计了,才会把这么一大块地这么便宜租给你。现在我当矿长,哪有那么好的事?” 第八零九章 甩不掉的包袱 李文军知道他最近比较恼火,也不生气,往后一靠,用手指轻轻点着沙发的扶手淡淡地说:“矿区这个月发不出工资了吧?” 李文勇飞快地皱了皱眉,不出声。 他一点也不诧异李文军知道这件事,因为现在几个钢厂跟李文军关系好得不得了。这点事情,李文军稍微问一问就问出来了。 李文军笑了笑说:“矿区效益不好,还要带着那么多没有用的车间和纯福利设施,所以才很艰难。你们不需要的,刚好是我需要的。你把用不上的地租给我,矿区能正常运转,不就是双赢吗?” 李文勇冷冷地说:“不要说得这么冠冕堂皇,你就直说你看上了那块地吧。” 李文军有些头疼。他这个哥哥升职太快,没有像陈克己,郭建光他们那样,经过各个岗位考验,所以也远没有陈克己他们那么圆融。 作风太强硬直接,一点弯都不会拐。 这是在矿区,有他顶着,所以没事。 要是去外面的厂子,不被领导打压,同志挖坑陷害才怪。 李文军说:“机修车间都已经很老旧了。而且现在你们连井下都不干活了,机修厂也没有什么机器好修的了。最多是电路检修一下。所以我想把那一块租下来。机修车间剩下的几个人,搬到井下附近的车间去就行。” 李文勇抿着嘴不出声。 从建矿到现在二十多年了,当时条件差,车间都是红砖砌起来了,风吹雨打,能撑二十年已经很厉害了。 机修车间虽然奇迹般地撑过了地震,可是也用不了太久肯定会倒。 不只是机修车间这样,好多车间都成了危房。 李文勇也知道该重建了,可惜没钱。 到时候机修车间自己倒了,他没钱修,那块地就只能荒着了。 而且机修车间确实也没有活干了。所以几个班长才申请停薪留职去李文军那里干活,只留了两三个人在这边平时也多是闲着。 而且那时候考虑大型车出入,所以前后空地留了挺多的。这种车间就跟身上的阑尾一样,没有什么大用,割掉好像又可惜。 隔着空地就是技校了。李文军肯定是想拿来修技校。 李文军说:“我一年给你一百块,把机修车间包括前后,还有仓库哪一块地全部租下来。租七十年。我会推到车间的房子,重新建其他厂房。” 这块地还没有之前袁家村那块荒地大,最多一公顷半。李文军给的价格,要按之前的协议,算是很不错了。 反正闲置也是闲置。一年要是能弄回来一百块,不也能给三个人发一个月工资了吗? 李文军说:“修别墅那块地,其实没有付租金,很不合理,这一次也一起谈了吧。” 这个倒是实话,不过他自己免费住着别墅,还跟李文军收租金,怎么看都有点不讲道理。 可是他为了筹措钱给工人发工资,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李文军自然明白他的心思。 其实李文勇也不是为了自己,所以李文军除了可怜他还有敬佩。 他这个正直又有责任感的哥哥啊…… 李文军轻轻叹了一口气:“行。那块地我给你两百一年。一次付五年。车间这块地也是一次付五年。一共就是一千五百块。从今天算起。” 一千五百块,补这个月工资的缺口够了还有结余了。 他现在也顾不上后面四年怎么办了。 李文勇点头:“行。现在签合同,付钱。” 李文军拿了份盖好章的合同出来,把用地位置和金额那里填了上去,然后签字按手印。 李文勇也签字盖章按手印。 李文军从随身带的公文包里拿了一摞钱出来,又点了五十张大团结,一起放在桌上:“一千五百块。你点点。” 李文勇说:“不用了,谢谢。不过我要跟你讲清楚,这个合同还要交到市矿业局备案才能生效。当然,一般来说,是不会有问题。” 矿业局也知道黄铁矿现在的情况,黄铁矿不要求增加补助,能自负盈亏,矿业局就已经烧高香了,哪里会阻止李文勇把一块地租出去这么小的事情。 再说,这也不是第一次了。 李文军点头:“行,那你叫机修车间尽快把设备运走吧,我很快就要用了。” 其实他不是一定要租机修车间这块地的,只是那个房子看着要倒了,离他们很近,让他看着心里怪难受的。 刚好知道李文勇发不出工资了,就索性过来了。 李文勇收起合同问:“矿坑里的石头,你还要吗?” 本来以为挖到矿脉,就不用占李文军这个便宜了,结果现在还是不行。 李文军说:“要,不过不要那么多了。一个月两车就行。这个月就可以开始给我们送了。” 李文勇点头:“好。” 一个月两车也好,能解决一大半人的工资。 李文军抿嘴,好一会儿才说:“拖着这么大的包袱,正常的厂子都受不了......” 他说的很隐晦,没说裁员的事。 矿区里人员配置繁冗的问题早就存在了。 就拿机关和后勤这边,十个人里面有四五个都是不干活光吃饭的。 原来有三个矿长,现在只有李文勇一个矿长,也一样运行得好好的。说明三个矿长的配置就不合理。 要是他的企业,他一早就精兵简政,把人裁了。 可这不是他的企业,所以他也不好说什么。只是看他亲哥撑得这么辛苦,才忍不住委婉地提醒一句。 李文勇轻轻叹息:“我知道,可是把他们裁了,他们能去哪里?” 李文军知道他对矿区的感情,只会比他深,不忍心告诉他,等到矿区破产的时候,这些人又老了几岁,更不好再找工作。现在对他们包容,未必是为他们好。 他转身要走,李文勇却在身后叫了他一声:“军少,谢谢你。” 李文军站定,回头咧嘴一笑:“亲兄弟。不用这么客气。” 他潇洒出门而去。 李文勇却失神的盯住了李文军消失的方向。 他知道自己是在打劫李文军,在消耗李文军对他的感情,可是没有办法,他身上背着的是几千职工的生计。 几千块在李文军那里只是个零头,却是好多家庭一个月生活费。 第八一零章 大佬有古怪 机修车间搬到了井下的附近,这块地彻底成了李文军的了。 矿区的老干部们都知道了机修车间那一块地又租给了李文军的事情,气愤得不行。 “这两兄弟这是瓜分国有资产啊。” “就是,里应外合,把黄铁矿给分了。” “要不了几天,整个矿区就都是李家的了。你没看见他们家修那么多别墅吗?都是从矿区贪污去的钱。” 其实这事李文勇自己一分钱好处没得,还白白从亲弟那里掏了几千块钱出来给工人们发工资。 柳冬梅也听到了这些闲言碎语,气得不行。 杨璐安慰她:“别理这些嚼舌根子的。那些老糊涂是闲得发慌,又嫉妒军少的本事,只能胡说八道了。” 李文勇刚当上矿长那段时间,杨璐都是躲着柳冬梅的。 现在郭建光去了李文军那边干活,郭铭哲也终于醒悟了。 杨璐的气色也一天比一天好了,跟柳冬梅的关系又恢复到了之前师徒的状态。 不过,柳冬梅现在已经是妇产科的主治医师。 李文军为了让柳冬梅专业上能跟得上,真是下了血本了,送她去各个大医院和医学院进修。 柳冬梅叹气:“我也知道。我家那位自从坐上了矿长这个位置,恨不得把家底都掏出来补贴矿里。也只有军少那么好的人,才肯支持他了。你说这些人,怎么不领情呢?这不就是吃人家做的饭,还要摔碗吗?” 杨璐拍了拍她的背:“坐上这个位子就是这样的。你看开些。” ----- 李文军动手拆机修车间,打算用这块地来修技校的大门和主体教学楼。 那些机修厂退休的老工人,听说自己曾经工作过得地方就要被拆了,都好伤感,跑到附近来抹眼泪,嘴里一边喃喃骂着李文军:“你这个败家子,挖社会主义墙角的蛀虫。” “连厂房你都要拆了占地。是不是人,还是不是人。” “你都是这里长大的,怎么忍心?!” 李文军怕这些老同志太激动,一早就叫了好几个人来看着他们。 其实他的心里也不好受。 可这是历史的必然趋势。 而且,这栋房子真的很危险了。 他站在斑驳的白粉墙前面,仰头看着用红色油漆写的“坚持生产,安全第一”巨大标语,好一会儿才转身走开。对身后的人挥了挥手:“拆吧。” 本来大家还以为要出动挖掘机什么。结果李文军让人用绳子一头绑在机修车间的窗户上,一头绑在货车上,然后一拉整面墙就“轰”地一声倒了。 然后其他三面墙,也像是推骨牌一样,自己就倒了,压根不用拆。 现在在旁边看着那漫天尘土中顷刻变成瓦砾和碎砖的厂房,刚才骂李文军的人个个背上直冒冷汗:这还好是现在拆了重建了。要不然砸下来,非得死伤几个人不可。 ------- 谭打雷把修厂房那边的人挪了一些过来,又开始修技校这边的房子。 谭打雷跟李文军开玩笑:“李董,你什么时候不搞工程,我就要闲死了。” 其实他想说的是,李文军一直在折腾。 李文军笑得只抽:“不会不搞的,过一阵子,你就会接下一个一干就是二十年的大工程。厉害不?” 谭打雷被吓到了:“干二十年,什么工程?” 话说大水坝也就修个五年到十年,修二十年的,难道是长城? 李文军笑了笑不回答。 陶光明直翻白眼,对谭打雷说:“别听他吹牛,我估摸着他干一年就干不下去了,还二十年。” ------ 李文军他们本来以为季青烟跟唐兆年在一起待不了三天就会受不了他那抽烟喝酒纸醉金迷的生活,从港城逃回来。 结果季青烟却住到四月中旬,矿区没有那么冷才回来。 饶是这样,也是因为客户催着求着她做衣服,她才回来了。 整个人气色好了很多,自然就显得年轻了好多。 虽然她没有戴鸽子蛋大的钻戒和任何珠宝,也没有穿什么国际大牌的衣服,可是让李文军一看见她就觉得像是看见了“港城贵妇”。 大概就是因为气质摆在那里了,不需要物质来证明。 而且唐兆年竟然跟着她回来了。唐兆年也变了许多,之前一看就是花臂大哥的头目,现在脸上线条和气息却斯文儒雅了很多。 得体的休闲西装,衬衣领口扣得整整齐齐,金链子金戒指也不见了。 唐兆年还跟李文军热情地握手:“李文军同志,你好。” 然后又跟陶光明握手:“陶光明同志,你气色真不错。” 虽然普通话还是那么烂,不过听得出来已经在很努力地咬字了。 这不是他认识的唐兆年……. 李文军一脸郑重,低声问:“你吃错药了吗,还是病了忘吃药了?” “你个扑街。”唐兆年被激得脏话差一点脱口而出,却强行刹车硬生生改口成了,“你真会开玩笑。” 陶光明和李文军交换了个疑惑的眼神,是唐兆年没错,但是古怪也是确实古怪。 李文军说:“去我那里喝茶?” 唐兆年点头:“行行行,只要不太麻烦李文军同志就行。” 李文军他们一直好奇唐兆年跟季青烟是怎么沟通的。因为他们两个一个连“的士”“抵死”两个词都说不清楚,一个却是标准的普通话。 现在他们知道了,是唐兆年在努力向季青烟靠拢。 ----- 一出门,唐兆年立刻解开了风纪扣:“丢,憋死老子了。” 陶光明忍不住笑出猪叫声:“曹,一出来就原形毕露。” 唐兆年瞪着他:“你知道个屁,我老婆怀孕了,她说我不准在她面前爆粗口,不然胎教不好。” 陶光明伸手:“等等等,你让我捋一捋,谁怀孕了?” 唐兆年得意的笑:“季青烟啊,你小姑啊。我厉害吧。额额额。” 陶光明和李文军交换了个惊讶的眼神:厉害啊。 不过算一算,他们两个也才三十多岁,虽然是大龄产妇,也算不上太惊悚。 唐兆年掏出一根雪茄,点燃,猛抽了几口,陶醉了一下,掐灭了雪茄:“走,去你家。” 李文军暗暗摇头感叹:他对季青烟果然是真爱。连烟瘾都能忍住,真是难为他了。 第八一一章 我要生产摩托 唐兆年在李文军家里坐下,等李文军泡了茶过来,他就拿出一大堆表格来给李文军填。 现在表格又多了几张,汽车的,电器,电子通讯,还有房地产的。 两个人像举行什么仪式一样,庄重的签字,收好,然后才缓和了神色聊天。 唐兆年说:“啊,你个扑街仔,看得挺准的。港城的房价已经开始回暖了。你到底是怎么预见到的。” 李文军笑:“我会算命,你信吗?” 唐兆年沉默了。 陶光明在心里狂呼:曹,你不会真的信了吧。李文军会算个屁的命。他连自己会生儿子还是女儿都算不到。 陶光明干咳了一声,说:“别理他,他就是瞎猜的。” 唐兆年又笑了:“怎么知道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的写字楼只要一开卖就会卖爆。” 李文军说:“不要着急一下子全卖了,卖一部分收回一点成本,其他的租出去。我那两层不要卖,反正我拿着钱也没有用,就放在那里收租。” 陶光明欲言又止。 唐兆年说:“我知道你想要,我可以成本价卖给你,就看你有钱没钱了。” 陶光明笑得嘴都咧到耳根了:“没钱,砸锅卖铁也要买。” 唐兆年定了定神,说:“季青韬出来了。” 李文军飞快地皱了一下眉。 唐兆年说:“他认罪态度良好,而且还没有实施成功,所以公安教育了他一下就放了。” 李文军说:“有人在后面帮忙吧。” 如果最后季家出手,他也不惊讶。 毕竟家里多个强奸犯,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唐兆年说:“是,季家老大季青宏出了点力。” 陶光明说:“那以后,他们两就会联合起来了。” 李文军微微摇头:“联合也是貌合神离。季青韬就不是那种肯屈居人下的人,不然也不会总想算计唐先生。” 其实,在季青韬派出林灵之前,唐兆年跟他算是井水不犯河水。他就老老实实做老二也能赚得盘满钵满。 陶光明说:“嗨,出来了就出来了,反正他也翻不起浪。” 李文军笑:“也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算他被关在里面,想要来找我们茬的人也不会绝种。多他一个不多。” 占的位置越高,财富越多,朋友就越多,敌人也越多。 而且敌人的增速通常是朋友的几倍。 敌人是真的敌人,朋友却未必是真朋友。 这一点,他早就已经透彻的领悟了。 唐兆年冷冷地说:“反正我已经让他进不了港城了。所以他要做鬼,也只能在这边做了。你们两个小心就是。还有,我给你们弄几个好的保镖来,明天就会到,费用我出,让他们住在二号就是。有外人问起,就说是我亲戚。你们帮我盯着季青烟一点,让季青烟轻易别这个小区,季青烟要问为什么,你们就说大龄孕妇,前几个月要养胎。虽然她本来就是那种不喜欢出去的女人,可是难保她那大哥、三哥想些歪点子。” 陶光明听得背后阵阵发凉,喃喃地说:“不至于吧,怎么也是他们亲妹。” 唐兆年说:“妹妹是他们亲妹,可季青烟肚子里孩子,却是我的骨肉。” 李文军点头:“小心是对的。你派几个保镖来最好。我这边,你知道情况的,不方便请人干这个事。” 唐兆年得意洋洋拿出一份杂志,放在桌面上,用手指重重点了点杂志的封面:“看看。” 李文军一看,是上个月的《国家地理》,漂亮国出的原版,然后封面是唐兆年做的那个汽车展厅。 墨蓝色的整块玻璃幕墙,好像冬日平静的湖面,却倒映着海里雪白的浪花和远处教堂残破隔壁的一角。 红色的汽车在晨光照耀下,泛着金光,像滚烫的岩浆,在镜面上流淌着,奔驰着。 这种画面带着奇异的美感,清晰地撞击着每一个看见这张图的视网膜和神经。 “干,拍得真不错。”陶光明看着呆了一会儿,才叹息一般说,“太酷了,好炫啊。” 李文军说:“画质真不错,果然是世界上最好的地理杂志。” 这就是个免费的广告,还是国际性的。 他可以预见到,会有很多游客把这里当作一个景点,跑来观看。 这自然也会吸引到更多豪气的买家。 唐兆年把杂志放下,说:“说起这个事,我还想起来另外一件事。你答应过我,如果我帮你联系港城大学,你就让我上杂志的,还说世界上的着名杂志随我挑。说吧,什么时候让我上,我要上《时代》。” 李文军点了点刚才那张封面的左下角:“这不已经上了吗?世界着名杂志。” 唐兆年低头一看,最下面用最小的英文写着:“兆年汽车展厅”外墙上的“文军汽车”。 他茫然抬头望着李文军。 李文军笑嘻嘻地说:“而且是封面特写。” “丢。”唐兆年把杂志一丢,“这也叫上杂志。老子又被你算计了。” ----- 果然接下来这个月,澳城展厅的汽车销量成倍地翻。 光这在港城和澳城卖车的钱,都比李文军最开始计划投资到唐兆年那栋写字楼里的数目要多了。 大家都以为李文军会拼命做汽车,李文军却在今天管理人员会议上宣布,他要开始做摩托车。他新修的厂房,就是准备用来生产摩托车的。 所有人一阵惊愕后,都炸窝了。 “啊,生产摩托车?公安用的那种坐三个人的?” “那种生产来干什么,除了公安,有没有人会买。放在家里占地方,还要烧汽油。” 陶光明更是不能理解,骂骂咧咧:“你绝对是昏了头了,放着十万块的好东西不去做,费了老劲来做几千一万的东西。” 李文军笑嘻嘻地说:“各位不要激动。有什么问题,一个一个提,我都会解答的。” 柳冬生最不能理解,抢先问:“厂长,为什么要生产摩托车啊?汽车的技术不知道要比摩托车先进多少倍,这不等于是走回头路,搞倒退吗?” 第八一二章 这是一个艰苦的过程 跟这个年代的人讲造航天飞机的公司也在研发最先进的自行车,是讲不通的。 只能换个方向说服。 李文军想了想,说:“因为汽车是给高端客户的。摩托车却是给平民百姓准备的。按照现在的经济情况,汽车的销售很快就会达到饱和。我们目前研发生产汽车只是想走在国内同行的前面。但是我们的目标,不是国内普通市场,而是国际市场和国内高端人群。十年后,我们的汽车销售的主力战场才会转移到国内来。” 大家一听汽车照做,就平静了很多了。 李文军接着说:“八万块钱的汽车,小城市买得起的人一只手都数得完,大城市里也不会超过五十个,而且一买就用十年。几千块钱的摩托车,很多人都买得起。而且速度和适应性比汽车还好,可以去农村,山区,只要有条路就能走。几乎没有地域限制。” 大家刚才脸上的疑虑才淡了许多。 韩伟俊问:“按照李董说的,那就不是那种普通的三轮摩托车了。” 李文军把他刚才放在面前的那叠纸翻过来,在桌上摊开:“三轮子的摩托车好做,我们以后稳定生产了,可以做一些来做补充。两个轮子的不好做,主要要家用,这是设计图。” 然后大家好奇的拿起来看了看,然后不约而同在脸上露出了惊艳的神色。 这个摩托车,跟他们想象中的摩托车不能说不像,简直就是毫无关系。 流畅的造型,像个子弹。两个轮和把手,似乎是自行车的升级版,其实却是装了发动机的机甲。 光看图片就能想象到这种摩托车骑着在路上奔驰时的痛快感觉,肯定像一道光,一道闪电。 这就是所有男人的梦想。 柳冬生兴奋起来问:“这个时速能达到多少?” 李文军说:“家用摩托车大概四十到六十公里每小时。如果是赛车摩托的话,最高时速能达到三百公里每小时。” 然后大家都“哇”了一声。 家用摩托四十到六十公里都足够用了,而且如果只要几千块钱就能买到,在场的好几个人都在心里说:“做出来的话,先自己搞一个玩玩。” 之前汽车生产出来,其实大家也都想弄一台,可是太贵了。不是李文军卖得贵,而是成本确实要那么高。 八万块钱,就算他们在厂里工资高得离谱,一个月一百块都要十年才能攒够,所以压根就不用想。 大家看着漂亮的汽车一辆一辆开出厂,自己却开不上,心里还是很有遗憾的。 现在摩托车就不同了,这个价格,可以接受。 大家忽然都能理解李文军刚才说市场更广阔的意思了。 李文军说:“大家大概也看出来了,摩托车的速度跟汽车差不多。这也是我先做汽车,再做摩托车的另外一个原因。出于安全考虑。汽车是‘铁包肉’,像个移动的钢铁房子把人保护在里面。有安全带、有缓冲气囊,稍微有点偏差,也不会出大问题。摩托车却是‘肉包铁’,速度快,除了头盔没有任何安全措施。如果技术不成熟,一出问题必死无疑。我们虽然要赚钱,却也要对顾客负责。在生产摩托车的同时也要研发高性能防撞头盔。” 重生前,矿区留下的人跟他讲赵林惨死的画面一直在他心里萦绕:撞成了块,散落一地,最后是他白发的父亲带了个麻袋来把他收殓埋葬。 李文军知道摩托车的市场更大却迟迟不动手,是因为不把汽车做出来,不把焊接、喷漆、制动和变速这些技术一一检验过,他不敢生产摩托车。 陶光明很不高兴。虽然他不喜欢听李文军说汽车快到饱和,可是他也知道是实话。七八个城市,却一共只卖出二三十辆车。而且一半都是运输公司和国营单位买去运营的。真正家庭购车的,看的人多的,买的人少。 毕竟八万块对绝大多数人来说是一笔巨款,一个天文数字。 也就是说,他费了老劲盖那么多汽车展厅,很快就要闲置下来了。 李文军这不是耍他玩吗? 李文军瞥见他脸上的阴郁,笑了笑说:“说到这里,我们要想办法降低汽车的生产成本,一年内做出一款经济车型,争取售价不超过四万。这样有四万,八万和二十万以上的产品,就把低中高的客户都包括进来了。” 陶光明听了脸色稍微好一点了:如果有低档车,未来的销售额应该不会太难看。 韩伟俊问:“摩托车呢?是不是也要搞高中低三档。” 李文军说:“是,未来的目标是这样。但是我们的发展规划,跟汽车一样,先从家用摩托的中档车做起。把中档产品做好了,再往高低档产品发展。” 柳冬生:“还能有高档。” 他想不出来摩托车怎么个高档法。 李文军:“是,主要是材料、造型和发动机。” 韩伟俊:“看这个原理应该跟汽车差不多,为什么要专门组织研发团队。” 李文军:“这两种交通工具,看着好像差不多,但其实有很多区别。虽然发动机都是内燃机,可是汽车的发动机和变速箱是分开的,摩托车的却是在一起的。还有就是刹车。汽车是脚刹加手刹,摩托车却只能手刹,所以遇到紧急情况,刹车距离摩托车会长很多。如果刹车距离太短,因为没有安全带,所以人就会因为惯性飞出去,这才是致命的。比如说撞上什么东西。所以安全稳定是摩托车研发的难点,想要做好也不是那么容易。” 他说完环视了一圈:“大家还有什么疑问吗?” 大家摇头。 李文军说:“好,现在该我提问了。既然是新产品,就肯定需要研发一段时间。经过汽车的研发,大家都知道研发可能很长时间不出成果,不能产生效益,却要消耗很多资金,是一个孤独痛苦又漫长的过程。对于研发者来说,心理压力很大。” 然后大家脑海里不由自主浮现出之前柳冬生那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来,表情也都不由自主凝重起来。 李文军接着说:“所以你们把那个车叫‘勇士一号’是对的。敢于研发的都是勇士。现在我需要招募勇士。汽车厂的人被调了一部分去研究摩托车。因为很辛苦,所以我想遵从各位自己的意愿。” 柳冬生和韩伟俊交换了个眼神。 李文军说:“各位不需要立刻回答我。回去好好想想,商量一下。毕竟汽车厂这边也要留人,还要做低端车型的。所以其实去和留都不会太轻松。” 这意思其实就是让柳冬生和韩伟俊回去好好商量一下。 他们两个现在是汽车厂的主力技术人员。以后也会是摩托车厂的研发团队带队人。 第八一三章 都卡壳了 韩伟俊和柳冬生从李文军那里回来,先两个人开了个闭门会议。 “你怎么想的?”韩伟俊问柳冬生。 柳冬生抿嘴:“我两边都想参加。” 这大概就是李文军让他们内部商量的原因。因为他知道柳冬生太疯狂,两边都想参加,会把自己折腾死。 其实韩俊生也想两边都参加。 韩伟俊哭笑不得,说:“要不抓阄吧。不管抓到什么都不许后悔。” 柳冬生:“行。不后悔。” 然后两个人就写了两个纸条,揉成团,各自拈了一个。 柳冬生拈到写着“摩托车”的纸条,问韩伟俊:“我能回来看你们研发吗?” 韩伟俊知道他不舍得汽车厂,笑起来:“行啊。欢迎随时回来指导。不过我觉得你可能没有时间。” ----- 然后柳冬生又点了几个人开始做摩托车去了。 李文军跟他约法三章:第一,所有条件成熟之前,不能试驾。这个条件,包括头盔。第二,前几次试驾,只能在车间里,不能出来外面。第三,试驾必须做好完全防护,速度不能超过六十公里每小时。 大家一听,有些好笑:李文军这不就是怕“二愣子”柳冬生自己不怕死,还要把别人拉上送死吗?像唐僧给猴子带上金箍圈一样,限定他的活动范围。 柳冬生开始觉得有汽车研发做基础,摩托车的研发,肯定不会太难,因为轮胎,制动,发动机都是现成的,稍加改动就能用。 结果,做出来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先不说外形做不到李文军画出来的那么好看。李文军画出来的是高科技,他们做出来的,只是自行车加了个发动机。 不说别的,就说最基本的问题。比如停下来的时候,原地立稳。 这两个轮子的东西,还笨重得要死,完全不像自行车一个脚撑就能撑住。 数学老师教的三点确定一个平面,好像不是那么回事。他们做出来的摩托车放在哪里就倒在哪里,每次倒的方向,还不一样。 这会儿才明白为什么李文军说三个轮子的摩托车好做,两个轮子的却不好做。 想来想去是重心问题。 摩托车用的钢板量少,主要集中在前半部分,发动机也在前面。 想办法挪动脚撑的位置和大小,终于能放稳了,却发现这个车好难驾驭。把厂里个子最大的袁磊子叫来推车,都扶不住,推不动,好不容易推动了,七歪八扭,最后结果还是倒在地上。 柳冬生说:“是轮胎太小了。把轮胎做宽。” 轮胎做宽,车架也要宽,结果没有变,问题还是一样的。 这就说明不是轮胎的问题,或者说,不仅仅是轮胎的问题。 柳冬生想了好几天也没有想出解决办法来,只能去问李文军了。 李文军笑:“你们这么快就发现这个问题了?也是不错。其实主要就是发动机与车架子不配套的问题。你做出了车架要考虑车架的容纳空间、重心、平衡等等参数,去设计适合它的发动机。而不是发动机和车架同时做。整台车的重心和平衡要完美匹配,不管车子多重,都会灵活好驾驭。” 柳冬生恍然大悟:“所以发动机不能照搬汽车的。” 李文军说:“是不能照搬,但是可以借鉴。国外的摩托车厂,根据车架重新设计发动机的大小和外形。先把车架做出来,然后设计发动机,然后平衡重心。如果实在平衡不了,就要对车架和发动机进行微调,直到能匹配。而且你就算匹配好了,也要考虑规模化复制的可能性。这个意思就是,上面每一个部件,你都要有详细的图纸,不管是谁按照图纸都能做出重心和平衡性完美匹配的摩托车。如果要节省成本,就先用木头做按比例缩小版模型,再做等比模型,再用高强钢来做……” 之前做汽车的时候,他们也是“勇士二号”拆解得不能再细,然后一个零件一个零件画图纸,后面才能完美复制。 现在没有模板,等于每个部件都要他们自己设计。 这才是新挑战!! 这才有搞头! 不然只是把横着的汽车改成坐着的摩托车,一点也不好玩。 柳冬生眼里透出兴奋的光,喃喃地说:“干,有意思。” 说完这句话,就跑了,也不跟李文军打招呼。 “诶诶诶,我还没说完呢。这么干很费时间。” 李文军哭笑不得,一般人,不是应该觉得很麻烦,很受挫很沮丧嘛?这家伙还真是怪胎。 不过这种人,最适合做研发。喜欢不断接受新挑战。 大概是柳冬生小时候被压抑得太厉害,总是循规蹈矩,所以现在才这么喜欢刺激的,创新的东西。 ----- 柳冬生先把郑跃华借了过来,把李文军画的外形图分解成只有车架的图,再继续拆解几十个部件,给每一个部件绘制详细的尺寸图。 然后把陈子琛借了过来,用木头先做出每个部件的缩小版,拼接成车架..... 柳冬生压根没有时间去汽车车间那边看他们改造汽车。 倒是韩伟俊听说了这些事,好奇得经常跑过来看。 其实他那边卡克了,可是看柳冬生做模型,也没有办法找到灵感。 汽车的发动机、车架、外壳,这些都是实打实的材料,哪一个都要花那么多成本。 其实现在厂里生产的八万元那台车的利润只有一万多。就算一分钱不赚也要卖六万多。离李文军说的五万还很远。 他想来想去,觉得这样自己一个人琢磨也不是办法,关键,他不敢乱改动车上的配件,生怕改动了以后会出现质量问题。 吃午饭的时候,韩伟俊特地坐到了李文军身边,红着脸说:“那个李董,我能不能请教你一个问题。” 李文军笑:“韩哥也学他们这么客气。有什么就问。” 韩伟俊说:“就是降低车子成本的事。车的发动机不能动。因为是我们试验了好多次才做成功的。只能优化。” 李文军点头:“是,发动机是车的心脏。” 韩伟俊说:“变速箱,制动,安全这些都很重要,都不能动……” 李文军说:“是。” 韩伟俊抿嘴。 第八一四章 蹭热度的正确方式 李文军笑:“这些不能动,可是座位上的人造革可以换成厚帆布。两毫米的刚强度钢板可以换成一毫米。两百块钱一个的轮胎可以换成三十块一个的。减少配饰,减少配件、选择更便宜的材料,价格也就下来了。” 韩伟俊说:“别的我都听明白了,可是这个轮胎。”他们现在用的轮胎都是从港城进口的漂亮国轮胎。关税摆在那里,降不了。之前他们比过一圈,国内没有合乎要求的厂家。 李文军说:“哦,对了忘了告诉你,去年海城引进了一条二手轮胎生产线,那个轮胎能达到我们的要求。而且价格也便宜一半。之前我们做中高档车型,用进口轮胎也可以,现在要做低端车型,就要换个思路了。” 韩伟俊很惊喜:“真的?” 李文军说:“对,我一直想去跟他们洽谈一下采购问题,却抽不出时间。既然我们现在说起这个了,就由你去谈一谈吧。” 韩伟俊一听就忍不住胆怯了:“我……行吗?” 李文军笑:“行!怎么不行。你迟早是要迈出这一步的。谁都有第一次,以后你可是汽车厂的厂长。” 韩伟俊一下没转过弯来,一脸疑惑地说:“汽车厂厂长不是柳冬生同志吗?” 然后坐在旁边一起吃饭的郭建光和陈克己他们几个,听到这里就忍不住笑了起来。 周立国拍了拍韩伟俊的肩膀:“哎呀,韩伟俊同志真是耿直得可爱,李董这是升你的职了。把你提做厂长了。” 韩伟俊呆愣了一下,这才醒悟过来,说:“那柳冬生同志呢?” 李文军说:“他现在已经是摩托车厂的骨干。不能一人兼任两个厂,他顾不过来。” 其实柳冬生不太适合做厂长,适合搞研发搞技术。 虽然韩伟俊也太直率,但是性格好,愿意学,而且会察言观色。虽然直率,但是知道什么事该闭嘴。不愿意说谎的时候,就不说话,所以也不会得罪人,容易跟别人合作。 就算是他们两个最后决定让韩伟俊去研发摩托车,李文军也会择机找个人来做汽车厂厂长。 韩伟俊一脸诚恳地说:“谢谢李董对我的信任。不过我真的没有跟领导们打过交道,谈判这些就更没做过。所以能不能派个有经验一点的同志跟我一起去。” 李文军点头:“韩伟俊同志能清楚认识到自己的不足,这一点很难得。不过你说的也是实情,今后几年里,汽车厂以后几款车和摩托车厂都要从那个厂购买轮胎。所以这个采购合同对我们非常重要。是需要派个有经验的同志去。” 他笑嘻嘻地转头看了看面前三位矿区的老领导,问:“三位领导,谁愿意陪柳冬生同志走一趟?” 他们三个都是在官场沉浮多年的,擅长跟人打交道的人。 这三个人没想到忽然就转到他们身上来了,赫然意识到李文军这几天都叫他们一起吃饭其实就是在等韩伟俊憋不住来求助,好随时点兵点将。 陈克己想了想,说:“我去吧。海城我比较熟。而且那个厂长还是我的旧相识,好说话。” 李文军点头:“好,那就辛苦陈克己同志了,从今天起,你就是汽车厂的副厂长了。” 陈克己来了李文军这里之后一直在帮着陶光明管物流公司,都没有给他固定的头衔。其实物流公司那边接单派单对账目都有人,所以总有点把陈克己当临时工,大材小用的感觉。 其实李文军是在等陈克己主动出来承担任务的时刻。 陈克己太狡猾,不让他主动出来承担工作,李文军怕他不肯用全力。 只要陈克己肯担责,李文军肯定给他相应的职位。他从不亏待肯为自己干活的人。 陈克己跟韩伟俊刚才一样,愣了一下才激动地说:“谢谢李文军同志的信任,能让我发挥一点余热。” 李文军一笑:“陈克己同志说笑了,你也还不到五十,哪里老了。拜托你替我好好帮助韩伟俊同志。以后汽车厂可是我们集团以后的第一大厂。” 郭建光和周立国交换了眼神:搞了半天,只有他们两个是群演。 ----- 李文军拿出早准备好的合同给陈克己和韩伟俊。 韩伟俊问李文军有没有一个价格上限。 李文军笑:“他们以后会不断出新产品,所以没法定上限。你们两个随机应变。争取让他们在出厂价上再给我们优惠一点,就行了。” 陈克己拍了拍韩伟俊,示意他不用问了。 韩伟俊出来后问陈克己:“陈克己同志,刚才的意思是……” 陈克己说:“李文军同志是谈判老手了。他不给你限定价格是对的。因为对方是国营厂,有他们的规定。我们到时候要视情况来谈。他限制太死了,就束缚了我们的手脚。” 韩伟俊点头:“也是,我们为了降低汽车成本,肯定会想办法谈个最低价回来,所以他一点也不担心。” ----- 陈克己和韩伟俊去海城加上往返时间一共只花了一周就把采购合同谈下来了。 因为对方听说是“文军汽车厂”,而且陈克己承诺以后在汽车厂的宣传单上注明轮胎供货商是他们,他们立刻就同意以优惠价格供应轮胎。 签过合同,那个轮胎厂的厂长,问陈克己:“听说你们厂在研究摩托车了?” 陈克己笑笑,不置可否。 李文军说过不要宣扬的,毕竟他们把汽车做出来,已经让很多人不爽了。 那个厂长说:“其实不止你们一家在做,我听说好几家都在做,有海城的,渝市的,大家都在卯着劲儿想先把摩托车做出来。” 陈克己一听有些惊讶,这个他倒是不知道。 看来大家都是悄悄在研发啊。 陈克己跟厂长握了握手:“谢谢厂长。” 他也不说是谢谢对方告诉他这个消息,还是谢谢跟他们签了合同。 ----- 从轮胎厂里出来,韩伟俊夸陈克己:“陈克己同志真是太厉害了,怎么想到用这一招说服他们的?” 陈克己叹息:“其实,这要归功于李文军同志已经把‘文军汽车’的名气打响,这就是他为什么最开始要那样不计成本的建展厅。” 他没有说出口的是,其实这一招,李文军几年前就用过了。 几年前李文军就在黄铁矿的篮球队衣服上印广告,在任何能被大家看到的地方印“文军实业”,其实他去写广告词也是在蹭大品牌的热度。因为他会要求在广告的最后注明广告创意人是“文军实业”。 第八一五章 老天爷不会听你的话 陈克己想,只要是明智的企业家,都无法拒绝跟着李文军这种商业天才蹭热度的诱惑。 韩伟俊说:“这个厂长还挺好的,还主动告诉我们别的厂也在研发摩托了。” 陈克己说:“可不是嘛,可能想跟我们建立长期合作关系吧。” ----- 陈克己和韩伟俊回到矿里,第一件事就是去向李文军汇报。 李文军表扬了他们两个这次把轮胎价格谈下来,又为厂子里省了一大笔。 陈克己讲了那个厂长主动告诉他有几家做摩托车的事情。 李文军笑了笑:“这个轮胎厂厂长挺狡猾的。不知道受了谁的委托来刺探你们的口风。” 陈克己和韩伟俊一听暗暗冒冷汗。 可不是嘛,这会回过头来想想,那个厂长听着是在透露消息,其实是投石问路。 要是当时他们两没憋住回答了,那可不就是正中那人下怀。 李文军看他们两个一脸紧张笑着安慰道:“说了也没关系。这本来也不是什么秘密。反正我们的成果,他们也拿不走。” 以后任何一个畅销产品,在全国都有成百上千个厂子在做。要是对自己的产品没有信心,可不行。 ------ 李文军让陈克己来做汽车厂的副厂长,还有一个原因是,陈克己之前在矿里任副矿长的时候主管范围就是成本控制。 这是他的老本行。 果然,在他的帮助下,韩伟俊终于顺畅了许多。 各种删减改造之下汽车成本一降再降,已经很接近五万元了。 然后他们又遇见瓶颈了,已经没有东西可以改造和缩减了。 这天吃饭的时候,他们又来问李文军了。 李文军淡定地回答:“不,有一个非常重要的东西,你们还没有缩减下来。” 陈克己和韩伟俊都有些懵,异口同声地问:“什么?” 四个车轱辘改三个?还是不要车门了? 李文军笑嘻嘻地从餐盘里夹起一块豆腐,放在桌上,然后用勺子把四个边切掉一片。 豆腐形状不变,却比之前小了很多。 陈克己和韩伟俊恍然大悟:“做小。” “是的,做小一点,钢板用得少,各种材料都会减少。” “发动机是不是也可以等比例缩小呢。” “那样动力会不会不够……” “照理照说可以啊,因为车子整体变轻了嘛。小马拉小车。” “可以试一下。” “两排座改一排座呢?连后尾箱都不要了。” “那个也太小了。” “试试看嘛,说不定有人喜欢呢。” ----- 经过两三个月的反复实验,陈克己和韩伟俊终于把缩减版的汽车做出来了,而且还做了两版。两排座的成本四万左右,一排座的成本三万。 虽然配置降低了很多,可是已经足够满足家庭使用基本。 两个人都不会开车,柳冬生那个呆子,现在满脑子都是摩托车,他们不敢叫他来开,只能请物流公司的人来试车了。 物流公司的司机们拈纸团,选出了一个。 那家伙上去之前,竟然还交代了几句遗言,把在楼上看热闹的李文军和陶光明逗得笑出了鹅叫声。 除了太轻,感觉车子有点飘之外,别的都很顺畅。 陶光明是最高兴的:“太好了,我又有车卖了。” 李文军在楼上说:“额额额,这帮家伙,还真弄出来了,不错不错。” 陶光明看着他:“原来你也没有把握啊,就是随口一说,是吧。” 李文军说:“只有想不到,没有做不到。不给他们定个目标,他们怎么知道自己的潜力有多大。” ------ 汽车厂立刻给这两款车做了流水线,开始批量化生产。各种宣传也上来了。 李文军写的广告词是:“让每个人都能圆汽车梦。” 然后给这两种汽车起了两个有意思的名字,两排座的叫“当康”一排座的叫“甲虫”,售价分别为五万和四万。 陶光明也立刻在各个销售门店推出了这两款新车。 之前被价格吓怕的一些个体户小老板,现在都可以开开心心地买一台代步了。 管它多小,反正都是汽车。 家里有一台汽车,说出去有多么让人自豪! 李文军的这个举动让几个老牌的汽车生产厂子很气愤:这不就是扰乱市场吗? 以后他们就算做出这么漂亮的汽车来了,也卖不起价了。 ----- 县里毕竟修建水坝的经验不够,把这个事想得太简单,错误地估计了建设时间。 眼看都五月底了,水坝好像还看不出一点雏形来。 按这个时间推算,至少要到八月底或者九月初才能完全修完。 别说县里,就连陶光明也紧张起来了。 雨季一来,山洪倾泻而下,那个水量很吓人。说不定会把已经修好的大坝冲毁。 李文军投进去的七十万打了水漂不说,这个大坝冲到下游就跟移动的小山一样,会把桥都撞坏。 县里一直打电话来问李文军怎么办。毕竟李文军写出了那么专业的报告,应该考虑过这些问题。 李文军每次都是一句话:“不用管,继续修。” 县里很忐忑,可是现在不继续修也没有办法,因为停不下来。 到了七月底,大坝终于能看出一点形来,可是雨季马上就要来了。 水利部门的人整天睡不好,问气象局什么时候会下雨。 气象局说:“不好说,按照往年,也就是一周两周内的事了。” 然后八月初,就开始下雨了。 虽然不大,却让所有人都很绝望。 因为这里的雨就这样,来的时候毫无征兆,一下就能下几天,跟天空被人捅破了一样。 县里又开始给李文军打电话,问怎么办。 李文军说:“不用管,继续修。不会下大雨。” 县里的人都想摔电话了:这个雨,莫非听你李文军的话?你说雨不会不大,雨就不下大? 陶光明在一旁听了只骂李文军:“你不要乱开腔,这样虚假的安慰是没有用的。到时候该出事故,还是会出事故。” 李文军说:“你慌什么,又不是你的责任。” 陶光明哽在那里,然后气笑了,点头:“是是是,不是我的责任,到时候你要是被抓进去了,我一定来看你。” 第八一六章 水坝的作用 可是这个雨,好像真的听李文军的话一样,就这么淅淅沥沥下了几天,然后停了。 这么小的雨也就让水坝预留的通道水位高了一米而已,没有半点损害。 县里松了一口气,打电话来感谢李文军:“多亏了你有先见之明,不然这个水坝中途停了,就前功尽弃了。还有一个月,一定能修好。” 陶光明不理解,憋了好多天,终于忍不住问李文军:“你说说看。你是瞎猜运气好猜中了,还是真的会算,算出来的?” 要是说运气好,李文军这个运气真是的百万里挑一,没谁了。次次大家看着他要倒霉的时候,都能被他擦着边躲过去。 要说他能算出来,陶光明打死也不信。 因为他从没见过李文军拿出乌龟壳或者什么其他法器来占卜算卦,连掐手指头都没试过。 李文军说:“都不是。我能预见到,是因为今年刚好是个干旱年。” 百年一遇的干旱年。夏季该有的雨水不够,秋冬季也一滴雨没下,一直到明年春天才下雨。 水坝修好后第一次起作用,其实并不像大家预料的那样是防洪,而是抗旱。 重生前,他在报纸上看到过,所以才在去年年底开始催着他们修水坝。实际操作比他计划中拖延了一点时间,不过没有大问题。 陶光明冷笑:“干旱?茶县就没干旱过。” 县志上记载的干旱都不知道多少年前了。 李文军郑重地说:“今年夏粮收下来,多买点谷子储存在家里。下半年和明年上半年,粮食蔬菜会涨价。”其实他已经交代赵林多备点粮食,还买了抽真空机把粮食用袋子装好再抽真空密封起来,可以储存一年以上。 还跟厂里职工说,家里夏粮收下来,交完公粮的不要买,留着下半年吃。如果一定要卖夏粮,就卖给他。 而且秋粮不要种水稻了改种玉米高粱大豆这些抗旱的作物。 袁磊子他们还有点莫名其妙:种田的都知道,种两季水稻的都是把夏粮卖了,存秋粮留着冬天和春天吃。 因为秋粮晚几个月成熟,而且也更干燥些,好储存。 李文军都没种过田,怎么会忽然抽风来说这些。 玉米和高粱价格低,没什么人喜欢拿来当主食,除非灾荒年没有办法,才种这些 只是李文军说的郑重其事,大家虽然不信,也都大多数照做。 此刻李文军的表情,让陶光明忽然想起地震前他说的那些话。 茶县也没有地震过。 可是李文军就是预见到了。 李文军在修别墅区的时候也给每家后面修了个超大的地埋水池。 他以为是为了防备停水,现在想想,莫非他是在为干旱做准备。 难道真的有干旱? 陶光明皱眉:“不会是真的吧,那怎么办。” 就算知道有干旱,现在水坝没修好,也蓄不了水。 李文军说:“凉拌,走一步看一步。” 陶光明抿嘴:这混蛋肯定又是瞎猜的。他只是看这两天的雨比较小,就说今年是干旱年。 李文军还是太年轻,不知道老天爷从来不按常理出牌。 今天不下雨,不代表明天不下雨。 八月初不下雨,不代表八月底一定不会下雨。 不过没关系,水坝差不多修好了,到时候下雨也不怕。他就想看李文军被打脸,下雨的时候,一定要把他拽出来看看,问他到底是不是干旱年。 ------ 水坝是八月中旬修好的。 修好后一周的傍晚就开始下雨。 水坝正好正式蓄水。 陶光明兴奋惨了,把李文军从办公室里拖出来,指着天:“看,下雨了,下大雨了。” 李文军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不是大雨,不用这么高兴。明天就停了。刚好够水坝蓄点水,不然今年下半年就真的难过了。” 陶光明好想拽着李文军的领子,拿大耳巴子抽他,报复他之前一次一次打自己脸的仇。 可是李文军这么说,他也没办法说明天一定会下。 那就明天再抽他! 反正李文军都说得那么具体了,他也不着急这一天。 陶光明暗暗咬牙。 ---- 第二天天一亮,陶光明就爬起来了,跑到窗边看外面。 雨停了……. 外面湿嗒嗒的,但是雨真的停了。 昨夜下得像天上有个水袋子被戳破了底一样,今早上竟然就停了。 陶光明一脸茫然,呢喃着:“草。真的停了。那家伙莫非是神仙吗?这都能算到!!” 然后他从呆愣中惊醒,开始手忙脚乱地穿衣服。 季如诗迷迷糊糊地问:“你这么着急忙慌的是要去哪里?” 陶光明说:“买粮食。” 季如诗一下就醒了,皱眉:“啊?!家里不是刚买了五十斤米吗。” 陶光明一边穿衣服一边说:“再给我们闺女,多屯点奶粉。李文军那个混蛋说,下半年晚稻会歉收。我要把下半年的口粮屯够。” 季如诗笑了:“这里歉收,不还有别的地方丰收吗,你慌啥?粮食又不能放太久,会起虫的。” 陶光明说:“不管,那家伙还买了抽真空的机器,专门来屯大米,肯定是有点严重的。反正我们这房子大,一楼还有专门的储物间。就放那里面吧,囤个五百斤,肯定够吃半年了。” ----- 李文军提前给水坝值守的人打电话,叫他不管昨晚上雨多大,只要水坝没有到警戒水位线就不要开闸放水,就跟平时一样,放枯水期的水量下来就行。 值班人员莫名其妙:这个水坝修了不就是防洪的吗。这会儿洪水期来了,不是应该预先把水放完,然后等着蓄洪吗?现在就装满了,这个水坝修了没有鬼用…… 可是李文军说,出了事,他负责。 这水坝,李文军出了不少钱的。而且值班人员也听说了关于李文军的各种事,想来想去,只能照做。 果然,雨只下了一夜。 水坝的水位刚好到警戒线以下。 值班人员站在观测点处,有些茫然:那个李文军莫非是有通天的眼吗?他又没来这里看过,到底是怎么估算到的? 然后李文军又打电话来说:“从现在开始,这一水坝水就是整个茶县下半年的用水量了,所以你要算一下从现在开始到明年二月立春有多少天,计算每天能放多少。如果春天第一场雨下来之前,水坝的水放完了,茶县就要断水了。发电什么的发多少算多少,都没有关系。这个重任就交给你了。” 值班人员郑重其事地立正说:“保证完成任务。” 第八一七章 承受不了 柳冬生在缩小版的木质车架里嵌入木头雕刻的发动机,再增减发动机改变其他部位尺寸,平衡重心。现在这一步已经完成。他打算开始做一比一的木制摩托摩托车。 李文军有空就会过去看看。 虽然他知道这样最后也不会成功 因为发动机的材质和车架不一样,所以全部用同样的木材来模拟是不合理的。 还有很多其他细节问题。 可是他却没有提醒柳冬生。 他要看看,柳冬生能不能发现这个问题,如果发现了,最后怎么解决。 毕竟以后柳冬生要带领整个研发团队,不能一直都依赖他。 他就是要放手让柳冬生跌几个跟斗,柳冬生才能成长成熟起来。 柳冬生没看出来,但是陈子琛看出来了。 毕竟陈子琛是搞技术出身的,学历也高一些,对一些技术参数比较敏感。 这一天,他忍不住提醒柳冬生:“发动机和车架的密度不一样。油箱里面空的时候和满的时候也有细微差别。” 现在柳冬生把模型上油箱做成了实心的,肯定是不符合实际的。 柳冬生像是被雷劈了一样,幡然醒悟,瞪着那个缩小版的模型呢喃:“我怎么这么笨,没想到这一点。这些功夫都白费了。” 他那眼神愤怒中透着失望和癫狂。 陈子琛看得寒毛都竖起来了。 然后柳冬生就忽然朝模型扑了上去。 陈子琛早预备着他会走极端,一下把模型抢过来,抱在怀里。 那可是他跟柳冬生做了个好多天的心血。 柳冬生抢不到模型,就疯了一样砸其他东西:“我真是蠢死了。” 陈子琛把模型放下来,拉住他:“你别这样,这个不行,重新做就好了。” 柳冬生砸不了东西,就用头去撞墙:“这么蠢,还活着干嘛?” 陈子琛一看拦不住,忙跑出去,扯开嗓子大叫:“快来人啊!柳冬生不对劲。” 袁磊子他们一听,都跑过来,吓得停了脚。 墙上已经有好几个血印子了,柳冬生好像不知道疼,把墙撞得“噗噗”闷响。 袁磊子忙把从后面把他一把夹住:“冷静点,这是怎么了?” 袁磊子个子大,从后一夹住柳冬生,柳冬生就不能动了。 李文军和陶光明正在办公室里面研究住宅的建筑图,听见楼下闹成这样,忙扔了图纸跑下来。 柳冬生不知道撞伤了头上的什么位置,满脸血,眼神空洞,嘴里还在喃喃念着什么,一看就精神状态不太对。 孙细妹一看见他这样就忍不住哭出声来:“冬?生啊,你怎么这么想不开。” 柳冬生毫无反应,拼命挣扎,那力气大到袁磊子都快抓不住他了。 大家都急了,嘴里嚷嚷着:“哎呀,怎么这样,亲妈都喊不应了。” “怕是中了邪吧。” 李文军走过去,对着柳冬生就是一个耳光:“给我冷静下来。” 柳冬生被打得头一偏,定在那里。 大家倒吸一口气:柳冬生已经这样了,李文军怎么还打他,心也太狠了。 孙细妹哀求李文军:“李董,求你别……” 李文军抬手让孙细妹不要出声,然后揪着柳冬生晃了晃,说:“堂堂男子汉,这点失败算什么。这世上除了生死没有大事,你给我醒过来。” 柳冬生深吸一口气,眼神渐渐清明。 李文军暗暗叹息:他见过许多这种人,因为太过投入,一旦得不到想要的结果,就会完全自我否定,伤害自己。 所以他一开始就给柳冬生打预防针。 这个研发过程因为没有任何基础肯定会很坎坷,需要有强大的心理素质抗挫折能力。 只是没想到柳冬生承压能力这么差,才失败了两次就崩溃了。 他现在在考虑柳冬生适不适合继续搞研发。虽然柳冬生有这个兴趣和精神,可是理论水平和文化基础太差,又太过执着,容易偏执。 李文军对其他人说:“你们先上去干活吧。” 太多人在这里围观,柳冬生更觉得丢脸,才不容易放松下来。 袁磊子放开了柳冬生,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柳冬生同志,我们都是卖力,你这是卖命啊。做坏了就做坏了,不用这么激动。反正李董也不会骂你。” 其他人也安慰了几句就都上去干活了。 李文军把柳冬生扶到椅子边,说:“你先坐下。” 柳冬生像是个机器人一样,僵硬地坐了下来。 李文军对胡春桃说:“去拿个医疗箱来,给他清理一下伤口。” 胡春桃不知道怎么的眼眶也红红的,听李文军说了,才应了一声忙跑了。 除了孙细妹就只有郭建光留了下来,站在一旁。他是管安全生产的,工厂里有人受伤就是他的责任,哪怕自残也是。 过了一会儿胡春桃拿了医药箱回来给柳冬生清理伤口。 还好,柳冬生没有重伤,只是额角撞开了一个小口子。 李文军抽了张椅子在柳冬生面前坐下:“爱迪生为了找合适的灯丝换了八百多种材料。你这才几回?还只是模型而已。” 柳冬生抬头看了一眼李文军。 胡春桃哀求李文军:“柳冬生都这样了,李董就不要骂他了。” 李文军朝她点头:“放心,我不骂他,你先去上班。” 胡春桃就和孙细妹一起走了。 李文军想了想,才对柳冬生说:“你最大的问题是,没有做好接受失败的准备,也没有好好想清楚就动手。当然,可这也是你的优点,敢动手。其实摩托车除了重心,还要考虑人体工学,风阻,防滑,侧翻等等各种因素。新产品的研发,一般有两种途径,第一种是接受不完美,先把初级版做出来,只要能运行就行。第二种,是提高自己抗挫折能力,耐得住寂寞和失败,静下心来不断改进,直到完美,这要求研发者有较高的专业知识储备,才有可能做到,不然就是钻牛角尖。你要想好,走哪条道路。” 柳冬生开始皱眉想着这个问题。 其实李文军已经说得很隐晦了,他想说的是,柳冬生的能力配不上野心,对自己要求太高却做不到,所以才把自己逼成这样。 李文军指了指模型:“作为摩托车厂的厂长,是你决定确定厂子定位的时候了。如果厂子瞄准高端客户,就只能关门耐着性子继续研发,时间可能会很长,到时候成品的价格一万多一台才能保本。或者是针对中低端客户,一边开始生产,一边升级。其实你们现在做得这一版,投入生产已经没有问题了。虽然会有一些缺点,但是本来产品价格和品质就是成正比的。廉价的东西,就不要要求太高。” 第八一八章 只有我骑过摩托车 柳冬生喃喃地说:“我也知道。可是就是控制不了。越是想早点生产出来,越是焦躁,做不好。你设计出来的那么完美,我做梦都想把它做出来。” 李文军说:“我设计的,是我们产品最终目标,而不是现在就要达到的水平。我之前跟你说,国外的摩托车研发,是根据外形设计发动机。可是发动机的生产对我们来说本来就是个难点。就算是现在模型已经完美平衡,发动机的制造又要像那时候做汽车发动机的时候一样,再痛苦一遍。所以,我们要换个思路,我们的汽车发动机已经比较成熟,摩托车可以缩小照搬。然后根据发动机调整外形,找平衡。想要快点出结果,外形和内在总要有一个妥协。” 柳冬生想了想:“如果这样,是可以接受。” 李文军想了想:“这样,你一边生产,一边研发,压力确实很大,以后生产线一开起来,更没有那么多精力。我给你找个帮手。” 李文军对郭建光笑了笑:“郭建光同志。劳烦过来一下。” 他不知道李文军要干什么,多半是要说他没管好。虽然有点冤枉,该他负的责任还是要负…… 郭建光应了一声:“诶……”就走过来。 李文军对柳冬生说:“郭建光同志是老一派机械技术人员出身的,又有多年生产管理经验,这一阵子在其他厂管理得都很不错。以后让他负责管理摩托车生产绝对没有问题,你就安心搞产品升级。” 柳冬生和郭建光都很惊讶。 柳冬生不知道郭建光竟然是学机械出身的。 郭建光惊讶于李文军怎么会知道他是学机械的。 李文军握了握郭建光的手说:“以后摩托车厂,就辛苦您了。从今天起,我就任命你为摩托车厂的厂长,负责生产运营。柳冬生同志是任副厂长,负责技术升级改造。” 郭建光和柳冬生都一脸懵逼:这个厂长和副厂长的任命都是这么随意的吗?点到谁就是谁? 只有陶光明和陈子琛知道李文军的个性:看似漫不经心的行为,其实是经过了深思熟虑才决定,然后等待最合适的时机实施。比如他在把郭建光和陈克己招进厂那一刻,其实就想好了他们最终的位置在哪里。只是时机还未到,所以他先把他们安排在别的地方。 柳冬生说:“那模型怎么办。” 李文军说:“虽然缩小版的模型没有考虑材料的差异和油箱的问题,但是现在改还来得及。甚至在一比一的模型里面重新再来找平衡也行。这一点郭建光同志也可以帮你。第一代产品只要保证能安全运行。更高的要求,比如操控性,外形这些都可以先放一边。” ------ 有了郭建光坐镇,柳冬生顺畅多了。他尽量让发动机的形状跟汽车的一样,就可以直接用汽车发动机的缩小版,然后粗粗进行了平衡,很快把一比一模型造出来。 在柳冬生做一比一模型的时候,郭建光紧锣密鼓的开始找合适的头盔生产厂家。因为他之前是负责安全生产的,所以对国内外几乎所有安全防护产品都很熟悉,很快就选定了两家,谈好了供货。 等到八月中旬,他们已经造出了第一辆摩托车。 按照李文军的约法三章,第一次试车在车间里,柳冬生戴着头盔亲自来试。 摩托车车间所有门都关着,只留柳冬生一个人在里面,怕的是失控误伤其他人。 主要是这东西,不像汽车,谁也没有开过,所以大家倒是比柳冬生第一次试驾“勇士一号”时还要害怕。 大家站在门口拿着各种灭火工具什么的,甚至连担架都准备好了,在门外候着。 柳冬生刚才不准大家去告诉李文军,大家越发把心悬到了嗓子眼。 就怕柳冬生这个实心眼,不把自己弄趴下不肯出来。 胡春兰急得不行,上去把孙细妹叫下来了。 孙细妹一听扔了手里得到东西,就冲进去抱着柳冬生:“冬生啊,妈都快五十了,你不要这样吓我了好吗。” 李文军听见动静也下来了,说:“柳冬生同志,你出去等吧。我来。” 柳冬生说:“那可不行。我做的车,这个风险,该我承担。” 李文军说:“我会开车,而且我比你年轻,身手要敏捷。万一等下有什么我也能跳下来。” 柳冬生摇头:“这个一点防护也没有,我不能让你冒险。” 这家伙真是油盐不进。 李文军哭笑不得,想了想又说:“我还骑过国外的摩托,知道真正好的摩托骑起来是什么感觉,所以我来试驾,可以马上告诉你哪里不好。比你摸着石头过河好。” 柳冬生想了想,虽然不知道李文军说骑过摩托到底是在哪里什么时候骑过。不过他既然说骑过,那就肯定是了。 他下来:“好。你不能开太快。一看不对劲就停下来。” 这会儿他倒是来叮嘱李文军了。 孙细妹以为李文军为了让柳冬生不冒险瞎掰的,结果李文军竟然要自己上。她又来阻止李文军:“军少,这个太危险了,你也不能试。你要是出点岔子,我没法跟亲家交代了。” 其他人也七嘴八舌地劝:“李董,你别试了。” “是啊,万一摔伤了,可怎么好。” “这东西太危险了,连个罩子都没有,要是撞到墙上直接就是肉身来碰。” 李文军笑了笑:“放心。我开过摩托车。没你们想的那么吓人。” 他也不是随便冒险的人,而且每个零件生产过程,他都看着的,不会有大问题。 而且不过其他人没开过摩托车,不知轻重,贸然来试自然不行。 李文军带好头盔,叫大家又关上门。 在里面踩了一下启动器,然后开始轰发动机。 发动机那“嗯嗯嗯”“轰轰轰”的巨响听得门外的人直擦冷汗:嘶,不是说好从最低速开始吗?这家伙是要一下就把自己干趴下吗? 然后那“轰轰轰”的声音就变成了“突突突”,是车子已经跑起来了。 第八一九章 一夜之间全是冒牌货 有人从门缝里看了一眼,只见李文军娴熟地骑着摩托车在里面慢慢绕圈。 一圈又一圈。 然后加速,转了两圈,刮起的风把门口守着的人的帽子都吹下来了。 “慢点啊。”大家都很害怕,最后有人忍不住叫了一声。 李文军才减速停下来。 “诶,没事了。” “真的行了。” 大家这么说着,都打开门进去了。 李文军笑了笑,说:“挺好开的,操控性还是差点,油门有点松,不过比我想象中要好了。” 大家兴奋地七嘴八舌地议论:“其实也没那么吓人。” “是啊,看李董骑得挺轻松的。” “这东西好灵活,比汽车方便啊。” 柳冬生爬上去:“让我试试。” 他骑了两圈,猛地刹车,然后控制不住往旁边一倒。 有人把他扶起来,他还在笑:“哈哈哈,还是重心问题。干!” “真是个疯子。” 大家忍不住摇头笑了起来。 ------ “文军实业”又对外招了一批工人,从各个车间抽调人去摩托车厂。摩托车的流水线正式开始生产。 第一批一百辆摩托车在国庆前做出来,样车也被摆到了李文军在批发市场边的展厅和市、县两级百货商店试卖。 不得不说,后期为了将就发动机,平衡重心,把李文军设计的酷炫造型改得很奇怪,操控性也确实不好,不过这么快就能把摩托车生产出来,已经是非常了不起了。 这款摩托车因为体积比较小,所以定价六百,还送头盔。 刚上市就被抢购一空。 就连“文军实业”自己的职工,都买了几十台。因为它刚好填补了自行车和汽车之间的交通工具的空白。 想想,有一辆摩托车多方便,从矿区去县城只要十几分钟,不用等待。 而且这个价格,好多人咬咬牙还是能买下来的。 毕竟自行车都要两百一台了,还要凭票。 第一批摩托车在省内热卖让摩托车厂有了信心。 就还是在加班加点的做摩托车了,一下做了两百台。 摩托车厂请了李文军和陶光明过来,开会研究后面的销售。 李文军坐下后笑:“你们是主力,我今天只旁听。” 大家太熟悉他这个操作了。他这是在放手,鼓励摩托厂的管理层尽快脱离对他的依赖。 郭建光说:“省里的市场毕竟有局限。我建议第二批摩托可以尝试投到外省的那些汽车展厅去。” 陶光明:“可以。汽车展厅挪出位置而已,销售员都是现成的。” 柳冬生说:“如果小摩托销售好,可以考虑上大摩托。” 郭建光:“好,你就专心把大摩托做出来。” 三个人几句话就愉快地决定了,然后见李文军一言不发,陶光明又有点不放心:这个小子蔫儿坏。说不定看出什么问题,又憋着不出声,等我们自己碰壁。 他看向李文军,眯眼说:“李董说句话。” 李文军笑了笑:“挺好的,照你们说的做吧。不过我有一个小小的建议,先不要那么着急全国铺开,现在一个城市上了试试看。” 郭建光想了想:“这也是,毕竟外省比不得在湘省,不要那么心急。那我们选一个重点城市,先试试吧。” 陶光明:“那就海城吧。海城人口多,有钱人也得多。海城的汽车销售量也是几个城市里最大的。而且海城很多人买了‘文军实业’的传呼机,所以我们在海城还是有一定的群众基础的。” 李文军军不置可否。 陶光明跟更觉得奇怪:这不像是李文军的作风。当时卖汽车的时候,宣传可是铺天盖地的。而且是好几个大城市一起铺开。 这一次这么谨慎和保守,肯定是有问题。 或者,是对自己的产品没有信心?怕失败? 还是压根就没关注这边,所以也没有什么建设性的意见可以提出来。 ----- 陶光明运了十台摩托车到海城的展厅时,果然立刻发现问题了:几乎是一夜之间,海城冒出来十几种品牌的摩托车。 更气人的是这十几个品牌来自不同省市,明摆着是各个省市在抵制李文军的扩张。 这说明大家都害怕李文军了。 之前做对讲机,传呼机,洗衣机,他们都没有办法仿制,只能眼睁睁看着李文军赚钱,凭一己之力把湘省的税收拉高。 李文军做汽车的时候,更是让他们大跌眼镜。可惜汽车造价太高,试错付出的代价太大。除了李文军,也没有人有这个资金底气来做。 现在这个摩托车不同了,造价也就几百块,想想办法,还是可以做出来的。 所以各个省市都倾力支持本市的厂子制造摩托车跟李文军抗衡。 那些摩托车的款式和大小,一看就是他们把“文军实业”的摩托车拆了,再按一比一复制的。 这也就算了,那些摩托价格还比“文军实业”的产品便宜,只卖四百五。 陶光明把摩托车摆上展厅,一个星期,一台也没有卖出去。 别的品牌店里虽然没有之前“文军”摩托在湘省销售时的盛况,但是一个星期少说也能卖出去一台。 陶光明去巡了一圈,很着急,跑回来找李文军他们开会:“快想办法。冒牌货太多了。要不我们降价吧,也降到四百五。” 郭建光完全没有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况,皱着眉不出声。 李文军说:“不要慌。不要计较一城的得失,市场很大。这样打价格战,杀敌八百自损一千,不是长久之计。而且仿冒这个事,是避免不了的。我们把这家干掉了,下家又会冒出来。要相信我们自己品牌的力量。最后顾客都会回来买我们的东西。” 陶光明:“你这些鸡汤只有你的员工会喝,我才不信。摩托车比不得洗衣机和对讲机那些高科技,没有电路板,控制面板什么的。直接拆了你的摩托照搬,比你还便宜,顾客为什么要回来买你的。” 李文军问:“你想一下我们的制造成本是多少?” 陶光明说:“你说过,四百左右。而且我算过加上运输,展厅的租金,人工什么的,最后每台的成本至少要到四百五。” 第八二零章 大战前夜 李文军:“是,我们当时为了研发汽车发动机,就算是照搬别人也不容易,前后做坏了多少个才做出来合格的产品,你还记得吗?” 陶光明:“一百多个?我忘了,反正挺烧钱的。” 柳冬生说:“确切数字是一百一十四个。我做到一百一十五个的时候,才做成。” 李文军说:“没错。我们是因为汽车在港城卖得好,才能把发动机的研发成本赚回来。摩托车发动机有了汽车发动机的生产经验,所以花在发动机研发成本并不多,所以我们才能四百的造价,六百就卖出。他们从零做起,摩托车却只卖四百五……” 陶光明皱眉:“是啊,他们都是傻子吗?不赚钱?还是发动机不用研发,一次就做成功?” 李文军说:“也有可能,他们找到了别的缩减成本的法子。比如材料……” 柳冬生说:“那,我们也要改材料,做成更便宜的?” 李文军摇头:“不,现在这一款已经是我们最低配了,不能再删减和用更便宜的材料,不然会严重影响品质,危害顾客生命安全。” 陶光明脸皱成一团:“可是跟顾客没法说这些,他们就看见别人家的价格便宜,样子还差不多。再放任不管,顾客都被人家抢完了。” 李文军又笑:“其实你们都进了一个误区。” 其他三个人一听,都盯住了李文军。 李文军问:“我们当时顾客群定位是什么人?” 郭建光回答:“中低端。” 李文军点头说:“对,也不完全对。其实,应该说是中小城市和农村,还有大城市的平头百姓。你们没有研究湘省销售的销售数据,中小城市和县城的销售量比省城多。” 陶光明说:“那肯定了,省城只有一个点,中小城镇加起来有那么多个点。” 李文军说:“那你有没有汇总到底有多少个牌子在卖摩托车。这些牌子的摩托车,这一周内,在海城的总销售量。” 陶光明说:“没有。” 李文军轻轻点头:“你去调查一下。调查完了,我们再来讨论。” ---- 过了几天,陶光明又找他们开会。 李文军今天还特地叫来了陈克己和周立国,韩俊生、秦红铃,钟振华他们。 陶光明等大家坐定后,才说:“我查了,十二个牌子的摩托车,第一周,一共卖出去三十七辆摩托车。” 李文军笑了:“十二个我们的仿冒品牌,就等于我们在海城,布了十二个销售点。你知道茶县这一个点第一周卖出去多少台吗?十五台。右县,十二台,醴县十四台,三个点就超过一整个城市十二销售点的量了。就算是株市,中级城市,销售量也比省城多。” 陶光明不出声了。 李文军又说:“我让你们在湘省三级销售平台销售,就是为了让你们对比销售数据。你们没有比较,盲目乐观,所以,决策错了。现在我跟你们分析一下,为什么我们在湘省的省城能卖出那么多摩托,一来是没有竞争,二来是有了顾客基础。” 郭建光说:“是,是我们决策错误,没有好好研究销售数据。现在改还来得及。” 李文军说:“嗯,这一次,我们不弄展厅了,展厅成本太大,只适合高价值的商品,这一次由陶光明同志跟郭建光同志一起,去跟各个县和地级市的百货商店谈,签一个协议独家销售协议。要求他们在半年内只能在百货商店内卖我们的摩托车。” 陶光明说:“想法很好,可是别人未必会配合你。” 李文军说:“我们每台让利五十。” 也就是说,只要卖出去一台就能赚五十。百货公司肯定愿意。可是李文军自己刚才才说不打价格战的…… 李文军看透了大家心里的疑惑:“合理减小成本后,战略上调整价格是可以的。陶光明也说了,展厅加高端和运输成本大约要五十块钱一台。我再跟大家细化一点,运输成本其实只占十块钱。有四十块钱都是展厅和销售的成本。所以,我为什么选择在县百货商店售卖摩托,就是为了减少这一项成本,让县百货公司去赚这一笔钱,跟我们合作。这样其实我们只不过少赚了十块钱。十块钱在正常价格浮动范围内,完全可以接受。我们甚至可以这样,不送头盔,送一双我们工艺品厂生产的防风手套。但是买摩托车必须买两个头盔。头盔十块钱一个。这样下来,我们就不会亏了。” 其他几个人听了,不由得脸上微微发热,特别是郭建光陶光明他们三个。李文军对成本和销售数据的研究远比他们要细致和用心。 陶光明:“可是你这么做,别人也会这么做。” 李文军点头:“所以要动作快,不要声张,要签独家销售协议。合同范本我都准备好了。” 他依次对陈克己、周立国、陶光明说:“陈克己同志,你先放下汽车厂那边的事情,交给韩俊生。周立国同志,你手上的事情暂由秦红玲同志代理,陶光明征地的事情先让钟振华同志一个人去谈。” 这些人依次点头应了。 李文军又说:“你们四个同时行动,分一下地区,带着合同范本去各个百货商店签合同。从湘省同纬度的赣省,和湘省以南的粤省,云省,桂省的县城地级市开始,能拿下多少拿下多少。拿下一个县城,我奖励五十块钱。拿下后就打电话来,为了不打草惊蛇,我会在大家拿下一定数量的县市之后,才安排运摩托车过去,开始销售。” 他说完顿了顿,用镇定而又威严的目光在他们脸上扫过。 大家兴奋而又紧张,盯着李文军,像是大战前夜的将军们盯着自己的统帅。 李文军一脸郑重:“同志们,最近也是最重要的一波销售旺季马上就要来了。摩托车厂的命运,就在你们手上了。不管是出去谈判的还是留在厂里的,都一样重要。拜托各位了!” 大家几乎是异口同声地说:“放心。我们会全力以赴。” 第八二一章 烈火燎原 只有柳冬生弱弱地问了一句:“为什么要在湘省以南?” 李文军说:“湘省以北,冬天路面结冰的概率比较大,摩托车不好骑,容易摔。而且今年冬天会特别冷。让其他摩托车厂去竞争吧。” 大家暗暗在心里嘀咕:别人滑,我们也滑。湘省赣省冬天最冷的时候路面一样结冰。就算现在我们不管北方市场,以后也不管吗,不还是要面对这个问题吗?而且,李文军为什么知道今年冬天特别冷呢。这都才十月份呢。气象局都不敢这么预报。 只是大家不敢质疑李文军,所以没有人敢说出来。 李文军却看出了大家的疑虑,说:“你们忘了,我说过几年湘赣两省干旱,没有雨雪,路上怎么会结冰?我们占领的市场,除了湘赣以外都是南方。就算在北方,我们的产品也能顶得过。因为我们的汽车已经验证了一个冬天。” 其他人暗暗点头:这倒也是。 陶光明有些担心说:“拿不下的县市怎么办?” 李文军说:“我相信你们。再说有少数几个县市拿不下,我们就当是销售对照试验了。而且我们拿不下的,他们要付出更多的代价才能拿下。他们本来已经利润很薄了,不敢占太多的。论起拼实力和财力,现在谁能耗得过我?这一次,我要让他们偷鸡不着蚀把米。” 他坏坏笑了一下。 大家交换了个眼神:这才是李文军嘛。那个蔫儿坏的李文军。 ----- “文军摩托”在海城滞销,让很多省市都精神振奋。 因为李文军几乎成了一个神话,不可击败!阴谋阳谋在他身上都不管用。 听说这次李文军昏了头,一下子生产了两百台摩托积压在厂里,这等于压了八万块钱在里面。 “文军摩托车厂”的职工以为李文军会干点什么今天动地的事情来扭转这个颓势。毕竟几百辆车摆在仓库里,还是让人很有心理压力的。 摆个几个月还好,要摆上一年两年,基本就是废了。 可是一个月,整整一个月,李文军一点动静也没有,只吩咐摩托车厂按照平时的速度继续生产。 他自己每天跟柳冬生在摩托车车间里不知道在弄什么。 眼看摩托车越压越多,竟然到了四百台。摩托车厂的仓库都摆不下了,摆到了电器厂的仓库里。 这样不单单是摩托车厂,其他厂的人也开始小声议论。 “李董这次怎么了,怎么不想办法,我看着那几百辆摩托都心慌得很。” “啊呀,这样压货下去也不是办法。” “是啊,十几万块呢。” “没事,我们集团有钱。” “可是对声誉打击太大了。听说李董说过未来十年主要靠摩托车销售,汽车只是辅助啊。要是主要产品销售不出去,那不等于就是这一大块的业务都失败了吗?” “是啊,再说了,都是一个大集团下面的厂子,摩托车厂不好,不也连累其他厂子补贴他们吗?” 其实那四位派出去的同志每天都有打电话回来跟李文军报喜。 “我拿下吉市了。” “我拿下宜市了。” “我拿下德县了。” …… 大家不知道李文军底下的动作,所以都奇怪物流公司怎么忽然整车整车地往外运摩托了。 然后也像是一夜之间,周边四五个省的各个县都开始卖“文军摩托”。 等其他摩托车厂意识到李文军要干什么,已经迟了,因为李文军已经占领了几乎周边所有县市。 果然如他所预料,在县城和地级市,摩托车的销售量比海城要旺得多。 那四百辆摩托一个星期内销售一空。各个百货商店,还在催促“文军摩托”赶紧生产补货,因为春节快来了。大家都需要这样一个,比自行车快又省力比汽车便宜很多的交通工具走家串户。 不过,算一算,这个数据一点也不吓人。李文军一共占领了两百多个县市,就算每个县只卖出两辆,也能把积压的摩托卖完。 在这期间,李文军和柳冬生也没有闲着,而是把第一版摩托车进行了改进。完善了外形和操控性,又开始做第三批摩托。 这一次,他们直接做了四百辆,送到各个销售点就一抢而空。 汽车厂被摩托车厂这边的销量吓到了。他们是一台一台的做,摩托车厂是几百台的做,虽然摩托车厂卖一百台才比得上他们的一台,可是这个增长趋势太吓人了。 ------- 其他摩托车厂只能去争其他省份,然后争到几个算几个,也急急忙忙地开始销售。因为没有自己的物流公司,所以运输成本提高,还要给百货商店提成,他们不得不把销售价格提到了五百。 阳历十一月八日,农历癸亥年十月初四,立冬。 全国气温骤降,黄河以北下了一场小雪,各地的气温都比往年同期要低两度以上。 其他品牌摩托车销售量骤减,而且还不断地有顾客来投诉各种问题:轮胎不防滑,根本没法骑上坡。发动机漏油,差点烧起来。风一吹就倒,有时候骑着骑着就摔了…… 跟这些品牌签约的百货商店全部都不敢再销售了。 就连海城当时卖出去的摩托车也都有这些问题。 海城的工商管理部门要求这些摩托车厂停止销售,先自查。 其实摩托车厂不用自查都知道。这些问题,短期内根本解决不了。 除非投入大量人力物力去研发,可是这样根本耗不过李文军。 其他销售点一停,“文军摩托”的销售点,便忽然热闹起来了。 厂里的人也明白为什么李文军不去抢北方的点了。因为等其他厂子退了,他可以优哉游哉补上,不用争,也不用抢。 投入资金生产摩托车的省市个个唉声叹气,投入的钱还没有收回来,就被李文军以野火燎原之势,把他们给烧死了。 ------ 陶光明心满意足,带了一块他搜罗来的上好陈年普洱,跑到李文军办公室说:“来,我请你喝茶。” 李文军伸了个懒腰:“真好,我刚忙完你就来送茶给我喝了。” 陶光明学着李文军泡了一壶茶,给李文军倒了一杯。 李文军乜斜着他:“先说你要干什么,不然这个茶我不敢喝。” 陶光明讥笑他:“呦呦呦,也有你不敢喝的茶。” 李文军:“可不是嘛,我胆儿小。” 陶光明说:“你跟我说说看,你怎么算到今年冬天会比往年冷的。” 第八二二章 真正的铁饭碗 “你总问同样的问题不烦吗?”李文军笑。 陶光明:“因为你从来没给过我真正的答案。” 李文军:“我给你的就是真正的答案。我瞎猜的。” 他怎么知道?因为重生前,这一年,全国几乎所有的报纸都用大幅报道说今年比往年都冷。 陶光明眯眼瞪着他。 李文军淡然自若地嗅了嗅茶饼:“好茶,果然年份够长,陈香明显,还是干仓储存的好茶。看来你是下了点本钱买回来。不错,有好东西还记得我。” 陶光明被李文军夸得不好翻脸,只能深吸了一口气,在脸上堆起假笑,又问:“你又是怎么一口咬定他们的轮胎会没法用。” “别这么假笑,不适合你。”李文军瞥了他一眼。 陶光明差一点又没憋住要暴走。 李文军烧水,温杯,洗茶,加水,给陶光明倒了一杯,自己慢悠悠一边品,一边说:“那些摩托车生产厂家,为了省钱,肯定用了便宜的轮胎。一分钱一分货,便宜的轮胎耐磨性和防滑性都会差很多。” 陶光明想了想:“也是。” “好茶,好茶,回味甜香醇。”李文军喝干了杯子里的茶,点头叹息,“路况好的时候还好,遇到下雨结冰的天气,抓力不够,上不了坡还容易打滑,最主要会让刹车距离比我们计算的距离更远。” 陶光明一听,骤然出了一身冷汗:“乖乖,那如果遇见紧急时刻,需要急刹车的时候,岂不是害死人。” 还好今年是个寒冬,买了那些劣质轮胎摩托车的客户摔两跤,总比到时候出事故好。 李文军叹气:“可不是嘛。我们当时为了消化别人的汽车技术,花了多久时间?他们这么短时间就做出我们的摩托车的仿冒品,肯定来不及验证这些参数。本来想抢占市场,挤兑我,结果败坏了名声。这就叫欲速则不达。” 陶光明看着他笑了笑:“我有时候,我真的觉得你像个老头子,而不是个比我还小几个月的年轻人。特别是你给我们下命令和这会儿品茶的时候。” 李文军咧嘴笑:“布置任务的时候,不拿出点威严来,能降住那些老油条吗?再说,我喝茶的时候不摆点谱,像你一样牛饮,层次怎么上去?” 陶光明冷笑:“呵呵,果然不能夸,立刻就现原形。” ----- 今年双抢的时候,李文军给家在附近农村职工们放了几天假,确保夏粮能顺利收完。 今年粮食上半年老天爷给力,七八月又没有怎么下雨,所以夏粮丰收。 交完公粮之后,还剩了不少,算算全部留下来,得吃到过年,所以村民们好多都想拉到县城粮食局看看能不能卖掉一些。 袁家村和王家村的因为李文军提前交代了,所以老老实实把粮食储存了起来。有那种非要把粮食卖了的人,就被劝说去卖给李文军。 大家知道李文军厂子里的职工多,反正卖给谁都是卖,拉去李文军那里比拉去县城还方便。 而且听说县粮食局因为今年夏粮丰收,资金不够,都不再收粮了,等着收秋粮。 附近几个村子的人听说了,都把交够公粮后多出来的粮食运到李文军这里来。 一时间“文军实业”门口停满了拉着板车来送粮食的村民。 知道的还知道是李文军收食堂的口粮,不知道的还以为李文军这里改成粮站了。 李文军吩咐赵林按照市价买下来,然后用塑料袋真空打包装起来堆在新车间二楼的一个空房间里。 老王头负责上称,赵林负责给钱登记。 老王头对这些村民的脾性再了解不过了,而且他也绝对相信李文军。 李文军说要屯粮,下半年肯定是会粮食短缺。 李文军交代他一定要跟送粮来的每一个人讲清楚,他们是自愿卖粮,不能反悔。 所以,老王每接过一个人的粮食就会说一句:“收了可就不能退了,你可想清楚了啊。到时候不要又来闹。” 有些人嫌他烦,嘀咕一句:“自己卖自己家的粮食,你管得着吗?” 村民看李文军之前敞开了收,心里直打鼓、再听老王头这么说,更加觉得不对劲,然后有些人只卖一半,把一半运回去了。 结果“文军实业”短短一个下午收的粮食,就堆满了半层楼。 矿里的职工都觉得李文军肯定是疯了:买这么多粮食,得吃到什么时候? 就连李文勇都看不下去,提醒他:“倒卖粮食是违法的你知道吗?” 李文军回答:“我只买不卖,收了给自己职工吃而已,就不算倒卖也不违法,再说今年年初国家已经出了个文件,可以自由买卖粮食了。你也叫食堂屯一点,不然下半年粮食涨价,食堂的运营成本又会很高。” 李文勇微微皱眉:他也想屯点,可是得有钱才行。 李文军看穿了他的心思说:“嗨,多运几块石头给我就够了。哪用那么发愁。” 然后李文勇叫矿区的食堂也屯了几千斤,跟李文军借了抽真空机和塑料袋包装好,放在仓库里。 李文军算算够厂里职工吃到明年九月份左右,就不收了。 ------ 其实从那天之后,陶光明只要闲着就一直在等雨。 结果一连几个月,一滴雨都没下。 水坝的工作人员按照李文军吩咐的每天放一点水,保证河里不干就行。 沿岸那些需要靠河水灌溉的人就很惨了,这么低的水位,抽都抽不上来。 他们打电话去农业局说没水灌溉,禾苗都要干死了。 农业局又打电话给水利局要求开闸放水。 水利局也不敢应,问气象局什么时候能下雨。 气象局说:雨季已经过去了。今年可能都不会下雨了。 粮食局一看这情形也紧张起来了,开始上报,申请其他县市,邻近省份支援粮食。 结果湘赣两省都干旱,秋粮都基本上没收成,只能从北方调粮食。 其他村的水稻,因为没有水浇灌基本上是颗粒无收了。 袁家村和王家村改种了玉米和大豆,虽然价值不如水稻,好歹还算是有点收成。 袁磊子他们这会儿才明白李文军当时说的话多有先见之明:这要是当时没听李文军的,冬天和春天只能要去跟人买粮食吃了。倒也不会饿死,就是价格会比往年高一些。 那些贪心把粮食都卖了的人现在就有些恼火了,眼看家里米缸见了底,去粮食局买大米比之前贵了两成。 没办法,因为这是外地支援茶县的粮食,加上运费人工什么的,肯定比自家产的粮食贵了。 李文军这边几百个人天天吃饭,粮食却足够的很。 而且“文军教育”下的托儿所,托管中心,技校的饭菜都按照之前,一点也不涨。 那满满一房间的粮食,让食堂的师傅们和后勤总监太有安全感了。 厂区职工和村民们都感叹李文军的先见之明,真是无人能及。 这样一来,矿区里的职工和周边村里的人就更羡慕“文军实业”的职工了。 不管丰年还是灾年,都管饭。这才是铁饭碗啊。 第八二三章 往人心上扎刀子 矿区食堂按照李文勇的吩咐储备了一些粮食,但是没有那么充足,到十二月的时候就已经吃完了。 那些平时自己做饭的职工们,一看粮食涨得这么厉害,算算还不如去食堂吃呢,索性都不做饭了,一天三餐都去食堂吃。 毕竟食堂卖给矿区的职工饭菜不能涨价,不然矿区职工要闹。 那就只能矿区掏钱来贴补。 李文勇现在资金紧张,不想也没有更多的钱花在这上面。 李文勇想来想去,只能又对着李文军“伸手”了。 这种隔三差五就要跟自己弟弟要“支援”的滋味,真是太不好受了。 现在更是直接“要饭”。虽然是帮全矿区的人“要饭”。 李长明也来跟李文军说:都是他的老同事,现在他们有难处,李文军能帮就帮一下。 好多人这段时间积攒了许多对李文军的嫉妒,这会儿憋着气,等李文军表态。李文军要是把粮食卖给矿里,别管多少钱一斤,贵不贵,反正他们都就去上面告李文军囤积倒卖粮食。 李文军要是不肯给,他们一样去矿业局告。名义上,“文军实业”还是矿区的分厂。分厂吃得肠肥脑满,矿里总饿着肚子,这世上还有公平吗? 可是李文军没收钱,也没拒绝,直接让李文勇拉了一车粮食走。 按他自己的话:“我小时候也没少去别人家蹭饭,去别人家菜园子里偷摘西红柿什么的。这点粮食,算我还给大家的。” 矿里很多人知道这件事后都有些惭愧。 没难处的时候,嫉妒李文军,没少在后面说坏话;难的时候却都盼望着李文军拉一把。有时候真觉得自己不是个东西。 米是解决了,菜就比较麻烦。 对矿区是难题,对李文军却很容易。 他有自己的物流公司,每天都在发货往全国各地。回来的时候不接货,直接拉一车当地的蔬菜回来就行了。 今天是一车鲁省的大白菜和大葱,明天是琼省的一车小白菜和豆角。 所以厂里从来都没缺过菜。 这个菜,就没有矿里职工的份了。 他不是菩萨,碍着李文勇和李长明的面子给了粮食,却不会无限制的贴补矿里。 矿里职工顿顿冬瓜南瓜萝卜这些,时间长了,难免有怨言,个个去跟食堂里和后勤部抱怨:“不能想办法弄点青菜来吗?”其实就是暗示他们去跟李文军要菜。 食堂和后勤本来就很恼火了,见这些人吃饱了还要挑嘴,就更生气,直接回了一句:“不喜欢啊,自己回家做。” 李文勇听见这些抱怨,却当没听见。 李文军能免费给粮食就已经是极限了。 再说,李文军才是他亲弟,他也不可能总挖李文军的肉给别人家。 反正他也没有责任保证每一家吃饱了还要吃好。他已经尽职了,也无愧于心了。 而且人的贪念是无止境的。就算他弄过来了菜,他们也有别的话编排。 唐兆年挺逗的,听季青烟说这边闹干旱,多亏李文军隔三差五的送蔬菜给她,而且矿里职工从李文军免费拿了粮食还诸多怨言,就立刻让人拉了一车穗省的蔬菜水果,走港城走南北动脉直接送到了李文军厂里。 在这干旱之年的冬天,那满满一车香喷喷的菠萝香蕉,甜蜜多汁的甘蔗柚子,鲜嫩得滴水的各种青菜,简直就是在赤裸裸的炫富。 唐兆年还特地打电话叮嘱李文军:这些水果蔬菜是用来慰劳帮他造车做传呼机的工人们,只能给厂里的职工们和李文军的亲友吃。别人不能碰。 他这明摆着是为了报复之前矿里那些说季青烟闲话的人,故意这么干的。 就连陶光明都感叹:“论往人心上扎刀子,没有人狠得过唐兆年。” ----- 唐兆年给李文军打电话说水果的事情的时候,其实还幸灾乐祸地说了另外一件事:“那十二家仿造你的摩托车厂里面,有一家是季青韬和季青宏办的。” 其实不用唐兆年说,李文军都能大概猜到。不仅仅是季家,陶家和孔家说不定也参与了其中一两个厂子的建设和生产。 在他们眼里,商场非友即敌,李文军不合作不分享利润,那就是敌人,三家合作也好,各自为政也好,都必须想办法打倒他! 这种行为,可以说是战略性的,毕竟不打倒李文军,谁也别想出头。 但是也可以说有点赌气和愚蠢:为什么一定要在李文军擅长的领域里面跟他争呢,就不能动动脑子在别的产业去赚钱吗? 这样做就好像用力地扔出去飞镖去打李文军,结果飞镖每次都会飞回来,准确打在他们自己身上。 都多少次了,还不长记性。 李文军都在替他们叹息。 唐兆年笑得很开心说:“你个扑街仔,这一次把人家整得很惨啊。据说季青韬他们开始卖出去了十辆,觉得有得搞,就一下做了两百辆,然后就压在仓库里了。几万块又没了。” 李文军说:“不至于不至于,慢慢卖还是有可能的。” 唐兆年:“你那个第二款加大版的摩托车,能拿到港城来买了吧。不卖的话,你也搞一辆让我玩玩。”之前他要李文军把第一款摩托车拿到港城来,李文军说不着急,这一版比较简陋,不适合港城这个市场。 听说李文军和柳冬生最近在研发出了加大版,马力更强劲的,外形更漂亮。 唐兆年就有些心痒痒了。 李文军说:“加大版这个操控性基本上能符合要求了,放到港城卖二千八应该是没问题。” 唐兆年搓手:“行行行,马上办手续。争取年前把摩托车摆上展厅。有什么颜色?” 李文军笑:“摩托车以黑色红色为主啊,最多蓝黑色和银色。你要想搞黄色绿色橙色那些比较鲜亮的颜色,会有点怪。” 唐兆年:“行吧,先卖卖再说。” 李文军:“你什么时候回来看季裁缝。她肚子挺大的了。马上要生了。”他基本上每个月来矿区两次,最近有一个月都没来了。 李文军也不好问他在干什么。毕竟港城的环境更复杂,唐兆年结怨挺多,随时都在提防别人插刀,还要想着怎么插回去。 唐兆年含糊地回答:“回来回来,很快的。我尽快回来。” 李文军暗暗皱眉:这家伙这么推三阻四的,肯定是有事瞒着他们。 第八二四章 光天化日劫人 季青烟要去产检。陶光明开着车,季如诗陪着季青烟去。 自从顾展颜在忙“文军教育”的事情之后,就没有什么精力管这边了。季青烟也不能累着,再加上唐兆年防备外人借着做衣服对季青烟不利,所以服装工作室这边的工作基本停了。 季青烟也就是在每次做产检的时候能见除了几栋别墅住户和几个保安以外的人。 还好她本来也是个不喜欢交际的人,才无所谓。 要是换了别人,早憋疯了。 偏偏今天矿区医院的仪器坏了,白天值班的妇产科医生也忽然拉肚子请假了,柳冬梅又去进修了,一下子找不到有经验的妇产科医生来给季青烟检查。 季青烟想了想说:“要不去县里吧。反正只是产检。” 这是预产期前最后一次大产检,很重要,不做好像又不安心。 陶光明说:“也行,其实开车过去也就十几分钟的事情。” 季如诗犹豫了一下:“要不要带保镖?姑父上次走的时候再三交代,要是出矿区一定要带保镖。” 自从唐兆年他们从香港回来以后,别墅小区就多了好多保安,就连矿区的进出大门都每天有人守着。所以外面的人轻易进不来,相对还是安全许多。 李文军只说是为了厂里的安全,李文勇以为他是怕有人偷玉石矿,所以也没管他。 陶光明笑:“我不就是保镖吗?再说在茶县县城里,谁敢动我。” 季青烟也说:“别理你姑父,他总是一惊一乍的,而且他要是真的这么担心,自己怎么不来,这都多久了?” 季如诗想了想:“也是,光天化日的,我们又没带什么钱,还开车去开车回,别人犯不着专门来找我们不自在。” 然后陶光明又开着车带着她们两往县城去。 走到一段林荫路上,车子忽然“噗”地闷响了一声,然后陶光明就觉得轮胎不对劲,“啪啪啪”地好像没气了。 今天陶光明开的是李文军赔他的一辆新车。 他骂骂咧咧靠边停了车:“李文军那混蛋,肯定偷工减料了,用了劣质轮胎,怎么这么容易就爆胎了。” 只是他下来看了一眼,立刻闭上了嘴。 轮胎上扎了好几个黑色的刺球,一看就是专门用来铺在地上扎轮胎那种。 而且前面路上还有好几个,上面盖了几片树叶。他要不是停车下来,根本看不到。 “特么的,谁这么缺德?!”他嘀咕着。 身后季如诗忽然尖叫了起来:“光明,小心。” 然后陶光明就觉得后脑勺一凉,眼前一黑,倒在了路边。 ------ 刚才有人从后面草丛里忽然窜出来,偷袭了陶光明。 季如诗她们想要提醒他却没来得及。 这会儿,从后面上来了更多人,都戴着白色的厚纱布口罩,过来打开车门,就把季青烟往下拉。 “干什么,不要碰她!!放开她。”季如诗一边叫着,一边拼命地踢打着那些人。 只是对方都是彪形大汉,随便一个人出来就把季如诗困得死死的。 季青烟冷冷地说:“你们不要伤害她,我跟你们走。” 她看了一眼季如诗,然后被人架着上了后面来的一辆车。 那个捉住季如诗的人把她往旁边一推,跳上了车。 季如诗被推得一下扑倒在了陶光明的身边,忙爬起来攥紧拳头望着路过身边的那辆车。 季青烟被两个人夹在中间,望着季如诗,似有千言万语。 车窗却被人摇上去,帘子也被拉上,彻底挡住了她们的视线交流。 季如诗死死咬着唇,才忍住没哭出声。 ------ 李文军正坐在办公室听郭建光汇报发往港城这一批摩托车的生产情况,许久不用的对讲机忽然响了:“喂,军少,你能听见吗。我是季如诗,我们被人袭击了,现在在去茶县的路边。” 李文军心里一紧,立刻抓起那个对讲机说:“你不要慌,我马上过来。”他知道今天陶光明带季青烟去产检。如果陶光明还能说话,就不会是季如诗跟他讲这些。 郭建光忙跑到走廊上对着下面喊了一声:“来两个能打的,跟着李董出去看看。” 袁磊子和谭打雷忙跑下来:“怎么了?” “要带家伙吗?” 李文军不回答,却说:“上车。” 袁磊子和谭打雷也不敢问了,忙跟着李文军上了车。 李文军一出了厂区大门,就死踩油门,全速前进。 车子快得像下一秒就会飞起来一样。 袁磊子和谭打雷没见过李文军开这么快,忙系好安全带,抓紧了把手。 开出矿区三四公里,李文军终于看见陶光明的车。 路边好多钉子,一看就是陶光明他们被人埋伏了。 陶光明躺在草丛里,不知道情况如何。 袁磊子和谭打雷都倒吸了一口气。 李文军靠边停好车,跳下去,跑到陶光明身边。 季如诗浑身在颤抖,脸色煞白的。 李文军蹲下来,检查了一下陶光明,对季如诗说:“不要怕,他只是晕了。” 季如诗抖得没有那么厉害了,却还是死死咬着唇,明显是在憋着哭声。 李文军说:“先跟我简要讲一下。” 季如诗深深吸一口气,把事情讲一遍,最后说:“那辆车是‘文军实业’的三厢车,没上牌,黑色,很新。” 没有牌的旧车容易被交警拦住。没上牌的新车,却会被人以为是还没来得及申请牌照。 这个年代要买一辆别的车不容易,想买一辆“文军汽车”的车,却只要有钱就行。 李文军垂着眼听着,看不出他的情绪。 不过他身上森冷的气息,却让谭打雷他们站在一米外都觉得寒毛直竖。 他们都知道李文军一直把季裁缝当亲人看,更别说现在又多了几层关系。 季青烟就这么光天化日之下被掳走,他肯定生气了。 李文军抬眼看着季如诗:“还有什么?” 季如诗说:“他们都戴口罩,一共四个人。我没看清长相。不过这几个人身材都很高大,平均身高一米七五以上。而且所有人全程一句话都没说。” 第八二五章 到底在隐瞒什么 “放心,暂时不会伤害你小姑。”李文军听了这句话,却松了一口气,对季如诗说,“你休息,剩下的我来。” 季如诗想问他为什么这么说。 李文军似乎不打算花时间说这些,转头对袁磊子说:“你先把陶光明弄到我车上去,我们回去再说。” 季如诗:“不去追我小姑吗?” 李文军摇头:“这会儿追不着了,先回去再说。” 他走到陶光明那辆车上拔下钥匙锁了车。 那边陶光明已经被弄上了后座,袁磊子坐到了副驾驶。 然后李文军就开车掉头回去了。 一路上李文军都不出声。 袁磊子和谭打雷也不敢出声。 李文军却忽然说:“磊子,打雷,我要请你们帮我做一件事。” 袁磊子和谭打雷马上回答。 “好。你说。” “李董只管吩咐。” 李文军说:“这一条路两边的村庄,你们应该都比较熟,你们帮我让各个村村长问问,一个小时内有没有看到一辆黑色三厢新车路过。” 这个年代车很少,新车更少,所以如果有村民看见,应该会印象深刻。 他又说:“谁能报告有用信息,奖励五块钱,如果捏造线索,那整个村的人以后都不要来‘文军实业’上班了。” 这个惩罚挺重的,比直接罚钱还吓人。 袁磊子和谭打雷暗暗缩脖子,应了:“好,知道了,回去就打电话。” 陶光明忽然哼了一声,揉着后脑勺,骂:“草,谁偷袭我。” 他忽然想起什么睁开眼转头叫:“如诗,小姑。” 然后发现自己坐在李文军车里,季青烟不在,却多了谭打雷和袁磊子。 “干。”他一下就明白了前因后果,咬牙切齿地说,“大白天的,太特么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李文军没出声,回到厂里,对谭打雷说:“你叫柳冬生带个人去把光明那辆车换个胎,开回来。然后你和磊子两个赶紧找电话,去做我刚才叫你们做的事。” 袁磊子和谭打雷立刻散开了。 李文军一刻不停地朝办公室快步走。 陶光明跟在他后面说:“先报警吧。” 李文军摇头:“不能报警。说不定他们就派人守在公安局外面。公安局有什么动静,他们立刻就知道了。” 陶光明说:“她身上带了传呼机吗?用你上次找唐兆年的法子定位她行吗?” 季如诗说:“没带传呼机,她连钱都没有带。包在我这里的。” 陶光明抱着头,痛苦地说:“那怎么办?她一个孕妇跑又跑不动,身上还没有钱。”季青烟在他身边被抓走的,如果真出什么事,他一辈子都不会安宁。 李文军摇头:“你坐下,休息一下。先不要着急。” 陶光明怎么可能不着急,可是看季如诗除了必要的话,一个字都不说。他知道自己急也没有用,反而妨碍李文军想办法救人。 他要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陶光明走过去捉住了季如诗的手。 季如诗的手冷得像冰一样。 陶光明心里一颤,搂住了她:“小姑会平安回来的。” 季如诗死死咬着唇,眼泪终于还是掉下来了。 那边李文军已经把赵林叫过来了:“你现在就去查一下省城展厅这两个月卖出的黑色三厢轿车的买家都是谁,要详细资料,越详细越好。” 没有车牌不可以上高速路。湘省以外最近的“文军汽车”销售展厅在苏市。如果从苏市买了新车,山长水远走小路到茶县,一来会引起怀疑,二来那个车子没可能那么新。 这个时候还没有身份证,不过买车要登记驾照号码,姓名、住址、工作单位什么的。 赵林立刻去查了。 然后李文军打了个电话给唐兆年。 唐兆年说:“这么早,干嘛又来吵我?” 李文军说:“先别废话,告诉我最近你那边发生什么事了吗?” 唐兆年:“没什么事,我能有什么事?” 李文军:“季青烟被人抓走了,在产检的路上,他们偷袭了陶光明。” 唐兆年的声音立刻高了八度,扯着嗓子叫了一句:“咩?!!你个扑街仔,我叫你看好她的。” 李文军把话筒拿远,说:“别叫了。现在不是发脾气的时候。你有什么瞒着我的,赶紧告诉我。” 唐兆年沉默了一下,才说:“我被人捅伤了,虽然没伤到要害,可看着有点吓人。” 李文军飞快地皱了一下眉:难怪这混蛋最近都不出现,原来是在养伤。 唐兆年接着说:“我们的那栋楼上个月放了两层出来卖,卖得很好。我又涨了点价,然后又放了一层出来,又被抢完了。有人眼红,想在我旁边修一栋一模一样的写字楼,抢我生意,我想了点办法,把旁边的地买下来了。那人花了很多钱打通关系,现在钱都打了水漂,所以狗急跳墙,想找人杀了我。不过,我命大,他们没干成。” 他嘴里的想点办法,自然不是常规的办法。 李文军心知肚明,却不想管,只问:“买那块地的是谁?” 唐兆年:“你又不认识,问这个干嘛?” 李文军:“你真是口水多过茶。问你你就说。是大疤吗?如果是大疤,肯定有人指使他。他没那个脑子。” 唐兆年惊讶得好一会儿,才问:“你怎么知道大疤?” 李文军叹气,他当然知道。 他重生前,大疤就跟唐兆年斗了几十年。 大疤因为额头上有一道很深的疤痕而得了这个外号。是之前唐兆年处理掉的那个保镖的弟弟,本来他们两个井水不犯河水的。以为保镖的事,跟唐兆年结了仇,从此不管谁想要找唐兆年的不自在都会找大疤出手。 李文军重生前没见过大疤的哥哥,不知道那个保镖跟大疤是兄弟,只觉得他们两有点像。 现在才想明白其中的前因后果。 大疤跟唐兆年仇还是结下了,只是跟前一世结仇的原因不一样。 李文军:“快想想有没有什么非港城人最近想来抢你生意的。” 唐兆年说:“没有,这帮人现在学聪明了,都不敢自己出面。你那意思是,大疤是替人买地,现在有人亏了钱,所以捉住季青烟,想要威胁我?” 李文军说:“嗯,你等着大疤给你电话吧。他一打电话告诉你,你就告诉我。” 唐兆年说:“我告诉你有什么用?” 李文军:“别废话。叫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从来没有人敢这样跟唐兆年说话,至少在他做了大哥以后。 现在李文军不但敢,而且还有本事让唐兆年半个字不敢多说就乖乖应了。 守在唐兆年房间外面的保镖听得直缩脖子:这个李文军真不是一般人。 第八二六章 一个电话查到位置 李文军挂了电话,又在沉思。 赵林拿了清单进来:“刚才我让展厅那边把买家的信息一项一项在电话里报给我。我抄下来了。” 李文军接过,回答:“好,辛苦了。” 然后他朝陶光明招手:“来该你干活了。” 陶光明忙起身,靠过来看。 这两个月,省城的展厅一共卖出去四台黑色三厢轿车。 地址、姓名、工作单位、驾照编号、车架号和发动机号这些全部都登记得很清楚。 李文军指着清单问陶光明:“这上面有什么人让你觉得眼熟吗?” 陶光明指着一个姓名,说:“草!这个人是孔予祯的司机,不会吧……” 他的姐夫绑架他老婆的小姑,这个世界怎么会有这么魔幻的事情??!! 李文军垂眼沉思:孔予祯不会那么傻,会派自己的司机去买车,再送给绑匪当作案工具。 可是他也不敢冒险直接问孔予祯,就算不是孔予祯,也会打草惊蛇。 况且现在给钱给司机买车的人,可能压根就不是实施绑架的人,找出来也没有用。 李文军说:“这四个人,你都叫人去悄悄查一下,看看能不能查到他们买的车现在在哪里。有没有上牌。当然,也有可能上了牌被拆掉了。所以最好是打听清楚车在哪里。” 陶光明点头,就去打电话了。 ------ 果然唐兆年刚挂了电话,就有人打电话过来了。 是大疤的声音:“你应该已经听说了早上的事情了。” 唐兆年攥紧了话筒:“你想怎么样?” 大疤:“你退出那块地,我就会把人放了。不然你这辈子都别想见到你的老婆和孩子了。” 唐兆年忍不住骂了起来:“草,你个混蛋,抓个孕妇算什么男人。有本事冲我来。” 大疤很得意,在那边笑了:“三天。你要抓紧时间了。”然后挂了电话。 ------ 唐兆年立刻告诉李文军他接到电话了。他深吸一口气,说:“军少,拜托你了。我的老婆和儿子就靠你了。你一定要把他们平安带回来。”唐兆年那一套,在这边行不通。现在也不知道季青烟在哪里,他在港城鞭长莫及,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能指望李文军了。 大哥轻易不求人,除非真的是没办法了。 李文军镇定地说:“放心,等我好消息。”就挂了电话。 然后李文军打电话给秦俊生,请他立刻去县邮电局查县里两个小时内打出去的长途电话,每个电话的目的地和这边拨打的位置。 秦俊生也很给力,进去十几分钟,就把清单拿出来送到李文军这里来了。 李文军细细看了看,这两个小时,整个县一共打出去了十六个长途电话。 县城十个,还包括他给唐兆年打得那一个。各个乡一共打了六个。 陶光明的在县城的眼线很多。那些绑匪不会那么傻跑去陶光明眼皮子下,那就只能去乡下了。 这是个有计划地绑架行动,对方的藏匿点肯定是早就选好了,而且为了尽快跟幕后主使联系,他们会选一个离电话近的地方,不会到山沟沟里去。 李文军拿了地图,把那六个打出电话的乡标了出来,然后打出去的时间,默默算了一下车距,然后在一个点画了个圈,别的地点远近都不对。只有这个点很合适,而且离火车站很近。方便下一步弃车,带着季青烟坐火车走。 附近火车站的职工都说普通话,不像别的乡,说普通话的少。 如果绑匪是外乡人,把藏匿地点选在这里也不容易暴露。 陶光明皱眉说:“他们未必要打电话,可以发传呼信息。” 李文军说:“传呼信息要经过传呼台,传呼台都是你的人。他们不会这么冒险。直接打电话中间过程少,风险更小。” 陶光明想了一下,又说:“匪徒可以发个电话号码或者暗号过去。传呼台未必能看出来问题。” 李文军摇头:“发信息要等着对方回电,一个乡里可能只有一两部电话,很多人等着打等着接。万一被别人接到了就麻烦了。所以他们肯定是直接打出去,不会等,也不敢等。” 陶光明点头:“那现在直接去吗?要不要我多叫几个人。” 李文军说:“不要慌,对方给唐兆年三天时间。所以这三天他们不会动。我们一定要多方求证,务必一击即中,不能贸然行动。” 过了一会儿,谭打雷进来说:“刚才有几个村的村民都看到有一部黑色的新车路过。不过有的人看见的是有车牌,有的人看见的是没车牌的。” 袁磊子也说:“我这边也是。而且那个车子开得很快,看不清楚车上的人。” 李文军忙招手:“来告诉我是哪几个村。” 然后袁磊子和谭打雷把村子的名字一报,果然是从刚才陶光明他们被埋伏的地方一路去了县城的火车站附近的一个村子。 陶光明咬牙说:“果然是。这帮人好阴险,先把车牌摘了,绑到了人又找个地方把车牌上上去。” 李文军问谭打雷和袁磊子:“有人记住车牌吗?” 谭打雷:“尾数是六四。” 袁磊子:“开头是七二。” 陶光明一阵欣喜:“五位数,已经知道四位了。还不能把那个混蛋揪出来吗?” 李文军却没有什么特别表示。 车牌可以换。要是那帮人真的策划周密,根本就不会留下可以查到身份信息的车牌。 桌上电话猛然响起,是陶光明刚才叫去调查的人打过来的,给出了四台车的车牌和现在的位置。 只有孔予祯的司机买的那台不在,但是车牌又跟村民看到的完全不一样。 而且孔予祯的司机已经跟公安局报了失窃。 很明显了,是有人偷了这台车,然后换了车牌。 这个年代车牌没有芯片,伪造起来很容易。 果然是孔予祯或者说孔予祯的司机被人利用了。 没想到,孔予祯这么狡猾,城府这么深的人也能被利用。 李文军觉得有些讽刺,忍不住轻轻笑了一声。 第八二七章 多给我三天时间 大家都等着李文军发话,却见他忽然笑了,然后都有点蒙。 李文军从不按照常理出牌,所以没人猜得到他脑子里现在在想什么。 陶光明皱眉说:“你不会是急疯了吧?” 李文军摆摆手:“没有,我要让那些人,乖乖把人送回来。” 陶光明瞪大了眼睛:“你做梦吧。还是没有别的办法,开始胡说八道了。” 李文军说:“我们援助了县医院一台送医下乡服务车,你记得嘛?” 陶光明完全不知道李文军为什么忽然问这个,茫然点头:“昂。” 李文军:“嗯,这一次就靠它了。” ------ 季青烟被押上了车后,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害怕,一直皱眉捂着肚子。 其实绑匪比她还紧张,因为主顾说绝对不能让这个女人有事,他们只求财。如果季青烟出点岔子,不但弄不到钱,他们还会被灭门,一个都跑不掉。 所以领头那个不停地看她。 季青烟看他们一直戴着口罩不敢露脸,也不跟她说话,心里倒是没那么害怕了。 他们要是打算灭口,就不用在她面前费劲蒙着脸了。 眼看着车往县里火车站方向去,然后找了个火车站里的废旧仓库停了下来。 匪首交代了几句就出去了。 季青烟捂着肚子:“我好像动了胎气,不知道是不是要生了。本来今天是去做产检的。” 负责看守她那几个人虽然不出声,可是却在交换着紧张的眼神。 过了一会儿匪首回来了,又戴上了口罩。 季青烟说:“能不能带我去附近的乡村医疗所检查一下。我可能要生了。” 匪首摇头:“不可能,别想了。” 外面忽然隐约传来喇叭声:“医疗服务送下乡,方便群众为大家。” 匪首看了一眼旁边的人。 有人低声说:“这个是送医疗下乡车。县人民医院的,每个月都会在各个乡里走一圈。” 季青烟说:“你们带我去医疗车上看也行啊。肯定有妇产科医生的。反正我县人民医院的谁也不认识,我一直是在矿区医院检查的。” 匪首自然知道这一点,正因为这样,他的主顾才想了点办法让季青烟从那个被保护得像铁桶一样的矿区里出来的让他们好得手。 季青烟捂着肚子,额头上满是冷汗:“我真的很痛,你们不希望我等下在这里生,然后死在这里吧。” 匪首掏出一把刀,说:“行,等下我跟着你上去,就说是你丈夫,得了重感冒,不敢摘口罩。你要是敢胡说八道。我就把那医生给杀了。” 那人语气森冷而又阴狠,听得季青烟不由自主打了个冷战。 她说:“我一定配合,我只是担心孩子。我都这么大肚子了,不会冒险的。” ----- 匪首扶着季青烟,做出一副关心的样子,其实是为了更方便钳制住季青烟、他警惕地转头四顾,低声说:“不要乱动,乱说话,不要连累无辜的人。” 季青烟反而安慰他:“你放轻松点,你这么紧张,反而容易让人起疑。我也不想多生事端。为这几个钱,那我自己和肚子里的孩子冒险不值得。” 匪首看了她一眼,对她的配合很满意:“你是个聪明的女人。” ------ 医疗车就停在刚才打电话不远的地方,这也是附近的一个小集市。上面印着硕大的几个字“茶县人民医院医疗下乡车”。 好几个村民围在车子下面,等着上去看病。 有个老乡从上面下来,回头对医生鞠躬说:“谢谢医生同志。您医术真高明。” 这个总没有人能仿冒。 匪首放了心,说:“我们过去吧。检查完就走,一句话都不要多说。” 他对前面的人说:“不好意思,各位同志,我的爱人临产,肚子疼,能不能让我们先看。” 那些人一听纷纷让开了。 “那你们先来吧。” “天大地大,孕妇最大。年轻人你先来。” “乡里乡亲的,没关系的。” 这个医疗车是用一辆中型巴士改装的,车门的宽度只能够一个人上下。 匪首想要先上去看看,只是身边那么多双眼睛瞪着他,好像他先上去有点怪,又改了主意,转身扶着季青烟,让她先上。 季青烟上得很慢,毕竟身子沉重。 匪首也不好催,心里有些急。 后面那个本来排第一,有点佝偻的老头,冷不丁出声问了一句:“同志,你爱人身子有几个月了?” 匪首回头说:“快生了。” “哗,啪!” 就这么转头一秒钟的工夫,面前的车门就忽然关上了。 匪首被那声音吓得抖了一下,下意识要去拽车门,就被人揪着头发对着门狠狠一撞。 “duang…….” 那声音像撞钟一样洪亮。 匪首根本来不及哼一声,就直接晕过去了。 边上假扮乡亲的公安一拥而上,把匪首带上手铐拖上了从远处开过来的警车上。 李文军拍了拍手,扯下脸上的假胡子:“你个混蛋,我要不是想留活口,早就弄死你了。” 车门打开,季青烟下来。 李文军扶着她说:“受惊了。你真是太聪明了,知道把他骗出来带你检查。” 季青烟笑:“因为我知道县里的医疗车是你捐赠的。而且,我确实也需要检查。反正不管真假,都是要来的。” ----- 其实李文军他们出来的时候就给公安局打电话了。抓住了匪首后,公安在季青烟的指点下,直接开车去仓库把剩下的几个直接全部抓了起来。 一个都不漏。 但是还是不安全。 因为幕后人还没揪出来。 李文军不打算自己动手。 公安把匪徒的车开过来,李文军得到允许后,打开了车盖,看了看发动机号和车架编号,果然是孔予祯的司机买的那一台。 车牌可以换,甚至连车的颜色都可以换。可是这会儿除了他,国内没有人会做这么精密的发动机和车架,所以发动机和车架没法换。 ----- 李文军把季青烟送回家之后,先给唐兆年打了个电话:“人救回来了,平安无恙,放心吧。等我把幕后主使揪出来,再送她产检。你要是能过来的话,还是过来吧。你在这里,比什么都让她安心。” 唐兆年明显是哽咽了一下,才说:“谢谢兄弟,你又救了她,也救了我一命。我这一整天都跟丢了魂一样。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她要是死了,我要让所有人陪葬。现在好了,我只用杀几个人就行了。” 虽然很了解他,可是李文军还是听得寒毛直竖:这家伙真不是一般的疯。 唐兆年稳定了一下情绪,又问:“幕后是谁?你有头绪吗。” 第八二八章 你知道该怎么做的 李文军回答:“有点头绪,你多给我三天时间。我要查不出来,再换你来。” 唐兆年知道李文军是不想事情闹太大,毕竟是他的家乡,他的地盘,便说:“好。就三天。正好,我也把我这边清理一下。” 李文军又问:“有个事情,我觉得奇怪。你不是一直说修完这栋楼后资金有点紧张吗?哪里还有钱把周围都买下来。”就算是这个时候的港城,也是寸土寸金,买地不是那么容易的。 唐兆年阴森森笑了:“嘿嘿嘿,我没有钱,但是你有啊。我把你攒在我这里的钱都拿来买地了,反正现钱攥着也不升值。” 李文军哭笑不得:“你还真不客气。” 唐兆年怪叫:“只动了你的现钱,股票房产都没动,再说,这些钱不都是我掏给你的。买了地,你也有份,又不让你吃亏。” 李文军说:“行行行,你别动气,好好养伤。” ------ 李文军挂了电话,直接上陶光慧家敲门。 孔予祯和陶光慧现在也是偶尔回来住住。基本上都在省城或者苏市。 今天,他们两刚好回来了。 孔予祯开门看见他,有些惊讶。 这还是住进别墅后,李文军第一次主动上他家来。 虽然他娶了陶光慧,还是能感受到李文军对他的厌恶。 因为厌恶和喜欢从来都是相互的。 他问:“李文军同志有什么事?” 李文军提醒陶光慧今年干旱存点粮。孔予祯本以为他在吓唬人,没想到还真的干旱了,再加上听陶光慧说李文军预测了地震,他更是觉得李文军不是个一般人。 李文军抬了抬下巴:“进去说。” 孔予祯越发诧异,点头,等李文军进去了,关上了门。 陶光慧出来看见李文军也说:“诶,你今天怎么有空来串门。” 李文军:“慧姐也一起来听吧。” 他坐下,问孔予祯:“你的司机这个月在我那里买了一辆黑色三厢轿车,你知道吗?” 孔予祯:“知道。是我弟弟孔予祈请他帮忙买的。” 李文军问:“车呢?” 孔予祯说:“丢了,买回来刚上了牌就丢了。我们报了公安局的。” 李文军说:“那辆车今天绑架了季青烟,不过我已经把人救回来了。不法分子也抓到了。” 孔予祯微微张嘴,脸色煞白。他那么聪明肯定意识到其中的厉害。 李文军说:“唐兆年说,给我三天时间查幕后主使。本来我也可以不管的,直接告诉唐兆年,那部车是你买的。是看在慧姐和光明的份上,还是你去查吧,免得他们两个受你牵连。你知道的,那家伙疯起来,自己都砍。” 他说完朝陶光慧点了点头就出去了。 ------- 那边唐兆年在给季青烟打电话。 唐兆年磕磕巴巴:“你别生我气,我天天都想待在你身边,不是不管你。” 季青烟问:“你的伤怎么样了?” 唐兆年一愣:“你知道了?” 季青烟叹气:“你不来我这里,肯定是不敢见我,多半是受伤了。” 唐兆年抽泣得像个委屈的孩子:“我是被人砍了,怕你担心,所以最近不敢来。早知道你也会猜到,我就不躲着你了。你没受伤吧,吓坏了吧。我明天就过来。” 季青烟:“我没事,就是坐车兜了一圈。倒是陶光明被人在后脑勺打了一棍子,不知道有没有后遗症。” 唐兆年沉默了一下说:“那小子是挺倒霉的。我以后再想办法补偿他。” ------- 李文军一走,陶光慧立刻问孔予祯:“这事,你到底知道还是不知道??!” 虽然她对季青烟没什么感情,可毕竟是她弟媳的姑姑。再说季青烟一直窝在这个山沟沟里,又没有招惹任何人,没有参与他们男人之间的争斗,这会儿还大着肚子。孔家打谁的主意都不应该打她的主意。 孔予祯说:“不知道。我爸上次跟人合伙绑架唐兆年,我也是事后才知道的。”孔立仁气不过连续几次生意被抢,说要报复李文军。孔予祯劝说他,从这几次的事情来看,他们不是李文军的对手,不要自找麻烦。 孔立仁很生气,觉得孔予祯没有血性,后面很多事都不告诉他了。孔立仁本来想借刀杀人,一箭双雕的。因为他很讨厌唐兆年这个不知道哪里来的,还挡住了他们在港城的路的野种。没想到,他玩脱了。 他瘫了以后孔立仁不但没有给他报仇,还跟唐兆年讲和,甚至娶了陶光慧,从此跟唐兆年乃至李文军都沾亲带故,成了一家人。 孔立仁觉得被孔予祯背叛了,更生气,甚至跟孔老爷子提议更换继承人,换成孔予祈。 这些陶光慧也知道,所以,孔予祯说不知道,多半是真的。 陶光慧说:“那你赶紧在我们受牵连查清楚到底怎么回事。你比我更清楚唐先生的能量和脾气。” 她定了定神,又说:“如果孔予祈真有参与,你知道该怎么处理。” ----- 矿区的医院里一个负责清洁的同志这几天都没来 过了几天,那人就浮尸在一个池塘里。 县公安还专门立了案,可惜没查出什么来。 李文军知道这人可能刚帮人干完活,就被灭了口,所以这条线,压根没法查。 ----- 孔立仁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这件事不单单孔予祈参与了,季青韬也参与了。 孔予祈负责让孔立仁卖车,季青韬负责找人绑架季青烟。 季青韬最开始的打算是,三天后,把季青烟送到国外去,然后每隔一段时间让季青烟给唐兆年打个电话,以后就可以“挟天子以令诸侯”,把唐兆年当成小弟一样使唤,在港城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结果李文军用一辆医疗车,不到十二小时,就把季青烟又救回来了。 ------ 孔立仁专门回了苏市一趟,要求孔老爷子召开一次家庭会议。 当年老爷子说,儿子这一辈没有一个有能力的,倒是孔予祯有几分他的风范,所以打算直接传给孔予祯。 自从孔立仁公开表示不支持孔予祯,孔立仁的兄弟们,孔予祯的堂兄弟们,就活跃起来了。 他们打不过孔予祯,可是对付孔予祈还是绰绰有余的。 第八二九章 最有力的支持者 孔予祯的脾气像他妈妈,沉稳腹黑。 孔予祈的性格却跟孔立仁如出一辙,没本事还喜欢惹是生非。让他当当打手和枪还行,挑大担子肯定不行。 孔老爷子是绝对看不上孔予祈的。 那,就只能从其他同辈里面挑了…… ---- 这一次家庭会议,孔予祯几乎所有叔伯和堂兄弟都来了。 孔家的祠堂外是一个大池塘。 白云蓝天和祠堂的黑瓦白墙、雕花窗户倒映在碧波涟涟的池塘里,很有几分庄严的意味。 偌大的祠堂里,满满坐了两圈人,内圈是孔立仁这一辈的,外圈是孔予祯这一辈的。 只有孔予祯有特权,坐在老爷子身边。 大家一看孔予祯的座次,心里就凉了半截儿。 老爷子依旧让孔予祯坐在他身边,那意思不就是还让孔予祯接位吗? 而且今天孔予祯身后还坐着个二十出头岁的男人,看着白白净净,帅气得很。 莫不是他新找的秘书吧? 跟干瘦的陶老爷子不同。孔老爷子微胖,很有福相,满面红光,还留着花白的山羊胡,一身老式缎面大棉袄,窝在太师椅里。 孔家在苏市自古就是大户,只是如今低调了很多,轻易不开家族会议,以免招来非议。 等人都坐下后,老爷子对孔予祯说:“你说吧。” 孔予祯起身,对着叔叔伯伯们鞠了一躬,把季青烟被绑架事件的前前后后讲了一遍。 但凡有点见识的,都知道冀城季家的来历,也听说过唐兆年。 这会儿听见孔予祈竟然一下得罪两边,个个都向孔予祈投来了复杂的目光:惊悚,幸灾乐祸,还有鄙视。 这家伙要么就是太勇敢,要么就是太无知…… 孔予祈立刻说:“诶,哥,这个就是你不对了。你帮我买车,还没有来得及给我,就丢了。怎么是我跟绑匪勾结,不是应该你的嫌疑更大吗?再说丢了以后,我也没干什么,怎么就犯法了。” 孔予祯暗暗冷笑:呦,小子长出息了。原来不是被人唆使,而是一箭双雕啊。 要是真干成了,就是替孔立仁报仇,获得支持,再顺便让孔予祯跟唐兆年和季家彻底结下梁子。以后孔予祯不但不可能跟这两家合作,而且以唐兆年的个性,肯定会追杀他到天涯海角。 就算唐兆年不动手,季家也不会轻饶他。 这就叫借刀杀人…… 万一不成,孔予祈就有现在这一套说辞来应对。 滴水不漏,狠辣至极。 孔予祯说:“我们兄弟一场,我不想当着叔伯的面跟你掰扯。叫了个朋友来跟你说。” 孔予祯对坐在他身后的年轻男人一点头:“麻烦你了。李文军同志。” 大家一听就是那个传说中,让孔予祯屡战屡败的李文军,忍不住都坐直伸长脖子往这边张望。 李文军起身走到中间,朝孔老爷子鞠了一躬:“不好意思,老爷子。早就想来拜谒您,直至今日才有机会。” 老爷子点头:“有劳你说一说情况。” 李文军转身对孔予祈说:“这一次,你是做得挺不错的,只有一处疏漏,就是高估了季青韬的为人。我跟他谈过。现在事情败露,他为了保命,什么都肯说。他把你们的协议原原本本的告诉了我。你是大前日晚上十点告诉他车子的位置。” 孔予祈淡淡回答:“你说什么,我完全听不懂。” 李文军笑了笑说:“我能查到,公安局也能查到。提供作案工具视为同犯。具体判多少年看法院。反正横竖是会进去一趟。” 孔予祈冷笑:“车子是八点丢的,我十点告诉他车子的位置……你编瞎话也编个靠谱点的。” 李文军点头:“哦,是八点丢的。我们都不知道呢。那天司机七点三十分被你一个电话叫开,九点回来车子就不见了。所以就连司机也不知道车子具体是什么时候丢的。你怎么那么清楚?” 孔予祈脸上闪过一丝惊慌,却还强自镇定:“猜的。你不也说了吗,司机七点三十离开,九点回来,那车子只有可能是在那之间丢失的。” 李文军不出声了。 孔予祈指着李文军对老爷子说:“老爷子,你看,他们分明是没有任何真凭实据,只能套我话来诬陷我。” 李文军点头:“你大前日下午五点打电话给传呼台,叫传呼台发了一条信息给季青韬,内容是一个地址和时间。刚好就是车子的位置和司机离开的时间段。你忘了,海城和华东五市的基站都是我指导修建的。我要想调出某个传呼机的信息查阅,很容易。” 孔予祈终于惊慌失措,对老爷子说:“爷爷别听他们的。” 孔老爷子气得胡子直打颤,一拍桌子,指着孔予祈说:“你个兔崽子,惹这么大祸,还想狡辩,配合调查争取从宽处理,才是出路。” 孔予祈不敢出声,一直拿眼睛去看孔立仁。孔立仁就闭着眼睛坐在轮椅上装死。 孔老爷子站起来挥手:“还等什么,赶紧报公安,把他抓走,还留在这里,想要气死我吗?” 然后其他人看见孔老爷子站起来了,就都站起来了。 外面立刻有人打电话去了。 孔老爷子说:“最近家里有很多人来问我,说是不是要换接班人了。我今天就趁着人来得齐,跟你们明确表个态,以正家风。我的继承人就是孔予祯,不会考虑别人。你们就省点力气,不要在后面搞那些小动作,免得自己遭殃还要连累家族。你们听明白了吗?” 其他人低头说:“知道了。” 今天孔予祈的下场,大家都看见了。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 换接班人的事情,闹了这么久,孔老爷子都没见出来澄清,今天却忽然给孔予祯撑腰,不是因为孔予祈的事情让他有了危机感,要正家风,而是因为李文军现身支持孔予祯。 李文军就是最有力的支持者。因为他不单单代表了自己,还代表了陶家、季家和唐兆年。 现在,就算老爷子不表态,也没有人能争得过孔予祯了。 第八三零章 考虑大局为先 其实孔予祯在来之前,特地去李文军家里跟他聊了一个小时。 他要求李文军支持他,并要李文军说服季家和唐兆年都支持他。 李文军当时淡淡地问:“我为什么要支持你?我看不出这有什么好处。更别说你之前还屡次陷害我。” 孔予祯说:“我知道我们之间有过一些不愉快,你来我往,我损失得多,李文军同志好像每次不但没有损失还能赚一大笔。所以这个事情可以抹过了。” 李文军不出声。 孔予祯不紧不慢地说:“孔家控制着全国唯一个对外开放港口。” 李文军眨了眨眼:对,去年才开放的。 孔予祯要是早把这个提出来也没有用处,现在才是最好时机。 那句话说得很对,危机从来都是跟机遇并存的。 孔予祯很聪明,知道这一点。 孔予祯又说:“我能接棒,你们才好用那个港口,出口进口货物。” 李文军定定望着孔予祯:“我能相信你吗?” 孔予祯笑:“你不是最擅长拟定法律文书吗?我们可以签合同。你说服了季家和唐兆年,我就来跟你签。” 然后李文军就立刻打电话给唐兆年了。 唐兆年骂骂咧咧:“你不要替他们讲情,我要灭了孔家,孔予祈是孔予祯亲弟,既然这事是孔予祈干的,孔予祯也不能留着。” 李文军淡淡地说:“两利相衡取其大,两害相较取其轻。你怎么弄孔予祈我不管,我要拿到港口使用权。以后你想要海城的东西,也可以从这个港口直接出海到港城,而不用像现在一样先要从南北大动脉运到穗城再从穗城去港城。” 唐兆年不出声了。 李文军又说:“孔家要是换其他人来,我们就沾不了边了。再说孔予祯是陶光明的姐夫,不看僧面看佛面,而且这一次孔予祯其实挺无辜的,也是被陷害的。” 唐兆年阴森森地说:“他许诺的事情最好能实现,不然我到时候一样找他麻烦。” 李文军知道唐兆年其实刚才就同意了,多说这一句只是为了警醒孔予祯。 毕竟他的威胁比法律文书还管用。 李文军又给季青辰打了个电话。 季青辰自然没有什么好反对的,季青烟没出事,而且季青韬还参与了。现在不连累到他,还能蹭点好处,他没什么意见。 然后李文军就迅速拟定了合作协议,把钟振华叫来看了看。讨论了其中几点,略作修改,就跟孔予祯签了协议,然后跟随孔予祯一起到了苏市。站在了孔家祠堂里。 ----- 孔家家族会议结束以后,孔老爷子专门设宴招待李文军。他坐下后,亲自给李文军夹了一筷子松鼠桂鱼:“李文军同志为我那个不争气的孙子,千里迢迢而来,真是辛苦了。” 李文军忙站起来,微微鞠躬才坐下:“我与孔予祯同志生意上多有往来,这一次孔予祯同志被冤枉,我出面澄清一下也是应该的。” 他把跟孔予祯之间的过节一笔带过,只说是生意上的往来,给了孔老爷子和孔予祯足够的面子。 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 孔老爷子轻叹:“李文军同志这么年轻,就这么沉稳大气,真是难得。” 李文军但笑不语。 这些夸奖的话,听听就好。 这些老狐狸们的套路都一样,先喂一颗糖,再伸手要好处。 孔老爷子说:“听说你有计划茶县开始搞房地产。我们也挺感兴趣的。以后经济发展,这个房地产可是重点。” 其实孔家有这个资本和基础,却迟迟不动手,一来是被盯得比较死,二来是政策还没放开,条件不成熟。 茶县那地方,天高皇帝远,劳动力多,物价便宜,各种建材生产厂家齐备,最适合做这种工程的试点了。 只有一个问题:位置太偏,又穷,房子盖了,没人来买。 所以他们不舍得砸钱去试毒。 李文军暗暗抽了抽嘴角:原来是看上这个了。 这老爷子虽然年纪大了,眼光却比很多年轻人还先进还新潮。 房地产业规模大、权重高、链条长、牵涉面广,对上下游相关产业带动效应强。关键卖地能增加财政收入,有钱投入搞基建。 这年代能有远见卓识预测到房地产会发展起来的人不多。 李文军不知道他们具体要干什么,所以顺水推舟回答:“是,是打算小打小闹玩一玩。” 小打小闹? 孔老爷子和孔予祯各自在心里暗暗冷笑。据他们所知,李文军派人谈下来的地都几百公顷了。他这不是要做房地产项目,他这是要造城啊。 孔老爷子指了指孔予祯对李文军说:“我这个孙子不堪大用,你就带着他,让他帮你谈谈租地什么的。不用工资,免费用。” 李文军看了孔予祯一眼:不知道孔老爷子卖孔予祯之前,有没有跟孔予祯打过招呼。 孔予祯笑了笑:“是,李文军同志要是愿意带着我长长见识就最好了。” 孔家之前做的工程都是修港口,修路,还真没有搞过房子,对所有程序一无所知。 虽然他们调查过李文军的经历,没看到他有做房地产经验。 可是问题怪就怪在这里了。李文军一样没有修路,做电子通讯,做服装,做汽车,做家电,做批发市场的经验,可是他却好像什么都能信手拈来,想做啥就能做起来。 所以他们觉得这个履历调查,并没有什么参考价值。 说不定李文军就是个无师自通的天才呢。 李文军要在那个鸟不歇脚的山沟沟里做房地产,那就看着他做吧。反正做亏了,他们又不赔钱。 李文军听孔予祯回答得这么快,就知道这是他们早商量好了的,不动声色说:“陶光明最近是有忙,谈租地优先协议的事情都停下来了。孔予祯同志要是愿意来帮忙,我当然高兴。反正谁谈都是谈,工资我就照着陶光明的给孔予祯同志就好了。” 他没说出口的话是,反正合同都是固定的,孔予祯就算想兴风作浪,也翻不起来。 况且这一次,大概已经让孔予祯真切感受到了,有他的支持,孔予祯在孔家才能站下去。 他也是唯一一个真心希望孔予祯接手孔家生意的人。 所以,他们现在算是互惠互利,一条船上的人。 孔老爷子意味深长地说:“李文军同志现在是我们的合作伙伴了。以后我们还有很多方面能够合作。” 这等于也是给了李文军一个承诺。 第八三一章 谁也救不了 那几个被抓起来的绑匪,矢口否认自己是被人指使,只说他们是听说季青烟家有钱,所以偷了一辆车,绑架了季青烟。 他们只想弄点钱花花,没想过要伤害季青烟。 毕竟这会儿都是现钱交易,除非有人看见主顾给他们钱,不然就没证据证明他们被人指使。 公安局只能对这几个人依法提起公诉,然后法院判他们无期徒刑。 这几个人都是惯犯,知道这事本来就是刀尖上舔血,反正钱都收了,所以很坦然。 从拘留所转运到劳动改造场,是用那种装着铁栅栏最老式的铁皮公交车,只有前面一个门上下。 在第一排座位和第二排之间还焊了一层铁栅栏的门,为的是隔开司机、公安和犯人,以免中途犯人袭击公安和司机。 这辆车本来可以坐几十个人,这一趟却只坐了五个人。 除了参与绑架的四个,还有一个瘦小得跟猴一样的男人。 这男人头发老长,像个野人,昨晚上被关在这四个人隔壁。 听说这个男人耍流氓,被判了两年。这四个人闲着也是闲着,晚上没少嘲笑他。 “就你那猥琐样,还耍流氓。” “应该阉了你再关起来。” “进了监狱也是被哥几个插的。过来磕个头叫爷爷,我们可能还会罩着你。” “身上没二两肉,花花肠子倒是挺多的。” 那男人一晚上一声不吭,像是死了一样。 这会他一直低着头,一上来就坐在最靠铁门的位置,抱着头缩成一团。 那四个绑匪从他身边经过,轮番嘲笑他。 “小子,不要怕,我们不会在这里把你怎么样。” “瞧你那怂样。” “难道我们还能把你吃了。” “没点男人样,丢人。” “安静。团结友爱。每个人找条椅子坐下。”公安喝了一声。 那几个人才闭上嘴,安静各自坐下。 公安把这几个犯人的双手铐在前面椅背的扶手上,然后把隔开的铁门给锁上,坐到司机旁边。 车子开出县城,往劳改场走。 那个瘦小的犯人从嘴里吐出一根细长的铁片,一下就撬开了手铐,然后顺手用手铐把铁门又上了一道锁。 整个动作一气呵成,前后用了不到五秒钟。 公安摸了一下自己口袋,发现铁门的钥匙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忙掏出枪,指着那人问:“你要干什么?!!” 那人笑了笑,不出声,转身朝匪首走去。 匪首忽然明白过来,拼命地挣扎,朝公安吼着:“公安同志,救命啊,他是来杀我们的。” 隔着铁门,车子还晃动得厉害,公安同志也不敢随便开枪,只能手忙脚乱想办法开门,一边叫司机停车。 瘦小的犯人朝匪首走过去。 匪首作揖哀求:“大爷,我们有眼无珠,不知道您的身手,都是胡说八道。您别往心里去,求您放过我,从此我给你做牛做马……” 那人嘴角带着诡异的笑,充耳不闻,左手捉住匪首的头发,右手把铁片的尖端插入匪首的颈动脉,迅速左右一划。手劲儿之大和下手之精准,跟身材成反比。 鲜血从匪首脖子上喷了出来,溅得到处都是。 匪首捂着脖子,瞪着眼睛朝公安含糊地叫着:“救命,救命!!” 其他三个匪徒吓得尖叫起来,一个已经尿裤子,一个想要弄断自己的手从手铐里脱出来的,一个拼命地撞着窗户上的铁栏杆,而且还撞开了,然后跳了出去,只是手还铐在扶手上,所以只能悬空挂在车上。 那个人看着不紧不慢的,却不到十秒钟就割开了另外两个还坐着的人的颈动脉。 最后走到窗户边,单手捉住吊在车外那人头发,把他整个人硬生生提起来,然后手起手落,割断了他的血管,松开手,让那人又掉下去。 血雾喷洒在窗户和车外壳上,让整个车厢都呈现出刺眼的红色。 一切都在三分钟内完成。 公安同志被这人凶残而又敏捷的行动,完全弄蒙了,张大嘴呆呆瞪着眼前恐怖得有些不真实的一幕。 车厢满是奇怪的喘气声、挣扎声和越来越微弱的呼救声,还有挂在外面那个人,想要求救或者挣扎,却发不出声,只能拼命用脚踢着车外壳发出的“当当”声,好像是在敲丧钟一样。 那人把铁片从窗户里往车下一扔,把铁门钥匙扔给公安,然后抱着头跪下:“我自首,不要开枪。” 公安同志这才如梦方醒,哆哆嗦嗦开了门冲进来。 匪首已经不动了,另外两个还在抽搐。 公安把那个瘦小的男人拷在椅子上,然后立刻来救人。 试试这个已经没了鼻息,只能又去帮那个捂着脖子。 就算立刻把这些人送到医院,也无力回天,白白弄得满身满手血,.... 公安面如死灰地放弃了。 喘气声,呼救声渐渐停了,外面那个人也终于不再踢车皮。 一切都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那浓浓的铁腥味弥漫在空气里。 车厢里却忽然响起另一种奇怪的,不合时宜的声音,悠长又安详的鼾声。 公安转头一看。 那个刚刚杀了四个人的小个子男人,这会儿竟然在他刚刚制造的还没有冷的尸体中间睡着了…… 胃里一阵翻涌,公安忙转身锁上铁门,跟司机一起跑下车,跑到路边狂吐了起来…… ----- 车子开到监狱,监狱长立刻给公安局打电话。 公安局叫他们把犯人单独看管,就立刻派人赶过来调查审讯。 只是监狱长把公安同志带到关押犯人的房间里,却发现房间空空如也。那个人,就跟来的时候一样莫名其妙。 负责押运的公安同志说那个犯人在行凶后,一直强调说他跟那四个有仇所以杀人泄愤,跟其他任何人都没关系。 他应该是个流窜犯,没有案底,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姓名什么的,也全部是他自己报给公安同志的。所以根本就无从追查…… 公安局只能叫押运的公安画了副画像贴出去悬赏。其实他们比谁都清楚,这种人,压根抓不到。 ------ 季青韬知道这肯定是唐兆年找人做的。 他很惶恐,不知道唐兆年会把他怎么样,想来想去在国内待着不安全了,还是出去吧。 他买了机票,托人找关系加快办了签证。 这天他拿着行李直奔机场,从车上下来,进了大厅,眼看就要到入口,忽然从两边上来三个穿白大褂的人。 这三个人个子都很高大,其中两个不由分说一左一右捉住季青韬胳膊,让他不能动弹。 另外一个劈手抢了季青韬手里的机票、签证和行李。 “哎呀,0742。你怎么又跑出来了,让我们好找。” “你怎么能跑到机场来呢,多危险啊。” “乖,跟我们回医院去,不然我们要给你打针了。” “放开我。”季青韬挣扎不开,只能朝边上的人大叫,“我没有疯,救命啊。他们要杀我,唐兆年要杀我!我叫季青韬,冀城季家老三。快帮我通知的家人。报警也行,求求你们帮我报警啊!” 第八三二章 恐吓大佬 那三个人不闻不问,只管夹着季青韬往外走。 旁边的人停下来,指着季青韬,议论纷纷。 “草,现在精神病人都打扮得这么整齐了吗?” “嗨!有些病人不发病的时候看着比一般人还正常。” “还好被发现了,要是等这家伙上了飞机才发病,那才是恐怖呢。” 门外停着一辆救护车,上面写着“某某精神病院”的字样。 唐兆年这是要把他在精神病院关一辈子的节奏啊。 季青韬见没人救他,彻底慌了,奋力挣脱对着右边那个就是一拳。 那人闪过他的攻击。 后面的人拿出一个注射器,上来对着他的脖子上扎了一针。 训练有素,动作熟练,一看就是经常给人打安定往精神病院送的角色。 季青韬彻底失去了抵抗能力,瘫软下来,像条死鱼一样被拖上了救护车。 车子在夕阳照耀下绝尘而去,像是披上了一层血雾…… ----- 季青韬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被束缚带绑在床上。周围都是床,床头并着床尾,相邻的两个床挨在一起。 整个房间散发着难闻的味道,那是汗臭混合着大小便呕吐物长年堆积没有人清理沤出来的。 旁边那个床上的人开始干呕,季青韬转头一看,那人竟然是他的熟人-孔予祈。 “你怎么也来了。”他问。 孔予祈惊慌的转头四顾:“这是哪里,我明明睡在家里的床上,怎么醒来就到了这里?” “这里是精神病院。”季青韬苦笑,“看来孔家已经放弃你了。” “精神病院!”孔予祈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拼命挣扎,“我要出去,来人,我没有疯,快放了我。” 季青韬没有阻止他。 毕竟孔予祈不闹,没人进来,他怎么弄清楚这里到底是哪里。 门口进来一个护士和医生,可是穿着的却不像是孔予祈见过的那种白大褂,胸前还写着“青山精神病医院”。 孔予祈不知道这是个什么医院,季青韬却认识。 这是港城最着名,也是看管最严厉的一家精神病医院。因为这里住着很多对自己或别人的人身安全构成威胁的非自愿留院的病人。 晚上一个护士要看护一百号病人,哪里看得过来? 所以护士就只能直接把病人绑在床上,然后大小便都在床上解决。 这里就是人间地狱,正常人也能被折磨疯..... “草。”季青韬咬牙切齿骂了一句。 唐兆年为了防止季家和孔家来救他们,竟然不惜大费周章把他们运到香港来。 孔予祈对护士和医生大吼:“放我出去,我没有精神病。我要打电话回家。” 医生抬了抬下巴,一个护士就拿出针管,在孔予祈脖子上打了一针“安定”。 孔予祈叫的声音立刻小了,最后眼神呆滞的嘟囔着,似睡非睡。 季青韬闭着眼,不出声。 医生看了看季青韬,用粤语对护士说:“嗯,一号床病人已经稳定了,可以暂时不用管他。唐先生说了,他夫人要生产了,他要多做善事祈福,所以特地出钱为这两个人治疗。你们可要把他们看好了,绝对不能让他们跑了!” 季青韬满心绝望:绝对不能让他们跑了…… 这是要把他们关到死的节奏啊。 ----- 季青烟的预产期在十一月底。唐兆年要带季青烟回香港去生,毕竟这一次绑架挺吓人的。 可是一来季青烟不肯,二来她也实在是身子太沉重不适合这么长途颠簸,唐兆年就只能算了。 所以他十一月中来了之后就没再回去。 原来他这一次是伤到了左胸,离心脏就三公分。 这个受伤的位置虽然不致命,却着实凶险,难怪他当时不敢过来让季青烟看到。 毕竟就算李文军这种见过各种不同伤口的人看了都觉得心惊肉跳。 李文军也知道,唐兆年这会儿能这么悠闲地待在这里,肯定是已经把一切该弄的人都摆平了。 他记得那个大疤在监狱里蹲了几年,大概就是这一次了。 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反正这几个人暂时不会来找麻烦了。 ----- 季青烟是高龄产妇,营养又特别足,孩子很大。 妇产科医生建议她直接去市医院待产,到时间就做剖宫产,不然到时候若是难产,再去赶不及。 不管陶光明和李文军如何竭力劝说,季青烟依旧坚持己见,不肯挪窝。 她说:“妇产科医生是被唐兆年那副样子吓到了,不敢负责任,所以才把我推到市里去。” 唐兆年一向尊重季青烟的意见,而且他也没生过孩子,也没见人生过孩子,自然没觉得有什么问题。 陶光明说:“矿山属金,小姑命里金多缺木,相克。株市属木,最适合她。” 李文军:“是,这里地震刚死伤了不少人,冤魂太多,阴气太重,对产妇和新生儿都不好。” 唐兆年:“呸,少骗我,老子也读过几年书的,啥教都不信。你们说的这些我就更不信了。要说阴气重,死在我手上的人,比地震多多了。” 其实他怎么不信这些?不然他家里为什么要供奉关公和观音像? 他就是对季青烟的盲从,捂着耳朵不听而已。 李文军没办法,只能开始向唐兆年详细叙述顾展颜难产时的骇人场面:“医生说顾展颜是二胎,因为第一胎很顺,所以本来以为她不会难产的,结果没想到她被一个学生撞了一下,当晚就见红了。她那时候还有一个月才到预产期,孩子是臀位,所以卡住生不下来,流了好多血。去市医院又来不及了。满屋子都是血,我那时候觉得她的血都要流干了。” 陶光明在一旁添油加醋:“是的,她都晕过去了,满脸透着死气,其实就是已经半个身子在鬼门关里了。我都以为她挺不过来了。” 李文军说:“嗯,她都在跟我交代遗言了。是我把她叫醒,她最后拼了命又试了一下,才生下来。生完她就直接又晕过去。如果那一次没生下来,现在我就是个鳏夫,点点也没有妈妈了。” 陶光明:“我们三个大男人,一人抽了六百毫升血给她,她才缓过来。你想想看,她流了多少血,整个产房地上都是她的血,太恐怖了。我现在想想头皮还是麻的。” 他们两个说得绘声绘色,声情并茂。 唐兆年这个见惯了血肉横飞场面的大佬,都听得冷汗连连,脸色苍白。 第八三三章 你有重要任务 虽然唐兆年当时没有表示,可是晚上却被吓得做噩梦。 第二天起来,他二话不说,就连拖带拽地把季青烟弄去市里了。 李文军和陶光明站在各自家的阳台上,看着唐兆年的车在朝阳中绝尘而去,然后摇头叹息:讲道理没有用,封建迷信也行不通,最后还是靠恐吓才说服了他。 ----- 陶光明和季如诗随后就去了株市。 去市人民医院第二天,季青烟就发作了。 她果然难产,幸好在市医院,所以不用等就能剖腹,生下了个八斤六两的大胖小子。 唐兆年十分后怕,又很激动,百感交集抱着李文军大哭:“我没想到,我这辈子还能做爸爸。我以为我是断子绝孙,孤独终老的命。” 李文军哭笑不得,拍着他:“啊呸,晦气。没见过你们这些人,当了爸爸都先抱着我哭,而不是进去看老婆抱孩子。” 唐兆年抬头问:“什么叫你们?” 李文军朝陶光明抬了抬下巴:“喏。还有这个,季如诗生孩子的时候,他哭得可难看了,眼泪鼻涕一大把。” 陶光明红了脸嚷嚷:“我那是被吓得,他这个是喜极而泣,能一样吗?” 唐兆年抹了一把脸,变脸飞快,得意洋洋对陶光明说:“哈,恭喜,你多了个姻亲表弟,你家孩子多了个小表舅。你姐姐多了个姻亲表侄女。” 陶光明一脸痛苦:“我去!!” 这辈分好乱,关系好复杂,绕得人头晕,他到底是怎么这么快就算出来的…… ----- 唐兆年给儿子取名唐培之。想把儿子带回港城,去上贵族幼儿园,英文教学,各种才艺课都有。 可是季青烟说港城那边的环境和氛围对孩子教育不好。其实就是嫌弃唐兆年身边人员复杂,都是粗鲁的生意人。 而且什么英文教学、才艺课,这边顾展颜和季如诗都能搞定,还能跟自己的亲戚朋友们待在一起。 矿区只有一个出口,除非翻越崇山峻岭,不然再没有别的方式可以出入。 从别墅区去幼儿园司机接送,完全是个闭环操作,都在矿区里。 唐兆年想来想去,这边确实更安全,只能同意了。 港城那边三催四催,唐兆年都不肯回去。 等唐培之满月了,唐兆年才期期艾艾,恋恋不舍走了。 ----- 唐兆年处置孔予祈和季青韬的时候,孔予祯着实担惊受怕了几天。 虽然李文军说跟唐兆年已经商量好了,可是孔予祯不能确定唐兆年那种有点疯癫的人会不会翻脸不认。 还好,还好。 在季青烟怀孕以后,唐兆年好像收敛了许多,真的只把那几个人解决了,就算了。 孔予祯这才敢出来活动。 ----- 孔予祯来“文军实业”报到的第一天。 李文军就把陶光明和钟振华都叫到办公室,对他们说:“从今天开始陶光明同志就把谈租地优先权的工作移交给孔予祯,让他跟钟振华去做下面的工作。” 陶光明一听就火了。李文军明明知道,他跟钟振华已经把离矿区较远地方的地,那些“硬骨头”都啃得差不多了,剩下的都是矿区附近的地。 矿区附近的村子里面几乎每一户都得有人在“文军实业”上班,等于都是自己人,很好谈。 这等于是逼他把胜利的果实让出来给孔予祯。 简直比他爸还狠,还要可恶!! 陶光明咬紧牙关,一字一顿地说:“我不同意。” 李文军抽了抽嘴角。陶光明的反应在他的意料之中。他对钟振华点了点头:“你去跟孔予祯同志商量一下下面的工作怎么开展吧。” 钟振华知道他这是要单独跟陶光明说话,忙应了出去了。 陶光明看自己的反对一点用都没有,更生气。 李文军说:“有更重要的任务安排给你。” 陶光明不出声。 李文军说:“你要去各个省把物流分公司正规化。” 当时在各省建立物流公司的分公司时,只是派了个人过去,在郊区租了个小平房当办公室。司机们交了货就来这里签到领活儿。 除了门口挂了个牌,谁也不知道这原来是个公司。 陶光明冷冷地说:“为什么非要我去。” 李文军说:“因为你是物流公司经理啊。” 陶光明没说好,也没说不好,直接起身就出去了。 李文军有点好笑,望着门口用指尖点了点椅子的扶手:“哎呀,这个家伙,不知道能不能转过弯来呢。” ----- 陶光明回去之后还是气鼓鼓的,晚上翻来翻去睡不着。 他把李文军当亲兄弟一样,李文军竟然在他心尖尖上捅刀子,真是气死人。 季如诗看他这样,忍不住笑了,说:“不至于不至于。你想想,你认识李文军这么久,他有没有坑过你?” 陶光明:“小事有,大事没有。” 季如诗说:“你应该相信他。他这么安排,肯定是有他的道理的,肯定是所有对你最好的。” 陶光明有些犹豫:“说是这么说......” 季如诗:“说不定,这个任务非你不可得呢,别的人,李文军信不过。” 陶光明想来想去:“也是啊。”然后又高兴起来了。 ----- 陶光敏第二天一早就去李文军办公室了。 因为,他还不知道所谓的把物流分公司正规化,到底是要干什么。总是要问清楚的。 李文军给他泡了一壶茶,说:“啊呀,毕竟是陶光明同志,英明,大气。” 陶光明没出声。 李文军说:“我让孔予祯接手租地的活,一来是我跟他有约在先。二来房地产这边租地的流程,你已经摸清楚了。所以后面这些没有技术含量的收尾工作,就让孔予祯去做吧。” 陶光明一听心里舒坦多了,暗暗想:还好没有当场掀桌子,不然现在还不好收场。 李文军说:“物流和房地产都是我们未来发展的重点。所以这一次我要派你去。最关键的东西,还是要掌握在自己人手里。” 陶光明挠了挠头:“那到底需要我干什么。” 李文军说:“之前我们的物流公司太简陋了。正规的物流公司,应该是有自己的车库,仓储。所以,你要过去,找块合适的地,最好在郊区,相对平坦,面积在一公顷半到三公顷。土地所有权清晰,能保证让我们至少租用五十年以上。” 陶光明听他巴拉巴拉说了一堆,有些头晕,忙伸手说:“你等等啊。你忘了吗?我跟你强调过。现在个人租用买卖土地是违法的。” 李文军说:“所以我们要跟国有企业租用已经批下来的建设性用地啊。所以我才叫你去。你也不用着急。可以让你在当地的朋友先帮忙物色那些效益不好的国有工厂边上的闲置地。谈下一个算一个。” 陶光明皱眉想了想:“这个倒是可以。只要不改变用地性质,又是有明文批准的。不算违法。” 李文军点头:“一定要签正式的合同。还是按老规矩,我给你范本,除了价格和面积还有对方的名字,别的都不能改。你租下来后就砌围墙,把租下来的地圈起来,然后盖仓库和车库,到时候你给我平面图,我来设计。” 其实技校今年九月已经招了一批孩子了,包括他那两个侄子也来了。技校增设了制图专业,不过这些孩子才学了半年,还没法干活。 陶光明说:“好,我先打几个电话,叫人先帮我物色着。” 李文军说:“还有一个事情,你要去做,就是帮我们那十栋房子办房产证。” 陶光明摇头:“呵呵,这个你就真的是抬举我了,都没有先例。我就算有那通天的手段也办不到。” 李文军笑了笑,拿出一张报纸点了点上面的大标题。 陶光明凑过去一看,上面写着:国务院颁布《城市私有房屋管理条例》。 然后李文军还用红笔标出了其中一条:“城市私有房屋的所有人,须到房屋所在地房管机关办理所有权登记手续,经审查核实后,领取房屋所有权证。” 陶光明眨了眨眼:“诶?!今天刚出的?” 李文军咧嘴一笑:“对,我承诺过你们,两年以内拿到房产证。刚好。” 陶光明抿嘴:干,又被这家伙装到了。 第八三四章 开门第一笔 市房管局的这个房产证登记业务才开始第一天,陶光明就拿着李文军准备好的材料,来办证了。 来办其他事的同志,和房管局的办事人员都好惊讶。 这家伙是守在房管局门口过夜吗? 就算是守在房管局门口过夜,也不可能这么快就能自建了新房,资料还这么齐备。 这不单单是株市第一份,湘省第一份,还有可能是全国第一份。 房管局还专门开了个小会研究陶光明递上来的资料。 用地许可证是当年国家特批黄铁矿区成立的时候一起批的,然后几年前由黄铁矿下属企业“文军实业”申请,市矿业局批准使用。 全部是建设用地,合法合规。除了用地情况介绍资料外,还配了详细的小区图,每一户的户型图。面积说明,产权说明,修建时间说明,以及资料清单。 会议最后讨论的结果是:把这份资料作为以后申请房产证提交资料的范本,并往上提请通过。 然后他们的房产证,一个月后就办下来了,刚好赶在过年之前。 矿里的职工看他们领到了通红的房产证本本,羡慕嫉妒得很。 李文军说两年办下来,没想到真的就办下来了。 这小子真的有通天的手眼吗? 李文军说这算是他给他的第一批房地产顾客的过年礼物,然后手里拿着房产证给唐兆年打电话了:“房产证办下来了。你答应过我的车子呢?” 唐兆年愣了好一会才骂出声:“丢,你个扑街仔,用什么法子弄到的。” 李文军说:“正规渠道,合法合规。我要一辆林德的叉车。” 唐兆年又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没钱,买不起。” 然后陶光明在外面笑得直拍大腿:“我都劝过你不要跟这家伙打赌了,你不听。现在后悔了吧。” 李文军说:“二手的也行,只要没坏。” 唐兆年说:“等我问问。” 然后就挂了电话。 ------ 唐兆年把李文军他们的大摩托的模型又粘到了澳城那一栋楼的玻璃幕墙的外面,于是那栋楼一边粘着跑车,一边粘着摩托车。 那辆红得像火一样的摩托车也是头朝天粘着的,晴天穿云过海,雾天冲破天际,雨天踏雨而行,怎么都风骚无比。 这个摩托车李文军本来定价一千八。唐兆年定价两千八。如果要红色,还要加八十块。 结果卖得火爆得不得了。 唐兆年索性把低端哪一款也摆上销售厅一起卖,八百八,销路一样不错。 港城澳城众多街道狭小,其实摩托车比汽车更方便。 不管是亡命之徒,还是市井小民,或是时髦青年都喜欢骑着一部或酷炫或小巧的摩托车,风一样来去。 ----- 摩托车销量天天突破之前的最高销量,唐兆年的写字楼又旺得不得了,还拿下了那栋楼周围的一圈地,以后也是生金产银的旺地。 以前大家都叫他“唐瘟神”,现在大家都叫他“唐财神”。 一时间风头无两。 每次被人叫“唐财神”的时候,他都说:“其实我是自己拜了新财神。那个财神是个后生仔,长得还挺好看。” 港城人都挺信这个的,家家供着财神爷,所以听唐兆年这么说,又在悄悄打听唐兆年拜的财神在那座山上。 唐兆年一脸神秘:“他轻易不现身,喜欢躲在深山里。” 李文军在办公室里打了个大大的喷嚏:“干,最近是怎么了,天天都有人在背后骂我,害我不停地打喷嚏?” ----- 李文勇早上刚坐下,秘书就敲门进来,脸上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 上一次在秘书脸上看到这个表情,还是李文军来的时候。 难道是李文军又来了? 秘书声音微颤:“文军同志来了,他说来给我们送奖金的。” 李文勇微微抿嘴:“明明天天晚上吃饭都能碰见,这家伙都不吭声,这不是故意要搞这么大阵仗,他故意让所有人知道他是来送奖金的。这家伙肯定又是来要东西的,等下我想拒绝都不行…… 秘书盯着李文勇,等他回答。 李文勇只能说:“让他进来吧。” 秘书忙出去了。 外面一片跟李文军打招呼的声音,都热情无比。 “李董。” “李董早。” “你懂早。” 李文勇无奈扶额。 几年前如果要票选矿区最不受欢迎的人,李文军肯定票数最高。现在他却摇身一变,成了最受欢迎的人。 还是那句话,都是钱作怪。 李文军笑嘻嘻一一应了,就推门进来了。 李文勇都懒得站起来,黑着脸问他:“干嘛?” 李文军说:“啧,你怎么这样。有人给你送钱,你都不开心。” 李文勇哼了一声:“没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你肯定又要从我身上割肉了。” 李文军摇头:“不不不,不用割肉,我就要你一片废弃的地而已。” 地震之后震坏了一些厂房,也没钱修,都荒废了。 李文勇不出声。他也想给矿区职工发奖金。可是矿区的地给李文军一块就少一块。他感觉李文军像是条肥大的蚕,已经把矿区这片桑叶啃得七七八八了。 李文军也不管李文勇回不回应,走到墙边,指着墙上那一幅矿区平面图说:“这一片。” 这一片是居民区二期的规划用地,后来一期够用了,而且说这一块离现有的居民区太远,跟外面的农田只隔了一道围墙,也不安全,就这么荒着了。 现在上面堆了一些矿渣,来证明这是矿区的地,防止附近的村民又来耕种,以后难得扯皮。 李文勇说:“你要拿来干什么?” 李文军:“修住宅小区。” 李文勇忽然笑了,摇头叹息:“你说矿区最多能撑十年,最短可能五年都会倒闭。你有没有想过,只要黄铁矿一倒,两年内矿区没有使用这个地,按照政策,到时候县里是可以把地收回的。你修的楼,租的地就都没有保障了。” 他绝对不是再说气话,而是好心提醒李文军。 李文军:“谢谢你的提醒,以后我会自己解决这个问题。你现在只需要同意把这个地租给我,然后给矿区职工发奖金。” 李文勇又沉默了。 李文军说:“这里有一公顷左右,我给你一百块一年,租十年。上面的矿渣,我给你五十块一吨运走。足够有钱给矿区的每个职工发几十块钱奖金,让职工们过个好年了。” 李文勇抿紧嘴:这个诱惑,不要说职工抗拒不了,就连他也抗拒不了。 每个月工资都是紧巴巴地发出来,太需要一笔钱来提振大家的信心,增加凝聚力了。 之前的维修车间,是因为房子要倒了。 现在这个地放着好好的,就给李文军,他总觉得跟割地求荣一样让他屈辱。 第八三五章 跟时代一起没落 李文军淡淡地说:“你攥着这个地,莫非还能开出花来?不都是荒着吗?” “神也是你,鬼也是。随便你吧。”李文勇思索良久,最后才说,“我一样也要报告给市矿业局。他们不批,我也没有办法。” 李文军拿出协议,点头:“行,我们签个协议,你尽快往上报。雨季一过,我就想开工了。” 这两年跟着李文军,李文勇签的协议比之前二十几年签得都多,签的麻木了。 话说旧社会的卖身契,也只能签一次吧。 签完约,李文军直接从包里掏出二十匝包得整整齐齐的大团结,两万块! 李文勇皱眉说:“没有那么多。那点矿渣也就几十吨。”而且这是矿渣,不是黑石头,不值那么多钱。 李文军笑:“剩下的,你慢慢用黑石头还,没关系。” 反正这些钱也是从这段时间陶光明付给他买玉石原料的钱里面出的。 羊毛出在羊身上。 算一算这样矿里就能每个人都能发至少二十块钱奖金了。 李文勇叫财务科长进来,立刻去做表,给矿里职工发奖金。 财务科长在里面还算平静,抱着钱出去关上门,外面立刻传来压抑的欢呼声。 李文军嘴角抽了抽。 李文勇眯眼看着他:“你是想着我们把钱花完了,想不给你地都不可能了吗?” 钱都花完了,上面要是不批,矿里职工肯定要去闹。 矿业局到时候就只能批了。 李文军笑了笑:“这叫盘活不良资产。这些地要是不给我,你们也没办法用它们生钱,白白贴了租金和维护费,就是不良资产。到我这里,我能建房子,你能给矿里职工发奖金,就成了良性资产。而且矿里职工还能过个好年,皆大欢喜。” 李文勇知道他说的是事实,也懒得跟他计较了。 李文军说:“这事,其实我觉得自己挺吃亏的。对于矿里,我也一直在付出。矿里总是要回报我一点东西,不然别人要把我当傻子了。” 李文勇寒毛一竖,这才意识到,李文军真正要办的事情在后面。 钱都拿出去分了,这会跳起来叫他们拿进来也是不可能了。 他硬着头皮说:“你要矿里为你做什么?” 李文军笑嘻嘻地说:“不要紧张。我只是想扩大生产,矿区的地也不够了。你知道国家的规定的,私人和组织都不能进行土地租用交易,所以只能以矿区扩建的名义再去申请下游的新土地。” 李文勇摇头:“不可能。你不知道征地有多麻烦。就算是扩建项目,也要向市、县里提出建设用地申请。在经过市、县审查后拟定征收土地等方案,逐级上报给省里批准。这一轮走下来就算是顺利没有一年半载也是不可能的。?” 李文军:“不用那么麻烦。因为当年黄铁矿是有二期规划的。现在只是要求把二期规划的地用起来。‘文军实业’本来也是黄铁矿的下属企业。‘文军实业’扩建就是黄铁矿扩建。” 李文勇疑惑地说:“二期不就是你用掉的那一块吗?” 李文军神秘一笑,拿出一份文件:“这是我从市矿业局的档案馆借出来的,当年黄铁矿的初步规划图。不是你墙上挂的这个建设图。” 李文勇接过一看:用地红线果然从袁家村那块地还往下游延伸了两公里多。足足有二十几公顷,比现在矿区总占地面积还大。 李文军说:“大概是因为一开始探明的储量很大,所以主管部门打算直接在下游建个钢厂,自产自销。结果后来发现储量大但是含量低,必须要从外面运富铁矿过来混着一起用才能炼出能用的钢来,市里计算了一下,还是把钢厂放在市里合适,就没再提二期的事情。” 李文勇叹息,原来大家都知道这个铁矿石没有什么大用,只有他这个整天盯着井下的人不知道。 看看这个图,这个位置确实是建钢厂的好地方。地势平坦,又靠河近。 李文勇眉头一皱:“诶,你那意思,那个闲置的住宅用地,本来也是为钢厂的职工准备的?” 李文军点头:“我哥真聪明。” 李文勇这才恍然大悟:难怪把二期住宅的地跟一期放得那么远,原来本来就是打算给两拨人用的。 李文军说:“把这块地拿下来,我就十年都不用骚扰你了。租金跟刚才那块一样,每公顷一百块一年付给你租金。加上我每年交给矿里的管理费,加上你们零零碎碎卖点矿石,足够你给矿区发工资了。” 李文勇说:“我要做什么?” 李文军:“另外打一份报告,实话实说,说下属企业‘文军实业’要扩建。然后两份报告一起交上去。其实报告我都帮你打好了。是郭建光同志主笔,陈克己同志润色过的。” 李文勇自嘲:“看来,我需要干的活倒是最轻松的了。只要签个字就行了。”他这么说着,语气里不由自主带上了一点酸意。 本来应该辅助他的人,现在都去帮李文军了。 真是强者越强,弱者越弱。 哦,对了,李文军说过的,这个叫“马太效应”。社会上的钱和声誉,各种便利会更倾向已经有钱有声誉众人协助的人。 李文军和他的“文军实业”就是那个强者,不断地在攫取更多的钱和人才。 而他和黄体况就是那个弱者,越是不景气,资金和人才反而流失得越快。 这一年来这种趋势更加明显了。特别是从郭建光他们也离开黄铁矿开始。 他也是知道黄铁矿就像一条破了洞的船,只会越沉越快。 李文勇垂下眼说:“知道了,放在这里吧。我会处理的。” 李文军知道他心里不舒服。 他这个哥哥就是太有责任心了,总是把黄铁矿的没落归咎于自己。 其实这是经济发展必然,一个时代和一个产业的没落,谁也阻止不了。 他站了起来:“那我先走了。” 他走到门口,却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看。 李文勇还是以刚才那个姿势坐着,夕阳从窗户里照进来,撒在他身上,让他这个原本正当最年轻有活力的人像个老人家一样。 外面的人热情而喜悦地跟李文军打招呼,完全不知道办公室里那个人的忧伤。 李文军点头微笑着回应他们。 从机关办公室里出来,光线就忽然明媚起来,又满是希望和活力。 其实下游二期的地,他也已经开始跟村里面谈了。 那边不是荒地,就是菜地,所以谈判很顺利。 最后谈下来的条件,估计跟袁家村的差不多。 他有了地又保证了劳动力来源,一举两得。就等着李文勇把申请交上去,然后就能开始工厂的继续扩建了。 其实矿区没落了就没落了,又有新的产业发展起来。本来这个世界就是一直在新旧更替,不断前进的。 抱残守旧只能跟时代一起没落。 第八三六章 高帽子要多少有多少 李文军在过年前半个月开了个员工大会。地点就选在刚建好的技校千人大阶梯教室里。 这是“文军实业”成立以来,第一次正儿八经的员工大会。 千人大礼堂坐得满满匝匝。虽然职工们都是分厂区坐的,但是因为工作服是一样的,所以从上面讲台看下去,清一色的“文军实业”蓝色工作服,还是很壮观的。 外面滴水成冰,阶梯教室里面人多,暖和得不得了。 陶光明坐在李文军身边,心里按捺不住地紧张和激动。他在下面听人讲话就很多次了,在上面讲话给这么多人听还是第一次。 李文军说各个厂和公司的主要负责人都要上去讲话,三分钟以上,十分钟以内。 物流和房地产这两个公司就是陶光明去讲了。 陶光明写了篇一千字的稿子让季如诗改。季如诗改完顾展颜改,顾展颜改完李文勇改,李文勇改完给郭建光改。 最后他还是不放心,还想让李文军帮他改,被李文军拒绝了。 李文军说他好烦,自己厂里的总结,搞那么紧张干什么。反正听他讲话的都是他的员工,又不是他的领导。 陶光明听他这么说,本来觉得没事了。结果现在看到下面人头攒动,他的腿又开始打摆子了。 李文军还特地把李文勇请过来旁听。 本来李文勇想拒绝的,但是黄铁矿毕竟是“文军实业”的主管单位,而他又是唯一的矿长,不来,好像有点放弃这唯一的主权的意思。 更何况,他的三个前领导,郭建光,陈克己和周立国都在,他也不好端架子。 李文勇挑了讲台上最边上的座位坐着,看着下面满脸红光的职工们,心里未免有点酸楚。 其实就在李文军送奖金来之前,他也召开了全矿区职工大会。 现在矿区的职工已经减少到两千多了,但是比这里还多一千人。 不知道是因为礼堂太大太冷,大家不想出声,还是觉得为矿区干活没意思没动力没钱,所以懒得出声。反正他开会的时候礼堂里鸦雀无声,死气沉沉。 现在还留在矿区工作的人,要么就是还有几年要退休为了退休金的;要么就是身无长处,又没信心去李文军那边吃苦的;要么就是以前得罪过李文军,人品不咋地,李文军瞧不上的。 当时李文勇在上面说话,跟对着空礼堂一样,感觉无比凄凉和难过。 现在看看这边,热闹非凡,活力无限。 职工们个个脸上都洋溢着发自内心的喜悦的笑容。 对比太过强烈了。 李文军拍了拍话筒。 然后下面立刻安静下来,大家眼睛都望着李文军。眼睛亮晶晶的,像无数颗闪耀着希望的星星。 李文军说:“感谢各位癸亥年付出的努力。今年‘文军实业’又增加了几个新伙伴。以后我们队伍将越来越壮大。现在请各个板块负责人跟大家详细介绍一下。” 首先是负责财务的秦红玲介绍各个板块的效益情况。 大家对这个很感兴趣,毕竟谁都想的第一。 秦红玲说收益排第一的是电子通讯厂,第二是汽车厂,第三是摩托车厂,第四是物业管理,第五是电器厂.....倒数第二是物流公司,收益最低的是房地产公司,负值。 汽车厂有些不服气,汽车厂其实前面几个月都是领先的。 后面港城和穗城疯了一样下手机订单,手机一万多一个,电子厂一做一百多个,结果一下子就把他们赶超了。 摩托车厂也很不服气,他们真正销售也才几个月,都已经第三了。 电器厂也不服气,他们的产品主要是单价低,其实销售量并不少。物业管理每天就是坐着收钱,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怎么能跟他们比。 谭打雷在一边听着乐呵呵的:他这个土建公司,没排倒数就很不错了,虽然不如木器厂和教育集团,至少比塑料厂好。 本来物流公司当时就是为运货服务才组建的,而且现在才建立没多久。 房地产公司就更差了,挂牌子也不到一年,压根就还没有盈利只是花钱。 大家都知道情况。 陶光明却很生气,因为刚好这两公司都在他名下。这两公司垫底,搞得好像是他能力不够经营不善一样。 就连季如诗和顾展颜两个人搞的“文军教育”都比他的两个企业能赚钱。 憋屈死了。 孔予祯没有坐在讲台上去,而是跟钟振华一起坐在下面第一排。毕竟他只是个总裁助理。 想想他堂堂苏市阀门大户继承人,竟然跟一帮工人坐在一起,心里自然也是极不舒服的。 然后按照刚才效益排名上去发言。 基本上这几个厂长都是实干家,所以发言都很简短有力。 每个厂的工人,在自己厂的负责人发完言以后都会拼命的鼓掌叫好,来显示出自己厂的能力和活力。 最后轮到陶光明上去。 陶光明还没有说话就轻轻叹一口气。 他这边来参加的人最少,因为司机有一半在路上,还有一半在补觉。所以只有两个负责派单的女同志算是他的员工。 玉器厂的人虽然也来了,但是加起来也就十个不到。 相比其他厂动不动几百个人,简直少得可怜。 他照着稿子念完,恨不得能逃走。 李文军却忽然叫了一声“好”。 然后全厂一千个人都跟着鼓掌,叫起好来。 陶光明微微张嘴,一脸呆滞、 等大家的鼓掌声停住了。 李文军才说:“陶光明同志是最辛苦的。不管哪个厂有问题,都是陶光明出人出力出物来协助解决,他就是我们集团名副其实的中流砥柱,所以我决定任命陶光明同志为‘文军实业’的副董事长。以后你就可以叫他陶董了。” 然后他暗暗对着下面做手势。 下面的工人一齐站起来,对着陶光明鞠躬:“陶董好,陶董生日快乐。” 然后大家一起鼓掌笑。 诶,对了,今天是他的阳历二十四岁生日。他自己都忘了。 这帮家伙是什么时候商量好的? 陶光明感动得悄悄背过身子去,抹眼泪:妈的,高帽子一顶一顶戴上来,鸡汤也是一桶桶的给我灌,还不就是怕我被气跑了,再也找不到我这么傻的人,心甘情愿被他骗,任劳任怨为他干活了。 第八三七章 贼娃子回来了 孔予祯其实也挺震撼的。 李文军开了差不多十个公司,一年纯收益一千多万,远比他想象多得多。 其实这数字都已经是处理过的,能拿出来讲的。真实数字一定比这个多。而且李文军选在这个时候宣布陶光明副董事长的职位,不就是为了向所有人宣布,陶光明在“文军实业”中的地位吗? 他太了解李文军了。 这不就是做给他看,让他知道。他虽然接手了陶光明的部分工作,但是只要是在“文军实业”里,就只能给陶光明打下手!现在是,以后也是! ------ 陶老爷子听说陶光明成了“文军实业”的副董事长,高兴得连夜给陶光明打电话,说他是他所有孙辈里面最有出息的。 陶光明一听得意得不得了,原来李文军给他戴的这顶高帽子,也不是完全没有用。至少能让家里人对他刮目相看。 陶光明故作淡然地回答:“爷爷,这都不算什么。现在‘文军实业’还在发展阶段,以后只会越来越大。” 陶老爷子点头:“是是是,李文军搞的那个批发市场很有意思。你如果全程参与了,以后回来,我们找个地方也弄一个。” 陶光明忙说:“这个,我爸试过了,不行。” 陶老爷子笑了笑:“你爸是昏了头,竟然想跟李文军抢生意。其实换个城市照搬才有用。” 陶光明一愣:是啊,只要在不同城市,差不多的位置照做一个,李文军就没有任何优势了。完全能把李文军这边的生意抢过去。 陶光明忧喜交加:“你们打算在哪里做。” 陶老爷子:“暂时还没决定,到时候定了,叫你回来商量。” 陶光明知道,他们就算定了也不会告诉他以防他向李文军透露。 他现在就是猴子照镜子,里外不是人。 所以他也不问了,刚才的好心情荡然无存。 挂了电话。 ------ 白天上班的时候,遇见的职工,已经都开始叫他“陶董”了。 虽然有些人叫出来怎么听怎么像“他懂”,陶光明还是满脸威严地点头应了。 管他是“你懂”还是“他懂”,反正我自己懂就行。 陶光明把腰杆挺得直直的,再不好意思像过去那样一步三摇的走路。 看见李文军,他的腰杆立刻塌了。 李文军瞥见他那样子暗暗好笑:肯定是陶家又跟他说了啥,让他不爽了。 他乜斜着陶光明:“干什么这么垂头丧气的,早上跟你家五月抢鸡腿没抢赢。” 五月跟陶光明一样能吃能睡,现在白胖得像个年画娃娃。招惹得对家庭从来都不怎么看重谢楚瑶都借口来这边开会,来看了五月好几次了。 陶光明看着他,欲言又止,最后摇头说:“算了。” 告诉李文军也没有用。反正李文军也没有办法。再说了,就算他们家不抢生意,别人就都那么听话,不会复制李文军的做法? 李文军也不可能一个赚完天下所有的钱。 所以到时候再说吧。 ------ 今年过年“文军实业”不再跟过去一样按照职位发奖金,而是按照每个板块的收益,按比例把奖金拨到各个板块的负责人手里,让他们去发。 也就是说,收益越高,人越少,奖金就越多。 而且厂长的权利就更大了,更好管理。 电子通讯厂高兴坏了。他们的收益最高,人却是比较少的。 据说普通工人都能拿一两百,王小兰的奖金更是上千。 令人咂舌。 王小兰的妈妈激动得不得了,逢人就讲:“我这个女儿,比别人家的儿子还争气。我明年都打算去电子厂干活去了。哪怕到食堂里面做做饭也比在矿区当干部的收入高啊。” 王小兰也听说了,晚上回家的时候有点嗔怪地跟妈妈讲:“妈妈。你不要到处去说了,我们厂长说过要低调的。” 王小兰的妈妈只能说:“好,知道了。我只是高兴。我们王家终于又扬眉吐气了。” 王永青问王小兰:“郭建光和陈克己都去厂里干活了,你说我可不可以也进去找个管理岗位干干。” 王小兰摇头:“爸爸你就没必要了。我现在收入这么高了,你就在家享清福,过两年退休,拿退休金好多了。” 其实她没说出口的是,李文军很看重人的品德。王永青这种,他是不会用的。 王永青想了想:“也是,我还有两年退休了,真没必要了。” 王小兰的妈妈问:“你也不小了,该考虑终身大事了。听说你们厂里那个袁磊子好像对你有意思。你什么时候带回来给我们看看。” 王小兰的脸顿时红了,说:“哎呀。妈妈,都是没影的事。” 正说着,外面有人敲门。 王小兰的妈妈一边嘀咕一边去开门:“谁啊,这么晚了,还这么冷。” 一个黑瘦的男人,站在外面。 王小兰的妈妈吓了一跳问:“你是谁?你找哪个?” 那男人忽然哭了起来了:“妈妈,是我,小山啊。我表现良好,被提前释放出来了。” 王小兰手里的筷子掉在桌上。 王小兰的妈妈上下打量了一下那个人,才扑上去抱着他哭:“哎呀,我的儿子啊。你怎么成了这个样子啊。” 王永青忙站起来走过去也抱住了王小山。 王小兰站起来,两只手绞在一起。她心情很复杂。 哥哥提前回来了,她当然高兴。 不过她最担心的事情,也提前到来了。 ----- 王小山被提前释放的消息,顿时在矿区里传开了。 这种手脚不干净的人,怎么能这么快放出来呢?! 之前矿里还是很安全的,晚上睡觉忘了关门也没关系。 自从李文军家被偷之后,矿里的人就担惊受怕,晚上睡觉把门锁得严严实实都不放心,还要把沙发移过来挡着门。 现在这个贼娃子又回来,矿里的人还能睡个好觉吗? 好多人提醒李文军小心,有的人甚至要他想办法把王小山赶走。 就连李文勇都有意无意在李文军面前提起这件事好几次。 今天又在晚饭的时候说起这件事。 第八三八章 让贼娃子守金窝 李文军笑着回答:“不用担心。又不是我陷害他,导致他去坐牢的。是他自己自作自受。我人正不怕影子歪。” 刘翠红说:“军军,王永青肯定会逼王小兰来求情,让王小山来你厂里工作,你可千万不能松口啊。” 李文军说:“现在普通工人的人事,不归我管。我懒得操这个心。放心,他还没那个胆子做什么事。” 势均力敌才是对手。王小山这种低能弱智的,在他眼里只能算苍蝇,连蚊子都算不上,最多能在他耳边嗡嗡叫,所以懒得花力气理会。 之前条件有限,才让王小山钻了空子。 现在他把家人保护在一个城堡一样的小区里。王小山就算想靠近也没有机会了。 ---- 早上,王小兰一早起来,本来想在家人醒来之前就悄悄出去。 可是她洗漱完,拿了衣服轻手轻脚走到客厅里,却发现王永青已经在客厅里等着她了。 王小兰有些尴尬,站直了,跟王永青打招呼:“爸爸。早。” 王永青说:“起来了。你哥哥总在家里待着也不是办法。你想办法把他弄进‘文军实业’去找点活干干吧。” 王小兰垂眼:“爸,我说过,我办不到。现在集团有人专门管人事,负责招人。我插不上手。” 王永青说:“小兰,你太小看自己了。你好歹也是电子设备厂的厂长,找个把工人进去还是很容易的。” 王小兰攥着衣服不出声。 王永青叹了一口气:“你哥哥是走错了路。人生那么长,有谁一步都不错呢?” 王小兰淡淡地说:“他不仅仅是走错路,他是要谋财害命啊!爸爸,你想想,当时要是屋子里有人。哥哥请的那些小偷伤到了李文军或者他的家人。现在还有‘文军实业’存在吗?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我也是后来帮了李文军,李文军才肯给我一次机会。这几年,你也看见了,我一直在努力,生怕失去这唯一的机会。” 王永青:“你那意思,是怕你哥哥连累你?” 王小兰:“我的意思是,他重新站起来的途径很多,没有必要非要厚着脸皮去李文军那里。” 王永青咬牙切齿地说:“要不是我如今年纪大了,又从一线上退下来了,哪里还用低三下四来跟你说这些。你是这两年是在李文军那里干得不错,就飘了,就昏了头了,连谁是你的亲人都分不清楚了。莫非现在你对李文军,比对我们还亲?” 王小兰被说得满脸通红,委屈得红了眼眶。 王永青说:“你既然连亲哥都不肯帮,我就自己去找李文军。不行我就大闹一场。郭建光和陈克己当时干了些啥,他们自己心里有数。把我从矿长位子上弄下来,现在他们却不为矿里负责,跑去给李文军干活。这叫假公济私。上哪里我都有得说。” 王小兰只能说:“你不要去闹。我去想办法就是。” ------ 王小兰回到厂里,一上午都没鼓起勇气去找秦红玲,主要当年她干的那点事,现在想想真是恨不得一巴掌扇死自己。秦红玲是受害者,她一直觉得自己对秦红玲有愧,所以越发张不开口。 中午吃饭的时候,秦红玲看她欲言又止,便淡淡地问:“你是想说你哥来厂里的事,对吧。李董跟我说了,让王小山跟别人一样来面试就行。看他适合干啥,就安排啥岗位。反正一切按集团的规矩走,让你不用有心理负担。他要是干不好,一样按照公司章程扣工资,直到辞退。干得好一样升职。” 李文军在重新分配各个部门的负责人的时候,就制定了详细的公司章程。让每个部门负责人自己制定部门里各种大小事务的操作规程。然后经过他的审核修改后,遵照执行。 所以负责人的工作其实很简单。 李文军安排在身边的,都不是能力格外出众的人,而是对他忠心耿耿的,他知根知底的人。然后再用这些人去管理有能力却不是那么亲近的人。 按他自己的说法:“没有能力可以学,我也能教。心不向着我就无药可救了。” 所以从基层做起,说是学习技术,锻炼能力,其实也是个培养忠诚度和考验品德的过程。 李文军是跟她提过,可是没想到过了这么久,李文军竟然还记得,主动跟秦红玲交代了这件事。 她红了眼眶,嗫嚅着不知道说什么了,只能沙哑着嗓子叫了一声:“红玲。我真是没脸见你……” 秦红玲凉凉地说:“不用感谢我,我没有李董那么大肚量,没法原谅你。不过工作归工作,这是李董交代的,我只能传达。” 王小兰犹豫着又问:“李董有说给他安排什么工作吗?” 秦红玲回答:“我看李董那意思,是要王小山同志先跟着老王同志看门,夜里巡逻什么的。毕竟老王同志年纪大了,夜里起来巡逻,身体受不了。李董想让老王同志以后就管管关门开门收发邮件就行了。” 王小兰想了想说:“李董真是想得周到。不过我哥一个人夜里巡逻,也不太好。” 虽然厂里的墙很高,顶上还安了玻璃碴,防止人翻越。可是要是万一来几个人,王小山一个人也打不过。更别说,王小山自己都还是问题分子,万一他监守自盗,连个拉住他的人都没有。 电子厂的手机一万多一个。偷一个,就够得上“金额巨大”这个标准,能让他关到老了。 秦红玲:“李董已经考虑到了,是要从附近的武术学校再招几个刚毕业的学生,最好再招几个退伍的老兵,组成一个联防队,然后在宿舍里给他们弄个上下床的大房间,晚上值班的时候轮休用。” 王小兰频频点头:“这个好,这个好。” 有人看着王小山,让王小山跟着磨炼磨炼,挺好的。而且现在“文军实业”名声在外,大家都知道厂里的东西值钱,难保有不法之徒以身涉险。厂里早就该配自己的保安队了。 “这个保安队归哪里管?后勤?” “厂里的一切给生产配套的都是后勤管。不过那些人要年后才会来上班了,毕竟还有十天过年了,把人叫过来上几天班又回去,没必要。” “那这几天就是老王同志和我哥了。” “是,要是王小山不愿意来也没关系,那就年后跟大家一起上班。不过李董说,过年这几天。他要愿意来的话,给他算两倍工资。” “李董真是考虑周到。” ----- 王小兰回去跟王小山和王永青一说。 王永青立刻皱眉:“做保安?你怎么能让你哥去做这种工作呢。” 李文军这不是故意在嘲讽王小山吗? 王小山是因为什么入狱的?是因为偷盗!虽然是指使被人去偷东西,可他还是小偷头子。 让一个刚刑满释放的小偷头子去做保安,不等于就是把老鼠扔进粮仓,诱惑他犯罪? 王小山要是再犯点错,这辈子就别想再出来了。 李文军肯定是就是打的这个算盘!! 第八三九章 试试这混蛋 王小兰本来就是被迫去求人,现在见王永清不领情,还这么说话,越发生气:“那他想做什么?这个厂又不是我开的,还能挑肥拣瘦?人家肯收就不错了。要是哥不想去做,就算了。” 王永青一听就恼了,正想呵斥王小兰解决,却被王小兰的妈妈拽了一下,只能忍着气说:“那先干着吧。” 王小兰冷笑:“是人家先收着。厂里有厂里的规矩,到时候干不好,要开除他,我也没办法了。找谁也没有用。” 王永青自然知道这个道理,哪里还有什么话说。 ----- 陶光明听说厂里竟然又把王小山又招进来了,立刻去问李文军了:“别人还好,这种谋财害命的匪徒,你竟然也招进来。” 李文军叹息:“你们不用这样如临大敌,他是犯了错,但是他犯了错之后也坐了牢了。监狱都觉得他改造好了,把他放出来了,我有什么过不去的。” 他肯定不会让王小山那么舒坦,可是也不会杜绝王小山的求助之门。 其实他肯对王小山相对包容,是因为重生前他再次回矿区的时候,赵林也死了,没有人愿意搭理他。是王小山带着他去后山,指给他几个亲人坟墓的位置的。 就算是最坏人也有善的时候。 虽然王小山只是走了一趟,指了一下,也算是对他有恩。 冲着这指了的一下,他也必须给王小山一个机会。 只是这种重生前的恩怨,他压根无从跟人说起,无法解释。 陶光明自然是不知道这些过往,只觉得李文军油盐不进,要做烂好人。可是又劝不动李文军只能气呼呼地说:“有一天,你会被自己乱发慈悲心给害死。” 慈悲心? 李文军觉得自己重生前最缺的就是这个。 现在有了,是不是算是一种进步...... ----- 陶光明见劝不了李文军,就忍不住跟一早就过来过年,享受老婆孩子热炕头的唐兆年抱怨。 “干,你说李文军是不是傻的。竟然收留一个曾经偷过他东西,还想害他的贼。”陶光明骂骂咧咧。 唐兆年也皱眉:“是不是有什么别的隐情。李文军绝对不是个烂好人。” 只有他知道李文军为他出的那些主意的狠绝。陶光明却大部分都只看到李文军的和善的时候,所以才会有这种错觉。 其实李文军也是刻意在矿区里只露出他比较和善的一面,造成矿区里大部分人觉得李文军好欺负。 因为李文军想把这里造成他的避风港,乌托邦,伊甸园,不想弄得气氛太紧张压抑。 别人不太理解,唐兆年却很能体会,特别是最近偶尔能回这里稍稍喘口气,这种体会就越发深刻。 外面怎么腥风血雨,风高浪急都不怕,只要这里安安静静,一团和气就好。 陶光明哼了一声,说:“有什么隐情,我不知道,反正总不能这么看着不管。” 唐兆年说:“听你说的,王小山也是怂货。对付这种蠢货最容易了。” ---- 王小山白天不敢出来,怕被人指指点点。晚上才溜出来,在矿区里闲逛。 这冻死人的晚上,黑麻麻的,除了他也没有人还在外面了。 这次坐牢,他深刻体会到了尊严和自由是个好东西,发誓不管怎么样再也不能进去那种地方。 远处有个黑影,慢悠悠地朝他走近。 王小山觉得那人看着不对劲,黑漆马虎的,大冬天的还跑出来瞎逛,肯定是个神经病。 他转弯想要避开,那人却忽然一步上来捉住他的领子,把他按在旁边的树上。 王小山吓得打了个哆嗦,声音都有些破音,问:“干什么?” 这个操作,他太熟悉了。 他在监狱里就经常这样被别人捉住莫名其妙教训一顿。 那人抬起头,脸上带着笑,却比别人板着脸还吓人:“听说你出来了,我特地来慰问一下你。” 这个人的口音很奇怪,既不是附近村民的土话,也不是矿里的“矿区普通话”。 王小山结结巴巴:“我又不认识你,不用你慰问。”这人好面生,他从来没在矿区见过。 那人拿出一把水果刀,贴在王小山的脖子上。 王小山被冰得打了个寒战,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有有......有话好好讲。没必要这样。我哪里得罪了大哥,大哥跟我说,我给你赔罪。” 那人笑嘻嘻地说:“你呢,有工做,就老老实实做。不要动什么歪心思。李文军那人比较心善,不像我,我从来杀人不眨眼。” 王小山松了一口气:原来是为了李文军,不是冤家请来的打手。 他忙说:“我在监狱里亲眼见到古自强和袁德世互相残杀,然后自杀,我比谁都清楚李文军同志绝对不是什么好欺负的。之前是我昏了头,竟然干那些事,现在我恨不得李文军想不起我来,哪里还敢找李文军的不自在。” 那人点点头:“你有这种觉悟就好。这个牢,也没有白坐。不过呢。我怕你是只是嘴上说说,转头就忘了。所以还是跟你讲清楚。你要敢乱动,我肯定会让你付出惨重代价。我最喜欢用水果刀切人手指头了,跟切胡萝卜一样。到时候就算你进了监狱,也不会有之前那么舒服了。” 王小山快吓尿了:“知道了。我绝对不敢。” 然后那人就退了一步,收起刀子,转身又慢悠悠走了。 王小山满头冷汗,背后也湿透了,脚软到不行,刚迈出一步差一点就摔了。扶着树站了好一会,才慢慢走了。 ----- 陶光明在唐兆年家等着。 唐兆年回来跟陶光明一说,陶光明快笑死了。 “他说的古自强和袁德世是什么事?” 他来的时候只知道一个袁苟生,然后把那老混蛋弄死了。 前面怎么回事,也没来得及打听。 陶光明就索性把前前后后,还有七爷他们那三个倒霉蛋的事情也讲了讲。 唐兆年听得津津有味,最后感叹:“有些人看起来秀秀气气,发起狠来比我还很,比我还要更适合做大佬。” 就是因为李文军平时太帅太和气了,所以他的狠决是一般人看不出来的,也没有人防备他。 陶光明皱眉:“啧,王小山那家伙不知道是不是嘴上说说。到时候监守自盗,偷一两个手机走,都亏几万。” 他现在毕竟是“文军实业”的副董事长。 就算李文军是随口封的,他也要尽责。 唐兆年笑嘻嘻地说:“那就试试他。” 第八四零章 三十年河东,四十年河西 王小山今天开始上班。 小年夜的当晚,上晚班。 所有工人都放假了,就连老王头都窝在传达室里烤火,他却还要上班。 他觉得李文军在故意整他,却没有丝毫办法。 李文军这里至少给他三十块钱一个月,过年还有两倍。虽然没有他入狱前当科长的油水多,却已经比好多工作工资高了。 真是三十年河东四十年河西…… 此刻他穿着厚厚的军大衣,拿着手电站在电子装配车间的楼前,脑子里想的是:这一栋楼里的东西值上百万。传呼机,对讲机,手机,拿个麻布袋装一袋,就几十万回来了。足够他下半辈子吃香喝辣的了。 黑暗里有双眼睛看着他。这种感觉真熟悉…… 王小山低头一看,果然是黑条那一双幽幽的大眼睛。 “别误会,我就看看,第一天来厂里……”他忙小声解释。 黑条不会说话,眼睛里却闪着洞悉一切的睿智光芒。 王小山这会儿也被自己刚才那疯狂的想法吓到了,叹了一口气:“我就想想。别说我没那胆子,就算真的偷到手,跑不出三里路就会被李文军抓回来。他的本事我可是听过的。” 再说矿里的人说话那么难听。他也是有血性的,虽然不指望像之前那么受人尊重,至少不能一辈子被人戳脊梁骨。 他又说:“我之前真的是吃了猪油蒙了心,这几年在监狱里,后悔得不得了。你说我要不是想着发财,现在还是个舒舒服服的科长。” 黑条哼了一声,似乎没兴趣听他诉苦,转身走了。 王小山咂了咂嘴:现在真是狗都不理他。 打开手电,开始在偌大的工厂里巡逻。冷风一吹,身上的军大衣像是张纸一样薄。 他一边走一边骂骂咧咧:“草。这么大的地方,叫我一个人巡逻,是想累死我么。这个时候要是真来几个小偷,我还不被打死了。” 白天热闹非凡的车间这会儿全都是黑灯瞎火的。 汽车和摩托车车间平时有人还不觉得吓人,现在只有机器,没有一点人气,冷冰冰的显得格外空旷。 那些巨大的机械手臂,车床,像是拿着大刀的怪物矗立在黑暗里。 王小山越走越害怕,因为手抖得厉害,手电的光柱也在抖,抖的他眼前发花,更加害怕。 “哐啷啷”那边传来响声,还有说话声。 王小山的腿肚子开始打颤,想掉头就跑,想想自己第一天上班,还没拿到工资,而且是双倍工资,实在是不甘心,又只能硬着头皮靠过去。 “谁。”他大叫,“我要过来了。等下你们被抓到,送到公安局去,可是要拘留的。大过年的,多不好。” 转过一个大车床,一个黑影赫然出现在眼前,手里还拿着什么明晃晃的反射着王小山电筒的光。 那是一把刀!!一把尖尖的锋利的尖刀! “过来,带我去拿手机,不然我就杀了你。”那人声音低沉。 王小山一听吓得转身就跑,比来的时候快多了,一溜烟地就跑到老王头那里,扯着嗓子叫:“老王头,有贼,有贼。黑条,快出来。” 老王头忙起来,抽了一根铁棍,跟上了王小山,嘴里说:“不要慌。值钱的都锁起来了,他们打不开。” 黑条一窜就跑到黑暗里去了。 王小山带着老王头走到汽车车间外,躲到老王头身后,指着那边:“在那里。” 老王头用手电一照,原来是个顶着一个摩托车头盔的木架子。 黑条站在架子下冲他们直摇尾巴。 他一脸无奈,回头看了王小山一眼:“我说你一天咋咋呼呼地在干什么呢。” 王小山说:“诶?!不是。他刚才还跟我说话了,说要我带他去偷手机。” 老王头摇头叹气:“不到三十岁的人,怎么比我这五十岁的老头子还胆小。自己吓自己,把自己吓成这样,也是不多见。” 黑条打了个轻蔑的响鼻走了。 王小山打了个哆嗦:“莫非有鬼?” 老王头回头看了他一眼说:“这个世界,鬼不可怕,可怕的是人。我从没见过鬼吃人,但是却见过人吃人。” ------ 也不知道是谁把这件事传出去了。整个矿区都在议论王小山的“英勇事迹”。 “啊呀,王小山好歹也有一米七几的个子,怎么比女人还胆小。” “一个摩托车头盔,都能吓成这样,连狗都不如。” “笑死,王小山竟然变成这样了,真是坐个牢把个男人的血性都坐没了呢。” 王小兰也觉得很没面子,不过幸好最近都是休息所以不用见到同事们。 而且王小山虽然怂,却只是回去叫人,还不算擅离职守。 只是想想真是心酸,王小山以前在矿里可是天不怕地不怕,阎王爷来了也要绕开走的。 王小兰叮嘱又要去上晚班的王小山:“哥,你今天要勇敢一点啊。把你以前的胆子都拿出来。” 王小山也憋了一股子气:“行,妹妹,你就看我的吧。我好歹也是家里的顶梁柱。” ----- 晚上王小山又照旧穿着军大衣,拿着手电,手里拽着根钢管去巡逻了。 昨晚上走过一圈之后,他觉得这里没有那么可怕了。 这里不是机器就是产品,有什么可怕的?! 再说,实在不行还有黑条和老王头。 王小山在厂里巡了一圈,看见有个黑影在爬车间的外墙。 二楼是电子厂,三楼电器厂,他们早就把一楼去二楼的楼梯加了道大铁门,现在结结实实锁着,不好开。 “啊呀,我就不信这个邪了。”王小山在心里嘀咕,“昨天逗我,今天还逗我?” 他悄无声息,走过去,对着那个黑影就是一棍子。 那人闷哼了一声掉落在地上。 王小山一顿闷棍,打得那个人满地滚。 然后旁边忽然窜出一个黑影,手里明晃晃的不知道拿着什么朝他扑过来。 王小山盯着那东西发愣,等那明晃晃的东西离他只有半米,才看清楚那是一把匕首。 第八四一章 狼来了 背后忽然被人踹了一脚,王小山往前扑倒,那个黑影就扑了个空。 踹王小山那人,又对着黑影飞起一脚,那个黑影就倒在地上不吭声了。 “老王。快开灯,打电话叫派出所的人来。”那人叫了起来。 原来竟然是李文军。 老王听见声音出来,把所有灯都打开了。 地上两个人,一个一动不动,一个还在滚。 李文军看了一眼王小山:“二打一,你怎么不喊人。还好我刚好过来拿点东西,不然……” 王小山哆嗦着嘴唇说不出话,然后脚一软瘫坐在地上。 他要是知道是两个贼,哪还敢跟他们打…… 刚才要不是李文军踢他一脚,他刚好躲开,现在倒在地上的就是他。 黑条跑过来,然后对着地上滚的人叫,那个人也不敢动了。 老王头打了电话过来,说:“奇怪了,他们怎么进来的一点声音都没有。黑条都没听见。” 黑条呜咽着,像是在道歉。 李文军对它笑了笑:“没事,这里离门口那么远,你没听见也正常。他们可能是从后面进来的。” ------ 派出所的同志来了,把这两人铐了拉回去。 李文军带着黑条跟派出所的同志巡了一圈,发现那两个人是做了个特殊的铁梯子。那铁梯子顶上圆圆的,刚好可以架在墙头躲开玻璃碴翻过来。 “呦,看来还是准备策划了很长时间的。”李文军咂嘴叹息。 他也知道常记者的那篇报道骗不了这些匪徒多久,所以才决定不管别人怎么想,年后一定要组织一个保安队。 没想到这些人来得这么快。 派出所的同志把铁梯子搬回去做证物了。 李文军盯着那墙头摸了摸下巴。 偷盗和防窃本来就是攻守两方。 现在他的防守被人攻破,就要想新的法子了。 看来他要赶紧把监控防盗这一块做起来了,反正他之前订购的显示器等元件配件都到了。 不管有没有客户需要,他自己已经很迫切需要。不单单是工厂,别墅区,也是需要的。 本来就觉得自己做的项目够多了,留一点等别人来做。 结果被逼得越做越多,越做越多。 ------ 虽然王小山穿着厚厚的大棉袄,但是李文军出于负责还是带着他去医院看急诊检查了一下。 医生说,王小山什么事都没有,就是有点小便失禁。 说白了,就是尿在裤子上了。 护士们都憋着没敢笑。 李文军自己跟王小山告别后,笑疯了。 干,没见过这么怂的,竟然被两个贼吓得尿裤子。 要不是王小山现在是他职工,他肯定要采访一下王小山,到底是被他踹之前尿的,还是被他踹完以后尿的。 不过王小山既然这么害怕,为什么还敢拎着棍子冲上去打晕了一个,真是像极了那句话:来的时候甚勇,逃的时候更快。 他回去讲给陶光明他们听。 陶光明和唐兆年笑得直拍桌子。 陶光明说他前天晚上吓了吓王小山,让王小山以为自己看花眼了。王小山没想到昨晚上是真的“狼来了”。 唐兆年笑得直打嗝,说李文军连选个保安都选了个活宝。 李文军哭笑不得,这两个人真是闲得发慌…… ----- 大家本来就听说李文军挺能打的,之前一挑三,直接全干死了。 可是“文军实业”里随便一个东西都值几百块。去“文军实业”搞一票,几年都不用干活了。所以李文军再恐怖,也值得他们冒险。 本来那些贼还存在着侥幸,想着大过年的,李文军也不在,去“文军实业”里弄点钱好过年。 没想到,不但李文军在,还多了个帮手。 两个贼潜入“文军实业”被抓了正着,一个被踢晕,一个被打了个半死。还被没收了作案工具,一分钱没捞到白白贴了十几块钱钢材和几天时间进去,关键还要蹲大牢。 这件事在周围传开来。 外面又开始流传关于李文军的传言。说他三头六臂,千里眼、顺风耳,能分身、会佛山无影脚、如来神掌加腾云驾雾。 不然怎么能在那么大的厂子里一下就来到贼面前,抓了个正着。 陶光明认识的人,三教九流,五花八门。他听人说了这些后,笑得直拍大腿:“之前只有我知道你变态,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你变态了。” 李文军哼了一声:“神经病,这些人不知道一天怎么这么多奇奇怪怪的想法。这两个贼像猴子一样吊在二楼,我又不瞎,怎么会看不到。” 陶光明摇头:“好了这下世界清净了。至少十天半个月没人来了。” 李文军冷笑:“未必,有些人就是想要挑战自我。再说,我现在已经被他们吹嘘成了一个标杆。知道什么意思吗,就像之前天下第一高手一样。不管什么大侠小虾都要来找我打一架,万一打赢了,就一朝成名天下知。” 陶光明摸了摸下巴:“说的也是。就像你之前做对讲机一样。其实那些电子设备厂,可以做别的,却偏偏都要来做这个,就是想打败你。因为你名气太大了。” 唐兆年皱眉:“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你要杀鸡儆猴,弄死弄残一两个,就没人敢来了。” 陶光明听唐兆年说完,立刻笑不出来了,用惊恐的小眼神偷偷瞟唐兆年:哥,小偷小摸,至于这么凶残吗? 李文军早习惯了唐兆年的脾气,只淡淡一笑:“放心,我有办法。” ----- 大年二十六,李文军放了王小山的假,说他受了惊吓,回去好好休息一下。他还交代老王头不管听到什么动静,都不要出来。 本来老王头年纪大了,天一黑就犯瞌睡。再说天又冷,他巴不得不出来,吃过晚饭就和黑条关门睡觉。 夜里矿区的人都听见“文军实业”那边传来好几声惨叫声,有人还看到墙头跟放烟花一样,火光四溅。 早上救护车和警车几乎是同时到的。 据说李文军连夜在墙上放了高压电网。 夜里来了两拨贼,第一拨刚把铁梯子一搭上去就被电晕了,醒了自己挣扎着离开了。 第八四二章 李文军赚钱真容易 第二拨贼都穿了套鞋戴了橡胶手套,顺利翻过了墙。但是没想到地上有铁蒺藜,跳下来的时候,直接被扎了个透心凉。 这个可怜的笨贼翻又翻不出去,只能爬到老王头那里拍门求救,老王头早被李文军交代了只管关门睡觉,自然是不会理。 结果那贼就在保安室外冻了一夜。早上被老王头发现的时候已经奄奄一息了。 贼求着老王头先叫救护车,老王头也怕出人命,救护车才来的,然后贼先被送医院包扎伤口,再被送公安局拘留。 据说现场很惨烈,所以两行血迹从后面墙边的地上横亘过整个工厂,一直延伸到大门口。 光看整个血迹都能想象出那个贼拖着受伤的腿在黑夜里爬行的情形。 还有人特地跑来看这个血迹,然后“啧啧啧”地感叹和议论。 “李文军不知道还有多少阴招。” “真是太惨了,啥也没偷着,差点死在这里。” “呵呵,我觉得挺好的,谁要他们不老老实实劳动。又没有人逼他们来做贼。” 至少短期内再没有贼敢来,可以过个安静年了。 唐兆年用一句话总结了这件事:“丢,李文军的工厂现在比屯门的监狱防护得还严密。屯门都只上电网,不埋铁蒺藜的。” ---- 现在季青韬失踪了,季青辰和季青峰的联合明显占优势,家里肯定越发剑拔弩张。季青烟打电话回季家说今年孩子小,天气又格外冷,不想长途跋涉回冀城了。 陶光明和季如诗说服陶路遥和谢楚瑶来这边过年反正房子够大。这样他们也不用回季家了。毕竟如果回陶家,不去季家好像又不太好。 李文军依旧把老王头请过来过年,吃完饭再送他回家。 他对老王头的格外深厚的情谊,让反射弧超长的李文勇都觉得有些怪异了。 若要说是这三年老王头给李文军守门结下的情谊,似乎有点牵强。 他怎么感觉李文军是在报恩呢?可是之前他们家没有跟老王头打过交道啊。 最多就是给过他一点剩饭和水,要说有恩,也是他们家对老王头有恩。 真是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不过李文军这人做事,比较随性,又不喜欢多解释,好多都是李文勇不能理解的。 所以,李文勇想想就算了,也不会去深究。 ------ 大年初一凌晨,忽然开始下雪。 这是半年多以来第一次降水,感觉像是老天被设定了个开关,一定要等到立春才下雪。 孩子只想着有雪玩高兴,大人们心里想的却是:“老天爷啊,这个干旱终于结束了。” 要不是李文军急赶慢赶打报告,还出钱叫县里修了个水电站,茶县都不知道断水多久了。 矿区就更加了,取水口刚好在水电站上面,有了水电站的坝拦着,才一直能取到水,保证生活用水不断。 大家记得李文军当时说“立了春才会下雨”。 下雨跟下雪不就是一样吗? 李文军真是太神了。 ----- 李文军过年也没有休息,趁着有时间,在家里的小工作室里捣鼓新玩意。 现在家里房子大,他和顾展颜有各自独立的工作室和会客室,还有书房。两个人有事的时候就关着门各忙各的,相互不影响。 李文军在做的其实是监控摄像头。 原本网络监控摄像头要三四年以后才会第一次出现在国内,但是他现在赶着要用,也顾不上会不会影响历史的发展了。 其实现在他这边的技术条件已经基本成熟。如果是有线闭路电视,只需要从外面采购显示器,别的他基本上都可以自己做,或者要市电子元件厂帮忙做。 实时监控不麻烦,录像存储才是麻烦。 如果一定要存储,就只能用录像带和软盘,一个摄像头,一晚上要好几卷,没有情况就洗掉再录。 嗯,存储元件可以慢慢尝试做,先把监控系统弄出来…… ----- 雪刚停又开始下起春雨,如烟如雾,飘飘洒洒。 去年下半年干旱的时候,水电站已经在李文军的建议之下,抓紧时间把电机和电线都架设好了。 这会儿春雨下来,蓄满了水,刚好开始发电。 按照协议水电站发出的电百分之五十供他免费使用。他用不完的,按照实时电价八折卖给县里或者别的厂。 也就是说,从今年春天起,李文军的工厂和别墅区,用电就不用钱了。 陶光明笑李文军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一度电才不到两毛钱,“文军实业”厂里一天就用几百度电,省了不到一百块,一年三万。李文军可是花了五十万修水电站的,用二十年才能刚刚收回来。 李文军默默拿出了一张表格,算给陶光明听。 这半年从河里挖的砂子,玉石,就卖了一万多块了。 这个水电站装机容量两千五百千瓦,一天二十四小时满负荷运转,就是六万度电。考虑旱季雨季不能满负荷运转,每年发电量按一千三百万度算。他能用百分之五十,就是六百多万度,就算卖一毛钱一度都六十万了。 一年,就能把投资收回来了,还有得赚。 从今年开始,往后二十年都没有大干旱,所以划算。 陶光明听得目瞪口呆:这么个小电站,竟然这么赚钱,难怪李文军会费那精神去写报告,还捐钱。 他不肯承认自己错了,只管梗着脖子说:“这个电,又不像水和煤,汽油这些东西可以存起来,发了不用,没人买你的,也是白搭。” 李文军笑:“怎么会卖不出去。你知道附近农村的点多少钱一度吗?我们这是厂矿企业,才能用不到两毛钱一度的电费,农村折算损耗以后,差不多要一块钱一度了。” 陶光明摇头:“他们可以偷搭线路,不用花钱。” 李文军说:“村里一个总表,偷搭的人最后也要摊费用,其实偷的都是自己的。而且偷搭还危险。再说,就算村里不买我的,不是还有县电力局吗?跟我买比更隔壁县买要便宜多了。” 陶光明抿嘴:是的,如果不是因为要跟隔壁县买电,县里也不可能下这么大的决心来建水电站。 跟隔壁县买,加上路上损耗都差不多三毛钱一度电了。 李文军又说:“就算县里不买,我这旁边不是还有个用电大户吗?五六百户人家,一天加上生产的,怎么也有五六百度了。” 陶光明指着李文军:“无耻,连亲哥都算计。” 李文军笑了笑:“在商言商。我不可能一直做慈善,再说,这也是双赢。他不跟我买,也要跟县里买。” 果然李文勇算来算去,矿里如果用县里的电,要两毛一度了,不如跟李文军买一毛二一度买划算。一个月光电费就少花一千多块。 县里也把李文军这边没用完的电量全包了。 这个不是生产收入,还不好计税,等于是李文军的纯收入。李文军躺着啥也不干,一个月又有几万块收入。 这家伙真是个移动的印钞机,会说话的摇钱树。 第八四三章 偷走了也会还回来 李文军过年后上班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表彰王小山。说他英勇抓贼,保护了厂里的财产安全。 虽然大家都知道,其实贼是李文军捉住的。 不过王小山提着棍子上去跟贼搏斗的勇气,就已经是很多人所没有的了。 矿里嘲笑王小山的声音慢慢消失,虽然大家暗地里还是防备着王小山,但是当面还是客气了一些。 过完年回来上班的工人们,发现墙头上和树上又多了一些像望远镜一样的东西。 陶光明指着那东西问李文军:“那是什么?看着像电视台的摄像机一样。还有线伸到地底下。你又弄了个什么变态玩意。” 李文军:“摄像头。防贼的。” 陶光明哼了一声:“这东西有啥用。那不是多一个东西在墙上给贼偷吗?我说你是不是有钱没地方花?” 李文军笑:“没人偷,放心。” 陶光明也笑:“我们打个赌,今晚上这些就会有人偷走。” 李文军点头:“行,我跟你赌,就算有人偷走,第二天也会送回来。” 这有区别吗? 没区别。 就没听说过有贼把东西偷走了,还能送回来的。 陶光明笑得很甜美:“行,赌什么?” 李文军摸了摸下巴:“你要输了,就告诉我你年前唉声叹气什么。” 陶光明点头,伸出手:“好。你要输了,陶然过生日的时候,你给她做生日蛋糕。” 李文军跟他击掌:“一言为定。” 路过的职工们都指着他们偷笑:“看你懂和他懂在打赌了。” “额额额,反正都是一个锅里的肉,左手给右手。” ------ 夜里“文军实业”外墙可热闹了。那些贼带着梯子,穿着套鞋手套来拆摄像头。 拆得噼里啪啦响。 李文军早交代过老王头围墙外的事情不管,所以老王头就没出去看。 ------ 早上陶光明来了一看,乐坏了。 围墙上二十个摄像头,全没了。拆一个还挺费劲的,一看就不是一两个贼,而是好几个贼偷的。 陶光明指着那些光秃秃的基座说:“你看看,我说啥了。这次你总该认输吧。” 李文军笑:“诶诶诶,我们赌的是,他们偷走了还会不会送回来。而不是他们会不会来偷。” 陶光明说:“你醒醒吧,不要那么天真了。我就没见过打狗的肉包子,还能要回来。” 李文军说:“诶,我这个肉包子,他们还真就吃不下,不敢吃。” 陶光明翻白眼:“我信你个鬼,反正你的蛋糕做定了。” 李文军:“慌什么,反正明天就知道了。” 李文军一天忙忙碌碌,下班之前,找了张大白纸,在上面用黑墨水写道:“严正通报,本厂摄像头,每个价值超过一百元。凡偷盗者一经逮捕必然超过判刑最低限额。如在二十四小时内归还,概不追究责任。否则,必报警严惩。” 然后贴在厂门口外面。 陶光明笑出猪叫声:“看看,狗急跳墙,气昏头了吧。还告诉贼这个摄像头这么值钱,贼会还回来才怪。要是有一个人还回来,我把我的皮鞋吃了!!要是全部还回来,我把李文军的皮鞋也吃了。” 吃晚饭的时候,大家都在议论这个事。 然后那些工人们已经在下注了。 赌李文军赢的只有十个人,赌陶光明赢的却有两百多个。 从来没有这么多人看好他,而不看好李文军。 陶光明激动坏了,也在自己那边押了十块。 反正输了的人也是请全场人喝豆浆而已。 ------ 早上陶光明跟被火烫了屁股的猴子一样,一早就来敲李文军的门,然后心急火燎地去了厂里。 他太想品尝到打败李文军的滋味了,肯定很爽!! 离厂门还有一百米,他们就看到工人们围着门边在看什么。 陶光明心里就开始打鼓了,嘀咕:“这帮人在看什么。” 李文军笑嘻嘻地说:“能看什么,肯定是那几个贼把我的摄像头还回来了呗。” 陶光明怪叫了一声:“不可能,这些贼再蠢也蠢不到这种地步。” 李文军笑出鹅叫声:“额额额,你输了。” 陶光明梗着脖子:“没有。就算有一个两个这么蠢,怎么可能几个贼都这么蠢,把摄像头全部还回来。只要少一个,我就不算输!” 李文军点头:“好,有骨气!我就让你输得心服口服。” 然后他们就在门边停了车。 厂里的职工,一看他们两来了,立刻让开了一条道,好像接受将军检阅的士兵一样。 只见地上摆了一堆摄像头。数一数,二十个,一个也不少。只有一个被拆开了,其他完好无损。 李文军笑得更欢乐。 陶光明大受打击,呆呆站在那里,嘴里念叨着:“不可能,不可能。” 李文军笑嘻嘻地说:“我跟你分析一下啊。这个摄像头呢,就是镜片和里面的图像传感器值钱。虽然买进来值钱,但是卖废品就不值钱。因为玻璃片不值钱,里面的铜片拆出来一个还没有两钱重,二十个也不够半斤铜。废品站都不收。他们偷了能卖给谁?但是被抓到就按一百块钱一个计数,这就是典型的收益和风险不对等。他们虽然贪,却不蠢,这个数还是算得过来的。所以,我才能这么肯定,他们会还回来。” 陶光明脸上的肌肉跳了好几下,才说:“草,搞了半天,他们又白费劲。” 李文军说:“关键,还有这么一句话。” 李文军指了指他贴的那个告示最下面。 陶光明才看见最下面还写了一句:“录像机已经清晰记录下每个贼的脸,明日一早交公安局。” 他满脸疑惑地转头望向李文军:“你真录下来了?” “没有,还在调试,没录下来。就是吓吓他们。本来他们就做贼心虚,肯定不敢冒险。这就是斗智斗勇。”李文军嘻嘻一笑,指了指自己的头,“他们怎么可能斗得过我。” 李文军朝陶光明伸出手,手心朝上,勾了勾手指:“啧。来吧。愿赌服输。” 陶光明抿嘴掏出一张大团结拍在李文军手上,气呼呼地哼了一声:“十块钱豆浆,看不把你撑死。” 旁边那些看热闹的职工们开始垂头丧气地掏钱,个个都在嘀咕。 “我们都上了李董的当了。” “就是,我就不该支持陶董。” 赵林笑嘻嘻收了其他人的钱,一挥手:“谢谢各位同志,今天中午喝豆浆喝到饱。” 郭建光从陶光明身边路过,点头说:“谢谢陶董,豆浆喝不完还能做豆腐脑。” 周立国:“豆腐脑吃不完,还能做豆腐。” 郭铭哲:“豆腐吃不完再做豆腐干。” 袁磊子:“不行还能做臭豆腐,霉豆腐。没关系的,这么多人总能吃完的。” 陶光明气得头上冒烟,嘴里骂着:“全都跟李文军那混蛋学坏了,个个幸灾乐祸!!” 第八四四章 不可能没有竞争 李文军跟他回了办公室,见他还气鼓鼓的,拍了拍他:“放心,我不会逼你吃你的皮鞋和我的皮鞋。而且,陶然过生日,我肯定帮她做蛋糕,而且还会送一份大礼给她,包她喜欢。” 陶光明立刻转怒为喜:“那还差不多。” 李文军抬了抬下巴:“说吧,你家又干嘛了。看把你憋得,青春痘都出来了。” 陶光明抿嘴坐了片刻才说:“他们要在别的省搞批发市场,抢你生意。到时候,你的批发市场的生意就没有那么好了。” 李文军笑了:“原来是这事,这也值得你发愁吗?今天我再教你一句话,没有竞争的完全市场是不存在的。只要是有利润的生意,就会有无数人来抢。陶家要做就做呗。就算陶家不做,别人也会做。” 陶光明顿了好一会儿才说:“你真的觉得你是天选之子吗?这种批发市场、农贸市场,是个人都能做。说有秘诀,其实也就是选址的问题。而且这个问题,我现在也想明白了,不就是你选的地方离汽车站和火车站近吗?所以你有生意,其他地方没有。我能想明白,他们肯定能。以后选一个离汽车站火车站近的地方不就好了。他们连你的批发市场的图纸都有了。依葫芦画瓢还不会吗?” 李文军往后靠坐在沙发上:“这个依葫芦画瓢的话,你说了好多好多遍了。我就告诉你,有些商业模式,就没法照搬。” 陶光明冷笑:“行。我还就不信了。我们选的地方,要是没生意,我就……” 李文军指着他:“诶诶诶,别又说吃皮鞋的话,你吃不了那么多,会不消化的。” 陶光明说:“我从此叫你大爷。” 李文军笑:“诶,这个不错,挺新鲜的。” ------ 李文军带着两个工人给别墅区里装上了监控,然后就去省城的批发市场装监控了。 田雨生听说李文军要来,老早就带着他的几个手下在批发市场外面列队等候了。 李文军远远看到那一队参差不齐的人,笑出声:不行,还是要找个人好好培训一下,不然这帮人就算是穿上制服,看着也像是逃兵。 李文军停好车,田雨生忽然吼了一声说:“敬礼。” 把跟着李文军的两个工人吓得打了个哆嗦。 然后那些保安,伸右手的伸右手,抬左手的抬左手,敬军礼的敬军礼,敬少先队礼的敬少先队礼。 连那两个工人都忍不住在心里骂:泥马,这些人弱智吧。不敬礼还好,一敬礼就露馅。 李文军不好打击他们的积极性,忙说:“好了好了,同志们去工作休息吧。田雨生同志跟我来就行。” 田雨生忙跑到队伍前,一脸严肃地说:“好了一小队继续去执勤,二小队回去休息。” 他有点紧张,一路小跑跟上了李文军:“李董,今天来是指导工作吗?是不是我们哪里做得不好。” “没有,你们做得很好。”李文军说:“我来安几个监控,巡逻毕竟不可能每个地方都能看到。” 大家都以为开业一段时间以后顾客会少很多,结果客流量却越来越大。 附近几个省市的小商贩都到这里来进货。还有好多人是专门来开眼界的散客。这里已经成了全国闻名的服装集散中心。 人一多就容易有摩擦也更多人想趁火打劫。 光过年后这一周就发生了一起顾客钱包被偷和一起顾客拿了衣服就走没付钱的事情。 还好田雨生他们把贼抓住扭送公安机关,还把顾客追回来付了钱。 这些事情以后可能会经常发生,有监控就方便多了。监控一调出来比吵吵一万句都有用。 再说这个市场里面全是易燃物品,消防也很重要。有了监控录像,哪里冒烟一看就知道。万一有人纵火搞破坏也能及时发现。 李文军指挥工人安装摄像头,埋线走线,最后汇总到一期的保安室里面,一共设置了三个监视屏,二十几个摄像头。 李文军交代田雨生:“以后每天晚上,都要安排一个人在这里盯着监视器。巡逻的人照样每一个小时巡逻一圈。” 田雨生没见过显示器,说:“诶,这个东西跟电视一样。” 李文军说:“是跟电视差不多,不过接收的是监控摄像头的而不是卫星的信号。” 所有摄像头都被打开,然后每个监视器上都跳出了数个小画面。 李文军教田雨生切换镜头,放大缩小。 田雨生十分新奇,玩得不亦乐乎。 李文军怕他记不住,又教了另外一个人怎么用存贮功能。然后跟两个人讲了讲,这个监控设备的操作规程。 ------ 李文军交代完了,看他们正确操作了几次就走了。 田雨生留了一个刚巡逻回来的人盯着监视器,然后自己带着人去市场里面巡逻了。 第二天,李文军就请了一个退伍的军人在每天下午批发市场关门以后来训练他们。 训了半个月,总算是让田雨生他们有点像是正规军,而不是土匪了。 ------ 今天市场里面又是人山人海。 商贩和顾客看到田雨生他们板着脸,迈着整齐的步子走过,都心生敬畏,侧身让开。 一种自豪感在田雨生心里油然而生。一个月前,这些人看到他也躲,不过眼里都是嫌弃和害怕,现在他们眼里只有羡慕和尊敬。 特别是那两次偷盗事件以后,商户有时候还会热情地跟他们打招呼,往他们手里塞橘子什么的。 他们几个人结束了一次巡逻,从一行过道里出来走到外面,一股浓郁的香气迎面而来。 那是女人用的香水味道。 这个年代,女人稍微抹点百雀羚什么的,都要被人说像个妖精,悄悄用点花露水,还要说是为了赶蚊子。 所以用香水的人少之又少。 六个人的眼睛就齐刷刷地朝香水飘来的方向望去,然后一齐呆立在那里。 一个穿着紧身短裙和高跟鞋的女人,嘴唇涂得像喝了血,屁股扭得像怀孕的母猪一样,挽着一个穿西装的人走过。 第八四五章 监控真好用 那女人被他们这样盯着,翻了个白眼,就妖娆地朝一期那边过去了。 然后田雨生他们就一起叫了一声“卧槽”,争先恐后地朝监控室跑去。 在监控室里负责盯显示器那个正昏昏欲睡,头一栽一栽的,猛然就被忽然冲进来的田雨生他们拎起来放到一边,抢了座位,一脸茫然地问:“急吼吼的,要干什么?” “闭嘴,看着。”田雨生他们说。 然后田雨生在屏幕上找到刚才那个女人,把画面最大化。 “四号,四号摄像头。” “还有五号。” “一个照前面,一个照后面。” 其他人一起嚷嚷。 田雨生吼了一声:“别吵。” 然后几个人都闭上了嘴。 他有些笨拙地挪动摄像头,追着那个美女的屁股和胸脯跑。 “卧槽,好大,好圆。”刚才打瞌睡那个也瞬间醒了,流着口水喃喃地说。 “身材真好。” “扭得好好看。” 一群男人张着嘴盯着屏幕,看着那女人走出视线。 然后一齐叫:“换三号,换三号。” 田雨生又忙换了个摄像头。 那个女人走了足足三分钟才走出监控范围。这帮人就足足看了三分钟,然后一起满足又带着些许失落地擦口水、擦鼻血。 田雨生意犹未尽地盯着屏幕咂嘴:“李董搞得这个摄像头,真好用。” 屏幕上忽然露出一张满是皱纹的好奇的脸。 “卧槽,吓我一跳。” 田雨生手一抖,摄像头就被移开转到了前面大路上,一辆车呼啸而过。 然后一个人影被撞得老高,然后重重落在地上。 外面传来尖叫声。 “撞人了!” “卧槽,停都不停下来看一下。太过分了。” 田雨生他们对视了一眼,然后忙跑了出去。 马路边躺着一个老太太,地上一地血,明显是不行了。 “快打电话叫救护车。”有人叫了一句。 ----- 那老太太没等到救护车来就咽了气。 这是一起性质恶劣的撞人逃逸事件。 省公安厅很重视,成立了专案组,来调查。但是当时那辆车的车速太快,目击证人都没有看清楚车牌和里面坐的人,只知道是一辆黑色的车。 他们看见旁边批发市场有摄像头,过来查了一下。 李文军给监控室立的规矩是,录像要存储三天,确定没有异样,才能清理掉。 还好田雨生他们一向把李文军的话奉作圣旨,所以保留了录像。 不过因为距离远,车速太快根本看不起清。 公安同志抱着试一试的心态,给李文军打电话,问他有没有办法。 李文军特地来了一趟省城,然后把录像打开,慢放,定格分格放大,最后终于在一帧上看到了清晰的车牌。 公安同志立刻把车牌报给各个市,各个高速路口入口出口,然后三天就抓到了那个肇事司机。那个司机说喝了点酒,当时撞了人害怕被打,就跑了。 ----- 批发市场里面,快到下午收摊的时候,客人不多了,有个商贩问旁边的人:“昨天有个港城的公司来拍电影诶,你们知不知道?” “是吗?” “是的,一个女的穿得妖里妖气的,长得还满漂亮的,肯定是港城来的。” “看到摄像机了?” “没有,肯定是怕我们这些群众知道,摄像机躲起来了,如果不是拍电影,谁会把脸化得像个猴子屁股一样。” 本来是几个商贩闲来无事聊天胡扯,结果被来逛街的大妈听见了,兴奋到不行。 去年港城和内地合拍的《少林寺》在全国放映,开创了合拍电影的先河。 里面男主角能打又帅,让这些大妈,大姐,姑娘们春心萌动,浮想联翩。 全国兴起了一股拍摄武打片的热潮。听说省城的电影制片厂,也在筹划合拍电影。拍电影要很多演员,那些导演缺人,有时候就是街上随便抓人来拍。 既然别人能演,为什么不能是自己? 只要去那附近晃悠,说不定就会被看上。 这些话,越传越玄乎,最后变成了:批发市场上那几十个摄像头,是电影制片厂和港城电影公司特地安在那里,用来拍摄挑选演员的。 这话传得有鼻子有眼的。 毕竟李文军认识港城的大人物,那个人可是有电影公司的!! ------ 于是批发市场外面多了好多穿着各种衣服妖娆走过女人和学《上海滩》里面那个许文强一样,大热天的围个围巾的男人。 本来李文军修在批发市场外面的小广场是为了便于装卸货物,紧急情况下疏散,现在硬生生被这些人搞成了个服装展示台。 田雨生他们每天叫苦不迭,看那些脸上抹得白惨惨,像鬼一样的大妈冲镜头抛媚眼,或者油腻的中年大叔对着镜头故作深沉的点烟,看得眼睛都要瞎了。 后来就更离谱了,时不时有退休人员组织来小广场上,对着摄像头跳舞打腰鼓唱花鼓戏。 早上七八点的时候,正好是商户最忙的时候。 里面两个人在商量价格,外边敲锣打鼓,震耳欲聋,大家说话要靠吼的。 田雨生他们上去赶人,那边就骂骂咧咧换个地方,对着另外一个摄像头。 这样太干扰商户做生意。 商户们也跟李文军说能不能想点办法,把这些人赶走。 李文军也哭笑不得:“这里虽然是批发市场的地盘,可是也是公共场所。总不能不让人出入停留吧。” 想不到这个年代的人其实也那么时髦,那么喜欢追星。 他和陶光明马上要出去谈物流的地,这件事情必须尽快解决。 没办法,只能以毒攻毒了。 ----- 省城的报纸上发了个广告:港城“兆年影业”筹备开拍一部武打片,招聘群众演员。请有意向的人去省宾馆的会议室面试。 批发市场的告示栏里也几乎同时贴出了公安局发来的感谢信:多亏批发市场的监控摄像头拍下了撞到行人的肇事车辆,才能抓到罪犯。 省城报纸觉得这事跟见义勇为是一样的,所以特地报道了一下这件事。 那些跳舞的,来抛媚眼的人就都知道,原来批发市场上面按的监控摄像头,跟拍电影一点关系都没有。 然后这些人就不来了。 这个世界,终于清净了。 田雨生他们不用赶人,商户和顾客也不会被吵得脑袋瓜子“嗡嗡”响了,这些电影表演爱好者,也有地方去投递他们的热情。 皆大欢喜,皆大欢喜。 ----- 唐兆年自从收购了那个小电影公司,成立了“兆年影业”之后,觉得这个电影公司就是块鸡肋。拿着麻烦,费钱,丢了又可惜,因为是花钱买的。 李文军那天忽然跟他打电话:“最近流行拍功夫片,你有没有兴趣把‘兆年影业’运作起来,赚不赚钱的,至少别放着亏欠就好。我给你提供剧本,推荐导演和演员。包你票房大卖,赚得盘满钵满。” 第八四六章 逃离青山医院 当年香港票房好的片子,李文军都看过,到现在还记得。只要把原班人马找来,按照原本剧本拍,不愁不火。不过是换了个电影公司,换了个投资人而已。 唐兆年回答:“你怎么会忽然这么好心,管我的电影公司亏不亏钱?!” 李文军叹了一口气,就把最近监控摄像头被人误会是电影公司的摄像机的事情讲了讲。 唐兆年笑得直打嗝:“扑街仔,谁要你搞那么多高科技。那帮文盲搞不懂是什么肯定要误会了。而且你不会就是想我给你引开这些人,给我那么好的生意,到底还打了什么算盘,不如明明白白告诉我,不然我不敢接。” 李文军说:“我要入股你的电影公司,剧本也是要收钱的。你就按照票房收入的百分之五给我。以后你签的电影明星以后要给我代言产品。这次你来,也挑几个像样的年轻男女演员。如果他们愿意,就跟他们签个经纪约,好好培养一下。” 唐兆年最近躺着赚钱,也确实有点闲得发慌了。而且自从跟季青烟结婚以后,他过得像个庙里的和尚一样清心寡欲,时间长了,心里面还是会有点痒痒的。 听李文军说让他去挑帅哥美女,立刻兴奋起来。 虽然不能对不起季青烟,过过眼瘾还是可以的。 所以唐兆年特地带着导演回了一趟湘省,下榻在省宾馆里。早上还特地早起,好好收拾了一下自己,穿了一套骚包的暗蓝色天鹅绒西装来当面试官,然后坐了十分钟就立刻后悔了。 妈的,来的都是些什么人啊。 二胡拉得比李长明磨锯子还难听,唱歌像杀鸡一样。 关键没有一个年轻漂亮的。 不过李文军早跟他讲了,不能直接拒绝别人,实在不合适也要对方留下姓名和单位之类的个人信息,不然怕有人恼羞成怒去告状。 唐兆年把导演留下来继续“海选”,自己拍拍屁股走人了。 开玩笑,放着老婆孩子不去陪,天天在这里看别人耍猴。 他又不傻。 ------ 这边唐兆年被折磨得痛苦不堪,那边李文军接监控系统的单接到手软。 黎广志现在废品收购生意做得挺大的,有人看着眼红也常常翻墙进去他的院子里偷东西然后又卖给他。 关键黎广志也看不出来其中的区别,憋屈死了。 所以他听说李文军现在能做监视摄像头立刻定了几套,每个收购站都装一个。李文军帮他做了个不锈钢牌子,立在门口,上面写着:“本废品收购站已安装‘文军实业’监控摄像头,请勿以身试法。” 这就好像是降魔除妖的护身符一样,再没有小偷敢来。 毕竟李文军的监视系统是公安局都盖过章说清晰好用的。 来定监视系统的除了黎广志,还有友谊商店,电子元件厂什么的。李文军也照样一人送一块这个牌子。 陶光明听赵林他们讲这件事,忍不住摇头叹气:“你看,他不知道有几只手,又开始转一个轮子了。这么大一块地,都被他用完了,很快就又要建新厂房,真是没完没了。” 赵林笑说:“线路板电子元件这些都是现成的,就是光学镜片这些要从外面进。做起来也不难,一套就几百块,利润很高啊。为什么不做。” 陶光明指着李文军说:“你们信不信,那个光学镜片肯定是做起来麻烦利润又不高,所以他才不赚这个钱,不然他连镜片都自己做了。这家伙就是要这样,恨不得一个人把天下所有的钱都赚了,连个钢镚都不留给别人。” 立刻有工人不服气地说:“那可不是。就不说李董一年交多少税了,带动了茶县,株市和省城的经济,就说他让我们周围十里八乡的村子都富裕起来了,这就是大功劳一件。” “就是,关键李董赚的钱,都是别人赚不到的,就算他不赚,别人也不见得能靠这些发财。就算有人能做出来,都不知道多少年后了。” 陶光明说:“哈好好,我都说不过你们。你们现在都从他那里领钱,都是他的人。” 然后冬冬忽然冒了一句:“陶叔叔是哪个的人。” 陶光明被噎住了,涨红脸说:“叔叔哪个的人都不是,我是石头里面蹦出来的。” 大家看他恼羞成怒,都在偷笑。 李文军说:“陶董,明天跟我去谈物流公司的用地,我们一块一块来。” 陶光明这才开心起来:“终于有我能干的事情了,过完年真是快把我闲死了。我们快去快回,我还要赶着回来给我家然然过两岁生日的。” 陶光明忽然想起之前李文军说要把下游全部租下来,建新的厂房,好扩大热镀锌钢板的产能。这么久了,都没有动静。 他问:“那块地咋样了。勇哥没回话吗?” 李文军轻轻叹气:“矿业局都签字同意了,可是往上交了之后就卡住了。” 陶光明皱眉;“出了什么问题?按你之前说的,应该不存在问题啊。矿业局不应该巴不得你能去谈下来吗?反正他们也没有出力,都是坐着收钱。” 李文军笑了笑:“可不是。” 照理说,矿业局应该很快就批下来了。 因为矿业局虽然同意征地,可是最后黄铁矿也没有真的去谈。只要李文军能谈下来,都是李文军的本事。 那块住宅用地就更加了,反正都荒着。 要是李文军肯给钱租下来,解决矿里的部分资金问题倒是好事。 所以现在卡住,肯定是因为有人不想让他这么容易如愿。 其实这种情况,他再熟悉不过了,多半是有人又想借题发挥。 现在他一下子也猜不到到底是谁,只能静观其变了。 ------ 青山医院的条件,实在是太差了。吃不饱睡不好不说,臭气熏天,每天都有人自杀。 含着金汤勺出生的孔予祈哪里受得了这种罪,醒了就闹,最后都是被一针安定搞定。这样反反复复恶性循环,三天后,他终于彻底老实了,醒了不再出声,只盯着青山精神病院的围墙发呆。护士见他不闹了,给他松了束缚带,他也不动。给他吃他就吃,不给他吃他就盯着一个地方不动。 季青韬觉得,孔予祈搞不好已经被折磨得真的疯了。 季青韬不同,他很配合,而且又会哄护士开心,常常帮着护士干活,所以很快就被挑出来成为夜里替护士看着其他病人的“马仔”。 一开始护士还不放心,叫另外一个“马仔”两个人一起守夜,好相互监视。 季青韬任劳任怨,一晚上都不敢休息。 另外那个“马仔”却常常撑不住,下半夜就睡着了。 早上护士来了,季青韬才敢睡一会儿。 这样搞了半个月,护士才终于对季青韬完全放心了,叫他一个人守夜。 毕竟那个“马仔”是个真的神经病,偶尔会发疯。相比之下,季青韬还是稳定一点的。 今天晚上是除夕夜,月黑风高,护士都在偷懒,保安也缩在监控室里2. 季青韬等的就是这一刻,他把另外一个马仔打晕了,逃了出来…… 港城里多的是没有任何证件的人,所以他不担心。 他只要改名换姓,潜伏下来,总有机会回去的。 唐兆年,李文军,你们这两个混蛋,就洗干净脖子,等着我季青韬回去找你们报仇吧。 我要你们家破人亡,断子绝孙!! /93//.html 第八四七章 厉鬼上门 唐兆年刚来黄铁矿住了几天,港城那边就说有事叫他回去。他骂骂咧咧把季青烟和孩子都带走了,然后还顺便带走了三套监视系统,说要装在电池厂,百货公司和家里。 他跟李文军订摄像头的时候,李文军问他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唐兆年犹豫了好久才说:“季青韬跑了,跑出来好多天了,他们前一阵子才敢告诉我。我让属下找了半个月都没找到。” 李文军微微诧异。想不到季青韬还有几分本事,竟然能从青山医院跑出来。 唐兆年说:“你知道的,他恨死我了。虽然季青烟是他妹妹,也难保他不会对她下手,所以我还是把他们接到我身边去比较好。这样我才能顾得到。不然她和孩子住在别墅里面,万一有什么事,你和陶光明听见了也来不及救她。” 李文军想了想:“嗯,也是。” 关键如果季青韬要是在港城被唐兆年抓到,唐兆年想怎么处置他都可以。 要是季青韬被在这里抓到,最后估计又会被季家救出来。 那就没完没了了。 ------ 唐兆年自然不敢把这些都告诉季青烟,只说是这边有急事,又想跟他们待在一起,所以把他们接过来港城。 季青烟看得出来唐兆年有事瞒着她,只不过她一向是唐兆年不说,她就当不知道。 因为唐兆年不告诉她的事情,肯定是她解决不了的。非要逼问出来,让两个人都不开心。 他们到港城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港城的魅力璀璨夜景一直是繁华大都市的象征之一。 唐兆年的豪宅又刚好能俯瞰整个港湾。每次他带女人回来,女人们都会发出惊叹声。 唯独季青烟,对这一切奢华,视而不见。 这样让唐兆年的挫败感很强,很不爽。 其实,季青烟不是不喜欢这样的夜景,而是不管来唐兆年的这个大宅子多少次,一进来都会没来由的郁闷和烦躁,所以没心情赏景。 她觉得没有一点家的感觉,而像是一个行宫,一个唐兆年行乐的行宫。 这里面不知道来过多少个女人。虽然唐兆年在跟她结婚后把床连带床单床垫沙发都换过了,可是她还是很不舒服。 说不在意,其实她还是有几分在意的。 “一路颠簸,你也累了,早点睡。”唐兆年亲了亲季青烟的额头,又亲了一下儿子的脸,“我还有事,先出去了。” 季青烟闭上眼:“好。” 唐兆年立刻出去了。 季青烟知道他肯定是下去召集保安开会去了。 他这样让季青烟越发肯定是有危险,而且这危险是冲着她和孩子来的。 季青烟抱紧了孩子。 房间的角落里,似乎有人。 季青烟觉得那模模糊糊的身影有些眼熟,试探着叫了一声:“三哥。” 那黑影笑了:“这么黑,小妹一眼就认出我了,真是不枉我疼你一场。” 季青烟想要伸手去开灯,一边说:“三哥怎么这个时候来看我。” 季青韬叹了一口气:“其他时候,见不着你啊。唐兆年把你藏得太严实。” 季青烟总觉得季青韬有些怪怪的,却说不上来,没来由得问了一句:“你饿吗?我叫人给你做个肉饼上来。” 季青韬在家里的时候,就喜欢吃肉饼,一次能吃几个。 季青韬不回答,反问:“你知道我最近在哪里吗?” 季青烟摇头:“不知道。我前一阵子差点出了点意外。唐兆年把我看得紧,连电话都不让我给家里打。我也不知道他是抽什么风。我问如诗,如诗说也不知道你到底去了哪里,听说你在国外。” 季青韬忽然发出“桀桀”的怪笑声,与其说是笑,更像是在哭。 季青烟越发担心,问:“你到底怎么了,三哥,今天好奇怪。” 季青韬:“唐兆年没告诉你,是谁绑架了你?” 季青烟说:“没有,他就说是他的仇人,想用我要挟他。我问了身边的人一圈,他们都说不知道。我也就懒得问了。” 季青韬忽然站起来:“啊,这是你儿子吧。说起来,他出生后,我都还没见过他。” 季青烟笑:“是,你要来抱抱他吗?都快五个月了。” 季青韬走过去,月光照进来,刚好投在孩子安静沉睡的脸上。 季青烟闻到他身上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味道,酸臭味合着各种臭味,她只在挤火车皮来茶县的时候闻到过。 母亲很爱干净,他们从小就被教导,衣服可以破烂,但是一定要干净。所以她即便是沉沦在最低谷,穿着破布头拼凑起来的衣服的时候,依旧坚持把自己打理的干干净净。 季青韬这一时间,肯定是过得很不好。 而且,他靠近,她才察觉到他身上的戾气和杀气,不由得浑身紧绷起来。 季青韬盯着那孩子,一动不动,许久才忽然说:“跟你小时候挺像的,你也是这样白白净净,静悄悄的。” 季青烟说:“我不记得了,我就记得小时候最喜欢三哥牵着在院子里看海棠花了,海棠果熟了,三哥就爬树摘给我吃。虽然很酸,但是很香。” 季青韬说:“我其实是怕酸,想让你帮我试试。我们五兄妹里面你最傻,别人都不理我。只有你次次都信我。” 季青烟笑:“我知道,其实我就想你牵着我到处转悠,所以心甘情愿帮你尝。” 季青韬不出声,又盯着孩子看了一会儿,才忽然深深吸了一口气,说:“我走了。” 季青烟拉住他:“三哥,你是不是有什么难处。要是你怕唐兆年不高兴,我带你回去。” 季青韬回头:“不用了。你身边现在有钱吗?有钱的话,给我点钱,越多越好。” 季青烟忙起身打开保险柜,拿出了个袋子,把里面的钱全部装了进去,足足有几十万。又把自己随身带的包里的钱也倒出来,塞到袋子里,递给季青韬:“够吗,不够我明天再去银行取。” “够了。”季青韬接了过去,说,“小妹,我可能会消失一段时间。你不用担心我。要是妈妈问起来……” 门上忽然响起敲门声和唐兆年焦急的呼唤:“青烟,你怎么反锁了门?你还好吗?快开门!!” /93//.html 第八四八章 第一代身份证 门被用力推了两下,唐兆年咒骂着:“该死的,这个门怎么这么结实,快拿钥匙来。” 外面已经乱成一团,脚步声叫喊声四起。 季青烟忙回头应了一声:“来了。” 等她再回头,发现季青韬已经不见了。 窗户大开着,只有夜风撩动着窗帘在轻轻飘动。 外面有人叫:“管家,钥匙。” “不然撞开算了。” 季青烟忙说:“我来开门,你们别撞。” 门外才消停了。 季青烟过去,把门打开。 唐兆年上下打量了一下她:“你没事吧。” 季青烟说:“没事。” 唐兆年又跑进去看了一下孩子,孩子小嘴巴瘪了瘪,像是不高兴这喧闹声吵到了他。 唐兆年松了一口气,一手抱起孩子,一手搂住了季青烟:“草,吓死我了。你反锁门干什么。” 他心跳声杂乱得像擂鼓,额头上出了一层密密的冷汗。 季青烟说:“我三哥刚才来了。” 唐兆年身子一僵,没出声。 季青烟说:“我觉得他好像有点难处,给了他一些钱。你不会生气吧。” 唐兆年看了看打开的保险柜:“没关系,钱嘛,我有的是,你们没事就好。” 想不到季青韬竟然肯只拿钱,而不伤害孩子,看来他心里还是念着跟季青烟的情分的。 唐兆年暗暗松了一口气。 季青烟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三哥问我知不知道上次绑架我的人是谁,还问我知不知道他最近在哪里。” 唐兆年故作轻松:“嗨,你知道的,我跟他一向合不来,他可能怕我怀疑到他,找他麻烦。” 季青烟说:“哦,难怪,你在外面一出声,他立刻就跑了。” 唐兆年说:“以后你见他的时候,最好让我在场。我实在是不相信他的为人……” 季青烟笑:“你也太紧张了。他是我三哥,不至于把我怎么样。” 唐兆年也不再解释,再多说季青烟要起疑了,最后只说了一句:“小心驶得万年船。” 季青烟问:“你怎么忽然跑上来了?” 唐兆年苦笑:“说出来你不信,刚才试了试李文军的摄像头,发现后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打开了,才怀疑有人已经进来了。” 季青烟笑:“没想到李文军的东西这么快就派上用场了。” ----- 唐兆年等季青烟又睡下了,立刻给李文军打了个电话。 李文军今晚上难得的没有拔线,而且看来是在电话边等着的,所以很快就接起来了:“喂。” 唐兆年:“他来过了。” 李文军没出声。可是这沉默就泄露了他的紧张。 唐兆年说:“没事,他拿了钱走了,我们没打照面。” 其实现在想想,可能就是因为他们没有打照面,季青韬反而没有那么极端和冲动。 不过光是想想,都让他挺后怕的。 李文军说:“还好,他还不是极恶之人。” 唐兆年说:“看在他这一次只拿钱,没伤害我儿子和老婆的份上,我打算只要他不再找我麻烦,我也既往不咎了。”反正季青韬在青山医院这段日子已经受了教训了。 李文军闷闷应了一声:“嗯。” 唐兆年说:“我让人把孔予祈也放出来,送过了关。你叫孔予祯去接他吧。” 李文军暗暗诧异,说:“你现在还真是心善了好多。” 唐兆年说:“呵呵,我是为了我儿子积阴德。再说,青山医院住院是要钱的。我干嘛为个不知所谓的混蛋,花这钱。” ----- 这一年三月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第一代身份证开始办理。 刘翠红还特地问了一下李文军,这个“身份证”是个什么东西,到底要不要办。 因为听她那个手工艺品厂的大妈们说得很吓人,说什么身份证是专门给那些没有身份的人办的,就好像通缉令一样。是怕坏人们到处乱跑,所以要给个号码,拍张照在上面贴着。 还有人说身份证就像过去的日本鬼子的“良民证”,有工作单位的人是不需要的。 李文军听刘翠红说了这些,哭笑不得,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果然人类对新事物的恐惧都是与生俱来的。 他安慰刘翠红:“不是的,别听他们瞎说。赶紧去办吧,有身份证以后才好坐火车汽车。” 刘翠红脸上半信半疑:“我不坐火车,那就不办了。要坐的时候再说。” 李文军又说:“以后连上超市抢鸡蛋,社区领免费物资,都要凭身份证呢。” 刘翠红一听就说:“好好好,那我赶紧去办了,现在派出所在登记信息呢。” 李文军想了想,说:“要不我去吧。等下你要是把名字写错了,以后挺麻烦的。” 于是李文军就拿着全家的资料去派出所登记了。 看那个派出所的公安同志写身份证号码的时候写得战战兢兢,写一个号码,要查一下那个编码规范。 李文军笑:“不用这么麻烦我教你。来先写我的。” 然后他顺溜地报了一串身份证号码。 公安同志和其他人都瞠目结舌,像傻子一样瞪着李文军。 公安将信将疑,把号码写下来,然后对了一下规则。 嘶……竟然一个数字都没错。 公安同志惊讶地抬头问:“你怎么知道……” 李文军耐心地跟他讲了一下编码规则:“其实很好记的。” 公安同志和周围的人恍然大悟。 “军少果然厉害。” “李董连这个都知道。” 李文军笑了笑。 他怎么会不知道?这串号码像是基因编号一样印在他脑海里。毕竟重生前,身份证前面三个号码是他曾经在这个小矿山待过的唯一证明。 除此以外,就再没有他来过的痕迹。 公安同志被李文军这么一点拨,就快多了。 后面的人也学着把自己的号码写了写,然后公安同志验证一下,就可以了。 ----- 李文军和陶光明正式启程前往各个城市寻找合适建物流分公司的地方,这个时候,他们已经拿到了第一代身份证,坐飞机什么的,都用上了。 李文军拿到第一代身份证的时候还恍惚了一下。 这熟悉又有点陌生的过了塑的纸片片,没想到有一天,他还能用上它。 他们的第一站是京城。 陶光明说第一站去京城,是因为这里是他老家。 李文军假装不知道是陶老爷子指使陶光明这么干的,毕竟陶光明是物流公司的经理,这点面子还是要给的。 第八四九章 来,我带你跳坑 这个年代的京城机场还比较寒酸,奢华现代化程度连后来的一个中等发达城市的高铁站都比不上。 来接李文军他们的车,等在门口,好像怕他们中间跑掉一样。 从上了车,陶光明就开始坐立不安,不停地偷偷拿眼睛偷瞄李文军。 这家伙的定性怎么就没点长进,稍微有点事就心虚成这样。 李文军暗暗好笑。 估摸着快到了,他才淡淡出声:“不用这么紧张,我猜陶老爷子大概是想我帮你们看看批发市场的选址。还想在物流中心这件事上跟我合作。” 陶光明轻轻叹了一口气:“我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有这种错误的认知,觉得我当了物流公司的经理,物流公司就是陶家的了。” 就连他都能看出来,李文军让他当物流公司的经理,他就是物流公司的头。李文军要是觉得他不合适把他撤下来,他就是个屁! 所以,陶家哪里来的底气和勇气,跟李文军谈合作?! 李文军嘴角抽了抽:“我最欣赏你这一点。” 哪一点呢,他却没说。其实是为了保全陶光明和陶家的面子。 陶光明虽然脑子不甚灵光,可是却始终对自我有着清晰的认识。 而这一点,正是很多自认为高智商的人所没有的。 ----- 车子停在一个胡同口。 陶光明下了车,朝黑漆大门抬了抬下巴说:“这个四合院,平时就老爷子一个人住,只有过年或者有重要事情,我们才会来这里。老爷子虽然年纪大了,却一点也不糊涂。” 他这么说是想让李文军知道陶老爷子有多重视这件事,让李文军有个心理准备。 陶老爷子绝对比李文军认识的任何一个人都要精明。 李文军一不小心就会被套住。 只是这些话,他不能直说。 虽然有点画蛇添足,但是,李文军自己也说过: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李文军自然听出了他的潜台词,越发好笑:那就是老奸巨猾的意思了。在老奸巨猾还能滑得过这个前后加起来活了八十多年的人? 他把胳膊往陶光明的肩膀上一搭,带着几分痞气说:“不慌,我不是还有你这个聪明机智又勇敢的内应吗?他要坑我,你会提醒我啊。” 陶光明肩膀一拱,把他的胳膊摔下来,涨红了脸说:“蠢货!我要是能看出来哪句话是圈套,还用得着现在跟你说这些?” 李文军微微挑眉:呦吼,这意思是,除了批发市场和物流公司,还挖好了别的坑等着他跳? ----- 京城这会儿正是春寒料峭的季节,今天却阳光明媚。院子里种的那棵老大的梨树,开满了堆银砌雪般的花儿,满院子蜜蜂蝴蝶,嘤嘤嗡嗡,热闹非凡。 听见李文军他们进来了,陶老爷子忙从正屋里出来,冲李文军他们招手:“哎呀,你们可来了,快进来。我都等了你们一早上了。今儿天气好,我们就在院子里一边喝茶一边晒太阳一边说话。” 李文军立刻意识到屋子里还有人。 这个人现在还不想跟他见面,却对他们的谈话很感兴趣。 这个人是什么来头?竟然让陶老爷子都甘于为他服务?! 他不动声色,点头笑着回应:“行,晒晒太阳挺好的。” 几个人立刻从里面搬了桌椅茶几出来摆在梨花树下。 给李文军上的是普洱,给陶光明上的是龙井。 给陶光明上龙井不稀奇,毕竟陶光明是陶家的人,如今还是老爷子面前最有出息的孙子,下面的人知道他的喜好也正常。 给他上普洱,就让李文军有点诧异了。普洱茶这会儿产量不高,也没什么人知道,他也是最近有钱有闲有人脉了,才把重生前的爱好捡起来。知道和喜欢普洱茶的北方人不多,就算是有钱人家,也未必会准备这个。 这分明是特地为他准备的。 老爷子这是在暗示他,他们已经好好研究过他了吗? ------ 陶老爷子跟陶光明寒暄了几句,大概就是问陶然乖不乖,天气暖和了以后,记得带陶然回来给他看看。 陶光明也恭恭敬敬回答,陶然有点淘气,身体还算壮实。 李文军一直静静听着,时不时抬头看看那莹白如雪的梨花。 才这么一会儿工夫,雪片一样花瓣就落了他一身。 在这里喝茶倒是挺有几分意趣。 “文军啊。” 李文军听见老爷子叫他,忙坐直,低头望着老爷子:“是。” 终于要进入正题了。 陶老爷子说:“今天请你来呢,主要是两件事情。我们想在京城边上搞个蔬菜批发市场。选了几个地方。想要请你帮我们参谋参谋。” 李文军:“老爷子客气了,老爷子能用上我,是我的荣幸。” 场面话还是要说的。到时候他说多少,怎么说,就要看陶家怎么做了。 陶老爷子说:“还有,就是你那个热镀锌钢板,质量赶超漂亮国的了。我这边好几个国企,想要跟你购买,价格可以谈。” 李文军冷冷一笑:这才是正题。 好几个国企?也就是说,现在里面坐的不只是一个人了。 都知道他那个热镀锌钢板,自己都不够用,陶老爷子却说要来谈价。这意思,是说他卖也得卖,不卖也得卖吗? 不过这件事玄妙就玄妙在这里。 左博文的臭脾气已经远近皆知,而且刚从国外回来,不吃国内那一套。 之前那么多厂长碰壁,让大家清楚的认识到一点:逼迫左博文是没有用的。左博文被逼急了,搞不好拍拍屁股又回漂亮国了,那就关系到国际名声了。 现在左博文跟李文军签了十年合作协议,更别说还有一个钱卓林了。钱卓林在港城,大家越发鞭长莫及。 这也是李文军肯动用人脉把钱卓林安置在港城的原因之一。 意思就是不管是什么企业要跟左博文和钱卓林合作,都只能通过李文军。 大家都只能来逼李文军了。 在湘省,没人来逼李文军,都把他当财神爷供着。因为他是税收大户,解决了那么多人的工作。别的企业行不行不重要,只要李文军不断扩张,所有企业最后都会被他吞并。 所以他们只能等李文军从湘省出来以后再找他约谈。 比如现在……. 第八五零章 大滑头,小滑头 李文军没出声。 陶老爷子说:“这几家都是国家重点企业,关系民生大事的。文军要以国家大局为重。” 李文军淡淡地问:“具体是些什么企业呢?” 陶老爷子说:“有汽车,有火车。都是国家科技攻关的大企业。” 火车?北车要2000年才会独立出来。南车要2007年才会成立。 现在只有一个铁道部工业总局…… 李文军暗暗诧异。 陶老爷子说:“准备筹办一个机车车辆工业总公司。希望能跟文军同志合作。” 李文军恍然大悟:是了。后年机车车辆工业总公司就会成立,他们现在在做准备工作。 这倒是一件利国利民的大事。参与到里面去,把这一行业基础打好,技术发展提前,才能对得起他后来实业家的名号。 李文军微微点头。 陶老爷子接着说:“文军同志想必也了解,国内现在用的内燃机车基本上都是由国外企业设计研发的。我们也想自己研发自己的机车头。材料就是其中一个大问题。如果能得到李文军同志的配合,困难就会少很多。” 说白了还是想要得到左博文和钱卓林的配合。 李文军说:“好,不过我可以配合,不过不能完全免费。” 陶老爷子一听,诶,没有直接拒绝,这是有得谈的意思,忙说:“你要什么条件可以谈。” 李文军:“车辆工业总公司打算选址在哪里?” 陶老爷子微微一愣说:“还没有定。” 李文军说:“嗯,那就定了,我们再谈。” 陶老爷子干咳了一声,不情不愿地说:“可能就在京城边上选个点。” 李文军微微摇头:“不行,我建议选在株市。株市有钢铁厂、有玻璃厂,是全国交通枢纽。各种条件都成熟。” 最最关键,离他还近,在他的地盘。他可以做贡献,但是不当冤大头。 陶老爷子暗暗攥拳:这个小滑头,真是一下戳到他的肺管子里。 他们把这个点设在京城附近,不就是为了好把所有技术转移到别的地方。 如果设在株市,那就等于是在老虎眼皮子底下偷肉,困难多了。 李文军好整以暇坐着,也不催促,继续赏花,喝茶。 陶老爷子咳嗽了一声:“我去个厕所。” 李文军站起来:“您慢慢来,不着急。” 老爷子这明显是进去跟里面的人商量。所以李文军这是一语双关,表面上叫老爷子慢慢走,其实是在说:你们慢慢商量。 老爷子自然听懂了,任他修行再深,也忍不住微微抿嘴。 陶光明却完全不知所以,等老爷子进去了,微微挑眉望着李文军,无声询问。 李文军笑了笑,仰头看着花说:“春光真好。你瞧瞧这花啊,引得多少蜜蜂蝴蝶来了。蜜蜂蝴蝶只想着采蜜,却不知道,他们要是不授粉,今年梨树不结果,主人把梨树砍了,明年就没有花了。” 陶光明嘀咕:“完全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没有梨花就去采桃花,没有桃花不还有杏花嘛,管什么授粉,要什么结果……” 李文军哭笑不得,暗骂:你个大棒槌!我这是说给里面的人听的。你瞎掺和什么…… ----- 陶老爷子去了一刻钟,都没回来。 陶光明心里直犯嘀咕:这是掉茅厕了吗? 李文军瞥了一眼坐立不安的他:“我都不急,你急什么。” 陶光明咂了咂嘴:“你当然不着急。我就没见你着急过。” 正说着,门帘一掀,陶老爷子又出来了。 李文军和陶光明忙站起来,等陶老爷子坐下,才又坐好。 陶老爷子说:“哎呀,不好意思,让文军同志久等了。年纪大了,有些地方就不听使唤了。” 李文军微微笑着点头:“不妨事。我们有的是时间。” 陶老爷子说:“我想来想去,车辆工业总公司设在株市确实是天时地利人和,就照你的意思吧。” 李文军:“老爷子英明。” 他暗暗好笑。这帮人以为他不知道他们刚才商量的结果。他们表面上是答应把车辆工业总公司设在株市,其实是打算把北方那个照样开。他们的如意算盘是,等株市这个搞起来,有成果了,就打着优化的旗号,直接并进北边这个。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后来是市场经济,谁强谁说了算。只要有他李文军在,株市这个就不可能比北边那个弱。到时候就是南边把北边合并了。 而且按照他所知道的历史进程,也确实是这样。所以他们怎么打算,一点都不会影响到他。他就假装不知道了。 陶老爷子说:“你还有什么要求一并说了吧。” 这个选址,严格意义上来说不算是李文军提的要求。 所以老爷子知道李文军肯定还有别的事情。 李文军说:“还有一个事情。如果要支持车辆工业总公司这么大的企业的话,我那个金属表面处理厂就太小了,需要扩建。可是现在地已经用完了。” 从刚才陶老爷子提热镀锌钢板的事情那一刻开始,他就知道为什么申请用地的报告会被卡住了。 这帮人真是无耻到家了,明明他们从中作梗才让事情办不下去,却还要搞得像帮了忙一样。 陶光明拧着眉,在琢磨这件事。 陶老爷子故作犹豫:“这个,我要去问问。我也不知道什么情况。” 李文军暗暗好笑:演得还挺像那么回事。要不是他看穿了,可能还真信了。 陶老爷子问:“还有吗?” 李文军说:“暂时没有了。” 陶老爷子:“那我们签个协议?” 李文军说:“协议不着急,等车辆工业总公司建好了再说。” 开玩笑,八字还没一撇就想用协议套住他。要是签了协议,到时候他们不在株市建,他一点办法都没有,照样要提供热镀锌钢板。 陶老爷子没想到李文军老谋深算到这个程度。合着他们许诺了一堆,李文军啥也不用干。 现在让李文军扩建,李文军以后却未必会真给他们钢板。 可是他们不先把地的事情弄好,不让李文军扩建好厂子,到时候跟李文军要钢板,李文军肯定就用产能不够来推脱。 所以他还不能不答应。 陶老爷子只能说:“我想想办法,再回复你。” 李文军点头:“行。多谢老爷子。” 陶老爷子对李文军他们说:“啊,天不早了,我就不留你们了。你们赶紧忙去吧。” 他明显已经气到不行,也没有心思再演戏。 李文军站了起来,微微欠身:“那我就先走了。” 陶老爷子脸上的憋屈让他太爽了。 他现在假装不知道他们在背后作妖,还肯配合演戏已经是够给面子了。 除此之外,绝不让步!! 陶光明完全是懵的,起身跟陶老爷子道别,跟上了李文军。 他出了院子才问李文军:“你怎么不说物流用地的事情。这不是最好的时机吗?要是老爷子肯帮忙,分分钟能解决。” 第八五一章 杨守拙 李文军淡淡地说:“物流用地的事情,能不让你家其他人插手就不要让他们插手,不然会多出好多事端来。” 陶家这会儿是还没看出来物流这件事的前景来,以为李文军只是为了批发市场和自己工厂运货方便才来搞。 要是陶家知道了,到处都插一脚,他们谈起来就要麻烦很多。 这些话,他还不能直接告诉陶光明,不然等于就是提醒了陶家。 陶光明抿嘴。虽然他不知道其中奥妙,可是既然李文军这么说,那就这么做吧。 前面有个人靠着墙根站着,身上穿的是这个年代很多人喜欢的白衬衣和深蓝色针织毛背心,军绿色裤子,黑皮鞋。只是他身后那两个帮他拿着外套和公文包的卫兵,彰显了他身份的特殊。 这人年纪跟李文军他们差不多,五官清冷硬朗,眼神带着跟年纪不符的淡漠和冷傲,仿佛看透了一切,对什么都没兴趣。 他像是在等李文军他们,本来靠墙在抽烟,见李文军他们过来了,就把烟头在墙上摁熄扔在地上,站直了。 陶光明身体紧绷,分明很诧异和紧张,只是跟那人离得太近,不好提醒李文军了。 那人朝李文军伸出手,说:“李文军同志。我是杨守拙。” 李文军猜杨守拙是刚才在里面听他跟陶老爷子谈话的人之一,不然不会这么巧,在陶家外等着他。 如果是杨守拙,李文军倒是觉得够格让陶老爷子这么迁就。毕竟杨家是不在富豪榜出现却比榜上任何一个人都有钱的人家。而且,如果以后的几十年,如果不出现大的、偏离历史进程的事件,这种情况一直会延续。 李文军接住了杨守拙的手,不轻不重地握了握:“杨守拙同志,你好。” 杨守拙说:“我想请二位吃个便饭,不知道李文军同志肯不肯赏光呢。” 李文军笑:“杨守拙同志真客气。我请杨守拙同志也可以。” 其实李文军认识杨守拙,重生前他们曾在穗城打过交道。不过那时候,是他去寻求合作,而对方高人一等。 现在情形似乎完全调转过来了。 杨守拙主动来请他吃饭,肯定是想合作了。 杨守拙微微点头:“听说李文军同志做人做事很有一套,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李文军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客套和尊重,不卑不亢,不近不远。 他做得很熟练,因为练习了很多遍,也曾做过很多次。 可是陶光明却是第一次在李文军脸上看到这种官方的,标准的表情,所以很诧异。 杨守拙脸上的表情如出一辙。 仿佛两个人都对对方的分量心知肚明。 杨守拙知道李文军不奇怪。以杨守拙的身份,想知道任何人的底细都很容易。 可是李文军却应该是第一次见到杨守拙,是怎么知道杨守拙的身份的? ----- 半小时后,三个人在京城里最有名的饭店里坐下。 杨守拙直接叫来了经理,说让他安排三个人的饭菜。他不叫,任何人不要进来打搅。 陶光明知道吃饭是其次,主要是谈事,所以也不奇怪杨守拙的举动。 李文军默默等着杨守拙说话。 这是他的习惯,不明白对方来意的时候,就让对方先出招。不然说多错多,暴露了自己。 杨守拙则习惯了先发制人,所以先开口直奔主题:“听说李文军同志打算在全国设物流集散点。” 陶光明飞快地蹙了一下眉,却不知道自己这个动作已经暴露了答案。 李文军只能回答:“是。” 杨守拙又说:“我想参与,条件你开。” 李文军忽然笑了:这一幕多熟悉啊。 重生前,他们的第一次谈话,是他求着杨守拙帮忙,然后被逼着交出物流百分之三十的股份作为回报。 杨守拙将李文军的笑误会成了,李文军不知道他的身份,以为他在夸海口说大话。 陶光明也是这么想,所以有点紧张,不停地想用眼神提示李文军。 杨守拙用手指轻轻敲着自己下巴,饶有兴致地研究着李文军,又说:“听说你对穗城很感兴趣,只要你肯让我参与,穗城的事情,我可以帮上忙。” 李文军当然知道他能帮上忙。重生前,就是为了让他帮上忙,才去求他合作的。 不过在那之后,他们也没有深交。 因为在杨守拙的眼里,他只是个运气好的生意人,上不得台面,自然也不值得深交了。 这一次,他占了主动权,该好好打一打杨守拙的脸,为上一辈子受的憋屈,出口气了。 真好,真是太好了! 李文军说:“我的物流生意,现在客户、车子、人都有了,短期内不需要跟人合作。” 第一次有人敢一见面就这样跟他说话,所以杨守拙忍不住微微皱了一下眉。 李文军暗暗冷笑:这就受不了?以后跟我合作,就必须习惯委屈自己,以我为主。 杨守拙说:“听说你们这一次出来是要选地方拿地,这个我可以帮忙。” 其实他有一句话,没有说出口:不管是哪儿,他要是打定主意不让他们做,他们也做不了。 不过,听说李文军这人吃软不吃硬,所以他不打算一开始就说这么直白,把关系搞这么僵。 李文军微微点头:“你要怎么合作?” 杨守拙:“东南沿海四省的物流,你来选点布局,然后交给我来做。其他省份归你,我不插手。” 李文军知道他的胃口不会这么小,只是他现在没弄过,想要试试水,所以让李文军拿大头当挡箭牌。 等到他摸清楚了,就会一脚把李文军踢开,吞掉全国的市场。 李文军摇头:“不行,没这么玩的。” 杨守拙攥紧了拳又松开:“你说说看,你要怎么才肯合作。” 李文军说:“你帮我们拿地,我给你百分之十的股份,以后收益和亏损,也按这个比例来。你不得插手公司的经营,人事和财务。我会在每年年末,给你看公司的财务报表。” 杨守拙气笑了:“你这是防贼吗?” 李文军说:“恕我直言,我们不是很熟,所以我不得不防着点。以后合作时间长了,我们彼此建立了信任,在别的生意上换方式合作,那就另当别论。” 这句话也没有错。 严格意义上来说,这是他们这一世见的第一面。 要他把几个省的生意直接交给一个才见了一面说了三句话的人,不是天方夜谭吗? 杨守拙眯眼看着李文军,目光森冷,带着几分杀气,似乎在考虑,要不要干掉李文军,干脆自己摸着石头过河算了。 第八五二章 玩家分级 李文军没有丝毫怯懦,直直望向他的眼底:“我要是那么傻,也不值得杨守拙同志长期合作。” 杨守拙垂下眼,嘴角抽了抽:也是,以前遇见的人不是怂就是傻。好不容易遇见一个实力相当的同龄人,先处着再说呗。 反正不管李文军是有阴谋阳谋,他都不怕。 杨守拙懒洋洋地说:“行吧,我先考虑考虑,你回去拟个协议,我们再来讨论。” 李文军淡淡地说:“后天吧,我明天可能没空,要去帮人看地。” “我等不了那么久。”杨守拙拿眼睛斜了一下陶光明,对李文军说,“那个地,不看也罢。我跟陶家说往后推几天,明天我来找你,你把协议准备好。” 说完,他也不管李文军应不应,敲了敲桌子。 然后经理就带着人端着菜鱼贯而入,摆了一桌子,都是些涮羊肉,烤鸭什么的。 李文军和陶光明象征性的吃了两口,就放下了筷子。 杨守拙笑了笑:“两位要是饱了,就先走吧。我就不耽误你们的时间了。”他拿出一盒外国烟,从里面抽出一根点着。 李文军站起来:“那就再会了。” 陶光明也冲杨守拙点点头,跟着李文军出去了。 等他们走了,杨守拙忽然笑着自言自语:“这个李文军有点意思。选了陶家最没用的一个人,硬是给培养成了一条上好的狗腿子。” ------- 出来了后,陶光明大喘了几口气。 李文军忍不住笑了,打趣他:“瞧你那怂样,他再强不也是个人吗?竟然把你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出。” 陶光明叹气:“你不知道。他跟孔予祯不一样。孔予祯是脑子好,可是论出身也就跟我差不多。这个杨守拙,不但有手段有魄力,背景还很硬。你要是问我,我肯定跟你说能不招惹他就不要招惹他。现在他主动来找我们了,没办法了。” 李文军垂眼整理着衣袖说:“怕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至少到现在他还没占便宜。” 他当然知道杨守拙的分量。要按照实力分类的话,陶家、季家和孔家最多算是白银。杨守拙是铂金。 而他重生前,算是达到了黄金。那时的他,最多有机会结识铂金。再往上,就是他碰不到的世界了。 这一世他花了四年就达到了重生前的状态,以后就算是做不到王者,也争取做到星耀,不然白瞎了几十年的经验了。 陶光明苦笑:“你不知道他这个人。他是那种很有耐心的人,开始为了研究你是不介意吃亏的。等他研究透了,打算动你,就会连本带利拿回来。” 李文军点头:“知道了,想不了那么远。你不饿吗?刚才只吃了两口。” 陶光明一听到吃,脸色才缓和了一些:“当然饿,那两口还不够塞牙缝的,我带你去喝纯正的豆汁儿。” 李文军说:“别吃那东西了,酸了吧唧,涩得不行,我受不了。我们还是去吃涮羊肉吧。” 他忽然站住了脚,低声自言自语:“刚才他抽的外国烟上没有中文标签。”要么就是直接自己从国外带回来的,要么就是从非官方渠道进来的。 陶光明知道他的意思,说:“嗨,他常住穗城,离港城近,有纯英文标注的东西也不奇怪。” 李文军笑了笑:“也是。”杨守拙那种身份的人,犯不着抽走私烟。 其实就算是港城的东西也是有繁体中文标注的,不过他不想深究了。 ------ 果然,等李文军他们一回宾馆,陶老爷子就亲自打电话来说:“你们明儿就安心跟杨守拙同志谈合同吧。你们谈完了,再说其他事。” 李文军乐得不用跑来跑去,却故意说:“哎呀,让老爷子等着,多不好。” 陶老爷子气得暗暗吹胡子瞪眼,在心里直骂:你个小兔崽子,是故意这么说气我吗?我当然不想等,你明明知道是杨守拙逼着我往后推了。 可是他面上还是只能客客气气地:“啊,没关系,也不着急这一两天。” 那边李文军好不容易才忍住笑:“老爷子大气,那我们过几天再见了。” ------- 李文军跟宾馆借了台打字机,要了十几张白纸,开始自己手打合同。 陶光明虽然已经是很多次旁观李文军打合同了,可是每次看到,还是会很惊讶:这家伙都不带想的,好像脑子里就已经有范本了,只要动动手指把合同打出来。偶尔停下来,只是因为打字不熟练,找不到字,而不是因为脑子里的东西不清晰。 李文军半个小时就打好了两份合同,又仔细看了看,才伸了个懒腰走到窗户边,跟陶光明坐在一起喝茶,晒太阳,赏景、聊天。 他们下榻的饭店位置有些偏僻的饭店,贵在舒适,安静,风景优美。宾馆的小楼伫立湖边,这会儿坐在窗户边望出去,湖水幽幽,有不少人在湖边晒太阳钓鱼。 陶光明不去任何一家亲戚家住而是住酒店,一来是觉得拘束,二来虽然跟那些人有血缘关系其实还没有跟李文军关系更近,三来也是怕李文军一个人孤单。 结果李文军忙碌个不停,压根就不理他。两天工夫了,这才有空坐下来。 陶光明哀怨地叹气:“唉,现在我们两个能像坐下来这样喝茶的时间都好少了。我像个陀螺,抽陀螺的绳子攥在你手里,我被你抽得不停的转,一天天的,喘气的机会都没有。你就说说,我们多久没去钓鱼野餐了。” 李文军喷笑出声:“啧啧,你这口气,怎么听着像怨妇?喝茶聊天这种事,可以等老了来做。到时候我们有几十年,慌什么。而且你现在去哪里,都没有我们小区里漂亮,你实在是憋得慌了,可以带个垫子,坐在门口草地上吃东西。不过你这个比喻挺形象的……” 陶光明被李文军激得拿起桌上的香蕉朝他扔了过来:“草,我好好的别墅阳台不坐,弄个垫子坐门口的草地上?!我是有多犯贱!” 李文军接住香蕉剥了皮,一边吃一边说:“啧,以前觉得这东西烂便宜,不稀罕。现在矿区轻易见不着,还真有点想。” 陶光明敏锐地捕捉到了李文军话里的异样,摸了摸自己的耳朵,皱眉说:“什么以前,什么现在。你以前不就在黄铁矿吗?” 李文军说的以前自然是指重生前,离开黄铁矿到了穗城以后。不过就算他说出来,也只会让陶光明更加糊涂,所以就笑了一声岔开话题。 桌上的电话忽然响了。 李文军笑了笑:“看来有人在宾馆里安了眼线。”他一借打字机,就有人告诉杨守拙了。杨守拙估摸着他把合同弄得差不多了,就给他电话了。 第八五三章 够吹一辈子的事 李文军过去接起电话,里面果然传来杨守拙的声音:“不知道李文军同志准备好合同没有?” 李文军说:“嗯,准备好了。” 杨守拙说:“那下来茶室,喝茶聊一聊吧。” 李文军看了一眼陶光明,陶光明脸上也一脸懵。 他竟然来他们住的饭店里等着了。或者他也住在这里? 可是李文军知道杨守拙在京城里有自己的处所。杨守拙又是那种对生活水准要求比较高的人。 如果他真的特地在这里入住,那就真是很重视李文军了。 李文军回答:“好,我们五分钟内下来。” 杨守拙说:“嗯,我在观澜居。” ------ 观澜居是宾馆位于一楼的茶室,有着巨大的落地窗,坐在窗口就能看到湖边的青草地和刚吐出绿芽的垂柳。 风掠过湖面,吹皱了一湖碧水,也拂动了数条绿色丝绦。 李文军一直都知道杨守拙很有品位,毕竟是含着白金汤勺出生的人,所以很淡定。 倒是陶光明,惊艳了几秒才坐下。他跟李文军都来这里住了两晚了,却不知道还有这么个好地方。 杨守拙对这门口漂亮的服务员招了招手,又朝李文军抬了抬下巴:“你要什么自己点。” 这架势,是完全没有把陶光明放在眼里。 也是,陶老爷子,他都没有放在眼里,何况是个在陶家都说不上话的人。 陶光明再傻也能看出来,可是他不敢撂椅子直接走,所以只能暗暗在下面攥紧了拳头。 李文军对服务员说:“一杯菊花。” 说完顺势转头问陶光明:“你要什么。” 陶光明忙说:“西湖龙井。” 还是自己兄弟好,里子面子都留给他了。 李文军又对服务员说:“再来一杯西湖龙井。” 服务员下去了。 李文军把打好的协议放在桌上。 杨守拙看都不看,说:“我就直说了吧,你那天给的条件,我接受不了。” 李文军不出声。 服务员上来送茶和点心。 杨守拙等她出去了,又说:“我确实是想跟李文军合作,但是还没到这个地步。如果李文军坚持之前的条件,我只能说很遗憾,以后你就不是多一个合作伙伴,而是多一个敌人和竞争者了。” 昨天他跟李文军才第一次见面,所以不想搞得那么剑拔弩张。 毕竟他观察了这么久,还是很欣赏李文军的能力和为人的。 今天就不同了,都要签协议了,自然不能再委婉。 如果李文军真的这么不识抬举,也没有什么合作的必要了。索性现在撕破脸,以后他就卯着劲儿打压死他,还能顺便让陶家季家孔家都欠他一个人情。 李文军自然知道杨守拙不是那么好欺负,昨天的打压只是为了出口气。 现在气也出了,要自然好好谈了。 李文军嘴角勾了勾:“杨守拙同志觉得怎么样合适。” 杨守拙一听李文军果然还愿意谈,脸色缓和了不少,又说:“我要物流公司百分之三十的股份。在穗城开个集散点,我来运营。” 李文军其实也没有打算一下铺开那么多,所以说是东南四省,其实就是先开穗城一个点。 杨守拙大概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所以今天改口说只要穗城。 看着好像他退了一步,其实结果没变。 李文军心里估计杨守拙最后能接受的条件就是这样,不过他不能一下答应,不然杨守拙会觉得自己要少了。 他用手指轻轻点着椅子的扶手,垂着眼坐着,似乎是在沉思,其实只是装个样子。 许久才抬眼笑了笑:“行吧。我也是诚心想跟杨守拙同志合作,所以就按杨守拙同志说的来吧。不过我能得到什么呢?” 杨守拙微微挑眉:“看来我上次说穗城的事情,还不够让你心动。” 李文军摇头:“那个还太远,以后再说。我要现在就办到的事。” 杨守拙点点头:“你讲来听听。我倒想知道有什么事情我办不到。” 李文军说:“我有一个朋友,想在港城买个港口公司。光靠他和我们的力量不够。杨守拙同志要是肯帮忙,说不定能行。” 这分明是在用激将法,不说“杨守拙一定能做到”,而是说“说不定能行。” 杨守拙觉得好笑,摇了摇头轻轻叹气,也带着几分讥讽回答:“行,我去试试看。” 李文军笑了:“杨守拙同志谦虚了。您要认真干肯定行。” 这会儿见他应了,又来给他戴高帽子。 这个李文军,真是神也是他,鬼也是他。 杨守拙被李文军激起了兴趣。李文军这么重视这件事,倒是真的值得参与一下。 他说:“这件事应该要花不少力气,我不能只干活没有收益。” 李文军说:“如果能拿下来,拿下来的港口,你占三成股份。当然要你注入相应资金才行。” “公平。”杨守拙点头,端起茶杯,“那就以茶代酒,碰个杯算是庆祝我们谈拢了。” 李文军点头双手举杯跟他碰了碰,然后又转身跟陶光明碰了碰。 陶光明全程都没有机会说话,也实在是插不上话。 李文军说的这个港口的事情,他就完全不知情。 他有一种自己只是个木得感情的工具人的感觉。还好李文军最后还是照顾了他的感受,不然真是尴尬死了。 杨守拙朝协议抬了抬下巴:“你要去改一下这个协议吗?” 李文军说:“不用,我也是做好了让步的准备,所以股份份额和附加条件那里是空着的。现在手写上去就好了。港口的事情就不写在里面了。算是我们的君子协定。真的拿下来了,我也不会食言。” 杨守拙一听越发心情愉悦,点头笑:“李文军同志,真是善察人心,又懂因时而动。” 李文军把缺的内容补上去,两人盖章签字按手印。 李文军对陶光明说:“你来做个见证人,也签个字吧,毕竟你是物流公司的经理。” 陶光明猛然意识到了这一点:对啊,老子是物流公司的经理。也就是说,以后杨守拙就是他的属下了。光这一点,都够老子吹一辈子牛了。 第八五四章 ?劳模李文军 陶光明差点没笑出声来,抿着嘴,拿出最正经严肃的表情,在两份合同上签字盖章按指印。 杨守拙平静无波的脸上,终于起了一点波澜。 他怀疑李文军在为陶光明报仇。可是陶光明也确实是物流公司的经理,所以陶光明来签字盖章也没有错。所以他还只能认了。 杨守拙把合同收好,说:“你们只管选点,然后把选好的地点告诉我,只要不触碰什么禁忌,后面都可以我来搞定。我搞定了,告诉你们,你们去修建。” 李文军点头:“好这样一来,我们就省很多事。这个物流网很快就能建起来。” 杨守拙又拿出那盒烟,抽出一支,想了想,朝李文军抬了抬盒子示意,无声问他要不要。 派烟,算是刚认识的男人之间能表达的最大善意了。 李文军微微摇头:“谢谢,我不抽烟,您自便。” 杨守拙点头,自顾自点了烟,深深吸了一口,说:“你们什么时候来穗城选点。” 李文军想了想,说:“最后一站去穗城吧。穗城最简单。” 穗城的点,他早就看好了。只要过去看看现在那个点的情况就行,都不用比较。 杨守拙嘴角抽了抽盯着李文军:“我们本来昨天才第一次见面,可是我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好像我们之前曾经多次打交道一样。” 这一点他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在知道李文军要搞物流公司之后,他脑子里就蹦出一个声音:“不管用什么方法,一定要参与进去。” 李文军笑了笑:“这大概就是一见如故吧。” 他们年纪相仿,又都有能力,惺惺相惜也正常。 不过他不会把这些话说出口。因为杨守拙未必觉得他够格跟自己比较,这么说只会自讨没趣。 杨守拙点点头。 李文军的目光再次被那个烟盒子吸引住了。 杨守拙挑眉问:“改变主意了?想尝尝?外国烟没有这么冲。” 李文军摇头:“不,谢谢。只是这种德国烟在国内很少见,所以有点好奇。” 他知道烟的味道,其实他曾经一度很沉迷于这个,可是后来出于健康考虑,硬给戒掉了。 现在才明白,当时只是为了麻痹自己,逃避孤独而已。 如今他要什么有什么,就没有必要让自己再上瘾了。 想来想去,他跟杨守拙还没有熟到什么问题都可以问,再说,这事跟他也没有关系,所以最后还是没有把疑惑问出口。 他拿起合同冲杨守拙点点头:“那我们就先走了,不打搅你喝茶了。” ----- 跟杨守拙把合同一签,李文军顿时觉得这个建物流分公司的事情,已经完成了一半。 陶光明也很开心,过去踮起脚都够不着的人物现在竟然跟他平起平坐谈生意。他的人生真是越来越牛逼。 当然,这一切都是多亏了李文军,要是光靠他自己,这辈子是不可能做到了。 李文军回去就给唐兆年打了个电话:“上次我跟你说的港口的事情,怎么样了。” 然后唐兆年就开始骂骂咧咧:“认识你之前,我是个享受生活的大佬。认识你之后,我就成了个整天疲于奔命的马仔。天天都有新挑战,我特么还不能请假。” 这句话听着很耳熟,陶光明也经常这么说。 李文军直接忽略他的话,说:“废话少说,快说重点。到底怎么样了。” 唐兆年气哼哼回答:“打听到了,有两三家公司是合资,可以想办法的。其他是鬼佬全资控制,不太好办。” 李文军:“我帮你找了超劲的助手,他过一段时间就会给你电话。”杨守拙那么老到,不见兔子不撒鹰,军把穗城的事情都办妥了,再着手做港口的事情。 唐兆年说:“丢,你个扑街仔。你以为是你那个茶县小河边的码头吗?这个事情,你找谁帮忙都没有用。” “杨守拙。”李文军打断了他的骂骂咧咧。 唐兆年愣了三秒才说:“谁?” 李文军:“是,你没听错,杨守拙。” 唐兆年不知道是惊喜还是惊吓,开始骂粗口:“扑街,你真是太厉害了。他,你都能请得动。” 李文军说:“好了,你等电话吧,我要干活去了。” 唐兆年又开始骂:“你真的很癫,你自己知道吗?你不但想累死别人,还想累死自己。” ----- 回到房间,陶光明立刻接到了陶老爷子的电话。 看来监视他们的还不只是杨守拙。 陶老爷子语气热切地问:“怎么样,他们谈完了?” 陶光明一阵气结:什么叫“他们谈完了”,明明我也在这,不是应该问“你们谈完了”吗? 果然不管李文军给他戴多高的帽子,都没有人把他放在眼里。 陶光明哼了一声:“嗯。” 陶老爷子说:“那下午去看地吧。” 陶光明皱眉:“老爷子为什么这么着急?” 陶老爷子哼了一声:“你当是只有我们一家想做?大家都在找合适的地方。看谁先弄起来。”其实想做批发市场的人里,有几个昨天就在里屋旁听他们的谈话,只是他不好跟陶光明这个傻小子只说。 陶光明这才紧张起来:“那行。等下吃午饭,我跟他说说。” ------ 虽然陶老爷子昨天因为人多,不好表现出来,可是李文军也看出来了陶老爷子的急切。 他也早料到,大家看他把服装批发市场做成了以后,都会觉得这是块肥肉,所以那时才安慰陶光明不用觉得陶家在抢他的生意。 陶家不干也大把人干。 午饭时,陶光明跟他说这个事的时候,他一口就答应下来:“行,去吧。早点看完,我们好去干自己的事。” 陶光明叹气:“你真是个劳模。我都不知道怎么说了。” 李文军笑:“这点算什么。好吃好喝好睡,还不用颠簸。”他重生前,遇到公司紧急事件要处理的时候,有时候只能睡四五个小时,这四五个小时有时候都是在飞机上睡的,其他时间一直连轴转。为了让身体不垮,缓解压力才每天跑步。 李文军这么说,陶光明倒不好意思了,只说:“行,看完了,我请你吃烤鸭。” 第八五五章 故意折腾人 下午两点,陶老爷子来接李文军他们的面包车就已经等在宾馆外面了。 车上的人特地把陶老爷子身后的两个座位空出来,留给李文军,方便陶老爷子等下问李文军话。 结果李文军上车以后,跟陶老爷子,还有几个看着像陶光明叔伯辈的人打了个招呼,就抱着胳膊闭眼睡觉。 陶老爷子也不知道李文军是真睡着了还是为了不跟他们说话。总而言之,有长辈在这里,李文军这样着实有点太不把他们放眼里了。 可是他却没有办法。 谁让他们现在是在求李文军办事呢。 再说,李文军刚跟杨守拙达成合作协议,不看僧面看佛面,从此谁都要看高李文军几分。 鉴于陶光景跟李文军和陶光明的过往,陶老爷子害怕李文军看见陶光景不高兴,都没敢让他来。 陶光明见李文军睡了,他也睡。 管他呢,反正醒着更尴尬。 李文军有没有睡着,大家不知道,陶光明肯定是睡着了。 鼾声打得震天响,听得陶老爷子脑门子疼。 ----- 等到了地方,停稳了车,大家也不敢叫李文军。 陶老爷子推了一下陶光明。 陶光明的鼾声骤停,一脸迷茫转头四顾:“嗯,怎么了。”他刚才还梦见抱着陶然,美滋滋听陶然叫他“爸爸”呢,怎么一睁眼就对上了这群老头。 陶老爷子气笑了,扯了一下他的耳朵:“睡糊涂了吧。赶紧把李文军叫起来。” 陶光明有起床气,可没有这么客气,直接伸手要呼李文军一巴掌。 陶老爷子他们都瞪着陶光明的手,带着点小兴奋。 对的,小子,替你爷爷和叔叔伯伯好好教训一下这个狂妄的小混蛋。 李文军却忽然睁开了眼。 陶光明只能悻悻收回手:“醒了啊。” 李文军说:“你鼾声一停,我就醒了。” 大家暗暗咬牙:这小混蛋果然在装睡。 ------ 李文军压根不用看就知道最合适的地点在哪里,因为他知道后来的蔬菜集散中心在哪里,所以不想浪费精力回答各种问题。 不过,要是不跟着他们折腾一下就直接说出来,这帮人不但不会领情,还会觉得他在敷衍他们。 一连看了三个地方。李文军都摇头,不是说太远就是地方太小,要么就是交通不便。 陶老爷子他们坐车坐得腰酸背疼,觉得李文军在故意折腾他们。 好不容易看了一个地方,离中心挺近,地也不算小,李文军却说太近了。 陶老爷子冲陶光明直递眼色。 陶光明知道太远不好,对于太近这一点他也觉得李文军太矫情了,出声问:“这太近又是什么说法。” 李文军说:“太近以后租地费用水涨船高,不划算。而且用不了几年就会被嫌弃噪音太大垃圾太多污染环境,被要求搬迁。” 陶老爷子倒是没听说“污染环境”这个说法,立刻追问:“能详细解释一下吗?” 李文军说:“这会经济还没发展起来,京城中心面积还小,以后京城会不断扩建,成为像漂亮国的纽约,霓虹国的东京那样的超级城市。那么这一块的地价肯定会上涨,改做商场或者写字楼。就算做住宅,批发市场每天凌晨的时候最热闹,到时候附近的居民肯定投诉。不管怎么样批发市场都被逼着搬迁。” 陶老爷子他们交换着若有所思的眼神。他们确实没考虑这个。还好叫李文军来了,不然用不了几年好不容易把名气做起来了,又要换地方,重头来过。 ----- 最后一个点,李文军才点头:“这里不错,就这儿吧。” 这是一块坟地,之前是皇族们的狩猎场,一个鸟儿都不下蛋的地方。 陶老爷子半信半疑,问:“这儿行吗?” 李文军点头:“行。” 陶老爷子抿嘴:兔崽子,逗我玩儿呢? 李文军看了看表,说:“这会儿天都快黑了,看不出来。你们明天早上来的话,就能看出来了,越早越好,最好八点以前。不过明天我要和陶光明赶着去办我们的事。” 他的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就这块地了,你们喜欢就用,不喜欢我也不管了。我也就陪你们玩这一个下午。 陶老爷子也不知道李文军要去干什么,也不好问。毕竟可能是李文军跟杨守拙商量好的事。 所以,他只能说:“行,那我们明天早上再来看看。今天辛苦李文军同志了。” ------ 陶老爷子把李文军他们送回了饭店。琢磨着陶光明已经进了自己房间,就打电话给陶光明:“等下你吃晚饭的时候想办法问问李文军为什么觉得这块地最好。” 陶光明叹气:“行吧,其实我也没看明白,问问也好。” 省得以后不好,他们又说他胳膊肘往外拐,跟李文军合伙一起来坑陶家。 陶光明又说:“我答应请他吃烤鸭的。” 陶老爷子暗暗在心里骂:这小兔崽子,跟着李文军啥也没学会,就学会提条件了。 他忍着气:“行,我在全聚德定好位置,你带着他去吃就行。算在我账上。” ----- 陶光明晚上不等李文军说话,就直接去了全聚德。 李文军用深邃狭长的眼睛乜斜着他:“无事献殷情非奸即盗,说吧,你要问什么。” 陶光明讪笑:“不是,我就没看出来那坟地有什么好。” 李文军笑了笑,说:“明早上他们看完了,肯定要给你打电话说。等他们说了,我再解释给你听。” 陶光明见他还卖关子,气得不行,却没办法:“行吧,反正你也跑不掉。你要是吃了我的烤鸭不告诉我实话,回去以后,我天天上你家端菜去。” ----- 陶光明只能打电话跟陶老爷子实话实说。 电话那头,已经骂声一片了。 “特么的,李文军就是在故意折腾我们。” “可不是嘛,一大清早就叫我们自己去看,哪有这样的。” 陶老爷子说:“好了。就算知道他是在故意折腾我们,我们除了听他的话,还能有更好的法子吗?谁要人家年纪轻轻就比我们眼光好呢?” 其他人一听也不好说什么了。 这帮人第二天天没亮就起来,吃了早饭,坐车过去了。 结果去了那里,发现昨天那块看着不起眼的一块荒地上,竟然热闹的不得了。 一问,原来如今国家鼓励个体户,所以附近的农民挑了自己种的水果蔬菜来卖,好改善生活。 陶老爷子心里大概明白了,却还是打电话跟陶光明说了。 然后陶光明又去问李文军。 第八五六章 ?被盯梢了 李文军哭笑不得:“这么明显了,你们还看不出来?其实,那个地方本来就是两朝的皇家贡菜基地,如今也是京城的蔬菜主产区,已经形成了一个小有名气和规模的蔬菜水果集散中心,你们只需要把它正规化而已。多省力。” 更重要的是,这里还离以后的高速公路很近。怎么看,都是个完美的天生的蔬菜批发市场。 陶光明恍然大悟,忙去给陶老爷子回话了。 陶老爷子听陶光明说完,半天不出声。 陶光明本来要挂电话,见陶老爷子这样,反而被勾起了好奇心:“老爷子这是打算怎么弄?” 陶老爷子叹了一口气:“我们昨天下午听李文军说了之后就应该直接拿下这块地的。” 陶光明皱眉:“什么意思?” 陶老爷子说:“昨天李文军刚说完这块地合适之后,就有人赶着去谈这块地了,看这样子好像是一直跟着我们。” 陶光明一听心里也很不舒服。 这几天都有人盯着他和李文军。这种无时无刻都处在别人目光下的感觉真是太难受了。 陶老爷子说:“我来处理吧,你们去干你们的事吧。” ------ 陶光明早上心事重重。 李文军笑:“你这一天眉头紧锁的,是有多少国家大事要考虑啊。” 陶光明说:“我们被盯梢了,很多天了。” 李文军说:“你才知道啊。” 陶光明摇头说:“不是我爷爷的人。还有别人。” 李文军想了想问:“杨守拙的人?” 陶光明又摇头:“不是。他对批发市场这种小萝卜小菜不感兴趣。” 李文军也微微皱眉:“那就有意思了,还有谁会盯着我们。” 陶光明说:“昨天你敲定了那块地之后,立刻有人去活动,想要拿地了。” 李文军垂眼,用指尖轻轻点着桌面,好一会儿才说:“这个人挺有意思的。明明躲躲藏藏,却又想用各种方式提醒我他的存在,好像不甘无声无息地躲在幕后。” 陶光明寒毛一竖:“什么人这么变态?” 李文军勾了勾嘴角:“不用担心。这个人不会动武,不然都跟了我们几天了,早动手了。” 陶光明歪头想了好久,才说:“会是谁。我们身边有这么奇怪的人吗?” 李文军不置可否。 ------ 李文军和陶光明吃过早饭就开着车满城转,寻找合适的点来做物流集散地。他们看了几个点,都不错,现在只要从这里面挑一个。 从早上出来开始,李文军就注意从倒后镜往后看。 有辆黑色的车一直跟着他们,忽近忽远,有时候还特地靠边停一停,放慢速度,跟他们拉开距离,免得他们怀疑。 这辆车还是“文军汽车”的产品,跟之前绑架季青烟用的车型一样。 要不是这个年代车不多,李文军还不容易发现。 看来还是个专业人员。 有意思…… 李文军忽然对陶光明说:“回去睡个午觉吗?” 陶光明一脸茫然:“哈?” 李文军:“休息一下,都干了几天活了。要不去故宫逛逛。我还没去过呢。” 其实他重生前去过不知道多少次。 陶光明狐疑地看了看他:“好……你想去就去吧。” ----- 两个人停了车,买了票,进了故宫。 李文军不着急往里走,却在一棵大树后站住了。 这会儿快到中午了,游客不多。 所以那两个穿着一黑一灰外套的男人进来的时候,李文军一眼就看出来是跟着他们的人。 要是游客,肯定兴冲冲往里走,或者停下来看建筑看风景。 只有这两个人,鬼鬼祟祟,东张西望在看人。 李文军笑了笑:上钩了,很好。 他拉着陶光明从树后闪出来,跟上了零零星星的游客。 李文军个子高,往人群里一站很打眼。 那两个人一看,忙交换了个眼神跟了上来。 ----- 游客们走着走着就分散开了,李文军和陶光明也越走越偏,进了一个小院子。 那两人怕小院子有别的出口,忙一前一后跟了进去。 先进去那个一看院子里堆满了木料瓦片,就知道自己上当了,只是还没等他转身,就“扑通”一声往前栽倒,晕了。 后面那个转身就跑,却被门里伸出的胳膊拽着领子拖进去,然后脖子后一痛,眼前一黑,也倒在地上。 ----- 两个人悠悠醒来,发现自己的手背在身后,被鞋带绑住了两只大拇指。 这个刁钻的绑法,只需要一根很短的绳子,一时半会还挣脱不了。 李文军和陶光明背着手淡淡望着他们。 “光天化日,这位同志是要干什么?”黑衣服那个虚张声势地问。 李文军说:“我只有两个问题,你们好好回答,我就放了你们。不然我就把你们扔在这里面过夜。” 陶光明故作神秘地说:“听说,这里到了晚上好多前朝的鬼魂出来晃悠,有哭哭啼啼的宫女,还有脸色煞白的死太监……” 灰衣服那个笑了:“别吓唬人了,故宫下午五点就清人。” 李文军转头看了看,悠然说:“这里是堆放材料的地方,其实平时是关着门的。游客进不来。等下我把你们两嘴巴一堵,谁也不知道你们在这里面。” 陶光明一笑:“过几天报纸上就会刊登一个大标题:游客误入故宫库房,活活饿死,数日后才被人发现。” 那两个人交换了个惊恐地眼神。 李文军抬了抬下巴:“都是那人钱财替人干活,没有必要卖命。你们只要老老实实回答,我立刻放了你们,等下各回各家,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黑衣人犹豫了一下:“你要问什么?” 李文军:“谁派你们来的。” 黑衣人:“李强。” 李文军歪头,微微皱眉,问:“谁?” 黑衣人又重复了一遍:“李强。” 李文军问陶光明:“你认识这么个人吗?” 陶光明摇头。 李文军又问黑衣人:“他长什么样。” 黑衣人说:“比你矮半个头,不胖不瘦。四十一二岁。” 符合这种特征的人太多了。 陶光明气笑了,咬牙瞪眼扬手做出要打他的样子:“说了等于没说。你的语文是体育老师教的吧。” 黑衣人说:“他长得挺白净的。” 陶光明的手停在半空,摇头:“体育老师教出来的,都比你会。” 第八五七章 等着挨巴掌 李文军又问:“他要你盯着我们干什么?” 黑衣人说:“没说,只说要我们时刻盯着你们,不管你们去了哪里见了什么人都要报告给他。” 李文军立刻问:“怎么报告?” 黑衣人:“打电话。” 李文军:“电话号码多少?” 黑衣人抿嘴。 李文军蹲下来脱了黑衣人的袜子,要塞他嘴里。 黑衣人立刻报了一串数字。 还是个港城的电话号码…… 李文军不出声,仰头看着天。 陶光明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那两个人紧张起来:“你说好我们回答了问题就放了我们的。” “我们只是跟着你,严格意义上来说没有犯法。” 李文军不出声。 他们两个嘀嘀咕咕了几句,也不敢出声了。 李文军低头看着灰衣人:“来,把电话号码再报一遍。” 灰衣人一脸懵懂,转头看了一眼黑衣人:“他刚才不是说过了吗?” 李文军冷笑:“你们以为我这么好糊弄,随便报个号码,我就会信?如果他没撒谎,你再报一遍号码自然是一模一样,不然刚才就是他瞎掰的。” 陶光明这才明白了,不由得暗暗在心里赞叹李文军聪明。 这会儿他们两手边没电话,也不能证实这两个人说的真话假话。刚才李文军不出声,等几分钟,就是要让灰衣人忘了黑衣人说的话,再问灰衣人。 陶光明撸起袖子,伸出巴掌:“来吧,说错一个数字,一人赏一耳光,打到你们能说真话为止。” 灰衣人哆嗦着嘴唇,挤不出一个字来。刚才同伙胡乱说的号码是啥,他已经忘得一干二净,这会儿说啥都是错。 “说啊。等什么,一个电话号码那么难说出口吗?”陶光明狞笑着,“不说老子照样打你。” 灰衣人战战巍巍说:“0……” 陶光明想也不想用力甩了他一个耳光。 “啪!” 那声音之大,听得黑衣人和李文军都觉得腮帮子疼。 灰衣人被打蒙了,好一会儿才抽泣着说:“区号也能错?” 陶光明说:“哦,不好意思,一下没控制住,那这样吧,为了帮你报仇,雨露均沾,我也给他一下。” 说完就转向黑衣人。 黑衣人立刻说:“我错了,我重新说。” 他又说了个号码。 灰衣人赶快记住了,然后在心里不停默念,其他什么都不敢想。 李文军等了两分钟,却不问灰衣人,而是朝黑衣人抬了抬下巴:“来,把你自己报的号码,再报一遍。” 黑衣人和灰衣人瞪大了眼睛:草,这人怎么说话不算话! 陶光明笑劈叉了,咬牙说:“自己报的号码都忘了,看来还是不老实,瞎编了一个,你想糊弄谁呢?” 黑衣人脸色发白,哆嗦着嘴唇,说:“0。” 陶光明扬手“啪啪啪”连扇了他三个耳光。 那人两边脸立刻肿得老高,鼻血流得老长。 灰衣人吓得在一旁像个看见老鼠的大妈一样尖叫起来。 陶光明甩了甩手:“妈的,把我的手都打疼了。老子许久不动手,没想到力道小了这么多。” 黑衣人直翻白眼,含糊地说:“我错了,我说,我说。” 李文军笑得直抽抽。 陶光明问灰衣人:“来,你说。到底号码是多少。” 灰衣人忙报了个号码。 李文军转向黑衣人:“你从后往前报一遍。” 黑衣人一边咳嗽,一边报。 这一次没错了。 李文军笑了笑:“早一点配合我多好,还省了挨这几巴掌。” ----- 陶光明和李文军出来,优哉游哉接着逛。 一刻钟后,那两人才相互搀扶着肿着脸出来了。 其他游客看见他们都惊讶地闪躲。 有工作人员上来问:“这两位同志是怎么了?” 那两个人怯怯看了一眼远处的陶光明和李文军,回答:“看得太投入了,不小心撞柱子上了。” “是是,有点上头。” 工作人员只能说:“小心一点吧。” 李文军和陶光明暗暗好笑。 陶光明问李文军:“还看吗?” 李文军:“不看了,还要去给唐兆年打电话问这个呢。” 两个人又从刚才那个门出来,开车回到饭店。 李文军进了房间立刻拨了个电话给唐兆年。 唐兆年:“长话短说,我没空。” 李文军:“帮我查个港城的号码,看看注册在谁的名下。” 唐兆年记了下来:“等下给你答复,你电话多少?” 李文军把房间电话报给他了。 唐兆年:“你怎么去京城了。” 李文军把前前后后的事情讲了讲。 唐兆年也紧张起来:“干,谁这么无聊,还跟踪你们两个大男人。” 李文军:“嗯,好好查,可能会有惊喜。” ------ 陶光明和李文军出去美美吃了一顿午饭回来,好好睡了一觉。 起来两个人在李文军房间讨论物流园的选址,电话就响了。 李文军接起来,是唐兆年打过来的。 唐兆年:“奇怪了,这个号码登记在一个死人的名下。据说这个屋子空了好多年,最近有人在用。邻居说听见出入的人都叫领头的‘强哥’。” 李文军说:“是叫李强吗。” 唐兆年静了静,立刻开骂:“扑街仔,你都知道还叫我查,故意玩我的吗?” 李文军叹气:“我怎么知道从跟踪的人嘴里问出来的是不是真的。” 唐兆年:“你认识吗?” 李文军:“不认识,完全没听过,所以才叫你查。” 唐兆年:“这么诡异?我去查查。我觉得这可能不是真名字,太普通了,所以要一段时间。” 李文军说:“你也有这种感觉吗?我也觉得可能是化名。所以就算知道他叫李强也没有用,要拍到他的照片才行。” 唐兆年说:“知道了,不用你教我做事,你个扑街仔。” 李文军又问:“上次我给你电影剧本,你开始拍了吗?” 唐兆年说:“开始了。放心吧。你怎么这么多事,你太能使唤人了。我一天天的累死了。” 李文军说:“记得帮我打广告。” 唐兆年直接“砰”地一声把电话挂了。 李文军几乎可以想象到唐兆年在那边骂骂咧咧的样子,哭笑不得:最近这头驴用得有点狠,看来要给点胡萝卜,让他休息一下了。 第八五八章 控制欲太强 李文军和陶光明在京城中最后选了个物流点,告诉了杨守拙,就出发去下一个城市-海城。一样的满城转,找个合适的地点,再告诉杨守拙又去下个城市。 期间,再没有发现有人跟着他们。等他们到穗城时,已经是四月底了。 其实他们启程去穗城的前一晚,杨守拙就已经打电话给他们,告诉他们已经订好酒店,有车来机场接,晚餐和明天早餐在宾馆吃,明天早上他来接他们去看地。 虽然被人安排比较省事,可是也总觉得好像被人控制了一样,完全没有自由。 陶光明从上了飞机开始就是一副吞了苍蝇的表情。 李文军笑:“杨守拙的个性就是这样。他喜欢掌控一切。其他城市,他没有管我们已经是很忍耐了。现在到了穗城,他的地盘,肯定是要安排我们的。你习惯一下。” 陶光明皱眉:“啧,说实话,五岁以后就没人管我。要不是遇见你,又娶了季如诗,估计到现在也不会有人管我。忽然有人安排的这么细,感觉自己好像忽然多了个妈一样。” 李文军笑抽了:“不至于不至于。你就当他是一个周到的东道主,心里就舒服多了。” ----- 进了穗城市区往西南走,远远就看见那栋伫立在河边的数层高白色大楼,映衬着江水,像一只展翅的天鹅。一条专门为宾馆修的桥从主路上直接延伸到大厅前面,就足以显示出它的身份不凡了。 李文军他们的房间还是顶层的套房。 这里普通房间一晚上都要三块钱,套房至少要五块钱。 “奢侈。”陶光明进了套间后一直骂骂咧咧,然后看到对面的无敌江景立刻没了声音。 江水回流形成的一片碧潭,此刻刚下过雨,云蒸雾绕,宛若仙界。 江对面还是一片甘蔗林、鱼塘和水稻田,完全没有之后的人满为患,楼房林立的景象。 李文军在窗边,他最喜欢的位置坐下,把长脚搭在茶几上,抬起胳膊枕着头休息。 这家酒店自从修建好以后,几十年都一直是穗城乃至全国的酒店标杆。 后来装修了一下,房间里面是豪华了很多,外面的江水却再也没有此时的澄净。 重生的一个好处就是,能年少富贵,有了财力可以把重生后去过的地方提前几十年走一遍,越发能明白眼前的美景有多珍贵。 房子可以重新装修,路可以扩建,唯独这江水,想要让它再次澄澈就很难了。 陶光明在他对面坐下,讥笑他:“啧啧,看你做得这么熟练,好像之前来过一样。” 他们从这个酒店建好后,才第一次来穗城,所以他才敢这么笑李文军。 李文军笑了笑:“我是来过,而且经常来。” 陶光明一愣,问:“不可能吧。什么时候?” 李文军闭上眼,把胳膊枕在后脑勺:“梦里。” 陶光明嗤之以鼻:“神经病。” ----- 两个人眯了一会,养了养神,就下去餐厅吃饭。 才走到门口,就有服务员上来说:“李文军同志和陶光明同志,杨守拙同志已经帮你们订好座位了。” 又来了,又来了,莫非他们点什么菜,他也要管? 陶光明身体里的反骨彻底被激起,转身说:“我们出去吃吧。” 李文军把他拉回来:“哎呀,这么晚了,没必要跑来跑去,就在这里吃吧。” 还好,杨守拙没有帮他们点菜。 陶光明这才舒服了一点。 不过吃完了,服务员过来说:“杨守拙同志说李文军同志如果吃完了就去咖啡厅,他在酒吧等你。” 没说陶光明,陶光明如获大赦,忙说:“我回房间。” 然后就一溜烟走了。 李文军想来想去杨守拙可能是想问他明天看地的路线。 可是他在杨守拙对面坐下后,杨守拙却把那天那包烟拿出来放在桌上,用手指敲了敲:“说吧,你为什么对这包烟这么感兴趣。” 李文军知道面对杨守拙这种智商的人,任何敷衍都是徒劳,便实话实说:“我觉得这包烟不是从官方渠道来的。” 他说得很隐晦了。 不过杨守拙那么聪明,自然能听懂。 杨守拙点头:“这个烟是别人送给我的,说是他从漂亮国带回来的。我没抽过,就收下了。那天你对我的烟表示出兴趣以后,我去查了一下。送我烟的人才肯说实话,原来他也是跟别人买的,是水货。” 李文军微微点头。 他不觉得奇怪。杨守拙这种人,自然很多人巴结,投其所好。 那些人不舍得花钱买行货,就只能买水货了。 杨守拙说:“卖烟给他的人,你认识,就是那天跟踪你们被发现教训过的两个人的幕后主使,叫李强。” 李文军微微挑眉:杨守拙知道那天在故宫里发生的事,他不奇怪。他只奇怪一个买水货的家伙,为什么要跟踪他? 杨守拙说:“这个李强很神秘,老巢在香港,忽然冒出来的,专门卖水货香烟、包包和汽车。现在港城和沿海一半以上的非官方渠道的香烟包包和汽车都经过他的手。没人知道他的来历。” 李文军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人影,脸上却不露声色:“知道了,谢谢杨守拙同志特地告诉我。” 杨守拙说:“不管你跟他什么关系,都不能影响到我们后面要做的事。” 李文军点头:“放心。不会。” 从李文军第一次见到他时候说的话,他就能确定李文军知道他的底细。可是李文军却自始至终没有表现出丝毫的谄媚。 一个山沟沟来的半文盲,真是难得…… 杨守拙靠坐在沙发里,偏头认真看着他:“我来来去去查了你好多遍,虽然每次查出的结果都一样,我却总觉得没查到你真正的来历。你到底是什么人。” 李文军笑了笑:“我是小人物,不值得杨守拙同志花那么多精力查。” 杨守拙抿嘴,定了定神,点头:“行。只要你跟我好好合作。你是什么来历都没关系。” 李文军能理解杨守拙。因为杨守拙自己的身份,所以跟他合作的人都必须根正苗红,省得把他拖下水。 李文军淡淡回答:“嗯。大家彼此彼此。” 杨守拙一愣:李文军这意思是,他的出身也不重要了?这不就是讥讽他把自己出身看得太重吗? 李文军说:“如果杨守拙先生的话说完了,我就先走了。你慢慢坐。” 他说完点点头,扬长而去。 杨守拙愣了好一会,才笑了笑:“这小子挺有骨气的。我还有点喜欢他了。” 第八五九章 冤冤相报何时了 李文军回到房间就给唐兆年打电话:“你拍到李强的照片了吗?” 唐兆年说:“没有,那家伙跟鬼魂一样,自从那天我派的人去打听了一下,之后,他就再没来过。” 李文军说:“还有一个法子,能查出来是谁。” 唐兆年:“嗯?!” 李文军:“你手头上有港城那几个卖水货大佬的照片吗?” 唐兆年:“有,你要这个干什么?” 李文军:“你也有季青韬的照片吧。” 唐兆年:“诶?你的问题真是越来越奇怪了。到底要干什么?” 李文军:“你把季青韬的照片混在那些大佬的照片里,拿去给那个屋子附近的邻居看,问问他们是哪一个。” 唐兆年忽然明白李文军的意思了。这跟警方让证人指证嫌疑犯一个流程。 如果附近的邻居都能从一堆照片里挑出那一个人的话,就肯定是他了。 ----- 第二天早上杨守拙一大早就来接李文军去看地。 跟在京城一样,李文军也是看了几个点,才定了最后他真正想要的那个。 跟聪明人打交道,果然要省力很多。 杨守拙没有像别人一样问东问西。 这个点,离市中心的距离不远不近,地方又平坦宽阔,离高速路入口还很近。 在穗城最后一天李文军和陶光明去大采购了一趟,就启程回去了。 陶光明归心似箭。 陶然要过两岁生日了,他早就想回去了。 ----- 回去后,李文军即刻就把穗城物流点的图纸寄给了杨守拙。 杨守拙说,他会里立刻开始着手物流点的建设和港城港口收购事宜。 李文军暗暗好笑:其实杨守拙对这个港口的兴趣和热情比他大多了,却始终装出在帮他的模样,是怕被他看出端倪。 大家都是好演员,目的一样,就不必拆穿让对方难堪了。 ------ 其他物流点的建设,李文军全权交给了各个物流分公司的经理。反正都是他这里派出去的老员工,知根知底,所以他放心。而且他已经打了个概算,并且给了每个人一个浮动范围。 只要不超出上限,保证质量,其他的怎么弄,他不管。 他深知“人无外水不富,马无夜草不肥”这一句话,要想让死心塌地给他干活,就要给足够的施展空间和利润。 到时候修好了,他过去检查一下就可以投入使用了。 杨守拙的能量果然大,有他协调之后,唐兆年很快就开始跟两家港口接触。 其中一家希望很大,是西班牙人和港城人合伙控制的港口,规模、价钱、位置都比较符合李文军他们的预期。 ------ 陶然生日那天把李文军、李文勇、季青烟、陶光慧他们都叫过来热闹了一下。 就连唐兆年都从港城特地过来了。 李文军给陶然做了个双层大蛋糕。 孩子大人都喜欢这个蛋糕。 点点说:“爸爸,改天我们再做好不好。” 李文军点头:“好好。” 季如诗笑:“这东西可费神了。” 两岁陶然只知道好吃,才不管李文军费了多少功夫,糊了一脸奶油。 李文军送了陶然一个包装精美的大礼物。 陶然一拆开盒子,大家立刻哄堂大笑。 原来是一套很齐备的化妆品,包括拔眉毛的小钳子和各种花花绿绿的发卡。 陶光明恨死了李文军:冤冤相报何时了?!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所以人真不能做坏事...... 陶然咧着没长齐牙的小嘴笑,问陶光明:“爸爸,你开心吗,我好开心。” 陶光明勉强在脸上挤出一丝笑:“开心,你开心,爸爸就开心。” 陶然:“晚上我们玩化妆的游戏吧。” 陶光明快哭了:“好。” 等大家一走,陶然就给陶光明化妆,然后从盒子里拿出一堆发卡给陶光明横七竖八别了一脑袋。 陶光明脸上的笑容逐渐僵硬。 季如诗忍笑忍得很痛苦,最后实在忍不住又怕陶光明恼羞成怒,只能躲进去了。 李文军特地没走,笑嘻嘻看陶光明化妆,然后在心里乐开了花:再横的大哥,到了女儿这里,一样老老实实。 唐兆年去而复返,进来看见陶光明的样子吓得后退了几步:“丢,真是太吓人了。还好我生的是儿子。” 陶光明像是看见救星一样,问:“啊,姑父是不是找我有重要事情谈。” 唐兆年太明白他的打算了,翻了个白眼:“我不找你。我找李文军。” 陶光明站起来,把陶然交给阿姨,说:“好好好,找他就是找我。走吧。”然后他把头上乱七八糟的发卡拿下来,扯了个毛巾把脸上胡乱擦了一把,赶鸭子一样往外挥手:“走吧走吧。” 唐兆年一脸嫌弃:“yue......你还是好好洗把脸吧。你现在这样子,我看着想呕。” ----- 十分钟后,三个人在李文军书房坐下了。 李文军泡了茶,坐下,问唐兆年:“查到了?” 唐兆年像是吞了苍蝇一样:“真被你猜到了,就是他。这家伙竟然改了名字,现在做这个生意。” 李文军:“他改名字,做这个生意我不奇怪。他派人跟着我是要干什么。” “他就是不想让我们舒服。”唐兆年皱眉,“说起来,我忽然想起,最近在港城疯狂囤地的,是不是也是他?” 陶光明忽然说:“哎呀,跟我们争蔬菜批发市场那块地的人不会是他吧。” 李文军和唐兆年交换了个眼神,沉默了。 李文军说:“有可能。他换了张皮,攒够了钱,打算又来大干一场了。” 陶光明:“他这是打算跟全世界为敌吗?” 李文军抽了抽嘴角:“也要看他有没有那个能耐。”季青韬这么快就能站起来,明显后面有强大的人支持。 不管季青韬投靠的人是谁,能量都挺大的,至少比陶家季家高出一个层次。 他要小心了。 唐兆年说:“杨守拙果然有点手段和人脉。港口的事情,拿下港城人那一部分了,就差鬼佬的那一半,那个鬼佬真是烦,经常不在,谈都没法谈。” 李文军点头:“想办法把杨守拙的人脉都变成你的人脉。” 唐兆年苦笑:“你太看得起我了。他接触的人,压根就不会理我。” 也是,不过很快,这个情况就会改变了。他会拉着唐兆年,再上一个等级。 李文军笑了笑。 唐兆年又说:“现在趁着有空,你来说说看,你冒这么大风险都要弄下这个港口到底是为了什么。” 李文军:“国内的经济水品和消费水平暂时还跟不上。所以我们的电器,手机,汽车这些高档商品的短期重点应该放在国外,如果目标是国外,自己有港口就很必要了。而且现在国内进口出口的货物量还不大,港口的重要性还显示不出来。五年内港口的吞吐量就会逐步加大,到时候利润也很客观。” 陶光明皱眉:“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中国那么多人,不可能一直这么穷,总会富起来。” 李文军笑:“没错,所以我只说短期重点在国外。长远来说,重点肯定是在国内。不过我们厂子就在国内,不用担心国内市场。” 唐兆年哼了一声:“有港口,海关搞不通,也没有屁用。我跟光明都只能小打小闹,帮你零零碎碎弄一点。” 第八六零章 我就再帮陶家一次 李文军笑:“放心,我很快就能解决这个问题。” 唐兆年和陶光明交换了个眼神。 李文军毕竟是山沟沟里出来的,完全不知道打通海关是什么意思。有钱也没有用。 唐兆年说:“还有个事,不知道你注意到没有。从前两年开始,航运业就大缩水,连港城四大洋行之一的汇德丰的航运业务都是亏损的。你确定要收购港口吗?这不是把钱扔水里吗?” 李文军说:“确定,不用怀疑。就因为现在是低谷,所以才好入手。” 外面有人敲门,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李文军打开门一看,是李文勇。 李文勇扫了一圈屋内,挑眉说:“嗯?原来你们都在……” 陶光明说:“勇哥进来喝一杯茶吧。” “不了,我就是来告诉军少一声,申请用地的报告批复下来了。”李文勇摇头,又对李文军说,“具体情况,你自己看吧。” 他把手里拿着的文件递给李文军,然后冲唐兆年点点头就走了。 他这样避之不及的态度,分明是怕被唐兆年这个土匪给拉下水。 唐兆年心里很不舒服,可是碍于李文军的面子又不好表示出来。 李文军对他笑了笑:“我哥就那样,比较古板守旧。” 唐兆年点头:“没事,我什么人没见过。总有一天,他要改变的,不然只能被淘汰。” 李文军暗暗好笑:说是不介意,其实还是要埋汰李文勇一句。 唐兆年心情不好,说了几句话回去睡了。 陶光明也打算走。李文军朝桌上的文件抬了抬下巴:“你不留下来看看?” 陶光明说:“还有悬念吗?这不是板上钉钉的事吗?” 李文军摇头:“如果全部解决了,我哥会直接说批下来了,而不是说具体情况让我自己看。” 陶光明一听,还真是,拿起桌上的文件袋打开,看了看,皱眉说:“住宅那块地竟然没有批?!只批了下游厂房那块地。” 李文军其实已经猜到了,笑了笑:“看来有人不想我这么快碰房地产。想我专心做现在手上在做的事情。” 陶光明歪头想了想,问:“热镀锌钢板?还是物流?还是汽车,还是手机?” 李文军枕着胳膊说:“都有可能。” 陶光明问:“那怎么办?”李文军就不是一个会听从摆布的人。 李文军:“先缓缓呗,没必要对着干。” 最主要的是,这件事并不着急,只是在为以后做准备。房地产生意真正开始都是几年后的事情了。而且他这次的重点是申请厂房用地,住宅这一块只是顺带,是他用来试探和迷惑敌人。 陶光明一拍桌子:“好,你终于也有认怂的时候了。你答应他们的福利房怎么办。” 李文军笑嘻嘻把文件里的地图展开,说:“怕什么。所有厂房都搬到新区去,以后这个围墙里就只有宿舍和托儿所,不生产。之前做厂房的时候我都预留了孔洞出来,只要加个隔墙,再加排水管道和厨卫设备,就能做成套间租给成了家的员工。单身宿舍继续留着。” 陶光明抿嘴:失算了,这家伙从来都是万事留一手。 陶光明走后李文军把报告又仔细看了看。 其实说住宅用地的申请被驳回也不恰当,其实上面的批复是“再议”。 这句话的含义太玄妙了:可以说是时间未到,再议,也可以理解成,李文军提供的条件不够,还要再考虑。 不管怎么样李文军都打算把这件事暂时放下了。 有人专门来阻挠他,肯定是有原因的,他很好奇这个原因是什么。 ------ 唐兆年火烧屁股一样又回港城去了,主要是怕季青韬趁他不在在港城搞搞震。 季青韬却好像老实了很多,拍下港城地块就开始修房子卖房子,从不露面,好像隐身了一样。 陶家这边心情却很糟糕。 这天陶光明进了阴沉着脸进了李文军办公室,坐下抿着嘴。 李文军问:“怎么了?蔬菜批发市场的地让人撬走了?” 陶光明看了他一眼:“你怎么知道。” 李文军笑了笑:“你们始终还是差着点手段。你们不是地头蛇吗,卡着他办许可证不就好了。” “没用。那家伙这一次好像抱上了什么大腿,一路绿灯。”陶光明摇头,“想个法子,他就这么挖了墙脚,不也是在打你耳光吗?” 李文军咧了咧嘴:“激将法对我没用。” 陶光明又抿嘴:这家伙太精了…… 李文军又说:“不过我也不会放着他不管。毕竟他做大了,对我也没有好处。” 他知道陶家这一次投入挺大的。陶老爷子怕是把棺材本都翻了一半出来玩,不然不会这么紧张,恨不得能李文军帮他把这事直接办了。 估计问车辆公司这事,也是陶老爷子跟别人交易,获得支持的条件之一。 陶家费了这么大人力物力,结果还被人中途给截和了。 陶老爷子这一口气肯定顶不顺,关键也没法顶顺。 毕竟要是这一次搞不了,陶家元气大伤不说,还会被人笑话。 陶家虽然对李文军也不见得好,可是总比季青韬要好。 陶家好歹还有底线,季青韬压根就不知道什么底线。 季青韬要是小打小闹,偏安一隅,不作妖,他也懒得理睬了,偏偏季青韬还要派人跟着他。明摆着就是在告诉李文军,李文军干什么,他就要来搅和什么。 所以,李文军这一次,肯定只能站陶家。 陶光明脸上阴转晴:“就是嘛,我就说你不是目光那么短浅的人。有句话叫唇亡齿寒。你肯定比我明白。” 李文军说:“我知道这些话是老爷子教你来跟我说的。不过我也有话跟老爷子说。这件事,我能帮忙,不过陶家以后能保证跟我站在一条阵线上,不挖我墙脚,不在我背后捅刀子吗?” 陶光明脸上发热:听李文军说着,他还真是有点不好意思了。陶家真没少干这些事。以后也不是他能说了算的,所以这个他还真保证不了。 李文军见陶光明不出声,垂眼笑了笑,淡淡地说:“也不用这么纠结。还是那句话,商场上就没有永远的敌人和永远的朋友。这次我先帮陶家一次,算是陶家欠我的。以后我要是有需要,陶家要是不肯帮我,我可能就再也不会帮陶家了。到时候,你也不要来跟我说了。” 陶光明咬牙说:“行,虽然我觉得你不会有这么一天。不过,万一,我说万一,你真的需要陶家帮你。只要我还在陶家,到时候拼死也要逼着老爷子挺你。他要是不肯,我也没脸来求你了。” 李文军点头:“好,有你这句话啊,我就再帮陶家一次。” 第八六一章 搅屎棍 李文军想了想问:“你认识文物局的人吗?” 陶光明说:“不认识。” 李文军说:“现在就去想办法认识。你们就说那块地有个元代的古墓。叫文物局去叫停这个项目。” 陶光明说:“不可能啊,那一带的古墓,前朝已经平掉了。” 李文军说:“这地下的事情,你能确定?” 陶光明想了想,摇头:“不能。” 李文军说:“所以啊,你说有,它就有。你花点钱,让附近的上了年纪聊天时多说说,一传十,十传百,不就有了吗?” 陶光明将信将疑说:“这行吗?” 李文军说:“呵呵,季青韬这人其实还算有点本事,就是多疑而且还贪,见不得别人好,所以他听见这些风言风语肯定会停下来观望。你们要是换地方,他也会来凑热闹。那家伙就是个搅屎棍。” 陶光明问:“然后呢。” 李文军笑:“然后你要陶家一定要摆出急于从这个项目里撤资抽身的姿态,我给你们另外指个地方,你们去做那块地的工作,要认真地做工作,不能让人看出任何问题来。” “妙啊。”陶光明一拍大腿,想了想,又皱眉,“要是他知道在诈他,不理我们怎么办。” 李文军叹了一口气:“那就只能我们再去一趟了,差旅费,要陶家报销,我要住五星级宾馆,总统套房。” 陶光明点头:“好好好,那就这么办。” ----- 菜农里流传着一个传言:挖土挖深一点的话,要小心,下面有古墓,万一挖到陪葬的宝贝,挖坏了就可惜了。 然后就有人去问附近的老人家了。 “这一块的坟,不是说早推平了吗?” 老人家笑:“那地推平了,也没挖出来啊。该在那里的不还在那里吗?” 然后越传越玄乎,最后文物局都知道了,叫停了项目,说要派人下来好好勘测一下。 季青韬听说了,让人去打听陶家的动态,陶家先前铺下的人脉,这会儿都转了向,要去弄另外一块地。 季青韬冷笑:欲擒故纵,给大爷玩这一手,你们还嫩了点。 他只吩咐说:“该怎么做怎么做。” 只是这边,他也叫人严密注意着李文军和陶光明的动态。 现在李文军和陶光民把个矿区弄得像个铁桶一样,他想探听里面的风声都难。 不过李文军如果要帮陶家,总归是要出来的。 只要一出黄铁矿,他就知道了。 他交代盯着黄铁矿大门的人,只要有小轿车出入,就告诉他。 结果李文军和陶光明安分得不行。只有每天来河边运河里沙子卵石的车来来去去进进出出。 对于这个情况,季青韬一点也不觉得奇怪。 毕竟李文军又拿到了一块地,听说谈得挺顺利的,所以他肯定是要开始修新厂房了。 ------ 这天负责盯梢的人打电话来说:“今天有一辆卡车运着一辆黑色的轿车出来,去了县城。可能是要运到汽修厂去修,所以回来的时候,卡车是空的,装了一车河沙回去。” 季青韬一听,紧张起来:“什么时候的事?怎么现在才告诉我。” 那人怯怯地说:“早上,天刚亮的时候。” 季青韬开始骂骂咧咧了:“蠢货,他们哪里是运车子去修,明明是障眼法,把车运到远处就放下来,然后李文军和陶光明开走了。” 那人说:“没看到李文军和陶光明。不然我早报告给您了。” 季青韬气得摔电话:“他们两不会坐班车出来吗?” 季青韬挂了电话,立刻给京城打电话,叫那边一看到李文军和陶光明出现,就赶紧报告。 后来想了一下,又觉得不稳妥。 李文军这个混蛋,从来都是预先准备好才出击,这会儿他去京城,肯定是陶家已经要换地方,他去帮忙敲定位置。 那元代大墓的事情就是真的了。毕竟之前醴县那个古窑的事情,李文军就准确的预言了。 这边合伙人催着他出钱,季青韬觉得自己要是真投钱,又被文物挖掘这边卡住了,会亏得老本都不剩。 他想了想,决定亲自去京城一趟。 说起来,这还是他改名换姓之后第一次出来公开露面。 现在他已经不是那个任人宰割的季青韬了,他是杀人不眨眼,黑白两道通吃的“水货王”李强! 想想那些人看见他之后脸上的表情,他就好兴奋呢。 出发,出发,一定要搅它个天翻地覆。 ----- 季青韬坐最近的一趟飞机去了京城。 他在盯着李文军,殊不知,陶光明也叫人盯着他。 所以他从机场一出来,陶光明就知道了。 李文军听陶光明过来跟说这件事之后,笑了笑说:“就怕他不来,不来就是没上钩。既然来了,就好办了。” 陶光明伸了个懒腰:“因为担心蔬菜批发市场这事,好几天都睡不安稳。听你这么说了,我觉得今晚上终于能睡好了。” 李文军摆手:“赶紧回去睡吧,我累死了。要洗澡睡觉了。” 陶光明:“我真觉得你没有必要一人住一个套间。” 想想就气人,虽然是他们请李文军过来,可是李文军也不用一人住一个套房这么奢侈吧。所以他想着能在李文军这里住着,把他那间标间退了才好。 反正这里外面还有沙发。 李文军说:“滚滚滚,现在又不是什么紧急情况,我干嘛要跟你睡。你打呼噜带节奏分上下场,还磨牙,吵死人。” 陶光明眯眼:“你肯定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身体缺陷,不能让我看见。老话说得好,太完美的人本身就是缺陷。你肯定有什么内在缺陷,因为你外在表现太完美了。” 聪明至极又冷静过人。爱老婆不乱搞女人,不抽烟喝酒又会赚钱,孝顺父母对兄弟又有义气,儿女双全还喜欢孩子。 他么的,这种人,别说是普通人,就算是老天都会嫉妒。 李文军肯定有身体缺陷,见不得人,所以不肯跟他共居一室。 陶光明暗暗点头。 第八六二章 挑拨老虎打架 李文军气笑了:“你为了省一间房的钱,连这种瞎话都肯说出口。老子真想一巴掌扇死你。滚回去睡觉。” 陶光明指着他:“否认就是承认。话说我都没看见过你光着身子的样子。” “神经病。你一个大男人,要看什么我光着身子的样子。你有的我都有,我比你还强。” 李文军扯着他的胳膊一拉把他转得面向门,然后打开门直接把他踹出了房间,利落的关上了门。动作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根本不给陶光明反抗的机会。 陶光明在外面不死心说:“来吗。大不了我睡沙发,你睡床。一起睡嘛……” 路过的房客个个回头看着他,一脸惊悚。 李文军在里面骂:“再闹,我晚上叫客房服务,送最贵的洋酒和海参鲍鱼大龙虾上来。” 陶光明听着都心肝疼,不敢出声了,往回走,一边低声嘀咕:“特么的太狠了。杀人不眨眼啊。” 陶光明回到房间,又接到他叫去盯梢的人的电话,说季青韬跟他们下榻在同一家酒店里。 他心里疑惑,打电话问李文军:“你说,季青韬为啥要跟我们住在同一个酒店。” 李文军冷笑:“怕你不知道他来了呗。所以我为什么要住总统套房啊。你们家肯花大血本,才显示出换地的决心。你个蠢货,还想退掉一间房,跟我睡一间。为了仨瓜俩枣,扔了大头。” 陶光明一听,立刻一身冷汗:“那你要不要叫客房服务?” 李文军:“不用了,我没那么骚包,睡觉吧。” ----- 一大早,陶家来接李文军的车子就到了。跟上一次的小面包不同,这一次出动了一辆奔驰。 虽然是老款的,可是京城里也找不出几辆。 李文军暗暗好笑,姜还是老的辣,陶老爷子果然领会了他的意思,这么配合他。 ----- 这边李文军他们刚走,那边季青韬在楼上看着李文军上了奔驰车,转身就给合作人打电话了:“那个菜市场先停一停。可能要换地方。” 合伙人说:“为什么换地方啊。你是听说了那个元代大墓的传言?嗨,别听他们的。都是些老头子扯闲篇。这都多少年了,没听说过挖出什么文物来,这会儿我们要建市场他们就挖出文物来了,肯定是想多要点拆迁费。” 季青韬问:“文物局那边怎么说?” 合伙人说:“暂时没什么别的动静,就说要来勘探一下。不过你不用担心。这都是正常程序,就算是没有这个传言,文物局也是要来看看的。” 季青韬想了想说:“反正你做好换地方的准备吧。这两天我再观察一下,我已经来了京城了。” ------ 李文军一上车跟陶老爷子说:“您就把这一次当真的要换地。那个李强一个外来的,不可能一下这么手眼通天,应该也是有合伙人的。到时候李强肯换地方,合伙人未必肯。所以万一弄不成,你们就换个地方做吧。不要在一棵树上吊死了。” 陶老爷子点头:“行,我后来想了想,换个地方虽然有损失,但是还是能接受,只要能做起来一切不成问题。” 李文军想了想又说;“如今最紧要的,是要查到李强的合伙人是谁。这个人既然能跟你们抗衡,以后很多事情都会插一脚,就会变得很麻烦。” 陶老爷子叹气:“还是文军镇定,一眼看穿问题所在。我这些儿孙辈们就会生气和惊慌。我这就去查。” 然后陶老爷子拉着李文军认认真真走了几个点。 李文军给他挑了两个备用点。这两个虽然不如之前那个,可是也是后来大的批发市场,可能起来的慢一点。不过说不定在他的干涉下,又能改变历史进程上的一点小细节呢? 陶老爷子把李文军送回了酒店,问:“你是明天就走吗?” 李文军笑:“是,我是来帮你们重新选地的,不是来坐镇出主意的。所以留得太久会让他们起疑。反正陶老爷子英明神武,接下来不管李强怎么行动,你都有应对法子了,所以我也没有必要留在这里了。万一老地块那边找你们谈,你们还能压低了价格,架子摆高点,说不定前期亏的钱就回来了。” 陶老爷子握住李文军的手拍了拍他的手背:“行,多谢。要是你能留在京城帮我就好了。不过我也知道不可能。你是蛟龙,要去大海,不会困在我陶家这个小池塘里的。” ----- 跟着李文军的人,把李文军他们去的第几个地方都原原本本告诉了季青韬。 李文军他们果然第二天就回去了。 然后季青韬听说陶家开始做活动准备拿下另外一块地,他就叫合伙人换地方了。 合伙人皱眉:“这样可不好,我押金都交出去了。” 季青韬说:“没事,亏的算我的。相信我的眼光。” 合伙人:“你都这么说了,我还能怎么办,反正你占大头,你是老板。” 然后合伙人就要求退押金,又去抢另外那块地。 老地块管理部门肯定不高兴了:你当时菜市场买菜啊。看见那边好,就不要这边了。 然后他们按照合同扣了押金,又来找陶家谈。 陶老爷子按照李文军说的,不情不愿,推脱了一下,最后压了压租金,把地拿下来了。 新的地,这边他们也是在谈,还没有任何实质性付出,而且新地块这边见到有两家都想要,所以也不会揪着一家不放。陶家很容易就抽身了。 等陶家这边报建了,文物局来勘察了一下,说没有什么值得发掘的大墓,先开始施工吧。万一中间挖到了什么再说。 季青韬才反应过来上了当,悔之晚矣。 只能将错就错,拿下新的地块,可是租金却比旧地块高了很多,加上旧地块赔的押金,一来二去,亏了一笔不小的数目。 这一步一步,连环扣,让他左右都落套的计谋太“李文军”了。 没想到,他改名换姓之后,第一次出招,还是被这小子坑了!! 真是太气人了!! ----- 陶老爷子把蔬菜瓜果批发市场建好了之后,高兴得很。他踌躇满志地已经开始幻想着这个蔬菜瓜果批发市场做到跟李文军的服装批发市场那么旺,然后让陶家再上一个新台阶。 结果那个李强的蔬菜批发市场,几乎也同时开业。 两边竞争一个月之后,发现势均力敌,谁也没办法干掉谁,可是谁都不敢分心,腾出手来去做别的,毕竟投入的资金不少。 而且这个蔬菜批发市场跟服装批发市场不同,毕竟是要进嘴巴的东西,产生的垃圾还多。 卫生防疫、四害防治,工商、消防,税务,环保哪一家都能管,所以需要的人还多。 陶家的人都动用上了,也团团转。 关键陶家只赚个租金和管理费,扔掉可惜,干着费劲。 别说在外省开分店,就这一个点都够呛。当时他们要是肯认输,索性破点财不干了还好了,也不至于现在被绑得死死的。 李文军这哪里是在帮陶家,分明想让两家都做成,然后相互牵制,一下少了干掉两个对手。 他这就是挑拨着老虎打架,比坐山观虎斗还可恶。 第八六三章 来而不往非礼也 陶老爷子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在心里把李文军骂死了:这个小兔崽子,小混蛋!表面上雪里送炭,其实笑里藏刀。把我们坑了,我们还要对他感恩戴德。 一箭双雕,真是太阴险了! 陶老爷子他自己找上门挨刀子,为了脸面不能跟任何人说。他吃了哑巴亏,心里窝着一股子阴火,硬生生把自己憋得口舌生疮。 陶光明听说老爷子病了,心里还觉得很奇怪,打了个电话回去老爷子:“老爷子生病了?” 陶老爷子哼了一声:“可不是嘛?舌苔焦黄,满嘴燎泡。” 陶光明一听,诶?还真的生病了。 又问:“什么事让您气性这么大?” 陶老爷子叹了一口气:“还不就是蔬菜市场的事。” 陶光明皱眉:“那事不是解决了吗?蔬菜批发市场都已经正常运营了,听说生意不算很旺,但是也还凑合。” 不提还好,一提这事,陶老爷子满肚子委屈。他咬牙切齿地说:“都是你那个好兄弟出的主意。帮我们找了个好生意。” 然后就把电话挂了。 陶光明一脸茫然盯着电话:怎么又怪到李文军身上了。当初不是他们要他求着李文军去帮忙看地的吗? 他挠了挠头去问李文军。 李文军笑了笑回答:“可能觉得付出太多,盈利不成比例吧。” 陶光明将信将疑:“是吗?” 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个可能了。 他皱眉:“他们也太着急了,这才多久,哪能都像你一样,一炮而红。” 李文军说:“可不是嘛?” 呵呵,他们自己眼光不行,挑了个最难搞的生意,能怨他吗? 再说陶家隔三差五地挖他墙角,背后捅暗刀子,时时刻刻想着算计他,来而不往非礼也。 不然真以为他好欺负。 ----- 这边陶光明前脚离开,那边杨守拙后脚就给李文军打电话过来了。 李文军接起电话听见杨守拙的声音,心里直犯嘀咕:杨守拙能有什么事找他? 杨守拙说:“李文军同志的手段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啊。” 李文军淡淡地说:“杨守拙同志过奖了,不过我不太明白杨守拙同志为什么忽然这么夸我。” 杨守拙:“你一招就把陶家和季家困死了,真是厉害。我还在想,你怎么会这么好欺负,还帮着陶家看地,原来是为了这个。” 李文军暗暗诧异:他竟然已经知道了李强就是季青韬。果然是个消息灵通,又感觉敏锐的人。 杨守拙说:“其实这一次就算季青韬不上当,最后结果也只是陶家和季青韬对调个位置而已,最后都被困住。陶家只要困住了老爷子,就死了大半。唯一外放的人只有陶路遥。可是陶路遥的儿子现在成了你的人,等于陶家剩下的人也在你控制之下了。季家本来只有个季青韬能跟你对抗,现在也分不开身。季青辰和季青峰上次折腾了一次后就不敢动了。孔家就更加了,少掌门都乖乖送到你这里打下手。我想不出他们还能翻起什么浪来。” 果然是聪明人,比陶光明他们都看得透彻。 李文军嘴角抽了抽:“杨守拙同志有点太看得起我了。我从来不主动招惹谁,只是被动承受,见招拆招。后果他们自负,跟我没关系。” 杨守拙说:“嗯。你怎么谋划都没关系,反正到不了我身上。不过有件事,我要跟你说,那个李强,也就是季青韬,在我们选定的物流点边上租了个三层楼,你能猜到他要干什么吗?” 李文军想了想说:“来当水货的仓库吧,不然我想不出什么原因了。” 杨守拙说:“水货还要工厂吗?他还搞了几个厂房,看那样子是要做箱包。” 李文军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对了,那一块多年以后成了全国最大的高仿箱包生产批发地。不会是从这家伙开始的吧。 杨守拙敏锐地从李文军的沉默里嗅出了一丝异样,笑了笑:“你果然能猜到。” 李文军只能回答:“我猜,他应该是做高仿的箱包,然后一部分拿去港城卖,一部分批发给全国的箱包个体户。” 杨守拙说:“嗯,那你觉得,我要管吗?” 李文军说:“暂时不用管。冒牌的始终是冒牌的。他要是以后自己成立品牌做这个,那自然有工商局质监局税务局约束他,也轮不到我们管。” 杨守拙说:“好,行了。那我就当不知道。这个物流点可能还有半个月就能修好了。到时候请你过来看看。顺便看看他在干什么。” 李文军回答:“好。修好了,你给我打电话。” 李文军挂了电话,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那个不想让他这么早碰房地产的人,会不会就是杨守拙呢? ----- 二期厂房用地的优点在于,靠山面水,而且都是李文军的,要出去只能走矿区这边。 村落都在河对面,之前过来也不方便,所以大多荒着了。 所以这一次,没有人有这个胆子和实力来捣乱了。就算真的走狗屎运从李文军嘴里抢下一小块,只要李文军把围墙一砌起来,最后没地方出去,还是把自己憋死了。 李文军现在做建筑图纸也比之前方便多了。技校去年9月份招进来的那一批孩子,学建筑制图已经学了快一学年了,现在画图有模有样。郑跃华还成了技校建筑制图专业的兼职老师。 李文军从这些学生里挑了两个最优秀的,然后把草稿给他们,讲讲原则性问题,那两学生就能画出像模像样的图纸来。 谭打雷又开始干自己这三年来一直干的事情-修厂房。 如今他手下也有了一批得利的助手,有做施工进度计划表和搞预算的,有组织工人施工的,又专门负责建材购买,存储和分配的。所以谭打雷也挺轻松的。 这会儿他才深切感受到,当时李文军赶鸭子上架,逼着他们三个门外汉去做县一中操场的好处了。 没有那时候跟那些村民打交道,理论各种鸡毛蒜皮的事,对付各种泼皮无赖,这会儿也没法这么淡定了。 现在厂里的职工们又多了个爱好,那就是休息的时候跑到楼顶上看建筑工地里面的房子像是变魔术一样从无到有,从矮到高,从近到远,一栋一栋立起来。 李文军说不知道以后哪个厂子先爆,扛不住要扩建,所以很克制了,这一次只用了新地块的一半。 其他人咂舌:十几公顷地啊,一下呼啦啦起了一大片厂房,搭积木都没这么快吧。这叫克制? 反正他克不克制的,工人们都高兴。 厂子越大,说明手里的饭碗越牢固。 厂长们更高兴。每个厂都扩建,他们管的人越多,产量越大,奖金也越多。 谁会抗拒滚滚而来的钞票呢。 矿区的人心情却心情复杂,一边在心里骂着李文军资本家,吸血鬼,一边又削尖了脑袋想进去厂里,可惜李文军都拒之门外。 这天王小兰下了班,见舅舅吴仁新在家里坐着,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吴仁新来厂里和家里找了她好多次,想进厂里干活,她不想当面拒绝,只能避而不见。 第八六四章 人人都嫌弃 李文军对吴仁新的厌恶超过了对王小山和任何人。 这一点就连王小兰都摸不着头脑。 想来想去,只有可能是吴仁新品德不好,之前经常调戏女职工。李文军又是很正派的人,所以特别讨厌他。 吴仁新自己好像对这件事没有一点感觉,只管不停地来求情,让王小兰都厌烦了。 见到王小兰进来,吴仁新站起来点头哈腰:“王厂长下班了。” 之前吴仁新科长时还注意收拾一下自己,所以只是有点油。现在把自己搞得脏兮兮,衣服都穿不整齐,再配上那副猥琐表情,想让人不嫌弃都不行。 王小兰强忍着皱眉的冲动,笑了笑,说:“舅舅来了。” 吴仁新见王小兰,还肯叫自己一声“舅舅”激动得手直打颤:“诶诶。” 王小兰准备进去,妈妈却叫住了她:“你舅舅有事找你帮忙。” 王小兰只能停下了脚步:“嗯?什么事?” 吴仁新忙说:“我想进厂里干活,不知道小兰能不能帮我想点办法。” 王小兰摇头:“你之前那样,李文军就算再大度也受不了你。舅舅还是老老实实干着矿里这份工作吧。” 吴仁新见她一口就拒绝了,急了,说:“小兰,我本来工资就低,现在矿里发不出工资,再这么下去,我就要去要饭了。” 吴仁新好吃懒做,从科长降到组长,从组长降到普通职工。现在连扫地的几个人都嫌弃他。每个月算绩效,他都是最低。而且他吃喝嫖赌,抽烟喝酒,还喜欢把钱大把大把地花在莫名其妙的女人身上,所以工作这么多年,一点积蓄都没有。 这能怪别人吗? 王小兰不好直说,只能说:“不至于吧。” 吴仁新开始抹眼泪:“你看看我身上,衣服都还是去年的。今年一件新衣服都没有买。你真的忍心看你舅舅变成叫花子吗?” 王小兰从口袋里掏出五十块钱塞到吴仁新手里:“我今天刚发了工资,都在这里,你拿去买几件新衣服。” 吴仁新接过钱,喜笑颜开:“还是小兰心疼我。” 王小兰的妈妈见王小兰这样也不好再说什么。她比王小兰更清楚吴仁新的德性,吴仁新就是个扶不上墙的烂泥,让吴仁新进了厂子,吴仁新不会变,反而还会拖累王小兰和王小山。如果非要在儿女和弟弟之间选一个,那还是儿女重要一些。 王永青对这个小舅子却嫌弃到不行。这个小舅子就是个填不满的无底洞。之前他得势的时候还好说,反正月月都有钱进,给吴仁新一点也无所谓。现在他也快退休了,自己手里也不宽裕。 这么下去,不但把他掏空,还要把他儿女都掏空。 王永青板着脸说:“仁新啊,你还是要好好为自己打算一下。都快四十岁的人了。找个好女人结婚也好,不结婚就好好收拾一下自己,存点钱。不然以后老了,谁来养你。我们也不可能养你一辈子。” 吴仁新点头:“是是,姐夫说的是。” 这扫地的活,又没有什么技术性。他只要天天扫,扫到退休,就能拿退休金,怕什么? 虽然知道他这头应得好好的,出了门就忘了,王永青也没有办法。 ----- 吴仁新怀里揣着钱,心里又活络起来。 话说他好久没去孙寡妇家了,实在是有点想了。 孙寡妇的丈夫老早以前工伤事故死了,矿里每个月象征性给点抚恤金给她,再在后勤安排了个扫地的活,让她能养活孩子和自己。 可是那点钱确实紧巴巴的,孙寡妇之前还遮遮掩掩。现在基本上已经不在乎脸面了,行为不端的单身汉都喜欢去找她,把钱大把大把花在她身上。 吴仁新之前当科长的时候,就没少揩孙寡妇的油,后来落魄了,也时常去。 吴仁新去敲孙寡妇家的门,孙寡妇脸上带着点嫌弃开门,问:“干嘛?” 吴仁新得意地把怀里的五张崭新的大团结拿出来,在孙寡妇面前晃了晃。 孙寡妇笑:“还是吴科长对我好,有钱就记得我。” 吴仁新最喜欢听孙寡妇娇滴滴地喊他这声“吴科长”了。 因为除了孙寡妇,再没人这么叫他。 孙寡妇拿了钱弄了一桌好酒好菜给吴仁新。 吴仁新吃饱喝足在孙寡妇身上泄了火,早上才心满意足离开。 “我晚上再来。”吴仁新回头对孙寡妇说。 孙寡妇抿嘴笑:“好。” 转身翻了个白眼关门。 五十块钱都拿到手了,还想她对他赔笑脸伺候他上床? 这家伙是不是没睡醒? 看见他那猥琐的样子就恶心! ----- 吴仁新今天扫地特别勤快,早早扫完下了班,又兴冲冲去上孙寡妇家敲门。 孙寡妇不开门,在里面说:“谁啊?” 吴仁新说:“我,吴仁新。” 孙寡妇冷冷地说:“睡了,有事明天早上再说吧。” 吴仁新愣了愣说:“诶?早上不是说好了吗,我晚上再来。我昨晚上可是给了你五十块的。” 五十块呢,差不多两个月工资了,怎么也得管他一个月的饭吧。 孙寡妇没出声。 吴仁新火了,用力锤门:“开门,你个贱女人,不想干活就把钱还给我。这钱这么好赚的?” 孙寡妇说:“你要再闹,我就打电话给派出所,说你欺负孤儿寡母了。” 里面有男人的声音:“真特么烦,让我出去揍他一顿。” 吴仁新气得脑子嗡嗡响:“好啊,原来是有别的男人了,你给我开门。你拿着我的钱,跟别的男人上床,算什么东西。让我看看是个什么乌龟王八蛋,占着我的位置。” 门猛然被人拉开,然后出来一个人捉住吴仁新的领子就“啪啪啪”三拳。 吴仁新被打得满眼冒金星,也不知道哪里流血了,只管挣脱了,转头就跑。 等他跑远了,回头一看。 孙寡妇家的门又关上了。 他再不敢回去,哭着骂:“你们他妈的,太不是东西,黑了我的钱,还打我。” 吴仁新边走边哭,回了宿舍,憋着一口气,没地方撒,从柜子里翻出一瓶酒,一边喝一边骂,然后烂醉如泥。 ----- 早上他没醒来,自然也就没去上班。 管扫地的组长忍了吴仁新很久了,今天终于爆发了,去找后勤科长:“科长,这个吴仁新想来就来,想不来就不来,扫个地都扫不干净,大家都被他拖累得,要把他那份活都干了。听说昨晚上还去寡妇家闹,影响实在是太不好了。您还是把他调个组吧。我管不了他。” 后勤科长本来就是陈克己提拔上来的,对吴仁新没什么好感,听见扫地的组长这么说,也直皱眉:“实在是没有别的地方可以放他了,直接开除得了。反正按照他的考勤和绩效,早就该开除了。” 组长一听:“行,开除了吧。反正现在矿里资金紧张,干活的人都发不出工资来,还要给这种人发工资,简直就是没天理。”其实李文勇早跟他说要精简后勤,去掉一些不干活的人。他碍于同事的感情,看来看去都不好精简掉谁。 现在正好,就从吴仁新开始动手。 反正人人讨厌吴仁新,开除他没有人会反对的。 第八六五章 扶不上墙的烂泥 开除的吴仁新通知当天就贴出来了。 吴仁新醒来醉醺醺的去扫地才被告知他已经连地都没得扫了。 退休金也泡了汤。 这一下,他才慌了,去机关办公室外面闹,结果被人架了出来,扔在外面。 机关办公室的门卫说:“你要再来,我就打电话给派出所,给你安排一个免费吃住的地方。” 吴仁新一向欺软怕硬,哪里还敢闹,只能又去王永青家拍门。 “姐姐,姐夫,他们欺负我。竟然招呼都不打,就把我开除了。” 左右邻居都伸头出来看,唯独王永青家没有反应。 其实王永青的老婆就在门里面。她听人说吴仁新被开除的事情,气得要死,决心要让吴仁新受点教训,所以里面不出声,也不开门。 关键现在,就算王永青想帮忙,也帮不上了。去找人闹,没有半点作用,只会自取其辱。 吴仁新实在是喊累了,只能走了。 ----- 矿里要吴仁新从单身宿舍里搬出来。 他不肯,最后东西全被人扔到了大街上。 吴仁新一边骂一边哭,把自己的几件衣服收拾拢了,又去了王永青家门口哭:“姐姐,我被宿舍赶出来,你真的要让我住在外面吗?” 王永青的老婆一听,心软了,开了门让他进来,抱着他哭:“仁新啊,你长点记性,争点气吧,再别这么犯浑了。” 吴仁新一边哭一边说:“再不敢了,姐姐。我一定好好做人。” 王永青瞪着眼:“你怎么还敢收留他?这种人,就应该让他在外面去要饭。” 王永青的老婆说:“我就这么一个弟弟,你这么狠心,我就跟他一起出去要饭。” 王永青一听,只能作罢。 王永青的老婆给吴仁新做了饭,让他住在王小山的那间房。 吴仁新乖乖吃了,说:“我明天去县里找点零工做。我才四十岁,一身力气总不至于饿死。” 王永青的老婆流着泪:“你早这么想多好。” 王小兰回来听说王永青在这里,气得跟妈妈说:“你怎么还收留他。” 王永青的老婆红了眼眶:“他再不争气,那不也是你舅舅吗。” 王小兰气得转头就走了,回去住宿舍了。 吴仁新在里面躲着不敢出来。 晚上大家都睡了,吴仁新酒瘾翻了,一想到那香喷喷辛辣滋味,嘴里的口水就不由自主直往外冒。 话说姐姐喜欢把零钱放在外面客厅电视机柜的小抽屉里。 只拿个一两块,去买瓶酒。她不会发现的。 吴仁新悄悄起来,摸着黑打开抽屉,发现里面放了二十多块钱。 二十多块呢,拿去打牌,能打一晚上了。只要手气好,二十块能变四十块,明天早上再把这二十块还回来不就好了吗? 他这么想着,不由自主就把手伸向了那几张纸币,带着兴奋和紧张把钱塞在怀里,悄悄打开门出去了。 平时打牌的地方果然又有人,大家一看吴仁新这个隔三差五给他们送钱的傻子又来了,交换了个若有所思的眼神,热情地招呼他。 “哎呀,吴仁新同志来了,过来坐下玩一把吧。” “是啊,我们不打大了,五毛钱一把。” 吴仁新看见牌桌子,就手痒到不行,忙坐下来:“他么的好久没摸牌了,今天一定要过过瘾。” 吴仁新一晚上手气都好差,二十块钱输得干干净净。 早上灰溜溜回去,想着跟姐姐说几句好话。结果发现自己的行李都被放在门外。 他去敲门:“姐姐,我错了。我再不敢了。” 他姐姐没出声,王永青却吼了一句:“拿起你的东西滚吧。别来祸害我们了。我没去派出所报你偷东西就是看在你姐姐的面子了。以后不要来我家,不然我看到你一次打一次。” 吴仁新红了脸,灰溜溜拿着东西走了。 他实在没地方去,东晃西晃的,出了矿区,沿着小路一直走。 结果没走两步就下去雨来。远远看到大树下有个窝棚,忙钻了进去避雨。 转身一看,这里面还有个木板子和砖头搭起来的床,只是接了蛛网,布满了灰尘。似乎之前有人住,后来空着了。 好像是老王头之前住在这里。 自己现在能干什么呢? 只能像老王头之前一样,捡破烂送去废品收购站换钱养活自己了。 ------ 早上李文军一来上班,赵林就凑过来说:“你听说了吗?吴仁新被矿里开除了,然后在王永青家住了一夜就被赶出来了。现在住在老王头之前的窝棚里。” 李文军愣了好一会儿,才说:“哦。” 觉得这个世界还是有报应的。 吴仁新在他重生前害得他妈妈疯了,住在窝棚里,现在换吴仁新住到窝棚里了。也算是给那些被他欺负羞辱过的女同志们出了一口气了。 ----- 吴仁新捡了几天的垃圾,发现能捡的东西真的不多。但凡值钱一点的,都不会扔了直接送去废品收购站了。 他这几天都靠从田里偷几个红薯充饥,然后早早睡了躺着不动,来让自己饿得慢一些。 夜里听见有人在窝棚外面说话:“这个李文军真是防得水泄不通,围墙修的那么高也就算了,上面还有尖刺,晚上还有人巡逻。想去他厂里偷点东西都不可能。之前去的那几拨人都好惨。” “嗨,就算你能翻围墙,偷到东西,不也要从矿区大门出来吗?矿区大门也有人守着,还是不行。” “所以我怎么说是铜墙铁壁呢……” “工地上好像没有人守夜。李文军也不准他们疲劳作业,要工人们晚上休息。” “当然了,那边靠河一边是山,只能从工厂大门出来。压根就不用人守。” “从河里游泳过去呢。从工地上绕到厂里。偷了东西再游过来。” “你傻啊,他厂里的东西,值钱的都不能下水,一下水就坏了。” “那就只能偷工地的钢筋了。” “我发现你脑壳里真的有水,你试试拿根钢筋游泳?看看会不会淹死你?!这条河有四五十米宽呢。” 那两个人说着话,走远了。 吴仁新却激动起来。他发现了一个赚钱的法子啊。 对面李文军的工地上,到处都是钱啊。不用偷钢筋,就弄点金属边角碎料拿去废品收购站卖,不都够他吃喝了吗? 他别的不行,游泳还是不错的。夏天在河里游一个来回不成问题。 现在天气渐渐热了,赶紧趁着能下水,多攒点钱,不然到冬天可怎么办? 第八六六章 一切都要回到原点 吴仁新越想越兴奋,一骨碌爬起来,往河边走。 河对岸工地上干得热火朝天。 这条小河其实是李文军修水电站的那条河的支流上游。河面不算很宽,但是水有点深,不然那些贼早过去了。 八点一过,对面就有人来吹哨子:“回去歇息了。” 有人叫:“这里还有一点振捣完,不然明天早上凝固了今晚上都白干了。明天早上来刚好浇水养护。” “奇怪,李董为什么要在这里浇筑一个混凝土大坑。你看这长度和深度,看着怎么像个墓地。让人瘆得慌。” “嗨,胡说八道什么。这下面地基有点塌陷,所以李董叫我们用混凝土填满,不然以后路铺上去很快就开裂了。是我们想让这个坑看着规整一点才挖成方方正正的。” “行,你们慢慢干吧。我们先走了,别弄太久。” 其他人都走了,这几个又干了十几分钟,也走了。 然后灯全熄了,安静了下来。 吴仁新又等了一会儿,脱了衣服和鞋子,只穿一条短裤跳进了河里,扑腾了几下就到了对岸。 真是太轻松了。 要不是今天没吃饭,他还能更快。 吴仁新有些得意,往工地上摸了过去。结果刚走了两步脚下一空,掉进了一个大坑里。 那个坑里全是刚浇灌的混凝土,不到一米深,可是很黏,他掉进去就站不起来。 吴仁新挣扎着想要呼救,可是混凝土却进了他的嘴里和眼睛里,火辣辣的像是烧红了的钢针戳着他。他挣扎了几下,最后终于没了力气。 那混凝土的表面本来还有一点点凸起和泡沫,显示着曾经有人来过,在黑暗里也渐渐归于平静。 ------ 王永青的老婆听说吴仁新现在住在村里的窝棚里有些心疼,趁着王永青不在家,出去打牌了,她悄悄拿了点吃的和被褥,打算给吴仁新送过去。 可是她到了那里,却没有见到人。吴仁新的东西都在,一行脚印从旁边的泥地一直延伸到了河边。 然后她看见了吴仁新的衣服和鞋子,吓得大哭大叫起来。 周围的村民听见了,都过来帮忙找,然后去报了公安。 公安把下游上游都找了找,没有找到吴仁新,后来只能以失踪结案。 其实大家都知道,吴仁新这种人,缺德事干太多,就算这一次侥幸找回来,过不了几天也会饿死或者干什么歪门邪道,遭报应把自己作死。 所以,除了王永青的老婆、王小兰和王小山为他伤心了几天,几乎没有人为他惋惜。 ----- 黑条几天都围着那个路基转圈,嗅着,还呜呜叫。 大家以为黑条捣乱,把它赶了出去。 李文军在楼顶上看见,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一瞬即逝,却很黑暗。 那个位置刚好在吴仁新的鞋和衣服被发现的对岸。 说起来也是巧,这个位置也是他重生前顾展颜和点点的坟墓所在,然后工人们莫名其妙地把那个坑挖成了墓穴的形状。 这个世界,真的是个圆,一切最后都要归于起点。 他还在想,这件事什么时候有个终结,回到这个点。 本以为把这块地租下来,做厂房,就算是终结了。 现在才知道,原来是要以这种方式结束。 真有意思…… 他跟吴仁新算是扯平了,就让这件事永远成为秘密吧。 ----- 李文军办公室只要开了门,从早到晚,不断地有人进来汇报。因为大家都知道他很快要出去巡视物流分公司的建设成果了,所以都抓紧时间,让他安排指示后面两个月的工作。 汽车厂、手机厂,电器厂还要把改造后的新款,拿给李文军看,审批定夺好投入生产。 一个厂有时候就要讨论一上午。那其他厂就得等着了。 还好陶光明抓紧时间把他该签的字看的文件弄完,顺一下自己的工作,没时间来骚扰李文军。 所有厂长,轮了一圈,李文军刚想喘口气,孔予祯又进来了。 李文军摸了摸额头,问:“有什么事吗,孔予祯同志。” 孔予祯能憋到现在才找他,已经让他有些惊讶了。不过想想,可能也是因为最近两个月他都在外面转悠。孔予祯想找他也找不到。 孔予祯又用他一贯的淡然冷静姿势在李文军面前坐下了:“听说李文军同志最近干了不少大事啊。” 李文军微微点头:“还好,还好。就是出去走了一圈。” 孔予祯其实这会儿也憋着一肚子火。 原以为李文军逼陶光明把谈征地协议工作让出来,是出于他跟李文军的约定。而带陶光明一起去看物流的地,只是为了安抚陶光明或者出于对陶光明工作的支持。 没有想到,这其实只是李文军转移他的视线,拖住他的手段。 李文军的重心,现在根本不在房地产,或者说暂时不打算放在房地产上。他现在做的一切都是在开荒做准备,甚至可以说是假动作。 直到李文军他们把物流的点都搞定了,回到矿区,他才觉得不对劲了。 关键征地这个工作是他自己要求的,是为了打入“文军实业”的一个借口,所以现在也不好对李文军有意见。 孔予祯忍着气说:“这边征地用完了,李文军同志打算怎么安排我的工作?” 李文军当然明白孔予祯心里的小算盘,不过是顺水推舟,将计就计。 李文军暗暗好笑,一脸认真地问孔予祯:“孔予祯同志觉得我该把你安排在那个岗位上合适呢?” 孔予祯没想到李文军会把球踢回来,也被问住了。 他抿起嘴,让他自己来说,还真不好要求李文军安排任何岗位给他。 其实他最想做的是副董事长。 可是李文军已经把这个职位抢先一步给了陶光明,断了任何人的念想,也让陶家安心任他摆布。 他现在要是跟陶光明抢这个位置,就是孔家和陶家的抗争了。他不会这么傻。 李文军真是每一步都有深意,端的好手段…… 他当时是怎么会误认为这个长得这么好看的年轻男人好欺负好对付的? 第八六七章 我才是未来 孔予祯只能说:“你把我安排在哪个岗位,我就做哪个岗位。” 李文军笑了笑:“现在各个厂都有厂长了,各个重要岗位也都有人了。把孔予祯同志随便放一个岗位似乎又大材小用了。” 这句话要是在别人听来,肯定是感激涕零觉得李文军看得起自己,或者心凉了半截,知道李文军不会给他重要岗位了。 在孔予祯听来,却是李文军在讽刺他,高不成低不就,对他不忠心却想要占据重要岗位。 孔予祯的自尊像是被钝刀子反复割着,不会出血,却实在痛苦。 他只能攥着拳又说出那句话:“李董把我安排在哪个岗位,我就做哪个岗位。” 虽然只是变了个称呼,却代表他彻底低头了。表示他现在已经是李文军的属下。 李文军很满意,这种被人捅刀子很多次,终于让对方吃瘪,在他面前低头的感觉真是太好了。 他垂眼静静坐着,用手指轻轻点着扶手,似乎在思索。 其实是在拉长孔予祯等待和痛苦的感觉。 在孔予祯耐性耗尽的最后一刻,李文军才说:“要不这样吧。孔予祯同志背井离乡的,也不太好。我反正准备在苏市开辟物流分公司。这个物流分公司,就交给孔予祯同志去打理了。虽然以孔予祯同志的能力,达到业绩肯定不是问题,所以这件事还是有点大材小用。不过,所有事情都是你做主,比较自由。” 孔予祯在心里骂开了:特么的。我当然能完成业绩,我上次都给你交了底了。苏市最大的港口,都是我家在把控。你让我搞个物流公司,不是开玩笑么?等于是要垄断从货船上下来的所有货物在陆地上的运输。 他忽然反应过来,不对,李文军要的不是从货船上下来的货物陆地运输权,而是在向所有客户宣布他已经打通了海上运输的通道。只要把货物交给他,他就能从客户那里运到港口然后运到世界上任何一个角落去。 因为是孔予祯,这个孔家少掌门,苏市港口控制人,在运营物流分公司! 他有点骑虎难下了。当时为了参与“文军实业”中来,许诺李文军以后可以在港口上合作。 现在李文军在试探他愿不愿意合作,他能说不吗? 其实李文军未必非要在苏市开物流点。 可是他如果拒绝,孔家以后想跟李文军合作就免谈了。他要再有什么事想找李文军帮忙也是不可能的了。 唐兆年最近在收购港城的港口公司。唐兆年那种人怎么可能想得到去控制港口这么有远见的事情,肯定是李文军在后面支持他。所以,李文军很快就可以从港城走货,孔家就更没有利用价值了。 孔予祯许久都没出声。 李文军始终耐心等着。 平衡来平衡去,只有跟李文军合作了,孔予祯回答:“好,我听从李文军同志的安排,这就回苏市去开展建立物流分公司的事情。不过这个分公司要独立于‘文军物流’,独立结算独立运营独立人事。” 李文军微笑摇头:“不行。” 他知道孔予祯的意思,孔予祯不想做陶光明的手下。 可要是这三样都独立了,哪里还是“文军物流”的分公司?那不就成了“孔家物流”了吗? 他最后的底线都被拒绝,孔予祯有点愤怒了。 李文军第一次在他脸上看到明显的恼怒表情,暗暗诧异:原来他不是完全没有感情,只是没有被戳到痛点。 李文军笑了笑:“要不这样吧。苏市因为靠近港口,有自己的特殊性,单独成立了一个港口物流公司。任命你为这个公司的副经理。直接对我汇报,不经过‘文军物流’。” 孔予祯一听暗暗松了一口气,可是又立刻意识到这句话里的问题:“副经理?那经理是谁?” 李文军说:“我。有两个副经理,另外一个是唐兆年。你们分管苏市和港城的物流和港口工作。” 果然,他对港城的港口已经有把握了,有没有苏市都无关紧要。还好他刚才没有拒绝李文军,不然就真的没得玩了。而且李文军对这件事非常重视,直接挂帅。 孔予祯暗暗吃惊,嘴里却说:“有李董亲自坐镇当然最好。” 李文军拿出一张盖了红章签了他名字的任命书:“嗯,既然孔予祯同志同意了我的安排,那从今天起,你就是‘文军港口’的副经理了。” 孔予祯忍不住微微抿了一下嘴:李文军竟然一早就吃定了他会如何应对,连结局都算好了…… 现在还能怎么样,只能笑着接受了。 ----- 孔予祯启程回苏市开始筹备“文军港口物流公司”。李文军要求孔予祯先选几个备选地点再由他决定。 其实他是知道哪个点最好,之所以让孔予祯提供几个地点是想看看孔予祯到底是不是甘心为他服务。 然后李文军和陶光明就启程开始巡视全国的物流分公司的建设情况。 陶光明这会儿看京城的物流点,忽然发现了一个问题:“文军物流”京城分公司的网点,刚好在两个大的蔬菜水果批发市场的中间。 需要从外面运入或者往外运出蔬菜水果的批发商们为了节省成本,“文军物流”肯定是第一选择了。 陶光明还没想明白李文军让这两个批发市场相互竞争的事情,不然肯定又要骂了:李文军把两家用金色的脚链拴在一起,还要从中赚钱。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这一圈巡视本来应该很快,因为大多数已经建设完成,图纸和预算一开始给了,建筑构造都很简单。 可是李文军到了第一点,冀城,就停下来了。 冀城的点选在在第一棉纺织厂最西端闲置地上。从西往东一字排开的是棉二、一印、棉三、棉四厂,都是大的纺织厂,因为是纺织行业的工业和生活聚集区,所以这一片被冀城人叫做纺织大院。 各种棉布纺织印染品从这里运往全国各地的制衣厂。 李文军当时敲定这个点的时候,也是冲着这几个纺织大厂的大顾客来的。 他们到达的时候,刚好是一厂下班的时候,工人们骑着自行车或者步行从工厂大门蜂拥而出。 人头攒动,比过年的庙会还热闹。 陶光明指着一厂的大门:“看看,这才叫大厂,这才叫大国工业。你那小矿山里的小工厂,算什么?最多算只在角落里捉老鼠的猫。” 李文军笑了笑,没出声。现在的辉煌只是表象,因为跟不上市场,这个纺织城将十年之内没落。大批工人下岗,厂房搬迁。这一大片只留下破落的厂房,最后被推倒,建住宅。 陶光明虽然跟着他见识了不少,可是目光和思维还是受这个时代的限制。 按技术,他的厂子已经超越了国内任何大厂十五年以上。按产值和利润值,他也已经是国内领先水平。为什么人们都那么拘束死板,非要按地理位置和性质来衡量一个企业的地位? 真正的能人牛人,不是去迁就别人,而是让众人都来归附,来投奔他。 就好像这个纺织大院,吸引了大批从津城和海城来的工人,把整个冀城的人口结构都改变了。 未来的这一幕也将在他建造的工业新城里出现。 他才是未来! 他有这个自信。 99mk.infowap.99mk.info /93//.html 第八六八章 杀鸡给猴看 李文军他们在物流点转了一圈,然后在经理办公室坐下,查看决算表格。 今天李文军还把季青峰请了过来。 因为要租用国有企业的建设用地,季家帮忙,李文军才能这么快拿下这个点。为了回报,李文军同意季家入股百分之十。 所以今天季青峰的出现,并没有让陶光明和经理觉得诧异。 李文军仔细看过决算表格,点头:“这个点建得很漂亮,各项指标都合乎要求,资金也没有超过预算。经理同志的工作做得不错。” 分公司经理一脸喜悦和兴奋:“谢谢李董的称赞。” 陶光明和季青峰却觉得很紧张,因为李文军骂人之前都是先夸人。 果然,李文军话锋一转,问:“分公司的财务和人事怎么换了人。新上任的同志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分公司经理明显有些心虚,回答:“之前那两个,我使唤不动。所以换了两个听话会做事的。” 财务是他老婆,人事是他小舅子。 李文军在他们赴任之前就曾说过,可以用亲人,但是要经过他审查。分公司经理带着侥幸,以为李文军忙成这样,这么多事,肯定顾不上这点,就把人悄悄换了。 关键老婆和小舅子跟他不同姓,李文军未必查得出来,可能只是看见换人了,例行问问。 经理这么安慰自己。 李文军不出声,盯着经理,手指轻轻点着桌子。 经理头上冷汗直冒。被李文军这么看着,他压力无比大,腿肚子都在打颤。 李文军冷笑:“这两人是挺听你的话的。以后,我要是不听你的话,你是不是连我也要换掉。” 经理忙站起来:“没有,没有。李文军同志误会了。是被开除的人来您这里告状吗。你不要相信他们。他们只是对我怀恨在心胡说八道。” 李文军淡淡地说:“现在我给你两个选择,第一,你自己辞职。第二,我辞了你。” 经理一听急了,谁都知道“文军物流”如今是块大肥肉,建立这个点几个月,业务量一个月比一个月大,上个月流水都突破了万元。所以他才会冒着风险,把自己老婆小舅子都安插进去。 “为什么?!李文军同志忽然要我辞职,是不是也得给我个说法?”他也顾不得什么上下级关系了,看了一眼季青峰,“难道是为了给季家一个说法,所以要找借口把我开掉。” 李文军淡淡回答:“不用给说法,这是我的公司,我想开除谁就开除谁。” 经理一更。这是他在开除那两个人时,说的话。 李文军似笑非笑看着他:“我任命的人,是你能随便动的吗?你可能误会了,你跟他们都是为我服务的人,位置不同而已。你并没有那么的大权力。” 经理羞愧得涨红了脸。 陶光明这才明白:经理看着权力很大,其实被李文军用人事和财务一左一右掐住了经理的喉咙。 其实他不也是吗?物流公司的财务和人事都是李文军安排的人。 不知道李文军是不是也有杀鸡骇猴的意思,在敲打他? 陶光明微微抿嘴。 经理低声哀求:“李董,能不能给个机会。” 李文军摇头:“我在你们出发来各个城市的时候,已经讲得很明确。能力不够,犯了错,我可以教,也不会一棒子打死。可是对我不忠心的人,绝对不会有第二次机会。你今天就可以离职了,把工作交接给季青峰同志。看在你为我辛苦了这么久的份上,我给你多发半年的工资,给你的老婆和小舅子多发两个月工资,让你有足够的时间去找工作。” 经理羞愧难当,站起鞠了一躬出去了:“谢谢文军同志之前让我当这个职位,跟着您我学了不少东西,是我自己太贪心,自毁前程。” 其实他比李文军还大十几岁,说这些话却也是事实。 季青峰在经理出去后,轻轻吐了一口气。 他完全没有想到还会演这么一出。虽然是个旁观者,也忍不住背后一层冷汗。 陶光明这才明白刚才李文军杀鸡骇猴,也是做个季青峰看的。 想来都有财务和人事控制了,经理让季家人来做也无所谓了。而且让季青峰来做,还能长久的利用季家在冀城的人脉,真是有益无害。 李文军站起来朝季青峰伸出手:“那从今天起,冀城这个分公司就靠季青峰同志了。” 季青峰心中刚才的不适被兴奋和喜悦取代。 几天前李文军打电话来跟他讲这件事的时候,他就已经激动过一次了。 之前基站工程都是在季青辰的控制下,陶光明的领导下。 这一次李文军让他独立管理一个公司,他能不激动吗? 季青峰站起来,握住李文军的手:“谢谢李文军同志。我一定努力做好。” 陶光明忽然想起李文军当着陶老爷子他们对季青峰的评价:虽然能力不算出众,但是能很好地执行命令,处理各种关系。可不就是做这个物流分公司最好的人选吗?毕竟现在拓荒的工作已经做好了。客户都稳定了,而且品牌已经建立,客户自己会找上门,只需要稳定经营。 或者李文军早就有打算,等冀城分公司稳定下来,就让季青峰来做这个经理的位置。 只是前任经理比较蠢,自寻死路,让李文军都不用费心去琢磨开掉他的理由和怎么安排他。 李文军把分公司的员工全部召集起来开了个会,宣布了季青峰的任命,还把之前被开除的人事和财务恢复了职位。并且强调,这两个岗位的任免,以后只能由分公司经理报请他同意,才能进行。 ----- 从冀城分公司出来陶光明开玩笑:“看来你对我还是很宽容的啊。我那么多次背叛你,你都忍下来了。也没见把我开除,还把我弄成了副董事长。” 李文军斜乜着他:“你能有这个觉悟也很难得。不过,你跟他不同,你是被迫的。他是主动的。更重要的是,你虽然被逼迫,但是哪一次都没有真正背叛我。” 陶光明咂咂嘴:“说的也是,看来你这家伙虽然变态,还是知道谁热谁冷。” 99mk.infowap.99mk.info /93//.html 第八六九章 空手套白狼的好买卖 其他分公司的经理听说了这件事,个个后怕不已。虽然他们都动过这个心思,却从来没有真正实施过。然后个个都连夜开会自查整改。 等李文军到达的时候,海晏河清,天下太平。 所以其他几个点很快就巡完,他们又到了穗城。 杨守拙照常安排了食宿,然后叫人接了李文军他们去看建好的物流分公司。 这个分公司一切由杨守拙打理,所以陶光明都不知道李文军要看什么。 杨守拙把李文军直接带到了办公室的三楼,朝远处抬了抬下巴:“就是那边。” 然后递了个军用望远镜给李文军。 陶光明完全不知所以,兴奋得不行:对面是有敌特分子的据点吗?还需要动用军用望远镜。 他好想从李文军手上把望远镜抢过来。可是杨守拙在一边,他不敢。所以只能耐着性子等着。 李文军看了一会儿,直接把望远镜递给了陶光明。 陶光明大喜:“好兄弟,果然明白我的心。”忙接过,对着那边看了看。 结果那边底层只有几个工人在装货架,上面明显是仓库,堆满了箱子。 看不出什么怪异。 什么啊?原来是个市场。 他很失望,又把望远镜又伸给杨守拙。见杨守拙没理睬,他只好拿着了,赫然发现自己被当成了随从。 杨守拙问李文军:“确定吗?” 李文军点头:“是,看那货架,箱子里露出来的包包就是,如果去查一下工厂进的什么原料,就更能肯定了.....” 杨守拙微微皱了一下眉:“虽然跟我没关系,可是就在我旁边干这个,总让我不爽。” 陶光明想说“那就弄掉他”,被李文军暗暗拧了一把,就立刻闭上了嘴。 李文军对杨守拙微微一笑:“你要实在觉得不舒服,就跟工商管理局说一声呗。” 杨守拙没看到李文军的小动作,抿嘴又看了那边一会,才转身说:“算了,犯不着为一只老鼠动气。” 李文军暗暗好笑,其实他巴不得杨守拙去整治季青韬。他特地拱火,杨守拙立刻知道他要借刀杀人;他假惺惺劝杨守拙不要理,杨守拙又会觉得他虚情假意。 点到为止最合适。 杨守拙智商高,控制欲又强,这种事只能让他自己决定。 陶光明摸不着头脑,也不敢再出声。 ----- 杨守拙难得不安排李文军和陶光明,办完这边的事情就跟他们告别各自离开。 李文军猜他最近可能很忙,所以没有精力来安排他们。 李文军带着陶光明找了个靠山的宾馆住,等唐兆年第二天来跟他们汇合。 早上起来,两个人就去沿着山里的路跑步。 陶光明最近又有点懒,不怎么运动,小肚子都凸出来,才跑了几步就有些气喘。 李文军讥笑他:“我怀疑你在家里偷吃陶然的零食。” 陶光明上气不接下气地翻白眼:“滚。” 李文军看他实在吃力也不敢跑太远,到了半山腰就往回跑,一路溯溪而下,风景倒是真的不错。 陶光明这会儿有力气打趣李文军了:“你就说吧,你是不是被鬼上身了,怎么没来过穗城,却对穗城的吃喝玩乐,这么清楚。这个死鬼偏僻的宾馆,你也能找到。” 李文军笑:“你知道为什么诸葛亮坐在山里也能知道天下事吗?” 陶光明:“多看书?” 李文军说:“不对,多跟南来北往的人聊天。” 陶光明嗤笑了一声,然后呆在那里。他忽然明白了李文军怎么知道冀城经理干的那些事了。 压根就不用那两个被经理开除的人向李文军汇报,因为有司机从冀城来就会跟他讲这个事。 那些司机定期往返于总部和分公司之间,不隶属于任何分公司,只向李文军汇报。 这就是个庞大的、不停向他汇报各个分公司情况的信息网。 而且李文军不打算瞒着他,见他没想明白,所以借这个机会点通他。 两个人回到宾馆洗完澡,吃早餐的时候,李文军又跟陶光明讲了昨天在物流点他们到底在看什么。 陶光明听完了,后怕不已,还好李文军及时按住他不让他多嘴。 只是他有点疑惑:“这个高仿品利润很高吗?不然季青韬干嘛费这个力气?” 李文军笑了笑:“其实吧,那些奢侈品呢,只是一个logo有价值,其他也不见得多出众。所以只要弄到合适的原料,掌控好质量,利润还是挺高的。一百块钱的东西,什么都不用变,贴个牌子就卖几千。” 陶光明一听咂舌:“乖乖,简直就是空手套白狼啊。” 李文军点头:“季青韬的脑子还是很好的,才干了多久的走私,就看出这一点了。而且从风险最小的箱包开始做。” 香烟的口味很难模仿,汽车又成本太高。 服装和箱包却不同,没有什么太多技术含量,要是能用到便宜的替代面料,利润空间还是很大的。 季青韬这会儿不做服装,大概是因为有些面料成本太高。 这也是个可以延绵几十年的赚钱买卖。 李文军虽然知道其中奥秘,却不想做。 他有大把赚钱的正经生意,没必要费劲做这种见不得人的买卖...... 李文军话锋一转:“不过,我可以现在就告诉你,这个事情,他最开始会做得比较痛苦。不过如果坚持下去,收益还不错。” 陶光明皱眉:“为什么。” 李文军笑了笑:“因为现在国内的相似的原料太贵。省不下钱来,如果要省钱,只能用很次的原料,又太假卖不出高价。所以很难平衡。” 后来国内的面料pvc,五金配件也能做得很精致,这些高仿的水平能到以假乱真的地步,要撕开衬里,看标签才知道是假货,还能把价格降下来。 那些奢侈品为了大批量生产,降低了自己的水准,也是导致真假难辨的原因之一。 ----- 唐兆年说自己午饭的时候才能到。 他来就来,还非要指定饭店让李文军和陶光明去等他,这个控制欲也是没谁了。 陶光明忽然想到什么,问了李文军一个问题:“唐兆年跟杨守拙一起吃饭会怎么样。” 第八七十章 谁更倒霉 两个人你也不让我,我也不让你,都要做主,估计要打起来。 李文军笑了笑说:“老唐会让步,他虽然控制欲强,还有个限度。那个人是没有节制的。” 而且唐兆年是白手起家,有过低头做小的时候。杨守拙从小就被人让着,哪里会让别人。 陶光明想了想,摇头:“未必。有机会一定要把这两人弄到一起吃个饭。” 正说着,唐兆年进来了。 李文军和陶光明猛地看见他,忍不住一起笑了起来。 唐兆年眯眼,一脸戒备:“你们两个笑得像拉皮条的,又在琢磨什么龌龊事?” 陶光明抹了一把脸,忍住笑:“没事,就觉得你最近又帅了。” 唐兆年隔空点了点陶光明,大大咧咧把他那个“驴”牌公文包放在桌上,对李文军说:“电影快拍完了,很快上映。要是票房不好,我弄死你个扑街仔。” 李文军眼尖一眼就看出那个包不对劲。他忍到签完所有的表格,听唐兆年讲完最近港口和房地产项目的进展这些正事之后,才拿起来在手里掂了掂,问唐兆年:“这个是你买的,还是别人送的?” 唐兆年斜眼看他:“怎么?喜欢?下次给你带一个。这次不行,我还要拿来装文件的。” 李文军摇头笑:“你就回答我的问题吧。” 唐兆年:“我在百货公司买的。” 李文军说:“我们打个赌,这个是假货。” 唐兆年哼了一声:“扑街仔,不是我小看你。你连这个包都没见过几次,怎么就一口咬定它是假的。这一看就是真皮,我还有专柜的收据。” 李文军说:“你被专柜的小姐骗了。” 唐兆年点头:“不教训一下你,你不知道天高地厚,真以为自己无往不利。说吧,赌什么。” 李文军抿嘴笑:“不赌多了。就赌个包吧。不要这个牌子的,你帮我弄个爱马仕的,公文包,最便宜的那种就行。” 唐兆年狞笑:“行,我跟。” 李文军说:“你看这两个字母就跟真的有细微的差别,虽然用的真皮,但是鞣制工艺跟国外不同,没有那么细腻,摸起来要粗糙很多。” 唐兆年将信将疑:“都是你瞎编的吧。” 李文军笑:“你要不信,还有个法子,拆了,看里面就知道。不过,拆了的话,你这个包就废了。” 唐兆年冷笑:“那就拆了。要是假的,我也不想用了。要是真的,你不是还会陪我个新的吗?穗城友谊商店里面肯定有得卖,等下去买一个。” 陶光明看热闹不嫌事大,立刻叫服务员拿了一把剪刀来。 李文军叫陶光明把门关上,把那些好奇地目光都挡在了门外。 唐兆年讥笑李文军:“怎么?这会儿怂了,是怕等下丢脸吗?” 李文军说:“我是怕你丢脸。我们三个人说说笑笑就好了。不要闹那么大。” 唐兆年立刻对陶光明说:“把门打开,正好有人作证。” 陶光明对唐兆年说:“还是不要了。你记得上次赔了一辆车吗?” 唐兆年哼了一声:“你那意思,是我一定会输了。我今天还偏要赢给你们看。干,我自己的百货公司卖的包,怎么可能有假。” 李文军哭笑不得,搞了半天,是他自己百货公司的货,难怪他这么有把握。 唐兆年自己起身打开了门。 看热闹的人立刻挤满了门口。 唐兆年朝李文军抬了抬下巴:“来来,剪开。我就不信了。” 李文军只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剪开了那个包,然后翻出衬里。 没有英文标签,什么也没有。虽然也没有中文标签,却已经能说明问题了。 围观的人问:“怎么了,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假的吧。看他们那个表情。” 唐兆年不知道是羞的还是气的,脸涨得通红。 陶光明忙起身去关上了门。 唐兆年咬牙切齿地说:“他们到底是什么时候换掉的。港城什么时候有了这么厉害的高仿。” 他亲自联系的国外供货商,直接轮船运到港城,都没有中间商。只有可能是自己人动了手脚了。 他买这个包的时候,特地没通知经理,以顾客身份去的。售货员刚好也不认识他。 没想到,竟然买到个假的,还是在自己家百货公司里!! 李文军笑了笑:“你的老对头,季青韬。”季青韬买通百货公司的人,用假货换真货,然后把真货再拿去卖。估计早就开始了。如果不是被唐兆年刚好撞上,不知道还要被瞒到什么时候。 唐兆年抿嘴许久,才阴森森地说:“看来我身边又要清理一下了。这帮人,真是学不乖,看到几个钱,脑子就糊涂了。” 陶光明打了个寒战。 李文军脸上笑容不变,不怕死地说:“我的爱马仕公文包,记得下次给我啊。这次一定要真货。不要想省钱,用假货哄我,我可是一眼就能看出来。” 唐兆年听李文军这么说,越发生气:“回去就查,敢在老子百货的公司卖假货给老子,是真不想活了。”售货员应该没那么大胆子,也没有这个能力…… 陶光明本来也很生气,后来有点同情唐兆年,现在忍不住想笑。 经理没想到售货员刚好碰到老板,售货员没想到老板会自己来买东西。 李文军要是没有一眼认出来假货,唐兆年都不知道自己被员工坑了两次,一次再把真货换成假货,一次是假货卖给他。 唉,也不知道是谁更倒霉…… 李文军说:“你别光顾着生气。我们两个都知道是谁造的假。所以你先要向穗城公安报警,要他们捣毁造假工厂,抓获嫌犯,赔偿损失。这个要快,不然季青韬会清空工厂跑了。” 唐兆年听得一愣一愣的,说:“造假点在哪里。” 李文军说:“给我五分钟。” 然后李文军给杨守拙打了个电话。 “杨守拙同志是不是还是觉得旁边那个假货批发点,看着很碍眼。” 杨守拙说:“嗯。怎么了。” 李文军:“我有个法子,不用你动手,就能让它消失。不过要麻烦你把你查到的工厂地址告诉我。” 杨守拙想了想说:“也好。” 李文军记下地址。 唐兆年立刻给穗城公安报警。 陶光明不敢出声,屏住呼吸看他们两个在抢时间。 唐兆年打完电话问李文军:“然后呢。” 李文军:“打电话回港城报警,重金悬赏造假制假人的仓库地点。配合警方,查出来假货,然后当众销毁。” 唐兆年又立刻打电话回港城。 李文军都好少有这种紧迫的感觉。 毕竟季青韬太猖狂,李文军都打算不理他了,他还要来不停搞小动作。 不让他吃点亏,李文军都觉得对不起自己。 第八七一章 找死 打完这两个电话,唐兆年一刻不敢逗留,气冲冲地回去了。 李文军和陶光明也没有心思吃饭,直接回了宾馆。 ----- 半夜,李文军的传呼机忽然嗡嗡响,迷迷糊糊起来一看,是杨守拙发来的短信,只有三个字:“回电话。” 才想起电话线拔了,杨守拙打不进来。 他忙起来,插上电话线,拨通了杨守拙的电话:“喂。我是李文军。” 杨守拙声音冷得吓人:“隔壁百货和那个工厂都一夜被人搬空。搬不走的货被人一把火烧了。” 李文军拿着电话,走到窗边掀开窗帘往物流点那个方向看。 那边火光冲天,浓烟滚滚,半边天空都被映红了。 在漆黑的夜里犹如炼狱一般,看着骇人。 杨守拙接着说:“他们烧仓库就烧仓库,还差点连累我们。还好我们的房子都是用钢筋混凝土和不锈钢搭建的,不容易着火,不然我们就白修了。要是有人员伤亡,麻烦就更大了。他么的,我都忍着不去理他,他还来招惹我,真是不想活了。” 杨守拙狠狠挂了电话,震得李文军耳朵发痛。 李文军放好电话,坐在那里叹气:本来他还不想借刀杀人,没想到季青韬自己要惹上了杨守拙。这就怪不得他了。 ------ 关口来了一辆满载货物的小货车,通关文件上显示是箱包。 值班同志检查了文件无误,手续齐备,正要放行。 值班的班长从里面急匆匆跑出来,说:“等一下。” 值班同志经常遇见这种事,有时候上面要求反复检查某些货物,就收回了准备把文件交还给司机的手。 班长对司机招手:“同志,请把车开到这边来。” 司机不知所以,乖乖照做。 倒是随车人员神色有点不自然。 ------ 司机是一个穗城货运公司的职工,货物是上面安排他运的,所以没什么可问的,被人带到外面等着。 班长把随车人员带到房间亲自询问:“你们运的什么?” 随车人员:“箱包。” 班长:“什么牌子的。” 随车人员:“路牌,小牌子。” 班长:“我劝你还是老实交待。” 随车人员:“我交代了啊。就是路牌箱包,运去港城打算卖给小商贩。” 班长冷笑:“既然有牌子,为什么要把商标拆了,我看你是打算到了港城再把商标按上去,当成驴牌卖吧。好大的胆子,造假卖假,还敢从关口过。” 随车人员:“冤枉啊。我们就是路牌。国家哪条法规规定小牌子的箱包就不能过关,卖到港城啊。” 班长问了半小时,随车人员反反复复都是这几句话。 最后是随车人员不耐烦了,说:“这位领导。我又没有犯罪,手续也齐备。你们这样拦着我是不合规定的。如果耽误了我交货,我可要到你领导那里去告状。” 正说着,有人敲门。 班长打开门一看是杨守拙,忙打招呼,让开道。 杨守拙凉凉地说:“这批货昨晚上有人报失。” 班长说:“啊,这样。原来是脏物,幸好扣下了。” 随车人员一下站了起来:“不可能,这是我们自己工厂生产的。” 杨守拙冷笑说:“既然是自己厂子里生产的,为什么不正大光明贴上商标,要躲躲藏藏。你们的厂子在哪里?” 随车人员报了个地址。 杨守拙摇头:“生产许可证呢?我没见过哪个厂长会觉得自己的产品羞于见人,除非产品质量有问题。” 随车人员:“我们的产品没问题,放到港城任何大百货公司都能以假乱真。” 杨守拙点头:“嗯,以假乱真,果然是造假。这个地址,昨天被你们纵火,造成国家财产损失重大。两罪并罚,足够判个二十年了。” 那个随车人员愣了一下,跳起来想冲出去,被旁边的人按住。 警车呼啸而来把随车人员押上了车,又呼啸而去。 有人叫司机调转车头,把那一车货拉到了公安局,卸在堆放赃物的仓库里。 司机说:“货没运到目的地,我回去怎么跟我的领导交代呢。” 公安对司机说:“我们会向市运输局通报这件事情。你不用担心,先把车开回去吧。” 司机没办法只能开着车走了。 杨守拙在外面下车,货车刚好从他面前经过。 他觉得驾驶座上一闪而过的侧影很眼熟,问办事的公安:“那个司机叫什么名字?” 公安想了想说:“没注意,一个很普通的名字,好像是什么强吧。” 杨守拙低声咒骂,指着那车:“快把他拦下来,他是主犯。” 公安冲了出去,可是那车开得很快,一下就消失在了视野中。 公安同志立刻打电话给交管局。可是现在交管局联系执勤的交警也挺费劲,有没有手机和对讲机,等他们全部通知到,人早跑了。 杨守拙又立刻派人去市运输公司追查,结果市运输公司说李强是临时工,因为常跑港城的司机都病了,李强又有两边的通行证,所以让他临时顶班。 今天车子开出去后就没有开回来。 等杨守拙打电话去关口,才知道,李强刚才已经过关了。 杨守拙气得摔电话,咬牙切齿地说:“草,让这家伙在我眼皮子底下跑了。” ------ 唐兆年的百货公司从经理到售货员大换血,报警抓了几个内鬼。 经理对勾结外人,以次充好的事情,供认不讳,赔偿了唐兆年。 唐兆年的悬赏也很快有人来回应。 警方在举报人提供的仓库地址里查获了几百个高仿的驴牌箱包。 一切似乎都尘埃落定。 ------ 李文军刚回矿区就接到了唐兆年的电话。 唐兆年:“现在我很伤脑筋。” 李文军:“嗯?查到谁办谁,没什么好伤脑筋的。” 唐兆年:“虽然拿到了买了假货的顾客名单,可是退了货,百货公司的名誉还是受损了,现在大家都不肯相信我了。” 唐兆年拿着季青韬造的假货招摇过市而没有察觉,才是被打了一个最狠的耳光。 就算唐兆年后来反应过来,这一局也输了。 李文军仿佛已经听见季青韬得意的笑声。 这个问题是挺严重的。 主要是唐兆年的信用受损,会让后面很多事情变得很麻烦。比如贷款买地皮做房地产。 李文军想了想:“第一,你要在报纸上发广告,通知最近半年在你的百货公司买了包的人都可以过来退款,无论损坏情况如何。第二,你要找个文笔好的记者,写一篇新闻稿,说你明知道这个包是假货,却还拿去穗城,是为了提醒穗城公安,造假点就在穗城。” 唐兆年犹豫着说:“这样行吗?” 第八七二章 怎么挽回商业信誉 李文军说:“你想想,顾客为什么不肯信任你,因为假货比真货进货便宜,他们觉得你可能是为了赚更多钱,所以自己卖假货,贼喊捉贼。现在你摆出一个态度,表示你不但不赚这个钱,还愿意承担因为审查不力带来的后果,信誉自然就恢复了。讲来讲去,就是个钱的问题。钱能解决的问题就不是大问题。后面那一点,不用所有人信,有一部分人信就行了。你都出了这个新闻稿,还有人敢嚼舌根子,你就有底气拿大耳巴子抽他。这点,你最擅长了,怕个毛。” 唐兆年听了听,高兴起来:“是。扑街仔,还是你有办法,我这就去办。” ----- 港城和穗城联手合力破获一起特大假冒伪劣加走私案件,并把缴获的东西在穗城当众销毁,烧了好几个小时才烧完。 因为没有当场抓住季青韬,所以即便唐兆年知道季青韬是幕后主使也没有办法。 不过李文军帮他想的办法倒是很有效果。 首先他买的新闻稿让他成了大英雄,一雪把高仿包当正品拿着去穗城晃荡的耻辱。 其次唐兆年一律按照原价回收包包之后,顾客就又能放心回来购物了。反正如果买到假货,“唐氏百货”也会承担责任,所以不怕了。 加上从经理那里得到的赔偿。季青韬给唐兆年造成的损伤就仅限于一笔数额不算大的金钱了。 而这点钱对唐兆年来说可以忽略不计。 关键让季青韬损失了一大笔,唐兆年觉得自己花这点也值得。 陶光明完全一脸懵。没想到季青韬的高仿生意这么短命,这才做了多久,就被几方合力绞杀了。 李文军只说很难做,没想到这么难…… ----- 杨守拙在穗城放下了话,谁跟季青韬合作,就是跟他为敌。 季青韬短时间是不能去穗城了。 他连吃两次亏,痛定思痛,觉得还是搞走私,比较适合他,来钱快,不会被李文军那家伙搅黄…… 于是,他又销声匿迹去做“李强”了。 ------ 杨守拙索性把旁边那块之前季青韬租的地也租下来,搞服装批发市场。反正周边的小服装厂挺多的,需要一个集散点来交易。 服装批发市场修好以后,杨守拙特地请李文军来帮忙查看。 顺便也请唐兆年和李文军一起吃个饭。毕竟以后三个人要合作的。而且这一次算是三个人联手把旁边这根碍眼的刺拔掉了,让杨守拙心情舒畅。 陶光明上次还念叨着杨守拙和唐兆年要是见面吃饭,会不会因为定地点和点菜打架,没想到这么快就有机会看到了。 可惜,杨守拙并没请他…… 陶光明很想去,却没这么厚的脸皮开口跟李文说,所以很沮丧,欲言又止。 李文军对他的小心思了如指掌,安慰他说:“你是我的副手,物流公司总经理,你去物流公司巡视也正常。” 陶光明小眼睛亮晶晶,兴奋地问:“真的吗,我能去吗。” 李文军笑劈叉了:“能的,最多我们在里面吃饭,你在外面等着。” 陶光明立刻骂出来了:“草。没有你这样的。” ----- 因为是杨守拙请客,他象征性地问了一句李文军想不想吃粤菜,然后就直接订了地方,是个粤城的老字号海鲜酒楼。 陶光明叹息两个人抢着定地点这个热闹没得看了,那就只能看两个人抢着点菜了。 这个只能在现场看…… 最后陶光明还是去了,毕竟看八卦的渴望远远胜过自尊心。 杨守拙在看见陶光明也来了的那一瞬间,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示,可是眼里的嫌弃却还是一闪而过。 唐兆年对陶光明招手:“我还担心你不来,不然我们这个赌局没有见证者,我怕这个扑街仔以后说我没履行承诺。” 李文军顺水推舟:“是,既然是赌约,证人自然是要在场。” 杨守拙被勾起了兴趣,问:“什么赌约。” 唐兆年叹气:“这个扑街仔一眼就看出是假的,跟我打赌。我也不知道他眼睛怎么那么毒。” 杨守拙似笑非笑看着李文军,勾了勾嘴角:“他当然知道,因为那个高仿包的批发市场就在我们物流点的旁边。他也是一眼就看出来了。上次我抽的烟也是,他一眼就看出来是水货。我都怀疑他以前是不是做过这个。” 杨守拙这句话,让唐兆年和陶光明的目光也一起汇聚在了李文军身上。 那天情况紧急,没细想这个问题。现在被杨守拙一提醒,是觉得挺诡异的。这小子整天窝在山沟沟里,驴牌包都没见过两个,怎么一眼就看出来的。 李文军暗暗冷笑:呵呵,搞了半天是个鸿门宴…… 杨守拙大概没查出来给季青韬报信的人,所以怀疑到他身上来了。毕竟有损失的人只有杨守拙和唐兆年。 李文军淡淡地说:“杨守拙同志大概不太清楚,我有个高档时装设计工作室。专门为成功人士定制礼服。工作室里每天进出的人,拿什么包的都有。而且工作室还订了好多港城和外国的时装杂志,上面有各种各样展示奢侈品牌的图片。” 唐兆年笑:“这倒是,这个扑街仔,设计汽车展厅都上了漂亮国杂志。” 他又拿出一本杂志点了点封面:“看看,我们修的楼就是他设计的,也上了杂志封面了。” 那白色的船帆一样的大楼在蓝天白云之下,碧海白浪之滨,格外显眼和高级。 李文军瞟了一眼,说:“拍得不错。不过没有上次国家地理的拍得好。” 杨守拙知道澳城展厅很炫酷,可是直到现在听唐兆年说了,才知道原来是李文军设计的。 如果李文军有这个本事,也不奇怪有那个眼力了。 “你还真是让我惊喜。”杨守拙这才信了,轻轻叹息,然后向服务员示意,“来,点菜。” 陶光明和李文军下意识伸手到桌上的盘子里摸瓜子,准备看热闹。 服务员一人递了个菜单过来。 唐兆年指着鲍鱼问:“鲍鱼有什么做法。” 杨守拙说:“这个季节的鲍鱼肉很散,不好吃。” 陶光明和李文军交换了个若有所思的眼神。 第八七三章 硝烟弥漫的餐桌 唐兆年有点不自在了,只是不好发作,指着龙趸:“这个有吧,来一条红烧吧。” 杨守拙摇头:“红烧就不鲜甜了,清蒸吧。” 唐兆年似笑非笑说:“弄条大的吧,一鱼两吃。一半红烧一半清蒸。” 杨守拙抿起嘴。 气氛已经有点紧张。 李文军和陶光明憋笑憋得很痛苦。 杨守拙微微皱了一下眉,说:“再来个龙虾。” 唐兆年:“诶,这个我在行,龙虾就要用避风塘的做法才好吃。” 杨守拙:“这里的厨子估计不会这个做法。” 唐兆年说:“那就蒜蓉蒸。” 杨守拙:“蒜蓉味道太重,芝士焗更香。” 唐兆年的脸已经开始有点扭曲:“那就弄两只,一只蒜蓉蒸,一只芝士焗。” 杨守拙:“在来个象拔蚌吧,切片生吃。” 唐兆年:“这东西壮阳的,切了吃多不吉利,给我上整条吃,炖汤!” “噗”陶光明没忍住笑出声。 杨守拙才想起来他们两个一直没点菜,问李文军:“文军同志有什么想吃的菜吗?” 服务员小声说:“太多了,可能吃不了那么多。” 李文军摆手:“够了够了。就这么多吧。” 唐兆年干咳了一声对服务员说:“给这两扑街仔一人一只大的象拔蚌。要整条,他们都不太行的。” 本来意识到李文军和陶光明在看他们两的笑话,有点恼羞成怒的杨守拙忽然笑了,点头:“这个可以有。” 在这件事上,他神奇地跟唐兆年又站到了同一战线上。 然后两个人都识趣地暂时偃旗息鼓。 ---- 点完菜后气氛就很轻松了。 杨守拙和唐兆年都是很健谈的人,又都是吃喝玩乐的好手,从游艇到手表,高尔夫到骑马,很多话题。 最后双方在友好的气氛中交换了名片。 陶光明好奇地伸头看了一眼,唐兆年的名片是18k镀金,红底白字,骚包到不行。 杨守拙的是规规矩矩的白底黑字,只是上面一串官方头衔,吓死人。 陶光明忽然意识到,唐兆年跟他们认识了这么久都没给过他们名片。 李文军却明白,名片是用来吓唬外人的。越是熟悉的人,这东西越没有鬼用。 杨守拙和唐兆年表面上很客气融洽,其实还是在暗暗较劲啊。 ----- 吃过饭,杨守拙带着李文军和陶光明去看那栋重建了的小楼。 李文军不得不承认杨守拙虽然有点傲气还跋扈,可是能力和眼光还是没得说。 这个点用来做服装批发市场真不错,离火车站不远,而且旁边的物流点还可以提供运输支持,买家卖家都开心。 到时候杨守拙收租金也会收得很开心。 李文军很诚恳地表达了他的欣赏。 这让杨守拙很高兴。 毕竟跟李文军合作几次后,他能肯定李文军并不是那种会阿谀奉承来接近他以获得便利和好处的人。 所以他相信李文军的称赞绝对是真心的。 然后杨守拙又请李文军他们去茶室喝茶。茶室在李文军他们住的那个山脚下,大湖边。景色比上次李文军他们在京城住的饭店那个茶室景色还要好,也叫观澜居。就连里面家具装饰风格都形似。 然后李文军和陶光明忽然反应过来,京城的饭店和这个茶室应该都是杨守拙的产业。 杨守拙坐下后微笑中带着几分得意,淡定里藏着丝丝嘚瑟:“家父喜欢喝茶,就把这里买下来,搞了个茶室。” 这不就是赤裸裸的炫耀吗? 上次在京城的时候,杨守拙可没有一点要炫耀的欲望。 看来还是为了压住唐兆年一头。 唐兆年淡淡喝了一口茶,说:“鄙人在西湖边和维多利亚港也有个茶室,下次请几位也去坐坐。” 陶光明跟李文军交换了个眼神:吹牛,他有个屁!! 不过就算是没有,这一次回去他也会不计本钱的弄一个了。 杨守拙点头:“好好。下次去了一定去见识一下。” 唐兆年又说:“我的电影公司拍摄的新片最近上映,票房爆满。啊,说起来,今天应该也会在穗城上,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我请你们看电影吧。” 说起来,真是吊炸天,谁能有他这么牛,请杨守拙去电影公司看他拍的电影。 这一次杨守拙总算被他比下去了吧。 李文军自然知道这件事,票房太好看,唐兆年赚了不少,高兴得直骂粗口,还问他为什么连剧本都会写,又要他写了好几个剧本给他。 杨守拙不慌不忙说:“听说了。我还听说这已经不是唐先生投资的第一部电影了。上一部,很刺激啊,唐先生还亲自演出。” 这就是在讽刺唐兆年上次拍电影来遮掩他跟林灵的奸情。 他么的,骂人不揭短!这个混蛋,竟然连这个都知道。 唐兆年气得脸都红了。 杨守拙的手机响了,他接了起来,嘴角的线条渐渐露出了几分残忍的味道。 陶光明和唐兆年不知道,李文军却对他这个表情很熟悉。 杨守拙要打算摆弄某人时,就会是这个表情。 李文军垂下眼,喝了一口茶,掩去嘴角的冷笑。 杨守拙挂了电话,对唐兆年一笑。 笑得旁边的陶光明浑身寒毛都竖起来了。除了唐兆年,他从没有见过人能笑得这么杀气腾腾。 杨守拙说:“我免费送你一个消息,算是感谢你给面子这么大老远的来陪我吃顿饭。” 唐兆年抿嘴挑眉带着几分挑衅回望:“愿闻其详。” 杨守拙说:“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刚才有人告诉我季青韬在港城的老巢就在你刚收购的港口里。唐先生该好好整顿一下你手下的人了。不然死敌每天在你眼皮子底下进进出出,你都不知道。” 唐兆年的脸一下涨得通红,捏着茶杯的手因为太用力而指间发白。 李文军笑了笑说:“刚接手的港口,还没来得及换上自己人,有点疏漏也正常。” 唐兆年的脸色这才好了一点,只是他再也坐不住了。又勉强再喝了几口茶,就匆匆告别了李文军他们。 杨守拙完胜,嘴角露出得意的笑。 他似乎不着急离开。 李文军暗暗诧异,他莫非还有要事要谈? 第八七四章 等我杀戮完这一轮 果然,杨守拙点了点桌上的手机:“我的通讯公司,马上要开张了。今天想跟李文军同志好好谈一谈这个手机和传呼机的订购协议。” 陶光明惊讶得要出声,被李文军在下面暗暗踢了一脚,又抿嘴打消了念头。 李文军说:“嗯,不过我记得这个穗城的基站工程是姜长航同志牵头。” 杨守拙似笑非笑望着李文军:“姜长航是我请过来的。因为他跟你在海城基建项目上合作得很好。” 李文军这才明白为什么上次初来乍到的姜长航能那么迅速得到公安局配合,原来是有杨守拙的支持。 这么说,他还欠杨守拙一个人情…… 陶光明低头盯着杯子里的茶,心里千万头神兽奔腾而过:卧槽,这家伙这么早之前就盯上李文军了。看来他一直在考验和观察李文军。 李文军点头:“杨守拙同志想要怎么合作?” 杨守拙说:“我的通讯公司业务以后主要分布在华南四省和西南三省。这七个省,我做你的独家代理,你不可以给其他任何人供货。作为回报,我的基站只用你的产品,未来五年营业厅里只卖你的产品,也不准别的产品进网。” 如果基站都是杨守拙把持着,只要他不点头,就算李文军把产品卖给别家,别家也用不了。 所以这个独家代理照理说对杨守拙没有任何好处还限制了他挑选性价比更高的厂家。 除非,有人在跟杨守拙争其他几个省的基站工程,而现在国内能生产基站设备的只有李文军,所以他才迫切地需要跟李文军签这个独家代理协议…… 有人有这个想法不奇怪。 可是通讯公司不是想做就做的,更别说在华南四省做。 是谁这么牛掰能让杨守拙如此紧张?!要知道杨守拙可有个外号叫“华南虎”。 陶光明心里的八卦因子疯狂咆哮着,只能靠拼命地喝茶来压抑自己问出不合时宜问题的欲望。 李文军却知道那个人是谁。重生前,这个人后来成了他最有力的竞争者,差点把他玩破产。他就去寻求杨守拙的结盟,才险胜。 这一次,只是把合作提前了二十年。 李文军点头:“可以,不过我需要你一个承诺。如果以后,我要在这七个省做房地产项目,你要全力支持我。” 杨守拙想了想回答:“可以。” 李文军沉思了片刻,决定还是把这一句有多管闲事嫌疑的提醒说出口:“其实,杨守拙同志可以暂时守在华南四省。” 虽然他比谁都清楚,以后的通讯是全国鏖战,不可能偏安一隅,可是杨守拙完全可以不那么早树敌。 毕竟那个人外号“西南王”,跟杨守拙的层次差不多。杨守拙一定要把西南三省也划进来这个操作就有点奇怪,火药味太浓…… 杨守拙认真看着李文军。他知道李文军很厉害,可是还是惊讶于李文军从他短短一句话里就猜出了他没有说的一大段潜台词。 然后他用短短六个字解决了李文军的疑惑:“我不能不应战。” 李文军恍然大悟,原来是那家伙主动出击先踩过界。 以杨守拙的个性,自然不会忍。 反正他是不在乎跟那人结仇的,巴不得杨守拙能弄死那个人。 李文军点头:“行,那就按照杨守拙同志的意思来。” 杨守拙对李文军的态度很满意:李文军既然知道那人的来历,却还这么坚定地站在他这边,没有丝毫犹豫,也没有乘人之危提过分的条件,真是够意思。毕竟在他看来,李文军赚谁的钱都是赚,没有必要吊死在一棵树上。 他朝李文军伸出手来。 李文军握住了他的手。 杨守拙郑重地摇了摇:“感谢。” 这一次的握手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真诚。 李文军有点好笑:如果没有那个人,杨守拙还没有这么快信任他。 那个人也算是变相帮了他。 ------ 他们把姜长航跟李文军签的协议拿出来改了改,就直接签字盖章。 离别时,杨守拙说:“文军同志先回去准备吧,等我消息。” 这句话说得平平淡淡,背后却是硝烟弥漫,杀气腾腾:“等我跟那人杀戮完这一轮,是成是败,都会告诉你。” ------ 从观澜居出来,陶光明喘了一口气,像是被憋坏了,问李文军:“你们说的那个人是谁?” 李文军说:“甘强盛。” 陶光明愣了一下,才自言自语:“谁?我怎么没听说过。” 李文军说:“以前他只在西南三省活动,你不认识他也正常。不过他是玉石界的老大,你从现在起还是好好了解一下他比较好。要是以后你想做翡翠,就绕不开他。”之前陶光明都不用去云省买原石,所以不用跟甘强盛打交道。 陶光明摸了摸下巴:“还有这号人存在,我还真是要了解一下了。” ------ 回到矿区,李文军跟顾展颜久别胜新婚,耕耘到凌晨,然后累得不行,睡到日上三竿都没醒。 迷迷糊糊中,觉得有人在看着自己,睁开眼就看见点点牵着早早站在床边。 李文军一手一个把他们抱上床,搂在怀里含糊地说:“宝贝,你们两个怎么起来的这么早。” 转眼间点点都六岁了,九月就要上小学了。早早也三岁多了。 点点问:“爸爸,你是不是要起来了?” 李文军揉了揉眼睛:“是。”其实他还想再睡一会儿,不过这段时间,他总在外面跑,没有空陪孩子,今天难得周日,两个孩子都在家,他也有空,所以决定起来陪他们玩。 点点一下坐起来,趴在李文军胸口:“你要刷牙吗?我帮你挤牙膏。” 李文军笑:“好。”真幸福,还是小棉袄好,这么快就会帮他挤牙膏了。 然后点点一翻身就下去了,往洗手间跑,小脚把地板踩得“皮塔皮塔”响。 早早急得不行,想下去又怕摔,只能拱着屁股倒退着往下爬。 李文军笑得不行,坐起来,伸手托着早早的屁股,让他可以顺利落地。 第八七五章 叮叮糖 点点搬了个凳子爬上去,然后给李文军的牙刷上挤了一大段牙膏。 足够李文军刷三次了。 早早也跑到洗手间,只是太矮,奋力踮起脚也看不到。 李文军走过去,把早早抱在怀里,见点点还要往他牙刷上挤牙膏忙说:“喂喂喂,宝贝,不用这么多。” 点点看了看手里还剩一小段的牙膏管子,看了一眼顾展颜的牙刷,又挤了一大段牙膏在顾展颜的牙刷上。 李文军这才觉得不对劲了:点点不是想孝顺他,只是想让他帮忙把牙膏快点用完。 他就是个工具人! 果然,点点见还没用完,就打算把牙膏挤在洗手池里。 李文军忙过去拦住点点:“宝贝,你是要用这个牙膏壳子吗?这么浪费东西可不好。” 点点兴奋地点头:“是。娜娜告诉我说,牙膏壳子,乌龟壳子和鸡肾的皮晒干可以换很好吃的糖。” 李文军恍然大悟:原来是换麦芽糖。 村民会在农闲的时候做麦芽糖,然后用个小木框装着放在竹编的箩筐上,用一块脏兮兮的塑料布盖着,挑着走街串巷。有人听见他用小铲子和小锤子敲击着发出有节奏的声响,就会拿着牙膏皮子,乌龟甲鱼壳和晒干鸡内金出来跟他换一块糖。 小贩再把这些东西卖给药店或者废品收购站,换钱。 大人嫌弃那糖很脏,孩子们很喜欢这甜得齁人还粘牙的东西,所以都会攒这些东西等着挑着担子的人来。 李文军小时候也觉得那“当当塔”的三声响,是世界上最美妙的声音。 他以为家里那么多巧克力各种零食水果,点点他们不会稀罕这个。 点点跑到旁边的房间,拿了个盒子过来,兴奋地说:“你看,我都攒了这么多了。” 李文军打开一看,里面装满了牙膏皮子、鸡内金甲鱼壳什么的。 顾展颜伸头进来看了一眼,笑着说:“你不知道,这三孩子轮番跟奶奶说要吃鸡和甲鱼,就为了能攒下甲鱼壳和鸡内金。我们这一阵子顿顿都吃这些,快腻死了。还有牙膏啊,三五天一管,全被她浪费了。” 点点噘嘴:“妈妈,我想换糖。” 李文军有些心疼:虽然造了一座城堡给点点和跳跳,把他们保护得很好,衣食无忧,却也让他们失去了好多一般孩子的快乐。 果然甘蔗没有两头甜。 李文军摸了摸点点的头,没有说话。 等他刷了牙洗了脸吃了早饭,却发现他的两个宝贝不见了。 顾展颜说:“可能去找跳跳玩了。” 这个院子很大,李文军还安装了旋转木马和跷跷板。所以几个孩子要是不去幼儿园也能自娱自乐。实在不行还在草地上捉蚱蜢什么的,或者上各家串门,反正这十户都是亲戚朋友,保安还会跟着,所以不用担心。 李文军放下心来,就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等到中午,那两孩子还没回来,李文军对顾展颜说:“我去找找。” 正忙着和季如诗讲事情的顾展颜抬头应了一声:“好。” 李文军出了门,都不用找,就知道点点他们在哪里了。 点点一手抱着盒子,一手牵着早早,早早另外一只手牵着跳跳,三个孩子趴在大铁门上,不知道在看什么。 李文军哭笑不得,朝他们走了过去。 门卫一见他来了,有点紧张,说:“我跟三个孩子说了好几次,该回去吃午饭了,他们不肯一定要在这里等伯伯来。” 李文军摆了摆手:“没关系,你忙你的吧。” 门卫这才走开了。 李文军在点点身后往外看了看,也没看到外面有什么,就问:“你们在等谁?” 点点抬头,噘着嘴说:“等那个挑着担子的伯伯来。等了一上午都没等到。” 李文军有点心疼,蹲下来,把她抱在怀里:“傻闺女哦。” 那个人压根就不会来这里。 点点泪眼汪汪:“他为什么不来。我等了他好多天了。” 李文军摸了摸她的头:“过几天爸爸叫他挑着糖来。” 跳跳和早早还不懂点点在干什么,只听见有糖,就说:“我也要,我也要。” 李文军笑:“有的有的,糖管够。” ------ 李文军吃过饭,躲到书房里给袁磊子打了个电话。 不久前,李文军考虑张爱华年纪大,让他做了副厂长,把袁磊子提做了厂长。 袁磊子现在一个月工资奖金加起来有差不多一百块,豪气得不得了,成了袁家村第一个在家里装电话的人。 这还是李文军第一次往他家里打电话,袁磊子有点紧张:“喂,李董,是厂里出了什么事吗?” 李文军忙说:“啊,不不不。是我个人有点事想麻烦你。” 袁磊子松了一口气,说:“嗨,李董真客气,有什么事我能帮上忙的,尽管说。” 李文军说:“你们村里有没人会做麦芽糖,就是那种挑着担子,用麦芽糖换牙膏皮子,王八壳的那种。” 袁磊子呆了呆,说:“应该有,我问问。李董想要他做什么。” 李文军叹了一口气把今天的事讲了讲。 袁磊子一边听一边笑。 李文军说:“带着几个孩子在路边守着有点奇怪,把那人叫到别墅区院子里来又不合适,所以我想着能不能找个孩子们不认识的人假扮成做麦芽糖的到厂区来。最好是信得过的,毕竟是给孩子们吃的东西,除了买麦芽糖的钱,我另外给他一块钱辛苦费。” 这也是他担心的问题,找个陌生人在麦芽糖里做点手脚,就麻烦了。 袁磊子听懂了,郑重回答:“行,放心吧,我一定找个最稳妥的人,三天后就到厂门口来。” 麦芽糖从浸泡麦子到最后做出来至少三四天。 李文军连声道谢,挂了电话就去跟点点说了。 点点漂亮的眼睛惊喜得瞪圆了:“真的吗?爸爸。他会来我们托儿所门口吗?” 李文军说:“是的,我问了那个伯伯,他说会沿着矿区走,路过托儿所门口。不过你要耐心等三天。” 点点尖叫着跳着,然后扑到顾展颜怀里:“妈妈妈妈。我要带着我宝盒去,换一大堆麦芽糖回来,我一定给你带一块。” 顾展颜抿嘴笑:“好,谢谢点点记得我。” 第八七六章 老狐狸都被吓得肝儿颤 礼拜三一大早,点点就起来把她的“宝盒”抱在手里,谁也不给碰。 然后到了托儿所,一上午都不去玩,就蹲在门里面等着。搞得李文军紧张得不得了,时不时看看表,还走到走廊上往外看。 要是袁磊子找的人没来,那他可就麻烦大了。 点点哭起来,谁哄不住。 他天不怕地不怕,就怕点点哭,也受不了点点失望的小表情。 陶光明在李文军又一次跑出去张望,然后失望的沉默着回来后,眯眼问:“干什么?你今天怎么跟痔疮犯了一样,坐立不安。” 李文军笑骂:“放屁,什么痔疮犯了。我在等一个重要的人。” 陶光明一听精神来了:“谁?女人吗?” 越是跟李文军和唐兆年接触得多,陶光明越觉得李文军太洁身自好了,这么帅这么有钱,却跟庙里的和尚一样,太不正常了。 李文军肯定在某个他都不知道的地方藏着女人!! 李文军含糊地回答:“嗯。”这么想想,袁磊子也没说一定会找男人呢。 陶光明:“什么类型的。” 李文军心不在焉回答:“甜的。” 陶光明:“还是可爱类型的……展颜类型完全不一样,难怪李文军会喜欢。 ----- 11点多的时候,外面终于响起“叮叮达”的有节奏的敲击声。 李文军站起来:“来了。” 陶光明咂嘴:“你果然不是正常人,暗号都这么别致。” 约会的暗号怎么都跟换麦芽糖的人一样,太变态了。 下面托儿所的孩子们已经兴奋得尖叫了起来。 李文军咧嘴笑着跑出去了,然后三步并两步下了楼。 李文军早交代了老王头,所以老王头一见人来了就放进来了。 一个老头挑着两筐麦芽糖进来,停在了托儿所的外面。 托儿所的所有孩子,只要是能自己跑动的,都跑到门边来了。 老师们都控制不住,只能跟在后面。 李文军走过去一看,那草帽下面不是袁家村的村长,袁磊子他爹,袁爱民吗? 他哭笑不得:“袁磊子怎么把您找来了。” 袁爱民笑:“没事,反正也是农闲时候,再说我们商量来商量去,找谁都没有自己做放心。而且孩子们也不认识我。就是弄得时间长,到现在才做出来。” 李文军有些内疚:“真是辛苦你了。” 袁爱民摆手:“没有的事,你帮了我们那么多,这点事算什么,孩子们开心就好。” 点点在里面记得只倒吸气:“爷爷爷爷,我有东西可以换。” 袁爱民忙应了:“别慌别慌都有。” 他还煞有介事的接过点点的盒子,打开看了看里面,故作惊讶的说:“啊呀呀呀,你这个小朋友准备的东西质量都很好啊。足够换我这里所有麦芽糖了。” 点点兴奋地回头一招手:“我请所有人吃麦芽糖。” 李文军暗暗捂眼:我的傻女儿。 孩子们都拍手:“有糖吃有糖吃,太好了。” 工人们听见喧闹都跑过来看,然后也被这场面逗得哭笑不得。 点点对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的陶光明说:“陶叔叔,我请你吃麦芽糖。” 陶光明如梦方醒,接过李文军递过来的麦芽糖,望着李文军一脸不敢置信摇头叹息:“我谁都不服,就服你。你有没有一点感觉自己有一丢丢溺爱孩子。” 失望夹杂着吃惊,羡慕混合着嫉妒,他的感觉很复杂。 羡慕的是,他也想这么宠五月。 失望的是,李文军说的甜的人,是个老头。 李文军也叹气:“没办法,谁叫我们不是一般人家呢。” 陶光明翻了个白眼:“我觉得你在炫耀,但是没有证据。” 孩子们早一人一块舔得满手满脸黏糊糊的。 点点抽空问:“陶叔叔,糖好吃吗?” 陶光明点头:“好吃。点点给的糖,肯定甜了。” 点点用力点头:“自己赚来的糖就是甜一些。” 李文军忙朝陶光明递了个眼色。 陶光明忙又回答:“可不是嘛。我们点点真棒。” 今天正好左博文夫妻也在。 李文军这里的实验设备比大学里还齐全,人员齐备,工作也细致热情。所以他们两个现在基本上都待在这里。 李文军拿了两块麦芽糖递给左博文。 左博文接了,递给钱卓林一块:“尝尝。” 钱卓林家里条件很好,没吃过这个,皱眉问:“干净吗?” 左博文说:“干净,都是粮食做的,比什么都健康。” 钱卓林试了一小口说:“还挺香的。” 其实他们吃过多少国外的糖果,肯定比这个好吃。 只是不忍心让左博文失望,她才这么说。 左博文叹息:“好怀念,我也几十年没吃到过这东西了。” 旁边谭打雷低声问袁磊子:“这不是你爹吗?” 袁磊子叹气:“可不是嘛,李董为了让孩子开心一下,真是不计成本。” 钱卓林听见了,看了一眼笑嘻嘻给大家弄麦芽糖的李文军,笑:“这小伙子真有意思。” 左博文嘻嘻一笑:“当然,他可是我徒弟。我怎么看得上一个无趣死板的人。” ------ 孔予祯选了三个地点过来向李文军请示,李文军一看,虽然这三个选址表面上看着都挺不错的,但是都不是他要的点。 这家伙果然还是不老实。 要不是他预先知道,可能就要被这家伙糊弄过去了。 李文军毫不犹豫把这三个选址都给否决了,让孔予祯再去找。 孔予祯在那边气得不行,却没有办法。 他正拿着苏市的地图皱着眉琢磨,孔老爷子从外面慢悠悠进来了。 “啊,老爷子,有什么叫人来吩咐一声就好。不用亲自跑一趟。”孔予祯忙站起来迎上去。 孔老爷子叹了一口气:“没办法,李文军那小子太精,我担心你一个不小心就上了他的当。” 李文军这次让孔予祯来选物流点的地址,分明是让他把孔家控制的地圈出来供选。 他们苦心隐瞒的,数代人积攒下来的家业可能一下子都暴露了。 这个太危险了。 孔予祯自然明白孔老爷子的担忧,低头回答:“是我没用,让老爷子操心了。” 孔老爷子摇头:“不不不,不是你的问题。我绝对信任你的能力。是李文军太强。你想想,陶老头那种人精都被他不费半点力气就套死了,他有多可怕。” 孔老爷子和陶老爷子两个人是死敌,斗了大半辈子。要是放在几年前,他听说陶老爷子被人玩了,肯定高兴得不行,要多吃一碗饭庆祝。可是这会儿,他却高兴不起来,竟然对陶老爷子有了几分怜悯。 兔死狐悲,兔死狐悲。 不是狐狸跟兔子感情好,也不是狐狸多善良,而是兔子死完了,就轮到狐狸倒霉了。 而且看兔子被逮得这么轻松,狐狸害怕得肝儿颤。 第八七七章 幸运还是不幸 孔予祯轻轻叹气:“我当然知道。” 他在李文军手上屡战屡败,又在李文军身边待了这么久,比谁都清楚李文军的能力。 这一次明摆着糊弄不过去。除非他撂挑子不干了然后以后跟李文军为敌,好像也没有别的法子了。 孔老爷子问:“昨天给他的点,他同意了吗。” 孔予祯说:“全否决了。” 孔老爷子眉头也拧起来了。 孔予祯想了想说:“我觉得,他可能已经把我们家的产业都摸清楚了,让我们自己选点,只是为了看我们是不是真心合作。”他没说出口的是,搞不好李文军已经没把孔家这点产业放在眼里了。他们只是在白白紧张。不过,他虽然有这种感觉,却不敢冒险。 对手是李文军,一步错满盘皆输。 孔老爷子沉吟了半晌,才咬牙说:“有可能。这小赤佬真是欺人太甚。” 孔予祯说:“所以我想,要不还是好好给他选个点,按我们的利益提条件。他虽然精明,却不是个不讲道理的人。” 孔老爷子轻叹:“现在也只能这样了。” 孔予祯得了孔老爷子的支持,如释重负。 这事要是孔老爷子不点头,以后万一出什么岔子,就会成为他那些叔伯兄弟攻击他绝佳武器。 ----- 孔予祯又提供了一个地点过来,还对这块地的使用权和所有权进行了详细的条款约定。 李文军这一次很快就同意了。 孔予祯苦笑:这混蛋果然对他们家底了如指掌,只不过在试探他们而已。 ----- 李文军在家才逍遥了两天,唐兆年就给他打电话叫他去港城。 李文军有些诧异:“有什么不能在电话里说,还非要把我弄过去。” 唐兆年说:“季青韬果然藏身在我们收购的港口,啊,不对,说藏,不太确切,其实他压根就没有藏,因为港口本来就有他一半的股份。” 李文军微微挑眉问:“你不是对港口做过详细调查吗?怎么会不知道他是港口的大股东。” 李文军有点懊恼,最近事情太多,他竟然忽略了一个重要的信息。季青韬既然要把高仿货运到国外,还要把水货运到国内,自然需要港口,所以对港口下手是迟早的事。 不过,他那么快就能把这事办成,后面肯定是有大佬帮忙的。 到底是谁呢? 唐兆年叹气:“坏就坏在这里,他用了一个西班牙名字jacinto登记的股份,国籍也换成了西班牙。” 港城是个国际大杂烩,什么国籍什么肤色的人都有。 特别是在九七年以前,国际通缉犯,各种亡命之徒都喜欢潜伏在港城。港城人也一贯笑贫不笑娼,只看有钱没钱,不问钱从哪里来。这会儿又没有无所不知的互联网,季青韬要是有心隐瞒,唐兆年根本无从查起。 李文军笑出了声,说:“这家伙,还挺聪明的。” 其实杨守拙跟他讲过港口收购的一些幕后。当时华人控制的那一部分港口其实是很想转手的,因为今年航运一直在亏损,缺钱。可是多方势力阻挠,不想李文军他们控制港口。最后可能就是考虑大头为西班牙人控制,那些阻力才放弃了,因为笃定他们肯定没办法说服外资。 现在知道那个所谓的“西班牙”是季青韬,李文军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了。 唐兆年说:“别笑了。现在都买了一半了,想不谈都不行。” 李文军说:“你跟他谈就是了,为什么要把我弄过去。” 唐兆年声音很憋屈:“他不跟我单独谈,说要我们两一起出现。”关键这一次等于是跟外国人做生意,他要按过去那一套,就会有西班牙领事馆的人蹦出来插手。所以,有力也用不上,好痛苦。 李文军冷笑:“呵呵,看来他这一次很有信心一下打我们两个人的脸啊。” 唐兆年问:“那你来吗?” 李文军回答:“来,当然来。正好写字楼建好之后,我还没空来看。这一次顺道看看。” 他好久没有这种兴奋的感觉了。 他就喜欢折腾这种自以为是非要上门送死的对手了。 ----- 李文军连夜收拾行李去港城。 陶光明死活要跟着。这种百年一遇的热闹不看白不看,还能顺便去港城旅游。 他义正言辞地说:“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我去了,你也能多个帮手嘛。” 李文军哭笑不得:这又不是打架,人越多越好嘛。再说就算真要打架,唐兆年那边能打的人多得去了,陶光明去了只会是累赘。 不过他的通关证件还要让陶光明帮忙加急办,所以只能带上陶光明了。 ------ 临到出发那天,陶然抱着陶光明的腿说:“爸爸,我要新的芭比。” 陶光明忙回答:“要的要的,爸爸给你带两个回来。”在内地买又贵又不好,这次去港城自然是要给陶然买的。 李文军哭笑不得。 陶然的芭比都堆了一整个房间了,可是陶光明每次出去必帮她买。 之前陶光明总笑李文军把点点宠上天,其实自己有过之而无不及。 现在李文军的塑料厂做出来的小玩具已经很精致了,李长明时不时就会做些木制玩具给两孙子,所以早早和跳跳基本不用在外面买玩具。 所以顾展颜只要李文军带些英文版的书,再帮几个孩子买点故事书什么的。 然后他们两就向着港城出发了。 这一次他们没有告诉杨守拙,一来也还没熟到路过就要打招呼的份上,二来杨守拙最近应该都在跟甘强盛明争暗斗,估计也没时间理他们。 港城的七月已经很热了。 李文军到港城的时候,唐兆年正好被一个要员请去打高尔夫,所以没有亲自来接,而是叫了司机保镖开车到关口来。 李文军和陶光明说要住酒店。 唐兆年非要把他们弄家里去。 陶光明很无奈,如果住酒店,他这几天还能好好逛逛。 现在被唐兆年弄去住山顶豪宅,下来一趟很麻烦。而且唐兆年那人的控制欲太强,会把他们这几天都安排得满满的。 不如先把要买的东西买了。 第八七八章 圈套里面有圈套 陶光明上了车以后对司机说:“麻烦送我们去百货公司。” 李文军说:“随便帮我找个书店放下就行,我要买书。” 司机回头笑:“我们出来的时候,唐先生已经交代了,说你们两个肯定要去逛。所以让我们把你们送到‘唐氏百货’去。” 李文军和陶光明交换了个无奈地眼神:这不就是变着法子显摆吗?让李文军和陶光明看看他的百货公司有多高档。 毕竟上次李文军拆穿他的百货公司卖高仿包,让他丢了脸面。所以这一次要扳回来一局。 李文军只能客随主便:“行,有劳了。我们正好没去过‘唐氏百货’,去逛逛也好。” 陶光明也回答:“行,哪个百货公司都一样,都是买东西。” 司机把车停到车库,他们进了一楼大厅。 一楼到三楼中空的大厅里,吊着巨大的水晶吊灯。大理石地板反射着商场里的灯光,很有气派。 然后李文军和陶光明就直接从唐兆年专用电梯上去。 vip电梯里面更是奢华,内壁和扶手都是镀金的,光可鉴人。 李文军暗暗咂嘴:啧啧,这么骚,真符合唐兆年张扬的个性。 书店在二楼,玩具在顶楼。李文军先下去,出去之前说:“你等下要是去买零食,帮我也带点。我等下到顶楼来找你。” 陶光明挥了挥手:“知道,知道。你好啰嗦。” 李文军心里怪怪的,按着开门键,回头又说了一句:“要不你还是先跟我去书店,等下我们一起去顶楼。” 陶光明皱眉:“我又不是小孩子,莫非你还怕我丢了?我带着手机,还有保镖跟着,你怕个啥。” 李文军笑了笑:“行。” 他松了手,出去,转头看着电梯关上,就去书店慢慢逛了。 书店外有个大彩电,里面放着新闻,是运动员们前往参加第二十三届奥运会的消息。 记者跟着在港城下飞机再转机去国外的运动们拍摄,身后的人群里有个人一晃而过,一看也是刚从机场里出来的。 李文军觉得那个人很眼熟,停下来,凝神想了想。 这不就是年轻的甘强盛么? 这会儿他应该也才三十岁左右。 他怎么来港城了? 无数信息碎片在脑海里呼啸而过,拼成一个完整的线索。 李文军一边打手机,一边往电梯跑,然后拼命地按电梯按钮。 手机没人接,电梯显示停在三楼。 他低声咒骂了一句,一刻不敢停往旁边的走火楼梯往上跑。 几个保镖躺在电梯里,手机在地上,陶光明不见了。 李文军来不及查看保镖是死是活,冲到扶手边往下看,其他行人都是带着小孩或者情侣。只有两个男人和白发苍苍的老太太看着很怪异。 那老太太步态蹒跚,那两个男人却丝毫不顾及,走得很快。与其说他们是扶着不如说是拖着老太太往外走。 李文军在上面叫了一声:“陶光明。” “老太太”努力想抬头回应他,却被那两个男人一左一右夹着从旋转门里强行拖出去了。 李文军捉住走廊的扶手,翻出去一甩,落在二楼走廊上,在从二楼直接翻出去落在大厅里。 全程只用了五秒钟。 那两个男人见李文军一眨眼就从三楼下来了,吓惨了,手忙脚乱把陶光明塞进路边停的车里。 那两个男人见李文军一眨眼就从三楼下来了,吓惨了,手忙脚乱把陶光明塞进路边停的车里。慌乱之中,陶光明头上的白色假发都掉到了地上。 李文军冲了出去,把后面那个男人拽下来,车子竟然开着门就发动了。 李文军对着车子大叫了一声:“不要反抗。等着我来救你。” 也不知道陶光明有没有听见他的交代,那车子已经绝尘而去。 没有车牌,黑色奔驰。就算报警也查不到。 对方是有备而来,为了防止追踪,等下肯定会换车再把陶光明运走。 李文军转头森森看着被自己捉住的那个男人。 那男人被他眼里的杀意吓得缩成一团。 李文军嘴角浮上一丝残忍的笑:“说吧,季青韬和甘强盛在打什么主意?”季青韬虽然蠢,同一个法子不会用两次,他们肯定还有什么别的计划。再说陶光明是季如诗的丈夫,李文军笃定季青韬身体里藏着的最后一丝善意,不会让他伤害陶光明。 所以这个法子并没有用。 那男人很惊慌,哆嗦着嘴唇:“不不不,不知道。” 李文军要把他拖进去好好审问一下,忽然一辆车从街角冲了出来,直冲李文军他们而来。 李文军拽着那人往旁边一滚,躲过了攻击。 车子里却忽然伸出一把枪指着那个人,那个人吓得面如死,一动不敢动。 李文军盯着那黑洞洞的枪口,松了那人,举起手:这个作风太像甘强盛了。那个混蛋阴险的很,知道这会儿用枪指着俘虏比指着李文军有效。 因为李文军是好人,还是个聪明人,知道俘虏死了,对他没有任何好处,所以不会硬来。 那枪对那个人摆了摆,那人忙上了车。 车子扬长而去。 还是黑色的奔驰,没有车牌,跟刚才那些人绝对是一伙的。 刚才这辆车就在街尾监视他,预备着前一拨人失败可以补救。 这也很“甘强盛”。甘强盛不但很聪明,而且很谨慎,永远用备用方案,以防万一。 ------ 刚才那个被打晕的几个保镖已经醒了,一脸惊慌跑出来。 李文军打电话给唐兆年。 唐兆年很快接起电话:“啊,扑街仔,你是在我身上按了个监视器吗?我刚谈完事情,你就给我打电话过来了。” 李文军说:“说吧,你今天跟人谈什么事情。” 唐兆年有点不高兴:“你个扑街,我现在什么生意都要向你汇报吗?” 李文军轻轻叹气:“陶光明刚才被人捉走了。” 唐兆年吼了一声:“咩?!” 李文军震得耳朵疼,不由自主把手机拿远了一点,才又说:“而且是在你的百货公司里掳走的。” 唐兆年又连叫了好几声:“咩?!咩?!” 果然跟他预料中的反应一模一样。 李文军气笑了:“你咩咩咩个头啊。找个地方见面,电话里不好说。” 唐兆年说:“到我家来。书房,我这就回去。” 第八七九章 被拉入铂金的杀戮场 唐兆年回来的速度很快,嘴里还念念叨叨骂骂咧咧:“那个死肥仔要是有事,我老婆非掐死我不可。” 李文军示意他坐下,给他倒了一杯茶。 唐兆年见他这么镇定,很惊讶:“你怎么一点也不着急。不会是你搞的鬼的吧。李文军,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李文军哭笑不得:“我要想弄他,还要大老远的跑到港城来?大佬,你可是从杀遍九龙,旺角的大佬啊。怎么这点事情就慌到基本判断力都没有了。” 唐兆年抿嘴,脸上微微发热,彻底镇定下来。 李文军说:“你有没有想到,他们为什么要特地安排在你的百货公司把陶光明掳走。” 唐兆年说:“因为我不在,不然他们没法下手。他们不就是想用陶光明来要挟我吗?” 李文军摇头:“不不不。他们可以在我们过关以后就动手。那时候周围的人还少,目击证人少。” 唐兆年问:“那你说为什么?” 李文军不答反问:“如果是为了要挟你,为什么不把我一起掳走,只捉走陶光明呢?” 唐兆年摇头:“你太能打,太聪明,他们知道关不住你。” “不对,我再能打也抵不过一把枪。”李文军摇头,又问,“你这几天在忙什么。” 唐兆年又要皱眉,李文军立刻说:“我怀疑你中了别人的圈套。而且你最近谈的事,可能跟陶光明被人掳走有关系。” 唐兆年想了想,才说:“告诉你也不怕。我收购了一个上市电子公司的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现在已经是它的实际控制人。我打算以后自己研究手机和芯片。手机是个大市场,我估计至少还有二十年红利可以吃,不能总靠你。” 说白了,就是不想受制于李文军。不然他永远都只能做个经销商。 果然…… 李文军无奈地摸了摸额头:“你收购的那个公司不会叫泰力投资吧。” 唐兆年一愣,想了想,又说:“你知道也不奇怪,泰力投资是港城上市电子公司里的龙头老大,为国外很多家手机公司生产元件,估值百亿以上,前景很好。这一次他们老板有点资金困难,通过上层找我帮忙。我只用十亿买下了这个公司。你说我趁火打劫也好,说我趁虚而入也行。商场就是这样,没有对错,只有输赢。” 李文军垂眼轻轻叹了一口气,哪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唐兆年被冲昏了头,只看到差价和利润,却看不到他自己的资产全部搜到一起,也就十亿。 洛克菲勒说过,不要为了一时的胜负,押上所有筹码。 这家伙真是昏了头了,竟然连这个基本原则都忘记了。 李文军很清楚这件事后来的走向。因为这个并购案,轰动一时,后来作为公司并购案的典型案例被人反复说起。 只是,这一次盘子太大了,分明是铂金选手们杀戮的战场。别说是现在的他,就连杨守拙,甘强盛这样的人,都只能打打下手,轻易跳进去就可能会被碾碎。 所以他暂时不想参与。 哪知道人算不如天算。老天好像不想他置身事外,要用这种意想不到的方法把他拉进战局。 过去大家以为他是个青铜,现在把他拉进局的人以为他是白银。 其实他已经跳出这个规则外,因为他已经知道所有人的底牌。 那就干吧!现在没有退路了。 李文军垂眼不出声。唐兆年知道这是他考虑很重要的事情,不敢出声打搅。 李文军抬眼冲他伸出手掌,手指勾了勾:“来,把这家的财报给我看看。” 唐兆年眯眼:“不用看。不管财务报表多好看。我知道你肯定会说这家有问题,不值得投,我中了圈套了。我就告诉你,现在放眼港城,没有人能给我下套。而且就算是圈套,我现在也已经跳进去了,你看了也没有用了。你放心,我没动你的钱。你的钱全部投去建写字楼和买你指定的股票和房产了。” 李文军盯着他的眼睛说:“层次决定眼界,你能看到的接触到的信息,都是从跟你层次一样或者比你低的人那里得到的。多的是你不知道的内幕。” 对于铂金选手来说,唐兆年最多算是在池塘里搅动的小鲶鱼。 他们的世界远比唐兆年看到的要广阔深奥得多,是大海,是天空,甚至都不在一个次元。 只是他不想说的太犀利,不然对唐兆年自尊打击太大,以唐兆年的脾气肯定受不了要翻脸。 “有点危言耸听了,港城就那么大,比我层次高的人,呵呵……”唐兆年满不在乎,似乎不想再纠缠这个问题,说,“而且这个不重要,现在救陶光明是第一要务。” 李文军点头:“行,那我不看了。港城是你的地盘,你说说看,打算怎么救陶光明。” 唐兆年说:“vip电梯没有卡是打不开的,所以肯定是有内鬼。我一边清理内务,一边找人去查陶光明被抓去了哪里。肯定不会让他少根毫毛。查港口,查季青韬的事情暂停。” 果然完美按照敌人策划的步骤走,一步都不落空。 李文军轻轻摇头苦笑,说:“你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跟你说过什么吗?” 唐兆年有些尴尬,干咳了一声:“当然记得。你说我们要合作几十年,要互相信任。” 李文军一本正经地说:“如果你还想我救你的话,现在就让我打一拳。” ------ 外面的保安听见书房里忽然传来一声巨响。 “砰!” 分明是有人站立不稳撞倒了什么。 唐兆年的怒吼声紧接着响起来了:“滚,趁我改变主意之前,滚出港城,以后不要让我在港城再看见你。” 李文军沉着脸从里面出来,回头说:“你不听我劝,总有一天要吃亏的。到时候不要来求我。” 他拿了放在门口的行李,怒气冲冲走到门边,然后走了。 李文军毫不停顿,直接打车过了关,深夜才回到穗城。 回到穗城第一件事就是给杨守拙打电话。 杨守拙应该还没睡,所以很快接起了电话:“喂。” 李文军问:“杨守拙同志,我有急事要见你。就我们两个,地方越隐蔽越好。” 杨守拙静了静才说:“来我住的地方吧,离你们上次住的山脚饭店不远。我派车来接你。” 第八八零章 那就开干吧 半小时后,李文军又在杨守拙公寓的书房里坐下。 看看手表还没过十二点,这一天真是折腾。 杨守拙明显也没休息好,眼眶深陷,还有黑眼圈。 李文军从他疲态上可以看出他最近跟甘强盛斗得很辛苦。 以杨守拙的本事,原本应该不至于。 现在知道原来甘强盛上面还有人。甘强盛突然变得这么能打,是因为他只是个马仔。 李文军嘴角抽了抽。 杨守拙点了一根烟,说:“说吧。什么事这么要紧。” 李文军说:“有人设了套给唐兆年,目的是把我和唐兆年还有陶家季家一起拉下水。” 杨守拙微微皱眉:“你的意思是为了阻止我跟你合作。” 李文军微微摇头:“这只是表面的原因。我觉得他们还有更大的目标,是为了改变港城乃至穗城的格局。” 杨守拙沉吟了片刻,忽然说:“我说甘强盛怎么忽然强了那么多呢。” 看来他也觉得不对劲,只是在这一瞬确定了。 杨守拙说:“你等一下。” 他打了个电话出去,是叫人去调查最近港城的国际“热钱”流入有没有什么异样。 挂了电话,他长长出了一口气,表情比刚才轻松多了,问李文军:“你还没吃饭吧。我也没有。一起吃一口吧。” 李文军点头:“行,麻烦你了。” 杨守拙打电话到楼下,叫人做两碗云吞面送上来,挂了电话,认真地看着李文军:“我一直没想明白,甘强盛后面那个人费这么大力气,是要干什么,直到刚才才明白。他们选甘强盛也是挺有眼光的。那家伙的钱都来的不明不白,想要在内地光明正大入局,就不可能。他们需要一条狗,甘强盛需要一个主子。” 李文军笑了笑:跟聪明人打交道就是轻松。 杨守拙想了想又问:“你有什么想法吗?” 李文军说:“我知道上面一直在为12月的会议做准备,来来去去试了很多次,都没成。” 杨守拙盯着李文军:“你怎么知道这件事?” 这件事还是机密,毕竟现在能不能谈妥,谁也不知道。 可是他不知道的是,对于李文军来说,这一切都是被写在历史教科书上的事实。 今年12月,有个重大声明要在港城签署,决定十三年后港城的去向。 李文军淡淡回答:“这不是迟早的事吗?国家强大了,自然要把被抢走的东西夺回来。战略性行业和大部分地皮都在米字国手里,就算收回了港城也只是个空壳。其实我们缺的只是个突破口,这一次就是个好机会。” 杨守拙问:“为什么你觉得这一次是好时机?” 李文军说:“直接进去,挺麻烦,对方会很抗拒。现在别人摆了阵,打开城门,诱惑我们进去。不是刚好吗?将计就计。” 杨守拙说:“你怎么知道这一次不是圈套?我怎么看都觉得是有人想用唐兆年和你把我也拖下水,困住我们,让我们干不成后面更重要的事。” 李文军点头:“这就是个圈套,不用怀疑。不过兵法上也有一计,将计就计。他们想拖住我们,我们也可以利用这个机会让他们损兵折将。” 杨守拙沉吟了一下,回答:“这事太大,我定不了。我也没有那么多资本。不过我可以向能决定这件事的人反应。” 李文军点头:“好,我的意思也是这样。上面一旦决定了要干,我愿意做排头兵。为了让敌人以为我们上了当,我会拉陶家季家和孔家入局,他们要是不肯,也要杨守拙同志去做做工作。大资金可以先观望,我入局之后,如果不成,你们就不要入了,保住实力打后面的战役。” 杨守拙盯着他:“这么大的事,他们想不配合也不行。不过你既然知道这件事风险很大,搞不好会之前辛苦攒下的家业都丢掉,为什么要这么做。你想要什么回报?” 既然是生意场上,付出都是要回报的。一个口口声声说不要回报的人才是最可怕的,因为目的不明,可能是野心大到不能说出来。 李文军:“我要说,国家兴亡匹夫有责,你们会觉得太空太虚伪。那我就提两个条件吧,第一,我要国资控股的外国港口也要对我优惠。第二,以后出口进口商品的减免税款和海关简便快速审批通道。” 他说的比较隐晦,不过杨守拙肯定听得明白海关的事,也能办得到。 杨守拙点点头:“行,这个条件不过分,我都可以答应下来。”他不怕李文军耍花招。李文军所有产业和家人都在黄铁矿,他想摆弄,很容易。而且以他对李文军的了解,李文军虽然花花肠子多,但是是非观很强。不然之前他也不会主动跟李文军合作。 “第三,我完成这一战后,会立刻把季青韬的港口买下来。我要获得你各个方面的支持。我知道,你最开始支持我买港口,引着我们去买那个港口,也是看中了那个港口占了很多地皮。”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杨守拙看了他一眼,笑了笑,“好,这本来也是我们谈好的内容所以不用担心。” ------ 李文军跟杨守拙谈完天已经快亮了。 杨守拙派人送他去附近宾馆休息。 李文军进了房间,却不着急躺下,而是组织了一下语言,然后拨了个电话给季如诗。 季如诗大概是还没起来,所以声音有些慵懒:“喂。” 李文军说:“是我,李文军。” 季如诗声音立刻就清醒了:“怎么是你打电话给我,是不是陶光明出事了。” 李文军轻叹,她果然聪明。况且这一次是一场恶战,不知道要多久时间,而且要发动好几家的力量,所以根本没办法隐瞒。 与其让季如诗从别人嘴里得知,不如他来说。 李文军说:“你先不要慌,听我说。” 他选了能说的,简要跟季如诗讲了讲。毕竟有些事还是机密,不能说。 季如诗好一会儿才说:“还好,他暂时应该没事。” 李文军说:“是。如果是要伤害他,就不用费那么大力气把他带走了。” 季如诗说:“拜托军少务必把他好好带回来。五月还那么小。” 本来语气很淡定的她,说完这句话也忍不住哽咽了。 李文军也觉得像是喉头哽着一块棉花,好一会才说:“好,我一定把他毫发无伤带回来。” 季如诗回答:“有军少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第八八一章 被逼上绝境 李文军挂了电话又给顾展颜打了个电话。 简要讲了陶光明的事情,让顾展颜这几天多陪陪季如诗。 顾展颜愣了半晌。听李文军的口气,陶光明肯定不能在一两天能回来,不然他就不用特地告诉季如诗了。 “怎么会这样。”连惊带吓,关键她更担心李文军了。她想让李文军回来,可是做不到。李文军也做不到。 所以,最后她只能说:“你,你要小心,千万不要冒险。” 李文军淡淡回答:“放心,他们是要钱,不是要我命。” 顾展颜听他这个时候还开玩笑,忍不住哭了起来:“你这人真是。” 李文军见她急了,只能又温声哄着她:“好了,我知道了,我会小心地。” 点点在里面使劲拉着顾展颜的手腕,让自己能够到电话,说:“爸爸,你快回来吧。我还想吃上次那个糖。” 李文军笑了笑:“好,爸爸尽快回来。”被唐兆年收购后的这几个交易日,泰力投资的股票一直在涨。 唐兆年每天只是收盘看看。自己的财富水涨船高,他却不觉得开心。因为他查出了百货公司的内奸,不出意料,果然还是被季青韬收买的。可是寻找陶光明的事情却屡屡受挫,李文军也一去不返,没有任何消息,好像打算彻底不管陶光明了一样。 唐兆年无计可施,在办公室里咬牙切齿地骂李文军:“你个扑街,真是太没义气了。” 桌上电话铃狂响,让原本烦躁无比的他越发暴躁。他接起电话,没好气地说:“喂!” 里面的传来证券公司经纪人的声音:“唐先生,你知道了吗?” 唐兆年:“有屁快放,不要打哑谜。知道什么?” 经纪人说:“泰力投资的股票今天大跳水已经跌了百分之十了。” 唐兆年也愣了,看了一眼手表,这才开盘一个小时,跌了百分之十?! 并购之前做盘打压股价,一天跌百分之二十,他都见过。 可是关键现在不是并购之前,而是并购之后。怎么回事? 经纪人怯怯地叫了一声:“唐先生......” 唐兆年沉声回答:“不要着急,可能只是正常波动呢。毕竟换了老板,股民恐慌也是有可能的。” 中午终于不跌了,因为中间休息。 然后开盘后接着跌,到下午收档的时候,已经跌了百分之二十。 唐兆年终于有些慌了,去找泰力投资的老板询问情况。不问不知道,一问他才绝望了。 那混蛋这几天已经把手里所有的股票沽清跑路,现在不知道去哪里逍遥了。 第二天开市,泰力的股票接着跌。 明显已经不是做盘,而是恐慌性抛售了。 唐兆年这边找人查泰力投资的资产情况。然后,他更绝望了。 之前查到的现金资产不知道什么时候全部被转移走了,还死活查不到去向。稍微值钱一点的设备也被人运走了,其他投资也都是负收益。转移不走的就是厂房。厂房值不了几个钱。技术估值这东西,太虚幻,你说多高它就多高,资产清算的时候,就是个屁。 满打满算,估值一百亿的公司其实最多值两亿,还欠了一屁股债。 按照种情况,其实早该申请破产了。 跌倒第三天,证交所那边通知唐兆年,如果再不采取措施,就等着退市。 ------- 唐兆年失魂落魄从办公室里出来,忽然一个黑影朝他扑过来。 多年的拼杀养成的警觉让他下意识一闪,躲过了刀尖。 然后一个中年男人被他的保镖按在地上,刀子被抢了过去。 那男人两眼血红,头发老长胡子拉碴,神态癫狂,冲着唐兆年大骂:“畜生,是你做空对不对,你买了公司,就是为了把它掏空。不然财报那么好看,为什么会跌成这样。我一生积蓄全赔了。你让我一家老小怎么办?” 原来是个炒股失败的投机客。 这种人每天都有,不值得可怜,也不值得他弄脏手。 唐兆年冲保镖抬了抬下巴:“等我上了车,就放了他。” 那男人又开始哀求,连哭带嚎,又像是在笑,听着挺渗人的:“求求你啊,唐老板,想想办法吧。不然我们这些小市民就没有活路了啊,啊啊啊!” 唐兆年没理他,直接下电梯到地下室上车。 车子开出来,刚上路。 一个东西从天而降,重重摔在他们面前。 路人惊叫奔逃,又怯怯地围拢来看,然后捂着嘴一脸恐惧。 司机吓得急刹车,仓惶回头对唐兆年说:“有人跳楼。” 唐兆年朝保镖抬了抬下巴。 保镖下车看了看,脸色发白地回答:“是刚才那个人。” 唐兆年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找到家人,给点抚恤金。” 保镖点头坐了回来。 车子再次发动,避开那摔得不成形的人,绝尘而去。 ------ 唐兆年回到家中,坐在了办公桌前,那男人临死前的哭嚎声好像还在耳边回荡。 那声音仿佛是阎王催命一样,让他冷汗淋漓,心跳慌乱。 没想到算计了别人一辈子,最后被人算计了。 现在不要说救世,就算把他手头所有资产加上那栋写字楼地皮卖掉也还不完债。 只要他没钱失了势,仇人们肯定会一人上来给他一刀。 到时候他才是生不如死。 李文军说的没错,这就是个专门为他设计的圈套。 要是以前,他肯定小心把人家祖宗八代里里外外查个清楚再决定。可是现在,他因为有了李文军的协助,最近一直在赢,已经完全失去了判断力和警惕性,闭着眼踏入了陷阱。 想想看,他这一辈子幼时丧父,少年丧母。战战兢兢长大,腥风血雨里成人。 他被不少人背后捅的刀子,也害过不少人。 不过那些人都是该死的人,自问没有做什么有愧于心的事。 到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因为他已经没有路可走了。 右边抽屉里有一把小手枪,本来他是放在这里自卫用的,到最后原来是给自己准备的。 不如一了百了,还能留点钱给季青烟母子。 这几夜,他心急如焚,睁着眼到天亮,现在终于可以好好睡一觉了。 这么想着,反而镇定下来了,他转头盯着抽屉的把手许久才伸出了颤抖的手。 第八八二章 置之死地而后生 “叮铃铃……” 桌上的电话跳了起来,吓得唐兆年打了个哆嗦。他定了定神,才接了起来,用沙哑的声音说:“喂。” 电话那头响起一个清冷的声音:“喂,是我,李文军。老唐,你还好吧。” 唐兆年哽咽了一下,才说:“军少,我错了,不该不听你的劝。我活该,求你替我照顾好他们母子。” 李文军立刻说:“放屁,给我振作起来。现在认输还早着呢。别急着回顾人生写遗言。” 唐兆年吸了一下鼻子:“你有一百亿吗?” 李文军说:“没有。” 唐兆年叹气:“那说什么都没用了。好兄弟,死之前,总算还有一个人关心我,我也不算白来这个世界一趟。”他又要去拉开抽屉。 李文军说:“你应该还有问题要问我。就算要死,是不是也要搞清楚呢?” 唐兆年凄凉一笑:“行,死也死个明白,让我知道我是怎么落下去的。你当时问了我几个问题,却都没有回答。第一,你为什么要打我一拳?” “我要是太淡定,他们不会让我离开。因为他们会知道我识破了。” 唐兆年又问:“他们为什么要特地在我百货公司把陶光明掳走?” 李文军回答:“因为要让你忙起来。如果他在别的地方被绑走,你会叫人去查。只有在你的地盘上,你才会自己查内奸。然后你就无暇顾及泰力投资在这段时间的小动作。” 唐兆年想了想,还真是,如果他一直盯着,资金被转移走这种事,就不可能发生。 李文军不等他问,就继续说:“为什么只抓陶光明,不抓我呢。因为做局的人知道,只要留着我,你们两个落难了,我肯定会调动我自己的,还有陶家、季家和孔家,甚至是杨守拙的,一切我能找到的资源来救你和陶光明。” 是啊,如果李文军也被抓走了,李文军那边的资金动不了,其他三家和杨守拙压根不会理会唐兆年。 唐兆年一愣,喃喃地说:“原来他们的目标这么大。” 李文军回答:“是。你甘心让他们如愿吗?” 唐兆年咬牙切齿地说:“不甘心!怎么会甘心?特别是知道幕后有可能是季青韬,我更不甘心。” 李文军:“不用伤心,这不是季青韬的功劳,他没那么大本事。而是比他高几个层次的好多人联手弄出来的。就算你这一次能识破,也会有下一个坑等着你。你迟早要掉进去的。而且现在掉进去的时间最完美,让我们能充分利用。” 唐兆年问:“我不明白你的意思,现在怎么办。” 李文军说:“你相不相信我。” 唐兆年:“信,当然信。我哪里还敢不信。” 李文军:“好,你等下再打个电话来向我求救,越大声势越好,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最好能上报纸。” 唐兆年:“然后呢。” 李文军:“你要给我百分五的股份,让我加进来。” 唐兆年说:“没问题,这个算是我答谢你的。” 李文军:“还有,不管股价怎么波动,你都要死死攥着手里的股份,不能松手。” 唐兆年皱眉问:“为什么。”如果股价能上升一点,说不定是他最后脱身的机会。 李文军冷冷地说:“别想着高位抛售脱身了,就算能抛掉,你也会被人起诉诈骗在牢里度过下半辈子。” 唐兆年想了想:是,得不偿失。他要是进了牢房,肯定不会活着出来。大疤和那么多仇家都在里面等着他呢。 这个挖坑的人早算好了,不管他抛不抛售股票,最后都没有好下场。除非把所有愿意帮他的人都拖进来。 特么的,太阴险,太狡诈了!! 他咬紧牙关,回答:“好,这一次我就跟他们死磕到底了。” 反正也没有别的出路了,这就是置之死地而后生!! 李文军却笑了:“死不了,等到合适的时候,自然会有人来找你谈收购你手里的股票。到时候你就活了。” 唐兆年下意识问了一句:“谁?” 李文军笑了笑没回答。 唐兆年又问:“陶光明怎么办?” 李文军说:“你叫人接着找他,他是对方的棋子之一,就让敌人以为我们上了当吧。” ----- 港城小报上刊登了一则消息,标题是“大鳄没落”,说唐兆年泪声俱下打电话求李文军救他。 最后李文军无奈答应即刻赶来港城。 他不但自己来了,还拉陶家、季家、孔家和杨家四家一起携巨资入场,高调收购泰力投资的股票,有多少要多少。他打算借壳上市,在港城成立“文军电子”的分公司。 这个消息一出,股价立刻稳住了。 毕竟李文军有多大能力,大家都有数。 不过他有多少钱,大家却没底,所以都在观望。 然后李文军带着自己的会计和律师团来港城,清算泰力投资的资产。 关口附近的那一片是港城郊区,比较偏僻,多农田荒地。 李文军看见路中间摆在两块大石头,就明白了下面要发生什么了。 果然,几个蒙着脸手里拿着枪的人跳了出来。 李文军淡定地举起手对其他人说:“都别反抗,你们直接去唐先生那里。” 随行的人很紧张,叫着:“李董。” “不要冒险。” 李文军决然说:“照我说的做。” 他们还等着他调来大把大把资金投入,然后让他们赚的盘满钵满,怎么会伤害他。 其他人不理解,却也不敢违抗,只能都乖乖举手不出声了。 蒙面人说:“等我们离开半小时以后,你们才能动。要是发现你们跟着我们,我就一枪崩了他。” 钟振华立刻说:“知道。不会。请不要伤害李文军同志。” ------ 那些人押着李文军上车离开。 李文军看着刚才自己坐的那辆车消失在倒后镜里,才问旁边的人:“是甘强盛先生,还是季青韬先生找我。” 他想知道是不是甘强盛或者季青韬想弄点彩头自作主张派人来捉他。 那些人没有回答,也没有人惊讶,只抿嘴给李文军戴上了一个头套。 李文军想了想:这么说起来,也有可能是有人让甘强盛假装要彩头,来确认他是中了圈套,还是在借局作局。 第八八三章 试探和反试探 一个小时后,李文军被拉着进了房间,扯开了头套,解开手腕上的绳子。 强光让他眯起了眼。好一会,眼睛适应了光线,他才看清楚眼前的人。 甘强盛…… 虽然是三十岁的甘强盛,那八字眉,厚嘴唇却一点没变。 他一直猜测马仔是甘强盛,但是到现在才敢确定。 李文军转头看了看。 窗外是精心打理过的草地和花园,隐约还能听到海浪和海鸥的声音。 海边的别墅…… 港城海边高档别墅,一只手都能数完。 甘强盛嘴里叼着根雪茄,笑眯眯给李文军倒了一杯茶:“哎呀,久仰李文军先生的大名,今天才有机会见面。” 甘强盛,滇城人,做翡翠玉石和军火生意发家。别人做玉石生意都是在腾冲等着缅甸人运原石过来。他做玉石生意,是自己带着人去各个场口直接运。 路上为了防止有人抢,他自己有个小军队,有军火。因为要买军火,索性就跟当地武装做起了军火生意。 所以他手上沾满了鲜血,杀的人比唐兆年只多不少。 这家伙有个外号,叫笑面虎。就算是杀人,也是在笑。 现在赚够了钱,想把钱洗干净。 既然是要洗钱,自然是在港城最好。 李文军默默在心里算了算:嗯,这会儿正好是他回来洗钱的时候。看来他跟铂金选手的约定十有八九跟洗钱有关系。 那泰力转进转出的钱,搞不好也是顺带在为他洗钱。 真是好手段,一石多鸟。 李文军笑了笑,望着甘强盛。 甘强盛知道自己身上杀气很盛,一般人看见他,还没说话就胆怯了几分。 现在眼前这个二十出头的小白脸被他劫了过来,却没有一点惊慌害怕的样子。 有点意思…… 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李文军,诧异地笑说:“哎呦,李文军同志果然胆色过人,名不虚传。” 李文军朝他抬了抬下巴:“我很忙,我们以后再寒暄,直奔主题吧。” 甘强盛点头:“想必你也知道我跟杨守拙同志的争斗了。我想请李文军先生助我一臂之力。只要你肯答应这个条件。我就放过唐兆年和陶光明,还会给你一笔不菲的补偿。” 抛饵了……. 李文军暗暗好笑,装出一副很有兴趣的样子,问:“你要我怎么帮你。” 甘强盛微笑凑近:“把所有技术文件给我,包括基站,手机和传呼机的。” 呵呵,胃口挺大的。 李文军故作为难的皱眉:“可是我跟杨守拙同志已经约定过了。” 甘强盛说:“嗨,你照跟他合作,不妨碍。这事情,只有你和我知道。” 李文军犹豫了一下:“我要回去考虑一下。你要的太多了。” “行。你去考虑,不过不要太久。三天时间。”甘强盛点头,然后阴森森一笑,“不然你两个最好的兄弟就都不得好死了。” 李文军攥紧了握着杯子的手。 甘强盛笑了笑说:“行了,我叫人送你回去。” ----- 甘强盛看着送李文军的车离开,才拨了个电话出去,说:“应该是上当了。我看这小子,也没有你们说的那么厉害。我威胁了他几句,他就紧张起来了。毕竟还年轻。” 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甘强盛笑得有点不自然了:“知道了。我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 那些人依旧给李文军套上了头套,然后把他送到了“唐氏百货”的门前就扬长而去。 “唐氏百货”的保安早得了唐兆年的吩咐,一看到李文军就打电话告诉唐兆年,然后唐兆年就亲自来接他了。 唐兆年刚才听说李文军被捉了,暴跳如雷。要不是钟振华拼死拦着,他就要自己出去找李文军了。 这会儿看到李文军,他都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上上下下打量了几遍李文军才颤声问:“你怎么样,他们有没有伤你。” 李文军笑抽了:“大佬,拿出你的气魄来。这点事算什么?” 唐兆年嘴唇哆嗦了半天只挤出来一句:“你个扑街,我都不知道你怎么能做到什么时候都这么镇定。” 回到唐兆年的书房,李文军关上门,说:“你有没有信得过的人能帮你追查银行资金下落。” 唐兆年想也不想立刻摇头:“没有。” 李文军抿嘴:回答得越快越有问题。 他懒得跟他绕弯子了,拿起桌上的话筒伸到他面前说:“找朋生吧。” 唐兆年抿嘴:“你有没有觉得你这样有事才烧香,没事不理人太势利了。” 李文军笑了笑:“不要装了。我知道你一直偷偷要人照顾朋生。他在金融科,现在不用什么时候用。你和他是血缘最近的人,你要是不好了,他能好吗?” 唐兆年转开眼:“没有用,泰力那老板没有用自己的名字和账户转出,查不到的。” 李文军说:“没关系,今天我也不是白跑一趟。你让朋生查一下巴哈马离岸金融中心,开户名为johnson.gan,账号是这个的账户。” 他扯了一张纸在上面写下一串数字。 唐兆年微微张嘴,指着那张纸:“这是你被绑走这两小时查到的?” 李文军说:“是。” 其实说对也不全对。 这些都是他重生前为了跟甘强盛斗,花了大量人脉和金钱查到的信息。 甘强盛这会儿才开户不到几个月,他笃定不会有人知道,才那么有恃无恐。 可惜他再灵通也算不到李文军是降维打击,能把未来的消息用在现在。 李文军之前不动手,是不能确定是资金走向,不想打草惊蛇。 李文军说:“现在可以查了吧。快动手,从转出到到账需要一段时间,我在离开那天就请人拖延了港城自那以后的所有跨境转账,泰力投资的钱只是离开了公司账户,但是还没有出港城。” “能。这还抓不到这个扑街,我把我的桌子吃下去。”唐兆年忙拿起电话,拨了个号码。 李文军暗暗叹息:明明把唐朋生的烂熟于心,却偏要假装不熟。 电话里传来一个跟唐兆年很相似却又有细微差别的声音,只是语气很客套:“喂。我是唐朋生,请问找谁?” 唐兆年:“是我。” 唐朋生语气立刻冷了:“干嘛?又有什么要我帮忙吗?” 唐兆年憋着气说:“帮我查个账户资金进出。” 唐朋生:“查不到。” 唐兆年:“别废话,叫你查就查。” 然后挂了。 李文军哭笑不得:这两兄弟说话还真是…… 想想上次唐朋生来关口接唐兆年,两个人肯定不情不愿,像是对方欠了自己几百万一样,路上一句话都不会多说,到了地方立刻分道扬镳。 不然这会儿也不会火药味这么浓。 第八八四章 睚眦必报的人 唐兆年挂了电话就骂骂咧咧:“都多少年了,还不能体谅我的苦心。真是小气又冷血。” 李文军叹气:“你的态度也不见得好。” 唐兆年眯眼:“要你管。” 李文军咂咂嘴:“唉,也不知道我们在帮谁。” 唐兆年脸一红,转移了话题:“饿不饿,我叫人煮碗面来。” 李文军:“别急,你再叫几个人去盯着这个地址。小心不要被对方发现打草惊蛇了。” 他又写了几个字。 唐兆年皱眉问:“这又是谁。” 李文军说:“甘强盛现在的住址。陶光明有可能就被藏在这里。” 唐兆年忙去打电话了。 李文军等他挂了电话,才说:“叫钟振华他们上来,开始干活吧。” ------ 唐朋生效率挺高的,一个晚上就查得清清楚楚。 李文军好像有通天的眼一样,不知道找了谁,把设备被转移的情况也查出来了。 然后唐兆年以偷窃,侵吞公司资产为由向法院起诉,证据确凿,又有人在法院力挺他,所以判决很快,追回了一大部分资产。 然后债务有些跟泰力本业完全无关的,也被分割开来,要求泰力原来的老板自己偿还。否则泰力投资的董事会就要向他追债。 虽然泰力老板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不过那些债务人至少不会来找唐兆年的麻烦了。 唐兆年的压力小了好多。 股民的信心也回来了一些。 股价微涨。 不过这还远远不够,毕竟泰力的经营状况太差。 需要一笔强大的资金跟热钱对抗,把股价强力拉回来了。 唐兆年心里直嘀咕,李文军之前说有人会跟他谈。可是放眼李文军身边就没有能有那么大能量的人。到底是谁会来跟他谈? 再不来,就要真的进入退市程序了。 ------ 甘强盛那边开始慌了。本来他答应把钱在泰力过一次手是为了洗钱,没想到李文军他们这么一弄,直接把他的二十亿给套回去了。 真是偷鸡不着蚀把米。 可是有人叫他稳住,甘强盛笑着在心里暗骂:“稳住个屁,丢钱的不是你们,你们当然稳得住。” ----- 唐兆年坐立不安心神不宁。 李文军却淡定地不得了,因为并购的事情,他已经插不上手了。该他做的,早已经做好了,所以现在反而是最闲的人。 他每天出去东游西逛,也不说去了哪里,只跟唐兆年要了一辆车。 这一天李文军从关口接回来一个人-杨守拙。 唐兆年忽然意识到要跟他谈的人就是杨守拙。 杨守拙坐下后说:“我有钱救你,但是你要让出你手里百分之三十的股份。按照现在市价跟你买,虽然现在看着,你好像吃了一点亏。等股票涨回来,就能扯平了。” 唐兆年脸上肌肉跳了跳,望向李文军。 李文军微微点头。 唐兆年不甘心就这样又变成马仔,挣扎着说:“你们就算攥着百分三十也说不上话。” 杨守拙笑了笑:“这个就不用你担心了。” 唐兆年忽然意识到,他们一直在悄悄买入股票。 不过港城证券市场,要求一般公司的公众持股量,不能低于25%,不然就会进入退市程序。 他们是担心再买散户股票会触发退市程序,也是到了逼他让位的时候了,才来跟他谈。 杨守拙见唐兆年犹豫不决,站起来要走:“如果我们不占有绝对的控股权,就没有救你的必要了。无利不起早,唐先生比任何人都明白这个道理。” 唐兆年咬牙切齿半天,才说:“好。” 他都被逼上绝路,差点自杀,现在能保住大部分身家已经是祖坟上冒青烟了。 ------ 穗城的几个大企业高调宣布合资入股泰力投资,然后顺利接棒。 三方约定,人事任免、财务监督,技术和生产由李文军来负责,唐兆年进行日常维护和管理。杨守拙只代表投资方定期来审核财务。利润按占股比例来分配。 杨守拙很满意,离开港城的时候郑重跟李文军握手告别:“李文军同志这一次的布局和节奏掌控很完美,不愧是高手。我答应你的事情也一定会做到。” 李文军笑:“好,合作愉快。期待我们下一次见面。” 他们两个心里都清楚,这一次不过是国外资本来试试水,真正的恶战还没开始。 港城未来几十年都是中国和外国资本交锋的主战场。 李文军亲眼见识过,所以体会更真切。 ------ 杨守拙一走,唐兆年觉得这几日压在自己心上的千金重担都忽然消失了。 他想起什么,问李文军:“说吧,你最近都在悄悄忙什么?” 李文军皱眉说:“找陶光明。我把港口所有的仓库,船舱都找了个遍,没找到陶光明。都一个星期了,他总要吃饭,也没有见人每天送饭。就算是陶光明不用吃喝拉撒,那些看守他的人也要啊。所以他能被藏到哪里去呢?”虽然知道他们不会伤害陶光明,可是都十几天了,还找不到陶光明,他也很心焦。 唐兆年说:“你不是说他被藏在甘强盛的别墅里面吗,在别墅里就不用送饭了。我们都派人盯着了,没见把陶光明运出来,肯定还在里面。” 李文军轻轻摇头:“别墅没有几个保镖,不够分人去看着陶光明。而且我查了那片别墅的图纸,没有地下室。其他房间的窗帘都是打开的,要是陶光明被关在里面一眼就能看出来。” 李文军忽然跳起来,拿起话筒递给唐兆年:“来打个电话。” 唐兆年一脸茫然:“打去哪里?” 李文军说:“青山医院。” 唐兆年想了想:丢,还真是,不用人看守,还不用送饭。陶光明也逃不出来。 他立刻拨通了青山医院院长的电话。 院长接起电话很客气:“哎呀,唐先生,怎么忽然想起我来了。听说最近你收购的泰力投资前景很好啊。大佬带着我也发点财啊。” 唐兆年说:“先别废话,回答我问题。你们院里最近有没有收治过一个黑黑胖胖内地来的病人。” 第八八五章 听话就少受罪 院长说:“是,唐先生怎么知道。送他来的人说把他单独关在一个vip房间,不用管他,每天给他送吃送喝就行。然后预付了半个月的住院费,说半个月后就会有人来接他。算算明天要到期了。” 唐兆年:“那是我亲戚,快把他放出来,我立刻来接他。” 他挂了电话,一边往外走一边骂:“哩班扑街,真是太狡诈了。竟然把陶光明关在疯人院的vip房间里。要不是你这个变态想到了,那个死肥崽不是要被关在里面一辈子。” 李文军一脸无奈望着他:“先把季青韬关进去的不是你吗?” 唐兆年顿了顿,又骂:“那个死扑街,原来是为了报复我。丢。”这确实像是季青韬那种睚眦必报的人能做出的事。 唐兆年叫了几个人,上了车,他们风驰电掣到了青山医院。 青山医院的院长老远就出来迎接他们。 陶光明不在身边。 唐兆年跳下车:“人呢?不是叫你放出来吗?” 院长一脸为难:“陶先生不肯出来,说除非李文军先生或者唐先生亲自去他病房,他才肯出来。因为李文军先生说过,会来救他。别人他都不信。” 李文军眼角没来由的一酸,也不知道该说这混蛋聪明还是谨慎。 他和唐兆年在院长带领下一路小跑进了vip病房。 说是vip病房,其实就是个单人牢房,不穿囚服穿病号服。 走廊里弥漫着一股一言难尽的气味,那是消毒水掩盖下排泄物的味道。 听见有人进来,好几个房间的窗口都露出一双渴望的,带着几分癫狂或者痴傻的眼睛。 有人尖叫着哭起来:“放我出去。求求你们了,我没疯。” 还有人笑:“我见到上帝了。你们是困不住我的。” 饶是唐兆年和李文军这两个见过无数大场面的人,也觉得背后凉意森森,心里发毛。 唐兆年哽咽地叫了一声:“肥仔。陶光明,我们来救你了。” 然后陶光明带着哭腔的声音就在走廊最后一间里响了起来:“你们两个混蛋怎么才来…….” 李文军本来很心酸,这会儿却忍不住笑出声:听这声音,还挺有活力的。应该没什么大碍。 院长怯怯地说:“因为陶先生一直很安静很配合,所以我们一针安定都没给他打。” 李文军暗暗松了一口气。 唐兆年捉住院长咬牙切齿地说:“你特么废话什么,赶紧开门,把人放出来。” 院长吓得直哆嗦。 唐兆年阴晴不定,杀人不眨眼的名声港城无人不知。 这会儿亲戚被他关了半个月,搞不好直接在走廊里就弄死他。 他从护工那里接了钥匙,想要插到钥匙孔里,可手抖得厉害,根本抓不住。 门没打开钥匙掉在地上。 唐兆年把他一把推开,捡起钥匙开了门。 穿着病号服的陶光明坐在床上,瘦得眼眶和两颊都陷了下去,胡子和头发老长,像个野人。 他一把抱住唐兆年嚎啕大哭:“你们可来了。” 唐兆年红了眼眶拍了拍陶光明:“你受苦了。” 陶光明又松了唐兆年抱着李文军:“我记着你最后说的那句话,一点也没反抗。” 李文军拍了拍他:“是,你太棒了,少受了不少苦。”不然一天一针安定,半个月下来,人都不正常了。 唐兆年指了指外面:“出去说吧,这里阴森森的让人不舒服。我带你们去吃点好的。” ---- 陶光明在车上换上了自己的衣服,总算是看着比刚才好多了。虽然没有哭了,可是也不说话,眼神呆呆的,像个傻子。 李文军和唐兆年交换了个眼神,心里很不是滋味。 到了饭店,唐兆年特地走vip通道,不用跟别人打照面。 在包间坐下后,他让人把能立刻上的东西都端上来。 然后服务员就鱼贯而入,把点心凉菜卤水摆了一桌。 陶光明眼睛发绿光,一顿狼吞虎咽,左右开弓,以往的斯文家教完全抛到了脑后,跟个饿狼一样。 唐兆年看得脸上肌肉直跳。 李文军说:“慢点,慢点。” 他和唐兆年都是挨过饿的人,知道这滋味不好受。 可怜陶光明一个纨绔子弟,何曾被这么饿过? 陶光明也不管来不来得及吞,只管往嘴里塞,然后噎得直翻白眼。 李文军默默给他倒了一杯温水,放在他手边。 陶光明把嘴里东西吐出来,喝了一口水,又要接着塞。 李文军按住他的手:“慢点,没人跟你抢。你饿了那么多天,一下吃这么多,身体会受不了。” 陶光明这才慢了下来,可是吃得还是比平时快。 李文军看他差不多了,拦住他:“来歇会儿,我们说说话,喝喝茶。等下再吃。反正我们也不急着走。” 陶光明知道李文军是为他好,停了下来,可是眼睛盯着那些食物。 唐兆年接收到李文军抛来的眼神,出去叫服务员把东西撤下去。 然后陶光明又死死盯着门。 李文军哭笑不得,说话吸引陶光明的注意力:“你不问问我,他们为什么抓你吗?” 陶光明的眼神果然从门口转到了李文军脸上,问:“为什么。” 然后他和唐兆年就绘声绘色,把这半个月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遍。 陶光明听得张嘴结舌,最后才来了一句:“发生了这么多事啊。” 李文军用手机拨通了陶光明家里的电话。 那边几乎是立刻就接起来了,可见季如诗是随时等在电话边的:“喂。” 李文军说:“我让陶光明跟你讲话。” 陶光明接过了电话:“喂,我是陶光明。” 电话里立刻传出季如诗抽泣声:“你还好吗,有没有受苦,有没有受伤。” 陶光明哆嗦着嘴唇,却又怕吓坏了季如诗,咬牙把眼泪咽了下去,故作轻松地说:“没事,就是瘦了几斤,倒还是好事。” 他们两个嘀嘀咕咕说了半个多小时。 挂了电话,李文军看看时间差不多,又对唐兆年说:“上菜吧,我们一起吃。” 这一次,陶光明终于恢复了正常速度。 回去的路上,陶光明一边摸着圆滚滚的肚子打嗝一边骂季青韬和甘强盛,变回了平时那个话痨的小痞子。 李文军跟唐兆年又暗暗交换了个眼神:果然还是只有季如诗能安抚他受伤的心。 第八八六章 风水轮流转 热钱收到风,开始买泰力投资的股票,甘强盛也拼命买进。 这情形真是有些好笑,几天之内卯着劲打压股价的人,这会添柴火扇风哄抬股价。 可是因为李文军和杨守拙之前的操作已经占有了约百分之六十七的股票。加上唐兆年手里还有的,市场剩下的刚好擦着边满足百分之二十五公众持股量。 热钱能发挥的余地也很少了。 泰力投资的股票一直在狂涨,比跌的时候还吓人。 到中午收盘的时候已经涨回唐兆年买入时的股价。 他的交易员们一片欢腾。 唐兆年像是大病初愈一样,一身冷汗淋漓之后神清气爽。 这不就是跟在阎王爷面前打了个照面回来一样么。 最后股价稳住的时候,唐兆年手里的股票价格比买进的时候还翻了一倍,算算还真没有亏太多。 李文军手中的控股量也达到了百分之十五,跟唐兆年齐平。 想来想去,获利最大的就是李文军和后来入局的内地资本了,就算是那些热钱也小赚了一笔。 损失最大就是甘强盛,而且如果他不是后来低买高卖了一轮赚回了一点,会亏得更多。 不过他现在不顾上这些了,忙着收拾东西回滇城。 这一次折翼,要回去做一阵子翡翠和军火生意回回血才敢再出来了。 嗯,明天早上就坐飞机去缅甸。不要走穗城了,不然杨守拙和李文军还不知道会对他下什么黑手。 晚上他叮嘱人加强警戒,还穿戴整齐睡觉,把钱包证件都装在身上。万一有什么情况,他都能一下蹦起来逃走。 结果早上一睁开眼,甘强盛发现自己不在自己床上,而是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 铁床,白墙,铁栏杆窗。 身上的衣服也换成了病号服。 这地方说陌生,其实也不陌生。因为他曾派人把陶光明送进来过,是青山医院最里面那一间vip病房。 甘强盛像是觉得好笑,起来笑着拍门:“喂,放我出去吧。不想让我走就直说啊,不用把我关在这里。” 护工恶狠狠地说:“叫什么,再叫给你打安定。” 甘强盛说:“他们给你们多少钱,我加双倍,我是西南首富,有的是钱。” 护工说:“神经病。安静点。你知不知道一天有多少个疯子这么跟我说,隔壁那个说自己是洛克菲勒,隔壁的隔壁说自己是希腊船王,都比你有钱。再叫,我真要给你打安定了。” 甘强盛像是听见了个很好笑的笑话,哈哈大笑:“我记住你的话了。” ----- 甘强盛在墙上画道道怕自己忘了时间。 护工笑他:“这辈子就要烂死在青山医院了,知道今天是几号有什么意义吗?” 甘强盛笑着说:“我们打个赌,我最多住半个月就会出去。” 果然,一到半个月,他的房门一大早就被人打开了。 护工说:“你可以走了。” 甘强盛笑着说:“你看,我跟你说了。” 护工没好气说:“只交了半个月的钱,难道还想住下去啊。快走吧。不然给你打安定。” 甘强盛伸手:“我的衣服,钱包,可以还给我了。” 护工把他的衣服和东西扔回给他。 甘强盛一摸钱包,瘪瘪的,除了证件,什么都没有。 他习惯随时跑路,钱包一直都是塞满现金的。 肯定是被这个护工给贪污了。 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他笑了笑,换上了衣服,出了医院,上了季青韬来接他的车,回头看了一眼青山医院缓缓关上的门。 季青韬说:“我还以为你回滇城了。” “本来很着急,现在我要弄死个把人才能走了。”甘强盛笑了笑,回答,“你来接我的情分,我会记得的。” 季青韬:“甘先生客气了,我们本来就是一条船上的人。不过李文军跟唐兆年着实可恶,竟然又用这一招来对你。” 甘强盛笑容阴森起来:“可不是嘛?” 抓他来的未必是李文军和唐兆年。 也有可能是有人不想他那么快回去跟人说三道四,好争取时间脱身呢。 呵呵,资本抛弃起他来,真是毫不手软。 ----- 那个护工被人发现上吊死在最后一间vip房间里。 季青韬没有心思关心那个护工是被人灭口还是被甘强盛报复,因为他的日子也不好过。 那些人把他当抹布,只要用过,不管擦没擦干净桌子,都是扔在一边。 现在他们抽身了,留下他跑不掉。 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李文军来港口找他时,这句话闪过脑海。 季青韬现在是债多不压身,虱子多不咬人,已经无所谓了。 “李文军有什么事。”他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笑嘻嘻的问。 李文军见过更不要脸的,所以也很淡定:“我们来劝季青韬同志把码头的股份让出来。” 季青韬脸上表情未变:“凭什么。” 李文军觉得好笑说:“就凭你用走私的资金和假身份买下的港口,现在你自己退,面子还能好看一点,还可以收回点本钱。” 这种事本来港城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过非要查他,也是有理有据。 季青韬咬着牙说:“你们还真是一点活路都不给我。” 李文军摇头:“不不不,你是你自己要来招惹我。本来你干你的走私,我做我的正经生意,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你错就错在派人跟踪我,还烧了工厂。” 季青韬脸上闪过一丝诧异,咬牙说:“少来往我身上泼脏水。明明是你们不想让我回穗城,才放火烧了我的仓库和工厂。我当时货都没运完,我烧仓库干什么。再说烧了对我有什么好处,仓库里只剩没贴牌的包包,就算被搜到了也没关系。烧工厂就更没必要了,对你们一点损失没有,吃亏的只有我。说到底,哪条法律规定我不能生产箱包了。只要没贴牌出来卖,就不能说我是仿冒。” 他虽然奸诈,可是刚才的诧异绝对是真的。 李文军飞快地皱了一下眉:呵呵,原来暗地里还有一只手在推波助澜兴风作浪,这是要把季青韬逼回港城,好让他乖乖帮他们操盘这一次泰力投资的事情吗?甘强盛虽然厉害,毕竟对港城不熟。 第八八七章 砍人之前也要谈判 李文军盯着季青韬:“我有个问题,请季青韬同志一定要如实回答。” 季青韬说:“你尽管问。答不答,怎么答,就要看我心情。” 李文军说:“这次庄家,怎么跟你说的。是不是要你拿钱出来在泰力账面上过一遍,帮你洗钱,然后你拒绝了,说没那么多钱?” 季青韬微微挑眉,上下打量了一下李文军:“你怎么知道的。” 李文军轻轻叹气:“你有没有想过,是另外有人想把你逼回港城好当枪使。还好你说没钱,不然这一次赔了夫人又折兵的就只有你一个人了。” 季青韬愣在那里,微微皱眉琢磨这件事的可能性。 李文军站起来说:“我知道,你也觉得这样干走私不是办法,可是要上岸需要一个靠山,所以才会帮他们做事,可惜你找到的人,都只会坑你。如果你肯让出手里港口股份百分之四十。我答应既往不咎。以后我就是你的靠山。” 季青韬冷笑:“呵呵,年纪不大,口气不小。且不说你罩不罩得住我。就说我们之间可能做朋友吗?你们这几个人,哪一个不是恨不得想杀了我。” 李文军说:“可能就唐兆年对你有点执念,不过看在季青烟的份上,他也没法弄死你。你们两个的处境其实是一样的,看不惯对方,却没有办法弄死对方。今天我特地一个人来,就是为了表达我们的诚意。” 把唐兆年弄来,这两人肯定一见面就掐架,肯本没法好好谈。 季青韬挑眉:“这么说,你不恨我?” 李文军笑了笑说:“经过这一次,你大概也看明白了。你现在已经不是我的对手了。” 他说得比较委婉,其实是想说,他的对手已经升级了,季青韬已经不够格了。 季青韬不傻,自然能听明白。 跟他们合作,才是他最好的出路。 不然下一次,他再不肯跟庄家合作,就会孤军奋战,腹背受敌。 虽然很伤自尊,但是季青韬却知道李文军说的是事实。他还在纠结于一或者几种商品,李文军已经在做资本运作,公司并购了。 他抿紧了嘴,不出声。 李文军又说:“我们就算不能做朋友,也可以不再为敌,以后说不定还能合作。我的建议,你考虑一下。三天,请三天内给我答复。不然我们就会想别的办法逼你退出了,到时候你就真的是血本无归了。” 他没有再说什么,起身离开了。 ----- 晚上,季青韬就打电话来:“我们明天再谈谈吧。地点我定。我需要你们都到场,确保每个人都愿意合作。” 李文军笑:“放心,我们都会来。” 挂了电话,唐兆年已经在一旁撸袖子了:“丢,明天多带几个人,去弄死他这个扑街。” 李文军轻叹:“他是你大舅子。你把人家关在疯人院几个月。” 唐兆年抿嘴,长脸上显出吞了半条虫子的痛苦表情。 陶光明摸着自己后脑勺:“打我这一下的仇,总是要报的。” 李文军淡淡地说:“你要叫他叔。你爱人的亲叔叔。这一次他做不了主,其实建议把你关进青山医院,说到底是在保护你。” 陶光明脸皱成一团。 李文军不出声了。 等他们自己做好思想建设。 其实这个结,迟早要解开的。 虽然季青韬已经不是他的对手。可是就算季青韬是苍蝇,总要分神赶他,也挺烦人的。 陶光明咬牙琢磨了好一阵子,才不情不愿地说:“他能保证以后都不在我们背后捅刀子了吗?” 李文军想了想:“不能保证永远,但是只要港口还有他的股份,他应该就会老实。对外国人来说,我们都是自己人,窝里闹闹没关系,大事情上以后都要统一战线,不能总这么斗。” 他想办法让三家都服帖,也是为了自己往前冲的时候,不会后院起火。 唐兆年冷冷哼了一声:“我不相信他。” 李文军说:“所以才要坐下来谈啊。有什么事,大家摊开来讲。总压在心里误会只会越来越深。你以前就算在街上混的时候,砍人之前不也要先坐下来谈谈嘛。” 这两个人明显深深怨恨着对方。这种怨恨是超出金钱以外的,但是具体是什么原因,他就不知道了。 解决怨恨的最好办法就是说出来,发泄出来。其实说出来那一瞬,就会发现,其实已经没有那么恨了。 不过这些心理学上的东西,讲给唐兆年听,唐兆年也不会明白。 所以还是讲江湖规矩好了。 唐兆年说:“行,那就给这扑街一次机会说话。” 李文军又说:“而且,以后我还有别的事情安排他。他没空干这些。” 唐兆年皱眉:“你打算安排他干什么?” 李文军坏笑了一声:“让他去做他最擅长的事,去跟孔予祯搞苏市港口去。” 然后唐兆年和陶光明就跟着一起阴森森笑了起来。 “这个好。让他们两斗一斗。” “坐山观虎斗。还是你更坏。” ----- 李文军单独给杨守拙打了个电话。 杨守拙听李文军讲箱包工厂起火是别有用心的人挑拨离间之后,沉默了一下,才冷冷地说:“特么的,就是姓甘的那个混蛋干的。” 他们自动把季青韬划做了敌人那一边,所以压根就没去想这种可能性,结果就上了别人的套。 这会儿杨守拙的声音听上去倒是比看见工厂着火的时候更愤怒了。 毕竟甘强盛本来跟这件事半点关系都没有,纯粹是为了挑拨和拱火才叫人纵火。 幸好火势不大,很快扑面,不然殃及无辜,就真是造大孽了。 “是我大意了。”李文军说。主要是他没想到甘强盛会这么早就加入战局。 “是我们大意了。”杨守拙深吸了一口气说。 李文军嘴角抽了抽:“嗯。”杨守拙彻底把他列为战友,算不算是他因祸得福呢。 毕竟杨守拙是他通往铂金圈的唯一门票。 李文军说:“我们约了季青韬明早谈港口收购的事。” 杨守拙说:“这种已成定局的事情,我就不出面了,你全权代理,到时候拿文件来给我签,告诉我要多少钱就好。” 杨守拙不但办成了事,还赚了不少,还成为了泰力投资的实际所有者,穗城股东的代言人,“钱景”无限好。 虽然对于他而言,这些钱只是锦上添花,可是有得赚,总归是开心的。 第八八八章 掐起来了 季青韬在唐兆年的地盘外挑了个茶楼,喝早茶。虽然是季青韬点的地方,却是唐兆年常来的。厨子什么的都认识,所以他们倒也不担心季青韬下毒啥的。 早上七点五十九分,李文军他们就到了预定的包间。 李文军倒是习惯了早起,所以觉得这个时间挺好的。 唐兆年和陶光明这两个习惯睡懒觉的人,就比较痛苦了,坐在饭桌前眼神都还是呆滞的。 季青韬还没到。 唐兆年一看到八点了,立刻精神了,开始骂骂咧咧:“哩个扑街,绝对是故意迟到,让我们等他。” 陶光明猛灌了自己两杯茶。其实他也想骂人,但是季青韬是季如诗的长辈,家教不允许他这么干,只能在心里问候季青韬的祖宗了。 李文军却悠然看着窗外。 季青韬选的这个位置挺有意思,刚好可以看见他们要谈的码头的全貌,是特地想让李文军他们好好欣赏一下他的港口。 还别说,季青韬虽然别的未必行,选港口的眼光却不错。 本来港城就是个天然良港,港阔水深,前面有两个岛屿阻挡风浪。 季青韬选的位置刚好在海岸线微微凹进来的,出去外面和进来都很方便,还不会被路过的船只打搅。 关键这附近只有一个港口,一大片地都是他的。 即便到了2022年,他身边很多人的认识都还有个误区,觉得公路和铁路是运输的主要方式。 但其实,海上运输是国际间商品交换中最重要的运输方式,占总量80%以上。 因为容量大,而且成本低! 火车要修铁路,汽车要修公路。水运的航道却基本上都是天然的,所以运输量基本不受航道限制,而取决于船和港口的数量。因为大海是无边无际的,至少人类现在的运输量是不会堵塞大海。 这也是他为什么这么执着的要把这个码头拿下的原因。 八点零五分,季青韬的车在茶楼门口停下。可是他下了车却不着急上来,而是靠着车点了一支烟,悠然望着远处欣赏美景。 察觉到李文军的目光后,他抬头看了一眼李文军,一点也不慌乱,还优雅地挥了挥手。 李文军忍不住笑了一声:这家伙,真是脸皮够厚,拿来对付不要脸的孔予祯真是再好不过。 他都想给这两个人发一张最佳cp认证书,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八点十五分。 季青韬终于出现在了包间外面。 唐兆年已经气得嘴巴都歪了。 陶光明灌了一肚子茶水,直打嗝。 季青韬进来跟领导视察一样,春风满面挥手:“同志们辛苦了。” 唐兆年终于崩溃了,一脸痛苦拍桌子:“丢,你个杂碎。” 明明这家伙是手下败将,今天来割地求饶,怎么搞得好像他是胜利方一样。 李文军把他按着坐下,对季青韬一伸手:“请坐。”他今天坐了主座,不然让唐兆年和季青韬中任何一个坐主座都没法谈。 而且他算是中间人,所以做主座也应该。 季青韬笑嘻嘻在主座旁边的座位坐下,对着自己面前空茶杯抬了抬下巴:“你们三个晚辈真是不懂事,连杯茶都不会帮长辈倒。” 李文军对于他的挑衅,一点也不在意,给他和唐兆年都倒了一杯茶:“喝了这一杯,今天把事情都讲开,就过往不究。我们斗,只会让闲杂人等得利。” 季青韬点头:“这句话没错。”这一次就差点让甘强盛挑拨得跟杨守拙干了起来,真是没必要。 唐兆年眯眼:“哼,只要他不来挑衅我,我肯定不会先动他。” 季青韬冷笑,咬牙切齿地说:“我挑衅你?要不是看在青烟的份上,我弄死你多少回了。青烟受了那么多苦,好不容易被我们找回来,一天好日子没过,就被你个人渣娶回家接着受苦了。她吃过你家一口馍,喝过你家一口水吗,在家里十指不沾阳春水,现在给你生孩子,为你担惊受怕,被你连累。要不是上一次,我没搞成,现在她都在国外逍遥了。你特么娶了我家小公主就算了,还不感恩,搞三搞四,拈花惹草。还处处跟我作对,事事打压我,我不弄你弄谁?” 李文军暗暗好笑:果然……从来没有无缘无故的爱和无缘无故的恨。他就说嘛,为什么季青韬忽然要跟唐兆年作对。看来季青韬比他还早知道唐兆年跟季青烟的关系。 唐兆年直接忽略了别的,一拍桌子:“放屁,我哪里让青烟受苦了,哪里让她担惊受怕了。我娶了她以后,唯一一次让他担心都是因为你。” 季青韬说:“你才放屁,你是气糊涂了吧。你被人绑架那次是孔家搞的鬼。不关我的事。我也没让大疤去捅你。大疤纯粹是因为私人恩怨,说到底还是因为你把大疤的哥哥弄死了。” 唐兆年说:“我弄死那个保镖,是因为他被孔家买通了合谋绑架我。” 季青韬点头:“没错,孔家,你外婆家。哈哈哈,讽刺吧。孔家就是这么无耻。” 唐兆年抿嘴,涨红脸。 陶光明大气不敢出。 李文军笑了笑又给他们各倒了一杯茶:“对啊,说来了就好了。这不是没什么大事吗?往事放下吧。” 季青韬看了一眼李文军。 李文军又说:“不然,让我们这些晚辈夹在中间多不好做人的。” 季青韬转头冲陶光明一笑。 笑得陶光明浑身寒毛都竖起来了,直往后缩。 季青韬柔声说:“这里我唯一对不住的就是陶光明了。你绝对是被唐兆年这个混蛋连累的。当时要是不打晕你,反抗起来,容易伤到我妹妹,我侄女和你,这事反而不好办了。” 他忽然这样道歉。 陶光明不知道怎么办好了,憋得脸都红了。 季青韬给他倒了一杯茶:“我给你端茶赔罪,送你百分之二的港口股份,当时我给你和季如诗的结婚礼物,顺便赔罪。”这句话就是变着法子说自己同意了交出港口的股份。 陶光明盯着茶杯不动。 这家伙真是一到关键时候就死机。 李文军哭笑不得,在下面踢了他一脚。 陶光明打了个哆嗦,端起茶杯:“三叔客气了。”他喝完了就放下杯子,盯着杯子发呆,消化刚才季青韬的话。 李文军又踢了他一脚。 陶光明茫然看着李文军。 第八八九章 赢家是谁 李文军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还不快替如诗给三叔倒杯茶。” 陶光明才忙又给季青韬也倒了一杯茶:“多谢三叔。我替如诗感谢您。” 李文军说:“这样一来,我和杨守拙同志分别持有三十,唐兆年先生占百分之二十八,季青韬同志占百分之十,陶光明同志百分之二。” 季青韬说:“除了陶光明那一份,我让出来的股份必须按照合理价格,一分都不能少。” 李文军点头:“这是合理要求,没有问题。” 签完协议,李文军问季青韬:“季青韬同志对以后有什么打算。” 季青韬潇洒地甩了一下头:“我有钱有闲,不需要打算。” 李文军说:“你一个人单干风险大,反正我们现在都算是合作伙伴了,不如来帮我做点事。” 季青韬冷笑:“呦,这协议上的字都没有干,你就打算来使唤我了。我可没有这两傻帽这么蠢,给你当马仔。” 唐兆年一听,差一点有没按捺住掀桌子。 李文军说:“季青韬同志有丰富的港口运行经验。我想请您去帮我监督苏城的港口物流公司。” 季青韬都干了一年的走私了,可不就是有丰富的港口运行经验吗? 季青韬一愣,垂眼不出声。 他这表现,这分明是动了心。 李文军嘴角抽了抽,说:“你不用着急回答,好好考虑一下。考虑好了给我打电话。我过几天就回家了。” ------ 从房间出来,李文军他们立刻去了另外一个房间,然后点了茶点,开始真正的喝早茶。 陶光明喝了一肚子水,这会儿去上洗手间了。 唐兆年斜眼望着李文军:“陶光明那傻子看不出来,你可瞒不过我。你这样安排季青韬,不就是想用季青韬来牵制他二哥大哥和孔家吗?恭喜你啊,把这三家最后一个能威胁到你的人都摆平了,真是玩的一手好权谋。” 李文军笑了笑:“能让别人干的活,干嘛要自己费力气费时间。” 唐兆年因为刚才季青韬笑他给李文军当马仔的事情很不舒服。虽然是事实,但是被人说出来,太伤自尊了。而且他怎么也算是孔家的外戚,看李文军算计孔家,心里多少会有点不舒服。 李文军给他倒了一杯茶,给他戴了顶高帽子:“以后我在港城的生意又多了一项要你关照的了。离了唐大哥,我还真不知道怎么办。” 唐兆年哼了一声:“你个扑街仔,口甜舌滑。” 陶光明进来,看气氛比较怪,一愣,问:“怎么了。” 然后服务员正好把茶点端了上来。 李文军笑:“没什么,饿坏了。” 陶光明立刻把犹疑抛到了脑后,拿起筷子:“可不是,灌了一肚子茶。饿死我了。” 唐兆年气笑了,也是恨铁不成钢,用筷子扔陶光明:“你是猪啊。就知道吃。” 陶光明接住筷子,一脸茫然:“姑父不开心吗?我刚得了百分之二的股份。我算了一下,也有几十万诶。” 唐兆年更生气:“蠢货,他哪里有那么好心,只是不想让我占百分之三十,所以宁肯割肉给你百分之二。因为给你就是给了陶家和季家各百分一。” 陶光明歪头想:“是吗。” 唐兆年说:“当然了,李文军和杨守拙各百分之三十是一早就说好了的。季青韬百分之十也是这个扑街仔同意了的。所以,那混蛋忽然说要给你百分之二,可不就是只能从我这里扒拉出来吗?” “是哦。”陶光明恍然大悟,忽然又皱眉问唐兆年,“那按你这么说,你那百分之二十八,不也有百分之十四是姑姑的。那实际上,你就只是少了百分之一。” 唐兆年得意洋洋:“你姑不一样,她不在意这些。” 陶光明塞了一个虾饺在嘴里,说:“如果小姑想要的话,最后就是孔家百分之十四,季家百分之二十五,陶家百分之一。干,搞到最后,我们家最吃亏。还是他赢了。” 唐兆年脱口而出:“丢,这个老滑头。” 这两人终于算过来了。 李文军忍着笑,假装没听他们说什么,认真吃东西。 ------ 李文军趁着在港城的这几天,把泰力投资的厂房看了看,只要稍加改造就能用来作为手机生产线。 流水化作业,关键元件在“文军电子”生产后运过来组装,也不怕人来窃取商业机密。 李文军在泰力收购完成之后,就要唐兆年把那两栋写字楼的存货全部卖出去。如果外面有人打听,只说是收购泰力把现金消耗完,现在需要回血。 唐兆年不知道李文军在玩什么。“唐氏电影”的现金不知道多充足,而且之前跟唐兆年说惜售的也是李文军。 李文军没解释,只说赶紧原价卖出去。如果是要一整层楼的豪客,打个九折也是可以的。 唐兆年只能照做。 之前这个写字楼就好多人盯着,唐兆年一放出来立刻一抢而空。 好多人都在冷笑:还以为李文军多有钱,多神奇,还不是要靠贱卖物业筹钱。 其实这个泰力电子呢,除了有一片地皮,技术和产品流水线都很落后,真的不值得花这么多钱和功夫来收购。 收购九龙仓码头也是,有点让人摸不着头脑。 那个码头是挺好的,可是最近都在亏本。 看起来李文军好像是赢了,其实还是被套住了。 ---- 季青韬考虑了几天,“勉为其难”答应去苏市港口看看有没有搞头。 李文军回答说季青韬随时可以去上任,他这就跟孔予祯打电话。 陶光明这几天猛吃猛喝,终于恢复到了来港城之前的“圆润”。 然后李文军他们这才启程回去了。 唐兆年说要回去看老婆孩子,也跟他们一起回去。 他们三个过关的时候,关口内红旗招展彩旗飘飘,好多人一脸热情的笑容,手拿着塑料花往这边张望。 陶光明喃喃地说:“这为了迎接我们吗?他们怎么知道我要回来。我已经这么有名了吗?” 第八九零章 不好哄就直接上 “你想多了。”李文军忍不住喷笑出声,“应该是参加奥运会的运动员回来了。这一次射击拿了一块金牌,中国在奥运会的第一块金牌。运动员的飞机在港城落地,过关去穗城转机回家。” 陶光明瞪大眼睛:“拿了金牌?真的?他娘的,真是太好了。中国人也可以打败外国人嘛。外国人也不是那么神啊。要是每次都能拿金牌就好了。” 其实李文军第一次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是兴奋开心得晚上睡不着。 后来看中国拿金牌拿到习以为常,就没有那么激动了,只在意看奖牌数到底是第一还是第二。 李文军笑了笑:“放心,以后金牌数会越来越多,十几年后,奥运会还能到中国来开。” 陶光明和唐兆年都瞪着李文军。 李文军打了个哈哈:“啊。这只是我的一个美好愿望。我相信祖国会越来越强大。” 陶光明和唐兆年转回头。 陶光明说:“主要你的预言太准了。我希望这一次也准。” 唐兆年:“丢,你这个神棍。” ----- 快到黄铁矿的时候,陶光明很紧张,不停地问李文军:“我看上去怎么样?样子有没有很衰。” 李文军知道他是害怕让季如诗难受,笑着回答:“很好,很帅。” 陶光明喃喃:“她要是哭怎么办,我好怕她哭。她一哭,我比被关起来还难受。” 李文军沉默了:这个问题,他也无解。 因为顾展颜和点点一哭,他也没办法。这不就是所谓的“男人的软肋”吗? 其实最近跟顾展颜打电话,他也觉得不对劲,怎么说呢? 顾展颜好像恢复到了之前那种客套疏离的状态。 可是事情太多,他又没精力去仔细琢磨。 所以陶光明等一下会面对的问题,他也会面对,而且顾展颜可不像季如诗那么好哄。 头疼…… 唐兆年被陶光明的样子逗得笑出了猪叫声:“你们两个怂包。所以啊,老婆一定要娶温柔的。你看我老婆多好,就不会让我怕成这样。” 车子进了小区,刚好到吃晚饭时间。 陶光明开始不停地叨叨:“不怕不怕。她是爱我的。” 然后三个人一起上了台阶,交换了个眼神,按门铃。 季如诗最先出来,狠狠拍了陶光明几下就把他拽进去了,狠狠关门。 里面隐约传来陶光明尖叫的声音。 唐兆年和李文军一起擦了擦额头的汗:好凶悍。 唐兆年还来得及幸灾乐祸,面前的门就开了。 季青烟出来冷冷看着唐兆年。 唐兆年干笑了一声:“亲爱的,进去说,不要让晚辈看笑话。” 季青烟就转身进去了。 唐兆年虚张声势地冲李文军一笑,得意洋洋进去了。 留下李文军一人对着无人应答的门。 好凄凉…… 旁边那一栋有人伸头出来看了看,叫了一声:“是李文军同志回来了。” 听那声音是汤阿姨。 李文军忽然意识到顾展颜他们是去隔壁吃饭了。他走的时候还交代顾展颜要是害怕,就带着孩子去爸妈那边住来着。这些天忙昏了头,都忘了。 点点伸头出来叫:“爸爸!!”然后回头叫:“妈妈,爸爸回来了。” 然后三个小朋友一起冲了出来。 跳跳也跟着早早他们叫爸爸,反正李文军回来就意味着有零食吃,叫什么都不重要。 点点帮李文军拖着行李,嘴里放机关枪一样说:“爸爸,爸爸,我昨天自己去打酱油了。妈妈奖励我一毛钱,让我买糖了。我买了一大把水果糖回来分给弟弟们吃呢,还留了一颗给你。” 李文军牵着跳跳和早早,饶有兴致的问点点:“谢谢宝贝。妈妈给你多少钱?” 点点:“五毛。” 李文军:“打回多少酱油,找了多少钱。” 点点:“一斤酱油。没找钱。” 李文军:“嗯?!钱呢?” 点点:“路上掉了,我光顾着数糖去了。” 李文军沉默了一下才说:“好吧,你开心就好。” 顾展颜站在门口。 笑嘻嘻看着顾展颜。顾展颜脸一红躲开了。 进了门,热闹得很。好几个人同时起身来迎接他们。 李文军本来空落落的心顿时就充实温暖起来了。 本来以为没事了,结果回到他们那边,把孩子安顿好,顾展颜不像平时一样帮他收拾行李。 李文军心里立刻明白了:果然是生气了。 他也不吭声,去洗了澡回来,进门关灯,跳上床,把在床头看书的顾展颜扑倒了。 所有动作熟练无比,中间都不带停顿的。 有什么问题,上就完了。 一次不够两次。 终归是要整服了。 顾展颜最后受不了求饶:“你是疯了吗?还让不让我睡觉?” 李文军说:“你好好回答我的问题,我要满意了,就放你睡觉。” 顾展颜不出声。 李文军要继续。 顾展颜忙撑住他的胸膛,不让他靠近:“好。你问。” 李文军:“你在生我的气吗?因为我最近太忙了吗?” 顾展颜:“没有。你想多了。” 李文军又要继续。 顾展颜:“我不是生气,只是害怕。” 李文军躺下搂紧了她:“你怕什么。” 顾展颜转开头,声音变得有些哑:“这一次又是陶光明被绑走。你哪一次出去我都担惊受怕。你赚的钱已经够我们几辈子都花不完了。我们就不能停下来吗?” 李文军轻轻叹气:“逆水行舟,不进则退。现在厂里一千多职工……” 他别说他不干了,就算厂里效益变差,这些职工都会跟着倒霉。 就算职工能另谋出路,省里也不会肯。他可是税收大户…… 顾展颜默默无语:她现在手下也有几个人。想想如果直接解散,自己这一关都过不了。 李文军又说:“再说我们才二十多岁。我答应你,四十岁退休,行吧。” 顾展颜轻叹:“别说你,我也被逼得只能往前走。” 李文军听出她话里有话,问:“怎么了。” 顾展颜说:“校长找我谈话,让我9月开学去做副校长。” 李文军:“这不是好事吗?反正子弟学校以后也是文军教育集团的一部分,迟早是要你接手的。” 第八九一章 一休哥 顾展颜:“我还没想好,责任太大了。我也担心干不好。” 李文军笑:“不需要那么大压力。沈校长很聪明,知道你来干这个比其他所有人合适。因为你有我的支持。你想想,你又不用跟教育局要钱,要招人的话,陶光明,钟振华都可以帮忙。现在名气也打出去了,也不用你担心招生的事情。所以,你只要搞好组织教学就行。” 顾展颜想了想说:“是。” 李文军:“正事说完了,我们继续。”说完又要翻身压上来。 顾展颜掐了他背上一把:“还皮,睡吧。” 李文军假惺惺痛呼了一声:“啊。” 顾展颜又心疼给他揉了揉,问:“这次,你没受伤吧。” 李文军把事情始末讲了讲,略去了他被甘强盛“请”去喝茶的那一段。 顾展颜哭笑不得:“这次光明可真是受苦了。” 李文军说:“所以吧,现在其实都是脑力财力比拼,不需要再斗勇打架。以后,也是这样。” 顾展颜这才完全放下心来。 ----- 李文军这一次离开得比较久,所以特地留了一天在家里,什么也不干就陪孩子和顾展颜。 他从港城带了个电动理发推子,想着早早到十岁以前,都可以他们给他在家里理发。 早上起来,他把早早放在专用的餐椅里,高度合适又不会摔下来,然后给早早推了个帅气的寸板。 点点全程认真看完,小脸上绷着难得一见的严肃表情。 早早本来害怕闹着不肯剃,结果点点这副表情,倒是把他吓得直瘪嘴不敢反抗,乖乖坐着让李文军剃完。 李文军笑着问:“点点同志,你还满意吗?” 点点正儿八经地点头:“还行,就是不够有艺术性。” 顾展颜在外面叫李文军接电话。 李文军对点点说:“点点帮爸爸看着弟弟,我去接个电话就回来给他洗头。” 他去书房接电话,还不放心叫顾展颜去洗手间看着孩子。 结果等他从书房回来,发现顾展颜蹲在门口,头埋在膝盖里。 李文军立刻紧张起来:“你不舒服吗?” 顾展颜只摇头指着里面。 李文军一看,才明白原来顾展颜是笑得说不出话。 点点不知道什么时候搬了个板凳来站在早早后面,拿了推子把早早的头,推得像狗啃了一样,阴一块阳一块,惨不忍睹。 李文军忍不住笑出声。 早早见所有人都在笑,终于忍受不了“哇”的一声哭了。 点点知道自己闯祸了,有些惊慌,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 李文军忙止住笑,叹气:“算了,全剃光吧,还省事。” 三分钟后,早早本来布满乌黑油亮头发的小脑袋变成了个小亮蛋。 李文军叹气,问点点:“你刚才想给他做什么造型来着?” “就这个,一休哥!!我喜欢,好好看。”点点拍手笑,问早早,“一休哥,你喜欢吗?” 早早咧着嘴傻笑,脸上还挂着眼泪:“一休哥。我喜欢。” 李文军哭笑不得:“唉,我的傻儿子诶。” 点点闯祸的本事一流,圆场的本事也不是盖的。 不过,他们也提醒了他,这两年电视上已经开始放动画片了。 这个可以利用起来。 ------ 李文军休整了一天就回厂里召集所有高层开会。 大家进了会议室,一看到陶光明都过来问候。 “哎呀,陶董,你回来了。你可是这一次的大英雄啊。” “你真勇敢。一人勇斗帝国主义和反动分子。” “你看你都瘦了,吃了不少苦吧。” 陶光明被这突如其来的热情和称赞弄得摸不着头脑,望向李文军。 李文军说:“我把你在港城被敌人绑架后机智周旋的事迹跟厂里的同志们讲了讲。要同志们学习你这种不屈不挠的精神,冷静灵活的态度。” 陶光明:“啊……” 怎么说呢。非要说机智周旋也没有错。但其实纯粹就是躺平等李文军他们来救他而已。 李文军笑了笑:“陶光明同志一直说这么什么,不要让大家担心,所以一直不准我跟大家讲。” 其他人都笑起来:“陶董太谦虚了。” 大家坐下后,李文军用沉稳的目光扫了一圈。 所有人都安静下来等着他说话。 李文军说:“今天,我三个好的消息告诉大家。第一,我们集团的第一家境外分公司已经正式开始运营,就在港城。从此我们的手机生产正式开始向外扩张。以后我们的产品不但要占领全国,还要卖到非洲,欧洲和美洲去。” 大家嘴里说好,却都忍不住偷偷用复杂的眼神瞟着王小兰。 王小兰作为电子厂的厂长简直就是坐享其成,现在还拓展了海外的工厂…… 这对其他厂来说,太不公平了。 因为评比的时候,不管销售量怎么来的,最后都是看销售额。 李文军把大家的脸上的表情看在眼里,嘴角抽了抽又说:“这里我要说明一下。港城的工厂暂时我亲自管理。收入支出也独立核算。” 大家这才释然了。 李文军说:“第二个好消息是。我已经打通了陆运到海关,从关口到港口的整个路线。下一步我打算带着我们的产品去参加穗城10月举行的第五十六届秋季进出口商品交易会,拓展海外市场。所以,集团下面每个厂的产品都有机会卖到海外去。” 所有人一听精神大振:诶?这个销售额是算在各个厂的啊,这才叫公平嘛。 俗话说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上了交易会,完全就是拼实力了。 大家正摩拳擦掌,李文军又说话了:“第三条,从今天开始,我决定对集团下面的各厂推行新的制度。除了集团的福利性和研究项目,比如教育,食堂,宿舍、实验室的开支由集团负责支出,其他各厂除了按照规定向集团提交利润,还要按人员数目支付福利性项目支出。好比电子厂一共有两百四十六人,那一日三餐就要交两百四十六人的费用。” 这是从大统一向自治的转变,是必然过程。 这些厂都像是他的孩子。厂子不断扩大走向成熟,他作为父母不可能一直包办,总要放手的。 顾展颜那天的话,提醒了李文军,他要开始着手干这件事了。 第八九二章 有权利就有责任 所有人都沉默了。 因为大家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以后厂里那几百个人生计的重担就落在了厂长的肩膀上。 除了工艺品厂。 工艺品厂名义上厂长是刘翠红,但其实一直是李文军管理,所以一直都不参与竞争。 教育把顾展颜又给摘了。 这样三下五除二,就把他的亲人都给保护在他的翅膀之下。 等于推出去竞争的都是其他人。 不过呢,大家也没有什么怨言,毕竟像教育这种大家受益的项目,拿来竞争利润是不明智不合理没有赢家的。 李文军又说:“相应的,年底评比,不再单独比销售额,还要综合利润率,客户对产品和服务的满意度,员工满意度,产品研发和创新等等项目一起评比。厂长的奖金,由我来定,原则意义上按照排名来发。连续三年倒数,没有特殊原因,我就要考虑换人。” 原本销售额垫底的几个厂长,特别是谭打雷,一听这个就开始暗喜:要是算利润率,他们就不低了,那还有得一拼。 陶光明却有些坐不住了。 李文军这么干,岂不是要逼死他吗? 别人管理的都是盈利的厂子。 他下面都是些什么啊,物流今年年初才开始赚钱,房地产一直在亏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赚钱。 而且他好歹是副董事长,怎么这种事,李文军完全不跟他通个气的? 李文军又说:“除了房地产板块和物流板块。这两块业务还在孵化阶段,由集团统一投入。” 陶光明松了一口气。 李文军看所有人都不说话,淡淡地出声:“大家不要害怕。我又不是说不管了。只是要求你们精简人员,节约成本,根据订单随时调整生产节奏。其实大家干的活没变,只是责任更大了。除了高层人事任免和财务总控,其他权利都给你们。” 他定了总人数和支出。用什么人,怎么用,就由厂长定。 好比一个厂,定岗五百个,计划一个月给两万工资。厂长想安排关系户,不干活拿高工资?没问题,只要工人不造反,能保质保量完成任务,那也是厂长的能力。 李文军对钟振华微微点头。 钟振华就给每个厂长发了份文件,除了陶光明。 李文军说:“权力越大责任也越大。不可能只享受权利不承担责任。这是厂长责任书,大家不用马上回答我,拿回去看看,好好琢磨一下。这一周内想好了,就签名按指印交给我。在这期间,有任何问题都可以来找我谈。我敞开大门欢迎大家。下周一之前,没有交责任书的人,我默认放弃了,会公布人事任免。好了,散会。” 这句话已经说的很明白了。想做厂长就必须要签这个责任书。不签就把位子让出来给有胆量承担这个责任的人。 李文军先给大家描绘了一个很好的前景。 路通了,海关通了,有自己的港口和船,展示的舞台都提供了,才来说责任的事。 就好比先把胡萝卜摆出来,才给骡子和马套上车干活。 大家面面相觑。只有赵林最痛快,把责任书签了就走了。他管的是批发市场,都没有产品,坐着收钱,所以压根就不用担心。 其他人一脸纠结地陆续拿着责任书离开了。 唐兆年现在算是集团合作方,今天被拉来旁听。 他从进门坐下来开始看戏,全程都被大家脸上阴晴变化逗得乐到不行:丢,这个扑街仔真是会折腾人。 等人都走了,唐兆年才说:“啊,对了。我派去清点港口资产的人昨天打电话来说,发现了个好东西。” 李文军问:“什么?” 唐兆年:“叉车。你要的叉车,我打赌输了一直没弄到,现在可以给你了,省得你说我不讲信用。我已经叫人运过来了。嗯,明天应该能到了。” 李文军笑:“挺好的。以港口的名义再进几台,全国物流园都需要的。” 唐兆年当没听见,起来要走。 李文军说:“诶诶诶,既然来了,别急着走啊,我还有事情跟你说呢。” 唐兆年眯眼看着他,一副恨不得掐死他的样子。 李文军说:“等你走了,我就要打电话跟你说,浪费钱还说不清楚。” 李文军打了个电话给后勤,叫他们准备点茶水和水果上来。 然后后勤切了半个冰镇西瓜送了上来。 一看到红艳艳冒着冷气的西瓜,本来有点闷闷不乐的陶光明立刻有了精神。 管他什么厂长董事长,先干两片西瓜再说。 陶光明是认认真真吃西瓜。 唐兆年和李文军却各自在心里琢磨怎么攻防。 李文军:这一次泰力投资的事情让他吃了亏,伤了自尊,意识到我现在比他厉害了。以后还要他给我干活的,没了他还不好办。 啧,麻烦,不好哄。不哄还不行。 唐兆年:认识他的时候,明明是他求老子帮忙。怎么老子一个堂堂黑社会大佬,越混越差,现在整天被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使唤得团团转。这一次绝对不能再松口。反正房地产和手机业务都够我吃一辈子了。啊,对还有电影。电影拍一部够吃一年。还能洗钱。 闷头把西瓜吃完,陶光明心满意足,擦手擦嘴坐好,发现李文军他们两人各自摆出平时谈判的姿势,嗅到空气中弥漫着的火药味,才意识到刚才只是中场休息。 唐兆年从口袋里掏出手帕一边擦手一边斜眼看着李文军:“你个扑街,又想怎么使唤我。我这一次可不上当了。” 李文军垂眼,淡淡一笑:“什么时候唐先生开始有钱也不赚了?” 唐兆年攥紧手上的手帕,咬牙切齿地说:“赚你的钱,比混社会还辛苦。你看看我这头发,认识你这两年都有白头发了。” 李文军抬眼定定看着他:“可是认识我之后,你身家翻了一倍不止吧。” 唐兆年:“我赚地再多,也最终都是帮你抬轿子。再说我的钱够多了,早就不用赚这种辛苦钱了。” 李文军只能使出杀手锏了:“我救了你,不止一次。” 唐兆年暗暗咬紧牙关。 江湖规矩,欠人的一定要还。 李文军又说:“你就那么坚信手机和房地产够你吃一辈子?” 他可记得清清楚楚,上一辈子,唐兆年在下一轮房地产低谷时期吃了大亏,差一点破产。 第八九三章 鲶鱼效应 唐兆年其实心里已经松动了,可是不甘心又这样向李文军屈服。 李文军趁热打铁:“不要把所有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经营多几个项目,不管时局怎么变都不怕。” 唐兆年把手帕一收,朝李文军抬抬下巴:“你说说看,要我干什么先。我再决定要不要帮忙。” 李文军:“光有港口没有用,要有船才能把货运出去,还有能搞定到岸地的各种文件。船我们有。到岸的码头就要靠你了。” 码头上的黑社会多,到哪个国家都一样。 既然是黑社会,就让唐兆年去处理最合适,毕竟套路都一样。 唐兆年脸上横肉直跳:“丢,还要我去招惹外国的黑社会,你真是怕我多活一天。” 到时候万一有个差池,他就会被全世界追杀,多吓人的。 李文军笑出声:“又不要你去打架,我是你去搞关系,跟人谈判。你知道的,我出国比较麻烦。” 现在要出国,除非公派或者有海外关系。 他两个都没有,也不想特地为了出国去浪费时间去疏通这些关系。 唐兆年挠了挠头:“我回去打听一下,看看怎么弄好,再回答你。”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不知不觉就答应了,又板起脸来说:“我有什么好处?” 李文军说:“以后我的厂子,或者我合作的厂子,只要是我能做主的,出海的货都交给你来打理。” 他往后一靠,笑嘻嘻望着唐兆年:“守着港城这个世界三大天然良港,你有船,有码头,还怕没人找你运货吗?” 他们不知道的是,中国二十几年后,会成为全世界进出口大国。而这些货有百分之八十都要从海上运进运出。 这件事不可能一蹴而就,是用着二十几年慢慢发展,慢慢努力得来的。 现在做好准备,以后才能尽快加进去。 唐兆年自然知道港城的前景,现在被李文军这么一分析,已经不是李文军逼着他干活,而是他自己心思活动,想去拓展这一块业务了。 李文军的远见惊人,目光独到。既然他这么郑重其事的找自己谈,那就去做吧。 终归不会吃亏。 “嗯。还有什么。” 这一次他答应得很肯定,十分心甘情愿了。 李文军说:“十月的交易会,你也来吧。开开眼界。我帮你弄个来宾条。” 唐兆年:“得。” 李文军转头瞥见陶光明坐在那里一副看热闹的样子,眯眼:“大哥,你还不去干活?” 陶光明:“啊?干啥活。” 李文军说:“十月参加交易会,不要准备资料和样品啊?我们十几个厂,几十种产品啊,要好好筛选讨论一下,这一次带哪些去。” 一说这个陶光明就有精神了,兴奋得一拍桌子:“汽车!摩托车!电器,手机,我去,哪个都能拿得出手,关键要看你能弄到多大的展位。” 李文军看他像个蚱蜢一样满屋子跳,忍不住笑出声来。 陶光明兴奋劲儿过了,坐下来叹息了一声:“弄完交易会都十月底了,总可以歇歇了吧。” 唐兆年冷笑:“你做梦吧。这个扑街会让你歇着?” 陶光明用询问的眼神望向李文军。 李文军笑:“本来想等广交会之后再说,既然你们都说起来了,我就提一句。今年建筑企业的登记注册已经开始了,你从交易会回来以后,该去做这个事了。” 陶光明哆嗦着嘴唇,望向唐兆年,带着哭腔说:“姑父,我总算是明白了。这家伙不是把我生产队的骡子啊,他是把我当生产队的石磨啊。骡子还有歇着的时候,那个石磨就是转个不停啊。除非我被磨得彻底断了,不然永远没得休息。” ----- 唐兆年说的叉车果然第二天就运到了省城的批发市场。 然后唐兆年就回港城去了。 自从那天开会以后,一股紧张而又兴奋的气息在“文军实业”里弥漫开来。 大家都知道了责任书的事情。厂长们都在纠结要不要签。有人在替厂长担心。也有人巴不得厂长不签,好顶上来。 平时中午吃饭的时候都一堆人聚在一起大声谈笑,嘻嘻哈哈,现在变成了三三两两低声议论,各怀鬼胎。 就连车间里也总能看见两个人低声说话。看见有人靠近,那两个人还会假装若无其事散开。 陶光明没见过这种场面,心里极其不舒服,才一个上午就跑来李文军这里抱怨:“你搞得这是个什么责任书。工作都没法做下去了。大家都在玩心眼,搞阴谋。” 李文军笑:“我都不慌,你慌什么。我说过我不是慈善家,不会让大家总是舒舒服服就把钱赚了。” 阵痛是必然的。 没有竞争的世界是一潭死水,不会前进,也抵挡不了任何风险。 这样的状况,就好像大树倒塌前的死寂,太可怕了。 比如矿区。 英明的管理者要善用“鲶鱼效应”。 如果找不到合适的人来当鲶鱼刺激沙丁鱼,那么他就来当鲶鱼。时不时刺激一下所有人,让人不敢停,不敢躺在成果上休息,要一直游动。 陶光明没出声。因为他李文军是对的。就连他在管理农贸市场的时候,也会跟那些菜农说,谁的菜摆得漂亮规整,回头客多,他就减免管理费。 李文军轻轻用手指点了点桌子,说:“我们来玩个游戏。” 陶光明哼了一声,翻白眼:“神经,这个时候还有心思玩游戏。” 李文军说:“剩下的这几个厂长,你猜猜来交责任书的顺序。只要猜中前三名,我有奖励。猜不中没关系。” 陶光明摸了摸下巴:“奖励什么?” 李文军说:“到时候交易会,我给你的玉雕留个小摊位。那个交易会,外国人多。喜欢中国传统工艺品的人不少。” 陶光明搓着手:“诶?!这么搞,我就有精神了。” 然后他抽了张白纸,开始抓耳挠腮写。 李文军暗暗好笑,就是找点事给他琢磨一下。这家伙脑子不太好,要多锻炼。 第八九四章 第一个是谁 李文军拿着“文军实业”产品清单斟酌带哪些去参展。 他决定写个初稿,自己筛选几遍,然后跟厂长讨论再定最后“出征”的产品。 可是就光初稿,都很费脑子。不但要考虑市场接受程度,还要考虑出口的利润率。关键这会儿交易会的展馆面积很有限,分配给湘省这种不发达省份的展台就更有限了,不可能全给他用。 他打了个电话给湘省的领导,询问湘省在交易会上争取到了多大展位,能给他多少,然后又来看产品清单,发现根本就不行。 他只能又给杨守拙打电话,看看能不能争取更大的展位,然后再来看清单。 如此往复,发现怎么都排不下,忽然有了别的主意,决定先不排了。 他揉着脖子抬头,结果刚好对上跟没复习就上考场的考生一样皱着眉一脸苦闷和纠结的陶光明。 外面天色微暗,都到吃晚饭时间了。 这小子写了一下午都没把几个名字写出来。 李文军哭笑不得,走过去,把陶光明手下的纸抽了出来,看了看,然后忍不住笑出了声。 上面涂涂改改无数次,最后还全部划掉重写。 “有那么难吗?” 陶光明眉毛拧成一团:“这帮人跟你学得个个都成了人精。鬼知道他们心里想什么。” 李文军笑:“这倒也是。” 这四年,大家都在变。 是他把这些人从温床里拉到跑道上来。 可是现在就连他也不敢说自己清楚每一个人想法。 陶光明最后写出来的第一个是:郭建光。 李文军指着,挑眉问:“为什么?” 陶光明说:“他没有退路。” 李文军摇头笑:“他是没有退路,但是他还有杨璐和郭铭哲。有一个人,才是真的没有退路。而且这个人有足够的能力和胆识,他会第一个来。” 陶光明皱眉问:“谁?” 李文军还没来得及回答。 韩伟俊在门口敲门走进来:“李董,我来交责任书。” 李文军笑眯眯接了过去:“好。” “昨晚上就签了。今天一直忙,到现在才有空来交。”韩伟俊笑着说。 李文军说:“没关系,韩厂长是第一个。” 韩伟俊对陶光明点了点头,就出去了。 陶光明喃喃地说:“对啊,他没有退路,老婆孩子都在这里,又从原单位辞职了。而且以他的能力不当厂长,当普通工人,压根不可能。” 李文军又低头看陶光明的第二个人选。 陶光明忙抢了过去,把第一个划掉改成韩伟俊,第二个的韩伟俊改成郭建光。 李文军笑抽了:“第二个也不是他。” 陶光明翻白眼:“不可能,第二个肯定是他。他曾经身居高位,比任何人都明白当厂长的好处,还有技术能找到归宿感,目光也更长远,所以肯定会签。” 李文军说:“他和陈克己都一样,是老油条,考虑的时间会比年轻人要久。就算会签,也会捱到最后一刻。” 钱多福也是一样的。 陶光明气笑了:“那你说会是谁?” 李文军说:“谭打雷啊。” 陶光明摇头:“为啥不是袁磊子。” 都是附近村里的。年龄差不多,文化水平都不高,性格也有点像。 李文军说:“经历决定眼界。袁磊子一直在村里。谭打雷却跟着你和我出去见识了不少事,接触了各种人。而且规则修改后,对他最有利。” 陶光明歪头想了想:“为什么不是王小兰和胡春桃。她们两个不一直都是你的忠实拥护者吗?” 李文军轻轻摇头:“电子厂摊子太大,王小兰害怕也正常。胡春桃又一向听王小兰的,所以她们两个,要么一起不来,要么一起来。” 如果王小兰不敢挑这个胆子,他可能就要让郭铭哲上了。 陶光明说:“那陈子琛呢?他好歹也是个技术人员,还当过科长,胆识总不会不如谭打雷吧。” 李文军说:“他昨天没有立刻签字,就不会很快交了。因为他要回去跟陈克己商量。有了陈克己这个因素,陈子琛的处境就跟郭建光一样。就看他自己有多坚定了。” 其实陈子琛是李文军最头疼的。因为陈子琛是李长明的唯一嫡传弟子,陈子琛要不肯签责任书,他另外找谁来做厂长都不合适。 陈子琛那个性又不愿意屈居人下,到时候要真拍拍屁股走人,李长明该伤心了。 可是李文军又不能在陈子琛这里搞例外,不然其他人会有意见。 正说着,楼梯上响起一串脚步声,那是有人一路小跑上来。 随声而至的是谭打雷。他伸头进来,笑:“诶?李董,陶董,你们怎么不去吃饭。我在食堂里等了你们老半天。” 他进来把责任书放在李文军桌上。 陶光明抿嘴:两个……这混蛋已经猜中两个了! 李文军把桌上两份责任书装到抽屉里:“天大地大,吃饭最大。先去吃饭,再来慢慢研究。” 谭打雷说:“啊,交了这个就一身轻松了。” ----- 那几个年轻厂长看见李文军来了,表情都变得好奇怪,尴尬加羞愧还有点心虚和坐立不安。 李文军坐下后,他们远远跟李文军打了个招呼,饭也没吃完就走了。 钱多福和郭建光神态自如,不过也没有跟平时一样过来跟李文军坐,可见还是有点想法。 陶光明嘀咕:“看看没看看没,你现在就是狗不理。” 李文军笑了:“可不是嘛。” 谭打雷笑:“他们想得太多了。不像我,光脚不怕穿鞋的。” 李文军:“哦,说说看你的想法,我挺感兴趣的。” 谭打雷:“其实说到底,不管规则怎么变,最后都是用心勤奋的人胜出。能帮厂里赚钱,李董自然不会亏待。” 李文军指着谭打雷对陶光明说:“看看,我就说吧。” 陶光明也点头:“啧,想不到,打雷现在境界真不一般啊。” 李文军拍了拍陶光明的肩膀:“还是你这个大哥带得好。” 这句话一说,陶光明和谭打雷都觉得老有面子。 第八九五章 每个人的问题不同 下午谭打雷跟李文军汇报了一下二期用地上,新厂房的建设情况。 新厂房和路已经全部修好,现在搞园林了。 估计八月底,所有工厂都可以整体往新厂房搬迁,把一期这边空出来,作为宿舍,办公和托儿所。 大门也换到了新厂房那边,以后工人和货车都从那边出入了。 三个人跑到办公楼的顶上,面前的工厂就像一个巨大的沙盘、让他们可以肆意指点江山。 河边那条沐浴在夕阳下,笼罩着轻雾的崭新笔直宽阔的路,连接着矿区那条林荫路,往东延伸到用地最末端,往西直到矿区门口。 陶光明有些恍惚,李文军指着林荫道跟他说“这是一条完美的试驾路”,好像还是昨天。 那时候他还笑李文军怎么不造飞机。 现在车有了,路有了。 啊,对李文军是说过要建机场的,他就想知道,到底啥时候建好。 ----- 到了礼拜六,李文军的“出征清单”改了三个版本,其他人还没把责任书交上来。 到中午吃饭的时候,陶光明有点紧张,骂骂咧咧:“你看看,你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吧。剩下几个人要是都撂挑子,莫非要我一个人管几个厂子?你特么就算把我当生产队的磨子用,也干不完。” 李文军说:“慌什么。这个世界,只要有钱,什么样的人才请不到?再说‘文军实业’的前景这么好,值得他们拼。他们比我更清楚这一点。” 陈子琛去而复返,在李文军面前坐下:“李董。我有个问题想请教。” 李文军抬抬下巴:“坐吧。” 陈子琛说:“家具厂的产品相对于其他厂的产品,价值低,又没有先进科技,客户也不用更新换代,一张桌子用十年。关键体积还大,运输费用多,可是成本在那里摆着,木材原料费用减不了,所以不管怎么算,利润率都争不过别人。我铁定是垫底的。” 李文军点头:“陈子琛同志想得对。你说的这个叫产品附加值。电子产品的原料成本都很低,加工变成传呼机,手机之后,价值翻几千倍,是因为包含了先进科技。这是它的优势,但是也是它的劣势,只要技术上无法领先,就很快被淘汰。同样的问题还存在于电器厂。只是电器的更新换代没有通讯设备那么快。家具不同,你想想一张桌子,造型,材质,几百年几乎都没有变。拼的只是做家具的人的手艺,造型和实用性。只要你根据时代变化和面对的客户,稍作改良,就能适应市场。” 陈子琛说:“可是我们只能在家等着客户上门,不像手机电器和汽车,能摆到各个大城市里去卖。” “怎么会,交易会,不就是一个让客户看到你的机会吗?”李文军笑了,从口袋里拿出了那张初步清单,放在桌上,“我给家具厂留了位置,你回去想想,选哪些家具最能吸引外商的注意力。” 陈子琛兴奋起来:“啊,太好了。我回去跟师父商量一下。” 李文军说:“我提示一下你,外国人喜欢中国传统的东西。因为位置有限,最好能摆价值高的,比如红木的,小件的。甚至可以摆梳妆盒这一类。其他大件可以用手绘图片和照片来展示。” 陈子琛说:“红木家具到时候要是客户看上了,我们弄不到原料也没有办法大批量生产。” 李文军朝陶光明抬了抬下巴。 陈子琛望向陶光明。 陶光明赫然意识到自己又被李文军出卖了。在陈子琛热切的目光注视之下,他只能硬着头皮点头:“要是有订单,我可以帮忙想办法。” 陈子琛立刻从怀里掏出被他反复翻看已经揉得皱了的责任书,签上字交给李文军,然后冲他们一鞠躬:“谢谢。” 兴高采烈走了。 陶光明眯眼看着李文军:“你太坏了……” 李文军说:“你傻啊,我这不是又帮你找了一门生意吗?物流是现成的,买家也在这里摆着。你只要找到货源,坐着收钱。把慧姐也叫上一起做呗。你们两个都可以成立一个木材销售公司了。我就是你第一个客户。” 陶光明想了想,转怒为喜:“也是。”之前为了帮陶路遥做茶台,联系了好多木材产地,现在都能用上了。 ----- 王小兰和袁磊子是下班前一起来的。 李文军一点也不觉得奇怪。因为这两人已经在谈婚论嫁,已经利益共同体。而且他们两面对的问题其实是一样的。就是李文军跟陈子琛说的,那个劣势-产品更新换代。他们的技术水平和学历跟不上。 李文军知道这是他们心里的坎,现在不解决,以后也会妨碍他们管理。 坐下后,王小兰先说话:“李董,我们两个有点害怕。您要是完全不管技术更新换代,我们两个实在是没有那个能力……” 袁磊子挠头:“要是给我图纸教我做,我是能做出来。要是让我来发明创造新的电器,真的是难为我了。” 李文军点头:“你们能想到这个,说明认真考虑了厂子的未来,是个负责的厂长。” 王小兰和袁磊子面面相觑。 李文军说:“你们两个厂要保持一直领先是很难,要不断创新。就算是我,也没有那么多精力。创业初期,厂长自己参与研发还行。厂子大了就不可能了。专业的事情就要交给专业的人去做。所以我打算新建立两个研发团队,一个是手机的,一个是电器的。这一代手机不管怎么优化,最多还能用五年,就该换代成2g。电器方面,以后我们不单单要做洗衣机,还要做冰箱、彩电和空调。所以产品更新的问题,你们不用担心。你们只要做好这几件事,合理安排生产,管理好工人,控制支出,保质保量。” 王小兰和袁磊子松了口气:“这个可以,这个可以。” “那跟我们现在做的工作是一样的。” 他们两个把各自的责任书拿出来,签了名,双手交给李文军。 李文军笑:“那以后电子厂和电器厂,就要继续拜托两位了。” 王小兰和袁磊子出去,发现胡春桃站在外面,靠在墙上。 胡春桃明显刚哭过,眼睛都是肿的。 王小兰对袁磊子递了个眼神,袁磊子就先走了。 胡春桃吸了一下鼻子:“小兰,我害怕……” 王小兰轻轻叹气:“走吧,我陪你进去见李董。” 第八九六章 勤能补拙 李文军正在收拾东西,准备下班了。 见王小兰和胡春桃进来了,又把东西放下了。 王小兰说:“胡春桃同志想……” 李文军一抬手:“王小兰同志,既然是胡春桃同志的事,就让她自己说。你不能帮她包办一辈子。” 王小兰自然知道李文军的意思,只能对胡春桃说:“我在外面等你。” 胡春桃虽然不情愿,却也没办法,看了王小兰一眼,低头揉着衣角。 李文军等王小兰出去了,才对胡春桃说:“坐吧,慢慢说。就算不做厂长,那不也可以继续当工人,工资也不低。没什么好怕的。” 胡春桃看了他一眼,小声说:“是……可是那样的话,我又不甘心,觉得自己太没用了。” 李文军微微点头,说:“你的能力是不太行,工人里都能挑出好多比你聪明的。”胡春桃现在管理好塑料厂都很吃力了。如果塑料厂还要扩大,胡春桃可能还是会被淘汰。胡春桃自己也清楚这一点,所以才这么害怕。 胡春桃一听眼圈就红了,把头压得低低得,生怕李文军看见她哭。 李文军又说:“可是,我明明知道这一点,却还让你当新建的塑料厂厂长,你知道为什么吗?” 胡春桃吸了吸鼻子,摇头。 李文军说:“那天,我无意中路过,看见你在教一个新来的工人用机器。那个工人的接受能力确实有点差,你教了她七八遍,她也记不住。要是我,早撂挑子走了。可是你却特别有耐心,又教了她三遍,到吃午饭,她才学会。我想问你,为什么你肯花那么多时间来教她?其实你可以直接跟人事说那个员工不行,招新人来。” 胡春桃抬头看了李文军一眼,急切地说:“我错了。我不该在一个新人身上花太多时间。” 李文军摆摆手:“我不是想责备你,我就想知道你的想法。” 胡春桃怯怯地说:“我只是觉得她挺可怜的,农村来的,没上过几天学。其实她不笨,就是胆子小,怕弄坏机器,所以不敢动手。” 李文军点头:“我知道,我后来在你上报奖励名单的时候,看见有她的名字,她还连续拿了好几次你们塑料厂的生产标兵。” 胡春桃点头:“是。” 李文军笑了笑:“这就是我让你当厂长的原因。你比他们都有耐心,也最有同情心。你需要的是提高自信,树立权威和运用管理方法。就好比那个工人,你其实不用自己教,可以指定师傅带她。” 胡春桃皱眉:“这很难办到啊。这个工人太笨,没有师傅愿意带,给谁谁都要闹,因为耽误师傅挣奖金。” 李文军说:“所以你需要权威。你是厂长,你不用讨好别人。应该让别人来讨好你。你可以征询工人的意见,讨论得到结果之后就要严格执行,谁也不能例外。好比这个带徒弟,你应该定规矩,师傅不能挑人,派谁给他都要教会。不过,你也可以加一条。按人头给固定奖励,而且在某个期限内,师傅可以从徒弟的奖金里提成,那师傅是不是就更愿意去好好教徒弟了。” 胡春桃微微张嘴,点了点头:“还是李董有办法。” 李文军轻轻敲了敲桌子:“管理是一门学问,有些人生来就有领导能力,但是大多数人都是后天培养的。这样吧。我尽快请大学的管理学院教授来给你们讲讲课。你自己平时也多看看书琢磨琢磨。勤能补拙。” 他从抽屉里面拿出一本《管理学案例》,说:“这个书相比纯理论,没有那么枯燥,你可以看看。” 胡春桃哆嗦着嘴唇,带着哭腔说:“李董还肯让我做厂长吗?我以为你是想赶我走。” 李文军哭笑不得:“你想多了。暂时没有。加油吧。如果以后你做不好,我一样会换你下来。” 胡春桃拿了书,狠狠鞠了一躬:“谢谢李董。” 她转身要走。 李文军叫她:“诶诶诶。你还有东西没给我。” 胡春桃一脸茫然。 李文军:“责任书。不然你还要来找我一趟。多浪费时间。” 胡春桃脸上还挂着眼泪,一脸羞涩的笑了,忙把那个责任书拿出来,小心翼翼放在桌上抚平:“我早签好字了。就怕你不肯收,所以不敢来。” 李文军点头:“好。我建议塑料厂,工艺品厂和家具厂合作,做几款动画人物的产品,比如聪明的一休存钱罐,笔筒什么的。这个动画片,孩子们都喜欢,相关产品却还是空白。我带到交易会上去宣传一下,销量肯定好。我已经跟另外两个厂说了,你下去后就找他们商量一下。” 胡春桃愣了一下点头:“李董脑子真活,马上去办。” 她明显兴奋地脸都红了,却使劲儿憋着。 刚一出去,走廊上就响起王小兰和胡春桃压低了的狂喜的尖叫声,然后两个人“啪啪啪啪”的下楼跑了。 钱多福和郭建光一前一后进来,边回头边说:“这两姑娘,干什么,差点撞到我们。” “年轻真好。” 他们把责任书放在李文军桌上。 李文军咧嘴一笑:“我还以为两位要礼拜天晚上才给我呢。” 钱多福说:“反正都是你锅里的肉,慌什么。” 郭建光:“我们两个老同志要是太着急,那些年轻人会笑我们不稳重。” 李文军抿嘴:“好好好。两位师傅辛苦了。” ----- 李文军把所有文件收拾好了,下去,看到张爱华站在院子里一脸怅然若失看着远处。 李文军笑了笑:师傅看到别人都当厂长了,他还是个副厂长,有点不舒服了。 他下去勾住张爱华的肩膀:“师傅去吃饭吧。” 张爱华翻了个白眼,板起脸:“都做爸爸的人,还跟个小孩子一样,勾肩搭背的像什么,一点都没有董事长的派头。” 李文军说:“我有个厂长给你当当,你做不做。” 张爱华看了他一眼:“神经,你又要开新厂吗?那么多厂子还不够吗?还要开新的。” 李文军说:“港城那个电子厂,我想派一个信得过的人去做厂长,帮我管理生产。” 第八九七章 众人拾柴火焰高 张爱华皱眉:“港城啊?那里不还是外国人的地盘吗?我们要去那里开厂?” 李文军点头:“嗯。要不师父,你去吧。你家小张同志不是快考大学了吗?我帮他申请一个港城的大学,去跟钱卓林教授学冶金去。你们一家三口都可以住过去。”他这两天跟唐兆年商量了一下。唐兆年也觉得张爱华挺合适的,没有那么多花花肠子,并答应解决张爱华夫妻的食宿。 张爱华微微张嘴,瞪着李文军:“这么突然嘛……” 李文军:“不用着急回答我,反正过了年才去,还有几个月呢,你跟师母回去好好商量一下。” ----- 礼拜天早上,李文军吃过早饭才去陶光明家里敲门。 陶光明想装死,不出声,也不许阿姨应门。 李文军说:“咳,真可惜,我今天还想跟陶光明同志讨论一下在交易会上陈列他的哪些产品好。” 二楼的窗帘“呼”地一下被拉开了,陶光明伸出头,对李文军说:“等着。” 李文军退了一步,抬头看着他:“啊,不,我看还是算了,这大礼拜天的,我就不打搅陶光明同志休息了。” 陶光明指着他,瞪大眼睛:“等着!” 然后风一般冲楼上冲下来,拉开门。 李文军一脸惊讶:“哇哦,你是怎么做到从楼上跑下来,就穿好衣服洗漱完的,效率太高了。” 陶光明一挥手:“走!” 李文军暗暗好笑:平时肯定骂骂咧咧,今天竟然这么言简意赅。 到了厂里,陶光明才发现各厂厂长都在李文军办公室门口等着他们了。 大家一扫这一周的阴霾抑郁紧张,个个春风满面跟陶光明和李文军打招呼。 李文军说:“这么多人,我们干脆去会议室吧。” 陶光明这才意识到,李文军今天不是跟他一个人商量,而是跟所有厂长商量。 干,又被这混蛋骗来了。 ----- 李文军拿了一张0号白色绘图纸出来,挂在会议室的小黑板上,上面画着展位平面图。 陶光明一看:八米乘以四米,这么大一点地方,够干什么?放台大点的轿车都不好开门。 更别说还有摩托车、洗衣机、床、衣柜这些大件。 难怪要把所有厂长叫来商量。 今天肯定要打起来。 呵呵,他倒要看看李文军这混蛋今天怎么摆平。 陶光明往后一靠,跟一样是来看热闹的谭打雷一起饶有兴致望着李文军。 李文军给每个厂长发了张清单,说:“各位厂长看看这张清单。对于各个厂参展的产品有什么意见,需要替换或者增补哪一项,现在就说出来,讨论一下。最后定了,我们就在图上画出来,然后各位就要去生产样品,准备详细的产品说明书,拍照什么的了。这一次参展的所有产品资料都要你们自己准备。我就帮你们把把关。务必杜绝错漏,让客户能迅速了解产品的优势和用途。” 陈子琛先举手:“李董,我们就摆一个茶台两把椅子,来宾会不会以为这是给工作人员坐的,直接忽略了。如果能摆个衣柜什么的,才好。” 仔细琢磨一下,李文军把陶光明,顾展颜,刘翠红都划拉出去,其实是在保护其他人。 其他厂平时都有合作。只有陈子琛除了跟柳冬生合作过以外,就没跟别人合作过。大家跟他关系本来就不是那么亲密。 再加上陈子琛不喜欢跟他们扎堆,吃饭都是自己一个人。大家就更加觉得陈子琛有点鼻孔朝天看不起别人。 现在规则改了,要论满意度和质量,谁也打不过家具厂,保用十年,一锤子买卖。更何况家具厂还有“太上皇”-李长明坐镇。 李文军可能让他爹垫底吗?大家就越觉得不公平了,更看不惯陈子琛了。 所以,陈子琛一说,立刻有人摇头:“衣柜那东西太占地方。” 还有人笑:“可不是,放张床还能睡一下。” 袁磊子嘀咕:“就算有地方够大,床边摆台洗衣机和烘干机,也有点怪啊。” 陈子琛被那嘲讽声激得抿起嘴,气氛立刻就紧张起来了。 陶光明兴奋地喝了一口茶:开始了,开始了。 他瞟了一眼李文军,发现李文军一点都不紧张,也在饶有兴致地喝茶看热闹,忽然意识到:这家伙今天的目的未必是或者说不完全是讨论展位的布置。 他还想干嘛? 陶光明皱眉,开始琢磨这件事。 韩伟俊说:“李董,我看我们汽车厂的产品只挂图片,会不会压根就没人看到。” 有人嘀咕:“放汽车就更放不下了。” 韩伟俊人缘好,大家不好直接反对。 王小兰皱眉:“不要说放不放得下,我们的产品都好小,也不能放在地上。” 韩伟俊想了想问:“我们这个展位是不是靠墙,能不能像汽车展厅一样,做个模型固定在后面的墙上。也比图片好。” 一直不出声的郭建光立刻说:“诶?!这个主意好,摩托车也可以这么干。” 大家一听两个大家伙都不用占展位,都说:“这个好。这个好。” “还是韩厂长想得周到。” 如果要弄模型,就要陈子琛干活。要陈子琛干活,陈子琛就不只是摆衣柜了,可能还会摆床,书桌。这个展位基本没其他人什么事了。 可是不让陈子琛摆,他绝对不肯做模型,大家要都摆产品,肯定摆不下,这就是个死结。 所有人想明白这个问题,就连韩伟俊都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而且韩伟俊还意识到另外一个问题:汽车展厅的外墙是自己的地方,随便打洞固定模型。可是交易会馆的墙怎么会让他们改造。 大家都看向李文军,李文军没有半点要掺和的意思只管抱着胳膊不出声。 整个会议室忽然陷入了诡异的沉默,跟刚才的闹腾截然不同。 李文军抬头盯着某处,若有所思。 大家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原来是靠墙摆的一排书柜和储物柜,上面分了好多隔,摆了李文军的各种零件工具和文件。 第八九八章 福利好到爆 胡春桃被这个提醒了,小声说:“陈子琛同志不要做衣柜,做博物架不就好了。小件东西都能摆上去。” 郭建光说:“诶。这个可以啊,这样一来,可以把大型机械,比如摩托车汽车款式做成缩小的模型,摆在博物架上,比光放图片要形象得多。如果客户需要看真车可以去我们在穗城的汽车展厅。” 陈子琛说:“嗯,这个注意确实不错。我们所有的产品也都可以做成模型放在架子上。” 王小兰说:“手机、传呼机,对讲机什么的都有地方放了,一目了然。春桃,你真是太聪明了。” 胡春桃红着脸:“其实是李董想出来的。” 韩伟俊对陈子琛说:“那还真是要摆桌子和椅子才好,让客户好坐下来慢慢看资料。有那个博物架和家具,大家也知道这个桌椅也是产品了。” 陈子琛点头:“可不是。等于就是摆了个产品让顾客试用,比说一万句都有用。” 整个会议室又活跃起来。 李文军一拍手,笑:“看,这不是解决了吗?大家一起出主意,办法总比困难多。大家到什么时候都不要忘记,我们是一个团队,一个整体,一损俱损一荣俱荣。” 陶光明跟谭打雷交换了个眼神:原来他的目的是这个。 然后大家都静下来,望着李文军。 李文军说:“这样,汽车厂和摩托车厂把需要摆的模型数量和尺寸告诉陈厂长,家具厂汇总了所有模型大小就开始设计制作博物架了。我建议做成两个小博物架,会比一个大博物架要好。因为我们要从这里运到穗城,架子太大不好运,也容易损坏。如果是客户能拿到手上看的汽车摩托车模型,就不能用木头,而要钳工班、塑料厂和家具厂一起制作模型,不锈钢制作外壳,玻璃改透明塑料。” 所有人都点头。 韩伟俊:“钳工班做好了,我们可以负责喷漆。” 郭建光:“相互配合。众人拾柴火焰高。” 李文军把那样品清单一撕:“这东西没用了。不过我也要提醒你们,虽然是摆在博物架上,可是位置也是有限的。而且形似产品太多,反而会干扰客户的选择。所以拳头产品选一个型号陈列就好,其他型号用图表介绍。客户需要才提供。” 他用眼睛扫了一圈,问:“离交易会开幕只有五周时间了,我们还要印刷新的产品宣传册。把所有东西运到穗城布置好,至少要一周,所以我们只有不到一个月时间了。请各位在下周三之前把展示样品的数量和尺寸交给赵林汇总,如果是模型也要估算一个尺寸,过期不候,周四家具厂和钳工班塑料厂开始制作博物架和模型,都要争取两周之内完成,留下修改时间。两周之内,各厂把产品说明书和照片都整理好,拿给我看。我争取用一周内看完,返回意见给你们修改。各位听清楚各个时间节点了吗?” 其他人用响亮的声音回答:“明白了。” 李文军点头:“好,散会,大家回去安排工作吧。” 大家都走了,谭打雷和陶光明还不走。 李文军乜斜着陶光明:“怎么不回去跟孙老头商量摆那几个玉器?我建议你们摆两个主题不同的玉雕,其他的小配饰带点过去,但是不摆出来,有人要再拿出来。主要玉雕配饰都好小好贵,到时候人多手杂,很容易不见。” “这个不用你操心。我已经跟老孙商量好了。”陶光明朝李文军抬了抬下巴,“来,你跟我讲讲。你今天搭台唱的什么戏?0号纸铺上,清单打印出来了。你明明知道最后都用不上,还搞那么大阵仗。” 李文军玩着手里的笔,笑嘻嘻地说:“啧,不好意思,被你看出来了。他们吧,最近因为这个评分规则改变的事情,关系搞得很紧张,有点过头了。我只能想点办法拉回来了。竞争没有错,但是合作和团结不能忘。毕竟都是一个集团的工友,不能只知道窝里斗。” 谭打雷伸出大拇指:“李董真是高。” 陶光明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呵呵,懒得跟你说了,反正神也是你,鬼也是你,我还是去看老孙雕玉吧。” 外面正在大搬家。旧工厂往新工厂搬,旧宿舍往新宿舍搬。 现在拖家带口的可以搬进套间住。钟振华和韩伟俊他们都喜不自禁。 这个套间的配置比哪个单位的福利房都要高档舒适,毕竟是李文军设计的。厕所里有热水淋浴,厨房里还有热水灶。 陶光明站在阳台上看着大家忙着搬家的同时还不忘喜气洋洋的打招呼,不由得叹息:这种福利,难怪李文军说不怕人跑,因为跑去哪里都没有这里好。 ----- 陶光明他们刚出去,李文军桌上的电话就响了起来,是许久不见的莫厂长打来的。 莫厂长:“哎呀,文军同志现在是大忙人啊,都没空来我这里。” 李文军定时会给他们寄几张下一季服装的手稿,所有提成都是莫厂长直接转账到顾展颜的账户上,然后定期寄销售单给李文军。所以算一算,他们真的是有一年多都没见过面了。 李文军带着几分歉意说:“不好意思,我应该常常来看看莫厂长的,实在是分不开身。” 莫厂长说:“这一次我也要去穗城参加交易会。到时候我们就可以见面了。” 李文军说:“是,我听说了。” 莫厂长:“所以要请李文军同志帮我们设计几套秋季和冬季的衣服,到时候拿去交易会。” 李文军说:“好,我已经把设计稿寄出去给你了。” 莫厂长叹息:“文军同志考虑得真周到。那我们就穗城见了。” 然后赵林拿了各种单据来给李文军签,秦红玲也拿了一堆汇总报表来给李文军过目。这一堆看完估计都下班了。 中间抽空叫陶光明和钟振华去找能来讲管理课程的老师。 钟振华很痛快就答应了。陶光明骂骂咧咧地,也去打电话了。 晚上回到家,吃过饭,李文军什么工作都没安排,专心陪点点和早早画画。 早早画了个大王八,指着点点:“姐姐吃。” 顾展颜笑得前俯后仰,前一阵子天天吃王八,让早早都记住了。 点点噘嘴:“好丑。”然后给大王八画了长睫毛红嘴唇和不灵不灵闪亮的眼影。 顾展颜想起李文军上次被点点涂得满脸花,更是笑得停不下来。 正在闹着,电话响了。 李文军起身接了起来:“你好。我是李文军。” 电话里传来杨守拙的声音:“李文军,我抓到那个纵火的了。” 第八九九章 季青韬的往事 杨守拙接着说:“果然是甘强盛指使的。我们冤枉季青韬了。甘强盛那家伙还好跑得快,不然我非要亲手弄死他不可。” 李文军一点也不惊讶,杨守拙之前抓不到,只是因为调查的方向错了。 李文军应了一声:“嗯。抓到了就好。我有个事情要麻烦杨守拙同志。” 杨守拙问:“嗯。你说。” 李文军:“我们要来参加十月的交易会,我估计最多能拿到两个来宾条。可是陶光明和唐兆年都要进去,所以想麻烦杨守拙帮我想办法弄一个。” 杨守拙说:“这个好办,我弄一个给唐兆年就是。” 李文军说:“谢谢了。” 杨守拙:“小事。” 唐兆年好像知道他们在说他一样,紧随杨守拙之后就给李文军打电话来了。 他的声音听上去很紧张:“季青韬那个扑街刚才打电话给我,说要来矿区看青烟。我特么现在往回赶都来不及了。” 李文军愣了一下,说:“哦。” 唐兆年气急败坏:“你哦个屁啊。明天不要去上班了,去我家守着,别让那混蛋进去。” 李文军哭笑不得:“季青韬是季青烟的兄长,我算什么,还能不让季青韬看季青烟吗?再说,孤男寡女,我坐在你家,多奇怪的。” 唐兆年骂骂咧咧:“你好迂腐,平时也没见你这么守规矩。我让你去盯,你就去盯。” 李文军说:“不去,我脸皮没有那么厚,你跟我说还不如直接跟令夫人说不要接待她兄长。” “我要能劝得动季青烟,还用找你吗?她把电话线都拔了。”唐兆年声音很憋屈,“你要不肯去,就那让顾展颜去。” 李文军气笑了:“我疯了,把自己老婆送去你家。” 唐兆年撒泼:“我不管,反正你要帮我想办法。” 李文军:“没办法。我说你紧张什么?季青韬都说了不会跟你作对了。上次你们两斗得最厉害的时候,他单独见季青烟也没有伤害她,现在你还怕什么。别打电话来打搅我陪老婆孩子了。” 然后他把电话挂了。 电话又响,李文军接起来,听见是唐兆年的声音,就把电话线拔了。 ----- 唐兆年那边打不通李文军电话,又打电话给陶光明,让陶光明去。 陶光明皱眉:“不好吧。我怎么也差着辈分,还是姻亲,在边上杵着多奇怪的。” 唐兆年:“那让季如诗过去陪你小姑。” 陶光明肯定不想了,含含糊糊说:“如诗没空。不方便。” 唐兆年彻底恼羞成怒了:“什么没空,你这个扑街仔,就是被季青韬的股份收买了。” 陶光明无奈地说:“那我陪她一起去,行了吗?” 唐兆年干咳了一声:“好。有情况随时告诉我。” 陶光明挂了电话,季青烟就打电话给季如诗了:“明天你小叔回来,你抱着陶然过来坐坐,小叔还没见过陶然呢。” 陶光明想拒绝,季如诗已经爽快回答:“好。”然后把电话挂了。 现在轮到陶光明紧张了:“你怎么就答应了呢。我陪你一起去。” 季如诗拿眼睛斜着他:“我们季家人见面,你去凑什么热闹。我这点自由都没有了吗?” 陶光明急了:“你小叔什么人,你还不知道吗?上次还把我给打伤了。” 季如诗笑了一声:“他不是赔了你股份吗?再说你皮糙肉厚的,也没受重伤。” 陶光明一时哽住,季如诗早抱着五月上去睡觉了。 陶光明咬牙切齿地想:不管怎么样,明天都不让她过去。 ------ 季青韬来得很早,明显是故意要赶在所有人上班之前,当着大家的面进去季青烟家。 而且孔予祯也回来了。 这两人几乎是同时到的。 季青烟给季如诗打电话,季如诗就立刻抱着陶然要过去。 陶光明伸手挡在前面,哀求:“能找个借口不去吗?我害怕。” 季如诗皱眉:“起开,你个怂货,怕个毛。我小叔和姑姑还能吃了我们娘两?” 她一瞪眼,陶光明立刻让开了。然后又不甘心,转身抱住了她:“要不带上我吧。” 季如诗气笑了:“再闹我不回来了。” 陶光明只能松了手,然后跟着季如诗出去,眼巴巴看着他们进了季青烟那边,就立刻跑李文军那边了。 李文军正在换衣服,斜眼望着他:“干嘛,我又没有安监视器在季裁缝那边,你跑我这里来也没有用。” 陶光明抿嘴站了一会儿,说:“你机关算尽没算到季青韬和孔予祯会联手吧。” 李文军看了他一眼:“这个激将法对我没用,他们两个压根就不会联手。” 陶光明不甘心,问:“为什么?这又是你猜的?” 李文军说:“你知道季青韬为什么都四十岁的人了还没结婚吗?为什么那么讨厌唐兆年吗?” 陶光明摇头:“不知道。” 李文军说:“那天他说的话,让我觉得很有意思,所以我去查了一下,发现他的初恋嫁给了孔家的人。” 陶光明虚张声势地干咳了一声:“嫁了就嫁了,至于吗?” 李文军看了他一眼:“关键是,那位女同志嫁人的时候肚子里已经有了季青韬的孩子,后来难产死了。那孩子也没能活下来。这件事季家,女方家里和孔家都有责任。季家家风严,注重门第,看不上女方家。女方家一心想要攀大户,孔家当时急于要跟成分好的人家联姻,也没详查就娶了。” 陶光明一愣:被孔家夺爱夺子,然后他最喜欢的妹妹又嫁给了孔家的外孙,难怪季青韬跟个青春期的少年一样叛逆愤怒,不回家,还看谁都不顺眼,恨不得跟老天对着干。要是当时季家逼着季如诗嫁给别人,他也会恨季家和男方家里一辈子。 李文军叹息:“原来他是个长情的人,看不出来吧......所以你就不用担心了,他不会伤害季青烟和季如诗的。她们两个都知道季青韬的往事,知道他的本性,所以才不怕他。” 陶光明沉默了,好一会又说:“诶,不对啊。他之前不是还跟孔予祈和孔立仁合作过吗?” 第九零零章 我是一片好意 李文军笑了一声:“你太小看他了。他那哪叫合作啊。他分明就是在害孔予祈和孔立仁,顺便再弄一下唐兆年,好让孔予祯和唐兆年内斗,好吧。我都说了,他就是个搅屎棍。” 陶光明咂了咂嘴:“那孔予祯跟着他一起回来干什么?” 李文军笑:“我猜,孔同志估计是被气疯了,要当面跟我抗议。” 他知道孔予祯肯定会反对季青韬去苏市,所以迟早会来抗议。 陶光明说:“他这都回来两小时了,也没见来找你啊。” 李文军说:“这人有个特点,他不喜欢在家里说公事。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等下应该会去办公室找我。” 上次他去孔予祯那一栋跟他说孔予祈的事情的时候,孔予祯看到他的表情跟看见杀父仇人一样,和平日那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完全不同。 可见孔予祯还是很重视在这里的家,跟他一样把这里当成心灵休憩的场所。 所以不会来家里找他谈。 陶光明咧嘴笑。抬手把李文军往外拖:“走走走,我跟着你看热闹去。” 李文军哭笑不得:“我看你是一天天的,太闲了。” ----- 这边气氛紧张,季青烟那边却轻松温馨得很。 季青韬抱着陶然说:“哎呀,五月跟如诗小时候真是一模一样可爱,像个瓷娃娃。” 季如诗摇头叹气:“太能吃了,我真怕她长得太胖了。” 季青韬说:“小孩子胖点怕什么,你这么小的时候也是圆乎乎的。后来学跳舞,又淘气又挑食,才瘦了。” 季青韬放下陶然又去抱唐培之:“来,舅舅抱抱,哎呦,上次急急忙忙都没抱你。” 季青韬看着唐培之眼睛一眨不眨,不知道在想什么,眼眶还红了。 季青烟轻叹:“哥啊,该放下了。” 季青韬眨了眨眼:“啊,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季如诗勉强笑着:“三叔,我们教育集团好多漂亮未婚女同志,三十多岁的也有两个。要不我帮你介绍一个?” 季青韬摇头:“不用了,我不缺女人。” 季青烟和季如诗交换了个眼神。 季青韬拿了个存折出来,递给季青烟:“在港城用唐培之的名字开的户,密码是他的生日。” 季青烟打开一看,上面有三十多万,吓了一跳,笑:“干嘛?给利是也不用这么大手笔。” 季青韬说:“多亏了你上次借我的那点钱,我才能翻身。有借有还嘛。你给我的,毕竟是那个混蛋赚的钱。” 季青烟哭笑不得:“行吧,我帮你收着。以后你娶媳妇的时候当彩礼。” 季青韬不回答,却又抱起了五月:“哎呀,我都是做爷爷的人了。这日子真是过得太快了。五月白白胖胖的,真是太招人喜欢了。” 季青韬又坐了一会儿说:“走了。” 季青烟说:“今天赶回去不好吧。要不你住到隔壁那一栋去,反正也没人住。是季家买给我的。中午我叫阿姨做桌菜,我们好好一起吃顿饭,叫光明和如诗都过来。” 季青韬想了想,说:“行。那就明天一早走。”其实他估计李文军在见了孔予祯之后,也有话跟他说,所以不着急走。 ------ 季青烟刚电话线插上,唐兆年就打电话来了:“青烟,你还好吧。” 季青烟没好气地说:“你好婆妈,我有什么不好的。” 唐兆年说:“那混……三哥没把你怎么样吧。” 季青烟说:“没有,他是来看我们的。顺便还了上次从我这里拿走的钱。” 唐兆年愣了好一会才嘀咕:“他吃错药了吧,还是又在策划什么别的鬼主意。” 季青烟气笑了:“他是我哥啊。你再这么说他,我就不理你了。” 挂了电话,唐兆年坐在那里半天都没缓过来。 这个混蛋这么反常,倒是把他整不会了。 敌人忽然不朝他射箭该扔玫瑰花了,让他以后还怎么斗? ----- 李文军和陶光明刚在办公室里坐下,孔予祯就来了,可见他心情有多急切了。 孔予祯说:“李文军同志,我能跟你单独谈一下吗?”这意思是要赶陶光明走,不想让他在旁边看热闹。 李文军说:“没事,陶光明同志也不是外人。况且他也是物流公司总经理,有什么事,还能出出主意。” 孔予祯抿嘴站了一会儿,只能过来坐下了。 李文军明知故问:“孔予祯同志是遇见什么难题了吗?” 孔予祯说:“我没太明白李文军同志把季青韬同志派过来的深意。” 照理说,李文军不是应该担心他们联手吗?结果他竟然让季青韬当“特派员”。 季青韬一去,各种看不顺眼,怼天怼地,指手画脚,害得一向不喜形于色的孔予祯都好几次差点爆发。 真是见了鬼了! 陶光明饶有兴致看着李文军。他就想知道,这种明摆着是坐山观虎斗的缺德事,李文军要编出什么天花乱坠的理由来说服孔予祯。 李文军说:“我知道了孔家和季青韬的往事。” 这下不单单是陶光明,就连孔予祯也惊讶地看着他。 这么劲爆的事情,这家伙怎么连个铺垫都不打,就直奔主题?! 孔予祯微微张嘴,好一会儿才回了一句:“啊.....” 李文军轻轻叹气:“冤家宜解不宜结,以后你们都是我的合伙人,总心存芥蒂,不利于我们合作共赢。” 季青韬答应跟孔立仁合作的时候,孔予祯以为他已经放下了往事。 到后来,季青韬撺掇着孔予祈去惹唐兆年,还差点把他也牵连,他就意识到季青韬不安好心了。 这会儿李文军单刀直入,饶是像孔予祯这么油滑皮厚的人,也搞不清楚李文军说的是真是假了。他只能顺着李文军的话说下去:“要怎么解?现在我那位叔叔也再娶了。即便当时也是你情我愿的婚事,要说该生气的,应该是我们孔家才对。” 可不是嘛,小叔莫名其妙被人戴了个绿帽子,差点帮别人养儿子,一个好好的大家公子,年纪轻轻成了鳏夫。 怎么想都晦气得很。 陶光明热切地望向李文军:对啊?混蛋,你说说看,怎么解? 第九零一章 最好的解决办法 李文军笑了笑说:“你当媒人介绍个孔家的女子给他做媳妇,这事不就结了吗?” 孔予祯脸上浮现出复杂的表情。 怎么说呢,像是被人强塞了一口味道恶心的药。 虽然知道这是解决问题的好办法,可是实在是没办法忍着恶心吞下去。 季青韬那名声是远近闻名的臭,比唐兆年有过之而无不及。 孔家又没做错事,为什么要把自己好好地大闺女送去伺候季青韬?! 陶光明都暗暗在心里叫了一声:好!好厚颜无耻。高!高低让孔家没话说。 孔予祯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李文军又说:“季青韬同志对港城码头比较熟悉,所以由他来指导苏市到港城的货运是最合适的。” 这个也没有错。就算到了八四年,外贸系统的经营权也只是放到省一级以上的重点国企,出口的货物大多也是先运到港城的码头再去往世界各地。 孔予祯微微抿嘴:“如果季青韬同志是真心来指导工作的。我自然是欢迎。” 李文军点头:“放心,他要是刻意妨碍工作,你随时跟我联系。我会找他谈。” 讲到底季青韬好像也没有干什么过分的事,而且他要是在自己地盘上连季青韬都搞不定,反而让李文军看笑话。 孔予祯忽然冷静下来了,淡淡地说:“好,我服从安排。” 李文军笑:“我就知道,这点小事,难不倒大气睿智的孔予祯同志。” 孔予祯又汇报了一下苏市物流点最近建设的情况,就告辞了。 陶光明向李文军竖大拇指,咂嘴摇头:“我谁都不服,就服你。这世上能让孔予祯吃瘪的,也没几个人了。你算最强那个。” 李文军笑了笑:“总体来说,他们都还是在明面上争斗。所以没什么好担忧的。” 陶光明说:“我就想知道季青……啊不,小叔和姑父用的都是明面上的法子,那在你这里啥叫见不得人的法子。” 李文军轻轻叹气:“希望你不要见识到。” 他可是见识过甘强盛的各种阴险恶心招数。 这一次甘强盛吃了亏,还不知道要在憋什么大招呢。 陶光明吃完了瓜,准备接着去看孙老头雕玉,李文军却说:“别急着走,我这里的热闹是免费的看的吗?我们先来商量一下,那个申请建筑企业的登记注册。” 陶光明一脸后悔,轻轻拍了一下自己的脸:“叫你管闲事,叫你八卦,这会儿把自己套上了吧。” ----- 季青韬是下午来找李文军的。 李文军知道他肯定回来,所以一点也不意外。 等季青韬坐下,他亲自倒了一杯茶给季青韬。 季青韬是季青烟的哥哥,其实也算他的长辈,所以基本礼貌还是要有的。况且季青韬虽然看着和主流格格不入,其实内心还是很传统的。 季青韬很满意点了点头:“其实我一直很看好你这小子,虽然你给唐兆年出了那么多阴损主意,却从来让我恨不起来。” 李文军觉得好笑,这家伙哄鬼的话张嘴就来,跟他的兄弟姐妹们还真是不太一样。 他一脸谦逊:“季青韬同志过奖了。” 季青韬说:“孔予祯来告状了吧。怎么样?你是不是开始后悔自己的决定了。” 李文军说:“不,我觉得我的决定很正确。如果你提的建议是错误的,孔予祯压根就不会理你。正因为你戳到了他的痛处,揭了他的短,他才会那么气急败坏。” 季青韬点头:“行。孔予祯不配合,我也没办法。” 李文军说:“我已经说服他配合你了。” 季青韬挑眉:“怎么说服的。”那种以大局为重的鬼话,对孔予祯这种人没有半点作用。 李文军说:“我让孔家跟你结亲。” 季青韬脸上肌肉直跳,最后笑了一声:“行,有黄花大闺女送来给我玩,不要白不要。” 李文军懒得跟他玩猜心游戏,拿了一张任命书出来:“十月交易会之后,我们就会有一批产品出口,所以苏市港口和物流点的事情要加紧了。” 季青韬笑了笑:“不是我看不起李文军先生。你那么点东西,真没有必要搞两个点出关,直接从穗城出关到港城,再从港城出海就完了。” 李文军轻叹:“季青韬同志肯定比我清楚,一个企业能出的量有限。所以,我不得不预备两个点。” 季青韬挑眉:“年轻人有自信是好事,不过也不能自信过了头。交易会都还没上,你就一口咬定能有那么大的量。” 他“呵呵”了两声,摇了摇头。 李文军说:“有备无患。” 季青韬接过任命书:“行。你说做就做。不过我有条件,我要苏市物流点百分之二十的股份。” 李文军朝任命书抬了抬下巴:“嗯,上面已经写了,不过我只能给你百分之十。” 季青韬惊讶地看了看任命书,想了想,说:“行吧。先这样。那我就先回苏市去了。说实话,好几天看不到孔家那帮混蛋憋屈的表情,我还挺不适应的。” 然后他大笑着,扬长而去。 ----- 各个厂果然如期把产品尺寸交上来,李文军过目没有问题后,几个车间就开始做博物架的做博物架,做模型的做模型。 开学前顾展颜正式上任子弟学校的副校长。沈校长为了这件事,还特地来李文军这里跟他谈了半小时。 李文军表态坚决支持顾展颜同志的工作和学校的建设,不过子弟学校还没有并入“文军教育”集团,所以大规模投资建设教学楼暂时还不可能。不过他可以设立企业奖学金奖励考上大学的孩子,还会定期拨款给学校增加教学设备和购买书籍。 沈校长得了李文军的表态,就彻底放心,高高兴兴回去了。 明眼人都看得出,子弟学校并入“文军教育集团”是迟早的事。 他不过是想李文军快点入局罢了。 这些对李文军而言都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最近,对他而言,头等大事是他的宝贝点点,也就是李漱玉同学上小学了。 其实今天李文军有一大堆报表和文件要看,却都抛在脑后,去送李漱玉同学。 顾展颜说从今天起,就不能叫小名了,要叫学名。 早上叫她起床的时候,李文军还有点不习惯了,脱口而出“点点”,又改口。 路上不停地有人跟他们打招呼。 李漱玉很兴奋,一路上叽叽喳喳:“爸爸。上小学,是不是比幼儿园更好玩。” 李文军咬牙切齿,挤出一个笑:“是。” 他对学校没有什么好印象,不过不能吓坏孩子。 李漱玉:“中间有点心吃吗?” 李文军:“有课间餐。你想吃什么。我让食堂安排。”反正学校的课间餐都是他们食堂做的,他只要说一声。 李漱玉说:“有人不服我,我能来找你吗?” 李文军哭笑不得:“乖乖,我们可不能欺负别人。不过也不能让人欺负你。要是你解决不了,要回来告诉我。爸爸一定会保护你。” 到了学校门口,李漱玉看见那么多人,兴奋得眼睛都笑弯了。 李文军见她要跑进去,心里忽然升起许多不舍,又拉住她狠狠亲了她的小脸一下。 李漱玉拉着他的手,说:“爸爸乖一点,等我放学回家就跟你玩。” 李文军觉得有什么哽在喉头,清了清嗓子,勉强笑着:“好,点点也要乖一点,尽量不要跟人打架。” 李漱玉点头,挣脱了他的手跑了进去。 李文军望着她的小身影消失在摇曳的树荫里,怅然若失:那个还没有他小臂长的小娃娃,这么快就要从他身边飞走了,真是让他唏嘘。 第九零二章 生怕被李文军沾光 各项准备工作都紧锣密鼓进行着。模型第一批做出来,李文军很不满意。 小轿车的门都打不开,纯粹是个死东西,更别说里面的配饰一塌糊涂。 钳工班又拿回去重新做了。 倒是木工班做自己的家具模型做得很好,柜子门都是活的,很不错。 陶光明挑了两个摆件和一堆吊牌,手镯等小件来给李文军看。 李文军看了一会儿说:“你和老孙如今配合得越来越好了。这个雕工造型都有进步,不错,随便哪一件拿出去都是顶级货。” 陶光明说:“那可不是。总得有点长进。”其实他的玉石销量很稳定的增长,已经走入正轨了。 李文军问:“最近我妈有没有按时给你们送原石过来。” 李文军太忙,就让刘翠红负责取件,然后拿给孙老头结算。 反正陶光明那边记账,一个月结算给李文军一次。 李文军再看着数量,寄钱给刘小伟。 陶光明说:“说起这事,我正想问你。这两个月都没有新的原石来了。你那个供应商是不是出问题了。” 李文军没告诉陶光明是刘小伟寄来的石头,只说是个供应商。 李文军皱眉:“是吗。我问问。” 李文军回去一问刘翠红,刘翠红说刘小伟说找了份好工作,没空出去找石头了。 李文军也就把这事撂下了。 最开始也是为了帮衬刘小伟,才让他去找玉石原料的。 如果刘小伟有了正式工作,倒还好了。 原石什么的,到时候他带着陶光明定期去几个大产地拉几车回来,屯着慢慢切就好。 ----- 李文军设计了一个小台子,要家具厂和电子厂一起合作才能做完。 大家看着这个高高的小台子,心里都犯嘀咕:“这是个什么,说是桌子,台面又太小了,说是凳子,又太高了,谁能爬上去。” 产品宣传册都改了无数遍。汽车和摩托车的模型更是反复修改。 大家觉得李文军的要求高到简直变态,都满腹怨言却又都不敢说。 眼看到了九月底都还没有做完最后一版,大家都很紧张。 毕竟运去穗城,布置展位是需要时间的。 就连陶光明都劝李文军:“差不多得了。现在的模型已经做得很好了。你非要跟真车配置一模一样也不可能啊。模型也跑不起来,客户也不会买回去开。你花那么多精神是不是有点钻牛角尖了。” 李文军摇头:“就是要跟真车做成一样,这个模型才有存在的意义。因为客户看不到真车,只能看到模型。” 到了十月初,李文军终于点头通过。 大家松了一口气:真是掐着最后一刻,好惊险。 一切准备就绪,他们的东西整整用两个小货车才拉完。 然后李文军跟陶光明一起,拉着东西,往穗城而去。 ------ 其实其他展位早就开始布置了。湘省的其他企业见李文军迟迟不来,都在问领队的同志:“李文军是不是不来了,如果不来了,不如把他的展位给我们吧。不要浪费了。” 领队的同志回答:“他是省里的税收大户,他不来,我们的任务完成不了。大家就别想了,老老实实等他来吧。” 有人酸不溜秋地说:“人家有这个底气任性,哪里像我们老老实实一早就来准备。” 也有人冷笑:“呵呵,就他这个态度,能拿到单子,我的名字倒着写。” 开展的前两天,李文军的车在外面停下来,往里面搬东西的时候,领队的同志都松了一口气,问李文军:“需不需要帮忙?” 李文军笑:“不用,谢谢。我们的东西都是在厂里加工好了,只要摆上就行。” 然后他就真的贴了个墙纸挡住了后面发黄的白粉墙,然后靠墙摆了一个架子,中间摆了两个台子,一套桌椅就跑了。 其他人都笑:“呦,李文军同志这是打算坐在这里喝半个月的茶就回去吗?” “后面架子上摆什么?茶壶和茶杯?” “不是,肯定是金银财宝,不然怎么还安装了玻璃门和锁。” 领队心里也没底,却不好说别的,只说:“还有一天呢。李文军同志说不定明天才来动手呢。” 结果第二天的,李文军快下班的时间,又来了。 他发现他的展位跟隔壁展位之间一边各多了一面木制的隔墙。 记得当时湘省开会的时候说,要以省作为单位出征,所以湘省的各个企业之间,不设隔墙。 本来是领导想让李文军带带其他企业的意思,结果这帮蠢货不领情,还生怕李文军沾他们的光,自作主张加隔墙。 李文军暗暗好笑。 看破不说破...... 反正对他没妨碍。 他把带来的插座和洗衣机放好,准备又要走。 领队忍不住拦住他:“李文军同志,明天就开展了,你的展位布置好了?” 李文军回答到:“布置好了。就等着明天开展。” 领队的同志气得不行:这是故意气我吧。真是太傲慢,太随意了。多给你一个来宾条都浪费了。 关键李文军跟他们还没有住在一起,让他想多问一句都没机会。 想想大家都住招待所,就李文军一个人去住五星级酒店,领队心里更是酸火直冒,假装一脸为难的说:“李文军同志,不好意思,有个领导临时说明天要来参加,只有贵厂这里有两个,所以从你这里匀一个给领导了。 ” 李文军暗暗冷笑:什么只有他这里有两个,很多企业都有两个。估计是有厂子觉得他们太强,故意这么弄,怕李文军的人太多,把客人都拉过去了。 他笑了笑:“没关系,我想想办法。” 李文军回去就给杨守拙打电话,问能不能再帮忙找一个。 杨守拙说都来宾条已经分下去了,这么赶,一下也找不到。明天倒是可以想想办法。 陶光明自己打了一圈电话,最后结果也一样。 本来这东西就很紧俏,除非有人临时不去,不然怎么会有多。 陶光明见李文军有点不高兴,只能安慰李文军:“嗨,这还不简单,明天你和姑父去,我的玉器都摆上了,你比我还在行,如果有生意,完全能帮我接下来。后天我再跟你进去。” 李文军想了想,说:“也只能这样了。你现在外面逛逛,明天跟我进去。” 第九零三章 李文军的屠戮现场 穗城的十月是一年中最舒服的季节,暑气已弱,微有凉风,晴空万里,紫荆盛开。 交易会外面红旗招展,彩旗飘飘,锣鼓喧天,热闹非凡。 先来了一段舞狮开市,然后领导讲话,才放参展人员进去。 虽然来的外国人不少,却完全没有后面在现代化会展馆里开交易会场面那么热闹。 毕竟现在是在一栋钢混结构的小楼里,比不得后来大跨度钢结构,动辄几百米长的展馆那么气派,壮观。 李文军和唐兆年胸前别着鱼尾形缎带来宾条,一早就到了展位前,把模型,玉雕什么的都摆上了博物架。 其他展位的人才知道,那个台子原来是会转的,而且还有小聚光灯在上面。 “妈的,又被这小混蛋骗了。” “这家伙花招真多。” 只是这会儿大家要改也来不及了,因为来参观的客户已经进来了。 看见旁边和对面展位那些人脸上都是一副见了鬼的表情,唐兆年快笑死了。 说李文军降维打击对手,都有点太温和了,他简直就是在无情屠戮。 这个旋转的站台一开动,压根就没有旁边那些死板的土里土气的展台什么事了。 还不要说摆在台子上那些外星科技一样的模型。 各种黑人,白人,红人,奇装异服的外国人带着翻译在展位前停下,问这问那。 李文军没有露出半点好奇和惊讶。 唐兆年斜眼望着李文军:“啧,你这扑街仔也没见过什么世面,是怎么做到一直那么淡定的。” 李文军笑:“我都见过你这样的人物了,还能怎么不淡定。” 唐兆年哼了一声,背着手走了:“我去转转,看看有没有什么好玩的。” 到九点多,进来参观的客户越来越多。 任何路过李文军摊位的客户都会立刻被吸引得目光发直,瞬间挪不动步子。 两个旋转的小立柱上分别顶着一个红色跑车模型和一台黑色摩托车,精巧逼真,酷炫夺目。 后面博物架上摆着各种精致的缩小版家具和先进的手机,传呼机,对讲机。 旁边靠墙还放着造型流畅的洗衣机、烘干机和各种制作精良的机械。 展位上咨询的人越多,被吸引停下脚步细看的客户就越多,很快就人满为患。 果然如他所料,外国客户对家具和手工艺品,玉雕、汽车很感兴趣。国内客户就都忙着看电器和精细机械。 莫厂长跟李文军隔着几个摊位,看李文军忙不过来,就跑过来帮忙看着模型以防人被拿走。 唐兆年转了一圈,觉得还是李文军这里的东西有意思,就回来了。 才走到离湘省展位还有几十米就听到那边喧闹得很,然后他就被自家展位前面的盛况吓到了。 负责看守博物架的莫厂长已经被湮没在人群里。 整个展位里都是攒动的人头,挥舞的手臂,客商们跟农贸市场抢菜的大妈一样,扯着嗓子叫。 “先生,拿那个黑色摩托车模型给我看看。” “诶,同志,劳驾给我一份产品介绍。” “这桌子一套多少钱。” 这边李文军一个人应付几十个顾客,其他摊位冷冷清清,工作人员比客人还多。 真是冰火两重天。 说什么一个企业只有一条来宾条纯粹就是放屁。那些人只给李文军一个宾客条就是怕他抢生意。 唐兆年忽然意识到这一点,有些生气。 刚好有个人见那小轿车模型做得精致,一边看一边退,就到了人群后面。 唐兆年挪了一步,皮笑肉不笑挡在他身后:“这位同志,我们这个车模花了几十多块钱手工一个做出来的。你拿走了,我们后面怎么跟顾客介绍呢?” 那人抬头被唐兆年满脸杀气和阴森吓坏了,忙说:“啊不不不,我只是觉得里面太挤了,想拿出来好好看。” 唐兆年点头:“看看就好。” 那人就算是有一点歪心思这会儿也吓得烟消云散了,忙把模型还了回去。 李文军这会儿看到唐兆年回来了,忙指着他:“各位先生,同志们,这也是我们的销售员,有什么可以问他。” 唐兆年心里万马奔腾:丢,你个扑街,销售员.....老子堂堂港城大佬,来逛街的,被你拉着在这里给人介绍衣柜,洗衣机?!! 难怪李文军让他先进来,把陶光明扔在外面。因为他会说粤语,陶光明不会! ----- 陶光明听见里面热闹非凡,心里痒得很,可是围着交易所转了几圈都没找到时机能混进去。 有两保安在旁边聊天:“诶?听说今天还有几个阿拉伯人,富得流油,签订单跟不要钱一样。” “是啊。不知道明天还来不来。” “那个湘省‘文军实业’展位面前人最多啊,热闹的不得了。” 陶光明一听在心里骂开了:妈的,要不是那些人临时变卦,我现在就能在里面跟中东土豪推销我的玉器了。李文军被人围着,哪里有空帮我推销玉器。 这种机会,一年一次啊。啊不对,明年他们就不一定来了。 国际形势风云万变,今年来的国家,明年未必来,是很常见的事情。 怎么办,怎么办? 李文军这会儿肯定忙得焦头烂额,压根没时间出来。 陶光明溜到后面,看了看一人多高的围墙。 要不,爬进去吧。 这么矮的墙,他初中的时候就能翻过去了。 他左右看了看,没人,然后一跳捉住墙头,脚一蹬就上去了。 嘿嘿,没人。 陶光明暗暗得意,转身跳下来,然后发觉身边有人盯着他。 转头一看,是个保安。 陶光明讪讪一笑:“同志,我就想活动一下筋骨,其实我有来宾条的。” ----- 李文军一看这情形他和唐兆年也应付不了了,关键博物架上模型太多,有人拿走一个后面几天都不好办。他悄悄叫唐兆年把手里的来宾条给他,打算出去把陶光明也带进来干活。 结果路过保安室的时候,他瞟见里面贴墙站着的人挺眼熟的,停下脚步一看,喃喃出声:“我去,这混蛋什么时候进来的?!” 第九零四章 顾客太多了 陶光明拼命向他使眼色,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李文军大概明白了:这小子八成是想翻墙进来被逮了个正着。要他不要管。 这家伙脑子有时候真的不太好。 李文军叹了口气,没有走,却指着陶光明高声说:“诶诶诶,我说,我找了你半天,你怎么在这里呢。” 保安一看是李文军,起来敬了个礼:“你好,李文军同志。” 李文军点头打招呼:“你好,同志,辛苦了。” 保安问:“这是你的工作人员吗?” 李文军说:“啊是,这几天他负责外部协调,所以可能你们没见过他。今天我忙昏了头,忘了把来宾条给他。他可能等得着急了。” 保安点头:“是你的工作人员就好,他站了半天都不肯说姓名和单位,我们以为他是破坏分子,差一点就报公安局了。” 李文军再三道谢,然后把陶光明领走了。 陶光明一出保安室,就苦着脸锤着自己的大腿:“特娘的,害我站了半小时。我说罚钱,他们还不让,非要我说出单位名称。我怕给你丢脸,就没敢说。” 李文军很想笑,又怕陶光明恼羞成怒,只能憋着。 到了展位前,陶光明被人流量吓到了:“吼,果然是好多人。” 他立刻就把刚才被罚站的事情给忘了。 然后他们三个分工合作。 陶光明负责介绍玉器,汽车和摩托。 唐兆年负责介绍电子通讯产品。 李文军负责剩下的。 三个人上厕所轮着去,中午都是陶光明的朋友买了盒饭送给他们。 下午人流稍微少点,可是也没有闲着的时候。 等到散场的时候,三个人坐在座位上,说不出话,也不想动了。 唐兆年愁眉苦脸:“自从从屯门监狱出来后,我就没这么干过苦力。” 陶光明瘫软得不想动,说:“石磨也要被磨断了。交易会开几天来着?” 李文军也有点累了,说:“二十天。”其实重生前他也就前几次参加交易会是自己带队,后来都是让营销的去搞定了。 现在第一次,他比较重视,自然不敢完全假手他人。 “也就是说还有十九天。”陶光明顿时就崩溃了,捂着脸,“好不容易翻墙混进来,连个中东富豪的鬼影都没看到,白白帮你卖了一天苦力。” 唐兆年敏锐地捕捉到了他话里的关键字,瞪着陶光明:“等等,你不是这个仆街仔从大门带进来的吗,怎么又说是翻墙进来的?” 陶光明只能磕磕巴巴把事情前因后果讲了一遍。 唐兆年笑得直拍大腿:“哈哈哈,你个衰人,活该你倒霉。” 陶光明叹气:“唉,可不是我真是个拼命往火坑里跳的傻子。” 李文军回去整理了一下合同和订单,金额都超过十万了。 陶光明咋舌感叹:“这才第一天。你是要累死厂里的工人吗?” 李文军说:“一般都是第一天最多,后面就慢慢少了。所以我们未必要守满二十天。看着客流量小了,就收摊。” ------ 李文军虽然知道可能会有很多人来看他这个展位,可是没想到那么多人,第一天中午就给赵林打电话,叫他让郭建光,郭铭哲、陈克己和陈子琛连夜赶到穗城来帮忙,刚好一个厂一个。 早上湘省领导路过“文军实业”看见那么多客户,却只有李文军一个人,一问才知道原来是没有来宾条,气得骂了领队一顿:“乱弹琴,龙头企业只给一个来宾条,是故意阻碍我省经济发展吗?” 领队一听这个帽子可太大了,现在国家鼓励发展经济,要是真的因为来宾条的问题妨碍李文军接单,他不知道会面临什么处分。 他忙回答:“是我工作失误,明天就多给李文军同志几个来宾条。” 晚上领队给李文军打电话:“啊,李文军同志,今天看你一个人忙不过来。我想办法多弄了几个条给你。请你过来拿一下。” 李文军淡淡回答:“不用了,我一个人也能忙过来。今天有点累了,再见。” 领队被挂了电话,忍不住一下骂出了声:“我好歹还是领队,你这个小混蛋会不会有点太狂了。” 可是想来想去,明天要是还这样,领导肯定会以为他阳奉阴违,更会暴跳如雷。 心里憋屈,可是没办法,谁让他自己先作死,只能亲自送上门了。 他打了个车去李文军住的酒店,敲李文军的房门:“李文军同志,我是来送来宾条的。” 李文军也有些惊讶,没想到领队还给他送来了。 他打开门,把领队迎了进去。 在李文军房里喝茶聊天的陶光明和唐兆年都瞪着湘省领队,心里想的是:干,就是你这家伙,害得我们今天累死了。 领队脸上发热,硬着头皮说:“哎呀。李文军同志,领导特别关照说一定要多给你几个来宾条,怕你明天还忙不过来。” 李文军暗暗好笑:原来是被领导骂了。 他笑了笑:“真的不用了,杨守拙同志帮我又弄了四个,够了。您这几个来宾条留给兄弟企业多派人宣传,多拿订单吧。” 领队一听脸上更加红得发烧:其实今天湘省的展位就李文军这里开了张。其他企业哪里需要这么多来宾条。 他也不好意思直说,把来宾条放在桌上:“啊,我就放在这里了,不打搅你休息了。” 他不等李文军反应过来,打开门就跑了。 李文军哭笑不得。 唐兆年伸了个懒腰说:“明天打死也不去白给人当马仔,累死人。” 刚说完,手机响了。 唐兆年接起来,里面传来女人甜蜜的声音:“唐先生,我们都到了。” 唐兆年脸上立刻换了笑脸:“哎呀,来了啊。刚好这个仆街多弄了几个条,明天一起进去。” 挂了电话,他对上了李文军和陶光明探究的目光,翻了个白眼:“看什么看。我从港城叫了几个车行的靓女过来撑场子而已。干,我兄弟怎么能没人帮忙。” 李文军笑:“还是唐哥讲义气。” 第九零五章 刘小伟又不是我儿子 次日,这些销售员穿着李文军帮忙设计的套装,往展位前一站,前凸后翘,妆容精致,声音好听嘴又甜,精通粤语普通话,还能说两句英语,展位瞬间又上去了一个档次。 关键,她们比旁边那些穿着中山装或者土气西装的男人们不知道好看多少。 老少通杀,中外皆宜。不准路过的人进来都不行。 郭建光和陈克己父子则穿着印有文军实业的短袖白衬衣和之前就统一定制的西裤。 俗话说上阵父子兵,不是没有道理。 两对父子穿着一样的衣服,除了年纪有差距,外貌身材就像复制粘贴一样,倒是有点意思。 而且这样的着装差异让顾客一眼就能看出来谁是迎宾,谁是专业讲解。 李文军终于有几分老板的样子,可以站在一旁把控大局。 结果客流量有增无减。大概是前一天在这里参观过的人回去一说,又多了许多好奇地来看热闹的人。 李文军一看这架势,暗暗感叹还好自己英明果断叫来了帮手,不然今天他和陶光明得累死,莫厂长毕竟只能看看东西,再说他也有自己的展位。 其他展位的人都要疯了。 本来李文军的展位就够高端洋气上档次,结果今天还调来了着装专业的人员,这样下血本,真是一点活路都不留给别人。 有人低声骂:“妈的,搞个交易会还兴叫外援的。” “就是,还用美色诱惑,糖衣炮弹,李文军太不地道了。” 郭建光他们这会儿才明白当时李文军为什么对模型制作要求那么高了。 模型做得足够逼真,把产品的优点尽量体现出来,才能起到正面宣传的作用。不然就是白费功夫,甚至帮倒忙。 陶光明一看帮忙的人挺多,缺他一个不缺,就跟李文军说他去转转,然后也不管李文军是不是同意,就满场找中东富豪去了。 见陶光明又一脸复杂的表情回来了,李文军笑了一声,问:“干嘛?被中东富豪拒绝了?” 陶光明摇头:“不是。你绝对想不到我看到谁了,我看到你表哥刘小伟了。他在云省的一个展位前,卖翡翠摆件。” 李文军皱眉:“你看着这里,我去看看。” ----- 李文军只看了一眼,确认了是刘小伟就回来了。 那个展位是“强盛珠宝公司”的。 原来刘小伟嘴里说的工作,是帮甘强盛干活。 甘强盛真是奸诈,自己不敢来穗城,就派刘小伟来。况且杨守拙一查刘小伟是李文军的表哥,不看僧面看佛面,也会让他进来。 陶光明皱眉问:“你不管管?” 李文军淡淡地说:“有什么好管的。刘小伟已经是个成年人,自己对自己负责。” 陶光明说:“你不怕甘强盛以后用刘小伟要挟你吗?” 李文军笑:“刘小伟又不是我儿子,而且不管干什么,都是刘小伟自愿的,甘强盛要挟得到我吗?” 甘强盛大概从李文军救陶光明和唐兆年这几件事上,推断出他是圣母。两个无关人士,李文军都要救,那家里沾亲带故的人肯定不会不管了。 呵呵,那可就真是看错他了。 不过甘强盛真是好手段。一举四得:多了一条狗;借着李文军的面子参加交易会;还能要挟李文军;最最重要的是,可以挑拨李文军跟杨守拙的关系。 刘小伟代表甘强盛来参会,在杨守拙那里,李文军跟甘强盛的关系不就说不清楚了么。 ----- 有人干活,李文军和陶光明就乐得去做好后勤,安排了丰富的饭菜和水果给所有人。中午大家好好休息了一下。 李文军看株市服装厂那边太清冷,让莫厂长下午搬了几个套了衣服的塑料模特过来,放在角落,帮服装厂带旺一下生意。 莫厂长索性带着业务员直接从那边搬了过来。 他们这一次的衣服有些是李文军设计的印了动画人物头像的童装,倒是跟李文军这里摆着的玩具样品挺搭的。 下午果然莫厂长接到了两张订单,开了张。 莫厂长感叹:“李文军同志真是财神爷,谁靠近你都能发财。” 李文军笑:“马太效应。越热闹的店铺,顾客越想进来。而且莫厂长的东西本来就好,只是需要吸引客户关注就好了。” 最开始讥笑李文军的好几个企业,中午休息的时候都在忙着悄悄拆隔板。 唐兆年冷笑:“呦,拆隔板呢,不怕我们蹭你们的光吗?” 那些人当没听见,只是老脸热的不行。 现在他们恨不得让别人以为他们跟李文军是一个展位,吸引客户进来,哪里还管脸面不脸面。 跟李文军的展位之间摆的那个洗衣机和模特不是他们的东西,不然他们连那个都要搬走。 只是下午他们才发现,拆了隔墙作用不大。 毕竟他们的展位风格跟李文军的差太远。这样一拆,反而让两边的对比更强烈。就好像长相平庸的女人,单独看也不觉得多丑,跟美女摆在一起就…… 所以顾客更不愿意去隔壁了。 他们过来盛情邀请,顾客瞟了一眼隔壁展位上的东西和人,很感动他们的热情,然后拒绝了。 所以他们还能有什么法子?总不能把李文军那边的美女拉过去吧。 ----- 陶光明等了两天,终于等到了一个中东土豪。土豪一上来就问李文军,博物架上摆的小红木衣柜一个月内能交货多少个。 陈子琛解释:“这是模型,实物很大。” 土豪:“我就是要模型,当工艺品卖。” 陈子琛想说话。 李文军悄悄在背后摆了摆手,对土豪说:“这个重复工作让人很痛苦,如果要的多要得急的话,价格比较高。” 那人又说:“价格不是问题,多少钱。” 李文军回答:“五十美元一个。” 那人点头:“没问题。我要一千个。” 陈子琛和陶光明一听,眼睛都要瞪出来了。 五十美元一个,一千个就是五万美元,这就创了五万美元外汇收入了?!! 我的个乖乖,折合人民币七万多块钱了。 陶光明脑子里出现陈子琛和李长明猫在工作台上雕这个的画面,要雕一千多个…… 想想都觉得手指疼。 第九零六章 中东土豪终于来了 对方交了定金,签了订单,开开心心走了。 李文军对陈子琛笑了笑:“你看,这不又开发了个新产品吗?” 然后陶光明指着车模,朝李文军挑眉无声询问。 李文军说:“有人要也可以做啊。” 刚才那土豪又回头,指着汽车和摩托车:“这个呢,多少钱?” 陶光明抢着说:“两百美元一个。” 土豪说:“好一样一百个。” 然后交百分之十定金,签单。 陶光明拉着土豪说:“这个跑车有真车,你要吗?三十万美元一台。” 土豪摇头笑:“跑车我只买法拉利。” 陶光明不死心又拿了玉雕给土豪看:“这个摆在桌上好看,很有面子。” 土豪:“石头,不要,我喜欢金子。” 陶光明快骂出声了。 李文军差点笑出声。 然后土豪又盯上了桌上的刺绣白麻桌布,问李文军多少钱,然后又定了一百张走了。 郭建光摇头叹息:“啧啧,都说李文军同志赚钱跟印钞票一样,我都进厂这么久了,还是经常被震惊到。” ------ 到下午闭馆的时候,李文军这边订单比昨天有多没少。 大家正嘻嘻哈哈收拾东西。 刘小伟一摇三晃,从远处踱了过来。 陶光明收到李文军对他使的眼色,就带着其他人走了。 李文军淡淡扫了一眼刘小伟身上的花哨的西装,等他说话。 刘小伟带着几分得意说:“表弟,我找了份工作,一直忙,没空跟你说。” 李文军点头:“恭喜。” 刘小伟又说:“那边老板看中了我的眼光,工资开得高,一去就让我当办事处的主任。” 李文军还是那两个字:“恭喜。” 刘小伟笑了笑:“我觉得他对我,比某些亲戚还好,至少不会骗我说那些玉石只是漂亮的普通石头。” 李文军懒得跟他解释那么多,只说:“我是帮你存下了一部分钱,你要是想拿回去,我现在就可以全部给你,每年按照百分之十五的利息算给你。” 刘小伟点头:“行,还是你爽快。” 好歹也有几千块吧,李文军身上就不可能带那么多钱。 李文军笑了笑,从随身包里拿出一叠整齐的,明显是从银行取出来后还没拆封的大团结。 别说刘小伟,周围的人眼睛都看直了。 李文军从那一叠钱里数了五十张,抽出来,递给刘小伟:“五千块,我们结清了。如果你要看详细的记录,回去以后我把登记本寄给你。”其实他每年每月都给他们家寄钱,只要刘小伟不嫖不赌,生活标准绝对超出大多数人。五千块只会比实际多,不会少。 刘小伟扬了扬手里的钱:“不用了。不够算我请你吃饭。” 李文军一脸肃穆:“作为你的表弟,我看在我母亲的面子上最后劝你一次,这份工作不适合你,你可能会有危险。” 刘小伟冷笑:“少危言耸听吓唬我了。你就是看不得我飞黄腾达,老子还偏要发财给你看看。” 李文军说:“嗯。我已经提醒了你,大家都是成年人,对自己的行为负责。所以,我接下来说的话,请你务必记下然后照做。这份工作其实是你自己找的,跟我没有关系。如果有什么后果,也是你自己的事情,一样跟我没有关系,请你自己解决。”就算他是刘小伟的亲爹也不可能帮他擦一辈子屁股,更何况他不是。 刘小伟大笑:“放心,从今儿开始,我们就是陌生人,我也犯不着跟你有关系。”然后他甩了甩手里的钱,扬长而去。 李文军气笑了:这家伙还真是不知道这个世界的险恶。就他这样招摇过市,不到明天早上,这几千块就没了。 不过这还是跟他没关系,刘小伟已经是成年人,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 每天都是这么忙碌,眼看交易会过了一大半,李文军这里的人流才少了。李文军跟郭建光他们商量了一下,决定让他们四个明天回去厂里,毕竟刚签了这么多订单,厂里的生产也需要加快了。 快结束的时候,李文军说:“最近大家辛苦了,今天降温了,晚上我请大家打边炉。为郭厂长他们送行。” 大家一听都挺开心。虽然李文军这半个月来没有亏待过她们,不过年轻人终归是喜欢热闹的。 他们刚要走,来了个三十多岁的男同志。 李文军看着那人好眼熟,好像这几天来过一次,只是看见人比较多,所以没挤进来。 他对陶光明他们说:“我来招呼客人,你们先去点菜,马上就来。” 陶光明他们说说笑笑出去了。 李文军招呼客人:“这位同志,看看有什么需要的。” 那人指着旋转台上的汽车模型:“这个怎么卖。” 李文军:“您问的是真车吗?这个是我们的轿跑系列,高档产品。真车要三十万了。” 那人摇头:“不不不,我就要这个模型。” 李文军哭笑不得:“啊,不好意思,这个不卖。我们还要用的。” 那人说:“外商基本都走了,国内的客人,没几个会买这么贵的车。再说你们在穗城有展厅,国内客人要买,会直接去展厅。” 李文军惊讶地微微挑眉:这个顾客还去好好调查了一下他们,有意思…… 那人说:“我儿子喜欢这个,上次路过你们展厅,说想要一个,我买不起大的跑车,只能把这个小的买回去给他了。” 李文军恍然大悟:原来是给孩子的。 他想了想说:“这个制作成本有点贵,要五十多块了,我就五十块卖给你吧。”五十块钱折合2022年的快两万块了。这个模型他们做了好多次才做好,而且用的材料跟真车一样,热镀锌钢板,喷漆,玻璃是钢化玻璃。连座椅都是真皮的。五十块钱绝对没有多收他的。虽然他能体谅对方为人父母的心,可是也不能亏本。 他觉得,说出价格,对方就会知难而退了。 现在能花五十块钱给孩子买玩具的也没几个人。 那人毫不犹豫拿出五张大团结,放在台子上,笑了笑:“行,那我拿走了。” 李文军望着那人的背影微微皱眉:怎么觉得不对劲。 第九零七章 杨守拙的城堡 李文军把展柜锁好,才挎着包悠哉悠哉走出去。 杨守拙不知道也来了,还弄了一辆面包车。 陶光明他们都已经上了车。 这些人里面除了唐兆年和陶光明,都不认识杨守拙,所以也没什么拘束,在上面大声谈笑,让李文军有一种学校组织出去秋游的感觉。 陶光明伸头出来对李文军说:“你太慢了,磨磨蹭蹭干嘛呢?” 李文军笑着上车,一边说:“在吃饭这件事上,只有你最积极。” 美女们都哄笑起来了。 陶光明翻白眼:“没你这样揭人短的。” 杨守拙乜斜着李文军:“玩儿也不叫我,太不够意思。” 李文军笑:“我们人多,而且都是你不认识的,我怕你不想来。”杨守拙并不是一个什么热闹都要来凑的人,所以李文军没想自找没趣。更重要的是,杨守拙来了就要拿主意,等下唐兆年又要对着干,闹起来大家都不愉快。 果然杨守拙说:“这附近有家吃东山羊的,最适合打边炉,我请客。” 唐兆年一听要说话,李文军暗暗踢了他一脚,对杨守拙说:“今天是我请员工吃饭,不好意思叫你破费,而且我已经打电话去定了潮汕牛肉火锅也不好改,要不杨守拙同志今天将就一下。” 杨守拙抿嘴,明显不愿意,好一会儿才说:“行吧,今天听你的。” 李文军越发觉得怪异了:这家伙今天竟然肯将就。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杨守拙嘴角抽了抽,说:“今天有人投诉到交易会管理处,说李文军不正当竞争,搞色情推销。” 他用那细长的眼睛一扫旁边的几个美女:“我还在想,什么样的场面才会让人这样投诉,现在一看才明白别人为什么会这么说。” 美女们立刻面面相觑。之前车行被阿sir查封的场面让她们心有余悸。 李文军知道杨守拙在开玩笑,他要是当了真,他们早被赶出交易会了,哪还能这么开心坐在这里说话? 他笑问:“杨守拙同志怎么回答。” 杨守拙垂眼淡淡地说:“我跟他们说,诬告的人,明年不要来了。” 美女们这才松了一口气,拍手说:“那些人真是的,看着我们眼睛都不眨,转头就去投诉,都是些什么人。” “这种去投诉的人十个有八个都是伪君子。” “多谢你了,杨先生,等下我们可要多敬你几杯谢谢你。” 陶光明有些紧张,毕竟杨守拙跟那些来车行看车的老板不一样,说不定会觉得这些女人这么说话是在侮辱他。 李文军却很淡定:杨守拙最大的特点就是能干活也会玩。这种场面对他来说都是家常便饭。 要往后挪三十年,就是个通宵泡夜店的人。 果然,杨守拙不但不生气,还朝美女们邪魅的点头笑,带着几分残忍的味道:“行,等下你们可别求饶。” 别说是陈子琛和郭铭哲,就连陈克己和郭建光这种老江湖都没见过这种场合,个个脸上发热。 ----- 十几个人果然热闹,坐了一大桌。外面寒风呼呼,屋子里热气腾腾。 美女们跟李文军都很熟了,时不时有人给他夹菜,凑过来说话。 李文军都笑嘻嘻应了。 这几个美女这一次也算是立功了,他总是端着架子,就有点不近人情了。况且她们也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举动。 一顿牛肉火锅吃下来,大家心满意足。 几位美女撺掇着杨守拙和唐兆年去找地方喝酒。 唐兆年知道她们的心思,男人一喝多了就会乱撒钱,她们也好赚点外快。再说,李文军和杨守拙又年轻又帅,平时一个都难得遇到,现在一来来两个。就算倒贴钱,她们也愿意。 他指着她们笑:“你们几个……机灵鬼以为这是港城啊,有兰桂坊。穗城一到了晚上冷清得像寺庙一样。” 李文军暗叫不好。杨守拙这种好胜好面子的人,又把穗城当自己的地盘,肯定觉得唐兆年在挑衅他。 果然,杨守拙斜眼看着唐兆年:“谁说穗城没有酒吧?顶级私人会所多的是,是唐先生见识太少,没机会见到吧。” 唐兆年本来随口说笑,这会被杨守拙激得好胜心也起来了,不理会李文军悄悄朝他抛来的眼色,朝杨守拙抬了抬下巴,挑衅道:“那杨先生带我们见识一下。” 李文军暗暗扶额:啧,麻烦大了。 郭建光一听立刻说:“哎呀,八点多了,我今天有点累了,就不陪几位领导玩了。” 陈克己也说:“是,年纪大了,身体有点吃不消。明天还要回矿区。” 郭铭哲和陈子琛本来想跟着去见识一下,可是听老爸这么说,也只能打消了念头。 杨守拙本来就嫌他们碍眼,痛快点头:“行,我叫人送你们回酒店休息。” 李文军说:“我也回去了。” 杨守拙看了他一眼:“想不到李文军同志这么快就认怂?” 陶光明忙在下面暗暗踢李文军。 李文军知道他的意思,是怕唐兆年喝多了乱说话惹祸,关键陶光明自己也是个一杯就倒的人,根本看不住唐兆年。 想想唐兆年要是遭殃,他也跑不掉,李文军轻轻叹了一口气:“行吧,那就去吧。” ----- 李文军知道杨守拙很能玩。这个年代的穗城虽然没有后来有几条酒吧一条街,但是有钱人还是有自己的高级会所,只不过,普通老百姓都不知道而已。 小面包车停下,李文军下来越发觉得这件事不简单了。 杨守拙竟然把他们带到了他家的郊外别墅。 这里应该是杨守拙的城堡,他不会带没进核心圈的人来这里。 非要说他们三个是朋友也没错,可是这几个女人…… 美女们不知道眼前这栋看着不起眼的两层小楼意味着什么,也没注意到在黑暗里晃悠的黑西装男人,只顾着嘻嘻哈哈往里走。 杨守拙直接带他们进了负一层的酒窖。 美女们惊叹:“哇,这里的酒比酒吧的齐全多了。” “杨先生原来这么有钱。” 第九零八章 敢背叛老唐,不要命吗 杨守拙懒洋洋拿了洋酒、杯子和冰块,又让人送了几个果盘点心上来,才坐下问:“怎么玩?猜拳还是摇骰子?” 有美女说:“划拳吧。摇骰子我们肯定搞不过你。” 杨守拙阴森森地笑:“呵呵,你们以为划拳就能划过我?” 然后几个人就开始热热闹闹划拳了。 陶光明一会儿就倒下了。 美女们跟李文军划了一把,屡战屡败,都有些恼羞成怒:“哎呀,杨先生和李先生都好可恶一点都不让我们。” “还是唐先生怜香惜玉。” 美女娇声叫着都去缠唐兆年了。 杨守拙笑了笑,对李文军一抬下巴:“上去屋顶抽根烟,吹吹风。” 他知道李文军不抽烟,特地这么说,看来是有话要单独跟李文军说。 这才是今天的正题,杨守拙一晚上都这么好说话,就是为了这一刻。 李文军笑了笑:“好。” 杨守拙没去屋顶,却直接带着李文军进了书房,对里面坐着的人说:“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花了点时间,才把他带过来。” 李文军进去一看,不就是说下午跟他买汽车模型那个男同志吗? 那人笑了笑,起身朝李文军伸过手来:“你好,李文军同志,我是陆汉先,从渝城来的。” 李文军猛然意识到,这个人是从渝城的兵工厂来的,才要搞得这么神神秘秘。 他接住陆汉先的手,疏离有礼地握了握,就松开坐下了。 陆汉先说:“我把李文军同志的跑车模型拿回去研究了一下。对上面的金属表面处理工艺、特种钢、焊接和发动机很感兴趣。” 李文军微微点头:“嗯。” 他们现在应该在研制85式装甲车,后来中国军工出口的拳头产品。装甲车要能在风雨高温下运行,所以对材料防腐和强度,发动机的动力和效率要求更高。 可能是遇见瓶颈了,刚好在展会上看见他的车,觉得能解决问题。 说是军工企业,其实也是一门子生意,只是国家跟国家做生意而已。 如果能跟军工企业合作,对他而言于公于私都有好处。 李文军默默等着陆汉先说话。 陆汉先说:“我们想跟李文军同志在技术上合作,不知道你觉得哪种方式比较合适。” 一般哪个国家的高科技都是先在军工企业运用,等到差不多淘汰了,才放出来到民用上。 就算后来好多技术性先进的企业也是军工企业转过去的。 到李文军这里,调转了个方向,是因为他的技术本来就比现在的民用技术超前十五到二十年,比军用领先几年也不奇怪。 大概是史无前例,所以陆汉先他们都不知道怎么样好了。 军工企业的技术水平又是机密,不能说得太透。 李文军觉得有些好笑,想了想说:“我理解你们的难处,不如这样。你告诉我你们遇见的问题,我们研究出解决方案再告诉你们。或者可以派人来我的工厂观摩研究,自己再回去试着解决,这样就不用担心泄密。还有一种合作方式,你们给给我们图纸,我们来帮你们研发生产。” 陆汉先也是技术人员出身,一听就知道最后一种最快最省事省力,不过风险也最大。 因为这样就意味着他们在某些关键技术材料上,要完全依赖李文军,而且李文军能一直领先他们。 陆汉先垂眼坐着不出声。 这件事责任有点大,他一个人做不了主。 李文军笑:“陆汉先同志不用马上回答我,你甚至可以试试前两种,再来决定,一切好商量。”他当然是最想要用第三种方式合作。不过不让他们碰碰壁,他们是不会心甘情愿的。 这种事,一定要对方主动提出来,不然以后后患无穷。 陆汉先点头,跟李文军握了握手:“李文军同志真是通情达理,难怪阿拙愿意跟你打交道。” 李文军听见陆汉先叫杨守拙“阿拙”,忽然意识到陆汉先跟杨守拙的出身是一样的。 他笑了笑:“陆汉先同志是杨守拙同志的朋友,也就是我的朋友。你们肯来找我商量,是我的荣幸。” 这句话给够了杨守拙和陆汉先面子,让他们有里有面,心情愉悦。 陆汉先说:“不管能不能合作,我都很想跟李文军同志做朋友。” ----- 杨守拙和李文军下来时,唐兆年他们一轮都没喝完。 见李文军回来了,又玩了一会儿,几个美女就说累了,要回去了。 杨守拙拿了四个红包出来,发给美女们:“虽然你们总输给我,但是不能叫你们空手回去。这点钱请你们吃个夜宵。” 唐兆年已经喝得迷迷瞪瞪了,对美女们挥着手:“回去我也有赏。” 四个美女,两个搀着唐兆年,两个搀着陶光明上了车。 车子开出去了老远,本来醉醺醺的唐兆年忽然坐起来,利落地给每个美女都赏了个重重的耳光“啪啪啪啪”。 别说四个美女蒙了,李文军听着也觉得腮帮子疼。 唐兆年指着她们,恶狠狠地说:“你们几个,为了这几个钱就出卖我们,是不想活了吗......” 李文军微微挑眉:杨守拙给钱的理由那么光明磊落。他以为唐兆年没看出来才这么配合,原来是不想在杨守拙的家里发难。 来杨守拙这里喝酒是这几个美女挑起来的;而且到了杨守拙家里,她们都让着杨守拙和李文军,跟杨守拙和李文军喝了几杯做了做样子就光冲着陶光明和唐兆年去了,明显是有意要缠着他们,让李文军和杨守拙好脱身去单独谈事情。 那几个美女吓得脸都白了,明明半边脸都肿了,却不敢哭。 唐兆年的手段她们是见过的。他想摆弄她们容易得很。 领头那个哆哆嗦嗦地说:“唐先生,您知道的我们家人都在内地,也不敢得罪他。他只说让我们勾着你过来喝几杯酒想单独跟李先生谈点事情,还说绝对不会伤害你们。我们想着,反正你也喜欢玩,在穗城这么多天太无趣了,就答应了。” 第九零九章 一堆暧昧照片 唐兆年点头:“要不是我知道杨守拙不会伤害我们,你们以为自己还能在这里跟我说话?而且他当着我的面给你们钱,看那意思也是想让我放过你们。我也是看他面子才不跟你们计较。下一次,你们要再敢对我有二心,我就直接把你们扔到浅水湾里喂鱼。” 领头的那个忙点头:“知道了,我们再也不敢了。唐先生对我们的好,我们都知道。我们几个平时对您是最忠心的。这一次,是因为杨先生是李文军先生的朋友,我们也确实怕杨先生……” 唐兆年冷冷哼了一声,转头望向李文军:“你们谈了什么,饭桌上不能谈,还要专门跑到那么个偏僻的地方,避开我们谈。” 其实他更生气的是这个。 刚才打美女耳光,都是做给李文军看的。毕竟他不好也不敢动李文军。 李文军笑了笑:“以后跟你慢慢说。” 唐兆年想了想,也是,要是能让这些人都知道,杨守拙何必费那个力气,也就不问了。 ----- 杨守拙回到书房。 陆汉先问:“你怎么看?” 杨守拙说:“如果能解决问题,当然是用前两个法子好。” 陆汉先想了想,说:“他会不会当着你的面不好拒绝。过后又反悔。毕竟让他把商业机密就这么拱手让人,确实有点为难他。” 杨守拙皱眉:“这也有可能。他比看上去要城府深得多。不过,就算他不答应,我们也不好强压他。毕竟后面港城很多事情,还用得上他。这一次泰力投资的事情,让上面看很好他。” ----- 唐兆年也被人耍了一把,虽然没有损失,心里始终是不舒服,次日就带着人回了港城。郭建光他们也都回厂里了。交易会上只剩下了李文军和陶光明。 还好后面的人也不多了。 不过最后一天,李文军展位上又忽然热闹起来。按照惯例,交易会最后一天,厂家会把展出的东西大甩卖。 今天来李文军这里抢着竞价想买博物架,旋转展台和模型的不只有客户,还有其他展位的同行。 李文军只把洗衣机,精密机械,手机这些给卖了。其他模型什么的,任别人开多高的价都不卖,只说要拿回去摆在办公室里。 这些模型他们花了那么多心思做,怎么可能随便卖给别人。 然后那些人没办法,只能一人抢了一本李文军的产品宣传册走了。 李文军哭笑不得:这些人毕竟都是来参加交易会的,还算是各省行业领先,所以知道跟先进同行学习的重要性,不然也不会干这些看着让人啼笑皆非的事情了。 滇省展位的几个人一边说话一边路过。 “刘小伟发财了吗,这几天天天请人大吃大喝的。” “呵呵呵,这几天晚上我看他天天打牌,能有多少钱输给别人?我看他就是个不靠谱的人,迟早要倒霉,都离他远些吧,省得到时候被连累。” 李文军轻轻叹气:看吧,果然被他猜到了。真是人不自救,天都不救。 ----- 李文军提前了一天跟杨守拙说了,杨守拙就从物流点抽调了一部小货车送李文军他们回去。 离家差不多一个月,李文军和陶光明虽然天天打电话回去,却还是有一种归心似箭的感觉。 他们清晨出发,回到别墅区的大门外都已经是快天黑了。 季如诗带着五月,顾展颜带着点点和早早立在门口等着,身影被夕阳拉得长长的。 孩子们尖叫着扑向自己的爸爸,李文军抱住一边一口狠狠亲了一下:“哎呀,想死爸爸了。” 然后一手一个抱着他们往家里走。 点点说:“爸爸瘦了。” 李文军叹气:“可不是,爸爸天天站着,累死了。” 早早说:“爸爸不乖,没有好好吃饭。” 李文军笑:“是是是,爸爸要好好吃饭。” 李文军回头看了顾展颜一眼,不知道是因为光线暗的原因还是,因为分离了太久,顾展颜脸上带着几分疏离的颜色。 李文军轻轻叹气,一走一个月,把两孩子扔给她一个人,任何女人都会觉得不高兴吧。看来今晚上又要花点时间哄哄了。 ----- 热热闹闹吃过晚饭,李文军跟刘翠红他们讲了讲交易会上的趣事,特别是陶光明翻墙被捉住的事把刘翠红他们逗得哈哈大笑。 不过,他对刘小伟的事只字不提。 何必呢,反正说了也改变不了任何东西,就没必要让刘翠红心烦了。 回去洗澡哄睡了孩子,李文军又要关灯把顾展颜扑倒,一解这些天的相思之情。顾展颜却只用一句淡淡的话就止住了李文军的动作:“我来那个了。” 李文军笑了笑:“哦,那改天。” 顾展颜的生理期一周前就结束了,他记得很清楚。 不过既然她撒谎,肯定是不愿意,他也不会强迫她。 李文军坐了一天车其实有点累了。 他躺下,都有点迷迷糊糊了,却忽然听顾展颜说:“我收到了几张照片。” 然后打了一个激灵,立刻醒了过来。 他觉得自己肯定是太累了,出现了幻听,转头问顾展颜:“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楚。” 顾展颜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拿了一叠照片出来递给李文军:“昨天收到的。本来,我想等你休息够了再说,可是我不弄清楚这件事,无法忍受再跟你同床共枕。” 李文军接过一看,是几张他和唐兆年带来的美女领班的合照。 关键拍照的人很可恶,挑了个刁钻的角度和时间拍照,让他们看上去很暧昧。 最过分的一张,明明是那女人凑到李文军前面歪头问他事情,可是却被拍得像李文军在跟她接吻一样。 李文军淡定地把照片放下,说:“而且这是借位拍摄。没什么可信度。拍照的人是故意要挑拨我跟你之间的关系。” 顾展颜望着李文军:“就这样?” 李文军笑:“是,不然还要怎么样。” 顾展颜又从柜子里拿了一堆照片出来。 李文军接过略微看了一眼,明显都是在交易会上偷拍的。有的是那个女人仰头望着他,他笑着回答;有的是他们背对背站立,给客人发传单。 这十几天,他和整个团队在一起相处的时间超过十个小时,想要偷拍照片从里面挑选出“亲昵”的照片很容易。 第九一零章 我们离婚吧 李文军把那叠照片扔到垃圾篓里:“这位小姐是唐兆年从港城调过来的四个销售员中的一个。” 他不打算再解释了。因为以后他还会有漂亮的女秘书,甚至女的副手,合作伙伴和客户里也会出现能力姿色都过人的女人。 如果顾展颜不学会理解,都要吃醋的话,他们的争吵就会没完没了。 顾展颜又拿出一张递给李文军。 这一张就刺激多了,是男人把女人按在墙上亲吻脖子。看背景是酒店的走廊。虽然只有那个女人露出了脸,可压在她身上的男人,背影和衣服甚至连后脑勺都跟李文军一模一样。 李文军微微挑眉:这个寄照片的人还挺聪明的,用无数个真实的误会来引出一个虚假的证据,还费心找了个这么像的替身。 如果说前面的照片,不足以让他怀疑到这个女人,这张就足够说明这个女人参与了陷害他。 那唐兆年有没有参与呢,毕竟这是他的人....... 可是为什么呢?这些人的目的是什么呢? 是因为他这一次在港城的运作,让某些人不高兴了吗? 或者想要让他后院起火无暇顾及将要发生的事。 李文军想得出神,在顾展颜看来却是在努力编造谎言想要遮掩过去。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说:“我们离婚吧。” 李文军从沉思惊醒,望着顾展颜,把照片塞进了口袋,还郑重的从垃圾篓里把刚才扔掉的照片翻出来。 他被成功勾起了兴趣,决定去好好查一查。 李文军淡淡地问顾展颜:“你没有想过,这可能只是有人在陷害我。” 顾展颜眼里带着几分讽刺:“像陷害唐兆年一样?” 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他帮唐兆年把事情遮掩了过去,却让自己解释不清了。 李文军自嘲地笑了一声,说:“你之前不了解我,这么说,我可以原谅。现在我们重新认识了四年了。你不能信任我,我只能说,很遗憾。这种事以后只会多,不会少。你要是不能支持我,两个人都会很累。我还是那句话,我尊重你的决定,不过不想匆忙做决定。你再好好考虑一下,这几天我去客房睡。一周后,你要是坚持离婚,我就跟你去办手续,绝不拖延。” ----- 早上李文军先送点点去学校,再把早早放在托儿所。 早早抱着李文军的腿哀求:“爸爸,早点来接我。” 李文军惊讶地望向老师。 老师轻轻叹气:“顾老师也很忙,早早和点点每次都是最后被接走的。现在点点又去上学了,就剩了他一个,就更孤单了。我们倒是没关系,就孩子太可怜了,每天扒在门上眼巴巴等你们来。” 顾展颜升了副校长,比以前更忙了。这阵子就连李长明和刘翠红都在做样品,赶工期,也都弄到很晚下班。 点点下课就去顾展颜办公室做作业,他们都忘了这里还有一个小可怜。 这几年大家比点点出生那阵子可要忙多了,所以对早早的关爱,还不如点点多。 李文军有些心痛,蹲下来揉了揉早早刚长出一小截头发像刺猬一样的头说:“对不起,早早,是爸爸太粗心了。” 早早瘪着嘴,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 李文军眼角发胀,把早早抱在怀里轻轻拍着:“早早要是想哭,就哭吧。” 早早深深吸了一口气,说:“我是家里的男子汉,不能哭。” 李文军:“男子汉也可以哭。爸爸也有伤心得哭起来的时候。” 早早瞪大了亮晶晶的眼睛:“真的。” 李文军:“真的。觉得难受哭出来,不是丢脸的事情。” 早早哇的一声哭了起来,把脸埋在李文军的脖子里哭得小身子一抽一抽的,断断续续地说:“爸爸,我好想你们,每天都好想你们。” 李文军说:“爸爸今天一定早点来接你。” 早早一边抽泣,一边望着李文军问:“真的。” 李文军朝早早伸出小手指:“真的,爸爸跟你拉钩。” 早早又笑了,眼泪还挂在长长的睫毛上。 ----- 一到办公室就收到了陆汉先打来的电话,李文军淡淡的说:“贵厂考虑好了吗?” 陆汉先说:“是,我们想来想去还是打算先试试第二个合作方法,派人来贵厂观摩一下。”第一个让李文军他们提出解决方案,听上去很美,其实压根就实行不了。 比如喷漆这道工艺,就算把要点写得详细无比,也做不出要的效果。 李文军暗暗好笑,虽然来自有着国内最先进技术的军工企业,可是陆汉先的思维跟普通人也没有什么区别,以为所有奥秘都藏在车间里。却不知道,李文军的脑子才是“文军实业”一直领先的奥秘。 李文军说:“行,你们来吧。我比较忙,可能没办法亲自接待。不过,我会安排好的。” 陆汉先感叹:“李文军同志果然大气,识大体。我这就派人出发,最迟后天就能到贵厂。” 李文军挂了电话,想了想,叫了赵林上来:“后天有个渝城来的技术人员来我们厂参观学习,你帮他安排食宿,交代每个厂厂长,随便他看,随便操作,不过主要参数要绝对保密。” 他肯让人进来他的老巢,不是傻到分享所有技术,而是让人认识到他跟别人的差距,心悦诚服地把订单交给他。 这边李文军刚安排好,杨守拙又打电话过来:“李文军同志,最近我们打算在港城再收购两个公司,需要你过来帮忙挑选目标和实际操盘。” 果然.....原来那些诬陷他的人是不想让他去参与这件事。 李文军暗暗冷笑,定了定神回答:“好。不过我要处理一点家事,可能要下周才能过来了。” 杨守拙点头:“嗯,尽快吧。这几天你先谋划一下。” 李文军又说:“好,这一次交易会,我们接了挺多海外订单。海关的事情,还是要麻烦杨守拙。” 杨守拙说:“海关已经打过招呼,不会影响你出口。你要考虑的是赶紧找国企的出口名额。” 李文军笑:“这个好办。” 他已经跟陶路遥讲了这个事。陶路遥说,能创外汇,名额什么的,他来解决。 自从孔予祯发现陶路遥没有利用价值之后,就冷淡了不少。 陶路遥像是大梦一场,猛然清醒,恢复到了跟李文军见第一面时的状态。 所以这一年多,他还升了官。 第九一一章 我有个小小要求 这次李文军从交易会带回来的订单数量惊人。 各个厂都打算开足马力生产,车间里热闹非凡,每一个人脸上都带着自豪兴奋和喜悦的笑。 所有厂今天一起开会,讨论车模和家具模型的生产安排。毕竟这两个东西比较特别,说是玩具,却要几个厂联动。 会议开到五点都还没开完。 李文军忽然起身出去了。 大家面面相觑,李文军以前只要来了,都是从头听到尾,最后大家走了,他还要跟厂长聊聊,提些意见。 今天这是怎么了? 或者。他是觉得他们太拖拉这么久都定不下一个解决方案,所以生气了? 其实李文军是去旁边的托儿所接早早去了。 早早兴奋地笑着张开小手从里面跑出来,一下扑到李文军怀里:“爸爸今天是第一个,第一个!我最爱爸爸了。” 李文军亲了亲他:“爸爸答应了你就一定会做到。不过爸爸还要开会,你跟我一起去听好吗?等下要安安静静的,不能吵闹哦。” 早早从围兜里掏出一颗大白兔奶糖:“我今天特别乖我,这个是老师奖励我的。我奖励给爸爸。爸爸真是太棒了,今天这么早就来接我。你以后每天这么早接我,我每天都给你糖吃。” 李文军笑得合不拢嘴,狠狠亲了早早一下:“乖儿子,真是谢谢你了。爸爸不吃,爸爸看到你比有糖吃还开心。” 早早剥了纸塞到李文军嘴里:“爸爸吃。” 李文军知道早早是怕他不吃糖,以后不来这么早来接他,只能接住了糖:“谢谢早早。” ------ 李文军牵着早早回办公室从背后博物架上拿了一个小一点的车模递给他:“这个是爸爸给你的礼物,喜欢吗?” 早早兴奋得直吸气:“哇,好酷。喜欢。” 李文军这才抱着早早又回到会议室,然后又在他刚在坐的位置坐下。 大家交换了个眼神,默默继续开会。 早早埋头折腾那个车模。 会议室里有几个是李文军的发小或者长辈,这会儿看着从五官到神态都酷似李文军的早早有点恍惚。 有那么一瞬,他们好像看到了小时候坐在夕阳下家门口埋头把木头小拖车拆了装,装了拆的李文军。 只是李文军正抱着孩子,又让他们觉得像是两个时空重叠,大小两个李文军坐在一起。 李文军正低头记着厂长们说的话,忽然觉得会议室里这么安静,抬头一看,大家都看着早早和他。 他笑了笑:“看见没,这个玩具所有男孩子都会喜欢。就是价格有点贵,以后国内经济上去了,大家生活好了,这个销量也会上去。” 大家打了个哈哈转开头,接着开会。 其实讨论来讨论去,就是一个问题,怎么样最快最省事还能保证质量。 李文军见大家都没招了,便说:“其实没有你们想的那么复杂。就是一个大流水线。先由精密机械厂牵头,把模型分解,看看各个厂负责的部分是什么,然后定一个生产程序。好比摩托车,可以精密机械厂先造五十个骨架,然后转到摩托车厂喷漆,再到塑料厂套把手,这些塑料部分。每个厂交接的时候点清楚数目,检查上一个流程的质量,再开始干活。最后由玩具厂来做出厂质检,包装。然后产值就按照各自分工定一个数,以后照这个执行就完了。以后量大了,我们在改变方式。” 大家点头:“是,这样就很清楚了。” ------ 一周过得很快,李文军坚持每天都第一个把早早接到办公室。 算算今天是他跟顾展颜约定的最后期限,不管结果如何,下周他都要出征港城。 李文军回去的路上跟早早说:“早早,下周爸爸要出差,不能接你了。你要乖乖的,别惹妈妈生气。爸爸出差的时候,你就是家里唯一的男子汉,要保护姐姐和妈妈。” 早早用力点头,挺起胸膛:“嗯,放心,我和跳跳弟弟都能保护他。” 李文军攥着那柔软的小手,想:点点和早早还这么小。顾展颜那性子又执拗还死板,要是真转不过弯非要离婚,真有些让他头疼。 ----- 晚上安顿好孩子,顾展颜跟着李文军到了书房。 李文军看她那郑重的样子,就已经明白了她的决定。 要是她想通了,压根不需要再谈,他直接搬回主卧,这事就算完了。 顾展颜坐下后,犹豫了一下,才说:“我想问你,你能停下来吗?” 李文军轻轻摇头:“不能。这个问题,我们讨论过了的” 顾展颜红了眼眶:“为了我和孩子,也不能停吗吗?” 李文军望向她的眼底:“就是为了你和孩子,才不能停。” 顾展颜也摇头:“我不理解。” 李文军想了想,说:“这么说吧。我只要原地踏步,别说是厂子,就我们现在住的房子,十年内都会被没收。我们的日子会比之前还要凄惨。” 他并不是在吓唬顾展颜。 如果没有强大的,让人不敢轻视的实业做基础,黄铁矿破产的时候,这块地就会被县里收回。 现在积累的财富看着很惊人,对于时间来说,都只是泡沫。 他不指望顾展颜能立刻理解,毕竟她没有亲眼见过那种被时代抛弃的惨状。 顾展颜喉咙里像是卡了个棉花,声音苦涩:“那我就只能跟你......” 她发现自己连把这句话说完都很艰难。 李文军满心怜惜,走过去,把她搂在怀里:“其实你不用把自己逼成这样。你知道我是清白的。” 顾展颜抽泣着:“我知道你这一次是清白的,下一次呢?我讨厌这种事情,更讨厌以后为了这种事情无休止地猜忌和争吵。我太累了。” 说到底她还是不能彻底信任他。 顾展颜从他怀里挣扎出来,低着头:“你答应我的,如果我坚持,你就......” 李文军说:“嗯,明天我们就去县民政局办手续,不过,我有一个小小要求。” 第九一二章 你们离婚了? 顾展颜抬头望着李文军。 李文军说:“你要答应我暂时不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这不单单是为你好,也是为了孩子和我的父母好。孩子还小,我母亲又不能受刺激。” 顾展颜没出声,有些犹豫。如果不分居,离不离婚有什么区别? 只是李文军说的也没错,这个年头,离婚的女人要承受太多异样的眼光。 她尝过那种滋味,绝对不想再来一次。 而且孩子和老人也确实是她要考虑的。之前李文军那么混蛋,她都没离婚,也是为了孩子和老人。 现在李文军对她这么好,她不忍心让他难做。 李文军说:“放心,我会住在客房。你要想再婚或者回海城,随时可以搬出去,我也会替你澄清。” “好,那我就暂时住在这里吧。”顾展颜点头,起身说,“谢谢。明早我会请爸妈帮忙带孩子,我们只说是去县城买点东西。” 顾展颜出去后,李文军一个人坐在黑暗里。 他亏欠了她三年,还了她四年,仁至义尽了。 他是很爱她,可是感情这种事不能勉强。 顾展颜也说得没错,总为这种小事争吵,太浪费时间,太消耗感情了,到时候才真是连朋友都做不了。 结婚证和离婚证什么的就是一张纸。顾展颜不搬出去,还照顾两孩子,其实压根没有任何区别。 唯一区别的就是,他以后在矿区以外跟女同志接触的时候不用再那么小心翼翼了。 其实他本来是头狼,为了顾展颜才把狼关进笼子,装小白兔。 现在好了,他可以把狼放出来了。 而顾展颜不同,经历过他这样的男人,怎么可能还看得上别人? 除非她离开矿区回海城。可是她的父母还要十几年才会回海城,在那之前,她回去也是孤家寡人,所以肯定会留在这里。 如果她看不上别人,整天跟他住在同一栋房子里,不还是他锅里的肉吗? 顾展颜还是太天真,太死脑筋了。 李文军想到这里,轻轻摇头笑了笑,拿起电话拨给了杨守拙:“杨守拙同志,我后天来港城。” ----- 顾展颜跟李文军一进民政局,就吸引来了许多目光。 一来这两人都挺高挑,外貌出众,二来民政局的有些人还认识李文军。 民政局工作人员询问了好几遍:“顾展颜同志是否自愿同意离婚。” 她大概觉得顾展颜的脑袋被驴踢了,有李文军这样的爱人,竟然想离婚? 顾展颜被问得有些恼了,说:“是的,确认自愿的。麻烦赶紧帮我们办理吧。” 民政局的同志心里直犯嘀咕,一边把离婚证递给他们让他们自己填信息,一边偷偷拿眼睛去瞟李文军。 可是李文军从头至尾,脸上都淡淡的,看不出喜怒。 填完了一盖章,把结婚证收回,准备撕了。 顾展颜忽然说:“麻烦,把照片留给我吧。” 李文军若有所思看了她一眼:她其实还是很不舍得的。只是对感情要求太高。 顾展颜低头把照片收到了包里,说:“这是我来矿区后照的第一张照片。” 李文军笑了笑,没拆穿她。 顾展颜望向那个办事同志,说:“这位同志,我跟李文军同志离婚的事情,是我们的私事,请你帮我们保密。如果从你这里泄露出去,我会让我的律师来追究你的法律责任。” 她语气平淡,却很有威严。 那位同志不情不愿地哼了一声:“谁想说。我们也是有规定的。” 这位大妈明显是憋着等李文军他们一出去就告诉全世界,这会儿被顾展颜一说,还真是有点害怕了。 他们两玩什么,她不知道。 不过如果李文军想让她在县城过不下去,容易得很。 毕竟有太多前车之鉴了。 李文军暗暗好笑:这一年多顾展颜也没白做教育集团的总监,现在说起话来,比原来有威严多了。 ----- 从民政局出来,李文军仰头看了看天。风轻云淡,秋高气爽。 想想看,明明两个人是相爱的,结果结婚的时候,他心里没有半点喜悦,离婚的时候也没有半点哀伤,还真是有意思。 回去的路上,顾展颜一直不说话。 李文军说:“我明天去港城,两个孩子就要辛苦你多照顾了。” 顾展颜看了他一眼,猛然意识到了离婚前后的区别,强压住心中的不适,回答:“你不必客气,他们也是我的孩子。” 李文军又说:“如果可以的话,下班先接早早去你办公室,再接着忙你的事情。托儿所的老师说,现在每天就他一个人等到很晚都没人接,太可怜了。” 顾展颜一愣,她之前都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然后轻轻点头:“知道了。” ------ 李文军他们回到矿区,看到陶光明站在他家门口,有些头疼。 顾展颜也有些紧张:“看来,那位同志没遵守诺言,告诉他了。” 李文军叹气:“是,而且陶光明这家伙特别鸡婆。” 顾展颜问:“怎么办?” 李文军说:“不要慌,我来应付,你不要出声。” 顾展颜就不太会说谎,一张嘴肯定露馅。 车一停好,陶光明立刻靠过来,问:“你们两去民政局了?” 李文军说:“是。我才发现搬家的时候把结婚证搞丢了,去补办一个。” 陶光明松了一口气:“哦,我就说嘛。你们好好的去民政局干什么。” 李文军笑:“万一我不在家的时候,我爸妈问起来,你也帮我解释一下,省得他们担心。” 陶光明点头:“好。关键你们两感情这么好,就不可能离婚。” 他太相信李文军了,压根想不到李文军会在这个事情上骗他。 有了陶光明盖章,就算县城里传来什么闲言碎语,刘翠红他们也不会相信了。 顾展颜忽然转身进去了。 陶光明这种反射弧超长的人都看出顾展颜不开心,挑眉无声询问李文军。 李文军叹气:“她怨我搬家的时候没收好结婚证。” 陶光明恍然大悟,点头:“那肯定有点生气的,好好哄。” 第九一三章 男人怎么能说不行 八四年的十二月初,李文军出发去港城,这一次没有带陶光明。 这样的杀戮不适合陶光明,陶光明跟着去帮不上忙,还是个累赘。他给陶光明的理由是,陶光明要安心在家办理建筑企业资质。 陶光明也没话说:毕竟他还是房地产板块的负责人。 出发的时候,最舍不得李文军的人是早早。 早早:“爸爸,你早点回来。” 李文军说:“我跟妈妈说好了,以后都早点去接早早。” 早早黑黝黝的眼睛亮晶晶的,咧着嘴笑:“真的?” 李文军笑着摸了摸他的头:“真的。” 他看了一眼顾展颜。 顾展颜抱住早早:“对不起早早,妈妈这段时间没注意,以后一定会早点接你的。” 点点也很开心:“呀,太好了。我一个人待在办公室可没意思了。” 李文军说:“我交代了厂里,每天给你们送三份饭菜过去。你要是开会或者忙的晚了,就让他们先吃。” 这一下倒是顾展颜不好意思了,红了脸点头:“还是你想得周全。” ----- 李文军到港城第一件事,就是把那些照片给唐兆年看。 唐兆年一翻,开始骂:“丢,这女人果然不是个好东西。回了港城后,她说家里有老人过世,想辞职回去。我还以为她是受不了我打了她一耳光,还补偿了她一笔钱,搞了半天,原来她是赶在这件事败露之前逃走。看来收了别人不少钱啊。” 李文军给他看照片也是想看看他的反应。 现在排除了唐兆年的嫌疑。 唐兆年把照片扔在桌上恶狠狠地说:“可恶,什么时候跟别人搭上的,出卖了老子不说,还这么陷害你。被老子抓到,不弄死她也要弄残她。” 李文军说:“不用管她,就算没有她,也会有别的女人来做这件事。她只是个小角色。你现在要查的,是谁让她这么做。” 唐兆年皱眉问:“为什么。” 李文军点了点照片:“我想知道是谁不想让我来港城。查出是谁,我就知道这一次的对手是谁了。” 唐兆年点头,犹豫了一下,又问:“这个照片是寄给了顾老师?” 李文军轻叹:“可不是......” 唐兆年皱眉:“那你们......” 李文军摇头:“没事。” 两个人之间的事,除非是伤心需要倾诉,不然拿出来跟别人说没有丝毫用处。 而他并不觉得伤心,反而有点如释重负的感觉。 大概是他没失去任何东西,反而少了责任。 唐兆年不问也知道,肯定是有不愉快的。 那个女人都受不了这种事。只是闹的程度有大有小,闹的方式有愚蠢和聪明。 程度大的玉石俱焚,程度小的自己憋两天;愚蠢的女人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聪明的女人不动声色化解干戈。 ----- 杨守拙来了港城,唐兆年把他“安排”在了他的酒店。 杨守拙难得很配合,可把唐兆年得意坏了:这个扑街,上次买通我身边的人,安排我。我也好好安排安排他。 然后唐兆年又用车把杨守拙接来了家里的书房,理由是饭店不安全,不好谈事情。 这个理由,杨守拙拒绝不了。 港城最安全就是唐兆年家里了。 杨守拙今天还入乡随俗,没穿军装穿西装,坐下后冲李文军说:“这几天你也考虑了一下那天我问你的问题吧。你觉得什么类型的最合适,给个范围,我们好去物色。” 李文军说:“如果现在就大动作搞民生行业,可能会让敌人警觉反抗。” 杨守拙默默点头。 李文军朝唐兆年抬了抬下巴:“而且电讯已经在我和老唐的努力下,拿了七七八八了。上次港口收购和两栋写字楼搞下来,地皮也拿了不少。” 唐兆年心里万马奔腾:丢,这扑街竟然在下一盘这么大的棋,而且这么早就开始布局把我拉进来。难怪我拿第二块地皮的时候那么顺畅,肯定也是有人暗暗帮了忙的。 杨守拙见唐兆年脸上阴晴变幻,知道他这会才想明白,有些好笑。 李文军接着说:“港城除了物流中心,也是金融中心。我们可以换个方向,从证券、金融和银行开始。” 除了方便跟世界金融对接,也要考虑以后掌控港城经济。 其实他都知道他们最后会选哪两家了,可是不能直接说出口,不然真要被怀疑了。 杨守拙点了点头:“嗯,那我们就开始找了,到时候列个清单,你帮忙看看哪个最合适。” 李文军知道他们其实已经在谈了,只是想试试他有几分眼力,才这么说。 唐兆年一拍手:“啧,两位上次说要去酒吧,今天去不去。” 他故意说酒吧的事,就是在暗戳戳地讥讽杨守拙上次阴他。 杨守拙勾了勾嘴角:“去呗,谁怕谁。女孩子要是比上次的丑,我可不要。” 唐兆年狞笑:“放心,港城最不缺的就是漂亮女人,哪个地方,哪个国家,哪种风格的都有,就怕你不行。 ” 杨守拙冷笑:“呵呵,尽管上,行不行的等下就知道了。我要求很高,不但要漂亮,还要干净才行。” 李文军说:“别去外面了,以免节外生枝。叫几个电影公司的女明星来更好。” 杨守拙点头:“这也是。” 唐兆年指着李文军,坏笑:“你个扑街,是不是早就看上谁了。不过你说的没错,我的女明星平时最多陪陪酒,是干净一些。” 杨守拙也瞥了李文军一眼:“是啊,你还要继续装正经儿?我就不信这世上会有不喜欢漂亮女人的男人。除非你有什么隐疾。” 李文军气笑了:“嗤,胡说什么,老子这叫洁身自好,再说也没见到几个真正漂亮。今天要有好的,就让你们见识见识。” 唐兆年刚才以为李文军开玩笑,现在听他这么说,瞪着李文军,好像第一天看见他一样,用粤语问:“得咩?”李文军跟顾展颜才因为这事有过不愉快,就作死吗?再说李文军从来不搞这些。 李文军用粤语回答:“得。男人掂可以讲不得。” 唐兆年暗暗嗤之以鼻:丢,这个扑街,肯定是哄我的。 第九一四章 唐僧变西门庆 唐兆年出门前打了几个电话,然后就带着李文军他们直奔他的私人会所。 会所在半山腰,可以遥望整个维多利亚港夜景。这会儿高楼还没有后来的多,灯光却一点也不少。 整个弧形港湾也像一个嵌满了白色珍珠的贝壳。 站在会所前,能闻到海风咸腥的味道和远处高尔夫草地的青草香。要是白天来,还可以看到碧海蓝天白帆点点。 李文军即便是重生前来过很多次,每次来还是会感叹一下:唐兆年真会挑地方,真会享受。 ----- 私人会所,今天只有他们三个客人。 美女们在会所包间里站了一排,有七八个之多,果然什么风格的都有,妖娆艳丽的,圆润可爱的,清纯羞涩地,清冷高挑的…… 李文军对这种场合并不陌生。别说这个年代,就算是三十年后的港城,女明星也是电影公司用来拉投资的筹码。而这个年代电影公司十个有九个都由黑社会控制。 到后来,那些黑社会换了个名头,叫资本。 女明星想往上爬,就要让大佬看上自己捧自己,其实跟夜店的陪酒女差不多都是公司用脸和身体赚钱的工具,只是相比之下,女明星接的客少一点,没那么杂,层次高一点而已。 这些女明星最好的归宿就是嫁入豪门当少奶奶,次之给有钱人当二奶,再次之嫁个中产,再再次之嫁个同行或者平凡的老实人。 所以严格意义上来说,他们三个都算是她们眼中的理想夫婿人选。 毕竟她们心里都清楚,能被唐兆年带到这里来的男人都是身家惊人。 在沙发里坐下后,女人们三三两两把他们分开围住了。 唐兆年叫侍者拿了洋酒,杯子、冰块,水果和小吃上来,就说:“我们不叫,你就别来打搅我们。” 李文军泰然自若跟身边的两个美女说着话,如鱼得水,左右逢源。 整体来说,这些美女都比后来那脸和身材都整得一模一样的外围女要耐看得多。 光看胸和屁股都知道是纯天然的了。 他发现有一个美女看着好像被人挤到了外圈,其实是自己坐在沙发一角保持距离。 这女人挺眼熟,嗯…….她好像叫安娜,后来嫁了个港府里面的一个不大不小的官员。 可以促成一下,不用改变历史还能让这一次的事情更顺利一点,从中获利,何乐而不为。 需要核实一下身份,不要押错宝才好。 收回目光,发现唐兆年眼睛直勾勾盯着他。 李文军挑眉无声询问:干嘛?! 唐兆年眼神呆滞,一脸疑惑转开头:这个扑街,一夜之间从唐僧变西门庆,快得让他有点接受不了。到底发生了什么? 手臂上被什么软软的东西蹭着,原来是身边e罩杯美女的胸。 美女娇嗔地说:“哎呀,我们两个还不够漂亮吗?李先生看看我们嘛。” 李文军收回目光,仔细打量了一下那美女,老老实实回答:“漂亮。” 肤白大胸,细腰丰臀,腿又长,关键五官还小巧可爱,是他喜欢的类型。 他守着一棵树四年多,该看看整片树林了。 杨守拙对李文军和唐兆年使了个眼色,然后起身。 唐兆年捏了一把身边美女的脸:“我们去上个洗手间,回来再跟你们玩。” ------- 洗手间里,杨守拙对李文军抬了抬下巴:“说吧,你又在憋什么坏水。” 李文军笑了笑:“没什么,我就想着看看这里面,有没有我们能用的人。”他能预知的事情就没法跟杨守拙他们明说。 唐兆年松了一口气:“用美人计啊。你想多了,这些女人一旦攀了高枝,哪还会听你指挥。” 杨守拙却又换了个话题:“下周先试试再说。” 先试什么,他没说。 唐兆年一头雾水。 李文军却听明白了。他们果然是已经有了几个目标,下周先试试常规收购行不行。 他不置可否。 回到席上,杨守拙彻底放得开了,脱了西装,去了领带,解开两粒风纪扣。 女人们红了脸,捂着嘴,眼里冒着光。 李文军快笑死了:这家伙牺牲真大,连美男计都用上了。 杨守拙从兜里掏出厚厚一叠钱,扔在桌上:“喝一杯拿一张,谁让我开心了,我带谁走。” 本来围在李文军和唐兆年身边的几个美女都跑去了杨守拙身边,有的原本围着杨守拙的却在默默往后撤。 唐兆年自信心受损,想砸钱把杨守拙的气焰压下去,被李文军看了一眼,就抿嘴把已经伸到胸前口袋里的手又缩了回来,然后满心疑惑:干,这两人在玩什么? 李文军捏着酒杯,默默观察着屋子里的女人们。 那边热热闹闹地开始喝酒笑闹,女人们拿了钱,抱着杨守拙亲。 也不知道是杨守拙占她们便宜,还是她们占杨守拙便宜。 李文军一直觉得杨守拙是个很特立独行的人,白天一本正经清冷不食人间烟火,晚上平易“进”人烟酒女色照单全收。想想可能白天是理想和责任,晚上是叛逆和自由。 胸前一痒,李文军转头,刚才那个撒娇的女人把他本来只解开一粒扣子的衬衣又解开了两粒。 李文军捉住她的手,问:“美女,你怎么不去跟杨先生喝酒赚零花钱。” 那美女笑了笑:“那点钱有什么好赚的。” 李文军也搞不懂她到底是馋他这副年轻的身体呢,还是放长线钓大鱼,决定试她一试,说:“我结婚了。” 其实杨守拙也结婚了,不过是政治联姻,在他看来跟一份合同差不多。 美女一愣,缩回手,笑了笑:“像李先生这么诚实的男人人不多。”语气里带着几分苦涩。其实来这里,哪管结婚没结婚? 大家其实都心知肚明,男人没想跟女人长久。女人也只是投机一下,看看能不能走运搞到一张长期饭票挣扎出这个泥潭。 李文军说:“敢问美女芳名。” “雪梨。”她端起酒杯,“那我们喝酒聊天吧。”这个年代的明星,不管原名是叫狗剩还是二花,反正都要取个英文艺名。 那位一直远远坐着的美女这时候走过来,对李文军说:“李先生,请你带我走吧。” 第九一五章 色迷心窍 雪梨脸色立刻不好了,皱眉问那美女:“安娜,你什么意思?” 安娜没理雪梨,只满眼哀求地看着李文军。 李文军笑了笑,起身,对杨守拙他们抬了抬下巴:“我先走了。” 李文军一走,杨守拙就把桌上的钱一收,转头看了看。 美女们知道他在挑人了,都静下来紧张地看着他。 杨守拙却对着雪梨抬了抬下巴:“就你了。” 雪梨惊讶得微微张着嘴。 其他女人错愕之后满脸失望:其实谁都不是奔着这点小钱来的,结果喝了那么多,什么撒娇手段用尽了,却被一个看热闹的捡了便宜。 唐兆年对雪梨一笑:“听话,只要把杨先生哄开心了,下部女主角就是你了。” ----- 上了车,李文军饶有兴致地研究着面前这个叫安娜的女人。 安娜拿出手帕,擦干净了姨妈血一样通红的嘴唇,镇定地说:“我知道李先生跟他们不一样。” 李文军摇头:“不不不,安娜小姐可能误会了。我跟他们没有本质区别,甚至比他们还坏,我只是更会隐藏自己而已。” 安娜自顾自地说:“除了出卖身体,李先生让我干什么都行。” 李文军笑了一声:“对我而言,除了身体,你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了。” 其实李文军知道这句话不对。安娜祖上是内地名门大户。为了躲避日本人,爷爷那一辈举家逃来港城。她会弹钢琴会跳舞,上过大学,精通英语法语。来拍电影的理由跟好多人都一样,父亲炒股失败,家道中落,迫于生计。 不过既然是做谈判,肯定是先打压对方,降低心理价位。 安娜咬着唇,脸色发白。 李文军说:“最近是不是有个叫安德森的外国人追你。” 安娜急着解释:“嗯。他只是一个影迷。我总共也没拍过几部片子,还都是配角,难得有人这么喜欢我,就多跟他说了几句话。” 李文军抬手:“没关系,我不是想追究你这些,只是确认一下。” 安娜完全不知道李文军要干什么,皱着眉沉默了。 “我可以帮你从泥潭里跳出来,就看你愿不愿意付出。我要你做的事情,可能比出卖身体复杂得多。”李文军定定望着安娜,“而且不能反悔,不能辞职。不然到时候不单单是你倒霉,很多人都要跟着你倒霉。你回去好好想想。” ----- 那边杨守拙上了车,收起原本搂着雪梨的胳膊,垂眼整理着衣服笑了笑:“演得还不错。我都要信了。” 雪梨抿嘴笑:“唐兆年那混蛋精得要死,我不得不投入一点。” 杨守拙淡淡问:“李文军跟你说了什么。” 雪梨笑了笑:“他说他结婚了。” 杨守拙笑了一声,这家伙真有意思。李文军的表哥刘小伟跑去甘强盛那里高薪任职,还大摇大摆来穗城参加交易会,他就是好奇想知道李文军什么反应,甘强盛到底要干什么,才放刘小伟进来。 结果李文军半个字都没解释。 坦坦荡荡,好像跟他没有关系。 他本来还有几分怀疑李文军的,现在却觉得这件事别有深意。 雪梨又说:“那个李文军倒是挺规矩的。看得出他也喜欢女人,却不像别人那样动手动脚。刚才也是安娜主动上来要跟李文军走的。” 杨守拙喃喃地说:“安娜……” 雪梨搂住他:“你不会也对那女人感兴趣了吧。” 杨守拙转身抱住她:“怎么会……” ----- 次日,李文军和杨守拙到唐兆年别墅的时候,唐兆年还没醒。 昨天晚上又只有他一个人认真喝酒,所以只有他醉得厉害。 他一脸颓废和郁闷,问:“你们两个不是都带了个女人走吗?怎么还能这么早来骚扰我。” 杨守拙嘴角抽了抽:“一个女人算什么。” 唐兆年看了李文军一眼。 其实昨天李文军带安娜走那一幕给他冲击太大了。 暧昧调情都不是问题,以为从本质上没有背叛顾展颜。 可是直接带女人回酒店就…… 李文军到底怎么了? 到时候被季青烟问起来,连他都是死路一条。 救命,他好害怕…… 他心情一不好,就多喝了几杯,然后一醉不醒,什么也干不了在会所睡到凌晨才回来。 结果刚躺下就被这两个后生仔给拉了起来。 这两个人神清气爽,精神饱满,哪里有一点奋战了一夜的样子…… 越想让他越来气:“这么早,你们到底要干嘛?” 李文军说:“你把安娜升职做电影公司副经理,负责宣传和外部协调。啊,对了,她现在恢复了原名黎淑娴。” 杨守拙挑眉望着李文军。 唐兆年皱眉:“你玩真的啊。不想想顾老师吗。” 李文军哭笑不得:“我只是让你把她升为副经理,又没说我要娶她,你那么激动干什么。” 唐兆年气急败坏,声音都大了:“放屁,你当别人都是傻子吗?你要是没跟她上床,凭什么捧她。你是不是被迷昏头了。”让她坐这个位置不就是想让她不用再以那样的身份出席昨晚上那样的场合。 李文军一点也不生气,接着说:“接下来,你只要有机会参加任何港府或者上流社会组织的晚宴,都要带上她。” 唐兆年抿嘴不出声。 杨守拙饶有兴致看热闹。昨晚上他把安娜,也就是黎淑娴查了个遍。只是还没明白李文军布局这个棋子的深意。 李文军说:“放心,这件事不会影响我跟顾展颜的关系。” 这也不算撒谎。他跟顾展颜都离婚了,别说他跟黎淑娴没什么,就算有什么也不会影响。 唐兆年知道李文军一向不会被下半身牵着走,所以只能说:“行,你开心就好。” 杨守拙这才说:“我们选了四大洋行的德丰。其实已经在谈了。有点阻力,你有没有什么好法子。” 果然...... 李文军暗暗好笑,垂眼掩去眼神波动,轻轻用手指点着扶手,思索片刻才说:“其实,我们没有必要那么着急,而且第一把最好不要以内地资本的身份入局。” 他知道自己要是一开始就这么说,杨守拙他们还没有碰壁,会怀疑他有二心。 现在杨守拙他们搞不下去了,主动来问他,还省了他许多说服他们的功夫。 杨守拙微微挑眉:“原因呢?”他们都谈了两个月了,不可能因为李文军说一句停就停。 第九一六章 民族大义 李文军说:“十二月谈完就是绝佳机会。” 其实杨守拙刚才说“有点阻力”已经是很委婉的说法了,他们遇见的阻力大到压根没有办法继续。 杨守拙抿嘴好一会儿才说:“那金融公司那边呢,能不能想办法突破一下。” 李文军说:“在十二月会议谈完之前,内地任何资本的运作都会被盯得紧紧的。” 杨守拙又问:“你估算个时间。” 李文军知道他有点怀疑自己了,不敢把时间说得特别准确:“港城资本入局银行,快的话,今年底,慢的话明年初。内地资本入局金融公司和银行至少要到后年初。” 杨守拙眯眼:“不让内地资本入局,只让港城本地资本操作总不是办法。而且,我不信举国之力还干不过港城的某个商人。” 现在都十一月初了,他们努力了三四个月,还是这种胶着的状态,换个港城的资本家,两个月内就能搞定?是李文军太瞧不起他们,还是太看得起港城的资本家。 李文军说:“国家和国家的较量,说到底,就是两个人或者几个人,几个财团之间的较量。黑猫白猫能捉到老鼠就是好猫。” 以后沪深两市放开,这种情况会更明显。 杨守拙不出声。 李文军又说:“内地资本入局未必非要单刀直入,可以曲线救国。只要在港城资本找个爱国富豪,背后支持,等于就是国资入局了。而且这个人还要黑白两道通吃,能拉来更多港城资本,让米字国人不会起疑心。” 李文军说着说着,就跟杨守拙一起转头盯着唐兆年。 唐兆年寒毛一竖,本来还有点迷糊的脑子立刻全醒了,脸皱成一团:“丢,又是我。四大洋行啊,除了电讯,港城所有其他命脉行业都在他们手里。你以为是个什么小公司。别说是你们,就算再来十个八个你们这样的人也未必搞得下来。你们玩这么大,我跟不了。” 以前以为李文举只是要他的劳力和资源,现在才知道原来李文军要的是他的全副身家和命,还要带着别人一起来玩他。 李文军对杨守拙做了个请的姿势,意思是,他该说的说了,下面该杨守拙表演了。 杨守拙这才意识到李文军明知道这会儿玩不下去却还是山长水远的到港城来一趟,是为了这一刻。 李文军往后一靠,饶有兴致看杨守拙怎么说服唐兆年。 这一次跟上一次不同。 上一次,是唐兆年要救自己的命,所以才会配合李文军他们。 这一次纯粹为国做贡献,唐兆年完全可以不理会。 虽然唐兆年是他死党,可是这种把身家都要搭进去的事情,还是要唐兆年心甘情愿才能做。 觉悟什么的到这个时候都是空话,最重要开始看回报和付出能不能匹配。 杨守拙说:“唐先生需要什么条件。”说起来,这还是他第一次正儿八经直接跟唐兆年谈判,之前都是通过李文军。 唐兆年扶着额头:“头痛,现在不想谈。” 他这分明就是回避。 把狼带回了家里,现在后悔了。 李文军乐得不行,摸了摸下巴掩饰笑意。 杨守拙想了想说:“好,唐先生好好考虑一下。尽快给我消息,你知道我住哪里的。” ----- 杨守拙刚走没到半小时,季青烟就打电话过来教育了唐兆年一个小时,让他以国家为重,不要只看着眼前利益,有机会参与这种事,功在当代,利在千秋。 唐兆年听得额角突突跳,耳朵嗡嗡响,心里痛骂杨守拙不是个东西,竟然跑去跟季青烟讲这些,让季青烟来说服他。 等季青烟说完,他满心郁闷冤屈无从说起,只能叹了一口气:“老婆,你知不知道,我就算现在退休,钱也足够我们两个和唐培之一辈子花天酒地了,所以干嘛要这么搏命啊。我们两开开心地郭小日子不好吗?” 季青烟淡淡地说:“我嫁给你,不看你的出身,不看你的贫穷富裕,生老病死祸福起落都跟着你。可是孩子呢?你希望培之以后怎么向别人介绍自己的父亲。” 唐兆年被一下戳到了心里最痛的地方。 唐朋生没有叫过做黑社会的继父一声“父亲”,直接离家出走,觉得唐兆年认贼作父,辱没祖宗。从此也瞧不起他。 可是唐兆年没得选,他要活下来,还要让母亲也活下来。 因为他那时还小,唐朋生能养活自己,却没办法同时养活他和妈妈。 他感激继父,虽然继父粗鲁可是给了他遮风挡雨的屋檐和每顿饱饭,所以他帮继父干那些杀人放火的事作为报答。 所以他改名了,为了不辱没父亲给予他的名字。 可是唐培之呢..... 唐培之会不会介意呢? 毕竟“我的父亲是个混社会的”和“我的父亲是个爱国商人”天差地别。 唐兆年轻轻叹息了一声:“我想想,这么大事情,要好好考虑一下。” 季青烟说:“就算你赔光了身家,大不了回来矿区,我做裁缝养活你。我宁肯你穷一辈子,也不想你背一世骂名。” 唐兆年喉咙里像是蒙上了雾,哽咽着说:“你这个蠢女人……” 李文军在一旁,听到这里也起来走到窗边,眯眼望着外面草地上随风消散的晨雾,阳光把布满露珠的草地照得一地金光。 有时候,他真的觉得太多男人还不如季青烟。 她在最苦的时候不曾堕落,在最甜的时候也不会迷失。 大多数人,也不如季青烟和老王头。 虽然被这个世界伤害得极深,却始终抱有善意,不忘大节。 唐兆年放下电话,走到李文军身边站着,望着窗外,静默了许久才说:“我要动手,可能就再也看不到这个美景了。”且不说什么民族大义,家族荣誉,自己老婆被人洗脑洗得这么彻底,等于攥在别人手里的鸟儿。他还能怎么办?只能乖乖听话。 李文军转头望着他一本正经地说:“老唐,这一次,你肯定能成。你还要在港城辉煌三十年以上。” 唐兆年嗤笑了一声:“你这个神棍又上身了吗?” 李文军嘴角抽了抽望向外面:“老唐,你相不相信命。” 唐兆年摇头:“不信。我要信命,现在就住鸽子笼,哪里能在这里跟你逍遥。” 第九一七章 小人精 李文军没出声。 他现在有一种感觉,老天让他重生,是要他来保证这些大事能顺利进行。让某些人少些坎坷。 唐兆年瞥了他一眼:“怎么,不给我画饼了,还是季青烟说完,你心虚了?” 李文军说:“我只能给你一个承诺,不管到什么时候,都会支持你。就算要饭,我也会跟你站在一条街,帮你赶狗。” 唐兆年盯着他,用前所未有的郑重表情。 李文军坚定地回望,用行动告诉他,自己的决心。 唐兆年深吸一口气,伸出双手狠狠从额头往后抹了一把头发,好像是要把颓废和犹豫给抹掉,然后开始骂:“丢,你个扑街,还说什么要饭帮我赶狗。我信你?!你不跟我抢剩饭就好了。” 李文军知道那个肆无忌惮,闭着眼睛往前冲的唐兆年回来了,笑骂道:“放屁,还真要饭啊。去我厂里当总裁不好吗?以我的本事,就算把身价赔光了,再开个厂子不也是分分钟的事。再说,杨守拙那人虽然傲气,却也是个很够朋友的人。如果你这一次帮忙亏了,以后他也会想办法补偿回你。” 唐兆年没回答,他比谁都最清楚,任何承诺都是空话。到底谁会帮忙,要真正到倒霉的时候才知道。 他问李文军:“你是回去一趟再来,还是一直守在这里。” 李文军想了想,说:“我回去处理一点事情。具体情况要把杨守拙叫过来谈好才行。” 唐兆年点头,拿了一根烟点着。 李文军问:“那个雪梨是从哪里选进来的?” 唐兆年看了他一眼:“一个不够,还要两个啊。你悠着点,小心年纪轻轻把这副身子就淘干净了。” 李文军气笑了:“胡扯什么,直接回答问题。” 唐兆年:“就是上次去株市选人选出来的啊。” 李文军说:“你查过她吗?” 唐兆年:“一个花瓶有什么好查的。这种女人,电影公司里一抓一大把。” 李文军嘴角抽了抽:“查一下,悄悄地查。除了我,不要对任何人提起这件事。” ----- 杨守拙果然对于唐兆年说同意配合丝毫不觉得诧异,只淡淡回答:“我这就过来贵府。我们当面详谈后续事宜。” 他们关门谈了一个多小时。 最后把计划定出来,杨守拙问李文军:“唐先生的条件提出来了。你呢?你要什么。” 他实在想不出李文军还能跟他要什么。 李文军要技术有技术,他的厂子就像个聚宝盆所以压根就不会缺钱。 这边收购一旦成功,他又会得到银行的股份。现在李文军的身家都已经足够下半辈子。 李文军说:“我要修一座桥,光有钱也不行。”修桥要水利,城规,建设,环保多个部门联合批准,比在平地上修路麻烦多了。 杨守拙皱眉:“哪里的桥?” 李文军说:“从我厂里到河对面,直接上高速。现在绕太远了。” 杨守拙嗤笑了一声:“不是我看不起你,你那点东西,真的没必要这么大动干戈。” 就算一个月几十台汽车,也是分批运出来。其他小件就更加犯不着了。 他觉得李文军可能是以为自己交易会上签了几个订单就膨胀了。李文军果然是山沟沟里出来的,没见过大场面。 李文军懒得跟他解释,只说:“我就这一个要求,以杨守拙同志的能量,这点事情应该不成问题。” 杨守拙自然知道修座桥有多麻烦,气笑了:“行吧。港城的事干成了,我就帮你想办法。” ----- 跟他们约好各自去处理自己的事情,十二月初在港城碰面。 李文军提前给家里打电话,告诉顾展颜自己会去接点点和早早,然后快马加鞭急赶慢赶终于赶在放学之前到了矿区。 早早看见李文军兴奋到直跺脚:“爸爸爸爸,你真是太好了。” 李文军笑着把他软软的身子抱在怀里,心里滋味陈杂:孩子真容易满足。见过世间浮华,各色人等,越觉得这份纯真胜过一切。 “我们去接姐姐。”李文军把早早放下,牵着他。 早早背着自己的小书包,嘴巴哒哒哒说个不停:“妈妈天天都是最早来接我。妈妈办公室可好玩了。好多书。” 他们到小学门口,刚好是下课时间,孩子们像早上出巣的鸟儿一样,尖叫着笑着从里面跑出来。 不管大人小孩基本上都认识李文军,笑嘻嘻向他摆手打招呼。 看着这些小脸蛋,李文军心情愉悦。 矿区的孩子,上一年级后基本都是自己上学放学。 李文军之前也是这么打算,可是家里只有汤阿姨在,总觉得让点点自己回去,太可怜了。 顾展颜牵着点点从里面出来,脸上带着疏离有礼的微笑。 李文军暗暗好笑:她果然是个不会掩饰的人。还好现在身边没有其他成年人,不然一眼就看出问题了。 点点扑到李文军怀里粘了一下,就开始跟早早说话去了。 顾展颜问李文军:“你还好吧。” 李文军微笑望着她点头:“挺好的。你呢。” 顾展颜脸上泛着红晕:“挺好的。” 忽然察觉到旁边说话的声音停了,他们转头一看,便被点点若有所思望着他们的眼神吓到了。 他们这样可能瞒不过这个小人精,李文军忙对顾展颜说:“有事回家说。” 顾展颜也忙点头:“再见。”然后忙不迭走了。 李文军牵着点点,往办公室走,逗她说话:“点点这几天在学校学了什么。” 点点叹气:“无聊死了,一位数加减法和拼音。为什么五加六这么简单,还有小朋友扳手指才能算出来?” 李文军说:“有些小朋友开始慢一点,不过开始慢的以后不一定慢。” 点点再叹气:“用手指也就算了,还脱了袜子数脚趾,数完了等下忘记了,又去舔手指,yue,好脏。” 进了办公室,点点学李文军的样子,把他拉到茶几边面对面坐下,严肃地问:“爸爸,你和妈妈是不是吵架了。” 李文军心里暗暗叹气,脸上去还要挤出淡定的笑:“不是,我们太忙了,没时间说话,所以感觉有点生疏。妈妈哭了?” 点点摇头:“没有,她只是经常发呆,听不见我和早早叫她。” 第九一八章 等着挑李文军的刺 李文军回答:“可能只是爸爸出去太久了,她想爸爸了而已,以后爸爸争取多点时间在家陪你们。” 话音刚落就各种人敲门进来跟李文军汇报请示签文件什么的。 李文军松了一口气,还好有人来了,不然再被这个小人精盘问下去,真担心自己会露馅。 他能轻松应付各种奸诈狡猾的成年人,却招架不住一个六岁多的小娃娃。 李文军让点点在办公桌上写作业,早早在沙发上看小人书玩车模。他在旁边的茶几上办公。 唐兆年打电话过来说查到的事情:“丢,雪梨竟然是杨守拙的人。难怪那天晚上杨守拙最后点了她走。而且她真不简单啊,米字国常春藤大学经济学毕业,爱好摄影和登山,拿过摄影奖,竟然屈尊到我这个小电影公司来做配角,真是委屈她了。” 李文军想了想说:“嗯,我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杨守拙不会傻到暴露自己的眼线。可能只是想提醒我们,又不能明说。” 唐兆年静了静:“提醒什么?” 李文军不回答却又换了话题问:“这几天让你跟港城的顶级富豪们联络感情,结果怎么样了。” 唐兆年叹气:“唉,他们都说,如果会议谈成功,就移民。怕到时候政局变动,他们一辈子积累的财富会被没收。” 李文军说:“他们会有这个疑虑也是人之常情。你呢……怎么想?” 唐兆年苦笑:“我要没娶季青烟,可能也会移民。可现在娶了她,她又不肯走。我半个家都在矿区了,哪里跑得掉。” 李文军笑:“那你就安心待着吧。”重生前唐兆年确实把一部分资产转移去了漂亮国。李文军遇见他都已经是他又返回港城打拼的时候了。 “妖怪,还不快快显出原形。”那边忽然有个稚嫩的声音叫了一声。 李文军一转头就看见点点带着个草编的头箍,拿着根棍子指着早早。 唐兆年在电话里笑劈叉了:“点点宝贝又捣蛋了,你快去吧。” 李文军挂了电话,过去问:“怎么了。” 点点咯咯笑着说:“早早肚子一直在咕噜噜叫。” 早早憋着嘴:“爸爸我饿。” 李文军一看表都七点多了,忙说:“吃饭吃饭,是爸爸不好,都忘了吃饭了。” ------ 吃饭的时候,李文军看见食堂里有个陌生面孔,想来应该是兵工厂派来学习的人。 大家都不知道他的身份,以为只是新来的技术人员。 那人翻着一本什么书,愁眉苦脸。 李文军暗暗好笑:理论和实践中间隔着一条鸿沟,没有人手把手教,光靠天资很难越过。 再说他的东西这么轻易就能被学走,怎么把厂子开下去? 他打赌在他去港城前,兵工厂就会来妥协了。 工人们热情地跟他打招呼。 那个人一听大家都叫李文军“李董”立刻意识到他的身份,不停看李文军,等他吃得差不多了,走过来说:“李文军同志,我是陆汉先派来的技术人员。” 李文军站起来跟他握了握手:“不好意思,我最近一直在出差,怠慢你了。” 那位同志摇了摇头:“不不不,赵林同志安排得很周到。我只是觉得自己能力不够,想先回去了。” 李文军故作惊讶:“嘶,怎么这么快,你才来了十天不到啊。” 那人苦笑:“够久了。” 十天都还没把一个技术看明白,别说是一整辆车了。 这样下去,想要赶在明年出成品,根本不可能。 出来前陆汉先就跟他说了,学不成没关系,因为李文军的技术领先他们五年以上。不行的话,要赶快说,不要拖延时间。 所以他不敢再耗下去了。 李文军客客气气地问:“需要我的帮忙吗?” 那人说:“不用了,我跟陆汉先同志说了,明天先回去了。陆汉先同志会跟你商量后续事宜。” 李文军点头:“好。” 比他预想的,还要快。 早点定下来也好,他好把全部精力投到港城的这一次收购战里去。 ----- 那位来学习的技术员回去跟陆汉先说,李文军技术领先他们五年这个说法太乐观了,所以想偷师是不可能的。 陆汉先跟杨守拙打电话说这事。 杨守拙哭笑不得说,李文军那个混蛋估计早就算到了现在的结果。 想想也是,不可能一分钱都不让他赚,光让他付出。所以陆汉先还是乖乖用第三种方案吧。 陆汉先只能给李文军打电话:“李文军同志,看来第一二种方案都行不通。” 李文军用这几天时间,把最近的报表过目,审核了年前的生产计划,正等着陆汉先的电话。 此刻,他暗暗好笑,语气还是淡淡地:“没事,陆汉先同志要是有更好的方法,我们也可以提出来讨论一下。” 陆汉先说:“我们讨论研究过了,只能用最后一种法子。我已经把图纸和技术要求寄出来了,应该这两天就会到。你看看能不能先做一个样品出来。” 李文军回答:“可以。” 陆汉先说:“需要订金吗?” 李文军:“不用,你对样品满意了,我们再商量后面的事。” 陆汉先感叹:“李文军同志大气。那样品最晚什么时候能做出来。” 李文军:“明年五月。” 陆汉先轻轻笑了一声。他们花了几年都没能做出满意的成品,李文军却说他只要半年。 李文军知道他的笑声表示什么。他懒得解释,毕竟他是亲眼看过85式装甲车的人。还买过一部退役的装甲车外壳回来琢磨。 陆汉先说:“那我们就到时候在贵厂见了。” 李文军这是笃定他们找不到第二家做得比他好的了吗?真是自信到近乎狂妄。 军用车辆的要求比民用轿车高不是一点半点,他就不信李文军真有那么的能耐。 如果样车不能按时完成,或者敷衍了事,他一定要好好挑刺,打李文军的脸!让他也感受感受军工企业的技术水平! 第九一九章 这件事,谁也拦不住 李文军接到图纸以后,召集韩伟俊和郭建光开会。 门窗紧闭,拉上窗帘,还要赵林在外面守着。 搞得韩伟俊和郭建光心里直犯嘀咕:什么东西这么神秘。 李文军把图纸拿出来。 韩伟俊和郭建光瞪大了眼睛,立刻明白了李文军要这么神秘的原因。 “装甲车?!” “我去,真的,假的。” 李文军伸手比了个噤声的动作说:“这件重大的任务就交给你们了。用我们最近一直在研发并请钢厂帮忙生产的防弹钢制造,然后外壳防腐喷漆工艺跟我们准备用在新款跑车的一样。” 韩伟俊皱眉:“军用机械采用跑车的工艺行吗?” 李文军看了他一眼,笑:“你知道世界上有名的保时捷吗,生产厂家前身都是生产战斗机的。” 就算是国内,后来领先的汽车生产厂家也都是军工企业。只是到他这里,因为掌握了未来技术,就反过来了。 李文军说:“要求这件事绝对保密,只有我们三个人知道,只对外说我们在研发新款跑车。为了安全起见,我要跟两位签一个保密协议。两位也是知道的,这件事要是泄密,我和两位都要面临刑事责任,所以不敢大意。我要离开两个月,可能到元旦以后才会回来,这个产品关系到我们厂未来十年的安危,就拜托两位了。遇到任何困难都可以给我打电话。” 韩伟俊和郭建光郑重地跟李文军握手。 “放心吧,李董。我们一定会全力以赴。” “能参与到这么重大的项目中来,是我们的荣幸。” 李文军点头:“感谢二位,这个图纸比较粗略,顾客给了我们很大的发挥空间,所以我们要多从细节上考虑。” 说得好听一点是给了发挥空间,说的不好听,其实还是不够信任。 这个图纸其实就给了长宽高和总体重量极限,内部空间最小尺寸,其余啥也没有。 ----- 李文军开始收拾行李,准备前往港城。 他坐在客房里想了想,还是决定去跟顾展颜打个招呼。 顾展颜工作间的门半掩着,她正坐在书桌前看什么文件,微微皱眉。 李文军敲了敲门。 顾展颜抬头,愣了一下,才站起来问:“你有什么事吗?” 她又脸红了。她其实还很喜欢他,却竭力掩饰。 李文军说:“没什么,只是我明天要去港城,一去就是两个月。家里又要辛苦你了。” 顾展颜把耳边碎发别上去说:“没事,家里有我,你放心去。” 两个人把婚一离,顾展颜反而通情达理了很多,让李文军离开家的时候愧疚也没那么深了,真是有些讽刺。 顾展颜欲言又止,李文军书房里的电话忽然响了。 “等下说。”他对顾展颜点点头,就过去接起电话了。 电话里是甘强盛带笑的声音:“李文军同志,别来无恙啊。” 李文军冷冷地说:“废话少说,你要干什么?” 甘强盛说:“港城的事情,你还是不要去掺和了,就老老实实在家里开你的厂子吧。” 李文军:“哦,不然呢。” 甘强盛:“不然我就只能把刘小伟派到缅甸去。” 李文军说:“你们太瞧得起我了,其实就算我不去,这件事也能办成。” 甘强盛叹气:“没办法啊,我们只能一个一个拦,能拦住几个算几个。” 我们...... 李文军冷笑。 看来还有别人。 甘强盛说:“我要是把刘小伟派去缅甸,到时候你还是要从港城回来救他,又何苦折腾呢。” 李文军笑了一声:“你问问刘小伟,我上次见到他,跟他说了什么?让他去了缅甸之后,时不时在心里念一念那句话。还有一句话,我送给你,这件事谁也拦不住,你们就不要白费功夫了。” 说完他就把电话挂了。 然后他立刻给季青韬打电话。 季青韬有些不高兴:“这么晚了,干什么?” 李文军说:“你努力回想一下,当时跟甘强盛在一起的还有什么人。他背后到底是谁。” 季青韬苦笑:“我要是能见到核心人物,你觉得他们会让我全身而退吗?而且,如果对方可能压根就不怕被你知道身份呢。因为你压根拿他没办法。” 李文军说:“有什么人是内地来的。” 季青韬说:“说起来有个穗城的男人,我在外面等甘强盛的时候听见他们说话。我不知道那人名字,也没跟他打照面,只是听声音挺年轻。”虽然都说粤语,可是穗城跟港城的粤语还是区别很大。 季青韬在港城待了这么久,能听出来。 李文军说:“好,谢谢。” 季青韬说:“你怎么不怀疑我。” 李文军说:“你那么聪明,肯定知道一顿饱和顿顿饱。再说,以你的出身,也不会为了钱去做国家的敌人。” 季青韬冷笑:“切。你个黄毛小子教训起我来了。” 李文军匆匆说:“先不说了,我要打电话。” 他挂了电话就拨了杨守拙的手机号码。 杨守拙:“嗯?不是才通过电话,说你明天来吗?” 李文军说:“我长话短说,你或者你的亲人身边可能有他们的人。这两天会动手,拖住你不让你去港城,你要小心。” 杨守拙沉默了一下,才说:“下午解决了一个。” 李文军这才松了一口气。 杨守拙说:“他们也对你下手了?” 李文军:“没事。我明天准时到。” 他挂了电话再去顾展颜那边,发现顾展颜还在等他。 李文军问:“刚才你要说什么?” 顾展颜笑了笑,摇头:“没什么。” 说她担心他?是她自己要离婚,现在又来关心他,只会让李文军一下就看穿她已经后悔了。 还是什么都不要说,保持距离吧。 ----- 李文军正式启程前往港城。 重生后太多事都在他预料之中,他觉得自己失去了这种惊喜兴奋的机会。 可是现在,想到自己能见证历史,他还是有些激动的。 杨守拙早在穗城机场瞪着他,接了他就一起马不停蹄前往港城。 杨守拙特地选了一部半新的,港城牌照的奔驰车,让他们的行踪不那么吸引人注意。 李文军看他脸色阴沉,知道说不定跟昨天说的事情有关系,又不好问。 第九二零章 给点反应啊 最后是杨守拙自己没憋住,阴森森地说:“他么的,这帮人搞到我头上来了,找了个小白脸勾引我爱人,打算弄个捉奸,拖住我。” 李文军一听差点没笑出声。这帮人大概以为中国人骨子里都是很保守,家里除了这种丑事不能外扬,只能先处理完再去港城。 要是那奸夫跑了,杨守住还得多费点时间捉,那不就赶不上港城的事了吗? 可惜他们不知道,杨守拙压根就不在意这个。 他怕杨守拙翻脸只能忍着笑,问:“那最后呢……” 杨守拙冷着脸说:“能怎么办?交给她娘家人自己处理呗。” 所谓交给娘家处理,其实就是找个说法让双方都有台阶下。 本来就是各玩各的,杨守拙自己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闹大了,对谁都没好处。 李文军忽然意识到,他跟杨守拙的关系已经亲密到可以说这样的隐私的地步了。 杨守拙斜了李文军一眼:“他们用什么阴招来阻止你呢?” 李文军笑了笑,垂眼掸了掸衣角的灰尘:“把我上次来参加交易会的那个表哥送去缅甸了,让我去救他。” 杨守拙皱眉:“你不打算去救他吗?” 李文军摇头:“救得了这次,救不了下次。救得了穷救不了贪和蠢。再说,大家都是停止发育的成年人了,只有自己才能做自己的完全责任人。他去给甘强盛干活的时候,我就跟他说了。” 杨守拙望着他咂嘴:“啧啧,你的心可比我想象中狠多了。” 这会儿他对李文军彻底打消了疑虑。李文军没有让他失望,知道孰轻孰重,也不曾被亲情冲昏了头。 李文军自然知道杨守拙的想法。 他要在这么关键的时候跑去滇城,就会被认为是甘强盛那边的人。 想要再得到杨守拙他们的信任,几乎是不可能了。 然后甘强盛就用这一点逼着李文军帮他干那些背叛祖国的事。他就会被所有人唾弃,工厂会被收回,最终落个妻离子散,孤家寡人的地步。 李文军要不肯干那些肮脏事,刘小伟一样是死。 他里外不是人,两边不讨好。 他不管刘小伟死活,甘强盛反倒觉得用刘小伟要挟不到李文军,放了刘小伟。 刘小伟还可能还有活路。 两害相较取其轻…… 李文军说:“我要麻烦杨守拙同志一件事,帮我从今天开始所有从滇城和我老家打到矿区的长途电话。” 这一点要办到很容易,只要交代接线员所有这一类电话不接过去就好了。 他不能保证家人也明白他的苦心。如果李文勇或者其他任何一个人跑去救刘小伟,就麻烦了。 杨守拙点了点头:“行。放心,我会帮你屏蔽一切干扰。” ----- 一九八四年十一月三十号,李文军和杨守拙抵达港城“唐家大酒店”。 李文军在顶层套间刚放下行李,就听见有人敲门,打开一看,竟然是雪梨。 今天雪梨穿着一身吊带开叉红裙,皮肤被鲜艳的红色衬托的更加雪白,胸部露出的部分,刚好介于保守和开放的分界线,却让看到的男人无一不叹息:领子再往下开多一寸就好了。 李文军用欣赏的目光好好打量了一下她才问:“雪梨小姐这么晚来有什么事?” 雪梨哀怨地说:“李先生好无情,把安娜提拔了,却把我放到一边。” 李文军笑了笑:“雪梨小姐说笑了。我不太习惯跟朋友共用女人。” 雪梨红了眼眶:“我们这种女人有得选吗?” 李文军不出声。 雪梨甩了甩蓬松的卷发,勉强笑了一声:“不说这些了,李先生不请我进去喝一杯?” 李文军默默让开了。 雪梨进去,径直走到小吧台前倒了一杯酒,向李文军示意。 李文军摇头,雪梨自己一干而尽。 李文军嘴角抽了抽:“没想到我那么不堪,让雪梨小姐要灌醉了自己才靠近。” 雪梨一愣,苦笑:“不是。李先生这样的人物。让我倒贴我也愿意。” 李文军挑眉:“那为什么要喝酒。” 雪梨:“就是想喝。” 李文军走到吧台前的椅子上坐下,懒洋洋地说:“你要是想跟安娜一样也容易。不过你要帮我做点事情。” 他话音刚落。雪梨直接揪着他的领子把他拖近,用嘴巴堵住了李文军的嘴。李文军吓了一跳,却没推开雪梨,定了定神,暗暗感叹:啧,下这么大血本…….不让你干点活,还不行了。 雪梨松了捉住李文军领子的手,把自己肩膀上吊带一扒拉,整条裙子就掉了。 原来她裙子下面什么也没穿。 身材比例真好,多年不见外貌如此完美的女人了。 送上门的便宜不占白不占,不然她怎么会相信他上上钩了,来咬他给她下的饵…… ------ 雪梨半夜才从李文军房间出来,然后下楼又兜了一圈回来,径直到杨守拙房间门口敲门。 杨守拙穿着睡衣开门。 雪梨一言不发直接进去了,关上门说:“李文军上钩了。” 杨守拙“嗯”一声,神态慵懒地在沙发上坐下,暗想:还好,李文军这家伙还算个正常男人。 雪梨说:“他说把我升做电影公司营销经理,让我去攻太谷的老板。过几天的慈善晚会就开始行动。” 港城米字国企业主要是以颐和、太谷、河记、德丰四家洋行为主,垄断港城各行各业。 杨守拙垂眼静了静,才说:“嗯,那你就按他说的做吧。” 雪梨点头,转身开门又出去了。 杨守拙自顾自点了一支烟,好一会才自言自语:“小子,你在玩什么。还是已经看懂了我的提示?还是连我也要防着。” 其实他们在车上就商量从颐和开始动手。太谷是这四个里面最难啃的骨头。 现在李文军却要雪梨去攻太谷…… ----- 第二天李文军和杨守拙一早起来去唐兆年家吃早饭,一边吃一边商量后续计划。 唐兆年照例又吐了一番苦水,说那帮人没有一个肯给准信,都是骑墙派,一边想着撤退,一边又怕错过投资。 李文军和杨守拙的表情如出一辙,像在听说书一样,饶有兴致,无关痛痒。 唐兆年说累了,看着面前这两个人这样,马脸拉得更长:“你们两个,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搞了半天就我一个人用力,你们两在下面给点反应啊。” 第九二一章 看最高端的热闹 李文军喷笑出声:“你要我给什么反应。时机未到,他们这样的表现不是意料之中吗?” 杨守拙抬了抬下巴:“少安毋躁。现在只是给他们打预防针,让他们知道以后走投无路该投奔谁。重头戏还没开始。” 唐兆年立刻盯住杨守拙:“什么重头戏。” 杨守拙笑了笑,没出声。 唐兆年又望向李文军。 李文军一摊手。 唐兆年又开始骂骂咧咧:“丢,你们两个扑街,要我卖命拿全付身家来赌,又不跟讲实话。” “我们只是群演,这一次你是主角,没什么好讲的。”李文军说:“我让你搞晚宴,你准备得怎么样了。” “五天后吧。晚宴又不是过家家,要准备几天的,你们不来,我又不敢动手。五天后,电影公司刚好有个新片要上,晚宴还可以打着宣传新片的名头。”唐兆年的脸皱成一团,“不知道你想什么,这么紧要关头,还费劲来弄什么晚宴。你不会天真到以为能靠募捐凑够收购四大行的钱吧。那个什么安娜,啊不对,黎淑娴,整天跟个鬼佬打得火热,你要是想让她在晚宴上搞什么美人计就趁早打消主意。” 其实唐兆年前几天还特地找黎淑娴谈了谈,黎淑娴坦然告诉他,李文军带她走的那天晚上就跟她说了几句话,连手都没碰她的。唐兆年才完全放下心来。 李文军笑:“没事,广撒网多捕鱼。我已经放下去了不止一个饵。再说,不搞个舞台让主角怎么表演。” 唐兆年摇头:“没有用的。人家上钩了又咋样,再色欲熏心也只会给美女一点花销,不会把整个洋行送给她。” 李文军朝他眨了眨眼:“最好的猎手通常都是伪装成猎物。虚虚实实,实实虚虚,你都能一眼看穿,还有什么玩的。” 唐兆年觉得自己跟李文军说这些就是在浪费时间,转头冲杨守拙抬了抬下巴:“你有晚宴的礼服吗?没有可以去我的百货公司临时买一套。” 杨守拙冲他一笑,笑得唐兆年寒毛都竖起来了:“我请李文军帮我设计了一套,然后他找了国内最好的礼服制作人,帮我裁剪缝制。他们两真的是绝佳搭档,我很满意。” 唐兆年伸出哆嗦的手指着李文军:“说实话,你不会是让我老婆帮他做吧。” 李文军叹气:“我本来不打算接这活,可是季裁缝说以后可能要靠她养家,想多接点这种活……” 唐兆年捂眼:“我去,这个蠢女人。” ----- 唐兆年帮李文军想了很多办法,见了港府的高层,各种经济要人,杨守拙也卖力活动。 可惜太谷死活不松口。 李文军只能转战交易所零星买进一些太谷的股票,说不计成本,不看价格,只要有人卖,他就买。 全交易所的人都知道了这件事。 自从李文军开始活动以后,太谷的股票涨得好吓人。 其他三大洋行都在增持太谷的股票,砸钱把股价抬起来,逼李文军大出血。 怎么看都像是对方提前得到了消息,所以严防死守。 而且股价越是涨得厉害,散户就越是惜售。 李文军买进的那一点压根成不了气候。 这条路明显走不通。 李文军只能暂时停手了。 太古的股价在高处企稳,各方势力都在等着李文军下一步动作,好应对。 想想今天晚上的“唐氏影业”的新片发布会,应该会成为李文军的主要战场。 李文军投资拍电影虽然是一本万利,不过这些收益跟他用电影公司悄悄做的其他事情比较都是小巫见大巫。 比如早在电影公司刚成立,他就用拍戏需要为借口买了好几条崭新货船,然后又说拍完了,立刻转手卖给了其他公司。 当时刚好德丰扩张,急需买船,李文军一倒手就赚了一笔。 而且,他刚把船出手,航运低潮期就来了。 船价大跌,船全部滞留在海港里。 别说是唐兆年,就连旁人都忍不住捏了一把冷汗。 又比如收购泰力投资的时候,杨守拙他们也是打着电影制片方的名头往港城注资入场,到最后完美收官又是用拿回投资电影的收益为理由拿回钱。 就更别说用这两年塑造了不少电影明星,为李文军的产品打广告。 李文军顺势把自己的广告公司业务拓展到了港城。反正摄影导演明星都是现成,只要他策划写剧本就能拍电视广告和海报。 大把公司想接他名头吸引顾客,更明白李文军的创意千金难求,所以也舍得砸钱请他。 想想李文军还真是把个小电影公司用到了极致。 再比如,李文军教唐兆年把之前赚的钱用电影公司走了一遍,那些不清不楚,不干不净的钱,这会儿都变成了光明正大的投资收益。 真是玩得一手好资本游戏。 大家都很好奇今晚上李文军要用这个晚宴干什么。 毕竟留给他表演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所以,今晚港城的资本都盯着“唐家大酒店”会议大厅,努力争抢一个席位跟李文军聊聊天,看看港城最高端的热闹也好。 没被邀请的人却在掂量自己是不是钱不够多或者位置不够高。 怕李文军起疑,又动别的花招,所以四大行都被要求必须参加,好团结一致互相提醒,见招拆招。 “唐氏影业”美女如云,个个精心装扮来出席。玉颈大胸,美背长腿,看得男人们个个心花怒放。 帅气的男明星也挺多,可是却都没有一身蓝色正装的李文军和黑色绒面西装的杨守拙吸引眼球。 他们两个一个温和,一个清冷,若非要比较,倒是李文军五官身材气质还要略胜一筹。 李文军和杨守拙压根就不在意别人的目光,这会儿在低声说话。 杨守拙:“真要那么干。” 李文军:“嗯,你跟着看戏就好了。” 杨守拙暗暗在心里说:“我赌你干不成。” 虽然美女如云,可是黎淑娴和雪梨还是很引人瞩目。 雪梨一向以美艳打天下,今天穿了个低胸高开叉黑绸缎礼服,男人们光看一眼都血脉偾张。 黎淑娴秀美端庄,露肩礼服不过不失。论外貌,她倒也不是最突出的,只是最近坐了火箭一般急速上升,难免惹来探究的目光。 她今天不但挽着个鬼佬,还带来个戴着金边眼镜,高鼻深目,顶着一头黑色卷发的年轻人。 年轻人一身花哨的高定西装,带着金色劳力士,镀金名片到处派,一看就是个钱多人傻的菜鸟。 然后他果然就不知深浅地跑到大佬堆里发名片去了。 雪梨冲那年轻人抬了抬下巴问旁边的同伴:“这傻子是谁啊。” 第九二二章 钱多人傻 同伴冷冷回答:“黎淑娴的远房表哥,叫什么莱奥。黎淑娴舅爷爷当年逃难时,稀里糊涂上了商船去了西班牙,娶了当地富商的女儿。舅爷爷现在想落叶归根,给了莱奥二十亿港纸回来发展。这傻小子在唐氏影业就一下投了两亿,不然李先生那么精明的人怎么会可能直接让黎淑娴当副经理。” 雪梨皱眉:“我怎么不知道这些事。” 同伴冷笑:“你都不在公司,怎么会知道?只有我们这些整天守在公司等着拍戏的人,才会听到这些八卦。” 雪梨没工夫理会同伴语气的酸意,皱眉沉思:不对,怎么会这么巧。李文军到底想干什么? 可是没等她想出应对的法子,李文军已经走过来在她耳边用只有他们两个能听见的声音说:“目标到楼下了,去接他。” 然后告诉雪梨该怎么做。 雪梨脸色越来越不好,攥紧了酒杯,垂下眼。 “好了去吧,别把步骤弄错了。”李文军说完,淡淡笑着望着她。 旁边的同伴以为李文军在跟雪梨说什么亲热的话,个个脸上浮出羡慕或者嫉妒的表情。 雪梨暗暗咬了咬嘴唇,放下酒杯下去了。 她兜了个大圈又从厅里进来,刚好比斯维尔早一分钟进来。 这几天李文军让她有意无意在太谷的老板斯维尔面前晃悠,却不许她跟斯维尔说话,也不准她跟斯维尔有任何交流。 李文军太奸猾了。 他是要让斯维尔看得见摸不着,心里痒痒的。 这会儿斯威尔看到雪梨在前面几米远处摇曳的背影,灰蓝色眼睛都亮了,忙上前搭讪:“美女,没想到你也来了。” 雪梨没理她。 斯威尔先生又说:“我想请美女喝一杯,不知道美女有空吗?” 雪梨冷冷摇头:“我并不认识你,孤男寡女,不太好。” 斯维尔一下搂住了雪梨的腰:“美人,不要装了,什么不认识?!多亲热几次就认识了。我们找个地方慢慢谈。” 这种欲擒故纵的手段,他见多了。 就算对方是真的不愿意,等下完事了,多给点钱就是,没什么大不了的。 更何况是自己人。 ----- 那边莱奥正在唾沫横飞的吹嘘:“我们迪亚兹家族在西班牙有一大片葡萄园。葡萄园都比港城的面积要大了。” 旁边的人都是港城富豪榜上的人或者港府的重要官员,听他这么说个个在心里骂了一句:白痴。口气好大。 德丰大股东马登一直在观察莱奥。 德丰去年亏了六千万港纸,而且港城时局即将大变,德丰就是块烫手的洋山芋。这会儿好不容易等到一个有钱又好骗的混血儿,不是刚好出手吗?如果卖给外国人,他受到的阻力会小很多。 马登立刻打电话叫人去查这个莱奥。西班牙刚好这会儿是中午,所以要查什么也挺快的。 晚宴还没结束,西班牙那边就已经给马登回电话了:“确实有个叫迪亚兹的葡萄酒富商招赘了个华人女婿,孙子叫莱奥。” 既然核实了,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反正只要有钱,卖给谁都一样。 他也只占德丰的一半,另外一半股份属于一个姓张的中国人。 那家伙最近肯定也在找下家了,不然怎么会有传言说李文军他们来港城就是为了跟张先生谈。 而且唐兆年今晚上一来,第一个就去找张先生。 他要赶在张先生之前卖掉自己那一半,不然晚了,外资大举撤退,就会连本钱都收不回来。 ----- 莱奥被人灌了好几杯酒,有点醉醺醺的了。 马登过去对他用西班牙语说:“迪亚兹先生。我叫马登。” 莱奥摇摇晃晃,努力聚焦,一脸惊喜用西班牙语回答:“马登先生,你好。” 马登说:“我们找个安静点的地方说话。” 莱奥点头:“好好好,跟这帮人说英语太费劲了” 马登把莱奥带到一个小休息室,和蔼地说:“你刚到港城,人生地不熟。港城骗子很多的。” 莱奥点头:“是。” 马登:“我是德丰的大股东,你要投资的话,不如投资德丰吧。” 莱奥摇头:“不投,德丰搞海运,海运亏得要死,我干嘛要投。” 妈的,这傻小子不傻啊。可要是连这家伙都不肯接盘,到哪里找人接盘去。 马登有些气急败坏了,耐着性子说:“你投影业有什么用呢,都是浪费钱。” 莱奥指着他傻笑:“你骗我,你不老实。我看了‘唐氏影业’的报表,这几部电影回报率都在一倍以上。我为什么不投。要不是唐兆年那个蠢货买港口买电子厂把钱套死了,急着要钱周转,我怎么有机会投资?” 原来唐兆年已经没钱了,他还曾经指望唐兆年来接手他手里德丰的股份。 马登冷汗涔涔,心一横,说:“我手里的德丰股份是地皮,保值,绝对不会亏。” 莱奥看着他,带着几分狐疑:“真的?” 马登点头:“真的,你要不信,我明天带你去看。” ----- 德丰的另外一个大股东,张先生作为华人,没有马登那么悲观,还想观望一下。 所以,刚才唐兆年过来搭讪的时候,他也是客气疏离,一看就是碍于唐兆年东道主的面子才应付一下。 可是刚才马登迫不及待把莱奥带到会议室去就明显有问题了。 莱奥毕竟是洋人,消息比他灵通,会不会知道一些内幕没有告诉他? 他正在皱眉琢磨这个问题。 “已经开始谈了,不知道要谈几天呢。”有人在背后窃窃私语。 “呵呵,主要的战斗已经打完了。讲白了,还不是米字国不甘心就这么放手想要搞点事情?” “这样吗?” “嗯,能撤就撤吧。” 张先生暗暗冷笑:散布谣言这一招,太老土了。他又不是刚入商场的菜鸟,那么好骗吗? 米字国上层人士早就召集四大行的老板们开过秘密会议了,李文军这一次主攻太谷。为了保住四大行被米字国资本控制的局面,其他三大行都要调集资金帮忙。 现在大家把太谷的股票拱到了高位,看着账面上的钱狂涨,心里痒痒的,却不能抛,因为李文军在虎视眈眈等着。 就连他手里也攥了不少太谷股票。 ----- 雪梨见斯维尔动手动脚,悄悄在下面拉开他的手:“斯维尔先生今晚上还是老实一点好。” 第九二三章 轻松拿下一局 雪梨很着急,这会儿才知道李文军是要弄仙人跳,可是他盯她盯得很死,她根本没办法提醒斯维尔。 她被逼着一步一步诱惑斯维尔上钩,为了不被李文军怀疑,不敢有任何反抗。 斯维尔越发肯定她在装矜持。 电梯出了故障。旁边宴会厅里那么多人,等下有人出来就麻烦了。 斯维尔记得一楼有个小会客室的,直接拉着雪梨往旁边走。 雪梨挣扎得越发用力。 斯维尔恼了,捂着她的嘴,把她拉进了小房间,就开始扒拉雪梨的衣服,吻着她的脖子:“都是认识的人,何必这么费劲。” 粗重的气息和暧昧的气氛顿时在狭小的会客室里弥漫开来。 雪梨推着他,低声用英语在他耳边说:“你中圈套了。” 斯维尔一愣停下来问:“什么?” 还没等雪梨再说话,门就被人猛地踹开了,李文军和杨守拙慢悠悠进来了。 雪梨开始尖叫:“救命,非礼啊。” 在短暂的慌乱和茫然之后,斯维尔恢复了淡定,问:“两位先生要干什么?” 李文军笑了笑:“斯维尔先生这样强迫女孩子可不太好。” 斯维尔说:“我没有强迫她,她是自愿的。” 李文军看了一眼雪梨。 雪梨跑到李文军身后躲起来,捂着嘴哭泣:“他一言不发就从大厅里把我拉过来,还好你们来得及时,不然我就被他…….” 斯维尔瞪着雪梨,忽然意识到刚才雪梨是想提醒他,这是个圈套。这会儿,他再说什么就把雪梨暴露了,只能耍无赖:“我什么也没干。” 只要他不认,他们说上天也没有用。 李文军笑了笑:“斯维尔先生可能不知道,唐氏大酒店里面新装了监控摄像头。” 斯维尔微微张嘴:他听说过这玩意,可是港城除了监狱,没有什么地方装。 肯定是他们诈他的。 斯维尔很快淡定下来,笑了笑:“拍了就拍了,我什么也没干。” 李文军出去,一分钟后拿了一卷录像带回来。 打开会客室里的放映机,然后电视机上就播出了不堪入目的画面。 斯维尔瞳孔剧烈扩大:这卷东西交到警察局,他至少被定个猥亵罪。 之前他能脱罪,是因为没有证人和证据,又花钱买通了受害人。 这一次要是再被告上法庭,他在港城基本上就待不下去了。 他出其不意跳起来把录像带拿出来,抽出里面的胶卷撕碎,再把录像带整个用脚踩成碎片。 李文军笑:“您别这么激动,小心脑溢血。” “啧啧,这么胖,动作还这么敏捷,真是为难你了。”杨守拙凉凉地说:“您慢慢扯,旁边还有十卷。” 这两人一个笑眯眯一个冷冰冰,简直就是中国神话中的黑白无常。 斯维尔瘫软在椅子上,咬牙切齿地说:“卑鄙,你们要干什么?要是想要太谷的股份,就别想了,这事我说了不算。我也不可能为了这点小事就把太谷股份贱卖给你。” 李文军摇头:“不不不,那个不着急。我要的不是那个。而且我们今晚上这么干,也不想敲诈斯维尔先生,只是想有个跟斯维尔先生心平气和谈话的机会。” 杨守拙都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从开始到现在,李文军只说了今晚的行动步骤,没具体说搞成了要什么条件。 杨守拙就也顺理成章的以为李文军会要太谷股份。 斯维尔脸色稍微好一点,问:“你们要什么?” 李文军问:“颐和是不是要求你增持了颐和煤气子公司百分之六十的股份,来保证不把手里的太谷股票低价抛售?” 斯维尔一愣点头:“是。” 李文军:“我按照你买进的股价收购你手上所有煤气子公司的股票,收购协议在这里,麻烦你签字按手印。然后,你再跟我签个协议,以太谷所有者的身份同意我拥有即将成立的太谷航空公司百分之五十的股份。” 斯维尔连惊带吓呆在那里说不出话来。 这个航空公司还在策划中,除了两三个人,没有其他人知道。别说是李文军,就算是唐兆年和杨守拙,也没有渠道去获得这么机密的消息。 李文军说:“斯维尔先生在澳城欠了不少赌债,要是我把这个重磅消息放出来,再把这个香艳刺激的录像拿到电影院去循环播放,太谷的股价就不是你们几个公司能托住的了,到时候你还要去屯门监狱住一段时间,啧啧,代价太大了。” 斯维尔觉得头皮发麻,舔了舔嘴唇,想要作垂死挣扎:“年轻人,就算我答应你,也没有用。一来,煤气公司股票我没有带在身边。二来,如果航空公司不成立,对你也没有任何作用。” 李文军说:“没关系,那是我考虑的事情。现在你打电话叫一个信得过的人,送煤气公司的股票过来。一个人来,不要任何多余的人来,也不要多说半个字。如果我出什么意外,或者没拿到股票,明天你非礼雪梨小姐的照片就会出现在报纸上。” 斯维尔抿嘴:虽然其他三大洋行说好要好好帮他稳住这一波,但其实各怀鬼胎。颐和这一波操作就很过分,逼着他买下子公司那么多股票。现在港城正处在时局大变的时刻,现金为王。如果这会儿能把颐和的股票变现,他以后好跑路又没有任何损失,何乐而不为。 “好。” 斯维尔下了决心,回答。 他在李文军的监督下用手机打了个电话回去,半小时后,他的机要秘书就把股票送来了。 李文军点了股票数目没错,就把一张由“唐氏电影公司”开出来的汇丰银行支票递给斯维尔。 斯维尔一看那张支票上填的数字跟他付给颐和的一模一样,吓得心脏一缩,猛然抬头瞪着李文军。 “交易愉快。”李文军笑了笑,扬了扬手里的东西,像是警告又像是告别,然后出去了。 杨守拙纯粹跟着来看戏的,这会儿暗暗感叹:李文军真是够奸诈,不动声色就把颐和的子公司拿到了。 第九二四章 围点打援 颐和有四大业务,其中一个是港口,也就是之前李文军他们买下的九仓港口。现在李文军又拿到了另外一个,煤气子公司。也就是说,颐和的半壁江山,已经落到他手里了。 ----- 宴会结束,宾客们都走了,喧闹归于寂静,三个人累到瘫坐在沙发上。 唐兆年一脸郁闷:“说了白花钱吧。什么也没办成。雪梨白被人玩了一晚上,我连斯维尔的面都没见到。那个张先生更是眼高于顶,对我爱理不理。黎淑娴只顾着跟她情郎打情骂俏。还不知道从哪里蹦出来个傻小子搅局。” 李文军笑了一声:“送你一句话,今天你对我爱理不理,明天让你高攀不起。很快张先生就会来求你。” 唐兆年嗤之以鼻:“听你瞎吹,也不知道你哪里来的自信。你说说看,明天是什么时候?” 李文军拍了拍他:“就字面意思,明天。” 唐兆年转身面向他说:“好,都到这个份上了,你总可以跟我讲讲你的策略了吧。” 李文军笑:“要讲其实也容易,四个字就能总结,‘围点打援’。” 唐兆年想了想:“哪家是点呢?” 李文军:“围住的那家啊。” 唐兆年:“打援呢?” 李文军:“在打啊。” 唐兆年:“丢,讲了等于没讲。” ----- 马登一大早就亲自带着莱奥去看德丰的地皮。 莱奥拿着港城地图,一本正经得记录,说要给会计统计一下这些地皮到底值多少钱。 马登看得心里直打鼓。 地皮现在还好,只要会谈一结束,很可能马上就会一落千丈。 所以他要快了,赶紧哄得这个傻小子买下来。 他们马不停蹄,一上午就看完了。 莱奥躲到一旁打电话给会计师打电话,过了一会儿走回来说:“我只有八亿。你卖,我就玩一把。你要不卖就算了。” 马登差点骂了出来:妈的,这小子手里明明有十八亿,一下给我砍了一半不止。我又不傻。别家好歹还能出个十几亿。 他冷了脸回答:“我虽然有诚意卖掉德丰,但是迪亚兹先生的价格我可能接受不了。” 他也不管莱奥怎么回去,上了车就要走。 莱奥明显对马登前后判若两人的表现有些懵,站在原地转头四顾。 这边港口偏僻,要打到的士也要走好远一段距离。 马登气呼呼地对司机说:“开车。” 他的手机忽然响了,是朋友打来的。 朋友说:“谈完了,已经公布了。” ----- 此刻全世界都屏息盯着港城这个弹丸之地。 两国联合声明正式签字,十三年后收回港城。 世界各国反应截然不同,愕然、振奋、与我无关,还有幸灾乐祸的。 西方大国都断言:在中国拿回之前,港城就会崩盘。 这句话落在港城人头上,就是资本财团考虑退出港城,人心惶惶,移民申请几十倍的增加。 好多人急于把港城的房产甩卖变现,港城楼市大跌。 唐家大酒店里唐兆年办公室里,电话响个不停。 李文军按着唐兆年不准他接。 然后唐兆年手机又响了。 李文军挑眉问:“谁?” 唐兆年看了一眼,回答:“德丰的张老板。接吗?” 李文军摇头:“别急。” 响了七八声,眼看要停了,李文军才抬了抬下巴:“不要一口应下来,就说要看看资产清单。” 唐兆年接了起来,拿出最慵懒的范儿,拖长了声音说:“喂……” 那边张老板小心翼翼地说:“唐老板,那个,您还有意向收购德丰吗。” 唐兆年:“现在这种情形,我要重新评估了。” 张老板说:“价格好谈。” 唐兆年:“我要算算你手里的东西不值得我出手。” ----- 半小时后,张先生就带着文件来了,看见李文军和杨守拙都在,心里也没有任何波澜。他现在急于脱身,也管不了到底是谁想要买了。 李文军拿着资产报告,低头开始认真地看。 没有人敢出声,都在等着他。 张先生有些郁闷,自己好歹也是港城四大洋行之一的老板,却被个小子这么摆布。 李文军看了半个多小时,才抬起头,带着几分轻蔑:“这点东西根本不值十五亿。” 张先生有些恼了,说:“怎么会,这么多资产摆着。” 李文军说:“首先这是二十艘船就不值两个亿。” 张先生气得快叫出声了:这二十艘船有三分之一都是你通过“唐氏电影”转卖给我们的!现在你说不值钱?这不是明摆着坑我们吗? 可是后悔也没有用。 现在整个港城里只有“唐氏电影”有充足的现金。 李文军接着说:“无形资产,品牌估值也是一文不值。地价房价马上就会暴跌。满打满算,你手里的东西,最多值六七亿。” 张先生心一横,说:“我还持有了太谷和颐和煤气的股份,凑足十亿全部卖给你。” 草,这不就等于变了个法子攻破了太谷吗? 唐兆年一听,激动得在心里直爆粗口。 只是李文军早上就说了,唐兆年旁听的时候不能发出任何动作和声音,不然会影响谈判进程。 所以唐兆年只能攥着拳换了个坐姿来宣泄心里的激动。 李文军面无表情把资产清单递给张先生:“加上你手里太古和颐和的股份,九亿。没得商量。” 张先生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最后咬牙切齿地说:“好,九亿就九亿。” ----- 那边马登听朋友说谈完了,立刻跳下车,拉住了莱奥:“小伙子,先别急着走,我们再谈谈。” 莱奥也不生气,只说:“行吧,找个地方坐下来,我指路。” 莱奥上了车对司机说:“麻烦去‘唐家大酒店’。” 马登皱眉:“你不是住在喜来登吗,怎么去唐家大饭店?” 莱奥不出声。 马登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能吩咐司机去唐家大酒店。 他们进唐家大酒店的时候,张先生刚好出来。 马登瞬间什么都明白了。 什么西班牙人,莱奥就是李文军的友军!! 说不定这个莱奥连西班牙人都不是。毕竟这么短时间,他也没办法弄到照片确定这个莱奥就是西班牙那个红酒家族的莱奥。 李文军用莱奥拖住他,让他没机会跟别人签,到了现在紧急时刻,也只能抓到谁算谁了。 所以进了唐兆年的办公室,看到李文军,马登一点也不惊讶了。 第九二五章 来日方长 李文军笑了笑:“马登先生,你好。” 后面的谈判,基本没有什么意外了。 马登也把自己持有的颐和和太谷的股份让出来,凑够了十亿。 现在李文军不但控制了整个德丰和颐和煤气,还得到了部分太谷。 马登一走,唐兆年兴奋得跳了起来,拿了三个杯子出来倒了三杯洋酒:“草,太刺激了。大获全胜。大获全胜。扑街仔,你特么的太厉害了。” 杨守拙接了酒杯问李文军:“关于颐和和太谷的内幕交易,你是怎么知道的?” 李文军暗暗好笑:难为他憋到现在才问。 其实他是前世从后来的书本、档案和名人访谈等各种途径得到了有关于这件事零碎线索,然后梳理得出了大概过程。 前世是杨守拙组织的这次狙击,他先试了太谷不通,又试了颐和,最后才攻德丰,虽然结果差不多,但是过程要艰辛和曲折得多,成本也高得多。 李文军改变战术,避开了杨守拙绕的弯子,直切要点,才能这么高效。 准确的来说,他的成功不是他一个人的本事,也有杨守拙和很多幕后无名英雄的功劳。 所以他想让杨守拙来亲眼见证这一切,并且一起品尝胜利的果实。 不过,他现在没法这么跟杨守拙解释,只能淡淡回答:“四大洋行本来面和心不和,各有打算,现在是迫于形势才联手。为了确保对方不会背信弃义,最好的办法就是相互持股,就跟古代送皇子做人质给盟友做担保是一样的。商场上,最好的担保,不就是现金吗?” 杨守拙微微点头,李文军这么说也没错。毕竟他也很清楚这些规则。他要是有心查也不是完全查不到。 “航空公司呢?” 李文军嘴角抽了抽:“他们比较惜命怕死,所以为了确保以后航空安全,肯定会在港城创建一个外资完全控股的航空公司。现在就布局,以后会省力很多。就算我们押错了宝,也没有实际损失。”布局航空公司的从军事和商业上来说都很必要,不用李文军说,杨守拙也知道。 前两天杨守拙他们已经跟河记的老板谈好了。颐和、德丰基本上被李文军圈住了。 其实算一算,只有太谷在外国人掌控下。 按照逻辑,以后要成立全外资的航空公司,也只有太谷能挑这个担子了。 短短七天,李文军的收购战就结束了。 除了杨守拙,没有人知道李文军的惊人谋略和执行能力。 杨守拙现在觉得李文军把他叫来,只是需要一个见证者,以免以后有什么事,无法自证清白。 他没提雪梨的事情,李文军也没有问。 杨守拙知道雪梨是别人安插在他身边的,却不知道幕后是谁。他怀疑身边所有的人,就把雪梨弄到唐兆年身边,跟当时唐兆年摆布林灵时一模一样,也用他的方式提醒了李文军。 结果李文军一改往常洁身自好,对雪梨的投怀送抱全盘接受,让雪梨以为他上套了,然后不知不觉就配合他们搞了这个仙人跳。 然后他只用一招就证实了雪梨是洋人派来的,斯维尔也知道她的身份。 雪梨进退两难,要么就暴露自己跟斯维尔是一伙人,要么就套住斯维尔。 这两个选择都不会影响李文军最后强迫斯维尔坐下来跟他谈。 反正非礼什么的,不用一定成功,只要有雪梨在大堂里挣扎然后被拖进去的画面就行了。 因为到最后,雪梨肯定不会去告斯维尔。 所以斯维尔和雪梨最后都被李文军完美反向套路了,还是用最土,最古老的方法。 李文军不想过问杨守拙怎么处置雪梨,那跟他没有关系了。 毕竟他也知道,顾展颜收到的那些精彩照片的拍摄者就是雪梨。 既然陷害他,就要付出代价。 ----- 内资这一次大获全胜,准确的说是李文军大获全胜。李文军也不贪多,把手里的德丰,颐和大部分都转给了杨守拙来持股。自己和唐兆年只是各攥着百分之十意思意思。 关键,他在闹腾着要收购太谷股票的时候,已经悄悄低价买了其他三大行的股票,等这一波恐慌过后,股票就会涨回来,到时候一倒手,赚个盘满钵满,忠孝两全。 大部分资本撤出,港城的房价和地价果然如李文军所料那样,开始狂跌。 李文军又要唐兆年用股票赚的钱,把之前卖掉的写字楼压低价格百分三十买进。 那些客户心里骂着妈卖批,脸上却还只能笑嘻嘻。 现在有人接盘,他们应该高兴,对不对? 可是短短几个月,不但自己账户里的几千万就变到了李文军和唐兆年账户上,而且两栋楼又回到了李文军和唐兆年名下,他们能不生气吗? 想来想去,只有李文军他们是赢家。 其他人只是玩了个寂寞和亏损。 接下来的就是扫尾工作了。李文军、唐兆年和杨守拙整天坐在办公室,等着几大洋行派人来交接。他们就签文件,签支票,收支票。 太谷派来的人,李文军他们都认识,是雪梨。 雪梨在宴会后就消失了,让杨守拙和唐兆年想教训她都找不到人。 唐兆年只能宣布把她从“唐氏电影”开除了。 没想到,原来她去太谷了。 虽然以她的学历也配得上这个职位,不过明眼人心里都清楚其中奥秘。 杨守拙和唐兆年脸色很不好看,毕竟他们都很讨厌被背叛,又都很在乎面子。 杨守拙讥讽地冷冷一笑:“恭喜雪梨小姐高升。” 雪梨一身得体的套装,手里拎着个公文包,没有半点风尘味,反倒显得有些清冷和高傲。 这会儿被杨守拙讽刺,她脸不红,心不跳,淡定回答:“谢谢杨先生,不过我现在恢复本名曹雪梨。你可以叫我曹小姐。” 杨守拙攥紧了拳,冷冷转开头。 反倒是李文军,明明是被算计得最多的那个,却没有什么反应。 这个女人很聪明,不择手段。 他喜欢跟聪明的女人打交道。 第九二六章 我的志向 曹雪莉坐下,从公文包里拿出文件放在桌上,用公事公办的语气说:“恭喜几位成为太谷的股东,这些文件,需要几位签一下。” 杨守拙和唐兆年都是公私分明的人,这会儿心里再憋屈也会乖乖签字,把这件事办完。 曹雪莉饶有兴致看着李文军:“李先生这一次干得漂亮。围点打援,我们这会儿才反应过来。” 李文军嘴角抽了抽:“对亏了曹小姐助力。” 一直很淡定的曹雪莉被李文军激得气血上涌,脸颊发热。 她暗暗攥了攥手,笑了笑:“来日方长。” 李文军点头:“可不是嘛,来‘日’方长。” 他故意把其中一个字咬得很重,杨守拙和唐兆年都听懂了,然后轻笑出声。 这女人跟屋子里所有男人都上过床,可以用人尽可夫来形容,脸皮也真是够厚。 李文军怼她怼得真是太特么痛快了!! 曹雪梨抿嘴站起来,收了文件,站起来朝李文军伸出手:“太谷明天召开董事会,邀请三位列席旁听。” 以他们三个占的股份,也就是能列席董事会。 这可不就是在讽刺他们三个在太谷还说不上话。 唐兆年差点憋不住爆粗口。 李文军却笑了笑回答:“多谢曹小姐通知,不知道曹小姐会不会参加。” 曹雪莉脸又气红了,咬了咬嘴唇,含糊地回答:“我也会列席。” 杨守拙哼了一声:“啧,也是列席,你神气个毛啊。” ------ 其实李文军知道太谷叫他们去列席的目的。 太谷毕竟以后还是要进攻内地市场的。 就算是这个年代经济暂时落后,可是中国也有十亿多人,对于任何企业,都是一块等着被瓜分的巨大“蛋糕”。 太谷虽然抗拒中国资本入驻,却不抗拒进入内地市场赚中国顾客的钱。 果然,在董事会上,总裁没有讲任何太谷去年的经营状况和财报什么的,从头到尾都在介绍太谷的业务,简直就是个宣讲会。 一点有用的信息都没有。 唐兆年无聊得直打瞌睡,杨守拙也有点不耐烦了。 李文军却听得津津有味。 他知道太谷以后在内地的业务和布局,这会儿听他们讲未来的规划,真是别有趣味。 说起来,他五年后打算开展的零售业务,高端板块可以跟太谷合作。 他察觉有人看着自己,转眼便对上了坐在角落里的曹雪莉若有所思的眼睛。 他能理解曹雪莉的挫败感,甚至有些同情她。知名大学毕业,本来想来小小港城大展手脚,结果被派来做色诱这种的龌龊工作,还被他这个只有初中毕业文凭的男人打败。 经过两世,他没有那么死板和迂腐。 他深知这个时候的职场对女人远比后来要残酷得多。 曹雪莉跟男人上床,只是一种手段。 就连他,有时候为了取得胜利不也会用外表迷惑敌人吗?所以没什么必要去轻视曹雪梨。 她这一次的付出,虽然没有让太谷获胜,也让她得到了想要的职位,也不算很亏。 那边总裁讲完了,问李文军:“李文军先生,还有没有什么问题想问我们。” 李文军收回目光,对总裁点点头:“暂时没有了,我们保持联系。如有变化,请及时告知。我们需要贵公司服务也会跟你们联系。” 这一句话为整场“推广会”做了个总结,也礼貌地揭穿了对方的意图。 总裁脸上发红,有点下不来台。 唐兆年听得瞌睡都笑醒了。 杨守拙也笑出了声。 ----- 从港城回去的路上,杨守拙说:“有个问题,我很好奇。能否麻烦李文军同志帮我解答一下。凭你的本事,光在港城倒腾股票,搞公司拆分并购就可以轻松上富豪榜了,为什么还非要费神费力经营工厂。” 那些为了让家人过上好日子的借口,压根就是屁话。 李文军现在有的钱都足够在港城和世界任何一地方买豪宅安置家人,然后纸醉金迷过完下辈子了。 更何况操纵股市比什么都来钱快。 他曾经以为李文军只是个有一点技术和傲气的实干家,李文军却深谙商场的各种套路、手段和阴暗,而且比谁都玩得溜;他又觉得李文军搞技术研发只是个幌子,李文军的最终目的商业和地产,李文军又把公司并购,股市操纵玩得明明白白。等他下定义说李文军就是个投机分子,李文军又在踏踏实实研发各种高精尖技术。 就连他这个涉猎广泛的人都在感叹李文军长袖善舞,让人捉摸不透。 李文军笑了笑:“拆分并购,操作股市,并不能产生任何实际经济效益,只是把别人口袋里的钱倒腾到自己口袋里。虽然个人财富能很快增长,却于国家无益。我要做的是让整个国家富强的实业。虽然我个人的力量很微薄,也想做星星之火。这次来港城并购这些做实业的企业,也是在为了这个目的。” 他前世就尝过了各种奢靡生活,反而看淡了。 纸醉金迷,大把大把花钱,最开始是让人很兴奋,很得意,很刺激,可是时间长了就会觉得麻木,无趣,失去生命的目标,这是一种很危险的状态,就好像被关在笼子里的老虎。 他喜欢挑战自己,喜欢那种打败别人的感觉,想要自己的价值发挥到极致。当然,如果过程中顺便能让个人财富增长,也没什么不好的。他并没有兴趣做圣人。 杨守拙盯着李文军,想从他眼神里看出他说的是真话还只是用场面话敷衍。 李文军自然知道杨守拙问这话的目的,他们把军工企业的订单都交给他了,当然有必要再三确认。 毕竟行家从装甲车的载重,预留孔洞,发动机大小这些就能估算出里面装备的人员数量和武器。 杨守拙转开头哼了一声:“你最好说的是真话。” 虽然听着语气不好,但是以杨守拙的个性,这就已经是说相信李文军的话了。 他又说:“那座桥,我会尽快去帮你办手续。” 那天陆汉先给他打电话,说学不到李文军的技术,只能把订单交给李文军做了。杨守拙就明白李文军的桥是要干什么用了。 如果以后成批装甲车要出厂,那肯定是路途越短上高速越好。 而且矿区外面那条窄窄的柏油老路根本就没法承受这样的载重,三天就会被压得破烂不堪。 李文军笑了笑:“多谢。” 第九二七章 撒手不管 家人完全不知道李文军刚才经历了一场这么惊心动魄的“战役”,只好奇他在港城有没有见证这一历史时刻。 吃晚饭的时候,七嘴八舌地问他。 李文军笑着回答:“我一个小老百姓,有没资格进会议室,也只能看看新闻。” 然后电话就响了。 刘翠红起来接电话,里面传来刘铁柱带着哭腔的声音:“哎呀,妹妹啊,我可打通你家电话了。这一阵子,我天天都给你家,军少厂里和文勇办公室打电话,死活打不通啊。” 李文军嘴角抽了抽:还真快,他刚一回来,他们就打来了。 刘翠红看了一眼李文军,问刘铁柱:“啊,哥,有什么事?” 刘铁柱说:“小伟跟着一帮人都去了缅甸十几天了,没有一点消息。我也不知道还能找谁,只能打电话给你们,看看军少能不能帮忙问问。” 刘翠红一听也紧张起来说:“你别急,我让军军接电话,你跟他好好说说。” 李文军接过电话:“大舅。” 刘铁柱抽泣着:“文军啊,求你帮帮忙,你堂哥要是有个三长两短…….” 李文军淡淡地说:“放心,他可能去缅甸买玉料了。那边都是荒山,不方便打电话给你。过一阵子就回来了。” 刘铁柱肯定知道始末,这会儿却只管装傻,只想赖着他去想办法。 他怎么可能当这个冤大头。 刘铁柱急了:“不管刘小伟跟你说了什么,他始终是你堂哥,你可不能不管他啊。” 李文军一脸无辜:“你要我怎么管?” 刘铁柱:“去缅甸找他啊。” 李文军:“我去缅甸也是人生地不熟,别说是找人了,自己都未必能回来。” 刘铁柱:“你请人啊。” 李文军:“请谁?” 刘铁柱:“请甘强盛的人啊。” 呵呵,他果然知道甘强盛。 李文军暗暗冷笑,问:“你为什么自己不去请甘强盛找人?” 刘翠红本来还很担心,这会儿也听明白了。 刘小伟是跟刘铁柱认识的人出去的,刘铁柱不去找那人,却来纠缠李文军。 对她来说要点钱是小事,折腾她儿子就是不行了。 她也恼了,抢了话筒过去说:“大哥,我家军军忙得要死,今天才从港城回来,连气都没来得及喘一口。再说他也没去过什么缅甸,真的没法找。” 刘铁柱只能说实话了,说:“对方要李文军出面,才肯放人。” 刘翠红警觉起来了,问:“为什么?绑架吗?” 刘铁柱:“那倒不是。” 刘翠红松了一口气:“嗨,我家军军现在名气很大,厂里的很多产品都供不应求,我都见过好多厂长老板守在门口要见军军,要买产品的什么的。你那位朋友是不是想见军军,才这么说啊。” 刘铁柱支支吾吾。 其实甘强盛都要刘小伟回来了。是刘小伟自己不甘心没赚到钱,偷了人家的玉料被捉住扣在了缅甸。 刘小伟打电话回来求救,甘强盛没有半点要救他的意思。 刘铁柱只能这么瞎编了,不然李文军他们肯定不会理他。 找石头寄给李文军是刘小伟长这么大找到的最稳定最轻松的活儿,他偏偏作死不干了,幻想着去滇城一夜暴富。 结果没有一夜暴富,又走回了老路去了。 刘翠红见刘铁柱半天都没再回话,以为自己猜对了,就说:“哥啊,别操心孩子了,儿孙自有儿孙福,自己享几天福吧。” 然后把电话挂了。 李文军冲刘翠红竖起了大拇指:“妈,你现在真是进步好大,有理有节。” 刘翠红叹了一口气:“当这个厂长,最大的好处就是能见到各式各样的工人。当得越久,感触越深,人不能一辈子都靠别人,总是要对自己负责的。” 厂里的工人,有些一进来就拼命学习,所以进步很快,升职也很快;有些却是烂泥扶不上墙,敷衍了事,师傅看着头疼,工友看着讨嫌,最后只能辞退。 刘小伟到底是不是跟朋友走丢了,她已经不想管,也管不了了。 ----- 李文军回到厂里列了个时间表贴在门上,要厂长们按照时间表来找他汇报,签文件,省得大家一哄而上,然后有时候没人,有时候又几个人在这里等。 然后各个厂的厂长就轮番进来。 陶光明是倒数第二个。 一个月不见,陶光明竟然瘦了很多。 他得意洋洋的进来,把一张过塑过的纸放在桌上。 李文军一看是建筑施工资质,惊喜地说:“诶,办下来了?还是得我们陶光明同志来啊。这事办得太利落了。” 陶光明说:“可不是,你都不知道我跑了多少个地方,可把我累死了。” 陶光明把最近物流点的情况大致说了一下。冀城和京城的两个物流点最近的订单都上升得很快。京城主要得益于两个蔬菜水果批发市场,冀城的物流点得益于季青峰的运作。 他不得不再次感叹,李文军看人的眼光真准。季青峰真是协调,运营执行命令的一把好手。 陶光明很振奋,按照这个情势发展下去,物流公司很快就不会垫底了。 嗯,只有那个什么鬼房地产公司,暂时还是个皮包公司,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盈利…… 李文军打电话叫赵林弄个玻璃木框把这个证装起来,跟公司其他证照挂在一起,然后又问陶光明:“木材的事情怎么样了。” 陶光明得意地摸了一下头发:“啧,这种小事,怎么可能难得到我。我跟我姐已经把渠道都打通,最近陆陆续续有木材运进来了。”不单单是卖给“文军实业”,他和陶光慧还顺便给其他家具厂供货。果然像李文军所说的成了一桩好买卖。陶光慧也说李文军真是太好了,有好事都想着他们。 李文军对他伸了个大拇指:“你太棒了。” 他这几次都没带陶光明去港城,有必要多给陶光明戴戴高帽子安抚一下。不然以后这头驴就不肯好好拉磨了。 关键陶光明把这条路走通了,李文军这边才能保证原料供应,按时交货。 而且,他这也是有意扶持陶光明和陶光慧。他们在陶家的地位日益上升,长远来看对他和陶家都有好处。 第九二八章 杨守拙搞突袭 李文军特地把装甲车的事情安排在了最后。因为那个是最近的重点项目,需要很多时间。 处理完其他事情后,他就跟韩伟俊、郭建光三个人在那个被厂里人称作为“零号车间”的厂房里关起门来研究装甲车。 这个“零号车间”特地被安排在工厂最东头,紧挨着没有开发的那块地,别的车间隔开。 就算是有好奇的工人往这边张望,也被铁门挡得严严实实,什么也看不到任何东西。 一辆已经初具雏形的装甲车静静立在车间的正中央。 李文军点头感叹:“不错嘛,框架基本出来了。” 韩伟俊摇头叹气:“差远了。我们现在其实只是在汽车和摩托车之前的技术上原地踏步,等着你回来攻克难题。” 李文军笑:“你说说看,到底哪里卡住了。” 韩伟俊说:“外壳不是问题。因为有钱教授把关,所以之前委托给市钢厂做的高硬度装甲钢就能符合要求。焊接和表面处理,喷涂都已经是我们攻破了的问题。我们现在唯一的问题在履带。履带用高硬度高锰钢铸造,走哪里都不怕,可是就是太硬了,磨损太厉害。所以客户提出了个要求,要我们挂上橡胶来缓冲。问题就出在这里。” 李文军点头:“不错,这么短时间能看到问题实质。” 韩伟俊说:“且不说普通橡胶的耐磨性达不到要求,就连怎么让橡胶不从钢履带上脱落就很让人头疼了。” 郭建光也摸着下巴说:“钢构件可以用焊接或者用螺口接在一起,两种不同的材料要怎么固定呢。这个又不像汽车摩托车能用充气橡胶把整个钢轮毂包起来,只能一小片一小片挂在履带上。” 李文军笑:“有解决方案的。你想想马掌是怎么固定的。” 韩伟俊皱眉,好一会儿才将信将疑地说:“钉子,你是说用钉子来固定橡胶片和钢履带?” 李文军点头:“是。只不过不是简单的钉个钉子,因为金属履带比橡胶片的寿命要长很多,所以不能只考虑牢固,还要考虑方便更换。最好的办法是用一个需要特殊工具开启的卡扣。” 韩伟俊和郭建光恍然大悟:“就跟用钥匙开门一样。” “那要好好试试这个卡扣了。” 李文军说:“除此之外这个卡扣还必须不能伤害橡胶整体性,在运行过程中不会被轻易磨损损害,不然就失去了意义。为了以防万一最好还是双保险,设置成为三分一卡扣坏了不会影响整体运行。” 韩伟俊苦恼地说:“要求这么多,就算知道是用卡扣也很难达到。” 李文军说:“是不容易,不然军工厂也不会弄了这么久都没解决。我建议你们两个人兵分两路,一个琢磨卡扣,一个去琢磨橡胶。” 郭建光问:“橡胶片还需要专门一个人去研究吗?” 李文军回答:“橡胶片说起来简单,其实也大有学问。既要给履带与路面接触的时候减震,又要考虑负重轮毂和履带之间的磨损减震,所以履带内外都要挂橡胶片。外面的叫‘着地面挂胶’,里面的叫‘滚道面挂胶’。橡胶要耐磨,还要摩擦发热量低,不然橡胶片容易因为摩擦热变形或者融化。而且要能适应各种气候,地形和恶劣路况。还要能承受巨大压力的考验,不能崩花、爆裂。” 郭建光一边听一边直倒吸冷气:“那还是需要相当的技术含量的。” 李文军说:“没错。所以客户提出的要求并不高。派人去株市化工厂,就说我们要用在新款跑车上,指导他们在耐磨硫化橡胶里掺入稀土元素,就能做出满足现在要求的橡胶来。” 郭建光想了想说:“我去化工厂吧。反正只要韩厂长在,摩托车厂和汽车厂都可以管理。关键韩厂长还能跟你一起琢磨卡扣的事。” 韩伟俊说:“其实这个卡扣的事,要把钱师傅叫来参与才好。他之前毕竟是钳工班的班长,现在又是精密机械厂的厂长。” 李文军摇头:“没事,我画个图纸,让精密机械厂做出来,我们试试行不行再说。” 韩伟俊和郭建光交换了个眼神。 兵工厂肯定也是想过卡扣这么招儿的,可是那么多技术人员琢磨了许久都没得出满意结果,李文军随便画个图纸就能做出来? 不过他们也知道李文军的本事,不敢直接把怀疑说出口。 ----- 李文军又关起门来和韩伟俊琢磨卡扣去了。 其实他记得卡扣的结构,不过见过和自己做出来是两码事。 那天他跟韩伟俊正在装一个新做出来的卡扣,腰上的传呼机响个不停。李文军擦了手,低头一看,是杨守拙发来的信息:“我在工厂大门外。” 李文军愣了一秒,才将信将疑转身打开门走出去。 冬日暖阳下,杨守拙抱着胳膊靠着一部大吉普车站着厂门外,饶有兴致看着那一排锃亮的厂牌。 李文军忙叫老王头打开门。 杨守拙看了李文军好一会儿才认出面前这个穿着脏兮兮蓝色工作服的人是几天前还跟他同道一身华服出入宴会,杀伐决断的年轻才俊。 “啧啧啧。”杨守拙摇头感叹,“想不到。” 正在跟孙老头一起雕玉的陶光明听见声音走了出来,看到杨守拙也一脸懵逼。 他围着围裙,头发乱得像鸡窝,灰头土脸,像个老爹爹。 杨守拙看到陶光明,又摇头感叹:“啧啧啧,想不到。” 陶光明好歹也是门阀世家贵公子,这会儿像个要饭的。 李文军哭笑不得:“杨守拙同志怎么来了。” 杨守拙这种身份,虽然不至于警车开路,至少要县里派个人来陪同。 杨守拙说:“你不是要修桥吗,我总要出来看看是什么情况。我还想来见识一下,你那个签下惊人订单的工厂,到底多么气派。” 啧啧,结果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十几个厂牌,太壮观了,比哪个政府单位门口挂的牌子都多。 李文军做了个请的手势,说:“杨守拙同志来视察怎么不早点通知我们准备。” 第九二九章 我知道你打的算盘 杨守拙哼了一声:“提前跟你说让你有准备,我还有什么可看的?” 司机把车停在办公室前面,李文军叫赵林招待司机,自己带着杨守拙走到厂区最东头去看修桥的位置了。 尚未建厂房的地块也已经把路修好接上了矿区的路,可以从矿区门口直达最东头河边。 新路足够三辆车并行,对于一个工厂来说,有点太宽了。 杨守拙忽然意识到,李文军在规划这个路的时候就已经考虑了要过拉装甲车的大板车,饶有兴致地看了李文军一眼,问:“矿区里有个现成的火车站,为什么不用火车把产品运走。” 李文军回答:“通火车的地方有限,而且还要调配线路,太麻烦。” 杨守拙微微点头,又抬了抬下巴:“去看看你们造的车。” 李文军自然知道他说的“车”是装甲车。 ----- 杨守拙其实心里想的是,李文军这么短时间内能做出个什么? 他说要看,只是因为来都来了,就顺便看一眼。 可是他一进了车间就愣住了。 那台庞然大物立在宽敞的车间里,绿色迷彩的外壳在光柱下闪着光,像一头沉睡的巨兽。 他家世代军人。 装甲车于他就像古代的战马于将军。 浑身的血液都在那一刻瞬间被点燃,放在两侧的手不由自主攥成拳。 好一会儿,他才眨了眨眼,问:“有什么困难需要我帮忙吗?”本来不看好李文军,这会儿他被燃起了十万热情,想要参与进来。 李文军想了想说:“株市化工厂的技术水平还是不行,没办法做出我要的耐磨低发热橡胶。” 杨守拙沉吟了一会儿,说:“这个也好办,从京城穗城海城化工研究所调专家过来株市化工厂,让一起研究。毕竟这个东西以后运用范围还挺广的。” 不单单是装甲车,还有很多大型民用机械比如挖掘机,吊车什么的,也是需要的。 李文军点头:“这样最好。” 他可以指导方向,但是具体研制还是要专家现场把关。 杨守拙朝装甲车抬了抬下巴:“跑起来看看。”他眼睛亮晶晶的,其实本来想说的是:“我想上去开来看看。” 可是又怕李文军看出来他的兴奋,所以用了更委婉的说法。 李文军老老实实的说:“还跑不起来。” 杨守拙皱眉:“为什么?” 李文军:“履带,发动机,操作系统都没有装。” 杨守拙凑过去一看,这会儿才发现那“履带”竟然是用几个车轮代替的。 心理落差太大,气得他差点踹李文军一脚。 这小子太特么的能唬人了,搞了半天,这只是个壳子!! 李文军看出了他的愤恨,哭笑不得:“很快都会有的。” 杨守拙哼了一声。 李文军指了指办公室:“上去坐下来谈。” 后勤很有眼力,一看李文军的态度,就知道杨守拙不是一般客人,这会儿麻溜地端了水果茶点上来。 有些糕点还是厨房自己做的本地特色糕点。 杨守拙虽然吃惯了山珍海味,却没见过这些,倒也一样拈了一块,算是给够李文军他们面子了。 楼下有货车进来,“哗啦啦”倒了一车石头,说了几句话又轰轰轰开走了。 然后赵林进来了。他没注意到李文军这里有客人,埋着头一边看报表一边走进来说:“勇哥那边送来了一车黑石头。” 然后他抬头对上杨守拙,愣在那里。 李文军笑:“没关系,都是自己人。” 赵林问:“我们还是按照去年的价格给吗?” 李文军说:“嗯,是,只要我没特别照你说,就都是这样。他送多少就收多少。” 赵林点点头忙下去了。 杨守拙若有所思看着李文军。 李文军:“怎么了?杨守拙同志想说什么就说呗。” 杨守拙嘴角勾了勾:“都说你是个善良的傻子,花钱养着矿区这帮废物。其实他们都误会了,你只不过是交保护费而已。” 李文军笑了笑,叹息:“杨守拙同志眼界和智商果然比一般人高出许多,也只有你看得清啊。” 杨守拙似笑非笑地说:“要不是有黄铁矿罩着你,你这厂子几年前就被人吞了。就算是现在,看着你挺强,没有黄铁矿做后援,别人要吞并你,也是分分钟的事。这就是我最欣赏你的地方,把占便宜做得像施舍一样。” 李文军轻叹:“可不是嘛。” 黄铁矿现在倒了对他只有坏处没有好处。 所以每年只花几万块钱,就能不用担心这个事,很划算了。 按杨守拙说的,交保护费而已。 况且就算是算成本和收入,买入那些原石,其实也是赚的。 现在屯着,等黄铁矿倒闭,矿洞一封,想要找大批量的玉石原石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杨守拙摸了摸下巴:“就连这次你逼着陆汉先把装甲车的活交给你试做,也是为了抱大腿,上双保险。因为你知道黄铁矿这样的经营状况,国家迟早是要关掉它的。” 李文军被戳破了心思也不恼,淡淡说:“可不是嘛。杨守拙同志真是太了解我了。” 杨守拙把该说的话说完了,看了看表。 李文军挑眉问:“杨守拙同志接下来的行程怎么安排。” 杨守拙说:“等下去省城的宾馆住下,明天回穗城。” 也就是说,杨守拙这一趟是专门来他这里的。 看来上面还是挺重视的,也怕他说大话,最后搞不定,拖延时间。 毕竟这一批东西,后年就要开始卖给周边小国。 李文军不动声色,只说:“那我们去县里找个馆子点一顿吧。”杨守拙特地看表,不就是为了提醒他这个吗。因为正对着杨守拙的墙上就有一面钟。 杨守拙摇头:“不用那么麻烦,在你们食堂里吃一顿就好。你们食堂几点开始吃饭。” 李文军暗暗诧异,看了看表:“刚刚开始。” 杨守拙起身:“嗯,那现在就去吧,你知道的,我不喜欢人太多。” 虽然李文军知道杨守拙不拘这些小节,况且也是大院里吃食堂长大的。 不过他特地赶着这个点来吃顿饭,就有点奇怪了。 还这么积极恨不得食堂一开门就去,就更奇怪了。 第九三零章 测算产能的好法子 杨守拙丝毫不把自己当客人,拿了餐盘端了饭菜就在最醒目的对着门的位置坐下,一边跟李文军说话,一边拿眼睛瞟着门边。 李文军忽然明白杨守拙想干什么了,他在估算产能。 如果真的把装甲车的活全部交给李文军,就要看看李文军有没有那么大的产能来保质保量。 怎么看产能,当然是从工人数量来看了。 现在自动化程度比较低,一个人一天能干的活就那么多。 没有足够的技术工人,有再多厂房和机器都没有用。 现在为了方便区分和统计,“文军实业”的每个厂工装的颜色不一样,而且胸前还有字标明厂名、人名和所属车间。 杨守拙不能一个一个车间去统计,也不好直接问李文军,因为李文军未必说实话。 可是不管干什么工作,中午都是这个点来吃饭,而且绝大部分一定且只会进来一次。 所以坐在食堂里数人,最清楚、最真实、最省力。 而且他也不能提前告诉李文军,不然李文军叫人往返多次会干扰他的判断。 李文军暗暗好笑。 果然,一盘子饭菜,杨守拙用数饭粒一样的速度硬是从十二点吃到下午两点。 李文军也不催,不动声色陪他坐着。 其实对他来说这是好事。因为杨守拙肯花时间做这件事,是已经认可,打算把这活儿交给他了。 工人都觉得这种情形太诡异了。 因为李文军从来都是速战速决,绝不在这些事情上浪费时间。所以就连平时围着李文军的赵林他们都不靠近。 眼看再没有工人进来,食堂要收工了,杨守拙才起身,把餐盘还回去,对食堂里的师傅说:“辛苦各位同志,饭菜的味道很不错。” 食堂的同志从李文军肯花两个小时陪客人吃饭就能看出这个客人身份不一般了。 现在他们被夸了,个个兴奋得脸都红了。 “谢谢领导。” “领导常来。” 李文军哭笑不得:这帮傻子,被卖了还帮人数钱。 要说论忽悠人的能力,没有人比得过杨守拙。 杨守拙离开的时候郑重跟李文军握手道别:“这件事就拜托李文军同志了。如果能在保证质量和功能的前提下尽快完成就最好了。” 李文军自然知道他的意思。 他们交付的是一个没有战斗力的壳子,军工厂还要往里面装武器什么的。 这些都是需要磨合和研究的。 就连汽车这种民用的东西,他们都推倒重来了那么多次。军工厂很有可能把东西装进去,才发现最初给李文军的图纸不合适,然后李文军他们发现载重变了许多预留孔洞变了,只能重新做外壳。 如此往复很多次才能最后定板。 所以要多预留一点时间。 “放心。”他也郑重地回答,“现在这件事已经成了我的头等大事。一定不负重托。” ----- 杨守拙到了省城宾馆住下来,就给陆汉先打电话。 陆汉先问:“怎么样?你见到了他做的东西吗?” 杨守拙说:“嗯。东西是没问题,不过产能可能不太够。不过没关系,等他把样车交了,你觉得没问题,我再要他扩大产能,招人。” 他观察了一下地形,觉得把这件事交给李文军,还有两个好处。 第一,工厂位置偏僻,李文军把矿区做成了个碉堡一样。心怀鬼胎的人也不好来打探。 第二,工人都是矿区原来的职工或者周围村里的村民,知根知底,不怕泄密。 所以要按照他的想法,已经有百分之八十把握是定在这里了。 只是他现在不好直接这么说,不然陆汉先他们会以为他偏向李文军,徇私。 陆汉先说:“好,现在说那些还早,等他把东西做出来。” 杨守拙听他口气里憋着几分不满,暗暗诧异:啊呀,看来他对李文军还有几分不服气啊。 ----- 有了杨守拙的干预,橡胶片的研究进展快了很多。 株市化工厂过年前就交了几个样品给李文军。 李文军虽然还不是很满意,却也能勉强用了。 然后李文军叫陶光明买了一部快报废的最大号挖掘机回来。 挖掘机到厂里的时候,李文军让司机停在院子里,再亲自开进了那个“零号车间”。 陶光明也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 见李文军连这个都防着他,心里很不舒服。 切,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造新车吗?莫非我还会偷偷拍照告诉别的厂子。 就算告诉别的厂子,也要人家能做得出来才行。 做跑车就做跑车嘛,弄部挖掘机干什么。 其实李文军是打算先在挖掘机上试装履带。 最近他做出了一个卡扣,还比较满意。这几天比较冷,路上都结了冰。 他想顺便测试一下最近化工厂送来的橡胶片在低温天气下的运作情况。 把他们做的履带安上,轰隆隆开出车间,开到后面那片荒地上。 为了模拟重量,他们特地在挖掘机上压了好多袋沙子。 挖掘机的履带把结了冰的荒地压得“卡卡”响。 地面都在震。 好多工人跑出来在楼上看。 李文军围着荒地跑了几圈,又开着从坡上下到河里。 这会儿河里的水两米多深,人过不来,挖掘机却能轻易过去。 他开过去又开回来,停在荒地上。 郭建光和韩伟俊跟从车上跳下来的李文军围着履带看。 履带没问题,那个橡胶片掉了七七八八,没剩几个。 郭建光和韩伟俊忍着笑,李文军捣鼓了这么久,结果跟他们做出来的差不多。 李文军摸了摸额头:“卡扣还是不行。” 做得再精巧也扛不住各种碎石的打击,容易被误触。 晚上吃饭的时候李文军还在想这件事。 其他人本来就觉得李文军和顾展颜有点怪怪的。今天更加了,两个人像闷葫芦一样,从到头尾没有任何交流。 虽然因为顾展颜的性子比较清冷,他们之前也很淡,可是现在实在是客气有点过分了。李文军以前还会逗着顾展颜说说话,现在他要么就不在家,就算在家也跟别人说话的时候多。怎么说呢?就算是坐在一起,中间也好像隔着一层纱,真是让人难受。连对方偶尔给自己夹个菜这么小的事,两个人都会下意识地道谢。 刘翠红实在是忍不住,问了一句:“军军,你们小两口是不是吵架了?” 第九三一章 为什么呢 李文军猛然惊醒,下意识就望向顾展颜。 顾展颜轻轻摇头回答了他的无声提问:她没有跟任何人说。 李文军松了一口气,笑:“没有,我最近在研发新产品,是不是走神的时候比较多,不好意思,让你们担心了。” 顾展颜说:“是,我也在想下个学期的安排,有点走神,不好意思。” 说完她主动给李文军夹了一筷子红烧肉。 李文军压抑住道谢的冲动,冲她笑了笑。 研发新产品的事情,家里人倒是都知道。 刘翠红松了一口气:“嗨,你们两个也不要因为工作冷淡了对方。这才多大,搞得老气横秋的。” 李文军笑了笑:“是,妈说得对。” 柳冬梅不住的拿眼睛看顾展颜。 别人不知道,她可看得出来,这两人绝对有事!! 大家正说着,门口有人敲门,靠门坐的汤阿姨起身去开门,原来是陶光明来了。 陶光明拿了几串糖葫芦:“今天冀城老家送了些土特产来,里面有新鲜山楂,小姑做了糖葫芦给几个孩子解解馋,叫我给你们送过来。” 那糖葫芦亮晶晶香喷喷红彤彤的格外好看。 柳冬梅笑:“还是季裁缝细心,这里除了我,可能都没吃过。” 陶光明笑:“酸不拉几的,也就图个新鲜。你们家也不缺零食。” 刘翠红笑:“难得季裁缝自己动手,我们可要好好尝尝。” 他们几家人经常相互送菜。 季裁缝可能是觉得自己做菜不行,叫保姆做又没诚意,所以就弄这个。 点点和早早他们兴奋得不行,一人拿了一个,咬了一大口,然后被酸得龇牙咧嘴的,却不舍的吐出来。 逗得大人们直笑。 李文军把剩下的递给了刘翠红他们。 他们没吃过,他可吃过,这东西真是酸倒牙,他欣赏不来。 陶光明说:“还有别的东西,明天分好了,给你们送过来,我先走了。” 没等李文军挽留,陶光明就走了。 李文军皱眉:这家伙又怎么了,今天这么客气?! 这边点点把山楂全撸下来,在舔竹签上的糖:“什么糖葫芦,还不如竹签好吃。” 李文军笑抽了。 一个念头忽然闪过脑海:诶?他为什么执着的要用卡扣呢,美式装甲车就是用的双栓固定橡胶片啊。 之前国内的特种钢冶炼技术不行,不敢想,怕那个栓用不了两次就断了。 现在他把技术提前了几十年,合金钢的强度完全可以了。 他抱着点点狠狠亲了一口:“好闺女,你真是爸的福星。” 点点咧嘴笑。 跳跳和早早都眼巴巴地望着他。 李文军每个孩子都亲了一口:“都是福星。” 李文军眼角瞥见柳冬梅若有所思看着他,便笑嘻嘻问跳跳:“跳跳,你想要弟弟妹妹吗?” 跳跳立刻点头像鸡啄米:“想。”家里就他最小,他早就想要个弟弟妹妹了。 他转头问柳冬梅:“妈,今晚给我生个弟弟妹妹吧。” 其他人都笑出了声。 柳冬梅立刻红了脸,狠狠白了李文军一眼:“军少真是一点也没有变,还是那么皮。” ----- 吃过晚饭,李文军一手牵着早早一手牵着点点,往家里走,三个人有一茬没一茬的说话。 顾展颜在身后望着他的背影,有些出神。 李文军丝毫没有察觉,跟孩子们说说笑笑,打打闹闹,刷牙洗脸,再一起看书,然后哄睡觉。 这跟顾展颜想象中的离婚后生活不一样。 她想象中,应该是各自精彩,相见如路人,结果现在相敬如宾,除了不上床不打情骂俏,硬生生成了她心目中完美夫妻的样子。 怎么回事?是哪里出了问题? 这个问题让她百思不得其解,以至于在她回自己的书房,关上门,还在想这个问题。 有人在门口敲门,顾展颜下意识就起来去开门,忘了今天李文军在家了。 不过来的人是柳冬梅。 “诶?冬梅,你怎么来了。” 柳冬梅拉着她的手:“哎呀,你说我们,之前住平房的时候,时常串门。这会儿各自忙,虽然房子大却来往少了。今儿想起来,就过来跟你聊聊。你有空吗?” 顾展颜笑了笑:“没事,难得你找我聊天。我们也确实好久没说话了。”其实本来顾展颜是有事要做的,可是现在这种状态,就算是坐在桌子边又能干什么? 她们进了顾展颜的书房,柳冬梅轻声问:“军少呢?睡了。” 顾展颜猛然意识到,这样把柳冬梅放进来,很容易露馅,有些慌乱地理了理头发说:“没,他还在他的书房忙。” 柳冬梅抿嘴,关了书房的门,坐在柳冬梅对面,神情严肃:“展颜,你实话告诉我。你们两是不是吵架了。爸妈能被你们骗过去,我可没那么好骗。再说,军少今天明显是不想谈这个问题,才去跟跳跳说那些,岔开话题。” 顾展颜的脸一下就红了:“有.....那么明显吗?我们没吵架,只是我不太想理他。” 柳冬梅皱眉:“为什么?他对你不好?又犯浑了?” 顾展颜轻轻摇头:“没有。他对我挺好的。” 这会儿回头细想想,自从李文军幡然醒悟后,对她好得真是挑不出刺来。 她知道他在补偿,觉得理所当然,所以有点有恃无恐。 柳冬梅:“那是他太忙了,冷落了你?” 他是很忙,在家的时候越来越少。不过只要他在家,就好像要把不在家的时间都补回来一样。 顾展颜沉默了一下,又轻轻摇头:“没有。” 柳冬梅笑了:“那是为什么啊。” 顾展颜也想得出了神。是啊,为什么。 柳冬梅叹气:“展颜啊,别怪我多管闲事。我没有姐妹,所以把你当亲妹子一样看待。你看看周围,有哪个男人能像军少对你一样,对老婆那么有耐性,那么一心一意。我都知道矿里好多男人都是手里没几个钱,长得还磕碜的,在外面乱来。” 顾展颜当然知道,学校里不也有成了家的男老师各种调戏女老师。 那些男老师只是忌惮李文军才不敢来招惹她。 第九三二章 私事和公事 柳冬梅又说:“你偶尔使使小性子还行,次数太多了,男人也烦。这会儿你年轻漂亮,他还有耐心哄哄你,过几年,年纪大了……外面那些年轻漂亮的女人却多得是。到时候就算军少再喜欢你,也扛不住你总把他往外推。” 顾展颜低下头。 柳冬梅:“不过呢,军少跟别人不一样,你看他这几年,简直像揣了个聚宝盆一样,带着全矿区都富了,可是平时该怎么样还怎么样,也没见嚣张跋扈眼里无人。所以他是那种知道自己要什么,不会因为有点钱就忘本的人,这一点你倒是不用太担心。只不过,你要对他好些,他在外面那么累。唉……上次从穗城回来,他都瘦了好多,我都看着心疼。” 顾展颜心里一抖,越发内疚起来。 连一个外人都觉得心疼,她当时的注意力却只在那些相片上,逼着他服软。 刚才她没想明白的事,这会儿也想明白了。 那些暧昧照片明显就是有预谋地想往李文军身上泼脏水。 可是她,就是不肯相信李文军。说白了,就是仗着李文军喜欢她。 她不是不爱他了,也没真的想离开他,只是有些霸道和心理洁癖,容不得眼里有半点沙子。 柳冬梅低声说:“嗨,你也不用这么难受。夫妻俩个能有什么隔夜仇。大不了晚上被子一盖,你主动点,撒撒娇,什么问题都解决了。” 顾展颜暗暗苦笑:可惜,没有你说的那么简单。 不过这几年都是李文军主动,李文军迁就她。 要不然现在她也积极点…… ----- 李文军听见外面门响,只是忙着画图,懒得分神去看了。 过了一会儿,他又听见柳冬梅说话,像是要走,刚好手里的初稿也画完了就开门出去看了看。 柳冬梅见李文军出来了,笑了笑:“你忙,我就过来跟展颜说说体己话。” 李文军看顾展颜脸色不好,故意打趣:“啧,你们两不会凑到一起骂我吧。” 顾展颜都被逗得笑了一声。 柳冬梅笑:“啧啧,瞧你说的,我们哪敢骂你。”她刚升了妇产科主任,李文军现在比郝院长还盯得紧,给他们下了任务三个月内要研究透刚引进的仪器。当然这些仪器李文军也不是白送给他们的。郝院长已经让李文军做了名誉副院长,其实就是大股东。矿区医院离直接并入“文军实业”,也就只差一步了。 李文军现在等于是柳冬梅和顾展颜的顶头领导。所以她说这话也没毛病。 顾展颜应该没告诉她他们离婚了,不然柳冬梅不可能这么淡定。 李文军悄悄松了一口气,带着戏谑道:“暗地里骂我也没关系、要是不骂,说明我使唤你们还不够狠。” 柳冬梅装模作样叹了一口气,对顾展颜说:“我这会明白你为啥不给他好脸色了。” 顾展颜更是抿嘴笑得不行。 李文军想了想,他回来以后,这好像还是第一次看见她笑。 柳冬梅朝顾展颜使了个眼色就走了。 李文军假装没看到。柳冬梅竟然看出他们两有问题了,特地半夜过来,肯定给顾展颜出了什么主意。 他很好奇顾展颜会怎么做。 顾展颜本来就有点心虚,这会儿见李文军若有所思望着她越发窘,脸上发热,不敢跟他对视。 李文军笑了笑:“早点休息吧。”就要走。 顾展颜忙叫住他:“那个…….” 李文军回头微微挑眉望着她。 顾展颜抿嘴,她自己要离婚,这会儿绝不可能像柳冬梅说的那样,直接爬上李文军的床。 搭讪,装温柔,撒娇也不是她的长项。 这么想想,好像其他女人擅长的,她都不会。 被李文军这么盯着,她越发慌,只能心一横:“学校里有些安排,我想问问你的意见。” 这个理由太正当不过了。不过好像又绕回公事了,跟她最初的目的八竿子打不着。 李文军看破不说破,笑了笑:“好,去你书房,还是到我那边?” 顾展颜有点恼羞成怒,声音不由自主冷了:“去你那边吧。” 刚才只是想用公事做借口,这会儿是真的打算只谈公事了。 她回书房取了几个文件又回来。 李文军已经把书桌上的东西收好,在茶桌上泡好了两杯茶,其中一杯是顾展颜喜欢的茉莉花茶。 这个茶有个很好听的名字,叫碧潭飘雪,是李文军出差时带回来的,跟这会儿常喝苦涩的褐色茶叶完全不同。茶水翠汪汪的好像一池碧水。 它最适宜用细细高高的玻璃直筒杯泡。 开水倒下去,片片雪白茉莉花瓣漂浮在根根细针一样竖起来的翠绿茶叶之间,仿佛竹林里飘起大雪一般。 自从有一次她无意中说喜欢,李文军就每次去苏城,都会给她带,确保她能有最新鲜的茶叶喝。 顾展颜盯着杯子,攥紧了拿文件的手:“你不必这样的。” 各种细节就在眼前,可是她现在才发现。 李文军说:“不用多想,只是我这里刚好还有,就顺手给你泡了一杯。” 他绝对说的是实话,茶叶都放一块,他给自己泡普洱茶就刚好看见而已。 下次不能再干这种事了,不然顾展颜以为他刻意为之想挽留她。 顾展颜坐下,拿出一份东西递给李文军:“这个交上来,你可能还没空看。” 李文军接过一看是子弟学校去年的财务报表。 元旦节都过了,下面的所有厂子,技校都把财务报表交上来了,包括子弟学校。 可是严格意义上来说,子弟学校还不是他的产业,所以他是打算最后来看的。 这会翻了翻,他便知道她想说什么了。 亏损很严重。 下半年顾展颜拆东墙补西墙的,才勉强拉平。 他问:“你跟我哥说了这事吗?” 因为子弟学校还是矿区所属单位,按程序,顾展颜有财政困难应该先跟矿里说,让矿里想办法。 顾展颜苦笑:“说了。勇哥也没办法。我还跟县教育局打了报告,要求并入县教育局,县教育局也说他们没有编制,也没有钱。”其实她一上任就发现问题了,十月就去问了李文勇和教育局。 可是两边都拖着到这会儿才回复她。 说起这事来,顾展颜不由得埋怨李文军。 因为她跟李文军的关系,大家就顺理成章的认为子弟小学校的什么问题都应该由“文军实业”来解决。 荒谬,简直就是太荒谬了。 子弟小学明明是矿区的附属单位,上级主管单位是县教育局!! 结果矿区和教育局都一推干净。 教育局还情有可原,因为子弟学校不面向社会招生。 矿区就有点耍无赖了,职工的孩子都在子弟学校免费上学,却一分钱不肯给。 第九三三章 间谍来了 李文军轻轻点头:“那你觉得怎么办好?” 顾展颜说:“能不能用‘文军教育’的收入来解决。” 顾展颜现在明白为什么沈校长这么迫不及待的让她当副校长,把这些事交给她处理。 因为沈校长早算到会走到这一步,不想拉下脸来求李文军。 李文军笑了,不答反问:“你说呢?” “文军教育”的收入是季如诗和几个老师们辛辛苦苦赚来的,拿去填补子弟学校? 凭什么? 这让“文军教育”的老师怎么想。 再说“文军教育”已经交了教室租用费和各种管理费给子弟学校,薅羊毛也不是这样薅的。 这也是李文军坚持让季如诗管理“文军教育”的财务,顾展颜负责其他事务的原因。 顾展颜有些下不来台,垂眼不出声。 李文军想了想,说:“也不是没有解决办法。” 顾展颜望着他:“什么办法。” 李文军说:“你跟沈校长商量一下,能不能以子弟学校的名义打个报告上去,向矿区和教育局要求他们把明年的费用申请下来,如果矿区和教育局无力负担,就请求并入‘文军教育’。跟矿区彻底切割开。这样‘文军教育’再拨款就合情合理了。” 他又不是冤大头,莫非还帮别人养闲人? 顾展颜咬着唇不出声。 她意识到自己被沈校长和李文军合伙坑了。 自从顾展颜上任后,沈校长就处于半退休状态,肯定会把这个报告推给她来打。 李文军也算准了,她只能来向他求救。 按照李文军的性子,要么不做,要么一步到位,下一步肯定是让她精简人员机构,节省开支。 那她就要得罪很多人。 以前她不用想这些,是因为李文军把她保护得太好。 现在觉得自己真是有点天真了。 顾展颜认真看着李文军:这才是他真实的样子吧。 公事公办,没有半点情面可讲……. 李文军坦然与她对视,选择性忽略顾展颜眼里的哀伤和讥讽。 他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毕竟谁的成长都是痛苦的。 顾展颜垂眼自嘲地笑了笑,点头:“好,我问问沈校长的意见。” 就在刚才她忽然意识到,她之前一直都错了,不是李文军离不开她和孩子,是她离不开李文军和孩子。 李文军以前那么混,她也不离婚,除了不舍得公婆和孩子,其实也是舍不得跟李文军的这份羁绊。因为她太孤单了,亲人都不在身边,就像悬崖上的一棵树。 哪怕这份羁绊是痛苦的。 后来羁绊变成了甜蜜,她就更舍不得了,还不顾生命危险的又生了早早。 所以李文军说暂时不搬出去,她也愿意。 顾展颜起身出去,还顺手关上了门,自始至终都没有碰那杯茶。 李文军盯着已经凉了的茶:她的倔脾气又上来了。 怎么总觉得她有别的话想说没说出口呢。 ------ 李文军第二天就迫不及待地把他的图纸变成了现实。 他把橡胶片先用两根栓子固定在一个钢制的小片子上,然后再把小片用螺丝钉固定在履带上。 这一下牢固多了。橡胶片坏了之后,再更换也更容易。 安上新履带的挖掘机又开出来在布满石头的荒地和河道里走了几圈,再开到山坡上,泥泞里走了好几天。 橡胶片基本没掉落。 李文军笑:“成了,这个问题解决了。” 韩伟俊和郭建光松了一口气,眼看还有半月就是除夕,要是不把这个问题解决,说不定李文军过年都要折腾他们。 李文军说:“发动机什么的还需要改进。之前的马力不够,装甲车的重量是民用轿车的几倍,需要用柴油发动机。但是柴油发动机的污染太大,漏油不说,冒出的黑烟容易暴露位置,这些问题都需要改进。” 韩伟俊和郭建光交换了个眼神。 李文军又说:“还有无线电台。” 韩伟俊犹豫了一下说:“图纸上没有让我们做电台。” 军用的电台,肯定不放心让他们来做。 李文军笑:“是,现在是没有,不过明年他们拿到样车,就会跟我们提这个了,我们先想着。不过这些也急不来,等过了年再说吧。你们先回去准备各自的发言稿吧。” 还有一个星期就是一年一度的年终大会。 韩伟俊和郭建光暗自苦笑:李文军还是留了一周给他们的,没赶尽杀绝。 有人在外面拍铁门拍得啪啪响,李文军走过去一看是陶光明。 陶光明兴奋得脸都红了:“外面有人找你。” 李文军笑出了声:“谁啊,把你激动成这样。” 然后他一走出去,就笑不出来了。 是曹雪梨。 他脸一沉,说:“谁放她进来的?!” 陶光明完全不知道李文军为什么生气,喃喃地说:“她拿着你的名片。说是合作伙伴。” 这是来找李文军的客人里最漂亮的女人,而且看着人畜无害。 之前张红梅那种女人不请自来,李文军也没有这么生气。 看来这个曹雪莉不简单。 陶光明若有所思望向曹雪莉。 李文军摸了摸额头,是他反应过度了。毕竟他们都不知道曹雪莉的身份,而且他要是反应太多,反而让曹雪莉她们验证了猜测,就会一波一波的派人来偷窥,如果不行,还会花钱买通厂里的人来打探,到时候才真是没完了。 曹雪莉穿着一身洋气的长羽绒服,口红用的最鲜艳的大红色,乌黑浓密的头发烫成大波浪卷,一看就是城里人,笑眯眯对李文军一抬手:“李文军先生,好久不见。” 李文军脸上已经恢复了平时的淡然:“曹小姐,是什么风把你吹到我这山沟沟里来了。我们去办公室谈吧。外面太冷了。” 陶光明越发摸不着头脑,刚才李文军还像看见仇人一样,怎么一眨眼又换了一副面孔,真是离了大谱了。 曹雪莉抿嘴笑:“好,我还怕李文军先生不欢迎我呢。” 她上去前,回头若有所思看了看铁门缝隙里露出来挖掘机的一线影子。 第九三四章 你怎么知道她是间谍 李文军让人给他们端了茶和点心上来,问:“曹小姐特地跑一趟,有什么事吗?” 曹雪莉哀怨地叹了一口气:“你果然还是不想我来。我们怎么也算是有过肌肤之亲。” 李文军淡淡地说:“大家都是聪明人,这些把戏,就不要玩了。” 曹雪莉说:“我承认,上一次是杨守拙先生让我试试你,他觉得你太正经,倒不像个正常男人。结果我证明了你很正常。那一夜让我回味到如今。” 这种等同于挑逗的赞扬,会让正派的人从心底鄙夷她,却也能让风流的男人心花怒放。 李文军却再次好好审视了一下她。 能把这种事挂在嘴边的女人,要么就是太蠢自甘堕落已经不在乎名声了,比如张红梅;要么就是太聪明,目标太明确,故意让自己看上去像前一种人。 曹雪莉明显是后一种,所以比张红梅更可怕。 他本来对曹雪莉谈不上什么好感也谈不上厌恶。 可是如今她要来做间谍刺探国家机密,就让他不得不憎恶她了。 李文军看了看手表,凉凉地说:“我比较忙,曹小姐还是直奔主题吧。” 曹雪莉说:“太谷过几天有个答谢酒会,邀请大股东和重要客户参加,我是来送请帖的。” 李文军微微挑眉:“我算哪种?” 曹雪梨抿嘴笑:“两种都是。” 李文军点头:“行,我收下了。到时候看时间,不过多半是没时间。” 曹雪莉说:“我们公司还打算在内地给几所学校捐赠建设教学楼。贵矿区的子弟学校不知道有没有这个需求。” 李文军恍然大悟:哦,原来是为了这个。她要让顾展颜知道她的存在。 他们大概很兴奋,以为李文军这个不透风的铁桶被曹雪莉攻破了,所以打算好好利用这一点。 这一招对李文军来说,被人用过,也对人用过,都用到烂了。 李文军笑了笑:“多谢贵公司,不过,我劝你们不用花这个心思在我这里了,还是去别处看看吧。” 他一语双关。 曹雪莉肯定能听懂。 正说着,顾展颜在门口敲门。 李文军飞快地皱了一下眉:这么巧?几乎从不来他办公室的顾展颜偏偏在曹雪莉出现的这十几分钟里就跑来了。 顾展颜一看到曹雪梨愣了一下,才有些不自然地说:“啊,不好意思,打搅你们了。有人打电话给我说,要给子弟学校捐款,叫我这个时间过来李董办公室谈。” 曹雪梨忙站起来,大大方方走过去跟顾展颜握手:“我是太谷公司的代表曹雪莉,是我们想给子弟学校捐献教学楼。” 顾展颜不卑不亢接住她的手:“你好,我是顾展颜,矿区子弟学校副校长。” 陶光明第三次路过门口了,刚才只是竖起耳朵听,脸上装出一副“碰巧”走过的样子。 这会儿一看顾展颜来了,他忘了假装,停下脚步,瞪圆了眼睛看着握手的两个女人:麻烦了,外面的小三跟原配竟然在李文军的办公室遭遇了,等下还不打起来? 李文军哭笑不得,索性说:“陶董也进来听听吧。” 陶光明一愣,很快恢复了淡定,走进来。 李文军对曹雪莉介绍:“这是我们集团的副董事长,陶光明先生。” 曹雪梨抿嘴笑:“哎呀,原来是陶董,失敬失敬。” 陶光明跟曹雪莉握手后也坐下了,若有所思看了李文军一眼,无声地问:你这是叫我进来拉架吗? 李文军假装没看见他递过来的眼色淡淡的说:“我今天就当着三位的面,把这个问题一次说清楚。没有我的同意,任何人不得接受外面的捐助。‘文军实业’暂时还不需要。” 顾展颜对于李文军的反应也好惊讶:这不像李文军平时的风格,这么咄咄逼人。 其实她也只是出于礼貌来接待一下。最后接不接受,肯定是要由李文军决定的。 而且这话明显是讲给曹雪莉听的,也提醒陶光明和顾展颜提防曹雪莉。 陶光明没听明白,以为李文军只是因为对方要给他捐款自尊心受损。关键人家平白无故为啥忽然跑来要给钱给子弟学校?这明显是在向顾展颜宣战。 曹雪莉笑了笑:“唉,真可惜。我们一片好意,李先生不接受,那我也没必要在这里耽误李先生时间了。” 曹雪莉起身走了。 顾展颜说:“我接着忙去了。” “你等一下。”李文军叫住了顾展颜,又对陶光明说,“你也听听。” 陶光明苦着脸,回望李文军:不好吧,你要说鬼话哄你老婆,我在一边听着算什么。等下你说谎,我是跟你一起骗人好呢,还是拆穿你好呢。我要跟你一起骗顾展颜被季如诗知道了,回去肯定又要被罚跪搓衣板。 李文军:“你干嘛这一副便秘的表情。我留你下来听,是因为这件事你也必须要知道。” 陶光明只能坐下了。 李文军把门关上,说:“刚才那个曹雪梨是个间谍。” 陶光明瞪着李文军:卧槽,你比唐兆年还狠啊!为了让顾展颜不跟你闹,连这种谎话都编的出来。 顾展颜却很镇定,只皱眉:“厂里有什么机密吗?” 陶光明终于从震惊中清醒,想了想说:“要说机密,还真不少。曹雪莉八成是听说了我们厂里在研发什么新技术,所以来刺探军情。” 李文军他们搞得那么神秘,就连他都很好奇了,别说别人。 再说,厂里实验室的焊接、金属表面处理和各种铸造,冶炼实验数据,都是机密。 最近就连塑料厂也在想办法弄适合家具模型汽车模型包装,防摔防水的泡沫盒。 顾展颜一听紧张起来:“那为啥不把她抓起来。” 李文军叹气:“你看见了,她都打着捐助教学的幌子了,没有确切的证据怎么能抓她。” 这些年慢慢的有些华侨回来捐赠,别说是抓错了,就算是抓对了,别有用心的人拿来一宣传也会让那些真正想要回馈家乡的人寒心。 陶光明忍不住问:“你怎么知道她是间谍。” 顾展颜望向李文军:对啊,你既然说没确切证据怎么就一口咬定人家是间谍。 第九三五章 交锋 李文军只回了一句:“你打电话问问杨守拙同志,就知道了。” 陶光明不再质疑:杨守拙不可能帮李文军遮掩,那就是真的了。 顾展颜犹豫了一下说:“她要是来单独跟我谈捐赠的事,我该怎么回。” 李文军说:“你只要说,让她直接跟我谈。” 顾展颜点头:“好。” 其实她也有点害怕跟曹雪莉,一来怕自己说错了什么泄露了国家机密,二来总觉得这女人来者不善,气场让她很不舒服。 李文军说:“这会儿,她应该还没走,在外面等着你。” 所以他才不得不特地交代顾展颜这些。 ----- 顾展颜从“文军实业”的大门出来,果然看见曹雪莉靠在一辆黑色港牌的奔驰边上等着她。 因为李文军给她打了预防针,她很淡定。 曹雪莉上前来说:“顾小姐,我能单独跟你谈谈捐赠的事吗?” 顾展颜公事公办地一笑:“你直接找李董谈吧。很快他就是子弟学校的所有者了。跟我谈没用。” 她说完就走。 曹雪莉却在她背后说:“你收到的照片是我拍的。” 顾展颜脚步一顿。 曹雪莉轻轻叹气说:“我太喜欢李文军了。他虽然跟我上床,却不肯离开你,我只能用那种办法,告诉你了。” 顾展颜回头淡淡地说:“小姐,你的话里面有两个漏洞,第一,既然是跟你上床,为什么你要拍别人跟他的暧昧照片。第二,如果你有更有说服力的东西,为什么要寄给我那些不痛不痒的照片来。讲实话,喜欢他的女人可以从厂门口排到矿区门口。我没什么兴趣知道所有人的名字和身份。你如果想要他离开我到你身边去,直接跟他说还省力和高效。” 曹雪莉看过顾展颜的分析报告,知道顾展颜跟一般女人不太一样,却没有想到竟然这么淡定理智。 她自顾自笑了,点头:“难怪李文军不舍得离开你。顾小姐果然有过人之处。” 顾展颜没再理她,转头不徐不疾,优雅地走远了。 她知道曹雪莉在看着她,也第一次有了跟情敌正面交锋的感觉。 可惜了,李文军不是她的丈夫了,就算赢了又如何呢? ------ 李文军正要下去接着研究挖掘机,桌上电话却响了,是刘小伟打来的。 “那个,文军啊,我是刘小伟啊。” 李文军不冷不热地哼了一声:“嗯。你好。” 刘小伟一听,气不打一处来。他万万没有想到,李文军竟然绝情到不管他死活。而且就连刘翠红也不管。 他好不容易跑了出来,却摔断了一条腿,李文军给他的钱早就挥霍完了,连治腿的钱都凑不出来。好不容易一路要饭回到家,才找医生看。医生说耽误了治疗,有钱也没办法了。 所以他现在走路一瘸一拐的。 生气也没有用,别人也不会帮他,只能低三下四再来求李文军。 他结结巴巴地说:“我很后悔,没有听你的劝。” 李文军对他的不置可否,沉默着。 虽然早说了刘小伟是成年人自己的行为只能自己负责,以后刘小伟的任何事情都跟他没关系。可是他并没有落井下石的嗜好。更何况他们怎么说也是亲戚,而且现在说讥讽的话已经没有意义了。 刘小伟自己当时把话说那么绝,这会儿也实在是拉不下脸来直接要钱,只能硬着头说:“我摔断了腿,也干不了别的活。能不能继续帮你找玉石。” 李文军想了想:“可以。”他暂时没时间带陶光明去滇城,只做金星墨玉又有点单调,所以刘小伟肯再提供原石,对他也没坏处。 刘小伟没想到李文军回答得这么痛快,兴奋地说:“我明天就寄出来。” 李文军说:“作为交换,你去滇城的事情,一个字也不要跟我家里人说。也不要打电话跟我妈要钱。不然,我可以随时停止跟你合作。” 刘小伟确实想给刘翠红打电话要点钱来着,一听李文军把这条路堵死了,恨得暗暗咬牙。 不过一顿饱还是顿顿饱,他还是分得清的,所以只能回答:“知道了。” ----- 晚上顾展颜来敲李文军书房的门。 最近她来得有点勤,虽然都是公事,不过特地等到晚上才来跟李文军说,就有点值得玩味了。 顾展颜坐下。 李文军没给她倒茶。 想想在一个屋子里住,进来还要泡茶,是有点奇怪。 顾展颜拿出那份报告:“李矿长批了。他说先给你看看,同意了,再往上报。” 李文军接过来一看,批准是批准了,不过李文勇附了一个长长的条件:子弟学校并入“文军教育”后,在矿区经营性质未发生改变之前,应继续减免矿区职工子女的学费,并承诺“文军技校”优先录取职工子弟。而且“文军教育”要把子弟学校的资产要照价折算成现金支付给矿区。 李文军忍不住笑了:李文勇算是竭尽全力为矿区职工争取利益了。资产折算倒是情有可原,房子教学设备虽然不值钱,也是国家资产,不能白给他。 优先录取这个就有点耍流氓了。因为学生基本上从技校毕业就能进“文军实业”干活。这样一来,现在没被李文军接纳的职工,未来子女也能进厂里干活。 顾展颜说:“李矿长说要求可能太多,你未必会同意。所以……” 李文军放下报告,问:“你怎么想。” 顾展颜微微皱眉:“免学费是不可能的,这个体量太大,‘文军教育’负担不起。只能减掉部分。可是这个度,不好把握,太多了,跟免学费一样,减太少了,职工又要有意见。” 李文军轻轻点头:“你考虑得没错。子弟学校并入‘文军教育’后,就要自负盈亏,不能做赔本买卖。可是我们企业的性质又比较特殊,名义上还是黄铁矿附属单位,不能把事做绝了。” 顾展颜说:“所以多少合适呢。” 李文军又说:“你觉得呢。” 顾展颜本来想让李文军拿主意,结果李文军来来去去都把球踢回给她,真是让她气结。 想赌气乱说,可是又怕李文军直接点头说同意,到时候又给自己挖了个跳不出去的大坑。 第九三六章 我错了吗 顾展颜抿嘴,好一会儿才说:“要不减免一半吧,精简人员,节约开支,同时对外招生,对外招生的学费收高些,如果收的人数够多,应该基本就能拉平了。” 李文军点头:“我看行。” 顾展颜垂眼攥拳,把自己胸中汹涌的怒气强压下去。 这混蛋绝对是故意的。 她一直以为自己是个独立坚强的现代女性,离了婚才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独立。才发现自己一直有多依赖李文军。 家里大小事都是他拿主意,即便是李文军最混蛋的时候,也是这样。 现在忽然什么都要靠自己还真是不适应。 而且,本来她还等着李文军来逼她做精简人员这些事,结果现在却被李文军却不动声色让自己提出来了。 李文军笑了笑:“你是还在担心精简人员的事吗?没关系的,你放手去做,被精简下来的同志如果愿意来厂里干活,我全盘接受。他们不会有意见的。” 如果进了厂里还是好吃懒做,他再开掉,对方也没话说了。 顾展颜微微点头:“好。” 她再不说什么,起身去了。 回到自己书房,顾展颜还愤愤不平,在屋子里走来走去。 外面不知道谁叫了一声:“下雪了。” 顾展颜猛然吐了一口气:她这是在愤怒什么?这不就是跟她希望的一样吗? “啊,好大雪。”听声音是汤阿姨在说话。 顾展颜走到窗户边,掀开窗帘。 深蓝色的夜空里,果然飘着鹅毛大雪,“簌簌簌”的响着,好像有人在耳边低语。 李文军带着孩子跟她在外面堆雪人的场景,仿佛还在昨天,现在他们却生疏得像普通上下级。 是她错了吗? 如果后悔,还能回头吗? 或许,这只是通向自由必须经历的阵痛,她该咬牙走下去。 ----- 年底放假之前,李文军从杨守拙那里得到了一个好消息,说修桥的手续已经基本搞定了,李文军随时可以开工。不过资金方面,李文军要自己想办法。 李文军自然明白别说县里没钱,就算有钱也不会给他修桥,所以没有半点疑问,只对杨守拙表示了感谢。 矿区医院最近成功进行了一个剖宫产手术,算是进了一大步。 郝院长高兴得亲自给李文军打电话:“真是太谢谢李文军同志的支持了。” 李文军笑着说:“郝院长不要太激动,以后各种高难度的手术都能在矿区做,医院会越来越壮大,等医院完全并入‘文军实业’,我再来给你们盖新楼。” 这个饼画的挺大的,不过郝院长却依旧乐呵呵的。毕竟在李文军的帮助下矿区医院的名声已经比县人民医院还大,来这里看病的人络绎不绝。 李文勇这一年终于狠下心,精简了一部分人员,所以人就更少了。要不是李文勇家被围墙拦住,这些人肯定要冲进去泼大粪。 还有人去领导那里一哭二闹三上吊,都没有用。 毕竟是走的正常程序,还按规定补偿了,合法合理,谁也管不了。 再说黄铁矿维持下去已经很艰难了,这些被精简的本来就是平时磨洋工,好吃懒做的人,领导就更不想搅和进来了。 李文勇又靠着卖石头给李文军,才能给留下来的人发了一点奖金。 年底总结大会,李文勇一个人坐在上面,对着像下面要死不活的零零星星几个职工,感觉像开追悼会一样。 “文军实业”那边的年终大会却更热闹了,相比去年人又多了不少,除了领导发言,各个厂还上去表演了个节目。 好不好看是其次,主要是敲锣打鼓的好喜庆。 李文军看看计划表,这一年该完成的大事基本上完成了。 除了他又恢复单身这一条不在计划内。 而且这算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年会散了以后,张爱华私下找了李文军谈,说他想好了,愿意去港城,开了年就过去。 李文军也松了一口气,那边终于有人帮他盯着了。 陶光明拿到了港城港口的股份,被陶老爷子叮嘱过年一定要回去坐上座。这在陶家可是蝎子粑粑,独(毒)一份,威武得很。所以他再不用找什么借口,带着季如诗风风光光回去了。 因为季青韬跟唐兆年和解,季青烟也终于可以带着唐兆年回娘家了,至少不用担心他们两个吃饭的时候打起来。 陶光慧去苏城过年了,毕竟孔予祯现在常驻苏城。 所以整个别墅小区就剩了李文军这一大家子。 李文军家的年夜饭也比往年丰盛得多,有唐兆年从港城弄来的帝王蟹和洋酒,陶光明拿来的金华火腿,北京烤鸭和绍兴黄酒,还有杨守拙派人送来的穗城烧鹅、烧猪和玉冰烧酒。 这几种酒,柳冬梅都没喝过,很好奇,每样都要尝试,还拉着顾展颜一起试。 本来这些酒单喝的话,不喝多也没事,一样一口喝杂了,就很容易醉。 柳冬梅已经面色通红开始说胡话了,顾展颜却扶着头不说话。 李文军和李文勇也有点晕晕的。 “今晚让三个孩子跟我们睡吧,你们两个各自扶着各自媳妇回去。”刘翠红对李文军他们说完,对孩子说,“我们等下放烟花,看电视,然后睡大通铺好不好。” 孩子们兴奋得尖叫起来:“好好好。” 李长明也巴不得能带孙儿孙女,对李文军他们挥手:“去去去,你们赶紧回去,别在这里让我们看着心烦。” 李文军和李文勇也确实想躺下,就各扶一个回去了。 顾展颜已经完全任人摆布,李文军把她放在主卧床上,正要走,却被顾展颜攥住了衣角。 李文军回头问:“是要喝水吗?” 顾展颜不出声。 李文军倒了水过来,扶着她喂了一口。 李文军把杯子放在床头柜上,索性坐下。 一来确实没力气走了,二来也怕顾展颜半夜又要什么。 想想他以前经常喝醉,都是顾展颜伺候他,也难得他伺候喝醉的顾展颜一回。 只是酒劲儿这会儿才一阵一阵漫上来,顶得他眼发花,太阳穴突突跳,闭眼抱着胳膊靠在床头就睡着了。 半夜觉得冷,有人给他盖了被子,他就迷迷糊糊顺着那温暖的源头躺了下去,然后有人往怀里钻。 第九三七章 大家都是成年人 李文军抱着温香软玉,被勾得火起,索性大干了一场。 外面烟花放得“嘭嘭嘭”直响,漫天绽放无数璀璨星光和花朵。 屋子里也热闹得不得了,真是应景得很。 早上醒来,外面已经是雪白一片,有那么一刻,李文军有点迷糊,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又在何时,因为他发现自己睡在主卧床上,顾展颜还在他怀里。 顾展颜动了动。 李文军忙抽回手臂。 顾展颜转身坐起来,背对着李文军穿衣服。 果然喝酒误事,这下子说不清了。 李文军尴尬死了,说:“对不住了。” 顾展颜却淡淡回头:“不怪你,昨晚上我们两都喝醉了。” 她半夜醒来看李文军靠在床头,怕他着凉给他盖被子。 结果李文军大概是觉得暖和,就顺势躺下了。 然后后面就不是她控制得了的了。 李文军笑了笑:“你不怨我就好。” 顾展颜低头:“大家都是成年人,都是自愿的,有什么怨不怨的。” 李文军哭笑不得:总觉得哪里不对,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 顾展颜那语气倒好像是她占了他便宜一样。 不过昨晚上确实挺激烈的,顾展颜好像忽然开了窍,格外主动。 李文军想着自顾自笑了起来:顾展颜果然个顺毛驴。顺着她,她很快就自己想通了。 那时候要是他不肯离婚,她肯定会做出激烈的行为来反抗。 ----- 一开年,张爱华果然举家搬去了港城。走的时候,几个老师傅还去车站送了他,有些依依不舍。 “我们从五湖四海来,为了建设矿山贡献青春。” 这会儿播音员在广播里念的稿件很是应景。 几十年,大家都从稚气未脱的年轻人变成了两鬓斑白的中年人,青春都留在矿区了,肯定是不舍的。 张爱华不住的抹眼泪。 李文军安慰他:过几年等那边走入正轨,他要想回来,随时可以回来。 厂里的位置,矿区的房子,他都会为张爱华留着。 几个老师傅交换着眼神:厂里的位置有可能,矿区的房子…… 嗯,李文军会不会有点太自信了。矿区也不是他说了算。 送走张爱华,李文军就着手开始修桥了。他记得今年春天少雨,到七月份才有大雨,刚好适合修桥墩。 反正材料和施工队都是现成的,图纸去年年底就已经请省里设计院帮忙审核过了。 果然开了年一直没下雨。施工队在河中间围个不高的水坝,就可以把河水分流露出河底。 村民们兴奋到不行,奔走相告。毕竟家家都有人在这边上班,要是有个桥,就省得绕那么一个大弯了。 大家在地里务农中间休息时最好的消遣就是坐在河边看工人们河中间多出来的空地上挖坑,埋钢筋,灌水泥。 “怎么这么慢呢。” “昨天就在扎钢筋了,今天还在扎钢筋。” “不是,昨天是在扎左边数过来第二个,今天在扎中间那个。” “太慢了,你看那个人,又要挑砂,又要筛沙,又要和水泥,这样下去一年都修不好。我去帮他干算了。” 那老头说完,站起来,走过去对那人一挥手:“我帮你挑砂,你只管和水泥。” 其他村民也站起来,跑到各个工点,帮忙去了。 工人们莫名其妙,关键不让村民帮忙还不行。 于是出现了奇怪的一幕,许多村民干完手里的农活,就过来帮忙挑石头沙子,拌水泥,而且还不要工钱。 他们说早点修好,家里的人上班也方便,这个桥不是为李文军一个人修,他们出点力也应该。 李文军听了感叹:其实老百姓还是很善良的。谁好谁坏,他们心里门儿清,也不会撒谎。 他还是叮嘱谭打雷只要来上工的照样按小时付工钱。 结果那座桥修得极其快,原本计划至少七个月才能完工的,现在估计三四个月就能搞完。要不是混凝土养护的时间不能省,估计还能更快。 那桥墩里的钢筋全部扎好,一看钢筋的数量和粗细,好多人暗暗咋舌:哇瑟,简直是不计成本啊。这个桥要是修好了上面不但能过卡车,还能跑坦克! 李文军听了暗暗好笑:就是要跑坦克,而且还要跑运坦克的大货车,以后还要跑更大的车。 按照装甲车尺寸设计的新履带做好了,安上去后,装甲车还是不能跑,因为发动机却还不行。 李文军说的没错,现在大卡车的发动机马力都不够,根本拉不动浑身是高强钢的装甲车。 可是大马力的发动机,并不是把原来的发动机等比例扩大就行,而是气缸多,进气量大,进油量大,扭矩大。可是为了有效利用空间,发动机的体积还不能太大,所以要缩小冲程、减小排气量和提高能源利用率。 然后三个人又开始挠头研究发动机。 虽然李文军知道后来85装甲车的发动机是什么样,可是一来原样照搬弄出来的东西质量肯定达不到要求,二来还是那句话,见过知道,和真正做出来是两码事。 他按照记忆中的图纸画了出来,还是遇见了之前一样的问题,磨具精度达不到,因为装甲车的发动机,要求更精密耐用,所以要求磨具精度更高。 可是这样耗下去也不是办法,只能用之前做轿车发动机的工艺,做了一台大发动机出来,然后三个人躲在车间里试用。 结果那个发动机运行起来声音挺大挺热闹,却连个自行车轮子都带不动。 停了打开里面一看,气缸内壁被拉了好几道很深的沟纹。 郭建光皱眉:“拉缸了。怎么会拉缸呢?我们造了那么多汽车发动机都没有出现过这样的情况。” 韩伟俊摸下巴:“是因为柴油纯度不够吗?还是顺滑油的问题。” 李文军:“都有可能。也有可能是活塞的尺寸不合适,毕竟是第一个。或者是气缸套硬度过低。再或者,只是因为活塞运行得更快力道更大了。” 郭建光:“那怎么办?” 李文军:“一个一个问题改呗。” 于是乎,外面修桥修得热火朝天,里面改发动机改得痛苦万分。 改了差不多一个月,让唐兆年和陶光明弄来了,能找到的最好的润滑油和柴油,又开始他们的实验。 这一次发动机启动后安静得很。 郭建光嘀咕:“太安静了。” 韩伟俊也说:“是啊。怎么觉得不对。” 李文军紧张起来,说:“是不对,快跑。” 他们三刚一转身跑出去,身后的发动机就“砰”得一声巨响。 地面都应声晃了晃。 第九三八章 发动机炸了 工人们从楼上跑出来,对面的村民也扔了手里的东西跑到河边来看。 “啊啊啊,怎么了,又地震了?” “不是,是哪里炸了吧。” “忒吓人了。是锅炉吗?” “胡说,食堂的锅炉这会儿还没开呢。” “零号车间”里面烟直冒。 李文军他们跑出来,又拿了灭火器进去把火扑灭。 一看,那个发动机上面炸了一个大口子。 韩伟俊很惊讶:“吼。发动机爆炸了,啧啧,原来发动机也能爆炸。” 郭建光咂嘴:“这家伙,厉害了。要是安在装甲车上,还没开打,先把自己干掉了。” 李文军扶额:“唉……还是不行,是油嘴喷太多油了吗?” 其他人却不知道真实情况,反正问李文军,李文军就说没什么,一个小事故。 问陶光明,陶光明也一脸懵懂。 然后大家越发觉得神秘,这一阵子若是在厂里和村里遇见其他人,都会跟对方交换一个神秘的眼神,压低声音说话。 “听说李文军在‘零号车间’里造原zd?” “不是,原zd1964年就造出来了,李文军在造更先进的。” “嘘,小点声,这是军事机密不能说!!” 李文军在办公室里皱眉看着发动机的图纸。 其实图纸没问题,还是磨具的问题。 磨具精度不解决,花再多时间也没有用。 左博文今天刚好来了,听说李文军的“零号车间”里爆炸的事,背着手踱到他办公室里来了。 李文军忙起来迎接,给左博文倒了一杯茶:“老师来了。” 左博文早看见桌上的图纸了,斜眼问李文军:“怎么新车发动机出问题了。” 李文军叹气:“可不是嘛?” 左博文说:“笨啊,你不会找你师母吗?你师母是冶炼铸造专家,不单单是冶炼专家。造个发动机的磨具还是没问题的。” 李文军笑:“是,我糊涂了。” 其实他不是不知道钱卓林的能耐,只是当时左博文萌生回国的念头就是因为不想帮漂亮国造武器。 他不想违背钱卓林和左博文的意愿,还不能实话实说。 这会儿他是对外宣称自己在研究新车,左博文才这么说。 左博文喝了一口茶,起身说:“我忙去了,你自己去找师母。” 然后又背着手走了。 李文军送走了左博文,就下去把钱卓林请了上来,跟她讲了讲最近遇见的问题。 钱卓林拿着发动机图纸一看,就说:“这是大马力柴油发动机。除非军方用车,不然用不上。” 李文军说:“我们就是想造那种大车。” 钱卓林想了想:“也是,如果是大吉普,超大货车也是用得上的。” 李文军这些小子一直是主意多得很,他说要造飞机,钱卓林都不觉得奇怪。 她说:“你跟我下来,我们争取三天内能弄出来。光有磨具没用,还要有精密车床,你们之前买的车床这会儿刚好能用上。” ----- 钱卓林果然是专家,她说三天,果然就三天做出来了。 关键这一次不单单是解决了一个发动机的问题,更是彻底解决了精密磨具的问题。 李文军的汽车厂至少在未来十年内,不用担心发动机的磨具问题了。 李文军他们用那个磨具,很快就做出了合适的发动机。可是还是改进了一下细节,做了好几版,争取完美。 不但在挖掘机上试过,还弄了一个最大的货车进来装满了石头又试了试。 马力真是够劲!李文军开着都觉得好爽。 发动机做好后,操作系统这些就很好办了。 毕竟电子厂的技术水平已经是国内最先进的,实验室还在李文军的推动和指导下不断研发出更先进的电子设备来。 相比这边的停停走走,顾展颜那边却痛苦无比。 她没有想到报告交上去,市矿业局会拖到一直不批复。 这一学期都开学两个月了。李文勇现在自己发工资都好头痛,根本无暇顾及子弟学校。市矿业局就更不用说了,因为这种事从来都是矿区自己解决。 所以他们都没有一分钱给子弟学校,只能靠顾展颜自己想办法。 顾展颜先宣布要精简人员。 大家叫苦不迭。真是风水轮流转,谁知道当年那个人人可以欺负辱骂的知青现在掌握着所有人的命运,当年就对她好一点。 当年在背后骂过顾展颜“破鞋”的人更是战战兢兢。 还好,顾展颜公事公办,并没有夹杂太多的私人感情,严格按照教学水平排名,末位淘汰。 而且李文军遵守承诺接纳了所有被顾展颜精简下来的人。 “文军实业”的待遇比子弟学校更好,所以这些被精简下来的人没有任何不开心,反而觉得自己捡了个大便宜。 过去对顾展颜笑脸相迎的人大多是看着李文军的面子,如今却对她从心底尊重。 别的不说,她至少光明磊落,公私分明。 可即便精简了人员,子弟学校还是没钱发工资。 顾展颜一下子找不到资金填窟窿,只能拖欠一个月工资。 可是只拖欠一个月,就有老师想离开了。 县里几个学校都向子弟学校的骨干教师抛出了橄榄枝,还承诺给正式编制。 顾展颜急得不行,嘴里满是燎泡。 琢磨了几个晚上,她想出了个法子,去跟沈校长。现在矿区职工只剩下一千不到。子弟更是只有鼎盛时期的三分之一,占用两栋教学楼完全没有必要。把教室腾挪一下让高中初中和小学在一栋教学楼里上课,就可以空出了一栋租给“文军教育”。 沈校长也觉得这是个好主意。 顾展颜又去跟季如诗商量。季如诗也觉得挺好的。这样“文军教育”的孩子,就不用打游击了,每一个课程都有固定的教室。 然后顾展颜和季如诗,还在“文军教育”新增设了一些体育类的培训课程,把子弟学校的篮球场,足球场,操场和体操室都租给了“文军教育”。 刚好去年奥运得了个金牌,掀起了一股全民运动热潮所以送孩子来学这些的家长还挺多的。 就这样才勉强解决了子弟学校的工资。 顾展颜松了一口气。 这下好了,矿业局拖多久,她也不怕了。 这一个月真是惊心动魄。 老师工资虽然解决了,可是这样一来,子弟学校原有的学生就比较拥挤了。 高中的学生被楼下的小学生吵到没法上课。 初中的孩子这会儿刚好叛逆期,到处惹是生非,激得高中的学长们天天都要揍他们。 矿区职工听说了子弟学校提交了合并申请,以后孩子上学还要交学费,心里本来就不痛快。 加上孩子们回去添油加醋一说,家长更是炸了锅,都来找子弟学校抗议。 第九三九章 又要吃饭,又要摔碗 一百多个家长聚集在校长办公室门外:“沈校长,出来说清楚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就是,怎么好好的矿区的附属单位,变成了这样?!堂堂职工的孩子在矿区上学要这么憋屈,到底是什么道理。” “是谁把子弟学校都卖了,快出来。太过分了。” 沈校长忙出来:“各位不要激动。有话好好说。” 顾展颜一见这情况,心里有点发怵。可是她知道自己不能躲也没得躲,也硬着头皮走出来。 大家一看顾展颜出来了,矛头立刻对准了她。 “顾展颜,你和李文军狼狈为奸,男盗女娼,侵吞国有资产,就不怕被抓起来吗?” “就是以前还只觉得你作风有问题,没想到你这么黑心。” 顾展颜定定望着那人,冷笑:很好,一次性解决吧。其实矛盾一直都在,只是这一次激化了,或者说,这一次他们找到了由头发泄不满。之前他们只敢背地里骂娘,这还是第一次撕破脸公开闹事。 沈校长听不下去了,说:“这两位同志,有问题就说问题,不要这样出口伤人。顾老师一直是我们学校教育骨干,人品和专业水平都没得说。矿区已经大半年没有给子弟学校拨款了。这半年多亏了顾老师想办法,才能解决老师们的工资。不然子弟学校去年就办不下去了。” 那些人蛮不讲理,接着嚷嚷:“学校有没有钱发工资这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反正不能让我们孩子受委屈。” “就是,你们的问题,你们自己解决。” 顾展颜凉凉地说:“各位要是觉得孩子在子弟学校受委屈了,现在就可以把孩子接回去。” 那些人压根没想到顾展颜这么硬气,敢正面硬刚,气得脸都红了。 “放屁,什么叫现在就接回去,谁给你的权利和胆子说这种话。” “我们是矿区正式职工,弟子学校是矿区的附属单位。我们的孩子在子弟学校上学,天经地义理所当然。你凭什么叫我们把孩子接回去。” 顾展颜沉默地,冷冷地看着他们。 这一招,她是跟李文军学来的。 这些人都是纸老虎,只会嘴里瞎嚷嚷,没有半点本事也不敢有什么实际动作。 他们只会厚颜无耻的索取,不会感恩,更没有同理心。 这半年,她被迫独立处理这些事情,越发深刻地认识到这一点。 果然,三分钟后这些人的叫嚷声就小了。 毕竟他们知道自己理亏。 顾展颜这才又出声:“还有一个解决办法,就是矿区子弟学校宣布解散。因为下个月的工资还没有着落,矿区也不管。各位如果觉得这样更好,请向李文勇矿长建议。李矿长如果同意并发布命令,子弟学校即刻遵照执行绝不拖延。” 那些人面面相觑:开什么玩笑,解散子弟学校,他们这会儿上哪里找学校给孩子插班。更别说现在留在矿区的职工都是没本事没门路,想着混吃等死的人,有免费的学校不上,要逼着矿区解散学校?他们又不傻。 顾展颜把他们的神色尽收眼底,越发好笑,淡淡地问:“如果各位觉得我的建议好,就去找李文勇矿长吧。如果觉得还是保持现状比较好,那也请离开,不要干扰孩子们的正常上课秩序。” 沈校长忙出来打圆场:“是的,各位请回吧。等下孩子们下课出来,看见各位在这里也不太好。作为家长,还是要给孩子们树立一个好的榜样。” 那些人一听忙走了,嘴里却还骂骂咧咧:“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男的贱,女的更贱。” “现在孩子攥在别人手里,有什么办法。” 他们下了楼,猛然对上站在拐角处的李文军,立刻怂了,愤怒和凶狠迅速转换成了笑脸。 “啊,李董,你什么时候来了。” “李董,我们说着玩的,您别往心里去。” 李文军抱着胳膊,靠在墙上,一言不发,嘴角带着笑,目光却冷得吓人。 那几个人讪讪笑着,忙飞快地离开了。 李文军听说有人来学校闹事,就立刻过来了。只是他想看看顾展颜要怎么处理,所以刚才没有出来。 顾展颜既然当了个这个校长,就要学会处理这些事。 他能帮顾展颜挡一次、两次,却不可能次次都帮她。 说句不好听的,以后顾展颜要是想要再婚,他就只能保持距离,不可能再为顾展颜做任何事。 与其在明处当遮风挡雨的伞,不如在暗处做不被知晓的援兵。 从刚才的情况来看,顾展颜总体还算处理得不错,就是太刚,不够圆滑。还好这帮人也不是什么硬茬,不敢动手,不然她肯定会吃亏。 这帮人今天没达到目的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去李文勇和矿业局闹。 挺好的,他巴不得他们闹。他们闹得越凶,矿业局才会批复得越快。 李文军笑了笑,站直了,转身慢悠悠走了。 顾展颜和沈校长站在走廊上商量怎么样让孩子们相互不影响,眼角瞥见李文军往外走的身影,心脏就不由自主狂跳了一下。 嗯?他怎么来了? 她以为他已经完全不管她了...... 眼角没来由的一酸,顾展颜忙收回了目光。 沈校长也看见李文军的背影了,笑了笑说:“李董对顾老师的工作真是很支持。我打电话给他不到三分钟,他就过来了。我刚才想跟他打招呼,他叫我不要出声。看来他是想锻炼你。” 顾展颜垂下眼:“嗯。” 果然如李文军预料的那样,十分钟后李文勇的办公室就涌进来了几十个职工。 “李矿长,你快管管吧。子弟学校把孩子们全部挤在一栋楼里,然后把教学楼租给‘文军教育’创收。这像什么话,孩子们这样根本没法上课。” “就是,怎么能这样呢。” 李文勇脸色淡然。 其实这件事,他觉得有愧于顾展颜。 可是他也没有办法,要钱没有,市矿业局的批复时间,也不是他说了算。 等职工们吵闹声音小了,他才说:“矿区没有力量再负担子弟学校,所以子弟学校申请并入‘文军教育’,我已经批了。只要市矿业局批准了,子弟学校很快就会恢复正常秩序,各位再忍耐一下。”反正这件事最后还是会公布,早点让这些人知道也好。 他不说则已一说,职工们更加激动了。 “什么?子弟学校真的要并入‘文军教育’?那就是要交学费了。” “肯定了,李文军那种吸血鬼,怎么会那么好心。” 第九四零章 不值得被同情 李文勇微微抿嘴:这些人真的不值得他花时间和精力救助。他们明明知道这几年矿区的情况,实际上都是靠李文军施舍过日子,背后却依旧没有一句好话。真是又要吃饭,又要摔碗。 他耐着性子解释说:“我已经尽量帮同志们申请了减免,可是大家也知道,‘文军实业’只是名义上是矿区的附属企业,其实完全独立于矿区。再说‘文军教育’也要收支平衡,所以大家还是要交一部分学费。” 这些人立刻后悔得不行:也就是说,子弟学校以后完全是顾展颜和李文军说了算。 到时候,就算他们想交学费读书,也要看顾展颜和李文军愿不愿意收。 早知道就不闹了,维持现状还好些。 “妈的,这样还怎么弄,孩子去哪里上学。”有人忍不住骂出了声。 李文勇说:“大家不用担心,李文军答应只要矿区还在,这个协议就生效。” 如果矿区都没了,他也管不了了。 职工们气急败坏,骂出声:“你这个矿长怎么做的。这不就是卖地求荣吗?把国家的资产贱卖给了。” “你们果然是一家人,等于左口袋出右口袋进。我们真是瞎了眼了,竟然来找你反映情况。” 李文勇眯起眼:“我劝各位说话还是注意点。如果各位觉得这样不妥,我还有一个建议,暂停给你们发工资,来解决子弟学校老师的工资。如果可以,我就撤回申请。” 那些人越发激动:“放屁,老师的工资本来就该矿里解决,关我们什么事?” “想停发我们的工资,没门。” 矿业局一直拖着,李文勇为了矿区职工考虑也没有去催促,现在才明白自己错得离谱。 之前技校被合并的时候,这些人没有反对,因为技校本来就是要收学费的,而且技校被合并,他们的子女们读技校还能直接去“文军实业”上班。 子弟学校却一直是纯福利的,所以这些人就跳出来了。 真是自私自利到了极点!! 李文勇赫然意识到,李文军这是在用子弟学校向他展示矿区破产的时候将会遇见的状况。没有人会感激他这些年的努力和付出。 他们只会无理取闹,出言不逊,歇斯底里,因为他们原本就是自私的,无耻的,索取无度的。 这还只是个开始,以后矛盾越来越激化,这些人会不断地用更激烈的方式来做垂死挣扎。 难怪李文军从一开始就不肯接收他们。 既然这些人不明事理,那他也没什么好犹豫,不如推一把,早日促成这件事情还省心。 李文勇反而淡定了,说:“这件事情,我解决不了,你们去找矿业局吧。” “我们肯定会去找领导,我们不单单是要换校长,还要换矿长。” “就是,什么玩意,这都解决不了,要你有什么用。” 职工们群情激愤,嚷嚷着跑出去,到各个办公室里抢电话,然后打给矿业局。 一下接到几十个反映情况骂娘的电话,矿业局有点措手不及。 矿业局本来想装死,因为把子弟学校并给“文军实业”,职工们肯定要闹,他们不想担责任。 结果现在还没并,职工就来闹,他们索性决定不管了。把子弟学校并给“文军教育”等于帮矿区减去了一个大包袱,再说,资产折算之后的钱足够矿区发好几个月的工资。 所以几个局长一合计,直接批准了申请还加了一句“请立刻执行”。 李文勇经过这么一折腾也再不犹豫,接到批复就公布了出来,还说,有意见的人,可以把孩子转出子弟学校。敢再来矿长办公室胡闹的人,直接开除。 顾展颜也同时宣布从五月份开始按照协议征收矿区职工的子弟学费,并且公开对外招收插班生和九月入学的新生。她把这件事报给县教育局,县教育局也只能按照惯例在公告栏里公布了事。 那些闹事的职工彻底傻眼了,没有想到他们一闹反而推动了这件事。 现在,他们闹又不敢闹,交钱又不甘心,去别处又没地方可去。 而且子弟学校名声在外,教学条件和设备,老师配备都远远甩开县里其他学校。更别说现在还有“文军教育”各种课后培训的加持和“文军实业”强大资本的支持。 明眼人都看得出,子弟学校只会越来越好。 县城里好多人都不惜花钱送到子弟学校来上学,子弟学校巴不得他们离开,好空出位置来。 顾展颜经历过这几个月挖东墙补西墙的痛苦和面对无理取闹的家长之后,也狠下心来,提前发了通知给所有矿区子弟的家长:未在规定期限前交学费就请给孩子转学。 接到通知那一晚,整个矿区安静得吓人。 所有矿区职工都意识到一件事:矿区不会永远让他们混吃等死。这个世界抛弃起他们来丝毫都不回手段。 每一个人都要为自己的未来做打算了。 早知道,工作的时候努力一点,做人诚实和善一点,也不至于现在无路可走。 所有职工们乖乖按期交了学费。 子弟学校的老师却是另外一种态度,大家欢欣鼓舞,觉得从此不用担心工资,有奔头了。 顾展颜主持召开全校教职工大会。 季如诗和李文军列席。 首先顾展颜把子弟学校未来两个月和下个学期的计划讲了讲。 教职工的反应很平淡。 反而是李文军上来也讲话,大家激动到不行,拼命地鼓掌。 李文军说要给学校分别新盖一栋教学楼、综合楼和宿舍楼,要大力改善学校的设施,子弟学校的老师享受跟“文军实业”职工一样的待遇,要公费委派教师出去培训,给优秀教师涨工资,年底按照收益发奖金。 下面掌声一波接一波。 顾展颜苦笑不得:真是好人都让李文军一个人做了。 结果李文军最后来了一句:委培名单,奖金和工资发放表格由顾展颜全权审批。 大家都望向了顾展颜:她的权力更大了。 顾展颜这才明白李文军说那么多,只是为了给她立威。其实她觉得李文军完全没有必要这么做,经过这半年的历练,她已经成熟淡定多了。那种发自内心的自信,就是最好的立威方式。 第九四一章 闯祸了 李文军开完会后就给谭打雷下了工作任务,三个月内把三栋楼修好,图纸什么的,他已经准备好了。 谭打雷他们见怪不怪,李文军从来不打无准备的仗,这个图纸估计一年前就画好了。 陶光明却一直嘀咕说:“钱多烧得慌。学生都是矿区的,学生宿舍楼修了给谁住?” 李文军回答:“其实我还担心一栋宿舍楼不够住,可是没办法,当时矿区规划学校的占地就小,又靠着山,没法再扩。” 谭打雷在子弟学校旁边用围墙圈出了一大块地,又开始修房子,忙得不亦乐乎。 八五年五月初,李文军造好了第一辆装甲车。 外面的桥墩也基本上施工完毕,开始做桥面了。 李文军打电话给陆汉先和杨守拙,请他们过来试用装甲车样车。 陆汉先很惊讶,也即刻启程过来。 杨守拙兴奋得一晚上没睡着,他嫌弃穗城到湘省的航班太晚,直接自己开车过来了,结果就是他比陆汉先提前一天到了。 他出发的时候是早上七点,给李文军打了个电话,到的时候都下午四点多了。 李文军早交代了门卫,直接放杨守拙进来。 杨守拙把车开进了厂区,跳下来直奔“零号车间”。 李文军在车间的大铁门外等着他,见到他一句话不说就打开铁门带他进去,递了一把钥匙给他。 这就是男人间的默契,说一句都嫌多了。 杨守拙也不说话,接过钥匙,围着装甲车走了一圈,才跳上去发动,然后开着在车间里跑。 倒车、转弯、加速、减速、猛然刹车、停车再启动,什么动作都折腾了一遍,他才心满意足地下来。 李文军冲他一挑眉。 杨守拙说:“不错,够劲儿。” 他的手都在抖,怕说多了会暴露自己的兴奋。 李文军笑了笑:这就够了。 杨守拙像是个得了新玩具的孩子,笑容都写在脸上,过来勾着李文军的脖子:“上你家喝酒去。” 李文军哭笑不得:“还没下班呢。喝什么酒。再说陆汉先同志还没看过呢。等他说没问题,我们就上我家好好喝一杯。” 杨守拙想了想:“行,那去你办公室坐坐吧。我开了差不多十个小时,实在累了。” 李文军挑眉问:“你没叫司机?” 杨守拙摇头:“没叫,等司机来要晚一个小时,我怕到时候你下班了,就没等他。我一路上全速前进,只停下上了个厕所,午饭都没吃,结果还是到这个点才到。” 李文军叹气:“不至于,不至于。你打了电话过来,我肯定等你,多晚都等。” 杨守拙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是我这一阵听过最顺耳的话。” 李文军知道他那联姻让他在家里待着不开心,笑了笑,叫人端了点心上来给他填肚子。 结果杨守拙在他沙发上一坐下就抱着胳膊睡着了。 他确实是累了,那么多人进进出出,都没醒。 李文军打电话叫赵林帮忙把点点和早早接了上来。刚好今天柳冬梅和陶光明他们也来得晚,跳跳和五月死活缠着赵林要一起过来,赵林心一软就全带过来了。 只有唐培之,赵林不敢接。一来唐培之还不够两岁,太小,他带不了,二来他怕没打招呼接走了孩子,唐兆年会发飙砍他。 结果,他牵了一串孩子回来。 杨守拙还在酣睡中。 李文军要看文件,叮嘱点点他们不许吵杨守拙。 点点他们原本有些怕这个陌生的叔叔,所以远远躲开。 只是,玩了一会儿,见杨守拙丝毫没有动静,胆子就大了。 点点从包里拿出皮筋,给杨守拙扎小辫。 杨守拙头发太短,扎不起来。 点点又拿了个亮晶晶的发箍出来给杨守拙戴上。前面的头发被撩上去,竖起来,露出杨守拙的大脑门,发际线上像开了一朵向日葵。 孩子们吃吃捂着嘴笑着,然后在点点的指挥下跑上跑下,不知道在忙活什么。 李文军埋头工作,压根没察觉这边的动静。 陶光明听说五月跟着赵林回来了,过来接她,结果进来一看这情形,吓得脸都绿了。 还好杨守拙睡得死。 陶光明也不敢进来怕吵醒杨守拙,在门口压低了声音叫李文军:“喂。” 李文军抬头望向他。 陶光明指了指沙发。 李文军茫然回头一看,立刻笑出了声。 孩子们在杨守拙头上横七竖八插了不少野花,把个酷帅的军二代,弄得像个疯子和野人。 他悄悄起来,想趁着杨守拙没醒把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拔了。 杨守拙却猛然睁开眼,直勾勾盯着离自己只有三步远的李文军:“你鬼鬼祟祟地靠近我是想干什么?” 我去,这来来去去这么多人,他都没醒,怎么我一靠近,就醒了。 李文军暗暗叫苦,直起身,干笑了一声:“你醒了啊。” 杨守拙冷笑:“你一个大男人,气息那么重,奔着我来,我能不醒吗?” 李文军叹气:啊,对,忘了他是军人世家,就算是睡觉也保持着警觉。 杨守拙伸了个懒腰,转头就在文件柜的玻璃上看到一个怪人。 那人满头插花和草还戴着女孩子发箍。 他愣了一下才明白那是自己的影子,脸上显出很奇怪的表情,像是愤怒又像是憋屈。 孩子们意识到自己闯祸了,吓傻了,盯着杨守拙不敢动。 就连李文军和陶光明都很紧张。 杨守拙转回头,指着头上的东西,问孩子们:“这是哪个小坏蛋插的。” 点点也不躲,挺胸:“我。一人做事一人当。” 杨守拙从上到下认真打量了一下点点,阴森森笑了:“今晚我上你们家吃饭去。” 陶光明和李文军松了一口气,交换了个若有所思的眼神。 点点歪头想了想:“那可不行,你没报餐,汤阿姨肯定没做你的饭菜。你把汤阿姨的饭吃完了,她该饿肚子了。” 杨守拙抬了抬下巴:“那你说怎么解决吧。” 点点:“我请你上我爸厂里的食堂吃去,饭菜管够。让阿姨给你加鸡腿。” 杨守拙喷笑出声,伸出大拇指:“喝,果然是李文军家的丫头,真有胆子。” 他一边笑一边把头上的花草拔下来,然后从兜里掏出几个巧克力,分给几个孩子,还顺手轻轻捏一下每个孩子胖乎乎的小脸。 李文军暗暗叹气:看着那么狂炫酷拽不可一世,其实,他也很喜欢孩子吧。 杨守拙把自己打理干净,冲李文军抬了抬下巴:“你忙完了没,我可饿了。上你们食堂吃饭去。” 李文军笑:“行。李漱玉同学答应了你,让她领你去。” 杨守拙又望向点点:“原来你叫李漱玉啊,这名字真好听。” 总听陶光明抱怨李文军太溺爱孩子了,杨守拙这会儿心里想的却是:我要是有这么可爱的女儿,只会更宠她。 第九四二章 梦想照进现实 李文军和杨守拙领着三个孩子去食堂吃饭,点点一路跟人打招呼过去,一刻也没闲着。 “郭叔叔、郭伯伯,王阿姨、孙奶奶……” 杨守拙摇头感叹:“啧啧,真是青出于蓝胜于蓝,长大了肯定是个交际能人。” 李文军:“也不知道像谁。我们两都不这样。” 杨守拙问陶光明:“你说像谁。” 陶光明笑:“那女儿肯定像爹啊。” 正说着胖乎乎的陶然扑到打饭的窗口冲里面,叫:“邱阿姨,给我两个大鸡腿。” 杨守拙若有所思:“可不是嘛,女儿就像爹。” 陶光明苦着脸:他们家陶然真的只对吃感兴趣。 李文军笑抽了,安顿好孩子后,坐下问杨守拙:“晚上住哪儿。” 杨守拙看了看外面:“这会儿去市里和省城都有点晚了,明天一早又要过来,挺麻烦。” 李文军想了想说:“老唐有一栋一直空着,东西都齐全,还定期有人打扫。要不我问问他,能不能让你住一晚上。” 杨守拙说:“嗯,我知道,所以昨晚上跟他说了要借住两晚。他答应了,让我直接找他夫人拿钥匙。我去不太合适,所以你们二位去找唐先生家里帮我取一下。” 李文军暗暗吃惊:这两人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杨守拙看出李文军的诧异,笑了笑:“最近我常去港城找老唐喝茶喝酒。” 李文军恍然大悟:也是,去唐兆年那里找女人最安全,关键质量还不错又不用担心被缠上。 可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 这家伙看着放荡不羁,绝不是那种精虫上脑的人,肯定是好奇他把黎淑娴那样安排到底是干什么用,或者想知道他在泰力投资的厂子里到底干什么,所以要定期过去看看。 吃过饭,李文军和陶光明就带杨守拙回到别墅小区。 李文军倒还好,陶光明有一种带着领导来视察的感觉。 杨守拙早听人说过李文军建造的小区很舒适,进来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 他回头看了李文军一眼:“挺会享受的。” 李文军笑了笑。 杨守拙自言自语:“真的挺不错,要么让老唐卖一套给我得了。” 陶光明听了寒毛一竖,忙朝李文军使眼色。杨守拙要是住在这里,就跟安了个政委在家里一样,太特么吓人了。 李文军微微摇头:杨守拙是开玩笑的。 小区和房子再好,杨守拙这会儿也看不上,毕竟在山沟沟里。杨守拙特地要来看看,只是在为将要涉足的房地产项目做考察而已。 ----- 陆汉先第二天中午才到,是杨守拙亲自开车去湘省接了他过来。一来以杨守拙跟陆汉先的交情,值得他这么干。二来,他已经把李文军当自己人,李文军做得好,他脸上也有光,所以迫不及待想让陆汉先看到。 陆汉先其实有点不信李文军已经做好了,只是想过来看看真实进度,一上车就问杨守拙:“昨天你先去看了吧,感觉怎么样?” “没有,我到得太晚,他已经下班了。我也没看到。索性等你来了一起看。”杨守拙想给陆汉先一个惊喜。要说他已经看了,陆汉先肯定问东问西的,就没意思了。 陆汉先暗暗诧异:这小子明显就在压着兴奋,八成是看过了。 到底什么情况?还这么神秘。 到了“文军实业”,杨守拙得意的表情越发明显。 他让陆汉先走前面,然后跟着李文军进去。 陆汉先看到装甲车也足足有三分钟没说话。 且不说发动机性能这些里面的设备性能,光看外形,他都很震惊了。 若说是梦想照进现实都不够确切,因为他就算做梦也想不到装甲车也可以做得这么漂亮,虽然他也是曾经去军事先进国家进修过的人。 仿佛李文军有一只大手,把未来的东西搬过来了。 质感十足的喷漆,还能做到不反光,专业的迷彩,好看又隐蔽性强。 陆汉先驴拉磨一样围着装甲车走了三圈。 “别转了。”杨守拙笑死了,从李文军手上接过钥匙递给陆汉先,“上去试试。” 李文军递给陆汉先一本操作手册。 陆汉先花两分钟翻了翻,就接过钥匙,爬进驾驶舱。 李文军打开了封闭了七八个月的车间大门。 门外面的荒地现在长满了野草和野花,远处是高矮不一的丘陵和碧蓝天空。 杨守拙眯眼看着李文军:这是区别对待吗,昨天只让他在车间里转转,今天却让陆汉先开出去撒野。 李文军说:“你要再想玩,等他下来让你玩。” 然后陆汉先按了个什么按钮,装甲车后面和两侧都冒出个小眼睛一样的摄像头,位置极其隐蔽,要是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杨守拙压根没想到还有这么多隐蔽的装置,指着挑眉无声问李文军。 李文军说:“辅助摄像头,一共三个。现在的了望镜操作不方便,视野太小,容易被偷袭。” 现在显示器的技术还不行,清晰度不高,只能看出个影子,不过也够了。 陆汉先发动了装甲车,“轰隆隆”响着开了出去。 外面施工的工人,田里务农的村民和从窗口伸出头来张望的工人都无一例外像是被定住了,目瞪口呆一动不动望着这个忽然出现的庞然大物。 然后所有人“哇”的一声,扔了手里东西,围成一个超大的圈,看着这个庞然大物灵活地做着各种动作。 陆汉先故意往大石头,坑坑洼洼的地方碾过去,然后横穿过河,爬上田埂上溜了一圈,又倒车回到河道,在河道里溜了会儿,再上来撵过荒地,开进了车间。 村民指着装甲车望着身边的人,一肚子惊叹,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陶光明跑到屋顶,跟所有人一起震惊地观看那个巨大“怪兽”在田野和河道里横行。 等装甲车又开回了车间,他才打了个冷战:“草,他们原来在做这个。难怪连我都瞒着。太特么刺激了。” 站在他身边的左博文则气得脸色铁青。 第九四三章 把左博文气跑了 陆汉先在车间里跳下来,一言不发。 他不是不满意,是太满意太震惊了。 还没等他说话,杨守拙又抢过了钥匙,跳上去,又开了出去。 李文军哭笑不得:怎么跟个孩子抢玩具一样。 村民还没散,因为觉得不过瘾,结果那庞然大物又出来了,大家又津津有味地看了一阵。 杨守拙这一次更猛,急刹车、爬陡坡,然后半坡启动,好像恨不得上天,哪里不好开往哪里开。 他又折腾了十几分钟才进去,跳下来问陆汉先:“怎么样。” 陆汉先没出声,围着装甲车又看了一圈,摸这摸那仔仔细细检查。 刚才碎石什么的乱飞,履带和挂装橡胶片完好无损,外壳也没有明显的损伤。 暂时看来挺皮实。 陆汉先这才说:“不错。我看没出什么大问题。你打算收多少钱一台。”本来想要好好挑挑刺,打李文军的脸。可是他太喜欢太过瘾了,一下子也实在挑不出问题来。 李文军说:“按照现在的配置,二十万一台。以后改配置,加东西,价格再议。” 陆汉先点头:“还算合理。先做二十台。” 李文军笑了笑:“二十台太多,陆汉先同志也看见了,我的仓库也就这么大,没地方摆。” 陆汉先:“我们可以下定金。” 李文军说:“不仅仅是钱的问题。要不这样,我收一台定金,先做五台,你卖出去了,付完我剩下四台的钱,我再做五台。这样也可以看看客户的反馈,及时改进。” 其实还是钱的问题,陆汉先就算是付押金,能付多少?再说他如果拖欠,李文军一点办法都没有,因为陆汉先代表的背景比李文军要硬得多。 直接做二十台出来,就等于压四百万在陆汉先手里,所有风险都是李文军一个人担着。 如果五台五台一循环,陆汉先不先付清前面的钱,李文军不生产后面的,风险就小很多。 杨守拙不出声。两边的都是他朋友,在商言商,他没有必要插手。 陆汉先心里暗暗骂李文军太奸诈了。可是李文军做的东西又太好了,让他压根就没有拒绝的空间。 “好。这一台我先运回去,装好了东西确认尺寸,你们就开始生产。” 李文军点头:“行,那你先付二十万。” 陆汉先哭笑不得:真是防贼一样。 他说:“我去打个电话,叫他们转账过来。” 李文军朝他伸出手说:“我们去签个协议,钱一到账,我派车给您送到厂里去。” 算计到了几点,步步设防。 之前做样车的时候,李文军一句话都没有多说,这会儿才把他的商人气质袒露无遗。 陆汉先暗暗摇头叹气,说:“好。” 李文军把钟振华叫来,跟陆汉先签了协议,还没等杨守拙说去喝酒的事,左博文就进来了。 左博文脸色阴沉,陆汉先和杨守拙交换了个眼神,对李文军说:“那我们就先走了。你有事就不用送了。” 李文军点头:“好,你们慢走。” 李文军知道左博文要说什么,却不动声色,等陆汉先他们走了,才倒了一杯茶给左博文:“老师怎么了?是谁把你气成这样,坐下来慢慢说。” 左博文说:“不要叫我老师,我没有这样的学生。你为什么要做这种杀人的东西。你当初找到我的时候,说的是要提高中国的技术,赶上漂亮国,为人民造福。” 他当初下定决心离开漂亮国,就是因为漂亮国要他帮忙研发武器,不然就要断了他的研究经费。 没想到,回到这里结果也一样。 而且最让他伤心的是,最喜欢的,最看好的弟子竟然为了钱背着他做武器。 他怎么会把毕生的研究交给这么个浑身铜臭味的商人?! 毫不知情的他竟然还拉着自己的妻子一起帮李文军。 李文军说:“老师,你不要生气。我的初心从来都没有改变。这一次,也并不是有意瞒着您,只是这件事是军事机密,事前也没有把握,不能告诉您。” 左博文一挥手说:“不用再说了,再说什么都是多余的。我要中止我们的协议。” 李文军点头:“好,我不会为难老师。您随时可以终止协议离开。” 李文军拿出当时他们签订的协议,递给左博文。 左博文接过立刻毫不犹豫把协议撕成了碎片,扔在垃圾篓里。 李文军不生气,又拿出一个存折:“这个上面有一百万,是用您的名字存的。您可以用这笔钱在大学里重新建立实验室。” 左博文一愣,盯着那个存折:其实李文军一直都严格按照协议把之前的收益都给他了。实验室什么的花费也已经超出当初李文军承诺的数额了。 他抬起老鹰一般的眼睛望着李文军,冷冷地说。“你不欠我的了。没有必要。” 李文军双手把存折伸到左博文面前:“不,我欠您的。您的研究很重要,请您一定要进行下去,不要为了我再离开祖国。是我让您违背了自己的原则,您并没有错,别人也没有错。” “你以为,这样我就会心软。你以为我会不好意思接受。”左博文冷笑接过存折扬了扬,“这些钱,我就当是为了你制作出的武器杀死的人收下。你会后悔的。” 说完他就扬长而去。 下午他就跟钱卓林收拾东西走了。 李文军要派车送他们也被拒绝了。 李文军有些无奈,只能叫陶光明去送。 陶光明从头到尾被蒙在鼓里,所以左博文对他没有意见,这才同意了。 厂里的工人都不知道中间发生了什么,出来默默看着左博文和钱卓林上车。 郭建光他们过来挽留:“左教授,真的没有必要这样。” 左博文摆手:“不用再说了。我已经决定了。” 韩伟俊也说:“您消消气。有事好商量。” 左博文却说:“我劝你们两也早点离开他,不要被他拖累一起成为历史的罪人。” 韩伟俊和郭建光交换了个眼神,再不好劝。 钱卓林自始至终都没出声。 李文军站在走廊上默默看着下面。 左博文知道他在看,却始终不抬头,上车决然离开。 郭铭哲站在李文军身边,皱眉说:“这可怎么好?实验室里好多东西搞到一半。两位教授都走了。” 李文军说:“让留下来的同志接着进行研究。不用多久,两位教授就会回来的。” 郭铭哲暗暗叹气:李文军这不就是自欺欺人吗?左博文被气成这样,协议都撕了,怎么可能再回来。 第九四四章 庆祝一下 车子开出去老远,左博文才从倒后镜里看了一眼站在走廊上目送他的李文军。 他轻轻叹了一口气,捶着胸脯说:“可惜了,这么聪明的年轻人,在金钱中迷失了自己,浪费了大好前程。” 钱卓林这会儿才出声说:“其实他告诉我实情,虽然很隐晦。” 她毕竟是专家,根据发动机的缸体容量就能大概估算出功率,而且发动机要求那么高怎么看不像是用在货车或者跑车上。 李文军就直接告诉他,这个发动机不是用于民用。 左博文瞪着钱卓林:“你都知道了还帮他?” 钱卓林说:“是,我当时犹豫了,你知道的,我跟你的想法一样。” 左博文咬牙:“是那小子花言巧语了几句把你骗了吗?” 钱卓林说:“没有,他问我,如果现在中国没有原zd,漂亮国和霓虹国要对中国宣战,中国有没有把握赢。” 左博文一愣。 过去能靠人多取胜,现在一个原zd就团灭一个城市。 他梗着脖子:“可是现在有原zd了,没有人敢打中国。” 钱卓林嘴角抽了抽:“我当时的反应跟你一样。他又问我,他不参与军工,是不是中国就可以不生产武器了。还问我有没有想过,以后还会有更厉害的武器出现。如果中国停滞不前,到时候要如何应对?” 左博文没出声。 钱卓林又说:“他又问了我第三个问题。除了他,现在还有哪个人有技术、能力和资金搞研发,让中国的军工技术大幅提高。我无言以对,所以我决定帮他。” 左博文转头看向窗外。 日本鬼子打进他们村的时候,他还不到十岁,只记得父亲牵着他拼命地往深山里跑。时隔四十多年,那种惊恐和慌乱却依旧记忆犹新。 那时候还能躲到山里去。如果现在再爆发战争,真的没有地方躲了。 霓虹国侵略中国的野心,自始至终就没有熄灭过。谁能保证未来,战争不会卷土重来? 弱国无外交,预防被侵略的最好办法就是加强自己的军事能力,让别人不敢轻易动手,其他一切都是废话。 钱卓林又说:“他还叮嘱我,不用替他跟你解释。不过他恳求我一定劝你在国内继续你的研究,不要再漂泊海外。如果你实在不喜欢国内的学术氛围,他可以想办法让你去港城的大学任教,并且继续在资金上支持你。你想想,他要是纯粹为了赚钱,完全不用花费这个时间和精力,因为他的哪个生意都比做军工的钱来得容易还稳当。” 左博文转回头看着她,嘴唇动了动,最后却一个字都没说。 陶光明在前面无数次想要插嘴,最后还是忍住了。 作为最早跟左博文接触的人之一,他对左博文的了解,仅次于李文军。 这些事,只能靠左博文自己想通,就像当时李文军寻求他的技术合作时一样。 ----- 陶光明送了左博文他们回来,天都黑了。 他远远看见有个人站在家门口等着他,靠近一看竟然是李文军。 李文军冲他一摆手:“辛苦了。” 陶光明翻了个白眼,没理他。 他还很生气,李文军竟然瞒着他生产装甲车! 他停好车,下来重重摔上了门。 李文军笑了笑:“呦。脾气还挺大的。把车门摔坏了,又要买新车,何必呢。” 陶光明气笑了:“你这混蛋真是讨厌死了。我累了,懒得跟你说了。” 李文军叹了一口气说:“军事机密,越少人知道越好,我觉得以陶光明同志的觉悟肯定能理解我。再说,这件事做成了,对我们的汽车事业也是大有助益。” 陶光明被李文军一下带了个高帽子,只能说:“能理解。”其实李文军叫他去弄高纯度机油,柴油,又做那么大的发动机的时候,他就应该想明白了。 李文军问:“两位教授在路上心情怎么样?” 陶光明把情况讲了讲,最后说:“我觉得,左教授很快就会被钱教授劝说回来。只是到时候,你要想个法子让左教授有台阶可以下。” 李文军点头:“好知道了,你辛苦了,回去休息吧。明天我们还有重要事情要谈。” 陶光明问:“什么事?” 李文军说:“我想把金属表面处理单独弄出来建厂,以后电器,汽车和军工这边需要的防腐处理量很大。单独建厂,也好把金属表面处理的技术人员给归拢到一起,方便技术研发和保密。” 陶光明想了想说:“诶,这个好。找个地方坐下来聊聊。” 李文军问:“你不累了?” 陶光明:“废话真多。你说这个我肯定就不累了。” 李文军把他脖子一搂:“走,喝酒去。” 陶光明见他拉着自己往唐兆年空着的那一栋别墅走,皱眉问:“去哪儿?” 李文军说:“我家不方便,我们换个地方坐坐,放心,我跟老唐说了,他同意了。” 陶光明进去了才发现杨守拙和陆汉先都在,桌上摆了几个热气腾腾的菜和几瓶茅台酒。 李文军说:“我请汤阿姨做了几个菜。我们也庆祝一下。” 陶光明面对陆汉先有点拘束。 虽然他没听说过陆汉先,可是能在军工企业做负责人的,背景肯定不会比杨守拙差。 陆汉先主动站起来,向陶光明伸出手来:“陶光明同志,久闻大名,今天才有机会见面。” 陶光明受宠若惊忙接住陆汉先的手:“陆汉先同志太抬举我了。” 陆汉先笑着说:“陶光明同志太谦虚了。李文军同志一直跟我们说,他的企业能运行得这么平稳顺畅,都是因为有你坐镇工厂,解决各种问题,协调各种关系。今天到厂里一看,果然是这样。” 陶光明听得周身舒畅,虽然跟杨守拙之前嘲笑他的话是一个意思,陆汉先就比杨守拙会说话多了。 就算他心里对李文军瞒着他的事还有一点点怨气,现在被陆汉先这么一说,也烟消云散了。 他可不就是李文军的后盾了。李文军去港城的时候,交代了所有人:“有事找陶董。” 关键李文军一走,厂里级别就他最大,所以各种事情只要解决不了最后都会到他这里。 大到钢厂、水泥厂供不上货,货船改期没法按期交货,小到锅炉坏了,食堂买不到合适的面粉,都是他去解决,或者他指挥赵林解决。 想到这里,陶光明苦笑了一声:“其实我就是‘文军实业’的老妈子。” 第九四五章 借刀杀人 杨守拙听得笑出了声:“呵呵,陶光明同志对自己还是有清醒的认识的。这是大实话。” 李文军忙说:“不不不,陶光明同志怎么能这么贬低自己。你是我的大管家,大后方。赵林说你神通广大,只要他们说得出来,你就能弄来。我走遍大江南北,只见过你一个人有这能耐。” 这句话倒是真的。 前一阵子托儿所的园长问他有没有别的口味鱼肝油,还说现在乳白色那种比较腥,好多孩子不爱吃。 好多人都觉得是天方夜谭,因为这会儿孩子们能喝上乳白色的鱼肝油都不容易了,要用票托关系才能买到。 结果陶光明竟然真的从海城买了一批橘子口味的鱼肝油回来,可把园长高兴坏了,说她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还真的有这玩意。 杨守拙没再笑,而是第一次用欣赏的目光打量了一下陶光明。 李文军说的没错,如果没有陶光明,他抛下这么大的企业一走就是几个月,厂里早乱套了。 陶光明有没有能力两说,对李文军是绝对忠心。 其实以陶家的本事,但凡陶光明有点二心都能把“文军实业”占为己有。 杨守拙又用若有所思的目光打量了一下李文军。 李文军对陶光明的了解程度比这个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要深刻。他知道陶光明没有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能力,但却绝对是个交友广阔的,八面玲珑,能稳定后方的人。 陶光明之于李文军好比就是萧何之于刘邦,房玄龄之于李世民。 是他看低了陶光明,这一点上,他不如李文军。 李文军不但有一流的权谋和话术,还有一流的用人眼光。而且他在把这么大权力交给陶光明之前,还有预谋的用各种机会反复敲打陶光明和陶家,让他们彻底死心。 李文军给其他三个人各倒了一杯酒:“这一次能顺利签下合同,三位功不可没,我先敬三位一杯。我干杯,你们随意。” 陶光明早热泪盈眶,端起酒一饮而尽,说:“有你这句话,什么都值了。” 李文军忙伸手拦他:“诶诶诶,你慢慢喝。” 陶光明已经一杯酒下肚。 杨守拙倒抽了一口冷气。 陆汉先:“不至于不至于,才一杯酒。” 话音未落,陶光明就傻笑了一声往后直挺挺一靠,晕了。 杨守拙皱眉:“啧,真受不了。这家伙酒量太差了,一口菜还没吃,就倒了。” 陆汉先愣了一下,才喷笑出声:“酒量这么差的人,我还真是第一次见到。” 杨守拙苦笑:“可不是嘛,我第一次见他这样,以为他心脏病发作了,把我吓得够呛。” 李文军叹气:“别管他,我们吃我们的,等下我把他弄回去,还好就在一个小区里。” ----- 李文军派人把装甲车的第一部样车运到渝城去了。 这边桥也准备合拢,预计六月初就能通车了。 李文军叫谭打雷在厂区的桥头修了个大门,上面嵌着四个大字“文军实业”。 这个门可比之前矿区大门要气派多了。 李文军还把从桥另外一头到高速路的那条路给修通了。这条路完全按照双向四车道的高速道路规格来修,平坦宽阔,相比周围的村庄农田仿佛是新旧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以后“文军实业”的人或者货物可以直接从新门上高速,压根就不用再走破破烂烂的老路了。 样车运到渝城几天后,陆汉先打电话过来了:“装甲车的尺寸基本合适,不需要修改,我想委托李文军同志生产安装在装甲车上的无线电台。不知道无线电台的样机什么时候能修好。” 正等着你问呢。 李文军嘴角抽了抽,回答:“现在就可以提供。” 他知道陆汉先已经找全国的电子设备厂试了一圈,都没有找到满意的厂家才来问他。 陆汉先在那边沉默了几秒钟才说:“这么快。” 李文军说:“是,手边刚好有合适的。” 当然有合适的,他已经在装甲车上预留尺寸,比着那个尺寸做的电台。 陆汉先早见怪不怪了,说:“这个东西很重要,所以不能邮寄。杨守拙同志过几天刚好要来我这里,我请他先来你这里一趟顺便帮我带过来。电台的价格呢?” 李文军说:“陆汉先同志先用用看合不合适再说。” 陆汉先挂了电话,皱眉盯着电话沉思了好一阵:要是真的合适,李文军狮子张大口就麻烦了。毕竟无线电台太重要了,还没有备选厂家。 他给杨守拙打电话,杨守拙一听就笑了:“这是这混蛋惯用的手段。他倒是不会狮子张大口,不过可能跟你提条件,让你帮忙解决什么问题。” 陆汉先想了想,又问:“他会让我解决什么问题。” 杨守拙:“放心,不会是什么违法违纪的问题。” 陆汉先叹气:“我怎么感觉上了贼船了……” 杨守拙说:“习惯就好了。这家伙脑子转太快,你防不住的。关键你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只能被他牵着鼻子走。你要实在是担心,我去他那里取电台的时候帮你探探他的口风。” 陆汉先说:“要是这样就太好了。” 次日,杨守拙从李文军手里接过电台,对李文军抬了抬下巴:“来,说吧,你想要跟陆汉先要什么,直接跟我说吧,省得把他吓得睡不着。” 李文军说:“也没什么,就是想借他的手灭个人。” 杨守拙皱眉:“谁?” 李文军:“甘强盛。” 杨守拙摇头:“这家伙常年躲在缅甸,不太好弄。” 李文军说:“我有办法。我查到了他的走私通道,你只要陆汉先调动一下边界的官兵堵他,肯定能抓到。”其实他告诉杨守拙这些,是冒了很大风险的。 这些事情对于甘强盛来说是秘密,这会儿绝不会外泄。 所以李文军的消息渠道就很让人深思了。 杨守拙很可能怀疑李文军跟甘强盛是一伙的,想要借刀杀人,黑吃黑。 第九四六章 修我长矛,与子同仇 重生前,李文军为了能打败甘强盛,好好研究了一下他的发家史。 甘强盛从一九八五年五月下旬开始在中缅边界运送不该碰的东西,凭借这些攒下了足够的资本,就金盆洗手。 多年后,甘强盛已经成功转身为正经商人,也不在乎被人知道他的过往,经常跟人吹嘘他的“冒险经历”。所以李文军能很清楚的知道甘强盛当年往返于缅甸的路线。 杨守拙垂眼不说话。 调动人去抓甘强盛倒不难,可是甘强盛最多弄点玉石回来,除非是触碰了禁忌,不然就算抓住了他也没有什么大用处。有太多人保他,他最多被关几天就会放出来。 李文军自然明白他的犹豫,所以加了一句:“这次只要抓到他,一定能把他钉死。” 他只能说这么多了。再多说,杨守拙到时候会怀疑他也有参与,毕竟光靠现在的消息来源不可能了解得那么清楚。 杨守拙这时才真正被提起了兴趣,盯着李文军:“你为什么要干这件事?就为了帮陶光明抢翡翠生意?” 李文军摇头:“不,国恨家仇,非报不可。” 甘强盛弄瘸了刘小伟的腿,若非要说家仇,也没错。 杨守拙打消了疑虑,咬牙说:“修我戈矛,与子同仇。我也早就想灭了他。如果你真的有把握,不用陆汉先出面,我亲自动手。” 他这辈子最恨胳膊肘往外拐的人,不管是出卖他的内奸还是出卖国家的汉奸。 外国人也就算了,明明都是中国人却帮着外国人算计同胞,活该被千刀万剐,死无葬身之地。 之前他和甘强盛还只是利益之争,输赢都是钱的问题,犯不着动干戈。 可是港城一战之后,性质就完全变了。 甘强盛成了典型的自愿当汉奸的那一类人。 他恨不得能手刃此贼。 李文军拿出地图,在上面用红笔在边界上点了一个点:“这里,五日之后,七日之内。” 杨守拙没有追问李文军如何能知道这些信息。因为李文军身上有太多让他惊讶的地方。而且现在最重要的不是这个。 他立刻出发前往渝城,交付了电台就直接去滇城布置。 今日就是关键日期。 李文军有些紧张,一整天都会时不时想起这件事。毕竟如果这一次抓不住甘强盛,以后再想抓他就难了。 要到凌晨的时候,杨守拙的行动才会开始,所以李文军晚上索性睡在书房里,守在电话前。 果然,两点多的时候,杨守拙打电话来了。 他只说了四个字:“当场击毙。” 他的声音因为疲惫有些嘶哑,却听得出来很兴奋, 李文军没有问细节。 甘强盛被拦住后,肯定会逃跑,毕竟被抓到只有死路一条。 杨守拙怎么可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顺理成章,毫不犹豫地给了他个应有的结局。 李文军也只回答了一个字:“嗯。” 杨守拙再没说什么就挂了电话。 李文军也放下电话,仰头往后躺看着天花板:这注定又是个不眠夜。 挖掉了这个毒瘤真是太痛快了! 陆汉先对李文军的电台很满意,打电话来问李文军价格。 李文军说:“我可以按照成本两百一台给你。不过陆汉先同志需要帮我一个忙。” 还真是被杨守拙说中了。 陆汉先哭笑不得回答:“李文军同志要我做什么。” 李文军老老实实回答:“原本想要陆汉先同志帮的忙已经被杨守拙同志解决了,所以我暂时没有别的事,能不能先欠着。” 陆汉先说:“行。其实我们已经是朋友了,就算没有电台的事,李文军同志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也可以随时找我。” 李文军听过太多这种空泛的承诺了,笑了笑:“好。” 陆汉先却又接着说:“我不是在敷衍你。你这一次提供了准确的消息让杨守拙办成了大事,于公于私我都欠你一个大人情。” 因为这个,李文军在陆汉先心目中的位置又抬高了几分。 李文军有些意外,愣了一下才说:“好,陆汉先同志不用客气,这也是为我自己。不管怎么样先谢谢你了。” 有关部门开始追查甘强盛的同伙,就连刘小伟都被叫到了公安局询问。 刘小伟以为是自己偷东西的事情败露了,想跑,可是想想现在瘸着腿,能跑到哪里去,只能乖乖去公安局报到。 接待的同志把他往里面带。 惊恐和无助的回忆从心底深处涌了出来,刘小伟不由自主直往后退:“同志,我真的没干坏事,不要拘留我。” 接待的同志说:“没干坏事你怕什么,就是让你过来配合调查而已。” 刘小伟知道都到了这里了更跑不掉了,只能硬着头皮接着走,进了一个小房间。 有人进来坐在他对面,一脸严肃地说:“刘小伟同志,我们有几个关于甘强盛的问题要向你了解,你务必要实话实说。” 刘小伟哆嗦着嘴唇,点头:“我一定配合。” 那人说:“你跟甘强盛是什么关系。” 刘小伟说:“我跟他没什么关系。我以前都不认识他。” 那人:“甘强盛又为什么找你干活。” 刘小伟:“他请我帮他看玉石原石。”这个问题也一直让他疑惑、只是当时他想赚钱,好气李文军,所以没管那么多。现在被问起,他不得不再次好好琢磨。 那人说:“胡说,甘强盛做了十年玉石生意,哪里需要你帮他看?!” 刘小伟忙说:“真的。他带我去缅甸的玉矿,让我看哪个矿区的玉料更好。” 那人说:“那你为什么忽然又不干了。” 刘小伟脑子转得飞快,一个念头猛然闪过脑海。 甘强盛带他去缅甸的时候,不停地让他给李文军和李文军家里打电话。 可是没打通。 现在把这些连起来想,他终于明白了。 难怪李文军在交易会上跟他说那些话。 李文军那个混蛋从一开始就知道甘强盛要干什么。 要不,这一次鱼死网破,把李文军也拉进来吧?! 第九四七章 英雄还是狗熊只在一念间 那人见他不出声,又说:“刘小伟,你还是老实交待吧。” 刘小伟忙说:“因为甘强盛要的人不是我,而是我的表弟李文军。甘强盛想用我胁迫李文军,阻止李文军干大事。我开始不知道情况,上了当,后来怎么可能让这种坏蛋如愿,所以找机会逃了,结果运气不好,逃跑的时候摔瘸了腿。” 算了。相比其他人,李文军对他其实还不错。 从进来到现在,他们都没提偷东西的事。他不能不打自招,说是甘强盛觉得他没有了利用价值所以赶他走,他偷了东西被抓起来。 那人点了点头:“行,我们会合适的。如果后面有需要还会找你来询问的。你现在可以走了。” 刘小伟忙站起来鞠了个躬:“好。谢谢领导。” 他转身要出去,又回头小声问:“我能问一下甘强盛那个坏蛋现在被抓起来了吗?” 甘强盛要是说出他们的关系,那就麻烦了。 那人眼皮子都没抬说:“他犯了叛国罪和走私罪,还顽抗到底,企图逃跑,被击毙。” 刘小伟寒毛一竖,腿软到差点直接坐在地上。 还好,还好他跑了,不然真的要被划为甘强盛一伙。 还好他刚才存着一丝善念,不然真的是把自己小命都搭进去了。 刘小伟再不敢问什么,忙出来了。 到了外面他才发现自己背上全是冷汗,心跳快得吓人。 甘强盛都死了,死无对证。 他的机智让自己成为英雄,而不是黑吃黑的狗熊。 这么想着刘小伟又有些得意。 啊,不对,有一个人知道事实真相,那就是李文军。 刘小伟这么想着心里又开始发慌。 他忙找了个电话给李文军打过去。 电话响了好几声,李文军才接起来:“喂。” 刘小伟说:“李董。我求你个事。” 李文军在那边微微挑眉:稀奇,这家伙怎么忽然开窍,知道对他客气一点了?! 刘小伟生怕李文军挂他的电话,急匆匆地说:“甘强盛死了,现在公安局在调查他的关系。我跟公安说,我是被甘强盛骗过去的,然后得知事情,不甘被甘强盛利用来要挟你,就自己逃出来了。” 这么说也不完全是谎话,就是性质不一样罢了。 李文军好笑:现在怕了?早干什么去了?刘小伟在甘强盛身边待了那么久,不可能不知道甘强盛在干什么,却一直赖着不肯离开,最后还是甘强盛赶他走,结果他还偷人家东西。真是比甘强盛还无耻。 刘小伟从李文军的沉默里嗅到了一丝讥讽的意味,也顾不得自尊了,压低声音哀求:“我知道当时是我糊涂不听你劝,被人利用,后来又贪心手欠。可是我偷他算是为民除害,他的钱反正都不是正道来的。” 李文军淡淡回答:“跟我没关系。你不用特地跟我解释。” 刘小伟急了,说:“不是,我怕有人来问你。你跟我说的不一样,就穿帮了。” 李文军恍然大悟:“嗯,知道了。” 刘小伟以为李文军在敷衍他:“算我求求你。放过我这一次。看在你大舅的份上。” 李文军说:“你已经受到教训了,不需要我再做什么。好了,不要再为这件事浪费我的时间了。” 他说完就挂了。 刘小伟半天才回过神来,然后骂了一句:“你特……” 然后他又怕电话没挂断,猛然刹住,放下话筒,才接着骂:“李文军,你特么真是欺人太甚了。要不是你招惹了甘强盛,他会来找我吗?我也不至于好好一个人成了个瘸腿。” 那样他就可以一直帮李文军找石头,然后存了一大笔钱在李文军那里,等老了可以拿出来慢慢花。 现在却满手空,一身骚…… ----- 那边陶光明看李文军一副吞了苍蝇的表情,问:“怎么了,谁让你这么难受。” 李文军摇头,垂眼坐着,好会儿却忽然问:“你想去见识一下什么叫做真正的翡翠原石交易吗?” 陶光明表情呆滞:“啊。” 怎么忽然说这个? 李文军笑:“别啊了,就说想不想吧。” 陶光明眯眼看着他:“你到底想干什么?忽然塞个蜜枣给我,肯定又想使唤我到死。我怕到时候蜜枣吞下去了又吐不出来,想后悔都不行。” 李文军拍了拍他:“喂,给我支棱起来,这么大的企业你都能管得这么好,怂什么。趁着我最近比较闲,我带你把这条路走通,顺便把滇城的物流点建起来。” 李文军和陶光明说走就走,走的时候还从物流公司调了一辆车和一个司机跟着他们。 他们直奔腾冲,找了个小旅馆住了下来。 天刚亮,李文军就把陶光明叫起来:“去买玉料了。” 陶光明脑子里面还像装满了浆糊一样,嘀嘀咕咕:“这么早,商店都没开门,你是跟鬼买玉料吗?” 李文军哭笑不得:“去晚了就没了。” 陶光明不肯信,只能跟着李文军去。 果然已经有好多人来了。那一堆一堆不起眼的石头摆在地上。 陶光明一脸震惊指着石头:“翡翠玉料就这么卖?” 李文军被他的表情逗笑了:“可不是嘛,按堆买。你到了这里,可是绝对的大佬。” 陶光明觉得自己要疯了,要不是李文军拉着他,就恨不得把所有石头都买下来。 “一口气吃不成胖子。也给别人留点活路。”李文军说。 再说这里是边界,太露富,会成为别人的目标。 陶光明最后还是买了五堆,装了整整一卡车。 李文军选了个物流公司的点,然后跟着车回去了。 他们前脚离开滇城,后脚就有人打电话告诉杨守拙:“李文军果然来了。” 杨守拙:“嗯,他来干了什么。” 那人说:“就买了点玉石原石,选了地方好像是要开物流分公司就走了,没跟当地的任何人接触。” 杨守拙回答:“嗯,知道了。如果他再来,就立刻跟我汇报。” 挂了电话,杨守拙靠在椅子上,微微松了一口气。 其实在灭掉甘强盛的兴奋高兴劲儿过了以后,安静下来想想,总觉得自己被李文军利用了。 第九四八章 房地产公司开张了 当时甘强盛和同伙四处逃窜,杨守拙他们没能捉住一个活口,所以也没法审问。 然后杨守拙怎么查不出来李文军从哪里得到的准确消息。 如果李文军真的是黑吃黑,解决了甘强盛之后该去缅甸接手甘强盛的生意了。 所以杨守拙一直关注着李文军的动静。 就连刘小伟打给李文军的电话,他都监听了。 还好,李文军是清白的。 不对,也有可能李文军只是虚晃一枪,滇城的物流点建起来,以后他想做什么小动作都可以。 三天后,李文军回到了厂里,给杨守拙打了个电话。 “我前两天带陶光明去看滇城买玉料,顺便看了看物流分公司的点。这边环境太复杂,不太好做,要不还是由杨守拙同志来经营吧。” 李文军这一举动分明是在自证清白,真是个通彻透底的人。 杨守拙嘴角微微一弯,声音却毫无波澜:“行啊。你看中了哪里,我派人去弄。” 李文军和杨守拙又聊了几句就挂了电话。 陶光明一脸莫名其妙:“那个点挺好的,为啥你要给杨守拙来弄。” 李文军笑了笑:“中国市场那么大,我们也吃不完。便宜别人,不如让自己人来做。我带你把这条路走通了,以后你要翡翠原石可以自己去买,我就不陪你了。不过你务必找个靠得住的人陪同,比如唐兆年,一次买一堆就好,不能像现在这样揣着巨款,惹人眼红了。” 陶光明更疑惑了:“听你那意思是,你以后都不去滇城了?” 李文军不好说那么细,只说:“三五年可能不会踏足。” 明知道滇城是缅甸翡翠原石进入中国的主要通道,他如果不去,有刻意躲避的嫌疑,也会让人怀疑,所以怎么都要去走一趟,而且也只能走这一趟。 虽然用超前的信息解决了甘强盛,他只能暂时放弃西南三省市场。 复仇从来都是一把双刃剑。 ------ 杨守拙果然把滇城的物流点做了起来,然后以滇城为中心辐射到西南三省。 他是个讲道理的人,李文军把西南三省拱手让给他,他自然不会亏待李文军。 李文军很快就收到了一个好消息,车辆厂将提前在株市成立。 负责人是他的老熟人,姜长航。 一九八五年五月底姜长航来找李文军谈这件事的时候,在门口站着看了好一会,有点感叹:这才隔了多久,李文军的工厂已经又扩张了一倍,速度真是惊人。 李文军听说姜长航来了,亲自下楼迎接:“姜长航同志来视察怎么不提前跟我打个招呼,我好去机场迎接。” 姜长航笑:“李文军同志太客气了。你是个大忙人,我哪里敢劳动你。杨守拙同志叮嘱一定我要好好配合你。” 李文军点头:“辛苦姜长航同志了。”一听说这件事是姜长航牵头,李文军就明白杨守拙在幕后做了不少工作。 姜长航在李文军办公室坐下后有些羞涩的说:“真是不好意思,我对车辆完全是门外汉。杨守拙同志调我来牵头这个筹建工作的时候,我跟他讲了。可是他一再坚持,说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找李文军同志。” 李文军:“姜长航同志就是统筹这件事的最佳人选,不必谦虚。具体技术工作有技术人员,我也会全力协助你的。” 就算是专家也不可能对车辆这么大的东西各个部分都精通,还是要一个有管理和协调能力的人来牵头。 用地建厂招人这些,李文军知道以姜长航的人脉很容易办到,所以只给他列了个国内跟车辆制造有关的专家清单,让他用车辆厂的名头去争取这些专家的支持,他可以提供实验室和研究设备。清单里包括了左博文和钱卓林。 姜长航说:“这个车辆厂主要是做什么?” 李文军回答:“这五年内主要任务是研发和生产高速高效低污染低噪音性能稳定的柴油内燃机火车头。十年内要研发清洁能源的电力火车头,二十年内要研发出磁悬浮列车。” 饶是姜长航这么老到的人都像是在听天方夜谭一样,愣在那里。 他笑了笑,意有所指:“李文军同志想得好长远。” 本来他还疑惑全国已经有好几个车辆厂,为什么非要在株市又搞一个。 现在他明白了,因为李文军在株市,而别的车辆厂的技术更新速度太慢了。 姜长航想了想,说:“贵集团的建筑公司参与修建过多项大型国家级工程,有丰富的工厂建筑,民用建筑和路桥的修建经验。这个厂区的修建任务交给贵公司再合适不过了。” 李文军算了算,到车辆厂开始修建的的时候,这边的工程应该已经做完了:“可以。” 姜长航说:“关于生活区的修建,我们打算采用新模式,委托一个房地产公司设计修建成住宅小区,再交付给我们,然后由厂里租售给职工。” 李文军由衷地称赞道:“姜长航同志果然是从大城市来的人,目光比其他人都超前。” 姜长航在穗城和海城待过,已经预见到国有企业大包大揽的做法持续不了几年。所以不如修建的时候就比着商品住宅去做,以后也能算是企业的固定资产,租售抵押贷款都方便。 李文军把陶光明和谭打雷叫上来,当着姜长航的面把这件事跟他们讲了讲。 陶光明忽然意识到,车辆厂的住宅小区一开始修建,那他的房地产公司等于就开张了。李文军和“文军实业”现有的设计人员已经完全能承担设计工作,土建有谭打雷,他就只管跑资质,收钱付钱。 李文军这么痛快接下这个活分明是在为房地产公司争取一个演习的机会。 也就是说,他很快就要让房地产公司真正运作起来了。 陶光明拼命地压抑着兴奋和激动,可是手却还是禁不住微微颤抖。 姜长航问李文军:“李文军同志有什么条件吗?” 李文军:“我们可以承建,但是不垫资。” 姜长航沉吟了一下:“如果要全部资金到位才做,那可能要等好几年,会严重拖慢进度。” 李文军:“也不是没有解决办法。如果有合适的条件,我也可以垫资。” 第九四九章 又臭又硬的老头 姜长航说:“好。你说来听听,能满足我一定满足。重要的是,把这件大事做好。” 杨守拙出来之前再三叮嘱他,让李文军做任何事都可以,但是一定要先跟他讲好条件,不然李文军会挖个大坑,还是爬不出来的那种。 李文军想了想说:“你申请用地的时候,能不能多申请个一百公顷,然后租给我七十年。这个租金可以抵扣部分我们垫资的钱。你能申请到越多,抵扣的工程款就越多。当然,租地价格和工程款的计算都要合理,我不能吃亏,姜长航同志也不会因为这个而被质疑。” 姜长航问:“这个可以,反正就是左手交给右手。不过,李文军同志要说明这块地的用途,我好在申请用地报告上说明。”地放着也不会变成钱,租给李文军却省了一大笔修建成本。 李文军说:“既然要我垫资帮车辆厂修住宅小区,我不得不考虑资金回收和效益。所以索性趁这个机会多修几栋住宅,卖出去。” 明摆着杨守拙是在给他机会证明他能做房地产,他刚好借着机会开个张。 姜长航想了想回答:“公平。” 陶光明更激动:果然。李文军这是要打算大干了。 ----- 去年交易会签单的海外客户已经全部收到了货,他们对货物都很满意,不但追加了订单,又介绍了好几个客人。 所以“文军实业”的所有厂子开年之后都是在满负荷运行的。 李文军把“金属表面处理厂”开了起来,暂时由韩俊生兼任厂长。 姜长航回去后按照李文军列出的名单,亲自把专家们拜访了个遍。专家们听说车辆厂建在株市,李文军还能在“文军实业”搞实验室,都欣然应允。 只在左博文夫妇那里,姜长航碰了壁。 左博文说,叫李文军亲自去跟他说,别想用别人把他忽悠进去。 钱卓林说,左博文来,她就来。 姜长航只能给李文军打电话。 李文军哭笑不得:本来他想通过姜长航出面给个台阶让左博文好顺势下来。结果这老头太精了,压根就不上当。 那他就去吧,大不了被老头骂一顿,总比避而不见的好。 李文军决定开车去湘大见左博文。 陶光明很担心,问:“要不,我还是跟你一起去吧。那老头子不知道会发什么颠。” 李文军说:“别了,不用我们两都去,你留在家里干活。又不是去打架,人越多越好。再说他要真打我,未必我还能还手?怎么说,他都是我的老师。” 陶光明想了想:“行吧。不能还手也躲着点,实在不行扔下水果就跑,你现在怎么也是国内知名企业家了,被人追着打多没面子。” 李文军直叹气:“可不是嘛。” 这会儿到了湘大,李文军还是有点忐忑的。 之前那帮厂长又围在左博文的专家楼外面,一见李文军来了,他们有点气急败坏。 听说左博文撕毁了跟李文军的十年协议,他们就立刻来争取左博文了。 可惜左博文还是那个臭脾气,谁也不见! 院长也跑来做左博文的工作,让他把重心转移到学校来,学院可以全力支持他的实验室建设。 左博文只说:若是院里想着把实验室建起来后就逼他把技术转让给企业,那趁早打消念头。除非找到一个能比李文军更好应用他的技术的人。 院长恨得直咬牙:这不就是故意刁难吗?要是有人能做得比李文军好,“文军实业”几年前就被灭了。这老头真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李文军也多少听说了这些事,这会儿坐在车里琢磨了一下:这老头不会已经想通了又不好意思直接说吧? 那些厂长围住下了车的李文军七嘴八舌地说:“李文军同志就不要来自找没趣了。左教授现在连我们这些没得罪过他的人都不见,何况是你。” “就是,你就别来捣乱了。” 其实左博文今天罕见地把楼上窗户打开了,这不就是在暗示大家“我在家,欢迎来敲门”吗? 李文军没理睬他们“善意”的提醒,从后备箱拿了水果下来,去敲左博文的门。 左博文在楼上伸头出来看了看,哼了一声:“你竟然还敢来。”然后就把头缩回去,关上了窗。 其他厂长立刻幸灾乐祸:“嗨,都说了吧。” “年轻人就是不听劝。” 下一秒大家就闭上了嘴,因为左博文把门打开了。 大家都瞪着左博文,然后齐刷刷往后退,等着他拿大耳巴子抽李文军或者臭骂李文军一顿。 李文军也不敢动。 左博文却冲李文军翻了个白眼:“怎么?还要我请你,你才肯进来?” 李文军笑了笑:“不是。我怕老师打我。” 左博文嗤之以鼻:“我打你干什么。你个浑身铜臭味的军火贩子,打你脏了我的手。” 然后他就进去了。 这不就是男人间的打情骂俏吗? 厂长所长们瞪大了眼。 李文军冲他们一笑:“我跟老师平时就这么说话,大家习惯就好了。” 然后进去关上了门。 “草,又白白守了一个月。” “就是,逗人玩也不是这么干的。太欺负人了。” 厂长们骂骂咧咧走了。 李文军在厅里坐下。 左博文斜眼望着他:“说吧,你又要干嘛?” 李文军淡淡地说:“要建在株市建新的车辆厂,想请您做专家。” 左博文嗤之以鼻:“现在的那些破火车头,压根用不上这么高端的材料和技术,不划算。” 李文军老老实实说:“我知道。我只是想找个借口请您重新跟我合作而已。” 左博文抿嘴,好一会才说:“这一次我不签什么协议了。” 李文军回答:“好。” 左博文:“我什么时候不高兴了,想走就会走。” 李文军又说:“行。” 左博文皱眉:“你这人,就没有一点骨气吗?” 李文军:“你是我老师,教了我那么多东西,在你面前我要什么骨气。” 左博文没出声了。 李文军说:“我只有一个条件。” 左博文:“什么?你还敢有条件?” 第九五零章 新桥通车了 李文军说:“这两年你都不肯去做体检。从现在开始,你至少每年要去矿区医院做个全面检查,这一次回去就做。” 他记得左博文几年后就会被各种病痛折磨着。毕竟金属表面处理要接触各种重金属元素,很容易中毒。 左博文像个叛逆少年一样皱眉:“你好啰嗦,要你管我啊。” 李文军说:“我当然要管。你身体好,不是可以多为我服务几年吗?” 左博文又抿嘴,最后不情不愿地小声说:“去就去。我还怕我死的早,赚的钱花不完。” 钱卓林从楼上下来,递了一杯茶给李文军,抿嘴笑:“啧啧,你不知道,他这几天天天嘀咕,说他不在那些小子会不会把他的仪器弄坏了。” 李文军忙起身接了茶:“不会不会,我都盯着呢。” 左博文皱眉:“实验不会全停了吧。” 这是个送命的题,如果说停了,这老头要气爆,会骂他们浪费这么好的实验室。要说没停,又会说有他没他一个样。 李文军想了想,斟词酌句地说:“就把你之前安排他们做的弄完了,又重复了一遍验证了一下数据,做了几组数据交叉对比。” 左博文点头:“还行。” 李文军松了口气,跟钱卓林交换了个若有所思的眼神。 ----- 六月初,新桥顺利合龙。 李文军借口观礼通车仪式,把左博文夫妇接了回来。 左博文夫妇本来也就拿走了些衣服和实验数据,所以拎个箱子就回来了。 厂里的工人们热情地跟左博文他们打招呼:“左教授回来了,最近休假开心吗?” 李文军交代了厂里的人,只说左博文去度假了,不准提他撕毁协议的事,怕左博文难堪。 左博文背着手点头:“还行。” 他们的两室一厅打扫得干干净净,就好像从来没有离开过一样。 左博文重重哼了一声:“切,这臭小子是吃定我了,算准我肯定会回来吗?” 钱卓林直摇头叹气:“人家帮你留着房子,你也有意见,要是人家把房子给别人了,你不是更要气死了,真是难伺候。也只有李文军受得了你。” 左博文没出声。 早早从门口伸头进来:“左爷爷,右奶奶我爸叫我提醒你们该吃晚饭了。” 之前李文军教早早叫左博文和钱卓林“左爷爷、钱奶奶”,那时候早早正好在学分左右,小脸上全是疑惑:“不是说左和右吗怎么又是左和前。” 不管李文军纠正多少次,他也固执地叫钱卓林“右奶奶”。钱卓林当时笑着说:“算了算了没关系,他还小,大一点就知道了。” 想起点点小时候非要叫柳冬梅“嫂子”现在也改了,李文军也就随着早早乱叫了。 左博文一看到早早,拉长的脸上立刻堆起笑,抱着早早:“宝贝,吃饭去。你有没有想左爷爷啊。” 早早在左博文耳边小声说:“想。我爸跟我说你们去度假了。我知道他是骗我的,他不乖,惹你们生气了。” 钱卓林嗔怪地的看了左博文一眼。 左博文脸一红:“没有没有。爸爸没惹我们生气。我们是去度假了。” 钱卓林说:“把你脾气收收,年纪一大把了,别没问清楚就乱发火,让孩子们看笑话。” 左博文“嗯”了一声。 ----- 老天像是也明白大家的心情一样,次日给了个无比美好的天气。 头顶上少许白云像丝绒一般漂浮在碧海一样的蓝天,脚下清澈的河水在桥下缓缓流过,身后是崇山峻岭,延绵如画,远处是田野里的青苗波涛万顷。 本来厂里准备了鞭炮,并请了几个领导和杨守拙过来剪彩。结果附近几个村都请了舞龙和打鼓的队伍,一时之间比过年还热闹。 杨守拙也被这阵势吓到了:一个小桥通车,至于吗? 剪彩之后,装满了货物的大货车就从厂里开了出去,开上高速直奔全国各地。 在场的人都拍手欢呼。 最开心的还是厂里的职工,以后骑着车从这宽阔气派的大桥进去厂里上班,多有面子。 矿区的职工们远远听见那边的喧闹,心里越发落寞和忌妒。 虽说两边领头的是两兄弟,可那边是新厂房,新宿舍,新马路,新大桥。这边什么都摇摇欲坠破败不堪,暮气沉沉。真是“十里不同天,一家两样人。” 李文勇坐在矿长办公室里心里更不是滋味。 其实他去年就在想这个事情了。既然李文军他们能把黑石头变成漂亮的黑玉摆件,他也可以。实在不行,就把黑石头卖给玉雕厂。 这个想法挺好的,只不过实施起来有点问题。 现在的玉雕厂很少,更别说一车一车要原石的厂子就更少了。 李文勇这一年里跑遍了全国的玉雕厂,前不久才终于谈下一家肯收几十块先试试。 然后李文勇又遇见了个难题。之前都是一车一车拉给李文军,他们去分拣。 现在李文勇自己要卖原石,为了节省运费,也为了提高产品档次,自然是要自己把高成色玉石原石挑出来。 可是他只知道分辨普通石头和原石。 至于玉料的成色,就完全一窍不通了。 李文勇破天荒主动借书来学习。可是一看书,他就犯困。勉强逼着自己看完了,依旧啥也不懂。 柳冬梅看李文勇整天愁眉苦脸的,笑着说:“嗨,哪里需要这么为难,直接去问李文军不就好了。他当年连陶光明都能教,你是他亲哥,他肯定愿意教你。” 李文勇摇头:“未必。陶光明是他帮手,所以他肯教。现在我是要跟他抢生意。” 柳冬梅说:“你把他想得太小气了。他要真想让矿区倒闭,最开始直接不跟你买石头不就好了。只要矿区倒了,最后原石都是他的。” 李文勇虽然明白柳冬梅说的没错,却始终拉不下脸来。 今天看新桥通车,他终于下定决心了:今晚就去向李文军请教。 晚上吃过饭,李文勇有些不情愿地问李文军:“今晚有空吗,我有点事想请教你。” 第九五一章 半夜巨响 李文军其实听说了李文勇这将近一年来的努力,大概猜到了他要干什么,忙点头:“有空。” 其实他今晚还有一堆报表要看。可是这是李文勇当矿长以来第一次肯心平气和坐下来跟他说话,他自然是优先李文勇了。 十分钟后,李文勇就带着几块石头过来了。 他不打算瞒着李文军,那不是他的风格,开门见山地说:“我不能总依靠你,想给矿区创收,所以联系了一家玉雕厂。他们愿意跟我购买原石。你教我怎么看成色。” 李文军伸出大拇指,夸奖:“果然是我哥,这个招不错。” 其实心里在想:我的亲哥啊,都是五年了,你终于想明白,迈出这一步了。 他拿起桌上那几块石头,讲了比重,摩氏硬度这些常识,还用仪器和工具测了给李文勇看。 断断续续讲了大概一小时,李文勇才大概明白。 他收起石头:“谢谢。你教我教得这么仔细不怕我抢你和光明的生意吗?” 李文军笑:“这个金星墨玉早不是陶光明的主营业务,之前我们从你这里买的石头都够用好多年了。再说,我跟你一样想让矿区好起来,能多坚持几年。” 李文勇点头:“嗯。其实你一直是最明白那个人,是我思想狭隘,看低你了。” 李文勇回去好好挑了一百来块石头,还不放心,请李文军过来帮忙看过没问题,才亲自带人送到那家玉雕厂去。 玉雕厂的厂长不勇一早就被李文军再三叮嘱了,自然是不会上当:“我们约定好了,交货就付全款。” 厂长:“玉石这东西,光这么看看不出来。我要是现在就给你全款,后面要是发现玉石里面有裂痕有气泡,找谁去?” 李文勇:“你要是不放心,就当场切开。有瑕疵的我都收走,你只给我合格的那一部分的钱。而且这一次我比约定的还多拿来了一些,你绝对不会亏。” 厂长原本想着他是个菜鸟,打算赖账,听李文勇这么说就只能悻悻让人一块一块切开。 他只叫了一个人,这是明摆着耗着李文勇。 李文勇也不介意,硬是守着厂里的工人一块块切开,足足切了一下午。 每块石头都很完美,厂长没话说了,只能不情不愿付了钱。 李文勇收了钱说:“合作愉快。”就要走。 厂长这会儿看收据上落款是李文勇,很惊讶:“诶,你是李文勇啊。李文军同志是你弟弟嘛?”之前李文勇只说他是黄铁矿的,没说他的名字。 李文勇回头看了他一眼:“是。” 厂长吓了一跳,堆起笑脸:“哎呀,这叫什么事。原来是李文军同志的哥哥。怪我有眼无珠不认识您。你多拿来了这么多,我怎么好意思占你便宜,你等等,我算算,给你补齐。” 李文勇说:“不用了。我们最开始说好,五百斤就五百斤。多了的算我送你的。” 这是他第一个主顾,能开张就很好了,不在乎这点。 厂长忙点头:“要的要的,你回去一定帮我在李文军同志面前美言几句。你还有多少玉料,我都要,只管拉来。” 开玩笑,为了这几百块钱,把李文军得罪了,以后别想做生意了。 李文勇从玉雕厂出来,手都在抖:终于,他当上矿长后终于靠自己给矿区挣来了第一笔钱。这也是矿区在时隔几年后,第一次重新盈利。 虽然还是沾了李文军光。 李文勇回到矿区立刻就给矿里职工发了这个月的工资。 矿区职工又神气起来:“太好了,我们矿原来是个聚宝盆,还产玉石啊。” “就是,以后不用看李文军脸色吃饭了。” 李文勇向矿业局递交报告,申请把玉料开采作为黄铁矿的副业。 他能肯定矿业局肯定会批准,只是需要走程序。毕竟要层层上报。 没等报告下来,李文勇就发现了问题。 自从知道那个黑色石头是玉石原料以后,好多职工有事没事就背这个包在废矿堆边上转悠,趁人不注意就拿一块石头走。 其实他们也不认识哪个是玉料哪个是普通石头,反正先拿了再说。 不但如此,附近的村民也好多人悄悄跑进来捡石头。 李文军早就提醒过李文勇,一旦矿区有玉石原料的事情曝光,就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之前铁矿石没人偷,是因为不值钱,偷一点点也没有用,卖不出去。 这个玉石原料不同,捡到一块是一块,随便找个雕玉的作坊就能换钱。 关键还不好制止,你说他是玉料,我说它就是一块路边的石头,捡了就捡了,未必连石头都不能捡? 李文勇叫人把外面的废矿渣全部运到仓库里锁了起来,派人二十小时守在仓库外。 这下就没人敢来了,去仓库里偷东西性质可就不一样了。 然后又有人打起了报废的矿井的主意。毕竟大家都知道,外面这些废矿渣都是从旧矿井里挖出来的。 可是当时因为矿井坍塌,上面的山体结构很不稳定,动静稍微大点,上面都会滚石头下来。 且不管这些人能不能挖到,到时候把下面掏空了,山体再次发生垮塌,就危险了。 李文勇报了公安,可惜公安不能把整个山围起来,偷石头的人却能到处打洞。 根本就是防不胜防。 这几天一直下雨。 半夜山里面“轰”的一声巨响。 沉睡中的人们都吓得跳起来,都纷纷跑出来看。 “又地震了?” “不可能,地震不会只响一声,是不是山倒了。” “山倒了也不是这种声音,不会是李文军那边发动机又爆了吧。” 李文勇匆匆披衣服起来。 李文军也跑出来:“我开车送你。” 从这里骑自行车到矿井门口至少要半小时。 李文勇也不像平常一样为了自尊心而拒绝,跳上了李文军特意从车库里开出来的吉普车。 他心急如焚,要是真的人为造成山体垮塌,算是重大安全事故,说不定上面会拒绝他的申请。 远远看见一群人围在废矿洞边,孙杰也在。他今晚值班,所以来的比较快。 李文勇没有等车停稳就跳下去,边跑边问:“怎么回事?” 第九五二章 是哥哥对不住你 李文军却没把车开过来,而是远远就停下了。 孙杰指着被绑在地上的两个人:“这两个贼竟然胆大到用雷管炸废矿洞。” 原来刚才那声响,是雷管发出来的。 没有人员伤亡就好。 李文勇松了一口气,说:“带他们去派出所关起来,明天报给县公安局。” 这两个人,李文军认识,是附近村里的。平时游手好闲,曾经来工地找过工作,结果受不了苦干了一天就跑了。后来又想来厂里,被厂里拒绝了。 这会儿他们还不服气,梗着脖子嚷嚷:“凭什么?这山原本就是我们村的。要不是被你们征了,里面的东西都是我们的。” “就是,你们能采,我们为什么不能。” 李文军皱眉看了看湿漉漉的山野:“我们不要在这里说,移到安全的地方去。最近雨水多,这山体本来就松了,泥土被雨水浸湿更容易发生泥石流。” 那两个人从鼻子里冷冷哼着:“少吓我们,什么泥石流。我们长这么大,就没听说过这附近有泥石流。” 话音刚落,山上忽然滚了块石头下来。 李文军拽着地上那人的领子把他往后拉,因为太猛,两个人一起倒在地上。 然后那块石头刚好砸在方才他们站立的位置。 那人吓得脸都白了,瞪着那块巨大的石头。 李文军立刻跳起来,叫了一声:“发生什么呆,快跑?!!” 整个坡都剧烈地抖动了起来。 李文军和李文勇一人拖起地上一个,就跟其他人一起往远处跑、 山上的石头和着泥浆、灌木倾泻而下,哗啦啦把洞口的一大片都埋了个严实。 大家回头一看,个个头上冒冷汗。 “卧槽。”孙杰瞪大眼睛,狠狠抽了刚才那两人后脑勺一巴掌,“要不是我们来得早,你们两就被活埋了。” 其他人也骂:“你们两个自己作死也就罢了,还差点连累我们。” 那两人对望了一眼,低下头。 这会儿大家才明白为什么李文军把车停那么远了。 那两人被公安同志狠狠教育了一顿,写了检讨和保证书才放了。 这一下,从旧矿洞里挖石头是彻底不可能了。 那些人不知道又从哪里听说河滩上面有,然后又去河滩上捡。 河滩里的东西总不能不让人捡吧。 晚上回家去刘翠红那边说话,李文军看李文勇闷闷不乐,便问:“又怎么了。” 李文勇说:“他们去河滩上捡石头,你怎么不管管。这条河的运营开采权不是在你手里吗?” 李文军都不管,他也不好插手,也不能把河里的石头都捞起来放仓库里,只能干瞪眼。 总感觉像是矿里的矿石被人偷了一样。 李文军笑:“我们当年不也捡吗,还不让别人捡了。” 李文勇:“捡了就捡了,关键他们也没有好好用起来。我怕他们卖不出去就扔了,浪费了好东西。” 李文军说:“这还不容易,你跟他们收购呗,攒多了再卖给玉器厂,中间赚个差价。反正河里也没几块,你自己去捞,费的时间还不止那些钱。” 李文勇想了想:“也是。” 他叫人贴了个告示在外面,向村民收购玉料。村民这下开心了,与其在自己大老远的送去玉器厂,不如卖给李文勇。 结果拿过来才发现,捡回来的都是普通石头,真正的玉料十块里面都不见得有一块,比中彩票容易不到哪里去。 有那时间,去李文军厂里打工都比顶着日头在河滩上翻石头赚得多。 日子一长,大家就没兴趣了。 李文勇又感叹:李文军真是对人性了解得无比透彻。这一招果然比任何措施都管用。 ------ 上面很快批准了李文勇的申请。 李文勇又出去联系了几家玉器厂。这年头大家还是更喜欢翡翠,对黑色的玉石没有那么感冒。况且陶光明已经做这个生意好几年,抢占了大部分市场。 不过大家听说李文勇是李文军的哥哥,多少还是会收一些,当是增加产品多样化。 李文勇也不管那么多了,能卖多少是多少,总比发不出工资比较好。 这会儿他才能体会李文军之前说的话:创业的时候,脸面自尊都只能抛到脑后。 李文军当时为了把电子厂开起来,不知道受了多少白眼,赔了多少笑脸,他却还总觉得李文军是投机取巧,厚颜无耻。 这几年一直占李文军的便宜,他蒙着眼,狠着心,假装不知道,觉得理所当然,一有事就去找李文军。 李文勇买了一瓶酒,叫柳冬梅做了几个菜,特地打电话给李文军说晚上不要安排别的事情,来他那边喝酒,还让柳冬梅去刘翠红他们那边,让他们两单独说话。 李文军有点莫名其妙。听说李文勇又顺利找了几家玉器厂,怎么会突然又请他喝酒? 坐下后,李文勇给李文军郑重倒了一杯酒。 李文军笑:“哥啊,你有事就直说,能帮我肯定帮你。你这样,我心里发怵。” 李文勇:“不,没有什么事。我是专门请你喝酒的。” 李文军更疑惑了:“为什么?” 李文勇长叹了一口气:“弟弟啊,对不住,这两年无论是家里还是矿里,你这个做弟弟的替我承受了太多。你比我更像兄长。之前是哥哥糊涂,对不起你。” 李文军笑了笑:“哦,这事啊。我也不是白帮你。要没有你撑着矿区这块牌子,我这个厂子也不可能做这么大还不被人惦记?” 李文勇说:“厂子能做那么大都是你的本事,我没帮你什么忙。我最近出去跑业务,才真正体会到了你的不容易。不说了,我敬你一杯。谢谢你。” 李文军忙端起酒杯:“哥客气了。亲兄弟,不说这些。” ----- 李文勇和李文军好久没有这么开诚布公的说话,说了很久,所以都喝得有点多。李文军回到家,怕自己等下一糊涂又干点什么不该干的事情,把自己反锁在书房。 点点和早早在外面敲门:“爸爸,来陪我画画好吗?” 李文军忙打开门。 点点和早早跑进来,兴奋地跳到沙发上。 李文军知道自己陪他们的时间太少,有些内疚,坐在他们身边:“爸爸喝了点酒,可能会有点晕。你们画画,我就在边上看,好吗?” 点点和早早点头:“好。” “早早画。” 李文军觉得头好重,支着头看两孩子涂涂抹抹,嘻嘻哈哈,然后就睡着了。 上次醉酒后两人又发生关系,顾展颜也挺尴尬的,尽量避免在家里单独跟李文军见面,所以刚才听见李文军回来了,两孩子说要过去找爸爸玩,就让点点他们自己过去了。 结果点点他们过去以后好安静。 这会儿点点他们拿了画过来,才知道他们原来在画画。 早早在纸上画了一个狭长的不规则图形,像是一摊泥,又像是一块没捏好的饼。 顾展颜问早早:“这是什么。” 早早兴奋地说:“爸爸。睡着了。” 顾展颜一听才知道李文军喝醉了,忙起身过去看。 第九五三章 孩子不声不响多半在作妖 李文军仰面躺在沙发上,额头上画了个大大的“王”字,嘴角一边三道胡子,眼睛边上还画了两个圈。 顾展颜哭笑不得:孩子不声不响多半在作妖。 幸好是墨水,很容易洗掉。 她给两孩子洗了手,盯着他们漱口洗脸然后上床睡觉去了,才洗了个热毛巾过来,想给李文军擦掉脸上的墨水。 不然李文军浑然不觉直接躺到床上去,会弄得床单被子上到处都是。 沉睡中的李文军安静俊秀,没有半点醒着时候的张扬和桀骜。 顾展颜定定看着他。 外面不知道是不是野猫捉老鼠,“哗啦啦”响了一声,她才猛然惊醒,满脸通红:她怎么像个花痴一样,竟然看着他发起呆来。 手忙脚乱俯身给李文军擦脸,只是毛巾一碰到李文军,李文军就睁开了眼,一下捉住她的手腕,定定看着她,也不知道是醉着,还是醒着。 狭长深邃的眼睛像是闪着荧光的深海。 顾展颜吓了一跳,结结巴巴解释:“你脸被点点画花了,我只是想帮你擦一下。” 李文军松了顾展颜,声音略微嘶哑低声嘟囔:“对不起。” 他梦见在大别墅的沙发上醒来,发现这一切都是一场梦,他依旧孤身一人,只剩懊悔和悲伤。 顾展颜却以为他在为照片的事情道歉,只觉得喉咙里像是堵了一团棉花,哽在那里,上不得,下不得,好不容易才说:“你不用跟我说对不起,其实你没有错。是我太任性,太脆弱,太不自信了。” 李文军闭上眼自顾自地嘟囔:“我好怕我又会忽然离开,丢下你一个人。” 顾展颜心里猛地一跳,问:“什么?” 李文军却没有回答。 顾展颜咬着唇呆呆望着他,眼泪不能控制地流下来:他总是这样,有什么事,也不跟她说。她永远不知道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总是要靠猜。所以她才会觉得累,觉得害怕,没有安全感。 她给他擦干净了脸,拿了条毯子盖在他身上。 李文军任她摆布,毫无知觉,看来这一次是睡沉了。 早上,李文军是被书桌上的电话铃声吵醒的。他发现自己竟然在沙发上睡了一夜。他只记得点点和早早过来画画,然后就断片了。 如果只是在沙发上睡着还不怕,只要没干什么奇怪的事情就好。 那电话响个不停,好像不被人接起来,就不罢休。 李文军揉着有些痛的额角,起来接了电话。 唐兆年那粗犷的声音就像雷管一样在话筒里响了起来,炸得李文军耳朵发痛,皱眉远离了话筒:“扑街仔,起来了,我有重要消息要告诉你。” 李文军叹气:“老唐,你精神真好,这才几点钟。” 唐兆年说:“都九点多了,你个扑街这么晚还在睡懒觉,害我打去厂里找不到你。” 李文军看了看表,果然九点多了,他竟然睡到这个时候。 唐兆年说:“黎淑娴七月初要嫁给那个鬼佬。估计下午就会打电话给你发请帖了,你过来吗?” 李文军回答得很干脆:“来。” 上次李文军拒绝了太谷的宴会邀请,已经有半年没去过港城了。 过完年唐兆年也没过来,所以他们许久没见面,李文军还怪想他的。张爱华过去也四个月了,只在刚到的时候打了个电话报平安,就再没打过电话回来。 虽说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李文军还是有点不放心,这一次也顺便过去看看。 唐兆年说:“黎淑娴眼光真好,那鬼佬对她一往情深,升官了也没喜新厌旧。我说,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他会升官,所以特地放黎淑娴去套他。” 李文军暗暗好笑,嘴里却说:“没有。我又不是神仙,这也能算到吗?” 唐兆年沉默了一下,说:“也是。你这个扑街仔又不可能左右港府,是我想多了。不过这一次确实又被你赌中了,你真是运气太好了。” 李文军嘴角抽了抽:“可不是嘛,我运气真好。” 下午黎淑娴果然打电话过来,请李文军过去观礼。 她对李文军还是很感激的,如果不是李文军指引,她现在还在泥潭里挣扎。 黎淑娴说请帖已经请人专门送过来了,最迟明天应该就会到。 李文军说他一定会去。 挂了电话,李文军就交代门卫明天有人给他送请帖,让门卫到时候直接领到办公室来。 各个工厂都运行良好。那边零号车间已经在生产装甲车第一批次的剩下四台。 左博文夫妇也回来了实验室也恢复正常,他离开个五六天应该不用担心。 李文军回到办公室,发现曹雪莉大大咧咧坐在他办公室的沙发上,有些恼火,没理曹雪莉,直接坐在办公桌前,打电话问门卫:“我不是说过,以后都不能放曹雪莉进来吗?” 幸好他的机密文件都不在这里,不然其实不是让曹雪莉有机会翻个遍? 门卫说:“李董,她就是给你送请帖的人啊?” 李文军微微挑眉回答:“好,知道了。” 放下电话,李文军对曹雪莉抬了抬下巴:“曹雪莉小姐把请帖放下,就可以走了。” 曹雪莉轻轻叹气:“是不是顾小姐对你说了什么。我想她可能对我有点误会。” 李文军淡淡地说:“顾展颜是我的夫人,曹小姐还是叫她李夫人更合适。你害怕她跟我说什么,莫非是你已经对她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曹雪莉抿嘴一笑:“李先生,别装了,我知道你在上次去港城之前就跟她离婚了。想要打听到这个很容易,毕竟不是什么机密。” 李文军神色未动:“所以呢。你知道了又如何?” 曹雪莉起身,妖娆地走过来:“我不信你对我完全一点感觉都没有。” 李文军认真看着她:“你受人指派来试探我,我为了做局认真地回应了你,最后我赢了。大家都是明白人,那一夜不过是商场上的算计和反算计。我不知道曹小姐还期望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曹雪莉压根没有想到李文军会说得这么露骨,脸上一阵白一阵红,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第九五四章 你竟然离婚了?! 李文军轻轻摇头:“这一招不管用了,不用浪费时间。” 曹雪莉轻叹:“我对你是真心的。为了见你一面,我不惜厚着脸皮向黎淑娴要来这个给你送请帖的差事。没想到,你这么绝情。” 李文军淡淡地说:“曹小姐的条件不差,不如向黎淑娴小姐学习一下,洁身自好,走正路,说不定也能跟她一样找到良人。” 曹雪莉彻底恼了,把请帖放下,转身拿了包昂着头走了出去,然后对着走廊里的人说:“诶,陶光明先生,你也在啊。” 李文军有些苦恼地摸了摸额头:啧,麻烦了,被这家伙知道了。 黎淑娴肯定是故意叫他来听的。 陶光明没出声。 曹雪莉的高跟鞋声音渐行渐远下楼而去。 李文军起身出去。 陶光明像是被雷劈了一样,一脸震惊靠在墙上。 李文军哭笑不得:“不至于,不至于,你进来听我慢慢说。” 他托着陶光明的手肘。 陶光明好似个牵线木偶,僵硬地走了进去,坐在茶几边。 李文军转身关上了门。 陶光明被那声音惊醒,转头看着李文军:“告诉我,刚才那个女人说的不是真的。” 李文军装傻,问:“哪一句?” 陶光明咬牙切齿:“还有哪一句,就是你和顾展颜离婚那一句。” 李文军说:“嗯,真的。” 陶光明伸出颤抖的手指指着李文军:“你你你,竟然离婚了!!那天你们去民政局,果然是离婚。你还骗我是补办结婚证。” 李文军叹气:“我是为了孩子和老人家才隐瞒啊。你知道了的话,肯定会憋不住告诉我哥。” 陶光明气得说不出话来,憋红了脸,又忽然捂着脸开始抽泣:“天啊,怎么办,你竟然离婚了。你这个混蛋,你怎么能离婚呢?!真是活活把我气死了。” 李文军哭笑不得:“你哭什么?又不是你离婚。” 陶光明愤怒地嚷嚷:“肯定是你小子提出来的是吧。” 李文军叹气:“还真不是。是顾展颜提出要离婚的。” 陶光明:“那她肯定被你气昏头了,没想明白,或者有什么误会。” 李文军:“是有误会,我解释了,她也明白了。而且我让她多考虑一周再说。结果她还是坚持。” 陶光明:“你这混蛋,就算她要离婚,你怎么能同意呢。” 李文军:“你知道的,她那性子不能勉强,不然会走极端。” 陶光明一时词穷,恼羞成怒,气急攻心,像个泼妇一样歇斯底里了:“别狡辩,你就是有钱了出去拈花惹草,玩野了心,喜新厌旧是不是?” 李文军抿嘴看着他。 陶光明深深吸一口气:“来吧,狡辩吧,啊不,解释吧。” 李文军淡淡地说:“你觉得,如果我不在,顾展颜有没有带着两个孩子生活下去的能力。” 陶光明完全没有想到李文军会这么说,一愣,开始骂骂咧咧掩饰着心里闪过的恐慌:“放屁,好好的。你怎么会忽然失踪。” 李文军轻轻摇头:“你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他既然能忽然回来,自然也就能忽然离开。就算是重生前,他不也是自己跑了抛下顾展颜吗。 他后来一直在想,那时候如果李文勇再变通灵活一点,有别的谋生手段,而不是眼睛只盯着矿井,是不是就不会死也不会有后面的悲剧。 顾展颜如果能更坚强,更开朗一点,说不定就能熬过最艰难的时候,等到他回头的那一天。 他不是要埋怨谁,只是在琢磨要怎么样避免这样的事情再次发生。 虽然没有了吴仁新,还会有刘仁新、张仁新,这个世界从不缺卑鄙低劣的人。 唯有自己强大,才是能应对一切的法宝。所以他一直在想办法逼着身边的人成长、变强。 陶光明抿嘴,不情不愿地回答:“之前有点困难。现在……” 其实顾展颜对李文军的依赖,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只是大家都觉得这是两个人感情好的证据。 最近顾展颜好像忽然醒悟了,事事亲力亲为,不军求助。这一次解决子弟学校的危机,她也解决得很漂亮,让大家刮目相看。 “你也看出来了,那我的心血就没有白费。”李文军微微点头,“其实她不能独立我也有责任。” 她离开家到矿区的时候,还不到十八岁,一来就嫁给了他。 他那时候虽然浑,却也为她挡了所有风雨,后来就更不用说了。 所以顾展颜遭受的最大挫折就是跟他结婚了,社会经验少得可怜。 陶光明结结巴巴:“那那那,你就算要锻炼她,也不需要离婚。” 李文军无奈地说:“你在反复说同一个事情是陷入死循环了吗?我再说一遍,是她提出来要离婚的。她虽然是我的爱人,可是也是个具有完全行为能力的成年人。我尊重她的选择。” 陶光明:“说不定她现在后悔了,等着你再跟她复婚呢?你就不能主动点,再把她追回来吗?” “我的身边,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那我是什么?我的尊严就不重要了?我再说一次,是她提出离婚的。成年人,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如果想要回到我身边,那也只能她自己努力争取。太容易得到的东西,人就不会珍惜,婚姻也一样。大概是因为我跟她的婚姻从一开始就太理所当然,太草率,所以她觉得可以随意离开。”李文军凉凉地说,“一味地迁就换不来体谅,在任何一种关系里都是一样,这个你比我清楚。所以,我要换一种模式跟她相处。” 陶光明一时词穷:他跟陶路遥不就是吗? 李文军对顾展颜的迁就和宽容也是有目共睹的。 顾展颜说要回城,李文军就放她自由。 顾展颜说不回去了,李文军就说不回去,留在矿区也挺好的。 顾展颜喜欢当老师,李文军就砸钱把子弟学校做大做强,让她做校长。 顾展颜没时间带孩子,李文军就自己弄个幼儿园。 换谁能做到这样? 其实李文军能忍受这么久都已经让陶光明很惊讶了,毕竟李文军骨子是一个那么骄傲的人。 第九五五章 我知道你知道了 李文军知道陶光明想通了。 只要陶光明想通了就会帮他隐瞒这件事。 他上前拍了拍陶光明的肩膀:“好兄弟,对不住,让你为我担心了。放心,我心里有数。天没塌下来。” 陶光明哆嗦着嘴唇,好一会儿才哼了一声:“知道我是担心你就好。我好怕你一有钱了就不知道好赖。” 李文军嗤笑了一声:“胡说,我是那种人吗?!再说这才算几个钱。” 陶光明粗声说:“最讨厌你这种人了……” 李文军光在港城的资产都够上富豪榜了。 李文军哄着他:“走走走,吃饭去,你都二十好几的大老爷们,总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 陶光明说:“啊,对了,你又要去港城?” 李文军:“嗯,是啊。你跟我一起去吧,看看那边的电子厂。” 陶光明搓着手:“诶嘿,可以吗?” 李文军:“有什么不可以?你可是‘文军实业’副董事长,支棱起来。” ------ 陶光明和李文军安排了一下就前往港城。 杨守拙在关口等着他们。 自从上次听李文军说陶光明是他的管家之后,杨守拙明显对陶光明客气多了,这会儿见到陶光明就主动握手打招呼。 陶光明受宠若惊,忙接住杨守拙的手。 杨守拙跟陶光明寒暄完,就乜斜着李文军:“你的棋子放好了,下一步打算怎么做。” 李文军说:“什么也不做,等着。” 上次把四大洋行解决了。按照他之前的说法,这会儿应该开始弄证券金融银行这一块了。 杨守拙知道李文军在一切明朗之前不会透露半点风声,所以也不打算追问了。 黎淑娴派人来接李文军去她安排好的酒店。 唐兆年赶来会合,刚好在酒店门口遇见从车上下来的李文军他们,然后到李文军的豪华套房里,坐下来喝茶。 唐兆年摇头感叹:“啊,想不到安娜草鸡变凤凰飞上枝头。啧啧,真是风水轮流转。” 半年前,黎淑娴还是个憋屈的三流影星,这会儿就成出入于上流社会的官员夫人了。 杨守拙也轻轻点头:“想不到。” 他想不到的是,那天,那一堆女人里面,李文军就点了黎淑娴,看着最没趣的一个。 三五分钟里就定了这么大事情的走向。 杨守拙都不知道说李文军目光独到还是有神通好。 李文军笑了笑:“所以啊,有句话叫莫欺少年贫。” 陶光明不知道前因后果,所以没有那么大感触,只觉得这对新人排场挺大的,竟然让宾客住五星级酒店还用劳斯莱斯接送。 啧啧,真是开眼界了。 不单单是这个,陶光明也是第一次见识到在教堂举行婚礼。 尖尖的屋顶,彩色玻璃窗和异国风情的柱子,一切都很新奇。 李文军重生之前有个合作方,隔三差五地就离婚结婚,每次还偏要教堂里举行。想要得到祝福又怕因为喜新厌旧被各路神仙追杀,所以只能不停地换教堂。 托他的福,李文军见过天主教、东正教、新教等各式各样的教堂里举行的婚礼。 陶光明正忙着东张西望,忽然瞥见不远处有个身影很眼熟,定睛一看,可不就是那个狐狸精曹雪莉吗? 曹雪莉正好也在往这边看。 他下意识侧了侧身挡住了李文军。 李文军本来没留意,这会儿倒是被陶光明的动作勾起了好奇心去看,然后对上了曹雪莉的目光。 李文军淡淡转回眼,乜斜陶光明:“不需要这样。” 再说也不止曹雪莉一个人在看他。 陶光明挡得完吗? 陶光明轻轻干咳了一声:“我不是怕她又动歪心思,你把持不住吗。” 李文军嘴角抽了抽:“不至于。我又不是没见过女人。” 正说着,大门打开,音乐声响起。 大家都安静下来。 新郎新娘交换戒指的时候,都眼含泪光。 光柱从圣约翰大教堂屋顶上投下来,照耀在雪白的婚纱上,画面美轮美奂。 来宾不管跟新人熟不熟,都忍不住湿了双眼。 能同时嫁给爱情和利益,真是世界上最美好的事。 新娘在婚宴的祝酒词上特别感谢了李文军、唐兆年和杨守拙。 李文军暗暗好笑:黎淑娴的情商真是高。表面上是感恩,其实是为了向全世界宣布她的娘家后台有多硬。 就凭她现在的这些话,以后谁要摆弄黎淑娴,不都得掂量掂量三个人吗? 她丈夫也是个聪明人,最后娶黎淑娴,一半真喜欢,另一半是看中了“唐氏影业”的背景。 李文军他们肯大老远的来参加黎淑娴的婚礼,不也是一半给黎淑娴脸,一半看中了她丈夫的地位。 这才是最高端的相互利用。 陶光明说宴会看着挺高端,就是菜式安排得不合理,除了咖啡是热的,其他都是冷盘,吃着蹿稀。 李文军他们三个憋着,硬是出了宴会厅才笑。 杨守拙拍着陶光明肩膀说:“下次李文军再婚,让他给你安排十个热菜。” 然后四个人都僵硬在了那里。 李文军:卧槽,他怎么也知道了?! 杨守拙:卧槽,说漏嘴了,让他们知道我知道了?! 陶光明:卧槽,李文军不会以为是我告诉杨守拙的吧?! 唐兆年:卧槽,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连杨守拙都知道了,我还不知道。怎么样让他们不知道我还不知道。 李文军先尬笑出声:“哈哈哈,杨守拙同志真会开玩笑。” 杨守拙:“是是是,这玩笑不合适。” 陶光明:“啊哈哈哈,玩笑,玩笑。” 唐兆年:“幸好是玩笑。” 唐兆年在心里猛兽狂吼:我还是装作不知道得好。不然到时候季青烟肯定以为是我带坏了这个扑街,非弄死我不可。 陶光明拉着李文军找借口逃开:“去看张师傅。” 杨守拙本来是想避开,可是对李文军的工厂太感兴趣,只能忍着尴尬:“我跟你们一起去。” 他毕竟是泰力的股东。要是李文军在里面干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他也有责任。 唐兆年作为东道主,想躲也躲不了,只能叹了一口气:“走吧,我叫车来接我们。” 四个人在车里面沉默得吓人。 司机不知道这四个大佬搞什么,也不敢出声。 第九五六章 五十步笑百步 直到工厂里面,四个人看见张爱华才恢复了正常。 张爱华老远就出来接李文军了。 李文军快步过去握住了张爱华的手:“师父,你还好吧。” 张爱华眼圈发红:“好好好,都好。运营由唐先生请的人打理,我只管技术和工人,还是很轻松的。” 陶光明跟张爱华在厂里也打了好几年交道了,平时也是跟着李文军叫张爱华“师父”的,这会看到张爱华,也很激动:“师父还习惯吗?” 张爱华点头:“习惯习惯。唐先生对我很照顾。” 四个人把厂子走了一遍。杨守拙见车间里只是装配手机,就很放心了。 经理把这一阵子的出货清单,财务报表拿出来。 李文军一项一项看。 他很满意,这一次唐兆年找的人很不错,报表做得中规中矩,很清晰。 杨守拙也接过来看了一眼,然后暗暗惊诧这么短时间,泰力就扭亏为盈了? 他原本以为李文军只是为了救唐兆年才被迫入局,没想到李文军硬是把它盘活了。 从泰力出来,杨守拙问李文军:“说吧,你收购泰力,不仅仅是为了卖手机吧。” 李文军笑了笑:“杨守拙同志果然了解我。除了方便出口,确实也是为了以后布局。” 杨守拙皱眉问:“布局什么?” 李文军不好直接说为了搞手机芯片技术交流和研发,因为在他们心里,他的手机已经是最先进的了。 他只能说:“通信技术发展很快,干这一行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杨守拙点了点头不再问了。 回到宾馆,大家都累了,各自去歇息。 李文军刚准备躺下,杨守拙又来敲门。 李文军知道他肯定是白天有话不好当着别人面问。 杨守拙进来之后,沉默了好一会才说:“我们最近都在对你监控。因为你做的电台,用的技术跟国内任何一家都不一样,倒是跟漂亮国军方的有几分相似。” 李文军瞬间就明白了,他们怀疑他跟国外有联系。但凡跟军工沾上一点关系就会这样,反复审查,时时怀疑。 对于他们的谨慎,李文军一点也不生气。因为他知道间谍确实很多。 杨守拙又说:“可是我们查来查去,都查不到你到底是从哪里学来的。” 之前他们重重审查过李文军的海外关系,跟陶家得到的结果一样。 本以为李文军是用泰力来引进技术,可是李文军买下泰力之后就成了个甩手掌柜。张爱华去泰力这么久,也就跟李文军打过一次电话,还是张爱华打过来的。 李文军暗暗好笑:你当然查不到。我用的技术比现在先进了十年都不止。 可是怎么才能把这件事遮掩过去呢? 杨守拙可不像之前那些人那么好糊弄。他认识的人层次更高,范围更广。李文军说的话,他很容易就能去核实。 李文军说:“我曾在一个老教授家里翻到过漂亮国的无线电杂志,上面有仿制军事电台的简图,这些年一直尝试改进。你们看到的,已经是我改进了好多代的产品了。”他的电台虽然是照着漂亮国旧军用电台模板做的,却刻意改动了许多,所以任是谁来也捉不到破绽。 杨守拙眉间微蹙:漂亮国的无线电爱好者确实是什么装置都能拼出来。 李文军如果能得到一张仿制图,也不是完全没可能自己改进到现在这样。 毕竟,他是一个能自己琢磨出对讲机和手机的人,而且杨守拙也不知道现在最新的漂亮国军用电台什么样,确实不好说。 杨守拙垂眼静坐了片刻,又说:“你现在用在装甲车上的技术,是你掌握的最先进的技术了吗?” 李文军摇头:“不是。最先进的武器,自然是自己用,不能卖给别的。不然打起来,岂不是坑了自己了。” 现在的技术,离他知道的还差得远呢。 他怎么会傻到一下把所有家底都掏出来?! 细水长流是最基本原则,不然以后还怎么玩? 现在没人能在技术上领先于他,他当然是把这一代技术的钱赚完了,才会推出下一代。 如果有强悍的竞争者就另当别论了,那时候大家就只能卷技术,拼命往前赶不然就会被对方淘汰。 外面又有人敲门。 杨守拙朝李文军微微挑眉:“你在等人?” 李文军摇头,起身去开了门。 曹雪莉站在门口:“李先生有空陪我喝一杯吗?” “没兴趣。”李文军回头问身后的杨守拙,“你有兴趣吗?” 杨守拙一看是曹雪莉,脸上顿时显出嫌恶的表情:“没兴趣。” 李文军笑了笑要关门。 曹雪莉忽然用英语说:“我知道你想要黎淑娴干什么,你想买嘉华。” 李文军的心猛地一跳,攥了攥手,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听不懂。” 曹雪莉接着说:“我要告诉你。太谷已经把嘉华掏空了。现在嘉华严重坏账且资金链濒临断裂。我劝你还是不要打它的主意了,不然可能全副身家搭进去都不够。” 李文军开始认真地的打量曹雪莉。刚才他以为曹雪莉是瞎猜的,现在不由得对她刮目相看。 不过曹雪莉说的这些他都知道,他只是好奇曹雪莉的目的,更想搞明白曹雪莉自己判断出来的,还是太谷是判断出他的企图,还是误打误撞,才好进行下一步。 李文军让开了道,做了个请的手势:“曹小姐,请进来坐着说吧。” 曹雪莉慢悠悠走进来,冲杨守拙一笑:“杨守拙先生在这里更好。不然我跟李文军先生孤男寡女的,还真不好自证清白。” 杨守拙讥讽地一笑:“稀奇,曹雪莉小姐,竟然还在乎清白。” 曹雪莉没有半点羞恼,淡淡地说:“杨先生跟我,五十步笑百步,何必为难对方呢……” 杨守拙眯起眼,身上腾起隐隐杀气。 曹雪莉悠然坐下:“而且,遇见各方面都优秀的异性,进行深入了解,我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她是受西方教育长大的,这方面确实没有那么多束缚。 想来杨守拙和李文军样貌才能气质都是同辈人里出挑的,曹雪莉这么说,也没有错。 杨守拙被曹雪莉变相带了个高帽子,脸色才稍稍好看些了。他跟曹雪莉本来也是相互利用,其实没什么好生气的。 李文军没拿酒出来,明摆着不打算长谈,坐下后朝曹雪莉抬了抬下巴:“长话短说。” 第九五七章 自愿炮灰 曹雪莉支着下巴说:“李文军先生真是神机妙算,太谷已经在筹划成立航空公司了。” 杨守拙下意识就看了一眼李文军。虽然是李文军早就告诉他的事情,他还是有点惊讶。 这么快…… 李文军面上毫无波澜。 曹雪莉又说:“我可以做你们在太古的内应。等你们成功并购嘉华之后,要给我航空公司百分之五的股份。” 杨守拙嗤笑了一声:“啧啧,胃口不小。况且我们给你航工公司股份,不等于是告诉全世界,你是内应吗?” 曹雪莉似笑非笑看向他:“有没有一种可能,他们认为李文军被我迷住了,心甘情愿陷入嘉华的圈套,然后又为了讨我欢心给我航空公司的股份。” 杨守拙冷笑:“你当太古的高层是傻子吗,会反复用一个已经暴露了的棋子?” “因为斯维尔做贼心虚,压根就没敢跟任何人说非礼我被捉住才被迫卖出颐和煤气子公司的股份的事情,而且太古的股份也不是从他手上流出去的。再说李文军先生收购颐和煤气股份的价格很公道,跟正常的商业行为没有区别。所以他压根没意识到我的身份泄露了,以为李文军选我只是因为信任我。”曹雪莉抿嘴笑,望向李文军,“我当时要求离开‘唐氏影业’的理由是李文军要我为他在太谷探听消息。斯维尔想继续利用我,才让我进了太谷。” 杨守拙微微抿嘴。 这女人真聪明,两面都吃。 这个法子听着也不失为一个好法子,不过这样一来,李文军就真的说不清楚他跟曹雪莉的关系了。 李文军依旧是那副不冷不热的样子:“知道了,曹雪莉小姐请回吧。” 曹雪莉也不纠缠,站起来对他们两个妩媚一笑:“两位快点给我回信哦。其实想要嘉华的,不止你们呢。” 等曹雪莉走了,杨守拙问李文军:“你怎么想?” 李文军往后一靠:“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她一晚上说了这么多,只有最后那句话有点用。回去后,要好好查一下还有谁想要嘉华。代价太大就换目标。” 杨守拙暗暗诧异:这小子的目标竟然真的是嘉华。 那他还真的要把嘉华好好查一下了。 杨守拙朝门抬了抬下巴:“你打算怎么回复这女人。” 李文军笑:“不回复,拖着。你先查了嘉华再说。” 可是有人比他着急,斯维尔第二天就打电话来了:“李文军先生啊。我们打算成立航空公司了,到时候你过来入股,我答应你的事情做到了,你手里的我的赌场欠条和录像什么的,能不能还给我了。” 李文军回答:“斯维尔先生不用紧张,到时候我拿到了航空公司的股票自然会把东西还给你。” 呵呵,这个奸猾的老东西。他哪里是来要欠条的,分明是来试探,看我有没有上当的。 斯维尔又说:“好,不过李先生,我不得不先跟你说一下,百分之五十的航空公司股份不太可能,太谷要对航空公司有绝对的掌控权,不然就没有必要成立这个航空公司了。” 李文军:“斯维尔先生放心,我不会杀鸡取蛋。太谷能把航空公司运营下去,我才有钱赚。不过太少了,就没意思了。” 斯维尔忙回答:“好好好,李文军先生准备好资金,等我消息。” 李文军挂了电话,指着电话对一旁的杨守拙和唐兆年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他这么着急要稳住我,是怕我又想别的法子阴他么。” 杨守拙咂嘴:“你看看你多可怕,把堂堂四大洋行的老板吓成这样。” 李文军嘴角抽了抽,对唐兆年说:“老唐,这边就劳烦你盯着点。有任何风吹草动就给我电话。” 唐兆年踌躇满志地一撸头发:“啧,小case,港城,那就是我的天下。” ------ 从港城回来,李文军和陶光明就接到了车辆工业总公司正式成立的通知,并接受委托为厂区设计承建生活区。 李文军召集这两年跟着他画了不少建筑图的年轻人开了个会,正式成立了设计公司,为房地产公司直属管理。 然后李文军做出规划和建筑草图,再由设计院细化。 谭打雷那边的教学楼已经在收尾了,又马不停蹄带人赶往株市,开始“三通一平”建住宅小区。 不仅如此,车辆厂还把内燃机的研究委托给李文军。 大笔国家资金投入,意味着李文军再不是个人企业的单打独斗,而是有了官方盖章,国家支持。 李文军豪气地委托唐兆年帮他从国外买了几台先进的仪器回来,把之前赚的外汇付出去,顺理成章把国家的科研经费收起来,汇款手续费都省了。 这会儿大家才反应过来,李文军这么支持车辆厂的建设不是纯粹做奉献,是早就打好了小算盘啊。 那边杨守拙给李文军打电话感叹:“呵呵,你绝对想不到是谁想要嘉华。” 李文军:“嗯?谁?” 杨守拙:“当时想把车辆总公司修在北方的那群人。” 杨守拙说得很隐晦,李文军却听懂了。 他说的自然不是当时被推出来跟李文军谈判的陶家了,而是除了杨守拙以外在屋里听的那些人。 李文军笑出了声: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我正愁找不到人试试水,也好拖住对手。 杨守拙在那边直皱眉:“你是气疯了吗。” 李文军说:“没事,让他们上。不让他们试一下,他们以为这事挺容易做。” 也怪不得他们会这么想。毕竟在旁观人眼里看来,李文军收购四大洋行的行动太快太简单了。简直就是一本万利,毫无波澜。 杨守拙沉默了。 李文军又说:“万一成了,那不也是内地资本入场吗,跟我们要的最后结果一样。再说,我这会儿正好忙着做第一批装甲车和修建车辆厂这两件大事,让他们先折腾吧。” 有句话他不好直接说,那就是:“我就赌他们干不成!!” 再说,有人愿意当炮灰,他干嘛要阻止。 第九五八章 收钱收到手抽筋 都知道控制证券金融,那才是抱住了下金蛋的鸡。 除去最早成立的港城证券交易所有限公司,香港还有三家证券交易所分别是远东嘉华,九龙。 这就是港城人说的“四会并存”。 既然有四家,北方人看中了嘉华,李文军完全可以去试着收购另外三家,那样岂不是成功概率更大? 为什么要死磕这一家? 这一家不行,就轻易放手了?! 杨守拙嘀咕:“也不知道你是真的大度还是脑子忽然发昏了。” 李文军却已经转移了话题:“啥时候你再过来看装甲车,还有半月,我们就要交第一批货了。” 陆汉先本来开价四十万一台,李文军要求他涨到六十万。 一分钱一分货,开价太低,别人看不起。 陆汉先最后报价五十万,结果销售一空。 杨守拙一说这个就兴奋了:“听说陆汉先把样车拿去周边小国转了一圈,已经收到十几台订单了。” 李文军说:“嗯,是。本来早就能交了,就是陆汉先同志又追加了六台,一次就付了一半的资金,我都不好拒绝了。只能加班加点又赶做。其实我叫他不要那么着急,就算有订单也要最后收到钱,才算数。” 这几个小国家的尿性,他太明白了。 有奶就是娘,脸皮什么的都不重要。 今天叫你大哥,明天漂亮国给点好处,就转头叫人家“爹”了。 已经下了的订单更是随时都可以不认,反正就是亏点定金。 杨守拙:“没事,这才第一次拿出去。这么多订单能成一半都有七八台,很不错了。你需要我帮忙招人吗?” 李文举说:“没事,我接到订单后又招了不少人去汽车厂,然后去汽车厂调了几个信得过的老员工进零号车间。还能应付过来。” 杨守拙:“好,哪天出厂,提前几天告诉我,我一定过来。” 一九八五年七月中旬,第一批运装甲车出厂的时候,不单单是矿区,整个县城的人都来围观。 虽然外面披着迷彩外罩,看不见里面的东西,但是十辆“文军实业”自己生产的大板车从厂里鱼贯而出的场面实在是太壮观了。 围观的人还是激动得不行,热血沸腾,指着那大板车说:“这才是泱泱大国的范儿。” “就是,好特么气派。看美帝和小鬼子还敢不敢欺负我们。” 杨守拙站在厂门里,也满面红光,眼睛亮亮的。 李文军心里想的是:终于把军工厂给套牢了。加上车辆厂的支持,以后谁想动他,大把人会替他说话了。 他再不是那个谁想来拆墙就来拆墙,谁想来抢地就来抢地的小厂长了。 ------ 没过几天,矿区又热闹了一把。子弟学校新学期预报名那天,那场面真是空前绝后。 矿区职工们说,从没见过矿区里有这么多人。 矿区的大门到子弟学校的校门的马路上走着的都是牵着孩子来办入学的家长,比过年时候逛庙会的人还多。 “文军实业”做出了装甲车,而且收购了子弟学校,并且大手笔一下修了三栋楼的事情传了出去,不单单是本县,就连周边几个县的家长好多也打算把孩子送来。 李文军为了方便家长往返县城,特地花钱请矿区班车每小时加开一趟往返县城的车,饶是这样每趟车都挤满了人。 学校财务处从早到晚只干一件事:收钱。 连子弟学校的老教师都感叹:万万没想到,有一天学校收学费也能收到手抽筋。 陶光明站在楼顶看着这个盛况,咂舌对李文军说:“能把学校都做成赚钱产业的,也只有你了。” 他也彻底明白李文军说的良性循环,马太效应。 人多福利才能做起来,福利做起来,人才会更多。 别说是工厂和学校,就连周边的村子里,光种菜供应厂里的食堂和家属都不知道要养活多少人了。 李文军笑:“其实国外的好学校都是私人的。国内现在暂时相对落后一点。” 他瞥见远处顶楼办公室还有人在往下看,定睛仔细看了一眼,原来是顾展颜。 顾展颜有过在市百货公司那次经验,一早就准备了预案,家长一进学校就根据学生年龄被分流到不同教学楼,所以虽然人多,却不乱。 顾展颜也看见他了,就这么跟他遥遥相望,不知道在想什么。 陶光明也看到顾展颜了,这会忍不住叹气:“多好的一个家,这是何苦呢。” 一直热闹到快天黑,才消停。 顾展颜一天都在忙碌,回家有些精疲力竭。 可是家里的气氛明显不对。 特别是刘翠红明显在压抑着不悦。 李文军牵着早早点点差不多同时到家。 刘翠红看见李文军,脸上堆起笑,说:“哎呀,军军啊。今天有人来登记户口,说要看你们两的户口本和结婚证。” 李文军想也不想,就对刘翠红说:“户口本在顾展颜那里,叫她等下拿给你。结婚证上次搬家搞丢了,我们去补办还没拿回来。” 刘翠红望着李文军:“真的吗。” 李文军笑着点头:“是。” 刘翠红转头望向顾展颜:“展颜,你是个实诚孩子,不会撒谎,你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 顾展颜勉强一笑:“妈,最难的时候我们都没离婚,现在日子这么好,我们怎么会……” 刘翠红松了一口气,一拍手:“就是,展颜说的没错。今天不知道是哪个长舌妇嚼舌根子,说你们两个离婚了。真是吓死我了。原来你们是去补办结婚证的。” 李文军抬头笑了笑:“嗨,妈你还不知道吗,矿区那帮人从我结婚开始就天天说我会离婚。以后这些话别信。” 他也暗暗松了一口气,还好八六年以前离婚不用带户口本去把女方从户口本上移除,不然就真的遮掩不过去了。 刘翠红说:“就是,这帮人太可恶了,见不得我们好。” 回到自家那边,关上门,顾展颜就忍不住长出了一口气。 点点好奇地问:“妈妈,你怎么了?” 顾展颜蹲下抱着她和早早:“没什么,妈妈今天累了。” 李文军也说:“是,妈妈累了,爸爸带你们去洗漱睡觉。让妈妈休息一会儿。” 顾展颜逃跑一样回到书房反锁门,颓然坐在椅子上,捂着脸泪流满面:刚才跟刘翠红一席话戳中了自己的痛点。 最难的时候都熬过去了,她怎么会傻到在日子越来越好的时候跟李文军提出离婚呢。 第九五九章 没有困难制造困难也要上 因为非矿区的学生太多,子弟学校宿舍楼住满了,子弟学校又不得不招生活老师。 县城的好多老师都来应聘。 其他学校叫苦不迭。一个月前他们还摩拳擦掌打算挖子弟学校墙角,结果现在子弟学校不但抢他们学生,还要抢他们的老师。 李文军真是一点活路都不给啊。 可是人家条件好,要什么有什么,他们有什么? 县一中修个跑道和操场,当年都是李文军资助才修起来,更别说修教学楼了。 而且因为合并了子弟学校,想来“文军实业”工作的人就更多了。 这不明摆着吗。只要进了“文军实业”工作,就能享受从幼儿园到高中最好的教育资源。孩子争气还能考上大学,就算不争气也能读个技校,然后继续在“文军实业”工作。 而且“文军实业”的工资高,有福利房。 最后子弟学校的火爆,竟然传到了姜长航的耳朵里。 他打电话过来跟李文军探讨把车辆厂的学校委托给“文军教育”办学的可能性。 姜长航的声音听上去很苦恼:“要凑齐幼儿园到小学的老师都好难,如果连中学要配齐就更难了。” 李文军说:“我这边当然没问题,不过招生是要市教育局同意的。” 如果这件事能促成,就是“文军教育”走出矿区,向外拓展的第一步,李文军当然求之不得。 姜长航忙说:“我跟教育局沟通过了,他们一下子找不到那么多老师也很伤脑筋。所以这个你不用担心教育局。” 李文军说:“我可以帮你解决小学和幼儿园。中学可以就近在市里中学上学。” 姜长航说:“是的,是的,先解决这两个也好。如果李文军同志同意了,我这就动身来贵集团,跟你详细商讨这件事。” 李文军:“总要姜长航同志跑动,我也不好意思,最近我刚好有点时间,就带我们教育板块的负责人过来一趟吧。” 姜长航:“哎呀,那可太好了,辛苦李文军同志了,你真是帮了大忙了。” 李文军挂了电话,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他跟顾展颜一起出差,是住一间房好,还是分开两间房…… 嗯,还是问问她的意见。 如果她实在觉得不方便,叫沈校长跟他跑一趟吧。 李文军敲开顾展颜书房的时候,她有点慌乱,忙把正在画东西转了个方向对着墙,明显不想让李文军看。 自从“文军教育”成立以后,她几乎没有时间再拿起画笔,这也是她对李文军怀有怨气的原因之一。 本来不想争抢,却被李文军推着往前走,一刻不能停,喘不过气来。 李文军假装没看到她的小动作,心里却暗暗叹息:其实他们还是相互关注不够。画画是她让恢复内心平静的唯一手段,就像晨跑之于他。而他让她没时间去做这件事,所以才会爆发。 她为了维持心理平衡,只能一心寻找他的错处,看不到他的辛苦。 顾展颜努力镇定:“有事吗?” 李文军把姜长航打电话的事情讲了讲。 顾展颜也敏锐的意识到,这是“文军教育”向外拓展的好机遇:“这么重要的事情,我当然是要一起去。正好学校放暑假了,光是托管班的话,如诗一个人应付几天没问题的。” 李文军轻轻点头:“你不觉得不方便就好。到时候我们是分开两个房间,还是……” 分开两个房间,说不定就会被人发现离婚了。 毕竟两夫妻还浪费钱分开住也太奇怪了。 前两天刘翠红来试探,已经让他们两个人都担心被拆穿了。 其实现在顾展颜比李文军更担心这件事被人知晓,因为她到时候不知道怎么面对孩子和刘翠红两夫妇。 还有柳冬梅,季如诗他们也会炸。 她之前一心想要自由和平静,完全没有想到会这么麻烦。 顾展颜咬着唇,半天才红了脸说:“定一间房吧,大不了到时候我睡沙发。宾馆的人都认识你,到时候不知道会传成什么样,传到妈妈耳朵里,妈妈又要来问。” 李文军笑了笑:“那倒不用,订个标间,一人一张床,门一关别人也管不了我们了。” ----- 刘翠红听说李文军和顾展颜要一起去市里出差,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好好好,太好了,你们两个都好久没有单独出去过了。这一次,你们就放心去,点点和早早我会去接。你们两个办完公事不要急着回来,在那边玩两天,顺便去看看莫厂长。” 柳冬梅也抿嘴笑:“可不是嘛。家里还有我们呢,你们两个好好相处。” 李文军和顾展颜哭笑不得。 他们那态度,怎么搞得像是李文军第一次领到家里来的女朋友一样。 不过刘翠红的有句话没说错,李文军是该去看看莫厂长和蔡厂长了。 上次唐兆年在湘省挑了几个帅哥美女后,李文军顺势就把他们介绍给了莫厂长当模特。反正莫厂长给出场费,两边都开心。李文军从上次在交易会上之后,就再没见过莫厂长。 蔡厂长就更加了,“文军实业”现在给蔡厂长下订单都是通过电子厂那边。李文军偶尔给蔡厂长打个电话,蔡厂长很是怨愤:“你小子现在完全把我当成下属企业了,都不来我这里看看我。” 李文军只能叹气:“分身乏术。” 他每天往办公室里一坐,找他的人就会一个接一个进来,根本停不下来。 这一次既然去了,肯定要去看看他,不然那老伙计真翻脸,以后不好哄。 李文军觉得坐火车时间限定太死,想一大早就自己开车过去,这样在市里跑起来也方便点,就问陶光明有没有司机可以调给他用几天。 陶光明断然拒绝:“没有,司机都很忙,没空。” 李文军眯眼望着他:“我好歹是老板,怎么调个司机都调不动。” 陶光明一脸无赖:“我说没有就是没有。再说,我留着司机跑长途赚钱不好吗?为什么要派给你当电灯泡。你又不是不会开车。正好,利用这几天跟顾展颜单独相处。我听说,旅行的时候最容易培养出感情。” 李文军很无奈:“我是去办公事,不是去玩的。” “一样,都一样。有困难要上,没有困难创造困难也要上。”陶光明像个老父亲一样一脸慈祥,语重心长,“你后半生的就看这一次了。加油。万万想不到,有一天我还要为你的终身大事操心。” 想想李文军撮合他和季如诗的情景好像就在昨天,现在却轮到他撮合李文军他们了。 他会加倍奉还,啊不,加倍努力。 第九六零章 为了打广告而泡妞 李文军乜斜着他:“不用了,我谢谢您。您还是琢磨一下怎么给自己添个儿子吧,不然明年过年回来,又要跪搓衣板。” 这次回家,陶老爷子和陶路遥竟然难得的站在了同一条战线,原因就是要督促陶光明和季如诗生个儿子以后好继承陶家大业。 季如诗当时不好发作,回来就揪着陶光明耳朵骂了半宿。 陶光明也很委屈,一直在播种,结不出果子也怪不得他。 这会儿被李文军戳到痛处,他拂袖而去:“流氓!烂泥扶不上墙,我跟你讲正事,你跟我讲床事。” 李文军哭笑不得:他们两个讲的不是同一件事吗?怎么他就成了流氓了?! 不管怎么样,反正最后李文军还是自己开车去株市了。 他开了厂里最新款的三厢轿跑,还选了个低调奢华的珠光蓝。 那车子一开出来,路人纷纷回头看,让顾展颜有一种坐在小青年单车后座在街道上穿行的感觉,脸上热得发烫。 李文军瞥见顾展颜有点不好意思的样子,忽然想起这还是他第一次开车载着顾展颜去市里。 跑车一向是男人泡妞的神器,他怎么把这个忘了。 他解释:“为了打广告。” 顾展颜点头:“知道。” 从矿区一出来,就是一望无际的田野。 水稻已经快成熟,风过波涛万顷,风停金光灿灿。 金色的“地毯”镶嵌着碧螺一般的丘陵和镜子一般的池塘。 远处山上如烟似雪的栀子花开得漫天遍野,醉人的甜香竟然盖过了泥土稻谷的芬芳。 李文军欣喜地说:“诶,栀子花都开了。” 顾展颜喃喃地说:“山上层层栀子花,云间烟火是人家。可惜一个月就落了。” 这句诗借了刘禹锡的《竹枝词九首》,原句是:“山上层层桃李花,云间烟火是人家。” 算一算,她来矿区竟然已经八年了,看了八年花开花落。 青春易逝…… 李文军笑着接了一句:“芳菲歇去何须恨,夏木阴阴正可人。” 顾展颜看了他一眼,没出声。 有钱又帅,聪明至极又知冷知热,还有品位能欣赏她的画接上她的诗。 李文军把她眼界拔得那么高,她想对别的男人心动很难了。 李文军岔开话题,问:“你对承办车辆厂的小学和幼儿园有什么想法。” 顾展颜强打精神说:“我想让喻明洁老师去当小学的校长。托儿所的园长就比较头疼。厂里托儿所的老师年轻的不合适,有经验的不想离开家。” 顾展颜升做副校长的时候,直接把喻明洁升为了初中部的主任。喻明洁其实还是很有能力,之前只是个性太古怪,所以一直被打压。 李文军说:“莫厂长的夫人曲文娟同志是市幼儿园园长,9月就退休了。我想请她来做园长,你觉得怎么样?” 顾展颜一愣,然后说:“哎呀,那可再好不过了。不过新办一个幼儿园工作量很大,曲园长身体吃得消吗?” 李文军点头:“是,所以我打算给她配个副手。你觉得张莉莉同志怎么样。” 顾展颜皱眉想了想:“她性格外向,应该是可以,不过她没有幼教经验,有点大大咧咧的。” 李文军说:“矿区的托儿所的老师当时也是从各个单位抽调过去,边学边干。只要有心学,这个并不难。而且离真正开学还有至少一年,如果她也愿意的话,现在就去市幼儿园培训,到时候肯定行。而且她本来就是食品厂的职工,到时候主管后勤,食堂什么的,也算是专业对口。” 顾展颜点头:“我觉得行,这个搭配简直再合适不过了。” 李文军说:“然后让她们两个担任文军教育株市分公司的副经理,协助喻老师开展工作。” “好。” 顾展颜知道李文军的心思。 “文军教育”在市里拓展业务,虽然是得到了教育局的首肯,却也是在别人地盘上干活。找两个地头蛇来当左右护法,是很有必要的。 一个多小时就到了市里。顾展颜感叹:“走高速路真是快,比绿皮火车快多了。” 莫厂长听说李文军要来,一早就站在办公室的窗口张望。 这会儿看见一辆漂亮的新款小汽车开进来,他立刻三步并两步跑下来,老远朝李文军伸出手:“我的大忙人,你可来了。” 李文军满怀歉意:“来了来了。不好意思,我早就该来看你了。” 莫厂长:“可不是嘛。我们财务都说,现在服装厂的这点钱,李文军同志都看不上了,所以没兴趣来收。” 李文军被他语气里的哀怨逗得忍不住笑出声:“看得上,看得上。” 坐下后,莫厂长拿了一堆报表给李文军看,问他对服装厂有没有什么建议。 李文军知道他是在紧张今年的交易会。去年是蹭李文军的顾客,才签了几个订单。服装厂也不可能年年这样。 李文军说:“去年我看你们拿去参展的产品有些单调。其实可以中高档样品都拿过去展示。比如你们做的几个航空公司和酒店的制服,就可以摆出来。” 莫厂长有些不好意思,说:“我知道那些服装很能吸引人。可是你也明白,我们光会生产,不会设计。也不可能把别的公司定制的衣服原封不动生产给顾客。所以就算客户看上,想下订单,我们也做不了。” 李文军笑:“莫厂长太老实了。你要展示的是你们的生产水平,不是设计理念。因为你们市服装厂,不是设计公司。有一种订单,叫做代加工。就是有些名牌,他想进中国市场,可是在别的地方做人力成本太高,还要运费。所以就想在本土找人加工。他们出设计,甚至提供原料,他们销售。” 莫厂长一愣:“还有这种?” 李文军回答:“是。所以你要把高端制服,风衣,西装,休闲服装,运动服每种都挑一个有代表性的挂出来,让顾客知道你们能做什么。实在碰到需要你们设计的公司,你不是还有我吗。” 莫厂长点头:“好好好,有李文军同志这句话,我就有信心了。” 李文军对顾展颜微微抬了抬下巴示意。 顾展颜就把想请曲文娟做车辆厂的幼儿园园长的事讲了讲。 第九六一章 摔了铁饭碗 莫厂长激动得一把捉住李文军的手,用力握了握:“哎呀,李文军同志,我一直觉得你们两口子是老天派来给我的救星。我老伴其实还不想退休,可是不退休又觉得自己占着位置,挡着年轻人的前途了,这几天正闷闷不乐。要是能去新的幼儿园当园长,她肯定愿意。” 李文军说:“明天晚上莫厂长和曲园长有空吗?来跟我们和车辆厂负责人姜长航同志一起吃个饭。” 莫厂长笑:“有空有空。” ------ 李文军要走,莫厂长非要留着他们吃午饭。 那边蔡厂长左等右等都没等到李文军,终于不耐烦了,打电话过来:“老莫。张莉莉这边做了他们的午饭了,你放人吧。” 莫厂长:“我这边也做了,要不你们两口气也过来吃。” 蔡厂长在那边吹胡子瞪眼:“开玩笑,要吃食堂的话,我堂堂电子厂厂长,还要跑到你服装厂去吃吗?你要不放人,我以后天天带着职工上服装厂食堂吃饭去。” 李文军在这边听得笑抽了,安慰莫厂长:“我得走了,不然这个退伍老兵要炸了。我们反正明天晚上一起吃饭的,还能见着。” 莫厂长:“要不你们晚上住到我们招待所来?” 李文军:“我在市宾馆订了房间了。晚上还要跟姜长航同志讨论点事情。” 莫厂长叹气:“行吧。我知道你忙。你现在是香馍馍,抢的人太多。” 莫厂长语气里包含着怨妇的醋意,让顾展颜都忍不住笑了。 莫厂长的下一句话,就让顾展颜笑不出来了:“还是顾展颜同志幸福。李文军同志那么专一,你压根不用担心别人跟你抢。” 顾展颜低头,把碎发别在耳后,抬头说:“可不是嘛。” 蔡厂长直接在厂门口等着,李文军的车子一停下,他就爬到后面:“走走走上我家。再不去,张莉莉同志肯定要骂死我了。” 顾展颜抿嘴笑:谁能想到,蔡厂长看着那么正经严肃的人,竟然怕老婆。 张莉莉站在筒子楼的走廊里冲李文军他们直摆手。 别说李文军,顾展颜都觉得蔡厂长太朴素了一点。这么大厂的厂长,竟然还住在筒子楼里。 顾展颜也住过这种筒子楼,冬冷夏热不说,蚊子还多,一层一个公共厕所,卫生条件一言难尽。 李文军一边上楼一边说:“老蔡,你怎么不改善一下居住条件。” 蔡厂长叹气:“我也想,可是当时建厂的时候条件有限,厂里那么多人,修一栋两栋楼也解决不完,光干部住,又怕工人有意见,索性就一直没修。现在就更加不好动手了。” 李文军:“我们要在车辆厂旁边修一个住宅小区。你有没有兴趣买一套。自己花钱买的,工人们总没意见了。” 蔡厂长停了下来,瞪着李文军:“真的?什么时候能建好。” 李文军点头:“真的,最快明年四五月份,慢的话七八月也能交付。” 蔡厂长:“多少户?” 李文军:“九层,一梯四户,顶层复式,十栋房子,一共三百六十套,六十平米到两百平米不等的六种户型。售价预估在一千五到两千一平方。” 蔡厂长:“那最便宜也要九万一套了。” 李文军回头笑了:“如果是你的话,我可以打折给你。但是只能限于你,其他人就……” 蔡厂长:“好好好,我跟张莉莉同志商量一下。” 李文军:“还有个办法,让你成本价就能买到,比这个价格还低。” 蔡厂长问:“哈,还有人比你更有面子和本事?” 李文军说:“可不是嘛。我用地可是要付租金的,那个人不用,而且还不盈利,所以他可以成本价给你。” 蔡厂长问:“谁?” 李文军:“姜长航。” 蔡厂长一愣,然后嗤之以鼻:“你小子逗我吧。他是车辆厂厂长。” 李文军:“没错,他是车辆厂厂长。车辆厂的住宅小区委托给我来做,跟我做的小区户型一模一样,只有一墙之隔。” 蔡厂长嗤之以鼻:“我当然知道他能成本价卖,他也不傻,肯定只卖给车辆厂的职工。我又不是车辆厂的职工。” 李文军说:“你可以的。” 蔡厂长摇头笑:“你小子,胡说八道。难不成让我为了套房子,就撇下电子元件厂,去车辆厂上班?” 李文军说:“你可以不用换单位,也能拿到房子。” 他们说着已经爬完了楼梯。 蔡厂长索性转向他站定:“说来听听。” 李文军冲站在门口的张莉莉一抬下巴:“让张莉莉同志去车辆厂,不就完了吗?” 蔡厂长指着张莉莉:“她?” 张莉莉瞪大了眼睛:“我?!” 张莉莉说:“我除了做饭打扫卫生,啥也不会。” 李文军进去坐下:“是要付出点努力才行。” 张莉莉被勾起了十分兴趣:“怎么努力?只要能便宜买到房子,我肯定愿意。”关键连蔡厂长都没办法,她能办下来,那简直是太让她长脸了。 李文军说:“我记得你高中毕业,对吧。” 张莉莉点头:“昂!” 李文军说:“让你辞职去市幼儿园学习一年,学着照顾孩子,你肯吗?” 张莉莉微微一愣:要辞职,还要学一年…… 蔡厂长看了看她,也没出声。 张莉莉刚才夸下海口,这会儿不好意思说不想干,只能硬着头皮说:“车辆厂的幼儿园,李文军同志说了能算吗?再说我也没有经验。” 李文军又说:“没事,有莫厂长的爱人曲园长牵头,你只是协助她。” 张莉莉才没那么紧张了:“可是要辞职……” 李文军说:“是,要辞职。” 张莉莉没出声:虽然食品厂一年不如一年,不过好歹是国有企业。 现在要她摔了铁饭碗,还真是有点不舍的。 李文军看出了她的犹豫,说:“不过半年以后,你就是我们‘文军教育’分公司的经理,车辆厂幼儿园的副园长了。” 张莉莉看了一眼蔡厂长。 第九六二章 你真幸福 李文军笑:“不着急,这么大的事情,你们两口子肯定要好好商量一下,明天晚上,我约了莫厂长两口子和蔡长航同志一起在市宾馆吃个饭,到时候你们一起来。” 蔡厂长点头:“好,先吃饭,其他的等下再说。” 顾展颜听着李文军一步一步把蔡厂长和张莉莉套进来,暗暗叹息,因为她知道十有八九蔡厂长他们最后会答应。 张莉莉这人,性子好,耐得烦,整天乐呵呵的,跟谁都能处得来,就是有点懒。 其实说她懒也不全对,她在厂里干活也挺卖力的,说白了就是被蔡厂长保护得太好,无忧无虑惯了,懒得动脑子。 其实她在张莉莉身上看见了自己昔日的影子。 张莉莉见顾展颜定定盯着自己,下意识摸了一下自己的脸:“顾老师,我脸上有脏东西吗?” 顾展颜惊醒,眨了眨眼,抿嘴笑:“不是,我是觉得张莉莉同志越来越可爱了。” 张莉莉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哎呀,我最喜欢跟顾老师聊天了。顾老师人又漂亮,说话又好听。说真的,顾老师都生了两个小孩了,还像个小姑娘一样白嫩水灵,身材苗条,真是羡慕死我了。” 顾展颜捉住她的手:“你现在这样就很好,不用羡慕别人。” 张莉莉叹气:“我现在想要孩子了。” 顾展颜说:“说不定你去了幼儿园天天看到可爱的孩子们,很快就有孩子了呢。” 张莉莉一拍手:“真的呢。顾老师也是当老师才一下生了两个吧。我就说吧。我每天在食品厂看到那些老头子老太太,要么就是饼干,麻花,哪里能生得出来。” 蔡厂长哭笑不得:“跟那个半点关系都没有,好吧。” 张莉莉撅嘴一扭水桶一样的身子:“我说有就有。等我去了幼儿园,肯定就能怀上。” 蔡厂长只能有点头:“好好好,有关系有关系,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李文军暗暗好笑:所以说啊。一物降一物。再严肃正经的男人也会有女人能收服。 无意中看见顾展颜也在偷笑,李文军想了想:不过说真的,顾展颜自从认识了季如诗以后,嘴巴都变得甜多了。 以前总跟季裁缝在一起,两个人整天冷冰冰板着脸搞得跟灭绝师太组合一样。 吃过饭,李文军和蔡厂长在聊电子方面的专业,张莉莉觉得无聊,硬拖着顾展颜逛街去了。 她们一走,蔡厂长就问李文军:“你是不是收到了什么风声,为了帮忙才让张莉莉去幼儿园的。” 李文军说:“没有啊,我是真的需要一个信得过的人。” 蔡厂长叹了一口气:“今年上半年食品厂亏损得很厉害,看这样子撑不了多久了。” 李文军笑了笑,不出声。 以前没有什么东西吃,还要凭票买,好多家庭过年才能吃得上点心零食。食品厂的东西自然不愁销路。 现在不同了,吃的东西多了。而市食品厂来来去去就只会做那几种产品,二十年没变过了,大家早就都吃腻了。 而且从外国涌进来的洋玩意会越来越多,各种糖果点心,五花八门眼花缭乱,谁还看得上那老三样。 市食品厂要是还不想着改变,迟早会倒闭。 蔡厂长望着李文军:“我现在想想,要不是几年前,你逼着我往前跑,我现在情况也差不多。” 李文军说:“蔡厂长谦虚了,我们是相互成就。” 蔡厂长隔空点了点他:“我就喜欢你这样,谦虚,永远不会被胜利和称赞冲昏头脑。我也知道你悄悄摸摸干成了好多大事,真是难得。” 李文军说:“前面容易,后面会越来越难。因为前面我是跟国内的同行竞争,以后要跟外国同行竞争。” 蔡厂长一瞪眼:“怕什么,有这么多人支持你。算我一个。跟洋鬼子打仗,我们就没怂过。以后不就是打技术战吗。” 李文军点头:“是。” 其实在心里叹息:没有那么容易,贸易战,科技战,舆论战…… 不是拼刺刀那么简单。 蔡厂长说:“总之,谢谢你。我会说服张莉莉去闯一闯的。这些年,我把她养的太好,荒废了,挺可惜的。我应该放手让她自己去闯一下,她才会更自信,更快乐。” 李文军说:“果然是我蔡大哥,心胸眼界都比一般人强上不是一点半点。” 蔡厂长又笑着隔空点了点他:“小滑头。你用房子把我们套上,以为我看不出来么。” 李文军说:“我那点小伎俩,也就能骗到张莉莉同志了。” 蔡厂长又说:“你接下来打算干什么。我看你把港城的电子厂泰力都收购了。” 李文军说:“我要搞2g手机了,可能会很难,需要蔡大哥的支持。” 蔡厂长兴奋地一拍手:“好,搞起来。只要你告诉我要我支持什么。” ----- 那边张莉莉拉着顾展颜跑去市百货公司看衣服了。 顾展颜强打起兴趣陪着她。 张莉莉说:“听说李文军同志在省城搞的那个批发市场,好多漂亮衣服,又便宜。我早就想去了。” 顾展颜哭笑不得:“其实我也没去过。” 张莉莉想了想:“也是,那些衣服太便宜了。对于你这个董事长夫人,一校之长来说,穿那种衣服太掉价了。再说服装厂定制的衣服,你都穿不完。你自己还有自己的设计师和裁缝。顾老师真是太幸福了,要什么有什么。漂亮衣服穿不完。” 顾展颜勉强笑了笑:“倒不是我看不起那些衣服。主要是没时间。”她家里的衣服确实是穿不完了。季青烟那边都是做高定,平时压根没法穿出来。 张莉莉盯着顾展颜:“你什么都有,但是我看你一点都不高兴啊。为什么呢。” 顾展颜一愣。 有没有一种可能,大家都看出来了? 只是没有人像张莉莉这样心直口快直接说出来。 顾展颜借着整理头发,掩去眼底的潮湿:“可能是太累了。” 第九六三章 不要太拼 张莉莉想了想,笑:“也是,你有两个孩子,还要当校长。是我的话,想都不敢想。不过你如果觉得太累就缓缓呢,反正李文军同志会赚钱,你也不用那么拼。” 顾展颜笑了笑:“是啊。”其实李文军之前倒没怎么逼她,是她自己要强,生怕别人说她是因为李文军才能升职,更怕做不好,被人说配不上李文军,所以就把自己逼得比较紧。 之前还可以说为了照顾家里,不想干了。 现在呢? 没有理由了,那就不要浪费青春了。 张莉莉买了一条裙子,就说:“我们回去吧,你们下午应该还有事。” 顾展颜看了看表:“嗯,回去也好。” 其实他们和姜长航约的是明天,不过她怕跟张莉莉再聊下去,她的狼狈和悔恨会被张莉莉完全看穿。 远远看见快到家的时候,张莉莉忽然转头说:“顾老师,其实我知道你们的苦心。食品厂很快就开不下去了,你们在帮我找活路。我以前不知道原来这么大的国营厂子也会有倒闭的一天。你别看我每天大大咧咧,乐呵呵的,其实我也很害怕。食品厂要是倒了,我们住的房子肯定会被收走。这一次看到你们,我就不怕了。这些事真是半点不由人,跟被扔到河里一样,与其被冲走淹死,不如自己努力游,肯定能上岸。” 顾展颜捉住她的手叹息:“可不是。你看黄铁矿要死不活的,李文军如果不是提前跳出来,自己找活路,这会儿我们才真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 李文军和顾展颜从蔡厂长家出来的时候,张莉莉挽着蔡厂长站在楼下目送他们上车。 这个年代,大多数人即便是跟爱人在外面也很少这样亲昵。 可是看见张莉莉和蔡厂长这么站着,顾展颜却丝毫也没有觉得不妥。 大概是因为张莉莉笑得太幸福,蔡厂长又一脸逆来顺受的样子。 李文军从倒后镜里看着他们,笑出了声:“老蔡那表情真是……明明很享受的嘛,偏要那么变扭。” 顾展颜也忍不住嘴角微微上扬:“可能怕被你笑话吧。” ------ 李文军跟顾展颜从蔡厂长家出来直接去了市宾馆。 市宾馆的前台都认识李文军,热情地招呼他们:“李文军同志,好久不见。” 李文军看她们换上了新制服,点头笑:“新制服效果还不错。” 美女们个个笑颜如花:“可不是嘛。李文军同志设计的衣服,人人都说好看。” “每个来宾馆的客人都问我们的制服是哪里做的呢。” 顾展颜远远跟着李文军,转头四顾,也不靠近。 美女们怕顾展颜不高兴,忙收敛了一些。 其中一个问李文军:“开一个房间吗。” 李文军:“是。” 那美女说:“李文军同志,不好意思,你知道我们的规定,虽然是老熟人,可是男女同住需要出示结婚证的。” 李文军一愣:“哎呀,忘了带了。” 另外一个美女说:“他们上次来出示过结婚证的啊。” 那美女不出声。 李文军说:“嗨,没关系,不用这么为难,那就开两个房间吧。” 那美女说:“李文军同志真是通情达理。” 其实就算开两个房间,他们要住一个房间,别人也管不着,就是多花点钱。 另外一个笑:“要是别人肯定要闹,还是李文军同志大气。不为难我们。” 其实李文军和顾展颜倒各自暗暗松了一口气。 这样更好,省得为难。 各自拿了一把钥匙上去。 李文军对顾展颜说:“我明早上要开车去省城看批发市场。你自己吃早饭,不用等我。中午我会赶回参加跟下午跟姜长航同志的会面。” 批发市场早上那会儿是最热闹的时候,因为外地的客人都是那个点过来,买了就搭乘最早的一班汽车火车回家好赶在别人之前上新货。 流行的款式也就前一两个月好卖,后面就只能回本,所以时间就是金钱,能早一天卖就早一天卖。 顾展颜想也不想就说:“我跟你一起去吧。我正好也去见识一下。” 说完了她有点后悔。其实她是担心李文军一个人那么早开车不安全。 所以,她又补了一句:“要是太麻烦就算了。” 李文军笑了笑:“不麻烦。就是四点多就要起来。” 顾展颜:“没事,你能起来,我也能。” 李文军点头:“好,那今天早点睡,我起来的时候叫你。我们去省城吃早饭。” 顾展颜不知道她是不是看出了她的小心思,忙红了脸低头开门进去了。 顾展颜自己定了个闹钟,一早起来洗漱好,李文军一叫她就出来了。 即便是初夏时分,四点多路上也几乎没有人,上了高速也只有他们一辆车。 其实李文军之前经常一个人天还没亮就开车出去办事。 别人都以为他动动手指头就攒下这泼天的财富,只有她最清楚他的辛苦。 之前她不是不体谅而是不理解。既然这么辛苦,为什么一定要继续呢? 经过了子弟学校被合并的事情,这次又跟张莉莉说了那些话,她忽然明白了李文军之前的话:如果他停下来,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有可能归零。 要不是李文军兜着,这次子弟学校精简下来的职工,可不就是连住的地方都没有了。 顾展颜忽然转头对身旁的李文军说:“你辛苦了。” 李文军看了她一眼,淡淡地说:“还好,有你和孩子们,不觉得很辛苦。” 之前他像在旷野里杀戮的孤狼一样,受伤了只能自己疗伤,捉到了猎物也没有人分享,才叫辛苦。 沿着高速公路开一个小时,就到了批发市场。 顾展颜早有了心理准备,却还是被批发市场的热闹给惊艳了。 偌大的广场人来人往,压根看不出是早上五点钟,批发市场的走道上也密密麻麻挤满了人。 小货车来来往往,热热闹闹卸了货又风一般急匆匆走了。 “让开一下。让开一下。”拖着板车帮忙送货的人吆喝着跑步前进,客人一路小跑跟在后面。 每个商铺里都挤满了讨价还价挑选货物的商家,要扯着嗓子说话,才能听清楚。 店家个个挎了个小包,忙得满头汗,收钱开票,然后点货出货。 一单几百块的生意,几分钟就成交了。 第九六四章 一个企业塞了一条街 田雨生带着人巡逻正好路过,走得还挺像模像样的。 李文军笑出了声:请专业人员训练了一下,还是好很多了。之前像土匪一样,走路都走不整齐。 田雨生这两年干得不错,李文军成立了个保安部,升了田雨生做头。 看见李文军,田雨生不由自主就瞪大了眼睛靠过来了,然后那个巡逻小队拐了个弯过来停在了李文军面前。 田雨生说:“哎呀,真的是李董来了,我还以为我没睡醒呢。” 李文军回答:“是啊,我太久没来了,今天刚好在市里办事,就过来看看。” 田雨生对身后的人挥了挥手:“你们接着巡逻,我招呼一下李董。” 那些人八卦得很,本来想探听一下李文军身边的美女是不是顾展颜,一直在原地踏步,现在被田雨生赶着走,才磨磨蹭蹭走远了。 田雨生对顾展颜点头哈腰:“嫂子好,别理他们。他们太喜欢管闲事了。” 顾展颜抿嘴点头笑:“你好。没事。” 她现在真是说起谎来越来越从容了,好像准备了个面具,随时能带上。 田雨生陪着李文军走了一圈。 才七点多,外面的马路就开始塞车了。 因为来逛街的最早那一拨散客也来了,批发的客人还没走。 然后好多批发客人出不去,商户卸货的车进不来。 喇叭声,吵架的声音此起彼伏。 李文军最开始规划的是人车分流,拉货的车一律要到后面的小广场去卸货。现在前面的商户贪图省事就不管这个了,直接让货车停在前面,杂乱且危险。 顾客们看见这边热闹,也不管路上有车没车直接就跑过来,压根不走人行道。 李文军指着外面问田雨生:“什么时候开始外面塞车的。” 田雨生说:“去年下半年就开始慢慢塞车了,过年的时候更吓人。我们以为过完年就好了,结果今年上半年越来越严重。整个省城,就这里塞车。” 李文军算了算也就是从他所有物流公司都开始正常运行开始塞车的。 李文军点头:“我想想办法。” 田雨生说:“等下九点多就好了。” 李文军摇头:“以后只会更严重。要解决才行。” 顾展颜这会儿才明白李文军开车往返两个小时也要亲自来这里看的原因。 因为有些问题别人看不到。 李文军对顾展颜说:“你在这里逛逛,等我。我去走一走。” 顾展颜穿了个有点跟的凉鞋,走不了太远,只能说:“好。” 李文军看了看田雨生。 田雨生说:“嫂子逛累了我就带她去保安室坐着等,你放心。” 李文军这才沿着堵车的路往远处走。 这条路是省城的主干道,双向四车道,虽然相比后来很寒碜,可是这个年代,几乎没有私家车,应该不会堵。 他走了一里路左右终于发现问题了,汽车站出口的t形路口没有红绿灯,路上又没有人行道。 行人想穿过马路去汽车站,或者从汽车站出来到对面坐车。 以前车不多,还不觉得,现在货车进去频繁,各种险象环生。 进出汽车站和路过的车堵满了一整条街,致使批发市场前面这条路上的车想拐弯拐不过去。刚好这个点批发市场进出的车又多。 过了汽车站这个路口,就一切畅通。 李文军慢慢往回走,琢磨着怎么解决这个问题。 前面远处忽然响起尖利的刹车声,一辆车为了躲避忽然跑出来的行人,急转弯,然后撞上了旁边的行人。 马路上尖叫声,呼喊声顿时此起彼伏。 “叫救护车,一个小伙子被撞了。” 李文军抬头看那车子下面果然压着个人,心里一紧,忙跑过去。 田雨生和顾展颜站在不远处,呆呆望着车下的人和一地的血。 李文军对田雨生说:“发什么呆,赶紧打电话给医院,叫救护车。” 田雨生如梦方醒:“好好。”然后一溜烟跑了。 李文军跟几个人一起把车抬起来挪开,发现顾展颜还用刚才那个姿势站着。 她面无血色,身体僵硬,眼神呆滞,明显是惊吓过度。 李文军过去扳着她的肩膀让她背对着那血腥的场面,说:“别看了。” 顾展颜身子一颤,转头看向他,涣散的眼神慢慢才有了焦距。 李文军心软了,攥住了她的手,被她冰得打了个寒战:“怎么吓成这样?!” 顾展颜喃喃地说:“我以为是你。还好不是。” 她咬着嘴唇,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 李文军心里一酸:“别害怕,我没走,我还在。” 顾展颜垂下眼,哑着声音回答:“嗯。” 李文军等救护车把人拉走才开车离开。 他们找个地方吃了早饭,就往株市走。 回去的路上,顾展颜越发沉默。 那天夜里听见山里巨响,她本来跑出来想要拦住李文军,不让他去的。 结果李文军已经走了。 然后她就一个人在房间里心惊肉跳枯坐到听见门响李文军回来才敢又睡下,却还是一夜都没能再睡着。 后来听说是泥石流,而且李文军又救了人,她的心里滋味陈杂。 本以为离婚后能各自安好相忘于江湖,结果却被接连两次狠狠教育和嘲笑。 时间长了,李文军能潇洒转身忘了她,她能吗? 这两次她感受到的绝望和惊恐不比以往任何一次李文军遇见危险时要少。 李文军以为她吓坏了,也没出声。 到了房间门口,他才说:“别想那么多,好好睡一觉,今天辛苦了。” 顾展颜看着他欲言又止。 李文军把她拉进搂在怀里,轻轻拍了拍她的背:“不好意思,让你担心了。别怕,我不会丢下你和孩子的。” 顾展颜眼角酸胀地像是要裂开,慌慌张张挣脱出来,低头打开门进去了。 李文军进了房间就睡了个天昏地暗。 听见有人敲门,他有点迷糊:“谁?” 顾展颜说:“你要去吃饭吗?” 李文军起来一看时间都十二点多了,忙说:“我马上起来。” 他洗漱好出来,换了件衬衣,今天见姜长航的场合还是比较正式,顾展颜也换了一套小套装。 李文军一边扣着袖口的扣子,一边问顾展颜:“你还好吗?” 顾展颜:“我没事了,只是被吓到了。” 李文军抿嘴:这件新衬衣的扣眼有点紧,死活扣不上…… 顾展颜上前一步,低头帮他扣好。 她身上那似有若无的香气,让人精神舒缓。 长长的睫毛在雪白的脸上投下了淡淡的影子,好像一朵安静的栀子花。 李文军不知道怎么的脑海里就闪过他第一眼看到她时的样子,也是这么静静地,淡淡的。 第九六五章 气氛活跃组 顾展颜抬眼一笑:“上次你戴的那个蓝宝石袖扣挺好看的。怎么不戴。” 她的状态跟刚才分开的时候判若两人,甚至跟今天早上都完全不一样,发生了什么。 李文军心里微微诧异,嘴里却淡淡回答:“那个配礼服戴戴还行。平时有点太夸张了。” 顾展颜说:“我们边走边说吧。张莉莉给你打电话,你可能没听见,所以又转到我房间了。我告诉她,我们没带结婚证,所以订了两个房间,住的是另外一个。” 李文军点头:“好,她怎么说。” 顾展颜:“她说,她已经给曲文娟同志打过电话了,还是想试一试,今天见面谈过没问题就去辞职了。” 李文军轻笑:“她还挺机灵的,知道先跟直接领导联络一下感情。” ------ 等他们吃过午饭,蔡长航已经来了。 坐下后,顾展颜没有等李文军示意就主动跟蔡长航讲了一下他们的计划。 蔡长航一听是市幼儿园退休的园长和子弟学校的老教师来负责,自然是没有话说了。 他只说:“需要我配合什么吗?” 顾展颜看向李文军。 李文军这才说话:“姜长航同志需要跟我签一个委托协议,明确双方的权利和义务。” 姜长航点头:“好好,应该的。” 车辆厂建成以后,姜长航能管理多久还未可知。 而且有些事情,不是一两个人说了算。 姜长航看了协议跟李文军讨论了一下,然后两个人签字盖章。 顾展颜帮李文军把合同收好。 姜长航笑:“李文军同志有个贤内助啊。” 顾展颜脸一红。 李文军点头一笑:“可不是嘛。” 晚饭就在市宾馆里面点了一桌菜。 要是放到以后,张莉莉绝对属于气氛活跃组的。 李文军把他们相互介绍以后,张莉莉就开始挨着个敬酒。 不管是弥勒佛一样的莫厂长,还是拘谨又和蔼的曲院长,或是正经的姜长航,她都能说出一大篇好听的话出来,让大家都笑出声。 李文军暗暗感叹:啧,把张莉莉放在幼儿园会不会有点屈才。其实她去营销或者公关部会更好。 顾展颜过去很讨厌这种场合,今天竟然也跟在座的都表示了一下。 张莉莉还要来跟顾展颜喝酒。 李文军怕她喝太多坏事,忙接过了顾展颜的酒杯说:“顾展颜同志酒量不太行。我替她喝吧。” 张莉莉准确地接收到了李文军没有明说的意思,笑着说:“我也差不多了。喝完这杯就算了。” 蔡厂长当兵出身,这会儿喝得起兴,又好久没见过李文军了,哪里会放过他。等张莉莉罢手了,他又捉住李文军跟莫厂长连灌了几杯。 李文军叫苦不迭。本来是个见面会,想好好商讨一下分校的发展,结果被张莉莉成功带偏了。 还好他提前就已经把该说的说完了,不然真是……. 最后是张莉莉和曲园长分别把蔡厂长和莫厂长拖走的。 李文军也晕乎乎的,被顾展颜架着回房间。 李文军站在门口对顾展颜说:“你回房间吧,我自己进去就好。”还没说完,他就转身跑进洗手间去了。 顾展颜进来把他扶到床上,给他拧了毛巾擦了脸。 李文军闭着眼不动。 顾展颜轻声问:“你睡着啦?” 李文军不动。 顾展颜才说:“其实,我想跟你离婚最大的原因还是因为不够自信和懦弱,觉得待在你身边的压力和挑战太大。就好像张莉莉之前不敢离开食品厂一样。不过,我在努力了。如果有一天,我有足够的信心和勇气…….” 她说到这里说不下去了。 因为她还是不够有勇气啊,这些话都只有等他睡着了才敢说。 她小声说:“你休息吧,我走了。” 顾展颜起身走出去轻轻关上门。 李文军睁开了眼,望着天花板:刚才身体里那条狼差点又蹦出来,只能装死了。没想到却听到了顾展颜说这些。 嗯,有意思…… 这一次收获还不小。 ----- 回去以后,李文军立刻吩咐赵林和周立国加强批发市场的管理,在广场周围修了一圈拦路柱,手拖车能进来,货车进不来。还有消防栓,灭火器要定期检查,还要做好新来的所有人和商户的消防培训。 批发市场人太多,到了秋冬干燥季节,有点火星就会烧起来,要是不及时扑灭,会出大事。 要陶光明去想办法在汽车站门口设两个人行横道和红绿灯,批发市场门口也要增设人行横道,早上高峰期请交警同志过来维持秩序。 陶光明嘀咕:“你还真是管得宽,汽车站你也要管。” 李文军说:“我们的物流点在汽车站那边,塞车耽误做生意,货车要是撞到人就更不好了。” 陶光明想起之前在批发市场门口有人被撞飞的事情,也立刻起身去办了。 毕竟物流是他负责的。 陶光明打了几个电话,又回到了李文军的办公室,神秘兮兮地问:“怎么样?” 李文军装傻:“什么怎么样?” 陶光明一脸恨铁不成钢:“这么聪明一个人,怎么一到关键时候就死火了呢?当然是说你和顾老师啊。” 李文军歪头想了想:这句话好耳熟,好像陶光明之前追季如诗的时候,他老这么骂陶光明。 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陶光明一脸热切:“别装傻,快说。” 李文军说:“没怎么样。宾馆要求出示结婚证才能男女同住,我们就说忘记带了,然后开了两间房,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陶光明暴怒卷袖子:“是哪个人不长眼睛,这么不识相?!我去骂他几句。真是气死我了。” 李文军哭笑不得,把他按着坐下:“别发神经。” 陶光明皱着眉,一脸苦大仇深,好一会儿才憋出一句:“你看看你,两个孩子都有了,事业有成,都要安享晚年了却成了个光棍。真是愁死人。” 李文军:“什么跟什么。越说越离谱了,我才二十多岁,怎么就到了安享晚年的时候……” 正说着,桌上电话响。 李文军接起来:“你好,我是李文军。” 里面传来曹雪莉甜美的声音:“李先生,是我,你想好了吗?下个月太谷可能就要开会说航空公司成立的问题了哦。” 陶光明暗暗咬牙:卧槽,就是这个女人害的,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看我怎么收拾你。 第九六六章 权色交易 当时陶光明不知道顾展颜到底对李文军和曹雪莉的事情知道多少,只能找借口跟唐兆年打电话,然后绕着弯子打听顾展颜问什么事生气。 然后唐兆年就告诉他照片的事情。 一说不打紧,陶光明被气得不行。 曹雪莉可不就是条美女蛇嘛。真是太特么让他反胃了。 这会儿他有心要气曹雪莉,也豁出去了,捏着嗓子说:“军,你怎么不理人家了,是哪个狐狸精啊,真讨厌。” 李文军惊悚地看着他:我去,你小子吃错药了吗? 陶光明龇牙咧嘴地无声笑了笑,又尖声说:“你再这样,晚上我不让你进我房间了。” 曹雪莉在那边沉默了好一会,才说:“李文军先生这么快就有新欢了么?” 陶光明尖叫:“什么新欢,我是他老相好。你个狐狸精不要脸,再敢打电话来,老娘弄死你。” 李文军指着门,瞪着陶光明,无声说:“滚出去。” “哼。”陶光明忿忿出去了,还重重摔了一下门。 李文军对着话筒打哈哈:“啊,是啊。” 新欢不新欢的,懒得解释了,能让曹雪莉死心,不来浪费他的时间就行。 曹雪莉的语气冷多了:“李文军先生给我个准信吧。” 李文军说:“我当然希望曹小姐做内应,不过为了保证我的权益,我需要你跟我签了个航空公司股票的代持股协议。” 曹雪莉沉默了一下,又说:“如果是代持股,我就要好好想想值不值得为李先生冒这么大风险了。” 李文军暗暗好笑:“没事,你好好考虑一下,还有时间。” 然后挂了电话。 陶光明忽然又伸头进来,尖叫了一声:“说,你跟她到底有什么权色交易?!” 李文军气得抓起桌上的橡皮扔了过去:“你竟然还偷听!什么权色交易,你真是比老妈子还啰嗦!!个死变态。” ------ 曹雪莉没有考虑很久,很快就打电话过来回复李文军了:“这事我没法决定。” 本来是光明正大的事,可是那天陶光明搞那么一出,让李文军心有余悸,起身关了门才问:“我不明白曹小姐的意思。” 曹雪莉说:“这个代持股,水太深。我要看一下协议才能知道我到底能从李文军先生那里得到什么。” 即便是她,在国外见多识广,这个年代代持股还是很少见,所以,她也没把握。 李文军心知肚明:“行。不过,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我总不好把协议寄给你,不然岂不是弄得人尽皆知。” 曹雪莉说:“没关系,你来港城参加太谷的内部会议时,我们提前见一面就好。反正太谷高层也给我下了任务,我见你,他们不会怀疑。” 李文军说:“可以。” 他挂了电话,立刻给杨守拙打电话讲了这件事。 杨守拙叹气:“你用反间计,别人也是反间计,到时候别把自己绕进去了。” 李文军说:“不不不,我不用反间计,我是真的要她干活。” 杨守拙笑出了声:“你怕是脑子进水了。她那种女人,你敢信?” 李文军:“她这种女人,才能信。因为我知道她要什么,她要什么就给她什么好了。不知道她要什么,才是麻烦。” 杨守拙沉默了一下说:“这倒也是。反正你要多小心。太谷的会议我也去吧。看看什么情况。而且我不去,北方那些人怕是会看出来我们不是很想要嘉华。” 李文军挂了电话,就叫陶光明去帮他办通关手续。 陶光明转身就告诉了顾展颜。 顾展颜有点莫名其妙:他跑来告诉我这个干什么? 她不知道该怎么回应,所以沉默着。 陶光明有点恨铁不成钢:顾展颜就是太淡定了,不然哪有别的女人什么事? 真是急死太监,啊,呸,急死观众。 陶光明又不能直接说他已经知道了离婚的事,只能意味深长地说:“你没发现他没有秘书吗?” 顾展颜猛然醒悟:是啊,李文军管理这么大的企业,竟然都没有秘书。就连矿长都有周立国带领的好几个秘书。 他是在避嫌吗?是不是她几乎不去他的办公室,让他意识到她其实害怕看到一些画面,所以索性就连秘书都不要了。 陶光明又接着说:“而且他也找不到懂英语又能信任的人。这个人还要能看合同,能参与谈判,还绝对不会泄露机密。想来想去,只有顾老师符合条件了。但是他又不舍得让你奔波劳累,知道你不喜欢那样的应酬场合,所以就索性自己干完所有活了。” 其实陶光明有点夸大了:厂里大部分合同和订单有钟振华和各个厂的厂长,不用李文军操心。也就是港城和军工,需要李文军自己干。 顾展颜说:“好,麻烦你帮我一起办个证件吧。我去问问他,能不能跟他一起去。” 陶光明压着兴奋:“好,不麻烦,反正办李文军的证件也是办,顺便的事。” 他挂了电话,直搓手:太好了,顾展颜跟着李文军出现,就是宣示主权,看哪个狐狸精还敢作妖。 李文军表面上不在意,随那些女人蹦跶也不理。 可是如果那些女人敢让顾展颜难堪,李文军肯定不会给她们好果子吃。 到时候杀一儆百,这个世界就清净了。 顾展颜那边挂了电话,跟季如诗说:“不好意思,我又要出差,托管班的事情,又要让你多操心了。” 季如诗抿嘴笑:“这是什么话,本来就是我分内的事情,” 顾展颜看她笑得神神秘秘,有点不好意思,红了脸说:“是为了公事。” “我知道,我知道,是为了公事。”季如诗点头,推了一下顾展颜,笑得有点暧昧,“不过你最近挺积极的。怎么忽然就想通了?” 顾展颜脸越发热了:“没有。”就连季如诗都看出来了。她表现得那么明显吗? 季如诗笑了笑:“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可是持证上岗。再说总让李文军主动,也不行。对他主动的女人太多了。我怕他再坚定也会被迷昏了头。你也学学撒撒娇什么的。” 顾展颜咬着唇似笑非笑看着季如诗:“你倒是告诉我怎么撒娇啊。把你平时跟陶光明撒娇的招数都教给我啊。” 季如诗的脸瞬间就红了,轻轻拍了一下顾展颜:“你好讨厌。人家帮你出主意,你倒是来笑我。” 顾展颜一边笑一边躲:“我也是蛮佩服陶光明同志的意志,跪坏了不知道多少搓衣板,也没被你吓跑。按照古时候的说法叫什么,叫矢志不渝,还是宁死不屈,还是从一而终。” 第九六七章 顾展颜的秘密 季如诗气得直跺脚:“还说,还说!!看着多正经的一个女人,却整天胡说八道。真是气死我了。” 顾展颜快步走出去:“不跟你开玩笑了,我办正事去了。” 走出去一段,她忽然又转身从窗户里伸头进来说:“你跟陶光明同志快点生个老二是正事。” 季如诗头顶快冒烟了,尖叫了一声:“顾展颜!你跟李文军真是一样坏!” 李文军正在琢磨那个代持协议,要怎么样让他的损失降到最小还能把曹雪莉绕进来。 有人敲门,李文军抬头一看是顾展颜,有些诧异:“诶?” 这是顾展颜最近第二次主动来他办公室,上次是被曹雪梨骗来的。 顾展颜微微一笑,走进来说:“你是不是最近要去港城。” 陶光明那个大嘴巴管家婆,又在背后搞名堂了。 李文军好无奈,只能点头:“嗯。我还没来得及跟你讲。这几天又要辛苦你接孩子了。” 顾展颜犹豫了一下,红着脸说:“那个,要不要我陪你一起去?我能帮你看英文合同,打打字什么的。” 李文军一时不知道说什么了,好一会儿才说:“你不需要这样。”是因为那天的车祸,让她不放心他吗? 顾展颜说:“你别多想,我只是觉得你可能需要一个秘书,带别人又不方便。” 李文军沉默了一下,回答:“好。”她第一次主动提出来要帮忙,他怎么忍心拒绝呢。 但是男人们的杀戮场,不太适合顾展颜这样的良家女人。 带上顾展颜,他总觉得像是手脚被捆住了一样。 顾展颜像是看透了他的心思,说:“如果不方便带我出席的时候,我就留在酒店。如果时间太久,我就先回来,不会耽误这边开学的。所以,你不要有压力,我只是想去见识一下。” 嗯,公司有些事情,让她接触一下,确实也是有必要的。 李文军笑了笑:“好,那你就辛苦一趟,一起去吧。” 顾展颜点头:“那我就让陶光明同志去办我过关的文件了。” 顾展颜走了,李文军坐了半天都没回过神。 怎么一夜之间就天翻地覆了,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是曹雪莉又给她打电话说了什么,刺激到她了吗? ----- 陆汉先那边把装甲车交付了。 对方用了之后,也只回了一句话:“一分钱,一分货。” 其实他重生前这些人购买85式装甲车后,回的也是这句话。 不过当时只卖三十万一台。 其中奥秘,也只有李文军能体会了。 反正陆汉先和杨守拙挺满意的。这个价格已经接近了漂亮国同类产品,也就代表着他们的技术也接近了漂亮国很多。 杨守拙见到顾展颜跟李文军同行时,也有些诧异:“诶?顾老师?!” 他带着几分鄙视瞥了李文军一眼:离婚前,你藏着人家。这会儿都离婚了,你却把她带出来,是几个意思?!! 李文军一脸无辜。 顾展颜小声说:“我英语还行。”其实她很紧张,怕杨守拙说什么,让李文军临时改变主意了。为了避免这一点,她还化了妆,换了一套不太死板又不会太露的衣服。 李文军察觉到了她的紧张,在背后握了握顾展颜的手,对杨守拙说:“带她出来转转,见见世面。” 杨守拙点点头:“也是,帮着看看合同也好。” 其实他对顾展颜印象很好,这么漂亮的女人,经历不少磨难,对李文军始终如一,真是难得。 可是有顾展颜在,好多话他都不好说,所以从穗城去港城的路上,车子里寂静得吓人。 见到了唐兆年,唐兆年也一脸奇怪的表情。 怎么说呢,像是偷情被抓了包,却没有那么惊恐;又像是看见一个跌到退市的股票又出了利好,看见希望,却又担忧是回光返照或者是庄家诱散户接盘的陷阱。 所以很复杂。 顾展颜也很尴尬。她本来是一片好意,没想到气氛这么奇怪,让李文军难做了。 所以到了酒店,她立刻说:“我累了,晚上不想出去了。” 她分明是找理由让李文军能自由活动。 李文军想了想,点头:“行,你在房间休息。要是饿了就去楼下餐厅吃点东西,反正都记在房费上。” 唐兆年等顾展颜进了电梯,问李文军:“你个扑街,喝花酒还是清清白白吃饭。” 李文军喷笑出声:“你是从了良吗?还清清白白吃饭。该怎么弄怎么弄。” 杨守拙对着唐兆年冷笑:“呵呵,他要出家,莫非我也要被逼得六根清净?我不管,好不容易来港城一趟,我要快活。” 李文军拍了拍他的肩膀,学着他的语气:“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杨守拙把他一推:“去,这句话是这么用的吗?你修你的矛,我的不用修,一直都很厉害。” ----- 顾展颜在楼下餐厅吃了点东西,就在房间,盯着床头的电话。 五星级酒店的电话,都是可以打国际长途的。 在内地,不能随便打,不然会被人怀疑。 上一次来港城跟李文军在一起,她不好打; 现在她一个人。 国内没人知道也没人能追究。 顾展颜犹豫了好久,才拨了个漂亮国的号码出去。 顾展良那浑厚的声音在电话里响起,用英语说:“你好。” 顾展颜的眼泪瞬间涌了出来:“哥。” 顾展良愣了一下,才说:“展颜?!你在哪里?你还好吗?” 顾展颜说:“我很好,你不用担心。我不能多说。以后有机会再跟你长谈。你还好吗?” 顾展良的声音也嘶哑了:“我很好,就是不能回来。不能跟你们联系。你要保重。” 顾展颜:“好了,我不说了,以免别人怀疑你。挂了。” 她坐在那里好一会儿,才止住了哭。 之前很想家,后来李文军对她好了,她又忙碌,把想家的心都转移到了孩子身上。 可是离婚后,她又开始渴望和家人联系。 那种孤单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门铃忽然响起。 顾展颜忙擦了擦眼泪,问:“谁?” 外面的人回答:“我。曹雪莉。” 第九六八章 对手打上门 顾展颜立刻回答:“李文军不在。”然后跑到洗手间,洗脸匀粉,涂腮红和唇膏。 曹雪莉果然没走,在外面说:“我是来找你的。顾小姐。” 顾展颜确认脸上再看不出刚哭过的痕迹,才深吸一口气,开了门。 曹雪莉分明也是精心装扮过,对顾展颜微微一笑:“顾小姐,好久不见。” 顾展颜疏离有礼的问:“有什么事?” 曹雪莉笑了笑:“不请我进去坐一坐吗?” 顾展颜淡淡回答:“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完吧。我跟曹小姐不是那么熟,不方便请你进去。” 曹雪莉却忽然用海城话说:“本来,我们也可以去咖啡厅坐坐,不过,我要跟顾小姐谈的事情,不好让别人知道。是跟李先生有重要关系的。” 顾展颜微微一愣:曹雪莉的海城话好正宗,带点嘉定口音,一听就是宝山区的。 曹雪莉笑了笑:“没错,我也是海城人。我们是正宗老乡。我小时候,父母就去漂亮国了,不过,在家里面,都是说海城话。” 顾展颜望着她不出声。 曹雪莉轻叹:“顾小姐好像很害怕我。其实我们两有太多相同点了。最重要的相同点就是都深爱李文军,为了他快可以牺牲很多。” 顾展颜淡淡地说:“曹小姐说笑了,你没什么让我可害怕的。我只是不太喜欢跟陌生人打交道。” 曹雪莉抿嘴笑:“这可不行,李文军要的不是温室里的花朵,城堡里的公主,而是能跟他并肩作战开疆拓土的战友。不跟陌生人打交道,你就只能永远在原地踏步。” 即便是曹雪莉用激将法,顾展颜没有丝毫要请曹雪莉进去的样子。 曹雪莉看了看身后说:“我不能在走廊里跟你说太久,对手已经对嘉华布局好了,李先生却迟迟不动手,是资金出现困难了吗?如果有变化,请他尽快跟我商量。” 顾展颜知道李文军接下了车辆厂的修建工程,而且还是垫资。而且姜长航最后一共申请下来三百多公顷地,其中有一百公顷租给李文军做住宅了。 也就是说,李文军除了帮车辆厂修住宅,自己还要投资修一片住宅。 她不知道李文军到底有多少钱,毕竟集团的财务报告只有李文军和财务总监能看到。 可是想想这个资金投入量都很吓人。 更别说一个一千多人的厂子和好几个学校在运行。 如果李文军现在说他资金紧张,顾展颜也不会觉得奇怪。 曹雪莉从顾展颜的犹豫中看出了端倪,轻轻叹气:“果然。” 顾展颜意识到自己不小心透露了重要信息,淡淡地说:“其实我不太清楚,还是要问李文军才知道。曹小姐不如跟他见面说吧。” 曹雪莉轻叹:“本来是跟他约好一到港城就跟我见面。可是他来了也不给我电话,会不会是因为带了顾小姐过来,他担心顾小姐误会呢。” 顾展颜恍然大悟,说那么多原来是想从她嘴里套出李文军今晚的动向。 若是以前她说不定就上当了。 可惜这两年,李文军逼着她见了不少无耻奸猾的人,她也不是过去那个顾展颜了。 而且听曹雪莉说被李文军放了鸽子,她倒是开心得很。 顾展颜也轻轻叹气:“我也不知道他的去向。曹小姐只能耐心等待了。” 曹雪莉恨得牙痒痒的:这个狡猾的女人,说了半天她除了知道李文军手紧,其他什么有用的消息都没问到。 顾展颜说:“曹小姐,我累了。你要是没什么事,我就进去休息了。再见。”她闻到曹雪莉身上有一种奇怪的香气。不知道是什么香水,让她头晕得很。 她觉得不对劲,也不等曹雪莉再说什么,她转身关上了门。 曹雪莉愣了愣,才攥拳转身走了。 顾展颜觉得天旋地转眼前发黑,坐在沙发上许久,都没缓过来。 李文军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过来敲门:“是我。” 顾展颜跌跌撞撞起身去开门。 李文军看她脸色有点不对,扶住了她,进来问:“怎么了?” 顾展颜说:“刚才曹雪莉来了,我可能无意中让她看出来,你缺钱了。” 她把事情讲了讲。 李文军却笑了:“没事,挺好的,你帮了我的大忙了。我还不用费力去让别人相信这件事了。” 顾展颜皱眉:“那你是不打算要嘉华了?” 李文军说:“看情况。” 不是他不相信她,而是有些事说的太透,反而让顾展颜为难。 就像今天,曹雪莉知道顾展颜不清楚情况,以后就不会来骚扰她了。 顾展颜又说:“曹雪莉说跟你约好了已到港城就见面,可是你没联系她。”言语间未免多少带上了一丝酸意。 李文军淡淡地说:“不用管她,我还没想好要怎么跟她谈。” 这会静下来,顾展颜才闻到李文军身上有一股似有若无的香水味,心里越发不舒服,更后悔自己跟着来了。 可是她怕自己表现出来,李文军知道她吃醋,会瞧不起她。 而且这个香气让她越发头晕眼花。 顾展颜攥着手:“你也累了,回去歇着吧。” 刚才她脸色煞白,现在却又泛着不自然的红晕。 李文军皱眉:“你是不是不舒服。” 顾展颜想摇头,一阵恶心翻上来,转身跑进洗手间关上门。 李文军听到里面一阵干呕,呆了呆:等等,除了过年那次,好像后来他们就没亲热过。 上个月顾展颜生理期还很正常。 哪里出了问题…… 好一会儿顾展颜才出来,可是脸色越发苍白了。 她对李文军摆手:“我没事,你回去吧。” 她不好说是闻到曹雪莉身上的奇怪香气才觉得不舒服,因为这话听起来太像是她在故意贬低曹雪莉。 而且她之前并没出现过这种症状。就算是刚才在来的路上,她闻到杨守拙的古龙水香气,并没有出现这样的症状。 李文军一靠近,顾展颜立刻转头干呕。 李文军微微挑眉:她怎么忽然对他厌恶成这个样子。 而且顾展颜的厌恶表现得有些太明显太激烈,不像是她的个性。 他想了想,转身出去了,关上了门。 李文军一定是误会了。本来是想帮忙,结果……她现在真是浑身张嘴都说不清了。 第九六九章 什么叫真爱 顾展颜伤心欲绝,坐在床头发呆,看见酒柜上有酒,自己给自己倒了一大杯,然后灌下去,又被呛得直咳嗽。 门外又响起李文军的声音:“是我。开门。” 顾展颜带着鼻音说:“我要睡了。” 李文军说:“我跟你说一句话就走。” 顾展颜只能去开了门。 李文军明显是洗过澡了,头发还是湿的。 他进来关上门,逼近。 顾展颜心跳加快,有些害怕,不由自主后退。 李文军一把拽住她:“别躲啊。让我看看效果。” 顾展颜脸热得像要烧起来,有些茫然:“啊。” 李文军逼近,近到让顾展颜的鼻尖都能碰到他的衣服。 顾展颜浑身僵硬,一动不敢动。 李文军也不动,好一会儿才退了一步才说:“果然是香水过敏。” 顾展颜才意识到,自己没像刚才那样恶心了,也立刻明白他的意图了:他怀疑她香水过敏,然后回去洗澡换了衣服,又过来靠近她来证实。 李文军自言自语:“那个女人是无意的,还是故意的呢?” 港城的白领金领老板,都喜欢用香水,就连杨守拙都会入乡随俗喷点古龙水。 曹雪莉不着痕迹让顾展颜对香水过敏,顾展颜这几天都没法参加他们的会面了。 到时候女人一靠近李文军,顾展颜就恶心想吐,说不定还能让李文军误会顾展颜小气吃醋。 啧啧,真是玩的一手好腹黑。 “主动一点。”柳冬梅和季如诗的话不知道怎么的就忽然闪过脑海。 李文军的脸就在面前,顾展颜脑子一热,垫脚飞快地亲了一下他。 李文军的眼神瞬间变得幽暗,盯着顾展颜。 顾展颜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又亲了第二下。 李文军捉住顾展颜的肩膀:“顾展颜,你现在是清醒的吗?我不想乘人之危。” 顾展颜攥紧了手:“我很清醒。” 李文军眯眼:“你来考验我可是要付出代价的。我并不是那种死板的人。”其实杨守拙去快乐去了。李文军总觉得顾展颜在酒店,他跑去找别的女人挺别扭的,就回来了。 李文军说:“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送上门的,不吃白不吃。 ------ 早上李文军被电话吵醒,下意识就接起了电话,声音慵懒地说:“喂……谁啊。” 然后杨守拙轻蔑的声音就从里面传了出来:“你果然是男人里的败类,竟然吃回头草。” 在杨守拙心里有一条鄙视链。他这种婚后各玩各的男人在最顶端;接下来的是只玩不结婚的男人,然后是结了婚不花心的,然后是结了婚花心的,最后是单身或者离婚了还不玩的。 眼看着李文军从中间位置变到了最底端,他恨不得揪着李文军的领子恶狠狠地摇两下:你就不能有点出息,有点骨气,非要吊死在一棵树上吗?人家顾展颜都主动跟你离婚了,你就不能把她抛到脑后,试试别的女人。还是哥们我能力不够,没让你看到花花世界? 李文军定了定神,才清醒过来,意识到这是顾展颜的房间,一脸不敢置信地问杨守拙:“你竟然还查岗?!” 杨守拙哼了一声:“滚,我才懒得查岗,是我打电话到你房间找不到人,只能打到这里。” 李文军索性摆出一副无赖的样子:“你就说你要怎么样吧。” 杨守拙沉默了。 李文军快笑死了。 他几乎可以想象到杨守拙在那边抿着嘴一脸憋屈的样子。 他就喜欢看他们嫌弃他又离不开他的小表情了。 杨守拙说:“鄙视你。赶紧起来。那个霓虹国的人找人带话,说想跟我们合作收购嘉华。我约了他们十点在酒店的咖啡厅谈。” 李文军有些意外微微挑眉:“呵呵,他们这是看我们没动静着急了,所以要换了个招数引我们上钩。” ----- 李文军下到餐厅吃早饭的时候是早上九点。 唐兆年明显是听杨守拙说了,所以表情比昨天更奇怪,一脸“你在玩什么”的疑惑和“不管你玩什么都别牵连我”的警惕。 杨守拙满脸冷淡:他想不明白,一个男人怎么能跟一个女人夜夜睡同一张床七八年还不厌烦。 李文军统统当作没看见,拿了东西坐下来慢悠悠地吃。 唐兆年欲言又止。 李文军笑:“有什么话就直说呗。你啥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了。” 唐兆年说:“你老实说,是不是把顾老师灌醉了还是下了药,趁虚而入。” 李文军嗤之以鼻:“我是那种人吗?” 唐兆年一脸郑重:“是的。你在我心中就是那么不择手段又下流。”李文军就是用这种手段让顾展颜嫁给他的好不好,他自己莫非忘记了? 李文军哭笑不得:“不是,你想多了。昨天她不舒服。” 唐兆年不等他讲完,就说:“然后你就趁虚而去。” 杨守拙:“嗤,我更看不起你了。对于一个已经弄到手七八年的女人,还要用这种手段才能得到。” 李文军懒得解释了:“唉,你们知不知道什么叫真爱……” 唐兆年说:“知道啊,我对季青烟也是真爱啊,但是并不妨碍我对别的女人感兴趣啊。” 说完一个漂亮女人就从他们面前路过。 那女人穿着贴身的运动服,虽然一点也不暴露,却把丰满的胸和屁股,长腿细腰的线条完美勾勒出来。 啧啧,秀色可餐,秀色可餐。 唐兆年朝那女人抬了抬下巴:“比如这种。我就很喜欢看。” 李文军收回了欣赏的目光,说:“作为一个正常的男人,我也很喜欢看这种,只不过不像你们那样非要弄上床。我的要求很高,顾展颜虽然是我前妻,但是各方面条件都拔尖。我为什么放着顶尖女人不要,非要逼自己退而求其次呢。情至深而水到渠成比纯粹满足生理需求刺激多了。” 杨守拙跟唐兆年交换了眼神,脸色这才好些。 李文军说:“说正事。那霓虹国的人,什么来头?” 杨守拙哼了一声:“看来是漂亮国指使的。北方那群人攻势比较猛,霓虹国觉得拉拢我们胜算更大。” 这事本来就没有什么道义可谈,说到底都是相互利用。 第九七零章 敌人放出了诱饵 霓虹国想要把电器卖到内地这个大市场,用港城做跳板最好了。 漂亮国需要霓虹国帮他做马仔,而且电器也不是他们的强项,所以就把这个甜头给霓虹国了。 这个世界,不管是国家,企业还是个人,抱团都比单打独斗胜算要更大要更省力。 就算是杨守拙和唐兆年,各自在穗城和港城做老大,不也还是要结盟想两边通杀嘛…… 李文军冷笑:“呵呵,有没有一种可能。霓虹国跟我们谈的时候,其实也在跟北方资金在谈,然后等我们动手的时候,他们就坐山观虎斗。啧啧,我看着像那么蠢的人吗?他们知道的那点兵法还是从中国偷学过去的。” 杨守拙:“反正去听听他们怎么说。了解一下敌情也好。” 李文军点头:“好。” 杨守拙问:“曹雪莉昨天到处找你。” 李文军说:“我没理她,她还去找顾展颜了,然后不知道用了什么药在顾展颜身上,让顾展颜对香水过敏。” 唐兆年皱眉:“顾老师真的不舒服吗?会不会是昨天那些女人的香水太浓了,我都闻了有点头晕。” 李文军微微摇头:“没事,不用纠结这个了,反正见招拆招。看看这个女人到底要干什么。” ----- 带霓虹国人过来的人竟然是曹雪莉。 曹雪莉向李文军介绍:“这是宫本浩一先生。他听说我认识李文军先生,所以请我引见。” 李文军微微点头就算是打过招呼了。 他不喜欢霓虹国人,但是生意就是生意,该有的气度和礼貌还是要有。 宫本浩一用英语说:“听说李文军先生在电器,通讯、汽车和摩托车制造领域都是领头羊,我也有幸见识过李文军先生的产品,很是钦佩。以后我们可以在这些方面加强合作。” 李文军暗暗好笑:说什么加强合作,是想从他这里偷技术和设计理念吧。 霓虹国才是模仿改进的鼻祖,以前是模仿美国,后来被中国人模仿。 现在他把这个趋势逆转了。 李文军淡淡回答:“好说。” 现在杨守拙和唐兆年他们三个都形成了固定模式了。只要是谈判都是李文军出面,他们两个只旁听不出声。有什么问题都是在之前或者过后,三个人关起门来再聊。 宫本浩一碰了个软钉子。、 其实以前他接触过一些中国人,听说能跟日本人合作,对方多少都会表现得比较高兴。 李文军却好像不怎么感兴趣。 宫本浩一又说:“想必李文军先生也听说了,我们在收购嘉华。现在资金有点不够,所以想跟李先生合作。这样大家都有收益,风险却小很多。” 李文军叹气:“我虽然感兴趣,但是最近资金也紧张,不知道宫本先生的资金还有多大缺口。” 宫本浩一说:“缺口也不算很大,也就五十多亿。” 李文军暗暗好笑:啧啧,这帮人把我们的底细摸得好清楚,我们三个在港城的资产加起来可不就是五十多亿吗。 他微微皱眉问:“嘉华现在什么情况?” 宫本浩一说:“其实嘉华资金链断裂那些都是别人放出来的谣言,毕竟太多人对嘉华感兴趣。” 李文军一脸将信将疑:“是吗?”他挑眉若有所思看了一眼曹雪莉。 曹雪莉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示。 这不就是虚虚实实,实实虚虚,看你信哪个吗? 李文军想了想说:“如果嘉华真的没问题,我可以想点办法筹措资金。我要考虑一下。” 这意思就是,我会去查,等我查完了再说。 宫本浩一站起来一鞠躬:“好。过两天我们还会在太古的会议上见面。哦,对了我也是太古的股东。这次航空公司的筹备会,我也会参加。” 呵呵,这才是他们要放出的饵…… 李文军也站起来,点头:“好。那就改日再见了。” 杨守拙和唐兆年他们回到杨守拙房间。 杨守拙和唐兆年各自坐了个单人沙发。留给李文军一个双人沙发。 杨守拙摸着下巴说:“这些人这么蠢?还是真的觉得我们蠢,这么明显的饵,他们以为我们会看不出来。” 唐兆年也说:“太明显,就有问题了。” 李文军笑了笑:“要是诸葛亮遇见的是个没脑子的莽夫,而不是司马懿,空城计就成不了。他们未必是蠢,也许只是在试探我们。” 杨守拙说:“现在怎么办。” 李文军说:“顺势而为。让宫本浩一证明一下嘉华没问题。” 既然要证明,就要列资产清单给他。 他就可以比着清单去查,不就把嘉华资产摸清楚了嘛,比自己毫无头绪去调查要省事可靠多了。 杨守拙:“然后呢?” 李文军:“等嘉华来求我们。” 杨守拙:“嗤,你又做梦了。” 话音没落,曹雪莉就来敲门了。 杨守拙打开门一见是曹雪莉,脸色立刻不好了,皱眉问:“干什么?” 曹雪莉说:“我想来问问你们对刚才会面的看法。李文军先生和唐兆年先生在你这里吧。我打电话去他房间和顾小姐的房间,都没找到他。” 杨守拙默默让开了路。 李文军说要给他们机会展示嘉华没问题。 搞不好曹雪梨就是来做这件事的。 曹雪莉娉娉婷婷走到李文军身边贴着他坐下。 李文军起身搬了个椅子过来坐在唐兆年身边,这样就成了三个男人居高临下围着曹雪梨了。 杨守拙自带军人清冷肃杀的气质,唐兆年身上沾的血比杨守拙只多不少。李文军就更加了,沉下脸来的时候,唐兆年看了都要打冷战。 被这三个男人盯着的那种压迫感,不是一般人受得了的。 曹雪莉却面色如常,微笑依旧,还换了个放松的姿势坐着。 仿佛这三个男人不是在琢磨怎么对付她,而是在欣赏她的美貌。 李文军暗暗感叹,重生前后他打过交道的人少说也有一两千。曹雪莉虽然是个女人,别的不说,要是论心理素质绝对能排得上前五。长相嘛也能排得上四强了。 第九七一章 博弈 杨守拙有些不耐烦了,皱眉:“有话快说。” 他那疾恶如仇的个性,真是……. 有时候李文军都在奇怪,为什么杨守拙跟唐兆年只闹腾了一次就和平相处了。 后来想想,杨守拙大概是把唐兆年归到了好人和自己人那一类。 曹雪莉从包里拿出一张单:“宫本浩一先生为了让你们放心,让我把这张嘉华的清单转交给几位看看。” 果然…… 李文军暗暗好笑。 杨守拙哼了一声:“这么快就能拿出清单来?怕是随便写的吧。” 曹雪莉说:“宫本浩一先生既然想要收购嘉华,自然是要好好调查一下。所以这个清单都是现成的,只是看他愿不愿意拿出来而已。” 她说完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李文军。 李文军拿起来扫了一遍,看到了他想看的就递给了杨守拙。 杨守拙看都不看直接给了唐兆年。 唐兆年自然知道他的意思,用一种很轻佻的眼神看了看就放下了。 曹雪莉笑了一声:“几位看来不太相信。没关系,你们可以慢慢核实。那我们就明天太谷见了。” 说完她就妖娆而去。 “干活了。”杨守拙长出了一口气,跟唐兆年说,“我们分头核实一下。你去查现金和金融资产,我去查固定资产。” 唐兆年:“好。” 李文军虽然知道查这些没有用,却没出声。 毕竟他们不去查一下,会让盯着他们的人起疑。 唐兆年说:“有个事,不算大事,但是挺讨厌的。港府税务部门用各种借口来查‘唐氏影业’的财务报表,文教部也不肯给我们新片发证,新片都拍完剪辑完一个月了,宣传也做了,硬是发行不了。那个黎淑娴真是没有一点用,白拿薪水。” “她怕不是没有能力,而是故意不干活。”李文军冷冷一笑,“不用理,到时候她自然会求着我们来解决。” ----- 早上的太谷会议,诺达的会议室里坐了三十多个人,各种肤色的人都有。 重要人物坐里圈,靠桌子坐。 次要人物坐外圈,靠墙坐。 李文军他们自然不必说,几千年的尊卑观念刻在骨子里,不用教就是自动找到适合身份的位置。 而且基本黄种人,不管是霓虹国,棒子国,港城人,其实传承一脉所以一样。 都说白种人比较自由不讲究这些,想坐哪里坐哪里。但其实,大公司里不但很重视,连靠主位近还是远都大有讲究。乱坐会被众人鄙视。除非大佬想要低调,故意坐在角落,那就是另当别论了。 所以进去只要扫一眼就知道谁是boss,谁是小弟。 李文军他们进去的时候进去一看,桌边只留了一个位置。 唐兆年走到墙边坐下了。 李文军朝杨守拙对着桌边做了个请的姿势,就带着顾展颜到唐兆年身边落座。 杨守拙好无奈:表面上看这混蛋是给他面子,其实是想把他推出去当出头鸟。 他在桌边一坐下,无数人转头看向他,有些上次在太谷会议上见过的,有些是陌生面孔。 那天晚上之后,顾展颜的过敏竟然好了。 想想大概是因为他们“运动”得足够充分,出了不少汗。 李文军今天带上顾展颜说让她做会议记录。 虽然李文军说只需要记录重要的事项,顾展颜还是很紧张。 毕竟她也把不准那句重要,那句不重要。 曹雪莉看到顾展颜进来,诧异的表情在脸上一闪而过,快得让人看不见。 她坐在斯维尔的身后,以斯维尔的助理身份出席。 斯维尔全程用英文讲。 唐兆年没什么大问题。杨守拙就比较费劲,但是大概也明白意思。 其实说起来会议很简单,就是宣布要成立航空公司。按照各位股东在太谷的股份占比认缴航空公司的股份,可以少,不能多。被放弃的股份,才能被其他人追加认缴。 认缴手续将在十月份启动。追缴也将在十二月份之前完成,确保明年航空公司能成立,并上市。 杨守拙忍不住暗暗骂出了声:这还玩个屁,他们在太谷的股份占比压根成不了气候。这些鬼佬果然不老实。 港城是国际大港,回归以后,内地人和货物进出国门,最快的方式就是从港城走。不说国际航班,光飞港城和内地各个城市之间的航班都能赚得盘满钵满。 现在在座的人都不缺那点本钱,所以都想多认缴一点。 李文军一点不生气,饶有兴致看戏。 其实他们能拿到太谷的部分股份已经是超越他所经历过的历史了。 航空公司这么重要,对方怎么可能轻易放手? 让他大胆的猜测一下:太谷想要用嘉华逼他动用所有资金,把太谷的股份变现。然后航空公司这边,李文军就只能放弃了。就算他不放弃,也就占百分之十,到时候还多少要被曹雪莉分掉一点,成不了大气候。 到时候就算他们拿之前的协议去威胁斯维尔,斯维尔也会说:“我很想遵守诺言,可是董事会的决议,不可能因为我或者某一个人改变,大家都是按照这个规则玩。” 唐兆年不住地拿眼睛看李文军,心里直嘀咕:这扑街不声不响的,肯定又在憋什么坏招。 斯维尔讲完之后,环视了一圈,问:“各位还有什么需要问的吗?” 大家都转向李文军。 李文军一脸淡然,好像完全不知道斯维尔在问什么,一点反应也没有。 顾展颜想要解释给他听,他摇了摇头示意顾展颜不要出声。 在场的外国人,好多都在偷笑:呵呵,李文军八成一句也没听懂,还死要面子全程装b。就这种没见过世面的中国人,想跟我们玩,真是痴人说梦话。 散会之后上了车,杨守拙也顾不得顾展颜在不在了,直接问李文军:“说说你的计划。现在这种情况等于是白忙活。” 李文军说:“说起来也简单。他们唱空城计也好,围魏救赵也好,我们就当不知道,只管闷头杀进去,而且不但要杀进去,还要烧杀抢掠,把城占了。” 第九七二章 我是小弟吗? 杨守拙:“听上去很简单,可是有一个漏洞,现在不只一个人想要夺城,你要先干掉其他人才能进去。” 李文军:“杨守拙同志真是考虑得太周到了,所以我们就先不动,看戏。这边太谷说要交钱,我们就交,先攥稳手里的百分之十再说。他们既然可以坐山观虎斗,我们也可以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还能趁火打劫。” 杨守拙说:“有没有一种可能,到最后我们真的只是看热闹,连口热汤都喝不到。” 李文军笑:“不要慌,我有后备计划。” 杨守拙不出声,明显觉得李文军在敷衍他,有些生气了。 李文军只能费点口舌,再解释一下:“我问你们一个问题。如果有一个短期内能让你两倍甚至十倍利润的投资,和一个长期内有百分之二十利润的投资,你选哪个。” 杨守拙哼了一声:“那当然是要看风险了。从来都是高利润伴随着高风险。” 李文军说:“假设你手里攥的就是热钱,是风险投资。而且暂时来看,高利润那个也没有高风险,反而长期投资的这个风险在加大。” 杨守拙:“那肯定去投短期两倍利润那个了,拿到利润之后再来投长期这个,两边利润都能到手。” 李文军微微点头:“是。大家都这么想。霓虹国的人也会这么想。因为看上去这是最明智的选择。” 杨守拙他们越发摸不着头脑,却没有再追问。 李文军既然心里有数,那就等着吧。 顾展颜完全听不懂,但是这几天,她看到的李文军跟她认识的那个嬉皮笑脸,冒冒失失却运气好到爆的男人不太一样。 她明白他的成功不是冒险,而是运筹良久,一击即中。 只是他出击得太突然,结束战斗又太快,所以让人觉得不可思议便有了这种误解。 杨守拙和唐兆年因为多次近距离全程旁观,对这一点早有清楚的认识,所以才会甘心让比他们年轻,且看着背景出身都不如他们的李文军来做领头羊。 ----- 那边斯维尔和几个太谷的大股东也在开小会。 斯维尔问曹雪莉:“李文军那边到底什么状况。他到底上钩了没有。” 曹雪莉说:“他夫人说他缺钱,我查到的消息也是他打算在车辆厂住宅区投几千万。他就算想上钩,也需要时间筹钱。” 就算资产过十亿百亿也是指各种资产总和。流动资金远远小于这个数。特别是这种干实业的人,资产都体现在工厂和产品上,甚至专利和品牌。想要快速大量变现几乎不可能。 李文军在香港的资产也多是房产、地皮和工厂。 所以那天宫本浩一说五十亿时,李文军明显觉得很滑稽,还笑了。 斯维尔眯眼看着曹雪莉:“你不会是被他迷住了,真的想要替他干活吧。” 曹雪莉冷冷地说:“斯维尔先生恐怕是忘了,我接受的工作邀请可不是斯维尔先生发出来的,我的任务更不是保住太谷一家,而是稳住米字国在港城的利益。” 斯维尔气得涨红了脸,说:“航空公司和太谷要是落入李文军手里,谈什么保住米字国利益。现在他一点反应都没有,我们筹划那么久都白忙活了。” 曹雪莉说:“所以,李文军都还没出招,斯维尔先生有什么好紧张的。稳住阵脚,静观其变。再说中国那么大,也分了很多派。我们的目标也不只是李文军这一拨人。这一次能干掉谁就干掉谁。而且李文军他们也不是铁板一块。” ------ 杨守拙回到酒店,接到了曹雪莉的电话:“杨先生先别急着挂电话。我有话想跟你说。” 杨守拙凉凉地说:“长话短说。” 曹雪莉轻轻叹气:“其实我有点失望。之前我认识杨先生的时候,杨先生是那么张扬和意气风发,现在却成了李文军的小弟。” 杨守拙声音更冷了:“你来就是为了挑拨离间?你脑子真的不太好。” 曹雪莉:“我知道你想要嘉华的愿望比李文军要强烈得多。李文军毕竟是个商人,要他不计成本和利润只为了国家,是不可能的。” 杨守拙提起了兴趣:“你的意思是?” 曹雪莉:“杨先生为什么不甩开李文军自己干呢。以你的能力和影响力,没有李文军的掣肘,肯定能干得更好。我怕杨先生再犹豫一下,嘉华就成了别人的了。” 杨守拙确实憋着气,他不是那种甘心屈居人下的人。 现在明显李文军已经成了领头羊。 不过,他也不是那种被人两句话就能挑拨,然后是非不分的人。 他淡淡地说:“谢谢曹小姐的关心,你还是去想想别的招吧。” 他越想越窝火,打了个电话给李文军和唐兆年:“晚上去喝酒,反正这一次的正事办完了。” 到了唐兆年的会所,杨守拙对满屋子莺莺燕燕说:“今晚上不用你们。” 唐兆年对那些女人抬了抬下巴。 那些女人不敢出声,忙起身走了。 李文军给他倒了一杯酒:“谁惹杨守拙同志生气了,来,喝杯酒缓缓。” 杨守拙说:“李文军,外面都说,我现在成了你的小弟了。” 唐兆年一口呛到,接着擦嘴掩饰笑意。 呵呵,送命的题。看你这个扑街怎么圆。 说杨守拙是你的上级,你就要伏低做小。可是杨守拙现在已经生气了,你再说自己是杨守拙的大哥,就是火上浇油。 总而言之,怎么回答都是错。 李文军坐下,笑了笑:“那是因为他们不了解你,也不了解我,更不了解我们之间的关系。” 杨守拙微微挑眉,不出声。 李文军说:“你代表的人,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代表的。于公,我只是冲锋陷阵的将军,你是运筹于帷幄的主帅。于私,我们是朋友,兄弟,战友,你不方便出面的时候,我出面。我不方便出面的时候,你顶上,不存在谁高谁低。” 杨守拙听得周身舒爽,哼了一声:“曹雪莉来打电话来挑拨离间,让我自己单干,拿下嘉华。” 李文军笑:“这是好事,看来他们没招了。你可以将计就计,试试攻银行。” 杨守拙沉思了一下,问:“你是想声东击西吗?” 第九七三章 小霓虹来了 李文军点头:“算是吧。反正能一起拿下最好,拿不下来也没关系。这次外资大举撤出。应该会有跟嘉华一样陷入了困境的港城银行。杨守拙同志一定能找到合适的目标,如果能成,我们这一次就能一起拿下证券和银行。” 昨天还说不动,今天就说要一次拿下金融所有业务,这不是痴人说梦话吗? 杨守拙和唐兆年交换了个眼神,却没出声质疑。 李文军知道他们心存疑虑,却不解释。 现在是八月初,九月的那件大事如果按照预期发生,那一切都会按照他的计划进行。 如果那件事没发生,那他就要费点功夫了。 反正很快就会见分晓,没必要再费神解释。 ------ 陶光明那天一脸很奇怪的表情进了李文军的办公室。 好像一个在沙漠里走了三五天的人被迫吃下个带虫子的苹果一样,明明该为终于能活下去而开心,可是想想那个苹果真是太特么让他恶心了。 李文军挑眉问:“干嘛这幅表情?” 陶光明抿嘴好一会儿才说:“我姐怀孕了,已经有四个月。” 李文军也愣了一下,才说:“这是好事啊。说明他们两感情好啊。慧姐再不生,以后难了。” 陶光明说:“是。不过我始终对那个人喜欢不起来。” 陶光明这是还在对之前孔予祯利用陶路遥的事情,耿耿于怀。 李文军笑:“他怎么也是你姐夫。再说,你姐开心就好,又不用你天天跟他一起过日子。” 陶光明点了点头:“也是。我姐终于算是苦尽甘来。那混蛋为人太差劲,简直就是算计到了极点,又厚颜无耻。所以我担心他不是真心对我姐姐,在憋着什么大招。” 李文军想了想说:“未必。人都有软肋。你看看老唐,在外面砍人打架,回了家温柔得跟个小绵羊一样。” 就连陶光明自己不也是在外面飞扬跋扈,回了家就老老实实。 陶光明开始拧着眉想这件事。 李文军说:“不用担心那么多了。慧姐那么聪明,要是孔予祯对她不是真心的,就不可能跟着孔予祯去苏城,更不可能还帮他生孩子。” 陶光明释然了,是啊,姐姐都三十了,见的人比他多,他在担心什么,只要为她高兴就好了。 他又说:“我姐说想回矿区生孩子坐月子,因为这边的熟人多。” 李文军说:“行啊,这么多家总有一家有时间能照顾她。她回来更好。” 矿区的医院现在技术水平和设备比任何一个地级市相当。 关键这里空气好,安静,适合产妇休养。 ---- 顾展颜回去后整整一个月都在专心安排子弟学校的工作。 一开学,就会多了好多学生和老师,她和季如诗都很紧张。 按照之前“文军实业”的福利,是要解决教职工三餐的。而且现在好多学生寄宿也要在学校就餐,所以再由“文军实业”的食堂送餐明显已经不合适。 所以子弟学校只能单独再建食堂和餐厅。 顾展颜和李文军申请把邱艳调过去食堂当负责人,采购就由老四那边一起承办了。 老四现在是整个“文军实业”的后勤采购科科长,也算是专业对口。 九月一号那天,矿区又出现了人山人海的热闹场面。 李文军站在办公楼的顶上,默默看着下面蚂蚁一样匆匆来去的人们。 技校那边已经按照他的要求再次进行了专业扩充和新增,也迎来了不少新老师和学生。 这些学生就是他以后手机制造研发和程序设计的主力军。 厂区这边已经显得有些拥挤了。矿区至少还要撑个三五年。 他转头望向之前陶光明他们预先租下的地。 等车辆厂的工程一完,就可以开始扩张他的城市了。 陶光明在一旁,吃着晚熟的西瓜,说:“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也在想你想的事。” 李文军回头乜斜着他:“你说说看,我在想什么。” 陶光明说:“你在想,这么多人吃喝都成问题,你该把之前租下来的地都拿来种粮食蔬菜水果专供‘文军实业’。” 李文军气笑了:“大聪明,我有物流点,有大货车,从蔬菜水果粮食产地直接拉来会不会更省力。” 陶光明咧嘴笑:“我开玩笑的,当然知道你在琢磨盖住宅的事。啊,对了,这几天你都在子弟学校那边,又忙着布置交易会的工作,杨守拙打电话来好几次,都没找到你。最后他跟我说,让我转告你,给他打个电话,他有要事。座机找不到他,就打手机。” 李文军骂他:“你个棒槌,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不早说。” 他快步往下走,去办公室打电话。陶光明也跟着下来了。 李文军拨通了杨守拙的手机:“喂,不好意思,这两天在忙别的事。” 杨守拙说:“我想告诉你,漂亮国拉了几个国家,想要签了个五国协议。你在等的,是不是这件事。” 李文军嘴角弯了弯:“嗯,是。” 杨守拙:“嗯,那就等他们签完了,再说吧。还有,我查了一下,最合适的就是商联和友商银行。你觉得哪个合适。” 李文军:“我要看看报表才知道。” 其实他知道哪个合适,可是样子还是要做做。而且万一情势变化了呢,所以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好好斟酌一下。 杨守拙:“行,我明天叫人给你送来。看了尽快给我回信。” 李文军收到杨守拙的资料没几天,杨守拙又打电话过来了:“我今天过来你那里。” 李文军暗暗诧异,杨守拙一向很沉得住气,这次怎么了。 只是他又说了一句话,就让李文军彻底明白了。 “我和老唐带着宫本浩一过来。宫本浩一说在港城不好谈,而且事情很紧急,等你过来穗城又太慢。” 李文军说:“好。” 杨守拙说:“我带了几个卫兵过来。” 李文军:“嗯?需要这么大阵仗吗?” 杨守拙:“你想想,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有霓虹国的人来过矿区吗?我怕你厂里的工人和附近村民知道了,不分青红皂白就打他一顿。别说是让他有生命危险,就连受点轻伤都麻烦得很,搞不好就上升为国际事件。” 第九七四章 我是来做生意的 李文军想了想:“也是。那还是我过来吧。” 杨守拙叹了一口气:“我当然知道你过来更安全,可是霓虹国的人有个特点,就是倔而且不怕死!我和老唐都劝不住他,他说什么时间就是金钱,非要立刻见到你,而且如果我们不陪他,他就自己过来。 所以我们已经在路上了,下午五点多就能到。老唐的律师和宫本浩一的律师也都跟着的。” 李文军沉默了一下:“没事,叫他进办公室前不要说话。光看外表,看不出来的。” 李文军挂了电话。 一直在一边默默听着的陶光明忽然出声:“我就想问一个问题,要是真的打起来,我应该帮谁。” 当年附近十里八乡当时都快被鬼子杀绝户了,这些国恨家仇,一直没有机会“回赠”给小霓虹。 这才过了几十年,厂里的工人有些父辈身上还带着霓虹兵留下的伤,要动起手来,别说宫本浩一,可能连李文军都要被愤怒的人群踩成肉泥。 李文军哭笑不得揉了一下眉毛:“你就别添乱了。” 李文军都被弄得很紧张,叫赵林把他下午四点以后的事情全部推到明天,还说不管是谁,都不许来办公室干扰他。 还好李文军经常会把自己关起来看文件或者研究什么东西,所以大家见怪不怪了。 而且杨守拙很有经验,叫司机把车停在楼梯口。一开门,还没等大家看清楚,穿着便装的杨守拙的人就簇拥着宫本浩一上了楼。 工人们远远一瞧,以为宫本浩一是个大领导而已。 进了李文军的办公室,杨守拙的人都守在走廊上。 李文军好无奈,坐下后问宫本浩一:“宫本先生到底有什么急事。” 宫本浩一用蹩脚的中文说:“李文军先生是不是对我手里太谷的股票感兴趣。” 李文军摸了摸额头:“就这事啊…….宫本先生为什么这么着急。” 宫本浩一沉默了一下,才说:“李先生消息灵通,肯定知道‘广场协议’。协议签了以后,美元和英镑都在贬值,只有日元坚挺,日本股票开始狂升。我本来是为了中国市场才答应配合嘉华和太谷的行动,可是现在美钞和英镑都贬值,我多持有一天港城的资产,就多亏损一天。所以我想把手里的太谷股份尽快转手换成日元回去投入股市。我今天不打招呼就来确实有些唐突。不过如果我不这么做,恐怕现在已经被某些人用卑鄙手段拦下来了。” “宫本先生的小心是明智的。”李文军微微点头:“宫本先生的心情,我也可以理解。港城那么多大佬,应该很多人都感兴趣,宫本浩一先生为什么舍近求远。” 宫本浩一:“因为只有李文军先生有充足的现金。” 李文军淡淡回答:“宫本浩一先生可能误会了。曹雪莉小姐查过,我并没有那么多钱。” 宫本浩一摇头:“不不不。我不傻。你要是没有那么多钱,曹雪莉和斯维尔压根不会对你有兴趣。” 李文军:“宫本先生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就算我有现金,宫本先生也不用大老远的来找我。” 宫本浩一叹气说:“关键在于,港城的投资客也看到了这一点。” 所以港城手里有那么多资金的人都把钱转投到了霓虹国股市。 宫本浩一的选择应该是多数人的选择。 唐兆年和杨守拙不约而同想到了李文军之前问的问题。 宫本浩一现在可不就是正在面临短期高收益和长期低收益二者选一吗? 李文军这混蛋是怎么在一个月前就预见到的?! 两个人交换了个若有所思的眼神。 李文军以为他们两个感情日益深厚是因为正义和大局观。 不是!跟那些压根没有关系! 始作俑者就是特么的李文军自己! 他们不止一次一起旁观了李文军的神奇决策和预知能力,那种让他们爆粗口都不足以表达惊讶的能力。 每次李文军干完一件事,他们心里的震惊都如滔滔江水延绵不绝,太想找个人倾诉了。 幸好他们有彼此,感同身受,还不怕泄露出去,所以经常在一起喝酒吐槽,感情自然突飞猛进。 李文军问:“宫本先生打算用什么价格转让太谷的股票?” 宫本浩一说:“如果用日元的话,比成本价低一点,我也愿意。如果是美元或者英镑,那就不能少了,至少不能让我亏本。” 李文军垂眼想了想:“我手里没有那么多日元,也不想用美元高价买,不过我又更好的选择提供给宫本先生。” 宫本浩一:“什么选择?” 李文军说:“霓虹国的股票怎么样。” 宫本浩一高兴得连连点头:“那就更好了。” 李文军:“你也知道霓虹的股票现在涨得吓人,所以如果用霓虹股票换太谷股份,我只能按照市价八折收入太谷股份。” 宫本浩一脸上显出纠结的表情。 他知道股票还会涨,可是此刻这个交易却是亏本的。 李文军说:“其实不跟宫本先生交易,我的收益还更大。” 宫本浩一狠下心说:“行,就这样吧。” 接下来的事情就很容易了,在律师的见证下,签字盖章而已。 陶光明忽然伸头进来,很紧张地说:“不知道谁泄露了这个霓虹国人的行踪,好多工人来跟我打听。我解释了他们不听。现在工人越来越多,等下肯定控制不住。还有人说,如果李文军要跟霓虹人合作,他们就辞职还要去告发你。” 李文军飞快皱了皱眉,跟杨守拙他们交换了个眼色。 很有可能是曹雪莉他们知道宫本浩一来了,所以故意打电话给厂里和矿里,散布谣言,制造障碍阻拦他们顺利签约。 毕竟李文军拿下宫本浩一的股份后,港城那些人对太谷的控制力就会大大增强。 宫本浩一完全不能理解他们的紧张,说:“我是来做生意的,是朋友。而且是我跟几位的私事,大家不用担心,没有人能干涉。” 第九七五章 小霓虹逃得飞快 李文军起身:“既然已经完成签约。宫本先生就赶紧离开吧,走新桥上高速,直接回穗城,中间不要停留。” 杨守拙和唐兆年懒得跟宫本浩一解释了,默契地一起站起来,一左一右架着宫本浩一下楼,直奔停在楼梯口的车。 宫本浩一本来就矮,这会双脚都没法着地,惊讶地连声说:“诶诶诶,两位先生怎么这么失礼。我可以自己走。” 律师忙收起合同一路小跑跟在后面。 站走廊上守卫的卫兵能清楚的看到,工人们从厂外和厂里的各个角落聚集过来,所以都很紧张。 现在见杨守拙他们出来了,卫兵立刻跑下去,围在车边,拉开门。 司机也利索地发动了车。 杨守拙和唐兆年被宫本浩一塞上了车。 三十秒,所有人都上了车,关上门。 那边陶光明早开了大门。 然后车子一个加速冲了出去。 等工人们围过来,车子已经从新桥那边过去了。 宫本浩一转回头,倒吸了一口冷气:“大家为什么这么激动。” 杨守拙松开一直攥着的手,笑得有些狰狞:“讲实话,今天如果你不是来做生意的,我都想打你。” 工人们没能堵住车,激动地把李文军的办公楼团团围住。 通红的夕阳照在愤怒的他们脸上,染了血一般,又像下一秒就会爆炸的火药桶,气氛十分诡异。 袁磊子瞪大了眼睛问李文军:“李董,听说刚才那个是霓虹人。” 李文军点头:“是,那是个霓虹商人。” 工人们吼着:“我们不跟霓虹人做生意。” “是的,宁肯饿死,也不要霓虹国人的钱。” 矿区里面一些平时对李文军有意见的人,这会儿趁机在人群后大叫挑拨。 “李文军肯定是赚够钱了,想把工厂卖给霓虹国的人。” “李文军,没想到你满嘴冠冕堂皇,竟然是个卖国贼。” “打死他,把工厂夺过来。” 李文军用冷冷的目光看着那几个矿区的职工。 那几个人往后缩,闭上了嘴。 顾展颜不知道怎么听说了,跟季如诗急匆匆跑来。 李文军忙对陶光明和赵林使眼色。陶光明和赵林转身把她们两拉走了。 郭建光和周立国几个年纪大点的,站在李文军身后,说:“大家先不要激动,听听李董怎么说。” “李董给大家提供了这么多这么好的工作岗位,大家不要听那些别有用心的人胡说八道。” 工人们这才安静下来,望着李文军。 李文军沉声说:“大家觉得我为什么费神冒险做装甲车。其实用做装甲车的时间去做别的,能轻松换来两三倍以上的利润。我为什么一直赶着工厂更新技术。其实以我们现在的技术水平,已经打遍全国无敌手,完全可以躺平了。” 工人们面面相觑。方才被人挑唆,脑子发热,这会儿静下来想想,李文军的话没错。 李文军又说:“这里是我家,这个厂是我一点一点建起来的。我绝对不会卖掉它。大家想想,现在厂子蒸蒸日上,效益那么好,我是有多傻才会卖掉它?” 袁磊子愣了:是啊,当时建厂李文军有多难,他最清楚了。 李文军:“刚才那个霓虹国人来,是想把港城的一个米字国控制的公司股份卖给我。给你们打电话的人是米字国的走狗,就是想让我们交易不成。如果我真的想卖国,大可以在港城偷偷摸摸交易,为什么要来这里冒险。我们国家正在努力一点点把被人抢走的东西夺回来,我也在尽我微薄的力量。请大家支持我,相信我。” 韩伟俊说:“李董去年在港城从米字国人手里抢下了好几个公司,为中国人出了一口恶气。” 大家也都知道张爱华去港城的事,多少听说了对李文军在港城的“战绩”,越发羞愧。 李文军说:“我们只有科技,经济,军事都比霓虹国强,才有资格谈报仇。其他的叫嚷愤怒都没有用。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各位,请把你们的爱国之情投入到工作中。我们就是要赚霓虹国的钱,就是要比他们强。不然以后只能被他们来赚走我们的钱,等于是再一次被他们侵犯。今年交易会,我们要争取从霓虹国人手里抢订单。” 有人鼓掌:“好,李董好样的。” “好。抢霓虹人的订单。” 郭建光他们趁机说:“到吃饭时间了,大家都去吃饭吧。” “散了吧。” 工人们兴奋地议论着散了:“对啊,又要到交易会了。上次交易会拿了那么多订单回来。” “是,不知道这一次又会拿回多少。” 这会儿陶光明和赵林他们围着李文军,个个擦冷汗:“太可怕了。” 李文军问赵林:“刚才站在后面挑拨的人,你都记下来了吗?” 赵林点头:“记下来了。” 李文军:“报公安,好好查一下他们。这几个要是收了曹雪莉的钱,就是间谍,不能留他们在矿里了。” 赵林点头:“好。”然后立刻转身去办了。 李文军想了想,对陶光明说:“既然讲到了交易会,我就借机会把工作明确一下。这次辛苦陶光明带队,郭建光、陈克己,郭铭哲和陈子琛四位同志配合。” 陶光明恨得牙痒:各个厂早把该做的事都做完了,李文军不过是要他去弄来宾条,然后带人去做十几天苦力。而且这家伙肯定要去港城搞什么大动作了,所以要支使着他忙活起来,免得他要跟着。 等大家散了,李文军在办公室里坐下,才发觉自己背后也被冷汗浸湿了。 顾展颜从门口进来,看了他一眼,确认他没事,转身就走。 李文军叹了一口气,起身把她拉进来,关上门。 顾展颜挣扎了一下,小声说:“干什么,这是办公室。” 李文军把她摁在门上:“我就说一句话。” 顾展颜静下来。 李文军说:“下次这种情况,别跑过来了,太危险。” 顾展颜低头:“其实你不用分神管我的。” 李文军说:“我知道你担心我,也想帮我,你帮我的最好方式就是保护好自己。” 顾展颜还没回答,隔壁传来陶光明的声音:“诶诶诶,轻点,这还在办公室呢……” 第九七六章 绝不轻饶 季如诗咬牙切齿地骂:“你个蠢货,这么多人,不会先躲起来吗?你真以为自己很能打吗?你能打过几个?” 陶光明叹气:“啧,男子汉大丈夫,莫非要做缩头乌龟?再说了,我也不能扔下自己兄弟跑了。” 季如诗忽然抽泣起来:“你要被打死打伤了,我怎么办?五月怎么办?” 陶光明忙哀求:“姑奶奶,你别哭啊。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回家我跪搓衣板,你别哭了。” 顾展颜本来有些懊恼和生气,这会儿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隔壁瞬间就安静下来了。 然后陶光明嘀咕:“妈的,李文军偷工减料,把这个墙做得忒薄了。无耻,竟然还躲在隔壁偷听。” 李文军说:“胡说,你们两那么大声音,墙再厚都挡不住。谁想偷听,这里本来就是我的办公室好吧。” ------ 杨守拙他们开到第二天凌晨才到穗城,打电话给李文军来报平安:“我们到了。你没事吧。” 李文军也睡在书房等他电话,这会松开了一口气说:“没事。工人们是被人煽动的,我解释了一下,他们搞明白前因后果就散了。不过我倒是发现了几个曹雪莉收买的钉子,等着调查结果。” 杨守拙咬牙:“竟然有这种事?!!” 李文军:“可以理解。现在留在矿区的人本来就有些是品行不太行的。他们被我拒绝以后,当然要找出路,想办法赚钱。这就是狗急跳墙。” 杨守拙:“管他们是不是狗急跳墙,反正一定不能轻饶。” 李文军说:“知道,放心。” 说完,杨守拙还没挂电话的打算。 照理说,他这会儿应该累得匆匆说完倒头就睡。 李文军有些诧异,微微挑眉:“嘶,有啥事直说呗,怎么你也吞吞吐吐?!” 杨守拙沉默了一下说:“今天、我到家的时候,那女人竟然在门口等我,说我没死就行。上次我去滇城也是,完成任务之后就接到她的电话,问我有没有死。你说,这个女人是不是神经病啊?!” 李文军好一会儿才意识到,杨守拙口里的“神经病”是他那个包办婚姻的夫人。 李文军笑出了声:“这不挺正常的吗?其实她并不像表面上那么不在乎你,她对你也是很有感情的,这是好事。” 杨守拙似乎很苦恼:“唉,不管了,我睡觉了。” 李文军说:“你可以试着对了解,接受她。” 杨守拙:“切,我怎么可能会接受她......” 然后把电话重重挂了。 李文军咂嘴摇头:啧啧,死鸭子嘴硬。这个性格真是太别扭了,比唐兆年还别扭。 ------ 宫门浩一卖出太谷股份的事情,让太谷阵脚大乱。 所有布局全部被破坏。 米字国和漂亮国都在痛骂霓虹国的人。 霓虹国的人点头哈腰赔罪,转身该干嘛就干嘛。 杨守拙憋不住,打电话来问李文军到底是怎么猜到宫本浩一会撤资。 李文军淡淡地说:“你看啊。漂亮国财政赤字剧增,只能用美元贬值来压低出口商品价格,增加出口额。 日元却不肯贬值,是因为霓虹国内的资金充足还拥有大量的美元资产,有底气。 日元值钱,股价肯定上涨。这是霓虹国在对抗漂亮国的打压。虽然霓虹国不得不签广场协议,但是他们也要保护自己。 国与国之间本来就是为了利益结盟,自然也会为了利益散伙。” 这相似的一幕还会在后面的几十年,一次又一次上演。 换汤不换药,有时候比小孩子掐架还让人啼笑皆非。 杨守拙点头:“你分析得没错,果然眼光比一般人长远深刻。北方那拨人大概是发现嘉华的财务困境了,觉得进去就是被会被困死的,也撤了去投资日本股市。而且嘉华的好多投资客在年初就撤走了,所以嘉华才会陷入困境。” 一个证券公司,没有人来买股票,那就没有手续费收,时间长了自然就经营不下去。 “嗯,很快我们就要收网了。” “可是除非收回坏账,再把这些投资客都拉回来,不然我们进去也是死,所以一定想出有效对策才能下手。” 李文军不回答,反问:“你和令夫人怎么样了?” 杨守拙猝不及防,好半天才说:“神经病,不要转移话题,我跟你说正事呢。” 李文军:“不要回避问题。直接回答怎么了。” 杨守拙:“你好鸡婆。关你屁事。” 然后挂了。 李文军哭笑不得,自言自语:“还不能问。平时多高冷的人,竟然一戳就爆,还说不在乎。男人的嘴,哄人的鬼,呵呵!” 杨守拙很“关心”对煽动工人闹事的调查,毕竟他的人身安全都被威胁了,让他很不爽。 因为他的关心,这个调查很高效和彻底。 其实真正被收买了的只有两个人。因为他们没有造成实际损失,也确实不清楚对方身份,所以被公安局教育并记录案底就放了回来。 李文勇大事上不糊涂,也绝对不会包庇胳膊肘往外拐的人。 他利索地开除了那两个人,还特地张贴公告说明这件事,明确以后谁还敢做这种勾结境外势力损害国家集体利益事,不管工龄多少直接开除。 “文军实业”的人个个冒冷汗,还好当时没有冲动伤人,不然现在后悔都来不及。 讲到底,他们其实从心底还是信任李文军的,所以保留了最后一点理智,听李文军解释。 大家很愧疚,然后就把这份愧疚转化成了拼命工作,一周干出了两周的工作量,让李文军不得不下令各个厂厂长严格控制工人加班的时间,不能疲劳作业。 十月交易会的东西提前准备好,运向穗城。 李文军还特地搞了个欢送会,给陶光明和其他四个人壮行。 大家敲锣打鼓,放鞭炮,李文军亲自给他们五个戴上了大红花。 搞得郭建光他们热血沸腾,热泪盈眶。 “谢谢同志们。我们一定会争取多拿订单回来的。” “李董放心,坚决完成任务。” 第九七七章 精致利己主义 挥手告别以后,陈克己和郭建光静下来,忽然有点惭愧。 李文军第一次去交易会的时候悄无声息,就好像只是去出了个稀松平常的差一样。可是照样以一当百,签了大把订单回来。 现在他已经把这条路走通了,他们只要照着他的模式干下去,他却恨不得让全天下都知道他们在为厂里办事。 压根不在乎功劳被人抢走,真有大将风范。 陈克己对郭建光叹息:“老郭,没想到,我们两个长辈做了一辈子人,还不如一个晚辈。” 郭建光笑笑:“可不是嘛。不过,李文军的能力和气度都不一般,不能拿一般人跟他比。” 郭铭哲和陈子琛都是被李文军调教过的人,自然对这些话没有异议。 陶光明暗暗好笑:李文军的目的达到了。 搞了一个欢送会,就让这两对父子为他卖命。 啧啧,李文军真是把驭人之术玩得明明白白的。 ----- 陶光明他们在那边把展位布置好,每天打电话给李文军汇报情况。 因为杨守拙的原因,如今穗城已经俨然成了李文军的主场。 陶光明更是有一种狗仗人势的感觉,要人要物,只要出声,立刻有人送过来。 所以“文军实业”的会场搭建是所有企业里最快的。 展馆里的保安同志还主动过来帮“文军实业”布置,之前抓住陶光明翻墙的那个专门来给陶光明道歉。 陶光明十分大度地摆手:“不用往心里去,你也是在工作。” 他心里痛快无比,虽然他不是个睚眦必报的小人,不过吃了瘪,还能有机会找补回来,真是太痛快了。 也就是仗着李文军的势,才能有这种待遇。 就连湘省其他企业也沾了“文军实业”的光,搭建展位都比别的省快些,一一来跟陶光明道谢,给李文军打电话道谢,还为去年的事情道歉。 李文军压根不放在心上。 因为他们做什么对他都没有影响。 实际上要不是有他们的平庸和无趣陪衬,他弄出来的效果也没有那么好。 所以,从某种角度说,他们还算是对他有助益的。 这一次莫厂长提前跟李文军打过招呼,把展位做成和“文军实业”一样风格的,像是一个整体。 湘省的有些企业一看服装厂做成跟“文军实业”一样,临时把自己的展位也改成那样。 最后湘省倒成了一个整体,“文军实业”在c位,其他企业在两边一路排过去,瞬间就把其他省份压下去了,还挺有气势的。 然后陶光明就接到了陶老爷子打来的电话。 陶老爷子的话里有话,意思是明年别在帮“文军实业”参加交易会了,也来帮家里的企业弄弄。 陶光明哭笑不得,只能先应着:“好好好。” 挂了电话,他暗暗嘀咕:“李文军是缺了我就弄不好了吗?你们怕是想错了。我要离开,李文军只能自己来,到时候对其他人才是毁灭性的打击。现在你们还能捞点肉渣,到时候连肉汤都喝不上。” 莫厂长还采纳了李文军的建议,把之前做的那些套装都展示出来,请了一男一女两个模特,每天穿着不同的套装在展位上走来走去。 果然吸引了不少目光和客户来看。 第一天就签下了苏省的一个宾馆制服单。 苏省一向是纺织和服装制造的强省,能接到苏省的单子等于是从老虎嘴里抢下了肉。 莫厂长又兴奋又紧张,晚上就给李文军打电话,问:“文军同志,我知道你很忙。这点设计费在你这里连塞牙缝都不够,不过我也只能厚着脸皮来请你抽时间帮忙设计了。” 李文军笑:“莫厂长客气了,举手之劳而已,况且画画对我来说也是一种放松,没关系的。我们的技校也有设计专业,我要是实在忙不过来,可以让学生们提交设计稿,我来修改。” 莫厂长:“哎呀,那可太好了。接再多高端单子,我也不怕了。” ------ 太谷通知李文军十月中旬去港城签航空公司的股权认筹协议。 黎淑娴在李文军出发的前一天打电话过来:“李文军先生这次来港城,能不能拨冗跟我们吃个饭。” 李文军淡淡地说:“贝利太太,有什么事情可以在电话里说。没有必要浪费彼此时间了。” 黎淑娴嫁的人全名叫安德森.贝利,李文军称呼她贝利太太合情合理。 只是黎淑娴却听出了李文军言语里的讥讽,轻轻叹了一口气:“我先生升了职,负责金融这一块。最近遇到了个难题,想请李文军帮忙。” 因为北方资金和霓虹国资金的双双撤出,嘉华忽然从一个香馍馍变得狗都不理。 关键嘉华是证券大头,要是嘉华倒了,米字国、漂亮国很多资本都要大伤。 所以嘉华不能倒,可是没人来接盘,因为它看着就是个无底洞,谁也不是傻子,谁也不会来做炮灰。 所以黎淑娴的丈夫就痛苦了。 李文军没出声,用沉默表达了他的讥讽。 黎淑娴靠李文军的帮助飞上了枝头,结果除了在婚礼那天请李文军观礼,之后再没有任何联系。 说句不好听的,婚礼那天请李文军去,她都只是为了抬高自己身份,以后在夫家好过点,压根没有要报恩的意思。 其他的,利用自己如今身份和地位来帮助李文军或是“唐氏电影”就更别提了。 结果现在需要帮忙了,又来找李文军。 她真是把港城人的精致利己主义发挥到了极致。 黎淑娴自然明白这些,有些尴尬:“是我冷落了李先生,我不好。李文军先生有什么要求都好说,只要肯赏脸坐下来跟我们谈谈。” 李文军淡淡地说:“你跟唐先生打过招呼了吗?” 黎淑娴叹气:“他说我是你当年提拔起来的人,他管不着,让我来找你。杨守拙先生的回答也大同小异。” 唐兆年也以他的方式表达了不满。 李文军暗暗冷笑:呵呵,看来最开始还不想来我这里吃瘪,想着找同是港城人的唐兆年没那么丢脸。要是唐兆年肯为她办好,她都不用来找我了。 天真! 现在碰了一鼻子灰,最后没办法了,只能来求我了。 第九七八章 这个洋人蠢死了 黎淑娴小声接着说:“我毕竟是个女人,对我先生的影响很有限。所以之前......” 嘶.......这话听着好耳熟。 这个黎淑娴原来跟曹雪莉一直有联系。 李文军淡淡地说:“既然贝利太太对我没有任何用途,我为什么还要帮你。” 黎淑娴忙说:“这一次只要李文军先生帮我们渡过难关,提出的任何条件,我都会说服我先生去满足。” 李文军:“你的保证没有任何可信度。” 黎淑娴几乎是哀求:“那李先生觉得怎么样才能相信我。” 李文军:“很好办,让我看到你的诚意。” 黎淑娴说:“李文军先生告诉我能做什么,我立刻去做。” 李文军冷冷地说:“最近税务和文教都来‘唐氏影业’找茬,严重干扰了公司的运营,妨碍了新片的发行上映。说到底,你现在都还挂着‘唐氏影业’的职位,怎么好意思来问我你该做什么?!” 黎淑娴尴尬得发不出声,好久才说:“知道了,我立刻去办。” 事实证明,之前黎淑娴不是没有能力,之前是压根就不屑于为李文军他们花精神。 唐兆年打电话过来说:“丢,太解气了。你跟黎淑娴说了什么,下午文教局就把新片发行许可证送上门来了。” 李文军:“背叛我是要付出代价的。等我用过她这一回,让她从哪里来,回哪里去。” 本来他也就只想着用她这一回。如果黎淑娴是个知恩图报的人,他也乐得送她步步高升。 可惜她并不是。 李文军再次启程去港城,临出发前两天,打电话给陶光明回来管厂子,还说交易会让那两对父子负责就好了。 陶光明又骂骂咧咧回来了,跟李文军相处的那两三小时还是在送李文军去省城机场的路上,结果被叮嘱了一堆事情,听得他头昏脑涨,就跟李文军告别了。 “折腾死了,我特么现在是河里那架水车,不停地转。” 陶光明望着飞机消失在天际,骂骂咧咧又回去了。 李文军到达港城的时候,唐兆年叹气:“你要不真的在茶县修个机场吧。不然你总是要跑港城,太折腾了。” 李文军:“好,十年之内,把这个事情办下来。” 杨守拙瞪着唐兆年。 唐兆年一脸莫名其妙:“干嘛,我开个玩笑而已。这扑街早就在说这件事了。” 杨守拙气得锤了唐兆年一下:“你特么说话前能不能先动动脑子。到时候他的手续办不下来又要来逼我。到时候累死的人是我。” 李文军笑抽了:“放心放心,我不会强人所难。” 唐兆年指着李文军对杨守拙说:“你怕个毛啊。别听他瞎吹,茶县那么个破地方,哪里有地方修机场。” 李文军正色:“有的,茶县曾有两个军用机场,一个在黄铁矿附近的鲤鱼洲,现在成了农场,是一个在浣溪镇小汾村,现在是个果园。只要能办下手续,鲤鱼洲那个重新修整一下就能用。” 唐兆年目瞪口呆:“你个扑街,讲真的啊。” 李文军忍不住嘴角上扬:“我说的话,什么时候落空过。” 杨守拙直叹气:“我什么都没听见,不关我的事。呵呵。” 李文军龇牙笑:“以后如果要我帮忙研制小型飞机,或者无人飞机呢,没有机场,我是做不出来的。” 杨守拙闭眼,深深吸了一口气,恶狠狠地说:“到时候再说。你个扑街。” 现在的情况是,杨守拙和李文军各持太谷股份百分之八,唐兆年持百分之四。 太谷之前把航空公司的派股文件都发下来了,现在也只能按照这个来,那就必须要给李文军他们百分之二十的股份。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杨守拙对这个结果已经比较满意了。 李文军却说,还有百分之十,很快会拿到。 唐兆年和杨守拙想不明白李文军还能从哪里弄来百分之十,直到刚才。 他们到了港城以后,黎淑娴就迫不及待的跟他们约时间会面。 杨守拙和李文军他们一向不喜欢跟陌生人,特别是没那么合拍的陌生人一起吃饭,所以选了个下午茶时间。 黎淑娴的丈夫安德森.贝利,那位三十多岁的金发碧眼男人,明显有些不情愿。 是的,这时候的港城跟米字国一样,在白种人心里,黄种人在最低端,是懒惰,蠢笨又贪婪的象征。 现在让他向李文军低头,着实有点“难为”他。 李文军一改往日的谦逊和蔼好说话的样子,斜斜靠在椅子上,冷漠而淡然。 黎淑娴很尴尬,只能在中间打圆场:“谢谢李先生抽时间跟我们吃饭。” 李文军用手指轻轻点着自己的膝盖,不出声。 这种安静,足够让对手觉得窒息和焦躁。 黎淑娴看了一眼安德森。 安德森只能说:“我以最诚挚的心情邀请李先生来主持嘉华公司。”上面给他的死命令是,嘉华不能倒,不然他就得倒。 李文军好像听到了个笑话,讥讽勾了勾嘴角,问:“有多诚挚?!” 安德森咬牙说:“李先生想要我多诚挚,我就能多诚挚。” 李文军微微点头:“好。先把你们太谷的股份拿出来。” 安德森暗暗惊讶:李文军怎么知道他手里有太谷的股份?! 他飞快看了一眼黎淑娴,眼里带着愤怒和质疑。 黎淑娴立刻轻轻摇头。 李文军明显在试探他,安德森怎么蠢到不打折自招?! 杨守拙和唐兆年在心里笑疯了。 “妈的,这个外国人蠢成这样,一句话就套出来了。” “草,原来这混蛋是要从安德森这里薅羊毛。” 李文军轻轻叹了一口气:“看来贝利先生,还是不够诚挚。” 他看了一眼杨守拙和唐兆年,三个一齐站起来要走。 安德森立刻回答:“好。我给你。” 说完,就忍不住暗暗咬牙:这就是敲诈,赤裸裸的敲诈! 不管李文军是怎么知道的,如果这件事解决不了,别说是太谷的股份,他什么都别想留住,只能答应。 第九七九章 别跟这扑街打赌 杨守拙暗暗在心里敲了一下锣:第一局。我方完胜。 李文军慢悠悠又坐下了,抿嘴想了想,摇头:“嘉华有米字国背景,资金流入流出都被米字国人控制在手里,现在被掏空了。我现在出手,只有风险没有收益。” 安德森在心里冷笑:那是当然,不然我们费劲救它干嘛?要是收益高没风险,我需要来求你? 他表面上却做出无奈的样子:“李先生神通广大。一定有办法。” 李文军眯眼看着他:“我是有办法,就看你配不配合。” 安德森:“怎么配合?” 李文军冲他抬了抬下巴:“你手里不是有外汇基金吗?用它保收坏账,我就帮你一下。” 安德森背后一凉,脸色发白:“你怎么知道我们把嘉华的钱弄去做外汇基金?” 这么机密的事情只有港府经济金融部门的一两个人和嘉华的老板知道。 他越发觉得李文军在他身边安插了奸细了。 李文军心里也忍不住在心里暗暗骂了:我特么不知道!我只知道你们手里有笔大额外汇基金。现在你告诉我原来是你们这帮龟孙子掏空嘉华的钱弄的?!! 外汇基金的事是李文军结合唐兆年打听来的传言和他重生前知道的各种信息猜测出来的。 他手攥了攥又松开,脸上表情始终没有变化:“你就说行不行吧。” 安德森擦了擦冷汗:“这个事太大,我要去向上面请示。” 李文军轻轻摇头:“不要往上请示,他们不会批准。因为他们不管你的死活。中国有句话,叫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还有句话叫前有狼后有虎,你现在就是这个状态。” 安德森皱眉:“就算我把外汇基金交给你也没有用,拉不来大笔投资,资金链动不起来也没有用。” 李文军:“这个不用你操心,你只需要做我要你的事情。” 安德森咬牙:“这个我再想想,还有别的条件吗?” 李文军说:“我要在香港搞个证券联合交易所,享有在港城建立,经营和维护证券市场的专营权。有了证券联合交易所,嘉华对我才有点用。” 安德森叹气:“这个太难了。你也知道港城有四家证券交易公司。如果要成为联合交易所,肯定是要那三家都同意才行。那三家虽然现在情况也不好,可是也绕不过去,也没那么容易说服。” 李文军轻笑:“贝利先生只想吃肉不想打猎,有点太天真了。这事其实说难也不难,是我提的三个条件里,对你来说最有利损失却最小的。你只要帮忙办手续,其他的我们来搞定。” 安德森:“我想想。” 李文军微微点头:“那你可要快点了。我的这三个条件,只在航空公司派股之前有效。之后,就作废。再想我来救嘉华,我的条件可就不是且不止这些了。” 安德森颓然点点头。 李文军对黎淑娴点点头:“谢谢夫人和曹小姐给予我的帮助。不管成不成,我对你们的承诺是肯定会兑现。” 安德森抿嘴意味深长看了黎淑娴一眼,起身出去了。 黎淑娴脸色比安德森还难看,痛苦夹杂着惊恐和绝望。她对李文军动了动嘴唇,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忙低头跟上了安德森。 杨守拙望着李文军摇头感叹:“啧啧,你好坏,我喜欢。” 李文军用两句话,就让安德森和黎淑娴之间起了罅隙。 真是应了那句话:我能捧你上去,就能踩你下来。 唐兆年笑抽了:“扑街,连骗带吓,把我们之前查到的信息都核实了,忽悠人没有人比你更强。真厉害。” 杨守拙问:“你们猜安德森有多大概率会答应。” 唐兆年:“我觉得他最多只会答应两条,第一和第三。” 杨守拙:“你比我乐观,我觉得他最多答应第一条。” 李文军笑:“杨守拙同志太胆小了。老实告诉你们,三条少一条我都不会接盘。而且他在太谷开会前,肯定会同意。” 杨守拙一听李文军说他胆小,就火了,冷笑:“赌吗?” 李文军一抬下巴:“行啊,闲着也是闲着。少答应一条算我输,三条全中,算你输。” 唐兆年朝杨守拙拼命使眼色摇头。 杨守拙的好胜心已经被成功挑起,哪里还会理唐兆年,朝李文军抬起下巴:“老子枪林弹雨中都没怂过,怕你。赌什么?!” 唐兆年捂眼:这一幕,真特么眼熟。只是从陶光明劝他,换作了他劝杨守拙。 李文军:“你输了就帮我弄机场。” 怎么觉得被这家伙套路了……. 杨守拙抿嘴。 李文军:“你赢了,两年内,我送你架无人机玩玩。” 杨守拙摸着下巴,眯眼望着李文军:无人机,这是他第二次提到无人机了。这混蛋在暗示什么? 李文军似笑非笑望着他:“怎么,害怕了?” 杨守拙是那种死要面子的,用激将法肯定能行。 杨守拙咬牙切齿:“来就来,谁怕谁。” 唐兆年摇头叹气:“啧,年轻人,不听劝,到时候别来找我哭。” 杨守拙说:“老唐也太看高他了。” 那天被曹雪莉说他是李文军的跟班,他就憋着一股子阴火。 今天真的是被李文军激怒了。 不过,他也没有完全失去理智,才会应下赌约。 后两件事,他们也想干,但是又想想,这是从漂亮国米字国嘴巴里直接抢肉,阻力太大,没有几年认真筹划干不成。而且试一次不成,要再想来,就难了,所以就放下了。 结果李文军不知天高地厚,竟然想要一把就成。 那就好好打打李文军的脸,这混蛋最近太顺利以为自己天下无敌。 唐兆年指着李文军对杨守拙说:“这扑街有个特征,必须有十成把握才跟人打赌。所以,听着像是打赌,其实就是个诱饵。真的是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 所以,但凡他跟人打赌,我都不沾边。 你知道吗?陶光明被他整得连喝了一个月的豆浆。搞得他一两年里看到豆浆就干呕。我输了多少东西给他,想想就恨。你吃一次亏,就知道了!!” 第九八零章 碰见美少女组合了 杨守拙龇牙一笑:“输赢我都有的赚,怕个毛线。” 唐兆年见劝不听,索性算了,转了话题,说:“霓虹国股市最近涨得不错。” 杨守拙哼了一声:“你手里那点都给宫本浩一了,涨得不错有什么用?” 唐兆年轻轻叹气,指着李文军说:“他去年接手泰力和港口的时候说,霓虹国的订单,一律只接受日元,然后去年一年的所有收益,八成都直接投入霓虹国的股市。你说跟我有没有关系。” 杨守拙很惊讶,挑眉望着李文军。 李文军微微点头:“是的,包括你那一份。你没空看财报,所以不知道。其实那天我们去泰力巡查的时候,财报上就写了。” 杨守拙恍然大悟点头:“难怪,曹雪莉查来查去,都查不到你的资金,原来全在霓虹国的股市。” 所以,那个选择题,其实李文军一开始就选的是短期投资那个? 可是现在霓虹国股市正大火,他又打算把钱拿回来接手嘉华。 杨守拙也糊涂了。 ----- 听说安德森回去之后大发雷霆,骂黎淑娴吃里扒外,联合李文军来坑他。 黎淑娴连哭带求地解释了好久,安德森才勉强相信。 可是还有两天就开会,能不能控制住航空公司就看这两天。 安德森虽然生气,未必会任李文军摆弄。 唐兆年他们紧张死了,李文军却像是没事人一样,拉着唐兆年和杨守拙去打高尔夫。 杨守拙打篮球乒乓球是好手,排球也能来几下,对高尔夫却没兴趣。 毕竟国内这会儿几乎没有合格的高尔夫球场,而且也太费钱,占地,太奢侈。 李文军却说几天不动,浑身不舒服,非要拉着他去。 港城的秋天是一年之中最舒服的季节,晴朗少雨,早晚凉快。 海风一吹还挺惬意的。 李文军重生后还是第一次打高尔夫,跟之前打篮球不同。 篮球是从小打到大,高尔夫三十五岁以后才接触,现在这个身体,要学会适应这个新技能才行。 第一杆,没打到球。杆子还扔出去砸到了旗杆。 杨守拙笑劈叉了:“我觉得你是来砸场子的。起开,看我的。” 李文军咧嘴笑:“来来来,看你有多强。” 杨守拙挥着杆子像是拿着一把剑一样。 李文军和唐兆年一闪老远:“吼。” 旁边有个穿着白色超短裙的美女撅臀塌腰侧身而立,晃手臂一轮。一道白光飞了出去,落在远处。 李文军他们看得心花怒放。 看美女运动比看美女跳舞还要刺激。 这个短裙设计真是男士福音。 特别是美女动起来的时候,浑身都洋溢着青春和活力。 整条雪白的大长腿一闪而过,却越发勾的人想细看。 杨守拙干咳了一声,依葫芦画瓢,一杆出去,虽然没有美女远,却好歹打出去了。 他很得意,用球杆指了指:“看看,什么叫高手。不是吹,这是我第一次打高尔夫。” 李文军点头,由衷地说:“真不错,比我第一次好多了。”他说的是实话,他第一次打高尔夫没这么远。杨守拙毕竟是军人出身,又常运动,身体素质和协调性真不是盖的。 支着高尔夫球杆站着的唐兆年骂骂咧咧过来:“你们两个衰嘢,别说是我带来的,丢脸,看我的。” 他一杆抡出去,比刚才那个美女还远。 李文军笑了笑:“看上去挺简单的。” 然后他比划了两下,第二杆一轮就有专业水平的那个味了,一杆进洞。 唐兆年和杨守拙张大嘴,一脸不敢置信。 唐兆年指着李文军对杨守拙说:“这个扑街仔,一个山沟里出来的,也不知道怎么会那么多花样。没有四五年经验打不出来这一杆。” 杨守拙冷笑:“瞎猫碰到死耗子,有什么可惊讶的。再说他一个经常运动的人,学得快也很正常。” 李文军咧嘴笑:“那是。” 他在心里暗暗说:开玩笑,老子也是曾经拿过十八洞冠军的人。 刚才那美女慢悠悠走过来:“几位先生,有没有兴趣跟我们三个打比赛。” 唐兆年看了她一眼咧嘴笑:“啧,那要看你的另外两个同伴有没有你漂亮。” 美女往身后招了招手,一高一矮两个美女走过来。 高的那个明显是混血儿,虽然眼睛头发是黑的,高鼻深目却不同于普通黄种人,丰满妖娆。 矮的那个小巧可爱,眼睛圆圆,嘴巴圆圆,倒也挺有特色。 唐兆年认识这两个女人。 高的是漂亮国女子业余赛冠军娜塔莉,矮的那个是港城女子业余赛冠军钱菲娜。 立刻摇头:“不打。” 开玩笑,他带着两个菜鸟,跟这样水平的人比赛,等于是白白送给人按在地上摩擦。 美女嗤笑出声:“你们三个大男人,怕什么?!” 杨守拙朝她抬抬下巴:“比就比。谁怕你了?!” “别乱应战。”唐兆年瞪着杨守拙,然后回头对李文军说,“你劝劝这个不知死活的。” 李文军垂眼把玩着手里的杆子,不紧不慢地说:“打斋球没意思,搞点彩头才刺激。” 唐兆年苦着脸:别啊,扑街,你刚才打了一杆好球就以为自己无敌了么。 美女冲他一挑眉:“什么彩头?” 唐兆年忙从包里抽出一张千元港纸:“就这个,行了,我们认输走人。” 他听说过球场最近有美女组队,专门找有钱男人下手,赌资玩得还挺大,不少男人吃了亏。多半说的就是这三个女人了。 杨守拙劈手把那一千块钱抢了:“老唐,你什么时候这么怂了。怎么能直接认输?!” 李文军抬眼望着那美女似笑非笑地说:“我怕你输不起。” 美女抬着下巴:“你说,你要赌什么,我奉陪。” 李文军淡淡回答:“你们手里的任意一家公司百分之二股份。等我赢了,告诉你我要哪家。” 美女微微张嘴。 唐兆年和杨守拙交换了惊讶的眼神,这会儿才好好打量这女人。 李文军暗暗好笑:港城首富的女儿崔佳,一直在国外,最近才回港城。没想到这么巧,被他碰上了。 第九八一章 一杆几万块 崔佳看李文军是生面孔,就以为李文军不认识她,却不知道,李文军多年以后常跟她打交道。 崔佳就是个被宠坏的富二代,在内地飙车,闹事。 都是他受托去抹平的。 她什么脾性,他清楚得很。 只能赢,不能输。 飞扬跋扈,蛮不讲理。 钱菲娜走上来低声说:“佳儿,别玩了。” 崔佳乜斜着她:“连你都怕。” 她就不信有人认识她,而且刚才这菜鸟连球都没打到,明显是在诈她们。 唐兆年和杨守拙这会儿一门心思想要激得崔佳应战了。 唐兆年说:“啧啧,也不知道是谁怂,刚才来挑衅,这会儿我们应战了,又不敢了。” 杨守拙也煽风点火:“呵呵,女人善变啊。不对,应该说女人就是胆小,连这都不干。” 李文军面无表情地说:“不比的话,就让开,不要妨碍我们打球。” 现在连娜塔莉都觉得下不来台了。 她们三个在球场里,哪一次不是被男人追着跑。 这个人却像看见蟑螂一样,巴不得赶她们走。 而且李文军这兴趣缺缺态度,越发让她们觉得压根就不敢应战为了面子只能用这个策略。 娜塔莉咬牙说:“来吧。” 钱菲娜冷笑:“行,本小姐好久没有玩过这么刺激的了。” 崔佳朝李文军一抬下巴说:“你们输了能给我们什么。” 李文军说:“一样,我们手里随便一家公司,百分之二股份。不过,你可能没明白我的话,我说的是你们每个人手里一家公司的百分之二。不是你一个人。” 崔佳笑了:“有意思。你的队友们敢吗?” 杨守拙抽了抽嘴角:“来。” 唐兆年咬牙:“来。” 都被赶到这个份上了,他肯定不能退缩,不然以后会被李文军和杨守拙两个混蛋时不时拿出来调侃。那才是真正的痛苦,比输掉百分之二股份可怕多了。 那边两个女人也说:“百分之二就百分之二。” 李文军对旁边的球童说:“叫你们老板来当裁判和证人,省得有人等下输了不认账。” 球童愣了一下忙转身跑了。 过了一会儿高尔夫球场的老板就来了。 老板本来不想理这种事,因为球场每天都有人赌球。 可是听说是唐兆年和李文军跟人比赛,他就成功被激起了八卦的心。 毕竟李文军第一次来这里。 那三个女人却是他这里的常胜将军。 他想看看战无不胜的李文军、在港城横着走的唐兆年和在穗城当霸王的杨守拙怎么输在三个女人手里。 老板站稳后,一一向李文军他们点头哈腰打招呼。 那三个女人交换了个诧异的眼神:原来这三个人就是最近在港城大杀四方的“三人组”? 她们已经把球场上的人全部打败,今天好不容易碰到几个生面孔,没想到这么巧。 李文军抬了抬下巴:“老板,麻烦你跟我们讲讲规则。” 三个美女忍不住笑出了声:规则都不懂,今天赢定了。 李文军不动声色:其实不是他不懂规则。他只是想明确规则,省得等下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这几个女人耍赖扯皮,浪费时间。 老板明白李文军的心思,忙说:“今天时间短,就四个洞吧,每队一个球,一人一杆来,最后球进第四个洞,算总杆数,哪一队少,就是赢家。球落入水里或者球场外,球回上一杆的位置,照记一杆。其他没什么了。” 李文军望向三个女人:“听明白了吗?” 崔佳:“呵呵,我们当然听懂了,李先生听懂了吗?” 李文军点头:“既然你们都听明白了,就好打了。” 他问老板:“你不会刚好有律师执照吧。” 老板一愣,点头:“确实有。” 李文军从包里拿了一张十块的港纸出来,递给老板:“我请你当我半天的律师,见证我跟崔小姐的口头协定,没问题吧。” 老板笑了:李文军果然是见过大场面的人。什么套路都玩的明明白白。 他接过港纸:“没问题。” 李文军挑眉望着崔佳:“怎么样?还跟吗?” 崔佳照样拿了十块钱出来:“跟。” 高尔夫球场老板接过,一拍巴掌兴奋地搓了搓手:“来吧。谁开球。” 球场规矩,裁判能拿千分之一的报酬,不管哪边赢,他都赚翻了!! 他这么急匆匆跑来也是冲着这一点。 李文军说:“我第一。拙哥第二杆,老唐,你第三杆。” 唐兆年无奈叹气:“随便吧。” 李文军自以为安排得还不错,以为他能为他们两菜鸟托底。 其实三个人轮着来,谁第一谁第二压根没有区别。 李文军慢悠悠走过去,挑了根一号球杆。 崔佳皱眉:这家伙要么就是太自信,要么就是瞎蒙的。 一号球杆是木制杆头,虽然是所有球杆里能把球打得最远,却也是最难控制的。 李文军摆好姿势。 崔佳和几个同伴更惊讶了。 他这会儿的站姿比刚才要专业多了。 李文军挥杆,又一杆进洞。 崔佳低声对同伴说:“不要慌,第一个洞很近,他能进也好正常。” 果然,李文军他们立刻就落后。 唐兆年很紧张,不住地擦汗:妈的,一把高尔夫,百分之二股份就没了,少说也一百万,三个人就是三百万,一杆几万块,这个玩得太大了。 李文军却安慰他:“老唐别怕,放松打。我们肯定能赢。” 打到一半,所有人都明白了李文军这么安排打球顺序的奥妙了。这三个男人里,李文军最强,唐兆年次之,杨守拙虽然最弱可是上手快。关键李文军开球能打两百多米。他们是比杆数,第一杆打得远,杆数自然就少。然后准心不错的唐兆年收尾,实在不行,李文军还能纠正。这样就可以尽可能弥补杨守拙技术不行带来的缺陷。 李文军的技术惊人,能很好控制球的位置,确保最后进洞一杆都是他来打。 所以他们开始输了一点,可是很快赶回来了。 崔佳她们意识到自己遇见高手了,可是又不甘心认输,况且杆数咬得很紧,只要三个男人里有一个人失手一下,她们就能赢。 不过,反之,她们要是失手一下,也铁定是输。 所以她们一直咬着牙打,一点不敢松懈。 第九八二章 这次玩大了 最后李文军他们以一杆险胜。 唐兆年哈哈大笑:“干,太刺激了。” 杨守拙也痛快无比,跟唐兆年击掌:“好玩。” 钱菲娜气得把球杆一扔:“你扮猪吃老虎,诈我们。” 李文军冷笑:“钱小姐,记性不太好啊,刚才明明是你们来向我们发出挑战的。” 高尔夫球场老板正色说:“崔小姐,愿赌服输。你也赢了好多场了,别人可没有像你这么赖账的。” 开玩笑,崔佳不认账,他就没钱收。而且这样乱了规矩,以后他还怎么拉客?! 崔佳气得红了眼眶,却只能说:“好,你要哪家股份。” 李文军淡淡回答:“你们手里的太谷。” 崔佳咬着唇:这次玩大了。 最近太谷咬得那么死……. 李文军没理会她的窘迫,对唐兆年说:“叫律师来。” 崔佳忙转身打电话去了。 崔震东和律师几乎是同时到场的。 崔佳一边抽泣一边把过程讲了讲。 高尔夫球场老板作证。 崔震东的方脸红了青,青了红。 李文军他们三个饶有兴致在一旁看热闹。 崔震东,港城少有的几位已经进入铂金圈的选手,后来更是成为能影响港府主要人物上下的人。 李文军曾经设想过无数次他跟崔震东再次见面的场合,却唯独没有想到过会是这样轻而易举,还嘀笑皆非。 十分钟后,崔震东向李文军他们走过来。 李文军神情淡然打量崔震东。 崔震东果然跟后来一样,不管在什么场面中出现,都打扮得体低调,让人不敢看轻却不会觉得被冒犯和挑衅。 虽然脸色不太好,可是他走过来的时候步伐镇定,还微微低着头。 李文军太熟悉这个动作了。 他正在思索要怎么样将损失降到最小。 崔震东站定,对李文军他们说:“李先生,杨先生,唐先生,你们好,我是崔震东,崔佳的父亲。是我没管教好小女,让她不知天高地厚到处惹是生非。三位先生这一次可否高抬贵手。” 李文军淡淡地说:“要是崔小姐赢了,崔先生就不会这么说了。再说崔小姐已经是个成年人。我还特地叫了律师见证我们的口头协议。” 崔震东脸一红,咬牙说:“愿赌服输,她受点教训也好。” 钱是小事,他的声誉是大事。 今天要是赖账,他就会沦为笑柄,信誉全无,以后在商场上如何立足。 更何况对方是李文军他们,最近港城风头最劲的常胜将军。 为这点钱让他们看低他,不划算。 李文军对律师抬了抬下巴:“那请三位小姐签股权转让协议吧。” 崔佳委屈巴巴地,上前一边哭一边签字。其他两个也好不到哪里去。 李文军其实有点同情崔震东:亲爹赚这百分之二费了老劲,富二代败起家却只要眨眼功夫。 不过同情归同情,他不会手软。 富二代要是不知悔改,不栽在他手上也会栽在别人手上。 后来崔佳一次一次从警察局哭着出来,就是因为如今崔震东的溺爱。 崔震东如今警醒,还不算晚。 而且与其让崔佳拿着这些钱去挥霍胡闹,还不如给他干点大事。 签完协议,崔震东对李文军他们点点头,然后不理崔佳就走了。 崔佳狠狠瞪了李文军一眼,追着崔震东去了:“爸爸,爸爸,我知道错了。” 李文军掏出钱包爽快的数了十张千元大钞给高尔夫球场的老板:“辛苦老板当证人。” 老板笑:“不辛苦,不辛苦,以后还有这种又能赚钱又能看李文军先生打球的好事,记得叫我。” 他此刻只想把今天这一幕用大喇叭告诉所有顾客:老铁们,这几天黑你们的那三个女人被李文军他们教训了。 等老板一走,杨守拙拍手大笑:“痛快。妈的,这样送上门找死的也是不常见。” 唐兆年冷笑:“这三女人赢了不知多少男人了,也活该栽在我们手里。” 李文军淡淡地问:“上次泰力的事情,是崔震东帮你引荐的吧。” 唐兆年想了想:“是,是崔震东帮我引荐的官员,那个官员再引荐了泰力老板。干,现在我才明白,这家伙坑过我们啊。” 李文军垂眼冷哼了一声:“可不是嘛,不然崔震东,哪里会这么容易服软,因为他本来就理亏。而且这三个女孩子既然一起玩,肯定是父辈们都是崔震东老友,搞不好也有份参与泰力的事。他们坑你好几亿,今天才赔多少啊。这可就是一报还一报嘛。” 杨守拙问:“既然那么有把握为什么不一口气多要点。” 李文军摇头:“百分之二已经是他们的极限了。不能太贪心,不然他被逼得赖账,我们也没办法。得不偿失。” 安德森没有犹豫太久,晚上就给李文军打电话了,约李文军他们再谈。 李文军把他约到了唐兆年的私人会馆里。 黎淑娴自然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就算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来了。 安德森坐下后,直奔主题:“我现在把太谷的股份转给李文军先生,李文军先生打算怎么做来给我保证呢。” 说白了,他把股份一转,李文军不肯出手,就白白便宜了李文军。 李文军淡淡的说:“我不是白要你的股份,你不需要保证。要不这样吧,我不给你现钱,用唐氏影业的股份等价交换。而且一旦你把这三条做到,接手嘉华对我有利无害,我没有理由反悔。” 因为黎淑娴的缘故,安德森很了解“唐氏影业”对李文军他们的实际意义比一个电影公司要重要得多。 他咬牙想了想:“好。我答应。” 杨守拙正在喝酒来压抑自己的惊讶,听安德森这么说立刻倒吸一口气,呛到了。 他咳嗽了好几声才稳住,心里骂开了:干,你个死洋鬼子,这么快就同意了,害我输了。 唐兆年心灾乐祸,望着杨守拙笑得合不拢嘴:叫你不要跟他赌,你不听。 安德森说:“好,不过我手里只有百分之五。” 放屁,他手里明明有百分之十的,这家伙还是不老实。肯定是昨天把另外百分之五转给黎淑娴了。 第九八三章 还敢跟我赌吗 唐兆年一听立刻要出声,被李文军在下面暗暗踢了一脚,又抿上了嘴。 李文军微微点头:“行。我们签两个转让协议。第一个条件就算完成了。航空公司的事情完成,我们就开始救嘉华。” ----- 李文军他们在高尔夫球场赢了崔佳的事情,传得很快。好多人拍手叫好。 崔佳被崔震东禁足了,直到航空公司开会签派股协议那天,才被放出来。 她在太谷里看到李文军他们依旧愤愤的。 李文军当没看见她。 崔佳气不过,在走廊里拦住李文军:“李文军,我要你‘唐氏影业’的股份。” 李文军淡淡地说:“哦,让你父亲想办法,或者你自己努力,跟我说没用。” 崔佳:“我们再打个赌怎么样,我赌你们三个今天会被表决踢出航空公司。” 李文军看了她一眼:“好,不过不能算你们三个的票,不然不公平。如果表决支持我的人跟支持斯维尔的持平,我就赢了,以后太谷公司任何表决,你都只能支持我。反之,就算你赢,我送你们三个每人百分二的‘唐氏影业’股份。” 杨守拙和唐兆年一听,一齐抿嘴。 崔佳笑:“好。”稳赚不赔啊,输了也就是不投票,该给她的航工公司股票绝对不会少,压根对她没有影响。 进去之后,发现他们的座位从前排一个变成了三个,唐兆年得意洋洋坐下,龇牙笑:李文军这个扑街,真有手段。从来不会让自己憋屈太久。 黎淑娴也来了,靠墙坐着。 李文军暗暗好笑:上次太谷开会,为了防止他背后玩手段,把别人的股份抢了,竟然故意让一些股东没来。 比如黎淑娴的丈夫安德森,比如崔震东。 真是用心良苦啊,毕竟他现在根本拿不到太谷的大股东名单。 可惜,他们不知道,他压根不需要从董事会参加人员来获取这些信息。 斯维尔看见李文军,脸上呈现出一种很奇怪的表情:似乎有些不甘心和羞愧,却不打算就这么屈服。 他们等着李文军来找曹雪莉签代持股协议,直到昨天他们才意识到什么代持股协议,都是李文军随口胡诌来稳住曹雪莉的。 还好,他们现在能控制的股份比李文军多太多,不用担心。 李文军把斯维尔的神色尽收眼底,微微诧异:呵呵,这些人看来是要反悔。 等所有人坐下,斯维尔说:“关于航空公司,有些股东对按照太谷持股持有航空公司股份份额一事有异议。所以我们今天要预先对这个事情商议一下,才能正式签署股权协议。” 李文军立刻举手:“我反对。这件事已经在上次董事会上公布,既然公布了就要执行,不可以出尔反尔。” 斯维尔叹了一口气:“李先生,不是我们要出尔反尔。是太多人有异议。” 有人说:“那就表决一下吧。” 立刻有几个人附和:“对,表决。” 李文军说:“表决可以,但是要严格按照持股数计算票数,否则我要向监管部门投诉你们操作不合规。” 斯维尔说:“好就按照持股数计算票数。” 就连杨守拙和唐兆年都不住地看李文军:他们三个人加到一起也只有百分之三十。斯维尔一个人就百分之二十几了,几个人合起来股份绝对比他们多啊。 李文军意味深长回头看了一眼黎淑娴。 然后表决计票。 反对重新制定规则的股权数达到了百分之四十五,支持的却只有百分之三十几。 斯维尔不肯信,坚持重新表决。 结果除了李文军他们三个,还有黎淑娴和坐在门边的一个男人举了手。 斯维尔气得不行。黎淑娴果然是李文军推上来的,虽然前面一直帮他们,最后还是倒向了李文军那边。 坐门边那个应该是他们死党,是港府工作人员,前面也一直把股份交给他们打理,怎么会忽然转而投向李文军?! 而且崔佳和几个富二代竟然弃权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 唐兆年也觉得不可思议。 黎淑娴虽然是意料之外,却是情理之中。因为他们夫妇,现在攥着唐氏影业的股份,跟李文军是一条绳上的蚱蜢,然后又被李文军吓了一吓,自然会帮李文军。 可是除了黎淑娴怎么还会有别人? 他回头看了一眼那个男人,立刻骂出了声:丢,那个举手的男人不就是他亲哥,唐朋生吗?这混蛋什么时候来了,而且竟然还有太谷的股份? 李文军似笑非笑:“斯维尔先生,再闹下去,就没意思了。” 斯维尔沮丧地往后一靠:“那就按照之前公布的办法来吧。”虽然李文军这次赢了,还是没能掌握绝对大头,所以,太谷也算是达到了目的。 李文军自然明白。 如果这一次他逼太狠,这些人说不定恼羞成怒,不成立这个航空公司,另外想办法了。到时候,他还得费神来折腾。所以,先这样吧。 经过这一战,他算是进了铂金圈了。 他应该很兴奋,对不对? 却好像又是平平常常的一天。 ------ 派股的会议一散,唐兆年就转身找唐朋生。 可是唐朋生的座位是空的,外面走廊里也没有唐朋生的影子,肯定是先走了。 然后唐兆年就开始一连声催促李文军他们:“快快快。” 杨守拙挑眉:“干什么像被火烧了屁股一样。” 唐兆年咬牙:“别磨蹭,快。” 他叫司机自己回去,跳上车,一踩油门,车子就窜出了车库。 唐朋生在路边慢悠悠地走着。 唐兆年松了一口气,在他身边停下,粗生说:“上来。” 李文军笑嘻嘻跟唐朋生打招呼:“大哥好。” 唐朋生看了一眼李文军,上来坐在了他身边。 李文军向唐朋生伸出手:“今天真是谢谢大哥了。” 杨守拙对上唐朋生跟唐兆年相似的脸,听李文军叫唐朋生“大哥”,心里刚才的疑惑烟消云散。 他对唐朋生印象也很好,一来是唐朋生多次出手帮忙。二来,光是唐朋生让唐兆年这么不爽这一点,就让他很爽了,所以也跟着李文军跟唐朋生打招呼:“大哥好。” 第九八四章 我们终于熬出头了 唐朋生轻轻点头:“是我要谢谢你们,你们把友生拉回了正道。” 唐兆年立刻吹胡子瞪眼:“我现在叫唐兆年!不要叫我友生!再说,什么叫把我拉回正道,我一直在正道。” 杨守拙笑尿了,他第一次看见唐兆年像个叛逆少年。 呵呵呵,任你是黑道大佬也没有用,到了亲哥这里都一样。 唐兆年把车开到了家里。 想想,这还是唐朋生第一次来他家,也是他和唐朋生时隔多年之后一起吃的第一顿饭。 唐兆年明显很激动,眼圈红红的,手一直在抖。 李文军和杨守拙不忍心让他尴尬,都装作看不见。 李文军主动给唐朋生倒了一杯茶:“这两次都多亏了大哥。” 唐朋生点头:“都是自家兄弟不用那么客气。” 李文军又说:“欢迎大哥有空去我们矿区看看,地方虽然小又破,偶尔避个暑,度个假还是可以的。” 他知道唐兆年想让唐朋生去却不好意思,所以帮唐兆年说。 唐朋生说:“好,我的身份有点尴尬,暂时不方便。” 杨守拙笑:“有我在,没什么不方便。我一路护送大哥回去。” 唐朋生举了举杯子:“好,先谢过杨先生。我一定去。” 唐兆年忽然问:“你跟老家有联系吗?” 唐朋友知道他说的老家自然不是外婆家,而是爷爷家那边,轻轻叹气:“这么多年没联系,难得找到了。” 唐兆年说:“我让季家陶家和孔家帮我想办法,找到了一个叔叔还在济城。” 唐朋生一愣:“啊,这可太好了。” 唐兆年说:“等你方便的时候,我们一起回去祭祖。” 这是一个卑微的请求。 因为唐朋生一直说唐兆年辱没了父亲的英名,连父亲给的名字都不准他用。如果不是继父也刚好姓唐,唐兆年怕是连姓氏都不能保留。 现在唐兆年忽然向唐朋生发出邀请一起认祖归宗,很有可能会被唐朋生直接拒绝。 所以唐兆年很紧张,紧张到连嘴唇都在微微颤抖,眼里还带着哀求和希冀。 唐朋生望着他,笑了笑:“好,一起去。” 唐兆年的眼泪毫无预兆就流了下来,忙低下了头。 唐朋生说:“以前,是哥哥对你太苛刻了,你那时才多大啊,活下来比尊严什么的都重要。” 唐兆年抹了一把脸,闷声应了一句:“嗯。” 唐朋生说:“你要想改回名字,也随你。其实我从一开始,就没有资格说不让你用,那时候我年轻,脾气又倔,不懂得体谅人。” 唐兆年哽咽着说:“嗯,不改了。用了一辈子了,反正就是个符号。” 他想起了什么,指着李文军说:“这个扑街,见我第二面就叫我友生,还知道你的存在,吓了我一大跳。我总觉得是爸爸在天有灵,让他来保佑我,给我领路。结果真的是。自从认识了他,我什么都好了。” 他摇头带着泪笑了。 唐朋生说:“有空去我家坐坐,虽然你嫂子没你媳妇漂亮,可是做饭还是不错的。” 唐兆年一愣:“好。你见过季青烟。” 唐朋生翻了个白眼:“呵呵,不然你以为我怎么会轻易帮李文军。我不但见了季青烟,我还抱了唐培之。你说你这个混小子,怎么有这种福气讨到这么好的老婆还生了个这么乖巧聪明的儿子,啧啧,你儿子不知道比你小时候可爱多少。你小时候真要命,天天闯祸,害得我都被你连累得一起挨打。” 唐朋生说着忽然也说不下去了,低下头抹泪。 唐兆年也流着泪:“我们终于熬出头了。” 唐朋生放下手,带着泪笑了:“是,终于熬出头了。” 唐兆年忽然意识到杨守拙和李文军从刚才起就沉默着,一转头见杨守拙竟然也流泪了,李文军虽然没那么夸张,眼眶也红了。 唐兆年笑骂:“丢,你们两个扑街,平时不是狂炫酷拽嘛。这么开心的时候哭个屁,给老子把眼泪收起来。” 杨守拙把脸一抹:“切,老子没哭,你家这个芥末太冲鼻子了。” 李文军笑抽了:“神经病,那是抹茶蛋糕,找背锅的都拉错人。” 杨守拙翻了个白眼:“滚,看破不说破,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李文军又对唐朋生说:“季青烟也是我介绍给老唐的。” 唐兆年:“滚,明明是老子自己写情诗把她追到手的。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 航空公司派股会议之后,据说港城的米字国高层爆发雷霆之怒。可是骂完了娘,却没有任何办法。 想想现在如果另开公司,又要李文军救嘉华,李文军搞不好直接要求新公司给他百分之五十股份,所以只能先这样了。 来日方长,等李文军救了嘉华,再把他踢出嘉华和航空公司。 李文军像是完全不在意,开始着手整顿嘉华的财务和人事。 因为安德森悄悄把外汇基金的账号和密码给了李文军,李文军利索的把外汇基金全部转换成日元,然后收益蹭蹭往上涨。 然后杨守拙和唐兆年才明白,那个选择题,对别人来说需要抉择,对于李文军来说却可以同时进行。 可是嘉华的资金链问题并没有完全解决,因为还是没有人来投资。 因为李文军太过淡定,杨守拙有一种,他在耗时间的感觉。 今天是李文军连着第五天把他拉去打高尔夫,而且前四天他们一打就是一整天 杨守拙终于、忍不住问:“你在等什么?” 李文军挥杆把一个高尔夫打到两百多米之外:“等水鱼上钩。” 杨守拙气笑了:“莫非你以为还会有崔佳那样钱多人傻的富二代主动来给你送钱?你知道有个词叫守株待兔吗?你看着也不是会犯这种错误的人啊。” 李文军看着他笑了:“诶?没错,就是守株待兔,这个词现在最合适我了。” 唐兆年被晒得像只乌眼鸡,一脸生无可恋:“扑街,我这辈子都不想打高尔夫了。” 正说着,远处来了一个人。 走近一看是崔震东。 杨守拙跟唐兆年交换了个惊讶的眼神:丢,还真有水鱼来了。 第九八五章 水鱼来了 “李先生,杨先生,唐先生,好巧。”跟上次不同,这一次崔震东明显心情好很多,打招呼都要热情几分。 李文军站直,接住了崔震东的手,疏离有礼地回应:“好巧,崔先生。” 寒暄了几句天气和高尔夫之后,崔振东才说:“听说李文军先生现在坐镇嘉华。” 李文军笑了笑:“是。朋友请我帮忙。我就伸手拉了一把。” 崔震东说:“我有一笔闲钱,想放在嘉华,请李文军先生帮我打理。你也知道,港城时局还不太稳,所以,我还是有点担心。李先生有什么建议吗?” 李文军想了想,回答:“要不这样。我用市价让出一些‘唐氏影业’的股份给崔先生。崔先生把剩下的钱投入嘉华。就分散了风险。” 其实“唐氏影业”以后的资金要想进股市,也要通过嘉华运作,所以换汤不换药。 不过让崔震东持有“唐氏影业”的股份,感觉就完全不一样了。 崔震东点头:“这个好。不过我的资金量有点大,李文军先生能给我多少‘唐氏影业’的股份。” 李文军问:“你有多少资金。” 崔震东:“先投几十亿吧。后面再看。” 李文军:“崔先生想必知道‘唐氏影业’对我们的重要性。所以我也不能给你太多,最多百分之五。而且钱投到嘉华,对我来说用处不是很大。” 崔震东:“是,要不这样,李先生割爱百分之五‘唐氏影业’和百分之五‘文军实业’。我拿出五十亿。” 老狐狸,还想把手伸到我的“文军实业”去,胃口不小。 李文军笑了,不出声,拿起一根球杆在手里掂。 崔震东看他没反应,只能又说:“或者李文军先生有什么别的建议吗?” 李文军看了一眼杨守拙,问崔震东:“崔先生对银行有没有兴趣?” 崔震东微微皱眉:“哪个银行。” 李文军:“友商。” 崔震东忙摇头:“李先生怕是不知道,友商的资金链断了,前一阵子发生客户挤兑。现在攥着友商银行股份的人都恨不得退出来。我怎么会把自己的钱白白扔进去填窟窿。” 李文军:“我就想挑战一下自己。崔震东先生有没有兴趣一起挑战。” 崔震东:“我看不到有什么好处。难道李文军先生有什么内部消息或者高招吗?” 李文军:“港城房地产很快就会一改颓势,疯狂上涨。到时候放贷给个人和地产公司,为公司担保背书,都要通过银行。怎么会没有好处?现在银行暂时出现资金问题,是因为突然一下很多人移民,把存款都转走了。其实并不是银行自己出了问题。” 崔震东不出声。 李文军又说:“你出五十亿,我给你‘唐氏影业’百分之五的股份,友商银行百分之十,剩下的拿去嘉华运作。我保证你年收益率百分之三十以上。‘文军实业’的股份等我们合作了以后,再来谈。现在为时过早。” 唐兆年暗暗倒吸了一口气,看了一眼李文军:年收益率百分之三十,炒股买彩票都不敢这么说。 崔震东:“我想想,再给李文军先生答复。” 李文军点头:“好。崔先生可能要快点了。我过几天就要离开港城回去了。” 崔震东一走,杨守拙就问李文军:“友商银行?!” 李文军点头:“嗯。” 杨守拙:“我们不是还在犹豫吗,什么时候决定了。” 李文军:“刚才。” 杨守拙:“草,你不要乱拿主意。好歹提前跟我商量一下。” 李文军说:“友商问题不大,不然刚才崔震东不会那么直白跟我说。” 唐兆年也问:“你怎么知道他要来?” 李文军笑:“崔佳其实不像看上去那么傻。那天你觉得她是无缘无故来问我吗?明显是受了崔震东的指使,来试探我的口风。毕竟崔震东直接来问的话,被我拒绝就太没面子了。我这几天在这里晃,就是给他个机会过来说话。” 唐兆年:“你有几分把握他会接受。” 李文军:“九成吧。” 杨守拙:“你那么有把握?凭什么?才见他第二面而已。” 李文军笑:“就凭他现在还没移民,还让女儿回来了。其实他骨子里还是挺爱国的。” 凭什么?就凭他知道崔震东后来在内地投资了无数房地产。 崔震东的未来投资方向既然是内地,自然是要谋求跟他们合作了。 唐兆年呢喃:“说起来,他之前也曾试图跟北方那群人接触的。” 李文军手一摊:“你看,是吧。他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现在北方那群人已经撤了。他只能跟我们合作。” 其实这一点也能从刚才崔震东想要“文军实业”的股份推断出。 杨守拙微微点头:“行吧,有他帮忙,估计能更快拿下友商。” 有李文军坐镇,又有崔震东正式加盟“唐氏影业”并投资嘉华,大大提振了投资客们对嘉华的信心。 嘉华的投资大增,资金问题很快就缓解了。 米字国在港府的高层觉得嘉华已经渡过难关了,可以把李文军甩掉了。 这消息一出,投资客们立刻要求撤资,就连崔震东也去上层走动。 唐兆年骂骂咧咧:“丢,这不就是过河拆桥吗?真是比黑社会还不要脸,想明抢啊。” 李文军说:“你慌什么,他们想拿就能拿的回去吗?” 他早把外汇基金转到了他的名下,港府高层要真的硬把嘉华拿回去得到的就真的是个空壳了。 港府高层也很快发现了这一点,明白出了内鬼,嘉华已经被李文军控制住了。 最开始他们只想稳住嘉华,保证投资安全,现在这个目的达到了就算不甘心,还能怎么样,只能算了…… 友商银行李文军留下了杨守拙自己去折腾。毕竟路都铺好了,样板也打了,以杨守拙的能力,即便李文军之前什么都没干,也是能一个人拿下来的,可能就是多费点功夫和力气。 第九八六章 孤军奋战到最后 李文军回到矿区的时候,参加交易会的几个人已经回来了。 今年新增的订单没有去年多,可是也比别的厂子多了。 关键他们不单单是接到了生产订单,还接到了服装厂的设计订单。李文军索性把设计工作室改成服装设计公司,找季青烟谈,让她做经理。 季青烟毕竟是季家培养出来的人,管理这么个小公司,压根不成问题。只是她之前不喜欢跟人打交道,设计工作室接到的又是以高定为主,所以李文军也就没把这件事放到日程上。 自从生了唐培之之后,为了让唐培之多跟人接触,季青烟已经逼着自己变了许多了,还时常跟厂里同龄小朋友的妈妈们喝茶交流。 所以,如今成立服装设计公司算是水到渠成。 季青烟考虑了一晚上,就答应了。 财务这些有人专门管,其实她就是管设计而已,也算是做她喜欢的事情。 李文军为她做了那么多,她觉得是时候也出来做点事情回报李文军了。 然后“文军实业”的大门外又多了一块牌。 陶光明说每次路过大门都觉得自己是古代科举考试的考生一样,在看放榜。 一排过去,看得眼花。 不管李文军怎么解释,说半年内,这个公司都是由他亲自负责,会等季青烟生完孩子坐完月子,时间和身体允许了,才让她来管,不会累到她。 唐兆年依旧气得不行,打电话骂李文军是无耻的资本家,吸血鬼,奴役他不够,还把他哥哥拉下来,现在连他老婆都用上了。 季青烟一句话就让他闭上了嘴:“千金难买我喜欢。” 唐兆年在心里叹息:作孽啊。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李文军也大大嘉奖了去参加交易会的五个人,按照拿回的订单总额百分之一发奖金。 说去年是因为第一次上交易会,大家对“文军实业”的东西有新鲜感。现在“文军实业”的名气打出去了,大家不需要去交易会下订单,只需要直接来厂里,所以交易会上新增的订单就少了。 羡慕得厂里其他人眼睛放光。 今年下半年到明年年底,“文军实业”的重心都在房地产了,所以这边厂里只要保持稳步有升就行,不用太冒进。 杨守拙对友商银行的收购也基本敲定,他将获得百分之六十的股权。这百分之六十会按照3:2:1的比例由他和李文军,唐兆年三个人分别持有。 崔震东持有百分之二十。 如此一来,李文军去年许诺的事情又都完成了。 李文勇一直稳定给几家玉器厂供货,现在基本能保证矿区现有职工的工资发放,但是实在是负担不起医疗了。 原来是小病报销,大病去省里市里医院自费。现在矿区医院水平大大提高,原本要去市里省里治病的职工,都赖在矿区医院,还非要报销。 李文军已经为医院添置了那么多设备,送人出去培训,自然不可能帮矿区背着这个包袱。那最后费用就只能从矿区付了。 矿区没钱支付,所以医院去年亏损得厉害。 再加上有了子弟学校成功转制的先例,郝院长向矿里和市里打了个报告,要求并入“文军实业”。 矿区和市里这一次批复得很快,只要求“文军实业”按照规定折旧收购医院。 其实医院值钱的设备都是李文军买的。 而且李文军当时给医院添置设备的时候留了个心眼没有直接赠送给医院,而是郝院长签了个租用协议。 所以现在盘点资产,医院除了房子,没什么值钱的资产了。 其实就连房子,李文军也不想要,打算推了重做的,只不过为了给矿区一点面子,多少算了几万块给矿区。 一九八五年十一月初,矿区医院正式改名“文军医院”。 “文军实业”专门新成立了一个公司叫“文军医疗”。李文军亲自挂帅,郝院长做副经理,杨璐和柳冬梅做经理助理。 看那架势,李文军不单单打算经营这一家医院,以后还会有别的动作。 以后矿区职工是没地方拿不要钱的板蓝根,钙片,葡萄糖和各种中药了,看病就要自己掏钱,敢怒不敢言。 最不舒服的还是李文勇。 虽然李文军一直送柳冬梅出去培训,柳冬梅能当让副院长也多亏了李文军。 可是只要矿区医院还是黄铁矿所有,柳冬梅就还是矿区职工,也就是他的属下。 现在柳冬梅也成了“文军实业”的职工了,全家只剩下李文勇一个人坚守矿区,跟李文军一个人创业的时候完全反了过来。 现在他真的是孤军奋战,没有队友了。 李文勇第一次觉得这么孤立无援。 下班的时候,孙杰忽然来了,红着脸跟李文勇打招呼:“老大。” 他已经有好几年没这么称呼李文勇了。 李文勇已经大概猜到他要说什么,冲他抬了抬下巴:“坐。” 孙杰手足无措,接过李文勇给他泡的茶,抿着嘴沉默地坐着。 李文勇说:“有话就直说呗。” 孙杰说:“我想辞职,去军少那边干活。现在矿区都不挖矿了,我每天就是守着仓库,看人装石头,实在是......” 实在是太浪费青春了。 其实秦红玲跟他闹过很多次,要他辞了矿区那个要死不活的工作,孙杰却每次都断然拒绝。 他说只要李文勇还是矿区的矿长一天,他就不能离开。 昨天秦红玲回来又说起这件事,还说就连李文勇的爱人柳冬梅都抛弃李文勇去“文军实业”了,孙杰到底在坚持什么。 趁现在还年轻,好转行。以后年纪大了,想在学新的东西就难了。 孙杰当时就沉默了。 他不知道还要怎么坚持。 最后秦红玲说:“如果你来‘文军实业’工作,我们争取明年生个孩子。” 孙杰的防线就彻底被击穿。 李文勇说:“好,只要你想清楚了。我支持你。” 原以为李文勇怎么也会阻止一下,孙杰越发内疚,红了眼眶:“老大,对不起。” 第九八七章 吃软饭的男人 李文勇苦笑:“你没有对不起我,是我对不起你,困住你好几年,其实你早该离开了。你是个好同志,对我,对矿区都仁至义尽了。” 孙杰捂着脸抽泣起来:“看到矿区这样,我好难受。” 他曾为之奋斗引以为傲并打算投入余生的事业忽然变成了个笑话,就好像费尽千辛万苦爬到山顶看花,却被告知,这山上开花的树都死了一样。 李文勇也声音也嘶哑了:“这都是没办法的事情。你既然决定要去,就不要拖延,尽快过去。去了军少那边要好好干活。” 孙杰压死死压低着头,用力点了点。 ----- 李文军给孙杰安排了一个物流公司调度协调的工作。毕竟让他去电器厂这些,要从头学太痛苦,也不适合他;让他干苦力好像又委屈了他,怕他一下子自尊心受不了。 物流公司调度就是轻松得多,上手快,还不用听人指挥。 可是厂里和矿里的人就开始眼红说闲话了。 “孙杰真不是个东西,竟然叛变了。” “特么的,连他都跑了,矿区是要破产了吗?” “呵呵,人家老婆在李文军那边当大官,他早就把位置订好了。” “啧啧这个软饭吃得,成了厂里唯一的关系户啊,一去就有这么轻松又有钱的活。就连老王头不也要看门扫地吗?” 孙杰心里原本就不痛快,听到这些风言风语,越发憋着一股阴火。 他知道自己不能动手教训那些人,当了几年队长,让他明白冲动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而且他要是动手会让秦红玲和李文军更难做。 况且已经他没有退路了。 只是情绪一直憋着,不从言语行动发泄,就要从身体表现出来,然后他就口舌生疮,眼睛通红,罕见的发烧了。 这还是打娘胎出来第一次发烧。 他还不敢出声,午休的时候,自己悄悄一个人去医院打点滴。 柳冬梅瞧见,悄悄给李文军打电话。 李文军听了轻轻叹了一口气:孙杰这人吧,实诚,就是太老实太直,有时候转不过弯来。真是难为他把自己憋出毛病来都没动手打人。 虽然还是让人哭笑不得,却比之前的冲动莽撞的他要成熟多了。 本以为让他干调度是最好的安排,结果还是想错了,孙杰就不是那种适合在屋子里待着不动的人。 要想个法子,把他留住。 不然失去了一个忠诚的朋友不说,连秦红玲也会走。 李文军琢磨了一下,叫上陶光明一起去医院了。 陶光明一脸莫名其妙,问:“你月经不调啊?” 李文军皱眉:“去,谁月经不调了。” 陶光明:“你身强力壮,要不是月经不调,你去什么医院?” 李文军:“闭嘴,别胡说八道。等下见机行事。” 陶光明:“嗤,还见机行事,难道医生还要问我问题不成,我又不是你爱人......” 看到满脸通红闭着眼躺在留观室里的孙杰,陶光明倒吸了一口气:哇哦,这是烤熟了吗,这脸色也太吓人了。 李文军在孙杰身边坐下,笑了笑:“啧,孙杰,怎么还病了呢。平时不是壮得像头牛吗?” 孙杰睁开眼一看是李文军,窘迫得不行,挣扎着要起来拔针头:“李董,你怎么来了。我没事,就是想来躺躺。” 李文军按住他,笑了笑:“别紧张,陶光明内分泌失调,我陪他来看看。没想到看到你,就来打个招呼。” 陶光明瞪着他:你才内分泌失调,你们全家都内分泌失调! 李文军对他使了个眼色。 陶光明只能说:“啊,是。” 李文军:“哎呀,我想来想去,这个调度的工作也不适合你。要不再换个工作吧。” 孙杰垂眼:“是我干得不好吗?” 李文军摇头:“不不不,你干的很好,是我觉得屈才了。” 孙杰不出声,攥紧了手。 李文军问陶光明:“诶,对了。我们车辆厂的项目是不是缺一个副经理。” 陶光明一愣,忙点头:“啊,对对对。” 其实在心里嘀咕:孙杰这样也干不了项目副经理啊。这混蛋忽然这么问,是想干什么。 李文军说:“不过呢,要去株市,离开矿区。我怕你和秦红玲不愿意,所以一开始就没说。” 孙杰忙说:“行,我愿意。” 只要能离开矿区,听不见那些难听的话,干苦力他都愿意。 再说不在厂里去工地上干苦力,总没人说他吃软饭了吧。 李文军说:“不过呢,可能要委屈你一阵子,各个工种都熟悉一下,做熟了,然后再慢慢升上来,就没人敢说什么。” 陶光明点头:“诶,是的。工地上是这样的,不然没人服你。” 这混蛋果然油滑,先给画个饼,再说从底层做起。 谁会不愿意? 孙杰拔了针头,握住李文军的手:“好,我绝对服从李董的安排。什么时候出发?” 李文军:“你先休养一下吧。你们两夫妻也需要时间商量一下。” 孙杰:“不不不,我想尽快进入新岗位。再说株市这么近,我随时可以回来。” 孙杰果然第二天就收拾东西去了株市。 秦红玲特地到李文军办公室里找他:“李董,谢谢。” 李文军微微点头:“不用客气,只是你们小夫妻要两地分居大半年。” “不不不,我不是那么糊涂的人,明白你的良苦用心。虽然我也是为他好,却没有想到自己把他逼成了这样。说起来好笑,他之前把我逼到躲在工厂里时,我还在想,我绝不会这么对他......”秦红玲忙摇头,“有时候,我甚至有一种感觉,真正的他已经被那个矿洞埋了一样。” 她哽咽了一下,说不下去了。 李文军轻轻叹气:“从自己的舒适区出来都是个痛苦的过程。你当年怎么从家里走出来,他现在就要怎么从那个矿洞里走出来。所以,你不要着急,给他点时间。相信他,为了你,他也会好起来的。” 秦红玲勉强笑了笑:“知道了。” 秦红玲走了以后,李文军转头望向窗外。 小河上飘着薄薄的晨雾,让枯黄的田野时隐时现。 孙杰都这么痛苦了,李文勇呢,一旦黄铁矿倒闭,他要多少时间才能走出来呢。 第九八八章 傻大个 一大早,孙杰就搭着物流公司送货的车到了车辆厂工地外。 谭打雷昨天就接到李文军打来的电话,所以一早就在门口等了。 “孙杰同志好,欢迎欢迎。”谭打雷朝孙杰伸出手热情地打招呼。 孙杰到了这里,一身轻松。看到跟自己一样文化水平不高,靠卖力气出身的谭打雷,他越发像是看到了知己,忙接住了谭打雷的手:“谭打雷同志,我来麻烦你了。” 谭打雷笑:“别这么说。你是李董派来帮我的。我们之前没做过这么大的工程,我一个人管,还真是有点费劲。” 孙杰说:“我倒是管过人,但是没做过工程,只能边学边干了。打雷同志不要嫌弃我笨才好。” 谭打雷哈哈大笑:“你什么时候说话这么文绉绉的了,我们两个还不是半斤八两。” 孙杰自己要求去工地上,谭打雷也拗不过他。况且谭打雷自己都是这么干过来的,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 孙杰扎了一天钢筋,晒得脸上脱皮,累得衣服上结了一层厚厚的盐霜,心情却好得很。 他仿佛又回到了刚到矿区时的状态,浑身力气用不完。 什么上火、头晕眼睛痛,一概不治而愈。 劳动真是包治百病。 晚上他躺在工棚里这么想。 孙杰一去工地就是半个月不回家,而且只有去的那天打了个电话回来就杳无音信。 最后是谭打雷怕秦红玲骂他,借口有个文件要孙杰送给李文军签字,才把他支回来了。 孙杰没有提前告诉秦红玲。 他站在家门口的时候,秦红玲一下还没认出来这个黑炭一样的男人是谁。 “秦红玲同志,你怎么连你爱人都认不出来了。”孙杰露齿一笑。 秦红玲笑出了声:“天啊,你怎么晒得这么黑,只有眼白和牙齿是白的,简直就像电视里的黑人。” 孙杰说:“可不是,现在天天在大太阳底下晒,跟过去天天在洞里不见天日,简直就是两个极端。” 秦红玲嗔怪地说:“你怎么连个电话都不打回来。” 孙杰笑了笑:“工地上打电话也不方便。一个电话,好多工人排队。”其实他要打也可以去谭打雷办公室,只是他不想搞特殊化。 秦红玲一边往里走一边问:“回来休息几天?” 孙杰回答:“回来送个文件,明天就跟着物流公司的车回去。” 秦红玲有些失望。不过孙杰脸上发自内心的笑让她不忍心责备他的不体贴和不恋家。 毕竟,她已经两年没见过他这样笑了。 一晚上孙杰都在兴奋地跟秦红玲讲述修房子是一件多么有意思的事情,看着原本荒芜的平地上变魔术一样竖起一栋栋漂亮的房子,开出一条条平坦宽阔的马路。 而他竟然就是让这奇迹发生的人之一。 他到现在才明白,为什么谭打雷能几年都在外面不停地盖房子,因为太有成就感了。 相比那永远挖不到头的矿洞,他更喜欢现在的工作。 黑暗中,秦红玲也分不出他到底是在安慰她,还是说的真话,只能回应:“你喜欢就好。” 其实在心里暗暗叹气:我就算答应了他给他生孩子,可是这样半个月见一次,还一直在谈工作,怎么可能怀上孩子呢。 秦红玲说:“我跟李董说了,下个月我想搬到厂里去,他分了一套一室一厅给我。” 虽然李文勇不会催他们,可是现在他们两个都在“文军实业”干活,那边的房子还舒服一些,就没必要占着这边的房子,惹人说闲话,让李文勇难做了。 孙杰说:“好。搬过去也好,什么时候搬,我请假回来。” 秦红玲回答:“实在忙,不回来也没关系。我请袁磊子他们帮忙搬一下就好,反正家里东西也不多。” 孙杰说:“好,那我就不回来了。” 秦红玲没想到他竟然回答的这么快,这么理所当然,气得转身背对着他。 这搬家不应该是男人的事吗? 孙杰浑然不觉,继续讲在工地上的事。 秦红玲不出声,假装睡着了。 孙杰闭上了嘴,也睡了。 秦红玲咬着唇想:这才半个月,两个人已经这么尴尬和陌生,这要等房子修完,他们两估计也到头了。 李文军担心得果然没错,两地分居不是个办法。 ----- 孙杰果然一早就走了,没有任何眷恋和犹豫。 秦红玲在楼顶上看那绝尘而去的车子,咬紧了嘴唇。 既然你不回来,就只能我去找你了。 她又去了李文军办公室。 李文军挑眉看着她:“诶?今天怎么有空来找我。” 秦红玲负责财务,大部分时候跟他一样忙。 除非交报表或者汇报工作,不然不会来找他。 秦红玲叹了一口气:“我家那个傻大个,还真的是一放出去就不回来了。” 李文军眨了眨眼:“那又把他弄回来。” 秦红玲苦笑:“他这会儿干得正高兴,把他弄回来,还不得又憋出毛病来。” 李文军微微点头:“谭打雷跟我说他干得还不错。果然还是这种工作出力气跟人打交道的活适合他。” 秦红玲红了脸说:“我想问问,有没有什么事情能让我隔一阵子过去出个差什么的。” 孙杰那人死要面子,如果秦红玲特地去看他,他肯定又怕被工友笑。 李文军想了想,忽然笑了:“这好办。你以集团财务部门负责人的身份,定期过去查账不就好了吗。” 其实之前都是谭打雷他们弄好了表格送过来给秦红玲看。 不过只要他们不说,孙杰肯定不知道。 秦红玲抿嘴:“这个法子好。那我就先跟你申请每周日去一次了。” 李文军点头:“行,只要你不觉得辛苦,我巴不得你常过去。” ----- 孙杰那天正蹲在工地上看人浇筑混凝土,忽然有人来叫他:“谭总叫你去办公室,说是集团来人了。” 孙杰一脸茫然:“啊,集团来人叫我干嘛。” 那人笑:“叫你去你去呗,肯定是认识的人啊。” 孙杰一进办公室看到秦红玲,脸立刻红到了耳根:“是你啊,难怪他们神秘兮兮的。你来干嘛?” 第九八九章 不要急,我等你 秦红玲说:“查账。” 孙杰点头:“哦。查吧。” 秦红玲:“查完了。” 孙杰:“哦。” 果然好骗……. 谭打雷暗暗好笑,说:“你们夫妻难得见面,我批准你今天早点下班,也不要委屈秦总住工地了,去宾馆吧。你瞧瞧你这一身脏的,好好洗洗。” 孙杰说:“这算什么,我之前下井的时候,比这脏多了。” 谭打雷恨铁不成钢,狠狠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叫你去你就去,啰嗦什么。” 孙杰这才乖乖跟着秦红玲走了。 他们走了之后,谭打雷长长出了一口气:孙杰工作踏实,往死里干。就是太死心眼了,好比扎钢筋,师傅说三圈,他就三圈,一点都不敢多,看师傅示范的时候是往右,他就往右,一辈子都往右,绝不敢往左。 这种人天生就被设定了上限,除非他学会改变和自己琢磨,不然做到组长,工头就到了头,再往上升就是为难他也害了他。 若不是秦红玲高中的时候遭遇了点事情,以孙杰的条件是娶不到秦红玲这样的女人。 说起来这事,还真是让他头疼。 孙杰不回家,秦红玲要是怨他妨碍他们夫妻感情,他岂不是好心办坏事,吃力不讨好,以后想找秦红玲办点事都难了。 秦红玲现在可是集团的财神爷…… ----- 孙杰洗了澡从浴室里出来,有些手足无措。 住惯了工棚,进了这种高档宾馆,竟然有点莫名的胆怯。 秦红玲见他这样越发又心疼,又好笑:“坐啊。” 孙杰笑了笑:“忘了自己洗了澡了,怕坐脏了。” 他在秦红玲对面坐下。 秦红玲一本正经地说:“我是你什么人?” 孙杰有些摸不着头脑,挠了挠头:“爱人啊。” 秦红玲噗嗤一笑:“你知道我是你爱人还那么客气,当年那个把我摁在墙上亲的小伙子哪儿去了。” 孙杰讪讪地笑:“在呢,这不在这吗?” 他暗暗在心里叹气:人是在这里,可惜没了那种不知天高地厚的胆子了。 结婚后他和秦红玲之间的关系一年一变。 开始他们说好,他赚钱,她顾家。 结果后来“文军实业”像是吹气球一样扩张,秦红玲的地位和收入也水涨船高。 他们两就好像在坐跷跷板,她一直往上,他就一直往下。 后来他赚的钱就只够家里买蔬菜了。 之前他在井下好歹还是个队长,跟秦红玲井水不犯河水,没觉得有多大问题。 现在进了“文军实业”他才彻底清楚他们地位差异有多大。 他成了个累赘,一个除了能在床上满足秦红玲,一无是处的男人。 这跟吃软饭有什么区别? 他知道自己冷落了秦红玲,可是自尊让他不想迎合秦红玲。 秦红玲起身走到他身边坐下,说:“我没有变啊。我还是那个只想躲在家里,害怕出去看世界的小女孩。只是现在有了你,我知道不管我往前跑多远,只要回头,你肯定在;我不怕别人怎么指指点点,嫉妒和讥笑,因为不管我受什么委屈,你都会帮我出头,所以我才敢闷着头往前冲。虽然我想把之前浪费的青春都追回来,可是最宝贵的还是你啊。” 孙杰抬头看着她,动了动嘴唇,没说话。 秦红玲上前搂着他的脖子:“你受委屈了,是我的错。我不该跑太快,忘了你会跟不上,你会害怕。我知道你不回来,不休假,只是想拼命往前跑好追上我。没有关系,你慢慢来,我等你。一辈子很长,我们有的是时间。” 孙杰忽然像个孩子一样抽泣起来:“我配不上你,我没用。我怕别人看不起我,更怕你嫌弃我。红玲,我好怕你要跟我离婚去找更好的男人。” 秦红玲含泪笑了:“傻子,我已经有最好的男人了。不用管别人怎么说,我们两的日子自己过。” 她捧着孙杰的脸亲了亲他带着泪水咸味的唇,孙杰转身把她放倒在床上……. 秦红玲早上去跟谭打雷打了个招呼就要走,走的时候告诉孙杰,下周二搬家。 谭打雷立刻回答:“好,我给孙杰放三天假。” 孙杰说:“不用,矿里有那么多人。不差我一个人。” 谭打雷咬牙切齿地说:“让你回去就回去。搬家这么大的事,你一个大老爷们不在家,光让女人去操持,算怎么回事?不回去我扣你奖金。” 孙杰想了想:“好,那我下个月的周末就都不休息了。” 谭打雷暗暗扶额:“随便吧。我真是没见过你这样的。” 秦红玲抿嘴笑,跟谭打雷我说:“没关系,我下周再来。我先走了,谢谢谭总,辛苦了。” 谭打雷自然明白她话里的意思,叹气:“不辛苦,就是孙杰同志太肯干了。谢谢秦总的体谅。” ----- 孙杰好像忽然开窍了,一个月好歹也会回来几天,反正他不回来,秦红玲就过去。 集团里有两三辆二手车,是平时给各个厂长和高管们拿来急用,跑跑短途的。 秦红玲决定学开车,现在去株市方便,以后出差也方便。 她去跟陶光明说,看能不能找个老司机带带她,结果碰上李文军在跟陶光明说年会的事情。 因为技校的大礼堂修好了,所以今年打算搞得更盛大一点,从县里和市里请歌舞团来演几个节目。 主要是李文军被去年各个厂出的节目吓坏了,今年再也不想忍受那些走调的二胡和各种奇怪的舞蹈小品了。 好歹也弄点能看的节目来,不然花了那么多钱,还要被折磨两小时…… 秦红玲抿嘴笑:“李董,陶董,说起这事,我忽然想起来谭打雷同志还是单身诶。” 李文军跟陶光明大眼瞪小眼。 李文军:“我去,是啊。谭打雷都二十五六了。你这个大哥怎么当的?!” 陶光明皱着脸:“我又不能嫁给他,他找不到合适的,我有什么办法。” 李文军:“不可能,谭打雷同志要能力有能力,脾气又好,说话又好听,奖金工资又高,女人们怎么会不喜欢他。再说,集团大把没结婚的漂亮女同志,现在子弟学校,技校和医院都并进来了,老师,护士,随便拎一个未婚的女同志出来,都是贤内助。怎么可能找不到合适的?” 第九九零章 壮观的单身联谊会 陶光明眯眼看着他:“是啊,你告诉我,怎么会找不到呢?自从跟你一起干活之后,他五年五年都在工地上。天天对着些大老爷们,把自己搞得跟个土匪一样,他能找到老婆吗?” 李文军皱眉想了想:确实。就算没出去外面施工,也在矿区工地上。工地上几乎没有女工人。 其实不止是谭打雷,当初跟着陶光明一起来的三个人都没结婚。 “要不,集团年底搞个单身联谊会?把所有厂里还单身的全部弄来参加。费用从该集团福利费用里面出,不够的话,我个人掏钱。” 秦红玲笑:“放心,李董,不用你出钱,集团这点钱还是有的。你只要下个指示,我跟赵林同志一定把联谊会操持得漂漂亮亮的。” 听说集团要在十二月搞单身联谊会,大家心里直打鼓。 上次李文军搞联谊会是因为预测到了地震,为了防止大家偷偷下井,这一次不会是又要地震吧。 不过不管是不是地震,待在李文军修的厂房和礼堂是最安全的,所以单身的来了,非单身的也拖家带口来了。 厂里的人来了,矿区的人也来了,附近好多村里的人也来凑热闹。 秦红玲本来计划男女各两百也就四百多个人,结果最后来了三四千人。 搞得个联谊会跟菜市场一样,热闹得不得了。 她和赵林有点慌,跑去问李文军怎么办。 李文军笑:“没事,在操场上再弄个场地,拖家带口的去那边,搞些游园小游戏,准备些小礼物,让孩子们吃吃玩玩,这个场地赵林去负责。现有的这个场地,就专门给单身的职工,准备些吃喝和音乐,秦红玲,你去组织。其实一次联谊会效果也不会太明显,以后集团定期搞登山,羽毛球,秋游春游活动什么,几个厂一起参加,既能团队建设,又能让看对眼的培养感情。多好。以后我们还要组织出去旅游,作为员工福利。不能总待在山沟沟里,要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赵林说:“可是好多人,不是厂里的。” 李文军说:“没有关系,也占不了多少便宜。如果连这种事都要把他们排除在外,这些人本来就不平衡了,到时候怀恨在心,弄点别的名堂,我们损失还更大。” 赵林:“也是。” 秦红玲和赵林连连点头,要出去。 李文军叫住了赵林:“你别开摩托车了,学开汽车吧。学会了,我送你一台。” 赵林开摩托车还挺猛的。李文军劝过他好几次,他都不听。 赵林笑了笑:“好。” 答应是答应了,不过他没打算听。 骑摩托车比较拉风,他还是喜欢摩托车。特别是喜欢那种不带头盔,风吹过脸上的感觉。 大概是因为他一直是个胆小怕事的人,现在压力又大,所以很享受生命里这难得的刺激,就好像他为自己保留的小秘密一样。 李文军太了解他的脾气了,是那种嘴里“好好好”,转身还照样的人。 他郑重地说:“赵林,听说小郑怀孕了,你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小郑和还没出生的孩子想想。” 他只能这么说了,不然能怎么样?又不能告诉赵林:“我见过你骑摩托车被火车装成碎片的惨状,我不想你这么早死。” 李文军虽然已经当了赵林快六年的老板了,但是极少用这么严肃的口气跟赵林说话,所以赵林也不得不严肃起来:“好,知道了。不得已的情况下,我就不骑了,开始学开汽车。” 李文军点头:“好,辛苦了,学会了开车,对以后也好。去忙吧。” 单身联谊会很成功。好几对都看对了眼,已经开始约会了。 谭打雷也跟胡春桃的得意弟子开始谈恋爱。 这边游园会也让大家很满意。 孩子开心,大人就开心。 而且最重要的是,大家提醒吊胆了一天,却没有发生地震。 总而言之,皆大欢喜。 秦红玲忙完了单身联谊的事情,想着自己约了学车,却一直没去,忙去物流找师傅。 她以为自己是来学开车的第一个女人,没想到季如诗和顾展颜也在。 她们两个已经能自如地进行倒车入库,侧边停车,上坡启动这些有点难度的操作了。 “诶?顾校长,季总。”秦红玲惊喜地打招呼。 季如诗和顾展颜也笑着点头:“这么巧。” 秦红玲问:“你们学了多久了。” 顾展颜说:“我学了几个月了,如诗比我晚点。” 秦红玲:“好学吗?我怕我学不会。” 顾展颜说:“不算难,多练练就好了。” 教她们的师傅是之前矿区的运输队曾队长。曾队长现在在文军物流这边干点管理工作,也不用出去跑长途,技术好,资历深,有时间,是最合适教她们的人。 曾队长笑着说:“顾校长和季总是我见过最聪明的学生,学得很快。” 秦红玲笑:“当然了,她们两个本来就聪明,一个打篮球一个学跳舞的,身体协调性好,肯定学得快了。我这个老坐办公室的,一急起来左右不分,估计学起来难。” 曾队长揉了揉眉头:“不分左右这个就不太好搞了。” ----- 秦红玲学了一个小时,终于学会了启动车子。 大冬天的把自己折腾得满头汗。 曾队长也心累得很。 秦红玲有点不好意思,说:“把您累坏了。” 曾队长从维修车间找了个废旧的方向盘给秦红玲,说:“你回去自己模拟一下,多练练,上车练紧张容易忘记动作。在下面练熟了,上车紧张也能做动作。” 秦红玲点头:“诶这个好,谢谢曾队长。” 秦红玲回去把顾展颜和季如诗学车的事情告诉了孙细妹告诉了刘翠红,刘翠红告诉了李文军和陶光明。 李文军和陶光明一脸愕然。这两个女人学开车好几个月了,他们竟然一点都不知道。 李文军还好,因为他跟顾展颜每天各回各屋,工作也不在一起,如果顾展颜不主动说,李文军是不可能知道的。 陶光明就很郁闷了,他明明天天都跟季如诗在一起,竟然没发现...... 再说季如诗学车为什么不找他,要去跟别人学。 这太打击他的自尊了。 这种挫败感,他根本挡不住,流露在了脸上,以至于季如诗回来的时候,一下就看出来了。 第九九一章 为了别人吵架不值得 季如诗斜眼望着陶光明问:“怎么了?被谁踩到尾巴了?” 陶光明哼了一声,问:“我不能给你足够的安全感吗?” 季如诗一脸莫名其妙:“什么跟什么啊。” 陶光明:“你宁肯找别人教你开车也不找我。家里有车,这个别墅区院子那么大。我就不明白了,在这里学不好吗?” 季如诗恍然大悟:“嗨。我说是什么呢,原来是这个事。顾老师说她想给李文军一个惊喜,我当然要替她保密了。” 陶光明摆手:“别糊弄我。她学她的,你学你的。你要帮她保密和你自己跟谁学是两码事。” 季如诗撇撇嘴:“我每天陪她去学,就在边上干看着,多浪费时间啊。这不就是顺便的事吗?” 陶光明摇头:“不对你也可以叫上她一起来找我学。” 季如诗说:“如果告诉你,不就等于告诉李文军了吗,你这种人能守住秘密?” 陶光明说:“当然能,我知道......” 他本来想说他都知道李文军和顾展颜离婚半年了,却一直憋着没告诉任何人。 可是猛然意识到自己差一点说漏了嘴,不就正好应了季如诗的话吗? 季如诗眯眼看着他:“说啊,怎么不说了,你肯定是有事瞒着我。不然不会突然刹车。” 陶光明咂咂嘴,掩饰着自己的心虚,摇头:“没有。” 季如诗上来揪着他的耳朵,问:“是不是李文军出轨了?你帮他瞒着。” 陶光明疼得直倒吸冷气:“没有,没有。轻点……” 季如诗咬牙:“肯定有。” 陶光明急了说:“李文军那种人物,无数女人追着跑,你来为难我,还不如叫你的好姐妹顾展颜放低点身段,不然……” 他说到一半,又意识到自己不能再往下说了。 季如诗皱眉:“不然怎么样,你怎么又说到一半。李文军绝对有事!!” 陶光明“噌”地站起来:“你这就是在转移话题。刚才明明是在说你们找别人学车也不找我,怎么又成了批判起李文军来了。真是无理取闹。” 季如诗阴森森地说:“你说谁无理取闹。” 陶光明腿发软,却还梗着脖子:“说你,怎么了,你无理取闹。” 季如诗红了眼眶:“好啊,陶光明,你个混蛋,现在有几个钱了,就开始耍威风了是不是?” 陶光明皱起脸:“你讲点道理好不好,怎么又成了我耍威风了。” 季如诗咬牙切齿地说:“认错!” 陶光明牛脾气也上来了:“我又没错,认什么错,再说了,每次不管什么事吵架,都是我认错,莫名其妙。” 季如诗点头冷笑:“好好好,你没错,是我的错。” 然后起身抱着被子出去了。 陶光明坐在那里一脸茫然:“搞什么?!” 季如诗没理他,重重关上了门。 陶光明一晚上都没睡着。 五年了,才发现一个人睡好冷…… ------ 早上上班的时候,陶光明顶着两个黑眼圈。他本来有点圆头圆脑的,这会儿顶着两个黑眼圈,跟个熊猫似的。 李文军本来想关心一下他,可是看见他就没憋住笑出了声:“啧啧。大熊猫繁育中心真的不把你抓去做个基因序列吗?搞不好你跟国宝是近亲诶。” 陶光明支着下巴打哈欠:“还笑,老子昨晚上一晚上没睡着。” 李文军越发笑得欢:“啧啧,怎么,准备给五月添个弟弟了,这么勤奋?悠着点,别把身子掏空了。” 陶光明有气无力:“滚。我和季如诗,为了你和顾老师吵了一架。她搬去书房去住了。” 李文军愣了好一会才说:“不至于吧。你们两好像结婚这么多年,没试过这样吵架。为了别人,可笑不可笑。” 陶光明眯眼望着他:“我把你当亲兄弟,季如诗把顾老师当亲姐妹,所以我们两才会为了你们吵成这样。你却在边上冷嘲热讽。我们终究还是付错了……” 他哼了一声,起身就要走。 李文军哭笑不得,起身拉住他:“别别别,总要商量个法子啊。” 陶光明梗着脖子说:“商量个屁,离婚算了。” 李文军忽然沉下脸,厉声说:“胡说,好好离什么婚?!” 陶光明一愣,瞬间冷静下来了。 李文军缓和了神色,抬了抬下巴:“坐下好好说。” 陶光明不情不愿坐下了。 李文军拿来了茶具,不紧不慢泡了一泡工夫茶,也借这个时间琢磨该怎么劝陶光明。 陶光明抱着胳膊一副“我看你要怎么说”的样子。 李文军给他面前杯子斟了茶,轻轻叹气:“你要想清楚了,实在想离婚,就离吧。大家都是成年人,有选择的自由。我也是这么跟顾展颜说的。” 陶光明一听,恼了:“放屁,我才不离婚,我跟季如诗好着呢。” 李文军笑出鹅叫声:“看吧,你就是头顺毛驴,还不肯承认。跟你说大道理屁用没有。要你跟季如诗离婚,季如诗没事,你自己先哭死了。没用的东西。” 那边顾展颜也在劝季如诗:“你也真是的,好好的为这种事跟他吵什么架。他又没犯错。” 季如诗气呼呼地说:“那头黑熊肯定有什么事瞒着我。不来跟我说清楚,我绝对跟他没完。” 顾展颜抿嘴:“他们每天见那么多人,有事不告诉我们也正常。” 季如诗摇头:“不用他事无巨细都跟我讲,但是既然我问到,如果没什么古怪,他也没有必要隐瞒。” 顾展颜这会儿有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看着自己好姐妹因为她而夫妻相互误会闹矛盾,她却不能挑明。 顾展颜斟词酌句地说:“要不,还是你去跟他服个软吧。这些年,都是他来哄你,想想也挺可怜的。这一次,你就迁就迁就他。” 季如诗哼了一声。 顾展颜叹气,现在看到季如诗,就像看到了自己。 在别人面前理智大度,偏偏把自己最无理取闹的一面给了最爱的人,就是吃定对方能包容自己的小脾气。 季如诗嘀咕:“这混蛋不知道瞒了什么时候,躲躲闪闪遮遮掩掩,好几次都差点被我套出来,说到一半又停了。肯定是大事。” 第九九二章 别学我这样 顾展颜犹豫再三,叹了一口气,捉住季如诗的手:“他确实是在帮李文军瞒着一些事,我也是怕你知道后受不了才没说。现在我实在不忍心让你们因为我而吵架。” 季如诗瞪着顾展颜,忽然心跳加快。 顾展颜说:“我跟李文军离婚了。是我提出来的,他让我仔细考虑了一周,我坚持,他就同意了。” 季如诗微微张嘴,一脸震惊。 不会吧,不会吧。顾展颜和李文军那么恩爱,那么般配。当时她就是看着他们那么幸福,才憧憬婚姻的。 结果,童话里王子公主一样的两个人,竟然离婚了。 不,她不接受,不可能。 顾展颜忙揉着她的手说:“如诗,你跟我说说话,你这样我害怕。” 季如诗从震惊中情形,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恶狠狠地说:“军对你不好,对不对?或者他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情。他现在那么有钱,大把女人投怀送抱。” 顾展颜轻轻叹气:“没有。” 季如诗一愣:“那为什么你要离婚,陶光明这混蛋都觉得李文军是个万里挑一的好男人。” 顾展颜苦笑:“可能就是因为,他一直迁就我,我觉得理所当然,使小性子。我没有安全感,不找自己的原因,只是责备他。” 别人要是听顾展颜说自己使小性儿,会觉得不可思议。 季如诗却很清楚李文军对顾展颜的包容。 季如诗听着,想得出了神。 以前是她比陶光明各方面都优秀一点。 现在明显陶光明比她强了一点,也开始有女人向他示好,她就开始忐忑不安了。 这也是她逼着陶光明向她服软的原因。 其实她跟顾展颜的心情是一样,只是两个人表达的方式不一样。 季如诗欲言又止。 顾展颜像是知道她想问却不好问的话,轻轻点头:“是的,我后悔了。我变得越是成熟独立,反而越后悔。所以我在努力向他靠近。我要求跟他去港城,我学车,都是想帮他分忧。我希望我有一天能鼓起勇气大大方方问他愿不愿意跟我复婚。如诗,你不要犯跟我一样的错,你要多体谅光明。这个事,麻烦你帮我保守秘密,不要告诉我公婆。” 季如诗咬着唇,低下头。 ----- 晚上陶光明犹豫来犹豫去,都没有鼓起勇气去客房找季如诗。 最后,他垂头丧气躺回了床上。 门忽然打开了,季如诗走了进来。 陶光明捏着被子一脸惊恐往后缩:“你你你要干什么。” 季如诗翻了个白眼掀开被子,躺下,硬邦邦地说:“不干什么,睡觉。” 陶光明木然地说:“哦。” 季如诗仰头望着天花板:“你们这些臭男人,女人说离婚,你们就同意了,没一个好东西。” 陶光明点头:“是,没一个好东西。” 季如诗眯眼看着他。 陶光明忙说:“啊不,我是好东西。” 季如诗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我们两傻不傻,为了别人吵架。” 陶光明傻笑:“是有点。” 季如诗乜斜着他。 陶光明又说:“我傻,我傻,你不傻。” 季如诗抿嘴笑,扑到陶光明怀里:“我知道我有时候小姐脾气,谢谢你一直包容我。” 陶光明哽咽了:“没关系,为了你,让我死也愿意。” 季如诗亲了一下他:“傻子,还等什么?” 陶光明兴奋地跳起来,关灯,扑上去,盖被子,干活!!! ----- 张莉莉以车辆厂委托培训的身份在市幼儿园干了半年多了,据曲园长的反应,她干的很不错。 主要是她长得圆滚滚的,又每天笑眯眯的,孩子们都很喜欢她。 蔡厂长给李文军打电话说他最近在家里的日子挺好过的,虽然有时候下班了回来还要做饭,可是张莉莉整天都很开心,不用他想办法哄她,所以他累一点也值得。 张莉莉辞职的时候,好多人还劝她不要犯傻,这会儿都觉得她的的选择是正确的。 因为她精神面貌都变了,好像一下年轻了好多岁。 李文军回答:“张莉莉同志性格那么好,很容易适应。” 蔡厂长说:“万事俱备,就等着搬进你盖的房子了。” 李文军哭笑不得,说了那么多,原来是来催他干活的。 因为蔡厂长面子大,食品厂那边没有立刻收回他们住的筒子楼。 不过蔡厂长那人,向来不喜欢占别人便宜,所以多住一天都觉得难受。 李文军理解他的心情,回答道:“很快了,三四月份吧。” 蔡厂长算了算,那也至少还有一百多天。 “叫你的工人加紧点。先修车辆厂的福利房,再来修你自己那些嘛。” 李文军哭笑不得:“大哥啊,那混凝土浇上去是要时间凝固和养护的。太赶了,柱子和屋顶容易有裂痕,到时候补又不好补,你更是要骂死我了。而且还不安全。” 其实主体快做好了,还有一些水电安装,园林绿化防水什么的。搞一搞也要几个月了。 不过他不想说那么清楚,省得蔡厂长天天来问。 蔡厂长想了想,又说:“那行吧,也不急这一两天。” 李文军:“放心,我比你着急。早点做好,我才能早点收钱。” 蔡厂长又问:“幼儿园到时候预计有多少孩子。” 李文军说:“最大招生规模,一百个吧。不过暂时不会满员。放心,我们会招近二十个老师。不会累到张莉莉同志的。” 蔡厂长的小心思被戳破,有点恼羞成怒,连说话都结巴了:“谁谁谁担心她累坏了。切!我只是怕她把做不好。” 李文军快笑劈叉了,却要装出最正经的模样说:“好好好,知道了,放心,有曲园长坐镇,不怕的。” ----- 霓虹国的股市果然如李文军预测的那样一路走高,到八六年一月的时候,简直像是疯魔了一样,天天一开盘就是直线拉升。 港城乃至全世界大部分热钱都投到霓虹国股市和楼市里面去了。 李文军知道这种情况还会加剧,到时候霓虹国的股票占全世界股市时价总额百分之四十以上。 第九九三章 真的是光杆司令了 霓虹本土企业也开始将经营重心转移至股市、汇市和楼市等投机行为。 霓虹国正式进入泡沫经济时期。 陶光明他们后悔得跌脚说半年前没有跟着李文军去霓虹国买点股票,就算闭着眼睛买,这会儿也能赚个百分之五十以上了。 李文军笑:“慌什么,以后有的是赚钱机会,再说我是本来有钱在霓虹国,就顺便买了,你们要转外汇出去还挺麻烦的吗。” 其实股市有涨就有跌。 他能承受投入到霓虹国的钱全部归零,他们能吗? 到时候万一有点损失,挨骂的还是他。 之前有个知名的蔡姓股市评论家曾被这种事气得在微博里说:“你不要赚钱的时候叫我老师,亏钱的时候骂我菜狗。” 可见这本来就是个费力不讨好的活儿。 所以即便是再亲密的人,除非万不得已,李文军不带对方炒股。 杨守拙跟李文军聊这件事的时候,问了他一个问题:“当时你向安德森要求在港城成立联交所,目的是什么。” 李文军笑:“上市啊。公司上市。成立了联交所,控制联交所和证券监察部门,想让多少公司上市都不是问题。” 杨守拙冷笑:“你还知道公司上市是要证券监察部门审核通过啊。我还以为你不知道呢。那我问你,你要怎么控制证券监察部门?” 李文军神秘兮兮地说:“放心,我上面有人。” 杨守拙在那边眉毛拧得成一团:哄鬼啊。李文军一个半文盲加乡巴佬出身,能接触到最高端的人就是他了。而且李文军认识的人,他也基本都认识。 他上面有个鬼的人!! ------ 过年前,李文军把第二批装甲车交了出去。 大板车把装甲车运出工厂的时候,新桥附近又热闹了一把。 其实算起来,现在在矿区范围内生活工作的人,比黄铁矿产量最高的时候还要多。 只是好像有人在“文军实业”的用地和黄铁矿现有用地中间筑了一道无形的围墙。 热闹只属于“文军实业”这边。 李文军花大价钱请了歌舞团来表演是值得的,这让“文军实业”的年会精彩得不得了,附近十里八乡的人走路骑车坐车来看。 后勤很紧张,虽然礼堂很大,能容纳两千人,可是现在来的人有好几千。这么多人挤在礼堂里万一有个踩踏什么的,就麻烦了。 李文军索性临时决定在技校的操场上搭了个临时舞台,反正厂里钢架木板都是现成的。 只要把后台围出通道让演员们好入场退场,进临时化妆室就行。 那个鞭炮一放,音乐一响,气氛就上来了。 整个矿区都听得见。 矿区刚好同一天开会,结果职工们都跑到李文军这边来了。 反正矿区开会来来去去就说那几个事,又没钱发,去个毛,还不如来这边看看热闹。 能走的走着去,不能走的推着轮椅也要去。 李文勇进了会议室一看,台下一个人也没有,苦笑:好吧,现在彻底成光杆司令了。 其实今年他好不容易扭亏为盈了啊。 不过如果以后的主业务是玉石矿,明年还要再精简些人。 他本来想过了年,再宣布这件事的,现在既然大家都不把他当回事,他也没必要为别人着想了。 李文勇坐下来,自顾自对着话筒开始讲:“矿区明年拟精简人员名单如下……” 那边“文军教育”舞蹈班的孩子们正在台上表演。 台下掌声阵阵。 李文军指着第二排中间那个孩子问季如诗:“那是谁家的孩子。” 季如诗说:“那是韩厂长的女儿冬冬啊。认不出来了吧。” 李文军很惊讶:“冬冬啊。” 虽然相比别人动作有些生硬,但是比之前挑一挑能震塌楼板要好太多了。 果然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当时只觉得韩冬冬很刻苦,韩伟俊也舍得陪孩子。 现在看来,努力是有回报的。 季青韬来汇报工作,刚好赶上晚会,也来凑热闹。 这会儿他在问季如诗:“那个弹琵琶的是谁。” 季如诗说:“子弟学校的喻明洁老师,海城的知青,教英语的。” 季青韬轻轻点头。 其实季如诗也曾多次要求李文军上去唱个歌。 可是都被李文军拒绝了。 李文军说:虽然他知道自己唱得也不错,不过下面鼓掌的人多了很多功利心。好坏都只会说好,反倒让他不舒服了。 所以,还是算了。 季如诗最佩服李文军的就是,他是一个一直能保持清醒的人。 不管是逆境,大家都踩他;还是顺境,大家都捧他。 他都知道自己到底是谁。 这次矿区的晚会后,大家一致认为,孩子们的舞蹈和合唱最出色。 就连歌舞团的领队都连连夸奖孩子们专业,还问季如诗和顾展颜,市里举行晚会,能不能请他们过去表演。 季如诗他们自然求之不得。 为“文军教育”免费打广告不说,还能让孩子们多锻炼,增加舞台经验。 更重要的是,说不定孩子就能被舞蹈学院之类的看上,前途一片光明。 看来大家都明白这个道理,所以文艺晚会之后,“文军教育”的舞蹈和声乐火了一把,报名的人比刚入学那会儿翻了翻。 季如诗和顾展颜来跟李文军商量,说想成立了一个单独的艺术学校。因为现在学艺术的这些孩子们又要跟着普通孩子上文化课,又要练功上艺术课,时间有些不好凑。如果成立单独的艺术学校,可以用小班制教学,单独教授文化课和艺术课,方便安排学生的。教室和食宿暂时都用子弟学校的。 李文军说她们的想法很好,不过还是观察一下再说,因为这些给孩子报舞蹈班乐器班声乐班的家长们,多半是三分钟热度,坚持不了三个月。 ------ 李文勇想把那个名单贴出在办公室外面的公告栏上。 可是又想想还有十天就过年了,算了。 不然那些职工一闹,他过不好年,还连累刘翠红他们也跟着闹心。 第九九四章 杨守拙的爱人 今年大家像是约好了,都留在矿区过年。 陶光慧刚生完不久,留这里坐月子。 孔予祯在陶光慧生孩子前一个月就回来了,然后就一直没走了。 然后季青韬借着汇报工作的借口,过来矿区,占了孔予祯空着的那一栋,一住就是半个月,而且看那架势也是打算过完年再走。孔予祯。 孔予祯感觉他就是在故意恶心自己,也没办法,只能随他去了。 其实李文军他们都知道,季青韬只是不想回冀城,又不想留在苏城,更不想一个人,所以就来这里了。 这里的人,不会带着有色眼镜看他。 因为比他变态的,奇怪的人多得去了。 至少他自己是这么想的。 本来唐兆年多买的那一栋是空着的。 结果杨守拙不知道抽什么风,竟然也说来矿区过年,还厚着脸皮跟唐兆年拿了钥匙。 结果,现在每一栋里有人住了。 陶光明打电话骂唐兆年没骨气,没有坚守原则,害他连年都过不好。 唐兆年吹胡子瞪眼回答说,他是最讲义气的。 杨守拙苦苦相求,他总不能无情拒绝。 再说房子空着也空着,杨守拙又不跟陶光明住在一个屋子里,陶光明有什么好生气的。 要杨守拙苦苦相求是不可能的。 不过杨守拙坚持来矿区过年这件事,着实有些古怪。 陶光明挠了半天头也没想明白其中的缘故。 穗城的冬天比这里暖和多了,杨守拙家的条件也比这里好不止一点半点。 其他人是因为家在这里,杨守拙到底是为什么呢? 更让陶光明大跌眼镜的是,杨守拙还把那个在他嘴里有名无实,各玩各的爱人瞿兰溪带来了。 而且他不仅带她进了别墅区住下,还带来“文军实业”里面招摇。 瞿兰溪也不像杨守拙说的那么平庸,丹凤眼,鹅蛋脸,个子高挑,皮肤白皙,跟杨守拙站在一块还挺般配的。 李文军和陶光明心里万马奔腾,脸上却镇定自若,跟瞿兰溪握手打招呼。 瞿兰溪笑:“老听阿拙说起李文军同志,现在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杨守拙明显有些吃醋,脸上虽然还是淡淡地,其实白眼已经开始悄悄翻起来了。 瞿兰溪说:“我听说‘文军实业’的名声,想来见识一下。 所以叫阿拙带我过来过年,散散心,每年都在穗城,太无聊了。” 李文军和陶光明一起望向杨守拙:你是那种别人一说好话就会答应的人? 杨守拙干咳了一声,含糊地说:“长辈催生。” 其实他们原话是这么说的:年轻人贪玩也无所谓,该办的事还是要办。不然年纪大了,生不出来了就麻烦了。 杨守拙和瞿兰溪都觉得留在穗城太窒息,要离开。 他们本来打算各走各的,又怕长辈们不肯,一商量,就说一起来这里。反正别墅里好几间房,他们各住各的也相互不干扰,还可以找李文军他们玩。 长辈果然欣然应允,还说旅行有益于受孕。 李文军恍然大悟。 陶光明看杨守拙的眼神都温柔多了:同病相怜,同志啊! 刚好有几个人进来找李文军签字。 瞿兰溪说:“哎呀,我们在这里会不会妨碍李文军同志工作,要不我们下去走走吧。” 李文军对陶光明说:“要不,你带他们去厂里走走……” 陶光明忙起身:“好。” 只是他们才下去了一小会,陶光明和杨守拙就回来了。 陶光明和杨守拙都一脸无奈。 李文军看了看他们身后,问:“怎么就看完了。瞿兰溪同志呢?” 杨守拙说:“才下去就碰到顾校长和季总,然后她们三个女人聊得开心,就走了。” 李文军被他脸上的憋屈逗得笑出了声。 想不到,想不到,杨守拙也有因为女人而憋屈的一天。 杨守拙冲李文军抬了抬下巴问:“忙完了吗?都要过年了,别人都休息了,你这里怎么还这么忙。” 现在瞿兰溪都不在旁边了,他也懒得装了。 李文军一边签文件一边问:“干嘛?” 杨守拙:“陪我玩去。” 李文军对陶光明抬了抬下巴:“你开吉普车带杨守拙同志去河边钓鱼去。” 两个富二代,刚好一起玩。 都不要来烦他。 陶光明脸上肌肉跳了跳,明显不愿意。 李文军安慰他:“没事,老唐明天就来了。” 陶光明只能回答:“好吧。”他现在觉得自己不但是管家,还是幼儿园保姆。 李文军身边那些生活不能自理的人都要扔给他。 杨守拙哼了一声:“切,我陪你玩,你还不开心,好大的面子。” 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有那么一瞬,陶光明想掀桌子,最后还是攥着拳摁住了内心的冲动。 ------ 杨守拙跟陶光明钓了一下午鱼,到天黑了两人才回别墅区。 李文军有些懊悔,忘了这个季节,河里的鱼压根就不咬饵。 这两人在一起待这么久,以杨守拙那傲娇又毒舌的个性,肯定是钓不着就骂陶光明,还死活不肯放弃。 陶光明应该痛苦万分又逃离不开。 他站在门口,准备张开双手拥抱安抚泪流满面的陶光明。 结果陶光明和杨守拙却有说有笑下了车,手里还拎着半桶子鱼。 李文军微微挑眉,说:“挺厉害的嘛。” 陶光明得意地一笑:“我在附近村里找了个鱼塘,给了他们五块钱,我们两个人钓了一下午。” 李文军冲陶光明竖起大拇指:“不愧是我们的陶光明同志,脑子活懂得变通。” 五块钱,够买二十斤鱼了,村民还不用帮他们捞,肯定愿意了。 幸好还有几天过年,不然村民把鱼塘放干水清了塘,连这一招都用不了。 陶光明拈了一条大草鱼递给李文军:“呐,给你一条。现杀现吃,多新鲜。” 李文军点头:“谢谢,你们开心就好。” 杨守拙乜斜着李文军:“听说你要在河边做景观步道上去,还要在前面坡上修酒店?” 李文军暗暗扶额,陶光明这家伙,一下午把什么都告诉杨守拙了。 第九九五章 我好喜欢这里 李文军笑了笑,回答:“是有这个计划。” 杨守拙又说:“嗯,到时候叫上我,一起来开发。” 李文军点头:“好好好。” 杨守拙听着他有点敷衍,又说:“啧啧,不需要这么为难,说不定到时候酒店的资质和评星,我还能帮得上忙呢。 上次我赌输了,你说要我搞机场的事。太麻烦,我觉得搞不定。要不我帮你搞酒店这个吧。” 李文军现在回答得真诚多了:“也行。欢迎杨守拙同志加盟。” 机场什么的,反正短期内不可能。 再说了,实在不行,等他把酒店弄完了,再哄着杨守拙跟他赌一场。 杨守拙浑然不觉李文军心里打的算盘,嘴角抽了抽:“瞿兰溪家就是做酒店的。 穗城几个大酒店,她家都有股份。京城,海城,苏城的几个酒店,他家也有股份。” 那言语之间颇有些炫耀的意思。 李文军看了一眼陶光明,瞬间明白陶光明也不完全是嘴巴大才跟杨守拙说酒店的事。 陶光明也有些得意,朝李文军微微抬了抬下巴:怎么样,我也能办成点事吧。 瞿兰溪忽然从里面跑出来:“哎呀,你们怎么才回来,我们的菜都快做好了。” 季如诗也在里面叫:“我们也在呢。” 陶光明指了指里面,冲李文军挑眉。 李文军无奈地点头:“她们三个聊得开心,就决定在一起做饭吃饭了。” 瞿兰溪忽然对杨守拙说:“我做了你喜欢的菜。” 杨守拙哼了一声:“你哪知道我喜欢什么。你做的菜,不要把我毒死才好。” 瞿兰溪笑嘻嘻地说:“鸡汤啊。高压锅一炖就行,很容易。” 杨守拙忽然满脸惊恐地问:“厨房有人吗?” 李文军看了一眼,顾展颜在厅里摆碗,孩子们也都在客厅里玩,汤阿姨去刘翠红他们那边了,回答:“没有。干嘛问这个。” “砰!” 话音刚落,厨房里传来一声闷响。 门口三个男人大眼瞪小眼,一齐冲了进去。 李文军和陶光明抱孩子,杨守拙打开了厨房的门。 只见整个厨房里哪儿哪儿都是鸡肉碎块,汤更是糊了一面墙和大半个天花板。 杨守拙捂眼:“果然。” 季如诗在他身后往里面看了一眼,倒吸了一口气问瞿兰溪:“你没把气阀通一通啊。我以为你知道啊。” 瞿兰溪一脸茫然:“没有啊,要通气阀吗?怎么通?” 杨守拙叹气:“她压根就没做过饭,记得加水就不错了。” 瞿兰溪一脸尴尬回头对顾展颜说:“对不住。把你家厨房弄成这样。” 顾展颜摇头:“没事。” 然后忽然笑出声。 所有人都憋不住一起大笑起来。 季如诗抹着眼泪说:“哈哈哈,锅盖整个都被喷到外面去了,还好后面是菜地没人。” 陶光明也在笑:“气阀还嵌在天花板里。怎么弄下来?” 杨守拙一边笑,一边拿起高压锅看了看:“不错,还有半碗汤,也不算完全白费功夫。” 他知道瞿兰溪是为了他才赶鸭子上架。 不然别人的老婆都会做饭,就他老婆不会,在朋友面前多丢脸。 所以,他不觉得懊恼,反而有些开心,从窗口往外看了看:“我去把锅盖捡回来吧。” 李文军一边笑一边摆手:“不用了,明天早上我去捡。也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 几个人嘻嘻哈哈吃过了饭。 杨守拙跟瞿兰溪往他们的临时住所走。 两人默默无语。 瞿兰溪忽然开始笑,然后笑得停不下来,捂着肚子蹲下来。 杨守拙也一边笑,一边摇头叹气:“你看看你,老大不小了,上人家家第一次,就差点把人家房顶给掀了。还害得人家李文军明天一大早就要去捡锅盖。” 瞿兰溪笑得直不起身,终于停了,才说:“想不到,我第一次做饭,就做了个炸弹出来。哈哈哈哈。” 杨守拙也打趣:“可不是嘛,还是生化炸弹,啧啧。” 他朝瞿兰溪伸手,瞿兰溪拉着他的手站了起来,说:“你这两个朋友真好。” 杨守拙抽了抽嘴角,带着几分得意:“那是,我看上的人,能差吗。明天还有一个要来,那个更有意思。” 瞿兰溪好奇地说:“啊。什么人。” 杨守拙说:“那人就是个混世魔王,不过挺有趣挺讲义气的。” 瞿兰溪说:“你怎么认识这几个人的?” 杨守拙仰头看着墨蓝的天空和钻石一般的星辰:“因为李文军。” 瞿兰溪低着头慢慢走,不出声了,快到的时候,才忽然又仰头看着杨守拙说:“我好喜欢这样,几个朋友在一起,什么都不用想,说说笑笑,吃吃饭,喝喝茶。” 杨守拙嘴角一钩:“喜欢就常来,我想办法哄着老唐把这一栋卖给我。” ----- 唐兆年第二天风风火火来了,大包小包,大箱小箱,塞了整整一车。可怜他的保镖和他自己都是坐在各种箱子中间。怀里抱着,身上放着的都是各种东西。 杨守拙笑劈叉了:“早知道,你开个货车来啊。” 唐兆年摇头:“我不,货车多有失我的身份。再说开货车过关,还得提前申报,多麻烦。” 唐兆年看到瞿兰溪也惊讶了好几秒。 瞿兰溪抿嘴笑着打招呼:“唐哥。” 唐兆年忙应了:“诶诶诶。” 转身心里直犯嘀咕:前一阵子李文军这个唐僧想变西门庆,莫非现在杨守拙这个西门庆转性要当唐僧?! 等唐兆年分好了东西,杨守拙就说:“有空来跟我喝茶,李文军那人太忙了,都没空陪我,真无聊。” 唐兆年狂点头,一边挥手:“别指望那扑街,我们玩我们的。他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一天二十四小时都有事情忙,恨不得连做梦的的时候都能开会、批文件。” 杨守拙:“我倒是带了一块上好的普洱,就是没茶具。” 唐兆年:“我那边有,李文军那扑街设计的茶具,都是限量版的,一套比一套漂亮。” 坐下,杨守拙反客为主,“巡兵点将”如行云流水一般,泡好一壶工夫茶给唐兆年斟了一杯。 唐兆年不喝,只问:“你要什么,先告诉我,不然这杯茶我不敢喝。” 第九九六章 强买强卖 杨守拙转头看了看:“这套别墅,你当时花多少钱从李文军手里买的。” 唐兆年摇头:“别问了,不卖。我要留给我儿子的。” 杨守拙:“你不是有三套吗?再说你儿子以后肯定是去港城的,要那么多穷山沟里面的房子干什么。” 唐兆年:“这套是季家的。另外两套才是我的。再说,你怎么肯定我只有一个儿子。说不定我生两个呢。” 杨守拙眯眼望着他:“少啰嗦,出个价。” 唐兆年:“二十万。”杨守拙随便问问就知道,他花了五万买下这套房子,现在开个四倍价格,就不信杨守拙肯买。 杨守拙:“成交。” 唐兆年:“不卖。” 杨守拙:“你怎么还反悔?!” 唐兆年:“你来逼我还不如去逼孔予祯吧。他有两套,肯定愿意卖你一套,抱你大腿。” 杨守拙哼了一声:“那我也要愿意让他抱才行。” 唐兆年抿嘴不出声。他打定了主意,咬死不答应。 杨守拙只能又说:“百分之二友商银行的股份。” 唐兆年说:“百分之十。” 杨守拙:“百分之三。” 唐兆年:“百分之八。” 杨守拙:“按现价卖给你百分之五,房价只准收我五万。” 唐兆年:“成交。” 他想了想,又不放心,问:“要告诉李文军吗?他会不会有意见。他手里到底有多少?” 杨守拙:“没问过他,今年二月底才能完成最后的收购程序,到时候,我才能知道股东到底有哪些人。不过,以他的性子,估计在我动手之前就已经悄悄买入了。” 唐兆年最后还是告诉李文军了,不然总觉得好像对不起他一样。 李文军笑:“谢谢老唐告诉我。放心,我手里也不止百分之二十。” 唐兆年恨得暗暗咬牙:哼,果然…… ------ 李文军看今年人这么齐,刘翠红他们又喜欢热闹,索性除夕那天中午在家里摆宴席,把十栋房子里住的人都叫来吃饭。 还是老规矩,女宾一桌,男宾一桌,今年孩子还加了一桌。 宾桌上还多了一个人,喻明洁。 喻明洁既不是住在小区里,也不是这里任何一个人的亲戚,出现在这里是因为季青韬。 季青韬跟季如诗说要请喻明洁来的时候,季如诗有点莫名其妙。 不过她这个小叔,一向特立独行。 只要他高兴,那就请来吧。 最后是顾展颜去请的。 因为季如诗想来想去,顾展颜是校长,喻明洁的上司,关心大龄未婚女同志也是应该的。 关键顾展颜跟喻明洁还是同乡。 喻明洁跟小区里大多数人都很熟悉,就欣然应约,带来了自己做的海城小吃生煎包。 男人那一桌,李文军他们开始还担心孔予祯、唐兆年和季青韬会打起来,结果这三个人各吃各的,当对方不存在。 陶光明暗暗感叹:这个世界真奇妙。不说远了,就一年前,他都绝对想不到这三人能心平气和在一个桌子上吃饭。 相对而言女宾那一桌反而热闹好多。 因为有季如诗和瞿兰溪两个性格活泼的人在,喝酒划拳好不热闹。 瞿兰溪虽然也是大家族出身,可是也好少参加这样好多家凑在一次吃饭的场合,特别是一家出一道菜,几乎涵盖了全国南北东西各个省份,还挺有意思的,所以她新奇得不行。 而且她跟季如诗投缘得很。 杨守拙的眼睛却时不时看向孩子那一桌。 李文军的两个孩子都长得很好看,像年画娃娃一样,在商量怎么分鸡腿。 陶光明家的五月一如既往的能吃。其他孩子碗里剩下的东西,一不留神就会被她拿走。 李文勇的儿子跳跳,表面上跟他老子一样严肃,其实却跟他叔叔一样淘气,悄悄往早早碗里倒醋,然后若无其事接着吃饭。 就连唐兆年的儿子也粉琢玉雕,完全不似唐兆年这般黑粗,让人看着好想上手揉。 其实今年还添了一个刚满月的新娃娃,是孔予祯和陶光慧的女儿,孔洛羽,被保姆抱在手里跟孩子们一起吃饭。 虽然刚满月的孩子只能喝奶,可是坐在这么多孩子里,看着就挺开心。 李文军拿手肘子悄悄捅唐兆年和陶光明,示意他们看杨守拙。 他们两心领神会。 唐兆年轻轻叹了一口气:“可怜。” 可怜,好歹杨守拙也是个人物。 瞿兰溪看着可可爱爱,却是个不守妇道的女人。 杨守拙就算是多厌恶瞿兰溪,短期内也是不可能离婚的,所以杨守拙越喜欢孩子越是悲剧,因为要么只能忍着恶心跟她生孩子,或者不生。 ------ 季青韬去送喻明洁了。 孔予祯和陶光慧回家带娃去了。 李文勇和陶光明在外面带着孩子们放烟花。 唐兆年他们三个坐在一起喝茶。 唐兆年欲言又止。 杨守拙淡淡地说:“我知道。你想说,瞿兰溪不值得我花太多心思。” 唐兆年抿嘴。 其实他不该多嘴。 他做人有个原则,再好的朋友也不过问别人的私事。 交朋友的原则也是这样。 而且李文军他们都很注意这个。 杨守拙想了想说:“起初我是很讨厌她。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特么的,这都解放多少年了,竟然这种事还会落在我头上?! 真是讽刺至极!! 所以我想尽了办法逃离,总想玩出点新花样,恶心他们家,让他们家先提出来离婚。 结果瞿兰溪的想法跟我竟然一样。 真是杀敌八百自损一千。” 唐兆年跟李文军交换了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杨守拙又说:“去年出了那个间谍的事之后,我跟她坐下来好好谈了谈。 最后决定先尝试做朋友,没有必要相互折磨,浪费青春。 如果尝试之后实在是不合适,不管家里再怎么反对,我们都要离婚。” 唐兆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李文军笑:“我看你们处得挺好的。” 杨守拙要不是真的喜欢上了瞿兰溪,那天瞿兰溪把他家炸成那样,以他的脾气早骂死瞿兰溪了。 杨守拙抽了抽嘴角:“还行。主要我们两性子有点像,都喜欢玩,不爱受约束。办正事也很认真。 啊,对了,我要跟你订辆跑车。就要你之前开去株市的那个珠光蓝的色调。 啧啧,听说很拉风。” 第九九七章 互相敲竹杠 唐兆年嗤之以鼻:“切,跑车就要红色的。珠光蓝有什么好看。” 杨守拙笑骂:“你个庸俗的黑社会老大,知道个屁。红色的跟消防车一样,有什么好看的。” 外面陶光明忽然好大声说:“小叔,去送女朋友回来了啊。” 李文军他们在上面一听,笑劈叉了。 太坏了!! 季青韬这棵受了伤的老树,好不容易开次花。 陶光明还要笑话他。 肯定是为了报复之前那些事。 李文军他们三个跑到窗户边,往下看。 季青韬当没听见,走了。 李文勇指着陶光明笑:“你等着回去跪搓衣板。” 然后五月拽着陶光明的衣角:“什么叫女朋友。” 陶光明说:“妈妈就是爸爸的女朋友。” 五月又说:“我看见你把搓衣板悄悄给扔了。” 陶光明捂着五月的嘴:“小孩子别乱说话。” 李文军他们忍不住笑出了声。 五月又指着那边:“追女朋友就像小宝那样吗?” 然后李文军他们往那边一看,唐培之跑起来还有点踉踉跄跄的,却时刻跟着点点屁股后面。 唐兆年和李文军就笑不出来了。 杨守拙笑出鹅叫声:“五月真可爱。” 唐兆年说:“小宝还小。” 李文军点头:“是是是,这么小个小不点,哪里知道什么叫追女朋友。” 虽然这么说,唐兆年和李文军孩子忍不住回去各自交代。 唐兆年对季青烟说:“小宝应该多跟同龄的女孩子一起玩。别总跟年长的女性混在一起。” 季青烟:“你什么意思?是嫌我年长了,是吧?!” 李文军对点点说:“宝贝,离小宝那小子远些。” 点点皱眉:“哎呀,小宝最烦了,整天跟着我,还流口水。” ------ 这个年实在是太热闹,过得李文军觉得好累,比上班还累。 所以一开年,他立刻就回办公室了。 最先走的是唐兆年,还是被季青烟赶走的。然后他非要把杨守拙两口子也拉走了。 孔予祯跟陶光慧要回苏城,可是季青韬死皮赖脸,死活不肯走。 孔予祯难得气急败坏,说:“要不我把这房子卖给你得了。” 季青韬:“诶,我看行。” 孔予祯说完又后悔:把这房子卖给季青韬,那这混蛋隔三差五就回来,那岂不是在苏城看到他,在这里也要碰到他。好烦躁。 他缓和了神色:“你随便住,我先走了。走的时候把钥匙交给陶光明就好。” 季青韬:“啧,你这人怎么刚说的话就能反悔呢,我要买你的房啊。” 孔予祯扶着陶光慧上车不顾而去。 陶光慧回头看了看季青韬,对孔予祯说:“要是季青韬跟喻明洁老师能成,倒是好事。说不定就把跟孔家的过往,放下了。” 孔予祯抿嘴想了想:“也是。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他又伸头出去说:“十万卖给你,要就要不要拉倒。” 季青韬:“八万。” 孔予祯:“成交。” 三年利润百分之六十,挺好的了。 孔予祯很满意,走了。 季青韬也很满意,目送孔予祯远走后就去办公室找李文军了。 李文军都嫌他烦了,问:“你什么时候走?苏市那边不用干活啊。” 季青韬翻白眼:“别把我当你的小弟,我可不像陶光明他们那么听话。” 李文军哭笑不得:“那你到底要干什么。” 季青韬摸了摸下巴,脸上竟然罕见的出现红晕:“我问问你,你的教育集团是不是在负责组建运营车辆厂的学校?那边的分公司经理是谁?” 李文军眯眼:“你问这个干什么?” 季青韬吹胡子瞪眼:“问你你就回答。一个晚辈,怎么这么不懂礼貌。” 李文军:“是喻明洁老师。” 季青韬眼睛一亮:“你是不是还需一个人去跟车辆厂对接。” 李文军想直接说:不用。 可是转念一想,这半年有个自己人能在那边帮帮忙还是不错的。毕竟谭打雷对跟官方打交道没经验。陶光明又抽不开身。 他不答反问:“你到底看上了喻老师什么?” 季青韬一愣:“这么明显吗?” 李文军点头:“很明显,你就差把她的名字写在脸上了。” 季青韬沉默了一下,才回答:“她弹琵琶的样子,太像那个人了。” 李文军微微挑眉:万万想不到...... 这年代拉手风琴,吹口琴,弹吉他的人多。 能弹琵琶的却就没几个。 季青韬那位早逝的红颜是苏城人,跟喻明洁老师都是江南美女。 年纪差的不多,韵味又有几分相似。 季青韬会这么想,也不奇怪。 李文军想了想说:“是,我是缺个人守在株市。不过你在那边,我没法给你安排住处。你只能自己买房子。” 敲竹杠!! 这就是赤裸裸的敲竹杠! 李文军不就新修了片住宅吗? 又在车辆厂旁边,如果要在株市买房子,要买房子肯定是跟他买了。 季青韬忍着气,说:“多少钱一套。” 李文军拿出了一张价格表和户型图,放在桌上:“看看。楼层和朝向不同,价格不同。 我建议你买顶楼复式,三百平方的大户型,还送顶楼花园。可以种菜养花喝茶烧烤。” 季青韬心里万马奔腾:老子泡个妞,你让我买个三百平方的房子。 能不能成,还未必呢?!! 到时候我难道还特地从苏市回来株市住? 我在株市连个朋友都没有。 李文军低声说:“以后喻老师会长期在株市。 而且株市怎么也是个地级市,国家重点重点工业城市,交通枢纽中心,房价以后只会狂涨,放心绝对不吃亏。 我们这个有正儿八经的产权证。你以后想卖随时可以出手,而且保值增值。” 季青韬听他说得一套一套的,也提起了兴趣,接过户型图仔细看。 果然是这个最大户型的朝向好,布局好。 他说:“就这个了。多少钱。” 李文军说:“便宜。两千一平方,大概就六十万,对你来说都是小钱。而且你是公司员工,可以享受额外八九折。 你要再多出个五万,我帮你把装修都搞完。” 第九九八章 邪魅狂狷季青韬 季青韬眉头拧成一团。六十万,他是能拿出来,可是怎么感觉自己有点像水鱼? 李文军一笑:“怎么样。你一万块付定金,我就给你任命书。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我还能在喻老师面前替你美言几句。” 季青韬摸了摸额头:“身上没带那么多钱。” 李文军说:“没关系。你在我这里有收益,有工资,足够了交定金了。” 季青韬抿嘴:这不就是强买强卖吗?!! 李文军说:“你不说话,我当是默认了。 我们签个购房合同,你等一下,我叫律师和房地产板块的负责人来。” 季青韬有一种上了贼船的感觉,还来不及制止,李文军已经打电话叫钟振华和陶光明上来了。 李文军对陶光明说:“恭喜你啊。陶光明同志,新年刚上班就卖出去一套房子。房地产板块真是开门红啊。” 陶光明一脸茫然:“啊,那位傻子,啊不,那位幸运儿是谁。” 李文军双手朝季青韬一摊:“还有谁,当然是我们卓有远见,出手阔绰的季青韬同志。” 陶光明只呆愣了两秒,就变戏法一样,不知道从哪里抽出来一个带着大红花的绸布给季青韬挂上。 “恭喜你,季青韬同志,成为我们第一个客户。” 好好一个风流倜傥时尚的男人三秒钟成了队上养猪先进积极分子。 季青韬脸上肌肉直跳:这两混小子跟弄杂耍的一样。 钟振华忍着笑,拿出一个合同:“签了合同,交了定金,就等着房子建好了。” 李文军说:“如果季青韬同志能帮我介绍人来买房子,每成功一个我给你三千块钱介绍费,可以直接抵扣购房款,装修费或者拿现金。” 季青韬脑子已经在嗡嗡响了,摘了红花,只管点头:“行行行。” 签了合同,左手拿着合同右手拿着任命书走出来,季青韬转念一想。 不对! 他本来是来找李文军拉皮条的。 怎么不但被李文军忽悠着买了一套房子,还被发展成销售员了?! 他咬牙切齿盯着手里的合同:算了,还要李文军帮忙,先这样吧。 这么想着,他出了“文军实业”的厂区就转弯去子弟学校了。 现在有了任命书,去找喻明洁“商量公事”,名正言顺。 子弟学校的门卫看他西装革履的,不像是本地人,只说是没开学,死活不肯放他进去。 季青韬得意洋洋地拿了任命书出来:“看看。” 门卫一看是“文军教育株市分公司筹建专员”,忙放他进去了。 季青韬问清了喻明洁的办公室,正要进去,忽然意识到自己这是第一次拜访喻明洁。 两手空空,太难看了。 可这山沟沟里,又没有花店。 转头四顾看见门口花坛里种了一排不知道什么,开的那个小黄花,还挺好看。 行,就它了。 他撸了几支,拿在手里扬长而去。 门卫皱眉嘀咕:“这位同志来谈公事就谈公事嘛。把我种的白菜杆子全拔了,算怎么回事?!” 季青韬潇洒地走到喻明洁办公室的门口,斜靠在门上敲了敲门。 刚好喻明洁在召集几个老师开会,抬头一看季青韬手里拿着几根白菜花。 季青韬邪魅狂狷一笑:“喻老师,我来找你谈点事。” 喻明洁的脸刷的红了,慌慌张张对其他人说:“你们先回去,其他事情下次再说。” 几个老师憋着笑,朝喻明洁点头,然后鱼贯而出。 每一个出去的时候,都好好打量了一下季青韬。 季青韬对自己的外貌一向很有自信,笑嘻嘻跟每个人都打招呼。 喻明洁觉得丢脸死了,等大家都走了,才没好气地说:“季青韬同志,你到底要干什么啊?!” 那天除夕他送她回去路上,就跟查户口一样,把她问得烦了。 然后这几天有事没事就来她家,要听她弹琵琶。 这是个神经病吧?! 要不是知道他是季如诗的小叔,季裁缝的哥哥,她早把他赶出去了。 今天他又跑到学校里面来发神经。 季青韬把花递给她。 一把油菜花,真是“有才华”!这人病得不轻。 出于礼貌,她才忍住没扔到垃圾桶里,而是放在桌上。 季青韬又拿出任命书:“从今天起,我就是喻老师的同事了。” 喻明洁接过任命书,看了好一会儿都没出声。 总觉得哪里不对。 季青韬不是从商的吗? 怎么会来教育集团? 李文军又在搞什么鬼? 季青韬在她面前坐下:“我是专程来跟你讨论筹建工作的。车辆厂的学校筹建有什么困难,尽管告诉我,我去解决。” 他跟李文军要这个活来,就是为了在喻明洁面前展示他的本事有多大。 说一万句不如做一件事来的有说服力。 到他这个年纪,太明白这个道理了。 喻明洁虽然不愿意跟季青韬多接触,不过以她敬业的脾气,自然不会为了个人喜好耽误工作。 她想了下,站起来拿了一张纸出来:“车辆厂小学和幼儿园是全托的,需要午休和吃午饭。 午休还好办,我们有生活老师,有午休室。 但是吃饭就有点麻烦,要建一个食堂跟厂区的食堂分开。 主要是因为学校的运营和车辆厂也是分开的,以后好结算。 可是小学和幼儿园的食堂手续审批很麻烦。 食材供应什么的,都不能马虎。 姜长航同志的工作太多,一时半会儿没时间来处理这个。 而且这也确实是‘文军教育’该做的事,所以我想还是自己解决比较好。 其他几位同志都没有经验,如果季青韬同志能解决就太好了。” 曲园长也只弄过幼儿园的手续,小学的还有点不一样。 季青韬听得有点头大,结果资料看了看,硬着头皮说:“这事交给我了。” 先拿回去再说,不行逼着李文军和陶光明去弄。 既然自己刚才话说出来了,总不能在喻明洁面前丢脸。 ----- 陶光明吃过饭,正在跟季如诗一起苦口婆心劝五月去学舞。 “跳舞的女孩子身材好。” “你看点点姐姐也去跳了。” 五月:“跳舞加鸡腿吗?” 季如诗暴脾气上来了,撸袖子要揍孩子,被陶光明抱住了:“别激动,好好说。” 第九九九章 老树发新梅 听到外面有人敲门。 陶光明起身去开门,然后对上了季青韬的脸。 还没等他说话。 季青韬就说:“我不是来找如诗的,我是来找你谈公事的。” 陶光明把他带进了书房,心里直打鼓。 季青韬搞不好就是来逼他做接盘侠,转手早上冲动刚买的房子。 如果季青韬开口,他还真不好拒绝。 到时候就滑稽了。 他作为堂堂地产公司总经理,竟然要自己买房来开张。 季青韬坐下,说:“别紧张,我不是来退房子的。” 陶光明松了一口气,脸上笑容也真诚多了。 季青韬拿出那张纸:“这个学校的食堂有个什么讲究。” 陶光明一看:“这个我也没办过。” 子弟学校的食堂手续是他去县里办的。 茶县本来就是他的老巢,办这点事情轻而易举。 可是车辆厂的学校食堂资质要去市里办理。 难度跟子弟学校的压根就不是一个级别。 “不用害怕,我不会逼你去办。”季青韬眯眼看着他,“你知道告诉我怎么弄就行。” 陶光明只能说:“要不,我把需要跑的部门告诉你,你去打听打听?” ----- 一个月后,季青韬再次出现在子弟学校门口。 这一次门卫没有拦他,只是挡住了自己种的菜。 季青韬还是摘了几朵门卫种的洋姜花,走到喻明洁办公室,把花和一张纸同时递给她。 喻明洁接过一看,很惊讶。 是学校食堂和幼儿园食堂的卫生许可证。 季青韬黑瘦了不少,得意洋洋地说:“到时候卫生局回来复查。别的都搞定了。” 喻明洁说:“真是辛苦了。季青韬同志太有能力了。” 季青韬说:“小意思。” 开玩笑! 他这辈子除了报复孔家和跟唐兆年作对,就属干这件事的时候最认真了。 要是还办不下来,叫他以后还怎么混?! 喻明洁说:“真是太感谢你了。” 季青韬微微歪着头:“哦?!你要怎么感谢我?” 喻明洁没想到季青韬脸皮这么厚。 就一句客套话,他竟然顺着杆子就爬上来了。 她不知道回答了。 季青韬摸着自己的下巴,若有所思的说:“啧,最近跑得好辛苦,我都瘦了。” 喻明洁只能说:“我请你吃饭吧。” 季青韬说:“哎呀,那多不好意思。” 喻明洁点头:“要的要的,反正你都来了,也快到饭点了。” 子弟学校食堂,五毛钱一份,一荤两素,味道还不错。 季青韬说:“好,我喜欢吃糖醋排骨。排骨我都买好了,你给我做吧。” 喻明洁又暗暗直皱眉。 这就是个神经病!! 还想上她家去!! 季青韬又捶着自己的腿:“哎呀,跑得我膝盖都疼,要补补钙。” 喻明洁只能咬牙。 结果就是喻明洁把季青韬带回家,花了一个多小时,做了两个菜,“感谢”季青韬。 因为在学校食堂做实在是太多人看着了,她脸皮没那么厚。 季青韬对这顿饭很满意。 对喻明洁也很满意。 虽然年纪相仿,但是喻明洁比季青烟好。 季青烟啥也不会。 喻明洁把家里和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厨艺也不错。 喻明洁强忍着不适,跟季青韬面对面坐着吃了一顿饭。 季青韬毕竟是冀城季家这样大户人家出身的男人。 虽然脸皮厚,无赖,又油嘴滑舌,但是吃饭的修养很好。 剔牙打嗝随地吐痰这些毛病统统没有,吃完饭桌上地上干干净净。 光这一点,就甩矿区绝大多数男人一大截了。 季青韬心满意足,擦了擦嘴,站起来对喻明洁,鞠了一躬。 “多谢。喻老师辛苦了。我已经多年,没有这种家的感觉了。” 喻明洁看见他眼角似乎有泪光,微微诧异。 可是等她要细看,季青韬已经转身出去了。 喻明洁坐在那里半天都没回过神。 她忽然对季青韬感兴趣了。 他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变成这么奇怪,浑身匪气,刁钻皮厚,却优雅斯文。 嗯,改天好好问问顾展颜。 子弟学校里流传着一个笑话:有个疯子,经常来找喻老师。 每次他来都要祸害门卫种的菜。 但是这个疯子神通广大。 把陶光明挠头了很久都没办下来的事都办下来了。 喻老师因为这个还请这个疯子回家,亲自做饭给他吃。 这是喻老师来矿区二十年里,第一次请男人回家。 ----- 喻明洁有天在顾展颜办公室谈完了正事想问季青韬的情况。 犹豫了好久,都没问出口。 学校里那些传言就够离谱了,她再跟顾展颜打听这个,顾展颜不知道会怎么想。 顾展颜抿嘴笑:“喻老师有什么想问的,直接问呗。我们还有什么话不好说。” 喻明洁摇头:“没什么。” 季如诗刚好进来。 顾展颜冲她使了个眼色。 季如诗会意,坐下。 喻明洁忙起来:“我先走了。” 季如诗说:“喻老师等会儿,我还有事要跟你商量呢。” 喻明洁只能又坐下。 顾展颜跟季如诗说了两句话,就开始聊天。 “哎呀,我那个小叔,太可怜了。” “嗯,怎么了?” 然后两个人一唱一和,把季青韬大概情况介绍了一下。 隐去了他在港城干的那些不合法的事。 她们并不是想瞒着喻老师。 只是这个阶段,没有必要说这些,把人吓跑了。 喻明洁走又不好走,只能尴尬听着。 只是听着听着,她渐渐入了神。 没想到,看着那样不正经的一个人,竟然这么痴情。 你说他不靠谱,他办事又挺认真的,有着一股子执拗劲。 不说他靠谱,他又奇奇怪怪,整天跟吃错了药一样。 季如诗和顾展颜看着差不多了,就停了。 季如诗问喻明洁:“喻老师,车辆厂学校那边还有什么困难吗?” 喻明洁眨了眨眼,回答:“哦,暂时没有了。季青韬同志已经把最麻烦的事情解决了。” 季如诗笑眯眯点头:“那就好。那喻老师就好好跟我小叔相处,啊,不对,合作。” 喻明洁从顾展颜办公室出来,转头看着办公室前默默开花的梅花,笑了笑。 这帮年轻人,真有意思。 竟然撮合起他们来了。 她孤独了这么久,就试着跟这个一样孤独了太久的人试试吧。 不然,岂不是负了这些年轻人的好意。 第一千章 不敢闹了 季青韬这一次找了个星期天,正儿八经买了几朵花和水果来喻明洁家敲门。 其实他有些忐忑,担心喻明洁直接把门拍在他脸上。 毕竟他再无视,也能感受到喻明洁强烈的抗拒。 准备好了一肚子的说辞可能鬼用都没有。 他才敲了两下,门就打开了。 喻明洁淡淡望着他。 季青韬说:“上次在喻老师家叨扰,所以买了点水果感谢喻老师。” 喻明洁笑了笑:“进来吧。我刚好准备做饭,你要不嫌弃,就一起吃一口吧。” 季青韬说:“不嫌弃,不嫌弃。准备做什么?我可以打下手。” 喻明洁:“松鼠鱼。” 季青韬:“哈,正好是我喜欢的菜。” ----- 过了元宵节,李文勇就把人员精简名单贴了出来。 矿区又炸了窝。 这一次精简的人更多,下个月开始就不发工资了。 老干部的工资和福利更是将在这个月就全部移交给市矿业局去解决,矿区不再负责。 之前积攒的怒气,一下爆发出来。 被精简的职工和老干部们聚集在办公区外面喧闹。 “李文勇出来,说说到底怎么回事。说精简就精简,一点招呼都不打,不把我们当人看啊。” “明明现在玉石销售这么好,为什么要精简我们,你是想独吞国家财产吗?” 李文勇坐在里面,神色淡然地干他的活,没有一点要出去解释的打算。 他需要出去解释吗? 他不需要。 矿区出现经营困难已经四年了。 也就是说,他一个人想办法养活全矿区,包括外面现在闹事的那些人已经四年了! 就好像背着一堆孩子艰难走了四年的父亲,这些孩子早该自己下地走路了,却还想赖在他背上。 他不是神仙,也不是圣母。 不可能背着他们走一辈子。 该他们自己去谋生路了。 之所以等到现在才精简这些人,是因为这些人原本就困难一些。 结果他们却心安理得地等人来喂饭。 中午下班的时候,李文勇才出来。 有些人竟然还守着没走,在门口的树下等着。 看到李文勇来他们又激动起来,围了上去。 “李矿长,你不能这样忽然开除我们。” 李文勇淡淡地说:“没有忽然。去年年底职工大会的时候,我就念了名单。当时可能有些同志没到场,所以没听到。” 他说的够委婉的了。 那些人一愣。 有人更生气:“好家伙,去年年底就要精简我们,真是连个好年都不让我们过了。畜生,你还有没有良心。矿区把你养大,让你当上矿长,你就这样来回报?” 李文勇冷冷看过去,望着那个人:“老主任啊,老干部们的退休金本来就是该国家统一调配解决。所以我把你们转走,你们还会更稳定。” 那个老头子更生气:“放屁,我是矿区的干部,我在矿区干了一辈子,你凭什么说转走就转走。” 关键矿区不发或者迟发退休金,他可以来这里闹。 到时候矿业局不发退休金,他哪里敢去矿业局闹?! 关键他的子女也被精简了。全家人都靠他一个人的退休金吃饭了。 就是柿子捡软的捏。 李文勇看透了他的心思,不打算再理他,就要走。 那老头气急败坏,拿着拐杖就打了过来。 李文勇虽然闪开了,却还是被敲到了头,血立刻流了下来。 旁边的人一看,伤人了,吓得散了。 只有那个老头还指着李文勇骂,拿着棍子还要打。 里面有人报了派出所,抱住那老头,叫了老头的子女过来。 派出所一看是个老人家,虽然动手是不对的,可是也不好抓。不然关在拘留所有个三长两短,就麻烦了。 所以公安同志只能教育了几句,就把人放了。 所幸李文勇只会擦破了点皮,打算不跟老人家计较了。 结果夜里大家睡得正好,忽然一团火从围墙外面飞了进来,落在地上,发出一声脆响炸裂开,然后熊熊燃烧起来。 大家都被惊醒跑到窗户边来看。 孩子们还以为是放烟花,笑嘻嘻地拍手。 李文军和杨守拙却认出来那是自制的简易rsp。 就是往玻璃瓶里灌油,然后用纱布塞在口上点燃,砸在哪里哪里就烧一大片。 这东西极其阴狠。 幸好那东西扔在了路上,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保安手忙脚乱的拿来了灭火器,正在灭火。结果又飞进来一个,落在了草地里,没碎,就立刻被保安扑灭了。 “妈的,欺人太甚。” 李文军气得太阳穴突突跳,套上衣服就冲了出去。 杨守拙和唐兆年也跑出来了,三个人带着保安冲出了小区,结果就看见一个老头正在墙外点第三个rsp。 “给我抓活的。”杨守拙咬牙说。 那老头一看有人来了,立刻把瓶子朝李文军他们扔过来,然后就跑,结果踉踉跄跄跑不快,还摔了。 李文军拦住了杨守拙和唐兆年,怕这两个霸王一冲动,把人给打死了,反倒成了他们的错。 陶光明报了公安,才跑出来。 杨守拙忍着气回到保安亭,不知道给谁打了个电话,然后县公安来的很快,说要严查。 结果那个纵火犯被拘留了没到两天就又让家人领回去了。因为那天晚上,他摔了一跤,中了风。 公安局不敢留。 公安局说鉴于嫌犯的身体不可能单独作案,所以肯定还有共犯,要继续查。 家属本来想来闹,听公安这么说就立刻老实了。 那老头回来三天,死了。 李文勇劝了李文军他们好久,说不要追究了。 杨守拙一看李文勇出面,不好说什么,只斜眼望着李文军说:“你来处理。” 李文军说:“刑事责任不追究,其他责任我肯定要追究。” 他下令不准招这家人的任何人进厂子,这家人的亲戚也不行。技校不招这家的孩子。 那老头的子女,本来想去“文军实业”,好不容易讲好了,现在又没戏了,气得在家里摔东西,大闹,最后没办法只能买了水果给李文军他们赔礼道歉。 李文勇又来跟李文军说情,说怎么也是同事,还是给个机会。 况且是老人家冲动,不要连累年轻人。 李文军哭笑不得,真是好人都让李文勇做了,他来做坏人。 第一千零一章 被人挖了墙角 李文军死活而不答应。 那家人怕被报复,很快就搬走了。 其实都是这家人自己作死,李文军他们压根啥也没干。 不过因为这个事情,矿区其他被精简的人都不敢闹事了。 他们不怕李文勇,却怕李文军。 李文军那小子狠起来,真是赶尽杀绝。 ------- 杨守拙按照跟唐兆年的约定,买下了9号别墅。 为这个事,陶光明又埋怨了唐兆年好久,说他引狼入室。 唐兆年催着李文军把小区扩大,说他还要买一套补回来。 李文军和陶光明觉得他这么急切,肯定是有问题。 一问,竟然是季青烟又怀孕了。 陶光明一脸绝望:真的是他不行吗? 之前第一胎他就费了老劲,才让季如诗怀上。 现在长辈们一个一个接着报喜。 他这里都没动静。 因为太沮丧了,以至于吃晚饭的时候都没出声。 季如诗乜斜着他:“干嘛?” 陶光明哆嗦着嘴唇:“我想要给五月生个弟弟妹妹。” 季如诗皱眉:“到底是要弟弟,还是妹妹,只能选一个。” 陶光明:“都可以。只要有就行。” 季如诗说:“哦,那等七个月看看吧。” 陶光明:“哦。” 然后猛然转头瞪着季如诗。 “诶?什么意思?” 季如诗翻白眼:“就这个意思。” 陶光明靠近小声问:“你怀孕了?” 季如诗没好气地哼了一声:“嗯。” 陶光明哆嗦着嘴唇:“太好了,太好了。” 然后抱住季如诗连亲了好几下。 “发什么神经。”季如诗一脸嫌弃把他推开,然后自己又忍不住笑了。 陶然忽然噘起嘴:“我不要弟弟妹妹,他们会跟我抢吃的。” 季如诗一听,心里的怒火瞬间就被点燃,撸袖子,到处找竹条。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 陶光明抱着她:“别动气,别动气。” 季如诗指着陶然对陶光明说:“今天让她跟着点点一起压腿下腰,她就满地打滚。气死我了。” 陶光明:“你现在不能动气。再说她可能就是像我呢。” 季如诗看了看陶光明,又看了看陶然。 两个如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委屈巴巴的脸。 陶光明的话,让她更绝望,更生气了:“韩冬冬条件也差,不也练出来了。 成不成的,先天条件占一半,主要还是看个人努力啊。” 陶光明皱眉:“不会跳舞也没关系啊。你不能把你的爱好,强加在女儿头上。她跟你不是同一个人。” 季如诗一愣,红了眼眶,颓然坐下,捂住了眼。 陶然靠过去蹭着季如诗:“妈妈,别生气。我为什么一定要会跳舞啊。我不喜欢跳舞,可是别的都很棒哦,是幼儿园里最受欢迎的小朋友呢。” 季如诗放下手定定看着陶然,忽然好内疚,把陶然抱在怀里:“妈妈错了,那就不跳舞了,我家陶然是最棒的宝宝。” ------ 二月底,不管陶光明多不愿意,杨守拙还是把别墅的产权证办下来了。 杨守拙正儿八经买了一些家具,把地板什么的翻新了一下。 生活物品也置办得一应俱全。 看这样子,他还打算常来住。 结果杨守拙还没走,安德森.贝利打电话来通知李文军去港城商议成立联交所的事情,就跟着李文军一起从矿区赶去港城。 主要是听说港城要成立证券交易所之后,大把游资转进来,原本看着要倒要倒的另外三个交易所又活络起来。 如此一来,嘉华想要争取到这个交易所的控制权,阻力就忽然加大了好多。 所以安德森叫李文军和杨守拙他们去商量对策的。 刚好杨守拙要去把友商银行的事情办完,倒是省了跑两趟。 自从安德森夫妇得到了“唐氏影业”的股份,干活就积极多了。 李文军和杨守拙对他们的态度很满意,所以这一次他们夫妻约他们吃饭,都回答得很爽快。 安德森特地定了港城最好的西餐厅,就在维多利亚海湾边上。 李文军他们比约定的时间早到了一点,安德森他们还没来。 从巨大的落地窗看过去,维多利亚港的美景尽收眼底。 港城的二月,春寒料峭,阳光却一如既往的好。 杨守拙问唐兆年:“啧啧,这里不错,是你的产业吗?” 唐兆年憋红了脸,回答:“不是。” 杨守拙揶揄他:“不会吧,不会吧。这么好的地方竟然会逃过你的手掌心。” 唐兆年嗤之以鼻:“港城那么大,还能全吃了?我没有那么贪心。” 杨守拙朝海面上的白帆船抬了抬下巴,问李文军:“你玩过那个吗?” 李文军摇了摇头:“单人帆船没玩过,我只玩过游艇。” 唐兆年指着李文军对杨守拙说:“这扑街说以后要从矿区外的小河划船到长江里去。我怀疑他是想搞水运,故意先胡说八道给陶光明那傻子打预防针的。” 杨守拙盯着李文军:这混蛋是想水陆空全上,胃口不小啊。 李文军笑了笑,不置可否。 正说话,曹雪莉忽然娉婷走过来,不等李文军他们邀请,就坐在了李文军身边。 李文军他们早习惯了她的厚颜无耻,没有半点表示,等着她自己说话。 曹雪莉噗嗤一笑:“呀,三位不要这幅表情。 我怎么也是嘉华的大股东,安德森先生要商量怎么保证嘉华能控制证券交易所,当然少不了我参加。” 杨守拙和唐兆年下意识都看向李文军。 你个扑街,遭报应了吧。 常年挖人家墙脚,现在被人家挖了墙脚,还蒙在鼓里。 曹雪莉抿嘴笑:“不用看李先生,他也不知道。因为我是用代持股的形式参与到嘉华来。 还要多谢李先生提醒了我。” 李文军恍然大悟,用赞赏的眼光望着曹雪莉,说:“曹小姐,果然比大多数女人要聪明。” 如果是代持股,曹雪莉可以让好几个人买进嘉华,再分别跟每个人签代持股协议和保密协议,神不知鬼不觉。 曹雪莉轻叹:“不然,你们以为能这么容易控制嘉华,这么容易就能搞建立证券中心这事。 李先生都说过嘉华有米字国资本背景,米字国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退出? 几位也算是大佬,不会这么天真吧。” 第一千零二章 直男的逻辑真可怕 李文军他们不由自主暗暗皱眉。 这句话,是李文军跟安德森谈的时候说的。 当时只有杨守拙他们三个和安德森夫妇在。 只有可能是安德森夫妇告诉曹雪莉了。 安德森果然两边都想讨好。 正说着,安德森夫妇到了,笑嘻嘻跟李文军他们打招呼。 曹雪莉饶有兴致观察着李文军他们。 李文军一切如常。 杨守拙和唐兆年算是勉强表情管理合格。 安德森和黎淑娴浑然不觉其间涌动的暗流,还故作惊讶的问曹雪莉怎么来了。 曹雪莉笑嘻嘻把代持股的事情又解释了一遍。 安德森不住的那眼睛看李文军他们,嘴里说:“哎呀,曹小姐手段真是不一样,让人防不胜防。” 李文军心里暗暗好笑:真是人生一台戏,看谁演得真。 黎淑娴殷勤地唤了侍者过来,点好了菜。 安德森把情况讲了讲,问李文军:“李先生有什么高招。” 李文军不答,反问曹雪莉:“曹小姐有什么高招?” 曹雪莉本以为李文军会敷衍一下或者什么也不说,结果他却直接把球踢给了她。 李文军往后一靠,用手指轻轻点着桌面,悠然地说:“莫非曹小姐想看热闹?” 既然曹雪莉代表着米字国资本介入,那他就要好好利用一下米字国资本了。 李文军坐的位置,刚好完全笼罩在阳光里,只一件白色衬衣配简单的黑色开衫毛衣,就贵气逼人俊美无俦得仿佛谁家贵公子。 他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外表有多魅惑一般,嘴角还故意勾起似有若无的笑。 曹雪莉的心狂跳了一下,垂眼掩去慌张,叹气:“我啊,一时之间也想不到好法子。” 李文军微微点头:“那等你想到好法子再说。” 呵呵,想吃肉,就要参与捕猎。 这个法则,曹雪莉这个受西方教育长大的人,自然比他清楚。 反正他不着急。 米字国却急着在那个大限到来之前,布局好。 这事,从来都是看谁沉得住气。 果然,后面情势就完全倒转了。 安德森他们三个心事重重,李文军他们三个安心享用美食。 ------ 吃过饭,六个人各怀鬼胎,虚情假意地道别。 杨守拙等他们的车开了,才问李文军:“你怎么想。” 李文军抽了抽嘴角:“不去想。先帮你把友商的事情办完,走一步看一步。” 杨守拙抿嘴。 当时都说了光拿下嘉华不行了,李文军好像完全没感觉一样。 这小子到底在琢磨什么? 李文军早转移了话题说:“去逛逛。我们来港城这么多次,都没好好去逛过商场。” 杨守拙皱眉:“怎么忽然想去逛商场。” 李文军说:“看看总没错。港城现在的零售业比内地先进了不止一点点,现在国内消费力还不行,以后总是要想办法赶上的。” 唐兆年说:“哈,说起这个,我可就不累了。去我的商场,我亲自带你们去逛,可以打八折。” 杨守拙冷笑:“呵呵。还是不要了吧。” 唐兆年知道他想起来上次那个高仿包的事情,憋红了脸说:“季青韬都从了良了,不会有人再敢来我地盘撒野。” 杨守拙只能说:“行,那去吧。” 李文军什么都看,杨守拙兴趣索然,然后在化妆品前面停了下来。 唐兆年瞪大眼睛:“不会吧,不会吧,你有这种爱好?” 李文军说:“他肯定是想买给爱人啊。你以为谁都像你夫人那样不喜欢打扮啊。” 杨守拙皱眉看了半天:“怎么看着都一样。” 他转头问唐兆年:“你们说哪个颜色好。” 唐兆年:“姨妈血,那个涂上去才真是妖娆。” “我就不该问你,你只见过风尘女子和戏子。”杨守拙嘀咕,又转向李文军,“还是你靠谱,你说呢。” 李文军点了其中一支:“这个还行。” 杨守拙点头对专柜小姐说:“给我二十支。” 李文军皱眉:“你当饭吃啊。万一她不喜欢呢。先买一支试试看啊。就算喜欢,她浑身张嘴也用不完二十支口红啊。” 杨守拙说:“我喜欢,我有钱。” 专柜小姐说:“不好意思先生,这个口红是法兰西的,库存没有二十支那么多。” 杨守拙问:“有多少?” 专柜小姐翻了翻册子:“还有五支。” 杨守拙点头:“那就五支吧,一支太少了,小气巴拉的。” 李文军哭笑不得:直男的思维逻辑真可怕。 李文军指着一瓶润肤霜对专柜小姐说:“这个给我三瓶。” 杨守拙乜斜着他:“还说我。你还不是一样。” 李文军说:“我是送三个人,能一样吗?” 杨守拙冷哼了一声:“没出息,想给顾展颜送东西,还要借着给妈妈嫂子来打掩护。” 他朝专柜小姐抬了抬下巴:“这个润肤霜还有多少。” 专柜小姐知道今天来了几个大佬,这个月的业绩就靠这一把了,激动得翻册子的手都在打颤。 “还有一箱多,大概三十瓶。” 杨守拙:“除了他那三瓶,剩下的给我。” 唐兆年和李文军都瞪着他:真的要当饭吃吗? 杨守拙翻了个白眼:“看什么看。拿回去送人。我认识的女人多。” ------ 友商的事情,李文军之前铺好了路,杨守拙去年又收了网,所以这一次就是水到渠成,瓜熟蒂落。 不过李文军和杨守拙留了个心眼,想办法把已有友商的大股东暗暗查了遍。 确认曹雪莉没动手脚,才敢继续操作。 在米字国眼里,友商银行没有钞票发行的权利,所以被李文军他们控制也没有什么用,所以压根就没管。 曹雪莉那边隔了好几天才又打电话约李文军他们见面。 李文军说:“你先说说打算用什么法子。我再看看有没有必要再见面。” 曹雪莉叹息:“李先生怎么防我像防贼一样。我好歹也是你所在的几个公司的股东。” 光李文军知道的,就有太谷,果泰,嘉华。 说不定还有李文军不知道的。 虽然知道曹雪莉故意在他前面隐藏势力,可是现在却发现自己还是低估曹雪莉的本事。 看来米字国请她来,不是没有道理的。 第一千零三章 都在这里了 李文军淡淡地说:“看来,曹小姐并没有找到什么好法子。” 曹雪莉回答:“现在四家,我们能帮忙争取到其中一家,另外两家要李文军先生自己去想办法。” 李文军淡淡回答:“嗯。你先说说看,能争取到哪家。” 曹雪莉:“港城证券交易所有限公司,就是最老那家。” 我要的就是这句话?! 李文军抽了抽嘴角,回答:“那行吧,如果你能请得动那家的老板,我们就找个地方坐下来谈一谈。” 曹雪莉好一会儿才说:“明天早上见。” 挂了电话。李文军嗤笑了一声:“她刚才分明就是在敷衍…… 听他说要见港城证券交易所有限公司的老板,才真正琢磨怎么争取对方。 不过曹雪莉也挺厉害的,搞定一个证券公司,竟然只需要一天时间。 杨守拙皱眉:“这个曹雪莉的话可信性太低了。” 唐兆年说得更难听:“不要劝他,这个扑街,不上一次当,就不会死心。” 李文军都笑嘻嘻地听着,也不反驳。 反正不管他们两多不情愿,最后还是要跟着他一起去喝茶。 因为要见大人物,所以三个人还穿上了西装,打了领带,弄得比较正式。 曹雪梨约的茶馆,竟然在一片竹子里,还有仿古的小水车。 他们三个进去的时候,有一种忽然分不清自己身在何处的感觉。 这种寸土寸金的地方,竟然有人买下这么大一块地,种竹子,喝茶…… 果然是有钱任性。 港城证券交易所公司的老板是个银头发灰色眼睛的米字国人。 看到李文军他们进来,他一脸戒备,灰色眼睛目光冷淡。 除了不耐烦,还有瞧不起黄种人的轻蔑。 这样子,哪里是被说服来合作,分明就是碍于某人的面子不得不来坐坐。 没关系,只要人来了,我就有办法让对方配合。 李文军暗暗冷笑,只管坐下。 曹雪莉介绍了双方,说证券公司老板叫吉布森.唐,跟李文军他们说中文,却跟吉布森.唐说的英语。 吉布森.唐没有要握手的意思,李文军也不动。 曹雪莉借口接个电话,就出去了。 明显是不打算在中间为难。 李文军对唐兆年叹气:“最近这个股市啊,再这么下去,怕是几个证券公司都要撑不住了。” 唐兆年外粗内细,立刻会意:“嗨,可是不吗。” 李文军说:“上一次这么恐怖是什么时候。” 唐兆年:“七三年到七四年。啧啧,那一次,四大证券公司差一点全倒了。每天都有人跳楼。” 李文军问:“到现在的都还没恢复。” 唐兆年冷笑:“四大证券各自为政,都不限制购买股票发行股票,只要能抽成就行。 阿猫阿狗都可以发行股票,然后市盈率百分之几千都没人理,不发生股灾才怪。 就算其中一家想规范市场,也抵挡不住其他三家乱来。” 李文军:“怕什么,证券公司有钱赚。” 唐兆年:“有句话叫饮鸩止渴。喝毒酒能解渴,可是死得更快。现在不就报应来了,这四个都要死不活,要不是嘉华被你收购了,现在已经死了。” 李文军:“其实我不该收购嘉华,应该等四个公司都倒了,我们另外弄一个新的证券公司,还省力得多。” 唐兆年:“可不是吗?你才想明白,我当时就这么劝过你啊。” 李文军:“现在收手还不晚,打电话叫人把钱撤出来。这三个证券公司都不配合,懒得浪费时间。我们手里加起来一百多亿,投哪里不好。” 唐兆年要打电话。 吉布森.唐忽然出声,用纯正的粤语说:“就算成立了联合交易所又能怎么样?国际证券不认,没得玩。” 杨守拙笑疯了:没想到这两混蛋还会讲相声,一唱一和的…… 李文军微微挑眉望着他。 吉布森.唐红了脸干咳一声:“我会粤语。” 李文军说:“自然是要想办法加入国际证券交易所联合会,才能跟其他国家交易所联动。但是港城要成立一家规范的可控的联合交易所才有可能申请加入。现在一盘散沙,各自为政,不规范,不严谨,压根连申请的可能都没有。” 吉布森.唐沉思了一下,这会儿态度诚恳多了:“李先生有多大把握。” 李文军说:“总是要先往前走一步,让客户看到进步和发展,才能谈以后。” 吉布森.唐皱眉:“就算我配合,其他两个呢?” 李文军:“只要你配合,其他两个我来搞定。” 吉布森.唐点头:“行,李先生能说服其他两个,现在跟我们谈,我就跟你合作。” 正说着曹雪莉进来了。 她有些微微诧异,才出去了几分钟,房间里的气氛就完全变了。 李文军没理她,对吉布森.唐:“很好办。四个证券公司的老板都在这里了。” 然后其他四个人一起惊讶地看着他。 杨守拙心里万马奔腾:这混蛋不会让他跟老唐来冒充另外两个证券公司的老板吧。这个冒充也冒充不了啊。 曹雪莉说:“李文军先生不要开玩笑。我可是仔细查过的,远东证券公司是由一个注册在漂亮国的公司三年前买下来的,老板叫凯撒.李。” 虽然也是李,可是漂亮国“lee”这个姓,很常见,跟中国人的“李”不是同一个。 而且三年前就买下来了,那个时候李文军还在内地卖对讲机。 李文军微微点头:“是。凯撒是我的英文名,公司也是我请朋友三年前在漂亮国帮忙注册的。我来港城第一次就办了这件事。” 杨守拙和唐兆年都震惊得说不出话了:这混蛋背着他们到底干了多少事。 曹雪莉又说:“九龙证券公司的老板很神秘,但是要查也能查得到,老板是西班牙人,叫jacinto。压根就没有出现过。” 这个名字一说出来,杨守拙和唐兆年都忍不住骂出了声:“草。” 这帮米字国人真是蠢,竟然没去查jacinto到底是谁。 想想也是,从头到尾李文军跟季青韬的交易都是私下就解决了,压根没摆到台面上来。 而且当时九龙港口被李文军收购的时候,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四大洋行上。 没想到李文军还留了一手。 第一千零四章 唯一的证券交易所 难怪季青韬肯乖乖合作,是因为李文军私下许诺以后搞联合交易所,带上他。 主要港城叫九龙什么的公司太多了。 米字国的人,包括杨守拙和唐兆年,压根就没把这两件事联系在一起。 李文军淡淡地问曹雪莉和吉布森.唐:“两位还有什么疑惑吗?” 曹雪莉在桌子下面的手攥得发白:是她大意了,大势已去,现在只能争取在联合交易所占更多股份了。 吉布森.唐站起来弯腰朝李文军伸出手:“没有了,很高兴能跟李先生合作。 我相信在李先生的领导下,这个联合交易所,肯定能带港城股市重返顶峰。” 这是对强者表示彻底的臣服。 生意场上没有就没有什么尊严可言,只有利益可图。 李文军起身,不卑不亢接住了他的手:“毕竟已经混乱这么多年,短期内可能还会有起伏,不过只要各位齐心,股市重新起来,只是时间问题。” 吉布森.唐坐下,说:“接下来要怎么办。” 李文军说:“我们四家证券公司合股成立一个交易及结算有限公司,由这个公司来控制联合证券所。” 吉布森.唐说:“如果是这样,需要银行担保和背书的。” 李文军望向杨守拙。 杨守拙暗暗苦笑出声:啧啧,终于用得上我了。 他就是敲锣那个锤子,任务就是在最后胜利的时候上场敲一下。 要不是有内地大资本为他加持,估计这个当锤子的活都轮不到他。 李文军跟吉布森.唐告别之后,上了车就给曹雪莉电话:“我说,你听就行。如果不方便就回答是或者不。” 曹雪莉:“嗯。” 李文军:“我想跟曹小姐单独谈一谈。” 曹雪莉:“嗯。” 李文军:“明早八点,高尔夫球场。” 挂了电话,杨守拙和唐兆年若有所思看着李文军。 李文军一脸莫名其妙:“干嘛,一起去啊。” 杨守拙冷笑:“呵呵,你这个渣男。” 李文军眯眼:“放屁,你经常左拥右抱,好意思说我渣男。再说,我是去谈公事的。” 杨守拙继续冷笑:“谈公事怎么不去老唐办公室。” 李文军:“你知道什么叫隔墙有耳吗。高尔夫球场,那么开阔,有人靠近就知道,谁也别想偷听。” 唐兆年:“我不去,我要睡觉。老子这辈子都不打什么高尔夫了。” 李文军笑眯眯:“好。” ----- 结果唐兆年一早上被李文军叫起来,喝了一杯咖啡,骂骂咧咧就出发了。 曹雪莉一身运动短裙,秀色可餐。 李文军点点头就算是打过招呼了。 曹雪莉叹气:“我还以为李文军先生要跟我来个二人甜蜜世界,没想到,还是四人行。” 李文军:“谈公事,自然是他们两位都参加才好,不然还要转述一次多费劲,我也怕说错说漏。” 李文军明摆着在自证清白。 杨守拙和唐兆年却兴趣缺缺。 唐兆年哈欠连天,杨守拙冷若冰霜。 曹雪莉问李文军:“李先生想跟我谈什么。是关于我的份额吗。” 李文军说:“我知道你的上司派你来,肯定是要你多争取一点。 不过呢,这个得按规矩来。 我们另外找时间谈。 我今天找你,是想邀请曹小姐加入我们的阵营。 这是我第一次真心邀请,也是最后一次。 你比谁都先看懂我的棋,所以提前拉拢了黎淑娴。 我不得不承认,曹小姐的能力还是挺值得我欣赏的。” 曹雪莉微微挑眉:“你不怕我又里外通杀?” 李文军笑了笑:“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做人准则。 跟你一起被米字国派来港城的五个人里,就你在认真干活。 其他人都在混。” 曹雪莉有些惊讶,没出声:他竟然还知道米字国派了五个人潜伏进来。 李文军嘴角勾了勾,继续说:“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你就算再卖力,也到不了你想要的位置。 因为你的肤色决定了你的位置。 曹小姐在国外待的时间长,比我更清楚这一点。 选对方向比努力更重要。 我能提供的位置和上升空间,绝对是米字国给不了你的。 因为我身后是十亿人,将来还会有更多的市场。” 杨守拙看着没兴趣其实一直竖着耳朵在听,这会儿心里万马奔腾:妈的,画饼谁也比不过李文军。 曹雪莉明显动心了。 李文军接着说:“听说曹小姐老家在海城。 如果曹小姐做得好,以后海城的分公司,可以考虑让曹小姐去领导。 到时候曹小姐也算是荣归故里了。” 曹雪莉抿嘴,好一会儿才说:“我回去好好想想,过几天再回复你。” 李文军点头:“好。” 曹雪莉说:“听说李文军先生的高尔夫打得不错。今天想讨教一下。” 李文军看了看手表:“我跟杨守拙先生赶着回穗城。就让唐先生代替我陪曹小姐吧。唐先生的技术比我好。” 唐兆年打哈欠打到一半,停在那里。 李文军转身走了。 杨守拙毫不犹豫跟上了李文军。 唐兆年在心里狂骂:丢,你个扑街,一早把我骗来,就是为了帮你接锅的…… 曹雪梨哭笑不得,望着唐兆年:“打还是不打。” 唐兆年叹气:“打吧,打吧,来都来了。” 那边杨守拙问李文军:“你想明白了,真的要用她?” 李文军笑:“内部多个朋友,总比多个敌人好。 她干多少活,我给她多少甜头。我也没有损失。” ------ 证监会其实一直都想要成立一个联合交易所,可是找不到一个信得过的合适的人来办,这件事。 现在由李文军牵头是再合适不过了。 他不但有过人的能力,丰富的经验,更有惊人的资本和实业做支撑,还有崔震东、唐兆年、杨守拙和四大交易所的支持,也没有人能竞争过他了。 李文军在港城都开了好几个公司,所以新成立一个公司就是轻车熟路。 新公司和联合证券交易所在同一天宣布成立,四大原有交易所宣布停业,所有业务转入新的联合交易所,所以联合交易所成了港城唯一的证券交易所。 第一千零五章 我上面真的有人 这个联合交易所就设在李文军和唐兆年修的那一栋像帆船一样的写字楼里。 起了个霸气的名字叫“港城交易广场”,而且采用电脑辅助交易系统进行证券买卖,避免了人手操作容易出错的缺点。 那天还举行了隆重的剪彩仪式,请来了港城各大报纸和电视台。 季青韬穿了一套极其风骚的白色西装出场,得意洋洋,春风满面。 唐兆年恨死了:丢,结果最后还是被这混蛋略胜一筹。 庆功宴,大家一开心,都喝了一点。 杨守拙微微醉了,问李文军:“你说上面有人,到底是谁。” 李文军拍了拍唐兆年:“他和他大哥。” 唐兆年:“扑街,我就知道,你在胡说八道。唐朋生那个职位不上不下,真算不得上面的人。” 李文军说:“放心,大局已定。现在想让联合交易所加入协会不只是我们。 因为只有联合交易所加入协会,跟世界接轨,才能减少被一两种资本的控制的可能性。” 杨守拙一挥手:“这个我都知道。所以什么上面有人,都是你胡说了。” 李文军摇头:“不不不,也不算胡说。要说上面有人,不就是有人吗?有想促成这个事情的港府。他们虽然是米字国人,但是短时间并不想香港经济崩盘,自然会帮忙。还有不方便现身的各路‘神仙’。” 杨守拙眯眼盯着他:“虽然你说得对,但是我总觉得被你耍了。” 李文军拍着他肩膀笑了笑:“不要慌,我上面有人。你和老唐也去积极申请上面的支持。我们先回去歇几天,静候佳音吧。” 季青韬安静得不得了,像个文艺青年从车窗里望着港城的夜景。 唐兆年嫌弃死他了,不过看他今天醉了,又是姻亲,才勉为其难带上他。 这会儿看他这么安静,唐兆年没好气地问:“干嘛?咬到舌头了?” 季青韬眨了眨眼,转回头笑得好诡异:“我觉得,我要结婚了。” 唐兆年正抽着雪茄,一下被呛到,剧烈咳嗽起来。 他骂:“你个扑街,老不死的。谁会嫁给你?!” 季青韬得意的说:“喻明洁。” 他们三个默默算了算,现在是4月初,从季青韬发神经开始追喻明洁到现在也就三个月不到,这不就是闪婚吗? 是季青韬盲目自信,还是喻明洁昏了头…… ------ 回到矿区,李文军就接到了杨守拙的电话。 杨守拙声音明显很不高兴:“喂。” 李文军:“怎么?瞿兰溪不喜欢那个口红?叫你不要买那么多吧。” 杨守拙:“不,她很喜欢,而且肯定不是在敷衍我,因为涂上很好看。 我岳母跟她要一支,她都不肯给。 还亲了我脸上好几下,这是她第一次主动亲我。” 李文军:“那你有什么不高兴的。” 杨守拙:“我就想问你,你才认识她多久,怎么知道她涂那个颜色好看?! 你为她选这个颜色,有什么企图?” 李文军倒吸了一口气:“嘶,你这个人的脑回路跟别人不太一样啊……” 杨守拙:“不要顾左右而言他,快说。” 李文军看他还真的恼了,哭笑不得:“因为我给顾展颜买过这个颜色,觉得还行。” 杨守拙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哼。” 李文军苦口婆心地说:“你吃飞醋也不是这么吃的。这样完全失去判断力,以后会被瞿兰溪同志吃得死死的。” 杨守拙立刻大声说:“胡说,我没有!” 然后挂了电话。 他愣了好一会,背上不知不觉出了一层细细密密的冷汗。 那是被自己吓的。 李文军说的没错,他就是在吃醋。 他这是怎么了。 以前知道瞿兰溪跟别的男人打得火热,他都没这么难受。 李文军在那边也在叹气,别说杨守拙,就他自己也是趁着吃饭的时候拿出三个面霜,给刘翠红和柳冬梅一人一个,才敢给顾展颜。 主要是怕她觉得他是在刻意讨好,有压力。 顾展颜最近为他做了许多,他也不是完全不知冷热的人。 ------ 港城经济司新上任了一位司长,姓唐。 据说因为有数个大财阀和各个方面的支持,所以基本上从提名到任命没有什么障碍。 杨守拙和唐兆年忽然都意识到,李文军说的上面有人,就是指的唐朋生。 这个扑街,总是在后面偷偷摸摸干一些事。 关键他们好烦躁却没法生气,因为他们都是受益者。 四月底,太谷控制的果泰航空公司上市。 新成立的联交所第一次敲响了上市的大锣。 李文军他们作为大股东还被叫去参加了上市仪式。 接下来两个月港城的新联交所就忙碌得不得了,天天有锣敲。 因为穗城多个集团相继通过友联银行和嘉华进行资本运作,直接或间接成为港城的上市公司,看得北方那帮人眼热得不得了。 为了报答李文军,这些集团或多或少都让李文军参与了一些股份。 杨守拙算了算,李文军拥有股份的上市公司有十几家,能完全控制的上市公司也有五六家了。 啧啧,真吓人。 你能想象这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几年内就干完的事吗? 这家伙是要上天啊! 李文军似乎习以为常,没有任何得意和欣喜。 没有人知道,这一切都只是按照他的计划在走。 ----- 六月的时候,车辆厂的两个住宅小区都建好了。 李文军的那个小区起了个高端洋气上档次的名字叫“丽景新城”。 李文军亲自过去验收,去的那天刚好看到孙杰带着人在屋顶水箱外面的管道。 听说秦红玲怀孕了,这家伙还真是工作播种两不误。 孙杰正拧一个法兰接口上的螺丝,拧得太专注,以至于李文军站在他身边三分钟了,他都没有注意到。 李文军饶有兴致看他拧了松,松了拧。 最后是谭打雷等不及,干咳一声。 孙杰这才回头,站起来惊讶地说:“诶,李董来了。” 李文军看了看表:“一个法兰你花了五分钟都没拧好。初学的时候可以这样,以后再这样太耽误事了。” 第一千零六章 一把登顶 孙杰挠了挠头:“师傅说要几个螺丝一起拧,不然容易歪,我总怕拧多或者拧少了。” 我怀疑你上辈子是霓虹国人,这么死板的。 李文军暗暗在心里叹息,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师傅领进门修行靠个人。 你挖矿的时候,我哥也没说过抡镐要用什么角度,多大力气,只要会看矿脉,能挖到就行。 活学活用,变成自己的才有用。” 孙杰愣在那里。 李文军已经带人走了。 李文军一边走一边跟谭打雷叹气:“这家伙,真是让我头疼,想拉都拉不起来。” 谭打雷笑:“也只有李总这么有情有义还肯拉他。” 李文军摇头笑:“没办法,他整天跟我哥混在一起,跟我也算是哥们了。” 这两个小区修建的总体质量,李文军还是很满意的。 虽然有些外墙装修的效果没有达到他预想的那样,不过比这个年代的其他建筑,已经超前不止十年了。 这边验收完,谭打雷留了几个人完成收尾工作,自己又带着人回去修技校的新教学楼了。 孙杰要求留下来收尾,被谭打雷拒绝,只说要他回去协助。 李文军快笑死了:没见过这种员工和经理。员工愿意外派吃苦,经理死活不让。 ----- 这边住宅小区是李文军自己验收,车辆厂的住宅和厂房就要姜长航验收合格才行了。 姜长航对住宅很满意,几个专家也没有什么意见。 厂房那边就看得比较细了。 毕竟是大跨度横梁厂房,以后还要吊着几吨重的部件来来去去的。 不过他们不知道,李文军在自己厂里已经修了好几个这样的车间,所以无论是普通工人还是技术人员,都很有经验了。 姜长航和几个专家站在厂房里,不约而同暗暗感叹场面的壮观。 这不就是个加了顶棚的巨型火车站吗? 只不过这个屋顶上有桁架横梁。 十条铁轨在厂区里平行摆开,每一个下面都有可以从楼梯走下去的检修维护和装配坑。 铁轨出了车间再汇集成四条,然后无限延伸到远方。 李文军向专家们介绍,说这个车间的电力设施都是按照以后电力机车运行的需要设置的。以后研制出电力机车后,只要把电线架起来就行。 大家站在尽头望向远方,热血沸腾,仿佛看见一代一代技术先进的簇新火车头从这里开出去,奔向全国乃至全世界。 ----- 车辆厂那边的人陆陆续续招齐,人员慢慢搬了进去。 李文军决定七月份开始销售“丽景新城”的住宅。 巨幅广告竖起在宾馆外墙,百货商场,高速路边,汽车展厅和批发市场外。 这几个地方也是有钱人出现概率比较高或者人流量比较大的地方。 关键这几个地方,李文军打广告不花钱。 售楼小姐和先生也是“文军技校”里酒店管理专业的高年级学生,穿上李文军设计的职业套装赏心悦目。 李文军还给陶光明也弄了一套,跟销售员的设计理念一样,就细节略微不同,一看就是一个部门,只不过陶光明职位高一点。 陶光明老早就开始在株市和省城的各大企业和有钱单位宣传这个房子。 开售那天,挺多人来看房的。 不过,观望的人多,真正下手的人少。 毕竟这是几十年来第一次这样大张旗鼓的商品房买卖。 之前没吃过螃蟹有毒没毒的,谁知道? 没有必要为这口吃的,冒着生命危险,对不对? 就让别人去吃一口螃蟹的勇士吧。 所以,虽然销售大厅里人挺多,却一上午都没卖出去一套。 李文军让人在外面立了一幅巨幅广告:丽景新城业主子女优先入读车辆厂幼儿园和小学。 他一开始没跟蔡长航这么说,是怕提的要求太多,引起蔡长航反感。 现在他们把幼儿园和小学一切办妥,都开始招生了,就是他说了算了。 所以,他到这会儿才打出这个广告。 这等于是扔了个重磅炸弹在这里。 本来大家迟迟不下手,有一个原因就是,这里位置比较偏,买了这里以后孩子读书要去市里,挺麻烦的。 现在听说能就近读小学和幼儿园,又方便又放心。 “文军教育”的实力在那里摆着,自然是有吸引力。 当下就有好几个还在犹豫的顾客跑去下订了。 还让人把所有房号在一个巨大展板列出来放在销售厅里,卖掉一套,撕掉一个房号。 因为有些人是内购的,比如季青韬和张莉莉。再加上刚才下定的,那个展板一摆出来,就刷刷撕掉了好几个房号。 撕得所有在场的人心跟着狂跳。 顾客一看:诶?已经这么多人买了?那还担心什么,买啊? 李文军的东西从来都是手快有,手慢无。 而且李文军对那些售楼员,每卖掉一套奖励千分之一的奖金。 这就很刺激了。 像是玩消除游戏一样。 售楼员卖力得不得了。 而且那个房号撕得越快,买家决定得越快。 买家拍板得越快,房号就撕得越快。 卖掉的越多,来看热闹的人越多。 来的人越多,卖得越快。 五天内,几百套就没了。 最后一结算销售员们最少的那个都拿了三千多奖金。 这个年代三千块钱,够一家人吃好几年了。 学生们好多家里比较穷,才来读技校,这会儿不知道是高兴还是感慨,个个领钱的时候都在抹眼泪。 李文军看着他们,仿佛看到了那个去穗城电子厂打工,第一月拿到一百多块钱工资的自己。 他苦口婆心地交代每个孩子:“把钱收好,不要乱花,寄给父母一点。” 这一轮折腾完,陶光明坐下来跟李文军听秦红玲汇报这一次的收支。 除去所有成本,纯利润百分之十五,也就是一千五百多万。 如果没有意外,房地产板块利润一把登顶,综合各种评分项目,也肯定是“文军实业”今年的第一了。 秦红玲汇报完。 陶光明张嘴瞪眼,像是被定住了一样。 李文军哭笑不得:“你这是太高兴,还是吓到了?” 第一千零七章 不需要所有人都喜欢你 陶光明眨了眨眼,合上了嘴:“我知道这个赚钱,没想到这么赚钱。难怪你一直唠唠叨叨要做房地产。” 李文军笑了笑。 陶光明说:“趁热打铁,接着做啊。” 李文军摇头:“不要慌。先不做了。” 陶光明一脸疑惑:“为什么?你这种资本家,还会嫌钱多?你担心什么,说出来,我想办法解决啊。” 李文军从来都是乘胜追击,一点活路都不给别人留的。 现在忽然转了性,不做活阎王,要做弥勒佛? 李文军笑了笑:“这个不能急,现在还不成熟。不是一个人两个人能解决的,是大趋势。 人不要跟大趋势对抗。” 陶光明眯眼:“我们都做成一个小区了。你跟我说大趋势不对。” 李文军叹了一口气说:“这一次能成,是因为搭上了车辆厂的顺风车。 姜长航同志又等于是我们自己人,从头到尾都全力帮助我们。 我们自己要另外搞的话,纯粹私人盈利,阻力会很大。 所以,再等等,等时机成熟再说。 这次就当练手了。你带着销售设计和施工,总结一下这一次的经验。 还有房子不是卖出去就完了,还要物业服务的。 物业才是要延续几十年的,麻烦得很,不过如果做好了,也是几十年都有钱赚的大事。 你拿这个小区练手,把你的物业公司业务扩大到住宅区去。 这个小区的物业做得好,也是再帮我们为以后的住宅销售打基础。” 陶光明压根不知道原来物业公司还有这个作用,觉得有意思有搞头,就按照李文军给他拟定的人员设置和工作规程,从厂里抽调了几个人去做主管,又从刚毕业的技校学生里选了一些人,然后就株市把物业管理中心做起来了。 等住宅小区的人开始入住,陶刚明才知道李文军说的“麻烦得很”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小区中间,挖了个小湖,种树,建亭子,搞假山,本来是让小区的景色不那么枯燥。 可能因为这个年代实在没地方玩,而且李文军做的园林小品太漂亮,整个市里都找不到第二个。 所以这里就被当成公园了,不管是不是这个小区住户,都要来逛逛。 陶光明又不忍心驱赶,就随他们去了。 结果小区的住户就很有意见了。 一来是太吵,每天闹到晚上八九点都不走,早上五六点就来遛狗吊嗓子。 二来是不安全,谁都可以进来,容易遭贼。 然后陶光明只能按照李文军说的,给每个住户发业主证。 凭业主证出入。 这又让进不来的人很生气,在外面闹。 “大家都是社会主义的建设者,凭什么你们搞特殊。” “就是,不就是一个破小区吗,还不让人进了。我们进来玩,是看得起你们。” “市政府,省政府的院子我都去逛过。你一个小区还不让我进,算什么玩意?” 李文军让陶光明不用理会。 本来贫富差距就是难免的,况且别人买了房子,这里是私人的地方,又不是公共场所,凭什么要让人随意出入。 难不成你家院子漂亮,客厅装修的好,别人想进来就必须让他进来? 这些人只是眼红,不想被时代抛在脑后,所以借故撒泼。 时间长了,接受了现实,就不会闹了。 结果,不但隔三差五有市民来骂几句,连附近村民路过也想来开开眼界。 村民被人拦在外面,就大骂李文军搞资本主义那一套,歧视劳动人民,还指着保安的鼻子骂他们是走狗,忘了本。 保安被骂得很委屈,都不肯去站岗。 搞得陶光明也很头大。 这种纯粹是无理取闹,又不能报公安拉走,真是挺烦人的。 李文军等着陶光明搞不定来找他求助,陶光明却始终没吭声。 最后李文军自己好奇问陶光明怎么解决的。 陶光明笑:“最后有一个天天带队站白班,解决了。” 李文军问:“哦。谁?” 陶光明说:“王小山,想不到吧。他在脸上贴了个假的疤痕,把自己弄得像个黑社会老大一样。每天往那一站,就没人敢来了。” 李文军笑着摇头叹息:“想不到,想不到。他怎么想出来的法子。” 陶光明说:“他告诉我,只要模仿唐兆年,肯定行。唐兆年就是那种门神,专赶这种小鬼的那种。” 李文举笑抽了。 恶人须有恶人治倒是没错。 可是唐兆年要是知道他自己被当成门神,会不会气死。 外面的人不来闹了,可是里面的人又不消停了。 不是今天楼上晒衣服滴水弄湿了我家的被子,就是明天楼下半夜起来做饭吵到了我家睡觉。 反正天天有鸡毛蒜皮的事情来物业管理中心投诉。 其实这种矛盾以前住厂里矿里的福利房也存在。只是那个时候大家都是一个厂里的职工,低头不见抬头见。 能忍就忍,以和为贵。 实在忍不了,也是自己上人家门口去撕巴。 现在不一样,楼上楼下都是不同单位,不同地方,有些压根就不认识,没必要给面子。 况且都是物业管理去找对方,自己又不用出面得罪人,当然一点点小事就忍不了。 所以物业一天接电话从早接到晚,疲于奔命,还天天没被业主骂不作为。 今天这个说池塘里的青蛙太吵,物业把池塘里的水抽干了,把青蛙都赶走。明天另外有人打电话来,说没了蛙鸣,失去了自然趣味,违背自然,跟开始的宣传不符。 物业只能又把水放回来。 陶光明虽然不用坐镇,可是也被弄得精疲力竭,哭丧着脸来找李文军。 李文军被他那欲哭无泪的样子逗笑了:“啧啧,谁这么大能耐,能把我们家陶公子逼成这样。” 陶光明坐下:“这活就不是人干的。简直比当幼儿园老师还让人烦躁。哦,不对。幼儿园的孩子都不会这么幼稚。我们家陶然都比他们讲道理。” 李文军叹气:“我让你好好做,没说让你做到每个人都喜欢你。” 陶光明皱眉:“什么意思?” 第一千零八章 在憋大招 李文军说:“这事就没可能让所有人满意,你就是在自寻烦恼,挑战自我。” 陶光明一脸疑惑:“那就不管了,随便他们折腾。” 李文军说:“那也不行,你什么都不干,到时候收不上物业管理费,也是白忙活。” 陶光明摇头:“我彻底糊涂了。” 李文军说:“活要干,你得干得有技巧,有艺术,不能盲目地干。而且,最好的法子,就是让业主自己去解决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你只管把安保,绿化,卫生搞好就行。” 陶光明:“你这个让业主自己去解决的法子到底怎么办到?说清楚些。” 李文军:“找有钱有时间,有喜欢管闲事的人呗。” 陶光明:“上哪里找?” 李文军:“小区里现在是不是已经有大妈聚集在一起跳舞了?” 陶光明:“昂。她们也挺扰民的。” 李文军:“这些大妈青春已逝,却又不甘心。有力气没地方发泄,还想吸引人注意。是你的最佳帮手就在这群大妈里。现在就看你的魅力了,怎么样用最少的工资,把她们请过来,一下解决两个问题。” ---- 丽景新城的居民们发现最近物业有点变化。 打电话过去投诉,告状邻居这啊那啊的,物业答应了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有些人等了几天,投诉的事情都消失了,就算了。 有些人比较固执,今天不解决明天接着打,明天不解决,后天再来,一定要把物业叫来不可。 然后就真的有人来了,是隔壁的大妈。 大妈把投诉的人和被投诉的人两家叫到一起,拉着手聊天。 聊得你打瞌睡,烦躁无比也不让你走。 除非被投诉的说:“下次我注意。” 或者投诉的人说:“算了,不是什么大事。” 不然大妈明天接着来聊。 于是投诉的电话,日渐一日的少了。 然后这些大妈一看,大家不投诉了,没活干了,没人聊天,太无聊了。 行吧,没人找我们,我们上门找人家。 她们拿着个小本本,挨家挨户敲门问对物业管理有什么意见。 住户都搞怕了,要么就装死,生怕被这群大妈盯上,要么就开门敷衍一下。 这群大妈还在小区里巡逻,看见那乱扔垃圾,破坏小区公物的,还要上去管管。 物业管理的工作强度大大降低,支出也未必多多少。 陶光明觉得李文军真不是一般的厉害。 关键这群大妈上岗以后,小区里好多大妈都来问,都想来挣点买菜钱。 可惜陶光明用不了这么多人,只能安慰她们,小区还要扩大的,以后有机会。 大妈们就只能怀着希望,悻悻的走了。 陶光明倒是想扩大小区,再在旁边接着修一片住宅。 可惜李文军打定了主意,任他怎么软磨硬泡都不松口。 关键李文军不做,却有大把人想趁着这个小区的热度也赚一把。 好几家大企业想依葫芦画瓢,在株市或者其他市搞房地产。 他们以各种借口来“丽景新城”考察,然后回去都开始悄悄动手了。 只是过了几个月,却都没动静。 陶光明一打听,都是用地批不下来。 据说用地报告一交上去都石沉大海,没了动静。上面也不说行,也不说不行,反正就压着。 陶光明忽然意识到杨守拙让姜长航来株市主持车辆厂的建设工作,其实还有别的意思。 杨守拙早知道,李文军只要动手帮车辆厂肯定会趁机搞自己的住宅小区,试点房地产。 所以索性派个让李文军最放心,最得力,又对他最忠心的人来。 他用这种方法在后面支持李文军去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也顺便当他的先锋。 姜长航肯定事无巨细都跟杨守拙汇报。 然后等于李文军在演戏的时候,杨守拙也跟着操作了一遍。 就跟打仗的时候在指挥室看别人指挥和搞并购的时候在股票交易市场看别人操盘一样。 人说,围棋高手,走一步看六步。 他自己走一步能看三步都很累了。 李文军,杨守拙这些人精,走一步看十步。 做一件事,不是仅仅是为眼前利益,更是为未来十年二十年布局。 好比五年前,李文军站在那片荒地边跟他说:“这里,将是我的工业城,那边,我要建一座百万人口的城市。” 那时他觉得李文军痴人说梦话,现在却比任何人都相信,李文军迟早能做到。 ----- 曹雪莉没有明确回复李文军,李文军却知道她已经接受了他的提议了。 因为从杨守拙和唐兆年那里得到的消息,联交所加入国际证券交易所联合会的事情进展很顺利。 曹雪莉也花了不少精神。 反正米字国也是要求她促进这件事的,她做好了,两边都能感激她。 九月初,港城那边叫李文军过去商讨这件事,看来是基本上成了。 李文军如今离开,再不用像过去一样,要花几天时间来安排,基本上是拍拍屁股就能走。 李文军说这是他对厂里同志的绝对信任,觉得他离开几天压根就不是问题。 陶光明骂他说的比唱的好听,就是想当甩手掌柜!! 爽完就跑,到处留情,不负责任,渣男! 骂归骂,送李文军去机场的时候照送。 他骂骂咧咧跟着李文军下车,说:“你的机场什么时候开始做,快点做吧。不然老要我送你,累死人。我送你的次数比送我老婆孩子次数还多,好烦。” 李文军说:“快了,快了。” 陶光明对他挥手:“又骗我,走走快走,早点回来。” 李文军到港城后,曹雪莉第一时间就来汇报工作了。 如今她来见李文军的时候穿得规矩无比,来了就汇报工作,没有任何卖弄风情言语挑逗的多余动作。 就好像李文军邀请她加盟以后,就按下了一个暂停键,让曹雪莉忽然就停止了对李文军的一切进攻。 她这样让唐兆年和杨守拙都觉得很怪异。以至于她走了三分钟之后,他们两还在琢磨这个问题。 唐兆年说:“我觉得她在伪装,肯定在憋大招。” 第一千零九章 揠苗助长 杨守拙说:“嗤,哪有那么多大招,多半是觉得没有挑战性,没意思了。男人女人都一样,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送到嘴边,就不好吃了。” 李文军笑死了:“你们想多了,其实就是职业素养而已。我现在是她的同事和上司。她没有了要攻克我的目标和任务,就不费那个精神了。而且,再对我做那些事说那些话,没有别的益处,还让合作变得尴尬,费力不讨好。她其实是个聪明的女人,懂得因时而动。” 曹雪莉这样,反倒让李文军更赏识尊重她。虽然有点不择手段,但是很清醒。光这一条都比绝大多数女人好了。 果然如李文军估计的那样,他们没待多久,就收到了国际证券交易所联合会同意港城联交所加入的通知。 三个人又在联合交易所前面,众人围绕之下,风风光光开了一回香槟庆祝。 联合交易所获得国际证券交易联合会的认可,对在港城上市的所有公司,无论是哪一国资本投资的,都是机遇也是挑战。 相比之前只在港城交易,现在进入全世界交易,就好像从运动场进了杀戮场。 猎物很多,遍地黄金,可是一不留神也会成为猎物,死无葬身之地。 所有人都明白这一点,所以既兴奋又紧张。 李文军一直坚持少量却持续不断地买进几支股票。 杨守拙和唐兆年现在早养成习惯了,反正跟着李文军就行,不问不疑。 现在路铺好了,台子搭上了,该让他们自己去杀戮了。 李文军又从港城回到了矿区。 顾展颜带着早早和点点一早就在家门口等着。 虽然明白她可能只是不想让其他人怀疑,李文军却还是很感激。 回家有人等,屋里儿女闹。 男人忙碌一天不就是为了这个吗? 只是走近,李文军才看清楚点点披着床单戴着纸糊的冠子,手里还拿着个扫帚。 吼,这是唐长老啊。 早早穿着顾展颜的裙子,手里拿着根晾衣竿。 这可不就是孙悟空吗。 嘶,说起来《西游记》开始播了。 李文军在心里乐开了花。 上去,狠狠亲了每个孩子一下,问点点:“唐长老,这是走到何处了。” 点点严肃地说:“盘丝洞。” 顾展颜一脸无奈地说:“她还要剃头发,被我死活拉住了。” 早早说:“妖怪可多。我都打不完。” 李文军望向顾展颜求证。 顾展颜小声解释:“蚊子。” 李文军说:“二师兄和沙师弟呢。” 早早说:“二师兄被她妈拎着耳朵弄回去吃饭了。沙师弟被铁扇公主抱走了。” 顾展颜叹气:“五月和小宝。” 李文军笑抽了,一手一个抱起来:“好好好,辛苦两位长老了,先去吃饭。” 他边走边问:“妈妈是什么。” 早早:“观音。” “我呢?” “如来佛。” “噗,你光明叔叔呢?” “二师兄的替补。” “唐伯伯呢。” “牛魔王。” “杨叔叔呢。” “白龙马。” “嘶……诶?!还别说,你们的定位,还挺准的。” 李文军放下东西,跟他们去刘翠红那边吃饭。 在餐桌边坐下,跳跳忽然过来拉着李文军的手,哭丧着脸说:“叔啊。你能不能跟我爸说一声,别让我上学去了。太无聊了。” 李文军惊讶的转头看向李文勇:“诶?你上学去了?” 今年开学之前,他已经去港城了,现在回来已经九月中旬了,所以不知道。 可是跳跳7月才满五岁。 早早比跳跳大一个月,李文军都不着急,没让他去上学。 李文勇淡淡地说:“是,他上学去了。我们两比不得你和顾老师,有时间辅导他。与其让他在幼儿园混日子,不如早点上学去,学点知识。” 其实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更重要的是,他觉得跳跳本应该是哥哥,所以要比早早先上学才对。 而且他觉得早早虽然只早生了一个月,却什么都比跳跳要突出,就连性格都要沉稳得多。 这让李文勇很不服气。 既然是只笨鸟,那就先飞吧。 所以他提前把跳跳弄去了学校。 李文军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关键他不是跳跳的监护人不好多说。 而且跳跳已经去上学了,要是又回幼儿园,对跳跳也不好。 况且矿里好多孩子都是五岁多去上学的。 李文军只能说:“跳跳加油,你可以的。再说点点姐姐也在学校,有什么事,还能找她。” 点点翻了个白眼:“他入学才半个月,打了七八回架了。前几次他还想叫我去帮忙,真是服了。我好歹现在也是三年级的大姐姐了,怎么会去跟这帮小屁孩打架?!” 李文军笑抽了,对跳跳说:“这可不行。在学校里不可以打架。” 感觉气氛不对,然后抬头一看,除了顾展颜,所有大人都盯着他,眼神意味深长。 李文军从小学打到初中,好意思说人家吗? 跳跳是李文勇的儿子,就算不像柳冬梅小时候那样安静,也应该像李文勇一样沉稳啊。 怎么感觉,跟李文军一模一样呢? 反而是早早,就像个小大人一样。 莫非抱错了。 两个孩子出生的时间差了一个月,想错也错不了啊。 大家在心里默默思索这个问题,然后各自低头吃饭。 跳跳又说:“要不我跟叔叔去厂里干活吧。搬砖都比做算术和写字有意思。” “你个臭小子。胡说八道什么?”李文勇一听,又气又急,抽了衣架子就要打跳跳。 柳冬梅忙拉着他:“干什么?!还不让孩子说话了。他才多大,知道什么啊。” 李文勇咬牙:“就是你惯的。” 柳冬梅也生气了,冷笑说:“你倒是挺讲道理的。他给你倒水,拿鞋子的时候,你说是他这么乖巧是因为你李家遗传好。他一淘气,就是我的问题了。我从一开始就不同意跳跳提前上学,因为他本来就坐不住,你这样强人所难,揠苗助长就是害了他。” 李文勇一哽,越发生气了,还要说什么。 顾展颜忙朝他们递眼色:让他们不要在孩子面前吵架。 第一零一零章 文凭的差距 李文勇只能压着火,坐下了。 刘翠红也不高兴,说:“吃饭。多大的人了,跟个孩子置气。” 李文勇才觉得自己在爸妈面前跟柳冬梅吵架,不太合适。 结婚这么久了,好像还是第一次。 他看了一眼柳冬梅。 柳冬梅低着头吃饭,不理他。 李文军说:“别把孩子逼太紧了,多跟他聊聊。” 他只能说到这里了,再说多了,李文勇更会反感。 虽然是亲兄弟,落地就是两家人。 该维持的边界还是要维持。 跳跳似乎不甘心刚才李文军没回答他,吃过饭又拉着李文军:“叔,你还没说行不行呢。” 这孩子是认真的,要是得不到满意的答案,不知道他还会想别的什么办法。 李文军郑重地说:“李慎行同学。我们工厂里面现在招工的最低要求是初中毕业。就算是建筑工地搬砖的工人,也要小学毕业。你现在还不符合要求。” 跳跳嘀咕:“你不是老板吗,不能走后门吗?” 哎呀,这小子还知道走后门,脑子挺活的啊。 李文军微微挑眉打量了一下跳跳,又说:“公事是公事,私事是私事。” 跳跳蒙了:“什么四十,什么公式?叔也在考我算数啊。” 李文军暗暗好笑:毕竟才五岁多。 他说:“你看你连这个都不知道,怎么来当工人?先把学校的知识学好,我再慢慢教你,不着急,你还小。” 李文军看他小小个都还不够扶手高,就去上学,确实有点为难他。 轻轻叹了一口气。 ----- 李文军从港城回来后,又投入了新一代装甲车和手机的研究中去了。 现在陆汉先他们已经完全把装甲车的研发交给李文军了,只提供武器尺寸。 倒是2g手机进度比李文军开始预计的慢很多。因为硬件软件技术生产能力都跟不上,他也不能事事亲力亲为。 他反反复复去港城杀戮,主要就是为这两件事情提供资金支持。 特别是2g手机研发和以后的芯片研发,手机系统研发这些,就是无底洞。 中午他正和郭铭哲在看新做的2g手机样板,忽然接到顾展颜的电话。 顾展颜的声音少有的慌张:“跳跳不见了。” 李文军看了看表:“不要慌。他是不是回去吃饭了。” 顾展颜说:“我打电话问了汤阿姨,汤阿姨说今天没来学校接跳跳。” 因为跳跳年纪小,刘翠红心疼他,不想让他吃食堂,所以每天叫汤阿姨接他回去吃饭。 李文勇又说不能搞特殊化,不准汤阿姨来。 所以汤阿姨只能在李文勇不在家的时候来接。 来一天不来一天。 顾展颜觉得这样不好,却也不好出声。 李文军说:“你学校食堂看了吗,确定他不在学校吗?” 顾展颜说:“确定,门卫看着他出去了。那时候门口挺多一年级家长。门卫也没注意看汤阿姨来了没来。” 李文军这下紧张了:“你跟我哥说一声,让他在家里等,我去找。先不要告诉爸妈。你不要慌,也不要让别的孩子知道,就说跳跳不舒服请假了。交代所有老师,看好其他孩子,照常上课。” 顾展颜深吸一口气:“知道了。” 李文军挂了电话,往下跑,叫:“黑条。” 黑条立刻摇着尾巴出来了。 陶光明他们正要去吃饭,看李文军这么紧张过来问:“怎么了?” 李文军叹气:“跳跳不知道去哪里了。我去找找。” 陶光明:“你一个人怎么找,我叫几个人。” 他去保安室叫了几个保安出来。 然后两人一组,拿着对讲机,从校门口分头去找。 李文军和陶光明往山上走。 两个人走到精疲力尽,天快黑了,都没找到人。 昏黄夕阳下,远远瞧见那边树下似乎有个黑影。 陶光明想要叫,被李文军按住了。 跳跳这孩子淘气而且跟他爸爸一样倔,但是心眼挺好的。 来硬的是不行的。 李文军坐在地上,叫:“啊呀呀,我的腿扭伤了。” 跳跳果然立刻就跑出来了:“叔,你没事吧。” 李文军叹气:“唉,可找到你了,你没事就好。跟我回去吧,你爸妈要急死了。” 跳跳把李文军的手一甩:“我不回去。我就在这山上待着。” 李文军说:“这山里面,晚上很冷,还有老虎。你不怕?” 跳跳瑟缩了一下:“怕,可是也比上学强。我不去上学。老师骂我,爸爸也骂我。同学欺负我。我不去。” 李文军朝陶光明递了个眼色。 陶光明走开用对讲机叫其他人不要找了回去休息。 李文军拉着跳跳坐下:“你一天不吃饭,不饿吗?” 跳跳掏了一把野果出来:“我吃了这个。” “哦,对啊,都深秋了,野果都熟了。” 李文军拈起几个塞嘴里,果然一如小时候一样的香甜。 他长大以后,就再没兴致来山里转悠了。 李文军点头:“真甜。谢谢跳跳。你要想留在山里,我也不拦你,回去就跟你爸妈说没找到你。” 陶光明惊悚地回头看了李文军一眼:开玩笑吧。这孩子才五岁多,让他一个人待山里? 跳跳笑:“谢谢叔,还是叔明白我。” 李文军给跳跳擦了擦黑乎乎的嘴和脸,又说:“不过野果吃完了,你要吃什么。” 跳跳犹豫了一下,说:“找奶奶。” 李文军哭笑不得:唉,熊孩子。 他望着远处,沉默了片刻,才说:“我跟你讲,我的第一份工作是电子厂的工人。上班第三天就差点被老板开除了。” 跳跳瞪大了眼睛:“为什么啊。你那么厉害。” 李文军回答:“因为晚上干到十二点多,早上六点多就要起来,我睡过头了。” 跳跳一脸震惊,原来还有这样的工厂?! 他以为工厂都是李文军开的这样。 李文军说:“我拿到第一个月的工资,就发誓,以后我要做老板,绝不再被人指着鼻子骂。可是我学历太低,那时候出去哪里都只能做工人。” 跳跳问:“然后呢。” 李文军说:“我只能接着干,一直被骂了三年。” 第一零一一章 别逼太死 跳跳问:“为什么啊。” 李文军:“我要学技术啊。三年我做到了车间主任。其实如果我当时文凭再高点,一年就能做到主任了。而且,这个文凭的差距,让我每一次都要比别人多花十倍的时间和力气。” 跳跳:“然后呢。” 李文军说:“后面的以后再跟你讲。” 跳跳缠着李文军:“别啊,叔,接着说啊。” 李文军笑着说:“我们先回去吃饭。我为了找你,也没吃午饭,饿了。” 跳跳立刻站起来又要跑:“不回去。” 李文军说:“你是想当一辈子工人,还是想做老板。” 跳跳想了想,说:“老板。” 李文军:“那就好好学。我们合同都是英文的,你不好好学习以后英文合同都看不懂。” 跳跳低下头。 李文军蹲下:“嘿,看着我,孩子。这个事情没有那么严重。” 跳跳带着哭腔:“我怕我爸打我。我昨天又没做作业。” 李文军说:“不会。我不会让他打你。从今天起,你至少先把数学做完,后天试着做完数学和语文。我会跟老师谈,只要你能做完一门就行。 不懂的,你可以让你婶婶或者点点姐姐辅导你。 我们一点一点来。不着急,人生还长。 但是你要答应我,从今天起,尽全力认真做好作业。” “好,我答应你。”跳跳伸出手跟李文军拉了拉钩,牵着李文军下山了。 ----- 李文勇和柳冬梅在门口等得心急如焚。 李文勇已经在心里骂过汤阿姨和柳冬梅他们好多次了,可是他也知道这事其实怨不了别人。 昨天李文军就告诉他,不要逼孩子,可是他望子成龙,恨不得跳跳这会儿就考上大学,回去又数落了跳跳几句。 眼看天都要黑了,李文军还没回来。 李文勇在门口走来走去:“李文军到底行不行,不行就直说,让我自己去找。” 柳冬梅冷笑:“他不让你去找,意图还不明显吗?那不就是怕你见到孩子不分青红皂白就揍,把好不容易找到的孩子又给吓跑。” 柳冬梅说到这里忍不住红了眼眶。 其实昨晚上她就没跟李文勇睡在一起,而是带着跳跳睡的。 跳跳连做梦都在叨叨:“我不喜欢上学。” 如果李文勇不逼那么死,跳跳也不会这样抗拒。 李文勇回头狠狠望着她:“慈母多败儿。你再这样,以后跳跳还不知道要成个什么不成器的东西。” 柳冬梅咬着牙说:“不成器,也比现在找不到人好。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李文勇,我发誓,你这辈子都别想再看到我。” 李文勇一愣,上前要拉柳冬梅。 柳冬梅往旁边走了一步,躲开了他:“别碰我,你让我恶心。你自己有压力,解决不了,就都冲着孩子来。你是个懦夫。” 是,他就是懦夫。 自己比不过李文军,就想着自己的孩子要超过李文军的。 没有考虑过孩子的感受。 李文勇攥了攥拳,没说话。 屋子里的电话响,李文勇和柳冬梅一起冲了进去。 柳冬梅先拿起电话,声音颤抖的问:“喂……” 电话里是老王头的声音:“柳大夫,我是老王啊。李董刚才用对讲机告诉我说找到人了。让你们不要担心,他马上带人回来。” 柳冬梅深深吸了一口,眼泪涌了出来:“好好,谢谢。” 柳冬梅挂了电话。 李文勇艰难地说:“冬梅。” 柳冬梅没理他,走了出去。 李文军的车开了进来。 陶光明和李文军牵着跳跳下来。 柳冬梅扑上去抱住跳跳,带着哭腔说:“傻孩子啊。你跑什么啊,有妈呢。” 李文勇对陶光明点头:“谢谢。” 陶光明对李文军递了个眼色,慢慢走回去了。 现在的李文勇和不久前的季如诗,还有很多年前的陶路遥,其实都是一样的。 只不过,这些事要靠自己去想明白。别人帮不上忙。 李文勇看见跳跳,又怒又气。 跳跳往李文军身后缩。 李文军笑了笑:“先吃饭行吗,我饿死了。午饭也没吃。” 柳冬梅牵着跳跳,直接去刘翠红他们那边了。 李文军跟李文勇走在后面。 李文勇声音不自然地说了一句:“谢谢。” 李文军笑:“哥,你不用这么着急。我小时候比跳跳淘气多了。” 李文勇闷声:“嗯。” 李文军:“你忘了我六岁就自己跑山里待了一天才回来。爸要打我,是你拦住的。说为我担保,以后我不会这么不告诉家里就跑了。” 李文勇:“轻叹,你那时候比他机灵啊。我知道你不会吃亏。” 李文军说:“你要相信自己的儿子啊。跳跳也不会吃亏。他摘了一堆果子。” 李文军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野果,放在李文勇手上:“他让我给你,说你肯定也没吃饭。” 李文勇忽然红了眼眶:“这孩子……” 李文军:“每个孩子不一样,这世界上能有几个神童和伟人呢。大多数都是普通人。所以,慢慢来,别急。” 跳跳本来在狼吞虎咽的吃饭,看李文勇进屋,他立刻就放下碗,躲到刘翠红怀里了。 刘翠红这会儿才知道跳跳自己跑掉的事情,见跳跳这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咬牙切齿地骂李文勇。 “你个混蛋,你自己小时候很厉害吗?还不如跳跳,怎么现在就非得这么逼他。还好军军把人找回来了,不然我看你这辈子还怎么过?你最好连我一起逼死算了。” 李文勇心里也难受,低下头。 李文军说:“嗨,妈,您还让哥不要骂儿子,结果自己也训起儿子来了。我跟哥也没吃饭呢,您心疼孙子没关系,也稍微心疼心疼儿子。” 刘翠红一听,又忍不住气笑了:“两个倒霉东西,就会气你妈。” 李文勇和李文军这才坐下吃饭。 跳跳这才敢坐下接着吃。 柳冬梅牵着跳跳走的时候,跳跳问李文军:“叔,什么时候给我讲完那个故事啊。” 李文军说:“等你拿到高中毕业证。” 跳跳皱眉:“这么久......” 李文军笑着揉了揉他刺猬一样的头:“很快的。” 第一零一二章 继续谋出路 顾展颜正心不在焉陪点点和跳跳做作业画画,听到李文军回来,立刻起身去看:“怎么样?哥没打跳跳吧。” 李文军说:“没有。我跟他谈了谈。” 点点像个大人一样叹气:“唉,这倒霉孩子。一点不让人省心。” 李文军被点点的语气逗笑了,过去一手搂住一个孩子,说:“可不是吗?还是我们家点点和早早懂事。” 点点重重点头:“这叫有其父必有其子。” 李文军越发笑得大声:“千万别跟你伯伯说这个,不然他又要炸。” 点点哼了一声,接着写作业。 李文军说:“点点,要是跳跳有什么不懂的,以后来问你,你能帮我辅导他一下吗?” 点点挠了挠头:“行吧。我肯定不会打他。” 李文军等孩子们睡了,才跟顾展颜说:“有时间吗。我们谈谈。” 顾展颜红了脸:“好。” 他们在李文军书房坐下。 其实顾展颜有点紧张。 如果这一次认真追究,往大了说是一次事故,往小了说也是管理有漏洞。 她有点担心李文军觉得她能力不够,要换人来做校长。 或者处分相关人士。 李文军从来都是公私分明的人。 李文军沉默了片刻,才说:“其实跳跳不是个例,学校里肯定还有学习有困难的孩子。可能要加强老师的培训,怎么教导这种暂时学习上落后的孩子,要以鼓励为主,发掘孩子的优点,不能把成绩作为唯一的衡量标准。你看冬冬就是很好的例子。” 顾展颜抿嘴想了想:“是,是我的疏忽。” 李文军说:“这个午餐出来吃的问题,确实很不好管理。现在有点乱,还好这一次是跳跳,这么快找回来了,要是别人就麻烦了。这个问题不解决,难保还会有别的孩子这么干。” 顾展颜点头:“嗯,我回去跟他们研究一下。” ----- 李文勇回到家,想蹲下来抱抱跳跳。 跳跳吓得往后退了好几步。 李文勇的手僵在半空,心里越发难受说:“是爸爸错了,爸爸以后都不会逼你了。” 跳跳一脸怀疑:“真的?!” 李文勇点头:“真的。” 跳跳这才扑到李文勇怀里:“爸爸,其实我很喜欢跟你玩的。” 李文勇红了眼眶:“你给我摘的野果,我吃了,挺好吃的,谢谢。” 跳跳一愣:“我没给你,我只给妈妈了。” 李文勇哭笑不得:好吧,又被李文军那臭小子摆了一道。 跳跳从口袋里掏出来小声说:“其实我留了给你,怕你不要,没敢拿出来。” 李文勇差点又流出眼泪来:“谢谢跳跳。” 柳冬梅红了眼转开头,没说话。 ----- 子弟学校制定了新的规定。中午回家吃饭的孩子一人发个牌子,挂在脖子上,没有牌的不准出去。 而且一个学期开始的时候定下来,就不能变了。 不准吃一天不吃一天。 回家吃饭的孩子必须有大人来接,不然不批准。 顾展颜跟跳跳的任课老师都谈了谈,还特地开会跟所有老师讲了这个事。 老师们都有点蒙。 怎么跟别的学校不一样。别的学校都只看升学率的。 谁管差生啊?恨不得班上成绩差的都退学才好呢。 顾展颜说:“我们的目标,不仅仅是要教出大学生。而是要教出各种人才。大家想想,就算是成绩不好,不是也有各种未来吗?艺术生,哪怕去技校做技工,以后也能有出息。所以大家的眼界放开些。不要局限在高考上。” 散了会好多老师都议论:“这个李文军办的学校,真是跟别人都不一样。” “因材施教,不就是这个意思吗,大家都知道是对的。只是其他学校没钱没人,不敢这么干而已。” “是啊。主要是他有底气。去当建筑工人也好,工厂工人也好,技校读书也好。他都可以解决啊。” “以后说不定还能搞个大学出来。那才是一条龙,齐了。” ------ 陶光明没问李文军跟跳跳讲的电子厂的事情是怎么回事。 他大概觉得李文军是为了说服跳跳瞎编的。 李文勇每天伏低做小,保证以后再不给跳跳压力,就这样,都花了好多天才让柳冬梅消了气。 现在柳冬梅越来越硬气了,主要她成了妇产科的主任和市里都能挂名的年轻专家,前途无量。 相比李文勇自己,好像自从当上了矿长以后,就一直在走下坡路了。 直到他开始给玉器厂稳定供货以后,矿区的财务状况才慢慢稳定下来。 按照现有的人员配置,应该再过个三五年都不会有问题。 可是三五年以后呢? 他也才三十多岁,到时候怎么办? 还得想个别的法子。 他觉得自己像是被赶上了轮盘的小白鼠,要拼命地跑才能稳住,不然就掉下来。 也忽然明白,李文军不停的开新厂子,搞新技术,新产品的目的。 因为谁也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 所以他才着急上火。 ------- 李文勇今天吃晚饭特地叫住了李文军,说:“我有个事,想问问你的意见。” 李文军点头:“嗯。你说。” 李文勇:“我想在矿区的地里和山上种果树,为矿区增加开创新的收入。” 李文军一愣,好久没说话。 种果树,也不是说不可以。 可是周期很长,没个三五年结不出果子,而且还看天吃饭不确定因素太大。 不过,他理解李文勇的想法。 矿区那一大片地放着也是放着,不利用起来太可惜了。 要利用起来,除了采矿,建房子和办工厂之外,就是种东西了。 而且种东西跟采矿一样,其实都是地里刨食,对矿工们来说,好像跨度不大。 李文军说:“你有没有想过种草药。周期短,经济效益高。种出来,我可以帮你找销路。” 李文勇拧眉:“嘶,说的是啊……我要好好琢磨琢磨。” 李文军说:“就算是决定种草药也要好好想想要种哪种或者哪几种草药。种植种类不单单是看人,还要结合土壤气候水文地质。想要保质保量,就要搞大棚,最好还能控温控光控水肥,搞无土种植,里面门道很多。我可以帮你请湘大教授来指导,你先试种几种看看。” 李文勇嘟囔:“这么麻烦吗?” 他还以为就挖个坑,把苗或者种子种下去,施肥浇水除草打药,然后就等着收了。 结果搞得好像什么高科技一样。 他听着就觉得心里发怵了。 其实李文军还有很多没有说,怕打击李文勇的信心。 第一零一三章 男人的嘴哄人的鬼 不管种什么,都要形成规模化,产业化,先大量投入,才有钱赚。 搞小农经济肯定搞不过那些世代种田的本地人。 只要是李文勇种某个作物赚钱了,外面那些村民肯定会跟风种,到时候产品良莠不齐,抢市场,坏了声誉,压根不可能持续。 最好的办法就是把附近村民全部说服一起来种这个,然后统一提供种苗,规定品质,在一起以一个品牌销售。 像后来任何一种好吃好看名头响亮,销路好的水果,都不是一家一户种出来的,而是由大公司统一管理,做品质控制的。 如果他没开厂子,虽然很难,但是李文勇还是有机会说服村民跟他一起干。 可是现在他开了厂子…… 而且还有一个问题。 只要还卖矿石,黄铁矿的地就随李文勇处置。 可要是不卖矿石了呢? 县里随时就会把这块地收回去。 到时候,种的果树都成了别人的了。 也是因为这个,李文军才让李文勇种一年一收的作物。 ------ 李文勇琢磨了好几天,来问李文军养鸡怎么样。 可以卖鸡蛋,还能卖鸡肉,可以全年持续有收益。 李文军又沉默了。 养鸡是比一般种植经济效益高一点。 但是养活物,还不太一样。 二十四小时要人守着。 而且大密度养殖容易生病,小密度,赚不到钱。 这个年代,天天吃鸡鸭鱼肉的人,很少。 如果就近消费不完,想要运到外省或者深加工的话,这点规模又不够。 李文勇从李文军的沉默里读懂了三个字:不合适。 只能说:“我回去再想想。” 李文勇第三次来找李文军的时候,自己已经下定了决心了。不管李文军这次说什么,他都会按照自己的意思干下去了。 现在他对李文军太依赖了,好像没了李文军点头,自己就什么都做不了一样。 其实李文军也想好了,这一次不管李文勇说要做什么,他都支持。 不能再打击李文勇的积极性了。 反正大不了试错,再来过。 总比什么也不做停在原地好。 李文勇说:“我打算种蘑菇。” 李文军点头:“这个好,菌种可以去省农业大学买最好的,还可以请专家来指导一下。而且蘑菇可以在屋子里种,不受气候和土质影响。保证温度湿度光照就行。以后甚至可以想办法把这里作为省农学院的一个种植基地,申请国家补助。” 如果地被收回去了,就连菌种蘑菇一起搬走,没有损失。 李文勇见李文军都同意了,越发坚定了决心,说:“我想着种香菇这些,可以晒干的菌类。反正陶光慧同志在百货公司,可以帮忙试着卖一卖。” 李文军点头:“没错。如果量够大,明年我还可以帮你带到交易会上去。” 李文勇一听,更兴奋了:“好。既然你也觉得好,那我就开始干了。” 李文军说:“我帮你联系省农业大学的教授,你过去学习一下。然后回来再动手。如果需要,我还可以提供启动资金。等你赚了钱,再还给我。算是‘文军实业’支持黄铁矿创业。” ----- 九月二十八,季青烟在矿区医院顺产下一个女儿,取名叫唐培霖。 九月三十,季如诗又生了个儿子。 陶光明兴奋得翻了三天字典,给儿子取名叫陶秋天,小名九月。 季如诗咬了半天牙,还是决定用了。 毕竟这已经是陶光明能力的极限了。 唐兆年和陶光明都很满意,说李文军之前说的没错,这里就是个“旺丁”风水宝地。 想要儿子有儿子,想要女儿有女儿。 这个只有十栋房子的别墅区,如今是矿区里最热闹的住宅区。 大大小小加起来有八个孩子。 能跑能跳的都有五个了。 这群孩子每天放了学,攀上爬下,打玻璃捅蜂窝,闹得李文军头疼。 这天李文军跟陶光明和杨守拙在书房里说点事,喝点茶,外面忽然就“砰”的一声,也不知道哪个倒霉孩子又闯祸了。 吓得李文军他们手里的茶一抖,泼了一身。 杨守拙摇头说:“这里哪里是矿区啊,就是战区,太特么吓人了。” 嘴里嫌弃,他带着瞿兰溪来的却愈来愈频繁,一住就是一周半个月。 据唐兆年说,杨守拙好久没去港城快活了。 李文军他们忍不住冷笑:呵呵,分明就是想沾点这里的福气好生孩子。 呸,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嘴里说不喜欢瞿兰溪,身体还是很诚实的嘛。 杨守拙假装看不见他们眼里的鄙视,冲李文军一抬下巴:“说吧,把我特地请过来,是有什么重要事情要说?” 李文军说:“我想把矿区的技校升级为大专。” 杨守拙和陶光明一听愣了一下,然后不约而同顾左右而言他。 “啊,听说你家老二出生就有八斤多。” “可不是嘛,把我爱人累坏了,生了一天一夜。不过有惊无险,比头胎好多了……” 李文军笑:“你们别这样啊,我知道这是有点难度,所以才要找你们商量帮忙啊。” 杨守拙冷笑:“岂止是有点难度,你一个民办技校,最多算是企业培训机构,想升大专,并入国家教育系统的,简直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陶光明叹气:“不瞒你说,他早就在琢磨这事了。能憋到现在,已经算是够冷静克制的了。” 李文军说:“我们是民办技校没错,可是自从我接手以后,已经在省教育厅的帮助下,并入了全省招生系统。不然我怎么敢招那么多外地的学生,还开那么多专业。” 杨守拙挑眉无声问陶光明。 陶光明点头:“没错。酒店管理专业,今年毕业的孩子里就有去省宾馆和市宾馆上班的。” 杨守拙皱眉:“那跟我有什么关系。” 李文军说:“等大专搞下来了,我还打算跟穗城和港城的大学搞学术,学生交流。” 杨守拙一听就问:“唐兆年知道你又惦记他了吗?” 李文军说:“他还不知道。” 之前说让季青烟来管服装设计公司,就已经捅了马蜂窝了。 李文军决定先缓缓。 第一零一四章 没有撤退可言 再说,跟港城大学交流的事,怎么也得等大专的资质办下来,有学生毕业之后,至少还得两三年。 到时候再跟唐兆年说也行。 杨守拙眯眼看着李文军:“那你告诉我干什么?” “申请大专,要教育部审核…….”李文军说完冲杨守拙眨了眨眼。 杨守拙抿嘴,好像座位上有钉子让他坐得不舒服一样,挪动了一下位置。 李文军没打算让他装傻,又说:“你上面不是有人吗?” 杨守拙咬牙:“有人也不是你这么用的。你这个穷山沟,破厂子,有什么必要弄个大专在这里。” 李文军说:“有必要,有必要。以后这里是全国级技术研发和产业基地。所以不但要有大专,还要有本科,研究生。一步一步来。” 杨守拙气笑了:“你倒是稳打稳扎。我就问你,你好好赚你的钱不行吗?为什么非要搞那么多幺蛾子?!你到底打的什么算盘。” 李文军:“我就不舍得我女儿出去吃苦,要让她在这里把小学到大学,都念完。” 杨守拙说:“你宠起孩子来真是没边。你有没有想过,你家点点有可能不愿意在这里度过一生,想出去外面见识见识,甚至出国读书呢?你到时候未必还能困住他。” 李文军说:“那好办,我把这里弄成世界上最繁华的地方,她就算出去也会回来的。” 杨守拙觉得自己鸡同鸭讲,根本没法说清楚,咬牙切齿地说:“把你自己累死也就罢了,还要把我们也拖上。认识你之前,我每天轻轻松松,吃饭喝茶,签字开会就把事情办了。认识你之后,特么每天到处折腾……” 他忽然停下来了,因为想起是他自己主动去招惹李文军的。 在那个春暖花开的午后,京城的一个四合院外面。 初见惊艳,再见惊怒,三见惊吓……. 后悔吗? 可是这家伙帮忙办成了那么多大事…… 杨守拙抿嘴往后靠坐,脸上写着一万个不愿意。 陶光明暗暗捂眼睛:先怒后怂。跟唐兆年的反应简直一模一样。 杨守拙打算装死了。 李文军暗暗好笑:这会儿装死没关系,以后叫他干活不装死就行。 然后对陶光明说:“要辛苦陶光明同志去打听一下,我们这个学校申请设立大专,需要什么条件。” 陶光明的笑脸立刻消失了:忘了这混蛋从来都不会让任何人歇着了!! “关我什么事?!”陶光明恼羞成怒。 李文军冷笑:“呵呵,莫非你以为我叫你来,是为了让你看热闹?” 杨守拙幸灾乐祸:“一个两个的,都别想跑。” ------ 李文勇把这个月的工资发下去之后,就去省农业大学进修真菌养殖,然后学了一个星期就带着菌种回来开干。 他跟李文军借了两万,把一个废厂房拿来修整了一下,牵了电线,买灯具,买架子等等,就花掉了一万。 他觉得自己像是押上了全部去赌一样,很紧张。 可是李文军,柳冬梅和刘翠红他们却都跟他说,不要那么大压力。他们都支持他。 他们越是这样,李文勇越觉得不干出点事情来,对不住他们,所以反而越发努力。 他制定了严格的轮班奖惩制度,对矿区职工进行了培训。他自己也每隔几个小时就去巡逻,有时候半夜惊醒,不放心,也会去看看。 比他刚当上井下的队长那会儿还辛苦。 因为那时候工人们都是熟练工,所有安全规则操作要领都是多年检验的成熟体系。 他现在却是摸着石头过河。 可是,似乎整个矿区,只有他一个人紧张。 因为矿区的人懒散惯了,就算是现在留下来的这一批,也只是相对勤快一点。 现在被李文勇要求两班倒,就怨声载道,叫苦不迭。 “发那么点鬼工资,要干那么多活。真是跟李文军一模一样的,都是资本家。” “就是,明明卖石头就行,搞那么多花样干什么。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矿长吗?” 李文勇一句话就让他们闭嘴了:“爱干干,不爱干就走。在谁手里出岔子,我不但开除他,还要扣工资赔偿。” 可是即便他说这种狠话,工人们干活的积极性还是不高。 好几次,要么就保温加湿器没开,要么就忘锁门。 柳冬梅这天吃完饭,等李文勇出去看蘑菇了,才跟李文军说:“军少,你能不能劝劝你哥。这样也不是办法,只有他一个人死干,没等蘑菇种出来,先把自己累死了。” 李文军想了想:“是要劝劝他。这个事情搞不好要干个五六年的。” 他在门口等着李文勇回来,笑了笑:“有时间吗?上去我那喝杯茶?” 李文勇点头:“行吧。反正三四个小时以内,应该没事了。” 李文军哭笑不得:这会都九点多了,几个小时以内没事,也就是说,他还打算半夜再去看。 真是睡得比狗晚,起得比鸡早。 李文勇在李文军书房坐下就一副陷进了座椅不想动弹模样,可见是很疲惫了。 李文军给他泡了一杯杨守拙从穗城带给他的英红九号,在他面前坐下:“这个担子,你不能一直一个人挑着。” 李文勇苦笑:“我也不想,可是我身边没有像赵林,陶光明那样忠心耿耿的人帮我。” 李文军说:“其实吧,人的本性就是好逸恶劳,怪不得他们。就算是现在很积极的那些人,也是为了以后能享受成果。而且矿区的人总觉得有国家兜着,有你兜着,不行还有我给兜着,吃大锅饭吃习惯了。” 李文勇没出声。 李文军又说:“你琢磨琢磨看,为什么秦红玲,赵林,柳冬生,老王头,陈子琛他们会死心塌地跟着我干。” 李文勇看了他一眼,不出声。 李文军说:“因为他们没有退路。我又给了他们希望。” 李文勇皱眉,可不就是吗。秦红玲在家憋了那么多年。赵林三代单传,必须要有点出息,老王头就更加了,几乎没有东西可以失去。 破釜沉舟,只能进不能退。 就连李文军自己不也是吗? 当时那种情形,要么就逃走,要么就咬牙迎着风雨上。 矿区的职工只想着混到退休拿退休金,所以都是能偷懒就偷懒。 就连周立国,陈克己和郭建光这些领导,去了“文军实业”也大变样。 不要说普通工人了。 第一零一五章 改变玩法 李文军说:“就连陶光明和陶光慧看着好像是为了报答我,其实也是因为他父亲和爷爷对他们的忽视,憋了一口气。就连我们亲爹不也是吗?人啊,内心给的动力永远比外界逼迫要来得猛烈和持久。你要把担子分给其他人,让他们自发的去跟你一起努力。” 李文勇沉默了一下,问:“怎么样才能做到呢。” 李文军笑:“你们之前分组竞争那个可以用起来。你弄的那个蘑菇房是不是有四层?两百个工人一层,你只管分配每层的工人。每层搞个层长,每间房搞个室长。由每层每房工人们自己选层长和房长。除非那个人的确胜任不了,或者有别的意外情况发生,不然短期内不得更换,然后你再加点彩头。” 李文勇问:“什么彩头?” 李文军回答:“升职加薪啊。还能怎么样。你加不了薪就升职呗。副矿长的位置不是一直空着吗。虽然没有之前那么有吸引力,但是还是有点用的。干得好的层长就当副矿长。然后工人也不要搞固定工资了,给个最低基本工资。等蘑菇收成了之后,除去成本的收益来发奖金。每层各发各的,让层长和室长去决定谁该发多少,这不就有动力了吗。” 李文勇点头:“嗯,是要变一变玩法了。” 李文军笑:“可不是吗?我为了让厂里那些人保持活力,每隔一段时间都要折腾一下。不然,难免有人会躺在现在的成绩上睡大觉。” 李文勇微微挑眉:“看来你又要改变厂里的规则了。” 李文军伸了个懒腰:“可不是嘛。生命在于折腾。不过,我可要提醒你,他们懒散惯了,这个一改,肯定又要闹一段时间。” 李文勇:“嗯,我有这个心理准备了,本来变革就是痛苦的。” ----- 李文勇按照李文军说的,把新规矩一公布,工人们果然有喜有忧。 生活有奔头了是不是? 可是这个压力也太大了。 搞不好就大半年都只有基本工资啊。 万一种出来的东西卖不出去,那不是白忙活了? 可是现在不干就只能辞职,可“文军实业”现在招人要求越来越高。 他们去,未必能进。 所以没有退路了,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八百个工人,被分成了四组,每层两百个。 自己选出了层长,室长。 每个房间四十个,十个人一组,一组一个组长。 分级管理,像个金字塔一样。 只有层长接受李文勇直接管理,跟他签责任书。 其他每一级只接受上一级管理,跟上一级签责任书,问责也只问下一级,不越级。 “文军实业”的人听了暗暗好笑。 肯定是李文军帮李文勇制定的规则啊。 “文军实业”一开始搞流水线的时候,就是这么玩的。 李文军说这是中国古代军队管理的法子,现在西方的先进企业也有部分借鉴了这种。 比如只向上面一级汇报工作,不越级。 这个规则一开始实施,李文勇明显轻松多了,也没有在半夜跑出去巡逻了。 李文军带了点从港城买的儿童用品去看陶光慧和孩子,顺便讲了李文勇种蘑菇的事。 陶光慧笑:“你不是还有百货公司的股份吗,不用跟我商量,尽管上啊。这点权利还是有的。再说了,卖谁的干货不是卖。跟李文勇同志进货,有你把关质量,我还更放心。只要货好,就算株市和省城百货公司卖不完,我帮你推到其他各市百货公司去。肯定能卖完。” 李文军笑:“谢谢慧姐了。” 陶光慧:“别客气,该我谢你。你知道,我家那口子,嘴里说忌妒你讨厌你,其实心里还是挺感激你的。之前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也没见弄出个什么来。结果你把他摁在苏市搞港口和物流,反而干出了点成绩。连孔老爷子都夸他。去年苏市港口吞吐量翻了一番,他们也赚了不少,还挂了个国家重点港口的牌子,算是得到官方肯定了。” 李文军笑:“那可好,恭喜了。我也跟着赚了,不必谢我。” 陶光慧忍不住指着他笑:“你啊……” 李文军凑上去看了看孔洛羽:“囡囡长得真漂亮。” 陶光慧叹息:“还好皮肤不像我。” 李文军点头:“像慧姐也好看。” 陶光慧叹息:“文军,真是要谢谢你。我都想不到我能有这样平静,满足的生活,还能有孩子。” 李文军:“慧姐值得过这样的日子,总算是苦尽甘来。” ----- 陶光明拿了一本厚厚的说明回来,放在李文军办公桌上:“这是内部文件,民办大学的要求都在这里,包括大专和本科,他们也是边研究边加,现在还没出正式文件。你慢慢看吧,我翻了几页,看得脑瓜子疼。” 李文军笑了笑,打电话把技校的张校长和副校长请了过来,还叫来了顾展颜和季如诗。 技校的副校长有两个,一个是苏宇宙,一个是后来从湘大高薪请来计算机专业老师叫秦许。 提拔苏宇宙做副校长的时候,苏家还跑来送水果感谢刘翠红,以为是刘翠红帮说了好话。 其实只是苏宇宙在技校老师里算学历比较高,各方面能力也还不错。 矮子里面挑高个。 陶光明想走,李文军说:“别跑,坐下来听听。” 陶光明嘀咕:“听听没关系,等下别派活给我就行。” 李文军想笑又怕陶光明恼羞成怒,只能忍着。 张校长他们来了,坐下后,李文军把那厚厚一本给他们说:“你们回去研究一下,复印几本,给我一份,给顾校长和季总一份。” 因为技校需要印资料,所以李文军特批他们从港城买了一台复印机,这也是全矿区乃至茶县唯一的一台复印机。 除了校长副校长特批,其他人不能随便使用。 张校长忙起身接了递给苏宇宙。 苏宇宙脸色不太好,却马上出去复印了。 李文军把这一切看在眼里,不动声色。 这才多大的学校,就开始钩心斗角了? 第一零一六章 看内斗 苏宇宙的学历在原来技校老师里面算高的。 但是后面进了好几个湘大的老师以后,他的大专学历就不算什么了。 所以他挂了副校长的职位,其实干的是教务处主任的工作。 之前是唯我独尊,独孤求败,现在却泯然众人,苏宇宙又自视奇高,心里肯定是有点不甘不平的。 这会儿矛盾还没激化,等大专一申请下来,重新排列组合学院,就会有麻烦了。 而且张校长再干个三五年,就要退休了。 到时候争校长的位置,才热闹。 陶光明在旁边眼见着李文军的眼神从若有所思变得很兴奋,心里暗暗嗤笑:神经病,这家伙怎么一副看热闹的样子。这些人内斗,他不是应该很恼火吗? 李文军跟张校长聊了聊近期技校的情况,问他们有没有什么困难。 秦许说:“李董能不能帮忙多买两台电脑回来。现在整个学校只有两台,孩子们要上机,要轮好久。” “这个可以有。”李文军点头,然后朝陶光明抬了抬下巴,“陶董,该你干活了。” 陶光明不情不愿地哼了一声:“嗯,我明天就去买,型号什么的有要求吗?” 秦许说:“如果从使用的角度来说,当然是越新型,计算速度越快的越好。不过那样就太贵了,而且这个东西淘汰得快。所以中等价位的就行。” 陶光明说:“大概多少钱一台。” 秦许说:“一千多美刀,算上运费和关税怎么也要两千美刀了。” 苏宇宙气喘吁吁跑回来了。 手里没拿东西,一看就跑去把东西交给别人复印,然后自己赶着回来了,生怕错过什么重要信息。 李文军暗暗在心里皱眉:为人不够大气。也是不自信的表现。 苏宇宙一直有个毛病。 他的职位不能再往上了,就到这里了。 一听秦许说要两千美刀买电脑,苏宇宙立刻皱眉:“这么贵,有必要吗?” 秦许耐心解释:“有必要的,程序员,设计师有一台好的电脑相当于车工有一台好车床。再说升大专,硬件配置里面也有要求的。” 其实秦许只是好心向他解释,苏宇宙却觉得秦许故意要在李文军面前出风头,让自己难堪,所以脸顿时就红了。 虽然他不敢在李文军面前发作,可是明显不高兴。 李文军没理他,跟陶光明说:“去年漂亮国的amiga公司推出了amiga1000,售价大概1300美刀,你跟老唐联系,看看能不能用交易所的名义买二十台回来。买不到那么多就十台也行。” 陶光明也皱眉:“那么多啊。” 李文军点头:“是,这是第一台多媒体电脑,我也想要一台,搞设计什么最好了。” 陶光明暗暗嘀咕:我看你是想多弄几台回来拆吧? 李文军把谭打雷请了过来,正好当着几个校长的面讲讲新的教学楼宿舍楼修建情况。 谭打雷说明年三月前肯定完工。 李文军一拍手:“好了,各位。我能提供的都在这里。接下来就要看你们努力了。希望能在明年六月份之前完成大专的申请工作,七月八月进行院系调整,九月份就能正式招收大专学生了。” 谭打雷没反应,因为跟他没关系。 陶光明一脸无奈。 张校长和秦许没吭声,只有苏宇宙说:“好,保证完成任务。” 然后他意识到自己有点口气太大了,又望着张校长说:“是吧,校长。” 张校长说:“李董交给我们的任务,再困难我们也只能咬牙上了。” 李文军笑:“没有那么严重,张校长缺什么,需要什么帮助,尽管跟我或者陶董,还有季总和顾校长说。我们都会全力支持,这是“文军教育”明年的首要任务。” 张校长点头:“好,有李董这句话,我们就壮着胆子去干了。” 李文军说:“第一步,你们尽快根据我今天给的这本资料,整理一下技校现有的硬件软件,列一个清单出来,看还缺哪些,我们一样一样补。还有既然是申请大专,院系设置,每个院系的专业设置,都需要各个专业现有老师配合整理出来,这两份东西,请各位一个月内交给我。” 等张校长他们走了,顾展颜和季如诗才说话。 顾展颜:“如果技校申请成为民办大学成功,那‘文军教育’是不是要多设置一个管理职位给大学的校长。” 李文军点头:“要的。不过人选我还没确定,先看看这一次申请大专的情况,再说。” 季如诗又问:“李董是不是还有什么别的打算。” 李文军笑了笑:“子弟学校也不能在原地踏步,我们争取五年内成为市重点,十年内办成省重点。到时候的难度跟申请县重点完全不可同日而语。流程跟技校申请大专差不多,所以,我叫你们两来观摩一下。” 陶光明跟季如诗暗暗倒吸冷气,交换了个神色。 李文军又接着说:“市重点可以从车辆厂的小学和幼儿园开始试着来。那边成功了,隶属一个集团的子弟学校,就会容易得多。” 陶光明暗暗咬牙:唐兆年说的没错。这个混蛋不但要使唤我们,还要使唤我们的老婆。现在这混蛋跟顾展颜离婚了,倒是不心疼。 可是我心疼季如诗也没有用,季如诗听得眼睛发光,分明比顾展颜还兴奋。 算了,算了,季如诗就是个关不住的鲲鹏,与其她去外面折腾,还不放在我眼皮子底下折腾。 顾展颜倒是挺镇定,毕竟几年前的某个夜晚,李文军就曾经跟她描绘过这个蓝图。 只是那时候的她,并没有往心里去。 她的眼睛只盯着眼前的这点工作和孩子。 现在每次看到他,都在想,当时为什么会忽略他,只想着自己身上那点事呢。 陶光明和季如诗都发现顾展颜在看着李文军发呆,越发难受。 在心里把李文军骂了无数遍。 李文军也察觉到了顾展颜的眼神,心里暗暗诧异。 他知道顾展颜还喜欢他,可是顾展颜的性子比较冷。 就算是喜欢到死,也未必会表现出来。 是遇见什么事了吗? 第一零一七章 你快乐吗 季如诗悄悄对陶光明使了个眼色。 陶光明会意,和季如诗一起悄无声息出去,还顺手关上了门。 李文军冲顾展颜笑了笑:“怎么了?” 顾展颜轻轻一抖,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垂眼,接着整理头发掩饰着自己的慌乱和尴尬:“没什么,不好意思。听你说话,想着学校要怎么升重点,想得入神了。” 李文军叹了口气,起身走过去,在她面前的茶几上坐下:“不好意思,我最近可能太冷落你了。虽然我们离婚了,可是还是亲人,更是朋友。你有什么事还是要跟我说。” 顾展颜勉强笑了笑:“没什么。” 李文军定定望着她,好一会儿才笑了笑:“行。有事就说。” ----- 顾展颜一走,李文军就立刻打电话给医院的郝院长。 郝院长现在就管行政,其他事情都让柳冬梅、邹冬青他们去管了,所以比较闲。 他接到李文军的电话挺开心的:“李董怎么有时间给我打电话。” 李文军问:“问您点事。今年学校职工体检的报告出来了没有。” 郝院长说:“几天前就出来了。” 李文军:“您那里有留底吗?” 郝院长说:“没有,你想知道谁的?可以问问医生。负责写汇总的医生,应该知道。” 特别是有大问题的那些,医生会一个一个提醒复查。 李文军说:“我想问问顾校长的情况。” 郝院长笑了:“你们两口子真有意思。顾老师那天取报告的时候,还专门问了你的。可是当时你的体检报告已经被厂里一起拿走了。她也是找医生问了。” 这两人都拿了体检报告,关起门来,在家里慢慢看不就好了,还要这样问医生也是怪了。 再说,这两个人也都才二十多岁,有什么好担心的。 李文军叹气:“她不给我看。我担心是有什么问题。” 郝院长沉默了,又说:“放心应该不会有大问题,不然医生会跟我说的。我给你医生电话,你问问。” 李文军又打给医生。 医生说:“啊,顾老师啊。我记得。她有点贫血、偏头痛和失眠。别的没有什么。” 李文军又说:“顾展颜询问关于我的体检报告的时候,说了什么。” 医生说:“她问,高血压的遗传可能性有多大。我说这个没有定论,不过有的专家认为父母一方有高血压,子女得高血压的概率是百分之二十,如果父母双方都有的话,可能性会更大,可以到百分之六十。她又问我脑溢血遗传的概率,我也跟她讲了。” 李文军哭笑不得:原来顾展颜是被医生吓到了。 刘翠红和李长明的体检报告他看了。 两个人都是高血压。 李长明也是最近才发现有高血压。 大概是因为年纪大了。 而且爷爷是不到五十岁就得脑溢血死了。 结合医生前后说的话,就是他也有一定概率在四十多岁就得脑溢血见马克思。 李文军问:“然后呢?” 医生说:“她问我怎么预防。我说运动,健康饮食,减少心理压力。” 这几天家里的菜清淡得不得了。 原来是因为这个……. 李文军说:“好谢谢。麻烦你不要告诉顾展颜我来问过这些。” 医生忍不住笑了一声:“顾校长也这么说。” ----- 晚上顾展颜把孩子哄睡发现李文军站在书房门口等她,有些紧张,解释道:“我白天真的是走神了,没有别的意思。” 李文军微微点头:“嗯。我明早去跑步,一起去吗?” 顾展颜愣了一下,才犹豫着点头:“好。” 她其实是个很懒的,很喜欢静的人。不过如果有人陪,他更愿意跑步,那她就陪吧。 李文军:“早上六点我叫你。” “孩子怎么办?” “我们跑完回来,刚好孩子们就醒了。而且我跟汤阿姨打了招呼。有她在,不怕的。” 顾展颜脸上发热,努力镇定回答:“好。” 她进了书房,竟然一晚上走来走去,坐立不安,一点活也没有干。最后索性去睡觉,结果躺在床上也徒劳。 闭上眼睛,却控制不住心像小鹿乱撞一般。 平时她就入睡困难,现在更是徒劳。 这种感觉好陌生..... 有点像之前李文军第一次带她去逛百货商店的感觉,但那一次是淡淡地喜悦和惊讶。 这一次却是排山倒海,像要把她淹没一样的兴奋喜悦。 她有点害怕。 ----- 早上六点,门被人轻轻敲响了。 顾展颜压根没怎么睡着,所以立刻就应了,起来换了衣服跟着李文军跑了出去。 天还没完全亮,地面泛着蓝光,一切笼罩在薄雾中。 爬出小区,就沿着路往山上跑。 河水细碎的流淌着,像是睡梦中的低语。 他们两个都没有说话。 李文军明显把步子放的很慢,在等顾展颜。 顾展颜也努力跟上他。 跑到半山腰,李文军就停下来了,远处刚才还黑漆漆的山峰,这会儿清晰可见。 李文军指着远处如一丝青烟飘散在风中的瀑布说:“看。” 顾展颜微微喘着,望着远处,好一会儿才说:“真美。” 李文军说:“改天我们来这里画画。” 顾展颜:“好。” 然后李文军又开始往上跑,跟顾展颜说,他要在这里建酒店,那里修观景平台。 顾展颜默默听着,有一种错觉,离婚什么的,都没发生过。 他们还和过去一样。 下山的时候,顾展颜说:“其实,你不必这样。” 李文军说:“我自己也需要运动,所以并不是完全因为你。你不要有压力。” 顾展颜咬着唇:“你这样,我会有幻想。” 李文军笑:“什么幻想?” 幻想我还能跟你继续下去,白头偕老。 顾展颜没有说出口,只是转开头望着河中浅浅的水。 李文军说:“人生短短几十年,我喜欢你能快乐。之前你说,跟我在一起压力大,不快乐,所以我放你走。你现在快乐吗?” 顾展颜红了眼眶:“不快乐。因为我发现,让我痛苦的不是那张结婚证,而是我自己的心。我失去了那个平静淡定的自己。” 李文军走近了一步,望向她的眼底:“所以呢。” 顾展颜深吸了一口气:“所以我在努力找回自己。即便现在你答应跟我复婚。我也难保以后还会因为不够自信而要离开。这样来来去去,是对你的不尊重,也是对我自己的不尊重。” 李文军笑了笑,点点头:“好,我等你。” 阳光驱散了最后一丝黑暗,落在他脸上,灿烂明亮得好像从没有过黑暗一般。 第一零一八章 岳父综合征 李文军和顾展颜出去的时候,陶光明起来上厕所,刚好看到他们的背影。 他站在窗边望着两个人上了山,才回去接着睡。 然后发现自己睡不着,索性起来,搬了个凳子坐在窗户边等着。 然后没有三分钟就坐着睡着了。 季如诗哭笑不得,起来把他推醒:“干嘛呢,有床不睡要坐在这里睡,你是提前进入老年生活吗?” 陶光明揉着眼睛,指了指外面说:“李文军跟顾展颜在约会。” 季如诗一听也兴奋起来:“哪儿?哪儿?” 陶光明说:“跑上山了,我在等他们跑回来,看看什么情况。” “嘶。”季如诗兴奋得倒吸气,也搬了个椅子坐过来,坐在陶光明的身边。 陶然醒了走过来靠着季如诗。 季如诗知道自己最近光顾着带夏天,对她关注少了,忙把她抱在怀里,轻轻拍着。 陶然闭上眼,似睡非睡,问:“妈妈,你们在看什么。” 季如诗含糊地说:“看风景。” 然后李文军他们两个就从山上下来了。 陶光明拿了个望远镜过来,还没来得及看,就被季如诗抢了过去。 顾展颜脸上带着笑,似乎很开心。 季如诗很少在她脸上看到这种表情。 她放下望远镜,拧着眉琢磨。 陶光明接过望远镜看了看:“看来气氛还不错。” 季如诗咬牙切齿地说:“最讨厌李文军这样的男人了。肯定又给展颜下迷魂药了。” 听季如诗这么说,有点不乐意了,说:“顾老师自己要离婚的。李文军顺着她也有错了。再说他也没有不让顾展颜再婚啊。是顾展颜自己还喜欢李文军。” 季如诗眯眼瞪着陶光明:“你觉得有李文军这样的男人在身边,顾展颜还看得上别人吗?再说别人也不知道他们离婚了,哪个男人敢靠近?!” 陶光明嘀咕:“长得帅也有错了。” 陶然忽然说:“早早哥哥就很帅,又温柔。在幼儿园,早早每次拿到零食都会分给我,我最喜欢早早哥哥了。” 陶光明惊悚地瞪着陶然:“我去,李文军那种渣男,他儿子肯定好不到哪里去。你给我离早早远些。还要,唐兆年也是个渣男,离唐培之也远些。跳跳一看就是个混小子,你也不靠近他。” 陶然皱眉:“那我跟谁玩。” 陶光明想了想说:“跟我。或者点点姐姐和冬冬姐姐。” 陶然又问:“我为什么要叫唐培之舅舅?他明明比我小。” 陶光明一哽:万万没想到,他的痛苦,这么快就牵连到了下一代。 不单单是这样,陶然还要叫唐培霖阿姨。 万一季青韬那个混蛋也生了孩子,陶然又多了个长辈。 陶光明咬牙说:“因为你爸爸有出息,一早就结婚生孩子了。不像你小姨公和三姥爷,老大不小才结婚。” 季如诗已经笑得起身躲开了。 ------ 李文军和顾展颜隔三差五就出去晨跑。 这一天,周末还带着两孩子去山上画画,摘野果,野餐。 点点和早早开心得不得了。 早早更是笑疯了,跑疯了,下山的时候,累得在李文军身上睡着了。 李文军哭笑不得:“还没去游乐园呢,就兴奋成这样。” 顾展颜有些内疚:“他这么大了,我们还没带他出去玩过。我们陪他的时间太少了。” 点点说:“是,你们也好久没带我出去玩了。” 李文军说:“下个周末去吧。我们去市儿童乐园,自己开车去。” 点点说:“那叫上陶然吧。” 李文军笑:“好。” ----- 李文军跟陶光明说这个事。 陶光明想也不想就拒绝了,说他不去做电灯泡。 李文军笑骂:“神经病。还带着孩子呢。什么电灯泡。点点只是觉得一个人玩没意思,想叫陶然一起。” 陶光明抿嘴。 李文军说:“你不去也行。我带着陶然去。” 陶光明忽然想到陶然那天说早早好帅的事,立刻说:“不行。” 李文军哭笑不得:“你到底要怎么样。” 陶光明别扭地说:“那我带陶然跟你们去吧。刚好一个车也能装下。” 孩子们在游乐园玩疯了。 李文军和顾展颜也很开心。 总的来说,陶光明也开心,就是有点奇怪,总是在陶然靠近早早的时候,把他们隔开。 李文军说他得了一种病,叫“岳父综合征”,就是有了女儿,看所有男人都不顺眼。 就连个公鸡靠近,都觉得对自己的女儿有什么不良企图。 陶光明说:“不,我没有。我只是特别不放心你们家的男人而已。” ------- 三位校长根据自己分管的事务各自汇总提交了一份报告。 李文军一看,张校长和秦许的报告虽然预算也高,但是基本合理,都是实验室,教室,还有生活配套设施必需的仪器设备。 苏宇宙那边就有点夸张了。 办公室增加各种设备就不说了,他竟然还要求配秘书、专车和司机。 李文军到现在都没有配专职的秘书和司机。 关键这些配置对申请大专一点关系也没有。 原本以为这家伙当了校长能有点长进,结果还是这样。 好大喜功,自以为是……. 李文军把苏宇宙的报告打了回去,说让他再琢磨一下。 苏宇宙过了几天,又交了一份上来,只是把一些不必要的设备删减了,秘书司机还在。 李文军又把报告打了回去,说让再改。 结果拿回来,还是一样。 李文军有点为难了。 临阵换将,兵家大忌。 可是苏宇宙这德行,别说以后撑不起这么重要的职位,就说现在这个关键时刻,可能还会拖后腿。 苏宇宙把报告交上去之后,李文军迟迟没有再给意见。 他觉得应该是通过了。 结果,他却接到了任命通知,任命他为“文军教育”集团的副总经理,除了继续在技校上课之外,主管“文军教育”集团的工会工作。 他手头上进行的申请大专的工作先移交给张校长和秦校长。 苏宇宙兴奋得不行。 大家都明白,技校升大专以后,肯定要提一个校长去“文军教育”集团当副经理。 没想到,李文军提前就把他升职了。 关键最近他们经常开会碰面,李文军一个字都没有透露,也没有跟任何人商量。 这个“惊喜”有点太大了。 第一零一九章 最先进的火车 兴奋劲儿过了以后,苏宇宙静下来想想,不对啊。 这个工会的工作具体是要干什么? 子弟学校,幼儿园和技校所有教职员工都有人管了。 他就算想管没有人理他。 越想心里越没有底,他决定还是去找李文军问清楚比较好。 反正新上任的高层找老板聊一聊也是没有错的。 李文军见苏宇宙进来很热情:“啊,苏总,进来坐。” 苏宇宙听见这一声“苏总”浑身舒畅,顿时觉得自己英俊高大了许多。 李文军亲自给苏宇宙泡茶,问:“苏总今天来是有什么事吗?” 李文军递茶给苏宇宙的时候。 苏宇宙都不站起来,一只手接了,放在桌上,回答:“啊,那个我想问问军少,具体要我干什么工作。” 李文军笑了笑:“也不用干什么特别的工作,就是觉得副校长的职位对你来说有点屈才。想把你拎到更高的职位上总览全局。如果集团下面有人需要帮忙来找你,你再指导一下工作就好了。” 苏宇宙恍然大悟点头:“好。知道了。就是有点突然。” 李文军说:“技校升级的工作比较紧急。我相信苏宇宙同志一定能升任副总工作,就没有跟你提前沟通了。” 苏宇宙心里的疑惑和担忧一扫而空:“也是。” 李文军是老板,升谁降谁还不是一句话。 刚好陶光明进来找李文军。 一般来说,别人说完了事,看见陶光明进来,就会立刻知趣的告辞了。 可是苏宇宙舍不得李文军给他泡的这一杯上好的西湖龙井,不紧不慢地品着。 陶光明暗暗皱眉:这又是哪里来的傻子。 他想说的事,说不了,只能冲李文军一偏头。 李文军起身跟着他去他办公室了。 陶光明问:“这个苏宇宙想干什么?” 虽然李文军一早就跟他、顾展颜和季如诗打过招呼,可是陶光明没想到还真有人把自己这么当回事。 李文军笑:“别理他,忍几个月就好了。” 陶光明摇头叹气:“啧啧,怪人到处有,你这特别多。” 等李文军回来,苏宇宙才喝完茶,起身说:“啊,军少啊,那我就先走了。” 李文军点头:“好。” 苏宇宙从李文军这里出来,走路都有点外八字了,昂头挺胸,背着手神气得不行。 他先去顾展颜办公室,交代了一声说:“顾老师,有什么需要帮忙,记得找我啊,我就在你隔壁。” 顾展颜正好在忙,点点头表示听见了。 然后苏宇宙又去季如诗那里,说:“如诗啊,需要我指导的,不要客气。” 季如诗白眼都翻到天上去了。 苏宇宙回到自己办公室,坐下,发现这个办公室的风景真是特别好,能把技校全景一览无余。 沿河一大片新的教室宿舍实验楼正飞快拔地而起。 他越看越心潮澎湃。 以后,眼前这个巨大的崭新的大学还有脚下这个先进的中小学,都归他管了。 把苏宇宙调离之后,张校长和秦许的工作量虽然加大,可是技校的升级工作果然顺畅多了。 苏宇宙经常过来指手画脚,叽叽歪歪。 大家都是阳奉阴违,爱理不理。 有一天苏宇宙路过教师办公室,听见两个人在聊天。 “苏宇宙是本来就脑子不好,还是被冲昏头了,被明升暗降架空了,还那么高兴,整天耀武扬威的。” “嗨,谁知道呢。大家都看出来,就他自己一点感觉都没有,傻不拉几的。” “李董这一招真厉害,把他调开,还能让他不捣乱。” “主要苏宇宙太讨厌了,各种吃回扣贪污。把李文军当什么?现在还敢跟李文军要司机要车要秘书,神经病啊。” “唉,你想想。李文军是什么样的人啊。一个人能管几十个厂子。他手下个个都是人精。他自己是人精里的人精。苏宇宙那点心思,在他那里压根排不上号。” 苏宇宙越听心越凉,脸色苍白走回办公室,坐下许久才喃喃自语:“李文军,你果然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啊。我说呢,怎么招呼都不打就把我升职了。” 他越想越害怕,越想越恨得牙痒痒,也没有办法。 他没骨气直接辞职不干,毕竟谁都知道“文军教育”的前景很可观,留下来,怎么也是元老。 退一万步说,当个普通教师也好。 苏宇宙晚上,找到了几个技校原来平日里跟他关系好的老师,说李文军把技校升级成功,就会招大批高学历老师进来,然后慢慢把他们都淘汰出去。要大家跟他一起,想办法不让技校升级。 可惜那几个老师都看透了他打的小算盘,说很满意现在的待遇,巴不得学校升级成功,李文军不是那种卸磨杀驴的人,看看老王头他们就知道。 苏宇宙口干舌燥说了一晚上,也没有人理他,只能算了。 他回到家,曹阿姨看见他直皱眉:“你干什么,怎么一副丢了魂的样子。” 苏宇宙把事情讲了讲。 曹阿姨笑了:“你可当过李文军老师的人啊,你怕什么啊。李文军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不要听那些人嚼舌根子。” 苏宇宙想了想:也是啊。再说李文军要真想撤掉他,直接撤不就好了。干嘛还这么费劲把他升做副总。 ------ 这边技校和教育集团都在全力进行升级大专的事情,轰轰烈烈,热热闹闹。 李文军自己又关起门来开始了研究。 一来是装甲车的改进,二来是车辆厂委托他攻克电传动的内燃机车发动机。 因为有之前做汽车发动机的经验,所以研发的过程还算比较顺利。 虽然也做了十几版失败的样品,但是半年内便交付了主体设备。 车辆厂组装成车头,投入到茶县往株市这条线路,和湘省其他几个支线上试运行,做调度和短途货运使用。 试运行的结果让车辆厂很满意。 相比过去烧锅炉的火车头,现在烧柴油的内燃机车,性能更可靠,运行更安全,成本小,功率大,噪音小,对环境污染小。 最快时速还达到了前所未有的两百公里。 第一零二零章 男人的情怀 虽然相比以后的磁悬浮六百公里的时速,这个速度有点微不足道。 甚至连高铁的四百公里都比不上。 可是对于这个时代来说,已经是个惊人的进步了。 因为之前国内最先进的内燃机车,东风系列,最快速度也才达到160公里。 姜长航在第一天试运行结束后,就兴奋地给李文军打电话。 他这么一个稳重的人,声音竟然有些微微颤抖,听得李文军都眼角酸胀。 “李文军同志,你太了不起了。你知道我梦想要造出比外国人快的火车头多少年了吗?整整一百年,四代人。” 李文军笑了笑:“是,我知道。” 姜长航家祖先其实是清朝洋务运动的参与者。 解放后更是一直有参与国内火车头的研发制造。 这也是杨守拙要他来主持车辆厂建设工作的原因之一。 姜长航说:“其实我开始还有点担心车头研发的进度。看来我不该怀疑李文军同志的能力。” 李文军说:“不要把火车提速和运力增强完全寄希望于火车头的研发。高速的火车需要在更先进的铁轨上运行。不然就很容易出事故。” 现在的铁轨都是架设在碎石和枕木上。 平时运行速度两百公里已经是铁轨承受的极限。 所以在铁轨全面升级以前,研发新型的火车头,都是徒劳的。 姜长航自然明白这一点,沉默了一下,说:“技术要走在应用前面。我们只能尽力。别的就不是个人能控制的了。” 李文军说:“姜长航同志可以推动这件事的发展。有人推比没人推要好,多方面想办法。” 姜长航犹豫了一下:“你的意思是......” 李文军:“借力。比如杨守拙,还有比他更高层的人。” 姜长航:“好,我会努力的。李文军同志也不要停下技术研发的脚步。” 李文军笑:“我最欣赏姜长航同志这一点了。积极向上,而且事事有着落,件件有交代。” 姜长航也笑:“李文军同志过奖了,你也一样。跟李文军同志合作真的很愉快很有成就感。就是不知道怎么跟杨守拙同志说这件事。” 李文军:“不用怎么说,你就说新火车头造出来了,速度快到超出他的想象。” ------ 杨守拙听姜长航打电话说,李文军协助他们造出了最先进的火车头,兴奋得要命,说要过来看,然后被瞿兰溪拉住了。 瞿兰溪骂他有点孩子气,问他来干嘛,难道要开着火车头在铁轨上飙车? 他最多也就能在铁路边看看。 等这个火车头批量生产出来,就到处都能看了。 杨守拙嗤之以鼻:“这是男人的情怀,你不懂。” 然后他连夜开车到了矿区,拉着陶光明坐在山坡上,一边抽烟,一边看火车头飞快的从远处跑来,然后在山脚的山间穿行远去。 李文军说过,以后的火车时速能到六百公里。 因为速度太快,为了减小风阻,车头会做成子弹头形状。 客机时速也才800到1000公里。 想想坐在那种火车上的感觉,可不就是跟飞起来一样了吗? 所以他一看就看一天。 陶光明痛苦无比,要李文军跟姜长航说说给杨守拙在车顶或者火车头里按个座位。 再不行,叫唐兆年给杨守拙买一套大的铁路模型回来,慢慢玩。 大家都安慰他:“好好陪着他看。兴许过几天他就腻了呢。” 杨守拙看了三天,忽然说:“好了,不看了。为什么不拉客,只运货。” 草,你终于看够了。 陶光明松了一口气,回答:“车厢还在造。那个镀锌钢板的生产力跟不上。你想啊,李文军自己的摩托车、汽车,还有一些机械都要用这个镀锌钢板,可是镀锌钢板的产能只有那么大。” 杨守拙皱眉:“扩大产能啊,这是问题吗,这不是问题。” 陶光明忽然明白大家要按着他陪杨守拙看火车的原因了。 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 他就是那个被舍弃的孩子啊,要勾着杨守拙这匹狼来帮李文军扩大镀锌钢板的产能啊。 杨守拙回到“文军实业”就拉着李文军聊天:“我说李文军,你讲不能只看眼前利益,眼光要放长远一点。比如热镀锌钢板。你不能光顾着自己用,还要想想国家需要发展的科技,多生产一点。” 李文军眨了眨眼:“比如呢?” 杨守拙:“比如列车的车厢啊。” 李文军恍然大悟:“哦,列车车厢用的是铝合金。我们已经在研发生产了。啊,对了,既然你说起这件事,我倒是想跟你商量一下,我想弄个材料研究所,需要申请国家基金,还要人要地要设备。” 他在芯片上花了太多资金,不能把所有包袱都自己背着,要想办法寻求更多支持。 杨守拙一哽:不对,我为什么要管他做不做车厢。 这不是姜长航该操心的事情吗? 啊,对,说起来姜长航几天前还在跟我说,要想办法推动铁路的更新换代,不然高速列车做出来也没法用。 我看车头看得太高兴,都忘了这混蛋从来不白白表演。 李文军若有所思的说:“以后航空用的钛合金,镁合金,深潜用的高承压透明聚合材料,跑车用的碳纤维,还有各种纳米级别材料,都需要实验室。” 李文军说的材料,杨守拙有好几种都没听过,天方夜谭一样,可是他却知道材料的重要性。 没有先进的材料制造技术,一切先进制造都是空谈。 李文军又接着说:“啊,对了那个无人机。先不说驱动,遥控和稳定性,就说材料。现在材料都不行,够硬的太重,够轻的又不够结实。” 特么的,你又抛饵,又抛饵! 关键你这个饵,我还好控制不住自己不去咬。 杨守拙艰难地说:“你需要多少资金?” 李文军说:“先弄了两三千万吧。” 说得轻巧,两三千万。你以为个个像你这么能赚。 国家要用钱的地方太多了。 杨守拙差点掀了桌子,深吸了一口气把冲动强压下去,说:“我去试试。” ----- 只是列车试才运行了半个月,就出问题了。 第一零二一章 大事故 凌晨一点多,新款火车头拉着空车皮开回调度车站。 这个点,路上没有别的车,更不会有人忽然跑到铁轨上来,一路上司机都是全速前进。 还有两公里多就到站了。 司机鸣笛,开始减速。 猛然一阵失重感,自己的身体和车头飞起来了。 奋力抱住了把手,耳边一阵巨响“砰”,自己又重重落在车厢地板上。 浑身都疼,耳边“嗡嗡”响,司机挣扎着爬出车头。 车头歪在旁边,半空中烟尘弥漫,不知道那里漏气发出“嘶嘶”声。。 两条乌黑细长的线在半空中扭成了麻花,闪着冷冷的蓝光。 司机茫然地看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那是铁轨。 身边嘈杂的声音排山倒海一样席卷而来。 “脱轨了。” “出大事了。” “同志,你还好吗?有没有受伤?” 司机眼前一黑,晕了。 ------ 按照李文军指定的新规定,在进站前五公里就要减速到五十公里。 司机依旧按照以前的操作,两公里才减速,调度员也没有提前换道,导致了脱轨事故。 幸好当时火车头没有全速前进,所以司机没受伤,后面又是空车皮,所以也没有货物损失。 火车头都侧翻在一旁,却没有损害。 本来这个事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毕竟任何研发都是曲线前进的。 可是其他几个车辆厂就拿这个事情做文章,说株市车辆厂太冒进,不够安全。 这还是拉货,要是拉人就是重大安全事故。 上面很重视这次事故,部委为了这个专门开了个研讨会。 把李文军和姜长航,杨守拙都叫过去了。 然后杨守拙还把陆汉先也骗来了,说是发布新型陆军武器。 大家也不知道陆汉先是什么人,以为是李文军他们的跟班。 那些人自然是要抓住机会攻击株市车辆和李文军的机会,而且那火力猛烈得,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有人指使的。 李文军他们都不出声,也不辩解。 陆汉先听得直抿嘴。 最后是主持人看不下去了,问李文军:“李文军同志作为株市车辆厂的专家和支持企业,有什么需要补充的吗?” 李文军这才笑了笑,淡淡地说:“请问大家,中国铁路是不是打算永远保持在最快一百公里时速的水平?” 然后所有人都沉默了。 这不废话吗? 李文军造的高速路和汽车,让公路运输时速都到了一百公里了。 然后他现在在造装甲车,发动机马力越做越大,做超大货车是迟早的事。 那汽车的单次运输量也会上去。 铁路运输的所有优点,公路运输就都有了。 高速路网一完善,明摆着铁路不提速就是死。 可是汽车提速也是李文军搞出来的,现在铁路提速也都指望他,总感觉有点跟他买了矛又要跟他买盾一样。 李文军说:“全世界的铁路都在提速,扩张网络。地上地下,城市乡村。只是为了运几个人和水果蔬菜吗?其中道理我不说你们也明白。假设现在西边发生战争,我们要运二十万兵过去,光靠汽车,要一个星期到半个月时间,火车几个小时就能办到。” 杨守拙微微挑眉,瞥了一眼陆汉先。 陆汉先脸上浮现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李文军说:“还有些东西,大型机械,用汽车压根就运不了。” 有人哼了一声:“你说这些,跟铁道部有关系吗?” 李文军说:“好,那我就说说有关系的。为什么北上广,江浙经济好,就是因为交通发达。汽车做短途客运还行,大部分人长途旅行还是会选择铁路或者航空。可是飞机票又太贵。” 立刻有人反驳:“现在没有那么多人长途旅行。” 李文军不紧不慢说了两个字:“春运。” 然后世界就安静了。 他又说:“还有暑假。以后生活好了,大家要出来旅游。中国到时候会有十几亿人口,这些人十分之一在路上,都很吓人。” 有人哼了一声:“我们现在讨论的是株市车辆厂这一次的事故,不是铁路提速的重要性。” 李文军点头:“好,我们说回这次事故。我们做出的新款车头,最高时速其实已经超过了两百公里,为什么我们只说两百公里呢,因为没有合适的足够长轨道来测试。现在的铁路承受不了那么高的速度。这一次出轨,也是因为铁轨的质量和线路转换跟不上速度。现在要做的是升级铁路和调度系统,进行人员培训,努力跟得上我的速度,而不是叫我不要生产速度那么强大的车头。” 那些刚才叫嚣的人,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他们本来还觉得李文军说时速两百公里有点吹牛,但其实根据他们派去的人监测得到的数据,事实是,新车头最高时速超过了两百,而且还没全速。 其他车辆厂的车头最高时速是一百六十公里,还只能维持很短时间。 李文军就是个怪物。 一个技术怪物。 主持会议的人说:“好了具体情况大家已经明白了。李文军同志说的跟我们调查的结果基本相符。大家有什么意见,请私下反馈。” 杨守拙嘴角抽了抽:丢,搞了半天,李文军是在演给陆汉先看。 散了会,李文军请大家吃饭。 有些人刚才骂的凶,这会儿也不舍得走,留下来想知道李文军还要说什么。 李文军安排陆汉先跟几位领导坐在一起。 那几位心里直犯嘀咕。 这个人什么人,竟然坐上座? 杨守拙和姜长航作陪,李文军坐到下首去了。 陆汉先虽然面色温和,一如既往的沉默寡言。 都是杨守拙和姜长航在应酬。 李文军发现他们这些在大院长大的人都有一个共性,那就是在不熟的人面前都不说话。 等到快吃完的时候,陆汉先问李文军:“你觉得如果铁路要提速,从哪里动手好。” 李文军说:“跟公路的步骤一样。” 先从京穗大动脉开始,因为这条线不管是客运还是货运需求都很大,最容易体现出提速后的优势。 这条线路运营起来了,在伸开网络就容易了。 陆汉先微微点头:“好,我去试试看。” 第一零二二章 有如神助 其他人很惊讶:什么叫试试?!这是试试就能办到的事情? 这人口气好大! 可是大家很快就感受到了陆汉先的这句“试试”的威力。 京穗线开始默默升级,两头开始往中间弄,基本是沿着原来的铁路并行,所以也跟高速路是平行的。 大笔资金投入到株市车辆厂来,要求他们继续,尽快进行更高速安全车头和客车车厢的研发。 这个研发资金自然也有李文军的一大份。 火车头的研发,不再是赔本买卖,而是给“文军实业”带来了实打实的名声和收益。 再没人敢对株市车辆厂的研发指手画脚,大家都来跟他谈合作。 这样的结果搞得杨守拙都忍不住暗暗嘀咕,怀疑那个事故是李文军故意弄的。 可是杨守拙想想,又觉得不可能。 半夜那个时间点,就算是李文军也不可能算那么准,能知道火车会早两分钟到,而且拉得还全是空车皮。 只能说,有如神助。 ----- 李文勇特地选择了生长快和慢一点的好几种真菌。 快的有黑木耳,银耳,一个月就能采摘。 慢的有花菇,猴头菇,灵芝,要五个月以上。 第一批木耳已经采摘下来。 李文勇送到“文军实业”的食堂,说是给他们试吃。 其实李文军哪里会白要他们的,叫人按市场价给了钱。 第一顿大家还挺新鲜。 可是连吃了五天木耳炒肉,凉拌木耳,淮山炒木耳,放了黑木耳的三鲜饺子和包子等等,大家就有点受不了了。 还好,李文勇也没送来了,晒干包装送到县里和市里的百货公司去了。 第一批收了一百块货款。 虽然不多,却大大振奋了矿里职工信心。 总算是有盼头了。 孙杰回来几个月,秦红玲就传出来了怀孕的好消息。 季青韬向喻明洁求婚,喻明洁同意了。 所有人都大跌眼镜:想不到,想不到,喻老师那么稳重的人,竟然会跟才认识了几个月的结婚。 李文军他们却觉得挺好的。 喻明洁孤苦半生,季青韬孤单飘零。 他们能相伴下半生,也算是老天怜悯。 季青韬和喻明洁先在矿区举行一个仪式,再回冀城宴请亲友。 李文军为了让他们热热闹闹的结婚,叫后勤把“文军实业”的大会议室好好装饰了一下。 季青韬的家长是季青辰,喻明洁想来想去只能把沈校长叫来当女方家长了。 季青辰有些感叹:真是世事多变。 不久前,他们两兄弟还恨不得掐死对方,他也以为这个小弟永远都不会像个正常人一样好好生活了。 结果现在他要来为季青韬当家长,看他结婚。 陶光明很痛苦:干,又多了个长辈。以后他要叫喻明洁婶婶。 他怎么感觉整个矿区的人都是他的长辈?! 季青韬穿着李文军设计,季青烟亲手制作的大红色西装,在台上发言。 按照以往的经验,这个环节多半就是感谢父母的养育,感谢领导的关心,感谢同事的帮助……. 季青韬不是正常人,至少不是一般正常的人。 他拉着喻明洁的手说:“谢谢你,谢谢你把从过去的泥沼中拉了出来,让我有机会洗净尘垢继续前行。谢谢你不但让我看见光还让我也能照亮别人;谢谢你让我知道自己还能爱也值得被爱,从此又有了朋友和亲人。” 喻明洁听得脸颊发红,眼里含泪。 这明明是新婚夫妇间的肉麻情话,可是所有人都转头看着李文军。 因为大家都觉得季青韬一语双关,表面上是情话,其实是借机感谢李文军。 李文军一脸莫名其妙:啊喂,我又不是新娘。看我干什么? 子弟学校门卫拿到喜糖,松了一口气:真好,再不会有人来祸害我的菜了。 ----- 谭打雷比季青韬他们晚一个月结婚,然后老四也娶了厂里的一个好姑娘。 “文军实业”热热闹闹办了几场婚礼,李文军做证婚人做到心累。 陶光明说他这个“工会负责人”的外号真不是白叫的。 大家都说丙寅年真是个好年,矿区和“文军实业”双丰收,喜事不断。 年底一算各个厂和公司的收益,果然是房地产公司独占鳌头。 陶光明真是,十年伏低做小,一朝扬眉吐气,走路都恨不得横着走。 然后李文军就给他泼了一盆冷水,这个钱要留着开发下一个项目,还要支持厂里的技术研发。 陶光明拿了奖金暗暗苦笑:嗯,他又多了一个功能-点钞机。 钞票大把从他手里过,最后落在他口袋里的只有一点手续费,完全不由他支配。 不过,这个项目从最开始的谋划、设计到建设销售都是李文军做主导,他只是敲敲锣而已,所以也没什么好抱怨的。 杨守拙今年说要在穗城过年。 所以今年除了他不在矿区,其他人都在。 他打电话来说第一次去丈母娘家过年,很紧张,问李文军第一次去丈母娘家过年是什么感觉。 李文军默默无言。 杨守拙意识到李文军应该现在连丈母娘的面都没见过…… “不好意思问错人了。”他毫不犹豫挂了电话,又拨给了唐兆年。 唐兆年犹犹豫豫说:“就是……有点……尴尬。” 杨守拙想了想:“好吧,问你也不对。我们没有共同语言。你是老木逢春,美女和野兽。我是郎才女貌,门当户对。” 唐兆年被激得骂出了声:“丢。顶你个肺。” 杨守拙说:“我不紧张。再见。” 唐兆年:“你个扑街,都吓得胡说八道了,还说自己不紧张。” 杨守拙已经把电话挂了。 除夕那天晚上,李文军他们吃过年夜饭,陪孩子们放了烟花就各自去睡。 李文军本来想在书房坐坐,刚坐下就接到了杨守拙的电话。 杨守拙说:“我明天过来。给你们拜年。” 李文军一脸莫名惊诧:这个跋扈的二代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恭顺有礼了。再说拜年的话,不是应该先去他自己亲戚朋友那边轮一圈吗?完全没有必要这么着急来矿区。 第一零二三章 那个变态来了 杨守拙又说:“我想找个地方静静。” 李文军沉默了一下,问:“怎么了。” 杨守拙:“我还以为她爸妈特地叫我去过年,是因为她想我过去跟家人加深感情。结果是她爸爸想整合所有酒店,在港城上市。因为我们去年下半年帮好几家在港城上了市。现在联合交易所又加入了协会。” 李文军也深深叹息了一下:家族联姻,本来大家守着默契,谈钱就好别谈感情。结果他们搞得好像要谈感情一样,等杨守拙真的动了心,他们又来谈钱。 确实很伤人。 以杨守拙那性子,看着冷冰冰不可一世,其实最终感情,也最恨人家玩弄他的感情。这一次要真的是瞿兰溪利用他的话,他是不会再对任何人动心了。 穗城的朋友和亲戚,都是认识他也认识瞿兰溪的人,想找个人吐槽都找不到安全的。 所以他才会这么着急要来这里疗伤。 李文军说:“你来吧。我这里有酒,有茶。” “嗯。”杨守拙闷哼了一声,就挂了。 ----- 早上李文军听见小区里有车开进来停在开大门那边时,还有点蒙。 他想了想,忽然意识到是杨守拙到了。 这家伙,竟然挂了电话就一个人开一个通宵的车过来! 还好安全抵达,不然路上要是出点事…… 他越想越后怕,听见杨守拙关车门,然后步伐沉重的进去了,才又迷迷糊糊睡着了。 然后又被电话吵醒。 是陶光明打来的。 陶光明声音兴奋又惊讶:“杨守拙又来了,而且还是除夕晚上出发,初一早上到。有什么紧急任务吗?” 这混蛋真八卦,一大早就打电话来问这个…… 李文军暗暗捂眼睛,然后叹气:“没有,他那性子,你还不知道吗,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陶光明沉默了一下:对,也不全对。 公事上杨守拙很严谨,像个老古板。私事上他很放纵,就是十足的纨绔子弟。 鬼知道他是因为私事还是因为公事过来。 毕竟于公,这里已经是一个重要的军工企业,于私,也有几个朋友在这里。 李文军很不高兴:“别给我打电话了,我要再睡会。我一年就这么两三天能睡懒觉,你还要来吵我。” 陶光明狞笑:“你也有想偷懒的时候?怎么不起来跑步了,怎么不起来开会了?起来嗨,别睡了。” 李文军骂出了声:“卧槽。你……” 正说着,外面有人敲门。 李文军挂了电话出去,开门。 杨守拙穿着一身运动服,一脸疲惫站在门口。 李文军呆了呆,问:“你不去睡会儿?” 杨守拙:“睡不着,去跑步。” 李文军说:“好,给我十分钟。” 杨守拙:“我在外面等你。” 李文军忽然又狞笑起来:“你等等,我找个人让你开心一下。” 然后他进去打电话给陶光明:“怂货,你不是要跑步吗?赶紧穿衣服起来洗漱,我给你十分钟。” 陶光明讪笑:“开玩笑的,你怎么还当了真。这么冷的天,大年初一的,哪个变态会想去跑步。” 李文军说:“没跟你开玩笑。赶紧的。” 然后挂了。 李文军出门的时候,陶光明也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冻得哆哆嗦嗦下了门前楼梯。 杨守拙一见陶光明,心情顿时好了不少:这货不去当喜剧相声演员,可惜了。 李文军笑抽了,对陶光明招手:“快点。” 陶光明骂骂咧咧:“我特么绝对是上辈子欠你的。家里有老婆孩子热被窝不守着,要出来陪你们两个光棍跑步。” 杨守拙被戳到了痛处,脸上的笑容也收起来了。 他不可就是跟李文军一样吗?婚姻有名无实,就是个光棍。 啊,不对,李文军是有实无名,还是他更惨。 李文军推了陶光明:“少特么胡说八道。” 陶光明就算是反射弧再长也看出不对了,低声问:“我开玩笑的。你跟瞿兰溪同志吵架了?” 杨守拙哼了一声,作为回答。 陶光明沉默了一下,指着李文军:“让他帮你,这家伙跟个神棍一样,让他做个法,你们两就好了。” 杨守拙笑骂出声:“神经病。” 李文军也说:“你是还没睡醒吧。” 陶光明挠了挠像鸡窝一样的头,嘀咕:“往哪跑?” 杨守拙说:“去看看你们之前说要修酒店那个地方。” 李文军抬了抬下巴:“这边,沿着小路上山。” 杨守拙皱眉:“这条路上去?别想了。你要做酒店,肯定至少要双向两车道上去,直接过了小区围墙了。” 李文军摇头:“不不不,这里只修个景观步行栈道上去,最多骑个自行车,不走机动车辆。” 杨守拙停下来了,冷笑:“我就问你,修宾馆的材料怎么运上去?靠自行车?还是人力。就算修建的时候,靠人力,宾馆开业以后各种消耗品,蔬菜水果粮油米面这些东西,也是全部用车运上去的。” 李文军不回答,却往对面一指。 杨守拙看见对面那条宽阔的黄泥路,静了静:“你是说,马路修对面,然后用个桥过来。” 李文军笑:“桥都不用修,上面有水坝。当时水坝设计修建的荷载,顶上就是可以过车的。” 杨守拙点头:“这样的话,就没问题。宾馆的车也不会干扰到别墅小区。” 杨守拙瞥见陶光明一脸若有所思,问:“想什么呢?” 陶光明指着李文军说:“当时他花大价钱修个那么大的水坝,我们还以为他就为了省点电费,真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现在才知道,他果然有后招。修水库的时候,顺便把对面的路开出来了。现在桥也不用修,啧啧,真是什么都被他用到尽。” 杨守拙忽然停了,转头看向陶光明:“你个棒槌。” 陶光明一脸茫然:“昂?” 杨守拙:“这里有水库,你上次还带我去村民家池塘里钓鱼?去水库不就好了吗?” 陶光明一摆手:“嗨,那个水库才几年啊,哪里有鱼?” 第一零二四章 劝架还是点火 杨守拙骂:“蠢货,河里本来就有鱼。水库拦住了河水,怎么会没有鱼?!我看你就是懒,这里走不了车,你不想走那么远的路,所以装傻。” 陶光明:“胡说。大冬天的,水库的鱼压根就不咬食。你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我带你钓鱼,你还叽叽歪歪。” 眼前对面远处的山崖上,忽然出现一个小瀑布,细细的像一根白色丝带随风漂浮。 两个人忽然停了对骂,站在那里,看了一会儿,才又往上走。 杨守拙说:“这里景色不错,搞个观景平台。” 陶光明:“李文军几年前就说要这么干了。” 杨守拙:“我跟他不同,他是只说不干,我是只干不说。” 越往山里面走,湿润浓郁的松树灌木香气越发浓郁。 杨守拙深深吸了一口气,说:“我决定来这里养老了。” 陶光明说:“别,您千万别。我已经决定在这里养老了,不想老了还要整天看到你。” 杨守拙冷笑:“我就要来,你管得着吗?” 李文军跟着他们边听边笑:这两个人,一个北方话痨,一个南方话痨,凑一块,真不是盖的。 跑到山半腰那个平台上。 刚好在水库往上一里路,两个瀑布之间。 杨守拙站在平台上看了看:“不错,这里修酒店真不错。除了太偏,鬼都不会来,别的都很好。到时候修好了,我们几家人轮着来酒店住住。不要让它空着了。” 陶光明笑:“这里还不算偏了。他还要在山顶,那个道观里修酒店,说是做成超五星级豪华酒店。道观里…….你能想得到吗?哪个傻子会这么想不开,花大价钱去道观里住一晚上。这不就是神经病吗。” 杨守拙笑抽了:“可不是,他就不是正常人。” 然后三个人又往下走。 杨守拙忽然说:“你要干也行,我支持你。” 陶光明一脸懵,李文军却知道杨守拙说的是之前那块被卡着没批的住宅用地。 李文军笑:“还早还早。” 杨守拙说:“矿区的地,五月就会批下来了。” 李文军点头:“好,那意思是可以动手了?” 杨守拙微微点头:“慢慢来呗。反正至少还要等个一年。你修好了也差不多了。” ------ 他们回到小区,发现门口多了一辆车。 李文军他们不知道,杨守拙却认识。 那是瞿兰溪的车。 瞿兰溪果然从李文军家走了出来,身后跟着顾展颜。 杨守拙冷了脸,对李文军和陶光明说:“我去睡觉了。没事别来吵我。” 刚才要跑步,这会要睡觉,明摆着是让李文军他们不要来劝他,不要来为瞿兰溪说好话。 杨守拙明明是来吐槽的,可是说了那么多话,却只字不提瞿兰溪。 李文军也不知道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就算想劝都不知道怎么劝。 杨守拙进了屋,关上了门。 李文军无奈地看了一眼瞿兰溪:“吃早饭了吗,进去慢慢说吧。” 陶光明跟着李文军进去。 李文军回头:“你不回家?” 陶光明:“他们都没起来,我不回去吵他们了。我都饿了,上你家吃口得了。” 李文军知道他也听瞿兰溪说说,好劝杨守拙,只能随他了。 汤阿姨给他们一人下了一碗鸡蛋面。 瞿兰溪吃了一口,却忽然抽抽搭搭哭了起来。 陶光明和李文军交换了个眼神,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 瞿兰溪哭够了,吸着鼻子,哽咽地说:“我也不知道我爸妈怎么忽然会在年夜饭上说这个。只要是阿拙做的生意,绝不跟我家沾边,好像生怕我家占他便宜。这真是太让我不舒服了。所以他语气很不好地问我是不是我的主意的时候,我脑子一热,就说是的。因为平时我爸妈想跟他坐下来好好说句话,他压根就不会理,更别说谈生意了。等他走了,我跟我家里吵了一架,不知道去哪里好,才来了你们这里。我好生气,却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他都知道是家族联姻,干嘛还要跟我为这个吵架。” 李文军脑海里却浮现出杨守拙之前得意洋洋说瞿兰溪家就是做酒店时的那个表情。 他不是怕瞿家占他便宜,只是害怕自己一片真心,被人拿来当生意筹码,害怕被人利用。 这也是二代的悲哀。想要真心,身边大多数人却都不是真心,都是冲着他的身份来的。 这一点,陶光明也是深有体会的,虽然没有杨守拙那么夸张。 当初他把自己弄得像个小痞子,就是为了远离那样的朋友。 陶光明拧眉坐着,好一会儿才对厨房里的汤阿姨说:“阿姨,还有面吗,我给杨守拙送一碗去。” 汤阿姨忙伸头出来:“有的,有的。” 李文军叹了一口气,对陶光明说:“我跟你一起去吧。” 两个人端了面,在杨守拙那栋敲门。 杨守拙在里面说:“睡觉,别吵。” 李文军跟陶光明交换了个无奈地眼神。他们两个好像给两孩子拉架的家长一样。 李文军说:“瞿兰溪在那边,我们也不方便跟她一起吃。” 杨守拙果然“呼”地就把门打开了。 这家伙,果然斗气归斗气,超强的占有欲却改不了。 一听瞿兰溪跟别的男人一起吃面,他果然就受不了了。 李文军端着面进去,放在桌上:“吃吧,再不吃就坨了。” 陶光明说:“可不是,你就当可怜可怜我们两。我们被你折腾得一大早跑了十公里,饿得前胸贴后背。” 杨守拙坐下,吃了两口,就放下了。 陶光明欲言又止好几次。 怎么劝呢? 说这事不是瞿兰溪的意思? 杨守拙肯定不信,只会越描越黑。 杨守拙直接说:“别说。不想听。” 李文军说:“嗯,不说。瞿兰溪确实过分,这么大事情怎么不跟你商量就自己决定了呢?你那么有钱,瞿家也不差,就算各过各的,老死不相往来也能过得挺好。再说你们两感情好不好,是你们两的事,不用父母知道。跟谁做生意不是做,干嘛非要帮自己岳父?” 杨守拙不吭声了。 陶光明脸皱成一团,这家伙是来劝架还是来点火的? 李文军:“不过瞿兰溪说她怀孕了。昨天跟父母大吵了一架,又一个人开车这么远过来,有点不舒服,要顾展颜陪她去产检。你知道的,女人去产检,要不是老公陪着,好多人说闲话。我也很为难。” 第一零二五章 刷新个人历史 李文军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听得陶光明越来越惊恐。 干!瞿兰溪什么时候说怀孕了?!这事是能胡说的吗?! 等下杨守拙一问瞿兰溪,发现被骗了,还不撕了他们两?! 杨守拙去忽然站起来,沉着脸出去了。 李文军也忙起身跟上了他。 陶光明盯着手里的面,骂:“草。我命真苦,初一早上,一碗面,换了几个地方都没吃完。” 杨守拙进了李文军家,瞿兰溪脸上的眼泪还没干,一看他进来,立刻转身背对着他。 杨守拙问:“你怀孕了?!” 瞿兰溪冷冷说:“跟你有关系吗?” 杨守拙:“放屁,当然跟我有关系。”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问顾展颜:“矿区医院这会儿妇产科有人值班吗?” 在一边发呆的顾展颜惊醒说:“应该有,不过不用去医院那么麻烦,我嫂子柳冬梅是妇产科主任,请她过来给兰溪检查一下就好了。” 杨守拙点头:“那麻烦你了,请她来这里吧。” 跟着来的陶光明也有些懵:到底怎么回事? 柳冬梅过来给瞿兰溪仔细检查了一下,说:“才三个月,现在看着还挺好的,具体情况要等月份大点才知道。注意休息,少生气。” “谢谢柳医生。”杨守拙忙送柳冬梅出去了。 李文军快笑死了。 瞿兰溪,顾展颜和柳冬梅果然都是聪明人,配合得天衣无缝。 他们只能帮到这里了,后面的只能靠瞿兰溪自己了 杨守拙回来,冷脸对瞿兰溪说:“回去说。” 瞿兰溪翻了个白眼,没理他。 杨守拙说:“你要在这里让李文军和陶光明看笑话吗?” 瞿兰溪这才站起来,跟着杨守拙走了。 等他们一关门,陶光明立刻蹦起来,问李文军:“你怎么知道的。她刚才压根就没说。” 李文军笑抽了:“我不知道,我胡说的。先让杨守拙心平气和坐下来说话才是头等大事。” 陶光明想了好一会才明白,说:“那瞿兰溪到底是怀孕了还是没怀孕呢?” 李文军:“不知道。就算这次没怀孕,只要两人肯花工夫也是迟早的事。” 瞿兰溪他们两个初二早上又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开开心心回去了。 白白折腾了陶光明和李文军一回。 不过杨守拙回去后叫人送了一车进口水果过来给李文军他们。 然后给李文军打电话,请他二月底去穗城一趟,商量瞿兰溪家酒店集团在香港上市的事。 李文军叹气:“早知道不劝你们了,让你们两干架,我还能消停点。” 瞿家酒店集团上市那是迟早的事,他不干也大把人帮忙。 杨守拙笑骂:“放屁,酒店集团上市,你是股东,以后你想建几个酒店修几个,都不用我出面,瞿家都会配合你。” 李文军这才笑了:“还是阿拙够意思。” 杨守拙一愣,嘀咕:“阿拙是你叫的吗?乱叫什么。”然后挂了。 李文军盯着电话自言自语:“啧啧,怎么还害羞了。看着像个霸王,其实是个小媳妇……” ------ 杨守拙对于自己人和来帮忙的,从来都很大方。 他给李文军定的头等舱机票来穗城。 李文军就连住的都是瞿家的五星级酒店。 杨守拙也完全不把李文军当外人。李文军中午到了,晚餐就被接到瞿家看财报去了。 李文军觉得自己又刷新了个人历史。 想他前一世,似乎没有机会看到瞿家酒店集团的财报。 不得不说,瞿家的财报真是漂亮。是国内现有酒店集团里面数一数二的。 难怪能这么早上市。 李文军重生前就搞了好多次公司上市,重生后又带着杨守拙和唐兆年搞了几次,所以熟门熟路。 跟瞿家讲了一下资金准备和各种资料准备,要去见什么人,等等。 瞿兰溪的父亲瞿自常是个儒雅的中年人,保养得当,看着不像五十多岁商人,倒有几分像四十岁的学者。 他听李文军讲完以后,对李文军赞赏有加,说看不出来这么年轻竟然如此老练,正是幕后“捉刀之人”。 连带着杨守拙都觉得脸上有光,只说:“该找的人我去找,你们就把软件硬件准备到位。” ------ 一九八七年五月,李文军之前申请的矿区住宅地,被卡了几年之后,忽然批下来了。 李文勇打电话通知李文军这件事的时候,都问他是不是打算在矿区开始修职工住宅楼了,如果可以,能不能把矿区现有的职工也考虑进去。 李文军却回答:“暂时不想修,当初申请这块地也是为了试探一下,顺便资助一下矿里。现在你的蘑菇种的还不错,玉石也卖得好,就没必要了。我要集中资金办别的重要事情。” 大家都以为李文军嘴里的“重要事情”是技校升级,手机研发什么的。 结果陶光明开始去跟县里谈正式租地的事情了。 县里巴不得李文军在本县搞房地产。 李文军现在岂止是一个顶两,简直就是一个顶万,这种财神爷,肯定是要想方设法留在县里,要什么给什么。 再说李文军开发土地,也是造福乡里。 跟县里把协议签了,又把当时的征地优先权协议拿出来,跟村民一户一户换签租地协议。 这两年“文军实业”成了军工合作企业,还修了新桥,修了车辆厂的住宅。 等于是一个又一个重点国企给“文军实业”盖章,没有比“文军实业”更稳当的企业了。跟着李文军干肯定比从土里刨食要赚钱,要有前途啊。 村民当然是想加入到“文军实业”的大家庭中来。 所以这个工作几乎没有遇到阻力,推进得很快。 厂里也挺高兴的,李文军签的协议越多,意味着新劳动力也越多。他们不用费劲去外面招工了,有人送上门,多好啊。 反正只要身体没有残疾,不傻,基本上来了就能有活干。 厂子不停地在扩建,食堂里都很缺人手。 更别说以后住宅开始修建,需要大把的建筑工人。 李文军自然知道这些厂长的心思,还没开始盖房子,就让这些人赶紧去工厂报到了。 然后各个厂就开始挑人,培训,上岗。 “文军实业”的工人肉眼可见的多了好多。 之前李文军基本还能叫出名来,或者觉得面熟,现在好多都不认识。 也没人知道这个时不时穿着工装在实验室里,车间里被厂长们叫去指导和看什么东西的人,就是“文军实业”的老板,李文军。 其实没有人知道,相比起去股市杀戮,李文军还更喜欢跟着韩伟俊他们造车子,或者看看服装设计公司的设计图纸,或是看郭铭哲挠头琢磨2g手机和软件。 第一零二六章 两个女人打起来了 这天李文军正跟钱师傅讨论最近工人们焊接技术水平,黑条跑进来了冲李文军摇尾巴。 李文军好无奈,问黑条:“有人找我?” 现在厂子太大,大家有时候都搞不清楚李文军到底在哪里,又懒得打电话一个车间一个车间问,要找李文军的时候,都是派黑条来叫李文军。 黑条也老了,现在走路明显蹒跚了许多。李文军试过把黑条带回家。 可能黑条觉得不自由,没意思,住不了几天,就又溜回来了。 毕竟厂子里人多,热闹,很多人跟它玩摸它头。 工人们都亲昵地管它叫“黑董”,新来的工人都被交代要来跟它打招呼,不然以后厂门都进不来。 有些工人是川省的,发音跟“很懂”一样的。 结果李文军,陶光明,和黑条,三个的外号连起来,就是“你懂?”“他懂。”“很懂!” 黑条领着李文军径直向大门走,李文军皱眉:诶?还不是厂里的人找他吗? 门外站着一个穿着破了洞的牛仔裤,大毛衣,织着小脏辫的女人,隔着铁门跟他招呼:“李先生,好久不见。” 李文军一皱眉:崔佳?! 她跑来干什么? 关键她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崔佳笑了笑:“我去株市观摩李先生修的住宅小区,听说的工厂是国内管理最先进的工厂,顺便也来见识一下。” 李文军对门卫点点头。 门卫打开了门。 李文军背手站着,笑了笑:“崔小姐既然要来,怎么不让崔先生先打个招呼。我好去迎接你。” 其实这纯粹是客套话。 就算崔震东打了招呼,他也最多叫运输班派个人开车去接一下。 崔佳说:“啊,我父亲不知道我要来你这里,只说让我自己去参观一下住宅小区就好,不要给你添麻烦。” 李文军:“崔先生还真是客气。” 李文军瞥见崔佳开的是法拉利的红色跑车,暗想:一个人的脾气性格果然是不会变的。 希望这个富二代这一次不要闯出什么祸才好。 崔佳说:“李先生不带我去办公室坐坐?” 李文军只能伸手:“请。” 崔佳大大咧咧跟着李文军往办公室走,还笑嘻嘻跟所有路过的人打招呼。 她这身打扮对这个年代的工人们来说简直就是奇装异服。 无论男女无一不惊讶望着她。 崔佳对这些异样的眼光也毫不在意,还有些沾沾自喜。 李文军却把她带进了会客室,坐下,叫人泡了咖啡给崔佳。 李文军自己从之前泡的茶壶里倒了一杯走过来,喝了一口,坐下说:“厂里都是些技术工作,崔小姐可能会觉得无趣。” 他在暗示崔佳坐一坐就赶紧走,别在这里浪费他的时间。 崔佳却盯住了他放在茶几上的杯子:“诶?你喝什么。” 李文军说:“普洱茶。” 崔佳:“我也要喝这个。” 李文军只能又对后勤说:“你再去泡一杯普洱给崔小姐。” 崔佳笑嘻嘻地说:“不用那么麻烦,你这一杯就好。” 不等李文军反应过来,她就直接拿起来李文军的那半杯喝了一口,放下了。 杯子上留了个清晰的口红印。 即便是习惯了她狂野的作风,李文军还是差点忍不住爆粗口:神经病吧,脏不脏啊。 要不是你爹崔震东有钱,我以后还要跟崔震东多次合作,谁会耐着性子陪你?! 后勤也被崔佳的奔放吓到了,瞪着她不知道怎么办好。 李文军说:“把我这个杯子收下去吧,我自己另外泡。你再给崔小姐泡一杯茶上来。” 崔佳把杯子一下攥在手:“别啊,不要浪费,我就喝着杯,我又不嫌弃你。” 我特么嫌弃你!这是我最喜欢的一个杯子。 李文军忍着气,对后勤摆了摆手,努力淡然地问:“崔小姐来,到底有何贵干?” 崔佳说:“我最近才知道一件惊人的事情,原来李先生还是单身。” 李文军一听,更不想浪费时间跟她纠缠了:“这是我的私事。跟崔小姐没关系。” 崔佳笑嘻嘻地说:“怎么没关系?!我喜欢你,你要没结婚,我就可以跟你结婚。我的家世外貌学历绝对配得上你。” 李文军气笑了:这些女人怎么回事?谁告诉她们,我单身就一定会娶她们?! 正说着,黑条又从门口进来了。 李文军无奈叹气:“今天是怎么了?他们怎么总支着你跑来跑去的。” 崔佳也朝黑条笑了:“它好聪明。刚才门卫一说去找你,它就把你带来了。” 黑条冲李文军朝大门偏了偏头。 李文军说:“又是门口有人找我?” 他出去往大门那边看。 来的人是曹雪莉。 有意思,都赶到一块了…… 他冲曹雪莉挥手:“啊,曹小姐来了。快进来。” 李文军比平日要热情太多了,让一向奸猾老成的曹雪莉心里都犯嘀咕。 其实她今天不打招呼就来了,本以为李文军又会摆一张冷脸给她看。 然后曹雪莉一上来,看到崔佳立刻就明白了。 李文军在走廊上悄悄对黑条招手。 黑条一脸莫名其妙又上来了。 曹雪莉进来以后,屋子里的气氛顿时变得很微妙,弥漫着似有若无的火药味和醋味。 黑条又从门口进来,歪头看着李文军,好像在问:“你叫我干嘛?” “唉,黑条,又有人找我吗?”李文军对黑条说完,站起来对曹雪莉和崔佳说,“不好意思,应该是有车间有急事。我先走开一下,你们先坐坐。” 他还“周到”地叫后勤拿了点水果上去。 然后自己跟老王头聊天去了。 过了一会儿,后勤下来了。 后勤原本想过来叫黑条去找李文军,结果没想到李文军竟然跟老王头窝在保安室旁边的小房子里嗑瓜子。 “李董。”后勤的小姑娘苦着脸叫了李文军一声。 李文军转头看了看她,笑出了声:“干嘛那副表情。” 后勤:“那两女人要打起来了,你真的不管管吗?” 说实话,厂里的女人一千多,上到五十多的老阿姨,下到十八九岁刚进厂的小女生,哪个不喜欢李文军啊? 第一零二七章 活得不如狗 可是大家都知道李文军这种男人,只能看着,不能靠近。 也没人为这种事争风吃醋。 大家觉得这是常识,就好像争论天上的月亮是谁家的一样,没有必要。 这两女人却一来就搞得好像李文军已经是她们的一样,简直太好笑了太气人了! 关键看不惯,她又不能躲开,不然她们砸坏东西,她还要被批评。 李文军说:“你该忙什么忙什么,不用理她们。” 后勤一听,如获大赦,忙跑了。 老王头笑得直咳嗽。 之前老王头之前风里来雨里去捡垃圾,反而身体很好。 现在养尊处优,身体却眼见地衰败了下去。 李文军皱眉:要想个法子让他动起来。 ----- 会客室里,崔佳冷冷地问曹雪莉:“你来干什么?” 曹雪莉淡淡地说:“崔小姐好像没有资格问我这个。” 崔佳咬牙说:“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到处爬男人的床。” 曹雪莉微微挑眉:“难得啊,崔小姐还把我的事打听得这么清楚,真是让我受宠若惊。不过呢,我劝崔小姐不要白费精神啊。我这种知情知趣温柔漂亮的女人,好歹还能跟军少有一夜之情。崔小姐这种,啧啧……” 她摇了摇头,咂嘴:“军少怕是不太想靠近。刚才他那么迫不及待离开,不就是想躲开你吗?” “放屁,明明是你来了,他才走的。要躲也是躲着你。”崔佳怒了,“还有不许叫他叫得这么亲热。军少是你叫的吗?” 曹雪莉笑:“崔小姐不要自欺欺人了。喜欢一个人是藏不住的。军少刚才看到我的表情那么高兴已经说明一切了。他把我留下,是想等你走了,能好跟我好好说几句话。” 崔佳“噌”地一下站起来,攥着拳,狠狠瞪着曹雪莉。 曹雪莉抿嘴笑:“崔小姐,忍着点。别在这里动手,不然就是厂里几千个人看你笑话呢。军少打架很厉害你知道吗?他打起架来也很帅,跟他在床上一样帅。哦,对了,这两样你以前都没机会看到,所以不知道。可惜,你以后也不会有机会了。” 崔佳咬着牙切齿,红了眼下楼跑了。 她一走,曹雪莉就收起笑脸,冷冷看了一眼李文军常用杯子上那个鲜红的口红印子,用纸巾包着拈起来扔在垃圾桶里。 ------ 李文军听见崔佳的脚步声“啪啪啪”从办公室那边过来,然后跑车发动开走了,才拍了拍身上的碎屑,对老王头说:“我走了。” 他进了会客室,坐下冲曹雪莉一笑:“谢谢。” 崔佳这种被宠坏了的大小姐,还只有曹雪莉这样的女人才能对付。 曹雪莉也忍不住摇着头笑:“没想到有一天我在李先生这里还能起这个作用。” 李文军:“我从来都是让身边的人各展所长,人尽其用。” 这句话一语双关。曹雪莉这么聪明自然听得懂。 曹雪莉从包里拿出一个文件袋:“这是你要我找的资料。” 李文军拿起来看了看:是他要曹雪莉收集的世界上各个手机公司的最新资料。大多是绝密的。 她果然厉害,而且现在也确实认真在为他工作。 李文军放下:“谢谢。我答应你的条件,一定履行。” 曹雪莉站起来,看向李文军,难得眼神真诚一本正经:“本来这是李先生的私事,我不该多管闲事。不过呢,既然李先生拿我当挡箭牌,我就不得不多说一句。其实,对付崔佳这种,还有更好的办法。就是你跟顾小姐复婚。这样不仅仅是崔佳这样的女人,还有我这样的女人,都会收敛很多。李先生这么聪明,自然明白。” 她说完就点点头出去了。 李文军转头望向窗外:啧,这是个难题,比造装甲车还难…… ------ 李文军不知道从哪里又弄来了一只跟黑条长得一模一样的小狗,取名叫“小黑”,然后拜托老王头天天牵着它在厂里遛弯。 黑条现在去哪里都带着小黑。 李文军觉得自己应该早就给它找个伴了。 然后陶光明就指着黑条跟李文军说:“看看,连黑条都结婚了。你的厂里,连狗都有伴了!!你到底有多差劲,整个厂就你还单着了!!” 李文军一脸无奈:“我看是你中邪了,我买条狗你都能扯到我的个人问题上来。这两条狗也就是做个伴,跟结婚不结婚没有半毛钱关系。” 陶光明瞪大眼睛:“你不会没发现小黑是条母狗吧。黑条明显是把它当老婆在培养,好吧。” 李文军一愣:“草。不会吧,我没注意看。” 陶光明意味深长地说:“你的基因很优秀,争取多传一点下去。” 李文军咧嘴一笑:“你什么时候开始有这种普信的思想了。再说按你这个说法,我就更不能结婚了,应该像过去的皇帝一样,多找几个女人,每个人都能帮我生一堆,反正我有钱,又不用我生。” 陶光明一哽,怒道:“你真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李文军说:“如果只是生下来,不教不养不陪伴,那是不负责,还不如畜生。” 陶光明叹气:“没法跟你讲道理,你就是糍粑掉在火塘里,吹不得拍不得。” 钟振华从楼下上来,看见李文军和陶光明走站在走廊上,一愣:“诶?两位董事长是知道了吗?” 李文军跟陶光明交换了个眼神:“知道什么?” 钟振华说:“有三个村不肯签租地协议,说是条件要重新谈。” 李文军微微挑眉:“哦?什么位置?” 钟振华说:“那个乱坟岗所在的大岗村,和大岗村隔壁的两村。” 陶光明皱眉:“不会吧,不会吧。那块地最后才签,特别顺利。” 李文军抬了抬下巴:“进去坐下慢慢说。” 大岗村的村长现在说,村民们不要钱,只要工作和房子。 每家按照出的地的面积乘以二来补偿房子。 然后另外两个村一听,立刻也有样学样。 陶光明眯眼:“胃口好大。” 补偿租地的钱,连买同等面积的房子都不够,别说两倍面积了。 第一零二八章 钉子户 再说,一般拆了别人的住宅,占了宅基地才要补房子。 现在在谈的这些全是荒地,坟地菜地,张口就要两倍房子,有点太过分了。 这一片地在整块地的最边上,就索性不要了。 关键刚好中间,地势还挺高。 这就比较蛋疼了。 想想看,以后住宅小区修好了,业主们早上打开窗,就看到乱坟岗上枯枝和乌鸦……. 陶光明之前开玩笑说宣传语是:“人间直通地府,一站式服务。” 没想到,一语成谶…… 李文军倒是不意外,笑了笑:“有意思,好久没有人来捣乱了。” 民营房地产企业征地跟国家征地不同,没有公权加持,完全有可能会遇见这样的事情。 不过,光靠这些村民,是想不出这么刁钻的条件的。 这些人这次又看上了什么呢? 钟振华皱眉问:“这怎么办才好呢?” 陶光明说:“决不能答应。不然这个口子一开,以后每个人都漫天要价,没法谈了。” 李文军不出声。 钟振华和陶光明都看着他。 李文军轻轻用手指点了点扶手:“我下午刚好有空。请他们过来谈谈。我要看看到底是谁在捣乱。” “我现在就给他们打电话。”钟振华忙起身,拿起电话拨了出去。 那边说:“没什么好谈的。就这个条件,不答应就别租了。” 陶光明气得直咬牙,抢过了电话,说:“明明之前谈好了,你们这样出尔反尔不太好吧。上次绑架季青烟的人也是藏在你们村附近。我怀疑你们跟匪徒有勾结,故意破坏社会主义建设。” 那边没等他说完,就直接挂了。 陶光明一愣,然后骂出了声:“卧槽,太嚣张了。” 李文军气笑了:“呦,看来这一次支持他们的人背景还挺硬啊。” 陶光明走来走去:“特么的,这么狂,老子要去好好查一下是谁。” 陶季孔三家现在都被李文军弄得服服帖帖,西南王被毙了,穗城太子,港城大佬都是李文军兄弟。 还有谁敢叫板? 钟振华也没有想到会这样,问李文军:“怎么办?” 李文军摸了摸下巴:“不管他们。从靠近矿区的地开始修。那一片地暂时妨碍不到我们。每个楼盘都会有钉子户。不要太放在心上。” 陶光明回头问李文军:“你是想拖着吗?” 李文军摇头:“不是。那块地不要了。我们之前签的是优先权,同等条件优先租用。现在他们开出的条件,我们做不到,按照协议,就只能放弃了。” 钟振华和陶光明交换了个诧异的眼神。 陶光明犹豫了一下说:“那二期就围着那个坟地修?” 李文军垂眼掸去裤子上的细尘:“是。你刚才说的没有错。我要建一个新城市,现在还只是开始,就有人敢来狮子张大口。这个口子一开,以后没法干。所以我要杀鸡儆猴。” 陶光明和钟振华被他眼里的寒光激得背上寒毛都竖起来了。 陶光明勉强一笑:“不至于,不至于。之前袁家村漫天要价的时候,你也没说过杀鸡儆猴的话。我再劝劝他们。就几个村民,不值得你动手。” 李文军凉凉地说:“之前,我还没这个实力,大家也不了解我的为人,所以想要多要点钱,也没问题,只要肯好好跟我谈。现在,他们是明摆着不想谈,自绝后路,那我还给他脸干嘛?” 陶光明对钟振华说:“你去再劝劝。” 开玩笑,跟李文军对着干的人,他就没见过几个有好下场的。 总要给人家一个回头的机会。 李文军斜眼看着钟振华:“不许主动打电话过去。晾着他们。他们要是再打电话来,就说,按之前的条件来。能接受就接受。不接受的话,我们放弃优先权。而且如果他们以后再想来谈,条件肯定不会比现在好。” 陶光明对钟振华使眼色。 钟振华忙点头:“好好,知道了。” 李文军说:“我过几天要去港城,帮瞿家弄酒店集团上市的事情。你和钟振华,绝对不许答应大岗村别的条件。不然别怪我翻脸。因为会搅乱我整个新城修建计划。” 陶光明就算刚才还有一点小心思,现在也不敢了,点头:“知道了。” 李文军就是这样,平时看着温和好商量,触碰到他的原则,遇神杀神,遇佛杀佛,绝不留情。 ----- 大岗村以为李文军他们着急盖楼,肯定会打电话来再谈,结果李文军他们那边没了动静。 然后靠近矿区的地方已经开始三通一平了。 大岗村的村民有些慌,去找村长。 “村长,到底怎么样啊。万一李文军真不要我们这块地,我们怎么办。” “就是,村里现在都有好几个孩子在李文军那里上班,要是真闹崩了,他把我们村的人都开除了,那就麻烦了。” 村长刘胜利说:“不要慌,慌什么。要沉得住气。李文军的新城以后要沿着河往下游一直延伸几公里,不可能就放着我们这个不管的。再说,我们只要牵住李文军有两份钱拿,怕什么?” 村民又等了半月,李文军还是没动静。 隔壁两个村一看势头不对,立刻主动找陶光明他们说愿意按照之前的条件签租地合同。 那边已经开始挖地基了,其他村的村民都去李文军工地上干活了,大岗村的村民又去催村长。 “要不还是去问问吧。” “不能总不谈吧,不然两边都落空,怎么办?” 刘胜利只能说:“行,我打个电话去。他们也应该会松口了。” 结果刘胜利找不到李文军,陶光明也不理他,只能去找钟振华了。 钟振华说:“听我一句劝,见好就收。” 刘胜利问:“什么意思?” 钟振华说:“李董说,你们要是愿意,就按照之前谈好的签。不然优先租用协议作废。” 刘胜利一听,说:“这不就是霸王条款吗?” 钟振华说:“之前谈的时候,都是双方自愿,白纸黑字,你们自己拿了钱,盖了手印的。现在又跑来说是霸王条款,不觉得好笑吗?我言尽于此,还有别的事情要忙。你们慢慢琢磨吧。如果要接受,再打电话给我。不接受,就不用打电话来,省得浪费彼此时间了。” 第一零二九章 不要心软 刘胜利回去跟村民一说,村民们彻底慌了。 “当时袁家村怎么谈下来的。” “他们去县里闹了。” “那我们也去闹啊。” 刘胜利就带着村民去县里了。 县里很重视,因为有人来告状,肯定是要重视的。而且“文军实业”是重点企业,这个住宅工程又是重点项目,绝对不能出什么问题,所以专门派人接待他们,询问情况。 刘胜利说:“李文军气人太甚。想用很苛刻的条件,逼我们把地租给他。” 接待人员问:“什么苛刻条件?” 刘胜利含含糊糊地说:“反正就是达不到我们要的条件。” 接待人员立刻就明白了。 李文军给所有人提的条件都一样的,就大岗村来闹,肯定是刘胜利他们开的要求太高啊。 李文军又不傻,怎么可能什么条件都答应。 那位接待人员笑:“这个租地也要买卖自愿。既然你们觉得李文军条件太苛刻,不租给他不就好了吗?” 刘胜利说:“不行,他周围都租下来了,凭什么不租我们的。必须按照我们的条件租下来。” 这就是在胡搅蛮缠了。 你的东西比人家价格贵一倍,人家还非要跟你买? 那个接待人员心里有点不屑,表面还是客客气气,点头:“行,我们跟李文军同志谈谈。各位回去等消息吧。” 刘胜利他们就回去。 结果回去以后,又是一个礼拜都没消息。 刘胜利又打电话给县里。 县里说:“李文军同志不同意啊。我们也没办法。” 其实他们压根就没给李文军打电话。 刘胜利知道自己被敷衍了,又带着村民去县里反映情况。 这一次,连接待的人都没有了。 附近村的人进城办事,看了这个,回去当笑话讲给村里的人听。 现在大家都知道大岗村想要敲诈李文军,没有成功。 ------ 瞿氏酒店集团的股票在港城联合交易所顺利上市。 李文军也到场敲钟。 他得到了百分之十的股份,市值几百万,前后花了他不过一个月时间。 经验和人脉积攒起来了,果然比干什么赚钱都快。 李文军特地带了几部厂里新研制生产的2g手机过去,用港城的基站试了一下。不论是通话效果还是可操作性都比国外的手机要优良。 能发带中英文字、数字和符号的短信。 关键外观小巧,还有好多颜色可以选。 唐兆年和杨守拙喜欢得不得了,毫不客气各留了一台下来,说帮李文军多试试。 结果两个人还差点为了抢红色那台打起来。 最后是杨守拙放弃,选了蓝色。 因为李文军说瞿兰溪的名字里也有个“兰”字,杨守拙觉得蓝色被唐兆年整天拿着对自己而言是一种挑衅。 张爱华在心里笑疯了:李文军对这两人的脾性,真是拿捏得死死的。 在从港城回穗城的路上,杨守拙沉着脸问:“你这个混蛋是不是为了帮唐兆年抢红色的手机才跟我说什么兰不兰的?” 草,你才反应过来啊。 李文军暗暗好笑,脸上一本正经:“哪里。杨守拙同志身处的环境不一样,要低调大气一点,不像唐兆年那样张扬俗气。” 杨守拙想了想,点头:“是,红色虽然好看,但是蓝色更衬我一点。” ----- 李文军从机场出来,来接机的陶光明就开始叨叨了:“疯了疯了,那帮大岗村的人,真是不讲道理。县里没人理他们,就来厂门口闹。他们竟然想闯进厂里,保安怕闹大,不敢太粗暴,只能关门挡住他们,” 李文军说:“报警了吗?只要不妨碍生产,随他们闹。不用理。” 陶光明抿嘴,然后又说:“没有,袁磊子带人把他们赶跑了。” 李文军脚步一顿,闭眼深深吸了一口气:“厂里有职工是大岗村的人吗?” 陶光明说:“有。几天前就跟他们说让他们去劝家里人了。他们说劝不动。” 李文军说:“呵呵,什么劝不动,我看是不想劝吧。再给他们三天时间回去劝,要是再敢来闹,把他们全开除。一个不留。” 陶光明说:“要这么狠吗?” 李文军说:“收起你的善心,不要浪费在这些不知好歹贪得无厌的人身上。不狠点,他们不会善罢甘休。” 结果还真是被李文军说中了,第二天一大早,别墅小区门口就被刘胜利带人堵住了。 李文军本来打算不理他们,要牵着点点他们出去,结果刘胜利一看到他就大喊:“李文军来了,这个吸血鬼,资本家。想要强占我们的地。” 其他村民像是中了邪一样,脑子发热,眼睛发红,大喊。 “不答应我们的条件,你今天别想出去。” “只许你发财,不让我们好过,你有没有一点良心。” “打死这两个小杂种。” 点点和早早被那凶神恶煞的声音吓得直哭,往李文军身后躲。 李文军护住两孩子,眼里寒光微聚,冷冷扫过那些人:“给你们三分钟离开。不然我会让你们后悔的。” 刘胜利冷笑:“少吓唬我们,这都解放多少年了,国家未必还会保护你这种无良资本家。” 李文军再不说什么,退了回来。 打了个电话给县人民武装部和公安局,告诉他们有反动派冲击国家军工企业合作厂和高级技术专家。 公安局一听不敢怠慢,“文军实业”是省里挂了牌的重点企业,李文军又是“车辆厂”的挂牌专家,忙拉了一车公安过来。 村民们一看公安来了,立刻一哄而散,跑的跑,躲的躲。 就刘胜利不怕死,也不躲,被逮了个正着,关了拘留。 李文军这才和陶光明开车带着五个孩子出来送到了学校和幼儿园,要求学校幼儿园保安和工厂保安在工作时间必须派四个人守在校门口。 他特别叮嘱学校和托儿所的保安这五个孩子都由他或者陶光明亲自来接。 陶光明知道李文军被气得不轻。 这家伙一向护犊子得很,怎么折腾他都没关系,要是有半点可能伤到孩子,他绝对会加倍奉还,毫不留情。 而且这次大岗村确实太过分了。 第一零三零章 不需要理由 果然,李文军进了办公室就把现在管人事的周立国和各个厂的厂长都叫了上来。 周立国一进小会议室就觉得氛围不对,拿眼睛悄悄往陶光明,无声询问。 陶光明轻轻摇头叫他不要出声 过来一会儿,除了今天没出门的刘翠红,所有厂长都到齐了。包括谭打雷,两个学校校长和幼儿园园长。 李文军冲周立国抬了抬下巴:“周经理,厂里有几个大岗村的人。” 周立国忙说:“十个。” 李文军说:“哪十个,列出来,包括所在部门,还有家属和子女情况,越详细越好。” 周立国说:“好,我立刻去汇总拿上来。” 周立国出去后,其他人大气不敢出。 没见过李文军这样阴森,他们实在是有点害怕。 周立国五分钟后就上来了,可见早就在准备了。 大家不由得暗暗佩服周立国果然是干过十几年矿长秘书的人,对领导的心思揣摩得很清楚。 李文军接过表格扫了一眼,放在桌上:“全部开除,有家属是大岗村的,也开了,按照我们集团的规定,每个人按照工龄补偿,永不录用。有孩子在学校和幼儿园就读的,今天就叫他们领走。” 特么的,敢动他的软肋,他就加倍偿还! 厂长们倒吸了一口气,交换了一下眼神。 胡春桃怯怯地说:“要不再给他们个机会让他们回去劝劝。” 其实她知道她的厂里有几个大岗村的,刚才还想着帮他们打掩护。 陶光明忙悄悄冲胡春桃摆手。 他们都不知道今早上的事情,才敢来劝李文军。 其实就连他都气得够呛。 这些人竟然想动用武力逼李文军答应,不知道是谁给他们的胆子,简直白痴到了极点。 他原本有一点同情大岗村的,现在也觉得他们活该了。 胡春桃忙闭上了嘴。 李文军说:“谁还有意见,直接跟他们一起走。” 厂长们哪还敢说什么,忙点头应了:“好,立刻去办。” 李文军点头:“下去办吧,务必让他们所有人中午下班前交回工卡离开厂区。不许他们任何人再以任何理由进厂子和矿区。我已经跟保安队打过招呼了。谁放他们进来,造成的后果,谁负责。” 他说完就扬长而去。 厂长们个个擦汗,问陶光明:“怎么回事?” “从没见他被气成这样过。” 陶光明把早上的事情一说。 大家面面相觑。 难怪李文军会这么决绝。 大岗村的人要是再进来,不知道会搞什么破坏。 好几个职工跑到李文军这里来求情,结果保安拦着他们,连办公室的楼都上不去。 他们只能在楼下哀求让李文军再给个机会,说回去一定好好劝家里人。 其中有一个竟然是刘胜利的儿子。 陶光明这会儿才意识到他们之前在敷衍自己了,越发恨得牙痒痒。 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以为李文军那么好欺负? 况且他们的算盘打错了。 李文军压根就不用靠房地产赚钱,修什么新城只是他在圆梦而已。 所以怎么可能向他们低头?! 那些人看求李文军没用,又叫:“我们是签了正式合同的,没有理由凭什么开除我们。” “有钱也要讲道理。” 李文军看周立国压不住,出来站在走廊上,居高临下望着他们,说:“你们回去问问家属,他们今天干了什么。然后你们再仔细看看合同,上面是不是有一条,厂方若觉得该职工不再适合担任该职务,可以通知职工后解除合同。给你们五分钟离开。你们要早闹,我就报警处理。” 大岗村的职工都惊呆了。 好像有这一条,好像又没有。 李文军冷冷的说:“我给你们工资和福利完全可以招到比你们强得多的人,为什么要招你们?还不就是看在是乡里乡亲的份上。 你们不念这份情,不好好劝说家里人,竟然还纵容他们来威胁我的家人的安全。我为什么还要养着你们这些白眼狼?难道还要等着你们以后再来咬我? 你们要理由吗? 那我就给你们一个理由。 你们道德品质败坏,不符合厂里用人标准。 这个理由,够不够?” 说到底,李文军就是老板,解雇他们还要理由吗? 不需要! 那十几个人低下头,领着孩子被保安“劝”走了,然后“送”过了桥。 刘胜利虽然围攻李文军的厂子和住宅,可是也没有造成实质性的伤害,所以公安局教育了他一下,就把他放出来了。 刘胜利还有些得意:李文军就这点能耐?果然看高他了。 回到家里,发现已经乱成了一团。 孙子在嚎啕大哭,说要去上学。 儿子在摔东西说以后只能喝西北风了。 刘胜利一问,愣了好久没出声。 李文军太狠了,竟然对我的家人下手! 那就是个畜生!有本事冲着我来啊,对我亲人算怎么回事? 他气冲冲想从新桥过去,发现铁门紧锁,没有工卡,连门都不会开。 他又想故伎重施,绕个大弯,从矿区的旧门进去。才发现,矿区正门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加了铁门,而且保安一看见他来,就很紧张,把棍子都拿在手里了。 早上刘胜利是分批混进去的,现在保安这边都把他们记住了。 刘胜利气急败坏,跑到河边,隔着河大骂李文军。 可惜工厂的噪音太大,隔得又远。这边的工人们只看到一个老头在对面张牙舞爪,上窜下跳,像耍猴一样,压根听不清楚他说什么。 最后是河边村子的人受不了了,挑了一担粪过来,冲刘胜利泼了过去,嘴里骂骂咧咧。 “闹你个鸟嘞!!正事不干,整天瞎闹。妨碍大家赚钱,看把你惯的,还踩坏我的菜,给我滚一边去!!” 刘胜利才落荒而逃。 这边工人们看得笑出鹅叫声。 刘胜利一身恶臭回去,儿子已经躺在地上要死不活,说下辈子完了。 刘胜利的老婆气得直骂他:“你个死老头子,让你作。人家好好跟你说的时候,你要摆谱。你知不知道之前跟李文军作对的人都怎么样了?死的死疯的疯,人家躲都躲不及,你还去故意招惹李文军,你是不是昏了头了。” 第一零三一章 谁心软谁负责 刘胜利垂头丧气换了衣服就出去打电话了。 他跟对方说:“没有用,李文军不吃那一套。” 对方说:“那就算了。” 刘胜利说:“什么叫算了,你当时可不是这么跟我说的。你当时是说只要我能让李文军多出点血,他给多少,你给我多少。现在我儿子工作丢了,我孙子也在家里没地方上学。你跟我说算了?” 对方说:“是,我们说好,要你联合几个村,让李文军花大价钱征地的。结果我给了你定金,你把事办成这样,助长了他的气焰,还想要我再给你钱?!你是不是在做梦!!” 对方说完就把电话挂了,都不给刘胜利再骂娘的机会。 刘胜利一口气没缓过来,差点直接气晕过去,再打电话过去,对方就压根不理了。 也不知道是太阳下面这样跑来跑去,还是被粪淋了着了凉,还是被气坏了,反正他撑着回到家就倒在地上晕了。 刘胜利的儿子小刘又气又怨又心疼,可是没办法,是他亲爹,能怎么样? 他知道自己见不到李文军,只能在桥头等着工人们下班出来,然后堵住了袁磊子。 “袁哥,袁哥,我实在是没办法了,只能来求你了。” 袁磊子冷了脸:“干什么不好,去赌李董的家人,别说是李董,就算是让我碰上了,我都会打你们。李董算是克制的了,没动手。你们自己作死,现在谁也救不了你们。李董还给你多发了两个月工资,已经够意思了。” 小刘说:“我本来以为他们折腾一下,发现没用就会算了,没想到我爹会那么糊涂,还跑去李董家里闹。现在我爹病了,家里早不种田了,我又没了工作,孩子也没地方上学。真是要疯了。袁哥,看在大家都是工友,帮我去求求李董,就说我们接受之前的条件。” 袁磊子被他缠着走不掉,看他实在可怜。再说小刘之前干活还不错,都已经升到组长了。 他叹了一口气:“我去帮你说说。但是行不行的,我不能保证啊。” 小刘忙捉住袁磊子的手用力握了握:“谢谢,真是太谢谢你了。” ------ 袁磊子又转身回了厂。 李文军正在听谭打雷汇报技校新修建筑的竣工情况,见袁磊子来了,心里大概就明白他要干什么了。 谭打雷这边也说得差不多了,很识趣的起身打了个招呼就走了。 袁磊子讪笑:“李董,我就想跟您为小刘求个情。大岗村那事吧,都是他爹弄的,他真不知道。” 李文军没吭声。 袁磊子只能又涎着脸说:“他之前干活真的很不错,我才来替他求情。他求我那样子太可怜了,你知道我这人……实在是狠不下心拒绝他。好歹工友一场。当年我们作死,你也给了个机会。我知道您嘴硬心软,其实只是想给他们个教训。” 袁磊子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自己要是不卖这个面子还把他的心也伤了……. 李文军想了想,回答:“他们要签租地合同也行,条件另外谈。而且他不能进厂了,去工地上吧。大岗村其他的人都一样。孩子也不要来集团的学校了。” 袁磊子犹豫了一下说:“孩子是无辜的。再说,不是说好厂里的工人孩子都能上集团的学校……” 李文军望着他:“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那些人心里有怨气,回去不知道怎么跟孩子说。那些孩子听了回来再来对我孩子怎么样,谁负责?我为什么要冒险。” 袁磊子皱眉在想这个问题。 李文军知道他头脑简单,可能压根就没想过这个问题,又耐心再多解释了一句:“王厂长也怀孕了,你很快也要当爸爸了,就想一想,如果有个孩子对你家怀着恶意,搞不好什么时候就会伤害你的孩子。你还会留他在你孩子身边吗?” 袁磊子倒吸了一口气,说:“那肯定不会。” 李文军点头:“而且幼儿园这些都是我给正式职工的福利。他们以后就不是我的正式合同工了,照理也是享受不了这些福利。” 李文军说着把谭打雷,陶光明和钟振华都叫了上来:“刚好,跟袁磊子说到一个事情,就顺便跟你说一下。以后我们的建筑工程越来越多,需要的建筑工人也越来越多,不可能像之前那样都签长期合同。” 谭打雷望向袁磊子无声询问:是你提议的?! 袁磊子一脸无辜:不是我。 李文军又说:“以后建筑公司只保留技术工种优秀工人为正式工人,不超过总人数的百分之二十,剩下的都是临时工,干一天给一天的钱,日结。不享受集团福利。” 谭打雷心里很纠结,这就意味着,新招的工人待遇会远远不如老工人。 可是他也知道,这是必然的。现在都是株市内的工程,把人拉过去还算方便。 可是以后“文军建设”可能要去全国各地修房子,这么干就不现实了。 肯定很多都是从当地招了,修完了就撤,那确实没办法跟人家签长期用人合同。 谭打雷说:“知道了。” 李文军说:“就从大岗村的这些人开始。让他们去做工地的临时工。如果干得好,有技术,你以后要把他们变成合同工,那是你的权利。反正我只给你那么多名额。” 谭打雷说:“好。” 李文军瞥了一眼袁磊子,说:“这次我送你一个人情。如果大岗村的人在修房子的时候,又整什么幺蛾子,你就不要再来问他们说话了。” 袁磊子听得心里一毛,点头:“知道了。谢谢李董。” 袁磊子和谭打雷一起走了。 钟振华问李文军:“现在给大岗村什么条件。” 李文军:“就把原来的合同改一个地方,把‘招为正式职工’改成‘提供工作机会’。” 陶光明暗暗说:好狠,好奸诈。只改几个字,意义就完全不同了。 现在明摆着就是说:我给你机会,你做不做是你的事。 李文军这是防着大岗村再拿租地合同来要求进厂。 第一零三二章 跟李文军对着干不会有好下场 袁磊子出去,看见小刘还在桥头等他,叹了一口气上前说:“我尽力了。” 小刘说:“李董连你的面子都不给吗?” 袁磊子说:“他给我面子,同意跟大岗村再签租地合同,也同意你回来工作。但是你只能去工地,不能回电器厂了。” 小刘说:“什么意思?” 袁磊子说:“去工地当建筑工人,临时的那种,干一天领一天工资。他说大岗村的人要想给他工作,都一样。孩子也不要回来上学了,就近去村里吧。” 小刘立刻叫了起来:“怎么这样,我都做到组长了,现在让我去做临时工?再说我的孩子怎么能回村里上学,村里小学条件那么差。” 袁磊子也不耐烦了:“这能怪我吗?我求了李董半天,他才松口。你要不愿意就算了。我只能帮到这里。对了,你回去通知一下你们村的人,还想租地给李董,明天派人过来签租地合同。” 他现在能理解李文军说的意思了。 他拉着脸求了李文军半天,小刘还不满意,一句谢谢都没有。 这些人,果然是不懂感恩的白眼狼。 留在厂里以后也是祸害。 他再不理小刘,直接跨上自行车走了。 ------ 大岗村的人听小刘说了之后,个个气得要命,可是也没有办法。 之前老老实实签了,不就好了。为什么要搞这些事情。 其他村的暗暗擦冷汗:还好还好,有这个贼心,没这个贼胆。 租地合同另外签倒是其次,重要的是丢掉了金饭碗,耽误了孩子上学,就真不划算了。 大岗村的人第二天都来了,站在新桥那边要进去。 保安说:“一个一个进去,出来一个再进去一个。” 大岗村的人一听又火了,吵吵:“这是防贼啊。” “什么鬼,这不就是故意给我们穿小鞋吗?” 保安冷笑:“不是防贼,是防暴。你们之前可是想明抢啊。李董说了,如果不签就请回,不要堵在路上妨碍工人上下班和车辆进出。” 大家一听立刻安静了。 明摆着不能不签,有什么好闹的。 再说李文军客客气气的时候,是他们自己要闹。 给脸不要脸,现在来求给脸,也没有用。 刘胜利病怏怏的点头:“行吧,我先进去。” 保安队长立刻冲后面招了招手,然后过来了个保安跟着刘胜利。 大家一看心里越发凉。 刘胜利被带到门卫室,钟振华在里面等着他,把合同给他。 刘胜利拿着合同仔仔细细地看。 钟振华也不催,默默等着。 刘胜利其实只是做做样子,不管最后条件,怎么样,反正都是要签的。 然后他签字,按指印,钟振华盖章。 保安又把刘胜利送了出来。 再进去一个。 如此反复,折腾到下午下班才搞完。 回去的路上,个个村民都到刘胜利家门口骂。 “缺德,害的全村人都丢了工作,以后都没指望了。” “我们怎么会相信你呢。” “你个老不死的,真是害死人。” 刘胜利又羞愧又后悔,回去躺了几天都没起来。 ----- 技校的准备工作做好了,把升级为大专的申请交了上去一个月,教育部门就派人下来审查硬件软件各种资质了。 因为“文军实业”里面的实验室都可以作为大专的实验室,有几个还是世界级领先技术,所以很为技校加分。 加上李文军之前花大价钱添置的先进教学设备,从湘大挖来的老师。 所以足够满足大专设置的要求。 不久,上面就批复下来,同意“文军职业技校学校”升级为“文军高等职业技术学院”。 当然这里面还有杨守拙和陶光明幕后做工作的功劳。 消息一下来,整个厂和矿区。 所有人惊喜之外是惊悚。 擦,李文军这么牛的?说要在矿区弄大学,还真的就弄成了。 也就是说,从现在开始孩子们在矿区可以从幼儿园到大学到工作一条龙了,都不用走出去。 在这个年代,读个中专都能去厂里当技术人员了。 大专文凭虽然没有本科那么厉害,可是也相当可以了,就算不在“文军实业”干活,出去也可以横着走了。 李文军在学校的食堂里摆宴席,庆祝并犒赏所有老师。 然后开席的时候,他举着酒杯,只说了一句:“各位老师,校长,辛苦了,继续加油干。十年内,我们要让‘文军职业技术学院’,变成‘文军大学’。” 老师们不管信不信,都跟着说:“好!” 反正李文军说啥就是啥,跟着干就是了。 李文军把苏宇宙叫过去一起吃庆功宴。 吃完庆功宴,分配好了各个系的系主任,李文军就把苏宇宙调回了机电系,当老师。 苏宇宙由副校长,变成了教育集团副总,然后又变成了普通老师。 这样跌宕起伏,放在谁身上都受不了,更别说苏宇宙这样从出生起就一路坦途没有遇见过什么挫折的人。 他在教育集团副总办公室里赖了一个星期。 最后是保安说,这个办公室有新的领导要用,把他“请”出去了。 苏宇宙又气又羞,脑子“嗡嗡”响,抱着东西直接去了张校长办公室。 “张校长,是你让李文军这么干的吧。大家好歹做了十几年同事,你这么做太不地道了!” 张校长很淡定:“集团方面的人事任免,李董没有跟我打招呼,也不需要跟我打招呼。我没有资格提议,也不会去提议。” 苏宇宙一哽,这话也没错。 而且他是张校长的属下,张校长完全不需要来弄他。 那就是秦许了。 苏宇宙又去找秦许。 秦许不等他说话,直接皱眉:“你一个新入职的老师,到处晃什么,直接去跟系主任报到。” 苏宇宙这种人一向欺软怕硬,见秦许态度这么硬,就已经软了三分了。再想想秦许已经是他顶头上司,木已成舟,再闹只会有穿不完的小鞋,只能愤愤不平地回了机电系。 结果机电系系主任,是他原来的学生,后来的属下。 他越发憋了一肚子恶气。 放了东西又去找李文军。 第一零三三章 死也不认错 李文军这里刚好没有别人。 苏宇宙进去,一拍桌子:“李文军,你给我好好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安的什么心思?!” 李文军冷冷望着他。 苏宇宙的气焰瞬间矮了三分:“我被降为普通教师,不服。” 李文军淡淡地说:“你德不配位,其实连普通老师都不合适了。我只是看在你曾经是我的老师,而且我们也认识了几十年了,所以还是给你留了个位置。” 苏宇宙梗着脖子说:“什么德不配位,谁说我德不配位。” 李文军从抽屉里拿出一张表:“你违反之前技校的规定,招一个学生跟人家收十块钱。这几年,从你手上一共招收了四百六十个学生,就是四千六百块。” 张校长和秦许都曾来跟他讲过这件事。李文军害怕冤枉了苏宇宙,好好调查了一下,结果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李文军越说越生气,咬牙说:“这些学生,好多家里本来就贫困,连生活费都凑不出来。你自己也曾是穷学生,应该深知这种窘迫和痛苦,竟然忍心为难这些孩子,根本不配为人师表!!我给你的工资奖金,比一般大学老师的两倍还多。你还要揩油,真是贪得无厌!!” 苏宇宙一听慌了,结结巴巴:“没有的事,我是被冤枉的。” “之前我不吭声,是想你自己收手。可是你,变本加厉。”李文军摇头冷笑,逼近,“你知道为什么这么久,没有学生去告你吗?” 苏宇宙往后缩。 李文军说:“是我让张校长把钱退给了学生。也就是说,你现在欠我四千六百块。我可以随时用贪污渎职罪起诉你。这么大金额,足够让你在牢里蹲上十几二十年了。” 苏宇宙背后冷汗涔涔,腿发软,一下跪了下来:“求求你,李董,不要送我去监狱。不然我这辈子就完了。我家只有我一个儿子。” “把你贪的钱,都还回来。从今天起,做个本本分分的老师,好好教学。我就当什么也没有发生过。”李文军冷冷坐回去,又从抽屉里拿出一叠信,晃了晃,“不然,我随时可以把这些举报信交给公安。” 苏宇宙扶着桌子站起来鞠了个躬,如丧家之犬一样出去了。 这个世界好操蛋,天堂地狱只在一瞬间。 路上的人都奇怪的回头看着他。 他跌跌撞撞回家,翻箱倒柜。 刚好中午休息回来拿东西的曹阿姨,看他这样,莫名其妙:“干什么啊。” 苏宇宙低声说:“找钱。” 曹阿姨说:“你要多少钱?” 苏宇宙:“四千六百。” 曹阿姨张大嘴巴:“这么多,为什么要这么多。” 苏宇宙数了数手里的钱,加上存折上的,也才三千多。他以为自己可以一直这样从学生身上赚钱,所以之前大手大脚,喝好酒抽好烟,买了好多不需要的东西。 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他问曹阿姨:“妈,你身上还有钱吗?” 曹阿姨在刘翠红那里干活,一个月也有五六十块,这几年也至少攒下了一两千了。 曹阿姨立刻摇头:“没有。你要这么多钱干什么。” 苏宇宙憋红了脸,好一会儿才说:“还给李文军。” 曹阿姨皱眉:“什么?你跟他借钱了?” 苏宇宙:“不是。你不要问了,给我钱就是了。” 曹阿姨皱眉:“我没有那么多钱。” 苏宇宙终于绷不住,叫出声:“是你的钱重要,还是你儿子我重要,你连这点钱都不舍得,我就要去坐牢了。” 曹阿姨被吓到了:“什么坐牢?!你不要吓我。” 然后苏宇宙才把他私自逼学生交钱给他的事情避重就轻讲了讲。 曹阿姨知道苏宇宙花钱挺大手大脚的,以为是技校老师的工资奖金高。 毕竟厂里那些厂长们,一个月几百块钱工资,年底拿几千奖金好正常。 苏宇宙说:“你看看厂里那些厂长,一个月多少钱,我多少工资?我不平衡。我怎么也是知识分子,还是副校长怎么就不如人家了。” 曹阿姨点头:“手里有权,为自己谋点福利怎么了。我没觉得是错。我看李文军是还在为上次装热水灶的事情报复我们。” 让她把赚的钱又还回去,死也不可能! 不能认错! 苏宇宙皱眉:“可是他说得很认真啊,说如果我不把钱还回去,他就要去告我。” 曹阿姨说:“你不要慌。我先去找你刘阿姨说说看。我就不信,亲妈还治不了他。” 开玩笑,她现在还是小组组长,带着十几个工人呢。 刘翠红这点面子还是要给她的。 曹阿姨说完就去厂里了。 刘翠红是所有厂长里年纪最大的,精力没有年轻人那么好。在厂里有个宿舍,中午可以午休。 一般没有大事,而且她的工人也跟她年纪差不多,这个点都在休息,所以平时也不会有人去打搅她。 曹阿姨仗着自己是老员工,刘翠红的好姐妹,直接就过去敲门了。 刘翠红出来问:“怎么了。什么要紧的事?” 曹阿姨立刻开始吐槽,说什么李文军现在翅膀硬了,欺负她家苏宇宙。 苏宇宙在李文军手下一共还没拿到四千多块钱工资。 李文军怎么能这样呢,这不就是敲诈吗? 她嗓门本来就大,说话跟开机关枪一样,又快又狠。 旁边午休的人都被吵醒,出来看。 刘翠红越听眉头拧得越紧,脑门子疼。 她等曹阿姨说完了,问了一句:“什么原因要罚他。” 曹阿姨立刻死火了。 这个贪污的事情,还能摆到台面上来说?更别说是从孩子身上扣钱了。 刘翠红一看她的反应就明白了,苏宇宙肯定犯了大错,不然李文军不会这样,不然曹阿姨不会不出声。 曹阿姨要是哭着来求她,她可能还会去帮着说说情。 偏偏要闹得这么难看。 刘翠红说:“李董的事情,我管不了。在厂里,我是他的属下。你要是有意见,直接去找李董反映。” 第一零三四章 李文军真可怕 曹阿姨没想到刘翠红会直接把球踢了回来,说:“我们这么多年姐妹,你竟然见死不救。苏宇宙犯再大的错,也是李文军的老师啊。” 刘翠红听她这么不客气,更不高兴了,说:“刚才你还在说,是李董的错。现在又说是苏宇宙同志犯错了。我们的关系再好,也不能包庇苏宇宙。不然以后厂里谁犯错,都来求情,还怎么管理厂子?” 曹阿姨一听气得坐下来:“天啊,这里没有讲理的地方吗?我们全家一共就在你们家手里赚了几千块,现在厂子好了,学校升级了,你们用不上我们了,吃完了饭就摔碗,还要逼我们把钱还回去。这叫什么道理啊。” 大家都劝她。 “曹阿姨,别闹了。有事好好说。你知道的,在这里闹的人,从来都没有好下场。” “就是,讲道理就讲道理吗?骂什么人。” 忽然所有人都不出声了,闹哄哄的一下场面就安静了下来。 曹阿姨觉得不对,抬头一看,对上李文军居高临下冷冷看着她的脸。 曹阿姨吓得一下站起来,结结巴巴地说:“李董。” 李文军客客气气地说:“曹阿姨,有什么事,好好说。” 曹阿姨说:“李董,我们家苏宇宙太冤枉了,从副校长降职成普通老师,还要罚钱。” 李文军点头:“嗯,你说说看,怎么冤枉他了。” 曹阿姨虚张声势,昂着头:“他不就用自己的职位捞了一点外快吗?厂里,矿里,谁有点权力,不这么干?” 几个厂长本来远远看热闹,这会儿心里也骂娘了。 “特么的,你说事就说事,把其他人也拉扯上干什么?” “草,赶紧开除吧,这家人就是祸害。” 李文军微微点头:“行,就这个机会,我也好好跟大家说说,省得以后有人在背后编排我办事不公,给人小鞋穿,或是过河拆桥。苏宇宙同志主管技校招生的这几年我们招生数量年年攀升,也算是劳苦功高。所以我把他提做副校长。奖金,工资什么的也是比着同一级别最高档给的。可是他,竟然在招生的时候,要求每个学生必须交十块钱给他,不然不予录取。” 职工们第一次听说这事,个个瞪大眼睛看着曹阿姨。 “这就过分了。” “你家这么缺德的,干这种事还有脸来闹?” “特么的,真把学校当你家了啊?还敢收费。” 曹阿姨脸羞得通红:“你们别听他胡说,他有证据吗?” 有个技校刚毕业进厂的工人说:“我可以作证。苏宇宙还收了我的钱,说是什么招生费。我那时候不懂,只能借钱交了。后来是李董知道了,退给我了。” 大家一听更生气,指着曹阿姨。 “老脸要不要,这还觉得冤枉,不肯退钱。” “这种跟她多说什么,直接报警啊。” 曹阿姨后悔死了,本来大家不知道的。现在闹得所有人都知道了。 李文军冲远处看热闹的几个厂长招手:“来来来,各位都过来。” 那几个厂长只能过来了。 李文军说:“刚好趁这一次机会,都好好自查一下。看看自己厂里,还有没有这种情况。要是有该退钱的退钱,该报警的报警。等你们查完。我要来查了。等我来查,就不是这样查了。” 厂长们个个头上冒冷汗。 各个厂里最少有三四百人,最多的有一两千人。 就算是自己是清白的,也不能保证手下没有这种人。 刘翠红冷冷一笑:“是要好好查查。我听说有人带徒弟,除了厂里明确规定的奖金,还逼着徒弟分工资奖金给她。” 曹阿姨一听越发腿软,说:“苏宇宙错了,我交钱还不行吗。” 李文军摇头:“晚了。本来想给你们留几分颜面,把钱退回来就算了。现在既然大家都知道了,我当然是要立个典型,好好处理一下。刘厂长说的话,没错,不好好处理,以后谁都来讲情,这么大的厂子根本就管不下去。” 苏宇宙最后把四千六百块退了回来,写检讨,降工资,却还不舍得离开。 曹阿姨也查出来有经济问题,也被罚了一笔钱。 李文军让人事部把这件事写出来贴在厂门口的公告栏里,每个人路过都要看一看。 曹阿姨整天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就连一个车间里的工友都没有好脸色,受不了,辞职了。 厂里还查出来几个中饱私囊的,都被追缴罚款,然后开除了。 李文军以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明显是零容忍。 有几个厂长找李文军认错,交罚款。 其实厂长们干了什么,李文军心里门儿清,只是看他们跟了他好几年了,给他们机会而已。 大家觉得李文军越来越可怕。 过去那个风淡云轻,帅气阳光的小伙子,好像一下就不见了。 其实李文军没有变,只是他也知道厂子越大,部门越多,光靠下面的人自觉,光讲人情,是管不好的。 再好的感情到了利益面前都要打折。 人的本性是贪财和追求安逸享受的。 这也就是社会要法治的原因。 为他干活的所有人,都必须明白这件事。 有一段时间,吃饭的时候,厂长组长什么的看到李文军来了,都立刻变得不自在。 陶光明忍不住抱怨李文军:“你看看,把人吓成什么样了。” 李文军笑:“你在当市场管理员的时候,有没有那种缺斤短两的人。” 陶光明说:“当然有,开始每家多少有一点。老实点的,九两五当一斤,狡猾一点的,八两当一斤。” 李文军说:“那你怎么办?一个一个去查称吗?” 陶光明:“嗨,怎么可能。哪里查得过来,再说了今天没收了,明天又会弄一个新的来。所以我抓住几个,罚了钱,再不准他们进市场。还把名字贴在市场外面。以后就没人敢了。” 李文军笑了笑,点头:“聪明,好手段。” 陶光明忽然意识到,李文军用的法子,其实大同小异。 让他一个一个去查,基本上不可能。 十几个厂,厂长副厂长二三十个,加上车间主任、组长,大大小小,两百多人。 光查这个,李文军一年都不用干其他的了。 第一零三五章 资金链断了? 李文军垂眼不紧不慢吃着饭,说:“古人说‘一民之轨,莫如法’,意思是治理国家,规范百姓行为,最好的办法就是制定行之有效的法律。一个大厂子就像一个小国家了。以后房地产做起来了,那么多项目,管理人员更多。厂规定好了,就照着厂规来。该罚就罚,不能心软。特别是对待那些不知悔改的人,罚一次就要起到一次的作用,让其他人都害怕,再不敢这么做。” 陶光明什么都好,就是有两个弱点,第一,犹犹豫豫,不能决断;第二,心肠软,什么都讲感情。 后面这一点本来也不算弱点,而且应该算他的优点。可是当他位居高位的时候,太讲感情,就会扩大第一个弱点,没有威严。所以,他永远不能做决断者、领头羊,只能做副手和管家。 陶光明也明白李文军的意思,李文军做坏人是为了不让他为难。 其实大岗村这个事情,应该是他来解决的。 他皱眉:“大岗村那些人,还真不好办。我生怕他们心怀怨恨,搞点什么破坏,到时候害人害己。” 李文军说:“要是不放心,就别派重要的活给他们,让他们去挖坑,拌水泥,挑沙子石头。工钱顶规格给,工地上别的工人吃什么喝什么,给他们一样的,务必做到让他们没话可说。” 陶光明说:“他们嫌累不肯做怎么办?” 李文军:“那就按照合同,选第二种买断租地。一次拿完七十年的租地费用。” 陶光明抿嘴。七十年,一次买断,明显钱是贬值的。吃不到十年,钱就花完了。到时候没了地,这些人怎么生活。 李文军看了他一眼:“如果他们还不愿意,还有一个法子,等房子修好了,小区的绿化,卫生这些都是要人来做的。他们可以来做这个。” 陶光明点头:“好好,这个好。” 虽然是对方不对,可是好歹给人家一条活路,不能做太绝。 兔子逼急了还咬人呢。 他也不是同情他们,只是怕那些人干出点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文军新城”一期已经开始打地基了,十栋住宅同时开始修,以至于附近十里八乡几乎每家都有一个劳力来做工人。 大岗村的村民本来是有点怨气的。因为其中好多不久前还是对面那个气派工厂里的工人,可以在车间里动动手,操作一下机器就能拿五六十一个月,还包三餐。 现在却风吹日晒,每天累得要死。 不过他们问了身边其他地方来的工人,虽然干一样的活,工资都没他们高,心里就平衡了。 想来想去,好好干吧,还能怎么样? 难道还能找到比这里更好的活? ------ 今年九月,“文军职业技术学院”开始正式招生。 因为是新成立的,所以录取分数比较低,学费也就是象征性的收点。 新生入学那天,李文军看到了一个孩子有些面熟。 那孩子看到他还打招呼:“李叔叔好。” 李文军上下打量了一下他,才猛然认出这可不就是以前夏天老扛着个泡沫箱子在小区和附近村里转悠卖冰棍的孩子吗? “刘大海?”李文军问。 他挺喜欢和欣赏这孩子的,自己卖冰棍赚学费,已经比好多人强了。 刘大海红着脸挠头:“是我。李叔叔还记得我。” “豁,你都长这么高了。”李文军说。 刘大海:“是,我都十六了。” 李文军:“你是那个专业的。” 刘大海:“计算机专业,听说编程挺难的。我不知道能不能学好。” 李文军:“你这么聪明,只要认真学,肯定能学好。你要学好了,愿意留厂里工作,我送你去深造。” 年中总结会的时候,有厂长问李文军集团资金周转情况怎么样。 李文军意识到,这是有人在打听,然后厂长们也担心,所以才会问。 他决定顺水推舟,含糊回答:“还好。” 他这个态度让厂长们越发肯定,他缺钱了。 李文军一连修了好多教学楼厂房,现在又这么大手笔修住宅。 而且之前忽然查贪污渎职,到处罚人钱,也很不正常啊。 陶光明不住地拿眼睛瞥李文军。 虽然他不知道李文军到底有多少钱,不过这点事情,绝对不至于让李文军缺钱。 等其他人一走,陶光明问:“为什么要让他们觉得你缺钱了。” 李文军笑:“不让他们觉得我没钱,那个指使大岗村使坏的人怎么会现身。” 陶光明以为李文军没去查,是他觉得不重要妨碍不到他,或者他其实已经知道了,原来是等着那些人自己蹦出来。 李文军说:“一期住宅,我不打算花工夫宣传了,先满足自己人。” 陶光明皱眉:“不对外销售?这么多房子,自己人能消耗完吗?” 李文军笑:“一梯四户,十二层,十栋也就四百八十户,相信我们厂里职工的能力。” 陶光明说:“你打算卖什么价格给自己人。” 李文军:“一千八到两千一平。带简单装修。” 陶光明说:“那最少的也要差不多十万块了。你确定厂里有四百多个人能一下拿得出这么多钱?” 李文军神秘一笑:“这次我要玩点新花样,根据购买者在厂里的职位和表现情况。可以交百分之三十到五十不等的首期,剩下的钱,可以分十年或者十五年还。每个月从工资里扣。当然我要按照国家规定的贷款利息收利息。” 陶光明微微张嘴:“你好狠。那不等于是把人套住一辈子了。” 李文军:“不不不,以后有钱了,他们愿意一次还清也行的。只要把剩下的还清,随时可以拿房子,离开。不想要房子了,按市价折给我也行。我要的只是房子,不要人。” 陶光明摇头:“我没明白,这对房地产公司有什么好处。” 李文军说:“他们借我的钱,房子可以住,但是房产证要抵押在我这里,不能买卖。然后我可以用这些房子到银行去抵押贷款,用贷款修新房。” 陶光明:“听着很好,但是有个问题。就比如刚才你说了,他们有钱了,想提前赎回来,你要怎么办?” 第一零三六章 钱生钱的法子 李文军说:“还贷款,从银行把房子赎回来呗。跟职工签合同的时候,我就要先说好,想要赎回来要提前两个月提交申请。” 陶光明拧眉想了好一会,也不明白。 李文军笑:“慢慢来,不着急。” 陶光明按照李文军的意思,在厂区门口把这个贷款买房的事情贴了通告出来。 大家越发肯定李文军是没钱了,又怕房子卖不掉,只能从职工身上赚一点。 有工人说:“谁会那么傻,花十万块钱去买房子,把自己套住?这个厂能不能存在十年都是个问题。” 另外一个说:“我倒是有点想买哦,李文军在株市做的小区,卖得之火爆啊。反正房子是不动产,厂子倒了,房子有房产证,怕什么。” 反正厂里议论什么的都有。 只有之前那些原本是矿区职工的人才知道,李文军这是怕矿区倒闭,现在矿区的房子都被收走,所以才要未雨绸缪。 谭打雷自己就先买了一套六楼的一百五十方的,一次交清。 李文军这些年对他不错,每个工程修完,都按照工程总额的百分之一给奖金,让他发给下面的人和他自己。 所以十几万,对谭打雷来说是小数目。 而且别人不知道,他干这一行的,密切注意着动向,知道今年七月,深城已经率先开始有偿出让国家土地的使用权。 这就是国家已经开始慢慢放开土地买卖租赁限制的信号。 中国,要开始搞房地产自由买卖了! 接着厂里的厂长们都跟进。 秦红玲、袁磊子,王小兰,谭老四,陈克己,郭建光,钟振华他们这些夫妻、父子两个都在“文军实业”的也按照之前预定的付了三成首付。 他们现在每个人平均工资三四百一个月,还有各种奖金,一年算下来也有八九千了。 而且李文军年年给他们涨工资。 只要拿一个人的工资出来还款,也几年就能还完。 大家想想之前株市的房子都是全款,现在只交几万块的钱就能拥有一套自己的房子,不用害怕厂子倒闭,矿区破产,为什么不买?! 于是,其他职工也咬牙交钱买下来了。 然后一发不可收拾。 李文军笑:“那是肯定。不过师傅不用那么早,房子放久了也不好。可以等第二期,三期再买。” 大家一听李文军还要搞二期,三期。 这家伙从来不做没把握的事情,看来这个房子还真是值得买。 所以来登记的人挺多的。 四百八十套,几天就售罄! 陶光明发现自己想多了。 什么积压不积压的,在李文军这里根本不叫事。 张爱华打电话回来说,要李文军帮他留一套。过几年,他要回来住的。 后来的人,只能等二期。 李文军又说:二期三期按照登记的先后顺序来。 有好多县里的人也来跟陶光明打听。 主要是孩子在子弟学校读书,都想住近点。 李文军索性把二期规划图也拿出来,搞预售,先交一成定金,就可以选房子。 开盘以后,万一不想要了,可以把定金全额无条件退还。 然后有些人更加觉得李文军是缺钱了。 这不就是皮包公司,在骗钱吗? 房子都还没开始建,就交钱。 关键还有人真来交定金。 二期五十栋,两千多套也订完了。 什么鬼? 这些人真不怕死啊! 真敢直接把一万块就这么给李文军。 国家还没有松口说可以私人进行房地产建设和买卖呢。 李文军的胆子也忒大了,竟然也敢收。 厂里各种流言蜚语忐忑不安患得患失。 “李文军没钱了,在筹钱跑路。” “我听说他在港城把房子都买好了。” “还港城,那是几年前的事情了。他现在连霓虹国和西班牙都有资产,随时可以逃出国去。” 这些谣言表面上像职工们胡编乱造,其实细想之下,分明是别有用心的“知情人”散布出来的,为的就是让李文军的“筹钱”计划泡汤。 就连反射弧超长的陶光明和不知道其中奥秘的亲朋好友都问李文军要不要澄清。 陶光明还说:“任这些人胡说八道下去,房子就会积压卖不出去的。” 李文军却都用一句话回答:“不管谁说,你们都当笑话听就好,不用解释。” 到九月初的时候,一期十栋住宅主体已经差不多了。 陶光明把房产证办了下来,然后用这些房产证去银行抵押贷款。 厂里又有人嘀咕:李文军果然没钱了,要借钱修二期。 陶光明却搞清楚了,之前李文军说的只收首期和贷款的好处。 首期收下来,已经基本把一期的成本收回来了。 贷款又把第二期的工程款解决了。 二期修好之后,又可以这样操作。 鸡生蛋,蛋生鸡,无穷尽也。 李文军就是在空手套白狼,一本万利。 可是外人不知道。 外人只知道,李文军跟银行借了两三千万呢。 ----- “文军新城”二期准备十月初开始修建。 筹备会议,除了谭打雷,陶光明,李文军还把两边学校的校长,托儿所所长,还有季如诗也叫了过来。 除了李文军,其他人心里直犯嘀咕:修住宅,把学校和教育集团弄来开会干嘛…… 李文军坐下后说:“我有一个想法。” 陶光明现在听到这句话就头疼:你这混蛋特么的一天天的想法太多了,你一有想法就来折腾我们。 李文军继续说:“现在几个学校太分散,不方便管理。我打算在修建二期住宅的时候,建一个新的教育城。把子弟学校,幼儿园和大专都搬到教育城里面去。还有工厂的单身宿舍,也要一起建。这样,以后生活和工厂就完全分开了,更安全,更舒适。这边厂区也会完全封闭起来,不让孩子和家属进来了。” 陶光明愣了一下:“诶,这个好。” 现在幼儿园就在厂区边上,虽然方便接送孩子看孩子,可是总觉得不太好。特别是汽车厂越来越大,以后要试车,他一想到会有孩子在路上乱跑,忽然窜出来什么的,心里就打颤。 关键他们家老二很快就要上托儿所。现在托儿所越来越挤了。 然后几个校长和园长都说好。 现在的学校的教学楼太旧了,地方也太小了。 李文军笑眯眯地问陶光明:“你也觉得好?” 第一零三七章 敌人来了 陶光明抿嘴:干! 李文军又说:“谭打雷只能负责住宅和职工宿舍那边,教育城要你去管。” 陶光明不情不愿地说:“好。” 没办法,陶然明年九月读小学。他这个老父亲拼了命也要赶在那之前把教育城修好。 等等。 李文军这混蛋,怎么早不修,晚不修,偏偏选在这个时候修。 这不就是一早想好让我干活吗? 李文军又说:“今年九月开始修,争取赶在明年六月前竣工。两个学校和托儿所利用这段时间,把东西资料书籍档案什么的整理一下。明年暑假好搬家。” 季如诗问:“我们搬家以后,原来的学校这一片用来干什么。” 大专和子弟学校都新修了几栋教学楼和宿舍。 现在又说要搬,岂不是浪费了。 李文军说:“都会用起来的。我打算把办公区放在子弟学校那边。然后大专这边的校区用来做研究所,实验室。这样生产、办公和研究就能完全分开了。三个地方隔得也不远,特别是研究所这边跟工厂就隔了一个围墙,方便往来。” 大家想了想,确实。 而且子弟学校那边靠山,也安静,做办公室最好不过了。 这样的安排很合理。 大家心里有一种感觉,李文军在修第一个厂房的时候,就已经规划好了。 现在只是把规划一点一点变成现实。 李文军果然拿出一张图来:“全部建好之后,各个部门位置大概应该是这样的。” 大家看了一眼他那个文件柜,那是个神奇的地方,总能变出意想不到的宝贝来。 陶光明皱眉:“好是好,就是有一个问题。” 李文军挑眉:“嗯?什么?” 陶光明:“钱从哪里来。” 一期住宅好多还抵押在银行呢。贷款的钱也就够修二期部分房子。 两个学校加幼儿园还有职工宿舍楼,一下修这么多,被说是一个民营企业,就算是政府也不敢这么大手笔,一下投入这么多。 李文军笑了笑说:“跟银行贷款,然后慢慢还。” 陶光明皱眉:“你以为银行是傻子吗,你要贷款就给你?那是要抵押物的。” 李文军点头:“是啊,抵押物,我们不是有学校和技校的资产吗?” 他话音刚落,所有人都暗暗皱眉。 开始是贷款修住宅,现在又贷款修学校。 李文军这是修房子修疯魔了吗? 欠这么多债,他就不害怕吗? 这件事传出去,引发了疯狂的议论。 这明显是疯狂作死的节奏,入不敷出,还拼命盖房子。 厂里一切照旧,工资奖金每月准时发放。 两个学校和一个幼儿园里的食堂用餐标准还提高了。 李文军还给自己的两个学校,还有县里几个中学设立了奖学金。 怎么看都不像是缺钱的样子。 有人在暗处冷笑:李文军,你就死撑着吧,看你能撑到什么时候。 别人不知道,我们可知道,你把十月初已经把手里之前散买的港城股票清空。 一九八七年十月港城恒生指数逼近四千点,创历史最高点。港城股市一路向好,你却这个时候把股票卖了,分明就是没!钱!了! 今天快下班的时候,陶光明神色古怪地进来了。 李文军瞥了他一眼:“干嘛?” 陶光明:“老爷子告诉我说,明天有人来跟你谈生意,叫我促成这笔买卖。” 李文军暗暗好笑:呦,那些人终于出场了。我还在想他们要等到什么时候呢。 他不动声色,问:“什么生意?” 陶光明:“不知道。问老爷子,他也不说真是奇了怪了。” 正说话,季青韬背着手从门口进来。 自从结婚以后,他现在走路越来越像老干部了,和喻明洁时不时回矿区住几天。 季青韬进来就望着陶光明,陶光明黑着脸,叫了一声:“小叔。” 季青韬才坐下来:“明天有人来找你谈生意,别理他们,不管他们出多少钱,都不要上当。” 李文军说:“嗯,我现在只好奇他们要做什么生意。” 季青韬说:“多半是看中了你厂里的某样东西,想要跟你把技术买断。然后自己来生产。” 李文军恍然大悟:“哦。那就要看他们要什么了。” 季青韬:“要什么也别给他们,缺钱的话,我借给你。不行还有那个混蛋和杨守拙,你不要怂。我问了孔予祯,他虽然不想表态,最后也说,如果一定选,肯定是选你了。” 李文军点头,有些感动:“谢谢。” 虽然他们之前很多不愉快的过往。 虽然季青韬身上毛病多得很,真的人见人厌,狗见狗嫌。 可是季青韬有一个最大的优点,就是大事拎得清。 季青韬刚走,杨守拙和唐兆年就一先一后打电话来了,一个叫他想清楚,需要帮忙就说话,一个跟他说实在不想卖,就来港城避避。 李文军笑了笑:到了这种时候,谁是朋友,谁是敌人,谁隔岸观火,一下就清楚了。 陶光明本来只是疑惑,现在是真紧张了。 这些大佬一个接着一个打电话来,搞得好像要打仗一样。 李文军看他那样子还安慰他:“怕什么,我不卖,难道他们还能强买?” 陶光明摇头:“你不知道北方那帮人的脾气他们就是土匪,看上了一样东西,就非要拿下来,不管多少钱。砸到你心动为止。你要说他们傻也可以。” 李文军笑:“他们只是看上去傻,但不是真的傻。” 不然上次嘉华,他们怎么会撤资去投霓虹国股市。 反正不管怕不怕,该来的终归会来。 ----- 秋天的天气,说变就变。 一夜风雨萧瑟,黄叶尽落,一地凄凉。 第二日依旧乌云沉沉,看来还有大雨要下。 陶光明本来就紧张,这样的天气,让他更紧张了,时不时起来在办公室里走来走去。 李文军笑:“不至于不至于,多大的事?我们有十几个厂,都是赚钱的。到时候实在不行,大不了给他们一个。剩下的也足够我们玩了。” 陶光明坐下:“在你那里什么都不叫事。” 话音刚落外面响起按喇叭的声音和说话的声音。 第一零三八章 赤裸裸的威胁 李文军交代过保安部,不是厂里的车,都不准停到院子里来。 平时的车都很配合,停在外面的车位上。 这会儿肯定是来了个厉害的人。 李文军走出去,陶光明跟在他身后。 门口来了两个男人。前面那个稍年长,身材魁梧,方脸,腰板挺直。后面那个瘦高,尖长脸。 陶光明说:“四十岁左右的那个叫许战,年轻一点的那个叫卢卫国。” 李文军摇头感叹:“啧啧,听着就杀气腾腾。” 陶光明说:“他们两个背景硬,跟杨守拙一样硬。你要小心。” 李文军笑:“怕个鸟,背景硬不如自己硬。谁能硬过我。” 不就是珀金圈的选手吗?他现在还是铂金圈的佼佼者,谁怕谁? 陶光明脸皱成一团:“干,我跟你讲正事,你又胡说八道。” 卢卫国正在跟门卫交涉。 门卫死活不让车进,说如果没提前打招呼,人也不能直接进去,要先打电话请示李文军。 卢卫国没见过这么硬气的单位,之前他们去哪家都是敞开大门欢迎,所以压根就没想过要提前打招呼。 况且陶老爷子已经打过电话了,李文军已经知道他们要来。 他皱眉:“叫你们厂里的陶光明下来给我开门。” 门卫一听他直接叫陶光明的名字,也没好气:“叫谁来开门都要登记。再说我们陶董的名字,是你这样直接叫的吗?” 李文军在上面听得笑出了声。 许战听见笑声抬头,就看见有两人站在楼上看热闹,明白这是李文军给他们的下马威,拍了拍卢卫国的肩膀。 卢卫国不出声了。 许战对门卫说:“那就麻烦这位同志帮我们打个电话给李文军同志,就说‘北方集团’的人来找他谈点事情。” 门卫拿出一本登记册:“姓名,单位,身份证号码,事由,停留时间,麻烦两位都登记一下。” 许战差一点又要暴起来,卢卫国说:“写吧。不要再浪费时间吵了。” 两个人老老实实登记完,才被放进来。 卢卫国对门卫恶狠狠的说:“等我把这个破厂子买下来,第一个就开除你。” 门卫眼睛一瞪:“你买得下来再说。” 李文军快笑死了:保安部培训的人真不错,坚持原则,不畏强暴。中午给他加鸡腿。 卢卫国和许战慢悠悠进来。 许战冲陶光明一招手:“光明,许久不见。” 陶光明想点头哈腰,被李文军斜了一眼,只能站直了,也摆手:“许战同志好久不见。” 许战表面笑嘻嘻,心里骂开了:你个小垃圾,陶家跟我一起吃饭,都不敢坐一桌。以前你管叫我叔,我都未必搭理你。现在竟然敢叫我许战同志。我非把你们这个破厂子弄倒闭了,让你们好好哭哭不可。 卢卫国更是气得咬牙。 李文军居高临下,淡淡望着他们,仿佛接见臣子朝拜的帝王,又像是接受投降敌军的将军。 陶光明这会儿才明白,为什么李文军要把这一段做成上坡,因为每个进来的人,都要弯腰低着头。 许战自然也明白,因为他们也这样玩。 其实他开始是要陶老爷子约李文军去京城谈。 可是陶老爷子说:“李文军这人比较怪,你这样约他,他压根就不会理。不如上门直接谈。” 没想到面谈,还没开始就这样。 现在回头也来不及了。 李文军已经转身进去了。 陶光明也忙跟上了他。 许战低头笑了笑:呵呵,这个小垃圾还真是李文军的跟班。指望他帮忙说话是不可能了的。 他们指挥大岗村等几个村狮子张大口,消耗李文军的钱。可惜那些农民,没有鬼用,三下五除二就被李文军搞定,没消耗李文军,还被李文军消耗得要死要死的。 本以为要想别的法子,结果李文军自己作死拼命盖房子还跟银行贷款。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反正软的不行,就来硬的。 这一次一定要逼李文军低头! 李文军在办公室后面端坐下来。 卢卫国他们进来。 他微微点头,就算是打过招呼了,其实在心里暗骂:你们这帮混蛋玩阴的,搞到我亲人身上来了。我自然不会让你们好受。 只要来我地盘,必须听我的。 卢卫国过来朝李文军伸出手:“李文军同志,你好,我是卢卫国。” 李文军却不接他的手,只微微歪头看着他:“我跟卢卫国同志好像没有什么生意往来。” 卢卫国也不生气,放下手坐下说:“是,我们是没有生意往来,不过我早就认识李文军同志。当初陶家第一次请你去京城的时候,我也在屋子里。后来在港城,我也亲眼见识了李文军同志的手段。只是没有机会跟你面谈。” 许战哼了一声:“我们本来听说李文军同志出现了点资金问题,想是来帮忙,没想到李文军同志这么冷淡。早追到就不来了。” 李文军垂眼掸了掸衣角的尘:“谢谢两位同志这么好心。不过,你们的消息可能不太准。我并没有出现什么资金困难。” 卢卫国不想跟李文军兜圈子了:“我知道你要稳定军心,所以不得不说谎。这跟我们没有关系,也不想管。我们就跟你直说了吧,我们要你的传呼机业务,一整块,包括所有技术,元件和销售协议。你开个价。” 陶光明一听立刻紧张起来。 手机太贵,国内现在主要业务还是传呼机,而且李文军费了那么大精神在全国做基站,才赚了几年的钱,这个时候要他把传呼机卖掉,不等于是要他割肉吗? 难怪陶老爷子自己不出面,是怕李文军记恨他。 李文军摇头:“不卖。给多少钱都不卖。” 卢卫国笑了笑:“李文军同志可能不太明白,我们的意思。不是你想不想卖,而是你想用什么价格卖。毕竟这个矿区早就该破产清算了。让它早几年晚几年,都是一句话的意思。矿区一破产,县里就会收回这一片地,李文军同志的厂说到底是矿区附属企业,也要跟着清算。到时候‘文军实业’不脱一层皮是走不掉的。” 李文军眯眼看着他。 陶光明心里万马奔腾:草,这就是赤裸裸的威胁。 李文军抿嘴,没出声。 许战在心里乐开了花:呵呵,这不就是被戳到痛处的表情吗? 卢卫国又说:“我们也不是那么着急,给你一个星期时间考虑吧。毕竟我们选址建新厂,也需要时间。” 他说完就起身走了。 许战走的时候还轻蔑地瞥了陶光明一眼。 第一零三九章 李文军,屈服吧 陶光明气不过要说话,被李文军一瞥,又闭上了嘴。 等他们出了大门,把车开走了。 陶光明才说:“你不会真的被他们吓到了吧。” 李文军这一次要他跟县里谈租地,其实已经要求县里跟他签了个协议,就是一旦黄铁矿破产以后,县里承诺按照原地价继续租给李文军三十年不变。 再说县里把李文军当财神爷,生怕李文军跑了,怎么可能为这么一块破地赶李文军走。 退一万步不说,李文军要想搬迁,穗城,苏市,冀城,海市大把地方愿意收他。 李文军笑了笑:“不要慌。我心里有数。” 本来还在琢磨他们要什么,以为要费点时间周旋,结果他们要传呼机…… 外面的雨终于落下来了,“哗哗哗”的,仿佛决堤的河水一样。 空气立刻变得舒润清凉起来。 陶光明还想说什么,李文军一指窗外:“看,下雨了。这雨啊,只要下下来了,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不然,总憋着才是吓人。” 陶光明脸皱成一团:“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跟你说这么大的事情,你跟我扯天气。” ----- 陶光明不放心,打电话给杨守拙和唐兆年,让他们来劝李文军。 杨守拙一听“北方集团”是要传呼机生产线,也炸了,打电话给李文军:“不准答应。你答应这件事,等于把我和老唐都卖了。” 李文军说:“放心,不会影响到你们,就算是卖给他们也是要用协议把这些事说清楚的。” 杨守拙:“你还真想买啊。你怕不怕我翻脸。” 李文军:“别翻脸,我好怕,我怕你天天来叫我跑步,找我哭。” 扬守拙:“滚。” 唐兆年打电话来:“想清楚。不能卖。港城现在传呼机业务一年纯利润几千多万,你要想清楚,他们能给你多少钱?压根不够这边几年的利润。” 李文军说:“嗯,那就开价开狠点。” 唐兆年说:“你知道什么叫杀鸡取卵吗?” 李文军:“呦,你真的长进了,还知道杀鸡取卵。” 唐兆年气得用粤语骂:“你个扑街,真是死牛一边颈,想气死我啊。” 十月底,漂亮国遭遇黑色星期一,拖累港城股市指数大跌百分之三十三,创港股开埠以来指数单日下跌最大跌幅。 唐兆年他们在李文军的指引下,早提前抛掉了一些,然后趁着这一波,把优质股票又低价买了回来。 其实资产还增加了,并顺便进行了优化。 李文军账面上的财富看着却大幅缩水。“北方集团”越发肯定李文军只能接受他们的条件。 所谓趁火打劫,就是这个意思。 卢卫国信心满满地打电话过来问:“李文军同志考虑好了吗?多少钱能卖。” 李文军这一次的态度果然好了很多,说:“这么重要的事情,还是请卢卫国同志过来面谈一下。” 卢卫国本来想把李文军叫过去株市谈,可是想来想去,他还要现场看看流水线,然后一旦谈好,立刻叫人把东西搬走,以防止李文军悄悄转走资产。 “行,明天早上十点,你的办公室见。这一次,李文军同志可要提前给门卫打好招呼,要再像上次那样拦住我们,我们可会掉头就走,不浪费时间了。” 李文军:“好好,卢卫国同志放心。这一次我一定敞开大门欢迎两位的到来。” 挂了电话,李文军嘴角浮上一丝冷笑。 唐兆年总说他喜欢守株待兔,自大又愚蠢。 其实唐兆年错了。 最好的猎手一般都是以猎物的样子出现。 现在大网已经张开了,他只需要等着,就会有自大又愚蠢的猎手自投罗网…… ------ 这一次卢卫国到“文军实业”的时候,门卫果然一句话都没说,直接打开了铁门,放他们的车进来。 卢卫国对李文军的“识时务”很满意,进李文军办公室的时候,多了几分嚣张。 许战转头看了看,说:“嗯?今天陶光明同志怎么不在?” 干,我怎么可能让他在这里让你们羞辱? 李文军暗暗好笑,淡淡地说:“哦,他今天刚好有别的事。” 卢卫国点头:“陶光明同志不在也好。基站都是他一手建起来的,现在要卖出传呼机业务,等下肯定受不了。” 主要他也不想陶光明等下劝一劝李文军,李文军又不舍得卖了。 李文军亲自给他们两倒了茶。 卢卫国都没起身接,只说:“李文军同志想好了开价多少?” 李文军抿嘴好一会儿才说:“想必卢卫国同志已经调查过了。我在港城的传呼机一年的纯利润都有几千万。加上内地的……” 许战有些不耐烦了:“知道,知道,你直接开个价。” 李文军说:“八千万。” 卢卫国冷笑:“虽然我很想要你的传呼机技术,可是并不代表我要钱多人傻成这样。四千万,卖就卖,不卖拉倒。” 他说完,两个人站起来就作势要走。 李文军轻轻叹气:“我要五千万才能把缺口填上。你们要出不起这个钱,我就只能找别人了。” 卢卫国回头看着他:“倒也不是出不起,只是不值得。” 许战在脸上端出一副打圆场的老好人表情:“那李文军同志就再卖个技术给我们呗。” 呵呵,来两个人,原来是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 李文军暗暗冷笑,皱眉:“还有什么技术是你们想要的吗?” 许战说:“洗衣机吧。听说你的洗衣机也是全国技术领先。一千万卖给我们你也不亏。” 卢卫国看了许战一眼,故意压低了声音:“啧,那技术它也不值一千万啊。” 许战笑:“李文军同志不是有困难吗?我们又不能白白多给他一千万,那不就再跟他买个技术,当交个朋友呗。” 卢卫国叹了一口气:“唉,你这话都说出去了,我也不好不给你面子。” 许战:“嗨,以后传呼机技术买下来,还需要李文军同志经常去指导,就当预付个专家费。” 李文军饶有兴致看他们两演双簧。 卢卫国冲李文军抬了抬下巴:“李文军同志觉得怎么样?” 李文军皱眉,一副肉痛又憋屈,无奈又不甘的样子。 第一零四零章 割地求荣还是断臂求生 卢卫国又要走。 许战拉住他,问李文军:“李文军同志是不是还有什么条件,尽管说出来。谈生意嘛,就是要谈啊。” 李文军:“是,我需要二位帮我把‘文军实业’从黄铁矿下剥离出来,成独立的企业。” 虽然“文军实业”只在名义上是“黄铁矿”的下属企业,可是黄铁矿一旦破产清算,上面要把“文军实业”拉上,他也没办法。 所以卢卫国他们之前,才能用这个威胁他。 杨守拙的能量只限于南方,去了北方就是别人地盘。 把“文军实业”从黄铁矿剥离出来牵涉的部门有点多。 就算杨守拙愿意帮李文军搞定这件事,“北方集团”非要从中作梗,也难办成。 卢卫国恍然大悟:“李文军同志放心,这个我们可以帮忙,举手之劳。” 李文军说:“我相信二位的能力,可是我们的交易一完成,两位要是不肯帮我,我也没办法。” 卢卫国说:“那你要怎么样。” 李文军说:“你们给钱之后,把东西拉走。‘文军实业’剥离成功后,我再去指导具体技术。” 卢卫国想了想:“行。你不但要把技术转让给我们还要把‘文军传呼机’这个品牌和商标都要一并给我们,还要在协议上要注明,以后除非我们允许,你不得从事任何跟传呼机销售生产有关的工作。指导别人也不行。不然,五千万就要一分不少的还给我们。” 他们又不傻,到时候李文军把东西卖给他们,转身就指导陶光明或者在港城再建一个传呼机厂,那他们岂不是白忙活了。 李文军犹豫了一下,才咬牙说:“好。不过洗衣机我只能保证不做旧款和现在在生产的,以后要是有了新的突破,我还是会继续生产。” 卢卫国点头:“好。我相信以李文军同志的人品,不会也不屑于打擦边球。” 他想不到李文军还能怎么突破,现在都已经是全自动洗衣机了。 ------ 李文军把钟振华叫上来。钟振华去年就拿到了律师资格证,现在已经是全国第一批律师了。 卢卫国走到走廊上对着下面挥了挥手。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人走了上来。 李文军才知道,原来他们也带了律师。 看来今天他们还真是志在必得。 卢卫国把他们准备的协议拿出来。 李文军看了以后,提出几个修改意见,加上了剥离“文军实业”这一条。 还有入网的事情。 因为当时李文军跟各省签订的基站独家入网协议是不能转让的。 卢卫国他们讨价还价,最后还是同意了。 毕竟这对他们来说都是小事,只要有生产线,基站那边想吃独食很容易。 而且通讯这一块是各省自己掌握,他们也不好每个地方都去插足。 然后钟振华装模作样说下去打协议,其实在下面喝了一杯茶,才上来。 其实李文军协议早就准备好了,只不过不能让卢卫国他们知道,以免打草惊蛇。 双方在两个律师见证下签字盖章按手印。 卢卫国拿了一张支票出来,放在桌上:“李文军同志可以立刻去银行查验。” 个人支票也是去年开始被允许使用,现在巨额支付方便多了。 李文军起身打了个电话,又回来了。 卢卫国说:“如果支票没有问题,我想今天就把传呼机和洗衣机的生产线、技术资料和元件都拉走。” 李文军微微点头:“可以。” 其实他也怕夜长梦多。 杨守拙和唐兆年还不知道他今天就交易了,不然会赶过来各种阻挠。 卢卫国对许战点了点头。 许战就去桥头了,然后开进来一辆大货车。 今天刚好礼拜天,李文军给所有工人放了一天假。 厂里没几个人。 卢卫国他们带了几十个人,三下五除二就把两条生产线都拆下来搬走了。 陶光明听到声音下来,只看到两个空荡荡的车间,快哭了。 李文军看着卢卫国他们走了,才回来。 陶光明指着一地狼藉,哆嗦着嘴唇说:“我看你明天怎么跟两个厂的工人交代。” 李文军说:“正常淘汰,没什么好交代。这又不是我们第一次拆掉旧生产线了。” 陶光明说:“那能一样吗?之前是用久了,换新的,现在是被人家抢了。” 李文军笑:“你也可以这么想,之前旧的拆下来直接扔了,只能卖废铁。现在卖了那么多钱,应该高兴。” 陶光明捂着脸蹲下来,歇斯底里地叫:“放屁,你就会哄我。这传呼机和洗衣机都是最先进的技术。你就是疯了。” 外面响起疯狂的喇叭声,李文军和陶光明一回头,就看见杨守拙那辆珠光蓝色的跑车猛地在外面刹车停下,然后杨守拙和唐兆年跳下车跑过来了。 杨守拙看着已经空了的车间,气得胸口疼,咬牙切齿地说:“干,急赶慢赶,还是没赶上。” 昨晚上陶光明说今天被“北方集团”的人回来,他就叫上唐兆年连夜从港城过来,然后两个人开车往这边赶。 结果李文军这个混蛋,竟然在中午十二点前就把所有的事情都办完了。 陶光明越发哭得凶:“我拦不住,他今天直接把我反锁在办公室,不准我出来了。” 唐兆年先从震惊中惊醒,拍了拍陶光明的肩膀:“唉。也是难为你了。” 杨守拙回头咬牙切齿地问李文军:“你到底想干什么?为了几千万,就背叛我们?” 李文军叹气:“别人看不出来,你们也看不出来吗?传呼机很快就会被淘汰。现在有人肯花大价钱给我们买,为什么不卖。” 杨守拙摇头:“不不不,我看你是想他们帮你把‘文军实业’剥离出来,所以才割地求荣。” 他本来就是个控制欲极强的人,但凡他觉得应该是他的东西却变得不可控,他就觉得是背叛。 爱情是这样,友情和事业都是。 李文军知道他需要一点时间才能接受,没打算再解释了,只说:“多给我三个月。到时候你们还觉得我在发神经,你们再骂我也不迟。” 第一零四一章 不哭不闹更可怕 杨守拙这会儿稍微冷静一点了,听李文军这么说,忽然意识到,李文军在几亿几十亿的诱惑面前都无动于衷,怎么可能为了几千万背叛他们。 他哼了一声:“那就再给你三个月。” 李文军说:“走,喝酒去,我又赚了几千万,啧啧啧,想想就开心。” 唐兆年说:“你个扑街,把一只一年能赚几千万的金鸡贱卖了,还这么开心。也不知道你是真傻,还是假傻。” 杨守拙也说:“我要去睡觉,我懒得理你。我怕我等下喝多了,一生气会活活掐死你。” 杨守拙他们睡了一天,第二天一大早就回去了。 走之前还骂骂咧咧的,威胁了李文军一通。 李文军不怕他们两个发神经,倒是有点头疼今天怎么安抚两个厂几百号人。 他回到厂里,果然办公室楼下已经聚集了好多人。 王小兰在哭,袁磊子一脸茫然。 看见李文军来,他们立刻都靠了过来,七嘴八舌地问。 “李董,怎么回事啊。那两个车间是遭贼了吗,怎么什么都没了。” “是啊,太吓人了,一晚上的事,怎么搞的?!” 李文军站在台阶上,用镇定的目光扫了一圈。 大家立刻静了下来。 李文军说:“各位同志不要惊慌。因为集团业务调整,我把这两个生产线卖了。” 大家张嘴结舌面面相觑。 李文军说:“这件事比较重要,我怕泄露了风声有同志作出过激反应,所以没有提前跟各位打招呼。不过这件事对各位不会有影响。各位的很快就会有新的工作岗位。传呼机厂和洗衣机厂一直是厂里加班最多的厂,大家刚好趁着这一次业务调整,好好休息一下。我给各位放一个礼拜的带薪假期。中间大家要是有什么想法可以来找我谈。大家对这件事一定不要有心结。” 所有人都处于一种太震惊,一下子消化不了的状态,然后个个像游魂一样悄无声息地散了。 陶光明看着这些人的背影,背后寒毛竖了一层又一层。 他皱眉:“闹还好,有问题就解决。都这么安静,算怎么回事?” 李文军说:“没事,让他们好好想想。这才是检验每个人的时候。” 一个企业,怎么可能一直是顺境? 或早或晚总会有困难的时候。 如果没有跟企业共患难的决心,就不配有享受企业红利的野心。 他现在虽然不是真的遇到困难了,却想要看看,这些人会怎么反应。 中午吃饭的时候,食堂里都在议论这件事。 有的人在骂李文军傻,这么赚钱的厂子,竟然卖了?!! 有的人说李文军是真的没钱了,还上个屁的班,趁早寻个其他出路才行。 有的人在担心,李文军肯定是炒股炒疯了,把钱都赔光了,所以要卖厂子,填窟窿。会不会把他们的房子给赔进去了? 还有人说,李文军就是个彻头彻尾的资本家,只想着赚钱,根本就不会考虑工人的利益,所以卖掉厂子连个招呼都不打。 李文军也听说了一部分,笑疯了:还别说,散布谣言那个人消息真的挺灵通的。 他确实把这五千万投入到港股和日股里去了,趁着低位又买了一波。 ------ 下午一上班,王小兰就来找李文军了。 李文军默默等她坐下。 王小兰红着眼眶问:“李董,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其实她也背着李文军,利用厂长身份赚了不少。上次李文军说让他们自己找他,最后她没有鼓起勇气。 结果李文军说是要查,最后也没有真正彻查。 她提心吊胆好多天,以为李文军真的不知道,自己躲过去了。 现在看来,李文军只是换了一种方式惩罚她。 李文军摇头:“没有,你干得挺好的。” 王小兰说:“那李董把传呼机业务卖了,打算怎么安排我?” 去年起电子厂就分成了两个厂,一个专门生产传呼机和对讲机,一个专门做手机。 她负责的就是传呼机和对讲机那一块。手机那一块是郭铭哲负责。 现在把传呼机一卖,她的业务直接少了百分之七八十。 李文军说:“你继续生产对讲机。” 王小兰的能力极限就是管个几百人的厂。 虽然传呼机买了,可是以后对讲机的业务还要扩大,而且一直能做到几十年后。 他觉得,对王小兰来说这就是最好的安排。 王小兰咬着嘴唇,好一会才含着眼泪艰难地说:“我想辞职。” 说完她深深吸了一口气。 那种感觉,比向李文军表白被拒绝还要痛苦。 她把这个厂,当成了她的一切。 李文军说:“你不要那么冲动。你还有一个月就生了,我放你两个月的假,你好好考虑和休息一下再来回答我。” 王小兰低下头,眼泪还是落下来了:“好。” 王小兰出去后,李文军笑了笑。 虽然他是好心,可是这些人未必能接受。 “李董。” 李文军听见有人叫他,从窗外收回目光。 原来是袁磊子来了。 袁磊子坐下,红了脸,问:“李董,是不是因为上次我帮小刘说情的事,让你生气了。” 李文军笑:“没有的事。你想到哪里去了。” 袁磊子抿嘴。 王小兰还有个对讲机生产线。 他就真的是直接什么都没了。 李文军淡淡地说:“洗衣机厂不是经常更新技术吗?为什么你会那么重的思想负担。” 袁磊子轻轻叹气:“我知道。我文化水平不行。以后再更新,我可能跟不上了。” 李文军微微点头:“你有这种担心,说明你很上进。现在隔壁大专里有电器专业,其实你有空的时候可以去跟着听听课。” 袁磊子一愣:“我可以吗?” 李文军说:“当然可以,老师肯定愿意教你啊。我又不收你学费。图书馆的书也可以借。” 袁磊子哆嗦着嘴唇,想要说什么,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口,只站起来,冲李文军鞠了一躬就走了。 看来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卢卫国他们为什么不要别的业务,偏偏要洗衣机? 第一零四二章 从此自由了 洗衣机厂刚好就是王小兰的爱人,袁磊子当厂长。 卢卫国明显在背后做了不少工作。 看来这两个人,他都留不住了。 那还有谁接到了卢卫国抛去的“橄榄枝”呢? 李文军抿嘴,轻轻用手指点了点桌子。 ----- 韩伟俊快下班的时候来的,问:“李董,你现在有空,我想跟您谈谈。” 原以为韩伟俊会是他最坚定的支持者,可惜了…… 韩伟俊掌握了好多关键技术,要是韩伟俊也要辞职,他确实是有点麻烦。 李文军心里有一点失望,脸上却不动声色:“有时间,坐吧。” 韩伟俊关上门,才进来坐下:“李董,你是不是遇见资金困难了。” 李文军不置可否,却问:“韩厂长为什么这么问呢。” 韩伟俊说:“我看你卖掉了两条这么赚钱的生产线。” 李文军说:“哦。” 韩伟俊:“我和邱艳商量了。我们进厂后,也攒了快十万了。如果李董确实遇见了资金问题,我们可以把这笔钱拿出来,先给厂里应急。” 他现在是焊接和金属表面处理的专家。 李文军除了工资奖金,还单独给他一份高额的津贴。 所以他比厂里大多数厂长都有钱。 李文军一愣,心里涌上一股暖流,笑了:“多谢韩厂长。集团没有资金问题。放心。” 韩伟俊问:“真的?你不要跟我客气。” 李文军:“真的没有。我把这两个技术卖了,只是因为刚好要调整,又有人想买。你知道的。厂里的技术总是在不停地更新。” 韩伟俊松了一口气:“那就好。李董还是跟所有职工解释一下。不然人心惶惶的。” 李文军摇头:“不用解释。相信我的,自然不会慌乱。不相信我的,解释了也没有用。” 在技术更新完成之前,他的任何解释都是越描越黑。 韩伟俊微微抿嘴。 他知道李文军一向说一不二,所以多说无益。 李文军问:“我问你一个问题,请你务必老实回答我。” 韩伟俊是个不会撒谎的人。 有些事,从韩伟俊得到的答案可信度更高。 韩伟俊见他这么郑重,也严肃的点头:“好。” 李文军说:“是不是有人来出高薪想来挖你走。” 韩伟俊一愣,点头:“是。不过我拒绝了。” 李文军说:“他们怎么说的。” 韩伟俊说:“他们说,你的资金链断了,会把所有厂子一个一个卖出去。” 李文军微微点头:“所以你才会这么想。” 韩伟俊忙说:“我不是不相信李董,只觉得如果有困难,该大家一起扛。不能每次都让你一个人解决。” 李文军郑重地望着他:“韩厂长,我最欣赏你的,不是你的技术和聪明,而是你的为人。从我们第一次认识做热水灶开始,我就觉得你是个值得深交的人。我果然没有看错。” 韩伟俊被夸得脸发热:“是李董看得起我。我也没有帮李董什么忙,只是尽力而为。倒是李董,把我从困境中解救出来。你是我的恩人。” 李文军站起来,重重地握了一下他的手:“好,希望我们能一直合作下去。” 韩伟俊笑:“只要李董不嫌弃我,我当然求之不得。” ----- 卢卫国虽然不择手段,却也还算守信。 因为有了他和杨守拙两个人的帮忙,一个月内,就完成了“文军实业”从黄铁矿中剥离的所有工作。 一九八七年十一月底,“文军实业”正式成为独立注册的民营企业,彻底摆脱了黄铁矿的束缚。 李文军免去了黄铁矿欠他的一切债务,算是最后一次报答这个他出生长大的矿山。 这在矿区又造成了一阵骚动。 这意味着,从今往后李文军不会再给矿区一分钱。 矿区要完全自力更生了。 可是“文军实业”的人也意识到,从这一刻起,“文军实业”也不会再有公家担保,而完全成为一个私人企业。 李文军也成了名副其实的资本家,没有什么能约束他了。 据说李文勇接到通知那天,一个人在办公室里坐了一上午。 晚上也没有跟李文军一起吃饭。 大家想想,也能理解他的痛苦。 一奶同胞的兄弟。 之前李文军还要依靠他生活。 可是短短几年,李文军不但搞出了个省级大企业,还单飞了。 ----- 李文军则把全厂所有人,包括高层,工人,食堂阿姨和保安叫到一起,说要开大会。 因为人太多,所以只能选在办公楼前的小广场上。李文军站在二楼的走廊上,让所有人都能看到他,听到他说话。 他说:“我今天叫大家来,就想跟大家说几句话。经过了六年多的隐忍和努力,我们终于自由了。” 大家一阵热烈的掌声。 李文军又说:“不过,自由是有代价的,这就意味着以后不会有人为我们托底。好坏都要自己承担。所以各位,请跟我一起努力。从现在起,我们要正式开足马力发展,做大做强。谁,也不能再阻挡我们成为全国第一企业,世界第一强的脚步。” 下面的人安静了三秒,然后爆发出雷鸣一样的掌声。 大家热血沸腾,热泪盈眶。 厂子都这么大了,李文军还没开足马力。 主要是开足马力,以后得多吓人!! ------ 为了这个注册地的事情,市里、省里和县里还专门派人下来跟李文军谈。 因为注册在哪里,在哪里交税。 每一级都有税收任务,那“文军实业”的注册地就格外重要了。 李文军说注册在哪里都没问题,他只有两个要求,第一只要是“文军实业”的下属企业公司一律要享受税收优惠;第二,“文军实业”现在工厂,物流中心,学校,批发市场等等所占用的地,都必须由所在地本级和上一级政府跟“文军实业”签署正规用地协议。至少五十年不得随意变化。 虽然协议只是约束君子对小人无效,不过,有协议没协议还是有差别的。 县,市,省三级都觉得李文军的这两个条件都不是条件。 杨守拙被请来旁听。 这让三级政府都觉得很紧张。 因为李文军一不高兴,就可能搬到穗城、海城或者苏市去。 杨守拙在心里把李文军骂疯了:这种扯皮拉架的事情,叫我过来干什么,真是浪费时间。 最后几方争执讨论讨价还价了半个月,决定总部注册在茶县,物流分公司分别注册在株市和省城。 签协议的时候,李文军让杨守拙签见证人。 杨守拙苦笑:这混蛋拉着我浪费了半个月,就是为了让我签这个字。 第一零四三章 大家不要慌 一期的房子看着已经差不多完工了。 算一算大家最快过年前就能搬进新房子,还真是让人兴奋呢。 王小兰顺产生了个女儿,出了月子就来向李文军辞职了。 她比之前第一次向李文军提出辞职时要淡定多了。 这一个多月的休息,明显让她抚平了内心愧疚和忐忑。 袁磊子跟她一起来提辞职的。 李文军淡淡地问:“你们两个确定考虑好了吗?” 王小兰说:“是的,考虑好了。” 李文军望向袁磊子:“你呢?开弓没有回头箭,到时候如果你想回来,我肯定没有一样的位置给你了。” 这一个月里,“北方集团”在株市建了一个传呼机厂和洗衣机厂,请王小兰和袁磊子去做厂长。 袁磊子自从结婚以后,基本上什么都听王小兰的。 虽然李文军知道,这一次也不会例外,但是还是要问一句。 毕竟袁磊子也跟着他好几年了,还是有点感情的。 袁磊子艰难地点头:“是。” 李文军说:“其实,我们已经在准备新的洗衣机流水线,只是还没有安装。你确定还要辞职吗?” 袁磊子以照顾王小兰为理由请了一个月的假,所以可能不清楚这些事。 之前他不说,是因为怕卢卫国知道又反悔,妨碍“文军实业”从矿区的剥离。 现在这件事已经办完了就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袁磊子望着李文军,哆嗦着嘴唇。 王小兰在下面轻轻踢了袁磊子一脚。 袁磊子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口水说:“是的,我想清楚了,要辞职。” 李文军轻轻点头:“好,你们想清楚了,就好。” 王小兰有点紧张,说:“那个房子,我们想一次交清,是不是马上就能拿到房产证。” 李文军似笑非笑望着她。 本来说好是要提前两个月打招呼的。 他们两怕李文军阻挠,拖到今天才说。 其实,这点东西,他压根没看在眼里。 李文军微微点头:“可以。你们交清了钱,就直接找陶董拿证吧。” 袁磊子有些疑惑:“不是说,拿去抵押了吗?” 李文军说:“是,别人的是拿去抵押了。有几个人的,我觉得有可能会提前拿回去,所以就没拿去抵押。” 他含蓄地告诉他们两个,其实他知道北方集团会去游说他们做厂长,而且不只游说他们两个。 但是最后,只有他们两个被说动了。 李文军能理解他们。 毕竟市里看着各种资源和条件要比这个山沟沟里好很多。 但是,这种情况其实已经只是表象。 而且很快,连这个表象都会被打破。 王小兰的脸红到了耳根。她现在有点恼羞成怒,本以为李文军会苦苦挽留一阵子,结果李文军没有。 而且李文军既然知道有人在游说他们,竟然压根就不管。 分明是在考验他们。 袁磊子越发后悔,说:“李董,我不是……” 李文军轻轻摇头:“没有关系。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你不用想那么多。我也不会因为这个而对两位有什么看法。按照合同,自己辞职,公司是没有补偿的。可是马上到年底了,你们两位也辛苦了一年,所以今年的奖金,我照发给你们。” 袁磊子满脸羞愧,想说不要这个钱了。 王小兰又踢了他一脚。 袁磊子只能闭上了嘴。 李文军假装没看到这些小动作,打电话给周立国,通知周立国帮他们两个办离职手续。 王小兰站起来,朝李文军伸出手:“以后见的机会就少了。” 其实她还是挺不舍得李文军的。 从十二岁到二十七岁,她的十五年人生里,眼睛里,心里都只有他。 可惜李文军从来没有正眼看过她。 不管是他最难和最好的时候,还是她最难和最好的时候。 李文军笑了笑:“是。祝二位以后的人生越来越好。” 袁磊子欲言又止,最后低头握了握李文军的手,跟着王小兰出去了。 ------ 袁磊子和王小兰的辞职,在厂里掀起轩然大波。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干得好好的,主动从“文军实业”辞职。 那些原本摇摆不定的人,现在都下了决心辞职,去株市的两个新厂。 李文军一概不为难,还把今年的奖金都发给他们了。 李文军提拔了一个袁家村的小青年做厂长,延续他用村民管村民的法子,然后紧接着上了新的洗衣机生产线。 看进度,过了年就会有一大批新型号的洗衣机出厂了。 然后他让郭铭哲监管对讲机这一块业务,直接把之前分开的两个厂又合并成了一个厂。 这又创了“文军实业”建立以来的一个新纪录。第一次不是增加厂子,而是减少厂子。外面的厂牌不是往上挂,而是往下摘。 有些人觉得,这就是衰败的开始。 一直到过年前,这一波辞职潮才终于平静下来。 算一算,各个厂辞职的人加起来,竟然有三百多人。 才独立出来就这样,真不是好兆头。 厂长们个个心情都很不好。 年终高层总结汇报会议的时候,跟以往热闹的场面不同,格外的安静。 李文军笑:“一个个的是这怎么了。是我今年发的奖金不够多?” 一九八八年全国平均月工资一百五十元左右,年工资一千八左右,而且还是在大城市。 他给厂长的年终奖金却是五千起。 郭建光叹气:“不是。是缺人。我这里一下走了几十个。都是熟练工人,要命啊。” 传呼机那边就更加了,直接走了三分之一。 郭铭哲也叹气。 这两父子叹气的样子简直像是复制粘贴。 李文军笑:“大家不要慌,一开年,技校最后一批学生毕业就会有新工人加入。” 陶光明叹气:“‘文军实业’已经不是技校学生的唯一选择了。他们毕了业,也有可能去株市的新厂啊。” 这话,也只有陶光明敢直接跟李文军说。 李文军点头:“是啊,这个也是实情。” 大家哭笑不得:你也知道啊。 李文军说:“以后我们培养的大专,本科学生也会走向全国,乃至全世界。所以,不用纠结这个。现在流向新厂的人,很快就会又想回来,我有这个信心。” 大家交换着若有所思的眼神,没再出声:“北方集团”是国资超大企业,谁会放弃大城市的大企业工作,来山沟沟里呢? 李文军,你会不会有点太自信了?! 第一零四四章 残酷却合理的法则 李文军又说:“大家要把竞争和新品牌的出现当成常态。中国这么大,那么多人,那么多个行业,一个企业是吃不完的。而且就算国内的同行的竞争力低,国家放开跟国际接轨也是必然的。到时候还会有很多霓虹国,漂亮国等各个技术大国的东西进来,我们一样要想办法活下去。” “这跟自然界里不断有新物种出现,旧物种灭绝是一模一样的。适者生存,很残酷但是也最合理。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把自己的东西质量做好,不断研发新技术,而不是盯着不让别人做。” 大家点头。 “知道了。” “李董说得对,不管出现多少新厂子。把他们都淘汰就对了。” ----- 虽然走了一些人,不过年会还是开得很热闹。而且今年,因为“文军实业”已经独立了,所以都不需要邀请李文勇来。 李文军想着往年李文勇都那么痛苦了,今年就不把他叫过来折磨他了。 结果今年,李文勇却主动来找他了,不是在年会的时候,而是开完年会后。 李文勇这是第一次到李文军办公室和厂区来。 搞得好多人都惊讶地看着他。 门卫不敢拦,只叫小黑去把李文军叫过来。 李文军跟着小黑出来看到李文勇来也很吃惊。 有什么重要的事还非要到厂里来说呢? 李文勇冲他招了招手:“我来谈合作。” 李文军咧嘴笑:新鲜。他这个哥哥真是长进很多啊,现在才把所谓的“矿长”架子扔到脑后去了。 本来就是。 当人连饭都吃不饱的时候,面子什么的,算个屁。 矿长什么也都是虚名。 有钱有权,才是矿长。 没钱,那就是个要饭的。 李文勇跟着李文军到了办公室,坐下,说:“我们的蘑菇干销路不行。因为没有人听说过‘黄铁矿’这个牌子的蘑菇。” 李文军大概明白他要干什么了。 李文勇说:“能不能挂‘文军实业’的名字,看看销路会不会好一些。” 其实他心里现在痛苦无比。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两个月前“文军实业”还是黄铁矿的下属企业。 现在他就要来求李文军让黄铁矿挂“文军实业”的名字。 李文军想了想:“直接把‘文军实业’这个名字给你们用不行,因为这个品牌,不只是关系到我一个人,还关系到厂里几千职工。” 李文勇有点沮丧。 他放下自尊来求李文军。 只是挂个名而已。 没想到李文军连这个都不肯。 李文军又说:“不过我可以弄个‘文军生物’的厂,然后跟你们进货,我们统一分拣,包装销售。这样你们只管生产,不用操心别的。” 李文勇当然是知道。 只不过这样一来,客户就被李文军控制了。 而且李文军肯定要从中赚一笔,压低他的价格。 其实他压根没觉得挂李文军的牌子有什么问题,也是因为李文军是他兄弟才来说一声,早就不如不说,直接打着“文军实业”的牌子出去卖货了。 李文军看出他心里的小九九,正色说:“哥,现在大家还没有注册商标的概念,以为想挂什么名字就挂什么名字。但是其实,如果未经过商标所有人的同意就挂牌子卖,是一种侵权行为,也是假冒伪劣的一种,属于冒牌。” 李文勇飞快地皱了一下眉:这个,他还真没有往那方面想。原来这么严重。 李文军说:“为了防止别人在我把‘文军实业’打响名声之后打擦边球,我已经把跟‘文军’有关的所有商标几乎都注册了。” 其中包括“文军生物”“文军干货”“文军食用菌”等等。 因为打上他的名字,他就要负责任。 李文勇要是开了这个口子,以后说不定有人不打招呼直接就用李文军的名字。 说句不好听的,到时候蘑菇出了问题,别人来砸的是他的厂子。 李文军说:“你还记得,几年前有人把我的名字改一个字然后去卖热水灶吗,后来出了问题,好多人都来找我。” 李文勇微微点头。 李文军接着说:“还好只有几家。要是很多家,客户一闹上去,本来我是无辜的受害者,都会成为我的责任了。” 李文勇只能说:“有没有别的法子简单一点的法子。你说的那个太麻烦,也不利于我们以后发展。” 李文军想了想说:“其实,我觉得,最好还是你们自己想办法打出你们的品牌来。挂我的牌子,只有短期利益。长期来说,还是不行。你可以打‘文勇蘑菇’‘文勇生物科技’这样的牌子。这个没问题。” 李文勇叹气:“要不是马上入不敷出,我也不用着急了。” 今年还算凑合过了。明年呢? 玉石的需求量只有那么多。 附近对他的蘑菇的需求量也要饱和了。 而且李文军明年就不会交管理费给矿区了,就算玉石和蘑菇销量保持,也肯定没办法养活这么多人。 李文军想了想说:“你有没有想过搞一个水泥厂。我这里以后会不停的建房子。大量需要水泥。生产水泥的原料,花岗岩可以从山里采。黏土石膏也很容易买到。普通水泥生产的工艺也不复杂。矿区本来就有粉碎碾磨机。工人也是现成的。” 李文勇一听愣在那里,好一会儿才说:“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 李文军哭笑不得:之前他还没打算动手搞房地产,所以不好叫李文勇冒险。 毕竟水泥厂太多了。 结果等他房子都修好了,李文勇还在琢磨怎么让蘑菇卖得更好。 等李文勇自己开窍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去了…… 李文军说:“嗯。你去了解一下,要买新设备。先不要弄很大规模。这边蘑菇的种植已经走入正轨了,可以稍微少投入一点人力。或者让女同志来负责。把青壮劳动力调去生产水泥。” 李文勇点头:“好,我去了解一下。” 李文勇心里想着这个事情,出门的时候低着头显得心事重重。 有人又说:“看看李文军的心多狠,连自己的哥哥都不帮忙。” 其实李文勇种蘑菇的时候还跟李文军借了钱,到现在也没说要还钱的事情,还想借用李文军的名声打开销路。 只是李文军懒得计较这些了。 他又不是人民币,不可能让所有人都喜欢他。 就算他是人民币,那不也有人喜欢美刀英镑吗? 所以多花一分钟解释都是浪费。 第一零四五章 我们是功臣 李文军许下的三个月期限快到了,却没有任何动静。 倒是“北方集团”在株市的新厂开得热热闹闹,年后就正式投入生产。 株市不会反对“北方集团”开新厂,反正只要能创造税收和解决就业,谁开厂都一样。 刘胜利知道北方集团在株市开了厂,马上兴高采烈地打电话给当时联系他的许战:“许同志啊。听说你们买了李文军的生产线开了新厂?” 许战含糊回答:“嗯。” 刘胜利:“这么好的事情,怎么不告诉我们呢?你们能顺利买下李文军的东西,我们大岗村可是功臣啊。新厂招工肯定要优先考虑我们大岗村的人啊。” 功臣个屁,你啥也没干成。 许战在心里骂。 可他怕自己直接这么说,刘胜利会去闹,到时候自己指使刘胜利漫天要价还冲击李文军工厂和住宅的事情就会弄得人尽皆知。 虽然对他没有大影响,可是终归面子上不太好看。 所以他说:“嗯,你们来吧。” 反正工厂现在也在招人,只要合格,招谁都是招。 刘胜利高兴得手直打哆嗦,挂了电话就回去召集村民开会:“李文军不要我们没关系。我们有更好的厂子可以进。我要带领大家从这个小山沟出去,去大城市闯闯。” 大岗村的村民现在反正在做临时工,也不管刘胜利说的靠不靠谱,反正也不会比现在更差了。 都说:“还是村长靠谱。” “村长,我们都听你的。” 他们一呼百应,各家各户连夜就给家里的青壮年收拾东西,第二天一早坐火车去株市了。 到了新厂门口望着那红漆大字“北方通讯与电器厂”,大家激动得合不拢嘴。 刘胜利一挥手:“走,我们进去,奔向新生活。” 然后门卫跑出来了:“干什么,干什么,哪里来的乡巴佬,也不看看这是哪里就往里面闯。” 刘胜利说:“我是你们领导的客人。是许战同志叫我来的。” 门卫冷笑:“谁来了都说自己是我们领导的朋友。哪有那么多朋友。领导没有交代,你们不能进去。” 刘胜利瞪眼:“你这人怎么这样,没有一点同志间的友爱精神。” 门卫懒得跟他说,翻了个白眼,关上了铁门,还上了锁,然后进了保安室关门坐在里面不出来了。 刘胜利心凉了半截。 其他村民说:“村长,到底行不行啊。我们这么大老远跑来,这里要是落空,吃住都成问题啊。” “村长给领导打电话呗。” 刘胜利只能又去敲传达室的们赔笑:“同志,帮帮忙,接电话给我打打。” 门卫说:“可以,一块钱一次。三分钟以内。” “就打到你们厂里也要给钱啊?”刘胜利气得不行。 门卫:“不舍得钱就别打。我这里不是电话亭。” “打吧,打吧。” “村长别跟他吵了。” 村民们都催刘胜利。 刘胜利只能从怀里掏出一小叠毛票,数了一块钱给门卫。 心疼得手都在抖。 门卫把电话机从旁边拿过来,往他跟前一放:“打吧。” 刘胜利忙拨了许战的号码。 电话响了许久,许战才接起来,还有些不耐烦:“喂,午休呢,谁啊?” 刘胜利忙说:“许同志,我是大岗村村长刘胜利啊。我们已经到了厂门口了。门卫不让我们进去。” 许战:“哦,你把电话给门卫吧。” 刘胜利又神气起来,把电话往门卫面前一伸:“领导找你。” 门卫有些惊讶,接过电话:“喂,领导。” 许战说:“我说你听,别出声。走远些,别让他们听见。” 门卫拿起电话机走到角落:“好。” 许战:“这几个就是麻烦。你客气一点带他们进去,直接去人事,守在那里看他们面试,别让他们乱跑。面试完就带他们出来,不用再理他们。” 门卫:“好,知道了。领导放心。” 门卫挂了电话,笑了笑:“原来真是领导的朋友。我带你们进去人事科吧。” 刘胜利回头看了一眼村民:“是吧。我说了吧。” 那边许战挂了电话,就给人事打了电话,交代了几句。 门卫把刘胜利他们带进了人事科。 人事科每个人发了个表格,叫他们填,叫他们把行李堆在外面走廊上。 刘胜利他们连笔都没有一支,到处借笔,让所有办公室的人都嫌弃得不得了。 借了笔也不知道怎么填。 当初李文军招工的时候,就问了几个问题。 没想到这里这么麻烦。 大家都觉得这些人在故意为难他们,可是又不敢直接说出来。 只能各自胡乱填了一下,交上去。 人事负责接待他们的人看了一眼表格,差一点笑出声。 籍贯:羊。 曾用名:狗剩。 特长:腿。 工作经历:帮隔壁寡妇盖房子…… 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那人说:“你们先坐坐,我去问问领导的意见。”然后出去了。 村民们听见走廊里有人大笑,红了脸面面相觑。 过了一会儿,那人回来了,说:“你们回去等通知吧。我们领导说要考虑一下。” 刘胜利说:“不是直接录取吗?我们可是你们厂的功臣。” 人事科的人深深吸了一口气,说:“录取为正式职工要办很多手续的。你们先回去吧。” 要不是许战交代了,好好送他们走。他哪里会浪费时间精力敷衍他们? 刘胜利犹豫着。这人说的似乎有点道理,可是他总觉得哪里不对。 人事朝门卫递了个眼色。 门卫说:“哎呀,人事有消息就会通知你们的,你们刚才不是在那个表格上写了电话了吗?现在不要在这里干扰同志们工作了。这几天很多人面试,人事科同志很忙的。” 刘胜利只能说:“好吧,那我们就先走了,你们有消息一定要尽快通知我们。” “好好好。你们赶紧回去吧。现在还能赶上下午的车。”人事对门卫说,“我等下叫个车把他们送到车站去。” 门卫心领神会:“好,放心,我会看着他们上车的。” 刘胜利他们跟着门卫到了门口,过了一会儿来了一辆小卡车。 门卫对刘胜利挥手:“上去吧。” 刘胜利他们爬了上去,车子开动,一出厂区,门卫就立刻把大铁门关上了。 有人小声对刘胜利说:“村长。我怎么觉得他们在赶我们走呢。” “就是还用卡车送我们到车站,是怕我们在厂门口不走吗?” 刘胜利说:“别乱说,人家可是一片好心。” 只是那语气已经没有了来的时候那么肯定和理直气壮了。 其他人都不出声了。 现在骂刘胜利也没用了。 而且他们也还抱着一点希望:万一,万一真的能被成呢。 第一零四六 竞争很激烈 刘胜利他们出去了一天又回来了。 村里的人都很惊讶:“诶?怎么就回来了?” “新厂怎么说啊?” 去的人都含糊地说:“等通知。” 然后拿着工具去李文军的工地了。 他们原来以为李文军是个资本家,吸血鬼,冷血残酷。 转了这一圈回来,才知道,李文军给了他们一口饭吃,让他们以为这是理所当然的。 如果是别人,他们比较的机会都不会有。 新厂果然到最后都没有给刘胜利打电话。 刘胜利打电话给许战,许战直接就不接了。 他又去县里市里反映情况,得到的回答都是:“企业有自己的用人要求,我们干涉不了。” 刘胜利又躺了一天。他想不明白,为什么公家的企业也能这么无耻,唆使他毁掉了全村的大好前景,却不用承担任何后果。 他为什么要相信那些人,为什么要那么多贪心。 ------ 二月初,北方集团的新传呼机上市,比李文军之前卖的同等型号价格贵了百分之三十。 可是这一段时间,深城的一些电子厂也开始做传呼机了。 传呼机都卖了好几年了,要不是那个独家入网协议限制了,深城早就做出仿冒品了。 要知道,后来中国人仿造一个东西并且投入市场的平均速度是一年。 任何新产品投入中国市场,如果两年之内没有收回研发成本,基本上以后就收不回来了。 因为会有无数价格低廉,性能却很接近的仿冒品出来,不管是制药还是机械,还是电器。 这些深城的杂牌传呼机比“北方集团”的传呼机便宜了一半,虽然性能没有那么稳定,却还是很多人愿意买。 而且他们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搞定了入网的事情,销售也不成问题了,等于硬生生从“北方集团”的碗里抢肉吃。 杨守拙并没有因为这个原谅李文军,怕自己看到李文军会忍不住掐死他,加上瞿兰溪九月真的怀孕了,所以他们今年留在穗城过年。 不过,过年前李文军叫人给杨守拙和唐兆年送了一车礼物。 整整一车2g手机。 杨守拙和唐兆年收到这一车礼物的时候,那个表情如出一辙,都是一副呆愣模样。 他们很感动,收了礼物就给李文军打电话骂人去了。 杨守拙好无奈:“你真看得起我。现在能买得起手机的能有几个人?你给我运一车来,我得卖到猴年马月去。这不会就是你说的后续吧?基站不升级,这东西只能在穗城和粤省几个少数城市能用。你的东西质量又贼好,总也不坏。手机卖了两年,也基本饱和了。小地方,大家一样只喜欢传呼机。” 李文军说:“不愧是杨守拙同志,一下就看出问题了,所以,我们明年的主要目标就是升级基站,在小县城铺开2g的基站。” 杨守拙许久才说:“所以你才把传呼机业务卖了。” 李文军说:“是。有了便宜的到处可以用的手机,谁还要传呼机啊。” 杨守拙转怒为喜:“干,你真是太聪明了。” 李文军:“材料研究所的事情怎么样了。” 其实前一阵子他已经把资料整理好给杨守拙了。 有了隔壁大专的资质,还有湘大和港城大学两边教授的支援,还有之前研发热镀锌钢板和合金钢的成果,这个材料研究所是水到渠成。 李文军让杨守拙介入,只是想让事情办得更顺利和高效些。 杨守拙又开始骂骂咧咧:“还在办!!我特么倒了八辈子血霉那时候才会来找你玩。干,累死我了。” 唐兆年打电话过来态度截然不同:“你个扑街。你才给我这么一点点。还要算上出口的,不够卖。” 李文军:“没办法,工人跑了好多,我要重新招工。不要着急。我给了杨守拙一车,他这会儿也卖不出去,你想办法弄过去吧。” 唐兆年:“诶嘿,这个好,明天去找他喝茶。” ---- 一九八八年二月,国家正式实施住房制度改革,逐步实现住宅商品化。 大家忽然明白李文军去年开始修住宅的时机掌握得有多好了。 好多之前交上去的申请,这会儿一下全批下来了。 只是这些人到这时才慌慌张张开始修房子,怎么也要一两年后才有得卖了。 买了“文军实业”一期房子的人欢欣鼓舞,真是买到就是赚到了。 二期订完了,怎么办,定三期啊。 大学新园区都开起来了,最先进的厂子在这里,最先进的研究中心在这里,以后这一块就是株市乃至湘省的中心啊。 李文军一早就把三期的规划图,设计图弄好了。 这一次改了规矩,交两成定金就能直接看图挑房子。 大家从李文军这里学会了一个新词,叫买“楼画”。 就是买画在纸上的房子。 其实是穗城人后来说的买“楼花”。 反正李文军有那么多资产作保证,大家也不怕他跑了。 ------ 李文勇看到处在搞建设,也明白李文军让他开水泥厂的苦心。 他不再犹豫,立刻考察水泥厂了。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原来水泥厂的水泥厂的设备那么多,一整套下来光机器就有十几台,还不算传送和循环水,除尘降噪系统。 就算一整套用最便宜的国产设备,算下来也要一万多。 年前卖玉石和蘑菇的结余,也就一万块。 年后还要发工资买原料…… 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又去找李文军借了。 可是上次借的,虽然被李文军直接免了,可终究还是借钱不还。 他知道这条路是对的,比种蘑菇要有前景得多。 李文军见李文勇进来就猜到他要干什么了。 李文勇现在只要是谈公事就来李文军的办公室,绝不在家里谈。 李文军一开始不能理解,现在却明白了。 这是他的自我心理调节机制。 在家里,他还是哥哥,要他拉下脸来求李文军,以后会连家都不想回。 所有的不愉快、压力和挫折都要留在小区门口的铁门之外。 李文军在家里也再不问李文勇工作上的事情。 别人问李文勇,他就听着,不出声。 李文勇进来坐下,说:“我又来找你借钱。” 第一零四七章 全家都下海了 李文军轻轻叹气:“哥。你总这样用私人关系借钱贴补公家的事情,不合适。以前‘文军实业’是矿区的下属企业,应该支持矿区建设。现在‘文军实业’已经独立了,不可能再无条件支持矿区。” 这句话在李文勇听来却是:以前矿区对“文军实业”有用,可以给钱。现在没用了,所以不施舍了。 他的一下就红了,因为生气,因为羞辱。 李文军知道他想歪了,也不出声,默默等他自己调整过来。 人最怕的是自己都看不起自己。 那样,不管别人说什么都觉得是在嘲笑自己。 李文勇已经在这个阶段徘徊好久了。 他一直在拉李文勇,可是还是要靠李文勇自己才能最终走出来。 李文勇深吸一口气问:“那要怎么样,你才能借钱给我呢。” 李文军说:“其实我上次已经告诉你办法了,你可以另外成立一个自己的企业。这样,你从我这里借钱,不管是赚是亏,都是你自己的。现在你赚了是别人的,亏了是你的。” 李文勇开始皱眉琢磨这个问题,好一会儿才摇头:“不行。这样有盗取国家财产的嫌疑。” 李文军点头:“对,所以你要把这个企业注册在你信得过的人的名下。比如柳冬梅,或者爸爸妈妈都可以。” 李文勇知道还有一个选项,李文军没说,也是李文勇最抗拒的,那就是注册在李文军名下。 他担心最后真做起来了,李文军会搞什么动作,直接把水泥厂真正变成“文军实业”的。 那他就真的是白忙活了。 李文军自然知道他的顾虑,虽然自己压根看不上,可是也要尊重他的想法。 李文勇想了想,注册在柳冬梅和刘翠红名下都不行。 虽然一个是他老婆一个是亲妈,可她们的娘家人就真的…… 李文勇说:“那就注册在爸爸名下吧。” 到时候李文军就算想动什么歪心思,也要忌惮李长明。 退一步说,万一以后有什么债务,李文军也不可能不管不顾。 李文军点头:“好,你先去注册厂子,办手续,回来我给你启动资金。” ------ 李文勇吃过晚饭,特地把李长明和刘翠红请到楼上,泡了一杯茶,跟他们讲了这个事。 李长明和刘翠红半天都没出声。 如果不是在“文军实业”干了几年,他们可能不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 可是现在,他们明白水泥厂要是能赚钱还好,要是不亏本欠账,那也得他们来还。 李文勇说:“以后所有贷款和私人借钱,都会以我的名义,不会连累二老的。” 虽然这样,工人们闹,也是找老板李长明啊。 李长明下意识拿出一根烟,要点,又放下了。 为了刘翠红的身体,他好久都没抽烟了,一般烟瘾犯了就是捏着根烟闻闻。 李长明问:“你问了你弟吗?” 李文勇说:“问了。他也是这个意思。毕竟我还当着矿长,不能直接注册在我名下。” 他直接跳过了李文军说的其他三个方案,因为不好解释。 李长明还是把烟点燃了。 刘翠红说:“嗨,你个死老头子,有什么好犹豫的。大崽好不容易打算自己开厂,你只是挂个名又不用你出钱。再说,真的到那一步,军军还能不管你吗?” 李长明咬牙说:“行吧。什么时候去。” 李文勇说:“越快越好。” 刘翠红转身出去,过了一会回来,拿了一个存折:“厂子刚开,肯定要用钱,这里面有五千块,是我自己的钱。你拿去,万一用得上呢。” 李文勇眼眶发红:“妈,不用,您辛苦赚的钱,留着自己花。”他确实缺钱,可是实在不忍心还要用父母的养老钱。他都这个年纪了,早该赡养父母了。 刘翠红摆手:“我现在花不了什么钱,再说每个月还有工资。你只管拿去。以后赚了再还给我。” 李文勇喉头像是堵住了一块棉花:“好,谢谢妈。” 只有刘翠红和李长明是自始至终无条件站在他身边的。 虽然他也知道李文军这么做是为了他好,心里还是少不得有点怨恨。 ------ 李文勇顺利注册水泥厂后,又来找李文军了。 他把公司注册的文件放在桌上。 李文军看了一眼,笑了笑,起身从后面的文件柜里拿了一个小本子出来放在李文勇面前:“这是你这些年陆陆续续卖给我金星墨玉原石的记录本。我把我这些年以个人名义付给你的钱和实际卖给陶光明的钱记录下来了。现在我们结算一下。我把余款一次性付给你,你帮我写个收据,这件事就算了了。” 李文勇惊讶得愣在了那里。他当时捡石头,纯粹是赚点外快,也想着帮李文军一把,没想到李文军竟然全部记下来了。 “一共是五千一百多,我直接算六千块,再算上通货膨胀。我给你一万二块。应该足够你启动水泥厂了。”李文军拿了一个装满了钱的信封出来放在桌上,“你点点。” 他竟然早就准备好了,看来是算到他要来借钱。 李文勇抿嘴,垂眼把信封拿起来放在口袋里:“不用点了。” 李文军又说:“我比你早几年开厂,所以要提醒你几件事情,以免以后你遇到麻烦。第一,既然水泥厂现在是你自己的厂子了,所有资金结算都要跟矿里分开。” 李文勇点头:“这个你放心,所有账目都会清清楚楚,单据完整,绝对不会让人有什么话说。” 李文军点头:“第二,你现在可以以矿长的身份把地租给水泥厂。不过也要考虑以后万一矿区倒了,收回水泥厂的用地,要怎么办。” 李文勇心里忽然难受起来:虽然他用尽全力想要把这个行将就木的老矿区拉起来。可是不知不觉,他已经站到了矿区的对立面。他现在就是在为自己找出路,已经没有再考虑矿区的未来了。 李文军像是看出李文勇脸上忽然闪过的伤感和落寞是为什么,淡淡地说:“你已经做得够多了。没有必要觉得内疚。” 李文勇深吸一口气,轻轻点头。 第一零四八章 哪有那么容易成功 李文军说:“第三,关于工人。我建议你不要用矿区的工人,不然到时候倒闭清算也是很麻烦。你可以到村里去招几个劳力。跟建筑工地比,还是有很多人愿意来厂里的,所以你应该能招到人。” 李文勇处处防着李文军却理所当然地沾李文军的光。 厂子挂在李长明名下,一般人都会以为是李文军开的,奔着这一点也愿意来。 以后万一发不出工资,工人十有八九也会来找李文军闹。 李文军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因为这事他就不可能撇干净。 李文勇忽然明白自己的小算盘已经被李文军看得明明白白的,越发羞愧。 李文军说:“最后一件事,在商言商,虽然是亲兄弟,你的产生的水泥要是达不到要求,我一样用不了。所以我跟你签署采购合同之前,你要送样品过来给这边的实验室检验。以后也要定期送样品过来。这个,我也早就跟你说过,为了避免以后闹不愉快,不得不再次提醒你。” 李文勇点头:“这个,我明白。你放心。” ----- 李长明要租矿区旧厂房水泥厂的消息不胫而走。 果然村民都以为又是李文军的分身都跑来应聘。 就连矿区的职工都好多在嘀咕:“李长明一个老头,五六十岁快退休了,开什么水泥厂……” 等生产线就位,“文勇水泥厂”的牌子挂上去,第一天机器转起来的时候,李文勇站在机器面前,有些感慨。 到这一刻,他才觉得自己是真正迈出第一步了。 到这一刻,他才觉得自己是真正为自己活着了。 好多人这个时候才恍然大悟。 草,原来是李文勇开的。 这就是转移国家财产啊。 好多职工跑去问李文勇能不能不种蘑菇来水泥厂上班。 李文勇说可以,但是要从矿区辞职。 然后这些人又退缩了。 有人因为这个,气不过跑去矿业局举报李文勇。 矿业局派人下来调查了一下,资金全是李长明自己的,账目清晰。 李长明只是委托李文勇帮他管理。 而且李长明跟矿里也签了租地协议,可是手续齐备,没有问题。说到底还是帮矿区创收了。毕竟那些地放着也没有用。 其实,大家心里都清楚,这个矿区压根就没有油水了。 要不是李文勇和李文军撑着,几年前就倒了。 这会儿要是真的因为这个找李文勇麻烦,把李文勇逼急了,直接辞职,矿区立马就倒闭。 谁来收拾这个烂摊子? 到时候倒霉的还是矿区留下来的职工。 举报的人,要么是本来脑子就不好,要么就是嫉妒冲昏了头。 ------ 八八年三月份,“文军实业”的新款洗衣机也开始出厂销售了。 滚筒洗衣机全自动洗衣机,带烘干功能和不带烘干功能两种。 不带烘干的洗衣机跟北方集团生产的涡轮洗衣机价格差不多。 带烘干功能的也只贵一百块。 “北方集团”生产的“文军全自动洗衣机”和“文军实业”生产的“文军全自动滚筒洗衣机”一起摆上百货公司的柜台上卖。 有点像李逵打李逵。 “北方集团”本来想找李文军的麻烦。 可是他们买了一台回来研究,发现新洗衣机跟之前的原理还真是不一样。 外形也差别很大,非要说是一种产品也说不过去。 就只能算了。 最开始,买“北方集团”洗衣机的客户多,没有人去看滚筒洗衣机。 因为大家还觉得滚筒就把那个桶子横着放,不方便加水,稀奇古怪的,不喜欢。 李文军搞了一个不满意一个月内可以无条件退货的活动。 客户第一次买滚筒洗衣机,只要觉得不好用就可以退货。 不过,退货以后,再想买同款洗衣机就不能享受新客户优惠。 换句话说,就是要加钱。 也不再享受无条件退货。 这也是杜绝有的人不断地退货再买新的,来占便宜。 大家都说,只有李文军有这个底气。 可是用过了后,顾客就知道,滚筒洗衣机洗得干净,不缠绕,洗得多,还可以洗各种衣料。 以前大家都过苦日子,穿棉麻,都是用手搓洗。 后来有涡轮的洗衣机,又觉得不用手洗就很好,也不讲究什么效果,衣料分类。 现在有钱了,什么羊毛、驼毛、真丝这些昂贵的衣料都不稀罕了。 所以买一台先进的洗衣机的就很有必要了。 本来涡轮洗衣机技术在国内乃至世界都算是领先的,可是跟李文军的滚筒比起来,就差那么一点点。 再加上李文军的东西质量又好很多,外形更好看。 这一个月过完,看滚筒洗衣机的人明显就比看涡轮洗衣机的人多了。 再过了一个月,滚动洗衣机要预订,涡轮的一天也不见得卖出去一台。 北方集团隐约觉得他们上当了,可是又不能确定。 毕竟是他们去找李文军要买这两个生产线的。 李文军还挣扎了几个月,瞒着陶光明他们才卖掉的。 怎么可能上当呢? 绝对是李文军的垂死挣扎。 ------ 李文勇的水泥做好之后,第一件事就是送到李文军这里来检验。 因为李文军的实验室正规严谨,出具的检验报告,在全国范围内都很有说服力。 好多厂都把产品送过来,花大钱请“文军实业”的实验室帮忙做检测报告。 这又是集团一笔可观的收入。 同时还也让实验室的工作人员增加收入,提高职业自豪感。 大家曾感叹:李文军赚钱的法子真是五花八门,全方位,无孔不入。 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他赚不到的钱。 李文勇的东西,到了这里,就是乡下人玩泥巴了。 第一次,连细度和外观都不符合要求,压根没做检测,就退回去了。 李文勇回去提高了生产要求,又送了第二批过来。 这一次是初凝时间太短,不合格。 李文勇冥思苦想,翻了好多书,做实验,重新调整配方和温度,又送来了新的样品。 然后又说化学指标不达标,被打回去了。 第四次说是抗压强度不够。 如此反复,李文勇被折腾到心火旺盛,烦躁不堪。 他都怀疑李文军是故意为难他。 第一零四九章 搭不搭上这趟车 可是李文勇一问别的水泥厂,李文军对他们也是这样的。 除非目标客户针对个人,不然,只要是用量大一点的企业,一样要出具质检报告。 质检报告还是要来李文军这里来做。 那样的话,还要收质检费。 这就是个死循环,像一个回旋镖,无论扔多远最后还是会回到这里。 何况现在李文军还免费给李文勇做。 李文勇没有办法,只能老老实实接着改进配方和工艺。 足足折腾了两个月,终于通过了。 实验室打电话通知李文勇过去拿报告的同时,也告诉了李文军这件事。 李文军二话不说让谭打雷以“文军建筑”的名义给李文勇下了个一千吨的大订单。 要求每一百吨要抽检一次。 李文勇从“文军建筑”拿了合同和定金回来,关起门来,一个人在里面待了半小时。 哪有那么容易成功啊。 他这一次才是真正感受到了。 从办公室出来,他就让水泥厂开始马力开足干活。 每日,“长明水泥厂”的水泥都被源源不断运去“文军实业”的建筑工地。 两个月后,水泥厂又加了一条生产线。 生产进入了正轨,李文勇提拔了一个副厂长管生产,自己开始出去跑业务。 因为有“文军实业”的检测报告,等于拿着一张通行证,至少湘省的好多建筑公司都是认可的。 基本上不用怎么费口舌。 李文勇又拿回了几张订单。 他买了一瓶茅台,亲自炒了几个菜,请李文军过来喝酒。 李文军暗暗好笑:我这个哥哥啊,这才是真正站起来了。 李文勇给李文军倒了一杯酒:“谢谢。” 李文军笑:“自家兄弟,不用客气。” 李文勇:“我下一步要怎么办。” 他从李文军身上学会了一件事:技术和眼界要走在前面。可是水泥这东西…… 李文军说:“搞标准化生产,稳定质量。然后扩大产品种类。水泥都分了好多种。你不能只做最普通的水泥。因为这个没什么技术含量。以后成套设备越来越完善,是个人都能做。过一阵子,我的材料研究所就会成立,到时候我们可以合作开发特种水泥。” 李文勇点头:“好谢谢。” ------- 在湘省打了胜仗之后,李文军的超级物流网就把滚筒洗衣机运到全国各地的大百货商店,包括“北方集团”的老巢。 这一幕何其相似,让人不得不想起数年前的小飞鹅洗衣机和文军洗衣机之争。 “北方集团”还雄心勃勃地想要攻占“文军实业”的市场,结果老巢被人掏了。 他们召开紧急会议,给北方各个城市施压,不准百货商店上“文军实业”的东西。 然后“文军实业”的家电,家具,各种机械都堆在了物流点的仓库里。 杨守拙打电话来嘲笑李文军:“你的春秋大梦还没有开始做,就被叫醒了吧。” 李文军叹气:“可不是吗?所以我周末也要开会,商量对策。你有空来旁听吗?” 杨守拙说:“有空!能来看你吃瘪的样子,没空我也要挤出时间过来。” 然后杨守拙开开心心开车过来了,还带上了大着肚子的瞿兰溪。 瞿兰溪非要跟着过来找季如诗她们玩,杨守拙一点办法也没有。 反正实在不行就在矿区的医院生吧。 这里条件虽然不如穗城和港城,在国内也还算不错的了。 杨守拙在“文军实业”的会议室坐下,才发现自己上当了。 因为孔予祯,季青峰,季青韬和陶光明全部都在。 全部都是被李文军用看热闹骗来的。 什么旁听?李文军一开始就把他列到了会议成员里面。 李文军坐下了,说:“各位都是有‘文军实业’股份,想必也知道最近集团遇见了点问题,大家献言献策,看看有没有什么好的解决办法。” 其他五个人默契地都不出声。 李文军这个混蛋八成是已经有了对策了。 谁先出声,谁就输了。 千万别上当! 况且“北方集团”是那么好惹的?! 李文军这种山沟沟里的人压根就想象不到它的强大。 它不是一个家族,或者几个人的联合体。 而是一起上过战场的大佬们联合起来的经济体。 许战和卢卫国他们只是在“北方集团”负责露面跑腿的底层人士,到了各个省里,部里都能耀武扬威。 从来都是它主动找别人,因为谁也不想成为他们的敌人。 这世上,也就李文军不怕死,非要跟“北方集团”对着干了。 李文军说:“既然大家都没有好办法,那我提个主意,大家看好不好。” 不好! 等下不管他说什么说不好就完了! 大家在心里默默对自己说。 李文军说:“我打算把汽车销售厅旁边扩建有栋楼,作为‘文军实业’的销售大楼,以后文军实业的所有东西都在里面有专门的销售门店。” 杨守拙憋不住笑出声:“李文军,不是我看不起你。你做的东西,十个手指头就能数完,更别说有些还不能摆在大厅里卖。所以,你犯得着修一栋楼吗?剩下那么多地方岂不是浪费了。” 李文军立刻夸杨守拙:“诶,还得是我们杨守拙同志,一下就看出问题来了。所以以后我还要引进百货零售,生鲜,还要在里面做餐饮和娱乐。” 杨守拙抿嘴,他忽然想起来李文军不久前逛唐兆年的百货大楼的时候还说,他很快要开始搞百货零售了。 他大意了,不该接话。 其他人幸灾乐祸看了一眼杨守拙:让你不憋住…… 李文军又继续说:“这栋楼,我将亲自设计,一定领先现在建筑设计理念三十年以上。我的计划是,五个城市同时开工,到时候一起投入使用。所以就要仰仗各位在各个城市努力了。” 大家望向杨守拙:你都开口了,就接着说呗。 杨守拙只能硬着头皮说:“不干。为什么要帮你干这苦力?” 李文军说:“我会给各位一层楼,以后不管做娱乐餐饮都是你们的生意了。” 会议室里瞬时鸦雀无声。 大家都在脑子里飞快的盘算着。 一层楼…… 这混蛋要是真做旺了,这一层楼就算不做餐饮也可以做很多事,到时候就是坐着收钱。 可要是他做不起来,他们就白白浪费了几个月时间,大量人脉和资源。 李文军的脾气大家是知道的。 开始不肯冒险,不跟进,后面再想进来,必须加倍投入。 这趟车要不要搭? 第一零五零章 燕雀安知鸿鹄之志 “其实大家有什么可顾虑的,所有成本都是我扛。”李文军轻轻用手指点着桌面,对孔予祯抬了抬下巴,“孔予祯同志之前没干成的生鲜超市,现在就能干成了。” 陶光明咬牙说:“我跟。” 做人不能这样。 李文军赚钱的时候,就贴着他;李文军有了难处,就往后缩。 别说是帮忙建一栋楼,就算是修个地狱,他也得支持。 其实他怕倒是不怕,只是懒。 李文军微微点头:“好。其他人呢?” 杨守拙点头:“跟呗。说这么好玩的事,不跟太可惜了。” 季青韬笑得很阴森:“跟。我早看不惯北方那些人了。干他娘的。” 季青峰一看自己哥哥都跟了,就等于是季家跟“北方集团”结仇了,他到时候也跑不掉不如全力以赴,忙说:“我参加。” 孔予祯无奈地说:“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人,只能跟了。” 李文军最无耻的就是用婚姻把在座的所有人都捆在了一起,谁也别想跑。 李文军轻轻一拍桌子:“好。我就知道你们都是深明大义,又讲义气的人。肯定会协助我。” 所有人暗暗翻了个白眼:少来,还不都是被你逼的。 不过李文军这个人的原则是,我叫你来参与,你配合,我就带着你赚钱。 你不配合,我就叫你一分钱都赚不到。 反正到时候你来找我哭也没有用。 ----- 其实原本搞汽车展厅的时候,就特意多要了一点地,所以现在也就是再盖一栋新楼的事。 而且当时李文军设计汽车展厅也已经考虑了以后扩建的需要,已经设计了大楼外形。 现在只要进行结构和内部设计。 这些,他的设计院都可以完成了。 孔予祯,季青峰,杨守拙和陶光明分别负责几个城市销售楼的修建、统筹和手续处理。 几个月后,崭新的“文军商业中心”就矗立在五个大城市里。 其实杨守拙他们第一眼看见修建完成的效果时,不约而同在心里爆了一句粗口:卧槽。 这让别人还怎么竞争。 李文军在里面分别设置了汽车,摩托,电器,家具,机械,工艺品,玩具、仪器设备,通讯设备,服装的销售大厅。 然后拉来唐兆年开了个奢侈品店,专卖进口香水服装包包鞋子和化妆品之类的。 然后按照约定把最顶上那一层给了其他五个人去做餐饮娱乐。 这五个人在当地都是地头蛇,手段人脉都不是一般人能比的。他们不但开了自己的中餐馆,还引进了洋快餐,咖啡馆,茶室,西餐,日料,韩料,电影院,游戏厅。 一下就把整个城市的国际化顿时拔高了好几个层次。 任何路过的人,都没办法忽略这栋楼,进来闲逛一下,开个洋荤,然后就不知不觉买了东西走了。 这会儿本来就没有什么娱乐,所以“文军商业中心”很快就成为了城市里的热门休闲去处。 好多品牌一看,都来跟李文军谈租门面蹭一蹭热度。 本来一楼就还有一些空地,李文军出租了一部分,又精心筛选了一些商品,搞了个百货超市,弥补了自己的空档。 李文军以难以想象的速度收回了建楼的成本。 “北方集团”这才猛然醒悟:李文军其实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跟他们争什么百货商店的销售位置,而是打算连百货商店也一起干掉。 那句话叫什么来着,啊对,燕雀安知鸿鹄之志。 他们摁着百货商店这块肉怕被李文军抢走,结果李文军压根没把这点东西放在眼里。 李文军之所以在湘省没这么干,是因为湘省的陶光慧配合他,他不想做那么绝。 而且,李文军也压根不是孤军奋战,他是一群人的头。 就像蜂王,手下有无数工蜂。 他给工蜂足够多吃的,让这些工蜂除了不会下崽,什么都会,不但能采蜜还能出去攻城略地。 只是平时那些工蜂都不动,就让别人产生了错觉。 百货商店的客户顿时少了好多,门可罗雀。 这会儿他们后悔不迭:怎么会昏了头,把李文军这种财神爷往门外推呢? 现在怎么跟人家斗? 失去了北方的市场,北方集团在株市的洗衣机厂彻底陷入了困境,开始收缩,裁员。 之前从李文军这里跑去株市的工人又想回来。 可是回来,丢人不说,还得从头做起,跟新人一样面试。 大家心里都后悔得不得了。 而且“文军实业”的招工要求也提高了。 之前只要认识字就行,甚至不认识字,愿意学也行。 现在却要求至少初中毕业文凭。 这就把之前出去的一大部分人都挡在门外了,包括袁磊子。 其实,当时辞职去株市,袁磊子就跟王小兰吵了一架。他不想去,可是架不住王小兰霸道惯了,压根就没有他说话的地方。 这一次,他从株市的洗衣机厂辞职,又跟王小兰吵了一架。 不过这一次是王小兰不肯,他坚持要回来。 那些要来面试却达不到要求的老员工被拦在“文军实业”的大铁门外。 他们吵嚷着,哀求着,哭闹着,却没有人理会。 “文军实业”的职工刚好中午下班,从车间里涌出来去食堂。 门口那些人忽然安静下来,眼巴巴望着那些穿着“文军实业”工作服的人们。 他们也曾经是其中的一员,可惜自己不珍惜。 其中有一些是新招工进来,好奇又自豪地看着门口这些人。 有一些是之前坚持留下来的,这会儿却都面无表情地经过,嘴里嘀咕着。 “不知道这些人怎么还有脸来闹。” “就是,当时走的时候,李董也劝过他们。” 陶光明也出来吃饭,在楼上看见袁磊子在门口那群人身后落寞地转身离去,有些不忍,对李文军说:“要不要这么绝情啊。” 李文军笑了笑:“大家都是成年人,要对自己的行为负责。没有人有义务为他们兜底。” 陶光明:“袁磊子好歹跟着你这么多年,一点情面都不讲,太伤人了……” 李文军点头:“是。他跟着我的时候,我没有亏待他。其实算起来,他欠我的更多。而且他要进来,也不是没有办法。要靠他自己去想,而不是我来替他想。” 第一零五一章 磊子,你知道错在哪里了吗 按照袁家村当时跟李文军签的协议,李文军每年都要为袁家村解决一定数量村民的就业。 袁磊子和门口那些袁家村的人,都可以用这个协议重新进厂。 这是他能做到的最大极限了。 他不能为了袁磊子一人,破坏公司的人力的招聘章程。 不然以后谁都有借口坏规矩。 下午下班的时候,袁爱民来了。 李文军早料到他会来,所以一点也不觉得意外,给他泡了一杯茶,在他面前坐下。 这一幕似曾相识。 只是多年前,是袁磊子来为袁爱民求情。 袁爱民轻轻叹气:“我真是不好意思来找你。” 李文军笑:“村长别客气,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尽管说。” 袁爱民说:“他们小两口当时要辞职去株市,我是反对的。可是你也知道,儿大不由爹。磊子结婚以后,就更听不进去我的意见了。我那个儿媳妇又刚生了孩子,磊子不想跟她吵。” 李文军轻轻点头,问:“他们两现在什么状况。” 虽然他们辞职了,某种意义上是在最困难的时候背叛了他。 可是毕竟是多年的朋友,他还是不忍心完全不闻不问的。 袁爱民说:“我也不知道。问磊子,磊子也不说。他是一个人从株市回来的。” 李文军抿嘴没出声。 袁爱民说:“我来是想问,我们当年的协议还有效吗?” 李文军笑了笑:“当然有效,只要我还在这里开厂就有效。” 袁爱民脸上发热说:“袁磊子要是以村民的身份回厂,行不行呢。” 李文军说:“可以。不过他只能从头做起,你知道,他的文凭其实没有达到我们的要求。而且我们上了新的流水线,厂里的工人都培训了一个月,磊子回来从头学起,可能会比较费劲。” 袁爱民说:“只要能回来就行,慢慢做,总会好起来的。况且这都是他自己造成的,费劲也是活该。真是多谢李董了。” ----- 袁磊子回到了厂里,穿上了普通工人的制服。 之前他的手下现在都成了厂长、副厂长,车间主任,最差也是个组长。 有些人之前跟袁磊子关系不太好的人就开始冷嘲热讽。 “啧啧,这就是叛徒的下场。” “我要是李董,肯定不让他回来了。他带着厂里的技术出去,为敌人干好活,怎么好意思还回来。” “哎呦,还不是有协议。人家就算以后再辞职,再背叛一次,有那个协议,还是能再回来。” “唉,何苦呢,做得好好的。都当厂长了,现在从头开始。” “呵呵,他还算是有关系的,多少人出去了想重来都重来不了。我都听说有些工人只能去工地当临时工了。” “果然还是得有个好爹。” 袁磊子本来就是个话不多的人,之前跟工友还能说几句话,现在话更少了。 韩伟俊他们有时候有意过去跟他聊天,他都匆匆说几句就走。 像躲着人的过街老鼠一样。 本来厂长们还有点幸灾乐祸和嫌弃袁磊子。 现在他这样,大家倒有些同情他了。 当时他明显是不愿意,然后被王小兰逼的。 再说袁磊子在厂里干活的时候态度没得说,勤勤恳恳,跟头牛一样。 又讲义气,谁有困难都肯帮忙,遇见不平,不管对方是谁,都要上去说句话,不然也不会得罪人。 最先来找李文军讲情的是柳冬生。 “李董。要不,把袁磊子调到我这边来吧。我实在是看不得他这个样子了。” 李文军想了想说:“也不是不可以,但是要问他自己的意见。” 然后是陈子琛,韩伟俊,胡春桃,一个一个接着来。 最后李长明过来说:“你小子把人折腾够了就差不多了。我看磊子挺好的,不过就是犯了一次糊涂。” 李文军暗暗叹气:袁磊子可是带着他所有滚动洗衣机的关键技术投奔敌人,等于在他背后捅了一刀。 如果不是他直接转型,现在痛苦的不就是他吗? 如果硬要说袁磊子没错,一句话就够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今天李文军下班有些晚,从办公室出来的时候天都黑了。 站在走廊上,隐约看见有个人蹲在楼下墙边,仔细一看,原来是袁磊子。 袁磊子蹲在黑条面前,说:“黑条。现在这个厂里,我只有跟你说话的时候不会觉得不自在了。” 黑条和小黑摇着尾巴。 袁磊子:“也只有你会无条件地欢迎我了。你说我怎么这么糊涂呢。李董对我这么好,我为什么不满足呢。” 李文军抿嘴:这个心结不解开不行。 毕竟这块地还是袁家村的。而且,袁磊子之前也帮过他。 他走到袁磊子身后,说:“磊子。” 袁磊子吓得一下站起来,有些局促地说:“李董,你还没走啊。” 李文军朝办公室那边偏了偏头:“上去坐坐,喝杯茶,聊一下。” 袁磊子有些犹豫。 李文军气笑了:“我又不会吃了你。你怕个毛啊。” 袁磊子憨笑了一下:“不是,我……” 李文军:“那就上来,少啰嗦。” 他对黑条招手:“你们两也来,我有肉干。” 小黑一听肉干,眼睛都亮了,先一步跑上去了。 袁磊子进去坐下后,死死抱着黑条。 黑条挣扎不开,无奈地看着李文军。 李文军笑死了:本来是想着让黑条也上来,袁磊子没那么紧张,结果袁磊子像绑架人质一样。 他叹气:“松了它吧,让它吃口东西。” 袁磊子这才意识到自己快把黑条勒坏了,松了手。 李文军给他倒了一杯茶,问:“你有什么打算。” 袁磊子一愣:“没……” 李文军摇头:“你这样不行。在我身边的人,不能在原地踏步,必须跑步前进。” 袁磊子张了张嘴:“你叫我上来,不是要炒了我吗。” 李文军笑了:“我都让你回来了,你又没犯错,我炒你干嘛。” 袁磊子红了眼眶,哽咽着说:“可是我……” 李文军淡淡地说:“谁都有选择错误的时候。其实说到底,你一没违法二没乱纪,只是个人选择的发展方向搞错了。” 袁磊子攥着拳不说话。 李文军说:“你知道你的问题出在哪里吗?” 第一零五二章 陶光明的诗 袁磊子摇头。 李文军说:“其实,不是你选择这家厂,还是那家厂的问题,而是你自己的能力问题。你要想办法提高你的文化技术水平。这也是你没有底气,不敢在王小兰面前坚持自己意见的原因。” 袁磊子皱眉在想这个问题,好一会儿才说:“还来得及吗?” 李文军说:“怎么来不及。邱艳刚来的时候,连字都不认识几个,现在能自己写总结报告了。只要想改变,什么时候开始都不晚。” 袁磊子说:“可是我这个年纪去学校里学习会不会太老了。” 李文军说:“你忘了吗,我们现在有自己的大专了。之前要送职工出去培训,现在可以就在自己的大专里培训。你要真想学,我让他们安排。” 就连他自己,重生前,也经常厚着脸皮去大学里面蹭课。 那时候想学东西,又没钱交学费,实在没有办法。 袁磊子用力点头:“我学,我想学。我好讨厌被人讥笑没有文化的感觉。” 李文军一拍椅子扶手:“好,那就这么定了,加油。” “谢谢你,李董。”袁磊子忽然捂着脸开始抽泣,“我真混蛋,我好怕,我好怕所有人都放弃我。” 黑条吓了一跳,愣了一下才靠过去舔着袁磊子的脸,袁磊子一把抱住它,把脸埋在它身上。 李文军拍了拍袁磊子的肩膀:“今儿哭过之后,你就要给我把头抬起来,胸膛挺起来。我培养出来的人,不管遇见什么事都不能这样垂头丧气的。” 袁磊子捂着脸点头:“好。” ----- 袁磊子开始去大专上专业基础课,物理,电工,这些枯燥又晦涩难懂的东西。 这让所有人都大跌眼镜。 要知道,之前袁磊子可是那种连看个说明书都说头疼眼睛疼的人。 有人调侃,袁磊子这就是李逵学写诗。 有人说他在装样子,不要三天机会打退堂鼓。 还有人说,他能把自己名字写整齐了,就不错了。 反正袁磊子是揪着头发坚持下来,实在不懂的就来问李文军问陈子琛他们。 其他工人一看袁磊子都能坚持下来,他们也能!好多人也开始争着报名基础课的培训课程。 要知道,以前只有技术类课程,才有人愿意学。 陶光明觉得浪费时间,李文军却觉得挺好的,还说袁磊子带了个好头。 刚好今年流行汪国真的新体诗,动不动就能冒出一两句的人,会接收到同龄人各种赞美和钦慕的眼神。 于是,陶光明自己悄悄去报了个《文学鉴赏》课。 这本来是酒店管理类专业为了培养学生气质开设的。 学生们看到陶光明也见怪不怪。反正学校里最近老是有这种穿着工装的大人跑来上课。 陶光明一边监工新校区的建设,一边上课,断断续续持续了一个月,然后给季如诗写了一首新体诗,还是用毛笔写的。 《月亮》 啊,月亮,你为什么那么像张饼。 可是有没有人咬你, 为什么你又会缺一块? 缺了就缺了,你怎么又慢慢圆了。 我想,是我那最美丽最可爱的妻子怕我饿了,给我烙的。 李文军听他念的时候,暗暗捂眼:造孽,这货真是…… 虽然抓心挠肺,可是还不能打击他。 李文军勉强挤出一个笑:“对于第一次写诗的人,来说已经算不错了……” 季如诗却不生气也不笑,然后找了个框把它框上,挂在他家大厅的正中央。 每个来他家的人看到那首诗都会忍不住笑喷。 然后,大家流传着一个奇怪的传言:去陶光明家做客,千万别看墙上的诗。看也没问题,不要喝水的时候看。 ----- 杨守拙开始在穗城推动基站的升级改造,并且加快粤省小城市的基站建设。 粤省不但是改革开放的前沿,也是中国对外的窗口和脸面之一。 特别是穗城,之前是港城人的省府,粤省和国家都期望穗城能迎头赶上港城,改变外宾从一过关口进入穗城那强烈落差感,从而提振中国的国际面貌和信心。 所以国家对粤省和穗城的基站升级是全力支持的。 当然,李文军也提供了技术支持和资金,条件就是五年内官方只能售卖他生产的2g手机。 北方集团倒是不太紧张,现在手机卖几千块,谁有那个闲钱去买手机啊。 传呼机就够用了。 手机要铺开地足够多,才能体现优势,才能收回成本。 如果只有穗城乃至粤省能用手机,就是个噱头和玩笑。 李文军现在所做的一切,都只是意识到自己把传呼机卖掉是一个多么愚蠢的举动,想要努力弥补。 李文军却丝毫不理这些嘲笑和质疑的声音,只管稳步的在全国推进基站的升级。 陶光明都在替李文军发愁,到处都是烧钱的地方,还把本来最能赚钱的传呼机业务卖了。 李文军却总安慰他:只要所有轮子都在转,就不怕。 然后海城和京城,苏城也不甘落后,相继开始进行基站的升级。 “北方集团”这才有点慌了。 ----- 八八年五月的时候,新校区就全部建好了,站在办公室楼顶,能看见对面沿着河边铺开的庞大教育城。 陶光明晒得像个乌眼鸡,指着对面:“你说实话,一个大专用得上这么大的校园吗。湘大都没这么夸张。” 李文军说:“还得是我们陶公子,一下就看出问题来了。我本来就是比着一流综合性大学的规模去圈地的。等学生,老师多了,再慢慢加建新楼。毕竟我们过几年还要申请升级的。” 陶光明皱眉:“我去,你确定弄这么大阵仗只是为了圈住你家两孩子吗?” 李文军回答:“是,也不全是。我的最终目的是搞研发,把这里建成全国乃至全世界的技术中心。” 陶光明:“有那么多东西要研发吗?正好,我跟你说说,你这个研发中心,搞这么大,占了这边三分之一的地了。真的有必要吗?有那么多东西研发吗?真的好浪费。” 其实已经有人在笑话和嘀咕了。说李文军这是打肿脸充胖子,猪鼻子上插葱装“象”。 这么个山里的民营企业,研发中心的面积比别人一个厂子总面积还大。 第一零五三章 李文军的研究中心大得离谱 李文军点头:“有必要,很有必要。我还担心太小了,很快就会容不下。” 陶光明冷笑:“好,不是我打击你。你告诉我,你要研发什么?除了汽车发动机,金属防腐和手机。” 李文军:“中国的制造业将来面临五个短板,第一就是材料不行。” 陶光明:“等等,材料怎么不行了,我们跑车都造出来了。” 李文军笑:“那才到哪儿啊。就拿轮胎来说,你觉得我们现在跑车的轮胎很强吗?是,用来做汽车轮胎是够了,可是如果我们要造飞机呢?就需要的航空轮胎,要求橡胶具有高抗冲击强度和很低生热性,能经受得住负40c以下和71c以上,抗高压。现在我们的轮胎一样都做不到,就是材料研发的问题。还有轴承,高敏感传感器。这些其实都是卡在尖端的材料上。” 陶光明微微张嘴:“这么复杂。” 李文军说:“我还没说完,第二,是高端发动机不行。为了避开这个,才要搞什么电动车。但是飞行器的发动机又避不开。” 陶光明想辩解,最后闭上了嘴。 李文军接着说:“第三,数控机床不行,这是制造业的工作母机是数控机床。现在高端的全赖进口。虽然我们机械厂努力在研发追赶,但是跟霓虹国和日耳曼还差很远。你有没有觉得我们进口了几台紧密车床之后,汽车制造轻松快速了很多。” 陶光明微微点头。 李文军说:“第四,通讯信息技术的硬件不行。我努力在追集成电路,半导体和芯片,希望能赶得上。第五生物医药和医疗设备不行。这个,我已经早在几年前就送医院医生,比如邹冬青去培训了。现在慢慢可以启动了。我们想要追上五个方面需要大批人才。” 陶光明指着那边问:“你打算靠这么个野鸡大学毕业的学生来搞定这么多事?” 李文军笑:“怎么可能?!我现在只是在种梧桐树,明白吗。有了梧桐树,凤凰才会来。有了完善的设备,舒适的环境,充足科研经费,宽松的研究环境,才能吸引真正全国乃至全世界一流人才来为我干活。大学的升级只是附带的。漂亮国一早就意识到这个问题,几十年前就开始这么干了。我们现在起步已经比别的晚了好多。” 陶光明好一会儿才说:“你的计划很伟大,可是我只听懂了一件事。这些事情很费钱!你需要很多很多钱!” 李文军笑抽了:“诶,能想明白这一点也是不错的。所以,我为什么要开那么多厂子,要去霓虹国和港城股市杀戮呢。我为什么要费劲在港城弄那么多事呢?都是为了筹集资金。没有钱,一切都是空话。” 陶光明以一种全新的目光打量着李文军。 他以前觉得李文军只是为了钱,折腾自己,折腾身边的人。 现在才明白,李文军的心胸比他想象得要大得多。 他捉住李文军的手:“谢谢你让我有机会加入这么宏大的事业里面来。下次吹牛皮记得打个草稿。尽量挑容易实现的先说。” 李文军也捉住他的手用力晃了晃:“你知道我为什么今天花工夫跟你解释那么多吗?” 陶光明一愣:“不知道。” 李文军笑得很和蔼:“因为又有新的活儿要你去做了。” “草,我什么都没听见。”陶光明一听,立刻想要甩开他,却被李文军攥得死死的。 “别这样嘛。这个事情,只有陶公子你能办到。”李文军拍着他的手,满脸慈祥。 陶光明眯眼:“少给我戴高帽子,先说要我干什么。我再告诉你我做不做。” 李文军说:“你看啊,搞材料研究,就需要要很多稀奇的原料。比如稀有金属。这些,我没有门路,只能靠你了。” 陶光明咬牙:“呵呵,你也知道你买不到稀有金属啊,那个是国家战略物资,一般人都买不到。” 李文军点头:“是,所以考验你能力的时刻到了。我跟杨守拙也说了,你们一起想办法。” 陶光明:“你特么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都在考验我。我都要烤熟了。” 李文军说:“最多这样,研究出什么好东西,让你第一个试用。” 陶光明犹豫了一下:“那我就去试试?” 李文军点头:“加油。年轻人,我看好你哦。” ----- 大家都觉得修建学校听起来挺高大上,很费钱,其实吧,学校只是占地大,建筑密度比住宅区低得多。主要就是操场和绿化。唯一建筑密度大一点的就是宿舍楼。 真正值钱的是里面的人,设备和研究成果。 大专已经开始有序的往新校区搬迁,这个时候,“文军实业”物流公司的货车和大批劳力就显示出威力了。货车进进出出,三两天就把所有东西都搬了过去,包括宿舍,食堂,实验室。 然后原来窝在厂区里的各种实验室就迫不及待搬进了大专老校区这边,挂了个“文军研发中心”的牌子。 现在这些研究人员终于可以不受干扰的关上大门做研究了。 原来的实验室也被镀锌钢板加工车间迅速占领了。 大家都在笑,就好像玩抢地盘的游戏一样,恨不得把别人都赶走,自己能多占点地方。 茶县和株市的教育部门,迫不及待的把李文军新修的教育城拍了印成彩色海报贴在教育局的宣传栏里。 好像是老天都在配合李文军一般,杨守拙和他一起努力了大半年申请的材料研究所也批了。 资金很快就会到位。 简直就是无缝对接,新研究所直接就在“文军研发中心”里红红火火开了张。 左博文和钱卓林索性把研究生们都搬了过来,在这边上课,搞实验。 新研究所对全国和全球招聘,高薪,解决住房。 层次高的还给配车。 不愿意回国的高级人才可以把工作定在港城大学,然后人过来就行。 反正技术学院这边也是跟港城的几个大学合作办学。 这些待遇,加上有左博文和钱卓林坐镇,吸引来了一大批人才。 李文军在名单里发现了几个后来在漂亮国取得不错成绩的年轻人,十分高兴。 或许,他真的能凭借自己的力量,扭转后来中国和漂亮国的科技差距呢。 第一零五四章 有钱就要会享受 这几个月真是过得轰轰烈烈,一转眼到暑假,然后子弟学校和幼儿园又搬迁。 子弟学校有了崭新的实验室和教学楼图书馆体育馆。 “文军教育”的艺术培训也有了自己单独的一栋楼。 漂亮的操场,绿油油的草地。 让人站在校园里,有一种自己身在国外某个高档私立学校里,而不是中国的一个穷山沟里。 新的幼儿园相比之前急急忙忙临时改建的一个托儿所,更是不知道要好多少。 李文军自己的塑料厂生产的高强无害无毒塑料做的滑滑梯,跷跷板。各种彩色的壁画,植物园,小动物园。 陶光明帮忙搬迁的时候都开玩笑说:“搞得我都想来再读一下幼儿园了。” 其实他如今心里很清楚,李文军费这么大力气搞幼儿园到高中的配套,其实只有一个目的:吸引人才,留住人才。 然后大家都等着看李文军要怎么利用旧的子弟学校。 过去教学楼是红砖的两层楼,体育馆和图书馆也是一层平房,稍微唯一先进一点的都是后来李文军新建的宿舍和教学楼。 这地方,拿来做工厂都嫌破,别说是给“文军实业”里面这些管理人员当办公室。 李文军给了谭打雷一套装修图纸,很详细。 详细到陶光明想打人。 因为上面需要的木料、石材、树种、盆栽,艺术品这些难得买得到的东西,都要他去买。 然后李文军又给了家具厂一份清单,上面列了他要的家具。 他给家具厂提了新要求,不能只做纯木家具,要开始做皮木结合,木石结合的复合家具。 当然,材料又是陶光明去找。 装修足足花了五个月都还没弄完。 要知道谭打雷建一栋楼也就四个月时间,外面那座桥主体也就花了五个月时间。 李文军那么久时间,到底要装出了个什么花来?! 可是围墙用钢筋混凝土重建,还加高了一倍,门口二十四小时有人把手,还装了监控个,闲人轻易也进不去。 在里面干活的人都是跟着李文军干了多年的老员工了,口风都好紧。 不管谁问,回答都是一样:“到时候就知道,反正值得花这么多时间。” 最后装修一直弄到十一月底才开始清扫和搬东西。 就算是弄好了,也不是每个人都能进去,必须要有李文军名单上有的人,拿着卡才能进。 这些能进去的人第一次出来时,表情都很奇怪。 进不去的人憋不住好奇地问:“怎么样,有多好看?” 那些人回答:“好像什么都变了,又好像什么都没变。” 靠山的围墙加种了好多竹子。原来的操场上和路边种了各种开花的树,操场上加了椅子,修了小路,还做了园林小品和挖池塘做水景。 漂亮的锦鲤在假山和小桥下清澈的水里悠悠游过。 难怪要花那么多时间了。 这里与其说是办公区,不如说是个园林。 中学的教学楼靠山,小学的教学楼和体育馆图书馆靠外面,中间隔着跑道和操场。 现在中学的那栋现在被改造成高层的办公楼。 红砖墙还是红砖墙,可是装修了之后感觉完全就变了。 是因为加装了木地板呢,还是因为摆了进行设计和加工的家居,还是因为吊的灯具不一样呢,大家也说不上。 或者只是洗手间太高大上,让人觉得像在五星级宾馆,才觉得连红砖都看着顺眼了。 体育馆被改成了健身房。图书馆被改成了可以喝茶喝咖啡吃点心,阅读休息的地方。舞蹈室变成了管理人员餐厅。 子弟学校本来地势就位于矿区最高的地方。 从大门进去,就一直上坡、上坡、上坡。 等走到体育馆和图书馆就已经比外面高出了三四米,墙外面就是个陡坡。 现在对外的那一面墙全部用整面落地玻璃,坐在窗户边可以看见远处的田野和近处的工厂。 无论是在里面运动,还是坐下来喝杯茶,景观都无比好。 高层管理的那一栋,风景就更好了。一面背山,一面望着操场和田野,是整个矿区的制高点。 李文军的办公室又在三楼的最边上,对着操场和田野的那两面都是整面落地玻璃。 李文军的座位在两面墙之间,只要转身就能看见俯瞰整个工厂,办公区和远处的河流田野村庄,有一种睥睨天下的感觉。 陶光明在李文军的办公桌后坐了一下,一直叫着。 “卧槽!” “你太会享受了!” “你到底是怎么想出来的?!” 他的办公室就在隔壁但是因为在中间,只有一面落地墙,感觉就差了不止一点点了。 李文军笑抽了:“会赚钱就要会享受,不然赚钱干什么用。” 他泡了一壶茶,对陶光明招手:“来来来,过来喝茶。” 陶光明这才恋恋不舍过来,品茶,又看着下面的办公园区漂亮的园林。 方才从下面的园林走过来,只觉得很费了些心思,移步换景,通而不透,比任何一家公园都漂亮。 现在坐在这里才能真正体会它的精妙。原来最佳观赏位置在这里。 他一边喝一边看,好一会儿才问李文军:“这是你一下想出来的?” 虽然李文军的脑子很好,可是他绝不信李文军能这么厉害。 李文军笑了笑,不出声。 他以前有个习惯,每取得一次胜利或者遭受一次挫折,就在办公室楼下加个园林小品或者种一棵树。 久而久之就成了个壮观的花园。 现在只是结合这里的地形把那一片园林稍作修改,搬了过来。 为了享受,更是为了提醒他自己,是怎么一路走到这里的。 他承受的那些痛苦和失败,遭受过的那些背叛,享受过的成功。 不过这些,都没有必要跟陶光明说。 今天忙着搬办公室,好多事情都滞后了。 陶光明坐了一会,就有人来找李文军。 他自己也被秦红玲拖过去签各种报表了。然后又骂骂咧咧,说花那么多工夫搞那么漂亮,没时间看也是白搭。 第一零五五章 只管霍霍 一忙就到天黑。 陶光明手腕和脖子都剧痛无比,本来想着要不要去接孩子,结果顾展颜已经把三个孩子都接回来了。 顾展颜满脸无奈地说:“本来要去餐厅吃饭的,这三孩子非要来这里看看。刚才在楼下已经跑了一阵子了。” 陶光明笑:“没关系,辛苦了。” 点点已经跑去李文军那边了,孩子们就都跟着过去了。 李文军正被几个人围着汇报。 顾展颜忙对点点他们比了噤声的动作。 点点捂着嘴钻到了办公桌下面,早早和五月立刻跟着钻了进去。 然后三孩子不知道在干什么在下面吃吃地笑。 陶光明一想到五月眼睛发亮跟着早早跑的样子,心情就很不舒服,也不管难看不难看了,也跟着他们钻了进去。 然后早早伸手说“嘘”,把灯一关。 孩子们嘻嘻哈哈笑起来。 大人们却都沉默了。 陶光明蹲在那里发呆。 关了灯才能看清楚外面。 原来晚上从这里看出去,完全是另一种风景。 地面上灯光点点和头顶的星空在地平线交汇,仿佛它们本来就是一体。 在门口的顾展颜不知所以把灯又打开。 大家这才看见陶光明和孩子们像一排鹌鹑一样趴在落地玻璃上,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陶光明咂嘴:“笑个屁,饿死了,回家吃饭去。” 然后拽着三孩子要走。 点点说:“我要等我爸和我妈。” 陶光明说:“不等了。他们两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才会回来,光明叔带你们去餐厅吃饭去。今天好像有糖醋排骨。” 陶然一听有糖醋排骨,立刻不等陶光明沿着走道一溜烟跑了。 点点:“诶诶诶,陶然你跑什么,又没人跟你抢。” 陶光明严肃地对早早说:“你看,虽然陶然很喜欢你,但是在她心里,你还比不上几块糖醋排骨。所以你醒醒吧,你跟陶然不会有结果的,不要再试图打动她。” 早早一脸茫然:“哈?!光明叔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陶光明抹了一把脸:“没什么。光明叔被你爹气傻了。” 然后其他人一听会意,交换了个神色,都找借口走了。 顾展颜努力维持镇定,脸却还是禁不住发热。 李文军长长出了口气,闭眼靠在座椅上:“可算是消停了。” 顾展颜看他一脸疲惫,有些心疼,靠过去替他揉着太阳穴。 她果然变了好多,之前哪里会做这些。 李文军心里这么想着,一下没控制好嘴角扬起了一个小弧度。 顾展颜瞥见了,忽然意识到自己这么做好亲昵,手一抖,忙退了一步,急急忙忙想要辩解:“我,我不是……” 李文军站起来,笑了笑:“吃饭去吧,饿了。” ------ 今年的交易会,连陶光明也没有去。 李文军就派了陈克己和郭建光两对父子去。 反正熟门熟路,不行还能找杨守拙帮忙。 李文军和陶光明要留在茶县,准备二期开盘。 虽然房子是全定出去了,可是当时也留了个尾巴,万一顾客改变主意,开盘的时候可以来无条件退款。 意思就是,交了定金的人全部都来退房,也是有可能的。 可是李文军这半年多里面,支出像打开了水电站的水闸一样,哗哗往外淌。 教育城,建! 商业中心,建! 新研究所,开! 新办公园区,装修! 李文军只管霍霍,好像压根不用考虑收支平衡这件事一样。 虽然陶光明是副董事长,可是公司毕竟还是李文军的。 李文军到底有多少钱,他也不敢问,他也不知道,只能装鸵鸟随李文军去霍霍。 今天要是真的退房的人多,他这个鸵鸟就装不下去了。 因为他是房地产公司经理啊! 到时候这帮人拿不回钱,挨打的是他啊! 早上起来陶光明就很紧张,紧张到手抖,吃早饭连面条都夹不起来。 李文军哭笑不得:“喂,给我支棱起来,你这么紧张干什么。” 陶光明骂道:“你当然不紧张。你什么时候紧张过。你又能打,我特么都在算等下是直接跑掉还是留下来挨打好。” 李文军说:“你要是担心今天会出现很多人退房的情况,就大可不必。外面炒我们的楼花一个加价一万。” 陶光明一愣:“真的?” 李文军说:“是啊。” 陶光明拧眉想:“为什么?不可能啊。想买的话,买四期就好了。没必要加钱买二期啊。” 李文军冲他眨了眨眼:“因为我放风出去,四期会比三期贵百分之二十,而且以后每一期的房价都会比前一期贵。知道房子会升值,他们为什么要退?买了攥在手里,就自己算用不上,以后可以再卖出去,妥妥赚一大笔啊。” 陶光明脸上的肌肉跳了跳:“你就不怕有人举报哄抬物价,搅乱市场?” 李文军笑了:“关键这个房子没有指导价啊。我说它卖多少钱,就卖多少钱。你觉得贵,你可以不买。而且等到我做四期的时候,通货膨胀,物价上涨了。价格涨百分之二十也是合情合理。我开门做生意,又不是做慈善,总不能让我赔本或者不赚钱吧。” 陶光明:“你这样不是坑人吗?” 李文军望向他:“怎么会是坑人呢?如果我让这一片成为经济技术工业中心,人越来越多,地价房价就会上涨。房子不但保值而且增值,那买我的房就是低风险高收益投资。就好像你买股票,公司努力经营,让股票升值了,你会觉得股票是在坑你吗?” 陶光明瞪着李文军忽然明白他为什么会有这种底气了:现在好多关键技术都在李文军手里。谁敢动他? 就算是知道他的房子卖高价,谁会为了这个来查他? 退一万步说,他是明码标价,买卖自愿,谁也管不了啊。 卖了房子的钱用来保证科技领先,科技领先又能确保他的地位,没人来打搅他的房地产和各项生意。 这就是像太极图里面的阴阳鱼,两个看似一黑一白不搭边的东西,其实扣死在一起了。 第一零五六章 装鸵鸟 李文军这混蛋肯定从接触车辆厂和军工厂的时候,就已经算到这一步了。 不对啊,当时是车辆厂和军工厂主动来找他的,他好像在这两件事情上都一直是处于被动,所以才一直没有人怀疑他的企图。 陶光明盯着神态自若吃早餐的李文军,傻乎乎地把心里想法直接说了出来:“如果当时军工厂和车辆厂没找你,你要怎么办?” 李文军眼里带笑地看了他一眼:“他们肯定会找我。” 陶光明皱眉:“为什么?” 李文军:“因为我手里有他们需要的技术,而且只有我有,这就叫不可替代。制造业,从来都是技术最领先的人最有话语权。这一点,谁也改变不了。” 陶光明歪头想了想,也就是说,李文军当初把那些产品做到尽善尽美,不单单为了赚钱,也是为了让放出的鱼饵更有吸引力。 李文军叹了一口气:“陶董。快吃吧,有什么事,晚上回来再琢磨好吗?还等着你去开盘呢。” ------ 果然如李文军所预料到的那样,最开始订了房子的人都迫不及待交了全款。 本来预备着帮忙付钱,收回合同的人,现在都忙着帮忙收钱和换正式合同。 结果一样的忙碌。 李文军早跟银行打了招呼,请他们派人来协助。 这边收了房款,点了数够五百万,那边就存到“文军实业”的银行公账上。 银行派人送回库房。 流水化作业。 然后李文军自己就在一旁坐着,一边批文件,喝咖啡看报表,没有半点要帮忙的意思。 要不是大家都认识他,会以为他是来蹭吃蹭喝蹭沙发的小年轻。 陶光明知道他这是有意放手,所以也不来打搅他。 从早上8点忙到晚上8点。 虽然中午水果点心饮料,三餐都是李文军无限量供应,可是也把这群人累得够呛。 秦红玲开玩笑说:“我这辈子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讨厌钱。” 之前关于李文军资金链会断裂的顾虑现在一扫而空。 光今天收的钱,就足够把贷款都还了。 销售员和财务中心的普通员工都走了,高层还要到李文军办公室开会,总结汇报今天的事。 秦红玲说:“本来客户来了就交钱,验房收钥匙,压根就不会弄到这么晚。主要是今天有好多人,临到最后才说钱不够,软磨硬泡看能不能优惠点。或者到处去借,或者说缓几天。耽误了财务、法务和销售的好多时间,我们要想个法子杜绝这种情况。” 李文军微微点头:“嗯,这是个问题。毕竟大家都是第一次。” 上次“丽景新城”卖房子是在市里,而且是现房,一手交钱一手交房,没有足够资本的人压根就不会来买。 “文军新城”的一期都是卖给集团自己的员工,没钱也可以贷款,所以也不存在这个问题。 这一次却是卖的楼花。 先交一成定金,大部分人是能拿出来的。 可是到了交全款的时候,就出现问题了。 因为县里毕竟比不上市里的经济水平,很多人兜里压根没有这么多钱。 好多人都是想着先把定金交了,再观望一下,没预料到场面会这么火爆,又不舍得放弃这明摆着的赚钱机会,只能咬牙上了。 陶光明皱眉:“这也不好办啊。总不能逼着人家退出。” 李文军转头对钟振华说:“以后可以在预售合同上注明,开盘以后如果一周内没有交清房款,视作放弃,我们有权把相应房产重新售卖。” 这一次是房地产板块放的真正头炮,他不想让人误会房子不好卖才有人放弃,所以没有在预售合同里写这一条。 经过这一次,人设立起来了,后面就不用担心了。 然后销售、法务那边各提了几个问题,李文军给了解决方法,大家才散了。 他们离开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多。 陶光明见李文军没有要走的意思,问:“你不回去休息?” 李文军说:“你先回去吧,你家秋天还等着你呢。我还要把这里整理一下。” 陶光明点头:“我先走了。” 他追上了前面那拨人,大家说说笑笑出了办公区,忽然有人叫了一声:“诶,你们看。” 大家一回头,便看见黑漆漆的夜空里,一个月亮挂在半山腰。 可是这是南边…… 不合常理啊。 有人说:“哦,是李董的办公室。他交代不管他在不在,他的办公室都不要关灯,整夜亮着也没关系。” 因为那栋楼地势高,背后是山,他两面墙是落地窗户的办公室又在最边上。 所以如果只有他的办公室亮着灯的话,站在矿区任何一个地方往那边望,都会像看到半山腰的月亮一样。 陶光明笑出了声:“没想到那混蛋,还设计了这个效果。” 他就是想让那个办公室变成灯塔一样,让每个在黑夜里彷徨停顿的人看见,都能精神一振,继续前行。 ----- 崔震东那天打电话过来,说要来拜访李文军。 李文军知道他想干什么,客客气气带着他在几个园区都转了一圈,然后才在办公室坐下。 崔震东感叹:“要不是我提前知道这是在内地的小县城,就会错以为自己在德意志或者米字国的某个工业小镇。李文军先生真是有神奇的能力。” 李文军点头:“崔先生过奖了,我也是很多朋友帮忙,才能做到这样。” 除了孩子的教育方面,他对崔震东还是很欣赏的。 不论是为人,还是能力。 可是自己有了孩子以后,他也能理解崔震东了。 孩子的事情,家长有责任,但是并不是完全家长说了算。 崔震东说:“上次我要崔佳来参观你在株市做的楼盘,她回去也是赞不绝口。” 李文军暗暗好笑。 以他对崔佳的了解,崔佳回去肯定要闹腾好几天。 她会逼崔震东想办法让李文军屈服,不然她就要去喝酒飙车,要去闯祸。 崔震东不可能答应,又受不了崔佳的哭闹,只能跟鸵鸟把头埋到沙子里一样,一连好多天不回家,躲开她。 第一零五七章 联姻不成买卖在 李文军也不揭穿他,只笑了笑:“崔小姐还来我厂里参观了一下。” 崔震东脸颊一热,干咳了一声,说:“我想看看我们能不能在房地产方面合作。” 其实李文军已经离婚了的事情是崔震东查到告诉崔佳的。 崔震东觉得崔佳眼光不错,如果是李文军这样的人物做他女婿,就算是再婚,他也能接受。 这次叫崔佳来观摩李文军的房地产项目,其实也是默许她来跟李文军增进感情。 崔佳兴致勃勃来了,然后怒气冲冲回去。 她又哭又闹,砸东西,说自己本来都要打动李文军了,都是曹雪莉横插一脚,坏了好事。所以她不但要崔震东逼着李文军屈服,还要把曹雪莉赶出港城。 大家都是男人,崔震东一听就知道李文军明显在借着曹雪莉劝退崔佳,便把联姻的心思给绝了。 这条路也走不通,只能往别的方向努力,寻求在内地发展了。 李文军想了想,回答:“现在房地产规模太小。崔先生加入可能有点大材小用。以后去大城市铺开的时候,崔先生再加入也不迟。” 崔震东确实没把李文军现在做的这几栋房子看在眼里,只是也想不到其他还有什么能合作的。 现在国内经济慢慢起来了,他知道现在不进来,后面的竞争和阻力就会很大了。 他沉吟了一下,问:“那,我们还有什么的别合作方式吗?” 李文军笑了笑:“崔先生是搞医疗器械起家的。有没有想过在国内搞医疗器械工厂呢?自己搞研发。” 崔震东愣了一下,才轻轻叹气:“不瞒你说,我自己折腾了快十年了,也没弄出什么水花来。” 虽然他有钱,很有钱,但是其实干的还是倒卖的活。 压根没有什么技术性可言。 唯一的优势就是他最先进入这个行业,各个国家的医疗器械大厂,他都很熟悉。 李文军说:“我这里打算弄一个医疗器械厂和研发中心。崔先生可以来投资,搞技术引进。医疗器械这边,我可以给你百分之三十的股份。” 其实这还是他第一次拿出文军实业的股份来给别人。 因为崔震东是能在这方面提供助力的最佳人选。 要想马儿跑就要舍得给料。 崔震东却在犹豫。 想拿股份自然就要投钱。可是搞研发太冒险了,投入大,回报却不确定。 跟赌博其实差不多,都是拼技术和运气。 李文军又说:“当然,医疗器械这个事情。只有我们两个人的力量是远远不够的。我还会邀请更高层的人士加入。” 崔震东点头:“好,我回去考虑一下。” 二期卖完,房地产公司那边紧锣密鼓开始修建三期。 李文军说三期让陶光明他们自己去操作,他放手不管了。 然后他又关起门来去研究车头和手机芯片了。 李文军给了杨守拙高速铁路的技术图纸。杨守拙负责把粤省那一段升级。 说是升级,其实路基护坡什么的,全部要重修。 因为速度太快,所以有任何干扰都会酿成大事故,所以全线都要封闭。 这个投资实在是太大了! 所以他一边修一边骂娘。 还好粤省的经济强,国家也有投入。 还好他游说几个最近在港城上市的公司一起参与,许诺给股份他们,才把钱凑齐。 想来想去,总觉得李文军那么“好心”地积极地促进这几个公司在港城上市,主要是为了养肥了好宰。 他修到湘省和粤省交界处,果断停了,本以为李文军会接力下去,李文军却没反应,只是调了个车头给杨守拙,让他去试验,告诉他:“客车的车厢也快做好了。你很快可以在小范围内试验客运了。” 杨守拙想掀桌子:扑街,搞了半天就我一个人在努力。李文军就是个坑人的玩意儿…… 不过呢,生气归生气。 李文军给的车头速度确实是够快。 这一次,在钢筋混凝土的路基上,车头可以全速前进。 从穗城到花都二十多分钟就到了。 要是过去怎么也要两小时。 如果修通了京穗干线,他以后就算是坐火车去找李文军就是三小时的事情,比汽车快多了……. 然后李文军给了杨守拙七节客运列车车厢,让他开通从穗城到韶关的通勤列车,早晚各一班往返。 这就是个样板。 杨守拙总觉得这东西它不像火车,更像地铁。可要说像地铁吧,地铁又是在地下跑的,而且地铁是电力机车,现在火车头是内燃机烧柴油的。 李文军安慰他:电力机车会有的。地铁也会有的。 先把高速下的各种配套试验搞完,才能继续提速,完善各种细节。 杨守拙又骂:丢,我废了那么大劲儿修铁路,结果只是帮这混蛋弄了个大型试验场地。 李文军为了让他开心,亲自过来花了一个月时间帮助杨守拙搞2g手机基站升级后的检测和完善。 说是协助穗城基站升级,李文军又卖了一波基站设备。 杨守拙觉得与其说他是帮忙不如说是来收割的。 不过基站升级完成的时候,瞿兰溪给杨守拙生了一个女儿,取名杨思远。 于是其他的事都不重要了。 杨守拙兴奋得开车到矿区来发糖送猪脚姜,发完糖就回穗城,跟打了鸡血一样都不用休息的。 杨守拙来派糖的时候,早早正在厅里练小提琴。 顾展颜花重金请了港城一个退役的小提琴家来子弟学校教音乐,其实就是想给早早上小提琴课。 结果点点一点兴趣也没有,倒是早早肯乖乖练。 不过早早都学了两个月了,小提琴拉得依旧像是锯木头,听得杨守拙牙根疼。 李文军笑嘻嘻地接过糖和猪脚姜:“恭喜啊。” 杨守拙在门口站了一分钟,就下定决心,以后孩子学啥都好,不要学小提琴。 结果走到唐兆年家,唐培之在打架子鼓,更是吵翻天。 要命啊…… 孩子多了就是热闹。 ------ 大家都以为李文军会继续这么悄无声息的推广手机,李文军做了一件事情让“北方集团”彻底慌了。 第一零五八章 李文军太损了 李文军在粤省各大报纸和电视上打广告,帅哥潇洒地打电话给美女,约她出来看电影,然后十分钟后两个人就在电影院里抱在一起看电影了。 然后广告语是:如果只有传呼机,现在你还在找电话座机回短信。 好损,太特么损了! 同时他的手机销售厅在粤省所有地级市同时开业,手机售价最低一千五,比传呼机还便宜。 然后这明显就是赔本买卖啊,李文军到底想干什么? 不过李文军每个城市只给一百台的名额,卖完即止。 这引起了一波抢购热潮,一百台,一天销售完。 然后再有人来问,就是缺货,要预订。 预定要按照原价,再加一百块插队费,最后最少也要两千才能买到。 大家一听要恢复原价,还要加钱,那就算了。 反正现在有传呼机,用着也挺好的。 所以手机销售厅就忽然又冷却下来了。 门可罗雀…… 杨守拙给李文军打电话:“这法子到底行不行啊?要是每个城市只有一百个人用手机交电话费,到时候别说赚钱了,基站升级的成本都收不回来。” 自从跟这混蛋合作以来,每天就像坐过山车一样,大喜大悲,要么就提着一颗心。 就算不考虑基站,李文军自己的销售厅里,每天三四个美女销售员在赶苍蝇,一个月成本也要好几千。 李文军笑:“放心,这是春笋破土前的寂静,只要时候到了,谁也挡不住。” 杨守拙哼了一声:“我就怕你的笋子都憋死在土里,长不出来了。” “北方集团”那边却松了一口气,李文军果然不可能把手机全部赔本卖。 这东西又不像是汽车,可以便宜点卖新车,然后靠高价卖零件再赚钱。 李文军也没办法从电话费里分利润,所以手机就是一锤子买卖,怎么想都不可能长期折价卖。 然后粤省所有基站同时开始运行,手机和传呼机的区别就很明显了。 手机随时能接电话打电话,三分钟两个人就能把事说得清清楚楚。 传呼机只能接信息,想要告诉别人一点事,还得找地方打电话给传呼台。 要是事情复杂一点一样要打电话。 要是在没有电话的地方,传呼机就屁用都没有了。 关键手机也能发信息,还能打贪吃蛇和俄罗斯方块的游戏,能定闹钟、能选铃声,还能看小说,造型也很酷炫。 比传呼机方便不止一点点。 既然价格相同那肯定要手机啊! 手机销售厅里的人又慢慢多了。 原以为等了一个月,不用加钱了吧。 结果还是一样。 好多人想来想去,加吧,两千都出了,还在乎那一百块吗? 手机是真的好用太多了啊。 然后李文军趁机推出了更高端的手机。 造型更炫酷的,屏幕更大的,售价3000到4000不等。 不用加钱,有现货。 深城特区的有钱人多,所以高端手机销售比低端的还好。 粤省的传呼机销售量直线下降。 很快京城、海城,苏省,冀省的基站也升级结束。 虽然还没到任何一个乡村山区都能打手机的地步,但是大城市基本上是实现手机通话了。 李文军在这几个地方的套路跟在粤省一样的。 先搞限量一百台优惠,然后恢复原价,便宜的机型加价等货,高端机型现货不限量供应。 “文军实业”的员工和合作单位职工可以七折购买。 只是其他城市再没有像穗城这样寂静一个月,而是直接就卖爆。 李文军就好像在玩围棋一样,把传呼机的地盘一块一块吃掉,“北方集团”却一点办法也没有。 “北方集团”试图从上面阻止其他省进行基站的建设,说太冒进,不符合现在的国情。 可是其他省觉得在很多方面已经被甩在后面了,比如高速路,比如物流,比如制造业。 现在连个基站升级都要摁着他们,绝对不行! 这明明就是只会下金蛋的鸡,只要投入一次,以后少少的维护费就能一直收电话费。 砸锅卖铁也要上!! 再说,不是还有李文军的资金支持吗? 反正现在手机也只有他能做,他那个独家销售协议对省里市里都没有影响。 所以不管上面准不准,湘省率先开始搞基站升级,然后其他省都立刻跟上。 李文军的手机销售厅就像是洪水一样,慢慢浸润淹没了所有版图。 到年底,除了几个相对落后的省份,基本上都通了2g信号。 李文军这半年的手机销售直接破了一个亿。 算一算,从他把传呼机卖给“北方集团”到现在的一年时间,传呼机的销售利润也就五千万左右。 等于他一点亏都没有吃。 大家才意识李文军的决策有多英明。 如果他不卖掉传呼机,也就是最多把手机升级降价的事情往后推个一年。 对他来说,结果一样。 对“北方集团”来说,却是白费力气开了两个厂,在全国铺开那么大的阵势。 现在传呼机的销售锐减,那么大一个传呼机厂就是个笑话。 “北方集团”捶胸跌足,气到吐血。 五千万啊!造孽啊! 李文军让他们帮他拖走了废品,还讹走了他们五千万。 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缩小生产规模,然后裁员。 跟洗衣机厂的那些员工一样,好多之前离开的人被裁掉后,又想回来。 同样喧闹、后悔了一阵子,他们才认命。 王小兰没有回来,而是要跟袁磊子离婚。 她嫁给袁磊子一直有一种下嫁的感觉。之前袁磊子唯命是从,她觉得得到了补偿。 现在袁磊子不“听话”了,她自然就受不了了。 她就连孩子都交给了袁爱明他们,明摆着彻底不打算回头了。 袁磊子没同意。 王小兰只能这么拖着。 有人骂她忘恩负义,在“文军实业”把本事练好了,就去帮敌人。 有人说她水性杨花,不知道在外面看到了什么男人,才会坚持跟袁磊子离婚。 李文军要求厂里的人从今往后不要在背后这样议论人,有什么意见当面说。 这些难听的话才消停了。 有人有觉得李文军对王小兰余情未了。 李文军其实只是觉得,这都是别人的私事,不需要整天好像自己是个正人君子一样来职责别人。 有那个精力,提高工作效率,搞技术研发,多学点东西给自己充电不好吗? 第一零五九章 一起建设穗城吧 袁磊子最近在这方面的表现,就让李文军很欣赏。 他花了半年时间终于把《电工学》这门课学完了。 虽然才入门,对他来说已经很不容易。 李文军觉得,只要袁磊子按照现在这样坚持下去,不要两年,就能把王小兰远远甩在身后。 人生本来就像坐长途列车去旅行。 很多人跟你一起出发,中途不停有人加入,也不断地有人到站或者下去转车,却几乎没有人能从起点陪你到终点。 有人加入,就愉快地接受。 有人先走,就坦然地告别。 别说是朋友、父母和儿女,就算是爱人,不都是这样吗? ----- 其实到这时,杨守拙和唐兆年对李文军卖掉传呼机厂的事情才释怀。 杨守拙和瞿兰溪带着满了百天的杨思远来矿区玩。 刚好是礼拜天,点点带着一大帮弟弟妹妹们在院子里捉知了和天牛。 其他还不能跑的孩子只能跟大人们在李文军书房里玩。 她手里拿着李文军给她做的捉知了神器,其他孩子一人手里拿着个玻璃罐子跟着她。 点点一捉一个准,每捉到一个其他孩子们就欢呼一次。 然后点点把虫平均分给所有孩子,不偏不倚。 杨守拙抱着杨思远站在窗户边,指着点点说:“呐,看见那个捉知了的美女没有,那么多捧场的孩子,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她是这一片的大姐头。以后你就要跟她混了。” 李文军他们被逗笑了,都骂他:“神经病。孩子还这么小,哪里听得懂。” 杨守拙没理他们,继续对杨思远说:“别理这些叔叔伯伯,没有一个好人。跟着大姐大那几个臭小子就更加不是好东西,以后不要靠近他们。” 瞿兰溪站起来,把孩子抢了过去:“啧。你这是什么早教?别胡说八道,去跟他们喝茶。” 顾展颜笑:“我们也去我书房那边喝茶聊天吧。” “好好。他们说他们的,我们说我们的。” 然后几个女人们就走了。 男人们开始关起门来谈正事。 杨守拙点燃一支烟,对李文军抬了抬下巴说:“我打算跟老唐合伙在穗城搞房地产了,用港式管家式物业服务。你觉得那一块地比较好。” 他拿了一张穗城的地图出来,对李文军说:“来画圈,按照你的习惯,近期中期远期都,画出来。” 李文军笑了笑,拿了一支马克笔过来,画了三个圈,分别写了个“1、2、3”。 唐兆年一看“1”那个圈,这不就是他当时被绑架待过的那片甘蔗林吗? 他抬头瞪着李文军:“你是故意戳我的肺管子吗?圈哪里不好,要圈这里。你傻不傻啊,这里死了那么多人,多不吉利。” 李文军哭笑不得:“中国上下五千年历史,你说说看,哪里没死过人?” 唐兆年一哽:这也是…… 杨守拙看了看,说:“我一直觉得这一片不错,靠港城近,视野开阔,背山面河,中间还有个池塘可以造景。而且这一块全是甘蔗地,比较好征地。” 他收起地图,又问:“说吧,你要什么条件才愿意跟我们一起建设穗城。” 李文军说:“我只占股份,然后可以帮你们看看规划图和设计图,别的事情,比如建设销售办证和后期物业,都不插手。” 陶光明急了,冲李文军直挤眼。 杨守拙冲陶光明抬了抬下巴:“有什么就直说,看你那点出息,眼睛都要抽筋了。” 陶光明干咳了一声:“没什么。就是想参与到穗城的建设中来。” 李文军笑:“我还没说完呢。你慌什么?” 陶光明抿嘴。 李文军接着说:“这是第一个项目。而且我要总项目投资额百分之十的股份,一半要股票,一半折算成房子。第二个项目我们看情况再来商量。” 其实李文军肯把关规划图和建筑图,杨守拙他们就达到目的了。 因为他们只是想让李文军参与,好借他的脑子和名气。 陶光明好无奈,说完了也没有区别啊,还是没有真正参与啊。 李文军看了一眼陶光明说:“我们现在房地产项目一直在做,不想太冒进,铺开得太快。下一个项目,我们可以视情况参与。” 陶光明想了想,也是,资金都周转不过来。穗城的房地产项目也是才起步,杨守拙他们去开荒比较好。 李文军又说:“不过我建议你们有资源可以多拿点地。特别是深城这样面积本来就比较小的城市。以后市中心的土地是稀缺资源。” 杨守拙微微皱眉:深城虽然改革开放好多年了,可是发展得并没有预想中的快。 说句会让很多人不舒服的话,深圳这十年的发展速度还没有李文军管理下的这个小矿山。 他每次来矿区,都觉得有变化,不断地在扩张版图。 特别是李文军那个办公室的设计,简直让他都眼红。 要不是这个位置地形没法复制,他一定要在穗城弄个一模一样的。 嗯,以后他的办公区一定要李文军来设计。 要说李文军的品味真是有点特别。 别人有钱了,大多喜欢都喜欢带金色劳力士表,稍微有点品味的带江诗丹顿,百达翡丽。 李文军却带了一个大家都没听过的牌子,叫什么沛纳海。 李文军第一次带的时候,他还笑话了李文军好久,说那么粗大,一点也不精致。 然后他也莫名其妙喜欢上了,托人买了好几块回来,西装休闲装运动装都带这个。 真是奇了怪了,就好像靠近李文军就会中了他的毒一样。 关键是,像他这样经常有机会接触外面世界的人都不知道的牌子,李文军在山沟沟里是怎么知道的? 而且好多奢侈品的东西,比如手表包包西装,李文军一眼就能看出真假,好像自带x光一样。 李文军对眉头紧锁的唐兆年抬了抬下巴:“你要实在是不放心,就去请个好的风水师看看。” 杨守拙嗤笑了一声:“你还信这个,真是想当神棍吗?” 李文军嘴角抽了抽:“你信不信没关系,只要买房子的人信就行了。因为这里面绝大多数房子最后都不是你住。” 第一零六零章 没有李文军扭不过来的人 杨守拙和唐兆年开始皱眉琢磨这个问题。 陶光明笑:“你们两个不会真的听他的吧。” 唐兆年说:“港城的楼盘开建之前都要找风水师盘一下的。” 杨守拙说:“是,我们这个楼盘的目标客户不仅仅是穗城,主要还是往返港穗两地的人。” 陶光明嗤笑了一声:“港城还会有人回穗城买房子么?” 唐兆年和杨守拙像看傻子一样看了一眼陶光明。 陶光明一愣:“还真有啊?!” 杨守拙说:“这两年慢慢多了。以后只会更多。” 李文军说:“所以,我建议你们一号地拿到之后慢慢开发。不要着急。三,五年一期。分五,六期开发。” 然后大家默默在心里算了算。 五年一期,六期,三十年,至少要做到2019年了。 真是一个楼盘一代人。 李文军又说:“一期造独栋大别墅和多层小洋楼。别墅只做二十栋。把院子做大一点,只卖给真正有钱的人,把楼盘档次做起来。二期再做双拼小别墅,联排小别墅,再做高层洋房。这样投入小,回本快。” 杨守拙点头:“好。这跟我的想法也是一致的。现在不能一下铺太开。” 李文军:“还有,不要把房地产当做主业,主要精力还是要放在制造业上。顺应时势,赚一些就好。” 杨守拙:“现在放开了,也是需要有人来把控方向和大局,全部放手让私人来做,太危险了。毕竟是关系民生的大事。” 李文军:“嗯,你的考虑是对的。一旦什么产业有利可图,大家就一窝蜂上。衣服,玩具这些做多了,放着或者运到落后地区,总有办法卖掉,所以危害不大。房子多了,卖不掉又搬不走,会造成心理恐慌,固定资产贬值,银行呆账坏账多,影响整体经济走向。” 杨守拙冲李文军抬了抬下巴:“说说你吧。你明年打算主攻什么?” 李文军说:“医疗机械。其实前年起我们就已经开始了。通过给当时的矿区医院,现在的‘文军医院’购进设备,跟国际几个大的医疗器械厂建立了联系,也引进了一些技术。可是起步太难了。希望明年能自己造出点像样的东西来。其他已经在搞的,继续努力追赶外国。” 杨守拙沉默了一下,问:“听说数控车床你也在搞。” 李文军微微点头:“是,我们拆了两台,仿造了几代,虽然比国内的强,但是精度还是远远不如进口的。我在考虑要不要花钱请外国专家或者派人出去学习。这种技术外国政府和企业也卡得很死,估计这两点都不容易达成。” 唐兆年指着李文军说:“这扑街把他赚的钱百分之九十都花在这些事情上面了。不知道他怎么想的。真的是钱扔下去一点水花都没有。他不心疼,我都替他心疼。” 李文军笑:“这也是我要费那么大力气,在这里建新城的又一个原因。地价起来了,房子才能卖得贵,我能得到更多资金,搞研发。” 唐兆年皱眉:“看看,跟中了邪一样。以前我以为你只喜欢钱。现在才知道,你赚钱都只为了这个。你何苦折腾自己,简简单单赚点快钱不好吗。以你的本事和人脉资源去港城随便搞搞兼并上市,都够你几辈子花不完。” 李文军:“人嘛,活一世,总要有点追求。” 有钱的滋味,他上辈子就尝过了。 光是有钱太空虚,太无趣。 就好像动物园的狮子,不限量的肉送到嘴边,整日除了睡觉晒太阳虚度时光有什么意思。 外面有人敲门,原来是李文勇。 唐兆年他们纷纷点头跟李文勇打招呼,倒不是他们跟李文勇多有感情,只是看李文军的面子。 李文勇这一次没有说完就走,而是进来坐下来寒暄问候了几句,喝完茶,才离开。 唐兆年笑了一声:“啧啧。看看,真是没有你扭不过来的人。你哥如今也是个十足的商人做派了。相比以前的迂腐,自以为是,不知道好了多少。” 李文军点头:“可不是吗,这大半年,他的变化真是翻天覆地。好像彻底把以前那个矿长身份扔到脑后了。” 陶光明:“他的水泥厂现在做得还不错。” 李文军摸了摸下巴:三下,中间停四秒,再三下。 这是他跟杨守拙在开始做装甲车之后,定的暗号,他有机密事情要商量,不能在电话里说,不能被第三个人知道。 杨守拙看见了,就会用相同手势回答。 陶光明和唐兆年他们两个不知道。 几个人又闲聊了几句,才散了。 陶光明出来的时候,瞥见有个人推着小车,车上装着柴火和深灰黑色的像炮弹一样的机子,忙叫住了他:“诶?师傅,师傅进来。” 门卫忙打开大铁门。 那人在门口探头探脑,不敢迈腿。 陶光明说:“进来吧,怕什么又不吃了你。” 点点他们都没见过,都扑上来七嘴八舌地问。 “光明叔,这是什么?” “是大炮吗?” “光明叔要用它来打知了吗?” 李文军听见声音从窗户伸出头来,惊讶地说:“诶?爆米花机?” 本来他们小时候经常看见,点点他们要是在排屋里长大,肯定也能见到。 陶光明叹气:“果然,有个高高的围墙是很安全,就是太封闭了。你们这些孩子真可怜,连爆米花机都没见过。” “爆米花?” “啊,哪里有爆米花啊。从这里面变出来吗?” 陶光明点头:“是是是,都回去拿大米,玉米,黄豆,蚕豆来,光明叔叔今儿请你们吃爆米花。” 那个打爆米花的师傅说:“同志,我可是按照爆的次数收费啊。一次五毛。” 陶光明掏出五块:“放心,有钱。” 然后孩子们就开心得尖叫,跑回家去了。 陶光明在对着他们的背影交代:“别忘了带装爆米花的筛子或者盆儿。” 第一个跑回来的是陶然。 关于吃这件事,没有人比她更积极更认真了。 第一零六一章 自己抢自己饭碗 陶然拿了足有五六斤米。 陶光明吓坏了:“乖乖你也拿太多了,一斤米都够你吃好些天了。” 陶然说:“不怕,我能吃完。” 然后一下全倒在师傅倒立放着的筒里,撅着屁股,问:“爆米花呢,从哪里出来。” 陶光明叹了口气:“姑奶奶诶。” 不一会儿,其他孩子手里拿着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来了。各种少见的粮食也就罢了,还有西米开心果腰果松子。 打爆米花的师傅大部分见都没见过,暗暗咂嘴:果然都是有钱人家的孩子,拿来打爆米花的东西都不一样。 师傅烧起火,然后把那筒子盖子拧紧,架在火上转。 孩子们个个瞪大了眼睛看着那黑色的小锅炉转啊转啊。 唐培之小声问点点:“姐姐,你说爆米花等下从哪里出来。” 点点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说:“你看见那个龙头一样的东西没,就他刚才拧盖的那个地方,等下一拧,爆米花就流出来了。” 师傅把那筒子取下来,对着个麻布袋。 陶光明说:“孩子们捂耳朵。” 然后赶小鸡一样,把他们都赶到了远处。 孩子们茫然看着他:“昂?” “为啥?” “砰!” 一声巨响。 然后麻布袋里烟尘四起。 孩子们吓傻了,好一会儿才尖叫着转身跑了。 就剩了陶然反应最慢,站着不动。 陶光明安慰她:“别怕,是加热以后空气膨胀,然后喷出来了。” 陶然瘪嘴,转头把脸埋在他怀里:“好可怕,不吃了。” 点点抹着眼泪扯着哭了的早早跑进来。 李文军安慰解释了一通又牵着他们出来了。 第二次孩子们捂耳朵,就不怕了。 然后打上了瘾,一下接一下,一下午都在“砰砰砰”。 杨思远刚睡着就被吵醒,刚睡着又被吵醒,还被吓得直打颤。 杨守拙心疼得骂娘:“干,这些孩子太闹腾了。” 各家各户最后都拎了一大桶爆米花回去。 孩子们被各种各样的爆米花撑到直打嗝,晚饭都吃不下了。 陶然走的时候还交代那个师傅:“下次再来。” 师傅摆手:“不敢来了。手疼。” ------ 晚上杨守拙拿了一点水果,又过来李文军家,把水果交给顾展颜,便跟李文军在书房里关起门来密聊。 李文军给杨守拙泡了一壶茶:“你跟以色列军方有打交道吗?” 杨守拙想了想说:“他们对我们的八五式装甲车很感兴趣,所以跟我们联系过。” 李文军微微皱眉,用手指敲了敲桌面问:“你说,我用电台技术换他们一项医疗机械技术,有没有可能。” 杨守拙的眼皮子跳了跳,板起脸:“这是泄露国家机密,你知道吗?” 李文军轻轻摇头:“不是。我给他的是不是真正的最新电台技术,他们不知道。但是他们给我的是不是真的医疗机械技术,我知道。” 杨守拙这才明白李文军要把他单独叫来的原因。 这个事要是被第三个人知道了,都可能做不成。 ------ 一个月后“文军实业”又多了一个生产研发医疗器械的新公司,而且还是跟港城富商崔震东合作的。 崔震东牵线,从外国引进了一批研究人员。 不单单是医疗器械,其他专业也多了好多研究人员。 毕竟李文军现在有全国最大的医疗园区和研究所,能提供全国乃至全世界一流的研发环境,薪酬和福利。 人本质上是趋利动物。 “文军实业”里的人吃饭的时候聊天。 “以前我觉得一个大专生都好了不起了。现在吃个饭,动不动就遇见博士。博士生导师。还有外国人。真是活得越久,见的怪事越多。” “听说还有博士后。” “什么叫博士后?” “就是博士后面的人。大概是没被选上当博士吧,做后备的那种。” “但是我听说博士后是一种工作啊。博士毕业出来以后进研究站,都叫博士后。” “是吗?那李董是博士后?” “不是,李董没读博士。” 正好李文军进来,几个外国研究人员跟他打招呼,叫他“boss”。 李文军走开,刚才那几个又接着聊天。 “看,都说李董是博士吧。外国人都叫他博士。” “人家那是叫boss好吧,老板的意思。你真是乱扯一气。李董请人给我们培训英语你又不去,以后产品说明书你都看不懂。” 因为医疗机械的需要,又逼着材料研究所,电子研究所对某些技术进行攻关。 按照陶光明的的话说,李文军这是在让大家“不惜累死自己,也要卷死同事”。 研究中心大院里,各个研究所的人碰面像仇人相见一样。 “别卷了。” “少来,你们搞什么纳米材料,李文军又逼着我们用在医疗机械上,到底谁卷谁?” “反正你们就慢点,不要再弄什么新成果出来了。” 工人们现在管“研发中心”叫“疯子中心”。 因为那些整天穿着白大褂在走道上、图书馆,食堂里晃悠的人,个个头发凌乱,脸色苍白,两目无神跟鬼一样。 可是只要说起专业,他们就像被按到了某个触发按键一样,立刻两眼放光,手舞足蹈,滔滔不绝。 这不就是神经病吗! 只不过是高智商高学历的神经病。 难怪李文军要搞个围墙和大门把他们关起来。 研究中心和对面的大学中间隔了一条河。 李文军为了方便研究人员过去上课和查资料,在河上面又加修了个小石桥,只能骑单车或者步行通过。 今天的高层会议,气氛有些紧张。 因为刚才李文军给汽车厂下了个任务,和唐兆年的电池厂合作,半年之前研发小型电动车的锂电池出来。 电动车首先在园区作为短途少量货物运送和人员往来使用。 现在工厂园区加上河对面的教育园区和住宅园区太大了,要是步行把所有地方都走一圈,一整天都走不完,太浪费时间。 开汽车又要绕路太麻烦。 郭建光一下就紧张起来了,问:“李董,小型电动车研发出来了,谁还要买我们的摩托车啊?” 这不就是自己拆自己的台吗?自己摔自己的饭碗吗? 然后韩伟俊和陈克己也反应过来了:按照李文军的尿性,小型的运行好了,肯定就是上大型的啊。 到时候电动汽车出来,谁还会买燃油车啊。 第一零六二章 铁腕人物来了 李文军笑了笑,郭建光果然是老牌技术人员出身的,比任何人对技术都敏感。 韩伟俊说:“这个事情要不要往后推一推。” 他们的燃油车投入那么多,才卖了几年啊? 正常人都会把这个红利吃到尽再推新技术吧。 李文军轻轻摇头:“从小型短途车到大型长途车还需要迈过电池这个坎。电池的技术至少十年内做不到,所以不用担心。” 郭建光更紧张了:那就是只坑摩托车厂了? 李文军没打算再讨论这个问题,用一句话结束了会议:“好好把现有产品做到高精尖,就不用担心会被新产品取代。” 郭建光和柳冬生回到厂里,立刻召集技术和销售骨干开会。 他们的发动机已经出到第五代了。 高端车型卖到十多万,比汽车还贵,今年打算大力拓展国际高端摩托车市场。 郭建光把刚才会议的内容一讲,大家果然炸了锅。 “我去,明摆着,电动车一上,摩托车销售肯定会受损啊。” “李董是太成功,听不进去意见了吗?” “李董这么聪明怎么可能想不到?!他不会是又想卖掉摩托车厂吧。” “有可能啊。之前卖传呼机厂,他也没有打任何招呼啊。” 然后吵闹之后,就是死一般的寂静。 那是担忧和恐惧的沉默。 郭建光见柳冬生一直没吭声,问他:“你怎么想?” 柳冬生:“我相信李董。他肯定有他的安排和计划。” 郭建光忍不住在心里骂:蠢货,我就不该问你。你对李文军太死心塌地了,简直就是盲目的信任。 以后不能所有事情都能跟你商量。 我,也是时候为自己找出路了。 ------- 李文军知道摩托厂的人会有思想斗争。 每个新技术出来的时候,都会引起老技术既得利益人的反对和质疑。 他在办公桌边考虑需不要干预,转过椅子,把手枕在脑后,从落地玻璃往外眺望。 远处的稻田熟了,金黄的稻子在秋风下掀起麦浪。 少年时,他常花两个小时爬到山顶,什么也不干,就坐下来静静欣赏这幅美景。 后来很多人都不种水稻了,改种更有价值的作物。 就再也看不到这样景色了。 现在因为他的干预,这一大片稻田会很快变成城市。 他要抓紧机会多看看。 桌上电话忽然响起。 李文军从暂时的放空中惊醒,转身接起电话:“喂。” 杨守拙明显在压抑着兴奋,声音都在微微抖着:“你还要造飞机吗?” 李文军的心也狂跳了两下,回答:“嗯。” 杨守拙:“明天下午我带一个能让你造飞机的人来见你。把你最漂亮的茶具,最好的茶拿出来。” 李文军一听便知道他这意思是对方级别比较高。 杨守拙明显有炫耀的意思,开车带着那人在对面的教育园区和住宅兜了一圈,又来生产园区和研究园区这边兜了一圈,才来到李文军办公园区。 那人明显被李文军的办公园区震惊了,在下面走了一大圈才上来。 杨守拙难得好脾气的陪着他在下面停停走走,东看西看。 李文军走到落地窗边,对着下面招了招手。 那人抬头指了指李文军不知道跟杨守拙说了什么才上来。 然后两个人才上来。 杨守拙介绍说:“这是江强军同志。” 难怪杨守拙这么紧张,原来是国家飞行器制造的领头羊。 这个江强军也是军人出身,跟杨守拙父母算是一代人。 他的特点是绝对的忠诚,很能吃苦。 相比蔡胜利那样的技术兵,他的作风要更硬朗,是军中有名的铁榔头。 说白了就是有点倔强和野蛮。 对上级来说,他是能彻底的,毫不迟疑地执行命令的好手下。 对下属来说,他却有点像暴君。 事情安排下去,没有商量余地,行也得行,不行也得行。 因为飞行器是块硬骨头,中国几乎是从零起步,所以国家派这样铁腕作风的人来主持是最合理,能以最快的速度取得成果。 国家花了大力气送他去米字国进修过。 可就算是米字国让中国人过去学习,其实也是时刻提防着的,好多关键技术不让中国人碰。 中国人去了,也就学了个皮毛,能见识到自己跟别人的差距有多大而已。 回来后,还是要靠自己攻关。 李文军看到江强军,就知道今天谈话不会那么愉快了。 他朝江强军伸出手,不卑不亢地说:“其实首长不用自己跑一趟,可以叫我过去的。” 江强军接住李文军的手,用力握了握,说:“来一趟很值得。我都跟小拙说,别的能不能合作都其次,你这个办公园区和办公室,我很喜欢,以后一定要请你帮我设计。” 李文军笑:“首长想要我来设计,只需要一声召唤。” 江强军坐下,说:“来了你这里,我才能理解老卢和许战为什么会在你这里一而再再而三地吃亏了。” 李文军暗暗诧异他的毫不避讳。 江强军笑:“他们吃点亏也好,手伸太长,胃口太大了。” 李文军对他的话回以微笑。 他到现在还没搞清楚,江强军想要从他这里得到什么,所以暂时选择观察。 江强军喝了几口茶,寒暄了几句,才切入正题:“听说李文军同志的材料研究所最近在钛合金上都有突破性的进展。我们刚好在发动机材料上遇见了瓶颈,所以想要看看我们有没有合作的可能。” 这已经是他比较委婉客气的说法了。 其实他想要的是直接征用。 不过他从卢卫国和许战那里知道了一件事:李文军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 如果逼迫李文军,李文军肯服软的时候,也绝对是挖坑的时候。 到时候得到了想要的,未必是好事。 再说,既然是杨守拙引见的,他怎么也要给杨守拙几分面子。 李文军微微点头:“首长想怎么合作。” 其实漂亮国和伏特加六七十年代就开始把钛合金用在航空器上了,连月亮都上去了。 中国卡在发动机上好长一段时间了。 第一零六三章 老油条里的战斗机 江强军:“最好的法子,当然是把你们的成果直接移交了。其实高温钛合金民用很少,主要还是航空器上面。所以李文军同志拿着确实没什么用。” 李文军没出声。他不惊讶江强军知道这些,毕竟研究所那么多人。 杨守拙很紧张。 江强军的脾气就这样。 熟悉的人不会觉得有什么。 可是对初次见面的李文军来说,这样就有点无礼和过分了。 他担心李文军直接掀桌子,以后要想搞机场或者跟别的部门合作就难了。 李文军笑了笑回答:“首长的消息可能有点误差。我们现在取得进展的是结构钛合金和钛形状记忆合金,主要是用在医疗方面的。” 既然你没有诚心,那就不用谈了。 我也不说不肯合作,就说我没有。 下次,你带着诚意来,给我足够的条件,我就说我刚研发出来。 看你能把我怎么样? 江强军没想到李文军这么奸猾,一下不知道怎么办了。 讨价还价,愤怒或者痛苦的挣扎,他都有办法对付。 唯独耍赖…… 他不能带人去搜研究中心吧?! 现在李文军这里的国际友人,高级知识分子太多,影响太不好。 更别说“文军实业”还在军工挂了名。 李文军脸上带着淡定的,坦然的微笑。 杨守拙嘴角抽了抽:不该替这混蛋担心。 这混蛋就是老油条里的战斗机,小无赖里的高精尖。 江强军知道今天谈不下去了。 虽然无数人警告他要小心李文军,他还是吃瘪了。 他忍着气说:“啊,那就先这样吧。以后李文军同志有了进展再告诉我。” 李文军站起来:“真是不好意思,让二位白跑一趟。” 他下楼亲自把他们送到大门口,礼数周到得让人无可挑剔。 望着杨守拙他们的车队远去,李文军暗暗冷笑。 呵呵,羊长得肥了,果然惹狼惦记。 老子纵横商场几十年,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各种层次的人打着各种旗号来吃白食,打劫。 但凡我一个不小心,或者老实好欺负一点,都活不到最后。 做饮料做烟做酒做酸奶的人里面,都有人被抢了企业控制权不说,还被搞得家破人亡妻离子散。 这些人,都是榜样和血淋淋的教训!! ----- 江强军在门口一上了自己的车就开始骂娘。 “特娘的。这个狂妄的小子,我们跟日本人跟美帝国主义干仗的时候,他还没出生呢!竟然敢在老子面前摆谱。这么重要的技术被一个嘴巴上毛还没长齐的小瘪三攥着,这不是扯谈吗?到时候外国人稍微给点威逼利诱,他就把技术卖给别人了。要想办法逼着他把技术交出来。” 跟着他一起来的人说:“这事怎么也是杨家牵线,不给杨家面子不好吧。” 江强军说:“我没有当着杨守拙的面骂李文军已经够给杨家面子了。杨家的长辈肯定知道这件事的重要性,肯定会支持我。要是这种大事都拎不清,杨家就白白当兵几十年。后面不用再顾及杨守拙,该怎么干,就怎么干。” ----- 杨守拙把隐忍着怒气的江强军送走,转身又回到李文军办公室坐下,直叹气:“你这就有点过分了。怎么也是利国利民的事情,一点回转余地都不给。你就不怕别人说你不讲民族大义,没有全局观吗?” 李文军笑了笑:“不要想那么复杂。国与国之间都是做生意,别说企业跟企业之间了。他们虽然挂着国字头,其实还是企业。既然是做生意,自然要你情我愿,买卖公平。” 有些话,他没有直接说出口:我费了那么大功夫,在全国,在港城布局,跟军工企业合作,不就是为了不管跟任何人谈生意都能得到公平对待吗? 所谓的公平,从来都不能靠对手的怜悯和良知,而只能靠自己实力和权力来保证。 杨守拙:“现在怎么办,僵住了。你不知道江强军的个性,他军政两边背景都很强。这个又是国家数一数二重点攻关项目,上面允许他采用一切手段推进。到时候我可能都救不了你。” 李文军说:“没关系,不用怕。大不了鱼死网破。他什么也得不到。而且他看着野蛮,却也是搞技术出身,我想他的基本逻辑还是清楚的,所以到不了那一步。” ------ “文军实业”生产的钛形状记忆合金率先在文军医院的骨科和心血管科使用。 取得了非常出色的效果。 相比进口的钛合金材料,“文军实业”的性能相当甚至更优良,价格却更便宜,购买也更方便。 全国的各大医院和医科大学不断地派人来实习,学习和研讨,订购产品。 医疗器械厂拿下了第一个订单,订单就好像开了水闸放水一样涌过来。 通过崔震东,很快就在海外市场上销售,订单越发多。 大家再次感受到了科技领先带来的红利。 全国只有李文军能把这个做好,别人想不买他的还不行。 之前笑李文军把钱扔在水里的人,现在都不出声了。 其实他们早应该明白这件事的。 李文军的对讲机,传呼机,都是这样的。 只是当时他是直接拿出来,大家就以为没有研发过程,却不知道李文军其实是把几十年后的技术拿到现在来吃红利。 他只是从最熟悉的,可以直接用的技术开始,站稳了脚跟,再向不熟悉的领域拓展。 特么的,李文军不是会下金蛋的鸡,而是能培育出下金蛋的鸡的人!! 跟着这种人混,想不发财都不行。 “文军实业”的人都很开心,只有陶光明不开心。 他不开心,还不被人理解,只能打电话给唐兆年哭诉:“我特么又被他耍了。为了买到稀有金属,我跑了几个省,跟人喝了无数次酒。” 唐兆年:“哪有什么伤心的,现在研发成果这么多,你是大功臣,你应该开心啊。” 陶光明:“那混蛋当时为了说服我帮他找稀有金属原料,说有了新产品第一个给我用。特么的,我现在才知道钛合金的新产品都是用在医院的。什么人造膝盖,关节,接骨板这些东西。让我第一个用,那不是咒我吗?” 第一零六四章 不要正面刚 唐兆年憋着笑安慰他:“哎呀,不要着急啊。李文军以后不是还要造飞机吗?你可以第一个去坐飞机啊。” 陶光明更生气:“飞机刚造出来,你去试用啊。那是当小白鼠啊。出点问题就是爆炸坠机,死了连渣都找不到。” 唐兆年忍不住笑出声:“我听他说可以钛合金还用在体育器械上。你让他给你造个最好的自行车,骑着满世界跑!多拉风!” 陶光明:“干。连你都笑话我。” 唐兆年:“啊,不不不,我没笑话你,是真的。李文军说,钛合金的自行车,最迟明年就能在港城率先上市了。如果效果好,明年就投到海外市场去。” 陶光明:“不活了,这混蛋说明年有个新厂子给我玩玩,原来是这个……” ----- 最近“文军实业”在医疗器械方面的突破,让江强军越发坚定了要把李文军的研究所并入他旗下的决心,然后联合了几个企业一起打报告上去,阐述让李文军这样在境外拥有大量资产的商人,掌握有关国家安全的重大技术是多么危险。前面是军用电台,然后是发动机,芯片,金属表面处理,现在是高端材料。 上面也很重视,派人下来展开调查,调查团由江强军牵头,几个部委都派了人参加。 这一次跟以往任何一次都不同。 以往是个人或者几个人的行为,说白了是企业之间的利益之争。 而且那个时候“文军实业”还算是国有企业。 现在“文军实业”已经是个彻彻底底的民营企业了。 这些人打着国家的名头而来,不配合就是跟国家作对。 他们只要李文军的技术,对生产线,销售网络其他东西的都不感兴趣。 就好像杀人的时候,直接掏心;打仗的时候,只要统帅首级一样。 短时间内触及不到大多数人的利益,不会引起大范围的反抗。 “文军实业”要倒,也不会是一瞬间的事。 等大家反应过来,木已成舟。 所以这个调查团还没出发,就有好多人打电话来告诉李文军了。 他们无一例外地提醒李文军小心,实在不行就服软,能多保住一点算一点,实在不行大不了从头再来。 李文军却很淡定,还安慰所有人:“不要慌。人这一辈子很长,该遇见的事,都会遇见。” 好多消息灵通的客户,得到消息之后不是要撤单,而是打电话来要求提前收货。 就连唐兆年也说:“你要不先做个几千台手机出来,几十辆车出来,别的先不要管。” 李文军哭笑不得:“你屯那么多干什么?我更新换代那么快,你卖不掉浪费你的钱,浪费我工人的劳力。” 唐兆年说:“我怕他们接手厂子,保证不了质量。所以短时间不进货了。” 李文军说:“哦,也是。我要是进去了,你记得来给我送饭。” 唐兆年哽咽了一下,然后开始狂骂:“扑街,乌鸦嘴,不要胡说。抓你干嘛,你又没有作奸犯科。” 李文军笑了笑:唐兆年还是太不了解世界的黑暗。 这就是权力的好处,要对付一个个体,压根就不需要理由。 唐兆年骂完了,又忽然说:“要不你来港城吧。去米字国或者霓虹都可以。反正你也有大把资产在那边。” 李文军叹气:“跑不掉啊。我现在不是一个人了。就算不管朋友,那不还有家人吗?” 唐兆年沉默了半天,才带着哭腔说:“扑街,我就不该认识你,动不动就要为你操心,真是烦死了。” 李文军知道把他吓狠了,安慰道:“放心,不怕的。有人保我。” 唐兆年:“顶你个肺,你现在还这么自信,鬼保你。你个乡巴佬文盲。丢!” 李文军接电话接到烦,索性带着孩子们去野餐了。 现在刚好是枯水季节,太阳又好,河滩上铺个垫子,晒晒太阳,画画,挺惬意的。 李文军叫了挺多人的,李文勇夫妻,陶光明夫妻,赵林夫妻他们都来了。 每家都做了自己的拿手点心。 孩子们很开心,大人们却很安静。 想想过两天“文军实业”可能就会被吞并,大家也高兴不起来。 李文军笑:“诶,你们记不记得,我们几年前也来野餐过。” 赵林勉强笑了笑:“记得。那时候还只有点点,没有别的孩子。” 李文军笑抽了:“那一次陶光明吃了十几个包子,我都担心他会把自己撑死。” 季如诗忍不住笑了起来:“可不是嘛。我本来预备了九个人的量,这混蛋竟然想一个人吃完。我当时只有一个想法,我的天,我绝对不要请他去我家做客,不然会把我爸妈吓死。” 郑玉莲也抿嘴笑指着赵林:“我从食堂买了发糕,这家伙也吃的很开心。” 然后大家一起拍手笑了起来,揶揄陶光明:“现在怎么不吃了。” “让你家陶然也见识一下她爸爸有多能吃。” 陶光明苦笑:“心情不好,哪里吃得下。” 然后大家脸上的笑容又僵住了。 李文勇勉强笑了笑:“其实也不用那么担心。军少就算只做房地产,也够赚了。” 李文军一拍手:“你们看,我哥多想得开。” 陶光明哽咽起来:“少安慰我。八年前,你这么跟我说,我会很开心。现在我们做得那么好,忽然都被人抢走……” 李文军笑起来:“不至于,不至于。” 赵林:“军少,你不是有什么计划了?” 李文军点头:“有啊。” 然后大家都望着他。 他说:“那就是按兵不动。” 陶光明骂出了声:“我去,我真不知道,你怎么这么沉得住气。” “放心,八年前我用一个破仓库也能把厂子开起来,打退一波一波的敌人。”李文军笑了笑,“现在我有自己的城堡,有精兵强将,还有后援。怕什么呢?大家要提高一下心理承受能力。厂子越大,这种事就会越频繁。以后攻击我们的不单单国内同行,还会有国外的资本。” 第一零六五章 兵不血刃 大家心里暗暗叹息:想不了那么远,先活过这一波再说吧。 李文军说:“这一次,雷声大雨点小。其实最危险的时候已经过去了。” 怎么可能?! 那感觉就像打仗的时候,刀都拔出来了,对方就露了个脸然后就撤退了。 大家交换了个眼神,各自暗暗抿嘴,却不好出声。 跳跳跑过来问李文军:“叔,姐姐说你看你哭过?真的吗?” 然后几个孩子都过来围着李文军瞪大了眼睛。 在孩子心里,李文军就是神,怎么可能哭呢? 李文军笑:“是啊。叔叔也是普通人,肯定哭过。” 跳跳一脸震惊:“什么时候?!” 他有记忆以来,就只看过李文军笑和生气的样子,什么时候沮丧或者伤心过。 李文军想了想说:“爷爷受伤和你婶婶生早早难产的时候。” 点点伸头过来:“不对,还有一次,王爷爷告诉我了,说我小时候走丢了,你也被吓哭了。” 李文军眨了眨眼:“是吗?” 可能当时他自己哭了,没发现。 跳跳拍了拍李文军的肩膀,叹气:“男人总有软肋。想开些。” 喷笑声此起彼伏,刚才还沉闷的气氛顿时欢乐起来。 李文勇气笑了:“你个臭小子,胡说八道什么。” 陶光明狂笑:“噗哈哈哈,跳跳还知道男人的软肋。你的软肋是什么?” 跳跳一本正经说:“我妈和陶然。” 陶光明的笑顿时凝结在脸上:“我去……” 这特么还是连续剧,三角恋啊!! 你们家演,也就算了,怎么还扯上我闺女! ------ 渝城兵工厂打报告,说,明年四十年国庆献礼要用的新式装甲车可能没办法交货了,因为“文军实业”人心惶惶,工人不安于生产,李文军更是把所有研究都停下来了。 上面打电话来安慰兵工厂:“没有关系,李文军不干就不干,等新的领导接手了研究所,继续研究就好了。” 兵工厂说:“可能不行,因为电台、雷达和反侦察,反雷达研究的灵魂人物就是李文军。” 上面说:“那就用旧款。” 兵工厂说:“当时说好用新款的,旧款已经全部发货给客户了。现在半路追回来,会引发国际纠纷。” 上面:“就做个旧版的壳子呢,电台那些都先不安,都做不来?” 兵工厂:“壳子就是李文军做的。要是我们做得出来,当时就不用找李文军合作了。这样下去,非要我们出场,我们就只能拖拉机拉着机关枪走长安街了。” 上面:“……” ------ 几个大机场接连给民航管理部门打电话:“本来最近要对讲和货运系统升级,可是李文军说可能做不了了。” 民航管理部门:“那就不做,用旧系统呗。” 机场:“不行,升到一半。不继续会乱套。” 民航管理部门:“还能撑几天?” 机场:“软件还有三天使用权,已经开始倒数了。之前说买国外系统不安全啊,再说,就算要买也不是说买就能买到的。系统一停,机场就死了。” 民航管理部门:“……” ------ 株市车辆厂打电话给铁道部:“最近要交的车头交不了。” 铁道部:“少糊弄我们,那个车头早做出来了。你们不要跟着凑热闹。” 株市车辆厂:“是的,做出来的那个,给穗城了,杨守拙肯定不会还给我们。第二台做到一半,等李文军那边送发动机过来,可是李文军昨天说要停下来。” 铁道部:“没了他就不能干?” 株市车辆厂:“能啊,用回东风系列啊。最快时速回到160公里,你们花了几个亿修的那一段高速铁路就白修了。” 铁道部:“那就往后推推。你们先接着做车厢。” 株市车辆厂:“做不了。车厢的铝合金外壳和轮子的高强耐磨不锈钢也是李文军做的。” 铁道部:“那你们能干什么?” 株市车辆厂:“等李文军把车厢和发动机送过来,我们能装起来。” 铁道部:“这些东西,等研发中心被合并了,会继续研究的。” 株市车辆厂:“继续不了。左博文教授和钱卓林教授说了,别人接手,他们就撤走,还要把所有成果都带走,一点不留。到时候,别说是车厢,一块热镀锌钢板都做不好。” 铁道部:“卧槽,死循环……” ----- 江强军刚出发就被上面叫了回来:“别去了。不能来硬的。到时候损失会很大,我们扛不起。” 江强军莫名其妙:“李文军就一个山沟沟里的小青年,我们怕什么?!” 上面:“不要问那么多了,叫你回来就回来,不然你可能自己的职务都保不住。你们那个什么调查组,就地解散。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 杨守拙打电话过来跟李文军说:“奇了怪了,我还想着要跟陆汉先商量怎么保你才好,结果他们不来了。” 那感觉就好像打仗的时候,他刀都拔出来了,对方就露了个脸然后就撤退了。 李文军说:“嗯,他们忽然想明白杀鸡取蛋很蠢。” 重要的工作早提前做好了。 现在看到的,都是能放到台面上让人看的东西。 比如研究中心,有崔震东的百分之三十股份。 而崔震东那么精明的人自然不会把三十的股份全部攥在自己手上,而是送出去买“保险”了。 所以除了他自己过硬的能力,还有很多人会在后面保他。 他早就知道盘子越大,越不能单打独斗的道理了。 杨守拙叹气:“这一次,虽然他被拉回去了,可是如果你真的想建机场,参与飞行器研究的话还是绕不过他。” “嗯,那就等着他回来找我。” “你也太自信了。他为什么要回来找你?” “我们并没有正面发生不愉快。而且,我有他想要的,他有我想要的东西。他肯定会回来找我的。只是他妥协所需要的时间,就看他想跟我合作的心情有多迫切了。” 江强军的心情越迫切,妥协所需要的时间就越短。 ----- 江强军又来找李文军谈了。 这一次,他是自己一个人来的。 没有第三个人在,再谈不拢,他就当这件事没发生过,不会觉得丢脸。 李文军热情地接待了他。 江强军坐下后单刀直入:“好了,我也不浪费时间废话了。你说说看你的条件。我尽量满足。” 李文军暗暗好笑:对嘛。这才是谈判的正确方式。 你说你的条件,我说我的要求,然后大家双向奔赴。 不要搞得好像土匪下山一样,进来就抢人抢钱抢东西。 第一零六六章 变态的要求 李文军想了想说:“国家飞行器的研究,我作为民营企业理应支持。不过我也要考虑我的收益性。毕竟我要对六千多个员工和研究人员负责。” 江强军一听李文军这里有六千多员工,心中一凛。 讲实话,他一直觉得自己是国家直属单位,下面单位配合他们,为他们提供技术,都是理所当然的。 李文军这么一说,他才意识到李文军的贡献不仅仅是技术。 六千多职工,就意味着六千个家庭,两三万个人的生计。 权力越大,责任越大。 李文军这么小心和锱铢必较,也是情有可原的。 李文军又说:“我还要对茶县株市乃至湘省的税收负责。” 如果说前面那句话是动之以情,这句话就是晓之以理了。 告诉江强军,自己身后也是有人支持的。 江强军沉吟了好一会,才点头:“理解,所以李文军同志想要怎么合作。” 江强军跟“北方集团”那些人不同。他不是为了个人利益,而是为了发展技术。虽然作风硬朗,但是为人正直。 所以跟他讲这些,是有用的。 李文军:“第一,虽然现在有了个材料研究所的拨款,可是远远不够。我希望国家能对我的芯片和数控机床这些研究都加以扶持。” 说白了,就是你们不能只享受成果,不投入。 江强军:“这个可以,如果你们是我们的委托研究单位,投入也是应该的。” 李文军:“第二,我造好了发动机以后,不会直接用于战斗机,而是会从造小型民用飞机开始。毕竟飞机不仅仅是一个发动机,还有无数组件和细节。” 江强军:“这个,我强烈支持。不过建议如果你以后的民用飞机要出售,在发动机技术上要有所保留,不能把尖端技术全部用上。” 虽然觉得李文军短时间内压根就不可能造出飞机来,但是还是要提前提醒他。 李文军:“这个我知道,请放心。民用机只是我们磨合产品质量的一个手段。一边研究,一边产生效益,才能走得长远。还有第三点,如果有一天我需要在附近修机场,我希望得到您的支持。” 江强军一愣:“这里?这么个贫困县?不是我瞧不起农村。我自己也是农村长大的。这里真的没有必要。修机场要考虑经济性的。” 李文军微微点头:“现在暂时还不需要。不过很快就需要了。我只是要您给一个承诺。” 江强军暗暗好笑,点头:“行行行。” 李文军真是太年轻了,为这种没影的事情要承诺。 这会儿是他需要李文军干活,才来谈条件。 以后不需要李文军了,还管他那么多。 ----- 江强军虽然作风强硬说一不二,可是同样言出必行。 研究所很快又得到了一大笔国家投入的研发资金,和各种优惠政策。 江强军给李文军提的要求也很具体。发动机的燃烧室温度2000c以上,涡轮材料极限温度1500度以上,其他部件极限温度也要超过500c。除了多种降温结构设计的综合运用,其他都要靠材料来扛。 不但如此,强度要求也很苛刻。 发动机一分钟内承受一吨冰雹的冲击,还能正常运作。 要求发动机连续工作一万小时,只允许中途停车0.02次,也就是说几乎不让停。 李文军在会议上把这几乎变态的要求讲出来的时候,发动机研发中心的人足足有两分钟都没人说话。 大家是吓呆了。 这几乎就不可能啊。 零部件要经过二十倍运行保证时间检测来确保稳定性安全性。如果要求发动机一万小时工作不停止,那就要求零部件要检测二十万小时以上。 二十万小时是什么概念? 一天二十四小时不停,都要检测二十二年! 也就说爸爸这一辈开始做,做到儿子接班都没测完。 这就是不可能的任务!! 李文军见大家的表情就知道大家理解错了,笑着说:“发动机整机是要实打实一万小时不停转检测。零件也确实至少要检测十倍以上,但不是一个零件持续检测,而是抽检样本要十倍。假设我要用一个零件,那我就要抽检十个零件,每个都要达到1万小时不出问题。” 其他人表情稍稍缓和。 研发中心一个部门负责人小声说:“一个一万小时,也要一年多了。工作量挺大。” 发动机零件那么多...... 李文军说:“是,所以研发中心各个部门都要赶紧招检测人员了。以后各个研究中心分工要更明确。每个人的职责固定化,专业化。” 其实研发中心大部分人员跟工厂的流水线工人一样的,不要求全才,不需要有创意,只要求对一个工序熟练,比如测dna序列的人,不需要熟练掌握质谱仪。 真正核心技能只要一两个人来掌握,来把控方向就可以了。 思想太多,意见太多,只会分散精力,干扰整体进度。 ----- 李文军拉着陶光明开始研发钛合金的自行车。 自行车厂虽然是陶光明挂名厂长,但是其实李文军自己管得多。 反正也没几个工人。 陶光明觉得李文军就是太闲了,要找人陪他玩。 现在钛合金那么紧俏,多少人等着钛合金的零件做手术。 医疗器械那边的订单明年都排满了。 而且钛合金研发这么紧张,还要专门分一个组出来帮李文军研究自行车。 李文军要用浪费那么多钛金属和人力去做自行车?! 钱烧得慌吧? 就算做出来了,卖给谁呢? 自行车这东西已经成为穷人的代步工具了。 一辆自行车十几二十万,有钱人谁吃饱了撑了买自行车?! 李文军不管陶光明的唠叨,硬是赶着研发所年底前做出了一个车架。 陶光明把那车架在手里一拎,满脸震惊:“好轻!” 以他几年市场管理员的估重能力测算,这车最多五斤。 李文军皱眉,对研发所说:“太重了,还要再减轻重量。” 陶光明怪叫:“这还算重,别的自行车一个轮子都不止五斤了?” 第一零六七章 会不会是陷阱 李文军说:“太重。车架要控制在三斤以内,这样整车才能控制在十斤以内。现在车架太重,还是材料强度不够,不敢把管壁做薄。继续攻关材料。” 陶光明这下明白了:这家伙,他不单单是要制造自行车啊,他这是考验材料研发所啊。 材料研究所又挠头去继续琢磨了。 不单单是钛合金所,橡胶所也被李文军折腾得很痛苦。 飞机轮胎就够让他们头疼得了。 李文军还让他们研究薄而轻耐磨,还要能在负五十摄氏度到正七十摄氏度都要能正常使用的橡胶。 装甲车也用橡胶挂片,可是那个不用充气啊,所以只要耐磨就行,不要求韧性。 飞机发动机研究所那边每天早上起来第一件事,就是来电器研究所搞冰柜的这一组拉一堆冰块回去。 冰柜研究这边骂死了:妈的,我们这边成了后勤了。每天都要跟飞机发动机所比谁起得早,不然试验品就不见了。 飞机发动机还要机械研究所给他们做能自动投射冰块的机器,用盆子往飞机发动机里倒冰块太费劲了。 机械研究所也骂:神经病!我给你研究冰块发射机,我这里在研究精密数控机床好吧! 反正研究所里一片骂娘声。 这几天连食堂都开始骂飞机发动机研究所了。 因为飞机发动机所,要求从今天开始,食堂每天准备五十只杀好洗好的死鸡,因为他们要开始做飞鸟冲撞实验了。 其实他们开始打算用活鸡的,可是一来太残忍,二来到时候羽毛鲜血内脏满试验试飞,实在是太难清理,太恐怖了。 所以决定用死鸡。 其实鹅更好,因为鹅跟飞禽的体重形态最接近。 可是食堂拒绝了,因为买不到。 第一天食堂从早上忙到中午才杀好五十只鸡给飞机实验室送过去,本想着晚上能吃鸡,最多打成小块,那就做辣子鸡。 结果等到晚上做饭都没动静。派个人去问,飞机实验室还了一堆肉泥给他们:“都在这里了。连墙上的都抠下来了。” 气得邱艳骂他们糟蹋食物。 骂归骂,大家还是很开心的。 毕竟只要研究中心还是李文军的,这些都是内部矛盾。 ------ 蔡胜利这天跟李文军打电话说:“总生产这些小元件没有出路。我想搞生产集成电路,搞光刻机。” 李文军回答:“国内已经有人在搞光刻机,而且搞得还不错。” 蔡胜利说:“是,他们本来已经快追上国外了。现在停下来了。因为大家觉得买国外现成的比研发要便宜。” 李文军点头:“你怎么想?” 这个芯片走的弯路和错路,他很清楚。他没有资格评判当时那些人的短视,毕竟被人卡研发的脖子,又要争口气,恨不得一步就赶上人家,当然是买芯片最快最有利。 但是长远来看,是真的走了一条看起来最近,其实最难走的路。 所以他一直在关注这件事。 蔡胜利说:“你不是有个研发中心吗,把他们的研究成果买过来,接着研究,比跟国外买技术要便宜划算。你要想买,我帮你牵线,最近我一个老战友联系我,问我有没有兴趣买,我一下就想到了你。” 李文军心里一动。其实他尝试过很多次几个研发团队接触,提出要买,都被拒绝了。 怎么忽然就行了? 会不会是个陷阱? 可是这么好的机会,是陷阱也要去看看啊。 李文军说:“可以谈谈。” 李文军挂了电话,想了想,又跟江强军打了个电话。 江强军问:“怎么了?发动机有大进展了。” 李文军笑:“没有那么快。我是有好事情要跟江强军同志商量。” 江强军:“嗯,你说。” 李文军:“我打算自主研发芯片,以后战机上和很多装备上都要用,最好不要跟外国人买。” 江强军:“这个我当然知道。” 李文军:“但是从零开始太慢,芯片落后多少年,装备就会落后多少年。” 江强军:“已经有人在研究了。” 李文军:“全都停了。” 江强军顿了顿,说:“不可能吧,这么大的事。” 李文军苦笑:原来他被蒙在鼓里。我就说嘛,以江强军这样的脾气,怎么可能不管。 江强军立刻挂了电话,估计是去打听去了。 半小时以后,江强军又打过来了。 看那样子,他跟好多人吵了架,所以声音都有点抖。 “他娘的,这些卖国贼,近视眼,竟然搞到一半不搞了。” 李文军默默等他发泄完,才说:“要企业自己百分百承担研发工作,太难了。” 研发其实主要是企业有需求,拉动大学研究所这些研发机构来进行。 国企这个时候还没完成改革,如果上面没有人坚持,肯定搞不下去。 国家又不可能掏钱,也不放心给民营企业来搞,不然怎么看都是假公济私。 民企没有草吃,还要拉车,肯定不会干。毕竟这个时候企业都觉得,研发什么的,跟他们关系也不大,只要有钱,想要啥东西买不到呢? 江强军说:“你有什么好主意?” 李文军:“我打算把他们的研发成果买过来接着研究。” 江强军一愣,然后狂喜:“这个好啊,我支持。” 李文军说:“好,有江强军同志的支持,我就放心了。” 然后江强军这才觉得不对了,问李文军:“等等,我要怎么支持。” 李文军说:“很简单,江强军同志跟我一起去谈就可以了。我的身份,不好谈。” 江强军:“你能搞下来吗?不然我出面不值得。” 江强军不傻,知道李文军想用的是他的军方身份。 他这是在提醒李文军,他的身份不是随便给人用的,李文军要值这个票才行。 李文军说:“总是要试一试,不能坐以待毙。我争取在一年内,能在手机上试用我们制造的光刻机生产的芯片。” 江强军沉默了一下:“好吧。反正现在除了你,也没有人有这个兴趣和条件了。我不能眼睁睁看着这艘船沉下去。” 第一零六八章 别来挑事儿 几天后,江强军,蔡胜利就跟李文军去京城跟研发团队见面了。 研究所所长是个典型的老学究,带着厚厚的眼镜,头发蓬乱,不修边幅。 其实一看到他,李文军就松了一口气。 研究人员想法单纯很多,所以跟他们打交道比跟商场上的老油条打交道要容易。 对于这件事,对方也很无奈,说:“研发资金断裂,没有办法,只能停了。这是我们五六年的研发成果,真是舍不得。” 李文军:“我能理解你的心情。毕竟我自己也搞研发。这些成果就好像自己的孩子一样。” 对方看了李文军一眼,其实刚才李文军进来的时候,他还以为又是哪个富二代没事来瞎晃的。毕竟李文军的年纪不像是又搞研发,又有自己的厂。 对方说:“你要想买的话,六千万吧。” 李文军笑:“你们的进度其实已经落后很多了,六千万的话,我还不如跟国外买更先进的。” 对方:“不能低于五千万。” 怎么就刚好是五千万呢。真是巧。 李文军暗暗挑眉,又说:“你们的成果放的时间越长,越不值钱,因为技术更新换代太快了。现在好多公司都能做到100nm以内了。你们还卡在135nm,而且有一段时间了。” 对方被戳到痛处抿嘴:没想到,还真是个行家。李文军不只是钱多人傻无聊。 李文军说:“所以我买回去没有直接使用的价值,只能继续研究。我其实也真的是想做完你们没做完的事情。” 对方垂眼坐着不出声,好一会儿才说:“你是真的想继续研究吗?你确定能有成果吗?” 李文军说:“我不能保证能成功,但是我一定会尽全力。中间有什么问题,可能还要向您请教。” 对方说:“三百万。不能再少了。” 李文军笑:“成交,就三百万。” 蔡胜利出来的时候皱眉对李文军说:“刚才我就觉得不对劲了,想叫你不要买了。” 李文军说:“是圈套也没关系,反正是我需要的东西。” 江强军全程都没出声,蔡胜利连他是来干什么的都不知道。 这会儿江强军说话了:“记得你答应我的事。” 然后就走了。 李文军把这些设备和数据一卡车拉了回来。 陶光明说李文军疯了,花三百万买了这么一堆废物。 李文军却说:“这可不是废物,这是我们未来五十年的聚宝盆。” 光刻机的原理很简单,但是制造过程技术含量很高,很复杂。 自己从零开始历时太长,追不上漂亮国和荷兰。 他本来就有集成电路研究所,也一直在研究从国外进口的光刻机。 现在有了这些成果,必将大步跨越。 牛顿说过:“我能看得远,是因为我站在巨人的肩膀上。” 他现在就是搬了个巨人过来,好站到肩膀上去,把这个事情扭转,不说跟漂亮国和荷兰并驾齐驱,至少要能基本满足自己需要。 ----- 有人递交了一份举报信,说李文军低价购买国家研发成果,这就是在挖社会主义墙脚。 李文军暗暗冷笑:这些人真有意思,自己理直气壮利用企业转型的时候侵吞国家资产,然后转头就挖这个坑给别人。 陶光明和杨守拙他们都很紧张。 陶光明骂李文军:“叫你不要瞎几把买吧。能不能研发结果都是其次,要是认定你侵吞国家资产,钱打水漂是小事,你下半辈子就真要去牢里待着了。” 杨守拙:“你真是什么都敢买啊!!你知不知道跟你打交道的那家研究所,是‘北方集团’主导建立的。这不明显就是别人给你挖的坑嘛。下次你干这种事的之前,能不能提前跟我打个招呼,我也好预先想想怎么救你。” 季青韬:“这事太大,我帮不了你,你还是去港城避避风头吧。” 孔予祯:“别连累我。” 唐兆年:“来吧。屯门监狱欢迎你。” 李文军好淡定:“不要慌。我们正大光明跟研究所谈的,随便查。” 管理部门震惊,打电话给研究所:“怎么能不经过同意就卖掉成果呢?” 研究所所长也很委屈:“这个项目都停了两年多了。最近我们打报告上去问怎么处置,因为研究所要进行别的项目了,你们说酌情处理啊。” 管理部门:“酌情处理不是要你们贱卖啊。” 所长说:“没有贱卖啊。国家和企业一共就给了我们三百万经费。我们就三百万卖了。不算贱卖啊,最多算保本吧。这个价格我们也在报告里列了的。你们签了字啊。钱也上交公家,然后用在新研究上了。” 管理部门:“那那那你也不能卖给私人啊。” 所长说:“没有卖给私人啊。我们是卖给跟军工合作的研究所啊。” 管理部门:“胡说,‘文军实业’不就是民企吗?” 所长:“不是啊,他们的研究所是有军资参与的。” 管理部门:“不可能,他的研究所什么时候军资入股了。” 所长:“好像就是一个月前?” 管理部门:“你有什么证据啊。” 所长:“有啊,那个费用是通过军方研究所支付的啊,这还不够当作证据啊。刚好新项目也是军方的,军方就两个项目的一起转过了。” 草,大意了,根本没有注意这个。 管理部门打电话向江强军核实,当然,语气要客气得多。 江强军很冷淡:“你们不肯花工夫攻坚克难,只看着眼前的利益。我动用资源找了个有理想有抱负的年轻人来完成,你们还要东打听,西打听,各种阻挠调查,到底安的什么心?这是军事机密,你知道吗?” 其实也是有人授意管理部门好好查的,现在被江强军扣这么大的帽子,有点心虚忙说:“行,既然是江强军同志牵头,我们就放心了。” 江强军意味深长地说:“我知道,你跟我一样都是为了国家利益,没有根本的冲突。不过呢,还是要好好分清楚是非,不要随便被人怂恿几句就来挑事儿。” 那边擦着冷汗:“知道了。” 所以这个调查最后不了了之。 蔡胜利这会明白当时跟着他们一起去那个板着脸的小老头是什么作用了。 他就是个拿着cfq的警卫啊,谁敢靠近突突谁啊! 第一零六九章 说到做到 杨守拙他们哭笑不得:干,原来,这家伙早就预防了。 白白为他操心。 不过呢,江强军肯帮李文军也是顶了很大的压力,跟上面立了军令状,上面才肯点头的。 江强军对李文军是真的相信和信任啊,啧啧,这才多久,就被治得服服帖帖。 其实细算起来,军方除了借了个脸面,好像也没有付出什么。 钱是李文军出的,后续研究也是李文军投入。 他们只管使用。 就因为怎么想都划算,他们才会批准江强军这么干。 尘埃落定,没有人能改变结局了。 “北方集团”气得咬牙:原计划不是这样的。 本来是想让研究所要个高价,诱惑李文军出一大笔血,然后他们检举李文军蒙骗研究所,诈骗国家财产,然后管理部门把李文军的企业关停,好好调查。 结果白白让这小子嫖了多年的研究成果,还美其名曰加强国防军工。 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 因为李文军把芯片研究的硬件软件都准备妥当。 杨守拙他们推进基站升级的信心就更足了。 预计明年初,粤省所有地级市都能完成。 其他各省新建或者升级的基站,也会陆陆续续投入使用。 今年过年,李文军说人太多,各个园区自己搞自己的年会就好。 大家感叹再也看不到近万人一起联欢的盛况了。 然后李文军叫人买了一车烟花在大学校园里放。 所有园区的人,附近十里八乡的,还有县城的人都来看。 河两边站满了人。 绚烂的巨大的花火在整个“文军实业”的上空爆开,把整齐的工厂,先进的校园,漂亮的住宅,高档的研究所照得绚烂无比。 陶光明问李文军:“说说看,你到底打算把‘文军新城’修成多大?” 李文军想了想:“初步估算是我们现在征下来地的两倍。我不想太冒进,所以没有一次征那么多。” 陶光明气笑了:“你不想太冒进……你还不冒进啊。你现在征的地都有县城两个大了。再扩就把县城包括进来了。” 李文军微微点头:“是啊,我就是觉得县城的地不好征,只能以后等他们自己要求并进来了。” ----- 年后上班,不到一个月,材料所和自行车厂又做出了新的车架,这一次,重量勉强低于四斤了。 李文军知道已经是现在的极限了,可是对外形很不满意,他给了个外形设计初稿,要求自行车厂考虑风阻和稳定性。 自行车厂两个月后又拿出了第二版。 李文军这才点头了。 同时橡胶所在被李文军否决无数次之后,差不多同时拿出了勉强让李文军满意的轮胎。 所以四月底之前,第一辆新自行车总算是组装好。 李文军冲陶光明抬了抬下巴:“来,送给你了。我答应过你,你搞来稀有金属,研发出了成果让你第一个用。别的成果也不好给你用,这个比较合适。刚好你生日也快到了,也算是我送你的生日礼物。” 陶光明很意外,他以为李文军是为了赶上点点的生日,才这么加班加点。 没想到竟然是为他。 好感动……. 陶光明哽咽着说:“好兄弟,你真不用这样.....” 李文军一脸郑重地拍了拍陶光明:“自己人。什么都不说了,来,上去试试。” 陶光明抹了一把眼泪,跨上去一踩,兴奋得直叫:“哎呀,我去,好快。真轻。为什么这个把手这么奇怪要趴着才能捉到?啊!!!” 李文军大声说:“这个坡有点陡,你慢点,别猛拧刹车。” 话音刚落,自行车后面翘了起来,直接翻了个个。 陶光明连人带车倒栽葱栽倒在坡尽头的花丛里。 李文军他们跑过去,把陶光明扶起来:“你没事吧。” “叫你慢点了。” 陶光明满头草叶和花瓣,眼冒金星:“草。你们做的什么自行车,刹车这么猛的。” 李文军对技术人员说:“你看。我都说了,趴着骑跟坐着骑不一样,要研究动态重心的变化,保证重心一直在后轮,不然就会这样。” 陶光明伸出颤抖的手指,指着李文军:“你.....混蛋,你竟然拿我当小白鼠。” 李文军哄着他:“没事,第一个产品都这样,等他们改进一下再送给你,你生日前肯定来得及。” 陶光明缓过神来,开始骂:“你花了多少钱在这个自行车上了?没有一百万也有八十万了吧,做出这么个玩意。这是自行车吗,这是杀人工具啊。” 李文军:“放心,新产品出点问题很正常。而且只要开始卖,卖出五台就回本。” 陶光明嘀咕:“我怀疑你一台都卖不出去。还五台……这就是个赔钱货。” ----- 第二版自行车的成品做出来,陶光明死活不肯试了。 李文军跨上去,潇洒地一踩,下坡穿过步行桥,去大学校区那边溜了一圈又回来了。 路过的人都惊讶地看着他。 没想到自行车能做成这样的款式,而且能这么快。 李文军回到了陶光明他们身边,擦了擦额头的汗,说:“座椅和扶手的舒适度还要改进,橡胶不够柔软防滑。其他暂时还好。你们每个人都要上去骑十公里,然后就知道那个位置会不舒服,再来改。把这两点改进之后做三辆,给杨守拙,老唐和崔震东送过去,让他们找外国专业选手试用一下。” 陶光明指着身边那辆:“这个呢?” 李文军说:“诶,不是说了给你做生日礼物吗?你不要吗?” 陶光明抿嘴不出声。 李文军说:“那我拿回去了。” 陶光明忙把自行车的龙头一把抢在手里:“要,不要白不要。不然我不是白白摔了一跤吗?” 李文军一脸严肃说:“你确定要吗?” 陶光明:“当然确定,你这混蛋反正也不会送我更好的东西了。” 李文军点头:“好,既然你接受了,我有个活要交给你。” 陶光明把自行车一推,任它倒在地上:“我没听见,那天摔耳聋了,现在还没好。” 第一零七零章 有大毛病 不管陶光明怎么撒泼,装傻,反正最后这个活还是落在了他头上。 因为李文军说在这件事情很重要,关系到未来几年工厂的安全,只敢交给陶光明。 办好了,对工厂未来几十年都有好处。 没办好,后果很严重,损失难以预计。 陶光明被他这个话吓到了,一脸郑重回答:“好,你说。到底什么任务?” 李文军说:“我要把保安人数扩大到原来的五倍。新增加的人必须审查出身,最好是退伍军人,不能有违纪违法记录。你亲自负责面试,面向全国招人,择优录取。一旦录取作为企业的正式职工,包吃包住,月薪按同行顶格给。半年内要把人招齐。” 陶光明想掀桌子,最后还是忍住了,耐着性子试图说服李文军:“我知道现在企业大了,保安是有点少了。多招几个人没有问题。可是这个多也是有限度的。你有没有意识到五倍什么概念,一千多人!!这些人每天光吃饭都要消耗一吨多大米,更别说发工资和解决住宿了。” 李文军说:“这是我深思熟虑后的决定,而且我还担心不够用。不单单是工厂的保安,大学园区和住宅那边也需要保安。我已经跟杨守拙他们打过招呼了,在大学操场里对新老保安统一进行培训,分三批,每批训练半年。按照新兵入伍的方式训练。” 陶光明惊讶地张大了嘴,好一会儿说:“你还玩真的啊。没有那么多人惦记你这几个破厂子的。再说,你已经把厂区修得像个碉堡一样,到处都是监控摄像头,就算是有人惦记,进不来出不去也逃不掉。” 李文军笑了笑:“你就照做吧。别问那么多问题了。记住了,每一个人都要严格审查简历和出身。要打电话回原单位和家乡确认信息。” 陶光明在心里骂骂咧咧:最后要招一千个人,那至少是从一万个人里面选了。初筛两千个,也要打一万多个电话。 招人半年,培训一年多。 合着我一年半就干这一件事情啊! 李文军这边要陶光明找保安,那边也同时提醒李文勇在水泥厂边修围墙和铁门,越高越坚固越好。 李文勇皱眉:李文军又抽什么风?水泥厂所有资金都放在他家里,厂里有什么东西好偷的…… ----- “文军实业”在全国的各大报纸上打广告说要招保安,虽然提出的条件很高,但是薪水和待遇实在是诱人。 所以每天都有一车一车的人坐火车从全国各地赶来应聘。 一时之间这个小县城人满为患。 陶光明在教育园区那边设了个保安招聘办公室,每天就是看这些人跟他秀肌肉,表现擒拿格斗。 开始还有几分新奇的感觉,三四天以后他觉得他看这些人的感觉跟去菜市场挑鸡蛋的心情一样。 虽然大小颜色略有不同,其实在他眼里差不多。 唐兆年过来看了一上午热闹就跑了。 他说,还是电影公司面试的时候好玩,好歹都是些帅哥美女,陶光明面试的都是些什么歪瓜裂枣。 他对陶光明表示深切的同情,要陶光明悠着点,不然有可能会瞎。 其实他这次来,主要是送三个锂电池方面的专家来李文军的研究所。 他很有信心,说这三位都是港城大学的顶尖人才,一定会对李文军的研究有很大帮助的。 电池研究所的人也很高兴,卡了这么久终于可以有进展了,放手大胆干。 结果那三个专家来第二天,就把研究所的人花了几个月才造出来的电池给烧了....... 那巨响声,不但让电池实验室的人尖叫着跑出来,还把整个园区都吓到了。 大家都以为是地震了,几栋楼的人都跑出来,站在广场上。 幸好李文军在附近,拿着泡沫灭火器进去一顿喷,才没烧起来。 后来电池研究所隔三差五的着火,爆炸,冒黑烟。 然后大家都习惯了,只要楼没塌,就不理该干嘛干嘛。 只有保安部特别紧张,每天派个人拿着泡沫灭火器守在外面。 着火也就算了,还短路,搞得整个园区都跳闸。 这就不能忍了。 其他研究所气得一天上电池研究所骂几回。 李文军又叫人专门给电池研究所拉了根线,才解决了。 电池研究所说:“不是我们的技术不行,是材料的纯度不够。” 材料研究所说:“放屁,没见过这样甩锅的。” 摩托车厂:“呵呵,研究不下去才好呢。” 李文军说:“锂电池继续研究,电动车先用铅酸电池。” 然后李文军麻利的召开会议,从摩托车厂调了七八个骨干,柳冬生做厂长,牌子一挂,新的电动车厂就成立了。 柳冬生笑:“这有什么难度。铅酸电池的技术成熟,现在汽车,摩托车都在用。摩托车厂的技术骨干又对车架,轮胎,喇叭这些技术驾轻就熟,搞起电动车来不要太容易。” 所以电动车厂不到一个月就造出了第一批五台单人电动车,两台十人电动车,供四个园区的人免费通勤运货使用,顺便检测一下。 需要用的人就来厂区这边登记一下就能提走,只要记得还回来。 结果试用了半个月,大家把电动车厂的人骂死了。 动力不够。 上坡上不去,小坡靠蹬,大坡靠推。 不说十个人的大车了,就连小的都慢慢吞吞,还边走边喘气,跟个老头似的。 要是赶时间,真能把人急死了。 不停地要充电。而且说没电就没电,没有一点预兆的。 好多次都是骑着出去,推着回来。 要是上坡的时候刚好没电,那就蛋疼了,一路倒着溜下来。 还好有个刹车,不然会比陶光明那天倒栽葱还要惨。 这天到下班的时候,还有一辆车没有被还回来。 电车厂值班的人只能骂骂咧咧骑着自行车出去找。 结果在河边找到了电动车,电池还被人偷了…… 其他厂笑了一整天,打趣电动车厂硬是赶出了生产队养牛的感觉,还要出去把牛牵回来。 郭建光想:“嗯,不用着急找出路了。这帮家伙压根干!不!成!” 第一零七一章 打不死的怪物 柳冬生挠头好几天,最后还是来问李文军了:“李董,问题这么多,怎么办啊?” 李文军说:“其实就是一个问题,电池的问题。” 柳冬生:“不可能啊。我们都用了好久了。” 李文军问:“之前电池放在汽车里做什么用呢?” 柳冬生:“点火。还有各种用电设备。” 李文军说:“对,而且除了点火那一下,基本上是边充边用。可是现在电动车上,电池是主要也是唯一的动力来源,你们照搬原来的汽车的电池,肯定不行。而且要增加充电提醒,还要设置过载提示。还要考虑极端条件下的电池运行和保护。这次电池被偷了,还要考虑电池防盗。你们需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造电动车不是像看上去那么容易的。” 柳冬生愣了好一会儿才说:“知道了,我们再去好好琢磨一下。” 李文军笑:“我把你调过来,就是觉得只有你有这个钻研精神。柳冬生同志,电车厂就靠你了。” 柳冬生热血沸腾,仿佛又回到了几年前研究摩托车的那个时候,又把自己关起来,开始揪头发琢磨电动车。 然后一个月后推出了第二版。 所有人看到新版电动车,都陷入了沉思:嗯……不是说它不好,就是看着有点奇怪。 像什么呢……. 啊,对了,像老王头之前拖着收废品的那个板车。 单人的是个小板车,大的就是个大板车。 前轻后重,电池简直大到离谱。 李文军笑劈叉了,很佩服柳冬生他们的思维和逻辑,然后直接打回去叫重新做了。 “神经病,所有能量都耗在自重上,还拉什么人,拉什么货?” 然后柳冬生又挠头做去了。 与此同时,李文军的自行车厂生产的高端自行车,第一次出现在国际山地自行车赛上。 虽然是个不出名的选手骑的,但是也着实让国人兴奋了一把。 这个广告让“文军山地车”一炮而红。 大家才知道,原来自行车可以做得那么漂亮。 然后很多人打电话来订购,被告知一辆自行车要十几万块,好多人惊愕呆愣之后骂骂咧咧挂了电话。 也有人不舍得花钱却想要的,说自己是某省的体育局官员,打算筹建一个自行车比赛队,让李文军赞助他们训练用车。以后要是比赛取得了名次,李文军他们脸上也有光,也是在为“文军实业”打广告。 而且以后李文军想要进军国内体育赛事市场,他们也可以帮忙。 李文军就直接说客户太多,排到了一年以后,生产不过来,而且材料比较紧缺。 不过他可以赞助几千块给他们先买普通山地车练习。 挂了电话,陶光明就骂骂咧咧:“这跟要饭和拦路打劫的有什么区别。自行车队都还没组建就想来吃白食。什么比赛拿名次,简直就是在画饼。” 不过还是有真的想买东西的客户,大多数是国外和港城的客户。 自行车厂一口气卖出去十几台,直接回本盈利。 想来这是自传呼机和对讲机之后,回本盈利最快的厂。 ------ 北方集团撑了一年多,眼看传呼机的业务不断萎缩,洗衣机厂销量也不理想,开始通过上层人士牵头,游说株市的电器厂把这两条生产线买下来。 电器厂也是个国营大厂,之前就生产什么电风扇、电炉子、电饭煲之类的小电器。这两年开始亏损,想转型,所以北方集团来谈,他们是很动心的。 再说奔着李文军名声,觉得这两条生产线肯定不会差。 可是北方集团开价四千万。 电器厂跟市里省里打报告,最后省里批了一千五百万。 然后电器厂自己砸锅卖铁又凑了五百万,只拿出两千万。 北方集团算一算,虽然只收回来两千多万,可是算上这一年多卖传呼机的收入勉强能拉平账面。 也就是白忙活一场,不亏不赚。 算了,自认倒霉吧。 他们就把生产线买了,撤出了株市。 陶光明把这件事当个笑话给李文军讲,因为他觉得太扬眉吐气了。 李文军却听得眉头紧锁。 他意识到自己低估了北方集团。 别的企业出现一次巨大失败投资,就像是被剜掉一块肉,砍掉一条胳膊,甚至元气大伤一蹶不振。 对于北方集团这种有背景的企业来说,却没有任何妨碍。 因为,他们永远都可以找到人来接盘。 他们不需要很厉害的投资眼光和远见,反正看着赚钱就上。 最后如果真的盈利,他们留着自己做,如果不行,就卖给韭菜…… 就好像一个能吃别人的肉来修复自己伤口的怪物一样,永远也打不死。 如果是这样,北方集团还会找机会来从他这里掠夺。 这一次,他刚好有需要切割的业务,而对方又看走了眼被轻易打发走了。 下一次呢..... ---- “北方集团”直接从国外引进了生产集成电路生产线,也开始做手机。 这也是他们急急忙忙要把传呼机和洗衣机生产线卖掉的原因。 之前他们不舍得花钱去办这件事是因为觉得国内无论是从购买力,还是从基站,还有各省的配合度都还没有达到全面铺开手机的程度。 毕竟升级基站费时费力费钱。 而且他们也确实没意识到传呼机这么快就会被淘汰。 现在李文军把基站升级直接完成了,他们就急急忙忙入场来抢市场了。 “北方集团”的手机最迟三个月后就能投入市场。 陶光明这会儿才打听到,原来之前让京城的研究所来联系李文军的就是“北方集团”。 本来“北方集团”让研究所五千万把研究成果卖给李文军,让李文军损失大笔资金,陷入在自主研发的旋涡里,不能自拔。 他们则趁机上生产线,大步赶上李文军。 陶光明说李文军这一次是真的上当了,三百万买了个鸡骨头,吃着没意思,扔了可惜。这都买回来半年了,什么成果也没看到。 第一零七二章 想改变,什么时候都不迟 李文军却安慰他:“有句话叫做磨刀不误砍柴工。总跟别人买刀,不如自己会造刀。” 陶光明摇头叹气:“别人都砍了柴做成筷子来你碗里抢肉了,你还在打刀……” 其实陶光明不知道,这个技术结合他的研究所对国外引进的光刻机的研究,最多两年,他自己也能造出最先进的芯片了。 到时候不仅仅是手机,还有无人飞机,各种智能设备将会井喷式的爆发。 ------ 市电器厂接手两条生产线之后,果断把自己的管理人员,富余的工人和各种关系户安排上了。 之前没被炒掉的老工人这一次也基本被炒掉了。 就算还留在厂里也被降薪降职。 比如王小兰就被降为副厂长,然后是车间主任…… 这一天老王头听见黑条在叫,出去看了一眼,然后发现王小兰在厂区门口。 “诶,王小兰同志。你回来了啊。”老王头忙打开门。 黑条扑出去,热情地摇着尾巴迎接王小兰。 王小兰笑着摸了摸黑条的头,对老王头说:“是,麻烦叫袁磊子同志出来一下。” 老王头进去打了个电话,又出来,问王小兰:“你这是要回来了吗?” 王小兰笑了笑:“没有,我辞职了,打算去深城闯闯。” 老王头皱眉:“干嘛要去深城。反正都是从头做起,不如回来矿区。” 王小兰的家人和朋友都在这里,孩子也在这里。 一个女人背井离乡总归不太好。 王小兰没出声。 老王头轻轻叹了口气,不再问了。 袁磊子跑出来,因为跑得急有些喘:“你回来了,怎么不先打个电话。” 王小兰说:“我回来跟你办离婚手续的,我们总这样拖着也不是办法,速断速决吧。” 袁磊子一哽,好半天才说:“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来说。” 两个人从便桥过去,在对面河边的椅子上坐下了。 李文军在建教育园区和住宅区的时候,顺便把这一段河两岸都修整了一下。不但把河坝用石头和水泥固化,沿河种了两排银杏、还有各种漂亮的花和草皮,还建了人行道,摆了椅子和垃圾箱。 这样一来,四个园区的人,都在闲暇的时候沿着河散步休闲。 王小兰坐下来后,深深吸了一口那夹杂着河水微微腥气和青草香的潮湿空气,说:“还是这里好。我才离开多久啊,这里就又大变样了。李文军真是一个神奇的人,像变魔术一样。” 袁磊子知道她后悔了,只是不肯认输,小声说:“回来吧。不用在意别人的目光。” 王小兰红了眼眶摇了摇头,深吸一口气说:“磊子,不是你的错。是我对要求太高。”其实就连王小山都劝过她,不要走。 袁磊子沉默了,他觉得王小兰会说出,比“我们离婚吧”,还要让他受伤的话,有些伤心,却没地方躲。 王小兰说:“我这一辈子,从懂事起都在摆脱李文军对我的影响。最开始想控制他占有他,后来心甘情愿为他服务。就连跟你结婚后,都会忍不住用他来衡量你。我坚持离开‘文军实业’去株市,也是想彻底摆脱他,结果失败了。兜兜转转,我都会回到这里。这一次我不回来了,就算是死在外面,我也不会回来了。对不起,孩子只能托付给你了。这是我能留给你的唯一的,珍贵的,又能属于你的东西。” 袁磊子捂着脸:“我知道,其实我一直都知道。” 王小兰淡定望向他:“外面的天空那么广阔,你应该为我高兴,我们不要哭着分手,好吗?” 袁磊子没出声。 王小兰说:“明早,我在民政局门口等你。请你一定要来。” 她起身要走。 袁磊子忽然说:“我知道你最近受了打击,不同意在这种情况下决定这么重要的事情。你出去闯荡没关系,如果觉得累了,要回来,就回来。如果你到时候还是想离婚,回来,我一定配合你。” 王小兰一顿,回头瞪着袁磊子:“你为什么要这样。你有点血性好不好。” 正说着,李文军和顾展颜刚好从河对面的坡上下来。 王小兰和袁磊子不由自主望过去。 李文军和顾展颜边走边说,最后面对面在河边停住了脚步。 李文军不知道说了句什么,顾展颜笑得像个小女孩。 袁磊子从来没见过顾展颜这样的表情。 平时顾展颜都是淡淡地,冷冷地,镇定地。 王小兰收回目光,指着那边说:“看见了吗?那才是女人望着自己爱的人该有的表情。只要对方一出现,别人都成了背景板。我从看见他们第一眼,就明白了我看他的眼神原来是这样的。我有没有用那样的眼神看过你呢?” 而且顾展颜和李文军经历那么多风浪也还在一起,他们呢? 袁磊子脸色煞白,攥着拳,好一会儿才说:“明早我在民政局门口等你。” ----- 袁磊子离婚的事,在厂里引起了一阵叹息之声。 好多人都安慰袁磊子:男人三十一朵花,女人三十豆腐渣。 天涯何处无芳草…… 袁磊子却没有任何表示,而是继续他上班下班,有空就去大学里面听课的一成不变的生活。 大家都觉得他受了刺激,要用这种方式逃避。 袁磊子却对新版的洗衣机提出了一个建议,而且被采纳了。 虽然小,而且也是不重要的细节,却让人刮目相看。 要知道,之前升级和改进都是技术人员和李文军来完成的。 李文军在厂区大会上公开表扬袁磊子,还说,只要想改变,什么时候都不晚,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 陶光明大受触动:他那个诗歌课程,学了没有鬼用,还是要去学点费脑子的东西。 比如国际贸易,比如编程,比如材料技术。 然后他最后选了国际贸易。因为他只看得懂国际贸易的书。 结果才学几天,老师就布置了学生们去看英文原版经济类书籍。 陶光明从图书馆借了一堆书回来。 李文军很高兴,说铁树开花,陶光明终于上进了。 过了一段时间,顾展颜悄悄问季如诗:“陶光明学得怎么样了?” 季如诗冷笑:“呵呵,他啊,一看书就打瞌睡,治好了多年的失眠。他还说下次借书不能借那么厚的,睡着了掉下来砸着脸可疼。” 陶然说:“爸爸每天看书动静可大了,被书打得嗷嗷叫,还把弟弟都吓哭了。” 第一零七三章 不该来的人来了 六月,陶光明招进来的第一批保安和老保安已经在大学的操场上开始训练了。 风雨无阻,除非打雷。 后面来面试的人好多都被这种训练场面吓跑了。 大专的学生却很新奇,每天都来围观,比上课积极多了。 风雨无阻,除非打雷。 看那些保安们在泥水里爬过铁丝网,或者抱在一起扯头发打架,学生们捧着饭盒笑得直抽抽。 张校长很高兴,没有想到同学们这么感兴趣。 正好,最近学生们思想浮动纪律散漫,正需要这样的训练,不如跟保安们一起。 然后学生们立刻在操场边绝迹了:神经病啊,我们毕业以后都是社会主义建设的高级技术人才,搞什么军训? 九月的新生进来之后,张校长强制进行一个月军训。 军训完后,那些新生个个晒得除了牙齿和眼白其他地方都黑得像炭。 一眼就能区分出老生和新生。 李文军在路上猛然遇见黑得像乌眼鸡一样的新生,都忍不住笑出声:张校长看着像弥勒佛,狠起来也是真狠。 不过这样也好,省得这些大学生到处跑,给学校添乱。 ----- 好多大厂的效益明显一日不如一日。 李文军的厂子却一直在招人。 这简直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文军实业”的工人没觉得危机正在临近。 只有李文军脑子里的弦一日比一日绷得紧。 那种感觉,就好像地震前夕一样。 那天厂里来了个客人,就能充分说明即便是海城,好多大厂也快撑不下去了。 这个客人是来找秦红玲的,一看就是大城市来的阿姨。 穿着打扮就跟小县城里截然不同。 那个客人说自己姓岑,要找秦红玲。 老王头也不认识,指了指办公区那边:“哦,秦总现在在那边办公。没有预约可能有点麻烦。” 那位客人说:“她会见我的。我是她妈妈岑琴。麻烦你帮我给她打个电话,叫她出来接我。” ----- 秦红玲听老王头说她妈妈找她还以为谁在恶作剧。 可是老王头说对方不但知道她的生日,还知道她身上有块胎记。 直到她亲眼看到那个无数次出现在梦里的年轻女人苍老了二十岁重新出现在眼前,才相信。 她只觉得耳边刚才还喧嚣的声音猛然都静了,只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岑琴红了眼,说:“玲玲,你都长这么大了。” 心跳停了一下又疯狂鼓噪起来。 秦红玲浑身不住地颤抖起来,咬牙切齿地说:“不要这么叫我,你没有这个资格。” 她曾经设想过无数次再见到岑琴的场面,却独独没有想到会是现在这种情形。 岑琴流着泪,捉住秦红玲的手:“玲玲,妈妈知道对不起你,可是我也是没办法。” 秦红玲像是被虫子蛰了一下,忙缩回手,厉声问:“你到底来干什么?” 岑琴嚅嚅着:“没什么,就来看看你。” 秦红玲冷笑:“我小时候发烧烧到迷糊给你打电话的时候,你没回来。我被人欺负躲在家里不敢出去的时候,你不理我。现在我终于长大了,你来看我?!别说笑了。” 秦红玲平时说话都是糯糯的,温柔地,就连批评属下都是和和气气的。 门卫们第一次听见她用这种冷酷的声音说话,伸出头看了一眼确认是秦红玲没错,又立刻缩了回去。 岑琴脸上讪讪的:“妈妈也是走投无路才来找你。” 秦红玲不出声。 岑琴只能厚着脸皮接着说:“你弟弟,董庆军高中毕业一直没找到工作,都在社会上混了两年了。电池厂现在效益也不好,他爸爸又要退休了。听说你在‘文军实业’的职位挺高的,能不能把他弄进来,哪怕做个普通工人也好。” 岑琴回海城之后没有再教书,而是进了一个电池厂做工人,嫁给了那个厂的车间主任。 “原来是这样。”秦红玲恍然大悟点了点头,又沉下脸,“可是我记得我爸爸只有我一个女儿,我并没有什么弟弟。你让你的爱人去解决吧,不要来找我了。我很忙。” 岑琴一听急了,上前要拉住秦红玲。 秦红玲直接转身就进去了,然后对门卫说:“以后如果她再说要见我,麻烦让她走,不要来浪费我的时间了。” 她头也不回扬长而去。 岑琴气得在后面说:“你怎么能这样,我再过分也是你妈。我生了你,这一点,你改变不了。” 秦红玲像个游魂一样飘回了办公室,路上遇见的人都惊讶地望着她。 她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跟别人打招呼,进了办公室就关上了门。 岑琴在门口走来走去,想了想对门卫说:“能麻烦你帮我叫一声李文军同志吗?” 门卫犹豫了一下:“我们李董很忙。” 虽然他不知道其中具体情况,可是明摆着秦红玲都不想见她,还要叫李文军就...... 岑琴说:“我是李文军上小学时子弟学校的校长。他会见我的。” 门卫一听,忙说:“好,我帮你打电话。” ----- 杨守拙刚好来了,跟陶光明在李文军办公室一起商量穗城房地产的事情。 杨守拙已经和唐兆年成立了一个房地产公司叫“万千地产”,取义自“安得广厦千万间,大辟天下寒士尽欢颜。” 杨守拙这次来是玩玩,顺便邀请李文军7月去穗城。 李文军说:“七月不好,马上放暑假了。我要带孩子。” 杨守拙气笑了:“好像就你有孩子一样。” 李文军说:“九月以后吧。其实这项目都是你们自己操刀,不一定要等我过去的。” 杨守拙不想承认李文军不过去看一眼,他们就不太敢动手,只能说:“行吧,反正现在还在征地。” 李文军说:“陆汉先同志上个月告诉我说,兵工厂四十年献礼的装甲车已经交付了。” 杨守拙点头:“嗯,这次一闹,短时间内没人敢动你了。” 然后门卫就打电话来说一个叫岑琴的女人要见他。 李文军愣了好一会才意识到是秦红玲的妈妈来了:“麻烦你把她带上来在会客室等一下。” 杨守拙和陶光明都被李文军的表情勾起了好奇心。 “谁啊。不会是你在外面留的种找上门了吧。” “呵呵,我倒是希望他能在外面留种。” 李文军气笑了:“少胡说八道。你们两坐坐,我去看看就过来。” 第一零七四章 来了个刺头 岑琴看见李文军也愣了好一会,才说:“军军也长成一个帅小伙了。” 李文军握住了岑琴的手:“岑校长,好久不见。” 岑琴眼眶一红:“二十多年没有人这样叫过我了。” 李文军笑了笑没出声:岑琴肯定已经找过秦红玲了,而且谈崩了,不然不会来找他。 岑琴叹了一口气:“我真是不好意思,但是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来找你了。我怕别人说话不管用。” 主要秦红玲明摆着这么恨她,到时候不帮忙可能还会使绊子。 岑琴把董庆军的情况又讲了一遍。 李文军笑:“这有什么难的。让董庆军同志按照我们公司正常程序参加面试就好了。” 岑琴碰了个软钉子,可是也不好意思说要李文军照顾,只能说:“好,那我下午就让他来。” 李文军抽了抽嘴角:竟然连董庆军都一起带来了,看来是真的走投无路,孤注一掷了。 他给人事打了个电话,交代一下这件事。 人事部太了解李文军了。 对方肯定是老熟人,李文军才打电话让对方的面子上好过些。 其实打不打电话,最后都是按公司章程办。 ----- 下午来了个留着齐肩长发,穿波点衬衫,卡其色喇叭裤的小年轻。 这个时候喇叭裤刚开始在国外流行起来,只有少数大城市的潮流人士才会这么穿。 大家都知道李文军有港城“唐氏影业”的股份,所以时不时会有穿着前卫的漂亮姑娘和小伙子来看看有没有上镜机会。 老王头以为这个也是,便直接对他说:“这里不招演员。” 对方有些不自然地说:“我叫董庆军,来面试工人的。” 老王头惊讶地打量了一下对方:这就是秦红玲的同母异父弟弟了。 啧啧啧,走路晃肩,站着塌腰,坐着抖腿。 一脸不屑一顾,好像谁都欠他一百万。 跟秦红玲真是天差地别。 黑条都看呆了,过来好好闻了一下董庆军,然后打着喷嚏走开了。 董庆军说:“你们老板没说吗?那我走了,反正我也不想来。” 老王头哭笑不得:“有有有,有说,我年纪大了,一下没反应过来。” 老王头给人事部打了个电话,然后对着董庆军指了指办公园区那边:“去那边吧。” 董庆军又一摇一晃过去了。 刚好三期收尾了,孙杰过来办事,看见董庆军的背影,朝老王头抬了抬下巴,问:“这谁啊?穿得这么奇怪的。” 老王头一脸神秘,小声说:“你小舅子。” 孙杰瞪大了眼睛:“嗯?!!” 他什么时候又蹦出个小舅子?!! 而且人都到这里了,秦红玲竟然没跟他说过。 老王头叹了一口气:“红玲不说,肯定是有原因,你回去好好问问。” 孙杰表情呆滞,忽然意识到这人是他那个抛夫弃女回了海城的岳母娘再婚生的儿子。 “嘶。”他皱眉,“这还挺麻烦的。” 这会儿他才觉得秦红玲这几天有点闷闷不乐的,原来是因为这个。 ----- 董庆军晃到了办公区那边,人事部的人把他带到了咖啡厅。 董庆军一看干净整洁的酒吧桌,巨大的落地玻璃和外面一望无垠的田野、园区立刻惊讶得瞪大了眼睛:“哇瑟,好雕!!” 人事部暗暗皱眉:啧。这就是个二流子啊。 董庆军晃来晃去看了好久,把额头顶在玻璃上一动不动看着外面,不知道在想什么。 人事部的人说:“董庆军同志请坐。” 董庆军这才不情不愿过来坐下,油腻腻的大脑门在落地玻璃上留下了个印子。 保洁员立刻一脸嫌弃上来擦干净了玻璃。 不等人事部说话,董庆军就对服务员说:“麻烦给我一杯咖啡,美式,不加糖和奶。” 咖啡端上来喝了一口,他立刻苦得皱眉又不好意思吐出来,只能伸着脖子咽了下去,然后打了个冷战。 人事部哭笑不得,当没看见,只管照例提问:“你有什么特长,想要从事什么工作,学历,年龄……” 董庆军都回答得有一茬,没一茬,根本没有半点上心的样子。 人事部打算在面试表格上画叉了,手机忽然响了,是孙杰打过来的:“这个董庆军放到我们工地上来吧。刚好我们缺人。” 人事部看了一眼老神在在的董庆军,说:“好,你们要的话,我就留下。” 孙杰都说要了,他干嘛得罪人。反正工地上的活儿也不需要有很大能力。 到时候出了问题,也是孙杰他们的事。 人事部在表格上写了个“通过”,拟派往部门写“建筑公司”,然后对董庆军说:“好了,面试通过了。你去刚才生产园区的建筑公司报到吧。” 董庆军一脸懵懂:“啊,就这样,通过了?” 人事部深深吸了一口气:“是,通过了。赶紧去吧。” 他在心里说:你再不走,我就疯了!! 董庆军恋恋不舍从办公区出来,然后回头看了一眼,自言自语:“要是有一天我也能坐到这里面去,死也无憾了。” 人事部想来想去,总觉得董庆军不靠谱,还是要跟李文军说一声。 李文军听人事部说完,笑得不行。 陶光明脸上肌肉直跳:“难怪秦红玲不肯收。要我也扛不住。” 人事部有些为难说:“李董你看,这事……” 李文军笑:“没事,那就让他去工地吧。反正他到时候干得不好,被炒掉,就没话可说了。” ------ 董庆军又来到了工厂外面。 这一次孙杰在等着他。 孙杰好好打量了一下他,直皱眉:这家伙的打扮真是比当年的陶光明还要拉风,还要莫名其妙。 陶光明也是混社会的,也没混成这样。 真是一代更比一代强。 董庆军大大咧咧朝孙杰抬了抬下巴:“呦,你就是建筑公司的小头目啊。” 孙杰忍住自己拿大耳巴子扇他的冲动,深深吸了一口气:“是,这边,我先带你去领工作服,进行新员工培训。” 他说完转身就走。 老王头冲站在原地的董庆军指了指孙杰的背影示意他跟上。 董庆军才不情不愿慢悠悠走了过去。 孙杰一边走一边介绍:“这是手机厂,没事别进去,里面零件比较小,都很贵。这是洗衣机厂,没事也别进去,控制面板弄坏一个几百块。这是汽车厂里面中型机械比较多,除非有人带着你,也不能进去,容易出事故。这是金属表面处理厂,里面有电镀池也很危险,不能进去。” 他走到建筑公司的前面说:“这是我们平时开会培训的地方。” 他转身发现身后空空如也,只有黑条跟着他。 草,人呢? 这小子怎么没跟上,跑哪儿去了? 第一零七五章 怎么有这样的妈妈?! 其实董庆军在孙杰说第二句话的时候,就跑了。 他路过汽车厂的时候,被一个摆弄一个喷油嘴的人吸引了注意力,停下来站在那人身后看。 那人在嘀咕:“怎么才跑一万多公里又堵了。汽油也用的最好的。没道理啊。” 董庆军笑得吊儿郎当:“要是汽油不好,喷油嘴又是原来老版的就没有办法,只能定期清洗。不过我看你这喷油嘴明显是高档货,所以肯定是因为这车经常停停走走,低速运行,所以容易堵。所以有其他办法解决,不一定要拆洗。” 那人惊讶地上下打量了一下董庆军:“你说说看。” 董庆军一撩头发,摆了个自以为狂炫酷拽的姿势,说:“每跑一万公里就上高速上溜达一圈,让发动机全速转一转,大部分沉积物就能自己溶解出来了。然后四万到六万公里清洗一次就够了。” 那人想了想,说:“对啊,这个法子应该可以。你怎么知道这些。” 董庆军:“我一哥们是汽车修理厂的,我们经常在他车间里晃,看他修车。” 那人兴奋起来:“你是哪个厂的,叫什么名字,我怎么没见过你。” 董庆军还没回答,黑条就摇着尾巴过来了,身后跟着急急忙忙跑进来的孙杰。 孙杰:“不好意思,韩厂长,这是我们建筑公司的新员工,第一天上班,不知道规矩,跑你这里来了。” 韩伟俊说:“这样的人才去建筑工地可惜了,来我们汽车厂吧。我给人事打个电话。” 然后也不管孙杰同不同意,就进去打电话了。 孙杰有些茫然,问董庆军:“你干什么了?” 董庆军一耸肩膀:“没干什么。就说了两句话。” 孙杰皱眉想了想,问:“你愿意来汽车厂吗?” 董庆军一脸无所谓的转头看了看:“有什么不愿意的,在哪里都是混。不过汽车厂应该比建筑公司好玩一些。” ----- 人事部接到韩伟俊的电话也有些懵,小声说:“韩厂长,你要是被人挟持了,就咳嗽一声。” 韩伟俊哭笑不得:“什么乱七八糟的。这个董庆军对汽车挺懂的,我需要这样的人。” 汽车厂一向是厂里的老大。 韩伟俊说要人,而且是要一个差点没面试上的人,人事部有些什么不肯的?! 人事部的人说:“那行吧。我把入职情况表改一下就好。” 董庆军正式入职,住进了单身宿舍,四人间,不过条件也比家里还好。 第一天上班,他没穿工作服,被黑条吼着赶了出来,乖乖去换了工作服回来。 迟到了。 从此以后,不敢不穿工作服了。 大家觉得好笑,说:黑条没有一口狗粮是白吃的,要安抚老员工,还要培训新员工。 岑琴对这个结果很满意,买了一点水果去找李文军道别并顺便感谢。 其实李文军还特地打电话问过韩伟俊这件事,然后感叹:果然人不可貌相。任何人都不会只有缺点,没有长处。 李文军客客气气地接待了岑琴,安慰她:不用担心董庆军,只要他肯干,工资也会慢慢涨起来。 秦红玲忽然冲了进来,瞪着岑琴:“你竟然背着我来找李董。你怎么能这样?” 岑琴有些尴尬,说:“玲玲,我们回去再说。” 秦红玲浑身哆嗦,朝岑琴怒吼:“为什么你离开这么多年,非要回来跟我过不去,还要把一个所谓的‘弟弟’弄到我身边来,就好像翻开了我心里的伤口,还在上面再多插根刺。天下怎么会有你这样做妈妈的人?!” 岑琴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玲玲,你不要这样说。我们的家事回去再说。” 秦红玲:“我跟你没有家事。如果不是你对我不管不问,我也不会好多年都不敢见人。请你走,把那个什么姓董的也带走。他只要留在这里一天,我绝对不会让他有好日子过。” 岑琴一听也崩溃了。自己好不容易让儿子找到了工作,结果秦红玲竟然要把气撒在儿子身上。 她说:“当年我也是没有办法,如果带你回去,我婆家接受不了。你要体谅一下我。弟弟是无辜的,都是我的错。你有什么气冲我来。不要针对他。” 郑玉莲跑来抱着秦红玲的肩膀,小声说:“红玲,别在这里闹。” 秦红玲瞬间醒了,看了一眼李文军:“对不起。” 李文军轻轻摇头,还没有来得及说话,秦红玲就踉踉跄跄走了。 郑玉莲有些担心她,追着她问:“红玲,你还吗?” 秦红玲摇头:“我没事,你去忙吧。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郑玉莲只能说:“你去楼下走走,有事叫我,别一个人憋着。” 秦红玲点点头下去了。 办公区好多人都出来看。 秦红玲被那些目光盯着,很不舒服。 她仿佛又回到了高中发生被人偷窥的事情之后。 那些目光不管是同情还是鄙视还是幸灾乐祸,对她来说都是伤害。 她不知道去哪里好,在矿区里游荡,最后到了邮政局外面。 其实她给秦俊生在二期买了房子,可是秦俊生说走来走去麻烦,反正这里住习惯了,固执地单独住在邮电所后面的小房子里。 秦红玲咬着唇,深呼吸才把涌出来的泪水逼了回去。 秦俊生伸头看见秦红玲回来了,忙出来:“诶?玲玲,你怎么不在上班。” 秦红玲嗓子里像是堵了一团棉花,艰难地说:“爸爸,你知道那个女人回来了吗?” 秦俊生沉默了一下:“知道。玲玲,原谅她吧。这么多年了。” 秦红玲惊诧地看着秦俊生:“爸爸,你怎么能这么轻易就原谅她呢?” 秦俊生是这个世界上唯一明白她的痛苦,并且跟她一样痛苦的人。 他应该比她要更痛恨,埋怨岑琴才对。 秦俊生叹气:“恨她有什么用。恨她时间就能倒流,就能让她不走吗?不如自己好好过自己的日子。” 孙杰气喘吁吁跑来:“他们说你出来了,我到处找你。” 秦红玲瞪着孙杰:“是你打电话叫人事部录取董庆军的?” 第一零七六章 李文军并没有原谅 孙杰:“对啊。” 秦红玲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地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孙杰一脸茫然:“他是你弟弟啊。再说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他来当工人就当工人呗,反正不管谁都能面试,更别说是你弟弟。打断骨头连着筋啊。” 秦红玲气笑了:“好好好,你们都是好人。就我一个人小肚鸡肠。斤斤计较。” 本来应该支持她的家人竟然都如此着急地往她心上捅刀子。 她觉得此刻的自己比十六岁的自己还要孤单,因为一个支持她的人都没有了。 孙杰:“别闹了,回去吧。” 秦红玲一言不发转身就走。 孙杰追上她,拉着她:“别这样。” 秦红玲把他一推:“别碰我,你不配。” 孙杰张嘴结舌:他不理解,自己一文不值的时候,她都没说过这种话。现在他又好起来了,只是帮她弟弟找了个工作,她怎么就…… 秦红玲一个人飘着走了。 秦俊生关了邮局追上去,却发现秦红玲不见了。 他很担心,给李文军打电话。 李文军也紧张起来,叫人事跟他一起打电话去各个厂和办公室问,没有人看到秦红玲。 黑条摇着尾巴在李文军身边坐着。李文军放下电话,叹了一口气:“老伙计,又要你出动了。” 之前是找孩子,还是第一次漫山遍野找大人。 关键孩子还跑不远,秦红玲却…… 为了秦红玲的脸面,这事还不能太多人知道。 所以就赵林他们几个和孙杰那边的人出去找。 眼看天快黑了,都没看到秦红玲。 黑条都找不到。 孙杰和秦俊生都很着急。 大家只能先回去吃饭。 李文军下山的时候忽然想起一个地方,秦红玲很有可能就躲在那里。 只是他最好一个人去,不然会把秦红玲可能还会接着跑。 李文军回到办公室,又悄悄一个人出来往山上走,爬到山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山顶上有个小山洞,有点隐蔽。 说是山洞其实就是树丛后石壁上凹下去的一个大坑而已。 李文军看见里面隐隐约约有人,笑了笑:“你果然在这里。” 秦红玲没出声。 李文军在外面坐下,说:“当年我被诬陷偷窥的时候,就跑到这里想躲起来,结果发现你也躲在这里。我就只能爬到山顶去坐着。” 秦红玲幽幽地说:“我知道。我当时看见你了。” 李文军不出声,默默坐着。 秦红玲说:“我当年其实觉得不是你,因为那个人发型跟你不一样。可是我没有告诉任何人,我想可能是也因为太害怕,也怨恨你得罪了王小兰才牵连了我。” 李文军轻轻叹气:“你那时候也是个半大的孩子啊。其实说到底,确实是我牵连了你。你真的是无辜的。” 其实当时那种情形,那种社会氛围,价值观和教育理念下,就算秦红玲说出来,未必有人会理她。 这也是他为什么固执地要把子弟学校和技校收归旗下,然后不遗余力的改造他。 他的冤屈自己会洗刷,可是不要任何孩子再受这种委屈。 秦红玲说:“我后来常常问自己这个问题。但凡我小时候泼辣一点,外向一点,他们是不是就不敢对我下手。” 李文军说:“千万不要这么想,你是受害者,不要把罪责归到自己身上,都是王小兰和那三个人的罪孽。” 秦红玲说:“我让你白白顶着冤屈好几年。你后来还拉我,把我救出来,你是天下最大的傻瓜。” 李文军沉默了一下:“其实我当时爬到山顶是想跳下去的,可是看到你偷偷从洞里出来跟着我就意识到你的想法可能跟我一样,然后瞬间就冷静下来了。我想明白了,如果我因为一时的愤怒结束了自己的生命,我就会被人认为是畏罪自杀,永远没有机会洗刷冤屈。对那些人不会有半点伤害,痛苦的只有我的亲人。” 秦红玲忽然小声哭了起来。 李文军笑了笑:“当时太年轻,有着一腔热血,我觉得自己有责任还你清白,所以最后坐了一会儿就回去了。现在想想,你也算是救了我。有时候真的是一念天堂一念地狱。长大了才发现,这些小时候觉得天都塌下来的大事不过都是人生长河里的一个小波浪。当你够强的时候,再回头看,发现这些人对你其实没有造成任何实质性的伤害。” 秦红玲喃喃地问:“你怎么会原谅王小兰和郭铭哲。我一直想不明白。” 李文军说:“其实我没有原谅他们……” 我把他们圈成了我的奴隶,他们这辈子都只能为我服务。 只是没有人意识到这一点。 最残忍的报复并不一定要见血。 李文军说:“其实人来世间一遭,都是在体验过程,生老病死,悲欢离合……” 秦红玲捂着脸放声痛哭:“我恨她,我最恨她,本来最应该给我关心,救我的人,却最冷漠。我不会原谅她。” 李文军说:“你恨她是应该的,谁都没有资格来批评你。不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但是你不要浪费太多时间在愤怒和憎恨上。一生真的过得很快。” 他在那边一生眨眼就过了,如今回来,又过了三分之一了。 秦红玲深吸一口,止住了哭:“是,我现在有了自己的孩子,我还有这么好的工作,有这么多朋友。我为什么要为她生气,让自己这么痛苦。” 李文军笑:“想通了就好。想通了就回去吧。这山上,蛇虫鼠蚁多。” ----- 秦红玲跟着李文军回来了。 大家很惊讶。 孙杰和秦俊生都松了一口气。 岑琴在办公室里等着,看到秦红玲回来一下就站了起来。 秦红玲没理她,跟着孙杰回去了。 孙杰回到家关上门挠着头说:“我错了,勇哥把我臭骂了一顿,我不该没有跟你商量,就办这件事。虽然是好意。” 秦红玲不理他。 他抱着秦红玲:“你知道的,我性子直,有时候真的一下转不过弯来。下次我要做得不对,你打我一巴掌,别再这样自己一个人跑了,多吓人。” 秦红玲破涕为笑:“我打你干什么。你皮糙肉厚,不觉得痛,我自己还手疼。” 孙杰说:“那就抄家伙打,反正你不要再伤害自己就行。” 秦红玲:“呸,你真是傻透了,你想想看,那家伙在海城都找不到工作,只能往这里塞,能是什么好人吗?到时候他要犯点错,还不记在我们身上。” 孙杰愣了一下:“应该不会吧。韩伟俊盯着他呢。” 秦红玲想了想:“是,有韩厂长盯着,应该会好一点。” 她靠在孙杰怀里:“我刚才气昏头了,对你说话太重了。对不起。” 孙杰红了眼眶:“是我犯浑,没有考虑你的心情。你骂得好。不怪你。” ----- 厂里有人风言风语说李文军跟秦红玲有一腿。 顾展颜可怜哦。 李文军在厂里可不是就跟有个后宫一样吗,勾勾手指,就女人过来。 第一零七七章 生日礼物 有几个今天正好在食堂里嘀嘀咕咕,看见孙杰和秦红玲进来了,就立刻停下,交换着暧昧眼神。 孙杰直接走过去说:“我爱人秦红玲对我一心一意,最落魄的时候,都没背叛我,现在也不会。李董也不是那种人。你们这些人,不过就是见不得别人好,想方设法胡说八道也要让人家不痛快一下。谁再敢唧唧歪歪,我就揍谁。” 有人哼了一声:“嗤,话都不让人说了,你家真是面子大。” “要他们两没问题,为什么那么多人去找,黑条都去了也不行,他一去就找到了?” 李文军和陶光明正好进来巡视食堂。 那些人立刻闭上了嘴。 李文军虽然没听见前面的话,可是一看这氛围立刻就明白了。 他淡淡地说:“早就说过厂里不准乱传这些流言蜚语。我再听见有人背后议论同事私生活,立刻按照道德不符合要求开除,就算厂长或者高管也一样。不要以为说话可以不用负责任。刑法上都有一条诽谤罪。” 后来的网暴怎么来的? 不就是这样的人从线下转到了线上。 那些人再不敢抬头。 诽谤罪什么的,他们不怕。 但是怕被李文军开除。 开玩笑,被开除就进了黑名单,这辈子都不能再捧上这个金饭碗了。 再说现在多少人削尖了脑袋想要挤进“文军实业”,比当年黄铁矿招工时候的盛况,有过之而无不及。 陶光明见有人似乎还不服气,阴森森地说:“谁再胡说八道,死一户口本。” 那些人在心里嘀咕:你们也就能吓唬吓唬我们,敢直接跟顾展颜说嘛。 顾展颜忽然从食堂的厨房走了出来,手里捧着一个蛋糕。 李文军一愣,忽然想起自己今天生日。 顾展颜抿嘴笑:“以前都是我过生日,你做蛋糕给我,今年我做给你。第一次做,不知道好不好吃。” 李文军说:“肯定好吃。” 然后所有人都跟着起哄。 “还有一个生日礼物。”顾展颜上前一步,垫脚搂着李文军的脖子,亲了上来。 李文军僵了僵才搂住她的腰,回应她。 顾展颜松了他。 李文军知道她这是听到了那些流言蜚语,故意这样表示支持和信任。 他低声说:“你没有必要为了我这样强迫自己。” 顾展颜之前连在别人面前牵个手都会脸红。 虽然现在她努力做出镇定的样子,他还是明显感受到了她因为紧张和羞涩而微微颤抖。 顾展颜说:“你高兴吗?” 李文军说:“高兴。” 顾展颜说:“嗯,那就好。我还被骂过破鞋呢,你还不是经常在别人面前想搂我就搂我。你长得太帅,我太漂亮,才会总有这些流言蜚语。” 李文军笑了笑:“说的也是。” 全场一片寂静,大家像看话剧表演一样看他们两个说话。 主要是顾展颜在众目睽睽下就亲李文军让大家太震撼了。 顾展颜不是很冷傲的一个人吗? 点点撅嘴揪着顾展颜的衣襟:“妈妈偏心,只给爸爸做蛋糕。” 陶光明这才反应过来,鼓掌:“好。” 好什么?不知道,反正说好就对了。 顾展颜现在内心真是强大,强大到让他都自愧不如。 不过想想能用这种最直接方式为李文军站台的也只有顾展颜了。 然后大家都鼓掌,叫好。 刚才说闲话的那些人,红着脸起来悄悄走了。 秦红玲望着他们笑得很开心,觉得有人盯着自己,回头却又没看到人。 ----- 也不知道这些人是被暴力,法律,权力、迷信还是被顾展颜震慑住,反正没有人敢议论了。 秦红玲虽然从来不过问董庆军的事情,可是心里还是有点担心他闯祸。 可是让她惊讶的是。董庆军不但顺利通过试用期,而且在汽车厂干得还真是不错。 韩伟俊经常有意无意地跟她说董庆军的事情。 董庆军除了不修边幅之外,上班不守时,没什么朋友之外都挺好。 说他不守时是因为他经常睡过头,然后下班了也不走,自己猫在车间里琢磨。 经常都是韩伟俊怕他一个人在车间出事,把他轰回去休息。 要么他就去研究所那边看人家往飞机发动机里倒冰块,扔死鸡,然后傻笑,赶都赶不走。 研究所含蓄地向韩伟俊表达了他们的不满,说董庆军太有精神,让韩伟俊约束一下他。 其实他们想说的是,董庆军特么就是只讨人嫌的苍蝇。 韩伟俊带着一种老父亲的无奈地跟董庆军说:“没事别去别的厂转悠。” 他们家冬冬都没让他这么操心过。 董庆军照去,换了个研究所,去看材料那边了。 研究所只能又去跟李文军说。 整个厂,董庆军只服韩伟俊和李文军两个人。 因为董庆军觉得别人都是老古董,老顽固,乡巴佬,总说他头发太长什么的。 只有这两个人有点子东西在身上,而且从不对他指手画脚。 李文军对研究所来告状的人说:“没事,他只要不动手,不捣乱,你们让他看。” 研究所的人无语凝噎:老板啊。那是机密啊。你一个知识产权意识这么重的人,怎么还搞个观众给我们呢? 李文军看他们实在是痛苦,只能把董庆军叫来谈话了:“你想搞研究?” 董庆军一脸无所谓:“不是,就是觉得好玩。” 李文军说:“要么我帮你报个大专那边的课程,你去上课听听。那边有实验室,可以自己动手,这边还不让你动手,没意思。” 董庆军歪头想了想:“也是,那就去吧。” 然后他自己就去了。 也不报名,也不打招呼,也不做笔记,甩着手来,找个教室就坐下,听两句没意思就走了。 要是觉得有意思就接着听,明天还来,听到觉得没意思为止。 教授们被深深地侮辱了:教室是个神圣的地方,你怎么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多带坏其他学生。 然后疯狂向校长,向李文军投诉。 李文军只能睁着眼睛说瞎话:“那是我的试课员。” 第一零七八章 我们都没有错 教授们一听,紧张起来,然后备课,重新审视自己的课程是不是足够吸引人,知识量够不够大。 他们相互交谈的时候,除了攀比论文和获奖奖项,还要攀比谁留董庆军的时间比较长。 董庆军留在了汽车制造和材料两门专业课程上听到了最后。 教授们才意识到,他听两句就走,只是在选对自己最有用的课程,不想浪费时间。 其实他并不像看上去那么不靠谱。 那天汽车制造的课,董庆军进去了看大家坐那么散桌上摆着卷子,才知道要考试,然后立刻就要走。 教授说:“这个课下学期还要上,你要走了,就别来听了。” 董庆军只能又回来坐下了。 别说书,他连笔都没带一支。 教授拍了一支笔在他桌上。 董庆军挠了挠头,然后开始写。 教授捧着一颗心改卷子,本来打算被董庆军气得丢掉半条命,结果越改越惊讶。 董庆军的字虽然像狗爬的一样,可是答案基本上都对。 一算总分竟然有八十分。 教授深深吸了一口气,说:“厉害啊,小子。才听了半个学期。” 董庆军拿到试卷,直接去李文军办公室,献宝一样给李文军看。 李文军摇头叹息:啧啧,这鬼画符一样的字,难为教授能看明白。 ------ 董庆军的刘海越来越长,都垂到鼻子了,让人跟他说话的时候,都要费劲找他眼睛在哪里。 大家看着难受,可是跟他说让他剪短,他也不听。 这天在车间,一缕头发卷到了一个电钻里,青烟直冒。 韩伟俊就在旁边,吓得不轻,手疾眼快把电关了,才没有出更大的事。 董庆军却没事人一样,拿了个剪刀直接把那一缕头发齐根剪断了。 韩伟俊难得说了几句重话:“你今天必须今天把头发剪短,要么扎起来,啊,不行,还是剪短吧。要不然非要出重大安全事故不可。” 董庆军梗着脖子:“不剪,头发长短是我的自由。” 韩伟俊:“安全第一,命都没了要什么自由。你这样子跟个鬼一样。” “我本来就是个孤魂野鬼。”董庆军直愣愣丢下这一句就跑了。 韩伟俊气得不行。 有人悄悄去给李文军打电话了。 李文军想了想,还是告诉秦红玲了。 秦红玲垂着眼不出声,好一会儿才说:“我去找他。” 李文军说:“找到他,跟他好好说。其实岑校长有句话没说错,有错也是她,别人是无辜的。” ------ 董庆军蹲在对面河堤上,往河里扔石头。 听见背后有脚步声,回头一看,秦红玲坐在了他后面的长椅上。也不看他,也不理他。 董庆军抱着手盯着河里的鱼,忽然没头没脑冒了一句:“我其实见过你。我初中毕业那年偷跑出来找你。正好听见你跟人说妈妈的事,我就没跟你打招呼,直接走了。” 秦红玲很惊讶,看了他一眼。 董庆军又说:“我小时候特别想有个姐姐,有一次听人说起你,就问妈妈。妈妈却说没有。我很生气,为什么有姐姐要瞒着我。我以为是家里穷,养不起,把你放在这里养,才悄悄来找你。结果我却知道了真正的缘由。我就是不应该存在在这个世界上的人。如果妈妈不离开这里,就不会有我,你也不会那么痛苦了。我总觉得是我抢了你的妈妈。我是个混蛋。” 秦红玲愣了好一会儿才说:“所以你不肯好好上学,也不好好上班?” 董庆军说:“我讨厌妈妈,讨厌我爸。他们怎么能这么做。” 秦红玲忽然笑了:“你好蠢。神经病,你怎么会这么想。” 其实她也这么想过,她甚至诅咒过这个孩子。 结果现在听董庆军这么说,忽然觉得自己好幼稚。 董庆军回头看她,却看她在擦眼泪,也红了眼眶:“你应该恨我。” 秦红玲说:“是,我应该恨你。特别是现在。你就是个麻烦。可是他们把我们生下来的时候,并没有征求我们的同意。” 董庆军站了起来,一脸惊讶。 秦红玲:“傻子,你没错。我也没错。” 董庆军忽然哭了:“你不理我,我以为你讨厌我。我害怕你发现我每次路过你身边都忍不住看你。” 所以连前面的刘海都不敢去剪掉,好隐藏自己的目光。 秦红玲:“不是,我只是看到你就忍不住想起自己的伤心事。我不是讨厌你,只是讨厌自己的过去。你都快二十岁的人了,还哭什么,也不怕害臊。过来,我帮你把头发剪一下。韩伟俊他们天天在我耳边念叨,真要把我烦死了。” 董庆军擦着眼泪,秦红玲把他摁着坐下,开始给他剪头发。 两个人再不出声。 只有风从河面轻轻吹过,泛起粼粼波纹,也带走了董庆军肩膀上的碎发。 秦红玲剪完了,看了看说:“明早我带个推子来。这样不好看。” 董庆军摸了摸咧嘴笑:“不用了,这样挺好的。” 他犹豫了一下:“我可以叫你姐姐吗。” 秦红玲垂眼:“叫呗。” 董庆军:“姐。” 秦红玲:“嗯。” 董庆军:“姐姐。” 秦红玲:“嗯。” 董庆军:“姐姐啊。” 秦红玲翻白眼,然后忍俊不禁:“你傻啊,有完没完,烦不烦啊。” ----- 韩伟俊一大早就看见有个陌生的帅小伙在车间里,还穿着工作服,心里直犯嘀咕:“什么时候招了这么个人,我怎么不知道。” 然后那人就叫他了:“厂长。” 韩伟俊才意识到这是董庆军,愣了一下,上下打量了一下董庆军:“诶,小子,收拾一下,挺精神的嘛。” “可不是嘛。”董庆军下意识去撩头发,摸了个空,自己笑了起来。 韩伟俊:“昨天是我太着急,说话太重了。” 董庆军:“没事。厂长也是为我好。” 然后不停有工友进来,反应跟韩伟俊如出一辙。 董庆军被工友的反应逗得自己傻乐了一天。 教授给李文军打电话:“让孩子来上学吧。别耽误了他。” 李文军哭笑不得:什么鬼?!我什么时候成了董庆军的家长了。 第一零七九章 先生还是同志 秦红玲给董庆军报了个大专课程。 下学期正式开始两年的课程。 电动车那边还卡在铅酸锌电池上。 李文军不打算插手。 现在集团有这么多技术人员还有研究所,不能什么都靠他。 那天他接到了一个陌生人的电话。 对方第一句话就是:“你好,李文军同志,我是董庆军的爸爸董为民。” 李文军愣了一下才回答:“哦,你好,董为民同志。” 董为民说:“其实我早该打这个电话的,一直觉得不好意思。主要是太麻烦你们了,而我爱人的身份又比较尴尬。感谢你肯收留董庆军。其实我给董庆军找了四五份工作,他都干不长久。” 李文军:“没关系。董庆军同志靠的是自己的努力,我也没有帮上什么忙。” 董为民:“听说李文军你们在铅酸电池上遇到瓶颈了,我也略懂一点,如果有需要可过来帮忙看看。” 李文军想了想,说:“董为民同志谦虚了,你在电池厂做了那么多年,这方面是专家啊。如果肯来帮我们解决问题,当然是最好的。我就按照聘请国家级专家的标准,给你五百一天。你坐飞机过来吧,我报销你差旅费,解决食宿。” 董为民说:“这些过来再说,我还不知道能不能解决问题呢。坐飞机太贵了,还是坐火车吧。没关系的。我请了一个月探亲假,明天从海城坐火车过来,后天应该能到厂里。” 李文军挂了电话,立刻安排电动车厂人去火车站接董为民。 电动车厂叫董庆军去接。 董庆军不愿意也只能去了,因为厂里只有他认识董为民。 这两父子从见面起就一句话都没说,黑着脸一直到工厂门口。 董为民放下行李就去电动车厂了。 董庆军直接回了汽车厂。 老王头说这两父子长得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结果跟仇人一样。 ----- 杨守拙不停打电话来催,李文军只能在九月排了时间去穗城。 陶光明跟他同行。 一路上,陶光明很兴奋,说国家有想法要把穗城作为全国住房大面积商品化的试点。 他们现在做的就是穗城第一个商品住宅项目。 他这辈子能参与这么多具有历史里程碑意义的事情,真是值了。 李文军斜眼看着他:“呦,小子,最近的国际贸易课上得不错啊。说起场面话来一套一套的。” 陶光明恼羞成怒:“我这种有政治觉悟,追求进步的爱国青年,不跟你这种躺在个人财富上睡觉的资本家计较。” 李文军点头:“不错啊。最近催眠的书换哪一本了?” “亚当.斯密的《国富论》。”陶光明下意识地回答,然后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立刻又红了脸说,“啊呸,什么叫催眠的书。我不知道看得多认真。” 李文军咂嘴:“啧啧啧,还上进青年……” 因为李文军是超级vip,又是国内好多机场的供应商,所以空姐们好多都认识他。 时不时就有漂亮的空姐过来打招呼:“李文军先生,有什么需要尽管告诉我们。” “李文军先生,我们头等舱现在配了一款法国白葡萄酒,口味偏甜,度数不高。您要不要试试。” 李文军点头:“行。麻烦你给我倒一杯。” 陶光明很不高兴:“啧,你们怎么这样,只服务长得帅的。” 空姐:“陶光明先生,喝茅台吗?” “行,给我来一瓶。”陶光明点头。 李文军忍俊不禁:“空姐看人真是准。” 空姐很快拿了小瓶茅台和小碟花生鱼干过来。 陶光明一边美滋滋的用花生陪酒一边感叹,“许久不坐飞机,现在空姐都学港城改口叫先生,不叫同志了吗?听着还怪不适应的。” 李文军笑了笑,没出声。 现在对外越来越多,鼓励私营经济发展,同志这个词用的地方会越来越少见。 陶光明刚才那句话虽然是开玩笑,但是其实也暴露了很多人对他的真实想法。在他们眼里,他这种满身铜臭味的资本家,已经不是志同道合建设祖国的同志了。 而他,偏偏要打破所有人的成见,以民营资本家的身份做实业! 杨守拙亲自到机场来迎接。 他那辆宝蓝色的跑车开了两三年了,依旧没有一点过时的感觉,不管到哪里都很吸引众人的目光。 陶光明嘀咕:“这小子怎么当了爸爸之后还帅了。你也是一样,像是吃了防腐剂一样,我认识你快十年了,你反而越来越年轻了。老天真是不公平。” 李文军冷笑:“我们都控制体重,谁像你整天胡吃海塞。叫你去跑步,跟要你命一样。” 陶光明点头:“不行,我要减肥。不然,再过几年跟你们像隔了一代一样,多恐怖。” 李文军:“少动嘴多动腿,才有用。现在四个园区和住宅区都修了步行道,多好跑步,绕一圈刚好十公里。你要不想跑步,就骑车也行,骑四五圈。” 陶光明咬牙:“草,你一张嘴就十公里,四五圈,我又不是马达。” 杨守拙迎上来,坏坏笑着:“李文军,远远看着,还以为你这混蛋拖了个酒桶过来了。” 陶光明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杨守拙说自己像酒桶,忍不住骂出了声:“草,不带这么损人的。” 李文军笑抽了,问杨守拙:“老唐呢。” 杨守拙:“在白云宾馆。” 李文军说:“嗯?这次不住天鹅了?” 杨守拙哼了一声说:“不是,你们住天鹅。我给他安排了天鹅,他不肯住。说什么这是他最后的倔强,神经病。” 陶光明抿嘴:其实他也想换个地方,可是他没有唐兆年有胆子,不敢对抗杨守拙。 杨守拙说:“晚上带你们去酒吧一条街坐坐。我在江边开了个小酒吧之后,旁边一下开了好几家,现在那边都成酒吧一条街了。” 陶光明犹豫了一下,说:“你跟瞿兰溪现在感情不是很好嘛?” 杨守拙哼了一声:“想什么呢,我那酒吧干干净净,没唐兆年的那些东西。我就带你们去感受一下。那条街上的外国人挺多的。洋妞还是挺漂亮的。” 陶光明红了脸,压抑着兴奋,还有几分胆怯、犹豫和羞涩:“我这种已婚的,也可以吗?” 第一零八零章 来玩沪深两市吧 杨守拙笑劈叉了:“喂,你有出息点好不好。就看看,又不上手,有什么不可以。你要是敢上手,看人家扇不扇死你。外国女人跟中国女人不一样,觉得男人盯着自己看,不是冒犯,而是对自己的肯定。因为自己漂亮有魅力才会有人盯着看。” 陶光明深深吸了一口气:“也是啊。我也听说过。” 杨守拙又意味深长地说:“不过呢。如果对方也看上了你,可能也会愿意……” 他朝李文军抬了抬下巴。 陶光明明白了,这是为李文军准备的,怕他憋坏了。 李文军被他们意味深长的眼神逗乐了:“干什么,我又不是和尚。这两年我和她不知道有多和谐。” 顾展颜有时候还会主动。 杨守拙和陶光明同时抿嘴。 陶光明说:“我说,你要么就放了人家,要么就复婚。这叫怎么回事。” 李文军枕着手说:“她说叫我等她自己来说。那我就等呗。” 杨守拙又骂:“神经病,也不知道你有病,还是她有病。孩子都生了两个,玩这些。” 李文军:“恋爱自由,婚姻自由。有感情有事实,那么在乎那张纸干什么?” 虽然没复婚,他对顾展颜一点也不比离婚前差。 杨守拙和陶光明还要说话。 李文军忽然指着窗外:“啊,金发碧眼洋妞,身材真好。” 陶光明和杨守拙一齐兴奋地转头:“哪儿?哪儿。” 李文军笑死了,说:“走了。” 两个人意识到被李文军耍了,李文军只是不想听他们唠叨了,一起骂骂咧咧。 “我去。” “干。” ----- 因为李文军他们去过那片甘蔗地,杨守拙拿出整个地块的规划图纸。 李文军一看就抿嘴不出声。 这规划得什么乱七八糟的,原来的优势一点没用上,风水都破坏了。 当年他是为了博一把,才搞这个项目。 现在,以他的财力已经完全不需要做这种费心费力的事情了,不过看别人做成这样,心里还是挺不舒服的。 杨守拙乜斜着他:“有话就说,反正我也不会改,就是不要把你憋坏了。” 李文军说:“换个设计院。” 其实也不怪人家。 毕竟现在比他那个时候要早了好几年,规划的理念落后很多。 他当年也是查了好多资料,做了好多版图纸,改到设计院都要撂挑子了,才定了最后一版。 杨守拙听明白了:这一版图纸很不好,改都没法改。 他气笑了:“与其我一版一版换图纸,不如你直接告诉我怎么样才叫好。” 李文军抿嘴。 杨守拙:“一张规划图,我再送你一套洋房。” 陶光明兴奋起来:“成交。” 杨守拙:“你兴奋个鬼,又不是给你的。” 陶光明说:“他不肯答应,肯定是因为你开价不够高。” 杨守拙:“两套。” 李文军还不出声。 杨守拙说:“你不会再多要一套别墅吧。这就过分了啊。一张图纸而已。” 李文军一拍膝盖:“成交。这位客人这张图纸,现在是你的了。” 唐兆年脸皱成一团:“你太容易上当了。这扑街肯定已经有图纸了。就等着你松口,好多讹你一栋别墅。你见过他参与的事情,有撒手不管的吗?你信不信,就算不给他房子,最后他肯定还是哄着我们照他的思路走。” 杨守拙:“你个扑街。” 李文军在图上圈圈改改,递给杨守拙:“叫设计院去改吧。最好快点,改完,我在这里还能看看,有问题再改。实在改不好,就重新来过。” 他当然不能把现成的图纸直接拿出来给杨守拙了。 杨守拙这种狼王一样的性子,要是知道属于他的东西一直被别人在暗中谋划,还不把李文军给吃了。 杨守拙皱眉说:“别把你折磨你的技术人员那一套拿来折磨我的人。”表情却明显轻松了。 李文军说:“做事就要精益求精。既然是第一炮,当然要打响。” 杨守拙皱眉抿嘴:虽然李文军说的没错,可是实在是…… 以前经常有人说他太较真要求太高,自从认识李文军之后,就连他都觉得李文军变态。 唐兆年捂眼:“不活了。怎么摊上两个傻子和一个人精。连我也被拉着一起受苦。” 杨守拙犹豫了一下,说:“不是说要请风水大师看了再说吗?不请了。” 按他接受的教育,什么风水大师纯粹扯谈。 不过李文军说的也没错,他信不信没关系,顾客信就行了。 毕竟最后买房子和住在这里的是顾客。 李文军:“照请。要是风水大师说我的东西不行,我免费帮你改。” 杨守拙阴森森笑了起来,指着李文军对陶光明和唐兆年:“你们都听见了啊。是他说的。到时候风水大师说不行,这别墅可就不用给他了。” 李文军歪头:“不过我有个条件,你要找我说的风水大师。” 杨守拙:“丢,你搞个什么野鸡道士来,肯定说你的好了。” 李文军说:“不不不,他不知道我,但是他认识你,你也知道他。” 杨守拙皱眉:“姓王的那个?” 李文军点头:“对。” 杨守拙摸着下巴想了想:他认识姓王的那个有些年头了,比认识李文军还久。那家伙也是个硬骨头,断盘看风水,说什么就是什么,从来不为钱和权势改口。 所以好多人都信他。 那家伙没可能跟李文军串通好的。 “行吧。” 李文军说:“好,那他要是说我的东西行呢。” 本来饶有兴致看戏的唐兆年立刻又紧张起来,对杨守拙说:“你在他这里吃的亏够多了,别回答他,直接给他一套别墅拉倒。等下别把我也拉进去。” 杨守拙咬牙:“你想怎么样?” 关键博一下能免费用这家伙的图纸,少损失一套别墅,诱惑太大了。 李文军说:“明年年底沪深两市开盘。我们一起玩一把。” 杨守拙摇头:“别想了,上面只会批几家,而且肯定是老牌国企。不是我瞧不起‘文军实业’,暂时来说,你还混不进去。” 李文军笑:“我又不缺钱,‘文军实业’暂时不上市。我是想玩别人家的股票。” 第一零八一章 我要来参与 杨守拙紧张起来:“港股那一套别弄过来。霓虹国的股市还不够你玩的啊。日经指数冲到了快三万八千点了。国内的股市,首先要稳。” 李文军说:“放心我说的炒股不是那种,是另外一种玩法。” 杨守拙说:“到时候再说吧。还早着呢。” 李文军轻轻敲了敲扶手:“那就是同意了。” 然后其他三个人都沉默了。 他们觉得李文军又在策划什么大事,可是又猜不到到底是什么。 干,这种不安的感觉,真是太痛苦了。 杨守拙换了个话题,说:“最近发生了点事,上面忽然意识到火车提速的好处。打算明年开始慢慢重修全国的铁路网。规划十年内,升级完主要干线。机车厂的研究能跟上吗。” 李文军笑:“机车厂现在的产品就足够应付升级后的铁路网络了。不过如果要大批量生产新式车头车厢,我这里的材料生产供应不上而已。” 大家太熟悉他的套路了。 下一句话肯定就是厂子还要扩大,你们帮我想办法。 然后大家默契地换了话题。 唐兆年说:“听说你招了一千保安,还做军事化训练。然后连小区的门都换成防弹钢板的了?” 陶光明哼了一声:“他现在开始往住宅区围墙上加电网了,搞得真的像监狱一样。别说外面的人进不来,我怀疑哪天大门要是打不开,我们都得困死在里面。” 杨守拙皱眉:“我也一直觉得你太夸张,你到底在害怕什么。” 李文军笑了笑:“没有害怕什么,只是防患于未然。” 又是这种不安感觉…… 杨守拙抿嘴。 这一次是李文军不想他们追问,换了话题:“穗城是不是出了个十年规划,要修地铁了。” 杨守拙说:“是,明年就会开始派人出国考察。” 李文军说:“我打算参与一下。跟霓虹国和德意志竞争一下。” 杨守拙已经习惯李文军的自信了,连讥讽都懒得费劲了。 李文军从来不会问,“我有没有资格参与一下”,而是直接说,“我要来参与”。 关键这事八字都还没一撇,资金都不知道去哪里找。 你参与个屁啊! 倒是陶光明皱眉:“地铁我们没研究过啊。最多就能提供材料和车厢。” 李文军说:“我们研究完内燃机车后的就要研究电力机车。以后高速铁路肯定都是电力机车,有电线的地方就能去,不用考虑加油。地铁其实就是电力机车在地下跑啊。” 杨守拙他们开始皱眉琢磨李文军的话。 越想越觉得好像还真是那么回事。 杨守拙含糊地回答:“等你把电力机车头做出来了再说。” ---- 王大师看过,最后定下李文军给的规划图很好。 杨守拙虽然暂时不用付出什么,可是很不甘心。 他总觉得自己又上了李文军的圈套了。 李文军肯定是之前找人看过,然后弄好了规划图,再来讹他。 可是没有证据,而且有话在先。 更何况,他也不能不用李文军的图,只能闷声接受了,然后紧锣密鼓的往下推进这个房地产项目。 李文军跟陶光明回到矿区的时候,电动车厂跑来跟他们说,董为民帮他们在保证电容量的基础上,把电池缩小了一倍体积,只是自重减轻没有那么明显。 董为民来跟李文军告别,说:“李董,这边的电池虽然还不理想,我也只能帮到这里了。” 李文军拿出一个厚厚的信封,放在桌上:“辛苦了。这是这一次的专家费和差旅费。” 董为民摆手:“不用了,我也没帮上什么大忙,就是有点经验而已。以后技术攻关,还是要靠你们自己。” 李文军说:“既然我请你过来,该给的还是要给。不然别人更要说我是资本家了。” 董为民说:“李董一看就不是那种在意别人说法的人,我也没有别的可以报答你的,所以不用客套了。你肯收留董庆军,已经是帮了我的大忙了。这孩子,在这里变化挺大的,我还担心他就要这么一直游荡下去。” 李文军笑了笑:“他之前只是没找到感兴趣的事情而已。” 董为民叹气:“李董不用安慰我。我快四十才结婚,有了他,对他疏于管教。他妈妈也管不住他。没想到到了这里,他竟然肯听厂长和李董的话,这就是缘分。” 他站起来:“我年纪大了,有点啰嗦,李董不要见怪。我就不耽误你的时间了,明天直接回去了。” 李文军也站起来握住了他的手:“再次感谢,欢迎你有空来厂里转转,指导指导。” ------ 秦俊生正在整理报纸,见有个陌生的老男人走进来,便问:“寄信,还是包裹?” 那人有些局促,脸颊都红了,说:“秦俊生同志,我是董为民。” 秦俊生的手僵在那里,好一会儿才说:“你好。” 董为民抬了抬手,让秦俊生看到自己手里的白酒和水果,问:“你有空吗,我们坐坐。” 秦俊生看了看外面:“好。等我关门。” 他出去反锁了邮局大门,从后面拿了两个杯子和一碟花生米过来放在桌上。 董为民开了酒,给秦俊生倒了一杯,再给自己也满上了。 秦俊生心里百感交集,他曾以为自己有一天见到这个男人,肯定会愤怒到以命相搏。 没想到,竟然能这样和和气气坐下来喝酒。 董为民举起酒杯,站起来鞠躬,把酒杯端过头顶:“对不起。是我的自私、懦弱和贪婪,造成了你们的伤害。对不起,我知道,我把这句话重复多少遍,对你们来说都没有用。可是我现在除了说句话,也没有别的补偿办法了。我来这里是为了自己,不想有一天死的时候才懊悔没有早点来道歉。” 他抬起头,一脸泪水。 秦俊生垂眼坐着,不出声。 董为民哽咽了一下,说:“别人介绍岑琴给我的时候,我不知道她已经结婚有孩子了。” 董为民絮絮叨叨,语无伦次说了很多。 跟进来时那个酷酷看着有点死板的老头判若两人。 第一零八二章 赶紧撤退! 介绍人说,岑琴在山沟沟里困了好几年,就想回来海城。可是她成分不太好,必须要有海城的单位肯接收她才行。 那时候董为民的父亲还有点权力,董为民快四十了还没对象,脾气又怪,难得有这么温柔漂亮还有文化的女人不介意董为民的脾气和年龄,就同意了。 等岑琴都怀孕了,才告诉董为民家里,她有过一个女儿和丈夫。 董为民看木已成舟,又不舍得她肚子里的孩子,就只能逼着自己不去想这件事了。 秦俊生叹息了一声:“那个时候,矿区的条件是很落后。我们去县城连条路都没有,只能沿着河堤和田埂走过去。她能忍受那么久已经是为难她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喝了酒。 此刻的秦俊生望着董为民,没有了刚才的惊讶,而是有些同情。 他和秦红玲带着怨恨过了二十年,董为民却带着内疚走到这里。 他们三个的心,一样被囚禁笼子里,只是笼子的名字不一样而已。 董为民看了看外面:“时间不早了,我耽误了秦俊生同志许多时间。谢谢你让我进来,坐下来听我讲。我听说秦红玲跟董庆军关系不错。看来她的性格跟秦俊生同志一样善良宽容,真是好。” 秦俊生说:“她很早以前就想要有个兄弟姐妹了,现在终于如愿了。” 董为民拿出一个装了钱的信封:“这是我和岑琴的一点心意,麻烦你帮我给秦红玲添个家具什么的,不要说是我们为她买的。” 秦俊生皱眉:“我们不需要钱。” 董为民忙说:“不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不是想用钱让你原谅我。你应该厌恶我们,憎恨我们。岑琴从这里回去后经常悄悄躲起来哭。其知道这些年,其实她也很内疚。我想为秦红玲买点东西,是想为岑琴做点事,她缺席了那么多年……” 秦俊生说:“你放着吧。我问问红玲,她要是不要,我也没有办法。” 董为民点点头,站起来:“再见。”然后转身出去了。 他的背影比来的时候轻松了好多。 秦红玲下班的时候来了,脸上带着喜悦,还没进来,就一连声在外面叫:“爸爸,爸爸。” 秦俊生问:“什么事这么高兴。” 秦红玲:“我怀孕了,都四个月了。我们家孙大成有妹妹了。我太高兴了,我要好好给她扎小辫,给她做花裙子。” 她说了红了眼眶。 总之要把她缺失了的母爱,都给这个孩子。 秦俊生摸了摸她的头:“那可好,我有外孙女了。” 秦俊生想想那个装了钱的信封:还是先不跟她说了,省得让她生气。 ------ 园区的新版电动车又开始跑起来了。 这一次比之前好很多,至少充一次电能来来回回在园区里跑上半天。 园区里的人现在都抢着用电动车代步,而且再没有人偷过电池。 因为电池必须要有特殊工具才能拆下来。 如果强行拆的话,车上新安的报警器就发出让整个园区都听得见的尖利呼叫:“有贼,有贼,有贼……” 能把贼吓出心理阴影来。 而且电池就算拆回去也充不了电,因为电车厂把电池充电口设计得很特别,只有电车厂自设的充电口才能匹配。 大家用完之后评价这个电动车很省力,噪音小,就是充电麻烦,至少要几小时,要是刚好没电又着急要用的话…… 然后电车厂又开始认真琢磨缩短充电时间的事情。 李文军安慰他们悠着一点,这个充电时间是个难题。 他把新款的单人,多人电动车文军销售中心去作为同一楼层的穿梭运货。 立刻有好多人来问这个车怎么卖。 同时唐兆年也把这个电动车拿去港城试水,高档小区,景区和高尔夫球场下了不少订单。 摩托车厂这会儿明白李文军一直叫他们往高端发展的苦心。 这个趋势,其实是挡不住的。 其实从去年开始,全国冒出来了好多摩托车厂,经过这几年的模仿,他们的质量已经比“文军实业”差不了多少了。 只做低端摩托车,以后不但要跟其他摩托车厂,还要跟电动车,甚至其他不知道什么新能源的代步工具来竞争。 李文军让电池那边的研究不要停,接着做锂电池和锌银蓄电池研究。 电池研究所挠头:锌银蓄电池又是个什么鬼。 大城市的流行风终于刮到了小县城里。 厂里好多人都开始穿董庆军那种喇叭裤。 董庆军现在喜欢穿满是口袋的卡其色工装裤。 大家问他怎么不穿喇叭裤了,那么时尚,那么好看。 他哼了一声说:“你们玩的都是我玩剩的。马上就会流行我身上这种了,知道吗?” ---- 年底的时候,李文军叫杨守拙和唐兆年他们把手上霓虹国的股票全部抛掉。 杨守拙和唐兆年矢口否认自己买了霓虹的股票,然后给对方打电话,商量这件事。 杨守拙:“那扑街抽什么风?霓虹的股市明明那么好。” 唐兆年:“不知道,不过他自己已经在抛了。他让经纪人分批抛,到明年一月一点不剩。看来是动真格的。” 杨守拙:“不行,我得问清楚。不能每次都把我们蒙在鼓里。” 唐兆年急了:“别啊。打电话问这个,不是打我们俩的脸吗?” 杨守拙:“在那死扑街那里,脸皮什么的有个屁用。” 李文军好像料到杨守拙会打电话过来,淡淡的解释:“霓虹国的股市三年涨了三倍,太高了。” 杨守拙:“别用这个糊弄我,你不是那种没有任何证据只按照感觉做这么大决定的人。” 李文军只能说:“因为漂亮国的投资公司把从霓虹保险业手中买到的股指期权被转卖给丹麦。丹麦又卖给了华尔街,并且承诺霓虹股市走低的时候,会支付双倍收益给这些人。你猜猜看,华尔街那些吸血鬼为了获得更多收益会怎么样。” 砸钱砸到霓虹股市暴跌啊。 这些人为了获得利润,不惜激起战争,尸横遍野,何况是只是弄垮一个国家的股市。 再说漂亮国已经忍受霓虹国不肯配合他们这件事很久了,到时候国内所有财团都会参与。 然后旗舰级的财团一拥而上,像狼群一样把霓虹国撕成碎片吃掉。 第一零八三章 恐慌性下跌 杨守拙背后一阵森森凉意,立刻挂了电话,给唐兆年打电话:“抛,赶紧跑,一点都不要留。你要是买了霓虹国的房产,什么的,也卖掉。我们老老实实搞穗城的地产项目吧。” 唐兆年问:“你有没有问那扑街,钱撤回来往哪里投吗?” 杨守拙:“没,忘了。” 唐兆年:“不过他倒是一直有在买漂亮国的几个股票。十年一直没有停。” 杨守拙:“买,跟着他买就是了。” ------ 一九九零年一开年,就好像有人敲了一下钟,霓虹股市应声开始下跌。 霓虹政府想尽了办法想要改变这种颓势,却抵挡不住投资者们的恐慌。 越抛越跌,越跌越抛。 当时涨得有多痛快,现在跌得就有多凄惨。 杨守拙和唐兆年每每想起都后怕不已,冷汗淋漓。 虽然没有投入全副身家,可是如果没及时撤出来,损失也足够让他们两个吐血了。 至少这年是没法过好了。 他们两也一起意识到,李文军多要的那栋别墅其实是打着卖规划图纸的旗号,提前收了他们股市经纪人手续费而已。 杨守拙和唐兆年今年不约而同来矿区过年,还认认真真挑选了礼物,给李文军全家每人一个。 李文军知道他们想明白了其中的奥秘。 跟聪明人打交道,就是要省力很多。 霓虹国的房地产也由全民追涨变成开始有人折价抛售。 这是个不好的迹象,就算是陶光明这样迟钝的人都嗅到了危险的气息。 他对李文军咂嘴感叹:“现在我明白,为什么你总说房地产要悠着来,不能把全部重心放上面了。” 李文军笑:“本来就不能把所有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而且投资也要预先估算一下损失最大的时候,自己能不能承受,如果不能,利润看着多诱人也不行。而且通常利润越高,风险就越大。股市一崩,金融资产缩水,地产就会狂跌,就好像搭积木的时候把最下面那块抽走一样。” 陶光明嘀咕:“我看你的投资,就没有出现过什么风险。” 李文军笑了笑:“也有,只是被我剔除掉了。” 这世上存在只赚不亏的投资人么? 没有! 每一次投资失败,都是在交学费。 有时候只是自己吃点亏,有时候却要拉上无数人家破人亡。 虽然他在投资上的嗅觉已经比很多人灵敏了,上一世也交了好多次学费。 他最幸运的是,能把上一世交学费学到的经验用到现在。 陶光明问:“四期做完,要缓缓吗?” 李文军点头:“四期做的时候都可以慢一点。比着期限交楼就行。不用赶工期。你的重心继续放在面试培训保安上面。” 保安陆陆续续到位了五六百人,宿舍都住了一整栋楼。 陶光明的脸皱成一团:“我觉得差不多够了吧,还要继续招啊。” 天天面试那些五大三粗的男人八九个小时真的让他眼睛痛,晚上做噩梦。 他这辈子的梦想明明是每天看美女。 怎么会落到这样的诡异而又凄惨的地步?!! 可是这些话不能直说,不然季如诗会打他。 李文军回答:“招啊,接着招。你不是要减肥吗?跟他们一起训练呗。半年后,保管你身材比我们都棒。” 陶光明掀桌子:“我练给谁看?给那些比我高比我壮比我有肌肉的男人们?” ----- 过完年,穗城的项目“罗马庄园”正式开始建设。 李文军取这个名字的时候,说他帮忙取一个,不满意不要钱,满意的话,杨守拙和唐兆年请他喝茶。 然后他把名字一说出来,杨守拙就和陶光明一起皱眉。 “会不会有点太崇洋媚外了。” “虽然是改革开放的前沿阵地,可是也不能搞帝反修那一套啊。” 唐兆年哼了一声:“俗,还说我俗。你个扑街更俗。我叫伦敦花园也比罗马庄园好。” 李文军笑:“人就这样,越是禁的东西越有吸引力。港城跟穗城就隔了个关口,可望不可及。那边都是洋玩意,现在你打着港商合资的噱头,取个名字太中式化了,客户觉得没意思。你们可以去问问,穗城百货公司的东西是不是越西化的卖得越好。” 要是再往后,房地产定位不同,风格不同取名就大有学问了。有钱人住的,叫什么帝王,阳明,官邸,这些看着古典又高深的关键词上靠。 要是穷人住的握手楼,高层,小公寓,就要什么家园,新城,或者来个豪庭。 唐兆年说:“你确定这个罗马不是你瞎选的。我叫洛杉矶不行吗?” “不顺口啊。名字一定要顺口。而且我们这个小区设计就是偏罗马建筑风格。而且《罗马假日》电影有名,国内好多人都看过,我们也蹭一波热度。我也可以叫卡萨布兰卡,叫佛罗伦萨,可是中国人好多没听过。罗马这个地名听上去很高大上,好多人向往,够远够神秘够陌生但是又不至于太陌生太拗口。” 然后投票。 四个人都赞成。 李文军讹了一顿早茶。 因为穗城是全国住房大面积商品化的试点。 而这个项目又是穗城第一个住房商品化项目,所以备受瞩目。 才开始建设广告就铺天盖地,宣传页上面的最醒目那一行广告词还是李文军写的:“藏龙卧虎地,福荫百世宅。” 一句话,三顿早茶。 李文军说这已经是看在朋友的面子上优惠了。 不然他收别人的广告费,没有一两万下不来。 虽然唐兆年和杨守拙在心里骂骂咧咧,可是现实就是,很多人来问而且痛快下了定金。 这个广告确实有用。 ----- 秦红玲怀孕七个月的时候,肚子已经很大了,十分不方便。 这个时候,心眼子比棒槌还粗的孙杰就让她很恼火了。 别说是帮忙系鞋带这种小事,就连产检这种大事,他都能忘。 倒是董庆军有事没事就溜过来陪着秦红玲散步、产检,接送她上下班,有时候还抱着孙大成在园区里溜达。 这天秦红玲接到教授的电话:“秦总啊,我打算带听说几个学生作为交换生去港城的一个大学里面学习两个月。选了董庆军。” 秦红玲很惊喜:“这是好事啊!他是没钱吗,我来给。” 教授说:“钱不是问题,李董一早就说了,交换生的费用全部集团出。问题是,董庆军拒绝了。” 第一零八四章 你就没想过后果? 秦红玲皱眉:“嗯?为什么?这么好的机会。” 肯定是觉得有前途的优秀学生,教授才会带过去。 教授也叹气:“是啊,为什么呢?” 秦红玲顿时就明白了:董庆军这傻子不会是不放心她吧?! 下班的时候董庆军又来了,插着口袋站在秦红玲办公室门口等。 现在门卫都被他整得没脾气。不放他进来,他就插个口袋站在铁门边上一两小时,既不闹也不吵,弄得门卫还挺内疚的。 而且一两次过后,门卫知道他是来接秦红玲的,见他来,就直接开门。 秦红玲说:“你去港城吧。不用管我。” 董庆军:“这事以后不也有机会吗?非得这会儿去吗?” 秦红玲叹气:“你守着我干嘛,你又不能帮我生。再说,你不去,我会内疚。” 董庆军:“孙杰那家伙靠不住。我走了,散步都没人陪你。” 秦红玲:“黑条会跟着我。” 董庆军想了想:“我去,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秦红玲:“行,你说。” 董庆军:“你要答应让妈来照顾你。” 秦红玲沉下脸,说:“免谈。” 然后就出去了。 董庆军追上了她:“反正她现在也快退休了,没什么太多事。你坐月子不也要人照顾吗?而且你坐月子的时候,我也不在,孙大成怎么办。” 秦红玲不出声,只管走。 董庆军牛脾气也上来了:“你不答应,我就不去。” 秦红玲咬牙:“信不信我连你都不认了。” 董庆军无赖的一笑:“信,你认不认的,反正我都是你弟弟。呵呵。你认不认她,她也是我们的妈。” 秦红玲气得红了眼眶。 董庆军:“你就当请了个保姆。有个机会折腾她,就使劲儿折腾,这不就报仇了吗?” ----- 也不管秦红玲答不答应,反正岑琴来了,住进了秦红玲的家里。 然后董庆军开开心心去港城大学学习了。 孙杰嘴甜的很,一口一个妈。在他眼里,岑琴简直就是他的救星。 秦红玲怀孕之后脾气好差,还动不动就哭。 他常常莫名其妙,无所适从。 现在岑琴来了,就好了,有人替他受罪了。 孙大成也很粘岑琴。因为岑琴性子好,耐得烦。秦红玲实在是太忙了,没有时间陪他。 秦红玲却当岑琴不存在,岑琴要跟着她,就随她跟着。 这娘儿两在一起散步的时候,情形之诡异。 一前一后悄无声息,低着头走着。 步态什么的还挺像。 知道的还知道她们在散步,不知道的以为在找东西。 厂里的工人看到了,忍不住笑:比董为民父子还像仇人。 岑琴闷得受不了,只能自言自语:“唐培霖好可爱,你小时候比她要瘦一点,也是这么白净。” “你好早就学会说话了,但是快两岁才能走得稳。我还担心你是不是缺钙。” 秦红玲有时候红了眼眶转开头,有时候皱眉说:“不要跟我说这些,我不想听。” 不管人是开心,是无聊还是轰轰烈烈,痛苦万分,日子都是一样悄无声息的溜走。 转眼就到五月,秦红玲预产期。 她住到医院里才发作,没有生头胎的时候那样手忙脚乱猝不及防。 不过她生的时候却没有之前顺利,生了一天一夜都没下来。 医院建议她剖腹。 秦红玲在等待手术的时候,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只觉得痛到迷糊,仿佛自己已经站在生死两个世界的交界处。 “妈妈。”她流着泪,像小时候一样无助的呢喃。 “诶,妈妈在这里。” 这一次,有人回应她。 秦红玲像个孩子一样哭了起来:“妈妈,你为什么不要我了。我明明很乖。” 岑琴也在哭:“玲玲很乖,妈妈没有不要你,是妈妈太狠心了。妈妈坏。” ----- 秦红玲剖宫产后顺利生了个女儿。 最开心的是岑琴。 岑琴抱着孩子在产房里走来走去,笑嘻嘻的说:“我家囡囡快长大吧。外婆把你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秦红玲忽然叫了一声:“妈。” 岑琴愣了一下,回头笑了笑:“诶。” 转身却泪流满面。 ----- 李文军那天看见陶光明在办公室揪头发,伸头进去问:“干嘛。再揪,你不到四十岁就会秃。” 陶光明说:“我看见那个三期登记候补名单里面有个叫董为民的人。在琢磨是不是帮我们研发酸铅电池那个董为民,要不要帮他插个队。” 李文军一愣,说:“我问问。” 他打电话给董为民。 董为民还挺不好意思:“本来不想惊动李董的。我这不是六月要退休了吗。董庆军以后可能就待在这边了。所以我跟岑琴商量了一下,我们用董庆军的名字买套房子,以后在这边养老,也好离两个孩子近点。” 李文军说:“三期可能排不上了。四期至少还要大半年才能住上。” 四期开始建设了,不过陶光明按照李文军说的,放慢了速度。 董为民叹气:“是,我听说了。李董的房子太好卖了。” 李文军说:“不知道董为民同志有没有兴趣返聘来我们集团做专家。我们有专家公寓,条件没有家里好。不过足够夫妻俩住,过渡一下,等四期。” 董为民:“哎呀,那太好了。你不用给我工资,管吃住就行。” 李文军笑:“那怎么行,你可是我们的专家。” ----- 董为民也是个雷厉风行的人,跟李文军说了立刻来“文军实业”办了入职手续,然后拿了专家公寓的钥匙,就回去搬行李了。 董庆军回来的时候,董为民和岑琴已经在“文军实业”的专家楼里住了几天了,就在他的宿舍对面。 岑琴还进了他的宿舍把他的臭袜子破花短裤洗了晾满了走廊。 董庆军一脸懵逼,好几天都不说话。 秦红玲看他一副无法从震惊中恢复的样子,有点好笑:“怎么了?你爸来了,对你打击很大?” 董庆军皱眉:“你不知道,那老头又死板又啰嗦。真的很烦人的。” 秦红玲冷笑:“呵呵,你把妈弄过来的时候,就没想过会有这种后果吗?” 第一零八五章 跟客户同归于尽 董庆军深深吸了一口气:“当时没想那么多。” 秦红玲说:“再烦人不也是你爸吗。这一点,你改不了。” 董庆军的脸皱成一团:“姐,你这么损我就没意思了。” 秦红玲笑出了声:“别想那么多,也没有那么严重。我觉得董为民同志会很忙,未必有精力理你。” 董庆军叹气:“但愿吧。” 然后董庆军第二天去食堂,厂里职工看见他都笑着打招呼:“哟,小子,去了港城一趟,更时髦了啊。” 董庆军回答:“那是,哥本来就是时髦人士。” 然后他的目光就跟和李文军他们坐在一起说话的董为民在空中相遇。 董庆军立刻停下来不敢动,尴尬地脚趾头抠地板。 董为民也当没看见他。 李文军挑眉望着董庆军。 董庆军才不情不愿叫了一声:“爸,李董,陶董…… 李文军和陶光明点头,憋着笑低下头假装若无其事继续吃饭。 董庆军像老鼠一样贴着墙根进来打了饭,又溜边出去了。 李文军忍不住笑出了声,摇头咂嘴:“啧啧啧。这小子竟然也有怕的时候。” 陶光明:“可不是嘛,平时好嚣张。” 董为民叹气:“唉,老来得子。管教不严。叫你们看笑话了。” ----- 董庆军回来后,就跟韩俊生他们开始升级汽车的安全系统。 这也是李文军送他去港城的大学进修的原因。 其实针对汽车的三大件“发动机、底盘和变速箱”的改进和升级,汽车厂一直在做。 不过这一次,是全方位的。 李文军上午组织汽车厂,电子厂的骨干和研究所的相关人员开会讲了这个事。 要求他们年底前完成“防抱死装置系统”简称abs,安全气囊,在顶棚上开天窗,汽车前挡风玻璃换成有机玻璃,完善自动变速箱的可操控性和电子防盗系统,完善座椅人体工学性设计…… 清单好长一串。 大家都在想,为什么李文军一个人能记住这么多东西。 中午陶光明去吃饭,走到上下两层楼可以同时容纳几千人食堂外面,听到里面很安静,还以为自己来太早了,然后一进门就被吓得打了个冷战。 草,里面这么多人,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 所有人无一例外表情呆滞,一副遭遇了重大打击的模样,低着头端着饭无声无息的穿梭在座位间,坐下,然后埋头吃。 反射弧一向长到人神共愤的他都感受到恐惧。 其实他好久都没来工厂这边吃饭了,今天是刚好在这边忙一天,就懒得回办公区那边去了。 现在工厂的气氛都变得这么诡异了吗? 他这会儿掉头走还来得及吗? 韩伟俊看见了陶光明,表情僵硬而严肃地对他无声招手。 陶光明仿佛看到了死神在召唤自己,寒毛竖起一层又一层。 只是韩伟俊像个招财猫一样,固执地,用同一个频率和幅度向他招手,然后坐在韩伟俊身边的董庆军也看到了韩伟俊也开始用相同的姿势向他招手。 陶光明硬着头皮,只能进去坐下。 然后好多人都靠了过来,里三层外三层把他们围住。 特么的,这情势明显不对啊。 这些人是被李文军那死混蛋逼疯了,要造反吗? 那我还吃个屁的饭啊,赶紧逃啊! 陶光明干笑了两声:“啊哈,啊哈,啊哈哈哈。你们瞧瞧我这记性。我还要去打饭的。” 有人立刻递了一份饭菜进来,明显是随便乱打一气的,因为里面全是白菜。 他们只是怕陶光明跑了,所以敷衍他一下。 韩伟俊:“你吃。边吃边说。” 陶光明干干吞咽了一下,问:“大家这是怎么了?” 韩伟俊说:“李董上午召集我们开会了。” 果然是那个死混蛋闯下的祸。 其实本来李文军叫他一起去开会的,陶光明怕李文军又派活给他,所以找了个借口溜了。 果然是该来的躲不过。 大哥们,我只求你们别打脸。 陶光明暗暗叫苦不迭,掐着大腿硬生生在脸上挤出一丝更像哭的笑容:“嗯。所以呢?” 韩伟俊说:“开会的时候,说的是汽车升级,可是仔细分工一看,一个都跑不掉。it、材料、电子、汽车、塑料,金属表面处理,甚至医院都要被拉上……” 然后围着的人传来一阵接一阵的叹气声。 陶光明说:“大家不要这么悲观嘛。李董提了要求,大家努力去达到就好了。” 韩伟俊压低了声音:“我觉得李董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想要报复客户。” 陶光明掏了掏耳朵:“什么玩意?我没听明白。” 韩伟俊小声说:“他让我们在汽车上放炸药,而且不止一处。高档车一个座位周围至少四个点;低档车,一个座位旁边也至少两个。越贵的车,炸药越多。” 陶光明心狂跳了两下,瞪大了眼睛:“昂?!什么?放炸药?真的。” 好多人点头:“真的,我们亲耳听见。” 然后又有人说:“还有那个什么抱死装置。李董是要抱着客户一起死吗?” 还有人说:“他还说要车顶上开个天窗做个钢化玻璃挡板,挡板要能缩回去。这要是上高速路,前面的货车崩个石头进来,挡板又缩回去了,不是刚好把客户砸死在车里吗?” 陶光明听明白了:李文军这是要三百六十度全方位,无死角地弄死汽车客户。 韩伟俊小声说:“陶董能不能去劝劝李董,厂里现在有一万多职工,还是要好好做下去的。” 还有人说:“李董要我们赶在今年年底完场完成研究,明年改造后的车就要上市,是因为明年有什么大事吗?” 陶光明点头:“我知道了。我现在就去找他谈。” 李文军正在办公室里研究什么图纸。 因为太投入,陶光明进去,他都没听到。 陶光明悄悄走在李文军身后看了好一会儿。 看不懂…… 就认识上面那几个字“汽车防抱死制动系统”。 哦,这就是他们说的那个什么“抱死系统”了。 还好,还有个“防”字,还没彻底“变态”。 第一零八六章 能以假乱真的假人 “咳咳。” 陶光明干咳了一声。 李文军猛然回头,说:“我去,你什么时候进来的?!吓我一跳。” 陶光明:“十分钟前。” 李文军问:“你鬼鬼祟祟的,是想干什么?” 陶光明走到茶几边的沙发坐下,慈祥地一笑拍了拍身边的座位:“来,过来坐下,我们谈谈。” 李文军眯眼看着他:“你早上吃错药了?” 陶光明被激得差点直接把茶几掀了:我特么,是你吃错药了,好吧? 不生气,不生气。 陶光明抹了一把脸,努力挤出笑:“没有,就是想喝你的茶了。” 李文军一脸狐疑:“我这里有的茶叶,你全部拿了一份过去。你到底想作什么妖?!” 陶光明终于恼羞成怒,咬牙切齿地说:“我特么有事跟你说,你到底是过来还是不过来。” 李文军笑了笑:“早这么说不就好了,搞那么妖娆。我还以为你要干什么。” 他过去坐下,问:“喝什么茶?” 陶光明:“随便吧。” 赶紧说完就走,不然他怕自己会忍不住掐死这混蛋。 李文军倒了一杯凉白开水给他。 陶光明心不在焉端起杯子吹了一口水面上不存在的茶末,然后小小喝了一口,借着这个机会在心里组织语言。 这混蛋要是真在筹划什么,我直接问,他肯定不会说。 他问:“你刚才看的是什么图纸。” 李文军:“abs。” 陶光明:“听不懂。” 李文军:“防抱死制动系统,这个系统能在汽车制动时自动控制制动力的大小,使得轮子能处于边滚边滑的状态,以保证车轮与地面的附着力在最大值。” 陶光明:“还是不明白。” 李文军:“就是点刹,不能一下刹车刹死了。可是大多数人在遇见紧急情况的时候,都会慌了神,压根想不起点刹,会下意识把刹车踩到底,造成轮胎一直滑行,连方向盘都没法控制,反而更危险。” 陶光明微微张嘴,然后忽然笑了:“诶,这个很有必要啊。可以实现吗?” 李文军说:“可以,现在不就在做吗?” 陶光明想了想,又问:“在顶棚上把钢板改成玻璃天窗呢?” 李文军歪头:“你想想,你以后要是开车带孩子去野外玩,晚上天上有星星,把天窗打开,座位放下来,就可以躺着看星星了。这个不是必需的,我可能最开始只在一款车上装。” 这东西顾客都很喜欢,其实有点鸡肋,用的时候少,还容易出各种小问题。 不过为了增加产品的异化性,竞争力,只能在个别产品上用上先。 陶光明摸着下巴:“这个不错啊。那你在车上安炸药是要放烟花。” 李文军一愣,忽然笑抽了:“蠢货。安全气囊需要小爆炸来推出来。发生车祸的时候,小剂量的叠氮化物或者硝酸铵,就会‘爆炸’。瞬间完成安全气囊的充气和弹出,保护车里的人。还放烟花……神经病。” 陶光明又说:“那赶在明年上市是要干什么。” 李文军说:“明年霓虹国的车就要大批量在中国市场上市了。我叫他们弄的这些有几项是人家顶级竞争力所在,所以我们要赶在那之前完成,还要增加他们没有的东西。” 北方集团花大价钱引进了霓虹国的一条号称世界上最先进的汽车生产线,这个月投产,应该就是明年上市。 陶光明茫然转头想了想:也就是说,工厂里那帮人会错意了,搞了个乌龙。 李文军说:“嘶,你从来不关心技术研发,还专门来找我喝茶聊这个,看来今天很闲啊。正好,我有事要交给你。” “不,我忙死了。我只是被一帮蠢货给误导了!!!”陶光明“噌”地一下站起来,看了一眼自己装模作样品了半天的凉白开,倒吸气,“嘶,真特么浪费我时间……” 厂里的人为这个事情,笑了半个多月。 陶光明最后还是被李文军逼着干活去了。 李文军要他带团队三个月之内做出跟真人一模一样的假人出来。 陶光明在心里骂骂咧咧:那混蛋是故意折腾我的吧。 塑料厂里的模特,一百块钱能买个超逼真的。 还让我专门成立一个团队来搞研发? 还给我启动研发资金一百万? 钱多了没地方放吧! 陶光明最后花了一千,定制了一个和他一比一复制的塑料假人,给假人穿上了自己的衣服,放到李文军办公室的沙发上。 李文军进去的时候,没仔细看,随口打了个招呼。 跟着他进去的黑条一看到假人就饶有兴致的凑过去闻了闻,然后打了两个响鼻,好像在说:这玩意怎么回事,怎么穿着陶光明的衣服呢?不怕被骂吗? 它试图把假人身上的衣服脱下来,可是扯得太用力,把假人拉得往旁边倒在沙发上。 李文军吓得一站起来:“卧槽,陶光明你怎么了?” 黑条以为李文军生气了,吓得夹着尾巴跑了。 李文军忙凑过去一看,我去,原来是个塑料假人。 他哭笑不得,冲旁边办公室叫了:“陶光明。给老子过来。” 陶光明得意洋洋走进来:“怎么样?很像吧。连你都骗过了,别说不像。你要我办的事,办完了,又快又好。” 李文军:“你神经病啊,搞个塑料模特就想糊弄过去,我问你,他的肩胛骨在哪里,胸腔跟人的强度一样吗?” 陶光明眯眼:“你吹毛求疵就没意思了啊。” 李文军气笑了,摸了摸额头:“好吧,怪我没说清楚。带上你的分身,跟我来。” 陶光明一脸莫名其妙,叫人抬了假人,跟着李文军到了汽车厂。 还没进去,就听到里面有人说:“第十次正面碰撞,时速五十公里,开始。” 最近李文军要求汽车厂搞了个碰撞试验室。 陶光明不知道李文军要拿来撞什么,进去就愣在那里。 一辆小轿车闪过他面前,正加速朝一个厚实的钢筋混凝土墙冲了过去,“砰”的一声撞在墙上,烟尘四起。 陶光明喃喃地说:“我的车!!” 第一零八七章 好惨烈 一群人围了过去骂骂咧咧。 “卧槽,头都飞了。董庆军,你们弄出来的安全气囊到底行不行啊。” “妈的,就是你们安全带组做出来的歪货,把人头都勒断了。” “放屁,明明就是气囊没打开。你们是不舍得用炸药是吧。人都死了,省这点有屁用。” “上次太多,从气囊出口里喷了出来,炸了‘司机’一脸。还用那么多,人没被撞死也被药熏死了。” 特么最便宜车也好几万了,这是要他的命啊!! 而且李文军竟然毫无怜悯之心,让自己的工人来当试验品。 他用颤抖的手指指了指李文军,然后气得说不出话,就朝车靠了过去。 陶光明这会才看清楚原来车是被固定在一个地面传送带上。 驾驶座上绑着一头死羊,这会儿羊头已经飞到了仪表盘上。 董庆军走过来摸了摸那个塑料假人的头,狞笑了一声:“陶董,你来了。准备好去死了吗?” 陶光明这会儿才猛然明白李文军叫他做一个跟真人一样的假人是什么意思。 李文军说:“来辛苦大家再做一次给假人研发组的组长看看,我们要什么样的假人。” 大家齐声应了:“一定让陶董满意。” 大家把车往后推开,把假人放到了驾驶座上。 李文军说:“不用五十公里了,就按照陶董平时开车的最低速度,四十公里吧。” 陶光明:“啊,大可不必。其实我已经明白了。” 李文军点头:“一定要的。” 陶光明看向那个跟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假人,总觉得那个假人也在看着他,向他求助。 “不,不,不。”他喃喃地说,“不要。” 车子开始加速朝着墙冲了过去。 这次气囊全打开了,“砰砰砰”的响声,像是连开了好几瓶香槟。 陶光明小心翼翼靠过去。 那个塑料人被气囊四面夹击,直接碎成了片,变得面目全非。 太惨了..... “这一次猛。” “董庆军你们那个气囊到底是救人的还是杀人的。” “放屁,这是个塑料人,能比吗?再说这个气囊只是试一下位置,这会儿的材料还没定下来。不过是有点太硬了啊。” “真人也叫你们夹死了啊。压根就没泄气好吧。” “都说了还没研究到那里了。” 陶光明哆嗦着嘴唇,差点哭出来。 李文军一脸沉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节哀,好好跟你的分身道别。现在你知道我要什么样的假人了吧,好好做。” ----- 陶光明回去气呼呼地跟季如诗说这件事。 季如诗不但不同情他,还狠狠地嘲笑了他:“该。想偷懒,被碾成渣了吧?” 陶光明气呼呼地上了床,然后忽然发现自己被李文军绑在那辆正在加速冲向混凝土墙的实验车里。 “砰”地一声巨响。 他吓得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喘着粗气,满头大汗,抚着胸口:“还好是梦。” 他越想越气,打电话向唐兆年哭诉:“我那一千块的分身啊,李文军那混蛋就当着我的面给撞成了渣,给我造成的心理阴影太大了。我觉得那个假人破碎的一瞬间,我的一部分也跟着它走了。” 唐兆年半夜被拉起来听他絮絮叨叨讲了半小时,终于爆发了,骂骂咧咧:“神经病。谁要你把假人做得跟自己一模一样。还有,老子是黑社会大佬,金融巨鳄。不是你们居委会大妈,你别有事没事就打电话向我哭诉,我特么要烦死了。” 陶光明:“连你也这样……你还让我叫你姑父.......” 唐兆年深吸一口:“好好好,我错了,你别哭。下次你能不能去烦一下你小叔。” 陶光明:“谁?” 唐兆年:“季青韬啊。那个混蛋反正够变态,他肯定会很乐意听你讲,再狠狠地嘲笑,啊不,好好的安慰你的。” 陶光明:“我试了。他说他要忙着带娃,要我不要烦他。这世界上,只有你能理解我,听我说了……” 唐兆年:“大哥,你都说了半小时了,我还没有听你说啊……你不能总逮着一只羊薅毛吧。” 唐兆年挂了电话立刻告诉杨守拙了。 然后杨守拙打电话来狠狠嘲笑了陶光明一顿。 陶光明彻底抑郁了:干,这世界上,就没有好人呐! ----- 李文军第二天听说杨守拙打电话来笑陶光明,又笑了他一顿,在陶光明要掀桌子前,按住他,开始严肃地跟他重申了假人的要求。 “说那个假人跟真人一模一样,也不确切,其实应该说是一台各项性能均与真人相似的高度标准仪器,在使用之前需要对其各个部位进行标准符合检定,简称‘标定’。” 陶光明抿嘴:是我大意了,这混蛋怎么可能安排这么轻松的活给我。 李文军接着说:“不但如此,你还要考虑到以后卖给客户的成本,所以骨架全用钛合金这种绝对不行,只能替换成更便宜的材料。最后做出来,估计卖价控制在十五到二十万元就可以了。” 陶光明又暗暗抿嘴:我去这家伙,做个假人出来,还想卖十几万一个给别人。这不就是在做白日梦吗,一辆车都才十几万好吧?哪个冤大头会花这个钱?只有李文军这样的傻子。 但是他不敢说出来,怕以后被打脸。 李文军说:“而且你要考虑不同的撞击试验用的不同类型的假人正面和侧面碰撞对人体的损伤部位不同,所以假人重点设计和监测的部位也不同。最好还能做出男人、女人跟儿童的假人出来。还有,以后飞机实验上也需要用。” 陶光明被最后一句话一下提起了兴趣,瞪大眼睛问:“飞机试验也要?” 李文军说:“是。你把假人做好,以后可就是参与飞机研发的工程师了。” 陶光明立刻干劲十足,然后非常自信地,拿出了第二版。 李文军看了一眼,直接否决了:“不行。” 从头到脚趾头都是不锈钢的。 准确地说,就是把汽车外壳改成了人形缩小版的而已。 陶光明不服气:“为什么不行?” 李文军说:“你知道什么叫模拟吗?就是不但强的地方要像原型那么强,弱的地方也要像原型那么弱。” 他用手指敲了敲假人的胸口:“你胸脯敲起来这声音?!这特么是个钢铁战士好吧。好莱坞不请你去做道具师真是太可惜了。” 第一零八八章 我要动真格的了 陶光明一脸坚持:“总要试试。” 李文军气笑了:“行,你是不撞南墙不回头啊。我就满足你一下,等下你的第二版分身出了什么问题,你可别哭。” 第二版假人装上驾驶座的时候还动用了吊车,因为没有人抬得起。 然后试验车载着假人以时速五十公里撞击钢筋混凝土墙。 声音本来应该是“砰”,结果撞上之后是“砰”“哗啦啦啦”“砰”三声。 因为假人从前挡风玻璃飞出去了,脸怼在了墙上。 大家爆发出一片鼓掌声和吹口哨声。 “哇哦,陶总,你的分身会飞诶。” “啧啧啧,把我们实验墙撞了个大坑,还得补墙。这是队友吗?确定不是来砸场子吗?” “第一次见到这么顽强的乘客,拉断了安全带,撞破气囊,撞碎了钢化玻璃,撞坏了墙,自己身上一个坑也没有。” 陶光明张嘴结舌,指着那个铁人问李文军:“为什么,我不理解。是不是你们的安全带用的次数太多了,老化了。” 李文军笑抽了说:“都说了要模拟真人了,你告诉我上哪里找半吨重的真人?你要模拟谁?你家顾客上车要用吊车啊。” 陶光明很愤怒,可是没有办法反驳。 李文军又说:“我提示一下,最开始只有考虑会致命的损伤。比如肩胛骨,胸骨破裂损害到心肺。脊椎颈椎断裂影响头部供血,盆骨破裂导致内脏大出血。所以你先从这几个部位的骨头下手。而且你只是寻找重量强度能完美模拟人体骨骼的材料,而不用考虑对人体有害没害,因为不像钛合金要真的用到人身上去。明白吗?” ---- 还好不锈钢能回收,所以第二版假人也不算浪费。 陶光明又揪着头发带人去研究了。 他发了狠,搞来了人体骨架图,查阅了好多资料。 然后发现搞这个最大的痛苦就是,明明身边随时有无数活生生实验品在走动却都不能用。 好比胸腔的抗冲击能力平均值,想得到最准确的数据,最好就是能用各种年龄阶段不同性别和体型的人锤击胸部测试。 可是这个明显就是不可能的。 就连用人类的近亲动物比如猿猴什么的,干这个都太残忍。 好比颈椎,由很多块碎骨组成,能在一定的范围内成为一个整体弯曲和左右灵活转动。 要模拟,仿造,怎么连接每块“颈椎”就是很大问题。 还不能像医学院那样用“大体”老师的骨架,因为他们要模拟的是活生生的人,不是人体骨架来开车。 所以,一切只能摸索着前进,只能靠各种资料,获得人体骨头的强度韧性数据。 为了得到更准确的真实的,他还查了好多英文资料。看不懂就翻英文字典,小的不够用就用大字典。 普通字典不够就专业字典。 反正只要把每个字意思搞懂了就八九不离十了。 董庆军本来笑陶光明去图书馆看个书还要带一行李箱字典去,结果他自己过了几天也要来查资料。因为气囊什么的,国内完全没有一点资料可以查,全部要查英文的。 韩伟俊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负责攻关防抱死制动系统,李文军告诉他原理是,当车轮即将到达锁死点时,刹车油的压力使得气囊鼓起,防止锁死,然后到达下一个锁死点,再重复作用,如此在一秒钟内可作用6~12次。 可是李文军没说气囊在哪里,也没说是什么材质,什么形状。 所以他只能自己来找了。 这两人查了半天就来找陶光明借字典了。 然后三个人坐在一堆得比人还高的字典边,揪着头发骂骂咧咧边看边查。 可是查到了一大堆数据并没有鬼用。因为还是想不到合适的材料。 那天陶光明看到办公园区的竹子,脑子里忽然灵光一现:诶,这玩意不错啊,中空,强度也很大,做骨架最合适。在外面糊上橡皮泥,还能模拟人身上长肉。关节用铁丝模拟就好了。关键还便宜。 他指挥手下做了一个,还没运出实验室就散了架。 有人嘀咕:“还不如第一代,第一代好歹还撑到了撞墙前一秒。” 陶光明禁止任何人告诉李文军这件事。 然后有人告诉了董庆军,董庆军就开心地去跟李文军说了。 那段时间大家一看到陶光明就笑,一看到陶光明就笑。 陶光明被他们笑得心里直发毛,问:“干什么?一个个的,笑得那么淫荡。” 然后袁磊子很“好心”地告诉他:“李董说你这是要改行从事殡葬事业啊。从事殡葬事业,他也支持,就是不该把他好不容易种活的湘妃竹都给祸害了。那个可是几千块钱一丛买回来的。” 陶光明脸上肌肉跳了跳:草,那混蛋是笑我在扎纸人吗? 陶光明彻底怒了,回去召开紧急会议,说:“从今天开始,我要动真格的了。本研究团队的任何举动都是绝密。谁敢向外泄露就把谁踢出去!我就看看被我踢出去的,还有哪个厂子敢要。” “假人团队”彻底关起门来做研发了。 大家说:“这个名字没起好,一听就很难成功。” ------ 其实陶光明一直都知道怎么样才能得到一手数据,可是没有那个胆子。 大学里的医学系有尸体解剖课,停尸房里多的是“大体”老师。 不是骨架,而是带着血肉的完整尸体。 这个就是完美的实验材料。 现在他被嘲笑了太多次,决定破釜沉舟,硬着头皮上了。 陶光明给医学系的系主任打电话讲这个事。 系主任一听笑了:“陶光明同志真客气,你要来观摩解剖课尽管来。每天上午都有,早上九点开始。” 他看了看表:“啊,现在才八点半,你这会儿过来都能赶上一次。我给任课老师说一声就是。” 陶光明深吸了一口气:“好。多谢,我这就过来。” 他挂了电话,给自己再做了一次心理建设,才跑去电动车厂那边骑了一台电动单车溜过去了河对面的大学里。 第一零八九章 陶光明晕了 系主任说解剖课在二楼,不过停尸房在负一楼。 陶光明决定给自己壮壮胆子,直接去负一楼。 他攥紧了拳头,雄赳赳气昂昂走进去,往下走。 左脚刚落在负一楼的地面上,那阴冷潮湿带着奇怪味道的空气就从楼道里扑面而来。 陶光明立刻又把脚缩了回去。 一想到那门后面全是死人,他的心就开始跳得乱七八糟,呼吸急促,好像随时都会晕过去。 要不还是算了。 陶光明转身想逃走,楼梯上忽然响起无数杂乱的脚步声,“噼里啪啦”像放鞭炮一样。 听见有人下来,陶光明立刻没那么怕了。 可是那声音听着也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群人。 这么多冲下来,是要赶着去干吗? 这个想法刚闪过脑海,一群穿着白大褂的学生就出现在楼梯口,神情紧张地朝他冲了过来。 陶光明吓得忙往旁边一闪,背贴墙站着。 那群孩子里面有好多都认识他,跑过他身边,还不忘跟他打招呼:“陶董早。” “陶叔叔早。” 陶光明:“早早,你们这是去干什么?” 孩子们回答:“抢尸体。” 陶光明一愣:我去,这么卷吗? “大体”老师不够用?还要靠抢的? 一个小胖子跑得慢,喘得不行,还在努力挣扎前进。 陶光明试图拦住他:“请问为什么要抢?!” 小胖子拼命挣脱开:“别拉着我,我每次都跑最后,要快点。等下你就知道了。” 然后小胖子摇摇晃晃冲进了停尸房。 然后是死一般的寂静。 三秒钟后,刚才最先冲进去的三个人冲出来了,一个人在前,两个人在后,扛着一具尸体。 一个瘦小的老太太。 虽然“她”的脸被盖着,可是暗黑色的皮肤和刺鼻的福尔马林气味还是让陶光明胃里一阵翻腾。 他捂住了嘴。 然后第二组三个人也冲了出来,一样的姿势抬着个瘦小的老头。 然后是第三组,第四组,地上已经被滴得满是福尔马林。 第三组抬的是个年轻女人,第四组是年轻的小个子男人。 陶光明还是没明白他们跑那么快的原因。 最后一组,是小胖子那个组。 他们抬的是个肥胖的中年男人。 三个人还相互埋怨:“死胖子,跑那么慢,每次我们都只能抬最重这个。” “你们跑得快,也没见抢到瘦的啊。” 陶光明一看后面没人了,忙跟上他们。 他想帮忙抬,可是一看那发黑的皮肤就放弃了。 “你们到底抢什么?” 三个孩子气喘吁吁地说:“所有解剖用的‘大体’老师都是泡在一个大福尔马林缸里。第一个下来的,可以从里面翻最轻最瘦的。跑最后的,就只剩下最重、最胖的了。” 陶光明这才明白了:“哦,要把‘大体’老师从负一楼扛到二楼。还不能走电梯。” 小胖说:“关键是如果‘大体’老师太胖,等下解剖的时候要划开好多层脂肪才能露出里面的内脏,缝合的时候也很麻烦。” 陶光明恍然大悟:所以李文军说过,不同年龄性别体重身高的人骨骼能承受的力大不相同。 这个也是有道理的。脂肪厚的人,别的不说,多少还是有点缓冲作用。 进了教室,他们把“大体”老师放在解剖台上。 陶光明贴墙站好。 老师跟陶光明点了点头,带着所有同学对着解剖台上的“大体老师”鞠了个躬:“您辛苦了,谢谢‘大体’老师。” 然后老师才对学生们说:“好吧,同学们可以开始了。” 陶光明面前那一组,拿出手术刀,对着“大体”老师胸口划了下去。 陶光明忽然觉得嘴唇发麻,眼前发黑,这是要晕的前兆。 不能晕在这里,地上全是福尔马林,而且是泡过尸体的福尔马林。 他对自己说,咬牙扶着墙走出去,然后“噗通”一声,一头栽倒在地上。 ------ 陶光明是在系主任办公室醒来的。 据说,老师在他身上给同学们现场上了一节急救课。 然后三十多个孩子给陶光明进行了人工呼吸。 陶光明醒来的时候觉得嘴唇好痛,嘴唇肿了不说,还满嘴怪味,胸口也痛,好像被人打了无数下。 算起来这是他这辈子第二次晕倒。 他觉得这一次比上一次还要痛苦。 上一次至少还有季如诗在旁边抱着他哭。 这一次却只有系主任那个矮胖的老头用一种打量“大体”老师的眼神打量他。 系主任明显在忍着笑,安慰陶光明:“陶董这种勇于钻研的精神真是让人佩服。你也不要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第一次看尸体解剖的人都会出现不同程度的心理和身体不适。回去好好休息一下,不要多想。” 他一想到那尸体皮肤的颜色,胃里翻江倒海,猛然跳了起来冲出去。 “洗手间在左转第二间。”系主任“贴心”地在身后提醒。 陶光明在厕所里吐了个干净,才回来办公室有气无力跟系主任说:“我过一阵子再来。” 陶光明回到家,季如诗觉得他脸色不对,问他干嘛去了。 陶光明说去看解剖了。 季如诗哭笑不得:“你自己什么胆子自己不知道啊。还跑去看那个?!晚上睡觉做噩梦不许瞎嚎,等下把孩子吓坏了。” 陶光明一闭上眼就能看见那种颜色,闻到那种气味,越想越怕又不能叫,只能死死抱着季如诗。 季如诗被勒得喘不过气,一脚把他踹到了床下:“有完没完,给我睡到书房去。” 陶光明委屈得不行,打电话给唐兆年哭:“呜呜呜,吓死我了。我本来还想搞锤击,扭矩,折断这些实验测不同部位骨头能承受的力。现在怎么也下不去手了,呜呜呜。” 只要一想到要把手脚从尸体上弄下来然后去机器声冲撞碾压,他就恨不得能再晕过去一次。 唐兆年:“神经病。鬼喊你作死去看那个。我听着都害怕。” 然后季如诗哭笑不得,跟李文军说了。 李文军无奈地跟陶光明说:“我真的特别佩服你的脑回路。这种事,你需要自己去做吗?出钱设立一个研究课题,给医学系的老师带学生去做不就好了吗?我给你那一百万启动资金你想留着下崽儿吗?” 第一零九零章 特别的研究材料 陶光明一愣:“对啊。我怎么没想到。” 李文军叹气:“都说了。不要想着所有的事情都自己做。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 陶光明拿了五万出来在医学系搞了个“人体骨骼强度”课题研究。 一个月后就拿到了一份漂亮的数据报告。这个比从资料上查到的要真实有效得多。 陶光明他们比着各种强度的平均值去找,最后找到了一种玻璃钢最接近。 ------ 其实陶光明这里遇到了问题。其他团队也并不是一帆风顺。 比如董庆军,负责安全气囊。李文军一共给了他两个人。这两个人都是今年马上要毕业的学生,一个姓杜,一个姓黄,跟董庆军还一起上过汽车制造的课,算是同学。 李文军只给他们两万块钱,让他们先用着,用完了再说。 三个人的年龄加起来还没有左博文大。 开会的时候,左博文望着他们笑得很慈祥:呵呵,这三个傻小子被我徒弟拉了壮丁,果然,看着都不太聪明的样子。 三个小子却干劲十足,豪情万丈,拍胸脯说一定完成任务。 散会的时候大家都过来拍他们肩膀说,“后生可畏”,第一次接受任务就是这么大这么重要的任务,而且还是独立研发团队,自己有研发场所和资金,太难得了。 其实大家都只是给他们打气。 李文军拨研发资金从来是百万百万的拨。 给董庆军他们两万块钱,不就是让三个孩子玩过家家吗? 或者,李文军主要是为了锻炼年轻人,万一真成了,就是意外惊喜。 从会场回来,那两孩子问董庆军:“组长,我们先干什么?” 董庆军说:“我去查资料,你们负责翻译归总。” 然后他跟着陶光明在图书馆里查了好多天资料,复印了一堆回来。 三个人哼哧哼哧翻译,写了个两万字的报告。 写完之后发现一个严重的问题:这些资料看着挺高大上,其实没有鬼用。 就连安全气囊的材质都没说清楚。 他们试了薄帆布,不行,太硬,还把陶光明的塑料假人的头都给挤爆了。 然后三个小伙对蹲成一圈,对着挠头:怎么办…… 小杜说:“组长,我觉着吧,这东西是不是就是个气球啊。” 董庆军眼睛一亮:“诶?你说的有道理。这可不就是个厚一点的气球吗?” 小黄:“气球什么材质。” 小杜:“乳胶啊。乳胶够软,肯定不会挤爆头。” 小黄:“那不用买了,我有关系,可以弄到免费的。省点经费。” 然后第二天,小黄拿了两大盒子避孕套来。 他说要做研究,医院妇科门诊的亲戚豪爽的给了他一堆。 董庆军脸皱成一团:“这玩意,能行吗?” 小黄:“行!怎么不行,男人不能说不行。你不是说乳胶吗?什么气球能有这么厚实。你看还有润滑剂,不含色素。” 董庆军皱眉想了半天,说:“行吧,凑合着用先。后面用钱的地方还多着呢。” 他们跟陶光明的假人研究组共用一个实验室。 陶光明他们正在琢磨怎么样用玻璃钢做出关节来,能活动又不会断开。 商量了好几天,觉得就用人体关节本来的窠臼结构就很好。 想明白了这一点,大家都好兴奋。 然后先做出了大腿骨和膝关节,效果还不错。 今天已经在做手指了。 这种小关节实在是太精细,还不好弄磨具,只能用手捏。 这会儿他们一人拿着一小截还没固化的玻璃钢,跟绣花一样,低头在捏。 陶光明手指粗,手还抖,眼睛都要对到一起去了,才好不容易捏出了一个,还没来得及笑。 “砰。” 身后忽然传来一声爆响。 吓得他一哆嗦,刚捏好的指关节生生被他捏断了。 “草!谁?!” 陶光明气得回头,发现是董庆军。 董庆军跟小黄和小杜正对着傻笑:“额额额。吹太大了,不行的。” 不生气,不生气。 陶光明在心里狠狠问候了一下岑琴和董为民,然后拿了装着树脂混合液的瓶子正要再挤点出来,结果还没等他开始,身后又是一声巨响“砰”。 陶光明一哆嗦,手里用力过猛,树脂混合液挤了自己一脸。 “草,董庆军,你们到底在干嘛?” 陶光明蹦起来。 董庆军他们三个一人拿着一个避孕套在吹。 陶光明脸皱成一团:“董庆军,你多大了,还玩这个?” 董庆军含糊地说:“你不懂。我们在做实验。” 陶光明骂骂咧咧:“做个屁的实验。我看你们就是来捣乱的啊。” 旁边有人捏好了一个,拿过来说:“陶董,我也……” “砰。” 又捏断了。 “特么的。董庆军,你们给我出去吹。” 然后董庆军他们三个就被赶出来了。 今天幼儿园老师看天气好,带着孩子们出来河边走走。 有几个孩子跑过了桥到了这边。他们看董庆军他们三个吹了捏爆,捏爆了接着吹,都兴奋得不行又叫又跳的。 “给我一个,给我一个。” “叔叔,给我一个。” 孙大成也在里面。 反正避孕套也挺多的,小黄顺手递了一盒给孙大成。 孙大成立刻就分给了小朋友们。他在回幼儿园的路上,刚好碰上小学课间操,就顺手把剩下的大半盒从栅栏里递给了早早他们。 早早他们一人一个笑嘻嘻吹着“气球”。 跳跳翻白眼,哼了一声:“我家里多的是,有什么好玩的。” 然后早早把“气球”吹起来,在空中跟点点你拍给我,我拍给你,玩的不亦乐乎。 跳跳:“诶嘿,给我一个,给我一个。” 孩子们都来抢。 然后就乱套了。 操场上,幼儿园里,满世界飞“气球”。 有些孩子还在里面灌水,往水里滴上红的、蓝的墨水,扎紧口子,对着墙上用力砸,然后看着“水泡”像烟花一样爆开。 还有孩子在下面用针戳小洞,再灌水,然后在手里挥着。 像花洒一样,洒得满教室都是。 孩子们玩疯了,尖叫着,大笑着。 老师们出来一看,都蒙了:什么情况?! 空中飘的,孩子们手里掂着的,当排球打着的,都是避孕套。 第一零九一章 满世界飞避孕套 好多老师是还没结婚的姑娘家,羞得躲在办公室不敢出来。 稍微老成一点的老师满世界追孩子想把“气球”抢回来销毁。 可惜太多了,刚缴一个,又冒出来一堆。 最后也只能放弃了,累得坐在讲台上望着满教室飞的避孕套苦笑。 小学部和初中部的主任,还有幼儿园园长气得直哆嗦,三个人一起去李文军那里告状。 十分钟后董庆军他们就被叫到了李文军办公室。 李文军一脸严肃地望着董庆军。 董庆军他们三个一脸莫名其妙和死猪不怕开水烫:搞研究嘛,这个也要挨骂? 其实他们三个吹了一上午,腮帮子还挺酸的。 李文军绷不住笑出了声:“神经病,我叫你们研究安全气囊,你们三个给我玩避孕套.....你们没看到幼儿园园长的脸色。” 红了青,青了红,跟吞了苍蝇吐不出来一样。 董庆军挠头:“我们想试试厚乳胶合不合适。” 李文军说:“不是乳胶,别试了。乳胶太软,惯性力大而且防裂性不行。” 董庆军:“那是啥?” 李文军:“我提示你们一下,这东西要防裂性能好,不漏气,能承受较大的压力,还要可以减少气囊充气膨胀时的惯性力。” 他不想直接告诉他们他知道的结果,那样的话,太限制年轻人的思维和研究方向。 他希望他们能找出更合适的,更具有创造性的材料来。 董庆军他们交换了个眼神,然后走了。 三个人边走边讨论。 “橡胶呢?” “橡胶,那不就是轮胎用的东西吗?能吹起来?” “轮胎也不是充气的吗。” 三个人去材料研究所那边,弄了个橡胶的过来,觉得还行。至少比避孕套好。 然后打算一边先研究其他方面一边来找更合适的材料。 比如说这个安全气囊怎么充气的问题。 李文军说用药物反应造成微小爆炸一边给气囊充气一边弹出来。 关键充完了气在乘客的身体部位接触到气囊后,气囊还得慢慢泄气。 不然乘客就会像第一版“小陶董”一样,被四面气囊夹住直接窒息了。 他们试验了好多次,才确定了合适的药量,至少能在保证气囊冲出来的同时不会把乘客烧个满脸黑。 然后就是这个喷出来的时机。 嗯……这个比较蛋疼。 太敏感了就是个杀器。 太不敏感了,就起不到保护作用了。 董庆军他们想过要不要跟刹车联动,急刹车,气囊就喷出来。 后来试验了一下,不行。 他们还被韩伟俊给骂死了。 防抱死系统也是急刹车的时候,起效。 结果司机躲过了轮胎打滑,躲过了前后车辆的夹击,没躲过自己车子里的安全气囊。 喷一次几万。 这个踩刹车的成本太高了。 然后董庆军他们三个又挠头琢磨去了。 不能跟刹车联动,让车里的人自己按按钮肯定是不行了。 小黄:“诶?要不在每个座位前面安一个大按钮,坐在车上的人,只要额头一撞到那个按钮,气囊就喷出来。” 董庆军叹气:“大聪明,脑门子都撞开花了,还要安全气囊有个屁用?万一车子是被侧面撞击呢。那不是人都挤成肉饼了,气囊也没打开。” 正说着,孙大成骑着个小三轮单车“吱呀吱呀”地从他们面前路过。 最近秦红玲和孙杰都好忙,岑琴忙着带秦红玲家老二,董为民更是在琢磨新电池都没空。 所以就把孙大成扔在董庆军这里了。 秦红玲说除了带孩子吹“气球”,玩什么都可以。 孙大成越大越淘气。这会儿他想骑着小三轮去撞陶光明他们放在路边的木头模型,结果前轮先撞上了马路牙子,然后速度太快,前轮猛然停下,后轮就翘了起来。 他头朝下飞了出去,眼看要摔个倒栽葱。 还好董庆军手疾眼快,把他拎着后领子捞了起来。 孙大成很不服气:“讨厌的马路牙子。每次都撞到我前轮。下次我要在前面加个盾牌。” 一个念头闪过脑海,董庆军回头对小黄和小杜说:“前保险杠上设个压力传感器。冲力超过设定值就用电磁脉冲信号打开气体发生器,给安全气囊充气弹出。” 小黄和小杜对视了一眼,点头:“我看行。” “对,侧面和后面都装上。” 韩伟俊对董庆军他们的想法大大表扬了一番。只要不妨碍他的防抱死系统,都挺好的。 然后吃午饭的时候,董庆军他们得意洋洋的告诉了李文军这件事。 李文军大大表扬了他们一番,然后告诉他们:“安全气囊的位置要好好研究,最重要的是气囊弹出来的角度。” 董庆军挠头:“安装位置这个我可以理解,那不就是保护几个重点部位吗?角度这个,又是为什么。” 李文军说:“汽车正常行驶速度是多少?” 董庆军:“六十到一百公里每小时。” 李文军:“如果遇见撞击,不管行驶速度是多少,都要在0.2秒之内停下。所以速度越快,车停下来需要的的力就越大,对车和人造成的冲击也越大。这个你们没有异议吧。” 董庆军点头。 李文军:“好,那就算时速是60公里,不算很快吧。0.2秒之内停下。那气囊弹出时速是300公里,产生的撞击力约有180公斤。180公斤的力道是什么概念你们知道吗……” 董庆军:“大概,也许,可能,不太明白。” 李文军冲前面,叫了一声:“孙杰!” 孙杰正在啃猪蹄,猛然听到有人叫他,站起来茫然四顾:“昂?!” 李文军指着他:“看。孙杰体重大概就是180斤。等于是两个孙杰一起跳起来坐在人身上。” 然后董庆军他们三个的脸立刻皱成一团。 李文军说:“你想想,如果他坐在人的头部、颈部等较脆弱的部位,是不是直接就把乘客和司机干死了。所以安全气囊弹出的角度、力度不能出任何差错。” 董庆军想想那个被安全带勒断了的羊脖子和被安全气囊夹碎的假人头,打了个冷战。 他们三个茫然点头:“昂,那怎么样才不会出差错呢?” 第一零九二章 真好赚 李文军说:“反复试验啊,测算气囊从各个角度喷出来的时候,假人的各个身体部分受到的冲力。然后不断调整,才能得到最安全的设置。” 所以怎么实验呢? 董庆军:“假人…….” 他们一起看向陶光明。 陶光明翻白眼:“着什么急,还在做。要不是你们捣乱,这一版早做出来了。” 好吧,现在只能等了…… “那我们在假人做出来之前呢?” 李文军说:“继续研究气囊的材质。你们还有很多需要做的事情。” ------ 陶光明他们也没歇着。 经过近一个月的努力,一个玻璃钢做中空骨架,外面粘着塑胶纤维模拟的肌肉和橡胶模拟的皮肤,内脏的假人终于被做出来了。 这个假人确实很逼真,关节可以活动,还能站得稳,坐得住。 就连眼珠眉毛头发都努力做到一比一还原。 造价比李文军说的还便宜,只要三万左右一个。 陶光明对这一版假人很有信心,对所有人拍胸脯说:如果再不像真人,他就把这一版“假人”吃下去。 毕竟他们弄了那么多不同尸体的骨骼数据,还查阅了那么多资料。 陶光明叫人抬着假人去了汽车实验室,把李文军请了过来。 李文军很惊讶:“不错嘛。说这一版可以以假乱真,一点都不夸张啊。” 陶光明很得意。 李文军说:“这一版保留,以后可以卖给医学院或者缩小比例做成名人的摆件。” 陶光明一愣:“什么意思?你是说这个不能用在冲撞实验上?” 李文军说:“不能,太贵了,三万一个。撞不起。” 陶光明气笑了:“你说的假人最后的造价十几二十万一个。我这个才三万,怎么会太贵了。” 李文军:“十几二十万的可以接受成百上千次的撞击试验。平均下来一次才多少钱?你这个撞一次就报废了。那些仿真头发皮肤什么的,在撞击试验里,一点用都没有。” 陶光明张嘴结舌。 李文军说:“不过恭喜你们,你们已经做到了第一步,那就是像。不过像也要讲究实用性。我说了假人的最终用途是来模拟车祸对人体造成的致命伤害。所以非致命的结构,都没有必要模拟。” 陶光明很生气,然后把这一版,留下来了。做了两版跟李文军一模一样的假人,一版是一比一的,一版是十几厘米高的可以摆在桌上的,说要放到今年的博览会上去卖。 李文军不但不觉得有问题,还笑说:“做我的假人还不如做明星的的。比如今年刚火的四大天王,啧啧,这个做一套出来绝对有销路。” 崔震东亲自送了一个头骨过来,说请他们帮忙做个头骨一比一玻璃钢复制品,然后复原成生前的样子。 一个头骨五十万。 陶光明激动惨了:做,有钱为什么不做。五十万一个,比李文军说的假人值钱多了。 他们团队花了两个月,按照那个头骨建模,然后比着正常人体重,把人头复原了出来送过去。 崔震东收到后,很快打钱过来,还多给了五十万,说因为太像了,所以额外奖励他们。 陶光明一打听,原来港城几年前发生了个绑架案,一个经常上富豪榜上前几的商人的儿子被绑架撕票分尸。 绑架犯被抓之后死活不肯交代尸体在哪里。 这个头骨是警察最近找到的。警方做了dna检测确定了身份,可是富豪夫妻就是不肯信。 崔震东听说了陶光明他们团队的能力,就想让他们复原看看,反正就花点钱也没有别的损失。 结果复原出来,跟那位受害者生前一模一样。 据说受害者父母看到,抱着假人头嚎啕大哭。 因为崔震东没有提前透露任何信息,陶光明他们完全不知情,也不认识受害者,所以不存在造假。 陶光明他们团队一炮而红。 一百万复原一个人头,比什么都好赚。 真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行。 考古研究所那天送来一个头骨,说是“西施”的头骨。 陶光明好兴奋,花了好多时间和心思复原,结果复原出来个奇丑无比的老女人,然后气得掀桌子,咬手指。 当然,钱照收。 虽然研究院没有富商那么豪爽,两三万块钱还是舍得出的。 除了考古的,还有公安系统,各种社会人士等送来各种各样的人头骨,请他们复原。 甚至还有电影公司,要他们比着真人做一比一模型,说电影里面用得上。 光这个业务都做不完。 陶光明想起李文军说过:走过的每一步弯路都算数,任何力气都不会白费。 原来是真的。 这边的钱这么好赚,陶光明却从研究团队里挑了一个人带着几个人专门做这个,而他自己则带着其他人继续研究李文军要的那个冲撞测试用的假人。 他说咽不下这口气,一定做出让李文军满意的东西来。 李文军听了之后沉默了片刻,说:“不错,总算是被我激发出一点斗志来了。” 本来嘛。 想干好一件事,哪里有那么容易? 如果不是他让大家少走了好多弯路,他们只会更难。 ----- 一九九零年六月底,李文军的大专招收的第一批学生毕业。 “文军实业”挑选出优秀的毕业生留了三分之一,其他的被其他企业一抢而空。 这种产学研一体化的大学培养出来的学生,远比只学理论知识的大学要好用。 关键“文军实业”在很多方面都是行业佼佼者。在李文军的大专上过学,等于就是在“文军实业”里有工作经验了一样。 刘大海就是留在“文军实业”的人之一,他成绩很优秀,直接进了程序研发部门。 李文军出钱送他去港大的it专业继续深造。 因为毕业生的供不应求,这一年的招生人数也比去年翻了一倍,增加了几个专业。 李文军年初就给建筑公司下了任务,在教育园区新建一栋综合性教学楼,同时开建新的生产区。新的生产区就在之前租了矿里说要修住宅最后却没有动的那一片地上,围墙什么的都按照之前的配置一样。 然后要求“文军教育”明年九月之内把子弟学校升级为市重点。 第一零九三章 行也得行,不行也得行 因为这个事情,“文军教育”第一次把教育集团下面的所有员工召集到了矿区开会。 张莉莉和蔡胜利,带着他们两岁的儿子一起过来。 中午吃饭的时候,蔡胜利对李文军说:“我想辞职,自己干,在茶县建一个电子元件厂。这里科研氛围好,拿地容易,交通也方便。你觉得怎么样?” 李文军想了想,说:“你是不是受到了什么压力。” 蔡胜利说:“没有。就是想自己干了。” 李文军笑:“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好遮遮掩掩的。” 蔡胜利抿嘴想了想,说:“上次‘北方集团’买了你的传呼机生产线之后,又想卖出来,曾经找我谈过,想让我接盘。我直接告诉他们,没钱,然后拒绝了。估计把人得罪了。我听说上面打算让我退到二线。其实下面对我有意见的人也不少,因为我一直在搞技术革新,让很多人觉得太冒进,太折腾。” 其实这是个必然结果。 厂子做好了,就会有人惦记。 蔡胜利并不是那种善于钻营,搞关系的人。 能当厂长这么久不被换下来,是因为他的技术够硬,刚好上面的领导作风也是务实派。 现在之前的领导都高升了,省里市里都换了一批人,他的日子自然就没有那么好过了。 利润要交,干活却受限制。 之前肯奉献,是因为能实现理想。 现在连理想都不让实现了,为什么还要一味的奉献。 是时候为自己打算了。 没有人必须做圣母。 李文军轻轻点头,问:“你考虑清楚了吗?” 蔡胜利说:“我其实从去年下半年就在想这个问题了。今年上半年我想买一台母机来研究,不用上面拨钱,就用电子厂的利润,但是被拒绝了。他们拿电子厂赚的钱去补贴电器厂,化工厂,食品厂那些亏损的厂子了。其实莫厂长那里也一样恼火。” 李文军说:“好,你想好了,我就支持你。茶县这边的征地,我可以帮你。你甚至可以先租我们的厂房。等情况好点,再自己建厂房。” 蔡胜利想了想:“诶,这个可以啊,初期投入少,正好启动的时候资金紧张。可是你自己的工厂不是都不够用吗。” 李文军笑:“在建新的了。估计还有三四个月就能投入使用。你的新厂要是资金紧张,我可以投资入股。反正电子元件,我也是你们大客户。你们电子元件做得好,我们产品质量才有保障。” 蔡胜利很感动,举起茶杯:“多谢。不说了,这次以茶代酒,以后再专门请你喝酒。” 身边的人听说他要辞职,都劝他都四十多岁的人了,稳妥为上,不要那么冲动,为争这一口气,不值得。 只有李文军是无条件支持他。 而且有了李文军的肯定,他才能确定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 毕竟这小子,眼光从来都比人超前好多年。 李文军笑了笑回答:“自己人,不用说那么多。” ------ 教育集团开了三天会,制定了周密细致的计划。分工明确又合理。 全程都是几个校长和教育集团的高层负责。 李文军只是提了几个小的改进建议。 然后大家都分头各自行动去了。 李文军的中学小学要升市重点的消息不胫而走。 几家欢喜几家愁。 有人说李文军这种资本家,一切以金钱为重,打着发展教育的旗号,其实还不是想多收点钱。 还有人说,李文军心太大了,以为想要什么,就能有什么。这一次肯定吃瘪。教育系统,怎么可能让他一个民营公司来染指。 还有家长来抗议了,说:“不能升市重点。李文军的学校现在收费就比其他要贵很多了,现在还要搞什么市重点,要是成功了,肯定还要涨学费。我们当初入校的时候,可没说这个。” 这些家长有些是矿区职工,有些是县城里的人。 李文军直接回答:“老生老办法,新生新办法。不赞同我的教育理念可以转学。反正学位很紧张。” 现在的学位,他自己的职工和住宅区的业主都不够用了,巴不得外面的人都转走。 然后质疑的声音立刻消失了。 最后一句话,就是杀手锏,因为没有人舍得放弃这个学位。 现在大专就能去港城大学交流了,以后肯定更牛掰啊。 而且搞不好,过两年李文军就会把大专升本科,那以后就是小学直升本科啊。 ----- 自从刘小伟瘸了之后,刘铁柱就一直没跟李文军他们联系过。 那天,刘铁柱忽然打电话来刘翠红家里。 刘翠红有些意外,却很高兴:“诶,大哥啊。最近好吗?” 刘铁柱吐了一番苦水,说刘小伟瘸了之后干活也不行了,找不到工作,问刘翠红能不能想办法帮忙再解决一次工作。 这一次刘小伟肯定会好好干。 刘翠红叹气:“哥啊,不是我不帮忙。现在军军的企业做那么大,其实已经不是单单他一个人说了算了。就小伟那条件,没有哪个岗位合适啊。现在保安要求都高了好多。” 刘铁柱说:“你帮我说说嘛,就扫扫地也好。我们也是没办法了。” 刘翠红叹气:“行,我试试。” 讲句不好听的,食堂里扫地的,不都要个腿脚利索的吗? 刘铁柱说:“还有啊,蛋蛋都十五了,该上高中了。他也考不上别的地方,就让他来你们那里上呗。” 刘翠红皱眉:“这里高中也是要考的。” 学费几百块,谁给啊? 再说蛋蛋那手脚不干净的德行,弄过来不是给自己挖坑吗。 刘铁柱:“李文军的亲侄子要考什么。你们那里高中不是有寄宿吗?又对你们没妨碍。” 刘翠红:“这事不可能。别想了。” 刘铁柱说:“刘翠红,我这边可就这一个孙子。这你都不帮,刘家以后还怎么兴旺。你不能只顾着李家啊。” 刘翠红一听脸都气红了。 刘铁柱:“反正你收也得收,不收也得收,我明儿就叫刘小伟带着蛋蛋来。” 然后挂了。 刘翠红还没有缓过神,二哥刘土根也打电话来,说要把孙子送过来读初中。 第一零九四章 没有一个弱的 李长明的大哥二哥也陆陆续续打电话跟李长明说要把孙子送过来,有大有小。 说法都差不多。 刘翠红和李长明晚上吃饭的时候都没说话。 相伴几十年的老夫妻,太了解对方了。 一看对方的神色,就知道了。 李长明问:“是不是你大哥他们要送孩子过来读书。” 刘翠红叹气:“可不是嘛。我都不知道怎么拒绝。” 李长明皱眉:“怎么都凑到一堆来了。” 刘翠红问:“怎么办呢?” 李长明:“是不好拒绝啊。满崽经常资助别人家的孩子。自己家的亲戚倒是不管,好像也不对。” 刘翠红犹豫了一下,说:“要不问问满崽吧。看他怎么说。” 李文军听他们说了,回答说:“15岁以上的孩子想来读高中可以,我出学费。初中太小就别来了。不过也要提前说好,他们在学校里跟别的孩子一样,要是违纪被开除,我也不会说情,更不会给第二次机会。大人要来也行,按照人事部招聘程序来,面试不上,我也不会走后门。” 刘翠红和李长明如释重负:“行行行,这样最好。” “还是满崽有办法。” ----- 陶光明他们听说蛋蛋要来,很紧张,各自交代自己家孩子:“离新来的远些。” 孩子们问:“哪一个?学校里每年都有新来的。” 陶光明他们说:“反正看着不像好人的那些,就离远些。” 赵林也一早交代人事那边要小心,绝对不能放宽要求。 他还特地把之前刘小伟他们干的那些事说了一遍。 大家咂嘴摇头:“真是皇帝都有三门子穷亲戚。” 刘翠红和李长明两边的亲戚,来了男男女女大大小小十七个人,其中有九个孩子。 小于十五岁的直接就拒收,让他们回去了。 最后只有蛋蛋,也就是大名叫刘国庆的那个孩子,年龄达到了,被录取进了高中部。 然后刘小伟和李文军的其他表哥堂哥表嫂堂嫂也去厂里面试了,一个都没通过,基本都是文化水平达不到要求。 他们就去刘翠红家里赖着。 刘翠红他们这一次有经验了,直接不回来,吃住都在厂里。 汤阿姨则在李文军那边不过来。 这几个人住了几天,没意思,最后骂骂咧咧带着孩子走了。 于是最后就刘国庆一个人留在了这里。 他觉得什么都很新奇,在校园里溜达,然后溜达去了小学那边,找点点。 点点完全不认识蛋蛋,皱眉看着这个像小痞子一样的少年:“你谁啊?” 刘国庆虽然十五了,可是个子瘦小。 十二岁的点点站在他面前也没比他矮多少。 刘国庆得意洋洋的指了指自己鼻子:“我,就是你大表哥。以后学校里所有的孩子都得听我的,包括你。明天记得每天带钱来给我。” 点点冷笑:“我要不给呢?” “那我就打你。”刘国庆伸出拳头,然后指着周围一圈孩子,凶巴巴地说,“你们明天都要带钱给我,不然我一个个打。” 点点不出声,侧身从旁边的破扫帚上抽了一根棍子出来,照着刘国庆没头没脑就是一顿狂抽,嘴里骂骂咧咧:“原来是你这个熊孩子啊。你小时候偷我东西的账我还没跟你算,你竟然还敢来勒索我。看我不打死你。” 刘国庆被打得嗷嗷叫,又惊又吓,还痛得要死,压根记不得自己比点点大,更想不起要还手。 其他孩子都吓呆了。 老师跑过来:“干什么,干什么?李漱玉同学。” 点点把棍子一扔说:“这个人叫我每天带钱给他,不然就打我。” 老师惊讶地看着刘国庆:我去,这是新来的吧。竟然主动来找李漱玉麻烦。 李漱玉不欺负别人,他们都烧高香了。 老师又问刘国庆:“你说说看。” 李文军一再交代学校老师不可以特殊对待李漱玉。所以老师也是按照处理孩子纠纷的一般流程走。两边都了解情况。 刘国庆捂着头哭:“谁勒索她了。分明是她勒索我,我不给就打我。” 点点冷笑:“我勒索你。你那么听话,专门从高中部来这里找我,让我勒索?” 刘国庆哑口无言。 老师这会儿心里基本有数了,转头问点点班上的孩子:“你们说。” 孩子们指着刘国庆:“他跟点点要钱,点点不给,他就说要打点点。点点还手没错。” “他还叫我们带钱给他,不然还要打我们。” “老师,我们好害怕。” 老师这下彻底火了,揪着刘国庆的胳膊:“好啊,凌霸到我们学校来了,你是哪个学校的?!家长是谁?!” ------ 高中部毫不犹豫给刘国庆记了一次大过。 入学第一天就被处分,也是史无前例。 教导主任说,如果刘国庆再犯一次,就直接开除。 刘国庆彻底老实了。 大家都感叹真是虎父无犬女。 点点在幼儿园就打群架,果然现在大了更厉害。 李文军听点点跟他讲,笑得合不拢嘴:“我家点点还是那么威猛。” 早早说:“打架是不对的。” 点点说:“打架是不对,但是也不能白白让人欺负。” 李文军冲点点竖起大拇指。 其实早早经常被跳跳欺负,不敢还手。 点点能帮得了一时帮不了一世。 李文军也挺头疼,他插手吧,好像有点以大欺小。不插手吧,早早经常带着伤,他也心疼。 早早歪着头想了想说:“保护自己就没有错,对吧。” 李文军忙说:“是,没有做。不能让人欺负。不然欺负你那个只会变本加厉。” 早早又小声说:“哥哥也不一定非要让着弟弟,对吧。” 李文军回答:“不管是谁都不可以侵犯你的正当权益,也不能违背你的意愿逼你做不想做的事情。” 刘翠红他们心疼李文勇家的条件没有李文军家的好,所以比较惯着跳跳,总跟早早说他是哥哥要让着跳跳。 其实李文军早想摊开了说。可是他也知道早早的个性,这小子闷不吭声,其实很有自己的主意。 就等着早早自己质疑这个事情,他就可以顺其自然地跟早早讲这个道理。 这天跳跳没带笔,又来早早教室直接要把他的文具盒拿走。 第一零九五章 不能偏心 早早抱着文具盒:“不给。你自己总是不带。来抢我的,多少次了。” 跳跳直接上手来抢:“给我。你是哥哥,你必须让着我。” 早早把跳跳一推。 跳跳倒在地上,头撞到了桌子角,肿了个大包,立刻嚎啕大哭。 老师跑进来,同学们七嘴八舌说给老师听。 早早不等老师说话,就直接扯起跳跳,上跳跳班上找班主任去了。 跳跳的班主任一听,把跳跳臭骂了一顿,还打电话给李文勇。 跳跳回去又被李文勇骂了一顿,又哭了一场。 柳冬梅心疼,又没办法:“该。谁叫你总欺负早早。” 跳跳说:“他的文具盒比我漂亮,衣服比我的好看。凭什么?都是奶奶的孙子。这些东西,我为什么不能有?我就要全部抢过来。” 这句话让原本就很生气憋闷的李文勇更生气了:“放屁,以后他有好多东西,你都没有。你都要抢过来吗?不仅仅是他,这个世界上,还有好多人都比你有钱,他们有的你没有的东西,你要怎么办?都去抢回来?!” 跳跳尖叫:“我不管,别人的我不管。反正李谨言的我就要抢过来。” 李文勇气得直接扇了他一个耳光。 刘翠红忙上去拦住了他:“干什么,干什么,孩子挨欺负了,你还打他?!” 李文勇说:“妈,你还护着他。慈母多败儿。他现在这种想法就不对。” 刘翠红:“他才多大,有什么对不对的。大了就明白了。” ------ 早早回去没说这件事,只是抱着顾展颜默默流泪。 顾展颜知道他受了很久的委屈,需要发泄一下,也不说话,只是轻轻拍着他的背。 李文军把刘翠红和李长明请了过来。 刘翠红本来看跳跳被早早打了,还被李文勇打骂,心里很不舒服,要过来教育一下早早。 结果一看早早也在哭,李文军还很严肃,她又硬生生把那些话咽下去了。 李文军把今天的事情讲了一下。 还有之前跳跳总抢早早东西,打他的事。 早早从小就懂事,大家就觉得他应该懂事,应该让着别人。 这不是欺负老实人吗? 别人也就算了,自己亲人也这样,早早多可怜。 李文军又对:“我们早早是个特别棒的人,心疼奶奶和跳跳,才一直忍着。不过以后,不能做老好人。要勇敢对不公平的事情说不。因为大多数人没有耐心去发现你藏起来的委屈,只会去听能听到的哭喊声和诉苦声。” 早早看了李文军一眼,爬到他怀里大哭。 李长明骂刘翠红:“你也是,孩子们打架你怎么能偏这一个,不让另外一个还手呢?早早得多委屈。跳跳这么干是不对,跟个地痞恶霸一样。” 刘翠红好内疚,过去想要抱早早。 早早立刻躲开了,还转开脸不去看她。 刘翠红眼里满是眼泪:“是奶奶不好,没有意识到早早会觉得委屈。” ---- 连着这几件事之后,好多人说:“看吧。李家的孩子个个都好厉害,以后争起遗产来,才有好戏看。” “呵呵,不用等争遗产。等孩子都大了争夺公司的控制权,就会很激烈了。” 然后陶光明听了之后,很认真地跟其他人商量这件事。 之前厂子小,还挂在公家的下面,李文军也年轻,所以压根没有人去琢磨这个。 现在整个企业都是李文军自己的,加上老师这些,有近万职工。 接班人的更替就很重要了。 大家多多少少都觉得有点忧虑,然后推举陶光明来问李文军这个问题。 李文军挑眉:这个问题,他之前也没想过。 因为上一世,他没有接班人。 不过既然这么多人担心这件事,他还是有必要说明白一下。 他想了想回答:“企业做大之后,不可能只做家族企业。要引进职业经理人。我的孩子,谁有能力谁上。能做什么岗位就做什么岗位。不管男女。” 陶光明:“那没有能力那个呢?就放着不管?” 李文军说:“搞个信托基金,一年给他点钱保证他不饿死就好了。” 陶光明皱眉:“希望你到时候还是这么说。” 一个不成器的接班人,足够在短短几年内把一个庞大的企业弄垮。 再说,很多研发是要延续下去的。 “文军实业”的好坏已经不单单是李文军一个人的事情了,也不只是厂里这一万职工的事情,而关系到全国的好多行业未来的走向。 “这事还早着呢,到时候自然有办法。”李文军乜斜着他,“怎么,你是怕我英年早逝吗?” 陶光明:“呸呸呸。就不能跟你说正事。” 李文军问:“你的分身做好了吗?” 陶光明含糊地说:“有了个大概的模型,打算下周拿给你看。” 李文军说:“拿给我看就拿给我看嘛,那么遮遮掩掩的干什么?丑媳妇总要见公婆的。” 陶光明掀桌子:“要不是你每次都笑我,我至于这么小心翼翼吗?” 礼拜一,陶光明他们还真的交了新的一版“假人”。 这一次,“分身”做了个橡胶的表皮,包着看不见里面到底是啥。 李文军对陶光明说:“来,领队,介绍一下。” 陶光明含糊地说:“胸腔是铜合金的,肩胛骨是钢的,盆骨是……高强塑料的。” 李文军问:“脊柱呢?” 陶光明:“不锈钢弹簧,一直到头.....” 他等着李文军大声嘲笑。 李文军却说:“还行,很接近了。” 陶光明张大嘴:“哈?!” 李文军说:“只有一点。你打算把传感器放哪里?” 陶光明一脸茫然:“还要放传感器啊。” 李文军:“对啊,不然这个假人被撞一下又不能告诉你他哪里疼,又不会出血。你怎么知道他哪里会受伤,伤害有多大?” 陶光明哆嗦着嘴唇:“你,怎么不一次说完。” 李文军说:“我说了,你没听明白。我说要考虑致命性损伤,你没考虑什么叫致命性损伤,更没有考虑怎么衡量。” 陶光明张嘴:“你个变态。谁知道你一句话能解释得那么复杂。” 李文军暗暗叹气:我要真的一次解释清楚,你可能直接就哭着跑了。 第一零九六章 总要迈出这一步 陶光明说:“你说吧。测试飞机的时候也要用到我们的假人是真的还是假的?” 李文军:“什么真的假的,你还想用真人测试啊?” 陶光明:“少打岔,我的意思是,飞机发动机都没看到一个,你做什么飞机测试?” 李文军说:“很快会有的。” 陶光明:“很快是什么时候。” 李文军说:“今晚做梦就有了。” 陶光明:“我去,原来你果然在哄我。” ----- 陶光明他们又回去接着研究怎么放传感器了。 传感器是另外一个团队研发,据说已经被李文军打回去几次了。 李文军说:“人都撞散架,你们这边传感器一点反应也没有。” 果然要折磨,是大家都受折磨,谁也别想从李文军“魔掌”下幸免。 最后传感器团队说是电子元件厂的元件达不到要求。 李文军说这个问题很快会解决,让他们先做别的。 传感器团队的人心里直嘀咕:“怎么解决?市电子元件厂照现在这样内斗,明摆着会一日不如一日。除非换供应商。” 以李文军的脾气,除非是电子元件厂换厂长,不然大概率短期内他只会逼着电子元件厂改进产品质量。 可是李文军这一次竟然说不管,就不管了,也不给电子元件厂打电话,也不再催传感器团队。 ----- 市里果然空降了一个人来电子元件厂做厂长,然后把蔡胜利降为管生产的副厂长。 新厂长一来就否决了蔡胜利之前的所有做法,而且停止给李文军供货。 蔡胜利毫不犹豫递交了辞呈。 领导们都来找他谈话,劝他不要意气用事,要能升能降。 蔡胜利从头到尾都不说话,只听着,然后坚持要辞职。 领导们没有办法,只能批准了。 电子元件厂的职工很恐慌。 大家都明白,这个厂能一直保持这么好的效益都是因为蔡胜利能折腾,还有李文军的支持。 现在两样都没了,很快就会变得跟化工厂,电器厂一样。 只是大家没有蔡胜利那样的勇气和决心,只想着电子元件厂现在效益还行,怎么也还能撑几年吧。 不行到时候再说。 李文军这边的新厂房盖好了,单独租了一层楼的给蔡胜利。 蔡胜利做了几年的厂长,设备什么的烂熟于胸,加上有李文军的支持,新厂组建得很快。 大家觉得李文军完全有能力自己开个电子元件厂,为什么要把生意让给别人。让别人做也就罢了,还借钱,租厂房给人家。 不理解…… 李文军却说,以后这里将会成为一个大城市,会不断地有新企业入驻。 这只是个开端,大家要慢慢习惯并且接受。 再说,他也不能什么都攥在手里。 陶光明忽然想起李文军之前说十年之内达到十万人的事。现在离讲这句话的时候,也差不多五年了,算上前三期住宅小区的人和学校所有学生,差不多五万人了。 ----- 蔡胜利给出的工资比市里的厂子高出一半,电子元件厂那些有远见的技术人员毫不犹豫辞职来这里跟着蔡胜利干了。 气得电子元件厂新厂长和上面的领导骂蔡胜利挖墙脚,骂离开的人是叛徒。 反正他们自己是横竖没有错的。 他们代表集体,代表国家,别人只能配合,不能有自己的思想。 李文军和蔡胜利觉得有些好笑:有些人是永远叫不醒的。 厂子开工第一天,李文军带人来给蔡胜利庆祝。请了锣鼓队,放鞭炮,热热闹闹搞了一场。 蔡胜利一个大老爷们,竟然红了眼眶。 李文军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一步迟早要迈出去的。早一点还更好。” 蔡胜利抹了一把脸说:“文军啊,我其实真的是在赌一口气。” 当年说一声退伍就退伍,给了他一块菜地就要建电子元件厂。 没想到有一天,他还要再建一次厂。 而且是被人用这种方式从自己一块砖一块瓦建起来的厂里逼着离开。 他不服气,而且好生气。 这些人不就是以为他四十多了,不敢反抗吗? 他偏要抗争一下。 上过战场的人,要是没有咬牙拼下去的狠劲儿,压根就活不到现在。 李文军自然能理解他的唏嘘。 中年再重新创业,需要的勇气比年轻的时候多太多。 没有了年轻时只管往前冲的傻劲儿,却多有上有老下有小需要瞻前顾后的许多无奈。 其实他重生前,也试过人到中年,一夜之间什么都没有了,要重头开始。 那时候是唐兆年拉了他一把。 而且那时,他没有牵挂。 李文军拍了拍他的肩膀:“老哥,我知道你一定行。加油干。” 蔡胜利说:“是,加油。” 既然是新厂,厂房建设和设备也都是按照最新最高的要求来的。 再加上蔡胜利那股子拗劲,出来的产品质量比原来株市电子元件厂的,还要好。 李文军拿到元件之后连声称赞:“老蔡,你果然没有让他失望。” 看着都是简单的小东西,想要做到高标准,真的没有那么容易。 传感器研究组拿到新的元件,这才明白李文军原来在等这一刻。 ------ 材料研究所一直是整个“文军实业”里最痛苦的部门,没有之一。 材料研究所的所长长期纠结于是把航空橡胶研究完就躺下装死呢,还是等塑料种类研究齐全再“含笑九泉”…… 然后他发现自己不用纠结了,因为李文军给他们布置了一个“不可能的任务”-研发航空玻璃。 李文军说这个航空玻璃,其实是很多种航空玻璃,分别是定向航空有机玻璃,增强硅酸盐玻璃和电加热玻璃。 因为都要用在飞机上,所以要求很高。 有多高呢? 第一,必须具有足够的强度,以承受飞机座舱压力、气动载荷、机体结构载荷等; 第二?,作为透明观察窗,必须具有良好的光学性能。银纹要比普通有机玻璃少。 第三,耐疲劳性好,抗老化能力强,跟飞机寿命相同。耐高温,耐低温,耐内外高气压差。 后两种还要具有防弹、抗鸟撞的安全性以及防冰去霜、隐身等功能。 因为有些时候,需要把几种玻璃黏在一起成为多层玻璃,所以还要研究黏合剂。 所长拿到李文军列的清单后揪了十分钟头发。 别的要求,他还能理解。这个“隐身”是什么鬼? 第一零九七章 准备建机场吧 李文军安慰他:“隐身这个原理跟卢伯透镜一样,其实也简单,就是改变钝角射入光线的方向变成直角向前射出,就让位于镜子前的观察者产生了错觉以为左右的东西在正前方。那镜子后正前方的东西就相当于隐身了。这个可以慢慢研究,以后战斗机才用得上。” 所长心里万马奔腾:对于你什么都简单!! 什么叫望山跑死马? 这个就是望山跑死马! 卢伯透镜要那么好做,还需要我们研究吗? ------ 杨守拙打电话来问李文军打算怎么参与海城,深城股市。 因为现在都九月底了,要想干点什么,就要赶快了。 李文军说:“不慌,等明年再说。今年我要集中精力搞飞机发动机,光刻机和子弟学校升级。你今年就搞好那个房地产项目。” 杨守拙皱眉:“当时不是你说要参与股市吗?现在又说不着急?” 李文军说:“是啊,时机没到啊。你不让我炒,你又不让我控盘。那就等呗。” 杨守拙:“你.....” 李文军:“我们的第一代飞机发动机下个月底可以交付,你要来看吗?” 杨守拙哼了一声:“一个发动机有什么好看的。” 李文军说:“我最后做出的发动机,跟江强军同志要求的不太一样哦。” 杨守拙问:“多不一样。不就是喷气发动机吗?” 李文军:“不是的,我们做的是新型涡扇发动机。” 杨守拙:“什么玩意?” 李文军:“这个一句话两句话说不清楚。总而言之就是我们的钛合金进展,促进了风扇的改进。现在风扇强度更大,自重更轻,叶片更长,更安全。” 杨守拙:“听你说得好像你的东西没有缺点啊。” 李文军说:“有。” 杨守拙:“什么缺点?” 李文军:“贵,非常费,一个叶片几十万。” 杨守拙:“干,这谁买得起啊。” 李文军:“呵呵,不然你以为波音公司一架飞机动不动就上亿,怎么来的啊。” 杨守拙沉默了一下,才说:“我说你怎么这么好心呢,还帮忙研究发动机。原来是奔着这个来的。你吹的那么天花乱坠,怎么能证明?” 李文军说:“到时候你来了就知道了。” 杨守拙:“行,我来,我倒要看你能玩出什么花来。” ----- 杨守拙以为李文军会造出一个巨大的发动机。 那样他就可以好好嘲笑李文军。 告诉他,最优发动机直径是四米。太大,空气阻力太大;太小,反推力不够,速度上不去。 可是李文军展示的发动机目测就是直径四米。 杨守拙不甘心,说:“来,说吧。怎么证明你的发动机强度够。” 李文军:“最好的证明,就是飞起来。” 杨守拙又笑了:“不是我看不起你,你才弄了个发动机,就想让飞机飞起来。飞机除了发动机还有很多东西。比如客舱。” 李文军点头:“嗯,航空用铝合金,只有我这里能造。” 杨守拙脸色一僵硬,又说:“轮胎。” 李文军点头:“航空橡胶,国内暂时只有我能做。” 杨守拙抿嘴:他现在才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钛合金发动机,航空电台,雷达都只有李文军能造。 别人最多能生产个座椅和行李架。 啊,不对,就连行李架和座椅的支架用的抗菌塑料、高强度热塑性复合材料和不干扰射频信号的塑料,也只有他的塑料厂能做。 最开始他砸钱给研究所研究这个的时候大家也以为他疯了:塑料有什么好研究的,不就是能做个盆儿,桶子,篮子什么的。 结果现在医院里大量需要抗菌塑料。 其他高级塑料也供不应求。 因为产值、销量暴增,开始一直被玩具厂作为下属部门的塑料生产车间,去年也分离出来单独建厂。 啊,对了,还有航空玻璃,现在国内能达到要求的,也只有李文军他们了。 难道飞机整机制造还能给其他厂? 杨守拙喃喃地说:“你个扑街。” 其实也不是一定要飞起来才能证明发动机可以。 李文军给的那几本厚厚的实验报告上面记录了,他们做的涡轮实验,加力燃烧实验,发动机整机实验,高空模拟实验,环境实验等各种已经做过实验的结果。 其实在他看来,也只差最后飞起来了。 李文军说:“赶紧想办法去建机场吧,别的不用多说了。到时候飞机连起落都没地方,怎么试飞。” 江强军来了以后,就一直在打量那个看着形状奇怪,闪着深灰色光芒的叶片。 好轻,好薄。 这个真的能扛得住冰雹和飞鸟的撞击? 这会儿听李文军说要建机场,他想了想,转头问杨守拙:“守拙有办法?在这里建机场不错啊。干脆把战斗机的研究室也搬过来吧。” 杨守拙在心里骂骂咧咧:我有个屁办法。 刚才路上不是说得好好的,等下来了这里,不管李文军这小子说什么都不能答应他。 结果来了没到十分钟,江强军就倒戈了。 果然不能相信搞技术的人的话。 因为他们只要看到比他技术领先的人,瞬间变舔狗,丧失所有思维能力。 ----- 杨守拙说机场的事情他去试试看,就把李文军拉去穗城参加“罗马庄园”开工仪式了。 李文军说好去剪个彩就回来,不用逗留。 结果去了之后,他被摁着拍了好多广告,手机,汽车,西餐厅广告。 杨守拙说要把这些广告放在“文军商业中心”的大厅和各个销售厅里。 从室内到室外,服装都换了几十套,折腾了几天。 李文军哭笑不得,说:“你有没有想过,顾客不管走到哪里看到的都是我这张脸,会有点审美疲劳……” 再说广告一挂出来,搞得他这个纯靠本事打天下的人好像是靠脸吃饭的一样。 杨守拙说:“西餐厅那个我肯定要用,别的用不用随你。都是你自己的生意,我就不给你酬劳了。” 李文军恍然大悟,杨守拙搞那么多,其实就是想让他给顶楼新开的西餐厅拍广告,又不想给钱。 来了穗城后第五天,才是开工仪式。 开工仪式上,李文军见到了那个他上辈子找了几十年,这辈子也找了十几年的人-最后一个仇人。 第一零九八章 可找到你了 这个开工仪式是李文军策划好写了流程给杨守拙去办的。 甘蔗地里已经平了一块出来,铺了地毯,地毯尽头是简易的台子,入口还搭了个漂亮的大拱门。 然后穿着红色旗袍的礼仪小姐在门口等着,然后帮宾客别上胸花,再一一领进去。 这些礼仪小姐都是杨守拙从李文军的挑选的售货员里再挑出来的,所以个顶个的漂亮。 好多人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面,一进来就被美女们那妖娆的身姿,漂亮的脸蛋,温柔的声音迷得找不着北了,要扶着美女的手才能顺利走到讲台上坐下。 李文军和杨守拙,唐兆年穿着高定西装出现的时候,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主要他们有颜值有衣品,身材好还够高够挺拔,往那一站,就是个移动的广告牌。 告诉所有人,这个楼盘很高端,很洋气,很上档次。 请来报道的电台电视台记者,也把绝大多数镜头给了他们三个。 礼仪小姐们争着来给李文军和杨守拙带胸花,李文军接过笑了笑:“你们去招呼其他宾客吧,我们自己走过去就好。” 几百个戴着安全帽穿着统一灰色工装的建筑工人在台下面站着,李文军本来是应该看不到那个人的。 可是他眼神太好,蒋毅给他的痛苦记忆又太深,以至于他一眼就认出了蒋毅。 老子找了你好久了,原来你这混蛋躲在这里。 李文军冷冷地盯着他。 这混蛋更黑更壮了,看来从矿区出来后就一直在做力气活。 杨守拙感受到了他那森森的杀气,挑眉看了他一眼。 李文军收回目光,垂眼整理着袖子,抬眼时,脸上已经是春风和煦的微笑。 蒋毅把安全帽压得很低,还低着头,看来也认出了李文军,还挺心虚害怕的。 剪彩后来宾坐下,几个领导人讲了几句话,就去奠基。 奠基完就是舞狮,然后有车拉着来宾去吃午餐,这边工人开工干活。 吃饭是自助餐,李文军不喜欢吃围餐,这样走来走去,万一碰到话不投机的人,还能走开。 关键杨守拙和唐兆年还弄来了这个年代不常见的香槟酒和鱼子酱,来宾们都很开心。 杨守拙问李文军:“刚才看见谁了,你那眼神跟狼看到猎物一样。” 李文军笑了笑:“没什么,一个小人物。” 杨守拙说:“不要跟我打马虎眼了。到底是谁?我知道你这人要是想整谁都喜欢自己动手。不过呢,你又不在穗城,不太方便下手,既然你都帮我免费拍了那么多广告了,我也不是喜欢占便宜的人,就帮你一把。放心,我就打打边鼓,敲敲锣。最后捅刀子要命的那一下,肯定让你来。” 李文军想了想,才说:“当年跟王小兰一起冤枉我的,有三个人。” 杨守拙瞬间就明白了:三个人,一个是郭铭哲在厂里给李文军当奴隶,一个是霍段明,死在矿难里了。还有一个,那就是今天这个了。 这几个人曾让李文军有多痛苦,杨守拙和唐兆年是知道的。 一听找到最后那一个了,杨守拙眼里也闪出嗜血的光说:“叫什么名字。竟然在我的施工队里,真是自投罗网。” 李文军说:“蒋毅。比我大一级,是当时我们学校的霸王,也是那一次事件的主谋。那两个还是被逼迫的,这家伙当年就是主动来陷害我的。虽然我到现在还没弄明白其中的原因,不过已经不重要了。既然现在碰到了,就是老天赏给我的机会,我绝不会轻易放过。” 唐兆年捏着个香槟酒杯,像抓着一把匕首一样,笑得有些狰狞:“这么好玩的事情,我怎么能错过。” 他血管里压抑已久的大佬基因瞬间复活了,恨不得现在就去干它一架。 李文军看了他一眼:“你激动什么?我又不会拿刀子砍他。” 杨守拙和唐兆年一齐望向他:“那你要怎么弄?” 李文军垂眼:“让他直接死了,多可惜。你们两既然这么想参与,就让你们玩一玩。” ----- 蒋毅在讲台上看到李文军的时候吓得心都要跳出来了。 听说这小子翻身了,现在成了富豪,没想到他躲到穗城来都会碰上李文军。 忐忑不安好几天,却什么事都没发生。 蒋毅忽然觉得自己胆小得有点可笑。 那天那么多人,李文军又站在上面,他们十几年都没见面了,李文军也许压根就没看到他,也认不出来他了。 所以蒋毅放下心来,该干嘛干嘛。 干了一个月,经理说他干得不错,把他提拔做了工头。 蒋毅就神气起来了。换了那么多工作,这还是他第一次当上“领导”。 不好好利用手里的权力为自己捞一笔,岂不是太对不起自己了。 工头的权利还不小,算工时加班费各种津贴都要工头签字。 谁孝敬蒋毅,给他钱,他就给人家派轻活多付钱。 谁不“识相”就要多干活,还没钱。 工人们好多是农村出来打工的,大多比较老实。有些是在村里被村干部欺负才出来打工,没想到到了这里,又遇见蒋毅这样的人。 软弱一点的,忍气吞声。 脾气硬一点的,直接辞职了。 反正大家都对蒋毅恨得要死。 有天晚上,蒋毅喝醉了,从外面回来的时候,被人兜头罩着麻布袋,狠狠揍了一顿,扔在旁边甘蔗地里。 蒋毅被揍的鼻青脸肿,第二天都下不来床,气不过想报警,被经理按住了。 经理说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报警对项目很不好,公司给他一百块赔偿。 蒋毅嫌弃钱少,只说:“这事情,不能用钱解决。” 项目经理说他只有这么大的权限,要不去见老板?看看老板能不能给蒋毅更多赔偿。 蒋毅肯定愿意了。老板肯定不会只给一百那么小气吧。 然后他就被带到了杨守拙的面前。 蒋毅那天全程低着头,也没注意李文军身边站着谁,自然不知道杨守拙唐兆年和李文军的关系。 第一零九九章 黑社会老大很兴奋 杨守拙天生自带军人的威仪。 蒋毅看见他,气焰顿时就矮了三分。 杨守拙压抑住嗜血的兴奋,和蔼地对蒋毅说:“你在我公司的项目上挨了打,照理说,我是应该帮你主持公道的。可是你又说不出打你的是谁,这个事,报警也不好办。你看看公司要怎么样补偿你,你才满意呢。” 蒋毅想要一套房子,可是觉得这个有点太过分,杨守拙肯定不会答应。 他知道杨守拙在穗城的能力,也不想惹毛杨守拙,就说:“我不想要赔偿,就想换个工作,干施工太累了。” 杨守拙问:“你有什么特长呢。” 蒋毅在心里骂:我要有特长,还需要找你? 杨守拙看他不出声,又说:“或者你有什么想干的工作吗?” 蒋毅说:“我的要求也不高,就是收入比现在多点,不用每天风吹日晒,累得像个狗一样。” 杨守拙皱眉:“技术和管理岗位,估计你干不了。不过我一个港城朋友在招保镖,工资比这里高了好几倍,你愿意去吗?” 蒋毅一听工资高几倍,立刻心动了,关键去了港城,李文军就彻底拿他没办法了。 他还有一点不放心,又问:“这工作有危险吗?” 又要工资高,还要嫌这嫌那的。你以为公司是你家开的啊?! 我要不是要帮李文军报仇,我特么现在弄死你! 杨守拙心里直骂娘,努力忍着脾气说:“保镖嘛,大部分时候都很闲。真有事了,也不是你一个上啊。再说我那朋友是做正经生意的,搞电影公司的,又不是黑社会老大,没那么多危险的事。” 蒋毅想想,也是,点头:“好,我去。就是证件不好办。” 特么的,什么不好办,有公司的录取函件,自己去出入境管理部门办,三四次肯定能办下来。 这混蛋就是懒到家了。 杨守拙阴沉着脸说:“没关系,我帮你办一个临时通行证,作为公司外派过去的人员。你什么时候想回来,也能回来。” 蒋毅被经理领着去办离职了。 杨守拙深深吸了一口气:这混蛋要是再多待一分钟,我都忍不住要动手了。 ----- 蒋毅过了港城的关口,就有车来接。 他挺兴奋的。 第一次来港城这个资本主义花花世界,迎接规格竟然还这么高,真是太好了。 接待他的是个长脸的中年男人,穿得花里胡哨,带着大金表,开着红色的跑车,身边还跟了一圈戴着墨镜的西装保镖。 还说不是黑社会老大,这不就是黑社会老大吗? 而且是个特别有钱的黑社会老大。 关键那人看到他,兴奋得眼睛都是亮的,那感觉像是黄鼠狼看到鸡一样。 搞得蒋毅心里直发毛。 那人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大笑:“哎呀,太好了。杨守拙说给我送了个好保镖过来。” 蒋毅知道自己这个皮肤和身材,看着是挺能打的,就放下了心,说:“以后我就跟您混了。” 那人说:“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用你的。” 然后就来了个带文身的大汉把蒋毅带走了。 那大汉是所有保安的头,看着凶神恶煞,说话其实挺和气的,把蒋毅带去了住处。 两人间,虽然小,但是有热水淋浴有风扇,条件算不错了。 蒋毅很满意。 一连好几天,他每天早上都去公司里向这个大汉报到,等分配工作,结果在休息室枯坐了几天都没给他派活。 这天下午,大汉说让蒋毅跟他一起去码头取货。 大汉和另外一个负责在前面开车,让蒋毅坐在后面的车厢里。 他们在码头上搬了五六个大纸箱上车厢,就往回走。 蒋毅依旧坐后面,听着前面两个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天。 “今天拉来的是什么贵重物品啊,还要我们三个人押运。” “进口手表,一个十几万那种,丢一个碰坏一个,我们都赔不起,所以稳妥一点好。” 蒋毅一听,心狂跳起来,眼睛盯着那些盒子不放。 一个十几万,拿到黑市上怎么也得卖个几万吧。 拿十个,就能卖几十万,下半辈子就足够了。 他觉得嘴唇很干,不由自主舔了一下。 停车的时候,有人过来卸货。 那个文身大汉对蒋毅说:“你今天辛苦了,可以回去休息了。明早再来。” 蒋毅应了就走,然后头也不回往关口去了。 富贵险中求,他在车上偷了十几个手表戴在手臂上,只要赶在闭关前回去穗城,就不怕了。 本来很顺利的,关口的工作人员问了他几个问题,就在通行证上盖章,准备放行了。 可是工作人员接了个电话,就把本来都打算递给蒋毅的证件又收了回去,还对着x光检查机抬了抬下巴:“进去过一下机子。” 蒋毅立刻紧张起来了:肯定那个黑社会老大发现了,想拦住他。 他往后退:“我身体不好,不能不过这个。” 工作人员皱眉:“这个对身体的伤害很小。过关的人都要检查的。” 蒋毅:“可不可以不过。” 他越不肯进去,工作人员越觉得奇怪,对旁边的同事使了个眼色:“也行,你站着别动,我过来搜一下,没什么问题,就放你过去了。” 蒋毅一看不对,转身就跑,却被人扑倒按住。 港城的边防警察从他身上搜出了总价值超过百万的高档手表,而且没有进口证明和过关证明。 这就是走私啊。 金额巨大,性质恶劣。 港城回穗城的关口,经常发生这种事。 阿sir直接把他关进了拘留室,说要是没有人保释他,就要在里面待到法院审理。 那个拘留室里的人都不是善茬,一听他是小偷,二话不说就一拥而上揍了他一顿。 “特么的,最讨厌这种手脚不干净的内地人了。” “揍死他。” 蒋毅哪里打得过几个人,很快就被打得鼻青脸肿倒在地上。 “给他留个记号,看他以后还敢不敢偷鸡摸狗。” “打断这扑街一条胳膊。” 蒋毅吓傻了,忙求饶:“我知道错了,各位大哥饶了我。” 然后有人脱了他的袜子塞到嘴里,两个摁住他,一个对着他手臂就是一脚下去。 蒋毅叫都没来得及叫一声,就痛晕了。 第一千一百章 终于轮到我杀戮 蒋毅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夜,那只胳膊以一个奇怪的角度吊在半空,肯定是骨头全断了。 他挣扎着到牢门边叫:“阿sir,我受重伤了,我要去看医生。” 可是警局里压根就没有人理他。 蒋毅被关了两天才被放了。 这两天倒是再没有人找他麻烦,可是他的手疼得要命,还在发高烧。 阿sir说失主不打算找他麻烦,叫他赶紧走。 蒋毅哪里还敢在港城逗留,那个姓唐的和他的手下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从警局出来就直接又去了关口。 这一次工作人员稍微盘问就放他过去了。 蒋毅灰溜溜地回到穗城,第一件事就是去医院。 动了两次大手术,花光了这几年的积蓄才把手臂接上。 医生说,他来晚了,耽误了治疗,没有办法,努力复健会稍微好些。 但是想恢复到以前,就不可能了。 拆了线,蒋毅手臂还是使不上力气,不敢回原来的工地。 毕竟自己人品太差,那些被他勒索过的工人肯定会报复他。 一只手残废了,找别的工作也不可能了。 没几天,他住的地方已经从上下床的青年旅馆变成了大桥下面打地铺。 那天他一整天没吃东西,想抢个叫花子的钱,可是那叫花子太凶狠,他没敢下手。 想来想去,实在是没有别的办法了,他打了个电话回去。 蒋毅的妈妈现在在矿区的蘑菇厂里种蘑菇,听说蒋毅受伤了,心疼得不得了,叫他回去到“文军实业”找个扫地的工作也比在外面飘着强。 李文军不是个记仇的人,因为重用了王小兰和郭铭哲。 其实妈妈跟他讲了这句话很多次了,可是蒋毅都没动过回去的念头。 因为他不相信李文军那种傲气到极点的人被他害成那样,会不恨他。 不过现在,他好像除了回去,没有别的路可走了。 再说,李文军要报复他的话,那天在工地上看见他的时候就可以动手了,哪里需要等到现在。 ----- 三天后,蒋毅站在了“文军实业”的办公园区外面。 十年,简直就是天翻地覆,让他完全认不出来了。 昨天他回来的时候,老远就看见“文军实业”的大红招牌。 “黄铁矿”那几个字锈迹斑斑,破破烂烂。 两个招牌摆在一起,就好像一个风烛残年弯腰驼背的老人家和一个青春洋溢朝气蓬勃的年轻人。 黄铁矿里面更是破败得不成样子。 矿区里原本的荒地和对面的农田却多出了好多高大漂亮崭新的建筑。 这个熟悉的校园也改头换面变成了这么高档漂亮的办公园区。 此刻他忽然有些胆怯,觉得自己没有资格进去。 门卫看他站了好一会儿,过来问:“同志,你找谁。” 蒋毅说:“我找李文军。” 他知道自己去人事面试,会被直接刷掉。 门卫说:“不好意思,李董很忙,要见他必须预约。” 蒋毅说:“麻烦你打个电话给他,就说蒋毅找他。” 门卫:“你是合作伙伴呢还是供应商,或者大宗采购客户呢?” 蒋毅说:“我是他朋友。” 门卫说:“每个来的人都说是李董的朋友。” 蒋毅脸涨得通红,想要骂人。 可是自从他的胳膊残了之后,他脾气收敛了好多了,因为他知道以后的人生,都是要看别人眼色的。 蒋毅艰难地说:“我是李文军的学长,在这里读书出去的。” 门卫一脸怀疑上下打量他。 蒋毅只能求门卫:“麻烦你帮忙打个电话。” 门卫皱眉:“行吧。” 不然他总堵在这里,也妨碍车子和人员出入。 ----- 李文军此刻站在办公室的玻璃窗前,看着在门卫那里卑微哀求的蒋毅。 身体里的血液沸腾起来,冲得他的颈动脉突突跳。 重生前,他找了蒋毅好久都没找到,带着遗憾死去。 重生后,做了那么久的老好人,一来是那些人不值得他费工夫,二来也是为了诱惑蒋毅回来自投罗网。 现在,终于到了他尽情杀戮的时刻了。 门卫室里出来了一个保安,说怕蒋毅迷路要带他进去。 蒋毅心里明白,其实对方是担心他乱跑搞破坏。 虽然很生气,却没有办法,谁叫现在是他要来求人呢? 进了办公园区,蒋毅才知道外面那些繁华和高大上看着都不算什么。 这里才能真正体现李文军有钱有闲,有品位有资源。 虽然那天看到讲台上的李文军,他就已经知道自己跟李文军已经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 不过直到今天,他才意识到他们之间差距到底有多少大。 保安把蒋毅带到了一个大办公室门口,敲门,推开,恭恭敬敬地说:“李董,我把蒋毅带进来了。” 李文军从办公桌后抬起头:“好,谢谢,你去忙吧。” 保安出去,把门关上了。 李文军默默抱着胳膊打量着蒋毅。 相比上一次在开工大会上,蒋毅瘦弱了不少,就连气质都没有那么暴戾了。 蒋毅硬着头皮说:“军少啊。多年不见,你还好吗?” 李文军轻轻点头:“拜你所赐,挺好的。” 蒋毅结结巴巴地说:“那时候,我只有十七岁,太年轻,做了点蠢事,真是对不住你了。” 李文军说:“刑法规定,满十六岁就要承担完全刑事责任了。” 蒋毅挤出一丝笑:“你说得有些严重了。我最多就是撒了几个谎,够不上刑事责任。” 李文军微微点头:“说得也是。” 正因为他们够不上刑事责任,所以他觉得让法律来惩罚他们太轻了,才要亲自动手。 可惜蒋毅到了这个时候,还抱着一丝天真的侥幸。 蒋毅说:“我实在是走投无路了,听说你的‘文军实业’办得挺成功的。就想着能不能来你这里找个工作。” 李文军淡淡地说:“可以,去找人事部面试吧。” 蒋毅一脸为难,抬了抬右手:“你看,我现在这个情况……” 李文军摇头:“我一直是公事公办,谁来了也一样。你还有什么事吗?” 蒋毅一听忙鞠躬:“我知道我错了,你要怎么才能原谅我?” 第一一零一章 发发善心 李文军笑了笑:“我没看出你觉得自己错了。” 蒋毅犹豫了一下,咬牙跪了下来,匍匐在地上,磕头:“我给你跪下了,求你原谅我。我真的错了。” 李文军不出声,轻轻用手指轻轻点着桌面。 办公室里好安静,这声音就格外清晰,越发让蒋毅觉得窒息。 李文军说:“这样吧,你告诉我,你当年为什么要主动来害我。我想来想去好像自己没有得罪过你。你说清楚了,我就给你一个工作机会。” 蒋毅说:“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就是年轻,脑子昏,觉得好玩。” 李文军定定望着他,蒋毅觉得那眼神像是要在他身上盯出两个洞来一样。 他不敢再跟李文军对视,低下头:“我就看不惯你,女孩子都喜欢你。其他学生都对我服服帖帖,我要钱,他们就给钱,我要他们帮我值日,他们就帮我值日,只有你不把我当回事,我又打不过你。所以我……我就想搞臭你。” 他那个家暴酗酒的父亲,要不就不回来,一回家就用拳头雨点招呼蒋毅和蒋妈妈。 经常带着伤去上学。 他很生气,要在外面找回尊严,所以到处欺负人。 蒋毅谁都能打服,只拿李文军没有办法。 他越制服不了李文军就越发疯了一样想要弄死他,什么下流办法都能用。 李文军轻轻点头:“嗯,这个理由才是真正的理由。谢谢你告诉我,让我终于想明白了这件事。” 蒋毅抬起头:“那军.......李董,能发发善心,给我一个工作吗?” 李文军想了想,说:“工地上要去河里挖沙子。应该缺个人。我给他们打个电话,你直接去就好了。你找建筑公司的谭经理报到。” 蒋毅忙站起来,朝李文军鞠躬:“谢谢,谢谢。” 然后退了出去。 ----- 蒋毅还有点不相信李文军会真的打电话给建筑公司,直到生产区那边门卫放他进去,他见到了谭打雷。 谭打雷告诉他,这个活就是从从挖沙船上卸沙子到卡车里,工资不算高,但是一天只要上午下午各工作两小时。 蒋毅叹气:“我现在这样子还有什么挑剔的,能有工作就不错了。” 谭打雷发了个工作服给蒋毅,然后交代了其他卸沙工带上他。 大家看到蒋毅一只手残废都很不高兴。 因为工作量和人员都是固定了的。 蒋毅干得少,别人就要干得多。 再说这活其实很辛苦,河滩上热别晒,就算是秋天都晒得人发晕。 不是大家不想多干,是只有早晚凉爽的时候能干,不然就很容易中暑。 现在带上了个残废,大家可能就要多干一会儿,多被太阳晒一会儿。 蒋毅看到其他人的脸色不好,心里也很不痛快。 大家都不理蒋毅,一边干活一边闲聊。 “你说这河里的金星墨玉矿石捞完了没有。” “谁知道呢,不过李文勇和李文军两兄弟都在捞,估计有也不多了。” “我们之前挖一车沙子好歹还能挑出个四五块来卖给李文勇,一天最少一个人也能分几十块钱,多的时候能分一两百。” “是啊,现在挖一天都挖不到一块,就这点死工钱,真是越做越没意思了。” “呵呵,还要带上个累赘。” 蒋毅当听不见最后一句话,凑过去问:“什么金星墨玉。” 其他人冷了脸转开头不理他。 卸沙工里面有一个人认识蒋毅,之前是矿上的职工,回答:“是一种黑色的玉石,是黄铁矿的伴生矿。一块原石能卖几百块。以前我们都不知道,后来李文军发现了,靠从矿渣捡这个玉石发了财。” 其实这么说也不对,李文军是靠做对讲机挖到第一桶金的。玉石卖的钱,对他来说是九牛一毛。 不过他懒得浪费口舌跟蒋毅解释。 蒋毅兴奋起来:“那我们还在这里挖什么沙子啊,去矿渣里面找啊。” 另外一个冷笑:“你以为别人都是傻子吗?能捡到才行啊。所有矿渣都被李文勇收起来了。现在只有旧矿洞和河里才有了。” 矿洞塌了,他这个样子,靠自己是没办法把旧矿洞挖开的。 那就只有河里才有了。 蒋毅把热切地目光投向河里:特么的,这辈子他穷够了。也该他发一次财了。 这条河,他小时候每年夏天都要来游四五趟,再熟悉不过了。 刚才回答他的那个人说:“蒋毅,你可不要动什么歪脑子啊。这里河里跟我们小时候下去游泳的河已经完全不一样了,这几年挖沙把下面都挖空了,好多旋涡。” 其他人也说:“上面那个水坝还不定期放水。真的危险。” 蒋毅听得心里发毛,点头:“知道了。” 虽然说是这么说,但是他还是忍不住东一句西一句问别人,怎么区别那个金星墨玉。 那些人说,金星墨玉比别的黑色卵石重一点,硬一些。用刀划都划不出印子。 连挖了六天沙子,蒋毅累得浑身骨头都要散架了一样,手上也全是血泡,背后晒脱了皮。 好不容易碰到星期天,他躺在家里不想动,身上到处都火辣辣地痛,真是比在工地上还辛苦。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还是要想个别的赚钱路子。 蒋毅又不由自主响起那些人说的话。 “一块就能卖几百块钱。” 只要摸到一块,至少一个月不用干活了,难道不比挖沙子强?! 家里这个小平房都要倒要倒的样子。 妈妈说是几年前地震震的,虽然补了一下,但是时间长了还是不行。 他至少要赚点钱,把房子补补吧。 这个季节是河里的水最浅的时候,这两天又出奇的热,现在不去试试,就要等一年。 他打定了主意,从杂物间翻出小时候用来当救生圈的旧汽车内胎,忍着浑身酸痛打了气。 内胎老化了,有点漏气,不过应该还能用。 然后他就骑着自行车,挎着内胎出去了。 他认真做了准备活动下去,结果下到水里,第二脚就踩空了,狠狠呛了一口气,手忙脚乱抱住了轮胎,好好定了定神,在岸边找了找感觉,才敢去中间。 中间到处是深不见底的坑,还好他有内胎。 深吸一口气,往下一个猛子直钻河底,摘下用绳子挂在脖子上的折叠水果刀一块一块的在河底黑石头上划。 有一块还真是划不出痕迹。 第一一零二章 仁至义尽 蒋毅欣喜若狂,抱起那块石头,想浮出水面,发现浮不上去。 而且他的右胳膊,用不上力,只能靠左胳膊。 力气要耗完,只能无奈松了手,浮到水面,吸了一口气,然后又沉下去,把那石头往岸边挪动。 这样反复了六七次,才把石头挪到能探出头的浅水滩上,最后把石头抱上岸。 蒋毅一上岸,就迫不及待骑着单车去找李文勇了。 李文勇看蒋毅浑身湿漉漉的跑来,吓了一跳。 他知道蒋毅是当年陷害李文军的人之一,所以看到蒋毅,也没有什么好脸色。 蒋毅无视李文勇的拉着脸,问:“李矿长,你们还收这个玉石吗?” 李文勇一看,是一块上好的金星墨玉。 矿渣越用越少,搞不好明年就会用完了。 现在有人送上门,挺好的。 他拿了三张一百的大钞出来给蒋毅:“收。” 蒋毅高兴坏了,接了钱,又问:“如果还有,你还要吗?” 李文勇说:“要,有多少要多少。” 蒋毅回去就买了两斤白酒,一个大猪头,叫刚下班的蒋妈妈做给他吃。 蒋妈妈说:“你哪里来的钱?要省着点花。不是讲好了要存钱补家里的房子吗?” 蒋毅说:“我赚的钱,我自己花又怎么了。我累得要死,想吃点好的你还啰嗦个没完,是不是找打。以后再赚钱补房子就是,反正还能住。” 蒋妈妈没有办法只能拖着疲惫的身子又给他做猪头去了。 蒋毅美美吃了一顿,第二天睡到日上三竿。 他出门去买肉买酒的时候,正好其他卸沙工回来了。 “诶?蒋毅你怎么今天没来。” “就是,搞得我们要把你的活做完。” 蒋毅挥了挥手:“你们回去告诉李文军,我不干了。” 有这么好的赚钱路子,还去干卸沙那种活,那不是傻子吗? 他要节省体力去捞玉石。 他买了酒和肉就去找谭打雷结算工资。 谭打雷劝他:“还是好好干卸沙的活,学点技术,以后还能换个轻松点的。你辞职了,再想进来也不可能了。” 蒋毅:“我懒得受你们的气了。反正我干了活,一天也有钱吧。” 谭打雷只能打了个电话给李文军问他怎么办。 李文军说:“他是成年人,要走我们也不能拦着他。你算半个月工资给他吧。” 谭打雷挂了电话直叹气:“我们李董对你算是仁至义尽了,以后有什么事,也怪不得他了。” 蒋毅拿了一百块钱工资,还挺高兴的,挥了挥手:“放心。我不怪他。” ------ 蒋妈妈知道蒋毅把“文军实业”的工作辞了,气得哭了一场,但是没有办法。 蒋毅从小就不听话,总是到处打架,天天有人来告状。 现在都三十好几了,还没结婚,手还残了,真是愁死人。 蒋毅花完了身上的钱,就又去捞玉石。 这一次比上一次,更难了,因为水冷了好多了。不过他摸到一块,换了五百块,真是太爽了,比打工舒服多了。 李文勇犹豫了好久,还是劝蒋毅:“蒋毅,看在我们认识好多年的份上,我劝你一句。河里的玉石没剩多少了,你这两次是运气好,刚好撞上了。下一次,未必有这么好运气,又很危险了。你还是不要做了。” 蒋毅挥了挥手:“李矿长就不要管了,反正我给你石头,你给我钱就是。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 今天,蒋毅下水,立刻被冻得打了个哆嗦。 这样的水温下去,很容易抽筋。 出来的时候,妈妈还劝他今天不要来了。 他觉得晦气,吼了妈妈一句。 其实他也知道危险,可是钱来得快,花得快,没有办法。 后面会越来越冷,不下去搏一把,过年都没钱了。 卸沙工们已经在干活了,看到他又要下水,都好心劝他:“蒋毅,别下去了。” “是的,这个钱还是不要赚了。有命赚没命花。” 不下去,难道还跟你们一起挖沙子吗? 为了这个破工作,难道我还要去求李文军一回? 蒋毅没理他们,做热身运动。 之前认识蒋毅那个说:“你家老头就是喝了酒,下河游泳淹死的。也是这个季节,你难道要跟他一样?” 这人原本以为蒋毅听见这句话就会回头,结果越发坚定了蒋毅下去的决心。 我肯定比那死老头要强啊。 蒋毅咬牙想着,跳进了河里。 之前那一片熟悉的位置,河底几乎每一块石头都被他划过了。 蒋毅今天只能换个地方找。 他往河中间游。 这一片的水很深。 不过越是深的地方,越是没人来过,越是很多大石头。 他潜下去,果然看到前面的河底黑压压的都是石料,兴奋得不行,往那边一划。 只前进了半米,却感觉忽然多出一只无形的手拖着他往河底走。 漩涡! 被卷进去就是死! 他挣扎着想回头去够那个旧内胎,但是手使不上力,只一瞬便被卷入了最深处。 水面连个泡泡都没有冒。 只是有水草打着旋飘远了。 卸沙工看着蒋毅下去,半天没上来,也不敢直接跳下去救人,忙叫挖砂船靠过去。 结果挖砂船走了一圈都没看到人。 然后就有人回去叫蒋妈妈,还有李文勇和李文军了。 现在大家已经形成习惯了,反正矿里的人,附近村里的人,出了事第一反应不是叫警察叫救护车而是叫李文军。 李文军和李文勇二话没说,带了人去河下游找。 最后在下游几公里远的地方找到了蒋毅的尸体。 他手腕上绑着根绳子,绳子那一头是一个没了气的内胎。 蒋妈妈嚎啕大哭:“叫你赚了钱买个好一点的救生圈,你还骂我,只管把钱拿去吃喝了,你这不就是找死吗?” 李文军盯着蒋毅,不知道在想什么,然后转身走了。 大家面面相觑。 如果蒋毅还是李文军的员工,不管是不是工作时间死亡,以李文军的脾气都会给大笔抚恤金。 现在蒋毅自己不好好干辞职了,还要李文军给钱,好像有点过分了。 ----- 不过,最后李文军还是给了蒋妈妈两百块,算是做慈善。 蒋毅的妈妈也没有什么话好讲了。 然后杨守拙和唐兆年挨着个给李文军打电话。 问的问题都大同小异。 “死了?” “嗯。” “你怎么把他弄死的?” “叱,他自己游泳淹死的,怎么能怪我。” 第一一零三章 三个傻子 杨守拙沉默了一下,没再说什么,就挂了电话。 唐兆年嘀嘀咕咕:“行吧,反正他也是咎由自取,你不要想那么多。”也挂了。 虽然,他们都觉得是李文军计划好的,可是又觉得不可能。 蒋毅再傻也不会听李文军的话自己跑到河中间去自杀。 李文军挂了电话,望着下面的院子看了一会儿,给赵林打了个电话:“帮我在下面加种一棵仙人掌。就在西北角,我留的那一块里面。” 下面的草地都是用来给李文军加种树的。 每完成一件大事,他就在下面加一个植物或者园林小品。 这两年不知不觉又多了许多。 赵林知道他的习惯,却觉得有点诧异:“诶?这一次是做出了什么?” 最近好像没有什么新成果。 关键种树就种树,还要种那全是刺又不好看的东西。 李文军说:“没什么,穗城项目开建,心里高兴。你别问了,种就是了。” 他挂了电话站起来,抱着胳膊望着远处的银带一般的河流。 人的命运是可以改变的吗? 是的,可以改变。 但是要痛苦的反抗自己的本性。 因为大多数人都做不到。 所以不管活多少次,结局都会大同小异。 ----- 顾展颜和李文军晚上把孩子哄睡,关了门出来。李文军忽然拉着她进房,然后按在门上亲。 顾展颜有点惊讶。 她印象中李文军上一次这么狂放,还是在李文军喝醉了酒那次。 虽然知道李文军不会伤害她,但是她还是有点害怕,小声问:“怎么了?” 李文军说:“没什么。我今天终于了了一个心事。” 之前没找到这个最大的仇人,他觉得自己的灵魂好像还缺了一块,在外面游荡。 他亲着顾展颜说:“我们复婚吧。” 顾展颜小声说:“不是说好让我提出来的吗。我还想等子弟学校完成重点升级以后,再跟你说。” 李文军笑了:“好,那我等你。” ----- 陶光明他们的假人又做了一版,这一次终于有点模样了。 假人由三百多块不同材质的零件构成,全身上下有五十个点能检测受力。 然后这一版开始正式投入碰撞试验的检测中。 碰撞试验室给假人取了个外号叫“小陶董”。 其实他们觉得陶光明这一次故意把假人的脸做得很像李文军,却不敢直说。 管它像谁,反正叫“小陶董”就对了。 每次做完实验,他们还要跟它聊几句。 “哎呀,小陶总好耐造。” “小陶总,你平常跑步吗,怎么这么强壮。” 陶光明好无奈:这帮人是瞎吗,假人明明就像李文军啊。 而且他怎么总觉得这些人话里有话,怪怪的....... 李文军要求他们继续改进,最好连手指脚趾关节都能做出来。手臂大腿关节能跟真人的抗拉抗扭强度一样,检测点要增加到一百个。 陶光明又只能耐着性子带人继续去做了。 毕竟那日他也听见了,他们真的要做整架飞机了,还要建机场。 董庆军他们用陶光明做出来的这一版假人试验过之后,决定在每个位置的前面和侧边还有膝盖位置安设安全气囊。 然后,就还是弹射角度问题。 只要是座位的人偏离了位置,或者是个孩子单独坐在座位上,那安全气囊就是个时速三百公里的铁拳还夹带灼热的化学气体。 董庆军他们增加了气体冷却和过滤过程来弱化化学伤害,可是针对孩子的无差别攻击,就真是让他们挺头疼的。 孩子的个子比成年人小,坐在座位上,头部位置明显低。 加上孩子的颈部和骨骼都还处于发育阶段比成人脆弱,安全气囊弹出的巨大冲击力会给孩子身体造成很大伤害,轻则面部受伤,重则胸部骨折、颈椎骨折。 然后董庆军他们三个蹲在河堤上看着河里的水哗哗流着,冥思苦想。 大家看这三个刺头不知道又在琢磨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都绕着他们走。 小黄:“要不,把孩子的座位垫高,保证头的位置跟成年人一样高,不就没这个问题了吗?” 董庆军摇头:“你看看我们家孙大成。你用安全带把他绑在座位上,他会肯?他动来动去的,那肯定不行啊。李董反复强调了,安全带和安全气囊要一起用才有用的。” 小杜:“那让父母抱着?” 董庆军:“肯定不行啊,哪个人的胳膊能比安全带还结实。抱着孩子坐,比让孩子系安全带自己坐还要更危险。” 小黄:“那要不孩子上车就打晕,放在垫高的座位上,绑上安全带。” 董庆军利落地伸手抽了一巴掌小黄的后脑勺:“你家孩子上车就打晕啊。神经病!” 小杜:“能不能做一个充气套,把孩子套在里面,然后随便怎么翻滚都不怕了。” 董庆军挠头:“我们做的是车祸的时候应急的安全设备啊,撞车的时候,谁来得及给孩子套气囊.....” 然后三个人又不出声,盯着河水发呆。 好一会儿,才说一起说:“去问李董吧。” “对对对。他说了有问题实在解决不了。可以找他。” 然后十分钟后他们三个就并排坐在了李文军办公室的沙发上了。 李文军听董庆军说了,笑了:“诶,这个把座椅垫高的,还真的有人这么做。” 小黄一把巴掌:“组长,你看吧,我就说。” 李文军说:“不过呢,人家不是简单把座椅垫高而是另外做一个安全座椅,然后顾客需要用的时候,再安到车上。零到四岁是一种,四岁到十二岁是另外一种。这个只能客户自愿购买和使用,不能纳入车子生产厂家的安全配置来考虑。你们把这个气囊的问题解决了以后,如果有兴趣研究,我可以专门拨款给你们来做这一系列产品。” 董庆军叹气:“说来说去还是没办法啊。” 李文军说:“也不是没有,有些汽车厂在安全带上也设安全气囊。一遇到紧急情况,整个安全带就膨胀城一个气囊。如果能交叉系两个,基本就可以保护颈椎和胸部了。就算只有一个安全带气囊也比没有要安全许多。你们的研究经费用完了。” 其实他那天听他们说用免费的安全套来实验乳胶材质行不行,是有点感动的。 这世界上竟然有这么傻的人,这么帮他省钱。 第一一零四章 这个天窗真的一言难尽 董庆军想了想,说:“还有两千。传感器和电子控制都是郭厂长他们在做,我们只是提要求,所以就在研究安全气囊材料和气体发生器上花了点钱。” 李文军笑了,打了个电话给秦红玲:“再给董秦军他们两万。” 董庆军他们搓手:“哇哦,又有两万。” 然后拿了钱,又干劲十足的去研究安全带气囊去了。 李文军望着他们三个勾肩搭背从下面花园里出去的身影,笑了笑。 这个年纪正是什么都不怕,只管往前冲,一切只看自己心情和兴趣,不用管什么利益的时候。 再过两三年,一结了婚,肩膀上的责任重了,就再难找回这种纯粹了。 董庆军他们把一条瘪的气囊藏在安全带里,然后这一个位置的安全气囊,就不用搞爆炸点,直接触发充气就行。 做出来效果还不错。 韩伟俊大大表扬了一下董庆军。 这一次明显比上次要真心得多。 毕竟作为一个有孩子的人,看见有人这么殚精竭虑为孩子的安全考虑,他很感动。 然后之前等着看热闹的人都感叹,没想到,这三个毛头小子硬是用三五万把这事干成了。 李文军真是个万恶的资本家! ----- 负责开天窗那个团队说做出了第一版,把李文军请过去看看。 李文军进去老远就看见车顶那个凸出来的天窗,好像碉堡顶上的机枪口。 李文军问:“这是什么状态。” 柳冬生挠头:“关闭状态。” 李文军说:“打开我看看。” 柳冬生过去,开了个挂锁,然后像支帐篷一样用一个支架把天窗支了起来。 李文军想笑,却怕打击他们自信心,摸了摸额头说:“不行。停车关闭天窗的时候,侧面正面看上去要跟普通车一样,不能看到天窗凸出来。打开的时候也不能外往凸出太多,一来不安全,容易向外脱落,或者支架断裂打下来,砸到人。二来风阻太大,影响行车速度,增加能耗。” 柳冬生苦着脸:“不可能啊。” 李文军说:“你家会为了安个玻璃窗户从墙上凸出一个碉堡吗?回去琢磨一下你家推拉窗怎么运作的。” 然后柳冬生挠头,回去好几天都在不停地推拉那个铝合金窗户。 “吱吱呀呀......” “唧唧啊啊……” 声音听得人牙酸,心里发慌。 邻居们都受不了,然后推举住在柳冬生楼下的韩伟俊去敲柳家的门,跟他谈。 韩伟俊看他满脸灰哭笑不得:“我说冬生啊,你要实在是想玩窗户,好歹给它上点油。要么弄个滚轮也行。那声音实在是……” 柳冬生捉住韩伟俊的胳膊:“正好,韩厂长你来了,我有个事,想要请教你。” 韩伟俊:“你说。” 柳冬生:“李董说车顶的天窗关上的时候,不能凸出来,让我琢磨一下家里的推拉窗。” 韩伟俊才知道原来柳冬生在琢磨这个,一听也来了兴趣,跟着柳冬生到了窗户边,说:“李董的意思是不是就是要像推拉窗一样往旁平移,不是往外推出去。” 柳冬生:“我也是这么想。推拉窗也不是一个平面啊。” “这样啊。也是啊。这两扇窗户要各有各的轨道,不然也两扇窗就相互抵住了,推不动啊。”韩伟俊皱眉,也开始推拉那个窗户,琢磨这件事。 邱艳等着韩伟俊回去吃饭,等来等去韩伟俊都没回来,叫韩冬冬上去叫韩伟俊。 韩冬冬回来说:“爸爸在跟柳叔叔一起玩推拉窗。” 邱艳哭笑不得:“啊,不是。本来不是去来劝柳叔叔的吗?” 韩伟俊吃完午饭,又过来跟柳冬生琢磨了一下午。 柳冬生的儿子柳平在旁边看了一会儿,觉得没意思就自己玩玩具去了。 柳平玩的也是“文军实业”玩具厂生产的电动施工机械系列其中的升降机。 按一个按钮,看着是一块平板的台子会裂开成两块,然后其中一块慢慢升起,上升的过程中还会有护栏跟着一起升起来,保护站在上面的人的安全。 有三个档位高度。 升到任何一个高度停稳以后,随时可以按下下降按钮。 那个平台又会慢慢下降,围栏也会缩回去,重新变成一个平板。 “文军实业”生产的所有机械都有玩具模型。 一来是满足孩子,二来做模型也能方便机械生产者研究怎么改进,好方便使用。 韩伟俊和柳冬生看着柳平乐此不疲的升了降,降了升,忽然开了窍。 “冬生,关上是一个平面,打开的时候,可以先往里面降下去一点再平移到旁边。” “对对对。我也这么想。” “这样的话,还可以做到开一半窗,也不影响行驶。” 两个人越说越兴奋,也不管是不是放假了,跑去工厂里把想法付诸实践。 然后搞了几天才做成功,又把李文军请来了。 李文军仔细试了试,连连称赞:“不错不错,短短时间能做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柳冬生兴奋又有些羞涩,回答:“只有一个问题,就是不锈钢板的挡板太厚。玻璃窗开了就开不了不锈钢窗,开了不锈钢板打不开玻璃窗。关上也一样。我们试了好多次都不行。” 李文军忍不住笑了:“那就不要不锈钢板了,换个遮光板。材料研究所最近研发出的航空有机玻璃的强度做天窗足够了。” 柳冬生说:“那我就弄一块装上试试?” 李文军点头:“好。把遮光板这些全部都装上,天窗全开、全关、半开状态的操作顺滑性,还有密封用的橡胶条都务必都要做到尽善尽美。雨季很快来了,趁着雨季检验一下密封效果。” 茶县一九九零年的雨季如约来到,一下就是好几天。 今天好不容易停了雨,柳冬生他们一大早就叫李文军去验收车顶窗的成品。 李文军在忙着跟财务开会,走不开。 陶光明一听说是验收汽车上的车顶窗,立刻自告奋勇地说他有时间去。 李文军觉得换个人感受一下也不错,毕竟以后顾客不是他一个人,便同意了。 陶光明兴冲冲地来到汽车厂的试车跑道边。 他这会儿死也想不到,十分钟后自己会哭着离开。 第一一零五章 三秒钟现原形 据说这一次汽车的改造已经基本完成,只等着细节完善和最后上生产线。 陶光明打开车门,坐上去,兴奋得搓了搓手:这可是国内乃至全世界第一款开天窗的汽车。 还别说,经过什么人体工学性设计过后的座椅,坐起来是比之前的要舒服得多,据说还能在发生车祸的时候让乘客的脊椎受到的伤害最小。 还有按钮式点火,别说多高大上了,都不用插钥匙。 再就是,可以按按钮调节角度的后视镜、倒后视镜和跟航空玻璃一样级别的前挡风玻璃。 随便哪一个拎出来都能直接甩开别的厂家不知道几条街。 哦,他最喜欢的还是位于方向盘和其他位置的“airbag”。 这可是他家“小陶董”用无数次撞击换来的成果。 擦去眼角激动的泪水。 什么都不说了。 来试一下今天的重头戏-天窗。 嗯,这个天窗密封性还是不错的。 一连下了这么多天雨,车子露天放着,里面竟然一滴水都没有渗进来。 要知道,有时候车窗边缘密封做不好都容易漏水。 他拉开遮光板,按下一个加速往后按钮,闭眼仰起头。 让早晨微凉的清风吹拂在我饱经风霜的脸上吧…… “哗!” 一盆水兜头而下一般,把陶光明从头淋到脚。 真是透心凉,冰冰凉,好特么酸爽!! 柳冬生他们也蒙了。 陶光明僵硬地保持着这个姿势三秒,才暴怒,问:“什么鬼!!怎么会有这么多水?!” 妈的,好不容易装一回文艺青年,三秒钟就逼他现原形。 柳冬生说:“啊,可能是下了好几天的雨都积在顶上了。” 不放心陶光明,追着来的李文军亲眼看到陶光明被淋成了落汤鸡,笑出鹅叫声,问柳冬生:“你们没在密封条周围做小排水沟和排水口吗?” 柳冬生他们一脸懵:“啊,还要做排水沟和排水口啊。” 李文军:“肯定啊,不然下了雨积在天窗上往哪儿排啊。” 柳冬生说:“要几个。” 李文军:“最好四个角各一个,用条塑料软管沿着a柱,c柱排下去就行。记得加滤网,不然树叶灰尘很容易把管子给堵了。” 陶光明气得下了车,摔门而去。 李文军:“诶诶诶,怎么还生气了呢?别走啊,下次试车还叫你。” 跟着陶光明的黑条都叹了一口气。 然后柳冬生他们忍不住一起开始笑。 “额额额,陶董真可怜。” “怎么偏偏是他来试第一下呢。” “就是啊,我们怕破坏效果都没敢动。” ----- 一九九零年十二月十九日海城股票市场开业,同年深城股票市场开业。 海城第一批发行的股票只有八支。 盛况空前,一时间,是个人都跑去排队买股票。 外面这么热闹,李文军还真的按兵不动。 搞得杨守拙心里痒痒的,也不好意思动了。 毕竟当时是他要李文军不准搅乱市场的。 他憋不住还是给李文军打了个电话:“你到底要怎么玩,早点给我个信号。” 李文军说:“你可以给海城和深城股票管理部门提个建议,说这样太乱了。搞个股票认购证就能解决问题。要卖股票先买股票认购证,然后按照认购证号码来抽签买股票。抽中的才有资格买股票。” 杨守拙说:“昂,然后呢。这个法子是很好,因为现在确实太乱了。可是我看不出对你有什么好处。” 李文军说:“我们不炒股,我们炒股票认购证。股票认购证一出来,我们就全部买入,要买股票的人就只能跟我们买股票认购证。” 杨守拙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骂出声:“丢,你个扑街,你真狠。真是不给别人一点活路。” ------ 过年前,李文军的新保安已经完全到位。 住宅小区围墙上的电网加了上去,“文军实业”的所有园区的大门也换成了防弹钢板。 杨守拙和唐兆年今年在这边过年,两个人提前了一个月一前一后就过来。 今天两个人坐在唐兆年家楼顶喝茶。 杨守拙望着楼下两米高还架着电网的钢筋混凝土围墙感叹:“啧啧啧,这里现在真的像个监狱一样了。” 唐兆年摇头:“不像。屯门监狱可没有这里防守森严,大门都不是防弹钢板而是普通铁板。保安也没有这里多。” 杨守拙冷笑:“我有一种感觉,李文军是要把我们关起来一网打尽。” 唐兆年靠近小声说:“你还别说,我有一种感觉。这扑街现在有点妄想症了,觉得外面都是坏人,都是怪兽,所以要搞这么大阵仗。” 杨守拙笑得直抽抽:“他自己就是最大的怪兽。讲实话,除了这扑街以外,我从没见过有第二个人能像他一样长得这么正义,帅气,阳光,手段又这么狠,城府那么深。” 唐兆年沉默了一下:“我有时候是有点怕这个扑街仔。他太老成了,好像个千年老妖怪一样。顶着最好看的皮囊,做最阴险的事情,你还挑不出他的错。还好我们是他的朋友,不是敌人,不然想想都骨头发冷。” 杨守拙越发笑得直拍大腿:“千年老妖怪,这个形容好贴切。我要去告诉他。笑死我了。” 李文军忽然在楼下叫:“下来玩。” 唐兆年和杨守拙本来以为是李文军在叫点点或者早早。 结果李文军又叫了一声:“友生,阿拙,下来玩。” 杨守拙和唐兆年瞬间就恼了,一起伸头出去:“扑街,这个名字是你叫的吗?!” 李文军笑嘻嘻拿出一个手机,然后拨了一个号码。 杨守拙的手机就响了:“干嘛?神经病,就楼上楼下还要打手机,你是怕我电话费不够高吗?” 李文军:“啧,本来想给你点好东西玩的。你不想玩就算了。” 杨守拙冷笑:“喝茶呢,没空理你。” 然后挂掉了手机。 过了一会儿,他们耳边响起了嗡嗡声,好像一只巨大的苍蝇,从楼下飞了上来。 杨守拙和唐兆年呆滞地对望着,无声相互询问:什么鬼? 第一一零六章 我兑现了承诺 一个带着四个小风扇的黑色塑料盒子就楼下升了上来,然后在杨守拙和唐兆年身边绕了一圈,“砰”的响了一声,吓得唐兆年和杨守拙下意识就手伸到腰间做摸枪的动作。 那东西喷出来一个红色的竖条幅。上面写着“恭喜发财”。 绕着他们旋了一圈,又飞到楼房外然后直落了下去。 然后就听到李文军在骂:“草,跟这帮家伙说了飞行保障系统要加个防撞,果然还是没做好。” 杨守拙和唐兆年终于从震惊中醒了过来,然后一下站起来,飞一般冲下楼,对李文军伸出手。 “来来来,给我玩玩。” “这是什么东西?” 李文军翻白眼:“你们不是喝茶没空理我吗?” “现在有空了,赶紧拿来,少啰嗦。” 李文军笑抽了,把遥控器给他们说:“这是第一代啊。性能不稳定,谁砸坏玻璃谁赔,跟我没关系。” 杨守拙龇牙笑:“老子玩遥控车的时候,你还不知道遥控车是什么玩意呢。” 其实李文军的玩具厂也有遥控玩具车,不过杨守拙这会儿才反应过来,李文军做遥控玩具车就是为这个做准备。 那个小东西在杨守拙的操作下,又飞了起来,前后左右上下悬停,还挺灵活的。 真的像个大苍蝇,只不过方方正正,而且比苍蝇多两个翅膀。 眼看朝着陶光明家的窗户飞了过去,李文军说:“小心。” 话音刚落,就是一声脆响。 玻璃碎了一地。 杨守拙立刻把遥控器塞给了唐兆年。 陶光明伸头出来骂:“李文军,这个月第三次了,你有完没完。” 李文军一脸无辜指着杨守拙:“这次不怪我。” 陶光明又骂:“你们三个加起来一百多岁了,能不能别那么幼稚?!” 然后把头缩了回去。 房间里传出五月大笑的声音:“哈哈哈,一百岁。” 杨守拙望着李文军说:“说吧,这东西有什么用处?” 李文军说:“用处可大了。远程摄像、侦查、高速路的监控,无人区摄像,抗灾,小型货物短程快速传递。反正人不方便去的地方,都可以用。” 李文军说了那么多,杨守拙就听到了一个词“侦查”,立刻追问:“怎么侦查?” 李文军说:“在上面安个无线摄像头啊。” 杨守拙:“什么叫无线。” 李文军:“现在还没有,我还在做。” 杨守拙嗤之以鼻:“那你说个毛啊。” 李文军说:“很快会有了。再说现在虽然没有无线摄像头,但是可以安个普通照相机、摄像机啊。拍了照回来再翻看也是可以啊。” 杨守拙微微点头:“我觉得,你今天主要目的不是想给我们看这个。说吧,到底是啥。” 李文军拿过遥控器,遥控无人机飞起来,然后落在他手心。 他打开无人机上的盖子,指着里面说:“你们看见什么了?” 杨守拙说:“芯片。” 李文军说:“对,我们自己的光刻机造的芯片。125nm。我答应江强军同志,两年之内造出来,我做到了。” 杨守拙微微张嘴望着李文军。 李文军说:“我们很快就能追上他们了。” 杨守拙激动得一下捉住李文军的肩膀:“你那意思是,以后手机上用的芯片,都可以用自己的光刻机造了?” 李文军说:“是的,不仅仅是2g,以后3g,4g手机的芯片,我们应该都可以自己造了,再也不怕别人卡脖子了。” 杨守拙笑出了声:“干,太好了。” 李文军:“我已经寄了两个给江强军同志,交作业。” ----- 江强军收到芯片后很兴奋,一过完年就迫不及待亲自过来了。 他不放心,要亲眼看看李文军用自己造的光刻机做出芯片。 李文军很理解他,毕竟在江强军看来,好像他太容易就成功了一样。 因为江强军不知道他们拆坏了多少台进口的新的或者二手光刻机。 江强军现场看完一个芯片生产全过程,才彻底放心,跟李文军握手:“祝贺你。李文军同志。希望你再接再厉,继续把胜利的果实扩大,缩小我们跟外国的差距。你有什么困难要我解决吗?” 李文军:“原料,各种稀有原料。因为做实验消耗大。供应不上来,大大拖慢了我们的进度。” 江强军说:“这个好办。所有资源,必须首先满足军工。我去想办法,你把你需要的原料列清单给我,记得告诉我用量和产地。我才好去找。” 李文军自己造出125nm光刻机的事情不胫而走。 好多人都感叹,李文军有一双神奇的手。 只要他想做到的事情,就一定能做到。 也有人不屑一顾:折腾了两年,精度也就缩小了10nm,近似于无,有什么好神气的?! ---- “文军实业”的新车所有改造全部完成。 李文军难得的降低了标准,说一些细节问题以后再改。 大家知道他肯让步,主要是因为他说的那个时间点已经很近了。 第一辆大红色新suv下线完成检查后,李文军亲自把它开到矿区那条主干道的尽头。 保安一早就把两头堵住不让人进去,所以这会儿路上一个人也没有。 梧桐树还是一样的梧桐树,夏天依旧是一样的夏天。 只是这条主干道被李文军重新修成了高速路级别的双向四车道,雨水口排水管,全部重新做过,在阳光下闪着银光。 李文军从车上下来,把钥匙扔给陶光明:“来让你来试。这一次改造,你出了不少力。” 陶光明眯眼:“没有扣头上的水,也没有夹断头的安全带吧。” 李文军笑劈叉了:“没有。他们改完了以后我就细细检查试用过的。我说你怕什么?又不是让你开着它上战场。” 陶光明嘀咕:“我怕什么?!我特么一天被你坑八百回,还不知道害怕,我就是个傻子。” 李文军眯眼:“你好几把啰嗦,到底试不试?你不去我去了。” 陶光明抢了钥匙:“拿来吧。要是再摔我个脚朝天,老子天天上你们家吃饭去。” 第一一零七章 狭路相逢勇者胜 李文军一脸诚恳:“放心,开这车要是能摔四脚朝天,我给你报个特技班去。” “我怎么不信呢。”陶光明翻白眼,开门坐上了驾驶座。 崭新的皮座椅散发出淡淡的油脂香气。 仪表盘和方向盘上还贴着薄膜。 宽阔崭新的路面在摇曳的树荫下,让陶光明有一种错觉,仿佛回到多年前,李文军站在这里指着前方问他看到了什么。 他说看到了食堂。 李文军说:“这是一条完美的试车路。” 那时候,他还笑李文军痴人说梦话。 结果一转眼他便坐上了李文军造的新车,停在这条路的尽头。 陶光明打开所有车窗和顶窗,微凉的风瞬间从山里从河面掠过将他包围。 点火,轰了轰油门,听崭新的最先进的发动机发出的美妙吼声,看着仪表盘上的指针和数字开始欢快跳动。 李文军弯腰趴在车窗上对陶光明说:“三十秒加速到六十码,然后就减速掉头回来。” 陶光明问:“为什么不让我加速到一百,飙一会儿。” 李文军哭笑不得:“傻子,因为没有路了,你想撞墙吗?” 陶光明一松手刹,踩油门冲了出去。 落叶在他车子后方的天空跳着舞盘旋。 红色的车子在阳光中像是一团奔跑的火焰。 董庆军面无表情在登记表上写下:“发动机有轻微颤抖。因为傻子乱轰油门。” 几分钟后,陶光明兜了回来,兴奋得像打了鸡血:“呦吼,太爽了。我要再跑一圈。” 李文军拍了拍韩伟俊他们的肩膀:“你们陪他玩,我先去了,记得估算一下百公里油耗,给他测一下心跳血压。” 韩伟俊点头:“好。” 然后所有人看了一眼已经又绝尘而去的陶光明,默默念了一句:“傻子。最佳试车员。” 低下头继续在表格上写字。 ------ 如李文军所料,“北方集团”的汽车一九九一年上市。 各种广告铺天盖地,内地的,港城的,甚至是日本明星都被请来做广告。 还特地搞了个上市仪式,请了不少重量级人物来撑场子。 广告宣传费用都上百万了。 然后他们的新车在全国各大城市开售。 着实火热了一阵子。 相比而言,李文军的新车上市似乎低调得多。 其实陶光明劝过李文军,要不要换个时机搞新车发布。 李文军说:“狭路相逢勇者胜。这个时候就是要往上冲,怎么躲。” 再说,若是别的厂,他可能还让一让。 可是“北方集团”,他就一定要让他们不舒服。 新车改造全部完成后,“文军实业”的各个城市汽车展厅里同时摆上了新车。 陶光明他们也问李文军要不要搞个新车发布会,跟北方集团对抗一下。 李文军说不用浪费那个钱,这会儿网络没那么发达,大家都是靠电视广播和户外广告来获取信息,所以这种现场发布会能获得的宣传效果微乎其微。 只要专注于拥有受众最多的那几种广告形式就行了。 然后他在新车上市前两个月,李文军亲自做模特,写脚本,挑导演和外景地,拍了一款汽车广告。 这个广告一出,基本上就没有别的车广告什么事了。 李文军开着suv,一路山崩地裂,飞石袭击,都闲庭漫步一般,不紧不慢前进,最后停在了悬崖顶上。 身后是一望无际的高山草甸,远处是高山大河。 打开车顶窗,风徐徐而进。 他站在悬崖上,一眼看尽万年沧桑。 从早上的云蒸霞蔚到中午的山河灿烂,再到傍晚落日如火,景色飞快地变幻。 最后是夜里星空璀璨。 然后他把车座往后放倒,然后躺下,枕着头透过车顶窗仰望星空,悠然享受着宁静和孤独。 室外广告牌就是他抱着胳膊站在车边,看孩子坐在天窗上对着风吹蒲公英。 李文军还在他的“商业中心”外面和里面都弄了巨大的液晶屏,一天都在滚动播放这个广告。 以至于城市里几乎每个人都像中了这个广告的毒一样。 只要说起汽车,脑海里就会浮现出这个广告的画面。 然后这个广告的效应,很快就显现出来了。 每个进去汽车展厅的人第一句就是:“我要那个能开天窗的车。” 虽然李文军早提醒汽车厂提前备货,可是存货还是很快卖完。 汽车厂加班加点也造不过来。 李文军又把之前卖手机那套拿出来了:贵的配置,贵的车型不用等。 便宜的要先下订排队,或者加钱提货。 主要是订单太多接不过来。 杨守拙买了一台红色的两厢大suv,然后开到港城在唐兆年面前炫了一把。 唐兆年恨得牙痒:“可恶,让这小子抢了先。要不是清关慢,我早拿到了。” “文军汽车”在海外和港城,澳城市场几乎同时上市,反响都不错。 李文军在霓虹国东京的涩谷十字路口液晶广告屏上放这个广告。 那意思像是在对霓虹国人说:你来我家抢我的生意,我就到你家里去抢你的生意。 李文军这边卖得如火如荼,北方集团那边却卖不动。 车不见得便宜,还难看。关键质量也不比“文军汽车”的好。 而且老买车的人知道霓虹国车的尿性,配件容易坏,还很贵。等于要开这个车多久,就要被宰多少次,真是气死了。 所以总结一下,霓虹车只有劣势没有优势,干嘛非要买他的呢。 而且“北方集团”没办法进攻港澳和境外市场。那些地方都直接卖霓虹国原产原装汽车,谁还要买二道贩子的? 新闻点名表扬了“文军实业”说,大力发展国产品牌,涨中国人的志气,好! 本来“北方集团”想干点什么也不敢动手了。 ----- 这边汽车厂又威了一把,而且连带着其他厂也加班加点生产配件什么的。 李文军根据各个研究团队的贡献,给了每个团队一笔奖金。 大家都好开心,关键这一次一口气改进了这么多,总可以歇一阵子了吧。 李文军又要求汽车研究所一个月后开始研究四轮驱动的汽车。争取一年后新车能上市。 第一一零八章 虚胖 汽车厂里面哀嚎一片:“生产个家用轿车而已,前轮驱动就足够了,搞什么四轮驱动。又不要去爬雪山过草地。” 李文军说:“军用吉普和大卡车上需要,而且高级轿车和越野车做四轮驱动也很有必要。” 他还安慰他们:“其实也不难嘛。不就是加个动力分配装置。把发动机输出的动力先输入到一个动力分配装置上面,然后通过这个装置将动力分配到车辆的前后桥来驱动车辆嘛?” 然后韩伟俊挠头:“说得容易啊,动力平均分配到四个轮子上才行。不然四个轮子各走各的,这辆车还不上天啊。” 李文军笑了笑:“诶,对了,韩厂长果然是专家,一下就看到了关键问题,这就是你们要解决的难题。” 韩伟俊叹气:行吧。说也没有用。 继续干吧。 既然国外能做出来,他们肯定也行。 就是过程比较痛苦而已。 ----- 那边子弟学校紧锣密鼓地在进行准备好了升级需要的所有资料,三月就交上去了。 这一次子弟学校升级,让大家见识到了,李文军训练出来的作战集体有多配合默契和高效。 顾展颜现在的组织能力有多吓人。 关键这一次不是子弟学校单独作战,是整个集团乃至整个“文军实业”在配合作战,甚至包括了株市的好几个兄弟单位。 别的学校叹为观止:“就升级个市重点,搞那么大阵仗干什么。再说株市就是李文军的天下,市重点不是意料之中吗?” “李文军一向这样,要么不动手,要么就一定要拿到。挺吓人的,是不是。” 他们不知道,李文军之所以要这么兴师动众是因为他们的目标一直都不只是市重点,而是省重点,全国重点。 小黑下了一窝小黑狗,三只公的两只母的。 然后李文军把它们都留下来了。 每个园区的门卫一只,刚好分匀。 厂里的职工说:这个世界上,除了李文军的至亲之外,只有黑条能拥有“文军实业”的终身合同,而且还是世袭制。跟古代的皇帝封功臣们世袭爵位一样。 ----- 一九九一年六月初,子弟学校升级为市重点学校的通知已经下来了,然后李文军他们搞了个盛大的仪式,挂上了“市重点小学”和“市重点中学”的牌子。 晚上李文军叫食堂做了十几桌好菜,摆在子弟学校的操场上。 顾展颜喝了好几杯红酒,李文军按不住只能随她去了。 他知道她高兴。 这一次的升市重点是以她为主导,季如诗配合。 能这么组织得这么成功,已经足够说明她的能力了。 季如诗本来就是个很豪放的,灌了一瓶子红酒,三五两白酒,彻底放飞了。 陶光明和李文军一点酒也不敢沾,生怕他们两个也倒下了,没法回家。 回去的路上,季如诗在唱歌,然后对着窗户外面大声说话。 “谢谢,谢谢各位观众这么捧场。” “领导,你也来了,来满上。” “我还是那么漂亮嘛?我也觉得,哈哈哈!” 顾展颜则出奇的安静,支着头,望着远处不知道在想什么。 陶光明皱着脸,对李文军说:“之前季如诗也不这样啊。今天是怎么了?!” 李文军笑抽了:“你怎么知道。之前季如诗也没喝醉过啊,每次都是你先倒下。” 季如诗立刻接了一句:“我没醉,别瞎说。”然后往后一靠直接断了片。 陶光明松了一口气:“呼,娘嘞,终于消停了。” 李文军却紧张起来了:顾展颜太安静了,在想什么呢? 从倒后镜一看,顾展颜也睡着了。 他停好车,轻松就把顾展颜打横抱起来,进去了。 陶光明也想象李文军那么帅气潇洒,可是一抱,季如诗没动。 再用力,还是抱不起来。 咬牙涨红了脸,憋足了力气,可是除了憋出两个屁,没有半点反应。 李文军在远处发出无情的嘲笑声:“虚胖!死胖子还不肯锻炼。” 陶光明恼羞成怒,扯着嗓子回了一句:“闭嘴!!” 季如诗被吵醒,皱眉睁开眼问:“嗯?到家了?”然后自己下来了。 陶光明追上去:“我抱你,我抱你。” 季如诗:“起开,我自己能行。看着,我一个大跳跃加空中一字马,再来个前空翻就到门口了。” 陶光明忙哄着她:“算了,算了,我们不学李文军那混蛋搞这些花里胡哨的,好好走着回去得了。” ----- 李文军把顾展颜放下,刚要走,被顾展颜拉住。 顾展颜媚眼如丝:“我要嫁给你。” 李文军说:“明早起来再说。” 顾展颜:“我没醉。我们明天去复婚吧。” 李文军:“明早起来再说。” 顾展颜:“留下来吧。求求你。” 李文军:“你真的醉得好厉害。” 顾展颜低下头。 李文军:“你不用求我,我也会留下来。” 锁门,关灯! ----- 第二天李文军说休假一周,要刘翠红他们帮忙带点点和早早。 大家都很开心:这个工作狂终于肯休假了,大家也跟着喘口气。 李文军自己坐火箭也就算了,手里还拿着个扩音器,谁慢点就在谁耳边叨叨:“快点,快点。你们在什么什么方面已经落后了漂亮国多少年了,加油啊。” 搞得大家拼命往前跑。 活是要干,但是可以悠着点来。 就连蔡胜利也很高兴:“草,我终于可以陪老婆孩子了。” 去年他开了新厂后,没多久,张莉莉也换到了这边的幼儿园,带着孩子一起过来了。 结果蔡胜利竟然一直没空陪他们。 蔡胜利经常感叹:“上了贼船了。李文军的便宜真是不好占。” 其实李文军今天开车带着顾展颜去民政局了。 九十年代的新人又开始流行租或者买婚纱西装去影楼拍一套婚纱照。 李文军登记完问顾展颜要不要也去拍。 要是过去,顾展颜肯定会故作淡定说:“随便。” 现在她都是直接表达自己的想法:“要。我想留念一下。” 可是到了影楼,看到那些婚纱,她直皱眉头。 实在是,太难看了。 第一一零九章 王小兰又回来了 上一次他们两个是板着脸拍结婚照的,这一次要是穿这么难看的婚纱拍照,她还是笑不出来。 可是要说另外做一套婚纱,再来拍,李文军未必想得起来,未必有时间了。 影楼的老板也看顾展颜那么犹豫,笑:“这位女同志穿身上的衣服就很好看,也不是一定要穿婚纱的。” 可是她还是很想穿婚纱的。 之前条件太差,这会儿有条件了,不穿,以后不会再有机会了。 她轻轻叹气:算了算了。李文军也不会肯穿这么难看的西装的 转头才发现李文军不在身后,顾展颜惊讶地转头找李文军。 老板说:“你在婚纱前面停下的时候,他就出去了。” 然后李文军就拿着两套衣服进来了。 一条婚纱,一套西装。 李文军笑:“早做了,我怕你嫌弃换衣服麻烦。” 影楼老板瞪大眼睛:“哇,你们这个婚纱,拍完了,可以卖给我吗?” 李文军:“不好意思,不可以。我们要留着作纪念的。” 影楼老板:“你告诉我做这个婚纱的人是谁,我去找她做也行。” 李文军叹气:“她的订单排到三年后了。” 季青烟现在要管服装厂,还要去大专的服装专业讲裁剪的课程,所以也是忙得很。 影楼老板说:“你只管给我。我给你们免费拍,你们的照片允许我挂出来就行。” 李文军又叹气:“不好意思,这个也不行。” 影楼老板嘀咕:“你这小伙子好大架子。” 他们拍完换好衣服,要走。 又有顾客进来,看到李文军和顾展颜眼睛就盯在了他们脸上。 等他们走后,顾客就对影楼老板说:“哇瑟,老板你们真气派,请得起这么好的模特。” 影楼老板说:“不是啊,他们也是顾客。” 那个顾客说:“老板,你不会不认识他们吧。他们两个经常出现在市服装厂的宣传册上,还是一个高定服装品牌的御用模特。” 影楼老板呆了呆:“难怪,他们不肯我把婚纱照挂出来,原来是因为这个。” ----- 然后李文军和顾展颜就出去旅游了。 顾展颜说想去湘西凤凰,看沈从文的故乡;还想去绍兴,看三味书屋。 不过,只有一周时间估计只能去一个地方。 其实她还有很多地方想去。 原来文艺女青年的品味都是一样的。 不过这些地方他都去过,所有去哪里都一样。 李文军觉得好笑,回答:“没关系,我们先去绍兴。以后有的是时间。” 湘西的机场都没通航,不太方便。 ----- 旅游了一周回来,去取照片,发现影楼老板很鸡贼。虽然没有把他们的大照片挂在外面,却用个小相框装了摆在桌上。 李文军指着照片冲影楼老板冷冷一挑眉。 影楼老板红了脸,嚅嚅地说:“你们太好看了。” 顾展颜拉了拉李文军。 李文军把那张照片拆出来,问:“底片呢?” 老板又拿了一张底片出来。 李文军问:“还有吗?” 老板说:“没有了。” 李文军点头:“好,这一次,我不想跟你计较。要是我发现你还藏了我们的底片和照片,就要告你侵犯形象权和隐私权。到时候我们就是法庭上见了。” 那老板吓得忙从下面拿出一个盒子里面装满了李文军和顾展颜的照片:“哎呀,就几张照片至于吗?都给你,都给你。” 顾展颜都气笑了:这家伙果然不老实,竟然留了这么多张,底片都十几张,当时不知道偷偷按了多少下。 ----- 李文军他们回到家,点点他们好几天没看到顾展颜和李文军,过来粘着他们不走。 李文军左手抱一个,右手抱一个。 刘翠红问李文军:“前几天有人从县里回来,说看到影楼摆着你们的婚纱照。怎么回事啊?” 顾展颜才明白李文军在影楼那么紧张的原因,现在她也紧张起来了。 李文军笑着说:“我们去补办结婚证了,要重新拍照。” 刘翠红:“不是补办过一次吗,又补办。” 李文军说:“主要是,之前结婚证上的照片太难看。我们两个好歹也有自己的服装设计公司,结婚证上穿的衣服不好看,太掉价。就去重新拍照弄了一个。” 刘翠红恍然大悟:“现在拍成什么样,给我看看。” 李文军忙把结婚证递给了她。 刘翠红赞不绝口:“真好看。不错不错,重新办一个还是值得的。” 李文军怕她再看两眼,看出端倪,不着痕迹把结婚证又拿了过去。 李长明皱眉说:“让孩子们回去休息吧,他们才回来就问东问西的。” 李文军他们走了,刘翠红说:“他们的结婚日期写的是今天。” 李长明愣了好一会儿才说:“你看错了吧,是办证日期吧。本来就是今天补办的啊。” 刘翠红没出声。 李长明又说:“这有什么好担心的,他们结婚证都给你看了。” 刘翠红笑了笑:“也是。” 其实这几年她不断地听到有人说李文军和顾展颜其实早就离婚了,可是她观察他们两似乎也没有什么异样,就没问。 不过这已经不重要了。 反正他们现在还是夫妻就行。 ------ 李文军说休假一周,果然就休息了一周。 回来后马不停蹄地开始工作。 其实他七天不在,桌上要签的文件都堆了半米高。 然后来找他汇报请示的人车轮一般进进出出,抽空批文件。 就这,陶光明还总是进来插科打诨。 “听说你们去拍婚纱照了?” “我说你们又不复婚,拍什么婚纱照,你这不是专门来气人的吗?” “影楼老板到处说你小气,你知道吗?” 李文军终于烦了,等办公室里终于只剩下他们两个,把结婚证拿出来摔在陶光明面前,然后翻白眼:“你真的跟个老嬷嬷一样,烦死人。” 陶光明瞪大了眼睛:“卧槽,什么时候的事?” 李文军:“昨天。” 陶光明把结婚证递还给李文军,明明是很高兴,却撇嘴:“啧啧,终于不是单身狗了,你今年都满三十你知道吗?你三十岁了才结婚,是有多差劲。” 李文军一边看文件签字,一边说:“放屁,老子明明比你还先结婚,比你先做到儿女双全。” 然后人事部的人在外面敲门。 李文军抬头问:“嗯?” 人事经理脸上带着奇怪的表情,像是压抑着兴奋,又带着一点点幸灾乐祸和好奇:“王小兰回来了,来厂里面试。” 陶光明表情呆滞地看了一眼李文军:我去,还真回来了。 第一一一零章 没了爪子的猫 李文军一脸莫名其妙:“她面试她的,你们为什么还要特地来告诉我?” 人事经理憋红了脸:剧情不是这样的。 李文军应该激动地问:“啊,她回来了,她还好吗?” 或者愤怒地说:“不要让她回来,叫她滚。谁敢收留她,谁就跟她一起滚!” 结果李文军这么淡定,似乎还不如听见小黑下了一窝崽子高兴。 把人事经理都整不会了。 李文军对发呆的人事经理挥挥手:“该怎么走程序怎么走,赶紧干活去吧。” 本来就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有什么好激动的? 人事经理有点失望,走了。 陶光明皱眉问:“她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李文军低头干活,懒得解释。 传呼机销量不断萎缩,传呼机厂的工作岗位肯定是越累越少。 王小兰回来是迟早的事。 外面的世界,不像她想象的那么容易。 他磨掉了他们的爪子,圈养起来,让他们产生了一种错觉:每天有吃不完的肉是因为他们自己厉害。 出去了才知道,自己才是被吃的那个。 ----- 给王小兰面试的是人事部的经理。 人事经理觉得让属下去给王小兰面试有点不尊重。 毕竟是老熟人,又是前上司。 见到王小兰,人事经理依旧忍不住唏嘘和尴尬。 王小兰却很淡定:“没关系,照常面试就好。我离开的时候,就已经想到过会有这么一天。” 她只是有点不甘心,不甘心一辈子就困在这里,所以逃了出去,却发现自己离开了这里,什么都不是。 人事经理拿了张表给她:“要不还是麻烦你填一下。别的也没有什么好问的了。” 王小兰点头:“好。” 她填表的时候。 人事经理悄悄地,好好打量了一下王小兰。 短短两年多,王小兰却好像苍老了十岁,三十岁出头,竟然有白头发了,还黑瘦了好多。 眼神木讷,呆滞,疲惫,完全没有了以往的凌厉和灵动。 就好像一直被扒光了毛关进笼子的落魄野猫。 啧啧,她到底遭遇了什么事。 经理暗暗摇头感叹。 王小兰把表格递给了经理:“填完了。” 经理忙收回目光,看了看表格。 工作经历上,除了“文军实业”和“北方集团”,还填了七八个没听过的小厂子。 她越发同情王小兰,说:“小兰,你知道的,我们集团的规矩,除非是专家和特聘技术岗位,新人进来都是从一线工人做起。” 王小兰点头:“知道。就从基本员工做起。只要集团肯录取我就行。” 王小兰最后进了手机厂。 大家在厂里看见王小兰,无一不露出惊讶地表情。 大家都说,在文军实业工作过的人,都没办法在外面待下去,会自己乖乖回来。 就好像见识过最美的风景,再待在任何其他地方都觉得索然无味。 王小兰一脸麻木,不跟任何人打招呼。 袁磊子想了一天,下班的时候,还是去找她了。 王小兰眼睛看着别处,声音没有一点波澜:“有事吗?” 袁磊子心里好不舒服,虽然是王小兰提的分手,可是其实两个人都没有对不起对方。 “小兰,你不用住在宿舍,我们的房子还在的。” 王小兰定了定,皱眉:“我不是要我哥跟你一起处理掉吗?” 袁磊子说:“哥说,你肯定还会回来,所以叫我不要动。” 王小兰:“我现在没钱把你那一半买回来。” 袁磊子:“其实我们可以......” 王小兰打断了他没说完的话:“不用了,磊子。你是好人,值得更好的女人。我出去见识了外面的世界,才知道自己年轻的时候有多坏。之前还天真的以为,这个世界没有报应,现在才知道,其实我一直在承受报应。我有今天都是我应得的。只是可惜把你也扯进来了。对不起。” 袁磊子微微张嘴:“你怎么会这么想。这个世上就没有人能保证自己一辈子都只有好事没有坏事。夫妻两个人,本来就是要相互包容,相互扶持。讲什么连累不连累的。” 王小兰咬着嘴唇,好一会儿才说:“我没什么话跟你讲了。” 袁磊子抿嘴,好一会儿才说:“要不,你跟我去幼儿园接女儿吧。妞妞经常问我你去哪里了。孩子没有错,不要拿大人的事情来惩罚她。你想想秦红玲。” 王小兰脸上露出几分犹豫:“那就去吧。” ----- 王小兰站在新幼儿园门口看了看:“新幼儿园建得真不错。” 袁磊子说:“可不是嘛,这个幼儿园现在是全市最好的两个幼儿园之一,另外一个是车辆厂的幼儿园也是‘文军教育’的。李董在这些方面从来都舍得花钱和精力。” 一个小女孩扑了出来,抱着袁磊子大叫:“爸爸。” 王小兰愣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这是她的那个小不点,望着妞妞却不敢动。 袁磊子指着王小兰对妞妞说:“叫妈妈。” 妞妞咬着手指头歪着头怯怯看着王小兰。 王小兰颤着声叫:“妞妞。” 妞妞过去抱着王小兰的腿:“妈妈。” 王小兰顿下来抱着她痛哭:“对不起,妈妈错了。” ------ 王小兰见到女儿哭得惊天动地的事把其他家长吓坏了。 几天后,袁磊子跟王小兰复婚了。 有人说袁磊子是为了孩子。 有的人说,袁磊子纯粹是人好,不忍心不管王小兰。 也有人说这两个人是一对贱男作女,但是因为李文军严厉规定工作时间不能讨论别人的私事,所以大家只敢下班后悄悄地说。 就连陶光明都跟李文军感叹:“王小兰这种女人,怎么就能碰到袁磊子这么好的男人呢?袁磊子是不是有你说的那个什么斯德哥尔摩症啊,被王小兰虐待久了,就喜欢上了王小兰。” 李文军哭笑不得:“人家两口子合不合适,幸不幸福,自己心里清楚,就跟鞋合不合脚只有自己知道是一样的。你的操什么心。再说了,王小兰也不是没有帮助过袁磊子,袁磊子就算吃亏也是他愿意。” 第一一一一章 赚钱爽到飞起 学校升市重点成功之后,报名的人数剧增。 李文军好像觉得还不够热闹一样,又宣布从今年九月入学的一年级学生开始,搞一个实验班,进行双语教育。 他们的师资力量其实早就足够了,只是时机没到。 这个双语教学班费用比普通班贵一倍。 可是大家还是趋之若鹜。 李文军办事,一向不会孤立地办一件。 而且一般大家看到一个小冰块的时候,他已经在水下面悄悄的搞了个冰山出来了。 好比这个双语班,以后肯定还有针对双语班的什么公派留学,对外交流机会。 然后李文军又搞了个理科兴趣班。 小学加强数学,初中加强数理化,高中加强数理化生地。 这明显就是为大学不同专业挑选各个学科有天赋的孩子。 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就算以后李文军的大学不录取,别的大学也会争着要。 而且李文军给理科兴趣班成绩在前百分之五十的的孩子丰厚的奖金。 这一下子,不单单是全市,全省,全国的家长都想让孩子这里上学了。 幸好一开始建的教学楼就比较多,所以每个年级的学生增加一倍,也能勉强装下了。 那些小学在这里读书的孩子们,因为不能寄宿,所以家长们都在住宅小区租房买房,带着房价又狠狠涨了一波。 谭打雷他们做的第五期刚售罄就被人催着做第六期。 第六期的规模是之前四期和五期的总和。 大家都真切的感受到了“文军新城”的扩张速度在加快。 ------ 因为沪深两市开局的火爆,让管理者很头疼,这样太容易出事了。后面还会陆续不断地发行新股票,而且很多时候一天还不止发行一只新股票,要是每一次都这样人山人海,出现一次踩踏事故都不得了。 如果要杜绝事故的发生,就只能每次都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来维持秩序,这样明显不可能长期走下去。 然后杨守拙适时地向管理部门提出了发行认购证的方案。有认购证才能参加股票购买资格的抽签,抽签不中,认购证的费用也不退。 管理部门讨论研究之后同意试行。 第一批认购证于一九九二年元月正式发行。 李文军,杨守拙和三大家族直接联手买进了百分之九十的认购证。 这一次三大家族都毫不犹豫地跟进,而且很积极。 主要是之前的跟着李文军的那几次,赚钱赚得太舒心了,舒心得让他们把李文军以前让他们吃得瘪挨的打都给忘得一干二净。 有人悄悄把这个消息报告给“北方集团”。 “北方集团”一查,李文军和杨守拙买进的都是银行滞销的认购证。 大家都知道,买了认购证以后还要抽签的。 抽签不是百分之百中,如果不中那一份三十块钱就白花了。 李文军和杨守拙可能是想把新发行的股票包场,才费这么多力气。 真是愚蠢加幼稚至极! “北方集团”要买股票压根就不需要通过认购证,直接在企业内部认购就完了。 而且为了维持股票市场的稳定,证监会压根就不会让个人持有太多国有企业的股票。 李文军就是在做无用功,乱烧钱。 所以“北方集团”没打算参与,而且准备好了瓜子板凳等着看热闹。 第一批认购证因为李文军和杨守拙的“大力支持”,所以不到一个月就销售完毕。 然后海城股票证券交易所宣布接下来要发行十个新股,这十个股票全部都需要有认购证。 大家一算:干,那认购证几乎就是百发百中啊。 认购证的价格应声水涨船高。 “北方集团”这才意识到李文军他们要干什么,要求海城交易所再多发行新的认购证。 可是管理部门说,认购证的防伪跟钞票一样,怎么能说发行就发行呢?! 再说前面你们不支持工作,现在发现涨价了又想原价购买,世上哪有那么好的事? 那样是对前面买了认购证的人来说是不公平的,因为降低了他们中签的概率。 “北方集团”骂骂咧咧:什么鬼,还不是因为孔家在背后摁着交易所不让多发行。 然后黑市的认购证炒到了五千一份。 连号的十份总价格可以到十万。 李文军他们把手里的认购证慢慢地放出来。 都是连号十份十份卖,不散卖,二十万,不讨价还价。 成本三十,收益两万。 一本万利大概也就这个意思。 收益按照五份平分都让大家咋舌。 就连见过大世面的老爷子们都兴奋地直骂粗口:“这个钱赚得太爽了。” 杨守拙问李文军第二期还这么干吗? 李文军说:“不干了,这事是一锤子买卖。见好就收。” 因为大家都意识到认购证的利润,第二期一发行就会被抢空。 如果他们提前拦截就会被人捉住把柄告上去,虽然他们也不怕,但是没必要跟人浪费时间掰扯。 有人暗地里说李文军投机倒把。李文军当他们放屁。 他留了空窗期给那些有远见的个人买进认购证,然后才收网。 自己没有那个眼界和胆识,看到别人赚了钱又眼红跳脚的人是最可怜又无耻的。 再说,就算他不介入,这个黑市炒卖认购证的事情还是会发生,只是到时候收益就会散入到不同的人手中。 这些人大部分并不是真的有这个眼光,而是撞上了大运,发了横财。 钱来的容易,去的也容易,醉生梦死,到头来还是两手空空。 也有少数人把这笔钱再投资,从此飞黄腾达。 他并没有夺去那些人的机会,而是把这些意外之财汇集到他手里。 他用这笔钱发展技术,做实业,绝对比浪费在那些人手里好。 所有收益汇入了李文军港城的个人账户。 李文军跟港城的银行客户经理通完电话,外面的天已经黑了。 他站起来舒展了一下有些酸痛的肩膀腰身。 又不声不响,坐在这里赚了几千万,赚得他都有些麻木了。 不过呢,有了这笔钱,他就可以放心进行今年开始的电力机车头研发。 不用等上面批钱给株市车辆厂了。 第一一一二章 我就无赖给你看看 一九九二年五月一日,“罗马庄园”正式开盘。一共六百套。其中五百八十套洋房,二十栋别墅。 这是穗城乃至全国第一个港式管家物业服务的小区。 李文军要杨守拙第一天按照他们最初定的价格销售,但是只放三十套洋房,对外说前三十个客户打九折,看看市场反应。 如果第一天的房子卖得快。 第二天就涨价百分之十,再放五十套,两栋别墅。 如果第二天还是卖得不错,第三天就按这个价格继续涨价放量,直到把要卖的楼卖完。 结果每天都是两小时内售罄。 唐兆年看着钱“哗哗哗”地流进来,兴奋得直爆粗口。 港城少有这么大楼盘,所以他其实最开始还担心这么多房子,会一下卖不出去。 因为这一期的成功,坚定了上面把穗城成为全国住房大面积商品化试点的决心,一夜之间,穗城冒出来好多房地产公司。 原来大家都已经在起跑线上摆好姿势,只等着发令枪响。 “北方集团”从来是哪里有钱赚就会出现在哪里。 杨守拙的项目一动起来,他们就在蠢蠢欲动了,这会更是到处占地。 他们开始谈“罗马庄园”边上的所有地块了,看样子打算把“罗马庄园”围了起来,肆无忌惮地要蹭这个项目的热度。 杨守拙被气得直骂娘,打电话问李文军有没有什么好办法。 李文军说:“要穗城发个规定,给项目设个囤地数量的上限,开发期限设定为五年,晚于五年开发,就多交一倍用地费用。” 这个规定本来要二十年后才会颁布。 因为没有人意识到,大家可以屯着地不盖房子,等地价涨起来再动手。 杨守拙说:“那不是在坑我们自己?” 李文军笑:“我会那么傻吗,我敢这么说,肯定有办法应对啊。” 杨守拙将信将疑:“能行吗?” 李文军:“杨守拙同志,你要换一种思维了。你现在进入市场经济,要想赢,只能比无赖更无赖。” 杨守拙:“行,来你说,我来记,要怎么个无赖法,我就无赖给你看看……” ----- 穗城针对最近猛然增加的房地产项目无限制囤地行为,出台了一系列措施,打击囤地行为。 地块超过百分之八十面积五年内没有使用就要重罚(公共交通基础设施预留地除外)。 “北方集团”开会骂骂咧咧,虽然他们有钱有背景,可是在别人的地盘还是要遵守别人的规定。 而且穗城跟内地的城市不同,向来比较有独立有个性,就好像受宠而任性的小儿子,所以不是那么好糊弄和从上面来压。 卢卫国说:“我的建议是征地先停一停。” 许战皱眉:“我不明白啊。李文军他们这么干难道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卢卫国笑:“所以啊,我们先停下来。看他们要干什么。等他们拿出应对法子,我们再杀个回马枪,以子之矛攻子之盾。” 有人说:“我们一撤出去,他们就把这些地块全部吃下来怎么办?” 卢卫国笑:“这块地这么大,他们吃不下来。再说了,就算他们吃下来这几块,这几块旁边不是还有地吗?他们还能把整个穗城吃下来?就算他们把整个穗城都吃下来,那不是还有紧邻的城市地块吗?我就不信,他们能一直吃下去。” ------ “北方集团”一撤出来。 穗城就把这几块地规划作为学校、幼儿园、购物中心,和即将成立的地铁公司的预留地。 围着这一圈外面修建医院,车站和公园。 然后杨守拙他们把还没开发的地,花钱请人规划设计园林绿化,修游乐休闲设施。 “北方集团”赶紧把那个规定又翻出来仔细琢磨。 人家说没“利用”,没说非要建房子啊。 暂时给小区业主做休闲娱乐也算是利用起来了啊。 然后他们骂骂咧咧又来谈,发现在那两个包围圈以外的地基本上就跟“罗马山庄”没有关系了。 蹭不上热度,生气也没有办法,只能继续做。 毕竟再不做,就赶不上这趟车了。 穗城的地价已经应声而涨。 杨守拙他们则早在地价上涨之前用地铁公司的名义完成了圈地的动作。 “北方集团”的首脑又在掀桌子:地铁公司可不就是公共交通吗? 这个地铁公司杨守拙提议成立的,真的玩的一手好“白手套”。 “罗马庄园”不紧不慢的卖一期房子,开始做二期的初期工作。 杨守拙和唐兆年默默看着其他人手忙脚乱的进入市场,各种喧闹的占地,然后办证,招人,忽然有一种自己是上帝的即视感。 啊,不对,他们不是上帝。 他们只是上帝的门徒。 真正的上帝是那个外表迷死人,实力吓死人的男人,李文军。 ------ 陆汉先为了配合电力机车头的研究,在茶县火车站里设了一个安装车间。 电力机车头的核心设备从文军实业里用大卡车运到安装车间安装好了,就直接从茶县火车站开去株市,再开回来。 然后为了运行电力机车头把这条铁路线重新修了一遍,电气化,高速化。 电力机车头的研究挺顺利的,只是这条铁路线沿途,每隔一阵子就会出现有村民触电重伤残废甚至死亡的事故。 李文军他们已经把整条线用高墙隔离起来。可是还是有村民翻墙进来偷电缆,或者想要私自搭电线偷电。 好像那个电线摆在那里,他们不去占这个便宜,不捞点好处,就寝食难安一样。 有些地方,甚至是村长领着一个村的人去这么干,真是让人啼笑皆非。 偷东西把自己弄伤,还要赔偿这种事,听上去荒诞滑稽又不讲理,可是按照以往的案例,不止一个人这么干。 家属第一反应不是把人弄去医院,而是抬着伤者去找企业,找政府闹。 要是以前是李文军自己的研发项目,这些人肯定缠着李文军不放。 可这一次是铁道部和科技部的项目,而且铁路沿线的墙上贴满了“严谨翻越”“触电危险”的字样。 所以伤者家属来火车站闹,去某些重要地方闹,也压根没有人理会。 实在是妨碍正常运行,还会有公安局来把人带走。 第一一一三章 你科幻片看多了 有一次,把电线弄断了,导致线路瘫痪了好几天,造成了公共财产损失的。 然后偷剪电线的人自己也被电成重伤。 车辆厂气得不行,一狠心报了案。 最后法院审理结果,不但没有判车辆厂赔钱,家属还要赔钱,伤者要坐牢。 从此以后,再没人敢闹了。 湘省在试运行电力机车头的时候,李文军要杨守拙把高速铁路拓展到粤省的最北。 杨守拙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这条线路本来就很繁忙,不能停下来提速,只能修新干线。 而粤北全是山。 修路的都知道,桥和隧道是最费钱的。 特别是隧道,要是碰到不好的地质条件,钱扔下去一点声音都没有。 而这一片,刚好就是典型的丹霞地貌,到处是溶洞和暗河。 修建穗城南北向现在这条已有线路的时候,广西局就吃了不少苦头。 一个洞塌了,整一个施工队都被埋在里面。 杨守拙现在提起来,心肝还发颤。 一百号多人就这么牺牲了…… 李文军笑得像狼外婆:“别怕,有我呢。再说现在技术先进了那么多,我又比别人先进那么多,你怕什么。” 杨守拙眯眼看着他:“你说吧,你到底打什么主意。” 李文军把一套图纸拿出来:“也就是你,我才敢把这么机密的东西拿出来看。这是我在研发生产的东西。挖洞神器。” 杨守拙满脸狐疑,接过一看。 一个大圆筒,前面是风扇一样的刀片。 像一条张大嘴的钢铁蚯蚓,把岩石从前面吃进去,后面运出来,然后不停往前蠕动。 杨守拙眯眼问:“你确定不是科幻片看多了?” 李文军嗤之以鼻:“文盲。米字国一百年前就用这个机器了,这个学名叫隧道掘进机。海城明年要建的地铁是跟法兰西合作的。为什么要跟法兰西合建?因为人家有盾构,有电力机车头,有隧道施工经验。” 杨守拙仔细看着图,不出声。 这会儿听李文军这么一说,他才想起来是有这么回事。 他哼了一声:“这东西挺麻烦的。跟德国米字国和法兰西买不就好了嘛?” 李文军说:“呵呵,清朝为什么落后,就是这种买办思想。想想芯片,想想燃油发动机,飞机,还有各种数不清的技术。只想省事跟人家买,以后就什么都被人卡脖子。他们已经经历了三代做到第四代了。我们才起步,再不想办法赶上,以后要多花好多年时间。” 杨守拙说:“动动嘴皮子很容易,想真把机器造出来,还能安全运行,难于登天。就凭你这张漫画一样的构想图,绝对不可能实现。就算是光看你这漫画,都涉及学科,力学、光学、机械、土木、电气、液压、传感,材料等多种学科。而且每一科都要强,才能做出来。” 李文军忙给他戴了个高帽子,说:“果然是杨守拙同志,一下就看出了问题的本质。不过呢,刚好你说的这几个工业类别,都是我的强项。其实‘文军研究员’,已经研究大半年了。只是他们不知道这是个什么东西而已。光刀片我们就做了二十多种,液压设备也做了十几种。下个月就能组装出第一个‘地龙一号’来。” 盾构机的制造其实就只有三个关键点,动力部分,传动装置和刀片。 李文军他们连飞机的发动机都能做,所以前两项没有难点。 刀片要根据岩石软硬不同来配备不同材质和形状的刀片。 地质为硬岩时,一般配合采用滚刀,地质为软质岩石时,一般采用齿刀,处于两者中间的可以选择切刀进行工作。 所以主要还是材料和金属加工的问题。 李文军要求机械厂在材料研究所的配合下,作出十种以上刀片,使用的时候要牢固,替换的时候方便。 机械厂之前一直在弄装甲车就威风了一把,这会儿又接到了新的任务,又是国内首创都很兴奋,打了鸡血一样全力以赴。 杨守拙自然也知道李文军的尿性,敢说出具体时间,就是有十成十的把握了。 他皱眉:“你不会就是为了试电力机车头,要搞这么大阵仗吧。” 李文军一笑:“那肯定不是。你也知道下一个五年计划里面有提到加快基础设施建设。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未来三十年,是我们国家基建的黄金三十年。这个盾构机的市场非常的大,超出你的想象。” 他的记忆中,1996年用于西康铁路的卡脖子工程秦岭隧道跟德国买了一台tbm?单台高达3亿元。那个年代的三亿元都够修把穗城到韶关的铁路修完了。 关键人家还不愿意搭理你,出了问题也不来检修,明摆着就是故意卡中国的脖子。 不说1996年那么远,就明年海城的地铁,也马上要用这个技术。 以后城市越来越繁华,公路,地铁,铁路,市政管道都要从地下走,都要挖隧道。 不能一直受制于人。 他问李文军:“你确定安全,不会塌方?!” 李文军说:“放心,一边挖就一边把隧道壁修好了,怎么会塌方。再说前端基本不用进人。全是电动设备,在前面安个摄像头就好了。” 杨守拙:“好,修。钱从哪里来。” 李文军:“粤省的基建资金啊。” 杨守拙眯眼盯着他:“你倒是算得很精啊。” 李文军干咳了一声:“我也赞助点。但是你要跟我买盾构机。” 杨守拙抿嘴:又是左手给右手钱。 这混蛋真是滑得跟泥鳅一样。 杨守拙在李文军的支持下,向铁路主管部门和粤省建议把粤省南北向铁路主干道电气化。 粤省想想穗城到花都那一段的速度,很快就批准了,并开始设计。 设计过程李文军全程参与。毕竟盾构机要根据隧道的尺寸来设计制造。 图纸确定后,他就回去叫厂里开始做第一台盾构机了。 等铁路修建所有准备工作做好,并且还是施工,到了挖掘第一个隧道的时候,李文军的超大货车把盾构机运到现场时。 第一一一四章 还是到了这一步 那天杨守拙也在。 他舍得抛下大着肚子的瞿兰溪过来,实在是因为对这个东西太好奇了。 然后他就被眼前的庞然大物吓到了。 这东西比装甲车大多了。 哪里有一点李文军画的那个“蚯蚓”的蠢样?! 李文军给他看的那个图,太特么潦草和抽象了。 这混蛋果然还是在防着他。 杨守拙很感兴趣,也不回家,就守在那里的看李文军指挥人安装盾构机和运土的传动带。 盾构机运行了几天,他就饶有兴致看了几天。 然后得出一个结论:这东西,有搞头。 -------- 一九九二年这一年里“文军实业”电力机车头的研究取得了重大进展,毕竟电力机车相对于内燃机车要简单,不用做发动机。并且把粤省那条高速铁路进行了电气化升级,一直延长到了韶关。 李文军还把电力机车运用到了这条线路上。 相比过去的内燃机车,电力机车的速度提高,沿途废气、滴油污染更小,噪音更小。 然后由陆汉先申请,在湘省也开通一条试运行电气火车客运线路。 从茶县到株市,中间只停一个站,早晚各一趟。 过去绿皮火车要坐四五个小时,现在却只要一个小时。 按照坐过的人说:“快到飞起来。” 过山洞的时候,晃得人眼晕。 省里已经在跟铁路系统商量,能不能把这条线延长到省城,其实只要加一个站就行。 “文军实业”今年的钛合金,飞机各种部件的研究也基本按计划达到目标。 医疗设备方面,通过之前引进的医疗设备,研究组造出了第一代,已经处于试用阶段了。 光刻机系列设备已经能做出113nm的芯片。 这是一个绝好的信号,意味着“文军实业”的芯片研发速度在加快,进入了良性循环。 李文军宣布明年开始研发自主知识产权,所有零件全部国产的电脑。 今年的穗城举行的交易会,“文军实业”又是收获满满。 因为“文军实业”的名声已经打出去了,压根就不需要再做更多的宣传。 所以各个厂的收益还是很喜人。 房地产板块,毫无悬念地摘得了第一。 然后是手机,然后是医疗器械。 大家真正感受到了高科技的魅力。 比如医疗器械,如今真的是不愁卖。 反而是很多医院要托各种关系来早点拿到货。 这感觉就像是过去的工业券买自行车的时候一样。 一想到这个,“文军实业”的职工们就挺自豪的。 以前都是他们求着别人,现在也被人追着要买东西。 这种感觉真是太好了。 “文军实业”一路高歌勇进,今年各个园区的年终会议又搞出了新花样。 园区之间各自组织节目去串门表演。 其实那个意思就是“不能光恶心自己人,还得恶心恶心别人”。 只有教育园区的节目比较高大上,其他园区争着邀请他们去。 特别是“文军艺术团”的孩子们,是省里市里的各种晚会的必请嘉宾。 李文军觉得孩子们太折腾了,要求季如诗筛选一下,按照孩子们的能力档次,最好的去级别最高的晚会,稍微差一点的去级别稍差的。这样保证每个孩子都有机会演出,却不会只是其中几个疲于奔命。 那些什么乡里县里的演出,就能推就推。 级别不高的商业演出给再多钱也不参加。 反正咱又不缺钱! 不过,“文军实业”的高层也注意到了李文军今年过年的一些不寻常举动。 以往保安是轮休,半天班歇半天,上六天放一天假。 就算是过年也这样,而且李文军给过年坚持值班的都是双倍工资加津贴。 今年过年,李文军提前两个月就要求所有保安取消春节休假,在园区待命。 他发三倍工资和津贴。 其实一年前,他就跟厂里所有人说过,把还住在矿区排屋的父母尽快搬到住宅园区去。 赵林,郑玉莲,柳冬梅的父母这些人,早就在住宅园区修好以后,就把全家都搬过去了。 所以矿区排屋现在留下来的都是些跟“文军实业”没有半点关系的人。 现在李文军忽然要保安待命,大家才意识到,要大家搬家什么的,都是在为这一刻做准备。 所以,厂里很多人都紧张起来。 可是紧张也没用,因为不知道到底在等待什么。 李文军经常是这样,能预测到危险,却不肯跟人说得太清楚。 好比那次地震,还有后面的好多次事情。 其实去年年底各种迹象都透露出国家进行国有企业改革的决心。 各个省和各个部委都在整理下属的企业名单,看看从谁开始下手好。 箭已经在弦上,刀枪都已经磨亮。 只是各级都达成了一个共识,这件事情不能太冒进,现在还能撑下去的就不动。 每个部门先选一个效益最差企业动手,看看反应,再逐步从点到面。 湘省和矿业系统都毫不犹豫地选了黄铁矿。 因为黄铁矿体量最大,亏损已久,早就像icu里的昏迷的老人,只是靠呼吸机和强心针吊着一口气。 现在要做的只是拔掉管子。 清算都没什么东西可清算的了,真是省力到了极点。 于是黄铁矿于一九九三年初宣告破产,成为湘省第一个宣布下马的矿山企业。 消息一发出,黄铁矿就猛然炸了锅。 一旦清算起来,蘑菇厂就是拿来填窟窿的。 什么都要被收回去。 大家干了十几年,最后退休金打了水漂,谁也接受不了。 职工们跑到黄铁矿的机关办公室外面闹。 闹了半天也没有人理睬。 机关里的人员早就精简到没有几个。年后就没有人来上班了。 办公室里值钱的设备也早被李文勇叫人都搬走了。 现在里面除了几张破桌椅,什么都没有了。 “特么的,这些当官的,现在就都躲起来了。不管我们这些工人的死活。” “到他家里去找他理论。” “李文勇肯定要给我们个说法,不然就弄死他。” 被抛弃牺牲的愤怒、失望里交杂着对未来的恐惧和担忧,让每个人都失去了理智。 他们只想着报仇,要找个说法,要找个人来承担责任,拿着棍子,菜刀,都涌到了李文军他们住的小区外面。 第一一一五章 还好有准备 工人们挥舞着手里的东西,歇斯底里地叫嚷着。 “李文勇出来!” “躲在里面当缩头乌龟算什么东西?” “对,给我们滚出来!!” 李文军把孩子弄到一间屋子里,然后让顾展颜带他们画画。 他跟李文勇、陶光明在书房里商量。 今年过年,李文军让季青韬,陶光慧他们统统不要来。 一个月前瞿兰溪给杨守拙生了个儿子,也不方便动。 所以杨守拙今年也不回过来。 就连季青烟,他劝着她带着两孩子跟唐兆年去香港了。 本来想把季如诗和陶光明也送走,顺便把顾展颜和孩子们,老人们都带走,可是他们死活不肯。 陶光明还说:“你有点小题大做了。” 结果现在那些人像疯了一样打砸着门,他才后悔,没有听李文军的。 李文军安慰他:“没关系,墙那么高还有电网。门也是防弹的,除非他们把装甲车开过来,不然进不来。” 刚说完,就有人开了矿里的货车来撞铁门了,撞得哐哐响。 见撞不开,就有人爬到车顶,然后想翻进来,被上面的电网电了一下摔下来,才没人敢再这么干。 还有人点燃了rsd,往里面扔。 落在草坪和地上,发出巨响,然后烧得烟直冒。 保安早有准备扑上去,拿着灭火器一顿喷。 还有人往里面扔石头,扔板砖。 保安室的玻璃碎了一地。 别墅离外墙远,前后都有绿化隔离,所以安然无恙。 好像李文军当时设计的时候就计算过这个距离一样。 李文军他们正说着话,灯忽然熄灭了。 拿起电话,也没有了信号。 李文军用对讲机问保安队长:“怎么了?” 保安队长回答:“有人把外面的电话线和电线剪了。” 李文军:“没关系用备用的柴油发电机吧。他们闹不了多久。” 他拿了手电筒到隔壁。 被吓得缩在角落的孩子们都跑过来抱着他。 后面的柴油发动机“轰”的发出轻轻闷响。 电灯闪了闪又亮了。 “别怕,跟妈妈待在这里玩。”李文军安抚着孩子们又回到办公室。 陶光明说:“呼,还好你早有准备。” 李文勇像是石像一样一动不动,一言不发听着围墙外的喧闹声叫骂声。脸色很难看。 他曾预想过很多次破产时的状况,却没有想到会这么激烈和残酷。 李文军之前跟他说的很多话,都印证了。 不管他之前多么为别人着想,多么讲义气和善良,到了现在这一刻,都会被抹杀。 那些人从来不会从自己身上找原因,永远觉得是被亏欠的,错误罪过都是别人的。 李文勇抬眼看了看李文军,说:“要不,我还是出去说几句吧。省得连累你们。再说他们把我们当罪魁祸首也是不对的。” 李文军说:“你出去说可以,但是你一定要记得,你不是什么矿长了。你也是被辜负的人之一,你也是受害者。尽量让自己显得弱势一些。这个时候越强势越会激起矛盾。” 李文勇点头:“好。” 李文军说:“我陪你出去。” 陶光明下意识就跟上了。李文军说:“你用手机给陶领导和杨守拙打电话,请当地军警来维持秩序。要快。” 之所以刚才没说,是因为他也把不准这些人会闹到什么地步。万一没闹起来,把军队警察叫过来就不好了。 陶光明一把捉住李文军的胳膊,嘴唇翕动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李文军笑:“你怕什么,我们还有那么多保安呢。我只是怕吓坏老人孩子,想尽量减少损失,才出去跟他们理论。你把门锁好,在这里陪着老幼妇孺。” 陶光明这才松了李文军,然后关门,跑到楼顶去看。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小区外面密密麻麻围满了人,少说也有几百个。 李长明也跟着陶光明上来,抹着眼泪说:“大家都是怎么了。不都是同志吗,怎么会变得像敌人,像强盗。” 陶光明知道李长明一下理解不了,毕竟就连他也无法接受,拍了拍李长明的肩膀:“叔,别往心里去。他们只是被逼急了,觉得没有活路了,才这样。” 兔子逼急了还咬人呢,何况是人。 ------ 保安们拿着橡皮棍,盾牌站在门边,紧张得不得了。 李文军跟李文勇走过来。 外面的门被撞得发出巨响,还有各种嘶吼的声音。 保安队长很惊讶,问:“李董,你怎么出来了。” 喧闹声太大了,以至于他要喊着说,李文军才能听清楚。 李文军说:“把里面那道铁门打开吧。我们跟他们说几句啊。” 保安队长说:“太危险了,这些人都像是疯了一样。” 李文军说:“不怕,你打开吧。” 保安队长只能对保安室的人点点头。 里面那道防弹钢板门缓缓向两边打开。 外面的人一看到李文军和李文勇就安静下来了。 李文勇说:“各位同志。请允许我再叫你们一次同志。毕竟我们是曾经一起并肩作战。这几年,各位也看到了,我为了挽救黄铁矿,和李文军同志,一直在努力,也做了很多工作。可是个人的力量始终是微小的,抵挡不住历史的洪流。我其实也是受害者。从今天起,我也跟大家一样失去了庇护我们的企业。” 好多人开始小声哭泣。 他们冷静下来想想,李文军和李文勇不止一次跟他们说过要为自己找退路,要自己对自己负责。 可是他们都懒得理,或者觉得他们两个人危言耸听,觉得领导不会这么狠心抛弃自己。 现在屋顶没了,所有风霜雨雪都打在自己身上,才觉得真的好冷好疼。 李文勇说:“我现在能做的,只能是尽最大努力,帮各位争取多拿点补偿,让各位多一点找工作的缓冲时间。” 大家静静望着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是啊,破产了,骂李文勇也没有用。 李文军说:“各位散了吧。我知道各位觉得委屈和恐惧,所以才要发泄一下,所以不管刚才你们做了什么,我都不追究。等矿区清算完,各位拿到工龄买断费,想要干活可以来‘文军建筑’做工人。只要肯干,吃饭还是不成问题的。干得好,我还可以给各位转正。” 他只能做到这样了。 大家一听面面相觑。 有人说:“现在就跟我们签合同。” 其他人立刻附和:“是的。” “说那么好听,除非现在就跟签合同,不然你就是骗人!” 第一一一六章 野兽一般的人们 李文军说:“‘文军实业’是一个正规大企业,所有人入职都要面试合格以后,才能签合同。现在大家这样闹哄哄的,怎么签呢?要签也是坐下来,好好的签。大家现在先回去吧,冷静一下,想想以后怎么办。” 大部分人听了转头就走了。 还有几个年纪大一点的,不想去干苦力的,还要闹,可是已经闹不起来。 外面忽然路上忽然传来喧闹声。 大家回头一看,是附近村民,因为有几个是大岗村的,所以大家认识。 有职工问他们:“你们干什么?” “干什么?!你们占了我们的地那么多年,现在不干了,想走就走。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情。” “你们把我们的矿都挖完了,什么都没留给我们!我们要拿回本来就属于我们的东西。” 然后职工们瞬间就明白了:这些村民是去抢矿区的东西的。 他们有些不知所措,要是以往,他们应该是用生命扞卫国家财产。 可是现在这对他们还有意义吗? “走,一起去抢!” 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 然后无数人跟着说:“抢啊。有什么好客气的。” “都是我们拼了命挣回来的。” 李文勇寒毛一竖,要上前制止。 李文军一把捉住了他的肩膀。 李文勇抿嘴攥住了拳头,僵硬了身体望着那些人像饿狼一样冲进到矿区里面去了。 李文军对保安队长示意。 保安队长忙关门。 李文军交代保安队长:“今晚两班倒,一定要保证有足够的人在巡逻。” 保安队长说:“好,李董放心。” 李文军点头:“辛苦了。谢谢。” 有人出去把电话线接上了。 李文军在保安亭里,打电话给各个园区的保安队长,告诉他们,训练了那么久,现在敌人来了,所有人都进入战斗状态。 交代安排好了一切,他才拉着一直呆呆站在原地的李文勇往里走。 李文勇忽然捂着脸蹲了下来,发出了压抑的,悲凉的哭泣声。 李文军仰头望着天上闪烁的星光,轻轻叹了一口气。 如果说,李文勇之前只是在跟命运抗争,那么现在他的整个世界都崩塌了。 就让他尽情地为自己的前半生哭泣一次吧。 是谁都没法平静的接受这一点。 李文勇终于停了,李文军把他拉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说:“这一切都不是你的错。人只能往前看。不要回头。” 李文勇深吸一口气点点头。 回到家。 家人们都围了上来。 李文军蹲下,把五个惊慌失措的孩子一把全搂到怀里:“不要怕,有爸爸在。他们都走了。” 点点小声问:“那些叔叔阿姨,要干什么,好可怕。” 李文军说:“他们玩游戏,玩输了,不服气,乱发脾气。” 点点皱眉:“这样可不好。” 李文军说:“是,很不好。我们去睡吧。” 他站起来对其他人说:“今晚上就都在这栋里面过夜。反正有那么多间房子。大家挤一挤。明天一切稳定了,再回去。先吃点东西,就赶紧睡吧。” 大家面面相觑,点着头。 汤阿姨煮了鸡蛋面,可是除了陶然,没有人吃得下。 陶然吃完了自己的,还把陶光明和季如诗那碗吃了,她还要接着吃顾展颜的那份,被季如诗按住了。 杨守拙他们挨个打电话过来询问情况。 李文军一律回复说:“还好,他们去别处了。” 杨守拙和唐兆年直爆粗口说,这就是暴乱,全部要抓起来。 季青韬说:“你怎么不架一个机关枪。把他们全突突了。” 就连孔予祯也难得的打电话来问候了一下。 虽然他主要是怕自己的房子被人损坏,可是也还是顺便关心李文军几句。 孔予祯最后才说:“只要主要技术还在就不怕,你大不了来苏市。” 李文军很惊讶:孔予祯这颗石头心,终于还是被捂化了。 然后陶光慧抢了电话,问陶光明的情况。 陶光明说:“没事,都是李文军他们出去应付的。” 陶路遥说军警在路上了,让李文军他们再撑一会儿。 季青辰则劈头盖脸骂了一顿陶光明,说他不听劝告,让季如诗和两个小宝贝陷入险境。 季如诗气得不行抢了电话又跟季青辰争了几句。 季青辰在那边气得头晕,却没办法,最后说:“我懒得跟你说了,我要跟我的外孙外孙女说。” 等陶然和陶秋天一接电话,季青辰就忽然哭了:“两个宝贝,吓坏了吧。是外公不好,外公应该不理你们那不靠谱的爹妈,把你们接回来的。” 全思恬哭笑不得,骂季青辰老大不小了,还当着孩子的面哭。 她抢了电话季青辰的电话跟安慰了两孩子和季如诗几句就挂了。 ----- 洗漱完,安静躺下来,远处的爆炸和打砸,喧闹声就更清晰了。 早早缩在顾展颜怀里,小声说:“妈妈别怕,有我保护你。” 顾展颜亲了亲他的额头:“妈妈不怕,妈妈有早早、点点和爸爸。” 点点说:“我好开心。” 李文军问:“嗯?为什么?” 点点:“我好久没有跟爸爸妈妈一起睡了。” 在地上打地铺的李文军和睡在床边的顾展颜交换了个眼神。 李文军:“嗯,改天爸爸带你们出去好好玩一下。” ----- “抢他娘的,把能拿的都拿走。” “他们抢了我们的退休金,抢了我们一辈子最好的时光。我们抢他们点东西天经地义。” “都抢了,砸了,一点都不要留给他们。让他们清算去!!” 人们叫着往蘑菇厂跑,然后也不管是还在长的蘑菇,还是干的料,不管是仪器还是设备,甚至连铁架子,见到什么就拿什么。 有人想去抢水泥厂,水泥厂关着铁门。 大家发现进不去就立刻换了方向,一路扫荡过去。 食堂的锅碗瓢盆,米面调料菜全都搬走。 供销社更是被清了场,连火柴、草纸都没有幸免。 大家涌到排屋里面,也不管是个人的还是公家的,反正看到什么就拿什么。 刚才还跟着村民们一起抢的人,这会儿开始阻止他们,但是哪里挡得住那些如狼似虎抢红了眼的人。 第一一一七章 黄铁矿的最后时刻 被洗劫一空的人坐在凌乱的家里嚎啕大哭。 那些人抢完了就放火,整个矿区到处都是火光和打砸的声音。 把其他地方都抢完了,他们便把目光投向了“文军实业”。 “李文军的东西值钱啊。” “对啊,几个园区随便进去一个,拿点东西,下半辈子都够了。” 然后这些人就分别扑向“文军实业”的医疗、研究,生产,办公,教育和住宅园区。 去生产区和办公区的人最多。 可是所有园区收到李文军的命令后,都把铁门关紧,电网开启。 所有保安在待命。 那些人冲不进去,就用刀和斧子砍门,还有人搬了梯子来,然后被电得落下来。 还有人剪了电网往里跳,刚落到地上就被保安按住一顿痛打,捆起来,放在墙边。 很快警察和军队也来了。 因为这个生产和研发园区是军工重点单位。 军队和警察先赶到的是生产和研究园区,然后是教育和医院园区,最后才是住宅和办公。 还有谭打雷他们这些在“文军实业”干活的村民,也赶来制止。 那些村民害怕起来,一哄而散。 黎明时分,暴乱才终于完全结束了。 矿区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到处冒着青烟,到处是散落的碎片和垃圾。 “文军实业”的人们像是冬眠醒来的虫子一样,纷纷推开园区的门和家门走了出来,然后被眼前的景象,惊得目瞪口呆。 有人把自己吊在了矿区门口的大门上。 那已经冰冷的尸体,在寒风中晃动、摇摆,没有任何声音,却像个钟摆在敲着丧钟,让所有人都浑身发抖。 有人在哭,有人在叹息,有人吓得几近昏厥,有人却在咒骂,有人踉踉跄跄茫然四顾,然后跪倒在地上起不来。 大家才深切地感受到李文军那数量惊人的保安和加高加固围墙大门的作用了。 其实黄铁矿迟早会倒闭的事情,大家都是心里有数的。 可是没有人能像李文军预见到这么惨烈的状况。 如果不是李文军提早防范,别说几万人的心血,十年的努力会一夜化作灰烬,就连大家的性命安全也很难保证。 ------ 哭归哭,闹归闹,矿区职工打砸抢之后还是要为以后的生活考虑。 黄铁矿资产清算,四月份就完成了。 所有工人的工龄买断费用都发下去了。 李文勇觉得自己身上这会儿才是一身轻松。 压在他肩头的重担终于卸了下去。 李文军让谭打雷和陶光明敞开了招矿区下岗的职工,提供施工和几个园区的清洁岗位。 可是还是有人不满意,说李文军在剥削他们,然后拿了工龄买断工资就到市里,省里,沿海城市去闯荡了。 在李文军看来,这些都不是问题。 只要不来妨碍工厂的正常运行,不威胁到他家人朋友的安全,他们怎么作妖是他们的事。 当然,其中也包含了李文军和被李文军督促的陈克己、陶光明等人背后付出的努力。 黄铁矿那块老旧的牌子被摘掉的时候。 还是有人唏嘘不已。 几十年的辉煌,败落的时候,连个像样的告别会都没有。 李文军把那个旧大门拆了,重新修建,造型跟新桥那边遥相呼应,一扫之前阴暗破败的感觉。 从此只有“文军实业”再没有黄铁矿了。 矿区的这些排屋经过地震和这一次的打砸抢已经破败不堪,不能住人了。 李文军跟县里市里谈了一下。 照理说黄铁矿破产,当初矿区跟县里租的地要还给县里,所以他要把租地协议转为跟县里签。 他顺便把矿区剩下的地都租下来。 李文勇就搭了他的顺风车,把水泥厂的租地合同也转换了。 县里市里自然是求之不得。 李文军扩大生产,才能解决就业和税收。 在这风雨飘摇的时候,他简直就是定海神针,诺亚方舟。 他和李文勇前脚刚从县里出来,后脚就有人进去跟县里谈租地的事。 他们要租的就在李文军他们后面的山上。 县里很为难,来的人他们得罪不起,李文军他们也得罪不起。 然后他们一查,那个山,当初是没有租给矿区的,立刻就跟对方说:“你们去跟村里直接谈,谈好了再来跟县里说。只要村里同意,我们县里没意见。” 对方明知道他们在踢皮球,也懒得跟他们掰扯,笑了笑说:“哦。哪个村?” 县里人看了看地图:“属于三个村,袁家村,大岗村和王家村。” ----- 李文军又开始扩建工厂。他把污染小,噪音低的,比如手机,家具,家电,自行车之类的放到新厂区去,把污染重的,比如金属表面处理,橡胶,汽车,摩托车加工留在旧厂区这边。 那边的工厂跟这边的工厂分别修围墙,中间修个高架人行通道,方便人员不出门就能往返于两边。 趁着修建工厂,他顺便把矿区破烂的路和绿化全部重新修了一遍。 那个好多年都没有正式启用过,篮筐都被人拆走了的篮球场也被重新修了一下,做成了最先进的室外篮球场。 这算是他留给矿区曾经生活过的人最后一个地标。 半年以后,除了办公园区的那几栋楼,就看不出半点黄铁矿之前的痕迹了。 陶光明问李文军:“黄铁矿的事过了,是不是要把保安清理掉一部分。以后日常维护,不需要这么多人。” 李文军说:“很需要。你算算,工业园区现在都有两个,再加上其他的园区,平均下来一个园区才不到两百个保安。而且你的住宅小区面积一直在扩大,明年开始做五期,如果入住率超过百分之八十,住宅园区的人都超过两万人了。没有足够的保安,根本保证不了安全。” 陶光明沉默了一下,问:“你不会是担心,别的厂矿企业破产,会危及到我们吧。” 李文军说:“不排除这个可能。所以你还要再慢慢招几百个保安。一样军事化训练。不过后面招的保安,只能分散到住宅和教育园区去,不要集中放在一个园区。比如别墅,后面来的保安,就不要进来了。” 陶光明知道李文军的意思,前面的保安经过了考验。 后面再进来的,搞不好就是怀有怨念的下岗职工,要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才能放心用。 第一一一八章 时间会抚平一切 经过黄铁矿的事情之后,省里市里开会,决定后面的企业改革还是要慢一点。 一小批一小批解散工人,一个一个地谈。 有闹事的,就直接停薪留职,等想明白了再谈。 不能一下激怒所有工人。 黄铁矿还是在山区,又有李文军来安抚和维持秩序,才很快平息了暴乱,也没有后续的问题。 要是在市里,大批下岗职工暴动,后果就不堪设想。 会议之后,市里的几个大工厂和钨矿,磷矿都开始悄悄地进行这项工作了。 外面很少人知道,可是城市里游荡着的人明显增多了。 工厂里却安静得吓人。 人才市场工厂放出的招工需求很少。 那些搬砖、扫大街或者保姆,这些之前被人们看作是下等人做的工作,现在也不再是只有农村的人愿意干了。一个需求放出来,好多下岗工人争抢。 因为放不下这个架子,明天就要饿肚子。 去菜市场的垃圾堆里翻烂菜叶带回去做菜的人也越来越多。 这个世界,正在以温和却更残酷的方式抛弃一部分人。 “文军实业”像是黑暗里的唯一的光,吸引着人们涌来靠近取暖。 就连孩子们都察觉到了异样,总问李文军和陶光明他们:“爸爸,那些在外墙外面,街上晃悠的人是什么人啊。” 李文军他们只能回答:“来参观的。” 李文军对人事说,只要是来面试的,管两天的饭。 登记面试后,人事部发四张饭票。 每天中午、下午,这些人就可以凭饭票来大门口领盒饭。 这会儿还没有塑料饭盒,都是用不锈钢碗装了发下去。 有些人竟然在吃完饭以后,连不锈钢碗都贪了拿去卖钱,不肯还回来。 每天清点不锈钢盆子的时候,邱艳都会叹气:“唉,这些人真的活该过不下去。他们都白吃四顿饭了,不感恩也就算了,还想占便宜。” 文军实业倒是赔得起,就是想想好气人。 人事部每天都要面试几百个人,实在是太累了,只能不管外面还有多少人在排队,到点就下班关门。 不然他们永远也别想有休息的机会。 有些人没赶上当天的招聘,又没地方去,也不舍得花钱住宾馆,就睡在河边草地上或者休闲区的长椅上。 夜色降临的时候,他们看见“文军实业”到处亮着灯,一片欣欣向荣的样子,心里就会萌生嫉妒和仇恨,然后想要做点什么来平衡自己的心理。 大多数人只是想想。可是也会有那种心术不正的人,会付诸实践。 不过,这几个园区都守得像铁桶一样,这些人最后也是徒劳无功。 保安室的监控记录下了这些人,报告给李文军和陶光明。 陶光明听得直皱眉:“这些人真是狼心狗肺,恩将仇报。报警吧,都抓起来。” 李文军轻轻摇头:“人被逼到绝境的时候,会做一些违背本性的事。没必要报警,不然更容易激发极端事件。不过这些人既然突破了底线,我们也不能再用了。保安室要记录下来,报给人事直接取消这些人的面试资格。” 陶光明问:“这个情况要持续多久啊?” 李文军说:“现在还没到最难的时候。” 至少还有八年吧,这一波下岗造成的影响才会慢慢消退。 不管这些人多么无奈,用多么激烈的方式来反抗,时间都会像大浪冲刷沙滩一样,把他们奋力留下的痕迹抹平。 ----- 那天邱艳带着人派饭的时候,发现有个女同志一直在后面徘徊,却不上来领饭。 她记得这个女同志是昨天没排到面试,领了四张饭票的。 照理说,她今天还可以再领两顿。 之所以她记得这么清楚,是因为这个女同志是少数几个吃完了还把碗洗干净还回来的人之一。 邱艳想:会不会是不好意思上来排队呢? 她默默留了一份,等排队的人都走了,才冲那女同志招手:“来,拿盒饭。” 那位女同志红了眼眶,揪着衣角,局促地说:“我的饭票昨晚上被人抢走了。照理说,我不能来领了,可我实在是饿。” 邱艳这才看清楚她眼眶边上隐约可见青肿,嘴角也破了,一看就是才被人打过。 她气得不行:“太过分了,太过分了。大家都不容易,怎么还欺负比自己更弱小的人呢。” 她把饭递给对方:“你吃吧。反正食堂也多做了几份。这点权利,我还是有的。” 那位女同志接了饭菜一边鞠躬一边抹眼泪:“谢谢。谢谢。” 虽然这个女同志最后面试上了食堂的清洁工作,可是邱艳还是越想越生气。 这一次,是她留了心发现了。 不知道还有多少人被抢,是他们不知道的。 那些人被抢了饭票又没处投诉,还怕被报复,只能算了。 人事从这一天起,在发给女同志的饭票一角上写个“女”字。 发放饭菜的时候,如果男同志拿着这样的饭票来,是领不到饭的。 虽然不能完全杜绝这种事,可至少男同志就不会抢女同志的饭票了,因为抢了也用不了。 邱艳也开始留心,看看是不是有人每天都来。 结果她发现,还真的有这样的人,而且不止一个,是一群,有七八个。 这七八个人很聪明,知道来的次数多了,会引起人怀疑。 所以他们每次来了不会一起排队,而是分散到其他人中间,而且一个人会换着队伍排,避免被发放饭菜的人认出来。 为首的那个人,个子很高大,脸上满是横肉,长得一看就有点凶。 今天那人又来了,拿着饭票。 邱艳说:“这是你第五天来领饭了。我们每个人只发了两天的饭票。多出来的饭票是哪里来的。” 那人眼睛一瞪:“我有饭票。你就要给我饭。管那么多干什么?!” 邱艳摇头:“你不说清楚这个饭票是哪里来的,我不会给你的。因为你抢了别人的饭票,别人就要饿肚子。” 那人被揭穿了,脸涨得通红:“你特么胡说八道什么。你有证据吗?不想给就直说!!不用说这么多废话。” 第一一一九章 打得真爽 其他人一看有人闹事立刻躲开了。 后面有几个人不躲,还靠了上来,果然是一伙的。 他们嘴里嚷嚷着:“说好了有饭票就发饭,你这不是故意为难我们吗?” “怎么回事,瞧不起人是吧?!把我们当要饭的吗?” “你一个食堂大妈,有什么了不起的。我们不就是一时困难吗?凭什么瞧不起人?” 他们叫嚷着,过来掀桌子,把好好的饭菜全部掀翻在地,然后用脚踩成泥。 保安室的人都跑出来:“干什么干什么。不要找茬,不要闹事。” 那八个人更激动:“李文军的人打人了。” “快来啊,李文军仗势欺人,有钱就了不起,可以随便羞辱人吗。” 然后王小山就带着人出来了,把这八个人按住,绑了个结实,扔到保安室里。 邱艳气得直掉眼泪:“好好的饭菜全部叫他们糟蹋了,后面的人都要饿肚子。” 后面的人说:“没关系。你们有馒头咸菜稀饭也行,我们不挑食。” “是的,辛苦你们每天给我们做饭了。” “还好,把他们抓起来了。不然不知道还有谁要遭殃。” 保安室给李文军打电话。 李文军也气笑了,放下电话撇下唐兆年他们,带着陶光明过来了。 他来了还带来了照相机,给那八个人每个人都好好拍了一张照片,然后给陶光明:“洗出来,发给‘文军实业’所有厂子和合作单位,包括工地。这八个人永不录用。” 那八个人一听急了:“凭什么。” “我们就白吃了你几顿饭,你给谁吃不是吃?真是斤斤计较。” “你就是歧视我们,故意找借口不录用我们。” 其实在“文军实业”这边没被录取的,还可以去工地那边做短工。 他们之所以没去,是因为嫌太苦太累了。 想着在这边混到没饭吃了,再去那边。 现在李文军这么一弄,他们就彻底没希望了。 李文军居高临下冷冷看着他们:“既然你们都问了,我就浪费口舌,跟你们讲两句。你们知道一个人的本性在什么时候最能体现吗,那就是在人生最穷困和最富有的时候。越无能的人,越喜欢欺负更弱的人。你们的品德,远远低于‘文军实业’的底线。等下你们就给我赶紧滚出‘文军实业’的地盘,永远不要再出现。” 那个带头的,还有些不服气:“呵呵,老子想来就来。你管得着吗?” 李文军慢慢转头看着他,眼里的冷冷杀气浓烈得像冰刀:“你应该多少听过我的事吧?你要是不走,我让你看不见明天的太阳。” 所有人打了个寒战。 他们听说过关于李文军的各种版本故事。这些故事的共同点就是,李文军心狠手辣,跟他结过仇的都莫名其妙凄惨死掉。 虽然不能不甘心,可是也没有必要搭上一条命。 李文军站起来,对王小山说:“免费送他们一程,开车把他们送到县公安局去。” 那个带头的失声叫:“我们又没犯罪。” 李文军说:“聚众斗殴,企图威胁国家重点企业的安全。就是犯罪。” 王小山忙对其他保安招了招手,然后把那八个人拉上了面包车,呼啸而去。 才开出大门不远。后面一辆红色跑车追上来,挡在前面。 王小山吓一跳,忙停了车。 跑车上下来慢悠悠一个人,嘴里叼着烟,戴着墨镜,走路都是横着的。 王小山认识,因为这个人曾经在大冬天的夜里狠狠吓过他一回。 现在这个人还是李文军的挚友和集团的股东,所以他不敢怠慢,忙下车,要说话。 那人一摆手:“别出声,把你的人都叫下来,去旁边尿个尿。” 王小山不敢问原因,只能走回去对同事说:“下来尿尿。” 其他保安一脸茫然:“昂?从什么时候开始,尿尿也统一时间了。” “我不想尿。” 王小山一脸不耐烦:“叫你们下来就下来。啰嗦什么。” 保安们只能下来了。 然后靠在跑车上的人挥手:“走远些。” 保安们嘀咕着走到河边去了。 唐兆年从车的后备厢,取了根棒球棍出来,狞笑:“老子好久没打人了,今天就替天行道一回。” 他上了车,车上闷哼和惨叫声不断。 还有人大叫:“救命,打死人了。” 不一会儿,就没声音了。 唐兆年下来,满头大汗,神清气爽:“啊,好爽。” 然后上了车。 杨守拙在车上问:“打完了?” 唐兆年:“嗯。” 其实他们两刚才从办公室悄悄跟着李文军到了保安室,一个是怕李文军打死人,一个是怕李文军打太轻。 结果李文军没动手。想想大概他是当着那么多应聘的下岗工人,不想动手落人口舌。 然后两个人气不过,就追来了。 王小山他们回来,被车上的人吓得往后退了几步。 怎么说呢,也没看到带伤,个个却像是被抽了魂儿一样,脸色苍白,眼神惊恐,缩成一团。 王小山嘀咕着上了车,继续往公安局开。 有保安小声问:“他打你们了。” 有人点头,然后又拼命的摇头。 保安说:“打哪了?没看到伤啊。” 有人低头看了看裤裆,然后嚎啕大哭:“妈妈呀,我再也不来了。” 王小山把人送到了县公安局。 县公安局对这件事情很重视,毕竟不久前“文军实业”才差点被抢。 县里领导下令一定要保证“文军实业”的安全,有警情一定要最快速度赶去支援。 现在李文军抓住捣乱的人还送上门了,公安局自然是要好好“教育”这几个人一下。 这几个人被拘留了三天才放出来。 有警察后来告诉李文军:这三天他们老实得出奇,问什么就交代什么,一点都没有隐瞒。 不知道这些人从公安局出来后,去了哪里,反正他们再没有出现过。 ----- 那天别墅区被人冲击之后,李文军每天派司机用一辆商务车接送小区所有孩子上学放学。 李漱玉总觉得同学们看她的眼神怪怪的。 哪里怪,又说不上来。 她从学校里出去,偶尔碰到陌生的大人,都会殷勤地跟她打招呼。 让她很不舒服。 大家一直知道她是李文军的女儿,可是像这样直接献殷情的还是很少。 她很不习惯,也很不喜欢。 时间长了,次数多了,碰见那不熟悉不认识的人打招呼,她也懒得回应,直接无视,路过。 然后外面的人又说:“看看李文军培养出来的孩子,个个眼睛长在头顶上,没有一点礼貌。” 这天课间的时候,同桌忽然把李漱玉拉到没有人的角落,递了个盒子给李漱玉,说:“生日快乐。” 李漱玉很惊讶,拆开一看是霓虹国任天堂公司产的gameboy游戏掌机。 她早就想要,可是李文军说耽误学习,不给她买。 “谢谢。”李漱玉高兴坏了,一边玩一边问,“哪里来的啊?” 她可能被李文军拒绝后,无意中跟同桌抱怨过。 没想到对方就记住了。 那个女生说:“我妈听说你喜欢这个,特地托人从海城给你买的。” 不对。 李漱玉抬头看了女生一眼。 第一一二零章 打不过就耍赖 李漱玉意识到了一个问题:她跟这个同学虽然是发小,也算是朋友,可是关系还没有好到能让对方父母大费心思给她准备生日礼物的地步。 而且她过了十几个生日了,这是这个同学第一次送她生日礼物。 李文军说过,从来没有无缘无故的付出。 别人给你甜头,肯定是要从你这里得到相应的回报。 她停了下来,抬头问:“为什么阿姨会忽然给我买生日礼物呢?” 那个女生尴尬地脸一红,说:“我舅舅下岗了,前一阵子面试‘文军实业’的厂子没通过。我妈想请你去跟你爸说说情。” 原来是这么回事…… 愤怒和失望涌了上来,李漱玉把游戏机装回盒子里,还给了对方:“谢谢,我不能收这么贵重的礼物。毕竟我没有什么可以回报给你的。” 那个女生说:“你帮我跟你爸爸讲一声就行了。你爸那么宠你,你去说,这么小的要求,你爸肯定会答应。我舅舅身体好,什么工作都能干。这个要求不过分吧。一个游戏机绝对够本了。” 李漱玉摇头:“不,这个要求很过分,因为你们是在要求我逼我爸违反他的原则和公司的原则。” 那个女生咬紧了嘴唇,不甘心,又拉着李漱玉的手摇晃:“点点,求求你了,现在外面的工作真的很不好找。我舅舅都下岗半年了。而且我们又不是让你做很麻烦的事情,就是说几句话而已,为什么不能帮忙。我们不是同学,不是朋友吗?” 李漱玉耐着性子解释:“我们是朋友,是同学,你都说了,你舅舅去面试了,但是没过,那肯定是他某一方面达不到要求。你让我去说,不就是要走后门吗?这对别人来说,是不公平的。而且这个口子一开,以后就会有各种各样的人要求走后门,我不会这么为难我爸爸。” 那个女生恼羞成怒:“不行。李漱玉,你既然拆了游戏机,还玩了,就等于是收了我的礼物。你收了我的东西就必须要帮我的忙。” 李漱玉也恼了:“这东西是我跟你索要的吗?不是吧?!你如果提前跟我说这个东西送给我,是要我说情,我压根就不会碰它。你既然可以送,我就有权利拒绝。我什么也没有欠你。” 那女生:“你已经接受了,只是玩够了又反悔。” 李漱玉冷冷看着她:“你知道你现在的行为叫什么吗?叫敲诈勒索。强迫我接受你的东西,然后逼我做不想做的事情。今天逼我接受你的游戏机,为你说情,明天是不是就要逼我接受你的钱为你卖命?其实我就算收了然后不帮你的忙,你拿我也没有办法。我是可怜你,不想你们白白花钱,才拒绝你。记住,以后别这么干了。” “你个小贱人。给脸不要脸。”那个女生又气又羞,疯了一样,冲上来要扇李漱玉的脸。 李漱玉动作更快,一脚就踹了过去,把她踹倒在地。 游戏机摔在地上,外壳裂开了。 那女生抱着肚子在地上打滚。 李漱玉居高临下望着她,凉凉地说:“你都知道自己打不过我,何苦动手呢。大家撕破脸,以后连朋友都没得做。” 那个女生嚎啕大哭:“快来人啊。李漱玉打人了。李漱玉抢我的东西。” 有人跑过来看了看,然后去叫老师了。 老师把两个人带到了办公室。 那个女生哭哭啼啼:“我妈给我买的新款游戏机,李漱玉非要玩。我不给她就打我。她踹在我肚子上,好疼啊。” 反正没人看见。 她只要一口咬定,李漱玉绝对也说不清楚。 老师问李漱玉:“是这么回事吗?” 李漱玉淡淡地说:“不是,是她自己要送游戏机给我,我拒绝了。她就恼羞成怒要打我,没打过我。” 送礼物给她,她拒绝了,还打人。 怎么听着那么不合理呢?! 老师气得不行,李漱玉虽然成绩很好,可一直是个刺头,不服管。 以前她打人,多半是对方先不对。 这一次,真的是太过分了!! 不好好管教一下她,以后还怎么维持班上的纪律。 老师立刻打电话给顾展颜。 顾展颜对李漱玉老是打架这个问题也很头疼。 虽然李文军总开玩笑说李漱玉是“女承父业”,可是女孩子动不动就动手,真的不太符合她的教育理念。 顾展颜问李漱玉:“谁先动手?” 李漱玉说:“她。” 那个女生说:“她说谎。我都没碰到她。” 顾展颜问李漱玉:“她打到你了?” 李漱玉:“没有。她动作太慢。” 顾展颜见她毫无悔改的意思,气得直哆嗦,说:“不管怎么样,你先给她道歉。” 李漱玉说:“不。我打赢了就要道歉。这是什么道理?难道非要我站着不动挨打,才对嘛?” 你打人就是不对。 顾展颜想怒吼,可是她也知道自己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情绪失控,只能攥紧了手,深吸一口气,对那个同学说:“我先带你去检查一下。” 然后又转头吩咐了老师一句:“请对方家长来医院吧。” 然后就要走。 那个老师忙问顾展颜:“李漱玉怎么办?” 顾展颜头也不回:“给李文军打电话,叫他来接。” 李文军不是老觉得李漱玉能打架没有错吗? 就让他来处理。 老师的脸皱成一团:这点小事情给李文军打电话。 不太好吧。 她不敢…… 老师盯着电话机半天没动静。 李漱玉等得不耐烦了,拿起电话,拨了李文军办公室,然后递给老师。 老师只能接过,简要讲了讲情况。 李文军正在开会,听说李漱玉打伤了人,放下电话就散了会,立刻赶了过来。 陶光明不放心,跟着李文军一起来了。 虽然他知道以李文军现在地位,打群架的可能性很小。 但是他怕李文军气昏了头打别人或者打孩子。 总要有人上去拦着李文军。 李文军匆匆赶到,看到李漱玉面无表情站在老师的桌子边,望向窗外。 他忍不住嘴角微微上扬:原来他小时候被老师叫进办公室训话,就是这副表情。 陶光明寒毛一竖:这混蛋打人前都会笑。 妈的,我好害怕,现在转身逃跑还来不来得及? 第一一二一章 孩子,对不起 李文军在门口定了定,才进去,对老师点头:“老师,我来了。不好意思,给您添麻烦了。” 老师受宠若惊,被李文军的笑晃得头晕,忙站起来。虽然她跟自己说不要怕,可是声音还是不由自主变小,像蚊子叫:“不好意思,让李董亲自跑一趟。” 李漱玉冷笑了一声:呵呵,刚才不是还挺有骨气的吗?怎么一见到我爸就怂了。大家都是一样。 老师听见李漱玉的冷笑,红了脸。 李文军当没听见,问老师:“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老师结结巴巴把过程讲了一遍。 李文军问李漱玉:“你说说看。” 李漱玉低头不出声。 李文军说:“你就不是那种会欺负别人的人。你不说,爸爸也不知道真实情况,怎么帮你呢?” 李漱玉说:“她说送我个游戏机做生日礼物。我玩了一下,不想要了。她就要打我。我还手了,把她打趴了。她就来跟老师告状。” 李文军想了想,对老师说:“我觉得情况可能不仅仅是这样。等我了解清楚,如果真的是李漱玉抢人家东西还动手打人,我亲自上门向对方道歉。” 你就是包庇溺爱孩子。不要找借口了。 老师在心里疯狂叫嚣,可是不敢直接说出口,只能点头:“好好。” 李文军把李漱玉带了出去,对陶光明使眼色,叫他先走。 陶光明这才一步三回头走了。 李文军买了个冰淇淋,然后两父女坐在河边的椅子上吃。 李漱玉问:“你不骂我吗?” 李文军说:“不管是你说的,还是对方说的话,里面都有很多不合理啊。那个同学从来没有送过你生日礼物,怎么会忽然送你呢。那个同学说的就更奇怪了,如果是她妈妈送她的礼物,那不是应该在家里就拆了吗?为什么还要费劲把包装盒都带到学校里来。而且我觉得你那么聪明,不可能编出这么漏洞百出的故事。那就只有一个可能,它是真的。只是你没有把细节讲出来。” 李漱玉垂眼,红了眼眶:“我说出来,你会信吗?大人只相信看起来比较弱的那个孩子说的话。” 李文军说:“不,我不是。你爸爸我本来就不是一般的人。” 李漱玉被逗得破涕为笑。 李文军又说:“大多数事情的真相都跟表面上看起来相反。真相往往也不是掌握在人多的那一方。有时候,可能是人多的那一方一起说谎。有些狡诈的人,就是捉住了大家同情弱者的心理,装柔弱来作恶。” 对这一点,他深有感触。 为什么大家都不敢扶摔倒的老人? 为什么救助了贫困人群反而会被憎恨? 李漱玉一边抽泣一边把事情讲了讲。 李文军又生气又心疼。 这些人真是太过分了! 没法从他这里攻破,就从孩子身上下手。 还用这么卑劣的手段。 李漱玉哭着说:“他们为什么这样对我。我只是想跟别人一样生活。” 李文军把她搂到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是爸爸不好,让你承受了太多你这个年纪不该承受的东西。有时候拥有太多,是会被人嫉恨的。” ------ 顾展颜带着那孩子去了医院做了全身检查。检查完,她让孩子在留观室等着,她去拿报告。 因为是她亲自带人来,所以所有的结果都是加快的。 她拿到了报告,上面显示没有任何内伤什么的,才松了一口气,拉着医生一起去,好跟家长解释。 他们走到留观室门口,听见里面那女孩在跟人说话。 顾展颜对医生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停在门口听。 妈妈问:“你把游戏机送出去了吗?” 那女孩:“本来送出去了。可是李漱玉一听说是要她跟李文军讲情,让舅舅进厂子,就立刻翻脸,把东西还给我了。” 妈妈咬牙说:“小贱人。跟顾展颜和李文军一样贱。” 那女孩:“就是。我想扇她耳光。她动作太快,直接踹在我肚子上,我没打着。” 妈妈说:“等下顾展颜回来了,你就只管喊疼。如果他们心虚肯让你舅舅进厂息事宁人最好。如果不行,也要让他们家多出点血。不然我们岂不是白花钱买这个游戏机了。” 顾展颜气得脑子里“嗡”的一响。 当年抱着点点被人戳脊梁骨骂贱人的一幕闪过脑海。 就连点点也被人骂“野种”。 她冷冷走进去。 医生也很生气,跟着走了进来。 留观室里的那对母女一愣。 妈妈对着女孩一使眼色。 女孩立刻捂着肚子哼了起来:“哎呦,疼死了。哎呦……” 医生把检查报告摔在她们面前:“别演了,我们都听见了。” 顾展颜:“这位同学,你小小年纪就诬陷同学,跟我们学校教学理念不相符,回去写一份八百字的检讨,明天升旗仪式上台念给全校同学听。” 那女孩脸色一白:“我不。” 顾展颜冷冷地说:“那你就自己退学吧。” 那个妈妈也急了:“凭什么,你们家孩子打了人,还要我们家孩子道歉。” 顾展颜说:“因为你们家孩子该打。要不是我没有动手的习惯,这会儿也应该狠狠扇你两耳光。你不配为人母,竟然这么教育孩子。让孩子小小年纪,心灵就扭曲成这样。我真为你感到羞耻,为孩子感到惋惜。” 那个妈妈脸上红了白,白了红。 顾展颜转身要走,站住脚又回头说:“啊,对,你非要理由,我就告诉一条,当众辱骂老师和校长。我是孩子的校长和老师,你应该没有忘记吧。这个体检费用,就当我还你的游戏机钱。我们两清了。” 顾展颜咬着唇从医院出来,上了车眼泪还是忍不住掉下来。 她就这么趴在方向盘上无声抽泣。 原来是她冤枉点点了。 可怜的孩子。 在最需要妈妈支持的时候,她没有坚定地站在孩子身边。 刚才李漱玉的眼神一片死灰,可见对她有多么失望。 顾展颜开车回了学校,老师说李文军把李漱玉带回去了。 顾展颜淡定地把她听到的话讲给老师听。 第一一二二章 运气加努力 老师听得脸色也一阵红一阵白。 其实方才两个孩子说的话,都很奇怪。 现在听顾展颜说了,她才觉得解释得通了。 而且顾展颜都带孩子去医院检查过没问题了,这会儿完全没有必要再编谎话来推卸责任。 别说赔偿一个游戏机,就算赔十个,一百个,对李文军他们来说也压根就不叫事。 而且还有一个医生作证,就更不存在顾展颜说谎了。 顾展颜淡淡地说:“老师,我知道有些孩子看上去很强势,很叛逆。可是我们作为老师,不能先入为主,以貌取人,更不能只听一面之词,也不要把孩子想得太单纯。不然很容易冤枉人。” 那老师脸红到了耳根,不停鞠躬:“是我工作不够细致。” 关键当时有没有人在一旁,谁能作证啊? 那她肯定选择相信被打了的那个啊。 正常人不都会这样吗? 现在想想,还好顾展颜他们这么快就为李漱玉洗刷冤屈了。 不然李漱玉要是憋着冤屈,以后接手学校,还不第一个开掉她啊。 顾展颜没理她,也没有心情再工作,打电话问李文军李漱玉在哪里。 李文军说在他办公室玩。 顾展颜立刻就过去了。 李文军看她进来,忙解释:“事情不是他们说的那样。” 顾展颜却一把抱住了李漱玉,流着泪说:“对不起,点点。妈妈让你受委屈了。” 李文军一看她已经明白了事情始末了,虽然惊讶,却没有问她是怎么知道的。 李漱玉瘪着嘴,抱紧了顾展颜抽泣:“妈妈,别人不相信我,没关系。我只是伤心连你也不相信我。” 顾展颜抽泣着:“对不起。是妈妈错了。我应该无条件相信你。” 李文军走过来抱着她们:“是我不好,我应该一早就给点点买游戏机。不然也不会让人有机可乘。等下就叫你唐伯伯帮你从港城买一个来。” 李漱玉顿时就不伤心了,抬头望着李文军,眼睛亮亮的:“真的。” 李文军看她眼泪还没干,又笑了,哭笑不得,点头:“真的。” 季如诗听说了这件事,也来问,然后气得撸袖子:“这种小贱人留着干什么啊,直接开除啊!!” 顾展颜说:“我还是想再给她一次机会,希望她认识到错误。” 陶光明愣了半晌:“原来这么复杂。可怜的点点,这次真是太委屈了。不行,我要买个游戏机送给她。我受不了孩子这么受委屈。李文军那个混蛋,太抠门了,一个游戏机都不舍得给孩子买。赚那么多钱干嘛。” 顾展颜叹气:“唉,他本来说是怕点点贪玩耽误学习。现在已经叫唐兆年去买了。而且我听他说,打算开发掌上游戏机。说现在霓虹国做的屏幕太小了,费眼睛。” 陶光明一听寒毛都竖起来了:卧槽,这家伙又在转新轮子了。妈的,千手观音都没他忙,烦死了。 他自己做千手观音也就罢了,还要我做长了三头六臂的驴。 ---- 李漱玉什么都没有跟其他同学说。 可是那孩子也没几天就退学了。 这种事,从来都瞒不住。 更别说主角还是备受关注的李漱玉。 李文军查了一下,原来那孩子的舅舅手脚不干净,曾经因为偷盗进过拘留所,所以才没被人事录用。 他毫不犹豫地把孩子的妈妈也给辞退了,然后在学校所有角落都装上监控摄像头,以防止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 然后在集团里放话,以后不管是谁,还敢再从孩子身上下手,想走后门,就直接辞退。 大家知道李文军一向护崽儿,若是事情发生在他自己身上,可能笑笑就过了。 偏偏那人没眼色到去算计点点,还连顾展颜和点点一起骂,李文军肯定会生气了。 听说那孩子的妈妈被人事“送”出厂门的时候嚎啕大哭。 外面现在有多艰难,大家不是不知道。 离开了这里,就像被赶出乌托邦拉出来,扔进野兽毒蛇遍地的热带丛林。 ----- 奇怪的是,外面下岗的工人多,李文军这边的房子却卖得更火爆。 其中一个原因是“文军实业”的工人越来越多,而且子弟学校升级市重点成功以后,为了让孩子读书,市里省里来买这里的房子的人也多了好多。 更是因为大家从这一波破产下岗潮里看清楚了一件事:只有“文军实业”是真的硬挺。 “文军实业”的房子肯定会涨价。 有的人买好几套,然后出租,等以后涨价了再卖出去。 毕竟工人多了,并不是每一个都能买得起房子,所以房子很好出租。 这个房子攥在手里就是保值硬通货,收租都够了,比什么铁饭碗强多了。 ------- 一九九三年,国家开始实施由单位和个人共同缴纳养老保险金的社保制度。 李文军马上要求人资部按照每个正式职工在“文军实业”工作的年限,给他们开设账户缴纳养老保险金。 大家猛然意识到,这个社保金其实就是替代之前退休金的体系。 所以,那些为了退休金倔强留在矿区,最后却在矿区破产变得一无所有的人,现在看起来更加像个笑话了。 相比之下,郭建光、陈克己这些人,离开矿区的时候,矿业系统也是给了他们一笔不少的补偿。 现在李文军还帮他们交社保。 他们不但在李文军这里拿了高工资,过几年退休了,一样有退休金。 一样都没落下。 果然是站的高度决定眼界。 张爱华的儿子张晓华从港城毕业,回到了“文军实业”。 张晓华学的是机械设计制造及其自动化专业刚好回来帮“文军实业”搞数控机床和医疗设备的研发制造。李文军给他的薪水是同等学历和工作经验的人两倍还不止,还给了他足够的发展空间和科研支持。 张爱华申请调回来。 李文军批准了。 然后张爱华两口子就跟着张晓华回来了。 “文军实业”在港城的工厂完全交给了唐兆年来管, 然后李文军利落地在手机厂给他安排了技术岗位。张爱华的老婆就去食堂里干活。 李文军已经给他们两口子都买了养老保险。 张爱华一家三口住着之前在“文军房地产”二期买的房子。 他们虽然离开了几年,却一点好事都没落下,还躲过了矿区破产的惨烈。 大家都说,张爱华这辈子最成功的地方就在于带了李文军这么一个好徒弟。 所以说,努力很重要,选择方向更重要,有时候还要有点运气加持。 第一一二三章 李漱玉的梦想 李文军这天在办公室忙得不可开交。 顾展颜带着点点和跳跳进来了。 李文军看了看表,五点多了,交代他们:“你们先去吃饭,我至少还要一个小时才能忙完,别等我。” 顾展颜叹气:“李漱玉同学说,有重要的事情要跟我们讲。讲完才去吃饭。” 李漱玉在沙发上坐好,伸手对李文军做了个请的动作。 李文军暗暗诧异,放下了手里的东西,过来坐下,笑着问:“我的小公主,今天怎么这么严肃。” 李漱玉说:“我九月要去上艺术学校。” 李文军以为自己听错了,掏了掏耳朵:“什么?” 李漱玉九月要上高中了,按照李文军的计划,她应该是在子弟学校把高中读完,然后去外面读个好大学。 李漱玉说:“我想当演员,我要去学表演。” 李文军看了一眼顾展颜。 顾展颜也震惊到呆住了,明显不知情,好一会儿才说:“李漱玉,你怎么会忽然有这种想法。你要学管理专业或者工科,回来跟着你爸爸管理企业。‘文军实业’关系着几万人的生存,你有这个责任。” 李漱玉摇头:“这不是我的责任,这是你们强加给我的责任。而且我觉得自己没有这个能力。” 顾展颜皱眉:“你要胡闹到什么时候,这种事情是可以儿戏的吗?” 李漱玉大声说:“你就会这样否定我!我没有儿戏,我是深思熟虑后,才决定要做演员的。” 顾展颜攥紧了手,咬着唇,强忍着怒气。 李文军忙说:“点点,我说过,你可以按你自己喜欢的方式过,而不是按照别人羡慕的方式过。这句话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后,都算数。你不想来‘文军实业’工作,爸爸不会逼你。” 李漱玉脸色这才缓和了好多。 李文军又说:“不过你想当演员应该往更高端的走,你不用去艺校,可以参加普通高考,考京城电影学院或者海城戏剧学院。更容易实现这个梦想。” 李漱玉说:“可是艺校有演员培训课程。” 李文军说:“我可以在高中增设相关的课外课程。这样,你不用离爸爸妈妈那么远,又可以学表演了。” 李漱玉犹豫了一下,说:“你会吗?来得及吗?” 李文军:“当然,我说到做到。相信爸爸的能力。” 李漱玉说:“好,我考虑一下。” 李文军松了一口气,对顾展颜示意:“先跟孩子们下去吃饭吧。” 出去的时候,一直李谨言忽然捉住顾展颜的手说:“妈妈不要担心,我会帮爸爸的。” 顾展颜摸了摸李谨言的头:“好,谢谢早早。” 他们一出去,李文军就开始疯狂打电话,先给唐兆年打电话:“你认识港大表演系导演系的教授吧。” 唐兆年:“不认识,干嘛?” 李文军:“现在去认识。明年九月份之前给我弄几个教授过来,我要在大学里增设影视系。” 唐兆年:“你神经病啊。增设一个系,至少也要给个一两年的筹备时间吧。说开就开啊。” 李文军说:“我们影视公司反正也是要用人的,这不刚好嘛。这件事,交给你。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忙。别啰嗦,快去办。” 唐兆年:“你个扑街…….” 李文军已经把电话挂了,然后把季如诗和陶光明,还有大学校长,副校长,子弟学校副校长,高中部主任,也叫过来,说要开紧急会议。 顾展颜才把两个孩子带到餐厅给他们拿了饭菜,又被叫了回来。 陶光明一脸懵逼:“教育集团开紧急会议,叫我干嘛?” 李文军说:“你是集团副董事长,当然要来。” 陶光明抿嘴:这个副董事长的帽子跟万金油一个意思,哪里有问题都要叫他来。 好烦躁…… 李文军说:“下个学期,我要在高中部艺术课程和课外培训里增加表演专业,大学增设影视传媒系,别的专业不管,一定要有表演专业。” 大家都不知道李文军要干什么,表情呆滞瞪着他。 顾展颜说:“九月就开学,现在都五月了。时间来不及。” 李文军说:“所以大家要加把劲了。四个月招人,配置各种硬件软件。” 陶光明刚要说话,被季如诗在下面踢了一脚,立刻闭上了嘴。 季如诗明白过来怎么回事了。 因为点点不止一次跟她讲要去学表演专业,李文军肯定是因为这个才着急忙慌的设表演专业。 张校长说:“场地倒是有,就是老师,系主任要去别的大学挖人。” 李文军点头:“是,我已经跟唐兆年说了,我们从香港挖几个教授过来,然后你去几个大的专业学院挖人,待遇可以谈,不计代价,解决配偶工作和孩子读书,和两室一厅周转房,购房有优惠。” 张校长听他都这么说,也只能硬着头皮应了:“好。” 在李文军手下干了那么久,他再清楚不过了,李文军给手下的待遇很好,可是要求手下要顶上的时候,对方一定不能让他失望。 不然他以后也会让对方很失望。 现在李文军决心这么大,他行也得上,不行也得上。 反正老脸豁出去了,大不了去几个教授家里敲门。 砸钱砸到人家松口为止。 李文军点头,对张校长说:“去教授家敲门的时候,带上陶光明同志。他比较会说服人。” 陶光明脸上肌肉跳了跳:妈的,你是想说我脸皮比较厚,拉得下脸求人吧。 所有人都同情地看了一眼他。 李文军又对季如诗说:“高中部的事就拜托你了,你是搞艺术出身的,这个事情应该比顾展颜他们有经验。如果有任何搞不定的事,就找陶光明。” 陶光明咬紧牙关:草,怎么不说找你呢。 李文军又说:“陶光明要是搞不定,再找我。” 然后大家就散了。 季如诗到了外面才悄悄对大家讲了李漱玉的事。 大家恍然大悟。 陶光明忽然笑得直抽:“太好了,真是报应。这混蛋,终于有人治治他了。这家伙费这么大力气就是想把点点留下来。现在点点要走……” 季如诗冷笑:“不要笑那么早,你家陶然说要去上厨师学校。” 陶光明一愣,然后揪头发:“不会吧。这孩子的想法不会这么奇怪吧。” 季如诗:“我哄着她说我们这里的酒店管理专业有教做饭。到时候你看怎么办吧。” 第一一二四章 阴狠刁钻 顾展颜等大家走了,才小声问李文军:“这样兴师动众会不会不太好......” 李文军说:“没什么。我赚那么多钱,干那么多事,就是为了让你们更舒服。现在也只是利用起来手里的资源而已。反正这个影视传媒系迟早是要建的。” 顾展颜叹了一口气。 李文军走过来,抱着她安慰到:“孩子就这样,说不定读两年高中,点点又换主意了呢。” 顾展颜苦笑:“我就怕她到高考之前又忽然冒出个新主意。到时候你想增设专业都来不及。” 李文军说:“不怕。这三年,我把大学所有专业全部补齐。不管她选什么都有得读。” ------ 陶光明开始马不停蹄办大学和高中增设专业的事情。 别的大集团和企业听到消息,通过各种渠道来打听。 “李文军是又想到了什么赚钱的法子吗?” “他要自己办影视公司吗,这个很赚钱?” 然后所有人的回答都是:“不知道他抽什么风。” 其实他们只是不好意思说李文军干那么多事就是为了哄孩子。 太丢脸,太不符合李文军高冷睿智的形象和“文军实业”行业领先的高大定位。 可是他们越不说,外面的人越觉得里面有玄机,然后也开始各种动作。 九月,在陶光明他们的努力之下,影视传媒系和高中表演班都开设起来了,正式对外招生。 因为有“唐氏影业”的支持,所以影视传媒系的招生还挺火爆。 李漱玉开始安心上子校的高中。 大家纷纷擦冷汗,暗暗嘀咕:小公主,求你不要再闹腾。 你一句话,累死一大批人。 ----- 袁爱民那天打电话来,听那声音有点紧张:“李董。出事了。” 李文军:“村长别慌慢慢说。” 王小兰重新进厂之后很积极肯干,又好学,最近被升了组长了。 又出什么事了? 袁爱民说:“今天一个什么自称是‘北方集团’的人,来找我们谈,说想把矿区办公区后面那个山租下来。我没理他们。可是他说,另外两个村已经同意了,就等着签合同。” 李文军微微皱眉:这几个混蛋又要干什么? 袁爱民接着说:“对方还说,就算是我们村不肯租也没有关系,到时候火葬场和公墓建起来,我们村那一片山头也没法干别的事了。” 李文军一听,气笑了:“这帮人的主意还真是挺阴损的。” 最近国家推行火葬。他们可真是政治正确,大义凌然。 这个公墓和火葬场一建,他办公室一出来就漫山遍野的坟头。 空气里弥漫着臭气,这个地还能用吗? 就算他不介意,那些买他房子的人,也会介意。 袁爱民说:“可不就是缺大德吗?李董,你要赶紧想办法啊。” 李文军说:“他给你提供什么条件。” 袁爱民说:“他把合同留下了,我叫磊子明天带给你看看。” 李文军说:“你现在方便吗,我现在叫人来取。” “北方集团”明知道袁家村不会屈服却还把合同留下来,不就是要故意让李文军看到,到时候他们要挟李文军的时候,才好谈。 李文军叫秘书去把合同取了回来,然后把陶光明和几个高层都叫了过来。 大家一看这个合同气得直骂娘。 真是太特么阴险了。 “北方集团”承诺这三个村,可以提供火葬场和公墓的工作,有民政系统事业编制,铁饭碗。 平时就卖卖墓地,扫扫地,偶尔挖个坑立个碑。 火葬场的职工就辛苦一点,不过工资挺高,还有好多津贴。 陶光明气得脸都红了。 李文军乜斜着他:“有话就说,别憋坏了。” 陶光明说:“两个月前就有人警告我说‘北方集团’要搞小动作,我那时候忙着增设影视传媒系的事情,也没有多过问。再说我也想不出来他们还有什么招。结果这些人真是坏透顶了。” 李文军转头扫了大家一眼:“我现在严肃的告诉大家,这件事会是我们‘文军实业’成立以来遇见的最棘手的问题。处理得好,毫发无伤。处理不好,我们会元气大伤,还要大举搬迁。” 大家都安静下来。 秦红玲问:“这些人,想干什么?” “他们要的,肯定是我们最宝贵的东西。我们即便是能脱身,也要少半条命。”李文军说,“大家有没有好办法。” 郭建光说:“要知道他们要什么,才好想办法。” 李文军轻轻点头:“这也没错。” 其实他叫他们来,并不指望能听见什么好主意,只是想观察一下他们的反应。 毕竟“北方集团”能策划出这么阴狠的主意,搞不好就是内奸把矿区用地情况的告诉了对方。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现在从他观察的情况看,暂时没看出来谁有嫌疑。 李文军垂眼说:“你们先回去吧。我好好琢磨一下。” 大家都走了。 陶光明问:“要不要给杨守拙他们打电话,讲一讲。” 李文军轻轻摇头:“不用了。对方既然选择这个时间动手,肯定是已经想好了办法,让所有人都救不了我。” 陶光明问:“那怎么办,就坐以待毙吗?” 李文军说:“慌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等他们来找我。” 等陶光明走了以后,李文军想了想,给王家村打了一个电话。 大岗村现在是破罐子破摔。 而且他按照用地协议,就算大岗村跟“北方集团”合作,他还是要给他们提供工作机会。 所以他跟大岗村没什么好说的了。 王家村的前村长疯了失踪以后,新上任的村长还算干得不错。再说,村里现在在厂里当正式职工的人也不少,为什么还会做这种傻事? 新村长支支吾吾,最后才说:“他们答应让我们全村所有人都有正式工作,一辈子包吃包住,不论老幼妇孺。” 李文军叹气:“你觉得,可能吗?大岗村上过一次当,你们也要上当一次吗?” 新村长忙说:“我还好没签合同。他要是再来,我不理他们就是了。” 第一一二五章 绝不屈服 其实就算王家村不同意,也不会影响“北方集团”的计划。 因为大岗村的那片山林刚好就在李文军办公楼的后面。 主要这一粒老鼠屎就足够恶心李文军了。 晚上杨守拙就给李文军打电话,叫他不要慌,他已经跟陆汉先和江强军说了。 他们也很生气,说这就是故意捣乱,给国家军工挖坑,他们要上去反映情况。 李文军道谢,但是心里知道,其实这些都没有用。 许战和卢卫国第二天就得意洋洋地来了。 这一次他们发现想见李文军更难了。 跟门卫说半天,门卫都不理,还说他们的车挡住了大门,再不挪走他就叫拖车来。 反正厂里什么车都有。 李文军站在他办公室的落地窗前就能把门口发生的事看得一清二楚。这会儿他端着个茶杯,拿着瓜子,看热闹看得不亦乐乎。 陶光明说:“神经病,人家都杀到家门口了,你还傻乐。” 李文军指着那边笑:“他们在门口纠缠的越久却不肯走,就说明他们越有信心能赢我,我手里的东西,对他们也越重要。” 陶光明叹气:“你就瞎吹吧。我看你怎么样应对。” 李文军冷笑:“你以为他们真的那么好心,会花钱花功夫为国家推行什么火葬政策吗?我要是不理他们,他们可就尴尬了。火葬场要建,公墓要建,许诺的投资工作岗位都要给,可是想从我这里拿走的东西却拿不走。所以他们应该比我更着急。” 陶光明抿嘴,又说:“可是这对你有什么好处呢,不是杀敌八百自损一千吗?” 李文军说:“对我当然有好处。这一次,我要让他们再不敢打我这一片的主意。” 陶光明愣了一下,虽然想不明白李文军会怎么做,可是门口那两人实在是耽误事。 他朝那边抬了抬下巴:“让他们进来吗?总这么耗着也没意义。” 李文军点头:“嗯。” 陶光明起身打了个电话给门卫。 门卫室这才放人进来,却让他们把车先挪到外面的停车场去。 卢卫国和许战气得不行,却也没办法。 不跟下等人计较!! 他们在心里暗骂,然后乖乖挪车,走进来了。 进了办公园区,他们饶有兴致边走边看,评头论足,好像这里明天就会变成他们的一样。 李文军冲陶光明抬了抬下巴,陶光明知道自己在这里,反而不好谈,骂骂咧咧出去了。 许战和卢卫国进来后,大大咧咧在沙发上上坐下了,然后从巨大玻璃窗往下俯瞰,安静了好一会儿,才说:“李先生真会享受。” 现在连假装都懒得假装了吗?直接把他踢出了“同志”范围,叫他“先生”了。 没所谓,他跟许战和卢卫国这种损人利己的人本来就不是志同道合的“同志”。 李文军嘴角抽了抽,回答:“许先生和卢先生有何贵干?” 许战说:“听说李先生的光刻机想要找合作单位?” 呵呵,厚颜无耻,明明是来抢东西还说的那么冠冕堂皇。 我什么时候说要找合作单位了,就算找合作单位也不会找你们这些贱胚子。 李文军心里妈卖批,脸上笑嘻嘻:“没有,你们的消息错了。” 卢卫国说:“哎呀,其实,我是听说李先生不单单是光刻机要找合作伙伴,钛合金和飞机汽车发动机的研究也在找人帮忙。” 啧啧,胃口挺大的,还想要我的钛合金和发动机。 可惜你们惹错了人。 李文军说:“跟你们说这些的人,绝对是个不懂‘文军实业’真正实力的白痴和不知廉耻的混蛋。” 许战和卢卫国被李文军指桑骂槐了几句,老脸一热。 李文军暗暗好笑:我虽然不喜欢跟人掰扯,并不代表吵架就会吃亏。 耍流氓骂粗口,讲道理抖诗句,肉搏战上兵器,随便那一样,我李文军都绝对不会怂! 许战说:“你也可以不合作,不过呢,我们响应国家推行火葬的号召,打算在你们后山上搞个公墓和火葬场。” 卢卫国:“你要是合作呢,这个事情可以商量,毕竟还没有开建,还可以改。” 李文军微微挑眉:“哦,你们要怎么合作?” 许战说:“也没什么就是把你这三样技术现有成果都卖给我们,你接着研究新的。” 李文军问:“你们不是跟漂亮国买了光刻机吗?精度比我的高,没有必要再买我的。” 钛合金和发动机,他能理解。这两样应用范围也很广,眼馋这个的人不止是“北方集团”一家。 光刻机这个,按照他们的逻辑是完全没有必要自己搞研发的。 卢卫国回答:“买鱼不如买渔网。” 主要是光刻机更新换代技术太快,对方也不可能卖最先进的给他们,导致他们做出来的芯片永远落后人家很多。 而且,以后从战略意义上来讲,别人为了国家利益,也不卖光刻机给某些人。 他们这两年折腾下来才明白李文军当时被所有人嘲笑也要接盘的原因。 李文军知道他们还有重要的事情没明说,却不想浪费时间,直接说:“没什么好谈的。我不缺钱。” 许战和卢卫国本来以为李文军问了这么多是因为害怕了。结果他竟然一句话就回绝了。 他们感觉到自己被人耍了。 许战沉着脸问:“李文军同志要不要再考虑一下。虽然焚尸炉要做废气处理,不过难免会有不好的味道飘出来。” 卢卫国也“苦口婆心”地劝:“这个公墓对你们的房地产项目影响也不太好啊。听说你还要做五期六期。你们集团去年的收益主要就是房地产项目。” 李文军说:“无所谓。你们尽管去做。” 许战和卢卫国交换了个诧异的眼神。 李文军不是应该愤怒地咆哮或者忍着怒气跟他们讨价还价吗? 他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样子让他们怎么办? 李文军按铃叫保安,然后对卢卫国和许战说:“两位要是没有别的事,我要忙了。” 许战一下站起来,瞪着李文军,然后被卢卫国按住了肩膀。 第一一二六章 李文军很抢手 两个保安走进来。 许战对李文军说:“我看你能嘴硬到什么时候?!” 然后两个人悻悻走了。 李文军给杨守拙打电话问:“他们要光刻机,国家是出台了什么新政策吗?” 杨守拙说:“下个五年计划,里面有一条大力支持自主知识产权的电子产品的研发和生产,包括了电脑手机。” 大力支持的意思,可不就是有大把的研发资金和各种优惠政策吗? 难怪“北方集团”会这么大费周章的来抢光刻机的技术,是打算自己研发电脑啊。 从外面买一台光刻机,是肯定拿不到科研经费的。 电脑的芯片没有手机要求精度那么高,他现在的研发成果就足够用了。 杨守拙说:“你打算怎么办?” 李文军说:“不怎么办。” 杨守拙:“别开玩笑了。那火葬场建起来,你修的别墅小区都没法住人了。” 李文军笑:“不要慌,我赌他们办不成。” 杨守拙:“你是昏头了吗,这事能赌吗?你输了,就去半条命。他们输了,也就赔点钱。” 李文军:“到时候,你配合我就行了,要是他们把这里弄毁了,我一定给你在穗城附近找个更好的地方盖更漂亮的别墅。” 杨守拙沉默了一下,才问:“要我配合什么?” ----- 卢卫国和许战去跟王家村签合同,王家村不肯签。 卢卫国和许战威胁恐吓了一顿,王家村还是不肯。他们只能走了。 不过有大岗村一家也够了,所以他们直接去县里了。 他们跟县领导吹得天花乱坠,说能让茶县两年内迈入“全国百强县”。 县里不敢得罪他们,村里也已经松口了,就只能顺水推舟。 两家军工企业却抗议果然也没有任何作用。 上面的回复是,作为无神论者和科研工作者,火葬场什么的对军工生产没有任何影响。 然后“北方集团”就再没有任何阻力了,在各大报纸上刊登消息,说要把茶县这一块地打造成为株市最大的公墓和火葬场,支持国家推行火葬。 这一次“北方集团”明摆着是下了很大决心要逼李文军屈服。因为李文军,他们连连受挫。就连几乎投入了大半资金和人脉弄来的汽车生产线,也因为李文军完全达不到预期的收益。 因为这一次国有企业下岗浪潮,让上面对“北方集团”的支持也明显不如以前。 “文军实业”却如日中天,几乎掌握了国内所有先进技术。 如果这一次不让李文军屈服,“北方集团”必然是走下坡路一日不如一日。 这对于两边来说,都是生死之战。 “文军实业”的工人们和买了“文军实业”房子的顾客不停的打电话来问这件事。李文军一早就交代了所有人,要他们对外一律回答,“文军实业”很快就会公开回应这件事。 其实一个月前,在一个不起眼的国家植物专业类杂志上,“文军大学”的农业系植物专业的教授发了一篇文章:《喜讯!湘省茶县山区发现国家一级重点保护野生植物珙桐》。 上面说珙桐为中国特有的单属植物,属孑遗植物,也是全世界着名的观赏植物。这次发现扩大了珙桐在我国的生长区域,而且已经上报给国家林业部。 没有人注意到这一点,至少“北方集团”没有注意,因为他们的注意力都被李文军的记者招待会吸引走了。 李文军在“北方集团”在报纸上发布消息:“文军实业”想找新的产业基地,欢迎国内外的城市来谈合作。他将跟合作方分享风力,潮汐和太阳能发电技术。 对方只需要提供足够的工业用地,能源、交通和简化各种政策手续。“文军实业”将自己进行厂区厂房建设。 “北方集团”召开内部紧急会议,觉得这是李文军虚张声势。他就不可能搬走。别说是大学,工厂里那么多东西搬不走,就算是住宅区的那些客户,也不会轻易让李文军搬走。 而且“文军实业”这么大体量,哪里都不可能给这么大块地。 结果好多地方响应李文军,海城,穗城都许诺给李文军提供廉价土地,还有各种政策优惠。 冀城直接给一个小镇,让李文军随便造。 东南亚几个小国,说可以给李文军一整个岛新建一个机场。 省里和市里慌了,派专人来县里把几个主要领导负责人臭骂了一顿。 这明摆着就是在利用县里给李文军穿小鞋。 县里怎么这么拎不清呢?! 县里也很委屈,省里市里明明早就知道这件事,要不是李文军敲锣打鼓要搬迁,他们就一直装聋作哑。 市领导语重心长的跟县里说“北方集团”上一次的建厂卖厂行为造成的损失,市里到现在都还没能完全弥补。 这个集团就是个大骗子,绝对不能信。 市里省里领导骂完县里的人就带队来跟李文军谈,说希望他留在湘省。 他们嘴巴都说干了,李文军只管垂眼静静坐着,没有任何反应。 县里的人只能硬着头皮问:“李文军同志,这一次真的是县里判断失误,请你原谅。” 没办法,有钱就是大爷。 李文军去哪里都能赚钱。 他们现在却只有李文军这一根救命稻草。 现在全国都是这样。 哪里都会张开双手欢迎李文军这种财神爷。 李文军这才说:“这也不知道是第几次了。县里市里没有吸取一点教训。大大浪费了我的精力。本来这些时间应该都是用来搞生产和研发的。” 县里的人直擦汗:“以后不会了,请李文军同志放心。” 李文军眯眼看着他:“你怎么保证?” 县里的人:“您需要什么保证。” 李文军拿出地图,以他的办公室为中心,画了个圈:“这个范围内,半径十公里内所有的地和山林都长期低价租给我。” 其实东西北三个方向的地,基本已经是李文军的了。 主要就是南面这片深山。 县里的人有些为难:“这片山隶属于不同村落。他们要上山砍柴采蘑菇什么的。” 倒不是低价不低价的问题,因为这点租金相对于李文军贡献的税收,真的是九牛一毛。 第一一二七章 教科书级别的狙击 李文军说:“我并不是不让村民们来做这些事。只要不破坏山林,搞些奇奇怪怪的事情,我都不会管。而且这片山林的所属村民如果想来我厂里干活,我可以优先录取。” 县里的人又说:“这样的话,其他村应该没有意见。可是大岗村已经跟‘北方集团’签了用地合同了。” 那意思就是这一次生米煮成熟饭,他也没办法了。 李文军说:“这个,我会搞定,你们只要负责说服其他村落。” 不能总是他给别人擦屁股,县里市里拿了钱,总要干点活。 县里的人点头:“好好好。” 李文军说:“我还需要得到市里和省里的保证。” 另外两个领导也说:“可以,绝对保证。我们都是为了发展湘省的经济,目标是一致的。” “以后一定不会在发生这种事。” 李文军点头:“好,放心吧。能不搬走就不搬走,不过新能源研究基地我还是会设在别处,以防万一。” 几位领导一听又紧张起来。火葬场的事情解决不了,李文军又不肯放弃备胎,那等于谈了半天没有进展啊。 李文军说:“各位赶紧去谈这半径十公里的地吧。我就不留各位吃饭了。” 几位同志从李文军办公室出来,才醒悟到他们像是被叫花子一样打发了。 想想十年前李文军还是个在县里菜市场百货商店混迹的小青年,这会儿架子却这么大。 可是生气又有什么办法? 李文军现在打交道的人大多数级别都比他们高。 ----- “北方集团”见李文军不跟他们谈,却要县里圈地,觉得李文军不过是在做垂死挣扎。 现在他们骑虎难下了,耗得越久,对他们越不利。 只能动起来,逼李文军投降了。 “北方集团”的几个老板开会研究决定,就把这事弄假成真。 李文军能抛下这里的厂房,也不可能不管买了房子的客户。 卢卫国他们雇了大岗村的人,上山挖土开始修公墓,办火葬场。 可是才挖了半天,便来了一群武警,把他们的临时办公室封了,把挖山的那群人给团团围住。 还有好多记者对着他们“啪啪啪”拍照和摄像。 大岗村的人直接被弄蒙了:怎么着?!现在挖自己的山林也是犯罪? 然后就有电视台记者把话筒伸到刘胜利的面前,问:“这位同志,请问你知道珙桐是一级重点保护野生植物?” 刘胜利一脸茫然:“什么铜?” 记者:“珙桐。” 刘胜利:“拱什么?” 记者:“珙桐,就是俗称的鸽子花。” 刘胜利转头望向地上被挖倒的几棵开着白色大花的植物:“就那个吗?” 记者:“是。” 刘胜利惊慌起来:“不知道。这东西我们小时候就有了,怎么忽然变成什么保护植物了?!” 记者对着镜头说:“我给大家普及一下,违反森林法的规定,非法采伐、毁坏国家重点保护植物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并处罚金;情节严重的,处三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并处罚金。毁坏珍贵树木致使珍贵树木死亡3株以上的算情节特别严重。” 记者停下来,回头点了一下:“一二三,哎呀,你们刚好达到情节特别严重诶。三年起判哦。” 村民们都吓傻了,大叫起来:“都是许战和卢卫国叫我们挖的。” “我们不知情,我们是被他们陷害的。” 卢卫国和许战也好不到哪里去,办公室被封了,他们直接被人从宾馆带走了。 不但是他们个人要被处罚,“北方集团”也要被罚。 这一次湘省和株市要向李文军表忠心,自然是要把这件事追查到底。 然后还闹到林业部去了。 因为上了报纸和电视台,谁也遮掩不了。 而且“北方集团”这些年手段卑劣,祸害了不少企业,得罪了不少人。 这次大家一起痛打落水狗,都来举报他们。 上面只能按典型案例来办了。 卢卫国和许战按照组织者定罪,被判了七年。 “北方集团”的主要领导人也被警告,通报批评,罚款,名声臭了不说,还元气大伤。 大岗村参与挖山的人因为不知情,还算是判得比较轻,可是也大多被判三到五年不等。 这下好了,真的有人给他们轻松的活干,还包吃包住好几年了。 王家村和袁家村一想起这件事就心慌后怕。原来李文军叫他们不要参与,并不是担心他们会给他造成麻烦,而是在救他们。 不然这会儿他们就要跟大岗村的一起蹲监狱了。 县林业局顺水推舟递交申请,把李文军办公室后面这一大片山林全部划作国家级保护区。 省里市里利索的批准,往上递,然后顺利通过。 以后这里的用地就按照国家级自然保护区的规定来,都不用费劲跟李文军签什么租地协议了。 县里还可以得到一大笔保护区的维护拨款,聘请村民去巡逻,又解决了就业。 “文军实业”的人和房地产的业主纷纷拍手称快。 这一片住宅还要涨价,因为就在自然保护区的边上,环境真是好到爆。 真是皆大欢喜,皆大欢喜呀。 李文军压根都没出面。可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在后面策划指挥了这一系列狙击行动。 从让教授去杂志上登文章,到往林业部报告发现珙桐,最后静静等着“北方集团”的人动手再举报,抓人,电视台曝光,往上反映情况。 完全出人意料,却相当快准狠,一击即中。 教授,电视台这些都是现成的资源。 李文军没有半点损失,还白白做了一次广告,提升了地块的价值,保证了以后的安全。 什么要租下方圆十公里的地,什么说服袁家村不要参与这些举动,都是用来迷惑敌人的招数。 他之所以从一开始征地没把这一片纳入,是因为知道后面有国家一级保护野生植物,动不得。 杨守拙感叹:李文军这个死扑街,这次的狙击过程,真是教科书级别的。 还好他们是朋友,不然怎么被李文军玩死,他都不知道。 第一一二八章 一起去打劫 李文军笑:“没有那么夸张,我从来都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陶光明嘀咕:“人家上门挑衅是不对,可是你也不能摁着就往死里揍啊。” 唐兆年讥笑陶光明:“妇人之仁,人家都拎着砍刀上门,要把坟修到你家门口了,你还怕手脚太重,把人家弄伤了。你这种人,还好没有真的去混社会,不然一出场就直接被人砍死了。” 陶光明专门找了一天,李文军办公室没人的时候,关门坐下来问:“你怎么知道后山有珙桐。”李文军笑:“我从小就在这山里混,怎么会不知道。” 陶光明:“可那些村民也在山里混啊。他们也不认识啊。” 别说村民,就连他自己都来了矿区十几年了。他怎么就不知道?他不甘心。 李文军说:“所以说,要多看书啊。没有足够的知识储备,到了关键的时候,想自救都没办法。” 陶光明沉默了一下:“好,看书。多看书。” ----- 解决完这边,李文军跟杨守拙消失了。 他们两神神秘秘地,只说去采购了,也没有说采购什么。 搞的连陶光明都在吃醋:“切,这两混蛋不会是度蜜月了吧。” 其实李文军他们是去了北方一个超级大国。 这个超级大国去年年底解体,它是当今世界在重工业、太空和武器技术最发达的国家之一。 各个国家政府和商人们蜂拥而至,忙着趁火打劫。 杨守拙年初就想去,李文军担心时局还不稳,按着他又等了几个月才出发。 上了飞机,杨守拙就拿了一张打劫清单出来看。 李文军不用看都知道肯定是武器。 杨守拙乜斜着他:“说吧,你有什么目的?你不会这么好心陪着我来一趟。你自己那一大摊子生意都搞不完。” 李文军一笑:“没什么,乡巴佬没见过世面。想来亲眼看看超级大国分裂后的场面。” 前一世,这个超级大国解体的时候,他还忙着在深城搞手机厂。 压根就没有这个魄力和财力来打劫。 这一世,有人脉有钱,当然要来掺和一下。 他们这一次要跑好几个地方。 毕竟要买的技术不在同一个地方。 最先落地的机场是莫杰多沃国际机场。 俄罗斯作为这个超级联盟国的老大,它继承了绝大部分武器的技术。包括了he潜艇,战斗机,洲际导弹和火箭发动机。 也是杨守拙这次的重头戏。其实还有个人跟杨守拙一起,只是那个人不是从穗城起飞而是从京城起飞。 李文军知道,他们谈判涉及国家军事机密,他不方便参加,所以自觉地在机场就跟杨守拙分开了。 杨守拙谈完了这里就要去乌克兰的基辅,谈航空母舰。 而李文军的第一个目的地却是圣彼得堡。 李文军和他从“文军大学”里带来的俄语翻译,就直接转机去了普尔科沃机场。 出了机场,就有个中国人开了辆新的越野车过来。 翻译很惊讶。 李文军竟然在这里都认识人。 那个人跟李文军说:“面包和肉罐头都在后尾箱。” 翻译想说,虽然现在俄罗斯很乱,不过圣彼得堡好歹是个港口城市,这些东西还是能买到的就是贵一点。 想了想,或许李文军是要去别的地方,担心路上找不到饭店呢。 第二天一大清早,他们就站在了维尼特设计研究院的外面。这个设计院的全名直接翻译是全苏工业设计科学研究院。是这个曾经的超级大国的最重要的设计研究院。成立于1962年,其主要目标之一是提高本国产品设计的质量,以缩小与西方国家工业强国之间的差距。 可惜这个大国解体后,好多设计作品也遗失了。研究院的许多设计师也离开苏联,去了漂亮国,继续在设计领域发挥余热。 他现在就是来接住这些遗失的作品和设计师的。 曾经的强大帝国设计院,现在一片狼藉。没看到几个人。 李文军他们进去,都没有询问或者阻拦。 真是树倒猢狲散…… 李文军暗暗感叹直接去了院长办公室。 一个微胖的中年男人正在收拾东西,他的办公室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应该就是这个设计院的创始人,被誉为本国“最有进取心的设计师”尤里·索洛维耶夫。 俄语翻译说:“索洛维耶夫先生。” 那人停下来,看了李文军他们一眼,满脸戒备:“你们是谁,来干什么?” 李文军递了一张名片过去。 上面写着:“文军研究院院长,文军汽车研发团队首席研究员”。 李文军英语问:“您开了我们生产的车,觉得怎么样。” 刚才在门口,他看见停着一辆“文军实业”第二代三厢轿车,车上放的通行证显示是索洛维耶夫的。 圣彼得堡作为俄罗斯最西化的国家,英语算是第二官方语言。 索洛维耶夫一愣,上下打量了一下李文军,也用英语回答:“啊,你是李文军?文军汽车是你设计生产的?” 外国人觉得中国人长得都一样,不过李文军这种特别帅又有气质的,见过照片还是很容易跟本人对上。 毕竟李文军这两年也在着力扩展海外市场,产品宣传广告挺多的。 李文军点头:“是。” 索洛维耶夫的神色缓和了好多。他见过李文军的许多设计,很有新意,很超前。 这阵子,他见的都是满身铜臭气的商人,或者狡诈的外交人员,猛然见到一个外国同行,觉得很亲切。 他说:“请坐。你大老远的来找我,是有什么事?” 李文军:“我很为贵设计院感到惋惜,希望能把贵设计院的一些设计买回去,接着研发,付诸实践。” 索洛维耶夫说:“并不是所有设计都由我来完成,那些拥有者已经有好多把手里的设计都卖了,人也走了。” 李文军:“我对贵设计院设计的一款斯芬克斯的电脑很感兴趣。” 这台电脑计算能力虽然不强,但是却配备了一块触摸板。该触摸板和后来的触摸板工作原理不同,操作模式却很类似。 他好奇很久了,想买回来看看到底是什么原理。 再跟后来技术比较一下,看看对“文军实业”的研发有没有启发和促进。 第一一二九章 大佬出场 “那是德米特里·阿兹里坎同志……”索洛维耶夫顿了顿,又改口说,“德米特里·阿兹里坎先生设计的。他今天刚好在,我叫他过来。” 李文军很能理解他脸上一闪而过的落寞。 曾经的信仰崩塌,过去的一切都被推翻,不得不去适应新的价值观,是需要一段时间的。 德米特里·阿兹里坎很快来了。 李文军能感受到他迫切想把这个卖出去的心情。 毕竟攥在手里,很有可能明天就被人逼着交出去。 卖出去,说不定还有机会继续发展。 “你们买了想要用来做什么。”阿兹里坎问得很直接。 就算是落寞了,每个设计都是自己花了心血的成果,像是自己的孩子,除了能换个好价钱,还是希望它能得到最好的结局。 李文军说:“我对你设计的模块化‘内存单元’很感兴趣,能允许不同的用户,比如家庭的每个成员在多任务处理中同时使用不同的程序。这个理念挺有意思的。我也在研发新电脑,希望能吸收你们的优点。” 后来的程序更简洁,不过他不想直接说自己要的是触板,才不得不违心夸奖一下对方。 是不是真话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和对方都没有损失,还能让他达到目的。 “你打算出多少钱。” 这个时候再躲躲闪闪就是浪费时间。 李文军说:“你有没有兴趣跟我一起去中国发展。” 阿兹里坎一愣:“去中国?” 李文军说:“我们好多老专家都说俄语。所以你不用担心到时候语言不通。我还可以给你配翻译。薪酬比你现在的高一倍。你的妻子和孩子都可以安排工作和学校。” 他知道在这些欧洲人的心里,欧洲的国家不管落寞到什么地步,都是乐土,其次是其他资本主义国家,中国永远是排在最后的。仅仅比非洲国家好一点。 李文军拿出一张名片,递给翻译,让他标注俄文,然后递给阿兹里坎:“你可以考虑一下,再给我回复。电脑你想卖多少钱。” 阿兹里坎说:“一千万,美元。所有技术资料和电脑你都拿走。” 李文军笑了笑:“十万美元。” 阿兹里坎摇头:“太少了,谈不下去。” 李文军说:“外加两袋面包和一箱肉罐头。” 翻译惊讶地看了李文军一眼。 阿兹里坎犹豫了。 现在市场上什么都买不到。 有钱也没有用。 不知道什么时候这种情况才会好转。 他也有可能出不去,一直留在这里。 阿兹里坎说:“十五万美元,外加四袋面包和两箱肉罐头。” 翻译越发惊讶了:有没有搞错?!开价一千万美元,十五万美元加一些食物谈下来了。 李文军跟他握了握手:“成交。” 翻译小心看了看,李文军开的支票是西班牙驻圣彼得堡的一家银行,而且是一家港口公司的支票。 阿兹里坎去搬东西的时候,李文军问索洛维耶夫:“贵设计院还设计了一款磁悬浮列车。现在那些技术文件在哪里。” 索洛维耶夫说:“外观设计文件在我这里,但是其他的资料都在莫斯科的交通运输部。当时试运行的时候,也是在莫斯科。” 李文军微微点头:“那我先把你这里的技术文件买下来吧。” 一万美元外加一箱肉罐头成交。 毕竟索洛维耶夫也知道,磁悬浮的关键技术在于动力系统,操作系统和安全系统。外观设计什么的可有可无。 李文军离开的时候,也向索洛维耶夫提出了工作邀请。 索洛维耶夫说,他已经决定去美国了。 其实李文军今天的任务已经超额完成了,也懒得再客套,直接出来了。 李文军来不及欣赏这个城市的巴洛克风格的华美建筑,古典主义自然和浪漫主义感伤相结合的街道。 更没有精力去感叹街边那些商店饭店都关着门。 好多都被砸破了玻璃和门,明显被抢劫过。 翻译感叹:“我年轻的时候来这里学习过,当时那么繁华和欣欣向荣,怎么会变成这样。” 李文军说:“混乱是暂时的。过几年就好了。” 他们开着车径直往港口走。 翻译问:“我们去哪里?” 李文军说:“把这个电脑从港口运回去。” 翻译:“现在港口很乱的,船也很难排上。” 不管是人,还是货物都赶着离开这块土地。 李文军说:“不怕,我有人。” 走到一段人烟稀少,树木繁茂的路上,忽然从路边跳出几个人,手里拿着ak47或aksu-74,对准了车。 司机忙踩刹车。 那些人,叫嚷着拍打着门。 翻译脸都吓白了:“他们说,让我们把车和身上的东西留下。” 李文军瞥了一眼他们手里的枪,暗暗叹息:国家动乱的时候,这些本来应该保卫祖国的兵都改行来当劫匪了。 李文军说:“别开门。不要动。” 那些人打不开门。 翻译说:“他们有枪,一梭子这玻璃就全碎了。” 李文军笑了笑:“别怕,这是我们的新款防弹车,刚好检测一下性能。” 话音刚落,打不开门的那些人气急败坏,对着车就是一梭子。 “duangduangduang。” 子弹打在车外壁和车窗上发出闷响,有些还弹回去,打到了旁边的人。 有人哀嚎着捂住腿和耳朵。 那些人不敢再开枪了。 又有人拿来rpg-7反坦克火箭筒。 这一下李文军都紧张起来了。他这个车防弹,但是不防火箭筒。 而且这个火箭筒连坦克都能炸飞。 “哒哒哒。” 身后传来一阵清脆的枪响。 那些人回头,然后看见一个人站在后面的越野车上,手上拿着ppsh41。 翻译更紧张了:“死了死了又来一拨。” 那人嘴里叼着根雪茄,粗犷的声音说着英语:“都散了吧。这是我的朋友,你们认清楚了,以后不要随便动手。” 那些人一看到那人,就立刻跑了。 李文军笑了笑:唐兆年这个扑街,总算是赶到了。 翻译才想起来,这不是季青烟的丈夫吗?! 只不过跟季青烟在一起的时候,唐兆年总穿着中山装,和气有礼得很,像个知识分子。 此刻的唐兆年却狂妄无比,杀气腾腾。 所以他压根就没把两个人联系到一起。 第一一三零章 超级保镖 唐兆年笑得很张狂,一边走一边说:“哎呀,其实我早就到了,就想看看你这个扑街躲在这里的怂样。” 司机和翻译交换了个眼神:刚才李文军一点都不担心,倒是他们被吓得够呛。 李文军下了车,很给面子的配合演出:“啧啧。大佬,你再晚点来,我就吓死了。” 唐兆年看了一眼车子,惊讶地说:“扑街,你的车质量还真是不错啊!!” “那是。”李文军说,“走走走,回港口放了东西再说。我还要赶着去马格尼托哥尔斯克钢铁厂呢。” 唐兆年:“那地方更偏,明天我带人跟你去吧。今天太晚了。啧啧,你这样子,一看就是钱多人傻的富二代。太招人惦记了。” 翻译一脸茫然跟着李文军他们到了港口,才知道这个什么九龙航运公司,有李文军的股份。 话说圣彼得堡也不是来个人就能占港口开公司的,至少要是欧洲有注册公司,有人脉才行。 他看了一眼那个公司挂在墙上的资质,是个西班牙和米字国合资公司。 想了想公司名字,跟刚才李文军开支票的是同一家。 那就说得通了。 他小心翼翼打量了李文军一眼。 早听说李文军年纪轻轻手眼通天,可是现在知道他的势力都蔓延到这里来了,还是被吓到了。 司机带翻译出去休息了。 唐兆年安排人把李文军的东西运回去就带着李文军在办公室坐下了。 唐兆年:“杨守拙呢。” 李文军:“不知道,大概在谈战斗机。” 唐兆年说:“他说让我准备好港口,他要运航空母舰回去。丢,没想到这辈子还能坐上航空母舰。” 李文军笑了笑:他不想打击他们。 这一次杨守拙就办不成! 因为漂亮国早就盯上了。 唐兆年:“你去那死鬼偏的地方干什么?” 李文军说:“马格尼托哥尔斯克钢铁厂是这个国家重工业的象征之一,炼钢方面的技术成果世界领先。我要赶在他们醒悟之前能买多少买多少。” 唐兆年:“你的钢还不够好啊。装甲车都用上了。” 李文军说:“某些方面比不上人家。再说,自己研发花的时间和金钱远比买现成的要多。我们在别人的基础上研发才能赶在全世界的前面。” 唐兆年嘀咕:“赶在全世界前面,赶在全世界前面。这个世界就是你跑最快了,都不知道你在赶什么。累死人。” 李文军笑了笑:“没什么,只是想做成几件事,让这辈子没白来。” 唐兆年:“你已经相当可以了,消停一下吧。” 李文军说:“我看你跟着我跑得挺开心的嘛。” 唐兆年暴怒:“放屁,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开心了?我本来可以在港城舒舒服服晒太阳,抽雪茄喝酒玩女人的。” 李文军:“呵呵,方才某人站在车顶开ppsh41的样子不知道多嚣张。” 唐兆年一愣,干咳了一声:“那不是情景需要吗?你这个扑街,每次就发句话,哪里知道我们这些干活的人有多累。特么的我现在连俄罗斯黑帮都摸得一清二楚。” 李文军:“不错不错,不愧是大佬。当年我叫你扩展海外港口,真是做得不错。黑海边的港口公司办得怎么样?” 唐兆年:“快了。那边更复杂。阿拉伯人,欧洲人,漂亮国人,非洲人,啧啧。” 李文军:“尽快吧。五年内,我要用了。” 唐兆年:“用来干什么?” 李文军:“出口摩托车和单车去非洲啊。” 唐兆年:“丢,你个扑街!” 李文军把那个电脑拆开看了看,特别是那个键盘,然后又装了回去。 唐兆年问:“看懂了?” 李文军点头:“大概明白了。回去再慢慢研究呗。” 唐兆年:“啧啧啧,人家搞了几年。” 李文军笑了笑:我知道的科技,比这个先进多了。 ------ 出发的时候,李文军带了水,面包和伏特加。 唐兆年带了汽油、枪、火箭炮和手雷。 他一脸兴奋,和跟在点点屁股后面去捉知了唐培之的表情一模一样。 李文军哭笑不得:嘴巴说不要,身体还是很诚实的嘛。 翻译敲门进来:“那个,李董,有事想跟你说。” 李文军点头:“你说。” 翻译:“我想从这里直接回国了。” 虽然要转机,总比在这里整天枪林弹雨的好。 说好的和平年代呢。 李文军说:“别怕,他们只敢抢抢东西,不会有大规模的战斗的。” 这还不够吓人啊。 拿着ak47和火箭炮抢劫啊。 他以前只在电影和小说里看到过。 中国人抢劫最多拿把水果刀。 翻译苦着脸:“我就想回去。” 李文军有些为难,后面确实是需要翻译,这一时半会儿的想找个信得过的翻译,也来不及。 李文军:“我给你的费用加倍。” 翻译:“不是钱的问题。” 开玩笑,这种钱有命挣没命花。 李文军转头问唐兆年:“有防弹衣吗?” 唐兆年:“有。还是你做的。我带了两件过来。” 李文军:“防弹头盔呢。” 唐兆年:“有。” 李文军:“你自己穿一套,给他一套。” 唐兆年:“你呢。” 李文军:“我不怕。” 翻译一看不好说什么,而且明摆着李文军不会放他走。 李文军笑了笑:“现在不怕了吧。” 翻译:“安心好多了。” ----- 本来预计从圣彼得堡去马格尼托哥尔斯克市开车要二十多个小时,可是现在这个情况下,不好说。 这也是李文军去年年底摁着杨守拙不让来,等到夏初才动的原因。 这样,他们就算是在路上卡住,万不得已睡在车上也不至于冻死。 这一路可以总结为:打打打,跑跑跑,再打打打,再跑跑跑。 唐兆年最后只穿了防弹衣。 然后翻译发现了一个问题。 那些劫匪都奔着他来。 他只是个翻译啊,这里面最不重要的小角色。 为什么啊? 不过,还好有惊无险,李文军和唐兆年,还有唐兆年那帮人的战斗力不是盖的。 别人没从他们这里抢走东西,他们还抢了几把枪回来。 翻译忽然想明白了一件事:所有人里面就他装备得最严实,而且还坐在李文军和唐兆年他们中间。 按照一般人的理论,那不就是最有钱,最重要的那个人,被保护得最严密吗?! 他么的,这帮人是把李文军和唐兆年当成他的保镖了是吧?! 千算万算没算到这个。 现在脱掉也来不了。 第一一三一章 传奇钢铁帝国 走了两天两夜,李文军他们才终于到了马格尼托哥尔斯克市,这个传奇帝国的最大钢铁基地,也是这个时代世界上最大钢铁厂之一。 整个城市的地面都被黄黑色粉末覆盖和空气中也弥漫着一种铁腥混合着焦炭的味道。 李文军一点也不觉得陌生,反而觉得有点亲切。 黄铁矿以前的地面也是这个颜色。 唐兆年一下车,看到巨大的烟囱和建筑直骂粗口:“卧槽,好大。以前说老毛子的东西都比我们大一倍,现在到了这里才有这种感觉。真特么大。” 李文军今天穿的是昂贵的定制商务西装,还从箱子里把他平日里最讨厌的金色劳力士翻了出来带上。 让人看一眼就能用两个字概括“有钱。” 三个字“很有钱”。 然后才径直朝以前的厂长办公室,现在的总经理办公室走。 他之所以知道,是因为后来曾经来这里谈过生意。 这个办公室的位置几十年没变,就是装修和外墙还有周围的环境变化了。 唐兆年没问李文军怎么知道位置。 反正跟着就对了。 到了这里,英语就行不通了。 钢铁厂的守卫就比设计院要森严多了。 办公室前面还有拿着枪站岗的士兵。 他们进去前,还被搜了身。 唐兆年差一点按捺不住冲动,直接拿枪把搜他身的人给突突了。 李文军却很淡定,钢铁厂要是没点自保的能力,那不是等着被打砸抢吗? 连黄铁矿周围那些村民都敢打砸抢,别说是战斗民族。 拉维·拉什尼科夫,后来mmk钢铁公司董事长的父亲。 这会儿他也才四十岁,带着老派俄罗斯人的刚硬和阴森。 李文军拿出名片,他也不站起来,也不接,就这么冷冷看着李文军。 李文军见惯了各种下马威,只笑了笑,放在桌上。 名片上写着“文军汽车有限公司董事长”,本来只印了中英文,现在手写了俄文上去。 拉什尼科夫瞥了一眼名片,用俄语问:“你们这些中国人,胆子真大。这么几个人就敢来跟我谈生意。” 李文军笑了笑:“谈生意嘛,那不就是给钱给货,又不是去打仗,抢劫。” 别狡辩了,你就是来打仗和抢劫的。 翻译在心里咆哮,然后翻译给拉什尼科夫听。 拉什尼科夫说:“你能出多少钱。” 李文军笑了笑,从公文包里拿出一瓶沃特加:“你想要多少钱。” 十个俄罗斯人里面,有九个是酒鬼。 这个牌子的沃特加又是酒鬼心目中圣品。 自从85年颁布禁酒令以来,这个牌子的沃特加价格高得离谱。 就算是拉什尼科夫也不舍得拿这么一大瓶出来。 拉什尼科夫盯着沃特加,眼睛都是亮的,态度也温和了好多:“你为什么要现在来跟我谈。” 钢铁厂会转制成私营企业,到时候市场经济,买卖自由,没必要在这个动乱的时候冒险来。 李文军说:“我是来跟你买技术,不是来买产品的。” 拉什尼科夫往后一靠,笑了:“啧啧,你口气好大。我为什么要卖给你。” 李文军说:“我知道你想打通欧洲的市场。可是他们不相信你,政府还要卡尼的脖子,收你的重税,不给你船出港,不给你工人。这些问题,我都可以帮你解决。作为交换条件,你要卖给我技术。我会定期派人来学习。” 拉什尼科夫眯眼看着李文军,在琢磨李文军的话有几分可信性。 李文军从公文包里拿了港口公司的执照副本,西班牙和米字国总公司的执照副本,一张一张铺在桌上。 拉什尼科夫拿起那些执照副本认认真真的看了看,放下来问:“你要什么?” 李文军说:“薄胚连铸、薄带钢连铸技术,紧凑式冷轧不锈钢连续生产线技术,mh80钢的技术要点,还有气氧转炉(gor)冶炼不锈钢技术和等离子冶炼技术。” 拉什尼科夫认认真真打量了一下李文军:“小伙子,看不出来,你还挺懂行的。不过你胃口有点大。” 李文军说:“我从不做没有准备,目标不明确的事情。再说难得来一趟。” 等他们恢复正常,就不会跟他谈了。 拉什尼科夫说:“前几个是我们的拳头技术。后两个现在被乌克兰国立冶金学院掌握着。” 李文军点头:“你就说个打包价格吧。” 拉什尼科夫:“一亿美元,没得谈。” 李文军摇头:“除非你不要我前面说的支持。不然没得谈。” 拉什尼科夫:“你肯出多少。” 李文军:“一千万美元。我再加一项帮你疏通中国市场。” 拉什尼科夫笑:“疏通中国市场这个纯粹骗人。你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吗?你们中国现在国有企业都下岗了,生产停滞,根本就买不起我的高端产品。” 李文军往后一靠:“你觉得会一直这样吗?中国有十几亿人口,就算自己不生产,也有大把企业来中国建厂生产各种产品。卖给中国人。就拿汽车来说,中国人就算十分之一卖车,都一亿多辆了。俄罗斯虽然大,但是人口少,而且集中在几个大城市。不然你怎么会招不到工人。” 拉什尼科夫冷笑:“你怎么保证中国不走我们这条路。” 要是中国也分成无数国家,这些什么打通市场都是徒劳。 李文军笑:“因为中国从一开始就不是联盟,而是一个整体。” 再说有你们打了个样板,我们还这么傻走你们的老路? 拉什尼科夫抿嘴。 李文军笑了笑,起身走到一旁拿了两个茶杯,拧开沃特加的瓶盖倒了两个半杯。 酒香在屋子里蔓延开来。 拉什尼科夫看了一眼酒杯,说:“两项技术,一千万。我不能把我的看家本领全卖给你。” 李文军:“三项。我还可以帮你找中国工人来支持你们的生产。况且,你们拿手的技术其实还不止这些。” 拉什尼科夫咬牙:“行。你要哪三项。” 李文军说:“那就后三项吧。” 第一一三二章 变装游戏 拉什尼科夫端起酒杯跟李文军碰了碰仰头一口干了,放下杯子:“啊,痛快。好久没有这么喝酒了。” 唐兆年想拉着李文军,又怕出声打搅了谈判。 李文军也一口喝完了杯子里的酒,然后那辛辣的味道直冲天灵盖,差点直接就吐出来。 他低头,微微皱眉闭眼使劲压了下去。 拉什尼科夫开始大笑:“不错,我还是第一次看见有中国人能这么喝沃特加还站得稳。不用担心,我派人护送你们走出这一段。” 李文军点头:“多谢。” 然后就是合同谈判,技术文件交接,还有以后派工人过来的细节。 李文军留了名片,还拿了乌克兰国立冶金学院院长的联系方式,撑到回车上说了一句去:“乌克兰。” 才倒在后座不省人事。 唐兆年有些心疼,骂:“你个扑街。这是要玩命啊。” 翻译说:“唉,俄罗斯人是这样的。你跟他喝酒一切都好说,你不喝酒一起面谈。” 拉什尼科夫的雇佣兵开着军用吉普架着ak47,把李文军他们的护送到了相对安全的地区,才返回。 唐兆年说:“先回圣彼得堡,坐飞机去那个什么鬼乌克兰国立冶金学院。” 李文军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酒店的床上。 睁开眼阳光刺得他眼睛头,头也疼到像要裂开。 “干,沃特加后劲好大。” 他扶着头嘟囔着。 怎么来的,完全没有印象了。 旁边的床头柜上摆着他花一千万买回来的资料和协议,还有一张唐兆年留的字条:“醒了给我打电话。我的房间号码是……” 李文军拨了号码:“喂,我醒了。我睡了多久。” 一出声,发现自己嗓子跟被锉刀锉过一样,沙哑得奇怪。 唐兆年冷哼了一声:“也没多久,就路上一天半,加上酒店半天。” 李文军揉了揉太阳穴笑:“你说话的语气好像个怨妇。” 唐兆年深吸一口气:“丢,你个扑街。你拿波波沙突突人我都不怕。我好怕你一杯沃特加下去,醒不来了。” 李文军灌了自己一杯冷水,才觉得喉咙好多了,说:“不至于,不至于。” 后来四十多岁他还跟人这么喝过沃特加,现在这么年轻,怕什么。 唐兆年:“我说你这几项技术,有两项,你都差不多掌握了,费这么大劲买回来干什么。” 李文军:“我要是说只要其中一项,怕他们起疑。” 唐兆年一愣,琢磨了一下,mh80? 这又是个什么鬼东西。 算了不管了。 唐兆年说:“你下次要这么喝酒能不能打个招呼,或者让我来。” 李文军说:“我们总有一个人要保持清醒。再说,跟着我们的都是你的人。” 唐兆年沉默了,好一会才说:“休息几天吧。” 李文军说:“赶紧谈完回去了。家里一堆事呢。最危险最难的时候已经过去了。” 唐兆年:“去哪儿。” 李文军说:“乌克兰的第聂伯罗彼得罗夫斯克。” 唐兆年:“丢,我认识你这几年,比我几十年知道的稀奇古怪的知识都多。” ------ 两天后,李文军他们又站在了乌克兰国立冶金学院的外面。 虽然昨天晚上,李文军交代唐兆年尽量穿得斯文点,把黑社会大佬的气质收一收。 可是早上李文军在大厅里出现的时候,唐兆年还是愣了好一会儿才认出来。 李文军穿了一身休闲夹克,还戴了个平光的眼镜。 这混蛋什么时候穿衣风格变成这样了? 不过,还别说,他戴眼镜的样子真挺好看的。 斯文败类,就是说的这种人。 唐兆年眯眼:“你在玩变装吗?你知道我们今天是去谈事情,不是去泡女大学生的吧?!” 李文军嗤笑:“别胡说八道,我是那种人吗?去跟大学教授谈判,当然要穿得斯文一点。又不是去旺角砍人。” 唐兆年:“大学教授也不会长成你这样……” 李文军乜斜着他:“长什么样?” 唐兆年:“要长你这样,女学生都没心思上课了,以后你不准穿成这样在季青烟前面出现。” 李文军哭笑不得:“又来又来,几十年的老陈醋,你还没吃腻啊。” 唐兆年嘀咕:“你相不相信你穿成这样在季如诗和瞿兰溪面前晃,陶光明和杨守拙会跟你拼命。” 路上,翻译脸上带着几分落寞。 这几日见到人越多,翻译脸上的这种表情越明显。 唐兆年这种在港城长大的人完全不能理解翻译的心情。 但是李文军却可以。 翻译来过很多次这边,见证了超级大国的繁华,现在又亲眼看着这位曾经的老大哥和战友,像一个巨人轰然倒下碎成块,被蜂拥而上的敌人分食。 而他们号称是朋友,不但不阻止还跟着一起抢。 昨天拉什尼科夫提醒了他们,唇亡齿寒,说不定下一个就轮到自己。 所以,他这几天心情很复杂,那是内疚、失落,失望夹杂着些许愤怒和恐惧。 李文军说:“我们不会的。” 翻译看了他一眼,没出声。 李文军又说:“是,如果我们也倒下,境况只会更惨。国与国之间比人和人之间的交往更残酷。弱国无外交,自己不强,别人不会讲任何仁慈和道义。不过,你放心,我们不会倒下,至少在我们这一代不会。” 翻译点了点头,轻轻叹了一口气。 李文军又说:“我们阻止不了,所以只能跟着一起抢,能抢到多少是多少,便宜别人,不如壮大自己。” 果然如唐兆年所言,李文军进了大学校园,不停地有人过来搭讪,回头看他。 李文军本来就长得高鼻深目,要说自己是混血儿也没有人怀疑。 进了校长办公室,校长看李文军的眼神跟坑蒙拐骗了十几个女学生被投诉到他这里的混小子一模一样。 李文军递过去的名片上面写着“文军大学董事长,客座教授”。 唐兆年叹为观止:从没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这扑街不知道有多少个版本的名片。 可是细想想,好像他也没有吹牛。 第一一三三章 笨蛋总会掉进同一个坑里 校长一看李文军也是大学教授,眼神就友善了很多。 然后李文军又是一顿吹,说他们的研究团队,想跟乌克兰国立冶金学院搞联合研发。 他列出了“文军大学”和研究院的铸造研发应用成果。 校长看得心花怒放,里面很多比他们的技术还强。 可以合作。 可以相互交换学生留学。 然后李文军提出要买气氧转炉(gor)冶炼不锈钢技术和等离子冶炼技术,因为这两个技术,乌克兰国立冶金学院走在前面,比较成熟。 校长本来有些犹豫。 可是李文军说在中国和亚洲为乌克兰国立冶金学院推广,校长就答应了。 毕竟李文军出的价格很诱人,条件也是所有人里最好的。 产学研一体化,还能让全世界知道,这才是每个研究型学者梦寐以求的事情。 他只说:“上面的领导……” 李文军笑了笑:“这个你放心,我来疏通。” 乌克兰的尿性,他还不知道吗? 给钱的就是大爷。 更别说这个混乱的时候。 唐兆年和翻译都被李文军唬得一愣一愣的。 出来后两个人交换了个眼神。 啧,强啊,真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无缝切换。 上了车,唐兆年问李文军:“现在去哪里骗?!” 李文军想了想说:“这会儿杨守拙应该到了基辅了。打个电话给他,看看他什么时候回莫斯科,我们好一起回国。” 杨守拙接到李文军的电话,说:“你终于想起我了,赶紧给我来基辅,别磨蹭。” 李文军说:“昂?我来干嘛?” 杨守拙:“唉,说起来我就有气。我们本来都要谈好了,来了几个漂亮国的人,不知道说了什么,这边又不干了。看看以你的口才能不能劝服他们。” 李文军说:“哦,这事啊。我来也没有用。乌克兰注定是要吃这个亏的。” 李文军知道后面的剧情。 漂亮国跟那些乌克兰人说:“不要相信中国人。他们没有那么多钱。航空母舰整个卖出太显眼,上面不会同意的。我们按照每吨高于市场价三百美元的价格向你们收购。你们也不亏。” 杨守拙顿了顿,问:“吃什么亏,你知道什么我不知道的消息吗?” 李文军说:“不知道。不过漂亮国不一直都是这样吗?厚颜无耻,不讲信誉。” 本来解体的事情就是漂亮国策划的。 乌克兰刚独立,还傻乎乎相信漂亮国是为了他们好,跟中了邪一样。 现在谁去劝都没用。 杨守拙沉默了一下,说:“不管了,你先过来。” 李文军他们又买机票,准备去基辅。 结果他们还没出发,杨守拙又打了个电话来:“别来了。那帮蠢货,把航空母舰拆了。” 听得出来,杨守拙被气得够呛。 李文军微微叹气:“嗯。” 乌克兰果然还是义无反顾踩进了这个坑…… 杨守拙说:“你的事谈完了吗?” 李文军:“差不多了。还要去莫斯科谈点事情。” 杨守拙:“那我们在莫斯科会合吧。我给你酒店名字,你就住那个,到时候方便找人。” 李文军他们又退了机票,买了去莫斯科的机票。 到了莫斯科,李文军笑:“友生,你现在可以把你的黑社会做派拿出来了。” 唐兆年翻白眼:“我又不是夜场小姐,你想叫我出场,我就出场?” 李文军说:“没办法。接下来我们都是跟贪官周旋,金钱女色威逼利诱,什么手段都要上。或者还有一个办法,就是通过中间人。这是你的强项。” 唐兆年一脸疑惑:“你那意思是要通过黑帮?” 李文军点头:“不然怎么联系的上,我总不能像去设计院和大学那样,直接走到人家政府里面,说,我要买你们的机密技术吧?” 唐兆年深吸一口气说:“你知不知道俄罗斯的黑帮是世界上最大黑帮之一。莫斯科的商人们有句俗话‘宁向黑帮交保护费,也不交国家税费’。之前还有内务部的有组织犯罪处管束一下。现在政府都乱成一团,那些人更加猖狂。” 李文军说:“其实你不觉得,有时候跟黑帮打交道比跟国家打交道还要简单吗?因为黑帮能存活下来的原则除了比武力值之外还要讲信用,好多政府却不讲信用,因为他们拥有绝对的武力值,军队。” 唐兆年沉默了一下,说:“这个倒是。我去试试。之前弄港口的时候接触了几个‘太阳帮’的,看看能不能联系上。不过你要他们干活,他们也会叫你干活,这个从来都是等价交换的。你到底要什么?” 李文军说:“要磁悬浮所有技术文件和图纸,战斗机,哪怕一个发动机都好,能弄来多少大型武器的要多少。” 唐兆年嘴角抽了抽:“你胃口还不小。你咋不要火箭飞船。” 李文军摇了摇头:“未必能弄到那么多。火箭这些就更别想了。各个国家都盯得很紧。要约乌索,别人没有用。” “我试试。”唐兆年想了想,问,“你去吗?” 李文军:“去,怎么会让你一个人上。我要帮你看着背后啊。” 唐兆年猛然醒悟,问:“你怎么知道乌索出来了。” 乌索一直在监狱里,也就俄罗斯黑帮内部知道他刚出来。 李文军笑了笑:“也就听人聊到过。” 翻译哆哆嗦嗦:“我我我我,就不去了吧。” 李文军笑了笑:“要去的,要去的。这帮黑帮,一句英语都不会,你不去,我们就又聋又哑了,什么也谈不成。” 翻译:“能穿防弹衣吗?” 李文军:“不能。穿防弹衣去,不等于直接跟人家说我们是去打仗的吗?” 翻译快哭了:唉,我这是什么命哦..... 到时候打又打不过,跑又不让跑,到时候挨砍的肯定是我啊。 李文军咧嘴笑了笑:“放心,我把你怎么带来,一定把你原样带回去。” 唐兆年找了中间人去约,还真约到了乌索。 主要是乌索刚出狱,着急找回自己的“江山”,听到有大生意做,自然会来。 男人们约的地方自然是酒吧了。 第一一三四章 看脸吃饭 去之前唐兆年反复跟李文军说:“今晚上去,尽量不喝酒。能不动手不动手。” 他其实不是怕李文军醉了打不了架,李文军的意志力比较强,能撑着把重要的事情办完再晕。 他就怕李文军一喝醉,手没轻没重,打死打伤几个人,他们就回不去了。 这毕竟是别人的地盘。 杨守拙又还没来。 李文军说:“知道了。放心吧。乌索基本不打架,更像个商人。” 翻译一听更紧张了,总想尿尿。 唐兆年看他一直擦汗,狞笑:“别怕。他们一般不动刀子,都是用枪。所以,如果真被打中了,也没什么痛苦,直接就嗝屁了。” 翻译翻着白眼要晕。 李文军哭笑不得:“你别吓他了。我们还要用他呢。” 唐兆年捉住翻译的领子晃了晃:“诶诶诶,别晕啊。你不知道‘文军实业’的规矩吗?要晕要死都要干完活才行。” 酒吧里面放着轻柔的《莫斯科郊外的晚上》,零零碎碎坐了几个人。 李文军和唐兆年没什么感觉,翻译一下就清醒了。 这是五、六十年代出生的人藏在血脉里的密码,听见就会不能控制的跟着哼起来。 然后有人上来搜身才放他们过去。 乌索的人都是长发、花衬衣加喇叭裤,跟这个时代港城街头一模一样。 这让唐兆年有一种错觉,自己不是在遥远的北国,而是在香港的某个俄罗斯人聚集地。 李文军和唐兆年还穿了西装,花衬衫,相比倒是显得有些严肃和正经。 乌索指着李文军他们,跟手下大声说话。 翻译哆哆嗦嗦地翻译给李文军他们听:“这就是我常说的‘戒律匪徒’,一定要让自己看起来像个守纪律的正经商人。真正凶狠的人,看起来都和气正经得很。” 这一点,李文军是赞成的。 文身的大哥就算一辈子不停地砍人,开枪,也不会有一个斯斯文文的军火贩子一小时卖出去的武器杀的人多。 所以越往后的黑帮,越发西装革履,斯文温和。 李文军仔仔细细打量了一下这个头比陶光明还大的,人称俄罗斯黑帮教父的老男人。 今天说好是唐兆年唱主角,李文军只是随从。 所以李文军跟在唐兆年的后面。 乌索冲唐兆年抬了抬下巴:“你有什么大生意要跟我做?” 唐兆年坐下,翘着二郎腿:“那要看你能弄到什么了。” 他旁边的人听翻译说完,就都站起来了。 他们觉得唐兆年在讽刺他们。 因为乌索离开太久,实力已经大不如前。 当人不自信的时候,听到别人说任何话都觉得是在嘲笑自己。 翻译打了个哆嗦,看了看门。 草,不知道什么时候,门已经被人锁上了。 刚才还坐着的几个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 关门打狗啊。 关门打狗。 等乌索把他们大卸八块扔到外面的莫斯科河里,永远也不会有人知道他们的下落。 唐兆年不慌不忙从桌上自己的雪茄盒里掏出一根雪茄点上,说:“你们再等下去,这波机会就过了。” 乌索对着身后的人摆摆手。 那些人坐下了。 乌索摸了摸下巴,问:“什么机会?” 唐兆年哼了一声:“卖武器。飞机,航空母舰都叫人分完了。等他们把秩序整理好,你们连ak47和火箭炮都没机会卖了。” 乌索冷笑:“你说的倒是轻巧。级别不够的人,谈判桌都没资格上。” 航空母舰和飞机那么大的东西,想偷运出去也不可能,只能摆到台面上谈。 唐兆年说:“所以啊,你们不要捣鼓那些别人看得着的。你们可以捣鼓别人看不到的。” 乌索挑眉靠近:“说清楚点。” 唐兆年:“卖技术。最好是纸制图纸资料,实在不行照片复印件都可以。” 乌索:“你要什么?” 唐兆年拿出一张清单,放在桌上:“这些。我的出价高低决定于你们能不能把资料完整拿过来。你知道的,这些东西,缺一点关键的图纸,就没有一点用处。” 乌索问:“你要这些干什么?” 唐兆年一看就是跟他一样的人,要是要火箭炮,坦克的图纸,还能理解。 什么磁悬浮,战斗机发动机,火箭发动机,直升飞机,唐兆年能拿去干嘛? 唐兆年一脸严肃的说:“我是个爱国商人。” 乌索一愣,瞪着他。 静了片刻,然后爆发出哄堂大笑。 乌索点头:“是是是,我们都是爱国商人。” 唐兆年好无奈,只能说:“我可以转手再高价卖出去啊。好多小国家会想要的。” 乌索止住笑:“这个倒也是。” 其实他也稍微打听了一下唐兆年,知道他在港城和好多国家都有不小势力。 他现在还没有那个本事能跟外国的政府交易。只能通过唐兆年这种二手贩子。 乌索拿起清单扬了扬:“三天以后,在这里交货。我会提前给你打电话告诉你我要多少钱。” 唐兆年站起来:“一言为定。我等你。” 乌索忽然盯着李文军:“等等。” 唐兆年紧张起来,移了一步挡住了李文军。 这混蛋的广告太多,搞不好乌索就知道李文军很有钱,然后绑架他要赎金。 李文军拍了拍唐兆年的肩膀安慰他。 乌索说:“我看你很眼熟。但是想不起来在哪里看过。” 李文军指了一下墙上的手机广告:“我是模特。跟着我哥来莫斯科玩玩。” 乌索恍然大悟:“我就说嘛,这么漂亮的中国人,也不常见。” 有人开了门。 唐兆年冲乌索点了点头,然后一摇三晃出去了。 走到大街上,被掠过红场的凉风一吹,他才发现自己背上全是冷汗。 李文军拍了拍翻译的肩膀:“表现得不错,我们去好好吃一顿,犒劳你们一下。” 然后回过神来的唐兆年就开始骂骂咧咧:“你这张脸真是害人,下次别拍那么多广告了。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有钱一样。” 李文军好无奈:“唉,我也不想,都是杨守拙那混蛋为了省钱,按着我拍的。” 第一一三五章 招财童子 唐兆年:“丢,他扑街自己怎么不去拍。” 李文军笑:“他说他是靠本事吃饭的。妈的,说得好像我是靠脸吃饭的一样。” 迎面走来一个人,李文军看他把手伸到怀里,不等他掏出来,就对着他脖子上来了一下。 那人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倒在地上,怀里的枪掉在地上。 翻译瞪着枪,然后脚一软坐在地上。 唐兆年低声骂了一句:“草。” 李文军把翻译拉起来:“赶紧回酒店吧。街上太乱了。” 商店里面包都买不起的时候,平时善良和气的人都会变成恶魔,朝邻居和同事伸出毒手。 他们这种外国人,这个时候就像是移动的银行,等着人来抢。 唐兆年咬牙说:“不行,我要从圣彼得堡叫几个人过来。把那辆防弹车也开过来。” ------ 乌索倒还真的挺守信的,三天后就给李文军他们打电话,叫他们带钱过去拿东西。 这就是俄罗斯黑帮所谓的“戒律匪徒”,讲信用,守时,讲规矩。 乌索要求李文军他们给黄金,不要现金,不要支票,因为他现在信不过任何一家银行和国家的货币。 这个要求,其实是有点苛刻的。 因为李文军他们是外国人,携带这么多金条根本没法出入境。 短短几天内,在俄罗斯也不可能弄到这么多黄金。 乌索除了经济考量其实也是在考验李文军他们的实力。 如果没有点本事,拿到这些图纸也是白费。 唐兆年暗暗诧异:日本股市大跌起,李文举就要唐兆年在各个国家分批少量买进金条。 这一次,也要他从圣彼得堡的港口带了一小皮箱过来。 支付完乌索,剩下几百克。 李文军查看完图纸和技术文件,确认没有遗漏,对唐兆年点了点头。 唐兆年把那个小皮箱放在桌上,然后对方一块一块的检验,放到一旁,最后剩下一个空箱子。 一直默默观察李文军的乌索忽然笑了:“我想起来你是谁了。你是中国最有钱的那个年轻富豪李文军。” 唐兆年很紧张,看了一眼门。 李文军不慌不忙点头:“哈桑老爹的眼力真好。” 他知道乌索起了疑,跟他们分手后肯定会去查他。 既然查到他有钱,乌索就会动歪心思。 不过虽然知道,他却不能不来。 因为唐兆年和翻译都看不懂图纸,缺什么少什么都没概念,最后可能买了一堆废物回去。 乌索对唐兆年抬了抬下巴:“图纸和资料你可以拿走,李文军要留下。” 唐兆年眯眼:“你这是不讲信用。今天,图纸和人我都要带走。” 乌索摸了摸下巴,笑了:“唐先生,我知道你是个人物,可是在这里,是我说了算。我们的交易完成了。我现在要进行下一单生意了,你还是赶紧走吧。留着自己这条命比什么都重要。” 翻译快哭了:丢下李文军,回去杨守拙陶光明会干死他。 留在这里,会被乌索干死。 横竖都是死。 李文军淡淡地说:“哈桑老爹,你知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多人愿意跟我做朋友,而不是敌人。” 乌索:“能因为什么,还不是你长得帅,说话好听会哄人。” 李文军摇头:“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灵魂万里挑一。我这么吃香,是因为我有个特别的本事。” 乌索挑眉:“哦,是什么?” 李文军说:“我能带人发财,让别人一直赚大钱。” 乌索上下打量了一下他。 李文军对唐兆年抬了抬下巴,对乌索说:“他以前,只是个小商人,你问问他,为什么十年之内资产翻了几十倍。还扩展到各个国家。” 唐兆年很不情愿地说:“因为李文军的指导和建议。” 乌索一愣。 李文军说:“唐先生是很讲道义,不过最主要的,是怕我有个三长两短,以后没有人指导他赚钱了。” 唐兆年咬牙,说:“是。他是我的招财童子。所以我一定要带他走,有太多事情要问他意见。” 李文军接着说:“我知道乌索先生很有钱,其实你用我能不能换到的赎金,对于你的财富来说,没有大的影响。可是你要是伤害了我,就失去了一个长期的源源不断的赚钱机会。” 乌索说:“你说来听听。” 李文军说:“乌索先生刚才说得对,任何国家的货币都有风险,债券,地产,全都一样。就算你到世界上各个国家都去买地产,黄金,也可能会被政府没收。所以乌索先生不管有多少钱,都不安全。” 乌索垂眼不出声。 李文军又说:“但是这个世界也有不会贬值,不会变质,别人也轻易抢不走的财产。” 乌索说:“是什么?” 李文军笑笑:“我从不免费给人提供咨询。” 乌索从那一叠金块里拿出一块放在李文军面前:“你要是说得出来。这块金子就是你的了。我还会放你们走,护送你们上飞机,绝不为难。我说话从来算话。” 李文军说:“好,一言为定。” 乌索靠近,他的手下全部都把手伸到怀里。 他们觉得李文军在耍花招,是想诱惑乌索靠近,然后挟持乌索好逃出去。 李文军说:“那就是矿产。金银铜铁煤,稀有金属,钻石,各种矿产。你要尽快用自己手里的现金和人脉,在高加索地区买尽量多的矿产,然后建立自己的军队保护那些矿。未来五十年。这些矿,能让你很开心。” 乌索盯着李文军。 李文军淡然回望。 乌索的手忽然动了,唐兆年心里一颤,下意识去摸枪,才想到自己没有枪。 乌索又拿了一个金块放在李文军面前:“你再多说几句。这个就是你的了。” 李文军说:“如果乌索先生愿意,可以跟我和唐兆年先生合作,我们跟你买矿,或者联系俄罗斯境内,境外的买家。而且我们有港口和货船。而且你的买家的矿想从圣彼得港去欧洲,北美或者亚洲任何一个目的地,我们都有港口可以接收。” 第一一三六章 把人变成永动机 乌索看了一眼唐兆年。 唐兆年哼了一声:“乌索先生这样的信用,我不是很想合作。” 乌索笑了:“别这样嘛,这个世界哪有永远的敌人,刚才是我不知道李文军先生的底细。” 唐兆年勉强点头。 乌索搓着手:“那我们就一言为定。等我买了矿,就跟你们联系。” 李文军朝唐兆年抬了抬下巴。 唐兆年不情不愿把他的名片拿出来,放在桌上:“嗯,你直接联系我。” 乌索一看名片上有圣彼得堡港口公司的地址和电话,心里那仅剩的怀疑也被抛到脑后,站起来跟李文军握手:“合作愉快。我会派人保护你们,直到进机场。” 李文军把那两块金子和图纸放回了带来的空行李箱里面,朝乌索点点头,拖着不紧不慢出去了。 翻译有些脚软,站起来第一迈出去,差点直接又跪在地上。 刚才跟做梦一样。 人家黑帮大佬都打定主意要把李文军扣下做人质了。 结果李文军跟唐兆年一唱一和,就把人说服了,还赚回了两块金子。 什么情况?! 现在回想一下,以前在“文军新城”的时候,那些人在李文军面前玩把戏,真是不知死活。 乌索望着李文军的背影,对身边的人说:“这家伙能那么有钱是有道理的。” 一出去,唐兆年就开始用粤语骂骂咧咧:“你个扑街。老子是因为怕赚不到钱才要带你走吗?” 虽然知道李文军刚才是为了脱身,可是他幼小的心灵也受到了极大地伤害。 现在别说是俄罗斯人听不懂,就算是李文军的翻译也是似懂非懂。 李文军用粤语安慰他:“我当然知道,可是我要说实话,那就等于给了对方要高额赎金的理由吗?” 唐兆年:“老子也不是什么小商人,老子认识你之前已经是港城大佬了。” 李文军点头:“啊,是是是,你是大佬。” 唐兆年还不解恨,接着说:“我觉得你有毒,你是不是以为自己每一次说几句话,就能脱身。” 李文军说:“你捉过黄鳝吗?” 唐兆年翻白眼:“我是城里人,不玩你们乡下仔玩的东西。” 李文军:“捉黄鳝的时候,要用一点鸡肉或者猪肝放在洞口,然后黄鳝就会伸头出来。你只要再捉住它的命门,它就随你摆布了。跟人谈判也是一样的,投其所好,告诉对方,你手里有他急需的东西,他就会乖乖跟着你跑了。每个人都有欲望,都有最想得到的东西。” 唐兆年静了静,问:“你是早猜到了他会这样,还是纯粹临场发挥。” 李文军说:“我是有准备的。我虽然胆子大,但是也怕死。乌索是俄罗斯最有钱的黑帮头子,可是他还是缺乏安全感,我能给了他现在最想要的东西,让财产保值增值。所以他肯定会跟我合作。” 翻译还不放心,小声说:“乌索会不会忽然反悔来追杀我们。” 唐兆年摇头:“不会。他只要买下一个矿,以后就任我们摆布了。”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从贫穷变为富有之后不会满足,而是想要更富有,生怕会再次变穷。 所以白手起家的人往往比含着金汤勺出生的人更有狼性。 这一点,他深有体会。 那些财阀世家,为了培养后代的狼性,会特地送他们受点苦,或者生很多个,搞竞争,来培养狼性。 毕竟挨过饿的人才能真正拥有对饥饿的恐惧。 乌索买了矿,就要卖出去,就要找买家找港口。 像个永动机,停不下来。 李文军最擅长的就是把人变成永动机。 唐兆年抿嘴,静了静,又开始骂人:“乌索哩地冚家铲,说什么讲信用,都还没出门就要绑架人。这种人,以后还跟他做生意,还帮他介绍生意吗。” 李文军说:“运费照收,中介费照收,还要收贵一点。他敢不守信用就扣着他的矿。我们又不吃亏。再说了。高加索的矿品质挺好的,要靠我们自己找门路,又要花费不少精神和金钱。现在有人挖了卖给你,不要白不要。” 唐兆年想了想:也是,这个生意算起来,对他们而言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李文军把装了两块金块的箱子递给唐兆年,问:“你的人到了吗?” 唐兆年:“应该已经到了。” ------ 李文军他们回到酒店,唐兆年的人果然到了,而且杨守拙也回来了。 三个人一起吃饭。这还是他们三个人到了俄罗斯之后第一次一起吃饭。 杨守拙气得不行,吃完的时候一直骂乌克兰:“那帮蠢货,竟然信了漂亮国的鬼话,把航空母舰给拆了。去谈判的,没有一个不生气。” 唐兆年愣了一下:“什么意思?!我没听明白。” 好好的航空母舰锯成钢片卖? 这不是傻的吗? 杨守拙苦笑:“听上去像在讲笑话,对不对。他们不肯卖航空母舰给我们,嫌弃我们出价太低,说什么都不够打点上面的人,而且也运不出去。沿途所有港口都会拦截。但是他们愿意把航空母舰拆了当废钢卖给漂亮国。” 唐兆年皱眉:“漂亮国要那堆废钢干什么。” 杨守拙:“对吧,你都能一眼看到重点。漂亮国要那堆废钢干什么?他们自己都有航空母舰。我也奇怪。” 李文军轻叹:“他们不要。他们只是不想其他任何一个国家得到航空母舰而已。” 杨守拙和唐兆年看了李文军一眼,然后幡然醒悟。 对了对了,把这个拆了,那世界上就只有漂亮国有航空母舰了。 杨守拙:“妈的,我都气昏了头了,没想到这一点。” 唐兆年皱眉:“你那意思是,最后漂亮国等乌克兰拆了,就说不要了?” 李文军笑了笑:“可不是嘛。玩这一手,他们最擅长了。” 到时候拆都拆了,也拼不回去了。 乌克兰就会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唐兆年:“丢,哩地冚家铲,真是无耻到了极点。” 他忽然想起李文军说的话:黑社会有时候比跟国家政府要讲信用。 这可不就是最典型的例子吗? 第一一三七章 你动不了我 杨守拙用叉子狠狠戳着盘子里的牛肉:“妈的,气死我了,一帮蠢货。” 李文军说:“不要慌。过两年,我帮你买回来。” 杨守拙看了他一眼:“别的吹牛也就算了,这个你真的没办法。” 就不说买不买得到吧,买到了也压根运不回去。 李文军说:“这个大国虽然解体了,看着混乱了,但其实规则变得更简单了。只要有钱,很多事情都能从不可能变成可能。等乌克兰碰壁吃亏够了,我们再动手。” 杨守拙像是懒得跟他纠缠了,换了个话题:“你的事办完了吗?” 李文军:“办完了。” 杨守拙:“那明天回去吧。我特么一天都不想多待在这里。” 李文军回了房间,发现房间被人翻过。 这些人明显是来找图纸文件的。 因为他留在床头柜上用来试探的几张现金压根没动。 门口有人敲门,打开一看,是翻译。 翻译一脸惊恐,说:“李董,我的房间被人翻了个底朝天。” 李文军问:“有什么东西不见了吗?” 翻译:“那倒是没有。” 李文军说:“如果没丢东西,就算了,别出声了。反正明天也回去了。从现在开始,不要出酒店。” ----- 第二天一早,李文军他们启程去机场。 杨守拙看了看李文军身后问:“老唐呢?” 李文军笑了笑:“他昨天吃完饭就回圣彼得堡了。那边还有些事情要安排。然后他从圣彼得堡直接回港城。” 杨守拙想了想:“嗯,也好。” 进了机场,李文军他们没有办托运。有了昨晚上在宾馆的事情,他不打算让行李箱离开自己的视线。 结果安检的时候,别人都是随便看一下,轮到李文军他们。翻译和杨守拙的箱子被仔仔细细搜了一遍。 然后来了两个人翻李文军的箱子。所有东西都倒了出来,还有人拿来刀子划开内衬,看看里面有没有藏东西。 翻译和杨守拙反应过来,他们是在搜李文军买的那些技术文件。 杨守拙他们买的东西,是用专机直接拉回去。 基本上,其他人没法干涉了。 这些人只能来拦李文军。 杨守拙抗议:“你们这是违反人权。不尊重中国公民。” 李文军也用英语说:“你们这样破坏我的行李箱,这样践踏我的权利,是不是应该给我个说法?” 有个大腹便便,秃顶的男人说:“我们怀疑你带了违禁物品出境。” 李文军眯眼:“现在搜到了吗?” 他身上但凡超过一百美元的东西,在入境的时候都填了报备单。 他们还真是没办法抓到一点错处。 有个看着官阶很高的人过来对李文军说:“李文军先生,麻烦你跟我们到旁边来。” 杨守拙一看,要靠近,被人拦住,就赶紧转身打电话去了。 翻译站在那里,不知所措,最后只能默默把自己和杨守拙的箱子,还有李文军那个已经被划破的箱子装回去。 李文军被带到一个房间,出来一个穿着黑色夹克的人用英语问:“李文军先生从我们国家买走了不少机密技术。那些文件在哪里?” 李文军暗暗冷笑,你们的战斗机都被人拉走了,也没人管,偏偏要来搜我,看来是有人不甘心啊。 他淡淡地回答:“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是来旅游的。” 那个人说:“你半个月换了四五个城市,有很大一段还是自驾,我劝你还是说实话。” 李文军说:“有哪个游客会总待在一个城市呢。” 那人恼了,冲过来,指着李文军的鼻子:“我劝你老实点,我们有的是办法从你嘴巴里问出来。” 李文军捉住的的手指往后一掰,疼得那人忙把手缩了回去,恼羞成怒要动手。 李文军淡淡地说:“我劝你考虑一下国际影响。我要是带点伤,你会很麻烦。而且,你动不了我,何必浪费精神。” 那人:“你算老几,我今天还偏要动你了。” 桌上电话忽然响,那人接起电话,里面嘀嘀咕咕一串。 李文军就听懂了一个词:马德里。 那人放下电话,电话又响。 这一次李文军又听懂了一个词:港城。 那人看了一眼李文军,似乎在犹豫该怎么处置李文军。 然后电话又响,那人的表情已经很痛苦了,转身拿起电话,这一次李文军听见里面说:穗城。 那人放下电话,放下电话,很不情愿地说:“你可以走了。” 一个小白脸,三个地方来保,这么大来头?! “我说了,你动不了我。”李文军整理了一下衬衣的领子,笑了笑,走了出去。 在外面等着的杨守拙一脸紧张的上来问:“他们有没有对你动手?” 李文军笑:“没有,他们不敢。” 那边机场播报,飞机就要起飞了。 杨守拙:“我知道你很生气。我也很生气,不过他们有句话没说错,这是别人的地盘。我们先回去再说。” 李文军点点头。 各自拿着行李去登机了。 几个机场的警察跟了上了他们,远远看着盯着李文军他们进了登机口,才离开。 飞机起飞后,翻译忽然开始哭,咬着手背,无声的流泪。 他百感交集,多次死里逃生的后怕,还有惊魂未定,更有终于能回家的欣喜。 但是他也知道自己参与协作办成了几件大事,够吹一辈子了。 杨守拙看着飞机进入了中国领空,才小声问李文军:“东西呢?!” 李文军笑了笑:“老唐开车全部带去圣彼得堡了。” 杨守拙瞬间就明白了。唐兆年要是带着图纸坐飞机一样会被搜身和没收。 他们要从海上把图纸资料夹带在各种货物里运回港城。 只要出了海,就没人管得到了。 杨守拙微微点头:“还好你提前预防了。” 李文军叹息:“跟老毛子打交道,不得不多留点心眼。” 其实所有东西都会在圣彼得堡复制几份,然后搭乘不同的船回去。 有技术文件就行。那个电脑,反正他也明白原理了。 样机路上要是丢了就丢了,没关系。 第一一三八章 夫妻档 翻译足足哭了一个小时,最后是哭累睡着了,才停了。 反正他也不出声,杨守拙他们就当没看见。 等翻译睡了,杨守拙才问李文军:“啧啧啧,你们都去干什么了,把人委屈成这样。” 李文军一脸无辜:“我们也没干什么,再说,他还穿了防弹衣的,有什么好怕的。” 下飞机,踩到港城的地面,李文军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还是自己的地盘好。 回到家,他好好抱了一下点点和早早。 半个多月没见,期间基本也没有机会打电话,想想好像。这还是他们出生后第一次。 李文军把那个翻译的工资涨了一倍,还升了职。 虽然这家伙胆子小,可是还是坚持到了最后。 对于普通人来说,很难得了。 两个月后,唐兆年把李文军买的技术资料亲自带了回来。 他交给别人都不放心,毕竟这些东西,是他们九死一生,费了好大力气弄回来的。 李文军把技术图纸的复印件交给了研究院和汽车厂,这些相关单位,自己也开始琢磨。 其他人知道他们去了那个超级大国,都来向翻译打听过程。 翻译也觉得这段经历太精彩,不说给人听岂不是太可惜了。 所以他添油加醋,绘声绘色地“大概”讲了讲。 李文军是怎么样用技术征服了设计院和钢铁学校,然后开着防弹车带着军队横扫最大钢铁厂。 他还赤手空拳让俄罗斯黑帮教父双手奉上黄金。 克格勃的特工抓住他,又把他丝毫无损的放出来,还客客气气送他上飞机。 李文军又多了许多奇怪的名声,大家都说他其实是世界上一个神秘组织的领导人。 李文军听了莫名其妙。 什么鬼,大家都很闲吗? 来来来,我给你们定一下下半年和明年的研发和生产目标。 ------ 株市宣布重组的企业越来越多。张莉莉之前工作的食品厂是第一个破产的。 当初挽留张莉莉的姐妹们现在都下了岗。 她们打电话向张莉莉哭诉,张莉莉找李文军商量,能不能在“文军实业”办个食品厂。 李文军笑:“可以。我正好打算引进一条方便面生产线,已经去申请资质了。你来做厂长吧。” 这一次出去走了一趟回来,他也坚定了那个想法。 重工业要发展,轻工业也不能落后。 不然最后就会像隔壁那样,战斗机换面包,拆了航母当废钢卖。 这个“文军食品公司”从筹划到最后开始生产,只用了三个月。 毕竟前面李文军已经做了很多准备工作。 不但生产方便面,还做功能饮料。 大家才总算是有了条活路,都说还好当年张莉莉勇敢走出这一步,不然今天就只能抱着一起死了。 李文军要求张莉莉半年产品一个小更新,一年一个大更新。 特别是功能饮料,要往养生,健康,生态方面发展,比如乳酸菌饮料,苹果醋,方便茶饮,运动饮料。 蔡胜利对张莉莉直叹气:“你直接把那些工友安排在幼儿园和小区里面搞卫生多好。你就不该向他求救,现在也被他套上绳子,只能拉磨了。” 现在厂里好多都是夫妻档。 李文军说:“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其实就是想把人套得更牢一些。 市服装厂被市里逼着接受了好多破产企业领导的家属,实在是不堪重负。 莫厂长身心憔悴,索性办了退休。 李文军买了设备,开了个“文军服装厂”。 把莫厂长聘来做厂长,管中档服装生产销售。 由季青烟任总经理,管设计和高端定制服装。 顾展颜做设计顾问,有决定不下的设计,就来问她。 无缝对接。 这样一来,“文军实业”就实现了服装从设计到生产销售一条龙。 除了文军实业的工作服,厂里只接高档时装订单,还有比如酒店,航空,公司前台这些高级工作套装。 大家心里直犯嘀咕:李文军的动作太利索,太熟练了,好像他早就在脑子里千万次筹划过这件事,连厂房位置都选好了,只等着莫厂长开口。 服装厂的职工都想跟着来。 莫厂长这一次,再不像过去做老好人,只肯收之前勤快有技术的。 很快,市服装厂就剩了一个空壳子和一堆好吃懒做的关系户,没撑半年就倒了。 市服装厂本来是株市乃至湘省除了“文军实业”以外,最后一个赚钱的企业。 现在好了,一个都没有了。 那些关系户又想来“文军实业”。 可惜,李文军从来都不搞这一套,不管是谁想进来必须走人事应聘流程,谁来讲情都没有用,铁板一块。 市里的好多领导都气得骂李文军不识好歹。 黄铁矿之前的兄弟单位,钨矿和磷矿的领导们也都打电话来问郭建光和陈克己能不能看在往日的情分上,给个工作。因为估计明年,这两个矿区也会宣告破产了。 郭建光和陈克己的回答如出一辙:别说是他们没办法,就算是李文军的亲戚都要按照集团的招牌规矩来。 大家就死心了。 李文军跟陶光明说:这就是严格执行公司规定的好处。会省掉很多跟人解释,拒绝讲人情的时间。 这句话才说完,刘铁柱就给刘翠红打电话了。 “翠红啊。蛋蛋今年高中毕业了。” 刘翠红一说起这个就生气。 自从蛋蛋来这里读高中以后。 两边的亲戚陆陆续续送了七八个孩子来读高中。 虽然李文军总说,这是教育投入,对两边都好,没有关系。 可是学费食宿费每年都好几万了,刘翠红觉得他们这样占便宜太过分了。 关键占便宜就占便宜,他们还觉得理所当然,没有一点感激之心。 刘翠红不出声。 刘铁柱又说:“他那德行,肯定是考不起大学的。要不让军少安排他去厂里干活吧。” 刘翠红冷冷地说:“安排不了。厂里的任何员工都要面试才能进来。” 刘铁柱说:“他不是高中毕业了吗?达到要求了吧。” 刘翠红说:“嗯,那就让他去面试啊。你怕什么,怕他面试不上吗?” 第一一三九章 还是要多读书 刘铁柱碰了个软钉子,只能悻悻地说:“我这不是怕有什么意外吗?万一有人不按规矩来,不知道这是李文军的亲戚呢。” 刘翠红说:“要有那种人,你告诉我,我亲自去找军军把他开了。” 刘铁柱挂了电话,骂骂咧咧,又没有办法。现在儿子像个废物,只能指望孙子了。 他又给刘国庆打电话:“蛋蛋啊。六月底毕业,你就要去你表叔厂里面试啊。” 刘国庆:“厂里包吃包住吗?” 刘铁柱:“包啊。不过要干活啊。” 刘国庆:“不去。我在学校里待着挺好的。” 刘铁柱:“放屁,你都十八了,还总待在学校里啊。你愿意,学校也不愿意啊。” 刘国庆不情不愿地说:“那就去呗,有什么轻松一点的吗?” 刘铁柱更生气:“你怎么跟你爹一个德行。这厂子又不是你爷爷我开的,我还能让你像在菜市场买菜一样挑工作还是怎么着。我都七十多了,不可能养活你。你还要养活你爹妈,你给我好好干,要是被开除,看我不好好揍你!” ------ 刘国庆在学校里耗到最后一天,高中毕业证都没拿到。 学校要清理宿舍,他只能去厂里面试,结果最后只面试上了工地的工作,跟着师傅学扎钢筋。 才扎了两天,他就给家里打电话哭:“爷爷,太苦了我干不下去。我身上都晒得脱皮了,干一天只有五块钱。够干什么啊。” 刘铁柱说:“你还是学徒,一天就有五块钱,还包吃包住,一个月算下来怎么也有一百多。你还想怎么样?” 刘国庆:“我一个同学进了厂,每天坐在那里装装手机就三百多块钱。年底还有奖金。李文军不是我表叔吗,为什么我要干这么苦的活。” 刘铁柱一听也是啊,面试不走后门,好歹给安排个轻松点的活啊。然后他又打电话给刘翠红:“翠红啊。蛋蛋现在天天在扎钢筋,身上都晒脱皮了。你能不能跟文军说说,既然都面试上了,就给安排个轻松点的工作呗。再说扎钢筋也没有前途啊。” 刘翠红说:“扎钢筋挺好的,我家军军像他这么大的时候,也是天天在大太阳下面,背个大包,爬到七八米高的杆子上搞维修,一个月只有十几块钱。我从来没有听他抱怨过。你这么大的时候也不在田里干农活吗,难道田里的太阳就没有工地的太阳晒人?我跟你妹夫来矿区的时候,你妹夫每天要在井下干十个小时,也才二十块钱一个月。我十八岁的时候,每天要洗全家十几口人的衣服,大冬天的冻得手上冻疮开裂,还要养猪做饭。” 那时候他们都不心疼她,这会儿却让她心疼蛋蛋。 气人不气人? 这世界上有几个人能从生下来就富贵顺遂一直到死? 谁不是为了生活,年轻的时候吃苦,熬过来的?! 刘铁柱哑口无言,小声说:“他就那性子。” 刘翠红说:“年轻人,吃点苦没什么不好的。他这点苦都吃不了,以后还怎么养家糊口?!他要是不吃苦就能养活自己那是他的能力。他要是没能力,却不肯努力,就不是有个性,而是不负责任,想把责任推给别人了。你们要想替他承担责任是你们的事,不要再推给别人。” 刘铁柱只能又给刘国庆打电话:“好好干吧。没办法,我跟他们讲不通。你姑奶奶现在心狠着呢,嘴巴又厉害。” 刘国庆又干了一个月,瘦了十几斤,实在受不了,只能去李文军的办公室外面找李文军。 李文军听说他来了,让人把他带上来。 当又黑又瘦像只黑猩猩一样的刘国庆出现在门口,李文军差点没认出来吗,愣了一下,才和蔼地对他招手:“来,蛋蛋,进来坐。” 虽然有心要锻炼刘国庆改掉刘铁柱他们带给他的一些坏毛病,可是也不能完全不关心他。 毕竟自己还是刘国庆的长辈。 不然刘国庆真受不了,做点过激的傻事,对谁都不好。 刘国庆坐下来就抹眼泪:“叔,我真受不了了。太苦了,求你了,能不能给你换个工作。你看看我身上晒伤的地方,还有手上的水泡,一流汗都好痛啊。” 李文军轻轻点头:“好,你告诉我你能做什么?” 刘国庆说:“让我去电器厂或者手机厂,都可以。我肯定好好干。” 李文军摇头:“你高中毕业证都没拿到,我给你个装配图你都看不懂。师傅没法教。只能干工地的活。” 刘国庆一听“呜呜”哭了起来:“那怎么办?难道我就一辈子都在这里扎钢筋吗?早知道我应该好好上学的。叔,我想上学。” 李文军笑了笑:“好,如果我借钱给你交学费和食宿费,让你复读一年。要你工作以后再还我钱,你愿意吗?” 刘国庆说:“愿意。” 肯定不会比现在更差了啊。 好歹混个高中毕业证啊。 其实高中学得那些东西也不见得多难,主要是他上学的时候太吊儿郎当了。 李文军说:“这样吧。我给你个奖励,只要你考上了大学,不但复读这一年的学费全免,我还帮你出大学学费,毕业解决工作。” 刘国庆瞪大了眼睛,好一会儿,才说:“我可以吗?” 李文军说:“有什么不可以的。年轻人,总是要试试。反正失败了又不会怎么样,最多就是你欠我点钱。” 刘国庆咬牙想了想,说:“没错。” 李文军又说:“不过我也跟你说好了啊。我只给你这一次机会。你要是高中还是毕不了业,就只能继续去扎钢筋了,不要再来找我哭诉。” 刘国庆点头:“好。谢谢叔。” 然后他起身要走。 李文军问他:“你现在去哪里?” 刘国庆说:“回工地。离开学还有一个月,我要去再赚一百块钱回来。” 李文军愣了一下,才拍着他的肩膀笑着说:“挺好的。小子,这一个月的苦没有白吃。” 第一一四零章 你藏了什么? 刘国庆九月就去插班读高三了。 刘翠红听李文军讲了这件事,挺高兴的:“哎呀,真是太好了。要是他能长点记性,从此改了毛病就更好了。” 李文军说:“其实我在想,直接无条件的资助,是不是会让他们不当回事。因为太容易得到的东西就不会珍惜。我要想个办法。” 然后他找了一天周末,把亲戚里在高中读书的孩子都叫到一起,说:“从今天起,我给你们改个规则。第一,要是高中毕业,拿不到毕业证,你们高中所有花费,工作以后要还给我。第二,如果考上大学,我有奖金,资助学费和生活费,还帮忙找工作。” 孩子们都低头不出声,然后回去就给各自家长打电话。 那些亲戚都打电话给刘翠红和李长明抱怨。 “怎么跟开始说的不一样啊。” “文军那么有钱,还在意这么点吗?” “都是自己家人,怎么那么计较呢?!” 刘翠红和李长明早被李文军提醒了,所以都很淡定。 “你们要是不满意,现在接走也可以。” 一句话,世界安静了。 让孩子在这里白吃白住,供他们上学嘛,还那么多挑剔。 李文军说要孩子们以后还学费,明摆着就是想要激励孩子们勤奋一点,以后有出息。 要是真的在乎这点钱,一开始不资助他们不就好了。 这些人的脑子怎么就转不过来呢?! 真是目光短浅到让人生气。 活该穷一辈子!! 这些亲戚只能又对孩子们说:“加油吧。没办法。总不能李文军那个铁公鸡把钱又从我们身上扣回去。” “好歹拿到毕业证。要是能考上大学就更好了。” 然后孩子们只能各自发奋去了。 以后读大学找好工作的事情,他们还搞不明白其中的重要性。 不过要还钱这个事就太直接了。 不得不加油。 开学了,刘国庆也回去读高三了,刚好跟李文军大堂兄的儿子李明辉一个班。 李文军要顾展颜留意那几个孩子的动向。 一个月后,顾展颜回来说:“真是有用。之前他们上课都打瞌睡,现在放学了,他们竟然都在看书学习。刘国庆也挺努力的,好像换了一个人。” 不但如此,李明辉上课走神,刘国庆还会翻开衣袖给他看自己被晒伤的皮肤说:“哥们,苦力活可不好做,现在有机会读书,一定要好好读啊。” 李文军笑:“果然还是要胡萝卜加大棒,马儿才肯跑。” ----- 那天早上老王头打电话给李文军声音很慌张:“李董。黑条昨天傍晚出去,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黑条年轻的时候经常出去自己逛,逛到吃饭就回来。 这个年代的家养狗都这样。 李文军安慰他:“没事,中午就回来了。” 老王头说:“不是的。最近他都不出去,因为腿不太好了。昨天它一天都跟着我。我总觉得它好像在告别一样。” 李文军心里一沉,忽然想起昨天黑条好像还特地来了他的办公室一趟。 因为黑条经常来各个办公室串门。 他当时在忙,也没注意。 算了算,黑条最少也有十五岁了,要是个人都八十岁了。 它很有可能是知道自己不行了,出去找了隐蔽的地方,然后安静地死去了。 只可惜,他当时没意识到,没有好好跟这个老伙计告别。 像是有一团棉花堵在喉咙里,李文军哑着声音说:“别找了。让它去吧。” 孩子们也发现黑条不见了,连着好多天都在问李文军黑条去哪里了。 李文军含糊地说,他派黑条去别的地方巡逻了。 孩子们虽然什么都没有说,可是明显都不信。 李漱玉躲着哭了好多天。 李文军把最像黑条的二黑带回家,李漱玉才慢慢不伤心了。 ------ 杨守拙把自己那边的事情处理好了,第一件事就是给李文军打电话:“说吧,你买下mh80的技术是想干嘛?” 李文军笑了笑:“啊呀,被你发现了。” 杨守拙:“那是造航空母舰的。你不是说不参与航空母舰的建造。” 李文军说:“我不参与啊。但是我可以供货啊。再说所有在水里跑的,都可以用mh80啊。” 杨守拙只想到航空母舰,却想不到以后还有各种战舰,深水潜水器和潜水艇。 杨守拙沉默了一下:“我们离造那个还早。” 李文军:“很快的,很快的。等我买一艘回来,比着造就好了。” 那东西体量太大,战略意义太大,必须要国家层面统一协调。 他一个民营实业家有再大本事,不可能靠自己做到。 杨守拙:“好,我等你。听说你还带了几个航天技术回来?你打算怎么处理。” 肯定不会让李文军攥着,现在就看李文军要什么条件,才肯出手了。 李文军:“那些技术,我也用不上,我可以成本价卖给你,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杨守拙不怕给钱,反正也不是他出钱,就怕李文军后面这一句。 有这一句话,就跟埋了定时zd一样。 他皱眉:“什么条件。你说出来我才敢答应。” 李文军:“等我想好来。你怕什么,我又不吃了你。” 杨守拙哼了一声,说:“明天要带个人来见你。” 李文军:“嗯?谁?这么大面子。还要你亲自带过来。” 杨守拙含糊地说:“来了你就知道了。” 李文军挂了电话,摸了摸下巴:啧啧,杨守拙这么不高兴,一听就是被迫的。 那人真是面子大,到底是谁...... 跟上一次带江强军来不一样,杨守拙这一次不但很不情愿,甚至还要强颜欢笑,一看就是上头下的任务。 这个人叫梁安庆,李文军虽然没有与他打过交道,但是对他并不陌生。 而且他一出现李文军大概就知道他要干什么了。 梁安庆跟李文军握了握手:“哎呀,久仰李文军先生的大名。李文军先生真是有通天的本事,不管遇到什么难题都能攻破,还能立刻转化成民用,不耽误赚钱,让人实在是佩服啊。” 第一一四一章 特别顾问 “梁先生过奖了。”李文军报以客气而又疏离的微笑。 对方真不真心地,他管不了。不过杨守拙知不知道对方的来意呢? 他挑眉望向杨守拙,无声询问。 杨守拙抿嘴,避开了眼神接触,不给李文军任何提示。 呵呵,小子,你心虚什么,怕什么。 李文军暗暗好笑。 梁安庆说:“是这样的。我是搞核能的,国家想在粤省挑个海边城市搞个民用的核电站,争取原子能向民用转化。也是新能源研究的一部分。所以我们想请李文军同志来合作一起搞研发和建设。李文军同志有高速路,建机场和住宅的经验,还是机械电子等很多相关专业的专家。” 李文军:“哦,这是好事。不过呢。我这个人有几个原则。其中一条就是,不参与跟核能,原子能之类的研究和工业。” 杨守拙这才看了李文军一眼。 梁安庆一愣:“嗯?李文军先生竟然对核能不感兴趣。毕竟你是一个连水电站都要投资建设的人。之前新闻发布会还说要搞太阳能和风能发电。” “恕我直言。虽然我也参与军工和国家科技项目攻关,说到底,我还是个商人。投资水电站对我来说,有很多好处。太阳能和风能也随便找个地方就能搞。可是核能……”李文军轻轻摇了摇头,笑了笑,“我没有这么大的需求和追求,也付不起这么大的责任。” 梁安庆大概没想到李文军会拒绝得这么彻底,这会儿垂眼沉思该怎么应对。 李文军知道他身上也是有任务的,让他空手离开,他肯定不愿意。 所以,他又说:“虽然,我不想直接参与到原子能研究和民用转化中来,但是我愿意为国家的核能民用转化做贡献。” 梁安庆抬起眼帘,盯着李文军,问:“哦,你想怎么做贡献。” 李文军说:“第一,你们有什么不涉密的电子设备,机械设备可以外包给我们来生产。‘文军实业’绝对是梁安庆先生如今在国内能找到的最佳选择了。” 梁安庆嘴角抽了抽,心里早骂开了:小滑头。这是叫帮忙吗?这是揩油好吧。 他不动声色说:“哦,这个听着不错,还有吗?” 李文军:“如果你们有退休职工不方便安置在别的地方,也可以安置到我这里来。老专家们为国家做了一辈子贡献,吃了不少苦,该享享福了。我这里居住环境好,医疗条件也不错,还很方便。如果老专家们的子女想要一起过来,我还可以解决工作和孩子读书。梁先生想必也知道。‘文军实业’可以实现从幼儿园到大学再到工作的闭合环。绝对能满足需要。” 梁安庆一愣,垂眼沉思:其实退休的老专家是个很麻烦的事情。他们知道太多秘密,专门建个地方来给他们住,花费太高。 而且一辈子接触核能,身上比普通老人家的毛病还要多。 他曾经跟很多国有疗养院,医院接触过。 不是对方不愿意,就是老专家不愿意。 他们不愿意去城市里,因为在偏僻的山沟里待了一辈子,已经不习惯城市的喧闹和污染了,又不愿跟子女隔太远。 李文军这里确实再合适不过了。 条件好位置偏僻安静,而且也有军工企业,保密性肯定是合格的。 给专家们在小区里搞一栋楼就可以管理了。 关键现在外面好多国有企业都下岗,要解决专家们子女孙子辈就业上学的问题,还真的不像过去那么容易。 梁安庆说:“我回去跟领导商量一下。” 其实他这一次,主要目的是要把李文军套住。 可是现在李文军提出了这么有诱惑力的条件,他忽然觉得套不套住李文军已经不重要了。 李文军亲自把他们送了出去。 杨守拙下午又来了,明显是把梁安庆送走才来。 他一进来就把门关上了,说:“你小子是不是知道了。” 李文军挑眉问:“知道什么?” 杨守拙抿嘴,又不出声了。 李文军暗暗好笑:他不碰核能,除了跟梁安庆说的原因之外,还有很重要的一条,就是不想失去自由。 李文军上午要一冲动答应合作,说不定明天就会被人“请”到山沟沟里一关几十年,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亲人朋友了。 到时候,谁来接手“文军实业”,就不是李文军能掌控的了。 不得不说,向梁安庆提出这个建议的人真是狠毒至极,杀人于无形。 杨守拙坐下,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我觉得他们多半会同意。” 他看了李文军一眼,又说:“你会怪我吗?会觉得我背叛了你吗?” 李文军说:“别傻了,你要吃这个红利,自然就要付出代价。这个世界从来都是很公平的。” 杨守拙脸上的神色稍缓,许久才说了句没头没脑的话:“你不会白白付出的。值得。” “明白。”李文军很明白他的意思,点头后又问,“穗城的地铁项目是不是启动了。” 杨守拙说:“是,规划图已经出来了。先建设一号线,沿着中山一路到中山八路。已经开始招标了。” 李文军说:“我说过我要参与吧。” 杨守拙冷笑:“参与啊,参与投标。能投上,肯定用你的东西。” 谁都知道穗城有钱又舍得投钱,这又是穗城第一条地下轨道。 参与了这一条,以后就会源源不断的有二号线,三号线…… 李文军点头:“好,什么时候开始招标,我亲自带人去。” 杨守拙皱眉:“你还真想参与啊。” 李文军笑:“当然,不然你以为我搞电力机车头就为了车辆厂啊。” 杨守拙:“最快也要下个月发招标公告了。” 梁安庆三个月后回了信,说上面同意了,不过有两个要求:第一,要建一个单独的院子给专家们。第二,会安排军队来站岗,李文军要教育小区的保安配合,不要乱打听。第三,“文军实业”的医院要为专家们提供服务,定期为专家体检。第四,安排家属的就业和孩子的读书。 当然这一切都不是免费的,国家会拨款下来,虽然李文军还是需要贴补一点。 第一一四二章 干活吧 李文军全部答应下来。 把六期一栋靠河边围墙的楼单独修围墙圈了起来,单独建门出入。而且六期靠近新桥,所以从小院子一出来就上新路去高速,很方便。 这栋楼大概明年年初建好,退休的老专家们,明年年底就可以搬过来了。 ----- 九二年年中,李文军组建了两个新的公司,分别来研发生产完全自主知识产权的电脑和风能太阳能发电。 然后向国家申请了两项科研基金。 因为有好几家大型企业的背书和许多人背后的暗暗支持,所以这两个科研基金批准得毫无悬念。 大家又感叹:李文军又闯开了一条来钱的路子。拿着国家的钱,研究自己的产品。 听大学里的教授说,这个科研基金只要能交出阶段性成果,就每年都会有款项从国库里直接拨到企业账户上。 电脑公司技术由从港城回来的刘大海牵头,生产由他从手机生产那边选的人牵头。 李文军给他们的要求是,明年九月份拿出第一代产品来。 大家一看时间只有不到二十个月,个个都好紧张。 虽然有自己生产的芯片加持,可是电脑是个很复杂的东西。 每个零件都有大文章。 太阳能和风能发电,就更加神秘了,好多人听都没听说过。 李文军说:“其实我国五十年代就开始研究这个了,1971年发射的第二颗卫星上就首次应用了太阳能电池。前两年更是引进了几条生产线,只是应用还没有那么广泛而已。太阳能发电包括光发电,热发电。我们将主攻光伏发电,在研究所和工厂进行。并同时在大学进行光化学发电、光感应发电和光生物发电的科研项目。” 陶光明说:“其实你说的这个,我知道。国家六五和七五计划都有提到。既然你都是七十年代卫星上都装了太阳能电池板了,还要我们去研究干什么。” 李文军摇头:“现在我国生产的太阳能电池板是引进的外国生产线。现在西方已经能产业化,国内的研究却还一直停留在小功率。我们要做的不单单要能给小电器充电的微小太阳能电池板,还要扩大到家用的小功率电源系统,最后再到产业化的大功率电源系统。这会是个漫长而艰苦的过程。” 李文军用坚定的目光扫了一眼他召集来的研究人员:“同志们。未来的二十年也是太阳能发电的爆发期,将以每年百分之二十的速度递增。我们要赶在那之前,把自主知识产权的太阳能电池生产线搞出来,争取分到这一块蛋糕。” 陶光明他们知道。李文军说分到这一块蛋糕的说法,已经很委婉了。 毕竟他要么不做,要做的话,就要做老大。 现在国内的企业在技术和经济基础,顾客的忠实程度,已经没有哪一家能比“文军实业”强了。 李文军要求研究所先集中精力研究单晶硅电池和多晶硅电池。 研究所要逐步提高单晶硅太阳能电池和多晶硅太阳能电池光电转换效率,两年内做到转换效率百分之二十左右,使用寿命达到二十年,再投入应用试验。 材料研究所的所长又开始揪头发了:即便是国外最先进的单晶硅太阳能电池和多晶硅太阳能电池,现在光电转换效率也不到百分之十,李文军你杀了我得了。 李文军:“你要多少经费,我都满足你。你要哪个人才,我去想办法挖来。” 然后所长给他列了个长长的清单,都是漂亮国,欧洲的顶尖人才,说随便挖两个来都行。 李文军把这个清单给了季青韬和唐兆年:“来,该你们两干活了,各拿一半名单,不管是坑蒙拐骗,还是威胁利诱,反正最后你们每人要弄一个专家回来。” 季青韬:“这跟我有半毛钱关系吗?” 李文军:“有,当然有,关系可大了。你是不是教育集团的特别顾问。” 季青韬不情不愿哼了一声:“嗯……” 李文军:“特别顾问是什么意思?就是有特别的解决不了的问题,就要你上了。” 季青韬:“这个没错啊。可是你研究所的光伏项目,关教育集团什么事?” 李文军:“话可不能这么说。大学里有增设光伏发电技术与应用专业,要升级要提高科研和教学力量,不引进高级人才,怎么提高呢。他要来肯定是走大学聘用这条途径,顺便指导光伏研究。” 季青韬愣了一下,才气得用许久不说的粤语骂骂咧咧:“你个扑街。这就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我又不瞎,这个名单上的都是常青藤大学的教授。他们就算脑子被驴踢了,也不会舍弃外国那么好的条件,来你这里的。” 李文军暗暗好笑:呵呵,我的教育集团的便宜这么好占的?你用这个名头把老婆骗到手,莫非就想算了? 唐兆年没有任何反抗,还嘲笑季青韬:“啧啧,你要学学我,这个扑街说什么是什么了,都不反抗。因为反抗也没有用,你说不过他的,省点时间和精力啦。” 季青韬嗤之以鼻:“丢,你还好意思说自己是大佬。你只有对付我的时候最牛掰。现在跟个软脚虾一样。呸,鄙视你。” 唐兆年暴怒:“你个变态,老子好心安慰你,你还骂我软脚虾。你过来,看我打不打得死你。” 季青韬隔着陶光明挠唐兆年:“呵呵,过来就过来。你个软脚虾,未必以为单挑能打得过我?!” ------ 喻明洁对季青韬出国游说人才的事情非常支持。 她说现在季青韬过的太舒服了,有老年痴呆的前兆,是要出去跑跑,动动脑子才好。 季青烟也觉得唐兆年最近待在家里的时间太多,太粘人了。 然后季青韬和唐兆年被赶了出来。 唐兆年的目的地是漂亮国。 他跟季青韬在机场相逢,有些同病相怜:好可怜啊,年轻的时候被父母逼出家门,没有人爱,没有人疼。 年纪一大把了,好不容易成了家,还被老婆轰了出来。 然后他们难得的没有掐架,含着泪握手告别,各自拖着行李,从港城起飞奔赴目的地。 第一一四三章 手伸得真长 陶光明暗暗拍胸脯:呼,好险,还好我的熟人都在国内。不然以后不但被李文军那混蛋赶得全国跑,还要全世界跑。 李文军说为了督促这两个人好好干活,让季青烟和喻明洁每天跟他们打电话,重要的是,结尾要让孩子说:“爸爸快回来,我好想你。” 然后季青韬和唐兆年就跟打了鸡血一样,三天一个大学,两天一个研究所,一周换个城市的到处窜。 最后两个人都在两个月内骗到,啊不对,说服了,名单上的一个人来“文军实业”。 当然,这里面也有左博文和钱卓林两夫妻打电话游说的功劳。 因为作为“文军实业”的第一批学者,他们的话是最有说服力的。 不过最最关键的,还是李文军有钱又大方,还名声在外。 按他的说法:用钱能解决的问题就不是问题。 ------ 拉什尼科夫那边改制完成,现在已经完全是一个私人的钢铁公司了。 按照李文军跟拉什尼科夫的约定,他要往mmk派工人和技术人员。 他们两个商量了一下,第一次先派两百个工人过去。工资按照mmk公司相应级别技术人员水平。 李文军跟涟市和株市的钢铁厂对接了一下,他帮忙联系外派。 作为交换条件,两个钢铁厂要协助他在“文军新城”下游建特种钢厂。 这个钢厂以后运营生产完全由“文军实业”自主进行,株市涟市的钢厂不能插手,只在李文军有需要协助的时候,来提供帮助。 两个钢铁厂都很踊跃,毕竟派人去mmk工作是绝佳的免费培训学习的机会。 再说现在国内情况这样,那边帮忙解决这么多就业,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由两个厂各选出一百精兵强将,分成两组。 钱卓林听说要派人去mmk,不顾高龄,兴奋得非要跟着去。 李文军好说歹说劝不住。 左博文安慰他:“没事,有我跟着。” 李文军心里叫苦不迭:啊喂,老师,你年龄也不小了啊,你去不是加了保险,是风险加倍啊。 最后李文军许诺说尽快把自己的特种钢厂搞起来。他们两才同意在那之前,每一个月以中方工会代表和技术代表的身份过去待几天,一来保证工人的待遇,二来也可以协助工人和技术人员总结工作。 唐兆年到家屁股还没坐稳,就被李文军“邀请”去帮忙送工人去mmk。 唐兆年彻底摆烂,死活不肯去了。 李文军哄着他说:“除了我和翻译就你去过。翻译上次吓成那样子,我总不能叫他去。我这边很多重要事情要处理,又走不开,再说你不是还要去搞黑海港口的事吗?” 唐兆年瘫在沙发上,闭着眼说:“丢,这一次,就算你这个扑街说上天,我也不动了。” 李文军说:“只有大佬你才能做这件事,其他人连门都摸不到。别说叫车认路保障安全了。几百个人啊。” 季青烟坐在唐兆年身边,摸着他的头:“祖国需要你。” 唐兆年:“这个对我没用,我是港城黑社会。” 季青烟叹气:“想想如果当年我下放的时候有家乡的人陪着,也不至于后来遭遇那些事。” 唐兆年坐起来:“去去去。我去还不行吗?你别这样,搞得我好难受。” 我是什么命哦,喜欢谁不好,非要巴巴娶一个这样的女人,搞得自己现在跟被掐住命门了一样。 唐兆年带着两百个人坐火车从省城到了边境,然后直接坐火车去了马市。 过程有些曲折,所幸最后安全到达。 其他省市的企业一听:好家伙,李文军的手真是越伸越长,现在都能向国外派劳工了。再不跟他合作,以后真是想喝点汤都喝不着了。 来谈合作的企业挺多。 李文军一天接待四五个,实在是很烦。 他直接写了个清单让郑玉莲和赵林他们先去筛选一下。 不在清单上的企业,就不要来浪费他的时间了。 闹也没有用,找关系也没有用,这一次不够格的自己去琢磨为什么,以后技术有进步了,可以再来谈。 陶光明一直没闲着,在忙着继续谈征地,“文军新城”的版图正在无声无息,而又迅速地扩大。 ------ 跟乌克兰国立冶金学院一起合作办学的事情也在同时进行。 这边大学校长打电话过去,两边谈好了从今年秋季就开始互派学生和学者进行交流。 “文军大学”如今除了能往港城大学送人,还能往外国大学送人了。 那个档次就不是往上提了一级,而是很多级。 不用怀疑,今年的招生肯定会比去年还要火爆。 然后钱卓林和左博文要求去乌克兰国立冶金学院玩玩。 李文军说等派个两三次去,把情况摸熟悉了,再说。 在第二季度的计划会议上,除了各个厂的产品更新换代,扩大销售之外,李文军还公布了今年的两个重点事项,一个是建好机场。一个是拿下穗城的地铁项目。 他说完这句话,整个会场鸦雀无声。 其实大家都觉得自己听错了。 机场?! 建在哪里? 这东西又不是厂房,想建就建? 那得国家同意才行! 再来说,地铁项目。 李文军说的是“拿下”,而不是“参与”。 穗城的地铁项目,全国都知道。 现在都汇集了好几个国家的地铁公司,大家都势在必得。 其中两个公司还参与了京城和海城地铁的建设。 讲句不好听,李文军能不能通过资格初审都是个问题。 因为没有成功案例。 光是这个,就少了绝对竞争力了。 更别说人家整条线路的技术都成熟了。 他们的一个电力机车头都还在试验阶段…… 李文军见大家都不出声,用淡定的目光扫了一圈:“大家别怕嘛。事在人为。我们比外国的地铁公司哪里都不差。我很有信心。” 陶光明暗暗捂眼:“你当然有信心。你这混蛋张张嘴,累死的是我们。” 然后李文军说:“这一次,我亲自领队。等我们拿到招标文件,就开始干活。” 其实陶光明想说:李文军,你现实点,到时候杨守拙也说了不算。 就算“文军实业”能通过初审,最后审核也是技术和报价双重评分。 “文军实业”这种,一看就是纯粹去给人家抬轿子的。 何必巴巴送脸过去给人打呢。 第一一四四章 千防万防防不住 可是陶光明也知道,李文军打算要干的事,就算所有人反对,也要干。 而且他都不支持,李文军的胜算就更小了。 陶光明鼓掌,大声说:“好,全力以赴。大家加油,一定要拿下来。” 大家面面相觑,然后心事重重鼓掌:“加油。” 一个月后招标公告果然出来了。 陶光明陪着李文军去交保证金,领到招标书就傻眼了。 光技术要求那一册招标书都有两厘米厚。 投标文件要求中英文两种版本。 技术标和商务标各占分数百分之六十和四十。 不说别的,就说各种格式要求,都看得陶光明脑门子疼。 陆汉先正好过来办事,在李文军的办公室里聊天。 “好特么变态。这么厚的招标书。”陶光明一边龇牙用那个招标书砸核桃给陆汉先吃,一边说,“也不知道是哪个变态写出来的。” 李文军忙朝他递眼色。 陆汉先笑着回答:“是我组织编写的。” 陶光明脸色一僵,结结巴巴解释:“啊,我那意思是,写这个文件的人太厉害了。这得多深厚的专业技术背景,才能写出来这么多要求来。” 李文军笑劈叉了。 陆汉先也笑:“要求是挺多的。毕竟大部分在十几米深的地下跑。一个小问题考虑不周全,就会出现灾难性的后果。” 陶光明点头:“是是是。陆汉先同志说的是。” 他心里暗暗兴奋,难怪李文军要参与。 招标文件都是陆汉先编的,那不等于是左手提要求,右手来满足吗? 然后陆汉先又说:“不过,我只负责带队编写招标文件。专家组召集和评标会议这些,我不参与。” 陶光明顿时又萎靡了:那有个屁用啊! 李文军被他脸上的阴晴变化逗得笑出声:“这个事情,就是拼刺刀比硬本事,什么关系都没有用。就算靠关系上了,到时候啃不下硬骨头也没有用。” 陆汉先点头:“没错,李文军同志一向是最清醒那个。” 陶光明暗暗叹气:那你就不知道了。 这家伙虽然知道是拼刺刀,可是明明拼不过也要过去送死啊。 看来又要有一场大战。 ----- 李文军从各个厂抽调来的一名技术骨干来参与投标编写。就连房地产公司那边都出了两个搞预决算的工程师。 韩伟俊其实很想自己去。可是李文军也说,大概要抽调过去半年,而且是全职,韩伟俊要管汽车厂的运营,还要主持四轮驱动的研究,所以走不开。 然后汽车厂和研究所的其他人也跃跃欲试。 柳冬生都跑来凑热闹问,能不能派他去,因为李文军说汽车厂就代表了摩托车厂了,摩托车厂不另外出人。 韩伟俊在一群人里面举棋不定,也很为难。最后打电话给李文军问李文军想要谁,他派谁,把这个球踢给了李文军。 李文军很惊讶,说:“董庆军已经来干了几天的活了,还带了小黄小杜来帮忙。够人了。” 韩伟俊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千防万防,没防住这小子。 这小子,竟然连个招呼都不打,就直接带人去了。 完全不把我这个厂长和师傅放在眼里。 通信技术那边派出的是张爱华。 虽然李文军担心张爱华身体受不了,但是张爱华坚持要来。 然后机械自动化那边派来的人是张晓华。 正好,上阵父子兵。 陶光明负责后勤和安全。 陶光明直嘀咕:后勤就算了,吃喝拉撒。 安全是什么? 在“文军实业”的办公区里,大铁门关着,两米高的围墙和电网挡着。 莫非还能有人飞进来搞破坏? 然后李文军就带着一群刚入职的大学生,还有设计院的两名绘图人员,以及技术骨干们,一起差不多二十个人,开始对着招标书写投标文件了。 他叫人在办公园区里腾出一个办公室专门用来做这件事。 早上八点开始干活,晚上八点结束。 中间在办公室休息两小时。 一日三餐水果点心都是邱艳派人送到办公室里。 基本所有设备“文军实业”都可以自己生产,所以技术参数这些都不用咨询厂家。 可是也扛不住李文军要求高。 图纸都出了四版,文字更是改了无数次。 陶光明说是负责后勤,其实就是什么都要干。 打印机没墨了他来修,椅子塌了他来换。 大家都痛苦得揪头发,只有董庆军乐呵呵的。 改呗,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而且再改,不也是投标那天截止嘛? 有一天改着改着,李文军忽然说拿了一张表出来,说:“这个设备用第一版的上面的,这个设备用第二版的。其他设备……” 大家就傻眼了。原来他早就心里有数了,那直接按照这个不就好了嘛。 改那么多次是为什么啊。 而且每一版的文字稿被否决后,都裁碎扔了,现在又要重新全部编排打印。 大家骂骂咧咧,又接着揪头发改去了。 晚上八点下班的时候,其他人先走,陶光明和李文军最后离开。 走到大门外,忽然看到有个人在鬼鬼祟祟地翻着堆在路边的大垃圾桶。 办公园区所有垃圾都是下午下班的时候扔出来,然后晚上十点后,集团后勤安排的垃圾车就会绕着所有园区走一圈,把垃圾收集起来,送到黎广志的废品收购公司去。 李文军几年前就跟黎广志的签了合同,“文军集团”按重量付费给黎广志,然后黎广志负责处理。 黎广志有钱收还能白得“文军实业”垃圾里的可回收废物,等于赚两次钱,还挺开心的。 有人翻垃圾桶不奇怪,毕竟这两年外面的情况不好,好多下岗又找不到工作的人总是要生活的。 可是这个人翻垃圾桶就太奇怪了。 别人都是捡纸盒子,饮料瓶,金属。 他专门翻文件纸张,就连被陶光明他们裁碎了的文件都不放过。 陶光明盯着那人,叫了一声:“你在找什么呢?” 那人打了个哆嗦,毫不犹豫拔腿就跑。 “妈的,真是防不胜防。”陶光明骂了一句,要追。 第一一四五章 下三滥的手段 李文军忙拉住他:“算了,算了,抓到了也没有用。你告人家什么?捡垃圾?” 陶光明指着那人说:“他这就是在窃取商业机密啊。” 李文军说:“你不让他们有点活干,他们不会甘心的。” 陶光明这才反应过来李文军叫他们做了那么多版设备清单,最后却每一版选一个的目的是什么了。 他指着李文军,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哦……” 李文军拍了拍他的肩膀:“虚虚实实,实实虚虚。” 对方想看他的技术文件,就看呗。反正除了他,谁也不知道哪一个才是能用的。 那些碎纸都够对方拼好久了。 ----- 李文军他们赶在最后截止日期前两天,才准备好所有技术投标文件。 这个投标文件比招标书厚了一倍。 商务文件,是李文军一个人在弄。 因为只有一张纸写了人民币和美刀报价,然后信封装好封起来。 大家把成本预算表格给李文军,李文军一个人来最后拍板。 谁都不知道,他会报多少。 这个是绝对的机密。 毕竟这一次评分标准,不是价高者得,也不是价低者得。而是价格最接近所有投标价格平均值的报价,商务分最高,四十分。 次接近的,商务评分三十五,以此类推…… 这就是博弈。 地下工程,可能会出现各种预料不到的问题。 所以要预留足够的资金,又不能太过分。 在保证自己利润的同时,还要猜测别人的投标价。 如果底价提前被别人知道,就会遭遇所有竞争对手临时改价,直接被拱成最高价或者最低价出局。 所以李文军的小心,也是没错的。 几个月下来,大家都顶着一对熊猫眼,头发凌乱,胡子拉碴,脸色苍白,像冤魂厉鬼一样。 相比之下,李文军却神清气爽,一身干干净净的白衬衣,脸上永远从容淡定的微笑。 就好像他是吸食别人精血的老妖怪,把别人折腾成这样,自己却千年不老。 出发那天,陶光明拿着投标技术文件,大家却不约而同看向李文军的公文包。 因为大家都知道那个写了报价的神秘信封就在这个包里。 就连垃圾都有人偷窥了,谁也不知道对手会不会用什么卑劣手段来窃取机密。 在交上去的那一刻之前,这个东西都要随身携带,严密看护。 张爱华嘴唇翕动,想叮嘱李文军小心,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口。 李文军笑:“各位别这么紧张。所有该做的工作我们都已经提前做好了。现在只是去交个文件而已。这段时间大家辛苦了,就在家里好好休息,等着我们的捷报。” ----- 李文军和陶光明直接从厂里开车过去穗城。 主要是陶光明觉得坐飞机坐火车都不安全,接触的人太杂。 开车的话,他跟李文军轮着来,十一二个小时也能到。 从厂区出来一上高速,李文军就发现有车跟着他们。 你们这些人,还真是没完没了,总要搞些下三滥的动作。 反正我不陪你们玩,你们也会想别的法子,那就来吧。 李文军暗暗打定了主意,却不动声色。 他没打算告诉陶光明,省得陶光明一害怕就露馅。 两个人停下来上洗手间,顺便交换开车的人。 他们都不敢把包放到车上,而是随身携带,以免有人惦记。 从洗手间出来,有人直奔着李文军而来,假装在看别处,却隔几秒钟忍不住偷偷用眼角确认李文军的方位。 李文军太明白这个套路了,这是要故意来撞他,然后想办法把他包里的信封偷走,等到下一个服务站,他们又下车的时候,再撞他一下,把信封又放回来。 神不知鬼不觉的就看到了他的报价。 李文军假装没发现对方的企图。 等到那人离他还有两步,不着痕迹地把陶光明往跟前一拉。 那人的注意力都在李文军手里的包上,也没注意面前忽然多了个人。 然后陶光明就猝不及防地跟那个人鼻尖对鼻尖,撞上了。 两个人身高还差不多。 “草。”陶光明愣一下,然后猛然跳开,狂擦自己的嘴,“你变态吧。大老爷们来偷偷亲我。” 那人脸涨得通红,羞愤地擦着自己的嘴,结结巴巴:“放……放屁,明明是你忽然冲过来。” 陶光明猛然意识到自己刚才不是走这边的,也就是说这个人本来的目标是李文军。 他指着那人,怒目而视:“你个臭流氓,看我兄弟长得帅,你就怀着这么龌龊的心思,看老子不打死你。” 然后撸袖子就要上去。 那人心虚,也不敢真理论,骂了两句转头就匆匆走了。 李文军忍着笑,拍了拍陶光明的肩膀:“啊,光明,没有你我怎么办。多谢你替我挡了一下。” 陶光明哆嗦着嘴唇:“我长这么大,还只亲过季如诗和我家那两孩子。今天真是晚节不保。” 李文军说:“不至于不至于,我请你吃冰淇淋,去去晦气。” 再上路,陶光明一直沉默不语,明显是因为受打击太重。 还好,那人也再没出现。 大概一来觉得李文军他们已经警醒了,没法得手,二来,实在是不好意思再用相同的法子了。 其实跟陶光明“撞了”一下,他也有心理阴影了。 虽然不能下手,可是那些人似乎不甘心,所以一直跟着李文军他们下了高速进了穗城,最后被拦在天鹅宾馆的大厅外面,才悻悻离开。 陶光明进了房间,终于又活了过来,伸着懒腰:“到了穗城就好了。明天把投标文件一交就完事。” 只要把投标文件交出去,最后不管成不成,李文军都怨不着他了。 一想到被李文军折腾了几个月,明天一过就自由了,陶光明心情无比好。 杨守拙下午过来坐了坐,听李文军讲路上陶光明被人亲了一下,笑得直拍大腿。 不过陶光明说路上有人跟着他们,杨守拙有点不以为然:“你是被人撞了一下,留下心理阴影了吧。正大光明的投标,比技术,比资质,人家犯不着用这样的下三滥手段。” 第一一四六章 保命的时候 李文军笑了笑,没有解释。 李文军和陶光明开了一天的车,疲惫不堪,就在宾馆的餐厅里吃了点东西,上床倒头就睡。 早上闹钟没响,陶光明猛然惊醒从床上蹦起来的时候,已经离递交投标文件最后截止时间只剩下半小时。 他一边骂着“卧槽,”一边拿起电话打给李文军。 电话不知道怎么的,也打不通。 陶光明心急如焚,一边跳着穿裤子,一边跑到到隔壁李文军门口疯狂锤门。 李文军睡眼惺忪。 陶光明说:“快穿衣服,要迟到了。” 李文军也跳了起来,看了一眼钟:“卧槽。” 十分钟后,两个人骂骂咧咧出发了。 宾馆的叫醒业务被人打电话取消了,两个房间的电话线也被拔了,明显是有人故意要他们睡过头。 李文军开着车从连接天鹅宾馆和主路的连接桥上下来,一边对陶光明说:“还有二十分钟,开快点能赶上的。不要慌。打电话给杨守拙问他现在在哪里。要是……” “哐!!” 话还没说完,一声巨响。 车子被猛地一撞往旁边飞了出去。 陶光明只觉得自己飞了起来,然后又被安全带拉回来固定在座位上。 眼前绽开了无数白色的烟花“砰砰砰”,带着奇怪气味的热浪从四面八方向他冲过来,喷在他脸上身上。 然后他像被装在筛盅里的骰子一样,在一堆气垫床里弹来弹去。 李文军咬着牙,捉紧方向盘,用力踩刹车。 车里响着一种奇怪的“咔咔”声。 轮胎在马路上剧烈摩擦,“吱吱吱”响着,冒着青烟。 车子不知道转了多少圈,才险险在江边的栏杆前停下。 陶光明脑子里一片空白,耳朵“嗡嗡”作响,视线也是模糊的。 外面有好多人在歇斯底里的尖叫。 “发生车祸了。” “打110,120、119。” “啊,好惨。” 李文军的声音像在很远的地方,又像就在耳边,有些不真实的感觉。 “光明,你还好吗?” 陶光明伸出颤抖的手,指着包,焦急而又含糊地说:“投标文件……送投标文件。” 李文军说:“放心,没关系。你先下来。” 陶光明固执地用力地抱着公文包。打开门下来,他脚软得厉害,差点没直接跪在地上,还好被李文军扶住了。 两个人摇摇晃晃走到路边,全身脱力地坐在路牙子上直喘气。 好一会儿耳鸣才消失,眼前又恢复了清明。 有人跑过来问他们怎么样。 李文军和陶光明动了动脖子和手脚,好像都还好。 宾馆那边的保安也立刻过来询问,毕竟李文军和陶光明是他们的常客和贵客。 陶光明这会儿才看见不远处还停着一辆几乎散了架的车。 整个车头都凹了下去,完全看不出之前的样子。 驾驶座和副驾驶座上的那两人往前扑着,玻璃上全是血。 看那样子伤势比李文军他们严重得多。 刚才就是这辆车突然冲出来撞了他们的侧面。 李文军盯着那两个生死未明的人:你们要是这会儿死了还好。要是没死,老子要让你们生不如死。 有人去救那个车上的人,可是门变形了根本拉不开。 还好消防局就在不远处,这会儿已经有消防员拿着电锯和泡沫灭火器过来了。 陶光明转头看了看他们自己的车。 门虽然瘪下去了,可是刚才打开的时候很顺畅。 驾驶座和副驾驶座里全是瘪了的安全气囊。 原来他刚才看到的烟花,是气囊弹出来。 他指着车问李文军:“我刚才听见,‘咔咔’的声音……” 李文军说:“那就是防抱死系统在起效啊。不然这样转圈,车轮胎打滑,根本刹不住,我们早直接掉进珠江了。” “我的新车啊……”陶光明看着才开了一天的车,无比心疼。 李文军说:“没关系,人没受伤就行。” 陶光明哆嗦着嘴唇:“我不该用把撞车的假人做得跟我一模一样。现在报应来了。” 刚才那一瞬,他真的有一种“小陶董”附身的感觉。 原来在车里面被撞这么痛苦。 李文军说:“所以你的假人做出的贡献很大啊。要是没有‘小陶董’,我们两搞不好就会跟那头羊或者你的钢铁战士一样了。” 后面围观看热闹的人群里面有人说:“哇,这个车子牛啊,被人家侧面撞击,只凹下去了一点。撞他们的车都散架了。” “嗨,散架的那个是霓虹国的车,没事这个是‘文军实业’的车。一直都传言说霓虹国出口到中国的车为了节省材料,把钢板做得很薄,他们还不承认。现在狡辩也没有用了。” “说实话要不是亲眼看到这个事,我也不信。你看看‘文军实业’的车有多结实,安全措施多好,关键时候真的是能救命啊。” 正说着那辆肇事车忽然冒出火苗,周围爆发出惊叫声。 消防员拿了好几个泡沫灭火器一边对着火苗喷,一边锯门,把那两个人弄出来,放到救护车上拉走了。 站在李文军他们身后的那两人又说:“看看,这就是对比。‘文军实业’的车,屁事没有。这边撞了别人,自己先烧起来了。” “啧啧,好吓人。这要是消防员晚来一分钟,这两人就要被活活烧死在车里了。” 交警来了后,因为现场有很多人作证,所以毫无疑问是对方的责任。所以问了李文军他们几句话就把他们放了。 杨守拙也赶到了,接上了李文军他们两,一边开车一边骂:“我草,老子要严查到底,如果这不是事故,而是哪一家策划的,直接把那家踢出去。没想到这帮人真的会这么干。” 昨天他还说李文军他们想多了,结果这帮人为了阻止李文军交投标文件,竟然不惜制造车祸。 真是让他毛骨悚然。 李文军抽了抽嘴角,没出声,因为他见过更卑鄙的。 杨守拙生长的环境相比唐兆年和他还是太干净,所以心思单纯一些。 陶光明很沮丧:“白白辛苦了几个月。最后连投标文件都没送出去。” 杨守拙看了他一眼:“李文军没跟你说啊。” 第一一四七章 最好的广告 陶光明:“昂?说什么?” 杨守拙说:“他昨天下午已经把投标文件都给我了,说我们兵分两头,谁先到谁交。我今早上打不通你们电话,已经直接去交了。” 陶光明转头瞪着李文军。 李文军笑了笑:“双保险嘛。我也没想到,我们真的睡过了头,还出了车祸,刚才也没来得及跟你说就出事了。” 陶光明表情呆滞的转开头:李文军要是算到有人要开着撞他们还出来,也太傻了。 只能说,他的预防措施,刚好救了自己的命。 就跟他升级的安全气囊,防抱死系统什么的,没想到这么快就自己用上了。 陶光明傻傻地问:“去哪儿?” 杨守拙说:“去医院检查一下啊。刚才你们可是被侧面撞击啊,搞不好就有脑震荡,内出血什么的。” 说起来,他都有些后怕。 这些人是下了死手啊。 面对面碰撞或者追尾,对李文军他们的损害最轻,因为保险杠在那里摆着。 对方却选择了最狠毒的方法,用自己车头去撞李文军他们最脆弱的侧面。怎么看都是有预谋的。 杨守拙这一次格外婆婆妈妈,拉着李文军他们从头到尾做了个彻底检查,还要做肠镜胃镜,被李文军严词拒绝了。 神经病,撞了一下车而已,又不是癌症晚期,做什么肠镜胃镜,上面插完下面插?! ----- 穗城的电视台和中央台新闻都播报了这件事。 李文军他们本来想瞒着家里面,也不可能了。 回到宾馆,电话就响个不停,接电话接到烦。 季如诗打电话过来骂了陶光明一顿。 陶光明莫名其妙:我特么是被人撞的那个,怎么也要挨骂。 季如诗骂完了就哭。 陶光明说:“你还是骂我吧,姑奶奶。” 顾展颜不同,只是哭,抽抽搭搭,无语凝噎。 搞得李文军头疼:怎么这那女人年纪越大越柔弱了。以前顾展颜多酷的。 早早接过电话,很严肃地问:“爸,你又在外面跟人打架了?” 李文军莫名就心虚起来:“没。” 早早:“是他们起的头吗?” 李文军:“没打架,放心。我没打架。” 早早:“那你赢了吗?” 李文军无奈:“算是赢了。” 早早:“赢了就好。” 点点也插了一句:“打赢了就好。” 李文军:“不是,你们对你爸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 本来是个普通事故,李文军是受害方,结果因为新闻报道里,两辆事故车对比的视觉冲击力太大,以至于好多人都怀疑这是李文军拍摄的汽车广告。 其他汽车厂商和经销商和一些好管闲事的人打电话到电视台来投诉说,这种不良导向的广告根本就不应该播出。 电视台莫名其妙:“这是个新闻,新闻啊!最多就放两三天,什么广告?神经病!而且哪个广告公司会拍出这种模糊的画质,这就是监控录像啊。监控录像!” 反正是不是广告都没关系,大家觉得“事实胜于雄辩”。 现实就两车相撞,“文军汽车”完胜。 “文军汽车”的销售又火了一把。 霓虹国车企被气得要死:真是躺着都中枪。 中国有十几亿人的巨大市场,本来他们随便啃下一块,都撑死了。 结果现在这么一闹,销售直接落到谷底。 以后再想打安全和技术领先牌是不可能了,只能靠廉价取胜了。 不知道是哪个黑心肠又没脑子的,要去招惹李文军。 招惹李文军也就算了,还用他们的车做“凶器”。 结果最后偷鸡不着蚀把米,还连累了他们。 啊,对了,肯定是漂亮国和德意志的那几个车企。 原本想要一箭双雕,结果现在只伤到了他们。 ----- 投标文件交上去之后,专家们先看一轮进行初步评分,然后是各个公司的负责人上去宣讲。 最后打分,现场公布结果。 陶光明对于这个环节其实是有点紧张的,因为明摆着他们的资质不如别人。 德意志的东门子,霓虹国的地铁株式会社,法兰西的大众运输,随便哪一个的业绩都可以吊打“文军实业”。 不知道是谁安排的顺序,把“文军实业”安排在最后。 等下专家们听前面一堆人讲:“我们1950年做了哪里哪里的地铁,1960年又进行了哪里哪里总长多少的地铁施工……” “我们一共建设了总长多少多少的地铁,在多少个国家建设地铁……” 然后到李文军这里,什么也没有。 一对比,就会显得越发寒碜。 而且那个时候专家听烦了,给的分数就越发不高。 陶光明越听越紧张。 中间休息的时候,李文军和陶光明去上洗手间。楼下的人太多,便往上走了一层。 结果还没进去,就听见有两个人在厕所里用德语说话。 “啧啧,不知道哪里蹦出来的乡巴佬,做了几个小工程,就想来跟世界五百强企业竞争。有些中国人,真的是完全没有自知之明。” “唉,您见得少。中国人就是这么愚昧,自大。反正李文军他们也是最后一个讲。我们把时间拉长,让他们没有机会讲。” “不不不,他们本来就不需要什么时间,都没什么可以讲的。到时候我们一定要专家组给够他们时间。让李文军好好在上面难堪一下。” “早知道这样,之前也不用花钱请人去拦住他们了。直接让他们来交资料好了。” “等下结束来我房间,喝酒。我们好久没有亲热了。” “好。今天要好好庆祝一下。” 陶光明完全听不懂,却也知道肯定不是好话,气得要打开门冲进去。 李文军拉住了他,笑了笑:“不要慌嘛。打脸这种事,我什么时候怂过。” 然后那两人就出来了,一个是金发碧眼的德国人,一个是戴着眼镜的中国翻译。 浑身烟味,洗手间里面也烟雾缭绕。 这里明明到处都贴着禁烟标志了。 李文军饶有兴致打量他们两个:原来是你们想害我。我要让你们好好离开,以后还怎么做人。 第一一四八章 三句话讲完 外国人瞧不起中国人,也就罢了。 这个翻译,心甘情愿做狗腿子,跟着外国人骂中国人就过分了。 那个德国人看到李文军愣了一下,就神态自若地点头,然后得意洋洋走了。 他笃定除了他和翻译,这里没人听得懂德语,所以就算被李文军他们听见了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李文军在心里骂:“脸皮真厚。” 背后捅刀子,当面笑嘻嘻。 不教训一下你,你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东西!! ----- 投标会议重新开始。轮到那个德国人发言。 他故意用德语讲,然后翻译再讲一遍。 这越发把时间拉得长了,专家们更觉得疲惫和没有耐心了。 陶光明抗议:“招标书上明明说了用中文宣讲,为什么他们可以用外语。” 组织者说:“他们也用中文讲述了,没有问题。” 陶光明还要抗议,李文军默默拉住了他,瞥了一眼那个德国人放在桌上的某个五星级宾馆的房卡。 等德国人讲完,已经快中午一点了。 大家好像都觉得李文军肯定要出丑,所以他上去的时候,明显带着幸灾乐祸。 李文军打开ppt,说:“我本来也准备了二十几页。可是现在时间这么晚了,而且我们所有的技术参数都详细写在了投标文件上,专家们要是感兴趣可以翻看一下。我就不重复讲述浪费大家时间,只用三句话就能结束今天的宣讲。” 所有人都安静下来望着他:三句话? 搞笑的吧?!还是在装逼?! 要是你敢超过三句,我们就赶你下来。 李文军说:“第一,我们在国内运行了两条地上电气轨道线路,总长度约六百多公里,总运营时间超过一年,总客运量超过一百万人次,零事故。” 然后场上立刻爆了,大家用各种语言质疑。 “不可能!” “李文军,你什么时候运营过地上轨道交通??” “我们怎么都不知道?证据呢?” 李文军默默打开ppt,放出了茶县到株市和从穗城到韶关的两条线路运营统计表。 轨道交通,没说一定要地下。其实其他国家的城市轨道交通,也有很大一部分在地上。 然后现场又安静下来,等着他说第二句话。 李文军镇定地扫了一眼会场,说:“第二。地下轨道,我们可以做到时速一百五十公里到两百公里,地上轨道,时速两百五十到三百公里。所以同等运营车辆情况下,我们能比现在国内运行的任何一家公司运力增加百分之三十以上。” 现在国内的地下轨道时速大概八十公里,地上时速大概一百二十公里。 所以李文军说增加百分之三十的运力,还估算得比较保守。 场内又炸了。 霓虹国的人说:“不可能。就不说地下的,地上你们做不到两百五十公里。现在世界上最快的列车是我们大霓虹的子弹头。” 李文军笑了笑,拿了一卷录像带,插进了播放机,把视频投影到了墙上。 画面上有个人拿着测速仪站在铁路边。 电力机车拉着几节车厢由远而近,眨眼间就“哗”地一声路过。 拿着测速器那个人把测速器伸到录像机前面说:“哇瑟,牛掰大发了。二百六十公里。真的是飞起来了一样。” 李文军说:“这车辆厂测速员的日常,他们每天都要随机的找个点测四次速度。” 下面是死一般的寂静。 大多数人是因为震惊,一部分人因为恐慌,一时想不起来要怎么应对。 还有在隧道里测速的。 画面里介绍,这条隧道总长五公里。 测速机上显示时速一百八十公里。 李文军关了录像机,又说:“第三。我们将在全中国,第一次盾构隧道施工法进行地铁隧道的施工。” 德国人毫不客气地打断了李文军:“不要吹牛了,以你们中国人现在的技术水平,一百年都造不出盾构机,说什么盾构隧道施工。最后还不是要跟我们德意志买。” 主持人很不高兴,对德国人说:“请你坐下,让别人讲完。基本的国际礼仪还是要遵守的。” 那个德国人满脸不屑,却只能坐下了。 李文军不紧不慢把第二个录像带插进了机子里,开始播放,然后一边说:“这是我们在韶关段的隧道施工录像片段。用的是‘文军实业’自己研发的盾构机。我们这一次一共挖掘了十公里隧道,零事故。” 底下“嗡”的一声又炸裂了。 粤北铁路升级这个工程,他们是知道的,但是没有人知道,原来李文军已经在那段用上了自主研发生产的盾构机。 主持人不得不站起来维持秩序:“请大家安静让李文军同志说完。” 李文军说:“这种施工方法,将把穗城地下页岩结构扰动和把对地面建筑的危害降低到最低。只要少量围蔽,基本不影响地面交通和市容。我的盾构机,是跨过前面三代,手掘式,土压式,水压式,直接到半智能化。前端基本不需要人员操作,所以也将人员的危险降到最低。” 李文军冲专家们点点头:“好了,我的介绍完了,谢谢各位的耐心聆听。” 专家们都没空理他,光顾着凑到一起讨论去了。 李文军笑了笑:他抛出的炸弹太多,这些人需要一点时间来消化的。 他悠然回到陶光明和杨守拙身边坐下。 陶光明如梦方醒,打了个寒战。 杨守拙对着李文军无声地竖起了大拇指。 虽然他也被李文军算计了,等于免费帮搞案例,搞实验数据。 不过这一次,他一点也不生气。做牛做马也值得的。 因为打脸打得太特么爽,太解气了!! 刚才那些外国人一副好像被人打了一样的表情,跟进来的时候不可一世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专家组的组长站起来说:“各位请回。明天早上我们将公布结果。” 立刻有外国人提出抗议:“不是说好立刻公布评分吗?你们这样涉嫌暗箱操作。” 刚才这人还是用英语宣讲,明明会说中文。 现在明摆着专家都被李文军三句话拉跑了,技术标大概率是李文军他们第一了。如果经济标再暗箱操作一下,其他公司基本没希望。 其实,他想说的是:那么多外国公司参加,却输给唯一的中国公司,我们不服!! 第一一四九章 毫无悬念的第一 组长沉下脸:“说这句话,是要负责的。其实我们已经有了结果,但是需要请示领导才能最后确定。” 那人又说:“那就公布出来啊,有什么好顾虑的。” 组长说:“好,那我就公布了。五位专家一致给了‘文军实业’技术最高分。‘文军实业’的报价,刚好也最接近所有报价平均值。所以‘文军实业’毫无疑问中标。” 本来不想当场让几个国际大公司尴尬。现在既然他们自找无趣,他也没办法了。 有公司大声说:“敢不敢把所有报价写出来,当场计算中间值。” 这些人明显是输了不服气,已经撕破脸像个泼妇一样闹了。 组长问:“大家都同意这么做吗。” 除了李文军,其他公司商量了一下,都点头:“同意,这样比较公平。” 李文军抱着胳膊,悠然看他们折腾。 组长说:“好,那就开始吧。” 每个公司都上来一个人。 两个负责打开所有公司的报价信封,唱报数字。 两个人负责把价格写在黑板上。 下面一堆人拿出本子记,然后拿着计算器算。 组长把最后他们计算的结果报了出来。 “文军实业”的总价跟计算结果只差两千块。 其余的报价,相差最少的都两万块以上。 其他人面面相觑,再没有任何异议了,气呼呼地站起来走了。 专家组组长过来跟李文军握手:“恭喜你。李文军先生。” 李文军笑了笑:“各位专家辛苦了。本来我应该请各位吃午饭的。” 本来照惯例,所有参加投标公司应该一起跟专家吃个饭表示感谢。现在一闹,李文军也不好单独请他们了。 专家组组长笑了笑:“不在乎这一次,以后有机会的。” 如果这一条地铁修建成功运营良好,以后国内的地铁肯定基本都是找李文军他们做了。 哪个地方政府都不想让花花绿绿的钞票被外国人赚走。 有个专家笑:“听说李文军先生昨天还遇见车祸了,车子质量很好啊,你们一点也没有受伤的样子。对方开的霓虹国车就完全毁了。” 李文军回答:“可不是嘛。我们刚好完成了安全升级,没想到,我自己成了第一个体验顾客。” 所有人都笑了起来。 “看来以后,还是要买‘文军实业’的车啊。” “是啊,比进口车安全多了。这一次真是直接打脸进口车。” ------ 杨守拙兴奋到不行,从会场出来,一左一右搂着李文军和陶光明的脖子说:“今天可真是扬眉吐气。走,我请你们吃澳洲大龙虾去。” 李文军:“那东西腻得很,不如弄点带膏的皮皮虾,椒盐生腌都可以,再来点啤酒,才爽啊。” 杨守拙:“好好,再炒个田螺,烤点鸡翅。” 陶光明越听越不对劲:怎么档次直接从五星级酒店降到海鲜饭店,再降到路边烧烤档了。 杨守拙说:“把老唐叫过来。喝酒没有他在不好玩。” 李文军说:“行,反正要等老唐,我顺便去办点私事要办。” ----- 那个德国人正在宾馆里,在用最脏的德语骂李文军。 翻译在边上不敢出声。 门上忽然一响,门开了。 翻译好惊讶,所有房卡都在这里。这个门没有房卡怎么打得开? 要是服务员用备用钥匙,应该会先敲门。 翻译一回头,还没看清楚来的人是谁,就直接眼前一黑,晕了。 德国人站起来,用德语骂:“你这个辫子猪,想要干什么?” 李文军戴着口罩,他根本看不清楚李文军的长相。 反正是中国人,这么骂就对了。 李文军用德语说:“你前门没关。” 那个德国人低头一看,关了啊,猛然意识到对方会说德语,惊讶地抬头瞪着李文军。 李文军阴森一笑,摁着他的头在桌子上狠狠一磕。 德国人就瘫软在地。 李文军把他们脱了衣服放到床上抱在一起,给德国人脖子上勒了一条绳子,用了狠力勒了一下,确保德国人晕了又没死,才松开了绳套,把绳子那一头放在翻译手里。 从吧台上拿了一瓶洋酒,灌了德国人和翻译几口,然后掏出手帕仔仔细细擦干净酒瓶,把这两人的手指指印按在酒瓶上,然后把酒瓶放在床头柜上。 然后他从他们兜里掏出烟点了十几根放在烟灰缸里,悠然走了出去关上门,恢复了电子门锁,擦干净指纹,下到大厅。 前台看到李文军出来,笑眯眯地打招呼。 他刚才进来说是借洗手间用。 因为宾馆的工作服是他设计的,所以这些美女好多都认识他。 李文军问美女,制服穿着舒不舒服,有没有哪里需要改进。 前台小姐看到李文军,心花怒放,有问必答。 火灾报警器突然响了,然后好多客人都衣冠不整、慌慌张张地从楼梯冲了出来。 “不好意思。”美女忙撇下李文军,打电话去了。 “那我先走了。”李文军向美女告辞,从后门出去,上了在停车场等候的车。 坐在车上的杨守拙挑眉指着那些穿着拖鞋,包着浴巾的客人们问李文军:“你干的?” 李文军笑了笑:“我只是进去借洗手间用了一下,不关我事。” 杨守拙:“你肾虚吧。专门跑这里借洗手间。” 李文军说:“少胡说,喝酒去。” ----- 唐兆年来了。 半小时后,陶光明喝醉了。 其实他只喝了半瓶啤酒,因为李文军他们压根不敢叫别的酒。 陶光明抱着唐兆年“嘤嘤嘤”地哭:“姑父,我告诉你,我跟李文军这小子在一起,就没有好事。前天被人强吻了,昨天还差点被人撞死了。” 唐兆年本来听说有人故意撞李文军他们就有点想杀人了,现在被陶光明弄得烦躁无比,更想杀人。 他冷冷地说:“我查了,那两小子是港籍,除非他们不回港城。不然我要让他们好好体验一把撞车的感觉。” 李文军要唐兆年以电影公司的名义搞了个海洋乐园。 去年年初开始修,上个月已经开园了。 据说生意火爆得不得了。 他现在超级想把那两个人绑在过山车的前面。 第一一五零章 什么都能办成产品发布会 陶光明擤了一把鼻涕,接着说:“他叫杨守拙送投标文件,也不告诉我,害我白担心。这个混蛋只会使唤我,又从来什么都瞒着我。我好生气啊。还好今天赢了,不然我真想掐死这小子。” 唐兆年脸上横肉直跳,觉得自己就要撑不住爆发了,捉住卖酒的小妹问:“有白酒吗?” 卖酒的小妹被唐兆年阴森的杀气,吓得打了个哆嗦,小声说:“只有玉冰烧。” 唐兆年:“行,给我一瓶。” 唐兆年拿到白酒,毫不犹豫递给陶光明:“来,喝。李文军就是个混蛋。姑父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你了,只能陪你喝酒了。” 陶光明接过,灌了一口,然后往后一仰,断了片。 唐兆年长长吐了一口气:“丢,这个世界终于安静了。早知道喝什么啤酒,直接喝白酒不好吗?” ----- 因为是国内第四个修建地铁的城市,也是东南沿海第一个,还靠近深城经济特区和港城,具有示范性和宣传性作用,所以上面很重视,特地召开了一个记者发布会,向全国,乃至全世界介绍这一次工程情况。 大家只听说“文军实业”的老板很年轻很有能力很帅。 现在亲眼看到李文军才明白为什么说这句话的人会那么兴奋一脸向往。 李文军一身蓝黑色暗纹定制商务西装,搭配同色系墨蓝色领带,一进会场所有的照相机都对着他疯狂闪光。 前面的发言基本没人理会,等到李文军上去,所有人才又兴奋起来。 这么好的免费打广告的机会,李文军自然不会错过。 他让记者们拍个够,才开始宣讲。 他深知好的演讲要像美女的裙子,短而有重点,还要让人充满遐想。 所以演讲只用了三分钟。 这三分钟的内容又可以用三点总结。 第一,“文军实业”对做好穗城的地铁很有信心,而且不但要做国内的轨道交通,很快还要去别的国家抢轨道交通生意。 第二,“文军实业”的很多行业做到国内乃至国际领先,比如手机,芯片,汽车,塑料,钛合金,以后还会在机械,医疗等很多领域做到顶尖。但是“文军实业”也不可能涵盖所有工业类别,所以需要各位有志向有能力的企业家和科研工作者来填补空白,只要能成为“文军实业”的合作伙伴,就能享受“文军新城”购房,租地,物流的优惠和“文军传媒”的商业推广,以及“文军实业”旗下的教育,医疗便利。欢迎国内外高新企业来“文军新城”创业,发展。 第三,“文军实业”的飞机要试飞了。有钱人可以来预订我们的小型飞机了。航空公司可以来买支线飞机了。 记者们的反应跟那天投标会上的人如出一辙,直接炸了锅。 不管主持人怎么要求大家安静,记者们都吵吵闹闹,冲出去想把这些爆炸性的新闻写出来赶在别人前面发表。 杨守拙暗暗好笑:这个死扑街,直接抢了很多人的风头不说,还把地铁发布会搞成了卖房,卖产品,抬地价的广告会。 讲台上有一大半人想掐死他,却没有任何办法,只能强颜欢笑。 李文军下来,陶光明皱眉说:“你确定你还需要别人来补白吗?” 李文军像个千手观音一样,他想不到还缺啥。 而且他算了一下,按李文军自己的发展速度,最多十年,征地就会全部用完。 李文军笑了笑:“你知道为什么霓虹国能把一个技术做到高精尖吗,就是因为他们有所谓的‘匠人’精神,或者说有点轴。一个人一辈子就做一件事。每个人把手里的事做到极致,整个社会的所有类别就都能做到世界最强。好比他们的液晶屏,你知道有多少个企业合作吗?” 陶光明摇了摇头。 李文军回答:“旭硝子和电气硝子为液晶平板提供玻璃基板;尼康和佳能提供扫描式和步进式曝光机;nec-安内华制造干法刻蚀设备;电工制造彩色滤光片和偏光片;印刷和凸版印刷株式会社提供先进的平板印刷设备;真空技术株式会社提供ito导电膜;佳能提供镜像投影系统;还有一些公司做背光源。光是一个液晶屏就这样了,要做个复杂设备就更难了。所以,要想真的把中国实业整体做大做强,靠我一个人是远远不够的。我说过,我修‘文军新城’就是在种梧桐树,目的是引得凤凰来。” 陶光明喃喃地说:“我一直觉得你这人,在下一盘很大的棋。但是我没想到,你的棋盘这么大。” 李文军笑了笑:“现在还早。我的城市还刚发芽。” ----- 据说肇事车辆里面的两个人都严重脑震荡,晕了几天,醒来后死活不承认是故意撞李文军他们。 因为对方是港籍人士,又没有直接证据,所以交警只能教育了他们两句,罚了款,就把他们放了。 他们两人大概是怕被报复,立刻回了港城,结果一过关口就有人接到了他们,把他们绑在还在试运行当中的过山车上玩了一整晚,摔成了半身不遂,最后被人扔在路边。 宾馆经理在李文军走后,查到是楼上一个房间的烟感探测器检测到烟雾才会报警,而且那个房间的客人还没出来。 这个德国客人不是第一次在房间抽烟了。 前两次被服务员发现,进去提醒他,他还骂人。 经理忙叫了服务员一起上去查看。 可是不管怎么敲门里面都没有人应,他们只能用备用钥匙开门,然后几个人都被床上两个男人不堪入目的姿势,光溜溜的身子和脖子上的绳子吓得尖叫起来。 宾馆毫不犹豫报了警。 这个年代,对性取向的问题,远没有后来那么包容。 这件事很轰动,上了电视台的新闻,还惊动了领事馆。 因为火灾报警器响,服务员叫不开门,出于安全考虑用备用钥匙开门处理合情合理,没有责任。 那个德国人坚持说是有人破坏了门锁,闯进了房间,伤害陷害他。 他额头上肿着的大包和脖子上被勒住的痕迹就是证据。 可是监视器根本没拍到人进去。 门锁也好好的。 第一一五一章 毒吗 因为德意志人和翻译满身酒味,把一整瓶洋酒都喝完了,血液酒精浓度检测严重超标,所以警察断定他们是喝醉了,玩得太过,所以对他们的解释和投诉压根就不予理睬。 警察管不了外宾的个人隐私和爱好,可是外宾不顾宾馆的禁烟提示,在屋子里抽烟触发火灾报警器,他们就有责任管了。 他们勒令德国人和翻译对宾馆损失和其他受到惊吓的顾客进行赔偿和道歉。 这个德国人本来的名声也不是那么好,性取向跟别人也一直不太一样,每次到了一个地方就是先找各种女人男人,所以就连同胞和公司同事也没人相信他的话。 他这一次遭遇事业大挫败,又被人当场揭发丑事,精神似乎也出了点问题。 领事馆觉得理亏还丢脸,也不好意思向宾馆和公安局深究,赔了点钱给宾馆,然后匆匆把那个德国人送回了国完事。 那个翻译就没那么好运了。 留在中国,要忍受各种各样异样的目光和嘲笑。 想去德国,对方一句话就拒绝了:道德品质有欠缺,不予考虑。 既然选择做狗,就要有做狗的觉悟。 被抛弃的时候,不要喊痛,更不要觉得委屈。 毕竟之前跪舔人家的时候,也助纣为虐干了不少亏心事,还得了不少好处和便利。 杨守拙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想问李文军是不是他干的。 可是想想李文军就进去了几分钟,也没有时间去总控室处理监视画面。再说门锁,李文军也拿不到房卡。 所以最后他还是没有问出口。 其实他不知道,影响监控摄像头和开电子门锁,对李文军来说,都只需要一个小的设备就能解决。 李文军没跟任何人说起这事,就好像从没发生过。 毕竟其他人知晓,没有好处只有坏处。 他从来不害怕用这些所谓的下三滥和狠毒手段。 当对方都骑到你头上拉屎拉尿,还想弄死你,你还跟他讲仁义道德,都是屁话,还想用正大光明的手段让他忏悔改正,就是傻的可爱可悲了。 ----- “文军实业”拿下了穗城的地铁项目的事情在全国引起了一阵轰动。 李文军掌握了大半公路运输,参与了铁路运输和航空,现在还把手伸向了城市的轨道交通。 他说过不做航空母舰,不然就海陆空齐活了。 他和陶光明像是英雄一样回到了“文军实业”。 李文军重奖了参与标书编写的所有人。 然后就开始对谭打雷选出来的,有施工经验又相对聪明好学的施工技术人员进行盾构施工的培训。 之前机械厂做出来的盾构机虽然小毛病不断,可是能运行没出任何事故已经是奇迹了。 希望机械厂再接再厉,在别的厂的支持下,不断完善盾构机的生产工艺。 李文军同时给谭打雷下了另外一个任务,在今年之内,按照规划把“文军新城”主干道修完。 这样有新厂入住的之后,就会比较方便。 大家都被激发了斗志,说不能总让机械厂出风头。 比如韩伟俊,就说一定要按期完成四轮驱动的研究。 可是说是一回事,做是一回事。 李文军说先研究动力分配装置。 然后汽车研究所豪情万丈做出了第一版,安装到了一个只有轮子的缩小版底盘上,用电池作动力来源,遥控方向。 刚从标书编写组回来的董庆军他们又找到了新乐子,那就是每天蹲在试车场上看那个底座试跑。 跑几步,后轮就会翘起来一下,然后往前翻,眼看要翻倒,又落回去,如此反复。 董庆军他们笑出鹅叫声。 他们都看出问题出在哪里。明显是动力分配装置把能量分配的不够均衡,后桥比前桥多,导致后轮比前轮跑得快。 然后韩伟俊然又去做动力分配装置了。 折腾了一个星期,又弄出来第二版。 韩伟俊很有信心。 因为他们用仪器检测过,动力分配得很均匀。 然后大家都兴奋地围着看。 启动后,这四个轮子虽然都在跑,可是它们各有各的主意,跑起来姿势特别奇怪,不走直线也就罢了,也不是走s形,而是到处乱窜。 遥控方向压根起不到作用。 像什么呢…… 啊,对了,像一只四只脚掌上被粘上了透明胶的猫,炸了毛,跑得慌慌张张,毫无章法。 董庆军他们笑出鹅叫声,指着那个底盘对韩伟俊说:“诶,厂长别限制人家啊。这个车,要是没有中间那个轴,能站起来跑成顺拐,你信不信。” 韩伟俊哭笑不得:逆徒!他明明也是汽车厂的一员,怎么还幸灾乐祸。 这个问题,韩伟俊一直归咎于动力分配装置没做好,所以前后桥得到的能量不一样。 看见外面下起了雨,大家立刻把东西收了起来,进去里面了。 就算做得不好,可是这一版也做了好几个月,所以大家也把它当宝贝一样。 更别说这里还是雷击区。 然后几个人凑在一起讨论。 “能不能搞个智能测速装置。比如后轮快了就把传给后轮的能量减少一点。” “可是路面状况是随时变化的。有可能左后轮跟右后轮的路径都不同。比如左后轮碾过一块石头,那走的路径就比左前轮多了十公分,慢了一点点,然后左前轮拖着左后轮走,所以才好像打滑一样。可是说不定等下右后轮又过坑呢。所以没法及时调节能量分配。只能前后各百分之五十。” “这个也是啊。如果只是前轮驱动和后轮驱动不会出现这种情况,是因为本来就只有两个动力轮。” 有人忽然嘀咕了一句:“诶?试验车哪里去了?” 然后就听见外面传来似有若无的笑声。 “往山上走。” “对对,别往河里,不然电池要报废了。冲跑了捞不回来。” 大家交换了个惊恐的眼神,冲了出去。 只见董庆军和小杜、小黄把那个车架开着在雨里爬乱石坡。 他们自己站在那凸出的岩石上,杵着像避雷针一样,也不怕被雷劈。 第一一五二章 难住大佬的问题 韩伟俊气得胸口疼,咬牙对那边喊:“董庆军,你个混小子,还不快把东西弄回来。” 这家伙都来厂里好几年了,怎么还跟个小孩子一样胡闹。 董庆军撇撇嘴:“这点状况就不能承受了,四轮驱动车以后可是专门要用来爬坡过坑,走各种恶劣路况的。” 韩伟俊招手:“那是做好了以后,现在八字还没一撇,你先给我把东西拿回来。” 董庆军回答:“哦。” 然后他用极其慢的速度把“车”开了回来。 韩伟俊忽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虽然刚才爬乱石坡,现在又在被雨打湿了的地上走,可是“车”反而走得好好的,没像刚才那样“步态潦草”。 韩伟俊忽然如醍醐灌顶:对啊,这东西,它本来就是设计出来以慢速走恶劣路况的。 爬坡走石滩的时候,前后轮就是要各走各的,各用各的抓力。 走得慢的话,前后轮速度不一样,可以自己调整过来。 如果非要它以快速来走普通道路,就会出现前面那种情况。 他重重拍了一下董庆军的肩膀:“不错啊,小子,解决了,我们卡着的难题了。” 董庆军咧嘴笑:“没有,就是好玩。” 韩伟俊他们又围在一起琢磨了。 “就是说平时用后轮驱动。只有特殊情况用四轮驱动。” “要设个转换开关,不然平时不小心开启了,也挺麻烦的。” “危险的时候开启正常模式,才吓人呢。” “反正要有个控制开关。就跟换挡一样。” “那设置两个拨杆箱?” “嗯,最好还要加一个锁死装置,要用钥匙开的那种。等于让驾驶者再确认一遍要开启四轮驱动模式。” 经过汽车厂的不懈努力,终于解决了大部分四轮驱动的问题。 他们为了防止客户在正常道路上误开四轮驱动,在轮子上加了一把锁。 开启的时候,需要客户停车,用钥匙手动开锁。 董庆军叫这把锁“开心锁”。 因为只要开了这把锁,驾驶员就很开心了,可以爬坡过巨石滩和各种奇怪的路面。 然后军工那边立刻把四轮驱动技术用在了军用越野车上。 杨守拙迫不及待搞了一辆,开到山里的一个布满鹅卵石和大石头的小溪试了一下。 效果还不错,就是颠来扭去的,晃得腰疼。 减震什么的要加强。 ----- 下游的特种钢厂在两个大钢铁厂的协助下已经建好。 乌索从高加索开采的高品位铁矿和稀有金属也源源不断的通过铁路运到了“文军特种钢”厂。 钱卓林很激动,因为她有了个超大的实验室。 而且李文军还拿回了mh80的配方和技术文件,她要带人做mh80钢了。什么mmk钢铁厂,以后再说吧。 钱卓林毕竟是老专家,拿到技术文件,一个月就把mh80造出来了,泡在“文军新城”旁边的那条河里。 李文军拿了几块分别放到港城和苏市的港口,泡在海水里。 然后钱卓林又接着去研发生产李文军拿回来的其他特种钢了。 汽车厂和摩托车厂的人围观李文军往河里放钢板,毕竟他们对这个最关心。 董庆军问:“我说,这个是能做到在水里防腐的对吧。” 李文军说:“加上特定的涂层油漆是能基本做到不腐蚀。” 毕竟海水的高含盐量,让它的腐蚀性太强了。就算是mh80也不是绝对不腐蚀,表面的多少会有点锈蚀。不过这个mh80的神奇之处就在于,擦掉表面的锈蚀后,里面依旧能光亮如新。 而不像别的材料,只要有了一个生锈点就能顺着一直烂到底。 董庆军说:“诶?那我们是不是要研发做潜水器和船了。” 大家一起扑过来捂着董庆军的嘴:“你别说话。” “你就看着,不许出声。” 乌索特地打电话来问李文军对这一次的铁矿石还满意吗? 李文军说:“挺好的。” 乌索问:“我打算再买点矿,你有没有建议下一步买什么?” 李文军:“我从不免费给人咨询。” 乌索:“你要什么?” 李文军:“我要潜艇的图纸,全份图纸,不能删减的。” 乌索倒吸了一口气:“这个不可能。” 李文军:“你可以的,相信自己。” 然后坐在李文军办公室的其他人一起暗暗在心里骂了一句:“干。以前他就是这么忽悠我干活的。” 乌索:“你先说说你的建议。” 李文军:“奥伦堡州的油田,尽快买。” 乌索:“诶,你怎么知道那边有石油。你知道奥伦堡州有多大吗?我不可能把奥伦堡州买下来。” 李文军:“我可以告诉你具体位置,买下来后,石油要按照你卖给别人的一半价格给我。先签合同,我再给你坐标。” 乌索:“好。要是没挖到怎么办。这个投入太大。” 李文军:“这样吧,我们按照这个签协议吧。出百分之三十的勘探开采的成本,挖不到的话,你的损失也小点。挖到了,我要站百分之五十的股份。以后我就是从自己油田里运油,你只能收人工费。” 乌索:“成交!” ----- 唐兆年从mmk送完工人回来了。 这一次他不像以前,干完一单回来很长时间都躲着李文军,而是主动来找李文军交差。 他的车开进办公园区时,一群人在楼上看热闹。 赵林咂嘴:“反常。太反常了。” 陈子琛笑:“他是不是把事儿办砸了。” 郭铭哲:“办砸了还不躲起来,还送上门让人教训啊。” 秦红玲:“呵呵,我觉得没那么简单。” 陶光明和李文军也在楼上看着。 陶光明也皱眉,一脸百思不得其解:“啧啧,总有一种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感觉。” 李文军:“我猜一下。他肯定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现在进退两难,来跟我商量了。” 陶光明瞪大了眼睛,指着进了这栋楼的唐兆年:“大佬?他会有进退两难的时候?大佬有什么解决不了不就直接掏刀和枪吗?” 第一一五三章 烫手的洋山芋 李文军拍了拍他的肩膀:“那就说明,这件事很棘手,他用刀枪也解决不了。” 陶光明想了想,猛然醒悟:“卧槽。我知道了,肯定跟女人有关系。” 然后他很兴奋,一溜烟端了茶过来在李文军的办公室沙发上占了个好位置。 只可惜杨守拙离这里太远,不然把他也叫过来。 陶光明压抑着兴奋,喝了一小口茶。 唐兆年推门进来看见陶光明也在,顿了顿才往里走。 陶光明和李文军交换了个眼神:果然…… 唐兆年坐下对陶光明说:“我要跟扑街谈点事,你先出去。” 陶光明咧嘴笑:“大家都是一家人,别这么见外。” 唐兆年眯眼:“你很闲吗?” 陶光明一脸浩然正气:“不。我很忙。但是再忙,我也要关心姑父。” 李文军对唐兆年说:“没事,让他听听吧,要是真的需要想办法,多一个人多一个出主意的。” 唐兆年只能不情不愿地开始讲。 他把mmk公司的事情讲了讲,工人的食宿都安排好了,也安排了翻译。 宿舍里还有电话,可以定期打电话过去询问工人的情况。 李文军一边点头一边默默听他讲,等他停下来,才说:“不错,辛苦了。还是大佬办事稳当。” 唐兆年抿嘴坐着不动,也不说话。 李文军挑眉:“还有什么事情吗?” 唐兆年犹豫了好一会才说:“我回来的时候,路过乌克兰,顺便带回来了二十几个美女。” 陶光明也不知道是惊喜还是惊吓一下呛到,剧烈咳嗽起来,一边咳嗽一边断断续续地说:“卧槽,二十多个,你受得了吗?” 唐兆年下脸:“放屁。又不是我用,我本来是想放到夜总会和会所里面。” 李文军点头:“嗯,挺好的,怎么不放了?” 乌克兰现在缺衣少食,只要人家美女愿意,招人过来工作那不是双赢吗? 唐兆年犹豫了一下,才说:“我跟她们说是我的电影公司要招演员。” 陶光明和李文军这才明白了:他是把人家骗过来的!! 唐兆年挠了挠头:“想来想去,要真这么干,到时候别说我,你们去乌克兰都要被人追杀。说不定还会连累那些在大学做交换生的教授和学生还有mmk的工人。” 妈的,这不就是国际诱拐案件吗?还好你回头是岸。不然老子真的被列入黑名单了,国际声誉全毁了。 李文军暗暗擦冷汗,点头:“嗯,你的考虑是对的。” 唐兆年说:“我想着要不就按照之前跟他们说的,把他们安排到电影公司算了。可是我弄了两个过去,发现这些人一句中文都不会,也不会粤语和英文,念一句广告词都磕磕巴巴。特么的,真是除了长得好看,一点用都没有。” 如果是去夜总会的话,哪怕是哑巴都不怕,只要有长好看的脸就能用。 现在送回去不可能,留下也麻烦。 摇钱树变成了个烫手的山芋。 妈的,自从跟李文军干了以后,搞得他一个堂堂大佬要吃斋念佛,干什么事都要思前想后,琢磨会不会有报应,真是好烦躁。 李文军问:“这些美女都是什么年纪。” 唐兆年:“最小十八,最大二十一。我肯定不会招没成年或者年纪太大的。” 李文军笑了:“这个好办,放商业中心,公司前台啊,不行还可以来工厂。汽车销售,房地产销售,都能用上的。以后我们还要自己修酒店。” 唐兆年歪头想了想,问:“他们只会乌克兰语啊。不会说英语啊。怎么用。” 李文军:“语言学院有乌兰语和俄语的老师,叫他们翻过来教这些人英语和中文。有语言环境,要学也快。你跟她们实话实说,电影公司不合适她们,如果她们要回去就送她们回去,不想回去就问她们愿不愿意留下来做我说的那些工作,那就要学两个月的语言。这两个月包吃包住但是没有工资。学得好的来做前台和导购,销售人员,这些动嘴多的工作。学不好的去做动手不用动嘴的,比如服装厂的模特,电子厂装配工人。” 唐兆年一拍大腿:“我看行。” 李文军:“啊,对了,你可以从里面挑几个学历高素质整体比较高的去果泰航空,当空乘人员。反正他们都有乌克兰和俄罗斯航线。” 唐兆年摸了摸下巴:“这个倒是挺好。要是好用,就再去招一些来。我问了她们的工资需求,比港城的美女们便宜好多。” 李文军和唐兆年一起转头问陶光明:“你觉得呢?” 一看陶光明裤子前面全湿了。 原来是他手抖得厉害,一杯茶全抖在自己裤子上了。 李文军哭笑不得:“你抖什么?” 陶光明眼睛发亮,明明兴奋得想笑,却努力做出镇定的样子:“我抖了吗?没有啊。” 唐兆年翻了个白眼:“没出息,二十几个女人就把你兴奋成这样。” 陶光明左手捉住右手端稳杯子喝了一口茶,心里在咆哮:“我擦,二十几个乌克兰美女,这哪个男人听见了不兴奋啊?!” 唐兆年一拍沙发扶手:“那行,我赶紧回去办这件事了。留着她们在港城也是麻烦。” 他一走,陶光明就放下了茶杯,冲了出去对赵林他们说:“乌克兰,俄罗斯美女要来了。咩哈哈哈。” 赵林:“啊呀,光明,你激动得尿裤子了吗?怎么裤子前面全湿了。” 李文军在办公室里面听了笑得直抽:干,只能看不能用,激动个毛。 几天后,第一批乌克兰的美女就到了“文军新城”。 她们之前在广告上看到过“文军实业”的汽车、手机和电器广告,所以都愿意过来这里干活。 这些美女们住在大学的宿舍里,正好组一个班学习中文和英语。 说来也巧,刚好乌克兰国立冶金学院的第一批二十几个交换生也到了,所以大学里一下多了好多外国美女帅哥。 这些美女们,个个皮肤白皙,眼睛又大又深邃,长腿细腰丰胸大屁股。 笑起来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 几乎满足了所有男人梦中情人的标准。 第一一五四章 奇葩得各有特点 整个“文军新城”乃至茶县和株市都沸腾了。 大家有事没事,坐车也要来看外国美女。 本来“文军实业”就男多女少。 好多适龄男青年都找不到对象。 虽然那些大学里的女学生也不错,可是大部分不会留下,也看不上工人。所以也是镜花水月,没有实际作用。 现在好了,“文军实业”的所有未婚男青年不但可以选择女工人,女大学生,还能追外国美女。 想想都好开心呢。 然后大家都跟川籍员工学会了一个新词“打望”。 李文军听了暗暗好笑:嗯,可不就是“打望”吗? 就算是一直“打”光棍也不能失去娶到漂亮老婆的希“望”。 今天季如诗来中学跟顾展颜开会,散了会刚好看到陶光明从远处桥上路过,往大学那边走。 然后季如诗的脸色一下就变得很难看。 顾展颜笑问:“你这是怎么了?!” 季如诗咬牙切齿地说:“陶光明这混蛋最近去大学闲逛的次数太多了,我每次问他,他都说去图书馆查资料。查个鬼的资料,这家伙就是去打望了。” 顾展颜:“看看就看看呗。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反正他也就看看,不干什么。要是一辈子连眼睛都不让他开个小差,那不是把他憋坏了。他看电影杂志上的美女,不也是看吗?” 季如诗说:“你怎么那么淡定?!不过也是,你家李文军的注意力从来都不在女人身上。” 顾展颜看了她一眼,幽幽地说:“你觉得这些乌克兰俄罗斯美女是哪里来的?李文军一回来就开始学俄语和乌克兰语了。” 季如诗一愣,说:“你那意思……” 顾展颜叹气:“还能怎么样,自己想开些。还是那句话,人在你身边,又没有实质性的举动,就随他去吧。他又不是囚犯,难道还能关着他?” 听说这些乌克兰美女都收到了很多情书。 她们看不懂就拿去问老师。 老师看到眼睛疼,胸口疼。 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抄汪国真的诗也就算了。抄港台歌词也能忍受。 那些土味情话或者露骨的,真是让他看到想打人,都不好意思翻译给外国美女听。 这一批乌克兰美女很快投入到各个城市的各个岗位,整体而言,效果还不错。 李文军要唐兆年再去请一些过来,不限于乌克兰和俄罗斯,也不限于女性,长得好看的男人也行。 然后唐兆年又去招了第二批三十个人来,男女对半,都是精挑细选的盘靓条顺的。 然后轮到女人们开心了。 那些乌克兰男人,身材挺拔,皮肤白皙,随便拿件t恤套上去都迷死人。 季如诗也很兴奋:“哇瑟,那些帅哥好帅啊。比我们文工团的都帅。” 顾展颜笑:“你看看,我说了吧。你也一样的,所以不要要求别人太高。” 季青烟和莫厂长都来凑热闹,选了两个帅哥美女去拍厂里的产品宣传册。 “文军服装”的档次一下就上了个档次,那感觉快赶上国际品牌了。 然后其他服装厂一看,大骂:“卧槽,太不要脸了,明明是中国服装,用外国模特。” 关键“文军服装”已经抢走了好多生意。他们要是坐视不理,那不是永远只能捡“文军服装”吃剩的。 然后他们就派人过来招聘。 李文军索性叫唐兆年成立了个“文军国际人力资源公司”专门做中介,不仅仅是乌克兰,还有捷克,保加利亚,这些国家的美女帅哥和其他方面的人才引进培训,然后介绍给企业,收中介费,培训费,经纪费。 然后其他企业又倒吸冷气:妈的,李文军又想出了个新的赚钱办法。 这混蛋不但是贩卖武器,贩卖科技,他么的,他还贩卖人口啊! 虽然嘴里把李文军骂成狗,但是心里还是很羡慕嫉妒恨的。 毕竟就算他们想去招几个外国人才来,也没有李文军这样的门路和号召力。 语言学院也开心,有额外的收入,而且自从培训外国美女帅哥之后,本学院的各项课程的受欢迎程度都高了很多。 不单单是本学院学生来得齐,其他学院的来都旁听,甚至还有不是学生的人来蹭课。 这些男人都是来学外语的,比如乌克兰语和俄语。 大家这么积极,真是让院长深感欣慰,深感欣慰啊。 关键连李文军都来学了,真是好给面子啊。 来“文军实业”应聘的人也更加多了。 大家都觉得“文军新城”已经迈上了走向国际化都市的道路,还不赶紧上车,以后会更难上了。 ----- 李文军在新闻发布会上说的那些话,很快就显现出来效果了。 不仅仅是国有企业,还有好多私营企业来跟他谈合作。 所谓背靠大树好乘凉,在“文军新城”开厂,等于就是交了保护费给李文军,至少不用担心做大了就被人吞了。 而且李文军的研究院,大学都是强劲技术支持,对于企业技术进步绝对是有好处的。 李文军一连接待了许多人,没有一个能达到他要求的。 技术暂时落后不说,也没有什么发展前景。 这些都被他客气的拒绝了。 这一天门卫打电话来说:“来了个收破烂的,叫白立刚,说自己是搞什么复印机研发的。” 李文军想了想:“没事,请他上来吧。” 白立刚一进来,李文军暗暗好笑。 难怪门卫说他像个收破烂的,又黑又瘦,戴着个旧眼镜,头发乱蓬蓬,指甲缝里还黑乎乎不知道弄了什么,发黄的白衬衣扣子都没对齐。 白立刚点头哈腰:“李董好。” “白先生,请坐。”李文军起来迎接。 白立刚小心翼翼进来坐在沙发的边缘,好像生怕自己把沙发弄脏了。 李文军给他泡了茶,坐在他对面,问:“你是搞复印机的?” 白立刚挠了挠头:“不是。我其实是印刷学院毕业的大学生,毕业后被分配到赣省印刷厂当技术人员,刚才跟贵公司门卫解释了半天,最后他只听明白我现在在研究复印机。您也知道,印刷厂效益现在不行。之前我跟领导提议,要改进印刷技术,不能永远只做简单地铅字排版印刷,要发展胶版印刷,激光照排技术和无影印刷技术。他们嫌我烦,就让我下岗了。” 第一一五五章 刚来就被抓了 李文军抿嘴。 白立刚紧张起来,结结巴巴地说:“我虽然下岗了,可是并没有闲着,自己在研究霓虹国的复印机。我已经把复印机的技术要领搞明白了。只要给我一点时间,我能自己造出复印机来。” 李文军问白立刚:“你多大了,下岗之后,你怎么生活?” 白立刚脸上一红,不安的搓了搓放在膝盖上的手:“三十四。这半年我靠捡破烂勉强能混口饭吃。” 李文军轻轻叹气:才三十四,怎么把自己弄得像个六十岁老头。 见李文军脸色不好,白立刚眼里的光也慢慢熄灭了,红了眼眶起身朝李文军鞠了一躬:“不好意思。浪费你时间了。” 李文军挑眉:“嗯?怎么好好的,说到一半就要走……” 白立刚:“您应该很忙……” 李文军笑了笑:“你误会了。我只是在感叹,一个这么有研发精神的技术人员,竟然要一边捡破烂一边研发。你有带你的研究成果来吗?给我看看。” 白立刚忙从兜里掏了几张皱巴巴的纸出来:“都是手写的。” 李文军接过一看,图纸文字一丝不苟。思路清晰有条理,文献详尽,出处备注整整齐齐。 虽然现在成果还不多,不过有这种精神的人,不会差。 李文军抬起头说:“我借给你十万启动资金,一间厂房,再帮你想办法弄几台二手的进口印刷机回来。你自己去买招工人。‘文军实业’也有很多印刷的需求,你能做好,以后订单都可以给你。你挣了钱慢慢还我,研发不能停。如果复印机需要机械和电子这些支持,也可以找我。” 白立刚微微张嘴,一脸呆滞。 李文军笑了笑:“怎么了。” 泪水忽然从白立刚的眼里涌了出来,他哆嗦着嘴唇:“李董,你肯信我?” 李文军说:“创业嘛,都很难。不要被一时的困难击倒,只要你确定方向没有错,就坚持下去。不过这些支持,我不是白给你这些,你要想办法搞懂平板印刷设备和干法刻蚀设备的技术,还有你刚才说的哪几种印刷技术。” 白立刚狠狠用袖子擦了一下研究:“谢谢。” 李文军把陶光明叫了上来,跟他介绍了白立刚,说:“以后有困难,如果找不到我,就找陶先生。他会帮你。你刚来,可以先租住我们集团的员工宿舍。” 陶光明一看白立刚这样子,心里直犯嘀咕,却还是跟他握了握手。 李文军又把钟振华叫过来带白立刚下去签合作合同了。 陶光明指着白立刚的背影皱眉问李文军说:“有黎广志帮你捡破烂还不够,还要再找个人来?” 李文军笑:“胡说八道。这个人可是个宝贝。” 然后他把刚才跟白立刚说的话跟陶光明说了一遍。 陶光明对白立刚肃然起敬:“厉害,捡破烂也要搞研发,真是人不可貌相。” 白立刚又在外面敲门,进来说:“李董,我已经签好合同了。” 李文军点头:“去财务领钱吧。分两次拿。” 白立刚却从另外一边口袋里拿出了几张纸:“您刚才说的那两种设备,我之前去进修的时候见过,当时就把图纸悄悄画了下来。如果能买一台二手的回来给我琢磨琢磨,应该不是问题。” 李文军跟陶光明交换了个惊讶的眼神,接过图纸看了看。 还真是那两种设备的,不过是比较老的机型。 他很兴奋地说:“二手设备我来解决。这个研发,我可以另外给你资金。” 白立刚说:“我希望研发出来的成果,能够让我自己保留。” 陶光明惊讶打量了一下他:你个死捡破烂的,看不出来算盘打得挺精的。 李文军笑了笑,回答:“可以。” 李文军通过唐兆年跟霓虹买了两台二手的印刷机。 然后白立刚的印刷厂就开起来了。 不知道是不是白立刚的事情做了个很好的宣传。 后来陆陆续续来了好多真正的企业家和研究人员,涉及的类别也是五花八门,还真像李文军说的,这些人,正在慢慢补齐他的空白和短板。 虽然白立刚不怎么打理自己,不过在技术上还真是有一手。 二手印刷机拿过来,他基本不用看操作说明就能用,出了问题,还能自己修。 平时没事他就拆拆装装,把自己弄得浑身油污,像个叫花子。 那天株市公安局给李文军打电话:“我们抓住一个小偷,说你的员工,你能不能过来看看。” 李文军的名气现在挺大的。株市公安局抓到的罪犯为了脱罪,经常谎称自己是李文军的朋友,亲属什么的。 说是李文军的员工的,还是第一次。 李文军问:“他叫什么名字?” 公安局说:“叫白立刚。” 李文军一愣,回答:“好,我马上来。” 李文军把陶光明叫了出来:“来,跟我出去一趟。” 陶光明正闲得无聊,兴奋地问:“去干嘛?” 李文军说:“去公安局赎人。” 陶光明立刻往后退了一步,后背贴墙,摇头:“不去。” 李文军微微挑眉:“昂?!” 陶光明脸皱成一团说:“你知道的,我对那地方有心理阴影。” 他一共去过三次,第一次被人诬陷是间谍,关了三天。 第二次,被一个疯子划伤了胳膊,差点没吓死。 第三次,以为李文军死了,去报案,然后一个人坐在走廊里惊恐地等了一晚上。 只要是进去那里,准没好事。 心理阴影太大了。 李文军嗤笑了一声:“啊喂,你有点出息。都十年前的事了。” 陶光明:“我开车送你去,在外面等你好吗?” 李文军哭笑不得:“行吧。” 李文军他们走高速,一路风驰电掣,一个多小时就到了株市公安局。 负责接待的警察同志告诉李文军,白举纲潜入市宾馆的办公室偷东西被抓了个正着。 市宾馆里接待的客人非富即贵,要么就是外宾,所以值钱的东西也不少。 李文军想了想说:“能让我问问他吗?” 第一一五六章 放心拆吧 警察同志说:“他就算被定罪也是偷盗未遂,一般来说教育一下就会放走。既然你确定是你的员工,他又是初犯,就让你带回去教育吧。” 李文军说:“好,谢谢警察同志。” 过了一会儿,白立刚被放了出来。 李文军对着白立刚叹气:“你有什么需要解释的吗?” 虽然白立刚看着不靠谱,但绝不是那种手脚不干净的人。 白立刚说:“我今天去市宾馆送他们要我印制的宣传册,发现他们买了一台最新型的霓虹彩色打印复印一体机。那个打印机是hp公司九一年研制出来,现在进口很少。整个株市可能只有这一台。我跟他们说,让我拆了再给他们装回去,他们把我赶出来。我就想着晚上趁办公室没人溜进去……” 李文军一边摇头一边笑:“疯子。没想到,还有比我更疯的技术迷。来,我带你去市宾馆。我让你拆个够。” 陶光明以为李文军疯了,一边开车一边骂:“他被人抓了个现行,你还带他去市宾馆,这是嫌丢人没丢够,想送脸过去给人打么。” 李文军说:“你要怕丢人,在外面等我。” 陶光明说:“行,我不熄火,等下万一不对劲,你们就跑出来,逃了再说。” 李文军笑出了声:“干嘛这么紧张,我们就去搞点破坏,又不偷东西。” ----- 李文军大摇大摆从市宾馆大门进去。 白立刚缩着脖子跟在后面、东张西望。 李文军说:“啊喂,你给我挺胸抬头,别这么贼眉鼠眼的。” 白立刚干咳了一声:“不好意思,总被人赶,习惯了。” 李文军径直走到经理办公室。 经理当然认识李文军,而且是老熟人,两个人相互是老客户。 经理跟李文军握了握手,指着白立刚,问李文军:“这个是……” 李文军的员工,他也见过几个,还第一次看到这种……怎么说,就是真的像个叫花子一样的员工。 李文军说:“我新请的一个厂长。” 经理的表情很复杂:吼,还是个厂长。这家伙昨天走的时候,每一层楼扫荡,把垃圾篓里的所有玻璃瓶,易拉罐什么的都捡走了。真看不出来。 李文军又说:“他昨天看上了你们的打印机,想来拆着玩玩。” 经理的表情变得更复杂:他知道李文军有时候特立独行,说白了就是很古怪,可是直接进来说要搞破坏还是第一次。 李文军说:“你们的新款复印机花了多少钱买的。” 经理说:“我知道你有钱,我不卖。” 李文军:“不是。我不跟你买。我是想请你让我这个厂长把打印机拆了再给你们复原。如果万一他拆坏了。我照价赔偿。” 经理歪头想了想:“购机费用加上运费,关税和人情费大概三十万。” 其实不用那么多,不过就算有钱也买不到。 hp公司为了防止被外国公司偷学,所以两年内不出口。至少是不出口到中国。 因为他们觉得“文军汽车”的技术是从他们那里偷的。 汽车方面现在销量大减就是惨痛教训。 现在两年刚过。 市宾馆肯花这个本钱,是因为他们的顾客有时候办公需要借用。反正最后羊毛出在羊身上。 李文军掏出支票,写了个三十万,签名,撕下来,给经理看了一下:“要是坏了,我就把这张支票赔给你。我借一台旧打印机来,你们先用旧的。” 经理虽然不怕李文军赖账,可是没想到李文军竟然真的肯下这么大血本。 现在李文军一口答应下来,他还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 李文军笑:“不用这么为难。你帮我开三个房间。我在这里守着白立刚拆和装。万一有事,我负责。” 经理叹气:“好吧。看在我们认识那么多年的份上。不过你为什么要三间,这里不是才两个人吗?” 李文军叹了一口气:“唉,还有个怕被打的傻子,不敢上来。” 李文军打了个电话回去,告诉他们这几天他在市宾馆办公,还让赵林给他和陶光明送了两三天换洗的衣服过来。 赵林也听说白立刚被抓起来的事,一听李文军要在这边待这么久,有些担心,在电话里问:“很严重吗。” 李文军笑劈叉了:“没事,我好久没这么发疯了,就陪他疯一把。” ------ 宾馆经理给了他们一间小办公室,里面只有一张办公桌和一张椅子。 然后李文军可以在办公桌上办公,白立刚就在空地上拆打印机。 白立刚拆这个机子只花了半天,一边拆一边感叹:“做得好,真精细,这是什么元件……” 之类的话。 李文军是第一次看到,有人能像欣赏艺术品一样欣赏一台打印机。 白立刚身上每天被喷的五颜六色的。 李文军每次听见白立刚低声嘀咕骂娘,一抬头就会发现他的脸上又换了一种颜色。 陶光明蹲在旁边饶有兴致看白立刚,笑得像个傻子。 然后白立刚花了三天都没装好,还时不时坐在那里看着一堆东西发呆。 陶光明就笑不出来了,开始担心李文军口袋里那张三十万的支票。 “我说,你是不是忘了元件的位置了。” 忘记了也很正常,几百个元件,他看着都脑门子疼,别说装起来了。 白立刚摇头,放了一叠照片和手绘图在他面前。 原来他其实已经把内部的结构拍了照,不知道什么时候还去把照片洗出来了,不够清楚的地方还画了手绘图。 陶光明问:“那为啥不装好?” “我不舍得。”白立刚忧伤的叹气,“再想见到这么精美的打印机内部,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了。” 卧槽,我第一次听人把闯了祸说得这么清新脱俗。我看你是装不回去了吧。 陶光明按捺住自己掀桌子的冲动:“赶紧给我装回去。我们两都在这里陪了你四天了。李文军的四天,都不知道赚了几个三十万了。” 然后白立刚花了半天就装回去了。 市宾馆的经理不放心,叫人试着打了十几张,确认没问题,才点头。 第一一五七章 别露底 白立刚说:“如果因为我拆装出了问题,你随时给我电话,我过来帮你修。” 市宾馆经理:“行吧。” 其实他还是不相信。他觉得白立刚一出门,这东西肯定就用不了了。 到时候,他一样要去找李文军麻烦。 白立出了宾馆,对李文军恭恭敬敬鞠躬:“谢谢李董的支持。” 李文军笑着说:“下次你要再想去偷拆什么设备,先跟我打个招呼。我也好看看对方惹不惹得起。” 陶光明:“啊喂,这是重点吗?重点不应该是,他根本就不该去偷拆别人的设备吗?” ----- 回来后,李文军让白立刚把打印机所有元件画出手稿,然后设计院转化成规范的图纸,分给各个厂去做。 反正不懂得就问白立刚。白立刚巴不得天天跟人研究这个。 关键元件,喷墨的墨盒是他亲自在做。 反正李文军交代了,白立刚要用哪个厂的设备仪器,“文军实业”所有厂必须无条件配合,非“文军实业”的厂子,协调配合。 反正现在新增了不少厂子,基本涵盖全了。 陶光明回家后提心吊胆,生怕哪一天市宾馆打电话来说:“东西报废了,赔钱吧!” 结果过了两月,市宾馆都没说有问题。 其实陶光明打听过,听说那个喷墨打印机也就保修一年。 只要熬过一年,那东西坏不坏的,都跟他们没关系了。 那天他正跟李文军在办公室看今年上半年财报。 蔡胜利打电话来,一副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语气:“歪……文军,白疯子赖在我这里不走,非要我给他做什么像敏单元阵列,像唐僧念经一样,听得我脑门子‘嗡嗡’响。你赶紧把他弄回去吧。被你这个疯子折磨已经够我受的了,还要多一个疯子来折磨我……” 他说到一半,电话就被白立刚抢走了:“李董d电荷耦合器件已经落伍了,我们应该研发cmos图像传感器,不然以后摄影,复印,数码成像都会落后。” 然后蔡胜利又把电话抢了回去:“你就说怎么办吧?他天天赖在我这里,跟我讲原理。不理他,他就跟着我。我真要疯了。” 李文军笑出了声:“那你就满足他呗。” 蔡胜利一下哽住,像是不敢相信:“什么?” 李文军说:“他的要求,就是我要提的要求。你加油。” 蔡胜利气急了:“你特么太过分了……” “别废话,赶紧干活。”白立刚声音远远传来,电话就被抢了挂掉了。 陶光明咂嘴摇头:“啧啧啧。又逼疯一个。” 李文军这里的疯子,都是疯得各有各的特点。 桌上电话又响,李文军接起来:“喂。” 对方说:“喂,我是省宾馆经理啊。” 李文军:“诶。你好。” 经理:“听市宾馆的经理说,你们有一位技术人员懂那个彩色喷墨打印机?” 李文军:“是。” 经理:“是这样的,我们几个月前也买了个彩色喷墨打印机。最近坏了。没有人会修,打电话给霓虹国的经销商,人家也推三阻四的,拖了好久都不肯来。所以,我想问一下能不能请你们那位同志来给我们修一下。” 李文军:“可以,不过我们要收费的。因为他是印刷厂的厂长。” 经理:“好好好,只要能修好,钱不是问题。” 然后李文军挂了电话,打电话去蔡胜利那里:“白立刚还在你那里吗?” 蔡胜利哼了一声:“可不是嘛,现在在跟我d的原理了。” 李文军:“叫他来我这一趟,我有重要事情跟他讲。” 蔡胜利长出了一口气:“哎呦,你可算是良心发现了。” 他毫不犹豫对白立刚说:“快快快,赶紧走。李文军找你。” 白立刚嘀咕:“正讲到要紧的地方呢……” 蔡胜利:“滚滚滚,快滚,你别来了。” 白立刚:“蔡厂长,你垃圾篓里这几个空易拉罐要吗,不要的话,我拿走了。” 蔡胜利:“拿走,拿走!” 等白立刚到了李文军办公室,手里拎着个塑料袋,里面装满了易拉罐,废纸盒。 李文军皱眉:“你干嘛?” 白立刚脸一红,把手里的东西放到脚边,然后踢到身后:“不好意思,习惯了。看见了不捡,心里好难受。” 陶光明笑劈叉了:“李文军,我就说你是个奇葩,所以吸引来的都是这种奇葩。黎广志要是知道了,会不会来找他拼命。” 白立刚挠头:“嘿嘿,反正路过嘛,就顺手捡了。” 李文军哭笑不得:“跟你说个正事。省宾馆的彩色喷墨打印机坏了。请你过去帮忙修一下。” 白立刚歪头想了想:“可以啊。不过要是元件坏了,就没办法了。我这里没有。” 李文军说:“才买了两三个月,应该不是元件坏。重点是,你去修,要收费的。因为不是你生产的产品,你提供的服务不能免费。” 白立刚说:“好。收费多少。” 李文军笑了笑:“看修得麻烦,反正往高了收。要是花你一个小时以上,一千起。要是只花你十几分钟,那就收他几百。” 白立刚咂嘴:“要这么黑嘛?” 李文军:“技术就是金钱啊。你现在是唯一掌握这个技术的,肯定要多收点。以后大家都知道了,你也收不起价了。再说了,你不是还要维持厂里运营,还要还我钱吗?” 白立刚:“好。” 李文军:“如果真的是元件坏了,也不怕。大不了用我们自己生产的元件。记住了,不管是什么问题,都不要直接告诉他们,只管修好,收钱,然后回来。千万别露底给别人。” ------ 白立刚就自己坐火车屁颠屁颠去了。 下午他就回来了,然后过来跟李文军汇报。 他脸上和身上五彩缤纷,像个高兴的疯子:“他们打印得太少,所以喷墨的喷嘴堵了。我给他们全部清通了一遍。收了五百。” 他掏出五张一百的放在桌上:“都在这里了。” 然后又掏出二十:“这是火车上捡破烂换的。” 陶光明暗暗捂眼:我去…… 李文军问:“你没跟他们露底。” 白立刚摇头:“没有。我只说,用三五个月,就要找我去修一下会比较好。” 李文军朝白立刚竖起大拇指:“对的,你果然聪明。” 陶光明咂嘴:“看看,又把一个老实人教坏了。” 第一一五八章 谁也别想躲过去 研究院和各个厂已经把元件做出来,拿给白立刚,然后白立刚来组装。 结果组装好了,一张像样的图都打不出来。 纸张全部缩成一团,卡在打印机里了。 白立刚大受打击,盯着那个打印机一整天,琢磨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午饭也没有吃。 他的工人有些担心,打电话给李文军:“李董,我们厂长,真的疯了。” 李文军说:“不要怕,我过来看看。” 李文军进去的时候,白立刚蹲在墙角。 李文军看了一眼打印机,说:“是卡纸吗?” 白立刚:“昂。我检查了喷嘴,传送装置,都没有问题。精度和顺滑性也是满足的。” 李文军看了看纸张:“这个纸不合要求。” 白立刚一下站起来,靠过来看:“是吗。” 李文军说:“你搞印刷的应该知道啊。彩色喷墨印刷通常使用水性油墨,而一般纸张接受到水性油墨后会迅速吸收扩散,而且这个纸太薄,容易卡住或者同时进很多张纸。你要去找喷墨打印纸。” 白立刚说:“你的意思是要买那种普通印刷用纸表面经过特殊涂布处理的纸?以后一般办公室也要用那种纸?那成本很高啊。” 这样的纸能吸收水性油墨又能使墨滴不向周边扩散,从而完整地保持原有的色彩和清晰度,只有一个缺点,贵!而且国内暂时没有几家能生产。 李文军笑:“所以小霓虹就能一直赚你的钱啊。元件坏了,得高价跟他们买。墨盒没了也不能加,只能跟他们买新的。想要打印得到最好的效果,也要跟他们买纸。以后我们光做墨盒,做配件都能赚一大笔。” 白立刚微微张嘴呆了一会儿,然后问:“那现在怎么办?” 李文军说:“你的印刷厂开业之前,就有个造纸厂进驻了‘文军新城’。只不过我要求他们的污水处理要达标,所以他们建厂花的时间比较长,最近才开始生产。我看了他们的产品,都是国内现在比较高端的纸类。你去问问他们有没有。” 然后白立刚又去纠缠造纸厂的厂长了。 ----- 造纸厂厂长答应他尽快造出合适的纸。 白立刚就继续琢磨他的墨盒了。 董庆军听说打印机很好玩,又过来凑热闹了。 然后厂里又多了一个每天被喷的浑身满脸五颜六色的人。 秦红玲听说那个墨对人有害,勒令董庆军必须戴手套,围兜和面罩才能接触。 然后顺便也给白立刚配了一套。 白立刚嘀咕:“何必这么破费,垃圾堆里捡点塑料薄膜围在身上就好了。” 墨盒这个东西要批量生产,还要能跟霓虹国的一样好,不是那么容易的,首先耐高温水性油墨就是个大难题。 现在已经有苯乙烯-丙烯酸溶液共聚物树脂为连接材料的第二代水性油墨。虽然弥补了第一代水性油墨的储存稳定性和耐水性不佳,可是与溶剂型油墨相比,光泽度和可印刷性还是不行,并且还不能应用于非极性材料。 外国人都在研究怎么样提高水性油墨的光泽度和干爽度的第三代水性油墨了。 以后高档纸品印刷能用水性油墨。 我这印刷厂不研究这个,怎么跟上时代? 嗯……找材料研究所去。 材料研究所所长又开始揪头发了:卧槽,昨天橡胶厂才来说要研究防弹橡胶。今天你就来说要搞什么水性油墨。其他大厂天天来烦我也就罢了。你一个印刷厂的油墨也要来找我研发,你还让不让我活了?! 你看见我这头发了吗? 老实跟你讲,我的头发在汽车厂的车窗玻璃上,在医疗器械厂的人造膝盖上,在塑料厂的无菌塑料上,在手机厂的外壳上,就是特么不在我头上!! 李文军说:“啊,现在材料所的任务太重了,分成两个吧。a所研究金属和准金属材料,比如铝合金,钛合金,特种钢,各种合金。b所研究非金属材料,比如橡胶、塑料,硅胶乳胶,涂料油墨都归到这一类。” 材料研究所所长喜极而泣:“苍天啊,你终于开眼了。材料研究所早就该分了。不然每个厂都来下科研任务。我就算是有八百个脑袋也想不过来。” 李文军让老所长选负责那边,因为他劳苦功高,这点优先还是要给的。 老所长是钱卓林的学生。 左博文和钱卓林两口子现在完全退休了,除了有时候去大学那边上上课,基本不带学生做科研了,两个人闲得要死,有事没事就来金属研究这边骂他。 去年老所长的学生,现在大学那边的一个硕士导师投了一篇论文到知名国际专业杂志,结果落到了钱卓林的导师手里审核。 据说八十多岁的祖师爷一看这篇论文,气得每天必喝的一杯葡萄酒都没喝,打电话过来用英语骂了钱卓林一个小时。翻译过来,大概是这样的:“你带出来的学生,现在怎么这么不严谨。写的都是些什么玩意。英文单词都用得不准确。参考文献格式不对,也不是最新的,引用内容还有错误。这样的态度,以后怎么搞科研?!给我麻溜的撤回去重写。” 钱卓林赔笑:“国内查的中文文献,可能翻译就出了错。” 祖师爷更生气:“这不是理由!没有把握可以去查英文原版文献。” 钱卓林也气得不行,大老远地走过桥来,训了老所长一顿:“你给我严谨点,不要让我快七十岁了还被导师训。” 老所长:“我错了。你别生气,下次要骂我把我叫过去就好了,不用特地跑一趟,到所里来骂我。” 当着一百多个属下的面前,他不要脸啊。 老所长又把自己学生叫来:“我求求你,上点心吧。我不想五十岁了还被导师训。” 所长的学生叹气:“唉,这一篇是我带的一个孩子写的。我只是署了名。” 老所长:“我不管,你要对你所有的学生负责。下次祖师爷骂我导师钱卓林,我就把你送过去给祖师爷骂!!咱们谁也别想躲过去。” 第一一五九章 竟然有人敢来忽悠李文军 钱卓林也就算了,左博文闲得无聊,又没有人可以骂,也跟着来研究所凑热闹。 “你们这个空白实验不对。我看了温度表的,测试前后温度差了一度,完全没有可比性。要重做。” “那几个孩子一边吃东西一边测数据,搞什么玩意。” “实验室晚上没人也不关灯。电费是天上掉下来的?” 这会儿被李文军问到,老所长想:诶嘿,以后我去搞非金属,研究轮胎避孕套去,你们两总骂不着我了。 他忙一连声说:“b、b、b。我选b!” 李文军点头说:“好辛苦了。” 然后下午钱卓林又来了:“我说,你一个学特种钢的,跑去带什么非金属团队。白白培养了你十几年。给我麻溜改回来。不然我要骂你,还得去非金属那边找你。” 老所长泪流满面:“我可以说不吗?” 李文军叹气:“唉,所长,你太有能力了,这样吧。a所、b所,都任命一个新所长管行政,实验和数据处理什么的。你做技术顾问只管技术。” 老所长:“那跟之前没有区别啊。” 李文军说:“有,我给你涨百分之三十工资。” 老所长:“那我只能接受了。” 李文军要求非金属材料研究所对超高强度级,也就是强度在3.5gpa以上,模量在255gpa以下的碳纤维和高强度级,也就是强度达3.5gpa的碳纤维今年内必须取得突破性的进展。 因为他要用在飞行器和跑车上。 然后成立一独立研究组来研究纳米材料,组长由老所长兼任,可以从两个所抽取任何人员。 要尽快从纳米金属材料开始,要攻关纳米半导体薄膜、纳米陶瓷、磁性纳米材料和纳米生物医学材料,以及更多的纳米材料。 老所长:“我去,我就知道没有那么好的事情……” ------ “文军新城”陆陆续续有新厂入驻。 大家原本以为永远都用不完的地,正在迅速地被占据。 不知不觉间,那个安静的,偏僻的小山谷,已经变得喧闹和繁华。 听说陶光明已经在跟更远的村落谈征地的事情。 有之前的样板摆着,让后面的租地谈判变得很容易。 其实大家都巴不得能被并入“文军新城”。 可是李文军也不是什么地都要。 基本粮田不谈,有文物建筑的不谈,水源保护地不谈,动植物保护地不谈。 总而言之,就是不踩红线,不留后患。 那些村民抗议:“这样不公平。大家都赚钱,都在发展,凭什么光落下我们。” 李文军的回复是:“不搞工业区,不是说不发展。我打算搞一个旅游休闲公司,搞生态旅游,修沿河景观带,一直修到山上的道观去,然后河里搞漂流,划船。” 陶光明一听:诶?话说,这些话,怎么听上去这么耳熟呢。 当时他还说要划到湘江,再去长江,去大海…… 入驻的企业越多,来谈合作的公司就越多。 这就是马太效应。 李文军从始至终都坚持严格筛选。 企业想要进来,不但要汇报给他最近在研究生产什么,五年十年十五年的研究方向。 比职工入职“文军实业”的面试严格多了。 毕竟招个人进来,不合适可以炒了。 招个工厂进来,把地占了,协议签了,协议期内就拿他没办法了。 他这里地方有限,只提供给一心发展实业的企业家,当然要严格把关。 ----- 这天来了个中年人,长得矮墩墩,黑里透红的大饼脸上是厚嘴唇和塌鼻梁,典型东南沿海人的相貌。 他说有一笔大生意要跟李文军谈。 门卫不放他进来,因为他夹着个皮包,就是一副骗子的样子。 而且他的名字一听就是“wonderful”的音译,欺负我们不懂英语吗? 陶光明、杨守拙和唐兆年他们从门口路过,问了两句,就无比热情把人带了进来,然后很兴奋地在李文军办公室沙发上坐成一排围观。 很长时间了,他们只见到过李文军忽悠别人,没见过别人忽悠李文军。 今天来了个不怕死的,有热闹不看白不看。 后勤给大家都泡了茶,还贴心地拿来了瓜子花生。 杨守拙他们更开心了。 李文军问那人:“汪德福先生,今天找我有什么事?” 汪德福一愣:“李董怎么知道我的姓名……我还没得及说......” 李文军笑了笑:“哦,可能他们刚才说了。” 陶光明他们交换了个若有所思的神色:骗人。他们三个进来后一句话都没说。门卫也没有打电话进来问。 这个神棍,又开始作法了。 汪德福很快从呆愣中调整过来,说:“我来跟李先生谈汽车玻璃的合作。” 李文军微微点头:“你说。” 汪德福凑近:“我生产和研究玻璃快十年了,做各种玻璃,其中就包括了汽车用的钢化玻璃。其实玻璃的运用范围很广,比如家具,建材。第一次从南极发出的无线电信息,就是通过pyrex生产的玻璃绝缘子天线发出的。在美国的首次载人航天项目中,水星计划航天器上的窗户也是pyrex玻璃制作的。” 陶光明他们兴奋起来:好家伙,来了一个比李文军更会忽悠的。 这张嘴,简直就不把门啊!都忽悠到航天飞机上去了。 李文军也不知道是什么感受,垂着眼也看不出表情。 汪德福接着说:“我知道贵厂也在研究汽车玻璃,但是贵厂因为生产飞行器和一些其他机械对玻璃钢所需求大,技术要求高,所以研究玻璃钢比较多,对钢化玻璃的研究也只限于汽车用的钢化玻璃,生产量相比其他产品很小。产量小,就不划算。李先生有没有考虑把汽车用的钢化玻璃由自己生产,改为外采。” 李文军看了他一眼,说,回答:“是,我是有这种打算。” 汪德福很兴奋,凑得更近:“俗话说术业有专攻。只要我的玻璃厂入驻‘文军新城’,以后‘文军实业’里面用的所有玻璃,我都可以解决。” 李文军点头:“可以,你最近在研究什么?” 陶光明暗暗咂嘴:啧,可惜,没戏看了,一句话将死了。 第一一六零章 老老实实给我打工吧 陶光明暗暗咂嘴:啧,可惜,没戏看了,一句话将死了。 这个汪德福要是说不上来,后面说得再天花乱坠,李文军都不会理了。 搞不好李文军三秒钟之后就会把他轰出去。 汪德福说:“单向可视玻璃。” 杨守拙他们本来嗑着瓜子,这会儿都坐直了身体,竖起耳朵来了。 李文军暗暗好笑,假装没看见,问汪德福:“哦,什么原理呢,请汪先生细细讲一下。” 汪德福喝了一口水说:“就是玻璃安装上去之后,从一面看是个普通玻璃,从另一面看是个镜子。原理就是在玻璃的表层上镀上了一层很薄的膜,使其能够折射掉大部分的光线,而使小部分的光线透过,利用光线差来形成单面可视的效果。” 李文军说:“用在哪里呢。” 汪德福说:“主要用在需要保护隐私的办公室,商店,家里,或者审讯室这些特定场所。好比‘文军实业’的某些商店就可以用上。” 杨守拙在心里狂叫:特么的这么好的技术,肯定军用啊。 唐兆年也在想:哎呀,这个拿来偷窥美女挺好的。我可以放心看,不怕被人骂。 李文军点头:“很好,你们做到什么地步了。” 汪德福:“我现在的厂子太小,有些机械摆不下。别的地方,物流方便的,地价太贵。地价便宜的,物流和配套又跟不上,都找不到合适的。” 杨守拙他们往后靠坐了回去:丢,一问到关键的技术就谈条件,还是个骗子。 只不过是个有点技术的骗子。 李文军说:“可以,我以地块和资金入股,占股百分之三十,利润照占股分成。作为合作伙伴,你的产品要按照成本价卖给我,要是你给所有卖家报价里最低的。我不参与工厂日常运营人事财务管理,只关注技术发展和生产。厂房你可以自己修,也可以出钱,‘文军建筑’帮你修,但是你的厂房外观要符合我们的要求。你的员工可以享受‘文军新城’所有医疗、教育、交通、娱乐资源。” 汪德福喃喃地说:“就这样?” 其实他跑了好多个地方,大家都觉得他是个骗子。 杨守拙他们欲言又止。 其实他们想提醒李文军再考察一下,因为李文军提供给汪德福的条件明显比给别家的都要好,一看就是已经被忽悠昏了头了。 李文军说:“是,就这样。不过我要给汪先生指定几个研究方向。跟我的彩色液晶显示器研究所一起研究偏振片。你要独立研发防弹玻璃,耐超高温玻璃,耐高压玻璃和耐高温高压玻璃,以后还有一些特种玻璃,我慢慢列给你。你要跟我分享所有技术成果。” 汪德福的表情复杂,似乎在犹豫该不该答应。 因为他从来没有见过有人对玻璃比他还要热情和疯狂的。 杨守拙他们脑海里不约而同浮起一个念头:wonderful,快跑!不然你永远也wonderful不起来了!! 汪德福小声问:“这些都要写到协议上吗?” 李文军说:“不用,只有入股和技术、产品售价共享需要在协议上注明,避免以后扯皮。毕竟我出钱出地,‘文军研究院’的玻璃技术,也要分享给你。” 汪德福抿嘴。 李文军说:“我相信汪先生的目标应该不仅仅是国内市场,而是看准了玻璃的巨大国际市场。玻璃这东西,跟别的产品不一样,易碎,不能长距离运输。所以你要攻占外国市场,就只能去本地开厂。这个,我可以给你提供巨大的帮助。毕竟我有钱有人脉。西班牙,漂亮国,米字国,随便你挑。” 陶光明的脸皱成一团。 就算反射弧这么长的他都明显感受到了情势完全扭转过来了。 如果说方才还是汪德福在忽悠李文军,现在明显就是李文军在忽悠汪德福了。 汪德福也明显感受到了,连声说:“我想想。我想想。” 他也在提醒自己冷静,不要一下昏了头就答应了。 李文军笑了笑:“行,汪先生想好了,随时可以来找我签协议。我跟门卫打声招呼。” 汪德福起身,点了点头,然后弯腰低头,心事重重走了。 他的步伐比方才来的时候要缓慢,沉重得多。 那感觉好像是被人一下吸走了所有自信和热情。 陶光明一看到汪德福的背影出现在楼下,就问:“怎么回事?” 他憋得累死了。 李文军笑:“什么怎么回事?” 陶光明指着汪德福的背影:“白立刚还掏出了几张图纸,这家伙全靠一张嘴啊。你竟然信?!” 李文军笑:“信,当然信。” 他怎么不信?! wonderful就算化成灰他也认识。 上一世这混蛋成了玻璃大王,创立的玻璃品牌就叫“wonderful”,然后远销各个国家。 关键是,汪德福还跟他在富豪榜排名上抢位置,争得你死我活。 杨守拙和唐兆年他们交换了个眼神抿起嘴:这混蛋眼神清亮,又不像是鬼迷心窍的样子。把他们整不会了。 李文军笑:“哎呀,多谢你们啊。把他带上来了。不然门卫那些以貌取人的笨蛋,又把我一个重要合作伙伴给赶走了。” 唐兆年咂了咂嘴:“散了吧。没什么好看的。” ----- 汪德福想了好几天,才下决心给李文军打电话:“李先生,你协助我海外开厂的事情,能不能写到协议里面去。” 李文军:“可以啊。反正我入股了。这都是我的生意了,我巴不得你做到海外去。” 汪德福:“好,我今天就来跟你签协议。有一些工人要跟着我过来,我可不可以先租用你的职工宿舍,以后人多了,规模扩大了,再自己解决。” 李文军:“可以,没问题。” 汪德福:“你为什么对我那么好?” 李文军一脸正气回答:“因为我需要人来帮我发展特种玻璃技术。” 其实他在心里阴森森地笑:咩哈哈哈,不把你小子骗过来,我怎么打压你,怎么按住你,不让你超过我?! 这辈子你就老老实实跟我打工吧。 还wonderful,我让你wonderful不起来! 第一一六一章 我一定超过你 谭打雷这一阵子又招了好多临时工,毕竟六期住宅和主干道工程,还有几个新加入的工厂厂房,一起在修,工程量比较大。 就连李文勇的水泥厂也在开足马力日夜生产才能满足李文军这边的需求。 李文军端着咖啡站在他办公室的落地窗前,淡淡看着远处已经初具雏形的道路网络。 陶光明说:“之前我看规划图的时候,就有一种感觉,你这‘文军新城’像半个蜘蛛网。这里就是网中央的大毒蜘蛛。” 李文军笑:“错了。应该说是个八卦阵。我这里是八卦的中心。” 陶光明嗤笑:“呵呵,还八卦。后面都缺了一大块。” 李文军指了指后面:“后面是什么方向?” 陶光明:“这个你难不倒我,西南。” 李文军:“西南方位是坤卦,五行属土,这么大一座山,不就是土嘛。” 陶光明愣了一下,喃喃地说:“卧槽,你不会真的……” 李文军笑了笑:“别紧张,也就是顺便的事。你要有兴趣找书来看看,我们这个布置是不是刚好跟八卦的方位吻合。” 六爻也好八卦也罢。 不管是什么书,反正想办法让他多看书就是了。 陶光明摸了摸下巴,忽然想起之前修别墅那一片的时候,李文军跟唐兆年说的那一通话。 还有之前给杨守拙的设计图,李文军很自信说风水先生看了一定说好,然后就真的…… 这混蛋是真的懂,还是糊弄我的? 李文军桌上的电话响,是一家外国企业来联系建厂的事情。 其实最近除了国内的高新科技企业,不断地有华侨或者国外企业也打电话跟李文军联系,说想在“文军新城”建厂。 今天连着打电话来的两家竟然都是生产电梯的。 第二天早上来的第一家是霓虹国的,而且还是李文军的老熟人,宫本浩一。 宫本浩一一进来,就对着李文军九十度鞠躬:“李先生别来无恙,您的新办公园区真是太漂亮了。我去过这么多地方,见过全世界最先进企业的办公园区,没有一个能像李先生的园区这样跟环境跟自然无比和谐,融为一体。” 李文军不卑不亢笑了笑:“请坐。” 宫本浩一说:“我还没机会感谢李先生上一次的出手相救。” 李文军点头:“好说好说,大家各取其利,不存在救不救的。” 宫本浩一说:“我这一次来,是来回馈李先生的。我想在‘文军新城’投资建一个电梯厂,协助中国解决就业问题。我们公司的电梯是世界上最好的电梯。” 李文军轻轻点头:“嗯。” 这一点我不否认。不过只要你们敢来,我五年之内一定超过你。 宫本浩一说:“不过我们的投资也不是完全没有条件的。李文军先生要答应给我们原料,地价,物流的优惠。” 李文军;“这个没有问题,我一早就说了,‘文军实业’所有合作企业,都能享受这些优惠。” 宫本浩一又说:“而且我们入驻以后,‘文军新城’里不能再有任何别的电梯厂。” 呵呵,说白了就是不让我也研发生产电梯呗。 李文军摇头:“这个,我答应不了。毕竟你们也不能保证技术一直领先。宫本先生是知道的,我从来只给技术最领先的企业优惠。” 他在暗讽霓虹已经在汽车,手机等很多方面落后了。 电梯什么的,他想追,也能追上。 宫门浩一抿嘴。 他没想到李文军会毫不犹豫拒绝。 其实小霓虹痛定思痛,好好反省了一下。如果不能阻挡李文军超越他们的脚步,那就跟他一起进步吧。 而且,中国这头睡狮已经醒来在磨爪子了,十几亿人的巨大市场,现在不来布局,以后可能想来分蛋糕也晚了。 所以他们打算来“文军新城”投资建厂,直接用中国廉价的矿产,土地和劳动力,生产出了产品,再高价卖给中国人。他们只派技术人员,运设备来,消耗了资源污染了环境,都是中国的。他们却可以从中国赚走大把大把的钱。 等中国发展起来,劳动力和土地价格上涨,他们再搬到别的地方去。 他们以为自己计划天衣无缝,谁也看不出问题实质。 可惜对李文军这个活了两辈子的人,这些迷魂药,烟雾dan,都没有任何用。 李文军笑了笑:“要不宫本先生再回去去想想别的条件。” 宫本浩一不甘心就这么离开,而且这个条件是他们的底线,要是李文军不答应,那他们就没办法达到目的了。 他说:“我们是世界上最好的电梯厂商。” “之一。”李文军淡淡加了一句,“不瞒你说,下午还有个德意志电梯企业要来跟我们谈。” 他想说,来的那家就是霓虹国之前模仿抄袭的对象。 相比霓虹国,他其实更愿意跟德意志学习,毕竟人家才是机械方面的老牌强国。 宫本浩一的脸上呈现出很复杂的表情。 如果李文军说的不能限制别人,是指的德意志人,那他们也没有意见了。 毕竟德意志不用偷他们的技术。 可是他把不准李文军是不是在玩什么策略。 宫本浩一:“李先生觉得用什么方式合作好呢?不妨说出来,让我们回去商量一下啊。” 李文军说:“只能用合资的方式。我用建设用地,物流和各种公共设施入股。” 让他入股,岂不是把技术敞开给他学吗? 李文军这种人,不要半年就能仿造出更便宜更好的来。 不行,绝对不行。 宫本浩一的心就狂跳了两下,站了起来:“很遗憾,我们今天没能达成一致。只能期待,下次见面了。” 李文军也客客气气的说:“行。好走,不送。” 宫本浩一出了办公园区,却没有走,而是叫人把车停在路边的树后面等着。 李文军说下午有德意志的人来。 他倒是要看看到底有没有。 要是没有,他就安心回去等着李文军向他低头。 要是有,那他们就要调整策略了。 第一一六二章 一个人还是有点费劲 门卫打电话过来给李文军,声音紧张而兴奋:“李董,那几个鬼子没走,躲在树后面不知道在观察什么。他们是不是间谍啊?要不要我带人去把他们抓起来再说。” 李文军觉得好笑:“不用,随他们去吧。他们是在看下午有没有人来。” 李文军约了德意志人下午两点整见面。 德意志人一点五十七分到门口,一点五十九分,停好车,两点整进了李文军办公室。 李文军知道德意志人守时,可是这个有点强迫症的感觉了。 来的德意志人长着一头金发和蓝灰色眼睛,是典型的日耳曼人。 他说他叫彼得.冯.克莱曼。 德意志人多多少少也听说了李文军上次投标的盛况,对李文军既佩服又有点害怕。 克莱曼先生给的条件完全不一样:“我们愿意支付管理费和用地租金,但是我们的厂区要实行军事化管理。外人不能随便进来,里面的工人不能随便出去。” 李文军直接说:“不行。我们要保证工人的权益。你全部封闭起来,万一你们在里面虐待工人,我们也不知道。” 直接让他们这么搞,跟当年划租界有什么区别。 怎么可能同意! 但是要想办法说服他们。 你跟德意志人说技术合作,他当你讲笑话。 你跟他讲维护工人权益,他就严肃起来了。 因为如果企业被投诉虐待工人,对于他们是严重的问题,很影响公司声誉。 克莱曼先生小心翼翼地问:“你想怎么保证?” 李文军说:“只能用合资的方式,我用土地加资金入股,亲自担任最高管理层,中低层管理也必须有我委派的人参与。” 那个翻译用德语对克莱曼说:“不要被他骗了。他只是在故弄玄虚。中国企业根本就不在乎工人的权益。而且他们现在巴不得外国企业来中国投资,什么条件他们都会满足。” 李文军盯着那个翻译用中文说:“我不知道你跟多少个中国企业家打过交道。至少在我这里是绝对维护工人的权益。作为一个中国人,你给德国人当翻译,维护雇主权益都没有问题。但是你主动当舔狗,损害同胞的权益就不对了。” 翻译被呛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李文军一脸严肃对克莱曼说:“如果克莱曼先生从一开始就抱着剥削中国人的想法来,还是不要来了。至少我这里不欢迎。您去别处试试吧。不过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我入股才是你在中国安全长久做下去最有力的保证。想必您那么聪明,能想明白其中的奥秘。” 其实他的电子机械厂也在做电梯,只是性能一直达不到理想状态,就没有上生产线,投入市场。 有了文军研究院和大学强大的技术支持。这个瓶颈,他一定能解决。 有霓虹和德意志来投资建厂,可能瓶颈能快点过去。 仅此而已。 他之所以愿意跟他们谈,是因为,希望他们起一个示范作用。吸引更多的国外高新科技企业来建厂,来合作。 克莱曼站起来:“我们回去讨论一下,再回复李先生。” 翻译出门,暗暗擦了擦汗:这个李文军果然很恐怖。我那个同学肯定是被他弄疯的。以后再见到他,一定小心应对。 ------ 最后德意志和霓虹国都屈服了。 因为他们明白,李文军入股,等于他们抱上了地头蛇的大腿。 就算是交保护费还要交呢,现在人家又给钱又给地,有什么不好的。 最后李文军入股三成,其中一成以土地入股。 两个外资合资企业开始建厂,招人。 这是株市首次招商引资成功。 湘省高兴得不行:李文军真是个财神爷,都开始吸引外资了 这两个厂子一建,能解决很多下岗职工就业问题啊。 然后李文军麻溜的用外商投资为理由,为“文军新城”所有企业申请了税收减免,各种手续快速处理通道。 两个企业本来都想自己找建筑公司修厂房,可是一翻其他建筑公司的资质,都不如“文军建筑”,最后还是交钱给李文军来建。 真是肉都烂在锅里了。 两个企业对厂房要求都很高,修了半年才完全建好,运了生产线过来。 李文军向两边都派了技术人员和管理人员过去,自己时不时去参加两个工厂的高层会议。 不管两个合资企业怎么防着李文军,三个月后,“文军实业”推出了新款电梯。 “文军集团”又多了个“文军电梯厂”。技术人员和管理人员都是从两个外资企业抽调回来的。 李文军的电梯比德意志的便宜一半,比霓虹的便宜百分之三十。 反正市场经济,让顾客自己选呗。 德意志和霓虹国的高层骂骂咧咧,决定告他抄袭。 然后买了一台李文军的电梯回来研究,发现李文军的电梯跟他们的技术完全没有关系。 甚至李文军的电梯稳定性和操作性比他们还好。 操作面板上搞了液晶屏,是他们之前没想到的。 要说没有关系也不确切,有些细节上,倒是可以看见两家的影子,但是要告他抄袭就不可能。 两家虽然不服气,却也没有办法。 技术上不如人,没脸去闹。 他们被逼着在电梯上加液晶屏。 液晶屏只能跟李文军买。 李文军又赚他们一次钱。 他好像一个手里拿着刀的屠夫,看见了肥羊,想起来就来割一刀,想起来就来割一刀,没完没了。 “文军电梯厂”那边暗暗好笑:“偷师,我们是专业的。” 因为这两家外资企业的成功入驻,和“文军新城”的各种优惠政策,带动了许多国内外其他高新技术企业。 譬如生物制药,医疗机械,高端布料,精细化工…… 李文军很需要一个高端芯片生产厂家来加入。 他的光刻机精度卡在了100纳米,蚀刻机卡在50纳米,很长时间了。 这个瓶颈突破不了,以后照样被卡脖子。 这一次唐兆年和季青韬也没办法,因为asml防得很死。 而且就算是asml公司也是漂亮国,德意志和荷兰等好多个国家技术的综合。 国内光靠他一个企业搞研发,真的有点吃力。 第一一六三章 有竞争才有意思 听说湾省有个芯片生产厂家在内地找地方建厂,联系了穗城,海城、港城和苏城。 李文军放出了话给杨守拙,唐兆年、孔予祯和陶光明:一定要让他在别的地方建不成,来跟我谈! 那是李文军在擦枪准备围猎的信号。 他好久没有这么紧张了。 大家都嗅到了一丝杀气,都很兴奋。 孔予祯心里涌动着无比强烈的冲动:反抗李文军,就要把这个湾省的商人留在苏城!就要让李文军干不成,就要让他痛苦一下。 然后陶光慧默默帮他数了一下他现在被李文军攥住的生意。 孔予祯:嗯,还是算了,不值得。而且这一单不成,他还能想别的法子,我拦不住他的。 李文军,我要画个圈圈诅咒你。 那个湾省的商人转了一圈,发现有技术能力的城市竟然提出的条件都很苛刻。 主要是这两年破产的企业比较多,社会环境也不太好。 而且几乎没有成形的工业区,就他一个孤零零的厂子,物流和配套很麻烦。 然后就有港商“无意”中跟他提到了“文军新城”的各种优惠和现代化设施,还有发达的物流和交通,优美的环境。 最重要的是,已经有霓虹国的企业在“文军新城”落户了,发展得很好。 然后那个湾省商人通过很多关系,要到了李文军办公室的电话,打过来。 李文军接到他电话的第一想法是:妈的,你终于上钩了。老子放饵都放累了。 他表现得不是那么热情:“你好。” 那商人用湾省特有的口音说:“啊,李文军先生,久仰大名。我叫徐旭绪,是湾省的芯片生产厂商。想来跟您谈一谈在‘文军新城’建厂的事情。不知道您能不能拨冗跟我见个面。如果能尽快就最好了。” 李文军说:“你等一下啊。” 他把电话放在桌上,开始翻桌上的日历,听上去在翻登记本一样。 然后孔予祯刚好在,一看李文军这个动作,脸都气红了:卧槽,当年他也用过这一招对我。特么的。 李文军不紧不慢拿起电话:“最快也要后天早上才有时间了。可能还要麻烦您来我办公室才行。” 徐旭绪:“啊,没关系,没关系,我过来也是要时间的,那我们约在早上九点好吗?” 李文军:“可以。后天见。” 李文军挂了电话,摸着下巴问陶光明:“你说,我们光刻机那边,有没有会说韩语或者日语的人呢?” 陶光明:“你要干嘛?” 李文军:“为了帮他尽早决定,我在旁边打算烧一把火。有竞争才有意思。” 然后株市酒店前台第二天就兴奋地给李文军打电话,说那个“嘘嘘嘘”已经登记入住了,估计明天就会来。 李文军说:“淡定,不要把猎物吓跑了。” 然后挂了电话,李文军就眼睛发亮地吩咐其他人:“好了,围猎开始。传话下去,明天谁也别给我捣乱。不然我把他派到材料研究所测数据去。” ------ 徐旭绪也很准时,一进门就鞠躬,跟霓虹国人的作风很像。 李文军疏离有礼跟他握手:“欢迎。请坐。” 徐旭绪坐下。 后勤按照李文军的吩咐,端了水果和茶上来。 给徐旭绪的是霍山黄芽。 徐旭绪暗暗惊讶,他祖籍是徽省六安市,莫非李文军查过他? 可是他没有跟任何人说过这件事。父亲当年也是从海城逃去湾省的。 就算知道他祖籍是六安市,也未必知道他父亲更喜欢小众的霍山黄芽而不是名气更大的贡茶六安瓜片。 李文军说:“不好意思,我们后勤也没问徐先生喜欢什么茶,就自作主张了。不喜欢的话,可以叫他们换。” 其实他并不是在刻意讨好对方,只是想用这种方式提醒徐旭绪,不管逃到哪里,你还是中国人。 徐旭绪摆手:“没关系,这个就很好。” 李文军说:“徐先生从事的是芯片生产?” 徐旭绪:“啊,是。不瞒李先生,我走了好多个地方,只有李先生的这个‘文军新城’最有现代化城市和工业园区的样子。” 李文军微微点头:“我们这里倒是有很多外资港资企业入驻,也大多是高新技术。徐先生打算怎么合作?” 徐旭绪:“我就想跟李先生租一块地,然后自己建厂房,搞封闭管理。” 李文军暗暗冷笑:都是一个德行,又想被我保护,赚钱,又不想交保护费。 李文军摇头:“徐先生可能不太清楚国家的政策。全外资的企业审批起来比较麻烦。而且不好管理和保证工人的权益。我们一般会优先考虑合资企业。” 徐旭绪有些失望:“因为我们之前跟供应商签订了很严格的协议。这里面有商业机密,所以……” 说白了就是asml在防着中国人。 生物制药,精密化工这些都不用李文军动手。几个合资企业建好了之后,紧接着就建了几个类似的私营企业。 跟打篮球的时候盯人防守一样。 李文军说:“我可以少占一点股份,甚至我不直接入股,而是通过西班牙,漂亮国或者港城资本入股。然后我不直接参与生产管理。” 徐旭绪犹豫了一下:“我好好考虑一下。” 李文军暗暗在心里说:要不是想把你按住,我哪里需要费心思绕这么大弯子。 正说话,有人敲门,刚才送茶进来那位美女说:“李董,有个棒子国的客人,说跟您约了见面。已经来了。” 李文军皱眉问:“哪个公司,我怎么不记得。” 奇怪他明明要他们装霓虹国的厂商。 难道真的这么巧,刚好棒子国的就来了。 美女:“四星。昨天下班前跟我约的,我一时糊涂忘记告诉您了。” 李文军:“我现在还在谈事情,请他们去旁边的小会议室等等,给他们端点水果和茶。” 徐旭绪紧张起来:听说四星因为李文军提前搞出了彩色液晶屏,所以想来用芯片技术换液晶屏技术。 李文军跟他们谈拢了,肯定会把他踢开。 第一一六四章 歪打正着 李文军一脸歉意地对徐旭绪说:“不好意思,临时有客人。还好我们也谈得差不多了。要不您回去考虑几天,再给我打电话。” 徐旭绪按捺着一口答应李文军的冲动,回答:“好。” 多年的商场经验告诉他,这一切很有可能是李文军故意演给他看的。 要冷静观察一下。 毕竟进来容易,到时候想要撤出来就难了。 徐旭绪出来的时候,特地往旁边的小会议室看了一眼。 里面坐了两个人,其中一个是四星的中国区域负责人朴天恩。 他之前在国际光刻机交流会上见过朴天恩,所以认识。 李文军就算想演也请不动这种人。 竟然是真的!! 他真的要好好想想李文军的条件了。 李文军等徐旭绪下去了,才请朴天恩他们进来,避免他们交流。 朴天恩进来也是先鞠躬。 李文军依旧只握手,不弯腰。 中国男儿的腰从来不随便弯,特别是对外国人。 朴天恩说:“我们想在‘文军新城’里建一个电器厂和一个手机厂。” 你们是想怕我先把大屏幕彩色液晶屏做出来,所以先布局,以后好偷学吧。 李文军暗暗好笑,点头:“可以。不过你能给我什么。” 朴天恩没想到李文军会问的这么直接,一愣,然后说:“李先生想要什么。” 李文军说:“asml精度小于100纳米的光刻机和五十纳米的蚀刻机。我给你们免三年地租,其他条件跟别的外国厂一样。” 既然对方也有所求,他不需要绕弯子。 朴天恩脸上出现了很奇怪的表情。 这事太大,他做不了主。 他接到的指示是在李文军这里先建厂,把市场份额占住,然后密切关注李文军这里的技术动态。 李文军忍着笑,轻轻点了点桌面:“朴先生要不回去跟你们会长商量一下。反正也不着急这一天。” “好。”朴天恩站起来浅浅鞠了躬,就出去了。 步伐比刚来的时候要沉重得多。 等他们走了,美女秘书跑进来:“李董,不好意思,我是真的忘了您约了湾省的客人了。” 李文军摆手:“没事。歪打正着。” 刚说完,李文军本来叫来演霓虹国客人的人进来了。 李文军一看,他还在人中上贴了个小胡子,忍不住和秘书一起笑出了声。 那人一看里面只有自己人,一脸茫然:“不用演了嘛?” 李文军好不容易忍住笑:“卧槽,还好没让你演。不然分分钟穿帮。你那个小胡子,实在是太浮夸了。” 那人撕了胡子,干笑:“嘿嘿。我觉得贴个胡子比较有气势。” ----- 次日,“嘘嘘嘘”就打电话过来说可以接受西班牙资本合资。 李文军把季青韬叫了来。 季青韬心中怨念无比:我当时到底是脑子里哪根筋搭错了,会想出这个假装西班牙人来骗李文军的法子?! 结果对这混蛋不但没有半点伤害,而且现在他一想骗人就叫我,一想骗人就叫我。 我想从良都不行。 丢! 最后四星也同意了李文军的条件。 因为光刻机的精度一直在提高。 就算给李文军一台100纳米以内的光刻机,李文军不想办法提高精度,也追不上asml。 讲句不好听的,就算李文军拿不到100纳米以内的,现在已有的精度也足够用在很多行业上了。 而大屏幕彩色液晶屏的技术,就不同了。 现在还没有人攻破,而且以后应用以后会广泛得多。 只要他们能想办法从李文军这里偷过去,以后就能不断改进,抢占市场。 按照中国人的说法,就是以小博大。还是很划算的。 李文军拿到光刻机,就立刻交给芯片研究所去研究了。 白立刚和董庆军两个人猫在芯片研究所,看他们拆那个光刻机。 一千多万的东西。 拆的人手抖得厉害,一个螺丝半天都拧不下来。 董庆军笑得直抽抽:“哇哦,你吓到打摆子了吗?” 白立刚:“来来来,让一下。我来拆,我最喜欢拆东西了。” 他们还是按照以前的套路,一边拆一边画详细的构造图。 每个零件都仔细量尺寸画图。 折腾了快半个月才全部拆完,然后各个研究所拿着属于自己专业的那一部分零件跑了。 一个光刻机被分得干干净净。 只有董庆军,到最后什么都没有分到。 因为他是汽车研究所的。 汽车研究所跟光刻机八竿子都打不到。 他好失落,摸着下巴自言自语:“啧,好没意思,看来要多学个专业才行。不然以后没得玩了。” ------ 穗城为了地铁的设计和勘探,专门成立了一个“地铁勘察设计研究院”。从规划设计院,市政设计院这些大设计院抽调的骨干。 但是大家都没有搞过地铁,心里还是没有底。 全线勘测地质报告和设计图纸出来以后,那边的领导想来想去,要他们把图纸送过来给李文军审查一下。 毕竟以后施工是李文军来搞,万一有什么问题,最痛苦的也是李文军。 李文军把图纸拿给“文军实业”的设计院去看了,要求设计院的院长和专业组的组长一定要仔细审查并且签字负责。 因为工程在地下,不单单是轨道和隧道结构稳定性,还涉及电气、通风、排水、消防、通讯和防灾减灾等等,好多个专业。 有一点小问题没考虑到,以后可能都会要命。 然后设计院查出了大大小小问题好多个,有一个还是比较致命的问题。 把这些问题反馈给回去后,那边的领导们出了一身冷汗,要求那边负责设计的人员仔细修改。 谭打雷的建筑公司为了地铁的修建派了好多人出去进修,就连他自己也被李文军派去京城和国外的地铁修建工地观摩。 谭打雷光资料和心得都写了两大本。 想想他十年前还是个连市场算账的账本都不想看的人。 果然不管是谁,到了李文军这里都要被逼成专家。 虽然是这样,他还是觉得不够。 按照李文军的话:在动手干之前,做多少准备都不嫌多。 第一一六五章 兄弟,有兴趣搞石油吗 乌索给李文军打电话:“我的老天,李文军是神吗?我们真的挖出石油了,而且是杂质很少的轻质优质原油,就在那巴掌大的一点地方。你知道我花了多少钱就把那块地买下来了吗?一箱沃特加。特么的,一箱沃特加,还是上次老唐来看我的时候拿给我的。等于我白拿了一块油田。” 一个堂堂黑社会大佬激动得语无伦次,可见那个油田有多大。 李文军笑:“不要激动,不要激动,按照我说的走。不要太张扬,要老唐给你找买家,你给他抽成就好。” 乌索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的兴奋和惊讶了,最后说了一句粤语:“扑街仔,你好特么厉害。” 李文军哭笑不得:“啊喂,你不要跟老唐学坏了。那是个宝器。下次你叫他宝器,记住了。” 李文军挂了电话,就给杨守拙打电话:“啊。阿拙,有没有兴趣开个石化公司。反正我们高速路上加油站都要用的。” 杨守拙:“神经病,你以为想开就开啊。没有石油,没有原料,你开个鬼啊。还有,我跟你说过多少遍了。我比你大,不要乱叫阿拙,叫拙哥。” 李文军:“我有油田,在伏尔加地区,新发现的,初次勘探储量大概也就一亿吨吧。” 杨守拙倒吸了一口气:“你个扑街。” 相比大庆油田,这个储量不算什么。可问题大庆是国家的。李文军说的是他自己的。 而且油田这东西,对初次勘探的储量估算都会很保守,一般来说,实际出油量会远远超过最开始的数字。 一亿吨这是什么概念。 一九九二年一年里,全中国的石油消耗量大概就是1.3亿吨。 而且如果是高加索的油田,运回国都不用走海上,不用怕被西方国家封锁,直接用火车就拉回来了。 李文军:“敢不敢?干不干?” 杨守拙:“你找的谁挖出来的。” 李文军:“乌索。” 杨守拙:“那混蛋不是黑社会吗?能信吗?” 李文军:“不怕,老唐攥着他的命门呢。” 杨守拙:“炼油厂修在哪里?文军新城?” 李文军:“神经病,这么重污染的企业,我怎么可能让他进我的地方,放海边吗。粤省那么多靠海小城市,随便一个都够了。以后万一陆运不行还能走海运。” 杨守拙沉默了一下:“来来来,你来穗城,我找人跟你谈。你个扑街。” 李文军安排了一下,就带着陶光明和季青韬开车去了。 季青韬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歪在后座:这混蛋把我拉上,多半又是要用我的分身了。命真苦。 陶光明也好不到哪里去,怨念无比:这混蛋把我叫上,多半是又要开始新生意了。 杨守拙请来的都是大人物,在五星级酒店上面包了个小会议室。 陶路遥和唐兆年都在。 季青韬认识其中几个,心里直嘀咕:今天铺的摊子挺大的。到底要搞什么。 杨守拙说了油田的事情,没说油田是李文军的,只说是他这一次去俄罗斯,跟人谈下来的新发现的油田。他打算开个石油公司,为了确保油气的稳定供应,要让油田的持有人入股。现在再找炼油厂的建设用地。 李文军暗暗赞了一声:“聪明,果然是我的好兄弟。” 如果杨守拙直接说是李文军的,那肯定又有人要动歪心思,逼着李文军交出来充公。 他一点都不担心各种证照和资质问题。 杨守拙要是连这点事情都搞不定,就白白叫穗城太子了。 再说,还有陶光明和季青韬在这里。 陶光明的老爹最近调到粤省了。 季家有一个最近进京了。 所以,南北通吃。 杨守拙刚说完,会议室里面就炸了。 那几个人争先恐后地说:“来我们这里办炼油厂吧。用地按照国家规定下限,只要解决我们的就业和税收就行。” “我们不用用地费用,直接划给你们,税收交给我们就行。” 本来像条咸鱼一样瘫在沙发上的季青韬和陶光明也坐直了:卧槽,这个有搞头。 石油被称为“工业的血液”,漂亮国的前国务卿基辛格也曾经说过:“谁掌握了石油,谁就控制了所有的国家;谁控制了货币,就控制了全球经济。” 漂亮国在中东搞那么多事情不就是为了控制油田吗? 杨守拙看了一眼陶路遥。 陶路遥说:“地点稍后再定。我们几个先商量一下。” 有几个级别不够的,识趣的先走了。 季青韬等里面只剩下自己人,才出声问李文军:“怎么入股?” 他一向不喜欢绕弯子。 李文军叫他来肯定是要让他入股的。 这混蛋有一点比别人都强,就是知道吃独食长久不了。 大家一起干虽然分散了利润,但同时也分散了风险。 盘子越大,越是这样。 李文军说:“因为要杨家出面,还要建设厂区和运营,他们占百分之四十,我百分之三十,你们三家各百分之十。” 陶光明看了一眼陶路遥。 陶路遥微微点了一下头。这种场合,他是不好出声的,只能当哑巴。 陶光明说:“我们没意见。” 季青韬点头:“行。” 百分之十五有点少,不过这事情是长久生意,而且利润大又稳。 关键他出力小,所以很公平了。 唐兆年手一摊:“我跟。” 杨守拙就说:“那行吧,大家动手吧。” 陶路遥看谈完了,起身就走了。 李文军的手机忽然响了,接起来是江强军打的。 江强军今天在附近的空军基地。 李文军跟江强军说:“我刚好在穗城,中午一起吃饭啊。刚好有些事情,需要麻烦江强军同志。” 江强军说:“我没空。” 开玩笑,李文军的饭是那么好吃的? 吃他一顿饭要花几百顿饭的工夫才能补回来。 李文军龇牙笑了笑:“米-24还要不要了。” 江强军顿了顿,才惊喜地说:“你弄回来了。” 李文军:“没有。” 江强军:“那你说个毛啊。” 李文军:“有付出才会有收获嘛……” 第一一六六章 来聊聊机场的事 江强军沉默了一下:“你们在哪里吃饭,我现在过来。” 季青韬和陶光明他们在李文军打电话的时候就起身准备悄悄离开。 他们还没走到门口,李文军已经打完了,在他们身后说:“你们是着急去占座位吗?” 季青韬叹气:“啧。好烦躁。” 杨守拙笑出声:“要不是在我的地盘,横竖跑不掉,我早就溜了。” ----- 大家在饭桌边坐好,李文军点了一桌子山珍海味。 其他五个人没有一个动手。 李文军说:“吃啊,为什么不动手,你们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斯文了。” 江强军:“哼,不要妄想用这个来腐蚀我。有话快说。” 李文军说:“我的飞行器厂和研究所在各厂配合之下已经组装出来一个小型客机。地面上能做的实验都做了,可是没有地方试飞。建机场的事情该提到日程上来了。” 这些情况,杨守拙和江强军他们都知道。 江强军还派飞行员来和杨守拙一起来参与地面模拟。 国际航空界流传着这样一句话:“发明一架飞机算不了什么,制造一架飞机也没什么了不起,而试飞它才是无比艰难。” 因为一个机型的成功,需要经过很多次的试飞。 期间可能出现爆炸,坠机,机毁人亡,也可能会有各种其他不可预见的情况出现。 李文军去年年底就开始跟江强军和杨守拙讲机场的事了。 当时杨守拙他们也知道黄铁矿马上要破产,情况还不明朗,就没表态。 后来“北方集团”那么一折腾,李文军又说要搬迁,所以压根就没有去推进机场的事情了。 没想到李文军在这个节骨眼又提这件事。 杨守拙皱眉问:“真要建机场啊。” 其实他真的有点搞不懂李文军了。 建个机场就为了试飞吗? 他这么精明的人,怎么会做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情? 他不是应该决然地推给江强军他们去做吗? 李文军说:“嗯,一定要建。点我都选好了。” 杨守拙:“哪儿?” 李文军说:“就我说的之前废弃的两个小军用机场。选一个就行。” 杨守拙沉默了一下,转头问江强军:“你怎么看。” 江强军:“那个位置本来就是小型军用机场,所以用肯定是能用的。征地也可以军方出面。” 陶光明和唐兆年他们松了一口气:挺好的,跟我们没关系。 然后开始悄无声息吃龙虾,喝汤了。 杨守拙看了一眼李文军:“听明白了吗。手续,资质我们都能帮忙,但是机场要你自己建,国家没钱给你。” 说这些话的时候,他自己都脸上一热。 又要人搞研发攻关,又什么都不给,叫人全部自己解决,这简直就是欺负人嘛! 李文军肯定不会答应。 李文军却说:“好,不过我有个条件。这个机场建好了之后,要保证三十年内机场的所有权和使用权归我。这个办手续的时候,就要说好,最好能以书面承诺的方式明确下来。” 说白了,就是要立字据,不然上嘴皮子碰下嘴皮,“吧嗒”一下,改天不肯认,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虽然有字据也未必有用,但是他只少占理。 杨守拙望向江强军,江强军微微点头 杨守拙说:“好,这个条件,我可以承诺一定帮你实现。” 怎么也是换命的朋友,虽然不能帮他争取来拨款,要个承诺还是应该的。 李文军点头:“那就行了,别的问题,我来解决。” 杨守拙和江强军也放松下来,开始吃菜。 李文军望向陶光明。 陶光明正在吃一个大海蟹,打了个哆嗦:“你别这样看我,我害怕。” 李文军说:“建机场是你的活啊。” 陶光明摇头:“没修过,建不了。” 李文军朝季青韬抬了抬下巴:“冀城机场修建的时候,季家参与了。你问你小叔啊。” 陶光明哆嗦着嘴唇望着季青韬:什么时候的事。你怎么不告诉我。 季青韬深深吸了一口气,对陶光明说:“好孩子,不哭,我给你想办法。” 唐兆年歪头想:好了,现在大家都有事做了,就我没有。 为什么我会这么害怕呢? 李文军又说:“老唐,虽然现在机场是最简单的,但是还是需要一些设备,我生产不了,需要进口。你来想办法。” 唐兆年冷笑:“真稀罕,还有你做不了的东西。” 李文军:“是的,比如电脑,我们暂时还没做出来。” 唐兆年哼了一声:“嗯。” 李文军知道他这算是同意了,一拍手:“好了,吃饭,正事说完了。” 其他人:你个扑街,现在就你能吃下去了吧。 你特么是不是故意的。 ------ 吃过饭,李文军回房间跟飞行器研究所打电话说:“继续磨合,尽快做出第一代成品。我们很快有机场了。” 然后飞行器研究所的人个个一脸懵:机场?这破地方?!株市还没有机场呢,你在做梦吧。 外面有人敲门,李文军打开门一看。 陶光明和杨守拙进来了。 杨守拙坐在沙发上,把腿搭到了茶几上。 陶光明打开一张粤省的地图和一张全国,递给李文军一支记号笔,说:“来,你那个小脑袋瓜里是不是已经有合适的位置了。索性直接告诉我们。我猜你不会只在粤省建一个炼油厂,所以你一次把以后要建的都告诉我吧,我好提前去做准备。” 跟地方谈,出环评,勘测报告,不是说弄就能弄出来的,都是需要时间的。 李文军接过笔,画了几个圈,说:“不要太着急,一个一个来。先把一个运行稳定了再说。” 杨守拙说:“这个石化厂,我们的炼油技术太落后,就算原油品质高,炼出来的油也可能达不到要求。你有什么建议。” 李文军微微一笑:“这个太好办了。找老唐和季青韬给你们请俄罗斯,德意志,米字国的专家啊。直接以石化公司的名义,通过我们的人力资源公司引进就好了。只要你们肯出钱,什么专家请不到啊。” 杨守拙想了想,点头:“好。” 第一一六七章 难坏了老伙计 江强军和杨守拙的努力周旋下,机场的事情很快就批下来了,跟杨守拙之前和李文军说的一样。 他们可以帮忙办手续征地,其他一切要李文军自己解决。 然后江强军以军方身份下来征地说要建机场。 县里哪里敢不配合,给他一支笔,他喜欢哪里圈哪里。 最后江强军圈了一块叫“鲤鱼洲”的菜地加果园,面积大概二十公顷。 虽然小,但是对于只需要几条跑道的试飞机场已经足够了。 边缘距离“文军实业”现在的最边缘只有十八九公里。 手续办得真叫一个快,半个月就齐活。 然后李文军就叫谭打雷拉人去修机场了。 建筑除了塔台其他倒是很简单。 最重要的是跑道地面的质量,强度,防滑度和平整度要求都比高速路还高。 因为飞机起落的速度和冲力很大,在高速的情况下,很多微小的裂痕和不平整都会影响起飞降落的安全性。 李文军的做法也很简单粗暴,直接给了谭打雷一本去年三月才开始实行的《军用机场水泥混凝土道面设计规范》,让他比着那个规范修。 然后谭打雷和陶光明又开始揪头发了。季青韬还请了几个之前参与过机场建设的技术人员过来帮忙。 还好李文勇的水泥厂一直在做研发,现在可以生产很多特种水泥,可以直接向他提要求下订单。 钢筋。株市的钢厂被李文军逼成了全国技术最先进的钢厂这些钢筋都能做。 施工机械李文军这里也很全,别人有的他都有,别人没有的,他也有。 地面材料先下单,施工队一边等材料,一边把那个长城一样的围墙砌起来。 在李文军手下干活,真是谁也别想躺着。 那边机场在修着,这边李文军也没让飞行器研究所闲着,他让他们三人一组,每天一组人把飞机开出来,当汽车一样在园区里兜一圈。 两个人负责驾驶,一个人在客舱里试用各种设备然后记录情况。 反正现在整个矿区都全部是他的了。 道路也全部按照高速路的标准修成了双向四车道。 虽然达不到飞机起落跑道的要求,让飞机低速遛个弯还是可以的。 经过几个月,大家对乌克兰美女和帅哥的激情已经褪去。 特别是当工厂里都有乌克兰美女帅哥职工以后,大家就更加觉得没什么好看的了。 看久了,不也就是鼻子高点,眼睛陷下去。 李文军长得也差不多,还耐看点。 现在飞机从机库里一开出来,大家又激动起来了。 几个园区的所有人都跑到屋顶看。 教育园区老师压根也压不住孩子了,索性带着孩子们去楼顶上科普课。 附近村的村民也都跑出来,站在路边。 所有人脸上都带着兴奋又有点害怕的表情。 想想上一次出现这种盛况,还是李文军叫陆汉先来试开装甲车的时候。 大家以为飞机会飞起来。 结果那架飞机以每小时四十公里的速度低速滑行。 还没有李文军的跑车速度快,更比不上内燃机车。 围观了一天,大家就散了。 飞行器研究所的人把飞机开回机库,就开始总结,这个仪器不灵敏,那个仪器的优势没显示,起落架打不开,行李架关不严,座位不舒服。 然后一边整改一边接着试。 杨守拙一听飞机开出来了,兴奋得不行,拉上唐兆年就开车过来了,然后非要试开。 飞行研究所的人不肯。 唐兆年打电话给李文军。 李文军吓一跳,忙过来了。 杨守拙说:“我是你们飞行器研究所的大股东。为什么不让我试开。” 所长:“我们连李董都不让开,因为还有很多问题。” 李文军直接说:“还飞不起来。能飞的那天,我亲自带你飞。” 杨守拙回头看了他一眼:“切,你又没有飞行执照,你带我飞个鬼。” 李文军笑嘻嘻的回答:“在考了。” 重生前他考过,现在提前十年干这个事,其实感觉还更容易。因为现在体力和脑力正在高峰期。 杨守拙盯着他,问:“你什么时候开始考了?” 李文军又没有军方背景,也不是飞行学校学员,哪里有资格考这个? 李文军:“就上次去穗城奠基仪式的时候,我找了个朋友帮忙报名,开始学了。现在每个周末过去一次学习,实习。” 他这几年也不是白跟机场跟民航管理部门打交道。 这点事还是能办下来。 杨守拙瞪大了眼睛:“你怎么不叫上我?” 李文军叹气:“就是不想叫你,因为我想好好学。你等下学几下,烦了,逼着人家直接给你发证,那不是害人害己吗?” 杨守拙勾住李文军的脖子,咧嘴笑:“一起一起,我之前学过一阵子,觉得没用,就没学了,现在为了陪你,就再捡起来吧。” 唐兆年和陶光明皱着脸:明明挺高冷一个人,怎么到了李文军这里就变得像个孩子。 谭打雷被机场的地面折磨得整夜睡不好,因为怎么做都达不到要求。 明明材料符合要求,施工技术也没问题,机械也是最先进的,养护也是严格按照规定,怎么浇筑出来总也不行呢。 晚上他一个人站在屋顶抽烟。 他爱人害怕,悄悄打电话给李文军。 李文军哭笑不得:怎么把一个好伙计难成这样了。 这可不行。 谭打雷是我的得力干将,以后还有好多硬骨头要他去啃呢。 他忙开车到了谭打雷家楼下,然后上去了。 谭打雷一看李文军来了,忙掐灭了烟头:“诶,李董,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大家都知道李文军不抽烟,也不喜欢别人在他身边抽烟,所以只要李文军在,烟瘾再大也只能忍着。 李文军在他身边站定,望向谭打雷看着的方向,原来他是在看新机场那边。 他问:“有什么问题,需要我帮忙吗?” 谭打雷苦笑:“做出的跑道怎么都不达标。我不明白哪里出了问题。” 李文军想了想:“你们现在是在现场用混凝土搅拌机搅拌对吧。” 第一一六八章 倒了!倒了! 谭打雷说:“是,一直都是啊。”之前人工搅拌,现在是机器搅拌。 李文军说:“现场称量的配比可能偏差大,然后材料都堆在室外,杂质多。” 谭打雷皱眉想了想,问:“那怎么样好。” 李文军说:“我给你搞个混凝土搅拌车吧。所有材料在厂里配好装车,然后往机场那边运,算好时间边走边搅拌,到的时候,刚好搅拌完,你们就负责后面的工序。” 谭打雷愣了好一会儿才说:“可以试试。” 汽车厂的大货车是现成的,只要改造一下加个搅拌罐和转动装卸装置就行。 所以混凝土搅拌车几天就做好了。 然后谭打雷亲自在厂里守着,看人把材料称量装进罐车里,然后跟着车去工地,再看着人把搅拌好的混凝土在旁边实验的场地上摊平振捣…… 几天以后,他给李文军打电话:“行了。” 李文军笑:“好,恭喜你解决了这个难题,现在可以连续浇筑了。” 他就喜欢谭打雷这种认真的劲儿。 有这个精神,想做什么都能做好。 ----- 李文军要求飞行器厂继续改进客机,继续研发直升机。 飞行器厂很有信心。 图纸都有了,原理也知道,材料比别人的还先进,发动机制造水平也是世界前列了。 之前他们做的无人飞机飞得无比平稳。跟直升机的原理都是一样的,就是比例做大一点,要坐人而已。 小菜一碟! 董庆军又要来“掺和”,啊,不对,要来参与、协助。 然后被韩伟俊提前按住了:“你特么到底记不记得自己是哪个厂的,能不能老老实实待在汽车厂给我研发汽车。” 可惜韩伟俊管不住董庆军。 飞行器厂按10比1缩小做出了个电动模型,今天试飞。 董庆军一大早就猫在飞行器厂前面的停机坪上等着。 这些厂的人对董庆军的到来已经见怪不怪了。 他要不来才是奇怪。 那大家就要想一想自己研发的东西是不是很落后,是不是很没趣,竟然连他都不感兴趣。 飞行器厂的人把模型推了出来,停在停机坪中央上。 然后董庆军就开始饶有兴致围着直升机的模型转圈子。 飞行器厂的厂长,生怕他背着他们干点什么,小声叫了一个人专门盯着董庆军,美其名曰“收集意见”。 其实没有人打算问董庆军意见,因为肯定不会有好话。 为了今天的试飞,飞行器厂还特地去问了气象站,确认今天是个无风无雾的大晴天。 飞行器厂一直是所有厂里最喜欢秀,最严肃、认真地、 今天试飞还有人录音,录像和记录。 所有飞行器厂的人都戴着防风眼镜。 飞行器厂的厂长对所有人点头,一脸严肃:“开始吧。” 记录员对着录音器说:“一九九三年七月十日。早上八点,一号直升机模型第一次试飞开始。” 然后那边有人一按遥控器,那个直升机的叶片就开始转了。 董庆军这会儿才明白大家为什么要戴防风眼镜了。 虽然是个模型,可是风却吹得人睁不开眼。 他立刻跑进去拿了一副带上又出来了。 大家都紧张地盯着直升机。 他们今天的试飞目标很简单,就是直升机起飞离开地面左右移动一下,就落下,结束。 操作员按了一下起飞的遥控器。 直升机离开地面。 大家正要鼓掌,直升机的旋翼却震动得很不对劲,然后就往旁边倒去。 厂长说:“往反方向侧向压杆。” 董庆军也听不懂,盲猜大概是让旋翼往倾倒的方向偏移,好把直升机拉回来。 操作员大叫:“压了。” 厂长说:“没用,直接停了算了。” 操作员忙按了停止。 直升机倒下,旋翼打在地上发出巨响“咔咔咔”。 停下来了。 叶片全毁了。 大家一身冷汗。 记录员说:“一九九三年,七月十日。早上八点零三分,一号直升机模型第一次试飞结束,侧翻坠毁。” 董庆军笑出鹅叫声:“飞了三分钟,不错不错。” 厂长对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董庆军说:“啧,下次试飞别再这么硬的地方,找块草地或者稻田。” 厂长说:“起飞地面不平,更容易倾倒。” 董庆军说:“我觉得不是地面的问题。你们没有觉得它头重脚轻吗?” 厂长皱眉想了想,其实他们有测算过重力的,但是按比例缩小做出来的部件,重量是按比例减小了。 可是旋翼的操纵力矩并不是等比例缩小。 同一个平面的转动旋翼只能往一个方向旋转,操纵力矩相对于重心大,就会往转动惯性那边侧翻。 讲白了就是重心位置太高,太轻了。 厂长安慰大家:“没有关系。我们这才第一次,发现问题就去改进。‘文军汽车’的第一台汽车都造了三四个版本才能正常运行。” 他这是一语双关,叫董庆军不要那么得意。 董庆军说:“你们什么时候改好,我再来看。” 厂长含糊地说:“很快了,很快了。” 心里想的是:混蛋,你别来了。 董庆军从飞行器厂出来就去大学图书馆查资料了。 然后一去就是几天。 ----- 飞行器的厂长本来想改造好了,瞒着董庆军悄悄试飞。 但是董庆军查完资料以后,就天天守在这里,根本瞒不住。 这会儿所有人跟那天一样站在停机坪上,围着那架改造好了的直升机。 厂长对着操作员点头:“开始吧。” 记录员说:“一九九三年,七月十八日。早上八点零一分,一号直升机模型第二次试飞。” 操作员一按按钮。 直升机的旋翼转了起来。 厂长说:“起飞。” 操作员往上拉,直升机歪歪地升了起来,然后歪歪地……自己飘走了,朝着河里飘过去。 厂长大叫:“啊擦!怎么回事?快让它回来。” 操作员:“我也没办法,它不听我的话。” 厂长:“关了。快关。” 操作员:“已经关了。” 旋翼转速慢了下来,直升机险险在河边歪歪停下。 再往旁边飞十公分就会掉到河里去。 旋翼也停止了转动,直升机慢慢往回摆正。 第一一六九章 试飞 大家松了一口气。 一阵风吹来,直升机又开始往河里歪。 厂长尖叫:“侧向压杆。” 操作员也尖叫:“已经停了发动机怎么压?” “死了。”厂长朝直升机冲了过去。 大家也都扔了手里的东西。 可惜都不够直升机快。 直升机像个老人一样叹息着,倒到了河里,溅起满天水花。 飞行器厂的人一脸忧伤的看着它,就好像看着自己死去的战友。 厂长叹气:“唉……,千算万算,没有算到有横风……” 记录员:“一九九三年,七月十八日。早上八点零七分,一号直升机模型第二次试飞结束,掉河里了。” 董庆军忽然出声:“诶,还别说,这个用来做船挺好的。船的话也是桨叶在底下。” 其他人一齐怒吼:“你闭嘴!” ------ 厂长觉得,就算是个缩小十倍的模型都很大杀伤力了。 还好这两次只是模型毁了,没伤人。 这东西要是没搞明白,贸贸然造出来的就不是交通工具,而是灾难制造机了。 关键他们是照着图纸做得啊。 为什么不行呢?! 厂长想不明白,去找李文军了。 李文军垂眼听他讲完,才望着他笑了笑:“不要慌。可能他们没给我们全套图纸。” 厂长一愣,喃喃自语:“这也是有可能的。” 这么精密的仪器,哪怕是缺一个小零件都有可能飞不起来。 李文军:“别着急,我想办法去弄一架直升机回来。” 厂长张大了嘴:不是他小看李文军,那么大的东西,又不是个玩具,说弄回来就弄回来。 李文军说:“在那之前,你们先专心搞客机的改造吧。” ----- 这个机场修了足足6个月,精细得不得了。 刚好飞行器研究所这边把第一代成品小型客机做了出来。 李文军和杨守拙也拿到了他们的飞行执照。 万事俱备,只差试飞。 李文军说,他要亲自来试飞。 然后“文军实业”就炸了锅了。 所有人都反对,一轮轮地来劝李文军。 “君子不立危墙。你现在身上担着几万人的生计,不能做这么危险的事。” “我制造的飞机,自己都不敢开,怎么敢拿给别人开?” 后来的很多企业和个人都缺乏这种自信和责任感,以至于种粮食的不敢吃自己的粮,开饭店的从不在自己饭店里吃饭。 他就是要让“文军实业”乃至整个中国,整个世界知道,他对他的产品有绝对的信心。 李文军又说:“而且我开过别的飞机,只有我亲自试过,才知道我们的东西哪里还要改进。” 大家知道他的脾气,劝不了,只能尽力配合他了。 那天“文军实业”把所有保安调了过来维持秩序,并请了县警察局的同志过来帮忙封路,然后他把飞机从“文军实业”一直低速滑行到了新机场。 一路上都是人,感觉不仅仅是附近的人,整个县,乃至隔壁县城的人都跑来了。 真是比过年热闹多了。 江强军和杨守拙坐在指挥塔里。 杨守拙本来要跟李文军一起试飞的。 李文军不肯,说不能把所有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 这让杨守拙很紧张,因为李文军那个口气,好像他一飞上天,飞机就会像鸡蛋一样碎了。 他也很生气,本来是被李文军那一通对自己的产品有把握的话给唬住了才没有坚决反对,没想到这家伙原来也觉得危险。 然后他直接就反对。 李文军回答说:“这里也找不到第二个比我有飞行经验的人了。” 虽然很伤人,杨守拙却不得不承认李文军的话很客观。 飞行学校在读学员试飞不了,毕竟连成熟飞机都驾驭不了的人,根本应付不了试飞中的各种突发情况。 有经验的在岗飞行员倒是能应付,可是没有人会准许他们来冒险。 因为国家培养一个飞行员代价很高,飞行员的生命安全,不是一个人的事。 除了李文军。 杨守拙只能屈服了。 飞机滑行进机场的时候,机身上那个漂亮的龙纹和红色带火焰的“龙腾”两个字在阳光下格外耀眼。 大家很激动,里面外面都一起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中国人自己造出了这么漂亮的现代化飞机,能不激动吗。 虽然是个只能坐十几个人的小飞机,那也是迈出了一大步。 杨守拙没有半点兴奋,只觉得心跳加快,手心冒汗。 江强军安慰他:“放心,他已经在地面做了充分的实验和模拟,足够把握才敢上天。他不是一个盲目冒险的人。” 杨守拙勉强笑了笑:“这些我知道。可是空中的事,地面控制不了。意外情况太多了。” 正说话间,陶光明和唐兆年他们都进来了,然后一人找了位置坐下,也不出声。 唐兆年用颤抖的手拿出一支雪茄塞到嘴里,想要点上,转头看了看,又把打火机放下了。 本来按照规定,他们是不能进控制塔的。 可是杨守拙能理解他们的担心,所以不忍心赶他们走。 机场的大门已经关了,现在楼下除了消防车和救护车,几个急救人员,再没别人。 董庆军不知道从哪里弄了个老长的梯子来,然后爬到墙头靠着笑嘻嘻看。 然后各个位置的墙头都冒出来脑袋。 对讲系统里忽然传来李文军的声音:“塔台,我龙腾一号,已经准备就绪,请求起飞。” 江强军朝杨守拙抬了抬下巴。 杨守拙拿起话筒:“龙腾一号,可以起飞。” 他说完,顿了顿,又说:“请务必平安返回。” 李文军:“龙腾一号收到。放心我背了降落伞的。” 杨守拙想骂:“混蛋,到那个时候,降落伞有个鬼用。”但是他忍住了。 那边李文军已经啪啪啪打开了所有键,推加速杆,然后飞机就开始加速,然后平稳地脱离了地面。 升到二十米高度的时候,机身忽然抖了抖。 有的人捂嘴惊叫,有的人死死揪住了衣襟。 江强军知道那是低空风切变,起飞和降落最容易出事故也是因为这个,只要坚持爬到五十米以上就好了。 唐兆年用尽全力咬着雪茄的头,不然他怕自己要叫出声来。 李文军今天的目标飞行高度是两千米。 相对于国外大飞机,这个高度试飞远远不够,可是掉下来也足够把人摔成肉泥。 第一一七零章 不怕死的混蛋 杨守拙参加过某次空难的后续处理。 那一次飞机在空中解体。 到场的士兵每个人手里不是发个袋子为遇难者收拾遗体,而是每人发个勺,去树叶石头上舀肉泥。 几个人凑满差不多一个人的重量就拉去殡仪馆。 即便是隔了那么久,他想想那段经历还害怕得嘴唇发麻。 他盯着李文军的飞机:滚蛋,别让我为你....... 飞机在往北边的平坦开阔地带飞,很快消失在视野里。这个塔台还没有定位雷达什么的,一切都是按照最简单的设置。 所以压根就看不到李文军的位置。 塔台里一片寂静,大家都不敢出声,生怕错过了李文军发来的信号。 对讲机里,却只有噪音,然后便是令人窒息的静默。 杨守拙憋不住问:“龙腾一号,龙腾一号,我是塔台,报告你的位置。” 没有声音。 杨守拙等了片刻又重复问了一遍,声音有些抖。 李文军说:“塔台,塔台,我是龙腾一号,已经到达预定高度,准备返航。” 杨守拙:“龙腾一号,我是塔台,请返航。” 飞机终于又出现在视野里,只不过这一次是头朝着这边。 大家刚刚松了一口气,不知道从哪里飞来一只鸟,“啪”地冲进了左侧发动机里,然后发动机开始冒烟。 陶光明和其他人都站了起来,跑到落地窗前。 杨守拙问:“龙腾一号,我是塔台,情况怎么样。” 李文军:“塔台,我是龙腾一号。左侧发动机故障,准备降落。” 杨守拙还要再说话,发现李文军把无线电已经关了。 大概是不想大家问东问西的干扰他操作。 “操。”杨守拙放下话筒,也跑到落地玻璃前。 飞机本来应该盘旋慢慢减速,可是现在没有足够调整时间,而且只有一侧发动机能用很难再次爬升调整,所以速度减不下来直接落地就是机毁人亡。 “减速啊。混蛋。”杨守拙咬牙切齿地说。 陶光明已经把所有手指都塞到了自己嘴里,不然不知道怎么排解自己的紧张和恐惧。 杨守拙不担心李文军的技术,因为飞行员学校老师说李文军是个优秀学员,比大多数人,包括杨守拙都要优秀。 李文军已经把减速板打开了,起落架放下了,甚至让唯一完好的引擎反转了。 杨守拙担心的是,这些都不够。 然后他们忽然发现刚才停了的那个左边引擎又转起来了。 陶光明和杨守拙交换了个惊讶地眼神。 难怪李文军在发动机上死磕。 这个时候,发动机质量就是决定能不能活下来的关键条件。 因为速度太快,飞机落地后又飘起来贴地飞了一小段,又落下,绕着机场大半圈,终于停下来了。 “塔台,塔台,我是龙腾一号。我已经平安降落。” 杨守拙跑过去,拿起对讲机,也不管什么应答规矩了,破口大骂:“混蛋,你想吓死我们啊。” 一直沉默的江强军拍了拍杨守拙的肩膀,抢过了话筒:“龙腾一号,这里是塔台,欢迎你平安归来。恭喜。” 大家都冲了下去朝飞机跑了过去。 舷梯车也开过去了。 李文军下来,笑了笑:“两千米还是太矮,阻力太大,下一次试一试五千米。” 陶光明忍不住破口大骂:“神经病,你还试啊!!你特么真不怕死嘛。最烦你这种人了。” 李文军说:“飞机各项指标都挺好的。其实上升的时候,还有鸟撞了前挡风玻璃。玻璃和发动机都经受住了飞鸟撞击。这要是放别人生产的飞机上,说不定早就已经坠毁了。你看我们多牛掰。” 陶光明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李文军歪头望向唐兆年:“你说,我们要不要开通港城到这里的航线呢?” 唐兆年拔了嘴里那根头都被咬碎了的雪茄,骂骂咧咧:“扑街,你真是癫得可以。才飞了一次,就想开通航线。开通谁来坐?你还是我?下次摔不死你个扑街。” 知道这一次把他们吓狠了,李文军再没说什么。 顾展颜他们几个年轻人,压根不敢告诉刘翠红和李长明,今天试飞的飞行员是李文军。 就连顾展颜和李文勇他们今天没有一个人敢去看试飞。 可是顾展颜虽然坐在办公室,却什么也干不了。 总是望着窗外发呆,或者听见什么动静就跑起来到床边往天上看。 她好害怕自己一抬头就看见一架飞机冒着黑烟掉下来。 桌上电话响一声,也会吓得她心跳都停了一样,害怕是机场打来告诉她不好的消息。 然后偏偏今天上午特别多电话,烦到她想拔了电话线,又怕错过消息,只能忍受着。 李文军在那边回到指挥塔就给顾展颜打电话来了:“还挺好的。被飞鸟撞了一下。” 顾展颜深深吸了一口气,声音发颤:“恭喜你。” 她想说以后别做这么危险的事情了。可是她也知道自己说这些话没有用。 李文军从来都不是那种安安分分,小心翼翼的人。 ----- 上次试飞之后,杨守拙和江强军要求李文军在完成机场全面升级之前,不准再试飞。 太特么吓人了。 李文军已经证明了自己的飞机可以,所以也不着急再试飞了。 杨守拙讥笑李文军,费了老劲做出来的飞机,只能在低空飞行,还飞得特别慢,还不如他自己做的无人飞机好用。 李文军却说,这个做航测机正好。 杨守拙一愣,能执行航空勘测任务的飞机,一般由低速性能好的飞机改装而成,要求爬升性能好、转弯半径小、操纵灵活、低空和超低空性能好。 算一算李文军做出的这个小飞机还真的挺适合。 然后李文军就打电话问航测局要不要航测机,有人的和无人的都有。 有人的按月租给他们,免费维修,就是要把所有数据给他,等于是帮他试用了。 无人的有各种档次,只卖不租。 杨守拙在旁边听了直冷笑:这混蛋也不知道是脸皮太厚,还是太有自信。 试飞了一次就敢卖货。 傻子才会买。 然后航测局说:“可以各搞一台来试试。” 李文军:“好,明天我就来跟你们签合同。” 杨守拙震惊得坐在那里好一会儿:还真有这种傻子?! 李文军一上午打了十几个电话,卖出去好多台无人航测机。 杨守拙咬牙切齿地在一边旁观他这么一会儿工夫又赚了几十万,想:这混蛋分明就是在故意气我不让他用机场。 第一一七一章 惊悚血腥 机场用了一次,就被关起来,开始安装各种设备,做各种升级。 赶鸟的任务,李文军交给了陶光明。 他说上一次就差点出事,所以这个任务很重要。 他只相信陶光明。 陶光明恨得咬手指:为什么每次这种刁钻的奇怪的活,都会落在我头上。 他么的,别的驴拉磨就拉磨,我这头驴拉磨还得跑出花样来。 今儿要一边跳着芭蕾舞一边拉磨,明儿要训练别的拉磨的驴,后天还要为别的驴找石磨或者为赶驴的人赶苍蝇。 我不知道上辈子欠了李文军多少,所以这辈子才被这么折腾!! 虽然很不情愿,可是他也知道这件事确实很重要。 那天飞机被鸟撞击冒火光的一幕仍历历在目。 他想一想都满头冷汗,所以虽然骂骂咧咧,还是接受了这个任务。 其实李文军只是觉得他太胖了,想折腾他一下,让他减减肥。 李文军说,先从赶院子里的麻雀开始,反正鸟儿都差不多。而且鸟撞发动机也多半是在飞机起飞和降落低空飞行的阶段。 陶光明就开始蹲在台阶上,琢磨院子里的麻雀了。 董庆军自从搞清楚了四轮驱动的问题后,又觉得无聊了,然后每天也不去汽车厂那边,就跟着陶光明看麻雀。 等麻雀够多,陶光明就忽然站起来冲过去。 麻雀一哄而散,然后落在树上,歪头看陶光明。 然后陶光明就拿着根竹竿挥来挥去,把它们都赶走,擦了擦汗得意地说:“也没什么难的嘛。” 话音刚落,一只麻雀落在他的竹竿上。 董庆军笑出鹅叫声。 陶光明咬牙切齿:“特么的,你们这些小东西也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不上狠活,你们不会害怕。” 然后他跟邱艳要了一只今天准备宰杀的鸡和一把菜刀。然后他一只手拿刀,一只手捉住鸡翅膀站在院子里,恶狠狠地说:“你们要是再敢来,这只鸡,就是你们的榜样。” 然后蹲下,把鸡脖子按在地上,手起刀落,鸡头应声而落。 陶光明站起来,拎着带血的刀说:“看见没。怕了吧。” 董庆军小声说:“啊,那个……” 陶光明说:“不要为它们求情,也不要说什么动物保护主义那一套。这些小东西,要是飞到飞机发动机里面,死的不是一个两个人。” 董庆军指着那只断了头的鸡:“邱阿姨说过,那个鸡不放干血,死不了。” 陶光明说:“不可能,老子在市场里天天看人杀鸡。” 话音刚落,那只没有头的鸡扑腾着翅膀,飞了起来。 陶光明吓傻了,站在那里瞪着这只没有头的鸡到处窜,弄得满地血。 刚才只顾着砍鸡头完全忘了自己晕血这见识。 旁边的研究所的都跑出来看,然后乱成一团。 “哇,陶董,你这是在研究生命科学吗?” “不是吧。我看是在研究灵异吧。” “永动鸡?” “哇哦,陶董,你杀个鸡都这么惊悚血腥。” 最后是董庆军用那根竹竿把“无头飞鸡”打了下来,然后倒吊过来放干血。 那只可怜的鸡才彻底死了。 大家长出了一口气,才发觉陶光明安静得不像话,回头一看。 那家伙手里拿着菜刀,已经晕了。 厂里的人笑了好多天。 陶光明深受打击,蹲在河边望着河水不出声。 董庆军蹲在他旁边,安慰他:“这条路肯定不行。你想想,机场那么大,得杀多少只鸡才能吓到鸟儿。再说了,有些鸟儿的记性不太好。你今儿杀了,它看了,明儿就忘了。” 黑条的儿子,二黑刚才摇着尾巴跟着他们到了河边。 这会儿跑来跑去追着落在地上的鸟儿。 陶光明指着它:“就它了。它可以的。” 然后他跟二黑进行了一场严肃而深入的谈话。 他指着院子里的麻雀:“你看,这东西差点害死你父亲的好朋友,李文军。所以,你要把它们全部赶走。干得好,我给你吃肉。” 然后他把二黑带到了院子里:“去吧,别让这些小东西看轻了你。” 麻雀一落下来,它就扑上去,赶了一个小时,彻底瘫了,躺在地上伸长了舌头喘气。 随便陶光明怎么威逼利诱,都不肯起来了。 不行,这个法子也不行。 机场那么大,得多少条狗。 再说狗也不能跑一天,天天跑,那样太不讲狗道了。 而且,狗万一跑到跑道上,就更危险了。 陶光明又在河边蹲着想法子了。 远处有村民在仅剩的几块菜地里竖稻草人。 陶光明喃喃地说:“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那个,不就是赶鸟的吗……” 造假人,他擅长啊!! 塑料的,钢的,橡胶的,他都造过。 到时候再机场跑道边摆个百八十个稻草人,肯定没有鸟了。 陶光明立刻弄了稻草,扎了一个,穿着他的衣服立在院子里,还挺像模像样的。 然后每个人路过都跟稻草人打招呼:“哎呀,小陶董,今儿又换了一身?” “小陶董辛苦了,不但要撞车,还要赶鸟。” 陶光明得意洋洋地说:“你们就等着吧,我的假人,这一次又要发挥大作用了。” 上午假人竖起来,下午麻雀就落满了假人身上。 董庆军咂嘴:“啧,陶董,你这个假人不够凶啊,那不如那只鸡。” 陶光明挠头:“要是能动就好了。” 董庆军说:“想让他动容易啊。按个定时器,每五分钟动动手臂。” 陶光明:“诶,这个不错,再放点音乐或者人说话的声音,凶一点的,我就不信吓不跑那些鸟儿。” ----- 陈子琛最近在跟陶光明的玉器厂合作做复合材料的家具。 比如檀香木的高花几,旁边雕花嵌上白玉就很好看。 还有梳妆盒上面嵌翡翠,档次瞬间也提高不少。 最难的部分,就是要把两种材料黏在一起不散架。 他跟孙老头在一起琢磨了一整天,这会儿看见天黑了,才想起来还没吃饭,准备回去。 路过这个院子的时候,一阵阴风起,他觉得后脑勺凉飕飕的。 院子里忽然传来阴森森的笑声:“小东西,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吧?!” 第一一七二章 笑不出来了 陈子琛打了个哆嗦,猛然转头,就看见一个人站在黑暗里,眼里冒着绿光,仿佛正龇牙冲他笑。 他腿一软,坐在地上,瞪着对方。本来就饿极了有些头晕,这会儿死活都站不起来了。 那人朝他抬起手,手里拿着一把疑似菜刀的东西,然后恶狠狠地说:“杀了你,杀了你!!” 陈子琛想跑,可是浑身像被定住了,动不了。 想尖叫,喉咙也像是被人扼住了,只能徒劳无功地张大嘴巴。 他死死咬着唇,站起来对着那人一顿乱砸,趁着那人倒地,转身就跑。 那人好像鬼魂一样,跟在他身后:“杀了你,杀了你。” 陈子琛拼了命地往前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这要脏东西都怕黑条,只要跑到黑条那里就安全了。 对面院子里的老头老太太正好出来散步,看见一个年轻人在黑暗里一溜烟的跑过河堤,快得像一道光。 啊,不对,屁股上确实是在闪光。 有个老头说:“这是怎么了,跑这么快。” 另外一个说:“嗨,现在的年轻人,喜欢半夜出来跑步。” 第三个说:“我怎么觉得他跟见了鬼一样。屁股上那是加速器吗?” 陈子琛浑然不觉对面有一群老头正在默默欣赏他的帅气的奔跑姿势,一口气跑到厂区门口的门卫,拼命锤门。 王小山今晚带队巡逻。 他们刚巡完一轮,正准备休息,就听到外面有人鬼哭狼嚎:“开门,开门,救命。” 忙起身开了门。 陈子琛脚软一下跪下了,说:“有鬼。”然后晕了。 他衣服上还挂着个小播放器:“杀了你,杀了你。” 陶光明做的能动、会发声的稻草人,放了不到四小时,就被陈子琛砸了。 最后陈子琛还被吓晕了。 厂里的人都笑麻了。 陈克己来找陶光明,要他以后不要放这么吓人的东西在研究所了。 陶光明莫名其妙:神经病,不吓人,怎么赶鸟?! 谁要陈子琛半夜还在这里窜? 然后董庆军又“好心”提醒陶光明:“光不让鸟落在地上也没有用啊,还要让鸟不能在机场附近的上空飞行才行。” 陶光明才猛然意识到这个问题:“对啊。那天撞李文军的发动机的,是只鸽子。它压根就没落地。” 空中的鸟怎么赶呢…… 两个人又大眼瞪小眼。 董庆军问:“大鸟赶小鸟呢?” 陶光明摸了摸下巴:“也不是不可以。比鸽子还大的鸟,就是猛禽了。比如老鹰,那得花很多时间驯老鹰才行,一时半会也来不及。” 董庆军:“我们不是有电子的吗?” 陶光明:“什么?我们什么时候有电子鸟?” 董庆军:“无人飞机啊。遥控的,赶鸟最好了。” 陶光明兴奋起来:“对啊。等着,我去弄来。” 飞行器组听说陶光明要用无人机赶鸟,很痛快地借给他了。 但是他们也叮嘱他:“这是最新机型,里面很多我们的技术机密,特别是芯片,机身重量很轻,市价超过二十万,绝对不能丢。” 陶光明:“放心。只要好用,以后机场都要用的。” 那人接着叮嘱:“飞行距离最多五公里。遥控距离不能超过一公里。” 陶光明连声应了:“我记住了。肯定给你原样送回来。” 然后他就和董庆军就兴冲冲,跑到菜地里去试了。 毕竟这里够大够空旷,鸟还多。 他们眼瞅着有鸟靠近,就遥控着无人机去把鸟儿赶跑,一早上玩得不亦乐乎。 陶光明很得意:“啊,这样一来落在地上的和飞在天上的鸟都能赶走了。” 有一只乌鸦落在田里,陶光明开着无人机去赶。 那乌鸦吓得直扑腾,连滚带爬的就飞走了。 陶光明不敢追太远,看着差不多了,就把无人机开回来了。 冷不丁头上一凉,伸手一摸,竟然是泡鸟屎。 他惊愕地抬头,就看见一只乌鸦“哇哇哇”叫着飞远。 “卧槽,你竟然还敢回来报仇。老子今天不弄死你,不姓陶。”陶光明彻底怒了,启动无人机朝那乌鸦飞了过去。那乌鸦用爪子一抓,把无人机给抓跑了,然后“哇哇哇”得意叫着,消失在旷野里。 陶光明拼命的地按遥控器都不管用,和董庆军一起站在那里发呆。 卧槽,二十万,被只死乌鸦叼走了……. 很快,遥控器开始闪着红灯。 那是飞机超出遥控范围的警告。 原本按照设计,如果无人机超出控制范围又有电是会直接返航的。 可问题就是无人机没电了,还被乌鸦捉住……. 陶光明不敢告诉飞行器研究所,只能和董庆军两个人带着二黑和黑条,沿着乌鸦飞走的方向去找。 无人机虽然轻,可是对于乌鸦的体型来说,还是挺重的。 说不定,它飞到一半,觉得累了,就扔了呢。 要是落在菜地树杈上还好,要是落在河里…… 两条狗,边走边闻。 一无所获。 陶光明见到鸟窝,就和董庆军轮着上去掏一掏。 没有找到。 陶光明爬了三棵树,没找到,就爬不动了。 董庆军犹犹豫豫地说:“要不,问问李董吧。说不定他有办法找回来呢。” 陶光明抿嘴想:那家伙肯定会嘲笑他。 可无人机的技术机密太多了,不能不找回来。 李文军听说了假人赶鸟的事,十分佩服陶光明他们的脑洞。 其实这个法子挺好的。 只是现在看见陶光明就想起陈子琛被吓晕的事,他就忍不住笑。 陶光明黑着脸说:“先别笑,等我说完,你就笑不出来了。” 李文军说:“昂,你说。” 陶光明:“我们用无人机赶鸟,结果无人机被乌鸦叼走了。” 李文军沉默了三秒,才大声说:“那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去找啊。” 陶光明说:“找了,树太高。我翻了三个鸟窝就爬不动了。” 李文军:“蠢货。可以用另一台带摄像功能的无人机飞到鸟窝去找就行了,为什么要自己爬树。” “诶,这个可以啊。”陶光明大喜,然后又叹气,“没用的。飞行器研究所肯定不会借给我了。” 第一一七三章 闹鬼了 李文军:“不用飞行器也行,你在竹竿顶上绑上摄像头,也能看到。” 陶光明按照李文军的法子找了三天,终于找到了丢失的那个飞行器。那飞行器的叶片和机身已经被鸟儿啄得不成样子。 飞行器研究所心疼得不行,骂骂咧咧收了回来。 李文军要求飞行器研究所给无人机上面加个放电装置,电量不用太大,只要有人捉住它的时候微微刺痛就行。 下次再有鸟把无人机叼走的时候,可以迅速用遥控器上的按钮操作放电,迫使鸟松开无人机。 飞行器研究所把改进的无人机拿出来试飞。 那只乌鸦又来了。 据说乌鸦很记仇,上次大概还不解恨,这会儿看见这个黑乎乎嗡嗡叫的东西又在飞,又扑过来要捉住了无人机。 研究所的人忙按放电的按钮,那乌鸦惨叫了一声,松了飞行器就跑了。 “成了。”大家击掌相庆。 还没等他们把东西收好,来了一群乌鸦,用鸟粪对着他们狂轰滥炸。 “特么的,这鸟怎么这么混蛋。等我们把战斗直升机研究出来,把你们这些小禽兽全部突突死。” “干,这么鸟粪,它们是攒着来攻击我们吗?” “yue,这就是生化武器啊。” ----- 陶光明和董庆军经过这件事,明白用无人机赶鸟也不行。 因为无人机的有效控制距离太短。 但是飞机起落的时候,活动半径超过五公里。 两个人又揪头发琢磨去了。 董庆军:“虽然不能把假人送到天上去赶鸟。可是能不能用大喇叭对着天上喊呢。或者用光吓跑鸟。” 陶光明:“可这等于是无差别伤害。声音还好,光会不会妨碍飞行员的视野呢。” 董庆军:“这个也是。可以查一下资料。” 然后两个人就换到图书馆里面去挠头了。 他们查到有一种装置叫:定向或全向远程声波发射装置。 陶光明给飞行器研究所下了研制这个装置的要求。 陶光明一拍手:“好了,只要这个远程声波发射装置一做好。地面和空中赶鸟的问题都解决了。” 飞行器研究所所长:“我谢谢你啊。本来是要你帮我们赶鸟的。结果你弄坏了我们的无人机,还给我们出了几个难题……” 杨守拙得知后大大表扬了陶光明:“不错啊。没想到你还有这个眼光。这东西研制出来以后可以做武器用啊。” 陶光明:“那是,就看这帮人能不能做出来了。” 李文军说,这东西的原理很简单,其实就是由放大器将电压发送到发声器的金属聚合物薄膜上,让薄膜以6万赫兹或者更高的频率振动,生成超声波。在空气中,均匀的超声波的密度产生波动变成人耳可以听见的频率。因为能量高,衰减少,所以能做到远程定向发送声音。 材料所:“啊,我们没听见,我们什么都没听见。什么金属聚合物薄膜跟我们没关系,别找我们。” ----- 陶光明折腾了好多天,终于可以休息了。他跑到楼顶,泡了一杯茶,舒舒服服地坐在躺椅上吹风,欣赏远处的美景。 话说李文军这个混蛋的城市现在已经初具规模了。 啧啧,这小子的能力还真不是盖的。 李文军的声音忽然在耳边响起:“陶光明,我知道你私房钱藏在哪里。” 陶光明寒毛一竖,扔了茶杯,蹦起来,转着圈找李文军。 没有人。 草。刚才那声音,分明就是李文军轻声耳语。 闹鬼了?! 还是我累傻了,出现了幻觉。 陶光明把头从栏杆上探出去看了看,确认李文军没有拿着喇叭在花园里,又回来坐下。重新拿了个杯子,倒了一杯茶。 刚坐下,李文军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你的私房钱藏在放内裤那个抽屉的夹层里。” 陶光明哆哆嗦嗦,从躺椅上站起来,摸到门边,然后用最快速度冲下楼,跑进李文军的办公室:“李文军,闹鬼了!卧槽,吓死我了。上面有一个你的分身。” 李文军不在办公室。 陶光明彻底吓傻了,跑下楼,像个疯子一样张牙舞爪,手舞足蹈:“李文军,你在哪里,快出来。” 李文军他们一群人都在对面的咖啡厅里,一脸同情看着陶光明在花园里发神经。 “要不,把他叫进来吧。” 董庆军有些不忍。毕竟是一起赶过鸟的同志,不能光欺负他一个人。 李文军笑:“叫他进来呗。” 董庆军用桌上的东西,调节了一下方向,对着花园里的陶光明:“咖啡厅。” 陶光明在花园里乱窜,忽然又听见董庆军在耳边说话,转头却没有见董庆军,彻底崩了。 捂着嘴不敢动了:“啊,好可怕,今天到底是怎么了?” 董庆军捂脸,走出去把手指伸到嘴里,打了个超响的口哨。 陶光明茫然四顾,终于看见董庆军了,像看见救星一样忙跑过来了:“我跟你说,是不是之前那帮人已经悄悄在后山做了公墓了。这里开始闹鬼了。” 董庆军同情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啧。难怪每次李董都只吓你,你太好吓了。” 然后他就进去了。 陶光明一脸茫然:“不是,你说什么?那混蛋压根就不在这。” 他跟着陶光明跟着董庆军进去,然后看见好几个所的领头人都在里面,围着李文军。 桌上摆着个小盒子,还有个像锅盖一样圆乎乎黑麻麻的东西。 陶光明猛然意识到,刚才他听见的声音就是李文军在这里发出来的。 他冲着李文军指着拿东西瞪大了眼睛,无声询问。 李文军讪笑:“定向远程声波发射装置。他们做出来了。刚才试验了一下,效果还不错。” 陶光明快气哭了,但是不能表现出来,只能用不屑来掩盖:“嗤,你们这小玩意也就能吓吓我。” 李文军说:“不要小看它。功率大的真的可以做武器的。我们设计成可以调节的。方才是怕弄伤你才用最低能量档。” 远处大树上,刚好停了一只鸟儿。 陶光明指着它:“来,试试。” 第一一七四章 机场上空真多人 李文军冲他摆摆手,示意他让开。 然后调整了一下那个“锅盖”的角度。 对董庆军招了招手。 董庆军对着话筒吹了个口哨。 那只鸟吓得“扑棱棱”地飞走了。 陶光明瞪大了眼睛:“真的行?” 董庆军点头:“昂。” 陶光明还不肯置信嘀咕着:“刚才那只鸟的距离也没多远。没有这东西,你的口哨声,也能把鸟儿吓走吧。” 董庆军说:“现在有效作用距离一公里。李董要求我们达到三公里以上。” 陶光明冷笑:“我怎么就不信呢,还一公里。” 董庆军调整角度对着山上,加大能量,朝陶光明一伸手:“来来来,你来,后山到这里总有一公里了吧。” 陶光明对这个话筒说:“滚!” 然后山上一群鸟儿惊起四散。 陶光明一脸呆滞,然后对着几个研究所的所长直竖大拇指:“你们太棒了。” 然后那些研究所的所长,翻了个白眼:丢,就你这个混蛋,一句话,害我们又掉了好多头发。要不是刚才吓过你了,我们特么的现在就想掐死你。 ----- 陶光明拿着那个东西跑去机场试了一天。 效果还真不错。一个机场架上五六个,播放尖利的声音,机场围墙外围至少五百米的天空,都不会有鸟儿飞进来。 陶光明天天在太阳下跑来跑去,已经连续两个月了,晒得黑麻麻,跟小黑的颜色差不多,还瘦了一大圈。 李文军笑他一夜回到十年前。 ------ 其实李文军建的机场也是有二次雷达的,只不过是个简易的雷达发射接收器,也就是俗称的询问机。没有显影定位作用。 这一次杨守拙嘴很紧,反正李文军不把近程一次空管雷达做好,就不准再试飞。 然后,李文军就把这个任务交给了对讲机厂。电子设备厂和机械厂配合。 对讲机厂的厂长郑跃华接到这个任务的时候都是懵的,一脸愁苦地对李文军说:“我们做对讲机的,跟雷达真的八竿子打不着。” 你就不能把我们当个屁放了吗? 让我们安心做做对讲机,赚点小钱,就算是年年被排在“文军实业”最后一名也不怕。 李文军安慰他:“其实都是无线电波,发射与接收。只是大一点,距离远一点而已所以不要怂。” 郑跃华知道自己不能往后缩。 当年他在李文军的帮助下,追到了那个空姐。 现在老丈人也升官了,要是连这个都搞不下来,对讲机厂厂长就要换人了。 这一次他要老婆去搞到了几个大机场的监视雷达技术参数,然后就跟厂里的技术人员关起门来研究了。 仔细一琢磨,诶,这个东西,还没有手机的基站要求高啊。 就是距离稍微远一点要求100海里,那就弄个功率大频率的衰变小的无线电频率呗! 可以搞,不怂。 然后花了半个月,叮叮咣咣做出了第一版。 李文军很重视,过来对讲机厂看。 然后郑跃华非常自信地打开了雷达。 李文军看了三十秒,说:“不行。重做。” 郑跃华很不服气:“哪里不行。” 李文军说:“你这个雷达都不能动。人家机场配备一个,你要配十几个才能完全覆盖。我为什么把机械厂叫上啊。因为你要给他下任务,让他们帮你们解决机械问题。” 郑跃华沉默了。 他拿到的图是平面的,不会动。 他也没见过雷达运行的样子,李文军说的转圈是什么意思,他完全不知道。 是上下,还是左右动。 是像电风扇摇头那样,还是像车轮转那样呢? 然后他涎着脸求老丈人让他去观摩一下机场雷达。 老丈人找了个熟人,带他进去看了。 郑跃华看了一眼,就明白了,原来是原地三百六十度转圈。 难怪李文军说一个可以覆盖所有方向。 然后对讲机厂花了一个月做出了第二版。 李文军说装上去试试。 他要求雷达监测配合赶鸟设备、无人机和电脑厂做出来的新台式电脑样机一起使用。顺便测试一下电脑样机。 开启赶鸟设备的时候,用雷达监测机场上空的鸟儿、特意放飞的大型无人机和风筝。 顺便也把无人机的性能检测一下。 雷达被安装好后,这个检测的任务,李文军要求陶光明和郑跃华一起去检测。 陶光明觉得这活挺有意思的。 又可以玩无人机,又可以玩雷达,还能玩电脑。 然后董庆军听了就撇下手里的活跟上了陶光明。 大家已经对董庆军的无组织无纪律性习惯了,竟然没有人拦他。 反正他最后都会把自己的活干完,何必跟他啰嗦惹得自己生气呢。 陶光明跟郑跃华坐在控制塔里,然后董庆军就去外面放无人机和大风筝了。 6m宽3m高,前后平面距离3.8米的雷达天线已经被远程开启,仰角一点五度朝向机场的天空,以每秒钟一圈的速度旋转。 陶光明打开监视器,然后跟郑跃华一起吓得往后一靠。 因为满屏都是东西。 距离有远有近。近的一两公里,远的几十公里。 如果是三公里以外的东西,再多,他们都不惊讶。 有可能就是有飞机路过。 那一公里以内的,明显就是在机场上空。 要按雷达上显示的看,这会儿机场的上空都被占满了。 陶光明拿着望远镜走到落地玻璃前面,仔细看了看,什么都没有。 卧槽,难道是我老花了? 他走回来盯着屏幕。 那些东西虽然显示出来还没有指甲盖大,形状都很模糊。可是仔细看,有些像老太太,有些像魔鬼的脸,反正越看越吓人。 一丝寒意从尾椎沿着脊椎往上爬直冲脑门。 陶光明指着显示器问郑跃华:“你看到了吗?” 郑跃华脸色也很不好,点头:“昂。” 陶光明:“这是什么?” 郑跃华摇头:“不知道。” 陶光明用对讲机问董庆军:“你放了几个风筝?” 董庆军:“神经病,你就给我一个,我能放几个,我又不是千手观音。我现在一个都没放起来这东西太难搞了。” 第一一七五章 吓死自己 话说完,就看见董庆军拿着个大风筝在下面跑道上跑来跑去。 陶光明说:“别放了,先上来。” 他关了对讲机,打电话问电脑厂:“你们这个电脑是不是有故障啊。会自己生成画面。” 电脑厂:“你想多了,我们还没做到人工智能那个地步。你有的画面,它能给你整没了。没有的东西,它创造不出来。” 陶光明和郑跃华大眼瞪小眼。 陶光明怯怯指了指天上:“你说,会不会是那个东西。” 郑跃华说:“我是无神论者。可如果不是那个东西,怎么解释?听说这地方以前死过很多人。毕竟是战斗机停靠的地方。” 董庆军把东西放在下面,跑上来:“为什么不放了。累死我了。” 陶光明无声指了指屏幕。 董庆军看了一眼,又跑到落地玻璃前,又跑回来,然后抱着头:“我去。这是些什么东西。我奶奶去的时候,我才五岁,好像看见一个白影在家里走来走去。跟这些东西差不多。” 他这么一说,陶光明更加害怕:“走走走,回去了,先不测了。” ------ 三个人并排坐在李文军办公室的沙发上,脸色一样的苍白,大冬天的,三个人都冒冷汗。 陶光明刚刚开车回来,因为心不在焉倒车入库,还把车屁股怼墙上了。 就连平时最闹腾的董庆军这会儿都很安静,一副思考人生的深沉模样。 李文军正忙着看文件,他们进来十分钟都不说话,他才察觉到了异样。 抬头望着他们:“嗤,怎么了。叫你们去看个雷达,怎么跟看了恐怖电影回来一样?” 陶光明说:“比恐怖电影恐怖多了。” 唐兆年最近热衷于拍鬼片,什么《山村老尸》《回魂夜》《港城第一凶宅》反正怎么吓人怎么来。 据说票房还不错。 他雄心勃勃地打算去冲击金像奖和奥斯卡。 反正他拍了啥,“文军实业”的休闲中心电影院就放什么。 所以,这些片子陶光明全部都看过。 电影上再吓人,都没有亲身经历到吓人。 李文军哭笑不得:“你们到底看到了什么?” 董庆军看了看左右,好像生怕被什么东西听见了一般,小声说:“鬼。” 李文军歪头,想了想,说:“来来来,你们成功地勾起了我的兴趣。我跟你们一起去看看。” 陶光明说:“等等,等我去我的保险柜里面给你们一人取一个玉观音来。辟邪。” 李文军气笑了:“神经病。不用。鬼见了我都要绕着走,怕个毛。” 陶光明嘴唇动了动,最后叹气:“随便你吧。反正等下,你不准扔下我,自己跑了。” 他们开着车又到了机场的控制塔。 李文军远程打开了雷达,打开了电脑。 外面什么都没有,屏幕上又是满屏的东西。 这会再看,陶光明越发觉得吓人。 李文军走到落地玻璃前,用望远镜看了看。 陶光明亦步亦趋。说:“我说了吧。” 李文军又回到屏幕前看了看。 “你们这个做出来的这个什么破雷达,就是个抓鬼神器啊。”陶光明指着一个说,“这特么绝对是个女鬼,穿着裙子。” 李文军忽然转身跑了出去。 陶光明他们三个愣了一下,然后一起骂了句“卧槽”就争先恐后追了出去。 “这混蛋,果然抛下我们逃了。” “还说什么鬼看到他都要绕着走,结果跑得比谁都快。” 陶光明跑得飞快,比打篮球的郑跃华和比他年轻十多岁的董庆军都要快。 毕竟他这一阵子赶鸟不是白赶的。 结果他们跑下楼发现李文军没有走,而是站在机场上一动不动。 陶光明跑过去问:“干嘛?被吓傻了?” 李文军伸出一个手指在嘴边:“嘘,别出声。听!” 然后那三个人都闭上了嘴,竖起耳朵。 “突突突”那是远处一个拖拉机的声音。 然后围墙外不知道是谁家的狗“汪汪汪”的叫得好大声。 陶光明说:“没听见什么特别的啊。” 李文军转头问郑跃华:“雷达的虚警概率设置成多少?” 郑跃华:“什么叫虚警概率。” 李文军叹气:“就是误报警的概率。你达不到国际上要求的百万分之一,也好歹做到十万分之一。你知道雷达的原理吧。雷达是仿生技术,最开始是根据蝙蝠的定位原理。雷达发射出无线电波,然后通过接收从物体上反射或者返回的无线电波来预测距离和大小。如果你不设置虚警概率,就会出现不管什么噪音,被雷达检测到了,都会以为是有物体出现。不停地误报警。” 陶光明恍然大悟,拍了郑跃华一下:“卧槽,你做的雷达不行啊。没发现敌人,白白把自己吓死了。” 郑跃华说:“这个虚警概率怎么设置。” 李文军说:“虚警概率与门限的设定密切相关,门限电平高时虚警概率低,但发现概率也低,容易漏掉东西。门限电平低时发现概率提高,但虚警概率也增大。怎么在保证一定发现概率的前提下,降低虚警概率,就是你要去研究的了。我只能告诉你,机场的雷达大概需要做到百万分之一。” 郑跃华像听天书一样,咬牙回答:“我去查资料。” 董庆军说:“我也来,我也来。跟你一起去查资料。” 陶光明:“你这小子,怎么什么都要插一腿?!” “带上他。说不定他还能帮大忙。”李文军,“陶光明你也去。你们三个讨论一下,怎么弄好。如果需要对外联系学习参观什么的,就要你出面了。” 陶光明皱眉:“怎么又派这种费力不讨好的活给我。” 李文军说:“谁要你们一惊一乍的。还说什么闹鬼。亏你们是技术人员。以后唐兆年拍得恐怖片,你们不要看了。本来就胆小,还喜欢看这些。” 陶光明:“剧本都是你策划的。怎么你拍了,不让我们看呢。” 李文军说:“我拍那个是为了赚钱。你们这样整天瞎折腾,知道有多烧钱吗?我要不会赚钱,早跟白立刚一起去捡破烂了。” 第一一七六章 心疼你一秒 郑跃华他们三又开始在图书馆里挠头查资料了。 李文军不久前通过唐兆年跟美国一个公司联系上,然后在“文军新城”里开始使用i te et。 自从可以上网后,好几个留学回来的精英成立的it公司,加入了“文军新城”。 李文军在教育园区不远处修了新的办公园区,说以后这一片就专门给it公司。 陶光明还为这事嘀咕了好久,说李文军又做梦了。什么“挨踢公司”一听就是在别的地方混不下去了,被踢出来了。也只有李文军这种钱多人傻的,会给一片园区给他们。 现在好多资料是可以通过电脑在网上查到。 可是陶光明和郑跃华不习惯,用一指禅打键盘太辛苦了,他们还是愿意翻纸质的杂志。 董庆军却很喜欢用网络。最开始也很慢,不过不到一个月,他就打字快得飞起来。 不管是用网络还是纸质资料,最后他们都发现自己查的资料没有鬼用。 因为这个跟军用有关系,能查到的资料很少。 郑跃华为这个事情,申请去几个做雷达做得好的研究院进修了一下。 然后回来接着做。 又折腾了半年,终于做出来第三版。 精度虽然还有待提高,不过总算是能用了。 郑跃华松了一口气:“幸不辱命。” 李文军说:“接着做机场地面探测雷达和航路监视雷达。” 郑跃华:“还要接着来?” 李文军:“当然了。搞技术的就是逆水行舟,不拼命往前划,就会被冲到下游。你做对讲机以后都要往智能化和高效化发展,以后要能连互联网,蓝牙,还要能语音识别,gps定位和数据传输一体化。这个雷达才做了个最简单的就想停?!” 陶光明拍了拍郑跃华的肩膀:“心疼你一秒。不能再多了。我已经被这混蛋折磨到麻木了。” 董庆军也拍了拍郑跃华的肩膀:“我多心疼你两秒,后面的雷达,你只能自己想办法了。我不帮你了。我要回去研发我们的倒车雷达了。哈哈哈。” 李文军很惊讶:“小子,不错嘛,最近没有白做雷达。我还没告诉汽车厂要做这个你就想到了。你的技术敏感性真是所有人里最强的。” 董庆军挠头:“陶光明倒车经常撞车撞墙。所以这个倒车雷达还是很必要的。等液晶显示器的成本降下来,还可以在车上安装摄像头,就是可视倒车雷达。那个更好用。” 陶光明:“草,你研究就研究,又把我拿出来说干嘛?” 李文军笑:“有需求就有技术进步。挺好的。” 杨守拙知道李文军他们的成功做出了一次雷达,很高兴,打电话来问:“扑街。以后是不是军用雷达都能委托你们生产了。漂亮国已经在进行ads-b技术的早期应用研究。你要迎头赶上啊。” 李文军说:“暂时精度还达不到,不过很快了。放心能追上的。我们这么多年无线电设备研发,芯片研发,都不是白做的。” 董庆军从来都是说干就干,回去就跟韩伟俊说了。 然后汽车厂就开始琢磨这事了。 有了前面做大雷达的经验,汽车厂的小雷达就很容易了。 董庆军信心满满的给陶光明的车装上了倒车雷达,让他第一个试用。 反正陶光明的车之前也把尾巴撞坏了,需要修。 陶光明装上之后,觉得很好用,在快要碰到东西之前就会报警。 妈妈再也不用担心我开车撞墙。 就是董庆军设计的那个报警声音太吓人:“要撞了,要撞了,刹车啊,蠢货。” 今年的冬天天气特别冷,好多年都没有这么冷过。 车子外面结了一层薄薄的冰。 别墅区的屋檐下都吊着长长的冰棱。 李文军要保安一早就把所有冰棱打掉,省得掉下来砸到人。 为了这个,孩子们还都挺不高兴的,个个撅着嘴去上学。 李文军有紧急事情要先回办公室,让陶光明今天开车去送一下孩子们,因为路上太滑,风又太冷。 他正在办公室忙,忽然听到按喇叭的声音,走到落地窗前一看,果然是陶光明回来了。 陶光明在倒车入库。 李文军看着他的车后尾离墙越来越近,陶光明却没有半点停下来的意思。 “诶?”李文军自言自语,“怎么回事,倒车雷达应该早报警了啊。这混蛋是睡着了吗?” “咣”陶光明果然撞上了。 大家都跑出来看。 陶光明骂骂咧咧下了车看了看,然后又重新上车,一看就是开车去汽车厂找麻烦去了。 李文军暗暗好笑:最佳试车员,试出雷达的问题了。昨晚上特别冷。在炎热天气或寒冷天气,车辆长时间户外停放会导致雷达失灵不报警。 也好,让汽车厂想办法把雷达的适应气温范围再扩大些。 为这事,陶光明被季如诗笑了好久。 车子修好后,一整个冬天,陶光明都不敢再相信倒车雷达,还是靠自己眼睛判断。 等到春暖花开,他才又开始用倒车雷达。 这一天,往后倒一公分,就下来看看,再倒一公分,又下来看看。 李文军都看得烦躁无比,走下去问:“你在干嘛?” 陶光明说:“总是报警,说我撞到东西了。我下来看有没有。” 李文军熄火,拉手刹,拔了钥匙,走到后面,看了看。 一言不发又走回来。 陶光明问:“你看一眼都能看出问题来,我叫你大哥。” 李文军笑:“来,叫。” 陶光明一愣:“你还真看出来了?” 李文军说:“你的车该洗了。脏死了,灰尘和树叶把倒车雷达感应器都挡住了,当然会误报警。” 陶光明表情变得很奇怪,不甘心混合着窘迫羞涩。 李文军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弟弟,你又以一己之力为汽车厂试出了倒车雷达的误差。” 董庆军特地做了个锦旗发给陶光明:“最佳试车员(大怨种)”。 陶光明发狠把那锦旗剪成了碎片:“草,你们这些人太坏了,都只坑我一个。给我把‘文军实业’所有高层的车上都装上倒车雷达。大家一起试。” 第一一七七章 从未停止改进的步伐 机场一切准备就绪,什么声波驱鸟,假人赶鸟,无人机赶鸟都用上了。 然后又重新开始试飞。 战斗机被拉到更偏僻保密的地方试飞去了。 现在机场试飞的是李文军打算推出的进行了无数次改进的客运飞机。 最先试飞的是小型私人飞机。 李文军通过穗城航空公司,高价请了两个国内的退役民航飞行员来。 机场里每天都有飞机起飞降落。 路上也经常看到飞机从厂房里滑行到机场去。 开始大家还有些兴奋,会指着天空说:“看,飞机。” 后来就麻木了。 那个飞机起落真的吵死人了。 李文军把机场外围半公里内的地,租下来种树。在飞机起飞和降落的区域周围建立隔音屏障。飞机也是用的采用低噪音发动机,给飞机引擎装静音罩、尾气消声器什么的。 大家感叹,他从来就不会停止改进的步伐。 杨守拙笑李文军在白费功夫。 机场周围,他就没听说过不吵的。 然后李文军向他证明了,可以把噪声降低到不影响居民的地步。 因为这个事情,还有电视台来专门采访。 李文军说:“相关技术要点,我不能说,因为涉及我们‘文军实业’多个技术机密。不过你们可以去机场周围体验一下,我们的噪音有多小。” 电视台觉得他在吹牛,随便选了一天,也没有提前打招呼,就猫在机场外的树林子里。 一整天就听见很小的几声呼啸,类似于那种大功率风扇的声音,就没有了。 如果不是看见天上有一只银色的“大鸟”腾起和降落。他们一定以为今天没有飞机试飞。 然后他们把现场录音和录像放了出去,引起了一阵轰动。 很多专家说这不可能,这不科学。 也有人说是因为飞机小,所以噪音低。 然后电视台把他们拍到的当天试飞的飞机型号放出来,有载客量两百人以上的中型飞机。 所以不算小了。 机场的屏蔽和降噪好多机场都做了,效果没有这么好,那就是隔音屏障和飞机本身降噪技术的问题了? 这一个新闻,又带动了李文军的隔音屏障热卖了一波。 其实这个隔音屏障,李文军早就用在了穿过城镇的高速铁路沿线。 只是大家没有发现,没有对比而已。 ------ 李文军的飞机经过航测局的几百次检测和自己的多次测试之后被证明质量和稳定性超过了外国同类产品。 无人机压根就没有对手,所以没有比较对象。 “文军飞行器厂”改了个高端洋气上档次的名字叫“文军航天器材公司”。 年初,李文军的客机产品正式开始对外发售,宣布“文军实业”开始进军民用航空市场。 模型被摆上了“文军休闲中心”的所有大厅。广告在屏幕上滚动播放。 “文军航天器材”同时发售的有三种机型,载客量分别为一百人,五十人和二十人。 一百人的用于支线客运航线,五十人的是公司的商务飞机。 最后一种专门是针对高端富豪的高端私人飞机。 国际上同类产品最新机型“湾流”iv,今年售价大概四千万。 李文军卖两千多万,配置比湾流高。 港城那几个跟李文军围猎的顶级富豪一人买了一架。 唐兆年想买,被季青烟拒绝了。一年维护费用太高,没有必要。 杨守拙说他胡闹,也就是最小的飞机可能还有人捧捧场,大一点的飞机,谁敢跟他买。 又不是手机那些,质量不好,最多也就打电话不方便。 这个要是做不好是要死人的。 果然五十人的商务机和一百多人的支线飞机,没有什么人问。 就连“文军实业”内部都有很多人质疑李文军这一步走得太快,迈得太猛。 飞机一台造价动辄几千万,堆在仓库里,就是在把整个“文军实业”放在悬崖上。 李文军不理会那些质疑声,督促工厂赶紧做一百多人的支线飞机,试飞两百人以上的中型客机。 七月的时候,出了一单大事故,一架前超级大国制造的客机在苏城机场起飞的时候,发动机忽然出故障,没能按预定步骤离开地面,而是冲出跑道。 机上人员死了一百多个人,伤了十几个。 超级大国创造的神话一个个破灭。 大家对它的崇拜已经全部变成了怀疑和惋惜。 因为前超级大国解体了,所以这个飞机出了问题都不知道该找谁。 才过了半个月,西北一个航空公司花了两千多万美刀跟米字国宇航公司购买的支线飞机又出了事。 这个机型号称90年代初世界上自动化程度最高、保险性能最好的客机机种之一,飞机的几台发动机即使全部熄火,也能安全着陆,可是却在西北航空公司投入运营几百个小时后就坠毁了。 机上一百多人,基本上全部遇难。 所有人都开始质疑:国外产的飞机就安全? 波音每年都有出事的。 国内的所有机场都开始清理排查所有支线飞机,下线了好多跟出事飞机同型号的飞机。 一时之间,支线都没有飞机可以飞了。 李文军的小飞机就好像在等着这一刻一样,迅速补位,一下卖出去几十台。 就连穗城的航空公司都买了两架。 “文军航天器材”不但把库存清理掉了,订单还排到了明年都做不完。 李文军之前投入的几十亿研发成本一下就收回来了。 这些支线飞机投入运营之后,都很稳定,李文军专门设了一个反馈小组,负责跟踪买了飞机的个人或者企业客户,询问飞机使用情况,然后每天汇总之后交给“文军航天器材”不停地改进。 确保后面交货的产品,相比前面的产品在不断地提高。 有东南亚岛国听闻名声,也买来做短途航线。 “文军航天器材”至少在亚洲范围内算是有点名气了。 杨守拙接到李文军的电话时,以为这家伙要跟他炫耀他的战绩。 结果李文军却说:“去玩吗?” 杨守拙嘴角抽了抽,问:“去哪儿?” 第一一七八章 男人至死是少年 李文军:“莫斯科啊。” 杨守拙脸皱成一团:“你上次还没折腾够啊。” 李文军说:“上一次,我们是偷偷摸摸买东西,这一次我们要去光明正大的买东西。” 杨守拙:“买什么?” 李文军:“还是买飞机啊。八月莫斯科航展。去吧?有战斗机,直升机。我想弄台二手直升机回来拆开看看。我们自己研发的通用直升机总是飞不稳。” 杨守拙嘴角也忍不住弯了起来:“去呗。” 莫斯科航展在茹科夫斯基试飞研究中心举行,今年第二届,逢奇数年举行。是了解俄罗斯航天技术发展的最便捷和最佳途径。 唐兆年在圣彼得堡的航运公司和港口从乌索买下矿山之后,生意好得不得了,每日要发十几艘船去全世界各大港口。 听说李文军要去莫斯科,他也说顺便去看看。 然后季青韬、陶光明也要去。 唐兆年说不带季青韬,这家伙忒烦了。 季青韬翻着白眼:“这是李文军为了感谢上次我想办法救他从莫斯科机场脱困,特别邀请我去的,包吃包住包机票。你管得着吗?” 唐兆年说:“那陶光明去干吗?” 陶光明:“我也会俄语。” 唐兆年:“护照,签证,有吗?” 陶光明:“护照有的,找关系签证加急办,很快的。我还按照李文军说的,多办了个欧洲申根签证,以防万一。” 于是这五个男人浩浩荡荡准备前往莫斯科。 董庆军说这是中老年男人旅游团,然后被李文军在出发前调到材料研究a所去测试数据了。 李文军交代a所所长:“我回来之前,绝对不要放董庆军走,这小子就是太闲了。” 季青烟跟顾展颜笑:男人至死是少年,永远长不大。 小的时候玩小飞机、小汽车。 大了就玩大飞机、大汽车。 李文军他们这一次还是住在莫斯科,然后开车去四十公里外的茹科夫斯基市。 车是唐兆年一早叫人从圣彼得堡开过来的一辆大军用吉普。 刚好坐五个人,如果叫司机来开,就坐不下了。 大家都想偷懒,都不想开车。 李文军围着车走了一圈:“诶,上次子弹打的地方修好了?” 其实上次就擦破了点漆,重新喷了漆就好了。 唐兆年知道他是故意这么问,虽然不知道原因,不动声色配合演出:“嗯。防弹车嘛,还是挺结实的。” 然后季青韬和陶光明一听眼睛就亮了。 因为防弹车造价高,李文军一共就生产了不到十台,基本都卖给陆汉先和杨守拙了。 就留了一部,陶光明都没机会开。 现在他们才知道,原来是放到这里来了。 陶光明立刻说:“我来开。” 季青韬暗暗咬牙:可恨,被你抢了先。我一个长辈还不好跟你抢。 季青韬:“那我坐副驾驶吧。回来的时候,我开。” 杨守拙和唐兆年默默坐到了后面,各自在心里念了一句。 “最佳试驾员。” “两傻子,果然上钩了。” 来茹科夫斯基市看飞机的人挺多的。 去航展的票不是每个人都能买得到。 不过唐兆年找了乌索,搞到了几张。 乌索现在已经深刻体会到了唐兆年当时说“李文军是招财童子”的含义,巴不得跟唐兆年和李文军搞好关系,给票给唐兆年的时候,还问需不需要派几个人保护他们。 李文军委婉拒绝。 乌索的人跟着,他们还更危险,搞不好就会被其他帮派误杀了。 李文军他们进了航展,很快就走散了。 因为各有各喜欢的飞机。 李文军第一个去看的就是雅克-41型垂直起降战斗机。 这个飞机牛啊,固定翼,战斗机,但是能原地起飞降落,兼有战斗机和直升机的优点。 固定翼飞机要想做到垂直升降,理论上不难,把发动机的出气喷管朝下,向飞机提供足够大的向上推力就可以。 但是提供向上推力是怎样保持飞机机体的平衡就很难。还有往上升之后还要往前。 因为那不但要求有向下推力让飞机悬停,还要同时增加往前的推力达到飞行速度,所以就要慢慢改变喷管的角度从向下变成向后。 这就要求有精密、准确的角度变化。 杨守拙刚才被米格战斗机吸引过去,看了一会儿,忽然意识到李文军看的才是技术含量最高的东西,然后立刻就来找李文军了。 他站在李文军身边看了好一会儿,才说:“诶,这个有意思。” 这个就是专门用在航空母舰和其他起落跑道不够的地方。比如海岛上的军事基地的。 李文军又看了看这一次航展首次展出的舰载战斗机、双座运输机、战略轰炸机、水陆两用飞机和预警机。找了一圈,发现除了有阻止观众靠近的卫兵,竟然没有一个官员在现场。 也就是说,他想找人谈买飞机都找不到。 其他几个人也看完了,回来跟李文军他们会合。 李文军:“看完了?” 其他人点头:“看完了。” “都不让上去,也不让靠近,没什么好看的。” 李文军:“那走吧。” 回去是季青韬开车。 李文军上了车问:“你们看了之后有什么感觉?” 陶光明:“牛。” 季青韬哼了一声:“切,有什么了不起的。眼睛长在了头顶。老毛子就是太自大。这里展出的全部是前超级大国的。解体后他们研发出什么新东西来了吗?没有!!漂亮国,米字国很快就会远远把他们甩在后面。” 杨守拙:“啧,不让买飞机光让看,也是很气人。” 唐兆年:“找乌索吧,又快又好。” 李文军说:“各位见解都很独到。这一次我肯定是要带一架米-24直升机回去。” 杨守拙问:“你不买那个垂直起降战斗机了?” 李文军说:“不买了,那个虽然牛逼,但是技术已经落伍了。我们要搞,就要搞最新的。” 杨守拙和唐兆年交换了眼神:呵呵,又开始了。 李文军说:“来,我们搞个抢答。世界上五大航展是哪五大。” 第一一七九章 难得谦虚 季青韬:“俄罗斯莫斯科,法兰西巴黎,德意志汉诺威,米字国法恩巴勒,霓虹国际航空航天展览会。” 李文军:“很好。除了霓虹国的,其他三个我想上,这个任务交给你了。” 季青韬寒毛一竖,尖叫:“什么?!” 李文军:“不要激动,把好方向盘。我这个虽然是防弹车,但是开到沟里一样出不来。” 季青韬恶狠狠地说:“我就知道,你请我来看什么航展,没有那么好的事情。” 李文军说:“不要这么说嘛。你不是看得挺开心的吗?再说,你现在也是‘文军实业’的股东了。国内支线飞机和无人机的市场毕竟有限,东南亚的购买力也不行,我们要赚钱,肯定是要进军欧洲市场的。产品卖得好,你也有钱赚,是不是?!” 季青韬阴森森的笑了:“德意志和法兰西我搞定。米字国是不是不该唐兆年去。” 李文军点头:“是的。米字国有老唐,谢谢你提醒我。” 唐兆年怒吼:“我擦,死变态,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季青韬:“你个软脚虾,一到动真格的就往后缩,算什么垃圾。” 唐兆年抿嘴。 李文军看了陶光明一眼:“你有什么感受?” 陶光明说:“我没有感受。” 妈的,老子才不上你的当呢。 李文军说:“不行。必须说一个。” 陶光明:“没有无人机。” 李文军:“对的。没有无人机。其实中国的很多飞行器厂家的产品的技术也很先进,只是没有平台向世界展示。我们自己要是也能搞个航展就好了。” 他说完看了一眼杨守拙。 杨守拙眯眼:“你莫非连我也要拉上。” 李文军点头:“是的,你跟陶光明一南一北,努力一下。看看能不能在中国也搞个航展,这样,外国厂商也会来参加,我们可以卖产品,还能技术交流。” 杨守拙冷笑:“你在你的‘文军新城’搞一个不就好了。” 李文军:“搞不了,我算那根葱。只有杨守拙和陶光明同志这种位高权重,说得上话的人,通过国家战略层面,才能搞得起来。” 杨守拙嘴角抽了抽,讥讽:“你这么谦虚,真是少见啊。” 李文军:“没有,没有,我一直都是这么谦虚的。” 回到饭店,李文军对杨守拙他们说:“我跟老唐有点事情要办,你们想玩就玩几天,不想玩就回去吧。” 杨守拙:“他们两走他们的,这一次你别想甩开我。” 李文军跟唐兆年肯定是去想办法买直升机啊。他不跟着他们,怎么知道他们到底买了什么。 再说,他也很好奇那个什么鬼“俄罗斯黑手党教父”到底长什么样。 讲句不好听的,说不定以后他还要找这个人买东西呢。 李文军皱眉:“太危险了。你就别去了。” 杨守拙:“你忘了我会俄语了吗。你学了那么久,就会那么两三句,到时候怎么办。” 李文军想了想:“行。” 有了杨守拙,有些事情还是好办很多,毕竟身份和关系在那里摆着。 陶光明听翻译说了上次的事情,害怕。 季青韬一向是无利不起早,巴不得不用干活。 所以他们两个只想早点离开,这会儿默契地装哑巴,生怕李文军变卦。 杨守拙想了想,说:“不行,陶光明不能走,我们少个司机。让季青韬一个人先回去联系欧洲航展的事情吧。只有几个月了,是比较赶。” 陶光明:我谢谢你! 季青韬:“拜拜了,您嘞。” 陶光明:“诶,小叔,你别走啊,别丢下我啊。” 唐兆年:“光明别哭,姑父爱你。” 陶光明:“孩子还在家等我呢。” 杨守拙:“少啰嗦,好像这里谁没有孩子一样。你不是会俄语吗?多一个人会俄语,也怕万一。” 晚上唐兆年就约了乌索见面,还是在上次那个酒馆里面。 乌索这一次为了表示尊重李文军,其实也是怕李文军跟唐兆年商量什么,他听不懂,还特地叫了个翻译来。 结果他看这一次来了四个人,都比较年轻,而且杨守拙长得还不输李文军,就笑了:“中国是盛产小白脸吗?竟然又来一个。” 杨守拙一听脸都绿了。 李文军悄悄挪了一步挡住他,生怕他直接抄起桌上酒瓶子干乌索的头。 杨守拙转头看向窗外。 唐兆年坐下,说:“我们要买米-24。” 乌索一愣,然后拍桌子大笑起来。 然后他的手下也跟着大笑。 杨守拙不耐烦了,直接用俄语骂:“笑你麻痹,不能好好说话吗?” 乌索停了笑,认真打量了杨守拙一下:“你们以为米-24是个玩具吗?它为什么被叫做空中战车?因为它不是那种小型直升机。空重都八吨多。螺旋桨直径二十多米。” 陶光明问了个蠢问题:“就没有小一点的吗?” 乌索轻蔑的笑了笑:“我们不像中国小小气气的,我们只生产大东西。” 李文军说:“少吹牛,你们做不出小的。小的刚设计出来,就解体了,现在只有图纸。对了,小的直升机的图纸,这一次也帮我弄来吧。” 乌索有点诧异:这个只有少数人知道。 不过李文军的本事,他也见识过。 他说:“图纸我可以想办法。只要你们肯出钱。还是老规矩,我要黄金,不要现钱。但是实物,我弄不到。不单单是我弄不到,大家都弄不到。一来是因为米-24太大了,二来是因为总共就生产了二千多架,除了卖给其他国家的,留在俄罗斯的只有不到一千架,军方盯得很紧。” 杨守拙哼了一声,满脸失望对李文军说:“啧啧啧。你说带我来见一个很厉害的大佬,原来也不过如此。能弄到图纸的人多得去了。哪里需要找他?” 李文军叹气:“可不是吗?是我把他想得太厉害了。我们还是找别人吧。” 乌索听翻译说完,很不高兴。 作为教父级的人物,最怕别人瞧不起。 更别说还是被这两个小白脸瞧不起。 他抿嘴说:“就算我弄得到,你们也弄不出去。” 第一一八零章 我不能晕在这里 杨守拙回答乌索:“这个不用你操心。” 乌索被将了一军,有点下不来台,只能说:“我想想办法。” 李文军他们起身出去,开着车走了。 瞥见对面有几个人手插在怀里往酒馆这边走,唐兆年骨子里隐藏的黑社会因子躁动了一下,嘀咕了一声:“怎么好像有人来砸场子。” 李文军说:“不是好像,就是有人来砸场子。” 话音刚落,身后寂静的街道上响起激烈的枪声和尖叫声。 旁边那么多楼房,跟收到了命令一样,窗户里的灯一下全关了。 更没有一个人出来查看。 唐兆年太熟悉这个套路了,这一带肯定经常有黑帮火拼,说:“不管闲事。那是别人的战斗。” 李文军咂嘴:“不救他的话,他被杀了,我们买武器,买矿,又要找别人。到时候,新人未必讲信用,价格说不定还贵。” 他想了想,好像乌索还有十几年寿命。 要不,还是不管他了。 陶光明嘀咕:“万一他没死,会不会以为是我们找的人,派人来追杀我们。” 李文军皱眉,说:“是啊,你提醒我了。最怕这个。到时候就真的麻烦了。” 杨守拙:“那还等什么,回去救人啊。” 陶光明惊慌地尖叫:“我什么也没有说,我们还是走吧!” 李文军当年没听见,只皱眉:“没家伙怎么救。” 唐兆年狞笑:“你以为我只要他们开了个车来。” 然后他侧身从座位后的行李箱里拿了几把枪和防弹衣出来。 杨守拙接过枪,咧嘴问李文军:“你会开枪吗?” 李文军一边穿防弹衣,一边回答:“这世上有老子不会的东西吗?” 他们以为他这是第一次跟俄罗斯黑帮打交道?重生前他就来过了。 陶光明穿好防弹衣,伸出手。 大家自顾自地检查手里的枪,没人理他。 李文军交代陶光明说:“你就在车上,锁好车门,别下来。” 陶光明脸色发白结结巴巴地说:“要要要不是,还是给我一把枪吧。” 杨守拙:“呵呵,不给,我担心你等下一害怕,先把自己崩死了。” 结果掉头回来发现那些人就站在门口开枪,也没进去。 “先别下车。” 李文军说完,把窗户玻璃降下来一点,伸出枪对着那边打了一梭子。 那些人一看,以为是乌索的援军来了,不敢恋战,立刻跑了。 杨守拙咂嘴:“啧,怎么这样呢?我还没开枪呢。” 李文军对陶光明:“把车停到门口。” 陶光明抿嘴,无比精准的刚好把车门对准了酒吧的门,这样李文军他们一下车走两步就能进去。 停车技术比平时高出不是一个档次。 杨守拙和唐兆年交换了惊讶的眼神:呦,这是被吓出潜能了吧。 李文军下车,把车门打开做盾牌挡着,一边往里跑,一边说:“是我。哈桑老爹,你还好吧。” 乌索从一个桌子后探出头来骂骂咧咧:“不太好,我腿上中了一枪。还好桌子板厚,挡住了几发子弹,不然我现在就已经见上帝了。” 李文军把他拽上车:“走,赶紧走。” 乌索的血流得比较多,一上来,车里立刻弥漫着刺鼻的血腥味。 乌索一直骂:“这帮年轻人,压根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也不讲规矩。动不动就搞暗杀。” 杨守拙扯了块布给他按着伤口。 乌索又说:“你们救了我,我一定会好好报答你们。” 杨守拙皱眉说:“闭嘴吧你。你越激动流血越快,死得越快。” 陶光明脸色比乌索还吓人,眼皮子也在往下垂,看样子好像随时会晕。 李文军暗道不好:忘了这小子晕血了。 唐兆年说:“喂,陶光明给我打起精神来,想想你家秋天。你要晕也要等我们到了再晕。” 陶光明立刻睁大了眼睛:“是,我不能晕在这里。” 乌索指路,他们把车停在了一个小巷子门口,然后李文军和杨守拙把他抬进去。 乌索见到里面的人,说了一句话就晕了:“我中枪了,留住他们。” 然后其他人就立刻抬起枪口,指着李文军和杨守拙。 李文军好无奈:“干,乌索,你倒是把话说完再晕啊。” 外面的人也用枪指着唐兆年和陶光明。 李文军伸头出来说:“老唐,别动,乌索晕了而已。” 陶光明一看到十几把乌油油的枪口都对着自己,再也撑不住,两眼一翻,晕了,趴在方向盘上。 喇叭被按到,发出刺耳的鸣叫声。 唐兆年忙把他扶起来,往后靠着,嘴里嘀咕:“啊喂,我说到了的意思不是说到这里,是回到酒店啊。光明,你醒醒。” 乌索的人叫了个医生模样的人来,进去一个多小时,才出来。 然后有人出来说:“老爹请你们进去。” 李文军他们都快睡着了,听见叫他们,忙起来进去了。 里面的地上满是染了血的纱布,弥漫着血腥混合着消毒药水的味道,挺吓人。 还好李文军和杨守拙也习惯了这种场面。 乌索躺在床上,对他们招手。等他们靠近,他用力跟他们握了握手:“同志,谢谢你们。” 杨守拙和李文军哭笑不得:子弹也没打头上啊,怎么还傻了呢?!谁跟你同志啊。 乌索说:“我想了想。虽然我弄不到米-24,但是我认识弄得到的人。我帮你们打电话。你们去乌克兰找他吧。” 李文军暗暗抿嘴:乌克兰的黑帮比较难搞。控制政府,不怎么讲规矩,还喜欢绑架,为了杀一个人,敢往足球比赛里扔炸弹。 对那帮人,他可真是一点把握都没有。 杨守拙看出了他的忧虑,说:“不怕,我们年初刚跟乌克兰建交了。不然我上一次也不敢去基辅。” 李文军说:“嗯。只能去了。” 其实李文军知道,乌克兰政府什么的屁用没有。 这会儿乌克兰还处于动荡时期,错过了这个时机,以后再想要买就更不可能了。 乌索说:“那个人叫雷托,乌克兰黑手党的二把手。跟你一样年轻。” 第一一八一章 我要米-24 李文军他们出来的时候,陶光明还没醒。 他们只能把陶光明扛到后座,唐兆年来开车。 杨守拙说:“要想一下怎么说服雷托才好。” 李文军没回答,却问唐兆年:“黑海的港口怎么样了。” 唐兆年:“还没头绪,黑海的港口特别麻烦,你也知道,黑海沿岸的国家,没几个太平的。” 李文军开始摸额头。 唐兆年和杨守拙太熟悉他这个动作了。 他用手指点桌子的时候是有了办法,在控制自己的节奏。 摸额头就是真的伤脑筋,在努力想办法。 李文军又问:“我们最近的港口在哪里?” 唐兆年:“希腊,爱琴海边上。” 李文军再不说话,起身回去把自己关在房间打了几个电话。 那边乌索叫人送信,说已经跟雷托打好招呼了。 陶光明晚餐之前终于醒了。 唐兆年毫不留情地讥笑陶光明:“你为什么不直接晕到明早,还能省一顿饭钱。” 杨守拙说:“这顿饭省不了,他估计就是饿醒的。不然他家陶然像谁?” 陶光明恼羞成怒:“闭嘴,你们晕血试试。” 吃晚饭的时候,陶光明问终于露面的李文军:“是不是搞定了?是不是要回去了。” 杨守拙翻白眼:“想得美。还要去乌克兰呢。” 陶光明拍了拍胸脯:“呼,乌克兰总没有黑帮了吧。” 唐兆年冷笑:“乌克兰的那帮人比俄罗斯的要可怕多了。俄罗斯这个叫旧黑帮,好歹还讲信用,乌克兰那个叫新黑帮,什么缺德事都做,而且翻脸跟翻书一样快。” 陶光明一听,立刻没有胃口了,小声说:“要不我还是回去吧。” 唐兆年笑:“别啊。我们去了乌克兰一样要司机的。签证都办了,多玩两天,不然可惜了。” 李文军拍了拍陶光明的肩膀说:“到了乌克兰,我们三个各有各的职责,真的需要你来开车。放心,我怎么带你来,就怎么带你回去。” 陶光明嘀咕:“听说你也是这么跟翻译说的。” 李文军:“对啊,我不就好好把他带回去了吗。所以你怕什么呢。” ------ 二十几个小时后,李文军他们到了跟雷托位于基辅的办公室外。 跟乌索他们遮遮掩掩,把枪放在衣服里不同,雷托的手下都是直接拿着武器守在外面。 陶光明虽然守在外面的车上,但是依旧腿软得厉害。 还是跟以前一样,跟黑道打交道的时候,唐兆年唱主角,李文军和杨守拙不出声。 雷托的头发是赤金色,比李文军还年轻几岁,看着儒雅温和,一点也不像传说中那样心狠手辣,好勇斗狠。 可是李文军心里却很清楚,这家伙绝对是他见过所有人里面最阴险狡诈,脾气最暴躁的。 为了衬托唐兆年的气势,在他坐下后,李文军和杨守拙一左一右站在他的身后。 雷托没理唐兆年,却对李文军和杨守拙抬了抬下巴,问:“谁是李文军?我不跟别人谈。” 李文军和杨守拙只能都坐下了。 李文军说:“我是李文军。” 雷托说:“就是你想要米-24?” 李文军点头:“是。” 雷托点头:“我喜欢跟年轻人谈生意。老的那一辈,思想已经跟不上了。” 唐兆年听他叫自己“老的那一辈”被激得差点站起来。 桌上有个比巴掌稍大的厚玻璃烟灰缸,拿来抽脑袋特别合适。 杨守拙和李文军一左一右按住了他。 唐兆年深吸了一口气,抿嘴没动。 李文军:“你能弄到吗?” 雷托:“能,老实告诉你,这个月我已经卖出去一架了。这东西,压根就不愁卖。说说看,你能给我什么?我对钱不感兴趣。要是你除了钱,没有其他的东西给我,大家就不要浪费时间了。我今天肯花时间跟你见面,只是因为乌索打电话给我,不得不给他一个面子。” 李文军淡淡说了两个字:“银行。” 雷托愣了一下,问:“什么意思?” 李文军说:“我可以帮你在乌克兰开银行。雷托先生是学经济的,自然比我清楚银行的重要性。” 雷托明显很兴奋,却怕李文军他们看出来,努力维持面无表情。只是他灰蓝色的眼睛闪出的激动光芒却暴露了他的心情。 他当然知道开银行的作用,有银行作保,煤矿作抵押,他就可以随便收购并购任何企业,还可以玩股票,操纵金融,玩政治。 那样赚钱比光买卖矿石和日用品快多了。 他一直都有这个想法,资料什么的早就准备好了,只是没有办法让事情继续走下去。 他很快冷静下来,摇了摇头:“开银行不是那么容易的,开了以后,要有人来存钱才行。” 李文军说:“如果有西班牙和米字国银行入股呢。” 杨守拙和唐兆年看了他一眼:这混蛋要支持乌克兰黑手党开银行,是疯了吗? 雷托歪头想了想:“要看是什么银行。” 李文军掏出名片,放在桌上,上面写着他是米字国和西班牙两家银行的执行董事。 唐兆年在心里叫:“又来了,又来了。这个扑街到底有多少版名片?” 雷托立刻拿着名片出去了。 李文军知道他是去打电话核实去了。 唐兆年从李文军手里抢过名片盒,翻了翻。 卧槽里面的名片竟然有十几种。 李文军自己没有弄错都是奇迹。 他把名片盒还给李文军,哼了一声:“骗子。” 李文军咧嘴一笑:“昨天刚印的。” 等了十多分钟,雷托才进来,说:“很好。你打算怎么入股。” 李文军笑了笑:“我买米-24的钱直接存进你的银行,不就入股了吗?” 雷托:“我要等银行注册成功,才能把米格-24交给你。” 李文军:“没问题,我等你。不过,我也有要求。你要在指定地点交付给我货物,而且那架飞机要七成新,保持在最佳状态,随时可以起飞,油箱还要加满油。” 杨守拙和唐兆年又看了他一眼。如果是要用船运回去,那不是应该把油箱空出来吗? 毕竟要在海上颠簸那么久,加满油很危险。 第一一八二章 银行说开就开 雷托:“只要能把银行开起来,你要什么,我给你什么。” 李文军:“借你电话用一下,我打个电话过去。” 雷托把桌上的电话机拿起来,放到李文军的面前。 李文军拨了个号码,那边响起一个人的声音:“喂。” 别人的声音,唐兆年和杨守拙可能认错,可是季青韬的声音,他们是绝对不会认错的。 然后他们两交换了惊讶的眼神,开始默默在心里计算时间。 如果季青韬前天欢快地离开时,被李文军一个电话截住,然后改道去西班牙,是来得及的。 呵呵,果然谁也别想从李文军手里跑掉。 李文军用粤语说:“搞掂没。” 季青韬:“你个扑街。害得我跑来跑去。” 李文军:“别啰嗦,‘文军航天器材’百分之二股份。” 季青韬:“嗯。搞掂了。” 简单、粗暴、高效! 李文军挂了电话,然后把电话递给唐兆年。 唐兆年不情不愿拿起电话,拨了个号码,然后用英语说了几句,挂了。 雷托惊讶地挑眉,想不到,原来米字国银行要唐兆年出面,而且这么几句话就完事。 刚才他还看轻这小老头了。 其实李文军自己打电话也是可以的,故意要给唐兆年长脸,才让他来打。 李文军对雷托说:“等你把你资质传真到这两个银行。那边就会给你开证明过来,剩下的就靠你自己了。” 要再办不好,就不是他们的问题了,只能怪雷托的人脉不够。 雷托眯眼看着李文军:“你不怕我食言。” 李文军笑:“银行刚开起来,你就不守信,是开不下去的。” 听上去像是玩笑话。其实是在威胁雷托。 你敢失信,我叫你这个银行开不下去。 雷托开银行,不可能自己一分钱都不用出。 只要他想吸纳存款就要交强制准备金给乌克兰政府的中央银行。 要是储户告他失信被证实,中央银行就会把强制准备金给没收,按比例赔给储户。 最开始,估计也就只有李文军这一个大客户。 所以谁怕谁? 雷托舔了舔嘴唇,权衡了一下利弊,立刻打消了方才在心里涌上的小小歪念头。 虽然他习惯了在乌克兰玩花招,可是也知道,只要跟外国银行扯上关系,最好还是老实点。 不然,他以后想从乌克兰逃出去,都没有落脚的地方。 雷托问:“你们住在哪里,我办完了给你们打电话。” 杨守拙写了个酒店的电话:“打这个吧。” 雷托一看是中国驻乌克兰的官方酒店的电话,笑了笑:“原来你也不简单。” 杨守拙哼了一声:“彼此,彼此。” 雷托说:“为了确保你们的安全,我会派几个人保护你们。” 与其说是保护,其实更多的是监视,方便有问题的时候,他能一下找到人。 李文军巴不得雷托能保护他,这里毕竟不是老唐的地盘。 保护也好,监视也好,能保证安全就行。 李文军笑了笑:“那就多谢了。” 从雷托的办公室出来。 唐兆年一指身后说:“还别说,这人跟你的气质有点像。” 李文军淡淡地说:“我们两是有很多共同点。小时候家里都穷,都是矿工出身,白手起家,都是不屈服于命运,不认输的性格。只是我是用技术翻身,他走了歪门邪道。” 杨守拙看了李文军一眼:“之前没觉得,现在看到他,我觉得你没走歪路对很多人来说都是幸运的。” 李文军一笑:“谁说不是呢,我要干黑道不会比他差。” 陶光明从刚才开始就一直盯着大门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现在看到李文军他们平安无恙的走出来,快哭了。 上了车,杨守拙才说:“不过,我们支持他开银行真的没有问题吗?” 总觉得像为虎作伥,往敌人手里递刀子。 李文军说:“他这么有野心的人,又是学经济的。就算我不支持他,他迟早也是要开银行的。” 这家伙不但开银行后来还进军政界,成了乌克兰除了总统外最有权势的人。 不夸张地说,整个乌克兰议会的成员或明或暗都是他的关系户。 再说乌克兰很快就会成为西方政客的天下,你跟他讲什么仁义道德,他恨不得多从你身上啃一口肉。 入股他的银行,好比给烈马上了个嚼子。好歹还能防着点。 唐兆年:“现在干什么呢?” “去逛逛呗。”李文军把手枕在脑后,然后朝陶光明努努嘴,“省得等下有人回去说,一天也没有玩。” 杨守拙说:“你估计要等多久?” 李文军说:“很快。这家伙是出了名的急性子。最多三天,他就会给我们打电话。所以要玩的话,抓紧时间。因为我们马上就要忙起来了。” 陶光明说:“不是谈完了吗?还要忙什么。” 杨守拙叹气:“用点脑子。都说了,东西买到不难,怎么运出去才是大问题。” 之前两伊战争,伊拉克的米-24击落了伊朗美制武装直升机十架。漂亮国恨得不行,做梦都想找一架米-24来研究办法克制它。但常规购买渠道买不到,因为那个时候超级大国还没解体。 漂亮国只能等机会来通过非正常渠道获得。 然后利比亚军打乍得,攻占了机场,乍得又在漂亮国支持下反攻成功。 利比亚慌忙撤离,留下了一架完整的米-24出口型武装直升机。 漂亮国为了把这架直升机从乍得运出来,不惜出动两架重型直升机载着一支特种作战部队,连夜奔袭九百多公里外的机场,吊装米-24前往美军控制的前沿基地,作战时间超过六十七个小时,才从沙尘暴和叙利亚包围圈里突围出来。 他们现在其实也在包围圈里,而且没有任何支援,只有三个平民和他。 别说是运去中国,怎么运到圣彼得堡的港口都是个问题。 陶光明沉默了。 李文军笑了笑:“明天的事情,明天再来发愁,我们先去玩玩。” 唐兆年问:“这里有什么好玩的?” 李文军说:“这里有个金顶修道院,很适合你的气质。” 第一一八三章 会开米-24吗 唐兆年骂:“扑街。修道院有什么好看的。” 李文军说:“那我们去科学院,博物院?” 唐兆年:“丢,还是去修道院吧。比起去看什么文物,我还是愿意去看外国和尚。” 陶光明皱眉:“这里啥都好,大块吃肉,大块喝酒,就是没有蔬菜水果,而且什么都是凉的。喝的水也是凉的,我昨天想要杯开水,跟莫斯科饭店的服务员说,服务员像看个傻子一样看我。” 杨守拙笑抽了:“诶,还别说,我觉得人家俄罗斯美女看人还是挺准的。” 陶光明一愣,暴怒:“滚,你才是傻子。” 杨守拙冷笑:“昨天也不知道是谁晕了大半天。” 陶光明怪叫:“你再提这事,信不信我咬舌自尽?!” 李文军他们好好逛了一下,还找了家不错的馆子吃饭喝啤酒。 陶光明买了木质俄罗斯套娃、大列巴和巧克力给孩子。 李文军劝他:“木质套娃可以买,列巴和巧克力这些吃的就算了。” 陶光明皱眉:“为什么。” 李文军说:“会变质。” 陶光明说:“不就是几天的事吗,怎么会变质。据说列巴能保存两个月呢。” 杨守拙以为李文军说的是机场搜行李箱的事,也不想吓陶光明,毕竟他这几天受的惊吓够多了,也含糊地说:“反正到时候丢了,你别哭就行。” 陶光明嘀咕:“我还就不信了。” ----- 雷托果然第二天下午就给李文军打电话:“好了。你存钱进来吧。” 李文军打电话叫那边转账过来,然后告诉雷托,他要在哪里交付飞机。 两天后,雷托说飞机已经按照李文军的要求,运到了那个地方,叫李文军尽快去接收。 杨守拙他们偷偷查了一下,李文军说的那个地址在乌克兰和罗马尼亚的边界,海边的一个小城市。从基辅开车过去至少要十几个小时。 杨守拙摸着下巴:“难道是为了躲避乌克兰政府?” 唐兆年摇头:“如果是那样,不是应该到离圣彼得堡更近的地方吗?” 杨守拙看了一眼唐兆年,问:“你在那边有港口?” 唐兆年摇头:“没有,整个黑海沿岸都没有。这家伙前几天不是问我了吗?” 杨守拙想了想,又说:“难道他要季青韬悄悄买了个港口?” 唐兆年摇头:“其实港口不是问题,主要是解决不了土耳其海峡的军事通行证。要是真那么好办,我也不会这么长时间还办不下来。” 陶光明说:“要是潜艇还好办,可以悄悄从海峡底下潜过去。” 杨守拙气笑了:“放屁,你以为只有你想得到,那么多人都想不到?土耳其海峡又叫黑海海峡,管得可严密了。不夸张地说,别说是潜艇,就算是条大点的鱼,想要从黑海游到里海,或是从里海游到黑海,都要有通行证。不然这个海峡怎么被称为‘天下咽喉’,是人类有历史以来的兵家必争之地。” 唐兆年翻了个白眼:“所以说,李文军叫你多看书,不然你总拖后腿。” 陶光明叹气:“我每天被他像个骡子一样使唤,哪里有时间看书。” 杨守拙冷笑:“前一阵子也不知道是谁还胖得像个酒桶。要是他不使唤你跑动一下,你不但脑子不好用,身体也会不好用了。” 陶光明不敢说话了。 唐兆年说:“算了别猜了。反正过两天就知道了。” 杨守拙攥拳:“这混蛋就是这一点太让人讨厌了。有什么事都是要到跟前才让我们知道。妈的,好讨厌这种被蒙在鼓里的感觉。” 陶光明小声说:“有没有可能,这件事必须保密,他怕告诉我们,隔墙有耳,就办不成了。” 唐兆年和杨守拙交换了个眼神:陶光明还是胆子小,不敢往下想。还有一种可能,就是这件事太危险,风险太大,要玩命的。李文军怕告诉他们,他们就不敢去做了。 李文军说:“明早五点出发。你们今晚务必早点睡。” 杨守拙他们暗暗在心里骂:你个扑街,什么都不告诉我们,我们怎么睡得着。 然后早上三个人都顶着黑眼圈。 李文军倒是神清气爽,没有半点担心的样子。 李文军说:“我开第一段,你们赶紧补觉。我们三个每人轮着开两小时来。阿拙就好好睡觉,后面你会很辛苦。为了尽快到,除了尿尿,我们就不停下来了。路上饿了,就吃面包、肉干,大家坚持一下。” 虽然唐兆年他们也不知道李文军说杨守拙后面会辛苦指的是什么,也懒得问了。 反正到了李文军这里,大家都是木的感情的工具人,照做就是了。 大家开始还对沿途的乌克兰风格农庄,穿着民族服装的美女和草地,牛羊,森林感兴趣。 几个小时后就腻了,开完车就只想睡觉。 他们在下午五点多到了那个港口城市。 杨守拙下了车,看到那架停在小港口上的巨大米-24,激动得眼眶都红了,然后站在那里盯着它一动不动。 虽然知道现在还不能算是他们的。 可是天知道他们这么多年,费了多少力气,想要搞一台,都以失败告终。 之前苏联非常鸡贼,只卖飞机给自己没有能力研发制造飞机的国家,其他国家说什么也没有用,就怕别人拿了拆解然后仿造。 李文军能理解他的激动,拍了拍他的肩膀,对来亲自交货的雷托说:“麻烦你帮我们把车和行李开回基辅,会有人来开走它。” “合作愉快。”雷托笑嘻嘻地接了车钥匙,挥了挥手,走开了。 李文军冲杨守拙一笑:“会开米-24吗?” 什么叫会开米-24吗? 他当然会! 从他爸爸那一辈,就做梦都想要弄一台米格的直升机回来。 就连他也无数次用飞行模拟器,模拟驾驶米-24。 杨守拙:“嗯?!” 然后他就忽然意识到李文军要干什么了。 李文军要把这架米-24直接开回去。 他瞪大眼睛说:“你疯了吗,开到中国要穿越两大洲和无数个国家。别说续航能力达不到,就算能开那么久,中间也会被无数国家的战斗机和地对空daodan打下来。” 第一一八四章 直接开回去 李文军说:“没说要开回家,你只要开到希腊老唐的港口就行。” 杨守拙摇头:“开到希腊也不行。这个飞机加满油最多只能飞一千公里,我昨天估算了,这里到老唐的港口直线距离都超过一千公里了。” 不然他怎么可能猜不到李文军的计划,一夜没睡好? 李文军说:“所以我们要在保加利亚降落一下,加满油,再接着飞。” 杨守拙气笑了:“你以为保加利亚是傻子啊,随便飞来一个飞机就让停?你要有机场允许啊。就算机场答应,沿途的空军也不会答应啊。” 李文军说:“你只管开。这种飞机是反潜飞机,最优秀的性能就是能超低空飞行。而且黑海是公海,在黑海上飞行,谁也不敢拿你怎么样。一靠近海岸线,就贴着海面飞,雷达发现不了。” 杨守拙咬牙想了想:“好就算这一段没事,到了保加利亚怎么办。哪里可以加油?黑麻麻的降落都是问题。” 李文军说:“我要季青韬在保加利亚买了个私人机场。” 杨守拙倒吸了一口冷气,原来前几天他们两个说的是这个事!! 干,他怎么就没猜到呢?! 李文军说:“来先尿个尿。准备出发了。” 他们四个在海边站成一排往海里尿尿。 陶光明听见车的发动机响,回头一看他们的防弹车被开走了,忙指着那边叫:“诶诶诶,行李,行李还在车上。” 李文军说:“为了减轻直升机的重量,什么也不能带。会有人帮我们把行李从海上运回去。” 陶光明想说:“既然要减轻重量,那为什么不让我留下来,坐飞机回去。” 他一个人都顶两件行李的重量了。 可是转念一想,如果留下他一个人,万一黑社会绑架他,他就叫天不应叫地不灵,才真的可怕。 还是跟着李文军他们一起飞走吧。 杨守拙坐到驾驶座上,冲李文军挑眉,问:“要不你来开会儿?” 李文军:“你得现教我才行,等下累了,我可以换换手。” 杨守拙得意得不行:“啧啧啧。老子可算是等到有一件事情,我会做,你不会做了。我怎么可能教你?!” 李文军咂嘴:“别这么小气嘛。大不了以后我造出直升机来,让你也来玩玩。” 杨守拙:“扑街,吹牛没人比你强。” 可是驾驶座只能坐下一个人,就算他想看也挤不进去。 李文军只能坐到后面去了。 陶光明嘀咕:“要飞多久?” 李文军:“第一段大概两小时。第二段要三个多小时。” 主要他们要绕着走,所以实际飞行距离不止一千公里。 杨守拙启动了发动机,顶上那巨大的旋翼就开始转了起来。 刚才坐上来还没有感觉,这会儿听见旋翼转动发出的轰鸣声,四个人忽然心跳加快,好像全身的血都沸腾了起来。 杨守拙大叫:“呦吼,我们出发了!!” 唐兆年咧嘴笑:“米-24。世界上最强的直升机。丢,吊炸天!!” 陶光明也喃喃:“没想到我陶光明有一天还有机会坐上这个。” 李文军忍不住拍手,大笑:“痛快!!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 无风无云也无雾,好像老天都体谅李文军他们的苦心,有意在帮他们一般。 平静的黑海是一面巨大的镜子,倒映着夕阳的红光,像一大锅烧红的岩浆。 米-24的巨大身影掠过海面,就好似一条潜行在火红天空里的鲸鱼。 进入保加利亚领空,李文军他们就不由自主紧张起来了。 就算是低空飞行,也有无数雷达盯着。 而且现在天已经完全黑了,很容易错过目的地。 如果飞错方向,降落错机场,前面的努力都白费了。 杨守拙把电台调到跟季青韬约好的频道,仔细听着。 一直没有任何声音。 李文军和唐兆年他们挤到驾驶舱跟登陆舱之间的小门这里来,竖起耳朵听。 唐兆年骂骂咧咧:“那个变态不会临阵退缩了吧。” 李文军说:“不会。他虽然变态,但是大事还是拎得清。” “龙腾零号,龙腾零号。你们听见了吗?”对讲机里忽然传出季青韬因为呼喊了无数遍后沙哑而焦急的声音,“干,你们到底在哪里。千万别有事,你们要是掉海里了,老子捞都捞不到你们。” 李文军松了一口气说:“别咒我们。我们听见了,离你只有十公里了。” 季青韬说:“你个扑街,快点,快点。我朋友说附近的国有机场已经发现你们了,警察和军队都在赶来的路上。还有最多半小时,他们就到了。” 杨守拙把速度拉满,以三百多公里的最大时速飞行。 然后几分钟后看见了离海岸线不远处有一个灯火通明的小机场。 唐兆年算算位置,这里应该是保加利亚和希腊的边界。 季青韬在机场上挥舞着航空指挥灯。 杨守拙把迅速飞机停好。 然后四个人又跳下来,站一排尿尿。 季青韬忙指挥人给飞机加油。 他们尿完,季青韬也加完油了。 季青韬一人手里塞了个汉堡,就跑开了。 然后杨守拙他们又跳上去,关上舱门,发动飞机。 他们刚起飞,离开,灯就全熄灭。 那个小机场陷入寂静和黑暗里。 然后一辆小轿车鬼鬼祟祟从后面开出来跑进了黑黝黝的森林里,两道光柱在树木间渐行渐远。 一大串警车和军车鸣着笛紧接着呼啸而来,把那个机场团团围住。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李文军他们飞得太远,看不见了。 唐兆年直倒吸冷气:“嘶。那个变态没事吧……” 李文军安慰他:“没事。放心,他鸡贼得很。” 唐兆年干咳了一声:“我不是担心他,只是怕他被抓住把我们供出去。” 李文军他们一起笑着点头:“知道,知道。” 唐兆年歪头想了想:“不对,不对。还有个问题,我没跟港口说好,那边没有人接应。” 港口的位置倒是够宽,可是现在黑灯瞎火的,没有人清理出一大片地方,摆上航空灯,也是徒劳。 季青韬还在保加利亚和希腊的边界上逃命,肯定赶不及过来了。 等下直升机不管是落到海里,还是撞到东西,他们都是死。 第一一八五章 爱琴海上惊魂夜 李文军说:“放心,放心。这么重要的事情,我怎么可能遗漏。早交代了港口的员工安排好了。” 唐兆年才想起来,李文军在所有港口都是有股份的,打个电话一样可以叫员工干活。 这一段完全是摸黑行驶,为了不迷失方向,杨守拙在保持距离的情况下,尽量贴着海岸线飞。 其他就全靠他的经验、夜视能力和飞机上的盲目飞行仪表设备了。 米-24的缺点之一就是航电系统过于简陋,所以不具备夜战能力。 今晚没有月亮,虽然不容易被人发现,可是也更容易迷失。 而这一段海岸线没有什么大城市,沿岸没有灯光,就没法判断海岸线的位置。 中间有一段,爱琴海的海面上起了风,薄雾弥漫,让李文军着实紧张了一下。 唐兆年也很紧张,毕竟港口上很多高高耸起的吊车和大船,万一没看到…… 他虽然没说,但是陶光明从他的表情看出了危险,也紧张起来。 其实李文军更紧张,因为他发现虽然预多了一些油量,到现在还是没油了。 大概是因为这一路,他们不敢飞太快。米-24还有另一个缺点,发动机适应性不强。 今天又格外热,所以单位距离耗油就更多。 米-24在油箱空了的情况下还能飞行十五到二十分钟,然后发动机就会停转,直接掉入海里。 他没出声,杨守拙也没出声。 因为把担忧说出来也没有任何用处。 远处亮起星星点点的光,再靠近一点能看见更远处那洒在黑色地毯上碎钻石一般的灯光。 那是的城市。 港口到了。 李文军说:“不要慌。看见指示灯再靠近岸边。” 港口也不只他们一家公司,全部是集装箱,船,还有各种吊车。 杨守拙默默在心里计算着时间,最多还能撑八分钟。 李文军指着远处个灯说:“那里。” 杨守拙看见那是个巨大的用灯在空中摆出的“中”字,然后“中”字前面是用两排灯光摆出来的通道,从海里一直延伸到岸上。 杨守拙靠过去。 通道的尽头是用灯在地面摆出的长方形加十字标降落地点。 他一动操作杆一偏,然后稳稳落在那个长方形正中。 关了发动机,长长出了一口气,他闭着眼,靠在驾驶座上,然后忽然笑了起来。 特么的,没想到,这个混蛋还真的办到了!! 李文军在外面敲着驾驶舱的门。 杨守拙打开门,问:“怎么了?” 李文军说:“没什么,怕你晕了。” 连续紧张了几个小时,他真的怕杨守拙会心力衰竭,晕过去。 “怎么会,老子可是上过战场的人。” 杨守拙这会才发现自己手心和脑门上都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下来还有些腿软。 李文军说:“技术还不错嘛。停得很准。” 然后一群中国工人冲过来,用铁链把从飞机的各个方向穿过去,固定在地上的铁环上。 杨守拙这才发现,原来他们站在一艘巨大货船的甲板上。 除了飞机,没有别的任何东西,所以方才他才误认为是港口。 固定好了以后飞机后,立刻有人上来用各种泡沫和纸箱子填塞在直升机周围。 然后又有一堆人过来,在飞机外面一圈焊上各种颜色的集装箱的板子,把飞机挡住。再盖了个用集装箱板子焊接成的顶盖。 紧接着各种集装箱被吊装到了直升机旁边,固定好,是为了掩护直升机也是为了防止碰撞。 现在从外面看,这就是一艘普通的,装满了集装箱的货轮,完全看不出一点直升机的迹象。 货船拉了一下汽笛,就缓缓驶离港口出发了。 杨守拙累极了,没有跟任何人打招呼,直接船舱找了个卧室,倒在床上就睡。 他梦见自己直接开着飞机回到家,瞿兰溪给他做云吞面,然后他伸手接云吞面,却一下就醒了。 好饿…… 从昨天早上到现在,不知道过了多少个小时,只吃了点面包肉干,喝了点水。 他现在饿得前胸贴后背。 外面阳光灿烂,已经又是早上了。 杨守拙坐了起来。 床在微微的晃动,像是摇篮一样。 他想了想,回忆起自己现在身在货船上。 李文军就睡在他旁边的床上。 阳光从小窗户里透进来,洒在李文军的脸上。 干,这家伙睫毛好长,像个女人。 杨守拙暗暗骂了一句,抬头看见李文军的上床是唐兆年。 不用想,他都知道陶光明在他的上面。 陶光明忽然开始抽泣:“五月,九月,爸爸对不起你们。什么也没给你们带……兄弟们快跑,老毛子拿着hedan追过来了。” 上床动了一下,一个啃了一半的鸡腿从上面掉下来,落在杨守拙的脚边。 杨守拙无奈地捂眼:“丢,这蠢货不会一边吃一边睡吧。” 昨夜的一切闪过脑海,那么不真实。 杨守拙不放心,起身打开舱门走到甲板上。 好多船员都已经起来了,在甲板上走动,笑眯眯跟他打招呼。 高高的集装箱和昨夜的记忆中一样,只是它们此刻沐浴在阳光里。 他昨夜悄悄用指甲在集装箱上做的记号还在原处。 杨守拙的心又猛跳了两下,嘴角咧起一个弧度,眼圈却莫名的红了:不是梦,他是真的把米-24弄到手了!! 有人从后面拍了拍他的肩膀。 杨守拙回头一看,是李文军。 “你不饿吗?”李文军挠着头说,“我都饿死了。” 杨守拙勾着他的脖子,跟放学相约回家的少年一样嬉笑着:“饿,走,吃饭去。” 这艘船是登记在米字国的,申报的货物是钢铁制品。 当时唐兆年办希腊港口的时候花了大价钱打点,所以货船离港的时候,压根没有人来细查。 因为各项证件很齐全,过苏伊士运河的时候没有遇见任何麻烦。 为了不横生枝节,李文军在出发前就交代船长准备足够的淡水食物和燃油。 这样一来,中间如果没有特别紧急情况,就不停靠任何港口。 这会儿船已经要出亚丁湾了,从此海阔天空,再没有人能管。 第一一八六章 还好一个都没少 大家悬着的心就放下来了。 只有李文军和杨守拙还很紧张。 他们把不准漂亮国有没有收到消息,会不会出动军舰来拦截他们。 到时候把东西一抢,人全杀光,推给海盗。 或者更狠一点,反正漂亮国都有了米-24了,不让中国得到就是,直接一个鱼雷,把整个货船击沉。 不管是人还是直升机都会永远成为无垠大海里的又一个秘密。 其实出了亚丁湾,就有一艘船跟着他们。 李文军问杨守拙:“万一是敌人,能干仗吗?” 杨守拙:“都到公海了,有什么不能干,难道等着他们来杀我们啊。” 李文军叹气:“就怕干不过别人。” 杨守拙讥笑李文军:“你那聪明的脑袋瓜做出来的计划没有包括这一项吗?” 李文军:“没有,我的计划就做到了希腊出港。之后就不是我能控制的了。” 开玩笑,海上不知道要走一个月还是两个月。 中间什么情况都可能遇见,做计划有鬼用。 那边唐兆年已经在吆喝了:“到公海了,把家伙拿出来。大家提高警惕。” 然后那些看着憨厚老实的船员们就跑过去打开甲板,“噼里啪啦”拿出一堆cfqiang,火箭炮,熟练地摆弄起来。 李文军和杨守拙交换了个惊讶的眼神。 唐兆年说:“你们三个要不要来选一个趁手的武器。” 李文军和杨守拙咧嘴笑,一人挑了一个。 “还是我唐哥有准备。” “老唐霸气。” 唐兆年得意地说:“开玩笑。我们跑了多少趟海上了,一天要跟各种海盗干。军舰什么的也没少打过。要是没点准备,一艘船都别想安全到港。一般来说,大家看见我们公司的标志,就不会来骚扰了。不过呢,也难保有那想不开的。” 陶光明一脸懵。 唐兆年嫌弃地对他说:“等下要是打起来,你就躲在船舱里别出来。” 陶光明小声说:“还要打仗啊?” 那条船跟了一会儿,大概知道讨不着便宜,就悻悻走了。 唐兆年吩咐船员:“跟以往一样,三班巡逻。盯好雷达,有船靠近就发警报,没事大家就各玩各。” 船上倒是不会无聊,有乒乓球,报纸杂志,天气好的时候还能钓鱼。 陶光明没坐过这种大船,什么都好奇。听说能钓鱼,更手痒,拉着唐兆年教他。 唐兆年一脸不情愿:“晒死人。” 陶光明:“你把我教会,就可以进去了。” 李文军他们忙冲唐兆年点头:钓鱼好,钓鱼好。 一坐能坐一天。安安静静,不会来骚扰谁。 不然陶光明能把人烦死。 唐兆年只能从里面拿了东西出来,说:“因为我们的船在走,而且又在离岸较远、水面宽阔的水域,所以只能用放流钓法。在船尾放线,边走边引鱼上钩。能钓到上层的凶猛鱼类。因为钓上来的鱼可能会比较大,所以不能用钓竿,要用木质绕线架。” 陶光明搓手:“好好好,这个好。我还没海钓过呢。” 唐兆年拍了拍他肩膀:“靠你了,今晚加餐。” 陶光明坐下。 李文军他们忙转身回船舱。 陶光明忽然又回头问:“我怎么知道它上钩了没有。” 唐兆年指着水里:“嘘,别说话,盯着它。等下你就知道了。” 陶光明又问:“你钓到过吗?” 唐兆年含糊地说:“钓到过。” 陶光明:“都是些什么鱼?” 唐兆年:“带鱼、小黄鱼、鲽鱼、鲻鱼,运气好还有三文鱼什么的。主要看你在哪一片海域钓还有你的运气和技术。” 陶光明:“那行,你们进去吧。我开始钓鱼了。” 他坐了一整天,什么也没钓着。 李文军他们都不出声。 不能刺激陶光明。不然他一生气,不钓了,又要帮他想别的法子玩。 这家伙一无聊起来特别烦人。 李文军每天就在早上太阳出来之前出来在甲板上跑步,其他时间都在船舱里面看书看电影。 杨守拙和唐兆年除了聊天就吵架,要么就打乒乓球,还美其名曰粤港大战,然后船员们分作两帮。 内地的帮杨守拙加油,港城的帮唐兆年加油。 有人下注收钱,赌谁赢。 反正不管谁赢,都是杨守拙和唐兆年平分,横竖不吃亏。 所以他们两个就是为了名誉和面子而战了,那真是拼了老命了。一天搞坏好几个球,拍子都打坏好几副。 加油的人也激动到不行,吵到李文军连电影里面的对白都听不清楚。 有一天夜里忽然刮起了大风,整个海面像一锅沸腾了的墨汁,黑黝黝,翻滚着滔天巨浪。 这艘大货船,在此刻震怒的大海面前,连一片树叶都算不上。 唐兆年叮嘱李文军他们不要出去,关好舱门。他自己跑到顶上去跟船长掌舵去了。 李文军转头发现杨守拙不见了,意识到他可能去看米-24了,暗暗咒骂了一声,跑了出去。 陶光明也忙跟上了。 杨守拙果然站在甲板上,船颠簸得他站都站不稳,还努力往集装箱那边靠。 李文军和陶光明跑过去,把他硬拽了回来。 好不容易进了客舱,把门关上,三个人身上已经湿透了。 然后李文军和陶光明一边脱衣服一边骂杨守拙。 “疯了吗?!你!” “要不要命啊。要是掉到海里,捞都没法捞你。” 杨守拙说:“我就想去确认一下,你们不用管我的。” 李文军说:“如果真的铁链被摇晃断了,整个集装箱掉海里,你就算跑出去也拦不住。你以为你是巨灵神吗?还是龙王?” 杨守拙默然了,好一会儿才说:“我好怕躲过了有形的敌人,却输在无形敌人手上。” 李文军愣了一下,缓和了语气:“你的心情我理解。放心吧。我都是选的在海上航行了好多次的船员。他们固定集装箱很有经验。” 话是这么说,谁也不能保证明天早上出去不会看见甲板上已经空了。 杨守拙睡不着,李文军怕他又跑出去,只能坐在一旁看着他。 李文军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发现杨守拙和陶光明不在,一下就跳起来冲了出去。 第一一八七章 是鱼还是潜艇 这会儿海上又是阳光明媚。 昨夜的狂暴肆虐好像是个梦…… 陶光明又在钓鱼。 杨守拙在围着集装箱转圈圈。 唐兆年在打拳。 一个都没有少。 李文军松了一口气。 杨守拙讥笑李文军:“睡得跟条咸鱼一样。我们几个进进出出,你都没听到。” 李文军苦着脸:“拜托,以后别这么不要命了。飞机没了,还能想办法再弄,你要没了,我真不知道怎么办。” 杨守拙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老子可是上过战场的人。” 杨守拙不知道是想通了,还是习惯了,反正后面再有暴风雨,也不出去看了。 天气好的时候,陶光明就每天钓鱼,实在坐累了就站起来跟船员一起给船舱刷油漆。 李文军也劝过他,说会晒伤,好歹打把伞,戴个帽子。 他像个叛逆少年一样死活不听。 他本来就长得黑,现在一晒,更加黑。 这些都还好。 最麻烦的是,李文军他们没有带行李。 他们又比较讲究,不愿意借用船员的剃须刀和衣服。 衣服也还好办,每天晚上洗了,第二天早上就干了。 可是胡子和头发就……. 其他人只不过看着老了好多,李文军用一把生锈的剪刀稍微修剪了一下,算是几个人里面最干净清爽的了。 陶光明就比较悲剧了。 他的头发本来有点天生卷,脑袋又大又圆,眼睛又不是很大。 十多天他的脑袋已经像个炸了毛的胖泰迪。 李文军每次看到他都苦口婆心劝他:“兄弟啊,剪一下你的胡子和头发。呐,给你剪刀。” 陶光明每次都皱眉一脸嫌弃地看着那把生锈的剪刀:“诶也,好脏,别给我,我不用这个。头发胡子长点算什么,这才有男人味。” 李文军受不了喧闹,说服杨守拙跟他一起教唐兆年打斗地主。 一开始唐兆年对斗地主不屑一顾:“这都是乡巴佬玩的东西。” 然后玩了两把就上瘾了。 他烟瘾犯了,抽船员的普通烟觉得不过瘾,所以总叼着个拇指粗的胡萝卜,胡子拉碴,头发老长,哪里还有一点港城大佬的样子。 这会他是地主:“三四五六七。” 李文军:“过。” 杨守拙:“管上。” 唐兆年:“你一对二,管个鸟。” 杨守拙:“我说能管就能管。” 杨守拙连输了四把了,不管做地主还是农民都是输,已经完全不管什么规则了。 唐兆年:“你个扑街耍赖,信不信我弄死你。” 杨守拙:“来啊,去甲板上单挑。” 然后门忽然被人“砰”的一声冲开。 李文军他们三个人吓得一起打了个哆嗦,回头瞪着站在门口的陶光明。 陶光明指着外面语无伦次:“鱼鱼鱼鱼。” 李文军:“你慢点。说清楚。” 陶光明:“一条好大的黑鱼跟我们好久了。” 杨守拙和李文军交换了个眼神:是潜艇,还是真的鱼。 李文军说:“大鱼用鱼钩钓不上来的,要用网子。特别是潜水的那种。” 他怕吓到陶光明,所以不敢直说。 唐兆年本来没听明白,现在听明白了:“我有大拖网啊。” 陶光明还完全不知道情况,瞪大眼睛:“有吗,放下去试试。” 然后唐兆年他们就去放拖网了。 李文军和杨守拙跟着出去看。 船的左后方一百米左右远的地方,果然有个黑影,若隐若现,看不清是大鲸鱼还是别的什么。 不过,几个船员把拖网一放下去,那个黑影就猛然停了下来。 陶光明嘀咕:“这个鱼还挺聪明的,知道躲开网子。” 李文军他们三个暗暗好笑:鱼哪里有这么聪明。那肯定是个潜水艇,也不知道跟了他们多久了。 今天天气好,海水又特别清澈,它浮上来确认货船的位置,然后陶光明刚好整天盯着水面,就看到了它的影子。 要是阴天就未必能看到了。 对方可能不知道他们的身份,只是例行跟踪,所以一看到渔网,就不冒险了。 潜水艇的螺旋桨旋转时会产生吸入流,很容易把漂浮物吸入,所以特别怕大渔网和粗绳子。 这些东西一缠到螺旋桨上导致潜艇动力降低。 整个潜水艇就会拽着整根缆绳不断下坠,直到失去动力动弹不得,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李文军拍了拍他的肩膀:“不错,你今天立了大功了。继续钓鱼。” 陶光明一脸茫然:“我一条鱼都没钓上来,立什么功。” 杨守拙笑抽了,进去了。 唐兆年叮嘱船员:“那个拖网放半小时就拉上来,说不定能搞点小鱼吃吃。” 然后他们三个就继续在船舱里斗地主。 唐兆年问:“你们两个不会是从一开始就打算让他盯着海面,所以要我教他钓鱼吧。” 李文军笑了笑:“顺便的事情。反正他闲着也是闲着。” 杨守拙:“对啊,今天效果不就出来了吗?” 潜艇只要几天不跟着他们,想再在茫茫大海上找到他们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晚上吃的小鱼干,总算是改善了一下伙食。 李文军他们大大表扬了一下陶光明。 陶光明钓鱼钓得越发起劲。 结果整整三个星期,什么都没钓到。 李文军他们都很佩服陶光明的耐心。 唐兆年都不忍心了,劝他:“要不算了。可能刚好我们的航线上没有鱼群。” 大海这么广阔,这种事情也好难讲。 陶光明说:“我不。我一定要钓到。” 唐兆年也懒得劝了:“随便你吧。” 然后他们三个又进去斗地主了。 正打得起劲,陶光明又冲进来:“鱼鱼鱼鱼。” 杨守拙和李文军很惊讶:如果是之前那艘潜艇,就太厉害了。这么久都能找到他们。 陶光明又说:“大鱼上钩了,我一个人拉不起来。” “卧槽。”杨守拙一听冲了出去。 唐兆年也扔了牌跟着跑了。 船后面一道银光划破破浪,若隐若现。 已经有好几个船员过来帮忙了。 大家拉了十几分钟,才把鱼拉上来,是一条二十几斤重的三文鱼。 第一一八八章 来了一群野人 李文军感叹:“这个好啊,刚钓上来的,活的现切现吃,我还没试过呢。” 唐兆年也说:“这个好,这个好,肯定好吃。” 那天的小鱼干一顿就吃完了。然后又是天天胡萝卜洋葱土豆牛肉,他们都要腻味死了。 陶光明皱眉:“生吃啊。船上不是有厨子吗?” 杨守拙说:“你懂个屁。这个就是生吃才好吃。” 陶光明:“一群野人,学谁不好要学霓虹人。” 李文军:“胡说。可考据的历史,中国从周朝就开始吃生鱼生肉了。‘食不厌精脍不厌细’。脍就是生鱼生肉。生鱼也叫鱼脍。什么都往霓虹身上扯。有点民族自信好不好。” 陶光明:“我就不吃生的。” 李文军点头:“行行行,等下你别馋。” 然后厨子帮他们杀了清理干净送过来。 杨守拙亲自操刀切了各个部位切了一点,剩下的让船员们去分了,鱼头鱼骨炖汤。 然后他们四个就围成一圈,开始蘸酱油吃生鱼片。 “不错,又肥又嫩还很鲜甜。” “这酱油太咸了。” “可惜只有生姜,要是有芥末就好了。” 陶光明见他们吃的开心,暗自嘀咕:我特么花了这么久才钓上来一条鱼。 都让这三个混蛋霍霍了,他岂不是太亏了。 他也小心翼翼拈了一块塞到嘴里,滑滑的,像肥肉有没有那么腻,其实味道还行。 李文军看着陶光明忽然笑了起来,一笑就停不下来。 陶光明:“笑笑,笑个屁。” 李文军:“我本来是不想笑你的。但是你现在的样子实在是太好笑。你看看你把自己晒得多黑。你那一头卷毛配上这个胡子和衣服,然后又用手抓东西吃,真的像个野人。” 杨守拙和唐兆年也开始笑。 陶光明翻了个白眼:“别光顾着笑我,看看你们自己。” 杨守拙:“哼了一声。老子再狼狈也像个狮子,不会变成泰迪。” 自那天起,杨守拙和唐兆年每每一看到陶光明,还没说话就忍不住先笑出声,笑够了再说话,说完了接着笑。 陶光明已经麻木了:笑就笑吧,反正只要能回家,无所谓了。 回到苏城,我就是英雄! 到时候会有很多人拿着鲜花,敲锣打鼓,夹道欢迎我回家! 还会有电视台,报纸记者来采访! 外貌的细节不重要! 船在海上走了一个月才过马六甲海峡。算算等他们到家的时候,孩子们都开学一个多月了。 一过马六甲海峡,雷达就显示有好几艘船在向他们靠近。 船长很紧张,立刻用对讲机报给唐兆年了。 虽然已经离中国海域比较近了,难保印尼,马来西亚这些国家亲漂亮国的国家,不会被唆使来干点什么。 其实那次被跟踪以后,他们不止一次看到不知道是哪个国家的潜艇浮上来透气,或者军舰远远路过。 搞得他们提心吊胆的。 幸好最后它们都没靠近。 唐兆年拿了望远镜看了一眼,忽然大笑了起来,笑得眼泪都出来了,然后把望远镜递给了李文军。 李文军看了一眼,也笑了,又递给了杨守拙。 陶光明急死了:笑笑笑,笑个屁,都不说话,到底是什么船?! 他接过望远镜看了眼,快哭了:五星红旗! 他看见五星红旗了。 这是家里人来接他们了。 那几艘军舰靠近之后,用无线电喊话:“寂静玛丽号,我们收到你的报告说发动机故障,现在护送你回港。” 没报告故障啊…… 船长看了一眼唐兆年,唐兆年轻轻点头。 船长回到:“收到。谢谢。” 然后军舰就把这艘货船围了起来。 船上忽然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这一下,不用担惊受怕了,终于可以安全回到家了。 就连李文军的眼眶都有些发红:真是太不容易了。 李文军问杨守拙:“是你报信回去的?” 想想也不可能啊。中间杨守拙压根没法报信。 “我没那么笨,发信息被敌人拦截那不就是自己暴露自己吗?我怎么可能冒险。”杨守拙摇头,想了想说,“有没有可能是那个变态已经回去了。然后他通过某些渠道报上去的。” 这也有可能的,毕竟“文军实业”是军工厂,季青韬要是想联系江强军,也不是完全联系不上。 他们又走了好几天,最后终于在苏州港停了下来。 然后有军队来接应,直接把船包围了,船上的人下来,就不准上去再靠近了。 江强军和陆汉先都来了。 李文军知道他虽然费了大力气把这个直升机弄到手,但是绝对不可能独占的。 这毕竟是武器。 杨守拙那脾气,也不会让他吃亏,所以随他们去处置了。 季青韬先一步回到湘省,这会儿大老远地赶来,跟孔予祯一起到港口接李文军他们。 孔予祯本来心里直犯嘀咕:这变态搞什么,这么积极这么殷勤。搞得我本来开个五座车够了,现在还要费劲搞一台七座车。 然后见到陶光明他们,他就明白了:原来这变态是赶着来嘲笑李文军他们的,真是太妙了。 不过,确实很好笑了。 就连李文军这么帅也顶不住这个造型,跟个难民一样。 季青韬和孔予祯一看到陶光明就开始笑,然后就停不下来了。 季青韬脸都扭曲了:“哈哈哈,你们这群扑街,把我一个人扔在保加利亚。我特么被保加利亚军警追了七八个小时,才逃到希腊。哈哈哈,我恨你们!!” 这本来是一件很悲惨的事情,他想用最愤怒的语气控诉李文军他们,可是实在忍不住笑,所以听起来好分裂,好别扭。 李文军嘴角抽了抽:“呵呵,真是辛苦你了。这么大老远来就为了跟我们说这个吗?不过你能不能先决定好用哪一种情绪,调整好,再跟我们说。” 孔予祯笑得眼角的褶子都出来了。 唐兆年冷冷地对孔予祯说:“那么能笑,还真不像你的个性呢。你不是说自己有感情缺失症吗?” 孔予祯止住了笑,用平时那种淡定地语气说:“我一般不笑,除非实在忍不住。” 从倒后镜瞥了陶光明一眼,又开始笑。 第一一八九章 小号也练废了 现在连杨守拙都笑不出来了:妈的,长这么大,没觉得这么丢脸过。 诶,对了。我好像记得一个月前刚去俄罗斯的时候,还有人笑我是小白脸来着。 好想回到那个时候。 陶光明想:夹道欢迎和电视台采访什么的,就算了吧。我现在只想换套衣服。 李文军他们到酒店的时候,好多人来围观,说来了四个野人。 陶光慧听说陶光明他们的经历,本来想来好好安慰一下饱受惊吓的陶光明,现在在酒店大厅里,对着四个人看了半天才从卷毛和高矮上认出陶光明,还没说话,先“噗嗤”一声笑出来,走到旁边去了。 陶光明哀怨地叹气:“姐姐,怎么连你也这样。” 陶光慧摆手:“不好意思,一下没忍住。” 李文军他们进了房间,立刻洗澡刮胡子修剪头发,换上了浴袍,然后各自望着镜子里干净清爽的自己,长出了一口气:“总算是活过来了。” 然后酒店贴心的给他们每个人都送来一套衣服去。 毕竟酒店是孔家开的,李文军是大股东。 早上四个人从房间出来的时候看到对方,相互打趣。 “诶嘿,帅哥,看你挺眼熟的,我们在哪里见过吗?” “没有,没有,我们不熟。别乱搭讪。” “你个扑街,怎么这么快又帅回来了。” “大佬,你还是不留胡子更有气势,不然看着太善良。” “啧啧,陶光明,不管换什么衣服,什么发型,你都一样的黑,脑袋一样大一样圆,真是怎么都不会认错。” “我脑袋大那是聪明!!” “呵呵,也没见你聪明到哪里去,白白顶着个大脑袋。” 李文军他们归心似箭,买了最近的航班,第二天一大早就起飞。 登机之前,杨守拙一直在观察陶光明,然后小声对李文军和唐兆年说:“我赌一千块,这家伙会跟翻译一样的哭着回去。” 唐兆年皱眉看了一眼陶光明,小声回答:“不会吧。他还是比翻译强点。不过也难讲……” 李文军说:“我赌他到了家门口才哭。一千块。” 陶光明上了飞机就睡,一直睡到下飞机。 出机场的时候,李文军把手摊开,勾了勾手指。 杨守拙和唐兆年很不情愿地给了李文军一千块。 陶光明发现了,皱眉:“嗯?你们在干什么。” 李文军笑:“没什么,阿拙和友生说你这一次辛苦了,让我回去请你好好吃一顿。” 陶光明咧嘴笑:“你们两个还算有点良心。” 陶光明到了家门口,敲门。 季如诗一开门,他就抱着季如诗嚎啕大哭:“如诗,我差点回不来了。好几把吓人。我再也不跟李文军那混蛋出去了。” 季如诗:“哎呦,不至于,不就是去老毛子那里玩了一趟吗?” 陶光明嚎得更响:“屁,就看了半天飞机,逛了个教堂。剩下的时间,天天在跟人干仗。妈的。我差点就掉到黑海里喂鱼了。我这哪里是去旅游,分明就是去演了一把《鲁宾逊漂流记》回来,走遍了五大洲四大洋,呜呜呜,我太惨了。” 晚上吃过饭,季如诗很兴奋的跟陶光明说:“光明,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我们终于有一个孩子能继承我的事业了。” 陶光明:“嗯?!你又怀孕了?” 季如诗嗔怪地瞥了他一眼:“再猜。” 陶光明呆滞地看了陶然一眼,现在才改造,会不会有点太难为孩子了。 他犹豫了一下说:“如诗,不是我打击你,陶然她真的不是这块料,当厨师也挺好的……” 季如诗摇头说:“不不不。不是陶然,是九月。你儿子陶秋天。暑假的时候,报兴趣班,我问九月想学什么,他说舞蹈。刚好我们不是引进了一个芭蕾老师吗?然后我带他去试了试。没想到,他的柔韧性,乐感,体型都很好。我本来打算等他学一阵子再告诉你。结果现在三个月了,老师说他理解能力很强,是个好苗子。他自己也很喜欢。我打算让他学下去。” 正说着,陶秋天穿了一套紧身衣出来,做了一个小跳,然后对着陶光明行了个谢幕礼。 陶光明打了个寒战从目瞪口呆中惊醒:这是什么人间疾苦…… 女儿想当厨子已经够惊世骇俗了,儿子还要去学芭蕾舞。 他爸陶路遥要是知道唯一的孙子不务正业,肯定会掐死他。 他一直觉得陶秋天比陶然从很多方面都更像季如诗一些,比较秀气,纤细。 老天分配遗传的时候怎么不能稍微理性一点,让他们两姐弟反过来多好。 关键陶秋天现在穿成这样,让他想起那个被他和李文军弄死的死变态。 陶光明企图做垂死挣扎:“九月,你听爸跟你说啊。你喜欢这么没有关系,咱可以把它当一个兴趣,不一定要从事这个。” 陶秋天:“不,我就要学这个。我可以当王子。” 陶光明:“你不学这个也能当王子!你就是王子。” 陶秋天:“我就喜欢这个。” 季如诗很不高兴:“你什么意思?陶然不学这个,你说要顺着孩子的心意,不能勉强。现在陶秋天有这个天分,自己也喜欢,为什么不能学?你是不是歧视舞蹈工作者?” 陶光明百口莫辩:“我怎么会歧视舞蹈工作者……” 他要是歧视舞蹈工作者,当时怎么会追着季如诗跑?! 可是看别的男人跳舞跟自己儿子穿成这样在台上蹦跶是两回事。 再说,两孩子,一个去当厨子,一个去跳舞了。 他的万贯家产谁来继承?! 他想了想,涎着脸对季如诗说:“要不,我们再要一个孩子吧。” 大号练废了,小号也跑偏了,只能练个小小号了。 季如诗翻白眼,把他一推:“神经病,要生你自己生。我早受够了,干嘛还生一个出来虐待自己。从现在开始,我就要去实现我的人生理想了,” 陶光明抱头:啊,天啊,我是造了什么孽?!为什么总是会有这种惊吓。 第一一九零章 金箍圈 李文军进门的时候,两个孩子抱着他不撒手:“爸爸你怎么去了那么久。” “爸爸,我们还以为你不回来了呢。” 安抚了老半天,他才好不容易哄着他们去刘翠红他们那边了,让他跟顾展颜能独处一会儿。 然后,顾展颜又抱着李文军不撒手。 他在船上那么小心翼翼躲开太阳,就是怕自己样子看着太“衰”,惹得顾展颜他们担心。 李文军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抚她:“过程一点也不危险。别听季青韬那变态瞎说。” 顾展颜哽咽着说:“知道你是做大事的人。可是你这样折腾,我心脏还是受不了。” 季青韬倒没说什么,不过教育集团有个乌克兰的员工,不知道从哪里知道李文军他们救乌索和跟雷托谈判的事,然后告诉了顾展颜和季如诗。 顾展颜听了简直心惊肉跳:这不就是在刀尖上跳舞吗? 虽然知道李文军拥有今天来的不容易,可是现在已经拥有了那么多,真的没有必要这样冒险了。 她还不敢告诉刘翠红和李长明他们。 季如诗倒没什么大反应,还安慰顾展颜说:“放心,去的这几个人都不是一般人。他们联手,不怕的。” 李文军:“对不起让你担心了,可是这些事都是必须要完成。” 顾展颜就不出声了。 李文军把脸埋在她乌发里:“谢谢你为我照顾好家和孩子,让我没有后顾之忧。我不能骗你说这是最后一次。不过只要有你们在这里等我,我就有回来的动力和决心,绝不会让自己出事的。” 顾展颜无声流泪,点着头。 她曾试过硬起心肠想要远离李文军,最后的结果就是一边担心他,还要一边自责。 所以,现在能怎么办呢,只能全力支持他了。 然后李文军,关门!放狼! 几个月了,憋死他了。 翻云覆雨,几回合下来,李文军也累了,抱着顾展颜似睡非睡。 顾展颜趴在他胸口说:“早早说要去当电工。” 李文军瞬间就醒了:“嗯?” 顾展颜说:“他说张伯伯告诉他,你之前就做过电工。你做电工的时候很帅。” 李文军捂眼暗暗叹气:唉,出来混迟早都是要还的。 他安慰顾展颜:“他还小,或许只是说说看。” 顾展颜:“他已经开始看电工入门了。” 李文军:“啊?这么小?他能看懂吗?” 顾展颜:“看不懂,所以他去问张师傅了。张师傅吓坏了,跑来问我教还是不教他。不然我怎么知道呢.....” 早上吃饭的时候,李文军假装无意一般问李谨言:“早早最近有什么有趣的事情要跟爸爸分享吗?” 早早说:“嗯,跳跳昨天带人去摸电门了,还手拉手站成一排去摸。” 然后刘翠红和柳冬梅一听就叫起来了:“天啊。” 点点望着跳跳说:“这孩子是不是傻啊。” 然后李文勇已经在找笤帚了。 跳跳蹦起来,拿着书包跑了出去:“李谨言,你给我记着,你个告密鬼。” 李文勇气笑了扔了笤帚。 柳冬梅说:“算了算了。反正也没有受伤。” 李文军哭笑不得:“你没跟他们说,不能摸吗?” 李谨言:“我以为他们穿的是胶底鞋,不会跟地面形成回路。但是他们还是被电得打摆子。我不理解......” 李文军:“哦。就算是穿着绝缘的鞋子,也会有触电的感觉。因为电流也会流向人体,但确实不会形成回路,而是会止于人体,不会发生击穿的现象。就好像我们给手机充电一样,在给人体充电。充满电荷了,电流就停止流向人体了。这个过程很快。不过他们一群人去摸,充电的时间会比一个人要久很多。越靠近电门的那个伤害越大。” 李谨言恍然大悟:“难怪跳跳说他心都是麻的。” 顾展颜轻轻咳嗽了一声。 李文军才想起来自己方才是想劝说李谨言不要当电工,结果被成功带偏了。 他笑了笑,改了主意,揉了揉李谨言的头:“不错,挺有钻研精神。不过下次不要冒险了。” ----- 李文军他们回来一个月后,行李才被送回来。 不知道路上遭遇了什么,陶光明的列巴和巧克力全部都不成样子了。 俄罗斯套娃勉强还行。 陶光明这下才明白当时李文军叫他不要买食物的意思。 因为李文军早就算到,行李至少要两个月才能到家,什么吃的都长毛了。 跟着行李一起抵达的,还有乌索弄来的小型直升机的图纸。 加上李文军上一次弄回来的图纸什么的,“文军实业”的好几个行业的技术水平,又悄悄往前迈了一大步。 唐兆年说会计通知他,米字国账户上忽然多了一笔钱,比转去雷托账户上的数字还多了一百万。 李文军笑了笑:“哦,可能是杨守拙转过来的。” ------ 那架米-24直升机最后被运到了离李文军最近的空军基地。 离“文军新城”也就一百多公里。 杨守拙给李文军办了一张出入证,让李文军随时可以去空军基地看米-24。 李文军说想带个人进去住一阵子,跟空军的机械师一起拆飞机。 杨守拙说想想办法。 然后过了两天打电话来说,可以去,那边包吃包住。 但是带的人一定要可靠。 李文军说:“我带董庆军来。” 想来想去,年青一代里面,什么技术都懂一点,还喜欢钻研的就只有董庆军了。 而且他也有意培养董庆军做技术接班人。 杨守拙想了想:“行吧。” 董庆军也算是李文军的人,除了脾气有点怪,其他还好。 杨守拙又加了一句:“不过到了里面,你一定要叮嘱他不能乱跑,不然被抓起来,我都救不了。” 李文军也有点头疼,这个是有点麻烦,还是要好好跟这小子讲清楚,让他意识到严重性和严肃性。 关键那地方乱跑,分分钟要出事故的。 李文军跟董庆军说了这件事,问他愿不愿意,因为要签保密协议,进去以后还要接受那边的严格管理。 就连他也是一样的。 结果他说的口干舌燥,董庆军就听进去一句话:“要去空军基地拆米-24直升机了!!” 卧槽!这个真是吊炸天了,够我吹一辈子。 第一一九一章 董庆军你老实点 李文军第一次有那种老父亲的无奈:这小子真是,你说你的,他做他的。 航天器材公司经理:“嗯?怎么回事?这种事情不是应该叫我们公司的人去吗?董庆军这混小子,什么时候被划到我这边来了?” ----- 几天后,李文军带着董庆军到了空军基地门口,拿出一个定位手表:“来,手机厂那边的新产品,刚好在你身上试用一下。” 本来是他要求手机厂研发生产给孩子带的。 之前点点和跳跳失踪的经历提醒他,芯片做好之后,就要搞个定位装置。 董庆军不情不愿地戴上了,然后发现摘不下来了。 李文军也带了一个,说:“这个防水的。放心,你可以带着它洗澡什么的,而且重量只有二十几克,不会妨碍你。” 其实本来是要在手机上开发一个应用软件,定位的。 可是时间紧,来不及了,只能他也带一个,用他们之间的相对位置定位。 董庆军说:“我怎么觉得这个像是孙悟空的金箍圈。” 李文军:“诶,对了,这就是金箍圈,你真聪明。” 董庆军:“什么时候能摘下来。” 李文军:“取到真经,也就是我们从里面出来的时候,我就帮你摘下来。” 有人敲他们的车窗玻璃。 李文军回头一看,是杨守拙,惊讶地从车上下来:“嘶,诶,你怎么也来了。” 杨守拙:“啧啧,这么好玩的事情,我怎么可能错过。武器方面,我多少也懂点,跟你们一起拆。” 李文军进去才发现,里面不止杨守拙一个是他熟人,还有陆汉先和江强军。 江强军看见李文军,老远就走过来郑重地跟他握了一下手:“李文军同志,真是谢谢你了。你又帮了我们一个大忙。” 言语之间难掩兴奋和感动。 李文军笑了笑:“都是自己人,不说这些。况且我也是为自己的企业。” 东西他们拿走可以,他只要技术。 大家心情都很急切,压根不给李文军他们休息的机会。 半个小时后,一堆飞行员就穿上工作服,围观李文军跟机械师拆米-24了。 董庆军看了一眼驾驶舱,就撇嘴摇头:“啧啧啧,老毛子的机械可能很强,但是电子通讯不行,这个操作面板一看就很落后。细节上面也不够精细,连我们最低档的车都比不上。比如,座椅的舒适度,这些操作杆,啧啧啧,太粗糙。我真搞不懂,这种东西有什么好研究的……” 所有人都回头瞪了他一眼:你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毛头小子! 老毛子在制造武器上绝对是比我们领先好不好。 八四年开始装备的米格-29就有雷达和隐身红外搜索、跟踪系统和头盔式瞄准器,只需看一下目标即可将其锁定。被米格-29盯上的战斗机基本上就逃不掉。 关键要弄得到手才行。 李文军说:“米-24不是老毛子的最新机型。而且我们也不是照搬他们,要改进的。” 他在提醒董庆军:你个臭小子别胡说八道。 关键是取长补短啊。 李文军把螺旋桨拆下来。 董庆军用手指敲了敲螺旋桨,说:“听这声音是钛合金的,我们用碳纤维来做,能比它更大更轻强度更高。” 杨守拙翻白眼:“闭嘴吧,你!这里都是飞行器武器专家。” 要是真有紧箍咒就好了,现在该念咒了。 李文军在心里骂骂咧咧,开始拆机头。 董庆军小声说:“听说这个机型,机翼倾斜12度以上时如果时速超过200km机头会翻转。说起来我们第一版无人机也是这样。” 后来改成多旋翼,用调整不同位置旋翼的转速来调整方向才解决这个问题。 江强军回头望着他,想说:“卫兵,把他叉出去。” 可是转头发现大家都是技术人员,没有卫兵,算了算了。 李文军拆得很慢,旁边还有人录像,拍照。还有人给拆下来的零件编号,一边画图标注零件位置,再把零件放在相应号码的盒子里。 可是江强军还是一直在一旁说:“慢一点,慢一点。一定要拍清楚。万一拆下来,装不回去怎么办。” 其实大家都很担心这个问题,以为李文军再有本事也弄不回来第二架了。 董庆军忽然笑了:“不会。因为我们有……” 他想说我们有图纸,都已经仿造了缩小十倍的模型出来了。 李文军一下摁住了他,把工具塞他手里:“你来拆,省得你那么多话。” 妈的,你废话真多。 老子出生入死弄回来的图纸,自己还没消化完,你就捅出去了,这帮人肯定要来跟我要。 我为什么先做缩小版,就是不想弄太大动静被人知道。 早知道不带你来了!!! 董庆军手里有活儿,就不说话了。 毕竟拆坏一个挺麻烦的。 李文军和杨守拙交换了个眼神:呼,早知道一开始让他来。 本来该到吃午饭的时间了。 大家都不舍得走,江强军索性叫人送了午饭过来机库。 然后大家席地而坐,一边吃一边讨论。 董庆军出奇的沉默。 然后下午接着来。 一直拆到吃晚饭。 董庆军还想赖在机库里,被李文军拽走了。 吃完饭,董庆军又要去机库,被李文军拽去睡觉了。 董庆军抗议说:“我不累,你先去睡。” 李文军说:“我累了。这又不是一天能干完的活,慢慢来。” 其实他看见江强军已经有些累了。 等下董庆军非要拆,江强军又不得不留下来看。 就算江强军有精神,其他人,比如摄像拍照的都得留下来。 董庆军只能不情不愿地说:“行吧。你现在怎么这么虚。” 李文军哭笑不得,转头对江强军说:“明早上8点半准时开始。” 董庆军说:“不用那么晚。我六点半就能起来,半小时洗漱吃饭。” 李文军说:“是,你起来,先跟我去跑步。” 大家听见李文军的话都松了一口气:好累,董庆军这小子真能折腾,比当兵的还能折腾,应该把他弄到特种部队去。 第一一九二章 老毛子好狡猾 李文军和董庆军住在同一间两人宿舍里。 李文军要杨守拙这么安排,一来是怕他乱跑,二来也怕这混小子跟别人胡说八道。 董庆军还说不累,洗了澡倒在床上就睡着了。 李文军也有点累了,躺下很快就睡着了。 半夜他被一种夜鹰的奇怪叫声惊醒,翻身一看,旁边的床上空了。 洗手间的门开着,里面没人。 草,董庆军这小子去哪里了? 李文军头上冒冷汗,一下就蹦起来了,跑出去,敲隔壁杨守拙的门。 杨守拙比他熟悉这里,而且万一出什么事,也有个证明人。 “嗯?!干嘛,半夜不睡觉。”杨守拙打开门,头发乱像个鸡窝。 “那小子不知道跑哪里去了。”李文军抬起手腕,“看定位是在我的东南方向两百米。” 杨守拙捂眼叹息:“多半是机库。刚才吃饭的时候他在悄悄问别人机库钥匙在哪里,说明早上他要第一个到,到时候需要钥匙开门。” 李文军跟杨守拙一路小跑着过去一看,机库的门果然被打开了。 蓝幽幽的月光从机库门缝里照进来,董庆军像个雕像一样抱着膝盖,坐在地上一动不动。 李文军他们进去一看,原来他在盯着手里的一个巴掌大的东西。 李文军跟杨守拙交换了个眼神,靠过去问:“董庆军,你干嘛呢,不睡觉一个人跑出来。白天还没折腾够啊。” 董庆军伸出手,问李文军:“这到底是什么?我想了好久没想明白,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 李文军说:“啊,这个啊。液压摆振阻尼器啊。我们汽车上用的减震器是一个总成件,里面就包括了液压摆振阻尼器和其他减震装置。” 董庆军说:“可是这是放在旋翼的叶片里的。” 李文军:“这个放在叶片里可以增加桨叶摆振面阻尼,消除直升机地面共振的不稳定性。” 他猛然意识到乌索给他的图纸上没有这个东西。 难怪他们照着做出来的直升机模型总是飞不稳。 干,老毛子还是不老实! 或者当时米里实验设计局交上去国防部备案的图纸就故意把一些关键的小东西给删减了,防止泄露。 而乌索拿到的就是国防部备案的图纸。 李文军不是飞行器专家,也是边学边做,所以只想到飞机降落起飞机舱要减震,没想过叶片也要减震。 还有,现在在月光下看,阴影明显。就能看出来这个桨叶其实并不是平的。桨尖向桨根看去,桨叶各截面的弦线就不重合了,越靠近桨根,弦线倾斜得就越大。因为扭转角较小,可能不到10度,所以白天强光下,肉眼不容易发现。 这个,在图纸上也没有标注。 他想了想,忽然明白了。 根据空气动力学,桨尖旋转线速度本身已经达到了0.6马赫,当直升机平飞时,旋翼的前行边缘大概率是要进入了跨声速区的,容易出现局部的超声速流动,会产生激波阻力,导致能耗增加,弯折风险加大。 所以旋翼的气动环境复杂性比战斗机、客机的机翼要复杂得多。 旋翼桨叶表面的弦线倾斜度到底是多少,需要很多次实验计算取最佳。 这也是他先做战斗机和客机,再做直升机的原因。 董庆军还在自顾自地说:“汽车减震,我知道。可这个叶片的减震怎么设计。讲道理,阻尼器是用动荷载来消除共振,所以肯定不是越强越好。” 李文军:“是,阻尼器会对桨毂和桨叶根部产生动载荷,对旋翼结构的疲劳强度和疲劳寿命产生不利影响。所以要准确预估阻尼器动载荷。这也是旋翼系统强度设计的重要环节。” 所以边拆边画图是很重要的。 因为不知道老毛子还隐瞒了什么。 李文军对杨守拙说:“这个图纸是不是要精确测量尺寸,然后画图。” 杨守拙说:“是。” 李文军说:“图纸能不能给我一份。” 他光靠脑子记,是记不住这么多东西的。 杨守拙:“我可以让你随时来看,但是不能给你纸质的图纸,因为这是军事机密。” 李文军想了想:“也行。” 这东西本来就是双刃剑。 他如果从杨守拙这里拿到完整图纸,到时候万一从别处泄密了,也是从他这里查起。 因为他是参与这件事情的唯一一个民营企业。 李文军和杨守拙从机库里出来,便一唱一和恐吓了董庆军一顿。 “你这样没有经过允许直接来军用机库是犯罪,窃取军事机密。” “还好没有造成损失,不然你要上军事法庭。轻则坐牢,重则枪毙。” “下次别这么干了,不然我们两都保不了你。” “是的,搞不好整个‘文军实业’都要被你连累。你还这么年轻,一枪崩了多可惜。” 董庆军被吓得一愣一愣的,保证说下次再也不敢了。 李文军把他拉回去睡觉。 杨守拙把机库锁了。 还好也没有惊动别人。 李文军和杨守拙长出了一口气。 江强军站在门口问:“你们三个半夜不睡觉,去干嘛了?” 杨守拙心里一跳:干,把老头子弄醒了。麻烦了。 李文军说:“哦,董庆军说不知道旋翼上的阻尼器是什么样的。我带他去看一眼。” “年轻人好学挺好的。”江强军点头背着手要转身进去,忽然又回头对董庆军说,“你连机翼上的阻尼器都不知道,装什么大爷?!明天开始给我安静点。一天叽叽歪歪得我脑门子疼。” 董庆军早转头看别处去了,压根没听。 李文军在背后掐了董庆军一下。 董庆军才勉强弯腰点头回答:“知道了。” 等杨守拙回到房间。 李文军关上门一脸严肃的对董庆军说:“来,庆军,你坐下。我有重要事情要跟你讲。” 董庆军摆手:“知道了知道了。李董放心,我不会到处跑了。” 李文军说:“不是这件事。我要给你个重要的任务。从明天起,你要在本子上画图,能记多少记多少。我也一样,我们回去以后对着图纸看看,缺了哪些东西,争取都补上。” 董庆军眼睛亮亮的:“其实我今天就已经开始记了。” 第一一九三章 各有各的招儿 这一群人,花了足足半个月才把米-24完全拆解完。 接下来就是量尺寸画图,这些耗时间的体力活。 江强军说等画好图再叫李文军他们过来安装,让他们先回去忙自己的。 出了基地,董庆军朝李文军伸出手,让李文军解开定位器。 李文军抬起手腕,按住一个按钮他那个定位器,跟董庆军的碰了一下。 董庆军那个就解开了。 董庆军倒吸了一口气:“诶,这是什么邪术。” 李文军暗暗好笑:小子,我知道的,你没见过的东西,多得去了。 一回去,李文军就要飞行器厂往螺旋叶片里面加阻尼器再试飞一下,然后完善开发定位器的应用。 这一次夜行,也让他明白了定位导航也要快点搞起来了。 不然汽车和飞机都只能靠驾驶员来认路。 李文军回来以后,在米-24的图纸上加了很多细节的东西。 还有些记不太清楚的只能先放着,等杨守拙他们的图纸出来了,再去确认。 空军基地那边说图纸画好了,叫李文军过去装。 这一次,他们改变了策略,自己的机械师技术人员安装,李文军和董庆军只在一边看着。 去之前,李文军就交代了董庆军,只准看不准出声。 他们试飞过程中也在不断改进。 现在看别人安装,也能顺便再总结一下之前的问题。 可是这些都不能让他们知道。 这一次安装的人,比上次少多了,录像、拍照画图的人一律没有了。 而且一人还有个小马扎,不用站着。 董庆军拿了个本子,时不时低头写一句。 杨守拙好奇他在写什么,凑过去看了一眼,然后翻了个白眼,走开了。 因为那上面写的全是吐槽的话。 “卧槽,手抖什么,拧螺丝都拧不上去。” “妈的,一个装弹显示器的线路装错了三遍,还有那么多,装到我老了,都装不完。” “让我来吧。这帮人真没用,还不让说话,把我憋死了。” 董庆军看杨守拙走了,默默翻回了刚才他真正在写的页面。 呵呵,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 其实董庆军真正在本子上写的是:“玻璃花房是不是会比现在驾驶位和射击位分开设置更方便?” “起落架能否改成缩回舱内,加盖钢板,防止飞行中被碰坏。” “民用的好多能省掉。这个体积至少可以装十二个人了。” “目测登陆舱门底部离地面距离太高,改民用最好加梯子,不然陶光明和赵林这种小短腿爬不上去。” 安装倒是比拆快,六天就装好了。 杨守拙和江强军等确定所有零件都装上去了,才问李文军:“没问题吧。” 李文军说:“没有,没有。空军的技术人员水平果然不一样,我们还没有摸到搞清楚各个零件位置,他们就已经装好了。” 杨守拙眯眼:“真的?” 李文军:“真的。” 他们总觉得李文军有事瞒着他们,可是一下又想不到是什么事。 江强军对杨守拙说:“好了,如果这个试飞没有问题,就把所有图纸送去给陆汉先同志。让他尽快组织蓉城飞机厂的技术人员,有必要的话叫其他飞机厂也来支援,造出我们自己的仿制品来。” 然后李文军和杨守拙便告别,各自回家。 离开前,李文军和董庆军申请好好“学习”一下图纸。 杨守拙答应过他们,当然不会不准。 然后李文军他们两,眼睛恨不得变成照相机,把那一份几百页的图纸从头到尾仔细看了一遍,看了整整一个下午。 杨守拙都有些不忍心了,说:“诶诶诶,不用这样。下次想看可以再来。反正看一遍,你们也记不住。” 李文军笑了笑:“可不是吗?只能先这样了,下次再来。” 然后他们就跟杨守拙道别,各自回家。 从空军基地一出来,董庆军就好像被按到了一个开关,开始“哒哒哒哒”不停地说:“机身全用钛合金,旋翼叶片用碳纤维。自重至少能减轻百分之三十。如果民用的不需要防弹,机身还能用玻璃钢,或者其他合成材料。可以更轻,价格更便宜。” 然后他拿出自己刚才的本子,把上面记录的信息一条条念给李文军听。 包括“他来了!他来了,杨守拙来了!” 李文军知道他憋坏了,耐心等他讲完才说:“嗯,很好,不过你列的这些远远还不够。回去,我给你再列二十条,你照着一条一条慢慢改。” 董庆军倒吸了一口气:“哇,李董,我觉得我都够仔细了,你竟然还能再列二十条,你果然是最变态那个。” 李文军看了他一眼:“给你一次机会把刚才那句话重新组合语言。” 董庆军:“你果然是最厉害那个。” 李文军:“呵呵,谁到了我这里都得老老实实。你刚才说旋翼叶片用碳纤维,现在可能还做不到。材料所现在做出来的叶片超过十米就容易弯折。还在寻找合适的原料和加工方式。” 董庆军:“啧。这样可不行。” 董庆军一回到厂里,立刻去找研究所所长了:“所长,我跟你讲啊。我马上要做一个直径十六米的碳纤维旋翼桨叶。你要加快碳纤维的研发了。” 所长揪头发:“妈呀,一个李文军就够了,怎么又蹦出来个你。” 董庆军握住所长的手:“你可以的,争取下半年拿出来。” 所长问:“你多大。” 董庆军:“昂?啊.....马上24了。” 所长一脸诚恳:“庆军,我跟你商量个事,你们现在连一比一仿造机型都还没造出来,不要那么急着改造。你过几年再来找b所。那时候我就退休了,不关我的事了。” 董庆军:“那可不行。就算机翼不用碳纤维,纳米材料我们也是马上要用的,比如反雷达纳米材料涂层。我正要跟你说的呢。” 所长:我这是什么命哦…… 如果说李文军是不停给别人上发条,生怕别人停下来不动的资本家。 那董庆军就是不停给自己上发条,生怕自己停下来的大傻子。 第一一九四章 必须靠李文军 李文军趁着航天器材公司在改进模型的时候,去港城考私人直升飞机驾驶执照了。 上一次在乌克兰,没能自己把米-24开回来,让他耿耿于怀。 这一次真机做出来,他一定要第一个开。 他为了尽快拿到直升机驾照打算在港城住一段时间。 杨守拙不知道从哪里得到消息,立刻打电话来问李文军:“你怎么会忽然想起来考直升机驾驶执照?” 李文军已经开始做真正直升机的事情暂时还是保密的。 大家以为他试飞的模型只是无人飞机的一个新产品。 李文军笑了笑:“没什么,万一蓉城把直升机做出来,我也想开着玩玩啊。” 杨守拙总觉得他瞒着自己在憋什么大招,可是一时之间又想不到,只能信了他。 况且李文军这种人,是不允许自己有短板的,就跟有强迫症一样,不计代价也要补齐。 这一点,从李文军前一阵子学俄语和乌克兰语就能充分体现出来。 可笑的是,瞿兰溪还在他耳边嘀咕,说让他看紧一点李文军,李文军学俄语和乌克兰语是不是想对那些美女下手。 杨守拙嗤之以鼻:李文军要想下手还用在“文军新城”里面,这么多熟人面前? 他去港城或者在俄罗斯的时候就下手不就好了,谁能管得着? 男人和女人的思维逻辑果然不一样。 你发呆的时候,脑子里明明想的是“特么的,乔丹怎么就退役了”,她以为你想的是“办公室那个女秘书真漂亮”。 简直就莫名其妙!! 因为李文军有开飞机的经验和驾照,所以学直升机要比别人快一些。 一般人在港城拿到直升机驾照需要三到六个月,他两月就拿到了。 其实本来一个多月就已经通过各项测试,他为了保险起见多花了一些时间。 李文军打算回去监督他们造真机了。 杨守拙却来港城了:“别回去了,直接跟我去俄罗斯吧。反正你的签证也还没过期。” 李文军挑眉问:“嗯?又去干嘛?” 杨守拙:“买火箭发动机和登月舱图纸。最好能弄回一个火箭发动机。” 李文军倒吸了一口气:“好家伙,你们胃口真不小。陕省的火箭厂几年前不是跟超级大国买了一个火箭发动机吗?” 杨守拙:“是,但是拆了之后发现还是造不了。有些东西技术没搞懂,所以这一次除了实物,最好还能把图纸弄回来。” 李文军说:“有了图纸也未必能仿造出来。况且人家不会这么轻易给你全套图纸的。” 他不好直接说,他自己就已经吃过一次亏了。 杨守拙:“所以要叫你去了,必须要靠你那三寸不烂之舌把全套完整图纸弄回来。再说你学了那么久乌克兰语,俄语,不总要去用一用吗?” 李文军说:“我可以拒绝吗?” 这些东西,我特么完全是门外汉,就算拿到图纸也不知道全不全。不然也不会被人家坑了一把。 杨守拙:“不可以。但是这一次你要是帮忙办成了,好多事情可以随便提,只要不违法,上面都会答应。” 李文军:“比如呢。” 杨守拙:“你可以成为航展主办单位。也是唯一的一个民营合作单位。” 李文军哼了一声:“这个航展对我其实没那么大吸引力。我完全可以去国外玩。” 杨守拙:“别逗了,你的大客机根本运不出去。至少近年来是不可能。” 用海陆空任何一种运输方式都不可能。 李文军抿嘴,好一会儿才说:“再加一个条件,帮我把茶县机场变成正规民用机场。” 杨守拙:“这个可以,但是要等条件成熟的时候。” 这一个条件成熟就能把李文军耗死了。 这里连航线都没有,开个民营机场,就等于开一家没有医生的医院。 李文军很不情愿:“这都马上要过年了,就不能等明年开了春再说吗?你知不知道这个季节俄罗斯冷得要死。我们要想像上次那样开车到处跑,搞不好就会冻死在路上。” 杨守拙:“放心,不用到处跑,大羽绒服,机票也买好了,我都给你准备好了。赶紧走吧,别啰嗦了,我这么紧赶慢赶催你肯定是有原因的。” 李文军:“行吧,那我就陪你跑一趟。我先打个电话回去,都出来两个月了,这一次去俄罗斯不知道又要多久。” 杨守拙:“不用打电话,我保证你年前能回来。” 李文军心里直犯嘀咕:这样心急火燎的,不像他的作风啊。这混蛋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 上了飞机,李文军才发现唐兆年也在。 他一点也不惊讶,毕竟都时候什么情况都可能出现,说不定就要动手,唐兆年能去当然是最好的。 唐兆年也是一副不情愿的样子。 以前虽然被李文军逼着干活,好歹还是自己的生意,现在动不动就被杨守拙白白使唤,真是气死人。 李文军琢磨了一下,问杨守拙:“到过年也就还有一个多月,你说过年前一定能回来。是已经跟那边牵好线,谈好价了?” 光谈价来来去去就可能要拉扯好久,买下来之后往回运还得花时间,怎么算都只有可能是去了就往回运东西,才能在年前赶回来。 杨守拙含糊地说:“没有。” 李文军说:“是不是有人跟我们竞争。” 杨守拙说:“是。” 李文军微微点头:“哦,那就说得通了。” 上次杨守拙在买航母的时候吃了一次亏。 所以这一次出现竞争对手,他才会这么紧张。 李文军不再问什么,睡到了下飞机。 这一次有大使馆的人来接机,相比前两次他们来莫斯科,不知道规格高了多少倍。 一出机场,李文军和唐兆年被冻得一起打了个哆嗦。 丢,好冷,零下十度。 这个混蛋,为什么非要这个季节来?! 上了那台七座商务车后,接他们的人才对杨守拙说:“他们明天早上九点莫斯科大学讲座,大概一个小时。” 杨守拙说:“好明早直接去莫斯科大学。” 李文军和唐兆年交换了个诧异的眼神。 卖军火的一般都是黑社会。 官员不会自己出面。 黑社会去大学讲座? 档次有点高哦。 第一一九五章 杨守拙没说实话 杨守拙又对李文军他们说:“明天我们去见两位专家,请教几个问题。一个是做登月舱的,一个是做火箭发动机的。现在先休息一下,晚上去找乌索。” 一路上李文军觉得莫斯科比上次来的时候要萧条混乱了好多。 到处是垃圾,墙上贴了喷了各种符号和标语。 路边时不时可以看到不知道是冻死饿死还是被人打死的人。 就连唐兆年都看得心里发毛。 他们刚在酒店住下,乌索就打电话给李文军了:“你不来找我吗?” 李文军学了大半年的俄语了,现在基本上能听懂,还可以简单地对话。 李文军叹气:“我刚到。你的枪伤好了?” 乌索:“那点伤,难不倒我,晚上过来吧,我请你吃俄罗斯鱼子酱和香肠。7点老地方。” 李文军挂了电话,歪头想了想:诶,不对啊,这家伙只字不提火箭发动机和登月舱的事情。难道是已经跟杨守拙讲好了? 他想了想,打了个电话给杨守拙,跟他们说乌索7点约他们吃饭的事情。 特别留意了一下杨守拙的反应。 杨守拙好像也没什么特别地高兴或者不高兴,只是说:“那去吧。” 照理说他要来跟乌索买东西,乌索约他,他不是应该很积极吗? 难道这一次跟杨守拙做交易的人不是乌索? 李文军又给唐兆年打电话:“杨守拙怎么跟你说的。” 唐兆年:“过来买火箭发动机和登月舱。要我叫手下提前把防弹车开过来。” 李文军:“我怎么觉得,他没说实话呢。” 唐兆年:“嗯,我也这么觉得,走一步看一步吧,看看这小子到底要干什么。” 晚上三个人开着唐兆年手下开过来的车,到了乌索那里。 然后李文军和杨守拙被乌索的热情吓到了。 乌索抱着他们亲脸颊了好几下。 恶心得杨守拙差一点又想用桌上的酒瓶子砸他脑袋了。 唐兆年在航展之后又来过俄罗斯,已经见过乌索,所以还好。 乌索叫人端了一大盘子香肠,牛排,鱼子酱,大列巴,欧拉季益、罗宋汤各种俄罗斯的特色美食上来,搓着手说:“前两次都没好好招待你们。老实告诉你们,现在整个俄罗斯,除了当官的,就只有我这里有这么多好吃的了。” 李文军笑了笑:“哈桑老爹恢复得不错。” 乌索:“哈哈哈,那是。这一次你们是想来买什么?” 李文军看了杨守拙一眼。 他不好开腔,万一杨守拙跟别的卖家讲好价了呢。 杨守拙说:“火箭发动机和登月舱。” 乌索皱眉:“这两个,现在不太好搞。国防部卡得很死,因为太空计划,其实一直都没有停。如果去基辅,找雷托可能还有办法。” 李文军微微点头:“要是你这里实在不方便,那就只能从雷托那里想办法了。” “而且你们来的这个时机不太好。总统正动用军队在跟人抢议会。”乌索摇了摇头叹气,“好笑吗?国家首脑跟别人打架就为了抢一个议会。这个国家没救了,彻底完蛋了……” 李文军他们默然了。 别人的内政,他们不好评论。 只有一点是真实的,那就是不管上面怎么打,都是老百姓受苦。 “不说这些了。”乌索问李文军,“你什么时候运石油走。越攒越多了啊。” 李文军看了一眼杨守拙。这事他纯粹是甩手掌柜,只攥着油田坐着收钱。 杨守拙说:“明年年初就可以开始往中国运石油了。算上路上的时间,刚好到岸的时候,炼油厂就开始生产。我们打算先启动北方的那个厂。” 乌索点头问李文军:“来,说说看,还有什么来钱的法子。” 李文军说:“饭要一口一口吃,不然会被噎住。你先把这两个做好都不错了。” 唐兆年对乌索说:“这小子是这样的,不会一下告诉你的。” 他都知道不能一下把底牌都漏完了。 莫非乌索觉得李文军会那么蠢? 然后乌索搓手:“小子们,晚上老爹带你们去夜总会开心一下。” 李文军摆手:“我们还要去基辅,先把正事办了,下次再找老爹开心。” 乌索很失望:“啧,你们这些中国人就知道工作不知道享受,真没意思。” 李文军他们从乌索那里出来,一路上三个都不出声。 到了酒店,杨守拙说:“去我房间。” 然后李文军和唐兆年跟着他进去了。 杨守拙脱了羽绒服,坐下,对他们抬了抬下巴:“说吧。要问什么。” 李文军说:“你没说实话。” 杨守拙笑了:“以前你这么瞒着我的时候,我可什么都没说,只是配合你。” 李文军抿嘴。 杨守拙说:“好了不逗你了。明天那两个专家手里有完整图纸。我们要想办法说服他们卖给我们。平时政府防得很严密,我们压根没有机会接触到他们,只能趁着明天讲座去跟他们谈了。” 李文军微微点头:“这个解释倒是还算合理。所以说,这一次不用买真机了?只要图纸?” 杨守拙:“如果有真机当然更好。不过非要二选一的话,那就要图纸了。” 李文军说:“如果只要图纸,倒还好了,运回去方便。” 拿到图纸印个十份八份分散运回去,怎么都能收到。 如果是真机,运起来麻烦不说,路上要是丢了就是真没了。 杨守拙说:“好好休息吧,今天也够累的了。明天早点起来去听讲座。一屋子的俄罗斯年轻美女帅哥,你们最喜欢的环节。” 唐兆年笑了一声:“陶光明那个蠢货,是有多倒霉,每次要拼命的时候,他就跟着来了。有福利的时候偏偏看不到他的人影。” 李文军想起上次陶光明像条死鱼一样瘫在后座上,忍不住也笑了起来:“听说他为了这个看乌克兰美女的事情,已经被季如诗揪着耳朵跪了好多次搓衣板了,估计都有心理阴影了,就算来也不敢看了。” 第一一九六章 角色转换得好快 早上更冷,风刮在脸上像要把耳朵扯下来一样。 李文军他们两个又暗暗在心里把杨守拙骂了一遍。 杨守拙今天没有叫人来接,依旧开着唐兆年的防弹车。 李文军和唐兆年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跟人谈判,官方出面不是更好吗。 而且还开防弹车去,怎么总觉得像是要用野路子,而不是按杨守拙的走什么谈判路线。 要是打算用野路子,就应该多叫几个人,最好把乌索也叫上才对啊。 杨守拙问唐兆年:“有手枪吗,可以放在口袋里那种。” 唐兆年抿嘴从座位下面抽出一个箱子,拿了三把出来。 他们三个一人拿了一把,又多拿了两个弹夹。 到了莫斯科大学,杨守拙带着他们直奔演讲地点。 三个人从后面进来的时候,还引起了小范围的骚动。 毕竟他们三个的气质,让人想无视都难。 两个专家,一男一女,都是五十岁上下。女的是发动机专家,叫贝索诺娃,男的是登月舱专家,叫谢廖沙。 他们一人讲半小时,休息十分钟,然后是提问时间。 唐兆年完全听不懂,李文军也是大部分听不懂,只能看黑板上的图。 两个人还真是纯粹来看热闹的。 坐下来不到十分钟,唐兆年就睡着了。 李文军直皱眉:就我这俄语水平,等下怎么说服别人给图纸。 讲完之后,两个专家出去上洗手间。 唐兆年一下就醒了。 李文军哭笑不得,差生上课都这样,不到下课绝不醒。 他对唐兆年说:“我们也出去透透气吧。不然我怕我也会睡着。” 唐兆年抹了一把脸:“丢,这是我听过催眠效果最好的课程,真的,比什么心理医生管用多了。” 杨守拙伸了个懒腰:“走吧,一起。” 这栋楼是苏联的建筑,中间一条走廊,两边是教室,走廊两头都有楼梯,二楼以上是木地板。 中国好多学校企业和机关都是学这个建筑风格修建的,所以李文军和杨守拙看着还有几分亲切感。 楼下好多人上洗手间,李文军他们远远看到有人带着两个专家往楼上走,猜是不是楼上也有洗手间,跟着过去了。 结果刚上了楼梯,就听见闷哼声和有人倒下撞在木地板上的声音。 他们暗暗在心里咒骂了一句,加快了步子跑上去。 两个专家被人一左一右夹着往另外一边楼梯下去,刚才那个工作人员晕倒在楼梯口。 杨守拙和唐兆年立刻反应过来这是绑架。 唐兆年想拉住杨守拙。 杨守拙已经悄悄掏出枪靠过去了。 唐兆年暗暗骂了一句,只能也掏出枪。 杨守拙瞄准了对方的后背。 地上的人哼了一声,那几个人回头,看到了杨守拙他们,立刻有一个转身掏枪对准了他们。 杨守拙对唐兆年说:“别伤到专家。” 唐兆年骂了一句:“卧槽,那还打个鬼啊。” 两个人各闪进一个房间,对方却没开枪。 他们探头发现对方已经下楼梯走了。 对方也不傻,只要开枪肯定会惊动其他人,他们可能就跑不出去了。 刚才只是吓唬杨守拙他们一下,好拖延时间。 “干。”杨守拙和唐兆年骂了一句,冲出去,跑到楼梯口,探头看了一下。 发现那些人举着手,僵硬在楼梯上不动。 原来李文军正站在楼梯最下面,用乌溜溜的枪口对着那几个人。 杨守拙和唐兆年有些吃惊:这混蛋什么时候......哦对了,肯定是刚才听到闷哼声就直接从楼下跑到这边来了。 他们也掏出了枪。 三对四,也不算很吃亏。 李文军表情忽然紧张起来。 杨守拙和唐兆年只觉得脑后一痛,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李文军背后也被硬硬的东西顶住,只能慢慢举起手来。 硬拼完全没有胜算,保住自己的性命要紧。 他身后那人收走了他的枪,用英语说:“配合一点。我们就不伤害你。” 楼梯上的人说:“杀了他们吧。” “不在这里杀人。不然会很麻烦。”那人说:“他也是专家,发动机飞行器的专家,把他一起带上。带上他,那些人就不敢乱动了。” 李文军说:“不不不,我不是专家,你们搞错了。” 那人没理他,对其他人抬了抬下巴:“去楼顶。改直升机接应了。” 李文军好无奈:本来是想来当商人来买技术的,十分钟前临时被逼成了英雄,现在又成了被绑架的人质。 角色转换像是抽卡牌一样快到眼花缭乱,半点不由人。 他被押着去楼顶,然后被人收走了身上所有东西,包括手机和名片。 坐在李文军对面的人也就是刚才用枪顶住他的人,明显是这群人的头,从一上飞机就开始打量李文军。 李文军问:“你要带我们去哪里。” 那人说:“去了就知道了。” 李文军:“你认识我?” 那人说:“认识,上次在机场,想截住你手里的东西,没想到你太狡猾,被你跑了。李先生本事不小啊。” 李文军笑了笑:“彼此,彼此。” 这个人身材结实,身高中等,样貌特别的普通,没有什么明显特征。是那种普通到让人看多少眼都记不住的人。 大家被影视误导,以为特工各个高大帅气。 其实现实中,越厉害的特工往往越像普通人。一眼就被人记住的特工只能执行一次任务就会被人弄死。 ---- 杨守拙被人叫醒,一睁开眼发现身边围着的是大使馆的人。 唐兆年也刚醒来,揉着后脑勺:“丢,这一下老子一定要还回去。” 杨守拙转头看了看,问:“李文军呢?” 使馆的人说:“应该是也被带走了。对方用直升机直接把专家他们一起拉走了。” 杨守拙说:“去哪里了?” 那些人不会那么傻,肯定不会回漂亮国大使馆,告诉人家是他们绑架的。 使馆的人:“暂时还不知道。” 唐兆年又气又急,揪住了杨守拙的衣领子:“你个混蛋,是不是早就知道有人会来绑架专家,拿我们冒险?!” 第一一九七章 怎么是你? 杨守拙说:“我知道漂亮国也在争取这两个人,骗你们来说服专家跟我们回去是真的,但是不知道对方会用这种方式。” 其实他说的很隐晦了,他的计划也是说服不了专家就直接绑回去。 不管对方是自愿还是被迫去中国,俄罗斯都不会轻易让他们离开。反正都是需要李文军和唐兆年。 结果漂亮国先动手了。 唐兆年松了杨守拙,失神地喃喃:“现在连人在哪里都不知道,怎么救?!” 杨守拙说:“不要慌。想想要是我们被绑了,那混蛋会怎么做。我用生命保证,一定会把他完好无缺救回来。” ------ 李文军算好他们不可能从俄罗斯走。 俄罗斯再乱,机场和港口还是在政府控制之下。 乌克兰就真的是政府完全失序状态。 而且乌克兰一向亲西方。 别的不好说,漂亮国想绑几个人或者弄点小东西走,肯定是没问题。 按照直升机飞行的方向也是差不多是乌克兰。 然后李文军就被套上了头套,绑上了双手。 有人用俄语说了一句:“把他推下去吧。” 李文军努力维持着镇定,不做任何反应。 对方要想杀他,早就动手了。哪里需要弄到这里来。 过了一会儿有人用俄语说:“他好像听不懂。” 果然是在试探他...... 下了飞机又上汽车,往返两国边界,最安全,最隐秘的办法,还是开着汽车从树林子里过去。 这样也辨别不了方向,索性睡觉养精蓄锐还好。 李文军靠在车后座呼呼大睡。 不知道走了多久,李文军反正是睡舒坦了。 下车的时候,他被人摇醒,听见旁边的人用俄语说:“这小子胆子还挺大,被人绑架了竟然还能睡得这么香。” 李文军暗暗好笑:我又不用盯人,又没有任务在身上,怎么会睡不着。 然后他被拖下了车,拉进一个地方按在椅子上坐着,被抽掉了头套。 一下子没办法适应这么强的光线,眼睛不由自主眯了起来,然后打量了一下周围。 他的位置贴墙,身边有两个人看着他。 两个专家坐在离他老远的墙边,被两个人看着。 嘶,这个地方怎么总觉得挺眼熟的呢? 李文军继续打量,让后跟一对灰蓝色的眼睛对上了。 卧槽,雷托...... 他们两个大眼瞪小眼,心里都是万马奔腾,把漂亮国人的女性长辈都问候了一遍。 李文军:要死了,我怎么被绑到你这里来了...... 雷托:要死了,你怎么被绑到我这里来了。你让我怎么办?!! 漂亮国出了大价钱说要送几个人从乌克兰去欧洲。 他还以为是谁呢....... 他们的合作很隐蔽很迅速,从见面到最后交易完成,也就几天的事情。 而且李文军的付款都是从米字国和西班牙的银行转过来的,也不可能用真名。 才过了这么短时间,漂亮国不知道也正常。 这事真棘手...... 他再不讲信用,自己的大股东还是要救的。 再说他还指望李文军以后给他担保,干点别的事情。 可是如果要救李文军,就要把这几个漂亮国的人干掉。 漂亮国肯定不会放过他。 李文军面无表情转开头,暗示他假装不认识。 想一想漂亮国要是要在乌克兰找人帮忙,当然是找他最稳妥。 这家伙几个月前还是乌克兰黑帮的二当家。 自从他搞了银行以后,老大对他很有意见。他二话不说就干掉了老大,还做成事故的样子。 现在他已经是乌克兰绝对的黑帮大哥大。 漂亮国的领头察觉到了异样,用乌克兰语问雷托:“怎么了?” 雷托面无表情地转开眼:“没什么,就觉得这小白脸看着好欠揍。” 领头笑了笑:“是吧,我也觉得。” 雷托:“米歇尔上校为什么想把一个中国人也弄走。” 他知道米歇尔这个名字肯定不是真名,不过不重要了。 米歇尔:“雷托先生可别小看他,他看着年轻,其实很多方面都是专家。而且攥着他,好多人都不敢乱动。” 我特么当然知道,那个好多人里面就包括了我。 雷托在心里狂骂,然后一脸淡定地问米歇尔:“你们打算怎么出境。” 米歇尔:“飞机不行,容易出事,俄罗斯反应过来,搞不好直接一个导弹把整个飞机都炸了。其他不管是坐船还是陆路都可以。你们只要帮我们从黑海过了土耳其海峡或者从波兰进入德国,就不怕了。” 雷托用眼角余光看着李文军,嘴里说:“那要不就坐船?” 李文军飞快地轻轻点了一下头。 米歇尔说:“可以。” 雷托点头:“好,我这就安排船。从边境的港口走。那里到土耳其海峡的直线距离最近。” 然后米歇尔就跟手下的人说,分三班倒轮流看守三个人。 雷托说:“把他们关到隔壁的房间吧,这边我们好说点事。” 李文军用英语说:“我要尿尿。” 米歇尔看了一眼雷托:“洗手间在哪里?要不麻烦你的人带他去?我也需要打几个电话。” 雷托站起来:“我带他去吧。反正我也想去洗手间。总觉得这小白脸特别狡猾,让别人去,我不放心。” 米歇尔笑:“雷托先生的感觉是对的,他就是很狡猾。那就有劳你了。” 反正他的人把出入口都看住了。 想必雷托也不会那么想不开,得罪漂亮国的人,把李文军放走。 毕竟以后雷托想要控制政坛,还是需要漂浪国来支持的。 雷托拉起李文军:“你个小白脸是吓尿了吧。” 李文军一脸茫然,好像听不懂的样子。 米歇尔说:“他只能听懂英语。” 进了洗手间,雷托小声问李文军:“卧槽。你特么在玩什么?” 李文军好无奈:“讲出来你可能不信。我真的是被他们顺便抓来的。” 虽然有点自己送上门的感觉。 雷托皱眉:“怎么搞?” 李文军:“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第一一九八章 怎么脱身 雷托:“他们走海运,你也脱不了身啊。只要他们攥着你,你的人也不敢硬登船。” 李文军:“这也是个问题。我还在想办法。” 雷托:“走空运也不可能啊,按他的说法,只要敢往北的领空都是一枚炮弹解决。所以只能飞希腊。没有哪个直升机有这个续航能力。” 李文军:“嗯,你推荐用直升机吧,顺便卖一台二手的直升机给他们。” 雷托:“几个月不见,你的乌克兰语说得还行啊。” 李文军:“嘘,别说出去。他们不知道,我才好办事。” ----- 等他们回来,米歇尔已经打完电话。 米歇尔对雷托说:“啊,不好意思。我们临时决定走空运。从罗马尼亚交界的港口起飞。” 雷托很惊讶:“为什么忽然改了。” 米歇尔说:“我叫人查了一下昨天跟他一起的一个人,那家伙昨天在跟土耳其政府联系。还招募了几个雇佣兵。你猜猜他想干什么?” 雷托说:“想在土耳其海峡截住你的船?” 米歇尔说:“bingo!所以,为了保险起见,我们还是走空运吧。你有二手直升机吗?能坐十个人的就行。要战斗直升机,能低空飞行那种。不管什么机型,我们都有人会开。” 雷托说:“米-24?” 米歇尔:“如果雷托先生能弄到米-24当然最好了。” 雷托:“装载武器的会难一点。空机就不难。” 米歇尔:“空机吧。轻一点。我们也不是开去打仗,没有必要装载重型武器。钱我们照付。记得帮我加满油。” 雷托:“没问题,五百万美刀,不讲价。从西班牙或者米字国指定银行存入我在乌克兰开的银行,备注m-24就行。到账以后,三天内给你弄到。” 米歇尔说:“好,这五天就要麻烦你为我们和他们三个准备食物了。” 雷托差一点想问李文军想吃什么,后来硬生生刹车说:“行。” 关李文军他们三个的房间里摆着三张折叠床。 他们三个一人一张。 窗户上用铁栅栏焊死了。压根就出不去。 所以守卫只守在外面。 晚上两个专家小声用乌克兰语说话。 贝索诺娃:“这个中国人能听懂乌克兰语吗?” 谢廖沙:“好像不行。我看他都是用英语跟人交谈。别人说乌克兰语的时候他都没反应。” 贝索诺娃:“他们要把我们带到哪里去。” 谢廖沙:“我猜是漂亮国。” 贝索诺娃:“我要是不肯呢。” 谢廖沙:“不知道,说不定会威胁我们的家人。你知道漂亮国从来都不择手段。” 贝索诺娃:“漂亮国自己都能登月了,为什么还要把我们绑架过去。” 谢廖沙:“唉,我觉得他们的主要目的不是要让我们帮忙,而是不让我们帮别人的忙。而且我们的技术,比他们强的。” 贝索诺娃:“说的也是,比如氧燃烧和分级补燃技术。天啊,这么说,我永远也见不到我的女儿了。” 谢廖沙:“怎么会,他们可以把我们的家人们接过去的。你的家人不是都在基辅吗?” 贝索诺娃:“不。我就是害怕这种事情发生,把他送到绝对安全的国家去了。可怜的孩子,可能到我死,都不会知道我去了哪里。” 她小声抽泣了起来。 谢廖沙叹气:“我现在倒是希望我的家人们跟你儿子一起离开了。” 然后就是死一般的寂静。 李文军每天,睡醒了就起来在屋子里跑几圈,做做仰卧起坐。 双手被绑着还真是不方便。 ----- 米歇尔和雷托好像合作得很愉快。 雷托已经把米-24弄到了。 然后他开着车带着米歇尔他们凌晨从基辅出发,去取货。 目的地就是李文军他们上次从雷托手里接过米-24的地方。 因为路上冰雪覆盖,所以这一次比上一次开的时间还久。 到了海边小港口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 雷托的人已经在等了。 李文军被押上了米-24,回头看了看雷托。 雷托的脸隐藏在黑暗里,看不清楚表情。 其实李文军还是一点点担忧的。 因为他也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确定雷托会帮他。 其实雷托可以做得很绝,比如卖一台有问题的米-24给米歇尔,或者安一个定时炸弹在上面。 直升机一到黑海上空就坠毁,机上所有人都会葬身大海。 除了雷托之外,再也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两边都不得罪,白赚五百万。 就算漂亮国或者杨守拙追究起来,他也可以说直升机是被哪个国家打下来的。 米歇尔的手下,拿着手持导航仪,爬进了驾驶舱。 米歇尔对雷托点了点头才上来。 雷托也挥了挥手,脸上竟然带着几分哀伤。 米歇尔的手下笑:“这个黑手党还挺多愁善感的。” 米歇尔冷笑:“什么多愁善感。这种投机分子,只是想跟我们搞好关系,以后好玩政治。” 只有李文军知道,雷托是在跟他告别。 满腹担忧都不能说出口,什么都不做,雷托又好痛苦。 李文军对他轻轻点头,算是回应。 等直升机起飞,李文军问:“米歇尔先生打算在哪里放了我呢?你不会真的打算带我去漂亮国吧。” 米歇尔笑了笑:“放心,只要出了黑海领域,我就会放了你。” 这一次米歇尔没有给李文军套头套,大概觉得没必要了。 李文军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米歇尔压根不打算放了他。 旁边有人用乌克兰语问米歇尔:“去哪里加油?” 米歇尔说:“随便在沿岸抢一个小民用机场。据可靠情报,保加利亚有个民用机场都开了好几年了,专门在夜间开放给一些没有执照的人开直升机玩,每次只接待一个客户。我们就抢那个吧。我们一停稳就用武器控制机场的人,然后加了油就走。他们本来就不合法,附近不会有警察,也不敢去报警。” 这次飞越黑海上空,跟上一次截然不同。 一点星光都没有,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米歇尔他们要不是有手持的导航仪,压根就不可能找到海岸线。 第一一九九章 请求开火 那个岸边的小小私人机场在黑暗中格外耀眼。 这会儿机场上刚好没有别的飞机。 米歇尔他们忙靠了过去。 等米-24停稳了,机场的工作人员才一脸疑惑地从里面出来,说:“这里不对外开放。” 米歇尔掏出枪指着他。 那人打了个哆嗦,举起双手。 米歇尔用英语说:“不要啰嗦,只要你给我们加满油。我们就不伤害你。” 那人指着里面:“油在里面。” 这种山里的私人飞机厂,不可能搞油罐,都是一桶一桶运进来储存在里面,需要加油再拖出来。 米歇尔说:“去拿。不要想耍什么花招。” 李文军说:“我要上洗手间。” 米歇尔看向两个专家:“你们呢。” 专家们点头:“应该还要飞几个小时。我们也想上个厕所。” 男人还好办,能看着他尿。 女专家的话,这点隐私还是要给的。 米歇尔用英语对手下说:“你们去盯着他们上洗手间,如果想逃跑,直接击毙。” 两个手下就押着他们去了。 远处隐约响起“轰隆隆”的声音。那是大直升机逼近的声音。 进去拖油桶的工作人员还没出来。 “f**k!”米歇尔骂了一句。 怎么这么快就被发现了?! 他们现在在灯光全亮的小机场上,他看不到对方,对方却能把他们看得一清二楚。 再说他们没有重型武器,就算有也不好跟保加利亚军方交火,只能先把米-24开到别的地方去再想办法了。 米歇尔冲里面用英语大声叫:“撤退。赶快出来。” 里面没有人应。 米歇尔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和剩下的人迅速上了米-24,起飞离开地面。 米歇尔对手下说:“有手雷吗,等我们飞高一点,扔一个下去,把这里炸了,不要留一个活口。” 这里肯定有几罐燃油,所以只需要一个手雷就能全部炸飞。 手下拿出手雷还没来得及拉开,米歇尔就看到一个细长黑影带着火花从地面朝自己飞了过来。 等他意识到那是火箭炮的时候,整个飞机已经发出巨响“砰”,在天空中绽开成了一朵巨大烟花,碎成无数个火流星,坠入海里。 没人看得见,下面机场黑暗的屋子后面,李文军扛着火箭炮,嘴角浮上一丝冷笑:老子是你想绑就绑的?想杀就杀的吗? 远处直升机上的保加利亚空军看见空中的爆炸,忙减速,呼叫:“发生爆炸,请求开火,请求开火。” 指挥部:“不要激动,观察一下。说不定是民用直升机故障。” 小机场的灯已经全熄灭了。 后面又鬼鬼祟祟开出一辆越野车,连灯都不敢开,进了丛林。 等空军飞到机场上空时,只看到海面上燃烧着的熊熊大火和漂浮着的飞机残骸和周围无尽的黑暗。 ------ 季青韬进了树林以后就把灯熄灭了,等直升机走远了,才敢打开灯接着开,然后开始骂骂咧咧:“李文军你个神经病。上次折腾得我还不够,又把我抓过来做这种事情。还让我到处帮你找火力最猛的火箭炮。我特么见了三个黑市军火商才搞到。我肯定是上辈子欠了你的。” 李文军坐在副驾驶座上。 那两个专家坐在后面。 本来押着他们去上厕所的人,在后备厢。 李文军用手按住季青韬的肩膀,笑:“这次真是谢谢你了。你跟老唐配合得天衣无缝,回去我送你一架小型直升机。” “我恨你。”季青韬知道他有重要话要说,骂完这句就立刻停了。 李文军回头用乌克兰语问专家:“你们打算怎么办?如果想回俄罗斯或者乌克兰,我可以把你们送回去。” 贝索诺娃和谢廖沙很惊讶。 贝索诺娃:“漂亮国肯定会来找我麻烦。我能跟你们回中国吗?” 李文军说:“可以。我们会用专家的待遇对待你们,所以不用担心。如果你们想跟家人团聚。过一阵子,等漂亮国相信你们真的死了,再让你们的家人以交换学者或者学生的身份来中国。” 谢廖沙叹了一口气:“现在也只能这样了。” 李文军和季青韬开出去半小时,才敢停下来,然后把后面那两个人拖下来,扔下了海,又接着往希腊开。 两个人又换着开了六个多小时,才进了希腊。 杨守拙和唐兆年都在边境等着,身后是一辆七座车。 两个人一看到李文军,冲过去用力拥抱他。 杨守拙和唐兆年盯着两个黑眼圈,那样子倒是比李文军看着颓废多了。 杨守拙说:“兄弟。对不起,是我没考虑周到,让你陷入危险。” 李文军说:“唉,没关系,你也没想到会这样。本来跟你出来的时候,我就知道是要冒险的。” 唐兆年骂骂咧咧:“你个扑街,吓死人。下次别拼命往前冲好不好。” “你们两个都冲上去了。我未必还能往后躲?”李文军好无奈,拍了拍他肩膀,“我们上车再说。” 李文军为杨守拙和两位专家相互介绍了一下。 杨守拙说:“我提前给你们做好了护照和中国的身份证,说你们的身份是苏联留在中国的专家,这一次是来希腊做学术交流的,已经想办法做了希腊入境的记录,所以再从希腊出境回中国是没有任何问题的。机票也买好了。” 贝索诺娃和谢廖沙交换了个眼神,看来杨守拙也是早打算好了带他们走,不然护照和身份证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有,其实漂亮国绑架也差不多。 但是现在他们也没有退路了,只能说:“好,谢谢。” 季青韬和李文军都好安静。 杨守拙转头一看,他们两个在后排已经睡熟了。 唐兆年用粤语说:“扑街仔,这一次可受罪了。” 杨守拙说:“可不是。” 季青韬只打电话叫他们来边境接应,其他细节都没讲。 贝索诺娃用俄语笑着说:“你们这个朋友真有意思,这么年轻但是很勇敢淡定。我跟谢廖沙都吓得睡不着。他每天晚上睡的很沉。好像一点都不怕。” 第一二零零章 这帮小子还行 杨守拙用俄语问贝索诺娃:“你们这几天是被关在基辅吗?” 贝索诺娃:“是。在一个叫雷托的黑社会那里。你们可能没听说过他。他在乌克兰很有名。” 唐兆年和杨守拙望着对方,一齐笑出声,骂了一句:“哩个扑街仔。” 难怪他不怕…… ------ 漂亮国那边在希腊等着接应米歇尔他们,结果等了一天都等不到,才派人去找,最后听说保加利亚沿海坠毁了一架直升机,疑似是米-24。 他们当然不会蠢到去质问保加利亚怎么能打下他们的飞机,只能吃个哑巴亏。 反正人都死完了,没有人跳出来指证那个飞机是他们的。 保加利亚派出了打捞船,一具完整的尸体都没有找到,只有烧焦的碎片,也确认不了国籍,只能作罢了。 然后他们把那个民用小机场好好搜了搜,没有发现异常。而且当时还是民用机场的所有者报告的异常,他们才能赶到。要是机场主跟人合谋,好像逻辑上说不过去。 机场主人抗议说这些军警妨碍他的正常营业。空军是吃干饭的,他都报警了半天,才赶到,害他的员工被挟持身亡。 那个西班牙籍的黄种人,骂人可难听了,用英语骂完用西班牙语骂,还用他们听不懂的语言骂。 保加利亚空军还被上头骂了一顿,两头受气,咬牙切齿:这个米-24真过分,搞得他们的海岸线,好像是游乐园一样。谁想开飞机过来转一圈就过来转一圈,完全不把他们放在眼里。 从今天开始,加强这一段的海岸线巡逻!! 这个位置跟保加利亚交界的几个国家都抗议:保加利亚,你什么意思?天天派战斗机来我们边界挑衅。上次那个米-24是不是准备越过边界,然后被别国打下来的?! 保加利亚:唉,算了算了。不费劲了。下次再有飞机来,再说吧。 ------ 李文军对中间发生的事情只字不提。 其实米歇尔从指定的西班牙银行给雷托转账的时候,季青韬就明白这是李文军的暗号了。 所以他立刻打到了雷托的家里,用私人电话沟通了一下。 雷托只转述了李文军的话:“准备接机,准备最好的hj炮。” 不过这些都不需要告诉任何人了,反正他们第二天就从希腊坐着飞机回国了。 贝索诺娃在飞机上问李文军:“我听他们叫你李文军,这个名字好耳熟。‘文军实业’是不是你的公司。” 李文军说:“是。” 贝索诺娃叹气:“哎呀,真的是巧。我知道贵大学跟乌克兰的大学相互交换学生和老师学习后,叫我儿子第一个报名。他现在就在‘文军新城’里面。” 李文军笑了笑:“那可真是巧。欢迎你来看他,我请你免费住酒店。” 他那天晚上听贝索诺娃说的时候,就怀疑是这样,没想到还真的是。 所以说“一切的相遇其实都是久别重逢”这句话还是有点道理的。 两个专家一下飞机就被接去陕省的火箭厂了。 然后杨守拙又碎碎念叫李文军跟雷托买火箭发动机和登月舱。 李文军说:“让我缓缓,等我把直升机造出来。在那之前,你不要来烦我。你答应过我,这一次办成了,不管我提什么条件你都会办到。记住了啊。” “好。” 杨守拙答应完转头暗暗冷笑:你明明什么都有了,还能变出什么花来。 ------ 飞行器研究所从李文军第一次从空军基地回来,就已经开始研究旋翼桨叶的最佳表面弧度,做空气动力学实验。 然后才做了两天就打电话去材料研究a所骂人:“你们送来的什么玩意,转速一高就折断,强度明显不够。” 材料a所:“你们特么用汽车和客机的材料去做直升机旋翼桨叶当然会这样,那就不是同一个东西。合适的合金钢我们还在做,再等半个月。” 飞行器研究所:“不会吧。你们都研发多久的合金钢了,怎么还没做出来呢?!” 材料a所:“我们是研发一种合金钢吗?光你们都给我们下了十几种。你好意思这么说我们吗?你们来骚扰我们还不如去叫b所赶紧把碳纤维材料做出来。” 材料b所:“诶诶诶,你们没能力就老老实实承认,不要转移注意力。” 三个单位吵吵闹闹,花了两个月终于把第一版新桨叶做出来了。 飞行器厂这边也把机身做好了。 还是缩小十倍的模型。 安装那天,董庆军又带着他的“魔鬼三人组”蹲在旁边看他们安装。 等机身全部弄好,转头拿桨叶,发现桨叶已经被风吹走了,吹走了…… 还卡在长满刺的灌木里了。 因为太轻了,又长又大,今天风还有点大。 董庆军他们三个一起感叹:“哇哦。飞得真高。” “牛逼。不用提供动力诶,这不科学。” “这就是一个大号的竹蜻蜓啊。” 过去的飞行器厂长,现在的航天器材公司经理叫得歇斯底里:“你们闭嘴!赶紧去把你们那个超长的梯子搬出来。要是叶片弄坏了,三个研究所的所长会弄死我,再自杀。” 把桨叶取下来安到模型上,终于飞起来了。 经理内牛马面:“卧槽,终于飞起来了。” 结果落下来停住的时候,一阵横侧风,直升机翻了,桨叶直接就折断了。 经理抱头:“死了死了。” 董庆军转头就打电话给李文军:“这个有问题啊,不管怎么设计刮大风肯定会吹翻啊。一侧翻肯定会把旋翼折断啊。” 李文军叹息:“所以要设计旋翼保护啊。” 董庆军:“怎么保护呢,装个套?还是像伞一样折叠起来?” 李文军:“都可以的。甚至两种都用也可以,要把所有最不利情况都考虑上。” 经过无数次类似的挫折,直升机模型终于成功起飞。 经理让它贴着河面上飞了一段,又在无人的田野上飞了好几圈,才回来。 然后跟身边的技术人员抱头痛哭。 “终于飞起来了。” “太难了。” 记录员哽咽着说:“一九九三年,十二月二十七日,早上九点十五分。二号直升机模型第十六次试飞成功。” 李文军刚好经历过一场恶战,胜利归来,站在办公室巨大落地窗前面,看那直升机像一只大鸟一样在田野上纵情飞行,也忍不住笑了起来:这帮小子还行。在我不在的时候,也把模型弄出来了。 第一二零一章 大佬只要一碗汤 不过李文军心里比谁都清楚,从模型到实物其实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这个飞机模型,每天稳稳地绕着“文军新城”飞几圈,不管刮风下雨打雷闪电。 从冬天飞到了春天。 一次事故没有出过。 李文军让航天器材公司同时开始做真正的直升机。 李文军要求他们同步设计民用,警用直升机,最好两年内能投入市场。 航天器材公司经理也开始揪头发:我这是什么命哦。 ----- 过了年,杨守拙催命一样叫李文军再去乌克兰。 按照他的话,是:“雷托等于救了你一次,你不总要去报答他一下?” 李文军说:“你有没有一点点担心我现在在乌克兰出现,会被漂亮国的人干死?” 杨守拙说:“不担心。漂亮国那个小分队压根没有向上面报告把你也带到了基辅和保加利亚的事情。因为他们本来就打算从保加利亚起飞以后,就在半空把你杀了扔到海里。” 李文军听得背上寒毛一层一层竖了起来。 那些人刚上直升机的时候用乌克兰语说的那句话,果然有一半是试探他,有一半是真的。 杨守拙:“你明明是经常往返乌克兰的人,忽然不去了,他们才会觉得奇怪。” 李文军:“我有俄罗斯的入境记录,没有出境记录,这个也不怕吗?” 杨守拙说:“这是第一次吗?你忘了上次我们坐船回来那次,你就是只有入境没有出境记录了吗?为什么这一次能顺利进去?是因为我们买通了莫斯科的出入境管理官员,帮你做了个出境记录。所以这一次也是一样的。现在的俄罗斯的政府已经烂到根了,只要有钱,什么事情都能办到。再说,到我们这种层次了,国界什么的早就不是限制了。” 李文军:“既然这样你直接跟政府买火箭发动机和登陆舱不就好了。” 杨守拙沉默了两秒,又说:“我更正一下刚才那句话,就是这件事办不到。这些人烂是烂,唯独对武器制造技术看得很紧。” 李文军暗暗叹气:虽然雷托这一次也赚了几百万美元。虽然他也是被牵连的,但是雷托确实是帮了他。要不是雷托想办法给季青韬发暗号,季青韬也不会来救他。他孤军奋战,最后的下场肯定是被扔在爱情海里。 所以这个人情,不能不还。 不然以后又有紧急情况叫雷托帮忙就叫不动了。 李文军说:“那去吧。” 杨守拙:“好后天的机票,你明天来穗城。” 李文军:“你要不要这么着急。你不是都有两个专家了吗。” 专家指点一下,把图画出来,不就成了嘛。 杨守拙说:“你觉得谢廖沙和贝索诺娃会一下子把底都透给我们吗?之前陕省火箭厂买的那个发动机早被他们拆坏拼不拢了。不弄两台新的来,就走不下去了。所以我才这么着急。” 李文军:“行行行,你最大,去吧。老唐愿意吗?” 唐兆年这会老婆孩子热炕头,恨不得天天窝在家里,会同意才怪。 杨守拙说:“不知道,你去说服她。” 李文军:“卧槽。” 杨守拙已经把电话挂了。 李文军瞪着电话,喃喃自语:“这次我回来以后,肯定要狠狠宰你一笔,不然真是难解我心头之恨。” 要什么好呢?全国烟草专卖权?还是草台酒全国独家代理? ----- 李文军想了想,去买了好多食材回来,请汤阿姨做菜。他自己好好炖了一锅汤,然后去请唐兆年一家过来吃饭。 李文军敲门以后,唐培之来开的门,看到李文军第一句话就是:“点点姐姐在家吗?” 李文军笑了笑:“在的,你去找他们玩吧。我跟你爸妈马上就过来。” 唐培之一溜烟的跑了。 唐兆年哼了一声:“这小子审美倒是挺像我的,知道巴结这个院子里最漂亮的小姑娘。” 李文军:“我请你吃饭。” 唐兆年眯眼:“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扑街,你又在打什么算盘。” 李文军:“没有,就是炖了老火靓汤。想起来,你比较喜欢喝汤,就叫你过去了。” 唐兆年毕竟还是港城长大的,口味像粤省人。 一天不喝汤,浑身不舒服。 偏偏季青烟和家里的阿姨都是北方人,只擅长做面食。 而且炖汤什么的,季青烟也嫌麻烦。 搞两三个小时,喝一碗什么都没有的水,有什么意思? 唐兆年来了矿区住,就只能将就季青烟的口味。 其实他很不喜欢面食,干巴巴的,吃下去感觉胃都被顶住了。 逢年过节,他哀求撒娇半天,季青烟才肯炖一次汤。 他经常哀叹:“我比那过去的长工还苦。长工一年到头还能吃口干饭,我连口汤都讨不到。” 所以这会儿听见李文军说炖了汤,他眼睛都亮了。 “什么汤?” “土茯苓蝎子炖草龟。” “诶,这个好这个好。滋阴潜阳,祛湿解毒,港城都没有正儿八经的野生新鲜土茯苓。” “那去吧。”唐兆年立刻喜滋滋应了,转头对着里面用粤语叫了一声季青烟,“老婆,有汤饮啊,走了走了。” 季青烟哭笑不得:“你怎么跟个孩子一样,一碗汤就把你勾走了。” 唐兆年:“这么好的汤,不喝白不喝。” 季青烟冷笑:“喝完了吐不出来,等下李文军叫你干活,你别哭就行了。” 唐培霖这会儿也七岁多了,抬头望着唐兆年捂着嘴笑。 唐兆年叹气:“妹妹,以后要多给你老豆熬汤。你老豆好造孽。” 不得不说,李文军的手艺还是不错的。 加上又是用的最新鲜最好的食材,所以炖出来的汤鲜美甘甜,回味悠长。 唐兆年一连喝了七八碗,唐培之和唐培霖也喝了四五碗。 两父子喝到最后什么都吃不下了,才停下来摸滚圆的肚子。 连季青烟都看不下去了,说:“我说,以后我一个月给你们炖一次汤好吗,你们不要搞得这么吓人。” 唐兆年说:“你说了,反正喝了就要帮这扑街干活,肯定多喝点才够本。” 李文军说:“老唐真好,我还没说呢,就主动说要帮我干活了。” 第一二零二章 我知道哪里有金子 唐兆年眯眼看着他。 李文军说:“杨守拙要去乌克兰接着买东西。买上次没买到的东西。” 唐兆年脸上横肉跳了跳,咬牙说:“你们真是不怕死。” 李文军说:“其实都是上次没做完的事。” 唐兆年垂眼不出声:他毕竟是资本家,不可能只干活,没收益。 一次两次三次没完没了的,再好的交情也耗完了。 李文军自然知道,小声说:“这一次干完。明年,我给你弄个万亿起步的项目。” 唐兆年指着李文军咧嘴笑:“诶,这才像样子嘛,扑街仔。” ----- 本来还有些担心自己被放鸽子的杨守拙,见到李文军和唐兆年一起出现在机场门口,才松了一口气。 杨守拙说:“两位大佬,啧啧啧,真是不好请。” 李文军说:“你想好怎么打动雷托了吗?” 杨守拙挑眉:“这不是你的活儿吗?” 李文军:“卧槽,明明你是主力,我们两个只是助攻,好吧。” 杨守拙:“赶快想,现在还来得及。” 雷托听说李文军他们要来,亲自到基辅机场迎接。 他看到李文军之后上下打量了一下,没出声。 上了车,关好门,他才问:“李文军,你是怎么活下来的?那架米-24都炸成了碎片。” 米-24有多结实,谁用谁知道。 他不信李文军要是在飞机上,还活下来。 李文军笑了笑:“中途我没上飞机。” 雷托愣了一下,又说:“那你是怎么骗着他们自己上飞机,不拉上你的。” 李文军又说:“当时情况紧急,他们顾不上。” 雷托咂了咂嘴:问了等于没问,算了。 回到办公室坐下,雷托忽然笑了,一笑还止不住,笑得杨守拙他们寒毛直竖。 然后雷托对杨守拙和唐兆年说:“你们知道这混蛋被抽开头套按在墙边坐着的样子有多搞笑吗?有那么一瞬,我还以为他用这种方式见我,是买通了这么多人在跟我开玩笑。” 杨守拙和唐兆年也忍不住笑了:丢,可惜没机会见到这个扑街的狼狈样子。 雷托止了笑,冲杨守拙一抬下巴:“说吧,这一次又想要什么?” 杨守拙:“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就是想要火箭发动机和登月舱,最好是实物和图纸。如果还有坦克和导弹的图纸就更好了。” 雷托:“啧啧啧,胃口不小。我是资本家,不能总白干活。你们要这么多,得拿点让我感兴趣的东西出来。” 然后杨守拙和唐兆年就瞪着李文军了。 李文军干咳了一声:“雷托先生学经济的,自然知道现在货币发行和银行都是用金本位制。要有足够的黄金或者可靠的实体支持才能有足够的信用。我的银行给你作保,始终不是长久之计。” 雷托点头:“是的。这个是的。” 李文军:“如果我知道哪里有还没有开采的金矿和银矿呢。” 雷托皱眉:“乌克兰境内?” 李文军点头:“是。” 雷托:“信息准确吗?” 李文军笑了笑:“我提供过不准确的信息吗?” 后来网络信息发达到,只要你动动手指就能搜到各种矿区的确切坐标。如果还想知道更多,只要给点钱就行。 对于后来的人是没有用,对于他却每一条都能让人一夜暴富。 雷托想起乌索挖出的油田,听说也是李文军帮忙指出来的。 雷托说:“我很好奇,那个为李文军提供消息的人到底是谁。能有这样灵通的信息和独到的眼光。” 杨守拙和唐兆年听到这句话,耳朵也竖起来了。 原来不只是他们好奇,大家都好奇。 李文军说:“每个成功的人都有自己独一无二的信息渠道。我凭借着这个才能在很多方面快人一步。你觉得我会那么蠢,把消息来源告诉别人吗?最关键的东西,只能掌握在自己手里。雷托先生,你说是吧。” 雷托点头:“是。你说吧,在哪里。” 李文军:“穆日叶夫地区,我给你画个圈,你把那一片买下来,然后派人去勘探。你也是矿工出身的。后面该干什么,就不用我教你了。” 雷托兴奋得直舔嘴唇:“你估算一下大概有多少储量。” 李文军笑了笑:“估算不到。我不是上帝。不过我有个附加条件,我要占股百分之三十。对于这么值钱的信息,发动机什么的都是附带的。那些伴生矿,我都不要,我只要黄金和白银。” 雷托盯着李文军:“就算我挖到了,凭什么分给你,让你坐享其成。” 李文军笑了笑,垂眼淡淡理了一下自己的袖口:“你怎么就肯定我知道的金矿只有一个?” 李文军说不定是在虚张声势,不过就算是只有一个金矿,储量大点,都足够他干任何事了。 雷托抿嘴,好一会儿才说:“我怎么跟你交接?” 唐兆年和杨守拙心里已经万马奔腾:这就算答应了? 要知道金矿银矿在国内那是私人绝对不能碰的东西。 也就只有在乌克兰这种政府下,可以让一个外国人来挖走金矿了。 李文军朝唐兆年抬了抬下巴:“唐兆年先生是我在乌克兰的全权代理。我要的股份里面有百分之十给他的。所以你可以直接跟他联系。你要是怕以后别人说你勾结外国人侵占国家资源,可以给唐兆年先生办一个乌克兰的公民身份。这个对你而言很容易。不过我觉得,以后雷托先生对乌克兰的掌控力只会越来越强,所以没有什么必要。” 唐兆年听见金矿有他百分之十的股份,心脏狂跳了好几下,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好兄弟,果然有好处都想着我。 李文军没提要给杨守拙。杨守拙却没有任何不满。 李文军这种聪明人,自然是知道以杨守拙的身份,不用去国外搞这些。 雷托沉思了一下点头:“好。我们可以把这一条作为银行的附加条款。你们以银行大股东的身份介入金矿的勘探和开采。” 雷托望向杨守拙,“你要的东西我去找。尽快给你回信。” 杨守拙点头拿出一张纸:“清单在这里。那就辛苦雷托先生了。” 第一二零三章 快想办法 两边把协议一签。 雷托一拍手,然后搓着手对李文军兴奋地说:“上次让你吃了好多天干面包,这一次,我可要好好招待你一下。” 然后唐兆年和杨守拙脑补了李文军被关小黑屋啃干面包的画面,咧嘴笑得可欢。李文军翻了个白眼:“笑笑笑,笑个屁,上次还不都怪你们两冲那么快,搞得我想不管闲事都不行。” 雷托冲唐兆年和杨守拙挤了挤眼:“先吃饭,晚上带你们去夜总会,开心吗?” 唐兆年和杨守拙笑了笑,心里直嘀咕:怎么全世界的黑社会都一样,只有夜总会可以玩吗? 不过这一次只要等,玩玩也无所谓了。 雷托请李文军他们吃饭,硬菜是龙虾,基辅炸鸡,腌肉、肉冻,还有罗宋汤,点心是乌克兰饺子,小煎饼。 吃过饭,李文军借口上洗手间,然后对唐兆年和杨守拙递了个眼色。 他们两个也说上洗手间,然后一起去了。 李文军说:“这里随便吃喝,等下到了夜总会,什么酒水和食物都不要碰。” 杨守拙皱眉:“怕他下毒?不至于吧。你们两是他的大股东,我是他的大客户。他还指望你给他在地图上画圈圈呢。” 李文军叹气:“说下毒也没错,不过是下的另外一种,一下死不了,还会让你很开心那种。各种假酒什么的。我说过乌克兰的黑手党比俄罗斯的要野很多,不然你以为雷托怎么能这么快就制霸乌克兰。他什么钱都敢赚。” 唐兆年和季青韬虽然路子野,可是还是有原则,有些东西绝不碰。 雷托基本没有禁忌,也没有道德观,什么来钱快就干什么。 他不想吓唬唐兆年和杨守拙,后来雷托还干过贩卖人口和器官的事情。 只是不是他亲自去做,而是手下人去做。 有了李文军的交代,唐兆年和杨守拙把那个本来准备放纵的心给强按了回去。 进了夜总会,他们才知道李文军说的野是什么意思。 从穿着上就能分出谁是顾客谁是服务员。 不是穿什么的的问题,而是穿不穿的问题。 男女都一样。 就算唐兆年和杨守拙这样猛浪惯了的人,都被有点受不了。 李文军到是很淡定。 雷托直接带他们进了他的专用房间。 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落地玻璃房间,在二楼。 站在玻璃前,就能看清楚下面的任何一个角落。 雷托说:“随便点,这是我的店。你们想要什么新玩意都有。” 顾客都是一些有钱有地位的,所谓的乌克兰上流社会。 李文军他们之所以知道,是因为每个人进来都要跟雷托打招呼。 雷托向李文军介绍:“这个人刚进议会,是我送进去的。这个是交通局的新任局长,他升职的时候,我推了一把。这个是国防部的部长,三个月前,他还是副部长。” 诸如此类。 李文军一一点头应了。这表示雷托还是很看重他,所以急着要向他证明自己的能力和权势。 才不过一会儿,下面有些人已经癫狂了。 李文军他们耐着性子坐了坐,实在受不了里面的乌烟瘴气,就找了个借口跑了。 走的时候,雷托还嘲笑他们:“没见过世面。没出息。” 草,见过世面不代表要这样不爱惜自己。 这样的地方多来几次,人都要短命些。 从夜总会出来,唐兆年和杨守拙直骂李文军:“丢,既然知道这样,干嘛还来。” 李文军哭笑不得:“刚才明明是你们两个很想来。” 杨守拙脸皱成一团:“你不想去,那你去干嘛?” 李文军:“这是了解他的人脉和资源的最方便最快捷的办法。掌握了他的人脉和资源,以后才好用他啊。” 他就算在神通,也不可能从其他途径知道这些。因为这些都是秘不宣人,也不会付诸于任何媒体的事情。 唐兆年说:“你说的那个秘密信息渠道到底是什么。是一个人吗?” 他对这个耿耿于怀,一定要搞清楚。 跟李文军认识十几年了,他一直在调查这件事,可是硬是没能查到一点。 杨守拙的想法也一样。 李文军笑了笑:“可以算是。他比我大几十岁,性格跟我很像,我们比较投缘。” 唐兆年和杨守拙交换了个眼神:还是问不出来。 杨守拙换了个话题:“如果雷托搞到了,怎么弄回去?” 李文军皱眉:“搞了半天,你没琢磨啊。” 杨守拙:“不然带你来干什么?” 李文军:“我去。” 唐兆年问:“走海运不行吗?” 杨守拙摇头:“海运的话,要么从圣彼得堡走,有两条路,一条过白令海峡,漂亮国肯定会阻拦。那就只能绕过欧洲,非洲好望角回来了。” 海上至少都要四个月了。 三个人有了上次海上一个多月的航行记忆,脑补了一下自己在海上待四个月的模样。 唐兆年头摇得像拨浪鼓:“不不不,这个不行。” 杨守拙接着说:“那就从黑海走了。你们知道的,还是土耳其海峡卡着。” 李文军摸着额头。 然后杨守拙和唐兆年立刻连大气都不敢出了,等他想办法。 李文军说:“走陆路呢。找乌索老爹,把发动机混在我们的铁矿石的车皮里回去。火箭发动机有多大。” 杨守拙说:“看雷托搞到的是什么型号的。如果是rd-170的话,直径大约三米七,长约四米,不加燃料自重约十二吨。” 重量不大,可是货运火车车皮最宽也就2.9米,最高2.7米。 尺寸卡死了。 而且还不能敞开的,不然一眼就被人看到了。 李文军问:“不能拆开运吗?” 杨守拙摇头:“要是能拆,我还苦恼什么?” 李文军:“打电话叫雷托弄小一点的火箭发动机。” 杨守拙叹气:“一听就是门外汉。太小了,推动力不够,我们拿来没有用。 你想想,既然火箭发射一次要花那么多钱,肯定是往上送越多东西越好。我们为什么要找他们买,是因为我们自己造的推力上不去。rd-170推力能到八百吨,我们现在才能做到三百多吨。” 第一二零四章 就看你的能量够不够大了 李文军听明白了,杨守拙就是冲着rd-170来的!! 杨守拙又说:“登月舱更大。虽然只能坐一个人,至少五米多高。直径不会比发动机小。” 李文军闭眼,深吸一口气,往后一靠:“这事我办不了。” 这就是动力不够,罢工的表现。 杨守拙只能咬牙说:“有什么条件你尽管提。” 李文军看了他一眼:“我要的东西可能很大,你能说得上话吗?” 杨守拙觉得自己被深深侮辱了,涨红了脸,咬牙:“你只要不要求当省部级以上大官,不违法,我都可以满足你。” 你个小混蛋,架子摆挺大!! 我倒要看看你能要什么冲破天的东西!! 李文军坐直,想了想,说:“我要的东西暂时还没有想好,不过肯定很重要。” 杨守拙:“行吧,你想好了再说,反正我也跑不掉。你现在可以说出你的法子了吧?” 李文军说:“既然不可能偷偷摸摸的运,就从官方正大光明的运出去。要求乌克兰官方配合。” 杨守拙摸了摸耳朵:“不是,是不是我听错了。你要从官方走?” 李文军点头:“是,你没听错。” 杨守拙气笑了:“特么的,要是能从官方走,我们还需要这么费劲?!你是把我们当傻子吗?” 你个扑街仔也太看得起自己了吧。以为自己的官方能量能比我还强? 李文军说:“你们刚才没听雷托说吗?新任的交通部部长都是他顶上去的。国防部部长和议会都有他的人。之前你们办不成是因为你们只从正规渠道用力。这个事情是一个很复杂,需要很多人一起推动的事情。讲白了乌克兰那些官员哪个不贪?!你们正规渠道搞,人家一点油水没有,会理你们才怪。” 杨守拙开始拧眉想这个事。 李文军说:“这边雷托和大使馆同时做工作,我觉得虽然困难一点,也不是完全没有实现的可能。总是要试试的。官方只要想一个高大上的理由,比如军事合作协议,太空开发协议,中欧专线计划,诸如此类的。这些场面上的招数,你比我清楚,就不用我替你想了。” 其实他已经把能用来且适合的官方理由都讲出来了,剩下的靠杨守拙他们自己斟酌了。 杨守拙问:“好,从官方渠道买到了。然后呢?” 李文军:“那就有两条路了。超级大国的安-225运输机现在停在乌克兰,就看你们叫不叫得动了。这个法子最省力,可以要求乌克兰派战斗机护送,中国派战斗机接应。” 省力是省力,就是空中的事情好难讲。 杨守拙摸着下巴,问:“另外一个法子呢?”明显他也觉得这个法子有点困难。安-225,全世界就一台,还停产了。 乌克兰敢动,搞不好俄罗斯和漂亮国都会来抢。 李文军:“还有一个就是用铁路了,那就是个普通的国际长途陆运了。平板货运车宽度可以加宽到四米。沿途武装直升机在上面护送,甚至可以请雷托的人帮忙护送,我们自己也需要用伪装成铁路职工的特种兵护送。只要进了中国境内就不怕了。因为是官方售出,漂亮国要是明目张胆地来抢了,就是侵犯主权,中国和乌克兰都可以直接跟他开干了。” 杨守拙垂眼沉思。 李文军也不催他。 听起来好像容易,可是从乌克兰边境到中国边境陆运直线距离都将近6000公里了,一路上要经过好几个国家。 中途任何一个国家不点头,火车都过不来。 这就是个考验中国国际关系和掌控能力的大事件。 不过要是这个法子也不行,他也没办法了。 杨守拙说:“这事太大,我要回去打几个电话才行。这一次可能要动用所有的关系,包括陶季孔三家,还有江强军和陆汉先他们。谁也别想旁观。” 然后回到酒店,他就把自己关在房间打电话去了。 李文军和唐兆年两个人悠闲的在房间喝茶。 唐兆年:“啊,真是少见啊。这一次竟然你跟我喝茶,以往都是我们两跑得像死狗,他在一边看着。” 李文军笑了笑:“放心,接下来都是别人的活了,跟我们没关系了。” 唐兆年问李文军:“说说看,你答应我的那个万亿起步的项目,不会就是说的金矿的百分之十股份吧。就算乌克兰下面全是黄金也不够万亿。” 李文军含糊地说:“不是不是,是其他的。回去再跟你说。事不是还没办成吗?” 唐兆年也不追了,反正他至少有金矿股份到手,已经不亏了。 ----- 李文军和唐兆年各自回去睡觉了,杨守拙都还没过来。 第二天早上,他顶着个黑眼圈下来吃早餐,而且明显的没什么胃口。 李文军和唐兆年交换了个眼神:看来不是那么顺利。 李文军说:“怎么了。是白道没搞定,还是黑道没搞定?” 杨守拙看了他一眼,很不情愿地说:“黑道。” 他很憋屈。雷托说杨守拙能提供的条件都没有诱惑力,他懒得帮忙。 他没有李文军那样的野路子,能给的无非就是钱,各种商业合作。 杨守拙望着他:“给个提示,什么事情是我能办到,你办不到,对雷托又有吸引力的。” 李文军说:“政治庇护。你可以许诺他,以后不管他犯了什么事,你都可以保护他帮他逃出去乌克兰。” 只要进了大使馆,其他国家敢进来抓人就是侵略。 杨守拙皱眉:“他要是伤天害理呢。我也救他?” 李文军:“从国家层面来说。他个人干的事情都不算事。你想想你要做的事情对国家有多重要,就会觉得这点退让很值得了。” 杨守拙太正,大部分时候没问题,有时候就过于迂腐不会变通。 讲句不好听的,雷托要真的缺德到那样,就算是能从乌克兰跑出去,也逃不过一个死。 杨守拙深吸一口气:“我去试试。” 他把盘子里的东西飞快吃完,就上去房间了。 第一二零五章 让雷托动起来 过了一会儿,杨守拙又下来接着吃,神情轻松多了:“雷托答应了,不过还多要了点钱和在中国做生意的税收减免优惠,不过我觉得这些都是幌子,还是政治庇护这个打动了他。你这脑子,真好用,让我不佩服都不行。” 李文军笑了笑:雷托虽然很缺德,但是也很聪明。不然也不可能出身卑微却这么年轻就在遍地黑手党的乌克兰站稳脚跟。 聪明的人都有个特点,那就是不管此刻多么有权有势,都会先谋划退路。 杨守拙说:“这两天,我会很忙,要去乌克兰政府做工作。你们两自己安排自己,不用管我。我也顾不上你们。” 李文军说:“要不这样,这边基本成定局,我和老唐也帮不上忙了,闲着也是闲着,去土耳其看看。” 唐兆年皱眉:“什么叫闲着也是闲着,我不怕闲。” 李文军眯眼一笑:“万亿起步的项目……” 唐兆年深深吸了一口气:“好吧。去吧。反正你也不会让拉磨的驴停下来。” 李文军笑:“不错不错,最近跟陶光明混得多,把普通话和北方谚语学得很溜嘛。” 唐兆年:“你个扑街。” 李文军:“来,先跟我说说,你跟土耳其那边到底谈得怎么样了。” 他把事情交给别人,从来不问细节,除非别人做不下去,向他求助。 偏偏这件事唐兆年从头到尾都没有吭过声。 唐兆年叹气:“土耳其这个国家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是势力复杂,矛盾挺多。多种语言,多种宗教。之前虽然名义上土耳其海峡归土耳其完全所有,但事实上是超级大国控制了。毕竟他们的黑海舰队要去欧洲非洲,都只能从这里出发。超级大国解体之后,现任总统趁机把国有企业改民营,让某个教派的人占了优势,别的教派不满意。现在总统厄扎还想搞一个类似欧盟的突厥语系国家的经济共同体。” 李文军垂眼默默听着。这些他都知道。 唐兆年接着说:“关键土耳其海峡都还分了三段。博斯普鲁斯海峡,马尔马拉海和达达尼尔海峡。之前都是国有,现在被两个家族把控。等于之前我跟一个人谈就好,现在要跟好多人谈。还要跟伊斯坦布尔的市长谈,关键这帮家伙胃口大得很,从我开始筹谋黑海的港口到现在,政策都变了几回。我刚谈好的,又不作数了。刚谈好的,又不算数了。真是好几把烦躁。” 他皱眉揪了揪自己的头发,好像是想把烦恼给扯出来。 他不用说那么清楚,李文军都知道这两个家族都有军方和黑道背景,不然根本把控不住。 李文军也明白为什么唐兆年卡住这么久都没跟他提过。 这是因为唐兆年每次觉得差不多要成了,却又崩了,只能从头再来,所以也没有什么好跟他说的。 李文军想了想说:“直接从上往下呢。” 唐兆年摇头:“一般来说,除非有影响整个国家经济的大事,或者是从国家层面出面,不然总统压根不会跟个人谈这些。其实我也尝试过走这条路,动用了很多人脉都没成功。不怕你笑话。其实我猜你这两天闲了就会问这个,所以几天前,我又试了一次想跟厄扎见面,又被拒绝了。” 李文军用手指轻轻点了点桌子,问唐兆年:“你说让雷托跟我们合作搞这个港口的可能性有多大。” 唐兆年摇头:“不可能,我问过他。他没反应。” 李文军:“雷托现在的矿石从哪里去欧洲。” 唐兆年有个优点,就是吃着碗里看着锅里。 这是做黑社会做出来的习惯。总想多占点别人的地盘,也总防着别人来占自己的地盘。 所以他在圣彼得港建了港口之后,把所有大矿区的矿石物流走向都调查了一遍,好确认自己的潜在客户。 要不是有这习惯,他也活不到今天,做不到这么大。 唐兆年说:“铁路,从波兰或者匈牙利出去。” 李文军微微点头:“嗯,那是因为他现在手里的矿都在北部和西北部,那边出去欧洲是走陆运更快。那我们就给他一个跟我们一起合作的理由。” 唐兆年哼了一声:“你以为人人都跟我们一样单纯善良,心甘情愿为你做牛做马?雷托这种人,就算你把糖喂到他嘴边,他也会反复琢磨你这个糖值不值得他张嘴。” 李文军笑:“放心,我给他的这颗糖,他绝对会抢着要。” 唐兆年皱眉:“就算他肯跟我们合作,这会儿不也要帮阿拙吗?” 李文军说:“阿拙这边的事情他也就牵线搭桥,不会花太多时间的。” 所有工作都在前面做了,现在要用人才做工作,已经晚了。 ------ 雷托对李文军和唐兆年的到来很惊讶:“诶,你们现在应该在忙啊,怎么会有空来我这里。” 李文军对他一笑:“我们都一样,只负责动动嘴皮子,其他活有人去做。” 雷托点头:“也是。我们两个是很像。说吧,你今天找我又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李文军坐下,说:“你知道的,我帮乌索找了块油田,合作采油。不过那点油,也不够我的炼油厂。所以想跟你合作开采油田。” 雷托笑了:“不是我小看你。油田这个生意,我们是插不进去的。乌克兰跟俄罗斯不同。俄罗斯地太大,人又少,所以有些地方没勘测到,存在新油田也是有可能的。乌克兰到处挖井,能挖到油田的地方都开始挖了。没挖的地方也有人买下来,等着以后挖。” 要是能插进去,他早动手了,哪里还需要等到现在? 李文军说:“如果我能找到别人没发现的油田,跟你合作开发呢?跟我给乌索的条件一样,我投资百分之三十,占股百分之三十。” 雷托摇头:“不不不,这个不公平。我的投入多。万一找不到油田,损失太大。” 金矿还好,可以用仪器勘探找出来,投入不大。 挖石油就真是个冒险的活,一口深井打下去,有石油冒出来,就发达了,没有,就一分钱都收不回来。 第一二零六章 我说有就有 李文军刚叫他去挖金矿还没有着落,又叫他去挖石油,同时还要买火箭发动机和配合那一大堆莫名其妙的事情。 搞得雷托此刻都怀疑李文军是对手派来分散他注意力的。 李文军:“要不,这样吧。勘探的成本我来出。你就负责办勘探许可证。这样你就只有收益,没有风险了。不过如果是这样的话,我要占股百分之五十。” 雷托眯眼看着他:“你又不是做慈善的,为什么要付出这么多,冒这种风险?” 李文军:“我看中的是便宜的石油。乌克兰的石油储量世界上能排前十。中国虽然自己也产油,但是毕竟人口多,消耗多,这两年进入快速发展,各种工业企业都在建立,汽车也多了,所以消耗得更快。” 雷托想了想:“行吧。反正我到现在也没看出来我会有什么损失,就先按照你们说的办。” 李文军说:“我们先签个协议,我出钱买地,指定两个地方,打两口井。如果打出了油,我们对半分。你要配合我用我指定的方式运到中国给我。当然运费我出。如果打不到油,就算了。到时候那个地你想要,就转给你,你不想要的话,我就自己处理了。” 雷托:“很公平,公平到我觉得你都吃亏了。那就这么办吧。” ----- 协议一签,李文军又跟往常一样在地图上画了个圈。 雷托怪叫了一声:“这里?” 李文军说:“嗯。” 雷托说:“这是黑海边上啊。这里能有石油?要是有,他们早下手了。” 李文军说:“那就是没有人下手过了,那更要试试了。” 雷托:“你瞎蒙的吧。” 李文军笑了笑:“反正是我出钱,你怕什么。” 雷托说:“时间也是成本啊。” 他越想越觉得自己上当了。 可是不试一下,又怕李文军说他没胆子。 毕竟李文军比他还小一岁。 他经常嘲笑比自己老的人没胆子,也担心有一天会被比他年轻的人嘲笑。 雷托抿嘴:“行,那我去打井了,要是什么都没有,你可别哭。” 雷托一走,唐兆年就问李文军:“我们是要去土耳其吗?” 设备再先进,也要好几天才能打一口井。 按李文军的脾气,肯定不会浪费这几天。 李文军:“嗯,是要去看看情况。你约一下看能不能约到。约到了我们再启程,省得白跑。” 结果唐兆年打电话过去,那两家都回绝了,理由都一样,说总统交代过,为了搞突厥语系国家的经济共同体,以后土耳其海峡的事情必须他点头。 唐兆年挂了电话,对李文军说:“看看,又变了。真是朝令夕改。而且我肯定约不到厄扎。他既然打算吊高了卖。压根就不会跟我谈。” 李文军笑了笑:“你用米字国巨贾的身份去谈都这样。这个总统应该做不长久了。” 这个总统的想法是好的,只要抓住土耳其海峡,就能同时要挟俄罗斯和漂亮国等一大堆大国。 毕竟俄罗斯不能忍受别人掐他脖子,漂亮国也不能忍受世界上还有这么一大片地方完全不受掌控。 两边同时发力,谁也坐不稳。 “是,我也这么想。马上总统换届,我想着要不等新总统上来再说。”唐兆年点头,问李文军,“你觉得呢?” 李文军不回答反问:“现在总理是谁。” 唐兆年:“苏曼,说来也好笑,他十几年前是总统,被军方推下台。然后在政坛上沉沉浮浮,一直没有消失,去年又被当选为总理。” 李文军用手指点了点桌面,轻笑了一声:“让我猜猜,他是亲西方的。” 唐兆年:“对,他就是个议会制度的死忠,而且觉得只有西方国家的皿煮才是真正的皿煮。” 李文军说:“要不你看看能不能想办法约到苏曼。苏曼既然是亲西方的,你又是米字国商人身份。想见他应该不难。” 唐兆年:“这个倒是可以想想办法。因为我跟商务部部长挺熟的。商务部部长刚好跟他是同一个党派的。” 李文军说:“行,辛苦你了。” 唐兆年翻了个白眼:“嘴巴不要这么甜,我不吃这一套。我不是为了你,是为了你那个上万亿的项目。” 虽然他也很有钱,可是离万亿还差得远。 如果真的能成,那他就直接成全球首富了。 想想就激动。 唐兆年和杨守拙在各忙各的,只有李文军特别闲。 他好好去逛了一下博物馆,科学馆和设计院之类的。 这些地方,唐兆年他们都不感兴趣。所以跟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他也不可能去。 等李文军回到酒店,唐兆年已经约到了苏曼,说苏曼刚好在伊斯坦布尔有活动,所以就约了三天后在伊斯坦布尔见面了。 然后他们两就直飞伊斯坦布尔了。 一看唐兆年都是来过很多次了,而且还安排了人在这里驻守,所以一下飞机就有人接,熟门熟路直接就去酒店住下了。 唐兆年在房间把东西一放,就迫不及待来敲李文军房间的门了:“啊,扑街仔,这里你总没来过了吧。今天好好休息,明天让大哥带你好好逛逛这里。” 这几个混蛋都是一样的,因为年长了他几岁就抓紧一切一会占他便宜。他还不好反抗。 李文军哭笑不得:“行行行,你最棒。” 然后唐兆年跟打了鸡血一样,一大早就来找李文军,催着李文军洗漱吃饭,然后开着车出去了。 唐兆年说:“伊斯坦布尔可是个难得的横跨两个欧洲和亚洲的城市,兼容欧、亚、非三洲各民族思想、文化、艺术之精粹,有近三千年的历史。因为拥有惊天的财富,中世纪时被称作‘众城的女王’。” 然后两个人吃吃逛逛,逛逛吃吃。 逛完着名的教堂和地下水宫逛完,就入夜了。 唐兆年的手机忽然响了。 他接了,诧异地冲李文军挑眉,对着电话说:“你等等。” 然后捂住了通话孔,对李文军说:“厄扎找我见面。说他也来伊斯坦布尔了。” 第一二零七章 唐兆年笑得像个傻子 李文军说:“就说没我们时间。安排满了。” 一个走投无路的政客,之前素未谋面,现在有什么好见的? 纯粹浪费时间。 唐兆年皱眉:“你确定?” 李文军:“嗯。” 唐兆年便照着李文军说的话回了,忽然觉得好解气。 “妈的,老子被他拒绝了那么多次,终于回绝他,这感觉真是太爽了!!” 李文军笑了笑:我又不是做慈善的。这家伙多半是来找后路或者寻求支持的。 “来,光看这些太没意思了。大哥带你去开开眼界。”唐兆年搓着手说,“90年以前就算在这里也看不到。因为被他们的教会不允许。所以要看也只能去有钱人家私人聚会上看。这两年才能在公开场合表演和上台演出了。” 李文军大概猜到是什么,可是为了不让唐兆年失望,只能装出很兴奋的样子:“是什么?脱衣舞吗?” 唐兆年咧嘴笑:“扑街,没有那么庸俗。想看吗?我就不告诉你,等下你就知道了。” 然后他们到了一家夜总会。 说是夜总会,其实也就是中间搭了个舞台的饭店,大家围坐在旁边吃饭,供应传统土耳其菜式,比如烤肉,海鲜饭,烤羊肠,糊菜什么的。 唐兆年一早就定了座位,所以他们坐在离中间最近的座位上。 他今天好像被陶光明附身了一样,滔滔不绝地向李文军介绍:“土耳其菜可是世界三大菜系之一,另外两大,是中国菜和法国菜。” 李文军很配合,一直点头:“好好好,很好。” 平时都是他说得多,可见把他们都憋坏了,逮着一个在他面前出风头的机会都不会放过。 等上菜的时候,李文军收到一条短信,是杨守拙发来的:“基本成了,就是在等走个过场。你们晃荡完了赶紧回来,这边也要干活了。” 李文军笑了笑:这小子能量挺大的嘛。 然后放下手机,菜就被一个一个端上来。 不得不说,肥嫩油香的土耳其烤肉和浓烈的拉克酒真是绝配。 这个拉克酒也很奇妙,用葡萄和大茴香酿制成的45度烈酒。一般人受不了就会兑上水稀释后再喝。本来清冽纯净的酒加水后会变成乳白色,所以它还有个俗称叫“狮子奶”。 只有狮子一样的男人,才能喝得下的酒。 唐兆年说:“来干。啊,不对,不能干,等下你醉了就看不了我说的节目了。” 李文军:“这点就还好。大不了多兑点水。” 然后两个人碰杯,一下灌了下去,被酒劲辣得狠狠吃了几口烤肉才缓过来。 唐兆年拍着他的肩膀,笑:“扑街仔,这才叫享受人生嘛。不然赚了钱,干什么用?” 然后从后面进来一个抱着手鼓的人坐到了中间的地毯上。 那人把鼓一拍,里面所有人都安静下来了。 然后一个抱着琴的人和一个穿着露腰舞裙的漂亮女人走到了中间。 女人张开双臂,弯腰鞠躬,就已经风情万种。 毕竟那整形模板一样的丰胸细腰马甲线人鱼线就已经让人浮想联翩了。 男人们兴奋地拼命鼓掌。 果然是肚皮舞…… 唐兆年冲李文军挤眉弄眼:“没看过吧。这个女人可不简单,号称土耳其肚皮舞皇后。肚皮舞虽然是埃及起源,可是在土耳其发扬光大。” 李文军点头:“是是是。” 重生前,他还牵线为“肚皮舞公主”在中国办了一场个人演出。 然后鼓点又响了一下,大家又静了下来。 那个舞者便在上面开始了她梦幻一般的表演。 李文军一直很佩服跳肚皮舞的,能自由控制自己身上的每一块肌肉,简直是人类对身体掌控能力的极致。 可见不管做什么,只要做到极致,都能出来令人惊叹的效果。 鼓点越来越快,舞者平均每分钟要跳两百多个舞步。 艳而不妖,露而不色。无处不透出力量却又柔媚无敌。 然后掌声一阵接一阵,还有人开始往上面撒钱。 有美刀,英镑,各种钞票。 本来这个城市就是横跨两大洲,历史悠久的旅游城市,加上旁边的土耳其海峡也是各种人物出入的地方。 所以,也就不奇怪了。 而且在这种夜总会,是允许的朝舞者扔钞票的。 毕竟这是表达对舞者的赞扬和奖励。 相对于扔鲜花,扔钞票更直接更实用。 舞者也是主要靠这个赚钱。 唐兆年把钱包翻了出来,抽出英镑和港纸扔到了中央。 那个舞者就特意舞到他们面前来,让他们可以清楚地看到自己灵活的腰肢和每一寸皮肤的跳动。 这种极致的美和极致的控制感,不是其他舞蹈所能比拟的,几乎没有男人能抵抗。 唐兆年浑身的血液好像要烧起来一样,笑得像个傻子。 其他男人已经如痴如醉。 李文军微笑的欣赏,也觉得舞者是很迷人。 一曲舞罢,舞者下去休息。 观众们却好像在一个梦里不能抽身一样。 李文军看了看表:九点多了。 再玩下去,明早就要顶着一身酒气和两个厚重的黑眼圈见人了。 作为一个久经商场的人,他知道这可是大忌。 “回去吧。”李文军对唐兆年说。 唐兆年虽然意犹未尽,却只能说:“行吧。” 李文军笑:“等我们办完了事,我请你再来一次。” 唐兆年指着李文军眯眼笑:“扑街仔,还是你懂事。” 他们起身,结账,出去。 立刻有几个西装戴墨镜的保镖围了上来,用英语说:“唐兆年先生。厄扎先生想见你。” 李文军暗暗好笑:看来真是穷途末路了,都追到这里来了。 唐兆年抿嘴:作为一个混社会出身的人,这是他最不喜欢的跟人见面的方式之一。 李文军拍了拍他的肩膀,回答那些人:“既然厄扎先生这么热情,那就见见吧。你们在前面带路,我们开车跟着。” 对方把他们带到了五星级酒店的套房里。 李文军好笑:搞那么隆重,还以为厄扎住在什么神秘的地方,原来他们住在一个酒店。 第一二零八章 爱理不理到高攀不起 厄扎的保镖本来想拦住李文军,还要搜身。 李文军凉凉地挡开对方的手:“是你们要见面的,有什么资格来搜我们。” 唐兆年直接就发火了:“见就见,不见拉倒。” 保镖不敢太过分,只能悻悻退开了。 厄扎在房间走来走去。李文军他们一进去,他立刻迎了上来。 “啊,唐兆年先生,久仰你的大名,可惜到现在才有机会见面。” 厄扎身材略矮胖,上嘴唇留着胡子。 不知道他是因为紧张还是本身就是个雷厉风行的人,所以说话语速略快。 李文军和唐兆年对他的睁着眼睛说瞎话见怪不怪。 这个世界,最会说谎,脸皮最厚的就是政客。 这是他们的基本技能,不然就走不到这一步。 唐兆年这会儿也觉得不对劲了。 厄扎前倨后恭,多半是有很重要的事情求他们。 之前你对我爱理不理,现在我要让你高攀不起。 呵呵。 唐兆年不卑不亢地接住厄扎的手:“好说,好说。” 厄扎指着李文军问唐兆年:“这位是?” 唐兆年:“我的合作伙伴。绝对信得过的人。” 厄扎叫其他人出去,反锁了门,走过来神情紧张地小声说:“我今天请唐先生来,是想让你做保镖,保护我一个月。” 唐兆年微微皱眉:“我身手再好也没有你的保镖好。他们才是专业的。” 厄扎紧张地握着手说:“可是我信不过他们。” 唐兆年和李文军飞快的交换了个眼神。 唐兆年说:“厄扎先生是不是太敏感了。这些保镖应该都是跟随你多年的老人。我想也没有人有这个胆子谋害总统。” 讲句不好听的,总统五年一换。厄扎的任期明年就满了。 要是真有人有这么大能耐又这么看不惯他,总统换届的时候把他弄下来不就好了,为什么非要费劲杀了他?! 毕竟刺杀总统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而且万一暴露,适得其反。 厄扎舔了舔嘴唇,说:“他们是怕我连任,或者我支持一个能继续我的事业的人上来。” 唐兆年:“你为什么相信我呢?” 他们也就打过几次电话。 厄扎说:“讲起来,你可能不信。你是最近半个月里,唯一一个打电话跟我谈动用总统权力才能做成的生意,而且有西方背景的人。我开始还以为是我最近推动的事情让大家都远离我了。前两天,我才忽然明白过来那些人是知道我要死了,就不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李文军和唐兆年不由得交换了个惊讶的目光。 也就是说,能到这个层次的人都多少收到了点风声。 这确实让人毛骨悚然。 厄扎说:“只要你让我这一个月内平安无事,你要什么条件,我都满足你。” 唐兆年有些心动了。 李文军轻轻摇头。 厄扎身边的保镖都可能被收买了,他们两个势单力薄,以少对多,还是在别人的地盘。别说是保护不了厄扎,就算是自己都可能保护不了。 最最关键的是,他信不过厄扎。 他们就算是九死一生,让厄扎多活了一个月。 厄扎最后也可能会反悔。 到时候,他们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唐兆年起身:“啊,抱歉啊,厄扎先生。我们帮不了你。我们两个都是正经商人,遇到紧急情况还要别人保护我们,真的是有心无力。” 然后他们两个就要出去。 厄扎说:“我调查过了唐先生的底细,唐先生可是有过一打十的战绩。保护我肯定是没有问题。” 李文军似笑非笑看了唐兆年:吼,一打十,这个连我都不知道。什么时候的事。 唐兆年的脸飞快的红了一下,说:“那是很多年以前的事情了。那时候年轻,体力不一样。现在年纪大了,打不动了。再说那十个都是小混混,战斗力加起来都没有现在你身边的一个保镖强。” 厄扎捉住了唐兆年的胳膊:“要不,你要什么我现在就给你。只要你肯保护我。” 真的有点垂死挣扎孤注一掷的味道了。 唐兆年见过各种各样求他放一条生路的人,却没见过这样死缠烂打要他保护的。 有点到他忍耐的极限了,想爆粗口了。 李文军说:“厄扎先生让我们考虑几天,毕竟这么大的事情。” 唐兆年也说:“是的。我就算答应你,也要把我自己的事情安排一下。” 如果顺利明天见完苏曼,他们就直接飞回基辅了。 厄扎怎么样,跟他们都没关系了。 厄扎点头:“好,那我就在这里等着你们回信。” 唐兆年松了一口气,跟李文军一起出去了。 外面的保镖看他们的眼神像是恨不得在他们身上盯出一个洞来。 李文军和唐兆年下去后,从门口出去,上车,出去兜了一圈,换了个车牌,停在外面,又打车回到酒店,从后面进去,回到房间,收拾了行李,退房,然后出去打车到停车的地方,开上自己的车,去了另外一个酒店。 在路上唐兆年骂骂咧咧:“丢,搞得好像我们在逃命一样。” 李文军笑:“友生不错啊,一打十,还被土耳其总统亲口邀请做保镖。” 唐兆年哼了一声,忽然兴奋起来:“那一次是真的好痛快,我一个人拿着两把西瓜刀,从街头砍到街尾。” 李文军问:“然后呢。” 唐兆年说:“然后就去屯门坐牢了。” 李文军笑出了声:“厉害。” 原来是那一次。他只知道唐兆年年轻的时候坐过牢,却不知道是具体因为什么事。 毕竟重生前,不管他怎么问,唐兆年都死活不肯说。 唐兆年叹了一口气:“那个时候还是太年轻,真的是不怕死。现在觉得那时候的自己太傻了。” 两个人为了保险起见,还一前一后,分开进的酒店,然后各自开房。 他们折腾一整天,实在是累极了,回到房间就呼呼大睡。 早上两个人先打电话,约好时间,然后各自下去吃了早饭,再在外面开了车去见苏曼。 一上车,唐兆年说:“丢,跟偷情一样。老子偷情的时候都没这么小心。” 李文军似笑非笑看了他一眼。 第一二零九章 每个人都有克星 唐兆年红着脸干咳了一声,小声说:“就打个比方。” 然后他很快的转移了话题:“等下见到苏曼怎么谈。昨天我可说的是要谈关系到土耳其国家的大事。” 李文军说:“你就说合作开发稀土资源。别的我来说。” 唐兆年一脸惊讶:“稀土?这东西土耳其没有吗?” 李文军说:“稀土不是专门指代一种不可再生的矿产资源,而是由许多金属构成的矿产总称,主要是十五种镧系元素。因为拥有其他材料无法比拟的光电磁性,是航空航天、军工产品制造等高精尖领域的重要原料。我国是世界上稀土资源储量最多的国家,也是目前世界上唯一能提供全部十七种稀土金属的国家。” 唐兆年问:“你打算把中国的稀土卖给他们?” 李文军说:“不是,合作开发,就是在土耳其找稀土。只是一个饵,让他们跟我们合作而已。” 唐兆年微微点头。这个就真的是他的未知领域了,只能帮着李文军打打边鼓。 苏曼是个秃头的瘦高个。 相比厄扎,他要淡定和怡然自得得多。 只有见惯了沉沉浮浮的睿智老人,才会有这种淡定。 李文军他们坐下后,苏曼微笑问:“唐先生想跟我谈什么?” 唐兆年说:“啊,我们是来跟你谈稀土资源的合作开发的。具体情况,请允许我的重要合作伙伴李文军先生为你介绍。” 苏曼看到李文军这么年轻,脸上没有显出任何意外的表现,还是那副淡然自若的表情。 李文军说:“我知道贵国一直为稀土缺乏伤脑经,我们在稀土勘探方面有经验,想跟贵国合作开发。” 苏曼微微点头:“要怎么合作开发呢?” 李文军:“我要跟你们买土地,下面的矿产都属于我。不管我勘探到什么矿产,都属于我。” 苏曼笑了笑。 他这会儿的微笑,就明显是老人家洞悉小年轻无知狂言和小把戏,只不过不带任何讥讽。 他说:“按照西方的法律,拥有了土地所有权,就拥有了地上地下的一切东西。不过土耳其现行的法律里,土地基本上都是国有的。” 李文军说:“我知道总理先生一向支持西方的法律与秩序,我相信你上台以后就会尽力推动更改这个土地制度。” 苏曼一直柔和的目光忽然变得凝重起来,看着李文军:“小伙子,不要乱说。我们国家的总统是要竞选选出来的。” 李文军笑了笑:“是吗?” 苏曼自己都是被中途赶下来的,接任他的人也不是选民投票选出来的。 李文军说:“苏曼先生的才能足够胜任总统,就是一直不敢用特别的法子。” 苏曼说:“特别的法子也要有人支持。” 李文军说:“六个国家的支持够不够?” 苏曼一愣:“哪六个?” 李文军说:“中国,米字国,西班牙,希腊,乌克兰,俄罗斯。只要你承诺推动允许外国人和企业在土耳其购买土地,我就能让这六个国家支持你。” 唐兆年顿时在心里骂开了:卧槽,这么大的海口,你也敢开?你个扑街真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啊?!! 苏曼看了一眼唐兆年:“竞选还早。” 李文军说:“苏曼先生宜早做准备。我相信苏曼先生一定很想再回到那个位置,把之前你没有做完的事情做完。” 苏曼之前就是因为推动土地所有权私有化而被踢出了局。 当时超级大国还没有解体,自然不会允许控制着这么重要咽喉的国家走向西方的怀抱。 现在情况变了。 李文军又说:“错过这一次,苏曼先生恐怕再没有机会了。” 苏曼已经七十岁了,还能等几个五年?而且时局千变万化,谁能保证下一次的局势就对他更有利? 苏曼沉思:“我明天给你答复。”如果不是唐兆年跟着李文军,他是不会相信李文军的话的。 李文军微微点头,递了一张名片,在上面写了自己的手机号码:“这是我的电话。我将静候总理先生的回复。” 然后从苏曼那里出来,李文军和唐兆年就开启了疯狂打电话的模式。 李文军先打给杨守拙:“我想好要什么了。我要土耳其的土地。” 杨守拙刚忙了好几天,累得不行,这会儿正在补觉,被李文军吵醒,脑子很迷糊,半天都没反应过来,皱眉问:“什么意思?” 李文军说:“我要买土耳其的土地,所以要改他们的入地买卖规则。你要想办法让上面支持现任总理苏曼当总统。” 杨守拙立刻骂出了声:“丢,你特么疯了吧。你说支持谁就支持谁?谁有这么大能量?” 李文军说:“你想办法。这次你办成了大事,肯定有这个能量。” 杨守拙忽然明白:李文军其实早就想好了要这个,只是不能确定我有没有这个影响力,能不能被上面信任。这一次他提出走铁路运回火箭的主意,也是想同时检验我的本事。 干,无形中又被这混蛋利用了。 杨守拙闷闷哼了一声:“嗯。我尽力。” 李文军说:“你行的,我相信你。” 杨守拙骂:“你个扑街。” 然后李文军直接挂了,开始跟季青韬打电话。 这会儿国内应该是早上七点半左右。 季青韬正在跟喻明洁和女儿季雅晴一起吃早饭,一看是李文军在国外用的手机号码,想也不想就掐了。 李文军连打过来三次都这样。 喻明洁看季青韬不停重复一个动作,笑:“是谁啊。你就接一下嘛。” 季青韬哼了一声:“一个疯子,别理他。” 李文军打电话来,十有八九又要叫他干活。 他才不接。 然后家里座机又响了。 喻明洁过去接了起来。 李文军装出很委屈的语气对喻明洁说:“喻老师,我有急事要找季青韬。他不理我。” 喻明洁忙把话筒塞到季青韬手里,板起脸来说:“好好接。” 季青韬在心里狂骂李文军,不情不愿把电话放到耳边,咬牙切齿说:“干嘛?” 每个人都有克星,谁也别想例外! 第一二一零章 简单粗暴高效 李文军说:“你当时能那么迅速又悄无声息的在西班牙注册公司,还能造一个那么真实的身份,不会是抓到了某个政客的把柄,或者有过硬的关系在政府里吧?” 季青韬的太阳穴突突直跳:“又来又来了。我特么……” 喻明洁皱眉看了季青韬一眼,对季雅晴说:“太阳,别学你爸。” 季雅晴捂嘴笑。 季青韬深深吸了一口气:“我都怀疑当时你就是看上了我这个公司和分身才肯说服那个变态跟我休战。” 李文军说:“别废话,就回答是或者不是。” 季青韬要死不活哼了一声:“是。” 李文军:“好,去想办法让那个人说服首相,支持现在的土耳其总理接任下一任总统。” 季青韬气笑了:“你了解一下常识再来跟我说好吗。土耳其的总统是要靠选出来的。先是几个党派竞选,哪个党派胜利了,党魁就出任总统。而且要到五月份才开始。只有一种情况才需要临时推举总统,那就是总统在任期上死了。” 他忽然停住了,挂了电话。 然后跑到外面,用手机打给李文军:“我丢,扑街,你不会打算暗杀总统吧。这事咱可不能做,到时候真的是会被抓起来枪毙的。我们连你的尸体都领不回来。” 李文军笑了笑:这家伙虽然变态,反应还是挺快的。 他说:“不是。放心。我没那么不怕死。” 季青韬松了一口气,嘀咕:“我不是担心你,我只是怕到时候我侄女、我小妹和顾展颜他们又逼着我去从土耳其监狱救你,要命啊……” 李文军说:“快去干我要你干的活,别想那些有的没的了。” 季青韬:“诶,你怎么跟长辈用这个语气说话呢?” 李文军:“黑海沿岸港口百分之五股份。” 季青韬:“好嘞,我现在就去打电话。” 他们的对话,一直都是这么简答粗暴。 他挺喜欢的。 然后李文军又给雷托打了个电话。 雷托很兴奋,说:“李文军,你圈的那个地方,挖出金矿了。真的有金子!!” 李文军说:“打住,听我说完。你能让乌克兰支持土耳其竞选的某个人吗?” 雷托静了静,说:“你个神经病。你们的要求越来越离谱。我特么当初就不该理你。” 李文军说:“办成了我让你拥有在土耳其土地一公顷的所有权。你个人或者公司持有都可以。这样你有境外资产,到时候万一在乌克兰待不下去了,就能来这里避难。” 雷托:“十公顷。” 李文军:“成交。” 雷托倒吸了一口气:“草,我应该要五十的。” 李文军说:“不能反悔,赶紧去干活。” 李文军又给乌索打电话。 乌索也骂骂咧咧了一阵,最后也被李文军用能拥有土耳其的土地给说服了。他比较保守,只开价五公顷。 李文军挂了电话,长长出了一口气,然后发现唐兆年在发呆,问:“怎么了。” 唐兆年说:“你知道吗?他们听说能买土耳其的地,能让亲西方的苏曼上台,一下就答应了。现在这个海口夸出去了,我看你要怎么收场。而且厄扎说不定很快就会又来找我们。” 李文军说:“不用怎么收场,我们耐心等耐就好了。你不是想看肚皮舞表演吗?晚上去呗。今晚可以看个够。” 晚上唐兆年和李文军又去看那个肚皮舞表演了。 不过这一次,唐兆年有些心不在焉的。 上面舞者正跳得热烈,李文军接到了苏曼的电话:“厄扎死了。晚上八点多,死在酒店房间里。初步判断是心脏病,我赶在新闻发布前通知你。” 这么快…… 李文军愣了一下才回答:“嗯。” 苏曼:“上午你说的条件还有效吗?” 李文军说:“有效。” 苏曼:“好,我刚回到安卡拉。你明天来我办公室,我们再好好谈谈。” 李文军挂了电话。 唐兆年问:“什么事?” 李文军用手沾着酒在桌上写了几个字:“厄扎死了。” 然后抹掉。 唐兆年一下站了起来:“咩?!” 所有人,包括肚皮舞娘和乐者都停了,瞪着他:卧槽,这位客人,大家都很兴奋。可是你再兴奋,也不要突然学羊叫好不好?! 唐兆年转头看了看,红了脸强装若无其事又坐下。 然后音乐继续,肚皮舞娘也继续。 唐兆年问:“什么时候的事?” 李文军看了看手表:“一个小时前。” 刚说完,身边好多人的手机和传呼机开始响。 然后好多人冲了出去。 不到五分钟,偌大的夜总会就剩了寥寥几个客人,其中还包括李文军和唐兆年。 肚皮舞娘茫然地站在那里,都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继续。 李文军叹了一口气说:“我们也走吧,该打电话去催催那几个人的进度了。” 从他打电话给他们到现在,也过了十几个小时了。 他们该打的电话应该也打了。 是收网的时候了。 他们出去,唐兆年开车,然后李文军打电话。 电话那头的人无一例外都是骂骂咧咧,然后说办完了,等他给信号。 李文军打完,换他开车,唐兆年来打。 唐兆年这边的人明显客气多了,联系完这件事,还要订明天最早的机票去安卡拉。 李文军他们到酒店的时候,大堂那个电视里面播放着新闻:现任总统厄扎心脏病发作,于今天早些时候被发现死于酒店…… 现在他们不用装了,也不用担心厄扎来纠缠他们了。 唐兆年还没有从震惊中完全恢复,傻乎乎跟着李文军进了房间。 李文军倒了杯水给他。 他接了一口喝干,然后喃喃地说:“怎么这么快……” 他知道政治上用的手段很黑,可是没想到会这么黑,这特么比黑社会狠多了。黑社会好歹还是有深仇大恨才会要人性命。 这这这,完全就不是私人恩怨。 李文军说:“他们可能已经准备好动手了。昨天厄扎见了我们之后,他们怕夜长梦多,不敢再等了。” 第一二一一章 大佬都害怕 李文军知道唐兆年心里会不舒服。 毕竟厄扎二十几个小时前还是活生生的,才向他们求救过。 不过这个事,完全超出他们能力以外。 他们没什么好内疚和后悔的。 唐兆年微微点头:“嗯。” 李文军说:“去好好睡一觉吧。明天才是大战,要跟苏曼谈条件。我们现在代表的不止一个国家。要是办砸了,就要被六个国家追杀。” 唐兆年打了个寒战:“赶紧办完走人。这里我是一天也不想待了。” ----- 早上退房的时候,唐兆年带着浅浅的黑眼圈,可见一夜都没睡好。 李文军却神清气爽,乜斜着唐兆年,摇头叹息:“啧啧,你个杀人不眨眼的大佬,竟然会被吓成这样。” 唐兆年说:“那不一样,以前我干掉的人都是穷凶极恶的人。这个人,跟我无冤无仇。” 昨天晚上他总梦见那个厄扎拉着他说“救救我,救救我”的。 跟他第一次砍人时的感觉一样。 李文军拍了拍他的肩膀:“其实他见不见我们,结果没有差别。你要这么想,就不会内疚了。” 唐兆年想了想,说:“也是啊。他自己要来找我,又不是我要找他。最多就当我没见过他好了。” 李文军:“不要给自己背太多包袱,不然累坏了自己,还没办法前进。我们又不是超级英雄,也不是上帝,不能拯救所有人。” 唐兆年微微点头,瞬间又暴怒:“你个扑街,后生仔,还跑来教训起我来了。” 李文军忍不住笑了:“嗯,看来你是恢复了,挺好的。” 上了飞机,李文军忽然问唐兆年:“你猜现在总统府什么样?” 唐兆年说:“那肯定是乱成一团了,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这会儿厄扎的手下连主帅都死了,八成都在准备撤退了。” 李文军说:“也有可能大家都不敢动。” 因为厄扎死得太蹊跷。 跟他有关系的人,这会儿肯定吓得要死,恨不得大家忘了自己。 李文军又加了一句:“所以就要看继任者对局势的掌控能力了。” 唐兆年:“嗯,我看苏曼就不大行。” 一个干到一半就被赶下来的人,能否掌控得住局势? 转念想想,这还是他第一次有机会近距离旁观掌控国家的人怎么处理大危机。 之前他看过处理危机能力最强的人,就是李文军了。 他们从机场出来,立刻有人跑过来用英语问:“是不是唐兆年和李文军先生。” 唐兆年和李文军微微诧异,他们为了防止人动手脚,没有把行程告诉任何人,包括苏曼。 在飞机上,什么都不吃也不喝。 那人说:“我是总理先生的秘书。总理叫我来接你们,好尽快赶到办公室。” 看来现在是苏曼比他们更急切了。 或者苏曼是怕其他竞争者得到消息,把他们截走。 毕竟现在任何一个支持者,都有可能改变结果。 能来竞争这个位置的人,能力都不会太差。所以有时候谁能成功,更多的时候靠的是运气和背后的人。 唐兆年和李文军微微点头,跟着上了车。 总统府果然没有出现唐兆年预料中那样,各种人跑进跑出,反而安静得让人窒息。 像是暴风雨前的沉闷和死寂。 他们一进办公室,苏曼就起身过来迎接。 李文军跟他握手的时候察觉他的手心在冒汗,而且有些抖。 这个时候紧张也正常。 重要的是不能慌乱。 苏曼在他们坐下后就直入主题:“你们要怎么支持我。” 李文军说:“只要谈好了条件。你要什么支持都可以。我让你直接联系对方。” 苏曼沉默了一下:“我觉得西方和中国还有俄罗斯同时支持我,几乎就不可能。” 一般都是东西两个阵营对阵,或者无数个阵营暗地里较劲。 李文军笑了笑:“没有永远的朋友和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关键看你能给出什么承诺。” 大家都在磨刀准备分肉了,谁带他们进羊圈重要吗? 不重要! 重要的是,赶紧趁乱进去,抓只羊再说!! 苏曼说:“我会立刻以总理身份要求对1934年颁布的《财产法》进行修改,为了开发土耳其的房地产,允许外国人和企业购买一定量的土耳其土地。” 李文军说:“这个一定量是多少。” 苏曼:“个人购买上限三公顷,企业五公顷。” 这么一点点,够干什么? 李文军笑了笑,垂眼弹了弹自己西装衣角上的灰尘:“其实我们更想推举一个年轻一点的继任者上台,好多合作几年。” 这句话,不客气地捅到了苏曼的肺管子里。 年龄是苏曼的最大掣肘了。 说得更难听一点:大家能力都差不多,为什么非要支持你个七十岁的老头子上去?! 还不是看你听话?! 苏曼咬牙问:“那你觉得多少合适?” 李文军:“其实你要是害怕造成土地大量流失,可以规定一个名录,某些国家的个人和企业可以直接在土耳其买土地,另一些国家,要经过内阁和总统批准才可以。名录每年调整。” 苏曼点头:“这个法子可以的。如果是这样,那个人的可以提高到十公顷。公司可以提高到三十公顷。” 国与国之间有什么永世的朋友。 特别是土耳其这种跨越了两个大洲,守着“天下咽喉”的国家。 说是上帝的恩赐,也是老天的诅咒。 可以两边占便宜是真的,但是也会被两边威胁。 大腿要抱,还不能只抱一条大腿。 李文军微微点头:“行,那就这么说定了。这一次我唐先生算是中间人,所以我们两不能受到约束,我们各要一百公顷地,按照最低价给我们。位置由我们来圈。还有,我需要您特许我和唐先生公司的船,不管什么时候,不管运送什么货物都能顺利通过土耳其海峡。” 苏曼笑了笑:“如果我能当上总统,这都是小问题。” 苏曼立刻要秘书拟订草案,以总理身份要求内阁启动土地改革的流程。 第一二一二章 坑不到李文军 李文军和唐兆年就开始忙着打电话了。 李文军交代季青韬办完事立刻来安卡拉,不要等。 他们打完电话,就默默盯着苏曼桌上的电话,等着它响。 不一会儿,苏曼桌上的电话就跳了起来,然后一个接一个电话电话打过来。 苏曼开始忙着跟不同国家的代表讨价还价。 看得出来,其实这几个国家都想办这件事,只是苦于没有合适的中间人而已。 苏曼中间抽空跟李文军说:“两位先去休息,我这边忙完了给两位打电话。” 土耳其的位置这么重要,东西方都想多占点。 怎么分,那是苏曼和几个国家的事情了。 李文军要做的,就是等他们吵完了,拿他那一份走。 李文军也没有兴趣在这里听苏曼他们掰扯,回答:“行,那我们就在饭店静候佳音。” 秘书上来,把李文军和唐兆年送到饭店。 等秘书一走,唐兆年小声问:“苏曼虽然不敢得罪那些国家,可是他要是想赖你的账却很容易。你不怕白忙活一场吗?” 李文军不答反问:“你有没有想过,我既然都知道救不了厄扎,为什么最后还是同意跟他见了一面吗?” 唐兆年:“不知道。你不想在这里跟别人起冲突?” 李文军摇了摇头:“不是。我们两心里很清楚,虽然我们两是厄扎见过的最后一拨客人,可是他的死跟我们没半毛钱关系。可是别人却不会这么想,更不知道我们谈了什么……” 苏曼肯定也怀疑,那就更没必要为这两百公顷地得罪李文军了。 况且他总统任期那么久,说不定还有要李文军他们帮忙的时候。 李文军又加了一句:“还有稀土。你不要忘记了,我一开始就抛出了饵。于公于私,他都会想跟我成为合作伙伴。” 不得不说,几个大国家一起发力,还是很吓人的。 安卡拉的大街小巷一夜之间都是苏曼的宣传画像,还有关于他推行的土地政策改革的好处。 然后军方表达了对苏曼的支持。 这些都是要烧钱的。 没有人支持苏曼,他哪有那么多钱? 其他候选人一点声音也没有。 李文军知道,漂亮国什么的,肯定也看清楚了局势在支持苏曼,不然不可能这么顺利。 三天后苏曼宣布接任厄扎担任土耳其临时总统。 原本厄扎的总统任期还有一年才满,也就是说,这么一弄,苏曼比原本法定任期还多出了一年。 苏曼在电视上发表了讲话,哽咽地说厄扎是个优秀的领导者,因为工作太劳累英年早逝真是土耳其人民的损失。 作为厄扎的同事,朋友和继任者,他深感惋惜和痛心。 他将尽全力把厄扎的未完成的工作完成,为土耳其带来新生。 紧接着苏曼政府公布了土地改革政策和李文军说的那个国家和地区购买资格名录。 李文军他们是吃晚餐的时候,看到这一段讲话的。 唐兆年叹息:“啧啧啧,演技真好。我都想请他去帮我拍电影了。” 李文军笑了笑:“不要想那么多,都是为了大目标的小牺牲。” 然后苏曼就打电话来联系了,让李文军和唐兆年去他办公室谈谈。 这一次总统府人来人往,才有点总统府的样子了。 李文军和唐兆年被带进了总统办公室。 苏曼的脸色红润,自信而喜悦:“这一次真是谢谢李文军和唐兆年先生的支持。不然我不可能这么顺利。按照之前的约定,允许二位各购买一百公顷土地。总统特批,不过我们先说好,土耳其海峡的不行,军事区不行,政府办公区不行,学校医院电站不行。你们也知道原因。” 李文军微微点头:“放心,我们也不会让您为难。” 苏曼叫秘书拿出地图和一支笔放在李文军面前:“具体你们要哪一块?圈出来吧” 唐兆年对这一幕太熟悉了。 好像每隔一段时间,就有人递笔给李文军。 只是这一次李文军没动,只是淡淡地说:“总统先生这样不好吧。是不是要先以总统的身份跟我们签土地买卖协议,然后再把地块图附在后面。你刚在说的哪几项,直接在协议里排除就好了。” 唐兆年这才反应过来:特么的这个苏曼太奸诈了。那天李文军说合作开发稀土,要买地,苏曼肯定是怀疑李文军知道土耳其哪里有稀土,所以借着卖地在套李文军的话。 可惜李文军一眼就看穿了,没上套。 我们这么多人挨个上都没能坑过他一次。 苏曼你就省省吧。 苏曼有些尴尬,说:“一百公顷那么大,不是那么容易的。” 李文军笑了笑:“总统职位那么高,让你上去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让你上去不容易,让你下来却很容易。 我特么动用了那么多关系,你一句不容易就想抹掉? 我看着那么像慈善家吗? 苏曼咬牙:“一人五十公顷。除了我刚才说的敏感区域,随便圈哪里。” 李文军说:“我从不跟人事后讨价还价。或者,我等您的临时总统期限过了,再来找新任总统先生谈吧。” 苏曼现在不是应该多稳固一些盟友吗? 讲句不好听的,毕竟他能不能转正,还未必呢。 苏曼被这赤裸裸的威胁激得脸都红了。 想不到这个年轻人这么厉害。 他迅速平衡了一下利弊,说:“好吧,那就按照李文军先生说的一百公顷,直接签购买协议吧。” 李文军微微点头:“为了避免以后的纠纷,我和唐兆年先生的地,分别由中国公司和港城的公司代持有。” 签完协议,李文军才拿出所购买地块的地图作为附件放在协议上,双方当面盖章。 苏曼一看,李文军那块在埃斯基谢希尔省,唐兆年那块在马尔马拉海边上,暗暗松了一口气。 这小伙子原来是想搞房地产。这块地在埃斯基谢希尔省和安卡拉交界处,离市中心也就十公里左右,以后做房地产储备用地倒是挺好的。 马尔马拉海边上那块,现在开发就挺好。 苏曼放心了,签了协议又说:“你们的船过土耳其海峡的事情,我可以帮你们签总统特许令,但是那两个家族听不听,我就不知道了。” 第一二一三章 让我会会这帮混蛋 厄扎惨死的原因,苏曼也能猜出一二。 厄扎对军队的掌控力太强,阻碍了很多人的财路。 说起来讽刺,他当年被弄下来,和后来一直都能平安,以及现在能顺利上位的原因都是对军方的影响太小。 李文军说:“没关系。苏曼先生只要许诺任期内都会支持我们就行。” 从苏曼这里出去,李文军立刻打电话给乌索和雷托还有杨守拙,过来买地。 唐兆年看他忙着呼人,感觉像叫人过来打群架一样。 李文军看他发呆,笑了一声:“发什么呆,赶紧叫人过来买地,要快,把苏曼这混蛋先绑住再说。” 拉来的人越多,利益相关方势力就越大,苏曼越不敢反悔。 然后唐兆年又是一通电话。 唐兆年打完电话,问:“然后呢?” 李文军说:“等着雷托来帮我们谈土耳其海峡。” 唐兆年一愣,冷笑:“呵呵呵,你真以为大家都是被你戴了嚼子的驴吗?你要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你最近用他用得那么狠,他会愿意听你的才怪。” 李文军笑了笑:“打赌吗?” 唐兆年抿嘴,憋红了脸,说:“不。” 他特别想很有男子汉气概的说:“赌就赌。我特么早就看不惯你这个混蛋了。这一次就算是大出血也要阻止雷托被你骗。” 可是他的理智战胜了冲动。 李文军笑出了声:“想应战就应战嘛,把自己憋坏了多不好。” 唐兆年梗着脖子:“不。港城大佬有骨气,说不应战就不应战。” 杨守拙他们几乎同时到了。 雷托和乌索见了面竟然还有些不好意思。 唐兆年感叹,他们六个人是个什么样的组合啊。 两个纯黑商人,一个纯白商人,还有他和季青韬这种黑白交加的和李文军这种不知黑白的。 李文军给雷托和乌索圈的是唐兆年那块边上的,给季青韬和杨守拙圈的,却是自己那块边上的。 因为公司所属国家都在名录上,所以杨守拙他们去买地的过程没有任何阻碍。 乌索买完地就屁颠屁颠回去了。季青韬也生怕李文军在抓他干点别的,连夜就买了去西班牙的机票,说要去处理事情,然后跑了。 杨守拙还有重要事情,自然也不能久留,也急匆匆走了。 于是到了晚上,就剩下了李文军和唐兆年。 唐兆年到李文军房里喝酒,欲言又止。 李文军:“想知道什么直接问。” 唐兆年说:“我不明白,乌索和雷托怎么可能为了这么点地费这么大力气。” 李文军笑了笑:“他们两个怎么可能这么老实只买那么点。他们只是需要打通这条路。” 门口有人敲门,打开一看,是雷托。 雷托进来坐下,自来熟地取杯子倒酒,连灌了两杯酒,才说:“李文军,黑海边上那口井打出石油了。十天,十天就打出来了,而且是一口油气井。粗粗测算了一下储量绝对算得上大型油田。你说说,你是不是有什么巫术?那块地其实之前有人勘探过,没测出来。我们这一次的油井就在上次勘测边线往海里多移了五十米,在潮汐带里。” 李文军说:“嗯,恭喜,那开始卖油,用油轮往希腊和中国运。我们就在附近建个或者买个港口,这个是唐兆年的特长。” 雷托望向唐兆年。 唐兆年猛然意识到李文军说让雷托去谈土耳其海峡是什么意思了。 他皱眉说:“港口不是问题,油轮过不了土耳其海峡才是问题。” 雷托之前一直用陆运,这个海运还真是他的盲区。他知道以后生意越来越大,海运肯定绕不过去,要趁着一次机会,有人帮忙解决这个问题。 就说石油吧。 除非铺管道才比海运成本低,可是现在就不可能铺管道。 靠汽车火车运不太现实。 最好就是大油轮一船运过去交货。 雷托的眉头也皱了起来,问:“为什么过不去呢?” 唐兆年说:“这个土耳其海峡是两大家族把持,我跟他们谈了好久,都谈不下来。主要他们有军队背景,黑手党背景,我们连总统特签许可都拿到了。” 雷托一听总统特签都拿到了,李文军他们确实干了不少活,也确实是没办法了。 他不允许有人挡在他的发财路上! 他想了想:“我跟你们一起去看看。反正都来了。” 唐兆年:“唉,我连约都约不到他们了。” 雷托眼里露出一丝阴冷的光,爆粗口:“特么的,什么人这么狂?!老子还真想见见他们了。” 李文军说:“其实我们也可以换个思路,曲线救国。从他们背后的人想办法,比如军方和黑手党。” 雷托想了想:“嗯,我先飞过去伊斯坦布尔打听一下。你们两个稍微休息一下也过去吧。保持电话畅通,我可能随时会叫你们。” 唐兆年这会儿就算是知道那两家后面是谁也说不知道了。 他算是看出来了。 李文军打算让雷托唱主角,他们两个打配合。 李文军和唐兆年定了第二天一早飞伊斯坦布尔的机票,去机场的路上,顺便弯到李文军买的地边上看了看。 十公里,十几分钟就到就到了。 唐兆年坐在车上,指着一片荒地,怪叫:“就这?” 李文军说:“昂。” 唐兆年:“你不是有稀土吗,是这里吗?” 离安卡拉这么近,怎么看也不像有矿产的样子,不然早就被人开挖了。 李文军:“不是。” 唐兆年:“你要它干嘛?搞房地产?” 李文军:“不不不,你那块是搞房地产。我这块先放着。” 唐兆年知道李文军打定主意不说的时候,就算把他嘴巴撕开也没有,便没有再追问了。 两个人到了伊斯坦布尔。 李文军问唐兆年:“还去看肚皮舞吗?” 唐兆年皱眉:“算了,算了。搞得我都心理阴影了。搞不好刚坐下就出事。就走走看看吧。实在不行在古城里坐下来喝喝咖啡都好。或者去看看手工艺品也不错。” 果然两个人还没有逛一会儿,雷托打电话来:“一起去伊斯坦布尔吃晚饭吧。我约到人了。” 第一二一四章 谁说了算 李文军和唐兆年交换了个惊讶的眼神:还别说,这家伙是有点能力和韧性在身上的,跟李文军有的一拼了。 两个人回酒店换了一套衣服,就去了雷托说的地方。 还是夜总会。 李文军有点哭笑不得:这帮黑手党,怎么个个都喜欢在夜总会?那里鱼龙混杂,吵死人了,压根就不好谈事情。 雷托在门口等着李文军他们把情况简单讲了讲,才一起进去。 他明显有点紧张,嘟囔着:“带少了人。” 李文军安慰他:“没事,我们不打架。” 雷托想了想:“也是,我们不是来打架的,是来谈正经生意的。主要唐兆年的黑社会气质把我带偏了。” 唐兆年翻白眼:卧槽,你自己砍人砍习惯了,转不过来,关我什么事。 一进去,李文军发现今天约的夜总会不太一样。 比较高端,没有那么嘈杂。 服务员什么穿得比较整齐,有点像西餐厅的感觉。 四个中年男人坐在一个老长的半圆沙发里,端着酒杯,笑嘻嘻看着面前的肚皮舞娘激情舞蹈。 四个人坐的位置还挺有意思,明显分成三部分。 其中两个人挨着坐在左边,另外两个分别坐在沙发中间和最右边。 人总觉得自己能把心情掩饰得很好,其实很多看似无关紧要的事情就能透露不少信息。 比如这四个人的坐姿,让他感觉到,他们的联系也不是那么紧密,不过就是为了利益组成的临时团伙罢了。 李文军他们过去的时候,舞娘正跳到最精彩的部分。那四个男人也不打算理他们的样子。 就连唐兆年这种人都能看出来,这个舞娘,比前几天他们两看到的那个舞技要高超得多。 搞得唐兆年又下意识去摸钱包要扔小费。 李文军按住了他,在那些人对面坐下,然后叫服务员拿一瓶香槟。 服务员用英语说:“我们的香槟最少十万里拉一瓶。还要收百分之三十的服务费。” 意思是,你们开得起吗? 他脸上带着笑,语气也很礼貌,但是眼神却带着几分轻蔑 雷托森森看了那人一眼。 唐兆年都想爆粗口了。 李文军面不改色,说:“这个档次太低,有更好的吗?” 服务员一愣,笑着说:“还有二十万和四十万一瓶。” 李文军微微点头拿出运通白金卡递给服务员:“四十万的应该还凑合,先拿一瓶吧。有果盘,点心什么的都拿上来。” 服务员看到运通卡,暗暗倒吸冷气。然后兴奋得一路小跑去吧台拿了瓶酒和果盘过来,殷勤地开了给他们三个各倒了一杯。 唐兆年和雷托这会儿心里舒服了。 李文军那次在港城的收购大战以后就收到了运通白金卡的邀请,成为了运通的第一批会员。 可是他办了之后,很少拿出来用。 毕竟平时没事,也没有必要拿出来装逼。 唐兆年暗暗好笑:扑街,老子太喜欢扑街这一点了。要顶上去的时候从来都不怂。 李文军也觉得好笑:主打一个炫富,老子就是有钱。 要不是运通百夫长黑金卡1999年才发行,拿那个出来装逼效果更好。 对面的坐中间那个人对舞娘挥了挥手。 舞娘立刻停了,退了下去。 那个男人冲雷托抬了抬下巴,一脸傲慢:“你是雷托吧。你打算怎么谈。” 雷托:“你能拿主意吗?不能拿主意就别浪费我时间,换能拿主意的人来。” 那个男人被刺激得直接攥紧了拳头。 啧啧啧,真够直接的,火药味真浓。 说那么多,最后还不是走得黑手党风格? 李文军和唐兆年不约而同一起暗暗咂嘴摇头。 他趁着他们两交锋的时间,好好打量了一下对面四个人。 如果一个是黑手党的,一个是军队的,那另外两个就是两大家族的代表? 刚才说话的应该是黑手党的。 坐最左边的那两个应该是商人。 天下商人都一样,知道和气生财,所以一般比较圆滑和气谨慎,除非万不得已不然不做出头鸟。 最右边是军人,一般比较内敛,习惯于先观察对手,估算实力。 雷托刚才在门口说他叫凯末尔。 黑手党终于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说:“听说你们拿到了新总统的特签令。不过总统特签令什么的一向对我们没作用。毕竟这个国家的换总统比换老婆还容易。” 雷托一摊手:“做生意嘛,不就是你给我我想要的,我给你你想要的。我们有货要从土耳其海峡出去。你们就告诉我们,需要什么条件就完了。那些虚张声势的话就不要拿来浪费大家时间了。” 那个人笑了笑:“你能给我们什么?” 李文军默默拿出手机用英语打了一条信息发给雷托:“不用理会这个人,跟最右边那个叫凯末尔的谈。问他要不要米-24。” 黑手党的首领可以随时更换。掌控军队的人才是最强者。 雷托看了一眼手机,对一直沉默坐着的凯末尔抬了抬下巴:“凯末尔先生要米-24吗?” 凯末尔眨了眨眼睛,试图掩饰自己的兴奋,捉住酒杯的手却攥紧了。 李文军暗暗好笑:果然全世界所有的军人都一样,听见米-24,眼睛就发光。百试不爽。 凯末尔说:“你能弄到?” 这么大的买卖,交易这么危险的东西,不是有钱就能做成。关键要有足够强的人脉。 相互信任,且对方有足够的能力。 他也试过很多次,结果不管出多少钱压根没人理他。 雷托说:“只要是乌克兰有的东西,我就能弄到。但是要在乌克兰交货。” 他其实可以找到飞行员开过来,就怕对方搞点别的事情。 好比凯末尔把飞机和飞行员一扣,说乌克兰入侵土耳其,不给尾款。 虽然他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可是自己派出来的飞行员还是要负责。 凯末尔皱眉:“不能在伊斯坦布尔交货吗?” 他可以派人去乌克兰开回来,可是却怕是陷阱。 到时候就鸡飞蛋打,还要损失一个飞行员。 然后两个人都不信任对方,就大眼瞪小眼,僵住了。 第一二一五章 来帮忙的级别都很高 李文军说:“只要你们肯让我们使用土耳其海峡。我就帮你把米-24开回来。” 凯末尔说:“我跟你又不熟。凭什么信你。” 李文军笑了:“你们控制着海峡,怕什么。既然签了协议,要是我不履行,你们也可以不履行。我们的船也飞不过去。” 凯末尔还没说话,刚才那个黑手党说:“我不同意。” 凯末尔微微皱眉站了起来,对李文军和雷托说:“今天就这样吧。” 然后出去了。 唐兆年有点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怎么回事?谈得好好的,怎么走了呢? 李文军和雷托却知道凯末尔只是觉得这个黑手党太吵了,不想在这里谈了。 他们一出去,便发现凯末尔的车在门口等着。 凯末尔对他们招了招手:“开车跟上。我们换个地方谈。” 四个人换了个夜总会,然后接下来的就很简单了,讨价还价,交货时间,怎么给钱,还有土耳其海峡的通航协议。 唐兆年深深的意识到了自己最开始绕了弯路,被那个黑手党和这两个家族给忽悠了。 不过他就算一开始就找凯末尔也没有用,因为他没有米-24。 来来去去一个小时,他们终于把重要的事情敲定。 凯末尔开了两瓶香槟庆祝:“祝愿一切顺利。” 签协议只是这件事的开端,真正难的是把米-24弄到伊斯坦布尔。 门忽然被人从外面用力推开。 那个黑手党走了进来,身后跟了一堆人。 他似笑非笑地说:“凯末尔先生这就不对了。怎么能抛开我们,自己跟别人谈呢。当时明明说好是四家一起经营的生意。我看,这个协议还是重新谈过吧。” 雷托说:“我们要是不呢?” 黑手党说:“那今天谁也别想出去。” 他一挥手,后面那些人就凶神恶煞地围了过来。 然后雷托和唐兆年骨子里的黑社会基因就彻底被激活了,拦都拦不住。 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捉住一个香槟酒瓶子,对着桌边狠狠一敲,兴奋得睁大了眼睛,各自用母语喊了一句:“来啊,谁怕谁?!” 李文军叹了一口气:你们这么激动干什么…… 他悄无声息地拿起了冰桶里的冰锥。 凯末尔下意识去摸枪,发现自己没带枪。 枪战他不怕。 可是肉搏战,而且对方这么多人,他就没把握了。 再说,为这个受伤也不值得。 黑手党头对身后挥手:“上啊。” 他的手下却在往后缩。 横的怕不要命的。 雷托和唐兆年一人手里拎着一个破酒瓶子的样子太狰狞了。 黑手党一看手下都不上,也怂了,虚张声势地指着雷托他们:“伊斯坦布尔,就是我的天下。你们躲得过今天,躲不过明天。这个协议,只要我不点头,没有卵用。我让你们永远过不了土耳其海峡,” 说完,一大拨人往后退着出去,走了。 雷托看了一眼凯末尔,问:“你想换个人合作吗?” 凯末尔微微点头:“是该换个人了。这家伙最近不听话了。” 唐兆年和李文军只觉得背后一凉,交换了个眼神。 出来的时候,雷托对李文军说:“你们住在什么酒店,要不要搬来跟我住同一个酒店,最好隔壁房间。” 李文军和唐兆年意识到他是担心夜里有人来害他们。 李文军说:“我们三个分散一点还好。” 他倒是不怎么担心这个土耳其的黑手党。 毕竟一个破酒瓶都能吓跑的人,能干什么? 倒是雷托,仇家太多了…… 他们要去跟雷托住在一起,说不定反倒被牵连。 凯末尔笑了笑:“不用担心,今晚过后,他就骚扰不到你们了。” 雷托点头说:“早点解决也好。” 然后这两个人就自顾自走了。 搞得李文军和唐兆年莫名其妙。 雷托回去乌克兰前再没提这件事,李文军他们也懒得问。 他只说让李文军等他消息。 他准备好了米-24,李文军就飞过来。 李文军和唐兆年商量好,唐兆年在伊斯坦布尔接应。 本来叮嘱唐兆年不要告诉杨守拙的,因为杨守拙在办的事情很重要,不能分心,可是李文军从基辅机场出来,还是看到了来接机的杨守拙。 杨守拙骂骂咧咧:“你是疯了吗?打算自己一个人开飞机从乌克兰到伊斯坦布尔?!你真把自己当神仙了,才学了几天,开了几次小直升机,就以为自己能开战斗直升机了?我特么真的会服了你了。要不是看在土耳其海峡和黑海港口的面子上,我才懒得理你,让你摔死在黑海里得了。” 李文军好无奈:“唐兆年那家伙真是好鸡婆。你真的好啰嗦。” 雷托为了确保李文军他们用最短的距离飞到伊斯坦布尔,把直升机停在上次那个港口。 而且李文军他们这一次开车过去后,在港口里找了个旅馆休息了一个晚上,早上才精神充沛地出发了。 雷托笑了笑,不遗余力的在李文军心上捅刀子:“李文军,我看你从这里坐米-24离开都三次了。没有一次是你自己开走的。” 李文军脸上笑嘻嘻,心里万马奔腾:草,你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这一次好不容易捞到了个机会,本来这次想自己开过去的!又被杨守拙抢了。 杨守拙嘴里骂骂咧咧,心里却高兴得很:诶嘿,又捞着一次开米-24原机的机会。而且还是大白天,晴空万里的时候开。 上次怕迷路,贴着海岸线和海面走,生怕被人发现,紧张得要死。 这一次不怕了,直接穿过黑海就到。 简直就像是在帮李文军搞新车试驾一样。 他一路上开得忽高忽低,各种炫技,分明在试用米-24的功能。 李文军坐得头晕眼花。看杨守拙开得那么尽兴,他越发手痒:这混蛋嘴里说不要,身体却很诚实嘛!绝对是故意在气我。 幸好直升机上没有装弹,不然他觉得杨守拙搞不好都要对着海面开一炮才会罢休。 本来预计行程三个小时左右,最后杨守拙两个半小时就抵达了。 凯末尔看到杨守拙有些惊讶,他们在国际军事交流会议上见过面。 他没想到李文军会找个级别这么高的人帮他把直升机开过来。 第一二一六章 以后还找你 跟着凯末尔的黑手党头目已经换了人。 李文军隐约记得,那天原头目来堵他们的时候,这个新头目站在原头目的身后,应该是二当家。 呵呵,真是好手段。扶持老二干掉老大上位,其他人不动。 这才是不动声色改朝换代的最好办法。 唐兆年也注意到了,所以觉得背后发凉,一上午都没怎么出声。 杨守拙放下直升机就坐飞机回去基辅了,离开的时候又骂骂咧咧,说李文军就会折腾他。 李文军哭笑不得:你明明刚才开得多高兴的,真是穿上裤子就不认人。 凯末尔得到了米-24兴奋得不行,跟唐兆年和李文军重重握手,说:“我们以后一定要加强联系和合作。” 在李文军听来,凯末尔想说的其实是:“下次我要从乌克兰买武器还找你们!!” 在凯末尔的协助下,他们跟土耳其海峡的运营公司签署了长期使用协议。 按照这个协议,李文军他们的航运公司的任何类型船舶就都可以不限次数通过土耳其海峡了。 唐兆年很激动:卧槽,终于办成了,四年了。四年了,老子跑了土耳其无数趟,终于办成了。 李文军却很平静:等他们的船第一次顺利出土耳其海峡,才算是真正成功。 而且真正考验这个合作关系稳固性的时候还没来。 他们两就坐上了回基辅的飞机。 土耳其飞基辅的飞机上,空姐一个比一个漂亮。 唐兆年却没有丝毫兴趣打望了。 他瘫在座椅上,灌了自己一口香槟:“这次效率真高,办了好多大事,真是太棒了,不过下次别叫我了。” 李文军笑抽了:“大佬,从今天起,你就是影响了土耳其历史,甚至全世界经济的人。怎么能摆烂呢。” 唐兆年说:“我的毕生梦想就是做一条咸鱼,结果硬生生被你逼得上天入地。” 李文军:“啊喂,打起精神来。你去到基辅就要立刻办港口的事情。我们期待了这么多年的黑海港口,终于办下来了,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唐兆年搓了搓自己的脸说:“啊,不对。你不是逼着咸鱼干活,你是逼着咸鱼变蛟龙。粤语有句话叫做‘咸鱼翻生’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就是一条死了好久,都被做成了咸鱼的鱼都活过来了。你这个扑街最擅长干这种事。” 从乌克兰运火箭发动机和登月舱回国的事情已经到了最后准备阶段,杨守拙很紧张,每天忙得脚不沾地。 唐兆年为了港口的事,天天跟着雷托去找其他黑手党谈判,早出晚归,谈到嘴巴边上起燎泡。 李文军闲得不得了,去乌克兰的大学里慰问“文军大学”的交换生和老师去了,然后又去马市的mmk,看望中国工人,然后顺便又带了两种特种钢的冶炼技术要领回来。 等他把该转的地方都转了一圈回来,唐兆年和杨守拙的事情也办完了。 雷托的油井早就打好,等着港口一开,立刻就发了第一艘满载的油轮出发去希腊了。 那边有没有人接应,唐兆年也不管了,每天都在念着同一句话:“我要回家休息,我要回家休息。” 杨守拙说:“不行,你要跟我一起把东西押回去。” 唐兆年忿忿念着:“我恨你们,我恨你们。” 李文军讥笑杨守拙:“你看,他都被你折磨出应激反应了。” 杨守拙冷笑:“呵呵,扑街,这么说话,你良心不疼吗?是我折磨他成这样吗?明明是你好吧?!” 遥远的希腊,季青韬也在念念叨叨:“我恨你们,我恨你们。” 因为李文军安排在希腊接应的人是他。 那艘大油轮顺利的通过了土耳其海峡。 李文军暗暗松了一口气:好了,应该没问题了。 其实他也很想回去了。 白雪皑皑,冰天雪地的时候,他们就来了乌克兰,硬生生到了春回大地才回去。算一算这一次离开家的时间是有点久了呢。 现在从乌克兰到中国的铁路还没有全线贯通,所以只能是火车运一段再用改装的集装箱货车运一段,再用火车运一段。 这就很考验外交能力了。 他们要从乌克兰穿过俄罗斯,哈萨克斯坦共和国,再从阿拉山口进入中国。 这也是杨守拙花了这么久时间才敢出发的原因。 到了哈萨克斯坦共和国就好了,因为1992年就开通了哈萨克斯坦共和国到中国的铁路。 虽然行程只有花了三天三夜,虽然还有士兵和空军沿途护卫,可是李文军和杨守拙他们生怕路上出什么意外,所以晚上只敢轮番睡觉,轮流值守。 火车进入中国境内的时候,这条线路上的所有其他列车全都要避让,场面之壮观。 可是李文军他们却没有时间去感叹,因为三个人已经在车厢里累得靠在一起呼呼大睡。 那两样东西被直接运到了陕省的火箭研发中心。 李文军他们在某个小站下了火车,便踏上了回家的旅程。 机场里现在除了免税商店,还有餐馆,咖啡店,书店什么的。 各个店铺里都在播放着今年流行的歌曲:《晚秋》《小芳》《潮湿的心》《牵挂你的人是我》《爱情鸟》《你在他乡还好吗》什么的。 来来去去的旅客都穿着喇叭裤,牛仔背心。 中国人大多还是港城“四大天王”一样厚重的锅盖头。 有些外国人却顶着大钢丝球一样的爆炸头。 坐在候机厅里的唐兆年朝那些人抬了抬下巴,问李文军:“扑街,我一直有个疑问。从我认识你开始,你就是现在这幅打扮。好像不管流行什么,对你都没有影响。” 李文军笑了笑:“我懒得追。” 他亲眼看着所有流行都重新再走一遍,感觉很奇妙,却没有以前随大流的兴趣了。 唐兆年嘀咕:“关键你不追也就算了,你周围的人,比如我们,也没有觉得你跟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真是奇了怪了。难道是我们看习惯你了?可是那些花大价钱跟你买高级订制礼服的人也素未谋面。” 李文军笑:“因为大家已经默认我是驾驭潮流那个人,不需要随波逐流。” 唐兆年嗤笑了一声:“别的未必你最强,吹水肯定是你最厉害了。” 上了飞机,唐兆年问李文军:“来,你现在可以讲那个万亿项目了吧。别跟我说是什么传宗接代的事情,不然我会掐死你。” 第一二一七章 万亿起步的生意 李文军说:“不是,我是那么下流的人吗?我们干了这么多事,你竟然还记得我这句话。” 唐兆年:“少啰嗦,快说。” 李文军:“哦,是这样。你反正都有个通讯公司嘛。我们厂新研发的光缆和终端设备,最大可以传输1000g的流量。现在港城在用的宽带顶天就100g了,我这个传输能力大十倍。你回去就用上,以后整个港城就你的公司网速最快了。” 唐兆年:“这个值一万亿?你逗我玩吧。算死也就一千万。” 李文军:“不是,你会不会算数啊。1000gb不就是一万亿个字节吗?万亿起步。你用两套设备就两万亿了。” 唐兆年呆了三秒,掀桌子:“丢,你个扑街。又玩我。” 李文军:“莫激动,这一次把土耳其海峡打通了,以后钱还不是‘哗哗’的来嘛。百亿千亿都只是时间问题。” 唐兆年呢喃:“所有的苦恼都来自欲望。我特么要不是被你这个万亿吸引了,也不会这么搏命。” 唐兆年气得不行,下飞机前再不理李文军,李文军也只顾着睡觉去了。 回到别墅区门口,李文军和唐兆年抖了抖身上的衣服,像是要把杀气戾气和所有不好的东西抖掉一样。 他们现在已经形成一种默契和习惯。 不管外面多么腥风血雨,凶残暴戾,回到这里他们都是温良和蔼,与世无争的老好人。 李文军冲唐兆年一笑:“老唐。” 唐兆年冲李文军点了点头:“扑街仔。” 然后才一起进去,各回各家。 点点和早早一齐扑上来抱住李文军。 两个人又长高了好多。 李文军狠狠亲了一下两个孩子。 点点:“爸爸,你这一次走得可真久。” 早早:“对啊。爸爸,不要离开我们了。” 李文军满心内疚:“好好好。爸爸答应你们,下一次尽量不超过一个月。” 顾展颜微笑接过他手里的行李。 李文军用力抱了抱她,亲了亲她的脸颊:“辛苦了。” 顾展颜回抱了一下他,带着一丝鼻音说:“你更辛苦。谢谢你平安回来。” 虽然没有人跟她讲细节。 可是从孔予祯,季青韬和陶光明的忙碌和紧张上,她也能感受到事情很大。 李文军带了一些土耳其的手工艺品给大家,家里人人都有份。 女人们的是银首饰,针织品。男人的是金属制品。孩子的是木雕。 那充满异域色彩的小玩意,让每个人都爱不释手。 跳跳问点点和早早:“你们的是什么,给我看看。” 点点说:“一样的。” 跳跳:“我不信。” 然后点点和早早就不理他了。 跳跳还要说话,被柳冬梅按住了:“叔叔给你,你就好好说谢谢,不必非要知道叔叔给他们买了什么。” 跳跳:“叔叔肯定给他们买了更好的东西,这不公平。” 李文勇本来答应柳冬梅不在别人面前教训跳跳,这会儿也忍不住皱眉:“胡说八道些什么?这又怎么不公平了。” 跳跳梗着脖子:“都是李家的孩子,就是不公平。” 眼看着跳跳越长越大,没有变好,言行却越来越像他们最厌恶的刘小伟,李文勇心里很着急。 这会儿听跳跳这么说,他更是被刺激地脖子上青筋都暴起来了,转头就开始找竹条:“好久没打人了。老子今天非要好好教训一下你不可。” 李文军忙摁住他:“哥,别激动啊。小孩子嘛,好奇别人手里的东西也正常。我们小时候不也好奇别人家里晚上吃啥。” ----- 晚上,好不容易等早早和跳跳睡熟了,李文军锁门放狼。 翻云覆雨,将军百战,好好折腾了一下顾展颜,以解相思之苦。 二十岁的时候顾展颜像个清脆的梨,甘甜清纯却有点青涩,有时候还有点硬。 现在的她却像个水蜜桃,温柔甘甜。 李文军流连忘返,把自己累到不行。 顾展颜有气无力地说:“我有话跟你说。” 李文军说:“嗯。” 顾展颜:“去年你去港城考直升机驾照之前,爸爸经常头晕。然后我和嫂子要他们去医院检查他们不肯去。我要告诉你。爸爸也不肯,说不要耽误你做大事。” 李文军瞬间就清醒了,叹气:“这么大的事情,怎么能瞒着我。” “他不知道听谁说株市有个气功大师,包治百病,然后自己偷偷去了几次,然后跟我们说把病治好了。那一段时间,他是没怎么犯病,所以我们都以为那个气功大师真的能治病。”顾展颜说着说着皱起了眉,“可是昨天他下楼的时候差点摔下来。说明这个病是间歇性的,压根就没治好。嫂子说不检出病因,再拖下去耽误治疗就麻烦了。我们四个都劝不动他,只能等你回来再想办法了。” 要不是这事,李文军都快忘记这会儿刚好是气功最流行的时候。 从八十年代一个自称有特异功能的男孩出现开始,气功研究学习热潮就蔓延开来。 到现在正好是鼎盛时期。 门派五花八门,大师多如牛毛。 这些气功大师把中医、心理暗示、西医解剖学和中国武术各种杂七杂八的东西揉在一起,真真假假,假假真真。 打着不吃药不动手术能治疗绝症和疑难杂症,延年益寿,提高智商等旗子,而这些刚好又是普通人梦寐以求的事情。 所以让普通老百姓深信不疑,迷恋上瘾。 这个时代全国上下,老老少少,男男女女,好像不学点气功,就像没赶上流行一样。 就连南极科考队员,中科院院士都在练气功。 就算他这种有机会往回看好好反思的人,重新经历一遍,也依旧觉得很魔幻。 “文军新城”里的人不大规模迷恋气功,主要是因为每天都忙得要死,压根就没有时间,也有点怕李文军反对的意思。 这样反倒搞得这里像是外星球。 李文军苦笑:“不能怪你们信他,怪我最近对你们的关心不够。” 第一二一八章 唐兆年的惊喜 李长明现在比较清闲,只要审定设计师们的图纸。 其他活都是别人在干。 家具厂日常大小事务也是陈子琛在管。 人就是这样,忙的时候没事,一闲下来就容易生病,被人钻空子。 而且六十多岁,身体机能明显下降,人会更加渴望用各种手段挽留青春和健康。 其实就算是没有气功,也有这样那样的保健产品来想方设法从他这里把钱骗走。 他也老过,能体谅这种感觉。 他之所以那时候不会被骗,是因为他不畏惧死亡甚至有点张开双臂死亡的到来的意思。 李文军问:“那个气功大师叫什么?” 顾展颜:“王全。” 没听过这号人,看来还是个不算太出名的“大师”。 李文军:“没事,我来解决。” 柳冬梅或许是不想吓顾展颜所以没说那么明白。 其实导致头晕的原因很多,要是颈椎问题或是血压血糖问题还好,就怕是脑瘤或者脑溢血。 李文军难得失眠,琢磨这件事,到凌晨才迷迷糊糊睡着。 他觉得自己怀里钻了个人进来,心想:顾展颜也睡懒觉,真是难得。 怀里那个人却叫了一声:“爸爸。” 李文军才发现是早早。 他慵懒地问:“嗯?宝贝你怎么在这里。” 早早说:“我看你没下来吃早饭,进来叫你。” 李文军知道早早肯定是以为他又悄悄出去了,所以要进来确认一下才放心。 孩子太久没看到爸爸,都没有安全感了。 李文军有些内疚,搂紧了他:“嗯,爸爸不会走的。放心。今天不是星期六吗,你不用去上学?” 早早:“爸爸,前一阵子改成周六周日都休息了。今天不上学。” 李文军想了想:“啊,对,果然是离开太久了。” 今年三月一日以后,全国的一周工作时间改成了四十四个小时。也就是说,第一周星期六、星期日为休息日,第二周星期日为休息日,依此循环。 这一周,刚好是休息两天。 工厂里应该也是的。 顾展颜进来说:“老唐一早就过来说,叫你起来了去找他。他有重要事情跟你说。” 李文军眯眼:“嗯?老唐?” 今天什么大日子?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吗? 唐兆年干完一单大事,竟然没有跑,也不躲,真是奇了大怪了。 李文军总觉得事情不对劲,所以刷牙洗脸吃饭都在故意磨蹭。 连早早都看出问题了,问李文军:“爸爸,你哪里不舒服吗?” 一碗面吃了十五分钟还没吃完,太不像李文军的作风了。 李文军刚要回答,电话响了,里面传来唐兆年粗犷的声音:“你个扑街,到底要磨蹭到什么时候。昨晚上太勤奋了吗?” 然后传来唐兆年被季青烟轻轻拍了一下的声音:“注意你的措辞,孩子还在呢。” 唐兆年静了静,换了无比温柔客气的语调:“李先生,我有重要事情要找你商量,你能不能拨冗出来一下。” 李文军笑出声来:“来来来,我就来。你说去哪里吧。我办公室还是书房。” 唐兆年:“最好找一个空旷平整的,最好是室内,没有什么人进进出出,我们不会被打搅的地方。” 李文军皱眉:“你到底要干嘛?” 唐兆年:“好事,你来了就知道。” 李文军歪头想了想:“那小学的体育馆?” 唐兆年:“行。快出来,我去开车。” 李文军换了衣服出去,唐兆年已经把车开出来在外面等着了。 殷勤得令人发指。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李文军站在车边,眯眼问:“你不说清楚干嘛,我是不会上来。” “扑街,这就是报应。你老是坑别人,所以总觉得别人要坑你。”唐兆年坏笑了一声,“我要给你个惊喜。你帮我面试几个人。” 李文军更加摸不着头脑:“这是一个事,还是两个事?” 唐兆年:“一个事。” 李文军歪头想了想:行吧,反正唐兆年要太过分了,他就找季青烟告状去。谁怕谁?! 到了体育馆,李文军进去,发现里面已经站着二十个人了,而且都是体格健壮的年轻男人。 李文军指着他们,问唐兆年:“这就是惊喜?!” 唐兆年说:“对啊。我帮你找的保镖。这几次出去,我深刻地认识到,你出国干活,太需要保镖了。” 李文军点头:“那倒是。在国内没有必要,保镖前呼后拥的有点太张扬了。出去还是带两个比较好。那面试又是怎么回事。” 唐兆年说:“他们都是特种兵出身的。我跟他们说,只要打得过你,就被录取了。你加油。” 李文军:“啊,不是……” 唐兆年转头对那二十几个人说:“按照号码牌排序,一个一个上啊。不要着急。让他打完一个歇一会。点到为止哦,友谊第一。” 然后他就笑嘻嘻在旁边椅子上坐下了。 李文军后退:“啊喂,老唐。我知道‘万亿’的事情让你觉得自己被耍了,很生气,可是你也不用这么狠。二十几个,特种兵,我会被打死的,你就没有扑街仔了。” 唐兆年说:“你留着精神打架吧,别那么多废话了。” 李文军来不及说下一句话,一号已经扑上来了。 他挡得多,攻得少,最后瞅准一个机会,踹了那人膝盖一脚,那人单腿跪下了。 那人有些怒了,瞪大了眼睛站起来,要跟李文军拼命一样。 唐兆年忙说:“行了,到此为止。” 那人咬紧牙关,红了脸退回去。 李文军伸展了一下:“许久不跟人动手,是该练练了。不然以后真的需要打架的时候,都反应不过来。” 第二个冲上来,还没开始打。 陶光明不知道从哪里冲出来,手里还拿着个木板,对着那人背上就是一板子。 木板瞬间碎成了片。 那人疑惑的回头望着陶光明:不是说一对一吗?还搞偷袭是怎么回事? 李文军和唐兆年惊讶瞪着陶光明:这家伙跑出来凑什么热闹。 而且,他们好多年都没看到过陶光明这么勇猛了。 第一二一九章 我来挡,你快跑 陶光明对李文军说:“快跑,去叫人。我来挡住他们。” 李文军这才明白他误会了。 陶光明团团转着找武器,嘴里叨叨着:“妈哟,要不是我今天刚好路过,听见动静进来看一下,你被人打死了都没人知道.....” 李文军过去:“好了好了。不是打群架,是在面试保安。” 陶光明瞪大眼睛:“昂?!什么玩意?!有这么面试的吗?你们是想吓死我么?” 明明自己也被吓得浑身发抖,却毫不犹豫冲出来,还叫我先走…… 李文军有些感动拍了拍他的肩膀:“面试,我们在面试。别激动。” 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的唐兆年鼓掌:“哇诶,衰崽,你挺猛的哦。” 陶光明这会儿才看到唐兆年:“诶?姨父,你怎么也在这里。” 唐兆年笑嘻嘻起身拉着陶光明过去坐下:“这二十个人随便一个都能踩死你了,别闹了。深呼吸,放轻松,跟姨父坐下来好好看热闹。你不是总想看这个扑街被打吗?今天让你看个够。” 陶光明身子立刻不抖了,幸灾乐祸坐下:“啧啧,一大清早的,想不到还有这种福利。” 唐兆年抬了抬下巴:“来来来,你们继续。” 方才那人平白无故挨了陶光明一板子,有些上头,所以对李文军下手特别狠,招招直攻命门。 李文军以一个膝盖顶胃,结束了战斗。 那人不服输,还要打。 唐兆年看李文军有些累了,忙说:“还是你们自己一对一吧。最后还能站得稳的十个就被录取了。” “呼。”李文军喘了一口气在唐兆年身边坐下,笑,“怎么,不舍得看我被人打了?” 唐兆年哼了一声:“你个扑街。” 然后李文军、唐兆年和陶光明就开始饶有兴趣看那二十个人一对一干了起来。 还别说,看人打架比自己打架有意思多了。 你来我往,拳拳入肉,看得人热血沸腾,荷尔蒙爆棚。 唐兆年都觉得手痒了,起身过去拉了那个落单了的来打。 那人不敢用全力,最后被唐兆年连打几下,才被惹毛了给了唐兆年脸上一拳。 然后唐兆年一腿把他撂倒,得意洋洋地走回来坐下,一边擦着嘴角的血一边说:“我丢!爽!” 李文军和陶光明翻了个白眼:幼稚!!被人打了还说爽! 李文军对唐兆年说:“淘汰的人其实可以放到电影公司去拍功夫片。电影公司用不了就放到保安公司来。反正我都一直缺人。” 唐兆年想了想:“诶,拍功夫片这个点子不错。你有剧本?” 李文军:“唉,那些功夫片就是看人打架,要么就是报仇,要么就是救人,要么就是黑帮争斗,就这几个套路。只要演员打得好看就行了。你就做你最熟悉的,黑帮题材。就叫《古惑仔系列》吧。港城不是有个漫画家画了这个漫画吗,你回去找他买版权,找我指定的人演,指定的导演拍。” 唐兆年点头:“不错,不错,听着就有搞头。” 李文军又说:“对了,等下跟我去办公室一趟,我们小家电厂做了随身听什么的,你拿去试试,提提意见。给唐培之用来听英语也可以。” 那边已经打完了。 剩下十个站着的人也摇摇晃晃,好不到哪里去。 没办法,保镖就是干这个的,真遇到紧急情况,打不过别人非死即伤。 李文军对那十个还站着的说:“接着来。最后能站着的那一个就是队长。” 然后这十个又打了起来。 李文军接着跟唐兆年说:“就最后胜出的十个保镖,平时放在我这里也太浪费了,先给你带去港城,保护你吧。我要是出去,再跟你要人。工资我来付就好。” 十个人的工资现在对于他跟唐兆年来说都是小钱了。 唐兆年龇牙一笑:“扑街,跟你讲笑的。你哪里需要十个,带两三个就不错了。” 那十个也打完了,只剩下一个还站着。 这一个的身手真是不错,好到让李文军都惊讶。 唐兆年说:“好,从今天起,你就是队长了。” 唐兆年交代了那几个人几句,让他们分别去找人报到。 大家一听都有工作,方才的沮丧和杀气一扫而光,忙向李文军和唐兆年鞠躬道谢。 李文军去厂里拿了几个样机回来打算分给唐兆年,杨守拙和李文勇他们都去试试,提提意见。 唐兆年接过,嘀咕:“你忽然送我东西,搞得我心里挺不安的。你这种人,从来不会无事献殷勤。” 李文军说:“诶,我还真有事找你。我们那个游乐园生意不错吧。” 唐兆年一脸警惕:“是。明明每个季度报表都有给你看的。你忽然问这个干什么?” 李文军说:“我们也有船对吧。你说,我们用娱乐公司来搞个环球邮轮怎么样?跟米字国,西班牙或者希腊买邮轮。先买一艘,如果生意好就再来一艘。反正船员,船长都有,只要训练几个邮轮的服务员和厨子就好了。” 唐兆年皱起脸:“你怎么想起一出是一出。你就不能让我歇歇吗?” 李文军说:“这哪里叫想起一出是一出。我明明是早就计划好了,不想一次告诉你,把你吓坏了。再说买船什么的,你只要动动嘴皮子。行程是从港城出发,经过东南亚,从红海从苏伊士运河进入地中海,返程经过直布罗陀海峡到大西洋,绕过非洲好望角。每个大港口停个三五天,行程应该差不多要三四个月,途经四大洲,还可以看到南极。按舱位等级收费两万到二十万美刀一个人,本层吃喝和娱乐设施全免,高一级高级娱乐和餐饮另外收费。不限国籍,应该很多人愿意去。” 唐兆年惊愕得呆了好一会儿,才说:“我觉得这个法子倒是不错,就是投入比较大,风险大。万一船票卖不出去,就血亏。不过你确定要干这个吗?” 李文军说:“确定,反正暂时没有更好的投资项目,钱放着也不会生钱,不如开拓新领域。” 唐兆年想了想说:“我回去问一下,再答复你。客运跟货运应该差得比较远。” 第一二二零章 赶紧干活 李文军点头:“尽快。最好初秋就开首航,到时候走到南半球的时候刚好夏天,那个时候南极刚好可以游玩。” 唐兆年皱眉:“我看着像上帝还是佛祖?” 李文军微微挑眉:“嗯?!” 唐兆年:“不然怎么你总觉得我有求必应呢?你跟我要什么,我就一定要限时给你。季青烟都没你要求这么多。” “啧啧,看把你急得你黄腔都出来了。那是因为我觉得你足够强。”李文军又问陶光明,“我出去之前交代你做的事怎么样了?” 陶光明装傻:“什么事?你交代我的事情太多了。” 李文军:“别装傻,要你做的事主要还不就是征地扩建,各厂的营销吗?从饮料厂说起吧,我现在最担心的就是这个。” 不得不说,李文军把他各个厂的骨干都培养得很敬业,很勤奋。 就好像一群小仓鼠,就算主人不在,也会自己跑轮子。 饮料厂早获得了食品和饮料加工许可证。 生产多种功能性饮料。 主打一款矿泉水,是从后面白石保护区里面接管子出来,消毒处理,检测合格就装瓶。 李文军取名叫“白石山泉”还,亲自给它写广告字:来自保护区深山的甘露,富含各种微量元素。一饮健康,常饮长寿。 然后分为四个规格:三毛钱一小瓶,五毛钱一大瓶,三块钱一小桶,五块钱一大桶。 陶光明说李文军现在已经疯到沟里装瓶水都想卖钱了。 然后李文军免费送给各机关和单位,机场、批发市场、医院试用。 陶光明又说李文军这是白扔钱下去,大家不会买账的,这个矿泉水再好喝,也没有家里烧白开水好喝。 结果现在矿泉水销量在株市和省城的销量很好。 饮料厂光做这一个产品都忙不过来。 这会儿被李文军问起,陶光明说:“我不理解。花五块钱买一桶水,这些人是疯了吗?猪肉也才四块钱一斤。” 李文军笑了笑,说:“可乐,加了二氧化碳的焦糖水,对身体没有任何好处,一块多钱一瓶,你喝得很开心。这个深山里的长生水,对健康有益,你花三毛钱一瓶都觉得贵,你的消费观念要更新一下啊。还说我崇洋媚外。” 株市是重工业城市,省城也好不到哪里去,水污染严重。 家里稍微有点条件的都从“文军饮料厂”订购大桶的水,反正“文军物流”每天送,每天回收空桶。 其实饮料厂也有碳酸饮料,只不过他们做无色的,或者橘子口味的。 一块钱一瓶,还首次在国内用塑料瓶装,减少了运输的费用和损耗。 陶光明说:“碳酸饮料和功能性饮料销量也还凑合。” 还凑合的意思,就是没有达到李文军给他定的数字,但是他觉得已经很好了。 李文军抿嘴。 陶光明安慰李文军:“钱多的傻子还是不多,现在这个成绩已经不错了。你不要再逼张莉莉了,不然蔡厂长要跟你拼命了。” 李文军说:“不是张莉莉的问题,是宣传和产品理念的问题。我们需要一个契机,调整一下策略。” 陶光明说:“你给别人一点活路好不好。” 李文军说:“我没有要垄断,但是要做就要做到占市场份额最大,不然不值得我动手。” 陶光明翻白眼:“按照唐兆年的话,跟你讲道理简直就是鸡同鸭讲……” 李文军说:“好了,征地扩建呢呢?” 陶光明说:“这个事我要好好跟你说道说道。我觉得你现在已经扩建出魔障了。满脑子都是这个。‘文军新城’里面几乎所有工业门类都配齐了,面积已经比一个小城市的城区还大了,而且我们年初粗略统计了一下,现在‘文军新城’里生活和工作的人已经十五万了,也达到ii型小城市的标准。你觉得还有必要扩建吗?” 李文军看了他一眼,有些好笑:“就这?还差得远呢。以后光一个汽车城都不止这个面积。而且十年前我就告诉你,十年内‘文军新城’的人口要突破十万。” 陶光明冷笑:“反正吹牛不要钱。根据《1993年劳动事业发展的公报》城镇职工平均工资一年才3236元。我们汽车厂的车最便宜也要五万多一部。也就是说,一家人不吃不喝十五年才买得起。这还是职工。其实中国大部分人是农业人口,收入远远达不到这个水平。我就问你,你做那么多汽车卖去哪里。” 李文军夸张地惊叹着:“我们陶董厉害啊,都会去查统计资料,还能把数字记住了。” 陶光明又得意起来:“那是,为了对付你的提问,不得不记住。” 李文军说:“这个问题,我也早说过啊。国内汽车消费水平暂时有限,所以要拓展国外市场。而且我叫你拓展‘文军新城’不仅仅是为了提高汽车厂的产能,还有各种日用品和电器的。” 陶光明问:“好,你说说,你的目标国外市场有哪些。” 李文军说:“所有现在购买霓虹产品的国家和新兴市场都是我的目标。” 陶光明摇头叹气:“我知道你觉得自己的质量很好。也比霓虹的便宜一点。可是霓虹的产品卖给其他国家的价格跟我们的产品出口到相同目的地的价格其实差不多。在国内,你觉得国产产品比霓虹的便宜,是因为国产产品不用交进口关税。” 李文军说:“我知道。” 陶光明:“那你还那么有信心抢霓虹的生意?” 李文军:“是。所以赶紧征地,叫谭打雷修新厂房,修路了。” 陶光明痛苦万分:又在鸡同鸭讲,说那么多,这混蛋压根一个字都没听进去的…… 此时刚好已经走到家门口,听见里面有人在念诗:“卿若幽兰生深谷,吾似孤舟叹伶仃。” 唐兆年嘀咕:“这个诗怎么听起来这么耳熟呢。” 然后那个人停下来,又说:“你们要不要听我用粤语念一遍,粤语念更有意境哦。” 然后三个人猛然意识到这是唐培之的声音。 唐兆年一下骂出了声:“我丢,这个扑街仔,竟然把我写给青烟的信翻出来念。是要气死我吗?” 第一二二一章 带我见见大师 唐兆年忙推门进去,发现沙发上坐了一圈人。 顾展颜、点点,季如诗、陶然在也就算了,还有汤阿姨…… 唐培之站在中间,正声情并茂地朗读手里那封写满字的信。 这下丢人丢大发了…… 李文军和陶光明差点笑出声,又怕唐兆年受不了,只能忍着。 唐兆年劈手夺了信,咬牙说:“兔崽子,你到底要干什么?” 真是专业坑爹,绝不手软。 唐培之一脸茫然:“啊,爸爸,我觉得你这封信写得很好,所以念给几位美女听。” 唐兆年快气哭了:“你知道什么叫隐私吗?” 唐培之说:“啊,隐私是什么?这是妈妈给我的。她说喜欢一个人不一定要说‘爱’啊什么的。而且看人也不能只是以貌取人,要注重内涵。然后就把你这封信给我看了。我还不知道原来爸爸有这么好的文采。” 唐兆年勉强挤出一丝笑:“呵呵,是吗。可是你妈妈也只是让你看看啊,没说让你念给别人听。下次做这种事情之前,能不能跟我打一声招呼。” 其实他不知道该哭还是笑了。 季青烟肯定是觉得感动才会把这封信拿来做示例给孩子看。 而且他在孩子心目中的形象瞬间提高了好多。 他应该觉得高兴。 可是,把他的情书拿到晚辈和保姆面前念,实在是…… 唐培之说:“啊,爸爸,你为什么不高兴呢。其实我就是想拿给表姐,表侄女,还有顾阿姨和点点姐姐他们看看。” 唐兆年更笑不出来了:对了,按辈分,季如诗是唐培之的表姐。但是唐培之从小就叫顾展颜“阿姨”。 真是好乱…… 出来混总是要还的。他之前总笑陶光明,现在自己觉得蛋疼了。 唐培之忽然指着唐兆年的嘴角:“啊,爸爸打架了。” 唐兆年忙遮掩:“没有,不小心碰了一下。” 唐培之睁大眼睛:“赢了还是输了。” “赢了。”唐兆年咧嘴笑,然后意识到不对,拉下脸,“没有,我没打架。” 唐培之叹气:“我昨天跟陶秋天打架,输了。” 唐兆年怪叫:“乜嘢?你连陶秋天都打不过?!老子的儿子打架绝对不能输,叫你上搏击课,你总哭。明天给老子接着上。下次我回来,你打不赢陶秋天不要来见我。” 陶光明心里万马奔腾:虽然你是长辈,可是你当着我的面说这个真的好吗? ------ 因为大家都休息,所以午饭的时候,桌上的人到得很齐。 李文军笑嘻嘻问李长明:“爸爸,你的气功学得怎么样了?” 然后所有人都静下来,望着李长明。 李长明含含糊糊:“还行。” 李文军说:“你一个人学吗?谁介绍你认识大师的啊。” 李长明:“不是,我和郭厂长还有陈厂长我们三个人一起去学。是郭厂长介绍我认识的。” 老上级介绍的难怪他会深信不疑…… 到李长明这个年纪,什么实验数据,科学报告,医生,教授,儿女说话,都没有隔壁邻居或者一起打牌的哥们说的话管用。 李文军:“其实我也对气功挺感兴趣的。” 李慎行失声说:“啊,叔,你也信那个啊。” 柳冬梅说:“大人说话,别乱插嘴。” 李慎行望着:“不是,妈。你跟我说这东西是骗人的啊。” 李文勇眯眼望着他:“你不说话会憋死吗?” 李长明哼了一声:“我知道,你们觉得我去学气功是老糊涂了。我告诉你们,这个气功我还就学定了,谁来劝我都没用。” 他这就是典型的在寻找认同感和成就感。 李文军摆手:“不不不,我不是来劝你的。上次去俄罗斯大学,听他们教授讲了一节生命科学的讲座,专门研究特异功能。这个东西可是有科学依据的。其实美国中央情报局也有个星门计划专门来研究利用特异功能实施谍报活动。” 这个世界上有没有特异功能,他不好说。 但是这些气功大师里面十个十个都是骗人的。 顾展颜他们面面相觑:搞什么,让你来劝他的,你怎么还帮他找证据了。 李文军悄悄给他们递眼色。 大家又假装若无其事,低头各吃各的。 李长明完全没注意到这些小动作,听了李文军的话就激动起来:“可不是。那家伙可神奇了。我们手里端一碗水,大师一发功,水就到我鞋底了。” 李文勇憋不住想笑,借口起身去厨房了。不然李长明看见他笑,又要恼。 李文军没笑。因为他见过更奇葩的。 什么头顶锅盖,什么从地上捞气从脑门灌下去,什么气功麻醉就可以做手术...... 李文军:“你们学的什么功?” 李长明:“天道功。” 李文军:“听着不错,什么时候带我去认识一下大师呗。我最近可能是太辛苦了,晚上睡不好,头疼。” 顾展颜暗暗松了一口气。 她最清楚李文军的睡眠。他每天沾床就能睡着。天大的事情,到了他这里都是小事。所以他这分明是在找借口摸清情况。 可是李长明信了,毕竟李文军的事情那么多,肩膀上的责任那么重。 他说:“正好,我们明天要去见大师,你开车吧,省得每次去都是他们两开车,我挺不好意思的。” 李文军一大早就开着他那超炫的轿跑,载着李长明去接陈克己他们了。 郭建光和陈克己看到李文军有些惊讶和尴尬。 李长明解释;“他头痛,睡不好,说想去找大师学气功。” 郭建光他们点头:“好好好。” 然后暗自嘀咕:怎么总觉得这小子不怀好意呢。 李文军说:“郭厂长跟我介绍一下这个大师的情况。” 郭建光说:“大师教气功十几年了,治好了好多高血压、糖尿病和瘫痪患者。他门下弟子达数百,特别是这两年,人数猛增。” 李文军一点也不觉得诧异。毕竟这两年下岗职工多,大家都很彷徨恐慌,需要超自然力量来安抚心灵。 陈克己补充了一句:“大师的功法分为大功和小功。小功教的都是秘籍,只有他最得意的弟子才能学。” 李文军微微点头:说什么得意弟子,其实就是学费不同,分成普通客户和vip客户嘛。 这家伙竟然还懂点营销。 第一二二二章 小伙子很上道 大师住在化工厂的破旧四层单元小楼里,楼道里堆着譬如瓶瓶罐罐之类的各种杂物。 一看就是个退休或者下岗职工打着气功大师的名号出来骗钱的。 骗了几百个人,还住在这种地方?怎么不去我建的小区里买一套? 李文军笑了笑:“大师很低调。” 敲开门一看是个秃顶的五十岁老男人,也就比郭建光他们年轻个四五岁。 李文军很想问“大师你这么厉害怎么不先把自己的掉发治一治”,可是强忍住了。 毕竟他的目的不是惹怒大师,而是让对方为自己干活。 王全一看到李文军,就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他:“这位小伙子很眼熟啊。” 然后郭建光忙介绍:“这是着名的年轻民营企业家李文军先生。” 王全的眼睛都亮了。 李文军太熟悉这种眼神了,这不就是猫儿看到鱼,黄鼠狼看到鸡的眼神吗? 呵呵,可惜了。我是来薅你的毛,不是送上门让你薅毛的。 李文军也不知道怎么行礼好,索性双手合十:“大师好。” 王全:“小伙子很上道,很有悟性啊。” 李文军说:“大师快救救我吧。” 李长明他们瞪着李文军:这孩子怎么忽然就演起来了…… 王全:“不要慌,进来慢慢说。” 李文军进去坐好,然后叹气:“我吧,这几年没日没夜工作,倒是开了十几个公司,钱是赚了,可是身体却被熬坏了。我现在整夜整夜睡不好。” 李长明他们交换了个眼神:看着不像是演戏啊。想想看,“文军实业”那么多厂,那么多事情,放别人身上早崩溃了。 他们还以为是李文军特别强,原来他一直在强撑着。 王全淡淡地说:“这个好治,你只要报我的高级班,跟我一起练两三次,包你晚上一觉睡到天亮。” 李文军挑眉:“真的吗?其实我已经求助过天一功,万法功,中功,开元功都没有任何作用。” 王全心里一凉:娘嘞,这傻小子已经被那么多同行宰过了吗?这些气功都比我的天道功有名,我要想再宰他得多花好多功夫才能让他相信。 王全说:“不要灰心,不要灰心,心诚则灵。你要信我,才能得救。” 啧啧,这是基督教跟佛教一起上啊,真是不拘一格啊。 李文军暗暗好笑,说:“能不能让我体验一次。” 王全:“好好。你真是悠远,我们今天正好要练大功,你也来了,就跟着我们练练吧。” 他知道李文军的厉害。这种白手起家做成大企业,随便干点事情都能上个报纸头条的人,都是人精里的人精。 如果李文军轻易就信了,他还要怀疑里面是不是有什么陷阱。 现在李文军这么说,他反倒放心了。 李长明见大师说李文军有救,也松了一口气,说:“那我们赶紧去吧。” 下楼的路上,李文军还问王全:“大师没有心脏病、高血压病肾功能衰竭史吧。” 王全说:“没有,学天道功的人,这些病都没有。” 到了下面广场上,李文军一看:豁,厉害了,这么多人。足足有两三百。 李长明有些得意说:“这还不是最多的时候,最多有三四百人一起练。” 李文军暗暗点头:行吧。越多越好。多一个人就多一个人帮他宣传。 然后大师就带着大家练习了,浑身打摆子一样抖几百下,然后跑跑跳跳,站起来蹲下去,其实就是把广播体操和各种武术的基本功柔和在一起。 大太阳下折腾了半小时。 王全要停。 李文军咂嘴:不行。这个强度太低,达不到效果。 他忙说:“大师,我还没学会,能不能再来一次。” 王全今天也是着重要发展李文军,所以虽然很累了,还是强撑着,又带着大家折腾了一边。 李文军都觉得有些体力不支了。 嗯,差不多了。 转头一看,那些学员个个瘫坐在地上。 王全也是满头大汗坐着起不来。 李文军搬了一箱饮料过来:“我这里有我们厂生产的魔力水,一喝就活力无限。今天既然跟大家有缘,就一人送一瓶给大家试试看。味道有点特别,习惯就好了。这个魔力水平时喝没用,必须在浑身无力,累到极点的时候喝才有效果。腹泻的时候喝也很好,有神奇功效。” 大家正渴得不行,一听有不要钱的水,还是“文军实业”生产的,过去一抢而空,然后拧开瓶盖灌了半瓶下去。 有人嘀咕:“还真有用。刚才还有些酸痛的肌肉一下就好了很多,身上也有力气了。” 比王全给他们发功的效果好多了。 就连王全自己都很惊讶,好好看了看瓶子上的标签。 只见上面写着:“功能性饮料。” 李文军解释说:“就是电解质水。我们研究所研制出来的魔力水。” 总觉得哪里不对。 说他是来砸场子的吧,好像他之前在百货商店就看到过这个水。 王全点头:“谢谢啊。” 王全问:“你还有水吗,我给你往水里发功,你带回去喝,晚上肯定能睡好。” 李文军说:“有一瓶喝了一半的矿泉水。” 然后拿了过来。 王全揭开盖子装模作样地比划了一下,然后盖了回去。 李文军接过,当宝贝一样小心翼翼收起来。 王全对李文军的反应很满意:看来李文军很快就要成为我的“首席弟子”了。 其实李文军只是怕自己一不小心随手把证据丢了。 这家伙刚才悄悄在瓶盖里不知道加了什么,还摇匀了一下。 王全叮嘱李文军他们下次再来。 李文军回去的路上对郭建光他们说:“这个大师好像没什么名气,郭厂长和陈厂长认不认识其他大师。” 既然这么犄角旮旯的地方都能找到,郭建光他们肯定打听了很多地方,认识了很多同道中人。 李长明说:“你才来了一次,倒是多学两次再说啊。” 李文军辗转于电工、钳工和焊工班的时光还历历在目。 那时候他也是这么劝说李文军,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竟然还有机会跟李文军说这句话。 第一二二三章 提供一个管吃管住的地方 李文军说:“货比三家嘛,多学点东西也没有坏处。而且这家真的觉得不太行。” 郭建光他们觉得被李文军深深的羞辱了。 别人还好,关键李文军是他们的上司。 现在给他们的感觉就是李文军交给他们的任务,他们没有完成好。 然后郭建光说:“还有一个弟子超过五百的。” 陈克己说:“公园里也有一个长期傍晚在那里练功的大师,弟子差不多一千了。我最开始就是跟那个大师学,后来觉得那里人太多,没法学,才换到这个大师这里来。” 李文军说:“好好,今天反正还早,就麻烦两位厂长都带我去走走。” 他让郭建光打电话,他打电话给物流调了半车饮料过来,把后备厢都装满了。 然后每到一个地方,大师看见李文军的时候眼神都一样,套路也差不多,李文军一天试了四五家,中午还请郭建光他们去市宾馆好好吃了一顿。 他免费课程也上了四五节,被人往头发功了两次,吸收了天地精华三次,一点费用没交,却送出去了十几箱饮料。 他让物流公司那辆送饮料的小货车在树下路边等着他。 每每把饮料发完,他就开车过去装满后备厢。 到最后郭建光他们也迷糊了:这小子到底在干什么啊。 你说他在宣传产品吧,他又没说叫人家买,而且给每个大师的学员发的饮料还不一样。 你说他在学气功吧,一分钱学费也没交。 等到傍晚,李长明累得不行,说:“回去吧。别折腾了。” 李文军这才说:“行吧,转了一圈,没觉得哪个大师很厉害。” 郭建光他们气得差点心脏病发作:你没觉得哪个厉害,还跟每个大师一聊就半小时?! 然后李文军一连好几天都只干这件事,把整个株市,包括下面县里,弟子超过一百的气功大师都走访了一遍。 陈克己和郭建光明知道李文军在报复他们不劝李长明去医院检查治疗,而是去学什么气功,也不敢拒绝。 谁要他们还是李文军手下,儿子老婆都在李文军公司里呢。 ----- 李文军第二次跟郭建光他们去的时候。 王全问他:“睡眠是不是好了很多啊。” 李文军:“还行。” 王全:“看,有效果了吧。心诚则灵。再练几次,喝我给你发功的水,就全好了。” 李文军暗暗翻白眼。 大兴安岭的山火被消防员扑灭了,气功大师都要说成是他发功灭了的。 王全会这么说他一点也不意外。 其实他把王全给他的水拿去化验了一下,里面果然加了安眠药,对身体不会有伤害那种剂量。 这家伙路子真野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他要不是还要用王全来劝李长明,这会儿就把他掀翻送派出所去。 王全:“怎么样,打算继续成为我的学员吗?” 李文军:“一次的效果还不是那么明显啊。要不大师再让我多学一次吧。反正练大功的时候,您教一个也是教,教两个也是教,又不多费精神。” 妈的,果然是越有钱越抠门。要不是看你特别有钱,老子才懒得在你身上浪费时间。 王全暗骂,无奈地说:“行行行,主要是我们有缘。不过你要是练小功效果就会明显好多。小功我就不能免费教你了。” 练完好多学员过来问李文军:“诶,这位学员,你上次给我们的饮料还有吗。真的很神奇啊。往常大师带我们练完功,我们回去都是腰酸背痛好几天。那天喝了你给我们的魔力水后,回去一点事都没有。” 李文军说:“哎呀,不好意思。我这里试用的限额用完了。大家要是觉得好,去百货商店买呗。” 大家当然知道百货商店有,不过就是想多揩点油。这会儿听李文军说了,有些悻悻的。 李文军又说:“心脏病、高血压和肾功能衰竭史的人不能喝太多。激烈运动之后才喝啊。平时喝点我们的神仙水和青春水,活力水就好了。” 什么神仙水和青春水,活力水,其实就是矿泉水,维生素c饮料和碳酸饮料,主打一个健康养生。 那些学员本来没觉得这东西有多神奇,不舍得花钱买。 现在试用过觉得好,就忍不住想去买了。 然后李文军又把所有之前赠送过饮料的大师都回访了一遍。 接着又去了第三次,说辞一样。 气功大师奔着他的资产和社会影响力都不舍得拒绝他。 郭建光他们受不了了,开始劝李长明:“李厂长啊,去医院做个全面检查吧。你这个病,气功是治不好的。” “是啊,是啊。刚开始学气功的时候,你觉得好转,可能是运动了一下。要想根治还是要去医院的。” 李长明:“不是的,你们不要被我家这个兔崽子吓到了。那些医生为了骗钱会把病说得很严重,然后要你检查吃药动手术。” 郭建光和陈克己现在抓狂了:我去,你这个人,怎么执迷不悟呢?你要是继续学气功,你儿子会把我们折腾到死!! 李文军笑了笑,安慰郭建光和陈克己:“两位叔叔不要着急。学气功挺好的,我陪着我爸学下去。” 郭建光和陈克己暗暗松了一口气:他叫他们叔叔了,是不是代表他原谅他们了? 难道他有办法劝李长明回头? 等李文军第四次去王全那里,王全终于不高兴了:“李先生啊。你总来蹭课也不是办法。” 李文军说:“啊,放心,今天最后一次。” 王全微微挑眉:“哦,你打算报课了?” 李文军:“不是。我打算给你提供一个管吃管住的地方。” 王全皱眉:“嗯?什么意思?” 李文军:“我好好调查了一下你,你不是本地人。有过好几次诈骗的案底,被警方通缉,然后改名换姓到了株市,趁着第一代身份证普及,获得了新身份。” 王全脸色一白,往后退:“胡说八道什么。我是化工厂多年的老职工,很多人可以为我作证。” 第一二二四章 爷青回 李文军说:“我不得不说,你眼光还是不错的,一下就看到了赚钱的风口。这个骗局不需要任何技术和成本,空手套白狼,等着受害者自己上门,就算是受害者被你耽误了治疗,死了,最后也不能去告你。” 王全:“你这是诬陷,嫉妒我的成就。” 李文军说:“你老家的公安局听说我找到了你,还挺高兴的,喏,你看,他们来接你了。” 王全吓得转身就跑,却被几名便衣警察按在地上。 警察说:“梁大宝,你涉嫌多起诈骗,请你回去配合调查。” 李长明他们目瞪口呆。 今天来的时候,这几个人开车跟着他们,李文军说要带几个外省朋友去一起学气功,没想到原来是警察。 学员们一看,都叫了起来:“原来你是个骗子,快把学费还给我们。” “我就说嘛,好几年了,我高血压也没见好,还越来越重了。你总说是心不够诚,骗了我多少钱啊。” 李长明他们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看着王全被押走。 李长明说:“妈的,是个骗子。害我还搞了这么久,难怪屁用没有。” 李文军说:“不是的,我觉得我的失眠好了好多了,因为他每次给我的水里面都放了安眠药。” 李长明他们一听,越发后怕。 还好李文军回去的路上没有喝那个水,不然就要出交通事故了。 郭建光也气得不行:“这个骗子,骗了我几千块钱,跑了无数趟,真是太可恶了。” 陈克己:“我被骗的更多。差点把子琛也叫过来一起学了。” 李长明:“满崽,我们去医院好好检查一下行不。” 李文军:“接着去下一个大师那里学吧。这个不行,说不定下一个行呢。” 李长明气得不行:“你这个人怎么这么犟。这样随便抖几下,站在那里就能治好病?你好歹也是搞研究的人,怎么会信这种鬼话?” 李文军皱眉:“真的没用?” 李长明:“真的没用?” 李文军:“你也不去下一家学了?” 李长明:“不去了。” 李文军说:“那行吧。我们去医院检查。” 李长明:“走走走,好好给你检查一下。” 郭建光和陈克己交换了个眼神:好吧,又被这混小子给用计成功了。 李文军的带着李长明去医院好好检查了一下。 医生说是颈椎压迫了血管才会头晕。可能是以前李长明老低着头做木工。 还好不算很严重,不用打针和开刀,就定期来做做理疗,平常加强锻炼,做颈部操,少低头。 李文军松了一口气:还好是颈部问题。他真的好担心李长明是别的问题。 杨守拙听陶光明说了这件事,笑得直拍大腿,还专门打电话给李文军好好嘲笑了他一番。 李文军叹气:“你能不能反映上去,现在简直就是胡闹。什么妖魔鬼怪都蹦出来了。” 杨守拙说:“行行行,我可以提一嘴。现在这个确实是个问题了,有些气功组织已经有点反社会反国家了。不早点刹住这股歪风,怕是会出大事。” 李文军:“其实也是挺为难的。这些气功大师里面有些是真的有点东西的。全部禁了又不行,只能从政府层面稍微控制下方向。” 饮料厂说这个月的饮料销量忽然增多。 陶光明冷笑:这个营销成本好大哦。 不过李文军的主要目的是劝说李长明。 所以这点成本,陶光明觉得没什么。 而且他也没时间管李文军怎么折腾了,因为他又生无可恋的开始征地了。 他觉得自从认识李文军之后,好像都在帮他做这件事。 不是在这里征地,就是在那里征地。 李文军像是大元帅,拿着个小旗站在楼顶上挥一挥,然后他这个马前卒就跑断腿。 唐兆年也拿着李文军的写的剧本大纲回去港城筹划拍电影,买邮轮了。 他比着李文军给的名单招了一批演员。 其实李文军给他演员名单的时候,唐兆年还有些不屑:“我们电影公司那么多人,为什么还要费劲出去招人。” 李文军却说:“这些人都是刚出道,没名气,演技好,长得又有特色。用他们比用你之前的老演员要划算。” 然后唐兆年就立刻发现里面的逻辑问题了:既然是刚出道,没名气,李文军是怎么知道这些人的名字的。 不但知道主角名字,还知道三号,甚至是七八号配角的名字。 李文军说为了防止他找错人,让他把照片发到他的电子邮箱里。 啊,对了,说起这个电子邮箱,虽然几年前港城的好多公司就已经在用,可是对于内地还是个新鲜玩意。 李文军在“文军新城”里面搞互联网的时候,要求给每个员工注册个电子邮箱,交给人力资源部汇总到员工通讯手册上。 就连唐兆年、杨守拙他们也每个人都有一个。 当时唐兆年还骂李文军喜欢搞搞震,这个什么鬼电子邮箱,看不见,摸不着,有个屁用。 然后他很快就发现这个东西的好处了。 之前要是邮寄合同的话,要等至少一周。 现在转成电子文档,传递只要几分钟就能搞定,比传真还清楚,而且可以打印无数份。 发照片什么的就更方便了。 好比他今天招到了个美女,立刻就可以把照片发给李文军和杨守拙“共赏”。 杨守拙说唐兆年:“你真是永远在‘骚’动”。 唐兆年:“丢,扑街,少装正经,你还不是一样看得很开心。” 李文军说:“不要着急,等我把智能手机做出来,都不用进电子邮箱里面发几遍,直接拉个群,我们有什么好玩好看的都可以随拍随发,群里即时共享。” 杨守拙和唐兆年:“嗯?什么什么,你慢点。什么只能手机,只能你用的意思吗?什么群?我们现在不就是个群体吗?” 李文军:“唉......算了。一句话两句话也说不清楚,你们很快就会知道了。” 等唐兆年把照片传给李文军,李文军看到那些还是愣头青的“古惑仔”心难得一见得狂跳了两下。 卧槽,老唐竟然真的把人找齐了。 爷的青春啊,又回来了!! 拍别的电影,我可以不理,这个电影,我一定要去探班!! 第一二二五章 稀奇古怪的问题 因为几乎每个厂都一直在扩大,人力资源部的招聘也一直在进行。 今天应研究所的要求,人力资源部把董庆军叫过去面试应聘的人。 一来其他人确实没空,二来董庆军几乎在每个厂和实验室都待过,了解大家的需求,人力资源部觉得他是最合适人选。 董庆军很兴奋:干啊。这么快就轮到我面试别人了。我面试的时光仿佛还在昨天啊。 然后他这辈子第一次穿上了西装,戴上了琥珀色边框的平光眼镜。 穿西服也没有什么,要命的是他穿的是这会儿流行的深蓝色廓型西服。这种西服跟以往严肃修身剪裁的西服不同,主打就是大,宽松。 宽松也就罢了,那个裤腿和袖子老长老长。 董庆军穿的这件更是大的夸张,能装下两个他,像顽皮的孩子穿着老爸的衣服出门一样。要命的是西服里面搭配的是圆领白体恤,脚上还穿着一双白球鞋。 什么跟什么啊…… 他进去的时候,所有人都在叹气。 人力资源经理脸上肌肉直跳,好不容易才把冒到嘴边的粗话压下去,悄悄温声问:“庆军,你今天不舒服吗?” 董庆军一脸严肃回答:“没有。我从来没有这么正常过。” 经理又说:“那,你是受什么刺激了吗?还吃错了药。” 董庆军说:“没有!我是为了面试的严肃性才这么打扮。我正经一点不好吗?” 我特么,你这叫正经吗? 你这是变本加厉的变态好吧?! 经理抿嘴,说:“行吧。主要是你平时太变态了,忽然正经起来,挺让人害怕的。衣服怎么这么大,临时买的吗?” 董庆军嗤之以鼻:“不是,你老了,不懂,现在流行这个。” 经理:“你才老了!有你这么说话的吗?” 然后第一个面试的人进来了。 董庆军和总监忙停了说话,看向那个人。 来的是个十八九岁的小伙子,穿着的深蓝色廓型西服,圆领t恤,一副琥珀色平光眼镜,跟董庆军的一模一样。 董庆军一看到他立刻低头看了一下自己暗暗骂了一句:“卧槽。” 经理差点笑出声,问对方有什么特长。 那个小伙子说:“我会跳舞,十岁多就开始跳霹雳舞,特别擅长这个。” 不等经理说话,他就跑出去拿了个磁带式录音机进来,开始放音乐《colder than ice?》。 然后他脱了西装,在地上打滚,扭来扭去。 就差一个装在天花板上闪得人眼花的灯球,这里就成舞厅了。 董庆军心里万马奔腾,咬牙切齿地看完,差点把手里的铅笔都掰断。 经理被吵得头晕说:“行了行了,你下去吧。有消息我会通知你。”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第一个带偏了,所以后面的都变成了才艺展示。 然后第二个是最近流行的郭天王的《对你爱不完》。 “对你爱爱爱不完,我对你天天夜夜思念到永远。” 唱就唱,还要跳,还要冲面试官抛媚眼。 董庆军没忍住把手里的铅笔掰断了,然后想从桌子里翻出去揍那人,被经理按住了。 第三个一边唱《男儿当自强》一边打了一套拳。 董庆军捂眼:你应聘的又不是保安,是手机厂工人,你搞这些做乜嘢啊。 最后经理受终于不了了,一拍桌子说:“下面的同志禁止表演才艺,自我介绍就行。” 董庆军长长出了一口气,对经理说:“我去,经理,你从哪里找来的这些奇葩。这届年轻人太难带了。” 经理冷笑:“呵呵,奇葩吗?我面试招进来的最奇葩员工,留着快遮住脸的长发,穿着喇叭裤,用大脑门顶在玻璃幕墙上,点了一杯不加糖不加奶的美式咖啡只喝了一口,还在中途跑了,最后靠黑条才把他找回来。相比他,这些人很正常了。” 董庆军怪叫:“是吗?是哪个蠢货,我怎么没见过他?!” 然后人力资源部所有人一起翻了个白眼。 面试完,经理叫董庆军明天穿正常一点。 董庆军说:“我很正常。”然后走了。 经理去跟李文军告状,说董庆军今天穿了个麻布袋一样的西装来,他担心董庆军明天穿编织袋。 李文军打电话叫董庆军过来。 董庆军进来的时候,身上还穿着那套西装。 李文军笑岔了气,打电话给季青烟,请她过来支援。 季青烟的设计师就在办公园区内,所以来得很快。 她一看到董庆军也笑出了声,勒令他把这身衣服脱了,然后好好给他量了一下尺寸,说:“这套衣服不许再穿,我马上给你做一套,在那之前,你就穿工装。不要作妖再穿什么奇装异服,我丢不起这个脸。” 季青烟花了两天时间给董庆军做了一套西装。 人力资源部经理刚好也因为那天招聘元气大伤,把第二次面试放在了三天后。 然后董庆军那一天穿上了季青烟的高定西装和李文军给他选的皮鞋。 他进来的时候,经理差点把他看成李文军。 所有女人的目光都追随着他。 万万想不到,董庆军这个混小子好好打扮起来,人模狗样的。 然后董庆军一坐下,就岔开腿,把铅笔夹在上嘴唇和鼻子之间,噘着嘴像只鸭子。 女人们瞬间幻灭:我错了,董庆军还是那个不知所以的神经病。 今天面试的都是技术人员。 董庆军是主考官。 第一个人面试的是电脑公司的程序编写岗位。 it公司入驻的时候的时候,李文军给it部门和外包公司下了任务,联合开发脸部识别程序。 现在出来了雏形,李文军不满意,提出了好多改进意见。 这个工程很浩大,it部门急需有资质或者技术高超,甚至是平庸的各种码农。 经理向董庆军示意,他提问。 董庆军干咳了一声说:“如果要你向我家五岁的孙大成解释什么叫程序,你要怎么解释。我家孙大成只能集中注意力听人家讲三十秒。我给你一分钟时间组织语言。” 然后董庆军就开始计时。 第一二二六章 董庆军就是个搅屎棍 那个面试的人瞬间就蒙了,发了一分钟呆。 董庆军说:“这个有点难,对吧。那换一个吧,怎么向一个聋哑人形容布谷鸟的叫声。” 那人眼圈发红摇头,明显是受打击到想哭在强忍着。 就连经理都在暗骂:这特么都是些什么变态问题? 董庆军:“没事,你入职之后慢慢琢磨。” 所有人:嗯?!!这就过了?会不会太随便?他一个问题都没答上来。 面试的人大喜大悲,差点没直接晕过去,捧着心出去了。 第二个人进来,是来面试汽车厂设计工程师的。 董庆军问:“为什么下水道的井盖是圆的?” 对方回答:“因为圆形的各个方向最大尺寸是一样的。不会因为盖的位置不同而掉下去。” 董庆军说:“不错。不过李董问我这个问题的时候,我还多回答了一条,我说圆形可以从任何角度安放,方便安装。结果他还多给了我三个答案。第一圆形可以滚动,运输方便。第二相同大的面积,圆形的周长最小,节省边框材料。第三,圆的井口可以减少盖子丢失后,不规则物体掉下去的概率。” 然后他一边摇头笑,一边自言自语:“果然还是他最变态,这个世界就没有人能比他更变态。” 他在面试单上打钩,说:“这个算你对。作为汽车专业的毕业生,你认为你哪方面的专业知识需要加强。” 那人说:“人际交往方面。我最不擅长这个。” 董庆军站起来跟他握了握手:“哎呀,好巧我也不擅长,我最怕陌生环境。” 其他人暗骂:是吗?!我们怎么没看出来,就看到你各个厂乱窜,一点也不认生。 董庆军:“好,恭喜你通过了。” 大家已经放弃了,打算随他折腾。反正也不是他们用人,到时候实在不行就炒了重新招,或者调动岗位到要求没那么高的。 第三个人面试材料研究所的数据处理员。 董庆军问了几个专业问题后,又开始作妖:“如果有一百件事情要处理,你只能处理三十件,你要怎么办。” 那人回答:“先处理紧急的大项目。老板交代的,大客户的事情。” 董庆军摇头:“不不不,你要先处理我叫你做的事。我以后会给你很多东西要检测。” 那人一脸茫然望向经理。 经理忙摇头示意他不要理会董庆军。 董庆军又问那人:“你早餐吃什么?” 经理疑惑地看了一眼董庆军:为什么问这个?跟工作有关系吗? 那人犹豫了一下,小声说:“自己做的,每天不同,有时候西餐有时候中餐,有时候北方的面食,有时候南方的米饭,重庆小面、南京灌汤包,新疆的烤馕,天津的狗不理,穗城的虾饺我都吃。” 诶嘿,这样你总不会说我地域歧视,不能容纳多种文化了吧?! 董庆军:“以后你要改了,因为你没时间自己做,早上的时间很宝贵,很忙。你要接受面包牛奶也行,包子豆浆也行。白粥咸菜也行。因为研究所测数据的工作,经常早晚连轴转。早餐都是送到办公室。” 那人:“好……” 董庆军问:“你现在面试的工作里,你最喜欢的是哪一点。” 那人:“没有不喜欢的,都喜欢。” 董庆军说:“你应该这么回答,最喜欢董庆军同志交给你的活儿,然后积极的尽快的做完。” 经理忙对面试的人说:“好了好了,你被录取了下一个。” 这一轮面试完后,经理给各个厂厂长打电话:“董庆军把所有人都带歪了。你们要是不想以后满厂都是董庆军这样的人乱转,还是自己来招人吧。” 董庆军就特么是个搅屎棍。 啊,不对不对。他是搅屎棍,我们就都成了…… 他是老鼠屎,搅坏一锅汤的那种!! 然后第三次面试,人力资源部没通知董庆军,还勒令他不许出现。 董庆军也不生气,乐呵呵又去看电脑厂研发第一代电脑去了。 ----- 陕省的事情交了差,杨守拙就来找李文军了。 他把唐兆年一起叫了过来,在李文军书房坐下,问:“说吧,扑街,你要什么,赶紧说,总吊着我好难受。” 上次推举土耳其总统的事情压根不算是李文军的私事,所以他觉得李文军肯定还要提要求的。 李文军说:“我想请你去做三件事,第一是把中欧铁路打通。趁着俄罗斯还在乱的时候。” 等大帝上来,好多事情就不好办了。 杨守拙皱眉摸着下巴:“这一次运东西确实也让我们感觉到很麻烦。” 李文军说:“是,现在国内的工业慢慢复苏,不能只是自产自销了,争取运到欧洲,非洲去赚外国人的钱,而不仅仅限于东南亚。这对我也是有好处的。小家电,家电,服装,电子产品,车,通过铁路运输到欧洲都比走海上要更快更安全。” 杨守拙:“这个我可以去试试看。不过你既然都想好了走铁路运输,为什么还要费精神买港口和办海峡通行的事?就因为石油吗?” “以备不时之需,反正有这个通道总不会差。”李文军笑了笑,“你们应该跟乌克兰,哈萨克斯坦共和国,俄罗斯和土耳其什么的都有协议。我希望‘文军实业’的产品能全部被对这些国家的出口商品名录收录。” 杨守拙点头:“这个也是可以的。” 李文军说:“第三,明年会成立一个世界贸易组织,你比我消息要更灵通,想必已经听说了。我们要想办法让中国加入进去,加入了wto,才是中国真正腾飞的时候。其实这一次推举土耳其总统也是拉盟友动作。我们的朋友其实可以比预料中要多。当然,领导和智囊团肯定比我考虑得更深远,全面。我只是作为一个商人提出建议。” 杨守拙:“嗯。就这些吗?” 今年四月,乌拉圭回合部长级会议将在摩洛哥举行,如果能正式签署协议最后文件,用世界贸易组织取代关贸总协定的协议,就将成为世界上最大的贸易协定。 中国肯定想加入,关键是加不加入得了。 而且这个事情也不是他能决定的。 第一二二七章 死活要拉上这混蛋 李文军一摊手:“这是上次米-24的报酬。专家和这一次的,我还没想好。你还欠我两次。” 杨守拙眯眼看着他。 李文军笑:“啧啧啧,用我的时候嘴甜到不行,一开始谈报酬就拉长了脸。你要不要做得这么明显。” 杨守拙干咳了一声:“我只是不知道你会怎么折腾我而已。” 李文军说:“你怕什么。来来去去,不就那么点东西。” 杨守拙哼了一声,问唐兆年:“你呢,有什么需要。” 唐兆年:“我只有一个要求,你们两个下次干活,不要叫我就行了。” 杨守拙想也不想说:“不行,换一个。” 唐兆年抿嘴,好一会儿才说:“我打算在穗城以外的地方搞房地产。比如深城。需要你的支持。” 杨守拙说:“这个好办,我们合作开发吧。其实我已经在看地了。跟你合作可以拿到税收减免,也便于资金出入。” 穗城的第一个项目让杨守拙赚得很开心,一边张罗着开始穗城第二个项目,一边在寻找穗城周边的项目。 没想到唐兆年也有这个意思。 今年国家进行了税改。把之前地方税收归地方的规矩改成了百分之六十交中央,所以地方官员都在积极的招商引资,拉外资建厂,增加税收。 说起这一点,就让他们生气。 因为李文军又快了一步,在大家之前就把他想圈的企业都圈完了。 哪怕是再晚一年,全国各地的税收政策和用地政策都会比“文军新城”要更好。可是世事就是这样,没有如果,机会过了就是过了。 中央从今年起来还明文允许地方上出让土地来赚钱。 之前也就穗城敢这么干,现在全国都可以买卖土地。 而且国家还出台了个人房产可以自由买卖,银行要给房地产企业贷款这两项利好。 所以全国的房地产都动起来了。 瞎子都知道这是赚钱的风口期,李文军会不知道,会放着机会白白流失? 这么想着,唐兆年和杨守拙看了一眼沉默的李文军。 杨守拙问:“你有什么建议吗?” 李文军说:“我只有两个建议,第一深城的地少,我建议你们从一开始就定位为高端豪宅,大面积为主,别做太多小户型,第二,不要一下铺太开,一个项目完结,确定盈利后再做下一个。” 其实他说的都是商场的基本规则。 杨守拙和唐兆年这种老江湖是知道的。 他只是担心,到时候短期利益可观,他们一下昏了头。 唐兆年眯眼看着李文军:“你竟然没有一点想参与进来的意思?” 李文军说:“唉,我能赚钱的事情已经太多了,不缺这个。再说了,‘文军新城’一直在做房地产。我们在穗城也有项目,在海城,京城,苏城和冀城的物流公司也开始搞房地产了,我没有必要再来掺和你们的项目。” 中国经济百分之六十都集中在两个湾区:粤港澳,长三角。 他在这两个湾区都已经布局了能源,制造业、物流和房地产,所以怕什么呢。 所以他这话的可信度很高。 杨守拙和唐兆年交换了个将信将疑的眼神。 怎么李文军这个态度,让他们有一种狼忽然改吃素的感觉。 那么虚伪,那么莫名其妙…… 不行,死活要把这混蛋拉上。 万一有点什么困难,还能逼着他那无敌的小脑袋瓜想点办法。 杨守拙说:“来吧,你来入股吧。” 唐兆年:“是的,你也来吧。” 李文军:“算了算了,你们都谋划好了,我就不来分蛋糕了。” 杨守拙:“不行,你必须来,百分之十。陶光明百分之十。我和老唐一人百分之四十。” 唐兆年:“可以。” 李文军:“你们既然这么热情,那我就只能接受了。” 杨守拙和唐兆年望着对方:怎么感觉上了这小子的当了?我们一开始是不打算叫他的,只给陶光明百分之十就算了。再说就算不叫他,到时候要他想办法,莫非他还能拒绝? 李文军暗暗好笑,干咳了一声,换了话题:“那个炼油厂怎么样了。” 杨守拙闷声说:“两个月前,第一船油已经到了。第一批生产出来的油品也通过了检验。这个月南北大动脉上所有加油站都开始用我们炼油厂的汽油柴油。” 李文军仿佛听到自己脑子里有个声音响了一下:xx宝到账一亿元。 他心里小小激动了一下,点头:“嗯。” 唐兆年说:“那个邮轮的事情还没定,暂时来讲,西班牙的技术最好,也离我们近一点,但是价格高。希腊的东西我感觉也很漂亮,但是便宜很多,不知道里面是什么门道。我拿不定主意,等我找个行家来看看。” 李文军说:“等我找个人来参谋一下。” 唐兆年又说:“还有,邮轮的航线上停靠的港口全部要去谈。我和季青韬最多就能影响地中海沿岸和红海沿岸,还有亚洲的港口。其他地方的我们两个要谈下来要花点时间,秋天之前首航有点紧张。” 李文军说:“嗯,先不着急,我们没找到行家。找到行家这两个事情都好办。” 杨守拙等他们两说完,才说:“有件事,你应该已经知晓,那个发动机专家贝索诺娃的儿子竟然刚好在‘文军大学’做交换生。” 李文军回答:“是,她是跟我提过一句。” 杨守拙:“我们把登月舱专家谢廖沙的家人用交换生和技术人员的名义也接过来了,干脆也安置在你这里算了。反正你这里本来乌克兰和俄罗斯人多,再多两个也不会引起人怀疑。国家有补贴给你。这一次把东西运回来之后,应该很快会有重大突破。这里面有你们两个的功劳。” 李文军微微点头:“都是为了大局,况且我也顺便为自己干活,不用客气。” 杨守拙知道李文军的话是没错。可是肯花这么大力气舍命帮他的,又能有这么大凝聚力的人,这世界上也只有李文军了。 第一二二八章 关于磁悬浮 杨守拙点头:“行吧。我提前告诉你一声,仿米-24的直升机快做出来了。到时候试飞没问题就叫你去看看。” 李文军笑了笑:“好。” 嘿嘿,我肯定比你快!! 杨守拙说:“哈哈哈,想不到,一九九四年,这么快,我们就能造出军用直升机了。” 李文军听到“一九九四年”这几个字,抿起嘴。 他总觉得自己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没想起来。 是什么呢? 外面的园丁跟保安在聊天:“好多天没下雨了,还好上面有水库,天天放一点水,不然真的是干死了。” 干旱,下雨…… 啊,对了,今年六月桂粤湘赣四省会有特大洪水,不是普通的洪水,是能把省城淹成海那种。 李文军问杨守拙:“地铁修得怎么样了。” 杨守拙说:“第一期工程争取两个月内结束。” 李文军:“排水设施都试过吗?六月前一定要好好试一下。准备好防汛的物资。沙袋,潜水泵一个不能少。” 杨守拙说:“嗯?怎么忽然说这个。” 李文军笑了笑:“你知道的,广东的天气,端午节前都会连续暴雨,你们本地人不是叫‘龙舟水’吗,下到江河水漫。早做准备总是没有错。” 杨守拙:“嗯,我回去交代一声。” 然后李文军又给谭打雷打电话,说让他把“文军新城”里还没做好的基坑赶在六月之前做完。又打电话给水电站,让他们六月前要把水库里的水全部放完,准备迎接汛期。 看李文军这么紧张,杨守拙想起修水库那年,李文军说干旱,结果就真的干旱了。 他也不敢怠慢,也去打电话了。 打完电话回来,李文军问他:“上次说的那个规范气功的事情,你反应上去了吗?” 杨守拙说:“上面还是有点犹豫,毕竟这里面还有中医和传统中国功夫和气功在里面,一棒子打死也不好。如何规范也是个问题。” 李文军点头:“嗯,确实,那等吧。” 杨守拙皱眉:“等什么?” 李文军:“等能让上面下决心规范气功的事情发生。” 霓虹国的一个邪教组织,在一个繁华大都市的地铁里,实施了一起恐怖袭击事件。七人死亡,其中包括一名怀孕的女性,还有六百人受伤。 杨守拙意识到,这就是李文军说的“能让上面下决心规范气功的事情”,趁热打铁再次向上面提出这个建议。 上面开始认真考虑这件事情。 ------ 那天姜长航给李文军打电话,说他交付了地铁的试运行的车辆,想来跟李文军谈谈。 算起来他们也有半年没见了,李文军特地排开了一些工作,专门留了时间给姜长航。 两个人见了面还是很亲热,就像是多年并肩作战的战友。 坐下后,姜长航说:“我来是来感谢李董一直以来对我们的支持。没有你,我们的技术进步没有那么快,产品质量也做不到那么好。” 这样说,已经是很委婉了,其实车辆厂的关键材料和设备都是李文军这边生产研发。车辆厂只是研究怎么组装和运行顺畅。 李文军笑了笑:“车辆厂的成绩大部分是姜董的功劳,我只是帮了一点小小的忙。” 如今南方车辆厂也升级为南方车辆集团,姜长航是董事长。 慢慢还要做上市。 他很欣赏姜长航。其实按照他的能力完全可以去大城市担任更高的职务。可是自从来了车辆厂以后,他就扎根在了这里,专心搞研发和生产。 在他的带领和李文军的支持下,株市的车辆厂在技术和质量方面已经远远超过了北方车辆厂,成了国内的龙头。 姜长航叹息:“李董一直很谦虚,也很给我留面子。海城地铁公司来向我们定制地铁列车,也得益于李董在穗城地铁一战成名。” 李文军点头:“其实我们是双赢。你们有订单,我们也受益。” 姜长航微微点头:“这个倒也是实话。不过像李董这么清醒的人不多。好多企业都只想着打压对手。” 就连北方车辆厂,一开始不也是想借着他们离中央近,想打压他们吗? 要不是李文军一举让北方集团萎靡不振,杨守拙和三大家又在李文军的要求下力挺南方车辆厂,他的厂哪能有今天。 其实他愿意留在南方车辆厂也就是冲着李文军和杨守拙的支持。 去别处,可能就没有这么好的合作伙伴了。 李文军微微点头:“不知道姜董有没有组织技术人员上次我从俄罗斯回来带给你的磁悬浮列车的资料呢?” 姜长航:“有的。这个说起来原理也简单,就是利用电场产生的磁场,让列车在框架或者隧道里悬浮,所以列车行进中只有空气阻力,不会有轮子和轨道或者地面的摩擦阻力、滚动阻力。主要由悬浮系统、推进系统和导向系统三大部分组成。我们对这个还是很感兴趣的,所以组织技术人员一起查阅一些资料,咨询国内的专家。国内其实有个大学已经在研发这个。可是现在这方面技术比较先进的国家是霓虹,德意志。我们都没有办法获得技术交流的机会。” 李文军说:“其实磁悬浮列车主要分成两种,一种是超导磁悬浮,一种是常导磁悬浮。按照速度又分为高速磁悬浮和中低速磁悬浮。高速磁悬浮在已经解体的超级大国和漂亮国都失败了。他们当时是为了比谁更快。霓虹和帮子就清醒很多,闷头研发低速磁悬浮。据我所知他们的已经开始试运行了。学开车的时候,教练总说,只要慢,技术差一点也能保证安全。其实这个法则对所有交通工具都适合。我们起步晚,踏实一点,不要一开始就奔着高速去,也从中低速开始吧。” 姜长航点头:“是的,我也是这么想。” 李文军说:“这个研发的过程漫长而艰难。德意志的电磁悬浮,从发明到实现商业化应用,用了六十多年。霓虹的低温超导磁悬浮已经用了四十多年,估计高温超导磁悬浮要用还要三十年左右才能实现商业化应用。漂亮国都放弃了,一段时间,最近又捡起来了。可见这个技术还是很有前景的。” 第一二二九章 我有个更刺激的建议 姜长航轻轻拍了一下自己的膝盖:“是的。真是英雄所见略同。” 李文军:“以后我们的轮轨交通速度会远远比中低速磁悬浮要快,最高速度可以超过400公里。那时速一百多公里的中低速磁悬浮就显得落后了。国内就会有很多质疑的声音。到时候想要坚持下去很难。所以为什么我努力帮你争取国内地铁列车的订单,就是希望你们能坚持下去。” 姜长航恍然大悟点头:“好好,谢谢。真是太感谢了。” 李文军又说:“我的大学里,专门有个轨道交通专业。他们去年已经开始研究磁悬浮了。你可以跟他们联系一下,看看怎么合作。北方有个交通大学已经取得了一定的成果,你要是能联系到他们,应该会比自己从零开始要好很多。还有我的研究院材料实验室也在研究低温,常温,高温超导。都是可以合作和技术交流的。” 姜长航起身跟李文军握手:“太感谢你了。李董。跟你聊一聊,总是能让我变得头脑清醒、意志坚定又目标明确。” 李文军笑着接住他的手:“我们是相互激励,共同进步,争取多方共赢。姜长航同志也可以开始推进全国的铁路高速化。这样,车辆厂的产品也能销量更多。” 好像故意跟南方车辆厂较劲一样,北方车辆厂也开始研究磁悬浮列车。 这两年北方车辆厂被南方车辆厂打压得很惨,调动了一切资源来搞这个科技攻关。 而且因为这个原因,之前李文军提供给姜长航的那个北方院校就跟北方车辆厂合作去了,婉拒了姜长航。 姜长航的斗志彻底被激发了,他跟厂里说:一定要比北方车辆厂先做出来。 他把办公室彻底搬到了茶县的基地来,好离李文军的实验室和工厂近一点,方便技术交流和实验。 李文军暗暗好笑:有竞争是好事。 有竞争企业才能进步。 长期一家独大,就会渐渐变得傲慢,停滞不前。 帝国的崩塌只在一瞬,可是变得百孔千疮却是长期的,悄无声息的。 ------ 杨守拙和唐兆年在深城的合作一拍即合,用地什么有陶光明牵线也很快。 规划图发给李文军,李文军不肯拍板,推说要现场看看才知道合不合适。 然后杨守拙就催着李文军和陶光明去深城了。 李文军再三拒绝,说走不开,因为好多研发都到了最关键的时候。 杨守拙:“你少来,研究院的研发现在压根就不需要你。你就是个摆设,离开一个月都没人理你。” 虽然是事实,但是直接被杨守拙拆穿还是挺没面子的。 李文军只能耍赖了:“我不想来。” 其实深城这种寸土寸金的地方,只要不作死搞什么奇怪的造型,或者修在高速路边上,基本上都会大赚。 而且杨守拙都预先拿了地图给他画圈圈,然后按照他圈的地方去拿地了。 李文军给他们圈的是一个湖边,也是后来深城顶级高档住宅区。 所以他去不去有什么区别? 杨守拙冷笑:“那行。我等下就把唐兆年在港城抱着美女跳舞的照片发给季青烟。” 李文军脸皱成一团:“你等等,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逻辑错误。” 杨守拙:“呵呵,你以为只有你会耍无赖?” 李文军:“啧啧,真是就怕流氓有文化……” 杨守拙:“最多让你在这个住宅小区里挑一套大平层。” 李文军:“诶嘿,那行,明天我就来穗城跟你会合。我来了你可别后悔。” 杨守拙:“你特么是不是故意的,就等着我这句话。” 然后李文军已经把电话挂了。 杨守拙盯着电话:果然,混蛋…… 李文军和陶光明一起到了穗城,唐兆年和杨守拙已经在等着了。 穗深高速这会还在修,杨守拙也有参与,这件事李文军是知道的。 所以这会儿,他们只能走老路,路上要花三个多小时。 杨守拙叫司机开了个保姆车,然后拿了垒起来足足有半米高的报表给李文军签字,什么炼油厂的,物流中心的,地铁公司的,穗城地产项目的,手机营业厅的。他攒了好久,终于找到了个最佳时机一把交给李文军。 他还说急用,到了深圳,就要司机先开车带回去。 然后接下来几个小时,他们三个就舒舒服服在后面躺着一边闲聊喝啤酒,一边开心欣赏李文军忙着签字的样子。 这也就罢了,三个人还嘴贱。 “都说男人工作的样子特别帅呢,我现在看扑街就比平时要顺眼多了呢。” “可不是嘛,他真是好勤奋,路上这么两三个小时都要抓紧时间工作。不像我们,就想当咸鱼,躺着聊天。” “哎呀,可惜没带相机,应该拍下来,放在公司大厅里,勉励所有员工。” 李文军暗暗在心里骂:一群混蛋,你们等着…… 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平时他老支着他们忙得团团转。 李文军花了一个小时签完了所有字,活动着酸痛的手腕。 那三个人已经睡死过去了,陶光明和唐兆年的鼾声还大得很…… 真是气死人。 李文军也睡了一觉,才到深圳。 这会儿的深城除了市中心有一些高楼以外,其他还是以十层楼以下的房屋居多。 比如李文军给杨守拙他们圈的这一块,现在就还是个度假村。 谁能料到以后这里的房价会高达十几万一平米。 杨守拙又拿了规划图出来:“来,好好看看。” 李文军说:“这个你们真的做得挺好的。” 杨守拙:“然后呢。” 李文军:“我还是那句话分期做,分期卖,尽力做到利益最大化,分散风险。” 杨守拙:“嗯。我们知道你的意思,后面房价会涨,不要那么着急。” 李文军说:“其实我有更刺激的建议。两年前,我叫你囤地,做穗城第一个地产项目的时候,我和唐兆年刚好也从霓虹撤资,手里闲钱比较多,就花了一个多亿在深城拍下了一块地。” 第一二三零章 都是李文军的打工仔 杨守拙一愣:“是吗?” 李文军说:“是当时还上了报纸,被他们戏称为地王。” 杨守拙努力回想了一下,是有这个事。 当时报纸上是这么讲的:“神秘港商大手笔收购深城中心地王”。 港资公司很杂很多,只要是那边过来的,都叫港资。 杨守拙当时又忙着穗城地产项目,压根就没有多留意这件事。 这会儿他被李文军提醒,才问唐兆年:“那块地竟然是你买下的?” 想想那时,好像唐兆年刚好来看穗城项目,是消失了几天。 唐兆年点头:“是啊。我还骂扑街仔神经病,一个多亿买块地,就砸在这里就不动了。” 杨守拙:“你知道他要修高楼?” 唐兆年:“没有。我也是刚刚才知道。” 杨守拙又问李文军:“既然都攥在手里快两年了,你为什么现在忽然想动起来了。” 李文军:“你不是一直都没说要来深城搞房地产吗?你都不动,我肯定不动了。” 杨守拙咬牙问李文军:“你是刚才临时起意,还是在我叫你来穗城的时候就打算好了。” 李文军:“临时起意的。” 然后其他三个在心里一起骂:信你个鬼!你这混蛋滑得像泥鳅。什么勉为其难过来帮我们看住宅项目?!根本就是找个由头把我们弄到这里来,跟我们讲这个事。 李文军说:“现在把这个地也动起来吧,我打算玩一票大的,我们建个国内第一高楼吧。” 杨守拙眯眼看着他:“你要建多高。” 李文军:“不用太高,四百米以下,三百八十米以上,看看到时候那个建筑设计最合我心意。” 然后其他三个人倒吸了一口气。 杨守拙冷笑:好大口气。三百八十米以上。国内现在最高的建筑在海城陆家嘴,也才108米,是去年建成的。 这个扑街一下要建三百多米的建筑,还说不用太高?! 杨守拙:“修这么高干嘛?” 李文军说:“这里寸土寸金,以后想要找这么好的地段,这么大一块商业用地就难了。所以这个位置的楼要往高了建。” 杨守拙说:“既然尽量往高了修,怎么干脆建成千米。” 李文军摇头:“不是越高越好。超过四百米是另外一个难度级别,而且投入比四百米以下的建筑成倍增长。高楼考虑抗风稳定因素,要做成下大上小的金字塔形,越高下面底座越大,地基越深。五百米以上建筑材料中转都成问题,以后防灾防火都很难,没有必要。” 杨守拙他们才意识到李文军没有在开玩笑。 陶光明说:“建个这么高的楼,手续都批不下来。” 李文军冲他和杨守拙眨了眨眼:“所以要靠二位了。我觉得用‘为深城建地标建筑’的理由会比较容易获得上面的支持。” 唐兆年说:“你建个这么高的东西,对我们有好处吗?” 李文军:“有啊,你不是搞娱乐,搞观光吗?那么高的楼层,能俯瞰整个深城和海湾,还能看到港城,还不牛逼啊。光能看到港城这一点就足够吸引无数人来买票了。” 唐兆年翻白眼:“哪有那么多无聊的人。” 李文军笑了笑:“还有。这么高的高楼,水泥,钢筋,玻璃幕墙,铝合金,电梯,全部都用我们的产品。简直就是个巨大的广告牌。穗城一期地铁修完,我们的建筑公司就能直接转战深城了。” 陶光明一听兴奋起来,仿佛看到钞票像洪水一样涌进来。 李文军又对杨守拙抬了抬下巴:“这个位置,在这么高的楼上开五星级酒店,绝对够档次,满房率高,卖给你十五层够不够。不过,这个酒店我要入股百分之四十以上。” 杨守拙问:“为什么只给十五层?!” 杨守拙浑然不觉自己这样问等于已经是赞成了李文军修高楼的想法。 李文军说:“裙楼三十多层,下面要搞商场,上面要搞公寓。再说你酒店也用不了那么多。你问问瞿家愿不愿意在十八层以上搞酒店式公寓。反正服务人员都是现成的,公寓卖出去,包给他们做酒店式物业服务赚一个长期收益。” 杨守拙微微点头:“他们应该会同意。” 李文军一拍手:“如果大家都同意,就动起来吧。” 陶光明问:“动起来干嘛?” 李文军:“干活啊,要拿到许可证啊,要搞建筑设计。这么高的楼,国内还没有人能设计,老唐你要找国际上比较出名的设计院来做,才比较稳当。干脆以‘泰力电子’的名义面向全球征集建筑外形,招标结构设计。” 然后杨守拙他们三个就忙起来了,各打各的电话去了。 李文军背着手笑嘻嘻看他们忙碌,心里暗笑:呵呵,小子们,跟我玩。这不就让你们转起来了吗? 深城和粤省对于李文军的这个深城地标的建议十分赞成,反正不用他们出钱。 而且李文军办事,又有杨守拙盯着,他们也很放心。 所以答应加快审批。 瞿家也没有意见,对这个位置也很看好。 等李文军优哉游哉一个人先回茶县之后,杨守拙他们才赫然反应过来: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到底是哪里呢? 本来应该是我们叫这混蛋过来干活的。 怎么到了最后又是我们忙得像狗,他一个人优哉游哉走了?!! ----- 这块地王开始建设的时候,引起了各方面的关注。 媒体竞相报道。用的标题大同小异。都是:“两年沉寂地王,今朝一鸣惊人。” 杨守拙问李文军:“这样引人注目不太好吧,要不要我压一压媒体的热度。” 李文军说:“不用压,有人帮我打广告还不好吗?热度炒得越高,到时候房子越好卖。你们现在同时开始慢慢建设那个住宅项目。到时候这栋楼一卖完,就立刻推出那个住宅项目的广告,趁着热度,炒一波。就说是地王投资人合作开发项目。” 杨守拙恍然大悟:“哦,你个扑街,原来之前说让我们不着急做,还有这个意思。” 李文军说:“利益最大化嘛。” 第一二三一章 这特么是个火焰枪 杨守拙:“看在你时时刻刻想着住宅项目的份上,我就不计较你这一次利用我们搞这个深城第一高楼的事情了。” 李文军:“啧啧啧,某些人听见有十五层是给他做酒店的时候,嘴都笑得咧到耳边了。这会儿竟然好意思来跟我说什么计较不计较的。” 杨守拙有些恼羞成怒:“放屁,我们还不都是在给你打工!!” 李文军从穗城一回来,小家电厂就送来了三个新产品,电吹风、电风扇和排气扇。 李文军要求电器厂尽力把小家电门类做齐全,毕竟很快他就要去攻占全世界的市场。 为了这个,他单独把小家电分离出来成为一个厂,因为小家电种类太多。 袁磊子做厂长。 小家电厂觉得这三个产品是最没有技术含量的,所以研发这个。 因为三个原理其实相近,都是风扇,只是一个发热,另外两个不发热。 袁磊子信心满满,他们做洗衣机这么复杂的大家电都能做好,这种小风扇简直就是小菜一碟。 结果李文军一看到样品,直接就换气扇打回去了。 他说没有门,因为断电的时候,留了一个洞,会有蛇虫鼠蚁进来。 而且开关的位置不对,不能直接用按钮的方式按在排气扇上。 袁磊子嘀嘀咕咕就回去了:“没听过排气扇还要有门的。再说了,排气扇的开关不安在排气扇上,难道按在我脑门上么。” 他下楼刚好看到董庆军又在晃荡,拉住了董庆军:“小董,你比较聪明,帮我解读一下李董的意思。” 然后他把李文军的话重复了一遍。 董庆军眨了眨眼,接过排气扇看了看,然后忽然开始笑,笑得直打嗝。 袁磊子:完了,我就不该招惹他。他肯定也是想不明白,接受不了这个现实。 董庆军笑够了,说:“排气扇装哪儿。” 袁磊子:“那不都是装在厨房厕所的墙上,天花板下面一点点吗?” 董庆军说:“那我问你,你把按钮按在排气扇上到时候怎么开关?” 袁磊子眨了眨眼,一拍脑门:“哦……我们都是放在下面测试的,没想过装的时候是位置那么高。” 董庆军把排气扇塞回给他就要走。 袁磊子拉住他:“别走啊,说说怎么解决。” 董庆军说:“按个拉绳啊。那不跟白炽灯一样的吗?” 袁磊子:“门呢?” 董庆军:“你搞个弹起来的门。开门关门跟开电关电不是一样的吗?开电的时候开门,排风。关电的时候关门。” 袁磊子点头:“诶,是啊,还是小董厉害。” 董庆军走出去几步,又回头:“李董在检测小家电?” 袁磊子:“嗯。” 董庆军:“那我去别的厂看看。” 李文军就把小家电厂送来的电风扇开到最大档,对着门口吹。 进来签字的人都在犯嘀咕:这还是春天,又不热,怎么就把风扇开起来了。 开起来,也就算了也不对着自己吹。 到底在干什么? 陶光明从楼梯上一上来,立刻感到了那股强劲的风。 他心里诧异,循着风而来,然后看到李文军门口的风扇。 “哇哦。你这是演得哪一出。” 李文军说:“别管。你忙你的。” 陶光明看他桌上有个电吹风:“诶,这个好,给我吧。然后拿走了。” 办公园区有个休息沐浴室,方便大家运动完冲个澡。 陶光明想着有电吹风,洗完澡还能吹两下,也挺好的。 李文军正忙着签字,也没理他。 不一会儿,陶光明办公室忽然传来一声嚎叫,然后是浓浓的烧猪毛的味道。 李文军放下笔,起身过去看。 其他人也从办公室出来,还议论:“诶,今天厨房做红烧肉吗?啊,不对,是红烧猪头。” “不可能吧,香气飘这么远。” “这明显就是烧糊了啊。” 就看到陶光明一脸震惊瞪着地上的电吹风,头发烧焦了一块,冒着烟:“草,这是什么电吹风,是火焰枪吧。才吹了几分钟就烫得抓不住,还把我办公室的电闸搞得跳闸了。” 李文军叹息:“这帮家伙果然没做过热保护。” 正说着,李文军办公室那边也“啪”的响了一声。 李文军暗道“不好”,跑过去一看,那个电风扇果然也嗝屁了。 电机烧了,还在冒烟,幸好没着火。 他的办公室也被整跳闸了。 李文军哭笑不得:“原以为好歹也要接连吹个三五天才会出问题,没想到这么快。” 李文军把袁磊子和小家电厂的技术人员都叫来,陶光明旁听。 李文军冲已经“牺牲”了的电吹风和电风扇抬了抬下巴,问袁磊子他们:“你们没做耐久寿命测试?” 袁磊子挠了挠头:“这是什么,没听过。” 李文军苦笑:“唉,是我错了,让你领班研发是有点困难的。从今天开始你只管生产吧。” 李文军看董庆军在门口冒了一下头,又跑了。 本来这家伙搞研发是不错的,就是太没定性了,不可靠。 李文军提拔了一个技术人员来做副厂长,专门搞研发。 李文军最后说:“虽然是小家电,一样要从安全性,实用性,适用性,耐久性,美观性多方面考虑。电机什么的更不能马虎,要跟大家电一样的严格要求。你们造出来后自己先好好测试一下,再拿给我看,如果所有小家电都要我来测试耐久性,我真没这个时间。这件事就辛苦陶光明同志监督一下。” 陶光明挠了挠自己的头发,对袁磊子他们说:“你们看看,你们的副董事长,差点因为你们生产的劣质产品被烧秃了头,这还好是我们自己查出来了,要是卖给顾客还得了?!可长点心吧。” 袁磊子很不好意思,红了脸不出声。 李文军又说:“这三个产品做完,就先做厨房小家电吧。” 小家电厂的人刚走,唐兆年就打电话来了:“你说电影开拍要叫你的。我们打算后天开机。你来吗?” 李文军:“来。” 李文军挂了电话,叫秘书给他订机票。 陶光明眯眼望着他:“老唐天天拍电影,为什么你这一次要去探班。” 李文军朝他神秘一笑:“因为能让我们的矿泉水大卖的人就在里面。” 唐兆年也搞不懂李文军为什么对这个电影这么感兴趣。 第一二三二章 团伙作案 之前李文军除了提供剧本名字导演和演员名字,后面概不过问,就是个甩手掌柜。 不管票房高不高都是一样。 而且这一次,其实本来是唐兆年自己想玩玩,没打算投多少钱,也不打算赚多少钱。 李文军却要来凑热闹。 唐兆年总觉得他怀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一样……杨守拙听说李文军特地飞去港城看拍电影,便立刻把所有工作都推后,也跟着来了。 没有别的原因,他就是跟唐兆年一样好奇,想知道李文军到底要去看什么。 开拍那天,李文军也不坐唐兆年给他安排的椅子,非要站在二楼看。 搞得杨守拙和唐兆年两个人也只能跟着他站在二楼。 第一场戏就是主角跟配角在灯红酒绿的街上游荡。 李文军忍不住在心里笑:卧槽。南哥,山鸡哥这个时候真年轻。 杨守拙和唐兆年交换了个诧异的眼神:完了完了,不知道这混蛋在笑什么,一副痴汉样子。 真是认识他十几年了,从来没见过他这样。 第二场戏是两群人从一条街的两边冲过来,然后打架互砍。 唐兆年忽然兴奋起来,指着下面说:“丢,真是跟老子当年一模一样。” 杨守拙皱眉问李文军:“这个应该过不了审吧。” 李文军说:“内地电影院肯定上不了。不过录像带应该可以上。” 杨守拙嘀咕:“这不是教年轻人学坏吗?” 唐兆年翻白眼:“这就是老子的青春。我也没见变坏啊。” 然后李文军和杨守拙交换了个眼神:你还不坏啊。 你没变更坏,是因为我们把你拉回来了。 杨守拙忽然定了定,眯眼望着李文军:“你不会就是为了看老唐的青春才来探班吧。” 唐兆年和李文军一起翻了个白眼:“神经病。” 下面砍得热闹。 杨守拙和唐兆年开始还看得津津有味。 等连拍三次之后,他们就觉得没趣了。 杨守拙对唐兆年说:“无聊,我们两个下去坐着吧,留扑街仔一个人在这里发癫就好了。” 唐兆年说:“好好好。去我的加长劳斯莱斯里喝香槟聊天多爽,好过在这里招蚊子咬。” 然后他们就走了。 反正他上次招的那个保镖队长也跟着李文军,应该不会有什么事。 李文军看他们群殴拍完了,大家都在休息了,也下来想找个地方坐坐。 保镖队长说:“我去上个厕所。” 李文军摆摆手:“行,我去唐兆年车上等你。” 导演正躺在躺椅上喝汽水,忽然看到一个陌生的帅哥从楼上下来,眼睛一亮,指着他问:“诶,你是哪个组的,这边缺个跑龙套的,你过来顶一下,就两个镜头,给你两百块。” 李文军微笑摇头:“不用了。我不是演员。” 不是他看不起这两百块,主要是这个题材会影响他的企业形象。 好玩归好玩。 以他现在的知名度,不能乱来。 导演没想到竟然有人拒绝,他在港城街头抓个人免费跑龙套,被召唤的人一般都会很乐意,毕竟可以在电影上露脸,以后还能吹两句。更别说还有钱赚了。 他越看李文军越觉得这个年轻人高高帅帅,身材又好,说:“哎呀,你跑龙套都可惜了,要么做个配角吧。” 李文军看推不掉,只能说:“我怕打起来收不住,伤了你们的演员,延误工期。” 然后有人在人群后面说:“你个衰仔,你那意思是我们打不过你。” 李文军说:“也不能这么说。” 其实这部电影里好多人本来自己就是混过社会或者还在混社会的,算是本色出演。 唐兆年采取这个策略一来是为了省钱,二来也是为了演得像。 李文军也不想自己受伤。 然后群演里看着像个小头目的人明显就被刺激到了,一脸凶悍地对李文军说:“这一片,都要听我们的。你今天不演就别想走出去。” 刚才那个人又说:“正好跟他把刚才武术指导交代的练一下。他要不肯,你就是隔壁那条街派过来的奸细。” 导演没想到闹这么大,悄悄退开,然后叫摄影师开机。 搞艺术的人都很随性,管他有用没用先拍下来,说不定到时候剪到电影里会很精彩。 李文军退了一步,对头目说:“真的没必要动手。” 小头目就扑上来。 李文军条件反射,一脚踹在他肚子上。 小头目就飞了,然后捂着肚子躺在地上打滚。 其他人吓傻了,不敢动。 李文军说:“看吧,我说了,最好不要动手。不好意思,你扑过来的角度实在是太完美了,一下没忍住。” 身边有什么一闪,李文军下意识躲开。 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一个人,手里还拿着刀。 保镖队长冲出来挡在李文军面前,对着那人飞起一脚,踢中那人的头。 那人倒在地上,晕了,手里的刀也掉到地上。 李文军皱眉望着地上打滚的人:玩这么大?还拿刀子。 导演说:“咔!咔。怎么有人动刀子,这个人哪里来的?!” 杨守拙他们听见动静跑过来了。 保安队长的手臂上被划了一道浅浅的口子,这会血渗了出来打湿了白衬衣。 一看有刀子,还有人流血了,唐兆年气得直骂娘:“我丢,老板你们也敢打,是疯了吗?” 小头目忙爬起来跟李文军点头哈腰。 唐兆年气得猛扇他的后脑勺。 导演这会儿才知道这个人是李文军,忙过来道歉。 李文军摆摆手。 地上那个晕着的家伙不知道被谁趁乱拖走了。 看来是担心被唐兆年盘问,露馅。 李文军暗暗诧异:啧啧,还是团伙作案,有意思。 唐兆年看了一眼保镖队长:“去包扎一下伤口。我不会亏待你的。今天多谢你了。” 保镖队长这才捂着手臂走了。 唐兆年对李文军说:“不要报警了吧。” 李文军说:“没必要。” 他也没受伤,再说这里的演员,十个里面五个都有案底,一报警,电影都没法拍了。 李文军上了车,垂眼坐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杨守拙乜斜着他:“怎么吓傻了。” 李文军望向他,笑了笑,说:“你说一个人到底出于什么目的需要冒这种险呢?” 刚才那个拿刀的人根本就不是演员,因为拍了好几条,他都没看见这个人。 他一落单,这个人就来了,在后面煽风点火,制造混乱,分明一直在等候机会袭击他。 可是他跟这个人素未谋面,更别说有仇了。 如果不是寻仇,就是谋利了。 可具体是什么“利”,他一下子也想不到。 第一二三三章 烧拼 李文军说:“啊,对了,我还带了个协议来,是请主角做我们矿泉水的代言人,要把他印在水瓶子上。十年约期。每年给他十万代言费。” 杨守拙皱眉:“这个形象,不好吧。” 李文军说:“没事,马上再叫他演个正面的形象好了。” 唐兆年:“不用每年十万那么多。他都是我们公司的签约员工了,这些后生仔的片酬很便宜的。你叫他拍几张照而已,又不用他干什么别的,一次给个五万足够了。” 李文军说:“行吧那就每年五万吧。我怕他以后反悔。闹起来也没意思。” 唐兆年龇牙笑:“放心,他不敢。” 李文军哭笑不得:“你又大佬上身了吗?以后电影公司还是要往正规方向发展。不能总强买强卖。” 娱乐总是伴随着暴利暴力和犯罪,他深知这一点,却还是希望他的公司能白多黑少。 唐兆年静了静,说:“好吧,随你反正你有钱。再说公司还有抽成,我也不吃亏。” 杨守拙:“刚才崔震东打电话,说今晚有个他办了一个慈善晚宴,邀请我们参加。” 最近因为在深城穗城开发地产的事情,崔震东跟杨守拙打交道比较多。 唐兆年说:“嗯,你们两个的请帖也全送到我这里来了。” 李文军挑眉:“这个什么慈善晚宴,这么随便的嘛。晚上办晚宴,早上才通知?!一般不是要提前至少两个月筹备,提前一个月通知宾客么?” 唐兆年说:“你那意思是因为你来了,所以他要急急忙忙开个晚宴?他有重要的事情要着急找你谈?” 李文军摇头:“这也说不通。崔震东要找我谈事情,还需要费这么大劲搞晚宴来找我谈吗,不就是约个茶,最多打个高尔夫的事情吗?” 杨守拙皱眉:“说得也是。难道他还有别的事情?” 唐兆年粗声说:“不用猜了,去看看就知道了。在港城这一块,老子怕谁。” 李文军:“我这一次西装都没带,打算看两天热闹就回去的。” 杨守拙:“你还真是来看热闹的啊。神经病,就为了看个热闹,跑这么远。害得我也跟着跑过来。” 唐兆年:“礼服什么的,不怕。去我的商场直接那一套。普拉达,布莱奥尼、古驰,ck,随便挑,我送你们。正好扑街仔在这里,让他帮我参谋参谋,我也买两套。” 杨守拙跟李文军交换了个坏坏的眼神:哎呦。难得啊。 到了唐兆年的百货公司了。 李文军选中了布莱奥尼深蓝色商务西服,配白衬衣。 杨守拙挑的普拉达银色西服,配黑衬衣。 唐兆年买的古驰的暗红色西服配黑色高领t恤。 李文军换好衣服出来,导购小姐眼睛都亮了。 “我来这里工作了五六年了,这位先生是我见过穿西装最好看的。” 杨守拙和唐兆年暗暗翻白眼。 杨守拙也换了出来。 导购小姐又说:“哎呀,这位先生穿银色也很不错呢。” 什么叫也很不错?! 老爷天下第一帅! 要不是跟着这个扑街一起,老子帅炸一条街。 杨守拙暗暗嘀咕,扣着袖扣:“这个袖口太普通了,配不上。” 唐兆年脸上的肌肉跳了跳,对服务员说:“给他们拿对钻石袖口。” 要是他不抢在前面说,这两个扑街仔要买宝石的,那价格就没边了。 钻石的袖口,最好的也就几万块。 蓝宝石,红宝石的,动不动就几十万。 杨守拙和李文军快笑死了。 李文军坐下伸出脚:“皮鞋也不搭。” 唐兆年又对售货员说:“给他们拿鞋。” 杨守拙伸出手:“哎呀,手腕空空的也不好看啊。” 唐兆年咬牙:“你们两个扑街,不要太过分。” 李文军笑嘻嘻地说:“金劳就算了,太俗,搞个江诗丹顿就行了。” 杨守拙:“我不一样,我喜欢百达翡丽。” 李文军:“走走走,去看看。反正这里都有。” 然后两个人就开心地去一楼了。 唐兆年骂骂咧咧跟上。 导购小姐们都惊讶地看着平时不可一世的唐老板咬牙切齿跟在两后生仔后面。 杨守拙和李文军各挑了个十五万和二十万的表,带上,然后点头:“不错。” “这下总算凑齐了。” 唐兆年算了一下:每个人平均三十万。 半小时,我的六十万港纸没了…… 真的是“烧拼”,就是烧的是我的钱。 李文军拿出他的运通卡:“来刷这个。” 杨守拙冲他抬了抬下巴:“回去转给你。” 唐兆年暗喜:还好还好。他们也不是那么狠。 李文军拿了三条口袋巾,折好帮唐兆年和杨守拙放好。 唐兆年很感动:说好我请客的,结果最后他自己买单,还搭了一条口袋巾给我。 扑街,你对我真好…… 杨守拙问李文军:“你怎么跟售货员说的。怎么才刷了几百块。” 李文军:“我说除了口袋巾,其他的记在唐老板账上。” 唐兆年:“我丢……” 不生气,不生气,这两个扑街带我赚的钱六百万都不止了。 ----- 夜色渐沉,港城的华灯依次亮起。 山顶私人会所前,一辆辆豪车缓缓停下,华服男女从车上下来。 珠光宝气,奢靡不似在人间。 李文军他们下来,发现别人都是挽着穿着低胸露背晚礼服肤白貌美大长腿的女人,就他们是三个大老爷们。 唐兆年冲李文军他们嫌弃地翻白眼:“看看,我本来可以也左拥右抱的,你们两降低了我的size。” 杨守拙坏笑一声,扫了一眼唐兆年下半身,问:“你本来什么size,52还是62?” 唐兆年:“丢,老子弄死你。又开黄腔。” 李文军笑劈叉了:“size你个头,要么ss要么level?。” 唐兆年:“哦对,是ss,被你们两扑街气昏头了。” 一下午都在问他们两是什么码数,现在满脑子都是“size”。 崔震东看见他们忙迎上来:“啊,李先生,杨先生,唐先生,你们来了。” 他那表情,像看到救星一样。 杨守拙和李文军越发疑惑。 还没等崔震东说话,崔佳就靠上来了挽着李文军:“天啊,亲爱的,这么久不见,你真是越来越帅了。” 第一二三四章 帮忙做局 李文军不好当着这么崔震东和这么多人的推开她,只能不着痕迹抽出手:“崔小姐真健忘,我们才见过面的。” 他们买米-24回来不久,崔震东就带着崔佳来李文军这里晃了一圈。主要是医疗设备厂的一些事项要处理。 崔震东也打算开始在内地搞房地产项目,不过他的目标不是粤省而是京城和海城。 他来跟李文军谈合作。 光靠他,孔家和陶家不会理睬,必须得李文军出面。 崔佳是崔震东的唯一继承人,就算不想,也必须慢慢接触了解这些事情,所以也跟着一起来了。 结果来了以后,崔佳一反常态地对李文军表现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似乎看都懒得多看李文军一眼。 崔震东好无奈。 李文军以前只会嫌弃崔佳,现在自己有孩子了,才能体会到崔震东的心情,所以还安慰他:“等她懂事些就好了。” 崔震东每次只能苦笑叹气:“唉……都二十好几的人了,什么时候才能懂事。” 这会儿崔佳噘着嘴,靠在李文军身上,亲热得无以复加:“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人家想你嘛。” 李文军惊愕地看了一眼崔震东:这位大小姐这又在玩什么?给点提示。 崔震东说:“啊,佳佳,你去拿杯香槟过来给李先生。” 崔佳这才走开了。 崔震东压低了声音飞快地说:“上次她知道你又复婚了,很生气,才会不理你。我要给她订婚,她不愿意。我想麻烦李先生帮我劝劝她。直接请你过来,或者带她去你公司都太明显,激发她的逆反心理,更要闹。我只能借着开晚宴……” 李文军恍然大悟。 杨守拙和唐兆年默契地开始演:“啊,听上去跟我们没什么关系。” “说的是呢,不如去看美女吧。” “美女真多,还有洋妞。” “走吧走吧。” 然后两个人就边说边走了。 李文军哭笑不得,这两个衰人抛弃他的时候真是毫不犹豫啊。 崔佳已经拿了两杯香槟过来。 李文军压根来不及拒绝崔震东。 其实他想说:这事跟他有半毛钱关系吗? 可是看在老崔是他重要合作伙伴的份上,他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崔震东对远处两个人招了招手。 那两个人明显是父子,长相中上,看打扮也是有钱人。 然后崔佳就开始翻白眼了。 李文军瞬间就明白:这是崔佳的订婚对象。 说起来,他其实认识男方的家族。 男方家姓王,爷爷那一辈来港城,做金融和航运发家。 上次港城围剿战里,崔震东联合的几个港城大亨里,就有王家。 这个叫王与成年轻人大概率就是王家的接班人。 李文军前世和这一世看得太多了,早已明白大家族之间的联姻其实也不是完全为了利益。 总体来说,不对等的婚姻成功概率很低。 可关键是他要怎么拉拢这两个人呢? 要他表现得很恶心,让崔佳厌恶,他也做不到。 不是他在乎自己在崔佳心目中的形象,而是崔佳还没有重要到让他愿意作践自己的地步。 这个世界有资格让他贬低自己当助攻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陶光明。 崔震东有意引起话题,说:“最近股市连续暴跌。有点伤脑筋。阿成怎么看啊。” 王与成是学金融的,未来岳父说这个话,是想给他机会表现自己,想了想说:“股市可能还没到底。” 崔佳立刻将了一军:“那你说现在是割肉止损好,还是满仓等反弹好呢。” 李文军差点笑出声:好毒。 这种行情,谁也不敢一口咬定。 王与成也不生气,笑眯眯回答:“佳佳,就算是整体行情再差也有个别股票很好。” 崔佳说:“行啊,你说买哪个股票。” 王与成淡淡地说:“如果是我,我就买旅游,娱乐和影视类相关类,三个月内肯定涨。” 崔震东和老王暗暗倒吸冷气:阿崽,这个大话可不能随便说。 崔佳冷笑了一声:“这种大行情下?” 恒生指数从年初的点跌到现在多。 哪个行业都要死不活的。 然后崔震东马上就把话岔开了:“啊,李先生,听说你们现在在研发无人直升机。” 李文军说:“嗯,其实无人直升机我们一直都有在做,只是之前的小一点而已。” 王先生也说:“现在港城高尔夫球场用的电动车全部是你们生产的了。” 李文军说:“是。有什么改进的建议和意见尽管告诉我。” 崔佳毫不避讳地直勾勾望着李文军,两眼冒红心。 王家的人也看出问题来了。 老王气得涨红了脸。 王与成也直抿嘴。 崔震东忙开始讲财经,讲年报,讲纳斯达克指数。 王与成和李文军默契配合,专挑枯燥难懂的术语回应。 崔佳觉得没有意思,就走开了。 崔震东这才叹气:“李先生,只能麻烦你帮忙做局了。” 李文军一脸茫然:“嗯?!” 崔震东:“方才王与成不是说旅游,娱乐和影视类相关类的股票三个月内肯定涨。只能我们想办法实现了。” 我又不是神仙…… 李文军哭笑不得:“这个有点难。” 崔震东说:“贵公司不是刚好有海洋公园,影业公司嘛,也就是娱乐和电影了。听说你们开始在搞邮轮了?那我们就入股一点,把股价抬起来。” 李文军皱眉想了想:“这样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反正他没损失,还能赚一笔。 最近买邮轮花费挺多的,能拉多两个人来分散风险也不错。 诶,对了,王家就是搞航运的,对买船这个事情肯定比他们内行。 如果直接咨询王家,他们未必会肯把内幕说出来。 现在拉他们入股,情况就不一样了。 李文军对唐兆年招了招手。 唐兆年正跟一个美女跳贴脸舞,翻了个白眼,没理李文军。 李文军把伸到空中的手握拳。 这是他们的暗号,表示有紧急情况。 唐兆年才不情不愿地松开了美女,脸上还带了个口红印子,走过来:“扑街,干什么又把我叫过来?好扫兴。” 第一二三五章 唐僧念经 李文军朝王先生抬了抬下巴:“王先生说,教我们挑邮轮。” 唐兆年惊讶地望向老王。 他之前咨询过老王关于邮轮的事情。 老王总是顾左右言他或者语焉不详混过去。 土耳其海峡的事情也是。 要是老王一早告诉他,真正控制人是谁,他至于浪费那么多时间,走那么多弯路吗? 现在老王真的要来指导他们吗? 老王有些尴尬,说:“我跟唐先生去一趟希腊和西班牙,我现场帮你参谋,一定买一艘性价比最高的。” “而且我们的邮轮在航线上要停靠很多港口。王先生应该都可以帮我们联系。”李文军点头。 王家号称港城船王,世界上的所有大港口,他们都能说上话。唐兆年和李文军这种半路出家的,再有手腕,也比不上王家干这件事来的高效轻松。 崔震东说:“王先生和我打算入股贵娱乐公司,抬高股价,做一波行情。” 唐兆年心狂跳了一下,攥紧了手里的香槟酒杯。 傻子都知道公司股价上涨的好处。 现在有人帮他抬股价,等于是白送他钱。 可是为什么呢? 这个世界从来都不会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特别是港城这样弱肉强食的世界。 有甜头意味着就要付出,或者是有陷阱在前面等着他。 所以他更疑惑了,挑眉无声询问李文军:扑街仔,你做了什么? 老王叹了一口气:“唉,不好意思,因为王与成刚才跟崔佳说三个月内旅游娱乐和电影股票行情肯定会反弹。” 哦,原来是富二代坑爹坑出来的事…… 唐兆年这才恍然大悟:“行吧。那你们打算入股多少。” 老王和崔震东对李文军的能力早就深信不疑,入股李文军公司的股票自然越多越好。 可是李文军不会同意。 老王试探着问李文军:“李先生觉得多少合适。” 李文军想了想,说:“一家百分之五吧。这样你们在外围吸收散户的股票对我们也不会有影响。不过我还有一个附加条件。王先生也是太谷的股东。这一次我帮王先生促成儿女婚事,以后太谷不管发生什么事,王先生都只能站在我这边。” 老王差点骂出来:老子费劲帮你抬公司股价,你还不满足?! 李文军又笑了笑:“王先生和崔先生这一次做盘,也不是完全没得赚。” 老王和崔震东交换了个眼神。 “行吧。就按李先生说的办。” 杨守拙出去转了一圈回来,发现这边气氛严肃,分明在开会,挑眉问:“在商量什么呢?” 李文军笑了笑:“我们在商量怎么帮老唐把我们下午消费的六十万赚回来。” 杨守拙也不追问,只点头:“不错嘛。” 曹雪梨看见李文军他们在这边,便过来跟李文军说了几句话。 曹雪梨现在在电影公司和太谷帮唐兆年打理生意,干得很出色,也算是不负当年李文军不计前嫌让她加入。 然后崔佳就立刻回来了,挤到了曹雪莉和李文军中间,缠着李文军说话。 李文军有点不耐烦了,直接跟崔震东他们告别。 从门口出来,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一个年轻人拦住唐兆年:“唐先生,我们有一部电影,特别有意思。你有没有兴趣投资一下。” 港城有几部电影大卖之后,就冒出来好多小电影公司。 随便拉几个人,弄点钱就开始拍。 其实总体而言,还是亏本的多。 可是大家眼里只看得到投入一点点就能赚大钱。 于是更多的人被吸引,一窝蜂都来拍电影。 现在更夸张了,有个剧本连投资方都没有就敢拉人,然后再找投资。 唐兆年皱眉对保安挥挥手。 保安要把那人赶走。 李文军觉得那人看着很眼熟,问了一句:“你叫什么。” 那人说:“技安。” 唐兆年和杨守拙一起在心里闪过一个念头:这是什么鬼名字?! 李文军笑了笑:“你姓刘对吧。” 技安很惊讶:“诶,你怎么知道。” 李文军说:“你们拍什么?” 技安说:“换种方式讲西游记,搞笑,无厘头,结合原本没有的爱情元素,再来点现在很少见的穿越,肯定能爆。” 李文军问:“你打算找谁来演?” 技安拿了清单出来。 唐兆年看了一眼:啧啧啧,都是些什么组合,乱七八糟的。 有唱粤剧,有唱歌的,还有技安自己,正儿八经科班出身的演员只有三个。 李文军看了看:“跟他们谈好了?” 技安:“只要有钱,就都没问题。要是钱不够,可以一个人演两个角色的。” 李文军问:“你预算是多少。” 技安犹豫了一下,回答:“至少一千万港纸。” 唐兆年叫了一声:“一千万?!你怎么不去抢。你拍个什么烂片,也敢跟老子要一千万。” 技安吓得后退了一步。 李文军拍了拍唐兆年的肩膀,对技安说:“我在港城待几天,你明天跟男主角一起带着剧本梗概来找我。如果没问题,我们就投资了。” 唐兆年和杨守拙以为李文军是在用缓兵之计脱身,没再出声,上了车。 回去的路上李文军向唐兆年和杨守拙说了一下刚才忽然说要抬股价的前因后果。 杨守拙笑得直拍大腿:“该,没想到你还有这一天。” 方才李文军含含糊糊的,他就知道里面有问题。 反正他在娱乐公司也是有股份的。 他们抬股价,对他而言有利无害。 李文军看杨守拙欲言又止,问:“怎么了,难道你刚才缺席了一会儿,是收到了什么不好的消息吗?” 杨守拙说:“俄罗斯那一段铁路谈不下来。费了好大劲,那边就是不松口。你有办法吗?” 李文军垂眼想了想,说:“这个有点麻烦,我要琢磨一下。” 就算他知道法子也不能一口气说出来,不然杨守拙得到得太容易,以后不肯帮他干活。 唐兆年暴躁地解开领结:“丢,洋人真变态。我特么真是适应不了什么鬼上流社会。好好的大男人在脖子上绑个蝴蝶结,男不男,女不女,跟上吊一样。” 李文军和杨守拙哭笑不得,他真是斯文不了三分钟…… 第一二三六章 别乱投资 唐兆年脱了礼服把袖子挽起来:“跟我吃夜宵去。那个什么慈善晚宴的东西纯粹是好看,难吃得要死。” 李文军说:“诶,话说晚上是不是还拍戏。” 杨守拙皱眉:“我说你是不是魔怔了,那个到底有什么好看的?” 李文军说:“今晚上是不是有一场乌鸦哥和陈浩南的戏要拍?” 唐兆年翻了翻助理给他的场次安排。 以往他从来不问这个,这一次是李文军要来,他才要了一份好随时翻看。 “是,今晚上有一场从夜总会的文戏。” 李文军:“诶嘿,有意思,去看看。” 杨守拙:“不,你不想去,你还要琢磨怎么搞俄罗斯铁路的事。” 李文军没理他,对司机说:“走走走,去看拍戏。” 港城的繁华和光怪陆离在晚上更加明显。 都深夜了,这一条街上还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各种招牌上的霓虹灯闪着耀眼的光,让人忽略了角落里的黑暗和丑陋。 因为街上行人多,所以除非是飙车或者打架的戏,在街上拍外景的时候是不清场的。 要不是有个摄像机跟着,压根分不清哪个人是在演戏,哪个是真的路人。 演员穿着花衬衫,叼着烟从夜总会里走出来,搂着其他演员说台词。 今天的演员黑道气质特别浓,一看就是很凶狠奸猾那种。 就算现在把他扔到旁边真正在喝酒谈生意的黑道里面去,也丝毫不觉得违和。 李文军问唐兆年:“你不进去演个角色?” 唐兆年:“我倒是想,我怕唐培之看到了以后有样学样。” 李文军笑了笑:人就是这样,心虚才会拼命回避。 杨守拙打着哈欠:“我要回去了,你们慢慢看。记得想办法。” 李文军:“你真是跟个唐僧念经一样。要命啊。” ----- 第二天早上一起来,吃过早餐,李文军又去看拍戏。 杨守拙有点迷迷糊糊的,喝了一杯柠檬茶吃了两个菠萝油才清醒过来,然后又开始催李文军:“快想办法。” 李文军皱眉:“我好不容易放空自己来玩一玩,你们个个给我派活。” 杨守拙冷笑:“呵呵,真是奇了怪了,你竟然会抱怨这种事。” 李文军眯眼:“最近两年不都在帮你办事吗?” 杨守拙一哽,含含糊糊地说:“那行吧,大不了以后我帮你办事。” 李文军想了想问:“现在我们家电日用品汽车什么的对俄出口怎么样。” 杨守拙:“俄罗斯一直买欧洲的东西,不太跟我们做生意。” 之前苏联把中国当小弟压根没瞧上中国的东西。而且那个时候中国的家电日用品产能连自己都满足不了,都还要凭票供应。 这两年中国产能提上来了,超级大国又乱了。 大家都忙着买卖“大件”压根没琢磨家电日用品汽车,这些东西。 李文军说:“现在俄罗斯没有之前那么硬气了,愿意买便宜的东西,所以可以跟他们谈谈看。” 杨守拙想了想,没出声,走到一旁打电话去了。 然后李文军接着看楼下拍戏。 拍片间隙,有人在楼下叫:“唐先生。李先生。” 唐兆年一看是昨天那个技安,有些头疼。 技安被保安拦住上不来,身边还跟着那个周xx。 李文军对保安点头:“让他上来。” 技安上来,双手把剧本递给李文军,鞠躬:“李先生请过目。” 李文军笑了笑:这小子还挺机灵的,知道去打听一下我。 他粗粗看了一下剧本,确认是他要的东西,才对唐兆年说:“拍吧,给他两千万投资。” 唐兆年倒吸了一口气:“两千万。你……” 他本来想说“你疯了吗,别乱投资好吧”。可是想想旁边还有个愣头青在瞪着他们,只能说:“行吧,明天带你的人去‘唐氏影业’找崔雪莉。后面的事情,她会帮你办好。” 技安两眼放光,忙对李文军鞠躬:“李先生真是我的伯乐。” 从头至尾周xx都没出声。 李文军其实重生前跟他打过几次交道,知道这人不善交际。别人都说他傲慢,自私。其实他是有轻微的自闭症,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拔不出来,所以对周围的一切都不怎么在意。 年轻时还好,年纪越大越明显。 这会儿他大概是觉得自己开不成公司,怀才不遇,还要来求李文军这个商人,心里有些别扭和不甘。 李文军说:“别高兴得太早,我的话还没说完。你们两个要跟‘唐氏影业’签合同。要是这部电影收不回成本,你们就要为我们演戏演到还完为止。” 其实技安和主角本来想合伙开公司投资拍这个电影。 大概是因为“唐氏影业”太强,把其他电影公司的生意都抢走了,导致他们的钱不够,公司没开成。 要是按照他看过的那一版的水准,李文军绝对有信心能大赚。 就怕现在技安他们以为自己找到了个冤大头,不好好拍,毕竟花自己的钱拍电影和花别人的钱是完全不同的两码事。 所以李文军才要加这一条,确保他们尽心尽力。 唐兆年脸色这才好了些。毕竟这个主角还是挺有市场的,这两年风头正盛。 技安一愣,脸上浮现出犹豫的表情。 李文军冷笑:“呵呵,看来你们自己都没把握,只想着坑别人。” 技安咬牙:“签就签,我们有信心一鸣惊人。” 李文军冲周xx抬了抬下巴:“你呢。” 周xx有些别扭地回了一句:“可以。” 李文军点头:“很好,你们有这个决心就好。放心,我做人从来都很公平,既然让你们担风险,自然也会让你们享受利益。我会尽公司全力为片子做宣传,盈利你们也有分红,这个也会在合同上写出来。” 技安叹息:“好,多谢李先生,难怪‘唐氏影业’能做这么大。李先生真是比任何人都会做生意。” 技安和周xx离开的时候,背影颇有几分得意洋洋,意气风发的意味。 唐兆年指着技安他们,对李文军说:“看到没有,这就是骗子得手后的标准反应。” 第一二三七章 有把握吗 李文军说:“想办法跟他签十年长约,还有他这一次带来的主要演员,能签的都签上,你会感谢我的。” 唐兆年叹气:“好吧随你吧。” 反正“唐氏影业”百分之八十的盈利都是李文军创造的。 两千万就算全部亏掉也就才百分之几。 上午拍完,杨守拙也打完电话了,回来说:“问了,说如果从公家渠道走,俄罗斯那边会提很多过分要求,因为知道是奔着铁路去的。” 李文军叹气:“行吧,我试试。” 他打通了乌索的电话。 乌索还没起床,被李文军吵醒有点不高兴,含含糊糊地说:“扑街,为什么这个点来吵我。” 李文军好无奈,乌索什么都没学到,就学会了唐兆年的这一句中文。 他问:“哈桑老爹想不想做一门新的生意。” 乌索的语调立刻温柔了:“什么生意。” 李文军说:“从中国运家电,汽车,日用品,电脑过去卖。” 乌索一愣:“这个有得赚吗?” 李文军:“你从我这里按出厂价买回去,我这边的出口关税我来想办法,你那边的进口关税你自己想办法。然后你怎么卖出去,卖给谁,我不管。量大就赚得多。一辆汽车赚一万美刀,你都很开心了。” 乌索也未必是卖到俄罗斯,可能卖给白俄罗斯,也可能是给波兰。 那个就不是他要操心的了。 乌索说:“你等我琢磨一下。” 然后挂了。 李文军对杨守拙说:“饵抛出去了,就看他咬不咬钩。” 乌索其实也不是一个人,也有他的智囊团。 大事都是智囊团商量,乌索拍板。 杨守拙:“你有多大把握。” 李文军:“百分之九十。” 杨守拙没出声:你这混蛋还真谦虚。这么一个电话就能解决? 晚上乌索就打电话来:“我们商量了一下,觉得有搞头。现在虽然利润看着不算多,以后做开了前景好。” 现在东欧穷成那样,有便宜的日用品,他们肯定愿意买。 李文军:“嗯,不然我也不会叫你。” 乌索:“你说吧,你为什么要花这个精神。” 李文军回答:“我的车现在没办法通过正规渠道卖去欧洲。电脑也是。” 卖去欧洲要欧盟认可,欧洲认可要上法兰克福车展,上法兰克福车展要欧盟认可。 就是先有蛋还是先有鸡的问题,困住了。 如果不能攻破销售,就先把顾客的习惯培养起来。 等有足够多的顾客群,就会有经销商想卖,自然就会有人想办法了。 乌索恍然大悟:“行。你说怎么交易吧。价格上面,我信得过你。” 反正他们也不是这一桩生意合作。 石油、黄金,航运,随便一点都比这个多了。 李文军说:“我用火车运给你,你用黄金付给我。” 卢布贬值太厉害,而且他也需要多储备一点黄金。 乌索说:“火车?从你们的东北出境吗?” 李文军:“不,从新疆,走阿拉山口。过哈萨克斯坦共和国,到伏尔加格勒交货。” 乌索静了静,才开始骂:“我去,原来你是打这个主意。想我帮你把去欧洲的俄罗斯段铁路打通。” 李文军:“是。这是其中一个原因。” 乌索:“我再想想。” 李文军说:“在伏尔加格勒交货,你要运去白俄罗斯和波兰,都方便。” 其实那一段直线距离也就五百公里,而且原本已经有一段铁路,主要是俄罗斯不让他们用。 不然只是把铁路连接起来,花不了多少钱。 乌索冷笑:“你说起来简单,你们活动了这么久也没成功。” 李文军说:“那是,因为我们没找哈桑老爹你。” 乌索嘀咕:“我要不是看你救了我一命,都懒得理你了。等我消息。” 然后挂了电话。 杨守拙:“你要我做什么?” 先谈好他比较放心。不然这混蛋不知道打什么主意。 李文军:“第一,以后我出口欧洲的产品,要快速清关和免出口税。第二,我要进军欧洲的时候,你要动用你的一切资源,尽全力帮忙。第三,以后出口欧洲的货物走铁路要优先安排线路。从茶县到阿拉山口一路不能有人阻拦。” 杨守拙说:“行。” 其实他心里想的是:关税不是问题,快速清关也不是问题。 可是进军欧洲? 你小子真敢做梦! 你还是给我暂时老老实实留在东南亚和中国蹦跶吧。 ------ 李文军看了两天拍电影,那边唐兆年已经跟几个主演和配角都签了十年长约。 除了周xx,其他演员们都挺高兴,毕竟“唐氏影业”是现今港城风头最劲的电影公司,待遇也是所有电影公司里最好的。 然后这一拨人就跑去宁夏甘肃拍戏了。 厂里就打电话给李文军,请他尽快回去,说有重要事情。 李文军只能离开港城往回走,走的时候带走了古惑仔的主演签好的代言合同和照片。 杨守拙总算是没有骂李文军发神经,过来只为了看别人拍两场戏。 唐兆年跟王先生和崔震东签了股权转让协议,就跟着王先生去西班牙和希腊买船去了。 李文军回到“文军新城”,发现原来他们这么着急叫他回来,是因为第一代直升机成品已经造好了。 这台各项检测完全合格的直升机停在停机坪里,在阳光下闪着银光,机身上写着巨大的两个字“龙腾二号。” 李文军绕着直升机走了两圈,对最后的结果还是比较满意的。 他要求他们把驾驶舱改大,去掉射击手的位置,外层涂漆不用迷彩,不然就太像军机了。 现在成品出来,比原版要好看多了。 不仅如此,里面的通讯、导航和雷达等一系列电子设备相比米-24都进行了改进。 可惜他没能亲手开一开米-24,不然可以好好比较一下原版和他这个进阶版的区别。 嗯,说起来,还是要叫杨守拙来试试才知道。 李文军转头问航天器材公司经理:“设计续航时间多久。” 经理:“加满油最多四小时。” 李文军:“设计时速?” 经理:“每小时两百到三百公里,极限时速四百公里。常规最佳时速两百六十公里。” 李文军:“自重?” 经理:“七点五吨。” 李文军:“最大起飞重量。” 经理:“十一吨。” 李文军问了最后一个问题:“你有把握吗?” 第一二三八章 赚钱赚得好开心 经理:“大概、也许、可能有吧……” 李文军毫不含糊:“好,那我上去试飞了。” 经理忙拉住他:“诶诶诶,别介。李董,你之前也没说马上就要试飞啊。让我们再测试一下。” 晚上杨守拙给李文军打电话,声音里压抑不住的兴奋:“过来蓉城,我们造出米-24的仿机了。” 李文军笑:“诶?!挺快的啊。” 然后在心里说:我已经造出改良版的了。嘿嘿嘿。 杨守拙在那边很得意:“那是。你买明天的机票过来吧。” 李文军叫陶光明帮他买飞机票,一起去看热闹。 结果第二天一早,他们还没出门,杨守拙又打电话来:“先别来了。” 李文军挑眉:“昂?怎么了?” 杨守拙声音很郁闷:“昨晚刮大风,把直升机吹翻折断了桨叶。这会儿他们在重新做桨叶。做好了,我再叫你。” 李文军笑出鹅叫声:“好。” 杨守拙:“不许笑!!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吗?” 李文军:“你们要做防侧翻和桨叶保护措施啊。” 杨守拙:“怎么保护?” 李文军:“直升机长时间在室外停放的时候,桨叶要能收短或者跟扇子一样折叠起来。” 杨守拙:“嗯,我跟他们说。还有呢?” 李文军:“暂时没有了。” 杨守拙:“真没了?!” 李文军:“真没了。” ----- 李文军叫饮料厂给“唐氏影业”转了第一年的五万块钱,就让饮料厂把明星的照片印在矿泉水和饮料瓶子上。 大家没见过把人印在饮料瓶子上的,都很稀奇。 陶光明问李文军:“这就是你说的让矿泉水大卖的法子?早知道你要印人上去,印你自己不就好了。这个人还没有你帅。你自己上,还能省下代言费。” 李文军气笑了:“你真是要把我用到尽,一个饮料瓶子上的广告都恨不得用我。再好看,别人看多了也烦。我可没有那么自恋。” 再说他也三十好几了,这些事情应该让年轻的明星去干。 陶光明:“我觉得这个法子不行。” 李文军:“等着瞧吧。肯定行。这点代言费简直是一本万利。” 桌上电话响,是航天器材公司经理打来的,说:“来吧,李董,这次可以了。我让别人先飞给你看。” 李文军故意用惊讶的语气问:“我们公司竟然还有人有直升机驾驶执照?” 经理:“没有……但是如果让你第一个试飞,我怕自己会被好多人打死。” 李文军:“不怕,有我呢。” 你要是万一嗝屁了,未必还能保得了我?!! 经理心里万马奔腾,咬牙说:“如果你一定要亲自第一个试飞的话,再给我一点时间。” 小子,果然一句话就试出来了。 你们特么压根就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 李文军有些好笑:“好,你加油。” 说来也巧,下午杨守拙又打电话来给李文军:“这次行了,来吧。三天后我在蓉城等你。” 李文军:“好!” 挂了电话。 陶光明问:“要订机票吗?” 李文军说:“不要慌。等一等。” 果然杨守拙没等到第二天又打电话来:“你们还是别来了。” 李文军笑劈叉了:“又怎么了?” 杨守拙:“实验室里试着挺好的,拿到外面就飞不起来。一飞就栽跟斗。再给他们一点时间。” 李文军:“不着急。你们慢慢来。” 陶光明指着电话,冲李文军挑眉。 李文军说:“我们掉过的坑,他们一个也别想躲过去。你看吧,最后他们还是要找我做。” 陶光明暗暗嘀咕:吹牛不要那么早。你也才做出了个模型。 李文军还没试飞过,所以陶光明也被蒙在鼓里,完全不知道真机都做出来了。 ------ 乌索也不知道是不是去找上面的人问这件事办不办得成了,反正这一次过了半个月才给李文军回话,还有气无力地:“行了。我们先悄悄把铁路搞通,做成几桩生意,再从官方层面把这件事落实。” 李文军:“行,还得是我哈桑老爹。我给你发俄语版的产品目录,你选好了把清单告诉我,我就开始备货了。等铁路一通,我就运过来。” 李文军跟杨守拙一说,杨守拙就去办快速清关和关税优惠的手续了。 杨守拙在心里骂骂咧咧:卧槽,竟然被这小子办成了。这特么太玄幻了。 然后雷托知道了这件事打电话来说:“都运到俄罗斯了,为什么不顺便运一些给我,反正都是一车。我也能卖汽车,卖电器,卖日用品,我的市场比乌索大多了。你瞧不起谁啊。” 李文军哭笑不得:“行行行。给你给你。没可能你要我不给你。” 唐兆年那边的船也买好了,打电话回来跟李文军说:“哈,那个老王,果然之前没说实话。这一次一去,就订了西班牙的船。而且靠他的关系,一个月能交货,沿线所有港口都打好了招呼。我这边已经叫人在训练服务员什么的。秋天应该能进行首航。” 李文军:“好,辛苦了。搞这种娱乐场所,你比我专业,船上的各种娱乐设施一定要按照最高档次设计。绝对不能省钱。” 唐兆年:“你在憋什么大招?怎么最近这么安静。” 李文军说:“没什么。” 唐兆年:“接下来干什么?” 李文军:“放利好出去,大肆宣传我们的邮轮航线秋天开通,公司在俄罗斯和乌克兰新开挖了油田和金矿。崔震东和王家入股的事情。抬高股票,王家是内行,你就照他们说的做。不过他们叫你做的每一步,你都要告诉我。” 唐兆年:“好。” 李文军又说:“你现在就买进散股,以季青烟的账户买。以后抛也只准抛季青烟账户上的。我的就用顾展颜的账户,杨守拙的用瞿兰溪的买卖,一样操作。”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毕竟崔震东之前是帮人给他们下过套的。 万一是有人跟他一起搞什么局中局,把股价太高,趁着唐兆年高抛低吸,让“唐氏影业”和“唐氏娱乐”改弦更张,也是有可能的。 唐兆年:“放心。我也会防着他们。” 第一二三九章 大鹏一日同风起 唐兆年按照李文军说的在各大报纸买新闻宣传利好。 然后王家和崔家操盘,“唐氏影业”“唐氏娱乐”的股价应声而涨。 三天涨了百分之五十。 有人想做手脚也来不及。这会再进去就成了高位接盘的冤大头了。 唐兆年笑得合不拢嘴:扑街,果然说话算话。一进一出何止六十万,两三百万都有了。赚钱赚得好开心。 当然,李文军和杨守拙也是一样的赚。 这个“媒人”做得不亏。 崔震东这几日有意引着崔佳去关注“唐氏影业”和“唐氏娱乐”的股价。 崔佳眼看着这两家逆势飙升,也很惊讶,问崔震东怎么回事。 崔震东他们统一口径,都说是王与成操盘的结果。 崔佳对王与成的看法大为改观,开始愿意跟王与成约会,了解看看。 唐兆年和杨守拙数钱数得很开心,一边摇头感叹:有钱人的世界真不懂。第一次看见别人这么追女孩子的,砸个几亿抬一只股票。真有意思。 这样有意思的富二代一年来个两三个,他们就不用干别的活了。 然后崔佳和王与成约会了几次,就同意了订婚的事情。 她习惯了被人追捧,总觉得李文军不理她,是有个性。 现在跟同龄人交往,忽然就明白过来了。 李文军的不喜欢就是不喜欢,跟个性没关系。 崔震东还特地打电话过来感谢李文军促成这桩好事,还说到时候婚礼,请李文军一定赏光过来观礼。 李文军淡淡回答:“会的会的。反正大家有钱赚,崔先生不用客气。” 其实崔佳结婚,他也觉得像是甩掉了一个时不时会黏在鞋底的胶布,总算不用在崔震东和崔佳之间两难了。 ------ 飞行器厂经过反复的改造,测试后,又拿出了个最终版。 从开始他们做真机到最后李文军坐上驾驶室已经好几个月过去了。 这段时间里,研究所那边的碳纤维又取得了长足进步,都准备用在旋翼上了。 这一版再不试飞,也可以不用试了,因为又要做进阶版的了。 李文军上了直升机,戴着“文军实业”生产的飞行员头盔,对下面做了个ok的手势。 有人挥着小旗向他示意周围的人都走开了,可以打开引擎起飞了。 旋翼转起来的时候,航天器材公司经理因为太紧张,揪住了自己的头发。 虽然他们已经悄悄尝试了上千次,没有再发生过侧翻。 可是这毕竟是真机第一次起飞。 直升机稳稳地上升到半空,然后微微一偏,飞走了。 航天器材公司经理喃喃地说:“成了。终于……” 他大口大口喘气,用手拍着胸口,安抚着狂跳的心,这会儿才发现自己刚才一直憋着气。 特么的,这个直升机真是比做客机复杂多了,曲折多了,因为它从来都不按照他们的意思走,总是出现意料之外的问题。 李文军开着直升机绕着整个“文军新城”飞了两圈,好好从天空看了一下自己的“作品”。 之前开小飞机那次,因为太紧张,也不可能在“文军新城”上面盘旋。 远处的瀑布像两条白色轻纱在山中飘舞,清澈的小河从崇山峻岭间蜿蜒而下。 这会儿刚好又到了栀子花开的季节,满山花朵如云似雪。 山脚下就是那座年轻的城市。 这会儿从高空看“文军新城”,就好像在看一个有生命的会自己伸展的大沙盘,又像他的规划图纸被铺开,一点点由二维变成三维。 “文军新城”的扩张速度比他预计得要快很多。 这个城市规模将来肯定也比他规划中大几倍。 ------ 陶光明正在跟建筑公司开会,听谭打雷他们汇报最近地铁施工的情况,商量去深城建设超高楼的计划,忽然听到外面轰隆隆地响。 那声音震耳欲聋,却又不同于任何声音,让陶光明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觉。 他歪头想:在哪里听过呢…… 啊,对了,乌克兰的海边和保加利亚那个小私人机场。 是米-24超低空飞行发出的声音…… 所有人都停下来,走到落地窗前看。 然后他就看见一架直升机从远处飞来。 难道是李文军他们做了个加大号的直升机模型? 因为直升机几乎贴着窗户外飞过,所以大家都能看清楚驾驶室。 陶光明瞪着驾驶室里跟他挥手打招呼的李文军,脑子里一片空白。 那架直升机在他们面前转了一下就飞远了,明摆着是在炫耀。 陶光明表情呆滞地指着那架已经变成一个小点的直升机问旁边的谭打雷:“我是不是眼花了,怎么看到李文军那混蛋在直升机里面坐着呢?” 谭打雷笑:“光明哥,你没眼花,那可不就是李董吗?” 陶光明倒吸了一口气,揪住了自己的头发:干,李文军竟然偷偷摸摸造出了直升机的真机,而且他又自己试飞?!! 这个混蛋胆子大到令人发指!! 而且他比杨守拙先做出直升机,会不会把杨守拙气得过来掀桌子。 陶光明匆匆开完会,一口气跑到停机坪,然后李文军刚好从直升机上下来。 陶光明指着飞机:“什么时候?” 李文军:“刚才啊。” 陶光明:“我问的是什么时候造出来的。” 李文军:“刚才啊。” 陶光明:“放屁,我又不是白痴,这么大个直升机,莫非还能像捏泥人一样捏出来吗?” 李文军说:“哦,你问的是什么时候开始造的真机,大概是半年前。不过现在试飞成功,才算是真正造好了。” 陶光明一脸呆滞。 李文军说:“要不要我带你上去飞一下。” 陶光明一脸惊喜:“可以吗?” 上次坐米-24,他一直处于“我会不会死”“我好想活下去”“好吓人啊”的死循环中。 而且那一次也是晚上,没有好好感受身在空中的快乐。 现在大白天在“文军新城”上面盘旋,就不一样了。 想想都好带劲。 李文军:“当然可以。我带你去玩一玩。” 然后两个人又飞上了天。 陶光明大笑:“哈哈哈,带劲!那句诗叫什么来着。” 李文军也笑:“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陶光明:“诶,跟上次那句还不一样了,不过也挺好。也应景。” 李文军暗暗好笑:“等下你就知道什么叫好了。” 第一二四零章 想要什么就一定能弄出来 李文军把直升机开到了汽车厂的上空,问陶光明:“来来来,你看啊。从这里看汽车厂,你有什么感想吗?” 陶光明咂嘴:“好大。” 李文军说:“不对,位置不够了。你要再去往下游继续征地了。以后还是要把军工厂和汽车厂分开,不然两个厂总打架抢地方。” 陶光明正兴奋着,满口答应:“好好好。” 李文军继续往下游开:“你看这边的特种钢厂和其他企业中间要想办法搞成树林隔离一下,不然以后还是多少会有废气和烟尘污染。特种钢厂往下就都是污染严重的企业了。” 陶光明:“是的,是的。” 下面经过“文军医院”。 之前的矿区医院,房子老旧,区域狭小,已经远远不能满足现在这么多患者的需求。 李文军之前一直想重修一栋医院大楼,所以趁着这一次it园区的建设,又修了新的医疗园区。 “文军医院”现在已经成了湘省门类最齐全,设备最先进,医生水平最高的医院之一。 新的住院部办公楼门诊楼什么的,一看就比原来高端先进多了。 新医院已经启用几个月了。 来看病的人每天都挤满了医院前面的小广场。 李文军说:“整个大园区的工业种类太多。虽然各个厂区有自己的小型污水处理设施,但是生活废水什么的还是要继续处理,不然河水很快就会被污染。原来的小污水站已经不够用了,要扩建成大污水厂,选址可以在水泥厂的下游一公里。” 陶光明脸上笑容在渐渐消失。 李文军把操纵杆一偏,开到小河上游的空中,指着下面说:“现在‘文军新城’人越来越多,用水量也一直在增大,县自来水厂扩大产能后供给我们还是很吃力。而且设备落后水质不达标。我们要从这里取水,用管子引到山下去,建一个新的自来水处理厂。” 陶光明:“可以的,现在水管子也太细了,放水好痛苦。以后住宅区继续扩大,这个是迟早的事。” 李文军指着另外一处:“这个位置,建自来水厂就很好。比着二十年的标准征地,分两期建设,不然一下修太大浪费,不预留又会很快要找新地方。” 陶光明:“行行行。” 李文军又开走了,到了文军实业另一处边缘:“这里差不多要动手开始征地了。不然再来几个新厂,就没地方建了。” 陶光明抿起嘴:什么带我来玩一玩,这混蛋分明是在现场指给我看接下来要干的活。 李文军说:“看!县里的新桥开始修了。” 陶光明有气无力点头:“是的,这是县里想更快的到高速和‘文军新城’,现在老桥绕太远了,也不好走大货车。” 他说到这里,忽然想起之前他们跑步的时候,李文军说过县里以后会在下游修一座新桥。 这家伙真是跟个神棍一样。 李文军看了他一眼:“还玩吗?要不要我带你来点刺激的。” 陶光明:“不玩了。现在就够刺激了。再玩下去,你不知道还要给我派多少活儿。赶紧回去吧,我害怕。” 李文军笑抽了:“啧啧,别这样嘛。就算是不飞上来,这些活,我一样要派给你,我们还要用地图,或者开车到处转。哪里像现在这么一目了然又快捷。我指一指,你就明白了。” 陶光明尖叫:“你信不信,我会打开门,跳下去。” 李文军:“不信。我这个设置了空中防误开设施。只要螺旋桨还在转,除非驾驶员手动解锁,其他人打不开。” ------ 杨守拙又打电话来给李文军:“不行,搞不定。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死活飞不稳。看着好危险。妈的,这个直升机造出来跟自杀式武器一样。” 李文军憋着笑,安慰他:“不要生气,来我这里走走,说不定就找到灵感了呢。毕竟我们的模型飞得很好呢。穗城现在天气这么热,你带孩子们和瞿兰溪过来住几天呗。” 杨守拙沉默了一下,才说:“也好。” 杨守拙开着车第二天就从穗城过来了,到小区的时候已经是下午。 他把车开进小区,打算先把瞿兰溪他们放下,然后就去李文军那里转转。 下了车,杨思远指着远处问杨守拙:“爸爸,那是什么?” 杨守拙转头看了一眼,发现小区外面马路对面的草地上不知道什么时候修了个直升机的停机坪。 漆成绿色地面上的巨大白色字母“h”在阳光下十分耀眼。 “直升机停机坪。”杨守拙回答完,对瞿兰溪嗤笑了一声,“李文军这个扑街,真是做梦都想开直升机。还在外面修了个停机坪。光有停机坪没有直升机有个屁用。” 瞿兰溪笑:“他那个性,想干什么就一定要干成。说不定很快就有了呢。” 杨守拙:“呵呵,不是我小看他。这个事,真的没有那么容易。” 保安过来对杨守拙说:“杨先生,李董说你开这么久的车累了,让你在屋子里等等他,他来接你。” 杨守拙冷笑:“扑街,装模作样,又想玩什么?!” 瞿兰溪说:“刚好,你也进来帮忙收拾一下呗。东西那么多,我一个人也忙不过来。” 杨守拙牵着杨思远进去,没坐一会儿,忽然听到外面响起轰鸣声。 特么的,是谁这么吵啊?! 杨守拙皱眉走到窗户边往那边看,然后就看见一架漂亮的直升机从远处飞了过来,落在方才杨思远指着问他的停机坪里。 杨守拙心里猛的一跳,然后冲了出去,一口气跑到直升机旁边。 直升机已经停稳了,旋翼还在转。 李文军打开门,对他招手:“阿拙,上来,上来。带你玩。” “干!这混蛋竟然!!!” 杨守拙在心里狂呼,然后表情呆滞地爬上了乘客舱,戴上了耳麦。 李文军在耳麦里说:“我们新生产的直升机,帅吧。” 杨守拙:“还行。” 不是还行,是太行了! 驾驶室里面,比老毛子造的米-24不知道精致先进多少。 但是从外形上一看,就知道是仿造米-24的。 第一二四一章 又被这混蛋抢先了 这家伙是什么时候…… 啊,对了,对了,肯定是第一次去俄罗斯,他就弄到图纸了,但是没告诉我。 那图纸肯定是有问题,所以他又去弄回真机。 难怪在空军基地拆飞机和看图纸的时候,这混蛋和董庆军的眼睛恨不得瞪出来,原来是在背图纸,好回去纠错啊。 所以这家伙还特地跑到港城去考私人直升机驾驶执照了,原来是在为试飞自己的直升机做准备。 特么的,这混蛋太可恶了。 我完全被他蒙在鼓里,让他又抢了先。 杨守拙咬牙切齿。 最后李文军把直升机停在了航天器材公司的停机坪上。 然后杨守拙看见机库里还有另外两个型号的直升机,明显是民用的和警用的。 卧槽。连这两个都做出来了。 他又暗暗骂了一句。 李文军下来,指着驾驶舱说:“如果是战斗直升机的话增加干扰对方雷达和瞄准系统,再把射击舱加回去。以后隐形纳米喷漆研发出来,也要加上去的。” 杨守拙嘴角抽了抽:“你想得真周到。” 我说你怎么这么好心呢? 原来你叫我过来,不是让我散心,是为了搞“vip客户一对一产品推介会”啊! 我特么好想掐死你,但是要忍住。 因为我现在只能让你帮我造直升机了!! 李文军对直升机抬了抬下巴:“要不要试一下。我的产品的操控性可比米-24要好很多哦。我可是改进了米-24的好多地方。” 杨守拙很憋屈,很不甘心,但是理智抵不过欲望,愤愤地说:“我当然要试。我真是太讨厌你了。” 他爬上了驾驶舱,起飞绕着“文军新城”飞了两圈,然后下来停稳后,还意犹未尽。 他问了李文军一串问题,除了那天李文军问过航天器材公司经理的那些之外,还问了好多。 李文军直接甩了一本操作手册给他。 杨守拙一看那手册也是才印刷的,油墨的气味都还很浓,心里又暗暗在骂娘。 他拿起手机给陆汉先打了个电话:“定最快的机票来李文军这里。叫上蓉城飞机厂的厂长一起过来。” 陆汉先:“这会儿他们忙,估计没时间啊。你有什么急事吗?” 杨守拙:“叫他不管多忙都要过来。” 陆汉先:“为什么?” 杨守拙很不情愿地说:“因为李文军这个混蛋已经把直升机造出来了。” 平时稳重的陆汉先也怪叫了一声:“什么?” 杨守拙说:“嗯,我刚才还开了两圈。操作性比米-24好。” 陆汉先沉默了三秒,说:“我马上买明天的机票过来。” 杨守拙又给江强军打电话。 江强军震惊后骂骂咧咧,然后也说马上过来,就挂了。 杨守拙盯着机库里的那架小直升机。 那个明显是针对私人的民用直升机,只能坐两个人。 李文军说:“要不要试试?” 其实商用直升机比战斗直升机简单。 不用做防弹,不用考虑加装武器,所以自重载重都不用那么大。 反雷达什么的也不用考虑。 所以李文军叫他们用的高强玻璃钢做的,透明机身,看着就很酷炫。 杨守拙咬牙:“要。” 特么的太不甘心了,但是诱惑力这么大,他怎么可能抵抗得了?! 李文军又叫了几个人把军用的推回机库,把民用的推出来。 杨守拙驾驶,他坐副驾驶,然后开出去沿着茶县和“文军新城”外围,兜了一个大圈。 夕阳下的田野大山和河流都泛着金光,格外美丽。 直升机也在地上投下了一个小小的圆点。 杨守拙故意把直升机开得忽高忽低,时快时慢,来检验它的质量。 结果发现直升机跟李文军之前的所有产品的品质一样,很稳定。 这混蛋就是这样,要么就不拿出手,等他拿出手来的时候,绝对要让人挑不出刺来。 杨守拙看光线越来越暗了,才往回飞,停在了机库外面。 杨守拙下来以后问:“说吧,你打算卖多少钱。” 李文军费了这么大力气,还不就是想像装甲车一样,让他们把订单给他。 让他做框架外壳,军工厂来装武器和其他机密设备。 李文军说:“还没想好。” 杨守拙沉默了一下,说:“不要太过分。” 他不是在威胁李文军,而是在提醒他。不要要价太高,不然可能鸡飞蛋打,得不偿失。 李文军当然明白他的意思,笑了笑:“放心,不会。” ----- 陆汉先他们来得飞快无比。李文军叫了个司机去省城机场接他们回来。 他们三个上了车以后第一句都是:“走,直接去李文军的机库。” 要不是自己不长翅膀,他们都恨不得能直接飞过去。 李文军和杨守拙在办公室等他们。 李文军忙着批文件,杨守拙也在低头干自己的事情,打电话什么的。 石化公司的牌子和架构已经搭好了,现在正在选址建厂。 季青韬和唐兆年帮杨守拙找了几个国外高级技术人员过来。 杨守拙自己有一帮人搞建设,所以基本不用李文军操心。 那边地铁也在如火如荼的建设中,是谭打雷带着人和杨守拙的人合作。 整体而言还算顺利,预计一号线,明年年初就能投入使用。 还有物流和商业中心,也是有专门的人在管,但是好多事情也要他来拿主意。 中欧铁路的事情,已经提上日程,在谈了。 其实都修到哈萨克斯坦共和国了,只要再往前修个五百多公里就能跟后面的铁路接上了。可要命的就是这五百多公里在俄罗斯境内。 他自己还有生意要做。 杨守拙觉得自己现在都恨不得像千手观音一样。 打了几十个电话,他喉咙里面都冒烟了,决定停下来喘口气。 抬头便看到李文军站在落地窗前面赏景。 丢,我忙得要死,他倒是很悠闲。 杨守拙暗暗骂了一句,走过去问:“你在看什么?” 李文军把手里的望远镜,递给他,指着远处说:“陶光明。” 杨守拙笑:“你特么变态吧。天天看见他,还不够,分开这么一会儿功夫都还要用望远镜偷窥他。” 第一二四二章 大客户来了 李文军笑骂:“谁偷窥他?!你特么少胡说八道,倒是自己看看。” 杨守拙接过一看,陶光明在远处的田里,时不时弯下腰,这里摸摸,那里敲敲。 李文军说:“他今年年初瞒着所有人,包了河边的一大块沙地,专门请人种西瓜和香瓜。最近香瓜要熟了,他每天都去摸一摸。” 杨守拙笑劈叉了:“妈的,他真是闲得蛋疼。” 李文军笑:“我觉得他是上次去俄罗斯吓狠了,在想办法自我纾解。可能每天看着西瓜,香瓜长大,是他的解压方式。” 杨守拙龇牙咧嘴:“要不我们今晚上去给他全部摘了。” 李文军大笑:“他会跟你拼命你信不信。我怕他不好意思,都假装不知道。你还是别作妖。” 杨守拙:“我怎么觉得不是这个事让他这么郁闷呢?有没有一种可能是你把他用得太狠了,他受不了才要解压。” “不可能。我又不是第一天这么用他。”李文军想了想,说,“难道是他儿子陶秋天在学芭蕾的事情?” 杨守拙愣了一下,低声说:“丢,这事换我也会郁闷。” 李文军说:“我的飞机,很快就能上米字国法恩巴勒航展了。上次我跟你说的在国内开航展的事情,怎么样了。你也看到了,我现在已经有好多航空产品可以买了。” 杨守拙:“这事,光我和陶光明两个人干不成。你要想办法让江强军和陆汉先帮忙才有用。他们两个在这方面比我人脉广。” 李文军说:“我也是这么想,等下吃饭的时候,你要帮我。” 杨守拙:“丢,我真是好讨厌你。果然恨不得把人抽干。” 李文军手机响,是去接陆汉先他们的司机打来的,说还有半小时就到航天器材公司了。 李文军挂了电话,冲杨守拙一笑:“大客户来了。” 杨守拙:“呵呵,这会儿他们搞不好已经在航空器材厂那边了,” 等他们到了那边一看,陆汉先他们果然已经在机库门口等着了。 然后蓉城飞机厂的厂长,跟其他人一样,第一眼看到李文军都有些惊讶。 确实太年轻,太帅了一点。 总觉得不太稳当。 今天有点风,所有直升机都收在机库里,没有推出来。 陆汉先他们进了机库就围着直升机转圈不出声,跟围住羊的一群狼一样,眼里发光,琢磨着要从哪里下嘴。 杨守拙说:“你们再转多少圈都没有用,不如上去自己坐坐。这样吧,我来开,就开那个战斗直升机。” 陆汉先看了看外面,说:“今天有点风哦。” 岂止是有点风,其实现在风还有点大。 杨守拙看了一眼李文军,昨天没有风,开得挺好的。 李文军要是说改天,他也能理解。 李文军笑:“这点风没问题。我们试过的,放心。” 其实江强军他们巴不得在恶劣天气下检验一下,最好是直升机一推出去就被风吹翻了,然后连试飞都不用。 他们一齐说:“可以的,可以的,就现在。” 李文军把他们的小心思看得透透的,也不拆穿,只说:“好,那就麻烦杨守拙同志来开,我陪各位坐在后面。也方便各位有什么意见和问题,可以随时问我。” 几个工人过来把军用直升机推了出去。 这会儿风更大了。 直升机有点轻微晃动,但还是稳稳立着。 李文军望向杨守拙:“这个风速下起飞,不单单是检验直升机的性能也检验驾驶员的技术。你确定行吗?” 杨守拙冷哼了一声:“只要你敢坐,我就敢开。” 李文军笑了笑:“那行吧,还有什么说的。” 战斗直升机,以后可能沙漠里都要去的,这点风就不敢动了,那还有什么市场? 其实他也巴不得天气恶劣一点,让他能好好证明一下自己产品的性能。 而且他查过天气预报,今天只是多云有点风,不会有雷雨天气和大雾,所以不怕。 蓉城飞机厂厂长很害怕,主要是第一次跟李文军打交道,而且他还是李文军的竞争对手,所以信不过李文军。 他觉得李文军胆子这么大,是死要面子,不想承认自己的产品不行。 不过他可不想陪着李文军玩命。 他小声说:“要不明天吧。也不急在这一时。” 江强军看了一眼飞机厂厂长:“你要怕,就别上了。” 厂长只能咬牙说:“不怕。” 然后跟大家一起上去。 杨守拙稳稳把直升机开了起来。 直升机开走以后,有个工人笑:“这两天,李董带来试坐的人挺多的啊。” 另外一个回答:“是啊,李董亲自做推销员,我们还能不努力吗?” ------ 直升机飞到了半空,厂长笑了一声:“现在看起来,风也不是那么大。” 陆汉先没出声。 他不好说:你们的直升机被吹翻的那次,风还没有这个大。 而且李文军明显改进了隔音,做了减震降噪处理,不然这个客舱里面怎么可能这么安静。 厂长自己也是这一行的专家,会看不出来? 只是不够虚心,不想承认李文军比他强而已。 风一吹,浓重乌云倒是被吹开了一条缝。 金色的光柱从乌云的间隙里,投射在这片大地上,留下了光影交错的斑驳。 厂长忽然感叹了一声:“没有想到这里有这么多漂亮的建筑。” 没想到这个“文军新城”这么大。 李文军笑了笑,介绍说:“这些都是工厂。下游是合资的电梯厂,芯片厂,还有玻璃厂,造纸厂,纺织厂,电器厂,这边是生物制药,化学制药和精细化工、印刷厂。其他的特种钢,汽车,摩托车,自行车,家具,手机,对讲机,航空器材,医疗器械服装厂和塑料厂都是‘文军实业’的。稍微远一点还有个机车厂的分厂。还有些新入驻的厂子,我可能没讲到,反正原则就是努力把行业类别补齐。” 厂长很惊讶:“这些都是厂房??不可能吧。大跨度厂房怎么能修的像体育馆图书馆一样漂亮。” 李文军:“是。为了不破坏‘文军新城’的整体外观。我要求所有入驻企业的厂房外观都要经过我同意,才能建设。” 第一二四三章 任谁都得向李文军服软 飞机厂厂长不出声了。 其实就连远在蓉城的他都听说很多高新技术企业想入驻“文军新城”,因为李文军能提供对外出口和技术交流的平台和窗口,还能提供各种配套,背后还有大学和研究院的支持。 更别说隐形的支持了,比如几大家和港城的支持,还有不断加入的各种神秘富豪。 想想全国也找不出第二个人有这种优势。 李文军对一直沉默的江强军说:“江强军同志,我们打算去米字国参加航空展,你要不要一起去。” 江强军皱眉:“参观吗?上一届我去过。” 李文军说:“不是参观,是参展,我们的产品送去参展,争取拿订单回来。” 江强军问:“这个机型?” 李文军说:“不是,这个是军用的,不拿出去。我打算这一次只带小型民用直升机和无人机去参展。” 江强军好一会儿才说:“行啊。” 中国的飞机去参加国际竞争,他们也曾做过这种梦,但是没想到李文军这么快就能实现。 厂长就羡慕嫉妒恨了:这就是民营企业的好处。 如果是蓉城飞机厂的产品要是想拿出去展览,手续多到叫人疯,还未必办得下来。 李文军看了厂长一眼,又说:“如果我们在国内也搞个航空展,那国内很多厂都能参展。” 其实就算是无人机,国内也不只他一家在做。 他一向不阻止同行的竞争。 有竞争才有活力,才能进步。 关键他能参展的东西太多了,除了客机,还有座椅,航空塑料,玻璃钢,各种复合材料,通讯器材等等,都弄到国外去参展也不现实。 厂长立刻附和:“诶,这个不错。” 其实他们现在研发直升机,不也是想军用转民用吗? 毕竟民用市场的蛋糕远比军用要大,技术要求还没有那么高。 不参加航空展,接触客户,怎么知道自己的产品有没有竞争力,需要往哪些方面改进发展。 套用那句老话: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 江强军和陆汉先不出声。 这个事情是很好,不过涉及的方面很多,他们不能贸然答应,要去问问。 杨守拙遛了两圈,跟昨天一样忽高忽低,忽快忽慢,还贴着河面上飞了一段。确保后面的人能充分体验这个直升机的优点。 直升机离水面太近,吹得平静水面泛起细细波纹。 李文军暗暗好笑:杨守拙真是最佳试驾员。 杨守拙在通话系统里问:“回去了吧。” 江强军他们回答:“回去吧。” 然后杨守拙才把飞机又停在了停机坪里。 厂长出来才发现,风还是那么大。 李文军叮嘱工人们把飞机推回去,就对陆汉先他们说:“哎呀,都一点多了,各位饿了吧,要是不嫌弃,就跟我一起去员工餐厅吃个工作餐吧。” 江强军忙点头:“工作餐好,工作餐好。又快又干净。” 要是只有李文军他们几个在,去饭店点菜,他也觉得无所谓。 今天有蓉城飞机厂的厂长在,还是不要搞那么大排场,落人口实。 不然以后就算他们奔着产品质量给李文军下订单,也会有人在背后捅刀子嚼舌根子。 飞机厂的厂长暗暗哼了一声:这一套,我也知道。什么工作餐?等下肯定是早员工餐厅里面,四盘八碟,搞一大桌。 然后李文军就真的带他们去员工餐厅,然后一个人拿一个不锈钢盘子排队去了。 杨守拙好无奈:我们是没资格吃你们那个高层的餐厅吗?虽然是工作餐也不要这么随便吧。 江强军和陆汉先两个人都是乐呵呵的,一边排队,一边听旁边的工人们说话。 他们两个都是军人出身,还是很喜欢大家一起吃饭的热闹场面。 杨守拙经常来混饭,所以也很熟练。 然后飞机厂厂长就尴尬了。他很少去飞机厂食堂吃饭,就算去了也是有自己的包间,开小灶,所以连基本流程都不太熟悉。 李文军打了饭菜找了个四人座,然后他们四个刚好坐下。 飞机厂厂长动作最慢,只能坐在旁边了。 李文军一边吃一边说:“我跟阿拙说过搞我们自己的航展的事情。地点都选好了,就是需要上面同意。” 杨守拙在心里骂开了:卧槽,你又叫我小名,还是在我老爸的战友和我的发小面前。你是要气死我吗? 江强军看了一眼杨守拙:“是吗?” 杨守拙只能说:“是,选了粤省的第三大城市,离港城澳城都近,方便外宾过来。到时候还可以针对外宾搞参加航展的临时签证。又靠海,没有什么高山,比较方便飞行器表演和试飞。” 陆汉先一听,原来杨守拙他们都开始干了,那还犹豫什么? 他说:“那就赶快想办法促成吧。” 他太明白李文军的尿性了。 你不帮他干活,他就不松口。 他们不表态,等下要跟李文军谈这个战斗直升机的事情,李文军就会打马虎眼。 江强军却转了话题:“李文军,这个战斗直升机,你打算卖多少钱。” 李文军笑了笑:“我们花了两年多时间,投入了几百个人研发和生产。我自己为了搞到图纸和真机,九死一生,去了两趟俄罗斯。我暂时没有想好卖多少钱合适。” 陆汉先在心里叹息:呐呐呐,来了。 老同志不信邪,偏要踢一下铁板才死心。 李文军这就是在暗示江强军:你不要忘了,是我把米-24弄回来的。 我的便宜有这么好占的? 不用付出代价的? 你不帮我干点活,就想跟我买东西?! 飞机厂厂长看了江强军一眼。 他太了解江强军的个性了,说得好听就是雷厉风行,立场坚定,坚决果断。 说的不好听,就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江强军是中国飞行器行业的泰斗。 李文军这样的小年轻,敢这样说话,江强军肯定立刻掀桌子走人,把李文军拉入黑名单。 然后李文军以后都不要想踏进航空领域一步。 江强军憋了半天,才说:“航展的事情,我跟陆汉先一起努力看看。” 飞机厂厂长暗暗倒吸凉气:我听错了吗? 江强军这是低头了? 第一二四四章 最扎心的安慰 杨守拙和陆汉先见怪不怪,神态自若的吃自己的饭。 李文军嘻嘻一笑:“现在算一算,直升机应该按照每台一千万的价格卖给你。” 江强军眯眼:“你怎么不去抢?!直升机里面还没有装武器,就是个壳,你好意思跟我开价一千万?” 李文军叹气:“哎呀,研发费用啊。修机场的钱啊。陶光明光赶鸟的设备都做了十几种啊。我们还对它进行了改进。我的私人飞机都买两千万了。米-24的新机,制造成本都五百五十万美刀了。” 江强军抿嘴,好一会儿才不情愿地说:“行吧,行吧。谁叫只有你能做。你这就是敲诈。” 飞机厂厂长微微张嘴:就这样?定了? 李文军说:“那就这么定了。” 陆汉先问:“你既然都打算去参加范堡罗航展了,怎么不顺便把巴黎和柏林的都参加了。” 这些航展每双年开一次。错过就要等两年。 李文军说:“巴黎的六七月,柏林的五月,赶不及了。只能等后年了。” 江强军问杨守拙和陆汉先:“吃完了吗?” 那两个人说:“吃完了。” 江强军看了一眼飞机厂厂长:“你一句话都没说,怎么吃得这么慢。” 飞机厂厂长合上嘴,嚼了嚼,心里暗骂:特么的,你们给了我说话的机会不? 我吃得慢,是因为被你吓的。 你对李文军那么温柔。平时跟我们开会的时候,那么凶,你能讲点良心不? 江强军他们吃过饭也不停留就走了。 他们走的时候都快下班了。 李文军被人缠住处理一些事情。 杨守拙一个人晃去找陶光明了。 陶光明正在揪头发看报表,听见杨守拙进来,很惊讶:“诶?办完事了。” 杨守拙:“是。我们刚才试飞直升机的时候,看到那边有一片瓜田,好像快熟了。我们去买点来尝尝。” 陶光明一愣,表情有些不自然:“好啊。” 他叫了人开了个小电动车过来,然后带着杨守拙过了便桥去瓜田了。 杨守拙下了车,懒得绕弯子了,冲瓜田抬了抬下巴,问陶光明:“说吧,你有什么难事,要用这种方法来解闷。” 陶光明见他原来已经知道了,在田边蹲下来闷声说:“没什么。” 杨守拙说:“有什么不开心就说出来嘛,让我们开心一下也好。” “滚。”陶光明佯怒。 杨守拙:“啧,说吧,说吧。婆婆妈妈的。” 陶光明犹豫了一下,才说,“我好担心陶然真的要去当厨子,陶秋天真的去跳芭蕾。你说我怎么这么糟心。” 杨守拙笑了一声:“李文军那个扑街竟然猜对了。” 陶光明尖叫:“他也知道了?” 杨守拙哭笑不得:“你每天在他面前摸来摸去,这么多天了,他怎么会看不到。他只是怕你尴尬装瞎而已。” 陶光明盯着瓜发呆。 杨守拙坐在田埂上,递了一支烟给陶光明,掏出打火机给他点燃,然后自己也点了一根:“不要那么焦虑。你知道我小时候喜欢干什么吗?” 陶光明吸了一口,被呛到直咳嗽,回答:“不知道。” 杨守拙:“我小时候最喜欢去人家甘蔗田里折甘蔗了,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喜欢听那个响声。搞了几次掰得手疼,就换成用石头砸人家玻璃。然后又觉得这个更好听。” 陶光明惊讶地看了杨守拙一眼。他一直以为像杨守拙这么臭屁的人,小时候哪怕就是调皮捣蛋也是干那种高大上的事情。 没想到这么奇葩。 杨守拙笑了一声:“陆汉先更有意思,他喜欢把别人的鸡捉到屋顶,再让鸡飞下来。说那是‘战斗鸡’。放鸡也就罢了,他还扔鸭子下来,摔瘸了一只,他被他爸一顿胖揍。” 陶光明喃喃自语:“我去。” 陆汉先跟个老干部一样,没想到竟然有这种癖好。 杨守拙抽了一口烟,又说:“我跟我爸说,我长大了,要去玻璃厂干活,天天砸玻璃。我爸和我爷爷气得轮番上阵,教育了我好几天。上高中以后,我说要去瓷器厂工作,其实还是想做瓷器,然后摔碎听个响。我爸气得不行,等我高中毕业就把我送去军校了。结果我听见弹壳在一起相撞的声音,猛然醒悟,这才是最好听的声音。然后我就自己要求去战场了。然后我才打了几天仗,就被我爸强行拉回来了。我爸说,让我做生意赚钱,以后想买多少瓷器和玻璃摔都可以。开始接触商场以后,我忽然就不喜欢听那个声音了。好像脑子里有个开关,被按了停止键一样。后面的事情,你们就知道了。” 陶光明望着远处,太阳要下山了,照在他的西瓜香瓜上,亮闪闪的,好像遍地都是金子做的瓜。 杨守拙拍了拍他:“孩子有无限可能,你着什么急。你在菜市场晃悠的时候,你老爸也不知道你有一天能开玉器厂,能管这么大的企业。别说是你,就李文军小时候也看不出来半点有出息的样子嘛。” 陶光明勉强笑了笑。 杨守拙说:“讲句不好听的。你家陶然以后要真的想学做饭也有办法,让她去学酒店管理。李文军以后那么多酒店总要人来管。” 陶光明瞪大了眼睛:“诶,对了,我怎么想不到。可是李文军没有酒店啊。” “马上就有了。”杨守拙笑:“李文军不解决,我帮你解决。瞿家酒店一大把,她家就她一个女儿,以后都是我来管。” 陶光明的心情忽然就变好了。 杨守拙又说:“陶秋天就更不用担心。我觉得跳舞就跟打篮球一样,只是个爱好。退一万步不说,他真的要搞跳舞专业,那就让他进教育集团负责艺术板块嘛。术业有专攻,比完全不懂艺术的人来管,还要好。” 陶光明点头:“是是是,跟季如诗一样。” 杨守拙又说了一句:“到时候就看他们听不听你的安排了。” 然后两个人又一起抑郁了。 这句太扎心了。 你安排得再好,娃不听话,也没有卵用。 第一二四五章 只能多不能少 陶光明和杨守拙摘了二十几个香瓜回去,给别墅区的每家分了几个。 陶然吃着香瓜,一边吃一边夸:“哇瑟,爸爸,这个香瓜真的是你种的吗,好甜啊,是我吃过最好吃的香瓜。爸爸,你真厉害。” 陶光明看着她有点心酸:这个世界上,可能也就只有我家闺女能这么无条件地,真心地夸我了。 我家闺女除了长得不是很漂亮,没有特长以外,都是优点呢。 陶秋天吃了两口就不吃了。 陶光明皱眉问:“怎么了,不喜欢吗?” 陶秋天摇头:“不是,舞蹈老师说我最近都胖了。叫我不要吃太多。” 陶光明气得撸袖子:“哪个老师,我找她聊几句。我儿子还在长身体,怕什么胖。不吃饱怎么长得高。” 陶秋天说:“不是的,老师说少吃高糖高脂肪的东西,多吃高蛋白的,就能既保证营养又不会长胖了。我从明天开始只吃鸡蛋,喝牛奶。” 陶光明放下袖子:“哦,好吧,那行吧。” ----- 李文军看陶光明好像忽然想开了,晚上在屋顶跟杨守拙喝茶的时候,问杨守拙是不是跟他讲了什么。 杨守拙坏笑了一声:“没什么。” 李文军要是知道他们两在琢磨怎么往李文军这里安插人,不知道会不会生气。 杨守拙靠在椅子上,望着天空星星点点,听着身后不远处山林中的虫鸣和前面河水哗哗的声音,不出声。 晚上的风很好,带着山里的松木香和院子里的四季桂的香气。 讲句可能会让李文勇他们伤心的话,矿区自从挖不出矿以后,这里的空气真是越来越好了。 让他每次来了就不想走。 李文军也很享受这难得的寂静夜晚,望着远处不出声。 陶光明忽然跑上来:“香瓜好吃吗?” 他完全不知道他们两个一分钟前都还在讨论他。 李文军回答:“好吃。很甜,不错。加油。明年再多种点,以后食堂的西瓜香瓜就包给你了。” 陶光明冷冷哼了一声:“好敷衍。完全没有我家陶然夸得那么真心实意。等着,等着的西瓜熟了,叫你们甜掉大牙。” 然后他在杨守拙身边的躺椅上躺下,望着星星不出声了。 杨守拙说:“我现在知道你为什么要在这里修别墅了,守着这个穷山沟不走了。” 李文军挑眉:“嗯?” 杨守拙说:“在自己长大的地方,所有好朋友都在身边,随时能见到所有爱的人,还能一展抱负,是挺好的。” 李文军:“你想说什么,就直接说。” 杨守拙:“半山腰那个酒店什么时候开始搞。” 其实这一次瞿家要他顺便代表他们来跟李文军谈修酒店的事情。 其实瞿家几年前就想跟李文军提这个事情。 可是这两年因为下岗潮一波一波的,杨守拙实在是时机不合适。 但是瞿家比较着急,说再不来,李文军可能就自己干了,他们想分一杯羹都分不到了。 这会儿李文军的周边基本稳定下来了,杨守拙觉得是来谈这个的时候了。 李文军笑了笑:“我是有修酒店的计划。” 杨守拙暗暗惊讶:还真是。 李文军又说:“不过河边山坡上那个先不着急。我想在教育园区的边缘修一个。因为现在访客越来越多,总叫他们住员工宿舍也不合适。以后来送孩子上学的家长也会越来越多,很需要一个条件好一点的酒店。” 杨守拙:“行,你说在哪里就在哪里。你想修几星级的。” 李文军说:“先修四星的吧,过两年再升五星。” 杨守拙:“好,那就四星的,多少层,多大建筑面积。” 李文军说:“二十多层就行,不用太高,下面裙楼做个休闲商业中心。搞餐饮购物娱乐设施。以后居民,员工和学生越来越多,这个也是迫切需要的。” 杨守拙想了想说:“二十多层,那至少也超过六十米了,你知道机场,十公里范围内建筑物不超过三十米,二十公里范围内建筑物不能超过一百五十米吧?” 李文军说:“放心,我们的民用机场外墙到酒店规划位置二十二公里。当时做规划图的时候就想到了。我以后还会在更远的地方修两百米以上的商务中心。” 杨守拙想起陶光明说过,李文军说要在“文军新城”的边缘,修一栋两百米以上的高楼。 那时候他们两个还狠狠地嘲笑了李文军的异想天开,毕竟那时候全国最高的楼也没有超过两百米的。 现在想想,对李文军来说可能真的就是几年后的事情了。 杨守拙:“瞿家和我都想参与,你觉得怎么样合作好。” 李文军说:“你们投资一半,负责以后所有运营管理,楼我来建,收益我们对半分。” 杨守拙知道这个条件听上去有点不合理。但其实李文军不缺钱和客源,完全可以甩开他们自己干。 他们能提供的只是一个运营经验和资质,以后想要升五星会容易一点。 杨守拙:“行,我替瞿家做主,就这么办吧。” 李文军:“你不用打个电话回去商量一下吗。” 杨守拙摇头:“不用了。你能给的条件肯定会给。” 陶光明一直默默听着,这会儿暗暗感叹:啧啧,他是亲眼见到杨守拙的改变。 之前那么傲气的一个人,现在李文军说什么就是什么。 真是被李文军治得服服帖帖的。 陶光明问李文军:“我说,你给我的防汛物资清单,是真的吗?” 李文军说:“是。” 陶光明脸皱成一团:“编织袋,雨鞋、雨衣还好说,柴油、汽油和用电的抽水泵,发电机我也能理解。每个园区一艘冲锋舟,三艘皮划艇,一百件救生衣和一百个救生圈是真的吗?” 李文军说:“你照着买就是了,只能多不能少。” 陶光明:“你说说冲锋舟和皮划艇是干什么的?!就算是水漫到岸上也最多淌水过去。你还想在河里划船游泳,还是怎么着?” 第一二四六章 自己造冲锋舟? 李文军:“打个比方,要是医院被洪水围困,又有临产的孕妇或者重伤员,突发重症的病人,就要靠冲锋舟来运。而且要买那种玻璃钢外壳,长度五米以上,能载6-8人,有发动机的冲锋舟,不要为了省钱光买充气的,那种没有用。如果买不到,就要飞行器厂自己造,越多越好。反正我们都有那个技术,材料也是现成的。” 陶光明:“你开玩笑吧。医院修的死鬼高,还能被洪水围困?” 还要自己造冲锋舟?这是多大阵仗啊。 李文军默默望着他。 陶光明咂嘴:“行吧,你说啥就是啥。” 李文军又说:“还要给每个合作厂准备除了冲锋舟以外的其他物资。记住给医院多一艘冲锋舟,你配冲锋舟的时候,不要忘了配足够的燃油给他们。应急灯,电池,全部都要。还有厂区内所有山洪通道全部要加固疏通。” 陶光明看他郑重其事,一点都不像开玩笑的样子,跟杨守拙交换了个神色。 杨守拙从陶光明手里抢了清单过去,打电话回去要那边增加东西了。 过了半个月,李文军就来问陶光明准备得怎么样了。 陶光明知道他不放心,开着车带着他到各个园区的仓库里面看。 李文军说:“教育园区和医疗园区的东西要放到二楼去。到时候一楼都淹了,这些东西怎么拿出来。” 陶光明气笑了,指着仓库说:“来,我们算算啊。这里的地坪,当时你这个变态说怕年年被水淹,所以做的时候就比原本地面高出一米。之前历史最高水位也就比这个再高二十公分。一楼室内又比外面地坪高了半米。你告诉我,怎么可能把一楼都给全淹了。” 李文军看了看,说:“一楼层高三米三,二楼都勉强,但是没办法了,放太高到时候拿也不方便。赶紧叫人搬,别啰嗦。还有这几天就叫谭打雷每个园区运一百立方沙子来,然后用编织袋装好扎紧,堆在门边。” 陶光明:“你玩真的啊。” 李文军说:“什么玩啊?!赶紧照办啊。再晚半个月就来不及了。带电的不能泡水的都移到三楼以上去。叫特种钢厂那边,把泡在水里的那些实验品先捞上来,等汛期过来再放下去。给茶县消防局捐两台冲锋舟,告诉他们,马上就用得上。” 陶光明是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李文军的紧张,虽然心里直犯嘀咕,可是还是赶紧去办了。 李文军想了想,又打电话去医院叫他们多准备一点急救药品,还有消毒的,治疗疟疾,瘟疫,皮肤糜烂这一类药物。 ----- 江强军离开没多久就给李文军打电话,说上面同意了这个价格。 其实他们自己研发投入的费用,平均下来都比这个贵了。 陆汉先他们一下定了五台,要求李文军尽快交货。 那边李文军的航空器材厂却停下来跟汽车厂开始合作造冲锋舟。 造这种小船,对于两个厂来说是小菜一碟。 一个月做出成品,还在河里实验了一下。 然后改进以后批量生产了二十几艘。 李文军叫物流公司运了五艘给杨守拙,株市,湘省各五艘,批发市场放了一艘,剩下的就留在“文军新城”了。 大家都说李文军这是为了推广新产品,所以故意制造紧张气氛。 六月初李文军打电话去问水库有没有把水放干。 水库说本来也只有三分之一了,开始下雨再放干。 李文军知道,他们是不信他。反正三分之一也不怕了,下雨再放也来得及。 办公区和河北岸的工业区相对地势都比较高,还好。 对面的几个园区就会比较恼火。 他又给各个园区的负责人打电话,告诉他们所有车辆,这个月都要停到北岸原来矿区最高的停车场这里来,停不下去可以进办公园区,也停在坡上。 大家都觉得李文军有点小题大做了。 这里是亚热带季风性湿润气候,每年夏天都下暴雨发洪水。 可是大家又不敢反对,只能乖乖把车都停上来。 李文军还打电话告诉省城和株市要准备足够的汽油,不然有冲锋舟也没有用。 株市和省城也嘀咕,这么大的东西,虽然不要钱,但是收都没地方收。李文军到底要干什么? 洪水再大,也没见过要在路上开冲锋舟的。 李文军最后对陶光明说:“把你的瓜都收回来吧。” 陶光明皱眉:“你这个神棍到底准不准啊。我的西瓜最多还有个把月就熟了,现在摘回来好可惜。” 李文军说:“不管熟了还是没有熟,总比被洪水冲走要好。你的瓜地就在河边,地势又低,到时候肯定第一个被淹。还有啊,要各厂和大学食堂准备半个月的蔬菜粮食。其实这么一泡,下半年都挺麻烦。要厂里的职工,家里在附近有田地的,这几天,放带薪假,回去抢收粮食和菜。一定要在六月八号之前抢收回来。” 五月底到六月初,茶县连着晴了十天。 大家觉得李文军这一次肯定搞错了。 六月三号,粤省的气象台说海上形成了强热带台风,在往这边飘,未来预计有大雨。 六月五号,粤省说台风逼近了。 大家也没放在心上。 因为每年都有好多强台风,有些飘到海岸线就没了,或者转弯走了。 今年就是比往常稍微早了一点点而已。 只是这个台风好像听李文军指挥一样,在粤省和闽省登陆。 六月八日,湘赣粤桂四省开始下暴雨。 陶光明见识到了让李文军都担忧的大雨是什么样子。 雨帘密得没有缝隙,好像拉了一块厚厚的布在天地之间。 山上的水倾泻而下,在办公园区旁边那条排洪沟里发出雷鸣一般的声音,好像无数条黄龙吵嚷着,怒吼着往前狂奔。 看得人心惊肉跳。 幸好之前全部用混凝土预制件重建加固过,不然会把旁边所有的路基围墙基础冲毁。 所有从高处往下道路这会儿都变成了小河。 第一二四七章 开着冲锋舟上路 李文军再次打电话问水电站有没有放干水。 水电站说在放干了,但是现在好像放得没有下得快,他们又不敢不放,怕水涨得快,水坝承受不了。 李文军说:“放吧。这一次你们蓄不蓄水对下游来说也没有区别了。” 水坝要是垮了才更恐怖。 然后李文军要求所有园区的负责人都要守在岗位上,不得外出。 幼儿园和学校停学,大学学生不能出校园。 除了园区留守的保安和医院的医护人员,其他人全部放假。 河里的水一夜暴涨。平日里清澈见底,慢声细语像个温柔美女一样的小河,这会儿全是浑浊的泥水。 流速看着不快,可是洪水一漫出河堤,便迅速吞噬一切它能碰到的东西。 有车的人直擦冷汗,这要不是听了李文军的话把车停到最高的那个停车场去,车子泡水都是轻的,说不定全被洪水冲跑了。 这场雨一连下了十天都没有停。 湘江洪峰过省城的时候,测到水位将近四十米,超过警戒水位快四米。 所有人都在自然的力量面前颤抖。 茶县的小河虽然只是湘江的支流,但是也是一片汪洋。 别墅区和办公园区,还有之前矿区的住宅区也就是现在的新工业区因为地势高,成了岛。 对面的住宅、教育园区一楼都泡在水里。 每天都能看到各种牲畜甚至是人,随波逐流,漂向下游。 李文勇站在家里的二楼看着外面昏黄的一片汪洋,背后出了一层一层冷汗:还好李文军提前告诉他把所有产品和机器都搬到二楼去了,不然他那里全是水泥,一泡水就全没了。 陶光明也好后怕,特么的,还好买了船,不然出去真的连出都出不去了。 医院那边不停收到附近村民的求救电话,说有产妇临产,或者突发疾病。 这个时候冲锋舟就发挥出作用了,开着去村里接病人,比过去开救护车还快,毕竟到处都是汪洋一片,也不用绕路,直线开过去,直线开回来。 这几天李文军每天都给株市的批发市场和物流点打电话。 批发市场和物流点在火车站附近,地势都比较高,还算好。 不过株市河边的所有道路都被淹了。 消防局本来有五艘李文军给他们的冲锋舟,后来又把物流和批发市场的借走了,给几个医院去抢救运送病人。 大家都感叹,还好李文军提前准备好了冲锋舟,不然这个时候,不知道要多少孕妇和突发疾病或者受伤的人要困在家里了。 这就叫未雨绸缪。 雨终于停了。李文军穿着救生衣,开着别墅区的冲锋舟打算出去巡逻一下。 陶光明在楼上看见了,指着李文军说:“等着。” 然后他穿了放在家里的救生衣一溜烟跑下来,手里还拿着小渔网,钓鱼竿和鱼篓,在大门口上了船。 李文军问:“你干嘛。这又不是海里,是田里,哪里有鱼。” 陶光明说:“肯定有鱼。而且都是大鱼。鱼塘里和水库里的鱼都出来了。” 孩子们都在楼上叫:“我要去,我要去。” 李文军摆手:“不行不行,水太脏了。而且好危险。” 陶光明说:“都乖乖待在家,我给你们带鱼回来做鱼汤。” 陶光明咂嘴:“啧啧,真想不到,有一天,我家门口能开船。” 然后他忽然想起李文军说要从这条河开船去湘江,现在不就可以了吗? 两个人开着冲锋舟沿着记忆中本应该是公路现在成了一片汪洋的位置往教育园区那边走。 路上遇见贴了红十字的冲锋舟。 那是医院的冲锋舟从别处接了病人往回走。 冲锋舟上的人冲李文军他们打了个招呼,没敢停就飞速开走了。 现在太多病人等着送医院,他们都在跟时间赛跑。 教育园区泡得最严重。 跑道,草坪什么的基本毁了,足球场的球框都被冲跑了。 到了住宅区看了看。 这边稍微好点,一楼也是架空层,本来就是设计来停车和休闲的,所以没什么大碍。 不过下水道和路面,绿化什么的,水灾过了都要重新弄。 大家都在楼上跟李文军打招呼。 孩子们指着李文军说:“诶嘿,划船,好玩。我也要,我也要。” “李叔叔,让我们也上去。” 李文军笑着一一回应了,确认没有人受伤或者失踪,就开着船又去别处了。 其实这些巡视,等洪水退了看得更清楚。 陶光明问李文军:“你在看什么?” 李文军说:“我怕有人困住,所以到处转一转。” 医院也还好,当时修建的时候地基打得比较高。 李文军在医院停了一下,进去问院长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助的。 郝院长退休了,现在医院的院长是钟振华的夫人,邹冬青当院长。 邹冬青说:“就是有些医生被困住来不了。医院里急救的病人又忽然很多,所以人手不够。” 李文军点头:“我来解决。我叫保安队派个冲锋舟来,你把地址给他们,让他们去接。” 李文军打了几个电话,等保安队把冲锋舟开过来,又开着冲锋舟去各个厂巡逻了。 德意志人说还好李文军当时要求把厂房地基修得奇高,还是他们的不锈钢组合水坝好用,中国的堤坝不行。 李文军嗤之以鼻:“少吹了。这个雨,什么坝都没用。出去一样要划船。” 棒子国的人说:“这是要划龙舟吗,天天下雨。端午节是韩国的传统节日,中国人也要学韩国人过端午吗?” 霓虹国的说:“你个死棒子,到这个时候还不忘偷历史。老老实实抗洪,不要说话。” 汪德福说:“你这个玻璃钢的冲锋舟不如我们钢化玻璃好用,以后改成钢化玻璃吧。这个冲锋舟借我用几天。我要回家,这是什么鬼地方,下个雨都能下成这样的,我想回胡建.....” 李文军:“少啰嗦,老实呆着。别乱跑。” 巡了一圈下来,李文军一个人都没救,倒是救了两只躲在同一棵树上的鸡和一只黄鼠狼。 这两种本是天敌的动物现在竟然相安无事。 第一二四八章 不服老 李文军把边边角角都巡了一遍,才对陶光明说:“行了,回去吧。” 陶光明说:“停一下,停一下,这里是出矿区的老路吧。” 之前的稻田比路基矮了一截。 现在浑黄的水一淹,完全看不到边界了。 李文军转头看了看,说:“看位置,应该是。” 陶光明拿起鱼竿伸到水里插了一下,下面硬硬的,应该是水泥路面。 抽出竹竿一看,水泥路面的水都至少一米五了。 然后他看了一眼旁边,疑似田埂的位置,算一算那边至少三米五了。 他要是掉下去,站直了把手伸直都露不出水面。 关键这里的深水区跟河中央完全不一样。水底全是烂泥,一脚踏空就会陷进泥里,水性再好都没有机会再露头。 好恐怖!! 陶光明把竹竿拔出来,说:“让我钓会儿鱼。” 李文军:“行行行,不让你钓一下,你真的以为自己钓鱼很厉害。” 陶光明:“呵呵,我带了两根钓竿来,你敢不敢跟我比试一下。” 他认识李文军十几年了,就没赢过。 最近他经常去钓鱼,就不信这一次还能输给这混蛋。 李文军嗤之以鼻:“幼稚。要钓你钓,我歇会儿。” 陶光明冷笑:“呵呵,你是怕输吧。” 李文军已经枕着胳膊躺下,闭上眼,嘴角微扬:“我从来不打没有准备的仗。” “嗤。”陶光明嗤之以鼻,翻着白眼,在鱼钩上穿上蚯蚓,把钩子放下去。 不一会儿就有鱼上钩,但都是比巴掌还小的鱼。 陶光明怕李文军笑话他,所以只是静悄悄地把鱼取下来,继续放饵钓。 那两只鸡和黄鼠狼刚才吓傻了抖得像筛糠,现在恢复了活力,鸡已经来跟陶光明抢蚯蚓了,黄鼠狼也趴在鱼篓子边用爪子扒拉里面的鱼。 陶光明赶完鸡赶黄鼠狼。 防得住这边,防不住那边。 开始悄悄赶,后来一着急忍不住叫出声。 “别别别,鸡哥,拜托你别吃我的蚯蚓,我还要钓鱼的。” “啊喂,就两条小鱼,黄大仙,你放过我吧。” “诶诶诶,鸡哥,你也吃鱼吗?” “唉,算了,你们随便吧。” 然后李文军醒了,看得笑出声。 陶光明气得涨红了脸:“笑笑笑,笑个屁。晚上鱼汤不给你喝。” 李文军起身,靠过来看了看,用夸张的语气说:“哎呦,好大一条哦,够做三碗汤了。” 然后他把那条两指宽的鱼拈出来扔给了黄鼠狼。 黄鼠狼在空中接住,一口就吞了,然后舔着嘴巴等着。 “你这是报复!”陶光明恼羞成怒。 李文军嗤笑了一声:“这么小,拿回家都费劲。” 陶光明:“那你倒是钓两条上来试试。” 李文军点头:“你等着。” 他把蚯蚓固定在带绳的钓钩上,然后把好几个钓钩一起放在渔网里,再放到水里,绳子上有浮漂,末端攥在手里。 陶光明说:“你放的这个位置太浅了,不行的。” 李文军竖起食指在唇边:“别出声。” 浮漂动了一下,李文军就把渔网口的绳子一收,把渔网拉上来。 网子里有大鱼小鱼好几条。 陶光明瞪大了眼睛:“不会吧,这不科学?!” 李文军说:“因为你的蚯蚓太长了。用鱼竿钓的话,这些鱼吃一段,不吞钩子,你看到浮漂动,拉上来,也钓不着。用网子就扩大了抓捕范围,只要他们进了这个圈里,就跑不掉了。” 陶光明:“不可能,鱼怎么可能有这么聪明?” 李文军:“池塘里的比较笨,河里和水库里的就比较聪明了,因为要适应自然环境,不然早被人钓走了,哪里还有机会长大。就算有那笨一点的,也会被聪明的带着变聪明了。” 陶光明:“卧槽,你这就是在指桑骂槐,说我被你带聪明了。你就算聪明也就是点小聪明。” 李文军:“放屁,这是父辈的智慧结晶。我小时候每年到了发洪水的这个季节,我爸就会拿着大网子带我和我哥来网鱼。这点鱼算什么。我爸最厉害的时候,一网子下去几十斤鱼,吃都吃不完。” 陶光明摸了摸下巴:“对哦,去年你都好像给了我几条。你说今年这么大的水,李叔怎么不出动呢。” 然后李文军和陶光明大眼瞪小眼看着对方片刻,然后一起说了一句:“卧槽。” 李文军启动了冲锋舟:“回去,回去,赶快。” 陶光明也紧张,安慰李文军:“不要紧张,说不定李叔也觉得危险,不出来呢。” 毕竟这么大的水,连路和田都淹了,看一眼就觉得吓人。 李文军一边加速一边说:“不是,你不知道。他年纪越大越固执,压根就不听劝,还不服老,总觉得自己天下无敌。以前腿不太方便,还有所顾忌,腿好了以后简直……那就是六十岁的人,六岁的心。” 陶光明:“没事没事。勇哥和我姨还在家,总会拉着点。” 然后等他们到小区门口,果然看见李长明扛着网子,拿着大桶子要出去,然后刘翠红和李文勇都在劝他。 李文勇拉住网子:“爸,今年的洪水跟往年不一样。现在外面水太深,压根看不清路。而且说不定上游的洪峰还没到,水位还会涨。” 刘翠红急得眼圈都红了:“老头子,你听听劝。为了这几条鱼不值得。” 李长明:“就你们事多,每年我都去弄鱼,从来没有出过事。怕什么,别罗里吧嗦的。我要去给点点他们弄点鱼来熬汤喝。” 李文军和陶光明交换了个眼神,暗暗叹气:果然…… 他们的船一靠边,那只黄鼠狼立刻跳下来,从小区的墙上跑走,进了山里。 李文勇看到李文军回来了忙说:“军少回来了,快来劝劝爸。” 李文军停好冲锋舟,把鱼拿下来:“爸,不用去了。我弄了几条回来了。” 李长明一脸鄙视:“这几条,还不够我们一家的吃的。我再去弄个几十斤回来。” 李文军有些头疼。 李长明又要往外走。 李文军:“我陪你去。” 陶光明挑眉:“昂?!” 你也糊涂了?水涨起来你也跑不掉啊。你以为你是神仙啊?! 第一二四九章 吃鱼吃到腻 李文军:“我开冲锋舟带你到水深的地方。你站在船上撒网。这样比站在河滩上过瘾多了。” 陶光明松了一口气,说:“那我也陪叔叔去吧。” 说句不好听的,虽然他水性也不见得多好,可是万一李文军他们掉到水里,多个人扔救生圈也好。 李文军对陶光明使眼色。 陶光明把鱼和那两只鸡拿下去,然后进去拿备用的汽油了。 李长明不理李文军:“船上站都站不稳,怎么撒网?别捣乱了。” 李文军只能指着外面:“爸,你看。现在出都出不去。我用船把你带到河边,你找到你想站的地方就下去。不然你要从水里走过去,好难走。” 李长明犹豫了一下:“好吧。” 他爬上了船。 李文勇还要说什么。 李文军忙悄悄摆手。 李文勇只能抿嘴站住了。 陶光明已经回来了,给冲锋舟加了油,才又爬上去。 然后李文军又把冲锋舟开走了。 他们开到了刚才那个位置附近。 李文军说:“就在这里吧。” 李长明:“这里不够深。” 李文军对陶光明抬了抬下巴:“好,先看看有多深。” 陶光明把鱼竿拿出来,插了一下,鱼竿直接沉底,不见了。 “卧槽。”陶光明心里一着急,探出身去想把鱼竿救回来,被李文军拉住。 李长明说:“光明,这么深,你不要命了么,一根鱼竿掉了就算了。” 李文军点头:“是啊,这么深你不要命了。” 然后李长明赫然明白,这是李文军换了一种方式在劝他,然后有点恼羞成怒:“兔崽子,谁要你教训我?!” 李文军说:“我没教训你啊。你就在这里撒网啊,够深了。” 李长明有点下不来台,说:“好,你把我放下来,就走吧。” 李文军:“我在这里等你。等你网到鱼,不是还要拉回去吗?有个船多方便,光靠人力费劲。” 陶光明说:“这个船不会摇晃的,很平稳。” 李文军说:“你就站在船上往那边水深的地方撒网,肯定有的。” 这里已经靠原本的堤坝很近了。 如果再往河中心走,流速更大。 这个冲锋舟吃水浅,容易翻。 到时候就不是他能控制得了的了。 陶光明指着后面:“那是什么?” 李文军和李长明一回头,就看见河里一棵大树从上游冲下来,然后撞在原本长在河岸上现在变成了水中央的树上。把那棵树撞到后,那棵浮木又继续快速飘向下游。 之前离河面两三米的老桥,现在已经只能看见栏杆了。 那棵树漂过去直接撞到了栏杆上,把桥面栏杆撞倒又继续往下游漂。 李长明吓得满头冷汗。 这会儿看到那棵树和旧桥的惨状,他终于冷静下来了。 如果刚才自己非要去哪里,这会儿尸体都不知道被冲到下游哪里去了。 李文军知道李长明反应过来了,对他说:“要不,我们撒几网就回去?” 不让李长明弄两下,李长明肯定下不来台。 李长明点头:“嗯。在这儿也行。” 然后李文军和陶光明就一人暗暗摸着一个救生圈,一人坐一边看李长明抛网。 他们不敢站起来,不然重心太高,李长明动作一大,船会翻。 李长明把网撒下去,不一会就拉起来。 然后网里各种鱼虾。 陶光明惊叹:“厉害了。” 这个话一半是真心,一半是假意。 反正李长明是开心了:“诶,还挺有感觉的。这样果然比站在河边方便。以后再涨洪水,都把这个冲锋舟开出来网鱼。” “好。你开心就好。”李文军脸上带笑心里暗暗叹气。 这冲锋舟是造来抗洪抢险的船啊...... 那些小鱼小虾生猛得不行,蹦起来把陶光明脸上打得“啪啪”响。 陶光明又不能动,躲不开,心里直叹气:这是什么人间疾苦。我刚才还吵着要钓鱼,现在就被鱼虾包围了。 李长明撒了几网,大鱼小鱼河虾螃蟹堆满了整个船舱。 螃蟹爬到陶光明大腿上,冲他伸着大钳子。 陶光明被吓得叫出声:“叔,我们回去吧。” 李文军怕再多弄一些,船要超重了,也忙说:“差不多了,回去吧。再多也吃不完,可惜了。” 李长明满足了:“行吧,这些也够了,回去吧。明天再来。” 他们回到小区门口,刘翠红和李文勇不放心,还在门口等着。 这会儿见他们回来,松了一口气。 李长明对刘翠红和李文勇挥手:“老婆子,勇伢,快过来帮忙。我网了一船鱼。” 保安们都过来帮忙卸鱼虾,分类,然后分给各家。 今晚上别墅小区里每家都吃鱼和虾,包括所有保安。 就算这样,都吃不完。 陶光明洗了两遍澡,还觉得自己身上有鱼腥味和泥腥味。 反正也出不去,没法买菜。 大家就索性顿顿吃鱼。 连吃了三天,终于吃不下去了。 然后李长明看着水要退下去了,又拉着李文军和陶光明出去网了一船鱼虾回来。 陶光明欲哭无泪,身上的鱼腥味才散,又搞得头发里面都是鱼鳞。 季青韬吓得打电话来威胁李文军:“李文军,你管好你爸!!” 那口气像是被欺负了的孩子向肇事者的家长告状。 李文军一脸茫然:“昂?为什么?” 季青韬咬牙切齿地说:“叫他别再去打鱼了。我这几天把红烧清蒸鱼油炸鱼丸子鱼肉馅饺子都吃遍了,实在是腻了。喻明洁自己吃不下,又一点都不舍得丢,全部逼着我吃,要命啊?!!而且我杀鱼杀到手都疼了,长这么大,没吃过这种苦。我现在想起鱼就想吐。管管你爸,别让他再去捞鱼了。不然以后你要再叫我干活,我绝对不理你了。” 李文军哭笑不得。 季青韬已经愤愤把电话挂了。 还好水很快就退了,大家松了一口气。 水库清淤就花了两天。 然后原本浑浊的河水就慢慢恢复清澈,之前的那个肆虐的怪兽仿佛跟它一点关系也没有。 只是道路上和低矮楼层里堆积淤泥有半米厚。 无数被冲垮的房屋和树木桥梁,却提醒着人们几天前还有多恐怖。 第一二五零章 不能让驴歇傻了 县城里旧桥和修到一半的新桥都遭受了不同程度的损害。 李文军让谭打雷带着检测工具把所有房屋和桥梁的基础都探了一下伤。 结果显示“文军新城”的所有建筑物、构筑物都经受住了考验,包括围墙、水渠、便桥和大桥。 杨守拙这个时候才有空给李文军打电话:“多谢你的冲锋舟,真是及时雨,雪中炭,比之前军队配的皮划艇快多了。我长这么大第一次从番禺的市桥一路开船去沙湾。军区说过一阵子来找你再定几艘。” 虽然总觉得李文军早就打好了如意算盘,可是确实是帮了大忙,救了很多人。 所以也只能认了。 李文军问:“地铁还好吧。” 杨守拙:“还好,提前备了抽水机,不停的抽,总算是顶过去了。清理一下,过两个月地铁就要试运行了。你的列车呢。” 李文军:“列车试运行好了。等着运到隧道里去试运行。” 这一次洪灾,粤省和湘省的省市电视台持续半个月时间都在反复播放抗洪抢险的画面,也被国家级电视台播放多次,所以印着“文军实业”的冲锋舟出现的频率特别高。 那个冲锋舟在洪水中劈风斩浪运送被困的群众和病人,运送救援物资的画面深入身心。 无论是远在苏城的孔洛羽和孔乐凡,还是穗城的杨思远和杨季常都指着电视上跟自己爸爸说:“李叔叔的船。” 然后孔予祯和杨守拙都不约而同在心里骂了一句:可恶,被他装到了。 这混蛋这么大方,原来是打着这个主意。 其他省份城市,只要是历史上发过洪灾的或者建在河边的,都跑来跟“文军实业”订购冲锋舟。 毕竟老天爷的事情,谁能讲的明白。 今年不发洪水,说不定明年就“欢迎来看海”。 李文军对于这种订单同意用最优惠价格,但是一个要求:现钱交易,不赊账。谁来都一样。 有些省份气不过,回去要求本省的厂子自己研发,然后发现不行。 看着简单的东西,其实技术要求也不低。 他们做出来的船,不是发动机进水烧了,就是玻璃钢粘合不行渗水,要么玻璃钢强度不够,要么就不稳一开就翻;吃水太深容易搁浅,吃水太浅容易倾覆。 如果跟李文军买发动机买玻璃钢和黏合剂,算下来成本还不如直接买冲锋舟呢。 他们也吃过好多次亏了,想来想去最后还是咬牙切齿乖乖来跟李文军买船。 真太气人了,这混蛋是想垄断水陆空,地上地下的所有交通工具的生产吗? 李文军又搞了个船舶厂,专门生产和研发船舶,先从改进冲锋舟开始。 之前航空器材厂跟汽车厂骂骂咧咧说李文军是个傻子的那些人,现在都很惊讶。 妈的,一场洪灾也能让他做出一门新生意来。 他是招财貔貅变的吗? 陶光明跟唐兆年喝茶的时候说:“我跟你说,这混蛋要是把所有厂子的名字和他的职务写上去,用蝇头小字都要写整整一页a4纸。所以我建议他的名片印成那种折叠式的,像手风琴一样可以拉开又折起来的。” 唐兆年笑:“笨蛋,他已经解决这个问题了。他的名片有这么厚厚一沓,每一张都不一样。在不同的场合,见不同的人,他就拿不同的名片出来,跟道士遇见不同的鬼,掏不同的符咒出来,道理一个样。” 两个人相视傻笑了起来。 然后停了笑,又不约而同在心里骂了一句:妈的,这个混蛋忽然多开一个厂,绝对不会是只想造几艘冲锋舟这么简单。 可是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到他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忽然觉得好害怕,好忧伤是怎么回事? 就好像知道自己所在的军队要去攻打敌人,却不知道对方有多少人,己方要采取什么战术。 因为自己搞不好就是被送上去堵枪口当炮灰的那一个。 ----- 洪水退了,李文军叮嘱陶光明好好清理各个园区的污泥做好消杀,疾病预防。 其实他很担心大学里的图书馆。 因为图书馆的藏书有一部分是在地下室的。 还好图书馆提前把所有书都搬到三楼以上,还做好了防潮,所以没有什么太大损失。 大学每年都在扩充图书馆的藏书,有些还是唐兆年和季青韬他们从国外弄来的原版书和专业杂志。 这里现在是湘省藏书量最大的图书馆了,而且对外开放。 当时修这个图书馆的时候,陶光明觉得太费钱没有必要。 结果现在图书馆已经成了教育园区的标志性建筑和最受欢迎的地方。 这里不但是书多,装修得很有“文军实业”的风格,而且有空调,有舒适的沙发,饮用水不限量供应。 学生们都喜欢泡在里面看书,写论文。 于是很多家长带着上中学甚至是小学的孩子来提前感受大学的气氛。 李文军自己有时候也来坐坐,翻一翻国内外最新的各种专业杂志和书籍。 有时候他还把陶光明拖过来,看看这么好的氛围能不能影响陶光明。 陶光明水灾以后就看破红尘,恢复到原来的状态,能坐着绝不站着,能躺着绝不坐着。 就算是来了图书馆,他就翻一翻《电影画报》《汽车》之类全是图片的杂志,一点脑子都不想动。 甚至连《科幻世界》《故事会》他都觉得太费脑子了。 更别说去管什么新产品研发这些事情了。 李文军好无奈:这混蛋真是烂泥扶不上墙。 他都磨了陶光明十几年了,在亲儿子身上都没花这么多功夫。 但是看陶光明躺了几天,他又受不了了。 不行,这头驴再躺下去就要真的变傻了。 他决定按照老套路,在他离开之前,安排一些事情,让陶光明动起来,然后他就特地把陶光明和大学化工系的主任叫来了。 “我打算在文军新城,离污水厂不远的地方建一个气体厂。” 陶光明一脸茫然:“你说什么厂?!” 李文军:“气体厂,就是生产纯氧气,纯氮。高纯氧气高纯氮气,二氧化碳和惰性气体的工厂。” 第一二五一章 别来拉低我们的水准 陶光明:“你别欺负我读书少,这些都是空气里的组成部分。你卖水给别人就算了,还想卖空气给别人。我劝你不要做那么绝。俗话说,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李文军哭笑不得:“没错,这些气体都是空气里面的。但是只要把它分离出来,就是工业原料辅料,食品加工原料,医院实验室的必备物品。” 陶光明说:“比如呢?” 李文军:“比如医院的医用氧、汽车厂焊接用的高纯氧和氦气、实验室的高纯氧气氮气氦气、饮料厂的二氧化碳和氮气。” 陶光明皱眉:好像真是这么回事。物流有个大货车每天从福州和苏城各运一大车钢瓶装的各种气体来,再分发到各个厂,实验室和单位。 李文军说:“现在我们所有气体类产品全部要从外面进,太麻烦。以后工业门类越来越齐全,用量会越来越大,种类越来越多,要求也越高。所以建立一个自己的气体厂是很有必要的。” 陶光明:“怎么建。” 李文军说:“建筑结构我不担心,主要是设备。你可能要找几个专家了解一下。这一点化工系的主任能帮忙。空气分离有成套设备,你让老唐帮忙打听了解一下。要买质量最好的。场地修建,也按照最高要求来,绝不能为了省钱偷工减料。” 陶光明抱头:“我谢谢你,你又给我安排了一个听上去像是外星技术的活儿。我命真苦。” 李文军笑了拍了拍他的肩膀:“加油,你能行的。” ----- 一九九四年初的时候,电脑研究所就拿出了第一代成品,李文军回来看了一眼就给直接否决了。 他说显示器太笨重清晰度不高,运行画面不简洁。 这种产品要是投入到市场上,就是拉低“文军实业”的水准。 刘大海一句抱怨和质疑都没有,就带着人挠头想办法改进了。 电脑研究所的人平均年龄虽然才二十四,可是学历都很吓人,最低也是个硕士。 这些人有文凭,有能力,见过大世面,被李文军这个高中都没毕业的人一下把研究成果给否定了,他们很不服气,诸多怨言。 “我们搞了半天,费了老劲了。而且这一台电脑也不差。绝对是国内最先进的了。李总怎么也应该生产几台,试试市场的反应再说,直接就否定了。” “就是,我都怀疑他是不是……” 是不是觉得他们学历高,不服气,所以他在故意折腾他们? 只是他们不敢直接说出来。 刘大海:“李董这么说肯定有他的理由,我们就好好按照他说的改进好了。” 有人小声问:“刘所,你怎么对他那么死心塌地的。听说港城和外国好几个公司都跟你联系,希望你去工作,你为什么非要回这个小山沟呢?” 刘大海说:“我小时候,我妈身体不好,干不了什么活。我爸爸一个人养活全家都不容易了。我没钱买课本,交学费。为了赚钱,夏天的时候,我从矿区的冰棍厂批发冰棍,用泡沫箱子装着在矿区和附近村里卖。自己不舍得吃,每天卖完冰棍,就把泡沫箱子里的融化冰棍水喝掉都好开心。我一个夏天能赚五六块钱,每个冰棍赚一分钱,一天赚个一两毛钱。李董经常直接把我剩下的冰棍全买走,有一次还给了我两块钱说不用找了,还请我吃冰棍。” 他停了下来转头看了看正聚精会神听他说话的人,笑着问:“你们知道那时候两块钱什么概念吗?猪肉才两毛钱一斤。我高兴坏了,回家跟我妈说,我今天遇见了一个不会算数的。我妈说,你要记住他,以后记得报恩。这个人不是不会算数,只是在用另一种方式帮我。我一直很好奇,李董又不认识我,怎么知道我需要帮助。后来我长大了,就明白了,其实他压根不用问我。那么热的三伏天气,如果不是万不得已,一个八九岁的孩子怎么会在大太阳下卖冰棍。” 刘大海顿了顿,红了眼眶,垂眼不出声了。 其他人面面相觑。 刘大海勉强一笑:“不好意思,啰嗦了几句。我从没跟任何人说过这些事。今天说出来,只是想告诉你们,李董那人看着好像很算计,很冷血,只认钱。其实是个极热心肠的,很有正义感的人。他的目标一直很清晰很明确,心里想什么未必会都告诉我们,但是绝对不会无缘无故折腾我们。反正我们按他的话做就是了。” 大家点头,虽然还是不情愿,但是没有刚才的怨气了。 刘大海说:“这个显示器的问题不仅仅是我们一个研究所的问题,还要跟蔡厂长那边多联系,技术更新是从下到上的的。我们有需求,他们元件技术跟不上也不行。” 刘大海说完就带人去找蔡厂长了。 蔡厂长直叹气,以前是李文军一个人来折腾他。 现在是李文军手下的各个厂长和各种研究所所长来折腾他。 啧啧,在这里干活想不进步都不行。 六月,刘大海他们再次拿出了新产品,这一次他们内部先讨论了一下觉得肯定通不过,干脆都没有报给李文军就又开始改进。 李文军听说了觉得挺有意思的:不断的鞭策果然可以逼得人提高自己对自己的要求。 他就当作不知道好了,看这帮年轻人能做出什么来。 九四年初,李文军也给大专定了个任务,那就是两年内要把大专升级为综合性本科大学。 为什么是两年内呢? 因为李漱玉同学一九九六年要参加高考了。 在这件事情上,大家都觉得李文军不可理喻。 就算是赶在九六年九月之前把大专升级成功了,难道李漱玉同学就一定会选择这个大学? 可是他是老板,没法跟他说理。 而且,大专升级,对所有人都有好处。 于是大家都闷着头去干了。 ------ 其实唐兆年第一次向米字国皇家航空协会递交申请,是被委婉的拒绝了的。 对方的回复是:鉴于贵公司从未有过参加任何航展的经验,所以来申请参加如此高规格航展的时机尚未成熟。 意思就是,你先去一些二流三流航展试试水,别来拉低我们一流航展的水准。 第一二五二章 用产品说话 唐兆年气不过,要求跟协会会长面谈。 可他连续四五次都被秘书以会长外出给拒之门外。 唐兆年实在没招了,打电话给李文军:“怎么办?别说什么威逼利诱,金钱美色腐蚀了。连面都见不着。” 李文军说:“把你的眼线都用起来。确定那个会长在办公室里,而且身边有军方重要人物的时候,你这么办……” 这一天协会会长在办公室跟几个重要大客户和上级商量航空展上展出的米字国飞机。大家围坐在茶几周围的沙发上,一边喝茶,一边说话。 忽然听到外面“嗡嗡”响,像是一只巨大的蜜蜂。 这个航空协会也是皇家航空研究所的办公地点,所以常有研究人员在外面草地上试飞小型飞行器。 可是那声音由远而近,最后停在了窗口。 大家停下了交谈惊讶地转头。 一架漂亮的无人机飞了进来,停在茶几上空的中央,放下一盒录像带。 大家瞪着它,心里都在骂娘。 “卧槽,这要是运进来一个遥控炸弹进来,这里面的人这会已经就全部死翘翘了。” “干,我们的东西都还飞不稳,这无人机竟然能运东西了。这里是四楼啊四楼。” 无人机“哔”地响了一声。 吓得在场的人打了个哆嗦。 无人机开始播放着悠扬的音乐和标准伦敦音女声介绍“中国文军航空器材公司的”的产品。 “我们公司现在生产的无人机有六种型号,分双旋翼和四旋翼两大类。遥控距离一公里左右,载重三公斤到五十公斤。续航时间三十分钟到六十分钟。售价为一千英镑到一万英镑不等,欢迎前来试用购买。” 然后无人机又“哔”地响了一声,然后稳稳飞到窗户外,落了下去。 坐在协会会长身边的空军司令最先跳起来,冲到窗口。 然后看到一个穿着黑色呢子风衣的亚洲人接住了无人机,正要离开。 空军司令忙叫到:“先生,请你等一下。” 唐兆年回头:“有事吗?” 空军司令:“我对你们的产品很有兴趣,能麻烦您上来详细介绍一下吗?” 唐兆年上去后,先把带来的录像带放了一遍。 然后其他人看了小型直升机的介绍后,才意识到,刚才那个无人机只是开胃菜。 交通部长问:“怎么样才能看到这个小型直升机的真机。” 卫生部长也说:“是的,这个我们也感兴趣。” 唐兆年回答:“让我们今年参加航展就行。我们会带过来。” 航空协会的会长尴尬到不行,假模假式地说:“唐先生的产品这么先进,应该早点来见我嘛。” 唐兆年暗暗翻白眼,懒得拆穿他。 经过半小时谈判,唐兆年就跟对方定下了展位大小,位置。 条件是,以最优惠的价格卖给米字国十台大型无人机和两台直升机。 唐兆年从航空协会一出来就给李文军打电话报喜:“干,这帮龟孙子,真是前倨后恭,两副嘴脸。你没看到他们看到我们直升机录像的那副样子,眼睛都要瞪出来了。” 李文军笑了笑:“我们的无人机和小型直升机没有人能拒绝。” 毕竟搞技术的人,不分国籍、人种、性别和男女,最终都只会被更高的技术折服。 接下来的航展的布置就没什么悬念了。 几个月后,李文军安排好厂里的事情跟杨守拙和江强军去米字国参加航展去了。 他这一次只带了小型直升机和无人机,两个展品还分别属于室内和室外展区。 李文军让杨守拙盯着直升机那边。 他自己守着无人机这边。 杨守拙又骂骂咧咧:“就知道你叫我来没有好事。” 结果李文军的小型直升机惊艳了好多参展的人。 看图片和现场看到,完全是两回事。 大家一直都觉得直升机能做成笨重巨大的外形,没想到能这么轻巧。 而且定价也是五百万美元,不算很贵。 江强军逛了一天,逛够了也来帮杨守拙发宣传彩页。 航空展上每天试飞最多的就是这款直升机和李文军的无人机。 孩子们简直太喜欢无人机了,每个人都来搞一下。 李文军也无所谓,随便玩。 其他人都在心里暗暗嘀咕:中国人,这样折腾,不要两天,你这个小巧秀气的小机器就完蛋。 今天有个小朋友趁李文军不注意,拿到外面去试飞了。 外面有飞行表演,人又多,很危险。 李文军忙追了出去,抢过遥控。 不知道从哪里飞出来一只鸟,把无人机叼走了。 李文军按了一下放电按钮,然后那个鸟扔了无人飞机尖叫着就跑了。 大家都一脸同情的望着这个中国人。 展品就这么报销了。 李文军把无人机捡了回来。 那小孩还要来抢。 李文军抬起手让他抢不到,然后摇头指了指墙上的英文提醒“不得拿到室外,每人三分钟”,用英语说:“不行。不讲规矩,不能玩。” 那个孩子的妈妈翻着白眼把孩子牵走了。 李文军好无奈:真是到哪里都有溺爱孩子的妈妈和熊孩子。 然后李文军把无人机在地上摆好,操作了一下。 无人机像一只受了委屈的小鸟,不情愿地又“嗡嗡嗡”飞了起来。 李文军微微点头:嗯,挺好的,没问题,然后顺手就把遥控器递给了旁边一个排了好久队的孩子。 大家很惊讶,这个小东西真是太结实了吧,这样又摔又打,撞来撞去,从半空掉下来,摆好了照样能飞。 中国人竟然能造出这么结实的东西? 本来看的人多,下订单的人少。 这样搞一下,反而订单忽然爆发式增长。 李文军暗暗好笑:这款无人机可是被陶光明那个混蛋和一只乌鸦检验过的。 航空器材厂还针对被啄坏,摔坏的地方,进行了改进加固。 所以这点小插曲,压根不算什么。 第二天那个熊孩子又来了,以为李文军不认识他。 李文军默默指了一下墙上的提示,摇头。 那个孩子又羞又气,憋嘴哭着跑了。 过了一会,那个孩子的妈妈带了展览的管理人员过来,指着李文军说:“就是这个中国猪,竟然敢不给我孩子玩无人机,把我的宝贝弄哭了。把他赶出去!!” 第一二五三章 专治势利小人 李文军觉得这女人已经无知蛮横到有点可笑。别说她没跟我买无人机,就算是买了,我也有样机的完全所有权。 他压根懒得理,直接把遥控器又递给了下一个孩子。 管理员气势汹汹,要上来骂人动粗。 李文军面无表情,掏出一张烫金的名片怼到他脸上。 这张名片上面写的是:“英吉利某某银行董事”、“西班牙某某公司董事长”、“希腊某某船运公司董事”等等,一长串听着很高大上的头衔。 是他所有名片里面最骚包的一张了,专门用来对付这种势利小人。 管理员果然立刻怂了,闭上了嘴。 李文军又掏出一张律师的名片:“这是我的律师,有事跟他谈。刚才这位女士用带有明显种族歧视的词语辱骂我。我现在要控告这位女性种族歧视,侮辱我的人格。除非她道歉,不然我还要控告你种族歧视,还协助种族歧视者行凶。” 种族歧视这个帽子挺大的。 关键对方还这么有来头。 那个管理员被镇住了,转头跟那女的说了几句,大概意思就是,这东西是人家的,他不给你我也没有办法。你是不是骂了他,要不你给他道个歉吧。不然他告你十有八九会赢。这里这么多证人。要不你也去咨询一下你的律师再来。 那女人气昏头了,扑上来要撕扯李文军。 李文军一闪。 那女人扑了个空,又被人绊了一下,重重磕在柜台上。 她摔掉了一颗牙,满嘴血,狼狈不堪,然后一边哭一边爆粗口,叫人打电话报警,指着李文军说:“你等着,等我把我律师叫来。” “中国人,你完了,你的展台布置有安全隐患,造成顾客受伤,等下赔死你。快点叫你的律师来吧,现在调解还能少赔点。” “警察来了,一定会偏向白人,肯定会抓你,就算花钱保释,你也要进去蹲二十几个小时。” 旁人都在劝李文军。 还有人趁机起哄煽动。 “中国人用中国功夫打人了。” “男人打女人,中国人真厉害。” 李文军饶有兴致看着这几个人。 方才绊倒这个女人的也是他们中的一个。 呵呵,这些人来了几天了,终于露出马脚了。 他们一直在他摊位前面转悠。 别人只顾着玩,他们拿到无人机和遥控器却翻来覆去地看,看够时间才还给他。 李文军本来觉得这些人脑子不太好,想要研究这个,买一个回去慢慢拆不就好了。 这会儿他才明白,这些人是想知道上面有没有窃听器,或者能不能找出别的安全隐患,好让他开不下去。 毕竟直升机那边不让靠近。 展位旁边顿时乱成一团。 李文军不慌不忙拿出手机给航空协会的会长打了个电话,说对航空展举办方很失望。他花了那么多钱,举办方竟然让竞争对手派来的无赖干扰他的展出。 三分钟后,警车没有来,却来了几个穿着黑西装的五大三粗的男人。 这些人对那女人低语了几句,也不管女人的抗议和解释,就直接把她架起来带出去了。 领头那个还向李文军道歉:“不好意思,李先生,你继续。” 那女人这会儿真的害怕了,脸色苍白一言不发,连自己还有个孩子都忘了。 孩子也彻底吓蒙了,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李文军对着女人消失的方向,冲孩子抬了抬下巴:“还不跟上。” 孩子才“哇”地一声哭出来,追出去了。 李文军知道这对母子不会回来了。 这种人,他见得多了。 外强中干,只敢欺负看着比自己更弱小的人。 李文军没有去理会那些悄悄离开的人。 不排除这几个人是漂亮国,或者几个国家竞争对手甚至是间谍。 其实外面一直风雨不歇,如果你觉得风平浪静,是因为你坐的船很稳,有人帮你掌舵,有人帮你承受风雨。 李文军对着为他鼓掌的人点了点头表示感谢,他又接着派传单,帮客人们试飞无人机。 女人再也没有出现,也再没有人敢在他的展位上闹事。 身处的环境对你不友好,不公正的时候,什么绅士风度,普世价值观都是狗屁! 只能靠自己过硬的实力和诱人利用价值自保。 好比今天,要不是米字国政府和军方迫切想要得到他的无人机和直升机,压根就不可能这么好心来“帮”他解决问题。 杨守拙他们压根就不知道这个插曲。 李文军也懒得说。 这点事在他眼里,不值一提。 ----- 李文军和杨守拙一共待了六天,签了差不多两千万英镑的订单。 对于第一次参加航展的厂商,这个成绩已经很不错了。 李文军觉得差不多了,就回去了。 在回去的飞机上,江强军忽然跟李文军和杨守拙说:“这个航空展还是有搞头,我们争取尽快搞吧。” 杨守拙点头:“好。” 李文军笑:“那就辛苦二位了。” 果然,听人家说一千遍都没有自己亲身体验一遍有用。 江强军说:“你把无人机和直升机到处买,就不怕别人拆了你的东西研究,偷走技术超过你。” 李文军笑:“放心他们偷不走。如果能改进,倒还帮了我的忙了。反正我也是从拆别人的东西起步的。” 江强军哼了一声:“年轻人,果然还是太狂妄。到时候你哭都哭不赢。” 杨守拙早几年前就不再问这种问题了。 李文军这个混蛋只有在保证有三到四个技术关键点是别人突破不了的时候,才会把他的产品拿出来卖。 要不然军工厂的订单怎么会轮得到他。 ----- 米字国一收到李文军运过来的直升机和无人机就立刻拆了,动用他们最强的技术力量还研究仿造。 结果发现这东西看似简单,其实很多技术难点。 首先:电池。 飞行是一件很耗能的事情。 李文军能做到充满电以后续航时间达1小时以上。 看着好像不算什么,但其实现在大多数电池的电量只能维持无人机飞行二十分钟到半小时。 电池除了电量足,反复充电有效容量足够,还要求够轻薄,才能让无人机的自重满足要求。 第一二五四章 来自未来的技术 然后关于这个自重,对材料就要求很高。 材料要够轻够强,还要考虑极端气候下的耐久性。钛合金能达到技术要求,但是钛合金太贵,价格上又打不过李文军的东西。 再就是安全性。 叶片高速旋转,打到任何东西都是“杀敌八百自损一千”。所以还要考虑防撞击,侧翻,高空坠落。 总而言之,很多细节问题。 直升机就更加了。 米字国人不甘心,但是也意识到很长时间都只能跟这个中国人买无人机和民用直升机了。 其实不但是他们,其实好些国家都在航展上买了李文军的东西回去拆,结果大同小异。 -------- 李文军签回来的订单量,让国内好多厂商都震惊了。 如果说李文军在穗城交易会上,是在自己主场,骗到的还只是国际友人,大部分生意靠的是国内人脉。 那去米字国,就完全是客场,只能靠产品来说话了。 虽然李文军的产品质量是没得说,可是外国质量好的产品也多如牛毛。 走出去,原来这么容易的吗? 或许自己的产品也行,只是缺了一点点自信。 汪德福进驻“文军新城”后总觉得自己上了李文军的当,所以再没主动来过李文军办公室。 今天他忽然跑来找李文军,表情很热切,很兴奋:“啊,李董,听说你去参加国际航展了。有没有向外国人推荐我的玻璃吗?” 李文军面无表情回答:“没有。我费了大力气去参展,你又没有作出什么贡献,我为什么为你推销产品?” 其实他知道汪德福现在的技术能力和财力,远比当时来向他寻求合作时表现出来的要强。 这家伙藏着掖着,肯定是打着类似“我有醋,上你家借点饺子”这样的算盘。 汪德福忽然想起自己答应李文军,定期要把自己产品研发的情况汇报给李文军听,结果他从来没有汇报过,倒是从李文军的研发中心学走了好多技术。 汪德福干咳了一声:“啊,这个是这样的,我在研发激光玻璃。” 李文军眯眼:“你拿去忽悠别人的话可以省省了。在我这里用不上。我知道的关于玻璃的事情,不会比你少。” 之前汪德福在他这里吹得天花乱坠的那些东西,都不可能做主业。 讲白了,搞企业还是要赚钱。 什么产品来钱快、来钱多、生命力持久,就投入最多资金研发生产什么。 那些看似狂炫酷霸拽的玩意,都只能作为辅助。 汪德福抿嘴,好一会儿才不情不愿地说:“最近我在怎么把浮法玻璃工艺做到极致,做到像皮尔金顿那样好。我不但要拿下全国高端汽车的玻璃订单,我还要拿下全世界高端汽车的订单。我觉得特种玻璃只能做开胃小菜,这个浮法玻璃才是未来竞争的武器。” 呵呵,wonderful,这才是你的真话! 李文军嘴角抽了抽,问:“你几年前不是引进了全套外国工艺和技术吗?” 汪德福摇头:“那个时候资金有限,别人也防着我们,所以我引进的是比较落后的浮法玻璃工艺,用来应付当时的国内汽车生产厂家。其实就连你的高端汽车,我都很难满足。你以后的汽车厂再发展,要求再高点,我就会被抛在脑后了。” 李文军点头:“不错,你还是对自己有很清醒的认识的。” 汪德福:“我还是那句话,等我把浮法玻璃做好了,你能帮我去海外开厂子吗?” 李文军微笑,盯着他的眼睛:“其实这个是由你决定的。关键在于你的技术和产品有足够的竞争力,值得我投入。大家都是商人,你应该明白这一点。我有你的玻璃厂股份。只要你能赚钱,我想不到什么理由不帮你。” 汪德福一拍大腿:“好,我下午就把我最新做出来的浮法玻璃送到你们实验室去测试一下,看看比重,结构紧密度,透明度、镜像纯净度有没有提高。啊,对了,还有玻璃对多种环境和强阳光的耐受力。” 李文军一摊开手:“尽管来,我一直都是敞开双手欢迎你。” wonderful,这才对嘛,有合作才有未来啊。 你乖乖帮我赚钱,我才会帮你扩展财路。 这才叫双赢。 不然你这小子每天闷头自己搞,也不跟我交流,鬼知道你在折腾什么。 万一你跑偏了,我也可以把你拉回来。 ------ 李文军从米字国回来以后,电脑研究所又做出了第三版。 这一次,李文军终于点头,可以生产十几台出来,发下去让各个部门试用一下。 然后大学和子弟学校各个办公室都配上了“文军实业”生产的台式电脑,征集大家的使用意见。 相对于之前进口的电脑,“文军实业”的电脑改进了不止一点点。 显示器的“屁股”没有那么大,清晰度提高,色彩逼真,各种界面转化很顺滑流畅,运行速度也快很多。 “文军实业”的办公区大家是进不去,不过大学的图书馆却是开放的,所以好多业内人士和非专业纯看热闹的人都来图书馆办外部借书证,就是为了进来感受一下“文军实业”新研发电脑的神奇。 李文军来者不拒,还在旁边摆了意见簿,让大家随便留言,写感受。 吐槽骂娘表扬都可以。 光是看外形,大家都觉得像是未来的技术,坐在电脑前都兴奋得不行,然后搓手在键盘上乱敲一通,疯狂点鼠标。打开网页又关上,打开桌面的游戏玩一玩。 有人还带了照相机来拍照。 拍照没问题,随便拍。 不过要是想拆或者搬动电脑就会立刻有人过来制止,然后没收借书证,请出去,把身份证信息列入黑名单,永远不准再进入任何“文军实业”的场所。 有一次有个外国人竟然带了个行李箱进来,想把电脑悄悄拿走,结果一下就被发现了。 大家哭笑不得,为了偷走技术,这些人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第一二五五章 李文军疯了 有些人一玩就是半天,不管后面的人怎么抱怨和叫骂都不肯让出来。 为了能让更多人试用,不妨碍真正要用电脑查资料借书的人,图书馆只能把电脑前的椅子都撤了。 把桌子做得很高,必须站着才能操作。 结果这些人站着也能玩一个小时。 还有更过分的,自己带个高高的板凳来。 图书馆又规定一人五分钟,派专人看守计时。 电脑试用了半年,各个单位和读者提了很多意见。 不过都没有李文军和董庆军提的意见多和犀利。 董庆军说键盘难用得要死,开机比老太太走路还慢,五笔输入法也死鬼难记,每次用五笔输入法的时候,他都要张着嘴翻白眼半天才能打出一个字来,觉得自己像个白痴。能不能想想办法搞成更智能的输入法。 电脑厂的人都暗暗骂他:“你本来就是白痴。自己脑子不好,怪输入法。我们打得快的人一个小时能打一万字。” 李文军说:“显示器还是不够好,系统不够流畅,不够人性化,经常死机。要研究简洁快速的拼音输入法,好适应更多客户。” 电脑厂开始改进,又花了两个多月,李文军说可以投入市场试试看。 然后投入批量生产,并且开始在全国各个销售点一起上市,跟李文军的手机那些电子设备一起卖。 李文军又提出了个新的要求,要生产出一款能拎在手里,显示器和主机一体,不超过六斤的手提电脑来。 大家觉得他在说梦话。 要知道现在世界上最先进的台式电脑的显示器加主机总重量也有二十多斤。 李文军要他们全部放在一个小盒子里,重量还不能超过六斤。 可是李文军从来只定目标,不管中间过程,有困难可以提,但是不能偷懒抱怨。 李文军这一次算好的了,还给了两个提示:第一,主机里好多东西是可以压缩到一个主板上的。光驱这些,不是必要的设备可以先不装。第二,显示器如果用液晶的,就不会那么重了。 所以说是做手提电脑,主要研究还是液晶显示器和集成电路。 为了这个事情,李文军专门把所有厂的厂长,还有蔡胜利、白立刚和研究院所有研究所所长叫到一起开了个会。 霓虹国的一个电器厂一九八一年就做出了液晶电视。 所以液晶显示器并不是新技术,只是中国还没掌握而已。 液晶显示器就两个关键:tft-lcd(薄膜晶体管)液晶和芯片。 芯片的问题已经解决了。 现在的难题就是tft-lcd(薄膜晶体管)液晶。 李文军他们现在只能做小的tn-lcd黑白液晶显示器,也就是用在传呼机,第一代手机和计算器和设备操控面板上的那种,但是对彩色的大型的tft完全没有概念。 把这个难关攻下来,手机,电器,电脑,可穿戴设备还有各种机械和一切需要显示器的产品都可以跨进一大步。 所以,要求“文军实业”旗下几乎所有厂,电子元件厂和研究院一起攻关。 这阵仗比研究飞机发动机的时候还要大。 李文军说他打算先砸十个亿下去,不够再砸十个亿,直到赶上霓虹国。 大家都说李文军疯了。 霓虹国花了快二十年研究这个,现在已经是全球领先了。 棒子国最大的企业为了研究这个,每年平均砸进去一亿美刀,已经连续亏损五年了,还不知道要继续亏损多少年,才能赶上霓虹国,实现量产。 中国人这会儿动手,跟在人家身后捡吃剩的肉骨头都捡不到。 不过,钱是李文军的,他要怎么折腾,只能随他了。 其实他们不知道,李文军早叫季青韬趁着霓虹国股市大跌,跟霓虹国技术合作建了一个液晶屏生产线在唐兆年管理的手机厂里。 当时霓虹国几乎所有企业资金紧张,购买力下降,巴不得有人来救他们。 季青韬西班牙人的身份让霓虹国戒备心没有那么重,所以在技术合作方面也没有太多设防。 虽然是趁火打劫,可是商场就是这样的,机会稍纵即逝,抓得住才能活下去。 而且霓虹自己本来也是跟漂亮国买技术,棒子国也是从霓虹国偷师,才能把液晶屏做起来。 站在巨人的肩膀上,才能看得远。 有了唐兆年拿来的技术资料,液晶显示器研究团队里的又是“文军实业”里现在最强科研人员,加上之前有做传呼机手机这些东西的小液晶显示器的经验,所以大的黑白液晶显示器,一个月就做出来了。 从黑白到彩色液晶显示器花了半年。 次年年初,拿出了第一版,并且用到了手机上。 具有彩色液晶显示屏的“文军实业”的手机价格只比过去黑白的贵了一千块。 还有以旧换新抵扣优惠。 然后这个手机一推出来,立刻掀起了一股换手机的热潮。 虽然屏幕不见得变大,可是彩色的看着就比黑白的高端洋气上档次得多。 传呼机的业务几乎萎缩到了零,一天一台都卖不出去。 就连深城那些专门做杂牌电子产品的厂子也不做传呼机了。 其实在李文军的手机面世以后,他们就开始仿造李文军的手机。 现在彩色液晶屏的一出,大家就傻眼了。 因为彩色液晶屏这个技术,只有霓虹和李文军能掌握。 除非跟李文军或者霓虹国买彩色液晶屏,那利润几乎就是零了。 李文军开始往棒子国和霓虹反向销售手机。 棒子国气得掀桌子:研发了这么多年,亏损了那么多年,各种无耻办法用尽了,好不容易眼看就要盈利了,结果又被中国人抢了先。 霓虹国很紧张,他们太了解李文军的能力了,能做出小的,很快就能做出大的。 然后开始严格控制彩色大液晶屏在境外合作办厂。 李文军听唐兆年说了,暗暗好笑:小霓虹,现在才害怕?晚了! 老子就要超过你们了! 我不但要做大的液晶屏,还要开始研发触摸屏了。 到时候你们就跟在我屁股后面追吧。 第一二五六章 不听劝的傻子 天刚亮,李文军家的门就被拍得“梆梆”响。 “李文军,起来干活了。” 陶光明下面扯着嗓子叫。 李文军本来不想理他,怕他把其他人也吵醒,只能打开窗户皱眉问:“干嘛?你打鸡血了,这么早就打鸣。” 唐兆年和杨守拙好不容易来别墅区住两天,被吵醒开窗户正要骂娘,听李文军说了这句话,笑出鹅叫声,又一起把头缩了回去。 陶光明说:“赶紧起来,今天有好多厂要看。争取今天看完。” 李文军茫然:“昂?什么厂?” 陶光明:“自来水厂,污水厂,空气分离厂。新扩建的汽车厂和兵工厂。” 说完,他自己都忍不住暗暗骂了一声:特么的,谁能理解我的辛苦,半年建了三个新厂,扩建了两个厂。 老子好不容易攒到一起验收,今天可要好好折腾一下你这混蛋。 谁要你派那么多活给我?! 李文军歪头想了想:“行,这几个厂都很重要,是要去看看。你进来等我十分钟。” 陶光明:“一分钟,不能再多了。” 李文军:“神经病。老子尿尿都不止一分钟。” “砰”地一声把窗户关上了。 陶光明进来坐下。 汤阿姨也起来煮面了,问陶光明:“陶董,吃不吃面。” 陶光明:“吃吃吃。我要两个荷包蛋。” 其实他为了在最早的时间吵醒李文军,连早饭都没吃。 汤阿姨把面煮好,端到桌上来。 李文军已经打理好自己,白短袖polo衫加牛仔裤,清清爽爽,阳光帅气。 陶光明很愤恨,酸溜溜地想:小白脸。再有钱你也是小白脸。 气死人,这张脸怎么就不老的。 李文军一边吃面,一边问陶光明:“你先大概讲讲。” 陶光明早有准备,干咳了一声,一边吃一边说:“因为你告诉我的人口是近期二十万,中期五十万,远期两百万。远期的时候就要由两座自来水厂和污水厂服务。所以现在建的自来水厂和污水厂都是按远期一百万人口来设置,考虑生活和工业用水。自来水厂分三期,一期十万吨,二期十万吨,三期二十万吨,到远期一共是四十万吨的供水量。污水厂一样分三期,一期五万吨,二期十万,三期二十万,一共三十五万吨。现在修好了一期。预留好了二期三期用地。现在二期三期上面种了花草,暂时作为休闲公园。” 李文军问:“考虑了备用吗?” 陶光明:“设计院设计的时候都考虑了。” 李文军点头:“嗯,很合理。空气分离厂呢?” 陶光明:“建设前后花了四个月时间。上个月就竣工了,等你回来验收。” 空气分离设备是唐兆年帮他从德意志弄回来的。 加压器和储存罐是季青韬帮他从法兰西弄回来的。 当时两个人骂骂咧咧:真特么事多,养个儿子都没有陶光明这种晚辈的事多。 陶光明回答:“都是李文军那混蛋叫我干的,要骂就找他。” 骂归骂,反正任务完成了就行。 李文军又说:“扩建的厂呢?” 陶光明:“原来黄铁矿的老厂区地块全部给军工厂了。汽车厂从你跟矿区租的地开始还往下游扩建了八十公顷。暂时应该够了。那边厂房设计是韩伟俊负责。” “好。”李文军点头,放下筷子,“走吧。” 陶光明:“诶?我还没吃完呢?” 李文军:“呵呵,谁叫你一大早连饭都不吃就来叫我。我会让你舒舒服服吃完再走?” 陶光明为了今天的巡视,做了充足的准备,还特地叫了司机,开了一部底盘高的越野车来。 先去自来水厂。 因为在上游,离别墅区比较近。 李文军一上车,就朝陶光明伸手:“图纸给我看看。” 李文军看了图纸,问陶光明:“谁设计的。” 陶光明一听心里就开始打鼓了:多半是有问题,不然这混蛋不会这么问。 他回答:“省市政设计院。阀门、管道和设备都是选的最好的。” 李文军点头:“图画得还是不错,工艺也还行。有些问题,要去现场看看才知道。特别是施工的水平。” 李文军一到了现场便皱眉:“你这个取水口怎么跟人家图纸上的不一样。” 陶光明说:“他们设计不合理啊,从上游水库取水,那个管子要走将近两公里,好浪费,以后经常要检修。反正水库下游到自来水厂之间都是山路,一没有工厂,二没有住宅,压根就没有污染,水质几乎是一样的,就近取水不就好了吗?之前的自来水厂都是直接从河里取水的。” 李文军叹气:“大聪明,你猜猜人家专家为什么那么傻,要把取水口设在那么远的地方。” 陶光明:“提高造价,他们是按照总造价的百分比收设计费。” 李文军:“他们还真不是为了这点设计费。你想想在河道里取水有什么问题?水库一放水还好,水库不放水,枯水期压根取不到水。洪水期稍微水大点就会被埋在泥巴里。而且流动的水,泥沙多。现在县里的自来水厂就是从河里取水,你记不记得每年洪水期,管子里放出来的水都是黄的。要是从水库里取水,就会好很多,水库就像个大沉淀池,预先沉淀了一下,浮渣也会靠岸,取中间的水最好,除了水温低一点,没有别的毛病。” 陶光明张嘴结舌:“那,还是把取水口改一下,做到水库里去。” 李文军说:“是啊,还好你只改了取水口,现在改回来工程量也不大,不然就得刨掉全部重做,几百万打水漂。以后不要外行人指导内行人。” 陶光明背上出了一层麻麻的冷汗。 这种事,要是放在以前,设计院和工程队是绝对不会让陶光明随意改动的。因为都是公家投资建设,所以设计院和技术人员很有原则,说一不二。 现在慢慢私人投资的工程多了,顾客是上帝,技术人员也很无奈,担心太坚持己见会得罪顾客,所以就变得很含糊。 他那时候态度很坚决,设计院劝了几句劝不动就算了。 设计院当时大概也在心里叹气:又来一个不见棺材不掉泪的傻子。现在省了一点点,到时候吃亏花的冤枉钱更多。 第一二五七章 全部都得重来 李文军看了看图纸说:“他们现在直接搞砖砌管墩支起来,这样是方便检修但是很容易被外力损坏。还是请设计院改成混凝土管廊。而且管廊的尺寸要预留二期三期取水管的位置。取水管沿途的管道基础绝对不能偷工减料,而且要做好管道保护措施。” 讲句不好听的,管子直接放在地面,万一有人动点手脚就麻烦了。 陶光明忙掏出本子一一记下来。 李文军暗暗好笑:“这混蛋总算是长进点了,还知道跟董庆军一样带个本子记下来。” 他在厂区走了一圈,最后停在了清水池边,低头看了看图纸,问:“清水池怎么不加盖?” 陶光明:“就一个水池子,而且还有栏杆,也掉不下去。” 李文军说:“你信不信以后建好了,有人会把这个当游泳池用?” 陶光明皱眉:“不会吧。有人那么无聊吗?” 李文军说:“有,不要低估某些人的无知程度。一定要加盖,也可以预防雨水污染,在上面做绿化后还能增加厂区绿化面积。记得留个检修口和排气孔就行。加了盖和绿化以后墙体承重变了,结构设计要重新核算,中间还要加柱子。这个你也叫设计院去重做。实在不行打掉重来。不要怕麻烦,这个一旦投入使用再来改,还更麻烦。” 李文军想了想,又说:“在办公室前面修两个鱼池子和假山,招财又好看。然后从总进水管和总出水管分别引一根直径20mm的管子到两个鱼池子里,让鱼池子形成活水。” 陶光明说:“一个自来水厂,要招什么财?!你够有钱了,真的不用再招财了。你知道吗,好多人把你的照片当财神爷供在家里。” 李文军无声地望着他,眼神意味深长。 陶光明忽然明白李文军的意思了,万一水质有问题,一下就能看出来。 比如有毒或者被污染了…… 他皱眉说:“不用那么小心吧。再说水厂里有水质检测实验室,每天要检测进出水的水质的。” 李文军说:“水质检测实验室只能抽查,不可能二十四小时不间断检测,而且实验室检测的项目只有那么多。还是那句话,多小心都不过分。这个水现在要供应几十万人,以后更是一百万人的生活饮用水,一点差错都不能出。” 陶光明想了想,点头:“好,我记下来。越想越觉得很有必要。” 他们到污水厂的时候,董庆军不知道从哪里得到消息,也骑着单车跑来了,然后跟着李文军他们。 李文军说:“污水厂所有池子都要加盖,把臭气抽出来做无害化处理才能排放到大气里。” 陶光明说:“这个我问了设计院说要加盖要增加建造成本至少十几万,要是还要处理废气,成本更高。” 李文军说:“做吧。不然以后周围五百米内都根本没法住人,浪费了的地比这点投资损失多多了。” 董庆军自言自语:“臭水池子加盖,果然是我李董。” 李文军看了看图纸说:“地坪高度是多少。” 陶光明说:“地坪全部都比上次洪水的最高水位还要高半米。” 李文军说:“可是你的最后的出口在洪水水位线以下。” 陶光明:“改不了了,这个是重力流,要抬高出水口,只能从第一个处理设施就重新做,全部抬高。” 李文军说:“叫设计院核算一下各个池子的水面高度。实在不行出水口做闸门或者止回阀,外面洪水位高的时候,就关闭闸门,用潜水泵把处理完的水抽出去。不然洪水倒灌到污水池子里面,污水漫出来,那才是灾难。你想想上一次那个水位再把黄泥巴水换成化粪池的水,有多吓人。” 那真是雪上加霜,生不如死。 陶光明忙记下:“这个很重要,一定要改。” 李文军慢悠悠地说:“把这些全部改完,再重新验收。不要急,要么不做,要么做好。” 陶光明叹气:“这个我当然知道,关键是你的‘做好’,跟别人的‘做好’标准完全不一样。我们觉得很好了,你能挑一堆毛病出来。” 董庆军直搓手:“你们还要看啥。我最喜欢看李董训陶董了。每一次都有新花样。” “真是哪儿哪儿有你。”陶光明有气无力地回答,“我们等下要去看空气分离厂。” 董庆军兴奋地倒吸气:“这个好这个好。我还没见过,早就想看看。装设备的时候,我本来想溜进去的,结果他们死活不让。” 到了空气分离厂。 李文军看了一圈,站在中央不出声。 陶光明笑嘻嘻说:“承认我做得好不是那么难,只要说出来就行。” 李文军说:“别吵。” 他用右手食指沾了点水,竖在身前,然后就这么立着,不动不出声。 陶光明:“干嘛?你又要做法了?” 李文军翻了个白眼:“胡说八道什么?我在看风向。今天微风,不好辨别。” 陶光明冷笑:“呵呵,我把地基修得高,你就来看风向,找茬也不是这么找的。” 李文军无奈地问:“你研究过风向吗?” 陶光明:“这个跟自来水厂取水不一样。河里面有枯水期丰水期,空气可没有丰年平年。所以,需要管什么风向?不管风朝哪边刮,都能吸到空气。” 李文军说:“快把你那个聪明的小脑袋转起来,想一想,如果那么简单,那么多地,我为什么偏偏要选这一块,离其他厂都老远的地方叫你修气体厂。” 陶光明犹豫了一下:“怕空气污染?你要求每个厂都要做废气处理,不存在啊。” 李文军说:“那是因为,这东西要是混进了别的气体,炸起来比炸弹还恐怖。” 陶光明:“这个还能爆炸?” 李文军:“看来你是真不知道。那我说个比较猛的。一九六一年,德意志一台空分设备空分塔发生爆炸,死了十五人。事故原因我记得检修引发的泄漏。” 董庆军吹了个口哨:“好厉害。” 第一二五八章 埋了个炸弹 李文军拍了拍他的肩膀:“具体情况,你要是感兴趣,可以去查一下资料。据我所知近十年,国内的空分设备都发生了三四起大事故了。你要是有兴趣也可以去查一下。我叫你去查,不仅仅是提醒你这个安全性非常重要。最重要的是,要你搞明白事故原因,好避免再次发生。” 陶光明还一脸懵:“这跟风向有关系吗?” 李文军说:“如果空分装置的吸风口在下风向,吸进了碳氢化合物、氧化亚氮吗,这些易燃助燃物质就会进入空分系统,跟氧气混合。特别是乙炔,最危险,在液氧中的溶解度很低,很容易以固态析出并引发爆炸。一吸入就……” 董庆军很配合地在陶光明耳边叫了一声“砰”,把陶光明吓得打了个哆嗦。 李文军说:“所以你要去气象站查一下‘文军新城’的主导风向。特别是夏季。反正从我刚才测的风向来看,你这个设备的进气口在整个厂区的下风向,基本可以判断是不合格的。你设想一下,污水厂厌氧池里面排出来的甲烷就是易燃易爆气体,如果被风吹到气体厂,然后被吸气口吸了进去。” 陶光明擦了一下冷汗在本子上记下来,画了两个大大的五角星,表示重要。 李文军又走了几步说:“办公室的位置不合格,通风措施不够,没有设置紧急出口,万一液氮泄漏,就会很危险。” 陶光明说:“你少哄我,氮气就是空气里分离出来的,不燃烧不助燃没有毒性。我还打算拿它来做冰棒。” 李文军气笑了:“你神经病吧。常压下液氮沸点都负196摄氏度了。你知道什么意思吗?就是液氮保持液态最高温度是零下196度。你拿它来直接做冰棍就不怕自己的手被冻掉吗?” 陶光明听得心里发毛,却还嘴硬:“不做冰棍也行。你就说为什么液氮泄漏很危险。” 李文军:“纯氮气比空气密度大,液氮泄漏会短时间内在地面形成低氧气体层。人会昏迷的窒息而死,连跑出来的机会都不会有。” 陶光明看了看只有一个出口的办公楼。 李文军又说:“纯氧的系统就要求更严谨了,不然容易爆炸。所有管道都要检漏测压。” 陶光明不停地擦汗,却还嘴硬:“真的假的,我总觉得你在胡说八道吓唬我。” 李文军:“你去查一下就知道了。” 从空分厂出来,就去看军工厂。 董庆军不跟着李文军他们了,因为他知道就算自己跟着去,也会被拦在了外面,所以自己踩单车去图书馆查资料去了。 军工厂现在要做通讯设备,装甲车,直升机,防弹越野车,最近又新增了军用无人机的研发。 因为上次航展之后,江强军和杨守拙忽然反应过来,在无人机上装载轻型武器或者摄像头,就是个完美的进攻或者侦察设备,然后拨款给李文军开始研发这个。 他们批下来的研发经费数额还挺大的,不但可以弥补李文军之前投入无人机研究的费用,还能保证更优良机型的研发。 这些研究成果以后一样可以运用到民用上面。 比如说无人机的定位导航,以后汽车上就能用。 也就是说,李文军又一次成功做到了“用别人的锅,做自己的饭”。 陶光明之前总说李文军搞军工是“砸钱听个响儿”,现在慢慢知道李文军的目的了。 这才是源源不断有大客户涌过来东西不愁卖的行业。 这次扩建,也是为了把大型机械和小型设备的生产分成两个区域。 毕竟有些设备是需要无尘车间,控温控湿。 以后研究院也会搬进来。 将来这块区域就会成为“文军新城”制造和研发的“心脏”。 每个人都是层层审查才能进来工作。 而且背后是悬崖,前面的围墙三米高,有电网有监视器,除非能飞出去,不然只有一个出口。 出门进门都要搜身,谁也没有例外。 门口都是“文军实业”的保安和持枪的军人一起站岗。 可是李文军知道,就算是这样,也难免会有间谍混进来。 所以他要求有些核心区域,除了他和杨守拙,只有指定人员可以进去。 而且门口要刷工作卡,还有最新的虹膜、指纹识别锁。 唐兆年曾经感叹,李文军这里的保安级别早就超过了监狱,比电影里面看到的任何一个都要严密和高科技。 董庆军本来进一般区域是没问题,可是他那人懒散惯了,经常不带卡,所以进不去。 军工厂这边的扩建是江强军和杨守拙委派总后的建设部门过来负责,没有叫谭打雷来做。 谭打雷现在光盖各种高楼和住宅都忙不过来,巴不得不碰这棘手又敏感的工程。 所有工人和技术人员在修建好之前,都是在围墙里面吃住。 现在土建工程基本已经完成,主要是设备安装,所以今天大部分工人就会撤走。 技术人员基本都认识李文军,但是大家都没特别表示,跟李文军点个头打招呼就算了。 李文军在厂里从来不喜欢别人搞什么个人崇拜吹嘘拍马。 要是有人正忙着,又没有特殊原因,中断工作来迎接他,可能还会让他不高兴,觉得这个人不够专业。 李文军默默走了一圈,看大家装精密机床和光刻机,看着进度一周之内应该能完成试运行。 陶光明这会不紧张了。这边的建设其实跟他的关系不大,之所以凑到今天检查,纯粹是为了折腾李文军。 现在想想,好像到最后折腾的还是他自己。 眼看到中午吃饭的时间,军工厂的食堂做好了送过来。 这也是为了避免中午大家进出,又要查一遍证件太麻烦。 杨守拙今天刚好也在,从机密区域下来,看见李文军冲他微微挑眉。 李文军笑:“我来蹭饭。” 杨守拙嗤笑了一声。 真搞笑。 厂子是他的,他说来蹭饭。 来视察就来视察,说得那么客气干什么。 李文军瞥见有个戴着安全帽穿着t恤的黑瘦工人从机密区域那边过来,就盯住了那人。 杨守拙太熟悉他了,在察觉到危险时,他就会露出这种毫无温度的眼神。 第一二五九章 防不胜防 看李文军盯着那个工人,杨守拙解释:“你不用那么紧张。里面的花坛几天前忽然塌了一圈,我看这边土建的活儿都要做完了,就叫了几个过去补一下。一整天都有人盯着他们的。” 李文军看了他一眼,示意他不要出声,走过去站在那人身后排队,问:“老乡,你这个劳保鞋哪里买的。看着好厚实。” 那人回头一笑:“发的。” 军工厂扩建的这段时间,李文军正好在外面跑,没来过。 这个人应该是杨守拙带来的人,所以也没见过李文军。 李文军说:“你这一双都磨破了,换一双吧。” 那人说:“今天反正最后一天,干完就换。” 李文军点头。 那人要走。 李文军踩着他的后跟。 那人一抬脚,鞋就松了,被兜住往前扑倒。 饭菜洒了一地。 他回头瞪着李文军:“你这人怎么这样?!有毛病吧!!” 李文军拿起那只鞋看了看,朝杨守拙伸出手:“借你的军刀用一下。” 他跟这个时代好多男人一样,喜欢随身携带一把带有各种工具的折叠刀,然后跟钥匙挂在一起。 虽然这把刀上面七七八八的工具除了开啤酒瓶的起子,其他基本用不上。 杨守拙莫名其妙:“你搞什么?” 虽然这么说,他还是把军刀掏出来递给李文军。 李文军用军刀翘了一下,鞋底就掉了,一小卷黑漆漆的东西掉了出来。 这个鞋底被挖空来藏东西,还真是天衣无缝。 现在不用李文军说,杨守拙都知道这是什么了。 微型胶卷。 虽然现在已经有数码相机,但是存储器没有小型化到能够装在相机上用的地步,所以这个时代的数码相机大多是使用了内置存储器。存储器不好取出来,体积也大。 他生产的智能手机分辨率也没有那么高,而且又容易被发现,拦截,所以间谍用的依旧是四十年代的这种微型照相机和胶卷。 以后技术发达可以即拍即发,就不存在这个问题了。 那人一脸茫然:“这是什么?” 李文军对守卫抬了抬下巴:“关门。查清楚前谁也不许出去。一个月内进过机密区域的人全部扣下来,慢慢审。” 不排除是另外有人拍了放在鞋子里,给这个人带出去。 所以每个人都有嫌疑。 保安和卫兵忙关上铁门。 李文军踢掉了那人另外一只鞋,拿起来撬开底,掉出一只微型相机。 刚才这两只鞋明显就不一样重,原来是因为这个。 杨守拙抿嘴捡起胶卷和微型相机,进去了。 李文军知道他是去找暗室,用临时做的红光灯查看胶卷去了。 几分钟后他就神色阴郁地出来了。 李文军知道他肯定是证实了胶卷上都是军工厂的机密,不然脸色不会那么难看。 杨守拙对李文军和陶光明抬了抬下巴:“你们两个先回去吧。我慢慢审。” 李文军知道这个家伙自尊心很强,有些事情,不喜欢他们参与。 特别是他自己那边出了问题的时候。 像审犯人这种事,一般人是看不下去的。 参与审问的杨守拙也不是平时那个漫不经心,不可一世的jun二代,而是会变得像恶鬼一般残忍。 毕竟后方战场跟正面战场其实没有什么大区别,任何信息和行动都可能关系很多人生死。 对方捉到我方的人,也不会手软。 就好比今天,要是对方把这些机密带出去了,研究找到了这些东西的弱点,针对性的研发武器,后果不堪设想。 李文军点点头,就出去了。 陶光明一言不发,跟着李文军,出去了,才问:“你怎么看出来的。” 李文军苦笑:“虽然我们给每个工人都发劳保鞋,但是你看过有几个工人真正穿的。他们都是把劳保鞋拿去卖了或者收起来,一双解放鞋就搞定了。再说天气还热,这个人砌个花坛,需要穿什么劳保鞋。” 陶光明想了想,说:“还真的是。” 他们也没有心思去看汽车厂那边了,直接回去了。 下午陶光明还是一副神不守舍的样子。 李文军说:“反正你这样子也干不了别的,我陪你去气象站和图书馆吧。” 陶光明一看反正都到气象站了,索性把近几年的风向、风力、降雨、降雪、干湿度、起雾和打霜日期等等所有数据都拿回来了。 然后他到图书馆去查空分厂的事故记录,吓了一跳。 除了李文军讲的德意志那个事故以外,1973年冀省氧气厂发生爆炸设备多处被炸毁,检修半年才恢复生产。 1986年京城空分设备爆炸成一堆废墟。 1992年和1993年连续两年,甘省都有空分厂发生爆炸的事故,而且都是当场炸死一人,空分塔报废。 然后他又在上午画的两个五角星边上添了三个,写上:“一定要重视风向和安全监测。” 李文军忍着笑:啧啧,果然是吓一吓,不然不上心。 陶光明嘀嘀咕咕:“妈的,这个什么空气分离厂听上去跟个定时炸弹一样。你说你好好的非要弄这个干什么。” 杨守拙审问了那些人好几天才回别墅小区,然后睡了一天。 吃过晚饭,李文军和陶光明在楼顶喝茶的时候,杨守拙上来了。 他坐下喝了两杯茶,才说话:“查出来了。是我带来的一个工头,收了敌人五十万美刀就叛变了。他晚上偷了我的工卡,用早就准备好的我的指纹和虹膜进去,还把监控给换了。要不是你发现问题,可能他们得逞我们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泄露的。要不是这一次扩建,我带人来修,他们还混不进来。妈的,真是狡猾至极,千防万防还是没防住。” 陶光明:“虹膜和指纹也能伪造?” 杨守拙说:“我一个月前觉得眼睛不舒服去看了眼科医生。为了防止这些事,我还是特地找的认识的老医生,结果实习的医生把我虹膜和指纹的照片拿出去。” 陶光明问:“然后呢。” 杨守拙说:“然后虹膜做成隐形眼镜戴在眼睛上,不凑近看压根发现不了。指纹做成薄膜,需要的时候拿出来套在手指上。” 第一二六零章 杨守拙被气坏了 陶光明目瞪口呆:“我的乖乖。这么吓人。他们这是预谋了多久啊。” 杨守拙没理他,望着李文军:“他们这下不成可能还会想别的办法。你要注意安全。” 李文军笑:“放心,他们抓走我没有用啊,因为我记不得住那么多东西。其他技术人员也一样。所以他们还是要派人潜伏进来。放心,我马上会上面部识别系统。到时候结合起来用。” 陶光明咂嘴摇头:“啧啧啧。不知道这个什么时候又会被破解。” 李文军叹气:“其实只要黑进系统,这些措施都没有鬼用,所以我为什么要搞那么大一个it产业园呢。从我们连上互联网开始,我就在做自己的防火墙和反黑客系统了。不过不管是什么样先进的防火墙,其他国家肯花时间和金钱都可以攻破。所以以后重要机密储存的电脑都不允许上网。查看的人都不能带手机和任何存储设备进去。” 杨守拙沉默了。 李文军安慰他:“你也不用太难过,这种事情,不是很常见嘛。彼此彼此。” 杨守拙乜斜了他一眼:“说吧,你一点条件都不谈就接下了军用无人机研发,不可能只是为了钱。想要什么,现在就说。” 李文军说:“汽车厂那边研发的导航只是一个地图的作用,最终还是要连接上卫星才有用。可是现在卫星导航暂时还只是研究和军方使用,没有普及到民用。这次军用无人机要用卫星导航,我要求国家允许我的汽车导航也一起使用卫星。” 杨守拙说:“现在不让民用是因为卫星不够,成本太高。” 李文军说:“你们火箭推进器研究得怎么样了?” 杨守拙:“搞了两个专家和样品回来后进度快多了。明年应该能试发射。” 李文军:“对啊,只要攻破了火箭推进器技术,卫星那不是要多少有多少。反正你先答应我,让我汽车第一个用上卫星导航。其实装甲车一样要用卫星导航的。” 杨守拙:“行吧。只要我能说上话。到时候卫星导航的车,我要第一个用上。” ----- 过了几天,陶然问陶光明:“爸爸,你答应我的用空气做的冰棍呢?” 陶光明摸了摸她的头:“不好意思,那个用不了。” 陶然很失望:“啊,连冰棍都做不了吗?那能冰西瓜吗?” 陶光明好一会儿才艰难地说:“那个就做不了吃的。爸爸忙活半天,经常都是弄出来我们自己用不上的东西。” 李文军笑:“也不是啊,液氮可以用来给食品厂做饺子和面包胚。氮气还能充到饮料瓶子里,二氧化碳可以做碳酸饮料。干冰还可以放在菜盘子里摆盘什么的。就是不能直接用手碰。” 陶然:“还是吃不了。” 李文军说:“但是可以玩。” 陶光明瞪着他:不要乱说啊,你不是说那个液氮会冻伤人吗? 李文军说:“那个干冰,可以拿来放在别墅区和办公园区的花园里制造雾气弥漫的效果,像仙境一样,也挺好看的。” 陶光明:“嗯,我真是有大病,费了老大力气,建了个厂,就为了成仙。可是自从跟你认识以后,我早就疯魔了,压根没可能成仙了。” 李文军说:“诶,说起来,这个景观造雾,我们是可以考虑研发生产的。就是雾森系统,原理就是用高压将洁净水通过专业喷头变成直径1-15微米的水滴。能除尘还能降温。夏天用很不错。嗯,我决定了,全套设备研发就交给你了。” 陶光明捂住脸:“妈呦,又给我弄什么奇怪的事情来做了。我还是疯魔吧。我不要成仙了。” 李文军:“不要这么紧张吗?脑子越用越活,不用就越来越不好用。老年痴呆是不可逆转的。雾森系统,两个月,你一定能做出来。” 陶光明瞪大眼睛:“你认真的啊。我堂堂‘文军实业’副董事长,就为了给花园里造点气氛,花两个月时间啊。你真的不觉得浪费吗?” 李文军:“怎么会浪费,这东西运用场景可多了,广场,公园,私家园林,景区。” 杨守拙把抓到的人押走了。 这边工地的收尾就由李文军他们来完成了。 反正设备安装都是技术人员的活。 他没说后来牵扯出多少人,反正李文军知道,三四个人绝对不可能把这件事办到这种地步。 说不定可能还会有朋友亲戚牵扯其中。 办完这件事,他又来了,说是要疗伤,可见被气得不行。 下午在别墅区待的无聊,又没出去,就跑到办公区的花园里面坐着。 他刚坐下,身边忽然弥漫起白色的雾气,薄薄的如烟如纱,飘飘扬扬,升到肩膀以上就慢慢弥漫在竹叶和树枝之间消失了。 他抬头望去,刚好逆着光。 那些雾气反射着夕阳的光芒,金灿灿的,带着不真实的美感。 李文军的假山流水,园林小品,亭台花草在这缥缈的薄雾中倒是添了几分意境,越发显得超然世外。 凡事看得太清楚,想得太透,就没法岁月静好。 他当初选择干这个,不是早有心理准备吗? 杨守拙忽然释然了。 不过虽然入了秋,早上半夜会有雾,可是现在傍晚,这么干燥的天,怎么会忽然起雾。 真是要多诡异有多诡异。 那个雾并没有停,一阵一阵不断涌出来。 杨守拙站起来转头观察了一下,然后沿着雾气涌来的方向逆流而上,没走几步,雾就忽然淡了。 只一眨眼工夫,便烟消云散,一点都不剩。 嘶,诶? 真特么古怪。 难道是我气昏了头,出现了幻觉? 杨守拙暗暗嘀咕。 当兵的警觉,让他感觉有人看着自己,然后猛然抬头,就看见李文军和陶光明两个人站在李文军办公室巨大落地窗前,居高临下望着他。 因为他抬头的动作太猛,以至于他们两个来不及转身和收回脸上的笑。 干,绝对是这两个混蛋捣的鬼!! 杨守拙咬牙,低头暗暗骂骂咧咧,把手插进口袋,慢悠悠上了楼。 第一二六一章 什么都能拿来赚钱 杨守拙走进李文军办公室的时候,陶光明已经溜回隔壁去了。 李文军也坐到了办公桌后面装模作样地看文件。 杨守拙冲他一伸手:“交出来。” 李文军:“啊,什么?” 杨守拙眯眼:“要我来搜吗?” 李文军咂咂嘴,把遥控器拿出来:“才安装好,刚才在试用。” 他叫了一声陶光明,陶光明伸了个头进来,对着杨守拙笑得很得意:“怎么样,效果不错吧。夏天效果更好,还能防暑降温。我打算在我家门口也搞一个。” 杨守拙坐下,看着手里的遥控器问:“这是什么?” 陶光明进来坐下:“雾森系统。” 他的雾森系统能研发这么快,主要得益于“文军实业”的超强技术。 其实这个系统需要的组件文军实业都有生产类似的产品。 只要陶光明提出明确要求,很快就能造出来。 杨守拙摸了摸下巴:“不错,给穗城那边的我家院子里也装一个。” 陶光明说:“老唐说打算在港城的游乐园广场上装几套。” 不仅仅是杨守拙,园区里的人都说很好。 现在秋天,天干物燥,喷一喷很舒服,又好看。 李文军说:“不要慌,先用个三五个月看看再说。” 陶光明嗤之以鼻:“这么简单地技术,有什么好试的。” 李文军冷笑:“我劝你还是不要那么早说大话。插旗的时候有多豪迈,塌楼的时候就有多尴尬。” 事实证明,李文军是对的。 这个雾森系统试用第七天的时候,喷不出雾来,还没等陶光明下去检查,电机的位置就开始冒烟,然后发出噪音。 等他跑下去已经冒火星,窜出火苗,把周围的枯草都烧起来了。 陶光明用脚去踩,然后被电的打了两下摆子,忙挣扎着跳开了。 李文军忙关了控制的电闸,拿了灭火器过来,一顿喷,把火灭了。 大家都跑出来看:“哎呀,好险啊。怎么了?” “这东西这么恐怖的吗?” 陶光明摸着额头叹息:“我不理解。” 李文军说:“水质不达标,杂质太多。里面的小泥沙堵住了喷头和管道。因为喷头的孔和管道都太细了。你要加过滤系统。如果客户所在地方水的硬度高,还要先把水软化才行,不然水垢很快就会把喷头和管道水泵都堵了。” 讲道理,按照国家规定的自来水厂出水要求,市政供水是完全可以满足雾森系统的、 可关键,县自来水厂还是原来那个老系统,管道很多都旧了,水质也跟要求相差很远。 陶光明一脸呆愣,低头看着自己被烧了好几个洞的裤子。 李文军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说了没有那么简单吧。你先叫他们加过滤和软化功能上去,最好做成单元式,可由客户自由选择拆分、组合。然后赶紧把自来水厂建好。” 唐兆年和杨守拙刚好在李文军的办公室里,这会站在落地窗前面一唱一和说风凉话。 “啧啧啧,知道的还知道是在喷水雾造景。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搞消防演习呢。” “我怎么觉得陶光明这混蛋是故意的呢。他肯定已经受不了李文军的压迫,想要一把火烧了这里。” “也不排除这种可能啊。别说他,我有时候都想烧了这里。” 所有厂子重新改造好之后,陶光明请了几个专家加上李文军来仔仔细细验收了一遍,才敢试运行。 整个“文军新城”用上了新自来水厂的水,大家都说比之前干净甘甜多了。 县里好多单位都要求从“文军新城”的自来水厂接管子过去。 其实也不麻烦就是把主管道改个方向而已。 李文军说:没问题,交水费就行。反正水用得越多,自来水厂所有设备能满负荷运转,单位处理成本越低,双赢。 关键他还能赚一笔,蚊子腿也是肉。 有人眼红,气不过,跑去投诉李文军,说他侵吞国家资源。 水和空气都是国家的,现在他都拿来卖钱。 主管部门说:李文军之前跟县里签了协议,因为出资修水库,所以河里一切东西在协议期内都可以免费取用。 协议一到期,自然会跟他收水资源费。 空气这个,就没有规定了。 要是用空气都要收费,那每个人都要交钱了,除非你不呼吸。 陶光明一打开水龙头就骂骂咧咧:“妈的,这混蛋真是算到尽,石头也能收钱,水也收钱,空气也能收钱。我要不是他兄弟,我都看不下去。” 然后骂着骂着又笑了:“可是偏偏个个都中了邪一样,大把大把花钱买他弄出来的稀奇古怪的东西。” 据他所知,汽车厂研发的安全座椅卖得不错,还出口了好多国家。 自行车厂研发的配套用的铝合金水壶因为轻巧方便销量很好。 电脑厂推出的摄像头,小音箱,带话筒的耳麦这些,也很好卖。 诸如此类举不胜数。 雾森系统加入了过滤和软化装置,再次试运行后再没出问题。 李文军除了在媒体上打广告,还在旗下所属的所有商场和小区的景观、绿化,酒店、餐饮和游乐场都装上了这个。 陶光明他们早熟悉李文军的套路,最开始不要钱的到处装不是人傻钱多,而是为了展示给潜在顾客看。 毕竟好多人是不看报纸上,公交站和商场的广告,只看别人用什么他就用什么。 竞争对手讥讽李文军:骚包得很,谁吃饱了没事花钱造点雾玩玩。 结果他们发现这个一开起来,好多地方的档次瞬间上去了好多。 比如公园,本来是个很普通的湖中岛,有两块石头、一个亭子和几棵树,结果装上雾森系统,来照相的人络绎不绝。 饭店大堂装上这个,三星级的装修顿时看着像四星级。 装修稍微好一点的餐馆里,门前都有风水阵和假山,现在不加这个总觉得少了灵气。 所以雾森系统的销量慢慢上来了。 竞争对手又骂骂咧咧的赶紧跟风做,生怕动手晚了,李文军把市场占完了。 结果发现急急忙忙做出来的东西质量不行。 第一二六二章 亲戚们也终于懂事了 发动机动不动就坏,喷头搞不好就堵,要么喷出来的水跟淋浴头一样粗,人家造雾他降雨。 反正谁用谁生气。 有些厂子良心一点,坏了还去修或者改进换新。 有些厂子直接装死了。 本来那些买其他牌子的雾森系统的顾客是觉得这东西没什么技术含量,贪便宜,结果后来发现钱没省下来,挣了一肚子的气,咬牙切齿地说:“以后只买‘文军实业’的东西,其他的都靠不住。” ----- 九四年六月的时候刘国庆拿到了会考成绩单。 所有科目全部合格。 也就是说,他可以拿高中毕业证了。 他好高兴,从洪水的泥泞中一口气从教育园区跑过长长的河堤和步行桥,去找李文军。 李文军好好看了一下成绩单,笑着还给他:“不错。加油,还有一个月就高考了。” 刘国庆眼眶红红的:“叔,我人生第一次觉得有奔头,有意思了。” 李文军说:“是,人是要有目标,才能活得有劲儿。不管到什么时候,都要给自己定个目标,然后努力去实现它。” 刘国庆越发勤奋,走到哪里手里都拿着一本复习资料。 顾展颜跟李文军说。 李文军笑:“看来骨子里那份韧劲儿,他还是有的。能把苦难转化成动力,不错不错。” 一个多月后高考放榜,李文军抽空亲自带着所有孩子去县里看榜查分。 县教育局把每个人的姓名、学校和成绩用毛笔写在红纸上。 有点像古时候科举张榜的感觉。 分数是按照从高到低排序。 大家都从前往后查,只有刘国庆,是从后往前看。 大家都是越看心情越低落,只有刘国庆越看越开心。 然后他走到中间偏后,停了,然后盯着那个分数不动。 李文军靠过去一看,笑了:哇哦,五百一十一分。 他重重一拍刘国庆的肩膀:“不错啊!小子。” 虽然刚刚上理科大专的线。可是对刘国庆而言,已经是很难得了。 毕竟他之前可是连会考都过不了的人。 刘国庆眨了眨眼从呆愣中惊醒,转头问李文军:“这意思是我考上了?” 李文军点头:“是,恭喜啊。你想上什么专业,我跟校长说帮你调剂一下。” 刘国庆表情有些呆滞,好一会儿才说:“还没考虑过。” 主要他压根就没想到能考上。 李明辉过来跟李文军说:“叔,我考了535。” 李文军:“不错啊,应该够本科线了。恭喜。好好填志愿。” 李文军转身一看,刘国庆不见了,树后面有个人背对着他们肩膀一抽一抽的,应该他是躲在那里在哭。 李明辉要叫刘国庆,李文军悄悄对他摆手。 李明辉看了看,也红了眼眶,走开了。 这些小子们啊,总算是长大懂事了。 刘铁柱打电话来给刘翠红报喜,高兴得直流泪:“妹子啊。我没想到有一天刘家还能出个大学生。真是谢谢文军了。” 刘翠红也红了眼眶:“我也挺替我们老刘家高兴啊。孩子还是要锻炼,逼一逼他们,不然永远都不成器。” 刘铁柱:“是我的溺爱毁了小伟。他小时候,我要是也这么逼逼他,管管他就好了。” 李文军的大堂哥也打电话来感谢李文军。 他们这会儿才有点意识到李文军的苦心,可是又不好意思说,只是给李文军寄了一大袋子红薯干。 李长明和刘翠红感叹:这些亲戚啊,总算是跟着孩子们也懂事了不少啊。 这一年一起考上大学的,还有韩冬冬。 韩冬冬以专业成绩第一的身份考上了京城的舞蹈学院。 韩伟俊两口子高兴得直抹眼泪,好好做了一桌子菜过来请李文军,顾展颜,季如诗和陶光明过来吃饭。 韩冬冬如今已经长成了个高挑细长的女孩子,身上完全看不到一点,小时候那矮墩墩的样子。 李文军笑着说:“时间过得真快。韩厂长大冷天,天还没亮送冬冬去学校练功的情景好像还在昨天。” 韩伟俊红了眼眶说:“可不是嘛。我们家冬冬有福气啊,碰到顾老师和季老师这么好的老师。” 季如诗笑:“还是冬冬自己努力的结果。其实我们对所有学生都是一样的教的。” 韩伟俊摇头:“我们自己的孩子,自己心里清楚,冬冬的身体条件是不如别人的,可是你们从来不歧视她,也没有放弃她一直鼓励她。不然她走不了这么远。” 季如诗鼻子也发酸:“家长的支持也很重要。你们两口子,从来不打击孩子。这一点其实比我做得好。” 如今想想,她对于别人家的孩子,能包容能鼓励,可是到了自己家孩子身上,就忍不住着急上火。 她做老师能打九十分,作为母亲却不合格。 李文军说:“所以说,韩冬冬是多方努力的结果,是‘我们文军教育系统’的成功典范。实现梦想,有时候还是要凭着那么一股子拗劲的。” ------ 九月李明辉和韩冬冬都去京城读书了。 刘国庆说想学手机研发,进了大学后,李文军帮他调剂到了今年新开设的人工智能专业,叮嘱他上了大学也不能放松,自己要多花时间看书琢磨。 师傅领进门,修行靠个人。 李文军开始着手建设“文军新城”酒店的事情。他自己设计建筑外形,然后由“文军设计院”搞结构和内部设计。 李文军请了湘大结构专业的两个教授来审核图纸,确保万无一失。 翟家拿到建筑外形图,对白色椭圆柱的外形设计赞不绝口。 “文军酒店”正式开始建设。 设计层数三十层,地下两层,地面以上二十八层,高度八十八米。 一到三楼都是商场,四楼到二十七楼是客房。 最顶层是三百六十度全景观旋转餐厅。 谭打雷按照惯例叫人把介绍建筑概况的牌子竖在外面。 引来了好多人围观。 “诶呦,八十八米,啧啧啧,那不是伸到云里面去了。” “李文军有这么一大块地,干什么还要盖这么高的楼。” “听说他是怕发洪水,或者大坝垮忽然塌,没地方躲,所以要往高了修。” 第一二六三章 这个楼太高了 “我还听说他以后还要修两百多米的楼呢。” “这么高的,你们说站在顶上会不会很害怕。风刮得大一点都晃得厉害,好吓人。” “地震的时候,上面不是摇晃得更厉害,跟我们甩稻谷脱粒一样。” “嗨,从顶上跑下来,要跑几十层,早累死在路上了,还管楼晃不晃。所以要真的再地震,就只能坐在上面等死了。” “胡说!人家有电梯,我看见他们试飞直升机了的。所以要是地震,顶上的人可以坐直升机飞走,或者用降落伞跳下来。” 谭打雷笑得直打嗝,喃喃地说:“李董要是听见了这些话,肯定要把这些人召集起来上个科普课。” 这一次大楼的施工,动用了好多“文军实业”自己生产的施工机械。 巨大的塔吊和各种机械来来去去,比用纯人工的效率提高一倍还不止。 大家都感叹速度太快了,简直像是搭积木一样,那栋楼肉眼可见的一天天在长高。 谭打雷笑着说,这不算快了。要不是水泥养护要足够时间,他们几天就能把楼盖完。 而且这栋楼,从钢筋到玻璃幕墙,大到电梯,小到厕纸和睡袍,所有产品几乎全部都由“文军新城”里的企业生产。 内部外部装修从设计到施工都是李文军自己的公司全部解决。 李文军好像在用这种方式向世界证明“文军新城”现在有多强。 让“文军实业”的员工们觉得自豪的不仅仅是这一件事,还有“文军实业”开始对俄罗斯出口商品。 虽然大家都知道俄罗斯现在大不如前,可这也算是在扩展欧洲市场上有了很大进展。 那一列装满了汽车,电器等各种商品的列车从火车站开出去的时候,好多人来看。 曾经在矿区里工作过的人们竟然不由自主湿了眼眶。 这个火车站曾经每天都有一列装满了铁矿石的货运火车发出去到全国各地的钢厂。 有些老人家甚至记得第一列火车发出去那天,大家站在站台上敲锣打鼓,兴奋挥舞着双手送别的样子。 昔日的辉煌啊,如烟雾泡沫一样消失了。 没有想到这个老火车站竟然还能再次这么热闹。 当时他们骂李文军是吸血鬼,盗取国家财产的贼,现在才觉得是自己视野狭隘了。 其实这些资产早就不是资产而是负担。 整个矿区如垂垂暮年的老人一样苟延残喘。 李文军是让它从灰烬中重生,就好像凤凰涅盘一样。 运送去俄罗斯货物的事情,李文军交给了保安部。 其实现在保安部里好一些都是杨守拙的人。 李文军假装不知道。 这件事从来都是有利有弊,既然要吃国家的红利,就不可能独立于这个世界和国家之外,不如坦然接受,就当是一种保护。 更别说他还有军工厂,有军方的人在,其实他还更安全。 ----- 一周后,乌索就收到了货物,打电话来,说:“金子怎么给你?用火车汽车运回来风险太大了,路上随便来个人就抢走了。” 李文军:“你派人押运到符拉迪沃斯托克港,老唐最近把那个港口也拿下来了。从那里过来港城只要几天。” 乌索:“不用那么麻烦,我派人用米-2送到你们黑省的边界,你过去取一下就行。” 李文军说:“你从那里走就要过关啊。再说了,直升机一样容易丢。” 乌索:“不会,这个丢了算我的。” 李文军只能叫陶光明飞去俄中边界准备交接。 结果乌索又打电话来:“卧槽,气死了,那个直升机竟然不见了,什么鬼。” 李文军叹息:“老爹啊。飞行员载着那么多黄金,飞去哪里不是天堂啊。” 乌索哽咽了一下:“三十多公斤啊。真特么倒了大霉了。没想到还有人敢这么坑我。” 叫你不要那么骚包,搞什么直升机运送,你非要!! 现在丢了,算谁的? 李文军沉默片刻说:“也有一种可能。有人不想我们交易,不想中国人去欧洲卖货,或者不想你把中国的货倒卖到欧洲小国。” 这也是有可能的。 乌索叹气:“还好我有金矿,不然真是被坑死了。我还是在符拉迪沃斯托克港交付金子吧。我亲自押运过去。” 李文军:“行。” 这一次黄金总算是顺利交接,然后运回了港城。 这等于是试运行了符拉迪沃斯托克港到中国的航线,从俄罗斯到中国就有三条航线了。 李文军把这一批黄金存在了银行的金库里。 李文军的黄金都分散在米字国,西班牙,希腊等各个他持股的银行金库里。 唐兆年还笑李文军像是松鼠秋天埋板栗一样,到处藏黄金。 ------- 李文军他们的环球邮轮也在十月发出去了第一班,船长每到一个港口就会向唐兆年报告一次。 总体来说,旅程还算顺利。 十月底的一个晚上,李文军接到杨守拙的电话。 跟平日聊天的云淡风轻不同,杨守拙明显隐忍着怒气和杀意,跟李文军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我们什么时候去把航空母舰弄回来。” 李文军一愣,想了想,哦,对了,这两天海边发生了一件大事。 杨守拙他们肯定是气坏了。 李文军说:“两年之内吧。我也在等待最好的时机。” 自从上次卖了一大批武器后,乌克兰现在手里还有点余粮。 所以这会儿跟他们谈,他们是不会理的。 航空母舰太大,又没可能偷偷摸摸的运走。 杨守拙说:“好。我等你。” 李文军在那之前:“先搞自己的战斗机,各种武器技术。航展开起来。张开怀抱,迎接别人,才能从别人那里学到更多。” 杨守拙:“好。”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一次事件的刺激。 江强军这一次说去搞航展的事情是真的认真去搞了。 十一月底的时候,航展申请终于批下来了。 算算建设和筹划,再邀请国内外的厂商最快也要后年才能开第一届了。 不过李文军的研究所接到的各种武器和电子设备攻坚课题也明显增多了。 第一二六四章 神秘的小区 原本计划九四年十月份就要完成的专家小区,因为在装修和布置家具花的时间比普通住宅要多,所以到年底才全部完成。 陶光明他们直嘀咕:做这么精细干嘛?明明知道是做慈善,压根没钱赚,还使劲往里面砸钱费功夫。 梁安庆带人来检查了一下,见热水淋浴,煤气管道,家具一应俱全,很满意,所以签字拨款的时候很痛快。 九五年初,某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一辆大客车拉来了一百来号人和一堆行李,放在小区里面就走了。 从此这个院子就成了“文军实业”最神秘的地方。 门口的卫兵从不跟外面的人说话。 住在里面的人,除了保卫室的人全是老头老太太。 这些老头老太太出来散步,买菜,也很少跟人说话。 “文军实业”里忽然多了一批三十岁到四十岁的职工,分散于各个工厂和学校。 陶光明觉得李文军在多管闲事,钱多了没地方砸,才接手别人巴不得甩掉的人。 李文军笑了笑:“他们也挺可怜的。好多被关在戈壁和山洞里一辈子,也没机会跟家人团聚。我要是不接受他们,他们也确实不知道去哪里合适。” 陶光明抿嘴:他当然知道这是好事。可是李文军这样不计回报的做好事,总让他觉得心里怪怪的。 ------ 今天顾展颜回来的时候,表情有些奇怪。 李文军问:“怎么了?” 顾展颜犹豫了一下说:“我从来没有跟你说过我爸妈,是因为他们的工作比较特殊不能说。可是今天,我好像在六期边上那个神秘院子里看见他们了。我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虽然两个人都苍老了好多,虽然只是远远看了一眼。 可是毕竟是自己的爸妈,步态、长相什么,她太熟悉了,就算是梦里都不会弄错。 李文军心疼她眼角泛着泪光的样子,靠过去把她搂在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你没看错。就是他们。因为他们还没找你,我不想那么早告诉你,让你等得心焦。” 顾展颜愣了一下,喃喃地说:“他们怎么这样,把我一个人抛下,一走就是二十年,现在都跟我近在咫尺,却还狠心不跟我联系。” 李文军说:“他们可能还没想好怎么跟你见面。” 上一世没有那么多犹豫,因为他们退休的时候顾展颜都已经去世十多年了。 他们无法弥补,只能把一切愤怒和责任都归咎在李文军身上,然后带着懊悔和痛苦死去。 现在顾展颜就在对面,他们却畏首畏尾不敢靠近了。 顾展颜靠在李文军怀里,大哭起来。 李文军轻轻叹息:“给他们多点时间。你也不要太难过。” 今天早早和跳跳放学到达李文军办公室的时候气喘吁吁的,一看两人就是一路跑过来的。 李文军问:“怎么了?” 早早说:“爸爸,我们今天在校门口碰见坏人了。” 李文军一听就紧张起来了,虽然这一路都有保安,可是也难保有那种亡命之徒,绑架他们两姐弟找他要钱。 他问:“什么人?你告诉保安叔叔了吗?” 早早:“是两个很奇怪的爷爷奶奶。他们在学校门口等我跟姐姐。然后我们问他们是谁。他们也不说,就一直跟着我们。我们跟保安说,保安说是那个神秘院子里的。” 李文军松了一口气:“哦……没事,他们不是坏人,是你外公外婆。” 早早瞪大了眼睛:“哇哦,我什么时候有外公外婆了。” 点点翻了个白眼:“傻子,肯定有啊。不然妈妈从哪里来的。” 早早说:“可是,可是……” 点点没理他,只皱眉问李文军:“妈妈知道吗?” 李文军回答:“知道。” 点点又问:“那我们要装作不知道吗?” 李文军:“不用,你要是愿意可以叫他们外公外婆。” 点点抿嘴,那表情跟顾展颜一模一样,看得李文军有点想笑。 点点说:“好别扭,算了,我还是装作不知道吧。” 早早急切地问:“那我呢?” 点点叹气:“你真傻,我装作不认识,未必你能认识他们?” 早早:“啊,那我也要装作不认识吗?” 点点翻了个白眼往外走:“你本来就不认识他们。给我装像点,不然连累我也要费神装亲热,太尴尬了。” “等我,姐姐。” 早早忙追了上去去牵点点的手。 点点把他甩开翻白眼:“干嘛粘着我?!你都多大了。” 早早锲而不舍地又去拉点点的手。 点点叹气:“真受不了你。”然后抬胳膊搂住了早早的脖子。 李文军无奈看着点点酷酷离开的背影,苦笑:点点这刀子嘴豆腐心的性子像谁呢? 要说像顾展颜吧,她有时候又像个小太妹一样,打架什么的,从不怂。 真是让他这个老父亲深度怀疑自己的教育出了问题。 可是他实在是从小就把她当公主和淑女培养的。 到底哪里跑偏了…… 李文军想这件事想得太入神,以至于次日在办公室里,杨守拙和唐兆年跟他说话他都没听见。 杨守拙和唐兆年第一次见李文军走神。 平时李文军老神在在的,看着好像没听,其实只是在思考,什么都没错过。 今天喊他四五声,他都盯着桌上的茶叶罐发呆,没有任何反应。 杨守拙、唐兆年和陶光明交换了个惊讶地眼神,还带着几分幸灾乐祸。 “哟,这是老年痴呆了吧。” “不是,一滴精十滴血,他是夜夜欢歌,把自己累傻了。” “难得他犯迷糊。对他有什么要求赶紧提啊。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光明,你来。” 杨守拙和唐兆年用眼睛朝陶光明疯狂示意。 陶光明壮着胆子,哆哆嗦嗦说:“我提交了退休申请,你批了吧,我就想每天看孙老头做做玉器,别的活儿都不想干。” 现在每天被李文军当牛做马的使唤,真是累死人。 如果能退休的话,他一年只要跑两趟中缅边境,拉两车石头回来,就能舒舒服服地把钱赚了,还能陪孩子老婆,想想都爽。 第一二六五章 神秘的老人 杨守拙和唐兆年瞪着他。 你个神经病,怎么说这个,明摆着他不会理你。 就不会问银行密码多少,机密图纸藏在哪里,这些有用的事吗? 李文军好像完全没听见,眼睛都不眨,保持着刚才那个姿势。 杨守拙干咳了一声,问:“你保险柜密码多少。” 李文军办公室里的保险柜从最原始的换了三五代,现在已经是国际上最先进的。 杨守拙眼馋那个保险柜好久了,总想打开看看里面到底有什么好东西。 李文军忽然转眼望向他,阴森森一笑。 吓得杨守拙和唐兆年寒毛倒竖,下意识一齐往后靠。 李文军说:“我不会告诉你的。少来套我话。” 杨守拙恼羞成怒:“丢……” 唐兆年笑抽了:“到底什么事把你痛苦成那样,说出来,让我们开心一下。” 李文军:“还能有什么,就是孩子的教育问题啊。” 他的这句话让其他三个也沉默了。 陶光明想哭。 陶然的成绩,真的……惨不忍睹。小学六年级数学就考四十多分。不管陶光明给她请多少老师来辅导都没有用。 现在陶然上初一,他已经彻底放弃了,随便吧。 还好还有陶秋天。 其实也只是还好,因为那孩子现在整天泡在舞蹈室里…… 唐兆年觉得手里端着的上好乌龙茶都不香了。 唐培之马上也要上初一了。他的长相完全继承了季青烟。但是个性却又兼具唐兆年的张狂和季青烟的淡定沉稳。 虽然唐兆年不肯承认,但是想来想去,唐培之就是最像季青韬。 唐培之才六年级,就经常收到情书。 唐兆年本来想把他弄去港城,可是小时候乖得像个天使一样的唐培之最近很叛逆,死活不肯。 那天唐兆年竟然看到唐培之在偷偷抽自己的雪茄,气得一口气差点没接上来直接晕过去。 季青烟要求唐兆年以后绝对不准在家里和孩子面前抽烟,要他好好跟唐培之交流,不可以动粗,不可以骂人。 唐培之的认错态度很好,说他只是觉得抽烟的样子很帅。 唐兆年苦口婆心劝他:“崽啊,老豆觉得你已经够帅了,不需要更帅了。” 唐培之叹气:“你觉得我帅有什么用,我喜欢的女孩都不看我。” 唐兆年最后还是没忍住骂粗口:“你个扑街,你才多大,知道什么喜欢不喜欢的。老子这就弄死你。” 然后是杨守拙的女儿杨思远。 杨思远就更离谱了,总共来矿区没有几次,次次都跟着李文勇家的李慎行屁股后面。 搞德杨守拙心惊肉跳:我家宝贝的眼光不会这么差吧。选李谨言也好过李慎行那个愣头小子啊。 一想到自己捧在手心里养大的娇嫩白菜以后可能要被李慎行这样的土猪野猪给拱了,他的心就抽抽地疼。 总结一句话,孩子都是披着天使外皮的债主,还是父母用一辈子都还不清那种。 李文军桌上的电话忽然响了,是韩伟俊打来的。 韩伟俊兴奋地告诉李文军,说韩冬冬被京城舞蹈学院选送去米字国皇家舞蹈学院进修。 一般来说,只要韩冬冬肯回来,不出什么意外,国内首席年轻舞蹈家的名头就已经是她了。 李文军也挺高兴的,恭喜了韩伟俊几句就挂了。 陶光明叹气:“看看人家的孩子。” 杨守拙和唐兆年就一起深深叹了一口气:“唉……” 韩冬冬小时候像个小冬瓜一样在台上蹦跶的样子闪过大家脑海。 虽然韩伟俊两口子的支持和季如诗正确的教育方式也起了很大作用,但是最主要的,还是韩冬冬自己的坚持和努力。 这种孩子就是来报恩的。 跟自己家来要债的孩子,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李文军说:“好了,不说这些了。我有要紧的事情要跟你们讲。从现在起到九七年上半年,我们要把手里所有霓虹国,棒子国,狮城,以及所有东南亚国家的资产抛售掉。包括股票,国债,货币基金,期货,金融产品投资和固定资产投资。只留下之前我叫你买的漂亮国那几支股票。我也跟季青韬和孔予祯打过招呼了。” 杨守拙和陶光明都竖起耳朵来听。 唐兆年张嘴结舌:“扑街,你知道那是多少吗?” 李文军笑了笑:“我当然知道。” 唐兆年说:“你不是一向不喜欢手里攥那么多现金吗?” 李文军说:“是。那是考虑收益,现在是要保本。” 唐兆年:“卖了之后呢。” 李文军:“买港城的外汇基金,买美刀,买黄金,或者换成人民币。你们如果觉得手里的现金是在太多,可以在国内的三个湾区屯点地,不要太多。” 唐兆年说:“扑街,你有没有想过。如果霓虹和棒子国,还有东南亚那些小国的股市都跌,港城也幸免不了。因为港城就是整个亚洲的金融中心啊。所以你把钱从哪些国家转回港城,没有意义啊。” 转回内地也不现实,进来容易出去就难。 不能把所有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 这一点,在场的都知道。 李文军说:“放心。从现在起,港城就不再是孤军奋战了。” 唐兆年赫然明白了。 对啊,那个协议马上要生效了。 国家不会看着港城倒下去不管的。 ----- 李漱玉和李谨言放学的时候,看到那对老头老太太又站在学校门口。 李漱玉当没看见。 李谨言直接过去牵着老太太的手,问:“你是我外婆吗?” 李漱玉暗暗捂眼睛:昨天跟他说那么多,都白说了。 “不是。”老太太被李谨言小鹿一样的眼睛望着,很慌乱,忙摆手,“你这孩子怎么乱叫人。” 李谨言叹了一口气:“哦,可能我搞错了。” 老太太说是这么说,手里却不舍得松开李谨言的手,默默走了几步,问:“你们怎么平时都是自己上学放学,没有家长接送吗?” 李谨言说:“我们这里的孩子上小学就自己放学上学了,每个人都一样。” 老太太又沉默了,好一会儿又问问:“小朋友,你是不是长得像爸爸?” 第一二六六章 咫尺天涯 李谨言说:“是啊,是啊。跟我爸一起长大的叔叔阿姨们都这么说,说我可像我爸小时候了。” 老太太点头:“看来你爸爸是个很帅的小伙子。” 李谨言说:“我姐姐长得像妈妈多一点。” 老太太看了看自顾自在前面走的点点忽然红了眼眶转开眼:“是。是很像。” 就连脾气都很像呢。 一样的这么冷冷的,不屑一顾的样子,像个小大人一样。 李漱玉回头瞪了一眼李谨言:“爸爸说了不要跟陌生人说话,你忘了?” 眼看要上便桥过河。 李谨言冲老太太咧嘴一笑:“我叫李谨言,小名早早,明儿见。” 然后朝李漱玉跑过去,牵起她的手。 老太太停在了小桥边。 一直没出声的老头也停下站在了她身边,跟她一起望着孩子们的背影。 李谨言到了李文军办公室,说:“爸爸,爸爸,为什么我问老奶奶是不是我外婆,她说不是呢?” 李文军摸了摸他的头:“大人有时候会把简单的问题,想得太复杂。” “我不明白。”李谨言想了想,小声说,“妈妈肯定很想外婆。我见过她一个人偷偷哭。” 李漱玉早把作业翻出来,在旁边小桌子上做作业了,听到这里,冲李谨言翻白眼:“你不要做作业吗?等下做不完,我可不会帮你。” 李谨言忙过去,把作业翻出来:“来了,来了。我的好简单。半小时做完。” ----- 李谨言放了学,见到那对老夫妇,主动打招呼:“下午好。” 那老太太笑得眯眼:“下午好。早早,你为什么叫早早啊。” 李谨言:“因为我着急从妈妈肚子里出来。奶奶,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 老太太说:“我叫兰芷。兰花的兰,‘芷’是草字头加一个停止的止。” 李谨言:“哦,这个芷字我认识,就是阳光下的小白花的意思。这个名字真好听。” 老太太很惊讶:“哎呀,早早很厉害啊。好多大人都不知道这个字的意思呢。你读几年级了?” 李谨言:“我初二了。我个子矮,我爸说他也是初三以后才长高的。” 眼看走到桥边。 老太太犹豫了一下,问早早:“妈妈身体好吗?” 李漱玉停下来默默看着远处,也不催李谨言。 李谨言说:“挺好的。兰奶奶,我妈妈之前生我的时候大出血,爸爸说她身体不好,逼着她吃了好多补品,经常早上起来叫我妈去跑步呢。啧啧,我妈真可怜。” 兰芷被李谨言那摇头叹气的样子逗得笑出了声:“早早真可爱。” 李谨言问:“我们三月开运动会,你们要来看吗?” 三月天气比较好。不冷不热。 他们学校都是组织春季运动会。 也有别的学校在秋季开运动会的。 兰芷:“哎呀,真的吗。我想去看啊。但是我们不是家长,可能进不去。” 李谨言:“没关系的,那一天谁都能进去看。我和姐姐都要参加。” 兰芷:“好好,我们一定去。” 李漱玉回头看了李谨言一眼,有点不耐烦了。 李谨言忙冲兰芷摆手告别,跟上了李漱玉。 李漱玉埋怨他:“笨蛋,你怎么什么都说。” 李谨言说:“我觉得外婆也很想妈妈,很想知道妈妈的事啊。” 李漱玉叹气:“你都还没确定她的身份,就跟她说那么多,真是……” 两个人小声说话的声音被风吹入了两位老人家的耳朵。 兰芷红了眼眶:“两孩子都教得很好呢。” 顾始初回答:“嗯。” ----- 一连两天放学后,李谨言都没看到兰芷夫妇,有点不放心,直嘀咕:“他们会不会是生病了?” 李漱玉说:“你可真操心。” 李谨言不放心,拉着李漱玉去那个小区门口问门卫:“叔叔,平时出来散步的那个兰奶奶,今天怎么没出来。” 门卫经常看到兰芷和顾始初跟李谨言他们一起散步,便告诉他:“兰工昨晚上好像送医院了。顾总陪着。” 李漱玉一听也皱眉问:“哪个医院?” 门卫:“应该就‘是文军医院’。” 然后李漱玉扯着李谨言一路飞奔回学校。 顾展颜正在跟几位高层开会。 李漱玉冲进去:“外婆住院了。” 然后那些老师们交换了个惊讶的眼神:嘶,顾展颜的妈妈什么时候蹦出来的?! 顾展颜脸色发白。 李漱玉拿起电话,给李文军拨了过去,讲了这个事。 李文军回答:“你别慌,带着你妈走过便桥。我开车过来在桥边等你们。” 李漱玉挂了电话,牵起李谨言和顾展颜要走。 顾展颜才忽然醒过来一样,说:“如诗,你帮我看着他们两,等下带他们回家。” 季如诗刚要回答。 李属于叹气:“走吧,一起去吧,你吓成这样,我也不放心你自己出去。我把你送上我爸的车,就带早早回家,行吗。” 李谨言牵起顾展颜的手:“妈妈,别怕,昨天他们还好好的,可能只是拉肚子什么的呢。” 顾展颜点头:“好,知道了。” 老师们又交换着眼神:这三人,也不知道谁是妈,谁是孩子。 等顾展颜他们一出去,会议室里面就炸了。 “季总,顾校长的父母什么时候来的?我们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就是,我们都跟顾校长同事快二十年了,从没听她说起过父母的事。” 季如诗叹气:“别激动,别激动,我也不清楚,等我回去问问。” ----- 顾展颜手很冰。她越想越害怕,心慌意乱,完全注意不到周围,听见李文军的声音,才眨了眨眼回过神。 原来李漱玉和李谨言一左一右牵着她,已经过了便桥,走到了李文军的车边。 “别慌,我打电话问了郝院长,说就是高血压引起的心悸和头晕,现在打了点滴,血压已经稳定下来了。”李文军说,“上来吧,我们先去看看再说。” 顾展颜鼻子有些酸,怕孩子们看见,忙垂眼应了一声,上了车。 李文军交代了李谨言和李漱玉,正要走。 李谨言严肃地说:“爸爸,你有没有觉得,带上我会更容易跟他们沟通。” 第一二六七章 两个倔强的人 李文军一愣:李谨言也说得没错,可是他怕两孩子在,等下顾展颜哭起来,会觉得不好意思。 李漱玉揪着李谨言的耳朵:“走吧你,就你事多。” 李谨言:“诶诶诶,君子动口不动手,你怎么还上手了。” 李漱玉:“赶紧走,别耽误爸妈时间。” 李文军哭笑不得,一脚油门,把车开走了。 李文军早问好了病房号,所以带着顾展颜直接就到了病房外,手里还拎着叫后勤临时准备的水果。 顾展颜一看见兰芷闭眼躺在床上的样子,就捂住了嘴,退了出来。 她胸脯剧烈起伏着,好几个深呼吸,才把眼泪压下去。 虽然知道他们也六十多了,可是看见母亲这样苍老无助地躺在床上的样子,还是让她受不了。 李文军轻轻搂住她的肩膀,心里满是怜悯。 别人都是眼见着父母一点点苍老下去,心里尚且觉得悲凉和痛苦。 顾展颜却是在父母壮年时跟他们分离,再相逢父母已经白发苍苍,没有任何心理准备和过渡。 一下接受不了,也是人之常情。 更别说,父母明明就在对面,还不肯认她。 李文军轻轻捏了一下顾展颜的肩膀。 顾展颜看向他。 他朝里面抬了抬下巴。 顾展颜犹豫了一下,才走了进去,颤声叫了一声:“妈。爸。” 顾始初一下站了起来:“你怎么来了?”他的表情很复杂,似是惊喜,却又带着慌乱和恼怒。 兰芷微微睁开眼,冷冷望向她:“我们不认识你,你这孩子不要乱叫人。” 顾展颜死死咬着唇,颤抖着声音问:“爸爸妈妈,到底为什么啊。我就在你们面前,你们为什么装作不认识我呢?二十年了,你们一走就二十年。你们知道我这二十年是怎么过的吗?到底为什么啊?!” 顾始初攥着拳,看了看兰芷,垂眼皱着眉坐了下来。 李文军轻叹:看来不解开心结,还是不行。 两位老人到底有什么顾虑呢? 李文军笑了笑,进去把水果放在床头柜上说:“啊,我是‘文军实业’的负责人李文军。你们住的小区是我修的。听说两位专家身体不好,所以我代表公司来看看你们。两位专家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尽管告诉我。” 顾始初和兰芷一听李文军的自我介绍,立刻一齐看向他,然后把他上上下下好好打量了一下。 那眼神跟x光一样,恨不得把李文军看透。 为人父母的心,就算怎么假装也没有用。 这眼神不就是岳父母审女婿的眼神吗? 李文军哭笑不得:唉,千算万算算不到他这一世第一次见岳父母会在这样的场合。 真是比唐兆年他们都要惨。 顾始初和兰芷打量完之后,交换了个眼神。 顾始初说:“知道了,谢谢李总的关心。李总平时应该比较忙,就不要浪费时间在我们两个老人身上了。” 浪费时间…… 李文军微微皱眉:难道他们是怕连累顾展颜和他? “那我们先走了。二位好好保重。” 说完,他搂住顾展颜的肩膀把她拉走了。 出去后,顾展颜问:“为什么不让我问清楚。” 李文军叹息:“你逼得越紧,他们越害怕。他们都在眼前了,你天天能看到,不要着急。” 他拉着顾展颜去找郝院长和柳冬梅。 柳冬梅一听原来兰芷是顾展颜的妈妈,愣了一下,起来坐到顾展颜身边,握住了她的手。 顾展颜忍不住又红了眼眶,垂下眼帘。 郝院长说:“你们放心,我们会用最好的医生和护士来照顾他们。” 李文军说:“好,劳烦你们帮我列个清单,我看看他们能吃什么,叫汤阿姨做了,我和顾展颜轮流送饭过来。” ----- 季如诗给陶光明打电话说了这件事。 陶光明愣了半晌:对啊,什么时候的事啊。 他整天待在李文军身边,季如诗整天跟顾展颜在一起。 这两人真是一点风声都没透露出来呀。 到底是什么时候?! 季如诗说:“我问了陶然。陶然说,就是从河对岸那个神秘小区住进了人开始。每天都有一对老人家跟着点点和早早他们。” 陶光明张大了嘴巴,好像被雷劈了一样。 半天,他才说了一句:“干。原来是这样。” 他就说嘛。 李文军这种无利不起早的资本家,怎么会忽然抽风搞个专家退休安置小区,原来是为了把岳父母弄到身边来。 可问题是,这小子是怎么知道岳父母这一次就退休,要搬出来了呢? 难道这家伙真有神通?! ----- 第二天一早,郝院长就打电话过来说兰芷闹着要出院,说病好了,不想躺在这里。 他们怎么劝都没有用。 李文军想了想说:“没事,如果不是很有必要,让他们待在医院是挺痛苦的。劳烦郝院长给他们开药,放他们走吧。” 他挂了电话,盯着窗外沉思。 像兰芷他们这样的老专家,国家是报销所有医疗费的。 所以肯定不是因为不想花钱才这么着急要出院。 那就是因为他和顾展颜昨天去看望了他们了。 他们难道是怕自己拖累顾展颜吗? 找谁去开导呢? 他们的身份现在又有点特殊,出于保密性需要,不管哪个成年人去接近他们都有可能被误会想要窃取国家技术机密。 也是挺让人头痛的。 ----- 因为今天李漱玉要去上艺术课,所以李谨言放学后是一个人回家。 他走到河边发现兰芷一个人坐在长椅上发呆,高兴得不行,跑过去坐在她身边:“兰奶奶。你好了啊?” 兰芷收回目光,把李谨言抱在怀里:“早早,乖乖,你来了。” 李谨言问:“爷爷呢?” 兰芷叹没出声。 其实他们吵了一架。 他们本来说好,远远看着顾展颜他们就好,不靠近,不给他们添麻烦。 顾始初看见顾展颜之后,动摇了决心。 他说顾展颜太可怜了,一个人在这穷山沟里熬了二十年。现在都近在咫尺,还不准她靠近,有点太残忍了。 兰芷却坚持认为,他们现在只会拖累顾展颜,不肯妥协。 这会儿见到李谨言,心情才好了一点。 第一二六八章 味蕾不会忘记 李谨言问:“奶奶,你跟爷爷吵架了?” 兰芷心里一动,没回答,却问:“为什么这么问呢,你爸爸妈妈经常吵架吗?” 李谨言摇头:“不,他们很少吵架。” 他看了看左右,犹豫了一下,才小声说:“但是其实,他们两个有几年是离婚了的。我跟姐姐都知道,假装不知道,也没告诉爷爷奶奶。” 这个李文军,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肯定是他太花心,让顾展颜伤心了。我可怜的女儿。 兰芷又气又痛,攥紧了手,努力维持着淡定问李谨言:“他们因为什么离婚呢?” 李谨言说:“是妈妈坚持的。具体什么原因我也不知道。” 兰芷咬牙:绝对是了。李文军对不起顾展颜。所以顾展颜要离婚。 李谨言又说:“其实吧,我觉得,不是我爸的错,是我妈要求有点高。我妈对我和姐姐有时候也是这样。我查过,说是精神洁癖。” 兰芷一愣,没出声:顾展颜的性子,其实是像我啊…… 也有人跟我说过,我冷傲孤高,被误会委屈了也从不屑于解释。 性子又倔,不肯轻易服软。 对身边的人要求太高。对孩子对工作对丈夫都是一样。 好比顾展颜,我们离开她时,她才十五岁。 现在想想我那时候要求她独立真是有点太苛刻了。 李谨言:“我觉得我爸是天下最好的男人。我妈其实也是这么想的。在我和姐姐的帮助下,我妈认识到了自己的问题,虽然还是忍不住对我和姐姐严格,但是对我爸的态度已经好很多了。” 兰芷哭笑不得,摸了摸李谨言的头:“难为你了,这么小,想这么多。” 李谨言叹气:“有什么办法呢。她是我妈妈啊。我也会生病,会打架,可是她从来不觉得我给她添麻烦了。所以,我怎么能觉得她麻烦呢?” 谭打雷在对面路过,看见李谨言坐在这边,隔着河叫了一声:“早早,你不赶紧去找你爸。等下你爸该着急了。” 李谨言指着那边对兰芷无奈地说:“看见没,这里几万人,全是我爸的眼线。你信不信,我要再多坐半小时,对面的工厂下班了,每个人路过,都会跟我说这句话。” 兰芷笑出了声:“那你去吧。我不耽误时间了。” 李谨言起身要走,忽然又回头:“奶奶,明天你还在这里吗?明天我姐姐还上艺术课,我也是一个人放学。” 兰芷说:“在在,我在这等你。” ------ 李谨言果然下了课就来了,手里还拎着个保温桶,笑嘻嘻递给兰芷。 兰芷打开一看,是生煎包。 闷得一下午有点糊了,不过还是温热的。 李谨言说:“你试试看。” 兰芷咬了一口:“味道不错啊,谁做的。” 李谨言说:“我妈做的。我妈最会做这个。说是外婆教给她的。要是刚做出来更好吃。” 包子堵在兰芷的喉咙里,上不得,下不得。 她垂眼把包子吞下去:“早早的妈妈真是个很好的妈妈呢。” 李谨言嘿嘿一笑:“是。她跟我说她也有个好妈妈呢。” 兰芷抬头笑了笑:“这个保温桶,我拿回去了,洗了明天再还给你。” 兰芷把包子带回去给顾始初吃。 顾始初连声称赞:“不错不错,展颜的生煎包跟你做得一样好呢。” 兰芷很惊讶:“你怎么知道是她做的。” 顾始初笑:“虽然家家都做生煎包,但是每家的生煎包口味不一样。这个既然那么像你的手艺,又不是你做的,那肯定就是展颜做的了。” 兰芷望着包子想得出神。 兰芷还保温桶给李谨言的时候,装了满满一保温桶的生煎包。 刚煎的,热乎乎的。 “谢谢。我刚好饿了。”李谨言笑嘻嘻吃了一个。 今天李漱玉也在,李谨言又顺手拈了一个塞李漱玉嘴里。 李漱玉一边嫌弃他手脏,一边三口两口就吃完了,然后又吃了一个。 兰芷笑眯眯看着两孩子狼吞虎咽吃了半桶包子,细声细气地说:“慢点慢点。还有点烫。” 李谨言吃的开心,顺口说了一句:“外婆,我可以把剩下的包子带回去吗?” 兰芷也没觉得哪里不对,回:“嗯,带回去呗。本来就是都给你们的。” 李漱玉偷偷看了兰芷一眼,也没戳破。 ----- 李文军今天给顾展颜打电话,叫她今天要是没有特别重要的事情就早点下班到他办公室来。 顾展颜问他有什么事,他也不说,只能把手里的事情安排一下,就匆匆过去了。 她一进李文军办公室,李漱玉和李谨言就一左一右拉着她在沙发上坐下。 李文军还给她泡了一杯上好的明前西湖龙井过来。 李谨言献宝一样捧着昨天的保温桶:“妈妈,你试试这个包子好不好吃。” 顾展颜抿嘴笑:“怎么了?这不是昨天我做的吗?” 李谨言昨天忽然缠着她说想吃生煎包,她中午没休息给他做了一些。 李谨言撒娇:“你吃吃看嘛。” 顾展颜咬了一口便愣在那里,那表情跟兰芷如出一辙。 泪水毫无预警地涌了出来。 就算她的心忘了,嘴里说没关系,可是她的味蕾却不可能忘。 她照着妈妈教的法子一次一次的做着生煎包,就是想让自己在吃包子的时候,有妈妈就在身边的感觉。 李谨言第一次看见妈妈在他面前哭,有点不知所措,也开始哭:“妈妈,我错了。我不该骗你。我是像你做给外婆吃的。” 顾展颜把李谨言抱在怀里,抽泣着说:“早早没有错。谢谢早早。” 李漱玉叹了一口气,过去抱着顾展颜。 顾展颜把两孩子搂在怀里痛哭失声,仿佛要把这二十年的委屈、不解和愤怒都倾泻出来一样。 李文军把门关上反锁,走过来,把三个人都搂在怀里,对顾展颜说:“爸妈是爱你的。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可能他们觉得亏欠你太多,不知道怎么样补偿你才好。” 顾展颜靠在他怀里抽泣着说:“我好恨。我不理解,到底为什么?!” 第一二六九章 我没什么能给你 陶光明本来要进去问李文军这件事,走到门口听见里面顾展颜的哭声,便停在了门口。 二十年不曾提及的父母,顾展颜刷新了秦红玲的记录。 想来她的痛苦相比秦红玲也是加倍的。 算了,他还是不要去捅这个刀子了。 这么想着,他放下来伸出去敲门的手,转身走了。 ------- 兰芷看着差不多到放学的时间,就在河边的长椅子上坐着等两孩子。 冬末的天气,已经很冷了。 暖阳下才觉得那寒冷没有那么残酷和尖刻。 小河静静的流淌,窸窸窣窣,像是在低语。 细碎的波光上反射着夕阳,像是有无数小小的金色鲤鱼在翻涌。 虽然总觉得李文军这个人太聪明太奸猾,可是她却不得不承认,李文军建的这个“文军新城”相比国内任何一个地方的理念都要先进,要漂亮。 河边的绿化看似漫不经心却别出心裁,没有丝毫矫揉造作。 比如用整块大石头凿出来的花盘,随意放在草丛里,然后种上色彩缤纷的矮牵牛,三色堇。 就连这一盆简单的花都能让人驻足看上半天。 灌木和乔木明显是按照开花的季节搭配过的,让每个季节都能有花欣赏。 就连现在这样的严冬天气,河边也有腊梅和山茶这样香气浓郁或是艳丽的花朵,绝不会让人感到枯燥。 其实在海城的家附近和核能研究基地的宿舍附近也有河。 她也常在傍晚的时候忙里偷闲,这样坐在河边放空自己。 不同的是,在海城的时候,她是个对未来充满了憧憬和干劲的年轻人。 在基地的时候,她从一个无奈地年轻人变成了中年人,所有空闲时间都用来想念孩子,内疚和自责。 现在,她已经垂垂老矣,只能回忆了。 可是就连那少得可怜的回忆都跟她的视力一样慢慢模糊了。 察觉身边有人坐下,她以为是李谨言来了,带着笑转头却对上了顾展颜微凉的侧脸。 兰芷攥紧了膝盖上的手,淡淡转回头。 顾展颜说:“包子很好吃,跟我小时候吃到的一样好吃。” 兰芷轻声回答:“嗯。你怎么来了?” 顾展颜说:“我们之间的问题总是要解决的。不然孩子总追问我,其他人也迟早会发现,对大家都不好。” 兰芷说:“你想怎么解决呢。” 把他们赶走吗?就算是那样,她也能理解。 顾展颜说:“我也不知道怎么解决才好。” 兰芷说:“如果你怨恨我们,不必委屈自己来靠近我们。” 顾展颜点头:“是的。我恨你们。这二十年来,我没有一天不恨你们。” 兰芷的手越发攥得指节发白。 顾展颜:“我恨你们为了事业,把我一个人扔在海城。确定下放名单的时候,别的同学都有爸妈四处奔走,托关系,帮忙调换到条件稍微好一点的地方。只有我,没有人理,就被弄来了这个最偏僻的贫困县。要不是我英语好,我阴差阳错嫁给了李文军,矿区把我选过来当老师,我还不知道要落到哪个穷山村里放牛干农活,被人糟蹋。” 兰芷哆嗦着嘴唇:“是我们对不起你。我们当时年轻,只想着干出一番事业来。想着海城是大城市,条件那么好,就算你一个人留在家里也没有关系。没有想到他们竟然不顾对我们的许诺,把你下放到这里。我们当时也拼命的抗议,可是纪律摆在那里,我们根本出不来,也不能跟外面联系。后来木已成舟,我们就只能狠着心不去想你,当不知道了。” 顾展颜转头盯着她:“那现在呢。当时是因为纪律,现在是因为什么呢?!你们为什么还要像个陌生人一样对我。你们到底在想什么?我不理解,我想不明白。我哪里做错了,要让你们这么对我?!” 兰芷捂着脸抽泣起来:“我们两个去年都查出来身体出了问题,上面才批准我们退休。我们一辈子都为了工作,没有照顾你和你哥。结果现在老了老了,一无是处,还把身体搞坏了,没有脸皮来连累你。毕竟在你最困难最需要我们的时候,我们都不在你身边。我们就想着,能远远看着你就好。李文军是个好孩子,我问了好多人,都说他好。这些年,是他替我们照顾你。他越好,我越没有脸面来牵连你们。我们怕影响你们夫妻感情,怕害得你被婆家嫌弃。” 顾展颜狠狠抹了一下眼泪:“是,你们是很可恶,哪怕多陪我两三年,等我满了十八岁再离开,我后来也不会过得那么辛苦。可是能怎么样,我再恨你们现在也已经三十多了,已经不是孩子了。我一直觉得我是最可怜的那个。可是这些年在这里,我看了那么多人,才明白谁的人生都有遗憾和伤痛。就算是李文军,在别人看来被老天最眷顾的那一个,但其实他遭受过的痛苦和不公,也是大多数人所没有经历过,也承受不起的。” 还有很多人,比如季青烟,比如秦红林,甚至季青韬,唐兆年、陶光明,陶光慧…… 谁不是一路跌跌撞撞,被各种伤害又顽强自愈然后走到了现在?! 兰芷放下手,望着顾展颜,抽泣着说:“展颜,我是个不合格的妈妈,我对不起你。我没有一天不想你,想象你十八岁,二十岁,三十岁的样子……想到心都好痛,可是时间过去了就是过去了,后悔也没有用。我快忘了你小时候的样子。直到看到点点。她站在便桥上的样子,跟你那么像。有那么一瞬间,我以为自己回到了过去。我和你爸打算看一眼就躲在小区里不出来的,或者搬走,可是我不舍得。我太喜欢早早了。” “以前你们是躲在山洞,躲在戈壁里,现在是躲在那个院子里。你们要躲到什么时候?”顾展颜说:“你们要真的觉得对不起我,就在有生之年好好补偿我,而不是躲起来。” 兰芷说:“怎么补偿你?你现在什么都不缺,我们除了一身病痛,什么都没有,没什么能给你?” 第一二七零章 学会跟人打交道 顾展颜说:“我缺娘家人。我一直都只缺这个。事业,地位,金钱这些东西,我可以通过努力为自己争取到。只有家人,靠我一个人努力没有用。我不需要你们给我别的,你们在我身边就行。” 兰芷垂下眼帘。 顾展颜靠近,捉住她的手:“妈妈啊。你怎么会觉得年纪大了生病就是拖累我呢。我小时候生病,你从来没有觉得我拖累你啊。再说,就算你和爸爸不离开我,不去做这份工作,到了这个年纪,那不一样也会有各种小毛病吗?我也会有老的一天。” 兰芷回握住顾展颜的手,哽咽:“展颜啊,妈妈错过太多了。” 顾展颜:“嗯,现在还不晚。以后我们不要再错过了。” ----- 顾展颜吃晚饭的时候跟刘翠红和李长明他们说了兰芷他们的事。 李文勇还好,因为前两天已经听柳冬梅说了一些。 刘翠红和李长明两个人就完全愣住了,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亲家竟然就住在工厂的对岸,而且都几个月了,怎么也不出声,也不来往?! 这个也太奇怪了。 关键李文军也不告诉他们。 李文军替顾展颜解释:“岳父母的工作性质比较特殊,需要至少一年才能跟正常人一样和外界接触。以后还定期不定期的接受审查。” 刘翠红看了一眼顾展颜:“哦,我们也不懂。就是觉得展颜有点委屈。” 不能住在一起,好歹也要说说话,过来打个招呼,也不至于到现在才..... 顾展颜:“我今天跟我妈说话了。她身体不太好,是怕拖累我,才一直没跟我说。” 刘翠红恍然大悟:“唉。亲家母顾虑太多了。父母跟儿女之间有什么拖累不拖累的。不过呢,我也是做妈的,我跟亲家母年纪应该也差不多,完全能理解她的心情。” 李长明说:“满崽,这就是你不对了,亲家母都到这里了。你怎么不请回来坐坐。让我跟亲家公哥俩也喝喝酒坐坐。我们可是把展颜当女儿一样看待。” 李文军笑:“是,是我疏忽了。我明天就去请他们。” 李长明对刘翠红说:“你和汤阿姨多准备几个好菜。亲家第一次上门,我们可要隆重一点。” 刘翠红说:“那是肯定的。” 李谨言说:“我外婆还给我做了生煎包。” 刘翠红笑着捏他的脸:“啊,我知道了,肯定是我们早早太可爱,让外婆一下就喜欢上你了。” 李谨言说:“我还有个舅舅,在国外。只是一直没回来。” 刘翠红点头:“是啊,我们一下多了好几个亲戚呢,真好。” 李慎行忽然哼了一声:“切,不就是外公外婆和舅舅嘛。我一直都有。” 他本来就觉得李谨言拥有的东西比他多。之前还觉得自己有外公外婆,舅舅什么的,至少这个方面比李谨言强。 现在李谨言也有了,让他很不是滋味。 李文勇听着刺耳,沉下脸对李慎行说:“怎么说话呢?这也要比?早早也没有要跟你攀比的意思啊。” 李慎行一下蹦起来:“他就是在跟我攀比,什么都想压着我。” 李文勇:“臭小子,你胡说八道什么?怎么跟你爸说话呢?早早压根就没有要压你的意思。我们都看得清清楚楚,每次都是你挑事。” “早早什么都有,什么都比我好。你怎么不认早早做儿子算了?!”李慎行粗着脖子,涨红了脸嚷嚷了几句,就冲了出去。 柳冬梅忙追了过去。 李文军暗暗皱眉:这孩子心魔挺重的。也是麻烦。 李文勇抿嘴:李慎行现在的状态跟他几年前挺像的。什么都要跟李文军比,看不得李文军比他强。 他肯定是有意无意说了什么,让孩子记住了,受了影响。 ----- 柳冬梅好说歹说把李慎行拉了回来,李慎行气呼呼地睡了。 李文勇也很生气。 柳冬梅一夜没睡好,还好次日是周末,她不用上班。 早上看见李文军带着两孩子从小区边的人行道上山去了。她左思右想,还是去顾展颜那里敲门。 顾展颜:“诶?冬梅,今天怎么有空来找我。” 柳冬梅叹气:“我想找你聊聊天。我快愁死了。” 顾展颜忙回了一句:“快进来。刚好家里就我一个人。” 她给柳冬梅泡了一杯热可可,坐下,笑:“什么事把你愁成这样。” 柳冬梅说:“唉,还有什么,还不是李慎行。我不知道怎么教他。我一直觉得孩子还小,大了自己就会懂了,体罚和责骂是不对的,会给孩子造成心理阴影。而且家里有爸爸对他严厉就够了。可是现在他越跑越偏,越来越不像样子。” 顾展颜说:“本来只有父母对孩子有教养责任,我是不该出声的。可是既然你来问我,我们又跟姐妹一样,我们就讨论一下。用年轻人喜欢看的武侠小说来打比方,其实学会跟人打交道,适应社会就好像修炼一门功夫。每个人的天资不同,师父不同,努力程度不同,达到同一层次的时间和最后能练到的层次也不同。对于孩子来说,师父就是身边亲近的人。有些孩子身边的正确模板多,学得快学得好,从小练习,所以大了很轻松。有些孩子身边没有正确模板或者本身领悟能力差,又不屑于学习,就会变成别人眼里的刺头,怪人。其实我现在回过头看自己,在被李文军逼着当副校长之前,人际交往上都不合格。就连李文军自己之前也有欠缺,只是他聪明,某一天忽然就领悟了。” 柳冬梅沉思了一下,说:“可不是吗……” 她自己身边的人也有很多,她的亲哥柳冬生,她的父亲柳解放…… 顾展颜说:“就算孩子这方面欠缺,只要不伤天害理不犯法没有伤害别人,你也不用太焦虑。他长大以后吃几次亏就知道了。你要给他适当的试错机会。如果你不想他以后在这方面吃亏,要让他尽快学会也不是没有办法。” 柳冬梅:“我就是着急啊,可是不知道怎么办好。” 第一二七一章 好孩子,坏孩子 顾展颜:“其实没有所谓的好孩子坏孩子,都是大人教出来的。李文军小时候出了名的淘气。你说他是好孩子还是坏孩子呢。” 柳冬梅:“这个......” 顾展颜说:“你说体罚是不对,没错。可是惩戒是必要的。因为孩子不知道什么行为合适,什么行为不合适,所以才需要监护人的存在。当孩子一再故意做出不合适的行为,就要惩戒他,让他明白事情的严重性,不能嘻嘻哈哈轻描淡写就过了。我们老师一堂课面对四十几个学生。其实这四十几个里面,有四十个都会出现不合适的行为。有些孩子提醒一下,就记住了,不会再犯。有些孩子会故意的反复做不合适的行为,老师就会罚他了。比如让他放学后或者体育课留下来抄课文,抄单词,算口算本,也只是想用伤害最小,对孩子最有益的方式让他知道自己的行为不合适,知道底线在哪里。” 柳冬梅:“点点和早早好像不需要教就很好啊。” 顾展颜叹气:“这世上哪有十全十美的孩子啊。点点以前多淘气,你记得吗?冬天用竹竿敲屋檐上的冰棱,敲坏了多少家的玻璃。” 柳冬梅笑:“可不是。” 顾展颜:“我带着她,让她挨家挨户赔礼道歉和赔偿。然后回来她靠洗碗倒垃圾从我这里赚钱还给我。她其实很不服气。我问她,如果你好不容易画好了一幅画,我喜欢听撕纸的声音,就把你的画撕了。你会不会生气呢。她说会,我会很伤心很生气。然后她就明白了,说为了自己的开心,伤害别人是不对的。这就是想办法让她感同身受,有同理心。” 柳冬梅说:“我记得她好像后来还是继续在敲啊。” 顾展颜说:“是啊,她说她还是想敲。我跟她一起想办法,改成站在屋檐里,从里往外敲。就不会失手打到玻璃了。或者找那种没有玻璃的地方,比如栏杆,单杠。满足她的天性,又不伤害别人。因为我为她着想,再跟她说什么,她都没有那么强的抵触心理了。” 柳冬梅微微点头:“这个法子是很好啊。” 顾展颜笑:“李慎行其实很聪明。他没找到激发内驱力的点,想要使劲儿却不知道从哪里使劲儿好。你是他的妈妈,是世界上最了解他,跟他最亲近的人。所以你要好好琢磨一下,怎么样帮他找到正确的目标,然后平等的沟通。这个最重要。你要让他明白,你是来帮他的,不是来跟他作对的。” ----- 四位老人都结为亲家十几年了,却是第一次见面,真是有些唏嘘和感叹。 其实李长明和刘翠红挺紧张的。 柳家跟他们家一样,都是工人农民出身,所以他们两家是谁也别嫌弃谁。 可是顾家不一样,两位家长都是大城市长大的高级知识分子,老专家。 要是按照过去的门户观念,那门楣就比李家高了好多。 所以刘翠红为了迎接他们的到来,跟汤阿姨买菜做饭搞卫生,忙碌了一天,还特地上山摘了些早开的杜鹃花和不知名的白色小花来,找了个花瓶插上。 李长明也一整天都坐立不安。 顾展颜都很过意不去一直安慰他们:“不用紧张。其实他们都是很随和的人,也不怎么在乎这些生活的细节。” 刘翠红说:“诶,那可不行。我们不能让你父母觉得你嫁得不好。” 顾展颜笑,抱住了她:“怎么会,我嫁的多好,公婆疼我,儿女双全。丈夫又能干又帅。” 在一边帮忙的柳冬梅抿嘴笑:“呦呦呦。展颜年纪越大嘴越甜了,撒娇夸人都是一套一套的。” 顾展颜又抱住了柳冬梅:“我说的是实话啊。我还有一个好嫂子。” 柳冬梅摇头说:“啧啧啧,也不知道是不是军少影响了你,你现在说话真是越来越像他了。” 李文军四点多就开车把顾始初和兰芷接过来了。 大家都到门口迎接。 然后四个老人握住对方的手,红了眼眶。 “谢谢你们帮我们照顾展颜。” “谢谢你们养了个这么好的女儿。” 顾始初说:“我们也没什么好拿的。听说亲家喜欢喝点酒,所以拎了两瓶茅台和水果来。” “客气了,客气了,来就来,还拿什么东西。” 李慎行忽然在里面哼了一声:“我家茅台酒堆成山。” 本来他还有个外公外婆,觉得自己至少有一样比李谨言强。结果现在李谨言的外公外婆也来了,还是专家。 现在他什么都不如李谨言,不甘心,绝不能让李谨言得意,看不得大家开心。 李文勇回头狠狠瞪了他一眼。 李慎行缩了缩脖子。 柳冬梅对顾始初他们笑了笑:“不好意思,孩子乱说话。是我们没教好。” 兰芷笑:“孩子还这么小,没关系的。” “叔叔阿姨坐啊。”柳冬梅跟兰芷他们点点头,就站起来,牵起李慎行到房间里,严肃地说,“如果,你今天不能好好说话,就请你一个字都不要再说。如果你做不到,今晚上我们就不出去了,我陪你坐在房间里。我们看看书,写写描红本,挺好的。” 李慎行叫:“妈妈,怎么连你都这样。” 柳冬梅说:“正因为我是你妈妈,我爱你,才要教你这些。” 李慎行气呼呼的转开头。 柳冬梅问:“一个真正富有的人是精神富足的人。人都是缺什么显摆什么。你叔叔有钱吗,比你有钱吧。你看他炫耀过吗。你婶婶有知识吧,至少比你有知识吧。你看她炫耀过吗。” 李慎行低下头。 柳冬梅又说:“妈妈知道你想超过李谨言,这是好事,妈妈支持你。” 李慎行惊讶地看了柳冬梅一眼。 柳冬梅说:“但是你要好好想想,到底在什么方面超过他,才能真正证明你比他强。比如说,你们的爸爸厉不厉害,有没有钱,外公外婆强不强,这些都没什么可比的。因为你们没有为他们贡献任何力量,他们的地位和财富,都是靠他们自己的本事得到的。你要跟他比,就比自己的能力。比如学习成绩,体育,明白吗?” 李慎行不出声。 第一二七二章 唐兆年被骂得想砍人 柳冬梅轻声问李慎行:“以后能好好说话吗?” 李慎行看了柳冬梅一眼,不情愿地点了点头。 从房间出来,刚好菜上齐了。 李慎行一晚上都规规矩矩吃饭,再没有胡说八道。 李文勇暗喜:诶,不错,还能听得进去一点。 ------ 现在整个集团都知道了顾展颜的父母,李文军的岳丈,是核能专家。 大家都咂嘴感叹:啧啧,好厉害。全中国有几个核能专家?竟然就在他们身边。 这个小地方真是藏龙卧虎,什么厉害角色都有。 所以啊,顾展颜英语好,李文军懂那么多也不奇怪了。 陶光明直嘀咕:顾展颜英语好可以归功于顾始初的教育,李文军的能力跟他们没有半毛钱关系。 这些人真是乱扯麻纱…… 李文军没空理会这个了,因为深城的那个超高层建筑的所有设计已经完成,准备开工了。 他要和陶光明过去剪彩。 就算是出门在外,李文军也时不时打电话回来,关注大学升级的事情,生怕最后结果下来比他要求的时间要晚。 陶光明劝他:“不要把大学逼那么紧。反正最后你也未必用得上。” 这就是在李文军心口上插刀子。 李文军翻着白眼不理他,然后打电话给季如诗要求中学小学开始为升级省重点做准备。 陶光明忍不住骂出声:“卧槽,你这就是打击报复。我跟你说实话,你公报私仇。” 李文军说:“神经病,明年完成升级,你家陶然不是也可以赶上在省重点高中上学了?我明明是在为你着想,怎么就是公报私仇了。季如诗都明白这一点,答应得不知道多爽快。” 陶光明歪头想了想:也是。 以陶然的成绩,想靠自己考去别的省重点,简直做梦。 他又不想靠关系,而且也不舍得陶然自己一个人在外面寄宿读高中。 要是“文军新城”的子弟学校升级成功,所有问题迎刃而解。 陶光明忙点头:“好,好,需要要我做什么,你只管说。” 李文军乜斜着他冷笑:“呵呵,还说我像个小母鸡把孩子都圈在身边,你自己还不是一样?” 陶光明抿嘴:这家伙果然小气得要死,睚眦必报。 经过前两次升级,子弟学校已经训练有素。 “文军实业”的实力,子弟学校的实力,相比前两次,又提高了不止一个档次。 所以这一次申请,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 大家一点都不担心成不成功,只担心李文军升级成功了,是不是又要涨学费。 李文军去深城剪了彩,就急匆匆回来,盯着大学升级的事情。 搞得陶光明都跟着他疲于奔命。 他感叹:好像好久没有看到李文军这么紧张一件事情了。 ----- 技安的电影拍完了。 年初,唐兆年拿去港城的影院试映,结果反响很不好。 观众也骂,影评人骂,学者也骂。 说他们为了博票房把名着改得乱七八糟,无厘头没底线。 说他们侮辱艺术,不配拍电影。 说电影逻辑混乱,叙述碎片化,写剧本的是个白痴。 他被骂得想砍人,给李文军打电话,咬牙切齿地说:“看吧。我都说这剧本不行了,乱七八糟的。搞什么穿越,多角恋爱。你没看到那些教授跳脚的样子,好像恨不得吃了我。我昨天都把我的大砍刀翻出来磨了。” 李文军说:“别慌,我挑几段电影里的经典台词,你叫人剪辑一下,在我们所有休闲中心的大屏幕上滚动播放。休闲中心的北京音乐也换成电影的主题曲和插曲。然后先不要再国内大影院上映,先去各个大学的电影院上。” 唐兆年虽然觉得李文军这个法子没有用,却只能死马当活马医,骂骂咧咧去办了。 奇怪的是,这个电影普通大众不喜欢,大学生们却很痴迷。 最开始去看的人,一部分是想知道让那么多人那么激动气愤的电影到底是什么样,一部分是被李文军的截出来的片段打动了,还有一部分纯粹奔着主演去的。 后来他们动不动就把里面的台词挂在嘴边。 “长夜漫漫,无心睡眠。” “如果上天能够给我再来一次的机会.......” “以前叫人家小甜甜;现在新人胜旧人,叫人家牛夫人。” “我猜中了前头,可我猜不中这结局。” 好像忽然领悟了人生真谛,任何人生片段都能套上去。 再加上李文军的宣传轰炸,这种痴迷和流行从大学传到了外面。 可是这个电影只有在大学里面才看得到。 越是不让看,大家越发追捧,越发想看。 李文军觉得时机成熟了,在全国各大影院一起上。 然后就爆了。 李文军同时推出了各种电影周边,比如角色的人偶,cosy的道具和衣服,还有瓶子上印着剧照的矿泉水、t恤和抱枕。 他的旅游公司同时推出拍摄外景地打卡游。 芦苇荡,大沙漠,古城墙,山洞里。 为游客提供戏服。游客可以扮成电影里的男女主角,在电影里的场景走过,念着他们的台词,配着背景音乐,好像自己就成了故事的一部分。 除此以外,李文军在“文军大学”的电影院里搞了演员和观众的见面会。 十块钱一张门票,可以进来跟演员握手,要签名,合影。 唐兆年骂李文军异想天开,电影票也才五块钱一张。 结果观众对于这部电影的热情远远超出了唐兆年的想象。 结果见面会的门票卖出去几万张,连开了十场都不够。 演员的手都给握肿了,笑得脸上肌肉抽筋。 所有人都很配合,因为都有分成,所以痛并快乐着。 唐兆年算了算,七七八八的盈利比投资额多了两倍都不止了。 他一边开心得爆粗口一边赶着那群人去拍下一部了。 这一次,他给投资的时候就爽快多了。 李文军却没有因为胜利而昏头,仔仔细细审过剧本,按合同扣着主创人员百分之五十的分红先不发,然后告诉他们:续集独立结算。要是拍出来票房不行,就用第一部的分红来填补。续集的收益成本一扯平,就立刻把前面扣押的分红发下来。以后都这么办。 第一二七三章 我的伙伴们 主创们悄悄找律师研究合同,想要打官司,把版权拿回来。 好几个律师都说:这个十年合约上写得清清楚楚,所有可能产生歧义和纠纷的地方,都被预先堵死了。 别想了。 而且唐兆年的律师团是港城最强的,打不赢的。 主创们傻眼了。他们签合约的时候,想着只要能拿到钱拍出来,不亏本就算赢,所以当时看这些条款觉得都不是问题。 结果这部电影能被运作得这么好,所以真是:“我猜中了开头,却猜不中结局。” 可就算是百分之五十的分红,都很客观了。 “唐氏影业”这么强,别人都巴不得抱大腿,得罪唐兆年不划算。 主创们暗暗骂李文军是吸血鬼,然后又不得不投入十二分的热情去干活。 李文军跟唐兆年说:“看看。这些人都是精致利己主义压根不知道感恩。他们完全不去想那个电影试映的时候被骂得那么惨,是谁砸钱扭转局势的。” 唐兆年感叹:这小子真是把人拿捏得死死。任何人到了他面前,都像是如来佛祖手掌上的孙猴子。 花样虽然玩,跟斗随便翻,反正你也翻不出去。 ---- 甲戌年除夕,李长明要请兰芷和顾始初跟他们一起过年。 这是他们二十年以来第一次团聚,值得庆祝,所以李文军罕见的在几个别墅的大厅搞了十几桌,把熟悉的朋友们都叫来聚会。 上一次这样大摆酒宴,好像还是瞿兰溪第一次来玩的那一次。 算算也过去快十年了,却好像就在昨天。 有些朋友已经远去,不会再回来。 却不断有新朋友加入。 人生就是一趟不断到站离站的长途列车...... 相比上一次的鸡鸭鱼肉,这一次酒宴的菜品越发丰富,海参、鲍鱼、大龙虾和驴肉,都是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东西。 就连酒水饮料都有七八种,水果点心更是比以前丰富了很多。 李文勇看到桌上的花菇烧海参,忽然想起了自己曾经开过的,那个短命的蘑菇养殖厂,觉得自己那时候傻得可笑。 李文军明明知道蘑菇厂压根做不下去,很快会因为矿区的倒闭而清算血本无归,却还鼓励他去做。 现在想想李文军那纯粹是砸钱让他练手。 后来开水泥厂,要不是李文军那样磨他,李文勇也不会改变过去“挖一天算一天,挖到没有为止”的矿工思维模式,更不会把质量和研发放在首位拼命地想要走在同行前面。 当然也不可能越做越大,转亏为盈,小小水泥年产值上百万。 他越活越觉得他们两的关系调转得很厉害。 陶光明看到桌上的人参蒸鸡,也很感叹。 妈的,那混蛋当年第一次去菜市场买鸡的时候,我还以为他是个绣花枕头,长得好看一肚子稻草。 结果到最后,是我在他面前总像个草包。 只有赵林有点亢奋,自己找酒喝,喝醉了就勾着李文军的脖子:“军少。我跟你讲,你肯定想不到。我竟然是资本家的儿子。我家里是上海原来最大纺织厂的老板。按照现在的话说,我就是妥妥的富二代。我家刚到矿区的时候,钱都够矿区所有人发一年的工资了。” 李文军哭笑不得:“知道,知道。” 赵林说:“所以我现在才觉得你真是我的救星,当年要我骑摩托车一定要戴头盔。不然要是我死了,我家里那么多钱谁来继承。我能可是三代单传啊。” 他打了个嗝傻笑了一声:“不过我最高兴的是,我现在是全国最大私营企业的高管。玉莲还帮我生了两个儿子,嘿嘿。” 他伸出右手的三个手指头,又自己用左手按回去了一个,然后强调:“两个!我可为我们赵家光宗耀祖了。” 郑玉莲哭笑不得:“哎呦,你不要胡说八道了。赶快跟我回去吧。” 赵林抱着郑玉莲:“我太感谢军少了,要不是他鼓励我,我那时候哪里敢来追你。搞不好现在还打光棍。当时孙杰那个混蛋也盯着你。” 然后其他人都在笑。 郑玉莲羞得满脸通红,狠狠掐了他一下:“再说,回去给我跪搓衣板。” 赵林立刻不敢说了。 其他人笑得越发大声。 然后赵林就被郑玉莲拖走了。 孙杰说:“个死猴子,好几把烦,孩子都生了两个了还在这里说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 他嘀咕完,心虚地冲秦红玲笑了笑。 秦红玲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李文军挨个敬了自己的伙伴们一杯。 唐兆年说:“你要答应我一个事情。不然我不喝。” 李文军:“你先说事。” 唐兆年:“你先答应。这个事不花你的钱,也不用你花半点力气。” 李文军说:“行吧。” 唐兆年:“一年之内,不要叫我出国。我特么这一年真的折腾够了。我想多陪陪孩子老婆。” 季青韬也凑过来:“俺也是。” 李文军认真看着他们:“真的吗?” 唐兆年:“是。” 李文军说:“好。那就让你们好好休息一下。” 唐兆年没想到李文军这么痛快就答应了,跟季青韬大眼瞪小眼,好一会儿才抱头痛哭:“太不容易了。” 然后两个人为了庆祝这个,喝了好多,搂着对方脖子回去的。 每个人都很尽兴,大多数男人都醉了。 这就是所谓的不醉不归。 赵林第二天早上打电话来跟李文军说:“不好意思李董,我昨天喝醉了,胡说八道了好多。” 李文军笑:“其实我们私下,你还是可以叫我军少的。” 虽说给他取外号的人当时不怀好意,带着轻蔑和羞辱的意味,而且那个人已经死在河里了。 可是他并不觉得这个称呼刺耳。 对于大多数人,当他贫穷的时候,叫他“军少”是在骂他不可一世;当他有钱了以后,叫他“军少”是在拉关系,试探能从他这里得到好处。 只有一种人从始至终叫他“军少”都是因为感情,那就是他自小的朋友和亲人。 第一二七四章 有的是耐心和钱 每当有人这么叫他的时候,李文军就会提醒自己不要忘了吃过的亏和最难的时候,还有曾经帮助过他的人。 赵林干笑了一声:“好好。” 其实李文军跟他讲过这件事很多次,是他自己不敢太唐突。 大家都是成年人,没必要为了个称呼冒险。 李文军说:“你是不是找我有事。” 赵林说:“其实我舅舅当年去漂亮国了,读的当时最新的学科计算机专业,算起来他是最早涉足这个行业的人。他想回国,让我帮忙联系合适的单位。” 李文军笑:“这个没问题,让他把简历发给计算机系教授,只要符合要求,我们按照同级别顶格给他。” 赵林说:“不是。他是想回来开公司。但是我也知道‘文军新城’已经有好多it公司了。其实他也可以去别处,但是想跟我们住在一起。” 赵林说着说着,说不下去了,叹了口气:“唉,军少,我们这么多年的朋友了,我也跟你说实话。其实他自己不太想回来,因为他在硅谷发展得很好。是我妈妈,想让我劝他回来。我也不知道怎么劝他好。只能来求你了。我外婆外公去年都去世了,我妈妈就剩下我舅舅一个亲人。我实在是不忍心让她失望。” 其实重点在这里。本来李文军也不缺这种人才,还要他去劝说对方回来占用自己资源,似乎有些不地道。 李文军说:“没关系,能不能给他的电话号码给我,我给他打电话谈一下。” 赵林的舅舅田润安接到李文军的电话,态度很冷淡:“哦,你就是小林的朋友李文军吧。我听说过你。你们的电脑和芯片做得还行。” 李文军笑了笑:“谢谢田教授安慰我。其实我们的电脑和芯片,特别是软件工程跟漂亮国的差距挺大的,毕竟人家四十年代开始搞,我是到了前几年才正儿八经研究这个。” 其实吧,他也知道他跟漂亮国的差距没有那么大,只是为了让田润安听他讲下去。 田润安一愣:“你这个年轻人倒是挺清醒和谦虚的。” 听赵林的介绍,李文军年纪轻轻就拥有那么大的公司,一直顺风顺水。 年少得志,很容易目中无人。 要是放在别人身上,自己费劲搞了个这么大的产业,被人轻描淡写地说“还行”,肯定火冒三丈,谈不下去了。 田润安的语气顿时温和了很多:“您想跟我谈什么。” 以他现在的地位和薪酬,也不会随随便便就挪动。 李文军说:“您对电商有没有兴趣。我有一流的物流网络,产品源头、研发基地和人脉,还背靠十几亿人口的巨大市场。就好像站在一座大金山面前,等着有人帮我造一辆车把它们运走。” 田润安一愣:“在国内做这个还早吧。” 去年美国成立了第一家在网上卖书的电商公司。 大家都觉得这个是新事物,有搞头,可是也觉得有风险,所以都在观望。 李文军说:“不早。我们不单单要做电视购物一样,通过网络下单,邮寄到家的电商,还要提供电商平台给各种商家,让顾客能在网上买到任何想要的合法商品,收取管理费用。” 田润安:“诶,这个想法挺新鲜的。” 李文军笑了笑:漂亮国最大电商将在今年七月创立。 他也要做准备工作了,不然以后要落后了。 田润安:“这个研发,推广需要砸很多钱下去。这完全颠覆了中国人传统的购物理念,怎么让中国人接受,都是个大问题。” 李文军:“没错,果然是行业领军,一眼就看出问题了。不过这不是我第一次投资新兴产业,最不缺耐心和钱,而且这个产业将给我们带来百倍千倍于投资的利润。” 田润安:“你能等几年,愿意砸多少钱?” 李文军:“如果你问的是研发,我要给你个两年时限和一千万初期投入。如果你问的是推广,就不用操心了,那是我该担心的事。” 田润安:“我考虑一下。” 李文军:“好,这是个大事。确实要好好考虑一下。考虑好了随时给我电话。” 田润安肯定要去做关于他的深度背景调查,看看他说的话是否可信。 就怕田润安不去调查。 只要认真研究一下,田润安就会用最快速度加入他的商业版图,分享未来财富盛宴。 如果田润安看不到这一点,也就不值得他再多费口舌了。 田润安果然只花了三天时间就同意了,然后开始办回国的手续。 有唐兆年陶光明他们从中斡旋,而且田润安的专业和工作在漂亮国不涉及机密和高科技,所以没有遇见什么阻力。 等河边草地长出绿芽的时候,田润安已经回来了。 “文军电商”也悄然在it园区成立了。 田润安做技术总监,占股百分之三十。 唐兆年他们完全不知道这个电商到底是个什么玩意,都以为李文军是看在赵林的面子上随便搞的一个公司。 反正现在开公司对于他已经像是虱子对于乞丐,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 赵林跟他们也都算是朋友,所以他们都还挺尽力的。 要不是李文军肯为朋友这样尽心尽力,他们也不会跟李文军成为死党。 只有陶光明好肉疼:地啊,又少了一块。 钱啊,又少了一千万。 要不是对方是赵林的舅舅,他非要找李文军闹一下。 ----- 陶光明把他能征的地都征下来了,新的机械厂也在加紧修。 加上不久前扩建的汽车厂军工厂之类的。 文军新城的面积又增加了一半。 如今陶光明站在他办公室的落地玻璃前,想要看到“文军新城”的边缘,已经有点困难了。 汽车厂已经占了整个“文军新城”的三分之一,往下游一直延绵下去。 李文军却还说勉强够用,以后还要扩。 汽车厂那边又进行了一系列的改造升级,把李文军之前跟韩伟俊列的清单大概完成了三分之一。 韩伟俊不是没有信心把所有改造一次性完成,而是觉得这个事情循序渐进比较好。 第一二七五章 找茬的来了 “文军汽车”已经比其他汽车品牌先进不少,没有必要一次就放出所有大招。 一点一点来,每一次改造收割完一波,等其他厂准备来追了,再放出下一波。 这样一来研发投入的钱能尽快收回来,他们的利益也能做到最大化。 其他汽车厂气得直骂娘:李文军这个混蛋,在故意逗我们玩吗? 明明是比我们要超前很多,可是却故意停在我们能看得到的地方,搞得我们以为自己能追上,所以就拼命地追。 结果每次等我们眼看要追上了,这混蛋一踩油门又跑了。 每次汽车厂出新车,必要给李文军换一台。 不是为了讨好他,只是利用他打广告。 毕竟他开着不管去哪里都有人来问。 李文军这一次开着新车转一圈回来之后,对韩伟俊说:“可以考虑研发自动波。到时候同时供应手动波和自动波的产品,让顾客自行选择。” 董庆军一听说要搞自动波,立刻从飞行器厂回来了。 韩伟俊说:“嗯,把这小子都吸引回来了,看来这个自动波还是有搞头的。” 不仅仅是汽车厂,李文军去年年底就给其他厂定好了九五年的年度目标,都是要费点神才能实现的。 一大早“文军新城”就已经醒了。 李文军照例站在他的办公室落地窗前,一边喝着唤醒脑子的黑咖啡,一边欣赏着自己的城市从沉睡中苏醒的模样。 早春的薄雾带着清凉和湿气在清澈见底的河面、嫩绿的草地和各个兼具现代化与美感的建筑上飘荡。 阳光温柔地洒在树干和道路上,让一切都微微模糊起来。 虽然春节假期还没过,可是很多人已经回来干活了。 河边已经有人在捞出试验品,放下检测设备,开始记录数据了。 几年前李文军就要求他们每日检测“文军新城”的空气质量、河里,地下水的水质,确保这些工厂排出的废气废水都达标。 各个工厂也“叮叮咣咣”准备开始一天的忙碌。 最近兰芷夫妇常去家里坐坐,也不干什么就安安静静坐在一边看李谨言和李漱玉做作业,或者吃个饭就走。 李文军知道他们在努力向顾展颜的生活靠近,这已经是这两个人的极限了。 毕竟人的生活习惯和社交距离不可能一下就改变。 顾展颜对这一切也很满足了。 她做梦都没想到,有一天父母能跟孩子一起待在她身边。 李谨言曾悄悄问过顾展颜:“舅舅什么时候回来看我们。” 顾展颜笑了笑,摸了摸他的头:“该回来的时候就会回来了。” 李谨言就不再问了。 兰芷的事情让他明白了人生中很重要的一课:人生的相遇和别离有时候很戏剧,让人惊喜,也让人无奈,只能耐心等待和承受。 李文军觉得一切都太安静太美好了。 美好安静到他觉得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桌上电话猛地响了起来。 来了…… 这么早一般不会有朋友打电话来,因为他的朋友一般都起得晚。 特别是最近大家都还在休假。 李文军转身放下咖啡杯,接起电话。 是董事长办公室打来的。 办公室主任的声音很紧张:“李董,有个叫赵小江的人带着质监局的工作人员,说要来告我们。手里还拿了一本《中华人民共和国消费者权益保护法》。” 有意思…… 打假第一人的第一炮竟然打到他头上来了。 重生以前,他这会儿还没这么出名,所以没能被盯上。 所以这算是他的荣幸还是不幸呢。 就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产品被赵小江看上了。 李文军笑了笑,回答:“让他上来吧。叫钟振华也上来。” 然后他端起杯子,继续喝咖啡欣赏美景。 质监局的工作人员早就见过李文军,不过以前是跟着领导做日常视察。 因为李文军的产品一向是行业质量的标杆,所以质监局的领导每次来视察的时候,气氛都很和谐。 今天有人来找茬,领导不想自己出面,就派他这个小喽啰来了。 万一没办好,他是要背锅的。 所以他很紧张,怯怯跟在赵小江身后。 赵小江早在各种宣传和广告上看过李文军无数次。 只是看到本人,他还是愣了一下,因为本人比照片上还要年轻和帅气。 李文军对双人沙发一伸手:“请坐。”然后叫后勤倒茶来。 他在那个单人沙发上坐下,钟振华也进来了坐在他的左手边。 然后李文军和钟振华就默默等着赵小江说话。 赵小江压抑着兴奋和紧张。 他从李文军第一次上矿业系统的报纸他就注意李文军了。 眼看着李文军从一个山区的小厂子厂长成长为拥有自己城市的巨擘,他是有点忌妒和怀疑的。 李文军肯定是通过造假偷工减料来牟取暴利! 所以,他关注了李文军的所有产品。 《中华人民共和国消费者权益保护法》出台后,他意识到自己可以通过这个打击李文军,然后获得赔偿,就更加专注于从“文军实业”的各种产品上挑刺了。 前一阵子他带家里人去京城旅游,然后无意中从一个老牌国营大商场里买到了一个让他很“惊喜”的手机。 这个手机打着国外某着名品牌,价格却便宜到惊人,质量也差到惊人。 粗制滥造也就罢了,还缺少很多正品具有的功能。 这就是典型的假冒伪劣! 然后他拆开手机后盖,在一个不起眼的位置上看到了“文军实业”的标志,然后立刻意识到自己发财了! 这一次一定要让李文军给他巨额赔偿,付出代价! 所以他立刻联系了质监局。 质监局的局长还没上班,可是因为跟“文军实业”有关系,所以不敢掉以轻心。他看过手机后,就派了个工作人员来跟他一起找李文军。 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就连质监局也觉得这个手机有问题!! 李文军这一次绝对逃不掉!! 赵小江组织了一下语言,把手机拿出来,摆在桌上:“这是我在京城最大国营商场买到的贵公司生产的手机。” 第一二七六章 打响第一炮 赵小江第一句话就给李文军挖了个坑。 只要李文军承认这是他们的东西就好办了。 李文军暗暗好笑,瞥了一眼桌上的手机就说:“这不是我们的手机品牌。” 赵小江说:“没错,这确实不是你们的手机品牌,却是贵厂生产的产品。” 他打开手机后盖,拿出电池指着里面“文军实业”的标志:“这就是证据。” 李文军这会儿才有兴趣接过去,然后拿在手里看了看,笑了,递给钟振华。 钟振华也接过看了一眼,也笑了笑。 质监局的人盯着他们,预防他们销毁证据。 赵小江却毫不担心。 为了多跟李文军要赔偿,他花了血本买了二十部手机。 李文军要是恼羞成怒销毁手机,才是不打自招。 现在李文军和钟振华却在笑,赵小江有点恼羞成怒了:“难道李文军先生不承认这是你们的产品吗?” 李文军淡淡地说:“我们从三年前起就用上了激光防伪标签,上面还有防伪码和电话可以查询。你提供的这个产品两样都没有。而且我们的电池也是在港城的工厂生产。这个手机的电池明显就是内地的产品。” 这几年,市场上的物资供应越来越丰富,人们再不需要凭票买东西,甚至都不一定要去百货公司买东西。 工业券这些早已取消,粮油布票其实也没有了实际作用。 去年粮票正式退出历史舞台,宣告由卖方市场正式变为买方市场。 竞争越来越激烈,私营企业越来越多,监管变得更难,假冒别人牌子的厂家也就越来越多。 为了杜绝被别人假冒,李文军在国内最先用上了激光防伪标签。 这个年代的激光标签打印机很贵,能伪造手机的人未必买得起。 而他刚好就是能自己生产激光打印机的厂商之一。 这也多亏了白立刚。 而且他卖激光打印机的时候,只卖给正规且信誉良好的大企业。 赵小江一愣:“不可能。” 李文军又说:“我们的产品说明书上也有讲到这一点。你买的产品既然是假的,说明书上没有这个也很正常。” 质监局的人忽然明白过来,领导其实看出这个产品压根就不是李文军的东西了。 叫他带赵小江过来,一来是因为赵小江是《中华人民共和国消费者权益保护法》颁布后第一个投诉假冒伪劣商品的,不能打击他的积极性。 而且如果当场就告诉赵小江,这个不是李文军的产品,赵小江肯定要出去胡说八道,说质监局包庇李文军。 这样太影响质监局的声誉了,没事变有事,说不定还会被抓典型。 让赵小江接受这一点的最好办法就是让李文军亲自打赵小江的脸。 二来,是因为“文军实业”来头太大,也有可能是内部出现了问题。所以不能掉以轻心,要他看着李文军怎么处理。也顺便提醒李文军,以免李文军还蒙在鼓里。 果然是领导,想得比他周到深远得多。 赵小江一脸颓然坐在那里:二十个手机花了四万多块,都打了水漂。 李文军说:“既然你还没有对外发布不良言论,也没有对本公司产生不好影响,所以我就不追究你的法律责任了。不过你要是出去再胡说八道,说这是本公司的产品,我一定会追究你的法律责任到底。” 赵小江看了质监局的工作人员一眼。 质监局的工作人员说:“还好李先生宽宏大量。还不道歉。” 赵小江抿嘴,拉不下脸来承认错误。 李文军缓和了神色,又说:“我们也是受害者,所以我支持你去找商家和真正的生产厂家麻烦。” 赵小江精神一振,问:“我要怎么知道真正的生产厂家是谁?” 李文军说:“商家进货的人肯定知道。你如果告商场,他们肯定会推卸责任,把厂家推出来。” 赵小江说:“他们要是拿得出跟你们买手机的进货单呢?” 李文军笑了笑:“那就是另外一个故事了。我们就更有文章做了。” 小子,我就怕你不去告。 不管商场怎么应战,我都有办法叫它大出血。 赵小江:“我怎么告他们。” 李文军:“这个就跟我没关系了。” 赵小江没搞清楚李文军要干什么,不过自己在李文军这里纠缠已经没有意义。 他站起来:“不好意思。那我就不浪费李先生的时间了。” 然后拿起手机就出去了。 他也是怕自己待更久,李文军又反悔找他麻烦。 真是来的甚勇,跑得更快。 质监局的人看了一眼李文军,有些尴尬。 李文军笑了笑:“辛苦你来一趟,麻烦向局长详细汇报。” 那人也忙笑了笑:“不辛苦不辛苦,这是我的工作。那我也不打搅李董了。” 他们走了以后,钟振华说:“这个赵小江要是能打响第一炮对我们也有益无害。” 李文军笑:“可不是,打广告还敲山震虎,说不定还能赚一笔。” ----- 赵小江转头就买机票去百货公司找负责人了。 对方根本没人搭理他。 他又去百货公司所在地的质监局和消费者协会投诉这件事,然后找报社反映情况。 报社很重视这个,觉得是大新闻,很有价值,专门派了一个资深记者接待赵小江,然后头版头条报道。 一时间社会上反应强烈。 毕竟之前大家都吃过冒牌货的亏。有些人仿冒过别人,有些人被别人仿冒过。 吃亏的人都是找卖家吵一吵就算了,现在才知道原来还能去投诉,去告状,去打官司的。原来还有法律专门保护消费者的。 赵小江找了律师咨询怎么把百货公司告倒。 百货商店没有想到一个外地来的顾客竟然能闹这么大。 毕竟长久以来,都是卖方市场。 顾客要看售货员脸色,还要凭票才能从商场带走东西。 百货商店的售货员那都是大爷,看人都是用鼻孔的。 更别说是京城的老字号百货商店了。 说东西不好,把百货商店告上法院的真是破天荒头一回! 百货商店这下慌了,找律师咨询。 第一二七七章 一定要下狠手 律师的建议是:赵小江明知道手机是假冒伪劣,没有在购买第一个商品以后就来找他们协商,而是再次大量购买超出个人使用需求的手机,然后才来要求赔偿,目的已经不是消费而是敲诈。 百货商店可以反告他敲诈勒索。百货商店一听,诶?可不就是吗?怎么能让这种“无赖”如愿呢? 然后他们利索地反告赵小江敲诈勒索。 这个事情就闹得更大了。 李文军叹息:不管到什么时候,这些人处理危机的能力都这么差。 真的是完美避开了所有正确选项。 堂堂国有企业卖假货被人发现,不应该越低调处理越好吗? 还闹这么大,等于是在帮赵小江做宣传,使劲叫更多的人来看自己出丑。 虽然国有企业代表的权利很大,可是赵小江身后是十几亿消费者。 舆论绝对会站在赵小江这边。 这又是《中华人民共和国消费者权益保护法》颁布后的第一个案件,为了明确立场,表达对这个法规的支持,上面肯定不会公开支持百货商店。 百货商店这一回肯定栽!! 他以前一直不理解赵小江是怎么样靠打假致富的,现在知道了。 是因为第一炮就放响了,大家都怕了他。 导致后面他找任何商家厂家的麻烦,对方都立刻认栽,赔钱。 小到方便面大到电视机。 他赚得盘满钵满。 赵小江和百货商店拉锯了许久,最后百货商店只赔了一个手机的双倍赔款,用原价从赵小江手里收回了另外十九个。 因为他们认为赵小江只有购买第一部手机的时候确实存在被欺骗和利益受损。可后面的十九个手机,是他知道假的还买,是主观自愿,不存在被欺骗了。 赵小江也不纠缠,只要求对方提供生产假货的厂家,然后给了个高大上的理由,要让这种无良厂家付出代价,以免更多的商家和消费者被害。 百货商店这会儿把他当狗皮膏药恨不得快点甩掉他,哪里还会为一个小供货商遮掩,所以毫不犹豫就把厂家的信息提供出来了。 报纸一直在追踪报道,所以这个生产厂家的信息立刻就曝光了。 竟然还是李文军的老朋友,转制成了民营企业的涟市电子设备厂。 过去的蒋厂长现在成了蒋经理。 李文军快笑死了:这个赵小江搞事情,真是厉害。果然不用我教。 赵小江又告涟市电子设备厂生产用劣质产品冒充进口手机,危害消费者权益。 然后李文军立刻在报纸上发表公开声明:对涟市电子设备厂不但假冒外国产品,而且还假冒“文军实业”的行为表示愤慨和谴责。“文军实业”将全力支持赵小江先生这一次的维权行为,也向涟市电子设备厂发出了律师函,要求对方赔偿经济损失,名誉损失,并登报道歉。并呼吁相关机构和政府部门严肃处理这件事情。 京城的百货商店终于醒了,这件事不单单是得罪消费者,更会得罪李文军。 因为他们明知道对方不是“文军实业”的厂子,还允许对方用“文军实业”的牌子造假货,这不就是帮凶吗? 现在闹这么大,对他们绝对没有好处。 北方集团就是个榜样。 然后他们迅速撇清关系,也提出声明之前不知道对方是假冒“文军实业”,要追究涟市电子设备厂的责任,要求获得赔偿。然后连夜清理仓库和柜台上的商品,看看还有没有假冒伪劣。 结果不清理不知道,一清理吓一跳。 直接仿冒“文军实业”和国内其他大品牌的商品有十几种,仿冒国际大品牌的衣服包包就更多了。 唐兆年和杨守拙挨个打电话来给李文军:“不要怂,一个都不要放过。” “这一次你一定要下狠手,杀鸡骇猴,以后就没人敢了。刚好树立个典型。” 他们对之前的事情很清楚,一直觉得李文军在处理这些事情上太温柔了。 想来想去,他可能只是因为企业还不够大,不想四处树敌。 现在“文军实业”已经是巨无霸了,产业遍及全国各省,以及多个国家。 这些人还敢送死,肯定不能再轻易放过了。 李文军笑了笑:“放心。这一次,我叫他们赚一块钱赔两块给我。” 上面也很重视这件事情打算抓典型。 毕竟一直喊着要加入“wto”,要跟国际市场接轨,可是国内冒牌货满天飞,还返销到国外去了。 连自己龙头企业都保护不好,讲什么知识产权,商标法,不就是个笑话吗? 李文军向省政府和京城工商局,消费者管理协会分别提交了长达数千字的报告要求严肃处理这件事。 对于他这种不喜欢废话的人,已经是很难得了。 同时叫钟振华给京城的百货商场和涟市电子设备厂发律师函过去了,等着对方回应。 一大早,李谨言跑到李文军房间说:“爸爸。陶叔叔在量我们家门口的尺寸。” 李文军还没有完全睡醒,有些懵:“什么?” 这房子都是陶光明看着修的,尺寸他最清楚了要量什么。 然后他起来探头出去,就看到陶光明就在门口背着手走来走去。 叱…… 肯定又是陶家在逼这混蛋干什么他不想干的事情了。 李文军出声:“喂,你想来蹭早饭就直接进来,不要把我门口的大理石地板磨破了。” 陶光明抬头看了李文军一眼,黑眼圈若隐若现。 啧啧啧,看来他昨晚上还因为这个没睡好。 李文军哭笑不得:“多大的事。犯得着这样吗。” 陶光明已经低头进来了。 汤阿姨早给陶光明也煮好了面端上来。 李文军洗漱好在陶光明身边坐下:“说吧,你们家这次要你干什么?” 陶光明瓮声说:“他们要‘文军实业’不要追究百货商场的责任了。” 他怎么也是“文军实业”的副董事长,陶老爷子这么要求他,跟叫他被人割了肉还不许他出声还手有什么区别。 陶老爷子自己不直接跟李文军说,就是要逼着陶光明先说服他自己,再来说服李文军。 第一二七八章 我有一个条件 李文军想了想说:“那个百货公司的领导跟你家什么关系。” 陶光明叹了一口气:“一个同族的远房亲戚。也姓陶。按辈分,我得叫他三叔公。” 李文军想了想,说:“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我有条件。” 虽然杨守拙能量大,可是陶家是京城的地头蛇。 所以这两年不少事情都多亏陶家配合,他们才能干成。 陶家来做中人劝和,这个面子,他不能不给。 不过,他的原则是:被人求助的时候,要犹豫着答应,痛快的拒绝。有人主动帮忙的时候,要痛快的答应,犹豫的拒绝。 犹豫的答应帮昂你是因为如果太痛快了,别人会觉得你完成这件事好轻松,就不一定会对你感恩戴德。 痛快的拒绝是因为这件事超出了你的能力,或者帮了对方会让你损失很大,或者对方不值得帮助。 既然决定拒绝就要果断一点,让对方知道你的决心和难处,不会再纠缠。 犹犹豫豫的,别人会以为你其实是有能力帮忙的,只是不愿意帮忙。 相反的,接受别人的好意时要爽快,大家都开心。如果不需要,也要委婉的拒绝,不至于伤害到对方的善意。 以后有难处再想对方帮忙也容易张口。 陶光明知道李文军的套路,不过这一次,就算是李文军不提条件,他都要提条件了。 他点头:“嗯,你说,我转述。” 李文军说:“不能这样传一句话就算了。不然以后大家觉得我们好欺负,谁都来仿冒一下。” 陶光明愣了一下:“那要怎么样?” 我说你这傻子怎么转不过弯来。 既然是要打对方的脸,当然当着面亲自动手更爽。 你做中间人,挨骂的,为难的都是你。 李文军暗暗叹气,说:“只能当面谈。” 陶光明说:“好,我去订机票。” 李文军咬牙:“订什么机票?!叫他们来这里谈。理亏的是他们,我肯花时间听他们赔礼道歉,都是给陶家面子了。再说了,哪有跟人赔礼道歉,还叫人跑一趟的。花钱花时间的事,自然都要让他们来干。” 陶光明犹豫了一下。 李文军说:“给我支棱起来,你怎么一碰到陶老爷子就犯糊涂?!你现在不是以陶家的孙子的身份,而是‘文军实业’的副董事长的身份跟他们交涉,你有几十亿的资产做后盾,代表着‘文军实业’十几万员工和我的尊严,绝对不能怂。” 陶光明一听,刚才还微塌的腰背立刻挺直了:“是的。我不能给‘文军实业’丢脸。” 他匆匆吃完,就跟李文军到了书房,给陶老爷子打电话。 陶老爷子没等他说完,就开始骂骂咧咧:“别说了,不可能。你怎么办事的?人家好歹也是国有商店的领导。怎么可能飞到你那个山沟沟里向你们赔罪?李文军要什么条件就直接说,摆什么谱?” 陶光明刚刚被李文军打过鸡血,一身是胆,冷笑说:“国有商店的领导算个毛。人家国际性大企业的老板要见李文军一样亲自来。再说了,他们自己做了见不得人的事,还穷讲究什么。老实告诉你,他们就算来了,我们愿不愿意和解,都还要看他们的态度。他们要不愿意来,就更简单,‘文军实业’有全国最强的律师团我们直接法院见,还省了接待的时间。” 陶老爷子听得脑子“嗡嗡”响,差点没直接气晕过去。 那边陶光明已经把电话挂了。 李文军对他一竖大拇指:“没错,就是要这么硬气。” 陶光明抖了抖肩膀:“主要是我爷爷来跟我讲,我一下忘了把副董事长的派头捡起来了。” 还没等李文军他们到办公室,陶老爷子又打电话来了:“这一次主要是管采购的同志失误。领导也是受了牵连。” 你哄小孩呢? 满商店假冒伪劣,怎么可能是失误。他们就是故意的。 陶光明暗暗咬牙,说:“这跟我们没关系。那是他们的内部事务。” 陶老爷子忍着气说:“能不能让他们采购经理来赔礼道歉就算了。” 陶光明看了一眼李文军。 李文军摇头。 陶光明说:“不行,什么级别的人来,见什么级别的人。最后不能拍板,他白跑一趟,别怨我。” 陶老爷子一哽:特么的,这小子才跟李文军几年就把这一套玩得明明白白的。比我还溜。 半个小时后,陶老爷子有气无力地说:“我陪领导来茶县。现在满意了吧。你们能派个车来机场接一下吗?” 陶光明有点心软了,又去看李文军。 李文军又摇头。 陶光明只能咬牙说:“您要是一个人来看我,我上京城接您去。可是您这是陪着百货商场的来,不好意思,身份不一样,你们得自己想办法。” 陶老爷子已经气得胸口疼了,但是没有办法,只能骂了一句:“你个兔崽子。” 然后挂了。 其实他们哪里需要陶光明来接,只不过是想找个台阶下。 李文军在旁边听得快笑死了。 陶光明无奈地说:“你还笑。你信不信开完会,老爷子会拿着他的大拐杖,满院子追着我打。” 李文军止住笑,严肃地说:“放心,他不敢。只要你在‘文军实业’这里,他就不敢。” 陶光明抿嘴。 李文军又笑:“不过出了这里,我就救不了你了。你到时候可要跑快些。” 陶老爷子和那个什么领导下飞机的手都拉长着脸。 两个人都没试过这么丢脸,坐飞机去给人赔礼道歉。 可是不去又不行,上面已经发了话,李文军要是不肯和解,那就公事公办。 毕竟李文军一连办了不少事,上面很多人挺他。 陶老爷子有点后悔,这两年帮李文军太多了。现在这小混蛋翅膀越来越硬,把谁都不放在眼里了。 他们进了“文军新城”惊讶得东张西望,眼睛都不够用了。 陶老爷子叫司机慢点开,让他们在车上也可以好好参观一下这里。 虽然时不时有报纸或者电视台报道这里,可是亲眼看到的感受还是不一样。 第一二七九章 买家秀和卖家秀 陶老爷子还是在陶路遥刚来茶县的时候,到过这里一次。 一晃几十年过去了,这里简直就是翻天覆地。 要不是预先知道李文军是在之前的黄铁矿的厂址上扩建,他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跑错地方了。 他们坐的车经过铁路桥下面时,实验中的高速列车头刚好经过。 白色的火车头呼啸而过,震得桥“嗡嗡”响,一眨眼工夫就没影了,快得像一道闪电。 这哪是火车头啊,这是飞机吧?! 陶老爷子直咂嘴。 那位百货公司的领导陶三叔公也觉得惊讶。 他们去过北方机车厂,觉得那边技术已经很先进了。跟这里一比,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直升机在天上兜着圈子,落在马路旁绿茵茵草地上的停机坪里,然后又起飞,明显是在做定点降落和起飞的试验。 不远处笔直的马路上,一辆漂亮的跑车加速,减速转弯,掉头又往回开,那是汽车厂在试车。 远处漂亮的体育馆和图书馆,那是大学校园。 近处绿树成荫,干净整洁的小区是住宅园区。 山崖边,那围墙修的像城墙一样高的地方,应该就是军工厂了。 陶三叔公指着园区问陶老爷子:“光明那小子在这里做副董事长?” 陶老爷子挺直了要杆:“可不是嘛?这小子在这里当了十年的‘副董事长’了,这还只是他们一个产业园,听说李文军很快要在全国选点开辟其他工业园。” 陶三叔公头上冷汗直冒,知道李文军很不好惹,没想到这么强。 到了办公园区的外面,高大帅气的保安出来敬礼,问:“您好,请问有预约吗?” 陶老爷子说:“有。我是陶明之,约了陶光明和李文军谈百货公司的事。” 保安指着旁边的停车场:“好,麻烦您把车停在这里,我们有人带你们步行进去。” 陶老爷子看见里面明明停了车的,知道这肯定是李文军故意设的下马威,不好发作,只能下来。 然后保安领着他们往里面走。 一路上坡,不过里面是真漂亮。 陶光明在李文军办公室的落地窗前,揪心看着陶老爷子走上来。 李文军笑了笑:“你知道我为什么当时要把办公室选在整个文军新城地势最高的地方吗?” 陶光明心不在焉回答:“嗯?!怕被洪水淹了?” 李文军哭笑不得,说:“不是。是为了让每个人进来的时候都要走上坡路,自动对我弯腰低头。” 陶光明看了他一眼,还真是…… 李文军拍了拍他的肩膀:“别忘了我说过的话。” 陶老爷子进门,李文军正在坐在桌子后听陶光明站着向他汇报什么事情。 他们两个演得很像,以至于陶老爷子他们都信了。 以为平时陶光明就是这么跟李文军说话的。 陶三叔公暗暗嘀咕:妈的,副董事长,还以为多高的职位,还不是要站着跟李文军说话。 陶光明都这样,那陶老爷子在李文军这里算个鸟。 李文军他们假装才看到陶老爷子他们进来了,忙站起来迎接。 把他们请到沙发上坐下,叫后勤泡茶,端水果上来,十分热情。 陶老爷子在心里骂:两个小兔崽子演得挺像的。 陶三叔公本来还想摆摆架子,现在被这么教育震撼了一下,已经完全断了这个心思了。 “李先生,真是不好意思。这一次,因为我的领导错误,让‘文军实业’受到了损失。” 李文军暗暗好笑:对嘛,这才是正确的认错态度。 错了就是错了。 好好认错,大家才有可能心平气和谈下去。 犯错的一方都把姿态摆那么高,那就只能战斗了。 他微微点头:“是挺伤害本公司的名誉和利益的。” 原谅别人的过错也是一种施舍和帮助,不能答应得太快。 陶老爷子忙打圆场:“李董看看要怎么样才能和解呢?” 李文军不出声。 陶老爷子说:“有什么条件都可以提出来,我们大老远的来,已经足够显示出诚意了。” 李文军说:“听说贵公司是津城港的大股东。” 陶家也是大股东之一。 杨守拙已经在搞供应京津冀的炼油厂。 可是他们的邮轮停靠在津城港这边,一直只能按日租用,有时候还要排队。 李文军他们觉得太耽误事,太不爽了。 唐兆年没办法。 他在国外和港城用的那一套在国内根本行不通。 就好像自己明明有能力买下饭店,但是吃饭的的时候还要端着饭菜等位置,等别人同意,才能吃一样。 之前北方集团跟李文军交手败落,让很多人不舒服了,也很忌惮李文军,压根就不跟李文军谈港口的事。 杨守拙也没有办法,毕竟这是另外一个系统的,而且还在北方,超出了他的势力范围了。 陶三叔公一听就警觉起来了:好小子,在这儿等着我呢。 他抿嘴不出声。 陶光明也很惊讶,压根没想到会谈到这个。 陶老爷子快气死了:妈的,大老远来送人头了。 这兔崽子要是去那边跟我们谈,压根就不会有机会跟我们两家同时说这个。 就算说了,我们也可以稳住他,先拖着。 现在他都把我们骗到这里了,才逼着我们表态,算什么事。 李文军淡淡地说:“我要成为津城港口的股东。作为交换条件,我在北方的工业园区会邀请两位入股。” 陶老爷子和陶三叔公交换了惊喜的小眼神。 刚才才见识过“文军新城”的先进与繁华,这会儿李文军说他要在京津冀再造一个,而且让他们参与!! 这可不就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吗? 陶三叔公犹豫了一下问:“跟现在这个‘文军新城’一样规模和水平吗?” 李文军点头:“力争一样。” 然后他在心里暗暗说了一句:不可能! 呵呵,你们是不知道买家秀和卖家秀。 这是我的大本营,我的老巢,肯定永远是“文军实业”里最先进最繁华的地方。 陶三叔公干咳了一声:“啊,如果是这样,我们可以考虑一下。” 陶光明在心里哭死了:啊喂,你们两个好歹也是老江湖,怎么这么容易就上套了。 这混蛋说什么你们都信啊!! 第一二八零章 那就,屈服吧 陶光明心里着急却不敢出声。 因为李文军一早就给他打了预防针了,说他今天的身份是“文军实业”的副董事长,不是对面这两人的孙子。 李文军又说:“听说你们打算搞个全国连锁的超市,要同时在多个大城市铺开。‘文军物流’现在拥有全国最大的最快的物流网,还有跟欧美三日一发的往返航运集装箱船,把欧美商品运回来比任何一家都要稳当快捷。可是没有港口的股份,这个集装箱货船和航运公司没法运作。” “文军物流”的名声现在比“文军实业”还要大,因为每个城市都有点。 就连陶三叔公的百货商场和陶老爷子的果蔬批发市场都会经常委托“文军物流”从外地拉生鲜回来。 然后两个老头就开始在心里拼命的算账了。 李文军仿佛能看见他们脑子里的“cpu”在飞速运转。 陶光明暗暗叹气:不用算了,你们两个老头能算过他?别傻了!之前吃的亏都白吃了? 现在陶家只有这个港口生意是李文军没插一脚的了,同意了他,以后陶家就完全沦为他的打手了。 陶三叔公:“如果要在港口合作,你想怎么合作。” 李文军说:“我要港口百分之三十股份,我的所有船,不管什么类型的船都可以优先入港,不用排队。” 陶三叔公跟陶老爷子交换了个眼神:三十!!这小子胃口太大了。 陶老爷子说:“这事太大,我们也不是唯一的股东,要回去商量一下。” 李文军说:“嗯,应该的,其实我们也同时在跟京津冀片区的好几个港口谈。毕竟这个是长久的生意。我们的航运公司的船都是万吨级的,还有大型客运邮轮和油轮。所以跟港口合作之后打算把港口逐步打造成具有十万吨级以上泊位和航道,还要有大型油码头。我们已经在研发大型龙门吊。” 陶老爷子和三叔公的眼睛越听越亮了。 这样骗老人家是不对的。 陶光明欲言又止,暗暗攥紧了手。 陶老爷子:“我们会尽快给你回话。” 陶三叔公:“我相信我们会合作很愉快。” 陶光明痛苦万分的把两个兴高采烈的老头送走了,才回来关上门对李文军说:“你有点过分了啊。工业园还好说,龙门吊和帮助港口升级这些事情压根就还没有影,你怎么敢跟他们拍胸脯的。” 李文军说:“谁说这两件事没有影?你见我做过没有把握的事情吗?这几年我们研究制造那么多大型起重机械,都白做了?” 陶光明:“哈?起重机,叉车那些东西跟龙门吊有什么关系啊。” 李文军哭笑不得:“怎么没有关系,不都是起重设备吗?再说我们去年年初就开始做龙门吊了,都一年了。汽车厂、军工厂、车辆厂,飞行器厂,还有港城的港口都试运行过了。” 陶光明:“等等。你说的是那个两个柱子支起来的横梁。那个不是叫桥式起重机吗?” 李文军说:“不然呢,你以为啊。龙门吊本来就是桥式起重机的变型,又叫龙门式起重机,门式起重机。” 陶光明:“那东西,不就是简单的滑轮原理和实地结合,好多厂子能做。” 李文军说:“没错,这东西听上去技术是不强,可是要做到又便宜又安全好用,就难了。特别是大型,超大型龙门吊,还真不是随便一个厂子能做的。比如电机,横梁。电葫芦,钢索,随便拎一个零件出来,没有过硬的技术都做不好。而且还要多个厂配合,成本就上来了。你想想看,国内,甚至全世界,有哪个地方能拥有‘文军新城’这么完整的工业类别,而且每一个都不弱。” 陶光明想了想。 没错,要是别的厂想做,不论是特种钢,还是电机,或者控制系统,都得来找李文军。 这又回到了跟上次造冲锋舟一样的情形。 他咬牙切齿地说:“那个赵小江不会是受了你的指使,才去找百货商店麻烦吧。” 越想越觉得就是这样。 京城里百货商店那么多,为什么偏偏就挑了这一家。 这一家百货商店的商品那么多,为什么又偏偏挑中了,冒用李文军名字生产的。 真是芝麻掉到针眼里,这也太巧了!! 李文军嗤笑了一声:“放屁,我有那么无聊吗?这个赵小江,只是刚好给我提供了一个机会而已。而且你三叔公的商场卖假货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就算是赵小江不找麻烦,以后也会有李小江、王小江找麻烦。迟早的事。” 陶光明不肯信,问:“要是赵小江这一次没发现,你要怎么跟我家谈。” 李文军:“那再想办法呗。办法总比困难多。再说,不是还有你吗?我是怕你难做,所以一直没让你去办。” 陶光明一哽:也是,最简单最省力的办法,其实就逼着我去搞定这个事情。 可是这混蛋却只字不提。 他抿嘴坐了一会儿,又说:“你觉得他们有多大把握会同意?” 李文军:“百分之九十。” 陶光明眯眼:“这么有把握?” 李文军说:“因为他们比谁都清楚,津城的港口已经落后了,不改造不升级很快就会跟不上国内航运发展的速度,吃不到中国经济发展的红利了。” 他是预先知道,提前布局,才不慌不忙。 陶家、季家、孔家和杨守拙他们也是因为站得比一般人高,才能看到这一点。 有些人特别聪明,领悟到了这一点,或者误打误撞,赶上了浪潮。 对于大部分普通人来说,等这一波风口过了,才会幡然醒悟自己错过了什么。 一旦错过,人生短短几十年,能再次遇见这样机会的可能性不大。 贫富差距就是这么来的。 陶家没有考虑多久就答应坐下来谈合作细则。 主要是他们也没有太多选择。 刀架在脖子上,不屈服就身败名裂,屈服还有糖吃。 关键就算这一次不屈服,李文军肯定还有别的法子折腾他们。 那就,屈服吧…… 第一二八一章 超出预期 陶光明恨得要死:老爷子一辈子叱咤风云,怎么现在也变成了软骨头,对李文军服软的速度快到令人发指。好像都已经被折磨习惯了,不会反抗了一样。 真是气死人。 李文军把唐兆年和杨守拙叫来一起跟陶家谈,这一次是在京城,杨守拙家的宾馆,湖边的茶馆。 他没让陶光明来。 不然陶光明两面为难。 杨守拙有些憋气。 他找了那么多人,从上到下,各种渠道给港口施压,都不被理睬。 结果,搞了半天,才发现是陶家的产业。 陶光明这混蛋看着他们折腾,一声不吭。 而且李文军凭借一个“打假”的无赖就轻轻松松让对方坐下来谈。 他的气质本来就比较冷傲,拉下脸越发杀气腾腾。 把那两老头紧张得不停地干咳,有点后悔答应李文军。 李文军只说谈合作,没说要杨守拙也出席。 杨守拙一直联系他们,他们装死,就是怕杨守拙强买强卖。 李文军把合同拿出来,说:“你们看看这个合作协议。有什么问题,提出来我们再商量。” 陶老爷子点头:“好好好,我们拿回去看看再说。” 杨守拙眯眼:“协议不是早就发给你们的律师看过了吗,有什么在这里说,谁有空一趟一趟的跑。” 陶老爷子干干吞咽了一下,小声说:“我们拿不出那么多股份,只能拿出百分之五。” 这百分之五还是陶老爷子以为太想参与工业园,所以从他的股份中拿出来的。 其实他可以拿更多,可是李文军玩空手套白狼的招数太厉害。 给他超过百分之十,他们就觉得是自投罗网,引狼入室。 陶三叔公完全不同意出百分之三十港口股份换取跟李文军合作。 他的原话是:这小子胃口太大,竟然还想占港口!! 就百分之五,李文军能接受,就接受,不能接受,咱们就硬钢!! 大不了这个百货商场不要了,另起炉灶。反正现在生意也不好,他们正打算开全国连锁超市。 结果现在一看,来了三个人,肯定是不够分了。 杨守拙这种人,你给他百分之二,简直就是在调戏他。 可是你给他多一点,他可能连空手套白狼都不用,就把港口换名字了。 前有狼,后有虎,好难…… 果然,李文军摇头:“唉。如果只有百分之五的股份,我们就没必要投入和花力气来改造升级港口了。” 他看了一眼唐兆年说:“要不然,你要季家联系秦皇岛港吧。反正都是渤海湾里面的港口。多花点钱改造,效果也是一样的。” 唐兆年点头:“早说秦皇岛的行,我们就不用费这力气了。” 李文军叹气:“我这还不是看光明的面子,而且津城港怎么也离京城近一点。” 唐兆年起身出去打电话。 陶老爷子他们就紧张了。 秦皇岛港肯定行啊,虽然比津城港小点,李文军这一家用肯定够了。 李文军虽然总货量在占全国的量不多,但是他的客户都很强啊,稳定啊。 而且货品价值大。 关键陶老爷子知道李文军的脾气,都是一环扣一环。 这个港口要是跟季家合作,那以后工业区和“文军物流”就基本没有陶家的事了。 鬼知道以后李文军还有什么“硬菜”要上。 他看了一眼陶三叔公,侧身在对方耳边,用只有他们两个能听得见的声音问:“三弟,你怎么看,要是改变了主意,想跟他合作,就拿出点东西来。不然真的鸡飞蛋打。” 陶三叔公小声回答说:“工业园肯定是要争取合作啊。叫他帮我们改造港口就更好了。” 你个混蛋,事儿是你惹出来的,竟然一点血都不想出,还想参与工业园,还想李文军帮忙改造港口?! 特么,这不就是铁公鸡一毛不拔,还想带点食回去。 李文军要有那么好糊弄,我们两个至于上次一大把年纪还坐飞机穿越半个中国去跟他赔礼道歉吗? 陶老爷子心里骂翻天了,不吭声了。 李文近一点也不着急,悠闲跟杨守拙聊天,一边收拾东西,看那样子是准备走了。 那边唐兆年拨通了电话,虽然听不清他说什么,看来跟对方谈得很愉快满脸带笑。 陶老爷子说:“百分之三十不可能。我们也是好几家。” 陶三叔公犹豫了一下说:“百分之十还可以考虑。” 也就是说他要拿出百分之五来,好肉痛…… “对嘛,这才有了一点诚意。” 李文军暗暗好笑,噘嘴摇头:“我们一人才百分之五,太少,没兴趣。而且你们给我们多少港口股份,我就给你们多少工业园的股份。这样才公平。” 杨守拙不耐烦,皱眉说:“跟他们废什么话,等老唐打完电话,我们直接飞秦皇岛。工业园我们自己玩,又不是没地方没人脉。” 陶老爷子被激得差点掀桌子:特么的要不是你爷爷有本事,你个小兔崽子能跟我这么说话?我们家在京城横行的时候,大清都没亡。你们杨家还不知道在哪儿。 唐兆年在外面笑容满面,连连点头。 陶三叔公看了一眼唐兆年像是谈妥了,忙说:“我再从我的股份里拿百分之五出来,一共百分之十五,不能再多了。” 其实唐兆年拨的是家里的号码。 这会儿他正在听唐培霖抱怨说二年级作业好多,要他回去帮她写。 唐兆年跟唐培霖说:“乖宝宝,你好好写作业,回来要爸爸给你买什么都行。” 李文军抿嘴。 唐兆年挂了电话。 陶三叔公说:“工业园是不是按照各家出的股份分配。” 李文军说:“是。不然怎么公平。” 陶老爷子说:“那我们一共出百分之二十吧。我和三弟各出百分之十。” 杨守拙快笑出声了:其实我们的心理目标就是百分之十五。没想到连吓带骗地还多弄了百分之五。 李文军叹气:“唉,那就这样吧,看在光明的面子上,没办法。” 唐兆年走进来,冲李文军挑眉。 李文军对他一笑:“这里谈妥了,百分之二十。” 第一二八二章 演得好真 唐兆年皱眉叹气:“唉,早一分钟多好,我又得跟那边说不去了。” 然后签协议,三个人说要赶着回去,然后向陶老爷子他们告别。 上了车,三个人一起开始指着对方笑。 “你个衰野,演得好真。” “扑街,你们还不是一样。” “丢,还不都是跟你学的。” 钟振华在边上摇头叹气:啧啧,一个红脸,一个白脸,还有一个外挂。 分工明确,演得还挺真的,这谁能不上当? 其实他最清楚,他们压根就没跟秦皇岛那边谈过。 因为李文军说津城这边肯定能谈下来,不用浪费力气。 仔细想想,陶老爷子应该也不是那么糊涂,那么容易上当。 方才的讨价还价,会不会只是因为陶老爷子想多占点工业园,又舍不得从手里掏更多港口给港口股份给李文军,才会配合李文军演戏,逼着陶三叔公拿出来呢? 毕竟这一次事情的起因是陶三叔公卖假冒伪劣,只有陶老爷子一个人掏股份,陶老爷子肯定不愿意了。 李文军洞悉人的弱点,一开始就设好了利益联动,所以知道陶老爷子肯定会配合。 说到底,还是“文军工业城”的诱惑力太大。 ------ 涟市本来把涟市电子设备厂当成税收大户,所以明知道他假冒李文军的产品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现在李文军逼省里表态,就是逼他们表态。 所以不等省里的指示下来,市领导就命令当地工商局,质监局立刻联合出动封了涟市电子设备厂,抓了蒋经理。 涟市电子设备厂现在内忧外患,焦头烂额。 李文军有一种痛打落水狗的感觉,太痛快了。 之前国有企业居高临下,处处被保护。 如果他那个时候揪着蒋厂长不放,只会白费功夫自己生气。 短短数年,情况已经大变。 他这会儿只要发个声明就能让蒋经理付出双倍的代价,事半功倍。 他有仇,从来不会不报。 隐忍只是为了选择最佳的时机,用最省力又最狠的方式。 最后涟市电子设备厂赔了赵小江几万块后,通过中间人向李文军求饶。 说涟市电子设备厂还有几百个职工,请李文军看在他们的份上,放过涟市电子设备厂。 一个手机两千的赔偿金,就算把涟市电子设备厂卖了也赔不起。 其实百货商店也就是雷声大雨点小,虚张声势。他们自己心里比谁都清楚,他们是否预先知道对方是冒牌货。 所以压根就不敢在要赔偿这件事情上较真。 赵小江作为个人,要求也很容易满足。 所以到最后,关键还是在于李文军。 李文军等了几天才给回复:如果涟市电子设备厂做到以下三点,他可以不要赔偿。 第一,涟市电子设备厂立刻召回所有假冒产品,特别是假冒“文军实业”的产品,并承诺以后再也不会冒用“文军实业”的品牌,仿冒“文军实业”的产品。 第二,涟市电子设备厂要在报纸上向“文军实业”和消费者公开道歉,最大程度上消除对“文军实业”名誉的负面影响。公开道歉信必须由李文军过目同意后,发布才有效。 第三,涟市电子设备厂主要负责人必须承担法律责任,且永远不再担任涟市电子设备厂的任何职位。 涟市电子设备厂现在只要不赔钱,恨不得像一只死鸭子躺在李文军面前让他想割哪里割哪里,所以一口答应了李文军的条件。 蒋经理被拘留之后,也知道自己这一次逃不过去,麻溜地辞去了涟市电子设备厂的一切职务。 厂子断臂求生,总算是活了下来。 蒋经理被判了两年,罚了五十万,等于把这辈子赚的钱全部又贴回去了。 他在监狱里给李文军写了一封信:过去总把你当敌人,现在才发现,自己哪怕是在任何一次你向我发出警告的时候迷途知返,老老实实做产品,正正当当做人,也不会沦落到今天的地步。请你给我一个重新做人的机会..... 李文军草草看了看,就揉成团扔到垃圾篓。 这种垃圾,都不值得他多花一分钟时间同情。 他转头就跟电器厂的厂长讨论新产品-空调研发和生产去了。 陶光明被叫来旁听。 李文军说:“给你们半年的时间学习和研发。下半年要出第一批样机。这个技术已经是成熟技术,直接抄作业就好了。抄会了再改进。不会抄就花钱从别的厂子挖人。预备五百万前期投入。” 一直沉默的陶光明怪叫了一声:“五百万?!这东西值得花这么多钱研发吗?我觉得空调完全没有必要啊。现在最热的时候吹吹风扇就好了,谁会花几千块买个空调,又耗电。” 李文军一脸无语望着他:之前做传呼机,手机,山地车,他都是这么说的。 陶光明干咳了一声:“还是你说吧。” 李文军说:“海城1924年就装了第一台空调了。之前我们不做空调是因为造价高,而且温度也不是很高。大家都觉得空调没有什么必要,所以购买意愿不像洗衣机,电视机那么强。可是以后经济环境越来越好,天气越来越热,空调的销量会远远超过电视机。其实现在穗城这些沿海城市夏天,有条件的人家都装了空调了。” 陶光明嘀咕:“五百万前期投入,就算一台有两千利润也要卖两千五百台才能回本。” 然后他自己说着说着忽然就停下来了。 “文军实业”现在就连汽车这么贵的东西,全球销量一年也不止卖两千五百台。 空调说大不大,一年卖几千台好像这不是什么问题。 李文军对电器厂厂长说:“派技术人员出去学习什么的,需要帮助和联系找陶董。” 陶光明点头:“是的,是的,我坐在这里就是这个作用,帮大家联系人。我已经对李文军这句话烂熟于胸了。” 李文军说:“嗯,大家都听见了。有困难找陶董。啧啧,我们集团要是没有了陶董,可怎么活啊。好了,大家放手去干吧。” 第一二八三章 杠杆 赵小江自从这次打假成功了以后,就把这件事当成了自己的事业。还成立了自己的公司,专门打假。 而且他悟出来一个道理,要打假就要打仿冒李文军产品的人。因为他个人的力量太有限了,要背靠李文军这棵大树才能保证每次都能成功,然后获得收益。 所以他投入了一万分的热情和热爱,搞到了有关“文军实业”所有产品的介绍,专门在全国各个商场的柜台上寻找标注了“文军实业”的商品。 到了后来,他那一双眼睛比李文军的质检员还厉害,一眼就能看出手里的东西是不是李文军造的,然后接下来一年里先后成功维权数次,自己赚得盘满钵满,也帮李文军打击了市面上的仿冒者。 有人说他入了魔,甘心做李文军的猎狗。 有人说李文军肯定出高价请他干这件事。 李文军也懒得解释,反正赵小江的行为,对他来说暂时没有坏处,对他的顾客也只有好处。 大家都说,李文军真是人精里的战斗机,无赖里的高精尖。 什么人都能利用,包括敌人。 本来商家和厂家都很怕这个《消费者保护权益法》,他却硬是把它搞成了保护自己的盔甲和攻击对手的利剑,关键还借着别人的手来干。 ----- 李文军一大早看见黎广志在会客室等他:“诶?你小子怎么来了?有事找我?” 黎广志早在李文军的指引下成立了一个资源回收公司,在“文军新城”里也有厂,位置就在水泥厂不远处。 收到的木板、纸皮、铜、铁、塑料和玻璃之类的,通过资源回收处理厂,分拣预处理后,发到“文军实业”的各个工厂里。 其他回收不了的要么被制成肥料,要么焚烧发热发电。 不然“文军新城”早被垃圾包围了。 黎广志说:“是啊。最近遇到瓶颈期,想跟你聊聊。可是你太忙了。” 李文军说:“去我办公室坐坐,我们边喝茶边聊。” 李文军亲自给他泡茶,问:“你的瓶颈期是指什么?” 黎广志说:“这两年公司一直原地踏步,想扩大也不太可能了。” 废品回收这个事,没有什么技术性,所以都是本地人在做。 他想要发展,别说是外省,就算是去外市做都不可能。 李文军说:“那就换一种东西来回收,换个客户来卖。” 黎广志苦笑:“我的客户现在就是你。能收的都收了。” 李文军说:“没有。你想想还有什么东西可以回收。” 黎广志歪头想了想:“旧衣服?那东西收了也没用啊。” 现在生活好了,除了困难户或者偏远地的农村,还愿意接受陌生人的旧衣服。 其他人最多穿一穿亲戚淘汰下来的半新的。 再说,那些人愿意穿别人的旧衣服,也是因为不要钱。要他们花钱买,是另一回事。 他又说:“这东西白送可能有人要。如果白送,就不是生意,而是搞慈善了……” 李文军笑了笑:“不要钱的收了回来,整理清洗消毒包装,再卖到别的国家去。如果量大,够凑一个集装箱,我帮你找船找港口。” 黎广志惊讶得微微张嘴:“卖去哪里。” 李文军冲他眨了眨眼:“非洲。” 黎广志说:“这样不好吗?” 李文军笑:“有什么不好。漂亮国每年卖给我们多少洋垃圾你知道吗?全球百分之七十以上的塑料废品都卖给中国了。我们卖给非洲的,还是他们需要的,不污染环境的。没什么不好的。都是生意。” 他想了想又说:“你等等。等下有人来找我。这个人能帮你解决港口的问题。你先在旁边等我一小会。” 其实孔予祯约了他九点见面,现在八点五十五。 按照那混蛋的习惯,三分钟后他就出现在走廊上。 孔予祯几天前就打电话跟李文军约时间。正月初二就约他谈工作,可见孔予祯很急切。 李文军知道他最近在忙在苏城搞房地产项目,多半是遇见了什么难处。 孔予祯果然准时到了。 他知道一切寒暄和伪装在李文军这里都是没有用的,所以就不浪费双方时间了,坐下后直接切入主题:“月底苏省要发一份文件,以后苏省房地产就正式进入商品化了。” 李文军微微点头:“嗯。” 这是大势所趋。 穗城深城试点成功后,全国都在摩拳擦掌。 毕竟什么项目都没有这个让地方财政来钱快。 孔予祯说:“我们准备拍下苏城的两个大地块做住宅。” 他拿出地图来,指给李文军看。 李文军看了看:“挺好的。这两块地都不错。” 孔予祯叹了一口气:“但是买地,要一次交清费用。” 李文军明白了:他们胃口大,又吃不下那么多。 孔予祯说:“所以我们想请李董加入。” 虽然知道是个风口,可李文军在房地产这方面一直很保守,所以他们心里直犯嘀咕。 难道其中有什么风险,是他们没看出来的。 所以他要来试探一下。 如果真是个大坑,李文军看在陶光慧和陶光明的面子上,也不会看着他掉下去。 李文军笑了笑:“其实你不需要那么投资。” 孔予祯有点疑惑:“我不明白。这个买地的费用,没法讨价还价节省资金。而且还需要留一部分自己建房子。” 李文军说:“假设你只有一百斤的力气,却想让一吨的东西动起来,不能借助外力,你要怎么办?” 孔予祯说:“用杠杆?” 李文军点头说:“没错。投资也有杠杆。如果你确定这是风口,能带来几倍的收益,就要用杠杆了。毕竟相对于这么大的项目,你们手里的资金是有限的。” 孔予祯说:“你是说跟银行贷款?” 李文军点头:“是,这样才能以小资金撬动大项目。你一个小区不要一下全做了,先建一部分,卖掉,用这一部分房子作抵押去贷款。然后用卖楼的钱建第二套。贷款的钱去买新地。” 第一二八四章 收破烂的 孔予祯:“可是只建一部分房子的话,按照贷款抵押的规则,贷出来的钱肯定不够买新地。” 他是亲眼旁观了李文军玩这一套的,当时一期修好之后就拿去银行抵押贷款,可是前提是,买家全是他的职工,五十年内可以不拿房产证,也不交清房款。 而他的客户就不同了,房产证最多拖个一年两年。 李文军说:“抵押物的估值和抵押贷款比例是银行说了算。这个就要看你们孔家的本事了。” 孔予祯:“这倒也是。” 李文军:“不过,我建议你,不要一下把摊子铺太大,尽快还贷,把前面的房产证办给客户。不然客户不答应,而且你负债太多,资金链一旦出现问题,就跟踩到一串连环雷一样到处爆炸。到时候谁也救不了你。而且慢慢开发还有一个好处,就是后面房价的涨幅就能抵消你前面拿地付出的成本。这样才是良性负债。不至于害人害己。” 孔予祯:“我回去跟老爷子商量一下。” 贷款这个法子,他不是没有考虑过。只不过觉得有风险,不想去碰。 现在听李文军一说,才觉得这确实是个好法子。 而且如果能不用家产抵押,从银行贷到足够的钱,干嘛还要把李文军拉进来分走利润。 孔予祯又说:“听说你要在全国搞工业园?” 李文军:“是有这个打算。” 有些东西运输损耗大,价值低,直接用当地的劳动力资源和土地,自产自销更划算。 比如饮料,玻璃,家具之类的。 孔予祯大概是听陶光慧说了。 这一次陶家的全国连锁超市也是陶光慧操刀。 季家现在打主力的也是季青峰。 算一算现在几大家里主持大局的人,都被他调教过。 孔予祯说:“江浙沪应该是要搞一个吧。你打算落户在哪里呢。” 你这小子是被我打怕了吗?想合作都说得这么小心翼翼。 李文军暗暗好笑:“苏城不是已经有我们的物流园了吗,在旁边扩大,建成工业园就好了。不用再去别的地方找地了。” 孔予祯眼里飞快地闪过一丝惊喜,语气却波澜不惊:“哦。那合作条件呢?” 当年建物流园的时候,李文军逼着他让出了一部分港口的股份。 听说这一次陶家也是被逼着割肉才把工业园的合作敲定。 陶光慧和陶光明气得直咬牙,却没办法。 李文军太奸猾,在前面吊着一块大肥肉,让他们不得不追着跑。 现在李文军答应得这么痛快,不会只要逼着他出让港口的股份吧。 那孔家就失去港口的控制权了。 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李文军起身从抽屉里拿出一份协议:“你看看。如果能接受,你就代表我去跟当地谈征地,然后开始建设。” 那意思是如果我不能接受,他就要换地方? 万一条件很苛刻呢? 孔予祯暗暗咬牙,接过协议。 他仔细看了一遍。 嘶……奇怪。这个协议没有什么过分的条件。 总体来说,跟过去一样,所有重要的事情,李文军都是抓在自己手里的。 李文军负责购买安装设备,人事,财务,生产和销售,孔予祯负责征地,建厂房,招工和后勤。 分红也还算公平,李文军七,他三。 毕竟所有技术都是李文军的,他就是出了个人脉和劳力。 肯定是有什么暗坑,他没发现。 孔予祯又把协议仔仔细细再看了两遍。 还是一样。 他暗暗抿嘴。 李文军把协议拿过来,指了指其中一条。 孔予祯仔细看了看:“保密条款。乙方及其相关方,不得在工业园外开设生产相同产品的工厂。备注:相关方包括亲属,朋友,合作方。否则将追究其泄密责任。” 然后孔予祯这才反应过来。 等一下。李文军要在工业园里搞饮料饮用水厂。 这个厂就是从水源地运水过来灌装就完了。 是个一本万利的事情。 他们是打算开个矿泉水厂,已经找好水源地了。 按这个协议,他们孔家就跟这门生意无缘了。 好家伙,这小子是在这里等着他呢? 李文军抽了抽嘴角:“你回去商量一下吧。我的矿泉水品牌已经有一定的知名度和市场占有率。你们另起炉灶的利润未必有跟我合作,直接用我的‘品牌’的好。你实在想要创新的话,可以用你们取的名字,作为‘文军实业’的新品牌推广。” 孔予祯气得差点掀桌子:放屁,这样的话,以后这个新牌子有名气了,不还是你的吗。你小子算盘真是打得“啪啪”响。 可是有一点,他不得不承认啊。李文军的销售网,运输网太诱人了。 这家伙营销也是一把好手,垃圾到了他手里都能卖成宝。 讲白了就是自己打拼,赚一块钱,以后可能能赚两块。和跟着他混,从一开始就能分一块五的区别。 他咬牙说:“我回去想想再回答你。” 李文军说:“今天我还要介绍一个人给你认识。” 他按了桌上按钮叫秘书把黎广志带进来。 黎广志进来,跟孔予祯握手:“你好,孔先生。” 孔予祯听说过黎广志,心里有点不屑: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这个收破烂的…… 不过呢,他那张脸,永远像是戴着个面具,一般人是看不出来他的情绪波动的。 除了李文军这种对他特别了解的人。 呵呵,瞧不起收破烂的是吧,我也是收破烂变废为宝起家的。 李文军淡淡的,不着痕迹的捅了孔予祯一刀:“黎先生去年的利润超三百万,利润率百分之两百。现在株市所有废品都是黎先生在处理。” 孔予祯眼里飞快闪过一丝诧异:三 百万利润对李文军和我来说都是小数目。 可是一个收废品的能做到这样就很吓人了。 纸皮才多少钱一斤?一毛还是两毛? 两百万利润得收多少纸皮!! 关键他的利润率百分两百。 我的产业利润率最高也就百分三十。 他虽然没有在脸上有明显的表示,可是握着黎广志的手却不由自主热情多了。 黎广志笑:“这都多亏李董的帮忙。”李文军一句话让他不用背井离乡,还让他成为省里数得上的企业家。 想想当年他要是不听劝去深城,就要错过这人生唯一一次创业机会了。 第一二八五章 我要去非洲抢钱了 孔予祯感叹:“李董这里真是藏龙卧虎。没有闲人啊。” 这句话倒是说得很真心。 李文军觉得衬托差不多了,说:“黎先生有些货物想要卖去非洲,要从苏市港走。顺便帮我开发非洲的市场。” 孔予祯明显的愣了一下,才慢慢地说:“哦……非洲。” 你这脑子里想什么呢?去非洲? 非洲在内战你知不知道。 一死就是十几万那种。 你去做生意? 也只有黎广志这种傻子会被你忽悠。 他太好奇了,沉默了许久,最后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你打算卖什么商品过去?” 李文军说:“自行车。” 孔予祯终于忍不住笑了。 他觉得李文军在开玩笑。 可是李文军没有笑。 孔予祯意识到他在说真的,问:“你跟杨守拙他们商量了吗?” 要是杨守拙和唐兆年也这么疯,他就服气了。 李文军说:“暂时还没有。他们会同意的。” 孔予祯微微点头:“嗯。要不这样,你们先商量一下,再说。” 要是那两家伙能拦住李文军发神经,他就不用浪费口水跟李文军还有这个什么捡破烂的家伙讨论了。 ------ 孔予祯生怕李文军瞒着唐兆年他们就悄悄干了,所以回去“一不小心”就告诉了陶光慧,然后陶光慧立刻告诉了陶光明。 陶光明愣了三秒,才骂骂咧咧打电话给杨守拙和唐兆年。 杨守拙和唐兆年气得摔电话。 五分钟后,三个人聚在唐兆年家楼顶喝茶商量。 李文军一回小区,就接到唐兆年的电话,叫他楼顶到楼顶喝茶。 唐兆年那气急败坏的口气,听上去像要约架一样。 李文军哭笑不得,停了车慢悠悠上去了。 他们三个人不知道商量多久了,喝完了一个中桶矿泉水,还吃了不少瓜子水果。 李文军不动声色坐下,笑嘻嘻地说:“呦,开会呢?” 杨守拙哼了一声:“我们在讨论怎么救你。” 李文军掸了掸衣角的尘说:“没有那么严重,我不过就是想买自行车和二手衣服,还有小型武器去非洲而已。” 杨守拙一愣:草,卖武器啊。 这个可以有。 其实上面早有这个打算,就是那边穷,买不起大的。 少量的,上面又不屑于谈。 如果他个人干这件事,就不一样了。 唐兆年一看李文军一句话就把杨守拙说动心了,有些着急,哼了一声:“小心对方收了货,不给钱。” 杨守拙自言自语:“要收什么钱,叫他们用黄金,石油,宝石,钻石来换。” 开玩笑,南非是全球第一大黄金资源国,黄金的储量达到吨。 而且南非就在好望角上,都不用深入非洲腹地的战乱国家。 然后他赫然明白了李文军打的算盘。 他眯眼看着李文军;“南北两边开花。北非从埃塞俄比亚,埃及和利比亚,南端从南非,再往腹地深入。” 李文军笑了笑:“还是你反应快。我们在这几个地方都有港口,要别的国家来这两个地方取货交钱。等他们打得差不多了,我们再从两头往内部辐射。打仗的国家,我们卖武器,不打仗的,我们卖自行车、摩托车、电子产品,小家电和衣服给他们。反正我们定期都有货轮过去。” 唐兆年一听卖电子产品,也有兴趣了:“从港城的港口走?” 李文军说:“一部分。有些二手衣服从港城可能走不了。到时候看具体情况。” 诶诶诶,怎么回事。刚才不是还在说怎么劝这混蛋回头吗? 怎么才几分钟,就变成了他们三个讨论怎么去非洲卖货了? 陶光明暗暗着急,重重干咳了一声。 唐兆年和杨守拙像是没听见。 陶光明只能说:“卖武器不好吧。” 杨守拙冷笑:“把你的圣母心收起来。战乱的时候,能拥有一件武器是幸运。再说,我们不卖,多得是有国家卖。不然漂亮国怎么不断地挑起别的国家的战争,不就是为了卖武器吗?” 陶光明词穷了。 李文军说:“这件事要尽快做,三月我还要回来看孩子的运动会的。” 唐兆年问:“要叫那个变态吗?” 李文军很惊讶:“你要一起去?” 唐兆年一哽:哦,对了,过年的时候,他跟季青韬才逼着李文军发过誓,说今年他不准再叫他们出去了。 可是出去卖货诶,而且是他占比最大的电子产品,他怎么能不去? 他咬牙说:“要去的。去完这一趟再回来休息。” 他犹豫了一下又说:“南非曾经是英国和西班牙的殖民地,如果那变态能去,就更好。” 李文军:“叫他来问问就知道了。反正就在一个小区里。” 唐兆年给季青韬打电话:“过来喝茶。” 季青韬:“不来,我要陪我家小太阳玩游戏。” 唐兆年:“赶紧过来,少啰嗦。” 然后挂了。 李文军和杨守拙默默无语:这两个人的交流一直都是这样简单粗暴。 不过季青韬那混蛋,当年为了跟李文军和唐兆年作对,不但搭上了西班牙政府高层,搞到了西班牙国籍,还自学了西班牙语。 这种精神连李文军都自叹不如。 五分钟后,季青韬骂骂咧咧上来了:“喝茶,喝茶,不知道你们港城人,怎么这么喜欢喝茶。指甲盖大的杯子灌几十杯都喝不饱。” 季青韬一看到李文军和杨守拙也在,想也不想,转头就要走。 李文军说:“我有个上亿的生意要跟你谈。搞定后给你家小太阳做一顶钻石皇冠。” 季青韬犹豫了一下,坐了回来,粗声说:“正月都还没过呢?你就忘了你答应过我的事情了?” 李文军:“没忘,我就跟你说说,去不去随便你。” 季青韬抿嘴。 唐兆年烫了个杯,给季青韬倒了一杯功夫茶。 李文军说:“我打算在京津冀建一个工业园。” 杨守拙他们不由自主一齐在心里叫:呐呐呐,放饵了。 陶光明:姑父,你一定要挺住啊!!不要上李文军这混蛋的当! 季青韬一愣问:“什么工业园?” 第一二八六章 做不完,根本做不完 李文军说:“就是把‘文军新城’照搬过去。有些产品在当地生产,就近销售。” 季青韬眼睛一亮:“这个不错啊。食品饮料这些产品本来就该在当地生产。” 李文军点头:“既然是京津冀,那自然是由季家和陶家做主力。” 季青韬点头:“那是。强龙不压地头蛇。” 李文军又接着说:“其实我还打算在‘文军新城’里把资源回收的厂扩大。增加二手衣物的分拣消毒清洗。以后各地的‘文军工业园’里面都会有这个工厂。” 季青韬皱眉:“你回收纸皮废铁我还能理解。回收旧衣服是想干什么?” 李文军:“卖到非洲去。我们打算从南非北非同时开始。最好找有我们港口的国家。” 季青韬恍然大悟:“哦……” 特么的,你这个圈绕得好大,把我都绕进来了。 我都说了想参与工业园了,不跟你去非洲卖旧衣服,你肯定找借口说资源回收厂需要更有力的合作伙伴,然后工业园不跟我合作了。 季青韬咬牙说:“我去非洲干什么?我又不熟。” 李文军:“摩洛哥讲西班牙语。” 杨守拙他们都望向李文军:嗯?刚才有说摩洛哥吗? 摩洛哥会跟你买旧衣服和自行车?! 季青韬脸上肌肉跳了跳。 摩洛哥就在西班牙对面,隔着一个海峡。 杨守拙想了想:也不是不可以,从摩洛哥辐射西北非,埃及辐射北非和东非。就把整个北非给涵盖了。 季青韬抿嘴不出声。 这是理智跟欲望的对抗。 理智告诉他,不要理这个混蛋,小瘪三。京津冀工业园,跟别的项目不一样,这个是要在京津冀落地的。没有季家,李文军压根做不下去。 欲望告诉他,就算李文军跟季家合作,也可以不跟他合作。 老四季青峰已经占了上风了,这一次他再不积极点,就完全在季家没有说话的地位了。 关键李文军的后招很多,他不敢冒险。 可恨的是李文军这变态在一家从来都不会只扶持一个。 好比陶家,他一直都跟陶光明和陶老爷子两边都有合作。 孔家也是,李文军也是跟孔老爷子和孔予祯都有联系。 李文军明显在季家扶持季青峰跟他。 他这么干就是为了让所有人都有危机感。 李文军也不催,优哉游哉跟杨守拙他们喝茶。 李文军上来之前,是一比三。他一个人对抗全世界。 现在变成了三比一,他们三个对季青韬。 陶光明大气不敢出,怕自己一出声,李文军会把他也拉去非洲。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俄罗斯好歹还是现代社会。 去非洲喂蚊子和狮子,还要参与那些野蛮人打内战,他可能真的会死了连尸体都找不到。 季青韬咬牙说:“那就去吧。” 这混蛋从来都不会给人又选第二个选项的机会。 就算他现在不答应,李文军肯定会想别的招逼他答应。 不如痛快配合。 “还是青韬同志爽快。”李文军点头,笑嘻嘻问陶光明,“你的长辈都去了,你不动?” 杨守拙刚喝了一口茶,笑得喷出来。 陶光明心里万马奔腾:妈的,又是这个坑爹的辈分。 季青韬忽然意识到,如果陶光明不去,这三混蛋就会欺负他一个。 陶光明去了,辈分最小的就是陶光明。 所有脏活累活都是陶光明来干了。 季青韬毫不犹豫在下面踢了陶光明一脚。 陶光明快哭了,叹气说:“去。不过,能赶回来看运动会吗?我家五月第一次参加运动会,我不想错过。” 李文军笑眯眯安慰他:“放心,不会错过的。我还要看着我儿子女儿拿冠军呢。” 然后他们商量了一下,决定兵分两路。 唐兆年和季青韬去北非,第一站是埃及首都开罗,然后一路往西。 李文军和杨守拙、陶光明去南非。 老规矩,要让大家在他不在的时候都很忙才行。 所以定了去非洲的行程后,李文军立刻去把厂里的工作安排了一下,还专门去了一趟研发中心。 他把几个研究所所长叫到一起,听他们汇报。 材料研究所的三个所长现在已经逆来顺受了,反正啥厂都要跑来给他们下研究课题。 他们三个人,一个人已经秃成地中海,一个头发花白留寸短,一个倒是头发多而且黑,但是严重的自然卷,偏偏还要留长发,看着像个烫卷发的大妈。 有人说他们是为了方便别人区分他们三个才故意搞的这个发型。 最近攻关的重点是常温超导,纳米材料,常温磁悬浮,等等。 芯片研究所说,光刻机精度100纳米和蚀刻机50纳米突破以后,还要不要接着往下砸钱做。 李文军说做,接着来,不用问,不要等,要钱给钱,要人给人。能用的资源都用起来,不要手软。 芯片研究所:好,就等你这句话。 彩色液晶屏幕研发小组说,做出来的东西彩色是彩色的,就是色彩有点失真,还需要继续攻关。 李文军:那就改,改到你用屏幕看自己孩子的照片不会觉得这个屏幕配不上。改好了以后,找专业摄影师给你们家可爱的孩子们好好照几张照片,放在电脑和手机上做屏保。 手机厂说:第一代智能手机已经做出来了,定位导航的模块和软件都做好了,可是不能连卫星也没有鬼用。 李文军安慰他们:卫星会有的。不要慌,接着改进。争取年底用上。 手机厂一听搓手:要是年底就能上,我们不睡觉也要弄出来。 总结起来,就是:难!烧钱!还费脑子。 但是大家都好开心。 环保研究所的闫所长好沉默。 这个研究所是所有去年筹建污水厂的时候成立的李文军通过陶光明的关系,把他从京城的大学挖过来,让他当这边环境学院的院长兼任研究所的所长。 他以为这里是世外桃源,岁月静好。 结果来了之后才发现,这特么就是个封闭的杀戮场。 不满足李文军的要求,谁也别想活着出去。 光去年一年,李文军就给他下了垃圾发电,垃圾填埋渗滤液无害化处理,重金属回收和废气处理的好几个攻关课题。 一个接一个,做完一个又来一个。 都是国内国际的学术难题。 做不完,根本就做不完。 第一二八七章 所谓的外行人 放在别的地方,这些课题单独成立一个大的研究院都不过分了。 关键李文军给的薪水和福利太好,又舍得砸钱,他实在是没法拒绝。 闫所长也想过要找李文军谈谈工作强度的问题,可是连他人影都见不到,不是在出差,就是在跟人谈判。 他本来想今天开会的时候说一嘴,结果发现,这个研究院里,没有最惨,只有更惨。 李文军大概是怕他刚来受不了,对他还算是仁慈的。 等大家都说完了,李文军默默等着闫所长说话。 闫所长把去年的成果简单讲了一下:我们在国际学术杂志上发表了多篇论文sci影响因子总计15。参加有影响的国际会议并发表演讲八次。 李文军听得直抿嘴。 等闫所长说完。 李文军问:“你们去年开始搞的用植物回收水和土壤里的重金属,有结果了吗。” 闫所长轻叹:“请了三个硕士研究生来做。都跑了。” 李文军挑眉:“哦,为什么?” 闫所长:“三个人做了两个月之后去体检,身体里的重金属超标。他们害怕,就跑了。” 李文军扶额:“那是你们的试验方法有问题。改进试验方法。” 闫所长顿了顿,回答:“好。” 李文军又说:“还有你们那个反渗透膜,跟材料所多交流。” 材料所所长心里又开始骂娘了:一个环保研究所也要来找我们。什么鬼。 闫所长点头。 李文军说:“今年要开始研究生物柴油。你们要跟化工研究所那边合作。” 闫所长觉得李文军就是外行人指导内行人在瞎几把乱说,所以假装一脸懵逼:“什么生物柴油。” 李文军看了他一眼,说:“就是用植物油和动物油、废弃油脂或微生物油脂跟甲醇或乙醇经酯转化而形成的脂肪酸甲酯或乙酯。” 闫所长暗暗咬牙:他还真知道。 可关键这东西现在雷声大雨点小。 说是“绿色能源”,其实制造成本比直接用柴油要贵得多。 因为原料是食用油。 效果跟为了节省一碗剩饭用两个鸡蛋炒蛋炒饭,或者划了一盒火柴找地上掉了的那一根的效果一样。 可是如果我直接这么说,李文军这个半文盲加暴发户,会不会直接蹦起来。 李文军像是看透了他的想法,说:“不要只看眼前。我们手里有外国人没有的廉价原料。只要把转化技术做好,以后成本自然就会降下来。” 闫所长被勾起了兴趣,问:“具体是什么原料。” 李文军说:“地沟油。中国人做饭喜欢放很多食用油。其实大部分都没吃下去,而是被倒进下水道了。我们做排水管网的时候,在食堂的最后一个检查井都设了隔油设施,用来回收地沟油,循环利用资源也减轻污水厂负担。之前‘文军实业’人不够多,食堂规模小,效果没体现出来。以后餐馆多了,地沟油收集起来做生物柴油,既可以减轻污水厂处理的负担,保护环境,又可以资源回收利用。我们‘文军物流’那么多货车和工程车,还有加油站。只要你能把生物柴油的品质做上来,单位热值做到四十mj\/kg,完全可以替代柴油。我们自己内部都能消化完。运行稳定,再向全国推广。” 闫所长的心在狂跳,有点热血沸腾的感觉。 这是研究者发现有价值项目的兴奋和激动,就好像狼发现了可口的羔羊一样。 环保项目一直都是做了看不见,不做就很明显。 比如污水处理,不处理,河水很快就被污染,处理得特别好也就是自然河流保持原样。 大家不会有感觉。 修复项目就更加了,砸钱很长时间才能看到效果的。 治理的污染河流。污染只需要一年两年,回到原来清澈见底的样子,却需要十年,二十年。 可是生物柴油就不同了,直接废物转换成燃料。 效益立等可见。 就算是业外人士也能看出其中的好处来。 闫所长说:“如果是要降低成本,要领先同行,那就要从不加催化剂的酯交换反应直接研究。” 李文军说:“你是专家,具体怎么做,由你决定。不过我建议你们研究一下把甲醇进行超临界处理,可能容易突破,如果是超临界处理,就需要合适的高温高压反应设备,这个你可以跟机械厂联系一下。需要特殊材料,找材料研究所。” 材料所:又是我们,又是我们,你就不能有一分钟把我们忘了吗? 闫所长暗暗后怕:这是外行人吗?这不是。还好我刚才没有胡说八道。 而且他这会儿才明白为什么各个研究所那么心甘情愿为李文军卖命,是因为李文军能准确无误地激发研究者的兴趣。 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就会很努力,不用催。 ------ 李文军跟两孩子承诺一定会在一个月内赶回来,才和唐兆年他们出发了。 其实他们出发前聚在一起开了个小会。 唐兆年问:“话说,你们第一站去的是南非哪个首都。” 然后陶光明就傻傻问了一句:“啊,首都还有几个吗?1个国家不就1个首都吗?不然还不打起来?” 季青韬嫌弃地看了他一眼:“如诗说你不喜欢看书,还真是。世界上有八个国家有两个或两个以上首都。比如荷兰,法定首都在荷兰最大的城市也是经济和文化中心阿姆斯特丹。但是这个国家的中央政府、国王居住办公地、所有的政府机关与外国使馆、最高法院和许多组织都在海牙。所以海牙是荷兰的实际首都。” 陶光明说:“这个我也能理解,那南非怎么会有三个首都。” 唐兆年说:“因为南非是好几个殖民地国家合并的。合并的时候,三个国家各不相让,就成了这样了。现在行政首都,也就是中央政府所在地在比勒陀利亚;立法首都,也就是国会所在地在开普敦;司法首都,也就是最高法院所在地在布隆方丹。可是1886年就已建城的约翰内斯堡是事实上的经济、政治、文化、旅游中心。” 陶光明皱眉:“这么复杂,那怎么玩?” 第一二八八章 黑白无常 李文军笑了:“先去开普敦,因为我们的港口和公司在那里,然后看情况再决定去哪里。” 出发的时候两拨人在登机口告别。 陶光明不停地回头看唐兆年和季青韬。 唐兆年咧嘴笑:“陶光明这小子怎么搞的好像被拐卖的儿童一样。” 季青韬龇牙:“主要是那两扑街太恐怖了。” 这边李文军和杨守拙也在嘲笑唐兆年和季青韬:“没有我们在,这两混蛋等下会不会在飞机上打起来。” “不会,他们现在好多了,都能坐在一起喝茶了。” 陶光明追上,小声说:“我们这一次。还是安全为上吧。你都是有百亿身家的人了。不值得冒险。” 李文军回头笑了笑:“放心,我从来都是能动嘴皮子就不动手。等我动手的时候,都是对手有生命危险的时候。” 杨守拙乜斜了陶光明一眼,语气戏谑:“我说你怎么年纪越大越怂呢?二十多岁的时候还能单挑群殴。现在三十多岁了就只会躲了。” 那叫惜命,那叫理智,不叫“怂”!! 陶光明在心里嘀咕,抿嘴。 杨守拙摇头:“啧啧啧,瞧瞧,连话也不敢说了。还不如你们家季如诗。” 都是大家族出来的,季如诗还是个女人,就比陶光明勇敢得多。 陶光明叹气说:“总要有一个保持冷静的人吧。” 杨守拙说:“你刚才想说什么。” 陶光明说:“我上次去幼儿园,听见老师给孩子们的讲中国文化课,讲中国民间故事,黑白无常。有两个乌克兰的孩子立刻就说他们见过黑白无常。老师问他们在哪里见到的。他们说就在研究所里,几个月前。然后我回忆起,年前军工厂扩建,你们两个去研究所看他们搬家,一个穿黑西装,一个穿着实验服。一黑一白。” 李文军笑抽了:“啧啧啧。黑白无常都出来了。别说,还挺形象的。” 杨守拙皱眉:“没事干嘛吓孩子。叫幼儿园以后别上这种课了。这都是糟粕。讲讲伯牙子期这些就好了。” 陶光明说:“你们完全没有抓到重点。重点应该是你们两在乌克兰惹太多事了,名声太不好了。咱在非洲保持低调,尽量不打架好吗?” 然后那边杨守拙像是没听见,已经跟李文军转移话题了:“你知道非洲有些国家内战有多搞笑吗?还在用石斧和矛。我们宋朝就用火器了,这些人竟然还在用石器。所以你说我们卖什么武器给他们好。卖装甲车给他们,他们会不会开啊?到时候,把自己人全压死了,还没开出自己阵地。” 李文军笑:“完全有可能的。” 陶光明暗暗叹气:没用,说了等于没说。 我好后悔,最近都没练跑步,到时候逃跑都跑不过这两混蛋。 ----- 起飞的时候是初春穿厚呢子衣,南非在南半球是初秋穿单衣和薄外套。 他们一下飞机就找地方换衣服。 港口公司派来接机的是个叫约翰的黑人员工。他是认识李文军的,所以老远就冲李文军他们伸出手来握手。 陶光明盯着那只手,开始陷入了自我崩塌和重建中:我草,这是人的手还是猩猩的手,怎么手心手背都一个颜色。我跟他握手会不会传染什么奇怪的病啊。 李文军轻轻拍了他背后一下。 陶光明才从呆滞中惊醒恢复了淡定跟约翰握了握手。 然后约翰就开始用英语夹杂着几句粤语粗口向李文军他们介绍开普敦和南非。 不用问,粤语粗口肯定是跟唐兆年的人学的。 他说李文军他们挑了一个好时候来南非,黑人反抗了这么多年,去年终于有了黑人的总统。 李文军和杨守拙保持沉默。 李文军是因为已经经历过一样的历史,所以没什么好激动的了。 杨守拙对这位总统上台的内幕一清二楚,所以没什么好激动的。 只有陶光明听得津津有味。 还用他笨拙的英语回应和提问。 杨守拙用手机发短信问李文军:你小子带他来,不会就是为了锻炼他的英语吧。 李文军回答:这是其中一个原因,我打算以后非洲的业务让他跟黎广志来跑。我要专攻欧洲了。 杨守拙摇头咂嘴:啧啧啧,估计难。 李文军笑了笑:成不成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不能让这家伙整天像个乌龟一样舒舒服服晒太阳,一有事就缩回去。要让他撒开蹄子跑动一下。 陶光明浑然不觉,一路上已经把约翰上下三代,酒店附近哪里有好吃的,查得清清楚楚。 南非的传统美食以三角铁锅炖菜最为出名和受欢迎,老少皆宜。 开普敦则跟别的港口城市一样,海鲜多。 陶光明觉得那个铁锅炖菜还没有东北乱炖好吃,更比不上川式火锅和涮羊肉。 回到酒店的时候,陶光明问李文军:“接下来干什么?” 李文军问:“今天几号?” 陶光明:“2月7号,正月还没出。” 李文军直接忽略他无比哀怨的后半句,说:“嗯,刚好。今天休息,明天干活。” 陶光明:“干什么活?” 李文军:“挑战几万南非人。然后逼着他们买我们的东西。” 陶光明:“昂?我说,你别乱来。” 李文军已经进了酒店:“先睡觉。累死了。” 陶光明对杨守拙说:“你劝劝他啊。” 杨守拙嘴角抽了抽:“有什么好劝的,打不过就跑呗。” 陶光明茫然站在那里,喃喃自语:“不会吧,我都还没把这块地方看清楚……” ------ 李文军和杨守拙起了个大早,把还在倒时差的陶光明拉起来,在酒店吃了点早餐就坐着公司的车直奔港口。 陶光明看见印着唐兆年船舶公司的logo的货轮时,在心里叫:“姑父,小叔你们在哪里,快把我带走吧。” 然后李文军和杨守拙就上了船,先开了防护,露出了里面的军用直升机。 这东西化成灰,陶光明都认识。 是“文军兵工厂”的产品。 陶光明万分惊恐:“什么时候运来的?你们两个不会打算用这个在开普敦开杀戒吧。” 第一二八九章 挑战非洲 李文军笑:“神经病。又没装弹。” 杨守拙哼了一声:“真要开杀戒的话,光一架直升机有个屁用。” 他们没给他机会问更多就爬了上去。 然后有人把旁边清理干净,给直升机加满油,还有人挥舞着棒子指挥。 杨守拙就把直升机稳稳开起来了。 陶光明看这些中国员工训练有素,动作熟练,喃喃地说:“这些真的是港口的员工吗?” 杨守拙像看白痴一样看了他一眼,能放心留在港口守直升机的,肯定一大半都是他的人啊。 在港口盘旋了一圈,朝主要街道飞了过去。 陶光明远远看见前面街道上黑压压的都是人,像蚂蚁一般沿着街道前进。 他咂嘴:“乖乖。开普敦的人比我们京城还多。” 李文军说:“昨天是国际声援南非日。开普敦每年都要在这几天举行集会,反对种族歧视。” 杨守拙叹气:“陶光明,你不看书也就算了,总要看看报纸吧。” 陶光明说:“我们就这么把战斗机开进去,没有问题吗?人家不会说我们侵犯领空?” 杨守拙说:“你特么白痴啊,进港是要申报的。要是不是已经早就递交过申请,压根进不了港。” 陶光明也恼了:“开普敦市政府是白痴啊,让你们直接开着战斗机在城市上空盘旋。” 杨守拙说:“我们是以第三世界国家代表的身份,支持‘国际声援南非日’游行。你脑子里想什么呢?李文军说啥你都信。” 李文军听他们两个斗嘴,笑抽了,把准备好的标语从窗口放下去挂着。 那是用英语写的:“自由,民主,人权。” 下面的人一看直升机掠过空中发出一波又一波的欢呼声,然后冲李文军他们挥舞着手。 陶光明这才开心起来,也冲下面挥手。 李文军他们绕了两圈,就一偏操纵杆飞走了。 陶光明看方向不是回港口,又忍不住问:“去哪里?” 杨守拙说:“现在,战斗才真正开始。” 陶光明一听吓得系好安全带:“兄弟,南非不是那么好惹的。” 开玩笑,南非是非洲之星。科研实力相当强悍,不但能够自行研发飞机坦克大炮,之前还差一点研发出核弹。 杨守拙笑了笑:“啧啧,也不是完全傻,还是懂一点的。南非是很强,可是都是因为白人。他们控制了上层社会,现在逃离南非,把技术都带了。而且所谓的能研发飞机坦克,只是在南非造壳子,重要部件都是在欧洲生产然后运过来在南非组装。比不得我们,从外到内,哪怕一个螺丝都是自己造。” 之前他不敢这么说,毕竟太依赖隔壁老大哥。 现在“文军实业”的军工厂,让他有了这个底气。 李文军不忍心逗陶光明了,对他说:“我们现在去他们的空军基地。这个是样品。他们要是喜欢,我们就留下,要是不喜欢,我们就卖给别的国家。” 陶光明叹气:“有没有一种可能,人家喜欢,留下了,但是不给钱。” 这地方野蛮的要死。 谁能保证这帮黑人就一定能按规矩办事? 李文军冲他笑了笑:“你就那么肯定我已经把东西都装齐了?” 陶光明:“能飞不就够了。” 这东西连个钥匙都没有,会开的就能开走…… 李文军说:“如果光要个壳子,他们自己都有,不用买我们的。” 陶光明抿嘴不出声了。 其实他不信,但是说服不了李文军,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远处出现了一个军事基地,杨守拙飞过去,停在停机坪上。 然后一堆穿着军装的人从旁边出来跟杨守拙握手。 里面最大的那人看着还是个将军。 杨守拙向李文军介绍说这是南非的国防部部长。 讲实话,陶光明从没看过杨守拙穿军装的样子,所以不知道他到底什么级别。 可是每次看别人对杨守拙的态度,再想想杨守拙的来头,级别应该很高。 而且看李文军的反应,今天打算让杨守拙唱主角。 这两人真有意思,默契到都不需要商量。 谁唱主角,自然就分配好了。 他跟李文军从来都没有这么平等过,都是李文军当主角。 陶光明心里忽然有些酸:呵呵,果然是新人胜旧人。 双方寒暄了一下,进去办公室坐下了。 将军问:“这个直升机你们打算卖多少?” 杨守拙淡淡地说:“一千万美刀。可以用等价黄金交付。” 然后那边的人交换了个眼神。 其中一个说:“我们想试飞一下。” 杨守拙看透了对方的小算盘,抱着胳膊往后一靠说:“尽管试。” 外面响起轰隆隆的声音,直升机起飞,然后消失在视线里。 陶光明看了看表,如果是试飞,应该围着这里兜圈,为什么一点声音都没有。 完了,这帮混蛋肯定是把直升机开走了。 果然是应验了他的话。 将军说:“我们今天还有很多工作,就不陪三位贵宾了。” 陶光明咬牙切齿:草,这不就是耍无赖吗? 东西开走了,就要把我们赶走。压根不提付钱的事情。 杨守拙一点也不慌,淡淡地说:“将军再等等。” 将军冷笑:“等什么?” 话音刚落,“轰隆隆”的声音又响起。 除了杨守拙和李文军,其他人脸上闪过一丝惊讶。 按照他们的计划,要是这帮中国人开价太高,他们就把直升机开走。等着中国人降到他们可以接受的范围,再“买”过去。 怎么飞行员又把飞机开回来了?! 过了一会飞机停稳。 有人进来,在将军耳边低声说:“飞行员说能飞,但是好多功能不会用。因为这一台虽然是仿的米-24,可是改进了好多。而且好多设备还没装。” 将军暗暗咬牙:狡诈的中国人!! 杨守拙暗暗好笑,说:“等你们买了飞机后,送你们的飞行员去中国培训。以后你们买我们的装甲车也是一样的,去中国培训。我们这个直升机是经过精密计算的。什么位置能装多重的武器,都会在说明书上详细标明。如果你们胡乱装,很容易飞不稳,落不平,机毁人亡。” 第一二九零章 运钱运到眼发晕 李文军暗暗好笑:行不行的,还不是我们说了算? 我就不相信你们这帮非洲野蛮人敢乱来。 陶光明恍然大悟:草,就说嘛。刚才我总觉得少了什么,原来是连定位导航和通讯器都没安。 李文军他们挂横幅原来是因为这个,肯定是预先告诉了这边挂横幅的就是样机,不用通讯联系了。 将军深吸一口气说:“一千万美刀太贵了。六百万。” 杨守拙摇头,面无表情地说:“造价摆在那里的。一分钱一分货。你们也是开过米字国直升机的人,我们的优势很明显。这款战斗机夜行能力在如今已有直升机里数一数二。运送能力和续航能力也排前列,最适合突袭。” 将军咬牙:“七百万,我们要三架。年内交货。” 杨守拙看了一眼李文军。 李文军微微点头。 杨守拙说:“八百五十万。我们还要给你们培训飞行员。这个成本要算进去。” 将军说:“八百一十万。不能再多了。” 杨守拙:“八百四十五万。我也懒得讲了。” 将军叹气:“八百万四十万。不过你们能不能送一台大型无人机给我们。费用的话,能不能用九成黄金,一成钻石。” 杨守拙皱眉。 李文军说过,中国很快就会实现人造钻石量产。钻石会变得不值钱。 除非迫不得已,不能收钻石。 杨守拙说:“我们不要钻石,不好准确估价。只要黄金。先交这一台的全款,和另外两台的五成定金。” 陶光明听得一愣一愣的:卧槽这帮人讲价怎么跟菜市场买菜一样,几百上千万的东西,一万一万讲。 而且这个将军是不是傻啊。我们的大型无人机一台也才一万多人民币。 将军嘀咕:“别人都很喜欢我们的钻石,你们这帮中国人,只喜欢金子,真奇怪。” 然后接着就是签合同,交黄金。 李文军给港口打了个电话。 然后一架“文军实业”民用直升机又飞了过来,放下了几个人和一堆设备,运走了一部分黄金。 陶光明暗想:刚才集装箱船上还有个大箱子,原来他们还运了民用直升机过来。 将军问:“这一台什么时候能装好。” 李文军回答:“三天。” 这边刚才下来的人分了两拨,一拨技术人员已经开始装设备,焊接武器的安装架了,一拨守着黄金。 最近的国际黄金价格大概是370美刀\/盎司。 两千万美元的黄金要飞机运好几趟。 那边民用直升机又飞回来,装了一飞机黄金回去。 等那架直升机飞回来第三次,将军终于忍不住问:“这个民用的多少钱?” 陶光明叹气:李文军的产品演示从来都不会跑空。 李文军说:“这台是我们的‘蜻蜓一号’大型民用直升机,售价五百万美刀。我们还有中型的‘蜻蜓二号’和小型的‘蜻蜓三号’售价分别是四百万和三百万美刀。” 将军心里清楚,这东西好用,可是想压价,所以嘴里说:“光好看,没什么用。还卖这么贵。” 李文军说:“这个说是民用,但是也可以用于战场的通信联络、侦察巡逻、后勤支援、战场救护、空中指挥;平时就是用于短途运输、空中摄影、地质勘探、吊装设备、喷洒农药、森林防火、医护救灾等。看你们需要。我们的民用机比军用机卖得好,不愁卖。” 全部买战斗直升机明显是不划算的。 将军犹豫了好久,才说:“两台,八百万。黄金交付。” 李文军说:“九百万两台。一台全款,一台五成定金,跟战斗直升机同时交货。不过我还有个附加条件。” 将军皱眉:“还有什么条件。” 李文军说:“以后我们不管从开普敦通过南非运送任何货物进出周围哪个国家,你们都要军方押运,而且其他任何人不能阻拦。这个要写在协议上。” 将军抿嘴:这特么肯定不行。运什么奇怪武器去邻国,还要从他们地面上过,那不是把他们架在火上烤? 李文军说:“如果是敏感的东西,比如武器之类的。我们会提前报备征求你们同意,绝对保证不侵犯贵国的安全。” 将军摇头:“这个不行。” 李文军笑了笑:“军用直升机每年要检修保养一次。这个要由我的人来完成。” 将军说:“协议上说了免费维修。” 李文军说:“是的。可是维修只是修,比如上润滑油,紧螺丝。一些耗材只有我们能生产,几年要换一次,就不包括在维修范围内了。比如螺旋桨叶。” 将军在心里骂开了:中国人太奸诈,挖了个坑。我特么钱都给了,还能不行吗? 李文军说:“您也不用那么为难。到时候军方护送,我们不会让你们白干活,会给一定出费用的。其实就是借你们的人用,借你们的地面路过。而且你们配合的话,到时候有些部件更换,我就不收钱了。” 将军想了想,好像也不亏。 再说,到时候实在是有什么违禁物品,他直接不让过就完了。 将军说:“行。” 然后两个人又进去签合同,抬了几箱黄金出来。 陶光明都看傻了:果然是产金子的地方。随随便便就能拉一堆黄金出来。 李文军像是看透了他的疑惑说:“开普敦是南非经济中心,金库现在由军方守着。” 主要是怕白人银行全部卷走,所以只能非常规操作。 而且之前军队也是被白人完全掌控,所以先进武器已经被运走了七七八八。 不然这个将军也不会这么着急买东西。 陶光明猛然明白为什么李文军和杨守拙为什么选在这个时候来,而且第一站来开普敦了。 方才那台民用机又回来,飞行员一看怎么运来运去都是那么多,有点懵,早知道刚才那趟多运点。 杨守拙对他挥了挥手,示意他下来休息,然后自己上去了。 陶光明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数钱数到手抽筋,运金运到眼冒星。 第一二九一章 总有一天会赶上 将军默默看着自己的金子被一飞机一飞机运走,好心疼。 杨守拙把直升机起飞之后,将军忽然问李文军:“你是不是李文军先生。” 李文军笑了笑:“是。” 将军点点头,又不再说什么。 李文军和陶光明有点莫名其妙。 陶光明总觉得李文军又被人惦记上了。 李文军他们在基地待了三天,等所有东西都被安装调试好,把说明书跟对方详细交代清楚,然后留下了自己办公室的电话和国内国际手机号码,才走。 陶光明又开始每日一问了:“他们这就放我们走了,那么多金子给我们了。” 李文军叹气:“我们有个港口在这里他们怕个毛啊。我们要是敢毁约,港口上的货船或者邮轮上的客人随便扣上一船就够了。而且以后也别想从这里过了。我们也不会冒这么大风险。” 本来盯着他们按东西盯了三天,有点累,李文军想在宾馆里好好睡一觉,结果早上门被杨守拙拍得震天响。 李文军还有点迷糊,问:“干嘛?” 杨守拙一言不发进去,打开电视机,调到新闻台,然后坐下,朝电视机抬了抬下巴示意李文军看。 李文军坐下。 新闻上说,莱索托发生火灾,南非出于人道主义,派出最新的军用和民用直升机进行救援。 然后画面上就出现了李文军他们刚刚交付的二架直升机。 莱索托是被南非包围的内陆国家,穷得叮当响。也只有南非会救他们。 杨守拙笑:“这波广告真及时。” 李文军这会儿完全醒了,抽了抽嘴角:“可不是,都省得我们去别的国家费口舌了。” 非洲联盟相对还是比较团结的。 这些消息更是传得飞快。 其实那帮人未必看电视,鬼知道他们是用什么传播的。 然后杨守拙的手机就开始响了,他开了免提。 对方用口音很重的英语问他,能不能去博兹瓦纳谈一谈。 李文军一点也不惊讶第一个打电话来的是博兹瓦纳。因为博兹瓦纳是内陆国家,今年南非黑人总统当选之后,他们才能从南非出港货物,跟南非关系比较铁。 南非的这位黑人总统能当选,自然少不了周围黑人兄弟国家的支持。 现任总统叫马雷,去年是他第三次当选继任总统。 博兹瓦纳其半数以上的国土是沙漠,先天条件就算在贫瘠的非洲国家中都算较差的。 马雷上台后延续了前任的执政纲领,那就是长期发展工农业。 重工业就是挖钻石,轻工业就是食品和服装。 钻石出口占总进出口百分之六十。轻工业的产品主要市场是南非和津巴布韦。 挂了电话,杨守拙说:“那准备去吧。” 刚拿到黄金已经跟随刚到港的邮轮由杨守拙的人护送回国了。 李文军说:“走,这里暂时是这样了,以后有新机会再说。” 杨守拙:“带陶光明吗?” 关键那家伙没有鬼用,话倒挺多。 李文军:“要带的。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用上了。再说,那边交通不发达,最好自己开车,多个人也多个轮换的。” 然后杨守拙过去把陶光明摇醒,这边李文军开始收拾东西退房。 陶光明有点懵:“就走了吗?去哪里?” 他以为赚得差不多了,该回去了。 李文军说:“博兹瓦纳。” 陶光明:“唉……专往穷的地方跑。” 他们三个请南非军方用直升机把他们送到边界,然后借了一部车开过去。 不然从开普敦到哈博罗内一千四百公里左右,还要穿越荒无人烟满是野兽的高海拔草原,太吓人。 在开普敦的时候,陶光明还没什么感受。 现在到了博兹瓦纳,他才知道什么叫原始和落后。 所谓的首都,还不如八十年代的茶县。 市中心都是低矮建筑。 郊区全是非洲传统的草棚。 他一脸惊愕,有点下乡扶贫的感觉,问李文军:“你要来这里卖什么?” 他知道李文军有向瘸子卖拐杖,向麻子卖粉底的本事。 可是扛不住这里穷成这样…… 李文军说:“卖塑料桶和盆,风油精,蚊香,驱蚊花露水还有痱子粉。” 然后杨守拙忍不住笑出声:“扑街。” 陶光明:“不可能!” 李文军:“真的,你想想这里气温那么高,又干燥,蚊子多,可不就是需要蚊香,花露水和痱子粉吗?” 陶光明咂咂嘴:“行吧,看你怎么忽悠。这个国家有个外号叫被上帝遗忘的地方。” 穷到开局就是地狱模式那种。 中国之前穷,好歹专心搞农业还能养活自己的。 这里真是连鸟都不下蛋,啥都种不活那种,只能放牧。 这里要是能忽悠成,他的名字倒着写!! 李文军他们直接去了总统府。 说是总统府,也就是个两层楼的石头砌的房子。 让陶光明有一种进了县政府的感觉,还是十几年前的县政府。 妈的,这种穷地方,李文军竟然还幻想跟他们做生意,是不是傻啊。 李文军乜斜着他:“不要小看这个国家。这里可是会成为非洲第四大经济体的地方。” 当然,那是二十几年以后的事情了。 陶光明冷笑:“行,你这张嘴反正开了光,说啥就是啥呗。” 李文军说:“你别不信,这个国家虽然又干又热,还没有港口,可是他有两个周围所有国家都没有的优点。” 陶光明点头:“你说。” 李文军:“过去虽然是英国殖民地,而且分裂,但是独立得早,而且独立后一直都是黑人当政。” 陶光明:“这是优点?” 李文军点头:“是,所以以后就算白人撤走,对他们没有任何影响。他们现在有的,就是他们以后有的,不会更糟了。你知道南非白人撤走会带走多少东西吗?简直是掠夺性的,直接一夜赤贫。” 陶光明想了想,点头:“这算是吧。第二个呢。” 李文军:“他们深知自己的优缺点,一直在补短板。而且政策一直没有变。周围都在忙着打仗,争权。他们一直在发展经济。十年不行二十年。二十年不行三十年。总有一天会超过其他人。” 第一二九二章 第一个上钩的 陶光明不出声了。 不得不说这点跟中国很像。 而他则亲眼见证了中国这十几年的变化。 所以这个穷国家,十几二十年赶上来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那边接待的人员直接把他们带进了总统办公室。 李文军默默退到杨守拙身后。 陶光明这会儿看出端倪了,但凡跟政府军方打交道就是杨守拙唱主角,跟企业打交道就是李文军唱主角。 穿军装那个瘦高个是国防部部长,穿西装的矮胖家伙是总统。 陶光明想起自己恶补的信息,好好打量了一下这个叫马雷的人。 马雷和国防部部长都很热情。 按照陶光明的经验,一般很热情的人都是手头紧的人,不得不给对方一个好印象,等下好张口要东西不给钱。 果然坐下一会,国防部部长就说:“我们很喜欢贵国的战鹰一号战斗直升机。” 听声音,他就是给杨守拙打电话的那个人。 杨守拙:“嗯,我们卖给南非是八百四十美刀一架。” 这个价格他们肯定知道,所以没必要隐瞒。 国防部部长说:“几位应该了解我们国家的情况。我们现在困难,拿不出那么多钱。” 陶光明暗暗叹气:呐呐呐,这不就来了。 杨守拙说:“没办法,造价在那里摆着。我们可以不要现金,用黄金。” 卖同一种商品给两个相互认识的人的第一准则:价格和品质一定要给得一模一样。不然两边都得罪。 国防部部长:“有没有其他的通融方式。我们的黄金储量没有南非那么多。” 关键博兹瓦纳这种地方,公路少,有急事,还是直升机靠得住又够快。 他们又不想跟欧美卖。 杨守拙冲李文军抬了抬下巴,示意该他上了。 李文军说:“也不是没有。贵国给我们免费用地让我们建厂,以后十年内我们不交税,用来抵扣一部分直升机的钱。而且政府要向我承诺,未来二十年内,对我的企业有行业保护和税收优惠。” 打招呼后就保持沉默的马雷这时饶有兴致地问:“你打算建什么厂?” 李文军说:“日用品厂。生产塑料盆和桶,自行车,还有服装。” 马雷虽然掩饰得好,可是明显有点失望:做这些……是什么。 他含蓄地说:“服装和日用品厂,我们国家还是有的。” 李文军说:“我们也有高科技的,比如汽车,飞机,手机,电脑。可是按照贵国和周边国家现在的消费能力,建这些厂明显是不合适的。而且我们的日用品厂的产品不会跟贵国已有的重复。” 马雷沉默了:这就是画饼。跟白人玩的那一套还不是一样的。 到时候把我们的钱赚走了,环境污染了,我们一点进步都没有。 李文军又说:“还有一个合作方向,不知道总统先生,会不会感兴趣。我可以帮助贵国发展旅游业。” 马雷一愣,眼睛又亮了:“怎么发展?” 李文军说:“我们现在每周都有大型邮轮停靠在开普敦港口。满员能坐超过2000名游客。因为基本每个航班都满员,所以我们可能以后会把密度增加到三天一班,甚至每天一班。” 马雷点头:“不错不错。我确实听说贵公司的邮轮很受欢迎。” 李文军接着说:“如果贵国愿意合作,我们可以增开游船的客人从开普敦到贵国的游览路线。” 马雷拒绝不了,因为他最近提出的重要的改革举措就是推动发展旅游业,降低对钻石出口的依赖。 李文军又说:“如果这条旅游线卖得好,我们还可以开通从中国几个大城市和港城直发开普敦再到贵国的旅游线路。” 陶光明看了李文军一眼:这混蛋跟南非的国防部部长长谈的货物过境,不会说的是活人吧? 中国有十几亿人,这个诱惑太大了。 马雷开始咬嘴唇了。 陶光明对这个表情太熟悉了。 每个跟李文军谈判的人都会出现这个表情。 这种表情,陶光明在围着陷阱绕圈的熊脸上也见过。 虽然知道前面有危险,可是诱饵太诱人。 陶光明不由得对马雷产生了兔死狐悲的同情:放弃抵抗吧。 这混蛋既然抛出这个饵,肯定是奔着你的死穴来的。 当年李文军是怎么把我一步一步诱惑进陷阱的? 啊,对了,撮合我跟季如诗,还有干一番大事业在家里扬眉吐气。 怎么让杨守拙死心塌地的? 嗯,不就是帮杨守拙干掉那个什么鬼“西南王”。 马雷沉默了三分钟,艰难地说:“好。不过我们只能先付给你们五百万美刀黄金。剩下的三百多万美刀黄金,都要抵扣税收。而且你的工厂除了必要的管理人员和技术人员,只能招收本地人当工人。我们来规定最低工资,考核福利。” 如果是这样,他好像也不亏。 毕竟李文军要发工资给工人。 抵扣的税收本来也是李文军要交给他们的。 好了第一个人已经上钩了。 李文军说:“工人肯定是招收本地的。而且我们还会对工人进行免费的培训。工人的子弟可以在我们为员工修建的学校里就读。” 马雷:“诶,这个好。你们可比那群白人有良心多了。” 短短半小时,又签了一份合同。 跟对南非那帮人不同,李文军不要求马雷交定金,只要求他们到时候交货的时候交全款。 从总统府出来,陶光明问李文军:“你就不怕他们到时候不给钱?” 毕竟几天前,南非那帮黑人就想吃白食,李文军竟然还敢这么干。 李文军笑:“怕个毛,他的目标是把旅游业做起来,那个才是下金蛋的鸡,而不是这一架直升机。再说我都说了检修和换零件要找我了。” 关键马雷做了两届总统任期了,发誓要把博兹瓦纳发展成非洲信誉最好的国家,怎么会为这种小钱毁约。 陶光明说:“现在一分钱没收到,还要帮人建厂。到时候建厂谁来?” 李文军望向他:“你说呢?” 陶光明怪叫了一声:“你不会是想要我来吧。我才不来。” 杨守拙皱眉转头看了看:“这鬼地方,想找个像样的酒店都没有。今晚怎么办?” 已经是下午五点多。 陶光明说:“要不我们连夜开回去吧?反正这里离南非边界也不远。” 第一二九三章 别瞎叫唤 杨守拙像看白痴一样看着陶光明:“你在非洲开夜车,是想找死吗?公路不好走,没有路灯和加油站,而且狮子和豹子都是夜行动物。” 李文军:“使馆呢?” 杨守拙摇头:“别给他们添麻烦了。他们的供给都靠人定期从南非运过来。” 陶光明说:“我的要求不高,只要能洗个热水澡就行。” 杨守拙和李文军又像看白痴一样看着他。 这个要求还不高? 这地方连喝的水都不够,哪有水洗澡? 三个人开着车在大街上转了好久,终于找到一家酒店。 一看就是原来白人还在的时候修的。 房间里面有浴室,但是龙头里的水小到像老头尿尿一样细。 只有电风扇,空调坏了。 陶光明只能骂骂咧咧用打湿的毛巾擦了一下身子就算了。 他长这么大,没试过吃这样的苦。 反倒是李文军和杨守拙,一个在出去打过工,一个在军队待过,都觉得无所谓。 陶光明本来以为自己会睡不着,结果喝了几杯酒店送来的安神茶,迅速睡着。 然后做了一个奇怪的长长的梦。 他梦见自己又回到了俄罗斯,外面积雪还很厚,冷得要死,身边却围满了拿着刀叉准备吃他的黑人。 这些黑人打他,然后抬着他,摇摇晃晃走向森林深处。 他一下就吓醒了。 睁眼对上一对奇怪的东西,白色的底上黑黝黝的珠子在转动。 他意识到那是一双眼睛时,尖叫了起来。 那双眼睛的主人明显被他的叫声吓到了,迅速远离,然后陶光明才发现那原来是个黑人。 之所以刚才没看出来,是因为四周黑漆漆的,对方的皮肤完全隐藏在黑夜里,压根看不出来。 他忍不住又叫了一声,发现那人还拿着枪,他还要叫被人捂住了嘴。 杨守拙不耐烦地声音在耳边响起:“你有点出息吧,还叫个没完了。” 陶光明听见杨守拙的声音,心才稍微安定一点,转头看了看,发现自己原来在一辆大卡车里。 那种用来运兵的,贴着栏杆有两排座椅那种。 杨守拙坐在座椅上,而他躺在地上。 视野范围内全是拿着枪的黑人。 黑人们都盯着他。 陶光明心里直发抖,朝杨守拙挪了挪,小声问:“我们这是去哪儿?” 杨守拙:“卢旺达。” 陶光明:“草,卢旺达!!是那个去年三个月内屠杀一百万本国人,搞种族灭绝的卢旺达?” 他记得杨守拙说中国大使馆的人撤出来的时候,满大街尸体。工作人员吓得好多天都睡不着,有些人还患上了失语症,说不出话来。 杨守拙用看白痴的目光看了他一眼:“嗯。” 他们肯定是被绑架了。 昨晚上那个茶果然有问题。 他悄悄摸了摸,还好手机还在。 可以求救。 拿出来一看,丢,一点信号都没有。 陶光明小声问:“李文军呢?” 如果李文军没被抓,肯定会来救他们。 李文军说:“我在这呢。” 陶光明回头一看,原来李文军就坐在杨守拙另外一边。 之所以他刚才没看到李文军,是因为李文军坐在他头顶方向。 完了,就连这混蛋也被绑来了。 唐兆年这会儿在埃及,鞭长莫及,又打不了电话。 只有等死了。 陶光明小声问李文军:“怎么办?你想好脱身的法子了吗?” 李文军表情轻松肯定是有办法了。 李文军一脸疑惑:“脱什么身?” 陶光明指了指周围拿枪的人,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李文军知道他误会了:“卢旺达新上任的总统卡加请我们过去谈点事情。” 陶光明说:“这叫‘请’?一群拿着枪的人押着我们。” 李文军嘴角抽了抽说:“这是总统派来保护我们的人。这一路要经过雨林和草原,野兽多。” 陶光明转头一看,那些士兵咧嘴冲他一笑,露出白森森的牙齿。 陶光明有些不甘心说:“那还让我躺地上?” 李文军叹气:“你不知道你自己睡得多死。我跟阿拙拿大耳巴子抽你都抽不醒,只能把你抬上了小飞机,然后又抬下小飞机抬上了卡车。从博兹瓦纳过来快两千五百多公里,小飞机中间都停下来加了一次油,你竟然都没醒,还说梦话‘别吃我,别吃我’。刚才上了卡车,你就彻底没动静了,那位中尉怕你死了,靠近检查了一下,结果你就开始尖叫个没完。啧啧。” 杨守拙翻了个白眼:“还好你不是军人出身的,不然回去高低要拉你回炉训练一下。你这是什么体质?!什么胆量?!” 陶光明有些尴尬,爬起来坐在李文军身边:“还要多久能到。” 李文军用英语问了一下中尉,才回答陶光明:“还有一个多小时,天亮的时候就到了。” 陶光明:“然后呢?” 李文军说:“然后干活。” 陶光明说:“你们两不用睡觉的吗?” 这两混蛋精力不知道怎么那么好,经常连轴转。 李文军:“我们在飞机上眯了几个小时。你太虚了,所以容易累,体力又不好。” 杨守拙嫌弃得横了陶光明一眼:“还肥的要死,抬得我们两个腰痛。丢!” 陶光明脸上发热,有点赌气地说:“那你们把我留在博兹瓦纳好了。反正我跟着你们也没什么用。” 杨守拙似笑非笑问他:“你说真的,我们不怕麻烦带着你,你都吓成这样了。要是早上醒来,发现只有你一个人,我们都不见了,你还不哭死啊。” 陶光明想了想:确实,那太吓人了,还是跟着他们好。 李文军拍了拍陶光明肩膀:“放心,到这里,你就能起大作用了。” 陶光明一脸茫然:“昂?” 李文军龇牙笑了笑:“等下万一碰到狮子,它们不也挑肥的先吃吗?” 陶光明:“我去……” 夜里的草原有点凉。 卡车一直在上坡下坡。前灯在黑漆漆的草原上射出两道光柱,因为道路颠簸而摇摇晃晃。 远处黑暗里,时不时会闪现出小灯泡一般的野兽眼睛。 陶光明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冷,不住的在打摆子。 他这会才意识到李文军刚才说的士兵持枪保护他们是什么意思。 第一二九四章 穷得各有各的特点 陶光明不由自主往李文军身边靠了靠。 李文军:“虽然南非以北,埃及以南的内陆南非国家都很穷,可是他们还穷得各有各的特点。这次你能一下全部见识到,开不开心,意不意外?” 陶光明骂骂咧咧:“你个扑街。” 远处的天空已经由深蓝转为浅蓝,慢慢发白。 好像一只巨大的手在慢慢拧开电灯开关。 卢旺达号称“千丘之国”,境内很多小山坡。 相比博兹瓦纳的干热,这里的湿润得多,所以草原绿油油,小树点缀其间。 醒着坐这种卡车是一件痛苦的事情。 才一个小时,陶光明就觉得自己被颠得浑身要散架了一样。 卡车终于开进了一个小镇。 士兵们握紧了手里的枪,都在朝外看。 杨守拙明显比刚才紧张,身体紧绷转头打量周围。 其实他刚才下意识去摸腰间,才想起来自己没带枪。 陶光明小声问李文军:“怎么了?” 李文军说:“已经进了首都基加利了。种族清洗才过去几个月,保不齐有人收到消息来劫杀我们。” 陶光明寒毛一竖:也是,这个总统也才上任,位置还没坐稳。 昨天还觉得博兹瓦纳好穷,这会儿到了基加利才知道什么叫穷。 之前的博兹瓦纳首都好歹还有几个现代化建筑。基加利这座城市才是看不到一个高楼。真是比80年代的茶县还落后。 总统府是个砖混平房。 如果不是外面围满了卫兵,陶光明会以为这是那个农家乐。 这里绝对是龙潭虎穴。 他决定今天装死,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问。 卡加瘦高瘦高的,像根竹竿。 他曾赴漂亮国军校学习,在他所属的军队惨败后中断学习,回来当武装司令,大屠杀之后才上任总统。 李文军其实重生前跟他打过交道。毕竟后来很多援建项目,也有中国企业参与。 卡加一脸愧疚:“不好意思,让你们跨越几千公里来见我,我却没法好好招待你们。其实本来应该我过去的。但是,想必几位也清楚我们国内现在的情况,我暂时不敢出远门。” 他毕竟受过西方教育,谈吐举止温文尔雅,不像个军人,倒像个学者。 杨守拙微微点头:“没关系这些细节不重要。不知道卡加先生叫我们过来有什么事。” 卡加说:“去年种族清洗,太惨了。我们痛定思痛,觉得这样下去不行,需要彻底改变。中国也是个多民族国家,我就好奇,为什么能这么和谐稳定,这几年还发展的很好。两位一位是军方高层,一位是民间企业代表人物,又都年轻有为,所以我把两位请过来,请教一下。” 杨守拙想了想说:“我们的稳定归功于对军队的绝对控制和发展经济。” 卡加犹豫了一下,说:“我想问问两位,你们说,我们有没有可能照抄中国的军队模式。” 杨守拙微微挑眉,看了李文军一眼:“照抄……也不是不可以。” 关键精神层面的东西,怎么抄? 两个国家的文化差异那么大。 李文军说:“其实,抄也容易,卡加先生可以派军官去中国学习。” 卡加一愣:“可以吗?” 他自己都去漂亮国军校学习过,就算是学得再好,也就是能指挥战役,对军队整体没有什么作用。 李文军说:“其实军队跟企业很像。光领头人有想法没有用,要下面每一层管理人员都能有一样的价值观和行为模式才能形成企业文化。我们的军校培养出来的人,不单单会打仗,还能带兵。你只要送足够的军官过去学习,回来担任不同级别的职位,自然就能形成完整的军队管理团队了。” 卡加想了想:“好。去哪一家。” 李文军拍了拍陶光明说:“这位陶先生能帮你联系中国最好的两所军校。” 陶光明正看热闹看得起劲,猛然被推了出去,有点懵逼。 卡加问:“哪两个?” 陶光明也在问:“哪两个。” 李文军说:“冀省和湘省那两。刚好都是你的地盘。” 陶光明一愣,然后如醍醐灌顶:卧槽,你特么把我大老远的弄来就为这事啊。 杨守拙这会儿也明白过来了,憋笑憋出内伤:还别说,这两个地方除了陶光明别人去办都不合适。 要选肯定选强的啊。 卡加说:“那就北边那个吧。” 李文军对陶光明抬了抬下巴。 陶光明就用桌上的电话,打电话去了。 过了一会儿,他回来说:“那边说今年9月份接收三个没问题。签完协议,我就要对方寄入学通知书过来。不过不知道多久才能到这里。” 李文军说:“其实不用入学通知书也没有问题,到时候陶光明先生带他们直接去入学。” 卡加很高兴:“我能为你们做什么呢?” 李文军说:“让我在你这里建企业,让我们参与到你们的基础设施建设上来。我需要你们的黄金,锡、钨、铌钽矿和绿柱石。” 谁也不是救世主,既然要我们帮忙,自然要让我们有收益。 丘吉尔曾说,国家之间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 一盘国际棋局开始,有实力的是棋手,比如之前的漂亮国和老大哥。 没实力的是棋子,比如欧洲和东亚东南亚。 最悲催的只能做棋盘,比如非洲,南亚。 中国已经从棋盘变成棋子,正想办法向棋手转变。 卡加抿嘴:虽然知道在抢他们的资源,但是他没有什么选择的余地,除了中国,也没有别的国家愿意且有能力这么帮他们了。 他点头:“好。” 李文军说:“投资基建,要等局势稳定一些再说。我先来建厂,让贵国的人去中国学习。你跟我们买武器和轻工业品,向我们出口矿产,黄金、铌和钽。” 卡加:“好。我们可以先签个合作框架。你打算先建什么厂?” 李文军:“服装厂。” 卡加:“在这里做服装厂,可能不太合适。我们的棉花都要从西非进口。国内连台像样的机械化纺织设备都没有。” 第一二九五章 被人看光了 李文军:“不不不,我们不在贵国生产服装,而是我们运成品过来深加工,再卖出去。你们的资源要以最优惠的价格给我们使用。我们也会聘用贵国人民当员工。双赢。” 陶光明暗暗揪头发:特么的,又建厂,我就算掰成八瓣也不够用,这辈子都别想回去了。 签好合同,定了时间表,卡加安排他们到一家当地最好的酒店里入住,还交代宾馆说,他们是贵宾。宾馆一定要好好招待,有求必应。 虽然一样是平房,不过总算是有热水了。 毕竟这里不缺水。 在前台登记的时候,前台小姐问李文军他们:“几位要洗澡吗?” 陶光明忙点头:“要要要。” 前台又问:“淋浴还是泡澡。” 陶光明说:“淋浴,泡澡洗不干净。” 李文军说:“帮我送一桶热水到房间好了。” 杨守拙:“嗯,我也是。” 李文军对陶光明说:“要不。你也用桶子装着冲下算了。” 陶光明:“不行。好不容易到了个能淋浴的地方,不洗干净,不知道什么时候再有淋浴了。” 前台欲言又止,说:“行,你们要洗澡之前,跟我们前台说一声。” 陶光明抿嘴:这地方真穷。小气吧啦的,平时肯定是把热水阀门关着。打电话叫她开,她才开。 陶光明进了房间,第一件事就是打电话给前台说要洗澡。 然后脱衣服进了浴室。 虽然水忽大忽小,忽冷忽热,可是总比用毛巾擦好太多了。 洗完澡,他觉得周身舒畅,出来跟李文军他们在酒店的餐饮部吃晚餐。 食物好奇怪,连筷子都没有,只有几套旧刀叉和汤勺,盘子也是缺边的。 陶光明也知道这地方刚刚战乱过,就这条件,能弄来食物给他们已经不错了,所以没有抱怨。 他一边用叉子叉着满盘子乱滚的土豆,一边对李文军他们说:“我跟你们说。刚才洗澡的时候,我总觉得怪怪的。好像有人盯着我。” 杨守拙翻了个白眼:“少自恋,就你这种身材,送给人看都不想看,谁会去偷看。” 陶光明抿嘴:虽然很伤人,但是是实话。 李文军一直笑,却不说话。 陶光明眯眼:“有话就说。你这么笑,从来没有什么好事。” 李文军说:“热水淋浴看着简单,但其实需要有自来水供应系统,需要加热系统和加压系统。你想想茶县的招待所到什么时候才有热水淋浴?这里这种条件可能有吗?” 矿区的招待所八十年代末都只有冷水喷头。住店的要热水澡只能用暖水壶打水来或者自己走去矿区公共浴室。 陶光明一愣:“那我刚才洗的淋浴哪里来的。” 李文军绷不住又笑了,说:“你猜。” 刚说完,两个黑人服务员骂骂咧咧从后厨抬着一桶热水出来了。 桶子的水面上还飘着一个大瓢。 “今天怎么这么多洗淋浴的。” “妈的。又要爬那么高浇水,烦死了。他们就不能泡个澡算了吗?你说这些人怎么那么爱干净,天天洗什么澡。” 陶光明瞪大眼睛指着那些人。 李文军拿起汤勺:“你拧开龙头,他们就…….”然后从杯子里舀水然后倒在盘子里。如此反复。 杨守拙开始大笑,拍桌子。 陶光明眯眼盯着李文军:“你哄鬼呢?没有淋浴他们会直接说啊。” 李文军叹气说:“总统要他们有求必应。今天办入住的时候,你刚说完,我就看见后面有人找梯子去了。我劝了你,你不听……” 陶光明脸上“噌”地一下红了,咬牙切齿:“卧槽,我说我怎么总觉得有人看着我。那水还忽大忽小忽冷忽热。” 他瞪着杨守拙:“你也知道吗?不然怎么你不洗淋浴。” 杨守拙一边笑,一边说:“我不知道。我看到这混蛋脸上表情不对。我就决定跟他选一样的了。” 陶光明又吃了两口,嘀咕:“无所谓,反正是两个男的帮我浇水的。” 李文军忍不住又笑起来。 杨守拙终于止住笑,问李文军:“下面去哪里。” 李文军叹气:“现在先要想办法回去南非。” 陶光明嗤之以鼻:“怎么来的怎么回去不就好了。” 李文军说:“你猜猜我们来的时候坐的飞机哪里来的。” 陶光明回答:“那肯定是卡加的啊。” 杨守拙说:“把你那聪明的小脑袋瓜转起来,要是卡加的飞机,我们为什么还要坐卡车?” 陶光明一脸懵:“那是哪里来的。” 李文军说:“跟津巴布韦借的。” 津巴布韦有丰富的矿藏资源,气候适宜。 之前白人统治的时候,打下了一定的工农业基础,又采取了相对温和的政策,没有造成大批白人撤出的情况。 所以独立以后,这个国家的矿业和制造业,农业都发展得还不错。 在周围几个国家里面,算比较有钱的了。 只有他们买得起小飞机。 所以李文军不用问就能猜到。 陶光明犹豫了一下,问:“不能要总统再跟津巴布韦借,送我们回去吗?” 杨守拙翻了个白眼:“你傻啊,别人不会白帮忙。燃油平均每公里要一加仑,油费都要1美刀一公里了。博兹瓦纳过来两千五百多公里,去开普敦要再加几百公里。你算算。” 陶光明:“诶?对了,叫老唐从希腊开直升机来接我们。” 杨守拙:“神经病,希腊到这里四千多公里了。中间要加至少八次油。飞二十个小时。” 陶光明:“那怎么办?” 李文军说:“不要慌。我坐飞机的时候向津巴布韦的飞行员展示了我的新手机。看看这个饵有没有用。本来是带在身上做样品的。” 陶光明:“一个手机……信号都没有,他们要手机干什么?” 晚上,卡加叫人来通知他们,说明天送他们回南非,还是坐津巴布韦的飞机。 李文军和杨守拙交换了个眼神:是真的上钩了,还是有别的条件。 想想也是,这种穷地方,能当飞行员的出身一定不差。 第一二九六章 直接爆头 第二天一早,卡加的人把李文军他们送到最近的一个军用机场就走了,比之前的待遇还好。 军用机场上停了一部小飞机。 本来李文军和杨守拙不讲,陶光明还不担心。 但是现在他都觉得害怕了:“草,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老黑子到底要干什么?” 但是就算知道没那么便宜的事情,现在也只能上去了。 毕竟不坐这个飞机,他们也回不去。 而且想来想去,李文军和杨守拙都在,他怕个毛啊。 小飞机中间加了两次油,最后停在一个小机场里,但并不是他们来的时候起飞的机场。 飞行员说:“我们国防部部长想见你们。请几位在这里下飞机吧。” 陶光明在心里狂骂:果然是鸿门宴,说什么送到南非,结果拐来这里了。 这里是津巴布韦的首都哈拉雷。 来接李文军他们的也是辆漂亮的军方吉普车。 到了市区,看到街上熙熙攘攘的人和多层建筑,广告招牌,陶光明才终于又找回了一点真实感,确认自己身处公元1995年,而不是穿越回去某个蛮荒时代。 杨守拙问李文军:“你估算一下,他会要什么?” 李文军说:“我猜是基站和手机。可能还会要买直升机。我打算再卖点低端汽车,自行车和摩托车什么的,给他们。” 杨守拙:“手机,他们用得起吗?” 李文军:“正牌的他们是用不起,所以只喜欢杂牌的。” 杨守拙:“那怎么满足他?光给他做基站,没钱赚。” 李文军说:“放心。总有办法的。” 陶光明忽然凑过来问:“诶,对了,你在前面几个国家都没提手机、汽车、自行车和摩托车这几大件的事情。” 李文军说:“那几个国家都是要建厂的,先卖服装给他们。其他的慢慢来,不着急。” 杨守拙听出了李文军话里有话,却没出声问。 谈完再说,现在问太早了。 这个总统府就比前面看到的几个都像样多了,气派得很。 混凝土刷白漆,原顶大立柱走廊。 看着很眼熟,跟某大国的很像。 旁边花园里,有人跪着。 陶光明还在琢磨,这个人怎么跪在这里,后面忽然上来一个人对着跪着的那个脑袋就是一枪。 脑浆四溅,浓重的血腥味迎风飘来。 陶光明吓得差点直接晕过去。 就算是杨守拙这样上过战场都觉得有点受不了,转开了头。 李文军的心里猛得一缩,然后杂乱的狂跳了几下。 跟随李文军他们的人笑了笑说:“不要紧张,只是个叛乱分子。” 妈的,直接爆头还这么轻描淡写。 就算是叛乱分子,按法律程序不也应该收押审判坐牢吗? 这才是人间地狱! 陶光明咬牙切齿。 进去部长办公室,迎面就是一张正儿八经的大班台,上面摆着鎏金的座机,水晶烟灰缸,气派奢华得不得了。 不像卢旺达总统只有一张半新的木桌。 大班台后面坐着个穿着军装,身材微胖的黑人,胸前别满了一大片各种颜色的勋略。 杨守拙暗暗在心里鄙视了一下:浮夸。都是自己发给自己的,有什么好显摆的。 “送”李文军他们进来的人为李文军他们相互介绍了一下就出去了。 国防部部长淡淡地说:“不好意思,刚才是不是吓到我尊贵的客人了。” 李文军淡淡地说:“没关系。这是贵国内政,跟我们没关系。” 呵呵,特么的谈生意就谈生意,用这种下马威,低不低级? 老子还偏偏就不吃这一套了。 有人上来搜身。 李文军说:“不要动手,我自己拿出来。” 然后他把身上给飞行员展示的那个手机拿出来交给那人。 部长从卫兵手上接过,说:“这个我很喜欢。多少钱一台。” 李文军说:“五百美刀左右。” 去年美刀兑人民币的汇率大概是1比8.3。 部长手里这个手机是他们中档机型,李文军要价五百美元,很实诚。 部长皱眉:“太贵了。便宜点,” 李文军说:“你是要一台,还是很多台。” 部长:“一台怎么说,很多台又怎么说。” 李文军说:“一台的话,不讨价还价。如果很多台。这种跨国生意,我只跟贵国最高级别的人谈生意,不然没有保障,浪费彼此时间。” 部长被憋得说不出话来,目露凶光,一副下一秒就会拔枪把李文军爆头的那种感觉。 弄得陶光明和杨守拙都很紧张。 陶光明在悄悄打量出口,计算这么跑出去需要多久。 杨守拙在用眼睛的余光看卫兵手里的枪,估算他们抢了枪,再跑出去的胜算有多大。 李文军轻轻咳嗽了一声。 两个人收回目光,看了他一眼。 李文军微微摇头。 这部长色厉内荏,没什么好怕的。 津巴布韦这片土地上,民族很多,宗教信仰复杂,而且谁也不服谁。 部长黑着脸:“总统没空,叫我跟你们谈。有什么话跟我说就好了。” 李文军点头:“那我们先告辞,等总统有空了再说。” 部长朝门口卫兵抬了抬下巴。 卫兵立刻靠过来,挡住了李文军他们。 李文军说:“你们可要想清楚,我们可是受国际法保护的,来贵国经商的合法商人。您还是要考虑一下国际声誉。如果我们出了什么意外,以后谁还敢来跟你们做生意。” 部长笑了:“年轻人,别这么紧张嘛,你不是要跟总统谈吗?等我问问。” 李文军他们坐在外面凳子上等了快一个小时,没人理会。 不远处就是总统办公室,人进进出出,大声谈笑,一看就是没什么重要的事情。 总统明摆着在故意晾着他们。 李文军也不着急,抱着胳膊闭目养神。 杨守拙也抓紧时间补觉。 陶光明本来很紧张,看他们两个都在睡觉,然后也困了。 他睡得打鼾,声音还很大,搞得旁边的卫兵不停地看他。 李文军和杨守拙哭笑不得:大家都在演戏,就这混蛋演得最真。 第一二九七章 就陶光明演得最真 不知道是不是陶光明鼾声太大,让总统意识到自己的冷落策略没有用,很快就把他们叫进去了。 陶光明被杨守拙揪着衣领子摇醒,一脸茫然:“昂?要回去了吗?” 杨守拙笑骂:“回去个屁,该干活了。” 津巴布韦总统穆加相对于卢旺达那位看着也要傲慢凶狠得多,浑身上下就透露出一种信息:老子是军阀出身,老子在这块地咱说了算。 他身后站着的卫兵全副武装,个个满脸横肉,眼露凶光。 李文军他们进去了以后,穆加都没有站起来迎接的意思,也没有叫李文军他们坐下。 杨守拙这会人隐约能理解李文军的想法了。 这里的人,比乌索和雷托不讲道理和不要脸得多,就不能信。 穆加说:“听说你要跟我谈向我们出口手机的事情。” 李文军摇头:“你们连基站都没有,买手机也用不上。我劝阁下买点别的实用的,比如自行车。” 杨守拙差点笑出声:这一刀捅得真是快准狠,又斯文。 穆加拉下脸:“听说中国的基站,好多都是你修的,所以你不要走了,留下来帮我修基站造手机吧。” 陶光明心里万马奔腾:什么叫土匪,这才是土匪。直接把过境的人扣下算什么玩意? 杨守拙也抿嘴:干,对于这种军阀,用什么国际法,世俗的道理跟他讲,都没有用。 李文军说:“我不但能修基站,造手机,我还能造飞机坦克。” 陶光明和杨守拙不由自主一起看了李文军一眼:你这个混蛋是嫌弃自己死得不够快吗?这个时候跟他讲这些…… 李文军又说:“但是这些东西都是高科技的。光凭我一个人一双手什么都造不出来。我的所有设备机械和技术人员都在中国。” 穆加沉默了。 这个其实他知道。不然为什么那么多黑人在工厂里干活也懂点技术,可是南非白人把那些设备一搬走,南非瞬间落后几十年。 光有人没有用。 李文军说:“中国有句话,叫做细水长流。你要真的想让我帮你建基站,进口手机,发展经济。就要按照规矩来办事,跟我签合同,交定金。” 穆加:“你什么都没有,我凭什么信任你。” 李文军说:“要不这样。我先用自行车,跟你换铂金,黄金,鳄鱼皮。签了合同,我就运自行车来,你收到货再给我铂金,黄金。” 穆加:“你就不怕我收到了货,不给钱呢。” 李文军说:“哦,那就没有手机和基站了。更没有直升机和装甲车了。谁轻谁重,总统先生肯定比我清楚。而且,总统先生贵为一国元首,要树立国家信誉,还不至于为这点小钱不守信。” 现在还给非洲好脸色的只有中国了。 穆加还不会傻到这样。 穆加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李文军:“年轻人,你胆子挺大的。中国人胆子都像你这么大吗?” 李文军说:“一般一般。中国的能人很多。我敢这么干,主要是因为信得过总统。” 穆加说:“可是你把中国的产品运到我这里,把我们的黄金拿走了。对我有什么好处?” 李文军说:“我把生活用品运来,整船交给你。零售就由你的人完成。你可以卖到邻国,中间直接赚一次,还不需要建厂,多好。我也不用派人来常驻,只定期来交货收黄金白金就行。等我们合作稳定了,你跟我买设备,我帮你建基站。你要便宜的手机也有,就是质量没有我这个这么好,到时候我也能帮你从中国运来。” “那就按你说的来吧。从自行车开始,听说中国的自行车厂挺多的。”穆加点了点桌上的手机,“这个我就留下了。今天你们先找个宾馆休息,明天我叫人送你们回南非开普敦。” 李文军微微点头:“小意思,你喜欢你就留着。算是我们感谢总统先生派飞机送我们。” 穆加笑的很大声:“你这个人真有意思,我们的合作会很有趣。” 穆加叫了个人进来,对李文军说以后李文军以后就跟他联系。 从总统府出来,杨守拙和陶光明都觉得背后被冷汗湿透了。 穆加的人把他们送去酒店。 一路上三个人都保持沉默。 陶光明的注意力被满大街穿着t恤和牛仔裤的黑人吸引住了。 李文军说的没错,虽然都是以黑人为主,可是这几个国家的人穿着和相貌还是有区别的。 卢旺达的人喜欢穿着五颜六色的民族服装。 南非相对现代化,却想守住传统,所以大街上两种人,戴头巾穿长袍和打扮偏西方化的人都有。 关键津巴布韦不管男女一律短发或者光头,要不是女人戴着项链和耳环,光看脸是分不出男女的。 穆加的人把他们放下就走了。 这家酒店看着档次还行,有白人进出。 前台的美女一头浓密秀发,是陶光明到了这里以后看见的第一个长发美女。 办好登记,三个人聚在李文军这里开会。 李文军说:“有什么就问吧。别把你憋坏了。” 陶光明说:“你为什么不在津巴布韦建厂?” 李文军这种人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发财的机会。 这里明显看着比其他几个要有钱。 李文军摇头:“这里只能赚快钱。赚多少算多少。不能投太多。” 陶光明问:“这又是为什么?” 李文军说:“因为这个国家埋了一个大雷,随时会爆。” 陶光明:“展开说,别像挤牙膏一样。” 李文军说:“这个总统从骨子里还是希望黑人掌控一切,现在他为了发展,采取‘和解与协调’政策,技术,经济方面还愿意受制于白人。这也是这个国家的发展看上去比周围要好很多的原因。等到他个人膨胀,国人民族意识高涨,以后国家经济越来越好,就会觉得白人没用了,要学南非开始限制排挤白人。” 陶光明:“我看南非也没怎么样啊。也就艰苦一阵子。你都说了,只要闷头搞经济,总会追上了的。十年不行,二十年,二十年不行,三十年。” 第一二九八章 走丢了 李文军:“那是因为南非有自己的港口,白人封锁不了。津巴布韦一个内陆国家,别人想封锁就封锁。它的工业类别看着比非洲其他国家发达,其实门类不全。你们想象一下我们之前被老大哥封锁的时候,有多惨。他们一旦被封锁会比我们惨十倍。讲句不好听的,到时候他们国内真的连塑料盆都买不到。” 关键穆加的执政风格一看就知道比较粗暴,没有注重人民精神层面的发展。 经济一起一落,就会出现自暴自弃,所以后来,津巴布韦人会那么痴迷于打扮自己和对各种东西上瘾。 整个国家都废了。 到时候就算穆加下台,后继者想要扭转这个情形都需要花费很多年。 反正他重生前是没看到这个国家再爬起来。 对于这种泥潭一样的国家,他只能蜻蜓点水,没必要投入太多,让自己陷进去。 毕竟他是商人,他的目的是赚钱,回去发展自己的技术,而不是拯救世界。 陶光明洗澡的时候,特地把窗户外面什么的看了看,确定没有人才洗。 洗完了他自己都觉得好笑,这里是三楼,谁能爬那么高给他倒水? 穆加的人一大早就来了,出发前,李文军叫陶光明他们带至少足够一天使用的饮用水和干粮。 陶光明嘀咕:“到了南非就有大餐吃了,谁还啃面包。” 李文军说:“飞过去要几个小时,中间还要加油。带点水也好,有备无患。” 穆加的飞行员把李文军他们送到了南非边境就停下了。 陶光明:“诶,怎么停这里了,不是说好送到开普敦吗?” 飞行员笑嘻嘻地说:“没油了,要加油。我没带钱。” 这意思就是要李文军他们给钱呗。 李文军说:“行吧,那你回去吧。辛苦了。” 不单单是陶光明和杨守拙,就连飞行员都愣了。 飞行员看了一眼李文军的手表:“把手表给我,你们想去哪里,我送你们去哪里。” 陶光明和杨守拙要骂娘:这不就是敲诈吗?太不要脸了。 李文军摇头:“不用了。你返回吧。” 然后他就下去了。 飞行员骂骂咧咧飞走了。 杨守拙他们也骂骂咧咧。 杨守拙:“穆加这混蛋特么太不是人。” 陶光明:“他要手表你就给他嘛。现在被撂在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怎么办?” 骂归骂,一样要想办法回去。 李文军说:“这些人就这么无耻的,所以我叫你们带饮用水和干粮了。走吧,一直往南走。走到托霍延杜就好了。” 陶光明哭丧着脸:“多远?” 李文军:“五十多公里。快的话一天应该能走到。慢的话,两天,说不定路上还能碰到可以搭顺风车的。” 陶光明带着哭腔:“天,我会死在路上的。” 这里这一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他们身上连瓶水都没带,更别提晚上有狮子猎豹豺狗出没,根本熬不到明天。 李文军笑:“没那么夸张,其实走到有信号的地方就行了。打个电话,就有人来接我们。” 陶光明说:“你就吹吧。谁会来接你。” 李文军说:“我既然准备买几架直升机给他们了,你觉得我会只运一次吗,肯定是后面接着运啊。我叫他们等第二船货到了,就把直升机直接开到托霍延杜来,随时准备接我们。” 陶光明一愣:“不可能,你光会哄我。你怎么提前知道我们会被扔这里?” 李文军叹气:“去那种鸟不下蛋的地方,我总要给自己想条退路啊。离三国边界都近的大城市,就只有托霍延杜了。” 陶光明喜极而泣:“太好了。” 杨守拙挑眉看了李文军一眼。 李文军对他挤挤眼。 杨守拙哭笑不得:果然是哄陶光明的。跟望梅止渴一个道理。 能走多远走多远,等走不动了,再想别的办法。 相比刚才的颓然,陶光明精神抖擞,打了鸡血一样,走在前面。 这一片是高原荒漠,现在又是初秋,草皮稀少枯黄。 零星可见巨大的岩石和矮树,低矮的灌木比较多。 时不时有动物从树后探出头或者站在远处好奇的望着他们。 陶光明开始还一惊一乍的,后来已经麻木了。 “妈的,那狮子看到我们了,会不会来追我们。” “呦,大象。这个动物园里面我见过。” “诶嘿,两个角的犀牛,没见过。” “哎呦,这里也有水牛。这个水牛脸好长,长得好像唐兆年。” 杨守拙忍不住笑骂:“那是角马。刚才看到水牛的时候,你不出声。” 没走三公里,陶光明就不说话了。 走到五公里,陶光明已经累得说不出话了。 再走了一公里,他在路边瘫坐下来:“走不动了。” 拿出手机看了看。 “诶嘿,有信号了,李文军,快,快打电话。” 杨守拙有些好笑,挑眉望向李文军:现在看你怎么骗。 李文军打了个电话说了几句。 杨守拙听他那意思,还真的叫来了飞机,也有些惊讶。 他干咳了一声,给陶光明打了针预防针:“没事,出发前我也跟领事馆打了招呼,只要超过24小时,我没跟他们联系,他们就会沿途来找我们。” 陶光明叹气:“哎,关键马上眼看着就要太阳下山了。等他们找到我们,我们估计都被狮子和豹子吃得差不多了。” 李文军挂了电话,说:“飞过来大概十分钟,很快的。” 杨守拙无声询问:没问题吧,十分钟后要是见不到直升飞机,这混蛋可是会撒泼的。 陶光明也觉得不对劲了,将信将疑地问:“没问题吗?” 毕竟走这么远,李文军好像一直没有看手机,也不关心有没有信号。 杨守拙也是。 好像只有他关心。 李文军笑:“放心,没问题的。” 方才只是不确定。 陶光明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疑惑地问:“飞行员他怎么知道我们在哪里?我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哪里。这里这么大,根本就没有可以定位的建筑。” 第一二九九章 我是带着任务的 杨守拙忍不住笑出了声:“哎呦,你那个木头脑袋瓜终于动起来了。” 李文军叹气:“我用的是我们最新的智能手机啊。能gps定位导航的那种,不然我刚才怎么知道我们离托霍延杜五十公里。怎么知道我们没有走错。我一直在看导航。只是你只顾着往前走,没有发现我在干什么而已。” 陶光明说:“你又哄我,刚才手机信号都没有怎么进行gps定位导航。” 李文军:“问得好,平时叫你多关心各个厂的专业动向,你不管。因为gps手机信号用的并不是一条线路,gps是通过手机中的gps模块接收卫星的信号,手机信号是接收的基站信号塔的信号。所以就算没有电话卡,有导航软件,也可以正常定位。等于我一下试用了手机两个方面,一个是导航软件,一个是gps模块。” 自从上次跟杨守拙他们讲了手机和汽车要用卫星定位导航之后,手机厂就已经积极的把研发出来好久导航模块和软件装上去了。 本来想着来非洲这种极度贫困落后的地方试试功能。 没想到派上了大用场。 陶光明这才信了,瞪大眼睛问:“那你刚才为什么不叫他来,害我白白走了那么久。” 李文军一指旁边,叹气:“方才走那么远,你看到有合适的降落地点吗?没有啊,要么就不平,要么就有树。这不是才看到一块足够大的平整地面吗?” 杨守拙过来接过了手机,问:“咱们自己的卫星?” 其实他方才也不知道李文军在看定位导航,以为李文军只是在看手机有没有信号。 李文军说:“是。我感觉还不是很准,可能是卫星数量不够。以后卫星数量足够多了,就能非常准确。” 杨守拙说:“也就是说无人机,飞机,直升机上都可以用咱们的自己卫星导航了。” 李文军说:“是。可以了。去年连发了三颗定位导航卫星后就可以了。我这次也是带着测试任务出来的。” 杨守拙知道定位导航卫星的事情,只是不过没有告诉李文军。 但凡知道的人都签了保密协议。 毕竟当时行不行的还不知道,越少人知道越少。 李文军也是出发的前几天才被告知。 杨守拙捉住李文军的肩膀,用力摇了摇,粗哑着声音说:“太好了。谢谢。” 其实前年他们就万事俱备,就差火箭发动机不行。不然他也不会这么焦急,催着李文军去俄罗斯。 要不是去年李文军帮他们从俄罗斯和乌克兰弄回了专家和火箭发动机,至少还要等五年才有可能成功。 有了这个导航,他们以后野外作战,就不会只能靠地图和人工辨认方向。 就算在极端条件,比如全黑情况下,也能准确找到目标了。 陶光明完全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自然也不能理解杨守拙和李文军他们为什么这么激动。 李文军的手机忽然发出沉闷“嘟嘟”声,然后黑屏,关机了。 陶光明很紧张:“怎么,没电了?” 李文军叹气:“是,定位导航是很强,就是太耗电,回去要电池研究所那边好好琢磨一下,怎么增强这个电池容量,这也太不经用。” 关键发热还很厉害,那个导航的字体太难看,经常卡顿。 还有彩色液晶,真的,惨不忍睹。 嗯,问题还很多,回去一定要好好折腾一下手机厂和it部门那帮小子。 陶光明说:“完了,没电了。他们找不到我们怎么办?” 李文军想了想,说:“要不你在地上尿个‘救命’?这一路来就你喝水喝得最多。” 陶光明犹豫了一下,说:“写sos会不会笔画少一点。” 李文军憋不住笑出声:“神经,你还真想用尿画求救符号啊。有没有一种可能,飞行员手里也有一台新版定位手机。然后他收到了我的定位标记后直接按照这个标记来找我们就行了。我手机关不关机都没关系了。” 然后一架直升机就从夕阳中朝他们飞来了。 陶光明一愣喃喃地说:“卧槽。他还真的找到我们了。” 他大笑,跳起来挥手:“这里,我们在这里。” 过去总觉得飞行器厂试飞直升机的时候太吵,现在却觉得这轰鸣声是他听过最好听的声音。 杨守拙指挥直升机降落。 等直升机一停好,陶光明手脚并用爬上去,热情地跟飞行员握手,比看到亲人还亲,然后瘫坐在座椅上:“回家,终于可以回家了。” 杨守拙慢悠悠上来坐下,讥笑陶光明:“你就是虚。” 陶光明:“虚虚,回去锻炼行了吧。只要让我回去,你叫我弄铁人三项都没问题。” 直升机在夕阳中缓缓起飞,飞向开普敦。 远处的太阳越接近地平面显得越大越红,像个红色的蛋黄在地面氤氲的气流中缓缓落了下去。 各种野生动物和植物在它的映衬下变成了金色的剪影。 中间加了一次油,陶光明死活不肯下来,生怕又被抛下了。 到了开普敦,陶光明胡吃海喝了一顿,然后好好洗了个澡,美美睡了一觉。 之前觉得一般般的铁锅炖菜现在也变得美味无比。 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 我家跟这里比简直是天堂。 啊……回去了。 真是太好了。 陶光明睡着之前迷迷糊糊地想。 早上起来,他精神格外好,热情地跟李文军他们打招呼,问:“买到飞机票了吗?什么时候回去?” 之前在国内,机票都是他负责。 出来以后,就是李文军负责了。 毕竟那些机场的名字眼花缭乱,他生怕买错了。 李文军说:“昨天老唐打电话来,说叫我们过去北非。” 陶光明一愣,问:“为什么?” 李文军说:“因为苏丹的两个部落忽然打起来了,把他们扣住了。” 陶光明咬牙切齿地想:我去,我还想着他来救我,结果要我去救他。 他犹豫了一下问:“要弄点家伙吗?” 唐兆年的货船上一般都会有枪什么的,去拿几样总比什么都没有好。 第一三零零章 部落打架,路人倒霉 杨守拙瞥了他一眼:“啧啧,你这是打算去打跨国战争啊。我们就三个人,除非有hd,不然肯定打不过。” 陶光明叹气:“那怎么办。” 李文军有点好笑:“什么怎么办,我们又不是真的去打仗,是去谈生意的。” 陶光明脸皱成一团:“打仗啊,大哥,怎么谈生意。” 李文军说:“打仗嘛,无非就是有两个利益相矛盾的势力。跟两边分别谈就好了。” 陶光明:“要不,我在某个地方等你们。不然我去了也是拖后腿。” 杨守拙笑了一声:“难得你对自己有这么清醒的认识。” 李文举说:“不,你一定要去,这一次你是主角。” 陶光明一脸呆滞,指着自己的鼻子:“哈,我?你确定。” 李文军说:“确定。去了,你就知道了。” 陶光明心里被无数野马踏成荒野:妈的,这混蛋,不会是想让我去当人质,把唐兆年和季青韬换出来吧?! 要跑吗?能跑吗? 要是别人也就算了,偏偏是唐兆年和季青韬,都是他的长辈,不救还不行。 他们从开普敦坐飞机去苏丹,从南到北几乎横跨整个南半球。 陶光明也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中间停了几次,反正下飞机的脚都有点发软。 稍微休息,他们就开了唐兆年留在苏丹喀土穆的防弹吉普车去他说的地点。 陶光明满脑子都是:“我要死了,我要死了,我要当人质了。” “我可爱的五月,秋天,爸爸再也见不到你们了。要是这次我能回去,我绝对不逼你们干任何事了。健康平安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远远看见唐兆年站在北边部落的帐篷前,陶光明一愣:他这不是很自由吗?哪里有被扣住? 李文军跳下车问:“怎么样?” 唐兆年说:“本来我们两个都要回去了,结果那边不知道怎么知道了我们,派人把我们抓起来,然后扣住了季青韬,叫我过来跟这边谈判,让这边答应他们的条件。” 哦,原来扣住的是季青韬。 可是他并没有觉得安慰。 陶光明说:“这不耍无赖,哪有捉住路过的人来当人质谈判的。” 唐兆年:“因为我们两个一个是英国国籍,一个有西班牙国籍。他们觉得扣住我们比扣住当地人有用。” 他们明明是中国人,这叫什么事…… 他们经常用这两个身份做生意,所以被人误会太深。 真是常在夜里走,总会碰到鬼。 李文军问:“这边怎么说?” 唐兆年苦笑:“这边的说法跟那边一样,叫他们投降,答应条件就不打了。” 这种挺棘手的。 关键在国外,还不能硬抢。 杨守拙问:“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 唐兆年叹气:“说出来你不信。其实就是两个部落抢水源……” 李文军说:“不要慌,我来了。管他因为什么,一样要说服他们放人。” 杨守拙他们交换了一下眼神。 当年狙击四大洋行的那种感觉又回来了。 李文军是运筹帷幄的大帅,他们都是将。 李文军抬了抬下巴:“先去见见这边看看怎么说。” 里面那个首领穿着白色长袍,他身边所有人都穿着长袍,戴着黑色的小圆帽。 有那么一瞬,杨守拙他们以为穿越到阿拉伯了。 这里连官方语言都是阿拉伯语。 首领叽里咕噜说了几句话。 李文军他们直接就听蒙圈了。 就觉得阿拉伯语颤音很多,这个首领很激动。 到底讲了什么? 不知道。 还好唐兆年从埃及带了个阿拉伯语翻译过来。 不过这个埃及翻译也是半桶水,英语磕磕巴巴,连比划带说,跟大多数中国人讲英语的时候一样。 原来,这两个部落一直在同一个水源地取水。 隔几年就会干一仗。 今年干旱,那个离水源地近一点的混蛋部落,说水不够两个部落用,就不准他们取水。 真是岂有此理! 他们部落的男人没有怂货,不让取水没有水喝,那就喝敌人的血!! 阿拉在上,会保佑他们的。 李文军无奈笑了笑:还真是为了取水。 他问首领:“如果我帮你们打一口井取水呢?” 首领摇头:“这里离尼罗河太远,没有水,这是沙漠。” 李文军想了想说:“有的,我帮你打井。你只要答应我停止战争。” 然后首领跟旁边的人商量了一下,说:“你打井的时候,我们可以不打仗。” 李文军说:“我可以帮你们免费打井,打到有水为止。不过我有一个条件,打井下去找到的任何东西,先要抵扣完我们打井的成本,再以市场价的五折卖给我。” 首领皱眉:“你确定要帮我们打到有水为止?” 李文军说:“确定,我在这里守着。我们签协议。打不到水,我用管子帮你从尼罗河引水过来。” 首领说:“好。我就信你一次。如果没有打到水,我们还是要干死南边那帮混蛋。” 杨守拙立刻意识到李文军要干什么了,就出去打电话了。 其实地质学家都说苏丹有石油,毕竟周围一圈国家,比如利比亚,埃及,埃塞俄比亚都有石油。然后从五十年代开始,就先后有意大利等国家的几个大石油公司试图在苏丹寻找石油,但是毫无结果。 八十年代初期,倒是有石油公司声称发现了油气带,但是一直没有挖出石油来。 结果一拖就到了现在。 如果李文军这混蛋真的能一下钻出石油,欧美各国就会蜂拥而至。 杨守拙打完电话进来,问李文军:“你有几分把握。” 李文军说:“八九分吧。” 如果他没记错,后来中国跟苏丹合作的油田就在这附近。 之前的石油公司为什么没法找到油? 就是因为他们一要钻井,这帮部落首领就来骚扰他们,说他们偷水。 生命安全都保证不了,别说工作了。 李文军他们夜里就住在部落的帐篷里。 首领怕他们跑了,还派人拿着枪守在外面。 唐兆年坐在铺了地毯的地上,皱眉叹气:“那个变态在那边不知道有没有受苦。” 第一三零一章 中国来的傻子 李文军和杨守拙暗暗交换了个眼神:这两人感情还不错啊。 这会儿他都会为季青韬担心了。 其实在另外一个部落,季青韬正跟人围着篝火跳舞吃烤羊肉喝酒,大声谈笑:“放心,我朋友会想到办法,来帮你们解决的。他们都是很厉害的人。” ----- 杨守拙从喀士穆调的工作人员开着大卡车运了钻探设备,第二天就到了。 李文军在地图上圈了个小圈。 工作人员就开始钻井找石油了。 部落首领以为是在找水,看他们这么努力,就放心了,拿出自制奶酪和茶招待李文军他们。 首领问李文军:“你是中国人对吧。” 李文军:“是啊。” 首领忽然兴奋起来:“我听说你们的军校不错。能让我们部落的人去读吗?” 他当然知道漂亮国西点军校和米字国皇家军事学院更高端,可是那些要求太高,他们压根就上不了。 李文军说:“可以啊,用井里挖出来的东西抵扣学费就行。” 这怕是个傻子,这下面只有石头,连水都没有。不然我们也不会穷成这样。 不管了,反正只要把人送过去,他们总不至于还能赶回来。 首领说:“可以,只要能让我儿子去读你们的军校,你们要什么条件都行。” 然后李文军拍了一下陶光明的肩膀:“这位陶先生专门负责联系军校。” 陶光明从脸上挤出一丝笑:“是我,我就是那个大怨种。” 首领望向陶光明,眼睛亮的像星星:“最快什么时候能去读?” 李文军说:“坐下一趟我们公司的邮轮去。嗯,应该三天后到达埃及的塞得港。” 陶光明转头瞪着李文军:啊喂,你不要这样随随便便就答应好吧。我总要去打个电话问问。 李文军朝他使眼色:能不能读的,先把人弄过去再说。 陶光明回答首领:“我去打个电话,落实一下。” 然后他就出去了。 过了一会儿,他进来了说:“湘省那个说可以接收几个。” 首领还不放心问李文军:“怎么保证?” 李文军说:“我们大使馆给你们发签证,那边出正式函件,再说了,我们以后就是长期生意伙伴了,这种事也骗不了你。” 首领点头:“好好,我叫他们来立刻收拾东西,准备回去。” 李文军让杨守拙留在这里看他们钻井,帮这些人办签证,然后自己跟唐兆年和陶光明带着阿拉伯语翻译开车去另外南边那个部落了。 陶光明一进去,看见首领差点没笑出声。 虽然两个部落隔的那么近,但是风格实在差太多。 这个部落的首领和战士斜肩披着块床单,脸上纹了奇奇怪怪的图案。 唐兆年瞪了陶光明一眼。 苏丹南部各部落没有纹面的人很少,男人女人纹什么图案,一般由部落酋长决定。 纹面是用来区分不同部落和不同种族的唯一标志。 有什么好笑的,把这些野蛮人都惹毛了,他们都别想回去了。 李文军坐下说:“那个部落的首领同意不打仗了,因为我在帮他们钻水井。” 这个部落首领一听,立刻挥了挥手臂:“这不公平。你帮他们钻井,也要帮我们钻井。我们离取水点也很远。不然,还要接着打。” 唐兆年气得直接用粤语爆粗口了:“丢,你特么这是敲诈啊。你们打架关我们毛事啊,还没完没了了。” 翻译蒙圈了:说了啥,我没听懂。 李文军拍了拍唐兆年,对翻译说:“跟他们说可以。不过跟我们给那边的条件一样。我们要签合同。以免他们反悔。” 唐兆年问首领:“我朋友呢?” 首领指了指里面叹气:“快把他带走吧,吃了我三头羊了。” 唐兆年进去一看,季青韬在里面睡得正香,气不打一处来,踢了季青韬的脚一下:“变态,起来了。回家了。” 有人进来在首领耳边说了几句。 首领一瞪眼:“你们好坏,送他们去中国的军事学院培训,等他们回来还不干死我们?!不行,我们也要去。” 李文军把陶光明轻轻一推:“来到你干活了。” 陶光明无奈叹气:特么的,还真的是我唱主角。 为了防止两边学生在学校里干架,陶光明最后把南边部落的安排到北边的一个军事院校去了。 也是坐下一班邮轮去。 第二天两边部落的人就各自出发。 李文军看热闹不嫌事大,交代两个院校的校长说:他们回来是要动真刀真枪打仗的,千万不能马虎。到时候谁输了谁丢脸。 杨守拙又带着人过来打井。 才打了三天,杨守拙收到北边发来的短信:“打到石油了,已经换了个地方继续打,叫人去找苏丹政府谈了。” 他压抑着兴奋,把手机递给李文军让他看。 果然是浅层油气带。 陶光明小声问:“你不怕部落首领知道了反悔吗。” 李文军冷笑:“他们的人现在在我手上了,敢反悔吗?再说了。我们的军队已经在这里守着呢。” 抢资源的时候,从来都是伴随着暴力和战争。 他要不先下手为强,以后要付出十倍的代价。 首领浑然不觉,跟李文军聊天:“你们来苏丹本来是谈什么生意来着?” 李文军说:“哦,我们生产自行车和服装,过来卖这个。” 首领:“自行车好啊。我也想要。我用羊跟你换好吗?” 李文军:“没事,你那几头羊自己留着吧。你用井里的东西跟我换就行。” 首领:啊喂,这些中国人是傻子吧,羊都不要,要石头。 一周后,南边的井也打出了石油。 两边首领有些懵圈:我去,竟然真的有石油。 原来是奔着这个来的! 我们签这个什么鬼协议,亏大发了。 李文军把两个首领叫到一起,说:“这里确实打不到水,不过没关系,我帮你用管子引水过来。我帮你建学校,修公路。以后你们拧开龙头就有水喝。你们部落的人,还可以来我们石油公司上班。” 第一三零二章 好宝贝 反正石油公司也要修基础设施让工人可以在这里生活和工作,帮部落建这些,都是顺便的事。 两位首领一想:条件很不错了。 卖给谁不是卖呢? 要欧洲人和漂亮国的人来,别说帮我们盖房子,连石油都想白拿走。 再说人都送去中国了,能不同意吗。 那就这么办吧。 打出来的石油从苏丹港运回中国,或者通过季青韬和唐兆年卖给欧洲。 算起来,资源是苏丹的,谈判的时候出的条件是陶光明和杨守拙的,生产工具和人员都是杨守拙的,销售渠道是唐兆年季青韬和杨守拙的。 李文军就出了一点力气和一张嘴。 但是石油公司他占了大股份,卖出去的其他东西也都是他的。 所以算起来他的收益最多。 等于鸡也是别人的,食也是别人的。 他只管捡最大的鸡蛋。 李文军叫塞得港的人弄了两台“文军实业”的自行车给两位首领,让他们放羊的时候骑。 两个首领把自行车当宝贝一样。 这玩意可好用了,骑着赶羊,一天也不累,就是屁股疼。 杨守拙暗暗好笑:啧啧啧,这会儿你们还没成暴发户,以后估计一般的汽车,你们都看不上了。 李文军他们回到塞得港,然后坐下来开会。 唐兆年和季青韬他们一共走了三个地方,阿尔及利亚,利比亚和苏丹。 卖出了摩托车和汽车,还有直升机。 自行车和二手衣服没人要。 李文军安慰他们说:这个成果已经很不错了。 自行车和二手衣服,要再往南去内陆的穷国家才好卖,比如马里什么的。 他们下次再来,这一次,先回去看孩子们的运动会了。 李文军他们回去,让季如诗她们笑了好多天。 上次运米-24回来,还只有陶光明一个人晒得像个乌眼鸡。 这一次五个人都晒得一样均匀。 谁也别笑话谁了。 真是从非洲回来的。 李文军他们回来就忙着各自安排人去处理非洲接回来的单子了。 孔予祯那边回话,说饮料厂的事情,他们同意跟李文军合作。但是苏城的工业园,他们要占股百分之五十。 李文军说:百分之四十,不能再多。 孔予祯又考虑了两天,同意了。 歇了几天,李文军把陶光明和黎广志叫来安排活了:“你跟黎广志去负责非洲那边的事。你先按照我们拿回来的产品需求清单,叫各个相关厂加紧生产。把货准备齐全,运过去,把货款拿回来。” 陶光明看了看清单,指着其中一项:“假发?这是什么,我们好像没跟那些黑人谈这个啊。” 李文军说:“是,是我家的。你要在全国找几家信誉好的假发生产厂,我们以后要长期跟他们合作的。” 陶光明本来面无表情听着,这会掏了掏耳朵,皱眉:“等等。我有些糊涂,你到底要干什么?是要放在我们的商场里面卖?” 李文军说:“不是,是运去非洲卖。” 陶光明气笑了:“你卖痱子粉,花露水也就算了。还卖假发,你觉得那些黑人是傻子吗?热死人,谁戴你的假发。” 李文军说:“唉,你仔细看看,你看到那几个地方的人,第一感觉是什么?” 陶光明说:“黑。” 李文军:“嗯,还有呢?” 陶光明开始认真琢磨了:“光头和短发多。” 李文军:“不亏是陶董,一下就看出关键所在。不是他们不想留长发,而是那边气候干燥。土生土长的人头发发质干、生长慢,稍微长长一点就打卷。通常他们自己的头发只有一两厘米长,而且比较细。长到一定的长度,就自动脱落,根本没办法留长发。女人为了漂亮,就会去买假发。比如我们在酒店看到的前台。还有一些上班的白领,都会戴假发。所以假发生意,不单单是在津巴布韦好做。在肯尼亚、坦桑尼亚、尼日利亚都很好做。我们以津巴布韦为点扩散开。” 陶光明讥笑:“哟,新鲜啊。这么好赚,你竟然自己不生产,去找别人?” 李文军:“这种纯消耗资源和劳动力的产业,就留给别人去做吧。我们就做二道贩子,把东西转一道手,也创收点外汇。” 以后他的电商搞起来,物流航运买家都有,根本不需要他操心就能坐着收钱。 陶光明抿嘴。 想想这混蛋拢在身边的都是科技密集性企业。 他觉得没意思的都甩给别人了。 现在被黎广志望着,他只能说:“行吧。我联系看看。” 李文军:“注意要多看几个,不同档次的产品都要。具体品牌你决定,不用向我汇报。数量就按照我给你的买就行了。” ----- 李文军回来后,自己就被文件和汇报的人包围了。 张莉莉一大早就来了,她坐在李文军办公室的沙发上,也不催李文军,也说话也不走。 饮用水的销量很好,张莉莉去年年底就申请把食品这一块也做起来。 李文军一向是先处理紧急事务,而食品厂既不是高科技也不是高利润,所以没有去管这件事。 今天看张莉莉的架势,是不解决就不走了。 他只能迅速处理完手头的事,问张莉莉:“好吧,我们来讨论一下。” 张莉莉说:“李董,光卖饮料不行啊。我们也要多方面发展。” 关键产值上不去,她年年垫底,心里很不爽。 李文军想了想,说:“也不是不可以。不过你要想好做什么产品,列个清单给我。你也知道生产线是要投资的。我要考虑收益。” 张莉莉一听立刻喜笑颜开:“我就知道李董会这么说,所以我已经把清单准备好了。” 李文军挑眉,戏谑地说:“张莉莉同志进步很大啊。做足了功课才来找我。” 张莉莉很得意:“那是,你是大忙人,见你一面太难了,我肯定要充分利用这个机会。” 关键等她把清单拿来,又不知道要排队多久才能见到李文军。 她把清单往桌上一放:“来,李董,看看。” 李文军看她列了一长串,都是些饼干什么的,传统食品。 他抿嘴,摇头说:“这些不行。没有竞争力。” 第一三零三章 食品厂要雄起 张莉莉惊讶地说:“我列了十几样,都不行啊?” 李文军说:“你去做个市场调查,看看港城和霓虹的超市里,什么东西是中国没有或者不多却在那边卖得比较好的。” 张莉莉一脸懵:“怎么查。” 李文军说:“看报纸,新闻,去图书馆翻港城霓虹的杂志,上网站搜。还有一个办法就是你去港城和霓虹国的大超市里转转。” 张莉莉:“还要出国啊。” 李文军说:“嗯,出国考察。” 张莉莉皱眉想了想:“我琢磨一下。” ------ 蔡胜利那天背着手从便桥上过来。 李文军刚好在看他们试新车,被蔡胜利的愁容满面逗笑了:“怎么了?被老婆骂了?” 张莉莉生了个儿子宝贝得不得了,蔡胜利骂儿子,儿子哭了告诉张莉莉,张莉莉就骂蔡胜利。蔡胜利气不过又教训儿子,然后儿子又去张莉莉那里告状,形成了个死循环。 蔡胜利听见李文军的声音抬头看了他一眼,说:“那个婆娘最近不知道在搞什么,天天往大学里面跑。她那点文化水平,我还不知道么,一看书就打瞌睡,跟陶光明有的一比了。” 李文军笑了笑:“哦,放心,她是在琢磨新产品呢。去图书馆查资料。” 蔡胜利歪头想了想,然后什么都不说,又走了。 张莉莉很快就拿着新的清单来找李文军了,说:“我列出了新名单。李董再看看。” 李文军看了一眼,上面写着:速冻点心,方便面,膨化食品,薯片,拉面,净菜,刺生,寿司。 他挑眉,笑:“不错嘛,张莉莉女士。这么快就能列出这么多新的想法来。” 张莉莉羞涩的一笑:“主要是我家老蔡,帮我找了他在日本和港城的熟人,帮我们拍了日本超市食品柜台的照片发回到我邮箱里,然后我们两一张一张的研究。发现就这几个是国内超市现在少见。但是我们不知道哪个卖得好。” 李文军说:“我教你们一个简单地法子,摆在最醒目位置产品就是超市里销量最高,利润最多的。” 张莉莉想了想:“说的也是啊。那我们回去对着照片再删掉一些。” 李文军说:“不用了,我帮你圈两个,其他都太超前了,或者不符合中国人的饮食习惯。暂时不做。” 然后他拿了一支红笔圈了四个:速冻点心、方便面、膨化食品和薯片。 又说:“再加个冻干蔬菜水果。不过不能太冒进。你从前两个做起。这两个都有生产线的,我们买回来改进一下。” 张莉莉:“嗨,方便面用生产线倒是可以。饺子没必要搞生产线,我一个东北人,包饺子是我的长项。以后多了,我们用机器和面剁馅儿,找几个大妈来包就是了。” 李文军:“先试试再说。做饺子只是其中一部分工艺,关键要考虑怎么样密封包装冷冻再解冻后,能保持饺子的形状,煮了不破皮,味道还要好。比如肉和蔬菜,冷冻久了就会有奇怪的味道,也不健康。” 张莉莉说:“南方人可能不知道我们在东北的时候,冬天也是一次包很多饺子,放在室外冻了,慢慢吃。味道一样好。” 李文军说:“是,现在我们的物流公司的冷链运输网络现在也很完善,运输对别人来说很难,对我们却不是问题。速冻食品未来发展前景不错。” 张莉莉一听兴奋起来,说:“李董要是觉得这个生意也可以做,那我们就从速冻饺子开始。我跟几个姐妹琢磨琢磨。” ------ 李文军他们回来,最高兴的是孩子们。 孩子们都兴奋到不行:啊,爸爸都回来看我们的运动会了。 本来好担心他们赶不及呢。 子弟学校上半年的重头戏就是运动会。 其实开学以后,各个班就开始报名。 李谨言报了一五百千米和混合接力,李漱玉每年都是一百米、女子四乘一百接力和混合接力。 今天放学回来,陶然在大门口等着李谨言,看见他回来,就追着他问:“早早哥,你报了长跑,对吧。我也报长跑的话,会跟你一起跑吗?” 李漱玉笑:“陶然。你怎么忽然想起来要跑长跑了。” 陶然叹气:“中考要考体育啊。” 李漱玉说:“男女项目是分开跑的。” 陶然对运动会的了解仅限于:李谨言要参加。 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些问题。 她愣了一下:“哦。那男女混合接力呢?总在一起了吧。” 李谨言说:“我们是不同班啊。除非抽签刚好抽到一起。” 陶然锲而不舍:“那我报名开幕式表演吧。总在一起了吧。” 李漱玉叹气:“五月啊,你比他低一年级,你忘了吗?开幕式表演是按年级表演。” 陶然很失望:“那我报什么好。” 李谨言说:“你报实心球吧。” 陶然说:“体育老师也这么说,可是我想跑步。你和点点姐姐还有跳跳哥哥都报的跑步。” 李漱玉已经进去了。 李谨言说:“你一定要报跑步就报短跑吧。” 陶然问:“为什么?” 李谨言叹气:“短跑跑最后一名也就差几秒。长跑最后一名能差几分钟。” 不是他要打击陶然,陶然这方面真的不算强,要是常练习还好。 关键陶光明带陶然和陶秋天跑步,也就是三分钟热度,天一冷就停了。 算一算陶然又有三个月没跑过步了。 陶然咬着唇不出声。 李慎行正好也回来了,咧嘴笑:“陶然,你还是老老实实去扔实心球吧,你跟实心球很般配。跑步真的不适合你。” 陶然知道李慎行这是在笑她胖,跺脚说:“跳跳哥哥最可恶了。” 然后转身跑了。 李慎行挤眉弄眼学陶然跺脚的样子。 李谨言皱眉:“这样不好,她再胖也没有妨碍你。” 李慎行翻了个白眼:“不用你教训我。管好你自己。不管我笑谁,都没妨碍你。” 李谨言点头:“也是。是我多事了。” 李慎行忽然莫名其妙就生气了,大声说说:“别摆出那副大人样子。你也就比我早了一个月出生。我比你还高一年级。” 第一三零四章 熊孩子 晚上吃饭的时候,刘翠红问早早他们:“学校要开运动会了吧,你们报名了什么项目?” 李慎行抢着说:“奶奶,我报了一千五百米。” 柳冬梅和李文勇诧异地瞥了他一眼:“李慎行,你早上不是还说你是‘短跑王子’吗?怎么到晚上就变成长跑了。” 其实是李谨言他们班的女孩子叫李谨言“长跑王子”,所以李慎行就给自己封了“短跑王子”。 李慎行看了李谨言一眼:“是,本来是,不过我打算从今天起做‘长跑王子’。” 李漱玉和李谨言心里都知道怎么回事,却都不出声,也不理会李慎行。 李文军也猜到了七八分,问李漱玉:“你们呢?” 李漱玉:“短跑,女子四乘一百接力,男女混合接力。” 李漱玉属于比较有天赋那种,一年级第一次参加短跑就拿了冠军,然后每年就跑这个了。 李谨言:“我还是跟之前一样,一千五百米和两种四百米接力。” 他每年都是报一千五,从一年级开始就是。 当时李文军觉得他太小,可能不知道跑一千五百米是什么概念,带着他在学校操场上跑了一遍。 李谨言歪歪斜斜,上气不接下气才跑完。 李文军问他还报吗? 李谨言说:“报,但是要练练。” 结果他那一年跑了倒数第一。 李文军他们都以为他不会再报这个了。 结果他练了一年,第二年又报了长跑,跑了倒数第二。 然后每年往前挪一名。 今年是第八次参加,也就是说他练了整整七年了。 去年他拿到了初中部第二名。 这一次,大家都知道他想拿第一。 虽然有点难,因为他个子不占优势,而且还是跟初三的一起比。 李文勇忽然意识到李慎行要干什么,皱眉望着他:“你还是好好跑你的短跑吧。” 这小子从小学到初中,跳高、跳远、实心球、标枪、跨栏、短跑全部都试过。每次都能拿个第四五名回来。本来铆着一个练,说不定能拿冠亚军,他偏偏不肯,每年换一个,完全看心情,从来都不练,全靠临场发挥。 去年起他好像忽然开窍了一样,说自己还是在短跑上有天赋,打算以后都报短跑。 李慎行梗着脖子:“不,我偏要报长跑。为什么我不能跑长跑。” 李文勇被激得太阳穴突突跳:这孩子怎么这样,一身反骨,不讲道理。 顾展颜笑:“他想报长跑就让他报呗。” 整个初中部一起比赛。 多李慎行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也不少。 李文勇深呼吸,把怒气压了回去。 李慎行说:“还有一个月,我会好好练的。这一次,我一定要拿个冠军回来。” 这是他第一次说要练习。 柳冬梅说:“挺好的,好好练。” 孩子难得有这个斗志和决心,不管他的初衷是什么都要鼓励。 李谨言天还没亮就出去跑步了,从小区门口沿着小河跑到“文军实业”的新桥,然后再回来。 足有两公里了。 其实他每天都跑,要是早上没跑,就会在体育课上跑。 李慎行跟上了他,一边跑一边说:“放弃吧。这一次有我参加,你肯定拿不了第一。” 李谨言没理他,只管按照自己的节奏跑。 李慎行跑到一半,觉得累了就回头了。 第二天早上,李慎行早上起来扑了个空,以为李谨言放弃了,有些得意,上学的时候,跟着他说:“你还挺有自知之明的。” 李谨言和李漱玉一起翻了个白眼。 上午化学课,秃头大肚子的化学老师在上面说:“最近大家复习得有点辛苦啊。今天我们要玩点刺激的,搞个小爆炸,让大家放松一下。” 同学们都很兴奋。 化学老师说:“其实很多平时我们常见的东西都是能做炸药。比如面粉。当粉尘在空中达到一定密度时,一点点火星就会爆炸。” 李慎行完全没兴趣,捂着嘴打了个哈欠。 化学老师在底部洒了一层薄薄面粉的盒子里放上蜡烛,说:“等下我把蜡烛点燃,然后盖上盖子,从盒子边上的小孔用这个洗耳球一吹气,面粉扬起,就会在局部发生爆炸。我们把门窗关好啊,在我盖上盖子之前,要是刮风就麻烦了。” 李慎行往窗外看,然后就看见李谨言在操场上绕圈,意识到他今天是改成上体育课的时候跑了。 他一下站了起来,冲了出去。 化学老师刚俯身点燃蜡烛,还没来得及站起来盖盖子。 门忽然被人打开,一阵大风掠过,他用来盖头顶“地中海”的长发被掀起,盒子里的面粉也猛地扬起来。 “嘭”地一阵火光加巨响。 化学老师尖叫后惊魂未定,怒吼:“谁?是哪个臭小子,我说了不要开门!!啊,李慎行,又是你,你故意的是吧。” 李慎行压根就没听见,因为他已经跑到操场上了,追上李谨言说:“李谨言,你好奸诈,竟然背着我偷偷来练长跑。” 李谨言说:“你太把你自己当回事了。我都没把你当对手。” 李慎行一听就火了:“什么意思,你瞧不起我吗?” 他伸手拉住李谨言。 李谨言他们班的人一看,立刻上来把李慎行围住了:“干什么?干什么?你为什么要来打搅我们上体育了。” “我们为了不跟你们初三争场地,特地把体育课调到上午来上,你们还要来抢,什么玩意?!” “初三的了不起啊。是不是想打架?!” 李慎行本来就是个刺头,这会儿心里又窝着火,三言两语就被激得撸袖子:“来啊,打就打,谁怕谁。” 这边打成一团,李谨言早跑远了。 体育老师使劲儿吹口哨:“干什么呢?李慎行,你一个初三的不好好复习,跑来这里捣什么乱?” 李慎行的班主任气急败坏赶过来,把李慎行抓回办公室罚站去了。 当年李文军建议李文勇给李慎行留一级。 可李文勇最后还是坚持让李慎行跟着上。 结果李慎行的成绩一直倒数。 小学还不是那么明显,别人考一百,他八十,等到初中,别人考一百二,他考四五十。 成绩差也就算了,还整天捣乱。 第一三零五章 来啊,谁怕谁 班主任其实很嫌弃这个拉低他们班平均分的孩子,但是没办法。 所谓“有教无类,因材施教”。 “文军教育”一直不允许老师歧视成绩差的孩子,而且绩效奖金也不是按照成绩排名来。 但是老师内心里还是会更喜欢成绩好的,配合度高的,比如李谨言,还有李漱玉。 李漱玉虽然也有个性,但是不主动找麻烦,关键学什么都快。 今天初三的化学老师被炸了个满脸花,连眉毛都烧焦了。 这个化学老师也是教过李文军的老师,老资历,脾气好,一般不生气,结果今天都被李慎行气得不行,来他这里骂骂咧咧了足有十分钟。 班主任想来想去,这样不行,耽误别的孩子中考复习,所以麻溜地打电话把李文勇叫了过来。 李文勇一进来就看见李慎行昂着个头站在那里,像个长歪了的葫芦,看着就让他想上去抽这混小子两巴掌。 不能在这里动手…… 李文勇把心里的火压下去,对老师点头:“班主任好。” 班主任见他态度好,火头下去了一半,然后开始絮絮叨叨的吐槽。 他说李慎行学习不上心,捣乱第一名。 打架最积极,做题就懵逼。 一天像个二流子一样,满教学楼乱窜。 李文勇听得眼皮子直跳。 怎么越听越像刘国庆刚来的时候那样子。 班主任最后说:“其实我觉得他这一次参加中考,可能连毕业证都拿不到。就算勉强上了高中也跟不上进度,还不如留一级,把基础打好。” 李文勇抿嘴:如果现在留级,之前的坚持算什么? 外面下课铃响,到做课间操的时间。 一阵孩子的喧闹和尖叫声后响起广播声:“现在开始做《第七套广播体操》。第一组伸展运动!!1,2……” 李文勇一直沉默地坐着。 班主任也不好催促,反正现在说话也听不清楚。 等整套操做完,李慎行忽然说:“要是拿不到初中毕业证会怎么样?” 李文勇冷笑:“你叔那里现在挖沙子都用机械化了,要高中文凭,不需要那么多人了。工地上都要初中以上文凭。你只能跟老王头一样去捡垃圾或者扫地了。” 然后李慎行忽然意识到这个严重的问题。 以后李谨言在办公室坐着,他在外面捡垃圾扫地,这个太没面子了。 李慎行说:“还有四个月才中考。我努把力应该可以拿到初中毕业证。” 班主任哭笑不得,叹了一口气:初中三年,前面两年半你们都不着急,现在着急了? 晚了! 李文勇看了一眼班主任:“如果李慎行肯努力,还是让他试一下吧。” 班主任从抽屉里拿出几套卷子,说:“这是上个学期期末考试,九门课,一共900分。他拿了322分。会考是要求每一门都及格才能拿到毕业证。这是模拟考,文化课总分560分。他考了205。去年普通高中的录取分数480,中专420。虽然现在还没有开始总复习,还有提高的空间,但是他差的有点多……” 他已经说的很委婉了。 其实他想说的是,醒醒吧,李文勇,你儿子要是有那种努力四个月就能把这么大差距拉回来的天分,现在也不至于学成这样。 我教学这么多年,有这种天分的孩子只见过一个,就是李文军。 但是李文军又不是那种毫无准备,临时抱佛脚的人。 李文勇脸上发热:这样的成绩说出去真是丢死人。 李慎行小声说:“要不,我还是留一级吧。” 李文勇沉默了一下,说:“我回去跟我爱人商量一下。” 班主任点头:“这确实是大事。你们好好商量一下,尽快决定。如果决定要留级,宜早不宜迟,现在就去初二,还能把初二下学期的内容过一遍。” 李文勇点点头,站起来对班主任点点头:“那我先走了。” 班主任对李慎行说:“你也回班上去吧。” 虽然李慎行坐在那里也不听课,但是让他在外面到处晃,对大家都不好。 李慎行从窗户望出去,刚好看到李文勇低着头从学校走出的背影。 李文勇的背微微弯着,看着有些沉重。 李慎行第一次看到李文勇这样走路,在他印象中,李文勇一直都是昂头挺胸,很有精神的样子。 他心里忽然很不舒服,用力挠了一下自己的头发,说:“李谨言,都怪你!!” 放学的时候,他在校门口拦住了李谨言:“等一下。以后你不准去跑长跑。” 他只要想起李谨言长跑拿到冠军的场面,就很不舒服。 李谨言翻了个白眼:“凭什么?!你未必还管得到我?” 李慎行扬起拳头:“你信不信我打你?!” 李谨言冷笑;“来啊。你今天已经被你们班主任叫去了,难道还要去第二次。你猜猜等下我说你先动手,他们会相信谁。而且我早就讲过,你打不过我的。我不打你,只是因为怕打伤了你,伯父心疼找我爸麻烦。我爸又要浪费时间处理这个事。不然我能打得你连自己叫什么都想不起来。” 李慎行咬牙半天,最后还是把手放下来,然后气呼呼走了。 李漱玉一脸莫名其妙说:“这孩子最近是不是受刺激了,怎么神叨叨的。” 李谨言叹气:“其实他一直都是这样。” 自己不努力,还看不得别人半点好。 ----- 晚上李文勇跟柳冬梅讲了这件事,问柳冬梅的意见。 柳冬梅叹气:“你觉得复读有用吗?他要不肯努力,我觉得没什么用。” 李文勇没想到柳冬梅会这么说,一下子不知道怎么反应了。 虽然很伤人,但是柳冬梅说的是实话。 柳冬梅说:“作为他的亲妈,我都想不明白他脑子里在想什么。我们小时候,条件那么差,都拼命地想多读点书。我爸总叫我退学去当工人。我每次哭着求他让我多上几天学。后来实在是不行了,就去上卫校,拼命争取各种进修的机会、要么就自学,跟前辈请教,生怕自己落后。我们家现在条件这么好,学校都是他叔叔和婶婶开的,他要是肯读,别说是高中,就算是博士也能供得起他。这孩子却一点都学不进去,真是气死人。” 第一三零六章 观众来了一堆 李文勇也沉默了,虽然他成绩马马虎虎,但是当时也是为了减轻爸妈的负担,才早早出来工作。 而且他好歹还是高中毕业了,后来还去进修过。 他也不是那种不肯上进,不学习的人。 柳冬梅接着说:“我也累了,从小学一直鼓励到初中,都不行。不行就算了,儿孙自有儿孙福。” 关键是,家里要是只有他一个孩子也就算了。 偏偏还有李谨言和李漱玉。 不怕自己不行,就怕有比较。 他们也没有看到李文军和顾展颜天天逼着孩子学习。 李文军满世界跑。 顾展颜在别的孩子身上花的精神绝对比在自己家孩子身上多。 为什么李谨言和李漱玉就那么自觉呢? 柳冬梅犹豫了一下,对李文勇说:“你要不问问军少的意见吧。” 李文勇虽然有点不情愿,却不得不承认这个事情,要问一下李文军靠谱些。 李文勇去李文军那边跟他讲了讲。 李文军说:“我觉得这个事情应该让李慎行自己决定。” 李文勇皱眉:“啊?” 李文军说:“为什么刘小伟以前敢一直胡来?刘国庆不好好学习。因为他们总觉得有人给他兜底。李慎行现在就有这个苗头。你让他明白,能对他的人生负责的只有他自己。他自然就会努力了。” 李文勇:“怎么让他明白呢?” 李文军:“让他为自己现在每个行为的后果负责。比如他打伤了人,自己去赔礼道歉,自己去挣医药费赔给人家。” 其实李文勇他们两口子对李慎行一直很溺爱,这是独生子女父母的通病。 李文军曾今很隐晦地劝说过他们。 他们总觉得李文军有点大惊小怪:小孩子嘛,淘气很正常。 他们忘了自己曾经多么痛心疾首地说刘国庆被宠坏了。 大多数人都是这样,说别人的时候头脑很清醒,到了自己身上一样犯糊涂。 现在问题比较严重了,才来会响起之前别人对自己的劝解。 李文勇满腹心事地回去了。 把李慎行叫进了房间,说要以男人对男人的身份跟他谈一谈。 然后两父子关着门谈了半小时才出来。 柳冬梅问他们谈了什么,李文勇和李慎行都不说。 李慎行就直接申请到了初二上课去了。 顾展颜特地没把他安排在跟李谨言一个班。 李慎行觉得顾展颜是怕他骚扰李谨言。 其实顾展颜是怕李慎行跟李谨言一个班,没几天就会被李谨言教训得受不了。 李谨言有的方面真的很像李文军。 他是班长,在他们班有绝对的权威。 结果李慎行到了新班级好像脱胎换骨一样,忽然就老实了。 虽然不至于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但是不会主动去惹事了。 顾展颜回来对李文军说:“真是奇了怪了。老师们都说他好像换了一个人,你们对他做什么了。” 李文军说:“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是我的亲哥,李慎行的亲爸,逼着李慎行提前上学这个事情是问题的根源之一呢?现在李慎行觉得自己终于回到了正确的位置,就平静了。” 顾展颜自己也学了不少儿童心理学,想了想说:“也是有可能的。” 好比孩子喜欢打人,可能只是因为有一次他被人欺负了,没有人帮他主持正义,所以从此他就不断地用打人这个行为来补偿自己,安慰自己。 李慎行总是那么叛逆,可能就是内心在告诉别人:我不想待在这里。 他觉得别人会把他们一起比较,然后他不如李谨言并不是因为他不行,而是因为他被逼着提前一年读书。 李谨言样样都好,只是因为他一直都按部就班。 李谨言就是他的敌人。 现在好了,他们回到了同一个起跑线,终于公平了。 至少他是这么想的。 ----- 陶秋天报了跳远。 陶然最后还是报了长跑,而且是五千米。 这两年我国的长跑运动员在国外大赛中频频取得好成绩,所以好多学校的长跑,除了八百、一千和一千五,还增设了五千米。 就连季如诗都好惊讶:嘶……这孩子是打鸡血了吗? 平时叫她起来动一下,都好难。 她竟然报五千米?! 那我还真是要去给她加油助威了。 陶然悄悄开始练习,跑几步停一停。 陶光明看得直皱眉:“这样的体力去跑五千米真的没问题吗?” 季如诗笑:“反正总比不练强。就算拿不到名次,能让她运动一下,也好。” 三月份,陶路遥和谢楚瑶刚好休假,来这边小住。 陶光慧和孔予祯也回来了。 季青辰一向对陶然比看得季如诗还重,特地跟全思恬从冀城赶来看运动会。 季青韬和季青烟说陶然第一次参加运动会,一定要支持。 季青烟要求唐兆年也要来观礼,毕竟唐培之和唐培霖都有比赛。 唐培霖跳绳比赛,唐培之跳高。 唐兆年拉着唐朋生一起来参观“文军新城”。 杨守拙也被唐兆年叫来撑场子。 杨守拙莫名其妙:孩子开个运动会又不是打群架谈判。需要撑什么场子?! 可是他还是来了。 所以到了运动会那天,陶然亲友团的人有十几个。 关键这十几个人级别都不低。 学校很重视,在旁边专门搭了个凉棚给他们。 坐了长长一排。 不但有桌椅,还摆了汽水和水果。 有不知情的家长悄悄问旁人:“我们学校是出了个奥运苗子吗?怎么有这么多领导来看。” 那人说:“不知道,等下看他们给谁加油就知道了。” 开幕式上每个年级都要表演一个节目。 别的班都是表演什么扭秧歌,扇子舞,打一套拳,舞大旗,喊口号。 李漱玉他们表演的是“啦啦操”。 李漱玉是领舞,从小就灵活,然后还一直练舞,所以跳这个简直是小菜一碟。 二十个身材超好的漂亮少女,一人拿着两个塑料绳做的黄色绒球,穿着修身短裙跟着节奏很强的音乐,翻跟头、劈叉。 直接把观众看呆了。 好多人都没看过这么洋气的节目。 她们一跳完,全场疯狂鼓掌叫好。 第一三零七章 漫长的折磨 刚才那个家长说:“我知道了,他们是来看李漱玉跳操的吧。这个也太有水平了吧,跟电影上面漂亮国跳啦啦队跳的一模一样。” 其他人:“就是,真是大饱眼福。”开幕式一完,立刻开始比赛。 操场上响着播音员老师的激昂声音:“增强体质,磨炼意志,健康身心。各位运动健将们,尽情在蓝天白云下奔跑吧。” 短跑的时候,大家的焦点又都聚集到李漱玉身上来了。 结果没有悬念,基本上她一上场就一马当先。 她像只小鹿一样掠过操场,身子矫健得让所有人惊叹。 唐兆年带了几万块钱的相机给李漱玉他们拍照,对唐培霖更是全程跟拍,然后压根就不理会唐培之。 初中男子一千五。 李谨言跑了第一。 李文军和顾展颜远远看见,相视一笑。 李慎行第四也不错了。 李谨言拿了奖杯先给顾展颜和李文军他们看,然后就在人群里穿梭,找兰芷他们。 结果找遍了整个操场都没有找到,他有些失望,回到班级的场地坐着。 好多人的目光都追着他,可是除了李文军,顾展颜和李漱玉,没有人知道他后面的动作的深意。 然后到陶然跑步的时候就痛苦了。 这真是漫长的折磨…… 别人都跑完了,她才跑一半。 陶然班上的同学都跟着她,帮她打气。 亲友团看得揪心无比:这孩子都要倒了,还在挣扎着往前。 当陶然第六次摇摇晃晃路过他们面前的时候。 爷爷奶奶外公外婆都忍不住红了眼眶:孩子受苦了。我家五月好样的,比她亲爹强。 刚才看季雅晴跳绳的时候,季青韬笑得像个傻子。 这会儿他咬牙切齿:“妈的,看得我想砍人。这是什么人间疾苦。到底是谁给她报的这个白痴项目?!不如让我去帮她跑算了。不对,以后应该禁止学校跑什么五千米,这是适合孩子的体育项目吗?谁在让孩子跑这个拉去枪毙!!” 季青辰叹息:“老三,这么多年了。我第一次赞同你说的话。” 唐兆年早把相机放下了,这会儿直摇头叹气:“唉,顶你个肺,没眼看……” 当年我身上被砍了三刀,满身流血,都跑得比这孩子快。 孔予祯轻声说:“所以说人还是要对自己有清醒的认识,只做自己擅长的事情。” 陶光慧正揪心,一听孔予祯阴阳怪气的,咬牙说:“这是我亲侄女。给你一个机会重新组织语言。” 孔予祯:“我真佩服这孩子的毅力。” 李漱玉远远对李谨言抬了抬下巴。 李谨言转开头。 他这个年纪正巴不得远离一切除了自己亲人以外的同龄女生,怎么会自己跑过去找麻烦? 再说他明明劝过陶然的,她自己要作死。 李漱玉眯起眼,无声威胁。 这就是血脉压制。 李谨言只能不情不愿起身,跟上了陶然,很敷衍地说:“加油啊,陶然,你可以跑完的。” 李慎行一看李谨言又在跑,像是中了魔咒一样立刻蹿起来跟了上去。 陶然脸色发白喘得像拉风箱,看见李谨言,眼睛顿时就亮了,努力提速。 可惜腿上像是灌了水泥一样,她的努力在旁人看来不过是挣扎得更痛苦而已。 发现李谨言原来是在鼓励陶然,李慎行有点尴尬,却又不好直接跑开,只能继续跟着。 李谨言本来想小跑跟上,最后发现自己慢慢走都比她快。 他沉默了,无声地跟着陶然。 播音员刚才还时不时声音激昂地念着学生们写得狗屁不通或者不知所谓的稿件,现在也沉默了。 整个操场的人都在静静地看陶然一个人挣扎。 刚才还晴朗的天空,忽然飘起了毛毛细雨。 陶然身上一会儿就湿透了。 湿了以后,更难跑,步子更重。 李谨言和李慎行身上也被淋湿了。 陶然断断续续说:“你们去躲雨吧。别跟着我了。” 李谨言没出声,继续跟着跑。 李慎行今天不知道怎么的,竟然也一直跟着。 要是平常,他早不耐烦跑开了。 季如诗早看不下去,躲起来了。 陶光明在又一次陶然浑身滴水,跑得比走得还慢的路过他面前的时候,终于忍不住追上去,声音颤抖地说:“五月啊。孩子啊,要不,咱就算了。” 陶然有气无力,断断续续地说:“不,我一定要跑完。” 其实她想学李谨言那样冷冷翻白眼,结果发现就连做这个动作都很费力。 陶光明深深叹气,停下了脚步。 他也想跟着陶然跑到终点,可是他的爸爸妈妈,岳父岳母各种长辈都在旁边看着。他怕自己会被他们骂“没出息,心肠软”。 再说还有“文军实业”这么多员工看着他。 站在远处看见这一幕的李文军轻轻笑了声:“啧啧啧,心都碎了。” 顾展颜嗔怪的看了他一眼:“你怎么还幸灾乐祸。” 李文军说:“要搞点彩头安慰一下这家人,不然运动会散了,陶光明这混蛋要跟我闹。” 足足一个小时,陶然才结束了她的挣扎,摇摇晃晃“跑”过了终点线。 裁判都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播音员松了一口气,说:“女子五公里长跑结束。” 裁判才慌慌张张跑出来:“啊,不好意思,我以为早跑完了。” 陶然仰面朝天躺在终点,嚎啕大哭。 陶然终于明白李谨言之前为什么对她说的那些话了。 短跑,就算最后一名也就丢脸几秒钟。 长跑却要在所有怜悯和嘲笑的目光之中独自一人撑过漫长的时间。 她还不能放弃,不然会引来更多嘲笑。 李谨言蹲下叹气:“你跑完了。很棒了,五公里很难跑,我都不一定能坚持到终点。” 李慎行皱眉:“你说你图什么?反正跑不跑完都是最后一名了。” 陶然摇头:“不,不一样。不跑完,我会一直怪我自己没有尽全力。现在我跑完了,以后任何时候想起来,我都不会后悔。” 李慎行不出声了,认真盯着陶然,不知道在想什么。 第一三零八章 我又要杀戮了 闭幕式的时候,顾展颜上台致闭幕词,给优秀团队发奖:“从这一届运动会开始,组委会增设了一个特别的奖项,叫‘运动精神奖’,来奖励最具运动精神的学生。组委会讨论后一致决定,将首次‘运动精神奖’颁发给初一1班的陶然同学。并为初一1班总分加两分。” 陶然一愣,红了眼眶。 全场的所有人都一起鼓掌喝彩:“陶然好棒!” “陶然加油!” 大家都知道这肯定是李文军叫顾展颜临时增设的奖项。不过大家也都觉得陶然得这个奖实至名归。 陶光明喃喃地说:“混蛋,还是你最周到。谢谢你,不然我都不知道怎么安慰我家五月。” 陶然咬着唇,忍着眼泪然后从顾展颜手里接过了奖杯。 顾展颜说:“有一个人跟我说过,不管是人的一生,或是学习,工作,甚至科技研发和国家的工业发展,都像是长跑,过程漫长且艰难,有时候要在黑暗里独自摸索,没有人陪伴,没有人为你举灯,但是除了坚持下去,没有别的捷径。他说,科技研发和工业发展更像是接力赛,要一代一代接力下去,每一代都咬牙拼命往前跑,才能保持领先。我把这句话送给在场的所有孩子。你们都是祖国的未来,祖国的希望,不管以后遇到什么困难,都不要停下往前奔跑的步伐,我们愿做你们的举灯人。” 场上响起雷鸣一般的掌声。 大家知道这句话是李文军说的,不过用在这里也很应景,也都在这一刻才整整明白李文军把自己的办公室修在那个位置的深刻含义。 运动会散了,陶然扑到季如诗怀里:“妈妈,我也拿奖了。” 季如诗含泪笑了:“是。真好,” 孩子啊。 真希望以后你受挫折的时候,都有人这么温柔的安慰你。 大家聚在操场上迟迟不愿散去。 李谨言特地拖到最后才离开。 兰芷夫妇果然又在校门口树的后面等着。 李谨言跑过去:“诶?外婆,你们怎么今天没来看我和姐姐跑步。” 兰芷笑着说:“看了,看了,不过我们看完就走了。人太多太吵了。” 李文军却被好几个人围住了。 都是平时想见他,却找不到机会的人。 秘书过来一一挡开。 难得人这么齐,大家都聚在李文军的办公室里。 李文军搓着手问唐兆年、季青韬、孔予祯、杨守拙和陶光明:“好了,非洲搞定了,我们该去欧洲抢钱了。” 唐兆年一脸茫然:“啊?” 李文军说:“元月,霓虹某市发生7.2级大地震,五千四百多人丧生,三万多人受伤,这事你知道吧。” 唐兆年:“嗯。这件事跟抢钱有关系?” 李文军:“这个月十九号,日元对美刀比价连续升值后,突破八十比一的大关,创历史纪录。你也知道吧。” 杨守拙翻白眼:“说重点。” 李文军:“这就意味着霓虹出口商品持续涨价。各个国家开始寻求更便宜的电子,汽车产品。我们的杀戮时间到了。” 唐兆年眯眼:“扑街,你就告诉我,你什么时候不在杀戮?” 李文军说:“这一次才是杀戮,之前那叫开拓疆土。” 唐兆年哼了一声:“行吧,随便吧。反正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反正最多再干十年我就退休了。你杀戮也好,你开拓也好,都不关我的事了。” 李文军说:“那我们不杀戮,去看你最喜欢的,车展。去吗?” 唐兆年看了李文军一眼:“什么车展?” 李文军说:“法兰克福车展,五大车展之一,也是世界上最早开设的车展,号称汽车界的‘奥运会’。去不?” 唐兆年说:“德意志?我们都不会德语,怎么去?” 李文军:“这还不简单。找翻译啊。找个外语系老师。” 然后陶光明和唐兆年就用一种很痛苦的眼光看着他。 李文军:“我出钱,请他们去,又不白用。” 唐兆年冷笑:“你对您自己的杀伤力真是一无所知。自从上次那个俄语系老师回来以后,外语系的老师们已经达成了一个共识。不管你给多少钱,都不要去给你做翻译,因为有命赚没命花。” 李文军挑眉:“是吗?那就给双倍的价钱,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陶光明说:“你忘了上次地铁招标的时候,你打败了德意志的大地铁公司的事了吗?” 李文军:“我没觉得这是个问题,他们自己技不如人,没理由来怨恨我。” 杨守拙叹气:“人家不怨恨你,但是有理由把你当成劲敌,拒之门外。而且车展这种事,本来就是别人说了算,不让你去,你压根没办法。” 现在车展被欧洲美国的几个汽车巨头垄断。 跑不跑得过人家且不说,人家连让你上跑道的机会都不给你。 李文军:“哦,说得也是。所以这件事就很考验你和季青韬的本事了。” 唐兆年怪叫:“咩,德意志,我就真的帮不上了。那个国家死板的要死,就是铁桶一块。” 季青韬内心毫无波澜:“别把我算在里面。我已经决定今年之内把那个西班牙公司的股份转让了。我们从此是路人。” 李文军像没听见,自言自语:“直接以中国厂商的身份参展是有点难。” 唐兆年他们一齐说:“你还知道难啊。” 李文军笑了笑:“我当然知道难。但是这个舞台太重要了,所以我才一定要把这个硬骨头啃下来。打开这个大门,等于就是获得了全球汽车市场的通行证。” 欧洲是汽车的发源地,本土汽车企业竞争就已经很激烈了,所以对欧洲以外的车企一律设防,却总想攻占别国的市场。 霓虹国1904年开始造车,也到1965年才参加法兰克福车展,然后1967年就超过德国成为第二汽车制造国。 重生以前,一直到二零零五年中国车企才亮相法兰克福车展,敲开欧洲的大门。 第一三零九章 总能找到办法 李文军见五个人都不出声:“啊喂,不要这么沮丧嘛。买米-24的之前,我们不也是毫无头绪吗?办法总比困难多。” 季青韬坐直了:“来,混蛋,我跟你讲一个基本道理。人是社会性动物。你想办成一件事,除了有钱,还得有关系,有人脉,知道吗?没有关系的话,你砸钱给人家,人家都未必会收你的。他们不忍心让你难堪,我不怕。讲得直白一点,法兰克福车展这个大舞台,从骨子里就瞧不上仿造他们的中国车。因为他们觉得,我们在剽窃。” 孔予祯:“难得啊,我竟然第一次跟你有了相同的意见。我就有一个疑问,为什么这一次连我也要拉上?以前不都是你们出去狩猎,我负责在家接收就好了吗。” 李文军没理孔予祯,对季青韬笑了笑:“老季这句话很对。不过我有个疑问,这个世界,有哪种技术不是某一个人,某一个国家先发明创造出来,再被别人,别的国家学了过去,加以改进推广应用呢?就不说四大发明,比如丝绸,瓷器,风筝,甚至是豆腐,火铳。那不都是中国人先发明,别的国家学了过去,加以改进吗?怎么他们学我们的时候正大光明,我们学他们就是剽窃了呢?” 其他五个人沉默了。 李文军:“其实就算是现在他们也从来没有停止过从中国,从我这里偷技术机密。这一点阿拙比我更清楚。” 他都懒得说保安部一年要抓到多少企图把他们的技术泄露的内奸。 研究所那边就更是重灾区了。 所以他才要研发指纹锁,虹膜扫描器放在重点实验室的门上。 李文军望向杨守拙。 杨守拙微微点头。 季青韬抿嘴:“你说服我没有用,你要说服德国人。” 李文军笑了笑:“既然你说到人是社会性动物这事情了,我也多说两句。你们知道有个六度空间理论吗?又叫六度分割理论,six-degrees-of-separation。意思是世界上任何两个人通过不超过六个人就可以建立起联系。” 陶光明说:“不可能。” 李文军说:“这不是我编造出来的,是一九二六年首先由一名匈牙利作家提出来,一九六七年哈佛大学社会心理学家斯坦利通过连锁信件实验证实。” 陶光明:“这事还能用实验证实?” “实验”每天耳边出现频率最高就是这个词。 李文军这里每天都在做各种各样的“实验”“试验”。 怎么现在连个社会关系也能实验? 李文军说:“由一个人给另外一个完全陌生的人写一封信,然后通过人手传递给自己认识的人的方式,最后所有信件通过最多六个人都送到了目标的手上。所以关系肯定是有的,就看你舍不舍得花力气区找了。雷托就是这一理论的践行者,所以他在土耳其才可以那么快找到海峡的真正控制者。” 季青韬讽刺:“好,我现在就来证明一下这个理论的错误,比如我现在要写信给联合国秘书长。六个人能办到?” 李文军:“不用六个人,你把信给阿拙,他给他岳父,他岳父认识秘书长身边的人。完成。还有一条路,你把信给你的西班牙关系户,他直接就能给秘书长,这个路径更短。” 季青韬嘀咕了一句:“我的例子选得不好。” 然后其他人都陷入了沉思。 李文军一拍手:“现在我等于是把信件交给了你们五个。由你们传递给下一个人。现在是二月初,车展在九月。各位加油。我们还要留时间运送参展的样车和不止展台。” 然后唐兆年就开始骂骂咧咧:“我觉得你就是个传染病。自从认识了你,我就被你传染了,身边所有的人都很忙,然后一个传染一个。” 杨守拙叹气:“老唐,我不得不承认,你这个比喻真的非常非常贴切。他不可就是跟瘟疫一样吗,这会儿就逼着我们通过六个人传染给目标人物。” 那五个人开始绞尽脑汁琢磨怎么跟德国相关部门搭上关系。 李文军从来都不是那种坐着等人家决定命运的人。他第二天就去找德意志的电梯厂找德国方面的负责人-彼得.冯.克莱曼了。 李文军今天穿了一套商务修身深灰白色暗纹西装,浅蓝色衬衫,配黑色领带。 刚才他进门的时候,女工们都不由自主停下来眼睛跟着他转。 德意志人对穿着非常的讲究和在意,特别是大家族老派德意志人。 他其实很少刻意打扮自己,除非为了某种目的。 彼得对李文军的到访有些惊讶。毕竟李文军自从他自主品牌的电梯上市后,为了避嫌,除了看财务报表和签字,基本不来。主要是因为李文军自己忙,一天满世界跑。 彼得给李文军倒了一杯咖啡:“李先生今天怎么有空来。” 李文军淡淡地说:“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来找克莱曼先生合作。” 彼得不由自主坐直了:“哦。” 这是他提高了警惕的表现。 主要在李文军这里吃过闷亏。 可是细究起来,他们还没法跟李文军计较。 毕竟李文军只做客运电梯。克莱曼现在以货运电梯为主。 大家各卖各的,客户群体不一样。 也算是李文军故意避开,让大家都有活路。 而且他们跟着李文军也提高了不少销量。 因为这个克莱曼去总公司开会的时候座位还被调得离总裁近了好多。 可见总公司对他还是很满意的。 李文军说:“不知道克莱曼家族有没有兴趣在中国开展更多业务,比如咖啡和安全套。” 彼得微微一愣。 李文军怎么知道?! 克莱曼家族的主营其实是啤酒、咖啡、安全套和清洁用品,这些似乎被大多数企业瞧不上的产品。 电梯只是公司大业务下的一个小分支。 关键克莱曼家族很低调,低调到中国人大多数都没有听过这个名字。 第一三一零章 各取所需 其实这个家族在德国已经延绵两百多年,跟宝马家族和罗斯柴尔德家族并列,是正儿八经的“old-money”。 彼得决定装傻,以防李文军又怀着什么阴谋诡计在试探他:“什么克莱曼家族,李先生可能搞错了。” 李文军笑了笑:“克莱曼家族传到第六代了。现在是您的大伯父沃夫冈.克莱曼先生和三位伯伯、姑姑组成的四长老决策团主持公司,您的父亲被挤到了权力的边缘。所以你才会被派到中国来。他们给你的条件很苛刻吧。苛刻到你当时除了我这里找不到任何地方能容身。” 克莱曼家族很庞大,而且德国人名字里带“von”的许多祖上都是贵族。 这个年代大多数欧洲人对中国的记忆还是男人留着辫子,女人裹脚,遍地饿殍。 这个彼得,既是克莱曼家族,又是贵族出身,却被下放到中国来,可见有多不受待见。 他的处境类似于当年被派到茶县的陶路遥。 说的好听是看中了这里的发展前景,锻炼年轻人。 其实就是送来自生自灭,做开荒牛。 市场开拓好了,公司没损失。 市场没开拓好,可以把责任全部推到这个倒霉蛋身上。 大不了再派个倒霉蛋来。 其实彼得也是憋着一口气的,所以几年前明知道李文军在挖坑,他还是同意合作。 因为他没有退路。 李文军挺同情他,所以给他留了一条生路,没有赶尽杀绝。 而且他早就看好了彼得,打算以后联手的。 毕竟只有体会过绝境的人才能咬牙奋起。 那种在温室里一直待着的人,没有韧性。 彼得垂眼,不出声,放在沙发扶手上的手却攥紧了。 李文军说:“沃夫冈最近要去漂亮国竞购几个化妆品牌,我可以告诉你,他都不会成功。” 彼得吃惊地看了李文军一眼:这已经是公司机密了。我这种身份都只能获得模糊的信息,全靠自己猜测。李文军是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的? 李文军说:“不必惊讶,我有我自己的信息来源,而且有些事情不需要内部有人也能推测出来。” 彼得清了清嗓子:“李先生说想合作,指的是哪一方面。” 李文军说:“我想让我的汽车上法兰克福车展。” 彼得嘴角露出不易察觉的笑:“李先生,不是我歧视中国人,毕竟我也在这里待了几年了。我很喜欢中国。也不是我看不起您的技术和产品。您的汽车要是想去法兰克福车展,还得再等几年。” 其实他已经说的很委婉了。 十年之后,李文军能去,都算是很厉害了。 李文军摇头:“我们的产品的技术和质量已经比得上甚至超过欧洲的某些汽车品牌了。价格也比霓虹和漂亮国便宜。我看不出法兰克福车展有什么理由拒绝我们。” 彼得的眉毛拧成一团。他要怎么样让这个中国人明白,其实不仅仅是质量、技术和价格的问题。 贸易壁垒这个东西,好像也不好明说。 李文军说:“如果把法兰克福车展比喻成奥运会,我需要获得参赛资格。你帮我获得参赛资格,我让你获得克莱曼家族以后在中国的绝对独家主导权。我们还可以开展更多的合作,比如安全套,清洁用品和咖啡。” 彼得微微张嘴。 那是犹豫和狂喜交加之后的震惊。 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这两年中国经济的发展,他比任何克莱曼家族的人都清楚。 十几亿人口的市场,绝对是克莱曼这种做日常用品生意家族的天堂。 就拿安全套来说。 现在还是医院发的免费避孕工具,国家提倡大家用安全套,优生优育。 可是随着经济进步,文化水平提高,公民自发使用安全套会越来越多。 德意志也是经历过这个过程的。 李文军说:“你要是不放心,我可以跟你合资建厂,减小你们的风险,在‘文军新城’给你一块地来建。” 彼得:“你要我做什么。” 这一次他问得诚恳得多。 因为李文军给他规划的前景太好看了。他觉得值得冒险。 李文军说:“法兰克福车展是由德意志汽车工业协会举办。你只要帮我查到这一届负责人是谁,他的所有资料,帮我联系上他,让他同意跟我见一面,谈一谈。” 彼得犹豫了一下说:“我可能没有这么大能量,不过我的大伯跟汽车工业协会会长是好友。他可以。” 李文军想了想:“你说服沃夫冈跟我见一面也行。” 彼得说:“就这样?” 李文军点头:“我还有一个条件,如果我说服克莱曼家族来中国发展,而且让你负责,你要坚定不移地,只跟我合作。我希望我们能结成最牢固的联盟。我想克莱曼先生你,在中国也很需要值得信任的盟友。我们各取所需,双赢。” 彼得说:“是的。如果能跟李先生这样影响力巨大的人结成同盟,是我的荣幸。” 李文军说:“那我就等你好消息了,请你尽快。沃夫冈同意之后,还要麻烦你跟我一起去德国一趟。” 彼得摇头:“快不了。德国签证很难办,就算沃夫冈同意见你,你也至少要等两三个月。” 李文军笑:“我有西班牙和希腊的申根签证,最近多次往返欧洲,所以去德国的签证压根不是问题。现在就等彼得先生的好消息。还有七个月,我们还要运样车过去,布置会场。” 彼得一听,立刻觉得压力好大:“我立刻就去办。” 李文军点头站起来:“那我就不打搅克莱曼先生了。” 德意志人这一点特别好,做事认真,时间观念强,接到任务之后,就会全力执行。 ----- 上次跟李文军说了之后,张莉莉自己包了一百多个饺子,直接用密封塑料袋装好,放在冰箱里。 现在已经过了两个月了,她拿出来自己试了一下。 难吃死了。 皮夹生,肉馅怪怪的,一股子放久了的哈喇味。 她十分挫败,跑去问李文军:“李董,我也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 第一三一一章 大家族成功的奥秘 李文军说:“家用冰箱冷藏室的温度是零下18度左右。但是从放进冰箱到冷冻到目标温度,经过的时间比较长,这段时间就会有细菌滋生。东北室外冬天可以到零下三十度,算是急冻,时间短。而且你做不到完全密封,所以就会出现严重脱水的情况。超过一定时间,肯定影响口感和营养价值。” 张莉莉问:“那怎么办?” 李文军说:“不要慌。直接上生产线,用急冻和机器密封包装。包装的时候,抽空包装袋的空气灌纯氮气进去,就可以延长保鲜时间。” 张莉莉犹豫了一下:“直接上生产线,到时候万一不行怎么办呢?”李文军:“不行就改进到行为止。办法总比困难多。其实生产线我们都可以自己研制生产,你去一趟设计院的机械设计所,跟他们讲你的要求,让他们先做个初稿出来,给我看看。” 张莉莉又说:“我听你说了好几次急冻。急冻是什么。” 李文军说:“就是低温下迅速冷冻。可以将食物杀菌,锁鲜。一般面食的冷冻有两种,第一,直接接触冷却食品,做一个冷却隧道,被冷冻的食品装在小车上穿过隧道,被鼓风机吹进来-35°c~-45°c的低温空气冷冻。这个法子的缺点就是建隧道要投入比较大,但是建好后,运行成本低。但是量大了之后,隧道要建很多条或者很大,所以只适用于产量小于每小时两百公斤的厂子。第二种,利用液氮对食品喷淋冷冻。液氮的正常沸点是-78°c~-196°c,所以被称为低温冻结,这种方法的传热效率很高,初期投资很低,可以达到快速冻结的目的,但运行费用较高。因为用来做冷冻剂的液氮是消耗品,量大的话扩建很容易。所以一般是产量很高的厂子才会用。我们的产量虽然不高,但是我还是建议用第二种办法。因为我们自己有气体厂,液氮是现成的。” 张莉莉:“机械设计也要一段时间才能做好。我先买几瓶液氮试验一下。饮料厂之前已经有抽真空打包机灌液氮的机器。” 李文军:“好,注意安全,小心冻伤,最好你们实验的时候请气体厂的技术人员在一旁指导。” 张莉莉是个急性子,听李文军说完,就风风火火去找人去了。 ------ 杨守拙他们确实用六个人都联系到了德意志汽车工业协会的人。 可是问题是,联系上了没有什么大用处。 然后五个人又一脸沮丧地都回到了李文军的办公室里。 陶光明说:“我这次打听过才知道,原来北方集团的汽车厂,去年也想过要去法兰克福车展,而且还联系到了协会当时的会长,一个姓科特的女人。” 李文军微微点头:不奇怪,科特家族不但是宝马的大股东还是奔驰的大股东,主持汽车工业协会也当之无愧。 这就对上了。 彼得说他大伯沃夫冈和汽车工业协会老大是好朋友。而科特家族除了汽车,还有一个主营业务就是国际化专业化学品。而清洁剂,化妆品,安全套什么的,都属于专业化学品。 陶光明本来还对李文军兴师动众去法兰克福车展这件事情颇有微词,现在得知北方集团也费了很大劲干这个,他才意识到这件事可能真的很有必要。 这件事说起来,还真是有点讽刺。 虽然间接导致很多企业提前破产,结果到了最后,北方集团自己也不得不面临重组的困境。北方集团两年前换了几个领导,经营策略进行了大改革,才慢慢好起来了。 季青韬:“我都跟这个苏珊女士通过电话了,她说没必要见面浪费彼此的时间。拒绝得很干脆。” 他以前觉得自己心理素质已经很好了,脸皮超级厚。 自从跟李文军合作以后,才发现这都不算什么。被人这样当面拒绝还内心毫无波澜,才是真的强大。 自尊是什么?脸皮是什么? 到了李文军这里都是浮云。 杨守拙:“我是通过官方跟苏珊联系的,所以她对我稍微客气一点,但其实也就是客气的拒绝了。” 唐兆年皱眉说:“连阿拙都被拒绝以后,我特地去查了一下这个科特家族。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截至去年,他们有两百多家公司,员工超过八万。而且这个家族已经延续百年,是个隐形顶级富豪家族。” 德意志相比其他国家,自动化程度高,所以这个员工八万人,比别家的十万人还吓人。 李文军看孔予祯又想不出声混过去,问他:“孔副经理这边有什么消息吗?” 你这混蛋叫我孔副经理还不就是提醒我,我是你的员工吗? 孔予祯暗暗咬牙,淡淡回答:“我找的是苏珊女士的妈妈。” 然后所有人都惊讶地瞪着他,分明都在心里暗骂:果然变态起来,谁也比不过你。 李文军微微点头:“另辟蹊径很好,不然大家都去找苏珊女士,会让人家反感。最后结果怎么样。” 孔予祯说:“被拒绝了。” 然后所有人暗暗翻了白眼:那你说个毛啊。 李文军暗暗好笑:总结了一下,就是他们什么都没干成。 还好我也没有把所有希望都放在他们身上。 孔予祯完全不理会其他人的白眼,自顾自地说:“其实我疑惑一个问题,为什么德国富豪家族能延续两百年不衰败。” 然后他这么一说,其他人都沉默了。说起来,除了李文军,其他五个人都是来自大家族。 怎么样让家族延续下去,长盛不衰,也是他们关心的问题。 李文军说:“嗯,你觉得会是什么呢。”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既然他要做全球数一数二的汽车企业,当然要好好研究科特家族。 孔予祯说:“我发现这些大家族不受限于某一个行业,据我所知,光是科特家族就有钢铁、矿产,电子,汽车,金融,化工,但是也不盲目扩张,而是追求专一和集中且不断创新。” 然后大家不由自主一起看了一眼李文军。 他们怎么觉得孔予祯像是在说李文军呢。 第一三一二章 都是生产队的驴 孔予祯又说:“而且不仅限于自己家族内部人员担任管理职位,喜欢聘用职业经理人,尊敬有足够自信反驳他们的经理人。” 然后其他人又暗暗地想:我去,第二条也跟李文军对上了。 李文军说:“我补充几条我的看法。第三,他们有自己的心腹和专家顾问,只和有实力的合伙人联合,遇见悬而不决的重大事情时,会请教顾问,心腹和合伙人。但是不受任何政府和个人控制。” 唐兆年说:“据我所知,这些家族跟各国政府的关系都比较好。比如科特家族就捐助了德意志的诸多党派,为了做到跟政府的紧密联系,会跟政治家族联姻。” 李文军点头:“老唐说得对。这是第四点。” 季青韬说:“其实科特家族也出现过危机,就是现任掌门是第六代,第五代两兄弟出现过意见分歧。其中一个兄弟死后,其遗孀跟大伯展开了为期十几年的遗产争夺。所以第五代掌门去世的时候,预先就把遗产按照各个子女的特点和喜好,进行了合理分配,避免了再次遗产争夺,也让每个人都能为家族作出最大贡献。” 李文军说:“诶,不错哦。季顾问的这个观点很重要呢。只要已出现遗产争夺,且不能尽快解决,这个家族基本上就完蛋了,因为这会破坏兄弟姐妹之间的感情,还会让原本能量巨大的大企业变成多个小企业。其实说白了,亲人才是最可靠最稳固的联盟。所以你刚才说的那个第五代掌门兄弟的遗孀得到财产后平分给女儿。那些女儿在母亲死后也没有分家,而是四个人一起打理。看出来了吗?其实很容易明白这个道理,对手从外部攻击不可怕,可怕的是从内部瓦解。所以家族的归属感很重要,潮汕人,徽商为什么要定期回去省亲,搞祭祖,其实就是在稳固家族的归属感。让每个人都觉得自己是家族中重要一环。” 杨守拙说:“我觉得他们都很低调。这么大一个家族,我竟然没有听说过。” 李文军说:“没错啊。这就是他们的第六个特点。第七点是,他们的策略从不是短期的,而是长期的,一旦出现产业经营不善,便及时止损。第八,子承父业。为此,这些家族都制定了严格的教育与继承制度,家族的每一个孩子从小都会被安排在封闭的环境下培养,了解家族文化,学习各项技能。” 难怪了李文军要搞个文军大学和“文军新城”了,这不就是封闭环境吗? 唐兆年意味深长:“第九点,我知道。他们都有简单粗暴的目标,要么不做,要么成为行业第一。” 季青韬也阴阳怪气地说:“那我就凑个十全十美,最后一点,大家还很勤奋,个个都像生产队的驴。” 对对对,就是这样。 然后两个人兴奋地击掌,故意气李文军。 李文军也不生气,说:“你们能看到这一点真不错。” 陶光明皱眉:“按你那意思,是把我们当家族兄弟?” 李文军笑了笑:“我们早就像家人一样。” 然后其他人又陷入了沉思。 说起来这混蛋从认识他们的第一天开始就有意无意的给他们建立亲戚关系。‘ 就像只蜘蛛一样,织了一张巨大关系网。 现在除了杨守拙,其他四个等于是被婚姻把关系焊死了,没办法再动。 以杨守拙那个脾气,在李文军帮他做了那么多之后,压根也是不可能甩掉李文军的。 搞不好以后李文军还会让下一代联姻,加固这个关系。 然后大家开始偷偷摸摸打量周围的人,看看哪一个适合跟自己结儿女亲家。 李文军说:“唉,我说,你们思想不要那么狭隘好吧。下一代都会找到自己的位置,我们要做的就是引导,协助。” 杨守拙咂了咂嘴:“现在你打算怎么办?” 李文军神秘一笑:“等另外一头德国驴给我消息。” 陶光明一脸茫然:“什么意思。” 然后其他人一起骂:“我去......” 彼得花了几天时间,就给李文军打电话,说沃夫冈同意跟李文军见面,不过要在德国慕尼黑,三日后的上午。 李文军看了一下希腊的签证,还没过期,回答:“行。克莱曼先生跟我一起去吧,你的机票钱,我来出。” 他深知德国人的尿性,就算是最有钱的企业,对差旅费报销这些也卡得很死。 既然他要彼得帮忙,自然不能吝惜这点钱。 彼得:“我们还是各付各的。上报行程的时候以免公司说我受贿。” 李文军想了想:“也好。” 彼得毕竟是大家族出身的,深知不要为了蝇头小利埋下隐患的道理。 李文军说要去德国,唐兆年和季青韬想好了一肚子借口不去。 李文军却说他这次一个人去。 然后唐兆年和季青韬心里就开始犯嘀咕了。 这混蛋忽然这么好,肯定其中有猫儿腻,不会是有赚大钱的机会不叫我们。或者打算闯大祸,怕我们跟着去拦着他。 不行不行,还是要跟着。 不然真出事,更麻烦。擦不完的屁股,救不完的人。 等彼得一走,季青韬就冲唐兆年使眼色,叫他说话。 唐兆年干咳了一声:“诶,那个,我还是跟你一起去吧。德国也不是很安全。” 李文军:“没事,我又不去打架。” 季青韬:“一个人出门在外,上厕所都没有人帮忙看行李箱,多不方便,我也去吧。我跟老唐的势力范围正好互补。” 李文军:“这样多不好,去年折腾了一年,我亲口答应让你们休息一下的。结果才从非洲回来又去欧洲。” 唐兆年咬牙切齿,极不情愿地说:“反正都已经开始干活了,没关系的。” 他看了一眼季青韬。 季青韬也不情不愿地哼了一声:“嗯。” 勉强表示同意。 很勉强,因为他总觉得自己又上当了。 李文军笑得很灿烂:“呐呐呐,这是你们自己要求的啊,跟我没关系。机票买好了,明天出发。你们两反正都有长期签证。” 唐兆年跟季青韬大眼瞪小眼:“都怪你。” “丢,明明是你自己先开口的。” 第一三一三章 征战德意志 陶光明说:“南非的货已经出发了。” “辛苦了。”李文军点头,“我还有重要的事情要交给你。” 陶光明眯眼:“你就不能让我歇歇。” 李文军笑:“不要这么敏感嘛。这事跟你个人绝对有关系。” 陶光明这才坐下了:“什么事?” 李文军:“你估算一下,如果‘文军实业’的每个厂都扩大成现在规模三倍,我们的技术人员够不够用。” 陶光明翻白眼:“你饶了他们吧。就算是不扩大他们都忙不过来了。” 李文军说:“嗯,所以要招人了。今年的高校招聘,你带队,这两天就该出发了。各种专业技术人才都要,只要是有能力,大专的也行,本科研究生博士,都可以。反正我们都有岗位提供。人力资源部自己也要扩招,还有财务。” 陶光明说:“你疯了,要那么多技术人员干什么,你是不是以为人力资源很闲啊,所以要想点事情给人力资源做,其实他们是最忙的,一年从头招到尾。” 李文军只说了四个字陶光明就闭嘴了:“新工业园。” 京津冀和苏城的工业园都在建设了,很快就会要技术人员过去安装生产线,培训工人。 按照协议以后技术是“文军实业”全权负责,人事和财务,李文军也要派人。 一个厂变三个。 是要招人啊...... 季青韬说:“别想偷懒,赶紧去。” 陶光明只能说:“行行行,我立刻去找人力。” 然后就跑了。 李文军看着他的急匆匆消失在门口的身影伸了个懒腰,对唐兆年他们笑了笑:“这混蛋接下来三个月都有的忙了,然后我就可以放心去德意志了。” ----- 唐兆年和季青韬两个大冤种黑着脸跟着李文军上飞机,然后各坐在头等舱的一角落位置上睡觉,生闷气。 彼得有点莫名其妙,不知所措。 穗城飞慕尼黑的飞机要十几个小时,这两人要一直这样,挺难受的。 李文军安慰他:“别介意,他们两是青春期叛逆期。等下看到漂亮空姐,就好了。” 话音刚落就听到前面唐兆年用标准伦敦腔说:“一杯香槟,谢谢。” 声音还是略带沙哑,只是比平时要温柔有礼貌好多。 季青韬也用最温柔的声音说德语:“给我一杯咖啡不加奶不加糖。” 彼得抬头一看,果然是个金发碧眼的美女,严肃如他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李文军轻轻摇头笑:这两人老大不小了,扣女还玩花活。 彼得脸上短暂的笑消失了,不自觉的不停整理自己的衣服。 李文军明显感觉到了彼得的紧张。 跟当年陶光明去见陶老爷子的时候一毛一样。 相比陶老爷子的老狐狸一样狡黠,那个沃夫冈更像头狮子。 陶老爷子最多是把陶光明晾着不理,沃夫冈要是被惹怒了,可能会把人逼到绝境。 李文军说:“不要紧张。你只要把我带到他面前,剩下的工作,由我来做。” 彼得点点头。 李文军又说:“再说了,你现在的境况已经比几年前刚来找我的时候好多了。不管怎么样都不会比那个时候更糟糕了。” 彼得一愣,定了定,又微微点头。 李文军为了安抚两位大佬沮丧的心情,带他们去慕尼黑市一个酒窖改成的餐厅吃饭。 里面的服务员穿着巴伐利亚民族服装,菜式也是巴伐利亚传统菜肴。 烤猪手,黑啤酒,价廉物美。 热闹非凡。 很多人都好奇地回头看着李文军他们三个人。 毕竟这个时候,来德意志的亚洲人还不多。 大家吃得尽兴,八点多才坐地铁回去,三个人沿着街道慢悠悠从地铁站走回酒店。 为了离沃夫冈说的会面地点近一点,他们选了个郊区小镇的酒店。 德意志人少,郊区基本都是独栋别墅 一只乌鸦被他们的脚步声惊醒,“哇哇”叫着飞远。 唐兆年这会儿才看清楚黑暗里两栋别墅之间是一大片墓碑,吓了一跳:“卧槽,这些德意志人怎么这样,就住在坟地边上” 李文军说:“是啊,好多小镇都这样。” 听上去,他好像走过很多德意志小镇一样。 可是无论从签证,还是唐兆年对他的了解,这其实都是李文军第一次来德意志。 他又发出那个灵魂提问:“你怎么知道这些,还有这个饭店,我刚才注意了一下,不太好找。” 李文军笑了一声:“我都会说德语了,这点事算什么。看德意志杂志啊。” 然后季青韬又问:“你为什么会说德语。” 文军大学成立之前整个矿区都找不出第二个人会德语,李文军是怎么学会的? 李文军说:“自学。跟你学西班牙语的动机一样。” 其实说一样还是有一点点不同的。季青韬当时是为了跟他们为敌学西班牙语。 他重生前为了学德意志的汽车和机械技术才苦攻德语。 因为德意志在这些方面确实是很强。 然后唐兆年他们也懒得问了,回去倒头就睡,倒时差。 ------ 一大早,李文军他们就开着租的车往沃夫冈位于郊区的城堡驶去。 仲春的天气还有些凉。薄雾在黑森林的上空飘荡,每棵松树都像是一把黑色的雨伞一样直直指向天空,两片树林之间是绿油油的草地。坡上时不时会有羊群和牛群。 蓝天白云之下,白墙黑框的巴伐利亚传统建筑沿着小河边修建,干净的发亮的泊油路或者十字路穿插在这些房子中间。每个镇最高的都是教堂的钟楼。 随处一看,都美得像画卷。 唐兆年在寸土寸金的拥挤港城长大,本来觉得李文军的别墅区已经够安静清新了,到了这里才知道什么叫环境好。 他皱眉问:“我不理解,德意志是个工业国家,怎么会有这么多森林,环境这么好。” 米字国首都那个雾啊,就不说了,空气差的要命。现在还稍微好一点了。 李文军说:“是,德意志并不是一直都这样。它曾经是欧洲的下水道,现在不仅仅是世界上环境最好的国家之一,也是环保技术最先进的国家之一。中国的好多企业还处于消耗未来的心态,不肯花钱搞环保。所以我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第一三一四章 两个女儿奴 远远看见沃夫冈的城堡,唐兆年和季青韬都忍不住爆粗口了。 “卧槽,竟然真的住在城堡里。” “丢,我一直以为这种建筑只能做景点和博物馆,没想到真的还有人住在里面。” 李文军说:“这些城堡维护起来很贵。而且收税很重。能住在里面的是真的有钱有身份的人。” 沃夫冈应该不止这一处住处,却大老远的把他们叫到这里来,用心也是很让人深思。 彼得跟他们约好了在城堡前面碰头,这会儿已经在大门口等着他们了。 唐兆年和季青韬早养成习惯了,除非是到港城或者李文军提前说好,都是让李文军领头。 这会儿他们两个就像左右护法一样站在李文军身后。 今天大家穿得都很正式。 李文军也够高,在身材高大的欧洲人面前也丝毫不弱势。 彼得说:“我伯父要求跟你单独见面。” 唐兆年和季青韬心里万马奔腾,各自转开头望向远处:卧槽,早说啊。我们两就不跟来了,到处逛逛多好。 李文军说:“不行。他们两个对于此次谈话非常重要。不能缺席。要么就三个人一起,要么就不谈了,我们就当来德国旅游了一圈。” 唐兆年和季青韬顿时觉得很有面子,挺直了腰板。 彼得抿嘴。 他是领教过李文军的厉害,可是沃夫冈没有。 沃夫冈作风偏硬朗,可能真的直接就叫李文军滚蛋。 要真撕破了脸,以后他都不好在中国开拓市场了。 李文军说:“放心,你只管去说,他未必不会妥协。” 彼得没有办法,只能进去跟沃夫冈说。 本来就是“行”或者“不行”一句话就能解决的事。最多花费一分钟。 彼得却进去了大概一刻钟才出来。 他自己也觉得这样不合适,却没有办法,只能带着歉意和尴尬说:“不好意思,伯父在吃早餐。他请你们一起进去。” 沃夫冈明显是同意得有些不甘心,所以要故意让李文军他们多等了这么久,好给他们下马威。 李文军暗笑:果然跟我估计的一样,沃夫冈对中国市场还是很看重的。 李文军他们被领到了偏厅。 沃夫冈穿着睡衣坐在的沙发上看报纸。 他个子比较粗壮,短络腮胡,确实很像头狮子。 看到李文军他们进来,他放下报纸,指了指座位:“啊,远道而来的客人请坐。” 唐兆年和季青韬拳头都硬了。 按照欧洲人的礼节,穿着睡衣见人,要么就是见极其熟悉的人,要么就是自己有病在床,要么就是刻意怠慢客人,暗示对方说完快走。 李文军也不坐,只轻轻摇头说:“真是让我失望啊。我冲着克莱曼家族两百年的历史而来,本以为克莱曼家族的人都是有教养和职业素养的绅士。” 沃夫冈脸上一阵红,一阵青。 李文军又说:“或许,克莱曼先生早就不在商场,已经忘了基本礼仪,还是拿主意的那个卡莱曼并不是你。是另外三个长老还是您的几位职业经理人?” 沃夫冈微微惊讶,其实他们四个兄弟才开始试用新的公司构架,就是四位长老从不参与公司日常运营,而是交给两位职业经理人。 虽然两位职业经理人是跟随家族几十年的老臣,可是沃夫冈他们对这种特别的公司结构还有些不确定和不放心。 可是,这个年轻人是怎么知道的? 李文军说:“今天不太适合进行跟合作有关的谈判,我们再约吧。” 李文军对沃夫冈点头,又冲彼得点头,就转身出去了。 彼得和沃夫冈都愣在那里,因为他们都没想到李文军这么大老远跑来竟然就这么跑了。 从城堡里出来,唐兆年问李文军:“真的走了?” 李文军哼了一声:“今天这种不对等的地位,肯定是谈不成了。” 季青韬咂嘴:“大老远的,就捞到了个城堡一日游。” 李文军笑了笑:“要不我们去附近正儿八经的大城堡参观一下吧。新天鹅堡应该不远,就是迪士尼电影里面片头那个城堡。” 唐兆年:“我们三个大男人有什么好逛的?带上孩子们来就好了。” 李文军:“把路摸熟了,下次再来呗。” 然后三个人就穿着严肃的商务西装和皮鞋,开开心心去逛城堡了。 白墙红顶的新天鹅城堡在湖面,今天天气又格外好,蓝天白云之下,城堡倒影在镜面一般的湖面上,背后是一望无际的黑森林和嫩绿茂密的草地。 果然如童话一般美好。 唐兆年和季青韬说得最多的一句就是:“可惜没带孩子们来。” 念得李文军头疼。 他们跟周围穿着跑鞋牛仔裤的游客格格不入,三个人靠在城墙边,总有游客以为是时装杂志在拍照片,然后忙不迭绕开,还有人特地跑过来拍他们三个。 之前唐兆年和季青韬总笑李文军是“女儿奴”,结果到了城堡门口看到各种各样的纪念品一样买起来没有节制。 看他们两个大男人拿着芭蕾舞女孩的音乐盒笑得像傻子,李文军直翻白眼。 唐兆年欲盖弥彰地解释:“青烟肯定喜欢这个。” 季青韬:“是是是。” 拇指大小的漂亮瓷器茶杯茶壶套装,这两人一人买了三四套。 李文军看不下去了说:“虽然这东西是真能装茶泡茶,可是你们知道这里面装不了两滴水的吧。买那么多干什么?” 唐兆年说:“这是瓷的,多买几套,万一不小心摔碎了,也能有个替换的。不然妹妹哭起来,可吓人。” 李文军:“加起来还没有巴掌大,折合人民币两百多块钱一套,还要大老远的从这里带回去,你们真的觉得有必要吗?我从瓷器厂调个十套八套的给孩子们玩,也比这个划算。” 唐兆年和季青韬一起装聋,然后两个人又一起开开心心的去买明信片了。 李文军说:“阿喂,一打一打买明信片真的没必要。这些风景照,网络上面一搜就好多。” 唐兆年:“妹妹最喜欢迪士尼公主了,家里的贴纸都是这个的。” 季青韬跟唐兆年握手:“真是同志啊,我家小太阳贴得我满脸都是。” 第一三一五章 沃夫冈的小伎俩 中午在天鹅堡不远处的小镇上吃饭,坐在河边,喝着咖啡,什么也不做,凉风从远处吹过,看着黑黝黝的树林,听小溪静静流淌都很舒服。 唐兆年深深叹气:“啊,这才叫旅游呢。” 然后李文军的手机响了,是彼得打过来的。 彼得:“李先生打算在德国待多久。” 李文军说:“不会太久,最迟后天会回国。” 彼得说:“哎,让你白跑一趟,挺不好意思的。我请你们吃顿饭也算是尽地主之谊。” 李文军:“好。” 彼得:“那今晚七点怎么样?请一定邀请季先生和唐先生一起来。” 李文军:“好。” 彼得说了个饭店,就挂了。 唐兆年说:“虽然沃夫冈很可恶,这个彼得还是很上道的。” 李文军笑了笑:“未必是彼得想请我们吃饭。或者说彼得请我们吃饭的目的不仅仅是尽地主之谊。” 季青韬和唐兆年交换了个眼神:不太明白,不过无所谓了,晚上就知道了。 季青韬说:“短暂的假期结束了。” 李文军说:“暑假我们带孩子一起来吧。算上陶光明和我哥,还有杨守拙,我们都可以组个旅行团了。” 唐兆年:“我们娱乐公司有导游和酒店资源啊,交给他们预定就好了。” 李文军说:“嗯,叫他们好好规划个路线,我们要是觉得好,可以在内地和港城开这个旅游项目了。” 季青韬捂眼哀叹:“出来玩也要想赚钱,你们累不累。其实我们每一个的钱都已经花不完了。” 晚上跟彼得吃饭,三个人就换上了休闲装。 彼得得知他们已经吃过一顿猪手和黑啤酒后,热情地向他们推荐德国的葡萄酒、香肠和馄饨。 刚开始吃,沃夫冈从外面进来,然后看到了李文军他们就过来打招呼。 李文军暗暗好笑:时间掐得真好。、 这会儿他们也不好直接甩脸子走掉。 然后彼得邀请沃夫冈一起进餐,沃夫冈盛情难却,就坐下了。 这会儿唐兆年和季青韬明白李文军下午说的那句话的意思了。 这个彼得请他们吃饭,只不过是在制造机会让沃夫冈能顺理成章再次跟李文军洽谈,而又不至于显得太急切和丢脸。 用餐的时间大概一个小时,足够他们谈任何事。 今天沃夫冈倒是穿得很正式,衬托李文军他们的穿着比较随意了。 沃夫冈这么策划,明显是为了让李文军他们心里平衡一下。 李文军不动声色,只微微点头跟沃夫冈点头打招呼。 沃夫冈说:“真巧。李先生觉得这里的菜式怎么样。” 李文军淡淡回答:“挺好的。” 沃夫冈说:“这是我们家族的一个小产业。平时家族的成员也是来这里聚餐。” 这个意思是说,现在的情形并不是刻意安排,是彼得请了他们吃饭,他刚好碰上。 沃夫冈看了唐兆年和季青韬一眼,问:“这两位是?” 李文军说:“他们分别是我在西班牙和米字国的合伙人。以后沃夫冈先生跟他们打交道的机会可能会比较多。” 沃夫冈点了菜之后,直接切入主题:“听彼得说李先生想跟我们在日化等商品方面合作。” 李文军说:“是。不过沃夫冈先生好像不怎么在意。” 沃夫冈立刻说:“不不不,我们很在意中国这个大市场,一直想在贵国寻找合适的合作人。” 李文军:“可以。想必沃夫冈先生也已经调查过我在中国的影响力。我们就直说了吧,我能给你建厂的地皮和最好的推广平台,合作方式跟之前的电梯厂一样。但是要看你能为我做什么。” 沃夫冈:“李先生需要我为您做什么。” 李文军:“我想参加法兰克福车展,请沃夫冈先生向苏珊女士推荐我。” 沃夫冈跟彼得的反应如出一辙,下意识就笑了。 李文军的表情没有任何波动。 沃夫冈说:“苏珊女士就算同意跟你见面,也未必会答应你。” 他们都是公私分明的人。就算私交再好,也不会因为对方而做出损害家族利益的事情。 沃夫冈怕李文军不能理解他的意思,又加了一句:“因为让你上法兰克福车展对她而言有害无益。” 李文军微微点头:“这个由我来操心。您要做的就是让她安安静静坐下来跟我谈十分钟。” 沃夫冈说:“好,这个不是问题,我等下就去约她,让你们尽快见面。” 李文军说:“我还有一个条件,我希望贵公司来中国拓展,执行人是彼得。毕竟我们已经合作几年了,比较熟悉。换个人,我担心合作不愉快。” 沃夫冈听出了李文军的言外之意,又开始打太极:“这个人员派遣,要由我的职业经理人来决定。你知道的我只决定大方向,日常事务都是他们处理。” 李文军说:“我也有合作伙伴。要是贵公司执意要派遣别人,我可能就不出面了。” 这个的范围可就大了。他随便牵个线,到时候做成什么样都跟他没关系。肯定不如他亲自操刀来的稳当。 沃夫冈抿嘴:还没有人敢这样跟他直接针芒相对。 要是平日,他早直接甩脸子走了。 可是中国市场太大了,他不舍得。 而且最近收购化妆品牌子,挺费钱的。 他只能含糊地说:“这个稍后再说。” 李文军说:“我还有一个让克莱曼先生感兴趣的东西,我可以促成您在中国或者霓虹收购化妆品品牌。” 沃夫冈呆了呆:诶,话说这个提议不错啊。 眼看着那两个化妆品牌子可能是买不下来了。要是能买中国或者霓虹的牌子进攻中国市场,也是不错的。 李文军对他点点头:“克莱曼先生慢用。” 然后他对彼得点点头:“谢谢彼得的招待。我们先走了。” 他们三个一起起身,走了。 到了外面,唐兆年说:“啧,好饭好菜,可惜吃了两口就放下了。” 李文军说:“换个地方再吃。我记得那边有个希腊餐馆,还挺正宗的,我们去吃烤肉和海鲜饭吧。” 第一三一六章 只要三分钟 李文军抛出的饵太诱人,沃夫冈很快就约好了苏珊女士,只有午餐休息的间隙的短短时间。 对李文军来说足够了。 这一次,他一个人前往。 苏珊是典型的日耳曼人长相。一头金发,灰蓝色眼睛,身材清瘦。 其实她本来还算是个漂亮女人,只是五官线条偏硬朗,为了刻意削弱自己柔和的一面,剪了利落短发,所以越发显得男性化。 说起来真是巧,她跟李文军的是同一年出生的人。 一个代表东方的新兴势力,一个代表西方的旧势力,又刚好一男一女。 此刻他们分坐在餐桌两边,默默相互打量。 苏珊脸上是公事公办不带任何私人情绪以及见过大风浪的淡然。 最近无数人在她耳边说起这个中国人,都被她回绝了。 结果这个中国人竟然说动了沃夫冈来约她见面。 沃夫冈的面子,她不能不给,答应给这个中国人十分钟。 见到李文军之后,其实她是有点后悔自己不应该来浪费时间的。 这么年轻又帅气的男人,多半是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富二代想出来搞点特别的事情玩一玩。 苏珊不着痕迹看了一下表。 李文军说:“我只需要三分钟,说完就走,不耽误苏珊女士吃午饭。” 苏珊微微挑眉,却依旧沉默。 其实沃夫冈也很好奇李文军要怎么说服苏珊。 如果用说服他一样的套路,说帮助宝马车进军中国市场,或是用手说服彼得的招数,说帮苏珊成为家族领袖,李文军多半会失望而归。 因为宝马压根不愁卖,苏珊也已经是家族继承人,妥妥的女强人。 用色诱也不可能,李文军再帅也没有用,因为苏珊已经结婚了,丈夫是另一个家族的继承人,两个人感情很好。 一句话总结,苏珊就是铁板一块。 李文军:“苏珊女士的私事,沃夫冈先生在一旁听,也没关系吗?” 苏珊眉毛轻挑:“没关系,我没有什么私事是沃夫冈先生不能知道的。” 李文军说:“去年冬天希腊到南非的邮轮。” 苏珊脸色微微一变,看了一眼沃夫冈,说:“请你回避一下。” 沃夫冈很惊讶,什么也没有说,起身微微点头走开了。 苏珊眯眼看着李文军:“你在说什么,我不明白。” 李文军:“你们很聪明,不坐飞机,而是坐邮轮。因为邮轮不需要签证,你只需要弄个假护照给邮轮公司。然后你们分别订了特等舱的两个房间。看起来好像是两个完全不相干的人,晚上悄悄到对方房间,就算是白天一起在特等舱的活动区域出现,也不会有人怀疑。” 苏珊抿起嘴。 李文军接着说:“你在斯里兰卡的科伦坡下船,又搭乘同一个公司的邮轮另一条航线回到希腊,再从希腊坐飞机回去。跟家人说,你在希腊度假。” 苏珊脸色越来越阴沉,盯住了李文军:“你是怎么知道的。” 李文军笑了笑:“因为那个邮轮公司是我的。” 他慢悠悠从胸前的西装内袋里拿出一张烫金名片,放在桌上。 苏珊瞥了一眼,说:“要是想用这个要挟我,那就大错特错了。” 李文军微微摇头:“不,我只知道个大概,连对方叫什么都不知道,因为你们用的假护照,假名字。我也没有任何证据,要挟不了你。而且我是来提供帮助的,不是来为难你的。” 苏珊明显暗暗松了一口气,冷冷地说:“你要提供什么帮助?” 李文军说:“我猜,对方已经跟你提出了巨额的封口费,不然就把照片电话录音什么的交出去。以苏珊女士的性格,是不可能被要挟的,所以你打算报警。” 其实这些事,只有她自己知道。她连丈夫都还没有说,因为没想好怎么处理才能将企业和个人的损失降到最小。 苏珊问:“所以呢。” 李文军说:“可是他虽然说要钱,却没有给你银行账号,你想追查他都无从下手,所以现在连他在哪里都不知道。” 苏珊垂眼不出声。 李文军说:“我能想办法找到他,就算不知道名字也能。” 其实他的邮轮公司为了防止有人搞破坏,在乘客上船的时候拍一个清晰正面照,然后跟国际刑警的罪犯库比对。 而且刚好他的面部识别程序基本上完成,叫唐兆年把所有邮轮拍的顾客照片拿来跟网上照片比对,检测程序。 然后就有了很多很多意外惊喜。 比如苏珊。 他看到苏珊的照片猛然意识到,这不就是后来上过报纸和各大电视台的那件事吗? 然后他果然在同一批乘客里发现了那个男人的照片。 他重生前,这个案子闹得也很大,最后以那个人判刑道歉结束。 外国人私生活真是乱…… 不过这些,他都不能告诉苏珊。 苏珊下意识舔了舔嘴唇,那是紧张和犹豫的表现:“我怎么能确定你跟他不是一伙的,又怎么能确定你不会敲诈我?” “不能。”李文军说,“不过,你还能比现在的处境更糟吗?你就算告他,不也要先找到他的人才行吗?” 苏珊垂眼想了想,才又望向李文军,已经恢复了淡定说:“你要什么。” 李文军说:“我要上九月的法兰克福车展。你不必为我徇私,该花多少费用,我照花。该检测就检测。但是你们不能故意刁难,抬高门槛。” 苏珊说:“就这样?” 李文军:“是。我想交个朋友。我有高加索铁矿,乌克兰煤矿的股份。以后我们能合作的方面还很多。” 苏珊:“哦?!” 李文军又拿出两张名片:“我还有西班牙,米字国和希腊的港口,还能走陆运把东西从德国运到乌克兰、俄罗斯和中国。这些,科特家族应该都很需要。” 其实其中任何一项,都让苏珊很心动。 李文军说:“苏珊女士考虑一下,我会在德国待几天。名片上有我的电话,苏珊女士可以随时跟我联系。我不耽误您用午餐了。” 他这是给苏珊时间去核实他的话。 说完,他就起身走了。 第一三一七章 办不到 沃夫冈看苏珊跟李文军谈了那么久都没离开,越发想知道他们谈了什么。 可是苏珊刚才叫他回避,明显是不想他知道,所以只能压抑住自己的好奇心,重新坐下后只问:“你打算帮他吗?” 苏珊看了一眼沃夫冈,所答非所问:“我遇见对手了。” 她从小就被当作继承人培养,所以自视甚高,在她眼里男人绝大多数都是平庸的。 能让她这么说的男人少之又少。 沃夫冈笑了笑:“他是挺厉害的。我已经吃过他的亏了。” 李文军回到酒店,问唐兆年他们:“怎么样,我叫你们查的人查到了吗?” 唐兆年和季青韬一起翻了个白眼。 “去庙里求菩萨那不也得磕头烧香等一等吗?没见过你这种的,昨晚上才说,中午就要求有结果。” “呵呵,我们不是菩萨,我们是机器猫。有个万能口袋那种,想要什么随时能掏出来。” 李文军笑:“呦,青韬还知道机器猫呢,没白跟你家小太阳一起看动画片。” 季青韬气得龇牙:“你个混小子,没大没小。” 李文军:“到底查到了没有。” 唐兆年说:“我们没查到,但是雷托查到了。” 李文军:“嗯?!他竟然躲在乌克兰?” 想想也是,现在就是乌克兰最乱了。 唐兆年:“那人本名叫斯莱姆,是犹太人,所有亲人都死在奥斯维辛集中营。” 李文军忽然意识到这小伙子不是为了钱,而是为了别的事情才找苏珊麻烦,忽然有点不忍心为难他了。 季青韬见李文军忽然不出声了,说:“怎么了?” 李文军眨眨眼:“嗯,叫雷托盯紧他,别被斯莱姆发现。我们就安静等苏珊回话。” 季青韬:“然后呢?” 李文军不回答,反而问:“你们说,要把一个人从乌克兰运到德国需要多久。而且要怎么样运才不会被人拦下来。” 唐兆年和季青韬交换了个眼神,背后有点发凉。 唐兆年艰难地问:“你要运活人还是死人?” 李文军说:“活人。” 唐兆年松了一口气:“用船啊。一路都不会有人查,几天就到。” 李文军摇头:“太慢了。最好一天能到。不然我们得一直等着。” 季青韬说:“其实汽车也是可以的,从乌克兰穿过波兰到德国,一千多公里,十几个小时能到。雷托经常运各种违禁物品走这条线。” 李文军摸了摸下巴:“这倒也是,我就怕雷托那混蛋一不小心把人弄死了。” 活要干,可是没必要伤人性命。 季青韬:“那就只能用一针安定,或者打晕了。” 李文军摇头:“不行。我要他到的时候保持清醒。” 唐兆年:“那就没办法了,除非他自己肯配合。可是我没见过哪个人被仇家抓了,会配合的,除非是个痴呆。” 苏珊晚上给李文军打电话:“有空再见一面吗,我现在就在您住的酒店大堂里。” 德国人下午四点就是私人时间,基本不办公,除非紧急事件。 看来苏珊是有点着急的。 李文军回答:“好,我马上下来。我们在酒店的酒吧见。” 苏珊一个人坐在偏僻的角落里,换了一套更女性化和随意的衣服。 十有八九是打算答应他了。 李文军暗暗思忖,在她面前坐下,问:“苏珊女士想找我说什么?” 苏珊说:“你打算怎么跟我合作?” 李文军说:“就算我逼他把照片和录像拿出来,你也不放心。要不这样,我把人交给你,你自己当面跟他谈。实在谈不拢,还是报警吧。” 苏珊嘴角勾了勾:“那你手里岂不是没有任何能要挟我的东西了。我要翻脸不认,你怎么办。” 李文军说:“科特家族延绵这么多年,商业信誉还是有的。而且,苏珊女士真正想跟我合作的理由,并不是因为这件事,而是我上午说的我拥有的资源。” 苏珊微微点头:“你是个很清醒的人。像你这种能量的人还能保持这种清醒,很难得。” 李文军笑了笑:“因为我知道我的能量不仅仅是因为个人能力,更多的是因为朋友的帮助和我背靠的国家。” 苏珊:“这样吧,你把人交给我,同时把你需要参展的车送来汽车协会检测。如果检测通过了,该怎么样走程序就怎么样走程序。我只能答应绝不会为难你,但是也不会徇私。” 李文军轻轻点头:“行。很公平。” 苏珊:“检测就要二十万德国马克一台。你舍得吗?” 李文军点头:“这都是小问题,车和人会同时到。你给我个收车收人的地点。” 苏珊拿了一张名片,在上面写了个地址。 李文军拿起名片,想了想对她说:“你有没有想过,那个男人可能不是为了钱,而是有别的目的。比如逼你去报警。如果你能跟他好好谈,说不定不用走到那一步。” 苏珊:“这也是有可能的,我也不希望走到那一步。” 苏珊走后李文军立刻给雷托打电话。 雷托那边不知道在干什么,声音很暧昧。 雷托粗着嗓子,十分不悦:“你打断我的好事,最好能给我个正当理由。” 李文军:“没有。” 雷托深吸一口气,愤愤挤出四个字:“长话短说。” 李文军:“帮我从你那里运三辆我的新车过来,轿跑、普通轿车和suv各一辆。然后顺便把斯莱姆运过来,活的,不能伤害他。” 雷托:“你要绑架人,还要连车一起运,过关一问就露馅了,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说不出话。那样的话,算不算伤害。” 李文军:“算。” 雷托冷笑:“那,没办法了。” 李文军:“大哥,你那么厉害,这点事情怎么会难倒你。再想想。” 雷托被李文军这声“大哥”叫得周身舒畅,说:“行,我再想想。嗯……办不到。” 李文军哭笑不得:“我要跟那个斯莱姆通电话。你有他的电话号码吗?” 雷托说:“神经病。你给他一打电话,他还不跑了。到时候我还得派人抓他。” 第一三一八章 到底谁被玩弄了 李文军:“我要劝他自己跟你的车过来。” 雷托一愣:“呵呵,难怪老唐总说你有大病。其中一个症状就是觉得自己天下无敌,想叫谁干什么,谁就会听你的。” 李文军:“你不是搞到一半被我打断了吗?怎么还那么多废话,赶紧把电话号码给我,然后你继续。” 雷托:“等下发给你。” 然后骂骂咧咧挂了电话。 李文军脑海浮现雷诺趴在女人身上,给他发短信的画面,忍不住笑了。 手机嗡嗡响了一声,李文军看了一眼,在手机上拨了这个号码。 那边的人也有些迷糊:“喂。” 李文军说:“斯莱姆先生。我知道你不是想跟苏珊要钱,而是想把科特家族二战中的行为向犹太人公开,逼她道歉。可是就算你逼着她报警,也没有用。况且你这样躲起来,还用的化名,她连报警都报不了。” 李文军听见“希希索索”的声音,那是斯莱姆在慌慌张张穿衣服。 可是他并没有挂断电话,可见其实潜意识是想听李文军说话的。 李文军说:“我能找到你,就不会让你跑了。我要不是想帮你,直接把你弄晕,交给苏珊就行了。” 那边沉默了,好一会,才说:“你有什么建议。” 李文军:“你跟她谈谈,要她请独立机构调查科特家族那段历史,报告公布之日,就把录像交给她。” 斯莱姆说:“好,去德意志谈。她也不敢伤害我。其实我不怕她报警抓我,我巴不得闹得越大越好。你能保证我路上的安全吗?” 李文军:“可以。现在监视你的人,到时候都是你的保镖。只要你别乱跑别做无谓的反抗。” 斯莱姆:“你到底是哪边的?” 李文军:“我哪边都不是。当然我也有自己的目的,但是那个目的跟你无关,不会伤害你。” 斯莱姆:“什么时候出发。” 李文军:“明天一早,会有人来敲你的门,他会说自己是运轿车去德意志的司机,请你一起押运,你跟他走。十几个小时到德国。我在那边等你。” ------ 唐兆年和季青韬都不知道李文军一晚上干了这么多事。 李文军一整天就跟他们在慕尼黑市买东西参观教堂和市政厅,喝咖啡聊天,等到傍晚他收到短信,看了一眼,便问唐兆年他们两:“来,跟我去看个热闹。” 欧洲的高速低于时速太低会被罚,也不塞车,所以一千多公里十个小时就到了。 果然是快。 唐兆年跟季青韬也没往心里去,起身一边说话,一边跟李文军往外走,然后几分钟后,大货车在他们面前停下。一个戴眼镜的男人从上面下来,风尘仆仆,满脸疲惫。 这个人应该就是斯莱姆。 他看着更像个老师,英俊秀气,温文尔雅。是那种容易让苏珊这样的女强人动心的类型。 李文军冲街对面咖啡店的苏珊点点头。 苏珊走了出来,却靠不过来。 李文军微微皱眉,心里有不好的预感。 警笛声四起,警车呼啸而来,车上的人惊恐地看着李文军。 李文军朝他们示意,叫他不要动,望向苏珊。 苏珊眼里满是冰冷的寒意。 斯莱姆冲李文军笑了笑。 李文军意识到斯莱姆早料到苏珊压根就没想过要谈判,这就是苏珊给他布置的陷阱,就连自己也成了苏珊的帮凶。 那些警察扑上来,一个警官模样的人拿出证件晃了一下,说:“斯莱姆.霍夫曼,我现在以敲诈罪逮捕你。你可以保持沉默……” 然后又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一群记者“啪啪啪啪”对着苏珊和斯莱姆拍照。 这些记者疯了一样,拼命往前挤。 科特家族掌握着德国小半个工业,一百多年来一直很神秘,几乎不在公众面前露面,现在却爆出这么大的新闻,记者们当然兴奋了。 苏珊很惊讶,明显不知道怎么会有记者来,下意识转身想躲进咖啡馆里却被记者拦住了去路,只能转回来面对记者。 记者抢着提问的声音乱糟糟响成一片:“苏珊,是你报的警吗。” “这个男人跟你什么关系。他是你的情人还是敌人。” 李文军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斯莱姆:这小子还挺聪明的,坦然踏入陷阱,利用对手给自己布置的陷阱反杀对手。 也有记者围住了斯莱姆。 斯莱姆大声说:“问问科特家族,二战他们对犹太人都做了什么。问问那个女人,她敢不敢公开这些事情。” 那些记者忙问苏珊:“作为科特家族的掌门人,你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苏珊努力维持镇定说:“我相信科特家族的清白。” 记者:“你要怎么证明。你敢不敢让人不受干涉的调查科特家族?” 苏珊沉默了片刻,回答:“可以,没问题。这个问题困扰我们科特家族已久,我也想解决。将以科特家族的名义聘请独立调查团进行科特家族近六十年历史调查。报告直接公之于众。” 记者穷追不舍:“你打算请什么人来组成独立调查团。美国或者欧洲任何国家都不行,任何欧洲殖民地也不行,必须绝对中立。” 苏珊看了一眼李文军这边,问:“中国的学者可以吗。” 记者们看向斯莱姆。 斯莱姆点头:“同意由中国人来主持调查。” 斯莱姆说完这句就被警察按头,押上了警车。 那些记者依旧很兴奋,喋喋不休地提问。 “你约他见面又报警,是有什么隐情吗?” “你丈夫知道这件事吗?” 李文军对唐兆年他们使了个眼色,然后三个人过去从记者堆里把苏珊救了出来,上车走了。 苏珊一言不发,脸上满是挫败。她大概没想到自己竟然有被这个斯莱姆耍了。 李文军说:“我劝你撤销报案。这会儿真的到了法官面前,对你只有坏处没有好处。他的目的达到了。以后他敢再用这个要挟你,你再告他也来得及。” 苏珊微微点头。 李文军说:“独立调查团的事你打算怎么办?” 第一三一九章 被肉馅饼砸到了 苏珊:“我既然在那么多记者面前答应了,当然会履行诺言。遮遮掩掩反而显得心虚。与其让那些记者们乱写一气污蔑我们科特家族的声誉,还不如出个权威报告,一锤定音。” 李文军暗暗叹息斯莱姆对苏珊果然是了解,不然也不会把苏珊每一步都算到了。 苏珊但凡有机会跟老一辈商量一下,都不会同意搞什么独立调查团。 因为就算她不知道科特家族的发家史,她亲妈肯定知道。 斯莱姆就是要让苏珊再没有任何防备的情况下被迫当众同意这件事。 说起来,我好像不是被苏珊利用了来坑斯莱姆,而是被斯莱姆利用了来坑苏珊。 要没有我牵线,苏珊压根不会做局,一个人出面来逮捕斯莱姆。 苏珊看李文军不出声,淡淡地说:“放心,这件事对我们的协议没有任何妨碍。我依旧会秉公检测你送来的样车。” 李文军微微点头。 唐兆年和季青韬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所以一直沉默着。 李文军把苏珊放下后,才跟他们两个简单解释了一下事情经过。 两个人一边听一边爆粗口,然后还嘲笑李文军被一对狗男女反复利用。 李文军说:“虽然看上去我被人耍了,可是仔细想想,我好像也没有吃亏,想达到的目的都达到了,还两边都不得罪。” 唐兆年和季青韬又暗暗骂了一句:还真是。说到底,斯莱姆和苏珊两败俱伤,只有李文军这混蛋受益。 听说苏珊回去之后,众多长辈都反对独立调查团的事情。 只是苏珊自从接手了科特家族之后就是一个人拿主意。 而且这两年科特家族在她的带领下确实也取得了不错的成绩,所以给了她足够的自信,说一不二。 她力排众议,同时委托中国几所着名大学的历史专业教授组成独立调查团,调查科特家族的往事。 她还撤销了对斯莱姆的控诉,对外宣称是误会。 李文军次日去汽车工业协会交了检测费,并跟沃夫冈商定了去中国收购化妆品牌的时间表,就准备回国了。 唐兆年和季青韬一脸疑惑:“不等检测结果了?” 李文军:“不等了,德国人很死板,一项一项做下来,至少要做一个月。” 唐兆年说:“你有没有一点点担心,他们这么拆解你的汽车是想偷技术。” 李文军笑了笑:“我当然知道,所以我没有拿我最先进的车来检测。” 季青韬皱眉:“要是检测不过关呢?那六十万德国马克打水漂了?!” 李文军:“要是真过不了,说明我们还不够强,那就以后再来。就当这一次旅游了一趟,还见了两个大人物,也不算空手而归。” 唐兆年:“你心态倒是挺好的。” 季青韬:“呵呵,换句话说就是会自己骗自己。” 李文军他们回去了以后,一拨一拨的人上来问车展的事情。 唐兆年和季青韬都说不知道。 李文军回答还在努力中。 杨守拙和陶光明他们暗暗嘀咕:多半是没戏了。 不然以李文军的尿性,只要有一点希望都不会放弃,耗死在德国。 然后大家默契的不再提这件事,省得刺激李文军。 ----- 李文军从德国回来后。第一个打电话给他的人是蔡胜利。 蔡胜利打着饱嗝,声音绝望:“我说,李文军,你要救救我。” 李文军说:“嗯?怎么了?你家张莉莉女士又骂你了?” 蔡胜利:“不是,她搞那个什么冷冻食品实验真是害死我了。你们出去了多久,我就吃了多少天的饺子。我现在一闻到饺子就反胃。她还要我告诉她,哪个更好吃。我想说,吃腻了以后,哪个都不好吃。” 李文军笑抽了:“张莉莉同志怎么能只欺负你一个人呢。她应该让所有人都试试,征求大家的意见吗?” 唐兆年说第一批在开普敦深入非洲内陆游玩的邮轮旅客已经出发了。 等行程结束,他再来反馈游客的意见和感受。 非洲那边收到陶光明采购的假发和黎广志收集的旧衣服,回信说:“假发很好卖,再来一个集装箱。” 陶光明惊讶得很:卧槽,真的假的,又被李文军那混蛋说中了。 一个集装箱的假发总价都几百万美刀了,他们怎么卖出去的? 人均两个? 而且假发纯利润三成,他们就转一道手,这个生意太好做了。 陶光明赶紧去给假发生产厂下订单。 假发生产厂那边也有点蒙:“文军实业”是有多少秃子啊,要这么多假发。 不管了,反正“文军实业”有钱。 李文军打电话跟孔予祯讲了克莱曼家族想要收购国产化妆品牌的事情。 孔家手里有好几个化妆品牌,都曾经是海城和京城名媛喜欢的老牌子。 这些品牌因为经营和产品定位问题,加上进口品牌的涌入,最近几年没落了。 这几个品牌还能存在,只是因为一些人怀旧,孔家又不舍得就这么放弃。 所以突然蹦出个外国富豪要收购,对孔家来说,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孔予祯有些错愕,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才好了。 李文军说:“你回去跟老爷子商量一下价格。对方是德国的大家族,只要你们的条件不太过分,他们都会愿意。” 他强调这个是想提醒孔予祯往高里要。 孔予祯这么精明的人自然听得明白。 只是这件事好到让他觉得不安,犹豫着问:“对方收购后会怎么样。你有什么好处。” 李文军一向无利不起早,怎么会忽然这么好心?! 他肯定在后面挖好了大坑等着我!! 李文军说:“他们要在‘文军新城’开厂,我会入股。而且他们不仅仅是做化妆品,还会做安全套和清洁剂。” 孔予祯恍然大悟:就是说,其实是李文军和德国人一起联合购买品牌。 他说:“好,价格我们商量一下,不过有个条件我首先跟你说一下。不管你要跟他们一起合作什么厂,我们都要入股。” 傻子都看得出来,中国这么多人,以后安全套和清洁用品用量会多到惊人。 第一三二零章 董庆军是个搅屎棍 李文军笑了笑:“可以,入股化妆品厂没问题,不过股份不会太多。别的,可能不行了。” 孔予祯抿嘴想了想:“那先这样吧。细节以后再谈。等我们内部商量一下。” 彼得那天专门来李文军的办公室拜访,相比第一次来的戒备和傲慢,冷漠,这一次他态度亲近和恭敬了不止一点点。 坐下寒暄几句后,他说:“李先生真是料事如神。沃夫冈收购那几个化妆品牌果然没成功,他叫我跟你谈中国化妆品牌收购的事情。他说要收购有一定历史,在中国有比较大影响力的牌子。” 李文军:“我已经联系了几个国产品牌。我们先详细谈一谈,我们之间合作的事情。” 彼得:“对,这是应该的。” 李文军:“首先,我不得不弄清楚你现在对克莱曼在中国的事务有多少话语权。” 彼得说:“沃夫冈已经全权下放给我了,他说只要收购成功,就任命我为大中华区总裁。” 李文军微微点头,拿出协议:“你看看我们的合作协议。上面不单单有关于这一次的化妆品,还有以后其他产品的合作。” 彼得草草看了看,皱眉:“现在他只授权了化妆品的给我。别的合作协议,我没有权利跟您签。” 这人真是死脑筋…… 李文军轻叹,说:“那就让他给你权利啊。” 他伸手点了点上面的一个条款:任何时候任何一方更改合作人员都需要获得对方同意。 这样一来,克莱曼的内部任免可以随时改,可是跟外部的合作人员一旦定了,就不能轻易改了。 彼得望着李文军呆了三秒,猛然反应过来,李文军是在提醒他,沃夫冈很有可能在打通了中国的这条路之后就把他甩了。 毕竟之前电梯不是主营业务,现在这些却是。 沃夫冈绝对会派亲信来。 所以要在那之前,逼沃夫冈把承诺变成事实,不给他机会过河拆桥。 彼得站起来,跟李文军握了握手:“谢谢,李先生对我真是太好了。可是为什么李先生要这么帮我呢?” 李文军笑了笑:“没什么,我说过,我需要稳固的盟友。” 其实彼得的处境跟当时陶光明那混蛋真是太像了,让李文军不由自主地就想帮他。 陶光明猛然从门口伸头进来:“我刚才一直在打喷嚏,是不是你这小子在骂我。” 他看见彼得,愣了一下,立刻恢复了成熟高冷的样子:“啊,斯莱曼先生来了。” 彼得起身:“我刚好跟李先生谈完了,就不打搅你们了。” 陶光明一边进来一边指着消失在走廊尽头彼得的背影:“他来干嘛?” 李文军说:“做买卖。谈合作。” 说了等于没说。 陶光明翻了个白眼,说:“那边做好了一大堆新产品,等着你去试用给意见。” 李文军说:“这个事情,不是全权交给你了吗?” 陶光明:“我试用过了,他们也改进了,我已经看不出问题来。想请你去最后定板。那些东西,好多都没法搬过来,只能叫你走一趟了。” 李文军看了看行程,今天也没有别的重要事情,便起身,边走边问:“都有些什么产品。” “新汽车,自行车,手提电脑,手机,洗衣机。空调、新口味的汽水。”陶光明喘了一口气,接着说,“还有很多别的,你去看了就知道了。” 李文军说:“其实汽水这些真的没必要等我来决定。” 陶光明:“哎,你去了,就知道了。” 饮料厂最近,就在便桥边上。 李文军到了饮料厂外面,就听见董庆军的声音:“啧,我就实话实说了啊。这个什么薄荷味的汽水,喝起来怎么这么像刷牙的水。” 然后本来安安静静的房间就吵翻了。 “卧槽。董庆军,你个搅屎棍,不要胡说八道。薄荷味明明很清新!!” “这个口味的真不行,喝起来就是怪怪的。倒到杯子里还会有泡沫,就更像刷牙水了。” “口香糖也是薄荷味的,灯芯糕也是薄荷味的,为什么你们不觉得恶心,你们就是矫情!” “你们不要理董庆军这个混蛋,上次菠萝味的,他说颜色像尿。橘子味的,他说没新意。要是听他的,什么也做不了。” “说实话,荔枝口味的我也不喜欢。还有苦瓜汁,谁想不开买这个喝?又苦又涩,绿了吧唧。” “你闭嘴。” 陶光明对李文军一摊手:“看看。我就说吧。这混蛋到处捣乱,到处胡说八道。搅得每个厂都在吵架。我特么真想炒了他。” 李文军摇头笑,然后走进去。 大家一见李文军进来,忙停下来跟他打招呼。 李文军说:“好热闹啊。” 张莉莉皱起脸:“李董,董庆军到底是哪个厂的,天天来捣乱。我打电话给韩厂长让他管好董庆军,韩厂长说董庆军不归他管。然后我问其他厂和研究所,他们都是用这句话回我。你快把他带走吧。” 李文军叹气:“我也管不了他。” 桌上一排瓶子,装着各种颜色的汽水,还有新开发的健康蔬果汁。 董庆军指着那些颜色深浅不一的果汁说:“同一种果汁,色差这么大,放到柜台上肯定要被骂死。这又不是调色盘。特别是葡萄汁,颜色跟特么下毒没下均匀一样,红的红,蓝的蓝,紫的紫。” 张莉莉说:“李董,你一来,他就正常了。这是他来了这么多天说的第一句有用的话。其实我们也看出来这个问题了,只是没想到解决办法。” 李文军说:“天然色素容易氧化,而且每一瓶氧化的程度还不一样,所以就会出现色差。” 张莉莉:“那怎么办?” 李文军说:“封装的时候,瓶子上面总会封进去一点空气,空气里有氧气,容易造成色素氧化并滋生细菌,天然色素氧化也会加剧。如果充纯氮气进去,就会好很多。你们跟气体厂弄几瓶纯氮和高纯氮来,比较一下效果和成本。” 张莉莉:“好好好。果然还是要李董来,一来就能提出解决办法。不像董庆军只会提意见。” 第一三二一章 好吃不过饺子 李文军说:“这个好办。下一次,他提出的意见都让他解决。” 然后所有人都幸灾乐祸望着董庆军:“诶嘿,让你胡说八道。” “听见了没,以后别来了。” 董庆军挠了挠头:“倒不是也不可以,这个刷牙水味的汽水,我解决不了。除非不生产这个产品。” 李文军加了一句:“除了口味问题。这个不用理他。众口难调,不能以一个人口味为准,要迎合大多数人。你们可以给各个厂和大学都发小瓶试喝装,请他们填调查表,多用选择题判断题,少用问答题。收集完意见,以选择人数最多的意见为准。还有一个法子就是在市场上同时摆上这几个口味,看哪个销量好,就是大众喜欢的口味。” 张莉莉点头:“好好。” 李文军问:“还有什么问题吗?” 张莉莉:“上次您说要节约成本,我们想来想去,没有别的办法了,只能把塑料瓶子做薄一点,可是那样的话,瓶子又很容易瘪下去。” 李文军:“你的方向是对的,现在的瓶子太厚了,浪费资源不说还污染环境,其实瓶子做成现在的一半这么厚就好了。你们琢磨一下,为什么气球那么软那么薄的东西也能变硬。” 董庆军说:“充气。” 李文军:“是。往里面充纯氮,有了气压。瓶子自然就硬挺了。这个也是要做实验比较的,看看瓶子的厚度到底多少才能最节省又能保证产品的质量。” 张莉莉:“上次我跟您说的产品,打算拿出来试吃了。” 李文军点头:“好。” 李文军和陶光明从饮料厂出来。 董庆军也跟着出来了。 反正李文军和陶光明开了一部可以坐四人的电动高尔夫球车,反正也坐得下。 董庆军要跟着也就算了,关键他丝毫没有自己级别最低应该干临时司机这种活的觉悟,反倒像个大老爷一样抱着胳膊翘着二郎腿坐在后面。 陶光明和李文军哭笑不得:老天果然是公平的,不会让人所有能力都强。 这家伙在研发,学习上特别聪明,在人际交往上就缺根弦。 陶光明和李文军看他好学也不忍心赶他下去,只能跟平时一样,无视他了。 他们在“文军新城”的各个厂里走了一圈,试用,提意见。 手提电脑做出来的第一版,简直没把李文军笑死。 特么的,跟他们说要像本书,不知道他们哪里理解错了,做出来个超厚的“直本子”,折叠不了。 键盘跟屏幕在一个平面。 如果坐着打字,能看到屏幕就摸不到键盘。 放平了打字,还要用一面镜子反射才能看到屏幕。 这是什么鬼…… 董庆军笑出鹅叫声:“我早跟他们说了这样不行。他们说我捣乱。” 李文军点头:“很好,按照刚才的约定,从今天起你留在电脑厂,来解决这个问题。” 董庆军立刻就笑不出来了。 李文军对电脑厂的人说:“要弄成能折叠的,其实就是把原来的显示器和主机做成上下两个平面,连接线缩短藏在中间的可转动的部位里。” 台式机的屏幕比之前又薄了一点,得益于液晶那边的努力。 运行速度也有了大幅提高,还上了几个新软件。 就是主机的声音太响,一开起来跟轰炸机一样,好吓人。 李文军叫他们去检查散热系统和固定连接是不是有问题,再多琢磨消音和减震。 李文军进去的时候电脑厂的人个个信心百倍。 李文军出来的时候,每个人都垂头丧气揪头发。 陶光明脑子里闪过一句话:刀锋过处,片甲不留。 李文军接着去手机厂看他们改进后的智能手机。 最新操作系统改进后,智能手机还是一言难尽,太慢了。 点进去慢,退出来更慢。 费了老劲终于从一个应用退出来,死机了…… 李文军无奈地问:“你们确定这种手机上市不会被顾客追着打吗?” 董庆军小声说:“我跟他们说了,手机跟电脑不一样,现在处理器速度和运行内存不够,最好不要打开多个程序。” 李文军说:“庆军说得对,在处理器速度和运行内存提高之前,先搞单一程序,单一视图模式,每打开一个新程序就默认关闭上一个程序和界面。董庆军,三个厂了。我看你有几个分身。” 董庆军缩了缩脖子,抿上嘴。 中午他们在手机厂食堂吃饭。 食堂吃饺子,说是张莉莉和邱艳亲手包的。 好多人都好开心: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么?不过年不过节的,怎么还有热腾腾的饺子吃。 李文军要了一碗酸菜肉丝米粉。 陶光明高兴得直搓手,摇头揶揄李文军:“啧啧啧,好吃不过饺子,好喝不过饺子汤。只有你这种南方人才会看见家里包的饺子,竟然还想吃米粉。” 李文军笑了笑:“这就叫萝卜白菜各有所好。” 你们才是傻子,有现下的米粉面条不吃,要吃速冻饺子。 老子上一辈子,吃速冻食品吃够了,这辈子再也不想碰。 陶光明像是故意要馋李文军,端来一大碗热气腾腾的饺子,一边吃一边说:“啧啧,今儿真是太丰盛了,饺子竟然有五个馅儿。我一样要了十个。猪肉白菜馅的,各家的保留项目,不错不错,张莉莉和邱艳果然都是北方人,这个饺子味道挺正宗的。看看三鲜馅儿的。木耳、胡萝卜、荠菜、鸡蛋和肉。正宗的家里包的三鲜馅儿的,才会有这么多料。啧啧,这个酸菜猪肉馅儿的就更好了,开胃,这个酸菜一吃就是自家手工做的酸菜,没有怪味。” 李文军说:“你少吃点。等下我们要去试车,我怕你吃太饱了,等下吐出来。” 陶光明像个叛逆少年,偏要吃给李文军看,又夹起一个,咬开给李文军看:“荠菜馅的。荠菜是重点,这个菜又叫‘三月菜’。因为只有三月初,把刚发芽的荠菜掐尖剁碎,合着肉馅儿包,才好吃。荠菜一开花就老了。你看看,手工现做的,荠菜才会这么绿油油的。真好吃。张莉莉女士的手艺不错。” 李文军很想问他:大聪明。你有没有意识到,现在都快五月了,三月才有的荠菜为什么还会看着这么新鲜这么嫩。 第一三二二章 新政策里的机会和挑战 陶光明没给他机会,又说:“还有这个韭菜猪肉馅儿的,我最爱。” 李文军一看到韭菜立刻端着碗,闪开了三尺远。 这东西味实在太大了。 地铁里有一个人吃韭菜盒子能让一个车厢白领的香水都白喷了。 吃一个一整天打嗝都是这个味。 陶光明笑抽了:“啧啧啧,矫情。不喜欢吃韭菜馅儿的男人不是真男人。这个壮阳。” 李文军:“呵呵,我不知道多阳刚,压根就不用壮。你多吃点。” 陶光明冷笑,牙缝露出一根韭菜:“呵呵。少吹牛。” 李文军:“真的别胡吃海塞,我怕你等下后悔。” 陶光明眯眼:“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没说完。” 李文军含糊地说:“不是,就是觉得,你吃那么多,不知道要跑多少圈,才能消耗完。” 陶光明:“五十个饺子,小意思,打底。我再去弄二十个来。” 李文军:“唉,作死。不听劝。” 陶光明吃了八十个,喝了一大碗饺子汤,被李文军死死按住了,才没有继续胡吃海塞。 然后食堂给每个人发了一张表,上面写着,对各种饺子口味的意见。 陶光明嘀咕:“啧,食堂搞什么,吃个饺子还要填表。” 而且这个表格,怎么那么像刚才李文军和张莉莉说的汽水口味调查表。 李文军暗暗好笑:蠢货,你当了免费小白鼠还不知道。 陶光明填完表,他们就去汽车厂了。 现在汽车厂的面积比之前扩大了几倍,把原来矿区的所有地盘几乎都给了汽车厂,其他厂迁到了河对面。 把原来采矿的那一边拨给了军工厂。 军工厂背后就是山,前面用独立围墙和进出通道,既方便又安全。 所以原来那条试车的矿区主路,现在被封闭在了汽车厂里面。 大家如果要去办公区或者到汽车厂办公室,都是从河对面走一段,再从便桥过来。 这样设置也是为了避免试车的时候,有行人跑到试车道上,发生事故。 汽车那边最近研发出了自动波的第一版。 李文军围着看了看,说:“试驾才知道。” 然后董庆军跳上了后座。 李文军对陶光明说:“你来开车,我坐副驾驶,都要系好安全带。董庆军,你坐后面也一样。” 陶光明嘀咕:“这么一点点路程没必要吧。” 这段路他都开了几百遍了。 一公里直路之后是两个九十度弯,然后上坡下坡回来。 陶光明启动后加速,车忽然抖了一下。 他下意识踩刹车,问:“怎么了?” 李文军说:“不要停,接着踩油门。” 陶光明只能接着加速。 车子又像打摆子一样抖了一阵子,才慢慢稳定下来。 陶光明说:“卧槽,这是什么鬼。” 李文军说:“换挡离合切换不顺滑。” 陶光明松了一口气:“哦,也是。我刚学手动挡的时候,也总掌握不好换挡的时机,就是这个感觉。” 前面是上坡,车子忽然又开始抖得很厉害。 陶光明皱眉:“不会死火吧。” 李文军说:“油门踩到底,不要犹豫。” 刚说完,发动机就停了,然后往后溜。 陶光明惊叫起来:“我们跳车吧。” “别胡说八道,踩刹车。重新点火,死命轰油门,”李文军说。 陶光明踩住刹车,车停止了后溜。 陶光明点火,松刹车,还没来得及踩油门,车又死火了,又往后溜。 李文军说:“你拉好手刹,我来开。” 陶光明擦着冷汗骂骂咧咧下来跟李文军换位置:“这是要谋财害命啊。” 李文军上车后点火,轰油门,松手刹,然后车像是炸了毛的猫,轰鸣着就冲上了坡。 因为速度太快,坡又陡,所以车冲上顶端的时候,飞了一小段,才重重落在地上。 董庆军大笑:“哇哦,刺激!!试车试出飞车的感觉。” 陶光明快吓哭了,死死攥着头顶的扶手。这会儿听到董庆军的笑,气得歇斯底里叫了一句:“董庆军,你闭嘴。” 韩伟俊他们远远看见李文军他们上坡溜车,心提到了嗓子眼:死了,忘了交代他们上坡要死命轰油门了。 然后等了好一会儿,车才飞过坡顶,开了回来。 等李文军他们回到终点,他忙迎上去,说:“不好意思,这个换挡发抖的问题还没解决。我们开始以为是油泵的问题,油压不稳,可是解决了油泵还是抖。” 陶光明脚发软,下车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捂着额头:“我想吐。果然不该吃那么饱。” 李文军:“试试换一种黏度较小变速箱齿轮油。变速箱油比较粘稠,密度大的时候,传动部分接受发动机传来的动力比较明显,就会抖。” 韩伟俊恍然大悟:“好好。我们试试。” 李文军说:“还有些细节需要改进一下,比如倒后镜和前车窗防雾,手套盒最好有个杯架,你们自己去仔细琢磨一下。平时开车觉得有什么地方不方便的,也要记下来。甚至可以跟全厂征求意见。现在‘文军实业’里开我们自己车的人没有一万也有几千了。其实完全可以把他们当成我们的试驾员。” 韩伟俊:“好,这个法子好。” 李文军又说:“去年国家颁布了《汽车工业产业政策》也是我国第一部汽车产业政策,我叫你们好好研究一下,这都过了半年了,也没见到你们有谁来找我谈谈感想。选日不如撞日,今天我既然来了,汽车厂的技术骨干和管理高层又都在这里,挨个跟我讲讲。我们也算是开了总结和展望会。” 韩伟俊脸上红了红,说:“我看了好几遍,就知道新政策规定企业要取得汽车生产牌照才能生产汽车。但是我们去年年初就提前办了牌照了。所以对我们好像没有影响。” 李文军微微点头,却不置一词,看向陈克己。 陈克己说:“上面有一句‘国家鼓励个人购买汽车’,我觉得对我们而言是利好的。” 然后其他人都说了自己的意见,零零碎碎。 李文军对终于缓过来的陶光明说:“你呢?” 第一三二三章 不受控制的车 陶光明说:“既然要取得汽车生产牌照才能生产汽车,这就意味企业的技术能力要被严格审查,那么好多乡镇汽车厂达不到要求,就都只能停产。像我们建厂的时候那样有个扳手和锤子就能造汽车的时代已经过去了。行业要重新洗牌。” 李文军笑:“不错嘛,终于有一个人说到重点了。” 董庆军没出声。 李文军问:“怎么,你竟然这么安静真难得。” 董庆军挠头:“我没看。这东西跟技术没关系。” 李文军说:“我猜也是。那我来总结一下。首先韩厂长说的牌照问题。陶董的看法非常正确。各位知道嘛。我国的汽车工业看着落后,但是产量并不低。九二年就超过了100万辆。” 大家都很惊愕。 本以为“文军汽车”和北方汽车等几个大汽车厂的产量就是全部了,结果数字竟然这么惊人。 李文军笑:“有点意外吧。是,除了十几万辆正规企业生产的汽车之外,其他都是乡镇小企业做出来的。不是说乡镇小企业做出来的东西质量和技术就一定不行。我们也是乡镇小企业发家的。但是不得不承认,企业资质没有人把关的情况下,产品质量就得不到保证,资源分散,拖慢技术发展。所以国家才会出台这个政策。” 董庆军本来兴趣缺缺,这会听得入神,靠了过来。 李文军说:“现在出了这个政策,市场上销售的汽车品牌锐减,有牌照的企业销售额会暴增,然后就像滚雪球一样,资金,资源和技术就会短时间集中到几个大企业手里。” 董庆军嘀咕了一句:“我们既然被圈到合法的生产的范围内,那还有什么好担心的。躺着都有饭吃。” 李文军摇头:“发展经济就要讲经济规律。你见过有利益摆在那里,大家都眼睁睁看着别人吃,自己不动吗?现在的几个企业瓜分只是暂时的。以后竞争会越来越激烈,只是转向技术而已。中国汽车的产能和技术发展速度肯定会加快。我们不加紧,就会被别人赶上,淘汰。” 李文军总说“逆水行舟”、“逆水行舟”的,大家耳朵都起老茧了,也没放在心上。 现在听他一分析,都神情肃穆起来。 李文军又说:“再说说这个‘鼓励购买’,虽然之前也没禁止个人购买汽车,但是说了“鼓励”就不一样了。会有很多优惠,补贴。而且“承认汽车私有合法化”,就是说只要有钱,不用挂公司企业的名字就能买。绝对是一波销售利好。但是你们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大家都买了车,是不是要开,那驾照就会更容易考上,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先学修车,耗几年才能开车。所以就会多很多驾驶水平不如以前,却能拿到驾照的人。怎么适应消费者的数量和水平变化?”“ 李文军转头看了看大家,说:“那就只能改进产品了。这也是我要你们加快研究自动波汽车的原因。因为那些技术不过关的人就基本不会选择手动波,虽然有驾驶的乐趣,可是太容易死火了,开起来麻烦。” 韩伟俊点头:“我们会加快自动波的研发。李董放心。” 李文军语重心长地说:“大家作为一个厂的领导人,不能只盯着厂里这点东西。多看国内国际新闻,了解产业动态,市场动态。多研究对手和顾客。才能规避风险,找到机会。” 大家纷纷点头:“好,知道了。” 从汽车厂里出来,看陶光明还是恹恹的,李文军说:“我来开车,你歇会。” 上了高尔夫车坐好,却发现董庆军站着不动,两个人疑惑地回头挑眉望着董庆军。 “怎么?不跟了?” “想看的看完了?” 董庆军摇头:“不不不,还有好多想看的,就是不想坐这个车了。” 李文军问:“为什么?” 董庆军说:“刚才电量已经报警了。很快就没电。” 李文军说:“昂,所以呢?你担心的不是这个吧。说实话!!” 没电了最多就停下来,有什么好怕的。 董庆军:“我猜你现在是要去自行车厂,电车厂和电器厂。咱们生产的这个电动高尔夫球车,有个有意思的特点,开久了就会跑偏,不听使唤,两边轮子各走各。下坡的时候特别明显。这边过去,刚好一路下坡。我好一次都差点开河里去。跟电车厂讲了,他们也不听,说我没事找事。这个车开了一天了,等下肯定会出问题。” 陶光明嗤笑:“又来了,又来了。我跟你讲了不可能。” 董庆军说:“是真的,你们谁也没有我用这个电瓶车的时间多。” 因为只有他总在各个厂之间窜来窜去。 李文军立刻下来了:“叫电车厂开新的来吧。” 陶光明瞪眼:“我去,你不会真的相信这小子的话吧。” 李文军刚想说:“我之前见过这种情况的。” 陶光明已经跳上了车:“我来开到坡底,你们走下去等我,我还就不信这个邪了,还能真的跑偏到哪里去。” 电车从一开始研发,李文军就交给他去全权管理。 现在被董庆军当着李文军的面说不行,他面子上有点下不来,所以一定要证明给李文军看这个车没问题才行。 李文军和董庆军一起叫:“诶诶诶。你别走。真的危险。” “你这个人,怎么不听劝呢?” 陶光明一松手刹,车子就溜下去了。 下坡之后左转弯就能上便桥去对面了。 可是陶光明还没走出三十米就发现不对劲了,方向盘明明是摆正的,可是那个车径直奔着右边的灌木丛而去。 他努力想往左转,可是效果不明显,如果死命打左,车会飞到河里去,如果转正,车子又会往右走。 结果就是,车子在坡上走起了“s”形。 速度越快,操作方向盘越难,小小的转动都会出现巨大波动。 陶光明忙得要死,一边踩刹车,一边不停打方向盘估算偏离的程度。 他觉得自己再这么跟它斗争下去,可能刚好瞄准了绿化带的间隙,直奔河里,索性放弃了挣扎。 然后这个时候电瓶还彻底没电了。 车子在惯性作用下对着灌木冲过去。 陶光明大叫着:“卧槽!老子要废了!!” 第一三二四章 来看热闹 后勤组请的园艺师傅太用功,把这一溜百里香种得茂密且硬挺,修剪成一道一米多高的矮墙,竟然承受住了电瓶车的前轮的冲力。 然后电动车沿着百里香的侧面开了上去,前轮被架了起来,就这么头朝天,屁股朝地立住了。 李文军和董庆军忙追了上去。 轮子还在转。 李文军说:“笨蛋,还不关电源啊?!” 陶光明眼睛发直,没反应,满脸满身的百里香花和叶。 现在车子朝天立着,李文军等于是站在车尾伸手到驾驶室才能关闭电源。 幸好这是一辆小型高尔夫球车,也就两米多长。 要是那种六座以上的,还真不好办。 李文军拔了钥匙,和董庆军确认陶光明没受伤,然后开始大笑。 陶光明就这么往后仰着,“躺”在驾驶座上,上不去,下不来。 “卧槽,笑个屁,还不把我弄下来。”陶光明这会儿从震惊中醒过来了,涨红了脸骂骂咧咧,“电车厂生产的这是什么玩意儿。要不是怕吐在脸上把自己捂死了,我早就吐了。” 李文军笑够了,说:“唉,好可惜,现在手机没法拍照。不然我一定要跟你合影留念一下。” 董庆军变魔术一样从他包里掏出了个数码相机:“我有,我有。电子厂的新产品,我抢过来试用,天天带着。看到有意思的就拍下来,看到哪里有问题也拍下来。今天真是派上了大用场。呵呵,百年一见的奇观。” 然后李文军和董庆军就愉快地分别跟那辆车和躺着的陶光明合影。 陶光明快哭了:“大爷们,我求求你们了,快放我下来吧。” 李文军给电车厂厂长的柳冬生打电话:“来来来,冬生,来汽车的大下坡那里,有热闹看。” 陶光明大骂:“我草,你幸灾乐祸也就罢了,还要摇人来看热闹,什么鬼。” 李文军挂了电话,对陶光明说:“在忍耐几分钟,他马上就来。” 陶光明知道他这是故意在折腾他,毕竟董庆军都反映了那么多次,他们都不理。 刚才李文军劝他,他也不听。 李文军教育别人就是这样,只要不伤人,就要把痛苦的时间拉长,做到极致,让人记忆深刻,绝对不敢再犯下一次。 柳冬生开了一部两人的电动高尔夫车来,过了便桥就看见那奇特的景象,然后一边张口结舌瞪着陶光明一边靠近。 停好车,他站在李文军身边,对陶光明发出惊叹:“哇瑟,陶董,你技术真不赖啊。竟然能开成这样。” 然后开始笑得直打嗝。 陶光明现在已经有点歇斯底里了:“柳冬生,谁都可以笑我,你不可以。因为这个破车就是你们生产的!” 柳冬生:“我知道,你等我笑完再骂我。” 李文军他们三个人合力,才把陶光明扶了下来。 陶光明揉着酸痛的脖子:“干,第一次躺着开车。要不是想吐,我还真能睡着了。” 李文军他们好不容易停了笑,听他这么说,又忍不住接着笑。 他们叫了几个保安,才把车也弄下来。 柳冬生挠头:“怎么回事呢?怎么会开到树上去呢。” 李文军说:“跑偏。是电动高尔夫车经常出现的情况,也是个难题。其中原因很多,我跟你说几条。第一是有可能某个轮的制动器回位不良,制动器跟车轮分离不彻底,等于这个轮子一直在刹车跑的比其他轮子慢,所以就偏了。这个好查,摩擦制动,必然会产生热量,在平地上直线跑一段距离后,发现有个轮毂特别热,肯定就是这个问题。” 柳冬生点头:“好。每台车出厂其实都查了这个问题的,可能开的时间长一点,有些制动回位没有那么灵敏了。” 李文军说:“所以要定期检查。第二,各个轮胎标准气压不一样,使轮胎尺寸偏差大,转起来各个轮子行驶的距离不同。其他,还有可能是减震器的问题,或者是车框架本来就是偏的。你们自己去琢磨。” 柳冬生点头:“好。” 李文军意味深长地说:“厂里有人跟你们提意见,你们第一反应应该是检查一下有没有这个问题存在。不要总觉得别人是在挑你们的刺。其实同事也是顾客。以后刁钻的顾客多了,你们要是都是这个态度,压根不可能进步。” 柳冬生满脸通红:“知道了,是我们没有重视董庆军提的意见,以后一定注意。多谢董庆军。” 董庆军这会被表扬了,压根没有任何喜悦,又东张西望,不知道想什么去了。 这小子…… 李文军和陶光明都好无奈。 那边后勤叫司机开了一部汽车过来,跟着李文军他们。 董庆军这会儿爬到前面副驾驶座坐下。 李文军坐好后,问:“来,说说,剩下几个厂,你提了什么建议和意见。” 董庆军从他的包里掏出了个本子。 司机悄悄瞄了一眼,鬼画桃符,画了各种图画,完全看不懂写了什么。 董庆军摸着下巴说:“嗯,我跟船厂建议把冲锋舟的船底做成尖的,他们不听,说会撞坏,而且尖底要多好几条泡在水里的连接线,里面也不好站人。我同意他们的观点。其他就没有了。我想知道你会提什么问题,所以才要跟着你。” 李文军微微点头:“嗯,去看看再说。” 船厂最近在改进冲锋舟。 因为之前的平底冲锋舟,太容易翻了。 浅水不撞底,深水不翻船,这个确实有点难。 因为浅水不刮擦底部,就要底平,深水不翻船底要重,吃水就更深。 本来就是矛盾的。 李文军说:“想个办法让船能在尖底和平底之间自由转化。” 厂长一脸懵:这是玻璃钢的,还能临时改变形状?就算能改变形状也可能改变自重。 你当时玩具厂做的变形车呢。 可他不敢直接这么说,因为李文军每次看似天马行空的要求,最后都被实现了。 只能小声问:“李董能不能给个提示。” 第一三二五章 集思广益 李文军说:“如果尖船底的外面包一圈可以充气的皮囊就好了。到了浅水的地方就充气变成平底,增加浮力减小吃水深度,就不会刮擦底部了。” 厂长犹豫了一下:“那我们试试。” 这特么压根就不可能。 底部包橡胶,一刮就破,到时候补都补不过来。 电器厂本来是李文军重点关注的厂。 他们投入几十万研发出的第一代空调造型漂亮,噪音小,还省电,除了既不制冷又不制热,其他都很好。 李文军被气笑了:“说到底你们搞这么久就研究出来一台分体式空气交换机。效果还不如大功率排气扇呢。” 电器厂:“我们都是按照图纸来造的。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 李文军:“要么就是制冷剂不行,要么就是压缩机不行。你们自己赶紧琢磨想办法。不行就去进修,去别的厂学习,不要干等着。” 那个带烘干功能的洗衣机也是一言难尽。 董庆军说:“诶,这个洗衣机,烘衣服不咋地,蒸包子倒是很合适。你们应该跟小家电那边换一下,他们来做烘干机,你们去做电饭煲。” 水汽在里面加热到一百度,衣服反反复复蒸三四个小时,最后也没干。 而且拿出来还容易把人烫伤。 李文军叹息:“其实就是少了一个湿度检测器。而且烘干的时候没有把水汽排出去,没做通风口。” 电器厂的厂长说:“我们之前做了通风口的,可是后来烘干了,却因为温度太高,把衣服烧坏了。” 李文军说:“你们要想办法控制温度,而不是去掉通风。要去研究不同衣料的最佳烘干温度和燃点,然后找到烘干程序的最高温度。” 厂长红着脸点头:“好。是我们做得不够细致。” 李文军说:“我提醒你们一下,长期充满高温水汽的情况下,金属更容易腐蚀,塑料和橡胶更容易老化。你们要充分考虑这个问题。不然容易漏电和生锈,使用寿命短。” 电视机还卡在液晶屏上,李文军知道催也没有,索性就不问了。 李文军和陶光明最后一站是自行车厂,走完这里,就到下班时间了。 因为李文军拉回了非洲的订单,所以现在自行车厂也是满负荷运转都生产不过来。 厂长跟李文军抱怨地方太小,工人不够。 李文军安慰他,很快就会有两个分厂帮他分担。 自行车厂现在的产品细分为公路车、山地车、城市车、折叠车。 虽然跟世界上前十品牌的自行车还有差距,但是也在飞速进步中。 主要是他们有材料研究所的支持。 碳纤维,铝合金,钛合金,纳米材料,什么材料好用就上什么。 最近他们在主攻折叠车。 李文军要求总重折叠车不能超过十公斤,越轻越好。 不管什么款式的折叠车,都要能在三十秒内折叠成型,最宽部位不超过五十公分的小块,而且折叠的时候不需要拆卸零件。 折叠好后,不管怎么拿都既不能伤害到车灯、缆线,又不能让齿轮和链条暴露在外面,以免弄脏衣服与行李袋。 最最重要的一条,打开后稳固,骑起来还要舒服。 自行车厂揪头发很久了,因为光满足李文军提的诸多要求中的一项都很痛苦了。 就拿骑起来舒服这一条,听上去简单,但其实都包含很多要求了。 比如要求车架很坚固,骑车的人做的功能最大限度转换到轮子上,才能省力。 比如车身的反应要灵敏,才能让骑车的人觉得轻快。 比如,前后轮的适当轴距决定了高速骑乘时的稳定性,不会出现陶光明第一次骑山地车那样后轮翘起来倒栽葱的现象。 他们战战兢兢拿出了最近做出来的第一版。 折好之后尺寸远远达不到李文军的要求。 可是李文军没有批评他们,而是不断地点头表扬:“不错不错,至少能折叠,能保护车灯和缆线,在这个基础上改进其他方面,做出合格产品指日可待。” 厂长有些懵:“就这样?!” 他觉得现在这个产品,连他自己都蒙不过去,李文军怎么可能满意?! 李文军拍了拍他的肩膀:“厂长果然是高标准严要求!我知道你不会满足于现状,一定会追求更好的产品。所以你可以不拘泥于这一种折叠方式。多试几种。甚至在一部车上也可以出现多种折叠方式。开动头脑风暴,要求自行车厂每个人都要交两种以上造型和折贴方式设计,最后被采用的设计方案,我重奖。” 创新从来都很费脑子,很难。 没有彩头,就让人提不起兴趣。 没有兴趣,自然就没有好设计了。 董庆军说:“我能参加吗?” 李文军看了他一眼:“可以啊。索性向全公司,甚至整个‘文军新城’所有人发英雄帖,不管什么部门的,甚至是小学生都可以,只要设计被采用,一律奖励十万。前提是不能抄袭。” 陶光明点头:“好,我觉得行。” “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 能更快出成果,而且是李文军出钱,没什么不行的。 李文军说:“争取能在今年秋季穗城交易会上展出我们的折叠自行车的产品。” 现在都四月底了,交易会在十月中旬。满打满算也只有半年了。 现在连个像样的设计草图都没有。 自行车厂的厂长一听,紧张起来,忙对下属说:“赶紧都给我想造型去。一人两幅设计,必须这周内交上来,后面还有新想法可以不断地交新的上来。” 从自行车厂出来,果然已经乌金西坠。 一转头发现董庆军跑了,陶光明苦笑:“这小子肯定是去图书馆查资料了。你一下给他那么多活,他都快开心坏了。” 对于董庆军来说,加班,绞尽脑汁想设计和法子都不是问题,也不痛苦。 真正让他痛苦的是无聊和千篇一律,没有让他感兴趣的东西。 李文军说:“兴趣是最好的老师。要是都有他这个劲头。我们研发速度能提高不少。” 陶光明却觉得无地自容。 第一三二六章 你很重要 陶光明和李文军都沉默着。 累积了这么多问题,陶光明却一点都没发现,还要等李文军来一个一个解决。 李文军知道他是疏忽了,可是不好直接训斥他。 毕竟他要陶光明管的事情是有点多,有些方面顾不上,也正常。 昏黄的夕阳笼罩在静静流淌的小河上,像是一条有着金色鳞片的大鱼在游泳。 “文军新城”里,其他地方的污泥已经全部清理干净。 该换的换了,该疏通的疏通了。 除了便桥上和大桥的柱子上的水位线痕迹,能让人察觉不久前这里才遭受过特大洪水的肆虐。 路过小河的时候,李文军打破了沉默,问陶光明:“今年你种西瓜了吗?” 陶光明脸一红,小声说:“种了。今年选了一个地势比较高的地,应该淹不着了。” 李文军咧嘴笑:“真好,今年总算是能吃上西瓜了。” 陶光明小声说:“我错了,我知道我的工作没有做到位。这一点我还不如董庆军。从明天起,我一定好好把每个新产品都试用一下。” 李文军:“你们的测试只是浮于表面,太敷衍。虽然短期不会有问题,可是长此以往就会出大问题。我们在进步,我们的对手也在进步,不能躺在已有的成果上睡觉。现在时代早就变了。中国经济发展这么快,很快就会产能过剩,各个行业都是一样。不能把顾客当成敌人或者负担,要把他们当财神。只有不断的提高产品性能,满足顾客需求,提高顾客对品牌的认可度和信任度,企业才能活下去。” 陶光明:“是,我知道了。” 其实小家电那边还有一堆新产品需要试用。 如果所有产品都要等李文军来拿主意会大大拖慢企业发展的速度。 可是不反复检测,试用,找出问题,研究市场定位,而贸然投入生产,又会给企业带来损失。 所以陶光明的任务其实重,也很重要。 只不过,他之前没有意识到。 李文军说:“接下来我的重心要放在研究院那边。其他的交给你了。” 其实成本大的东西,他今天基本过目了。 剩下的就算犯错也无关大局。 他这是要逼着陶光明担起责任来。 陶光明点头:“好。其实我也是对自己没有自信,不敢拍板。好多东西,我确实看不出问题来了。” 李文军说:“这个说起来也不难,技术有厂里的工程师把关。你只要把自己当成顾客,就能发现问题。实在不行叫他们给你介绍。你认真听听就明白了。你那么聪明,这些肯定难不倒你。” 陶光明回到家,发现家里也吃饺子,然后胃里一阵翻腾。 阿姨说:“诶?陶董回来了。今天食品厂的张厂长拿了他们的新产品速冻饺子过来,说给我们试吃,提意见。” 陶光明说:“什么玩意?速冻饺子?这饺子不是邱艳和张莉莉自己包的吗?” 阿姨说:“是自己包的。但是我听李董家的汤阿姨说,她们包好了之后,要泡在那个什么液氮里泡一下,然后再密封放在冰箱几个月,再拿出来给我们吃。” 卧槽,就连张莉莉也被李文军那混蛋带得走火入魔了吗? 一个好好的饺子,要放在液氮里泡一下是什么玩法。 还放几个月才吃。 难怪李文军午饭不肯吃那个饺子了。 陶光明越想越没胃口,说:“你们吃吧。我今天好累,不想吃了。” 季如诗和阿姨面面相觑:啧啧,这是遇见什么事了吗? 陶光明遇见再难的事也没试过不吃饭。 季如诗有点担心,匆匆吃了几口就上楼到书房里看陶光明。 陶光明坐在书桌后发呆。 季如诗泡了一杯茶,靠过去:“这是怎么了?李文军骂你了?” 虽然知道不可能。 别人骂人是为了宣泄情绪。 李文军骂人从来都是为了达到什么目的。 所以他轻易不动怒。 更不会对陶光明动怒。 陶光明叹了一口气:“他怎么会骂我,我跟他认识十几年,他也就在我不敢追你的时候骂过我几句。那也是在用激将法。可是他不骂我,比骂我还让我难受。因为他像个老妈子,对我太包容了。更加让我觉得我这个副董做得不合格。” 季如诗说:“别这么想,他用你肯定有你的长处。比如你协调各部门的能力比较好,有耐性,会交际,关系多,而且为人实在,真诚。” 陶光明心里好受了些:“谢谢你安慰我。” 季如诗说:“这不是安慰你,这是实话。” 陶光明:“你真这么想?” 季如诗笑:“当然了。当年我不就是因为你这些优点才喜欢上你的。” 陶光明也笑了。他忽然想起在他心里纠结多年的问题,问:“你知道我当时去查了你的家庭情况吗?” 季如诗叹气:“你真是傻啊。我怎么会不知道。我们可是奔着结婚去的。我家肯定会查你了。不然你以为你怎么能那么顺利追到我。之前有条件不好的又来缠着我的,都被我爸想办法调走了,压根走不到谈婚论嫁。” 陶光明一愣,把她拉到怀里:“嘿嘿,还好还好。那我就不用内疚了。” ------ 一大早陶光明就起来到了办公室,叫小家电和昨天他们没有巡到的厂把新产品都拿过来,并且各派一个熟悉这些产品的人来给他介绍一下。 光小家电那边就送来了电饭煲、电热水壶、电动打蛋器,豆浆机、豆芽机,电熨斗…… 摆了一桌子。 陶光明看得头疼,皱眉问:“这么多啊?” 小家电的厂长说:“是的,李董给我们分了四类,厨房小家电,家居小家电,个人生活小家电。个人数码产品,比如最近的mp3,之前的随身听都是手机厂那边在做。其他都是我们在研发生产。这里的是厨房小家电的一部分,还有一些在研发中,比如消毒碗柜、微波炉,电磁炉。” 陶光明说:“行吧,来一个一个介绍,一边试用给我看。” 第一三二七章 问题一大堆 厂长信心满满地把电饭煲拿出来,把自己带的米和水加进去,按开开关:“我们这个电饭煲借鉴了霓虹国最新款的电磁有道加热电饭煲,采用不锈钢和铝双层厚锅,功率达到1300w。可以煮粥煮饭煲汤,功能很多。” 陶光明很感兴趣:“诶,这个不错。” 厂长:“这个是我们原创的豆浆机,迎合了中国人早餐喜欢喝豆浆的习惯。把豆子泡好加进去,就会打成豆浆,再拿出来煮开,过滤就好了。” 然后厂长一顿操作猛如虎,给陶光明端出一杯热气腾腾的豆浆来。 陶光明眼花缭乱,也没看出什么问题来,可是总觉得哪里不对。 他想了想:“这样吧。这些我拿回去试两天,再给你们答复。” 陶光明把这几种小家电分给了几个别墅里的阿姨用。 这些东西好不好用,她们最有发言权。 今天食堂里又吃饺子。 陶光明问:“有没有别的,白粥配榨菜都好。” 邱艳说:“今天的不一样。” 陶光明想了想,问:“有什么口味。” 邱艳说:“还是那五个口味。” 陶光明说:“那,一样给我十个吧。” 吃完了,邱艳又拿了一张表过来给陶光明填。 陶光明:“嗯?不是说不一样吗?怎么还要填这个表。” 邱艳说:“昨天的是冷藏一个月的。今天是冷藏两个月的。” 陶光明心里万马奔腾,问:“还有多少。” 邱艳说:“我们陆陆续续包了几万个。打算试用冷藏半年以上,味道变化有多大。” 也就是说还有四种月份的没试过。而且越往后在冰箱里冻的时间越长。 陶光明满心无奈,从脸上挤出一丝微笑:“很好,以后别叫我了。” 邱艳:“不行,李董交代说南方人可能吃不出区别,所以‘文军实业’里所有北方人都要试,好广泛征求意见。特别是陶董这种喜欢吃饺子的,一定要每一种都要试一下。我们还在研制鲅鱼馅儿,香菇鸡肉馅儿,番茄牛肉馅儿的饺子,陶董你可都要提意见的。” 鲅鱼馅儿的也就算了。其他都是什么奇葩饺子。 陶光明刚吃下去的饺子差点全翻出来,忙捂着嘴说:“我谢谢你了。也替我谢谢李文军。” 我特么再也不吃食堂里的饺子了。 最后张莉莉她们得到的结果就是:荠菜猪肉,白菜猪肉,玉米猪肉,三鲜馅儿的饺子最受欢迎。液氮速冻和密封冷藏确实可以做到保持饺子的鲜美,现在暂时只能保证半年,具体极限保质期是多久,还需要时间检验。 陶光明听了,胃里又是一阵不舒服:特么的,我到底哪一次吃的饺子是在冰箱里冻了半年以上的。 ------ 陶光明给阿姨们小电器的时候,只说自己在做市场调查,也没说这些是“文军实业”的东西,怕她们不说实话。 过了几天,他才去收回,然后问情况。 结果阿姨们提了一堆意见。 “电饭煲没有热饭的功能,不好用。而且煮出来的饭夹生,不香。倒一斤米进去有半斤米都黏在锅底了。太浪费。” “豆浆机不好用。不能从泡豆到烧开过滤一次性完成,倒来倒去的好麻烦,其实跟个电磨没有区别。关键打完要清洗半天。外面豆浆两毛钱一大杯,真不如买着喝。” “我就想说,哪个白痴会花一百多块钱买个机器发豆芽。又不能天天吃豆芽。市场上的豆芽烂便宜。得吃多少年才能回本。” “电动打蛋器也是,两根筷子能解决的事情,干嘛要花钱买个机器。除非是蛋糕店,不然真的是没必要。” “那个电熨斗不好用。熨一下就要喷水,要是能加个喷水的装置就好了。而且不用的时候没地方放。要是能朝天立着就好了。有时候找不到熨衣服的板子,也不方便,能把衣服挂起来熨更好。” “那个电热水壶烧出来的水一股子怪味,确定能喝吗?” 陶光明龇牙一一记下来,心里暗想:妈的,李文军的话果然没错,要站在消费者的角度去看就会一堆问题。 然后他自己也挨个试用了一下,证实了这些问题之外还发现了新问题。 他把东西拿回小电器厂,笑嘻嘻地一条条念给小家电厂的厂长听。 厂长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陶光明念完说:“这个电热水壶有异味的问题,我闻了一下,是塑料的味道。你们没有做到避免蒸汽或者水跟塑料的直接接触。我建议你们改进后,把烧开了的水送到水质分析实验室去测一下,看看到底能不能喝。别一百多块的小家电,整出致癌致病的大问题,到时候我们破产也赔不起。” 厂长点头:“好好,知道了。” 陶光明说:“这个电热水壶其实做好了销量应该会很大。毕竟能自动断电,比放在燃气炉上烧要安全得多。但是安全保护一定要做好,其实我今天还被电了一下。” 早上进厂就跟着陶光明的董庆军说:“我建议把小心烫伤和漏电的警告语印在水壶上。” 厂长叹气:“这个一印上去,谁还敢买啊。只要水烧开了,就算不在热水壶,而是在杯子里,保温瓶里,家长要是不看护好小朋友或者大人自己不小心一样会烫伤。卖刀的也不会在刀上贴不能拿刀捅人啊。” 董庆军挠头:“也是。” 陶光明说:“还是印吧。按李文军说的,我们做好我们的事。别人再不注意,烫伤了也怨不着我们。” 厂长:“行。” 陶光明:“还有那个电饭煲粘锅的问题。你研究一下不粘锅。我问过金属表面处理和材料那边,说是有些厂商是用‘特氟龙’涂层,有些厂是用了特殊的金属加工工艺和材料。你自己去了解研究一下。实在不行找研究所。不要把它当成小事。别人能做到,我们就能。” 厂长:“好,知道了。” 李文军去研究所巡视了一圈,察看各项研究的进展。 李文军最关心的就是材料和芯片,光刻机。 第一三二八章 联手才能更强 材料有三个所长把关,李文军又不停地招高端人才进来,一直在前进。 芯片方面,芯片可以分为数字芯片和模拟芯片两个大类。李文军对模拟集成电路动手比较早,所以对这个吃得比较透,毕竟最开始的传呼机和“大哥大”都是用的这个。 而且他现在有了自己的光刻机,不怎么需要担心这个问题。 让他头疼的是数字芯片。有了徐旭绪的帮助,最近数字芯片研发取得了不错的进展。 研发部说最近徐旭绪配合的动力不够。 李文军决定去拜访一下徐旭绪看看是什么原因。 说起来自从徐旭绪进驻“文军新城”以后,他除了常规查账和巡视都没有跟徐旭绪私下好好交流一下。 徐旭绪完全没想到李文军会来,所以一脸惊讶从车间里跑出来:“哎呀,李董,大驾光临怎么也不提前打声招呼,我好准备一下。” 他还穿着工装,更像个憨厚的普通工人。 其实李文军很欣赏湾省企业家的这一点,不管企业多大,大多数时候都是和和气气,谦逊有加,也比较朴素。 相对而言,港城的商人看上去就张扬,冷酷很多。 李文军坐下之后,徐旭绪叫人泡了台湾的人参乌龙给他。 李文军说:“我今天来,是要感谢徐先生对我们的无私帮助的。” 徐旭绪点头:“惭愧惭愧,都是李先生帮我的时候多。” 他建厂的时候,李文军提供了无私的帮助,缺什么帮他找什么,完全像是自己在建厂一样。 上次洪灾,李文军也是把他的厂当作“文军实业”的厂一样保护和配送物资。 所以他很感激李文军。 李文军今天来的原因,他心里也很清楚,觉得自己达不到李文军的要求,所以有些左右为难和惶恐。 李文军:“徐先生最近厂里是不是遇见了什么困难。” 徐旭绪犹豫了一下说:“李先生知道我们生产和研发的主要是?mtk芯片。我们想在现在这个版本上增加gprs、wap、mp3功能,遇到了瓶颈。” 其实瓶颈是假,怕李文军超过他是真。 他在“文军新城”待得越久,就对李文军的能量越了解。 如果李文军超过他了,以后谁还会跟他买芯片呢? 李文军微微点头:“看来,我对徐先生这么真诚,还是没能让你放下戒备。” 徐旭绪抿嘴不出声。 李文军又说:“恕我直言,芯片以后会分三级,高中低。徐先生现在擅长的中低端芯片,我想要攻克的是高端芯片。我们其实更应该做合作伙伴,战友,而不是竞争对手。” 徐旭绪一愣。 没想到李文军竟然这么直接,直接到有些伤人。 每个做芯片的厂家都知道,自己的产品就算能应付现在的数码产品,如果不赶快提高产品的性能,很快就会被淘汰。因为电子产品的技术发展,简直可以按天按月来计算。 就拿播放音乐的设备这么简单地东西来说,之前是笨重的胶片机,后来变成了磁带机,前一段时间开始光碟机盛行,可是现在大家都在研发mp3了。 从一九三零年出现钢丝磁带播放机到mp3其实算起来也就不到七十年左右。 技术一直在进步,不会为任何人停留。 只能努力跟上。 大家都不理解李文军为什么好像不知道累一样,拼命地往前赶,只有他这个生产芯片的人才知道。 李文军见他一脸呆滞,接着说:“国家大义什么,我就不说了,那些不是不重要。可是对于商人来说,赚钱才是最重要的。漂亮国联合好多国家研发高端芯片和光刻机,其实就是为了垄断市场。我们还不联合起来,加快研发进度。等他们把技术壁垒筑成,再想突破出去就难了。以后我们就只能做做mp3,山寨手机和家电控制面板这些东西的芯片。什么电脑,高端手机和飞行器这些都别想碰。” 徐旭绪比李文军更清楚数字芯片的巨头高通和模拟芯片领头羊的德州仪器的厉害。 其实他现在去欧美占领市场就已经很吃力了,所以才要提前来内陆布局,只有中国这块还没完全开发的市场,有着巨大的潜力,还能努力搏一把。 徐旭绪点头:“好,你要怎么合作。其实高端芯片我能帮的忙真的很小。” 李文军说:“三个臭皮匠顶一个诸葛亮,把我们两家的芯片设计工程师合到一起工作,效果肯定比各干各的要强。” 徐旭绪其实是很心动的,望着李文军,却不表态。 因为他觉得还不够稳妥。 李文军说:“如果你能挖到更高端人才,我来出钱,我们一起用。” 诶,这个就对了。 关键是费用问题。 我就怕你占我便宜。 这个解决了,我就没有顾虑了。 徐旭绪一拍大腿:“打虎亲兄弟,我们本来就是兄弟,早就该一致对外。” 徐旭绪跟李文军商定好,以后徐旭绪这边的芯片设计工程师就去李文军的芯片研发所那边上班。 成果共享。 薪水各出各的。李文军这边人多,徐旭绪的人少,算起来倒好像是徐旭绪占了便宜。 李文军办成了一件重要的事情,心情很好,回办公室的路上,他看到陶光明他们已经在试用改进后的高尔夫车。 他们专门选了条笔直的路,然后在高尔夫车后面挂个能漏石灰的漏斗。 驾驶员沿着中线开,漏斗就在地上划出轨迹,然后跟道路上原本的中线比较就知道偏差了多少。 李文军笑了笑:这才对嘛。 只要肯动脑子,办法总比困难多。 他回到办公室,秘书说:“彼得先生打了好几个电话过来找你。” 话音未落,电话又响,又是彼得打过来的。 这家伙平日挺沉稳的...... 彼得说:“啊,李董,你总算回来了。” 李文军回答:“嗯?克莱曼先生什么事这么着急找我。” 彼得说:“啊,是这样的。我收到总部签好的协议和任命通知书了,我想立刻告诉你。” 第一三二九章 背后的小动作 不知道是不是上一次李文军跟苏珊交手之后,让沃夫冈对李文军刮目相看。 所以沃夫冈没有考虑太久就答应李文军的要求。 其实除了让彼得当大中华区总裁这一点让他难受了一下,别的条款还好。 而作为一个大家族领头羊的人,沃夫冈也不会为了这种小事耽误大事业。 李文军忙说:“恭喜你。” 彼得:“请问我们什么时候开始收购的事情。” 李文军看了看他的工作安排表说:“我把事情安排一下,明天应该可以陪你去海城和苏城走一趟,找几个大牌子谈一谈,争取一次成功。”彼得:“好,多谢李先生。” 出于肥水不流外人田的考虑,李文军第一站就是去苏城找孔家。 孔老爷子和孔予祯按照最高规格接待了李文军和彼得,不过对彼得要明显热情过对李文军。 啧啧,你们又想搞搞震么?怎么就学不乖呢? 李文军暗暗好笑,却不动声色。 孔老爷子说:“唉呀,彼得先生,你真是有眼光,选择我们的百花化妆品。我们可是百年品牌。” 彼得一脸茫然望向李文军。 李文军翻译了一遍。 然后孔老爷子心里瞬间万马奔腾:草了,这个德国人都来几年了,竟然还没学会中文!! 现在抓瞎了。我们都不会德语。想甩开李文军都不可能。 他脸上很快恢复了平静,淡淡地说:“今天你们旅途辛苦,先好好休息,明天我们再谈正事。” 呵呵,什么好好休息,分明是要给自己留时间去找翻译。 李文军当作不知道,点头:“也行,我今天就带彼得在苏市里到处转转,让他好好领略我们江南水乡。” 孔老爷子说:“我派个司机开车跟着你们吧,你们只要跟司机说要去哪里就行。” 啧啧啧,还要派个人监视我们。 这是怕我们偷偷去跟别家谈吗? 也是,毕竟苏市还有别的小化妆品牌。 李文军翻译给彼得听。 彼得有些惊悚,觉得孔老爷太热情了。 李文军跟他解释这是中国的常规操作,彼得表情才放松了一点。 李文军对孔老爷子点头:“那就多谢了。” 他带彼得去逛了几个园林,又去古镇走了走。 他一直在留意那个司机,发现他们每到一个地方,那个司机等他们走远了就会用手机打电话。 果然是在向孔老爷子报告他们的行踪。 彼得看见穿旗袍打着油纸伞从石桥上娉婷而过的女人,眼睛都直了。 李文军有些好笑,果然男人都抵挡不住穿旗袍女人的魅力。 那女人冲彼得嫣然一笑。 彼得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红着脸回神,用德语跟李文军说:“好美。” 李文军点头:“中国老牌的化妆品以前的包装都是印的穿旗袍的美女。” 彼得点头:“挺有特色的。舍弃这个可惜,可是保留的话,想要推广到世界各地可能有点难。” 现在毕竟还是以西方文化和审美为主流,就算是中国人自己也更倾向于购买包装更西方化的化妆品。 李文军说:“是,这是个两难的抉择。要想提高销量,主打用这个是不合适,最好的办法是主流用西式,再定期推出中国风系列产品。” 彼得逛得有点累,刚回到酒店,就接到孔老爷子打来的电话,还有人在一边翻译。 孔老爷子约他出来喝茶坐坐。 彼得很不愿意:虽然知道中国人一干活就没日没夜的,可是他是德意志人,本来四点就下班现在拖到五点。下班了,还要跟人谈生意,真不爽。 他不好直接拒绝,只能拿李文军来当挡箭牌:“李先生怎么说?” 孔老爷子说:“我有重要的事情想单独跟克莱曼先生谈。” 这个老头看着就不像好人呐。 想把我单独弄出去好忽悠我! 彼得一听,就更不愿意了,也懒得给孔老爷子面子了,说:“我累了。现在是休息时间。有什么话明天上班时间再说。而且,说好了跟李文军先生合作,我不接受任何其他人跟我的私下会面。” 然后挂了。 孔老爷子一口气没喘上来,差点气晕过去。 这德意志人真是懒得要死,还死板得要死!! 我好心给他提供不受李文军剥削的机会,他竟然不领情!! 第二天吃早餐的时候,彼得对李文军说:“换一家吧,别跟这家谈了。” 李文军微微挑眉:“嗯,为什么?我们都还没了解他们的品牌。” 彼得斟酌再三,才含糊地说:“我们德意志人合作除了看技术之外,主要看信誉和名声。” 所以德意志企业那么在意工人福利,就是怕坏了信誉和名声,以后东西卖不出去,也没人愿意合作。 李文军瞬间明白了。 看来这个孔老爷子昨晚上背着他跟彼得说了什么,让他不爽了。 彼得看着严肃不苟言笑,其实门儿清。 中国市场跟西方截然不同,太复杂。 从整个企业来看,他们刚进中国,不找个信得过的中国人合作,会被坑得底裤都不剩。 就他个人而言,想在中国待得久,发展得好,必须跟李文军结盟。 不然沃夫冈分分钟换掉他。 再说了,据他所知孔家都在给李文军打工。 一个分支企业想要越过总部跟其他公司合作,其心可诛! 这种人在德国直接要被驱逐出去市场的。 其实他想说,多跟孔家谈一天就是浪费一天时间。 李文军看彼得欲言又止,笑了笑:“来都来了,看他们今天怎么说。反正我们接下来还要走几家,也没定死这一家。” 彼得总觉得是中国的候选品牌太少,李文军才这么说,所以只是轻轻叹气:“行吧,听你安排。你比我更熟悉中国企业。” 孔家既然是李文军的下属,李文军又是个那么厉害的人,自然不可能不知道孔家的尿性。 今天孔老爷子约了个茶室,没带翻译。拿了几样他们的面霜,雪花膏,花露水过来,给彼得和李文军看。 当然,主要是给彼得看。 彼得听得心不在焉,一副兴趣缺缺的样子。 第一三三零章 得不偿失 孔老爷子和孔予祯暗暗诧异:昨天还跟打了鸡血一样,今天好像热情忽然都被抽走了。 难道是因为昨晚上单独约他见面的事情? 这德意志人肯定是把这件事告诉李文军,李文军背后说了他们的坏话了。 孔予祯心里万马奔腾,镇定地向李文军他们一一介绍产品。 李文军点头:“好,我们回去商量一下。” 孔予祯一听暗暗着急:诶诶诶,怎么跟之前说的不一样呢。连报价都不听了? 孔老爷问:“克莱曼先生接下来的行程打算怎么安排。” 李文军翻译给彼得听。 其实这个问题他都可以回答。只是不让他们听听彼得的回答,他们不会死心。 彼得回答:“我听李先生的安排。” 孔老爷和孔予祯瞬间意识到他们真的走错了一步了。 这次的生意做不成了。 李文军从物流公司调了司机和一台轿车过来,和彼得即刻启程去海城了。 孔老爷子他们还偷偷把谈话录了音,等李文军他们走了找人翻译了一下,生怕李文军骗他们。 结果再次失望了。 孔予祯立刻给李文军打电话:“我们走错了一步,还有挽回的余地吗?” 李文军淡淡地说:“大家都只有一次机会。这个世界很公平。” 他们自己要坏了这桩生意,拦都拦不住,他也没有办法。 孔予祯沉默了一下,再没说什么。 他们太贪心了。 因为李文军一句只有化妆品公司的股份,他们就不甘心,想拿下安全套和清洁剂的合作权,就搞那些小动作。 结果西瓜没捡到,芝麻也丢了。 李文军他们一离开苏城,手机就响个不停。 各种民营化妆品厂来自荐。 李文军最后全转给他的秘书了,让那边初筛一下,秘书整理名单再给他。 这会儿彼得才知道,原来不是没有竞争者,是李文军之前在帮孔家拦着其他的竞争者。 李文军对孔家算是仁至义尽了。孔家却搞尽了小名堂。 彼得越发尊重李文军,决定再不跟孔家合作。 李文军在海城见了一家,是姜长航引荐的。 他和彼得都很满意,报价也合理。 然后又去京城见了陶家引荐的两家,历史就不够海城的悠久。 最后两个人商量了一下,还是选了海城的那家。 李文军为了安抚陶家,让陶家入了一点股份,算是皆大欢喜。 彼得把结果汇报给总部,总部很快就同意了。 李文军和彼得就开始在“文军新城”里盖日用品厂的厂房。 “文军实业”里面的精细化工厂将把炼油厂提供的粗料加工成合格的高纯料,再供给日用品厂。 算一算厂房建设和生产时间,今年秋季产品就能上市。 ----- 苏珊亲自打电话来通知李文军说检测已经完成,三种车型都基本符合要求。 她打算在协会里面投票看看其他人的意见。如果超过半数的人没有意见,李文军可以着手准备车展了。 明天她就能给李文军确切的结果。 李文军表示感谢。 苏珊说:“听你的口气,你好像一点都不担心投票会不通过。” 李文军说:“有苏珊女士在,我不担心。” 苏珊的语气始终疏离有礼:“李先生别对我抱太大期望。” 李文军:“嗯。那我就静候佳音了。” 次日投票结果,协会里超过三分之二的人都同意“文军汽车”的参加本次车展。 连苏珊都很惊讶,打电话给李文军的时候说:“我都没有想到会这么顺利。” 李文军说:“主要是苏珊女士的号召力强。” 其实他们早就在背后做工作了。 唐兆年和季青韬两个人一直在游说协会里的其他人,只不过在等着苏珊同意上会就投票而已。 还是那句话,其实工作都在幕后完成,等站到台前的时候,如果没有意外便是大局已定,走走过场给外人看。 苏珊问:“你是不是还要过来一趟。虽然开会通过了,但是需要交入会费和展出费用。还有一些相关手续要办。” 李文军:“是的。我也想请苏珊女士吃个饭,好好感谢一下。” 李文军说这一次去德国要带保镖。 保镖都招了这么久了,也没用几次,要用起来。 特别是那个保镖队长齐正,上次帮他挡了一刀,忠心可嘉,以后要多用他。 唐兆年他们说李文军的胆子忽大忽小,不可捉摸。 李文军说:“之前八字没一撇,那些人觉得没必要掺和。现在眼看要成了,说不定就会有人看不过去,要来捣乱。” 唐兆年和季青韬一听,本来不想去的,又还是跟着李文军去了。 李文军说:“嘴里说不想要,身体还是很诚实的嘛。” 唐兆年翻白眼:“闭嘴。” 他们到了德国第一件事就是去汽车工业协会交钱,办手续。 五百万德国马克入会费,然后五百万参展费。 唐兆年和季青韬看李文军签支票看得肉疼。 这个什么汽车工业协会真是比抢钱还容易,关键还那么多汽车企业挤破了头要来。 三个人从汽车工业协会出来,击掌相庆。 李文军拿出了新款的手机给他们三个来了个自拍留念。 九月份就能来上法兰克福车展了,牛逼啊。 李文军说:“多谢两位,没有两位协助,我办不成。” 唐兆年和季青韬在心里嘀咕:主要还是你的美男计成功,不然怎么说服那个“男人婆”。 李文军:“我们要给自己的展台设计一个主题做背景板传单,然后还要布置场馆,请车模什么的。事情还挺多的。” 唐兆年说:“希望这个投入值得。” 李文军说:“放心,我什么时候干过没把握的事。” 唐兆年和季青韬分头去办参展的手续了。 李文军晚上单独请苏珊吃饭,带了两个保镖,让他们远远坐在另一桌。 看得出苏珊特意打扮了一下,相比平日“男人婆”的样子,今天真是妩媚了不止一分半分。 酒过半巡,苏珊有些醉了,脸颊发红,眼神迷离,望着李文军:“你知道吗?我一般不跟人喝酒吃饭,因为怕喝醉酒,说错话。” 李文军笑:“是,我也很少跟陌生人喝酒。” 第一三三一章 抢错了人 苏珊说:“你不关心斯莱姆去哪里了吗?” 李文军没出声。 苏珊自顾自地说:“他又不见了。我猜他可能是怕我伤害他,躲起来等独立调查团的报告出来。” 李文军这才轻轻点头:“有可能。” 苏珊:“我最后还是跟我丈夫坦白了。我丈夫一点也不生气。” 李文军:“先生挺大度的,很好。” 苏珊苦笑了一声:“因为我给了他汽车企业百分之五的股份。” 李文军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苏珊盯着李文军:“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可怜又可笑。其实我最开始不报警,不仅仅是因为不知道他躲在哪里,而是还抱着可笑的希望,希望他对我是真心,不是真的想敲诈我。” 她觉得斯莱姆这么做,是对她已婚这件事感到愤怒、忌妒和吃醋想要报复她。 所以,她甚至想过跟丈夫离婚,和斯莱姆在一起。 李文军轻轻摇头:“不,我觉得你是我见过情绪最稳定的女人。控制情绪是一件很难的事情。你做得很好。” 苏珊苦笑:“你说的真委婉。换句话说,我就是个冷血又无情的人。我从小就被教育被培养成这样。” 人都有情绪波动,有些人是当场就发泄出来,有些人是过后,找个没人的时候发泄。 有些人跟好朋友倾诉,有些人跟亲人倾诉。 苏珊的位置太重要,整个家族,甚至国家的重担都压在她身上。 有些话不能跟好朋友,甚至丈夫说,不然会泄露公司机密。 再好的朋友也会为利益出卖自己。 也不能跟亲人说,母亲老了,弟弟还小,不能让他们担心。 所以,她没有人可以倾诉,没有地方发泄。 她不管怎么伪装,在骨子里还是想做个小女人的。 于是,她一遇见谈得来的斯莱曼伪装就崩塌了,全身心投入,压根没有想到这会儿是个陷阱。 苏珊说:“我听说你白手起家,现在企业的规模在中国也是数一数二了。你身边有没有倾吐的朋友呢。” 李文军轻叹:“其实身边的朋友和家人再多,也会有不能说的话。” 他过去以为自己无人倾诉,是因为家人的早逝,他又不想再信任任何人。 所以只能疯狂的工作,学习各种技能,做各种运动,让自己没有时间觉得孤独。 重生后发现,有些话还是无人可说。 不过这一次多了可以分担的朋友,可以一起喝酒的兄弟,可以拥抱他给他安慰的孩子,妻子和父母。 苏珊:“人生真苦,我一直战战兢兢生怕出错,让祖辈的攒下来的家底功亏一篑。没想到嘛,只做了一回自己,就出了大问题。” 李文军:“贵国不是有句谚语吗,命运就是一个人做的愚蠢和错误的事情之和。其实我们都要给自己试错的机会。不然就会活得很累。” 苏珊问李文军:“你犯过错吗?” 李文军:“犯过,很大的错。回不了头那种。” 苏珊:“什么错。” 李文军:“我失去了所有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 苏珊一愣,问:“最后怎么解决?” 李文军:“只能重头来过了。” 苏珊似懂非懂,也不好追问了。 她笑了笑:“想不到,有一天,我会跟一个异国的男人,讨论这些事情。人生真是很奇妙。” 李文军微微点头:“就是因为偶尔发生这些意想不到的事情,人生才有意思。” 李文军怕苏珊再喝下去不太好,扶着她,帮她拿着包,叫人打车送苏珊回去。 他们刚走出饭店,旁边闪过一个黑影抢了李文军手上的包就跑。 齐正对另外一个保镖说:“保护李先生。” 然后就拔腿去追那个人了。 李文军默默从胸前口袋里,拿出自己的新款手机,打开摄像头对准齐正,放大。 原本已经变成了一个小点的齐正在手机上变大,虽然没有光学镜头的清晰度,却比用肉眼能看得远多了。 刚才还有点晕晕乎乎的苏珊也被吓醒了,这会儿凑过来看李文军的手机,惊讶地眼睛都瞪圆了。 她第一次看到手机可有做到这一点。 齐正的速度真不是盖的,才跑出一条街就要追上歹徒。 他喊了句什么,那歹徒可能是被吓坏了,转身把包对着齐正的脸扔了过来。 齐正下意识减慢速度,接住了包。 那个歹徒趁机跳上了一辆公交车,跑了。 齐正这种专业保镖自然明白孰轻孰重,没有再追,一路小跑回来了。 苏珊感叹:“就连李先生保镖都是最出色的。” 李文军从齐正手上接过了包递给苏珊,笑了笑:“过奖,检查一下有没有丢东西。” 苏珊看了看:“没有,都在。刚才那歹徒也没机会翻包。” 她看着李文军手里的手机:“这个挺有意思,哪里可以买到?” 李文军:“我们的新产品,还在测试阶段,等上市了,我送苏珊女士一台。” 说完这句话,一个想法闪过脑海,看了一眼苏珊手里的包。 苏珊的包刚才在他手里,而且苏珊的手包比较中性,他拿着也不违和。 刚才那人的目标,不会是他的手机吧。 说起来,他的智能手机昨天在汽车工业协会前面自拍的时候,还是第一次在欧洲露面。 去非洲测试因为要保密,所以他特地连保镖都没带,也就陶光明和杨守拙知道。 上次来德国,他没带智能手机,因为从非洲回去后又回厂继续改进去了。 自从他们的芯片接连突破了好几个关口后,他的手机逐渐引起了竞争对手的注意。 这一次他带了两个手机,旧款和新款交替使用,测试新款的通话性能。 如果有人知道他这一次带了新款手机,派人抢过去研究,也是有可能的。 第二天小报上发表了李文军在包被抢那一瞬间护着苏珊的照片。 小报跟以往一样没有节操,不说前因后果,而且还挑了一张角度刁钻的照片。 看着好像李文军在跟苏珊拥抱亲吻一样。 标题是“百年家族女掌门人陷入美男陷阱”。 然后配了文字说:“年轻英俊的中国汽车制造商为了能进法兰克福车展,色诱汽车协会的会长苏珊。” 第一三三二章 照他说的做 有几个小汽车企业就这件事投诉到汽车协会,要求苏珊辞去协会会长职务。 苏珊霸气回怼:“我每天要跟两个以上不同的男人会面和吃饭,为什么你们都不报道,不说色诱,我跟一个中国人吃饭,你们就来说色诱,你们就是种族歧视。再敢胡说八道,我们法庭见。” 然后小报不敢再说了。 汽车协会也压根没理会这种事。 苏珊打电话跟李文军说:“抱歉把你牵连进来。这些人为了商业竞争,从来都不吝惜对她使用各种肮脏手段。科特家族的财富太让人觊觎,所以对我们的攻击也从来就没有停下来过。本来他们期望斯莱姆的事情给科特家族造成巨大影响,结果失望了。这些人想往私生活上扯,却没有证据,所以挖空心思想找另外的机会。” 她一度怀疑斯莱姆是某个竞争对手派来的,带着几分恐惧等着那些不堪的照片曝光,然后她沦为笑柄和人们茶余饭后讥笑的对象。 结果什么也没有出现。 她心里总算有了些许安慰:至少斯莱姆还不是她想象中最不堪的那种人。 李文军暗暗叹息:很有可能是我连累你了。什么小报曝光照片,分明就是在为抢包打掩护。 让我以为做这个局,只是为了打击苏珊。 他挂了电话,便看见唐兆年和季青韬若有所思看着他。 李文军挑眉:“干嘛用那种眼光看着我?” 唐兆年欲言又止:“扑街,你真的不用牺牲那么大。” 季青韬皱起脸:“难为你了。” 李文军哭笑不得:“都说了我跟她没有别的关系了。” 吃个饭而已,搞得好像他成了苏珊的面首一样。 然后唐兆年和季青韬,还有李文军的手机不约而同响了起来。 是漂亮国,米字国和西班牙的安全套生产厂家来找他们谈合作和在中国建厂的事情,约他们吃饭。 挂了电话,唐兆年摸着下巴:“嘶,奇了怪了。要么不来,要么一起来。好像约好了一样。” 季青韬嗤笑:“不可能。三个国家的不同厂家,谁有这么大能量让他们一起来约我们?就是凑巧罢了。你们心里太黑暗了。哪有那么多阴谋。” 呵呵,那就是说。有很大的势力来动作了。几国的情报机构吗? 也是啊,要是我的手机能做到让他们没法监听,他们是应该紧张的。 到底他的猜测对不对,走进对方精心布置的圈套就好了。 李文军说:“有个办法。我跟对方改约个时间。看看其他两个会不会跟你们分别改时间。” 唐兆年:“行。” 季青韬:“行吧行吧。不然你们心里老不舒服。” 李文军打电话过去跟漂亮国的厂商改时间。 对方同意了,然后另外两个直接就打电话来跟唐兆年和季青韬取消见面了。 季青韬说:“看看,说了不可能吧。” 李文军笑了笑:“晚上你们两在酒店里,要是听见火警什么的,一定不要犹豫,什么东西都不要拿,惊慌失措地直接跑出来。” 唐兆年和季青韬交换了个莫名其妙的眼神:这小子是吃错药了,没头没脑地怎么忽然说这个。 李文军晚上按时赴约。 对方虽然是在谈合作的事情,可是啰啰嗦嗦的,总也讲不到重点。 要是平时,李文军直接就甩个协议给对方看,行就行不行就拉倒。 今天他为了让对方有机会干他们想干的事情,耐着性子配合。 他甚至在想:到底什么时候出招,赶紧把事情办完了,让我回去喝茶休息得了。 然后服务员在倒酒的时候“不小心”把红酒洒在了他的西装上。 来了…… 李文军暗暗好笑。 然后服务员一个劲地道歉,迅速用餐巾擦干净了李文军裤子上的少许红酒,确认他裤子口袋里没有装手机,然后坚持要把李文军的西装拿到里面去清理一下。 李文军也没有拒绝,把外套里的东西都拿出来放在桌上。 一个钱包和一个旧款的手机。 过了一会儿那个服务员回来了,带着清理好的外套。 然后经理说为了弥补李文军,要送李文军他们一人一个甜点,甜点制作时间有点长,请李文军稍等。 李文军“勉为其难”的答应了。 然后那个漂亮国的厂商就开始漫无边际的吹牛。 酒店里面,唐兆年和季青韬在喝茶聊天,火警铃声忽然响了起来。 唐兆年和季青韬呆滞地大眼瞪小眼。 “丢,还真的响了。扑街仔说什么来着?” “什么都不要拿,不要犹豫直接跑出去。” “这么奇怪的要求,真是闻所未闻。” “那到底要怎么样。” “只能他怎么说就怎么做了。” 然后他们什么也没有拿“慌慌张张”地跑出去了。 大厅里都是人,各种各样奇怪的打扮。 有人围着浴巾满头泡泡。有人上面穿着衬衣打着领带整整齐齐,下面却只有一双袜子;还有人大肚子秃头穿着黑色紧身皮衣;还有一对男女贴身站在一起,围着一条大浴巾,一看就是“好事”被打断。 大家都故作镇定,其实都在心里疯狂骂娘。 唐兆年和季青韬摇头咂嘴:啧啧啧,还好,我们两个心里想着李文军说的话,连澡都不敢洗。 不然很有可能比这些人还狼狈更搞笑。 大家在外面等了十几分钟。 酒店工作人员出来说是误触了警报,请大家进去。 这边热闹的不得了,那边饭店送李文军的甜点在等了十五分钟后才终于端上来了。 李文军随便吃了两口,就起身买单走了。 他回到酒店,发现自己的行李箱和房间里的保险柜都被人动过。 对方把东西放回了原位,要不是他做了个小记号,可能压根就看不出来。 呵呵,果然来搜过。 他拿起电话给唐兆年和季青韬房间打电话:“我回来了。” 然后那两个人就骂骂咧咧过来了。 “你到底是怎么知道今晚会有火警的。” “真是奇了怪了。又没有烟,又没有火。喷头也没有喷水。好多人投诉,酒店只说是误触了。” 李文军笑了笑:“因为有人要把你们引出去,好搜我们三个人的房间啊。” 第一三三三章 随便搜 唐兆年和季青韬大眼瞪小眼想了想。 那些人本来是要把他们一起约出去,好直接搜。 结果李文军改期了。 另外两个如果一起改,又会引起他们的怀疑,所以就只能用火警把他们支开了。 唐兆年骂了一句:“丢。还真是。” 季青韬问:“那你丢东西了吗?” 李文军说:“没有,随便他们搜,绝对找不到。所以他们可能还会想办法来找。不过明天我跟沃夫冈谈完就回去了。” ----- 沃夫冈追李文军追得很紧,一大早就跟李文军打电话,约见面。 他说,他派车来接李文军去城堡做客。 李文军知道沃夫冈还是不放心彼得,所以才会这么着急要见他。 虽然今天唐兆年和季青韬其实没必要出现的,李文军却还是叫上了他们,好让他们找补回上次一受到的羞辱。 而且有了昨天的事,他们两个也不放心李文军,就算有保镖跟着也不放心。 沃夫冈这一次站在大门口把李文军他们迎接进去,还亲自给他们倒葡萄酒,热情得很。 唐兆年和季青韬觉得解气无比,心里直爆粗口:卧槽,好解气。扑街仔,果然够哥们,还叫上我们。 李文军始终是那副淡淡的表情,不卑不亢,不冷不热。 毕竟他跟沃夫冈是以利相交,犯不着那么投入。 沃夫冈坐下来闲聊了几句,就开始问日化品厂的事情了。 李文军把建设用地的照片,整个“文军实业”的地图,还有日化品厂最近的建设照片都拿出来给沃夫冈看。 还告诉沃夫冈九月打算在哪些地方铺开产品。 沃夫冈很满意,放心了,又叹气:“唉,不瞒李先生说,我在其他几个国家收购化妆品的计划,都不怎么顺利。现在回头来看,我觉得当初的决定不是很明智和冷静。我觉得我的经理人应该是看出来了,可是却没有一个明确反对,说明他们压根就没上心。” 李文军说:“中国有句俗话,无利不起早。沃夫冈先生想让他们尽全力,就要给他们足够理由。比如给他们一些公司的股份,让他们可以参与享受公司发展的红利,他们的忠诚度、工作热情就自然提高了。” 沃夫冈说:“其实我觉得最佳的职业经理人是李先生您。之前我是动过这个念头的。可是现在发现自己太自大了。李先生这种人物,怎么会去给别人做职业经理人。” 李文军笑了笑:“沃夫冈先生说笑了。克莱曼家族是德意志老牌大家族,能被沃夫冈先生肯定,是我的荣幸。” 唐兆年他们完全听不懂他们说什么,不过呢,从李文军脸上公式化的笑容他们就知道,他在说客套话和假话。 关键他就算是说客套话和假话,也让对方讨厌不起来,还觉得他礼数周到。 这个扑街!! 李文军把唐兆年和季青韬留下来继续办车展的事,就回国了。 他要赶着回去找设计师们开会,确定展位的风格。 他的行李箱在过海关的时候又被仔细搜了一遍。 反正那个新手机都已经不在他身上了,所以随便他们怎么搜。 昨天在洗手间把那个手机的关键部分拆解下来,砸成碎片从下水道冲走了。 然后把手机外壳用雷诺的走私通道运给雷诺了。 如果中间没有被拦截下来的话,雷诺收到后估计要懵逼好一阵子。 李文军顺利回国。 他一下飞机,杨守拙就打电话来给他:“以后别把那些重要东西带出去测试了。你特么吓死我了,我就算飞过去也赶不及救你。保镖都是干什么吃的。” 李文军一点也不意外杨守拙这么快就知道了,回答:“嗯,本来想试试手机对外国基站的适应程度,没想到这些人这么想要我的新手机。” 杨守拙叹气:“你知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别人眼里已经是个香馍馍了。给我保守小心一点啊。” 李文军笑:“知道了,你真是婆婆妈妈。” 然后雷托打电话来了:“我说,你寄个什么玩意给我?!” 李文军问:“货物有没有被人拆开过?” 雷托沉默了一下:“没有,我要求发货的时候做记号的。不然这帮人要是在路上做点手脚,偷我的货,我都不知道。” 李文军笑了:“那挺好的。以后我要想从欧洲运什么东西回来,又多了一条路。” 雷托怪叫了一声:“你就为了测试这个么?你真是有大病!!” 过了几天,雷托又给他打电话:“诶,你说奇怪不奇怪。你寄给我的手机壳,我放在办公室的柜子里,竟然被人偷走了。一个手机壳?有什么好偷的。” 李文军淡淡地说:“你的电话被监听了,而且你身边出了内奸,赶紧查吧。” 雷托骂了一句粗口,挂了。 雷托再打电话来有点气急败坏:“特么的,真的有内奸。日防夜防都防不住。我办公室里竟然搜出了四五个qtq,藏得死鬼隐秘。” 李文军:“嗯。以后你要定期查查。” 雷托说:“你来我这里做客的第二次,这个内奸也在。” 他怕还有窃听器没被找到,所以说得很隐晦。 李文军却立刻明白了。 雷托说的是他和两个火箭发射专家被漂亮国绑架,结果阴差阳错到了雷托那里的那一次。 也就是说,漂亮国可能已经知道他干掉了整整一直升机的人,还截住专家带来中国的事了。 背后也出了一层冷汗。 雷托说:“我拷问了他,他说只来得及告诉对方手机的事,别的没说。” 他把那人浇筑在混凝土里沉到黑海里了,永远都不会有人知道。 李文军说:“嗯。” 现在担心也没有用了。 ----- 经过跟几个部门一周的激烈讨论,李文军最后确定了用长城和故宫做展台背景。 跑车用故宫墙面的朱红色。 轿车则是故宫屋顶琉璃瓦的宝蓝色调。 suv采用长城砖颜色的鸦青色。 轿跑的车模穿跟车同色的赛车服改良版,轿车车模穿偏中式服装,suv用穿偏西式服装。 三种要做成同系列服装,而且要多设计几个系列。 展出的车用刚修好通车的中欧铁路运过去。 任务布置下去,服装设计,人力资源,汽车厂和物流公司就都忙起来了。 第一三三四章 神仙工厂 陶光明看到这个景象,脑子里闪过这句话:牵一发而动全身。 李文军原本打算去东欧推销一波的,现在发现根本就不需要了。 雷托已经替他把商品买到了东欧的各个角落和南欧的部分偏远地区。 李文军现在只要定期运一批货给雷托。 能自己生产的东西就自己生产,自己产不了的就去国内其他企业采购。 他赚百分十五差价,雷托再赚百分之十五,对欧洲人来说,依旧是价廉物美。 想想,他应该是这会儿全国最大的“倒爷”了。 雷托也很热衷于做这种倒卖,因为正当生意上得了台面,不用提心吊胆的,而且利润可观。 听说李文军在非洲卖自行车和假发,雷托又叫李文军给他弄了一拨过去。 他收到以后,还戴上了粉色假发拍了张妩媚的自拍,用电邮传给李文军。 李文军他们哭笑不得:这不就是个神经病吗?! 京津冀和苏市的工业园已经都已建好,最先上的是饮料厂、服装厂、自行车厂、汽车厂和摩托车厂。 李文军从“文军实业”抽调了许多骨干过去负责安装生产线,培训工人。 发去非洲的自行车可以在苏市工业园生产然后在港口直接发货,倒是很方便。 “文军实业”的相关厂商和合作方都很开心,就是对手不开心了。 比如北方集团,这引进了霓虹的生产线之后本来咬牙切齿发誓要在汽车上面打败李文军,结果李文军太强,他们勉强才能保住北方市场。 现在像防狼一样防着李文军。除了京城和冀省,别的地方一律不准李文军开汽车销售门店。 就连京城的汽车展也严令不许任何人同意“文军汽车”参展。 李文军实在是太奸诈了,真是防不胜防。 他说什么为了弥补商场卖假货侵害他权益,想要津城的港口,用京津冀工业园做诱饵,骗的老道的陶家都上了当。 他其实真正想要的是把汽车厂直接开到了北方来,在北方集团心口上割肉吃!! ----- 食品厂的冷冻食品生产线已经组装好进行试运行。 这东西,其实说难也不难,就是一个电动传输带和液氮喷淋口,外面加个罩子。 主要就是运行速度要试验好多次,才能控制好。 毕竟慢了,浪费时间,太快又会让食品不能彻底冷冻。 然后第一次试运行之后,工人们说那个机子可是个神仙机器。 一运行起来,云蒸雾绕,整个车间跟《西游记》里面的神仙洞府一样。 比李文军的雾森系统还刺激。 感觉在门口多站一会儿,都会被送走。 整得工人们个个都戴防毒面具上班。 啧啧,做出来的东西能吃吗? 李文军一听就知道这帮家伙没做好通风和防液氮泄漏。 他不放心,特地去食品厂看了看。 果然还没走近就看到,白花花的雾气从车间门口冒出来。 他没着急进去,绕着车间看了看。 嗯,液氮罐好歹还是放在外面用管子接进去。 不然真是太危险了。 张莉莉听说李文军来了,从车间出来就看到李文军在绕着车间打转。 她惊讶地问:“诶,李董,你怎么不进来?你是怕危险吗?别听他们胡说,这里面安全得很,就是有点冷。我叫他们带防毒面罩,是为了防止意外。” 李文军说:“你先把机器关了。” 张莉莉进去叫人把生产线停了。 李文军在外面站了一会儿,才进去,然后还是被冻得打了个冷战。 现在是初夏,外面二十多度,里面最多零度。 他迅速看了看生产线和车间里的情况,就冻得受不了出来了。 张莉莉跟着他说:“这个冷冻生产线效果好,可是旁边就很冷,没有办法。” 李文军叹气:“也不是没有办法,你们的生产线密封和车间的通风没做好。在生产线进出口加个塑料的小帘子就会好很多。既节能又安全。车间要抽风送风,大家就不用戴防毒面具这么麻烦了,戴个口罩就行。” 张莉莉恍然大悟点头。 李文军又说:“食品车间的工人每年要体检。不单单是冷冻这边,包饺子那边也是一样的。而且要给他们统一批发帽子和手套。要求生产线上的工人不能露出头发。一定要保证原料的安全卫生,地上和桌面要保持干净。但凡顾客吃出个虫,头发和沙子,就对企业的声誉很不好。你要做到让你家孩子吃都放心的地步。” 张莉莉点头:“好好好。” 李文军说:“现在的传送带可以调速吗?” 张莉莉一愣,问:“速度我们都设计好了。不用调了。” 李文军轻叹:“你现在是厂长,不能再按照工人的思维想问题,要走一步看三步想六步。” 张莉莉:“不好意思,我没听明白。” 李文军说:“这个生产线很可能不仅仅用来冷冻一种食品。就算是只做速冻饺子,不同馅儿需要时间也不完全一样。你们每种馅儿都要去多试验。找到让口感最佳的冷冻时间。所以传送带要做到能调速,而且调节范围要大。好比以后你们要冷冻整只鸡鸭,可能就要二十分钟。可如果是冷冻玉米粒,可能几分钟就行。这些你都要考虑进去。以后改变产品种类,就不用换生产线了,最大程度节约成本。” 张莉莉脸一红:“是,还是李董考虑得周到。” 李文军又说:“关于保质期这个你们要多想办法。不单单是考虑顾客,还要考虑零售端的销售周期。半年保质期肯定是不够的。最好能做到一年。不过你们也可以在包装上注明在什么期限内吃口味最佳。” 张莉莉:“好,知道了。是我们工作做得不够细致。” ------ 经过一个多月的征集,自行车厂最后选出了两款他们觉得合适的折叠自行车设计图,然后开始进行机械设计,把概念变成现实。 不久前,陈克己提交了退休申请,李文军批准了。 董庆军被提拔做了汽车厂的副厂长,专管技术攻关。 第一三三五章 技术疯子 其实董庆军管不管厂子,李文军他们倒是无所谓,主要是想用这个职位把他圈在汽车厂里,好好研发汽车。 可是好像没有什么鬼用,他还是整天到处乱窜,区别就是之前是挂普通技术人员,现在是挂着汽车厂副厂长的胸牌乱窜。 他交了两款折叠自行车设计图,一个都没被选上,而且是连初选都没过。 自行车厂说他设计的东西要么像个轮椅,太难看;要么把轮子对半折,什么鬼,这也是能折的? 董庆军不服气,这已经是我设计出来的七八款里面最优秀最有可能实现的方案了,怎么可能落选!! 你们不做,我自己来做出来。 奖金什么的倒是其次,我不稀罕那点奖金。但是我的东西那么优秀,绝对不允许任何人轻视它!! 董庆军又开始每天在厂里待到很晚才回家,一回来也把自己关在房间捣鼓。 孙大成都上小学了,孙小妹也上幼儿园了。 岑琴闲下来无事可做,见董庆军不知道折腾什么玩意,忍不住劝他:“儿子啊。妈知道你不喜欢我啰嗦。你也老大不小了,不要每天盯着这些死东西,它们不能陪你一辈子啊。可是李董不久前把你提拔做副厂长,事业上已经够可以了。你姐姐给你介绍了那么多漂亮姑娘,你倒是去跟她们见见面约会试试啊。” “文军实业”有的年轻未婚女员工没有上万也有几千,加上大学生还不止。 这些姑娘有当护士,有当老师的,放在其他男同志眼里,那都是很合适的结婚对象。 怎么就没有董庆军看得上的呢? 她想不通。 董庆军皱眉:“那些姑娘懂技术吗?” 岑琴一哽,气得拍了他一下:“她们跟你过日子,生孩子,只要温柔漂亮就行,要懂什么技术。” 董庆军说:“她们又不懂技术,我们没有共同话题,聊不到一起去的。浪费时间。” 岑琴气急败坏,扯着董为民:“死老头子,你倒是来劝劝,这是你唯一的儿子。” 董为民说:“我都快四十才结婚,你慌什么。” 岑琴气得差点尖叫起来:“他能跟你比吗?” 那时候是什么年代。现在是什么年代? 再说,现在他们的条件好了不止一点点。 董为民压根不理她,直接去厂里了。他现在是退休返聘为电池厂的技术顾问,结果比做厂长的时候在厂里花的时间还多。 岑琴直叹气:我是什么命。丈夫是个技术疯子,儿子又这样。 岑琴无计可施,只能又去跟秦红玲说。 秦红玲皱眉说:“这个问题,我也苦恼很久了,总不能看着他一直打光棍下去。” 她找了一天没那么忙的时候,去厂里,想跟董庆军谈一谈,结果跑遍了几个厂,没人知道他在哪里。 反正各个厂都把他当隐形人,随他进出,反而没人注意到他。 最后秦红玲在家具厂的一个角落里找到他。 董庆军正用木头做一个模型,李长明在旁边帮忙。 李长明现在处于半退休状态,无聊死了,巴不得有人给他找点事做。 这一老一少这会儿在刻轮子。 说是刻轮子也不对,他们是在做六个扇形,然后组成一个轮子。 董庆军喋喋不休地跟李长明说:“你看啊,六十度的扇形其实可以分解为一个等边三角形和一段弧形。就是说一个轮胎可以分解为六段弧形和十八条一样长的线段。如果考虑共用边的话,还可以节省六条线段,也就是说有十二段线段就行。” 李长明被他彻底搅晕了:“什么六,十八,十二的,线段弧形的反正你怎么说我就怎么做好了。” 董庆军说:“你做过伞吗?那不也是线段拼成圆嘛。我们现在就要把它弄成一个平面就行。” 李长明:“行行行。” 秦红玲哭笑不得:“我说,你折腾自己就算了,怎么还来麻烦李叔呢。” 董庆军抬头看见秦红玲,停下手:“诶,姐,你怎么来了。” 李长明笑:“不麻烦,不麻烦,我们正在研究一个机关,挺有意思的。” 秦红玲:“我来跟你说点事。” 董庆军:“昂。说。” 然后李长明和董庆军就一起瞪着秦红玲等她说。 秦红玲憋了半天:“算了,下班的时候,我再来找你吧。” 李长明在一旁,秦红玲总觉得好别扭。 等到下班的时候,她又过来,却发现人没少,还多了。 家具厂的老师傅都围在董庆军身边指手画脚,就连陈子琛都在。 秦红玲叹气:怎么连陈子琛都跟董庆军一起胡闹。 陈子琛听见声音抬头,说:“诶,秦总,你来了。你来看看我们做的东西。” 然后他把手里的那个圆边的六角宫灯往桌上一放就变成了一个圆。捏着中间一收,又变成了六角宫灯。 秦红玲惊讶地说:“诶,这个有意思。” 陈子琛说:“有意思吧。是董庆军和李厂长研究出来的。” 李长明笑:“主要是小董动脑子,我就帮忙做做。” 陈子琛很兴奋,说:“我们打算按照这个思路,做成折叠桌子,变形家具和玩具,销量肯定不错。” 董庆军却一点都没有高兴的样子,支着下巴说:“啧,关键问题没解决。” 秦红玲问:“什么问题。” 董庆军把那小模型拿在手里指着圆边说:“你看啊。如果是桌子面或者扶手,断开也无所谓,拼起来没有缝就行。可是如果是轮胎就不行。断开了,气都跑完了,没法用。” 他放下模型,愁眉苦脸望着它。 放他这样下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机会跟他谈了。 秦红玲忙说:“啊。各位师傅,到下班时间了,都去吃饭吧。” 大家这才散了。 秦红玲把董庆军拉起来:“跟我吃饭去。” 董庆军还在琢磨轮胎的事,有点心不在焉。 秦红玲把他弄到厂里高层专用餐厅里说:“你要吃什么。” 董庆军挠头:“弄成六段充气的短橡胶胎呢?” 秦红玲:“那就青椒鸡块吧。” 董庆军:“那样的话,内胎外胎都要弄成短的。” 秦红玲:“再来个空心菜,一个汤吧。” 董庆军:“可不是一个圆,外胎怎么把内胎完全包裹呢,侧边的内胎露在外面,就很容易扎破啊。” 秦红玲去端菜了。 董庆军用牙签摆了一个轮毂。 刚好李文军和陶光明他们从门口进来。 董庆军看到李文军眼睛都亮了:诶嘿,全自动移动智能答疑机来了…… 第一三三六章 别来折磨我了 董庆军站起来冲李文军招手:“李董,李董,过来过来。我有个问题请教你,需要演示给你看。” 听见的人都好无奈:这个厂,除了李长明和刘翠红,也就只有董庆军敢这样使唤李文军了。 李文军只能走过去坐下。 然后董庆军就把那个模型展示给李文军看。 旁边吃饭的陶光明,赵林他们都被吸引过来。 李文军笑:“不错嘛,小子,你打算用它来做什么,折叠桌子吗?” 董庆军说:“不是,轮胎。” 李文军恍然大悟:这个折叠轮胎,他后来倒是看到过,跟董庆军的略微有一点不同。 董庆军说:“现在有一个问题。会跑气。” 李文军恍然大悟,点头:“那就用不用充气的轮胎呗。” 董庆军一愣:“还有不用充气的轮胎?” 李文军说:“有啊。玩具厂的玩具上面不都是不用充气的吗。不过那个用在自行车上要考虑减震效果和使用寿命。” 董庆军喃喃自语:“对啊。免充气轮胎。” 秦红玲拿了饭菜回来,见李文军他们也被他拉过来了,对着董庆军叹气:“你怎么又去骚扰李董。李董好不容易忙完,你让他先吃饭好吗。” 董庆军挠头:“哦。” 李文军笑了笑,起身走了。 围着的人,就各吃各的饭去了。 董庆军一扫刚才的郁闷,笑嘻嘻地对秦红玲说:“我想明白了。” 秦红玲把筷子塞到他手里,问:“一边吃,一边跟我说说前天我给你介绍的女孩子怎么样?你怎么不继续约她。” 那个女孩是财务部刚入职的大学生,江南美女,说话细声细气,肤白貌美。 秦红玲很喜欢她,亲自招进公司的。 董庆军皱眉想了想,说:“哦,她。想起来了。她问我平时开什么车。我说捡到什么车开什么车。她就起身走了。” 秦红玲一脸无奈:“你怎么能这么说呢。你随便说一款我们生产的车型也好啊。” 为了不给对方压力,她压根没跟对方说董庆军是她弟弟。 董庆军:“我说的是实话啊。我本来就是到每个厂里捡到高尔夫车开高尔夫车,捡到自行车骑自行车。厂里的交通工具,除了飞机,直升机和装甲车我都开过。” 秦红玲深深吸了一口气:“这个就算了。那上周那个呢?” 那个是大学新招的老师,斯斯文文,也很不错。 董庆军:“她问我平时有什么爱好。我说跟着厂里最帅的男人。她骂我变态,然后跑了。我哪里变态了。跟着李董就叫变态,那陶董不知道多变态。” 陶光明在那边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谁又在议论我,吃饭都不消停。真特么烦。” 秦红玲压低了声音:“上上周那个护士,多温柔有耐心的。你怎么也不喜欢呢。” 董庆军说:“那个就更奇怪了。她问我住在哪里,在这里买房子了吗?我问她跟她有关系吗。她直接把茶泼我脸上,还骂我神经病,然后跑了。简直就是莫名其妙。为这事,害我被笑他们笑了好久。姐啊,别拿这些女人来折磨我了好吗?我一天忙死了。” 秦红玲差点一口气没抽上来直接晕过去:“怎么还成了我们折磨你了?你打算打一辈子光棍吗?等你老了,没人给你做饭,没人跟你说话,晚上回去只有孤孤单单一个人,只有这些没有生命的冰冷的机械和模型陪着你。” 董庆军歪头想了想,然后脸上浮出了谜一样的微笑:“真的吗?那样的话,真是太好了。我快被咱妈和我爸烦死了,要不是不想占用公司资源,我都去住宿舍了。” 秦红玲快气哭了,扶额深深吸了一口气:“我怎么会有你这种弟弟……” 董庆军笑了笑:“儿孙自有儿孙福。你别为我操心了。” 秦红玲气得拍了他一下:“你是我儿子吗,不是?孙大成都没你这么让我操心。” 董庆军第二天换了个地方,去材料厂了。 他缠着b所的所长要他研究出来一个可以替代充气轮胎的材料。 b所所长早见怪不怪,无比诚恳地对董庆军说:“可以,三年后,我给你满意答案。” 董庆军一脸失望:“三年啊。太晚了。” b所所长从实验服的兜里掏出一卷清单,捏着头,然后那个清单的尾巴滚落到了他脚边。 他说:“你看看我们的研究项目有多少。不是我不帮你,是真的没有那么多人手。董厂长,你那么厉害,这个问题,一定能自己解决。” 董庆军只能皱着眉走了。 他沿着河堤漫无目的走,最后蹲在河边,望着河里的水发呆。 白立刚捡垃圾路过,看到董庆军问:“干什么?想不开啊。别跳啊。特种钢厂和材料研究所在这里面泡着好多钢锭啊,铝合金坨坨啊,这些试验品,你跳下去死不了,还会摔得头破血流鼻青脸肿。” 董庆军翻了个白眼:“放心,我不会跳下去。白厂长,你接着捡你的垃圾吧,别来烦我了。” 白立刚骂骂咧咧在他身边蹲下来了:“现在年轻人真是不知道珍惜时间,好好的不上班光坐在河边发呆。” 董庆军讥笑他:“你不是也上班时间出来捡垃圾吗?是不是遇见难题了。” 白立刚哼了一声:“可不是。李文军提的要求,哪一个好解决。他就是这个‘文军新城’里最变态的。比你变态多了。” 董庆军伸出手,两个人击掌:“英雄所见略同。” 董庆军望着河水沉默了一下,问白立刚:“你是因为什么问题烦恼,说出来让我开心一下。” 白立刚说:“特么的,光刻机研究所说他们现在的精度上不去是因为激光印刷的分辨率达不到。这不就是赤裸裸的甩锅吗?” 董庆军:“那就提高分辨率啊。” 白立刚冷笑:“如果有那么容易,岂不是每个厂都能做了?!你呢,什么事让你蹲在这里想不开?” 董庆军说:“我想要一个不用充气的轮胎。” 第一三三七章 董庆军的折叠自行车 白立刚一脸嫌弃:“啧。你也真是奇奇怪怪的。我跟你说不着,还耽误我捡瓶子。我走了。” 他起身背着手又沿着河堤往上游走,都出去好几步了又忽然回头说:“我说,你那个轮胎就用实心橡胶的不就完了吗?不用充气,抗震性能好,耐磨还不怕扎,就是贵点。” 董庆军一下站了起来:“对啊。我为什么要为这个发愁。材料不是现成的吗?” 然后他像一阵风一样的跑了。 董庆军做出来了折叠自行车。 关键自行车厂厂长听说他这个自行车的轮胎都能折,就很惊讶了。 毕竟他们现在连其他部位的折叠都还做不好。 厂长决定去找董庆军请教一下,看看到底是个什么神奇玩意儿。 他问了一圈,才知道董庆军和李文军今天在玩具厂,说是在看玩具厂的新产品:变形车。 根据漂亮国的一个漫画的灵感想出来的。 这个玩具车动几下就能变成一个豹子或者机器人。 大家都很兴奋,这个做出来绝对好卖。 为什么董庆军在这里呢,是因为之前玩具厂在琢磨新玩具的时候,他拿了一本漫画过来问玩具厂能不能做这个,才有了新产品。 玩具厂厂长为了表示对他的感谢,请他过来一起试用新产品。 自行车厂厂长忽然意识到,这个变形车跟折叠自行车其实道理很接近。 这会儿李文军拿着变形车在手里试玩了几下,然后说:“挺不错的。不过变形的时候还不够顺滑。变形之后又不够牢固,还要好好琢磨一下怎么改进。里面有些尖角要磨平,不然怕伤到孩子。连接部位要足够结实,不然玩两下就散架了。而且要防止小零件掉下来,孩子们误吞咽卡在气管里。最好发给各个年龄段的孩子们折腾一下,看看他们喜不喜欢。” 玩具厂长忙记下来,犹豫了一下,问董庆军:“你有什么意见。” 本来他不想问的。可是董庆军来都来了,不问一声,好像显得他不够大度。 董庆军说:“这个豹子看着好傻,配色也爆丑,你们的外形设计师该换人了。要是我,我肯定不买。” 厂长当没听见。 等李文军他们看完出来,自行车厂厂长追着董庆军:“听说你做出了折叠自行车。” 李文军也很惊讶瞥了董庆军一眼:诶,这小子不声不响的已经解决轮胎的问题了? 董庆军说:“也不能算折叠自行车。” 厂长说:“拿出来给我看看。” 董庆军皱眉:“你不是说不喜欢我的设计吗?” 当着李文军的面被打脸,厂长有些下不来台,红着脸说:“看看实物才知道到底喜不喜欢啊。” 董庆军嘟囔着:“在我办公室。” 李文军也感兴趣,然后跟着去了。 董庆军从办公室里拎了一把圆头的小凳子出来。 厂长皱眉:这是自行车吗? 董庆军拎着那凳子的座位一抖,就变成了一个带座椅的轮子。 嗯,就是只有一个轮子,既没有龙头,也没有踏板…… 准确的说是个独轮车。 李文军嘴角抽了抽。 厂长指着那车问:“这东西,想它动要怎么操作。” 董庆军跨上去,长腿在地上一蹬,那凳子就跑了。还跑得左歪右倒,险象环生,全靠腿来平衡。 厂长的横肉直跳:不该来。白白被他嘲弄,结果他还是弄了个轮椅出来。而且只有一个轮子的,放都放不稳,一坐上去就会把人摔傻的那种。 李文军笑出声:“诶,这个可以。弄成两个轮子加上把手,就是个平衡车。既能玩又能锻炼身体,肯定很多孩子喜欢。” 自行车厂厂长要走。 董庆军已经溜回来了,对李文军说:“你说的那种我也做了。” 然后他又把那独轮车收了,又拿了个大书包出来,然后把里面东西拿出来,是个木头的。 然后他“咔咔咔”一拉一按,一辆木制的自行车就出现在了眼前。 他挠了挠头:“因为这个是全木的,所以比较轻,要是做成铝合金和橡胶的,不知道会不会超重。” 李文军笑了笑:“挺好的。这是迄今为止我看到折叠和打开最简便,而且折叠起来尺寸最小的。” 董庆军说:“主要是轮子不能太小,不然可以折叠得小。” 厂长兴奋得眼睛发光:“这个东西,换个材质,把结合部位改一下就行了啊。” 他要来拿,李文军按住自行车:“你拿走的话,奖金可要给董庆军哦。” 其实李文军知道厂长最后选的设计是个关系户的。 如果对方确实设计得好,也不是不行。 可自行车厂这么久都没做出来,明显就是设计不行了。 他需要提醒一下。 厂长脸又红了:“那是肯定啊。我用了他的设计最后肯定要把奖金给他。” 李文军:“还要公布张贴,不能静悄悄的就过了。” 厂长点头:“好好好。” 李文军望着他:“作为一个企业的领导人,信誉和公信力是很重要的。为了点小钱,失信不值得。” 厂长终于听懂了,有些无地自容:“明白了。” 李文军再没说什么,拍了拍董庆军的肩膀,走了。 自行车厂很快拿出了折叠车的试用款,发了几个出去试用。 厂长松了一口气,这样的话,肯定能赶上十月的交易会了。 自行车厂张贴公告宣布董庆军得到了设计大奖。 发奖那天,厂长还特地搞了个仪式。 结果大家都去了,就董庆军没去。 他去玩具厂看他们做新款平衡车去了。 自行车厂厂长苦笑:这小子也不知道是真傻还是假傻。 怎么感觉他是故意的呢? 玩具厂那边做平衡车很快,因为有了董庆军的实心橡胶轮的经验,把自行车厂的车架设计直接缩小,去掉链条和踏板,都不用另外设计结构,只要设计配色和造型。 按这个节奏,平衡车也能赶上今年的交易会。 玩具厂很兴奋,今年有几个重头戏上交易会,都可以预见到爆单的盛况。 手机厂看着李文军从路过忙把他请进来看他们在研发的触屏。 大家怀着激动和兴奋的心情,等着李文军试用。 第一三三八章 触摸屏笑死人 年前李文军下达这个要求的时候,他们觉得李文军在天方夜谭。 手机屏幕摸一下就能操作? 技术再神奇,手机也是个死东西,还能听人指挥吗? 结果李文军说:“不但点一下屏幕就能操作,而且以后用声音甚至用眼睛看一下就能操作。” 手机厂厂长问:“原理呢?” 李文军说:“有两种,传感器原理和光定位原理。光定位原理,就是在屏幕两边装有了不可见光发光装置。手指一放在屏幕上,就挡住了一部分光。然后光接收装置就能定位出坐标,并发送给处理器做相应的处理。这个原理跟自动门有点像,只是自动门的不需要那么精细,不用定位。” 手机厂长抿嘴:很合理。 李文军又说:“传感器原理就更简单了。屏幕表面有一层压力和温度传感元件,当有温度的手指触摸某一点时,传感装置会把那个装置对应的指令发给处理器,进行相应的操作。传感器这个并不是新技术,烟雾报警器、电子称,汽车上很多装置都已经用到了。只是触摸屏上的要求更精细准确而已。” 然后手机厂就去做了。 他们花了几个月,把传感器的那一款做出来了,觉得自己太牛逼了,迫不及待想让李文军看看。 李文军有点好笑:这帮人献宝一样,不知道做出了个什么惊天的玩意。 然后他一看那个触摸屏,陷入了沉思。 有半个课桌那么大。 谁家手机那么大? 肯定是精度不够,所以只能做大一点…… 先不管大小,看看功能。 开机,花了三分钟,慢得要死。 厂长很紧张,说:“主板和程序都要改进。现在我们主要是检验触摸屏,所以主板用的不是最先进的,也只装了几个最简单的应用程序……” 李文军没出声,等完全开机了,发现屏幕黑到压根看不到图标。 他默默调了一下对比度。 屏幕上有四个程序:阅读,音乐,照片,文档。 他戳了一下阅读图标,然后旁边的音响猛地响了:“咱们老百姓,今儿个真高兴。” 吓得所有人打了个哆嗦,有人忙伸手把音箱关了。 自从春节晚会上放了这首歌之后,“文军新城”里的广场舞天天放这首歌。 厂长讪笑:“还有点不准。我们连音响是为了快速检验程序有没有运行。” 李文军微微点头:“要重新校准一下。传感器的精度不够。” 然后他又去点文档的图标。 文档打开是打开了,可是输入不了内容。 厂长忙解释:“还没做到那一步。it部门那边还在完善文档编辑。” 他头上冷汗直冒。 本来他们自己测试的时候挺好的,李文军一来就各种问题和故障。 真是奇了怪了。 李文军又戳了一下照片,没反应。 再戳音乐播放,屏幕先是一片雪白然后又彻底黑了。 嗯,四个程序,有四个都有故障…… 失败率百分之百。 他憋着笑,说:“不错,不错。你们挺厉害的了。” 厂长松了一口气。 李文军说:“能遇见的问题,你们基本都已经碰到了。后面只要一个一个解决这些问题就好了。” 厂长尴尬到不行。 李文军说:“没关系,慢慢来。你们已经赶超别人十年了。以后我们还要做电阻触摸屏、红外线触摸屏、电容式触摸屏、表面声波触摸屏。慢慢来,一个一个技术攻破。” 厂长又激动起来:“好。” 李文军就是这样,时刻让你认识到现实不会抱有虚妄的自信,却又有办法让你不失去希望,一直往上往前。 ----- 海城的车展负责人不知道从那里得到了李文军他们的汽车通过了德意志汽车检验的消息,通过姜长航来邀请李文军参加今年的车展。 本来李文军是不想折腾的,想专心准备法兰克福车展。 可是想想,唐兆年他们把车模都招了,也培训了,上海城车展当是预演一下也不错。 便同意了。 展台布置就沿用他们在海城汽车展厅的风格,稍微变化一下灯光效果就行。 这一些都交给唐兆年和季青韬去做了。 李文军说不需要专业模特,因为只是站在那里,不需要走台步。 对外表要求也不高,只要长得端正耐看,身材高挑挺直就行,不限肤色不限地域,三十岁以下。 最好脾气好,有耐心。 唐兆年从车行,旅游公司和电影公司,还有大学里选了十对男女出来的。 既有金发碧眼的美女也有黑头发黑眼睛的帅哥。 他这里最不缺就是长得好看的人。 李文军没有特地交代这一次车模的穿着要求,所以唐兆年是怎么野怎么来。 事实证明,他的车模惊艳全场,效果太好了。 简直像是扔了个炸弹在车展。 因为国内的车展从来没有人用过车模!! 李文军一上来就是肤白貌美长腿细腰穿塑身小裙子的美女,和肩宽腰细大长腿外国帅哥。 这谁受得了啊!! 本来李文军的车是随便摸,随便坐。 结果这里现在比摄影协会组织采风的场面还热闹,每天被来拍照的专业非专业摄影人员挤得水泄不通。 有人想摸车模,啊,不对,摸车、看车和买车都挤不进去。 唐兆年只能拉了根线,规定摄影的人只能站在某个位置,以免妨碍观众参观。 还有,在别的车企都只会把车横平竖直往那一放,用让人头昏眼花的大功率射灯照着车的时候,李文军用尽心思在汽车摆放和展台灯效上,对其他人简直就是降维打击。 其他车企忽然觉得自己像个笑话,和海城人常说的“乡巴佬”。 然后其他车企疯狂投诉,说李文军有伤风化,搞不正当竞争。 李文军回答说:“这是我们的销售人员。有规定说销售人员不能站在车边吗?有规定销售人员不能用长得好看的年轻人吗?” 而且他们还是车展举办单位特别邀请来的参展车企,所以投诉归投诉,没有鬼用。 李文军那边该热闹热闹,该签单签单。 他们这边该冷清冷清,业务员个个在打苍蝇。 第一三三九章 去海城车展炸街 其他参展商咬牙:这样等下去不行。白给李文军那混蛋当背景板了。 他们悄悄跑过去看一眼李文军的展台,然后回来学着李文军把车子换个方向摆,而不是成行成列跟停在车库里一样。 效果还是不行,因为观众压根不买账。 虽然有改变,可是跟李文军的展台还是差太多意思了。 吸引不到观众,就卖不出去车。 现在改灯效找车模也来不及了。 怎么办?只能另辟蹊径了。 那边视觉效果好,我们这边就用声音啊。 然后有参展商找了个音箱来,开始放今年流行的歌,比如《中华民谣》和《大中国》。 热闹喜庆,效果还行。 甭管有没有人下单,好歹有人过去参观了。 其他人一看:诶,这个简单,我也可以。 结果家家都放这个,跟在菜市场里面吆喝一样。 谁也占不到便宜。 第一个找音响来的人快被气死了:你们这群人有本事自己想招啊,都学我是几个意思?!! 然后他开始放摇滚或迪斯科舞曲,而且把音量调到最大。 早上车展一开门,直接炸街。 一家这样,其他人就不得不跟着做了。 就跟看电影的时候前排有人站起来了,后排不站起来就看不到,是同一个道理。 于是十几家一起炸街。 那家伙,整个场馆震耳欲聋。 观众一进来直接就被干蒙了。 我是谁? 我在哪里? 到底哪个牌子的音响好呢……. 诶,不对,我是来看车的啊。 唐兆年和季青韬去了几天,觉得自己要聋了。 他们跟李文军吐槽:再不回来,我们两就要死在这里了。反正二十个车模都上去占了半天,要不算了。 李文军笑死了,说:“行,你们回来吧。”其实来的观众都是国内的,是外国车向中国人展示和国内不出名车企提高知名度的好渠道。 但是李文军他们现在需要的是杀出去,所以参加国内车展本来就是为了给车展撑场子。 已经摆了几天,仁至义尽了。 然后其他车企一看李文军他们撤展了,很得意:“诶嘿。这一招行啊。下次接着来!!” 海城车展这一次参观人数和成交量都比上一届翻了一番,远远超过去年的京城车展。 车展的负责人特地打电话来感谢李文军,说他提高了整个车展的技术水平和艺术水平。 李文军嘴里很谦虚地说“哪里哪里”,心里却在叹息:并没有。 除了我,别人哪有什么艺术。 技术水平倒是有可能。 ----- 李文军最近的工作侧重方向是新酒店的开业。 酒店建设加装修前前后后足足花了一年。 酒店开业那天,瞿兰溪的父亲瞿自常特地来剪彩,好好把里面参观了一下。 大家都感叹李文军设计理念的先进。 杨守拙和唐兆年来各自租了二楼和三楼搞娱乐、餐饮和高端百货。 李文军在一楼设置了各种“文军实业”产品的专卖和体验店。 杨守拙还特地带着瞿自常去山坡上把那两个李文军说过的要建酒店的地方看了看。 瞿自常的结论是:“李文军很有眼光。这两个点做顶级奢华酒店,很合适。可以针对真正的富豪阶层。他打算动手的时候,我们要参与,争取做成一个高端酒店品牌在全国的景区推广。” 只有陶光明嘀咕李文军这一步迈得太宽了。 二十八层,各种档次客房五百多个。 谁会来这穷山沟里面住? 陶然听说酒店的早餐点心很好吃,死活要去住一晚。 陶光明想着反正房间空着也是空着,他还有体验劵,就是用了吧。 结果酒店那边说,八月底到九月中旬的房间都订满了。 因为大学新生报到,来送孩子的家长很多。 陶光明如果要体验的话,最好九月底来。 陶光明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我去,几百一晚上竟然订完了。 有这么多有钱人吗? 还是大家都疯了?! 陶光明特地了解了一下客户满意度调查,发现勾了非常满意和满意的高达百分之九十五。 排除那些故意找茬的和要求高得变态的,等于就是满意率百分之百了。 真的有这么好吗? 陶光明越发好奇了。 酒店倒是一早就安排了一个行政套间给李文军来试住。 毕竟好多细节问题,是他们自己搞的,没有问过李文军。 别人点不点头没关系,一定要让李文军点头。 李文军带着顾展颜和孩子来试住了一晚上,提了几个意见。 比如行政套间这种高端的房型,浴室玻璃不要用拉帘子那么落后了,改成电动的帘子。 汪德福的玻璃厂研制电雾化玻璃在他的办公室安装试用还挺成功,争取尽快用在酒店浴室玻璃上。 还有高层的玻璃窗要改成不能全部推开的那种,而且下沿离地面高度要超过一米二,防止有人掉下去。 电梯厂那边,已经被李文军催促在研制生产,要刷卡才能启动的电梯了。 酒店一一答应了,他们自己能改的就去改了,不能改的就通知其他厂来改。 其他厂:“李文军,我们谢谢你。你就不能好好地享受酒店吗?怎么那么多事。” 其实大家都觉得李文军把酒店当成了“文军新城”里面所有厂的新产品试用点。 所有试住的人都要填一张巨详细的调查表。虽然都是选择题,可是名目也多到让人眼花缭乱。 比如纺织厂的高端布料都用在酒店的床上用品上面,调查表就有一项:您更喜欢纯棉还是榨蚕丝被套。 比如玻璃厂的耐热玻璃厨具餐具什么的也在厨房用着。调查表上就有:玻璃的还是瓷器的餐具更让你觉得高档。 酒店一楼大厅的外墙和门也是用玻璃厂的防爆玻璃。 楼顶还有直升机停机坪,用来停从省城的机场接送特别尊贵客人的小型直升机。 这个“特别尊贵”什么意思呢,就是身份比季家陶家杨家都高,或者是连着订了酒店行政套房一周以上的,或者是李文军、杨守拙他们打电话来特别要求的。 第一三四零章 最幸福的事情 李文军住了一晚上,就带全家去西餐厅吃饭了。 因为他忽然想起好久以前就曾在市宾馆里答应过李漱玉,要带爷爷奶奶他们一起吃西餐的。 没想到那一句承诺之后,一晃十几年都过去了,到现在才实现。 李文军坐下后,餐厅经理亲自出来服务。 李文军把鹅肝、牛排、蜗牛什么的全都点了,还点了几种酒配这些菜。 柳冬梅出去省城出差的时候倒是吃过。 刘翠红、李长明他们就完全没见过这些东西。 李文军点菜的时候,刘翠红已经在说了:“一个鹅肝有什么好吃的。还要一百块钱一份。明天叫汤阿姨去菜市场买十个鸡杂回来炒酸辣椒给你吃。又酸又辣又香,那个才下饭。你要是觉得鸡杂太普通,那就鹅杂。” 顾展颜笑:“妈妈这个鹅肝不是普通的鹅肝,是从小用红酒喂出来的鹅,所以肝特别肥大。” 刘翠红说:“哦,那就是医生说的脂肪肝了。” 旁边桌子的客人听了,直偷笑。 李长明涨红了脸,低声说:“你个老太婆胡说八道什么。吃就是了。” 李文军却在夸刘翠红:“哎呀,我妈妈看问题看得好透彻啊,那不就是脂肪肝吗?所以要少喝点酒,多运动。鹅都这样了,何况是人。” 自从李文勇有钱了以后,培养出了喝酒的兴趣爱好,每天要喝两杯来缓解压力,也不怎么打球了。 李文军这是在借鹅肝的事情提醒李文勇,不要喝太多酒。 李文勇看了他一眼,没出声。 “文军新城”进行大调整的时候。他的水泥厂被李文军迁出了老矿区,安排在下风向,河流的下游去重新建厂房。 新厂房要求很严格,废气要除尘降噪,不但污水要处理,就连厂里的雨水都要处理了才能排到河里。 他每天要开车十几分钟才能到新厂,比原来走十分钟就能到要远多了。 虽然知道所有污染严重的企业都在那一块,虽然知道原来的厂区位置太小,离生活区太近,确实不好发展,而且李文军对他的厂房修建还有额外的扶持,但是他总觉得自己是被李文军赶出了矿区一样。 心里一烦闷,他就忍不住多喝几杯,好多次都是直接醉了上床睡觉。 柳冬梅劝不动,只能请李文军来劝。 菜端上来,刘翠红一看那个鹅肝,咂嘴惊叹:“啧啧这个鹅肝确实比一般的鹅要大好多。” 顾展颜帮她切了一块,叉了递给她:“妈妈试试看。味道还是不错的。” 刘翠红试了一口,点头:“好吃,真的好吃。好嫩滑,比普通的鹅杂好吃多了。” 李漱玉和李谨言用刀叉也用得不好,但是老老实实跟着顾展颜学。 李慎行却吃饭一向没有正形,要么就走来走去,要么吃的时候也不用筷子,直接用手拿。 刘翠红他们舍不得管。 柳冬梅本来就有点溺爱李慎行。 这会儿说两次李慎行都不听之后,她也懒得说了。 李文勇看着心里冒火,可是之前跟柳冬梅说好不在外面训斥李慎行,所以现在他再生气也只能压着。 李文军和顾展颜看到了,也只能当没看到。 这会儿李慎行把自己那份吃完了,还想吃,凑过来问刘翠红:“奶奶,你是不是不吃了。” 李文勇看了他一眼:“奶奶什么时候说不想吃了?” 李慎行被李文勇当众戳穿小心思,尴尬得红了脸。 刘翠红忙说:“给你吃。给你吃,奶奶饱了。” 李文勇更不高兴了:“妈,你不要总这么迁就他。” 刘翠红也红了脸:“孩子嘛,喜欢吃,就给他吃啊。我一大把年纪了,吃那么多也消化不了。” 李慎行开始大吵大闹:“我就是想吃奶奶那份。奶奶都给我了,你为什么不让我吃。” 周围的顾客都惊讶地回头看着他。 李文勇咬紧牙关:“我给你三秒钟坐下。” 李文军忙说:“再点一份就行了,多大的事。” 然后抬手叫人又加了一份。 李慎行舔了舔嘴巴,坐下来说:“还是我叔好,有钱。” 李文军觉得李慎行的世界观最近偏得有点厉害,决定捉住机会教育一下他说:“话不是这么说,你爸爸也买得起,只是怕你一下吃那么多受不了。再说,爸爸妈妈没钱,那就不是你爸妈了吗?他们给了你生命,把你养大,没让你饿着,没让你冻着。你又为他们做了什么呢?” 李慎行一向比较怕李文军,缩了缩脖子不出声了。 李文军虽然有一大堆话可以教育他,但是李慎行毕竟不是他的儿子,也不能说太多,所以岔开了话题:“哥,你们最近研发的水下水泥怎么样了。” 李文勇:“那个在加紧研究中,我们试验了几次凝结很顺利,现在在想办法提高强度。” 李慎行一听,惊讶的看向李文勇,眼睛亮亮的。 李文军又问:“高强水泥呢?进展怎么样。” 李文勇皱眉说:“用来做普通建筑没问题,但是做不到你说的防子弹和导弹的地步。你到底要做来干什么。” 李文军笑笑:“以后有大用处,你只管研发,我可以帮你申请国家科研基金,对厂里也是有好处的。你可以的,加油。” 李慎行睁大眼睛问:“爸爸,你也搞科学研发吗?” 李文勇哼了一声:“嗯。” 李文军说:“你爸爸一直在搞研发啊。我们这栋高楼,‘文军新城’几乎所有厂房,还有飞机场的水泥都是你爸爸生产的。” 李文勇脸色好了很多。 李文军笑:“你平常干的工作可以跟孩子聊一聊。” 李长明他们那一代不喜欢跟儿女沟通,不被儿女理解,所以亲子关系处不好。 李文勇跟李长明的关系就很拧巴。 到了李文勇自己又是这样,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李文军就不同了。 不管是对上一代的李长明,还是下一代的李谨言和李漱玉,他只要一有空,有话没话,都要厚着脸皮尽可能拉着他们多说几句话。 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之一,就是不管你什么时候说话,都有人愿意耐心地听你说。 第一三四一章 不能再揩油 李文军和顾展颜愿意听,李漱玉和李谨言也什么话都愿意跟李文军他们说。所以他们能理解李文军和顾展颜的忙碌和不容易,愿意管好自己的事情支持他的工作。 服务员又端上来了新做好的鹅肝,还有牛排,蜗牛什么的。 李慎行忽然老实了,坐下来用刀叉切鹅肝吃。 李文军知道他走来走去是在寻求关注,因为李文勇不听他说话。 他总觉得自己各方面都不如李谨言,所以没人关注他。 就算大家也未必在关注李谨言,他也总想干点什么让大家注意他。 现在知道李文勇也很厉害,厉害到让李文军都夸奖的地步,他的心理暂时平衡一点,自然就肯守规矩了。 刘翠红切开牛排,看到里面渗血水立刻吓到不敢吃了。 她想说话,被李长明瞪了一眼,立刻把话憋了回去。 李慎行却立刻把刘翠红没说出的话说了出来:“诶也,好恶心,没熟。这个蜗牛更恶心,能吃吗?” 李文勇说:“这个本来就是生一点更嫩。你叔叔是看我们没吃过,所以花那么多钱请我们吃。好吃你就多吃点,不好吃就少吃点,说那么多有的没的干什么。” 李慎行缩了缩脖子,不出声了。 李文军笑:“没关系,我第一次吃也是这个反应。只是我没说出口。” 柳冬梅忙趁机教育李慎行:“我们并不是心里想的每一句话都要说出口。特别是别人在帮助你,友善对待你的时候,就算是你确实觉得不满意,又不想勉强自己撒谎,那也可以保持沉默。叔叔这一点做得特别好,李慎行要好好向叔叔学。” 李慎行看了李文军一眼,没出声。 李文军岔开了话题:“我和唐兆年他们这几次去欧洲出差,觉得那边的风景很好。趁着暑假,我们全家去玩一趟。” 刘翠红摆手:“那么远,不去了。听说坐飞机都要坐十几个小时,有些转机的航线要超过二十个小时。” 李文军笑:“总要出国去看看,见识一下的。那边的风土人情完全不一样。” 这几年,各个厂里都会轮休组织工人们出去旅游。刘翠红和李长明跟着厂里人出去全国各地玩了好几次了。 相比之前到县城一趟都像是了不起的大事,他们算是进步好多了。 李漱玉问:“去哪几个国家?” 李文军说:“先去德国、奥地利和瑞士。适合夏天去,冬天太冷。以后找个冬天去西班牙和希腊。那边冬天去也可以。” 李漱玉想了想,忽然兴奋地说:“迪士尼电影开头的那个城堡是不是在德意志和奥地利边界上。” 李文军宠溺地望着她:“可不是嘛?” 李慎行撇撇嘴:“只去看公主的城堡有什么意思?” 李文勇冷冷地说:“你不用想那么多。因为我们不去。” 李慎行一愣:“为什么。叔叔他们都去。” 李文勇说:“我们要去以后自己再去。” 其实李文军给李长明他们办手续的时候就问过李文勇。 要是以前,李文勇说不定也觉得无所谓,就跟着去了。 但是现在他不想占李文军的便宜。 更不能让李慎行心安理得地享受李文军带来的便利。 吃顿饭,了不起一千块,还可以说他们是一家人不用计较。 去欧洲玩,光他们三个人的往返机票都快十万了,就不能再这么理所当然揩油了。 自从他跟李文军谈过李慎行的事情之后,意识到自己对李慎行太过纵容,所以决定好好管束儿子。 李文军自然明白他的意思,所以也尽力配合他。 其实以李文勇现在的财力,这点钱根本不在话下。 李慎行却不明白,以为是李文勇没钱,李文军又小气,所以他们三个不能一起去。 可是他不敢说出来,只能拿叉子使劲儿戳着盘子。 刘翠红看着他说:“哎呀,跳跳啊。你要是没吃够,再加一份。” 柳冬梅说:“妈,不要了。等下他会不消化了。都吃了两份了。” 李慎行把叉子一扔:“哼,不吃了。” ------ 李文军等学校一放假,就准备出发了。 他把厂长们和研究所所长们叫到一起来开会。 本来研究所的一部分职责就是满足各个厂的技术需求。 最近厂里都在准备上交易会的产品了,所以一起开会还省事。 大家把产品清单给李文军过目,然后讨论一下,总结上半年的情况,讲一下下半年的计划变动。 电器厂那边又经过几个月的努力,终于做出了合格的空调。至少能制冷和制热了。 然后就是大屏幕液晶电视和带烘干功能的一体化洗衣机,现在已经有了改进后的新版。 争取下半年拿出成熟的产品来。 李文军对进展基本满意。 小家电厂上次收到陶光明说的各种改进意见之后把大多数产品进行了二次研发。决定暂时不上豆芽机、豆浆机和打蛋机。重点攻关电饭煲和烧水壶。然后再是电熨斗和微波炉,电烤箱。 李文军说他们方向是对的,广撒网乱打鱼,不如集中精力搞好两个拳头产品先。 汽车常说自动波还在改进,可视雷达和导航也打算在下半年用上了。 李文军要求他们要开始准备研发涡轮增压发动机了。 然后汽车厂的人就面面相觑。 涡轮增压不是用在方程式赛车和跑车上的吗? 普通轿车上也用这个,有点火箭拉牛车的意思。有必要吗? 李文军淡淡地说:“去年国家税制改革,增加了一个新的税种叫汽车消费税。对于小汽车按不同车种排气量的大小设置了三档税率,针对厂家征收。你们知道涡轮增压发动机的好处吗?那就是,不增加排气量的情况下,可以加大汽车的马力,明白了吗?是时候开始涡轮增压发动机的研发了。” 韩伟俊点头:“知道了。我们马上开始研发。” 手机那边,继续智能手机的改进和触屏的研发。 智能手机的运行速度还是不够快。 虽然比之前的快,但是还没达到李文军的要求。 第一三四二章 兔崽子不学好 其他各厂和各研究所都汇报了阶段性成果,也领了新任务。 李文军安排好这一切,就带着家人跟陶光明一家四口一起去欧洲了。 季青韬气死了:混蛋,你倒是去逍遥了,留了一堆活给我们。 车展的展位设计稿一定,你就甩手了,全是我跟唐兆年在弄。 服装设计搞了六七套,叫我们来选两套。 关键每一套都很好看啊,这怎么选得出来? 太难取舍了。 大家都是按车间按部门出去旅游。 李文军不归任何部门和厂里管,倒成了整个“文军实业”唯一一个没有正儿巴经休过旅游假的人。 所以他是应该带孩子出去走走,不过他这个劳模竟然出去玩半个月,实在是让所有人都不习惯。 李文军交代过他们一人只能带一个行李箱,具体带什么就随他了。 这一次刘翠红没带锅碗瓢盆,不过带了整整一行李箱食品厂的新产品-方便面和一瓶辣酱。 因为她听陶光明说那边都是吃牛排喝咖啡,怕自己受不了。 李长明说:“这东西能吃吗?” 刘翠红:“能!怎么不能?!开水泡一泡就能做出一碗热气腾腾的汤面出来。还有各种口味。陶光明说他之前在京城就吃过,那边老早就有厂子做这个了,只是我们这里没有而已。而且我试吃了张莉莉拿来的样品,味道还不错的。总比天天吃那个什么牛排好。” 李文军他们出发的时候,李文勇和柳冬梅送他们上车。 李慎行却不见人影。 李文军和顾展颜他们知道原因,却当作没留意到李慎行的缺席,不动声色告别离开。 其实李慎行躲在二楼的窗口往下看,气得不行:连陶光明家都去,李文军却不带他们。 李文勇和柳冬梅送完李文军他们就去上班了,留了李慎行一个人在家。 傍晚的时候,柳冬梅先回家,闻到家里一股呛人的烟味,以为哪里着火了,到处找,结果发现烟味是从卫生间飘出来的。 推门推不开,里面传出李慎行咳嗽的声音。 柳冬梅忙敲门问:“跳跳,你在里面吗?你没事吧?怎么那么大烟味。” 过了一会儿,李慎行才低头打开门。 里面烟雾缭绕,柳冬梅被呛得直咳嗽,忙把窗户全部打开。 卫生间的地上全是烟头,还有半瓶酒。 柳冬梅震惊得愣了好一会,才说:“你在抽烟喝酒吗?” 你才多大啊?好的不学,你学这些?!! 她攥紧了拳头,好不容易才压抑住自己的愤怒和怒吼。 结果李文勇刚好也回来了。 他在柳冬梅身后冒头看了一下,就知道发生了什么,然后气得脑子里“嗡”地一响,转身就去找棍子了:“你这个兔崽子,真是不学好。” 柳冬梅把李慎行挡在身后,抱住李文勇:“不要激动,不要动手。他已经长大了,不能用这种粗暴的教育方式。” 李文勇气得眼睛都红了:“所以说慈母多败儿。他小的时候,你说他还太小,不要那么严厉。结果他变成这样,你又说他大了,不能管。我就问你,什么时候才能管他。等他成年了,犯了大错才管吗?等他进监狱,或者把自己的人生过得一塌糊涂,你来给他收拾残局?你这不是爱他,而是在害他,因为我们总有一天要离开他,他还是要自己面对。你难道要他到那个时候才来学吗?” 柳冬梅一愣,也红了眼眶,颤声说:“没有不让你管他。可是你打他,方法也不对啊。” 李文勇说:“你跟他讲道理讲得还不够多吗?他听吗?” 柳冬梅咬着嘴唇:“反正就不能打他。你要打他,先打死我吧。反正你也觉得是我的错了。” 她眼里满是哀求。 李文勇咬牙瞪着她半天,放下了棍子,转身说:“算了。我也累了,不想管了。希望你以后不后悔。” 他进房间拿箱子,收拾衣服。 柳冬梅跟着李文勇说:“你去哪儿?都这么晚了。” 李文勇不回答,拖着箱子就走了。 柳冬梅追出去望着李文勇开车离开,死死咬着唇,才没哭出来。 李慎行自己也吓坏了。 他长这么大,从没见过李文勇跟柳冬梅吵架。 可是刚刚李文勇那样子,好像下一刻就真的要打柳冬梅一样。 其实他只是想表达他的不满,没想到闹这么大,更没想让爸爸妈妈吵架。 “妈,对不起。”他跟在柳冬梅身后嗫嚅着。 柳冬梅没回头,轻声说:“给我一点时间。” 然后上楼进了卧室,反锁了门。 李慎行用家里的座机打李文勇手机,想跟他认错。 李文勇直接挂了。 李慎行彻底慌了。 怎么办,怎么办? 现在李文军、李长明、陶光明他们都不在家。 想找个能帮忙的大人都没有。 他跑出去,想去追李文勇。 门口保安拦住了他:“天黑了,跳跳一个人不能出去哦。” 李慎行只能又回头,在小区里焦急的到处跑。 小区的十栋别墅,只有一栋亮着灯。 是季青韬家里。 李慎行忙过去拍门大叫:“季伯伯。喻老师。” 李慎行是出了名的坏小子,人见人嫌那种。 特别是季青韬这种家里有女儿的人,恨不得把李慎行赶出小区才好。 就连季青韬家的玻璃都被他砸坏不知道多少次。 季青韬不开门,只从阳台上探出头,看了看。 嘶,怎么回事,除了李文勇家,就只有我家亮着灯。 唐兆年干嘛去了? 哦,对了。他说今天要去酒店用他的试住卡,住三天才回来。 神经病,酒店离家里不到十分钟车程,去住个屁。 可是现在李慎行来叫门,李文军他们都不在家,我又不能不管。 要不说几句话,把这臭小子打发走算了…… 季青韬努力挤出和蔼的笑,问:“嗯?跳跳?干嘛?” 李慎行抬头,带着哭腔说:“季伯伯救命。” 季青韬吓了一跳,一溜烟跑下来开了门,问:“怎么啦?你小子玩出人命了?” 李慎行把事情讲了讲。 呵呵,也有你小子怕的时候,我巴不得你多害怕一会儿以后彻底变老实。 季青韬松了一口气,心里狂笑,嘴里却说:“哦,这事啊。你放心吧,你爸爸是个健康的,有理智的成年人,他现在只是被你气坏了。明天消了气就回来了。” 第一三四三章 孩子为什么淘气 李慎行说:“可是我爸带了好多衣服出去。打电话也不接。我怕他生气喝多酒,出事。” 唉,我怎么也是长辈。 万一李文勇真有点什么事,李文军还不吃了我。 季青韬想了想,说:“明天他再不回来,我去帮你找他。现在这么晚了,我也不知道去哪里找他。” 李慎行点头:“好。” 李慎行回去之后没有去房间睡,而是睡在大厅的沙发上。 他这是害怕柳冬梅也悄悄走了,所以一晚上都在留意大门口和楼上的动静,到凌晨才迷迷糊糊睡去。 结果等他醒来发现柳冬梅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吓得跑到刘翠红他们那一栋别墅,一边抽泣一边跟汤阿姨说:“我爸爸妈妈都被我气跑了,都不要我了。” 汤阿姨哭笑不得:“傻孩子,没有的事。柳医生上班去了,她走之前交代我给你煮面条了。放心,阿姨在,饿不到你。” 李慎行这才没哭了,洗脸刷牙吃饭,然后又跑去找季青韬。 季青韬才刚吃过早饭,看李慎行这么早又来了,叹了一口:“行吧,我去找你爸。不过我们讲好,我就帮你这一次。要是下次,你再淘气把你爸气跑了,就不要总来找我了。我也管不着了。你自己做的事情,自己负责。” 李慎行点头:“好。” 季青韬想来想去,李文勇多半是在办公室。所以直接开车去水泥厂了。 李文勇听门卫说季青韬来找他,很惊讶。 他们的工作没有任何交集,平日也就是点头之交,季青韬怎么会到厂里来?? 季青韬背着手站在那里打量院子里的白玉兰花树。 这会儿白玉兰开满了花,一树雪白,清香扑鼻,倒是很赏心悦目。 李文勇说:“啊,季先生。你好,今天怎么有空来找我。” 因为陶光明的缘故,导致这一群人的辈分很乱。 李文勇又没有李文军跟季青韬那么熟,都不知道怎么称呼季青韬好,所以平时都叫他“季先生”。 季青韬说:“你们这个水泥厂的清洁生产倒是做得不错。要不是外面挂了个牌,我都怀疑自己走错了地方。” 李文勇笑了笑:“是。当时李董对我们要求高是很正确的。” 其实当你对一点要求很高,做得很好,就会觉得其他部分太拉胯,然后就不得不把其他部分也提高。 最后就是整体都提高了。 就光凭这个漂亮的厂区,他和水泥厂都上了好几回报纸和电视了。 不是他喜欢出风头,主要是这样有利于打响品牌,比特地去做广告的效果还好。 季青韬说:“我小时候特别喜欢吃蜜渍海棠果,觉得那东西红艳艳黄澄澄红灿灿,脆脆的,九甜一酸实在可口。可是我母亲不许我吃,家里有蜜渍海棠也藏起来,让我找不到。其他人要吃的时候,她才悄悄拿出来。我很生气,觉得是蜂蜜太贵,母亲偏爱其他兄弟姐妹,所以不舍得给我吃。于是每年家里院子里的海棠果熟了以后,我都要全部摘下,就算是吃不了,也要想办法弄下来,全部毁掉,一定不能叫别人吃到嘴里。好像这么做就能补偿自己。不管父亲怎么责骂我,我都不改。就算是长大了,我也很喜欢吃蜜渍海棠果,看到海棠果还是想去摘。而且别人不叫我做的事情,我偏要去做。” 李文勇一愣,不知道他问什么忽然说这个,不出声。 季青韬又说:“几年前,我母亲去世了。我大哥告诉我说,我小时候有一次吃蜜渍海棠果就严重腹泻,所以妈妈才独独不给我吃。然后我忽然就对蜜渍海棠果失去了兴趣。有时候孩子淘气,不是为了跟你作对,可能是有什么误会或者什么需求没被满足。李慎行已经后悔了,昨晚上来求我去找你,说怕你喝多酒出事。这孩子本性还算好。你跟他谈谈,搞清楚他这一次淘气的原因。” 李文勇一愣。 “要沟通,不要对抗。” “多跟孩子聊天,听孩子说话。” 李文军的话,闪过脑海。 其实李慎行变成这样,他也有责任。 李慎行出生以后,他就一直在挣扎事业,几乎没怎么坐下来好好听他说学校里发生的事。 谁是李谨言的好朋友,李谨言在学校有没有受委屈,他一概不知。 李文勇轻轻点头:“知道了,多谢你,还麻烦季先生来操心这个事,真是不好意思。” 季青韬想了想,又说:“听说你们在研究那个防导弹水泥。我知道京城有一家研究所也在研究这个,如果需要可以介绍你们交流一下。” 李文勇:“啊,那就太好了,谢谢季先生。” 季青韬点点头,背着手又慢悠悠走了。 等季青韬走了,李文勇满脑子还是这个事情。 其实昨晚上,他也没有睡好。 柳冬梅委屈的样子和李慎行惊慌失措的模样让他根本没法合眼。 他把工作安排了一下,就收拾了东西,提前下班回去了。 李慎行看到李文勇回来,快哭了,跑出来迎接。 李文勇摸了摸他的头,进去坐下,问:“说吧,你为什么要抽烟喝酒。” 李慎行:“叔叔他们出去玩,凭什么不带我们?他太小气了。我就是很生气,很郁闷。” 李文勇叹气:“他跟我说要我们一起去,但是我拒绝了。这事,你妈妈和爷爷奶奶都知道。” 李慎行一愣:“为什么拒绝。” 李文勇认真地看着他:“我为什么一定要接受呢?就算我出机票钱,酒店的钱。路上买东西,吃饭,你叔叔都不会让我来付钱。作为一个有骨气的男人,我不想占这个便宜。如果你想出去玩,我们也可以自己出去,没有必要非跟他们一起。其实你爷爷奶奶这一趟出门,我还单独给了他们零花钱的。” 李慎行小声说:“我们有那么多钱吗?” 李文勇笑了:“你爸的水泥厂收益还可以。出去旅游的钱还是有的。” 李慎行眼睛一亮:“真的吗?” 第一三四四章 臭小子们 柳冬梅一天都心情不好,老是想着这件事。 本来还琢磨要不要去水泥厂找李文勇,结果回来,一看他们两个谈得那么好,又惊又喜。李文勇站起来,对柳冬梅说:“我跟儿子在说去哪里玩。” 李慎行说:“我想去京城,可以吗?” 李文勇说:“可以。明天我就去安排一下。叫你妈妈去请假。我们一家三口也好好出去转转。” 李慎行蹦起来:“啊,太好了。” 晚上等李慎行睡了。 李文勇把事情讲了讲。 柳冬梅眼眶发红,呆坐在床边,不知道在想什么。 李文勇说:“不好意思,我昨天气急攻心,说话太重了。”柳冬梅叹气:“你也是想他好。我怎么会怪你呢。我有时候确实对他太溺爱了,自己知道不对,就是控制不住。” 李文勇把她抱在怀里:“我错了,孩子好不好,我们都有责任。不是你的问题。” 柳冬梅委屈得哭了。 想想这是她第二次这么委屈的在李文勇怀里哭,上一次是柳解放不准她嫁给李文勇。 季青韬在楼顶一看见李文勇回来,就跑下去跟喻明洁说:“来来来,去住酒店。” 喻明洁莫名其妙:“你不是家就在这里,还去住酒店的人都是有毛病吗。” 季青韬说:“反正你都定了房间,就去吧。” 关键不知道李文勇他们到底把事情解决了没有。 万一没有解决,又要来找他扯皮拉架,好烦躁。 他还不如去酒店happy呢。 季青韬他们拖着行李箱来酒店办入住。 穿着花衬衫花短裤在酒店大堂里晃来晃去的唐兆年一看到季青韬,就惊讶地靠了过来:“诶嘿。你竟然来了。昨天你不是还笑我发神经吗?” 季青韬龇牙:“那什么。不是看你一个人太孤单,没人陪你喝茶吗?” 唐培之一看到季雅晴眼睛都亮了:“太阳妹妹,你的钻石皇冠好漂亮。” 季雅晴说:“是李叔叔送的。陶然姐姐、唐培霖姐姐和思远妹妹都有。” 李文军回来后,给跟着他去非洲的每一个人都送了一个小钻石皇冠。 当然,李漱玉也有。 平时大家都比较低调,平时不准孩子们带。 而且其他人也以为这是假的,没人意识到这是真钻石。 李文军也总是那句话:“钻石不值钱。就玩玩。” 今天来这么高档的地方,小姑娘们都把自己压箱底的东西拿出来了。 唐培之说:“是的,虽然她们每个人都有,但是你戴上特别好看诶。你愿意跟我一起吃冰淇淋吗?我跟你讲我爸在港城混社会的经历,好刺激的。” 唐兆年和季青韬倒吸一口气,瞪着唐培之。 季青韬回过神,就骂骂咧咧把季雅晴带走了:“变态,儿子都跟你一样花心。这么小就泡妞。” 唐兆年很不服气:“谁说小了,他都十二了。泡你女儿那是瞧得上你。” 杨守拙从门口进来,一看到唐兆年他们就拍手鼓掌:“呦,太好了,你们两个扑街也在。今晚上能斗地主了。” 瞿兰溪怀里的杨季常一看到唐培霖就往她身上靠,要她抱。 唐兆年一脸嫌弃,抢先把唐培霖抱起来:“丢,这些臭小子怎么一个两个都这样。我女儿长得好看也是麻烦。” 杨守拙眯眼:“怎么着,我儿子莫非还配不上你女儿。” 唐培之又跟杨思远说:“思远妹妹,你戴这个皇冠真好看。你要不要跟太阳妹妹一起跟我去吃冰淇淋呢。人越多才越有意思。” “不去。我家思远不喜欢吃冰淇淋。”刚才还热情无比的杨守拙瞬间变了脸,抱着杨季常,拉着杨思远跑了。 唐培之叹气:“唉,还是陶然姐姐好。不管我什么时候请她吃东西,她都不会拒绝我。” 唐兆年苦着脸:“仔,你稍微低调点。你老豆还要在这里混的。” ------ 李文军他们浑然不觉这边的惊心动魄,情感纠葛,开开心心上了飞机。 刘翠红一进头等舱,就惊讶地说:“呀。原来飞机上也有卧铺啊。” 空姐一听,差点笑出声来。 李长明翻白眼,小声说:“别丢人现眼,什么卧铺,这是头等舱,头等舱。” 头等舱的位置被他们十个人占了大半。 坐了一会儿,李长明和刘翠红就觉得无聊了。 等空姐说可以解开安全带了,他们就把陶光明和季如诗拉过来打升级。 陶光明和季如诗本来就喜欢玩,也知道李长明他们两个喜欢热闹,乐得陪他们。 四个孩子围在一起下棋。 李文军提醒他们打牌可以,下棋也没问题,不要太激动,不然影响其他人休息。 然后四个大人就无声地激动着,输了的人在脸上贴纸条。 派飞机餐的时候,刘翠红吃不惯,拿了几盒方便面问空姐有没有热水,然后开始泡碗面。 四个孩子一人一碗,吃得很开心。 满机舱都是泡面的香气。啧啧啧,很有坐火车的那个味道了。 外国人直嘀咕:“这个味道好上头,是什么东方魔法……” 李文勇他们几天后也出发去京城了,把课本上提到过的和没提到过的景点都玩了一圈。 傍晚的时候,一家三口坐在颐和园的亭子里吃冰淇淋。 夕阳照在开满荷花的池子上,微风拂过,花瓣和叶子都蝶舞翩跹。 李慎行说:“我好开心。” 李文勇:“嗯,开心吧。就算不跟着你叔叔他们,我们也可以很开心,对吧。” 李慎行说:“是。我现在肯定比李谨言开心。” 李文勇看了他一眼:“你要把自己的注意力从李谨言身上转移开。” 李慎行垂眼:“李谨言整天在我面前晃。我想不理他都不行。” 李文勇摇头:“不对。很多人整天都在你面前晃。你却只注意到他。你是因为忌妒。你总说大家偏爱李慎行。其实家里人,都对你更溺爱。包括奶奶爷爷我和你妈妈,甚至叔叔婶婶。” 李慎行想要反驳,张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第一三四五章 神奇的东方魔法 李文勇又问:“其实你想想,就算是没有李谨言,这个世界上还会有许多其他人,拥有你很多一辈子都可能不会拥有的东西,你要怎么?” 李慎行一愣:是啊,怎么办,我又不认识他们,难道还要跟他们作对? 李文勇:“所以你不要总把目光盯在别人身上。人生最宝贵的是自己能拥有的。你拥有的东西,都是别人没有的,羡慕嫉妒的。比如你身体素质特别好,跑得快跳得高,很少生病。” 李慎行咧嘴笑:“是的诶。” “我跟你说个秘密。我当上矿长的时候,一点也不高兴。因为我觉得,是你叔叔帮忙,我才能当上矿长。后来我全靠自己开了水泥厂,做得好不好,能赚多少,我都开心。”李文勇伸出手,翻过来,露出有些粗糙的掌心,“所以,你想要什么,靠自己这双手挣到比靠别人施舍要快乐得多。别人给你,你只能满足物质需求。自己挣来的,既能满足物质,又能满足精神。” ---- 刘翠红坐了十几个小时飞机,打牌什么的也不管用了,腰酸背痛,腿也觉得不是自己的了。 季如诗笑:“这还是头等舱,能躺下,要是经济舱,腿都伸不直才叫难受呢。” 刘翠红:“我这一次出来开了眼界,以后不受这个洋罪了。你们出来玩就别带我了。” 李文军说:“妈,到时候你看到那个城堡和黑森林,就觉得这一趟值了。” 刘翠红笑了笑不说话,倒头就睡。 第二天一早,李文军带他们去新天鹅堡,大人小孩都很兴奋。 电视和电影上见过好多次的公主城堡就矗立在眼前 湖水如镜子一般,城堡倒映在水里。 远处绿毯一般的草地上是黑压压的森林。 好像美梦照进了现实。 “黑森林,黑森林。白雪公主和灰姑娘都住在这里面。”陶然兴奋地指着远处叫,头上戴着自己的钻石小皇冠。 李漱玉却不肯戴:“我早过了穿公主裙做梦的年纪了好吧。” 李文军叹息:“是啊,你长得太快了。” 大家虽然走得有点累,却很开心。 李文军说明天去奥地利,看茜茜公主的宫殿。 李漱玉和陶然又拉着手跳了一圈。 酒店提供的早餐是面包牛奶咖啡和鸡蛋。 刘翠红他们觉得还好。 昨晚吃了牛排,今天中午猪手,晚上又是牛排和香肠。 听到香肠的时候,刘翠红还兴奋了一下,结果一看其实就是火腿肠,最后没吃两口。 李长明也好不到哪里去。 老两口回到酒店,肚子里空空的,也不敢跟李文军说,决定悄悄泡方便面。 李长明皱眉:“去哪里找热水。我们两又不会说外语。” 刘翠红:“听满崽说这里水管子里的水可以直接喝,把浴室的热水开到最热怎么也有五十度吧。泡久一点,肯定能吃。” 李长明说:“那行吧。” 然后老两口泡了方便面,坐在那里等着。 门口忽然有人敲门,两个人慌得不行,忙把方便面放到洗手间的台子上,关上了洗手间的门。 打开门一看,原来是陶光明。 陶光明说:“叔,你们带的方便面能给我两碗吗?” 李长明说:“可以啊,不过碗装的没有了,只有袋装的。而且只有酸菜肉丝味的了。” 陶光明:“也行。” 陶光明拿去,跟酒店服务员要了碗和叉子,然后开开心心泡了一大碗,然后跟陶然,陶秋天两个人唏哩呼噜吃得很香。 季如诗直翻白眼:“啧啧啧,到了这里,不吃牛排吃方便面,真是服了你了。” 陶光明说:“我上次来就吃够了那个牛排面包。一点味道没有,腻死人。还不如方便面好吃呢。” 陶然说:“是,还不如方便面好吃呢。” 陶然从小就不挑食,还特别喜欢肉食。 季如诗忍不住笑了:“连你都说难吃,那是真的不好吃了。” 李文军猜他们不习惯这边的饮食,从奥地利回来,就找了家中餐馆。 李长明他们开心坏了,虽然菜的味道有点怪,差点意思,不过呢,总比牛排香肠好。 还是中国菜好吃。 德意志是有钱,科技技术也很先进,奥地利的宫殿是很漂亮,瑞士的风景和奶制品也很绝,可惜这些人都不会做饭,做什么都是一个味道。 那个什么奶酪也一股酸臭味,受不了。 李文军把他们带去商业街购物。 顾展颜和季如诗买包包买药妆。 李文军却在看电动剃须刀。 陶光明一看价格,要十几马克,折合人民币快九百块了,有点心疼,嘀咕:“这种小东西还用在这里买吗,厂里做一个就好了。” 虽然厂里还没开始做这个,要研发也容易。 “这个小东西,看着容易,做好却难。”李文军扬了扬手里的电动剃须刀,“特别是这个品牌的。自从1939年研发上市第一个产品以来,就是电动剃须刀的‘独孤求败’,世界上那么多电动剃须刀品牌,花了半个世纪还没有一个能与之抗衡。” 陶光明嗤之以鼻:“不可能,汽车飞机都能造出来,这么个小玩意能有多少技术含量。你说说看,它哪里好。” 李文军:“先说耐用性,国内现在的产品能用两年就不错了,这个能用十年。” 陶光明:“十年?” 李文军说:“是,光这一条你就明白他们的微型电动机有多强大。更别说还有超长时间的续航能力,充电一次能连续使用五十分钟,如果一次使用三分钟计算,能用半个月。” 陶光明不由自主想到了他们的手机:连续打电话一个小时,绝对关机。 李文军接着说:“然后是刀片。刀片要不生锈,锋利又安全。首先要把不锈钢带冲压成剃须刀片的形状。现在刀片的趋势是越做越薄,很快就会出现纳米级超薄刀片。然后为了让其刀片变得坚韧且锋利,要进行几轮热处理。然后磨出锋刃。有些刀片厂,为了观察刀片表面的结构甚至会用和漂亮国宇航局nasa的同款显微镜,然后抛光、真空舱涂铬、高温烘烤。” 陶光明咂嘴:“不至于吧。这么复杂。” 第一三四六章 都用上 大国实业正文第一三四六章都用上李文军说:“这还只是第一步。如果是平直的刀片,摆放角度就很有学问,才能从根部干净地切断胡须,顺滑得好像没有碰到任何东西一样。还要研究放几层刀片才有最佳使用体验,又能节约成本。如果是旋转刀片,刀片的角度也一样很重要。还有清洁,防水,防敏感等等,每一个都可以拿出来做一个研究课题。” 陶光明听李文军说着,一边不由自主拿了两个电动剃须刀。 李文军叹了一口气:“别想着仿造了。国内好多企业都在尝试。都是模仿得不成功。这个轻松就能剃干净,刀头取出来一冲就行,其他品牌,始终会留个胡茬或者有什么其他地方比不上它。我们现在连个热水壶都做不好。就算我们现在开始做,十年内要想追上他们都不可能。记得我跟你说过什么吗,想要成为顶尖,需要有持之以恒的投入和极强的韧性。” 陶光明有点不以为然:“这个做得是好,但是你说十年都追不上。我觉得也有点夸张了。” 在一旁默默听着的陶然忽然问陶光明:“爸爸,你可以的。” 李文军似笑非笑望着陶光明。 陶光明被李文军强行喂了一口鸡汤,还被女儿打了一针鸡血,这会儿只能硬着头皮说:“是的,我可以的。” 心里却在哭泣:我特么又给自己找了个什么坑爹的活。 刘翠红在另外一边买了一堆小玩具。 这些玩具其实还不如李文军玩具厂的好。 她也不管合不合适李慎行,也不管价格,只管买。 顾展颜他们知道,她表面上配合李文军不纵容李慎行,但是心里还是心疼李慎行不能一起去。 所以她一到一个地方就不停地买各种玩具和零食,现在之前装方便面的大行李箱已经被她买给李慎行的东西填满了。 回去的那天,刘翠红比来的时候兴奋多了。 李谨言问刘翠红:“奶奶,你玩得开心吗?” 刘翠红:“开心开心。” 心里却在说,其实还是遭洋罪,以后再不来了。 李文勇他们早早就在大门口等着接刘翠红他们。 李慎行抢在刘翠红拿东西出来之前,说:“奶奶,我们去京城玩了一趟,我给你带了茯苓饼和蜜饯。” 李文军他们都知道他心里想什么,却都装不知道。 刘翠红把李慎行搂在怀里:“哎呀,我的小孙子真孝顺,还给奶奶带东西了,你玩得开心吗?” 李慎行说:“开心,我去爬长城了,还去了故宫和天安门。” 刘翠红拍着他的背:“开心就好。开心就好。奶奶就怕你不开心。” 李慎行还想跟李谨言说什么,李谨言直接翻了个白眼走开了,一副“显摆个屁,老子不想听”的表情。 李文勇递了个眼神给李慎行。 李慎行才抿嘴乖乖坐下了。 顾展颜给柳冬梅买了个名牌包。 柳冬梅很喜欢,然后两个人到房间里去照镜子了。 顾展颜看着柳冬梅试背那个包,小声问:“你们还好吧。” 柳冬梅笑了笑:“还好。他开始有点不高兴。出去玩了一趟回来,就高兴了。” ----- 李文军回来时差都还没倒过来,就被季青韬和唐兆年拉去选模特,选服装和展馆布置的材料了。 这两人绝对是故意的。 李文军坐下来,手里被塞了一个表,上面有编号。 唐兆年说:“你觉得几号不合适,就直接叉掉。” 然后美女帅哥就穿着李文军设计,季青烟制作的那七套衣服出来展示。 这会儿李文军默不出声,认真看着那些模特走到他面前,把张桌子当汽车,站在旁边扶一扶靠一靠又走开。 二十个走完,李文军的表上面却一个叉也没有画。 季青韬和唐兆年暗暗击掌:yes,选不出来了吧? 其实李文军只说要四五个就行。 他们选出四十个,又从港城找了专业的形体老师来培训过站姿,再筛掉一半。 说是万里挑一也不过分。 每一个都是盘靓条顺气质好,聪明伶俐口齿清。 最大的22岁,最小的才刚满18。 李文军挨个问了每个人一个问题,最后点头:“很好,都留下吧。还是你们考虑得周到,眼光又好,挑出来的人都相当不错。” 季青韬和唐兆年:“昂?扑街,怎么可能都要?” “往返机票一个人都五六万了。” 二十个都去就要砸一百万在机票上,还要出场费,还要吃住和办签证。 总觉得这混蛋又要开始虐他们,这会儿才没节操闭着眼睛夸他们。 李文军说:“哦,对了,忘跟你们说了,车展给我们的展位比预想的要大百分之三十,所以足够放四台车。我打算增加轿跑,已经叫雷托把他的那一辆送去德意志检测了。每台车要两个车模,一男一女,最好是中国人跟外国人各一个。就要八个人了,隔天轮一班,不然每天站,人受不了的。这就要十六个人了。还要考虑替补。到时候总会有人不舒服或者出什么意外不能到场。” 季青韬和唐兆年交换了个惊讶地眼神:这扑街是说真的,还是说气话? 李文军想了想说:“我刚才稍微考察了一下,觉得他们逻辑清晰,语言能力都还不错。如果他们愿意还可以兼职做业务,帮我们签单,按总价提成。我们就不用另外带业务员去了。现在开始培训英语和德语。争取八月份启程的时候,他们能进行简单地交流。培训期间,按日付工资,公司解决食宿。愿意留下的要跟经纪公司签五年合约,省得培训一半跑了。” 然后季青韬和唐兆年猛然意识到如果只招十个人,李文军就只有十个人能用,然后另外再去找业务员。 讲实话,这些人比普通业务员还好用。 毕竟谁不喜欢跟长得好看的人买东西呢? 介绍产品,又不需要很高的智商。 现在他们等于花了一个月帮李文军把业务员找好了,还要再花两个月帮他培训业务员。 是他们两个失算了。 白白便宜了李文军,还把自己套住了。 第一三四七章 李文军要求太高了 大国实业正文第一三四七章李文军要求太高了季青韬不死心,说:“衣服呢?总不能七套都要吧。” 李文军笑了笑:“不知道你们怎么那么纠结。其实吧,这七套衣服的某些设计元素都是相似的。就算是两套交叉搭配穿也不违和。所以闭着眼睛挑了。就算是这次没用上,以后也可以用来做汽车销售厅的工装。” 然后唐兆年差点爆粗口:丢,你早说,害我老婆做了那么多套? 李文军对唐兆年他们挑人的眼光很肯定,却对他们定的展台材料的颜色很不满意。 “我要的是天青色。你这个叫天蓝,偏亮更鲜艳。两个颜色完全不是一个感觉。” “设计稿写的是朱红,就是朱砂的那种红,不是春联用的大红色。大红色的颜色更黑更红,档次低很多。” “还有荼白,就是荼蘼花的那种白。你这个是米白,米白偏黄显得旧。” 唐兆年听得一个头两个大:白色就是白色而已,怎么那么多乱七八糟的。 季青韬:“你说的颜色我都知道,色差也是存在的。我只是不明白,一个背景板的而已,至于要求那么高吗?又不是参加美术展,我们参加的是车展。” 李文军说:“没错啊。车漆的常用颜色就那么几种,我们第一次参展,尽量不用太跳脱太奇怪的颜色。可是如果车漆都是普通的颜色,要脱颖光靠车的造型也是不够的。那怎么办呢?就只能在背景上下功夫了。我要的是,所有人看到我们的展台都能‘哇’的一声叫出来。背景和模特的作用一样,就是要吸引观众,衬托出我们车的优点,又不能把大家对车的注意力全部吸引走。” 唐兆年忽然想起李文军第一次参加交易会的情形了,还有后来去外国参加航展。 他确实是做到了让所有看到展台的人都惊艳地感叹出声。 然后每一次都卖爆。 所以,他的策略是对的。这就是先入为主,第一印象很重要。 李文军说:“其实季总那里有个色卡本,你们两个要是把不准颜色就去问她。” 唐兆年叹息:“你试过一天看七十种颜色相近的喷漆吗?我和变态最近就是这样过来了。这些颜色,看多了都一样。” 李文军说:“你们拿来的灯光只有一个特点,那就是亮,但是没有任何加强效果的作用,也突不出重点。我需要的是能让我们的logo显眼,还要突出我们的车设计感和现代感。这个怪我,效果图太简略,你们看不出来。” 唐兆年:“特么的,灯也这么多讲究吗?” 李文军说:“还有传单的配色也是一样的。不能马虎。而且这个印刷水准不行。找白立刚去印,告诉他要参加国际性展出的。纸张薄一点没问题,但是清晰度和逼真度要提高。铜版纸和哑粉纸都试试,不行找造纸厂要特种印刷纸。而且跟以前一样,要做单张宣传页和详细一点的四五页的宣传册两种。到时候仅仅只是在外面路过和短暂逗留的顾客就发单张,进来了解的就发小册子。” 季青韬脸上的横肉跳了跳:特么的,老子结婚的时候请帖和结婚照都没有要求这么高。 他现在终于能明白陶光明的痛苦了。 不是他们太菜,是李文军太变态。 李文军想了想:“如果要车模们兼职做业务员,那要跟他们普及一下我们参展汽车的基本参数。我等下叫汽车厂把中英德三语的参数拿过来,签完约就发下去给车模们去背。下周我过来抽查。” 唐兆年想起他们在海城车展被迪斯科舞曲吵得头疼的经历,问李文军:“要是想吸引注意力,来点音乐怎么样。” 不要搞那么野的,放点轻柔的萨克斯或者钢琴曲,格调也不错。 李文军想了想:“不是不可以,但是我们是四种车型,音乐只能放一种风格的所以有点怪。” 季青韬:“要不要弄个弹古琴或者琵琶的美女过去坐坐呢。” 李文军说:“以后参加国内的车展可以这么干,但是第一次去欧洲的话,企业容易被定性。毕竟中国传统文化现在在欧洲还不算普及,我们只能潜移默化,中西方结合,才能保持个性又不至于太异化而被抵触。” 唐兆年他们选拔人的时候都只在内部进行,没有宣传。 外人以为他们只是在挑服装模特或者酒店的前台。 结果他们的车模在海城车展上惊鸿一现,让所有人都知道了。 而且不知道谁透了风出去,他们选人其实是要去参加德意志的车展,现在不但免费培训德语还帮忙办签证。 就忽然好多人跑来要求面试。 唐兆年和季青韬被骚扰得很烦躁,直接全部拒绝了。 然后又有各种关系来找,想塞人进来。 李文军也很讨厌关系户,也知道他们为难,叫他们再组织了一次面试。 唐兆年和季青韬把李文军叫去看戏,意思是老板也在这里了。再选不上,不关我们的事了。 然后他们两个开始了表演。 “啊,这位小姐,你太白了。不合适。” “小伙子你的眼睛比我的要求大了零点零一毫米。不好意思,我们没有缘分。” “你还没有我们的车高,算了吧。” 唐兆年和季青韬这两个人像叛逆少年一样,一唱一和的,阴阳怪气,最后一个都没选上。 李文军在一边看着乐得不行。 把所有人羞辱了一遍,他们两终于爽了。 唐兆年一拍手:“好了,就这样了,散了吧。” 有人气得大声叫:“我们条件绝对你们之前招的那些好,这样不公平。你们等于是内定了人选。” 唐兆年冷笑:“我们私营企业,想用谁就用谁,你管得着吗?” 有几个受不了这种羞辱,要么就哭哭啼啼,要么就涨红了脸,气呼呼地走了。 却有五个留下来缠着唐兆年。 “唐先生,我不去车展也没有关系,就想学点东西。” “是的,我不用你们付工资。不用你们提供吃住,就想跟着上德语课。” 第一三四八章 五条鲶鱼 大国实业正文第一三四八章五条鲶鱼这五个人其实条件基本符合。 唐兆年一向吃软不吃硬,这几个要不是靠关系来找,说不定会录取。 现在被他们围着哀求,他又有点心软了。 李文军暗暗好笑。 虽然是关系户,这几个倒是好好做了功课的,把唐兆年的弱点拿捏得死死的。 他现在好奇的是,这几个人这么大费周章到底想干什么? 李文军干咳了一声,站起来:“如果只是想参加培训,那就让他们跟着上呗。反正多五个人,老师也是一样的教。” 若这几个人耐得住,最后说不定他还真用他们呢。 唐兆年和季青韬商量了一下,决定兵分两路。 唐兆年专门负责培训模特。 季青韬负责继续搞展台的背景板。 因为他们两个发现,原来唐兆年色弱,压根区分不了细微的色差。 而且他那个暴脾气,也确实不适合做这种需要耐心的细致活。 季青韬咬牙切齿一个月做出了第二版。 李文军终于点头,然后季青韬先走一步,去德意志布置展台和接收展出的样车了。 唐兆年留在这边继续培训模特。 杨守拙惊叹:这两个人现在不但能坐下来喝茶,还能这么合作无间,真是稀奇。 几年前他们还恨不得弄死对方。 李文军这里就是个大改造车间。随便你多尖锐,多硬气,多不合群不跟人配合,最后都一样都会被捏扁搓圆,打磨切割,甚至熔化重铸成庞大列车上的合格部件。 ---- 唐兆年找的形体老师比较严格。 之前车模们叫苦不迭。 现在终于签约了,大家以为没事,结果拿到汽车参数表才发现,原来考验刚刚开始。 要求背最高车速、车长宽高,破百时间、轴距、功率也就罢了。 还有什么轴距、前后轮距离,什么最小离地距离,特么的记来干嘛? 更别说扭矩、纵向通过角、压缩比,我看都看不懂,怎么可能记下来。 这是要去做车模吗,是要送去博士毕业答辩吧? 特么这也就算了,还要学德语?! 说好的靠脸吃饭呢? 可是李文军开出来的薪水很高,上次去海城车展的盛况,也让他们意识到,这是个有前途的职业。 而且还能免费去德意志溜一圈。 条件太诱人了,现在放弃又不舍得。 所以这群帅哥美女只能揪头发背参数和德语单词去了。 唐兆年说最努力的竟然是最后插进来那五个人。 而且那五个明显比之前选的人文化基础要好,接受能力强很多。 这才一周多就能简单对话了。 李文军笑了笑:当你的目的不仅仅是赚钱的时候,自然就有动力了。 按照之前约定的时间,他七月底过来检查车模们背诵的情况。 其他人背得磕磕巴巴。 那五个却背得很流畅。 李文军一向对努力的年轻人都是鼓励态度,所以决定给他们个机会。 “我们来个彩蛋。我出五个这上面没有的问题,你们五个谁能答出来其中一个,我就跟他签约。这一次去不了,下一次也能去。抢答,答对一个的人就不要再抢,把机会留给别人。” 那五个人一听,很兴奋。 李文军问:“汽车发动机通常是几缸的。” 有人回答:“要看排量。3、4、5、6、8、10、12缸都是常用缸数。排量1升以下的发动机常用三缸,1~2.5升一般为四缸发动机,3升左右的发动机一般为6缸,4升左右为8缸,5.5升以上用12缸发动机。” 李文军:“缸数有什么影响呢?” 另外一个回答:“一般来说,在同等缸径下,缸数越多,排量越大,总功率越高;在同等排量下,缸数越多,缸径越小,转速可以提高,从而获得较大的提升功率。” 李文军问:“提升功率有什么用。” 第三个人回答说:“别的条件相同的情况下,提升功率越大,扭矩越大,提速越快。” 李文军问:“我们这一次参展的车型的排量是多少。” 第四个回答:“两辆轿跑是3升,跑车是4升,越野车是5升。” 李文军:“我们厂最新车的排量是多少。” 有个女生小声说:“2升,但是用了涡轮增压,会比没有涡轮增压的3升车的动力还要强。” 李文军打量了一下她:“不错,你叫什么名字。” 女生甜甜一笑小声说:“我姓栗。” 李文军点头说:“你们不但背下来了我发的资料,还自己去查了。这种刻苦的精神,很值得称赞。我决定跟你们签约。条件跟前面二十个一样。” 那五个人欢欣雀跃。 唐兆年微微挑眉。 李文军笑了笑:“辛苦你帮他们办一下签约手续。把护照和签证都办一下,说不定最后就能用上。” 他回到办公室坐了一会,唐兆年就跟着来了:“扑街,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李文军说:“果然瞒不过你。这五个人,至少有一个有问题。” 唐兆年皱眉:“怎么说。太努力了?” 李文军:“涡轮增压这个事,我们才开始做,她怎么知道的?” 唐兆年想了想:“或许是认识厂里的人呢?说不定就是这一段时间在厂里听人说起了呢。” 李文军微微点头:“这也是有可能的,反正留个心眼。要不是,就最好了。那我们捡到宝了。照这几个人的劲头发展下去,以后不会差。” 唐兆年抿嘴:“既然觉得他们有问题就别用了。反正人也够了。” 李文军摇头:“不不不。没有竞争就没有压力,人就会懒散。不信的话,你留意五个人进来之前和之后,所有人的状态就会明白这一点。这就是‘鲶鱼效应’” 人家只放一条鲶鱼,你放五条。小心把池子搅翻了。 唐兆年抿嘴,又说:“啊,对了,还有一件事,这一次,也还是要几个保镖吧。” 李文军想了想:“也行。还是让齐正去吧。这几次他表现还挺不错的。” ------ 陶光明回来就把自己买的剃须刀拿到小家电厂去,叫他们拆了研究,下一步好生产这个。 主要是李文军说他们现在开始做十年都追不上别人,让他很不服气。 第一三四九章 都跑了 大国实业正文第一三四九章都跑了李文军现在怎么涨人家的志气,灭自己的威风。 他偏要五年之内就比人家强。 李文军暗暗好笑:诶,以前都是我给他派活。这一次他竟然主动找活干了。总算是没有白白出去玩一趟。 电器厂的技术部,过了几天回复说:小电机不是问题,刀片和防水却不那么好解决。 陶光明说先不要管防水,先把刀片做出来。 电器厂:“刀片是什么,不锈钢啊。不锈钢材料归谁管,材料研究a所啊。” a所所长说:“高强高韧不锈钢板给你们,其他自己解决。” 电器厂:“诶,不锈钢板太厚,这特么怎么能切成刀片呢,特种钢厂的活没做好。” 特种钢厂:“说吧,你们要多薄。” 电器厂:“零点一毫米。” 特种钢厂:“这就是零点一毫米的。” 电器厂:“那为什么做不成刀片?一折就断,跟薯片一样。” 特种钢厂:“这么薄的钢板,你要将刀片先热处理啊。放到1100c的炉子里加热30秒后,取出来放到冷水里浸泡一下,之后把刀片放进零下50c的低温冰箱里冷却20秒。” 电器厂:“然后呢?” 特种钢厂:“抛光,磨刀刃啊。你们是白痴,什么都不知道。” 电器厂:“用什么机器抛光磨刀刃。” 特种钢厂:“这个不归我们管,去找机械厂。” 电器厂:“机械厂,我要磨刀。” 机械厂:“简单,多大多厚的刀。我们一个磨床能解决。” 电器厂:“厚零点一毫米,宽一毫米长两厘米。” 机械厂:“这特么是磨刀么,这是做暗器,做手术刀啊。” 电器厂:“别废话,就说能不能吧。” 机械厂:“这么小的刀片人工做不了,要用自动磨削机,精密磨床。我们一个厂解决不了,要跟电脑那边一起合作。” 电器厂:“行,这个任务交给你们了。我们一个月后来取机器。” 机械厂:“神经病,这又不是捏橡皮泥。我们要先把前面的单做完,忙死了。还要研发大型吊车,你们半年以后来。” 最后电器厂转了一圈,光吵架了,什么也没做成。 李文军听陶光明说了,笑得出声:挺好的,大家共同进步。 等刀片被打磨好了还要真空镀铬涂层膜,金属表面处理那边又有事情做了。 自从李文军跟那五个人签约以后,先来的那二十个车模们果然都勤奋多了。 因为李文军说过二十个人刚好够。 之前他们以为自己稳了,现在忽然又冒出来五个,也就是说他们中有五个人很有可能去不了了。 所以大家都紧张起来了。 大家经常看到这些车模去图书馆,那个栗小姐还经常向厂里的工人请教问题,不由得感叹:这女孩子长得漂亮,嘴又甜,还这么好学,真难得。 最后李文军从二十五个里优选了二十个。 后来进来的五个都入选了,因为综合比较下来,他们确实很突出。 虽然前面有五个人被顶了下来。 但是李文军派他们去各大城市的汽车销售点上班,薪水也不错,所以大家也没有怨言。 ----- 九月初李文军和唐兆年带着车模们和翻译出发了。 二十几个帅哥美女结队出行,在机场就引起了轰动。 虽然这年头手机拍照还没有那么清晰,可是数码相机已经开始逐渐普及。 机场里最不缺的就是拿相机的人,因为游客多,还有时不时有出差的记者。 所以围着他们拍照的人很多。 还有人来问是不是专业模特队出去表演。 李文军不厌其烦地解释:“不是,我们是‘文军汽车’出去参加法兰克福车展。” 他不怕引起注意,巴不得越多人注意他们越好。 这就是免费的广告。 他自己特地去买通稿报道这件事,会让人觉得很刻意。 李文军瞥见有人悄悄挨个跟帅哥美女搭话,假装没看见。 反正这些人都跟他们签了经纪约,好好干活,他不会亏待他们。 但是他们要是还没干活就想撂挑子,那也绝对不行。 他是知道某些无良公司跟吸血鬼差不多。甜言蜜语把人弄过去,然后给口粥吊着对方的命,最后不把人榨干就不会罢休。 结果有个经纪公司的人竟然把名片塞到李文军手里,小声说:“我是模特培训公司,你的身材和长相很符合我们的要求,如果你有兴趣来我们公司,不要怕你们老板。我们有办法帮你解决法律问题。” 李文军笑嘻嘻拿出一张名片:“不好意思,我就是他们的老板。他们跟我签了约,我有国内最强的律师团,任何人想要侵犯我或者他们的正当权益,我一定会奉陪到底,不但要叫贵公司赔得倾家荡产,而且以后都别想在这一行混。” 那人一看上面写着李文军,吓得蹦起来,一连声说“对不起”,然后灰溜溜走了。 唐兆年笑出猪叫声:“你知道我最佩服你这个扑街什么吗?就是不用动刀动枪就能把人吓得魂飞魄散。真是用最温柔有礼的语气说最狠的话。” 李文军叹气:“总有那不怕死的撞上来,真是烦不胜烦。” 李文军叫车模们休息一天,他和唐兆年去看展馆了。 虽然他提前把大家的护照都收了,可是等他和唐兆年一离开,还是有人跑了。 就是那五个最后进来的三男两女,直接从饭店出去后就再没回来。 不管现在还是以后,欧洲对那些人的诱惑力都是巨大到值得冒生命危险,所以当黑户这样的代价简直可以忽略不计。 季青韬只觉得好笑。 唐兆年却很错愕:难怪李文军要多预备那么多人了。原来是怕这种事发生。 骂骂咧咧就出去找人了,可这里是德意志又不是米字国,他都语言不通,怎么找人。 更别说那些人是刻意躲藏了。 可能他们此刻正躲在谁家的地下室或者阁楼里。 连当地的警察都未必能找到。 唐兆年跑了一天,没有半点线索,回来累瘫了。 第一三五零章 捅刀子很积极 大国实业正文第一三五零章捅刀子很积极李文军说:“算了,别找了。反正我们也够人用。” 唐兆年咬牙切齿:“我就是不忿,特么老子免费给他们培训了几个月的德语,还买了飞机票,办了签证。怎么有这么忘恩负义的人,竟然直接就跑了。还一跑就五个。这要是在港城,我挖地三尺都要把这些衰人捉出来,片成肉片。” 然后雷托就打电话过来了,颇有几分心灾乐祸:“哎呦,听说你们去了二十个人,跑了五个。逃脱率百分之二十五啊。” 李文军哭笑不得:“你这个混蛋,干活的时候闪老远,捅刀子倒是很积极啊。” 雷托说:“啧啧。找人这方面,你和老唐就不如我了。我只要说一声,谁敢收留他们,明天等着在莱茵河里浮尸。那些人明天就会被赶到大街上来,那不就找着了吗?” 李文军叹息:“不用了,我跟他们都是同胞,何苦把人逼成这样。再说,如果他们不是心甘情愿为我干活,逼他们回来也没有用,说不定还坏我的事。” 比如在车展的时候做点什么奇怪的事,说点什么奇怪的话,还给他惹麻烦。 他是个商人,安全赚钱是第一要务,没有必要为这么几个无足轻重的人冒险。 雷托在那边感叹:“啧啧啧,我不理解你。我从来都不能理解你。要是我,就算用不上他们也一定要把他们找出来弄死。你太温和了,以后会吃亏的。” 李文军说:“弄死人招来警察就更没必要了,毕竟他们给我造成的损失微乎其微。” 雷托:“行吧。你的人,你说了算。反正别耽误给我供货就行。我们说好了啊。以后欧洲发达地区是你的销售范围。像什么东欧这样的不发达地区,是我的销售范围。” 李文军冷笑:“呦呦呦,我说你怎么这么好心,原来是急着要跟我划清地盘了。你这混蛋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没搞清楚。不管是我还是你,那不都是在卖‘文军实业’的产品么?” 雷托说:“切,谁知道你能活多久,到时候万一你的继任者没你这么好说话,我还得费工夫跟他掰扯。” 李文军想了想:“也是。你想得还挺周到的。” 雷托:“再说,我卖跟你卖完全不一样,我卖我赚钱。你卖,我就没钱赚了。” 李文军:“行行行,你现在的销售区域,我绝对不涉足,可以了吧。” 雷托很满意:“诶,这才叫有财大家发嘛。我就喜欢你这一点。” ------ 李文军晚上把车模里剩下的中国人叫到一起开会:“我只说几句话。大家要是实在想留在欧洲,好好帮我把这个车展的活动搞完有的是机会。汽车销售情况好的话,我肯定要在这里成立一个办事处。到时候把各位外派到这里来就好了。真的没必要放弃合法身份逃跑,付出这么大代价。再说你们都还年轻,就算这一次没能留下来,以后也有的是机会出来留学移民什么的。” 那些年轻的帅哥美女们面面相觑。 李文军又说:“你们可能现在觉得换个国籍天大的事情,越到后来发现越容易。而且出去容易,想再回来却难。我诚心劝你们一句,不要冲动。毕竟未来五十年到七十年全球发展重心都在中国。” 他觉得逃走的那五个人目光短浅,在国内熬过了最艰难的岁月,现在中国经济明显在往上走,赚钱的风口一个接一个冒出来,之前出去的人好多都想尽办法回来。 他们却在花这么大代价逃离。 有人辞官故里,有人漏夜赶考。 唐兆年:“我猜你们里面有人还跟他们有联系。帮忙转告一声。非法移民抓到了就是遣返回去。回去以后要再想获得签证就难了。就算留下来,很长时间都像是老鼠一样,只能活在阴沟里。德意志可没有法兰西和米字国对非法移民那种宽容的态度,因为德意志不缺人还很排外。” 他还想说几句狠话,吓唬他们,被李文军拽着喝茶去了。 在李文军这个活了两辈子的人眼里,这些人都还是孩子,没必要。 对于季青韬这种通过非官方渠道在港城和穗城甚至欧洲来来去去好几趟的人来说,这些都是小事。 所以他也压根没放在心上,完全不理解唐兆年的气愤,这会只想休息,喝茶。 他给唐兆年泡茶:“跑了就跑了。公司里面花大力气培养的人才,还不是经常跑掉。讲句不好听的。我们自己不也经常挖别人的墙角。一来一去,就扯平了。” 其实以企业公干的名义带人出来,没有全部带回去,企业负责人是要被询问的。 不过对于李文军这种背景这么强的人,这些都不是问题。 “也是。”唐兆年喝了几口茶,淡定下来,问李文军,“会场布置怎么样?” 李文军说:“已经完成,效果挺好的。明天一起去。” 季青韬好死不死问了一句:“话说,你今天到底怎么找人。” 唐兆年叹气:“还能怎么找,把之前移民过来的老伙计都问了一遍。找了几个当地的黑手党打听。” 季青韬:“你怎么不来问问我。这些套路我门儿清。你应该打听一下逃跑那几个是不是有朋友家人在这里,然后去警察局报警说怀疑这家人窝藏非法移民。警察肯定上门搜,一下就能找到了。” 李文军当然知道这个法子,只不过不想用,笑了笑:“行了行了,别管这事了。专心干好我们的活。” 他们一早就起来去会场。 唐兆年站在展台前:“哇哦。想不到摆出来的效果这么好。” 季青韬很得意:“那可不是,灯效都搞了四五种,扑街才满意,效果要是不好,我就亲手掐死他。” 关键这些欧洲人都很死心眼,除了用大灯照着,把车照得雪亮没有别的想法了。 相比之下,李文军的花花肠子太多了。 上下左右,暖光冷光,各种灯效。 不准模特画浓妆,做奇怪的发型,染奇怪的发色,戴太花哨的首饰。 第一三五一章 无耻的人没底线 大国实业正文第一三五一章无耻的人没底线李文军给模特设计的服装也都是冷色调。 因为模特的作用是突出车是人的交通工具属性,并且模特不停的在活动,能让展台上只能静止的车显得更有活力。 但是车模不能抢了车的风头。 李文军这是完全没把车当工业产品,而是当个艺术作品在展示。 今天安排上场的车模中国人外国人对半,四对男女搭档。 其他人就当业务员,发传单,答疑和介绍。 其实昨晚上,唐兆年说安排的中国车模太多了,毕竟是在国外展出。要考虑受众的审美。 结果今天一开展,中国车模吸引的目光,远比外国车模多。 毕竟过去上法兰克福的亚洲企业只有霓虹国。 霓虹国又向来只用欧洲车模。 所以中国车模还是第一次上欧洲车展。 加上李文军设计的展台和模特的衣服结合中国传统元素和西方元素,十分独特亮眼。 展台前面拍照的人络绎不绝,闪光灯闪个不停。 其他国家的展商向组委会抗议,说中国人使用不正当竞争,用中国车模吸引眼球,还用车模做业务员,靠长相吸引顾客。 组委会莫名其妙:人家就是中国车企,为什么不能用中国车模。组委会从来没有限制过车模的人种,是你们自己不用亚洲面孔,怪我们吗?再说也没那条法律规定,车模不站台的时候不能当业务员。 一天下来,李文军总结了一下,顾客们虽然喜欢围着中国车模拍照,可是咨询的时候却下意识找西方面孔的工作人员。 说明他们看热闹归看热闹,潜意识里还是觉得中国人德语不行,脑子也未必灵光。 可能是语言不通,所以造成咨询的人多,但是真正下订的人却只有两三个。 所以他决定明天上六个中国车模,两个外国车模。上的两个外国车模还是德语不太行的。 务必做到每个人都发挥自己最大用途。 然后他看了看,发现因为跑了五个,所以现在一共剩下七个中国车模,其中四个已经站了一天了。 明天要么凑不齐四个中国人,要么有一个就要连站两天。 李文军想了想:“好解决。明天我站展台,总控全场,到时候有什么特殊情况再说。” 唐兆年和季青韬咧嘴笑:呦,你这是要亲自上阵,出卖色相啊。那我们可就要摇人来看热闹了。 本来每个车模的衣服都是量身定做的。 现在李文军临时要救场,只能穿身材相近的车模的。 还好,还算合身。 李文军一身黑衬衣配深蓝色西装,跟一个金发碧眼的车模站在中间那台深蓝色轿跑旁边。 这辆高档轿跑十五万马克起,折合人民币一百多万,是这一次他们的重点推介产品。 今天围着李文军拍照的人就更多了。 中间有要李文军签字的,李文军看下面桌椅都坐满了人,直接打开车门,在驾驶室上坐下,垫着方向盘签字。 他长腿从车上伸下来,专心干活的样子让观众以为是特意做的效果,然后又啪啪拍照。 季青韬咬牙低声说:“可恶,被他装到了。” 唐兆年:“还把他最骚包的手表都戴上了,绝对是故意的。” “这个,我要两台。其他一样一台。”有人在下面用英语说。 李文军听着声音很耳熟,把文件交给旁边的人,从车里伸头出来看了一眼。 是雷托。 昨天不来,明天不来,偏偏今天我救场的时候来,这混蛋绝对故意的。 再说,他买车哪里需要通过车展…… 雷托看到李文军拍手大笑:“诶诶诶,这个车模好帅啊。” 李文军哭笑不得,走下去问:“你怎么来了。” 雷托:“你花那么多心思折腾,我当然要来看看弄出了个什么惊艳绝伦的效果来。” 李文军嘴角抽了抽:“嗯,然后呢。” “果然还是不错的。我一进来就看到你这里,别的地方都瞧不上眼了。”雷托咧嘴笑,然后向他带来人用乌克兰语介绍,“这个是中国现在最有成就的青年企业家,李文军。” 李文军朝今天负责接待的车模们点头。 乌克兰车模们训练有素,围上来,一对一服务介绍车子。 他得意地对李文军说:“乌克兰现在最有钱的人,基本都在这里了。” 他在乌克兰政坛上升的速度快得惊人,主要还是因为有钱。 而他最近两年的新增财富有百分之五十都是靠李文军帮忙。 所以他要抬李文军,帮李文军做强,恨不得李文军能长青不衰才好。 唐兆年指着他笑:“啊,你个衰崽,来的还挺快。” 雷托又开始捅唐兆年刀子了:“嘻嘻,大佬,人找到了么。” 唐兆年翻白眼:“丢,我好想打死你。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李文军说:“我有个预感,说不定跑掉的五个人里面会有人又回来。” 唐兆年冷笑:“做梦吧你。” 李文军说:“因为我跟他们说,销售情况好,要在这边设办事处,你不要小看一个人的贪心程度……” 无耻的人压根没有底线,总是把别人都当傻子,恨不得把便宜占尽。 让李文军免费培训了德语,出了机票钱和签证钱。现在知道李文军还能弄个合法的外国身份,肯定要来接着揩油。 这些乌克兰的新贵来钱容易花钱也大手大脚,十几万马克的轿跑一人定一台,再来一台suv或跑车。 也不知道是受了他们的影响,还是李文军的策略起了效果。后面下定的人明显增多。 一上午李文军主打产品卖出去二十几辆,交易额几千万人民币。 比同款车型在中国一周的销售量还多。 当地报纸大幅报道中国车上法兰克福车展的事情,还配上了李文军坐在车里签字的照片。 不得不说,这些记者眼光很毒。 站在车边摆拍远没有这样抓拍的效果好。 报道介绍李文军说他是中国新一代实业家,军工产品研发者,中国新一代装甲车防弹车和越野车都是李文军生产研究。 之前李文军来参加航展的时候,就创下了不错的战绩。 他的无人机和直升机现在在欧洲的销量稳步上升。 没想到,这么快他就带着汽车产品,杀回来了。 第一三五二章 ?把损失降低到最低且可控 大国实业正文第一三五二章把损失降低到最低且可控这等于是给李文军的车做了个背景介绍。而且是很强大的背景介绍。 李文军他们明显感觉第三天来咨询越野车的人就多了。 季青韬直犯嘀咕,对李文军小声说:“我怎么觉得这些人不像是普通买家。” 怎么看都像是军方的人乔装的。 毕竟李文军他们注册法兰克福车展的时候用的是欧洲企业资质。 有些人可能看了报纸上李文军的照片才反应过来。 李文军笑了笑:“没事,跟所有业务员说,要是有顾客问军工的事情,就含糊混过去,不要详细说,也不要否定。” 季青韬指着他:“扑街,你好坏,我喜欢。” 李文军明知道军用越野车的技术甩开民用的十五年以上,这些人把民用越野车买回去拆开研究也没有用,却故意装傻。 李文军说:“我什么也没有说,什么也没有干啊。是他们自己想多了。” 今天越野车卖出去几十台,而且都是不同国家的人订走的。 大家都很高兴,因为提成很可观。 回到饭店,跑掉的五个人里面回来了两个,在大厅里等李文军。 唐兆年惊愕之后,饶有兴趣打量了一下留下的人。 这里面果然有人跟跑了的人保持联系,然后把李文军的话带给了他们。 可气的是,这些混蛋看着他到处跑找人,却都不出声。 要不是还要他们干活,他现在就挨个揍一顿再说。 “大家今天辛苦了,回去休息吧。”李文军交代了其他车模一句,便对那两个人点点头:“来坐下慢慢说。” 那两个人挨个向李文军道歉,说以后好好干。 一个说自己出去玩喝了点酒,醉了几天。 一个说病倒了,在亲戚家养了两天。 李文军暗暗好笑:借口一个比一个滥。 这些理由用一句话就能反驳:就算再忙再不舒服,打个电话回来报备或者说一声的时间和力气还是会有的。 他不打算跟他们掰扯,只微微点头:“嗯,回来了就好,好好干。因为你们缺席,这些三天的工资,我要扣掉。想必你们也能理解。” 那两个人忙点头:“可以理解的。” 然后他就起身上去了。 唐兆年跟着他:“就这样?” 李文军嘴角抽了抽:“都回来了,还要怎么样。” 先把人弄回去,减少我自己的责任再说。 再说,不是还有三个人没回来吗? 因为回来了两个,所以第四天李文军再不用自己站台。 那两人本以为李文军会给他们小鞋穿,结果李文军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该怎么样怎么样。 排班也照排他们。 第四、五天的销售量很稳,卖出去的主要是经济型轿车。 李文军对唐兆年他们说:“真正的基础客户这才开始进场了。” 不管到哪里,普通民众购买需求都是一样的:质量好,性价比高。 那些花里胡哨的高档车,只有富二代和雷托这样的暴发户才会买。 第六天又回来了之前两个跑掉的车模。 唐兆年暗暗咬牙:搞了半天,原来还有人在观望李文军的态度,确定李文军不会报复,才肯回来。 那两个人的借口更奇怪,说自己迷路了。 李文军一律装傻,该怎么用还怎么用。 车展结束的时候,苏珊代表组委会邀请李文军他们来参加下一届。 还有欧洲其他车展通过苏珊向李文军提出邀请。 李文军组织聚餐犒劳大家,把各大车展邀请他的事情跟车模们把这件事讲了讲。 大家都很兴奋。 要是不停在欧洲参加车展,销售肯定更好,那李文军在那边设点就很有必要了。 如果要设点,他们这些人肯定是首选。 而且,今天聚餐,唯一一个还没归队的人就回来了。 就是那个知道李文军在做涡轮增压的姓栗的女孩。 她没有跟李文军做任何解释,也不跟任何人交流,冷冰冰的,跟之前笑眯眯到处求教的她判若两人。 李文军很淡定,当她不存在。 唐兆年却恨得牙痒痒:等于请这女人来德国白玩了几天。 等聚餐完,他问李文军:“你不会是因为看这女孩子年轻漂亮,就打算就这么算了,吃哑巴亏吧。” 李文军说:“先把她弄回去,再收拾她。不然她等下又跑了出什么意外,他们家里还要反咬我一口,那才是大麻烦。” 唐兆年才恍然大悟:“也是,还是你考虑周到。” 季青韬说:“我看这个什么栗小姐没有一点不好意思啊。你确定她是意识到自己错了吗?” 李文军:“没有。我怀疑别人觉得她提供的资料没什么用,不打算履行之前的承诺。所以她没办法获得合法身份。虽然知道会被我骂,可是两害相较取其轻,她只能回来了。” 唐兆年和季青韬倒吸了一口气,问:“什么资料?” 李文军冷笑:“还能有什么,不就是她在‘文军新城’这段时间,到处打听得到的一些关于我们研发的手机,电脑,新材料的信息呗。” 唐兆年忽然想起李文军第一次看到这个栗小姐说的话,咬牙说:“她果然从一开始就不怀好意。” 季青韬皱眉:“那你干嘛还浪费机票带她过来。” 李文军说:“你觉得我不带她来,对方就会放弃了吗?他们一定会想办法说服另外一个我选中的人。到时候我一样要浪费一个人的机票。而且那样我才叫两眼一抹黑,不知道身边到底谁是奸细谁可以信任,造成的损失比现在要大得多。这个策略叫做当确定损失无法避免的时候,就要把损失降低到最低且可控。” 唐兆年和季青韬交换了个眼神:说得好像很有道理,我竟然无法反驳。 ---- 李漱玉趁着李文军从德意志回来,忙宣布了一个重要事情:“我打算明年年初去参加京城和海城几个有表演专业的大学参加艺考。” 李文军说过,要顺着孩子自己的意愿,所以顾展颜虽然很想说服李漱玉,最后还是没有出声,只是暗暗攥紧了手。 第一三五三章 这样的吸血鬼谁不喜欢 大国实业正文第一三五三章这样的吸血鬼谁不喜欢李文军点头说:“好,爸爸陪你去。” 李漱玉惊喜得瞪大了眼睛:“你确定?几个地方,至少要一个月才能考完。” 李文军办公桌上整天堆满了要签字的文件。 就算是不签文件,他也在满世界跑。 她统计了一下,从大年初一到现在李文军待在“文军新城”的时间加起来总共不到三个月,去了七八个国家。 李文军说:“没关系,什么都没有我女儿的未来重要。” 李漱玉有些感动:“爸爸,我以为你会不让我去。” 李文军笑了笑:“你追求你的理想,我怎么会拦着你呢。” 当年他追求自己的理想的时候,要是有个长辈支持就好,就不用悄悄离开了。 听说了这个消息,陶光明和孔予祯特别兴奋,非常热情地说要帮李文军和李漱玉订酒店,并且派一个司机开车全天接送。 一个说在京城全包,一个说在海城全包。 陶光明是想让李漱玉早点摆脱李文军的控制。 孔予祯是想看到李文军在一切心血都化为乌有的沮丧痛苦样子,然后他就可以大声地,无情地嘲笑李文军,把他这些年来受到的碾压和羞辱都还回去。 但是,这两个人说的场面话却很好听:“到了我的地盘,怎么能委屈你们呢。” 季青韬笑眯眯地说:“都这么多年了。孔予祯先生笑起来还是那么变态。” 我特么能有你变态? 孔予祯被激得差点原形毕露最后硬生生把怒气咽下去,温和地捅了一刀:“哪里哪里,我有儿子以后就好多了。” 季青韬气得扑上去,两人差点又打起来。 李文军和杨守拙一人一个拉开。 唐兆年和陶光明安静的在一旁不出声,脸都痛苦地皱成一团:我们怎么有这样的亲戚?! ----- 算一算账,这次法兰克福车展签的单已经让车展回本了。 这个成绩让“文军新城”里的很多厂都很振奋。 汪德福说:“车都攻下欧洲主流市场了,那在欧洲建玻璃厂也不远了。” 李文军回来后奖励了从头奋战到尾的那十五个车模。对于离开中途返还的四个人,从提成里扣除他们给公司造成的损失也发了。 他辞退了栗小姐,并要求她按照合同约定赔偿公司的损失。 一直装傻装哑的栗小姐这会儿发出抗议了:“你这样是违反年初刚实施的《劳动法》。我作为劳动者有取得劳动薪酬的权利。我要去劳动部门告你。” 李文军冷笑:“《劳动法》上面是规定了劳动报酬权。但是劳动报酬权指劳动者依照劳动法律关系,履行劳动义务,由用人单位根据按劳分配的原则及劳动力价值支付报酬的权利。你私自离开团队,没有报备行程,也没有履行任何劳动合约上约定的义务,却享受了公司为你提供的机票,酒店和培训。你的权利压根就不存在,去哪里告都没有用。如果你要告,我一定奉陪。” 栗小姐气呼呼地走了,然后果然向劳动部门提出仲裁,并且对报社控诉李文军是吸血鬼,在聘用她期间,训练强度超出常人能忍受的范围,而且没有薪水。 这件事闹得挺大的,好多记者闻风而至,毕竟是大企业,然后又是刚颁布的法律。 各种采访都把这个女人塑造成了一个因为年轻所以好欺负的“可怜”柔弱漂亮女子。 外面对李文军的骂声一片。 唐兆年那边有些演员也火上浇油,匿名揭发“唐氏影业”逼他们签下“卖身契”,诸多不公平条款。 唐兆年就当这些人放屁,压根不理。 他只担心李文军这边,在他心里李文军太正了。 正面攻击不怕,但是这种“小妖精”的妖法真要命。 李文军去年年底就成立了公关部,专门负责对外宣传,跟媒体接触,发新闻稿和处理这些负面消息。 经理是传媒大学毕业的高材生,还在电视台干了五年,被李文军高薪挖过来的。 这是公关部遇见的第一个负面新闻,所以经理很紧张,这会坐在李文军的办公室里问:“我们要不要发表声明。” 李文军看了看报道,暗暗感叹:果然至贱则无敌。厚颜无耻啊,这就是。 本来我打算罚她点钱就算了。毕竟之前培训的时候,我也有付给她工资。 她非要作死断了自己的后路,我也没有办法。 他把报纸放在一边,对经理摇头:“不用理她,就叫法务部按照协议向她索要赔偿。” 经理皱眉:“不处理,对公司的声誉负面影响会很大。” 李文军笑了笑:“你想想看,会有什么影响?让大家看了新闻之后就不来‘文军实业’就业了?她又不是我们的顾客,又不会影响销售。” 经理一哽,也是啊。 李文军说:“这样吧,你要实在担心,放几张报道我们这一次车展的情况彩页照片到报纸上。照片跟唐兆年他们要。要把聚餐,坐飞机还有车展的盛况都放上去。然后从这一次去的车模里找一个人做采访,让他晒一晒这一次一周,他赚了多少。” 经理笑了:“还是李董聪明,这样比直接回应效果好太多了,还做了个广告。” 然后他忙去办了。 “文军汽车”这一次征战法兰克福车展的报道上了国内多个汽车杂志和报纸。 然后一个参与了七天全部行程的车模晒出了提成和基本日薪,七天三十万。而且基本每一个全程参与的人都有这么多,因为大家是轮着来做业务员和车模。 大家都感叹:多少人十年都赚不到这么多。这还叫“吸血鬼”? !这样的吸血鬼谁不喜欢? 麻烦李文军来吸我的血吧!! 一时之间,来“文军汽车”应聘帅哥美女的人爆棚。 栗小姐没想到李文军不接招而是直接向法院以诈骗和侵害公司财物,并且企图泄露公司机密,对她提起控告。 更让她害怕的是李文军向上报告她擅自离队七日不知去向的事情。 因为“文军实业”里有重要军工企业,而且间谍事件屡屡发生,这种事情不能隐瞒。 第一三五四章 一点也不怜香惜玉 大国实业正文第一三五四章一点也不怜香惜玉栗小姐被安全部门约谈询问这七日的行踪。 虽然她一再强调自己就在亲戚家,可是没有人证明,所以存疑。 以后她想去国企什么的,基本不可能了。 如果去私企,要找到比“文军实业”要更好的也难。 栗小姐打电话来想求李文军为她作证,结果总被转到秘书那里。 秘书最后也烦得不行,直接告诉她:“不可能。你为企业干活。企业帮你承担风险,那是应该的。你又不干活,还想消耗企业的信誉,做梦也不敢这么做吧。” 栗小姐想到李文军办公室直接找他,结果连大门都进不了。 从中午等到天黑,园区里大部分人都走了,只有李文军的办公室和下面餐厅里还亮着灯。 要是这会儿有人坐在靠园区的窗户边,就能清清楚楚看到李文军办公室发生的一切。 李文军一个人在办公室,这会儿站在窗口眺望远处,应该是工作累了,中间休息。 他跟平日一样,穿着白衬衣,黑西裤。 一辆黑色的轿车要进园区,刚好收垃圾的车子也要进去。 栗小姐趁着保安检查前面车子证件的时间,跳到垃圾车的侧后方进了园区。 垃圾车一停稳,她立刻跳了下来,在夜色的掩护下上了办公楼。 李文军办公室的门半掩着,有个男人背对门站在办公桌前。 栗小姐确认了白衬衣和黑西裤,是李文军没错,在门口迅速外套扯开扔在地上,把放在门边小柜子上的控制玻璃的按钮一按,调节成不可见状态。 那个人浑然不觉,还在看桌上的报纸。 栗小姐解开里面衣服的扣子,然后扯散弄乱了头发,走到那人身边,抱住他同时把落地窗玻璃调回透明的状态,说:“李先生,要不你还是撤回诉讼,为我国外的七天行程作证。不然我现在叫起非礼来,就不是那么简单能解决的了。” 那人身子一僵,冷冷偏头望着她:“我劝你还是不要做这种蠢事。” 栗小姐发现原来是个陌生男人,愣了一下,很快恢复淡定,说:“你既然能进他的办公室,肯定跟他关系不错。你帮我劝劝李董。只要李董放过我,你要我做什么都行。” 杨守拙眯眼看着她:“小姐,你做蠢事之前要不要了解一下,只要是李文军不在的时候,他的办公室都会开启24小时实时监控。” 栗小姐脸色一白,转头看了看。 这会儿李文军和陶光明对面的餐厅吃饭。 刚才杨守拙忽然来访,还说吃过饭了,李文军就让他去办公室喝茶等他们吃完。 陶光明和李文军一边吃一边有一句没一句扯闲话。 他忽然不动了,张大嘴盯着远处。 李文军挑眉问:“噎住了?” 陶光明呆滞地伸出手指着办公楼那边。 李文军偏头一看,巨大落地窗和明晃晃的灯下,一个女人衣衫不整,头发凌乱跟杨守拙贴身站着。 杨守拙侧头靠近的样子,似乎在跟美女接吻。 不仅仅是他们两,餐厅里坐在靠花园这边的人这会儿都个个表情惊悚地望着那边。 这不就是限制级真人秀吗? 要真想干点什么,好歹把玻璃调成不透明的模式啊。 李文军吹了个口哨:“刺激!” 虽然不知道来龙去脉,不过今晚上有人要被扯耳朵了。 还好这么多人看见他在餐厅,啧啧。 大家听见李文军的声音才想起来李文军在这里,然后面面相觑:如果李文军在这里,那办公室那个一样穿着白衬衣的人是谁?! 陶光明又恢复了咀嚼动作,笑出猪叫声:“杨守拙这么猛的吗?” 李文军决定多给杨守拙一点时间,所以跟陶光明磨磨蹭蹭吃了半小时还没上去。 隔得那么远,他都能感受到杨守拙的“杀人目光”,下意识转头一看,就看到杨守拙站在窗前盯着这边,拿着手机。 李文军电话立刻响了起来,杨守拙冷冷的声音响起:“扑街,你到底要吃多久,还不赶快上来。” 李文军笑:“那不是不想打搅你么。” 杨守拙:“放屁,你自己惹出的事情,自己来解决。赶紧回来。” 然后挂了电话。 李文军和陶光明只能赶紧上去了。 办公室里,杨守拙眼底无波、一脸淡漠抱着胳膊坐在沙发上。 那个栗小姐躺在地上哭。 她的手臂被拉到后面把两个大拇指绑在了一起。 衣服还是刚才那样拉开着。 可见杨守拙连整理衣服的时间都没给她,就把她摁倒绑了。 陶光明咂嘴:啧,怎么一点都不怜香惜玉呢。 讲实话,他觉得李文军和杨守拙都是怪胎。 在李文军眼里,世界上的人可以分为三种,顾客、合作伙伴和竞争对手,再漂亮的女人只是商业手段。 在杨守拙眼里,世界上的人也可以分为三种,战友、无知群众和敌特分子,再漂亮的女人只是斗争工具。 一看见李文军,杨守拙讥笑出声:“呵呵。你瞧瞧你惹出来的桃花债,要不是我,你今天就说不清楚了。” 李文军无奈看着栗小姐:“你真是非要把自己作死到救都没法救么?” 惹谁不好,要去惹杨守拙。 杨守拙冲栗小姐抬了抬下巴,问李文军:“她刚才说什么七天行程作证,什么诉讼。我要她详细说,她就开始哭。” 李文军只能把事情讲了讲。 杨守拙眯眼看着栗小姐:“这可能真的是个间谍。” 李文军叹息:我就知道…… 然后栗小姐开始嚎啕大哭:“我不是,我只是想获得那边的国籍。” 杨守拙轻轻点头:“好多人都是因为对方许诺可以入那边的国籍才变成间谍。” 栗小姐结结巴巴:“我错了,我再不敢了。我只是想逼李董原谅我。” 杨守拙看了李文军一眼。 李文军也觉得差不多了,微微点头。 杨守拙说:“那我就暂时相信你,再观察一段时间。你可要好好把握最后的机会。” 然后李文军忙叫保安上来把栗小姐解开带下去了。 他怕再多等一下,栗小姐就要被吓出心理问题了。 第一三五五章 瞧不起到高攀不起 大国实业正文第一三五五章瞧不起到高攀不起陶光明等栗小姐一走就一脸心有余悸的表情坐下,倒吸着冷气:“好吓人。” 他看了一眼杨守拙补了一句:“我是说你好吓人。” 杨守拙伸开手臂,换了个舒服肆意的姿势,脸上也恢复了平时什么都无所谓的表情,嗤笑了一声:“不狠一点,这些人还会敢来搞搞震,浪费我们时间。” 李文军坐下,泡茶:“你怎么这个点来了,早不早迟不迟的。” 杨守拙:“我是办事路过,顺便来想告诉你,研发卫星电话的事要加紧了,因为很快要用了。” 李文军点头:“嗯,已经在调试了。下个月你过来,军工厂应该就能把第一版给你看了。” 陶光明一脸茫然:“上次在非洲用的那个不是卫星电话吗?” 李文军叹气:“卫星电话是卫星电话,不需要用基站,直接用卫星信号打电话,又可以叫它卫星中继通话器。我们上次用智能手机,只是用卫星定位,没有用来通讯。当时我跟你解释过这个问题的。手机的通讯信号是用基站或者电缆传播。” 陶光明皱眉:“为什么要那么麻烦?有基站为什么不用。” 杨守拙:“你白痴啊。你在国外通过基站打电话,别人可以窃听啊,因为所有信号都要通过基站啊。就算是在国内用基站,要是有人在手机程序里装一个后门,一样可以窃听监控。” 陶光明:“那卫星电话也就是国外用用。国内用不上。” 杨守拙直叹气,懒得费劲跟陶光明说了。 李文军说:“就算不考虑保密性,卫星电话也有很多普通手机不具备的优势。因为不用基站,只要卫星够多,卫星电话基本不受限,全球任何一个角落,只要能接收到卫星信号的地方都可以打电话。比如地震,洪水把基站毁了,或者在山区等阻挡较多,基站信号不好,又或者荒漠等偏远地区或者海上等没有建基站的地方,卫星电话都可以打,而且通话质量比手机好。这么形容吧,如果普通手机是带上了金箍圈的孙悟空,那卫星电话就是被压在五行山下之前的齐天大圣。” 陶光明恍然大悟:“那干脆都用卫星电话啊,干嘛还费劲造基站用普通手机。” 连李文军都在叹气:“因为现在卫星不够多,所以费用很高。而且技术都被国外控制着。而且卫星电话的天线比普通手机大很多。耗电高,功能相对少。” 陶光明两手一摊:“所以现在研发卫星电话也没用啊。卫星不够多啊。” 杨守拙被戳到痛处,咬牙切齿地说:“那不是还有友军吗?友军的卫星加我们自己的就够多了,再说了,现在我们卫星发射技术也在进步,卫星只会越来越多。” 陶光明点头,又问杨守拙:“你特地来一趟,不打电话的原因是怕手机泄密?” 杨守拙翻了个白眼:“神经病。我们用的都是‘文军实业’的手机,芯片也是自己造的,怕个毛。我只是想过来看看你们。” 其实就是看看李文军。因为听说了二十个人有五个人跑了又回来的事情。 没想到这么巧,就被他撞到其中离开最久的那个人来挖坑陷害李文军,倒是一下洗清了李文军的嫌疑,也让他放下心来。 陶光明问:“这么晚了,你还回去穗城吗?” 杨守拙说:“看情况。” 李文军冲他衬衣上的唇印,抬了抬下巴:“直接回去的话,这个要怎么跟瞿总解释。” 杨守拙说:“不用解释。我们两个之间从来都不需要为这种事情解释。” 之前是各玩各,没解释过。 现在就保持了这个传统,只是换成了绝对信任而已。 李文军笑了笑:本来以为他们夫妻的关系是所有人里最奇怪的。现在才知道,是最适合他们两的。 ----- 栗小姐供出了最初要她来应聘车模接近李文军的人,说自己年轻被欺骗,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现在很后悔保证以后再不会做这种事。 加上她确实也没有造成机密泄露的严重后果,杨守拙才放了她。 至于杨守拙怎么处理那个人,李文军就不知道了。 在律师陪同下,栗小姐上门求见李文军。 他们约不到李文军只能又在大门办公区外跟门卫说好话。 保安里十个有八个是退伍军人,都很讨厌这个年纪轻轻不走正路的女人,所以没有好脸色给他们。 其实栗小姐的律师是钟振华的同学。 栗小姐的家人就是打听到了这个消息,才请他。 之前钟振华毕业在大学里教了两年书忽然辞职来给这个小山沟里的民营企业当律师,他们都觉得不可思议。 以钟振华的能力,要么就在学校一直干到院长再从政或者直接进入司法系统,怎么会目光短浅到如此地步,为了那么点薪水放弃光明前程来给民营老板写一万两万块钱的合同。 结果“文军实业”像超新星爆炸一样,几年内就迅速成长为湘省最大的民营,然后又成为全国最大的民企。 说是民企,却比好多国企背景还硬。 钟振华的薪水从被他们瞧不起,变成高不可及。 钟振华不但没有放弃学术研究和教学,还直接当上了“文军大学”法学院的院长。 因为“文军实业”的背景,他现在已经是省律师协会领头和国家律师协会的重要成员。 直接达到事业巅峰。 同学们除了咋舌和羡慕,也感叹当时是他们看低了“文军实业”和李文军。 栗小姐说:“你给你同学打电话啊。他不是李文军法务部负责人吗?” 这个律师当时也没少为钟振华辞职的事揶揄钟振华,这会儿自己却要来求钟振华,他有点拉不下脸。 栗小姐:“我们总这么等下去是见不到李文军的。” 律师轻轻叹了一口气,拨通了钟振华的电话。 钟振华犹豫了一下,答应了。 其实李文军早跟他说了,如果有人通过钟振华的关系来要求见面,钟振华就答应下来。 第一三五六章 酒店为什么那么火 大国实业正文第一三五六章酒店为什么那么火李文军也想解决这个事,不过就是要让栗小姐多付出点代价,杀鸡骇猴。 以后“文军实业”派出去公干的人只会越来越多,也会不断的有这种想要捞快钱,走捷径,占便宜的人出现。 这个事闹得越大,震慑效果越好。 李文军把这个人情留给钟振华,是因为知道,之前那些人曾经对钟振华来“文军实业”颇有微词。 既然不看好他,现在他自然要给钟振华创造机会狠狠打那些人的脸。 钟振华挂了电话,又坐了一会儿,才去找李文军。 李文军笑:“就让他们上来吧。等下你唱主角。” 钟振华这才给门卫打电话放他们进来。 栗小姐一进办公室就痛哭流涕地向李文军道歉,说自己被人骗了,好后悔。求李文军看在她年轻无知的份上,高抬贵手。 李文军一言不发,面无表情。 栗小姐发现这一招也没用,立刻就停了。 李文军有些好笑:年纪不大手段还挺多。可惜比你更花哨更高明的手段,我都见过。 最后律师怯怯地问:“李董,您看,能不能跟我的委托人庭下和解。” 李文军冲钟振华微微点头。 钟振华说:“可以庭下和解。毕竟为这种事消耗公共资源也没必要。不过我们要求栗小姐赔偿损失,公开道歉。” 律师立刻说:“没问题,没问题。” 栗小姐现在的处境,哪还有讲条件的余地。 律师离开后给钟振华打电话:“唉,这次真是谢谢你了。要不是你,真不知道怎么解决才好。” 钟振华说:“不用,你也是为了工作。以后我们常联系。” 他的大度,让那个同学更加无地自容。 栗小姐乖乖赔偿,并在报纸上承认是自己没有履行协议,不甘心被索赔和开除,所以才要抹黑李文军。 然后众人一阵哗然。 好多人开始思考一个问题:以前觉得报纸上说的事情都跟真理一样,不接受任何反驳和质疑。 现在通过李文军的几次操作,才发现,这东西也是人写出来的,所以不能盲目相信。 而且现在记者也是越来越鱼龙混杂,良莠不齐。 鉴于“文军汽车”在法兰克福车展的成功,霓虹国将在秋季举行的车展也急急忙忙向李文军发出了邀请。 霓虹的车展一向是亚洲汽车的风向标,之前对中国车不屑一顾,第一次主动邀请中国厂商。 而且德意志的汽车检测报告被霓虹国和各个国家所承认,所以李文军再上任何车展基本不需要再花钱做检测了。 唐兆年和季青韬他们这才明白李文军当初舍得几十万马克去德意志检测的原因,这就是一本全球汽车市场适用的通行证啊。 李文军让唐兆年和季青韬负责霓虹车展的事务,反正展台、服装和车模都是现成的。 唐兆年和季青韬搓着手:李文军说得没错,果然是开启全球抢钱的模式了。 真的不要太爽。 而且“文军汽车”的境外订单暴增百分之三十。 相比之下,上法兰克福车展花的那点成本根本不算什么。 ----- 九月底,“文军新城”的酒店终于有房间空出来了。 陶光明赶紧订了几个套间,请孩子的爷爷奶奶和外公外婆,还有陶老爷子都来试住。 前台的服务员里好几个都是乌克兰的美女帅哥,肤白貌美,个个大长腿。 特别是美女们,穿上酒店的职业装,把李文军设计的套装的腰线和短裙的好处充分体现出来,真是好看到爆。 让男顾客们大饱眼福又不会有什么暧昧的嫌疑。 然后客房的细节真的没得说。 毕竟是李文军那个变态来设计,然后中国酒店第一家族的瞿家质量把关。 关于享受,李文军可是超前了所有人几十年感受成为有钱人的快乐,更是曾经亲身体验过各种五星级,超五星级和所谓的“七星级”饭店设施和服务。 他清楚的知道什么才叫奢华和舒适,什么只能算凑合。 巨大落地窗外的景色美不胜收,还有按摩浴缸和电动冲洗马桶,都是国内最先进的。 就不说别的,那个电梯里面还安装了彩色液晶屏,虽然只有两个巴掌那么大,可也只有李文军这里有了。 光这个都甩别的酒店十年以上了。 因为有孩子在边上,陶光明不能骂粗口,一直压抑着兴奋和惊讶,在心里不停地“卧槽”“卧槽”“卧槽”。 晚上他们全家去顶上的旋转餐厅吃西餐。 西餐厅里的服务员也有几个是乌克兰美女和帅哥。 大厨是瞿家从港城请过来的,食材也是用“文军物流”的冰鲜车每天从全国各地送过来。 味道当然不会比任何一个西餐厅差。 陶路遥他们几个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了,都时不时就被惊讶到。 站在顶楼俯瞰整个“文军新城”别有一番滋味。 陶光明跟孩子一起用额头顶着落地玻璃窗,呆呆望着脚下的一切。 好一会儿,他才喃喃地说:“我终于知道,那些人为什么愿意花几百也要住一晚了。” 夕阳下,“文军新城”都尽收眼底。 这个破旧的小矿山,如今已经成了个规模惊人的工业城市。 李文军对厂房建筑外观要求严格,就算是大跨度厂房也一样,必须有一定的艺术品位。 所以如果不说,没有人知道脚下那些拥有漂亮外形的建筑物和大片绿地的“公园”原来都是工厂。 远处的河流像一条玉带蜿蜒而去,崇山峻岭在夕阳下泛着金光。 就好像昨日的一切都是梦,远去了。 今日的一切也美好得那么不真实。 陶老爷子说:“光明,别总像个蛤蟆一样趴在窗口,过来,爷爷有几句话想问你。” 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 老爷子又要作妖了。 陶光明暗暗叹气,只能把孩子们都叫着过去坐下。 陶老爷子问:“京城车展明年六月要开第四届了你知道吧。” 陶光明说:“知道。” 陶老爷子说:“你们的汽车都上了法兰克福车展了,怎么不来申请参加京城的车展?” 第一三五七章 李文军看不上 大国实业正文第一三五七章李文军看不上陶光明叹气:“我年初就跟他讲了这个事。他说‘文军汽车’在国内的名气和技术水平已经是顶尖了,没必要去折腾车展。” 讲得直接一点,就是李文军看不上。 京城车展这一届也学外国人的做法,先入汽车行业协会,交钱检测车辆,过关了再交入会费。 虽然海城车展也这么做,但是承认在欧洲和美国检测过的报告。就算车辆送来检测,也只是收个成本。所以本意只是为了保证参展车辆的质量,没想在这个上面赚钱。 京城车展名气不如欧洲车展,收费却有得一拼。 也就国内的一些品牌买账了。 陶老爷子这种老狐狸当然听懂了,想拍桌子,可是碍于还有季家的人在,只能忍住了。 关键陶光明是“文军实业”的副董事长。 讲句不好听的,其实陶老爷子是在求陶光明,只不过因为辈分和血缘关系,才敢这么不客气。 深呼吸,调整语气,老爷子又说:“看海城车展上用车模效果还不错。我们打算也用车模。” 这句话在暗示陶光明,你这兔崽子连海城的车展都上了,不上京城的,胳膊肘往外拐啊。 陶光明暗暗叹气:是的海城的车展都上了,我们却不想来上京城的车展,因为京城车展的举办方是北方集团!!李文军只是不想跟北方集团打交道而已。 之前北方集团在李文军造汽车和摩托车的时候各种使绊子。 去年“文军实业”申请汽车生产牌照,北方集团又想搞点小动作。 是杨守拙那边霸气地打消了北方集团的念头,说:“开什么玩笑,造军用越野车的企业不给他牌照,你是想让我们的越野车变成三无产品吗?还让不让出口赚外汇?” 就这样,李文军还会去申请京城车展? 那不是给自己找不自在吗? 陶光明不出声。 陶老爷子干咳了一声:“李文军不愿意申请我理解,可是现在是我们邀请他上,不一样了。” 陶光明叹气:“老爷子,你是知道李文军的脾气的。他打定主意的事情,别说是我,就算是顾展颜,李叔和刘阿姨都劝不了他。” 陶老爷子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你好歹也是文军实业的副董事长,这个事情都做不了主?” 陶光明苦笑:“您也不是第一天知道这个情况。” 陶路遥一直默默旁观不出声,因为这事跟他没什么大关系。 季青辰却微微皱起了眉。 自从京津冀工业园上了以后,冀省的税收也肉眼可见的往上窜。 现在的玩法变了,各省自己赚的钱自己用。 所以季青辰很看重李文军的动向。 李文军在苏城也搞了个工业园,那不就是在扶持江浙沪嘛。 这个手段太明显了。 一南一北各搞一个让他们竞争,谁也别想一家独大。 现在既然李文军参加了海城车展,就不能厚此薄彼,必须说服李文军去京城的车展。 这对京津冀工业园的汽车销售,肯定是个很好的刺激。 而且,陶光明作为他的女婿这么软弱,实在是不能忍受。 亲眼看着李文军把个中等城市和产业链都搞起来了,陶光明虽然成了最大民企的“陶董”,可是能力好像没有多大进步。 他又想起自己十几年前的那个念头了:如果季如诗嫁的人是李文军就好了。 季青辰看陶家两爷孙陷入僵持,干咳了一声,问:“要是政府的名义邀请呢。” 陶光明犹豫了一下:“那样,应该可以。” 这个面子多大啊,李文军说不定会考虑一下呢。 季青辰说:“嗯,那我回去拟个文。” 陶光明说:“嗯,其实不用着急。因为他昨天出去了。至少一周才会回来。” 陶老爷子说:“他又出去谈生意了?怎么你不跟着去?” 陶光明说:“他和杨守拙出去爬山了。” 然后几个长辈面面相觑。 陶光明又加了一句:“军事机密,我也不知道到底他们在干什么。” 季青辰皱眉:“‘文军新城’是很好,家里也很舒服,可是男人不能总在家里,终归是出去开疆扩土的。你现在完全被排除在他核心权力圈的外面,要想点办法才行。” 就连季青韬都屁颠屁颠地跟着满世界跑,怎么陶光明天天在这个山沟沟里窝着。 季如诗听父亲这么说,都忍不住看了他一眼:什么意思?之前吃亏吃得还不够啊?还要来撞墙? 陶路遥虽然很认同季青辰的话,可是他心里也很清楚自己儿子有多大能耐。 讲实话,陶光明能坐上“文军实业”副董的位置,一方面是陶光明走狗屎运,跟李文军识于微时,在李文军最难的时候又帮过他。两个人的感情像兄弟一样。二来,也是李文军看中陶家在北方的地位。 而不是因为陶光明的能力。 再往上,怎么往上? 淘汰李文军? 杨守拙肯定都动过这个念头,为什么最后放弃了? 可能是因为杨守拙的性格,但是更多的是因为杨守拙发现确实没人能替代李文军。 陶路遥去了穗省之前就知道杨守拙的能量很大,可是去了穗省才发现,自己还是太天真了。 杨守拙的能量不能用大来形容,应该说“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连杨守拙都干不动的事。 陶光明…… 就别痴心妄想了。 季如诗笑了笑:“今天好不容易出来吃顿饭,别谈公事了。” 陶然靠在季青辰怀里:“外公为什么不开心。” 然后陶秋天也抱着季青辰的脖子问:“外公为什么不开心。” 季青辰心软了,笑:“没有。外公没有什么不开心。” 算了,儿孙自有儿孙福。 陶光明就算是维持原状也是人上人了。 等吃过饭,陶老爷子把陶光明叫到一边:“你知道上次我答应李文军建工业园的事情并不是我上了当,而是顺水推舟吧。你爷爷不像你想象的那么软弱糊涂。” 陶光明看了他一眼,不出声。 陶老爷子说:“李文军把我们、南边的孔家两边都扶起来,是想让我们相互牵制。我们也不能傻傻地把所有鸡蛋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湘省已经有你和小季的姨夫在,所以你爸爸选择去穗城。我这边跟北方集团的关系也不能闹僵,明白吗?我们也要扶持北方集团跟李文军对抗。不能让李文军一家独大。” 第一三五八章 ?宁做百夫长 大国实业正文第一三五八章宁做百夫长陶光明想起那一次李文军总结的大家族延绵不衰秘诀,轻轻点头。 陶老爷子又说:“你在李文军这里再有地位,归根结底也是陶家人,要把家族利益放在第一位。这一次车展,我们要是没办法把‘文军汽车’请过去。北方集团就会彻底跟我们翻脸。我们的根毕竟在北方。北方集团跟我们合作的时间也挺长的。” 陶光明叹了一口气:“我尽量。不过您要答应我,一切工作都只能放在明面上,不能瞒着我搞小动作,上次孔家因为想搞小动作,丢了跟德意志合作的机会您知道吧。不要因小失大。” 之前陶家也吃过不少亏,只不过陶光明不好举那些例子让老爷子不舒服,所以只能用孔家的事来提醒他了。 孔予祯后来试图再找别的欧洲企业收购手里的化妆品品牌,都没有人理睬他。 这个圈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大家都知道克莱曼家族来中国第一个就是跟孔家谈,还有李文军作保,最后竟然都没成。 要么就这个品牌有问题,要么就是孔家有问题。 有钱人都不傻,没必要花钱冒险,去捡人家不要的东西。 再说了,克莱曼进攻中国市场,情况怎么样还不知道。 大家都觉得先看看再说。 反正最后结果就是,那几个牌子到现在还捂在孔予祯手里,拿着没什么大用,扔了又可惜。 陶老爷子说:“放心,这个我知道。不然我也不会先找你说。” ----- 李文军和杨守拙两个人说去爬山,然后一人背了个包,带了两个卫兵就走了。 大家都莫名其妙,这两个人爬个山都搞这么大阵仗,而且说是一起爬山,结果一个往西,一个往东。 什么鬼?! 李文军坐飞机再坐汽车辗转两日才到了指定地点。 这里是个暂时没有建基站的贫困地区,而且周围高山环绕。 他看了看手表,如果没出意外,杨守拙这会儿应该已经到了一千多公里外的戈壁。 他们两都在卫星经过的轨道下方,毕竟现在卫星太少,只能这样测试了。 所以才搞得这么神秘,还派卫兵跟着。 掏出背包里的卫星电话,对准卫星来的方向,等天线的灯亮了,拨了杨守拙拿的那个卫星电话的号码出去。 那边没有任何动静,李文军知道是卫星信号传输会有延迟,所以耐心等着。 两个卫兵警惕的环视左右。 虽然没穿军装,这两个人却是杨守拙千里挑一选出来的人。他们不但是格斗高手,而且精通各种武器。 他们很紧张。 为了保密只能尽量少带人。 可要是敌人得到消息,派一队人来干点什么,他们就很被动了。 电话里忽然传出杨守拙带着几分慵懒的冷冷声音:“喂.....” 李文军:“黄沙百战穿金甲。” 杨守拙:“不破楼兰终不还。” 李文军:“宁做百夫长。” 杨守拙:“胜作一书生。” 李文军:“苟利国家生死以。” 杨守拙:“岂因福祸避趋之。” 李文军:“上次那个口红印子,你到底最后跟她解释了吗。” 杨守拙恼羞成怒:“滚,你有完没完。”然后挂了。 两位卫兵都在偷笑。 李文军摇头叹息:“啧,怎么还恼了呢。嗯…….效果还不错。就是发热严重。才讲了几句话,电池已经耗了一半了。” 然后两拨人又各自出发,往回走。 军工厂那边做了细微调整后,赶制了二十台,发下去给戈壁、边界和军舰上的士兵们试用。 ------ 季青辰给李文军下了邀请函,李文军却回答:“要不,咱们在冀省也搞个国际车展吧。” 季青辰觉得挺好,然后去开会研讨了。 北方集团却气得直跳脚,办厂子也就算了,这特么就是搭擂台要开打啊。 季青辰研究之后,觉得在冀省再开车展的时机还不成熟,想想才明白李文军也知道现在还不成熟。 他只是想了个招,在不得罪季青辰的前提下拒绝了他。 季青辰不甘心,又提高了一个级别再给“文军汽车”发邀请函。 李文军只能回复说:“领导,冀省的轻工业类别很齐全,总盯着汽车这一块,不如想着怎么把生产出来的服装,陶瓷,皮革、玩具,泡菜卖给外国人。中国的市场再大,也不如全球的市场大。” 季青辰很感兴趣,问:“诶,这个可以啊。” 李文军说:“我明年年初打算开始搞电商。程序已经在调试。到时候全世界上任何一个角落都可以通过网站买我们的商品,然后用‘文军物流’的海陆空三种方式运过去。” 季青辰站的位置让他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这就是未来商品销售的发展方向啊。 他忙说:“行,要我配合什么。” 李文军说:“到时候要在各地搞电商产业基地。我打算把‘文军物流’扩大,做在一起,方便运输。领导可以先行一步,调研一下。如果你们也没意见,到时候就直接开了。” ----- 陶光明在李文军爬山回来后,抱了一堆文件来给李文军签字。 看着李文军签完,他说:“两个工业区都已经正常运转起来了,津城的港口升级也在进行中。我们是不是要安排时间去巡一圈。” 李文军乜斜着陶光明:“你想干什么直接说就好了。何必绕弯子。” 这混蛋太积极了,积极到让他不得不起疑。 毕竟陶光明平时懒得掉渣,都是被别人催着去干这些事。 陶光明脸一红,叹气:“老爷子想跟你谈‘文军汽车’参加京城车展的事情。” 李文军笑了笑不置可否。 陶光明欲言又止。 李文军淡淡地说:“我知道这是北方集团给你们家下的硬性指示,你们家不能得罪北方集团。可是你也知道我跟北方集团的过节。之前他们对我用了那么多卑鄙手段不说,就说这两年,他们也没消停。讲得委婉一点,我们是对手,讲得直白一点,他们跟我,那就是水火不容的仇人。你扪心自问,北方集团这一次非要把我弄过去,是想帮我提高销售量吗?” 第一三五九章 神奇的太阳能路灯 大国实业正文第一三五九章神奇的太阳能路灯李文军望向陶光明的眼底。 陶光明脸一红,抿嘴不出声。 李文军接着说:“并不是!他们是想借我的名声抬高车展的知名度,以后他们的车也好往外走。我为什么要去帮仇人抬轿子?他们还没醒吗,还以为自己是宇宙中心吗?想要什么,别人就一定要给?大家都要围着他们转?” 海城车展1985年就开始办了。 京城车展晚了五年,想要后来居上,光靠政策是没用的,不得不想点其他手段。 陶光明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叹气:“我当然知道不能去,但是不解决,他们就会一遍一遍的想办法。通过老爷子给我施压,也是很烦人。” 李文军:“你有没有想过,其实他们是在逼我承认他们才是中国汽车的领头羊呢。” 海城也有各种工业,包括汽车厂,人家的心态就很好,欢迎一切方式的合作和技术交流。 这个世界就不可能没有竞争,一家独大。 干掉这个,就会冒出来另外一个。总想着去踩别人那就是浪费时间。 做好自己的产品是王道。 陶光明一愣,咬牙:“原来是这样。” 刚洗过牌,就那么几家汽车生产厂。 北方集团的意图不就是要把这几家聚到一起拜码头认大佬吗? 他想了想说:“那怎么办?” 李文军说:“你去巡吧。我就不去了。老子忙死了,懒得在他们身上浪费时间。” 陶光明点头:“嗯。” 等等,好像哪里不对啊。 就算不跟北方集团谈上车展的事情,那李文军不也可以去视察吗? 怎么三两句话,就把这个辛苦活全甩给他了?! 李文军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好巡。用点心。有什么问题解决不了,找你岳父,实在不行再给我打电话。” 陶光明问:“那你要干什么?” 李文军说:“我好久没去航空器材厂了,打算这一个月重点关注那边,把这几个月积累的事务理一下。” 说起航空器材厂,陶光明也是满肚子苦水。 去年扩张,李文军竟然没有给航空器材厂留位置。 航空器材厂直接就蒙了:怎么着?已经没有我们的位置了吗?! 李文军说:“不是。是你们太吵了,现在的厂地方又小,离机场又远,而且人流比较杂,保密工作也不好做。所以我打算把你们弄到离机场近一点,偏僻一点的地方去。” 他倒是说得轻松,剩下的征地建厂,搬设备,办手续的活儿,都是陶光明他们来弄。 李文军要求又高,要求安保要做最高级别的。 所以厂区围墙又修得跟城墙一样高。 然后上各种高科技门禁,像个“文军实业”新设备大型试验场一样。 陶光明他们很支持这个想法。 毕竟现在航空器材厂边上不远就是学校和住宅区,每天直升机起降,是挺吵的。 所以李文军一说,大家都动起来了。 谭打雷盖完酒店就去建厂房。 几个月前,航空器材厂迁过去,生产也进入了正轨。 李文军要求他们在从“文军新城”到航空器材厂的那条大路上安装上太阳能路灯试验一下效果。 这个太阳能发电的技术,研究所也研究了三年了。 研究所以为李文军当时提出这个科研项目,只是为了从这个小山村挪到更广阔的空间去,而弄得噱头。 而且这几年要研究的项目实在是,能往后拖就往后拖。 所以他们也没有正儿八经花大力气研究。 不能说完全没有成果,就是成果有点尴尬。 那个路灯晚上就能亮两个小时。 从七点到九点。 准时亮,可能会提前熄。 现在是夏天,白天长。 亮的这两个小时,其实外面还没黑,所以有没有路灯都无所谓。 等天全黑了,路灯就不亮了。 冬天就更尴尬了。六点天黑了,灯没亮。好不容易亮了,也就亮一会儿,能不能用上全看运气。 研究所想来想去,其实还是转换效率和蓄电能力不行。 李文军说:“要是光能发电不够那就再加风能发电呗。反正也在研究,一起上。” 于是研究所又在光伏路灯上面加了一个小旋翼。 看着很酷炫,结果也很精彩。 原来的路灯是亮两个小时就全黑了。 现在是,没风的时候,九点以后伸手不见五指。 风小的时候,一排路灯,顺着风的方向,挨个似亮不亮来一下。 旋翼慢悠悠转动着在路上投下闪烁的影子。 如果是阵风,所有灯就猛地闪一下,像闪电一样把一条路照得雪亮,然后又“哗”地全黑了。 刮一夜大风,所有路灯就能亮一夜,然后第二天早上全烧了。 虽然知道是风力发电的缘故,但是忽明忽暗的实在是很瘆人。 搞得像闹鬼一样。 胆子小的人晚上都不敢走这条路。 其实吓不吓人的没关系,主要是三两天烧坏一批路灯,换起来太麻烦,成本也高。 还不如老老实实用水电站发的电呢,就接个线头的事。 有人说:“这怕不是李文军又搞的一个什么噱头吧。” 有人回答:“不是,肯定是电影公司在拍鬼片。” 另外有人说:“我听说李文军在道路下面安了个什么检测装置。路过的人人品越好,灯越亮。” 李文军听了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叫人全部又换成普通路灯,要研究所再努把力。 b所所长的脸被打得“啪啪”响。 a所所长笑死了:“妈的,b所天天笑话我们记忆金属是镍和钛两个天才苟且后生下来的脑残。他们自己搞的单晶硅和多晶硅那才叫废物。” b所所长有点委屈,其实这是还没分ab所的时候就接的活。 结果弄成这样,好像是他无能一样。 开会的时候,他拍桌子:“今年高低要给我招几个光伏方面的高级人才回来。又不是没有钱。不要叫a所那个泰迪熊有机会再嘲笑我们。” 刚好今年校招都结束了,人力资源部说:“下半年吧。怎么也得到十月以后吧。不然搞得好像我们太急切了。” b所所长:“你要自信点,把‘好像’那两个字去掉,我们就是很急切。我恨不得立刻、马上就有个能解决问题的高手来,给多少工资都无所谓。” 第一三六零章 这个坎儿必须迈过去 大国实业正文第一三六零章这个坎儿必须迈过去人力资源部:“要不,你去国外试试?” b所所长:“神经病,我要自己有那个空还找你们干什么。” 人力资源部的老总郑玉莲被缠得不行,找李文军抱怨:“李董,你快想想办法吧。b所所长已经疯了。” 李文军:“找陶光明,要他带你们去别的研究院挖人。要不就去大学的研究室挖人。” 陶光明:“是的,是的,我知道,最后这些‘好事’都会落在我头上。我长得真的那么像机器猫吗?” 李文军:“不是,你是千手观音,有求必应那种。赶紧干活吧,少啰嗦。” 陶光明厚着脸皮去扫荡了一圈,然后高薪挖了个副教授回来。 有一说一,这个副教授还是很给力的。 帮研究所把太阳能路灯从亮两个小时,延长到了两个半小时。 b所所长对外鼓吹:“这是历史性的突破。我们很快能延长到八个小时,甚至更长。” 关起门来,他也骂娘:这特么都是什么玩意。 副教授说:“光提高转换效率也不行,电池蓄电能力不行,转化过来之后存不下来,一切都是白搭。” b所所长振奋起来,去找电池厂了:“你们那个锂电池不行。光是好看小巧,其他全是缺点。价格贵,储电量小,循环次数也没有优势,用在手机上还行,用在别的地方就完蛋。现在好多东西都卡在电池上。你们再不加把油,就会成为整个‘文军实业’的绊脚石,拖油瓶。” 电池厂:“放屁,你那个路灯明明能用铅酸蓄电池的为什么一定要那么骚包,用价格死贵的锂电池。” b所所长:“铅酸蓄电池那么大一坨。难看死了,挂在那么高的地方也不安全。” 电池厂:“神经。有种东西叫电线。只要线够长,除了太阳能板和灯泡需要露在外面,其他都可以埋地。” b所所长:“太阳能路灯你能用铅酸蓄电池糊弄过去,无人机,手机和手提电脑呢?那个总不能用铅酸蓄电池了吧,还不是要用锂电池吗?智能手机一上来,耗电量更大。一个手机有三分之二的重量和空间都是电池占了,结果续航时间还是那么短,你不觉得羞愧吗。赶紧吧。” 电池厂:“没关系,手机厂已经打算在智能手机上放两块电池了。” b所所长:“李董说以后还要在手机上播放视频。就你们这电量,放十块也不够用啊。” 电池厂:“你等着,我告诉我们a所所长去。” 有人把这个当笑话跟李文军讲。 李文军打电话给b所,说:“啊喂,蓄电量和转化率这两个方面是要提高,你是不是还忘了一个重要的问题。比如说,增加一个感光控制器,让整个系统可以根据自然光的亮度调节电池放电的电压和电流,控制路灯明暗和开关,才不会那么容易烧掉啊。也不会外面天还亮着就开路灯,天都黑了却没反应。” b所所长这么说电池厂,让唐兆年很不高兴。 毕竟电池厂当年组建,他是花了很多力气的,好多技术人员是从港城电池厂转移过来的。 别人说电池厂不行,就是在打他的脸。 而且电池厂确实卡在锂电池太久时间了,要想办法把这个坎迈过去。 唐兆年:“等着,等我去摇人。” ----- 这边闹得不可开交,航空器材厂里的职工趁机抱怨,说厂里离现在“文军新城”边缘都十公里,虽然每天有通勤的班车接送上下班,可是感觉自己都不是“文军实业”的员工了,被抛弃了。 李文军又说:“这样也不对,那我们就连成一片吧。” 然后陶光明除了解决各个厂零零碎碎的问题,就是在想办法把飞行器厂和“文军新城”连成一片。 陶光明累得像狗一样,终于把航空器材厂到“文军新城”之间的地都征下来,修好路和搞完绿化,站在酒店楼顶上一看,才反应过来:这混蛋是早就算计好了。什么搬迁,什么连成一片,他就是想再把“文军新城”扩大了几倍。他怕直接叫我这么干,我会跳起来反对,所以就绕了个大弯子。 上次去欧洲玩,其实就是李文军在补偿他。因为这段时间他征地扩建太辛苦了。 陶光明问:“有什么非要你去航空器材厂驻厂的理由吗?” 李文军说:“大飞机和倾转旋翼机。” 陶光明倒是知道航空器材厂一直在试图把飞机的尺寸做大,增加飞机单次运量和舒适度。 而且大型机的巡航位置是在一万米以上平流层之中,颠簸少。 可是这个倾转旋翼机是什么鬼? 李文军说:“直升机是有旋翼,可以垂直升降,起飞降落地点灵活,但是飞不快飞不远。固定翼飞机,也就是我们平时用的客机那种机型,有高速、航程远,油耗较低的优点,但是需要较长的平直起飞跑道来加速获得升力。现在我们想把这两种机型的优点结合起来克服缺点。既能高速低油耗长距离飞行,又能随时随地起飞降落。” 陶光明瞪大了眼睛:“这么神奇?!叫什么飞机?” 他想象不出这会是一架什么样的飞机。 其实他也想去看看。 李文军说:“倾转旋翼机。” 陶光明问:“什么原理。” 李文军拿起桌上的玩具厂造的直升机和飞机玩具,指着旋翼说:“直升机的旋翼在顶上。固定翼飞机的旋翼在侧边。把这个旋翼的轴做成可以转动的,想让它垂直起飞的时候,就让旋翼轴垂直地面,旋翼平行于飞机主体。想让它变成普通飞机的时候,就把旋翼转到跟飞机垂直,旋翼轴跟机身平行。” 这东西也不是什么新东西,漂亮国八十年代就做出来了,最大飞行速度超过每小时五百公里。 他现在才做是因为之前没有这个技术水平,所以知道也没有用。 陶光明一愣:“诶,这个不错啊。” 李文军说:“嗯,但是很难做出来,因为要求两种情况下都能飞得稳,这个就要求制造两种飞机的技术都过硬。” 所以他最后来做这个。 第一三六一章 整出一个大窜天猴 大国实业正文第一三六一章整出一个大窜天猴陶光明说:“有意思。值得做。那你去看什么,你未必比我们高薪请来的飞行器制造专家还强?” 李文军:“他们刚做了个小模型,大模型都还没做出来。所以我想去看看,和他们一起解决一些难题。” 陶光明说:“你打算把这个用在民用还是军用上?” 李文军:“都可以,先把鸭子打到,再来想怎么吃。” 这个要是研制成功了,海陆空军和救援救灾都能用。 关键在于能造出来。 陶光明又说:“从航空器材厂出来以后呢,你总有空了吧?” 李文军:“我去穗城。地铁要开通了,杨守拙叫我去试坐一下。” 陶光明一哽:“就你一个人?” 李文军想了想,说:“谭打雷也要去的,他毕竟是工程公司的经理。” 陶光明抿嘴:这混蛋,带谭打雷都不带我。 李文军安慰他:“不是我不带你,是因为你从现在起到我从穗城回来,都不会有空。” 陶光明:“啊?” 李文军说:“等你巡完了两个工业园区,就去多找几个靠谱的假发生产厂家。之前那几家产能不够,又没什么野心,不肯扩张。不适合长期合作。” 陶光明好想掀桌子:你真是把我安排得明明白白的。 李文军说他要去航空器材厂蹲点一个月,不开手机,所有公事找他的秘书,所有私事找顾展颜。 其实他每天都回家,而且除了陶家和季家的电话,他谁的电话都接。 杨守拙也拖着箱子来了,说跟李文军一起蹲点,其实是怕李文军又有什么新突破瞒着他。 两个人换了航空器材厂的工作服,进了研发机库,就看见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头背着手站在大家身后看热闹。 李文军看了好一阵才认出那是江强军。 一年多前江强军还只是有几根零星白发,怎么忽然老了那么多。 李文军有点心酸。 杨守拙说:“火箭研发那边比较费脑子,而且主要靠他协调。” 之前一直卡壳,李文军弄回来了专家和发动机,大家恨不得一天就能解决问题。 最近连发了几个卫星,一切研发走上正轨了,他才轻松一点。 江强军听见声音回头,看见李文军和杨守拙哼了一声:“你们两混小子,终于想起来到这里来看看了?” 他知道李文军事业多,不放心这里,自己经常来看看。 李文军讪笑了一声说:“活儿安排下去,他们做就好了。我对我的人绝对放心。” 他之前给了个概念图,跟他们讲了一下原理。 结果没想到这帮人,竟然花了这么久才拿出第一版来。 江强军转回头接着看他们装模型,说:“听说这一次你去德意志的车展威风了一把?” 李文军:“没有,就是跟着热闹了一下。” 他知道自己能顺利的毫不费力拿到汽车生产牌照,江强军,陆汉先,杨守拙背后都是做了工作的。 虽然他们可能只是为了保证军工厂研发和生产的稳定,但是他却扎扎实实受益了。 安装模型的研发人员,把模型弄好拿到了一个封闭的空旷的房间里。 这个房间可以模拟各种恶劣天气下的风力、风向,湿度和温度,并监测模型的飞行数据。 在这个房间把能预测到的问题都解决,再拿到外面去试。 相比之前直接做大模型去外面试飞,要稳妥、安全、科学得多。 指挥测试的人说:“‘小陶董一号’开始第一次试飞。” 李文军倒吸一口气:“诶,怎么用这个编号。” 旁边的人笑:“这个名字吉利,比较扛造。等做真机了就换一个。” 正说着,倾转旋翼机启动了。 可是旋翼一开始转动,两个旋翼的轴也开始绕着机身转,然后就彻底乱套了。 那个模型跟个窜天猴一样到处乱飞,压根控制不了。 指挥的那个人惊叫:“还不关了,等什么?” 杨守拙笑得好大声:“哇瑟,这个厉害了。还没刮风呢。这要是风大点能把地面的人都干死。” 江强军摇头叹气,气得津城口音都出来了:“介也敢上,介不是胡闹吗。” 李文军无奈叹气:“你们那个轴的固定有问题吧。” 航空器材厂的经理小声说:“我们本来想把这个形态飞稳了才改成可以倾转的。结果它好像有自己的主意。” 李文军:“这个连接旋翼系统跟机身主体的轴是关键,是整个飞机里要求强度最高、耐磨和抗弯折性最好的部位。强度小了就会断。虽然可以旋转,但是旋转到预定位置就要固定牢固。要做到我想它动的时候,它才能动。我不想它动的时候,绝对不能变。而且变形的过程不能太久,因为变形的时候,飞机处于两种飞行状态之间,是最不稳定,最容易出事故的时候。” 经理说:“光是固定很容易,可如果要求转动灵活再固定在一个位置就不容易了。特别是动力部分。” 整个飞机转速最快,能量最大的地方就在这里。 要求它在高转速自转,巨大离心力作用下,桨叶的伸缩和锁定,再整体转动到指定位置并固定住,是很困难的。 起落架机翼也是可以动的,但是因为那些部位本身是静止的,所以难度没有那么大。 李文军说:“考虑用液压驱动或者齿轮,所有方式都试试看,选最安全可靠的。” 他只知道基本原理,可是具体细节也不是很清楚。 杨守拙说:“这个飞机不是那么好造的。漂亮国虽然八三年就开始造,可是到现在都过去十几年了,投入使用后依旧事故不断。三年前才出了一次大事故,死了三个海军陆战队员和四个平民,飞机也掉河里了。两种飞行方式结合是很方便,但是也很难,因为飞行原理完全不一样。” 李文军点头:“是急不来。没有足够的把握就不能投入试飞。不然损失太大。宁肯多花点时间在磨合和改进上。” 经理说:“做四个倾转旋翼系统会不会稳定一点。” 毕竟李文军他们做的无人机都是四个旋翼的。 第一三六二章 我全要了 大国实业正文第一三六二章我全要了李文军说:“可以尝试一下,也先把模型做出来。四旋翼的直升机和倾转旋翼机,都有国家研发生产出来并投入使用。不过,我也要提醒你,现在两个倾转旋翼都打架,要是控制不好,四个更要乱套了。” 杨守拙皱眉:“从零开始摸索开始慢。” 李文军轻叹:“是啊。看来又要出去请人,买原机,搞图纸了。” 反正航空器材厂不知道要花多久才能完成模型改造。 杨守拙问:“跟谁?” 跟漂亮国是不可能的。 李文军说:“还有谁啊。雷托和乌索啊。” 杨守拙摇头:“你说米-30啊。那就是个传说,从来没看见有任何原机出现。” 米里设计局八一年就开始研发倾转旋翼机,甚至对应11吨、20吨和30吨的起飞重量做出了三种不同的方案,后来却因为时局混乱没有来得及造出真机就无疾而终。 毕竟这东西很烧钱。 不过他们对倾转旋翼技术发展方面的三大理论却被后来的漂亮国用失败一次又一次的验证了。 可见当时的米里设计局对倾转旋翼机的设计研究已经很精细很具体了。 李文军拿出私人那个手机走出去。 杨守拙知道他是要给雷托和乌索打电话,默默守在不远处,防止别人靠近。 乌索接起电话说:“哎呀,扑街,你都好久没来俄罗斯了。不来找你哈桑老爹收金子数钱玩吗。” 李文军已经习惯他们用粤语夹杂着俄罗斯语或者乌克兰语跟他交流了。 李文军说:“要来的要来的。我请你帮我找米-30的设计图纸和方案,有没有结果啊。” 乌索说:“有,我找到了很多,但是不知道哪一个是你要的。你也知道,米里设计局研究这个十几年,前前后后出了几十种方案。最后也没有一个定性的东西。有些方案还是在前面的基础上细节调整,所以光按照时间顺序,拿最新的也没用。” 再加上这两年档案管理混乱,又不停地被人倒卖武器和技术资料,资料被翻得乱七八糟,缺失得还很严重。 李文军说:“都给我吧。” 乌索沉默了三秒钟,开始骂说:“你知道那有多少吗?三大排档案柜。几十米长一个,你要搞集装箱来运才运得完,就算我陪着你发癫,档案馆也不会肯。你这是要把人家家底掏空的节奏啊。” 李文军说:“我还想弄个当年全程参与倾转旋翼机研发的研究人员过来。” 乌索:“不可能。俄罗斯又不傻,对这些人看管得很死的。” 李文军说:“办法总比困难多。” 乌索叹气:“行吧,你来吧。不让你碰几次钉子吃几次亏,你总觉得自己很厉害。” 李文军:“那我来了哦。” 乌索气呼呼地说:“来吧来吧,我还能拦着你,还是怎么着?!” 然后挂了电话。 杨守拙听得清清楚楚,有点好笑,对李文军说:“啧啧啧,你看看,堂堂俄罗斯黑手党的教父,被你逼成这个样子。” 李文军咧嘴笑说:“把老唐和老季叫上,我们又要出去玩了。” 这家伙就是个关不住的野马。 其实吧,董庆军就是他的降级版。 李文军才是“文军实业”里的最不安分因子。 杨守拙哭笑不得:“你记得下个月地铁要开通吧。” 李文军说:“那不还有一个多月嘛。足够了,我就出现一下,又不用我干什么。” 杨守拙说:“嗯,还有一件事我忘了告诉你,第一届航空展十二月初开。” 李文军挑眉:“诶?批下来了。” 杨守拙:“嗯,批下来了。” 李文军说:“没事,能赶回来。” ------ 自从德意志车展回来以后,唐兆年和季青韬就很闲。 两个人整天喝茶吹牛,出去钓鱼,好像要把之前的补偿回来一样。 其实他们也不喜欢钓鱼,就是觉得待在家里或者办公室,李文军就要来找他们,所以宁肯跑到水库边挨蚊子咬。 今天钓鱼的时候,两个人不停地轮着打喷嚏,把鱼都吓跑了。 唐兆年说:“我有不好的预感。” 季青韬说:“嗯。我觉得我们的好日子到头了。那混小子就不能忘了我们吗?” 话音未落,李文军的电话就来了。 唐兆年挂了。 然后季青韬的手机又响。 季青韬也默默挂了。 三分钟后,两个人同时收到一条短信:“您购买了本公司某年某月某日飞往莫斯科xxx机场的xxx航班机票……” 两个人一起骂出了声:“卧槽。” “太不尊重人了。” 以前好歹还会装模作样地跟他们商量一下,现在是直接就帮他们买机票,直接就安排了啊? 然后两个人一起拨电话过去骂人,发现占线。 季青韬放下电话,对唐兆年说:“你先来。你骂完,再我来。” 唐兆年再打,现在接通了。 李文军在他开骂之前抢先说:“我计划两年内把茶县民用机场用起来,并开通从港城到茶县的航班。” 唐兆年的怒火瞬间熄灭,犹豫了一下:“两年,能行吗?” 他现在去一趟港城山长水远真痛苦。 李文军说:“行的,我说行就行,只要有钱,什么事办不到。” 季青韬说:“茶县到冀省的呢?到海城呢。” 虽然他跟季家的人不怎么打交道,可是也还是要回去。喻明洁也要回海城。 平时住在这里是舒服,不觉得不方便,可是要从茶县出去的时候,就很痛苦了。 李文军:“那肯定也要开通啊。机场一投入使用,肯定不只开通一条航线啊。再说,我们都有航空公司的股份了,多开通一条航线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情。” 季青韬:“好好好,你加油。争取尽快开通。” 李文军:“嗯,你们两个赶紧回来干活吧。开通航线和机场都要钱啊。” 然后把电话挂了。 这两个人一边收东西一边骂:“特么的,这混蛋最开始也不知道挑一个稍微交通便利,繁华一点的地方建厂子。非要在这个山沟沟里。” “就是。太变态了。这不是折腾自己和我们么?!” “诶,不对,刚才我们想骂他什么来着。” “不记得了。就这样吧。反正结果没差别。莫非我还能不帮他干活吗?” 第一三六三章 来啊,互相伤害啊 大国实业正文第一三六三章来啊,互相伤害啊李文军跟季青韬和唐兆年说这一次兵分两路。 他和杨守拙想办法把文件弄出来莫斯科,唐兆年和季青韬想办法把东西弄回中国。 唐兆年和季青韬不屑一顾:几张纸,还用我们两个出马,简直是太小看我们了。 拖个行李箱,一个人坐飞机往返,不用三天就拉回来了。 李文军说:“可能要两三辆大货车才能拉完,而且不能过安检。因为是纸质的东西,不能碰水。还特别多,海运肯定是不行。” 他暗示唐兆年不能像之前直升机的图纸一样复印很多份然后用小箱子密封跟船回来。 唐兆年又说:“那走中欧铁路?” 这是杨守拙的长项啊。 再多东西一列火车肯定拉回来。 李文军叹气:“上次那个火箭发射器是从官方渠道买的,所以能官方押运从铁路运回来。” 这一次也是买,但是走的不是官方渠道啊。 到时候被人知道了,肯定会被追堵。 季青韬两手一摊:“得。海陆空都不行,那只能乾坤大挪移了。” 唐兆年问季青韬:“别,你千万别说这个。你只要说了,这混蛋就会以为我们两真的有这个本事。你就算说自己长了猴子尾巴,这混蛋也一口咬定我们是孙悟空,能七十二变。” ------ 陶光明启程去检查两个工业园和港口了。 陶老爷子在他出来之前特地打电话到家里问李文军有没有一起来。 结果陶光明说李文军没空。 陶老爷子气得说:“就你一个人啊,那你别来了。你来没用。” 陶光明被噎得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直接晕过去。 然后陶老爷子旁边的人拼命地劝他:“别啊。现在光明代表的可是李文军,你要是这么打他脸,李文军还不得炸。到时候还得花十倍力气去赔礼道歉,何苦呢。” “就是,以前李文军还是个混混的时候,我们就被他摆弄的一愣一愣的,现在他都占了半壁江山了,还上杆子的找不自在么。” 讲句不好听的。这个工业园从技术人员到设备到销售渠道物流都是李文军的。 他们只是出了个劳动力和地皮。 李文军要是一撤走,这里就成了个空壳。 陶老爷子咬牙切齿:自从陶光明认识李文军以后,各种狗仗人势,真是气死人。 啊,不对,陶光明是我孙子,不能骂他狗。 陶老爷子深吸了一口气,对陶光明说:“那你来吧。你来打算看哪些方面?” 陶光明闷声说:“除了普通工人招聘,别的都要看。” 来啊,互相伤害啊! 他这是在暗戳戳地讥讽陶老爷子,在工业园这个事情上,陶家的作用微乎其微,也就帮忙招了几个工人。 陶老爷子被闷声在心窝子上捅了一刀,做了好几下深呼吸,才忍住破口大骂的冲动,然后咬牙切齿地假笑:“欢迎陶董来视察。” 陶光明不紧不慢地说:“嗯。麻烦老爷子准备好陶家负责的那一部分。我的时间比较紧。” 他还要赶紧去找假发厂家呢。 虽然陶光明是陶家人,可这一次是以“文军实业”的副董事长身份下来视察,所以陶家和季家不得不按照比较高的规格接待他。 一整天都在看工厂,看各种财务报表,听汇报,到晚餐陶老爷子才有空跟陶光明说车展的问题:“李文军不肯来,你想别的法子了吗?” 陶光明叹气:“老爷子,你还没看出来吗。这事不是我想什么法子就能解决的。只要车展是北方集团牵头,李文军就不会来。我就问您一句话,以李文军现在的实力,如果他不愿意来,北方集团或是陶家有能力逼他来吗?” 陶老爷子一哽:北方集团就是没有实力才来逼我们,我们也没有别的法子,才叫你想办法啊。 不然我们哪需要这么低三下四,把你这个小兔崽子当菩萨供着?!! 可气的是季家那边本来是支持他们的,现在也彻底装傻了。 肯定是被李文军用什么法子说服了。 季家今天竟然只派了季青峰过来,季青辰都没出面。 陶光明又说:“既然没有这个实力,又想借李文军的光,那就只能自己改变一下了。” 陶老爷子问:“改变什么。” 陶光明沉默了一下,才说:“如果汽车展不是北方集团牵头,我觉得李文军应该会松口。” 市场留着空白区域不管,这不是李文军的作风。 这混蛋看着好说话,其实霸道至极。 陶老爷子:“不让北方集团牵头,那让谁牵头?” 北方集团花了那么多人力物力张罗这个汽车展,现在好不容易有点起色了叫他们让出来,他们会肯才怪。 陶光明说:“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既要让北方集团愿意,又要得到李文军首肯,比较难…… 陶老爷子咬牙想:虽然我很想牵头办这事,可是不合适。 北方集团会以为我们跟李文军合起伙来摆弄他们。 到时候咬不着鸡还一嘴毛。 那北边还有谁家能有这个能量呢? 陶老爷子看了一眼旁边从头到尾眼观鼻鼻观心,装木菩萨的季青峰:季家吗…… 季家现在是李文军汽车厂的股东,冀省又是重工业大省。季家在北方势力很大,又跟李文军关系好。 关键季家跟陶家是亲家,总不至于亏待他们。 陶老爷子问季青峰:“季总有没有这个兴趣来牵头。” 季青峰很惊讶:“我吗?” 呵呵,我虽然性子慢,但是并不代表我傻。 你们陶家心里的小九九,我心里清楚得很。 这就是个烫手的山芋,搞不好两边都得罪,费力不讨好。 陶光明说:“要是季总来牵头,李文军肯定没话说了。” 季青峰跟李文军合作了十年了,李文军对季青峰一直赞赏有加。 季青峰在季家原来只是个做苦力的,被李文军一路推推推,现在成了季家的北方商业板块的领头羊。 季家四兄弟,季青宏很神秘,像个影子,十几年不露面。 老二季青辰比较沉稳,像一座山,稳打稳扎,说一不二。 老三季青韬像一阵风,吹到哪里是哪里,但是能量也不可小觑。 老四季青峰就像一条河,绕着山走,风来了就起点浪,也不会反抗,干的活最多,却最不起眼。 第一三六四章 季青峰变了 大国实业正文第一三六四章季青峰变了李文军对他们的策略就是:让季青辰清醒地认识到自己不是经商的了,从此不插手商业只在擅长的领域厮杀;引着季青韬忙起来,给他个风车让他这个“风一样的男子”不停的吹,没有力气去破坏别的;最后让季青峰这条河,无声无息漫出河滩,淹没一切。 季青峰说:“你们先看看能不能说服北方集团,我再回答这个问题。” 要是以前,他会说:“我回去商量一下。” 其实就是请示季青辰。 现在的回答明显自信,有主见多了。 陶光明去看港口纯粹就是看个热闹,苏市的港口是孔家负责,港城和国外港口都是唐兆年来管。 他除了签字批准发货出去,啥也没干过。 现在跟刘姥姥进大观园一样,被巨大的吊车吓到了。 被派到港口的“文军实业”的技术人员说:“这个还不是最大的。最大的龙门吊在船厂。” 陶光明倒是知道杨守拙来定制龙门吊的事。 可是他不理解李文军研究这么大的龙门吊是打算拿来吊什么。 大飞机? 可是大飞机也可以在地上滑行。 那是用来吊唐兆年的邮轮? 唐兆年又不会自己造邮轮,都是买现成的,直接从产地开回港城,也用不上。 想来想去,他总觉得李文军又在憋什么大招不告诉他,让他心里发毛。 季青峰从工业园回来直接去找季青辰了,坐下后讲了讲工业园的事,就问:“二哥,我如果接手京城车展,你会支持我吗?” 季青辰看了他一眼。 眼看着这个小弟这几年渐渐脱离掌控,独当一面,他很长一段时间都适应不过来。 这会儿季青峰坐在他面前问他这句话,他越发觉得这条蜿蜿蜒蜒的平缓小河,已经变成了一片宁静却深不可测的海。 他沉默了一下问:“你觉得这对我们有好处吗。” 季青峰:“‘文军实业’的产品销售范围往北就到京城为止。以前是我们没参与,自然是不必管。现在季家是工业园大股东,要想办法打破这个壁垒。我觉得京城车展就是很好的开端。” 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 做生意也是一样。 不想占最多市场份额的商人,不是好商人。 季青辰微微点头:“分析得对,你有把握能做好吗?” 季青峰:“有你的支持,就能。” 季青辰点头:“那就放手去干吧。把本来就应该属于我们的东西抢回来。” ------ 陶老爷子去跟北方集团说了这件事。 北方集团满口答应下来:“行啊,让季老四牵头,没问题。只要幕后老板还是我们就行。” 陶老爷子直接忽略北方集团话里的重点,告诉季青峰北方集团同意了,让季青峰去跟北方集团谈具体事宜。 他就不好再掺和了。 然后北方集团给季青峰列了三条:第一,哪家能参展,展位多大。我们说了算。 第二,参展报名费,参展车辆检查费,加入协会会费,都由我们来收。 第三,展会的开支,你打报告跟我们申请领取。具体给多少,我们会根据情况决定。超出的部分,你要自己负责。 季青峰笑了笑,一言不发直接走了。 那意思就是说:你们自己玩吧。我不奉陪了。 北方集团有点气急败坏:季家如今胆子也越来越大了。季老四竟然敢直接甩脸子走了,都是跟着李文军学坏了。 他们又去找陶老爷子:“怎么回事?季家不是说同意了吗?” 陶老爷子说:“啊,他没同意吗?那可能是觉得你们列的条件不合适吧。” 开玩笑,你们当别人是傻子啊。 又要马儿跑,又不舍得喂马吃草。 你这是找合作伙伴吗?分明是在找奴隶。 找奴隶都还要给个卖身钱呢。 北方集团说:“要不你们家来牵头吧。” 他们聪明,我就像傻子吗? 陶老爷子暗暗翻白眼,嘴里说:“哎呀,我老了,折腾不动了。再说我家光明现在在‘文军实业’当副董事长。我家牵头,不合适。” 北方集团说:“那怎么办?” 陶老爷子:“实在不行的话。李文军不来就算了。没有他还不是照样开吗?” 那不就没那么多事儿了吗? 没见过这样牛不喝水强按头的。 你们也太执着,太执拗了。 北方集团:“海城车展的规格已经远远超过我们了,不把李文军弄来,我们就要被海城压着了,绝对不行!!” 关键海城也有汽车厂,到时候就不是李文军一家独大,而是好几家都比他们强。 陶老爷子:“那就只能想办法说服季家了。” 你连季家都搞不定,还想去说服李文军? 北方集团又来找季青峰:“啊,季青峰同志,我们很想跟你合作。” 季青峰:“嗯。” 北方集团:“你要什么条件,尽管提嘛。” 季青峰:“把汽车协会的领导权和展会管理公司的百分之五十股份转给我。这就是我的条件。” 北方集团咬牙:“不可能。” 季青峰:“哦,那不用谈了。” 北方集团:“诶?!!你怎么这样。” 季青峰:“你们肯答应这个条件,再来找我。不肯答应就不要再来浪费大家的时间了。” 然后挂了电话。 他望着电话冷笑:我跟着李文军看他谈判这么多次,是白看的? 现在是你们求我,还有什么资格跟我讨价还价。 有李文军做我后盾,我怕你个毛。 陶光明打电话来讲这件事的时候,李文军他们已经到莫斯科的机场了。 唐兆年听了直摇头:“真是没有十年脑瘫想不出那三条来。也不知道北方集团是怎么做到当了北方这么多年领头羊的。” 杨守拙笑晕了:“诶,我觉得光海城和京城竞争没意思,要不我们在穗城也搞个车展吧,离港城近,外国车参展还方便。叫老唐多拉点劳斯莱斯,宾利,兰博基尼过来镇场子,肯定比清一色的桑塔纳要有看头得多。” 季青韬说:“很好,老四真是好样的。真解气,我要告诉他,不要怂。我支持他!!” 然后李文军就接到了季青峰的电话。 第一三六五章 晚上想搞活动吗 大国实业正文第一三六五章晚上想搞活动吗李文军伸出手指在唇边,示意其他人不要出声。以免季青峰知道他们刚才在讨论他,会不好意思。 季青峰说:“李董。北方集团说要卖给我百分之三十京城车展举办公司的股份,而且把明年的车展全权委托给我来策划主持。” 最后陶老爷子出面,把出让股份讲到了百分之三十。 季青峰觉得差不多了,就说要先来跟李文军沟通一下。 李文军说:“恭喜你。” 季青峰说:“都是靠着您的面子我才能拿到。您要接受邀请来参加车展,我才敢接受这个股份。” 李文军说:“如果这一届你牵头,我可以接受邀请。不过展出什么车,怎么展出,展出多久,要由我说了算。而且我也不加入那个什么协会,不另外交钱检测已经通过国际检测的车辆。” 季青峰:“可以。” 李文军:“我不在‘文军新城’,安排一个人跟你接洽这个事。” 他挂了电话,唐兆年嘀咕:“都出来了,谁去干这事呢?” 季青韬:“要不是我也被你们扯着出来了,我倒是想去。咱老季家等了几十年了,好不容易重拾河山。” 唐兆年挑眉:“昂,这里面还有什么典故。我怎么没听你说过。” 季青韬冷笑:“要往回倒五十年,哪有北方集团的事?陶家也配帮我们家牵马……” 李文军干咳了一声,提醒他还有杨守拙在,还有八个保镖跟着,有些话不要说太直白露骨。 新贵旧阀更替本来就是再普通不过的事。 他把他们捏到一起干活,就是为了能把各种势力都利用起来。麻烦就麻烦这两边的观念和利益都有冲突,时不时要掐架。 季青韬含糊地对唐兆年说:“改天喝茶跟你慢慢说。” 平日杨守拙要是听见这些话,肯定要冷冷理论一番,搞不好还要把对方抓起来审问一下。现在他就当没听见。 跟李文军在一起越久,见到的三教九流的人就越多,他也慢慢不像之前那样非黑即白,学会了装糊涂。 只要能把活干好,说什么做什么是什么出身,都不叫事。 李文军想了想说:“叫钟振华陪陶光明去吧。反正陶光明现在也在附近。” 唐兆年:“陶光明办事没问题,他那个审美……” 季青韬也皱眉:“不是我瞧不起这个侄女婿,你确定要让他担这么大的担子吗?” 就算砸了,对李文军来说也不叫事。因为他本来就是给季家面子去撑场子的。 可这是季家重出江湖的首战。 李文军笑了笑:“我出来前把合同都拟好给钟振华了,跟他讲了必须一个字不改。只要合同上不踩坑,其他随便陶光明折腾。再说了,现在车模都是训练有素的了,服装和展厅照搬。而且也要明年六月份才开。” 季青韬和唐兆年交换了个眼神:这混蛋早就预判到季家会接手? 还是打定主意,季家不接手,他就不松口。 季家一接手,就照他的走? 唐兆年抿嘴想了想,说:“行吧,到时候我让车模队队长带队挑几个人。” 就算比不上他们去法兰克福车展的档次,秒杀国内的土包子还是绰绰有余的。 乌索早亲自来接,然后热情的跟每个人拥抱了一下,然后他们五个上了乌索的加长悍马。 保镖们分别坐在前后两台车上。 其实关于保镖的挑选,唐兆年他们也颇有疑问。 李文军说陶光明这一次的任务很重要,所以特地从港城调了齐正和另外一个跟着他。 然后自己另外挑了八个跟着他们四个。 怎么看都觉得陶光明那边没有他们这边危险。 所以为什么要把身手最好的两个都给陶光明呢。 出发前他们问了李文军,李文军却不置可否。 杨守拙却解释说:“要论身手,他们都不差,谁跟着都一样。主要是安全第一。” 唐兆年和季青韬觉得他前言不搭后语,也懒得纠结了。 高加索地区的石油和金矿让乌索赚得盘满钵满,他现在能不碰非法生意就不碰,跟雷托一样努力给自己洗白。 乌索一上车就开始唠叨:“我说扑街仔,你能不能换个东西要,为什么每次都挑最难的要。再说这东西最后也没能做出来,你拿了图纸也没有用。” 李文军说:“那行吧。我换一样。” 唐兆年和季青韬看了他一眼:忽然变得这么好说话,肯定又要作妖。 李文军说:“我要航母。” 车子里静了三秒,然后吵成一团。 乌索破口大骂:“神经病,那东西就算我能想办法弄到,你买得起吗?就算你买得起,你运得回去吗?” 杨守拙很兴奋:“这个好,这个好,要不就这个吧。” 唐兆年:“丢,什么鬼,别花我的钱买这个,屁用没有。” 季青韬:“送我回去吧。我不跟傻子玩。” 李文军等他们静下来,才说:“嗯,现在确实没到最好时机。” 杨守拙哼了一声:“切,害我白高兴一场。” “还是给你弄这个什么鬼倾转旋翼机吧。”乌索翻白眼,抿嘴想了想又说,“我说这个什么倾转旋翼机是德意志最开始弄的,你为什么不跟他们买。你跟德意志的关系现在不是挺好的吗?” 李文军说:“德国军工铁板一块,别想了。再说,我跟谁关系好也好不过跟哈桑老爹好。别人再厉害,也没有哈桑老爹厉害,对吧。” 且不说去德意志弄不弄得到了。 就算弄得到,米字国和漂亮国也不会准他运回来,直接半路就抢走了。 乌索被他的甜言蜜语轰炸得心花怒放,哼了一声:“呵呵,等下你看到资料就知道了。现在说这些都没用。” 乌索晚上要给李文军他们安排“活动”,然后他们四个都拒绝了。 唐兆年心里直嘀咕:我一个人来的时候,没看到你给安排“活动”。 现在两个晚辈跟着我,你要安排“活动”。你安的什么心? 李文军和杨守拙知道乌索的套路,都说累了想休息。 只有季青韬没跟乌索打过什么交道,还傻傻地问:“什么活动?” 第一三六六章 活动好刺激 大国实业正文第一三六六章活动好刺激乌索挤眉弄眼:“有颜色的那种活动。有美女,有好酒,大把钱,绝对刺激,绝对好玩。你第一次来,我肯定用最好的招待你。” 季青韬咧嘴笑:“去去去,我跟他们不一样。他们肾虚,我很强,我也没那么多假正经,也从不装什么伪君子。” 唐兆年皱眉:“你年纪也不小了,还是悠着点好。” 这家伙真是到什么时候都这么叛逆,这么喜欢刺激,到底是怎么回事。 杨守拙对乌索说:“你们去哪里活动,告诉个位置,万一这混蛋需要急救,我们也好赶过去。” 乌索:“放心放心,我一定把他好好送回酒店。” 李文军虽然知道乌索不会把季青韬怎么样,却也担心季青韬身体受不了。 只是还没张嘴,季青韬就瞪眼:“你一个晚辈,不要来教训我。” 李文军咂咂嘴:算了,这混蛋,总是不长记性,就让他吃亏去吧。 李文军他们回去睡觉,季青韬就被乌索带去搞活动了。 早上起来,季青韬脸色苍白,顶着两个黑眼圈,一身酒气,像个鬼一样。 唐兆年在酒店餐厅里看到他,打了个冷战:“诶嘢,乌索的美女这么厉害的,一晚上就让你变成这样。” 季青韬有气无力摆了摆手:“别提了。什么有美女有美酒,大把钱,那混蛋拉着我去收了一晚上保护费。乌索的手下去砸门收钱,我跟乌索在车上一边喝酒一边和美女一起数钱。美女是很漂亮,随便亲随便抱,酒也很好,钱也很多,就是好累。数得我手抽筋。特么的,还全是别人的钱,再也不去了。” 李文军和杨守拙憋着笑:呵呵,就知道没好事。 乌索一直都没出现,也没打电话来。 李文军也不着急,拿出旅行茶具,叫保镖们在房间休息等通知,然后在房间里优哉游哉泡茶给他们三个喝。 杨守拙他们心里直犯嘀咕:什么意思,不用干活吗? “放心,我跟乌索都安排好了。”李文军安慰他们,又问唐兆年,“倒是你们两个,想好怎么弄回去了嘛。” 唐兆年:“用货车直接走公路回去呗。” 李文军:“也不是不可以。” 季青韬喝着喝着,拿着杯子睡着了。 吃了午饭接着喝。 喝到唐兆年都受不了了,乌索才打电话来:“扑街,出来干活了。五分钟后我到你们酒店门口楼下,快点,别墨迹。” 李文军应了,对其他人说:“走吧。” 唐兆年看了一眼外面,天都黑了,皱眉:“这么晚吗?” 正经生意人谁这么晚出去干活?又不是摆夜宵摊子,看网吧夜场。 李文军说:“那么多东西要运出来,白天不方便。” 唐兆年:“从哪里运?” 李文军叹息:“档案馆啊。” 唐兆年惊讶地问李文军:“明目张胆直接去档案馆里搬啊。这也太野了。” 他以为乌索已经偷偷摸摸,老鼠搬家一般从档案馆里一点点的搬出来了。 再说档案馆一般安保都很严密,毕竟好多国家机密在里面。 杨守拙摇醒季青韬,打电话叫保镖一起下楼。 季青韬睁开眼,听到李文军的话,迷茫地问:“嗯?今晚去档案馆里数钱?” 李文军:“东西太多,他提前拿出来也没地方放啊。” 唐兆年和季青韬下到楼下,一看十几辆小货车,被吓到了,然后一起拧眉:特么的,这么多。就算是走陆运,这样一个车队开回去,想不引起人注意也不可能啊。 唐兆年爬上车,问乌索:“直接开几辆大货车不好吗?怎么这么小里小气的。” 乌索说:“你笨啊。十几辆车,等下万一有什么不对,分开跑,他们也不好追。再说了,大货车没有顶,我们运的是纸质资料,等下跑快点,或者颠簸一下,还不全给吹跑了。这个小货车,放进去把门一关,开多快都不怕。” 唐兆年听懂了,然后忽然兴奋起来:嘶,这是准备飙车,搞警匪追击啊。 想想他上次飞车躲开警察追捕还是在十年前。 刺激! 今晚刚好也无星光也无月,最适合干点偷鸡摸狗的事情。 这一个小车队像一队深海里的鱼,在寂静的夜色里,鬼鬼祟祟穿过红场和一边是斯大林式建筑一边是巴洛克风格建筑的街道,靠近莫斯科军事档案馆,最后停在后门的巷子里。 李文军对杨守拙和唐兆年说:“你们留在外面,万一有什么不对,你们两就跑。你们两个一个找官方,一个找黑道,总能把我们弄出来。” 乌索递了两把ak47给他们:“你们都会用这个,不用我教你们了。” 杨守拙和唐兆年在心里骂开了:这特么都叫什么事,早知道是干偷鸡摸狗的事,就不来了。 季青韬远远指着门上的闪着红灯的报警系统和摄像头冲乌索挑眉:“直接弄坏它冲进去?” 那样的话,不用一个小时,他们就都会在监狱里蹲着了。 乌索说:“档案馆的监控系统,每天零点清零。我收买的内线推迟一个小时重启。我们只有一个小时,要快一点。” 季青韬说:“这么多人,二十分钟肯定搬完。” 乌索说:“不是,是连复印带还回来,一个小时。” 以往李文军带三个保镖了不得了,这一次带了八个。 从家里出来的时候,季青韬还在嘀咕,这混蛋怎么忽然这么小心起来了吗? 原来是要带人来干体力活。 门上忽然“滴”地响了一声,红灯熄灭了。 乌索忙招手,然后货车一齐开进去停在巷子里。 李文军在电子手表上按了个倒计时,还剩十五分钟的时候会提醒。 乌索说:“装一车走一车,不要等。” 大家鱼贯而入,开始忙碌了。 杨守拙和唐兆年,一个站在巷子头,一个站在巷子尾,拿着家伙,浑身紧绷转头警惕地看着周围。 乌索的人和李文军他们加起来有二十多个人,都是身强力壮的大汉,一人抱一堆档案盒从里面跑出来,放在一个车上,然后又跑进去拿新的。 大家全都默契地靠右跑动,跑成了一个闭合的环。 第一三六七章 跟时间赛跑 大国实业正文第一三六七章跟时间赛跑每几分钟就有一辆车装满,在冷霜凝聚的夜色里,朝着不同方向离开。 李文军叫保镖每人跟一台车,加上司机和乌索的人刚好三人。 等还剩四辆的时候,李文军让唐兆年他们先走,他和乌索留在最后。 杨守拙上车后问车外的乌索:“去哪儿汇合?” 乌索说:“放心,司机知道,你只管跟着他走。” 杨守拙抿起嘴:他很不喜欢这种感觉。目的不明,路途不明,连身边的伙伴叫什么名字,什么来头也一概不知。 简直就跟现在外面的天色一样,两眼一抹黑。 司机一踩油门,车子冲了出去,几个急拐弯。 杨守拙系好安全带,回头,便已经看不见李文军他们了。 刚开出一条街,不知道忽然从哪里冒出来一辆警车跟在他们后面用扩音器喊话:“前面那辆车,我们是警察,靠边停下接受检查。” 司机爆了一句粗口:“nдnhaxyn!” 然后毫不犹豫把油门踩到底。 杨守拙淡定地掏出枪。 司机说:“不用。” 杨守住把枪又放回去,皱眉从倒后镜中看了一眼。 那个警车已经挂上警铃了。 刺耳的叫声顿时响彻街道。 旁边的民宅有人从窗户口伸头出来看了一眼,就迅速缩了回去。 无数警车如听到召唤的狼一般,从各个角落,从他们路过的小巷里,钻出来,汇集到一起,跟在后面穷追不舍。 一大串警灯和警铃闪耀着,吵闹着从三五个,变成十几个。 司机在黑暗里疯狂打着方向盘。 那辆小货车在狭窄的巷子里穿行,几乎是擦着墙壁过。 警车们卡在了路口,好一会儿才协调过来,鱼贯而入。 杨守拙捉住头顶的扶手,忽然觉得有些好笑:以前都是他这样追别人,没想到被李文军那个混蛋折腾到这里来被人追。 司机一边死死盯着前面,一边对杨守拙说:“打电话,我说号码你拨。” 杨守拙掏出手机:“嗯,报。” 司机说了个莫斯科市内的座机号码,杨守拙拨了出去,接通了。 司机对着电话大声说:“打开门,两分钟后到。” 那边一言不发就挂了电话。 杨守拙刚把手机装好,司机猛然把方向盘向左打到尽。 杨守拙冷汗都出来了:这么快速度,这么窄的巷子,这是要自杀么。 车灯的光柱画着圈从周围的建筑上闪过,杨守拙才看清楚,原来他们到了一个小广场,有四五个出口。 车子急速转九十度之后猛地倒进了一个车库里,熄了火。 车库的门立刻被关上反锁了。 杨守拙和司机都沉默着,大气不敢出。 车库里一片死寂,安静到杨守拙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片刻后,猛然刹车的声音和警车铃声在门外此起彼伏,热闹得不得了。 几辆警车在广场上转着圈,警察们大声商量着什么,然后警车就分别从一个出口走了。 过了好一会儿,小广场上才又安静下来。 有人在外面学了两声猫头鹰叫,在寂静的夜空里格外清晰。 以杨守拙的经验,这是楼顶放哨的人给的安全信号。 果然,车库的门又被悄悄打开。 司机重新发动车子,悄无声息地从来时的路上走了。 最后一车装完,乌索留下了两个人看守后门,以防有哪个小毛贼误打误撞跑进去,坏了他们的事。 然后他跟李文军才出发了。 听见远处警铃大作,李文军嘀咕:“这是谁运气这么不好。” 乌索咧嘴笑:“放心。我的人,能脱身。” 李文军笑了笑:“是,现在担心也没用了。” 十分钟后,他们就到了郊区一个摆满复印机的仓库里。 先到的人已经三人一组守在一台复印机开始复印了。 一人分开装订原稿,一人复印,一人装订复印件。 李文军扫视了一圈,发现杨守拙还没到。 竟然是他被警察缠上了…… 乌索说:“放心,坐下等吧。” 五分钟,这会儿却变得格外漫长。 李文军看了两次表,一辆车才忽然从门口冲了进来。 杨守拙和司机跳了下来,然后一堆人冲过来打开车门开始复印。 李文军松了一口气,帮忙把复印完的原件装回货车,然后又跟来的时候一样,三人一车,拉着跑了。 等李文军和乌索的车冲出工厂的时候,手表上的倒计时提醒已经响了。 路上要花十分钟,就是说,他们最多只有五分钟搬运并且把档案馆恢复原状。 李文军手心微微出汗,有点紧张。 那司机却比来的时候还要快。穿街走巷,八分钟就到了。 然后杨守拙他们留下来等,见他们停下来,一窝蜂上来三下两下搬进去放回原处。 最后一个人从档案馆跑出来,关上门。 后门上的警报灯“滴……”的响了一声,恢复了正常。 所有人无声击掌庆祝,然后坐最后一辆货车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明明夜里气温只有零度,所有人身上都被汗湿透了。 李文军擦了擦额头的汗:“呼,真是好惊险。” 杨守拙苦笑:“可不是,每次跟你出来,我都被吓得觉得自己会少活两年。” 李文军说:“怎么会?时不时锻炼一下心脏挺好的。” 大家回去睡了一觉,中午才又聚到仓库。 复印机已经全部还回去。 整理好的图纸文件分成两堆摆放,像两座小山。 乌索说:“我的活干完了。你们赶紧把这些都拉走,太占地方了。” 唐兆年说:“能不能租你的小货车和司机用一下。我给钱。咱们分开几条线,不同时间出发,最后在边界会合就好。” 乌索:“行。不过你要保证我手下的安全。他们可全都是我好不容易找到的人,每一个都对莫斯科的角落了如指掌,而且车技又好,还能打,绝对忠诚。” 除了能打这一点,李文军他们昨晚上其他优点已经深有体会。 确实是很难得。 唐兆年说:“那是肯定了。只要我还活着,绝对保证他们的安全。” 李文军想了想说:“人比货重要。万一遇见紧急情况,你们千万不要犹豫,一定要丢下货逃走。只要人安全回来,货还可以再想办法弄。” 第一三六八章 无名小辈也能用 大国实业正文第一三六八章无名小辈也能用李文军深深望向季青韬和唐兆年的保镖们,确保他们都听懂了。 保镖们点头:“知道了。” 季青韬哼了一声:“放心,老子才不会为了这几张破纸拼命。” 然后唐兆年和季青韬他们就先开了三辆货车出发了。 加上司机和保镖,刚好三人跟一车。 他们刚走了一天,雷托就打电话给李文军,声音听上去很紧张:“听说你们要从莫斯科走公路运货回去?” 李文军:“是啊。你怎么知道?” 雷托叹气:“我本来不知道,可是听说有人在打听你,还打听到了这件事。我感觉他要动什么手脚,所以提醒你一声,别走公路了,另外想办法。就算走公路也别直接往东走,绕远些。” 李文军:“迟了,老唐和老季已经出发了。先不跟你说了,我要赶紧给老唐他们打电话。” 挂了电话,手机就又响了。 是唐兆年打来的。 李文军心里一沉。 因为路上不好充电,所以大家约定好没有紧急情况或者是到了目的地,不打电话。 接通了之后,唐兆年说:“我们被人截住了。” 还没来得及说第二句话,手机就被人抢走了。 一个陌生的声音用俄语说:“你好,李先生。” 唐兆年要不是受到生命威胁,绝不可能这么任人把电话抢走。 李文军冷冷地问:“阁下是什么人,我好像没有得罪过你。” 那人说:“不不不,我是个无名小辈,跟李先生也没有打过交道,所以不存在得不得罪的问题。” 李文军:“你想要什么?” 那人:“我知道李先生神通广大,哈桑老爹和雷托这样的人物都心甘情愿被你驱使。我知道李先生在圣彼得堡的生意做得也很大,门路不少。我很想跟李先生做朋友,可惜没有机会见到李先生,所以不得不冒险用这个方法。” 李文军说:“你说了这么久,都没胆子把自己的名字告诉我,你觉得你够格跟我做朋友嘛?” 那人说:“我叫康斯坦丁。是圣彼得堡的生意人。” 李文军对杨守拙使了个眼色。 杨守拙立刻走到一旁打电话去查康斯坦丁了。 李文军说:“你想怎么样。” 康斯坦丁:“恳请李先生帮我筹划一下,我怎么才能在圣彼得堡东山再起。” 东山再起…… 也就是说这混蛋曾经在圣彼得堡有点名气了。 李文军说:“你可能对我有点误会,我只是个普通的生意人,没有涉足圣彼得堡的政界。” 康斯坦丁:“李先生太谦虚了。虽然你很低调,我却听内部人士说过,你可是在俄罗斯和乌克兰黑白通吃的大人物。” 李文军说:“你先把我的人放回来,不然我什么也不会做。我说的是所有人,九个人。” 康斯坦丁:“行。我也没想伤害你的人,毕竟我的初衷是想跟李先生交朋友。我现在就把他们都送回莫斯科的郊区,到时候我再告诉你在哪里接他们。车和东西就先扣着。李先生只要肯帮忙。这些东西我都会原封不动还给你。” 说完他就挂了。 杨守拙也打完电话了,说:“这个康斯坦丁,之前专门在圣彼得堡搞敲诈勒索。九二年被指控并被判了三年监禁,刚出狱。” 一出狱就又捡起老本行了。 还用这个法子来跟我搭上关系,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李文军抿嘴想了一会儿,说:“剩下的图纸文件不能再用小货车运了。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了。” 杨守拙说:“那怎么办?” 李文军想了想,打了个电话给雷托:“老唐和老季果然被康斯坦丁抓了。” 雷托暴怒:“草了。乌索干什么吃的,让这些人在他眼皮子底下蹦迪。” 李文军:“先别说这个。你发往中国的最近一批铁矿石,什么时候发货?” 雷托:“今天刚走一列火车,可能要三五天以后了。” 李文军说:“等我来,别急。你帮我焊二十个不锈钢的箱子,要不渗水。尺寸大概是一米宽一米高两米长。” 雷托:“干嘛?你又要偷偷运人回去吗?我跟你说,这样运人,人会死的。别问我为什么知道。” 李文军哭笑不得:“你想哪儿去了,我要把箱子埋在铁矿石里,让人肉眼看不出来。再帮我准备一些防水的塑料布,要大一点的,能盖住箱子那种。” 李文军这边刚说完,乌索冲进来了:“扑街,我听说一个什么叫康斯坦丁的小混蛋把老唐他们扣下了?” 李文军叹气:“可不是。” 乌索吹胡子瞪眼:“nдnhaxyn!这混蛋出狱后找过我,说什么要为我效劳。我没把他瞧上。结果他竟然守在莫斯科周围,玩这个把戏。真是太没把老子放眼里。老子捉到他,要把他剁成块,扔到莫斯科河里。” 李文军:“不要生气,不要生气。等我来处理。你帮我把剩下的运到基辅去就行。” 杨守拙跟李文军商量了一下,李文军处理这边,杨守拙负责押运剩下的。 然后杨守拙就把骂骂咧咧的乌索拉走了,留下李文军一个人在酒店里等消息。 其实李文军很紧张,怕其他人知道了这件事,然后收买康斯坦丁,让他干点别的。 比如杀了唐兆年和季青韬把东西交给别人。 东西没关系,他可以想办法再弄。 要是老唐和季青韬出点问题,他就承担不起了…… 傍晚时,手机才突然响了起来。 李文军停下盯着它,却不接,对两个保镖招手,示意他们往外走。 两个保镖交换了个眼色:奇怪。杨守拙他们走后,李文军就一边看文件,一边盯着手机,都盯了几个小时了。 现在手机响了,他却不接。 李文军咬牙耐心等手机响四声以后,才接起来。 他的原则是,不管多在意,不管多焦急,都不能让对方看出来。不然对方会抓住这一点,要挟你,索要更多。 康斯坦丁的声音传了出来:“半小时后,到东郊区的康塔尼动物园大门来。” 然后挂了。 第一三六九章 迎狼拒虎 大国实业正文第一三六九章迎狼拒虎李文军开着乌索借给他的车一阵风驰电掣,就到了动物园外。 今天周六,动物园里人很多。 李文军和保镖沿着动物园走了一圈。 眼看天黑了,游客都散了,却没看到唐兆年他们。 李文军咬牙暗想:被康斯坦丁那家伙耍了吗? 远处有一辆小货车,李文军记得刚才路过的时候还没看到它。 他又看了看车牌,没错了,就是唐兆年押运的六辆车里的一辆。 他指着货车,对开车的保镖说:“在那。” 脑海里不能遏制的闪出唐兆年他们浑身是血,横七竖八躺在车厢里的画面。 李文军的手有点抖。 车还没停稳,他就跳下来跑过去打开车后尾箱的门。 唐兆年和季青韬的手被封住嘴,手绑在后面,一脸憋屈看着他。 李文军悬到嗓子眼的心落下来。 还好,还好他们都没事。 李文军撕开唐兆年嘴巴上的胶布。 唐兆年立刻用特有的粗哑嗓子大声骂道:“丢,那个康斯坦丁,老子跟他没完。老子已经十多年没这么被人绑着过了。他还把老子手机都抢走了。” “人没事就好。”李文军帮他和季青韬解开,分别用力抱了抱他们两个。 季青韬一脸嫌弃,却没有推开他,只是倒吸冷气:“诶也……你好肉麻......我寒毛都竖起来了。” 李文军的手机又响了,是康斯坦丁。 康斯坦丁说:“我履行了我的承诺。你该做你的。” 唐兆年抢过电话对着里面叫了一声:“冚家铲,你给老子等着!!” 李文军忙抢回来,对康斯坦丁说:“可以。你去圣彼得堡等我。后天早上,我们约时间。” 唐兆年问:“你还真要帮他牵线啊。这种不讲江湖规矩的人,怎么能帮他。” 李文军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你也累了,我们回酒店休息一下再说。” 负责保护唐兆年和季青韬的保镖红了脸对李文军说:“对不起。我们的工作没做好。” 李文军说:“人没事就好。” 李文军其实也有点纳闷,他们开着车,还有九个人,怎么会那么容易被控制住了。 他问:“那混蛋带了很多人吗?” 季青韬叹了一口气:“并没有。加上他都才三个人。” 唐兆年一脸憋屈:“我们停下来尿尿。他们挟持了老季。” 荒郊野外,他们压根没想到会有人。 大家轮番尿尿,还留了人警戒。 到现在他还没想明白他们是从哪里窜出来的。 李文军微微点头:“看来他们是一路跟着你们了。” 而且不是开车尾随,不然唐兆年他们早发现了。 应该是晚上悄悄跳上车,扒在车厢门上,一个车后边趴一个人,刚好三个。 这家伙还有点小聪明和胆子。 把司机送回去,李文军他们才回了酒店。 在唐兆年和季青韬洗澡吃饭的时候,李文军订了六张去圣彼得堡的机票。 “老季,你带两个人去基辅找雷托。我跟老唐去圣彼得堡。” 唐兆年皱眉:“我们去圣彼得堡干什么,不是应该留下来让乌索帮我们找东西吗?” 李文军说:“先不找了。我要康斯坦丁逼着把东西还回来再帮我们运到边界。” 唐兆年:“你真要跟他合作吗?” 李文军:“可以得罪君子不能得罪小人。要不想个法子把他安定下来,以后我们在莫斯科和圣彼得堡干点什么,他都要来捣乱。就不说别的,他放把火,杀个把我们的人,我们的损失都很大。” 唐兆年:“那不就是向黑势力低头了?” 李文军:“你想想,我什么时候向黑势力低头过了。不怕横的,就怕不要命的。这家伙敢在乌索眼皮下绑架你,明摆着就是个亡命之徒。而且乌索都找不到他,更别说我们了。跟他来硬的得不偿失。与其放着这条狼时不时咬我们一口,不如给他套根狗绳让他给我们拉雪橇。以后再想办法弄他。” 唐兆年:“你打算怎么给他套绳?” 李文军:“他这一次要是能活下来,说明还能用。我就把他弄在一个行业里,让他没心思跟我捣乱。以后再看情况,决定要不要扶持他。” 唐兆年:“比如什么行业呢?” 李文军不答,反问:“之前我叫你从蒙古弄回来那个米诺夫现在在哪里?” 米诺夫毕业于圣彼得堡技术大学,被派到蒙古国工作。 后来超级大国解体,他所属的公司一片混乱,没有人理会他,他就被困在蒙古国了。 米诺夫实在没办法,只能拜托大学老师向李文军求救。 李文军叫唐兆年把他弄了回来,在港口和建设公司干点活。 唐兆年:“他在圣彼得堡啊。圣彼得堡政府去年搞了个什么‘复兴’计划,成立了个‘圣彼得堡复兴建设集团’。我按你说的,想办法让他当上了执行经理。” 执行经理就相当于国内的施工经理,官不大,但是前景还不错。 李文军说:“你把康斯坦丁介绍给米诺夫。让康斯坦丁跟着米诺夫搞工程去。他不是有人有力气吗,想干活嘛。他只要进了土建这个圈,我包他十年出不来。他要再不老实,到时候自然有人替我们收拾他。” 关键在圣彼得堡搞建筑,必须要有点黑道的背景。 征地什么的不是什么人都能干得来的。 而且搞土建,多少都要自己垫点钱,想脱身没那么容易。 唐兆年皱眉想了想:“你是不是还有什么别的打算。” 李文军说:“确实有别的考虑,你不是说,之前合作的那个人,没有以前那么好说话了吗?” 在他们的支持下,格里夫翅膀越来越硬,现在在圣彼得堡有个外号叫“黑夜总督”。 意思是,圣彼得堡的一切在暗处进行的事情都必须经过他同意。 虽然比不上雷托,可是却比乌索对莫斯科的控制能力强。 他没看错人,这家伙是有能力有手段,可惜是个白眼狼。 唐兆年反应过来,皱眉说:“你就不怕引狼拒虎吗?老虎倒是被赶跑了,可是狼更凶恶。” 第一三七零章 坐山观虎斗最省力 大国实业正文第一三七零章坐山观虎斗最省力李文军:“我没打算赶跑老虎,而是打算让他们都为我们服务,让他们两个去斗,我们只要看热闹赚钱。” 唐兆年沉默了。这个新人扶持得起来也没有损失,等于在圣彼得堡上了个双保险。 如果没扶起来,也没什么大损失。 李文军又说:“而且米诺夫是个搞技术出身的,有些事情,做不来。他一个人在‘圣彼得堡复兴建设集团’势单力薄,要想办法帮他找个帮手。” 格里夫已经不屑于做这些事了。 别人都有地头蛇撑腰,米诺夫却没有,所以这个什么执行经理,当了也没有卵用。 唐兆年点头:“行。康斯坦丁帮我们把东西运回国,再跟我赔礼道歉,我就算了。要不然,我还是弄死他。” 次日他们六个启程去圣彼得堡,季青韬和另外两个保镖去基辅。 季青韬和杨守拙几乎是同时到基辅的。 其实昨天李文军接到唐兆年他们就给杨守拙发短信了。 杨守拙问季青韬怎么回事。 季青韬只含糊地说了一句:“李文军要让狼拉雪橇。” 杨守拙也听得云里雾里,只能先撇下了。 毕竟最重要的是把手上的图纸先弄回去。 圣彼得堡的温度比莫斯科略高,只是因为靠海,所以风大。 他们约见的地方是唐兆年的办公室。 康斯坦丁打扮考究,头上抹发蜡,身上喷香水,中分发型,西装笔挺。 要不是唐兆年介绍,李文军还以为面前的人是个花花公子或是演艺圈人士。 康斯坦丁彬彬有礼地说:“久闻李先生的大名,今天才能有幸见到。” 李文军抬脚上去对着他的胸口就是一脚。 康斯坦丁被踹得倒在沙发上,还没来得及叫出声就被李文军用膝盖顶着胸,掐住了喉咙,动弹不得。 跟着康斯坦丁的人想动,被旁边的保镖一脚踹出了门外,摔在地上直接晕厥过去。 保镖抖了抖腿,站了回来:真是太爽了。 要不是怕耽误李文军的事,他刚才就想这么做了。 李文军瞥见康斯坦丁悄悄伸手去摸口袋,手指一收:“你猜是我先拧断你的脖子还是你先掏出枪。” 康斯坦丁不敢动了。 李文军从他身上搜出两把枪,递给唐兆年。 唐兆年怒骂:“草了,还带枪了。果然不老实。” 李文军冷冷地对康斯坦丁说:“我一向不喜欢动手。除非有人太不识相。记住了,以后不要打我的东西和人的主意,不然我会让你付出十倍代价。” 康斯坦丁忙点头。 李文军松了他,坐下,欣赏他捂着脖子和胸口痛苦咳嗽的样子,不紧不慢地说:“放心,看在你还算配合,并不是真的想跟我作对,这一次,我不会要你的命。” 康斯坦丁想说话。 李文军指了指唐兆年:“你先给唐先生,还有他的保镖以及乌索赔礼道歉,再说别的。” 康斯坦丁看了看自己已经晕过去的手下,心不甘情不愿的冲唐兆年和保镖鞠躬:“对不起。我也是为了见李先生,没想跟各位结仇。” 李文军:“因为你的行为,导致我的东西现在没有人运输。你要怎么弥补。” 康斯坦丁:“好办。我最擅长运送别人运不出去或者运不进来的东西。” 李文军淡淡地说:“我可以帮你引荐个能让你在圣彼得堡立住脚并且发财的人。可是你能为我做什么。” 康斯坦丁:“只要李先生肯帮忙,李先生想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外面有人说米诺夫来了。 米诺夫穿着个半新的灰色夹克,风尘仆仆。 康斯坦丁一看米诺夫的样子,就皱眉。 逗我玩呢? 这么个书呆子,技术狗,能帮我在圣彼得堡东山再起? 李文军把他的不屑尽收眼底,笑了笑,不紧不慢地说:“欧洲复兴开发银行,九一年成立,总部设在伦敦。主要任务是帮助欧洲战后重建和复兴。投资的主要目标是中东欧国家的私营企业和这些国家的基础设施。这个银行计划从明年起,在圣彼得堡投资兴建基础设施。第一年计划投入一百亿美刀。” 站得高的好处就是能知道这些消息从而提前布局。 这个银行的大股东是漂亮国,什么帮助欧洲战后重建和复兴,其实是为了安插渗透,彻底掌控中东欧。 不过这跟他没有关系,他只要能从里面尽量赚更多的钱就行 康斯坦丁眼睛发亮:他不蠢,当然能听懂。 “圣彼得堡复兴建设集团”一听名字就是为这个什么复兴计划准备的。 每年投资一百亿就意味着有人每年能从这个计划赚三十亿甚至更多。 而且只要入了这个圈,就能持续每年都赚这么多。 别说三十亿美刀,就算是每年能赚一亿美刀,都足够他问鼎俄罗斯富豪榜了。 而且,这是正当生意,谁来查都不怕的。 康斯坦丁望向米诺夫的眼神热烈多了,像是看着一只刚烤熟的烧鸡。 他说:“我能为米诺夫先生做什么呢?” 康斯坦丁以前最擅长的事情就是帮船员和外派人员支票兑现。 苏联之前派到外国的工作人员都是发的美刀支票做工资。 这些支票只能在商场买东西,却提不出现金。 只有康斯坦丁有办法兑现,然后从中抽取手续费赚钱。 而米诺夫刚好就是外派人员之一,时不时要找康斯坦丁“帮忙”。 只不过,那个时候,他没资格见到康斯坦丁,都是跟手下的娄娄打交道。 所以康斯坦丁不认识他。 真是风水轮流转。 没有想到,这么快那个不可一世,从他身上盘剥辛苦钱的康斯坦丁,就客气到有些卑微的来求他了。 米诺夫的自尊心得到了极大满足。 投靠李文军以前,他就是个狗不理的技术员,被人扔在蒙古自生自灭。 投靠李文军以后,社会地位急剧提高,而且身上的本事也有了施展机会。 只有抱紧李文军的大腿才能成人上人。 米诺夫此刻越发坚定了这个信念,回答康斯坦丁:“我完全听从李文军和唐兆年先生的安排。” 第一三七一章 每次都绑季青韬 大国实业正文第一三七一章每次都绑季青韬康斯坦丁忙站起来对着唐兆年深深鞠躬:“不好意思,唐兆年先生,我这几年在监狱里关太久,还没有来得及打探清楚,没想到竟然误伤了您。请您大人有大量,不跟我计较,以后您要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 这会儿他的认错态度,比刚才要诚恳,要真心得多。 唐兆年很满意,哼了一声,表示听见了,然后朝米诺夫勾了勾手指。 康斯坦丁忙把他的手机还给了唐兆年,再次给保镖道歉,并要李文军帮忙向季青韬和其他人表达他的歉意。 李文军对米诺夫说:“今天我就介绍你们认识一下。以后有什么事情,我会再找你。你先去忙吧。” 这句话其实是同时讲给康斯坦丁和米诺夫听的。 告诉米诺夫,在我找你之前,你不用理康斯坦丁。 同时也提醒康斯坦丁,人我介绍给你了,但是你能不能进圈子,就要看你怎么表现了。 米诺夫点头起身离开了。 康斯坦丁说:“李先生要把那些东西运到哪里,我就运到哪里,当作我向李先生赔礼道歉。” 李文军拿出地图指了指一个位置:“大概是这里。你先运过去,离边境五百公里左右的时候。给我电话。” 他拿出一张名片。 这张名片上只有他的名字和电话,其他任何信息都没写,是用发来给这种帮他干活的人的。 康斯坦丁双手接过名片:“好。我现在就去运。” 李文军说:“你要多带点耐放的口粮和饮用水。毕竟这一路会越走越冷,越走越偏。” 康斯坦丁走后,李文军从唐兆年手里把手机拿过来取出卡,扔在地上一脚踩成渣,然后捡起来扔到了垃圾篓里,示意保镖把垃圾扔出去。 唐兆年很心疼,直皱眉:“哎呀,这是个刚用没一个月的新手机啊,地主家也没有余粮,你怎么这么浪费呢。” 李文军叹气:“你就不怕这混蛋在手机上动手脚么?比如按个窃听软件,定位软件什么的。” 他到现在都还不确定,康斯坦丁是自己想出来的法子,还是受了别人指使好接近他。 反正小心驶得万年船。 唐兆年抿嘴:“也是有可能的。” 李文军:“我回去送你个新手机。” 唐兆年:“好了,现在呢?” 李文军咧嘴一笑:“我们去接杨守拙去。” ------ 现在中欧列车全线贯通以后,从基辅过来快多了,到阿拉山口只要两天。 这个季节刚好是少雨的旱季。 而且李文军的法子很好用,把文件放在不锈钢箱子里,然后外面盖防水塑料布,再放铁矿石下去,完全看不出来里面有东西。 路上虽然有人盘查,有各种各样的人来打探,却没有人看出端倪。 杨守拙他们六个人轮番值守。 进了边界线,杨守拙紧绷的神经才松下来,嘀咕:“这混蛋早想出这个法子多好。现在有一半不知道去了哪里。” 季青韬说:“就是,害得我跟老唐又被人绑了一回。” 杨守拙讥笑他:“你怎么跟唐僧一样,那些人次次都绑你。” 季青韬叹气:“人长得帅,又有气质,想低调都不行。” 火车进了一个小站减速,停下。 这会儿天蒙蒙亮。 按照计划,他们要在这里把装了图纸的几节车厢卸下来,换个车头拉到“文军新城”去。 季青韬跳下车抖着身上的矿粉,嘀嘀咕咕,骂骂咧咧:“脏死了,妈的,要不是那混蛋,我犯得着吃这种苦吗?老子现在的钱都花不完了,买个希腊海边别墅,喝酒看美女多爽。” 他忽然停了,瞪着前面。 杨守拙问:“干嘛,见鬼了吗?” 季青韬说:“我也觉得我见鬼了,我好像看到老唐和那个混小子了。” 杨守拙跳下来一看。 晨雾弥漫的站台上,满树金灿灿叶片的银杏下,两个高挑挺拔的身影若隐若现。 杨守拙和季青韬慢慢走近了几步。确认了一下。 没错,就是李文军和唐兆年那两个混蛋。 李文军里面穿着黑色高领毛衣,外面是笔挺的深蓝色羊毛呢子长风衣,黑色皮鞋和黑色小羊皮手套。 唐兆年则是银灰色商务西装配深灰色呢子大衣。 关键两个人都够高,气场够足,能撑得起长风衣,在萧瑟深秋的风里,显得格外清爽帅气。 季青韬和杨守拙打量了一下对方。 灰头土脸,胡子拉碴…… 两人心里顿时万马奔腾:特么的,我们被折磨得跟个叫花子一样,他们两倒是人模狗样清清爽爽。 然后唐兆年就开始无情地嘲笑他们:“哎呦,瞧你们这个衰样,像两个矿工一样。叫你们押运,没让你们睡矿堆里。” 李文军咧嘴笑:“你们真慢,我们都等了你们一整天了。老季,康斯坦丁叫我向你转告他的歉意。” 杨守拙沉下脸,说:“都别笑,那三车东西呢,怎么办?你们两就这么回来了?” 李文军说:“放心,康斯坦丁在押运呢。从莫斯科到漠河大概六千公里,他一天最多跑一千公里,嗯,这会儿才跑了不到三分之一呢。” 天气越来越冷了,有些地方已经结冰了,所以一天压根跑不到一千公里。 其实到蒙古和哈萨克斯坦共和国交界处交接也是可以的。 那样只有一半路程。 可是他故意要折腾康斯坦丁,所以指了个最远的点。 毕竟他的东西也是随便劫的? 不让康斯坦丁长长记性,怎么对得起他自己。 以后既然还要用康斯坦丁,就一定要他记忆深刻。 杨守拙皱眉:“他行不行啊。我们出来前,听雷托说,不只是他,还有人知道我们弄了什么图纸要运回来。路上估计会有人堵康斯坦丁。” 李文军嘴角抽了抽:“那是康斯坦丁该担心的问题。我管不了。” 要是康斯坦丁连这点事都办不好,也就不值得他花力气浪费资源扶持。 直接弃了,留给乌索处理好了。 季青韬已经碎碎念走了:“最讨厌你们这些人了。我要吃饭,我要洗澡,我要睡觉,我要回家。” 第一三七二章 你竟然在干这种事? 大国实业正文第一三七二章你竟然在干这种事?晚上等杨守拙他们洗干净自己,休息够了,李文军请他们吃烤全羊。 他们四个人一只小的,八个保镖一只大的。 大家围着一只烤得金黄酥脆,喷香冒油的烤全羊,一边用手撕羊肉,一边喝啤酒。 外面北风呼啸,里面热腾腾,真是爽歪歪。 这个城市可以收到俄罗斯和蒙古的几个电视台。 这会电视上在放一段新闻,播音员说昨天有不知名人物在阿斯塔纳附近发生追逐枪战。 然后就是几辆越野车追着一辆大货车跑的画面,时不时响起枪声。 杨守拙他们停下来,望着屏幕上货车驾驶室里一闪而过的脸。 季青韬:“啊,是康斯坦丁那个混蛋。怎么几天不见,他衰成这样了。” 杨守拙:“他还挺聪明的,知道换一辆大货车。” 李文军笑抽了:“别管他,我们吃我们的。” 季青韬说:“我不理解,用同样的法子直接把那点东西运回来不好吗?” 李文军说:“你有没有想过,要不是康斯坦丁吸引走了所有火力,我们的火车能这么顺利回来么?” 杨守拙他们交换了个眼神,这会儿才明白,原来李文军是故意放康斯坦丁去被人追的。 唐兆年:“要是他真被截住,怎么办?” 李文军说:“原本就没打算能一次把这么多东西都运回来。这点损失完全可以承受。实在不行,再找乌索去复印。” 杨守拙:“我有个疑问,这个复印图纸再运回来,怎么看怎么麻烦。以你这么聪明不会想不到别的法子。比如拍照和扫描。” 李文军:“我们去之前,乌索已经叫档案室的人拍了几张给我,精度不够,很模糊。而且数量太多,图纸本身又大很容易缺漏某个部分,而且仓促之下不好编号查找。” 杨守拙:“扫描呢。那个精度足够。” 李文军:“扫描仪精度没问题,可是太贵,整个莫斯科竟然都找不到三台能用的扫描仪,而且运行起来也奇慢无比。莫斯科能找到的电脑运行速度和存储容量都非常有限,扫描出来的文件格式又大,就更慢。而我们只有一个小时,根本完不成。所以我跟乌索商量了一下,还是用复印比较好,虽然运回来麻烦一点。” ------ 李文军打电话回去,顾展颜说家里一切都好,就是李慎行最近迷上了游戏机。 晚上不睡觉也打游戏。 还偷偷把游戏机带去学校。 把一些本来在好好上课的孩子也弄得走了神,看他打游戏去了。 老师没收了他的,他就借别人的打。 一个俄罗斯方块也能玩一天。 老师要求任何人都不准借游戏机给李慎行,李慎行就偷偷跑到县城里去玩那种投硬币能玩一盘的街机。 打游戏都花了几百块钱了。 李文军哭笑不得,问:“他哪来的钱。” 顾展颜叹息:“还有谁,肯定是他跟妈妈和奶奶要的啊。” 从机场出来的时候,听见一个熟悉的旋律响起,停下脚步仔细听了一下,还真是那篮球动画片的主题曲。 对了,今年这个霓虹国的动画片在中国的部分地区开始播放。 他重生前的这个时候所在的城市刚好就是播放城市之一,所以也看了几集。 每次他看这个动画片,心里想的就是,我要有个儿子就好了,我要带一起看这个,然后跟他打篮球。 嗯,回去就开始,现在还不迟。 他好几年前就请了篮球教练教李漱玉、李谨言和李慎行他们三个。 李漱玉和李慎行没什么兴趣,李谨言却学得很认真。 不知道他练得怎么样了,回去找天跟他单挑试试看。 李文军一想起自己现在不但有儿子了,而且儿子还长大到可以跟他打篮球了,嘴角就忍不住微微上扬。 唐兆年:“啧啧,这扑街不知道又有什么坏主意了,笑得好吓人。” 季青韬:“我也有不好的预感,不要出声,我们悄悄离开。” ----- 陶光明巡查完回来的时候,李文军他们也回来了。 他完全不知道李文军他们的惊心动魄,就知道航空器材厂忽然在资料楼里腾了两间大房间,买了好多新档案柜装新来的资料。 为这事,李文军还特地花了几万块买了一台霓虹国的扫描仪来。 他一边看报表一边骂骂咧咧:“特么的,有这么花钱的吗?李文军那混蛋拿那么多图纸回来,自己在干什么?” 秘书说:“今天周六,李董说要我们不要打搅他,他要陪儿子看动画片,打球。” 陶光明愣了一下,怪叫了一声:“看动画片?我一个月三十天有二十九天都想掐死这个混蛋。” 他的秘书问:“诶?哪一天例外呢。” 陶光明回答:“十五号。” 秘书忍不住笑了:“这又是为什么。” 陶光明:“因为那天发工资和月度奖金。” 到财务领工资数钱的那一刻,其他二十九天积压下来的愤怒就烟消云散了。 毕竟大把大把数钱的感觉,谁会不喜欢呢? 除了李文军,没有人有本事每个月定时让他肾上腺急剧飙升,狂喜一次。 这会儿李文军确实带着李谨言在客厅里看霓虹那个着名的讲篮球的动画片。 回来之后他们养成了一种习惯,每天吃过晚饭就看一集动画片,然后父子两去打会儿篮球。 李谨言再回来做作业复习。 李文勇从门口进来,探头看了看。 李文军问:“怎么了?” 李文勇叹气:“还有什么,找那个逆子。” 李文军:“没回来吃晚饭吗?” 李文勇:“没有。放学的时候,我跟冬梅和妈妈说不许再给他钱去打游戏。他就跑了。” 李文军说:“没事,他没钱,又饿了,小区门都关了也出不去,等下自己就会回来。” 李文勇:“这孩子真是气得我心肝疼。” 李文军把门大敞开着。 然后把音响的声音放得很大。 顾展颜在楼上都听见,下来看了一眼。 李慎行溜达着过去的时候被那激烈的声音吸引进来,然后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问:“叔,你们竟然在看动画片?” 而且还带着李谨言一起看?! 大家都在说初三了要努力学习,好好加油什么的。 第一三七三章 这是什么人间疾苦 大国实业正文第一三七三章这是什么人间疾苦李文军笑:“是,因为太精彩了,你要坐下来一起看吗?” 李慎行反正也没地方去,就坐下来看了。 三分钟,他就入迷了,盯着电视机,微微张嘴,眼睛发直。 李文军叫汤阿姨给他下了一碗面。 李慎行一边吃一边看。 等一集放完,他还没吃完,激动到不行问李文军:“哇瑟,这个樱木花道和流川枫太帅了。还有吗” 李文军:“每天只有一集。明天再来” 李慎行眼睛发亮,放下面碗,转头看着李谨言:“打篮球去吗?” 李谨言翻了个白眼:“你又打不过我。运球都运不稳,跟你打没意思。” 李文军笑了笑:“这样吧。我跟你们两个打。” 李谨言一听李文军要跟他打,立刻也有了兴致。 然后三个人就换了球衣,开车去学校了。 李慎行开始想学樱木花道帅气的灌篮,结果发现自己压根抓不住球,被李文军截走了好几次。 李谨言就再不给他球了,自己攻,然后发现攻不进去。 李文军停下来说:“你们两要打配合。你们两现在唯一的优势就是多对少,怎么不好好利用起来呢?” 这两人是堂兄弟,以后经营“文军实业”,他们要是能合作,当然最好。 可是他发现这两人压根就没有合作的意识,所以才会把他们一起叫过来打球。 然后李谨言把李慎行叫到一边:“要是不想输太惨,就听我指挥,乖乖配合我。” 李慎行翻白眼:“我为什么要配合你,让你当英雄?” 李谨言:“你觉得自己技术比得上我嘛?” 李慎行抿嘴。 李谨言:“团队合作,当然是要最强的上。今天你先配合我,以后你把球技练得比我强,我肯定配合你。只要能赢就行。” 李慎行说:“好。” 然后这两孩子就认真打配合了。 李文军有心叫他们认识到合作的好处,所以也悄悄放了一点水,让他们虽然输球,也输得不多。 李文军说:“很不错了,加油,好好练练改天我们再来。” 然后李慎行就像中了魔一样,每天守着动画片看,有空就去打球,也不去打游戏了。 李谨言去做作业复习了,他就一个人看nba。 他早上上学的路上不停地缠着李谨言说:“你知道乔丹1993年宣布退役后,加入芝加哥白袜队的小联盟农场队,开始打棒球吗?” 李谨言一脸面无表情:“不知道。我为什么要知道这个。” 李慎行又说:“然后两年后,他又回来打篮球,还率领公牛队创造了72胜神迹并夺冠,三年之后完成三连冠再次退役。” 李谨言烦了,说:“看来你不是记性不好,是压根没花时间去记。都这个节骨眼了,你有那脑子多记几个单词多好。” 别人在上课,他也在球场运球上篮。 别人是学习累了,运动放松一下。 他是运动累了,到教室里来坐着休息一下。 老师已经不想管他了,只要他不捣乱,不影响别人就行。 李文勇一看,李慎行这怎么又迷上篮球了,到底还要不要中考?! 李文军这不是捣乱吗? 李文勇气急败坏找李文军询问:“你什么意思啊。好不容易他不惹事了,你又勾着他去玩球。” 李文军叹息:“玩球也比玩别的好啊。” 李文勇:“可是光玩球也上不了高中啊。” 李文军:“不要慌,我保证他接下来的时间会主动好好学习。” 李文勇:“别哄我,这事可没有后悔药吃。” 李文军:“他现在就是缺乏内驱力,我在帮他找。爱好是最好的老师。总要想个有益的方向让他发泄旺盛的精力。” 李文勇抿嘴。 李文军说:“你还有更好的办法吗?打球至少还能锻炼身体,积极向上。” 李文勇想了想叹气:“没有,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李慎行每天准时来跟李文军他们一起看动画片,然后一起打球,上学都从来没有这么准时过。 李文军明显感觉到他运球都比之前稳很多,夸他:“花了时间练习果然不一样。” 李慎行咧嘴笑。 李文军又揉了一把李谨言的头:“谨言就一直很认真的练球,所以一直在进步。” 李慎行很不服气,说:“叔,你等着看,我很快超过他。” 李文军:“打篮球只能作为一个兴趣,不能做职业。” 李慎行:“为什么不能作为职业。漂亮国不是也有nba吗?我以后就去打职业篮球赛。” 呵呵,上钩了。 小家伙,你未必还玩得过我。 李文军皱眉说:“不过呢,你光练篮球也当不了职业篮球手,必须要好好学习,考上高中才能打篮球。” 李慎行茫然地问:“为什么?” 李文军:“因为高中才有篮球队啊,篮球是个团体运动项目,一个人好没有用的,你得找到志同道合,技术相当的伙伴。你看那个樱木花道就是湘北高中的。大学也有篮球队,能参加国家级,甚至世界级比赛。” 虽然觉得李文军有点像在骗人,可是想想好像电视上也没放过什么工人篮球赛。 李慎行又问:“职业篮球手也要上大学吗?” 李文军说:“可不是嘛。那个要求就更高了。特别特别强的,才把要求放低到高中毕业。其他都要求是大学毕业。而且你要打nba至少要把英语学好啊,不然教练跟你说话,你都听不懂。上了场,队友在场上冲你喊,你一脸懵。” 李慎行很怅惘:“也就是说,一样要读书。” 李文军:“是啊,学历就是个敲门砖,垫脚石。要是没有文凭,以后想干什么都没有敲门砖,会比别人费劲很多。” 李慎行:“叔,你不是也没有高中和大学文凭吗?” 李文军说:“对啊,所以我后来自学,就很痛苦了。我要是高中直接毕业现在会更好。” 虽然跟事实有出入,只要能把孩子唬住就行。 李慎行拧眉:“那还真是的想办法上高中才行。” 他忽然就变得很勤奋,把之前考过试卷翻出来看,然后哭了。 这都是什么人间疾苦,数学题一个都看不懂。 语文的题都读不明白。 英语单词,它认识我,我不认识它。 根本就不可能赶得上。 第一三七四章 哪里来的奇葩 下午来李文军家看动画的时候,李慎行垂头丧气。 李文军问:“怎么了?这是。” 李慎行:“我觉得我考不上高中了,落下太多了。我跟李谨言讲乔丹,他都说我胡说八道。我连去哪里查资料都不知道。” 哦,忘了,是他跟李慎行讲的乔丹,不小心泄露了一下后来发生的事情。 李谨言当然不知道。 李文军说:“李谨言相不相信你讲的乔丹的事不重要。重要的是,只要你努力,八个多月完全够你把中考考好。” 李慎行:“我连教材都好多看不懂了。” 李文军:“你要想学,你爸肯定愿意帮你请家教单独辅导,多贵都没关系。关键你自己一定要努力才行,” 李慎行想了想:“我需要家教,我很需要。” 他回去跟李文勇说了这件事。 李文勇觉得他想起一出是一出,不想理他。 然后李慎行就急了,拉着李文军过来跟李文勇说。 李文军却一再强调很有必要,顾展颜都去帮他找人了。 柳冬梅立刻说:“好,请。难得他想学,我们一定帮他。” 李文勇这才说:“那行吧。” 顾展颜找了六科老师,每天晚上一科,周一到周六来李文勇家帮李慎行补习。周日让李慎行休息和整理。 一天两百。一个月五千上下,几乎是这个年代普通人家收入的两倍了。 大家都咂嘴:啧啧啧,这比烧钱还吓人。 还好有李文军给他们撑着,不然谁家能供得起。 ------ 子弟学校每年都是下半年开家长会,也好把新生家长的见面会一起搞了。 李文军只要有时间,都会去参加。 学校把高中,初中和小学的家长会安排在不同的时候召开。 一来是为了让有两个及以上孩子的家长们尽量不缺席每个孩子的家长会,二来是考虑家长会也是学校的开放日,现在一个年级十几个班,全校一起开的话,人实在有点多。 三个学部分开,餐饮,交通的压力没那么大。 周一是高中。 李漱玉被挑出来当礼仪小姐。 学校的礼服是过膝裙子和带领结的衬衣加外套,最近天气冷了中间再套个毛衣。 然后每个路过门口的人,都忍不住停下来看李漱玉两眼。 主要是李文军和顾展颜的基因都太好,她自然是一等一的相貌出众。 然后她经常运动和跳舞身材好,这会儿正是最青春最有活力的时候,想让人不注意到她都不可能。 今天来的记者,就围着她不停地拍。 李漱玉很不自在,却要保持微笑,笑得脸都僵了。 她跟老师说:“老师,我能不能再站五分钟就不站了。” 老师知道别说她已经这么配合了,就算她不配合了,也不能拿她怎么样,所以忙说:“好好,辛苦了。家长也到得差不多了。” “李漱玉,我喜欢你。”有人小声说。 一个男生满脸通红地把手里的信和红玫瑰花,伸到李漱玉面前。 身后不远处还站着个满脸骄傲,打扮得珠光宝气的阿姨。 李漱玉一脸无奈:你都不认识我,喜欢我什么? 一年总有十几个这种傻子。 十有八九是新生或者转校生。 虽然爸爸跟我不喜欢的可以直接拒绝,不用委屈自己。 可是妈妈也说,就算是拒绝也不能伤害别人。 我已经弄哭不知道多少个傻子了,今天这么多人,忍一忍。 她攥着拳头,淡淡地说:“谢谢。我不喜欢你。你去喜欢别人吧。” 这是她能想到的最委婉的拒绝方式了。 平时她都是直接无视。 那男生抿紧嘴,脸越发红了:“不,我就喜欢你。” 李漱玉不耐烦跟他纠缠了,摘了绶带,对老师说:“我累了。进去了。” 那男生过来伸出右手来拉她的胳膊:“你给我站住,你有什么了不起的。怎么可以这样无视别人的心意?” 什么玩意?! 我不打你就很好了,你还敢动手? 李漱玉皱眉:“松手,不然我就不客气了。” 那男生气得脸都变形了:“你知道我爸是谁吗?” 李漱玉:“不管你爸是谁,我都不喜欢你。你是不是有病啊。” 那个阿姨跑过来:“想干嘛,想干嘛?!你还想还手还是怎么着。我儿子喜欢你,那是看得起你。你怎么这么不知好歹。我儿子长这么大,没试过说喜欢谁。” “莫名其妙。”李漱玉翻了个白眼。 老师过来拦住那个阿姨:“这位家长,在孩子面前这么说话,是不对的。” 那个阿姨骂骂咧咧:“你又来管什么闲事,我们交那么贵的学费,你就要为我提供满意的服务,怎么还来捣乱?!” 其他同学吓得直往后缩。 李漱玉一看胡搅蛮缠也就算了,还骂老师,气得不行,一把攥住那个男生右手的大拇指往后一掰。 这是李文军教她的防身术。 不伤人,却能短时间制服这种弱鸡。 她低声说:“不许叫,不然我掰断你的手指。对你妈说,算了,叫你妈道歉。” 那男生疼得脸都变形了,硬生生把痛呼声逼了回去,立刻回头:“妈,算了。” 那阿姨一脸懵逼:“啊。” 李漱玉跟那男生并排站着,左手掰着男生的右手,站在他们后面的人根本看不出来他们在干什么。 男生颤声说:“妈,快跟老师道歉。” 那阿姨:“啊?!” 李漱玉一用力。 那男生:“啊……快快快,叫你道歉,你就道歉。啰嗦什么?” 那阿姨只能红了脸跟老师说:“对不起。” 李漱玉松了那男生:“滚。别让我在学校再看到你,不然见一次打一次。” 那男生忙含着眼泪,一溜烟跑进学校去了。 那阿姨追着他:“诶?宝贝,怎么回事?怎么忽然跑了呢。有什么跟妈妈说啊。” 老师对李漱玉讪笑:“别生气,可能是转校来的,不了解情况。” 李文军刚好路过,察觉到异样,过来问:“怎么了。” 李漱玉挽住李文军的手臂,嘻嘻一笑:“没什么,这位家长,我带您进去吧。” 李文军为了表示重视,今天特地穿了一身休闲西服,短呢子大衣。 阳光帅气,高挑挺拔。 就是个移动的衣架子。 他一进学校,立刻吸引了好多人的目光。 第一三七五章 再横也没用 李漱玉笑着:“爸爸,你知不知道你多引人注目,我都不敢跟你一起出现。” 李文军说:“那我去换一身工作服?!” 李漱玉:“跟你开玩笑的。就算你换一身,别人也认得你。而且我爸爸那么帅,不管穿什么都帅。” 李文军被喂了一口糖,咂嘴:“我女儿真是越来越会哄人了。” 李漱玉:“嘻嘻,有其父必有其女。” 那个男生蹦了出来:“原来你是为了这个老男人,才看不上我。不要脸!!你敢这么对我,我让你连饭都没得吃。” 这到底是个什么奇葩玩意儿?!! 要不是李文军在身边,李漱玉就要爆粗口了。 那男生的妈妈也阴阳怪气地说:“哎呦,现在的女孩子啊,真不知道检点。这个男人帅是帅,可至少比你大了十岁吧。你这样的女孩子,就算贴上来,我家也看不上。” 李文军也气笑了:“刚才我还不知道是什么事,原来是你们两个在骚扰我女儿。你被学校开除了,限你们三分钟后滚出学校。” 那男生被李文军脸上的阴沉,吓得退了一步。 李文军要对保安招手。 李漱玉按住他:“爸,算了,今天家长会。他是插班生,不了解情况。这点小事就开除他,大家又要说我们仗势欺人了。反正我也没吃亏。” 李文军对那对母子说:“今天是我女儿为你们求情,下一次再看到你们骚扰她,嘴里不干不净的,就不是开除这么简单了。” 那男生:“你知道我爸是谁吗?信不信,我爸弄死你。” 李文军饶有兴致地说:“行,说说你爸是谁。” 好久没搞并购有点手痒了,今天就砸几百万,拿这个小厂子解解乏。 那男生说:“我爸是……” 一个男人匆匆跑来,一把拉住那男生,大声喝住:“胡说八道什么?” 然后冲李文军点头哈腰:“不好意思,李董,小孩子和妇道人家不懂事。” 李文军冷冷看着他:“怎么不让令郎把话说完。” 让他说完,我的厂子就死了!! 那人满头冷汗,回头吼儿子和妻子:“快道歉。这是‘文军实业’的董事长,李文军先生。” 那对母子交换了个惊讶的眼神,然后连惊带吓地忙说:“对不起。” “不好意思,我错了。” 这会儿李文军想起来了,这个人是市里煤气公司的经理。 虽然株市有些片区早在五十年代末就装上了管道煤气,但是大部分地方还是从之前烧煤变成了这两年烧罐装液化气。 为了安全和统筹,市里只有一家罐装液化石油气厂。 县里都是去这家拉灌装好的液化石油气回来,再卖给各家各户。 所以市里这家是独门生意,又是日常能源用品,想生意不好都不可能。 厂长的地位大概相当于之前的市煤炭公司经理。 难怪这孩子和女人这么横。 不过再横到他面前也没有用,因为煤气公司还要从他的炼油厂和焦化厂拿货。 换个人来当经理还真是简单。 李文军盯着那人,吓得他忙低下头。 李漱玉察觉到路过的人已经有围观的趋势了,忙小声叫了一声李文军:“爸爸,算了。” 李文军冷冷地说:“还是好好教教令郎怎么做人,不然以后出来也是祸害社会。” 那人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知道了,是我管教不严,惭愧惭愧。” 李文军微微点头:“今天就算了,你们长点记性,以后离我女儿远些。” 然后牵着李漱玉就进去了。 听到那男的在身后骂自己老婆孩子:“叫你们低调点。你们以为还是市里面的中学啊,在这里面上学的孩子,随便拉一个家长出来都能压死我们。” 李漱玉忽然笑了:“打架是不对的,可是有时候对付这种三观扭曲,仗势欺人的人,就是要以毒攻毒。这感觉真是太好了。” 李文军装模作样叹气:“唉。主要是我女儿太漂亮了,让人惦记。” 李漱玉也学他的口气叹气:“唉,主要是我爸太帅太显年轻,让人误会。” 李文军问:“经常有这种男生纠缠你吗?怎么没听你说过。” 李漱玉:“我都自己解决了,没什么好说的。” 李文军沉默了一下:“要是有人敢让你受委屈,别憋着,一定要告诉我。” 李漱玉:“知道了。” 李文军又问:“你有喜欢的男生吗?” 李漱玉翻白眼:“且不说他们长得好不好看,就说这些男生又脏又臭,还傻不拉几的,喜欢大喊大叫的,动不动就打架,真的好烦好倒胃口。” 李文军:“每个年纪都有每个年纪的特点。现在十七八岁的时候,男孩子就是会更容易激动,更活跃一点,这才有朝气嘛。” 李漱玉:“爸爸,你上学的时候是什么样子。” 李文军:“跟现在差不多。” 李漱玉眨了眨眼:“老校长上次回来说你小时候虽然成绩好,可是很淘气,是学校头号刺头,三天两头打架。” 李文军:“没有。我没有。别听他们胡说。” 唉……果然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 早知道他年轻时候的事会被人动不动就拿出来说,那时候就收敛一点。 搞得他现在在孩子面前很尴尬,没法当家长。 ---- 家长会的流程是。家长先围观孩子做操,然后去大会议室听优秀家长代表讲座,再回到教室上公开一节课,然后班主任跟家长开会。 围观孩子做操的时候,不停地有人来跟李文军握手,寒暄。 还好赵林和陈子琛也在,帮李文军挡掉了一些。 赵林的儿子赵小林上学早,今年也读高一了。 李文军笑:“小林跟你真是长得一模一样。” 都是瘦瘦小小的,像个猴儿。 赵林叹气:“其实他吃得比我小时候不知道好多少,牛奶牛肉没断过,就是不长个。” 李文军说:“他本来也比同班同学年纪小一点,所以矮一点也正常,而且男孩子长起来也很快,不用担心。” 赵林:“那也是,你初中的时候也没比我高多少,后来个头一下就蹿得老高。” 李文军问:“田先生适应得怎么样?” 第一三七六章 我不敢搞 大国实业正文第一三七六章我不敢搞工作方面,李文军倒是经常跟田润安打交道,可是私交就不多。 赵林说:“还行。他很喜欢‘文军实业’的工作氛围和生活环境,说回来是个正确的决定。” 李文军:“有什么需要帮忙,你又解决不了的就跟我说,不要客气。” 照理说,应该是没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 因为赵林手里握着整个“文军实业”的后勤资源,还有郑玉莲这个人资部经理做后盾。 赵林说:“他说生活很好,就是工作压力很大,没想到比漂亮国还大。一来是你给的任务太难,二来这里的人都太勤奋了太有干劲了。大家就连聚会吃饭都在谈工作,搞得他每天也像是被一个无形的鞭子赶着一样,一刻不敢停。晚上一躺到床上就睡死了,真是太累了。” 李文军笑出声:“挺好,挺有活力的。” 优秀家长代表选出的是陈子琛。 当时顾展颜问李文军愿不愿意讲,李文军说平时他讲得太多了,把这个机会给别的家长。 陈子琛今天讲的是“中国古代家具之美”。 陈子琛上去后说:“不好意思有点班门弄斧了。其实在座的有一个人对古代家具的研究,不比我少。” 大家下意识就都望向李文军。 很多人心里不以为然,觉得陈子琛是为了拍马屁,才这么说。 然后陈子琛放了几套茶桌的设计稿和成品出来,说:“大家都知道好的家具必须有合适的木材,精美的设计和精巧的做工,三个要素缺一不可。虽然我后来设计了那么多套家具。厂里也有很多新的设计师加入进来,可是厂里卖得最好的高端家具却还是最初设计的这三套。而且神奇的是,我们试过用各种材料制作,最后却还是觉得最初选用的三种木材最合适。我们把这个设计局部调整制作出来送去家具博览会展览评比,然后拿到了金奖。虽然设计者一直说能得奖是我们改良的成果,可是我还是要说能获奖最大的原因还是最初设计得就很好。这个设计者就是李文军先生。” 所有人一愣,然后发出惊叹和掌声。 李文军笑了笑:这几年厂长果然没有白做,陈子琛把场面功夫真是做到了极致。 虽然我确实表示过不需要这个奖,可是他在讲座上面说这些话不但给足了我面子,还为家具厂做了很好的宣传,真是有里有面,不花一分钱办好几件事。 陈子琛接着说:“下面我就其中一套茶桌和后面李文军先生设计的其他几个家具为例,来讲讲中国古代家具的美和奇妙。” 公开课的时候,李文军饶有兴致地听了李漱玉的数学老师上的一堂课。 想想当年,他都没机会上高三,后来纯粹靠自学。 现在坐在这里,真是恍若隔世,感慨万千。 ------ 下午开完高层例会,陶光明好好嘲笑了一把李文军:“叫你那么骚包,打扮得那么帅气去。被人误会了吧。呵呵。” 唐兆年:“你再不老,我们就疯了。” 季青韬:“那对母子是什么玩意,要是我就套麻布袋打一顿再说。” 陶光明笑着摆手:“他打不过来。照李漱玉这种势头下去,如果每个追求李漱玉的人,李文军都要大人家打一顿,以后什么都不用干了。” 李文军笑嘻嘻望着他们:“别光顾着笑我,明天初中家长会,我等着看你们的笑话。” 陶光明很得意:“呵呵。我家陶然,虽然成绩不怎么样,但是低调,从来不惹是生非,这个优点随我。” 唐兆年和季青韬翻了个白眼:“以前在菜市场混的也不知道是谁。” “你还是别笑那么早。” 李文军叹息:“说起来,我小时候,老师三天两头就找我爸妈。现在我儿子太乖了,老师都不找我。搞得我挺无聊的。” 唐培之的老师找唐兆年的次数不少,唐兆年正为这事头疼。 这会儿他着实被李文军的话刺激到了,咬牙切齿:“扑街。你有时候真是好欠揍。” 杨守拙笑嘻嘻坐山观虎斗。 李文军问他:“之前我跟你提过要单独搞一个焦化厂,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之前修建炼油厂的时候就已经把液化天然气这些配套的厂子给一起建了。 现在李文军要增加煤炭焦化,最好就能把焦化厂独立出来。 杨守拙说:“我们研究了一下,这个想法很好。已经在物色场地,跟当地谈判了。到时候有了眉目叫你去看看选的地合不合适。” 其实都有专家来开会研究决定。 叫李文军过去看,也就是过过眼,大家放心一点。 陶光明皱眉:“这个焦化厂又是干什么的。” 李文军:“把煤炭和石油深加工的。生产焦油,冶金焦炭、焦炉煤气和其他炼焦化工产品。这些的。” 季青韬咂嘴:“你这是要把上下游都吃完,不留一点给别人啊。” 李文军笑:“也不是,只是做到关键原料的品质和数量可控。” 他想了想对陶光明说:“我们在文军新城附近找个地方建个焦化厂好吗?” 陶光明皱眉:“你不是说把之前炼油厂那个弄出来单独建就好了吗?干嘛还要在茶县搞一个。” 李文军说:“那个山长水远。我们没法用管道气,始终是不方便。要是‘文军新城’边上有个焦化厂,我们就能自己铺管道用上天然气了。” 今天这个煤气灌装公司厂经理的事情,提醒了他这一点。灌装煤气始终是不够安全。 陶光明头摇得像拨浪鼓:“这个太难了,又危险,我不敢搞。” 李文军:“没让你来搞,我们有现成的专家和建设队伍,你就负责征地,办手续。我们可以现铺管道,建一个液化天然气站,从粤省或者株市运液化天然气过来,在液化天然气站里转化成管道天然气。同时筹建焦化厂。争取一年内,‘文军新城’内全部用上天然气。两年内,大家能用上‘文军实业’生产的天然气。” 第一三七七章 永远的主角 大国实业正文第一三七七章永远的主角陶光明一想到那么多户还有学校宾馆都要装天然气管道。 李文军:“嗯,顺便叫家电厂研发家用天然气灶了。反正煤气灶跟燃气热水器的原理差不多。” 陶光明脸拧成一团:“你真能折腾。” 李文军笑:“生命在于折腾嘛。” ------ 晚上睡觉前,李文军问顾展颜:“学校总有男孩子来骚扰李漱玉,你知道吗?” 顾展颜叹气:“当然知道。” 还真有!! 李文军皱眉:“怎么你也不跟我说呢?” 顾展颜:“没什么好说的啊。是你太紧张了。你自己不也很多女孩追吗?你也不会每一个都告诉爸爸妈妈啊。” 李文军:“我不一样,我是男的,又不会吃亏。” 顾展颜叹气:“你觉得你女儿会吃亏吗……” 不识相去骚扰李漱玉的男生只有两种下场,被李漱玉骂哭来告状,或者哭了也不敢来告状。 “也是。”李文军想了想,放心了些,又嘀咕,“我觉得是不是现在的孩子早熟啊。你这么大的时候,也有那么多人追吗?你怎么处理呢?” 顾展颜含含糊糊:“差不多吧。” 李文军看她想糊弄过去,翻身就压上来。 顾展颜拍了一下他,说:“好好说话。别动手动脚的。” 李文军:“不这样你就不肯说实话啊。” 顾展颜:“你在家就天天折腾,累死我了。多少年前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你问来干什么?” 李文军:“其实我已经很克制了。” ----- 次日初中家长会,陶光明也好好捯饬了一下自己,虽然不可能像李文军那么帅,至少不能丢份。 “文军实业”高层的孩子基本都是这个年龄段,所以今天来的特别多。 进校门的时候,陶光明忽然指着前面说:“嘶,我是不是看花眼了。我竟然看到李慎行拿着本单词书,边走边背。” 李文军看了看:“没看错,就是他。” 大家都惊讶地回头看着李文勇:“行啊。你真是厉害,竟然能把他拧回来。” “这小子知道轻重,以后肯定能有出息。” 李文勇脸上带着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这会儿看着是挺好的,就是不知道能坚持多久呢。 李文军进去大会议室后,特地坐在最后,以免给大家压力,结果赵林、孙杰他们就自发的坐在他身边座位坐下,搞得后三排像是“文军实业”在开高层会议一样。 结果大家压力更大,前两排没人敢坐。 初中的优秀家长代表是柳冬生,讲“摩托车的演变和发展”。 柳冬生很紧张,紧张到一直抖,语调从都到位都一样,跟个机器人在念稿子一样,完全没有陈子琛的激情。 李文军暗想:还是要找机会给这家伙多锻炼。 都当了这么多年的厂长了,怎么还这样。 从大会议室出来去各个班的时候,陶光明提醒李文军,其实是在提醒李文勇说:“等下班主任不管说啥,都不要激动,散了会再说。” 然后大家就散了,各去各的教室。 李文勇那边的家长会无惊无险。反正只要老师不找他,就算胜利。 一个月下来,还是很有效果的。 李慎行的月考成绩,从年级最后一名上升到了年级倒数五十一。 李慎行很激动,给李文勇看完,还拿着成绩单跑到隔壁班来找李文军:“叔,我终于不用叫家长了。” 学校里有个规定,毕业班,考试排名年级倒数五十位的家长会被请到学校谈话,主要是商量怎么提高孩子的成绩。 李文军哭笑不得:有没有一种可能。改卷的都是帮你补习的。觉得把你家长叫过去也没有用,所以把这个机会留给了别人。 李文军那边,班主任讲完了之后问大家有没有什么问题。 有个家长说:“请李文军先生上来给我们介绍一下教育的经验吧。” 然后很多人都在响应。 李文军大大方方的上去了。 不管老师是真心还是假意,反正既然说出口了,再谦虚有点不给老师面子也显得太假。 再说,他确实觉得李谨言很优秀,必须要给儿子撑场面。 从座位走到讲台,他已经想好了发言稿。他已经习惯了各种突发情况,在大场面下现编两分钟以内的发言稿。 李文军转头扫了一圈教室。 家长们顿时不由自主严肃,安静下来。 李文军的气场,让这个只有不足100平米的小房间,有了万人大讲堂的效果。 李文军说:“每个父母的心都是一样的,想给孩子最好的,却又怕给他太多,让他失去了自由飞翔的能力。我也是在不断摸索不断试错中总结经验,今天就跟大家讨论一下,我们求同存异,有什么看法,下来后多交流。其实,说起来很简单。只有三点,良好且足够的交流,充分的信任,适时关心和引导。不过有教无类,每个孩子都是独立且差异性个体,所以实施起来,各家有各家的困难。家长只要跟孩子一起成长,相互理解,换位思考,结果不会太差。谢谢。” 下面响起热烈的掌声。 不管李文军说什么,这个演讲的技巧都在那里摆着。 言简意赅,发人深省。 散会以后好多家长都围着李文军,问这问那,直接把班主任撂下了。 班主任站在人群后直叹气:李文军真是到哪里都是主角。 甲家长:“听说‘文军大学’已经在申请升级为综合性大学,申请成功以后就是本科了吧。” 李文军说:“是。” 乙家长:“那以后,是不是读这里的高中再考文军大学可以享受分数照顾。” 李文军:“这些问题,在大学完成升级以后,招生办会跟大家解释的。” 其实昨天他已经被高中的家长围着问了一轮了。 听他这么说,家长们不好再追问升学的问题了,可是另外一拨问题又来了。 “文军实业对于文军大学毕业的学生毕业还有照顾吗?” “你们的汽车厂需要找喷漆的生产厂商吗?” “我的侄子从漂亮国大学毕业,想进贵公司的研究所,要联系谁。” 第一三七八章 陶然的本事 李文军拿出名片夹,里面是他特地为家长会准备的名片,印了公司网站,招生办,各个部门联系方式拿出来,发给大家:“大家的问题,都可以在这个上面找到答案或者通过网站找到联系人。今天是家长会,大家多跟班主任交流,问问孩子的学习情况吧。现在已经初三了。” 大家都来拿名片,隔壁班的也跑进来拿。 一盒子名片几十张一下就派完了。 散了会,语文老师把陶光明请到办公室:“陶董。陶然的语文成绩提高了一些,就是这个作文……她好像总也抓不到重点。我跟她谈过,好像效果也不怎么好。我怕她以后考试会吃亏,所以可能要麻烦你们也跟她沟通一下。” 陶光明点头:“好好,谢谢老师的耐心教育。麻烦老师跟我讲讲,她哪方面做得不好。” 语文老师拿了作文本出来,翻开放在陶光明面前,说:“你看看就知道了。” 陶光明拿起来,题目是“记一次难忘的旅行”。 “暑假,我爸爸带我去德国旅游。我们看了新天鹅城堡,就是迪士尼电影里那个公主城堡。好美啊。我好开心啊。德国的风景很好,环境很好,就是食物太难吃。他们的牛排,虽然注重原汁原味,用的是海盐,可是盐撒不匀,咸淡不均。而且牛肉卡牙缝。半熟,腥味重,全熟又有点柴。我们吃了十家的牛排,只有一家的全熟不柴。我问了老板,原来是靠人手把牛肉中的筋膜剔出来了,美食果然是好食材加用心烹饪才能做出来……啊,这一次旅行好开心。” 陶光明看得脑子“嗡嗡”响,立刻翻了下一篇。 题目是:“人人为我,我为人人”。 “我在这一次野炊活动中,体会到了,‘人人为我,我为人人’这句话的真谛。老师说,分组做饭,而且不能浪费粮食,做多少吃多少,吃多少做多少。我不会做饭,所以都是其他同学做饭给我吃。可是他们做的饭菜真是太难吃了,肉炒糊了,青菜好咸。原来一个不合格的厨子真的是一场灾难。他们自己都不吃,只能靠我一个人全部吃掉,所以我的贡献也很大。李谨言他们做的烘鸡蛋不错,我好不容易抢到了一块。这种才叫美食,才能让我吃饱了能再吃一点。李谨言说秘诀是多放油把蛋液打到起泡在油烧红以后立刻倒上去。我觉得还有一个原因就是用土鸡蛋,有一种谷物的香味……啊,人人为我,我为人人,真是人生真谛。” 陶光明看不下去了,忙把本子合上了。 语文老师说:“陶董想必也看出问题来了。不管写什么题目,陶然同学最后都能扯到吃的上面去。然后硬掰回来,写个结尾了事。这种作文,最多能拿个开头和结尾的分,中间的话要看阅卷老师的心情……” 陶光明已经气得想哭,努力忍着,涨红了脸,对老师说:“我知道了。我回去好好找她谈谈。” 语文老师:“好好,麻烦陶董好好启发一下孩子。” 陶光明拍了拍手里的作文本:“这个我带回去给孩子妈妈看看。” ----- 陶光明从老师办公室出来的时候,李文军也好不容易从家长的包围中脱身出来了。 他见陶光明脸色不对,问:“怎么了?” 陶光明犹豫了一下,把手里的作文本递给李文军:“你也帮忙出出主意,要怎么把这孩子拧回来才好。” 李文军接过本子,认认真真地翻看起来。 陶光明等他看完两篇,说:“有话就说,别憋着。” 李文军一边看,一边说:“陶然是个人才。” 陶光明:“你这是说正话,还是反话。” 李文军:“正话。你没觉得她的味觉特别灵吗?” 陶光明叹气:“我没看出这是什么才能。” 李文军笑了笑把本子还给他:“当时是才能,给点耐心。时机未到。” 陶光明暗暗苦笑:不是你的孩子,你当然不着急。 虽然知道以他和孩子妈妈,以及这些叔叔伯伯的本事,陶然不管多废,以后也能找到工作,吃穿不愁。 可是作为父母,不管怎么样还是希望自己的孩子能优秀一点,至少正常一点。 ----- 陶光明趁着中午吃饭的时候,叫季如诗到高层的餐厅里来。然后把作文本给她看。 季如诗越看越生气,已经有转圈找笤帚的冲动了。 陶光明说:“不要生气,回去好好跟她谈谈。我们说好不对孩子嚷嚷和说重话的,而且她也没做什么坏事。” 季如诗深深吸气:“好。” 陶光明:“想吃什么,我去帮你拿。” 季如诗:“不用了,气都气饱了。” 晚上,季如诗忍到陶然吃完饭做完作业,才把她叫到书房:“陶然啊。你要好好写作文啊。” 陶然嘴巴里还在嚼着零食,一脸茫然:“昂?我有认真写啊。每次字数都达标。” 陶光明暗暗捂眼睛:“不是光字数达标就行。要有感情啊。” 陶然:“我写得很有感情啊,写的都是我的真实体验啊。” 季如诗抿嘴,差一点吼出来:人家叫写议论文,你也写吃的!!还说是真实体验。 陶光明悄悄按住季如诗,对陶然说:“不但要有真情实感,还要切合题目。” 陶然歪头想了想,说:“我不想学他们的,无病shenyin,熬心灵鸡汤。” 陶光明勉强挤出一丝笑:“写得有感情,就不是无病shenyin。鸡汤熬得好,人家愿意喝下去说明文笔好。” 陶然说:“爸,我想喝鸡汤了,上次阿姨做的野鸡汤好好喝。” 季如诗撸袖子:“又跑题,又跑题!!你就知道吃。” 陶光明抱住她:“别激动,别激动。” 陶然叹气:“你们非要我学他们,那就学吧。你们开心就好。” 季如诗和陶光明面面相觑。 怎么逼着她答应了,他们心里却又觉得挺内疚的呢…… 陶光明一直在想这个问题,以至于听人汇报上季度总结的时候有点走神。 第一三七九章 吾辈自当奋发 李文军问:“还是昨天那事?” 陶光明眨了眨眼,才发现人都走完了,叹了一口气:“可不是吗?” 李文军:“至于把你难成这样吗?你们会不会对孩子的要求太高了一点。那一次跑长跑可让我对陶然这孩子刮目相看。” 陶光明满脸伤感和无奈:“我只是想让她正常一点。” 李文军笑了笑,往后一靠,枕着胳膊,朝陶光明抬了抬下巴说:“行,你说说看,什么叫正常。我洗耳恭听。” 陶光明一哽,好像硬要说出个一二三,似乎又说不上来。 陶然身体健康,心智正常,长得不算难看,性格也还挺好的。 就是爱好,跟人不一样。 李文军又说:“其实我和你,在别人眼里都属于不正常的人。讲句不好听的,我们这一群人,在很多人眼里,都属于不正常的人。但不并妨碍我们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并且干出点名堂来。所以不要太在意别人的眼光。也不要用世俗的要求去要求孩子。” 陶光明:“道理我都知道。还是忍不住为她担心。” “用你常跟我说的那句话,送给你。”李文军笑了笑,继续说,“放手吧,让孩子过自己想过的人生。” 陶光明哭笑不得:“你真是睚眦必报。” 桌上的电话响,李文军接起来,竟然是顾展颜打来的,坏笑:“你这么快就想我了吗?看来今晚上要更努力才行。” 早上她明明是扶着腰出门的。 陶光明正喝水,被李文军的狼虎之词刺激得倒吸了口气呛到了,剧烈咳嗽起来。 顾展颜气急败坏,低声说:“跟你说正事呢,别闹。” 李文军坐直了,恢复了平淡的语调:“你说。” 顾展颜:“今天小学家长会。董庆军并作为嘉宾家长演讲。” 她设置这个环节的目的是拓展孩子的知识面,激励孩子们努力学习,也为了增进孩子的自豪感。 李文军:“嗯,知道。” 秦红玲肯定是想让董庆军多跟外面的人,特别是未婚女青年接触一下,才叫他来当孙大成的家长。 毕竟学校的未婚女老师挺多的。 而且来参会的家长十有八九也认识未婚女青年。 说不定听董庆军讲座完就能看上他呢? 顾展颜叹气:“本来是很好。可是我建议你来听一下他的演讲。他预先把ppt给我看了一遍,我提了修改建议,可是我刚才才知道他完全没有照我说的改。” 李文军:“那就照他自己的讲呗。” 顾展颜沉默了片刻才说:“我建议你还是来一下,叫上陶光明一起。演讲十分钟后开始。我要忙去了。拜拜。” 李文军挂了电话,心里直犯嘀咕:“难道是泄露了‘文军实业’的机密吗?” 陶光明也一脸莫名其妙。 可是顾展颜特地打电话来,肯定有她的道理。 他们便叫人开了个四座的高尔夫车接他们去子弟学校了。 还没靠近,就听见大会议室那边传来排山倒海,此起彼伏的笑声。 “哈哈哈。” “好搞笑。” 李文军心里涌上不好的预感,跟陶光明交换了个眼神:不是做科普吗?又不是讲单口相声,至于把观众逗成这样吗? 他们两个悄无声息从后门进去。 董庆军面无表情,一本正经站在台上。 台下的观众无论大人小孩都前俯后仰,东倒西歪。 陶光明看了一眼的ppt,低声骂:“我去!” 那巨大屏幕上的照片不就是他本人的吗? 而且还是那张他开电瓶车从坡上冲下来,然后电瓶车头朝天屁股朝地卡在绿化灌木上的照片。 “特么的,董庆军你个神经病。你讲座就讲座,干嘛放我出糗的照片出来给大家看。” 陶光明脸顿时红得像煮熟的虾,骂骂咧咧要上去,却被李文军按住了。 董庆军说:“你们笑,我不笑。因为我已经笑够了。多亏有了这一次事故,电瓶车厂才对电瓶车的校准重视起来。” 然后换了一张,是白立刚在拆墨盒,满脸满身都是五颜六色墨水,眼镜片已经糊得完全看不清了。 陶光明捂眼:“这混蛋是要把所有人的脸都丢光吗?” 下一张是李文军第一次试飞自产飞机,一番惊心动魄后在简易机场降落后,人群哭着奔向他的照片。 接下来一张是刚来“文军实业”的董庆军自己的头发被卡在发动机里的照片,而且明显是监控拍到的,模糊得很。 因为李文军亲眼见证过这个场面才知道是董庆军。其他不熟悉的人压根不可能猜到。 再下一张是柳冬生开着“勇士一号”在院子里横冲直撞。 下一张是“文军实业”最初刚建立的时候,王小兰他们在那个小仓库里做对讲机。除了一排操作台,就只有柜子和简陋的检测设备。 最后一张是矿区没有破产以前,矿工们的合影,连安全帽子都是藤条编的。 原来是按照时间顺序,从近到远排的。 李文军笑了笑说:“难得这小子能把这些老照片收集到一起。” 董庆军说:“成功从来都是来之不易的。你们看到的‘文军新城’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都是父辈们通过艰苦卓绝的工作,克服了难以想象的各种困难创造的。请你们务必铭记。” 然后他静了静,又说:“祖国的未来和‘文军实业’的未来在每一位小朋友的身上,吾辈自当奋发,方能不辜负父辈们的期望。欢迎各位小朋友们来我们厂里参观,感受科技的魅力,感受实业生产的魅力。谢谢各位的聆听。” 李文军笑了笑:“这混小子最后总算是扳回来了,讲得还算不错。” 然后带头鼓掌。 董庆军这才看到李文军他们来了,有些不好意思,鞠躬下来了。 陶光明:“我猜,明天后勤的电话就会被打爆,然后赵林就会炸了。” “文军实业”里就没有闲人!谁有空一拨一拨接待参观的人啊?! 而且工厂里面又是车床又是吊车的,多危险,出点事,谁来负责?! 第一三八零章 董庆军就会瞎搞事 陶光明估计得还太保守。 还没开完家长会,赵林的手机和后勤办公室的座机就开始响个不停。 因为各个班的家长都要求老师赶紧去预约参观的事,怕晚了约不上。 高中的家长说孩子大了要进行职业规划,必须优先。 初中的家长说孩子刚好开始上物理生物化学这些科目,参观一下工厂能激发孩子的学习热情。 小学的家长说孩子正是探索和养成学习习惯的阶段,这种科普对他们才更有意义和用处。 然后赵林气疯了,打电话骂董庆军:“谁让你去胡说八道的,谁准你邀请他们来厂里参观了?!!哪个厂有空接待啊。” 就连韩伟俊都在骂董庆军:“你这不是捣乱吗?不说别人,就连汽车厂都不方便让那么多人进来。” 董庆军两手一摊:“你们说要培养后备力量,我帮你们宣传,你们又骂我。大学一直都开放,让家长和孩子参观,也没见乱套啊。” 韩伟俊:“那能一样吗?大学就让孩子们参观图书馆和操场,其他地方都不让进去。而且大学除了实验室,别的地方也没有什么危险。” 董庆军说:“办法总比困难多。” 韩伟俊气笑了:“行,你说的,你现在是副厂长,要是李董批了,这个事你全权负责,你去想办法。” 省里县里市里的好多学校收到消息,也打电话过来询问,说能不能参加。 付费都可以的。 然后赵林和各个厂的厂长都来找李文军和陶光明。 七嘴八舌地吐槽。 董庆军如老僧入定,边上吵翻了,他没感觉。 陶光明觉得这个活动是很好,但是也确实是很麻烦。 李文军想了想:“要不这样吧。每个班每学期只能约一次,参观一个厂。有些敏感的地方就不接待了。比如手机厂、电脑厂和军工厂,还有研究所和各个实验室,以及各工厂的办公区域。各个厂回去想一下,哪些区域是能让外人看的。做一个透明的玻璃走廊,隔着走廊看一看。然后到会议室跟他们讲讲课,看看宣传片,全程半个小时到一个小时,不用太久。” 大家都不出声:做这些是要钱来堆的。做这种公益性的事情,还要自己花钱,谁愿意干啊。 李文军又说:“你们不要小看孩子们的家长,其中不乏各行各业的精英。你们可以把这个活动当作产品推广和介绍来做。在厂里搞个产品展示厅,把一些新产品摆出来,让来参观的家长和孩子们试用。反正产品宣传单和调查表都是现成的。费用就可以从广告费里出。食宿交通都由参观的人自己解决。只对子弟学校的孩子免费,其他学校要每人收个十块二十块的参观费,毕竟我们是要派出人员引导和介绍的。我跟营销的和工程说一声,让他们指导配合你们。” 厂长们心动了:对啊,讲实话,搞个玻璃走廊花不了几个钱。平时专门找人来试用,写感受写评价,填调查表也是要花钱的。 然后厂长们就都没意见了,各自准备去了。 赵林狠狠瞪了董庆军一眼才走。 虽然李文军发话了,他不好再说什么。可是董庆军一句话就让后勤增加了好多工作,真是太讨人嫌了。 董庆军长长出了一口气:“还是李董有办法。” 李文军皱眉:“你真是死性不改。只管提问题,不管解决。下次这么大的事,能不能先打个招呼商量一下再对外宣布。你现在代表的是汽车厂和文军实业,说话前动动脑子。话一说出去就收不回来了,必须兑现。” 他亲生的孩子不用操心,却整天帮这些小混蛋擦屁股,真是气死人。 董庆军挠了挠头:“知道了。下次我一定注意。” 李文军深吸了一口气:“既然来了,就跟我讲讲各厂最近的研发情况。” 陶光明看了李文军一眼:要讲也就讲汽车厂吧。其他厂的董庆军未必知道。 董庆军:“汽车厂涡轮增压发动机的模型做出来了。正在流体和动能实验室检测。可是也只能模拟,没法看到发动机内部真实的流体走向。” 李文军说:“用玻璃钢做发动机模型。先模拟完流态确定完形状再用铸铁做模型。再去做调节能力试验、加力燃烧室稳定性试验。” 董庆军右手握拳轻轻砸在左手掌心:“对啊。这不就一览无余了吗。” 李文军说:“听说家居用品厂最近在做马桶,叫他们也先用玻璃钢做模型。” 董庆军:“啊,说到那个马桶,家居用品厂像是疯了一样,说要做出世界上最节约水冲,洗得最干净的马桶,赶超小霓虹。” 这几年家居用品厂的销售额一直在“文军实业”的所有厂里垫底。 最近刘翠红正式退休了,厂长换了人。 新官上任三把火。 这个新厂长上任之后豪言壮语,说要带领厂里把销售额翻一翻,争取明年年底排倒数第二。 听上去有点好笑,但是排他前面的食品厂,卖水都比他赚得多了,最近还研发了速冻食品,大家都预见销售额会暴增。 所以家居用品厂想超过食品厂,有点难…… 陶光明脸上肌肉抽了抽,问:“结果呢。” 董庆军说:“这么说吧。该冲的东西冲不走,不该堵的地方总是堵。” 李文军对陶光明说:“跟他们说这个智能马桶的研究可以慢慢来,先加紧生产一次性纸杯和折叠椅,因为我很快就要用了。” 陶光明点头,然后猛然意识到李文军已经把董庆军当成他的钦差大臣了。 董庆军接着说:“其他厂的东西研发都有阶段性成果,但是都还没有最新成品能拿出来试用。自行车厂的折叠车改进了一下,做出第二版了。我试了一下还行,就是重心不太稳,急刹车容易往前栽。太阳能路灯说改良了一下,下周再装上试试看。” 正说着白立刚和电脑厂的厂长进来了。 白立刚一看到董庆军就下意识要退出去。 第一三八一章 顶尖配置 李文军笑:“老白,进来啊。你跑什么?!” 白立刚嘀咕着转身:“董庆军这小子一露面,绝对没好事。” 李文军说:“坐下吧。我有个重要的事情要委托给你。” 白立刚只能坐下了。 李文军对白立刚说:“这一次我们去莫斯科,本来想弄几台扫描仪扫描图纸的,结果,最后发现用扫描仪不可能,只能还是只能复印。现在国内虽然有企业在做,但是价格下不来,你接下来研发扫描打印机复印打印一体机吧。反正复印也是要先扫描的,现在只是把图像转化为数字信号传输到电脑里。相关技术问题,可以叫电脑厂的配合你。还可以做单独的扫描仪作为电脑的外接设备。关键是要想办法把价格做下来。” 电脑厂的厂长说:“诶!这个不错啊。其实跟数码相机的原理差不多啊。两者从根本上讲都是将光转变为数字式记录信号。” 李文军:“是,但是实际转变的方式不完全相同。数码相机是通过镜头将所拍摄的物体在感光器上成像,再由感光器转换和记录下来成为数码图像文件。扫描仪也是通过光电耦合器成像,只不过要用灯管来提供亮度d一次只能读一行,d产生的电压经过ad转换传入计算机,再由驱动程序合成位图或者jpg、tiff图像。” 白立刚皱眉一脸不情愿:“我想专心研究我的印刷机。再说了光刻机那边的研究也一直在做。” 李文军说:“把平板扫描仪做好了,再做印刷专用的滚筒式扫描仪,工程图纸扫描仪,这些其他种类的专业扫描仪。从最简单的开始啊。再说打印复印扫描一体机肯定比光能复印打印的机子好卖啊。” 白立刚想了想:“行吧。” 董庆军从刚才李文军说他们因为没有扫描仪在莫斯科吃了瘪之后,就开始激动。 这会儿终于等到李文军他们讨论完,忙问:“李董,我能参与扫描仪的研发吗?” 白立刚和电脑厂的厂长说:“欢迎。” “来啊。” 这小子脑子转得快,又什么都懂一点。反正不用他们出工资,不用白不用。 李文军脸一沉说:“不能。你老老实实把涡轮增压发动机搞完再说。以后哪个厂用你,哪个厂出你的工资。” 白立刚:“小董,你别来了,来了也是捣乱。” 陶光明笑出了声:“老白,你要不要这么势利。” ----- 半个月,各个厂的玻璃走廊和产品展示厅就做好了。 建这个的时候李文军还让人把子弟学校的室内各种球馆、泳池、舞蹈室和琴室翻新了一下。 特别是篮球馆,地板都是实木的。 还把图书馆和实验室给扩充升级了一下。 然后各个厂就开始准备接待来参观的人了。 李文军一再强调安全第一。 所以进厂时候带队人要签安全协议责任书。 每个人都要佩戴安全帽和临时出入证。 而且每个厂一周只接受一次到两次参观任务,不然会分散太多精力。 每个厂从外联部门抽调人专门成立了接待小组,然后正式接受本校和外校的参观预订。 各个中小学校比想象中还要热情,毕竟“文军实业”名声在外。 所有厂的参观预约都已经排到了明年年初。 然后每天都能看到大巴车把孩子们拉到各个厂参观。 孩子们看见任何东西都很新奇,时不时发出欢呼和笑声。 参观完对应的厂区,再把孩子们拉着在“文军新城”里转一圈,看各种漂亮的建筑物和高科技的东西。 然后去大学校园,中午在大学的食堂里买餐票吃午餐。 下午去图书馆看书和参观。 一天都很充实。 大人开心,孩子也开心。 然后大人们参观的时候,多多少少都会买一些产品走。 厂里也很开心。 其他学校的家长来参观之后,才深刻意识到为什么大家交昂贵的学费都要来这里上学。 虽然没法进去看,从外面看平面图,看室外操场跑道绿化,还有老师的介绍,都能被子弟学校的顶级配置所惊叹。 教授定期来教天文地理物理化学生物。 只要有天分,可以直接去大学听课。 这都是什么神仙操作。 真是只有你想不到,没有李文军做不到。 ---- 李文军有意引着他往这方面发展,花大价钱翻新室内篮球场,花高薪请了个专业篮球教练来,而且按学生数量给教练额外津贴。 然后正儿八经从全校挑了二十几个身体素质好,又喜欢运动的孩子一起训练,每周三次。 能坚持训练并且提高快,最后参加比赛得了奖,学校也有奖励。 赵林说让赵小林跟着学,能长高点也好。 其他被选中的孩子的家长就挺不乐意的。 这不就是陪公子哥玩吗?不务正业。 你们家孩子以后不读书也可以,可以回来继承家产。 我们这些小老百姓,还指望着儿子考上大学,光耀门楣呢。 虽然不敢明目张胆的反对,但是无声抗议却是可以有的。 第一天训练只来了四个人,除了李慎行和李谨言之外,另外两个还是李谨言的“跟班”。 这两跟班一个是钟瀚文,一个是赵小林。 钟瀚文说:“就我们四个没法打啊。” 教练暗暗叹气,嘴里安慰孩子们:“没事,四个人也能打,二比二。” 赵小林:“我反正要跟谨言哥一队。” 钟瀚文:“我也想跟李谨言一队。” 明摆着李慎行就不行,跟他一队肯定输。 教练说:“篮球第一课,篮球是一个团队运动,最后是比总分,而不是个人得分,所以想赢的话一定要打配合,切忌英雄主义。而且本来国际规则,不仅仅是得分,助攻,篮板,都算个人成绩的。你们听懂了吗?” 孩子们朗声说:“明白了。” 教练:“我们先练基本功。练基本功的时候,每个人都是绝对主力。” 李慎行满脑子都是四个人打不了比赛,第二天把班上那三个被挑上的孩子叫到操场一角。 那两孩子缩成一团。 李慎行看他们这样就想打架了,使劲攥着拳,拿出自己最温和的声调问:“为什么不来训练?!” 第一三八二章 顶级陪练 另外一个稍微胆大一点的孩子,小声回答:“我妈不让。” 李慎行讥笑他:“你多大了,还只听你妈的话,真是个妈宝。” 那孩子被激得涨红了脸,抬头梗着脖子说:“别胡说,我可不是。” 李慎行看了看另外两个:“你们呢。” 那两个硬着头皮:“我们也不是。” “行。那明天来吧。练完了我请你们吃巧克力。”李慎行点头,不放心,又扬了扬拳头加了一句,“谁敢要是敢不来,我就揍谁。” 那三个孩子本来就想去打,就“勉为其难”去了。 他们告诉家里自己去图书馆看书了,以后万一被发现,就是被李慎行逼的。 教练把这个情况跟李文军讲了讲,然后说:“现在倒是能凑齐上场的人了。可是平时没办法按照正式篮球比赛的练习,因为凑不齐两个队。” 李文军笑了笑:“简单啊,我们来跟他们练。应该够格吧。正好我们也跟着锻炼一下。” 教练:“够格,当然够格,你们算是顶级陪练了。” 然后李文军把之前矿区队的人叫了几个,加上李文勇,凑够五个人每周六陪孩子们练习比赛一次。 李文勇一看李慎行满场乱窜哭笑不得:怎么球风比陶光明还野。费了老劲也没有一点实际作用。 虽然孩子们很努力,大人们也当玩玩,刻意让着孩子们,可是孩子们还是输得很惨。 教练安慰沮丧的孩子们:“他们可都是打过全国性比赛的人。你们才练多久,敢上场跟他们对抗就是赢了。” 然后孩子们又高兴起来了。 回去的路上,李文勇跟李慎行分析刚才的一些走位和战术。 李慎行听得很认真。 李谨言和李文军在后面默默跟着,生怕打断他们。 这还是他们第一次看见这两父子在外面单独聊这么久。 李文勇自然也意识到了,心里很高兴,晚上还跟柳冬梅说了。 他感叹:“果然兴趣是最好的老师。李慎行要是真想学,还是能静下心认真听的。” ----- 李文军的四星级酒店已经开业数月,入住率一直比陶光明预估的要好,甚至比瞿家预估的都要好。 然后他们总结了一下,大概是因为来访问“文军新城”的外籍人士,港澳侨胞比较多。 况且跟这个四星级酒店比,省城和株市的五星级酒店都显得有些落伍了。 听说那两个酒店都在做装修升级,争取赶上“文军酒店”。 既然想赶上这里,自然又要来“文军新城”买很多外面没有的东西。 比如液晶显示器,比如高档家具和复合材料家具,比如电梯和各种钢化玻璃等等。 白白又让李文军赚去一笔。 酒店盈利应该很好,可是报表却迟迟没有交上来。 陶光明今天到了办公室,桌面上已经堆满了这个月各个厂的报表。 又没有酒店的报表。 按照当时跟翟家的协议,翟家只是帮忙经营管理和办个资质,最后人事权和财务权都是在“文军实业”这边的。 几个月都不交报表和提交利润,是几个意思? 陶光明给秦红玲办公室打电话:“酒店的财务是怎么回事呢?” 秦红玲叹气:“唉,这事你不提,我也打算跟你说了。酒店那边压根不配合。我之前派了个财务过去,结果他去干了不到两个月,工作卡就被注销了,连酒店的办公区都进不去。后来我找过酒店的经理协调过很多次,经理都不理我。据我所知,他已经任命了新的财务。” 这分明就是过河拆桥,打算财务独立,不让“文军实业”插手的意思。 陶光明:“这么久了,你怎么一直不说。” 秦红玲:“要是我们的自己的厂子,我肯定早就说了,可是这是跟杨守拙和瞿兰溪合作的。你也知道李董那个个性,我实在是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陶光明:“等等,人事也是我们的人啊。怎么会把我们自己的财务赶出来。” 秦红玲:“呵呵,第一个被赶出来的就是人事部经理。郑玉莲也为这事气得不行。” 陶光明抿嘴想了想,说:“你叫上郑玉莲,来李董办公室,我们坐下来说一说,到底怎么回事。” 十分钟后他们三个就在李文军办公室坐下来。 李文军桌上一堆文件要看要签字。 这会儿他本来在埋头在工作,抬头看见他们三个进来一声不吭、神色凝重,便停下来挑眉问:“发什么了什么大事,一个个的都这么严肃。” 他们三个从郑玉莲开始,挨个把事情讲了讲。 李文军笑了笑:“也就是说,酒店开业这么久,入住率这么高,我们却一分钱利润都没收到。” 陶光明说:“可不是。我们可是投了几百万下去修建酒店。这几个月光利息都不知道损失多少。好不容易开始有收益竟然一分钱都没收到。要赶紧想办法。” 他轻轻用手指点了点桌面:“这确实有点麻烦。” 陶光明知道他和杨守拙感情很好。 可是这么大的事,李文军就这么云淡风轻的一句话,是不是有点太感情用事了。 陶光明:“怎么办。” 李文军说:“你说呢?” 陶光明憋红了脸,其实办法很多,比如直接把酒店的电停掉,或者把他们网断掉,甚至把“文军实业”的服务员撤出来,大门一锁。 可是这些办法都是要跟杨守拙撕破脸的法子。 而且,杀敌八百自损一千,对酒店的经营是毁灭性的打击。 所以一个都不能用。 李文军对秦红玲和郑玉莲说:“你们先去忙吧,这个事情,我和陶董来处理就好。” 等两位女士出去,李文军拨通了酒店经理的电话。 酒店经理很客气:“啊,李董,早上好。” 李文军:“我现在想看酒店的报表。” 酒店经理:“哎呀,不好意思,酒店的财务报表是商业机密。非酒店管理人员是没有权利看的。” 他跟着瞿家十几年,已经摸透了瞿家的套路,按时按量交利润和报表给瞿家,瞿家就不会管他。 李文军去告状也没有用。 李文军声音骤然冷了:“什么叫非酒店管理人员,你不要搞错了,这个酒店都是我的。” 第一三八三章 人狠话不多 酒店经理:“我是瞿家聘请的,我不清楚李先生怎么跟瞿家协商的,反正我收到的指示是由我全权管理酒店。我也是这么做得。” 啧啧啧。跟我来这一招。你算老几,也敢来抢我东西。之前哪一个不比你来头大,还不都灰溜溜地认栽。 不把你废了,我白活了两世。 李文军气笑了,直接挂了电话。 陶光明:“就这样?” 李文军翻了个白眼,说:“闭嘴,安安静静坐着看。” 陶光明看得出他有点生气了,不敢再出声。 李文军打开电脑,直接用最高权限进到后台,注销酒店经理,人事和财务的工作卡,取消他们登录办公系统的权限。然后把后台的一切设置成只有他才有权限修改。 当时设计的这个系统的时候就已经锚定了他的最高管理权限。 谁想来动手脚都没有用。 不单单是酒店,“文军实业”的所有厂子都是这样。 酒店除非不用这个系统。但是一天两天的压根没可能更换。 而且不用这个系统,连公司网页都进不去。 除非酒店从“文军实业”以外的网络拉线进来。 可是这么干,一样要通过李文军。 其实李文军连手机信号,座机电话,电梯都能给远程停了。 讲到底,这里已经被他用一个无形的大罩子罩住了。 只要进了“文军新城”,不管是公司还是个人,就必须遵守他定的规矩。 他三下五除二弄完,往后一靠,用手指轻轻敲着桌面。 桌上电话响了。 李文军却像是没听见,又开始接着看文件。 陶光明抿嘴,盯着聒噪的座机。 桌上电话响到停,李文军都没有理睬。 一分钟后,然后他的手机又开始响。 李文军示意叫陶光明不要出声,等它响了四五声,才慢悠悠接起手机:“喂。” 酒店经理:“李董,那个系统怎么回事?我怎么进不去了?而且除了前台、餐厅和后厨,所有管理人员都进不去后台。我打电话给it部门,他们说要我来问你。” 李文军说:“哦,没什么,因为我把你们都开除了。很快就会有新的人来接替你们的工作,你收拾收拾东西准备离开吧。我提醒你一句,不该带走的东西就不要带。我会保持追究法律责任的权利。” 酒店经理气得大叫:“你有什么权利这么对我?!” 李文军淡淡地说:“我再说一遍,酒店的所有人是我。我当然有权利开除任何人。你只是合作方替我请的一个职业经理人而已。” 然后挂了电话。 陶光明张嘴结舌:“就这样?!你不怕他去杨守拙他们面前搬弄是非,杨守拙和瞿兰溪跟你翻脸。” 李文军冷冷一笑:“他不敢。” 过了一会儿,酒店经理又打过来:“我错了,李董,是我一时糊涂。财务报表马上就给您送来,这几个月的利润也从银行转到‘文军实业’的公账了。” 李文军说:“嗯,看在杨守拙的面子上,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我的财务和人事现在就过来,他们顺利接手后,你的权限自然会恢复正常。你给我听清楚了,他们是我委派的人,你没有资格解雇,也最好也不要做多余的动作。管你是谁派来的,我让你坐这个位子,你才是酒店经理。我不让你干,你什么也不是。” 好一会,经理才说:“知道了。” 李文军隔着电话都能想象到他脸上憋屈的表情。 呵呵,这就觉得憋屈了?我还没出大招呢。 一个小小酒店经理在我面前蹦跶什么,真是没有一点自知之明!! 他说:“一个小时内把报表交过来,我不喜欢等。” 经理:“保证一个小时内送到。” 这就搞定了?!! 秦红玲和郑玉莲白白生了两个月闷气。 陶光明一脸呆滞。 李文军挂了电话,瞥了他一眼:“还坐着干嘛,叫秦红玲和郑玉莲去干活了。而且财务报表送过来后,你也要干活了。” 然后他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低头继续看文件,签字。 陶光明闭上了嘴,感叹:“啧啧啧,真是人狠话不多。” ------ 陶光明过去一说,秦红玲和郑玉莲在办公室高兴得直拍手。 郑玉莲:“真是太解气了。” 秦红玲说:“我就说嘛,怎么刚才银行忽然通知我酒店给我们转了一笔款。还是李董有办法。” 陶光明说:“你们赶快带人过去接手。时间长了影响酒店的运营。” 郑玉莲和秦红玲要当面打酒店经理的脸出气,所以特地亲自带着人过去查账查人事变动。 然后清理了一批关系户。 酒店经理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 之前都是他去哪里,他的亲戚们就跟着去哪里,只要酒店盈利还过得去,就没有人管他。 这些亲戚一没文凭二没特殊技能,才在“文军酒店”领了两个月工资就要踢走他们,以后叫他们怎么过? 他气不过去找瞿自常告状:“李文军就是欺负小姐年轻又是个女人。要是您亲自坐镇,他哪里敢。” 去年,“文军新城”这个酒店的建设装修,瞿家这边的工作都是由瞿兰溪和杨守拙负责。 瞿自常这是开始慢慢移交管理大权了。 酒店建好后,瞿兰溪就接任了瞿家酒店集团的董事长,杨守拙接任副董事长。 瞿自常抿嘴坐了好一会才说:“这些事,你应该跟兰溪说。这个酒店我已经交给她全权管理了。” 他答应不插手,一切让她和杨守拙处理,瞿兰溪才肯接手酒店。 他也六十多了,必须要放手了。 所以他现在就算再生气,再想管,也只能忍着。 酒店经理哪敢真的去找瞿兰溪? 毕竟这事是他理亏,压根禁不起追问。 搞不好,瞿兰溪较真来查,不用李文军动手,就能直接把他开除了。 所以,他只能吃了个哑巴亏。 酒店的报表送过来,秦红玲他们一查问题多得不得了。 好多款项都经不起推销。 还诸如有管理层报销、购买办公用品支出和个人补贴也虚高。 第四九四章 自作自受 李文军看他那粗鲁的样子,忍不住暗暗皱眉,然后又给他倒了一大搪瓷缸子茅台。 袁苟生又一口气干完了那杯茅台,就彻底放飞自我了。他口水四溅,指手画脚地说:“你们这些年轻人,没见过什么世面。当年我们接知青,那才叫壮观呢。一火车一火车的知青拉过来,都是大城市里面来的。哭哭啼啼,愁眉苦脸,任她是千金小姐,还是大家闺秀,到了这里一样都是老老实实。” 陶光明说:“听说你玩过不少漂亮的女同志,是不是真的。” 袁苟生笑了笑趴在桌上,开始打鼾。 陶光明气死了:“妈的,怎么就醉了。” 李文军摆了摆手,叫他不要出声。 ---- 袁苟生其实没有完全醉,不过脑子确实有点不清醒了。他那一团浆糊的脑子里意识到陶光明问的问题太敏感,就索性趴在桌上了。 然后一趴下,睡意就排山倒海压了过来。 不知道睡了多久,听见耳边有人笑:“同志,你怎么就睡了?!” “就是,我们知青都还没醉。” 袁苟生有点奇怪:他们怎么叫我同志……我肯定是做梦了,梦见我帮我妹夫去接待知青们的那一次。 他觉得自己起来了,又好像没有坐起来,反正微微睁开眼,看到刚才还只有陶光明和李文军的桌子边,现在坐满了人。 桌子不是刚才那个大圆桌,而是几个破长桌子拼起来的饭桌。桌上摆的菜也变成了冬瓜,苦瓜,豆角,白菜这些。茅台酒变成了玻璃瓶子装的散装白酒。 就连房间都变成了十五年前的土砖房。 他看不清楚旁边的人长什么样子,唯独能看见对面坐着个漂亮的女孩子,扎着两条麻花辫,笑起来还有两个小酒窝。 她叫什么来着,哦对,季青烟,是冀城来的。 刚才他灌了季青烟两杯白酒,季青烟现在脸上通红,看来是醉了。 季青烟摇摇晃晃站起来,就往外走。 袁苟生站起来,捉住季青烟,按在墙上,嘴里喷着酒气乱叫这:“季青烟,可惜十五年前你第二天就走了,我只有机会玩你一次。那个滋味我都回味了十五年了,没想到还能梦见你。今晚上我一定要好好品尝你的滋味。” 季青烟冷冷看着他:“那天晚上强奸我的原来是你。” 袁苟生以为这是梦,自然没什么好怕的,笑:“对就是我。我来接待你们,结果你们都把我当成了他。我做你第一个男人,让你也挺舒服的吧。要不要跟我再来一次。” 季青烟捉住他的手用力地咬了下去,眼里冒着仇恨的光,像是恨不得生生把他的肉咬下来,吞下去一样。 袁苟生被她这样子吓到了,哪里还有什么色心,只顾着杀猪一样尖叫起来:“快来人,这个知青疯了。” 刚才在房间里吃饭的那么多知青,竟然没有一个人出来查看或者救他。 而且这种清晰的真实的痛感也让他意识到,这根本不是梦。 袁苟生又惊又吓死命推开季青烟就跑,结果头晕脚软,一下摔了个狗啃泥。 前面一个房间有人走出来。 袁苟生冲那人伸出手:“快,快来救我,我肯定是撞见鬼了。” 那人走过来,却对着他就是两脚:“你特么的老畜生。老子今晚上就送你下阴曹地府,被女鬼们折腾去吧。” 袁苟生被一脚踹在背上,差点直接一下断了气,这会儿他的酒完全醒了,才看清楚,眼前的人是陶光明。 陶光明踹了他两脚还不解气,把他翻过来,用碗大的拳头劈头盖脸就是一顿好打。 他眼睛被愤怒和仇恨熏的通红:“你特么的,老子之前号称县城第一混混,也没你这么恶心,不打死你,我白白得了这个名声。” 有人从他咯吱窝里穿过手来架着他的胳膊,把他拉起来。 陶光明知道那是李文军,叫着:“放开我,让我揍死这个老畜生。”可惜李文军力气比他大,而且还用这个姿势架着他,他压根就动弹不了。 李文军在他耳边低声说:“好了。留着他受活罪,比杀了他解恨。” 陶光明想到那个来不及被审判就一命呜呼的变态,停止了挣扎:“也是,留着他,好多折磨几天。不然太便宜他了。” 袁苟生已经被打的满脸青肿,牙齿掉了几个,眼睛也睁不开了,听见陶光明这么说,生生打了个冷战。 他从眼缝里好像看见谭四牛从刚才陶光明出来的那一间出来,忙朝谭四牛伸出手:“快救我。” 谭四牛从他身边经过脸色比他还难看,眼神空洞而无奈。听见袁苟生的声音,谭四牛垂眼看了他一眼:“你害死我了。” 刚才陶光明说请他和一把手跟李文军坐下来喝茶。 县里一把手刚好也有事要跟李文军谈,便来了。 一把手来了,谭四牛自然不好缺席。 然后陶光明带他们来了这个地方,说是怀旧。 结果谭四牛发现公安局谢忠国局长也在,心里就开始打鼓了。但是他又不好走,只能强自镇定坐下来了。 结果刚坐下来没多久,袁苟生就在外面上演了一出这么惊悚无耻的大戏。 其实谭四牛之前也隐约听说过有人玩弄女知青的事情,他以为跟自己没关系,结果到现在才知道,原来是有人打着他的名声在干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 关键,玩谁不好竟然对季家掌上明珠季青烟下手。 季家这些年来县里找了季青烟无数次,都失望而归。 现在连他都想明白为什么季青烟会突然失踪了。 陶家是他唯一够得着的,能跟季家抗衡的人家。要是十五年前知道这件事,还能亡羊补牢,求陶家救他。 现在陶家成了季家的亲戚,肯定一样恨他入骨,不会救他,还会把他往死里整。 他一下子成了季家和陶家共同的敌人。 季家跟陶家联姻的盛会,他没资格参加。 季家和陶家联手的能量,他却有机会第一个领略。 第四二零章 互不干涉 这件事要加紧了。毕竟从拿到地到修好楼怎么也得半年。 最好趁着年前农闲的时候搞完,村里的青壮劳动力才有时间来务工。 等到过了年,又要耕田播种,想要叫齐人就难了。 而且他也不想因为他的工程,耽误了粮食生产。毕竟这个年代,破坏农业生产可是大罪。 为了这点事情,不值得留下把柄给人。 李文军琢磨完,听见郑跃华和钱多福争论不休,走过去问:“怎么了?” 郑跃华说:“我记得这两个钩子一样的零件是交叉的,钱师傅说如果交叉就会打架,不可能。” 李文军笑了笑,转身拿了两根对讲机的天线在手里,假装它们是织毛衣的针,然后悬空比划了一下打毛衣的动作。 此时无声胜有声。 郑跃华和钱多福顷刻间如醍醐灌顶,相对点头。 “难怪,后面是活的,有弹簧。” “原来是这样。” “赶紧画下来。” 李文军问:“画了多少了?” 郑跃华说:“一小半。零件太多太碎,我们生怕搞错,掉了一个,等下拼不回去。” 钱多福指了指旁边的小方框:“我们现在是把一个大零件拆下来的小零件都放在一个框里。然后大零件从左到右从上到下编号。按照编号顺序摆。” 李文军竖起大拇指:“还是钱师傅有经验。” 郑跃华说:“预估至少还要两天。” 李文军点头:“不着急,慢慢来。” 对面忽然传来“砰”地一声巨响。 然后是赵学亮骂骂咧咧的声音:“卧槽,哪个小子这么缺德,加压也不吭声,喷了我一身水。” 郑跃华幸灾乐祸指着那边,笑得直抽抽:“呃呃呃。今天第三回了。管子没爆,接头直接崩开了。再试下去,焊工组就要成水工组了。” 李文军笑:“这还是第一步,接下来还要钳工班做好了弯头阀门三通什么的,接上去之后,还要试压。” ------ 里面电话响,李文军走进去,接了起来,竟然是陶光明打过来的。 李文军笑了:“怎么?是孙老头把早上我给你的玉料切开了,结果怎么样?” 其实不用问,他也能猜到,肯定是很多,不然陶光明不会这么迫不及待要告诉他。 陶光明的声音都在颤抖,弄得李文军觉得自己的手也在抖一样:“你小子真是太神了,你知道嘛。切开以后孙老头盯着那个玉料看了三分钟没说话。我还以为是渣子他崩到眼睛里了,结果他说他有点不相信,自己有生之年,还能看到这么完美的‘红春’玉料。” 李文军淡淡回答:“现在信了?” 陶光明说:“信了。我错了,我不该怀疑你的眼力。你这双火眼金睛到底是怎么练出来的。” 当然是看走了无数次眼,吃了无数次亏,差一点输掉身价性命练出来的。他现在只是在享受之前辛苦投入后得到红利而已。 李文军暗暗在心里叹息,没有回答,却说:“这个玉料确实难得,所以这么好的东西,拿去卖了太可惜,耳环你可以送给季如诗戴戴。或者全留着以后给你女儿当嫁妆,要不然留着送给儿媳妇。” 陶光明傻笑:“当什么嫁妆,送什么儿媳妇。先把我自己婚姻大事解决了,再想下一代。昨天那个祖母绿的石头,我就想送给我妈妈。还在发愁,找点什么好玉料来送给我未来的丈母娘。这个紫罗兰的刚好挺好的。这下两边齐全了。” 李文军点头:“叫孙老头好好做。前面的都是练手,考验他功底的。现在的玉料才是真正要小心伺候,不然弄坏一块,可能就再也找不到同样品质的好料子了。” “知道。”陶光明郑重回答,然后又压低了声音问,“说说,你从哪里弄来的这些好料子。” 李文军回答:“我自然有我自己的路子,你不用问那么多。”重生前,他是自己去缅甸,新疆这些地方去买原石。 没想到重生以后简单多了,天天有人给他送玉料来。 还是那句话,如果说他之前是老天赏饭吃。现在是老天追着喂饭吃。他想不吃,想不发财都不行。 陶光明在那边,好一会儿才说:“你这么防备我,一点风声都不肯透露,是怕我抢你生意嘛?” 李文军哭笑不得:“这生意你还抢不走。我就问你一句,这块石头要是被扔在路边,你能发现它,知道它值几千块吗?” 陶光明老老实实地回答:“不能,别说扔在路边,就算放我面前,我也看不出来。这不就是一块很普通的石头吗,光看表面还不如我们做石碗石杯那些石头好看。” 李文军点头:“没错。所以值钱的不是石头,是我这双眼睛。没有我,给你个玉石窝子,你也只会把不值钱的石头带走。” 陶光明叹气:“说得也是。” 李文军:“所以以后不要问我从哪里来的了。你只管加工,卖个好价钱。我们各展所长。我也不会问你到底通过什么人,找了什么渠道,卖出了高价。” 陶光明有些不甘地回答:“行吧。” 李文军知道,自己只要不停地拿新玉料给他,他就会不停地问同样的问题。 以后规模越来越大,陶光明会越来越想把原料的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 毕竟好工匠容易找,销售渠道也不会是大问题,而好的玉料却会越来越稀罕。 刘大伟给的玉料太随机,太不稳定,只能当是“金星墨玉”的补充,就跟饭后甜点一样。 玉石加工的重心,以后还是要落在“金星墨玉”上。 要想大批量开采还不受干扰,除非李文勇能做矿区一把手。 况且,他如果这一次能成功租下矿区的地开始建房子,那他就更需要李文勇当矿长,来保证这件事的延续性。 可是李文军到现在还没有想出一个办法能让李文勇迅速坐上矿长的位置。 毕竟李文勇现在当生产科科长在很多人眼里都已经像是坐火箭一样升得太快了。 第三五五章 死也不还钱 刘小伟从早上到现在一口东西没吃,还大太阳下走了几个小时,然后又被吓了一顿,这会儿早饿得前胸贴后背,两眼发黑。 听到刘铁柱叫他,他扑到门上,带着哭腔说:“爹,你可来了。我要饿死了。” 刘铁柱忙过去,把盒饭从门上一个小窗子里递进去:“快吃吧。” 刘小伟狼吞虎咽,一边吃一边打嗝一边翻白眼努力咽下去。 刘铁柱低声说:“小伟,要不,我们把钱还给人家吧。” 刘小伟猛地抬头:“不!什么还给人家,那是我的钱,是我受这么多苦挣来的!” 刘铁柱嘴唇动了动,最后叹了一口气,没说什么。 ----- 刘铁柱出来的时候,怯怯问公安:“请问什么时候刘小伟能出来。” 公安头也不抬:“如果你能洗清嫌疑,拘留不能超过四十八小时。” 刘铁柱一听,暗喜:也就是说,刘小伟最多还再这里面待一夜就能出来了。 公安又说:“如果证据确凿,就直接转去法院,拘留到法院宣判,然后转去监狱服刑。刘小伟盗窃国家财物证据确凿,除非被盗窃的单位撤销报案,不然他肯定要上法院了。” 刘铁柱一听腿都软了:“那怎么让单位撤销报案呢?” 公安冷冷一笑:“他偷了别人的东西,你说怎么撤销报案?那肯定是首先要把东西找回来还给人家啊。” 刘铁柱看了李文军一眼。 李文军一副事不关己,抱着胳膊望着远处。 刘铁柱只能说了句:“谢谢。”就跟李文军出来了。 刘铁柱红了脸,问李文军:“那个,外甥啊,你能不能去县废品收购站把刘小伟卖了的东西又买回来?” 李文军叹了一口气:“我去问了。人家废品收购站说,只能失主本人才能去买回来。我不是失主。维修车间才是。” 刘铁柱说:“那叫维修车间去买回来啊。” 李文军淡淡看了他一眼:“维修车间说,你不把赃款还给他们,他们就没法买。不然别人岂不是白白受了损失。” 刘铁柱急了:“不就五十块钱吗?你还缺这五十块钱,直接帮我们交了不就得了。” 李文军凉凉望着他。 十分钟前,刘铁柱还说,再不给他们添麻烦,这会儿就厚颜无耻地叫他们白白给他五十块钱。 刘铁柱才意识到自己这么说是打自己的脸,结结巴巴地说:“我是不知道刘小伟把那五十块钱藏哪里了,不然早交出来了。” 李文军轻轻叹气:“我倒是想帮你们,不过废品收购站的主任说他当时留了一手,记住了给刘小伟的五张大团结的编号。要不看到那五张钱,就确定不是赃款,不肯放赃物。怕有人替刘小伟脱罪。” 刘铁柱一脸怀疑:“不会吧。怎么还会有人给钱的时候,把编号记下来。” 李文军拿出那张纸条,开始念:“iiivii。” 刘铁柱彻底错乱了:“还真是,这怎么才好。”他拿到那五张“大团结”的时候太兴奋,拿着看了很久,第一张的号码尾数就是这个。 要不是废品收购站记下来,李文军怎么会知道? 李文军嘴角抽了抽,把那张纸又收起来,安慰他:“没事,从现在开始到移交法院你还能给刘小伟送五顿饭。慢慢问,总能问出来。” 特么的,你这是盼着他被移交法院吧!! 刘铁柱差点破口大骂,却又只能硬生生憋了回去。 ------ 晚上刘铁柱给刘小伟送饭的时候。 刘小伟已经没有心思吃饭了,只捉住刘铁柱问:“李文军到底行不行啊。怎么还没把东西赎回来啊?!他是不是故意的啊。” 刘铁柱说:“人家废品收购站说,只能失主本人才能去买回来。李文军不是失主。维修车间才是。” 刘小伟一哽,又说:“那叫李文军去要维修车间去赎啊,李文军不是跟维修车间的人很熟吗?” 刘铁柱像个复读机,又把李文军的话重复了一遍:“维修车间说,你不把赃款还给他们,他们就不回去赎。” 刘小伟说:“让李文军出钱啊。” 刘铁柱说:“废品收购站的主任记住了给你的五张大团结的编号,不见到那五张钱,不给赎东西。不然就是销赃。” 这不就是个死结吗? 刘小伟也要疯了,抱着头蹲下:“那怎么办,我不想在这里过夜。这里又冷又湿又黑。” 刘铁柱说:“小伟啊,这钱本来就不是你的,还是交出来吧,横竖是要交的,早交出来少受苦。” 刘小伟梗着脖子:“不,这肯定是李文军的诡计,我偏不交出来,看他能不能把我关到死。” ---- 夜里刘小伟缩在硬硬的混凝土床上,听着外面两个值班的公安在说话。 “刘小伟关够四十八小时了吗?” “没有,明天才到。不过够了也没有。报案单位不来撤销报案,我们明天就要往县公安局报,然后就没我们什么事了。等着县公安局查案,报给法院审理。不过这案子就没有疑点,没什么好查的。县公安局就是走个过场,直接交给法院了。” “你说会判多少年呢。” “他这个比较严重啊。五十块钱了额,盗窃损坏公家财物超过十块钱就要判终身监禁了。上次王小山是全部赔了人家,才勉强判了个三十年。我觉得刘小伟不肯赔,多半是死刑了。” 刘小伟一听,手脚冰冷:不会吧,五十块钱就要他的命? 两个公安接着说话。 “他这个还不是团伙作案,不然五毛钱都是死刑。” “怎么不是团伙作案,我们当场把招待所他们住的房间搜了个遍都没找到那五十块钱。肯定是有从犯帮他藏啊。” “跟他住一个房间的就一个老头和一个孩子。” “那不也是从犯吗?要是查出来,老头一样要坐牢,孩子送少管所,你又不是没见过这种情况。” 刘小伟越发万念俱灰,没想到还要把蛋蛋牵扯进来。 要是蛋蛋进了少管所,这一辈子不是就完了吗? 第一七八章 指点一下 这些人见识过这个世界的丑恶与阴险。知道不管是什么谁面对钱财都会萌生贪念。不动心,那是因为钱财不够多,诱惑不够大。一部分人在面对巨额财富的时候会泯灭良知,不择手段。 有些富二代,或是通过买彩票,拆迁什么的一夜之间暴富的人,为了获得别人的关注、崇拜和羡慕,恨不得把钱穿在身上,通过社交媒体各种显摆,然后都会招来无妄之灾。 他不像陶光明,有个有权势的老子。他现在也不够强大,还不能抵御为钱不惜亡命的暴徒,所以就只能低调了。 陶光明点头:“随便你吧。你小子的想法,我有时候真是看不懂。就算是要低调,你好歹也换个新的挎包。真的,不然太虐我了。” “好好好。下次来,就去慧姐那里买一个新的。”李文军点头,“这四块玉料,你打算怎么处置?” 陶光明一脸茫然:“不就还让孙老头来雕就完了。要怎么处置?” 李文军苦笑:果然,这家伙一点想法也没有。 “你把老孙头叫来看了?” 陶光明点头:“看了。” 李文军:“他怎么说?” 陶光明说:“他说回去琢磨琢磨。” 李文军:“啥时候的事?” 陶光明:“你把玉料给我以后第二天,我就叫他来了。” 李文军默默算了算时间,也有半个月了,说:“把他叫来吧。” 陶光明:“叫来干嘛?一时半会也雕不出来。讲给你听也不明白。” 李文军轻叹:“你个棒槌啊。玉匠在雕玉之前,要画图的。让他把图纸拿来给我看,不就知道了。” “诶嘿,真的吗?我还不知道。”陶光明猛地一拍手:“那我把他叫来。正好让你参谋参谋,省得糟蹋玉料。” 李文军叹气:“哎呀,我去,你总算是听明白了。” ----- 陶光明为了方便孙老头来去,给他配了一辆凤凰牌自行车。 虽然是半新的,也让孙老头很开心。 李文军感叹:其实陶光明真算是个好老板,很为员工着想。 孙老头对李文军鞠躬,然后从口袋里掏出几张叠成块的纸。 陶光明接过就直接递给李文军了。 李文军好无奈,这家伙压根连看都不想看一眼,直接甩给他了。 看得出来,孙老头是反复琢磨描画修改之后,再画出来的。 所以每一张图都有很多擦过的痕迹。 孙老头把那四块玉料一字排开:“从左到右依次是1,2,3,4。” 李文军点头看着图,果然是老工匠,很用心。 一号是块圆滚滚的像个略长的面包一样的玉料,只有拳头大小。 孙老头打算把它雕成一个趴着的貔貅摆件。金星墨玉之所以被人喜欢,就是因为上面的金星闪耀,招财。 如果雕刻成貔貅,就更满足买家的心理需求。 而且这个貔貅造型流畅欢快,憨态可掬,拿在手里把玩也是不错的。 这个雕好了,不出差错,卖个五六百块没问题。 李文军暗暗点头,又打开第二张纸。 第二块形状略扁,像个小烧饼。所以孙老头把它设计成一个麒麟玉佩。 如果穿上宝蓝色的穗子,阳刚又上档次。 最少能卖个四百块。 第三块是四块里面最大的,也是成色最好的,形状上尖下圆,略长。唯一的缺点就是不够圆,一边厚一边薄,薄的那边还有个小坑。 李文军一看到这块玉料,就认定它是雕观音的好料子。可是是个黑色的料子,不然效果更好。 孙老头的想法竟然跟他不谋而合。 这张纸上涂改得也最多。可见孙老头对这个玉料的缺陷也很是伤脑筋。 现在他画的观音造型慈悲安详,古朴流畅,不能说不好。可是没有避开缺点。 李文军对陶光明说:“给我支铅笔和一张纸。” 孙老头眼里闪过一丝不屑:这小伙子虽然认玉料的眼力不错,可毕竟不是玉匠,竟然想要知道他?! 他见过太多客人想要对他指手画脚。外行人指导内行人,都是闹笑话收场。 等他不管这小子说什么他都只管“嗯嗯嗯,是是是”应着,然后回头该怎么样,还怎么样。 反正也没人能逼着他干活!作为几十年的老工匠,这点骨气还是有的! 李文军瞥见孙老头眼里闪过的诧异和不屑,当作没看到,只管在纸上画了个观音。 孙老头眼里的诧异没消失,却渐渐多了惊喜和钦佩。 一般观音摆件造型要么盘腿坐,要么站着,要么就只留一个头。 这个观音却是低头侧身垂眼望着手里的莲花。虽然面部细节没画出来。可是光从这个造型上,就能想象出观音应该是面带喜悦满足的微笑。 而且那个莲花和观音之间的空隙刚好就在玉料薄且有凹陷小坑的位置,很好的掩盖了缺点。 “好好,这个好。”他激动地拿起那张纸,“我怎么想不到。” 李文军笑了笑:“脸部的细节,我画不好,还要请孙师傅好好琢磨一下。”他之前的珠宝公司里有国内和国外的设计师。他曾从缅甸带回一块满绿的冰种翡翠,形状和缺陷跟现在的三号玉料很相似。不过大小就比现在的三号要大几倍,有半米高,三十公分宽。 他很喜欢也很珍视那块玉料,所以跟设计师反复沟通讨论之后,才定了这个造型。 最后出来的效果很好,成为了他办公室的镇屋之宝。 有人曾经出五百万想买,他都没卖。 三号雕好至少能买个一千块钱。 孙老头放下纸,一把捉住李文军的手:“多谢,多谢。” 他完全忘了自己方才下的决心,也忘了对方才是顾客,只顾着在脑子里勾画线条,想象这块玉观音出来的样子。 其实刚才陶光明也看到孙老头眼里的不屑了,却静观其变。李文君的性子,他太了解了,要不是有把握,李文军是不会出手的。 果然,李文军让孙老头心服口服。 他从来不怀疑李文军的眼光和能力,现在只关心最后李文军的估价…… 第三九九章 ?细节上看出问题 ,大国实业 李文勇红了脸,小声说:“因为她是我爱人啊。” 点点忽然咧嘴哭了起来。 所有人被吓了一跳。 李文勇更是手足无措,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顾展颜忙把点点接了过去,小声安抚她:“点点怎么了,可以告诉妈妈吗?” 点点抽泣着:“嫂子不爱我了。” 李文勇那么稳重的人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顾展颜有些无措。 李文军却明白,点点之所以这样,是因为她把柳冬梅当成玩伴。现在她发现自己最好的朋友原来还有别的好朋友,而且他们的关系,比自己跟这个朋友的关系还要密切得多,所以才会伤心失落。 李文军温声对点点说:“乖乖,你婶婶还是跟以前一样爱你,还是会跟你玩,不会不理你的。” 点点从顾展颜怀里抬起头,睁着泪眼去看柳冬梅。可怜兮兮的样子让人好笑又无奈。 柳冬梅忙说:“是的。我不喜欢你伯伯。我最喜欢点点了。” 点点这才放心了,停止了哭泣。 李文勇叹气:“想不到,想不到,家里跟我抢老婆的,竟然是我侄女。” 柳冬梅被气笑了,轻轻拍了一下李文勇。 李文军摆出一副严肃的表情:“我家点点需要一个同龄的玩伴。你们加油。只要现在努力,一年后点点就能有人玩,不会缠着嫂子了。” 李文勇似笑非笑:“求人不如求己,你们加油。自己的问题自己解决。” 这两兄弟用这么一本正经的样子商量这么不正经的事情,让原本应该害羞的柳冬梅和顾展颜都害羞不起来。 ------ 吃过饭洗过澡,李文军抱着点点躺在躺椅上,给点点讲天上的星星:“那个是北斗七星,由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摇光七星组成。像一个勺子,属于大熊星座,在大熊的尾巴上。把斗口的两颗星连线,朝斗的方向延长约五倍远,就找到北极星。北极星就是正北方。我们要是在野外迷路了,天气晴朗晚上可以看到星星的时候,就可以用北极星辨别方向。” 里面电话响了,在里面擦头发的顾展颜接了电话,出来叫李文军:“陶光明打电话来。” 李文军说:“这家伙真烦。我要陪我女儿,不接。” 顾展颜笑:“你只管自己讲得高兴,孩子睡着了你都没发现。” 李文军一看,点点仰面躺在他身上已经睡得像头小猪。 “嘶,什么时候睡着的.....” 顾展颜抿嘴笑,小心翼翼把点点抱了起来:“大概是你在讲北极星的时候。快去接电话吧。陶光明说明天中午请我们去县城里吃饭,季如诗好久没见我,想我了。我已经答应了。” 李文军抿嘴:唉,她都答应了,他还不好拒绝了。 他起身进去接起了电话,没好气地说:“喂。你就不能让我歇一天吗?” 陶光明说:“不能。我有好多重要的事情跟你讲。” 李文军有气无力地回答:“嗯。我还要穿最破的衣服吗?” 陶光明说:“如果可以穿,就最好。” 李文军:“你真是……” 陶光明飞快地说完就挂了:“明天中午11点,县里大饭店不见不散。记得带点点来。” ----- 李文军面无表情套上他的“助攻专用服装”,那件半新的白衬衣。 顾展颜给点点换好衣服,转头看见李文军那副样子,忍不住笑出了声:“不至于,不至于。不就不让你穿好看的衣服吗?” 李文军叹气:“我并不介意穿朴素点,毕竟人长得帅,穿什么都好看。可是陶光明那小子每次都要我穿这件,那种感觉就像是不讨厌臭豆腐的人被逼着每天吃臭豆腐。不讨厌也变得讨厌了。” 顾展颜认真想了想:“这确实是他的心魔。” 李文军望着镜子中的自言自语:“重病下猛药。我就不信我还治不了你了。” 他把已经扣好的白衬衣又解开,从衣柜里挑了一件浅蓝色polo衫穿上。 顾展颜换上衣服转头一看李文军换了一件衣服有些惊讶。 李文军搂着她一笑:“不能总惯着他。” ------- 李文军下车时,陶光明他们已经到了。 陶光明一见他穿得那么帅气清爽,简直帅炸一条街,立刻瞪着他。 李文军当没看见,淡定朝他扬了扬手。 陶光明在心里骂开了:“这小子绝对是故意的。” 他紧张得不得了,从进门到入座,都时不时瞥一眼季如诗,看季如诗的表现。 季如诗跟李文军打过招呼之后就忙着跟顾展颜和点点说话去了。 陶光明紧绷的身子才慢慢放松下来。 李文军暗暗好笑:这“猛药”效果还不错。 季如诗拿出一个小的镶钻发卡给点点别上:“哎呀,我家点点真是太可爱了。” 顾展颜柔声说:“你别总给她买这么贵的东西,会把她惯坏的。” 季如诗笑:“富养女儿穷养儿。就是要惯着,不然以后,男人随便送她点什么,对她好点,她就跟人跑了。” 顾展颜抿嘴笑,没说什么了。其实她是认同这一点的。毕竟她和季如诗都是被富养出来的女儿。 这边,陶光明这会儿已经完全恢复常态了,玩着手里的筷子托,看着点点她们三个,笑眯眯地对李文军说:“昨天下午,市钢铁厂的销售科科长被调离了岗位,去车间炼钢去了。” 李文军微微挑眉:“你又知道了?” 陶光明叹气:“我本来也不知道。谁叫那家伙自己来送死,竟然拿着东西来柜台上询价。售货员不敢回他,知道我在市里,就把我请过去了。那混蛋支支吾吾的,还是被我套出来了,呵呵......” 李文军垂眼,把玩着手里的杯子,淡淡地说:“人家来询个价,你也要摆弄人家。” 陶光明说:“他来询价没什么,可是他那块石头,连个盒子都没有,可见送他石头的人,心不甘情不愿,不想浪费个盒子。” 自己手里出去的东西,陶光明自然是认识。他的东西,即便是最便宜的也有个漂亮的盒子装着。 那天他给李文军的时候也是装得好好的,李文军都带去了,却不一起送给齐科长…… 他太了解李文军了,真被弄得不舒服了,表面看不出任何情绪,细节上还是会表现出来。 第五一九章 ?那混蛋回来了 ,大国实业 为了方便赵林接电话谈合同,李文军早给他单独弄了个电话机和办公桌,在旁边的小房间。 下午陈厂长的采购科科长打电话来给赵林,说要一次性定一百个元件。 赵林装出为难的样子,这个,那个推脱了一下,然后愉快地答应了。 过了一会儿其他几个厂也陆陆续续打电话来。其他本来没参与这件事的厂子不知道是不是收到了风,也打电话来买元件。多的两百个,少的也要七八十个。 然后一下午下来,有二十万多进账。 算一算,新厂房修建的费用一下就赚回来了,还绰绰有余。 赵林高兴得快步走到李文军办公室里,说:“军少,这群厂长像商量好了一样,一下都涌过来买元件。” 李文军说:“现在库存的单工对讲机的元件这一次都能卖完吗?” 赵林说:“能。还要赶工给他们。” 李文军笑:“好,那就好。” 赵林歪头想了想,说:“这不会就是你说要五百一个卖给他们的原因吧?” 李文军说:“是,这就叫饥饿营销。本来商品积压,却跟刚需客户说产量不够。来刺激客户购买比真正需求量要多的产品,好把积压的产品迅速卖出去。资金回笼。” 赵林说:“可是这样一来,他们很久都不会来跟我们买元件了。” 李文军说:“没错,但是我们也要转型,生产新的产品,所以刚好腾出精力来集中做真正赚钱的产品。” 赵林说:“我真是太佩服你了。军少。说清空就清空,好像老天都听你的话一样。” 李文军笑:“可不是嘛。我正发愁这件事,老天就帮我送了一堆助攻过来,然后就把事情解决了。” 赵林说:“大神,你猜一下,那个蒋厂长会跟他们一样来跪着求你么?” 李文军摇头:“他不会,他知道我肯定不会理他。这事情虽然是六个人一起干。可是他的性质特别恶劣。坑我不说,还坑队友,连无辜群众也要坑。这种人,我也以后绝对不会打交道。” 赵林咂了咂嘴:“那他就会看着厂子倒闭?” 李文军笑了笑:“不会。他可以跟别人买元件。你猜猜今天打电话来买元件的厂子,有哪一个帮他顺带买了一些。” 赵林想了想,一拍大腿:“啊,买两百那个。我就说嘛,那个厂子平时一个月就那二三十个,这一次怎么比所有人都豪爽,一下要两百个。” 李文军点头:“没错。蒋厂长,可以以每一个三百零一的价格跟别人买。那个小厂子过一道手,就能赚一块钱,何乐而不为。蒋厂长也就是利润少了一块钱,大头还是在,所以也无所谓了。” 赵林皱眉:“那样岂不是便宜了他?就他损失最小。” 李文军摇头:“目光放长远一点,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他迟早会吃大亏。你就等着瞧,他下一次再想来害我,我可就要他再也爬不起来了。” ------ 季如诗一大早就上班去了,走的时候交代李文军中午帮忙过去看看还没醒酒的陶光明。 所以李文军中午下班回家前,先拐去了陶光明家一趟,把他弄醒。 陶光明眼神呆滞坐在床上,头发乱得像鸡窝。 李文军倒了一杯水递给他:“怎么,喝傻了?” 陶光明接过杯子一饮而尽,嘟囔:“这便宜的酒真不能喝。头疼死了。” 李文军搬了个椅子,在他面前坐下,好整以暇望着他:“说吧,什么事。” 陶光明翻了个白眼:“我能有什么事?要什么有什么,喜欢的女人也娶到手了。” 李文军嘴角抽了抽:“废话越多越有事。” 陶光明眯眼看着他。 李文军笑:“虽然昨天是值得庆祝,不过你也很少这样自己找酒喝。上一次我见你这样,还是你误会季团长移情别恋的那一次。这一次又是什么事?” 陶光明叹了一口气:“果然瞒不过你。” 他挠了挠头说:“我那个坑爹的姐夫回来了。” 李文军一愣:“这么快?” 陶光明叹气:“可不是。这边一答应他,他就立刻在那边办手续,然后回来了。比他去的时候快多了。” 李文军抿嘴:这个事情,是挺麻烦。关键他们还帮不上忙。 陶光明说:“我一看到他,就想掐死他,却不能动手,可把我憋坏了。我想我爸也好不到哪里去。所以我姐为了不让我们心烦,又搬出去了。” 李文军淡淡地说:“难怪你死活要来矿里住,就是为了离那家伙远一点。” 陶光明说:“是,也不是。我搬到矿里主要还是为了季如诗。” 李文军说:“那你打算怎么办?” 陶光明抱着头:“能怎么办?看着呗。看我姐姐受苦,却没办法,真是好痛苦。” 李文军说:“其实,你不用这么难受。我觉得,慧姐好像有计划了。” 陶光明松了手,抬头看着李文军:“她跟你说了。” 李文军摇头:“没有,不过我们之前聊过这个问题。她说要我不要管。如果她要我帮忙,我再插手。” 陶光明望着前方喃喃:“她怎么不跟我讲。” 李文军说:“可能怕你知道了,说漏嘴或者露出马脚,让那个人起疑,事情就办不成了。好比她说她要对付那个人,你肯定会留在县城等着帮忙,哪里还会坚决地搬到矿区来。” 陶光明想了想:“也是。” 李文军说:“所以呢,你有空就回去瞧瞧她,别的不用多问。慧姐是什么人啊。她又不是那种娇滴滴地,需要人保护的一般女人。她可是管理着一百多号人的大商店的经理。所以你也不用太担心。她需要帮忙,自然会出声。” 陶光明轻轻点头:“嗯。” 李文军站起来:“你接着睡,明天早上我叫你起来干活。明天厂房开工,你有空要去帮我当当监工了。” 陶光明揉了揉眼睛,问:“对了我都没问你,这么多工人,吃住怎么解决?天气冷了,也不能再睡礼堂了。” 李文军说:“住招待所,也方便。吃的话每天去食堂打回来,我跟食堂讲好了,每天给他们每人一块钱辛苦费,饭票照买照用。” 陶光明:“他们愿意?” 李文军:“怎么不愿意,反正我买饭票又不占矿里便宜,就算我们不吃,他们也一样要做,还多赚了一块钱外快。” 陶光明点头:“行。还有一个事,基站工程的款已经拨下来了。发了一本县里储蓄所的存折给我。然后,工程开始以后,每次你有费用给我清单,我记录审核签字,你就能拿着存折去储蓄所取相应的费用出来。话说,最近我看你好像都没有开始做基站工程,省里可是要求过年之后,也就是明年二月就要出成果的。来得及吗?” 第七三三 ?让所有孩子都能学跳舞 李文军本来想着开始肯定是亏本的,而且搞不好要贴几年的钱进去,等名声打开了,才会盈利。 结果第一个月算下来,支出和收入基本持平。第二个月就开始盈利。 毕竟季如诗专业过硬,人脉又广,开设工作室一个月后,就带着一批特别有天赋的孩子们去参加了一次县里的文艺汇演,虽然是一支最简单的舞蹈,但是编排的好,所以效果还不错。 在场的观众们都好多来打听这是哪个学校的孩子。 家长们热情高涨,来报名的人就更加多了,不单单是本县的,还有隔壁县的,还有家长不惜从市里坐一个小时的车来矿区上课,再坐一个多小时车回去。 现在季如诗忙完了还能回来带孩子,不用放弃事业,每天教孩子们跳舞,身材也恢复得很快。 陶光明的家庭氛围好得不得了。 陶光明坐在李文军的办公室里感叹:“你是怎么在几秒钟之内就想到了这么绝妙的解决办法的。” 李文军说:“也不是突然之间。我早就跟你说过我要把子弟学校做起来的事情。只是你当作笑话听,所以就觉得突然。然后刚好你说起季如诗的事……” 陶光明站起来,正儿八经地对李文军鞠躬:“对不起,我错了,我不该不相信您,这次真是多谢您。” 李文军笑:“别别别,这还才哪到哪呢。等我把我说的一条条都实现了,你再来跟我鞠躬吧。” 陶光明坐下,说:“其实仔细比较一下就会发现,现在矿区子弟学校已经成了全县最好的小学和中学了。不过就算你做再多,不也是为他人作嫁衣裳吗?矿区子弟学校和技校始终是矿区的,不会变成你的。” 李文军说:“嗯,时机未到,所以我不会投入太多。” 陶光明说:“什么时候时机会到。” 李文军说:“矿区破产的时候。” 陶光明:“半仙,你能给个准信吗?” 李文军:“你问那么清楚干什么?” 陶光明:“现在我老婆是教育集团的艺术总监,我当然要问清楚了。” 李文军想了想说:“快的话六七年,慢的话十年左右。” 陶光明不信,但是他不敢说。 毕竟到时候万一又被打脸,太疼了。 ----- 这天,韩伟俊忽然打电话给李文军,请他帮忙安排他的女儿进季如诗的舞蹈班。 照理说,季如诗应该巴不得多招几个孩子,韩伟俊只要来报名就可以了,怎么还需要打电话到他这里找关系。 李文军暗暗诧异,回答:“我问问情况再回你。” 挂了电话,李文军问陶光明知不知道这件事。 陶光明说:“不知道。他们都不会找我的,因为知道季如诗压根就不会听我的。” 李文军想了想,打了个电话给季如诗:“季总监,最近有没有什么困难。” 季如诗说:“有啊,来报名的太多了。礼拜天从早到晚排了四个班,实在是忙不过来。我还从县文工团,请了个即将从一线退下来的同事一起来帮忙。你能不能帮忙在工厂里安排一个宿舍,或者在学校安排一个单身宿舍,让她有时候太晚了就不用回去了。” 李文军回答:“这都没有关系。我可以解决。韩伟俊同志说他想送他的女儿来上舞蹈班。我觉得有点奇怪,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打电话给我。” 季如诗叹气:“那个孩子的身体素质,实在是不适合跳舞。我也教不过来了,不如把机会留给更有天赋的孩子。” 李文军完全可以理解季如诗。 之前条件艰苦,物资师资都有限,所以艺术这种花钱又需要时间来磨的教育,肯定是不得不狠心舍弃那些天资不够的人。 其实就算是一个普通人家,也不是所有孩子都有上学的机会。就连亲生父母也不得不狠心把机会留给最聪明,最有可能读出来那个。李文军和李文勇就是例子。 李文勇就是被舍弃的那一个,李家把机会留给了他。 只是他阴差阳错的,也没有走读书这条路。 虽然不是他的错,这件事却成了他和李文勇心中的刺。 但是越往以后,条件好了,艺术教育就不能只给有天赋的人,而是要让所有有兴趣的人都有机会学习艺术,不说造诣多高,至少学会享受艺术。 这是原则性的,决定这个教育集团以后发展方向的重要问题。 他要趁这个机会把季如诗的观念扭过来。 李文军说:“季总监,有没有考虑分级教学,而不仅仅是分年龄教学。” 季如诗顿了顿:“什么意思。” 李文军说:“你可以把同一个年龄所有有兴趣的孩子都招进来,然后按照资质分为两到三个班型,甲乙丙也好,abc也好。资质最好的学生,用最好的老师,最严格的办法。资质最平庸的孩子,你就当普及教育,让孩子们有机会练个形体仪态也好。老师不够招老师,地方不够,我帮你想办法。反正学费照收,我们也不亏。而且还不会打击孩子的积极性。而且舞蹈也分了好多个种类,不适合芭蕾,民族舞的,说不定适合霹雳舞。反正先把人招进来再说。” 季如诗其实心里是不愿意的。她觉得李文军是纯粹为了赚钱,没有想工作室的名声问题。 但是李文军是老板,而且李文军一向眼光又比其他人长远,所以她也不好一下拒绝,只能沉默了。 可是李文军又说了一句话:“就算是没有钱交学费,没有天赋,也没有关系,我愿意贴这个钱。我要让所有的孩子都有机会接触艺术。” 这确实跟他们说的初衷一样。 季如诗一听,轻轻叹了一口气,说:“好。我晚上再开一个班,让这些资质稍微差一点的孩子来试试。他们坚持不下去。就不怪我了。” 反正对练基本功这些,她一点也不会含糊,也不是每个孩子都受得了的。 再说晚上上课,夏天还好说,冬天从县城跑过来,冰天雪地的半夜再回去。 除非对舞蹈热爱至极,不然根本不可能坚持下去。 第八七二章 ?怎么挽回商业信誉 李文军说:“你想想,顾客为什么不肯信任你,因为假货比真货进货便宜,他们觉得你可能是为了赚更多钱,所以自己卖假货,贼喊捉贼。现在你摆出一个态度,表示你不但不赚这个钱,还愿意承担因为审查不力带来的后果,信誉自然就恢复了。讲来讲去,就是个钱的问题。钱能解决的问题就不是大问题。后面那一点,不用所有人信,有一部分人信就行了。你都出了这个新闻稿,还有人敢嚼舌根子,你就有底气拿大耳巴子抽他。这点,你最擅长了,怕个毛。” 唐兆年听了听,高兴起来:“是。扑街仔,还是你有办法,我这就去办。” ----- 港城和穗城联手合力破获一起特大假冒伪劣加走私案件,并把缴获的东西在穗城当众销毁,烧了好几个小时才烧完。 因为没有当场抓住季青韬,所以即便唐兆年知道季青韬是幕后主使也没有办法。 不过李文军帮他想的办法倒是很有效果。 首先他买的新闻稿让他成了大英雄,一雪把高仿包当正品拿着去穗城晃荡的耻辱。 其次唐兆年一律按照原价回收包包之后,顾客就又能放心回来购物了。反正如果买到假货,“唐氏百货”也会承担责任,所以不怕了。 加上从经理那里得到的赔偿。季青韬给唐兆年造成的损伤就仅限于一笔数额不算大的金钱了。 而这点钱对唐兆年来说可以忽略不计。 关键让季青韬损失了一大笔,唐兆年觉得自己花这点也值得。 陶光明完全一脸懵。没想到季青韬的高仿生意这么短命,这才做了多久,就被几方合力绞杀了。 李文军只说很难做,没想到这么难…… ----- 杨守拙在穗城放下了话,谁跟季青韬合作,就是跟他为敌。 季青韬短时间是不能去穗城了。 他连吃两次亏,痛定思痛,觉得还是搞走私,比较适合他,来钱快,不会被李文军那家伙搅黄…… 于是,他又销声匿迹去做“李强”了。 ------ 杨守拙索性把旁边那块之前季青韬租的地也租下来,搞服装批发市场。反正周边的小服装厂挺多的,需要一个集散点来交易。 服装批发市场修好以后,杨守拙特地请李文军来帮忙查看。 顺便也请唐兆年和李文军一起吃个饭。毕竟以后三个人要合作的。而且这一次算是三个人联手把旁边这根碍眼的刺拔掉了,让杨守拙心情舒畅。 陶光明上次还念叨着杨守拙和唐兆年要是见面吃饭,会不会因为定地点和点菜打架,没想到这么快就有机会看到了。 可惜,杨守拙并没请他…… 陶光明很想去,却没这么厚的脸皮开口跟李文说,所以很沮丧,欲言又止。 李文军对他的小心思了如指掌,安慰他说:“你是我的副手,物流公司总经理,你去物流公司巡视也正常。” 陶光明小眼睛亮晶晶,兴奋地问:“真的吗,我能去吗。” 李文军笑劈叉了:“能的,最多我们在里面吃饭,你在外面等着。” 陶光明立刻骂出来了:“草。没有你这样的。” ----- 因为是杨守拙请客,他象征性地问了一句李文军想不想吃粤菜,然后就直接订了地方,是个粤城的老字号海鲜酒楼。 陶光明叹息两个人抢着定地点这个热闹没得看了,那就只能看两个人抢着点菜了。 这个只能在现场看…… 最后陶光明还是去了,毕竟看八卦的渴望远远胜过自尊心。 杨守拙在看见陶光明也来了的那一瞬间,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示,可是眼里的嫌弃却还是一闪而过。 唐兆年对陶光明招手:“我还担心你不来,不然我们这个赌局没有见证者,我怕这个扑街仔以后说我没履行承诺。” 李文军顺水推舟:“是,既然是赌约,证人自然是要在场。” 杨守拙被勾起了兴趣,问:“什么赌约。” 唐兆年叹气:“这个扑街仔一眼就看出是假的,跟我打赌。我也不知道他眼睛怎么那么毒。” 杨守拙似笑非笑看着李文军,勾了勾嘴角:“他当然知道,因为那个高仿包的批发市场就在我们物流点的旁边。他也是一眼就看出来了。上次我抽的烟也是,他一眼就看出来是水货。我都怀疑他以前是不是做过这个。” 杨守拙这句话,让唐兆年和陶光明的目光也一起汇聚在了李文军身上。 那天情况紧急,没细想这个问题。现在被杨守拙一提醒,是觉得挺诡异的。这小子整天窝在山沟沟里,驴牌包都没见过两个,怎么一眼就看出来的。 李文军暗暗冷笑:呵呵,搞了半天是个鸿门宴…… 杨守拙大概没查出来给季青韬报信的人,所以怀疑到他身上来了。毕竟有损失的人只有杨守拙和唐兆年。 李文军淡淡地说:“杨守拙同志大概不太清楚,我有个高档时装设计工作室。专门为成功人士定制礼服。工作室里每天进出的人,拿什么包的都有。而且工作室还订了好多港城和外国的时装杂志,上面有各种各样展示奢侈品牌的图片。” 唐兆年笑:“这倒是,这个扑街仔,设计汽车展厅都上了漂亮国杂志。” 他又拿出一本杂志点了点封面:“看看,我们修的楼就是他设计的,也上了杂志封面了。” 那白色的船帆一样的大楼在蓝天白云之下,碧海白浪之滨,格外显眼和高级。 李文军瞟了一眼,说:“拍得不错。不过没有上次国家地理的拍得好。” 杨守拙知道澳城展厅很炫酷,可是直到现在听唐兆年说了,才知道原来是李文军设计的。 如果李文军有这个本事,也不奇怪有那个眼力了。 “你还真是让我惊喜。”杨守拙这才信了,轻轻叹息,然后向服务员示意,“来,点菜。” 陶光明和李文军下意识伸手到桌上的盘子里摸瓜子,准备看热闹。 服务员一人递了个菜单过来。 唐兆年指着鲍鱼问:“鲍鱼有什么做法。” 杨守拙说:“这个季节的鲍鱼肉很散,不好吃。” 陶光明和李文军交换了个若有所思的眼神。 第一一五七章 ?别露底 大国实业正文第一一五七章别露底白立刚说:“如果因为我拆装出了问题,你随时给我电话,我过来帮你修。” 市宾馆经理:“行吧。” 其实他还是不相信。他觉得白立刚一出门,这东西肯定就用不了了。 到时候,他一样要去找李文军麻烦。 白立出了宾馆,对李文军恭恭敬敬鞠躬:“谢谢李董的支持。” 李文军笑着说:“下次你要再想去偷拆什么设备,先跟我打个招呼。我也好看看对方惹不惹得起。” 陶光明:“啊喂,这是重点吗?重点不应该是,他根本就不该去偷拆别人的设备吗?” ----- 回来后,李文军让白立刚把打印机所有元件画出手稿,然后设计院转化成规范的图纸,分给各个厂去做。 反正不懂得就问白立刚。白立刚巴不得天天跟人研究这个。 关键元件,喷墨的墨盒是他亲自在做。 反正李文军交代了,白立刚要用哪个厂的设备仪器,“文军实业”所有厂必须无条件配合,非“文军实业”的厂子,协调配合。 反正现在新增了不少厂子,基本涵盖全了。 陶光明回家后提心吊胆,生怕哪一天市宾馆打电话来说:“东西报废了,赔钱吧!” 结果过了两月,市宾馆都没说有问题。 其实陶光明打听过,听说那个喷墨打印机也就保修一年。 只要熬过一年,那东西坏不坏的,都跟他们没关系了。 那天他正跟李文军在办公室看今年上半年财报。 蔡胜利打电话来,一副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语气:“歪……文军,白疯子赖在我这里不走,非要我给他做什么像敏单元阵列,像唐僧念经一样,听得我脑门子‘嗡嗡’响。你赶紧把他弄回去吧。被你这个疯子折磨已经够我受的了,还要多一个疯子来折磨我……” 他说到一半,电话就被白立刚抢走了:“李董d电荷耦合器件已经落伍了,我们应该研发cmos图像传感器,不然以后摄影,复印,数码成像都会落后。” 然后蔡胜利又把电话抢了回去:“你就说怎么办吧?他天天赖在我这里,跟我讲原理。不理他,他就跟着我。我真要疯了。” 李文军笑出了声:“那你就满足他呗。” 蔡胜利一下哽住,像是不敢相信:“什么?” 李文军说:“他的要求,就是我要提的要求。你加油。” 蔡胜利气急了:“你特么太过分了……” “别废话,赶紧干活。”白立刚声音远远传来,电话就被抢了挂掉了。 陶光明咂嘴摇头:“啧啧啧。又逼疯一个。” 李文军这里的疯子,都是疯得各有各的特点。 桌上电话又响,李文军接起来:“喂。” 对方说:“喂,我是省宾馆经理啊。” 李文军:“诶。你好。” 经理:“听市宾馆的经理说,你们有一位技术人员懂那个彩色喷墨打印机?” 李文军:“是。” 经理:“是这样的,我们几个月前也买了个彩色喷墨打印机。最近坏了。没有人会修,打电话给霓虹国的经销商,人家也推三阻四的,拖了好久都不肯来。所以,我想问一下能不能请你们那位同志来给我们修一下。” 李文军:“可以,不过我们要收费的。因为他是印刷厂的厂长。” 经理:“好好好,只要能修好,钱不是问题。” 然后李文军挂了电话,打电话去蔡胜利那里:“白立刚还在你那里吗?” 蔡胜利哼了一声:“可不是嘛,现在在跟我d的原理了。” 李文军:“叫他来我这一趟,我有重要事情跟他讲。” 蔡胜利长出了一口气:“哎呦,你可算是良心发现了。” 他毫不犹豫对白立刚说:“快快快,赶紧走。李文军找你。” 白立刚嘀咕:“正讲到要紧的地方呢……” 蔡胜利:“滚滚滚,快滚,你别来了。” 白立刚:“蔡厂长,你垃圾篓里这几个空易拉罐要吗,不要的话,我拿走了。” 蔡胜利:“拿走,拿走!” 等白立刚到了李文军办公室,手里拎着个塑料袋,里面装满了易拉罐,废纸盒。 李文军皱眉:“你干嘛?” 白立刚脸一红,把手里的东西放到脚边,然后踢到身后:“不好意思,习惯了。看见了不捡,心里好难受。” 陶光明笑劈叉了:“李文军,我就说你是个奇葩,所以吸引来的都是这种奇葩。黎广志要是知道了,会不会来找他拼命。” 白立刚挠头:“嘿嘿,反正路过嘛,就顺手捡了。” 李文军哭笑不得:“跟你说个正事。省宾馆的彩色喷墨打印机坏了。请你过去帮忙修一下。” 白立刚歪头想了想:“可以啊。不过要是元件坏了,就没办法了。我这里没有。” 李文军说:“才买了两三个月,应该不是元件坏。重点是,你去修,要收费的。因为不是你生产的产品,你提供的服务不能免费。” 白立刚说:“好。收费多少。” 李文军笑了笑:“看修得麻烦,反正往高了收。要是花你一个小时以上,一千起。要是只花你十几分钟,那就收他几百。” 白立刚咂嘴:“要这么黑嘛?” 李文军:“技术就是金钱啊。你现在是唯一掌握这个技术的,肯定要多收点。以后大家都知道了,你也收不起价了。再说了,你不是还要维持厂里运营,还要还我钱吗?” 白立刚:“好。” 李文军:“如果真的是元件坏了,也不怕。大不了用我们自己生产的元件。记住了,不管是什么问题,都不要直接告诉他们,只管修好,收钱,然后回来。千万别露底给别人。” ------ 白立刚就自己坐火车屁颠屁颠去了。 下午他就回来了,然后过来跟李文军汇报。 他脸上和身上五彩缤纷,像个高兴的疯子:“他们打印得太少,所以喷墨的喷嘴堵了。我给他们全部清通了一遍。收了五百。” 他掏出五张一百的放在桌上:“都在这里了。” 然后又掏出二十:“这是火车上捡破烂换的。” 陶光明暗暗捂眼:我去…… 李文军问:“你没跟他们露底。” 白立刚摇头:“没有。我只说,用三五个月,就要找我去修一下会比较好。” 李文军朝白立刚竖起大拇指:“对的,你果然聪明。” 陶光明咂嘴:“看看,又把一个老实人教坏了。” 第一三八四章 一动手就要让他翻不了身 大国实业正文第一三八四章一动手就要让他翻不了身李文军曾给秦红玲列的那十大典型财务违规的手段。 这个经理真是条条中,明晃晃地就在贪污公款。 她立刻跟李文军汇报了这个情况。 李文军听完,却说:“这点钱,还不足以让他付出惨重代价。要么不动手,要动手就要让他死透。所以先别出声,等待机会。” 秦红玲也不知道李文军说的机会是什么,他们接手财务之后,经理肯定不敢再伸手了。 所以想等他累积足够数额,再追究责任,也是不可能的。 不过她都习惯了,李文军怎么说,她就怎么做。 不多问,不质疑。 这么一整治,酒店的财务比之前明显好转。 陶光明这下才放心了。 一切都很顺利,他的睡眠也好了很多。 早上到了办公室,先给自己泡杯西湖龙井,然后坐下来看报纸。 不是他想摸鱼,这是李文军交给他的重要工作之一。 李文军说:人怕出名猪怕壮。保不齐什么时候就有人在背后捅他刀子。 要多一双眼睛关注媒体舆论走向,怕公关部一时疏忽没留意到某些重要信息。 陶光明那时候还笑他:这时候才觉得自己太出名不好?晚了! 这会儿,陶光明一边喝茶,一边逐张翻看报纸,然后眼睛忽然定在了省里一家大报纸的头版头条上。 他猛地站起来,拿着报纸就出去了。 茶杯翻了,茶水洒了一桌子也不管。 李文军这会儿正站在窗边喝醒神咖啡,见陶光明神色紧张的进来,放下杯子问:“怎么了?” 陶光明把报纸往他前面一伸:“不知道是那个混蛋写的报道。特么的,我们现在浑身长嘴也说不清楚了。” 李文军结果一看,标题是:“四级酒店和大型食品厂用竟然使用地沟油!” 然后他饶有兴致地仔细阅读了文章。 文章说,随着我国改革开放的深入进行,大量不同所有制形式的生产经营者涌入食品生产经营行列,鱼龙混杂,食品的安全和质量也日益让人忧虑。 比如使用地沟油,就是一个餐饮业“默认”的降低成本的办法。 地沟油可分为三类:一是狭义的地沟油,即将下水道中的浮油或者将宾馆、酒楼的泔水经过加工、提炼出的油;二是用劣质猪肉、猪内脏、猪皮加工以及提炼后产出的油;三是用于油炸食品的油使用次数超过一定次数后,再被重复使用或往其中添加一些新油后重新使用的油。 这些本该废弃的食用油通过加入化学药品,摇身一变又上了餐桌。 因为动植物油经污染后发生酸败、氧化和分解等一系列化学变化,为了去除异味还要加入各种化学物质,所以其中含有各种对人体有毒有害的物质,比如大量细菌、真菌、黄/曲/美/素、铅、砷、苯并芘等。 这些有毒有害物质会导致消化不良头痛、头晕、失眠、乏力和一系列肠胃疾病,甚至引起胃癌、肠癌、肾癌及乳腺、卵巢、小肠等部位癌肿。 通过记者明察暗访,查出到“文军实业”在酒店和食堂外面的隔油池里捞“地沟油”重复利用。 而且李文军还在整个湘省各个城市收集地沟油,去向不明,推测是用于食品加工和相关餐饮业。 真是触目惊心!利欲熏心! “文笔不错。振聋发聩。”李文军看完,笑了一声,“呵呵,我还在想,什么时候,才会有傻子来触霉头,没想到,这就来了。” 想来这还是第一次媒体主动找他麻烦。 这个记者嗅觉挺灵敏的,凭借一己之力把中国第一次公开讨论地沟油的时间提前了五年。 而且还故意卡在交易会开始的这个点,就是想拿刀子抵住他喉咙啊。 陶光明瞪大眼睛:“你居然还笑得出来。” 李文军说:“你怕什么,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既然他们敢胡说八道,我定要叫他身败名裂,立个典型。” 别人不知道以后媒体的能量。他可是再清楚不过的。 多少事情被无良媒体把黑的说成白的,白的说成黑的。让遵纪守法的人蒙受冤屈;为奸猾无良之徒粉饰贴金。 这会儿不把这个妖风刹住,他以后名气越来越大,想用他的血蘸馒头,发财出名的人多的去了。 秘书打来电话,说有个记者询问李文军办公室的电话,要不要给他。 李文军说:“把我那个工作手机号码给他。” 过了一会儿,李文军的手机响了,一看是个外地电话,他示意陶光明不要出声,然后接通。 那边的人说:“是李文军先生吧。” 这的人声音听着似曾相似,是谁呢? 李文军淡淡回答:“是我,你是哪位。” 那人说:“我姓齐,是报社记者。我们十几年前见过一面。上一次见面真是让我印象深刻,回味到如今。” 李文军恍然大悟:哦,就是那个想报道我这个万元户,却被大家合伙耍了的那个傻子啊。 呵呵,这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意思吗? 在这憋着劲儿找我麻烦呢。 李文军暗暗好笑,回答:“嗯,有何贵干?” 上次齐记者本来想搞个爆炸性新闻,结果被李文军他们合伙骗了,沦为业界笑话。 还好那时候没有追责机制,错了就错了,他被报社领导批评了几句就算了。 这一次他一定要李文军连本带利还回来。 齐记者努力压抑住兴奋,用平淡的语气说:“我无意中发现了贵酒店的秘密,出于一个记者的良心,不得不报道出来。李董不会怪我吧。” 李文军冷冷地说:“我当然会怪你,你们发布了不实报道。我一定会追究你和报社的法律责任到底。绝不手软。” 齐记者一愣。 一般企业遇到这种事都恨不得用钱压住,低调处理。 李文军的秘书又给了他一个手机号码。 他更肯定李文军是想私下处理。 结果李文军直接就给了他一个响亮的耳光,直接把他打懵了。 齐记者好不容易才回过神,重新组织了语言:“我劝李董还是不要这么倔强才好。今年可是刚颁布了一个《食品卫生法》。贵企业作为省里龙头,全国知名企业,不想做第一个因为违反新法律被处理的公司吧。你要是愿意出点广告费,我们可以在后续报道中把这件事解释一下。” 第一三八五章 奉陪到底 大国实业正文第一三八五章奉陪到底李文军说:“不必了,我这次一定要跟你们打官司到底。我有没有触犯《食品卫生法》,上法庭就知道了。我劝你现在就去找个好的律师。因为我已经把刚才的话都录下来了。” 齐记者咬牙切齿说:“少虚张声势吓人。我们就走着瞧。” 说完忿忿挂了电话。 然后李文军桌上的电话就开始响个不停。 酒店那边说好多订了餐厅的客人都来退订。 李文军说:“给他们退,没关系,交代前台和餐厅订餐部,不用做任何询问和解释。” 食品厂那边,张莉莉气得直哭:“李董,这些人太坏了,胡说八道。我们用的原料都是最好的。绝对凭良心做事,他们怎么能这么侮蔑人呢?” 去年年底,速冻产品刚上市,销量还不错。 她铆足了力气,要大干一场。 结果现在这么一闹,简直就是毁灭性的打击。 好多订了货的客户要退单,甚至还有之前已经取货了的也跑来问能不能退货。 这吃的东西都拿回家了,又要回来退,是什么道理。 李文军安慰她:“没关系。很快就能解决。要退货的,你就给他退。生产照常进行。” 不仅如此,在超市里买了“文军实业”产品要退货的客户,李文军也说只要没有拆封的,不管什么时候买的,一律都给对方退,不要有任何犹豫和刁难,造成的损失,他来承担。 邱艳还算镇定,毕竟食堂就是自己人在吃,用的油好不好,吃的人最清楚。 不过也有人趁机提出要更换后勤餐饮部的管理人员,意思就是要把邱艳换下来。 毕竟这个位置在外人看来油水很足。 邱艳犹豫了一下说:“要不,我辞职吧。” 李文军说:“别傻了,我们又没有做错。本来我们行的正坐得直。你这个时候辞职,就搞得好像我们理亏一样。” 邱艳:“是,我糊涂了,这个时候我才更应该理直气壮,应该更坚定地支持李董。” 李文军:“嗯,谢谢。我们相互支持信任,才走得远。” 就连带队去参加穗城交易会的陈子琛都打电话回来问:“李董,今天好多观众都来问我,我们的‘地沟油’是怎么回事。” 李文军说:“挺好的,你趁机宣传一下我们的生物柴油。我们不是正好担心没人来问吗。他们就帮我们免费宣传了。” 李文军放下手机,又打电话给杨守拙和瞿兰溪,叫他们过来避暑。 等他们到了,便把他们请到办公室,把钟振华、公关部的经理和瞿家那边酒店的负责人也请了过来。 李文军把报纸递给大家传看,以防有人不知道情况。 杨守拙有点莫名其妙:这种小事情,李文军随便抬抬手就处理好了,为什么还要大老远的特地喊我们来。 等大家都看完了,李文军才问:“你们觉得怎么样处理才好。” 公关部经理不出声:这个事情好棘手。好像解释不解释,做什么动作都有可能让问题更严重。 酒店经理说:“鉴于上次百货公司的事情,我觉得应该低调处理,最好能花钱公关。” 李文军摇头:“上次百货公司是有错在先,理亏,所以要低调处理。这一次我们又没错,为什么要做得心虚地样子,花钱不但不能解决,反而做实了罪名,后患无穷。所以这一次,我们一定要敲锣打鼓,闹得越大越好,最好让全世界都知道。” 酒店经理说:“这种事情说不清楚吧。会不会越描越黑。他说你用了,你怎么证明没有用呢。” 这种事情,要证明你有很容易,你要证明自己没有,却很难。 所以从这一点来捅刀子的人真是好阴毒,好专业。 李文军淡淡望着他:“对啊,怎么证明呢。” 杨守拙不答反问:“酒店门口的隔油池多久清理一次?” 李文军说:“大概一周到半个月。我们有检测设备,满了就会来清理,其实没有定时。” 杨守拙:“也就是说,这家伙至少要蹲守一周,才能拍到了。” 李文军嘴角抽了抽,微微点头:杨守拙果然不一样,一眼就看到了问题所在。 他看了一下照片又说:“他要在酒店附近天天蹲守,保安早就看到他,报告给我们了。” 李文军点头:“嗯,说明他没有蹲守多久。” 杨守拙问:“这么清晰,肯定是在隔油池不远的地方。如果他既不是负责清理隔油池,也不是酒店内部人员,能这么容易找到隔油池的位置吗?” 按李文军的习惯,这些东西都会盖起来,加修饰,不能影响美观。 外人就算知道有隔油池,也不知道在哪里。 李文军摇头:“没那么容易。” 杨守拙说:“呵呵,那就奇怪了。这人是有神通吗,蹲守两天就知道隐蔽的隔油池在哪里,还一下拍到了清理隔油池的照片?” 这些话总结可以为一句,其实就是:有!内!奸! 李文军自然知道这一点,不然不会把杨守拙和瞿兰溪叫来。 万一内奸在瞿家派来的人里面,自然是让瞿家自己来处置比较好。 不然瞿家要误会他在趁机排除异己安插自己人。 瞿兰溪也听懂了,冷冷望着酒店经理:“你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吗?” 经理强自镇定:“没有。” 他本来想让齐记者曝光一下,然后酒店受到重大挫败,他趁机获得酒店管理权,再解决这个问题。 现在后面的动作都不能做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瞿兰溪微微点头,对李文军说:“那这件事就全权委托李董调查。” 李文军说:“好,我们先把外部的事情解决了。” 在这件事外部还误会他们的时候,先解决内部的人,会让人误会更深,以为他们是要堵住知情人的嘴巴。 瞿兰溪和杨守拙一起点头:“好。” 他对钟振华抬了抬下巴:“起草律师函给报社,换家报纸发表严正声明,然后报案,你们法律部准备打官司的材料。” 第一三八六章 他就是内奸! 钟振华说:“知道了,我们一定会调动所有资源来应对。” 酒店经理有些慌,想不到李文军完全不按照常理出牌,没有任何缓冲直接就报案。 李文军又对公关部经理和陶光明说:“劳烦陶董和经理去联系国家和省市级电视台,各级报纸,我们要把这事闹得越大越好。” 陶光明知道,只要是李文军叫他“陶董”的时候,就是到了很重要很严肃而且下了决心一定要办好的时候。 他心里就算有顾虑也不能说了,忙点头:“好的。” “接下来,卫生局肯定要来我们的食堂和酒店查。所有人一定要配合,不要遮遮掩掩。他们是来帮我们证明清白的。大家请记住这一点。”李文军转头看了一圈,目光停在瞿兰溪和杨守拙身上,“酒店那边,可能要瞿董和杨董亲自坐镇。” 这意思,就是要防止有人再暗中动手脚,无中生有。 万一发现了,瞿兰溪和杨守拙就自己直接处理了,不用他插手。 瞿兰溪点头:“好,知道了。” 从李文军那里出来,瞿兰溪对酒店经理说:“你暂时休假吧,等这件事情过了再说。我会亲自跟人力打招呼的。现在就把你的工卡交给我。” 工卡一交,连酒店办公区域和后厨都进不去了。 他办公室里还有很多不能见光的文件呢。 经理急了,说:“瞿总,这是什么意思啊。难道你怀疑我是内奸。我可是在你父亲手下干了十年老人了。” 瞿兰溪飞快地皱了一下眉:“不用想那么多,就是一个正常处理程序而已。你既然说自己是老员工,应该更清楚公司的章程。” 老人又怎么样?! 老人犯了错一样要负责任!! 而且,现在明明是她管事了,这些人怎么一有事就要提瞿自常呢? 讲句不好听的,出了这种事,不管真假,经理都有责任。 刚才李文军都说得那么清楚了,就差戳着经理的头来告诉瞿兰溪“他就是内奸”了。 她怎么可能还让他自由出入?! 经理抿嘴,不情不愿地把工卡掏出来才走了。 瞿兰溪轻轻叹了一口气。 杨守拙刚才一直默默靠在栏杆上,远远旁观瞿兰溪处理。 这会儿,他才走过来轻轻拍了拍瞿兰溪的背说:“不要慌。李文军已经有把握赢了,只是给我们一个机会整顿内部,站稳脚跟。” 去年瞿兰溪担任酒店集团董事长以后,做了一些改动。 其实她本意不是要换掉人,只是觉得管理方法太落后,想改革一下,跟上时代。 集团这么大,下属酒店这么多,势力错综复杂。 改革的结果就是动了一些人的奶酪。 比如采购权,之前是各酒店自己采购,定期交报表到公司就行。 这样虽然灵活,却也滋生了许多贪腐的机会。 上报的表格和实际的表格是两本截然不同的账,采购价虚高,差价都进了管理层的口袋。 这也就算了,关键有时候为了吃回扣,采购的东西压根就不符合集团的要求。 还有人事任免权,之前集团也是完全下放给酒店经理的。本来也是为了方便经理建立管理队伍,结果有些人,就把这个权利看成了吃大锅饭的途径。家里什么阿猫阿狗都塞进酒店。 人事和财务这些重要岗位都是自己亲戚,然后串通一气欺上瞒下。 集团来查还查不到。 就连服务员都是经理的亲戚,眼睛长在头顶。别说是提供星级服务,就连普通酒店的服务都比不上。 还有就是内部销售定价权,本来集团给每个酒店的经理每个月一定数额的优惠价和免费房间,是为了让经理招待合作方和拓展业务。 结果这些经理也拿来做生财工具。 这几条组合下来,把好好的酒店弄得乌烟瘴气,服务一年不如一年。 要不是有瞿家这个金字招牌撑着,有些酒店早就被降级了。 现在瞿兰溪一搞改革,把这几个权利都回收,断了某些人的发财路。 这些人就意见很大,在下面搞各种小动作。甚至拉帮结派,想要把瞿兰溪踢出董事会。 瞿兰溪心里很清楚,为了平稳过渡,才隐忍不发。 “文军酒店”的这个经理就是个典型案例。 综合了所有问题。 李文军分明是看清楚了局势,在帮瞿兰溪找机会抓典型,整顿内务。 瞿兰溪微微点头,勉强笑了笑:“知道了。” ----- “地沟油”这个报道的不良后果,在李文军找瞿兰溪他们开完会,才慢慢显示出来。 瞿家其他酒店的生意也锐减,在港城股市的股票连续五天下跌。 李文军要杨守拙不要慌,也不要砸钱去抬,很快会起来。 杨守拙自然是明白,可是看到瞿兰溪总皱着眉,他又忍不住悄悄想办法抬一抬股价。 其实李文军也在买瞿家酒店集团的股票,这让杨守拙更紧张。 因为不知道李文军到底想干什么,所以李文军买多少,他就买多少,确保他手里的股份不会低于李文军。 万一这一切都是这混蛋搞出来想要吞并瞿家酒店集团的计划呢? 他总是要防备一下的。 唐兆年和季青韬,甚至是崔震东他们都习惯了跟着李文军买。 所以散户卖着卖着,发现不对劲,又开始往回抢。 于是瞿家的股票跌了五天之后就企稳了。 大家知道这种稳定,就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要么就是暴跌到退市,要么就冲破天际。 就看李文军怎么操作了。 大家都兴奋地怀着忐忑的心等着。 省里和市里很重视“地沟油”的问题,几个部门联合,带了各种专家下来检查。 本以为要费点口舌,李文军才会配合检查。 结果李文军不但敞开大门迎接,还亲自和公关部的经理带着他们视察流水线,还请了国内国外权威的第三方机构,还有省一级,国家级电视台一起跟踪拍摄,参与检测。 一副“我不需要隐瞒半点,但是谁也别想诬陷我”坦坦荡荡,无所畏惧的态度。 他还“顺便”带着他们去参观了一下最新的“生物柴油实验室”。 第一三八七章 坚决奉陪到底 李文军向专家和媒体介绍说:“这个实验室是拿到国家科研基金后新建的,我们的不需要催化剂的生物柴油加工技术已经申请了专利,在国际专业期刊上发表了数篇影响因子超过1.0的论文。等投入批量化生产和使用之后,湘省的地沟油都不够用了,我还需要去外省采购地沟油回来。” 这些人看到地沟油加进去,变成干净的生物柴油出来,觉得很新奇很惊讶,其中好些人还试坐试驾了添加生物柴油的越野车。 其实大家心里都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带着样本走了。 然后几级电视台都做了不同类别的,关于“文军实业”“生物柴油”的节目,并先后播出,介绍了从隔油池取地沟油,到制成生物柴油并利用的全过程。 向大家科普了生物柴油:这是一种变废为宝,热量跟普通柴油一样,尾气却干净得多的清洁能源。 环境部门和能源部门还盖章说这是资源循环利用的典范,也是国家大力支持的科研项目。 然后报纸上大幅报道刊登了第三方独立机构和官方对“文军实业”的酒店和食堂食用油和菜品产品的检测报告,显示各项指标都符合国内和国际现行的食品标准。还配了食品厂生产车间,酒店和食堂后厨的照片。 “文军实业”在报纸上头版头条严正声明:对于不符合实际,刻意抹黑“文军实业”名誉的个人和团体,追究法律责任到底,然后在一旁附上他们报案和向法院提起诉讼的文件。 文件上,报社和齐记者的名字特别醒目。 报社和齐记者拿不出任何证据支持他们的报道。 要是打官司,他们肯定是输。 报社的社长有点慌,打电话来跟李文军说:“哎呀,李董啊,这纯粹是误会。没必要搞那么大嘛?” 一直以来,各个企业都是巴不得跟报社搞好关系,像李文军这样硬钢的,他还是第一次遇见。 这个报道上了之后,他们报纸的销量剧增。 可见他们用李文军来提振销量的策略是对的,如果再能从李文军这里弄点广告费就更好了。 李文军说:“作为新闻和媒体工作者,应该尊重事实,而不是断章取义,蹭热度,哗众取宠。你们头版头条刊登的新闻,竟然不核实,没有证据就瞎编乱造。对我们企业造成了十分恶劣的影响。现在影响已经造成了,你来说不要闹这么大?!大家都是成年人,对自己做的事情,说的话负责,是基本常识。这件事,我一定要追究到底,谁来说都没有用。” 社长说:“我质疑你们的检测报告的可信度。而且你现在没问题,不代表你之前没有问题、” 李文军:“当时齐记者拍到我们清理地沟油,肯定追踪拍摄了地沟油的去向。你既然一口咬定我们有问题,为什么不把那些照片拿出来。如果那些照片能证明我们把地沟油运到了食品厂,还需要费这些口舌吗?” 齐记者肯定拍了,不然也没底气说,只要李文军给钱就能有把握帮他恢复声誉。 社长一哽。 齐记者确实拍到了运地沟油的车进“生物柴油研究所”的照片。 可那个要是一拿出来,不就是在自己打自己的脸吗? 其实省里主管文化宣传的领导看到报道之后也来询问过这件事的真实性,然后再三交代说“文军实业”是省里的龙头企业,税收大户,不能确定的事情,可不能随便乱说。 他还拍了胸脯打了包票的,说《食品卫生法》刚公布,就是要抓这样的大企业做典型,才有效果。 结果现在骑虎难下。 李文军冷笑:“怎么,心虚了?我还有更劲爆的。你们等着承担刑事责任吧。” 然后他把齐记者给他打电话的清晰录音放了出来。 他的新智能手机的通话录音功能真的很不错,就连齐记者的无赖的笑声都很清晰呢。 啧啧,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 社长一听手脚冰冷:妈的,齐记者这个蠢货,怎么会直接去跟李文军这么说呢。 现在说什么都是错。 李文军太厉害。 他要好好想想怎么应对了。 社长再不敢说什么,直接挂了电话,把齐记者叫了进来:“你知道你给李文军打电话被录音了吗?” 齐记者说:“不可能,肯定是李文军诈你的。我打到他手机上,就算把外放打开录音也听不清楚。” 其实他试过无论是手机还是座机,都不行,才敢这么干。 社长叹气:“我已经听见录音了,很清晰。” 齐记者猛然明白那天李文军为什么要特地告诉他录了音。 因为在对方不知情的情况下录音录像,不能作为证据使用。 李文军那是等着他打电话过去呢。 他脸色发白,坐在那里发呆。 社长说:“现在只能争取庭下调解了。就怕他不肯。” 报社委托律师给李文军那边发函,要求庭下调解。 李文军的律师团果然直接拒绝了。 社长没有别的招了,只能跟齐记者说:“你惹出来的事,你去解决。” 齐记者:“怎么解决?” 社长没好气的说:“怎么解决?用你最擅长的能力,打电话去向他求饶!!难道要我去求他吗?” 齐记者犹豫了好久才鼓起勇气给李文军打电话过去:“李董,不好意思。我错了。” 又羞又窘,脸上热辣辣的,好像被无数无形的巴掌用力抽着脸,真是恨不得能直接晕死过去。 李文军说:“我不接受你的口头道歉。要是人人犯了错,说句对不起就行,那要法律干什么用。我们法庭上见,不要再打电话给我浪费时间。” 齐记者说:“算我求你了,这事闹到法庭上去,我的职业生涯就毁了。再说打官司的话,你们也要花钱花时间对不对。时间耗得长,你们损失更大。” 李文军:“为了扞卫个人名誉和公司声誉,这个时间和钱花得值。而且我有钱有时间有最好律师团,我不怕打官司。我早就跟你说过,这一次坚决奉陪到底。” 第一三八八章 不是初犯 其实在检测报告见报之后,“文军酒店”的订房率就恢复了以前的盛况。 上一次的报道不符合实际,还可以说栗小姐欺骗了报社。 这一次就是赤裸裸的报社欺骗读者。 李文军肯定要打个样板,让这些媒体以后不敢再诬陷他。 齐记者哀求:“拜托给个机会,我是真的知道错了。只要不打官司。怎么都行。” 李文军那边直接挂了,再打就打不通了。 报社社长只能去求省里主管文化宣传的领导。 领导也很生气:“自己挖的坑,自己去填。我再三问你这个报道有没有核实,你跟我打包票。现在我也被我的领导骂,能不能继续坐这个位置都是问题。” 关键李文军背后是谁?酒店背后是谁? 是杨家,陶家,季家!! 这帮人疯了吗,没有证据就来乱捅。 报社社长咬咬牙:听说李文军这人吃软不吃硬。要不摆个姿态出来。 他在报纸次日头版头条上发布道歉信,言辞恳切,向“文军实业”和李文军个人,还有酒店赔礼道歉,还承认报社在没有核实的情况下刊登错误报道,记重大失误一次。 社长扣奖金一个月。 齐记者记大过一次,罚两个月奖金。并且罚他两年之内文章不得上主页面,不得参与重要报道。 然后社会上一片哗然。 报纸一直是大家心目中神一样的存在,登报向民营企业和个人道歉还是第一次。 社长才敢又给李文军打电话:“李董,我们报社是真的知道错了,求您跟我们庭下和解吧。你需要什么条件尽管开。” 李文军说:“你们知道错了?” 社长:“是。” 李文军:“那为什么不把齐记者后面拍摄的照片登报公布,澄清事实?你们到现在还藏着掖着,含含糊糊是几个意思?还不就是想着只要不把后面的照片发出来,以后有什么机会,还能咬我一口?” 社长抿嘴:这个李文军真是太聪明了。聪明都不给人一点活路。他们确实是有这个想法。而且,不把照片发出来,大家还会以为他们只是迫于李文军的淫威。他们是正义的有骨气和良知的新闻人。 要是把照片放出来,报社的信誉就真的是荡然无存了。 以后不管报社发什么报道,别人会怀疑,都要说一句:“没看到全部照片,不相信。” 社长含糊地回答:“版面不够。” 李文军冷笑:“当时报道第一篇,污蔑我的时候,可是用了头版一整版版面呢?这会儿版面不够?就你们这样的态度,还想庭下和解?不要来浪费我的时间了。” 社长只能说:“知道了。我们立刻把所有照片刊登出来。李先生还有别的要求吗?” 李文军说:“赔偿我们名誉损失,客户流失,产品退货造成的各种损失费用。并且写下承诺书,承诺以后你们报社的任何报纸和网站发布任何有关我本人和我名下相关企业的报道之前,都要征求我的同意,核实真实性后才能报道。否则我将就这一次的事情继续追究法律责任。” 社长不出声,咬牙想:特么的。不就等于给牛安鼻环一样,他想要我们往哪儿走,我们就要往哪儿走。 李文军也默默等着。 社长只能说:“我是新闻工作者,要尊重新闻自由性。” 李文军:“没错,你是新闻工作者,应该比我更清楚文字的重量和影响。新闻的自由性不是用在随意诬蔑和伤害别人的。崇尚没有约束的自由就是暴徒。你如实报道,我尊重你,你扭曲事实,那就要付出代价。我言尽于此,如果你接受不了,那就法庭上见。” 他们被捧得太高,习惯了把自己摆在高人一等的位置上。 如今被打脸,才想起来新闻的初衷是要让人们尽快的全面的了解事实。 社长脸上发红,说:“好好好。那就都照李董说的做吧。” 报社用了两版把齐记者前前后后拍到的所有清晰照片全部发了出来。 社会各界又是一阵哗然。 这不就是铁板钉钉的诬陷吗? 这样断章取义诬陷民营企业家,还搞敲诈勒索,真是太气愤了。 然后之前曾经被齐记者以类似手段威胁敲诈过的小企业家们都出来投诉和声讨报社的这种行为。 陶光明他们感叹:好家伙,原来还是个惯犯。 可惜碰到了李文军这样的铁板。 报社被命令停刊一个月整顿调查。 社长带着齐记者在法庭调解人员和两边律师的见证下,签了承诺书,赔偿了酒店和“文军实业”共计十万块。 报社给这点钱只够一个人在李文军酒店里住一个月,压根没用。 只不过是象征性惩罚。 齐记者因为数个报道都被投诉且核实有误导嫌疑,被取消了记者证,没收违法所得,并且被以敲诈勒索罪逮捕。 社长因为管理不善监督不到位,被撤职。 这个杀鸡骇猴的作用太显着了。 至少很长一段时间,那些想着搞噱头一鸣惊人,或者想用新闻赚点灰色收入的人都会绕着“文军实业”走了。 最叫人哭笑不得的是,交易会那边幸灾乐祸打听“地沟油”事情的都变成了来请教学习“生物柴油”的。 虽然这些人开始是抱着各种心态来的,有些人甚至不怀好意。 不过最后结果都一样,都是被“文军实业”的各种新型产品惊艳。 文军实业今年展出的产品有变形车和飞机,折叠自行车,各种炫酷舒适,性价比高的组合家具,还有家电,手机和mp3。 买不买的且不说,光来看看都觉得能在这个摊位玩一天。 比如轻轻一推就能变成大圆桌的小圆桌。 比如可以折叠的自行车。 加上这几年,关注“文军实业”的外商逐年增加,一个人带一群来,所以摊位上比往年还热闹。 销售员签订单签到手软。 一天下来汇总数量后,先打电话回来问厂里能不能接那么多单,明天还要不要继续接。 虽然他们签单就有提成,可是总不能把厂里的人累死了。 交易会每年都会开,总得给厂里时间先把去年的订单做完。 第一三八九章 没有清醒的认识 每个厂的厂长都是那句话:“你觉得能不接吗?不接的话,你怕不怕陶董来找你聊人生?!李董直接把你调去研究院抄数据。” 销售员沉默了:“那就接吧。” 陶光明对李文军感叹:“你真是,什么不利条件都能被你转化成为有利条件。好像老天都在帮你一样。” 李文军说:“马太效应。也可以说,强者从来不抱怨环境。” 本来就是老天都在帮我,我不赢谁能赢? ----- “文军酒店”的经理就直接被换掉了。 毕竟这个事情,要查也很简单。 在蹲点之前,齐记者跟谁联系过,跟谁见过面,谁就是内鬼。 据说经理还去找瞿自常哭闹了一下,说瞿兰溪上来之后就想换掉他,这一次只是借口。 结果他被瞿自常劈头盖脸骂了一顿,赶了出来。 因为瞿兰溪早把这个经理收了对手的钱的证据给瞿自常看了。 对手还承诺把瞿家名声弄臭以后,给他酒店板块总经理职位。 不仅如此,这个经理还做假账贪污公款,四处安插亲戚担任管理职位,用各种方法把李文军安排的人挤走。 看得出来,李文军忍了他挺长时间了,默默叫人保存着证据,等待这一刻。 所以瞿兰溪查证的时候不费吹灰之力。 经理灰溜溜辞了职,想去找其他酒店的管理工作却四处碰壁。 原来承诺了他的那家则彻底装死。 一来瞿家在酒店行业还是有点影响的,没必要为了一个人得罪瞿家。这个时候谁接纳这个人,就等于承认是自己在背后捅瞿家刀子。 二来,谁都讨厌叛徒和小人。 今天他既然能背叛自己服务了这么多年的瞿家,明天自然也能背叛下个主顾。 这个经理只能厚着脸皮又去求瞿兰溪:“小姐。我看着你长大,没有人比我对瞿家更忠心。这是李文军跟记者设的局,故意制造新闻来为他的生物柴油造势。瞿家怎么能受这种委屈?” 瞿兰溪望着他冷笑:“有一点,你是真没搞明白。最初到‘文军实业’开酒店,就是我们想攀上他的快车,求着他合作的。跟瞿家合作根本就不是李文军开酒店的必选项。” 经理说:“不可能,瞿家做酒店这么多年,在港城都上市了,还有杨家做后盾。他在借您的手踢掉我,好全部换上他的人。” 瞿兰溪:“瞿家在港城上市也是靠李文军帮忙。你真的以为李文军拿你没办法?他要想换掉你,甚至把酒店收回独家经营,都是动动手指的事情。他为什么没动手,因为你是瞿家派去的人。他是看在我跟杨守拙的面子上,让我们自己清理门户。不是因为你有多强,明白吗?” 那个经理涨红了脸。 瞿兰溪又说:“亏你还在酒店行业做了那么多年,竟然不知道酒店这一行,重要的是品牌,是企业文化,而不是具体管事的人。你这个位子其实不需要很大的能力,只需要足够忠心和好的人品,老老实实遵从总公司给你定下的套路走。偏偏你这两样都没有,所以我还留着你干什么?” 那个经理哑口无言,再没脸说什么。 不仅仅是“文军酒店”里面大换血,瞿家那边的人几乎全部换了人。 瞿兰溪还趁机好好整顿了一下酒店集团的内部,逼着几个不肯合作的老人拿钱退休,提拔了年轻人上来,这才算是终于把这个位置坐稳了。 连陶光明这么迟钝的人,都说觉得酒店好像焕然一新了一样。 酒店销售很快从阶段性的低谷转为报复性的反弹。 餐厅每天满座。 食品厂的订单也都回来了。 酒店集团的股票也暴涨,比跌之前还升了不少。 大家都说这一次是两败俱伤,没有赢家。 当时瞿家为了稳住酒店股票价格,砸了不少进去。 现在虽然股票又涨回来了,还是伤了些元气。 然后想一想,不对。 李文军赢了啊。他借这一次机会狠狠宣传了一把他的生物柴油和食品厂。 因为电视台把食品厂的现代化生产车间详细拍摄介绍,比任何广告都要清晰直接。 食品厂的销售由原来的“还行”变成了“很行”。 张莉莉本来气得直哭,现在每天笑得看不见眼睛。 李文军宣布他的各个工业区将建生物柴油厂,并在所属的加油站里专门设立生物柴油加油点,最开始使用生物柴油的人可以享受八折优惠。 好几个省市都来联系,说能不能跟李文军购买这个技术,或者李文军直接去他们那里建生物柴油厂。 地沟油本来让他们很头疼,污染环境,处理起来还很麻烦。现在能变废为宝,再好不过。 李文军说可以建厂,但是他对工厂有绝对的控制权,而且他可以保证销售。 这个事就是双赢了。 其实大家不知道,李文军已经在酒店集团股票涨回来后抛掉了一些,赚了一大笔。 相对于股市的收益,什么食品厂什么酒店餐厅损失的那点钱都是毛毛雨。 杨守拙也抛掉了一点,算算他低买高卖赚的和抬股市砸的钱,好像扯平了。 嗯,果然还是只有李文军那个混蛋赚了。 这件事情总算是尘埃落定。 李文军把广告传媒公司和新闻与宣传部的人叫来开会。 广告传媒公司这两年慢慢进了不少人,主要就是给“文军实业”的各个厂,写写广告词,拍拍广告片和做广告海报。 除了兄弟公司偶尔会有业务,基本没有对外承接业务。 陶光明觉得这个公司跟新闻和新闻宣传部的功能重合了,单独搞一套人员太浪费了。 李文军今天开会肯定是要宣布撤销公司。 其实广告和传媒公司的经理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有点惴惴的。 李文军等大家坐定之后,说:“各位这一次见识到了传媒的力量了吧?光靠几张照片和一张报纸,黑的可以变成白的,白的可以变成黑的。要不是我们自身硬,很有可能就会被打得翻不了身了。” 第一三九零章 舆论战很重要 大家由衷地点头:“是的。” 简直就是一次完美的宣传战的教学。 看着危机起,舆论一边倒的指责企业,企业沦为公敌,被推到了悬崖的边缘。 又看着转折出现,李文军漂亮地反击还把危机变成机遇,顺势宣传推广,让企业不但没受损还比以前地位更高了。 李文军又说:“现在还是纸媒时代,媒体的力量都这么可怕,以后到了网络时代,数字时代。谁控制了媒体,谁就控制了舆论和流量。” 他用坚定地眼神扫视了一圈。 大家都肃然起敬,正襟危坐。 李文军接着说:“你们的责任很重大。明年年初,集团就开始大力推广智能手机。从现在起,你们要做两件事,第一入股大的社交网站,这是我列出来的重要社交网站清单,你们一定要牢记且好好利用。第二,之前入驻‘文军新城’的几个it公司已经推出了几个社交软件,你们要花大精力经营好公司的网站和在各个社交网站和软件上的公号,不停更新增加粉丝量。我会持续加大投入,一切手段都可以用上,如果需要电影公司配合尽管找我。” 那两人点头:“知道了。” 李文军说:“以后传媒公司主要管公众号经营,控制流量,引导舆论,进行公司广告拍摄,形象维护,也承接外部广告。新闻宣传部关注主要媒体对我们的报道,跟主流媒体接触,发布公司新闻,不外接项目。两位定期向我汇报动态。我们不害人,但是也不能给任何人从我们这里吸血的机会。听明白了吗?” 那两人点头:“明白。” 有人犹豫着问了一句:“李董,签了那个西医,以后这个报社真的会征求过您的同意才发关于‘文军实业’的报道吗?” 李文军笑了笑:“你好天真,这种东西从来都是只对君子有用……” ----- 杨守拙找了一天有空的时候,特地来了“文军新城”一趟。 然后进了李文军办公室也不说话,就坐下默默等着。 这样搞得李文军压力很大,文件也看不下去了,放下笔:“有话就说。” 杨守拙眯眼望着他:“我跟你提过几次瞿家想参与那个观景平台的酒店和半山腰道观附近的酒店项目。你一直不松口,是不是在等瞿家清理完内务。” 李文军笑了,放下笔,往后靠说:“哎呀,太聪明了也不好。我的小心思都被你看得透透的。” 杨守拙抬了抬下巴:“那现在可以动手了吧。” 李文军点头:“是。手续叫陶光明去跑了。建筑外形图纸我都弄出来了,叫设计院去设计结构了。跟瞿家的合作条件和之前的酒店一样。” 杨守拙一拍手:“公平,就这么办。” 李文军说:“就为这事?” 杨守拙说:“不是,据东北边境的侦察兵报告,说有个疯子沿着边境上乱窜,已经离漠河边境口岸只有三天的路程了。我猜他今天会打电话来。” 刚说完,李文军的手机就开始响。 李文军接起来,果然是康斯坦丁打来的。 这混蛋竟然花了一个多月。 看来为了躲避追堵绕着俄罗斯跑了一圈。 啧啧啧。 再不来,他都以为这混蛋已经死在路上,打算重新想办法弄图纸了。 康斯坦丁声音嘶哑地说:“李先生,我还有两天应该能到贵国的漠河口岸,你来接货吧。” 李文军:“嗯。辛苦了。我们马上赶过来跟你汇合。” 杨守拙站起来:“走吧。厚衣服我都带了。” 然后两个人去漠河了。 叫上杨守拙是防止有人说拿这个做文章,诬陷他走私或者勾结境外人士。 相比一个月前,现在更加冷了。 漠河的温度已经到了零下二十度。 李文军他们穿着最厚的羽绒衣都不敢在外面站太久。 今天偏偏还下雪了。 李文军他们坐在办公室里等,喝着热茶,看着雪花飘飞,倒是挺舒服。 可是想想康斯坦丁他们,就觉得真是太可怜了。 杨守拙幸灾乐祸:“啧啧啧,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破船又遇打头风,好惨。” 他们等了一个小时,才看见一辆快散架的货车摇摇晃晃从对面驶过来。 李文军和杨守拙走了出去。 车停下后,康斯坦丁和两个手下从车上跳了下来。 他现在满脸胡茬,黑瘦得像猴,头发老长,还灰头土脸,脏得不成样子。 其他两个也好不到哪里去。 杨守拙和李文军不住摇头咂嘴感叹:啧啧啧,真是花花公子变乞丐,看来路上真的吃了不少苦啊。 值班卫兵示意康斯坦丁举起手。 康斯坦丁看到李文军快哭了,强忍着泪,老老实实举起手臂,任人搜身。 杨守拙强忍着笑,转开头。 等康斯坦丁走近,他闻到一股难以名状的臭气,那是一个月没洗澡的味道。 卫兵被熏得不行,搜完立刻跑开深呼吸换气。 康斯坦丁走过来跟李文军他们握手:“真是太不容易了,我一路被人追杀,死里逃生了十几回,以为自己永远到不了了。” 杨守拙嫌弃死了,假装没看见他的手,走开了。 李文军接住康斯坦丁的手,说:“辛苦了。我安排你们坐飞机回圣彼得堡。回去以后会有人安排你的。” 康斯坦丁本来满脸疲惫和愁苦,得了李文军这一句话,顿时高兴了。 他打听过,李文军最大的优点,就是很讲信用,所以才有那么多人愿意帮他。 只要李文军发话,他在圣彼得堡就稳了。 李文军等他松了手,还是没忍住转身去找地方洗手。 这混蛋真是比刚从井下出来的矿工还埋汰,怎么能脏成这样? 康斯坦丁稍作休整洗澡换衣服吃饭就回去了。 李文军他们也把图纸运回“文军新城”。 航空器材厂这才开始整理研究两次运回来的图纸资料。 大家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书山文海。 也对李文军说的扫描机不好用这件事有深刻体会了,真是太慢了。 大家只要跟白立刚聊天,就会忍不住问他:“你的扫描机研发得怎么样了。什么时候能用上?” 白立刚翻白眼:“快了,今晚上做梦就有了。” 而且别说是看懂了,就算是整理说明书,把图纸扫描拼接完整然后归档,估计都十个人花一个月的时间。 各种零件图、计算书烦琐又复杂,看得人眼发晕。 第一三九一章 贫道就不走 江强军索性天天泡在这里。 董庆军也听到消息,也跑来跟他们一起看图纸。 江强军说:“这小子好,这小子好,比李文军强。李文军整天只知道参加这个展,那个展的,到处跑,不肯沉下心来好好造飞机。” 结果董庆军看了两天,觉得那些图纸整理来整理去,都好像没变少一样,而且没有一点头绪,留了一句“你们整理好了我再来。我那边还在弄涡轮增压发动机呢。” 然后就跑了。 江强军咬牙切齿:“我收回我的话。这些混小子都是三只脚的板凳,靠不住。” 然后他就去找李文军了,说:“你别一天到处跑了,好好管管航空器材厂那边。这样进度太慢,做到猴年马月都做不出来。” 李文军叹了一口气:这些人,果然都是做技术出身的,太一板一眼了。 他打电话给厂长说:“不用看完所有的图纸再做,兵分两路,一部分人整理图纸,一部分人先照着米-30最后一版的最小载重哪一个机型做个等比例缩小的模型出来。遇到了问题再去翻前面的档案找解决办法。” 航空器材厂那边一听,也是啊,然后翻出了图纸,开始做模型了。 ----- 道观旁边有一个早就废弃的寺庙,十几年前地震,完全成了一堆土。 李文军他们申请修缮利用,条件时使用七十年。 这个都够不上文物保护的资格,所以县里和市里都没意见,直接批了。 大家都觉得李文军好傻,这里还有半点建筑物,基本上就是原地重建。 李文军自然知道是重建,可是越往高端走就越要攻心为上,不蹭佛光,怎么收得了高价。 所以手续办得很快,观景平台的高端奢华酒店“望山居”和半山腰的“佛堂清舍”都已经开始动工。 先修路。 还好之前修水库时已经修了一大半路,所以只要把水库尽头的小路拓宽一些,做成单行道就可以了。 对于谭打雷他们来说,这都是小工程。 要不是李文军交代尽量少破坏原生植被,他直接上个挖机,两天就能把路挖出来。 现在只能小心翼翼地挖,后面一边浇筑混凝土路面跟上来。 一个月后,路修好了。 观景平台那个已经开始施工了。 今天谭打雷打动工半山腰这个。 道馆和土堆坐落的位置,是接近山顶的一个面积约一公顷半的大平台。 站在悬崖边往下看,松涛阵阵,风过云涌。 果然是个好地方。 李董的眼光真好。 谭打雷深深吸了一口山里带着松香和花香的空气,转身一挥手:“来开干。先把这一堆土给清理了堆在边上,以后说不定能用来做花坛什么的。” 工人们应了,要干活。忽然从道观里跑出一个人,拦在那堆土面前。 谭打雷一看。 嘶,一个老道士。 搞什么? 道教协会明明是点头了的。 而且这块地一直都不属于他们。 那老道士盘腿坐下,然后闭眼打坐。 谭打雷耐着性子过去说:“啊,老人家,我们买下了这块地,要施工修佛堂哦。” 老道士眼皮子也不抬。 谭打雷对旁边挥了挥手。上来两个工人,把道长抬起来,放到一边,还没开始动手。 道长又一骨碌爬起来,坐在了土堆上。 谭打雷温声问:“道长,你是不是有什么条件,只管告诉我们。我们尽量满足。” 道长嘴里嘀嘀咕咕。 谭打雷听不清楚,靠近侧耳细听。 道长念的是:“天道毕,三五成,日月俱,出窈窈,入冥冥,气布道,气通神。气行奸邪鬼贼皆消亡。视我者盲。听我者聋。敢有图谋我者反受其殃。我吉而彼凶。急急如律令。” 谭打雷就算不是道门中人。也大概能猜到这肯定是驱鬼驱邪的咒语。 李董说过以和为贵。 特别是拆迁的时候。能给钱摆平的,绝对不动手。 他深吸一口气,又对旁边挥了挥手。 大家把道士抬开。 他又跑回来了。 谭打雷被气得撸袖子,然后被旁边的人拉住了。 他端出好久不曾用过的流氓架势,揪着老道的胸襟一提,拉到眼前,冷冷地说:“我可不是什么好人。你这个破道士,想干什么就直说,再这么叽叽歪歪的,我就把你从这台子上扔下去。反正这里都是我的人,没人知道。” 道士打了个哆嗦,睁眼梗着脖子说:“贫道就不想让你们在这里修佛堂。” 谭打雷恍然大悟:哦,是怕多个竞争对手。 他松开了道士,讥笑:“你个出家人,想得还挺多。多个佛堂,那不也是出家人吗?” 道士:“佛道不同路。不管你们建什么。你们有很多地方可以建,贫道却只有这一块清净之地,容身之所。” 关键以后都去佛堂了,谁还来信道? 谭打雷:“可是你也没有权利阻止我们施工,这块地也不是你的。你的地只有道观那一片。” 关键你早不说晚不说,这会儿等我们把路修到你门口了,你才说不行。 明摆着就是想白得一条路又想独占这块地嘛?! 道士躺平:“道门中人,无欲无为,贫道也不干什么,就想躺在这里。” “你特么找死啊。”谭打雷气得额头上青筋直冒,又想打人。 他见过多少无赖流氓,独独没见过这种人!! 这就是个神经病吧!! 手下又抱住他,说:“要不打电话给李总,叫他来看看。” 反正现在路也通了,开车上来也快。 谭打雷努力压下怒气,说:“也好,就请李董来视察一下。” 关键他怕自己再谈下去,忍不住动手。这老头干巴巴的,压根经不住他一下拳头。 等下他真把老头打伤了,事情就更不好办了。 李文军正在跟人谈事情,忽然接到谭打雷的电话,说路修通了请他去视察一下。 如果时间允许的话,最好尽快去。 李文军立刻明白他们遇到难处了。 谭打雷这些年到处施工,很少打电话给他求助。 毕竟地征好了,人员资金材料都到位了,技术专门的人负责,基本没有什么难解决的问题了。 他处理好手上的事情,就跟陶光明一起过来了。 第一三九二章 就听你说三句话 从山路上去,李文军一边看一边说:“谭打雷这条路的宽度把握得不错,基本没破坏植被。等上面完工了,把路两边修整一下就很漂亮了。那片竹林要好好保存下来,以后可是我们的大卖点。” 远远看见地上躺着个人,谭打雷他们叉腰站在边上围着他。 陶光明心里猛地一跳。 出人命了? 他忙跑过去。 苍蝇飞到道士脸上,他伸手抓了抓。 哦,原来没死。 陶光明松了一口气:“这是干嘛?” 谭打雷回头:“啊,陶董,李董你们来了。” 李文军点点头,看了一眼就大概知道发生什么事了,不紧不慢交代谭打雷:“我车上有好茶叶和旅行茶具,你去道观里弄点开水来,我们坐下来喝个茶。” 陶光明嘀咕:“这个时候喝什么茶。难道还要坐下来欣赏这老头在地上打滚吗?” 谭打雷他们三下五除二搬了几把椅子和一张小桌出来,坐在土堆前面的大树下喝茶。 风吹过树叶沙沙响。 树影婆娑,黄叶飘落在桌上。 “偷得浮生半日闲。”李文军悠然望着远处的山谷和云,对谭打雷说,“我要在这个位置加个茶室。” 谭打雷:“嗯,这个位置不错。加!” 李文军拈起桌上的叶子。 这个心形的叶子很特别,尖端有个长长的尾巴。 李文军问:“你们知道这是什么树吗?” 谭打雷:“不知道。白杨不像白杨,梧桐不像梧桐。” 李文军说:“菩提树。寺庙门口都要种这个。因为释迦牟尼是在菩提树下成佛的。” 太阳这会儿已经升到半空,树下很阴凉,别处却很晒。 那道长被晒得不行,翻了个身, 面朝下躺。 陶光明笑出声:“这是晒咸鱼吗?还要翻边晒均匀了……” 李文军转头说:“谭道长,你也躺累了吧。来坐会儿,喝点茶,你再去接着躺。” 谭打雷惊讶得微微挑眉:卧槽,这道长姓谭,不会还是我们村里的人吧。 诶,对了,我爷爷说村里有个人跑出去出家了。不会就是他吧?!! 不过我们村离这里直线距离都有五十多里地了,这也跑太远了。 “出家人,早抛弃了俗家姓名。我现在叫虚空子。”道长爬起来,过来坐下。 李文军拿了个杯子给他倒茶,结果刚好杯子里就只有半杯了。 “你稍坐一下。”他对谭打雷说,“再去弄点开水来。” 谭打雷会意,进去了。 道长冷笑:“你这样拖延时间一点用都没有,你们不可能一天修好,我却天天住在这里。” 李文军说:“我不需要拖延时间,因为你听我说完三句话之后就会配合我的。” 道长点头:“行,反正都要受你一杯茶的恩惠,我就给你说三句话的机会。” 李文军说:“我这里只是修佛堂,但是不会有和尚,也不接受香火钱,所以对你没影响。” 道长一愣:“真的么……” 李文军:“我查过,你的道观一年只有几百个香客,我帮你把里面的三清像好好重塑一下,坏的了花坛房屋修正一下。我再帮你申请成为旅游景点。4a到不了,先申请3a吧。道观的香火肯定会比现在旺盛很多。” 道长眼里放光,问:“你说话算话?” 李文军:“你的斋堂到时候也可以卖斋饭。你要是愿意,我可以把斋堂纳入酒店的管理中,也好办理卫生许可证和营业证这些,最后帮你一起运营。具体细节,都好商量。” 道长一下站起来:“那可太好了。” 李文军:“不过以后游客多了,可能要修另外一条路下山。不能从我们这边走了,太吵了。” 道长说:“可以可以。后山还有一条路,可以修下去接驳高速路。” 李文举笑了:“那我们就说定了?” 道长过来跟他握手:“好好,多谢你。” 陶光明叹息:这世上就没有李文军劝不服的人。 谭打雷故意磨磨蹭蹭,等他把水端了回来,发现李文军已经在跟道长签合同了。 什么鬼? 也就是十分钟的事情,怎么情势翻天覆地。 李文军给这破道士下药了? 李文军对谭打雷说:“来,介绍一下,这是谭道长,以后我们的材料可以借他的后院放一放。” 谭打雷一脸呆滞,把壶放下,跟道长握了握手。 谭道长说:“你们的施工人员的伙食要是不好解决,可以在我们道观里面做饭。夜里睡在道观里也是可以的。只要不嫌弃简陋。” 谭打雷望向李文军,挑眉询问:到底发生什么了? 李文军说:“你一边修佛堂,一边帮道长把道观好好修整一下。” 谭打雷恍然大悟:“哦,好好好。” 早说嘛,要只是修整道观,哪用把李文军请来,我都可以拍板。 李文军重新给谭道长倒茶。 谭道长说:“我总觉得你很眼熟,但是想不起来什么时候见过了。” 李文军笑了笑:“我小时候常一个人跑来您这里蹭斋饭吃。其实我也是来报恩的。” 特别是被王小兰诬陷的那一阵子,他觉得苦闷,无人诉说,常常躲到这里来。 其实他是想过出家的。 现在回想起来,那时候真是傻。 不过,不可否认,这里是给过他片刻心灵的沉静。 每个人都需要有个地方放空自己,审视内心,获得平静。 谭道长一愣,仔细打量了一下李文军:“哦,是你啊。你十几年没来了哦。” 李文军:“是,后来忙起来了,就没空来了。以后我会常来坐坐。” 谭道长指着旁边挑出去的大石头说:“你以前老喜欢坐在那里望着山谷,我还担心你会掉下去。” 李文军说:“可不是吗。坐在这里的感觉真好。什么也不用想,只需要静静听着松涛,看云变来变去。” 谭打雷犹豫了好久,最后还是决定不问道长的出身了。 就算真是他们村那个。他当年选择避世,都过了几十年了,要是想回去,早回去了。 有了谭道长的配合,施工进度很快。 谭打雷按捺不住好奇,回去拿着自己悄悄拍的谭道长的照片问爷爷是不是村里那个人。 第一三九三章 不舍得孩子 谭打雷的爷爷一眼就认了出来谭道长,说他虽然老了好多,但是样子没怎么变。 道长是闹饥荒的时候,偷了一把豆子,怕被抓,就跑了的。 论辈分,谭打雷还得叫谭道长爷爷。 爷爷对着照片的时候,自言自语地叹息:“你可真傻,跑什么。为了一把豆子,结果几十年都见不着亲人。爹娘死的时候,都没能尽孝。” 谭打雷只字不提这件事,但是帮谭道长修缮道观的时候,格外用心,材料都是用最好的。 谭道长时不时烧点凉茶过来给他们。 谭打雷笑嘻嘻道谢,然后借着还人情的理由,时不时弄点鸡蛋,米油什么的给道长。 那天谭打雷弄了一车菜上来。 谭道长接了:“不用这么多,你太客气了。” 谭打雷:“我们也常白吃您的。再说李董交代要替他报恩的。” 谭道长突然说:“你是谭三牛的孙子吧。” 谭打雷笑了笑:“是。” 谭道长:“村里还好吗?” 谭打雷:“还好,要不我带您回去看看?我爷爷也叫我请你回去坐坐呢。” 谭道长静了静,说:“不回去了。在哪里过,不是一辈子呢。我现在也挺好的。就这样吧,代我向你爷爷他们问好,请他有空来道观坐坐。” ------ 李文军叫家具厂、家用品厂、玻璃厂,服装厂和纺织厂开始为这两个酒店特制家具一应用品。 大家一阵愕然,还真的在道观边上修顶级奢华酒店啊。 这是什么搞法? 会有人去住吗?! 连季如诗都忍不住跟顾展颜打听这件事。 顾展颜叹息:“你还不知道我家那个吗?一天天脑子转得飞快,我根本就跟不上。” 子弟学校转制后,已经送走了十几届毕业生。 今年这一届高三毕业的人数更是达到了四百多。 顾展颜每年十月底都会挑一个晴朗凉爽的好天气,给满十八的孩子搞成人礼,送给他们每人一套印了学校校徽的包了厚厚书皮的结实本子和钢笔,要他们在上面写下从今往后人生发生的事情,十年后再带着本子回来相聚。 成人礼上,还会有往届毕业生来发言。如果不能出席,这些学姐学长也会写信过来,委托顾展颜代表他们鼓励学弟学妹。 这一次顾展颜念的是韩冬冬的信。 韩冬冬不久前获得了国际舞蹈大赛的金奖,已经被英国一个着名的舞蹈团录取了。 她现在已经成了“文军教育”的金字招牌。 韩冬冬的信上说:“追寻梦想,什么时候开始都不会迟。只要坚持,不管多远的路都能到达。” 今年的成年礼有些特别,因为有一批孩子毕业后就要去参军。 他们身上戴着大红花,被全校师生欢送离开。 李慎行跟李谨言今天刚好站在一起,就指着那些人问李谨言:“他们为什么要参军。参军很好吗?” 李谨言淡淡地回答:“人生的选择而已。” 李慎行似懂非懂。 李谨言只能又说:“继续读书,或者参军,或者出去社会工作,都是每个人根据自己的情况和喜好作出的选择。没有什么好不好的。我爸说,人最重要的是遵从自己的内心,不被外界影响的一直做一件事情。比如说,当医生很好,受人尊重,救死扶伤,可是你怕血,就算逼着自己去做,大概率也是做不好的。因为从来就没有真正喜欢这件事。相反的,哪怕是最被人瞧不起种田,抹灰,只要你喜欢,用心去做,也能成专家。” 李慎行又问李谨言:“你会去参军吗?” 李谨言摇头:“不会,我要上大学。” 李慎行抿嘴:我肯定考不上大学,而且我不喜欢读书。可是不考大学就没法打篮球,那我要去做什么? 李慎行又问:“军队有篮球队吗?” 李谨言说:“有。我看全国篮球联赛里,有八一队。” 李慎行眼睛一亮:“他们怎么选拔?” 李谨言:“我不太清楚,要去查一下。” 李慎行就开始琢磨这个问题,以至于晚上吃饭的时候都有些心不在焉。 这一阵子李慎行挺努力的,李文勇对李慎行的态度也温和了很多,经常主动跟他聊天。 这会儿见李慎行情绪不对,他问李慎行:“是不是有什么心事,愿不愿意讲给爸爸听。” 李慎行:“爸爸,我去参军怎么样,去八一队打篮球。” 不是说不好,是我不舍得。 可是以李慎行的脾气,直接说不让他去,他反而就会钻到牛角尖里非要去。 李文勇沉默了一下,说:“你还小,对这个世界的认识还不够多。等你再大点如果还想去,我们再讨论这个问题。就算是打篮球也不一定非要去参军才能打。” 睡觉前,他跟柳冬梅说了这件事。 柳冬梅也愣了好一会儿。 就一个儿子,她也不舍得送去参军吃苦,而且可能几年看不着。 李文勇说:“我们要多带他出去旅游,多带他见一些人,涨涨见识。说不定,他会喜欢上别的职业。” 柳冬梅点了点头:“是,他还小。不要慌。” “文军新城”里那么多种专业,李慎行只要喜欢上一种,都好。 李文勇又跟李文军说这个事,拜托李文军带着李慎行去各个厂里走走。 自从建水泥厂向李文军求助过一次以后,李文勇就再没有这么郑重地拜托过李文军。 李文军说:“好,这个想法挺好的。下周就有航展,我帮他们两兄弟请几天假,带他们去看看。” 不得不说杨守拙和江强军他们卯起劲来打算搞一件事的时候,是真的很快。第一届国内的航展竟然比计划提前了几个月开幕。 这两孩子虽然才十四岁多,可是身高都超过一米七了,去航展打打杂肯定没问题。 李文勇皱眉:“好是好,可是会不会有点耽误时间。毕竟李慎行刚开始振作精神学习,李谨言不是也要复习吗?” 李文军:“行万里路读万卷书。他们参加这种活动,比光读书好。再说要是真想学,在哪里都可以学习。学习是一辈子的事,不是一时的事。” 第一三九四章 我要造能挡导弹的混凝土 李文军自己重生之前只能在工厂宿舍里学英语学电子技术,照样学出来了。 李文勇想了想:“好。那辛苦你帮我多照看他了。” 参加航空展会的人形形色色,三教九流。 学会应对的各种人,才是大学问。 李文勇又说:“那个高强水泥,我们前一阵子做到了475标号,也就是拉压强度为475公斤每平方厘米的水泥。” 李文军说:“还不行,最好能把标号做到700以上。” 李文勇皱眉:“你要那么高标号的水泥到底要干什么呢,造航天飞机啊?!普通建筑桥梁只要c40的混凝土就够了。c40的混凝土那不就是用425号的水泥吗?” 李文军说:“我要的混凝土不但能挡子弹,还要能挡钻地导弹。” 李文勇:“飞机上扔下来的几吨重的炸弹?” 李文军说:“是。” 李文勇摇头:“不可能。别想了。那么高扔下来,自重都能把楼板打穿了。更别说还要爆炸。” 李文军说:“是的。而且炸弹前面的尖端还会有加强弹锥保护,所以炸弹高速落下碰到障碍物还能边钻边下坠。往下钻几十米后再爆炸,比普通炸弹碰到就炸的威力要更恐怖,专门用来袭击多层建筑物和地下室。” 李文勇听得浑身寒毛直竖:“有这种导弹吗?” 李文军说:“有,米字国一九四几年就做出了高脚杯导弹。漂亮国的联合制导导弹能穿透二十层的大楼,钻入厚度高达六十米深的地下室。其实杨守拙他们也在研发了。可是这种事情就是‘矛’和‘盾’。知道别人有这种炸弹了,就要想办法搞出能抵御这种炸弹的混凝土来。” 武器研发比较敏感,所以他没有向杨守拙打听过这些。 之所以知道,是因为各国武器研发走向一直都差不多,他猜也能猜到。 李文勇抿嘴不出声。 他想说李文军异想天开。 可是这个世界上似乎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之前他们也觉得火车的速度不可能那么快,不可能有不用线连接就能打的电话,不用人驾驶就能自己飞的飞机更是天方夜谭。 现在这些却都一样一样的在这里实现了。 李文军说:“其实国内已经有好几个大学和研究所在研究了。提高混凝土的强度,除了用高标号水泥之外还有多种方法,比如合理利用高效减水剂,采用优质骨料、优质水泥,利用优质掺合料加相应的外加剂,改变混凝土的组成成分。” 李文勇看了他一眼:我一个小民营企业考虑这些干什么。 李文军又说:“就算是不考虑国防的作用,光考虑经济效益,c60的混凝土也比c40的能创造更多的建筑效益。” 李文勇说:“你说说看,怎么创造。” 李文军说:“混凝土强度越高,柱子和梁就越细,建筑面积是不是就多了。这一点在高层建筑的底楼效果最明显。以后楼越修越高,高架桥大跨度桥梁越来越多,对混凝土的强度和性能要求就越高了。还有一些特殊建筑,比如大型水坝,为了防止敌人破坏,也是有防导弹要求的。你如果能提供各种高性能混凝土,市场是不是就越广泛,效益就会越好呢。” 李文勇点头:“是。我再去接着尝试,然后跟其他研究院交流一下。” ----- 李文军跟陶光明说要带李慎行和李谨言去航展打杂。 陶光明一脸惊愕:“你有没有人性啊。他们才多大,你就这么迫不及待使唤他们了吗?这是你亲儿子跟亲侄子,好歹让他们上完大学再说。你又不缺那点钱。” 李文军气笑了:“胡说八道什么,我是为了让他们给我赚钱吗。我是为了让他们长长见识好吧。他们两跑一滩,赚得能有我花在他们身上的多吗。” 陶光明嘀咕:“随便你吧。反正我是不舍的让我们家九月这么大就来干这个的。” 去了就是做服务员和讲解员的。被人家使唤,为人家服务。 不知道李文军在想什么。 李谨言明明就是“文军实业”的继承人好吧。 关键李慎行这种去了不能帮忙,还要分出个人看着他,不让他闯祸。 ------ 航空会展之所以最后选在初冬季节,是因为那个时候的南国海边最舒适。 没有绵绵细雨,气温在18-22度之间,就算是站在太阳下也不会觉得很热。 海边的天空在这个季节也格外澄澈,好像一块巨大蓝色的玻璃。 白色的絮状和丝状云朵漂浮其上。 海面上浪花点点,白色的海鸥在天空与大海之间飞翔。 光是这美景都让人想开着飞机驰骋于天海之间,追风逐浪了。 这一次很多国外厂商和军方来参展和参观。 一方面是因为杨守拙他们的能量大,另一方面也是大家对中国的航天航空事业的技术程度很好奇,同时也看中了中国这个十几亿人口的大市场。 大飞机早就运过去了。 其他小件,才跟着李文军他们一起运过去。 这一次不但带了航空器材,还带了一些饮料厂的产品、日用品厂的新产品-几万个一次性纸杯和家具厂折叠椅,还有飞机模型和变形玩具。 那个纸杯和饮料就占了货车的一半了。 陶光明直嘀咕:“我们去参加航展,带着些干什么。” 李文军说:“这些能让你赚到笑得合不拢嘴。” 现在通过文军物流网,从“文军新城”去珠市也就十几个小时的事情。 加上布置什么的,两三天搞定。 李文军的产品占用的室内和室外展位的面积不算大,却吸引了很多人。 上一次参加米字国航展,他一个人在室内差点忙死。 这一次国内的观众会更热情更好奇,所以他不得不多准备几个无人机和服务人员。 所以他带了二十个工作人员,室内十二个,室外八个。都是精挑细选的盘靓条顺的美女帅哥,其中有一半人参加过去年的法兰克福车展,经验丰富。 就这,他都觉得可能不够用。 第一三九五章 不要怕,不要怂 工作人员的服装,套路跟参加各种汽车展和贸易展一样。 其他人穿的套装跟他的是同一系列,款式和各种细节上却不完全相同。 设计成这样不单单是为了体现他的身份,更重要的是:为服装厂打广告!! 他们生产的高级职业套装,就是这个效果。 这些人穿上这个,不用看产品,档次都甩开其他厂商一条街了。 作为一个在商场混迹这么多年的“老人”深知产品的质量固然很重要,包装和宣传也一样重要。 酒好也怕巷子深。 特别是以后信息爆炸。 不能引起消费者足够的关注,产品再好最后也会被埋没在铺天盖地的信息中。 只有先攻占大众的视觉和听觉,把品牌植入到所有客户的脑海里,再保证质量和技术领先,才能稳坐头部位置。 他之前搞对讲机的套路,其实就是按照这个来的。 只是那个时候的宣传方式有限,而有限的宣传方式都被他用到极限了。 果然,李文军的工作人员在展会上一出现,各种摄影师和电视台,报纸的记者就围上来疯狂的拍照。 然后大家发现这些美女帅哥不但长得好看,声音好听,还会中英俄或者乌克兰语三种语言。 隔壁乌克兰和俄罗斯展位的参展商,跑来跟李文军租人。 李文军痛快答应了,条件是对方出这几个人的工资,工资只能比“文军实业”高不能低,而且还要给“文军实业”每天两万一个人的租用费。 对方也觉得有点贵,可是扛不住这边的人实在亮眼,而且这会临时再去找人也未必能找到更好更便宜的,便咬牙同意了。 陶光明笑李文军:“你现在打算当人贩子了吗,这都要赚钱。” 李文军说:“其实我不想租人出去,他们在我这边,一天给我创造的价值比两万块多多了,赶紧再调人过来。” 陶光明:“就算是租掉了四个,不是也还有十几个吗?放心,第一届没有那么多观众的。再叫多人来也是在这里赶苍蝇的。” 李文军冷笑:“呵呵,等下忙起来,你不要哭就行。” 陶光明管室内场的试飞,航空器材厂厂长管室外。 然后李谨言和李慎行两兄弟负责协助工作人员维持秩序,解答问题。 李文军交代他们:“能处理就自己处理,不能处理就叫我。不要怕。” 李谨言花了五分钟背下了参展的所有无人机的参数。 李慎行一看那个参数就头疼,一个字也没背。 第一天观众对无人飞机的热情就把陶光明吓坏了。 十台无人机,一人只准玩三分钟都供不应求,队伍从李文军摊位上排到别人摊位门口,然后又绕了好几个圈。 开始还好,等得时间长了,大人小孩都不耐烦了。 孩子们抢遥控器,打架。 大人们也掐架,骂工作人员。 有个牛高马大满脸横肉的男人拿着一个无人机问李慎行:“这个多少钱。” 李慎行哪里知道,而且早就不耐烦回答这些问题,随口说:“五百。” 李谨言立刻说:“不是五百。这个机型有大中小三种规格,您手上这个是规格最小的,价格是两千二。” 那人哼了一声:“啧啧,这么点东西敢收两千二。李文军真不要脸。” 李慎行一听,火了,对那人瞪大眼睛说:“你说什么呢?” 那人凶神恶煞地说:“诶,你个小兔崽子,怎么这个态度?信不信我打你。” 李谨言转头看了看,所有工作人员都离他们很远,便悄悄伸手拉了李慎行一把。 李慎行很生气却没胆子真动手,憋着气没地方撒,攥着拳头,凉凉瞥了李谨言一眼:“你就是个窝里横,出来怂包一个。他骂你爸爸,你怎么不回嘴。” 那人幸灾乐祸等着这两小子窝里斗,吵起来。 李谨言却不理李慎行,淡定地对那人说:“三分钟已经过了一分半。您还要试飞吗?” 那人一听,叫起来:“诶,你这是故意的吧。我提问的时间也算在试飞时限里面吗?你觉得这像话吗?” “从你拿到无人机就开始计时。每个人都一样。”李谨言还是那么淡定,然后又看了看表,“还有一分钟。” 那人气呼呼把无人机举起来要扔:“去,什么破玩意?!” 李谨言指着他,大声说:“损坏照价赔偿。你敢扔试试看。” 李文军已经注意到这边了,靠过来。 那人立刻怂了,把无人机塞回给李谨言,转身走了,嘴里骂骂咧咧:“不玩就不玩了。什么了不起。” 李慎行幸灾乐祸对着那人背后叫了一声:“慢走,不送。” 李谨言沉下脸,对李慎行说:“你有没有一点团队精神。刚才这人在找茬,你不一致对外,还先来骂我。你要是再这样,就别跟我一起干活了。” 李慎行也觉得自己刚才有点太冲动把气撒在李谨言身上是不对的,却拉不下面子道歉,更不敢回嘴,心虚的转开眼。 李文军问:“怎么了。” 李慎行紧张得不停看李谨言,心里哀号:完了完了,他肯定要告状。 李谨言却说:“没什么。李慎行记不住价格,乱报给顾客。” 李文军对李慎行说:“这可不行啊。别的参数错了还好,价格错了很麻烦。到时候要花好多工夫跟客户解释为什么购买的价格跟我们宣传的价格不同。” 李慎行脸上发烫:“知道了,我今晚上就回去背参数。” 陶光明在那边也是劝完这个,劝那个,结果被一个孩子用遥控器砸到额头,肿了个大包。 这会儿他也走回来愁眉苦脸地问李文军:“怎么办,撑不到展会结束,我就会被他们折腾死了。” 李文军指了指一到这里他就要人贴在墙上的公告板:“每人每天最多试飞两次,每次三分钟。喧哗插队,不遵守秩序,辱骂工作人员者,取消试飞资格。损坏照价赔偿。” 说:“当年菜市场打架的时候,你也冲上去跟他们讲道理?!还不是按规矩来,该罚就罚,该抓就抓。” 陶光明揉着额头上的包咬牙说:“是要狠点。” 当了太久和事佬,都忘了老本行了。 第一三九六章 一张小纸片也能赚钱 果然,在陶光明取消了几个插队、吵架、大喊大叫的家长和孩子的试飞资格之后,秩序立刻好了很多。 李文军觉得好笑:讲道理永远不如惩罚来得奏效快。 乱世用重典就是这个意思。 外面的飞机直升机的展位,秩序就好很多。 除了表演的时候,直升机飞了一下,后面就停在那里,摆了栏杆,只准观众在外围看看。 主要是人太多,他们害怕让观众上去看,不小心把飞机启动酿成事故。 下午李文军叫人搬来凳子,然后给大家发号码牌,弄来了饮水机,每人还能免费领一杯水或者饮料。 这样大家可以坐下来等叫号没那么辛苦,怨气和怒气也少了很多。 这个年代免费发饮用水的很少,就算一人只有一小杯,那也很新奇了。毕竟只有坐飞机才有这种待遇。 档次瞬间就上去了。 关键这个一次性纸杯是“文军实业”的产品。上面印了“文军实业”的logo。 大多数人第一次见装了水竟然不会漏出来的纸杯,都很好奇,然后都琢磨那个去了。 顾客们坐的椅子也是李文军的家具厂生产的木质折叠椅。 虽然是木头的,可是考虑了人体工学设计,折叠起来只有小书包那么大,拉着顶上一抖就能变成一把椅子,而且立得稳,坐得舒服。 这个椅子的成功得益于董庆军做出来的那几款稀奇古怪,根本不能用的折叠自行车。 大家眼见着工作人员收椅子开椅子,稀罕得不得了。 坐下来后,不少人在悄悄尝试自己折叠再打开椅子,还问工作人员这个椅子卖多少钱。 有些人试用了这个纸杯和饮料后,就跑来找李文军和陶光明他们询问这两个产品。 其中很多其实还是李文军的老朋友,比如机场的,医院的。 这些人一订就是一万个起。 企业想要定制印着自己商标的杯子也可以下单,一万个起订,只要每个加一分钱,一周内就能收到货。 一上午卖出了一百多万个不同型号的纸杯。 饮料也卖出去一百多箱。 然后陶光明算了一下,就算是一个纸杯赚两分钱,也两万块了。 而且纸杯其实还不止赚两分钱一个,因为成本低得吓人。 饮料就更别说了,一瓶水几分钱成本,卖五毛一瓶,一瓶饮料成本一毛钱,买两块钱,大家还抢着买。 椅子卖出去了五六十把,要不是陶光明说再卖下去后面的观众没地方坐不让卖了,观众能把带来的都买走。 李文军冲陶光明挑了挑眉:“怎么样?开心吗?” 陶光明悲喜交加,心情复杂,哼了一声:“奸商!!” 一张小纸片卷成的东西也能被他赚那么多,真是气死人。 有顾客指着宣传单小声问工作人员:“你们的飞机是不是上过米字国的航空展?” 工作人员说:“是啊。” 顾客说:“啊,果然。当时我刚好也去了,那个销售员好帅。直接拒绝了一个外国熊孩子,那个妈妈蛮不讲理,还找了保安过来想找销售员的麻烦。我跟你说,他们就是有种族歧视。要是个金发碧眼的销售员,压根就到不了那一步,当时我还好担心销售员会被赶出去。结果那个销售员就给他看了一张名片,那个保安就怂了,还把女人也劝走了,别说多解气了。” 工作人员小声说:“那不是销售人员,那是我们董事长,在那边站着呢。” 顾客看了一眼:“天啊,真的是他啊。这么年轻竟然是你们董事长?!” 工作人员笑:“一个外国熊孩子算什么,哪个国家的人到了我们董事长这里都得老老实实的。连黑手党也不例外。” 然后后面有人干咳了一声提醒他不要说太多。 工作人员忙停下来,冲那顾客笑了笑:“您接着参观。” 即便是秩序好,人多起来也挺恼火的。 总有人想偷偷把无人机带出去室外,想多玩一会儿。 然后就要有人去追回来。 李谨言说这是李慎行的强项,李慎行刚好也心虚,巴不得不用回答问题,所以自告奋勇去追那些孩子,一下午光跑来跑去了。 一天下来,大家都精疲力竭。 陶光明光速从穗城汽车展厅调了几个人来补充。 李文军说大家表现得都很不错,晚上请大家吃自助餐。 好多人都没见过自助餐,一听随便吃,高兴坏了。 李慎行动作又快,又不排队,一下子拿了一大堆食物回来。 李谨言说:“你吃完再来拿啊,这些东西又不会跑。” 李慎行翻了个白眼:“你知道什么,我要吃回本。几十块一个人呢。” 李文军一看李慎行面前好多盘,说:“自己拿的自己要吃完哦,不然不能走。” 其他人听了,都不敢拿那么多了。 李慎行一听傻了,吃到撑了,还剩了一堆,悄悄哀求李谨言帮他吃。 李谨言摇头:“你自己吃吧。我吃饱了,而且这些东西我都不喜欢吃。” 自己要对自己的行为负责,刚才他还提醒李慎行了。 大家默默看着李慎行吃。 李慎行吃到想吐,哭丧着脸对李文军说:“叔,我真的吃不下了。下次再不敢了。” 李文军说:“嗯,你是第一次吃自助餐不知道规矩,就算了。以后别这么干了,浪费粮食,实际上你也没占到便宜。” 晚上李文军跟李谨言一间房,陶光明跟李慎行一间房。 李文军的房间里,很安静。他在忙着看文件看资料。李谨言忙着复习看书。 陶光明那边,李慎行虽然拿着本书在看,却时不时起来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一会儿翻抽屉,一会儿开电视,好像屁股上长了钉子一样。 陶光明被他吵得头疼,又不好说他,心里暗暗叹息:三岁看大,七岁看老。 这孩子跟个猴一样,以后到底能干啥…… 第二天来看展的人比第一天不减反增。 李谨言发现昨天骂人那个人又来了,假装没看见。 那人等了一个小时,终于轮到了,正要上来拿无人机。 第一三九七章 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李谨言却不给他无人机,而是转头问李文军:“爸爸,是不是只要出现过辱骂工作人员的行为,就直接取消本次展会上的所有试玩资格。” 李文军说:“是。” 李谨言对那人说:“你昨天不但骂了我,还骂了我爸,早就没有试飞资格了。” 那人叫起来,指着李慎行:“我什么时候骂你了,我就骂了那孩子一句。” 这不就是不打自招吗? 难怪昨天李谨言的表情很奇怪,原来是受委屈了。 特么的,连我的儿子你都敢欺负,还是在我地盘上,是想死吗? 李文军眯眼望着那人:“你要是识相,现在就离开,我就算了。不然,等我叫人把你架出去就不好看了。” 那人恼羞成怒:“不试,就不试了。没见过这样做生意的,店大欺客啊,这是。” 可惜观众们没人理他,都默默地继续等。 这里有水喝,有座位坐,已经比其他的企业都要好了。 胡说八道也要打个草稿。 这人明显就是来故意找茬的。 那人见没人理他,越发下不来台,拉着一个在等着试飞的人说:“快走吧,不要买这种无良商家的东西,对客户这种态度,质量肯定好不到哪里去。” 被拉着的人嘀咕了一句:“连孩子你都要为难,好意思在这里嚷嚷吗?” 那人恼羞成怒:“你说什么?信不信我揍你?!” 呵呵,就怕你不说这句话,我还不好摆弄你了。 李文军对保安招手。 因为是国内首次航空展,所以保安都是杨守拙调来的军人。 两个保安把那人夹着直接抬出去了。 那人还在嚷嚷:“凭什么抓我。我什么也没有干。” 出了门看到门口的警车,他立刻怂了:“我错了。我再不捣乱了。别抓我。” 没人理他,直接把他塞上了警车,拉走了。 杨守拙在巡场,刚好走到李文军的展位看见这一幕,冷笑:“啧啧啧,还敢在这里闹事。真有意思。” 他今天穿着军装。 别说李慎行,就连陶光明也是第一次见。 李慎行眼睛发亮,说:“杨叔叔,你简直帅呆了。” 杨守拙笑嘻嘻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子,还能帮你叔的忙了,不错啊。” 李文军问李谨言:“你昨天怎么不跟我说这事。” 李谨言说:“他骂我们的时候,你们离我们都很远,我怕他恼羞成怒动手,我们吃亏。而且你来的时候,他已经走了,说了也没有用。” 李文军说:“是,你是对的。对方明显强于你的时候,不要正面交锋。” 杨守拙笑:“早早越来越像爸爸了呢。” 那股子隐忍等待最佳时机才出手的劲儿特别像。 陶光明:“可不是吗,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李文军揉了揉李谨言的头,带着些许得意:“那是,毕竟是我儿子嘛。” 这会儿轮到试飞的是个外国人。 李文军看其他人都在忙,对李谨言和李慎行抬了抬下巴,示意他们去接待。 李慎行立刻往后缩。 李谨言走过去,开始结结巴巴,连比划带说,后来就流利多了。 杨守拙说:“额呵呵,你儿子发音比你标准,你一口混合着湘普和粤语味道的英语,啧啧啧。” 李文军不生气还笑:“我一口混合着湘普和粤语味道的英语,照样走遍全世界,证明我确实强。” 杨守拙;“你强就强在脸皮厚。别的没见多强。” 李慎行问:“外面守在直升机和飞机身边的是不是都是军人。” 李文军说:“是。” 李慎行:“我可以出去跟他们一起站岗吗?” 李文军说:“外面很晒哦。你可不要站三分钟就要进来。” 李慎行:“保证不会。” 陶光明在后面对李文军拼命摆手。 在室内还好,李慎行作什么妖都不怕。 到了外面飞机在飞,他跑出去,要是出事就是出大事。 李文军却说:“好吧。去外面是更好玩,可是责任也越大。外面的领队要是投诉你一次,我就取消你的资格让你进来了哦。” 陶光明开始为守在外面的航空器材厂厂长担心。 李文军对杨守拙递了个眼色。 杨守拙把李慎行带了出去,对守在军用直升机的一个卫兵说:“你歇会儿。” 卫兵犹豫的看着李慎行。 这么个毛还没长齐的孩子来站岗,等下出了事算谁头上。 杨守拙又说:“我陪他站。你半小时分钟后回来。” 那个卫兵才行礼,换岗。 杨守拙严肃地说:“你要站在这里也行。但是你站在这里就代表了军人的尊严。不管多晒多热,你都不能乱动,擦汗,不能东张西望,不能说话。不管有人跟你说什么,甚至是骂你,你都不能理睬。” 李慎行立刻叫起来了:“骂我都不能回嘴,为什么?” 杨守拙:“如果你回嘴,他要是打你,你是不是还要还手,然后他跑你是不是就要追。如果对方是团伙,这么做是为了把你引开呢。每个有卫兵的岗位都不是随便安排的,不能离开人。你要受不了,现在就说,回去还来得及。” 李慎行也肃穆起来,还带着一点小兴奋。 在里面觉得气温舒适,凉风习习,在外面太阳下一晒可就难受了。 才站了五分钟,李慎行的眼睛就被汗糊住了。 脸上像要烧起来,火辣辣,痒得很,眼睛也被汗水和阳光刺激得睁不开。 他用余光瞟着杨守拙。 杨守拙也满脸汗,却岿然不动,像棵青松,又像个铁塔。 李慎行只能咬牙坚持着。 有人好奇地看着他:“诶,这位小哥哥看着好年轻,就当兵了。真了不起。” 李慎行心里有几分得意。 半小时分钟硬是咬牙坚持过来了。 那个卫兵回来冲杨守拙行礼,然后两个人换岗。 杨守拙对李慎行说:“还不错,坚持下来了。不过这些卫兵一站就是两小时。” 李慎行感叹:“真辛苦。” 杨守拙说:“你还要站吗?” 李慎行:“要。” 这孩子真是奇奇怪怪的。这样都没能吓退他。 杨守拙哭笑不得:“行,那你去歇会,等下我叫你。” 有几个认识外国友人过来,都是杨守拙认识的人。 其实杨守拙他们宣布要搞航展的时候,遭到了来自各方的嘲笑声,当然大多数是军方和航空界的。 第一三九八章 弱国无外交 这些人表面上表示支持,背地里都在嘲笑中国人,说:就中国这点东西,搞什么航展,不就是把从苏联买来的老古董拉出来摆摆。还是不要丢人了。 结果航空展上不但展出了自己的军用直升机、战斗机,还有无人机,民用直升机和小型飞机。 这一切都让准备来看笑话的人惊讶无比。 靠人数取胜的战争早已经成为了历史,现代战争有先进的武器才算有实力。 对于军人来说,有实力才有尊严。 弱国无外交,弱国无强军!! 所以这会那些人看到杨守拙,老远就打招呼,过来热情地握手:“杨先生,这次航展真精彩。” 杨守拙觉得十分解气,说:“还行。” 他暗暗好笑:这还是李文军造的第一代直升机和飞机。 为了保密,我们最先进的飞机不能摆出来,不然亮瞎你们的狗眼!! 杨守拙跟他们寒暄了几句,就开始介绍最新款的军用直升机了。 然后买了几架飞机和直升机。 等把人送走,他发现李慎行不见了。 远处有人在用英语嚷嚷:“哪里来的孩子,专门来砸场子的吧。” 杨守拙一看,原来李慎行跑到一个小国家的展位上去发传单去了。 杨守拙哭笑不得,跟对方赔礼道歉,把李慎行拽了回来:“虽然我们要卖东西,可也要讲规矩,不能这样。” 李慎行咧嘴笑:“我已经把两拨人从别人那里劝到我们展位上去了。” 杨守拙说:“李文军你自己带来的麻烦,自己好好看着他。” 于是李慎行的“外展之旅”只持续了三十二分钟就结束了,其中还要刨掉站岗的三十分钟。 李文军又给李慎行安排了个新活,专门给等待的顾客倒水和收拾座位上被人丢弃的纸杯。 李文军给他的要求是不把水撒到客人身上,客人离开后五分钟内要把杯子收拾好,地上有水要立刻清理干净,不能跟客户发生言语和肢体冲突。 这是他最后的机会,要是再干不好,就要被送回去了。 李慎行没办法,只能垂头丧气地又来做这个。 他跑来跑去的收拾东西,累得不行。 有几个孩子看他跑来跑去,还故意捉弄他。 他把杯子扔到垃圾篓里,他们就拿出来扔在地上,还故意把水倒在地上,等他去拖。 李慎行想揍他们,可是又怕自己再动手,就要被遣送回去,憋得脸都红了,最后攥着拳头,带着哭腔来向李谨言求助:“怎么办,哥。我要被折腾死了。你就看着他们这么欺负我吗?” 他好少服软叫李谨言“哥”,可见是真的被逼急了。 李谨言笑了笑:“笨啊。你怎么全自己干。看我的。” 他拿了一个变形飞机在边上玩了起来。 一会变成飞机,一会变成机器人。 然后那几个捣乱的孩子就被吸引过去,围着他嚷嚷:“给我玩玩。” “求求你了,让我看看。” “这是个什么?” 李谨言把手举高,让他们碰不到玩具,说:“你们先清理好用过的杯子和倒在地上的水再来跟我说。” “你说话算话吗?” “他肯定是在哄我们,别信他。” 那几个孩子嘀咕着,眼睛却不受控制的在地上的水渍和李谨言手里的玩具之间瞟。 刚才带头捣乱那个跑去捡起了几个杯子,把水渍用拖把拖了几下,又跑回来。 李谨言把玩具给他:“三分钟,不能拿走,就在这里玩。玩完还想玩,就去干活五分钟来换。” 那个孩子拿了飞机转头就跑,却发现原来模型被一根透明塑料绳拴在了展示柜上。 压根拿不走。 李谨言冲那孩子勾了勾手:“拿回来吧。你别玩了。” 那孩子立刻大叫:“说好了可以玩三分钟的。” 李谨言说:“我也说了在这里玩,不能拿走。这又不是你的东西,你想得到也要通过正当合法的方式,怎么能直接抢了就走呢?这么小就不学好,是想跟昨天那人一样直接去监狱蹲着吗?” 那孩子想哭,小声说:“我错了。我不拿走还不行吗。我都干活了,好歹让我玩一分钟。” 李谨言说:“行,看在你还小,认错态度好,就让你玩一分钟。” 那孩子破涕为笑,结果玩具:“哇瑟,好酷。还会变形。” 其他几个孩子眼馋坏了,忙都跑去把剩下的活都干了,也不管是他们扔的,还是别人弄的,然后又跑回来。 “干完了。” “给我玩,给我玩,我先干完的。” 李谨言说:“不要吵,排好队。” 第一个孩子刚好到时间递给下一个,忙又跑去干活了。 如此往复。 ------ 李文军每每停下来,就会关注一下李慎行有没有好好干活。 结果地上和椅子上都没有空水杯,也没有听到他跟人吵闹的声音。 可是他好几次都看到李慎行靠在那里跟几个小一点的孩子玩变形飞机,压根就没干活,觉得很诧异。 他停下来观察了一下,才明白是怎么回事。 原来都是那些孩子在收拾。 李文军嘀咕:“诶,不错哦,这小子还学会了雇佣劳动力了。” 玩具的来交换劳力,也是一种雇佣方式。 陶光明刚才一直在观察他们,看得清清楚楚,这会儿直叹气:“他哪有那个脑子。是李谨言帮他想的法子。” 啧啧,虎父无犬子。 他这一趟算是彻底服了李谨言和李文军了。 ----- 航空展一共开了五天,李文军他们签了大概十亿的合同,主要还是小型客机、民用直升机和无人机的销量好。 毕竟他们的大飞机还在研发阶段。 对于第一次参展,这个成绩也算是相当好了。 “文军实业”在国内的名声已经不需要再加强,不过这一次和上一次米字国航空展,算是帮李文军提高了他的产品在外国的知名度。 服装厂,饮料厂和家用制品厂很开心,因为一下也接了好多订单。 回去的路上,李文军问李谨言和李慎行:“怎么样,来了一趟,你们有什么感想。” 第一三九九章 世界上的人各种各样 李谨言说:“这个世界的人真是各种各样,挺有意思的。而且不同的人说同一件事情,态度语调和用词差别很大。有些人说话就特别好听,很容易让人接受,而且还能达到自己的目的。有些人就很让人反感。” 李文军饶有兴致问:“嗯,是什么事情让你有这种感触呢。” 李谨言:“比如听到无人价的价格,一样的是觉得贵,有的人就会骂人‘不要脸,怎么不去抢’。有些人很惊讶,但是不会说什么。其实你觉得贵,可以不买,这不是生活必需品,没必要说这些难听的话。其实我们拿出来展览的无人机性价比都很高,档次也很多种,不了解情况,就骂人,首先暴露了的是自己的情商和品德。” 陶光明惊讶地看了一眼李谨言。 刚才有那么一瞬间,他有一种错觉在说话的是李文军,而不是那个他看着长大的孩子。 李文军回答说:“没错啊。你这个年纪能看到这一点,很难得啊。” 李谨言皱眉说:“其实他骂人那个可能是真的想买,但是价格太高,又不舍得,所以觉得自己被冒犯了。但是他这样说,销售员十有八九都不想理他了。反正我们的东西又不愁卖。” 李文军说:“那你觉得怎么样才好呢。” 李谨言又说:“嗯……一样是钱不够,有些人就会说‘哎呀,好可惜,比我预算高一点呢,本来想个孩子买一个’。这样反而会激起销售员的同理心,会主动说自己有销售折扣。这样的人达到了自己的目的,又和和气气,大家都开心,多好。” 李文军给了每个销售员每天两台的九折权限。为的就是能灵活处理这种情况。 李谨言看了一眼李慎行,意味深长地说:“所以说话和待人接物真的是一门技巧,学好了事半功倍,可以让自己利益最大化。” 李文军点头:“不错,还有什么。” 李谨言:“我觉得大部分客户都是非专业玩家,所以对太细致专业的参数没有兴趣,也听不懂。这几天他们问我最多的一个是价格,一个是保质期。然后就是续航时间,充电时间,最快飞行速度和安全性。有几个人还问我这几个参数跟其他厂家同类产品,比较怎么样。我没回答上来。我觉得销售员可以增加这个知识。” 陶光明说:“不怪你啊。本来无人机的厂家就没几个。我们的无人机已经是最高端先进的了。” 李文军却说:“以后慢慢就多了。所以这个建议很好啊。我回去就跟他们说。我觉得你这趟来得值。所以说,人教人,教不会;事教人,一次会。” 陶光明心里想:确实很锻炼人。等陶秋天大点,我也带他来。 李慎行一个人在旁边枯坐,压根没有半点要参加讨论的意愿。 李文军又问他:“你呢,李慎行同学,你有什么感想?” 李慎行咧嘴笑说:“我觉得军人好帅。” ----- 李文军他们回到家,刚好赶上吃晚饭。 刘翠红跑出来把两个李慎行和李谨言都好好抱了抱:“哎呀,我的两个宝贝,想死奶奶了。” 李慎行就忽然开启了话痨模式,把这几天他遇见的事都讲了一遍,省略了他骂李谨言,只说是自己赶跑了那个男人。 李谨言也懒得反驳。 李文勇问李文军:“他这几天表现怎么样?” 李慎行很紧张。 李文军回答:“挺好的。分配的工作基本都能完成,他在外面的展位站了好几天,也不叫苦,很棒。” 李文勇点头:“好,辛苦你带他去一趟。” 李慎行咧嘴笑,对刘翠红说:“奶奶,看,叔都夸我了。” 刘翠红说:“是是是,我家跳跳最棒了。” 李文军拿了两个红包出来,递给李谨言和李慎行:“你们还不满十八岁,我不能发工资给你们。这个红包,就当是你们这几天辛苦的奖励。” 李谨言双手接过,然后说了一声谢谢,就放到一边。 李慎行眼睛发亮,接过迫不及待打开,然后看着:“哇,一千啊。好多啊。” 他知道李文勇厂里的一个普通工人的工资大概是一千五。 他们去了五天,李文军就给了他们一千。 李文勇想阻止,可是收到李文军递来的眼色,就把那句话又憋回去了。 想想这是李文军教育孩子的一种方式,他应该配合才对。 “谢谢叔。你真是太大方了。”李慎行兴奋到不行,攥着钱问李文勇和柳冬梅,“这一千块,我能自己留着吗?” 柳冬梅笑了:“当然,这是你用劳动赚到的钱。不过你要好好规划一下,不要乱花了。” 李漱玉问李谨言:“你不高兴吗?” 李谨言咧嘴笑:“高兴。当然高兴,这是我第一次自己赚到的钱。” 李漱玉:“那你不打开看看嘛?” 李谨言:“肯定跟李慎行的一样多了。他都打开了,我就懒得费力气了。反正不看,又不会少。” 李文军暗暗抿嘴:这孩子哪里都好,就是太像个大人。 两个孩子还真是两个极端。 李慎行忽然叫:“爸,你手上这是怎么了。” 李文军他们这会儿才看见李文勇手上到处脱皮,看着像是皮肤病又像是某种化学药品腐蚀的。 李文勇把手放到了桌子下,说:“哦,没什么搅拌混凝土的时候不小心溅到手上的。带着手套不好操作。” 李慎行叫了起来:“你不是厂长吗?厂里那么多工人,为什么不让他们去做这些事情。” 李文勇皱眉:“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我们在研发高强度水泥,各种配比很精细,我不放心他们来做,所以都是自己来调配。” 李慎行惊讶地说:“厂长不是看看报纸,喝喝茶就行吗?” 他的理想就是做厂长。不然干嘛这么努力学习啊。 上班时间签个文件,其他时间都能玩。 李慎行平日做事情就是拈轻怕重,干什么都坚持不下来。 李文勇正好想找机会教育一下李慎行:“这世界就没有轻轻松松就能干好的事。为什么之前的‘大锅饭’吃不下去,就是因为大家都想偷懒。” 第一四零零章 有美女教练呢 李文勇望着李慎行说:“不管什么事,想做好,都要付出全部努力。工人只要想着怎么把手头的工作做好,厂长要对一个厂负责,大大小小事情都要操心,光坚持每个月按时给工人们发工资这一点都很不容易了。为了不被甩在后面,汽车厂,自行车厂的产品研发试用,哪一个不是厂长亲自上。” 李文军笑:“我哥现在越来越有行业领袖和科研人员的样子了。” 李长明也说:“可不是吗?以前做井下工人的队长的时候只会蛮干。” 刘翠红在下面踢了一下李长明的脚:都知道那一段是李文勇不能提的伤心事。你这个死老头子偏要在这个时候提,扫大家的兴。 李长明抿嘴。 李文勇不生气,却笑:“可不是嘛。常听人说‘屁股决定脑袋’,觉得很有道理。其实脑袋也决定屁股。想得长远,走在前面,才能把企业做大做强,才能站得越高。以前只会盯着那个矿洞,只想着从里面多刨出点矿石来,压根就不想,有没有办法创造更多效益。矿石挖出来没人要怎么办。现在回头看看,真是傻透了。” 李文军问:“怎么样,有进展吗?” 李文勇说:“好不容易从475提高到了500,真是太难了。”他压力很大,满嘴燎泡。 李文军说:“慢慢来。要是那么容易,以后被人赶上也很容易。你难,别人也难。” ------- 李文勇等李慎行睡了,才又来找李文军:“李慎行还配合吗?” 刚才李文军那么夸李慎行明摆着就是为了增强他的自信心。 李文军说:“挺配合的,比我想象中好太多了。” 李文勇皱眉:“其实有什么问题,你可以直说,不用这么委婉。” 李文军说:“他在展会上没有找到他擅长和适合的岗位。不过他还小,不用那么焦虑。” 李文勇叹气:“我就怕他一辈子都找不到自己的位置。” 李文军说:“不用着急,等暑假有空,让他去各个厂转转,甚至可以去大学里各个专业听听课。看他对什么最感兴趣。” ------ 李文军忙完去李谨言房间敲门。 李谨言刚抽空做了一套英语题,准备睡了。 李文军问:“你累吗?不累的话。爸爸想跟你说两句话。” 李谨言说:“还好。” 李文军想了想,斟词酌句的说:“其实你不用那么着急长大成熟。爸爸希望你好好享受自己的童年和少年时光。” 他是被人害得失去了美好的高中时代,不希望李谨言的高中又被另外一种形式毁了。 李谨言有点紧张说:“是我哪里做得不好吗?” 李文军说:“不是,你做得很好。但是你绷得太紧了,爸爸看着心疼。你这个年纪应该肆意笑闹,不用太在意后果,不管别人怎么看。十年后,你再来想现在琢磨的这些问题也不迟。” 李谨言咧嘴一笑:“谢谢爸爸,其实我就是你说的这样的。放心,我很快乐。” 李文军也笑了:“好,那就好。你想用赚的钱买什么。” 李谨言:“还没想好。我想买一个能用得比较久的东西,一直带在身边,然后我一看到它就能想起我第一次赚钱的情形。” 李文军:“这一次的事情让我觉得有必要给你们请个搏击老师,爸爸教你那点不够系统。你们至少要能自保才行。” 李谨言:“我觉得也很有必要,其实那天我看到那个人,心里还是很害怕的。” 最后李谨言请唐兆年帮他从港城买了一支着名外国品牌钢笔。 好多人听了直咋舌:一千块,买支钢笔,也只有富二代才干得出来。 唐兆年对这些说法嗤之以鼻:目光短浅。别说这钱是李谨言自己赚的,爱怎么花是他的事。就算光看这支钢笔也值得。一支笔用十年是很正常的事。 退一万步说,以李文军现在的财力,别说是花一千块钱买支钢笔,就算是花一万块钱,十万块钱买支钢笔,也没什么好吃惊的。 只是李文军对李谨言的家教好,所以李谨言没变成那种需要靠大把大把花钱来填补空虚的富二代,败家子而已。 然后李文军给李谨言请了搏击和格斗老师。 李慎行本来就打不过李谨言,一听李谨言还学格斗,死活都要跟着去。 唐兆年本来想把唐培之转到港城去读,看李谨言他们开始学格斗这些了,立刻改变了主意。 把唐培之放在男孩子堆里练格斗,这混小子总不至于去搞三搞四,撩妹泡妞了吧。 唐培之死活不肯去:“我不要去练什么格斗。臭烘烘的,为什么陶秋天可以去练跳舞?!” 唐兆年黑着脸说:“等陶秋天大点,一样要去练格斗。” 第一天练习是站马步,踢一个木桩子一百下。 李慎行踢得腿都抬不起来,看李谨言不吭声,也只能咬牙忍着。 回来后唐培之抱着季青烟嚎啕大哭:“我为什么要去踢木桩子,我的腿好痛,我的胳膊好痛。我浑身都痛。” 唐兆年:“早早和跳跳一样的踢,没看见他们哭。” 唐培之:“我以后又不用当保安,又不当特种兵,我学什么格斗。” 唐兆年气得胸口疼:你是黑社会老大的儿子,你这么软弱,你叫我以后怎么见人。 还有啊,李谨言他们去练这个,难道是为了当保安。 那不是因为有亿万家产要继承,必须学会保护自己吗? 季青烟温柔安慰唐培之:“你再跟着练练。听说明天的格斗老师是美女。” 唐培之抬头:“真的?” 季青烟:“真的。” 唐培之:“有多漂亮。” 季青烟:“大概,可能,也许跟你点点姐姐一样好看。” 唐培之抹了抹眼泪:“那就再坚持一天。” 唐兆年已经气得想去拿衣架了。 季青烟眯眼看了看他。 他叹气:冤孽。 然后给李文军打电话去了,问有没有漂亮的女格斗教练。 李文军哭笑不得,只能想办法满足。 女教练上课第一天,对孩子们说:“听说你们里面,有人想要漂亮的女教练。是不是觉得女教练就会温柔一点?呵呵,你们可想错了。我一直都比男教练严厉。今天给我踢腿两百下,中间不许休息。” 第一四零二章 初步做出高强水泥 季青韬他们笑疯了,还拿出来反复嘲笑唐兆年。 “三分钟,呵呵呵。” “某人还说自己是大佬,杀遍港城无敌手。” 唐兆年被刺激得不行,咬牙切齿:“等着,等我摇人来。” 杨守拙喝下去一口茶,差点喷出来,说:“这事摇人来也没用。” 唐兆年:“扑街,我说的是电池。” 李文勇从楼下上来,看了看,说:“诶?听说你们都在这里。我就上来问个事。” 李文军:“刚好,哥,一起来喝杯茶。” 李文勇摆手:“不用了,我是想来跟杨总借把枪。我找了一圈,也找不到人能借给我。” 杨守拙立刻表情严肃起来,坐直问:“你要枪干什么?” 国家对枪管制得这么严,是有他的道理的。 若不是必要,他平时都很少带枪出来。 李文勇说:“其实是做实验用。要是能找个会开枪的人就更好了。” 杨守拙:“做什么实验要用枪。” 李文军他们又不生产防弹衣。 李文勇:“防弹混凝土,高强水泥。” 杨守拙一听,兴奋起来:“诶?!你们造出来了。” 李文勇脸上微微发热说:“仪器测量的强度确实达到了c60。我想看看防弹效果怎么样。” 杨守拙说:“这个必须支持啊。不过把枪拿到水泥厂去不合适。要想个折中的办法来才行。” 李文军说:“我可以在军工厂内设一个防弹实验室。然后你把要测的构件拿来军工厂测试。” 李文勇想了想:“这样也行。其实我也很担心枪支弹药的保管问题。责任挺大的。” 杨守拙站起来:“趁着我这几天在这里,赶紧把这事办了吧。不然好多手续,又要叫我过来。” 毕竟李文勇之前是没有军工厂的出入证的。而且使用枪支子弹也是要申请的。 这些人都是行动派,一旦决定要干什么,一分钟也不愿意耽误。 杨守拙去办手续,给李文军李文军去军工厂布置实验室。 一周后一个“高强混凝土”实验室就在军工厂最隐蔽的角落里悄悄建成了。 杨守拙很兴奋。 他知道李文军督促李文勇弄高强混凝土的意图。 其实他也一直想组织人要搞这方面的研发,怎奈分身乏术。 如果李文军这边做成了,就是双赢。 李文勇把他们做好的一米厚的混凝土运到了实验室。 为了对比,还拿来了均质冷轧钢板。 杨守拙申请来的是95式突击步枪。 这是枪械研究所最新研发的一种小口径自动和单发突击步枪。 一来他觉得手枪的威力太小,不足以测试混凝土的防弹性能。二来,也可以测试一下这种步枪的性能。 以子之矛攻子之盾。 所以,他饶有兴致的亲自进行实验。 李文军选的位置是悬崖下的一个空旷地。 悬崖下有一道钢筋混凝土的墙,现在墙边放了一张桌子和卡位,用于摆放和固定测试物。 卡位两边都装了足够高和厚的弹道凝胶,来防止子弹弹开误伤人。 先摆上的李文勇拿来的高强混凝土。 杨守拙站在一百米远处,对着混凝土试验块连开三枪。 第一枪,子弹直接被弹开射入了左边的凝胶里。 第二枪也是。 第三颗子弹卡在了混凝土里。 嗯,后坐力小,动力特性平稳,整体布局合理。 持枪、瞄准舒适,震动很小,单点精度水平不错。 这一款可有投入大量生产。 李文勇放下望远镜,皱眉:“果然是不行。” 杨守拙笑了笑:“第一次试验品,已经很不错了。这是近距离射击,而且我三枪打的是同一个位置,最后一枪之所以子弹能射进去,是因为混凝土表面已经被打出了一个坑。再说,一百米算是近距离射击了。” 李文军说:“光这么看,是看不出是突击步枪的威力的。” 站在杨守拙旁边的人吹口哨挥动绿旗子。 那边就有人把混凝土卸下来,装上了三块十毫米厚的均质冷轧钢板。 旁边的人挥动红色旗子,吹口哨。 然后杨守拙又瞄准钢板垂直打了一枪。 等他放下枪。 旁边的人又吹口哨,挥动绿色旗子。 那边有人过去检查了一下,用对讲机说:“子弹打穿了第一层钢板,嵌在第二层钢板里。” 李文勇一听倒吸了一口气:“这么厉害。” 杨守拙笑了笑:“大多数突击步枪在100米距离上贯穿10毫米冷轧钢板的穿透率为100%。当然性能特别差的步枪,就不好说了。所以我说你的混凝土强度还不错。” 李文勇有些苦恼的挠头:“我感觉我已经没有招来提高混凝土的强度了。” 为这事,他好几天都睡不着,黑眼圈都出来了。 李文军说:“不不不。你现在才最多是改善水泥自身的强度,其实你还可以加各种高强纤维和各种高聚物,增加混凝土的密实度等等。只是要有耐心和毅力一个一个去实验。而且c50标准的混凝土,铺设厚度三米到四米就可以完全防住一吨级的钻地弹。所以你已经迈出历史性的一步了。” 杨守拙知道这纯粹是给李文勇鼓劲的,毕竟米字国四十年代做的钻地弹都十吨了。 现在各国研发的新型钻地弹都是越做越大,越做越重。 哪还会有一吨,这么轻的钻地弹? 所以李文勇现在做出来的混凝土其实不堪一击,暂时还用不上。 不过,他也不会来打击李文勇,也给李文勇打气:“是的,你可以的。” 李文军说:“争取把混凝土标号做到c80以上,我们再来测试。” 李文勇苦笑:“那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了。” 从c40到c60都花了好几个月了。 越往后越难。 李文军又说:“其实真正用来修建建筑物、构筑物的时候,也不是直接用混凝土,而是钢筋混凝土,所以还可以从筋料上下功夫。比如除了钢筋条,还可以增加钢筋网,钢绞线网,甚至钛合金网。或者用纳米材料管替代钢筋条。反正是研究试验阶段,想用什么用什么。不用怕尽管去尝试。我跟材料所的三个所长讲一声,让他们配合你提供材料。” 第一四零三章 其实没得选 李文勇说:“那要是最后都失败了,找不到合适的筋料呢。” 李文军说:“那我们至少知道了什么材料不合适,也算是有成果。比如有些材料容易被碱性腐蚀,那肯定是不适合用于混凝土的。直接就排除了。” 李文勇:“这些材料就算能找出合适的,也成本太高,不能可能投入使用。” 建筑跟制造业不同。单个产品体量太大,所以材料单价一提高,建造成本就是几百万甚至上亿的提高。 没人会这么傻来用高成本材料。 没有人用就没有研发的必要。 李文军说:“具体问题具体分析。就比如我们的自行车,有几百块的低端产品,也有几万块的高端产品。只要强度足够高,总有地方能用上。” 李文勇:“你上次说水库可以用。可是水库的体量也很大,成本太高一样不划算。我觉得你可能太乐观了。” 李文军说:“可以用在军事建筑。或者科研的建筑,比如导弹发射井。这些都是要高强混凝土的。” 杨守拙算是看出来了,李文勇是怕付出没有回报,说:“你只要能做出来,我和李文军就有办法帮你找客户。” 李文军说:“你要实在担心成本,我可以以‘文军实业’的名义,向你的水泥厂下项目研发外包订单。这样研发的费用就完全是由我来承担。” 其实他大概了解了一下,水泥厂最近有点入不敷出。 这两年放开个人购买房产后,大家都看到了建筑业的兴起是必然的,所以上下游的相关企业都冒出了好多。 而水泥厂是其中投入最小,技术要求最低的。 所以新建的水泥厂最多,基本上每个县,甚至每个乡都至少有一个小水泥厂。 可是建筑行业的全速发展时期还没有到,所以水泥行业看上去已经进入了产能过剩时代。 这些小水泥厂,不讲什么环保和安全,所以成本低,把价格也压得很低,抢走了好多客户。 特别是今年,李文勇水泥厂的销量勉强能维持跟去年持平,成本和人工却都在上涨。 最近的研发已经掏空了李文勇的家底,可是却看不到希望。 所以李文勇压力才这么大。 李文勇当然明白这样的好处,风险就不是他一个人承担了。 而且“文军实业”体量大,还有建筑公司,也不愁没有市场。 背靠大树好乘凉。 其实他今天来测试混凝土的防弹性能,也是有进行产品展示的意思。 李文勇:“嗯,条件呢?” 这不是他跟李文军的个人问题,而是两个企业的合作问题。 必须要提前讲好。 李文军回答:“到时候科研成果的所有权也是属于我,你要把所有技术文件都交给我们,不能隐瞒。你只是收钱,完成了我外包的业务。” 李文勇皱眉:“这意思是,我自己弄出来自己不能用?” 李文军叹息:“你到时候也不是不能用,但是用了,要给我们专利使用费,让我收回研发成本。我们要先签具有法律效益的合作协议,才能实施。” 甘蔗没有两头甜。 又想用大树遮风挡雨,又觉得大树挡住了阳光,妨碍自己生长,世界上哪有这么好的事。 付出和回报成比例,这个市场才能健康发展。 李文勇要管几百个工人的生计,他身上却背着几万人的期望。 杨守拙不好插话,毕竟他们两是亲兄弟。 不过,就算如今李文勇把水泥厂做这么大,还是不如李文军大气。 李文军都愿意承担所有研发的风险了,也同意李文勇到时候使用技术,李文勇却还纠结于最后的那点使用费用。 况且李文军执意要控制这个专利是有他的道理的。 关键技术不能受制于人。 李文军笑了笑:“如果你要继续自己研发也没问题。到时候我就跟你买高标号水泥,或者我自己组织团队研发也行。” 这意思就是,他已经下定决心要掌握高强混凝土的技术。如果李文勇不配合,他就自己来干。 李文勇听明白了,心里顿时涌上一丝恼怒和畏惧。 以李文军的能力和人脉,想要超过他,很容易。 所以李文军一旦开始涉足水泥生产,基本上就没他什么事了。 也就是说,他只能配合,只能往前,没有退路。 李文军:“没事,你不用马上回答我。好好考虑一下。” 晚上李文勇一个人在楼顶喝闷酒。 柳冬梅转了一圈没找到李文勇,结果发现他在天台上。 她惊讶地问:“这么大冷天的,你怎么坐在楼顶。” 李文勇冲远处抬了抬下巴:“你看。” 柳冬梅转头一看。 他们的别墅本来就在山坡上,地势比较高,所以能把大半个“文军新城”一览无余。 远处万家灯火在黑夜里闪烁。 明亮的路灯和车流的灯光让道路的轮廓像一道道流动的光。 她笑了笑:“挺美的。” “十年前,我坐在山顶往下看时,还只有一片望不到边的稻田。十年啊。他就把这里变成了一个繁华的城市。”李文勇喝了一口酒,叹息,“我这个弟弟啊,真不是一般人。” 柳冬梅抢了他手里的酒瓶:“你体检肝功能总有问题,不是答应我不喝酒了吗?” 李文勇抿嘴。 柳冬梅问:“你是遇见什么事了吗?” 李文勇把白天的事讲了讲,然后越说越气,咬牙切齿地说:“你看看,他真是剥削人的资本家。我搞研发,他拿成果。他心里还有一点兄弟情谊吗?” 柳冬梅问:“你有没有想过。其实他早就可以自己搞水泥厂,为什么一直不动手。” 人也有,地也有,这点技术攻关难度在李文军那里压根不是问题。 李文勇一愣,不出声。 柳冬梅:“其实我没看出来你刚才说的那些事,对你有什么坏处。研发资金他来出,而且成果你也能用。他也没说不让你保留成果继续研发。说到底,你付出的,不就是人力、时间和跟他分享成果吗?他收你的使用费,也是为了收回研发成本。讲句不好听的,给鸡喂把食都还想着能捡个鸡蛋呢。何况他投入这么大。” 第一四零一章 男人的耻辱 唐培之彻底傻了,回去又是一顿爆哭。 季青烟又逼着唐兆年求李文军让李漱玉也去学格斗。 唐兆年只能厚着脸皮跟李文军说。 李文军叹气:“我家那个宝贝女儿,不学格斗都打遍全校无敌手了。我都觉得差不多了。” 唐兆年也叹气:“你跟点点说,就当帮帮唐伯伯的忙,去点个卯也好。以后我一定报答她。” 唐兆年又给陶光明打电话。 陶光明咬牙切齿:“不去。我家陶然和秋天去学这个,不就是去当人肉沙包的么。” 季青韬冷笑:“呵呵,我怎么可能让我家温柔漂亮的小太阳去练这个。别想了。” 所以最后只有李漱玉去捧场。 女教练很喜欢李漱玉,然后剩下的人都成了李漱玉的陪练。 唐培之之前只被李谨言和李慎行男子单打,他跟赵小林一起被李家两兄弟男子双打,现在是被李谨言和李漱玉男女混双。 苦不堪言。 唐培之不情不愿,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晚上做梦都梦见自己在踢人形柱,要哭醒好几次。 季青烟实在是心疼,说带他去酒店吃顿西餐,当是奖励。 他们在酒店门口下车,唐兆年去停车。 季青烟牵着唐培霖和唐培之正要进去。 里面忽然传来有人呼和的声音:“小偷,别跑。” 然后就看见有个人拿着女士提包冲了出来。 季青烟下意识就把唐培之和唐培霖护在怀里,往旁边闪。 唐培之吓傻了,盯着那人不动,没等季青烟拉他,歹徒已经到了跟前。 唐培之恍惚之中,觉得那人跑动起来,太像是被他踢得直晃的人形木,然后鬼使神差就抬腿一脚扫过去,正好扫到那人小腿上。 那歹徒压根没想到一个孩子会来绊他,直接往前重重摔倒,磕在大理石地面上,满嘴血,一地牙,还没来得及叫出声,就被赶来的保安摁住,绑了。 一切发生的太快,季青烟和远处的唐兆年石化了一般,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唐培霖说:“哇哦,哥哥你好帅!” 季青烟如梦方醒,低头看了看唐培之:“你有没有受伤?” 唐兆年一溜烟地跑上台阶,声音都在发抖:“你们怎么样?!” 别人拿刀朝他冲过来他不怕,可是拿着刀朝老婆孩子冲过去,就太吓人了。 简直就是不敢回想的噩梦。 唐培之自己明显也吓坏了,喃喃地说:“没。” 唐兆年心情复杂,总说唐培年太懦弱。 刚才唐培年冷不丁勇敢下,他又觉得太惊悚。 好一会儿他才憋出来一句:“你还小,下次不要这么冒险了。” 唐培之:“下次不会了。我也不知道我刚才是怎么了。” 进去里面,酒店前台对唐培之笑眯眯地说:“唐培之小朋友刚才好勇敢呢。” 唐培之精神一震:“小菜一碟。这都是我们平时练习的动作。” 从此唐培之好像忽然转了性子,开始认认真真,自愿地去上格斗课了。 唐兆年叹气:“李文军总说兴趣是最好的老师。我儿子的兴趣是美女,所以美女是最好的老师……总觉得哪里不对呢。” 季青烟:“你要这么想。他喜欢的是女人,至少取向是正常的。” 在大家族长大的唯一好处就是见过各种各样的奇葩。 唐兆年点头:“对对对。” ------ 不知道是不是被航展的热烈场面刺激到了,还是因为有了米-30的图纸,航空器材厂这一次只花了两个月又做出来了新模型。 这一次起飞很稳,而且旋翼倾转的时候也很顺滑稳当。 李文军和杨守拙隔着玻璃看得很兴奋。 这帮小子不错啊,做出来的东西还真像那么回事。 那个模型升到半空倾转完成,飞了一小段,忽然就直直落下来,摔在地上发出巨响。 大家都吓了一跳,忙进去检查。 没电了。 这个模型是按照米-30等比例缩小,用的是铝合金,不锈钢,钛合金等材料。比用塑料为主做出来的无人机要重得多,所以能耗也大得多。 然后厂长就骂骂咧咧去给电池厂打电话了,说他们的蓄电池太菜,存电量太少。 电池厂说:“电池不好你们可以插着插头飞。” 航空器材厂的厂长哭笑不得:“在室内可以插电,到外面飞怎么插电?” 电池厂:“那我管不了。模型飞不好跟我们半毛钱关系也没有。你们的真机以后也不可能用电驱动。” 航空器材厂也知道等电池厂研发出质量轻体积小存电量大的电池,要等到猴年马月去了,太拖慢他们的进度。 一咬牙,只能先暂时用这个。 只要没有大问题,直接上燃油真机,遥控测试了。 李文军语重心长地对航空器材厂的厂长说:“电池是小问题。你们要预测可能出现的问题比这个重要得多,也危险得多。” 厂长:“比如呢。” 李文军说:“比如当倾转旋翼机下降速度太快,而前飞速度太慢的时候,桨叶内侧产生的上洗流超过了旋转产生的下洗流,倾转旋翼机就会进入涡环状态,使桨叶失去升力,最后整个旋翼机都滚转坠地。飞行员会下意识加大油门、增大桨叶工作迎角的方法增加升力,那么涡环运动将会加速让情况变得更加糟糕,加速坠毁。” 厂长:“啊……” 李文军:“这种事故发生的时候,大概率是连补救的机会都不会有,就机毁人亡。你们要计算一下这种情况出现的时候,两种速度的极限值,然后设定飞行参数,避免事故发生。” 厂长头上冒冷汗:“知道了。” 李文军说:“又比如,因为倾转旋翼机兼具两种机型的构造,所以部件复杂,润滑油用得多,怎么样保证润滑油不会干扰发动机的燃油燃烧。又比如,因为要变形,所以空气动力学复杂。在多变的形态和天气状况下,怎么样保证安全性,就要把排列组合能列出来的所有情况都模拟测试。” 厂长越听眉头皱得越紧。 李文军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给你们五年,能把真机造出来就行。十年测试安全,投入使用。不要着急。” 他们离开的时候,厂长彻底傻了,蹲在地上盯着那个死机了的模型:“你倒是动一下。你别吓我。” 杨守拙有些好笑:完了,又被这混蛋整疯一个。 刚才来的时候还好好的…… 所有厂又把电池厂狠狠嘲笑了一通:只能坚持三分钟,这简直是男人的耻辱! 第一四零四章 抱上大腿 大国实业正文第一四零四章抱上大腿李文勇皱眉:“你怎么也帮他说话。” 柳冬梅说:“那你说怎么办才好。” 李文勇:“我自己研发,他要用成果,就要花钱跟我买。” 柳冬梅:“嗯,你也说了研发是个无底洞。成了还好。万一不成呢。你投入的钱就打了水漂。而且你现在已经很吃力了。其实放手让你折腾,对他来说损失最小。大不了等你撑不下去了,他花点钱把阶段性成果买过去,自己干,然后你又回到原点。或者你干不下去也不肯撒手,跟他借钱继续研发,可是以你的个性,又不可能不还钱给他,最后还是只能把成果给他抵债。” 她不好告诉李文勇,说自己因为担心李文勇压力太大,影响身体健康,找过李文军。 那样李文勇的自尊心会让他压根就听不进去任何劝解。 李文勇也欲言又止。 虽然听着很不舒服,可是他知道柳冬梅说的是实话,所以无法反驳她。 柳冬梅说:“其实,当你研究到一定地步,靠你一个人肯定是做不下去,最后还是要求助他。现在只是他主动先提出来提前介入。” 这么说起来,李文军给的两个选择其实是一个。 李文勇拧眉想了好一会,才说:“那我就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坐以待毙了。” 柳冬梅:“你用错了词,应该说是顺水推舟。你都做了那么多年厂长了,根据市场调整经营策略的能力,肯定比我强。比如现在是什么市场更稳妥,更有潜力,就去生产研发什么。” 然后李文勇忽然就明白了:其实李文军在想方设法推着他去抱国防和基建的大腿。 ------ 一大早,李文勇就带着律师来找李文军签合作协议。 其实李文军知道他能想明白,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每个改变都是痛苦的。 所以李文勇此刻身上有淡淡的酒气,他也当没闻到。 李文勇还会带着律师来,说明是真的有了自我保护意识,是好事。 然后李文军跟李文勇商定条件,钟振华和李文勇的律师商定法律条文。 最后李文军和李文勇过目签署。 大体上跟李文军说的差不多。 只是李文勇提出了两个条件。 第一,技术使用费年限为两年。意思就是有成果以后,李文勇两年内使用这个成果给李文军交费用。两年后继续使用就不交了。 李文军觉得很公平,同意了。 毕竟两年后,这个技术也不算新技术了。 如果他对在这个基础上研发出的衍生或者改进技术拥有完全所有权。 李文军也同意了。毕竟他只想要他投入了成本得到的东西。 之前材料研究所对李文勇是友情赞助。现在有了这个协议,帮李文勇是有“文军实业”拨款的,材料研究所才全力帮忙。 不说别的,就说材料所的研磨和筛选设备都比李文勇的先进很多。 材料所已经用上了冷冻研磨机,超细研磨机,超细筛分机。 研磨出来的粉末细度自然是李文勇用普通设备做不到的。 然后增加各种高聚物这一条。 李文勇到了材料研究所才知道什么叫“各种”高聚物。 种类五花八门,有些名字他听都没听过。 虽然不一定全部都有效果,至少能尝试的方向多了几倍都不止。 还有比如添加高效外加剂、密封固化剂和增加纤维,采用不同的骨料,等等手段。 只要李文勇说得上来功能,材料所就能帮他弄出来。 还能用各种质谱仪,色谱仪,电子显微镜,帮他分析水泥的成分和凝结后的分子结构,向他提出建议。 让李文勇有一种杀鸡用牛刀的感觉。 他越来越觉得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 果然搭上车,比自己跑要省力,要快得多。 ------- 如果说九五年还有人没体会到李文军说的上“法兰克福车展”的好处,九六年一开年,大家就彻底明白了。 汽车厂第一季度收到的海外订单比去年一年的都还多,关键这个数字还一个月比一个月多。 不单单是“文军新城”的总厂,南北两个工业区的分厂也都开足马力在生产。 李文军说:“扩大产能。尽快扩大!不要等。以后一种车型一个片区,好管理。” 陶光明一直觉得李文军给汽车厂预留的地大得离谱。 那次被李文军骗着把从航空器材厂新厂址到“文军新城”的地都征了进来之后,“文军新城”就已经扩大了一半。 “文军新城”已经扩了这么多,却都是在为汽车厂腾地方,预留地。 可是现在算一算,好像也就刚刚够用。 那就意味着,过不了多久,还要扩大。 过完年谭打雷又去建汽车厂的新厂了。汽车厂扩大,其他配套上下游就要扩大。大家都要扩建招新人。 建完新厂,谭打雷又要忙着把停了很久的住宅区扩建又启动了,然后还要建天然气站和给老住宅,各个建筑装天然气管道。 然后还要建焦化厂。 算一算,未来三年都干不完了。 大家都笑着说:文军新城的发展方向在哪里,谭打雷就在哪里。 不单单是地,李文军从俄罗斯,乌克兰,非洲拉回来的铁矿石,煤矿石等各种矿石都统统有了着落,压根不用转手卖给别人。 现在回头看看,李文军当时冒着危险跑去俄罗斯乌克兰,分明就是在为后来扩大的产能提前布局,找好原料。 好几个西部省都在邀请李文军过去办新厂,说他们有地有矿石有电。 李文军却一律回复:“汽车厂暂时先弄好这三个园区,暂时不扩张了。不要着急,你们的电和地以后都有大用处。” 大家都觉得李文军在敷衍他们。 陶光明也问:“你说的大用处是什么?” 李文军说:“你知道服务器吧。” 陶光明:“昂。” 随着“文军新城”的电脑越来越多,网速越来越快。李文军在军工厂那边专门搞了个区来放服务器。 毕竟军工厂离水力发电厂最近,而且还有专人看守,保安级别高。 他不太明白服务器是什么,就听说那玩意很耗电,很大,运转速度很快。 第一四零五章 跑不过拖拉机的汽车 大国实业正文第一四零五章跑不过拖拉机的汽车李文军说:“服务器的结构跟普通电脑一样,只是运行更快、负载更高。如果把‘文军新城’当成一个人的,服务器就是这个人的大脑。我们用的手机,电脑,各个厂的自控系统,监控系统,就相当于人身上的皮肤,手指和眼睛。都要靠大脑伸出的神经来指挥运行。” 陶光明:“这跟那些偏远省份有什么关系。” 李文军说:“我们这么个小地方都需要这么大的服务器了,你想想一个国家需要多大的服务器。而且服务器很重要,必须要做好足够的保护,预防敌人的物理攻击。” 陶光明瞬间就明白了:西部够偏远够广阔够隐蔽,又有足够的电力,还真是完美的服务器运营地诶。 今天阳光明媚,两个人坐在楼顶晒太阳,看着远处小河上氤氲的晨雾在暖阳下一点点散去。 楼梯上响起脚步声。 李文军和陶光明都回头:除了我们,还有谁这么早。 这会儿才八点多,按照其他人的习惯,至少要睡到十点以后了。 唐兆年的身影,出现在楼梯口。 李文军挑眉:“呦。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唐兆年哼了一声:“嗯。” 他的脸本来就长,现在拉着脸,显得更长。 李文军想起那句诗:“去年一滴相思泪,今年方流到腮边。” 陶光明笑着说:“什么事这么不开心。说出来让我们开心一下。” 唐兆年恶狠狠瞪了陶光明一下。 陶光明打了个寒战,止住笑:“姑父早。” 唐兆年坐下,说:“摇不到人。” 他从去年就开始派人联系国外的锂电池专家。 结果都半年多了,没人理他。 不是他开出的条件不够有诱惑力,也不是对方看不起“文军实业”,而是这方面的专家本来就少。 李文军叹息:“你不要盯着锂电池制造这个专业啊。这本来就是个复合工程,结合了物理、化学、材料、能源、电力电气、机械、甚至是信息和经济,你要做的是有个人有能力把这些专业的顶尖人才聚合到一起专攻电能存储这一块。最好是一直做锂电池,每个专业都懂一点的。” 唐兆年沉默了一下,说:“张爱华?” 张爱华只是个电工出身,搞研究就…… 李文军笑:“张师傅的儿子张晓华。据我所知,张晓华在港城的时候经常去电池厂实习帮忙,回来之后虽然在机械自动化厂,其实也常去材料研究所。回来后还在‘文军大学’里拿到了化学专业的学士学位。” 机械制造本来就离不开材料和物理专业。 唐兆年好一会儿才说:“有这么个能人在身边,我竟然都不知道。” 李文军叹气:“我以为你们都知道。” 这些事情都是平时吃饭的时候,张师傅和几个师傅聊天的时候跟他讲的。 李文军做主,把之前研究太阳能发电和蓄电池的人组合在一起,组建了一个储能研究组,把张晓华任命为组长。 电池厂和b所所长都长出了一口气:这样好这样好,总算是把一个大麻烦甩出去了。 李文军这一次把属于汽车厂的用地单独划了一片出来给电动车和太阳能汽车搞生产研发,叫“新能源汽车分部”。 由董庆军负责,他的两个死党黄利平和杜新伟,就是之前跟着他吹安全套那两傻子,协助他。 黄利平和杜新伟如今也都是汽车厂的技术骨干。 他给了他们三个一百万研发资金,要求今年下半年就能做出电动汽车来,并且同时研发无人驾驶技术。 大家一听,都说:“没戏。一百万又打水漂了。” 一来,董庆军他们这三个家伙纯粹“芦柴棍子当屋梁——不是那块料”,到时候这个分部肯定乱套。 二来,那一大帮子人研究了这么久,还连个太阳能路灯都做不好,别说董庆军他们三个人研发电动汽车这么大的东西了。 董庆军却摩拳擦掌:太好了,等了好几年,终于又让我独立研发一个有趣的东西。 这个太简单了。 不就是电瓶车的动力和刹车系统加上汽车外壳吗? 他们从汽车厂和电瓶车厂分别弄了一辆二手汽车和电瓶车来。 把发动机换成电池和电机,把变速箱换成电动车专用调速器。 两天,就把一辆纯电动汽车做出来了。 董庆军兴奋地开出了厂,对着身后的小杜和小黄说:“我去飙车了。等我回来。” 说完这句话,三分钟,他都还没跑出小杜和小黄的视线范围。 嗯…… 怎么说呢。 开是能开,就是太慢了。 袁爱民开着拖拉机,运了满满一车牛粪,“突突突”地从董庆军身边路过。 他看见董庆军,热情地打招呼:“董厂长,开车呢。” 董庆军:“啊,是……” 然后使劲踩加速板,车子快了一点点,可惜并没有什么卵用。 袁爱民慈爱地笑着说:“我先走了啊。” 然后加速跑远了。 董庆军抿嘴:忘了高尔夫车是低速类电动车,有个限速装置的。 他停下来,从后备箱拿了螺丝刀什么的出来,打开车盖,把限速取消。 又上去,系好安全带,踩加速板。 那强烈的推背感猛然袭来,车子由时速五公里猛然变成四十。 董庆军自言自语:“啊哈。这才像话嘛,拖拉机,我来了,看我怎么弯道超车,把你甩在后头。” 跟在后面臭死人不说,主要是太伤自尊了。 一分钟后,他追上了袁爱民,打招呼:“村长好。” 袁爱民点头:“好。” 董庆军再踩加速板,速度没增加,还越来越慢。 然后停了。 没电了…… 袁爱民背对着他挥了挥胳膊,“突突突”跑远了。 还好也没跑远,叫个拖车来不划算,推回去算了。 他跑回厂里把小黄,小杜叫来,然后三个人把车推了回去。 吃午饭的时候,陶光明笑着跟李文军说:“今天我看到了一场别开生面的赛车。两位选手分别是电动汽车和拖拉机。拖拉机完胜,而且最后电动汽车还是被董庆军他们推回去的。真是长见识了。我第一次看见连拖拉机都跑不过的汽车。” 第一四零六章 她要多少机会,我都能给? 大国实业正文第一四零六章她要多少机会,我都能给李文军笑抽了:“看来这三个家伙想偷懒,让他们吃点苦头也好。” 陶光明说:“据说那辆电动汽车是一辆二手的文军汽车和文军高尔夫车魔幻改装而成的。真是同时丢了汽车厂和电车厂的脸。” 李文军摇头:“不要慌。” 陶光明以为他要说:很快董庆军就会做出让人惊艳的成品来。 李文军却说:“还没到最丢脸的时候。等着看这帮小子能折腾出什么惊天的玩意儿出来。” 董庆军他们作出了深刻的检讨,觉得还是电池不行,去找电池厂了。 张晓华自从当上了电池厂厂长之后,只兴奋了几天就明白过来为什么这个厂长没人愿意当。 因为他是除了材料所所长之外被人找的最多的人。 所有电子产品,包括手机,手提电脑,还有无人机和各种模型,玩具厂的电动玩具,电动车都要用电池。 这些相关产品的厂子,就都要找他,催他研发生产性能更高的电池。 他觉得自己像个养了一堆雏鸟的老鸟,每天都要对着十几张巨大的嘴,好焦虑。 现在又多了个董庆军…… 董庆军:“他们说电池厂的男人都只能坚持三分钟。可是我计时了的,刚才从加速到最后没电,三分钟都不到。” 张晓华:“你是不是傻啊。电瓶车的电池那个负重跟汽车能一样吗?用的是铅酸电池。” 董庆军:“昂。所以呢?你有新的电池给我?” 张晓华憋红了脸:“暂时还没有。” 镍氢电池和锂电池都在研发试验中,暂时还不能拿出来。 董庆军说:“所以啊。你们要加快进度了。好几个厂的进度都卡在你们这里了。” 据他所知电脑厂的手提电脑,手机厂的智能手机这些都是因为电池太大,没法做得更轻薄。 张晓华:“放屁,你那个汽车的制动和电气系统,控制面板这些八字还没一撇,别把锅甩我身上。” 再说这个厂子原来是你爹在管,我才接手多久。 你要找麻烦也先去找你亲爹的麻烦。 ------ 九六年一月《人在江湖》上映,在港城大卖。 李文军对电影公司现在的要求变了,不做多,只求精。 力求每部都大卖。 唐兆年现在也明白做一个精品比做十个烂片都要赚钱的道理,所以也不再乱砸钱瞎拍片了。 而且李文军已经用上一部电影的营销打了个样板,电影公司只要按照他的套路来就是了。 在上映时,同时推出各种周边工艺品,衣服和饮料,搞打卡拍摄地点旅游线路什么的,然后搞粉丝见面会。 其实这些赚得比票房还多。 这就是反复收割。 杨守拙都特地跑去港城看了,然后兴奋地给正带着李漱玉到处参加艺考的李文军打电话:“扑街,这部电影太劲了。看得我都热血沸腾想去港城跟着老唐混社会了。” 李文军说:“淡定淡定,中国的未来靠你了,你可不能跑偏了。” 杨守拙:“拍第二部吗?” 李文军:“当然拍。既然赚钱,就拍到没人看为止。” 杨守拙:“第二部,我要去里面跑个龙套。” 李文军:“不行,你要注意你的形象。” 杨守拙沉默了一下:“你说得对,还是算了。对了,李漱玉考得怎么样了。” 李文军他们已经出来了五六天了。 李文军说:“才考完一个,还不知道结果。” 杨守拙:“行吧,好好陪考。” 虽然这部电影在内地没有上映,可是很多人都在录像厅里看过。 李文军那个印着明星的饮料忽然销量暴增。 好多人压根就没喝过这种饮料,纯粹是冲着瓶子上的人像去的。 超市和物流中心补货的单像雪片一样飞来。 陶光明一问饮料厂的销售额,这个月突破了二十万了,吓了一跳。 就算按照两块一瓶,都卖了十万瓶了。 一瓶水而已啊。 李文军那个混蛋是魔鬼吗? ----- 其实李文军知道李漱玉已经考的那一个基本是没希望的,只是不想打击李漱玉,所以不能直说。 这时候的艺考,家长还可以在窗户外面围观。 他以电影公司老板的身份,想办法进到考场里面,但是只能看,不能出声,更没有打分的权利。 结果全程看下来,发现这些孩子真的都好强,大部分都是从小就专攻艺术的。 舞蹈、声乐和乐器是基本能力。 还有一些是家里父母都是电影演员甚至是在国外唱歌剧的。 所以李漱玉到了那里,就像星星淹没在大海,再亮也没有人能看到她的光芒。 李漱玉的自信心大受打击,上去表演的时候完全没有了往日的光彩。 李文军看得很揪心。 考完出来,李漱玉抿嘴低着头。 李文军安慰她:“没事,还有那么多家呢。” 李漱玉不出声。 李文军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人这一生那么长,总会碰到点挫折和不如意。 学会面对这些是人生必修课。 心理强大,才是真的强大。 他这一次陪她出来,也是想要帮着她锻炼一下承受挫败的能力。 到了酒店,李漱玉就恢复了往日的笑嘻嘻地样子,说:“这点挫折算什么,只要我想做一件事,总会找到办法的。” 李文军暗暗松了一口气,说:“就是,这才是我李文军的女儿,再说只要演技好,专业过硬,那些技能都只是锦上添花。如果演技不好,这些技能也做不到雪中送炭,所以不用那么在意。说不定老师看上你别的方面呢。” 有那些技能,机会肯定多一点。 可是所谓的机会,李漱玉想要多少,他就能给多少,所以无所谓。 后面的两个大学,情况大同小异。 李漱玉也不知道是真的不在意了,还是隐忍不发,反正看上去好像没有第一次那么难受了。 考完,李文军对李漱玉说:“考完了就完了,反正行不行就这样了,不用再想了。今天就买买买,买到手软,买到你开心为止。不用看价格,你爸爸有钱。” 他带着李漱玉把京城高档大商场,逛了个遍。 李漱玉买的都是些小玩意,虽然不值钱,却很开心。 第一四零七章 兜了个好大的圈 大国实业正文第一四零七章兜了个好大的圈晚上李文军答应跟陶老爷子吃饭,李漱玉在酒店休息。 其实李文军一来京城,陶老爷子就说要请他吃饭。 他本来想拒绝,可是陶家这一次实在是太殷勤周到了。 而且抛开公事不说,这是他好友的爷爷,所以也不能太失礼最后只能答应了。 陶老爷亲自开车来酒店接李文军。 等李文军上来,他接过李文军带的礼物寒暄客套了几句,神神秘秘地说:“今儿,我带李董去吃点好吃的。” 李文军哭笑不得:老爷子诶,你吃过的,我都吃过。我吃过的,你好多听都没听过。 可是为了不败老人家的兴,他只能说:“哦,有什么特色菜肴呢。” 陶老爷子说:“去了就知道了。一般人吃不着。” 还搞得神神秘秘的…… 然后车子停在胡同外面,老爷子下车带着李文军拐来拐去到了一个大宅子前。 陶老爷子指着门前的石鼓:“这是前朝的一个王爷的府邸。我们弄来开餐馆了。” 哦…… 就是那个什么“宫廷宴”,人均消费两千左右。 李文军其实重生前来过这里几次,只是那时候没跟陶家打过什么交道,不知道原来这家是陶家开的。 呵呵,想来那时候可能曾和陶光明那混蛋擦肩而过也不知道呢。 陶老爷子说:“去年中秋才开业,一直想请李董来品鉴一下。” 李文军说:“蒙老爷子看得起。老爷子真是太客气了。” 里面装潢得古香古色,利用了原本的建筑和园林,加以设计和修缮。 连服务员都穿着宫女和侍卫的衣服。 让人恍若回身数百年。 门口挂着六角檀香木制的宫灯。 大门进去就是个四合院,院子正中央是一株老腊梅。 金玉满树,暗香浮动。 大堂上摆着大圆桌,墙上是郑板桥的《兰竹芳馨图》。 不得不说,陶老爷子的品位甩陶光明不知道几条街。 陶光明市井气太浓,还不肯改。 想想都让李文军脑壳子疼。 李文军他们刚坐下,服务员就端着菜鱼贯而入。 光看凉菜就知道今日的菜品是下了血本了。 都是制作麻烦,用料考究的东西。 凉拌凤舌,卤鹌鹑蛋,卤鹿蹄筋什么的。 热菜更是上了红焖熊掌、佛跳墙、黄焖鱼翅、开水白菜。 李文军笑:“老爷子有什么事直接说吧。您这么破费,又不说事,我不敢动筷子。” 他倒不是真的怕。 老爷子说归说,答不答应的还得看他。 就是不能把老爷子憋坏了。 陶老爷子:“也没什么大事。我想在‘文军新城’里开个高档中餐馆。你说就这水准,客人会不会多。” 李文军恍然大悟:“哦,挺好的。味道服务都不错,应该会生意兴隆的。” 反正他对餐饮没兴趣。 杨守拙他们也是专营酒店业务,顺便搞点餐饮。 陶家兴致这么高,他就只管捡好听的说,反正到时候亏钱也不是亏他的钱。 陶老爷子点头,给李文军倒了点茶:“还是李董痛快。我就说你一定会答应。其实地段我们都看好了。就是到时候水电交通什么的要麻烦李董帮忙。” “好说,好说,一切按照‘文军新城’的规矩来就好了。”李文军点头,问,“选在哪里。我看看合不合适。” 陶老爷子拿出地图来,点了个地方:“这。” 李文军看了一眼,在文军新城的边缘,下游。 那边本来也是规划做农家乐公园什么的,因为是基本农田,他不想碰。大概率也不会往那边发展了。 李文军点头:“老爷子挺有眼光的。这里以后是沿河的休闲步道,还有一大片湿地公园。就是你们的污水处理要做好。隔油池,油烟废气这些都要达标。” 陶老爷子:“李董尽管放心。这些肯定会做好的。” 李文军又问:“打算修什么风格的建筑。” 陶老爷子抬头指了一圈说:“就把这个照搬过去,修个京式四合院。” 李文军顿了顿:我去。我那里都是现代化建筑,他忽然冒出来一个京式四合院。红漆柱子琉璃瓦。不是说不好看,就是不太搭。 还好也是边缘了。 他摸了摸额头:“行。” 陶老爷子:“我们打算搞个一公顷的大园子。里面再搞点亭台楼阁小桥流水,住宿什么的。” 呵呵,绕了这么大一个圈,这才是重点。 这是要跟我抢宾馆的生意啊。 不过就算是铺面开在隔壁,卖一模一样的东西,也能一个生意火爆一个生意惨淡。 我能站这么稳,做那么大,不是在哪里选址建厂的问题,而是我自身本事过硬。 李文军心里骂骂咧咧,脸上不动声色:“行啊。” 陶老爷子又说:“建起来,要是客人想去河上面划船游览,也可以。” 李文军暗暗冷笑:陶光明肯定是把我说过的话都跟他们讲过。 之前,他们觉得我在吹牛,在胡说八道,没往心里去。 现在看我一条一条兑现了,就赶紧来抢在我之前,把这些事做了。 这不神经病吗。 你是不是忘了,水库的股份,我占大头。 老子把水库一堵,河里没水,你划个屁的船。 我既然有这个想法,肯定一早就在铺路准备了。 李文军说:“挺好的。” 想盖宾馆就盖呗。 反正到时候都是我的。 有傻子肯出钱帮我盖房子,我为什么不要。 陶老爷子又说:“到时候我们会在边上修度假村,让客人沿着河边步行走道去山上走走。” 李文军心里骂开了:草,合着就是想白用我规划好的步道和景观啊。那个步道从我家门口过,到时候杂七杂八的人整天来我家门口来来去去,探头探脑的。我还怎么住? 看来想白要你们一个酒店还不行,压根就不能让你们干成。 他抿嘴。 陶老爷子却厚着脸皮当他默许了,伸出大拇指说:“李董大气。其实这个饭店不是我们一家经营的。今天也不是我一个人请李董吃饭。” 李文军微微挑眉:“哦。还有谁,怎么没见到人。” 第一四零八章 给的教训不够 陶老爷子说:“到了。怕李董生气,所以没出来。” 李文军说:“既然来了,就出来呗,藏头露尾的。多小气。” 陶老爷子说:“展望同志,出来吧。” 一个年轻人走了出来,年纪看着跟李文军差不多,身材略比李文军矮小。 皮肤白净,尖脸,眼睛狭长深邃,乍一看,很有几分韩剧男主角的感觉。 陶老爷子介绍说:“这是池展望同志,北方集团的新任董事长。他是去年年初才上任的。” 呦,北方集团这是痛定思痛,打算用魔法打败魔法,用小白脸打败我这个小白脸么。 李文军有些好笑。 这个池展望,他重生前常在报纸上见到。 二代,出身跟杨守拙有得一比。 漂亮国知名大学毕业。 而且,北方集团这哪里是想修一个饭店和宾馆啊,这是要来蹭我的热度啊。 这一招他们用过,然后输得灰头土脸,难道忘了? 池展望伸手过来:“久闻李董大名,幸会,幸会。” 李文军接住他的手,不卑不亢,不轻不重,握了一下:“好说,好说。” 池展望:“李董是年轻人里的翘楚,吾辈学习楷模。以后我要多向李董请教了。我们还是有很多合作和交流的可能的。” 李文军笑了笑,淡淡地说:“不可能。短期内,我们都是敌人和竞争对手。” 去年你上任之后也没见对我表现出什么善意。 你这会儿都还想着怎么跟我抢食,抢地盘,在我背后扎刀子,我怎么可能教你?! 池展望脸色一僵。 陶老爷子说:“冤家宜解不宜结嘛。今天我做中人,大家喝杯茶就把以前的事情抹了。” 李文军:“不是我不给老爷子面子。除非他们上门道歉,把北方市场放开,大家公平竞争。不然以前的事就没法抹掉。” 陶老爷子很尴尬。 池展望也抿嘴:我特么是叫你分肉出来的,你竟然还想抢我碗里的肉?!! 李文军对陶老爷子点点头:“谢谢老爷子今天的好饭好菜,我有事,先走了。我是明天的飞机,就此别过。以后老爷子来茶县,我一定回请。” 然后他也不管池展望怎么反应,直接起身出去了。 池展望好一会儿才指着门口说:“不是说这混蛋很有礼貌,很和气么?怎么这样?!” 陶老爷子叹气:“唉,大概他今天心情不好。” 你是没见过李文军发起狠来的模样。 他的和气和有礼貌,那是看人来的。 李文军从王府里出来,就给杨守拙打电话:“你认识池展望吗?” 杨守拙哼了一声:“嗯。” 李文军:“他现在是北方集团的当家人。” 杨守拙静了静才说:“可能他们觉得老的那一辈思想落后,不是你的对手,所以换手段活络的年轻人来领头。” 李文军说:“呵呵,他们竟然想在‘文军新城’边上搞事情。看来上一次给的教训还不够。” 之前北方集团一蹶不振,要不是国家有振兴北方经济的想法,让他们得到了诸多资金,政策和技术扶持,也不可能这么快就重新站起来。 杨守拙叹气:“那怎么办?也不能不让别人搞啊。” 李文军自己说的,中国市场那么大,他一个人也吃不完。 李文军说:“没事,随便建。” 李文军回了酒店,先去李漱玉房间敲门。 李漱玉一开门,看到李文军,笑容凝结在了脸上:“爸爸,你怎么了。” 此时的李文军脸色阴沉,杀气腾腾。 让她害怕。 李文军深吸一口气,缓和了表情和语气:“没事。天气太冷了,脸冻僵了。” 因为生气,一下子没控制好情绪。 他其实不是生陶老爷子的气,而是觉得把本来可以陪孩子的一晚上时间浪费在那些不知所谓的人身上很不爽。 李漱玉:“你吃饭了吗?” 李文军:“没有,我们去看电影吧。顺便吃点东西。” 李漱玉:“嗯?什么电影。” 李文军:“你唐伯伯拍的新电影,票房还不错。” 在杨守拙他们几个的努力下,《人在江湖》最近也在内地影院上映了。 今天好像是公映第二天。 他想去看看内地市场的反应,顺便带李漱玉放松一下。 这时候电影院还只有瓜子花生汽水,没有爆米花、冰淇淋和薯条。 李漱玉被这个大电影院的放映大厅给惊呆了。 虽然“文军大学”里也有电影院,但是那个是礼堂,文艺晚会和电影院一起用的建筑物,所以感觉好像没有这个这么专业一样。 她喃喃自语:“总有一天,我要让主演的电影要来这里放映。” 李文军笑:“可以的。我觉得很快就能实现。” 李文军算是重温。 李漱玉第一次看这种类型的电影,新奇的同时也觉得热血沸腾。 放映结束了,她激动得不停地问李文军:“为什么这些人能演得这么像。为什么他们明明在做坏事,我却不讨厌他们,甚至还想跟他们一起去。” 李文军:“这些演员很多都是本色演出,在演自己,所以代入感比较强。艺术其实就是用不同的表达方式来戳中人的情绪点。” 其实最主要就是故事类型和叙事方式比较新颖。 李漱玉微微点了点头,似懂非懂。 李文军:“开心吗?” 李漱玉:“开心。” 李文军:“开心就好,过了的就让它过去,可以总结经验教训,不要浪费时间徘徊痛苦。明天我们就开始新的旅程。” 他一语双关。 李漱玉自然听懂了。 第二个目的地是海城。 孔予祯叫了司机和车来接,竟然还是上次送李文军和彼得逛苏市那个。 这一个大学考完,李漱玉觉得自己发挥得比京城的几个都好。李文军决定多留一天,在海城转转,看看顾展颜长大的地方,就回去了。 “孔先生交代我问问李先生,考完之后能不能拨冗跟孔老爷子和孔先生吃个饭。”司机生怕李文军拒绝,又说,“他们已经到了海城了。昨天听说你们考完了,他们就来了。” 孔家又要干什么? 李文军说:“那行吧,盛情难却,就吃个饭吧。” 第一四零九章 请您拉我们一把 孔予祯很聪明,这一次把陶光慧和孔洛羽也带来了,虽然借口是害怕李漱玉一个人无聊。其实是觉得有陶光慧在,李文军拒绝他们的时候也会有所顾忌。 李文军这么聪明,怎么会看不出来。 只是看破不说破而已。 孔洛羽和李漱玉许久没见面,在一起嘀嘀咕咕不知道说什么。 然后孔予祯顺势就叫人带她们去旁边的咖啡厅吃冰淇淋了。 李文军淡淡地说:“孔先生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孔予祯说:“我们如今也不想卖掉手里的化妆品牌子了,只想请李董帮忙想想办法,看能不能把它们盘活。” 李文军垂下眼。 孔老爷子也说:“哎呀,上一次是我们犯糊涂,辜负了李董。真是不好意思,我们知道错了。可是我们手里的这几个化妆品都是近百年的老牌子了。就这么丢了实在是可惜,而且做出来的雪花膏,润肤霜,确实好。” 陶光慧也说:“其实卖不卖对孔家影响不大。但是国货老牌子就剩那么几个了。是真不舍得弃了。” 孔予祯说:“其实,我们家对这几个化妆品牌子还是很有感情的。是我奶奶娘家带来的嫁妆。所以老爷子就算亏本也不舍得停掉。请李董帮忙想想办法。” 诶,对了,这才是求人该有的样子。 这才是想好好合作的态度。 你对我开诚布公,我也不会藏着掖着。 李文军这才说:“其实我也有意扶持国货品牌,不过这一次,是不是我说什么,你们都肯听呢?” 孔老爷子说:“那是当然。” 李文军说:“我需要持有你们化妆品一定的股份,这样大家都安全。” 孔予祯咬牙说:“可以,不超过百分之二十就行。” 李文军:“那就百分之十五吧。我觉得,国内卖不动,可以卖到国外去。不过你们现有产品的状态肯定是卖不动的。你们要研发适合非洲人的眼影,粉底防晒霜睫毛膏这些东西。丰富产品类别。现在我们在非洲的销售通道还挺畅通的。我可以这么说,你能把产品做好,我就能帮你卖出去。” 孔予祯和孔老爷子交换了个眼神。 质疑也没有用,李文军一向都是这样,不会让你痛痛快快得到你想要的东西,总是要付出一点努力和代价的。 孔予祯说:“我们努力一下。” 李文军说:“多买些国外知名品牌销量最好的产品回来研究一下,请教一下级别比较高的化妆师和经常化妆的年轻女性,这些产品的优势是什么。比如流行色号,粉底的贴服度,防水防汗性能。你要做好投入一笔开发费用的打算。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想要开拓新市场一定要舍得花钱铺路。” 孔予祯听他说的有板有眼,不像是要消耗他们,问:“传统的润肤霜就不要了?” 李文军摇头:“不是。传统的也不能丢,要改进一下品质。做不到高价功能全,那就争取把单一功能做到极致,把便宜又好用的原则坚持下去。” 孔予祯说:“这个投入也不小,我们总觉得好像看不到头。” 李文军说:“这几年是会难一点,你们要把润肤霜的市场定位在农村和小城市,不要去大城市跟国际品牌抢生意,你们抢不过的,而且大城市里能消费得起进口化妆品的人也不多。你们可以盯住占人口大多数的中低端消费人群。” 孔予祯喃喃地说:“没错,我国百分之八十还是农民和工人。” 李文军停了停,又笑了,说:“你们信不信,有一日国货又会卷土重来。你们只要低调地赚钱,耐心等待。” 孔老爷子犹豫了一下,拿了几套化妆品出来:“这是我们生产的润肤霜,洗面奶。我知道以李董的财力,尊夫人肯定是用国际一线品牌产品。所以别嫌弃,拿回去当护手霜用用,帮我们提提意见也好。” 李文军大大方方接了:“老爷子有心了。那我就替她谢谢老爷子了。” 陶光慧抿嘴笑:“老爷子是不知道。他们家那个贤内助啊,虽然是个大美人,却低调朴素得很。一定会喜欢我们的润肤霜的。” 孔老爷子点头:“那就好,那就好。” ----- 李文军他们回到“文军新城”,把带来的小礼物发了一圈。 陶光明悄悄问:“点点考得怎么样。” 李文军但笑不语。 陶光明指着李文军:“啧啧啧,你这个样子,意思莫非是想说她考得不好没希望?你是不是早有预谋?” 李文军斜眼看着他:“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想要告诉我。” 陶光明抿嘴说:“文军大学升本科的批文下来了。下学期就可以招生了。” 李文军大笑,用力拍着陶光明的肩膀:“哎呀,这可太好了。” 陶光明被他拍得魂都出了窍,皱眉说:“轻点!你是受了什么刺激吗?升级那么多次,也没见你这么开心过。” 李文军笑:“这次不一样。” 陶光明斜眼望着他:“是的,是的。是不一样,因为你是觉得大学升级成功了,就可以把李漱玉困在这里。我跟你说,孩子大了就要放手。你可千万不要干那种悄悄藏录取通知书的龌龊事。” 李文军翻了个白眼:“神经病。” ------- 董庆军他们最近都凑合着用铅酸电池来进行电动汽车的制动、电气、控制等系统优化,还在电车上加装电流表、电压表和电量表。 当然还是在原来那个二手油车基础上改的。 电池厂最新研发的镍氢电池组。 张晓华对董庆军拍胸脯说这个电池组包管跑两百公里没问题。 董庆军他们就高高兴兴在他们的“新款”电动车上换上了镍氢电池组。 他们在自己那一片地方试了好几次,觉得没问题了。 本来想去外面路上试试,可是琢磨了一下,马路上人多,这个车还在试用阶段,不安全,还是去汽车厂的专用试车跑道吧。 那里有弯道、直道、上坡、下坡,沙地,泥地,草地,碎石地,柏油路,混凝土路面,各种路况。 在那里试过没事,再去马路上跑。 第一四一零章 一天两次乌龙 董庆军跟韩伟俊打了个招呼,就把车开进了试车跑道。 汽车厂的技术人员都很感兴趣,靠在围栏外面看。 韩伟俊对董庆军说:“第一次试驾,只跑柏油路的平路,不要上坡下坡了。” “行。”董庆军挥手,“同志们,我去飙车了。” 黄利平嘀咕:“每次听他这么说,就觉得没好事。” 董庆军一踩加速板,车子冲了出去。 汽车厂有人说:“诶,这个百公里加速可以啊。” 至少比很多燃油车快了。 韩伟俊有些担心,试驾开这么快太危险了。 这辆车感觉就是董庆军他们东拼西凑弄出来的,比之前柳冬生那个“勇士一号”还要吓人。 因为“勇士一号”提速没这么快。 董庆军先来了一圈顺时针的行驶,都是左转弯,速度保持在六十码。 这个速度,基本没问题,就是他自己操作的时候,总下意识去摸波杆。 然后他掉了个头,打算逆时针来一圈,检测一下右转弯的情况。 刚才的顺利给了董庆军十足的信心。 他又加速,打算来个酷炫的漂移,过弯道的时候都没减速。 然后车子的左边忽然飘起来了。 韩伟俊自言自语:“不对劲,不对劲。” 董庆军大概是察觉到了异样,想往左转来纠正一下。 可是那台车却猛然向右侧翻,还往前滑了老远,在草皮上擦出一条长长的痕迹,才停下。 大家吓了一跳,都跳出围栏,朝董庆军跑去。 轮子还在空中转,董庆军也还僵硬地保持着握着方向盘看着前面的姿势。 可见他自己也被吓坏了。 玻璃没碎,也没有翻滚,他还系着安全带。 还好还好,应该没有受重伤。 大家松了一口气,把董庆军弄了出来。 董庆军擦了一下冷汗:“呼,这个太刺激了。” 韩伟俊说:“你应该庆幸没有油箱,不然这样摩擦起火,油箱爆炸那才吓人。” 三个人粗略检查了一下车。 没问题,就是右侧的油漆刮花了,然后就凑到一起开始复盘了。 “为什么会侧翻呢,明明是平路,如果单边桥或者左侧有石头倒是有可能。” “对啊,刚才左转弯的时候都没事啊,太奇怪了。” 董庆军一拍巴掌:“因为我坐在右边。车子拆掉了好多重型部件,比如发动机,离合器什么的。所以现在重心不稳。调一下重心就好了。” “我们两坐后面,一边一个。” “杜新伟,你胖你坐左边。我跟董庆军坐右边。就平衡了。” 这三小子根本没在怕的。 韩伟俊无奈地摸了摸额头,说:“重心平衡不是这么简单的。” 董庆军他们三个大眼瞪小眼。 “那在后尾箱摆上重物呢,摆平衡就好了。” “我觉得可以,摆什么呢?” 然后三个人就盯上了那个闲置在一边的水马。 “这个好,这个好。放进去,再加水,比直接抬重东西进去要省力。等试完了再放掉水拿出来。” 韩伟俊:“喂喂喂,你们三个到底听见我说话了没有。” 那三个人充耳不闻,已经去搬水马了,然后哼哧哼哧往里面加水,封好。 三个人爬上车,重新坐好。 黄立平和杜新伟坐后面,一边一个。 汽车厂的其他人都在叹气:“这三混小子非要吃点苦头才肯听么?” 然后车子已经开出去了。 顺时针逆时针,开了两圈都没问题。 董庆军打算再试一个陡坡就算了。 他把加速踏板踩到底,车子呼啸着冲上陡坡。 前面忽然翘起来离地,后轮还在转。 “卧槽。”董庆军叫了一句。 车子往后倒的趋势已经不能遏制,然后“轰”的一声往后一倒,就这么立住了。 汽车厂的人呆滞了片刻,然后狂笑起来。 “今天第二次。真是创纪录了诶!!” “卧槽,董庆军,你们连出事故都这么画风清奇。就不能正常一点吗?” 董庆军叹息:“只考虑左右重心平衡,没想到前后重心平衡的问题。屁股重头轻,又在上陡坡……” 韩伟俊给李文军打了电话告状。 李文军勒令他们三个把重心问题处理好,才准再试车。 陶光明直拍大腿:“哎呀可惜了,他们应该叫我的。我也去拍几张董庆军躺着开车的美照,不然以后需要视频照片来做幻灯片都没有素材。” 晚上回家,李文军听见李漱玉一边笑一边讲给顾展颜听。 她有个同学的爸爸是汽车厂的技术人员,今天目睹了董庆军他们的两次翻车,然后讲给她听。 李文军也觉得好笑。 柳冬梅插了一句说:“说起这个车的事情。军少,我昨天下晚班的时候,差点被几辆开得很快的车给撞了。那些人开得太快了,感觉像在赛车一样,看到红灯和过街人行道也不减速。” “文军新城”里限速四十码,可昨晚上那些车至少开到了一百二十码。 李文勇说:“是,我也听门卫说了,晚上经常有车在文军新城里比赛。” “文军新城”里道路宽敞平整,又长又直,而且晚上人少,就被这些搞野鸡赛车的人看上了。 李文军皱眉说:“这么快就被他们盯上了吗?” 别墅小区的位置最偏僻最安静,所以他竟然一点都不知道。 李文勇说:“其实我报过警。每次等警察来,他们就直接上高速跑了。追也追不上。” 李文军摇头:“是不好抓。” 开那么快也拦不住。就算知道是谁,去找他们也没有用。 这种多半是无人管得了的富二代或者小流氓。关键,很有可能都不是附近的人,是从高速上开车来的。 高速上有监控录像,很容易被抓到,人不能聚集在路上。 而他们赛车是要观众,要赌钱的。 李文军之所以知道,是因为重生前,崔佳就经常干这种事,他也常受崔震东的托付来帮崔佳处理。 柳冬梅:“医院那里晚上还是有人进出,就怕他们撞到救护车和人。” 就算没有人飙车,那些人从高速上下来也完全没有进入了生活生产区要减速的意识。 “文军新城”里车原来越多,人也越来越多,要想办法防范一下事故。 第一四一一章 撞了白撞 李文军沉默了一下,说:“我来想想办法。” 次日他跟陶光明讲了这个事,叫陶光明去加装减速带和摄像头。 陶光明也很重视,谁家都有孩子。 孩子出点事,对哪个家庭都是毁灭性的打击。 他立马叫人去做了,在“文军新城”的所有出入口上和下高速的地方,每隔二十米就装一个半米高的水泥减速带,连续装五六个。然后各个工厂、学校,住宅小区,医院的出入口两边还装了塑胶的减速带群。 还在每个出入口,离减速带很远的地方加了显眼的牌子:“本区域已经加装减速带和摄像头,请勿超速。” 还去县交管局报备了这件事。 本来他觉得没必要报备的,毕竟“文军实业”对“文军新城”有完全处置权。 可是李文军说为了防止以后要打官司,一定要报备一下。 加装减速带几天后,大家的车速明显放慢了。 一天夜里,就隐约听见高速路下来那个位置,传来一连串刹车撞车的声音。 然后就是救护车的声音。 “文军新城”刚好里面就有医院,倒是很方便。 柳冬梅回来说,那几个人撞得都不轻,一个昏迷,一个肋骨断裂,还有几个都有不同程度的伤。 陶光明把监控录像提交给了警察,还好心的提心他们:“我们有人脸识别系统,可以查到所有当晚参与赌博的人的身份。” 李文军做的监控录像超级清楚,大晚上的也能看清楚每个人的脸。 最近警察系统收到的投诉很多,巴不得把这帮人抓起来关几天,就顺水推舟把照片和名单都拿走了。 撞车的那几个人的亲友一起起诉李文军。 结果法院一查,李文军他们装减速带合理合法,而且手续齐备,不予受理。 死伤者里有些未满十八岁,没有驾照,属于无证驾驶,发生追尾事故责任全在车辆驾驶人。 讲得更直接一点,就是:撞了白撞,怪不了别人。 “文军实业”反过来以“扰乱治安,超速驾驶,危险驾驶”把这一群人都告到公安局去了。 然后警察们根据“文军实业”提供的线索抓了一批。 其实这群人流窜到好多地方聚众赛车赌博,还是第一次栽跟斗。 这个跟斗栽得还挺狠的。 ----- 中外合资的日化厂已经建好,试运行。 那边就送来了一批试用品。 就三种产品:清洁剂,洗发水和安全套。 李文军他们的计划是先从使用量最大的产品开始生产,速溶咖啡那些往后推。 彼得叫人送试用品来,因为之前的产品都是根据欧洲人的喜好和尺寸来设计和生产的。 现在等于重头设计,在批量生产之前非常有必要测试一下到底符不符合中国人的消费习惯。 李文军顺手给了陶光明一样一箱,还叫他用心感受,一周内交反馈表。 多找几个人试。 陶光明也没看清楚是什么,以为是洗发水或者清洁剂,反正都是一纸箱一纸箱的。 然后他拿回家叫阿姨发给她的小伙伴用,还说要用心感受每一种产品,好好填表反馈。 阿姨笑嘻嘻打开打开第一箱,然后表情就僵住了。 整整一箱安全套,一百盒!! 每盒十二个。 就是一千两百个。 我的乖乖,这不是试用,这是羞辱和谋财害命啊!! 阿姨脸都绿了,抱着箱子去找季如诗:“季总。我想辞职。” 季如诗莫名其妙:“怎么了,做得好好的。是工资太低了么?” “不是的。年纪大了力不从心,跟不上时代要求了。”阿姨含着泪把那一箱子安全套放在桌上,“陶董要我找人把这个用完。我实在是......” 季如诗的脸也“噌”地一声红了,对阿姨勉强挤出一丝笑:“你放下吧。我来跟他说。” 阿姨松了一口气,出去了。 陶光明浑然不觉,从书房里出来,就被季如诗揪着耳朵回卧室了。 季如诗关上门,压低了声音:“你什么意思?” 陶光明揉着耳朵:“昂?什么什么意思?” 季如诗咬牙切齿指着那一箱安全套:“你自己什么水平心里没点数吗?一周最多两个,有时候两周采用一个,一千多个安全套,你是要用到下下辈子吗。” 陶光明看了一眼,有些尴尬:“哦,那发给别人吧。” 季如诗翻了个白眼:“七八种类型,你自己一次一种都要用两月。你确定一周能交调查表吗?” 陶光明憋了半天,冒出来一句:“用不完。” 虽然很伤自尊,可是在季如诗面前撒谎是无用的。 季如诗:“那你这个表怎么填?这个小区里有谁能一周用完七八种?” 陶光明想了想,忽然笑了:“说的也是,没有人用得完。” 忽然就觉得心里舒服多了。 季如诗:“一样留一盒。其他的,明天拿去给赵林吧。” 陶光明皱眉:“他也用不完。” 季如诗:“他是后勤的,他可以发给别人!!再说我这句话的重点不在这里。” 陶光明茫然:“昂?那是哪里?” 季如诗:“蠢货,关灯!!” 李文军这会儿也拿着安全套,在一本正经地跟顾展颜说瞎话:“我一周内要试用七种,而且每一种最好反复试用好好体会。我都是为了工作,你配合一下。” 顾展颜黑着脸推开他:“配合不了。你找别人吧。” 李文军关灯:“说什么胡话。我怎么可能找别人。再说不也就是三五天的事吗?” 顾展颜要躲开,被李文军抱着挣脱不了,气得小声叫:“你白天在外面一本正经,威严正派,怎么到了家里就跟个流氓一样。” 李文军说:“别人都说女人三十如狼四十如虎,怎么到你这里也不灵验了呢。” 顾展颜:“再如狼似虎也受不了你这齐天大圣一样的折腾法。” 李文军:“我是齐天大圣,你就是观音,来渡我一渡也好。” ------ 早上到办公室陶光明抱着剩下的安全套到办公室。 李文军看他嘴唇发白,脸发青,眼眶和两颊都陷下去了,像是被人吸干了一样,惊讶地问:“你昨晚干嘛去了。” 第一四一二章 孔予祯彻底变态了 陶光明哆嗦着嘴唇,泫然欲泣:“你还好意思问我?!你下次给我试用品的时候,能不能先讲清楚。我特么昨晚差点直接去见马克思了。” 李文军笑出声:“我叫你发给大家去试,没叫你一个人用完。” 陶光明:“到了家里,那是我能说了算的吗?” 李文军:“说到底还是你太虚了,平时要你多跑步锻炼一下体力,你又懒得要死。” 就算是赵林也只能发下去几盒,毕竟办公区就那么几个男人。 陶光明实在是没法厚着脸皮去厂里发安全套,所以把董庆军叫来了。 这小子呆头呆脑,估计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董庆军:“昂?陶董找我干什么?” 陶光明:“啊,小董啊,你年轻精力旺盛,你的几个朋友也是。所以肯定用这个用的多,你不要客气只管拿去发给他们用。然后记得填表就行。” 董庆军:“我们现在早不用这个来做安全气囊试验了。” 陶光明:“笨蛋,不是做安全气囊,是你自己用。” 董庆军呆滞地跟他对视,然后恍然大悟点头:“哦,我明白了。这是我们的产品。” 陶光明:“是是是,厂里年轻人多,你拿去发。” 董庆军抱起箱子:“行,我全拿走了。” 然后中午吃饭的时候,董庆军拿了个喇叭在汽车厂食堂领餐的地方叫:“走过路过,不要错过,每个领餐的人,不论男女来我这里领一盒安全套。” 有人想绕着走,被董庆军叫住:“诶诶诶,别跑。就算不吃饭,也要领一盒再走,这是任务!!” 大家一脸尴尬,想笑着道谢都笑不出来。 董庆军上一次到处给人发安全套的时候还是几年前。 这小子要是早生十年,早就被当成流氓抓去枪毙了!! 一周后大家把调查表交上来。 洗涤剂和洗发水这些的调查表大家都填得很细致。 另外一个,几乎没人填。 李文军哭笑不得:还是太超前了。这个年代的人还没办法坦然面对这样的调查。而且发的时候,也没按尺寸发。 麻烦…… 他只能要医学院以调研的形式,向各省的大医院收集尺寸,然后汇总,取平均值和上下限,交给日化厂,建议他们多做几种规格,普通尺寸的多生产一点,极限两端尺寸的少生产一点,满足不同人群的需求。 彼得很感激李文军的细心,其实这个调查应该在之前做,可是他缺乏这方面的人脉。现在李文军主动帮他省了不少事。 陶光明不太理解李文军为什么还要帮日化厂处理数据。 李文军说:“任何关于中国人的统计数据都不要轻易泄露,特别是给外国人。越往后就越是拼信息的时代。” 陶光明翻白眼:“这数据拿了能有什么用。” 李文军说:“有一门学科叫人体测量学。根据人体某个特征部位尺寸,虽然不能准确断定个体其他部位尺寸,但是人体各部位都是成一定比例关系的,所以用这些数据可以推测群体的尺寸。有了全身的各部位尺寸,就可以做很多事。比如在人机工程,国防工程里应用,机械设计。就好比汽车座椅的尺寸造型,要怎么设计才能让司机和乘客觉得舒服,对不同人种来说肯定不同。因为不同人种的身体各个部位数据不一样。” 陶光明听得张嘴结舌。 李文军拍了拍他的肩膀:“提高警惕。‘文军实业’现在规模这么大,各个厂的销售和产品数据,以及集团的各种数据都不仅仅关系着我们一个公司,而是关系到很多方面。所以一定要保密。轻易泄露,造成的损失不可估量。” 陶光明欲言又止。 李文军说:“还有什么事就直说。” 陶光明:“我姐姐觉得孔予祯最近有点不对劲。虽然我一直觉得他有点变态,可是听我姐姐说了之后,觉得他最近更变态了。” 李文军:“嗯?!怎么说?” 陶光明拧着眉说:“他最近一阵子天天窝在书房里给自己化妆。为了方便化妆,还买了一箱子化妆工具,各种刷子夹子,我敢说别说是‘文军新城’,就算是放眼全国,也没几个男人比他的化妆工具齐全。有时候我姐进去,就看见他在给自己涂睫毛膏或者指甲油。为了这个他还专门留了长指甲。你说他是不是因为化妆品卖不出去,被逼得出什么精神毛病了。” 李文军问:“除了这个,他最近在忙什么。” 陶光明:“托人找关系去国外化妆品厂参观了一圈,然后买了一堆国际名牌化妆品回来。高薪聘请了几个知名化妆师来教他化妆,讲各种化妆品的用处,那些比较好用。” 虽然他也把厂里的研发工程师叫来一起听课,可是陶光明总觉得他这不过是在打掩护。 李文军笑了:“没事,他很正常。他比之前都正常了。他这是在研究彩妆。” 陶光明皱眉:“什么玩意?” 李文军说:“他想进攻非洲的彩妆市场。我跟他说要好好研究一下非洲人的喜好。” 陶光明:“那他找几个非洲人回来研究啊。” 李文军:“他要先明白这些化妆品的门道,听别人说才知道是什么回事啊。就好比我现在说这个粉底卡粉,浮妆,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陶光明一脸茫然摇头:“不知道。” 李文军说:“对嘛。他就是在研究这个。以后做市场调查的时候,别人一说他就明白。而且那些材质,用的舒不舒服,只有亲自试用才知道。在产品大批量生产之前,市场调查怎么仔细都不过分。” 毕竟进口设备那么贵,原料也不便宜,还要营销宣传费用。 陶光明愣在那里,好一会儿才说:“这么说我们还误会他了?他是在专心搞研发?” 李文军说:“可不是嘛。所以说,不要随便给人下结论。虽然孔予祯确实不是个正常人。” 任何人想做好一件事情,那都要痛苦一番的。 除了投入大把时间精力金钱,有时候还要抛弃自尊,脸面和原则。 第一四一三章 开始搞农业 陶光明摸了摸下巴:“那再看看吧。还有一件事,前几天我昨天开车路过下游那一片基本农田,发现有人在那里搞三通一平,好像要建房子了。你知道吗?” 明明是基本农田,李文军跟他都不敢动。 到底是谁这么大胆子? 陶光明心里直犯嘀咕,又拿不准要不要管,所以才跟李文军提。 李文军自然知道是谁,却装傻:“不知道,最近我也没空去那边。” 他心里暗暗叹气:原来他们连你瞒着。 陶光明皱眉想了想:“我去打听一下。” 这其实是陶家打着陶光明的旗号跟县里、村里谈在这一片做酒店和度假村。 县里村里一看是陶家的人也没有起疑。 况且连合同都是按照李文军的套路,除了征地补偿,等以后修建完成,这些村子里的人都能来酒店和度假村上班。 所以征地协议签的很快,很顺利。 陶家和北方集团的想法是:瞒着上面把这事搞成了,就算上面知道了,也已经既成事实。 村里的人有钱赚,肯定会反对复原。 而且也根本不可能复原,最后的结果就是,省里就只能算了,将错就错。 所以他们已经开始搞三通一平。 陶光明查来查去,查了几天,最后竟然查到了自己身上。 他一脸懵逼,来找李文军,坐下后一言不发。 李文军哭笑不得,安慰他:“没事,你也不用伤心,他们搞不下去。” 陶光明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 其实他的心情很复杂,气得是家里打着他的名头干事还不告诉他,以后万一出事,他肯定跑不掉,说不定还会连累李文军和“文军实业”。 可是他又有点小喜悦:这帮人终于想出点正事来干了,这件事要是真干成了肯定赚钱。 李文军说过“文军新城”的目标是两百万人。 这两百万人就算是有百分之一去度假村消费一次,那不都两万人了吗? 还不包括游客和访客。 这简直就是坐在锅边吃饭。 李文军说:“不用这么痛苦,我可以跟你保证,他们做不起来。你抓紧时间去劝劝他们,趁现在,还没造成大面积破坏,赶紧停下来。不然以后就不是罚款那么简单了。” 陶光明想起之前北方集团的卢卫国和许战破坏珙桐被抓起来的事,刚才心里还残存的小小欣喜现在也荡然无存,只剩下了恐慌和愤怒。 他立刻回到自己办公室,关上门来给老爷子打电话。 老爷子支支吾吾,遮遮掩掩,不肯说实话。 陶光明发狠说:“你要不说实话,我就去举报你们侵占基本农田。侵犯我的个人权利。” 陶老爷子才说:“哎呀,这是北方集团主导的,只是借你的名字用一下。其实最后签协议也不是你签,你怕什么?” 陶光明快气哭了说:“赶紧停下来。你们干这些事的时候能不能提前问我一声。都吃了多少次亏了还不长记性。你们以为李文军傻吗?这块地就在文军新城边上,他连步行绿道都做好了。要是有空子钻,他早就用起来了,哪还用等到你们来想。” 陶老爷子:“我们知道他想用,而且你们还去打听过。不就是占农田吗?最近搞房地产,占农田的还少吗?这又不是什么大事。” 陶光明:“你们踩着他的脚,垫高自己来抢他锅里的肉吃,觉得他会坐以待毙吗?!就算是小事,他也有的是办法变成大事。你知不知道去年一月有个《基本农田保护条例》开始执行。你们这不就在雷区里跳舞吗?” 陶老爷子被说得恼羞成怒:“你这孩子真是在他身边待得越久,越没有血性。李文军哪有那么大本事。这些条例每年不知道颁布多少个,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我们也没少干过这种事。现在占着农田干别的事的也不少,没见哪个有事。再说以前是村里不配合,现在县里村里都配合,我们又不在他地盘上,也没有伤害他,他有什么道理不让我们干。而且,我都提前跟他打好招呼了,他也没说不行。你怕什么?” 陶光明这会儿才明白了,咬牙切齿地说:“合着全世界都知道,就我一个人被蒙在鼓里啊。” 陶老爷子不耐烦了:“就这样吧,别婆婆妈妈,你要不想帮忙,就在一边安安静静看着。” 然后挂了。 陶光明抿嘴,又给陶路遥打电话。 陶路遥应该比陶老爷子明白这件事的严重性。 陶路遥听了也直皱眉:“他们真是糊涂,上面给了一年的缓冲期清退还原基本农田,大家撤出都来不及,他们还往坑里扎。” 其实李文军从海城回来上班后第一件事就是向省里提交了个报告,说为了回馈乡里,打算投入资金把那一大片基本农田做成农业示范基地。 省里正头疼,现在到处都是要地来盖房子,没有人专心做农业,搞得农田荒废了。 虽然做房地产可以大幅增加财政收入,可是不用细想都知道,不能瘸腿走路,必须把农业也发展起来。 现在,李文军这个全省全国头号工业实业家肯带头搞农业,肯定是求之不得啊。 而且茶县本来就是个农业大县,李文军再牛掰,占人口大多数的还是农民。 现在李文军让一部分人成了工人,收入明显高于其他人,就让很多人不满了。 争着抢着要把自己的农田给李文军去盖工厂。 特别是“文军新城”边上的那些基本农田,因为不能动,所以怨气更大。 眼睁睁看着别人发财,自己和下一代却都只能苦哈哈地土里刨食,当一辈子穷鬼。 各级政府绞尽了脑汁也想不到什么好法子调动大家种田的积极性。 如果李文军能让周边的农村都富裕起来,这个问题就解决了。 这就是双赢!! 所以省里非常赞同,这两天批文已经下来了:同意,市里和县里村里务必全力配合。 “文军实业”有任何困难都可以直接上报,由省里协调解决。 第一四一四章 攻心为上 省里连后面的发展脉络都想好了:等这个农业示范基地一做好,就向国家申报农业扶持基金和优秀项目。 把能申请的政策优惠和资金全部申请下来。 毕竟未来十年甚至二十年,湘省的农业就看这里了。 县里和市里收到上面的指示,又惊又喜。 如果李文军把这一片做好了,他们就依葫芦画瓢,把周围都做起来,整个茶县乃至株市的县城不就都盘活了吗? 然后县里给村里打电话。 村长喜出望外:特娘的,李文军许诺了那么久,终于想起我们来了。 村长忙跑去跟北方集团说:“不能搞了,这里有新规划。” 北方集团打算装傻:“你们这是基本农田吗?明明都荒了。再说,你们知道是基本农田,还跟我们签征地协议,这不是诈骗吗?” 村长一听也怕了,对方是大国企,要用诈骗告他可怎么办? 关键这事李文军怎么看呢,会不会用之前对付王家村的法子对付他们呢? 他想来想去,带了些农产品去找李文军了。 李文军在楼上听说有人带着两只鸡来找他,有点懵,一问原来是村长,叫人放他上来。 秘书哭笑不得,把还在扑腾的鸡接走了,给村长泡了茶端上来。 村长有些局促:“李董想必听说了陶家跟我们签约的事情。我们本来以为是李董安排的,签完才知道是陶家和北方集团搞的项目,跟‘文军实业’没关系。现在我们想反悔,北方集团说要告我们,怎么办才好呢?” 李文军说:“不要慌。把你们的协议拿来我看看。” 村长从口袋里拿了个折成巴掌大的协议,展开铺平放在李文军面前。 李文军看了看,笑了:“没事,这个不具有法律效益。你问他们要国家批文,他们肯定拿不出来。这个应该是在签订协议的时候就出示的。只要未经国家土地管理机关审理并报经人民政府批准,擅自占用耕地,就叫非法侵占农田。你可以叫他们限期恢复,不然就去举报。一旦举报被受理且核实属实,他们占用基本农田五亩以上就是非法占用农用地罪,要处五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还要罚款。” “好嘞,多谢李总。”村长一听脸上阴云顿时消散,犹豫了一下,又问,“那定金我要退给他们吗?” 李文军:“你想退就退,不想退就留着。他们逼你退你就叫他们按照协议的进度继续开发。他们肯定不敢动。反正他们违法违约在先,要是敢拿这个协议出来,就等于提交了自己违法的证据所以只能吃闷亏。” 呦,这意思是可以大着胆子白赚一笔了。 村长心里乐开了花,红着脸挠头:“听着好像有点耍无赖呢,有点怪不好意思的......” 李文军说:“所以了,就看你们的想法。现在你们都是我的职工,不管你们怎么决定,我肯定挺你们。” 村长站起来鞠躬:“多谢李董。” 李文军笑了笑,从旁边的柜子里拿了两盒好茶叶:“你既然带了礼物来,我也不能让你空手而归,这两盒茶叶,你拿回去试试看。” 村长感叹:“李董真是太客气了,您可是帮了我的大忙,我还要从你这里拿东西走,实在是不好意思。” 李文军笑:“谢谢你们这些年对我的支持和信任,以后我们还要常合作的,下次来就不要带东西这么客气了。” 村长回去照着李文军的话跟北方集团一说。 池展望气到不行:这就是光天化日之下耍无赖啊!! 定金也收了,协议也签了,怎么说不认就不认呢? 他们开了个内部会议,讨论来讨论去,发现只能吃哑巴亏。 以前确实也这么干成过,可那个时候没有这个条例。 不能冒险,好不容易才又站起来。 北方集团收回了村长手里的协议,要求他们退还定金。 村长也不想贪这点钱以后留什么隐患,痛快的把钱还给了他们,拿回了收据。 北方集团就灰溜溜地把刚平了的几亩地又复原,然后撤走了。 真是偷鸡不着蚀把米。 他们等着看李文军要怎么样干。 李文军要是敢动一点耕地,他们就去告他。 李文军成立了一个新公司“文军农业”。 算是正式宣告进军农业领域。 大家一齐叹息:算起来,李文军已经有一年多没成立新公司了,真是好久了呢。 然后脑子里不由自主又浮现出那个转着无数盘子的千手观音。 省里很重视这件事,特地搞了个新闻发布会来对外发布宣传这件事。 李文军有意炫技,请最好的团队拍了个宣传片。 白天微风拂过稻田,戴着白色草帽的小女孩吹着蒲公英,牵着爸爸的手在稻田里跑过。 夜晚萤火虫在清澈的水渠里飞了出来,跟漫天星辰连成一片。 一个孩子用清亮的声音问:“你有多久没有回来看过这片田野了。你有多久没有闻过这片稻花香了。” 是的,太久了。 在场的人不管是带着好意还是恶意来的,都忍不住湿了眼眶在心里回答。 讨厌。攻心这件事,谁也没有李文军拿手。 等宣传片放完,就是酷炫的幻灯片和“文军新城”的it公司用最新的三维动画技术模拟出的农业产业示范基地建成后的样子。 李文军亲自进行展示和演讲:“建成后这里将成为种植,研究和生态旅游一体化的现代化农业基地。以后各位来我们的基地,可以住在稻田里,吃在果园里,游在山水间。” 然后立刻就有记者提问:“如果是住在稻田里,据我所知,这里是基本农田。请问李董是要在基本农田里修酒店吗?” 李文军点头:“是有这个打算。” 然后下面记者一片哗然。 又有记者问:“李董这样公然违反新颁布的《基本农田保护法》,就不怕被追究法律责任么?” 李文军笑了笑:“谢谢大家这么关心我。实业是要做,但是法律的红线决不能踩。请大家放心,该保护的农田,我们一定会好好保护,这是关系到吃饭的大事,决不能马虎。” 第一四一五章 原来可以这么干 各级报纸在不同版面报道了这件事。 湘省的报纸都是一边倒地叫好鼓劲。 北方的报纸却阴阳怪气地说:“拭目以待。希望‘文军实业’能说到做到,不要触碰法律红线。” 李文军给几百公顷地好好规划了一下,这一百公顷种玫瑰花,那一百公顷种油菜花,这一百公顷种桃树,其他还有种草药的,以及种牧草养牛的。荒山上就种柑橘、板栗和蓝莓,等等。 种苗由“文军农业”从农科院统一采购,定期请专家来指导。 刚好“文军大学”还有农学专业的学生,可以学以致用,边学边练,一举多得。 采摘收成后统一定价运往全国各个网点销售。 李文军同时开展了一个“民宿酒店计划”,离酒店两公里范围内的村民自有住宅,都可以报名参加。 北方集团一收到这个消息就立刻想办法把这个计划搞到手,仔细研究李文军有没有违规。 只要李文军有一点嫌疑,他们就一定要捉住,好好教训一下他。 这个“民宿酒店计划”的具体规则是:村民在自愿的前提下跟“文军实业”签订协议,在这十五年里,宅基地上的民宅使用权归“文军实业”,同意“文军实业”对此民宅进行全面翻新整修,使民宅达到四星级酒店标准,然后纳入酒店的订房网,作为酒店的一个特色房间使用。 “文军实业”就近提供相应面积的住宅给户主居住,户主每个月可以向“文军实业”领取固定数额的租用费,并可获得一个“文军实业”的工作岗位。 也可以跟“文军实业”签订购房合同,分期付款买下新的住宅,分期的钱就用酒店的租用费来抵。 等房款付清就可以拿到房产证。 如果到时不需要房产,也可以搬出来并一次性收回已经缴纳的分期房款。 这些民宅本来就是宅基地上修建的,所以不存在用地性质改变,不用上报审批。 有人帮忙修缮老旧的房子还有新房子住,每个月有钱领,不管多少都划算。 而且大多数人都选择用租金抵扣新住宅的分期付款这个选项。 白白住了十五年新房子后自己就有两套房子,简直就是空手套白狼。 村民们都高高兴兴地签了协议,然后等着搬进新房。 北方集团恍然大悟:哦,原来是这样处理。 然后掀桌子:草,还能这么干。 仔细想想,好像除了李文军没人能在这里这么操作。 就近的住宅提供不了,因为附近能作建设用地的地已经全部被李文军占了。 就近酒店统一销售做不到,因为酒店是李文军的。 农业示范基地只有李文军能做和敢做。因为他有无与伦比便利的物流和销售网络。 而且李文军太奸诈! 陶光明心情十分复杂。 “文军实业”又多了个新板块,而且算是开门红,他应该欢欣鼓舞。 可是陶家那边吃了闷亏,还要打电话来骂他,说他不提前说清楚,胳膊肘往外拐。 他百口莫辩:李文军那人从来都是,计划没有实施之前,烂在肚子里都不会透露半个字。 我哪里知道他到底要干什么。 再说了,我也劝了你们,是你们自己不听。 妈的,好不容易赚点又赔进去了。 还好港口那边生意好到爆,不然真是要哭死了。 他们如今跟李文军的关系真是很别扭,恨死了李文军,又离不开他。 明明指望他带着他们赚钱,却始终没办法真心实意的感谢他。大概是因为每次在李文军这里吃亏受气还没处撒。 有人都说李文军吃亏了,帮人修缮老房子,还把崭新的漂亮洋房给人家白住。 其实他是两头吃,旧房那边改造后按照五星级酒店的价格租给别人,租金他收了。 然后这边的新住宅他攥着房产证可以去抵押贷款,投到新项目里,收益绝对比直接卖出高。 等到十五年后,旧房子的装修也旧了,没用了。 新房子和旧房子虽然归了别人,可是他已经用这些房子赚了十五年的钱了,好几倍收益都不止了。 ------- 农科院的优质种苗已经到了。 本来春末夏初本来就是农田里最忙的时候,现在更是到处是人。 老人家都感叹:“好久没看到农田里有这么多年轻人了。” 因为是统一规划耕种所以可以上大型的农用机械。 然后村里和“文军实业”的老人多了一个乐趣,跑去田边看大型机械翻土和播种。 带一壶水,早上走两三公里路去田边蹲着,一看一上午,再走回来吃饭,然后下午又走去。 连李长明和退休了的老王头都加入了他们的行列。 李文军哭笑不得,问李长明:“爸,你们到底去看什么。” 李长明眉飞色舞:“哇,你肯定没见过。昨天谭家村有两百多亩玉米,说要收了好种桃树。谭家村说没有足够劳动力。就来了个联合收割机。那个开收割机的问,玉米是要一整根还是脱粒了的。玉米秆子你们是要整根的还是切成段的,是扔在地里沤肥,还是要用麻布袋装起来。谭家村的村长寻思,这还有什么大区别吗,就随口说了一句我要玉米棒子,其他切碎用麻布袋装着做饲料。” 李文军恍然大悟,点头:“哦。那个机器……” 这个联合收割机是机械厂的新产品。 肯定是机械厂收到消息,所以抓紧机会来试用。 现在各个厂比他积极多了,经常在“文军新城”里东看西看,找机会试用他们的新产品。 比如自动擦玻璃机,已经被商场,酒店和各个有落地玻璃的办公室投诉好多次了。 大家说那个机器经常招呼都不打,就鬼鬼祟祟的爬上来擦玻璃,让屋子里的人猛然抬头看见外面吸着个蜘蛛一样的东西,要被活活吓死。 关键电器厂隔一段时间换一个外形。搞得大家好不容易适应了,又出来个更奇怪的。 还有上次那个减速带,就是机械厂的全自动施工机械弄的。 李文军给的要求是:必须让车子到了这里就减速。 第一四一六章 仗势欺人 结果机械厂还正儿八经联合了汽车厂做了好几次试验,才确定了减速带的高度和坡度。 修好了之后,陶光明每过一次就骂一次:“这铺的是什么玩意,是要把车弹射上天啊。” 李文军制止了他们降低高度,只是要他们把两边坡度变缓。 其实只要不超速,对车没有损害,就是一起一伏的颠得慌。 结果还是有人飙车出事。 这会儿,李长明继续兴奋地说:“然后你猜怎么着。两百多亩玉米,三个人一台机械,一上午就收完了。干干净净的玉米棒子从这边出来,切成碎片的杆子从那边出来只要拿袋子装就行了。如果不是谭村长说要留下玉米秆子,连那两个装袋子的人都不用。一个人就全部干完。难怪漂亮国的人能一个人种一百公顷地。我们年轻的时候,一个青壮劳动力,一天了不得能掰完两亩地的玉米棒子。科技的力量果然强大。” 这些大型机械,北方其实早有地方用上了。 南方因为人均占地少,所以很少见。 李文军笑:“以后摘蓝莓、板栗,土豆、花生这些的机械才有意思呢,您慢慢看。” 村民迫不及待地已经搬进了新的住宅楼。 今年年中谭打雷刚修好的住宅还没等拿到售楼部去公开发售,就已经消化掉了一半。 搞得想买房的人很紧张。 李文军这几年都没修新的住宅,好不容易重新动起来,没想到他们还要跟村民抢。 所以发售那天,人山人海。 排队的人从售楼部一直排到了公交车站,场面堪比春运。 说起春运,今年的春运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十四亿人次。 铁道部想要增加班次,可是如果火车跑太慢,增加班次也不可能。 所以火车提速再次被提到了日程。 李文军他们的高速列车经过几年的试验和运行,已经趋于完善。 所以上面决定开始在全国修高速铁路。把之前修的那些连成网。 要开通高速铁路,就要用高速列车。 南方机车厂接订单接到手软。 他们接到订单,其实就是“文军实业”接到订单,毕竟各种材料和设备都是跟“文军实业”生产的。 南方机车厂也扩张了不少,这个扩张的厂房修建工程自然又是给“文军建筑”的。 在“文军实业”的人已经有了深刻的认识:只要进了这里,不愁没有活干。就看你想干多少。 那天“文军实业”的新款防弹越野车从减速带上“咔咔咔”压过去。 陶光明恍然大悟:“哦,这混蛋是打算在这里试越野车啊。特么有几个人开地盘这么高的车啊。” 他看着“文军新城”最近开车的人都规矩多了,就立刻悄无声息的把减速带高度降低了一些。 ------ 这个月还发生了两件不大不小的事情,都是关于孩子的。 教练带李谨言他们的篮球队去市里参加比赛了。 李谨言毫无争议的成了队长。 那三个家长到这会儿才知道自己的孩子原来一直在参加训练。 现在孩子都练了几个月,不让他们去参加比赛,太残忍了,只能同意了。 只不过,他们也跟孩子们约定,要是这一次没拿到名次,以后就不许去训练了。 结果李谨言他们毫无悬念的拿了个冠军回来。 主要是平时跟大人们训练的时候,李文军他们太强了,所以李谨言他们上了场一看对手比他们个子还矮,技术还不如他们,就信心爆棚,越战越勇。 赛完一场,打哭对手一次。 家长们觉得这些孩子太欺负人了,这就是仗势欺人啊。 “文军实业”的孩子平时就生活条件好,身体比同龄人都强壮。 然后李文军仗着自己有钱,请最好的教练,建最好的场地,做最好的球服,用最好的篮球,能不赢吗? 别人是想方设法把孩子送进好球队。 李文军是想办法自己组一个最好的球队。 三个月后,李谨言代表市里参加省少年篮球赛。 好几个体校和省少年篮球队的教练都来问孩子们愿不愿意过去发展。 这几个家长都以孩子年龄太小给婉拒了。 其实年龄压根就不是问题。问题是“文军新城”这里就有最好的教练和场地,还不用离家太远,还可以边学边练,干嘛要去省里,去上体校啊。 回来后,李文军按照约定亲自给这些孩子发了奖金。 其他家长看见,眼红得不行。 听说要是能在全国性比赛拿到冠军,上大学还有优待。 等于是孩子多了个特长,多了条路,还能有奖金,这就是一石三鸟啊。 关键李文军花钱请教练,等于是白占便宜。 他们之前怎么没想到呢。 之前被选中却没来的孩子家长这会儿一个个打电话来问教练,看还能不能加入。 李文军一早就说了,只要孩子愿意来,条件又合适,什么时候来都可以。 而且他是按人头给教练补贴。 教练肯定愿意多收几个孩子。 所以球队一下变成了二十多个人。 大家心里都有数,最后去比赛的最多十五个,其中有四个位置肯定是李谨言他们的。 那三个孩子忙请李慎行吃冰淇淋:“李慎行,你可一定要带上我们。” 李慎行一拍胸脯:“放心,只要有我在,一定让你们上。” 李慎行跑去找教练:“凡事都有先来后到,我的三个同学都练了那么久了,不管后来谁加进来,都不能挤掉他们。” 教练哭笑不得:“不用你说,我都会留下他们三个。本来你们几个打配合就打得挺好的,为什么要换掉。” 等于其他十几个孩子争剩下的八个位置。 只有百分之五十的概率。 家长们在家里各自跟孩子们说:“加油。不管想什么办法都要去打比赛。” 最后大家发现,这会儿进去了,都只能当陪练。 不,严格地说,陪练都不够格。 他们只是没得感情的人形发球机。 还是那句话:在李文军这里,一定要听从安排,趁早上车,越晚越吃亏。 第二件事是李漱玉的艺考成绩出来,一个大学都没过。 第一四一七章 伟大的理想 陶光明大受打击,那样子似乎比李文军还痛苦。 他咬牙切齿地说:“卧槽,不可能。李漱玉那么漂亮又聪明,唱歌跳舞什么都会。李文军,肯定是你动了手脚,买通了考官,压低分数不让李漱玉过。” 李文军:“神经病。这也能动手脚的?!再说了,有哪个爸爸会这么陷害自己女儿。我又不变态。” 陶光明冷笑:“呵呵。” 孔予祯:“要不,我跟海城戏剧学院打个电话?”陶光明:“其实我已经找人问过京城的那两个学校,李漱玉的分数差得不多。要想办法也是可以的。” 李文军:“不要了,让她靠自己。” 其他人:你还是不想让她离开太远!! 李文军安慰李漱玉:“只要文化成绩过了,在文军大学读也是一样的。反正文军大学的本科今年九月就能招生了。” 李漱玉痛苦地说:“可是我想出去。我不想呆在这山沟沟里了。这里每个人都认识我,我要烦死了。” 李文军:“你先努力考好高考,说不定那几个大学又改变主意呢。只要分数高,供选择的学校很多。” 李漱玉想了想说:“也是啊。” 她重新鼓起斗志,积极备考高考。 各个年级抓住李谨言他们得了冠军的机会,要求孩子们周末写一篇关于理想和奋斗的作文。 当然,每个年级的具体题目和要求不太一样。 陶光明听说了,这一天吃晚饭的时候,特地问陶然打算怎么写。 陶然说:“我的理想就是做一个吃货。吃遍祖国大江南北的美食。” 季如诗气得脸一下就红了。 陶光明按住季如诗,斟词酌句地对陶然说:“咱能不能换一个更好的理想。” 现在他觉得陶秋天的“芭蕾舞蹈者”,唐培之的“酒店试住专员”这种理想,都不算惊世骇俗了。 陶然一脸茫然:“理想还有好坏之别吗?我们老师给的题目是‘做一个有理想的好少年’,不是‘做一个有好理想的少年’。” 陶光明:“要么你写成为企业家吧。做企业家也可以吃美食的,比如开食品厂。” 陶然撅嘴没出声。 吃过饭,她揪头发半天也想不出来,拿着作文本来找李谨言了。 李谨言的作文经常被拿来做范文,参加市里作文比赛还拿过一等奖。 请教他准没错。 李谨言轻轻叹气:“五月啊。就算是当一个看上去不那么高尚的理想,你也可以把境界写得高一点。前面写得再烂只要不跑题,最后的升华和点题写得好,老师都会忍不住多给你两分。” 陶然眼睛一亮:“比如呢?” 李谨言:“比如李慎行说他想打篮球,如果写‘为祖国争光’是不是比‘打得所有人叫我爷爷’要好呢。” 陶然想了想,点头:“是。” 李谨言:“比如你弟想跳芭蕾,他说‘结合西方艺术,弘扬中国文化’是不是比‘做舞台上的小王子’听上去要有志气得多呢。” “是的,是的。”陶然连连点头,“那我该怎么升华我的吃货理想呢。总不能说为了振兴中华而多吃好吃的吧。” 李谨言抿嘴想了想,说:“你看看这个。琢磨一下。” 他起身从书架上拿了一本书递给陶然。 是林语堂先生的《苏东坡传》最新译本的第四卷和《苏轼诗集》。 陶然一脸茫然:“苏东坡吗?这个跟我的理想有什么关系。我不想做诗人。” 李谨言:“是的。这一卷主要讲他被流放后的生活。你看他诗词也专门看他晚年写的那些。” 陶然一脸茫然地拿着书走了,回到家里就关着门开始看。 平时她都会跟陶光明他们一起看一会电视,今天却一个人在房里不出来。 陶光明有点担心,对季如诗说:“会不会我们把话说得太重了,伤了陶然的心啊。” 季如诗歪头想了想:“没有啊,你也没有说什么重话啊。再说我们家这个小胖妞,哪有那么细腻的心思,十有八九是李谨言给了她什么好吃的……” 陶光明又坐了坐,还是站了起来:“不行,我还是要去看看。她这个年纪,很敏感,我们不在意的事情,说不定她就很在意。” 他蹑手蹑脚走到陶然的门外,侧耳听了听。 里面传来陶然吸气和咳嗽的声音。 就是在哭啊,哭得都喘不上气来了。 陶光明心里抽抽地痛了起来:我错了,我错了。李文军叫我不要那么着急,我总是忘了。 现在把孩子逼成这样。 他推门进去,看见陶然趴在桌上,心里越发内疚,过去摸了摸她的头发:“好孩子,别哭了。实在写不出来,就不写了。” 陶然抬起头:“昂?” 眼角湿湿的,似是有泪光。 陶光明把她搂在怀里:“不写了,咱不写了。没必要哭成这样。” 陶然挣脱出来:“爸爸,爸爸,说什么呢?我没哭。” 陶光明:“好好好,没哭。哭了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爸爸这么四十好几了,有时候都还哭。” 陶然:“不是。我真的没哭,我是笑成这样的。” 陶光明:“昂?” 陶然拍着桌子边笑边说:“你看。这个苏东坡,好搞笑。他被贬到时的黄州发明了东坡肉。医生说他得了红眼病,不能吃肉。他说眼睛得病,关嘴巴屁事。然后到了惠州说羊蝎子真好吃啊,把骨缝的肉抠出来和吸干净骨髓,能吃一天。就是家里狗很不高兴。” 她一边说一边笑得拍桌子。 陶光明一脸茫然:“昂?你确定这是写《水调歌头》那个苏轼?” 他凑过去看了看,还真是苏轼的《猪肉颂》和《与子由弟四首(之四)》。 陶然笑得擦眼泪说:“没错没错就是他。你看这篇《食蚝》。己卯冬至前二日,海蛮献蚝。剖之,得数升,肉与浆入水,与酒并煮,食之甚美,未始有也…….每戒过子慎勿说,恐北方君子闻之,争欲为东坡所为,求谪海南,分我此美也!哈哈哈。吃就吃,还说教育儿子千万不要告诉北方那些傻子们,不然他们都会来海南跟我抢生蚝吃!!哈哈哈。” 第一四一八章 消防车都来了 陶光明哭笑不得:“诶……知道了,你不是在哭就好。” 陶然说:“爸爸。我想好了,我要做吃遍全世界的美食家。边走边吃边写美食文章。”我去,这个理想,比其他人的都可怕。 这吃遍全世界,到处跑,那我们还见得到她吗? 一个女孩子家,我可不舍得。 陶光明吓了一跳:“不不不,陶然。你不想。你就在‘文军新城’做个吃货好了,爸爸给你请全国各地的厨子回来。你还小,可以考虑你的理想。不要那么着急。” 陶然压根没把陶光明的话听进去,又看书去了。 陶光明皱着眉,下楼重新坐回季如诗身边。 季如诗问:“怎么了?她在干嘛。” 陶光明叹气:“没什么,她在看《苏轼诗集》。” “哦。”季如诗恍然大悟点头,忽然又站起来嘀咕,“不行,我要去看看。这孩子肯定吃错药了。” 看诗集?陶然这种拿起课本就能睡着的孩子能主动看诗集? 陶光明把她拉着坐下:“没事,她真的在看诗集,只不过是在研究诗集上面的菜谱。” 季如诗虽然听得有点糊涂,总算是放心了:“哦,在研究吃的啊。那就没事了。” 陶光明有些伤感地说:“她说她要吃遍全世界。” 季如诗:“我去,我又想打人了,这孩子能有一分钟脑子里不想着吃么。” 陶然的作文交上去,拿了个前所未有的最高分,然后贴在外面宣传栏里面供所有师生赏鉴。 季如诗听了心里“咯噔”一响:不可能,不可能,肯定是这孩子又写了什么惊世骇俗的东西把老师气疯了。 她放下手里的活儿,还把陶光明叫了来一起去初中部那边了。 宣传栏前面围了一大帮子孩子,一边看一边大笑。 她攥着拳,紧张地凑过去看了一眼。 前面陶然写的就是昨晚跟陶光明说的那些。 最后一段是这么写的:“苏东坡一路走一路吃,虽然被贬却自得其乐,而且不忘忧国忧民,发展贫穷落后地区的经济和农业,医疗,兴修水利,普及教育。所以他一生虽然坎坷‘黄州惠州儋州’,可是这些地方的百姓至今都记得他的贡献。人生哪能一直顺利,重要的是乐观的心态和永不屈服的勇气。我要学习苏东坡,不管人生起伏,不在意旁人眼光,不忘记最初的自己,坚定地追求自己的理想。我要吃遍全世界美食,回来做好吃的给我爸妈吃。为发掘弘扬中华美食,作出自己的贡献。” 结尾一句,明显是硬套上去的,可是这并不影响整体。 因为前面已经足够精彩了。 季如诗忽然没来由的想哭,深吸一口气,低下头。 陶光明声音有些抖:“我家陶然真是个天使呢。是我们狭隘了,绑住了她的翅膀。” 季如诗满眼泪水看了他一眼,轻声说:“是,她一直都是我的小天使。” 陶光明搂着她,两个人慢慢走了。 李文军听顾展颜讲了这事,就笑了:“真好,所以说啊,孩子总有自己的办法解决问题。不需要管得太死。” ----- 董庆军他们重新把车子做平衡,发现电池是整个车里最重,占体积最大的部件。 无论放在前面,还是后面,都会重心不稳,根本就平衡不了。 三个人犯了难,又用招牌姿势蹲成一排盯着车架发呆。 董庆军灵光一现,说:“诶,我们可以把电池放中间嘛。” 杜新伟皱眉:“怎么放中间,横在两个座位中间?” 黄立平:“或者,放在座位下坐着?” 这两个方案听上去都好吓人。 不管怎么样都是带电的东西,万一漏电跟用电刑有什么区别…… 董庆军说:“踩在脚底啊。反正现在没有了排气管和变速箱,地盘很空啊。做个扁平的箱子它们装起来,整个地盘都是电池箱。这样前后左右总平衡了吧。啊,真是聪明如我。” 三个人就开始动手改了,还要考虑散热各种充电放电保护措施。折腾了一个月,做好了一辆。 董庆军:“这一次,总没问题了。走试车去。” “新能源车分部”在汽车厂的最下游。 董庆军把车开到试驾场地,几乎要横跨整个“文军新城”。 董庆军心里高兴,一不小心速度就快了。 杜新伟指着前面叫:“减速带!减速带。” 黄立平尖叫:“刹车啊!” 董庆军忙踩刹车,车子底盘还是在减速带上重重刮了一下。 三个人都听到“卡拉”的声音,不紧张,反而笑:“还好是个没人要的二手车。” “就是,不然得多心疼。” 旁边有人对着他们大喊。 董庆军说:“他们在喊什么?” 黄立平:“没听清楚。” 董庆军:“话说你们有没有闻到一股烧焦的味道。” 杜新伟:“我也觉得脚下有点热,把车停在路边看看。” 三个人靠边停下。 这下面已经开始冒烟了。 杜新伟惊恐地说:“卧槽,烧起来了,原来那人是想告诉我们冒烟了。” 黄立平:“可是这车只有铁架了,没什么可烧的啊。” 董庆军说:“电池啊!!还有什么?!!灭火器呢?” 黄立平:“车后尾箱好像有一个。” 没等董庆军去拿灭火器,那个火苗便“哄”地一窜老高。 他们三个吓得一退老远,目瞪口呆。 还好下来了,不然他们三个现在就在里面变成烤猪了。 董庆军:“快打电话。” 黄立平:“打给谁?” 董庆军:“119,消防站啊!!” 陶光明这会正站在办公室窗户边喝茶远眺,享受难得的宁静时光。 一辆消防车鸣着笛从远处呼啸而来。 文军新城建成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有消防车进来。 到底哪里起火了? 他立刻紧张起来了。 目光顺着消防车去的方向转过去一看,远处路边浓烟滚滚。 草,谁的车烧成那样了。 他放下杯子往外跑。 李文军也听见消防车的声音了,立刻出来了,一边走一边问:“哪里着火了。” 陶光明说:“不知道,就看见一辆车烧起来了。” 第一四一九章 只能从头再来 他们跳上电瓶车,往那个方向赶,然后就看见董庆军他们三个站在路边发呆。 大火熊熊,映红了半边天,远远都能感受到灼人的热浪,还时不时有东西在火堆里爆裂。 消防车已经停稳。 消防员把董庆军他们赶到远处,然后对着车一阵喷。 十分钟后火苗才完全熄灭。 还好附近没有建筑也没有树,不曾伤及无辜。 董庆军一脸沮丧:“几个月的心血就这么没了。” 陶光明望着冒着青烟的车架,一阵心悸后怕,叹息:“人没事就好。” 这三个人还好跑出来了,不然真是…… 李文军叹息:“啧啧啧,你们搞个研发,把消防车都招来了,真是好热闹。” 董庆军:“我不理解,就过了个减速带而已,怎么会烧起来。” 李文军叹息:“你们是不是把电池放在底盘有没有加特殊保护。” 董庆军说:“加了。用不锈钢的箱子装起来了的。就是为了不增加太多自重,用的板子比较薄。”李文军:“肯定是你们的不锈钢板太薄,被穿透了,或者撞瘪了。” 董庆军:“啊,这么容易着火的吗?” 李文军:“油车的油箱都要考虑防火防爆漏油,电车的电池也要充分考虑漏电,过热,撞击这些引发的事故。你这个魔改的车烧了也好。其实电动汽车的重量、重心与燃油车的差异较大。诸多系统重新匹配设计优化后工作量。与其东改一点西改一点,问题不断,不如你结合油车的操控性能来正向设计。这也是我把你调过来专门研发的原因。” 董庆军说:“要重新设计吗?” 李文军说:“是,重新设计可以提高车辆抓地力,侧倾稳定性更好,能降低车辆在高速变道或紧急避障时的侧翻失控风险。这个跟我一直强调的安全第一也是符合的。” 董庆军皱眉看着那台已经烧成黑黢黢框架的车,忽然对其他两个人说:“听见了吗。从今天起,我们不改装油车了,我们要在油车技术基础上重新设计。” 李文军说:“这一次底盘要加装用来拨开异物的铝制偏转板和用户保护电池不被异物损伤的钛金属护板,还要增加温度和破坏检测与预报警手段。实验的时候出这种事故,就是浪费点钱。投入市场再出这种事,就是大事故了。” ------- 孔予祯花了几个月,才做出一套彩妆产品来。 他请了几个黑人模特试用,拍广告照片,找杂志主编,各种时尚达人评价。 然后改,然后又生产样品,又试用,拍照片找人看效果。 这样反复了好几遍。 始终得不到让自己满意的效果。 然后他就抑郁了,老把自己关在房间,要么就忽然大声说话,情绪激动。 他很着急,这是现在唯一能独立出来的项目了,其他都要跟李文军捆绑在一起。 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平时他几乎没有情绪波动,所以他的反常才更让人担心。 陶光慧很担心,给李文军打电话:“文军啊。怎么办才好。我好担心他把自己逼疯了。彩妆做不做得出来都没关系,反正我们现在的资产也够多了。” 李文军说:“不要慌。下周刚好开半年会议,他过来的时候,我劝劝他。” 孔予祯好歹也是江浙沪负责人,总不能看着他疯了不管。 李文军他们几个虽然时不时就聚一下,可是正儿八经的股东会议却是三个月到半年才开一次。 唐兆年他们都知道孔予祯最近不太正常,所以都躲着他。 孔予祯努力维持着外表的体面,可是深陷的眼眶,消瘦的脸颊和两鬓上零星的白发,却出卖了他。 杨守拙暗暗咂嘴:啧啧啧,一个石佛一样的人,都被李文军逼成这样了。 陶光明先代表管理层把“文军实业”本部的情况汇报了一下。 然后是各个工业区,各个分公司把上半年各自经营情况汇报。 轮到孔予祯,他半天没出声。 大家一看,他盯着桌上没反应。 真的很不对劲…… 虽然不见得多喜欢他,可是看他这样,大家也有点担心。 李文军轻轻咳嗽了一声:“孔先生,到你了。” 孔予祯从呆滞中惊醒,说:“啊,这个。苏市的工业园和港口的情况,报表上有,我就不再重复了,有什么问题,大家可以提问。” 大家交换了眼神:你这样,谁敢问问题刺激你啊。 开到中午,大家吃饭休息,等下午接着来。 平时大家都嘻嘻哈哈围着李文军说话,今天都闪老远。 杨守拙和季青韬,唐兆年三个人一散会就跑了。 李文军哭笑不得:这帮人,简直就是闪避,是怕孔予祯等下发起疯来砍人么? 李文军叫上陶光明跟孔予祯去吃饭。 端了工作餐,李文军坐下,问孔予祯:“孔先生最近是不是遇见了什么难处。” 孔予祯皱眉:“难处倒是没有,就是觉得没法得到我想要的结果。下不了决心大批量生产。” 李文军说:“我能理解你。” 你能理解?你顺风顺水,就没栽过跟斗,没失败过。 孔予祯看了他一眼:“大家都说我吹毛求疵,连厂里的研发工程师都闹着要辞职。” 李文军说:“不不不,那是因为他们没坐到你这个位置,想得没有你周全。权力越大,责任越大。一个抉择失误可能就是几百万几千万的损失,我当然能理解你。” 他要不是上辈子已经试错过了,怎么可能这么顺当。 孔予祯:“可是卡在这里也不是办法。总要往前推。可是对方又不是黄种人,我实在是把不准大多数顾客的喜好。” 关键那么贵的机器放在那里折旧都很肉痛。 时间长了,技术落后,又要换新机器。 李文军说:“有个办法。你做一批小样,我帮你拿到非洲去发。比如买一个假发送一个腮红、口红或者眼影的小样。如果回头来买这些彩妆的人多,就说明这个她们喜欢。如果没人用,那就是真不行,要换。” 第一四二零章 猫玩老鼠 孔予祯愣了一下:“这样应该可以的。” 李文军:“以后可以让卖假发的商家帮忙卖彩妆。这些人就是你的第一批分销商和代理商了。” 反正都是用来打扮自己的,算是一个大类。 顾客群都差不多。 再说给谁赚中间费不是赚,做生不如做熟。 “好好好,我这就去做小样。”孔予祯连连点头,犹豫了一下又说,“可是,这对你有什么好处。” 无利不起早。李文军也不是慈善家。 这么小的厂子,而且还是一直亏本的厂子,百分之十五的股份对李文军来说真的没有什么吸引力。 李文军说:“以后你铺货,我要抽成。我算是你的非洲总代理。多帮你卖掉点,我也能多赚,何乐而不为。” 孔予祯这才放下心来:“好。感谢李董的支持。” 上午孔予祯还是个两目无神面如死灰的衰人,下午又变成了淡定自若没有感情的怪胎。 杨守拙他们暗暗吃惊:这个转变也太快了,跟川剧换脸一样。 李文军到底用了什么办法? 下午的会议气氛祥和,只要孔予祯不发癫,一切都不叫事。 除了陶光明不开心,大家都很开心。 陶光明本来也还很开心,出去接了个电话进来就一脸愁云惨雾。 李文军不问都知道,肯定是陶家又在发神经了。 最近各大媒体对“文军农业”的报道挺多的,基本上都是正面报道,官媒下场表扬。 北方集团再横,也不敢对着干,只能生闷气。 “文军农业”做得越好,他们就越生气。 那种感觉就好像钓了一整天的鱼啥也没捞着白白折了许多鱼饵,还眼睁睁看着旁边的人一条接一条,还要做来香喷喷地吃给他们看。 要多气人,有多气人。 憋了多年的怒气都爆发了冲着陶光明来。 正事讲完了,杨守拙点了一根烟,冲陶光明抬了抬下巴:“来吧,有啥不开心的讲出来,让大伙开心一下。” 季青韬:“不要怂,三叔给你撑腰。除了帮你报仇,别的我都可以。” 唐兆年:“别废话。让他说。好久没看他哭了,我还挺怀念的。” 陶光明不同,陶光明是自己人,怎么调侃他,他最多也是拿刀砍自己。 孔予祯这种变态,逼急了,真的会砍别人。 所以刚才他们要多远闪多远,现在都特地留下来“关心”一下陶光明。 孔予祯这种人很少关心别人,就算是自己小舅子也一样。 他原本已经准备要走的,听见大家这么说,又鬼使神差坐下了。 陶光明本来就很憋屈,被他们一调侃更委屈。 关键都是自己长辈,还不能骂人,真特么离了大谱了。 他憋红了脸,问李文军:“我就想问你一句,你到底打算怎么对付北方集团。” 李文军对北方集团的态度一直很奇怪。 每次打击一下,又不打死,让他们吊着一口气。 等他们好不容易复原了,他又再打一下。 就好像猫把老鼠堵在角落里玩一样。 所以陶家才很郁闷。 费了老劲,扶持了一个李文军的对手,结果总是偷鸡不着蚀把米。 陷入了一个死循环,找不到出口又不舍得直接跳出来。 李文军哭笑不得:“啊喂,怎么又成了我要怎么对付他们。每次是他们主动出击,我都只是被动防御好吧。” 放屁,这种话也就能骗骗孩子。 他压根没打算那么早动那块农田,为什么北方集团一动,他就动。 还有港口,分明是他主动出击。 陶光明摇头:“我不相信。” 然后杨守拙他们就饶有兴致望着李文军了:来,扑街,开始你的表演。 这个问题,其实我们也觉得很奇怪。 李文军轻轻用手指点了点桌子,说:“这个问题其实很好理解。因为我打不死他们。” 孔予祯轻轻笑出了声,被唐兆年瞪了一眼,立刻收起了笑脸。 李文军又说:“北方集团虽然有些手段是不太正大光明,不过他们也有他们的长处和用处。比如解决北方就业,振兴北方的工业。他们填补了我的空缺。” 陶光明:“这个空缺,你要想去补,也随时能补上。” 中欧铁路去北方绝对比到南方快捷。 怎么想,都是在北方布局对李文军要更有利。 讲句不好听的,李文军把北方的交通,物流、能源和矿产这些都占完了,就差开厂了。 李文军摇头:“暂时没打算补上。” 陶光明:“我不理解。” 李文军:“我需要对手,暂时找不到比北方集团更强的,但是我又不能让他超过我。我跟你讲过,这个世界就不可能没有竞争对手,永远一家独大。如果暂时没有,那就要自己赶紧培养一个,甚至搞个分身,相互竞争。” 杨守拙他们都听糊涂了:那意思没有敌人的时候,自己跟自己打架? 这不就一神经病吗? 李文军:“暂时没有出现对手,并不代表你完美,而是你看不到自己的弱点在哪里。对手会不停地来攻击你最薄弱的地方,你就不得不一直保持警惕,查漏补缺。就像病毒和细菌能让人的免疫系统不断升级强大。想让孩子身体好,不是把他关起来,而是要让他出去外面摸爬打滚,从优胜劣汰的自然选择中活下来。套用那句话,所有打不死你的都会让你更强大。” 孔予祯说:“我没觉得李先生有培养自己的分身呢。” 李文军笑了笑:“我的电动车就是油车的竞争对手。‘文军新城’里合资的电梯厂,就是‘文军实业’里电梯厂的竞争对手。只是你们没发现。以后其他厂的竞争对手慢慢都会被培养起来。” 然后孔予祯和陶光明相互看了一眼。 对了,孔家陶家一南一北就是竞争对手。 就连杨守拙和季家陶家其实也是竞争关系。 只有李文军一个人是坐在上面看戏的,其他人都是笼子里争斗的老虎。 李文军对陶光明说:“看在我们的兄弟情分上,我给陶家指条路。” 陶光明坐直了:“说。” 第一四二一章 给陶家指条路 李文军:“陶家要是想不亏钱,就别总想着来我这里挖墙脚蹭热度抢客户,而是要去开发新市场。比如西北,西南那大好河山,广袤土地,我可都没涉足。中国人口那么多,都要穿衣吃饭。” 陶光明想了想:对啊!李文军已经打了个样板向大家展示农业应该怎么搞。 西北东北别的没有,肥沃的土地特别多,搞起来啊!!! 他想了想,问:“要是北方集团他们在西北东北西南搞农业,你会支持吗?” 支持不支持的倒是其次,只要李文军别再挖坑就行。 他们已经摔怕了。 李文军说:“无所谓支持不支持。他们要用物流和我的销售点,我收费抽成就好了。大家双赢。我还是那句话,市场那么大,我一个人吃不完,做生不如做熟。” 陶光明立刻起身出去打电话了。 李文军嘴角抽了抽。 杨守拙似笑非笑地望着他:“啧啧,我都不知道怎么形容你了。” 这不就是把原本想要跟李文军在工业上一争高低的北方集团引着去做农业了吗? 还美其名曰填补空白。 好奸诈…… 李文军笑了笑:“看破不说破。” 正说着,落地窗上爬上来个东西,开始喷水擦玻璃。 黄昏中,那狭长主机,六个小吸盘和两根安全绳,让擦玻璃机器人像只超大的蟑螂。 季青韬一回头猛然看见,吓得打了个哆嗦:“阿耶,吓死我了。特么的,怎么又换了个造型。还好他们进不去别墅区,不然这么个东西,半夜爬上来擦玻璃,非把我吓出心脏病不可。我说家电厂就不能正大光明的实验吗,非要这么偷偷摸摸的。” 正说着觉得脚下有什么东西顶他,低头一看黑黢黢的桌子下面两只红闪闪的眼睛。 他吓得一下站了起来。 那东西“嗡嗡嗡”地从他椅子下钻过去,开始在会议室里扫地。 “这扫地机不是应该避开障碍物么?”他问李文军。 李文军看了一眼:“是,他们做的不行,这东西只会用蛮力。跟他们讲过好多次了,还是没改过来。” 那个扫地机器人又回来了,碾过了季青韬的脚,还喷了他一裤子水。 北方集团紧急开会后决定,在西北、东北逐步推行统一种植销售农业集团化模式,向国家申请资金和技术扶持。 这个项目,陶家和季家都有参与。 上面非常赞成,振兴农业很有必要,是利国利民的百年大计。 于是这个宏大的计划便有条不紊的展开了。 李文军这边“新农业示范区”民宅的改造陆陆续续完成,酒店的官网上已经可以开始预订了。 他发了几张试住的票给陶光明他们,还问李长明和刘翠红要不要去住住看。 李长明吹胡子瞪眼:“我看你们是吃得太饱了,要住农村回老家住几天就好,还花钱住酒店。” 李文军说:“啊,这个跟老家的房子住起来感觉不太一样。” 李长明:“有什么不一样,还不就是土胚房子,后面猪圈鸡舍,旁边是菜地稻田鱼塘。” 李文军:“这个,我也说不清楚,你要去住了才知道。” 刘翠红:“哎呀,给你票你就去住呗,反正就离这里那么近,有人接送,当是旅游。” 李文军:“是是是,多提点意见和建议,我好改进。” 陶光明他们很感兴趣,因为没住过农村的房子。 他住过最差的就是矿区之前的排屋。 陶然和陶秋天更好奇了。 “哇,听说可以抓鱼诶。还可以喂牛喂羊喂鸡和兔子。” “我想抓蚂蚱和青蛙。” 季如诗之前下去慰问演出的时候,常住在老乡家里。 如今想想那个茅厕,她都心有余悸。 还有蚊子、苍蝇,老鼠,各种虫。 季如诗摇头:“你们去吧,这个,我不感兴趣。” 两个孩子缠着她:“哎呀,妈妈。你不去,就不好玩了。” “妈妈,你最好了。陪我们一起去吧。” 季如诗:“行行行,要不这样,我们晚上不住那里。玩的差不多就回来,反正开车也就一刻钟的事。” 然后他们就叮叮咣咣收拾东西去了。 季青烟说要让唐培之去插秧,体会粮食来之不易。 唐兆年一头雾水:“插秧是什么鬼?我都没弄过。” 杨守拙是个喜欢凑热闹的,这个时候肯定少不了他。 季雅晴听说陶然去了也吵着要去,季青韬是个女儿奴,心里再不愿意也只能骂骂咧咧跟着也来了。 “李文军到底是个什么变态,天天出幺蛾子。把孩子都带坏了。” 刚好有五栋农舍连在一起,算上李文军他们五家,一人一户。 李长明和刘翠红他们喜欢安静,就住在离这里有一段距离的单独农舍里。 放下行李,孩子们就尖叫着去追鸡和鸭了。 追完鸡鸭去喂牛羊捡鸡蛋,然后捉鱼捉牛蛙捉蚂蚱,去菜地里摘豆角挖番薯。 真是鸡飞狗跳。 唐兆年被那孩子们大叫的声音刺激得太阳穴突突跳,觉得自己随时都会爆血管。 李文军把他按着坐下,给他倒了一杯茶:“他们玩他们的。我叫了几个酒店的服务员过来看着他们,不用担心。” 唐兆年这会儿才有精神打量周围。 院子里的地面铺着石板。 其实方才走的路都被硬化了,只是都用的天然材料,所以看着很协调。没有硬化的路面基本上都有植被覆盖,为的是晴天不扬尘,下雨也不至于到处是泥。 围着院子的铁篱笆上攀着牵牛花和五角星花。 篱下种了一圈鸡冠花,菊花,三色堇什么的。 院子里还有一棵巨大的枇杷树,这会儿也在开花。 这会儿正是杜鹃盛开的季节,红云一般铺满整个远处的山麓,在悠悠飘过的乳白色云雾后若隐若现。 季青韬伸长了腿,用手臂枕着头说:“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偶尔来体验一下也是不错。” 呵呵,刚才是谁还在骂街来着。 其他人交换了个眼神。 季如诗拉着顾展颜去看了看农舍的厕所和浴室,发现自己多虑了。 所有设施都改造过了,绝对舒适卫生,房间里还有空调,纱窗和蚊帐。 孩子们不知道在干什么,忽然很安静。 第一四二二章 关于漂皮筏子 孩子太安静了,又在作什么妖? 所有的爸爸都端着杯子竖起耳朵听那边的动静。 孩子们忽然一齐尖叫起来。 唐兆年他们放下杯子,就全部站了起来,跑过去。 原来是唐培之捉住了一条小泥鳅。 所有孩子都高兴得直蹦。 只有李漱玉和李谨言在翻白眼叹气。 唐培之脸上东一道西一道的泥,兴奋得脸颊通红。 杨守拙都觉得头疼,问:“你们能不能消停一会。” 太闹了。怎么能这么闹? 比我小时候还能折腾。 唐兆年问唐培之:“仔,怎么就你这么脏?” 唐培之眼睛亮晶晶:“只有我插秧啊。” 唐兆年:“插的秧呢。” 唐培之:“在那儿啊。” 水田里乱七八糟倒着秧苗,乍一看还以为是拔了草没扔出去。 这简直是帮倒忙。 季青烟说过不能打击孩子,要以鼓励为主。 可是这个,他实在是夸不出来。 唐兆年在脸上挤出一个笑:“差不多了,上来吧。洗手吃点东西。” 中午吃饭的时候季青烟问唐培之:“插秧的感觉怎么样。” 唐培之说:“泥鳅太难捉。” 唐兆年忙向他递眼色。 唐培之又说:“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我们要珍惜每一粒粮食。” 季青烟点头:“嗯,有个觉悟就好。那就这样吧。” 唐兆年暗暗松了一口气:他现在妥妥的富二代,不学插秧也没有关系。反正以后用不上。 再说唐培之秧没插好几颗,倒是把自己晒得黑红黑红的。 真怕季青烟再这么折腾下去,把他唯一的儿子折腾坏了。 中午吃过饭,孩子们又去喂羊。 李文军怕他们把牛羊撑死了,说下午去骑自行车。 这也是酒店的娱乐项目之一,每户可以跟酒店租自行车,双人、单人,成人的孩子的都有,然后沿着田间和李文军在河边修的绿道骑。 李文军跨上了车,也很兴奋,对顾展颜抬了抬下巴,示意她坐到后座上。 顾展颜抿嘴笑着上去了,很自然的搂住了李文军的腰。 陶光明酸:“切,好像别人没有老婆一样。” 李文军对他得意的一笑,踩着车跑了。 杨守拙对瞿兰溪勾了勾手指,然后两个人把杨季常放在中间,骑了一辆亲子车。 唐兆年哼了一声,对季青烟说:“嗤,老婆,我们不学他们那么腻人。我们骑个双人的。” 季青韬夫妇早挑了一台双人的,紧随其后。 孩子们骑着车大声笑着路过背着手在田埂上散步的刘翠红和李长明身边,大声跟他们打招呼。 刘翠红他们点头回应。 季如诗很兴奋,对陶光明:“快快。我们也搞个双人的。” 陶光明挑了一辆后面可以坐人,跨上去说:“不行,必须我驮你,让我们也找找恋爱时的感觉。” 季如诗甜笑着坐上去,搂紧了陶光明的腰:“好。” 陶光明踩了几步,就满头大汗。 车子在“咔咔咔”响。 他默默在心里算了算:季如诗的体重接近一百一十斤了,他自己也有一百七十多斤。 这个车载重好像是三百斤,应该没事。 又踩了两步,不行,实在踩不动了。 车没坏,他要坏了。 季如诗问:“怎么了,太累了的话,就赶紧换,趁着还没走远。” 李文军在远处停下来,回头望着他:“你行吗?” 男人能说不行吗?! 陶光明咬牙说:“没事,我可以。” 然后艰难地又前进了两米。 季如诗跳了下来,往回跑去推了一辆单人的车,然后轻巧地跳上走了。 陶光明很委屈,忙追上她:“等等我呀。你怎么不坐了。” 季如诗:“等你追上他们不知道要到猴年马月去了。” 河边上种满了大樟树,一路绿树成荫,就算是炎炎夏日也不觉得晒。 河水哗哗,凉风掠过浅浅的河道从山谷里吹来,带来湿润的青草香和山里的花香,和着樟树的香气让人心旷神怡。 李文军和顾展颜都想起之前他们骑自行车去县城里的情形。 明明都过去十几年了,却仿佛就在昨天。 那时候顾展颜别别扭扭,对李文军爱理不理,现在想想还挺有意思的。 杨守拙感叹说:“这几年发展工业,穗城的水系都脏了很多。再也难看到这么清亮的河水了。还是这里好。” 越是往后,大家越觉得李文军当初对各个厂的环保设施近乎变态的严格要求多有先进性。 李文军得意地回答:“那是,这里可是我的大本营。怎么能坏了风水。” 本来绿道是可以上山的。可是现在山上在修两个酒店,所以暂时封闭了。 大家到了山脚就往回走。 陶光明好不容易赶上了所有人,却发现大家又往回走了,只能七倒八歪地又跟上。 李文军骑着骑着,忽然靠边停下,牵着顾展颜从绿道的楼梯下去河边了。 大家都停下来看,原来他让人在河滩上铺了野餐垫,准备了点心、水果和饮料。 “啧。”唐兆年咂嘴,“跟着这扑街有一个好处,就是不用动脑子。他会把一切都安排好,绝对的享乐派。” 季青烟抿嘴笑:“我以前还担心他控制欲太强,展颜是被他控制了。结果展颜说,只要进了家门,基本上是她说了算。只要不是原则性的问题,李文军都不会反对。” 唐兆年哼了一声:“切,我觉得是这个扑街在外面用脑过度,到家里就不想动脑子了。” 孩子们欢呼着跑在河滩上跑来跑去,拿了几个风筝在放。 李漱玉带了个速写板,坐在大石头上画风景和人物速写。 时不时就有弟弟妹妹们哼哧哼哧爬上来闹她一下,根本没法安心画。 李漱玉索性收起了画板对李文军说:“爸,晚上在这里支帐篷肯定很舒服。” 李文军说:“那可不行,有时候夜里上面水坝会放水,水深的时候能过大船,好危险。你们要想支帐篷可以在院子支,就是蚊虫和老鼠会比较多。” 唐兆年讥笑李文军:“你的皮筏子呢?不是要漂到长江里去吗?” 李文军咧嘴一笑:“有没有一种可能,皮筏子是从海里到长江,再到‘文军新城’来。” 第一四二三章 目光长远 杨守拙他们都冷笑:呵呵,你是知道这个牛吹出来肯定圆不了,就开始胡说八道了。 从长江过来是逆流而上,靠人力划皮筏子? 进一步退两步,等划到岸,你都老了!! 杨守拙忽然意识到李文军说的是什么,打量了一下堤岸上水际线最高位置和刚在李漱玉坐的那块石头。 这一片是河底相对平整的,把这一块石头搬走就行了。 而且这一段河道忽然变宽,下游又变窄,像个细脖子大肚瓶,适合蓄水。 他说:“普通船可能可以。万吨以上大船和航母肯定不行。” “非要进来,也不是不行。就跟巴拿马运河的水闸一样。比较麻烦,时间很长。”李文军指了指远处,“在对面修个码头,下面修水闸把水位抬高,反正有大马路通到工厂里,要什么东西直接从桥上运过来。” 杨守拙就开始琢磨这个问题,最后摇头:“不行,不行,还是停在粤省的港口吧。要么去渤海湾也行。” 关键这里不好保密,也没有船坞停靠。 唐兆年哼了一声:“呵呵,我还说这个扑街今天怎么这么好呢,原来是带我们来看港口选址。” 季青韬说:“最讨厌这种人了,出来玩也总想着工作。” 李文军笑:“这叫劳逸结合,目光长远。” 大家忽然想起来,当时修上面水坝的时候,就因为电机比较重,所以对面修的马路级别比较高。 后来电站一直在用,就一直在维护。 最近修山顶的别墅,又顺便把路加固了一下,还把两边的堤坝都加固加高了。 现在要真的在对面做港口,这条路就再次派上用场了。 这混蛋,不会是真的从那个时候就规划好了吧。 那也太恐怖了。 正说着,陶光明歪歪斜斜从绿道的楼梯上跑下来,气喘吁吁倒在野餐垫上。 杨守拙笑出声:“呦,您老终于到了。我们都准备撤了呢。” 陶光明哀嚎:“歇会,歇会。你们是想把我折腾死吗?” 陶然说:“爸爸虽然总跑最后一名,但是从没放弃呢。” 喷笑声此起彼伏。 季青韬坏笑:“陶然啊,你爸这不是在赛跑。而是因为老婆孩子都在前面,没办法只能追。” 喻明洁悄悄掐了他的腰上一把。 他干咳了一声,说:“啊,那个光明啊。李文军又给你派活了。说要在对面修码头。” 陶光明一下坐了起来:“哈?码头?!用来干嘛,漂皮划艇吗?” 唐兆年笑出猪叫声:“呦,看来你也记得扑街要漂到长江去。” 季青韬:“是的,他就是要用来停皮划艇。而且不但要从上往下飘,还要往回划。” 陶光明又往后倒下了,闭上眼喃喃自语:“你们现在弄死我算了,老子一天天的快被这混蛋折腾死了。” 李文军摇头:“啧啧啧。瞧你那点出息。我让你们去升级津城码头,去苏市码头跟孔予祯合作这么多年,都是白花功夫?赶紧把熟练地技术工人调回来,趁着现在枯水期,把这事做了。山上不是在修酒店吗,反正在运材料,运一车也是运,两车也是运。刚好一起。” 杨守拙皱眉:“你还真打算在这里造港口啊。” 李文军说:“先修起来,以后肯定用得上。我们的船厂那些冲锋舟也需要地方试用。而且最近他们开始试用新产品游艇了,不能总在游泳池里做。” 杨守拙哼了一声:“先把鸭子打下来再商量怎么吃吧。航母现在八字还没一撇。” 那边季雅晴忽然撕心裂肺的哭了起来。 季青韬就骂骂咧咧过去了:“草,肯定是那个臭小子又欺负我家小太阳了。看我不打烂你们的屁股。” 他过去一看,原来季雅晴是被一只小螃蟹夹住了手指,帮她摆脱了螃蟹,抱过来哄。 李文军打趣他:“韬哥,你看,我们都是两个孩子,就你只有一个,加油哦。” 喻明洁红了脸,对顾展颜说:“你家军少年纪越大越不正经了。” 季青韬不生气,却叹气:“在努力,可是我一个人努力也没有用。” 再过几年喻明洁就生不出来了。 他比谁都着急,可是又不敢逼喻明洁。 ----- 晚上服务员在院子里架起烧烤炉,拿来了酒店准备好的食材。 夜风吹过,凉爽无比。 大人们一边聊天,一边喝啤酒。 孩子们一人一个竹躺椅,躺着看星星。 三岁的杨季常忽然指着田里说:“星星掉下来了。” 杨思远说:“傻弟弟,那是萤火虫,萤火虫!” 杨季常固执地说:“星星,一颗。” 然后像是为了回应他。 几只萤火虫又飞了起来,在溪水边,稻田里飞舞。 杨季常:“看,好多星星。一、二、三……” 没数几下,他打了个哈欠,摆了个舒服的姿势睡着了。 李文军一看其他孩子们也都闭着眼。 杨守拙叹息:“可算是安静了。他们就跟李文军做的剃须刀一样,充电一小时,折腾一整天。” 李文军:“白天折腾累了,能扛到现在已经不容易了。” 次日早上退房的时候,大家毫不意外地又收到了意见调查表。 这就是欢愉后的代价啊,代价。 唐兆年他们骂骂咧咧地填表。 唐兆年:“田里泥鳅太少不够捉,泥巴好脏,差评。” 季青韬:“我家小太阳的手被螃蟹夹了,差评。” 陶光明:“单车还要自己骑,陶秋天没摸到鱼,差评。” 李长明:“早上没有公鸡打鸣,差评。” 酒店那边收到这些意见后,好多人都在嘀咕:这不就是找茬,鸡蛋里面挑骨头吗? 李文军却很认真地叫他们针对问题改进:比如专门设置一个可以捉鱼的小池子,底部铺上水泥和鹅卵石。提供渔网给孩子们,鸡圈里增加放一只公鸡。除了自行车,再摆一些电动自行车供客人选择。 酒店新任经理,是瞿兰溪任命的,米字国正儿八经酒店管理专业毕业的,还在国外五星级酒店干过几年,正好想借机纠正一些服务员们的懒惰和随意。 他拿着李文军的批复,在管理层会议上说:“看看,这就是李董什么事都做好的原因。他从来不把客户的意见当作无理取闹都是认真的去改进。酒店服务更需要这样的耐性和觉悟,要注重细节。” 第一四二四章 大号玩具车 孔予祯一旦拿定主意,动作就很快了。 一周内,他就把一批小样送到了李文军这里。 李文军交给陶光明跟假发一起运走,然后打电话给非洲各国的代理商说了这个事,并约定好,每个月给反馈。 反馈上来,腮红和口红的小样很受欢迎,有顾客不买假发的时候也来买这两个。眼影的颜色不够鲜艳。 非洲人都喜欢比较亮的颜色。 然后孔予祯就马上去改了。 最后做成了一批成品运去非洲,按照李文军说的,就交给那些卖假发的商家卖。然后还请一个比较有名的黑人演员拍了几张照片挂在非洲各国机场,上了几个本地杂志。 虽然销量没有爆发,但是每个月都在增长,这个彩妆的生意算是顺利起航了。 然后孔予祯又开始做针对非洲人的护肤品,卸妆油什么的,主打一个廉价又好用,跟着彩妆一起卖,把这个老牌的国货激活了。 孔老爷子激动地特地从苏市飞到文军新城来请李文军吃饭,感谢他。 吃过饭,李文军请老爷子去自己办公室喝茶,路上看见河边在修码头。 老爷子很敏锐立刻问:“李董这是打算开始在这里搞水运吗?” 不是他瞧不起李文军,这么个小河就算闸门把这一段抬高,下游水也太浅。 李文军笑了笑:“不是,就是给厂里的船舶产品搞个试用点。” 董庆军他们三个人拿着个遥控器站在路边,然后一辆半新的汽车慢慢地开了过来,停在他们前面。 孔老爷子指着汽车问李文军:“你们生产那么大的玩具啊。” 李文军说:“这个,我也不太清楚,等我问问。” 董庆军他们见到李文军,兴奋地说:“看,李董,无人驾驶汽车。我们一个月就做出来了。” 因为李文军说无人驾驶技术难点比较多,所以时间可能会很长。 而且如果无人驾驶技术足够成熟,以后电动汽车造出来,也可以用无人驾驶技术来测评性能,减少人员危险。 所以董庆军开始电动汽车的设计的时候,就开始研发无人驾驶技术了。 李文军暗暗扶额:唉…… 无人驾驶不是说没人坐在车上就叫无人驾驶,而是完全没有人干预的自动驾驶。 他恶狠狠地对董庆军说:“等我送走了客人,再来找你算账。” 董庆军一脸茫然:我又做错了什么? 李文军送走了孔老爷子,自己开车去了新能源汽车那边。 董庆军他们还在玩那个大号的遥控汽车。 他们一看到李文军来了立刻停了下来。 董庆军说:“李董,我这个车是不是有什么地方不对。” 无人机不也是遥控的吗? 李文军说:“也不能说毫无关系,只是漏洞比较大。” 董庆军:“说来听听。” 李文军说:“我问你一个问题。客户为什么要买我们的无人驾驶汽车。” 董庆军挠了挠头说:“那当然是不用坐在驾驶室开车,省力。” 李文军说:“嗯。所以呢。你现在造出的这个遥控车,是要客户坐在副驾驶座跟后排遥控,还是要客户另外开个车追着它遥控?这样的车能为客户省力?” 那还不如直接坐在驾驶室开车呢,遇见紧急情况,还能更快速的反应。 董庆军意识到了其中的问题,憋红了脸:“知道了。” 李文军说:“其实无人驾驶汽车就是个汽车形状的智能机器人,需要在没有干预的情况下,观察周围的声音和物体,作出判断并正确应对。你跟电脑厂那边联系一下。他们最近也开始跟机械自动化那边一起研发机器人,其实只要是机器人,很多地方是相通的。” 水闸跟港口的基础差不多同时做好。 按李文军的要求做的是斜接锁闸门。据说这种闸门是五百年前达·芬奇发明的,巴拿马运河上如今还在用。 只不过李文军把人力开闸改成了电动开闸,木质闸门改成了不锈钢加橡胶密封。 其实吧。大家觉得,开闸这个功能基本用不上。 因为这个码头最多也就用来试用一下船厂的产品。 不会有船从下游上来。 船舶厂的产品也不可能用水运到客户,最后还是用大卡车或者火车运过去。 等混凝土养护期过了,就开始调试闸门。 一大清早的,岸上的树荫下蹲着一排人看热闹,像一排蹲在船舷上的鸬鹚。 他们听说这么大闸门关闸的时候不用电,自己能合上,而且还不漏水。 怎么可能? 现在看着闸门在水流冲击下自动缓缓合拢,然后水位慢慢上升。 刚才还浅浅的小河,慢慢变成了大水潭。 有人嘀咕:“我不理解。” 这种时候,董庆军他们三个从来不会缺席。 听见有人提问,董庆军把两个手掌并排放置,然后手臂不动,手指尖慢慢靠近,搭成了一个“屋顶”形状,指着屋顶那一边说:“这是上游。在上下游水压差的作用下,两块板在水压下保持关闭密封状态。底部再做一个门槛跟闸门严丝合缝靠在一起,防止水从底部漏出去。” 大家恍然大悟。 有人问:“开闸呢?这个压差,想打开,得用多大力气啊?!” 董庆军笑:“那个倒是要用电,不过人力也是可以的。其实开闸的时候没有那么大水压,你们就知道了,我现在也说不清楚。” 那人又问:“什么时候开闸?我要来看。” 董庆军翻着白眼在算:“用蓄满水后的水位减去现在水位,大约可以算出蓄水量,然后用蓄水量除以现在的流量,至少要二十多个小时吧。” 话音刚落,对面有人用喇叭喊:“水库要放水了。站在河滩上的人,请于十分钟内撤离。否则后果自负。” 他们喊了大概十几分钟才停。过了一会,大家听见上面“轰隆隆”的响声传来,好像是打雷一样。 等那滚滚巨浪夹杂了搁浅在河道里的枯木什么的奔腾而来,大家才反应过来原来刚才是洪流咆哮的声音。 董庆军咂嘴:“大意了,忘了李董可以操作水库。” 雨季就要来了,所以水库的水本来也要放掉一些。 第一四二五章 长风破浪会有时 有人打了个冷战:“难怪李董总说不要在河道里钓鱼游泳,这要是忽然泄洪,压根就来不及跑。” 董庆军说:“这才开了一个口泄水。李董肯定是怕浪太大冲坏闸门。” 水闸前面的水半小时就涨到了目标水位,浅浅的小河变成了碧波荡漾的水潭。 然后水库立刻就关了闸。 有人又嘀咕:“这个反应也太快了。好像在这里装了个监控。” 黄利平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是个自控联动装置。这里水到了一定位置,就发自控指令上面就自动把闸门关了。其实刚才开闸也有可能是这边直接控制的。” 然后大家都在倒吸冷气,咂嘴感叹:“真是神奇。” “这么远也可以的吗?” 杜新伟:“有什么难,反正都是一个管廊接上去。铜线中的电信号传播速度大约为2亿米每秒,所以这点距离,眨眼功夫都不要就传到了。” 董庆军说:“回去吧。他们要存水一个晚上,确定不漏水,明天才会来开闸放水。” 有人问:“明天几点开闸呢。” 董庆军看了看表:“嗯,大概是九点。不过等下船厂要来试用他们新做的游艇,那个才是重头戏。” 大家都准备走了,一听董庆军这句话,又回来蹲着了。 “听说船舶厂的游艇卖几十万一艘?” “嗨,什么几十万。几十万是起步价。我听说最贵的几百万。” “听说以后还要造登陆艇,水陆两用车,都要在河岸上试验。” “你们说李董以后还会不会造潜艇和航母。” “有可能啊。机械厂现在生产的巨型吊车销量很好啊,肯定是在为这个做猪呢比。” 对面来了个集装箱大卡车,车上装着一艘白色的小船。 大卡车倒车停在码头上,屁股对着水面。 “诶,那个就是游艇?” “应该就是。” 有人在车上搭了一个有滚轴的坡道,几个人在后面把游艇推到了坡道上。 然后游艇就顺着坡道滑到了水里,激起一米多高的浪。 那个游艇在水面上漂啊,漂啊,漂远了。 有人问董庆军:“然后呢。就着?!” 讲道理,不是应该有人在上面开来试试看吗?现在怎么上去。 董庆军笑出鹅叫声:“没有然后了,这帮人果然忘记栓缆绳了。” 他们一直都是在游泳池里试,忘了今天在河里,河面这么宽,下了水就不是在岸上能控制的了。 不栓缆绳怎么把船拉回来。 果然,那边吵起来了。 有人骂骂咧咧找别的船去了。 董庆军脱了上衣跳到水里,游到游艇边爬上去。 黄利平和杜新伟大眼瞪小眼。 旁边的人说:“诶,你们两个怎么不跟了?” 黄利平:“我们不会游泳。” 对面有人歇斯底里地叫:“董庆军!你个混蛋赶紧下来。我们好不容易才做好的。别瞎几把搞!!” 一听就是船舶厂厂长的声音。 董庆军挥了挥手,一推操纵杆,游艇就发出轻轻的轰鸣着跑了。 这边看热闹的人说:“哇哦,这个可比开车好玩多了。” “又给他逮着机会做第一个试开的人了。” “他怎么会开这个?” 黄利平:“嗨,整个研发生产过程他都有参与,对这东西熟得不能再熟。” 杜新伟:“再说操作系统也是现在电脑上模拟没问题了,才生产安装的。他就算没开过实物,也在模拟器上开过了。” 董庆军开到上游做了标记的位置,才掉头往回走。 掉头的时候,游艇掀起的波浪竟然让潭水像海浪一样拍打着岸边。 站在码头上的人小声嘀咕:“卧槽,这混蛋在一个小水潭里试船,竟然试出了在海里的感觉。” 董庆军减速把船慢慢靠近码头。 船舶厂厂长松了一口气,忙甩了根缆绳给他,各自把两头绑好。 董庆军上了岸,说:“转弯的时候重心有点不稳,要是浪再大点,就翻了。” 厂长翻白眼:“谁会像你这样转弯。这是游艇,又不是冲锋舟。” 董庆军一本正经地说:“不。做产品要考虑所有极端条件。最大可能保证客户的安全。操作杆推进的时候不顺,要再改进。座位坐得不舒服。几十万的游艇,座位都不舒服,那不是个笑话么?” 然后卡车又运了两人座的快艇过来。 董庆军搓手:“诶嘿,你们今天还要试快艇吗,我还真没有白来。” 厂长皱着脸对董庆军说:“这个速度太快,真的很危险,算我求求你了,别捣乱了,行不。” 一辆车开过来,有人从上面下来,穿上救生衣,戴上头盔走过来。 董庆军一看见那个人,立刻老实了。 厂长冷笑:“怎么,不抢着上了?” 董庆军嘀咕:“我抢不过他。” 李文军来了,他哪敢作死。 李文军伸手隔空点了点董庆军,威胁意味十足:“老实点。游艇都差点被你玩坏了。” 这小子就不能让他省点心吗? 他跨上快艇,几个人在后面合力把快艇推下了水。 李文军试了试油门,就冲了出去。 快艇轰鸣着,在平静的水面划过一道白浪,很快就变成了一个小黑点。 董庆军直咂舌:“哇,速度这么快啊。” 这不就是在水上跑的摩托车吗? “本来就是摩托艇。”厂长一边嘀咕一边拿出望远镜,看着消失在远处山谷里的李文军。 董庆军把望远镜抢了过去,刚好看到李文军掉头。 那个浪比刚才大多了。 脑子里闪过一句话:“长风破浪会有时。” 厂长劈手把望远镜抢了回来:“你这人真是好讨嫌。” 片刻之后,李文军就把快艇停在了港口,脱了头盔,对厂长说:“速度基本符合要求,重心不够稳。拐弯不够顺滑。座位不舒服,变速不顺。” 董庆军得意洋洋看了厂长一眼。 李文军又说:“把这几个改进后,再往大了做。要做到游艇的体积,摩托艇的速度,才是真正的快艇。把隐形手段都用上去,下次试的时候,弄个雷达来,看能不能做到隐形。” 董庆军下意识就问了一句:“怎么还要隐形,这个不是民用的吗……” 第一四二六章 资本的可怕 李文军看了他一眼。 董庆军就不敢出声了。他意识到这话不能在这里说。 厂长一边应着李文军一边暗暗好笑:果然是一物降一物。在这个世界上,好像只有李文军能降住董庆军。 船舶厂又试了新一代冲锋舟什么的。 董庆军已经不能捣乱了,他被李文军叫回去继续研发无人驾驶汽车去了。 李文军说他:“你自己的项目都做不好,整天来指导别人。你们无人驾驶系统到现在还不认路好意思说别人?你给我解决了这个问题,才准出来串门。不然,我看见你一次,扣你一次奖金。” 很多人听说了昨天闸门和游艇的事,今天一大早就来河边看开闸放水。 有人测了测水位,记录下来,然后按了个按钮。 闸门靠底部忽然露出一排小门,水就从那小门里哗哗流走了。 等水位慢慢降下来,内外水位差不多的时候,操作人员又按了个按钮,绞索就把闸门朝两边缓缓拉开了,最后固定在河岸上。 那些满腹好奇的人,这会儿都心满意足的走了。 “下面还留了让鱼走的通道,考虑得还挺周到的。” “本来就是啊,下游的人也要用水,所以只要到了设计水位,水库放多少水下来,闸门就要放多少水出去。” “一潭死水也不行啊,很容易长青苔水草。所以大部分时候都是开着闸的,只有要试验的时候才关闸。” ------ 李文勇花了半年时间,把水泥标号从c60做到了c70。结合李文军说的那些方法,在几个研究所帮助下,做出了新的一版防chuanjiadan钢筋混凝土。 做是做出来了,可是没法实验和检验。 毕竟实验室不能模拟chuanjiadan的威力,也不能在“文军新城”里实弹演习。 杨守拙想了个法子,去导弹部队试验的戈壁上造一个防导弹地堡。试射导弹的同时chuanjiadan钢筋混凝土。 李文勇一听,造一个房子一炮就轰没了,试错的代价太大。 他跟李文军商量了一下,还是先在实验室模拟,有足够的把握之后再走这一步。 李文军说用重锤降落高速打击,用炸药炸,检测混凝土的受力和结构被破坏的过程,然后建模,模拟出混凝土被chuanjiadan攻击的时候的情况,就能知道哪个环节最薄弱,继续加强。 然后反复这样,最后到用模型模拟混凝土已经能承受打击之后再用实弹测试。 又是三月一次的股东会。 把股东会例行要讲的事情讲完,杨守拙说了个消息。 由独立机构进行的关于科特家族的调查报告已经出来了。 整个消息证实了霍夫曼的说法,外界一致要求科特家族道歉。 科特家族陷入了舆论的旋涡。 苏珊却以沉默对答。 陶光明皱眉:“这事好奇怪,本来就是她自己答应调查的,现在调查结果出来了,她怎么不道歉。” 杨守拙乜斜着他:“你都主持这么大公司这么多年了,怎么眼界还跟个农贸市场管理员一样。” 陶光明憋红了脸:“这件事这么一目了然,莫非还能有什么隐情么?” 杨守拙:“我跟你讲个事情,你就明白了。就在发生斯莱姆的事情之前,有公司想从苏珊手里夺过科特家族公司的控制权,但是被苏珊击败了。” 陶光明:“你那意思是栽赃?独立调查团不公正?这也不可能啊。资料都是德意志自己人提供的。” 杨守拙叹气:“这个报告是真的。但是这些事件从来都不是单一的事件,而是一连串精心设计中的一环。他们本来是用斯莱姆逼科特从掌门人位置退下来,再谋取科特集团。可是李文军的出现打乱了他们的计划。所以只能利用这个调查报告来达到目的了。不然你以为,一个离事发地那么远的独立调查团是怎么顺利得到一手资料的。而且这个事都发生那么多年了,本来几十年前科特家族依仗的势力倒台的时候,清算他们是最好的。为什么那个时候没人出声,现在闹这么大?!因为现在资本需要它闹大。” 陶光明瞠目结舌:“你那意思是……” 杨守拙摸了摸下巴:“不理这个调查报告是她现在能采取最明智的,将科特集团损失最小的应对。苏珊现在反应过来了,所以保持沉默。” 陶光明看了看李文军,想从他这里求证。 李文军笑了笑:“这个世界,有很多看不见的手,叫资本。资本控制了电影,书籍,报纸,科技,经济,以后还会控制网络,战争。绝大多数人只能看见别人想让他们看见的东西。很多人连生死都掌控在这无形的手里。俄罗斯有句谚语,金钱说话的地方,没有真理的声音。你琢磨琢磨。” 陶光明皱眉:“不可能吧,我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 经常跟外面打交道的唐兆年他们是深有感触的。 这会儿听陶光明这么说,他们个个翻白眼:蠢货!你感受不到,是因为你被保护得太好了。李文军只想让你做一个安安静静的管家。 杨守拙对李文军抬了抬下巴:“我猜,苏珊很快会给你打电话。如果是要跟你合作,你可以提条件,但是一定想办法促成,而且要知会我。” 这已经不是两个企业之间的联盟,而是关系到了两个国家。 苏珊要得到本国资本和政治的支持,肯定是要付出一点代价的。 具体代价是什么,要让李文军跟她谈了才能知道。 李文军微微点头。 外面已经是黄昏,落地玻璃在夕阳照耀下闪着金灿灿的光。 杨守拙搓了搓手,问唐兆年:“老唐,等下要不要去‘文军酒店’里面唱k?” 唐兆年:“丢,你个麦霸,哪里是去唱k,就是去开演唱会的。” 远处忽然传来惊天动地的巨响“砰”,然后地面轻轻震了震。 杨守拙“噌”地站起来,回头看:“什么声音?什么东西炸了。谁敢在这里搞破坏,想死吗?” 第一四二七章 挨踢部门 那边烟尘四起,一架军用直升机悬停在半空中。 李文军说:“没事,别激动。是水泥厂那边在测试高强混凝土。” 杨守拙:“怎么测试?用直升机往下扔炸弹?” 那也太野了吧。万一没扔准呢。 李文军笑:“不是,是不锈钢厂帮忙做的几个十吨尖头的不锈钢柱。虽然模拟不出来爆炸的效果,但是重量在那里摆着,还是比光用电脑模拟要更有说服力。” 杨守拙说:“你就不怕吓到孩子们吗?” 李文军:“动静是挺大的,所以只准他们每个月试一次,每次都提前打招呼,而且都选在下班放学之后且是非睡眠时间。” 这个不是真炸弹,所以不用申请也不用去军工厂里面进行。 其实实验的地方离居民区和厂区挺远的。 可是还是地动山摇。 杨守拙挑眉:“诶,有意思,我们反正这会儿没事,去看看。” 唐兆年皱眉:“你也跟这个仆街一起发疯么?” 李文军说:“你等下。” 他打了个电话给李文勇,叫他不要着急投第二个,有人要来看热闹。 然后叫人开了电瓶车载着他们一帮人都去了试验场。 远远看见试验场上摆着个喷了红色“x”的厚钢筋混凝土板子。 李文勇等李文军他们到了,就把望远镜递给他们,向指挥的人示意。 指挥员挥动绿旗。 军用直升机松开了第二个“导弹”。 那个沉重的不锈钢柱从天而降。 因为加工的时候特地把尖头那边做得重一些,所以不锈钢柱自动在天空中调整了方向,头朝下对着钢筋混凝土板子而来,然后重重砸在板子上发出巨响。 指挥员挥动红旗。 军用直升机就飞走了。 李文勇他们跑过去看,钢筋混凝土板子裂开了。 李文勇皱眉:“还是只能承受住一下,承受不住两下。” 杨守拙:“已经很不错了。我相信你们很快就能做出来合格的防chuanjjiadan混凝土。” 其实他心里知道,考虑横风的干扰,为了准确命中目标现在的投掷高度最多几百米。 可是漂亮国的联合攻击制导导弹都是从一万米以上高空扔下来,因为有gps定位,所以能准确打击。 那个冲击力,远比这个恐怖得多。 季青韬一脸惊愕:“你说说,你们一天在干什么?真是越来越奇怪,现在竟然动用军用直升机砸混凝土?!军用直升机飞一次就几千块没了。” 李文军说:“以后还要在实验用弹上加gps定位,争取达到精准命中,来准确模拟高空投弹。那个扔一下,几万就没了。” 唐兆年冷笑:“呵呵,这帮人就是有钱没地方扔。走走走,我们喝酒去。不跟这帮白痴玩。” 杨守拙预计得没错。 苏珊很快就给李文军打电话了。 她说她觉得自己需要更多的盟友,想跟“文军实业”在汽车和化工上进行更深层次的合作。 其实之前李文军去参加车展就提到过要合作,只是没有更深入的谈了。 李文军邀请她来“文军新城”做客,面谈会比电话里谈更有效果。 苏珊初定半个月后过来。 杨守拙一听李文军邀请苏珊来“文军新城”有点紧张。 如今这里面的技术机密太多,直接叫个外国人来看不合适吧。 李文军说:“我没那么傻,放心。苏珊这么快答应我的邀请,应该是在国内觉得很压抑,也想出来走走。” 其实他觉得很奇怪。 科特家族一向隐身幕后,都是由代理人和职业经理来谈这些事。 这一次苏珊太过高调了…… 杨守拙沉默了一下,才说:“行吧。有任何事早点通知我。” 他们从投掷试验场回来的时候,河面上有一艘船鬼鬼祟祟地开过去,速度很快,划开的波浪在夕阳下闪着金光。 杨守拙那敏锐的感觉让他一眼就看出来那个船有问题。 主要是那个船的造型太奇怪了。 他问李文军:“那是什么。” 李文军笑了笑:“被你发现了,我们在做大型快艇。” 杨守拙哼了一声:“导弹快艇不用你操心。早就做出二十年前就做出仿苏联的第一代大型导弹艇了。” 李文军说:“其实我想做旅游用的载客快艇,顺便研发大型登陆快艇。” 杨守拙沉默一下,才说:“行吧。你一边研发,我一边看能不能帮你申请经费。有了阶段性成果要告诉我,注意保密。” 李文军他们为了提高实验炮弹的降落高度,更好的模拟真实情况,在混凝土和模拟钢炮上都装了追踪器。 模拟不锈钢炮弹的重量提升到十四吨,前面还加了高强不锈钢钻头。落下来后不会被撞瘪,而是会在高速下旋转钻进。 把直升机的飞行高度调整到一千米以上。 为了防止误伤,把试验场搬到了离水泥厂五公里以外的地方。 场地也比原来大了十倍还不止。 李文军就顺势把这一大片都征用了。方便以后扩建。 董庆军他们的无人驾驶汽车也已经做出来一个雏形。 一个很粗很粗的雏形。 就是在油车上把刹车、油门、方向盘和全车监控镜头跟一个车载电脑连在了一起。 然后it部门编了程序。 最后做出来的结果也就是碰到柱子能绕开走那种。 完全分辨不出路面和草地的区别,到处跑。 有点像家电厂最近研发的那个老往人裤腿上喷水的扫地拖地机。 那就是个傻子啊傻子! 你不拦着它,它就能跑出家门,一去不回。 董庆军讥笑“it”部门是“挨踢”部门,这种程序设计出来,不就是等着挨踢么? “挨踢”部门又给程序加了个追踪路边线和前车的轨迹来校准路线的功能,这才基本能保证车子马路上行驶。 董庆军越发觉得“实践出真知”。 不管什么产品,用得越多,才能看更多问题,改进越快。 他将无人驾驶汽车放到在试车场里试了几天,结果还行,没发现大毛病,就决定去马路上试试了。 性能还不够稳定,不能坐人,白天马路上车太多,肯定不行,不然会被陶光明和李董骂死。 第一四二八章 请您先走 那就晚上去呗。 挑单向一车道的小路走。 嗯,为了节约汽油,采用不开车灯的模式。 反正这个车现在设置成遇见任何东西都停下来礼让,而且这么晚了,基本上没有行人或者车辆。 嘿嘿..... 虽然文军新城的路上已经统一换上了最新一代的太阳能路灯,可是电池的功能还是不够持久。 晚上十二点以后还是会变得很昏暗,一闪一闪,只能说聊胜于无。 今夜多云,星月无光,路上越发黑麻麻的。 一个毛贼骑着自行车,鬼鬼祟祟进了“文军新城”。 他听说“文军新城”里的人都很有钱,结果连着几天晚上来转悠,都没找到下手的机会。 主要是工厂和住宅的围墙都太高。 他决定今天晚上再来碰碰运气,要是再进不去就再不费劲了。 这么想着,他停在路边伸长脖子往一个围墙看,琢磨着自己要不要试着翻墙看看。 他心虚地转头看了看,确认没有人注意到他,从车上下来。 “请您先走。” 有个甜美的女声在后面说。 毛贼打了个哆嗦,回头看了一眼。 没有人,只有一辆车静静立在他身后不远处,黑黢黢的也看不出是什么牌子的。 他转回头接着琢磨围墙。 “请您先走。” 那声音又响了起来。 他再次回头,还是只有那辆车,然后忽然瞪大眼睛:卧槽,这部车什么时候出现的?! 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 肯定是晚上巡逻的保安!! 毛贼倒吸一口气,猛地跳上单车一顿狂踩。 回头看,那车跟在他后面,锲而不舍。 毛贼转头看了看,这里已经到了路的尽头,再往前走就是荒地。 明显是为以后继续修路预留的路口。 他一咬牙,忍受着路面颠簸撞击下的蛋疼,冲到了荒地上。 那车竟然也跟着开了过来。 毛贼慌不择路,撞到了一块石头,“哐”的一声倒在地上。 他也不敢大叫,捂着裆部在地上打滚。 那辆车跟着过来,在他面前急停,又说:“请您先走。” 这会儿恰好乌云散开,月亮露了出来。 毛贼这才看清楚,这是一辆很破的车。 锈迹斑斑,到处掉漆,保险杠还凹进去了。 车子在微微抖动,明显是发动着暂时停下来。 最惊悚的是,驾驶座上没有人。 整个车都没有人!! 所以他能一眼看见车上所有残破的座椅。 听说这里曾经发生过很惨烈的车祸,好几辆车撞在一起,还有人死了。 这不会是那些死了的人冤魂不散,开着车出来找替死鬼吧?!! 一只受惊的老鼠从车子面前蹿了过去。 那辆车子立刻往后退了一米,说:“请您先走。” “啊!!” 毛贼吓得头发都竖起来了,歇斯底里惨叫了一声,自行车也不要了,转头就跑,连滚带爬消失在月光下。 董庆军在导航上设置好了让车绕一圈回到原点。 只要不出文军新城,最大的圈十公里,最小的圈只有五公里,照理说,车开出去后最多二十分钟应该能回来。 可是他等了半小时都没有看到那辆车。 “卧槽,这小破车又去哪里野了?!!” 他骑着电瓶车,骂骂咧咧去找。 最后发现那台傻车停在一片荒地里。 董庆军轻轻拍了一下额头:哦,忘了,前面的路要下个月才开始修。这辆傻车一定是沿着断头路开进来,然后找不到路边线就卡bug了。 他停下电动车,然后靠过去,惊讶的发现,车子前面竟然倒着一辆自行车。 嘶,撞到人了? 他忙把车灯打开,在周围找了一圈,却没有看到任何人。 真是奇了怪了…… 董庆军把车重新设置线路,启动,看着它倒回到大路上往回走,自己也骑上了电动车跟着车后面回去了。 李文军早上一上班,桌上的电话就在猛响。 听铃声都很急切很紧张。 结果是医院的精神科打来的。 精神科主任说,他们凌晨收治了一个被公安局强制送来的病人。 这个患者昨天半夜去公安局报案说自己看见了一辆破破烂烂的幽灵车,肯定是车祸死掉的人不肯安息。 请公安局好好查一下那次车祸。 因为他是个盗窃惯犯,公安局觉得他是偷不到东西,发神经,就把他送到医院来了。 可是这个人一再强调自己亲眼看见的,还说他的自行车都还在事发地点。 主任叫人去看了一下,还真看到了自行车,所以打电话来询问,是不是李文军他们这边做什么实验,比如声波武器什么的,让那人产生了幻觉。 李文军哭笑不得:“什么乱七八糟的,没有的事。谁半夜还搞实验?!科研人员也要睡觉的。” 主任说:“哦,知道了,那他就肯定是精神出现问题了,我现在就给他开一针安定,开始强制治疗。” 中午吃饭的时候,董庆军正在眉飞色舞地说自己昨晚上试验无人车的结果:“没想到一辆破车也能被我物尽其用干大事。我真是个天才。” 李文军路过听见总觉得这件事似乎很耳熟,在哪里听过呢,想不起来。 算了,反正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董庆军这一次尝到甜头,每次改进了一点,就在半夜出来试驾一下。 后来又被几个夜跑的人遇见了,觉得有意思,把那车逼到马路牙子上。 因为那个车一找不到路边线就不会动了,委屈巴巴地等人来找它。 董庆军很生气,索性在试车路段立了牌子,上面写着:“此处为夜间无人汽车试行路段,如果遇见无人汽车,请不要干扰它的正常运行。若有人为刻意损坏,一定追责到底。” 大家嘀咕:啧啧啧,那么破的车,还能再坏么? 你吓唬谁啊。 再说,你自己的车有大病才会出这些问题好吧?! 董庆军把程序改成,行走五米都找不到路边线,就原路返回,到有路边线的地方,自动重新规划路线。 然后那个车一进停车场就疯了,不停地绕圈。 太多线了,到底走哪一条? 啊,这条也可以,那条方向也是对的。 第一四二九章 人工智障 董庆军去“挨踢”部门骂骂咧咧:“这是人工智能吗?这是人工智障吧。陶董都比它聪明。” it部门气呼呼地回嘴:“就算是真正的人类到了陌生环境,他不也需要时间适应和调整吗?这个自动驾驶系统智商跟七八岁孩子差不多,你不可能要求一个七八岁的孩子一下子能适应所有复杂环境。再说,也是因为你的要求和指令不明确,不完善,才会导致程序有bug。你自己都没能把所有可能出现的情况都预设好,好意思骂我们么?” 董庆军把厂里新研发的数码摄像机抢过来安装在无人驾驶试验车上,美其名曰试用。 夜间行车途中的一切都能被拍了下来,每走完一圈都能回看好及时发现解决问题。 结果无人车的问题没有发现,倒是捉住了两个偷电线的,还吓跑了一批约架的孩子。 茶县公安局对这个无人车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只要弄一台在夜里巡逻,就不用辛苦警员了。 虽然李文军竭力阻止,说这个无人车还太不成熟,可是董庆军不听劝,大方地借了一台给他们,还叫他们多提意见。 结果那车第一天出去就撞倒了一面墙,原因是墙上贴了一幅的“新农业”巨幅宣传画。 那幅画,画的是道路两边鲜花盛开,果树飘香。 “文军新城”里的广告都是高高立在大广告牌上,墙上是不准写标语和画画的,而且道路边线也相对清晰得多。 县城里的道路却一段新一段旧,自然也就没有“文军新城”里那么规范了。 总而言之,无人车就像是忽然从中等发达国家的大城市到发展中国家的小县城。 最蛋疼的是,这个画画得太逼真了,在昏暗的路灯下,画上的宽敞马路倒是比脚下真正的道路要清晰得多。 无人车都没减速就直接冲上去了。 撞倒了墙后,它找不到路边线又陷入了疯狂状态,围着那堆墙砖兜了一晚上圈,最后没油了才停下来。 县里气疯了:“我们画了好几个月修这面宣传墙,这才刚修一天,就被你们撞倒了,你们是不是故意的。” 公安局:“不是。我们没有。是那辆傻车自作主张。” “文军实业”赔了对方墙壁修理和重新绘画的费用共计三千元。 无人车的车头却直接被撞凹了,要修好要花几万块。 李文军把董庆军他们三个叫进来做了一次深刻的谈话。 董庆军:“我不理解,为什么别的产品可以直接给客户试用,这个不行。” 李文军说:“因为别的产品就算有问题也最多是体验感不好。车一出问题就是要命的大事故。如果昨晚上车里坐了人,得多恐怖。现在车速才四十码,都这么吓人了。你想想要是达到正常车辆驾驶时的速度,那个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后来号称最先进的电动车都动不动钻大货车的车底,或者刹车失灵,讲到底还是系统稳定性和可靠性不够。 董庆军他们暗暗冒冷汗:话说上次那个电动车起火,要是车上坐的是顾客,就真的…… 李文军恶狠狠地说:“这次就由公司从研发经费里面出所有赔偿和修理费了,下次你们三要是再不听劝,瞎几把折腾,我就要从你们工资奖金里面扣了。” 董庆军他们站起来鞠躬:“多谢李董。” 李文军又觉得有些好笑,无奈的摇头:“你们要增加系统对三维物体和平面画面的识别功能。再装个雷达。回声距离小于五十米,就该刹车了。前面是一面墙竟然都看不出来,真特么人工智障。静止的东西和移动的东西识别方法是完全不一样的,你们要多琢磨。” 董庆军叹息:“可不是么。我也是这么跟‘挨踢’部门说的。” 李文军说:“it部门的负责人来投诉你好多次了。你不能只给任务不给建议,也不给人时间完成任务。你要么就自己编程,要么就想办法找更强的人来编程。” 为这个事,董庆军和it部门被人笑了好久。 大家说这个车是他们研发的新型“自杀式武器”。 杨守拙冷笑:“这种武器送给我,我都不要。它连自己阵地都跑不出去,因为压根就找不到路!!” 董庆军深受刺激,在“文军新城”道路边立了各种人物,街景,风景的巨幅图画。 然后他也不敢在出发点等车自己回来了,而是开个电动单车跟在那辆车后面。 增加了静态物体识别的无人车都完美过滤掉了这些图像,再没撞上去。 董庆军信心大增:“现在没问题了,谁还敢叫它自杀式武器,我跟谁急。” 那天大学里搞电影节,为了让更多的人能看电影,让更多的学生作品能在电影节上展示,他们在操场上在两根巨大的钢柱间拉了一张巨幅白色幕布。 开放那天,阳光明媚,蓝天白云,宾客盈门。 电影学院的院长发表了一个激情的演讲,最后一句是:“过去的电影时代是西方的,未来的电影时代是中国的。请各位欣赏我们今年的毕业作品展示。” 他说完就走开,示意工作人员开始播放第一部作品。 喧闹的人群安静下来。 “嘭!” 一辆车忽然猛地冲破了幕布,出现在众人面前。 所有人吓傻了,瞪着那辆车。 那辆车在众人面前急刹停住,说:“您请先走。” 大家这才从呆滞中反应过来,惊恐大叫,起身四散开逃来。 片刻之后,就只留下了电影学院的人。 院长歇斯底里地叫:“董庆军,你到底要干什么!!” 所幸没有造成人员伤亡,只弄坏了一块幕布。 李文军很快就调了一块新的过来,最后电影学院的作品展示也没有被耽误太久。 为了安抚观众,院长硬掰说:“这是我们一个学生比较前卫的艺术表达方式,各位不要害怕。绝对不会有下一次。” 观众们将信将疑:听说搞艺术的都很奇怪,今天算是见识到了。 院长强颜欢笑,咬牙切齿在心里说:不,我们没有。再奇怪也奇怪不过董庆军那混蛋。 第一四三零章 诱饵越诱人,陷阱越危险 事故的原因很简单。 大学考虑今天来的人多所以打开了很多平时都关着的偏门方便宾客出入停车。 那辆无人驾驶实验车辆不知道怎么就跟着其他车进来了,然后一路跑跑跑,跑到了操场上,把跑道当成了路,循环两圈之后。 程序里设定的多次原地转圈后,随机选择安全位置结束循环的原则。 它把巨大的白色幕布识别为无障碍物的空地,冲出了跑道,发生了这样让人啼笑皆非的“惨剧”。 可是董庆军却因此发现了一个大bug:这个车前后左右有十几个摄像头,还有七八个雷达,竟然识别不了这么大面积的白色物体?!! 董庆军和it部门把那个系统单独拆出来,识别各种大小的白色物体后发现:只要是很大,遮挡住周围的参照物,不仅仅是白色,浅灰色的,也识别不出来。 他们琢磨了一下:得出的结论是摄像头对色彩的敏感度不如人眼,区别不出来细微的差别。 而且所谓的颜色也是人类这种生物对某个波段内可见光的定义。 对于电脑而言只有波长区别,没有颜色种类。 自然界物体的颜色如果都是黑白色的,从白到黑可以分为0-255个等级。 大部分物体都是18级的浅灰色。 比如高速公路和灰色跑道,其灰度则更低,也就是说颜色更浅,物体的特征就更不明显。 刚好从无人驾驶车辆那个方向看,那天幕布把其他东西都挡掉了,只剩下两边的跑道。 对于无人驾驶视觉方案来说,静态灰色跑道对识别静态的巨大白色幕布产生了很大的干扰。 无人驾驶车默认那是一片无人平面区域,就直接加速冲过去了。 李文军很重视这个问题,要求董庆军在没解决这个问题之前,不准让车再到马路上来试用。改进后,必须先在试车场多次识别白色或者浅色的大面积物体无故障再说。 因为不解决这个bug,以后到了真正应用阶段,就是识别不出大货车尾部。 一遇见大货车就追尾,谁还敢买? ----- 苏珊来的那天,李文军勒令董庆军把无人汽车关在车库里,连试车场都不准去。 大家都说,李文军是怕无人汽车又闹什么幺蛾子,毕竟按照常规程序,李文军是要带着外宾在“文军新城”里兜一圈的。 董庆军在家里丢人也就算了,总不能放任他在外宾面前丢人。 董庆军却很得意:“这表明我们的是高科技,李董怕被人家偷看到了我们的技术,才这么紧张。” 大家都翻白眼:呵呵,你开心就好。 李文军叫了杨守拙他们三个来旁听。 苏珊也带了四个人。据她介绍说,这四个人分别是她的秘书,科特家族的职业经理和两位技术人员。 其实苏珊提前半个月就把要谈的框架发过来了,李文军跟杨守拙他们也研究过了。 总结一句,就是苏珊想跟李文军在中国开设纺织厂和制药厂。 “文军实业”的纺织厂生产的面料在国内还算顶尖,拿到国际上去就不算什么了。 高端制药更是“文军实业”的空白,所以怎么看都感觉苏珊在投其所好。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况且在杨守拙眼里,苏珊绝对属于敌人那一边的。 李文军这种老狐狸自然也很警惕。 所以,坐到会议桌边,他问的第一句话就是:“请问科特女士为什么会想在这两个领域跟我们合作呢。” 私交归私交,关系自身企业利益的事情的时候,李文军自然不敢马虎。 苏珊说:“想必李先生很清楚现在纺织业使用的天然纤维材料主要有棉、麻、丝、毛等。这些材料都各有各的问题,比如棉花耗水量很大,不环保。丝绸又存在老化容易发黄。” 所以现在纺织业的发展方向有两个:研发新型天然纤维或者人工合成新型纤维。 苏珊说:“听说李先生最近在研发竹纤维。中国人一向竹子有偏爱,竹子也是中国特有的植物。我们也很感兴趣。” 其实不单单是竹纤维,李文军还在研发从大豆,木棉,莲花和芦苇等提取出的新型天然纤维,甚至是数种天然纤维的复合纺织品。 从现在得到的结果看,竹纤维的抗菌性和透气性比较好,生产环节的电耗和意外损伤率也最低,所以暂时把竹纤维当作未来天然纤维的主攻方向。 可是这个事情还处于实验室研发阶段,都还没有做出成品来,所以压根不曾对外宣布过。 苏珊怎么知道? 她是不小心说漏嘴了,还是在有意提醒他“文军研究中心”里有人嘴不太紧呢? 李文军心里一动,脸上却不动声色,微微点头:“新型天然纤维研发方面我们是可以合作的。只是,不知道你们有多想跟我们合作呢?” 他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也是为了保护她。 苏珊说:“我们可以提供第二代莫代尔纤维的生产技术。” 莫代尔是奥地利某公司开发的高湿模量黏胶纤维的纤维素再生纤维,该纤维的原料采用欧洲的榉木,先将其制成木浆,再通过专门的纺丝工艺加工成纤维。明明是天然材料制成,却有人造纤维的高强力、高吸湿和上染率的优点。所以制成的布料悬垂性、尺寸稳定性好,经多次水洗后仍能保持鲜艳色彩,穿着还很舒适。 莫代尔只有一个缺点,就是挺括性不好,但是因为它是再生纤维,可以由机器控制纤维粗细长短,所以跟别的纤维混纺,别的材料制成混合纤维很容易。所以这个缺点也能克服。 莫代尔一直主要作为高档时装面料,是欧洲某纺织品公司的摇钱树。 这个时期的高级定制服装基本上都只能高价跟这个公司买莫代尔的布料。 李文军他们也不例外。 全世界的纺织品公司都在琢磨怎么做出莫代尔。 李文军他们花大力气研发新型天然纤维,也是为了超越莫代尔,至少能成为替代产品。 所以,苏珊怎么会轻易就把这个商业秘密拿出来?! 诱饵越诱人,陷阱越危险! 第一四三一章 鬼魂? 李文军越发觉得苏珊他们的目的不仅仅是出于商业合作。 他微微点头:“很好,这个条件还算公平,可是具体怎么合作呢。” 苏珊:“我来‘文军新城’建厂。你们出人、出地和出原料,我们出技术,负责销售。” 呵呵,又来这一套。 又想赚钱,又生怕别人多占一点便宜。 李文军嘴角抽了抽:“跟科特女士刚才说的相似合作方案,我一年要拒绝至少七八次,而且对方都是全世界百强的大企业。” 这句话既没有夸大,也不是在虚张声势。 毕竟“文军新城”在全国小有名气,而且又有几个外企进驻,所以外国公司来中国找合作方都是以这里为首选。 苏珊抿嘴。 虽然她知道李文军不是一般人,可是德意志比中国科技要更发达这一点却是铁一般的事实。 而且,其实她怕碰钉子,所以提前试探过亚洲的几个发展中国家,得知他们都很乐意接受这种合作方式后才敢向李文军提出。 李文军笑了笑:“苏珊女士难得来一趟,先休息两天。再想想有没有别的合作方式。我们再来谈。其实我更感兴趣的是药品研发生产方面的合作。” 他不着急亮底牌,先看看苏珊到底想干什么再说。 反正现在是苏珊更急切,不是他。 他叫了秘书过来给苏珊安排住进“文军酒店”。 等他们一走,他就把刚才监控拍下来的跟随苏珊来的那几个人的照片用他们的面部识别软件查了一下。 身份跟苏珊介绍的,基本相符。 不过,李文军的软件都是从网络,报纸,各种新闻里抽取数据,所以只能查到表面的东西。 李文军想了想,把相似率从百分之九十九改成百分之八十,把其中一个人再搜了一遍。 这个三十岁左右金发碧眼脸色苍白的年轻人,叫提姆,有着一副典型的日耳曼人相貌,戴着眼镜,看着羞涩内向。刚才他坐在苏珊身边一直在默默打量屋子里的一切和李文军。 李文军把搜查结果,筛选去除跟提姆同一时间在不同国家出入境或者出现的人。 最后剩下了十个人,李文军把这十个人的照片都打印出来,然后摊开。 就算排除巧合,其中有几个人实在是太像了。 杨守拙他们都看出问题了,皱眉:“你把面部截图给我,我去搜搜。” 他能接触到的资料保密级别比李文军高很多,还有很多不能明说的渠道。 李文军看了一眼唐兆年和季青韬。 他们两个点头:“知道了知道了,发过来给我们,我们也去查。” 只要肯出钱,这个世界就没有秘密。 杨守拙没查出任何破绽。 那个提姆的记录干净得有些诡异。 倒是唐兆年和季青韬从几个国家的黑道查到些零碎的信息,其实也没什么太大用处。 要么就是李文军想多了,要么就是这个人有多个假身份。 杨守拙问李文军:“你到底在查什么?” 虽然感觉到其中的诡异,却毫无头绪。 李文军转身把提姆的照片黑白打印出来,说:“这个人的眉眼,我总觉得很熟悉,你们有没有感觉。” 杨守拙和唐兆年盯着那个人仔细看了一会儿,交换了个惊诧的眼神。 “卧槽,看黑白照片,这不就是在俄罗斯把扑街绑走那个吗?可如果是同一个人,好像又不是完全一样。气质什么的相差很远。” “是,就是头发颜色和眼睛颜色不一样而已。” 头发和眼睛的颜色很容易改变,化妆甚至能改变鼻子和嘴唇的形状。 高矮胖瘦皮肤颜色和年龄也都可以想办法伪装。 杨守拙摇头:“不不不,不可能,他如果当时绑架了李文军,现在怎么还敢来这里。” 唐兆年皱眉:“重点是他应该已经死了啊。莫非死里逃生。以漂亮国的特工的身手也不是没有可能。” 季青韬想说“那个混蛋已经被炸成碎片了,拼都拼不起来”,却被李文军用眼神制止住。 李文军在保加利亚那个小机场干掉一整个直升机的人的时候,贝索诺娃和谢廖沙已经和季青韬到坐了车上,所以没看到到底发生了什么。 而且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就算是唐兆年和杨守拙也一样。 李文军:“有没有一种可能,提姆跟那个人是亲戚,比如兄弟。” 杨守拙摸了摸下巴:“有可能。” 一家人都做了特工。 如果是这样,苏珊刚才就是在提醒李文军,她和李文军身边其实都被漂亮国渗透了。 研究所里面有好多海外归来学者,一查起来牵连太广泛了,严重干扰正常科研,也会伤了那些真正怀着赤诚之心回来的人。 可是不查又不行,各种科研成果都是投入了大量人力物力得到的,总不能叫人随随便便就偷去用吧…… 杨守拙他们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所以都凝眉沉默了。 杨守拙:“一时也想不到两全其美的办法。你想好打算怎么做,我们一定全力配合。” 李文军说:“反过来想想,或许只是别人偶然听见科研人员一句聊天的话,就拿来试探我们,或者逼我自查。所谓兵不厌诈。如果是这样,大可不必管它。” 现在对手完全不知道李文军主研方向是什么。 如果刚才李文军中计,直接肯定了苏珊的说法,对手就只需要集中打听竹纤维的技术。 杨守拙微微点头:“这也是有可能的。” 李文军用手指点了点扶手,说:“就算是真的泄露了,总是需要通过渠道泄露出去的。从这个查起。” 详细的资料不是一两句话说得清楚,必须传递文字和图片资料。 能接触到所有详细资料的只有三个人。 他自己,材料研究所所长和b所所长。 而且研究所里到处都有监控,想要拿走完整资料,不是那么容易。 李文军对唐兆年和季青韬说:“我跟阿拙来查,你们回去休息吧。” 等他们一走,杨守拙问李文军:“怎么了?” 李文军说:“你有没有觉得他们选在这个时间点出现,太奇怪了。” 第一四三二章 没得选择 其实天然纤维还是其次,隐形材料那边最近有了突破性进展。 那些人只要想办法让李文军对材料所的梁所长和b所的涂所长产生怀疑,逼走一个,他们再高薪请过去,目的就达到了。 杨守拙微微点头:“你的怀疑很有道理。宁杀错不放过。” 他起身打电话安排人去监视苏珊身边的人了。 李文军则打电话把两个所长叫来。 来的路上,梁所长交代b所涂所长说:“不管等下李文军要给我们布置什么新任务,你就一口咬定做不完。” 自从钱卓林和左博文迷上广场舞之后,就再不来他这里当监工了。 他成了材料所乃至整个研究中心最老的员工。 李文军是左博文的关门弟子,论辈分还得叫他一声“师兄”。 梁所长原以为自己多年媳妇熬成婆,以后的日子会好过很多,结果发现自己太天真了。 钱卓林和左博文彻底退休之后,铸造和金属表面处理那边什么问题解决不了都会过来找他。彻底把他当成了李文军的分身。以前他是一人对两个研究所,现在是一人对四个人。 他的头发啊。彻底跟他说“拜拜”了。 他对李文军的怨恨真的是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仅次于陶光明。 涂所长也愁眉苦脸:“唉,所长。你知道的。李董总是有办法让我‘自愿’去做。” 讲白了就是对员工太好,让员工死心塌地。 梁所长抿嘴:“你这样不行。” 涂所长暗暗翻白眼:你好意思说我,你都吵了十几年了。 他们进了办公室。 李文军看两个所长都很紧张,亲自给他们各泡了一杯茶,说:“别紧张,今天不派活给你们。只是纯粹关心一下你们的生活和研究进展。” 涂所长把最近的橡胶,石墨烯,玻璃纤维,各种天然纤维等等的进展讲了讲。 “嗯,辛苦了。最近进展不错。石墨烯那个不用着急,但是值得我们投入。”李文军一边听一边点头,又问,“有没有什么困难,需要我来解决。” 梁所长说:“缺人。缺高级人才。” 李文军说:“今年你们去各大高校招聘的结果怎么样?” 梁所长说:“我亲自去了,可是没招到几个好人才。虽然从今年起开始不包分配,可大部分人的思想还没转变过来。” 说句不好听的,李文军这里再强大,给再高的薪水和再好的福利,大部分人还是想端个铁饭碗,特别是硕士博士毕业生。 这些人入学更早,年纪更大,这种观念更深,也更不喜欢冒险。 李文军微微点头:“没关系的。这种情况要慢慢扭转。陶董和杨董都会想办法帮忙。” 杨守拙暗暗翻白眼:又把我拉上了。 李文军又问两位所长:“个人问题呢?有没有需要我帮忙的。” 对方肯定是双管齐下,在寻找两个所长的弱点私下找他们谈判的同时,又在李文军这边用各种手段。 梁所长的妻子也在研究所工作,他们的孩子都二十多了,在大学当老师。 涂所长的孩子在子弟学校初中,妻子也在“文军新城”工作。 所以李文军一时想不到,对方能用什么来诱惑自己这两个得力助手。 两个所长各自暗暗冒冷汗。 最近总是有国外企业和研究所打电话给他们,想把他们挖走。 可李文军是怎么知道的? 其实研究所自从成立起,就不断地在招揽人才和流失人才。 也不单单是国外企业想从李文军这里挖人,国内好多企业也不曾停止他们挖墙脚的动作。 李文军笑了笑:“其实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我也常从别的企业挖人。不过呢,涉及军事秘密和商业秘密的话,就不是‘人往高处走那么简单了’。” 两位所长点头:“知道的,李董放心。” 李文军又说:“两位都是我的核心人员,也都是‘文军实业’的肱骨老臣,所以我也不瞒着两位了,我怀疑漂亮国想要渗透到研究所来窃取我们材料研发的新成果。他们肯定会想尽各种办法,所以提醒两位一定要提高警惕。有什么困难,一定要跟我说。相信我,他们能解决的问题,我也能解决,而且会比他们对你们更真心实意,毕竟我们有这么多年的感情在这里。这些人的嘴脸,你们是知道的。” 也有人从李文军这里出去后很快就后悔想回来的。 因为没有几个人像李文军这样肯花钱等待漫长的孵化过程,只想捡便宜享受成果。 涂所长犹豫了一下,说:“我母亲被发现肝脏长了恶性肿瘤,医生估计她的寿命最多一年,最少只有三个月。漂亮国在研发一种单克隆抗体靶向药物,现在已经进入人体实验阶段,据说效果很好。就算还在实验阶段,却已经有很多人排长队。因为用这个药没有化疗那么痛苦,而且对正常组织、细胞的伤害也很小。有人许诺我,如果我肯跳槽去漂亮国的研究所,就立刻把我母亲列为实验对象,进行治疗。” 梁所长都很惊讶:“诶,小涂,怎么完全没有听你说起过呢?” 涂所长苦笑:“一个月前体检才发现的。我谁也没有说。不知道他们是怎么知道的。” 李文军和杨守拙都在心里暗暗叹气:果然……而且这些人很厉害啊,简直是神通广大,这么快就得到了消息。 而且出击真是又快又准又狠。 要不是他留了个心眼,多问了他一句,很有可能就失去涂所长了。 这些人倒是没有骗涂所长,国际数一数二的制药厂都在研发这种药,而且明年就会有一种被漂亮国的fda批准上市。 而且这一块的前景很广阔,因为去年光漂亮国、霓虹国和欧洲五国(德、英、法、意、西班牙)的抗癌治疗费用占了全世界治疗费用的百分之七十多。 如果药物效果好,压根不愁没有市场。 涂所长捉住了自己的头发,痛苦地说:“我没得选择。虽然我不知道这个药物到底有没有像他们说的那么神奇,可只要有一丝希望能救母亲,都要尝试一下。” 第一四三三章 我们一起来解决 这帮外国人太鸡贼了。 本来就是要测试这个药物对不同人种,不同性别年龄人的治疗效果和副作用,特地去找这个年纪,又得了肝癌的女人也是要找。 等于现在只是把她安排上而已,也不需要费太多力气。 李文军暗暗攥拳,说:“你救母亲的愿望也无可厚非,就算你透露了什么消息给他们,我也不会怪你。” 涂所长说:“我没有透露任何机密给对方,只是答复说要考虑一下。他们说如果考虑好了,会有人协助我离开。” 杨守拙和李文军暗暗松了一口气:还好对方是在试探和虚张声势。 不过“协助离开”的意思就是要涂所长带上机密资料一起出境了。 看来他们已经把后路都安排好了。 李文军说:“你的心情我完全可以理解,只要你还没有透露信息,就还有选择的余地。你先不要着急。我们一起来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那边李文军又打电话把唐兆年他们叫来了,商量能不能通过其他渠道送涂所长的母亲出去治疗。 唐兆年和季青韬都苦于没有机会孝顺自己的母亲,所以听了涂所长的事情之后,本来骂骂咧咧的他们现在神色凝重。 唐兆年:“我去联系一下港城和米字国的医院,看看能不能弄到名额。不要以涂所长母亲的身份出去,就说是我亲戚好了。” 季青韬:“我去西班牙也想想办法。漂亮国的药物实验通常都不会只在国内挑人做。要是在西班牙也有名额,我尽力帮你争取一个。” 李文军又给雷托和乌索打电话。 雷托很紧张:“怎么了,你中招了?什么部位?” 李文军:“神经病,不是我。” 雷托松了一口气:“哦,不是你就好。你特么别一天这么吓我好不好。赶紧送一批货新货过来,越多越好,我要赶在你死之前多囤点。” 李文军哭笑不得:“你先别啰嗦,听我说。我有要紧的事。” 然后他简明扼要的讲了讲情况,只说是自己的一个长辈。 雷托说:“嘶,不瞒你说,我最近也在琢磨怎么参与这个药物的投资。你既然提起来了,我正好去打听一下,如果可能的话,我们一起搞。” 李文军笑:“行啊。果然还是你的眼光毒辣,看得挺准的。” 雷托哼了一声:“呵呵,再毒能有你毒?你那鼻子比狗鼻子还灵,什么赚钱的生意,都能被你闻到气味。而且,你个混蛋,怎么不找我帮忙就想不起我。” 乌索跟雷托的话大同小异,不过他更直接;说去漂亮国问问那边的俄罗斯黑帮有没有办法,把人直接弄过去。 涂所长很感动:“李董,太谢谢你们了。” 李文军说:“不不不,我要感谢你对我的诚实。” 涂所长要是真跑了,造成的损失就不是花这么点钱能弥补回来的了。 梁所长比李文军的心情要复杂多了。毕竟他的爱将竟然差点背叛了他,让他一下接受不了。 这些年,时不时就有人试图收买他们,都被他挺过来了。 他问李文军:“要不要我开会重申一下纪律,单独找骨干们谈话。” 李文军摇头:“暂时不用。我对我们的员工还是充分信任的。” 其实他没跟他们说,研究所里所有人的护照和身份证都有备案。 没有他和杨守拙的同意,他们压根就不可能从正常途径跨出国门。 梁所长在回去的路上意味深长地对涂所长说:“年轻人,要稳住。有什么事多跟我沟通。有的路,一踏上去,就不能回头。你可要想清楚了。” 涂所长点头:“放心,梁所长。” 其实这些年军工厂和研究中心这边也揪出不少内鬼,只不过李文军和杨守拙都低调处理了。 杨守拙比较狠,一定要让那人进监狱才肯罢休。 李文军却从来都很淡定,只要跟国家安全扯不上关系,他都是追讨损失,开除,列为黑名单就算了。 毕竟在李文军看来,在商业竞争里,这些手段都很正常。 他要是想用,有的是比这个黑暗肮脏血腥得多的手段。 苏珊次日约李文军吃午餐,就在“文军酒店”里。 李文军接电话的时候,刚好杨守拙他们四个都在。 他们盯着李文军的眼神像猫盯着在偷粮食的老鼠一样。 李文军回答:“应该我请你吃饭。明天我一定准时赴约。” 等他挂了电话,季青韬意味深长地说:“把持住自己啊,年轻人。” 陶光明:“要不要我跟你一起去。反正作为‘文军实业’的副董事长,这也是我的职责。” 李文军叹气:“我说你们忙活啥。人家是在想办法刺探情报呢。” 杨守拙说:“那我跟你去吧。” 李文军:“又不是打架,再说这是在我的地盘,而且对方还是一个女人,我怂什么……” 唐兆年冷笑:“呵呵,就是对方是女人,我们才担心。女人比男人难对付多了。” 这里的四个人里至少有三个都吃过女人的亏。 李文军:“不给人家机会打探,怎么知道他们到底想要什么呢。而且我也需要机会告诉苏珊,我真正想要的合作条件。” ------ 次日赴宴的时候,苏珊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打扮得更有女人味,涂上了这个年代流行的棕色眼影,大红色唇膏配上大波浪短发。 亮色连衣裙配一件白色prada外套。 李文军以专业的眼光看了都觉得惬意轻松,挺养眼的。 她平日穿的那些高级定制套装不是不好看。只是那些衣服虽然做工精致,布料奢华,却总让他觉得像面具或者盔甲把人套在里面,束缚了人性。 李文军假装没看到坐在餐厅一角的提姆和那个秘书。 本来嘛,都住在这个酒店,“恰好”在同一时间出现在餐厅里也不是大事。 不过,那两个人虽然掩饰得很好,可是李文军预先知道他们的身份,就很容易看出他们在用设备监听。 两个人寒暄了几句,李文军向苏珊介绍了几样本店厨子拿手的中国菜。 苏珊欣然从善如流。 两个人表面温和熟络,其实心里都在盘算怎么进攻和防御。 第一四三四章 董庆军立功了 其实李文军和苏珊两人都知道,这种工作午餐,吃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说什么。 所以就算点一盆白开水烫白菜也没区别。 苏珊问:“李先生,现在只有我们两在,我们又那么熟悉了,就把你的合作条件直说了吧?我们是很有诚意的,因为贵国的市场很大,发展前景也很好。” 毕竟人口基数在那里摆着。 李文军:“其实你已经知道了。我不想只赚卖资源的钱,我要分享你们的技术。资源我想卖给谁都可以,想要的技术,却只有少数几家能给我。” 苏珊:“具体什么技术呢。” 李文军:“制药。比如用于治疗癌症的最新抗体靶向药物。” 苏珊说:“那个是漂亮国研发的,我们没有参与。” 李文军摇了摇头:“苏珊,你这样不说实话就没意思了。这个药现在同时在瑞士的罗沙制药和卡尔制药研发。其实这两家现在都已经处于人体实验阶段后期,准备投入市场了。而科特家族是罗沙制药的主要控股人之一。” 这几天他们到处找人帮忙解决涂所长母亲治疗的问题,知道了一些他重生前都不曾有机会知道的信息。 真是意外的收获。 这就是所谓的“赠人玫瑰,手有余香”。 苏珊其实此刻心里有一点点慌乱:我一点李文军的话都没套出来,却被他把老底揭了个干干净净。 其实她也知道他们能造出莫代尔,以李文军的能力造出替代品只是迟早的事。 所以莫代尔对他的吸引力很小。 她确实有跟李文军合作办药厂的打算。 李文军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茶,微笑着说:“你不必担心那两个人会听见。” 苏珊惊讶地瞥了他一眼。 李文军却不再说什么。 苏珊这次来,肯定是跟本国政客进行了利益交换。 从来没有哪个家族或者企业在做大做强以后,能独立于政治之外。 就算从计算利润出发,投资政治也是所有生意里获利最多的选项。 科特家族这种发战争财起家的就更不用说了。 比如,政客答应科特家族压下那个调查报告的负面影响,且不接受某些财团的资助而给她施压。 科特家族相应的要为执政者做点什么。 具体是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苏珊说:“这个事比较大,我一个人决定不了,要回去讨论一下。不过大概率我们最后只能按照我说的方式合作,技术合作不太可能。” 虽然克莱曼家族的日化产品在中国顺利铺开,利润可观,可是他们也是牺牲了电梯技术和其他很多隐形技术为代价。 到底值不值得还两说。 李文军这种人太可怕,在他们眼里简直就像会悄无声息吃掉人灵魂变成自己力量的怪物一样。 李文军微微点头:“嗯。等你回话。” 两个人说到这里就再没说工作,聊了几句天,便结束了午餐,各自离开。 等李文军离开后,提姆上去敲苏珊房间的门。 苏珊冷冷得说:“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提姆:“你们刚才具体谈了什么?” 苏珊皱眉:“你不是一直在旁边听吗?” 提姆抿嘴,含糊地说:“今天设备出了点问题。” 不是一点问题,是大问题,每到关键的地方杂音就很大。 他一度以为是李文军用仪器干扰了,可是取下耳机却发现那些杂音跟身边的人说话是同步的。 真是奇了怪了。 苏珊说:“也没说什么,他就说不同意这种只提供劳力和资源的合作方式。我说我要考虑一下。” 提姆皱眉:“你没说去研究中心参观的事情?” 苏珊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说:“说了。他拒绝了。” 李文军又不傻,她提这种要求就是自找没趣,还破坏两人的关系。 如果李文军这会儿跑去漂亮国要求参观研究机构,漂亮国也会毫不犹豫拒绝吧。 所以漂亮国怎么总把别人当傻子呢。 提姆没再说什么,回到自己房间,打电话给某人说:“该给我们的目标增加点压力和诱惑了。” 李文军交代涂所长,对方再打电话来千万不要直接拒绝,拖着就行。 等他们把涂所长的母亲成功送出去治疗再说。 所以涂所长后来接到几次电话,都“嗯嗯啊啊”的,也不说好,也不说不好。 苏珊要离开了,提姆不能再等了,叫人给涂所长下了最后通牒:“三天内必须给确切答复。” 其实在多方努力之下,涂所长的母亲三天前就已经坐上了飞往瑞士的飞机。 涂所长要不是为了争取时间,压根都懒得敷衍提姆了。 所以这一次,他的回答是:“不好意思,想来想去,我还是更爱我自己的祖国呢,一点也不想离开呢。” 那边骂了一句粗口,就挂了。 董庆军在李文军办公室门口探头探脑。 正在和杨守拙商量事情的李文军哭笑不得:“你要进来就进来,鬼鬼祟祟地干什么?” 董庆军说:“那个,我这几天晚上其实都有放那个无人汽车出来试用。” 李文军:“然后呢?” 董庆军说:“拍到了几个外国人,每天半夜出来跑步。然后今天吃饭的时候,听说了涂总的事。就想着,应该告诉你们。” 杨守拙立刻对他招手:“拿过来看看。” 他的人这些天紧盯着苏珊的人,都没发现什么问题。 董庆军进来坐在李文军和杨守拙中间,然后打开数码摄像机。 果然是提姆和那个秘书…… 他们有意无意地围着研究中心和军工厂外围转悠。 可是那个无人汽车一会儿就经过,还跟着他们喋喋不休。 他们只能走开,无人汽车也走了。 等他们再次打算干点什么,汽车又绕回来了…… 所以提姆最终什么也没干成。 杨守拙看完,重重拍了一下董庆军的肩膀:“不错啊,庆军,你这一次立了大功了。” 他和李文军带人把研究中心和军工厂的围墙内外仔细排查了一遍,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杨守拙找了个看上去有点无厘头的理由把提姆的内线抓起来了,却拿提姆没有办法。 第一四三五章 把握机会干票大的 因为提姆压根什么都没干成,所以杨守拙也没有证据。 而且提姆还是外宾。没有十足的理由,不能随便动他。 最后杨守拙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跟苏珊一起离开了。 下次提姆再来,说不定又换了身份和相貌。 谁知道呢。 送走苏珊一行人,李文军请杨守拙他们去“文军饭店”吃饭。 杨守拙却坚持要买单,说李文军他们这一次立功了。 李文军说:“你这么殷勤,不会只是因为这一次我没让提姆得逞吧。” 杨守拙瞥了他一眼,说:“我是想提醒你。安卡拉要扩建了。你之前圈的地正好在城市扩建范围内,安卡拉那边很快就会给你电话。” 李文军想了想:“嗯。是要去看看了。” 土耳其那个位置,对每个国家都很重要。 杨守拙其实是想提醒李文军,利用好每次机会,可是又不能说的那么直白。 唐兆年和季青韬暗暗翻白眼:几年前在伊斯坦布尔和安卡拉圈了一轮地之后,李文军就彻底成了甩手掌柜。 所有有关土耳其的事务,不管大小都是唐兆年和季青韬在管了。 虽然航运公司和邮轮本来就是他们的业务,可是这也太气人了。 一放就是一年多不闻不问,当初买来到底干什么? 他们都觉得李文军这混蛋八成是资产太多,把这块地给忘了。 非洲那边的业务,也甩给黎广志和孔予祯去管了。 人家黎广志本来是个快快乐乐的收废品佬,现在也成了拉磨的驴,一去非洲就是几个月。 上周他们遇见来家用品厂订货的黎广志,差点没认出来。 黎广志又黑又瘦,留着小胡子,穿一身白色亚麻长袍,还戴了一顶大草帽,不伦不类。 知道的,还知道他是为了防晒,不知道的,还以为“文军医院”精神科的病人跑出来了。 杨守拙问李文军:“如果安卡拉市政府要收回你的地,你打算怎么办。” 李文军肯定不会笨到要金钱补偿。 几年前,他就已经看到了伊斯坦布尔和安卡拉的重要性,何况是现在。 李文军笑了笑:“去看看情况再说。” 杨守拙眯眼望着他:“你这混蛋真是,总让我有一种恨不得直接掐死你的冲动。说你谨慎都是好听的,其实就是城府太深也行。你就是明明心里已经有计划了,反正就是不告诉我。” 李文军要是说出来,他就能告诉李文军出于国家的利益,这个计划合适不合适。 这混蛋肯定是猜到了他的企图,所以打太极混过去。 李文军说:“事以密成,语以泄败。具体情况都还不明朗,那么着急制订计划干什么。” 杨守拙抿嘴不出声了。 李文军对唐兆年和季青韬说:“走,两位动起来,我们去伊斯坦布尔和安卡拉逛逛。” 唐兆年的脸拉得比平时还要长:“动起来,动起来。我们什么时候歇过,我怎么完全没有印象了。” 季青韬阴阳怪气:“额呵呵,你个扑街倒是几年没去过了。我们可是这几年都在往那边跑呢。” 李文军:“说起来,我答应过你们的海边别墅,现在是时候做起来了。” 唐兆年冷笑:“你在伊斯坦布尔搞房地产不叫雷托和乌索,你信不信他们两会咬你。” 李文军:“那就都叫上。” 季青韬皱眉:“扑街,你到底想干什么?搞那么大阵仗。我怎么有在一种不祥的预感。” 李文军说:“瞧你说的,怎么会不祥呢,明明就是祥瑞。海边别墅诶。” 唐兆年和季青韬交换了个眼神。 李文军又说:“再说了,为了搞好跟土耳其军方的关系,我总是要去走动一下的。” 唐兆年含糊地说:“那就去吧。” 季青韬:“反正我说不去,最后也会被你拉去。” ----- 雷托和乌索比唐兆年和季青韬积极多了,接到李文军的电话就订最早的机票到了伊斯坦布尔。 李文军他们到了酒店的时候,已经下午了。 给雷托打电话叫他下来吃晚饭,他竟然还在床上。 昨晚上他肯定又是“一夜笙歌”。 李文军对着电话叹气:“唉,我说你能不能悠着点,你就不怕死在床上么。” 雷托冷笑:“神经病。这叫及时行乐。年轻的时候不用起来,难道等老了用不了了再来?再说我有大把钱,找的都是最干净的女人。” 李文军:“行行行,你是大爷。下来吃饭。” 其实李文军能理解他。 与富二代不同,幼时穷困成年后暴富的人有两种倾向。 一种就是保持穷困时的简朴,甚至比普通人都要节俭。他们这是在提醒自己不要忘了曾经的困苦,不要掉以轻心,决不能再回到那种生活。最多就是把下粥的普通咸鱼换成龙趸。 还有一种就是像雷托这样,纵情声色,挥金如土,龙虾挑最大只,鱼子酱当饭吃。他们想要弥补自己,其实也是为了排解内心对贫困的恐惧,生怕有一天忽然又变穷困潦倒,才后悔一辈子都没有享受过。 雷托皱眉:“光吃饭没意思,特别是对着你们几个大老爷们,哪里吃得下。” 李文军:“你要怎么样?” 雷托:“找个有跳脱衣舞的地方,边看边吃。” 李文军:“大白天的,没有那种。” 雷托:“那等天黑,我再睡会儿。” 李文军:“赶紧来,有重要事情。” 最后他们去了上次唐兆年带他去的那家有肚皮舞表演的饭店。 雷托和乌索其实从心里是相互看不惯的。 雷托觉得乌索是个做什么都讲规矩的老古板,无趣,啰嗦,注定会被淘汰。 乌索觉得雷托是个花花公子,乱搞女人,没有节制,高调张扬,死的时候会很惨。 不过因为李文军,他们还是能坐在一起的。 李文军包了个vip位置,离中间舞台最近,跟其他座位却间隔得很远,确定他们的谈话不会被邻桌听见。 其实他们压根就不用担心什么邻桌偷听的问题。 因为李文军他们的保镖和雷托、乌索带来的人把周围一圈五桌都坐满了。 像是壕沟一样把李文军他们和其他人隔离开来。 雷托乜斜着李文军:“你把人叫那么齐是要开party么?是不是要把握机会干一票大的。” 第一四三六章 直接杀了算了 李文军:“我打算开始搞房地产啊,一搞就要把你们四个人的地一起上啊,不然那么点大的地,做起来有什么意思。” 乌索皱眉:“就为了这么点事情?” 他还以为是李文军打算把土耳其海峡买下来…… 李文军叹气:“总要找个理由把你们叫到一起啊,不然我们怎么见面。” 直接碰头,太引人注目了。 雷托点头:“昂,然后呢。” 李文军:“等待时机。” 雷托抿嘴,想掀桌子。 李文军指着中间的地毯:“诶,美女来了。” 雷托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走了,跟唐兆年两个人激动得不行,咧嘴笑着翻钱包,较劲一样往美女身上砸钱。 身上带的钱扔完了就开始解手表。 季青韬皱眉:“啊喂,你们两个悠着点。不要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乌索一边看得眼睛发光,一边冷笑:“呵呵,年轻人。” 美女跳完,下去休息了。 雷托立刻起身跟了过去。 唐兆年忿忿地说:“呸,人渣!!” 他其实有点羡慕嫉妒恨的,毕竟自己最多也就是看看,不敢有实质性的举动。 乌索冷笑:“呵呵,可不是。今天晚上又有新的女人爬上他的床了。” 过了一会儿,雷托脸色苍白,失魂落魄地回来了。 唐兆年心灾乐祸:“呦。这是被扇耳光了吧。还是发现那个女人是人妖。” 李文军也乜斜着他:“被女人拒绝了也不用这幅表情吧。” 雷托坐下,失神地喃喃地说:“我碰见鬼了。” 其他几个盯着他,心里想的是:就你这样杀人无数的,还怕鬼? 雷托在桌上用俄语写了个名字“米歇尔”。 李文军他们立刻警觉起来,转头看了看。 角落里,背对他们坐着个棕色头发的年轻人。 要不是雷托说起,他们压根就注意不到。 看背影,有点像几天前还跟着苏珊的那个叫提姆的混蛋。 现在换成了这个发色,简直跟米歇尔一模一样了。 雷托没见过提姆,觉得惊悚也情有可原。 李文军问雷托:“你跟他打招呼了?” 雷托说:“没有。他来找我说话。我当听不懂,没理他。” 杨守拙都很紧张,问:“他说什么?” 雷托:“他说,雷托先生,我们又见面了。” 李文军微微皱眉:这混蛋是在跟踪我,为了打探消息才跟雷托说话?还是想找米歇尔的下落,怀疑米歇尔跟雷托接触过所以来试探雷托呢? 唐兆年把提姆跟着苏珊去“文军新城”的事情简明扼要讲了讲。 雷托咬牙说:“既然没见过,他怎么认识我?管他是鬼是人,直接弄死他算了。” 唐兆年:“别激动,你只要动手,不就是不打自招了吗?再说,在这里动手始终是麻烦,又不是你的地盘。” 季青韬也有点暴躁了:“他总这么阴魂不散的,搞得我都想弄死他了。” 虽然米歇尔该死,可是有个跟他长得那么像的人总在他们身边晃悠,还是很烦人的。 就像是打死了一只蟑螂,结果发现跑出来一窝。 李文军忽然站起来,直接朝提姆走了过去。 雷托一连声在他后面叫:“诶诶诶。扑街,我说干掉他,不是说现在啊?!” 李文军拍了拍提姆的肩膀,用德语说:“提姆先生,好巧。你怎么也在这里。这才几天不见,你的头发和眼睛颜色怎么都变了。” 这会儿,他看清楚了,就是提姆。 提姆都有些愕然,回头瞪着李文军,立刻从呆愣中反应过来,用土耳其语说:“你说什么,我听不懂。我好像不认识你。” 呵呵,前几天你还一口德语,假装听不懂中文呢。 李文军说:“提姆先生有什么事冲我来,不要去骚扰我的朋友。他脾气可不怎么好,特别不喜欢陌生人乱套近乎。我跟他说可能提姆先生认出了我,所以才跟他打招呼,他才没对你动手。苏珊女士想谈判,就好好谈。不要用这些下流手段。” 他假装不知道提姆是漂亮国的人,免得把其他人招来。 提姆有些狼狈。 李文军肯定已经知道了他在“文军新城”里到处打探和试图挖走技术人员的事。 只是没想到李文军一下又认出他来。 现在只能抵死不认。 他说:“我真不认识阁下,只知道那位雷托先生是乌克兰的名人,想过去打个招呼。” 李文军微微点头:“是误会就好。不然我都要怀疑提姆先生是间谍了。没有哪个国家喜欢别国的间谍。就算是号称三大洲纽带的土耳其也一样。” 他这是在威胁提姆要是不老实,他就去向土耳其官方揭发提姆的身份。 然后他懒得再跟提姆多费口舌,又回来了。 杨守拙他们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都像瞪羚一样瞪着他坐下。 李文军说:“他说他不是提姆,跟雷托打招呼,只是因为雷托在乌克兰太有名气,他想认识一下。” 雷托摸了摸自己的脸,有些得意:“说得也是,最近为了竞选,我常上报纸和电视呢。我这种年轻多金又英俊的人,让人过目难忘。” 乌索和季青韬忍不住一起嫌弃地哼了一声。 杨守拙:“是不是都没关系了。他已经暴露了,至少短时间内不会再明目张胆出现在我们面前了。” 无论执行什么任务,都要遵循基本原则。 提姆果然又坐了一会儿就跟同伴走了。 李文军轻叹:“就是说,他们会换人盯着我们了。早知道不揭穿他了。” 雷托这会儿又恢复了神气:“盯就盯呗。老子最喜欢被人看着的感觉了。” 其他人一起翻了个白眼:变态。 他们又继续开开心心看肚皮舞,吃烤肉。 散场的时候,李文军叮嘱其他人:“晚上早点睡,明早我叫你们起来去看地。” 雷托皱眉:“多早。” 李文军:“八九点吧。” 雷托:“起不来,别叫我。” 李文军:“那你别睡,早上去办完事回来再睡。” 雷托指着李文军皱眉问唐兆年:“这仆街平时就是怎么对你们的?!” 第一四三七章 各显神通 唐兆年叹气:“可不是吗。这是到了这里,他不得不入乡随俗。要是在中国,七点多就会叫你起来去跑步。” 乌索:“诶!早起我不怕啊。再早点都行。” 李文军:“好,那就再早点。七点吧。吃过早饭八点出发。” 雷托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没睡,还是起得太早,所以脸拉得老长,跟唐兆年有得一比了。 唐兆年也骂骂咧咧:“扑街,这么早,是要去偷鸡吗?” 雷托两目无神,嘟嘟囔囔:“我特么做矿工的时候,都没这么早起来!!你真是个万恶的资本家。” 李文军说:“我们今天要去跑好几个地方,不早点起来,就要花两天。” 杨守拙:“他们几个的地不是都在一块儿吗?” 李文军是:“我们还要去看看几个疗养院。” 季青韬:“哈?你这是要为退休做准备?也太早了吧。” 雷托:“疗养院里面不是老人,就是病人,有什么好看的?” 李文军:“我想在你们的地上玩点花样,不搞传统的别墅了。你们去看了就知道了。把你们最骚包的名片拿出来。” 唐兆年说:“为什么我一听到你说玩点花样没有任何开心和兴奋,反而有点害怕呢?” ----- 这一次为了方便他们干活,李文军一早就叫唐兆年从希腊调了几台越野车过来。 底盘高,去看地什么的也方便。 早上从酒店出去的时候,他们的长长车龙,霸气得很。 伊斯坦布尔是典型的地中海气候。全年气温也都在零下五度到三十度之间。 现在正是春末,白天二十度,晚上十几度,凉爽湿润,是一年中最舒适的季节,所以游客特别多。 有穿着长袍的埃及人,也有牛仔裤t恤的漂亮国人,形形色色,穿行徘徊于满是土耳其地毯和彩陶制品的大街小巷里。 李文军见到疗养院的院长,拿出的名片是标注着米字国贸易公司董事长,西班牙银行董事长一大串酷炫名头的那张。 其他人的名片也都是印着董事长、总裁之类吓死人的名头。 院长一看这些人都是亿万富豪,殷勤得不得了,亲自带他们参观,向他们介绍:“我们疗养院是土耳其最好的疗养院。伊斯坦布尔像一颗珍珠纽扣把欧亚非三洲连接起来,这里交通方便,风景优美,物价又相对便宜。所以很多有钱人和各国政要都喜欢来我们这里修养身体。” 乌索很感兴趣,毕竟他是这里面年纪最大的,问:“价格呢?” 院长:“十万美元到几百万不等,看你需要什么样的房间和药物治疗。最近最火热的那个治疗肿瘤的靶向治疗药物只要通过了土耳其的官方医药检测,就能在我们疗养院用上了,很快的。” 季青韬问:“为什么要来你们疗养院,直接去产地瑞士不好吗?” 院长笑了笑:“这位先生怕是不了解。因为土耳其在亚非欧三个州交界处,所以好处很明显。我们国家的药品质量严格按照欧洲标准,价格却是参照希腊、葡萄牙、西班牙、意大利和法国五个欧洲国家最低的价格,所以药品是亚非欧三个州质量最好价格最低的。” 唐兆年他们瞬间就明白李文军要干什么了,相互交换了个若有所思的眼神。 把疗养院的几种房间都看了看,李文军他们就离开了。 上了车,杨守拙先说话:“来,仆街,说吧,你到底打算怎么玩。” 李文军说:“伊斯坦布尔这个位置,可以请来三大洲最优秀的医疗团队。刚才你们也听见了,这里还有性价比最高的药品。我想推广一种新型的旅游方式,叫医疗旅游,我们有邮轮,有全世界的游客。只要在这里建个疗养别墅区,不愁没有客源。这个项目的房子不要都卖了,卖一部分,然后剩下的租出去。不管是租房的还是买房的客户,我们都可以提供最好的医疗服务。比卖房子做一锤子买卖好得多。” 这会儿雷托体内的经济学专业基因被李文军成功激活,早上刚出来时那股怨气烟消云散,兴奋地追问:“主要治疗什么类别的疾病。” 李文军说:“好比心脏病、牙科、骨科、美容科、肿瘤科这些,都是需要动手术,然后好好休养一段时间,或者一些慢性需要长期治疗的疾病。还有就是养老。你们知道的,年纪大了,都会这疼那儿疼,又怕冷又怕热。有一个海边,四季如春,就医方便的地方养老是很多人的终极梦想。” 杨守拙:“你不会只是冲着赚钱来的吧。” 李文军说:“是,我搞医疗旅游的时候,自然就会有很多跟医药公司,医疗器械公司接触的机会。把先进的制药技术,医疗器械生产技术引进到国内。好比这个治疗癌症的靶向药物。中国一年有几百万新增癌症患者。如果‘文军实业’以后能为他们提供更便宜更高效更少副作用的药,是不是也算利国利民的好事呢?” 杨守拙点点头:“嗯,这个我支持你。需要多高层的支持都可以。” 唐兆年和季青韬在心里叫:啊喂,你不要被他三言两语就给哄住了。这混蛋一向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跟雷托就说赚钱,给乌索说养老,跟你说利国利民,最后目的都是要骗你们为他干活。 李文军用目光在其他人脸上扫了一圈,问:“好,怎么样,你们跟不跟?!给个准话。” 雷托笑嘻嘻回答:“当然跟,这种能赚几代人钱的事情,肯定跟。” 杨守拙:“跟。” 乌索:“跟,我要把最好的别墅留给我自己。” 唐兆年和季青韬叹气。 “跟跟跟,还能不跟吗?” “丢,你个扑街。” 然后李文军分配了任务,唐兆年去找人规划和设计,季青韬去联系医疗企业。杨守拙跑高层手续,乌索找土建公司,雷托跟当地黑手党联系,免得他们找麻烦。 大家各展所长,各显神通,完美! 几个人都出去各干各的活了。 李文军一个人去见土耳其海峡真正的掌管者凯末尔了。 这才是一块不得不啃,也只有他亲自出马才能搞定的硬骨头。 第一四三八章 不能说给你就给你 从上次用米-24换了土耳其海峡的使用权后,李文军和凯末尔就再没有打过交道。 凯末尔其实从心里是有点瞧不起李文军这样的小白脸的。 在他眼里没有过从军经历的人,都不算真正的男人。 李文军就是个投机取巧的商人。 所以,看看李文军身边都是些什么乌合之众! 可是他自己既然要掌握土耳其海峡,就不可避免的要跟商人打交道。 凯末尔冷冷坐在自己办公桌后,等李文军说话。 李文军有些好笑:这帮人怎么都这样,非要等下被我打脸才肯客气一点。 他好好研究过凯末尔。凯末尔的母亲是伊朗和埃及混血儿,父亲是希腊人。 严格意义上来说,连土耳其人都不是。 他之所以能在伊斯坦布尔控制军队,也是因为身上奇妙的混杂了三大洲的血缘。 可以说,他就是伊斯坦布尔这个奇妙城市的缩影。 吃遍三大洲也受多国势力的控制,看着风光无限,其实处处受气战战兢兢,一直在找平衡。 李文军坐下后说:“凯末尔先生。今天我是来跟您谈生意的。” 凯末尔凉凉地说:“我好像没有什么生意要跟李先生谈。” 李文军嘴角抽了抽,说:“想必凯末尔先生知道我们打算在伊斯坦布尔搞个医疗旅游社区。以后还需要凯末尔先生的支持。” 伊斯坦布尔这地方鱼龙混杂,既是度假天堂也是三大洲各种罪犯逍遥的地方。 虽然大白天偷抢的没有,可是晚上却不安全。 特别是以后,他的社区住的都是有钱人,难免会引来不法之徒。 要是没有军队来作保护,光靠他的保安,是不行的。 凯末尔又不冷不热地说:“好说,只要是合法商人,在伊斯坦布尔的每一天都会受到伊斯坦布尔军队的保护。” 所有在伊斯坦布尔的商户都要给保护费,黑社会收了再给我。 你莫非是不想交? 李文军:“那行吧。” 他也不纠缠说完就走,心里暗暗冷笑:呵呵,给脸不要脸,不要几天又来求我,何苦呢。 凯末尔嗤之以鼻:虽然你有点本事,帮我弄了台直升机,可是我也让你的船无限次使用土耳其海峡了,我们谁也不欠谁。你莫非还想跟我套近乎吗。 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吗? 你这个什么医疗社区项目做不起来!! 因为你的同伙手里现在四块地控制的四块地压根就没连起来,中间被一个高地隔断了。 你压根就不是来找我谈什么安保,你是来跟我要悬崖上那块地的。 虽然我拿着没用,可是也不能说给你就给你! ----- 李文军跟杨守拙飞去安卡拉。 李文举要去见苏曼了,杨守拙要去走访一些高层。 其实苏曼听说李文军来了土耳其,就约他来安卡拉来谈安卡拉郊区那块地的事情。 苏曼已经竞选总统成功,所以任期又延长了数年。 李文军故意拖了几天。 杨守拙在飞机上坐下来后问:“你的主要目的是在伊斯坦布尔建疗养区,顺便发展医药业呢,还是主要为了发展医药业,才建疗养区。” 总觉得自己又被李文军套进去了,他有些不甘心。 李文军笑了笑:“何必那么纠结。反正结果对我们都有利就行了。” 苏曼总统还是那么瘦,精神状态却跟上次截然不同,容光泛发,好像过了一年多还年轻了几岁一样。 男人果然还是要事业顺利,有成就感,才能保持青春和活力。 苏曼老远就笑着起身迎接:“哎呀,李先生真难请。” 李文军说:“不好意思,好不容易出来一趟,需要处理的许多事情太多。” 苏曼:“哎呀,想必李先生也听说了安卡拉市要扩建,扩建的方向刚好就在李先生买下的那一块地周围。所以,我请李先生专门来一趟,好商量看看怎么处理才好。” 李文军皱眉:“当时苏曼先生可不是这么答应我的。这才多久……” 苏曼当时答应李文军,只要他还在任上,买了土地的企业和个人对土地的所有权就有效。 苏曼叹气:“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我也不想。” 李文军似笑非笑地说:“我看苏曼先生是觉得我最好说话,所以才来找我吧。” 他就不信只有他买了安卡拉周围的地。 那些国家个个精得很,知道能买土耳其的地,不管通过企业还是个人,肯定能多买点就多买点。 毕竟这里的地理位置那么重要。 这些人都是柿子捡软的捏。 苏曼有点尴尬,抿嘴不说话。 李文军也不出声,垂眼坐着。 苏曼好一会儿,才缓缓说:“从我个人而言,确实是有些愧对李先生的。” 李文军嘴角抽了抽:我进来这么久,你这才说了一句人话。 你这个总统都是我把你推上去的! 这才一年多,你就忘了?!! 李文军就这么坐着,似笑非笑望着他,不置一词。 苏曼有些慌。 李文军要咬死不肯,他也没有办法。 毕竟那个新法规是他自己一手促成通过并颁布执行的。 他要是公然违背,一来有损于他个人信誉和政客的形象,其他买了地的外国企业和个人都不会再相信他;二来,也是有悖于他一直接受崇尚的西方契约,法治精神;第三,李文军看着好欺负,其实身份复杂,手段又多。他不能也不敢来硬的。 苏曼又说:“李先生只要肯把那块地让出来,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我一定满足。” 李文军垂下眼,像是在思考,用手指不徐不疾的轻轻点着扶手。 苏曼有些紧张,干干吞咽了一下。 面对这个比他小将近四十岁,又没有政治或军方背景的男人,他总没来由的觉得心虚和胆怯。 安卡拉扩建,肯定不止扩建李文军那块地那么一点大。 可是要往那个方向扩建,就必须经过李文军的土地。 所以他一定要说服李文军,不然以后修路修桥,都要李文军点头。 李文军漫天要价,或是抵死不肯,那他岂不是更被动? 安卡拉城市扩建岂不是成了个笑话?! 第一四三九章 说不上来哪里不对 李文军说:“按道理,我应该叫你补偿一块一样大小的安卡拉周围的土地。不过,按照现在的情形,估计是安卡拉周围都被占完了。” 苏曼说:“可不是嘛?” 李文军:“我本来是打算在这块地上修房地产项目的。而且地的位置越偏,越不值钱。” 苏曼咬牙:“要不这样。我给你一块更大的地,但是位置就真的是会偏远一些,然后退还一些你当时买地的钱,算是补偿。我们重新签协议。” 李文军有些为难:“现在也只有这个办法了。可是我也要看看你给我的地在什么地方才能决定。” 苏曼见李文军松了口,忙拿出地图来,想趁热打铁把协议重签,生怕李文军又会反悔。 “你的地本来就在埃斯基谢希尔省靠安卡拉这边,现在你只要再往北挪一点。也不远,就在这里。” 李文军瞥了一眼,冷笑:“这还不远啊。足足距离安卡拉市区边缘一百公里了。” 其实是苏曼怕把李文军的新地块离城市得太近,以后安卡拉如果再次扩建,他又要找李文军谈。 苏曼说:“现在看着距离有点远,但是安卡拉扩建以后,那边慢慢就会成卫星城市。反正现在都只能往那边扩建了,而且以后也是要修高速公路的。” 李文军皱紧眉,摇头:“还是山区,啧啧啧。按我们中国的话来形容就是鸟不下蛋的山沟沟。” 苏曼一咬牙:“给你两百公顷。” 现在李文军只有一百公顷地,等于扩了两倍。 李文军摇头:“这地方,我能拿来干什么?给我一千公顷我都不要。” 苏曼说:“只要买下了,里面的植物,矿产,水源各种资源都归你了。里面原有的居民,我们都会以政府的名义劝说补偿他们搬迁出来。绝对不会有纠纷,也不会妨碍你。” 为了说服李文军,他已经在睁着眼睛说瞎话了。 这个位置他们其实勘探过,石油煤炭金银铜铁等资源一概都没有。 就是个荒山。 连他们本国人都不愿意去,不然他也不敢张口就给李文军两百公顷。 李文军垂眼,不出声。 苏曼说:“李先生想要什么条件,提出来,我们好商量。” 李文军叹了一口气:“这样吧。我就算现在死攥着这块地,以后要干什么,你们也有办法不给我批。不如自己退出来。不过呢,现在这个条件,太吃亏了。我要你想办法补偿我伊斯坦布尔的一百公顷地,再给我那个什么鬼山区的一千公顷地来。我来指定位置,到时候我就跟我的合伙人们说这里面可能有矿产,不然没法交代了。” 苏曼倒吸了一口气:一千公顷!!那不整座山都给你了。 这个都还好说。 你还要一百公顷伊斯坦布尔的地,我哪里敢答应。 你要是要土耳其海峡最窄处两岸上狭长的两条,一百公顷面积都足够卡我们脖子了。 李文军站了起来:“看来苏曼先生不舍得。不能只叫我吃亏,不给我补偿。这样对我太不公平。” 苏曼说:“你先说说要伊斯坦布尔哪个位置的地,我要考虑一下。” 李文军把地图拿过来,指了指:“就这里。” 虽然在海边,但是在悬崖之上,南面对着一片宽阔海域,纯粹就是风景好,没有任何战略意义。 而且交通不像其他地势低矮的海边那么便利,没什么民宅和工厂。从这块高地,往东或者往西都要经过坡地之后,才到农田。 那还好,那还好。 苏曼松了一口气,却不敢一下答应。怕他答应得太轻松,李文军又提别的要求。 李文军说:“还有把之前买地的钱退一半给我。而且,协议一旦重签,您要向我保证不管以后我用这两块地干什么,或是在这块地挖到什么,产出什么,都跟土耳其政府没关系。而且任何个人,企业,组织和政府,没有我的允许都不准进去。以后不管是谁,都不能逼我退让这两块地出来。” 你个小混蛋,果然狮子张大口啊!! 苏曼心里暗骂,抿嘴想了想,说:“我要跟资源部的大臣,还有伊斯坦布尔的市长商量一下。再答复你。” 李文军点头:“行。我等苏曼先生。不过苏曼先生可能要尽快了。我在贵国待的时间不会太长。” 关键决策就是几分钟的事情。拖着没有任何用处。 杨守拙对李文军谈判的结果很关心。 主要是他想看这混蛋吃瘪的样子。 这一次苏曼肯定会逼李文军挪地方。没有任何人的利益能大于国家利益。 听李文军讲了他提的条件,杨守拙摇头:“啧啧啧,难。” 伊斯坦布尔是地未必比安卡拉周边的土地价值低,还要多给他一千公顷,还要退钱。 这不就是敲诈勒索吗? 李文军笑了笑:“你要搞清楚,现在是他们来求我……” 杨守拙眯眼望着他:“你不会早就知道安卡拉市打算往这边发展吧。” 当时李文军第一个选地,完全可以选其他位置更好的地,却偏偏选了这里。 他的目的是等着安卡拉市扩建来谈条件么? 李文军叹气:“不是我先知道安卡拉要往哪边扩建才选了这个位置。而是我选了这个位置以后,安卡拉市要往这边扩建。” 杨守拙皱眉:“什么意思?” 李文军抬了抬下巴:“你看看其他人拿到地之后都在干什么?” 修大厦的修大厦,修别墅的修别墅。 只有李文军的荒着,没动。 城市扩建也会要看成本的。 安卡拉市政府要征用别人的地,要拆要补,费劲又得罪人。 不管怎么算,都是征用李文军的地最划算了。 杨守拙眯眼:“就是说,你还是算计好了。” 李文军一摊手:“只能说我比较有远见,运气比较好。” 杨守拙点点地图:“这个山里面到底有什么?” 李文军摇头:“不知道。暂时来看,是块荒山。他肯给我这里,肯定是没什么别的用途的。” 杨守拙不信,可是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因为李文军说的逻辑上都是正确的。 第一四四零章 不怕死的送上门 杨守拙往后靠,盯着李文军的眼睛问:“跟我说实话,你就只是奔着伊斯坦布尔的那一百公顷地去吗?” 李文军点头:“是啊。” 杨守拙歪头想了想:有可能吗? 非要算起来,他好像是省了一笔钱。 他说:“你到底有没有意识到这一次是我们难得的机会。” 李文军笑了笑:“放心,一切尽在掌控中。” ----- 接到苏曼的电话,说要把悬崖上那块地给李文军,凯末尔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李文军太奸诈,从我这里讨不到好处,就用苏曼来压我。 可惜他打错算盘了,苏曼在伊斯坦布尔压根就没有话语权。 苏曼问:“凯末尔先生是对这块地有别的安排吗?” 都荒了这么久了,能跟李文军换块安卡拉郊区的地,怎么看都是划算的买卖。 凯末尔:“战略考虑。” 他其实有点生气,安卡拉那边都不跟他商量就答应李文军了。 这不是打他的脸么。 苏曼:“凯末尔先生有什么要求可以提。我们都是一家人,好商量。” 凯末尔:“没什么好商量的。那块地给谁都行,就是不能给李文军。” 他挂了电话之后,不到二十四小时。多方势力打电话来逼他妥协。 这些人要把李文军赶出安卡拉郊区,所以都想尽快促成新协议的签订。 凯末尔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答应了:“我要补偿,不能随随便便就把这块地给了他。” 之前那一拨圈地,是他跟伊斯坦布尔政府一起收钱。 可是现在给李文军地,纯粹就是置换,是妥协。 他成什么了? 那边回答:“都说给你卖地补偿。先不要想什么歪点子去妨碍李文军。等他乖乖签了置换协议再说。” 凯末尔忍着气:“好。” 李文军,我就再让你得意一阵子。 苏曼很快就给李文军回复:“埃斯基谢希尔省山区的地,最多沿着山脚圈起来,给你那一整座山都给你,有多少算多少,少了也不另外补偿了。伊斯坦布尔,你指的那块地只剩下九十八公顷多一点,也只能给你这么多了。因为补了你那么多地,我们还要给伊斯坦布尔市用地费用,所以退你的钱是不可能了。不过以后你开工厂什么的,可以税收减免,等于是用别的方式退钱给你。山里原来的几户居民已经在搬迁了。因为我们提供了镇上的房子和工作。你不能用这块地做威胁到土耳其国土安全的事情,进行各种武器和生化实验,和各种犯罪行为一概不行。如果你违反了,我们有强制收回的权利。这个也会写到协议里面去。” 杨守拙都很惊讶:等于是接受了李文军所有条件。还主动扫清了一切障碍。 李文军沉默了一下:“我考虑一下。” 苏曼:“嗯,李先生好好考虑一下。这已经是我能为你争取到的最多利益了。” 李文军压根就没有费神去考虑,跟杨守拙在安卡拉好好玩了两天,就打电话给苏曼答应了。 他要求不过苏曼把不允许他做的事情在协议里面写明,并注明不属于这些范畴内的活动,他都有权利不受干涉的进行。 以提防别有用心的人,用这一条来抢他的成果。 他跟苏曼的人去丈量了一下,面积一千公顷出头。 苏曼心里直犯嘀咕,总觉得哪里不对,怎么会这么巧? 可是又想不到更好的办法,只能签了再说了。 杨守拙到了现场看了一眼那座山,立刻明白了苏曼为什么会同意了。 啧啧啧,这地方,树都没见到几棵,李文军就算是靠卖木材都收不回成本。 只能卖泥巴和石头了。 真的还好有伊斯坦布尔的地补偿一下,不然亏到姥姥家去了。 李文军拿到山头的土地所有权证书和协议。 杨守拙也办好房产项目和医疗机构的许可证,即刻和李文军一起动身回伊斯坦布尔跟那边签用地协议了。 在去机场的车上,杨守拙对李文军说:“一定要争取最大利益。” 什么才算是最大利益呢,他又不说。 李文军却听懂了,笑了笑:“知道。放心。” 杨守拙抿嘴:我怎么感觉你没听懂。至少到现在为止,你还什么也没干。 从机场出来,保镖低声说:“有人跟踪我们,要不要弄到洗手间问问是谁?” 是个小胡子。他们等行李的时候,他就在外面探头探脑。 杨守拙说:“不用浪费时间了。多半是不想让我们拿到地的人。” 还能是谁,不就是凯末尔了。 李文军也不急着走,一直在用手机发短信。 两个保镖也不敢催。 可是被人盯梢,拖延是没有用的。 尽快离开甩掉对方才是王道。 李文军收到了一条短信,看了一眼,忽然说:“走吧。” 他们上车从机场出来。 保镖一个开车一个坐副驾驶。 小胡子立刻跟着他们跑出来,上了一台等在外面的白车,对后面同款车挥手,说:“跟上,快点。别让他们跑了。” 这两台小轿车立刻启动尾随李文军他们的越野车而来,上面都坐满了人,加起来差不多十个人,气势汹汹的。 杨守拙和两个保镖下意识去摸枪,没带,忘了刚安检过……. 对方人数有点多,关键搞不好还带了家伙,有点麻烦。 李文军说:“不用紧张。靠左开,不要让他们跑了。既然有人这么不怕死,就好好跟他们玩玩。” 土耳其也是靠右行驶。所有出口都在右边。 杨守拙咬牙:“是他们不想让我们跑了吧。这个时候我们还要硬碰硬吗?” 保镖说:“李先生是不是想加速甩开他们。” 李文军又说:“那走中间那条吧。不然他们跟不上。” 保镖们交换了眼神。 副驾驶座那个冲开车的抬了抬下巴。 开车的只能把方向盘一转,到了中间那条道。 那两辆白车立刻也换道跟了过来。 路边停着两辆黑色的越野车。 那超大的体型和霸气的造型,让杨守拙一眼就能认出来是他们自己人的车。 关键路过的时候,他好像看见雷托坐在其中一台车的后座冲他咧嘴笑。 杨守拙倒吸了一口气,嘀咕:“什么鬼……” 第一四四一章 有了雷托好办事 李文军说:“加速。该收网了。” 开车的保镖一踩油门,发动机的轰鸣声之下,强烈的推背感顿时袭来。 他们的车一下甩开后面的车近二十米。 两辆越野车的一辆趁机迅速地插到了他们后面,隔开了后面的两辆车。 杨守拙回头,看见雷托坐的那辆也动了,跑到了所有车的最后。 跟踪李文军的白车急了,拼命地按喇叭示意挡住它的车闪开。 可那越野车压根不理,保持车速。 小胡子说:“不要慌,李文军就在前面,找机会换个道,别跟丢了就行。” 话音未落,路边有四辆一模一样的越野车又启动,靠过来跟他们并行。 一边两辆把他们夹住了。 小胡子:“卧槽,什么情况。赶紧跑。踩刹车减速,从旁边出去。” 开车的人说:“动不了,后面也有车。” 七辆越野车犹如一群围着沙丁鱼的鲨鱼一般沉默地淡定地把他们围在中间。 小胡子头上冒汗,咬牙说:“踩刹车,逼后面那辆车停下来。” 开车的人骂:“你神经病吧,你看看那个车什么体型,现在什么车速?!!我们这样直接刹车,会被撞得在天上翻跟斗。” 小胡子说:“你没发现这个方向是去海边的高地吗?他们这是要把我们带到荒郊野外,好弄死我们。横竖都是死,不如搏一把。” 另外有人说:“我们带了枪啊,怕他们什么。” 小胡子:“啊,对,打右边两辆车的轮胎。爆了胎,他们自然就要减速,我们就从右边下去。再不行就对着他们开枪,我不相信他们不怕死。” 靠右坐的两个人,都把车窗降下来,拿出手枪瞄准对方轮胎“砰砰砰”就是几枪。 轮胎安然无恙,子弹倒是把白车的屁股崩凹了几个洞。 小胡子嘀咕:“特么的,还是防弹的。” 话音未落,旁边那四台车朝着他们这边的车窗都降下去了。 无数个闪着幽幽蓝光的枪口出现在车窗后指着他们。 ak47…… 人手一把。 感动吗? 雷托冲他们龇牙一笑。 那两台白色车上的人,除了司机不由自主都举起了手起来。 小胡子说:“要不还是等着挨打吧。不然我们现在就会被打成筛子。” 刚才开枪打轮胎那人说:“太欺负人了。” 这一个阵列,在李文军坐的那辆车的领航下直接开到了那片高地上。 李文军下了车,问雷托:“你怎么亲自来了?我跟你说叫几个人来帮忙就好。” 雷托咧嘴笑:“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从良跟着李文军做正当生意以后,武斗改文斗,每天不是在开会就是在去开会的路上,手痒到不行。 没想到来了伊斯坦布尔,还给他捞着一个机会松松筋骨。 那些人不用雷托的人说就自觉从车上下来,扔了枪抱着头蹲成一排。 呵呵,业务熟练得很嘛。 李文军有些好笑。慢悠悠走过来。 那些人把头压低,恨不得李文军看不见自己。 他们前老大堵了李文军一次,次日就浮尸海里。 被李文军抓到绝对没有好果子吃。 李文军说:“听得懂英语吧?” 那些人忙点头。 “放心,你们只要好好回答问题,我绝对不打你们。”李文军对从机场出口就跟着他们的小胡子抬了抬下巴,“来,我看你最眼熟,你来回答。” 小胡子快哭了:“不眼熟,不眼熟,这都是误会。我们只是认错人了。” 雷托揪着那人的头发迫使他抬头然后扇了他两个耳光:“我看你是没听懂。老老实实回答问题,废什么话?” 小胡子杀猪一样尖叫:“我说我说,是凯末尔叫我们来教训一下你们,让你们不要去签这块地的用地合同。” 呵呵,吃完饭就摔碗,你把我当傻子呢。 李文军暗暗冷笑,摇头叹气:“那凯末尔就要失望了。我跟苏曼签的协议在我拿到伊斯坦布尔的地之后才正式生效。现在就算是我想反悔,也有大把人要逼着我签。我劝凯末尔先生还是稍安毋躁,不要乱动,过不了多久他就会要来求我,现在把关系弄得越僵,到时候他脸上越不好看,何苦呢。” 小胡子点头如鸡啄米:“知道了,知道了。我一定转告凯末尔先生。” 雷托揪着小胡子的衣领子把他拖近,阴森森地说:“我越看越觉得你眼熟。现在才想起来,那天晚上你们前头目来酒吧里堵我们,你就在跟随而来的人中间。今天刚好新仇旧恨一起算。” 李文军说:“雷哥,这次就放了他。让他回去报个信。以后我们还要跟他们合作的。” 他也不是善男信女,只是在别人地盘上闹出人命终归是麻烦。 雷托说:“今天是有李先生为你求情,我就算了。你以后不要轻举妄动,特别是不要打我朋友的主意。他们可都是我的财神爷,要是有点闪失,我就把你抓回乌克兰慢慢折磨死再埋在矿渣里。听明白了吗?” 小胡子脸色发白:“明白明白,我们再不敢了。” 雷托又说:“凯布尔那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们前首领就是被他从这里扔下去的。他能杀你们前老大,就能杀你们。你们好好琢磨琢磨为他得罪我们值不值得。” 前老大不明不白死了,然后副手直接接管了帮派。 到现在,他们这些人才明白是怎么回事。 小胡子越发惊恐。 雷托松了手,说:“滚。” 那些人愣了一下,才连滚带爬上车,油门踩到底,绝尘而去。 李文军笑了笑:“没了雷托大哥这些事还真是办不好。” 雷托哼了一声:“你这人,就是太仁慈。要是我来办这事,哪里需要跟他们啰嗦这么多,直接连人带车全部从这里扔下去就完了。全杀了就不怕这些人记仇还来找我麻烦。干干净净。” 李文军说:“以后这里可是高端社区,杀人多不吉利。说不定我们老了还要住到这里来。” 雷托嗤之以鼻:“少来忽悠我。养老社区…….老子三十年内还用不上。” 第一四四二章 你就是工具人 李文军看了他一眼:“啧,有没有一种可能。这里也可以避难呢。” 雷托一愣,歪头想了想:没错。从乌克兰过来很方便,就从李文军上次买米-24起飞的那个港口过来,无论是飞机还是坐船都只要几个小时。 而且到了这里,想去亚非欧三个大洲都很方便。 这仆街原来还为他着想了。 他有些感动,定了定神才说:“嗯,那给我留一套吧。” 李文军说:“你要实在是觉得不解气,以后凯末尔找你修米-24的时候,不要理他就好了。” 点到即止,雷托怎么理解,是他的事情。 ----- 凯末尔听小胡子回来讲了过程,气得不行:苏曼那个混蛋,怎么会跟李文军签这么坑爹的协议。李文军现在拿这块地拿定了。而且他暂时还不能动李文军。 小胡子欲言又止。 凯末尔皱眉说:“还有什么?有话快说,别吞吞吐吐的。” 小胡子说:“李文军说要你稍安毋躁,不要乱动,因为你很快就会要去求他。” 凯末尔脸憋得通红:李文军,我特么怎么可能去求你!! 你这小混蛋也太狂妄了!!! 凯末尔的儿子今年高中毕业,想去欧洲上大学,可是心仪的大学都把他的申请给拒了。 凯末尔找了好多人帮忙。 可是那些人嘴里答应得好好的,转身却什么都不做。 凯末尔很着急,这都五月底了。再不想办法解决,就赶不上九月开学了。 真是倒霉的时候,喝凉水都塞牙。 ----- 用地协议顺利签署完,李文军这块地跟唐兆年他们四个人的地连成一片,一共几百公顷,能做成一个超大的依山傍海高档社区。 雷托跟唐兆年嘀咕:“唐哥,我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我们好像都是李文军的工具人,他是怕以自己的名义买那么大的地,伊斯坦布尔不肯,才要拉上我们四个。现在我们五个人,五个国籍,要不是认识我们的人,压根不会想到我们之间有联系。” 而且这个什么医疗旅游社区,还大张旗鼓用他们五个人的身份做了一大波广告,赚够了关注度。 唐兆年苦笑:“自信一点,把那个‘好像’去掉。我们就是他的工具人。不过呢,这个仆街有个优点就是,你只要配合他,他绝对不会亏待你,也不会害你。所以不要多想,跟着走好了。” 雷托说:“而且他说要搞制药厂,我竟然瞬间就没有了自己动手的兴趣,脑子里只想着以后跟他买药就好了。我明明立志做个实业家,怎么现在心甘情愿做二道贩子。” 唐兆年说:“你要挺住。大不了等他把这里的药厂建好了,你拉他去乌克兰开分厂。” 医疗旅游社区已经轰轰烈烈动土施工了,而且一分钱保护费都没交。 上次被李文军弄到悬崖上警告了一次以后,黑手党也不敢去闹事。 憋了许久的凯末尔觉得到了该反击的时候了。 只要搞点小事情让施工搞不下去,一拖几个月。 然后以后隔三差五地这么干干,李文军绝对痛苦万分。 毕竟工人要吃喝拉撒,要发工资。 无数施工机械和材料还在那里摆着。 都要烧钱。 他叫了黑手党的首领来,叫他找一些人假装环保组织去工地上抗议,说李文军破坏了植被和海鸟栖息地。 闹得越大越好,他有重赏。 务必要逼迫李文军来向他求饶,上贡。 那些人立刻去了,纠集了人,准备了条幅、喇叭和t恤,打算第二天就去。 结果还没到下午,凯末尔这边就接到空军基地的电话,说米-24坏了。 基地问了欧洲各国一圈,只能俄罗斯和乌克兰能修。 因为各国的直升机都是各造各的,没有零件。 凯末尔心里万马奔腾:我去,这才买了多久,李文军他们肯定是卖了个故障机给我。 他气呼呼给雷托打电话:“米-24坏了,麻烦叫人来修一下。” 雷托不紧不慢地说:“修不了。这种军火交易从来不保修。你把飞机弄到战场上去,被导弹打个窟窿,我也修不了。而且这是俄罗斯的米-24,不关我们乌克兰的事。再说你又不是今天买了明天就坏了,这都开了一年多了,还想怎么样?莫非十年后坏了,我还要给你保修?!” 这不就是流氓无赖吗? 凯末尔气得不行,知道自己没办法跟雷托讲道理,又给俄罗斯军方打电话。 俄罗斯说:“我们没卖过米-24给你。你找谁买的,找谁修。” 凯末尔:“我又不是不给钱。你们该收多少收多少。” 俄罗斯说:“我们派个修理师傅来看一眼要十万块起步,你确定要吗?” 凯末尔知道“大白熊”也是蛮不讲理惯了,比黑手党还无赖。 叫他们来看一眼,说不定没坏的都被他们弄坏了,然后狠狠敲诈一笔。 可是不管又不行,几百万美刀买堆废铁,他的金主爸爸们也不会坐视不理。 他又挂了电话,拧眉想了想:能让乌克兰和俄罗斯都帮忙的人有谁呢? 只有李文军!! 他忙叫“环保组织”的人不要着急干活,等他的命令,然后深呼吸,拨通了李文军的电话。 “李先生,请问您还在伊斯坦布尔吗?” 呵呵,这个语气比之前好多了,看来真是走投无路了。 李文军:“嗯,暂时还在。” 凯末尔:“李先生,有空过来喝杯酒聊一下么。” 李文军:“我的行程排得比较满,没空。” 放屁,我都叫人盯了你几天了。你们每天吃喝玩乐,哪有什么行程?!! 凯末尔忍着气:“请李先生务必抽时间出来,我有重要事情跟您谈。” 李文军:“哎呀,什么事这么紧急,等我查一下我的行程。” 然后那边响起“嘻嘻索索”翻本子的声音,还有数个人没忍住喷笑的声音。 卧槽,这是故意在玩我吗? 凯末尔在心里狂骂,却无可奈何,只能等着。 好一会儿,李文军才说:“明天下午吧。三点到三点半,我有半个小时的时间。” 其实这不是在说他有半个小时的时间,而是告诉凯末尔,我只给你半个小时。 凯末尔回答:“行,请问在哪里见面呢。” 李文军:“来酒店,我的房间。” 第一四四三章 一次实现所有目标 凯末尔特地没穿军装,而是穿了一身西装过去,为了显得跟李文军他们更同类一点。 李文军住在伊斯坦布尔海边最好的五星级酒店总统套房里。 这个总统套房位于酒店顶楼,占了半个楼层,所有房间落地窗都可以看到海。 一晚上一万美刀。 听说李文军一订就是一个月。 而且楼下和旁边的总统套间也全被他订了,给这几个伙伴住。 这混蛋太有钱了,有钱让任何人都嫉妒!! 凯末尔越想心里越酸。 他敲门进去的时候,保镖们在客厅里围成小圈喝酒抽烟说话,唐兆年他们四个人在棋牌室打麻将。 李文军和杨守拙笑嘻嘻抱着胳膊在旁边看。 这会儿他一个外人忽然闯进来,旁观这个组合,越发觉得奇妙。 四个有各国黑手党背景的人在打中国麻将,一个纯中国商人和一个纯中国军人在看热闹。 虽然各用各的母语骂粗口,场面却出奇的和谐。 “老唐,你怎么总放炮。都被雷托一个人赢走了。” “丢,你好意思说么,你给他喂了多少牌?!开杠都开了四五把了。” 李文军见凯末尔进来,对他点了点头,指了指里面,然后起身进去了办公室。 杨守拙慢悠悠在李文军旁边的位置上坐下。 李文军坐下后默默等着凯末尔出声。 凯末尔说:“我们的米-24坏了。” 米-24里面有些零件最多三四年就要坏一次,而且其他零件也会经常要修。 他问过雷托,当时卖给凯末尔的这一架用了三年左右,所以算算时间也该坏了。 有可能就是这么凑巧,也有可能是雷托买通人干了点什么。 这混蛋从来不吃哑巴亏,绝对会想办法找补回去。 李文军不咸不淡回了一句:“嗯。” 李文军算是中间人,怎么好意思摆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真是气死人。 偏偏我还要低三下四求他!! 凯末尔因为生气和羞愧脸上热辣辣的,又忍着气说:“我们问了一圈,都没有人能修。” 李文军又闷声回了一句:“嗯。” 凯末尔差点没忍住掀桌子,抿嘴,好一会儿才小声说:“李先生能不能帮忙找人修一下。” 李文军笑了:“凯末尔先生可能有点误会。我只是中间人,不是经销商,也不是厂家。” 我又没赚你的钱,凭什么做售后? 再说,你这样过河拆桥的人,不拿出点诚意来,还想我帮你? 凯末尔只能问:“你要什么条件才肯帮忙?” 李文军:“好说,第一,我要凯末尔先生对我们的医疗旅游社区安全负责,第二,我要安排人进土耳其海峡管理公司担任中高层以上职务。第三,我需要从国内调一些保安来,他们的身份可能比较敏感,进入土耳其境内,可能会遇到阻碍。这个问题也需要凯末尔先生解决。” 凯末尔直接说:“不可能。” 后面两个条件简直就是把刀子架在自己脖子上。 就算米-24完全报废,他也大不了厚着脸皮去求金主爸爸买一台新的直升机。 李文军轻叹:“凯末尔先生,这么多年你都是从别人手里要钱,不觉得委屈受气吗?不如自己赚钱来的腰板儿硬。” 凯末尔一愣,不知道李文军忽然说这个是什么意思,却不由自主坐直了身体。 李文军又说:“我的企业生产的很多产品在非洲和欧洲都很好卖。比如,汽车,家电,自行车,手机。” 这个凯末尔是知道的,毕竟南来北往的商人在伊斯坦布尔都会交换信息。 伊斯坦布尔的市场上也会零零星星出现一些印有“文军实业”logo的货物。 这些货物都是商人买来自用或者从乌克兰等一些东欧国家或者西亚贩卖过来的。 有高端,有平价的,总体而言质量都很好。 所以很抢手。 凯末尔:“嗯,李先生想说什么?” 李文军:“我在非洲和欧洲都有固定的代理人,在西亚以及中东部分地区却没有。不知道凯末尔先生有没有什么好的人选推荐。” 怎么会没有?!你要十个我都能立刻给你列出来!! 李文军的产品经过多次转卖,价格比出厂价高了许多,却依旧好卖。 如果他能拿到总代理,中间商赚的钱就都归他了。 他也不用做什么,只要跟李文军对接,把货弄过来,再卖给大分销商。 转一道手,黄金万两。 凯末尔压抑着心里狂喜,说:“如果李先生信得过我的话。我倒是有合适人选。” 李文军说:“我还有一个建议,我们的医疗旅游小区,可以邀请凯末尔先生入一些股。收益虽然不至于大富大贵,却足够供得起凯末尔先生儿子去欧洲读书了。如果你需要帮助,我们还可以帮你联系米字国,西班牙,德意志或者希腊的大学。” 别说是这三条了,就算是其中一条都足够他为李文军卖命了。 凯末尔的心在狂跳,不由自主舔了舔嘴唇:“我考虑一下。” 李文军微微点头:“不着急。我们这个小区反正还在建。真正需要安保的时间至少在半年以后了。” 李文军倒是可以等半年,可凯末尔心里却恨不得立刻送儿子去欧洲读书。 凯末尔说:“安保的事没问题,任何外国公司都可以雇佣自己的安保人员。安插人进土耳其海峡管理公司的事情,我要去协调一下。” 这意思,就是同意了。 李文军这混蛋原来听懂了我的话,还用这个法子一把全部实现!! 杨守拙兴奋得不由自主坐直了。 李文军微微点头:“好。修米-24的事情,我可以从中国调技术人员过来。你知道的,我自己也能造直升机,所以修这个没有问题。原件我们也可以生产。不过这个工作比较复杂,所以可能来的人会比较多。这一次我就不收你的修理和零件费用了。算是我给凯末尔先生下的定金,以后如果再次维修,按照市价收费。” 到时候来的人,他说是技术人员,那就是技术人员。 第一四四八章 时薪百万 陶光明默默在心里用一个月的增额算了算,不情不愿地说:“至少一百万。” 还没计算国外的资产产生的利润,因为他也不清楚李文军到底有多少资产在外面。 譬如矿山这些,压根就没有上限。 而且他还是按照一天工作二十四小时,一个月三十天整来算。 所以一百万每小时,其实是远远低估了。 李文军嘴角抽了抽:“啧啧,所以我一小时只收十万咨询费,有点亏。” 陶光明知道他不缺这个钱,就是要故意气北方集团,只能说:“行吧。我跟他们说。” 李文军晚上回到家,听见刘翠红在厨房跟汤阿姨说:“你别看这个鹌鹑蛋比别家的贵了一倍,可是这个是稀有的长白山野生鹌鹑蛋,这个什么脑磷脂、卵磷脂、那个什么氨基酸的,还有维生素,这些营养物质含量都比普通的高百分之五十。你吃一个等于多吃了半个。” 我勒个去…… 果然扔出去的回旋镖,迟早会回来打在自己身上。 李文军哭笑不得,走进厨房说:“妈,你别听他们瞎吹,这都吹得有点离谱了。” 什么都多百分之五十,这个蛋的味道得多奇怪?!! 刘翠红翻了个白眼:“你懂什么?有钱了,吃点好的,才能长寿。我们家又不是没这个钱。” 李文军无奈点头:“行行行,你开心就好。” 反正这就是个心理暗示。 有人不停地告诉你“你吃这个就能健康长寿”,你相信了,心情好了,身体自然就好。 这么看的话,多出点钱也是值得的。 这么说起来,他之前交代“文军新城”里的生物制药厂研发中成药保健品,不知道进行的怎么样了。 当时要他们补血,补气,补锌、补钙,螺旋藻,卵磷脂,氨基酸之类的研发都安排上。 嗯,最近得去催催了。 与其让这些人乱给自己下补药,不如搞点正规的。 再说了生物制药厂不能总局限于做什么青霉素,感冒冲剂。 要做点高端产品,才对得起这个“生物制药”的名头。 ----- 许林山的方案出得很快,拿来给李文军过目。 李文军看了之后,差点笑出声:许林山果然是搞传媒的,善察人心。把我的意思理解得很透彻。 这个方案一切都比着最高档的来搞。 报价也是快准狠,名目列得详细清晰,不管谁来审核都抓不到错处。 而且拍出来效果绝对很好,让对方没话说。 李文军提了几个小修改意见,许林山就把方案给陶光明了。 陶光明拿到那个报价和方案第一反应就是要去找李文军理论理论,可是走到门口又停住了。 他站在那里咬牙切齿想了许久,最后还是直接把报价和方案发给陶老爷子了。 陶老爷子比陶光明精明多了,一拿到这个广告创意方案和报价,立刻就明白了:这不就是明晃晃的敲诈吗? 可不让那混蛋敲着一笔,以后就别想他配合了。 毕竟以后销售什么的都要靠他帮忙。 陶老爷子“建议”北方集团不要讲价,直接接受。 也不要为了省几个钱,试图拿着这个方案去找别家拍,不然以后损失的钱十倍百倍都不止。 而且李文军还会想别的办法找补回去。 北方集团气得掀桌子:特么的,除了在李文军这里,我们没试过这么吃瘪。 蛋疼的是,我们还要笑嘻嘻的接受。 北方集团把签了的合同和定金打过来,许林山就组织人拍摄去了。 陶光明默默在办公室算了一笔账。 这个广告算是北方集团付给李文军的“首期”,后面各个超市的租金,提成,就是还贷。 等于李文军不费一点力气就分了他那一部分利润走了。 搞了半天,最后他们还是被他算计了…… ----- 卡尔制药的总裁威尔森率先抵达“文军新城”。 这一次李文军除了勒令董庆军别出来乱窜,还要告诉陶光明先把他那个“雪域长寿农产品”的条幅收一收。 威尔森看年龄也就四十多岁。 他的头发和眼睛都是黑色的,除了五官比中国人要更深邃立体,长相区别不太大。 修身裁剪的蓝色系西装和衬衣,搭配得当的手表和皮鞋。因为不是隆重的场合,所以没有戴领带。 没有一处不在告诉别人:我是精英。 欧洲人的精英阶层,一般身材都保养得很好。 因为他们觉得一个连自己身材都控制不了的人,没有自制力,不可信任。 威尔森一坐下就用稍显生硬的普通话说:“其实我母亲是中国人。所以中国算是我的外婆家。回到中国我觉得很亲切。” 哦,原来是用“认亲”的策略。 不过对方肯花这个心思,也是真的很有诚意了。 李文军微微点头:“欢迎回来。” 威尔森说:“久仰李文军先生大名。今日一见,果然是青年才俊,人中龙凤。” 李文军:“威尔森先生年纪轻轻就当上了世界排名前几的医药公司总裁,也不是等闲之辈啊。” 越是陌生的高档次对手,开场白越是要相互吹捧。 就好像是武术比赛开打之前,选手要相互鞠躬一样。 两个人都要失去耐心的时候,终于进入正题。 威尔森:“关于李先生发过来的框架,我们也想跟李文军先生当面谈谈我们的想法。” 李文军:“嗯,威尔森先生请说。本来协议就是商量着来。” 威尔森:“李先生想要获得我们的技术,也是可以的。但是我们的技术都是申请了专利的。李先生只要按照瑞士的规定支付专利费就行。” 李文军:“要是我成为贵公司的重要股东,就能拥有贵公司的所有专利。那就不用支付专利费了。” 威尔森:“我不得不纠正李文军先生。就算入股公司,成为大股东,也不能拥有专利所有权,也不能无偿使用。除非你拥有整个公司。” 这就是在赤裸裸的嘲笑李文军这种土鳖不可能买得起卡尔制药。 李文军微微点头:“也是,那威尔森先生就回去跟董事会商量一下,开个价。看多少钱肯卖出卡尔制药。” 第一四四五章 不要慌 李文军他们已经回去,留了人在这边开始修建医疗旅游社区,然后叫谭打雷调人过来监工。 “文军新城”的人都来祝贺谭打雷:“谭总,你们现在可牛了。不但全国做工程,还做到外国去了。” “哇,去历史名城伊斯坦布尔诶。牛掰大发了。” 谭打雷有些得意:“可不是么。跟着李董,我的工程做不完,根本做不完。” 杨守拙回来后就开始联系国内老中医和中成药研发企业了。 李文军说到时候根据医疗旅游社区的客人的病情来中西结合治疗。 不能总让西药压在中药头上。 很多“消息灵通”人士收到土耳其内部传来的消息,这块地是总统特批的,等于是总统给疗养院背书。 而且这个医疗旅游社区,是五个国家神秘巨擘合作修建,伊斯坦布尔军方负责安保。 这么硬的后台,这里成为土耳其甚至全球最大的医疗旅游社区指日可待。 有人向苏曼询问。 苏曼含含糊糊,语焉不详。 大家越发觉得这事是真的了。 杨守拙哭笑不得:什么总统特批和背书……明明是李文军逼着总统用安卡拉的地换的。 搞噱头,博眼球,李文军真是一等一的强。 伊斯坦布尔这个位置,说是医疗旅游社区,其实就是欧洲大药企把自己向亚洲和欧洲这些不发达国家推介新的昂贵药物的渠道。 毕竟来伊斯坦布尔疗养的人非富即贵。 通过他们再打开广大的市场。 所以各国的药厂和医疗器械厂都活动起来了,纷纷通过雷托、乌索和唐兆年他们来跟李文军搭上联系。 雷托一向喜欢出风头,发现自己忽然变得这么受人瞩目就很兴奋,打电话给李文军:“这个果然有搞头。不过我不敢跟他们谈具体条款,怕他们把我绕进去了。” 李文军说:“嗯,你不要跟他们谈,叫他们找我好了。我们虽然是五块地,但其实是一个整体。就算全程都是我在谈,最后也要你们同意协议所有内容,才能签的。” 李文军没时间接所有电话,所以都是要求秘书接到电话后,先审核对方的资质。 不在他名单上的,直接就被拒了。 在他名单上的公司,就会得到一份合作协议框架。 如果对方同意这个框架,再向秘书约时间跟李文军详细谈。 ----- 苏珊从中国回去后就跟科特家族的决策团队讨论了能不能让李文军使用技术的事情。 决策团的其他人都强烈反对,说:“中国人别的不行,抄袭仿造能力却跟霓虹国一样强,他们就是病毒,悄悄偷东西的贼,绝对不能给他们机会。” “除了罗沙,他没有办法跟别的制药企业合作的。其实罗沙也不是真的想跟他合作,只不过是被推出来做诱饵。” “罗沙制药跟任何人合作都是同样的条件,也不是针对李文军一个人和中国这一个市场。这个口子一开,以后就没法再谈。科特家族也会被其他大股东孤立排斥。” 苏珊想来想去,这些话也有道理。 那就看看再说。 然后李文军开始搞医疗旅游项目。 就连苏珊的母亲对这个医疗旅游社区项目很感兴趣,还说建成要去买一套别墅常住。 苏珊意识到,这个项目对老年人和病人的吸引力是巨大的。因为欧洲老龄化一年比一年严重,所以这个项目的市场前景很好。 她立刻让科特家族的御用评估机构评估了这个项目,结果比她预期中还要好。 李文军已经抢占了先机,伊斯坦布尔再找不到一块那么大的地。 想再在伊斯坦布尔建立一个一样规模的项目投入会很惊人,所以基本是没有可操作性的。 她只能想办法加入到李文军的项目里去。 科特家族帮李文军解决跟罗沙制药的合作,其实是向李文军表明忠诚度。 苏珊深思熟虑后,决定不理会家族里的反对声音,直接向罗沙制药提出了让李文军加入董事会的建议。 一步到位,不提什么使用技术的事情。 当时苏珊向董事会的推荐理由是:第一、现在欧洲经济已经明显进入了衰退期,未来二十年的新市场都在中国。李文军是中国新兴的商业势力,借助他才能更好的进军中国。 第二、李文军本身的实力也不可小觑,代表了年轻一代精英。现在罗沙制药的大股东都是old-money,早该引进一些新鲜血液了,不然会被时代抛弃。 结果董事会的人和大股东一致反对,就连沃夫冈都不支持苏珊。 有人拿出德意志谚语说:“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绝不可以让李文军渗透到欧洲来。” 甚至有人阴阳怪气地说,苏珊肯定是看到了李文军别的“长处”,才破天荒的为这个中国人说话。 其实这些人也不是不明白苏珊说的那些道理。 只不过她是董事会和大股东里唯一的女人。这些人不甘心直接接受她的建议。 现在听说几个国际大制药企业都在找李文军谈,科特家族的其他人和罗沙制药股东们意识到,李文军其实还有很多他们意想不到的办法。 现在是大家都想跟李文军合作,而不是李文军去求别人合作。 科特家族要苏珊务必把李文军拉回来。 罗沙只有也召开紧急开会,来研究下一步对策。 这一次大家的意见出现了严重的分歧。 有的说:“赶紧在中国另外找一个合作伙伴作为备用方案。” 有的说:“不行,就算在中国找别人也干不过他。只能争取跟李文军再谈。” 还有的说:“医疗旅游什么的,我们自己也可以搞,为什么一定要跟李文军合作?” 苏珊反而是淡定了,说:“不要慌,等等看。李文军未必能如愿。” 其实她想办法搞了一份协议框架来看,发现与李文军给她的条件大同小异。 她不相信会有公司真受得了这种协议。应该都是为了得到跟李文军面谈的机会暂且应着。 第一四四六章 还是得问李文军 世界排名第二的卡尔制药最先联系秘书,说想跟李文军面谈。 卡尔制药一直是罗沙制药的有力竞争对手。 然后是排名第十的拉法尔制药也来联系李文军。 李文军立刻叫其他人从不同渠道去查这两家的家底去了。比如卡尔制药。 罗沙制药现在有点紧张了,要求苏珊尽快跟李文军再谈。 苏珊却还是那句话:“再等等。” 卡尔那个老头绝对不可能接受李文军这样的条件。 这几十年里,不止一个人通过各种手段获得了卡尔制药的大额股份,可最后都被卡尔那个老头给踢了出来。 李文军也不会例外。 拉法尔制药,她就更不担心了,因为实力远不如罗沙制药。 她觉得李文军积极地跟其他制药公司接触,只是想刺激罗沙制药,逼他们接受他的条件。他最终的目标还是罗沙制药。 毕竟罗沙制药在他眼里应该是最容易得手的。 其他股东面面相觑,心里暗骂:女人果然是头发长见识短。 现在是宁杀错不放过,坐着等只会错失良机。 所以拉法尔制药刚打过电话不久,罗沙制药的另一个大股东沃夫冈也给李文军打电话来了。 沃夫冈说:“哎呀,李先生在伊斯坦布尔搞那么大项目,怎么不叫上我们呢?” 李文军笑了笑:“我知道沃夫冈先生也在安卡拉搞个大制药厂,哪里看得上我们这种小投资,小项目。” 土耳其以后的大制药厂有百分之七十都是外资企业,生产出来直接卖给三大洲。 这种赚钱机会,欧洲的大家族怎么可能缺席。 沃夫冈:“不不不,李先生这个才是真正坐着收钱项目啊。我们这个药品研发周期长,风险大,关系复杂,手续麻烦。” 这个倒也是真话。是药就有副作用,就好比现在涂所长母亲在试用的那个单克隆抗体靶向药物就有诱发心脏病的危险。 需要大量的试验样本来确定药物产生严重副作用患者的群体共性和概率。 可是投资周期又不允许。 所以药厂在大把大把投资,大把大把赚钱的同时,也随时做好打官司和赔偿的准备的。 有些药厂为了掩盖产生致命副作用的个体案例,不惜动用肮脏的手段。 对于一千万患者,药厂是给予了重生希望,减轻病痛的天使。 可是对于某些家庭,药厂却是有夺亲之仇的杀人恶魔。 看你站在哪个角度看而已。 人类的悲喜从来都不相通,因为利益是不一致的。 李文军:“沃夫冈先生想要怎么参与呢。” 沃夫冈说:“我要入股你们的医疗旅游社区。作为交换条件,你可以入股罗沙制药在土耳其的新药厂。” 李文军回答:“沃夫冈先生给我的条件没有什么吸引力啊。” 沃夫冈:“李先生觉得怎么样才好。” 李文军:“我要入股罗沙制药,而且要做大股东。” 沃夫冈那边沉默了,心里万马奔腾:你个混蛋怎么不按套路走呢? 有你这样直接一棍子捅到底的吗? 你不是应该把给苏珊的条件再跟我提一遍嘛。 你要说在中国开药厂,要用技术,我肯定答应了。 哪怕你要入董事会,我也让你来。 现在你跟狼一样,一上来就要挤进我们圈子来吃羊的节奏啊。 关键股份就那么多,除非别人让出来,才有股份给你。 谁肯让出来呢?! 我和苏珊把你弄进法兰克福车展都被人骂死了。 他好一会儿才说:“这个没有先例,我们现在大股东都是创办公司时候的原始股东。最多就是每个人持有的比例小幅度变化。” 李文军笑了笑:“沃夫冈先生琢磨一下。其实我跟别的药企谈的条件一样,不仅仅技术合作,最终是收购或者入股。” 沃夫冈心里越发恼火:我去,那两家太不要脸了。昨天我去试探他们,他们还说只是普通合作,绝对不涉及股份问题。 ----- 李文军淡定地等着拉法尔制药和卡尔制药派人来跟他面谈。 与此同时北方集团收获了第一批农作物。 他们每种送了一些过来给“文军新城”的人试吃,征求意见。 有果肉金灿灿的哈密瓜,超大个的西瓜,红艳艳的枸杞和各种粮食作物。 李文军叫人发下去。 陶光明说:“你别光给别人啊。自己倒是好好试吃一下。” 李文军说:“我觉得都挺好的。” 陶光明气得翻白眼:这混蛋真是,不是自己的生意,就一点功夫都不肯花。 李文军只能说:“你非要叫我提意见,我想说,其实他们不拘于这些产地的本来就有的农作物,还可以引进一些相似气候产地的高端农作物。比如说蓝莓,西洋参,就可以在东北种。大闸蟹和三文鱼就可以在新疆养。车厘子这些东西只要能获得好的种苗,也完全可以实现本土化。眼睛也不要总盯着国内的客户,看看国外高端农产品都在卖什么。你要他们自己去好好研究一下市场和农作物目录。” 陶光明点头:“对。很有道理,还有吗?” 李文军又说:“不要只想着地里种出来什么就卖什么,想想怎么深加工提高附加值。只要多花一点的工夫,产值翻几倍。比如葡萄皮里提取花青素,从花里提取精油。讲句不好听的,玉米就算做成玉米淀粉,酒精或者提炼玉米油不也比直接卖玉米棒子赚钱么。他们本来就有工业基础的,人员场地设备和技术都是现成的。” 言尽于此。 他还没说提取蛋白活性酶、谷氨酸钠、木糖,木糖醇、氨基酸,植物蛋白等等,这些高科技的东西。 这些事情本来就该他们自己费脑子的。 他已经是看在陶光明面子上,才提醒他们。 反正赚了钱,也不会分半毛钱给他。 陶光明点头:“果然还得问你。那些人光说好吃不好吃,屁用都没有。” 然后他就把这些话传达过去了。 陶老爷子看到陶然的意见反馈表,老泪纵横:特么的,老子辛辛苦苦种了半年的地,只有我这个重孙女说了几句有用的意见。 第一四四七章 赋予更高价值 整个文军新城,只有陶然填试吃的反馈意见最认真。 “甜的西瓜好多籽,吐出来好麻烦。无籽西瓜味道又好淡。” “苹果只有红富士,太单调了。我们本土的很多苹果种类其实味道都比这个好呢。” “秋葵怎么不拉丝呢。湘省本地的秋葵都是能拉丝的。而且这个秋葵偏老,颜色更深,但是味道浓一点,可能是土壤更干燥的原因。” “藕却只有脆藕,没有粉藕,不能炖汤。” 其他都是吃了也白吃!! 北方集团要求跟李文军合作在李文军旗下的各大超市里卖。 李文军也同意了,可以在超市里划出给他们一个专门的区域来卖,反正他照收摊位租金和抽成,然后直接叫陶光明去办了。 这也是表示了他对陶光明的极大信任,给予了他足够的发挥空间。 陶光明在“文军新城”的酒店、食堂和市场里也配上了北方集团的农产品作为备选项目。 好比大米饭,有原来那种本地大米,也有北方集团的大米做的,价格不同。 员工们打饭的时候,自由选择。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价格比本地的要贵,所以摆上去几天没什么人选用。 陶光明想不明白:为什么呢?其实也没有贵很多,明明品质肉眼可见的比本地大米要好很多。 可是卖不出去,再好也没有用。 李文军咂嘴:“啧啧,瞧瞧你这愁眉苦脸的样子,比苦瓜还难看。” 陶光明皱眉说:“你说,为什么没人买呢?这么好的东西。” 李文军说:“你都没宣传,也没有突出产品的价值,谁买你的啊。” 陶光明:“什么价值,农产品不就是用来吃的吗。不吃怎么知道味道更好。我怎么跟他们说价值。” 李文军加了碗里的三个鹌鹑蛋摆在盘子里:“来,左边这个一块钱,中间的一块二,右边的一块五,你买哪个?” 陶光明翻白眼:“这个跟我现在的问题不一样。再说我又不傻,看着你从盘子里夹出来的同样的鹌鹑蛋,肯定买便宜那个了。” 李文军说:“虽然看着一样。但是左边这个是普通鹌鹑蛋。中间这个是野生鹌鹑蛋。它的脑磷脂、卵磷脂、赖氨酸、胱氨酸、维生素等营养物质含量都比普通的高百分之三十。你吃一个等于多吃了三分之一个。” 陶光明犹豫了一下:“那中间那个。” 李文军说:“右边这个不但是野生的,而且是稀有的长白山深山野生鹌鹑,完全无污染,生吃都没问题。” 陶光明:“一块五一个啊,中间那个就差不多了。” 李文军又说:“有钱了,吃点好的。长白山的鹌鹑蛋都是吃人参叶子松子蘑菇长大的。老人吃了长寿,孩子吃了身体好,女人吃了美容,男人吃了强肾。” 陶光明说:“那…….右边那个。” 李文军微微点头:“嗯。明白了吗?即便是看着一样的商品,你赋予它潜在价值多,它就能卖高价。你们的农产品,哪怕只是打长寿牌,‘文军新城’至少一半的人都会肯多花钱买你的。” 陶光明忙叫人把“雪域长寿食品”的牌子挂出去,然后旁边用李文军的那句话:“有钱了,吃点好的。吃好了,健康长寿。” 果然销量大增。 就连食堂里价格更贵的米饭每天都先卖完。 陶光明觉得自己找到了发财秘籍了,赶紧跟陶老爷说。 各个销售点都打出了同样的广告。 然后问题也马上出现了。 农贸市场里,旁边摊位的农副产品都挂上了类似的横幅,连广告词都一样。 顾客也搞不清哪个是真的,哪个是假的,所以又回到了之前的老办法,买便宜的,或者跟最熟悉的摊主买。 北方集团的农副产品销量就好了几天,立刻又下去了。 陶光明又来问李文军:“怎么办,这才卖了多久,就被人仿冒了。” 关键还拿他们没办法。 李文军说:“注册商标了吗?在产品袋子上贴防伪标签,上面突出北方集团的logo和国企的资质,拍电视广告为种植基地和品牌做宣传。” 陶光明一脸懵:“还要打广告啊,还是电视广告,要不要这么整这么大动静啊?!!” 李文军冷笑:“啧啧啧,又想卖高价,又不舍得投入成本,这世界上哪里有这么好的事情。” 陶光明:“行行行,拍广告。可是找别家我不放心,怕拍出来效果不行,白费钱。” 李文军一抬手,对正在取餐的广告传媒公司的老总许林山说:“许总,来活了诶,麻烦过来一下。” 许林山一脸懵逼靠过来,问:“什么活儿……” 李文军指了指陶光明:“陶总家的农业集团有个大活,拍农产品广告。照片,视频广告都要拍,还要去新疆和北大荒采景。你写个方案给他们报个价。” 许林山转头望着陶光明:“啊,陶董……” 李文军,我们都还没赚钱呢,你个混蛋不帮忙,先还宰我们一刀!!? 可是不答应的话,按你的脾气,再问你什么,你肯定都是装聋作哑,绝对不会再吭声。 陶光明心里万马奔腾,一脸蛋疼的表情,咬牙切齿地说:“是,辛苦许总了。” 李文军暗暗好笑:呵呵,要是你自己的生意也就罢了。明明是北方集团想要白用我,哪有那么便宜的好事?!! 我就喜欢看你看不惯我,又离不开我的样子。 许林山又问李文军:“写出方案来,要不要给李董过目呢。” 陶光明忙点头:“要的,要的。” 李文军把关才保险啊。 李文军笑了笑:“嗯。那就记得把我的咨询费也算进去。我可是按小时计费,一小时十万。” 卧槽,你明明可以直接抢,还要花时间帮我看个方案。 要不要这么狠?!! 陶光明心里又把李文军问候了一通,然后不满就不由自主流露在了脸上。 李文军若有所思地望着他:“诶,对了,你上次算过,按照‘文军实业’的这几年的销售额,我的资产每小时增幅是多少来着?” 第一四四九章 好心提醒一句 威尔森那戴着面具一般,始终保持得体微笑的脸上,终于有了变化。 他微微皱眉:“李先生是在开玩笑吧……” 在他看来,没有十年脑梗问不出这种问题。 李文军摇头:“没有。虽然我有医疗器械厂,可是始终缺乏一个有国际竞争能力的制药厂。既然要搞医疗旅游社区,如果有可能还是需要配备一个。我是个门外汉,对制药这一行一窍不通,所以组建公司搞研发,太麻烦也太慢。不如直接买现成的医药企业。” 中国人始终改变不了买办思想。 再有钱,再年轻有为也一样。 威尔森心里涌上些许不屑,勾了勾嘴角,说:“不是我小看李先生。卡尔制药去年评估近千亿美刀,而且盈利一直不错,大股东短期之内也不会有卖掉公司的打算。李先生想买下来,可能有点难。” 李文军微微点头:“现在是不可能。等我们医疗社区建好了就很有可能。” 威尔森有些沮丧,这个李文军原来是个自大的疯子。害我白白大老远跑过来一趟。 出于礼貌,他最后说了一句话:“我告诉股东们,请他们考虑一下李先生的要求。李先生如果有任何改变,请跟我联系。我最近一段时间都会在中国。” 他这句话就是提醒李文军:其实中国不止你一个人想跟我们合作,我还要去跟他们谈。 他们的条件肯定没有你这么苛刻,你要是识相,就别只顾着说大话了,赶紧改改条件吧。 李文军点头:“好。祝威尔森先生在中国的行程顺利。” 呵呵,你尽管谈,能找到比我更适合的合伙人算我输。 ----- 拉法尔制药来的是董事长拉法尔。 虽然排名只差几位,可是拉法尔制药的规模和前两名压根就不是一个等级。 李文军对拉法尔制药表现出了明显的不感兴趣,只是出于礼貌应付一下。 拉法尔锲却在而不舍地游说李文军:“听说李先生想要收购医药生产企业。我们正好有意向出售。” 因为如今看了一圈,只有李文军人傻钱多,可以收购拉法尔制药了。 李文军说:“我本来是有这个打算的,贵企业也是在我的考察名单上的,可是听卡尔制药的人说,他们才把你们最有价值的肿瘤产品研发阶段性成果收购走了。我再花钱买贵企业就不值得了。” 拉法尔在心里狂骂卡尔制药:特么的,你们为了套住这个有钱的中国人真是不择手段啊。 不然你们收购我的抗肿瘤项目的事情都还没公布,他是怎么会知道的? 再说,要不是你们用非正常手段竞争,我们至于把前景最好,投入最多的项目卖给你们吗? 李文军把拉法尔的恼怒尽收眼底,觉得自己煽风点火得差不多了,笑了笑说:“不过一切都没还决定。我们还是有机会用其他方式合作的。拉法尔先生先不要着急。反正你们也刚刚才拿到卡尔制药的收购款,足够赔偿之前抗结核药造成药物性肝炎,肝细胞坏死的患者了。我挺同情你们的。这个抗结核药物,你们投入了那么多,人体实验的效果那么好,也没有出现严重副作用,可惜运气不太好,遇见了那样的事。” 拉法尔叹气:“是,不然我也不舍得把自己一手创建的公司卖掉。” 李文军说:“据我所知,有些药物单独服用不会产生问题,可是跟别的药厂的药一起服用就会有严重的副作用。中国人叫这种为药性相克。拉法尔先生有没有研究过贵公司抗结核药里面的异烟肼,会不会和别的药品产生严重副作用,比如安眠药里的水合氯醛。很多患者都有每天服用安眠药的习惯,很有可能是同时吃了两种药也没意识到.....” 拉法尔一愣,想了想,咬牙说:“可能不是患者没意识到,而是被对方买通了,一口咬定只吃了我们的药。” 拉法尔走的时候,脸色阴沉,架起胳膊,攥着拳头,好像一只下一刻就会口水四溅地咬人的斗牛犬。 李文军转过椅子面向落地玻璃,往后靠用胳膊悠闲枕着头,望着远处。 拉法尔气得头上都要冒火了的背影在楼下闪过。 李文军忍不住笑出了声:雷托和乌索别的能力不好说,打听这些小道消息还真是有过人之处。 啧啧,连这两家公司花了大钱掩盖的各种八卦,他们都能打听出来。 ----- 威尔森谈了几家就惊讶的发现,想要在中国做独资药厂不是那么容易。 有些地方的条件远不如李文军这里,却一样要占股份,还要入驻技术人员和管理人员,政府监控。明摆着是要抢专利,抢公司。 那些肯全面配合的,又实在是条件差到没眼看。 而且几天后,他就匆匆离开了中国。 一来是这里谈判陷入了僵局,没必要滞留,二来是公司里出了大事。 有人向苏曼匿名举报卡尔制药向土耳其公立医院行贿,让医生开药的时候,在同样疗效的药品里只选择卡尔制药的产品。 而卡尔制药产品比其他都要贵很多。 匿名举报者还提供了详细的证据。 苏曼上台后竭力推行廉政,自然不能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所以爆发雷霆之怒,下令追查,并且暂停所有还未建成的外商独资制药厂和医疗设备厂项目。 其中就包括了罗沙制药在安卡拉市的第二个工厂。 不但如此。拉法尔制药还在权威专业杂志和土耳其各大报纸上,刊登了一篇研究报告,显示那个治疗结核的药物会和卡尔制药的安眠药造成肝细胞损伤。而拉法尔药品上列明了不能一起服用的药物其中就包括了安眠药里的某些物质。 之前控告拉法尔制药的患者改成了控告卡尔制药。因为卡尔制药的安眠药上没有写这一条,告赢卡尔制药的胜算更大。 而且卡尔制药明显更有钱,患者可以获得的赔偿也更多。 卡尔制药的股票应声大跌,各个使用了卡尔制药产品的国家都开始全国调查,有没有出现类似病例。 威尔森要赶回去灭火。 第一四四四章 下面真有东西 凯末尔忙站起来说:“李先生不用担心。这些都是小问题,我可以解决。” 李文军伸出右手:“谢谢凯末尔先生的配合。那就,祝我们以后合作愉快。” 凯末尔忙站起来双手接住李文军的手:“合作愉快。” 凯末尔走的时候喜上眉梢,跟进去时拉长脸的样子判若两人。 搞得一屋子人都停下来,惊悚地目送他出门。 唐兆年伸头进来看了看,确认凯末尔不是干掉了李文军才这么开心,才把头又缩了回去。 杨守拙似笑非笑地对李文军说:“啧啧啧,你个仆街,又多了一条外国驴啊。” 凯末尔进来的时候是大爷,出去的时候已经变成孙子了。 李文军用胳膊枕着头,往后一靠:“这个地方太重要了,我不得不多花点时间和精力来经营一下。” 外面又开始骂骂咧咧。 “丢,你又放炮。老唐,你是不是跟季青韬这混蛋勾兑好了,故意阴我们的。” “放屁,你个死乌克兰挖矿佬,刚才你赢钱的时候,怎么不这么说是我跟你合伙?!” 杨守拙笑得直咳嗽,问李文军:“事办完了,该回去了吧。” 这边修飞机什么的,他都可以派人来干,不需要他们守着。 李文军说:“伊斯坦布尔这边差不多了,我们该去安卡拉了。” 杨守拙立刻笑不出来了,气得直咬牙:“卧槽,你个仆街,到底要干什么?为什么上次不一次干完?来回折腾我。” 李文军:“大哥,要去修电网和围墙把我的山头围起来啊。不然谁都能进去,怎么弄?” 杨守拙:“哈?!你特么有病吧。那破地方,还浪费人力物力围起来干什么。放心,不会有人惦记的。别去了。我不想动了。” 李文军:“不不不。不但要围起来,还要调军队来帮我看着。再从国内调勘探专家来帮我勘探。外国人,我信不过。” 杨守拙皱眉:“你说真的吗?军队不是随便调的。土耳其也不会准外国军队入驻首都边上的。” 李文军:“那就以‘文军安保公司’外派人员的名义,我另外给他们一份钱。先到伊斯坦布尔,再从伊斯坦布尔去安卡拉。反正都跟凯末尔说好了。” 杨守拙:“你到底要干什么,不说清楚,我才懒得理你。” 李文军神秘一笑:“勘探完就知道了。” 杨守拙翻白眼:“我看你是疯了。” 嘴里这么骂,他还是调人来修电网和围墙,安保公司的人也很快就位了。 各国驻安卡拉的人员都幸灾乐祸看李文军被从安卡拉郊区踢到了山沟沟里。 这是多个国家联手得到的“战果”。 其实苏曼也找他们谈了,可是都被他们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他们就是要逼着苏曼去赶走李文军这个碍眼的中国人。 “他以为上次促成了开放土地的事情,就能跟我们平起平坐,那不是做梦吗。你李文军不是矿工出身吗,刚好,去山沟沟里继续蹲着吧。” “呵呵,一个穷国家的小商人,土耳其从来都是资本和权力的天堂,他真是没有一点自知之明。” 现在看李文军开始修围墙和电网,他们就开始下注猜李文军要干什么。 有人说他是要搞养殖,比如养安卡拉羊。 安卡拉羊毛色纯白,如绢丝一般光滑,纤维毛长达二十多厘米,品质极优。而且适合干旱山区养殖。 中国本土的羊没有这么好的毛。 有人说李文军是要种土尔其荆芥,做药材和香料的。整个一座山都种这个,以后李文军就把土耳其全国的荆芥用量包了,还能出口到地中海其他国家。 还有人说李文军是要种榛子。 毕竟土耳其产出世界上最好的榛子。而且榛子树只要种一次,以后维护一下就可以每年产出果实。成品运输也比一般农副产品方便。 李文军听了笑抽了:“诶,还别说,这些人为我提供了很多好思路啊。” 杨守拙冷笑;“呵呵,你要勘探完发现下面没有,还不就只能养羊种榛子吗。” 等围墙和电网修得差不多了,勘探专家团队也到了。 勘探专家打电话来的时候,杨守拙和李文军正坐在酒店悠闲地喝下午茶。 他压抑着兴奋,说:“有稀土。” 李文军笑了笑,把手机开了免提:“嗯。不好意思,我没听清楚,你再说一遍。” 专家说:“下面有稀土,而且量很大,我们初步探明储量约有三千万吨。稀土有这个量,至少算个中型矿了。” 李文军说:“好,辛苦了。你们回去吧。” 勘探专家一脸懵:“啊,就这样?!” 李文军:“是的,就这样。这件事情,请您和你的同事务必保密。我派人给你们买机票,送你们回去,勘探费用,差旅费,补贴什么的,我都会立刻转给你。你把勘探成果写成报告发给我就算完事了。” 挂了电话,杨守拙都一脸茫然问:“不挖吗?那你找人勘探干什么?” 不找人勘探,我怎么知道我有没有圈错地…… 现在知道没圈错,就安心了。 不然还得折腾。 李文军嘴角勾了勾,说:“不挖。放着。” 杨守拙皱眉:“那你处心积虑把这一片圈起来干什么?你个资本家会放着钱不赚?” 稀土对于工业有多重要,不用他来告诉李文军。 李文军笑了笑:“他们不是都说了吗,养羊啊,种榛子和土尔其荆芥啊。” 杨守拙眯眼看着他。 李文军说:“中国又不缺稀土,再说这是中国跟外国谈判的重要筹码,我怎么会跟自己人抢生意。我老实告诉你,我不但在土耳其圈稀土资源,而且已经在南非,北非圈了稀土矿,以后还要去澳洲,美洲买稀土矿。我的目标,不是挖矿,而是国际市场的稀土定价权。我要让他们除了跟中国买稀土,没有别的办法。” 杨守拙琢磨好一会儿,才摸了摸下巴说:“虽然觉得你不太可能成功,但是我坚决支持你。” 第一四五二章 其实是李文军在选人 李文军不再谈公事,东一句西一句聊天。 沃夫冈知道谈不下去了,略坐了坐就告辞回酒店给苏珊打电话去了。 苏珊回答得很痛快:“我这边一直都是支持李文军的,你是知道的。” 沃夫冈叹气:“我们就这么轻易丢掉阵地吗?” 苏珊无奈地说:“你觉得,卡尔制药这次要是脱身不了,最后会向谁谋求解决方案?” 沃夫冈想了想,惊讶地问:“你的意思是说李文军吗?” 苏珊:“嗯。他们如果向李文军求救,你猜李文军会提什么要求。” 沃夫冈又叹气:“成为大股东。” 苏珊也叹气:“嗯,所以现在不是我们选不选他,而是他选不选我们。” 沃夫冈把他和苏珊的意见带给了罗沙制药的其他大股东。 然后大股东们又开始吵。 “这些都是混淆视听的烟雾,李文军主要目标还是罗沙制药,不然不会带沃夫冈去看他自己的制药厂。” “我认为他只是想我们和卡尔制药争斗,所以两边都不拒绝。” 苏珊面无表情看他们争吵,忽然意识到李文军真的有可能现在更倾向于选择卡尔制药。 因为那个人一向不喜欢被约束,这样争吵不休的董事会绝对不是他想要的。 苏珊估计得没有错,李文军很快就接到了威尔森的电话。 威尔森在土耳其那边受到了严重的挫败。 他没有想到亲西方的苏曼会比之前想要建立突厥语系国家的经济共同体的厄扎还要难打交道。 苏曼压根就不理会威尔森通过私人或者官方提出的见面请求,丝毫不留通融的余地,还公开表示要为服用卡尔制药和拉法尔制药两种药物产生严重副作用的土耳其人讨回公道。 想想这些外国药厂是挺欺负人的。 药卖得贵治不好病也就算了,竟然还有这么大的副作用。 所以苏曼的民意调查支持率升到了历史最高纪录。 卡尔制药的董事长卡尔通过瑞士政府跟苏曼联系,得到的答复也是一切等调查完再说。 卡尔对威尔逊放狠话:“我给你一切可能的权利来解决这个问题。如果给你这么多,你还不能解决问题,就引咎辞职来平息危机吧。不然我白给你一年几百万年薪。” 所以威尔森只能来求助李文军了:“李先生,我受董事长的委托再次来跟您谈合作的事情。” 李文军在电话这边都能感受到威尔森的狼狈,暗暗好笑。 明明是来求我帮忙的,还把架子摆那么高。 他不咸不淡的说:“威尔森先生现在竟然还能这么淡定地跟我谈合作,真是处事不惊。让我佩服啊。” 威尔森苦笑:“李先生就不要打趣我了。” 李文军:“不好意思,最近我跟制药公司谈合作谈得太多了,忘记给了贵公司什么条件了。” 威尔森说:“您成为卡尔制药的成为大股东。” 你都走投无路来向我拜码头了,还不老实? 李文军暗暗冷笑,回答说:“不止吧。” 威尔森只能:“还有免费使用我们的专利。” 李文军:“嗯。” 威尔森说:“董事会同意让李先生成为我们的成员。但是使用专利这个还需要再商量一下。” 李文军:“哦,我没什么兴趣。我感兴趣的是你们的专利。” 威尔森忙说:“您先别急着挂电话,请容我多说两句。其实就算是我们开在别的国家的分厂,也是要付给总公司专利费的。不然没法保证研发中心的资金。如果要用专利,免费是不可能。但是你可以跟公司谈付费多少。” 李文军笑了笑:“威尔逊先生到现在才算是坦诚相见啊。” 威尔森叹气:“不好意思,食人之禄,须忠人之事。我不得不以卡尔制药的利益为上。” 李文军:“理解。不过这事既然你做不了主,我们就不用谈来谈去浪费时间了。叫真正拥有卡尔制药控制权的人来谈吧。” 虽然都是股份公司,卡尔制药跟罗沙制药的情况却截然不同。 罗沙是数个财阀合伙开办的药厂。 大家势均力敌。虽然风险更小,资本更雄厚,可是做决策的时候比较麻烦,谁也没办法说服谁,吵不完的架。 卡尔制药,其他股东都是陪衬。 卡尔有绝对控制权。 威尔森打电话回去汇报说,李文军有办法解决问题,但是要董事长卡尔先生自己来。 他以为自己会被痛骂一通,卡尔先生却说:“行,我来跟他约时间。” 威尔森暗自庆幸后,想想也释然了:这个市场太重要。跟李文军面谈一下没有坏处。 卡尔先生雷厉风行,次日就坐私人的飞机过来了。 他头发全白,尖瘦脸颊上留着整齐的短胡子,鼻梁细长高挺还略微带点鹰钩。身材瘦高,打扮得很绅士优雅。 离得老远,他就开始用那闪烁着狐狸一样狡黠光芒的眼睛打量在办公室楼下迎接他的两个人。 其中一个,微胖又黑,乍看一眼,很有领导范,可是见人来了第一反应就是往后退一步。要么就是太深藏不露,要么就是当惯了副手,没有丝毫要往上走的意思。 这个肯定不是李文军,没有一点狼心,根本驾驭不住这么多员工。 另外一个年轻人穿着白衬衣,深蓝色西裤,云淡风轻,却叫人不敢忽视。 嗯,这是李文军。 比我想象中要年轻帅气很多。 威尔森注意到卡尔眼里一闪而过的诧异,轻声提醒:“卡尔先生,千万别被李文军的外表骗了。” 卡尔先生嘴角抽了抽,说:“嗯,越好看的蘑菇越毒。” 李文军远远地挥了一下手,就算是表示欢迎了。 然后他默默等威尔逊为他们介绍之后,才不卑不亢跟卡尔握了握手:“卡尔先生,路上辛苦了。” 卡尔微微点头:“还好。来见李先生一面,还是值得的。” 上去后,陶光明就去安排茶水咖啡点心水果什么的,然后在李文军身后的座位悄悄坐下了。 卡尔说:“听说李先生有办法帮我们摆脱困境。” 第一四五三章 这不就是诈骗吗 李文军:“是。” 卡尔:“说来听听。” 李文军笑了笑:“我可以教你们怎么摆脱困境,但是你们要给我足够的理由,让我觉得值得花力气帮你们摆脱困境。借用你们的话。我也不是慈善家,不可能白帮人。” 卡尔:“你还没说,我怎么知道这个法子一定行。” 李文军:“卡尔先生要是不相信我,就不会这么大老远飞过来。” 卡尔:“如果你能解决。我让你成为亚洲地区最大合伙人。” 呵呵,拿哄威尔逊这种层次人的话来哄我。 我要的是做老板,做什么合伙人。而且还是亚地区的合伙人。 合伙人其实就是高级打工仔,只是参与分红而已。 拥有一股股票也能叫“合伙人”。 李文军:“看来卡尔先生是没什么诚意。那我们就不必浪费时间了。” 卡尔:“年轻人,不要激动。如果我让你成为大股东,你解决不了怎么办。” 李文军:“我会自动退出来。再说,就算我不肯,卡尔先生不是也有的是办法逼我退出么。所以对你而言,这个决策风险不大,最多浪费点时间而已。” 卡尔他们现在肯定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不然怎么可能来找他? 相对于可能获得的收益,这个风险可以忽略。 卡尔点头:“好。你要多少股份。” 李文军:“百分之二十,不会影响你对公司的控制权,我也能获得一定的话语权。而且我持股期间,要以一半价格使用你们公司所有专利不管是以前的,还是以后研发出来的。” 痛苦的表情在卡尔脸上一闪而过,那是被李文军戳到要害的表情。 卡尔咬牙:“好。” 然后就是签各种文件。 卡尔说要在中国逗留几日,四处考察一下。 其实就是在等文件生效,然后好立刻过来听李文军讲解决办法。 卡尔走后,李文军每天不是在看许林山他们拍的广告,就是去各个厂看新产品试用。 许林山他们的广告拍得还不错,再补几个荒漠胡杨林从春到秋的变化和深山小溪被冰雪覆盖再到解冻生机盎然的画面就好了。 这个虽然只要几秒钟,却要花一年,两组摄影团队去拍摄。 很烧钱,不过效果很震撼。 原则就是一定要把预算花完。 陶光明这会儿也顾不上为这个生气了,开始替李文军着急:“你不要想办法解决卡尔制药的问题吗?听他们说,这个事挺麻烦的啊。你不会打算混过去吧?这事可混不过去。” 李文军:“这事本来就不是我能解决的,要他们自己解决。” 陶光明一哽:好嘛,这不就是赤裸裸的诈骗吗? 赶紧把钟振华叫上来问问,国际诈骗案要怎么脱罪。 趁着那个叫卡尔的老头还没来,股份转让也还没完成。 钟振华听了也一脸懵逼:“这个,还真不好办。” 关键国际案件最后不在中国审,他也无可奈何。 没等他们想出怎么救李文军,卡尔回来了。 他转了一圈,既开心又兴奋,好似狼发现了一个新的牧场,到处都是唾手可得的肥羊。 卡尔和李文军又在办公室坐下了:“年轻人,股份转让已经成功了。来吧,你现在可以说说你的法子了。” 李文军说:“首先我提醒卡尔先生,一味掩盖负面消息是没有用的,特别是现在这种人命关天的危机。你们要展示出作为一个国际上排名数一数二的大型药企的担当和责任。” 就算这一次他不提醒拉法尔,拉法尔不去举报,也总有一天会有人发现这个问题。 到时候受害者就不止这么几个,卡尔制药面临的索赔也不止这么一点点了。 卡尔嘴角抽了抽:“如果这就是你的解决办法,我可以告诉你,不要试图敷衍我。” 李文军:“我没有想过要敷衍你。卡尔先生能不能解释一下你们的最新基因靶向药物治疗肝癌的原理。” 卡尔回答:“讲起来也简单,就是我们研发一种药物,可以像瞄准靶心开枪那样针对肿瘤细胞进行攻击,所以叫靶向药物。” 李文军微微点头:“据我了解的,就是用基因测序找到肿瘤细胞的基因突变位点,再开发针对突变基因或突变基因编码的蛋白质分子的药物,与致癌位点结合发生作用,使肿瘤细胞特异性死亡,却不会波及肿瘤周围的正常组织。” 卡尔一愣:这小子果然不只有好看的皮囊。这是个新药,好多专业人士都没弄明白。 李文军又说:“治疗肝炎的药物是针对发生炎症的肝细胞发生作用。讲到底原理是一样的。” 然后卡尔瞬间就明白了。 他们也考虑过基因靶向药物用于肝炎的疗效的可能性。 但是因为肝炎没有肝癌那么吸引眼球,那么容易掏出消费者口袋里的钱,所以他们到现在为止,还是以研究治疗肝癌为目的。 李文军又说:“不知道我理解的对不对。你们研发药物的过程,是不是先确认药物能治疗的最严重的疾病,并研究它的副作用,然后得到一定成果之后再研发这个药物的拓展功能。现在就是你们拓展基因靶向药物治疗范围的时候了。这一次安眠药和抗结核药导致的副作用刚好是肝炎。你可以承诺为他们免费治疗肝炎,然后给予一定的补偿。治不好的,肯定是少数。” 反正研发新药也是要花钱找人来试药的。现在有了这么多合适的试药人。 实在治不好的那些,就算全额赔偿,损失也比现在直接赔偿所有人要少很多。 再拉上那个倒霉催的拉法尔。 损失就更小了。 卡尔摸了摸下巴,垂眼思考:就算不用基因靶向药物,用卡尔制药的其他治肝炎的药也不是不行。 肯定比用在小白鼠身上要更有说服力。 李文军不再说话,也不需要再说什么。 卡尔那么聪明,肯定能想明白。 他用手指轻轻点着桌面,悠然望着窗外,欣赏着白云悠悠在蓝天上飘过,远处草地上孩子在打滚跳跃。 第一四五四章 最后的合作机会 卡尔抬头说:“很好,我们现在就要赶回去实施。非常感谢李先生提醒我们。” 他站起来用力握了握李文军的手:“非常期待李文军先生给卡尔药厂带来更多惊喜。” 李文军笑了笑:“期待卡尔先生带领药厂研发更多新药,治愈更多的病人。” 他相信每个投资研发药物的人,虽然最终目的是赚钱,但是或多或少还是怀着治病救人的美好愿望。 卡尔一愣,再次好好打量了一下李文军,才离开。 唐兆年他们对李文军这一次整个进攻过程叹为观止。 季青韬:“哇瑟,仆街,你这个ywd放得,不到最后,我们都不知道你到底想要哪一家。” 杨守拙都有点懵:“你是预先计划好的么?” 想想都不可能啊。 涉及那么多个公司,那么多个国家,怎么可能都按照李文军写好的剧本走。 李文军咧嘴一笑:“不瞒你们说,我是脚踩西瓜皮,溜到哪里算哪里。” 唐兆年:“丢,你个仆街。” ----- 这个圈子很小,罗沙制药很快就知道卡尔制药让李文军入股百分之二十的消息。 其实大股东还在吵架要不要让李文军这个中国人“入侵”他们最赚钱的公司之一。 现在大家有点蒙圈:等一下,卡尔制药不是李文军用来刺激我们的工具吗? 怎么现在他直接就入股卡尔制药了,而且还是在卡尔制药最不被人看好的时候。 董事长说:“苏珊,你去跟李文军接触一下。问问他还愿不愿意跟我们合作。” 苏珊冷冷地说:“什么样的蠢货会投资两家业务有大量重合,实力又相当的公司呢?我们跟他合作的最后一次机会就是我和沃夫冈一起推荐他的时候。错过了,就不会再有了。” 然后其他股东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有人冷笑:“呵呵,好像最开始,你也说过他的主要目标是罗沙制药,跟卡尔制药未必能谈成。” 苏珊眯眼看着那个人:“你有没有想过,李文军的策略也是在随着情势变化而变化的。” 那人皱眉:“什么意思。” 苏珊凉凉地回答:“比如,他经过一个回合的谈判,发现我们的决策过程这么困难,就把最初的首选罗沙制药换成了备选的卡尔制药。刚好卡尔制药又出了事,给他了一个绝佳机会。” 那些人沉默了:完全有可能。 中国人有句话叫“应时而动”。 连漂亮国和霓虹国的很多企业都在研究“孙子兵法”用于商战。 只能说李文军是这方面的高手。 董事长说:“苏珊是觉得这件事就这么算了?” 他们绝对不可能放弃中国那么大的市场。 苏珊叹气:“看看有没有别的合作方式吧。或者我们只能期望卡尔制药没办法挺过这一次危机。” ----- 李文军说今年之内帮雷托把公司搞上市,大家以为怎么都要到年底,把钱打过去就没管了。 结果这会儿雷托叫李文军他们过去敲钟。 唐兆年一脸惊愕:“这么快?” 杨守拙:“你从多久之前就开始搞了。” 李文军:“去年年底吧。” 然后其他人沉默了:都过去大半年了,这两家伙捂得还真够严实。要不是仆街主动说,我们压根就不会知道。 李文军笑了笑:“不然雷托那混蛋这几次怎么可能这么配合。” 杨守拙恍然大悟,点头:“难怪他上次会说我们是他的财神爷,原来是这个原因。” 李文军说:“去敲钟吗?” 季青韬咧嘴:“去就去呗,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雷托其实也要人去撑场子。 互相帮助嘛,江湖规矩大家还是懂的…… 他们几个人又准备动身去乌克兰了。 董庆军说:“看,中老年旅游团又动了。” 李文军:“你又想去实验室抄数据了?” 乌索激动到不行,在机场跟李文军他们会合之后不停爆粗口:“想不到我哈桑老爹有一天还能成为上市公司原始股东。” 李文军说:“很简单,接下来帮你把公司也搞上市。” 乌索激动得声音打颤:“可以吗?” 李文军说:“当然可以。你手里攥着那么多矿山,油田,资产绝对没问题。现在只缺个银行帮你证明你的公司财务状况满足上市要求。” 乌索:“昂,去哪里找那种银行呢?” 李文军说:“我有现成的银行啊,又在乌克兰开了几年分行了,去俄罗斯开分行,一点问题没有。只需要有人帮我跟相关部门牵线,打通关系办好手续。” 乌索:“好,你只要告诉我怎么弄,其他我来想办法。” 关键李文军已经帮雷托搞成功了。 李文军:“今天刚好我来了。雷托又是专业的,让我们慢慢讲给你听。” 唐兆年和季青韬交换了个心领神会的眼神:看看,又有一个傻子上钩了不是? 先给你糖引得你上钩替他卖命,最后他控制了你的公司拿走大头,你还对他感激涕零。 可惜杨守拙来不了,不然叫他看看李文军的“真面目”。 叫人开了他的加长宾利,亲自来接李文军他们。 李文军他们上车后,他先开了一瓶香槟:“哈哈,仆街,真是多亏了你的银行。你都不知道,审批有多迅速。我做了个调查,大部分投资公司对我们的股票评级都很高。所以预期上市就会暴涨,所以有几个投资公司打算一开盘就入手炒一波。” 李文军说:“关键是你的人脉广,资产够硬。” 雷托:“那也是实话,但是没有你的帮衬,哪有这么顺利。” 晚上山珍海味鱼子酱使劲儿造,本来雷托还要带李文军他们去夜总会,李文军说回去打斗地主,然后把唐兆年,季青韬都拉走了。 雷托对李文军嗤之以鼻,跟乌索开开心心左拥右抱去了。 季青韬满腹怨念:“自从认识你,我跟出家了一样,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你还要管着我。” 李文军说:“别的地方也就罢了。雷托这里玩太野,我怕你受不了。” 季青韬说:“有多野?” 第一四五五章 打架记得叫上我啊 李文军看了他一眼,说:“反正就不适合四十五岁以上多余的中年男人。” 季青韬气得拿牌想扔他:“特么的,你才多余。” 唐兆年摁着他:“仆街主要是怕你染上病。” 季青韬想了想,放下手坐直:“那是。” 李文军说:“明年,我给你找个机会,让你跟无数美女在一起吃住几个月。让你一次看个够,玩个够。” 季青韬摇头:“我不信。再说哪里的美女能有俄罗斯和乌克兰的漂亮。” 李文军:“有的,有的。明年一定。我从来说话算话。” ------ 早上敲完钟,他们就一边喝香槟一边看着股票张涨涨。 一个上午涨了百分之三十,大家身价最少的都凭空多了几百万。 他们几个还只是跟投玩玩。 不知道李文军有多少,肯定很吓人。 反正雷托是笑道眼睛都看不见了。 乌索哆哆嗦嗦从口袋里摸出药瓶,倒了一片降压药吞下去,说:“太刺激了,我怕等下爆血管。这个比收保护费,贩卖军火来钱快多了。” 李文军很淡定:“有涨就有跌,高收益绝对伴随高风险。你们要是有别的更好投资,看着高位就抛掉一点,把本金先收回来。” 这个做短线还行,长线的话,谁也预料不到。 雷托说:“你们直接回去吗?” 李文军说:“来都来了,就顺便去圣彼得堡看看。今年欧洲复兴银行今年给圣彼得堡拨款一亿美刀。” 乌索又激动起来:“啊对了对了。仆街叫我帮那个康斯坦丁一把,我就带了几个人去圣彼得堡坐了坐。没想到那家伙就站稳了脚,还这么快就能给我回报了。” 其实乌索当初被李文军叫着去圣彼得堡的时候,是有点小兴奋的。 因为在此之前,他压根就不能踏进那一块地方。 自己地盘上有一块不受控的地方,总让他像是喉咙里卡了一根刺。 康斯坦丁虽然最开始用了错误的方法接近李文军和乌索,不过干活办事确实有点手段。 那个“圣彼得堡复兴建设集团”现在硬是被他和米诺夫抢了过来。 米诺夫已经从一个小小执行经理,变成了总经理。 因为不管哪个项目,但凡没有他点头,就做不下去。 雷托一愣:“什么银行这么豪气?怎么不给乌克兰拨款。” 李文军说:“明年你试试申请一下呗。不过你估计看不上这点钱。” 一亿美刀听着很多,可不是利润,而是要实实在在修路造桥,扣除人力材料征地和到处打点应酬的成本,最后就赚点手续费和辛苦钱。 而且欧洲人办事认真,对工程验收极其严格,很折腾。 所以李文军不打算出头,而是让康斯坦丁他们去玩。他就赚点抽成。 以雷托在乌克兰的影响力,随便干点啥都比这个来钱快。 要不是看在圣彼得堡是俄罗斯的大港口,他有好多东西要从那里出,也不费这个力气。 雷托也转过弯来了,点点头。问:“那你去干嘛?” 李文军:“有人不甘心,要搞事情。我去看看。” 雷托紧张起来:“要不要我派一些人跟你去。” 李文军:“打架又不用我上。我担心什么。” 雷托说:“不是,打架叫我啊。我打架还可以的。” 唐兆年和季青韬一脸怪异看了他一眼:这人什么毛病,别人看到打架都是躲开,哪有他这样往上凑的。 李文军说:“跨国了诶!!你收敛点。” 季青韬:“我对打架没兴趣,先回去了。” 明明一下赚了那么多钱,为什么他也就高兴了几分钟,然后就觉得很空虚…… 还不如回去看小太阳玩过家家呢。 李文军:“要不这样,你顺路去伊斯坦布尔,看看那个工地的。对谭打雷他们来说毕竟是异国他乡,有什么困难,你也帮着解决下。” 虽然凯末尔答应照看他们,可是凯末尔也事务繁忙,总拿小事情去烦他也不好。 再说那些黑手党和帮派也未必会完全听从凯末尔的话,说不定还去找工地的麻烦也未必。 总而言之,还是自己人时常去巡视一下比较好。 季青韬像是没听见,拉着脸就走了。 雷托一指季青韬,冲李文军挑眉询问:“他到底是听见了还是没听见,是去还是不去。” 李文军笑了笑:“没事,他会去。他一直都是这副叛逆中年的样子。” 唐兆年笑出声:“你再说,信不信他转身回来咬你。” 李文军在回酒店的路上,对唐兆年说:“到了圣彼得堡,除了我,谁都不能信。” 他身上挂着雷托一半身家,雷托也会用一半性命来保护他。 这里的人却有好多恨不得把他弄死,取而代之。 “知道。”唐兆年犹豫了一下,又说,“连乌索都不能信吗?” 李文军看了他一眼,说得很隐晦:“他对部下的控制能力,没有雷托强。” 唐兆年瞬间就明白了。 虽然可以相信乌索,但是他的部下不可信。 人在巨大利益面前会做出许多预料之外的事情。 虽然康斯坦丁回到圣彼得堡以后对李文军早请示晚汇报,顺从尊敬到让李文军都有点烦了。 但是越是这样的人,越是不能信。因为太过功利。 况且康斯坦丁之前还绑过唐兆年,就更加不能盲目信任。 现在港口公司的副经理一开始就跟他从港城过来,在这里待了好几年的老员工蔡日华。 他不在的时候,所有事情都是交给蔡日华全权处理。 李文军是在提醒他,这个人也不可信。 想想之前他们合作的那个格里夫,因为他们的支持者在圣彼得堡有绝对的控制权,被人叫做“夜间总督”“平民总督”什么的。 这两年越来越不把他们放在眼里,有几次竟然还来港口要保护费,打伤了工人,搞得那几天工人都不敢出来干活,货物堆积在港口,大大影响了他们的正常营业。 格里夫大有要逼李文军他们自己退出去圣彼得堡的意思。 第一四五六章 成大事者 李文军的公司是圣彼得堡现在最大的港口公司,也是格里夫的财神,格里夫这种态度就很奇怪了。 除非是有更大的港口公司,格里夫转投了那边。 可李文军这几年一直很关注数据,他们的业务并没有变少的迹象。 而且没有发现其他哪个公司业务暴增或是总量超过他们。 这就有点诡异了。 难道是蔡日华想另立山头? 越想越觉得这就是真相。 他也不是第一次被人背叛。 ------ 虽然康斯坦丁亲自来圣彼得堡的机场接李文军他们,可是李文军和唐兆年还是坐的自己人开来的越野车。 乌索也上了手下开的车。 上车坐好,唐兆年看了一眼开车的蔡日华,手机响起,是格里夫打来的。 格里夫客客气气地说:“唐先生来了怎么都不打声招呼,我也好请唐先生和李先生吃个饭。” 唐兆年冷冷地说:“不必了。我们行程很紧。” 对方都已经有背叛的心了,他们肯定不会去自投罗网。 他也不给格里夫再说话的机会就直接把电话挂了。 之前还舍得费点精神跟他虚与委蛇,是因为康斯坦丁还没站稳脚。 现在,呵呵…… 康斯坦丁他们把李文军带去了“圣彼得堡复兴建设集团”总部。 米诺夫向李文军他们介绍,说今年第一个项目是机场扩建,预计明年年底就能用上。 蔡日华越听越不对劲:这个项目跟不跟李文军汇报压根没有区别。 李文军这种大忙人,怎么可能坐几个小时飞机来圣彼得堡听别人讲这个? 等他跟在唐兆年身后进去办公室,就更脚软了。 康斯坦丁和米诺夫都没进来,只有唐兆年和李文军两个人对着他。 蔡日华心里有点发毛,强自镇定用粤语问唐兆年:“老大,这是怎么了。有话我们回自己公司说啊。” 唐兆年凉凉地说:“不着急,等他们查完账。很快的。” 蔡日华顿时明白了,什么参观项目,都是借口,目的是要把他单独弄到这里来。 他勉强笑着:“老大要查账怎么不告诉我一声。我也好找人。” 唐兆年说:“不必了,你从公司一出来,我请的人就进去了。” 手机嗡嗡响了一声,唐兆年看了一眼,抬头阴森森望着蔡日华冷笑:“你个二五仔,做假账骗我,还串通外人来搞事情抢生意,我这些年亏待你了吗。” 蔡日华脸色发白:“老大,你不要听格里夫瞎说。” 唐兆年:“呵呵,原来你是跟格里夫串通的。你不说,我还真不知道。” 蔡日华跪下:“老大,老大,我知道错了,我不该那么贪心。” 李文军慢悠悠站起来走了出去关上门。 他从来不会插手唐兆年的内部事务,刚才留下,是怕蔡日华狗急跳墙,唐兆年吃亏。 蔡日华被唐兆年开除,把这几年吃下去的利润都交了出来,才灰溜溜地回去了。 李文军都感叹唐兆年这几年真是受了季青烟的感召,变得心软多了,竟然没有动手。 结果听说蔡日华进了机场后就没有出来,彻底失踪了。 也许是怕回港城被唐兆年报复所以逃了,也许是被人灭口了,甚至有可能被唐兆年干掉了。 李文军没有要去深究的打算。 有些事情,知道得那么清楚没有好处。 格里夫又给李文军打电话,说有事情想向李文军请示,口气极其卑微。 李文军回答:“所有圣彼得堡的事情都是唐先生说了算。找我没有用。” 他说完就挂了。格里夫再打过来,他也不接了。 格里夫在那边咬牙切齿:“妈的,给脸不要脸。本来我还想好好商量的。他这样,只能弄死他再说了。” 格里夫的手下:“康斯坦丁很疯,听说乌索也来了。我们还是不要轻易动手,再去求求李文军吧。” 格里夫:“我们又不动他们,只动李文军。要不是有这些人保护,光李文军和唐兆年两个人,活不过三分钟。” 有人小声说:“听说李文军和唐兆年来了圣彼得堡以后,每天晚上都在唐兆年开的中餐馆里包场吃饭,身边只带两个保镖。” 格里夫看向那人:“消息确切吗?” 那人说:“去跟踪他们几天就知道了。” 格里夫叫人观察了几天。 没错,李文军他们每天晚上定时去那里吃饭。餐馆老板都会提前把客人们请走,只有一个厨子和一个服务员。 格里夫的人还假装称客户闯进去,确认了李文军在里面,然后被赶了出来。 格里夫把自己的几个亲信叫到一起商量怎么样动手才万无一失。 毕竟只要李文军能活着出来,他铁定是死路一条。 有人说:“拿着机枪进去扫射。李文军肯定活不下来。” 立刻有人反对:“听上去很好,可是重型武器不好弄,说不定我们还没弄到就被李文军发现了,再说政府和军队也会来干涉。最近那个什么欧洲复兴计划实施以后,军警对我们盯得越来越死了,还是低调一点比较好。” 又有人说:“车祸呢?用车把李文军的车怼到海里。” 那人又摇头:“呵呵,你也不看看他开什么车,除非用坦克或者装甲车,哪里怼得动。” 大家又沉默了。 这个人在他们团队里号称军师,平时脑子转得比较快。 现在他说的这些也都有道理。 格里夫问那人:“你觉得怎么样好?” 那人犹豫了一下:“放火呢?那个位置附近没什么别的建筑。相对空旷。从厨房把厨子什么的放出来,然后两边门一堵。点火,李文军肯定跑不出来。” 格里夫看了看其他人:“你们觉得呢?” 其他人说:“用铁链拴住门。” “铁棍比较好。” “木条更好,到时候全烧了也看不出来。” 格里夫:“好,我也觉得这个法子最好。也不用打开后门放人出来。索性一把火全部烧死。” 有人小声问:“厨子和服务员呢?他们可是无辜的。” 格里夫:“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要怪只能怪他们倒霉了。” 第一四五七章 顶格处理 大家面面相觑,背上寒毛直竖。 军师说:“不用去太多人。叫几个信得过的人去就好了。人多容易引起怀疑,走漏了风声,就办不成了。而且也不用提前去,我们在附近找个地方等着。叫一个人盯着餐馆,李文军进去了就给我们发信号。” 格里夫看其他人的脸色,越发觉得军师说得对,说:“不用了,这事我亲自去办。” 李文军太强,而且诡计多端。别人去都可能做不成还可能白给他惹一身麻烦。 格里夫依照计划,开着装了几桶汽油的车在离中餐馆两条街的地方等着。 天刚黑,格里夫果然收到了派去守在餐馆外的手下发来的短信:“李文军进去了。” 格里夫回:“确定吗?” 那人:“确定。我还假装成顾客闯了进去,确认李文军他们坐在里面。” 格里夫立刻带人把那个餐馆包围,用碗口粗的木棍把前、后门拴住,让里面的人绝对出不来。 他还不放心,说:“我刚才应该看一眼的。现在想确认也确认不了了。” 有人说:“打他的电话啊。电话在里面响,人肯定在里面。” 格里夫一听,也对,然后分别打了李文军和唐兆年的电话。 听见里面依次响起两段电话铃音,格里夫这才放心,示意手下泼汽油,然后亲自用打火机放了一把火。 火焰一窜老高,热浪灼人。 格里夫退了几步,狞笑:“我就不信,你李文军还能逃出来。” 手机忽然响了,是个李文军的号码。 格里夫接了起来,李文军冷冷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好玩吗。我们来玩个更好玩的。我劝你从现在开始不要乱动,因为有四五把枪对着你。” “不可能,你怎么会?!!” 格里夫连惊带吓,转头四顾。 他刚挪动一下,离脚边不到十公分的水泥地上就“啪”的一声被子弹打了个窟窿。 一缕青烟袅袅升起。 所有人都一动不敢动。 警铃声四起,格里夫想跑,却不敢动,眼睁睁看着警察朝自己冲过来,把他按倒,拷上。 “你真是胆大包天,竟然敢纵火!!” 消防车几乎同时赶到,三下五除二就灭了火。 格里夫被押上警车的时候,望见远处高楼的落地窗边有几个人。 啊.....他在那里。 我筹划了半天,就给他表演了一场饭后娱乐剧。 警车呼啸而去。 李文军,康斯坦丁和唐兆年还有乌索饶有兴致一边喝着香槟一边看热闹。 李文军叹息着:“他不对我动杀机也就算了,大家好聚好散。他偏偏一门心思想置我死地,还要牵连无辜的人。” 乌索说:“叫我说,直接弄死格里夫算了。留着就是个祸害。何必还要通过官方。这么个小事情,官方关他们几天就会放出来。” 唐兆年:“我关心的是,为什么官方这么配合,来这么多人。” 康斯坦丁:“呵呵,他外号叫‘夜间总督’,意思就是只要入了夜,圣彼得堡就是他说了算。” 他的语气有点酸溜溜的。不得不承认格里夫在李文军他们的支持下,影响力远远超过了以往任何人。 想必圣彼得堡的当权者心里也很不舒服。 哪里的政府都不想有民间组织跟自己平起平坐。 所以他们最近一直在找合适的机会干掉格里夫,收到举报肯定会好好利用。 李文军淡淡地说:“放心,只要我还是‘欧洲复兴银行’的股东,格里夫就别想出来。” 他可是纳税大户,还是欧洲复兴银行的重要成员。 圣彼得堡好不容易等来了个肯给他们投资搞基建的银行,怎么可能容忍格里夫来破坏这种合作。 乌索皱眉:“你叫我带人来,就是为了跟踪格里夫?” 主要康斯坦丁的人,格里夫都认识,没法跟踪。 康斯坦丁在李文军的指挥下,收买格里夫身边的人,设下圈套,一步一步把格里夫引进来。 什么每天定点去同一家中餐馆吃饭,什么手下盯梢确认李文军的位置,甚至连李文军的手机在里面响和身边的人提议纵火烧餐馆都是李文军布下的局。 到后来,就算是格里夫醒悟,不往陷阱里走,都会有身边的人推他进去。 众叛亲离,里应外合。 让康斯坦丁这个旁观者觉得又刺激又害怕。 今天他还被李文军特地叫到这里,来看格里夫怎么被亲信用枪在暗处指着无处可逃,最后束手就擒。 李文军这是在赤裸裸的教育和警告他:过河拆桥,背叛我李文军,就是这个下场。 对李文军而言,乌索已经是只服服帖帖的“老猴子”。 只有康斯坦丁是只刚投靠李文军的“新猴子”,杀一只老鸡来吓吓他,很有必要。 这会儿他也不知道是兴奋还是害怕,身上鸡皮疙瘩起了一层又一层。 李文军说:“这是其中一个原因。还有,我叫你来是想当着康斯坦丁的面,跟你讲讲在俄罗斯开制药厂的事。以后你的药想在圣彼得堡铺开,不得找他吗?” 康斯坦丁一脸懵:“什么药?” 李文军:“这个让哈桑老爹慢慢给你讲。你先去注册个建筑企业和健康企业,等我在圣彼得堡的分行一成立,你就来向‘欧洲复兴银行’申请贷款。多半是交给我的银行审批。” 康斯坦丁:“昂。然后呢?” 李文军:“你就拿着钱去搞房地产啊。赚了钱连本带息还给‘欧洲复兴银行’。等于我就帮你弄个启动资金了。” 康斯坦丁之前专门搞倒卖和放贷的,怎么会不知道这样做的好处,一阵狂喜,问李文军:“你为什么要帮我。” 唐兆年翻了个白眼:“你白痴啊。李董和我还有哈桑老爹肯定是要做这两个公司的大股东了。” 康斯坦丁想了想:虽然只是个傀儡,也比之前放高利贷和倒卖面包什么的来得可靠多了。 格里夫被关进了监狱,罪名是纵火和危害公共安全,进行恐怖袭击,非法持有枪支,非法聚集。 数罪并罚,还顶格处理,判了他二十年。 可见司法机构是卯足了力气给他定罪,想让他在里面多待几天。 第一四五八章 他活不了多久 唐兆年收到乌索发来消息讲格里夫被重判的事情时,已经坐上了回国的飞机。 李文军淡淡地说:“他可能活不了几天了。” 唐兆年看了他一眼,小声问:“你找人做掉他吗?” 李文军哭笑不得:“怎么可能,我怎么会为了这种人弄脏自己的手。你觉得康斯坦丁那种人会让格里夫有机会再出来抢他的生意么?” 别人可能不会再动格里夫,但是康斯坦丁一定会。 因为康斯坦丁曾经嚣张过,又落魄到人人喊打,最后好不容易用特殊手段又爬起来,到如今比之前还要风光、 他起起落落,更知道世界的残酷性,既然明白自己只要跟着李文军,未来就会如烈火烹油,鲜花着锦一般辉煌,就绝不会让任何一个人来阻挡前进的路,哪怕只是有微弱的可能都不行,更别说格里夫这种曾那么辉煌的人。 唐兆年皱眉:“不可能吧。” 李文军又说:“就算康斯坦丁不动手,格里夫的手下也不会让他有机会出来报复他们。” 他们都是刀尖舔血过来的,知道格里夫连无辜路人都能杀何况是对背叛他的人。 所以宁教我负天下人,不教天下人负我,先下手为强!! 才回去几天,唐兆年就收到乌索的短信:“格里夫死了。转运他去大监狱的囚车掉到了海里。两个狱警爬了上来,他没上来。因为要确认身份,所以他的尸体被打捞上来验了指纹和dna。绝对是他没有错。是你叫人干的?!真是干净漂亮,一点尾巴都不留。” 唐兆年咬紧牙关,抿嘴盯着手机,没有回信,直接关了手机,身体僵直地往后靠坐在沙发上。 好一会儿才嘀咕:“丢,又被这个仆街猜中了。” 他对格里夫的死一点都不觉得惋惜。 只觉得李文军这个仆街最可怕的地方就是对人性看得太透。 以至于任何人到了他面前,都像被x光照着一样无处遁形,也动不了任何小心思。 ----- 李文军他们去乌克兰开开心心敲钟的时候,威尔森则在卡尔的授意下跟拉法尔达成协议,灰头土脸的发表联合声明,将用卡尔制药的基因靶向药物治疗因为两种药物联合副作用而罹患肝炎,且不曾获得赔偿的受害者。 如果治疗不好,卡尔制药一定加倍赔偿。 其实他也不算完全冤枉,毕竟他对这些人的作为心知肚明且默许。 所以,只能说是 卡尔给苏曼打电话,请苏曼配合卡尔制药尽快消除负面影响,才能让患者配合治疗。 苏曼还是一副不合作的样子,而且还开始查别的外资制药厂的贿赂和所有试图掩盖药物副作用行为。 其他制药厂对卡尔制药骂骂咧咧:卧槽,就怪你,把我们都连累了。 卡尔觉得很怪异:苏曼作为一个政客,良心可能有,但是不会那么多。他最看重的还是自己的政治生涯。现在这么搞,难道就不怕成为众矢之的,再落得个跟前任总统一样的下场么? 他决定找个第三方去跟苏曼谈一谈。 想来想去,最合适的第三方就是李文军了。 其实卡尔想过这个用靶向药物治疗肝炎的法子要是能度过危机,就立刻把李文军踢了。 毕竟他这辈子搞了四十年制药,还从没被人胁迫成功过,所以也绝对不能让李文军得逞! 现在看来,留着李文军还有用,只能再忍受他一阵子。 卡尔又给李文军打电话了。 李文军默默听他说完,思索良久才说:“我可以去试试。不过卡尔先生打算给我什么权限。我不想答应了苏曼之后履行不了承诺。” 卡尔用那浑厚而略带苍老的男中音说:“李先生想要的任何权限,我都可以给你。” 李文军:“比如使用所有专利?” 你这小混蛋真是每说三句话就要绕回来这个事情!! 卡尔心里骂骂咧咧,嘴里说:“行行行,反正都按之前约定交专利费。” 你个老狐狸,不逼你答应,到时候你又要出幺蛾子。 李文军抽了抽嘴角,挂了电话,摆了个最舒服的姿势拨通了苏曼的电话。 苏曼对李文军的语气还算客气:“李先生,听说你现在已经是卡尔制药的股东了,恭喜你。不过你要是想为卡尔制药当说客的话,就省点力气吧。” 李文军笑了笑:“苏曼先生,您的目的不会只是为了肃清贪腐,为得了肝炎的人讨回公道吧。” 苏曼:“没错,我就是为了这两个目的。” 李文军说:“让我来猜猜。你其实是想要一个你能控制的药厂。” 他知道后来土耳其的制药行业百分之七十被外资控制,现在仔细查了一下才发现,原来这个年代情况更严重。 国有制药厂只能做一些很低端的药物。 这是一件很吓人的事情,等于整个国家的医药体系被外国人攥在手里。 难怪厄扎当时要叫着突厥语系国家的经济共同体了,其实就是想摆脱外国资本的控制。 苏曼没有那种勇气,只能迂回前进,其实最终目的是一样的。 不然他这一次也不会小题大做,一改往日相对温和的作风,不依不饶非要查到底,还疯了一样要把所有外资制药公司都拉上。 苏曼沉默了。 李文军说:“我的想法其实跟阁下一样。可是如果没有西方的技术,就算建立自己的药厂,也竞争不过他们。最好的办法,就是先合作。” 苏曼终于缓和了语气:“你觉得怎么合作才好。” 李文军:“我说服卡尔制药,我,卡尔,你,我们三个人合作在土耳其建制药厂。” 苏曼:“我能获得多少控制权。” 李文军说:“最多两成。” 别人也不可能帮你白打工啊。 卡尔那么精明的人,绝对不可能让我们两个人的股份合起来超过他。 哪怕只有一个工厂也不行。 苏曼:“嗯,那你们来我这里面谈具体事宜吧。” 卡尔同意会面,还要李文军尽快来。 毕竟多拖延一天,卡尔制药就多损失一天。 李文军跟他们说他这一次要一个人飞安卡拉。 杨守拙说让他多带几个保镖。 第一四五九章 重点保护对象 唐兆年咂嘴摇头:“仆街,我觉得你这一次要白跑一趟。你有没有想过,你都把条件谈好了,他们两个可以撇下你自己合作。” 李文军笑:“老实告诉你,没了我,他们还真的谈不成。” 季青韬嗤之以鼻:“呵呵。” 李文军说:“苏曼肯定之前多次谋求跟外国制药厂合作,说不定也跟卡尔制药谈过,却没得到想要的,所以这一次才会借题发挥。那么问题来了,为什么卡尔之前不肯,现在又愿意了呢?” 唐兆年:“因为你这仆街挑拨得拉法尔去告他。” 李文军摇头:“不不不,你们没听懂。就算是现在爆发这种危机,跟苏曼合作,并不是卡尔的唯一选项。而且就算拉法尔没有去告卡尔制药,过不了多久,苏曼也会想办法找卡尔制药和所有新药厂的麻烦。卡尔其实已经看出来问题所在了,所以才同意合作。” 唐兆年他们开始拧眉琢磨这个问题。 季青韬说:“这也只能说明,卡尔决定跟苏曼合作,不能说明他们为什么一定要通过你。” 李文军说:“你们还是没有想明白刚才我问你们的问题。啊,不对,其实这是两个问题。第一为什么之前卡尔不肯跟苏曼合作呢。他在担心什么。土耳其这个位置这么好。” 杨守拙叹气:“专利啊。新药的配方。” 李文军点头笑:“还得是阿拙,一下看到了问题的本质。他怕苏曼学了配方就踢开他。第二问题,为什么现在肯了呢?” 唐兆年眯眼望着李文军,长脸现在越发像个鞋拔子:“你不会是想说,都是因为你吧。” 李文军打了个响指:“对了。就是因为我这个不偏不倚的中间人。要是没有我。他们两个压根就不会相互信任,也不可能联手。” 然后其他人又开始琢磨这个问题:这个仆街现在是卡尔制药的股东,卡尔觉得李文军没可能为了苏曼坑自己。 而苏曼觉得李文军在土耳其有那么多项目,压根不敢坑他。 没错,他就是那个稳定的纽带。 李文军又说:“其实,不单单是因为我是卡尔制药的股东,卡尔才会信任我。更是因为卡尔来中国走了一圈之后意识到中国市场有多重要,才决定在我身上加大赌注。” 杨守拙这才不情不愿地说:“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 这一次李文军去土耳其,被逼着带了四个保镖。 他说不用这么大阵仗,可其他人不肯。 毕竟平时至少都有唐兆年跟他一起去。 李文军说:“放心吧,至少在促成这个合作之前,卡尔和苏曼都会全力保证我的安全。” 杨守拙冷笑:“你就没想过有人不想让这桩生意成功?” 苏曼果然派了军车来机场接李文军。 搞得李文军挺无奈的:本来目标不明显,现在明显了。 卡尔和苏曼的谈判还算顺利。 这两老头都过了六十了,谈判起来还是很生猛。 你来我往,唇枪舌剑。 李文军压根就不用插嘴。 就连记录也由秘书来干,所以他只需要安安静静地听。 谈了两天才把所有细节敲定,而且最后谈下来的条款跟李文军估计得也差不多。 对于副作用患者的处置跟李文军说的差不多。 对于贿赂公立医院医生的事情,苏曼要求卡尔制药道歉,承认管理不善,但是处罚就仅限于卡尔派驻哪一个医院的医药代表,不再扩散。 卡尔对于这个结果还是很满意的。 反正当前也是他的马仔威尔森去,不用他亲自出面。 秘书去准备合同,卡尔忽然问李文军:“李先生伊斯坦布尔的项目大概什么时候正式启用。” 你想参与没问题,可是当着苏曼的面问我这个问题是几个意思? 李文军心里骂骂咧咧,脸上很淡然:“还不确定。工程上的事情,讲不准。” 卡尔说:“李先生真是未雨绸缪,颇有远见。项目都还没建好,保安就都就位了。” 苏曼这会儿也听出卡尔是在暗示他:李文军这小混蛋在背后搞小动作。 李文军嘴角抽了抽:“毕竟以后是国际化高档社区,自然是要提前把安保措施做好。” 卡尔,你这混蛋算盘打得珠子都快崩我脸上了。 你这是想要让苏曼怀疑和戒备我,同时也还能防止我和苏曼合伙偷你专利。 你以为这样我就不能骑墙坐中间派,必须偏向你这边了?! 苏曼说:“加强安保是必要的。” 这会儿一个什么医疗旅游社区压根就没有被苏曼放在眼里。 他只想要拿回制药的控制权。 而且,伊斯坦布尔一直是几乎独立于土耳其政府的存在。 他就算想管,也没有那个权限,何必自找没趣呢? 李文军决定将卡尔一军,不然这老头总不老实。 他对苏曼说:“作为合作的补充,我建议让这些患者到我建立的医疗社区来治疗。” 苏曼立刻说:“这个好。加到补充协议里去吧。” 进了医疗社区他可以时不时派人去检查,确保卡尔制药是真的在治疗这些人,而不是拖延时间,敷衍了事。对苏曼而言也是个定心丸。 卡尔眯眼望着李文军,心里直骂娘:你个小混蛋,就开始帮自己拉客了。 关键,他还只能接受。 因为这个提议不但是帮苏曼约束卡尔制药,其实也是在帮卡尔。 毕竟集中管理病人是最稳妥的办法。 虽然基因靶向药物的价格实在是太贵了。 如果卡尔制药直接发给分散的患者,难保不会有人拿到药不吃却转手卖给别人。 到时候这群人没治好,依旧是卡尔制药的锅,卡尔制药也说不清楚。 卡尔咬牙切齿地说:“行吧。李文军先生这就有了第一批客人了。” 对于这种低端客户,李文军只要在项目最边缘建一栋小楼给他们就行,花不了几个钱。 可是他收卡尔多少钱,却是他说了算。 这就是敲诈!!手段真特么不是一般厉害!! 而且是明目张胆,名正言顺,受土耳其政府保护!! 第一四六零章 被毛头小子算计了 秘书刚把合作协议打好了拿上来,又被叫下去加这一条。 “别慌。”卡尔叫住他们,对李文军说,“还有什么?一次说完。” 李文军说:“没有了。” 卡尔:“真没有了?” 李文军::“没有了。” 卡尔:“好。我要在协议里加一条,以后你在土耳其开的所有医疗项目都要优先使用卡尔制药的产品。” 苏曼立刻说:“不行!绝对不行。” 这个贪腐的事情都还没解决,就搞这种规定,不是打他的脸么。 卡尔忽然意识到:有没有一种可能,其实行贿这个事情,就是李文军捅出来的,好预防在自己成为卡尔制药大股东后,卡尔制药向他要求医疗项目的优先权。 李文军两手一摊:“你看,卡尔先生,不是我不配合,实在是政策不允许,我只能答应你,在副作用受害患者的身上只用卡尔制药的药。以后我的其他客户都是择优采用全世界各个制药厂的药物,不限种类。哪种性价比高,效果好,副作用小,就用哪种。” 苏曼一脸严肃:“是的,李先生一定要守住原则。以后你的医疗社区,不能为了收取回扣就被一个制药厂控制。我也会严密关注这件事。” 卡尔攥紧拳头,气得太阳穴突突跳:卧槽,老子纵横商界几十年,竟然被你个毛头小子算计了!! 老子脱身后,不弄死你,就白活了这么大岁数!! 李文军暗暗好笑:呵呵,老子还要用中药,而且要在全世界推广中药,怎么可能让你用区区制药企业的百分之二十股份就束缚住我。 你有什么阴谋阳谋尽管使出来!! ------ 李文军从安卡拉出来,卡尔热情的邀请他乘坐他的专机一起去伊斯坦布尔参观医疗旅游社区项目。 李文军自然知道这个老狐狸的小算盘,欣然应允。 去看呗,反正看一看也不会怎么样。 卡尔对这个项目的兴趣,远比李文军估计的要大。 他不但看了规划图,还去现场看了看。 经过一个月的施工,道路已经基本完成,地基都挖好了,已经在砌墙。 卡尔自言自语:“看这样子,半年之内肯定能完成。中国人干活果然快。” 他指着最高处,李文军拥有的那块悬崖上的地:“那个地方修别墅对吧。” 李文军说:“是。最高端的别墅都在那一块。” 卡尔:“年轻人,你怕是不太了解老人的喜好。年纪大了,不喜欢爬坡,不管你的路修得再好,不管从哪边上去都要上一个陡坡。不好。” 李文军说:“不用爬坡,二十四小时有电瓶车接送。” 卡尔:“要是要急救呢?也用电瓶车送可不行。” 李文军:“基本急救医疗社区里面就能做。复杂的手术可以直接用民用直升机,两个小时内把病人运到指定的八百公里范围内任何一个城市的医院或者机场。” 卡尔:“用哪一家生产的民用直升机。” 据他所知,现在大部分直升机加一次油都只有六百公里航行距离。 李文军淡淡地说:“我自己造的直升机。” 卡尔微微挑眉望着李文军。 听说李文军的直升机卖得还不错。 凯末尔向李文军求助的事情,他也略有耳闻。 作为老派的欧洲绅士,他是不怎么信这些转了不知道几次手的消息,说不定是杨守拙在后面暗暗支持,李文军只是出面而已呢? 除非他亲眼看到且亲自试过李文军的直升机,才会信。 卡尔笑了笑:“行吧。看看用得怎么样。” 瑞士啥都好,就是冬天下雪以后不方便。 他年纪也不小了,生怕自己哪天病了被雪困住没法去医院。 冬天来伊斯坦布尔度假倒是挺好的。 就算不来伊斯坦布尔,在瑞士有自己的直升机,也不怕了。 李文军的手机响,是凯末尔打过来的。 凯末尔说:“哎呀,李先生来了伊斯坦布尔怎么都不说一声。我也好请李先生吃饭。” 他还算守信用,已经把杨守拙的人带进了土耳其海峡管理公司的高层。 这边工地施工一个多月,也没有任何政府部门和非政府人员来找麻烦。 李文军嘴角抽了抽:“本来打算看看就走的,没想惊动凯末尔先生。” 凯末尔:“你在哪里?我来接你。” 十五分钟后凯末尔就亲自开着他的“文军实业”新款suv来接李文军了。 最近“文军实业”的货物也从陆路运过来了,凯末尔已经开始尝到甜头,所以殷勤得很。 他今天穿了件休闲体恤,看见卡尔也在,有些惊讶。 卡尔暗暗鄙夷:凯末尔,你要点脸吧。平时你对谁都是鼻孔朝天,这会简直像个哈巴狗。李文军到底给你吃了什么迷魂药?! 两个人带着虚伪的礼貌互相问好。 李文军问凯末尔:“我们生产的车开起来怎么样。” 凯末尔:“挺好开的。比我想象中好太多了。” 卡尔挑眉问:“这个车也是你造的?” 李文军:“嗯,去年还上了法兰克福车展。” 卡尔暗暗兴奋:要是真的,我就在这里买一栋别墅,还要跟你买直升机。 李文军对卡尔说:“那我先走了。” 卡尔伸手跟李文军握了握:“嗯,以后有机会再聊。” 他肯定还要跟李文军谈制药厂的事宜,所以不急在这一时。 凯末尔请李文军到伊斯坦布尔一个私人会所里。 要不是他带李文军来,李文军还不知道有这种好地方。 此处是拜占庭帝国时期留下来的大户人家府邸。 从一个圆形拱门进去,就能看到白色大理石凿出的百合花形状喷泉在花园里淌着银光。 建筑以砖石结构为主,特有的拱劵结构也就是那高耸的圆顶,让整栋建筑物体型高大且坚固。 内外部墙面上都装饰了大面积几何形图案和程式化植物图案粉画。 这些粉画经过岁月的洗礼,应该早就暗淡剥落,却在一代一代人重新描绘下依旧光彩照人。 墙面还有马赛克拼接的人物画和忍冬草花纹。 第一四六一章 做白日梦 凯末尔默默等李文军欣赏了一会儿,才笑着说:“李文军果然是个懂得欣赏美的人。” 李文军从倒方锥体的柱头上收回来目光,笑了笑:“很荣幸能欣赏到几千年前的美妙艺术。中国也有很多历史悠久的建筑。” 凯末尔微微点头,对李文军做了个请的手势,一边走一边说:“大家都说我是我不是土耳其人,所以我不是伊斯坦布尔人。其实最开始在拜占庭建都的是希腊人。经过几千年,这里曾进出过各种各样的人,西班牙人,米字国人,可是只有希腊人才是永远的统治者。所以我才是真正热爱这片土地的人。” 李文军笑了笑,不置可否:人的一生都在寻找归属感和认同感。像凯末尔这种混血儿越发会对自己的身份产生疑惑,不知道自己该以血液里流淌的哪种文化作为准则。 伊斯坦布尔给了他归属感。 所以他对这里有真感情也很合乎情理。 李文军坐下后,凯末尔亲自给他倒了一杯深黄的浓稠饮料,说:“这个是伊斯坦布尔的传统饮料,又叫boza。由小米等粮食,加上酵母和乳酸菌经过充分发酵而成。曾一度在街市上消失,后来才慢慢又有了。” 李文军喝了一口,气味香郁、带一点微微的酒味,有点像中国的米酒但是没有那么甜。凉凉的还挺消暑。 凯末尔说:“我今天请李文军先生来,一来是想感谢您给予我的帮助。犬子已经顺利就读于西班牙的一流大学。李先生还叫人安排他的住宿帮他办入学,真是太贴心了。我们全家都对李先生不胜感激。” 他其实真的很惊讶,没有想到李文军的能量这么大。 男人只愿向真正强者表示敬意和臣服。 李文军微微点头:“不用谢。我们会合作很长时间,这都是小意思。跟伙伴相互帮助,一直是我的原则。不过这一次令公子能这么快顺利入学,最应该感谢的应该是唐兆年和季青韬两位。” 凯末尔点头:“好好好,下次他们来,我一定再请他们吃饭,感谢他们。” 李文军笑了笑。 凯末尔沉默了一会儿,忽然说:“李先生知道为什么我父亲给我取名凯末尔吗?” 李文军不知道他为什么忽然换了话题,只能回答:“愿闻其详。” “因为把土耳其首都从伊斯坦布尔迁到安卡拉的人就叫凯末尔。父亲在我身上寄托了一个很宏大的愿望,希望我能把土耳其首都又迁回伊斯坦布尔。”凯末尔苦笑了一声,“我也知道短时间内,至少在我这一代内几乎不可能。不过让伊斯坦布尔再度成为‘众城市的女王’,倒是有可能。” 李文军微微点头:“这个地理位置,就是老天赏饭吃。” 周围都是产油大国,又扼住了出入黑海的咽喉,想不发达都不行。 凯末尔说:“我一直想要物色一个合适的合伙人,可惜一直没有找到,直到我看到李文军先生。你几乎符合了所有我心目中完美合伙人的特征。” 李文军笑了笑:“凯末尔先生过奖了。” 所谓的完美合伙人,不过就是能提供完美利益的人。 他从来不把商场上的所谓“真心话”放在心上。 凯末尔说:“所以,我今天请您来的第二个目的就是要把你介绍给我所有合作伙伴。从今天起,你就正式成为我们中的一员了。” 话音刚落,四五个人从里面出来。 有穿着土耳其传统长袍的,有穿着西装的,有穿t恤的。 然后凯末尔就开始介绍了。 这位是土耳其海峡管理公司的总经理。 这个是伊斯坦布尔市的政府重要官员。 这个是本市最大帮派的首领。 那个是本市的宗教领袖。 李文军一边跟他们打招呼一边暗暗好笑:都说我身边的人鱼龙混杂。 这才叫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 不过各种人都有,才好办事。 然后就是大口吃肉,喝boza,看真正顶级肚皮舞娘跳舞。 李文军感叹:早知道把唐兆年带来多好。 看过这个,才知道什么叫绝美。之前那个最多只能叫美妙。 ----- 威尔森果然被推出来就卡尔制药不正当竞争的事情道歉,并誓言旦旦会严惩相应的医药代表,并保证以后再不会允许类似事件发生。 然后卡尔制药联合拉法尔制药公布了治疗补偿方案,治疗地点就在土耳其海峡边那个新建的医疗社区。 紧接着苏曼发表声明,说卡尔制药虽然犯了错,但是还是一个有担当的国际大企业,希望以后卡尔制药可以查漏补缺,为土耳其人民造福。 苏珊感叹:李文军的手段真是让人叹为观止。 她至今都没彻底搞清楚,李文军是怎么让卡尔这样的老狐狸屈服的。 事实证明这些措施效果很好。 没有人再去告两家制药公司,乖乖到李文军的医疗中心去治疗。 卡尔制药合作的制药厂悄无声息地在安卡拉开始建设。 其他制药企业一看,也纷纷找人疏通,力求尽快恢复新厂建设和手续审核流程。 苏曼只打太极,就说还没查完。 大家心里骂骂咧咧:卡尔制药都没事了,还有什么查的。 想不明白其中的奥秘,罗沙制药只能叫沃夫冈又去跟李文军打听,看看李文军能不能帮忙从中斡旋。 李文军也有点哭笑不得:这个有点棘手。我也不可能入股所有制药厂啊。 可是沃夫冈怎么也是他的合作伙伴,既然来求他,他还是要帮一下的。 李文军给苏曼打电话:“苏曼先生。” 苏曼:“我知道,你是来为罗沙制药当说客的。为什么现在这些人都找你。” 李文军叹气:“可能我是第三方,刚好没有利益冲突吧。” 苏曼:“那我就直接告诉你,我要什么好了,不绕弯子了。这些新建的药厂必须让土耳其政府入股才可以继续进行。” 这是要一口气吃成一个大胖子啊,大白天的就开始做梦了吗? 李文军抿嘴。 第一四六二章 这老头故意的 苏曼见李文军不出声,便说:“李先生就负责把这句话带到就行。怎么考虑是他们的事。” 李文军只能一字不漏复述给沃夫冈听。 沃夫冈他们才明白原来卡尔制药付出了这样的代价才得以脱身,个个在心里暗骂卡尔搅乱市场。 现在好了,苏曼在卡尔制药这里尝到了甜头,就逼着所有人都屈服。 还在申请流程的企业还好,反正投入也不多。 那些已经征了地,建到一半的制药和医药设备企业,就彻底怒了。 再这么卡下去,上千万资金耗在这里,是好玩的么? 漂亮国的官员给苏曼打电话要求他立刻同意漂亮国制药企业新厂的建设和审批。 苏曼说:“如果为一个国家搞例外,这个事情就执行不下去。” 其他他最想要的就是逼漂亮国的交出医药控制权。 那个官员冷冰冰地说:“苏曼先生,莫非以为你当选了就稳了?你不要忘记了你是怎么上去的。我们能让你上去,也能让你下来。” 苏曼手心冒汗,嘴唇发麻。 那位官员说:“你好好考虑一下吧,我给你三天时间。” 有些企业联合起来向法院控告苏曼滥用公权。 德意志随便找了点由头,宣布暂停进口土耳其的某些产品。比如土耳其榛子和荆芥。 虽然反正他们进口的也少,对土耳其来说不痛不痒。 可是这一举动却警告意味十足,毕竟苏曼一下得罪了德意志的三大财阀。 现在苏曼有点骑虎难下了。 他要是不屈服,这些财阀肯定还会使出更多“要命”的手段。 李文军叹气:唉……怎么就是听劝呢。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几十年造就的局面,是要经历剥皮削骨般的痛苦才能改变的。 杨守拙冷眼旁观,这些手段,他见得太多了,一点也不惊讶其中的肮脏和不公。 弱国无外交,这是他从战争中学会的真理。 这会儿,他刚好来“文军新城”巡视那两个酒店的修建情况,在李文军办公室喝茶,便问李文军:“你说说看。苏曼最后会怎么办?” 李文军说:“还能怎么办。宣布暂时没有查出问题,允许这些新厂继续建和报批呗。” 果然,如李文军所料。 苏曼最后发了一个政府通告,结束了这场明争暗斗。 沃夫冈解决完土耳其新厂的事情,又来中国了,这一次是跟苏珊一起来。 他们想要来谋求更多的合作。 结果两个人在“文军酒店”里竟然刚好遇见卡尔从里面出来。 他们也算是竞争对手,平日里都是派代理人出面解决问题,所以这样面对面直接撞见,真是第一次。 不能装作不认识,毕竟大家都是门阀世家。基本修养和礼貌还是要讲究的。 沃夫冈先打招呼:“啊,卡尔先生,好巧。” 卡尔微微点头:“你们好。” 沃夫冈:“卡尔先生来旅游。” 卡尔脸不红气不喘的撒谎:“是。” 朝苏珊点了点头就扬长而去。 沃夫冈气得在后面骂:“老狐狸。这回可让他占了先了。” 苏珊:“淡定,这事输赢未定。因为看李文军的意思是不会让一家独大。所以我们跟他还有得斗。” 卡尔径直去了李文军的航空器材厂,要试坐他们的直升机。 其实李文军是拒绝的,说卡尔年纪大了,试飞这个不太合适。 卡尔吹胡子瞪眼:“我是你的客户,你不让我试用,我怎么敢买。” 李文军:“要不您去买德国或者瑞士的吧。” 卡尔:“那些太贵,我就想试试中国人造的直升机到底什么感觉。” 你这老头还真是叛逆又抠门..... 你一个药厂资产都几千亿了,还有别的产业,竟然连个直升机都只想买便宜的。 李文军:“我付不起这个责任。” 卡尔:“我给你签个免责协议。大不了你叫个医生跟着我飞。再说了,就那么半小时的事情,我说你个年轻人你怕什么。” 李文军只能打电话去医院调了个心脏科的主任来跟着直升机一起飞,叫医院随时准备着急救。 他亲自来驾驶。 万一有任何问题可以直接飞医院楼顶。 其实医院已经试过好多次用直升机去接危重病人来急救。 卡尔兴奋地问:“试哪几种机型?” 李文军:“啊,还试几种啊。就一种吧。你想买哪种试哪种。” 卡尔又吹胡子:“我不全试一遍,怎么知道哪一款好。” 李文军:“行行行。试。你别激动。” 心脏科的主任忍不住笑出声:哎呀,第一次看李文军这么吃瘪,真有意思。 李文军从玻璃中瞥见自己无奈地神色,忽然觉得很眼熟。 在哪里见过呢? 嗯…… 对了,重生以前,我经常在钟振华的儿子钟瀚文脸上看到这个表情。 原来那时的我就跟现在的卡尔一样是个叛逆的老头。 真是天道好轮回,让我把前一世18岁以后每一刻都好好审视一遍。 话说钟瀚文那小子都初一了,有点不省心,哪天把他叫过来聊一聊。 卡尔哼了一声:“想什么呢,别发呆了,赶紧开直升机走了,你不会是压根就不会开直升机吧。” 李文军说:“好,知道了,我们起飞了,麻烦你坐好。” ----- 苏珊和沃夫冈在文军酒店楼下的露天咖啡厅里喝咖啡聊天,忽然听到远处传来隐约的“轰隆”声。 抬头一看,一架漂亮的白色直升机在碧蓝天空轻盈掠过。 沃夫冈指着直升机惊讶地问金发碧眼的乌克兰美女服务员:“哪里来的直升机。” 服务员抿嘴笑:“‘文军实业’自己造的。经常都有客户来试飞呢。这个是最小的机型。” 沃夫冈微微皱眉:“那个老狐狸莫非是真的来买直升机的?” 苏珊笑了笑:“也不是没有可能啊。你忘了李文军的直升机在航空展上卖得还不错吗?” 过了一会儿又来了一架,绕得更远,只能隐约听见声音。 沃夫冈皱眉:“这老狐狸还没完了?!总在我们周围兜圈,他是故意的么?” 第一四六三章 又来一个熊孩子 这会儿卡尔坐在飞机上,得意的看着下面。 李文军说绕外圈高空飞,不要干扰上班上课的人。 到了河面上才降低飞行高度,贴着水面飞了一阵,然后就回去了。 如此试了三个机型。 卡尔才心满意足,最后订了一台可以乘坐六人,或者放个担架的中型直升机。 签完购买合同,他问李文军:“你打算把卡尔制药位于中国的第一个制药厂建在哪里?” 李文军说:“就在‘文军新城’里,暂时还在征地。” 卡尔说:“好,你作为卡尔制药的股东,要保证在‘文军新城’里只有一个西药工厂。” 李文军摇头:“不能。” 卡尔眯眼,狐狸一般的眼睛里寒光微聚:“那你逼着我让你做大股东干什么?” 李文军:“卡尔先生。我要成为大股东是因为我要确保自己后续工作获得应有的报酬。就算‘文军新城’里不让第二家药厂进驻,难道中国那么大,就只会有卡尔制药一家西药制药厂吗?这一次土耳其的事情,您应该已经看明白了。就算是土耳其那样亲西方的政府都不可能完全听你们摆布,更别说中国了。大家公平竞争,市场才能良性发展。如果搞垄断,最后对大家都没好处。” 卡尔:“这世上哪有百分之百的公平竞争。我要是相信绝对公平,压根就活不到今天。” 李文军:“是。是没有绝对的公平竞争。但是能遵守公平原则的时候就尽量遵守。中国有句话叫‘无规矩不成方圆’。你们西方叫契约精神。其实内核是相似的。大家都遵守同样的规则,游戏才能玩下去。要是总有人走捷径成功,以后就没人守规矩了。一场混战之后还是要定规矩。” 卡尔一副“你说的很对,但是我就是不听”的样子。 李文军:“根据中国的某个杂志统计,今年年中全世界人口达57.5亿。中国就占了12.5亿,占了将近21%。卡尔先生能做的不是让这12.5亿人只能用卡尔制药的药,而是要让其中百分之一,甚至千分之一的人愿意选卡尔制药,就够了。” 卡尔:“呵呵,你还是太年轻了,完全不了解医药界的残酷。” 李文军嘴角勾了勾:“我要是不了解,怎么会花这么多钱和力气在‘文军新城’里搞个全省最大,全国也数一数二的三甲医院和医学院?我的钛合金膝盖等骨科材料,还有各种医疗设备,都是从这个医院和医学院往外推广的。这两个地方每年有一千多学生和医生来学习、实习和培训。他们离开这里就会分散到全国各大医院。” 在这里老师教他们的一切,他们看到的,用过的东西,都会像烙印一样深深印在脑海里。 就好像种下无数种子。 卡尔听明白了,沉默了好一会,才说:“始终觉得你这个大股东对我没什么用。” 李文军坐直,靠近说:“要不这样,我帮你联系,在乌克兰建一个药厂。那边绝对不会要你的专利,只会要你分利润给他。你在乌克兰生产了,就可以卖到苏联原来所属的所有国家。” 卡尔微微挑眉:“如果是这样,倒还勉强可以。” 李文军笑了笑,靠坐回去:“别忘了我的分红。” 卡尔气笑了:“你个小混蛋。” 李文军帮卡尔联系了雷托和乌索。 雷托热情地邀请卡尔去乌克兰谈。 卡尔当即定了行程,明天就坐他的私人飞机飞过去。 李文军脑海里闪过两个词“臭味相投”和“一拍即合”。 没过几天,雷托就兴奋的给李文军打电话:“谈好了。你面子真大。我之前找了几个制药厂谈,没有一家理我,还说我是个不知所谓的暴发户。” 李文军:“没什么,还是因为你在乌克兰够强大,不然他们就算决定在乌克兰建制药厂也不会找你。” 雷托:“我就喜欢你这张嘴,真是说什么都好听。说吧,这一次我要怎么感谢你。” 李文军:“我跟卡尔制药收股份分红。你卖出去越多药,我就赚得越多,所以我也是在帮我自己赚钱,你不必感谢我了。” 俄罗斯的医药厂就比乌克兰的要麻烦很多。 乌索把卡尔引荐给当地官员,谈了好几个回合才敲定。 乌索给李文军打电话感谢他。 李文军跟乌索说的,和雷托说的话,只有一点不同。 他叫乌索尽快把厂子建好运营起来,要赶在三年内占领俄罗斯医药市场。 乌索皱眉:“年轻人,我说你急什么?你也这么跟雷托说的?” 李文军叹气:“他跟你不一样。你别问那么多,照做就好了。” 等那个牛人上台,政坛翻天覆地,他们再操作这些会麻烦很多。 ----- 卡尔走了以后,苏珊和沃夫冈就来跟李文军谈了。 折腾了一大圈以后,他们终于全盘接受了李文军的条件。 李文军暗暗好笑:何必呢,何苦呢。最后不还是要乖乖接受我的条件。 对于伊斯坦布尔的医疗社区,他给了罗沙制药跟卡尔制药几乎一样的合作条件。 苏珊和沃夫冈对这个结果十分惊喜。 罗沙制药和卡尔制药的新厂同时去报批,通过后就会立刻开工建设。 陶光明都感叹,出入李文军办公室的人,真是一天比一天级别高。 刚建厂的时候,只有他这种小混混出入。后来县里的重要人物开始频繁来访,再后来来了各种省级专家,国有企业厂长,然后就是杨守拙这种人中龙凤,国家级专家,各行业精英。 到现在各种外国企业家,大财阀的领袖已经是常客了。 后面还会有什么样的人物来呢? 李文军说要把这里建成世界的中心,之前他们还笑他。现在看来也不是完全没可能。 李文军忙完了手头这些事,就叫钟振华把钟瀚文叫来,说请他吃好吃的。 听说这小子也很叛逆,三年级的时候就经常把六年级的孩子都打哭。 整个学校,除了李慎行就属他最让老师头疼了。 第一四六四章 不能用拳头解决所有问题 虽然钟瀚文跟别人打架每一次都不是单方面的原因,可是那些家长见孩子吃了亏,嘴里就说得很难听。 “哎呦,是不是律师的孩子就可以随便打人啊。反正打伤了别人也有爸爸帮忙辩护。” “可不是嘛,简直就无法无天了。” 最近一次更是气得对方家长都要报警。 钟振华百口莫辩,委屈的同时也挺头疼的,忍不住在李文军面前诉苦好几次了。 主要是李漱玉和李谨言都很省心,所以他想让李文军帮忙跟钟瀚文聊聊。 李文军知道聊个一次两次就能让孩子彻底改观,那是电视剧和鸡汤文里才有的情景。 这个年纪的孩子,就是在不断试错,不断闯祸,跌跌撞撞中长大的。 你不让他去尝试,那就是剥夺了他认识这个世界的权利。 不过钟瀚文长大以后是他律师团的主干,可不能让他跑偏了。 钟瀚文早对李文军的办公室感兴趣了,每次来都想溜进来看看,每次都被钟振华死死按着才没得逞。 这会儿他刚进来坐下,就把那个调节落地玻璃窗的遥控器攥在手里,按了几十下了。 李文军看得脑门子疼,暗暗叹气:这孩子怎么跟长大了以后相差那么远呢。 长大以后成熟稳重得像个菩萨。 钟振华的拳头攥了又攥。要不是看着他们是在李文军办公室里不好发火,他早就开揍了。 李文军拿了一盘子各种口味的辣条放在桌上,终于把钟瀚文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 这是张莉莉他们在李文军授意下研发的新零食,推广后销量还可以,但是没有后面那么火爆,毕竟现在网络也没有后面那么发达。 钟瀚文毫不客气,一边吃一边问:“李叔,你叫我来干嘛?” 李文军说:“没什么,就是聊聊。让你试吃一下这个新产品。” 钟瀚文咧嘴笑:“挺好的,还有吗,多给我一点,我带回去吃。” 钟振华瞪了一眼。 钟瀚文噘嘴,不出声了。 李文军说:“听说你最近差点把警察都招来了?” 钟瀚文:“是。那小子太可恶,总作弄我同桌,前天他把我同桌的椅子抽了,害我同桌摔了一跤,我就打了他一顿。” 哦,你小子原来是正义的使者。 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 这就很好办了。 李文军一脸郑重,点头:“你很棒,会打抱不平,不愧是我李文军最得力干将的儿子。” 钟振华惊悚万分:不是吧。我叫你来劝他,你给我火上浇油。 钟瀚文一脸兴奋,小脸红扑扑的:“对吧。李叔,你跟他们果然不一样。其他大人都只会骂我。那些熊孩子可不就是该打吗?上次那个,放学路上抢了小学一个孩子的零食,我才揍他的。他还诬陷我说,是我想抢他零食。你看看他多坏,该不该打。打他都是有理由的!!” 李文军又说:“不过呢。你有没有想过。要是把人打伤了,警察和法院可不会因为你是帮别人就从轻判刑哦。” 钟瀚文说:“那不是有个正当防卫吗?我听我爸说过。我这个是正当防卫。” 钟振华更惊悚了:“我去,你个臭小子你打人还跟我讲法律,我什么时候跟你说过你这种是正当防卫了。你这种就是打架斗殴。” 钟瀚文:“不对,如果能确定自己或身边的人安全受到威胁,就可以反击。欺负我同桌那孩子经常把我同桌拉到角落里揍。他就是威胁到我同桌的安全了。” 钟振华说:“就算威胁到生命安全,也只能在不法侵害进行的时候作出反应,过后不行。” 钟瀚文:“没错啊,我就是在他抽掉凳子导致我同桌摔倒的时候,打他的。我不能确认他当时会不会继续伤害我的同桌。我后来问了医生,抽掉凳子这个行为可能导致我同桌尾椎受伤终身残废,如果头部受伤严重,还可能导致死亡。这不就是威胁生命安全吗。” 钟振华忽然觉得自己词穷了。 他竟然在一个熊孩子面前觉得自己说不清楚道理了。 脑袋瓜子“嗡嗡”的。 李文军看得津津有味,笑得可开心了,这会看钟振华说不下去,才出声:“啊,我觉得你们两个说的都有道理。” 钟振华脸皱成一团:和稀泥也不是你这么和的吧。 李文军朝他递了个眼色,然后起身从后面的书柜里拿了一本《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法通则》,说:“这个是1986年,你爸爸的老师和很多中国法律前辈一起制定的中国第一部民法。你回去好好研究一下,关于正当防卫的部分。你要是觉得还不明白,可以叫你爸爸给你找一些国内外的案例和国外法律关于正当防卫的相关条例。然后跟你爸爸讨论一下。等你们讨论出结果再来告诉我。” 钟瀚文接过了书,觉得哪里不对劲,但是又说不上来到底哪里不对。 李文军又说:“这本书就送给你了,你好好研究。以后你遇见了任何问题,想用法律解决问题,就可以直接引用上面的条例。比你这样说要有说服力多了。” 他指了指自己的脑子:“能用这个就解决所有问题的人,才是真正的强者。我最佩服这样的人。” 李文军在孩子和所有员工心里,都是像神一样的存在。 钟瀚文听他这么说,兴奋得点头:“好。” 钟振华松了一口气,走的时候悄悄冲李文军竖了竖大拇指。 熊孩子的精力旺盛,只是需要一个合适的事情来转移一下。 钟振华过了几日还专门来跟李文军道谢,说钟瀚文现在跟人家动手的次数少了,发生冲突都是先进行法律科普。 专挑判刑重的案例说,有时候还要形容一下死刑的恐怖和监狱的残酷。 大部分孩子听他说了两句之后就被吓哭了,哪还敢乱蹦跶,见到钟瀚文都是贴着墙绕着走。 也有那不信邪的,最后还是要打一架才能了事。 钟瀚文十战,九胜一平。 虽然不算是完全解决问题,但是终归是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了。 第一四六五章 我哪里虚 李文军一催,生物制药厂就把研发的保健品送过来了。 因为还在开发阶段,所以还没设计包装,都装在贴着标签的白瓷药瓶里。 什么逍遥散、十全大补膏、忘忧浆、归心丹,五子衍宗茶…… 这帮人不会是为了敷衍我临时搞出来的吧? 还是武侠小说看多了,胡乱凑的。 李文军皱眉,看了看成分表和说明书。 怎么说呢…… 也不能说不好,就是完全没有创意。 全部是把传统产品改了个名字。 而且他要的是保健品,不是补药。 直接打回去又怕伤了他们的积极性。 可是这些东西不用试,他都知道大概药效。 再说这些都是药,也不好找谁来试。是药三分毒…… 要不在这里放几天,再叫他们拿回去重新研发别的。 陶光明拿着一叠报表一边看,一边走进来,抬头看见李文军桌上那一排干净漂亮的白瓷瓶,挑眉问:“怎么,你想给谁下毒?” 李文军:“什么乱七八糟的。这是别人送我的补药。” 他实在不好意思说是药厂做的新产品,因为离他的要求太远。 陶光明眼睛发亮,靠过来:“什么补药?” 李文军指着瓶子,挨个说:“这个健脾的,这个补血补气,这个应该是降火败毒的,这个是强心,这个强肾固精。” 陶光明:“你身体这么好,年纪轻轻的,要这些干什么?” 李文军说:“我是不需要……” 话音未落,陶光明就把手里的报表放在桌上,伸手一揽,把所有瓶子都揽在怀里。 还生怕李文军抢回去一样,转身就走:“都给我吧。我正好都需要。” 李文军起身在他后面连声叫他:“诶诶诶!这都是补药,不能乱吃。你要想补,至少得去医院找个中医给你把把脉再说。” 陶光明:“没有的事。别人送你的肯定都是好的。不然自找没趣嘛。你也特小气,这么几瓶药都不舍得给我。我替你试试,要是效果好。你叫你那朋友每样再送你几瓶。” 他一溜烟就跑了。 李文军哭笑不得:算了,反正也吃不死人。 这混蛋自找的,不怪我。 他伸头出去:“你一定要吃也行,不要混在一起吃。” 次日早上看见陶光明的时候,他感觉陶光明的脸红得不正常,皱眉问:“你吃了哪一种,别一下吃那么多啊。” 陶光明:“十全大补丸。没吃多少就七八颗而已。” 李文军:“多大一颗?” 陶光明:“二钱左右。” 李文军:“二钱左右你吃七八颗?你当饭吃啊?最多一天一次,一次一颗不能一下补过头了。” 陶光明挥手:“知道,知道。你还别说,那个补药吃了,我今天早上到点就行了,精神好得不得了。” 李文军坐到办公桌后,想想还不放心,陶光明别真的吃出什么毛病来,就不好了。 他打了个电话给制药厂,叫他们派个技术人员每天吃午饭的时候过来观察一下陶光明的脸色,监测一下他的身体状况。 制药厂那边听说陶光明亲自试用产品感动得不行:“我们一定好好做,绝不辜负陶董对我们的信任。” 李文军:“最好别让他察觉你们在监测他,不然他会有意见的。” 厂长:“好的,好的,李董放心。” 中午吃饭的时候,制药厂的技术人员在高层管理人员餐厅出现,一进来就找陶光明,然后过来握手:“哎呀陶董好久不见。” 陶光明:“诶,李厂长今天怎么有空来看我们。” 李厂长是陶光明招进来的,祖传的中医,大学学的生物制药,第二专业是化学,曾在中医院当过一阵子医生。 典型的复合型人才。 李医生说:“李董说要我每天过来吃饭,看看高层管理人员的饮食搭配合不合理。” 陶光明看了一眼李文军。 李文军点头:“是我请李医生来的。” 陶光明:“挺好的。想得很周到啊。” 然后李医生总也不撒手,握着陶光明的手腕不放。 陶光明又不好直接甩开只能继续跟他握手。 李医生对李文军笑了笑,松开了陶光明的手:“我就不打搅两位吃饭了。” 这意思就是看病看完了。 李医生说完就去取餐了。 陶光明小声嘀咕:“我怎么觉得他在悄悄给我把脉。” 李文军暗暗好笑,嘴里却说:“怎么会?你又没生病。” 陶光明歪头想了想,说:“也是。” 李文军手机上收到一条短信,是李医生发来的:“脸赤红,肝火旺盛,气虚。” 他放下手机对陶光明说:“别吃那个十全大补丸了。” 陶光明一愣:“为什么。” 李文军:“你肝火太旺,不能再补了。你这种是虚不受补。” 陶光明:“不可能吧。你别不舍得你的补药。就那么一小瓶,又不是砒霜,能怎么样。” 李文军哭笑不得:“叫你别吃就别吃了。你这样一下补那么厉害,比吃砒霜还要毒。” 陶光明还想说话,忽然觉得鼻子里有温热的液体流了下来,伸手抹了一把,嘀咕:“你还说我肝火旺,你看我都流鼻涕了。” 李文军扯了纸巾给他,说:“大哥,那是鼻血啊!!什么鼻涕。说了不要再吃补药了,你要听劝啊。” 陶光明看了一眼满手殷红,然后两眼一翻就往旁边倒。 李文军倒吸一口气,辅助他说:“诶诶诶,就流了一点鼻血,你晕什么。” 大家都跑过来:“哎呀,陶董,你怎么了?” “怎么吃个饭都流鼻血。” “会不会是最近太辛苦了,熬夜导致的吧。” 陶光明虚弱地摆摆手:“我没事,就是看到血有点晕。我好久没见过自己的血了。” 李文军等陶光明鼻血止住了,才跟他一起上去,本来想让他把所有药都还回来,结果路上被人拦着讲事情就忘了,然后一直忙到下班。 陶光明晚上回到家不太高兴的样子。 季如诗问他:“怎么了?” 陶光明说:“李文军说我虚不受补,还不就是说我虚。天天说我虚。我哪里虚了。” 第一四六六章 别乱吃保健品 季如诗说:“说起‘虚’这个事,今天那个制药厂的李医生来教育集团串门,跟我们开玩笑说,逍遥丸为什么会让人觉得逍遥。因为脾虚会容易心情不好,而逍遥丸是健脾的。所以吃了逍遥丸脾不虚了,心情自然就好了。”陶光明一愣问:“脾虚什么症状?” 季如诗皱眉想了想:“他倒是说了几条,我看我能不能记住。好像是腹胀,乏力比正常人容易劳累,喜欢睡觉、不爱运动。容易出汗,手脚心发热出汗。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陶光明:“全中。我就是脾虚啊,所以虚不受补。我不应该吃什么十全大补丸,应该吃逍遥散啊。” 李文军早上看到陶光明脸色没有那么红了,问:“又乱吃补药了吧。你还是把那些药还给我吧,我好怕你把自己作死了。” 陶光明说:“吃完了,没有了。” 李文军:“哈?!不会吧。那又不是糖豆,你两天吃完?!你真不怕吃出什么毛病吗?” 陶光明皱眉捂着肚子:“不跟你说了,我肚子疼,要去上厕所。” 李文军在办公室里听到陶光明在隔壁办公室一上午进进出出至少七八次,起身看了一眼。 陶光明早上还红润的脸,这会儿白里透青。 李文军叹气:“你昨天回去又吃什么了?” 陶光明脸皱成一团:“逍遥散。” 李文军:“唉……都说了不要乱吃了。你吃了多少。” 陶光明:“小半瓶吧。哎呦,肚子好疼,怎么又开始了。” 李文军:“你多半是过敏了。赶紧去医院吧。再拉下去要脱水了。” 李文军开车送陶光明去医院输了液,止住了腹泻。 从医院回来,李文军顺道去了一趟生物制药厂,把厂长和技术人员叫过来开会。 这个生物制药,李文军是股东之一,所以管得不多。 可是这几年,生物制药厂实在是太不争气,一年不如一年,李文军实在看不下去。 陶光明面色蜡黄,一副恨不得把厂长吃了的表情。 厂长也听说了陶光明吃他们的保健药差点被送走的事,十分忐忑。 李文军和陶光明想解雇他都是一句话的事。 李文军温和地说:“不要紧张,我就是想问问你们最近有没有遇见什么困难。” 李文军要做大调整之前都是这句话。 你要提出难处,告诉我哪里解决不了。 好,我就给你提供你要的帮助,你再去办。 你要说没困难,行,说说你多久能完成,我可以等。 你要既说不出一二三又拖着不办。 不好意思,你没用心工作或者没有这个能力,不值得我给你这么高的薪水,您请别处另谋高就或者自己降职减薪,让别的能人来做。 厂长犹豫了一下,说:“我们失去了目标。知道现在的产品没有竞争力,可是不知道做什么好。” 李文军微微点头:“你们有没有订阅医药专业国际期刊。虽然贵一点,但是很值得的。至少能了解本行业最新前沿项目是哪些。” 厂长点头:“有的,有的。” 李文军说:“我先给你们定个目标。我要的保健品,是对人体有益,但是不能拿来当药治病,更不会有强烈副作用的那种。比如最低端的产品,钙片。你们可以考虑生产液体钙,好服用的。还有什么维生素片,蛋白粉,氨基酸类保健药品。像你们最近做的这些就不行。看看陶总就知道。这种产品要是当保健品投入市场,会比拉法尔和卡尔制药赔得还惨。” 厂长这下听明白了,简而言之,就是治不好病也吃不死人,但是人吃了有好处的东西。 李文军又说:“当然中成药你们也要继续研发。比如抗癌,治疗艾滋病之类的药物,也是大有发展前途的。这些东西都是要投入大量人力物力研发的。如果缺科研人员就去找,只要真的好用,不惜高薪挖过来。不要怕花钱,关键要把钱花对地方。厂长先组织技术人员写个计划出来,就从我刚才说的这两个方面写。一个月后交给我看。” 陶光明说:“你们可上心一点吧。这一次还好是我。要是别人,你们不得赔死?!” 厂长哭笑不得:这世上,像你这样不遵医嘱乱吃保健品的人,怕是也没有几个。 厂长和技术人员知道这是李文军给他们的最后机会,紧张起来,等李文军一走,立刻开会分工,开始干活。 李文军听人说了,暗暗叹息:怎么这些人自己就不能自觉地给自己一点压力呢,非要等着别人在后面用鞭子赶才肯走。 他们的计划交过来,李文军看了看。 虽然差强人意,可是看得出来他们努力在做好了。 李文军问陶光明:“你怎么看?” 生物制药厂的厂长也是陶光明招来的,李文军还是要留几分面子给他。 陶光明:“那就再给他们一次机会呗。” 李文军针对那个计划提了修改意见,建议他们保健品从最基础的蛋白粉、补血口服液之类的做起,中成药方面琢磨一下青蒿素的药效,争取把它发扬光大,推广到全世界。 只要有切实有用的行动方案和阶段性目标,要人、要钱、要设备,都尽管提。 ----- 半山腰和接近山顶的顶级酒店,虽然一个只是几栋三层楼,一个还是平房,修建装修时间却足足花了十个月。 主要是因为李文军要求山顶那个在保证房屋稳固的前提下尽量采用青砖结合木材的结构,又要求尽量不破坏原本的植被,所以不能上大型机械,都只能靠人工,所以很慢。 而且什么都选最好的材料,总也达不到李文军的要求,反反复复修改。 装修特么比建毛坯麻烦多了。 改到最后,谭打雷郁闷得又一个人跑到屋顶去抽烟。 六月底,“佛堂清舍”终于完成,率先试营业。 李文军拿了一叠试住券分给陶光明他们:“来,老规矩,一人试住一天,然后填表写感受提意见。不管多小的细节,只要觉得不舒服、不好,就可以提出来。” 陶光明:“这一次,我一定要早早去试一下。我对这个酒店很感兴趣。到底是什么优点,能让人花五六百多去寺庙里住一晚上。就那么多人想不开吗?” 第一四六七章 值得一掷千金的佛堂 两室一厅带小院子的更是要价一千一晚。 这不就是一掷千金么? 要知道现在就连五星级宾馆也才两百。 其实他想说的是:李文军肯定是昏了头了,不然怎么会有这个底气漫天要价!! 李文军拍了拍他的肩膀:“跟了我十几年,你的品味总算还是有点长进了。我就这么跟你说吧。你试住过以后,会时不时想起在那里住的时候的心情,然后就会忍不住自己掏腰包经常回去。放心,你是大股东,有八折优惠。” 陶光明:“不可能!!五折给我,我也不会去。我才没那么傻。” “文军酒店”那么高科技,又舒适,外面评价那么好。他也没有常去住住的冲动。 那个什么农舍民居,还不够放松,返璞归真吗? 他也就偶尔冒出一个回去住住的念头。 李文军笑了笑:“狠话别说那么早,不然到时候打脸,很疼的。” 唐兆年说:“我不去住那个。季青烟就是我的女菩萨,我不需要去别的地方拜佛。” 然后所有人都骤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惊悚地看着他。 卧槽,你这个大佬,冷不丁塞我们一口狗粮,是想恶心死我们,还是噎死我们?! 陶光明嘀咕:“你是觉得自己罪孽太深,不敢进去吧。” 李文军说:“不是他是怕你小姑住进去就不肯回来了。” 季青韬:“还是我老婆好。” 陶光明他们一家四口带着一天的换洗衣服,就上山了。 还好有个漂亮的接驳车从山脚把他们接上去,不然拎着箱子走山道,等爬到地方,就到下午了,然后累得只能睡觉,什么也没精神去感受。 已经入夏一段时间了,前几天还下过雨,越往山里走越凉快。 之前被挖开的坡现在重新被加固种上了草皮和开花的灌木。 一边是河水在谷底“哗哗”响,一边是山林寂静,但闻鸟语声。 山中氤氲的雾气从松林上飘散出来,掠过满山栀子花,吹在脸上带着湿漉漉的香气。 作死往上走,过了水库,就能看到瀑布。 之前没有修水库的时候,这里还是小河,现在变成了一池碧玉。 那条瀑布在这个多雨的季节,会比干燥的秋冬变得更粗壮,不再是如丝如线在风中摇晃的细细的一根,而变成了一绺丝绸垂到下面碧绿的潭水里。 陶然说:“啊,还没到酒店,我就喜欢上这里了呢。” 前面有条岔道消失在竹林之间,是去“望山居”那边的。 “望山居”要下个月才能开业。 最后接驳车停在了大菩提树下。 菩提树下原本的杂草被拔光改种中华结缕草,再加上几棵橘红色的萱草。 虽然都是草,这样整理一下,现在干净清爽多了。 草丛里放着个半米高一米多长汉白玉的斜卧佛像,衣衫半敞,闲散肆意。 佛像身上蹲着一只胖成了煤气罐的黄色狸花猫在用爪子洗脸。 “啊,阿花,原来你在这里。”陶然笑嘻嘻跑过去,摸了摸肥猫的头。 陶秋天:“不对,它叫sunny。” 这只流浪猫之前总在“文军新城”的各个校园之间游荡,被学生们养得毛色油亮,圆圆滚滚。 小朋友们每个人都给它起了个名字,然后都固执的坚持用自己的取的名字叫它。 李文军怕孩子们手脚没轻没重,把它惹毛抓伤人,就把它弄到这里来了。 陶光明这会儿,想起李文军说“让它接客”的话,哼了一声,低声自言自语:“叱,接客。那混蛋真是恨不得一根草都能为他赚钱。” 狸花猫蹭了蹭陶然的手心,伸懒腰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就跳下来慢悠悠往道观那边去了。 陶秋天蹭过来问:“爸爸,你在说什么?” 陶光明:“啊,没什么,我说这里修的还挺漂亮的。” 拿到设计稿的时候,他觉得青砖黑瓦褐色的门和褐色、白色花窗这样的色调有点太沉,向李文军建议改成红色柱子,大门和彩色琉璃瓦,再挂几盏宫灯。 李文军没理他,还笑他的审美停留在一百年前地主水平,还是那种很土的小地主。 现在看起来,可能是因为建筑新而且层高比较高,所以完全没有他担心的沉闷感觉,倒是显得很清幽宜人。 空气里浮动着不知名的花香和松木香。 季如诗站在门口,深吸了一口气:“啊,真好,来了这里,心一下就静了。” 陶光明有些不以为然又不敢说,埋头跨过长麻条石砌的门槛进了院子,一抬头便看见正中央那尊一人半高的观音像。 整块汉白玉雕就的观音洁白无瑕,在晨光下熠熠生辉,眼神悲悯而温柔,嘴角含着似有若无的笑容。 陶光明一下就呆在那里,莫名其妙涌上满腹委屈,然后红了眼眶。 “怎么不走了。”季如诗笑问,抬头也看到那尊观音,定了定,才说:“等下我们来上炷香,先去办入住。” 大堂在正门的右手边,服务员都是穿的改良的中式服装,方便活动,又古香古色。 季如诗发现这里一改李文军用外国美女吸引目光的作风,服务员无论男女都是用的中国人。 而且李文军挑的都是比较具有古典美的美女,五官精致且没有侵略性,身材中等,总而言之就是看起来很舒服。 往里走都是青石板路面,木质长廊,影壁花窗。 山中晚开的粉红色桃花,紫红色玉堂春,鲜黄的棣棠在墙头或雕花的木窗探出去,或是静静长在雪白的墙角,让青白黑配色赫然就生动起来。 角落里种的桃树上挂着个装着八哥的笼子。 他们一进去,那八哥就说:“呦,您来了。” 墙边和转角都有古香古色的花架,上面或者摆着颜色清丽的兰花或者用白色素净的瓶子插着一支百合,茉莉花。或是一小石缸水里养着睡莲、铜钱草。 陶光明想起李文军的话:一处一景,绝不落空。 服务员把他们领到一个院子外面,就温柔地鞠躬告辞。 陶然和陶秋天开始研究那个门上黄铜做的辅首衔环了。 陶家京城的四合院门上也有这个,只不过辅首用的是虎,这里用的是莲花。 季如诗说:“还别说,李文军做这些细节真的是比任何人都强。” 第一四六八章 来,尽管嘲笑我吧 陶光明叹气:“可不是嘛,不然那仆街怎么赚那么多钱。” 他推门进去,里面是个小院子,院子中央种了月月桂,满树金色小花簇,散发出甜蜜的香味。 但凡没有硬化的地面都种了花草。 廊下摆了躺椅,架着小秋千,围墙上还种了爬墙玫瑰。 陶然和陶秋天已经在院子里跑疯了。 里面是两间卧室,一间双人床,一间是标间。 中间一个茶室把两间房连接起来。 最适合他们这种有两个孩子的家庭来住。 里面的家具都是紫檀木的中式家具。 两个房间都靠窗摆了个双人榻放着舒服的靠枕,中间的小桌上点着安神香,让人一进去,坐在榻上就不想动了。 陶光明和季如诗在外面的躺椅上躺了一会儿看陶然他们玩,又进来在榻上躺。 外面飞来一只肥成绒球的山雀,在枝丫上“啾啾”叫着。 陶然和陶秋天拿了瓜子笑嘻嘻逗它飞下来吃。 那山雀竟然胆子大到真的跳下来,然后又飞来几只,越来越多。 陶然和陶秋天把瓜子撒得满院子都是。 然后满院子跳着小绒球。 一道黄色的光一闪而过,然后山雀们吓得一哄而散,落在树梢上。 原来是那只黄狸花不知道什么时候跟进来了。 喂着喂着,陶然跑进来问陶光明:“爸爸,我们中午吃什么?” 陶秋天:“妈妈,我也饿了。” 陶光明一看表,竟然直接躺到了吃午饭的时间,好像什么都没做。 陶光明说:“就在这里吃呗。” 季如诗问:“要不要去道长那边吃斋饭。” 陶光明:“斋饭有什么好吃的。就是青菜豆腐。” 季如诗笑了笑:“李文军之前常来蹭饭吃,想必是有过人之处。而且听说他还花高薪请了个斋菜师傅。” 陶光明坐了起来:“对,这个斋菜师傅的薪水贵得离谱。我总觉得那混蛋昏头了,今天一定要去试试这个师傅的手艺到底值不值。” 相比旁边“佛堂清舍”的精致典雅,道观这边的斋堂显得简单朴素得多。 桌椅被换成了最简约的原木中式家具,就连椅子都是长条凳。 屋顶墙面和地面重新修整粉刷。 尽量保持了原有的风貌,只是相比原来的破败陈旧,到处散发着霉味,现在要更亮堂更舒适,弥漫着松香和檀香,而已。 虽然都是素菜,陶然却吃得很开心,因为有“鸡肉”、还有“红烧肉”和“鳝丝”。 陶光明虽然知道都是豆制品或者用鸡蛋和别的素菜仿造的。 可是味道确实仿得很真,所以要不提前说的话,压根吃不出来。 陶然已经开始点评了:“嗯,这个上海青很脆甜,绿油油,又没有生气,火候掌握得好。要是酱油偏甜,其实没有必要,这个菜本来就有甜味了。” “豆腐好滑嫩,肯定是用山泉水磨的。倒点姜汁酱油去豆腥真是不错。” “啊,我最喜欢松仁里面的香味了。只有红松的松仁才能这么香呢。” “诶,竟然还有凉拌栀子花,主厨真是会就地取材呢。就是凉拌了以后颜色没有那么好看了,可惜。” “素红烧肉比真的红烧肉还好吃,不柴不腻,色泽红亮。” 她滔滔不绝,说得头头是道。 连主厨都跑出来看是哪位美食家来了。 结果一看是个孩子,有些哭笑不得。 季如诗说:“我们以后时不时来吃吃斋也挺好的。” 陶光明一看账单:整整二百八十块。 啧啧啧,这个斋菜也没比荤菜便宜啊。食堂里一份荤菜才两块。 陶光明下午去爬山。 陶然和季如诗摘了一大捧栀子花回来。 晚上吃完饭,就是在道观和佛堂里面逛,听琴看书,下棋喝茶,闲逛赏花和撸猫。 脑子里什么也不想。 虽然他们的别墅小区也很安静,可是多少还是能听见远处的噪音。 这里的静才是真正的安静,天黑后也是真正的黑,伸手不见五指的黑。 躺下听着山里夜鸟的叫声和轻轻的风声,还没来得及想什么就已经陷入了甜美的睡梦中。 早上陶光明是被窗户边的鸟叫声吵醒的。 季如诗说:“好久没睡这么好了。也很久没有这么平静过了。” 陶光明迷迷糊糊:“嗯。” 季如诗靠过来依偎在他怀里,慵懒地说:“要不我们再住一晚吧。反正是周末。自己花钱也无所谓。反正赚了钱就是来享受的。” 陶光明一下就清醒了:嘶,忽然觉得脸好疼。 几天前,我才胸有成竹地跟那混蛋说绝对不会自己花钱来住…… 想说不好,我不想被李文军打脸。 可是季如诗都开口了,我实在是不忍心拒绝。 关键这并不是什么大事。 他犹豫了一下,说:“只带了一天的衣服。” 季如诗:“昨天入住的时候前台给我的免费服务清单里就有清洗烘干衣服。现在拿过去,下午就能拿到干净的,不妨碍换衣服洗澡。实在不行叫阿姨送几天的衣服上来。” 陶光明不敢再找借口,只能艰难地说:“行。” 吃过早饭,续了房,一家四口坐在悬崖边的茶室喝茶。 酒店送了些精致的中式点心来,有碧绿的艾叶糕,粉红的桃花冻,鲜黄的绿豆糕。 季如诗笑:“这个点心真好看,让我这个快四十的女人都动了少女心呢。” 陶然探头过来:“爸爸,再住一晚吧。明早回去上学就行。反正下山也就十几分钟。” 陶光明哭笑不得:“好吧。” 反正他已经做好了回去被李文军洗刷的心理准备。 多住一晚也是住,多住两晚也是住。 三晚住完,其实陶然还想赖在这里,因为只有在这里季如诗不会念叨她学习的事情。 可是季如诗说该回去上班上课了。 一家人恋恋不舍下了山。 陶光明一整天坐立不安,最后决定去“自首”。 看李文军办公室没人,他进去坐下,对李文军说:“来吧,尽情地嘲笑我吧。” 李文军从一大堆文件里抬起头,挑眉问:“嗯?!你又被季总罚跪搓衣板了么?” 陶光明脸都憋红了,硬生生挤出两个字:“不是。” 第一四六九章 都是冤家啊 李文军皱眉问:“你又胖了?” 陶光明有点恼羞成怒了:“不是。” 李文军:“那要我嘲笑你什么?” 陶光明说:“我在‘佛堂清舍’住了三个晚上。” 李文军笑了笑:“哦,我本来叫他们预留一周给你的。没想到你三个晚上就下来了。看来还是留客能力还是不够。” 陶光明抿嘴。 李文军说:“今晚上老唐去住,看他能撑几天。你有什么建议吗?” 陶光明想了好一会儿,硬憋了一条:“只有茶,没有咖啡和饮料。” 李文军:“咖啡和各种饮料都有,可能你没问服务员要,服务员就默认你喝茶了。” 陶光明:“猫太少,只有一只。” 李文军:“猫本来有三只,可能有两只去道观那边了。其实有时候还会有黄鼠狼,松鼠,野鸡什么的过来。就看你运气好不好,碰不碰得到了。” 陶光明绞尽脑汁,又说:“那个茶点全是甜的,没有咸的。” 李文军抿嘴想了想,说:“这个倒是,毕竟喝茶的话,很少配咸口的点心。我叫他们准备一点咸橄榄,咸话梅什么的。” 唐兆年最后住了十天。 十天里有八天季青烟都去道观那边听道长布道,剩下两天在酒店里的观音像前打坐。 唐兆年实在是害怕,只能谎称自己头晕不舒服,药忘在家里了,才把季青烟给骗了回来。 一回来,他就来到李文军办公室里骂骂咧咧说:“你个仆街,搞的什么害人东西。以后季青烟要订房,你就说没空房。不然她要是真的出家了,我就把你送去出家!!” 李文军叹气:“有没有一种可能,是她觉得你造孽太多,想帮你赎罪呢。” 这句话绝对不是开玩笑,唐兆年年轻时可没少砍人杀人。 然后唐兆年就坐在那里发起呆来。 他应该是在琢磨李文军说的话可能性。 坐了好一会,他忽然红了眼眶,站起来出去了。 李文军摇头笑:“唉,冤家啊。这两也是绝配。” 杨守拙和瞿兰溪听唐兆年和陶光明说了,特地从穗城过来试住。 然后两个人进门一看到观音就吵了起来。 原因是,杨守拙是个坚定的无神论者,觉得李文军为了拉客不择手段,搞什么神佛鬼怪,不好。 瞿兰溪却说李文军虽然是善察人心的营销高手,可他并没有错。杨守拙可以没有信仰,但是不能轻视别人的信仰。 杨守拙气得满脸通红,拂袖而去。 瞿兰溪也跑了。 杨思远抱着杨季常,吓得坐在大堂里哇哇大哭。 酒店值班经理也蒙了,忙给李文军打电话。 李文军和陶光明哭笑不得:没见过这种人。别人都是在外面吵架,到了这种祥和宁静的地方就和好了。 这两人怎么在外面好好的,怎么反而到了清净之地还吵架呢? 他们两也不敢耽搁,叫上了季如诗和顾展颜,忙赶了过去。 到了酒店,顾展颜负责安抚两个孩子,其他人然后分头去找杨守拙他们。 结果李文军在山顶找到了抽闷烟的杨守拙,然后接到了陶光明的电话说他和季如诗在小溪边找到了抹眼泪的瞿兰溪。 李文军在杨守拙身边坐下。 杨守拙忙把烟头掐灭,意识到自己在山上抽烟不合适,找了个手帕把烟包起来放在口袋里。 李文军望着远处,也不出声。 杨守拙说:“我们很可笑,是吧。” 李文军:“怎么会。这是你们两自己的事,我没资格笑你们。别说是我,任何人都是外人,没权利说三道四。” 杨守拙把手插入自己头发里,有些痛苦的说:“其实我是觉得内疚。今天一看到那个佛像不知道怎么的就想起了‘浪子回头’这句话。我当年要是早点回头,也不会跟瞿兰溪耽误了这么多年。” 他比李文军大了好几岁,孩子却小那么多。 真是白白蹉跎了岁月。 想想瞿兰溪生气多半也是为了这个原因。 李文军暗暗叹气:我以为你们两之前各玩各的事情已经过去了。谁知道心上的刺其实没有被拔掉,而是被小心藏在了深处。 杨守拙瞥了他一眼:“怎么,连你这种善于蛊惑人心的谈判专家,都没话说了?” 李文军轻叹:“人生哪有那么完美啊。你现在所拥有的东西,都已经是好多人穷其一生都得不到的了。” 杨守拙哼了一声:“我不用跟人家比。” 李文军点头:“是,不用跟人家比。那你想想。你最珍爱,真正想要的东西,现在是不是都在你身边?” 杨守拙没出声,眼神却变得柔软了起来,算是默认了。 李文军:“那就不要回头,抱紧他们往前走。不管怎么回头,已经过去的时间都追不回来,已经发生过的事情也改变不了,就不要自寻烦恼了。” 杨守拙微微点头。 李文军皱眉:“快回去吧。你们家那个小公主哭起来声音穿透力简直无敌,吵得我脑壳子‘嗡嗡’响。” 杨守拙笑了,带着几分得意:“呵呵,我家女儿,只有我能哄好。” 等他们回到酒店,陶光明和季如诗也带着瞿兰溪回来了。 顾展颜抿嘴笑,对杨思远和杨季常说:“阿姨带你们去喝奶茶吃点心好不好?” 四个人就带着孩子走了。 杨守拙和瞿兰溪独对,尴尬地沉默着。 杨守拙抿嘴站了好一会儿,才憋出一句话:“我不是生你的气,我是生自己的气,早些年真的太傻了。” 瞿兰溪破涕为笑,上前一步,环住了他的腰:“一个巴掌拍不响,我们都太爱玩了。” 李文军他们坐在外面平台的茶室里叫人把酒店最近研发的所有新茶点都端上来。 杨思远小声问顾展颜:“顾阿姨。我爸妈会不会离婚。” 顾展颜笑了:“怎么会,他们两好着呢。再好的朋友也会吵架,对吧,可是吵完架和好了还是好朋友。我们要给他们时间。” 杨思远松了一口气:“是,都怪爸爸太淘气。” 季如诗忍俊不禁:“是,爸爸太淘气,晚上罚他跪搓衣板。” 第一四七零章 跪键盘 顾展颜抿嘴斜眼望着季如诗:“啧啧啧,一不小心暴露了某人的生存状态。真可怜。” 季如诗翻白眼,假装没听懂。 陶光明脸“噌”的又红了,虚张声势地嚷嚷:“顾老师,你也跟李文军学坏了。” 那边杨守拙和瞿兰溪已经牵着手出来了,神清气爽,容光焕发。 李文军看了看表,一个小时,还行。 杨思远和杨季常跑过去抱着杨守拙他们。 瞿兰溪红了脸,假装没注意到李文军看表的动作,故作镇定说:“李董的这个创意变成现实之后,比我预想的效果还要好。我们决定把这个在寺庙附近修酒店的模式全国推广,先在江浙皖和粤省寻找合适的地方。” 李文军点头:“这个好,这个好。把本土宗教旅游资源盘活。” 杨思远问杨守拙:“爸爸,妈妈罚你跪搓衣板了吗?” 杨守拙一愣。 季如诗和陶光明暗暗叫苦不迭。 杨守拙故作镇定:“没有,我们现在不流行跪搓衣板了,都是跪键盘。你李叔叔生产的键盘,质量特别好,我都用了它一年了也没坏。” 顾展颜和季如诗都忍俊不禁:杨守拙一个正经到有点刻板的人,跟李文军时间长了,竟然也能这样一本正经的开玩笑。 ----- 喻明洁按着季青韬在山上住了一个星期,天天吃斋,说这样才能减轻他年轻时犯下的罪孽。 季青韬每天都在院子里绕圈圈:老子有什么罪孽?!! 老子这辈子最大的罪孽就是认识了李文军这个混蛋!! 嘴巴里能淡出鸟儿,每天都暴躁无比,他却不敢发作,只能打电话骂李文军:“你修的什么破烂玩意,是针对我的吧?!快把我救下山,不然我一把火烧了这里。” 李文军笑抽了,说:“我给你一个建议,抓紧时间让喻老师再给你生一个。毕竟在山上精神放松心情好,特别容易怀孕。韬哥,祝你心想事成哦。” 诶,对啊。这个时机真是太好了。 季青韬在那边默默算了算时间,犹豫了一下说:“她防备得很严。我总不能用强。” 李文军叹气:“哎呦,大哥,你真是聪明一世,到关键的时候就犯傻。拿出你最擅长的啊。她喜欢什么给什么啊。当初买不到花,你靠撸门卫的白菜花都把她追到手了。现在满山野花,你倒是用起来啊。” 季青韬立刻把电话挂了。 他把小太阳送到季青烟那里,然后摘了一大捧栀子花回来。 喻明洁嘴里没说什么,转身却去找了个漂亮的花瓶装了起来。 次日一早,喻明洁就说要下山,因为季青韬疯了一样折腾了一整夜。 季青韬说:“不行,我还没住够,我们再住一个月,我有钱,不怕。” 没钱也要赖在这里。 怀没怀上,那不也要等至少一个月才能看出来吗? 李文军自己挑了个周末把一家人都带去了。 李长明和刘翠红去道长那里坐了坐,然后就背着手一前一后去爬山了。 李文勇看到那个茶室就在悬崖边,有些紧张,指着那儿对李慎行说:“这里很危险,你可不能淘气。” 李慎行翻了个白眼:“我又不傻。” 李文勇被噎得说不出话。 顾展颜和李文军哭笑不得:一个操心太多,一个叛逆得很。 李谨言指着观音脚下:“诶,怎么这么多硬币,还有人挂许愿条。” 李文军凑过去一看,上面写着:“谢谢你把这么好的女人让给我。你就安息吧。” 看那字迹分明是孔予祯的。 这混蛋真是,脑回路跟正常人完全不一样呢…… ------ 一个月后,“望山居”那边也修好了。 陶光明:“我觉得没必要去试了,毕竟‘佛堂清舍’那么好,‘望山居’再好也不可能超越。非要扭着我去住,就索然无味了。我怕你到时候听到我的评价受不了。” 李文军笑:“你知道什么叫出世和入世吗?‘佛堂清舍’很好,可是太超然,不能常住,不然会厌世。‘文军酒店’就是入世叫你见识这花花世界的所有奢靡美好。‘望山居’就是居于这两个之间。你可以说是入世久了来静一静。也可以说是避世久了来体会人间烟火。感受跟那两个截然不同。” 陶光明嗤之以鼻:“呵呵,反正你这张嘴,能把黑的说成白的。我是说不过你。” 李文军扬了扬手里的劵,笑骂:“少啰嗦,你就说去不去吧。不去我给别人了。别浪费了这个试用名额。” 陶光明一把抢过劵:“干嘛不去,我又不傻,有白吃白住,不去白不去。” 接驳车上了山路往右一拐,就进了竹林。竹林深处有供人喝茶休憩的草庐和散步的步行道,隐藏在草庐房梁下的喇叭里播放着古筝乐曲,似有若无,缥缈清幽。 草庐边种了几棵桃花、梨花和紫薇。 这会儿开得旺盛的是紫薇。 一条小溪从山上流下来,淌过竹林和草庐,流向山崖,然后在山崖上形成一个小瀑布。 风吹过,紫薇花瓣打着旋儿落在溪水里,落花流水绕过溪里的石头和溪边的兰花和萱草,整个色调顿时明亮起来。 陶光明:“诶,这条小溪哪里来的,之前还没看到。” 季如诗说:“多半是李董叫人修的把山泉水引过来的,你看那溪水里的石头都是精挑细选过的鹅卵石。一般小溪里面怎么会有鹅卵石。” 这会儿比之前天气干燥一些,只有清晨才有雾。 李文军的雾森系统就起作用了,让小溪和竹林间能一直弥漫着似有若无的雾气。 幽静之余又多了几分仙气。 陶光明嘀咕:“这混蛋真会来事。” 前台也被装饰成大草庐。 陶光明笑骂:“啧啧,他说要玩点特别的,原来是主打贫穷乞丐风。” 季如诗翻白眼:“你别说话。等下又被打脸。” 前台都认识他们,抿嘴笑:“陶董是要住哪种房型呢?有‘听瀑’,‘品竹’,‘观溪’,‘望山’四种房型。” 第一四七一章 你也太坏了 陶光明说:“光听名字也听不出来好坏,你带我们去看看。” 前台:“‘听瀑’是河边的独栋,可以看见瀑布。‘品竹’是竹林里的独栋,‘观溪’和‘望山’是小洋楼,面向小溪和面向山谷的房间。” 陶光明:“那就‘听瀑’吧。一听就是这个最贵。” 前台抿嘴笑:“没错呢。这个是最贵的房型,也是预订意向调查里最受欢迎的。李董这半个月都不给外面预订,说是要先让你们体验完,改进后再预定。” 陶光明嗤笑:“都是那混蛋搞的噱头。什么饥饿营销。” 他们拿了钥匙,坐上小电瓶车,就去房间了,打开门,四个人愣在那里。 正面墙是一幅巨大的逼真壁画。如白练的瀑布直落千丈,栀子花如雪一般铺满山坡。 直到风吹过瀑布在摇曳,大家意识到这不是挂在墙上的壁画,而是透过一整面落地玻璃看见的真实美景。 陶然和陶秋天发出“哇”的一声,跑过去,趴在玻璃前:“好美。” 负责帮他们送行李的侍者笑:“每个人进来都是这样感叹呢。确实是美。秋天山上的树红了黄了,应该更美。” 陶光明这才意识到,这个房子是用钢管支撑架在石壁悬崖顶上的。 他歪头想了想:李文军好像说过什么河道保护范围。不过这里比河面高那么多,似乎也脱离了这个限制。 侍者说:“晚上溪边有萤火虫哦。小朋友要是想看,记得去呢。如果去的话,记得喷点桌上的防蚊喷雾呢。” 然后就走了。 陶然和陶秋天已经高兴得直蹦跶了:“要去看,要去看。” 季如诗被吵得耳朵疼:“去去去,着什么急。这还早呢。再说那个小溪离餐厅很近,吃过饭去散步就是。” 两孩子吃饭都急吼吼的,三下五除二扒完饭。 陶然连最喜欢的烧鸡都只啃了一个腿就放下了。 季如诗说:“哎呀,这个新鲜的笋子蘑菇这么好吃,你们不吃,多可惜。” 陶光明:“唉,去吧,去吧,他们两这样哪里吃得下。” 他们沿着小溪走到悬崖尽头,又走回来,都没看到。 陶光明哼了一声:“呵呵,李文军骗人。” 话音刚落一个小小的光点从溪边的竹林里飞了出来,晃晃悠悠,在空中飘来飘去,最后停在了岸边白色的兰花上。 然后两个,三个,越来越多,像是天上的星星。 “那是萤火虫吗?” 陶光明:“是。” 其实之前在农舍边也看到过,只是竹林里看到的感觉截然不同。 那是田间野趣,这是山林风雅。 这次试住以后,陶光明写的意见是:“小溪里没有鱼抓,差评。” 酒店经理嘀咕:“水流那么急,而且下游是悬崖,放鱼进去也留不住啊。” 李文军说:“没事,垫个小水塘出来,放点鱼进去在下游做个拦网挡住。不过,陶光明这个混蛋,怎么到哪里都要摸鱼。” 酒店经理又嘀咕:“李董,你有没有觉得自己对他有点太纵容他们了。” 李文军:“这都不算什么,以后比这奇葩客户多得去了。” 这一次试住“望山居”,季青韬一点意见都没提。 因为上次入住“佛堂清舍”之后,喻明洁疑似怀孕了。 喻明洁天天骂他,他也笑嘻嘻的,比“佛堂清舍”里的观音都要慈祥和与世无争,还夸“佛堂清舍”是风水宝地,那汉白玉观音果然是大慈大悲送子观音。 这等于给“佛堂清舍”贴上了个很奇妙的标签。 好多人慕名而来。 观音像下面扔满了硬币和各种纸币。 李文军叫人放了个铜鼎,收集起来捐给县里的中学和小学,养老院什么的。 杨守拙和唐兆年动不动就打趣季青韬:“万一要还是个女孩呢。” 季青韬:“好啊,那是老天怜惜我,见我失去一个女人,就给我三个女人来爱我,想想都好幸福呢。” “那要是个臭小子呢?” 季青韬:“那也是老天眷顾我。我特么以后再也不用被孔家那个门板脸阴阳没儿子了。” 季青韬每天笑到露牙龈,喻明洁却气得请假在家休息。 要是依着她自己的脾气,肯定要去打掉这个孩子。 季青韬前半辈子过得太苦,她实在狠不下心这样伤季青韬的心。 她把季青韬的东西从主卧里扔出去,叫他去睡客房里,然后把自己关在房间。 季青韬在门口哀求:“姑奶奶,你折腾我好了,不要折腾自己。熬过这十个月,孩子健康生下来,你要干啥都行。我来带,不用你操心。大不了多请个保姆,我们又不是请不起。” 大概是因为他们两都是大龄生育,所以季雅晴生出来有点瘦弱,三天两头生病,夜里经常整夜不睡觉,要人抱着转圈。 季青韬和喻明洁还有保姆都被折腾得够呛。 季雅晴七岁以后才慢慢好些。 所以季青韬以为喻明洁是觉得带孩子太辛苦,才会这么抵触。 喻明洁一听,他以为自己是怕辛苦,心里的气越发不打一处来,任他在外面喊破了喉咙都不出声。 季青韬:“你好歹出来吃点东西,我叫阿姨熬了你最喜欢的瘦肉粥。” 里面还是没有任何回应。 他急得在门口转圈。 阿姨小声提醒他:“季总,快去请救兵啊。女人之间更好说话。” 季青韬停下来,想了想,说:“嗯,叫青烟和如诗她们来劝劝也好。” 季青烟正忙着跟设计师商量几款高级定制晚礼服的初稿,就看见季青韬背着手进来了。 平日不可一世,叛逆到死的季青韬,这会儿满脸愁容,仿佛一下老了十岁。 她放下了手里的东西,叫设计师们先下去改稿子,问季青韬:“三哥怎么了这是?愁成这样。” 季青韬一屁股坐在旁边的单人沙发上,闷声说:“你嫂子不肯吃东西,也不理我。” 季青烟忍不住笑出声。 季青韬一脸哀怨:“你还笑我。” 季青烟摇着头笑:“你也太坏了,这么算计她。要是我也会恼。” 第一四七二章 看到你就舌头打结 唐兆年想要老二,硬是花了半年对她各种软磨硬泡,等季青烟点头才敢付诸实践。 哪有季青韬这样先斩后奏的…… 更别说季青韬还是用的扎破安全套这样的损招。 季青韬叹气:“其实我求她好几年了,她不肯啊。我再不想点法子,就真的生不出来了。我们几个兄弟姐妹虽然外人看来各玩各的,感情生疏,但是有兄弟姐妹还是比没有好,至少出了事有商有量的。我家小太阳现在就很孤单,不像你们都有两个孩子,能一起玩。” 季青烟若有所思,轻轻点头。 季青韬又说:“妈妈去世的时候,我都快三十了,依旧痛苦万分。小太阳出生的时候,我都四十了。我大概率是没办法等她成熟到坦然接受父母离去。也大概率是没办法陪喻明洁到老。如果到时候,要是她们还一个人承受,就太……” 他说着红了眼眶,说不下去了。 他一想到他的心肝宝贝女儿到时候孤苦无依,心就闷闷的痛。 季青烟轻叹:“我们当时也是这么想,才要给唐培之生个弟弟妹妹。我去劝劝嫂子。你别急。喻老师虽然不怎么说话,可是却是个讲道理的人。她可能一下子心里顺不过来,我开导一下就好了。” ------ 喻明洁歪在床上,想睡又睡不着,没精神还总觉得恶心想吐,就越发烦躁郁闷。 外面又有人敲门,她不出声。 多半是季青韬又来纠缠了。 季青烟的声音在外面响起:“嫂子,是我啊。” 喻明洁一听是季青烟,忙起来开了门。 她苦笑:“他竟然把你叫来了。” 季青烟抿嘴笑:“我是他妹妹,他肯定第一个跟我商量了。” 喻明洁又躺了回去:“你别帮他说话了,我就不想见到他。” 季青烟说:“你不想见他还不容易,我叫他搬到宿舍里去,保证你在生完以前都见不着他。虽然宿舍的条件没有家里好,可是他什么苦没吃过,这点也不算什么。” 喻明洁又不出声了。 “怎么又不舍得让他受苦了?”季青烟小声说完,轻轻叹了一口气,“唉,我这个三哥着实可怜。有了你跟小太阳之后,才活得像个人样了。” 喻明洁忽然哭了:“我都四十多了,还生孩子,到时候跟那帮二十多岁,年纪小到可以当我女儿的女人们一起做产检,我的脸往哪里放?” 哦,原来是为了这个。 季青烟笑了:“唉,我说嫂子啊,这个事情太好解决了。叫柳冬梅给你安排vip通道,不用跟别人一起等,后门进后门出,生的时候一个人一个房间。哪里需要管别人怎么看。” 喻明洁:“你不知道这些人到时候说得有多难听。” 季青烟苦笑:“我怎么会不知道,我都听人说我说了好多年。” 喻明洁猛然想起之前季青烟的状态,忙说:“对不起,我不是要……” 季青烟拍了拍她的手背:“我知道。我知道,你不要紧张。其实吧,你结婚生孩子是你的自由,跟别人没有半毛钱关系。就顾展颜那样稍微早点结婚生孩子的都有人在背后嚼舌根子。这些人就是闲的发慌。你要是去理他们,那不是浪费自己时间吗?再说,只要超过法定年龄,早一点,晚一点,又有什么关系。为什么一定要在他们觉得合适的年龄做这些事。” 喻明洁涨红了脸:“这都还好。主要是这家伙太讨厌了,把那些下三滥的手段用在我身上。” 季青烟忍不住又笑了:“我这个三哥从小就这样,使不完的鬼点子。叫我说,他是该打。你要气不过,我把他叫来,你罚他跪搓衣板,拿衣架子抽他都可以。怎么解气怎么来。我绝不心疼他,绝不拦你。你不要为难自己就行。生闷气对你和孩子都不好。” 喻明洁翻了个白眼:“我才懒得打他。脏了我的手。” 季青烟小声说:“他跟我说,这么执着的想要孩子,是怕他比你先去,没人陪你,没人陪小太阳。他是孤苦怕了,知道你之前过得也很孤单,生怕以后你又一个人。” 喻明洁忽然发起呆来。 说是她拯救了季青韬,让季青韬不再孤单,其实何尝又不是季青韬拯救了她呢? 他们两就是相互救赎。 季青烟见她已经有些松动,试探着说:“要不,我把他叫上来,不然他把楼下的草坪都踩秃了。” 喻明洁坐起来,伸头一看。季青韬在下面背着手绕圈,像个拉磨的驴,忍不住笑出了声。 季青韬立刻停下脚步抬头,望着她傻笑。 喻明洁咬着唇似嗔似怨瞪着他:“你真是太讨厌了。” 季青韬红了脸,结结巴巴地说:“饿了吗?出来喝点粥?” 喻明洁忍俊不禁:“你就会这一句吗?平时不是挺能吹的吗?” 季青韬叹气:“到了你面前,再灵巧的舌头都打结了。” ------ 陶光明早上去办公室,发现每个看到他的人都在偷笑,心里莫名惊悚,各种揣测:妈呀,我家陶然又干了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吗?还是我那不省心的爷爷又干了什么。 越想越不对,上了楼之后,他没去自己办公室,而是径直往李文军那里去。 还没推门,就听见里面一群人大笑。 季青韬他们都在,而且一看见他就又开始笑。 陶光明嘟囔:“今天早上大家都吃错药了吗?怎么每个人都在笑。” 杨守拙说:“不是,我们都在替你高兴呢。” 陶光明一脸茫然:“哈?!” 季青韬得意洋洋地说:“我的老婆,也就是你的婶婶,怀孕了。昨天喻明洁去产检,母子都很健康。” 陶光明点头:“昂!恭喜。这个我早就知道了,可是你们替我高兴是什么鬼。” 杨守拙说:“我们在说,几个月后,季如诗又会有个堂弟或者堂妹降生,所以替你高兴。” 陶光明一愣:卧槽,没错,我也多了一个刚出生的娃娃同辈! 陶秋天和陶然要叫那个孩子堂舅或者堂姨!! 这都是什么人间疾苦!!! 第一四七三章 白给吗 陶光明忽然想起季青韬那句话:“我这辈子最大的罪孽就是认识了李文军。” 没错,要是没有李文军,我怎么会有这么乱七八糟的辈分?!! 他涨红了脸,一言不发,转身就走。 李文军在后面一连声叫他:“诶诶诶,怎么就走了。这不是刚才才来吗?” 陶光明说:“心里烦,我要去山上住几天,谁也不要来骚扰我。” 唐兆年说:“诶,我说侄女婿,你就算真出家。这个关系也还在这里摆着,躲不掉的。” 陶光明回头歇斯底里叫了一句:“你们太讨厌了!!” 李文军晚上回去跟顾展颜商量:“要不我们再要一个孩子。现在李谨言都大了不好玩了。” 顾展颜叹气:“你饶了我吧。” 李文军想起上次顾展颜难产满屋子血的场面,打了个寒战:“算了算了。当我没说。” ----- 董庆军他们重新设计的电动车样车组装生产完成,用那个“人工智障”无人驾驶系统在试车场地试了一个月,又去路上试了几次,才敢改成人工驾驶,坐人上去。 三个人借了石棉防火服穿上,还把门卸了。 这样一来,万一有事,他们就可以直接跳下来。 李文军很重视电动车的研发,之前试车,只要在“文军新城”他都会来看并提了建议,今天也不例外。 见董庆军全副武装,他有点哭笑不得,说:“你们既然这么害怕,就只要上去一个人嘛。干嘛非要三个人都上去。” 董庆军说:“是的,你们两下去。” 黄利平抱着灭火器,摇头说:“这是我们一起研发的,怎么能让你一个人冒险。” 杜新伟:“对,多一个人出主意也好。” 李文军:“行吧,开慢点。” 董庆军以每小时四十公里的速度跑了十圈,上坡下坡拐弯倒车,还做了坡上启动,单边桥,快速一百八十度转弯等复杂动作,都没有发现大问题。 他把车停稳后,黄利平和杜新伟立刻下车吐得一塌糊涂。 董庆军脸色也发白,一直干呕。 好不容易恢复了平静,董庆军断断续续说:“加速快,行进中很稳,几乎没有噪音,跟我们之前用仪器监测到的一样。就是不知道怎么这么晕车。” 晕车这个事情,机器就完全测不出来了,必须要人坐上去才知道。 李文军笑:“晕车也叫运动病、人体的平衡系统由视觉、本体觉与前庭三大感知系统协作完成。当任一系统的感受信息与其他两个系统发生矛盾时,就会产生眩晕感。就是你的感官和脑子分别判断出来运动状态不相符,产生了错乱。电动车没有白噪音分散注意力,告诉大脑在运动的车上,然后加速又快,让人没法预判,所以就晕的更厉害。还有道路颠簸,弯道多和不停的刹车启动也会造成晕车。” 董庆军说:“怎么解决?” 李文军:“关于加速太快的问题,要去研究扭矩输出曲线,尽量做平顺,不能像现在这么突兀,一发动就直接起飞。而且你们要好好研究用户的‘加速踏板深度-驱动加速度’曲线。意思就是客户根据平时驾驶油车的经验对踩多深踏板得到多大加速度是有个心理预期的,你们的设计要符合客户的心理预期。道路不平或者减速带太多,造成的颠簸可以用空气悬挂系统解决,燃油车在这方面也是要攻关的。这个你可以跟韩厂长讨论一下。” 董庆军:“空气悬架,又是什么……” 李文军说:“漂亮国五十年前就率先用在车上了。具体原理你去查一下资料。简单描述,就是把车底盘固定在车轴上的传统做法改成架设弹簧上的可调节高度底盘。行车电脑会根据设在前轮和后轮的附近传感器传来的信号判断出地盘和地面距离变化,来控制空气压缩机和排气阀门,使弹簧自动压缩或伸长,从而降低或升高底盘离地面的间隙,以增加高速车身稳定性或复杂路况的通过性。” 董庆军兴奋起来:“就像坐在弹簧床上。” 李文军:“有一点那个意思。不过弹簧床的弹簧是被动伸缩,这个是主动伸缩适应条件变化。” “有意思,有意思,我们下面就搞这个了。”董庆军对杜新伟和黄利平说,“你们把车开回去,我去图书馆查资料去了” 然后也不管李文军是不是还在这里,直接跳上他停在门口的自行车就跑了。 李文军哭笑不得,摇头苦笑。 田润安打电话来说他们做出了个网站的初版,问李文军有没有空来看看。 李文军有点诧异:“这么快就好了?” 其实他们的服务器现在还没那么强,可能承受不了太多客户一起上网站。 还有跟银行的结算,保修,退还..... 要解决的问题还很多。 田润安:“只是一个很粗的初版。你知道的,想要得到简便流畅实用又没有大bug的程序,不是那么容易。” 李文军:“这个方面的知识是我的盲区,我只能体验一下,告诉你好用不好用,哪里不好用。具体怎么改进要靠你们自己。不过我可以帮你们请帮手来。” 为了让田润安专心搞这个,自动驾驶那边的程序都不敢打搅他。 田润安:“那我把网址发给李总,李总试用后再说。” 李文军把陶光明叫到办公室,然后打开田润安发来的网址,说:“以后这就是我们的网购门户了。假设你现在是客户,想要在家里采购一台‘文军实业’的自行车。你试试看。” 陶光明坐下了,嘀咕:“网购又是什么东西。” 李文军说:“就是网上下单,我们送到家。” 陶光明皱眉:“白给啊。” 李文军叹气:“你先试试好吗?一下子我也跟你说不清楚。” 陶光明:“不行,你一定要跟我解释清楚。这可是大事。” 李文军:“假设你想买港城的东西,又没法过去,要怎么办。” 陶光明:“不买了,换别家。” 第一四七四章 不听话的下一代 李文军:“不行你一定要买,比如是你家陶然小时候要喝的奶粉,要从港城买进口的。” 陶光明恍然大悟:“哦,打电话给朋友叫他买了寄过来?我把钱转给他。” 李文军:“是。假设你不知道港城有什么牌子的奶粉,怎么办?” 陶光明:“叫朋友去超市里拍照片发给我。” 李文军:“是,现在你这个朋友做得这一系列事情,都可以通过这一个网站搞定。商品展示在上面,你只要选择商品,付钱,填地址,就能寄到家里来。” 陶光明瞪大眼睛:“这么神奇?” 李文军:“是是是,来试一下。” 然后李文军就像当年钟瀚文教他在手机上买东西一样,一步一步教陶光明注册,登录,选商品,查看参数,然后加购物车,填地址,付款。 然后李文军让陶光明自己来一遍。 陶光明一边操作,一边小声骂骂咧咧。 “卧槽,这个按钮到底行不行,点来点去都没反应。” “诶?刚才看的页面呢,怎么找不到了。” “字太小了,好费眼睛。” “怎么又退出来了,又要重新登录,真是智障。” “好了,彻底卡了。好痛苦,有这个精神,都够我去超市跑一趟了。” 李文军在旁边记录,哭笑不得。 嗯,流畅性可操作性果然还是不行。 这才几种商品,一个顾客就这样了。 要是东西多了,几百万,几千万顾客同时上网也,还不乱成一锅粥。 李文军提了一些意见,然后田润安拿回去改了。 他建议田润安完善后,先在“文军新城”的范围内尝试运行。 光“文军新城”里面现在也有十几万人了。 网站能经受冲击,顺利运行起来,都是一个大挑战。 而且李文军叫他同时研发应用软件,做到以后手机上也能下单。 这个难度有点高,争取三年内实现。 先把网站做好。 ----- 李漱玉的高考分数比那几个她去参加艺考的大学录取线都要高。 可惜专业没有过关,文化成绩分数再高也没有用。 李漱玉狠狠哭了一场,说:“就算是读不了外面的影视学院,我也不要留在这里。我要报外省大学的文学专业。我一定要出去。” 陶光明听了李漱玉的话,笑得很大声:“哈哈哈,点点,叔叔太佩服你的反叛精神了。你要去那个学校,叔叔帮你联系,确保你一定能录取。” 苍天啊,你终于开眼了。 这块土地上,终于长出一个李文军完全控制不了人。 关键李文军还不能开除这个人,只能捧在手心里哄着。 这就叫“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李文军既不生气也不着急,还教育陶光明:“人类之所以能不断进步是因为下一代不怎么听上一代的话。我要是那么听话,现在就跟矿区的下岗职工一起去捡破烂了。这个‘文军实业’压根就不会存在。你既没有新款的汽车开,又没有最先进的手机用,更别说住在什么背山靠水的大别墅里了。看着吧,我家点点以后肯定有出息。” 陶光明看了看手里的手机,想摔了,又不舍得。 干,我怎么就没有李漱玉那个志气呢? 陶光明愤愤把手机装了起来。 “文军大学”影视传媒学院导演专业的学生今年的毕业作品在国际上拿了个小奖。 影视传媒学院狠狠宣传了一把。 李漱玉看了那个毕业作品,很喜欢,就临时改了志愿,报了文军大学的影视传媒。 李文军暗喜,嘴里却说尊重李漱玉的所有选择。 陶光明叹息:最后一粒火种熄灭了。 从此再没有人能从李文军这里逃出去…… 暑假的时候,唐兆年刚好有一个新片开机,面试了好多个女演员都觉得没灵气。 导演无意中看到唐兆年家里相册上李漱玉和李文军的合影,问唐兆年:“这个是谁,漂亮有灵气,刚好就是我心目中女主角的样子。” 唐兆年按住他:“别乱说。先保密,等我先去问问。这个孩子不是你想请就能请的。这事要没处理好,我不但要被兄弟砍,还要被我老婆骂。哪一个我都受不了。” 开玩笑,季青烟一直把李漱玉当女儿一样看。李文军又护崽得很。 这两个人有一个不点头都绝对不行。 唐兆年先给季青烟打电话,问她意见。 季青烟说:“只要李漱玉喜欢,我觉得没什么不可以的。” 管别人怎么说,人活一世要趁着年轻干点自己喜欢的事情。 她那时候那么苦都熬过来了,正是因为一直在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唐兆年这才敢给李文军打电话,含含糊糊问李文军愿不愿意让李漱玉拍电影。 李漱玉在旁边听见了,立刻把电话抢了过去,说:“愿意。我愿意。唐伯伯。” 唐兆年:“不行,这事得你爸爸同意才行。” 李漱玉把电话递回给李文军,然后眼巴巴地望着他。 李文军的心早软成一滩水了,叹气:“就按照她的意思办吧。” 李漱玉蹦起来,狠狠亲了李文军一下,一路小跑去告诉顾展颜:“妈妈,妈妈,我要去拍电影了。我竟然可以去拍电影了!!!我好开心。” 顾展颜过来问李文军:“你同意了?” 李文军说:“嗯。她那么喜欢这个,我怎么忍心阻止她追求梦想。” 顾展颜叹气:“你既然同意,我也没有理由拦着了。” 李漱玉立刻就收拾东西出发了。 顾展颜本来不放心,要跟李漱玉一起去,结果被李漱玉严词拒绝:“我已经十七岁了。你能跟着我到什么时候呢。” 唐兆年安慰他们:“漱玉就是我自己的孩子。我会全程参与拍摄过程,还会给李漱玉派个女保镖二十四小时跟着她。你放心。” 一开始李漱玉还每天都打电话回来,叽叽喳喳跟李文军和顾展颜他们说自己今天遇见了什么明星,然后他们到了哪个地方拍外景。 后来忙起来,她几天才打一个,而且每次都是匆匆说几句就挂了。 李文军觉得自己的魂魄都有一部分跟着李漱玉跑了,所以一颗心总悬在空中,没有着落。 嗯,原来牵挂就是这种感觉。 第一四七五章 魔法打败魔法 田润安带领团队,不眠不休,把那个网站又改了一下,开始按李文军说的在“文军新城”里面尝试。 李文军只要赵林带着后勤配合,暂时不用物流公司。 之所以选赵林,是因为整个“文军实业”只有赵林会全力配合田润安,而且赵林的职位可以获得足够的资源。这样设置,也表示了李文军对这件事的支持和重视。毕竟大家都知道赵林跟他的关系不一般。 赵林弄了一间空办公室,然后从后勤抽调了二十几个人,和十台电脑,会用电脑的年轻人负责接单拣货,打印地址,不会弄电脑的就负责送货,接电话。 各个厂如果感兴趣可以在后台添加自己的商品,但是要自己送货上门和售后。 为了提高各厂的积极性,完成一单销售,公司奖励销售额的千分之一。发生退货并上门收货,非产品质量问题,收回了货款,公司也奖励万分之一作为辛苦费。 按月结算。 网站设置的是收到货之前随时可以退货,收到货就要在二十四小时之后七天之内退货,厂家根据货物状态决定退不退钱。 比如东西都吃了,要退钱就不可能。 为了鼓励大家试用,所以不管是买包纸或者一袋饺子都免费送货上门,不满意可以退货。 不管是谁,能提出有用的改进意见,另外奖励。 董庆军对这个购物网站表现出了极大的热情。 热情到让田润安有点心虚。 毕竟只要董庆军感兴趣的东西,就没好事…… 至少要出两次事故,才能完成改进。 而且这一次李文军给了董庆军一个非常具体的任务,想出办法从这个网站上赚钱。只要不违法,他赚到一块钱,李文军奖励他一块钱。 刘大海除了研发电脑,编写电脑运行程序之外还在领导编写手机,无人汽车,各种人工智能家电的程序。所以他压根没有时间去管购物网站建立的事情。 最近李文军还给了刘大海一个新任务,让他想办法弄到所有在网站上下单客户的姓名电话地址。 等于是让这一对神奇的组合对新的购物网站分别发起非专业攻击和专业攻击。 两个年纪差不多的年轻人开始各自施展“魔法”。 一个月为限。 不仅仅是董庆军,“文军新城”的很多人都对这个新兴事物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 有的人真的在网站上下单买一瓶矿泉水,就为了看会不会有人送上门。 结果后勤部还真的派人送货上门,收走了钱。 这么折腾下来,后勤的一天就全瘫倒了。 晚上吃饭的时候,刘翠红说:“军军,你们最近搞的那个购物网站,真方便,下了单买一袋速冻水饺,两个小时就送到家里来了。” 李文军一脸惊讶:“妈。你竟然会上网?” 家里倒是有电脑,但是刘翠红估计连怎么开机都不会。 关键还要注册,登录什么的。 像陶光明这种年轻人,他都教了半天,刘翠红竟然这么快就学会了?!! 刘翠红:“不会啊。我去大学的图书馆,找了个大学生帮我弄的。以后我要买什么就去图书馆找人帮我下单就好了。” 李文勇忍不住笑出声:“妈妈。你跑去大学里面找电脑上网,还不如去超市直接买更快。” 刘翠红说:“那不一样啊。这个送货上门的,多好。等我学会上网,以后家里零时需要买盐和酱油纸巾什么的,就不用跑去超市了。” 一个月后,李文军召集所有厂长和田润安以及购物网络开发部门开会,总结第一个月运行情况。 赵林说:“这样不行,我们累死了,至少还要再加一倍的人。而且算了一下,别说利润了。卖出去的东西总价值还不如我们几个一个月的工资多,真是赔本赚吆喝。” 李文军笑:“一开始就别想着赚钱,主要是推广和查漏补缺。” 然后各个厂谈感受。 几个大厂很安静,因为没有人下单。 像什么家电,汽车,自行车,电脑之类的,一件少说就要几千块,没有人敢这样买。 没有交易就没有奖励。 倒是食品饮料厂成交比较多,但是也是零零碎碎,还不够人工费。 董庆军笑嘻嘻地说:“我卖了产品,有一千块钱的公司奖励,李董还答应我如果能从网站上赚钱,就再奖励我一倍。也就是说我这个月赚了两千块。” 赵林一脸莫名其妙:“你有什么产品?” 电动汽车都还在研发,离上市还远着。 董庆军点头:“有的,有的。” 几个厂的厂长一听都围过来。 然后董庆军拿出清单来。 大家接过争相传看。 上面是一串购买、退货记录。 那个货品名称上写着:电动车试驾,十万一单。 然后他自己注册了一个买家账户,买了自己签收货单,确定收货,然后退货。退了立刻又买。 董庆军说:“一天最多只能操作一次,一次买十单。早上起来十分钟就搞定了。我要不是怕李董亏的太狠,还能赚更多。” 赵林他们说:“你这个是投机取巧。” 董庆军说:“李董给我的要求是不违法就行啊。这个也没有违法。” “很好。以后肯定会有非‘文军实业’的商家入驻网站,不能保证不会出现这种人。庆军只是给大家预演了一下。如果不是他,以后被别人钻了空子,就不止损失两千块了。这两千块,奖励他很值得。”李文军不生气,还笑,“庆军,你等下找财务去领钱。” 厂长们面面相觑,心里满是羡慕嫉妒恨:又叫这小子白白赚走一个月工资。 李文军说:“这个漏洞要想办法补上。赵林,从今天起,你兼任购物网站的副总裁了。你跟田总商量下对策才好。不要只是防备商家自己注册自己买,还要防止商家串通其他人这么操作,这个就叫刷单!!” 吼,短短三分钟,又多出一个副总裁。 不过想想这十年,赵林一直负责后勤。要不是他勤勤恳恳,任劳任怨,大家也不会过得这么舒服。 第一四七六章 陶光明的叛逆 只有陶光明心里万马奔腾:卧槽,赵林已经够忙了,你让他去干购物网站,我这边就要多出好多活没人做了。 李文军又说:“老四,从今天起,你就是后勤的副总经理了。” 老四真名叫谭四水,叫他“死水”,“死水”的不好听,叫谭四水“谭总”又跟谭打雷区分不开。大家还是习惯叫他“老四”或者“四总”。 谭四水一直是后勤采购部的经理,等于一下也涨了两级。 他一下站了起来,对李文军鞠躬:“谢谢李董的栽培。” 大家想了想,也觉得应该。 谭四水也帮大家买菜买东西买了十几年了,在油水最足的部门却本本分分,一点手脚都不做,实在是难得。 活该他升职。 他文化水平太低了,不然李文军早就给他升了。 陶光明这才心里舒服点:有老四帮忙的话就好些。不过想想为什么好忧伤呢。 大家都还能往上升级。只有他,到头了,再也没得涨。 所以说起点太高也不好。没点奔头。 李文军等大家平静下来又问刘大海:“我交给你的任务呢。” 刘大海拿出一叠名单:“嗯。李董,你说我拿到一个客户信息,奖励我一块钱。这里五千六百个,你点点。” 他就花了一天写了个软件,然后就搞到名单了,比董庆军还轻松。 田润安一愣:“不会吧。” 刘大海:“我一开始利用了网站的xss(跨站脚本)漏洞,植入了恶意脚本。只要有人注册成功,就会把所有信息发到我邮箱。所以这一个月注册的新客户的信息,我邮箱里都有。” 他心里暗暗好笑:我还有大把“黑客”技能没用上,就看你们受不受得了。 田润安十分不甘心,抿嘴半天才说:“先不要运行了,我们回去把安全措施再加强一下。” 李文军往后靠坐说“十几万人,只有五千多个注册。而且一大半是友情客户。大家觉得原因是什么。” 陶光明:“网站操作太麻烦?还是觉得买东西不方便?” 董庆军:“商品类别太少,而且好多是不方便从网上买的。” 大家七嘴八舌,说了好多。 李文军点头:“这些都是原因。但是最主要的是。虽然‘文军实业’自己都生产电脑,虽然‘文军新城’在全国都算发达的了,但是电脑普及率还不够高。” 然后他想起刘翠红跑去大学图书馆找人帮忙注册下单的事情,忍不住摇头笑了笑。 大家想了想:确实,基本设备都没有,谈何上网购物。 李文军又说:“说明我们推出这个网站购物的时机还有点早。没有关系,我们可以慢慢打磨我们的网站和应用软件。争取一推出来就一鸣惊人。” 其实田润安找他的时候,他就知道时机不到。 “文军实业”里面有些人对田润安这个部门颇有微词。 觉得投入太大,又没看见什么成果,说田润安是关系户,回来混日子的。 虽然李文军什么都没有说过,还经常安慰田润安不用理会。 可是田润安从小到大样样领先,自然受不了这样的评价,一心只想早点做出点东西来给大家看看。 李文军这一次肯花点钱和人力物力来配合他,也是为了向大家展示一下田润安的成果。 并且再次表示他对这个项目的重视,力挺田润安。 同时也是找个由头把赵林设为网络购物公司的副总,并把老四提拔上来。 一举多得。 田润安、赵林和老四都想明白了,所以很感激李文军。 陶光明暗自嘀咕:这个东西花这么大力气,值得吗? 生物制药厂招了一批硕士博士毕业生,还请了几个专家来。 其他研发时间比较长,最先做出来的是蛋白粉。 他们送了一箱过来给李文军他们试用。 李文军对陶光明:“来接着试。” 陶光明把头摇得像拨浪鼓:“我想通了,药补不如食补。上次那个什么逍遥散和十全大补丸,差点要了我的老命了。这一次,我是打死也不吃了。” 李文军哭笑不得:“这个是大豆里面提取出来的,除了蛋白质,什么也没有。” 他拿了个杯子舀了两勺粉,用温水冲开,观察了一下。 结块不说,还有很多悬浮物,水溶率就不行了。 他喝了一小口。 陶光明紧张地盯着他:“什么味?不对劲就赶紧吐出来。” 李文军说:“喝起来像是豆浆或者蛋奶。可以叫他们多做几种口味。” 陶光明:“要补蛋白质,煮个鸡蛋多好,为什么要买这个喝。” 李文军:“之前你们不是宣传鹌鹑蛋的蛋白质含量嘛。这个就是百分之百的蛋白质,适合孩子或者有减肥,降血脂和健身塑形需求的人。因为只有营养,没有负担。不过容易痛风和蛋白质过敏的人不能喝。” 陶光明:“说起来,好像挺适合我的。” 李文军:“不适合你。人家是锻炼为主,喝蛋白质为辅助。你是光喝这个就想瘦下来。” 陶光明被戳到痛处,脸都憋红了。 李文军:“你要是每天跑跑步,晚上少吃点,就可以试试。” 陶光明气呼呼拿了一罐:“拿来就拿来,说这么多干什么?!” 李文军在他身后说:“不能吃太多啊,而且有不舒服就要停下来,而且虽然是健身减肥保健品,但是不能空腹吃啊。” 陶光明:“我偏要吃,偏要吃。” 李文军:“怎么越老越叛逆了呢。” 李文军每天像住院部的主治医师一样,每天早上要观察一下陶光明的脸色,好怕这混蛋因为斗气,把自己吃坏了。 看不出来有什么不对劲。 陶光明:“看什么?我感觉吃了这个蛋白粉,全身都轻盈了。” 李文军:“还别说,你的气色是好很多了,这两天锻炼了?” 陶光明:“没有,就是每天吃过晚饭一杯蛋白粉。” 李文军想了想,问:“没有什么不舒服的感觉吗?” 陶光明:“人嘛,吃五谷杂粮,总有点腹胀腹泻。” 第一四七七章 李漱玉红了 李文军叹气:“其实我觉得你可能是蛋白质吸收不良。” 陶光明:“不可能,我今天拉肚子,明天便秘,后天肚子胀。要是蛋白质粉引起的,不应该是天天一样症状吗?” 李文军:“还是停一停吧,听我劝。要是停了,没有这些症状了,就是真的吸收不了。你就不要吃了。” 陶光明:“哼,你就是舍不得你的蛋白粉。” 李文军:“神经病,你要吃了好,我免费供你吃一辈子都可以。关键就怕不好。” 陶光明想来想去还是停了,然后果然这些症状都消失了。 最后交上来的调查表,好多人都是这样。 李文军告诉生物制药厂,植物蛋白还是不行,水溶率就不高,人体吸收率也不达标,试试从奶制品中提炼蛋白质,加乳酸菌和维生素,微量元素,牛磺酸什么的。 他觉得一下弄那么多产品对一个厂来说不切合实际,而且专业不对口。 把研发组分成了两个部分:一个生物保健团队,只研发天然保健品。一个生物制药团队,专门研发新型中成药。 生物保健组由李医生带领,生物制药由原药厂厂长带领。然后各自有单独实验室,分头行动。 谁先做出能 陶光明他们都暗暗撇嘴:又搞竞争机制。一个厂都要分成两部分赛跑。 这混蛋就是这样。 在这里想躺平根本就不可能!! 他也不骂你,他也不打你。 就让你的同事卷死你!! ----- 电影拍了三个月。李漱玉就跟着摄制组全国跑了三个月。 连入学手续都是李文军帮她办的。 拍完电影,大学刚好军训完开始上课。 无缝对接。 今天,李文军去机场接李漱玉回来。 顾展颜听见敲门声,忙起来开门。 门口站着一个黑黑瘦瘦的女孩子,眼睛亮得像夜空里的星辰。 这是谁啊…… 顾展颜疑惑地上下打量她。 “妈。”那女孩咧嘴笑,“嘻嘻,是我啊。” 天啊,这竟然是李漱玉!! 顾展颜一把抱住她:“哎呀,我的点点,你怎么黑瘦了这么多。” 李谨言也过来抱了抱李漱玉:“姐姐,你更漂亮了。” 李漱玉:“早早的嘴还是那么甜。” 刘翠红他们不喜欢浪费。 现在家里条件这么好,他们也不舍得倒剩菜。 要是一顿做得多了,他们会顿顿吃剩菜,吃完为止。 所以汤阿姨只敢按照平时的分量多做了一个菜。 结果李漱玉狼吞虎咽,吃了两大碗饭,发现没有菜了,就用菜汤拌在饭里又吃了一碗。 李文军和顾展颜都呆呆看着她。 因为李漱玉每次打电话回来都说自己很好,很开心,他们完全没有想到,孩子竟然能被饿成这样。 顾展颜和刘翠红都红了眼眶,先后悄悄起身进去了。 李漱玉终于吃饱,抬头对上李文军望着她发呆的眼睛,意识到自己吃得有点吓人,羞涩的笑了笑:“饿了。好久没吃家里的饭了,还是汤阿姨手艺好。” 李文军从呆愣中惊醒,微微皱眉问:“你唐伯伯给你的伙食很差吗?” 李漱玉摆手:“不是的。好多外景地都在山里面,都没有饭店餐馆,条件就那样,唐伯伯已经想尽了办法让我比别人吃得好了。” 李文军倒是知道这一点,释怀了,问:“开心吗?” 李漱玉重重点头:“开心。” 李文军:“你喜欢干这一行吗?” 李漱玉:“我很喜欢。” 这一次的感觉太好了。 她离开家才第一次感受到自由的滋味,能静下来重新审视自己,真正独立地思考未来。 李文军笑了笑:“喜欢就好。” 人生那么长,要找到自己真心喜欢的东西才能坚持到最后。 ----- 两个月后李漱玉主演的电影后期制作完成,在港城和内地同时发行上映。 结果票房卖爆了,让唐兆年赚了个盘满钵满。 李漱玉也一夜爆红。 到处都能看到李漱玉的照片和海报。 电影画报来找她拍封面照,各种品牌找她拍广告。 唐兆年那边都有好多人出钱请李漱玉出席晚会。 要是以往,唐兆年肯定会笑嘻嘻全部接受,管女明星开不开心,愿不愿意,反正都是要把对方身上的油水榨尽。 这一次,他大多推了,实在是推不掉的,只能去问李文军。 李文军肯定不准李漱玉去这样的场合应酬被人揩油,直接压着唐兆年,不准他告诉李漱玉。 唐兆年又只能回头用别的女明星去顶。 连他自己都叹息:“这也就是李漱玉,我自己的女儿一样,要是别人,哪里值得我费这个精神。” 唐兆年不想拘着李漱玉,没有跟她签约。 所以李漱玉是自由身。 她红了以后,好多其他电影公司来找她拍电影,却都被她拒绝了。 可是她觉得自己演技不行,还没有经过系统的学习和磨炼。 李文军觉得很欣慰。 这样爆红,她还是能保持理智,很难得了。 可即便是这样,李漱玉的通告接不完,忙得不得了。 班上同学都还没有入门,她就已经成行业顶尖了。 平时走在学校里,或者回家路上,不停地有人拦住她要签名,要照片。 顾展颜却很担忧。 美貌是资本,可是要是习惯了享受外表带来的好处,很容易迷失自己。 她和李文军从那个时代过来,见过太多稀奇古怪的事,所以能一直保持清醒。 李漱玉还年轻,经历得太少了,在这样的追捧之下,会不会迷失呢…… 今天就连刘翠红也在吃早饭的时候说:“点点啊。好多人托我跟你要签名的照片呢。我们家点点真的成大明星了。” 李漱玉拿了一叠自己的单人彩照出来,签了递给刘翠红。 吃过早饭,她急匆匆就出了门赶着去上课。 李慎行追了上去:“姐姐。” 李漱玉边走,边回头说:“嗯?干嘛?” 李慎行说:“姐姐现在可是大明星了,我们班都好多人在说你呢。” 李漱玉笑了笑,转身揉了一下他的头发。 李慎行说:“可是,我们班同学也说,你是个城堡里长大的公主,要不是我叔李文军砸钱给你拍电影,捧你,你压根就不可能红。” 第一四七八章 我还是我 李漱玉一愣,笑容僵硬在脸上。 李谨言本来默默跟着,一听立刻就皱眉说:“李慎行,你怎么说话的?这是你们班同学说的吗?我看是你因为嫉妒自己想胡说八道吧?” 李慎行一把揪住李谨言的领子:“你说什么?小心我揍你。” 李谨言冷冷望着他:“你敢动手试试。平时我揍你的时候,还没用全力。你今天是不是想试一下?” 他的眼神跟李文军一模一样,冷且杀气腾腾。 李慎行看得心里一颤,下意识就松了他。 李谨言转头一看,发现李漱玉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急了,对着李慎行说:“我姐要是被你气哭了,我一定会告诉我爸和伯伯。” 李慎行梗着脖子:“你告啊,我又没说错。” 李谨言沿着去学校的路找了一圈,都没看到李漱玉,看看时间要迟到了,只能先去上学了。 李慎行见自己把李漱玉气跑了,还有些得意洋洋的,跟在李谨言后面看热闹。 ------ 李漱玉一路哭一路走,怕去学校被别人看见,又传各种谣言,只能跑到河边蹲着。 这会儿工厂和学校都在忙碌,应该没有人。 她忍不住放声大哭:这三个月,她吃了多少苦,被导演骂了多少次,只有她自己知道。 为什么这些人,总是觉得她是靠李文军。 明明从选角到拍摄,李文军压根从头到尾都没有出现。 如果换一个女孩,付出同样多,红了,大家就会说是她该得的。 在别人看来李文军的女儿这个头衔是个皇冠,对于她而言却是个紧箍咒。 从小就是这样,所有人都认识她,都盯着她的一举一动,让她觉得任何人靠近,都是为了利用她接近李文军。 她讨厌这样,感觉要窒息了。 有个懒洋洋地声音说:“哎呀,你能不能别哭了。听得我脑袋疼……” 李漱玉的哭声戛然而止,回头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董庆军从隔着灌木丛的草地上坐起来:“我说小姑娘,一大早的,你哭什么啊。多好的一个宁静早上,都被你搅了。” 李漱玉以为他会安慰自己,结果他还这么说,气得大叫:“我偏要哭,这里又不是你的。” 董庆军点头:“行行行,你接着哭,声音小点啊。实在是太吵了。吵得我都没法晒太阳睡觉了。” 然后他又躺下去接着睡。 李漱玉更生气,哭得更大声。 董庆军又坐了起来,摇头叹气,起身走过来:“啧啧,现在的孩子,真是让人没办法。”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把东西,伸到李漱玉的面前:“呐,姑奶奶,给你吃。本来我是摘了给我们家小妹和大成的。既然你哭得那么伤心,就先给你吧。” 原来是一把乱七八糟,各种颜色的野果子。 李漱玉一脸鄙视,翻了个白眼:“你是认真的吗,这些野果基本上都有毒。这个叫商陆,看着好看,但是吃下去会头晕,拉肚子。这个相思子,如果误食太多,不送医院洗胃,一天之内肯定嗝屁。这个叫颠茄,10至20个浆果就能要了一个成年人的命,还有这个是马桑果,中毒症状为呕吐、抽搐,严重时直接导致脉搏骤停。” 董庆军一愣,忙不迭,全扔到了河里。 河里的小鱼都来抢食,然后有几条立刻翻了白。 董庆军看得满头冒冷汗,嘴里喃喃:“阿弥陀佛,还好给你了,没拿回去给孩子们吃。人果然还是要多做善事。” “神经病。你都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就敢摘了给孩子吃。”李漱玉被逗笑了,“我也挺佩服你的,一次能集齐这么多种有毒果子。” 董庆军挠了挠头:“嘿嘿,我城市里长大的,也不认识这些东西。我就觉得看着好看,就在路边,所以全摘回来了。” 李漱玉笑了:“要不是你抓了一把有毒的果子给我,我肯定要以为你在讨好我。” 董庆军坐下,闭眼仰面朝天躺着继续晒太阳,懒洋洋地说:“我干嘛要讨好你。你爸是厂长,我爸也是厂长。你妈是校长,我妈也曾经是校长,而且还是你爸的校长。我们势均力敌。如果非要说讨好,应该你讨好我才是。因为论辈分,我比你还大一辈。” 李漱玉沉默了一会儿,问:“你爸当厂长的时候,会不会有人经常说,你是沾了你爸的光,或者通过你来讨好你爸爸。” 董庆军叹气:“唉……肯定了。关键我爷爷还说,我长得跟我爸年轻的时候一模一样。气不气人?我小时候一听见这话就头大。你知道我最怕什么吗?我最怕自己变成我爸。所以我从小就努力要跟他不一样。他不喜欢的事情,我就偏要去做。他要我做的事情,我就偏不去做。” 李漱玉听得入神,问:“然后呢。” 董庆军说:“然后我就成了别人嘴里的神经病。现在想想,我觉得自己好傻。我是我爸的儿子,难道还能不像他。像就像呗。再说,跟他再像,那我不还是我吗?如果我跟他不像,那些人还能编排出更难听的话。嘴巴长在别人身上,你还能限制他们说话吗?他们说他们的,你该干嘛干嘛。” 李漱玉抱着自己的膝盖,想了想:也是。据说以前他们骂爸爸和妈妈的话还更难听。他们从来没有理会过。 董庆军长长出了一口气:“你越是不在乎别人的话,那些说三道四的人才越生气。我最喜欢别人看不惯我,却干不掉我的样子。额额额,想想都好爽。” 李漱玉:“嗯。” 董庆军说:“不跟你说了。我要晒太阳了。这秋天的太阳,晒一天少一天。马上就冬天了。” 李漱玉:“你为什么躺在这里,平时你不是很勤奋吗?” 她每天看见他不是在骑着车去图书馆就是在狂奔去实验室的路上。 董庆军迷迷糊糊地回答:“电动车有个地方想不明白,我想找个地方静一静。” 说着他又睡着了。 李漱玉悄悄盯着他看了看。 第一四七九章 外行点醒内行 都说董庆军这个人很古怪。可是李漱玉这会儿靠近细看,发现其实他长得挺好看的。 五官比跟她一起拍电影的那个男明星还好看,就是打扮得太老土…… 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声音:“诶,这不是李董家的李漱玉吗?你怎么没去上学?” 李漱玉一回头,就看见白立刚手里拿着几个塑料瓶和易拉罐站在身后。 最近白立刚攻破了几个重要设备的关键技术点,李文军直接把印刷厂欠的钱全免了。 而且印刷厂现在一个月有差不多几十万的流水,纯收益也有十几万。 他已经是百万富翁了,而且大家都觉得他很快能成为千万富翁。 可是他还是改不掉捡废品的习惯。 好像做这件事,他才能安心,能纾解压力一样。 白立刚这会儿又看到董庆军了,又说:“诶,这不是跟我一起拆墨盒那小子吗?你怎么不上班,跑这里来偷懒了。李董白给你两千多一个月啊。” 董庆军又被吵醒了,叹气说:“白厂长,您继续捡您的破烂吧,别操心我了......” 白立刚嘀嘀咕咕走远了:“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不懂的珍惜时间。” 董庆军冲白立刚的背影抬了抬下巴说:“你看,这不还有一个不把你当回事的人吗?” 李漱玉笑:“他们不一样。我爸说过,这世上有三种人,男人,女人和科研人。搞科研的人是独立于男人和女人的神奇存在。而且在搞科研人的眼里,这个世界也只有两种人,专业水平比他强的人和专业水平不如他的人。什么年龄、性别、人种、高矮胖瘦在他们眼里都是不存在了。大部分时间里也没有长得美和丑区别。” 董庆军想了想说:“真理,好像真的是这样。” 走远了的白立刚忽然拉住一个路过的人,指着这边说:“我跟你说,我看见董庆军在偷懒,你看看,就在那边。下一代技术骨干,李董重点培养对象,就是这么浪费时间的,真是不像话!!害得我还要教导他们,耽误我捡瓶子!!” 董庆军叹气:“完了,这里不能待了。这家伙比我爸还啰嗦,关键还八卦得很。他溜达完这一圈,全厂都知道我在这里晒太阳。” 李漱玉拍手大笑:“反正我也不想上课了。我们去爬山吧。我教你认野果,省得以后你又摘错,祸害孙大成和小妹。” ----- 李谨言下了课去找李漱玉,才从老师那里得知她一整天都没去学校。 他吓得不行,跑去跟李文军讲了这件事。 李文军也很担心,打电话打算叫人一起去找李漱玉。还叫上了小黑。 结果,李漱玉却自己回来了。 李谨言松了一口气,跑过去:“姐姐啊,你去哪里了,吓死我了。” 李漱玉摸了摸他的头发,说:“抱歉,让你担心了。我觉得心里烦,去山上走了走。摘了些野果,你吃吧。” 李谨言接过野果,笑得咧开嘴:“谢谢姐姐。” 李漱玉说:“谢谢你早上帮姐姐说话啊。以后不要跟李慎行打架了,不值得。” 李谨言哼了一声:“他要再胡说八道,我肯定要揍他。他说我没关系,不能抹黑我姐。” 李文军说:“点点,其实你不用在意李慎行说什么。” 李漱玉说:“嗯,我知道。就算他不说,别人也会叽叽歪歪。欲戴皇冠必承其重。我有这个名气,就要承受名气带给我的痛苦。” 李文军感叹:“我家点点真的长大了。” 李漱玉这一次出去三个月回来,待人接物都比之前要成熟。 果然人生走的每一步都算数,没有苦是白吃的。 李漱玉坐下说:“爸,我想了好久,决定去国外学表演。” 李文军一愣。 李漱玉说:“这次拍电影的片酬,足够我交学费了。您要是同意,我可能会轻松一些。您要是不同意,我就自己打工自己解决生活费。” 李文军坐下,说:“我当然会支持你。爸爸从来都只想保护你,并没有想过困住你。你可以尽情的做自己,不用按照别人的期望生活。” 李漱玉笑了,站起来抱了抱李文军:“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同意的,你是天下最好的爸爸。” 李文军叹息:“啊,有你这句话。爸爸再辛苦也值得了。爸爸其实不怕你离开,只希望你有天回来的时候,能笑着对我说,你很开心。” 李漱玉说:“我今天还帮董庆军想明白了一个技术问题。” 李文军挑眉:“哦?” 李漱玉说:“他说电动车能耗太大,续航时间太短。我说刹车的时候把摩擦消耗的能量再收集回来充电不就可以节省更多能量。” 李文军很惊讶:“好家伙。你这个门外汉无意中提醒了他要做制动能量回收系统的问题。真不愧是我女儿,技术敏感性很强啊。” 李漱玉的脸微微泛红:“我也就是灵光一现。可能他们整天对着汽车,反而容易思维固化,走进死胡同。” ------ 晚上吃饭的时候,刘翠红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了李漱玉坐在河边哭的事情,问李漱玉:“点点,谁欺负你了。” 李慎行立刻说:“我可没有跟她说什么。” 本来李文军不准李谨言向李文勇和柳冬梅告状,李漱玉自己也不打算说。 结果现在李慎行不打自招。 李文勇沉下脸问李慎行:“你跟姐姐说什么了?” 李漱玉不想听他们父子吵架,她记忆里他们一直在吵架就没有消停过。 关键今天还要把她拉上。所以随便吃了几口就走了。 李文勇一看李漱玉这样,越发肯定是李慎行说了很过分的话,对他说:“你给我进来。” 柳冬梅忙跟了进来。 李文勇问:“你到底跟姐姐说什么了。” 李慎行梗着脖子:“我就说了几句实话,告诉李漱玉,她能出名是因为她有个好爹,而不是她自己有多厉害。” 李文勇气急攻心,吼了一声:“放屁!你这不就是胡说八道吗。你姐姐自己演电影出了名,关你叔叔什么事?” 李慎行说:“别以为我不知道,这是唐伯伯的公司拍的电影,那不就是我叔在捧李漱玉。” 第一四八零章 你的良心呢 李文勇:“唐伯伯拍了几十部电影了。捧了那么多人,怎么没看见每个人都红。那几十个,怎么没看到你说是因为自己的爸爸?你现在的心思真是狭隘龌龊到了极点,阴阳怪气的,非要把自己变成让人憎恶的样子吗?” 李慎行攥紧了拳头,冷笑:“是了,是了。你肯定是不喜欢我了,巴不得有李漱玉,李谨言那样的孩子。其实我也巴不得有我叔那样的爸爸。” 李文勇被激得一个耳光就扇过去了。 李慎行被打得头一偏,然后捂着脸瞪着李文勇:“你答应过,不打我的。” 李文勇咬牙切齿:“是,我答应过你。你也答应我好好做人,你怎么没见你学好。你这么不经脑子地胡说八道,就该打。” 然后李慎行就跑出去了。 柳冬梅埋怨李文勇:“你怎么能动手呢。他都快十五了。马上高中了。正是叛逆期,你要好好跟他说话啊。” 他们父子两的关系就好了一阵子,越靠近中考,关系越紧张。 一个逼着孩子学,一个死活不肯学。 李文勇说:“叛逆期,叛逆期。大家都是从十五岁过来的,怎么就他的叛逆期非要说这么过分的话,非要伤害别人呢?” 柳冬梅叹了一口气:李文勇说的也没错。李慎行现在的性子真是好别扭。 越大越别扭,好像要独自跟全世界对抗一样。 而且李慎行这一次的确是太过分了。 刘翠红有些担心:“要不,我去看看,打霜的天气了,还是有点冷了,他总在外面也容易感冒啊。” 李文勇:“妈,他都这么大了,你能担心他到几时?他始终是要为自己负责的。你们都不要去找他。我觉得他就是从小生活条件太好了,要吃点苦头才好。” 柳冬梅说:“是的,妈妈,我们去找他,他还以为自己是对的。下次还会逃跑要挟我们。随他去吧。” 柳冬梅很少表现得这么坚决,刘翠红也不好插手了。 别墅区的大门二十四小时有人值班,墙又高,翻不出去,所以李慎行再跑,也只能在这个围墙里面转悠。 还时不时有人巡逻,所以李慎行肯定不会有危险。 李文军和顾展颜一直秉持着别人不求助,自己就不插手的原则,所以对这件事保持沉默。 再说李漱玉受了委屈,他们没可能还来哄李慎行。 宠坏的孩子总要学着长大。 顾展颜吃了两口,就端了些饭菜去给李漱玉。 于是不但没有人出去追李慎行,到了晚上,连个去把他找回来的人都没有。 到最后李慎行冻得不行自己回来了。 他不好意思开灯,怕被人看见,摸黑在厨房里找到剩菜剩饭,一边吃着冰冷的剩饭剩菜,一边气得抹眼泪:“大家只心疼他们两个,没人心疼我。” 早上出门,李慎行看到李漱玉出来了,就立刻缩进去了。 昨晚上想想,他这么故意气李漱玉,确实有点不地道。 可是他拉不下脸来道歉,只能避开李漱玉了。 李漱玉和李谨言有说有笑的走了。 柳冬梅在背后问他:“怎么不走。” 李慎行:“妈,你什么时候给我生个弟弟妹妹。” 柳冬梅哭笑不得:“你都多大了,怎么忽然问这个?” 李慎行嘀咕:“我跟他们再亲,始终隔着一层,不如他们两个亲。他们两个才是亲姐弟。” 柳冬梅叹气:“你又要吃醋,又不肯对你点点姐姐好一点。小时候,你点点姐姐可是左手牵着你,右手牵着李谨言,带你们出去玩,把你们一样的看待。结果你却说那种话伤她的心。你的良心呢?” 柳冬梅说到这里也生气了,红着眼眶走了。 李文勇也说:“你总怪别人对你不好,你想过自己怎么对别人了吗?这都十几年了,就算是块石头也该捂化了。” 他们留下了李慎行一个人。 李慎行越琢磨越觉得李漱玉对他一直没得说,心里不舒服,垂头丧气的一个人出去上课了。 ----- 董庆军那天在图书馆研究资料,忽然觉得身边多了个人,偏头一看是李漱玉。 李漱玉叹气:“我在你旁边坐一会儿行吗?坐在别的地方,总有人来跟我要签名,没法好好看书烦死了。” “哦,坐呗。” 董庆军应了一声,又揪头发去翻资料了。 李漱玉看了一会儿书,停下来休息眼睛,看到董庆军还保持着那个皱眉揪头发的动作,便问他:“你们最近在研发什么?” 董庆军说:“就你上次提醒我的刹车能量回收系统,还有李董说的空气悬架。” 李漱玉问:“遇见难处了?” 董庆军:“是有点问题。本来电动车就是启动和刹车太猛,才容易造成乘客晕车。现在搞了这个刹车能量回收系统,连司机都晕吐了。” 不管谁开都要吐,真是草了。 李漱玉忍不住喷笑出声:“那没办法,能量守恒。你既然回收了动能,肯定减速就会加快了。” 董庆军一吐槽就停不下来:“还有那个空气悬架。遇见减速带的时候它不升起,等过了才忽然抬起来。最后地盘照刮,还把我们吓得打个哆嗦,简直就是个智障。一个月挂了十几次底盘了。” 李漱玉拍手笑:“好像看看是什么情况。” 董庆军歪头想了想:“话说,带你去看看也行。反正今天正好的实验。” 上次刹车能量回收就是李漱玉提醒他。 说不定今天李漱玉也能看出什么问题呢。 董庆军收了笔记本:“走走走。” 李漱玉笑出声:“走着去吗?” 董庆军:“我有车。” 结果出去一看,是一辆很老的三八大杠单车,老到李长明看了都皱眉。 李漱玉说:“就这个车啊?!” 董庆军说:“昂!今天运气不好。没抢到电瓶车。” 李漱玉叹气:“我爸给你配了车吧。” 董庆军:“配了,被我拿去做试验了。” 他跨上去,回头说:“上来,别看它旧。很稳的。” 李漱玉哭笑不得,坐上去。 然后两个九十年代的年轻人,骑着七十年代生产的自行车,在五十年代就种下的大梧桐树荫下,直奔科技赶超新世纪的试车场。 第一四八一章 大明星来了 一路上引来路人纷纷回头看。 李漱玉的同学看见了,惊讶地说:“哇哦,那不是我们的明星人物李大小姐么。竟然坐这么破的自行车出行。真是朴素。” 另外一个冷笑:“呵呵,你好天真。人家是劳斯莱斯,大奔都坐腻了,没坐过这个,尝尝鲜而已,你竟然当真。” 韩伟俊一看董庆军把李漱玉拉来了,把他拉到一边:“你这不是胡闹吗?把李漱玉弄来干嘛?” 董庆军说:“我请她来帮我们看看电车的问题。” 韩伟俊又问李漱玉:“你不用上课吗?” 李漱玉笑了笑:“不用。” 其实是她不想去。她没军训就直接去上课,跟同学们的关系都比较疏远。 爆红也让很多同学嫉妒。 这一行,本来就是相互拉踩。 所以她每次进去,都有人有意无意朝她翻白眼,阴阳怪气地说话。 反正那些课,上了跟没上没什么大区别。 她都是到图书馆去看自己感兴趣的各种专业书。 汽车厂研发组的年轻人们都很兴奋:老板的女儿,而且是个大美女,大明星来看他们研发诶!! 这简直就是千年难遇的好事。 大家都在争着上去展示给李漱玉看,好让李漱玉注意到自己。 杜新伟抢先跳了上去,先慢慢绕着开了一圈。 过减速带的时候,后轮还在减速带上,车子像是受惊了一样猛然一翘屁股,等开出去几米,才又落回来。 李漱玉本来跟自己说不能笑,不然他们肯定会难堪,结果现在还是忍不住笑出声。 大家都暗暗捂眼睛,韩伟俊更加尴尬:真是丢人丢到晚辈面前去了。 只有董庆军神态自若。 杜新伟看李漱玉在笑,有点心慌,一踩油门,速度就突然快了。 第二次过减速带的时候比前一次快得多,完全没反应,开出去十几米,才像是人耸肩膀一样,整个抬了起来,伸出四个轮子,怪模怪样跑了几步,又猛然落回去。 李漱玉再也忍不住,蹲下来大笑。 杜新伟有些委屈,开回来,停在大家面前。 李漱玉好不容易忍住笑,站起来抹着眼泪说:“挺好的,挺好的。就是反射弧长了一点。” 董庆军掰着手指:“我们检测了电子元件的灵敏度,气囊的充气速度,阀门的灵敏度,减振器都没有问题。” 李漱玉问:“减震器是用来干什么的。” 董庆军说:“主要作用是车辆驶过颠簸路面时尽快使车体平静下来,并且确保车轮始终接触地面。减震又分为硬减震和软减震。” 李漱玉:“什么是硬减震,什么是软减震。” 董庆军:“减震硬和软很难直接形容,非要说的话就是迅速减震和缓慢的减震。硬减振提高了驾驶安全性和动态稳定性,却让乘客感觉比较突兀,不舒服。相反的,软减振让驾乘更舒适,但是驾驶的时候安全性差,转弯容易飘,路面坑洼或者过减速带的时候不稳。因为处于研发阶段,所以为了保证安全,我们现在都是采用硬减震。” 李漱玉似懂非懂的缓缓点头:“我不太明白,一定要这么非黑即白的区分吗。为什么不能软硬转化呢。比如弯道和路况不好的时候用硬减震,其他时候用软减震。” 董庆军和韩伟俊交换了个惊讶的眼神,然后两个人就凑到一起开始讨论了。 “软硬转化,可能吗?” “可能的。采用可变阻尼的减振器,就可以实现悬架软硬的变化。” “那就试一下。总比现在这样怪里怪气的好。” 董庆军兴奋地立刻就要去动手改进,转身看见李漱玉才想起来她还在这里,摸了一下她的头,用哄孙大成的口气说:“谢谢你。乖,我叫人送你回去。” 然后他就跟着韩伟俊跑了。 李漱玉呆愣地站在那里。 杜新伟过来,扭扭捏捏地说:“李小姐,我们厂长叫我送你回去。” 李漱玉回过神,眨了眨眼说:“不用了。我自己慢慢走回去。” 杜新伟想坚持,可惜没能再鼓起勇气。 听说李漱玉很有个性,等下把她惹恼了,自己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李漱玉低着头慢悠悠从试车场走了出来。 小黑不知道从哪里跑来,摇着尾巴跟着她。 自从黑条离开后,就换成了小黑跟着李漱玉,好像在代替黑条保护李漱玉一样。 在没有人的时候,李漱玉都是叫它“黑条”。 “你来了。”李漱玉摸了摸它的头,沿着原来那条矿区主路往办公园区走。 路两边的法国梧桐树,还是之前建矿的时候种下的。现在已经长到两人合抱那么粗,夏天绿荫如盖,这会儿掉光了叶子,别有一番萧索的美。 李文军重修这条路的时候,留下了它们,也是想让老矿区能留下一点痕迹让人追忆。 她走了快半小时,才到李文军的办公室。 李文军正在听汇报,一看李漱玉来了,三下五除二迅速结束了会议,坐过来问李漱玉:“怎么了?” 一边说,一边从桌上拿了两块肉干扔给小黑。 他知道李漱玉很快就会离开身边,所以珍惜每一刻跟她相处的时间。 李漱玉把刚才在试车场经历讲了一遍,一边讲一边笑。 李文军感叹:“我女儿的技术敏感性真不是盖的,一眼就看出问题所在。” 李漱玉抿嘴笑:“爸爸,你别闭着眼睛夸我了。我真是瞎猫碰到死耗子,对车子的了解实在太少,所以说的肯定只是其中一个小方面。” 她想从李文军这里打听了再提醒董庆军。 李文军点头:“虽然只是其中一个原因,但是你确实已经很棒了。因为空气悬架本来就是个复杂的系统,需要漫长而痛苦的研发过程。要进行大量的调试改进工作让各个部件精确地协同配合,对零部件和系统集成要求很高。我初步分析,第一他们做的悬架整体太重,这个要靠材料和零件的加工工艺来解决,没那么容易。第二就是算法落后,加上没有实现电子控制单元实现对零部件的精准控制,所以反射弧长。这一点就需要it部门和电子厂去改进了。” 第一四八二章 我要干大事了 李漱玉摇头:“听不懂。” 她发现自己完全听不懂,更别说转述了。 李文军抱着胳膊说:“为什么对这个这么感兴趣?” 李漱玉从小到大只对两件事情这么感兴趣过,一个是画画,一个是演电影。 如果能培养出第三个兴趣,就最好不过了。 李漱玉忽然就红了脸,娇嗔说了一句:“没有。” 然后就跑了。 李文军有点莫名其妙,也想不明白,晚上回去跟顾展颜说了说。 顾展颜呆了呆,心想:这孩子不会是喜欢上董庆军了吧。不然怎么那么上心。 她脑海里浮现出董庆军平时不着调的样子和秦红玲给他介绍女朋友被气得要哭的事情,心惊肉跳。 虽然她相信老天从来都是“不拘一格降人材”,对人外貌没有执念,可还是无法接受董庆军这样的人,成为她捧在手心里养大公主的终身伴侣。 顾展颜没头没脑地说:“还是要让孩子去见识一下外面的世界。” “文军新城”再强,暂时还是比不上国际化大都市的。 如果她不是从海城那种大城市来的,见过无数优秀的男人,当年说不定就会接受陈子琛这样的人了。 ----- 唐兆年帮李漱玉联系了米字国和漂亮国的几个表演学院。 最后李漱玉选了漂亮国,因为漂亮国有所有演员的梦想殿堂,奥斯卡。 有杨守拙帮忙,李文军又有港城大鳄的身份,年底前,她的所有出国手续应该都办好了。 开了春,李漱玉就会开始她的留学生涯。 唐兆年和杨守拙今年过来过年。 四个人难得又聚在一起喝茶。 陶光明说起李漱玉的事情直摇头叹息:“这混蛋费了那么大的力气,想要留住孩子,结果还是跑了。” 他觉得能接受李漱玉离开的最远距离就是东北,大不了新疆。 漂洋过海的,就有点太远了。 唐兆年说:“老话说,‘母弱出商贾,父强做侍郎,家贫走他乡,祖望留原籍。’我们四个人都应了。” 家里没权没势,或者父母不打算扶持自己,就去经商,比如陶光明。 家里世代在官场且位高权重能铺路,起点高,就入仕,比如杨守拙。 故乡贫困动乱,只能远走他乡谋生,比如唐兆年。 家乡富足平安就在家乡发展比如孔予祯。 然后大家都望向了李文军。 那李文军…… 唐兆年叹息:“是的,是的,只有这个仆街反着来的。这混蛋不但留在了原籍,还把自己变成了最强的人。最搞笑的是,他这么强,女儿却远走他乡。全部都不符合常理。” 李文军笑了笑:“我觉得挺好的。放心,她会回来的。” 陶光明翻了个白眼:“你做梦吧。” 李文军心里明明很清楚,多少人出去就不回来了。 他肯定只是习惯了掌控一切,忽然遇见了自己不能掌控的事情,一时接受不了,自欺欺人而已。 李文军说:“其实每个人都是这样,用前半生尽力从出生的地方逃离,又用后半生来拼命回来。就跟洄流产卵的鲑鱼一样。就算暂别故乡,最后也还是要回去。老唐和老季不都是这样么。” 唐兆年和杨守拙的表情就凝重了起来。 陶光明冷哼了一声:“说的好像你逃离过一样。你不是一直都待在这山沟里吗?” 李文军笑了笑,没出声。 前一世,他用十年来逃离,结果发现回不来了,只能一直漂泊,然后再用这一辈子来回归。 他不是不遵从曲线,而是弧度比别人更大,更长。 李文军又说:“我挺喜欢李漱玉这孩子的个性,有主见,认准目标就去实现。我的孩子不能太老实,太无趣。不能没有狼性。不然以后怎么接手我这么庞大的帝国。” 陶光明他们三个交换了一下眼神。 李文军一共就两个继承人,李漱玉已经跑了。 还有一个李谨言,看着温和,善良,还不喜欢说话。 那性子跟李文军说的狼性,实在相差太远。 要非要说有狼性,那就是李慎行了。 可李慎行那小子又实在是太不爱学习了,情商不高,智商也不见得多超群,明显不具备执掌这么大企业的潜质。 一想起这事,杨守拙就肝疼。 他家的那个小公主,不知道是着了什么魔,总觉得李慎行什么都好。 真是要把他逼疯了。 还好他还练了一个副本。 儿子才五岁,努力一下,大不了送到军队里去摸爬滚打几年,总能培养成才的。 说到这个孩子的狼性,唐兆年也很头痛。 他总觉得他那个臭小子,光长了一副好看的脸,没有半点能力。 虽然唐培之上次绊倒歹徒后信心爆棚,可是并没有什么卵用。 最近练对打,他在格斗课上天天被打得到处青肿,哭着回来。 第二天季青烟要费九牛二虎之力才能哄着他再去。 激得唐兆年总想拿砍刀冲到格斗训练馆里,教训一下那些小子。 然后被季青烟骂了一句“神经病,小孩子练对打,你也要去砍人,你能保护他到什么时候”,才不得不按捺住自己。 这样柔弱的孩子,怎么能当他这个大佬的继承人呢?! 别说他那些酒店商场夜总会的生意,就说电影公司,那不都是要黑白通吃,上得了台面上不了台面的事都要能做,才经营得下去吗? 难道要他的小公主来当女大佬吗…… 陶光明自己就没有狼性,所以也不指望他们家陶然和陶秋天有什么狼性了。 他只想他们身上的“猪性”少一点。 陶然这两年越来越胖,现在简直像个小球。 陶秋天倒是不胖,就是太白净秀气了,学跳舞之后更加像个女孩子。 走路都是外八字,昂着头,像个骄傲的小天鹅。 让他看得拳头都硬了。 他决定从明天开始,以身作则,早上带着陶然和陶秋天跑步。 李文军看大家脸色都不好,笑了笑:“不用这么担忧,儿孙自有儿孙福。我妈以前还觉得我可能养活不了我自己呢。” 唐兆年想想自己小时候,说:“也是啊。” 李文军说:“好了,不说这些了,我们要去办一件大事。各位都要出力。回来我就要送点点去漂亮国了。” 第一四八三章 分 杨守拙挑眉:“嗯?” 除了航空母舰,他想不到现在还有什么在他面前能被称作是大事。 李文军说:“据可靠消息,乌克兰想把一艘停在乌克兰黑海造船厂的建造了百分之六十的航母卖出去。” 杨守拙皱眉:“不可能。所有乌克兰的航母都在海军编制中的,理论上,这个航母不是乌克兰的而是俄罗斯的。” 李文军:“因为大鹅已经有了几艘航母,没把这艘半拉子航母放在眼里。而且乌克兰已经独立了,不想让俄罗斯直接拖走,要俄罗斯给钱。两边的价格没谈拢,俄罗斯就不要了,把这艘航母直接从海军编制中剔除了。乌克兰没钱修完它,拿着没用,扔了可惜,就只能卖给别的国家了。” 杨守拙坐直了,问:“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没有收到半点消息?” 李文军说:“去年吧。因为米字国说要花两亿美元买下来,所以乌克兰没有对外宣布。乌克兰等了一年也没有下文,黑海造船厂等不了了,决定搞拍卖。” 当然,其中,还有他和雷托在暗地里不断活动的原因。 杨守拙兴奋起来:“走,去吧。” “因为这一次俄罗斯要求乌克兰只能卖给个人买家。而且拍卖公告还没出来。现在只是内部消息。你没收到通知也很正常。”李文军叹息,“所以,这一次你不能去。” 杨守拙皱眉:“为什么?我肯定要去的。” 李文军叹气:“因为你有军方身份,去了,肯定要被拦住。所以只能我、老唐和季青韬去。” 杨守拙:“不可能。为什么你们可以。” 李文军冲他眨了眨眼:“因为我们三个,一个是米字国加希腊商人,一个是西班牙加米字国商人。一个人是西班牙加希腊商人。” 如果去了会妨碍李文军他们干活,他再不甘心也只能在家里等着了。 杨守拙抿嘴又往后靠了回去,好一会儿才抬头望着李文军和唐兆年:“好吧。这一次只能辛苦你们了。你们一定要把航空母舰带回来。二手的也好,破的也好,建了一半的都行。” 李文军:“放心。我看上的东西,从来都跑不掉。而且你留在家里,也有你的任务。” 唐兆年暗暗翻了个白眼:“仆街。又把我弄去乌克兰,好烦躁。” 李文军说:“啊,对了,老唐你这一次一定要带保镖。一人一个。把齐正带上吧。这几年他表现还不错,就多给点机会给他。” 为了激励保镖们好好表现,每次跟随李文军出去,都是有额外补贴的。 所以保镖们都是争着跟他出去。 唐兆年还没说话,杨守拙却忽然说:“保镖的话,我派给你才更信得过吧。” “不能冒任何被人查出来的风险,所以只能带我们自己的。”李文军摇头,又问唐兆年,“之前我交代你如果生意好,就再跟西班牙船厂买一艘邮轮,你买了吗?” 唐兆年没好气地说:“买了。下个月都交货。” 李文军点头:“挺好的。希腊、西班牙和埃及的邮轮公司开了吗。” 唐兆年:“开了,开了。希腊和西班牙的就是点手续的事情,很容易,就埃及那边花了点时间。你怎么没头没脑的忽然又问这个?” 李文军说:“很快,你就知道了。” 李文军散了会,回去好好陪了陪孩子和顾展颜。毕竟这一走至少又要几个月。 早上起来,李谨言站在窗口,指着外面对李文军说:“诶,100分。” 什么100分,这孩子……. 李文军他们莫名其妙凑过来看。 结果看到清晨的薄雾里,陶光明领着陶然和陶秋天沿着山路往上跑。 陶光明和陶然像两个圈,跑在前面,陶秋天瘦得像根筷子跑在最后。 他们沿着山路一溜排开,可不就是“100”分吗…… 李文军笑抽了,揉了揉李谨言的头:“我们也去跑跑。” 李谨言眼睛亮亮地问:“可以吗?” 李文军说:“可以啊。我后天才走,可以陪你跑几天。” 然后两父子就换了运动衣,做了准备活动,出发了。 他们跑到半山腰的时候看到陶光明和陶然瘫在路边的草地上喘气。 一个大球和一个小球。 李文军和李谨言忍不住笑出声。 陶光明眼看着李文军他们父子两轻快地跑过身边,气得拔了草扔他们:“可恶。最讨厌你这种人了。” 陶然说:“我们下山肯定会比他们快。” 陶光明:“昂?” 陶然:“我们可以滚着下去。” 陶光明:“别说了。” ----- 季青韬做了几分钟无效抵抗后,就被李文军用百分之二的娱乐公司股份收买,拉着去乌克兰了。 他无比怨念,上了飞机就开始叨叨:“自从注册了那个什么鬼西班牙公司以后,我在欧洲待的时间就比在家里待的时间还多。我好后悔。如果能回到过去对自己说一句话,我要说,好好做人,不要惹李文军和唐兆年。这两个人是吸血鬼。” 李文军:“呦,季先生最近看星爷的《大话西游》看得很入迷啊。连说话都像乌克兰套娃,一套一套的。” 季青韬:“我恨你。” 李文军:“这一次完事,我让你每天躺在泳池边喝鸡尾酒,看泳装美女,看个够。上次许诺过你的,这次一定实现。” 季青韬:“我不信,你又哄我呢。呵呵,我才不像唐兆年那个变态傻白甜,压根不会相信你说的任何鬼话。” 唐兆年:“诶诶诶,你说你自己就说你自己,别把我扯上。再胡说八道,信不信我挠死你。” 季青韬:“呵呵,好久没听你叫三哥了,叫一声来听听。” 唐兆年:“我也好久没打人了,现在就弄死你。” 空姐:“诶,诶诶诶。两位头等舱的客人,飞机上不可以打架哦。要不我给两位倒一杯香槟酒消消气。顺便问一句,今天飞机上供应鸡肉饭,牛肉面两种午餐,你们选哪一种呢?” 季青韬:“美女,你只要给他咖啡里下点巴豆,我给你一万块。” 第一四八四章 陪你们玩玩 唐兆年:“你给他加点砒霜,我给你十万美刀。” 季青韬:“断肠草。一百万。” 唐兆年:“敌敌畏,一千万。” 空姐努力保持微笑:“额,呵呵呵,这两位客人真会开玩笑呢。请问两位断肠草和敌敌畏是加在鸡肉饭里,还是牛肉面里呢……” ----- 乌克兰的那些油田和金矿自从开采以后,就一直稳定地产出。 最近又新增了土耳其的产业。 雷托的财富暴增的同时,还有了个退路。所以,如今他不但把李文军当作财神爷,更是当铁哥们,所以一大早就亲自到机场来接机。 他一向骚包,开了一辆加长的劳斯莱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有钱。 唐兆年和季青韬很不屑:切,有什么了不起的,我也买得起。 他们四个坐劳斯莱斯,保镖们坐在后面和前面的悍马上。 李文军上了车,递了两瓶茅台给雷托:“中国的白酒,看看合不合你口味。” 雷托:“谢谢,仆街真是礼数周到。” 李文军问:“你估算一下我们最后花多少钱能把航空母舰买下来。” 雷托说:“这个还不好说,因为现在买家有好几个。” 李文军:“买家都是哪些国家的?背景资料有吗?” 雷托:“有,我知道你肯定想要,所以去查了的。” 他递了厚厚一叠资料给李文军。 李文军翻了翻:霓虹国、东南亚小国,南美某个靠海国家,棒子国..... 一看都是没有航空母舰的国家打着个人旗号来买。 大家都在演戏,就看谁演得最真。 他把资料分成了三份,递给唐守拙和季青韬一人一份:“来开始干活。查一下这些人有没有军方背景,财力怎么样,不管多小的信息,只要能查到的都报告过来。” 然后三个人就开始打电话叫人去查了。 雷托等他们打完了,从小冰柜里拿了一瓶葡萄酒出来倒了一杯给李文军,问:“你打算怎么做。” 李文军说:“最好就是他们自己退出去。实在不行,看看能不能想办法让他们配合我。” 雷托摇头:“退出和配合都不可能。最多就是价高者得。别的不用想了。” 李文军说:“竞价的话,成本太大,最后万不得已才走这一步。” 而且竞价的话,他们打着邮轮公司的旗号来,花那么大成本买一个半成品航空母舰,会不会让人起疑? 他想了想,又说:“雷托先生在乌克兰的眼线比较多,能不能想办法打听一下,这些人预算是多少。还有黑海造船厂的心理价位是多少。” “没问题。这点小事,我完全可以免费帮忙。”雷托抬了抬酒杯,“这个酒怎么样?” 李文军说:“不错口感深沉、浓郁,不比法国的差。我猜是克里米亚地区的。” 雷托很惊讶:“你果然是个识货的。这就是克里米亚的。这个地区是乌克兰最有名的葡萄酒产区,以干红葡萄酒和白兰地酒闻名。我前不久以很便宜的价格买下了一个酒庄。” 乌克兰的葡萄酒主要通过俄罗斯卖出去,现在俄罗斯要的中间费太高,可以打压乌克兰。 乌克兰的葡萄酒就滞销了。 每年都会有新的葡萄下树,就会有新的葡萄酒生产出来,要是所有葡萄酒都在酒窖积压着,酒庄主人的投资一毛钱收不回来,还要不断地投入钱来维持酒庄,时间长了根本承受不了。 再加上对乌克兰的未来不看好,所以好多人把酒庄卖了,移民了。 李文军说:“你不会无缘无故请我喝酒吧。” 雷托咧嘴一笑:“中国那么多人,你有酒店餐馆和超市,当我中国的总代理商怎么样?” 讲白了就是要用李文军在中国的人脉和资源,卖他的东西。 唐兆年快笑死了:啧啧,真是分分钟都在算计。仆街,你终于碰到了一个对手了。 季青韬:哎呦,坐山观虎斗啊。有意思。 李文军回答:“好说。我要入股百分之三十。不然没动力。” 雷托抿嘴皱眉,好一会儿才挤出一个:“行。” 中国市场那么大,实在是太有诱惑力了。 李文军说:“其实吧,老季和老唐也能帮你在欧洲卖酒。” 雷托转向唐兆年和季青韬。 那两人立刻在心里骂开了:你李文军在中国卖葡萄酒是顺便的事,我们去欧洲卖酒那就得重新铺货搞渠道,麻烦死了。 而且欧洲本来就有好多地方产葡萄酒,那不就是跑到养鸡场里卖鸡一样吗? 利润不多,却费劲得要死。 李文军说:“把我这百分之三十分三份,我们一人百分之十。港城和冀省的总经销分别划给你们两个。” 那还有点搞头。 唐兆年和季青韬暗喜,交换了个眼神,然后假装不情不愿回答:“那行吧。” ----- 到了晚上,李文军他们打出去的电话陆陆续续收到了回信。 大多数是雷托给的资料上有的,也进行了一些补充。 李文军一晚上什么都不干,就研究这些资料。 这些买家虽然来自不同国家,可是都有一个共同点:要么就是漂亮国的狗腿子,要么就是有米字国背景的。 嗯,有意思…… 这两个国家是想让别人多花点代价呢?还是纯粹就想搅了这个局? 或者是这几个小国为了顺利买到东西,才特地派出有这样背景的人? 一大早,雷托就叫人送了资料过来给李文军。 那些国家的预算个个都上亿美元。 李文军扫了一眼清单,觉得有些好笑。 这些国家,都没有制造战斗机的本事。 花上亿美元买一艘没建造完的航母回去,然后还要花费几千万才能建完,还有钱配置舰载战斗机吗? 如果没有战斗机,航空母舰的战斗力还不如一艘邮轮。 最搞笑的是,黑海造船厂的心理底价也上亿。 李文军冷笑:啧啧啧。也不知道是谁在骗谁。老子就陪你们玩玩。 他打电话给雷托:“哎呀,雷托,不好意思,我看我可能买不起航母了。大家报价都太高,再竞价一下,不知道多恐怖。反正航母对我而言也没有什么太大作用,不如算了吧。” 第一四八五章 不止想买航母 雷托:“诶?仆街,你玩什么。这么大老远跑过来,不买了?你之前不是还买了战斗直升机吗?应该很想要航空母舰啊。你可不能跑。” 他可是跟总统许诺一定要卖出去的,而且李文军也是这些人里面最有财力买下来的。 要是连主角都撤退了,剩下的都是托儿,还玩个屁啊? 李文军暗笑:呵呵,一试就试出来了。 他叹气说:“唉,战斗直升机是杨守拙想要,我一个商人,要那个干什么?我不能一直只为国奉献,总要为自己打算一下。这一次我就想买个半拉子航母回去,主要是改成邮轮,省点钱。你也知道吧,我从前年开始就在做邮轮环游旅行的生意了。还是那句话,我是个商人,成本太高的话不如直接买油轮了。” 雷托:“你别急,你别急,要不要跟黑海造船厂的厂长谈一下。” 李文军皱眉:“我觉得这个底价真没有必要了。” 雷托说:“反正来都来了,就花一一点时间见见他。当是给我一个面子。你也知道,我很多事情需要总统府方面的帮助。” 李文军:“唉,那行吧,别人,我可以不理。雷托先生的面子,我不能不给。那就麻烦你帮我约一下?” 雷托:“好,你等我消息。” 在一旁听着的季青韬和唐兆年瞪着李文军:“什么意思?你开玩笑的吧。” “真的要回去?搞这么大阵仗,打个转就回去?” 妈呦,早知道是基辅一日游,还不如在家里老婆孩子热炕头呢? 从港城飞过来中间要转一次机,总时长最短的航班也超过二十四小时了。 也就是说他们在基辅待的时间还没有在飞机上的时间长。 李文军说:“稍安毋躁。我都说了,我看上的东西怎么会让它被别人抢走。演戏而已嘛。” 季青韬嘀咕:“主要是你演得太像了。” 唐兆年也嘀咕:“你个仆街。连我都被你骗到了。” 李文军说:“等下会面,不管我说什么,你们两都别出声。” 季青韬说:“要不我们两就不去了,在酒店等你。”又不让说话,干脆不去不是更彻底?! 李文军摇头:“不行。你们两个必须去。我不能带保镖去,好多事都不能让他们听见。等下万一有什么危险,连个帮手都没有。” 唐兆年气笑了:“仆街,你还真是看得起我,让我做你的保镖。” 李文军像是没听出来唐兆年言语里的讥讽,自顾自地说,“带个保镖挺麻烦的。下次不带了。” 雷托回话很快,说大家一起品酒,在他的酒庄里。 乌克兰有着“欧洲粮仓”称号,酿酒葡萄酒的历史可追溯至公元前4世纪。只是中国人大多不知道。 唐兆年和季青韬一听在葡萄酒庄里面谈事情,脸色好了很多。 这两家伙虽然变态,但是还是很会享受生活。 也不知道是勒索还是威胁了黑海造船厂的厂长,还是真的有这个能量,反正造船厂来了两个人。 老一点那个戴眼镜,微秃微胖,一看就是搞技术出身的,是厂长。 另外一个牛高马大的,看来是厂长带来的保镖。 厂长本来很紧张,看到唐兆年和季青韬就更紧张了。 李文军哭笑不得,让季青韬他们远远坐着品酒,对厂长笑了笑,用乌克兰语说:“不好意思,两个喜欢葡萄酒的朋友跟来看看。” 厂长没想到这个亚洲面孔的小伙子会说乌克兰语,有些惊讶,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李文军。 李文军说:“厂长,这一次虽然来了很多人。但是真正想买航空母舰的,其实就我一个。” 厂长笑了笑,没出声。 每个来买航空母舰的都这么说。 早知道今天这个也是这句话,他就不来了。 李文军说:“您搞拍卖也没错,价高者得,利益最大化。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开价最高的那个可能会毁约。你要是按照国际惯例,要求他们缴纳低价的支票作为保证。如果除了竞价胜出者之外,其他人在拍卖会后无条件取回支票。” 支票也不是想开就开的,必须在银行有相应的资产才能开一定金额的支票。 他就不信,那帮人为了做个局,舍得压一亿美元在别国的银行。 厂长犹豫了,这是个好办法。不过呢,他说开价一个亿,其实心里也知道这个船,哪里值得了一个亿。 到时候,没有人来,他岂不是尴尬了。 李文军说:“这样吧。我告诉你我的最高价。你比着这个最高价设底价。只要有一个人肯押支票,就说明他肯出比我更高价格,那你就卖给他。你绝对不亏。我没买到,也心服口服。” 厂长点头:“好,难得你这么诚恳,而且我觉得你说的这个法子对我来说在这种情况下确实是最有效最简单的办法了。你的最高价是多少。” 李文军说:“我希望这个报价,暂时只有你跟我知道。” 厂长说:“可以,我们走到一边,你小声告诉我。” 然后两个人起身,走到窗户边。 李文军用只有他们两个能听见的声音说:“一千万美刀。” 厂长忍不住笑了:“这个价格……” 他摇了摇头,没有直接说出口:你逗我玩呢? 李文军说:“您别急,我还有一个你拒绝不了的条件,我花一千万美刀买这艘建造了一半的航母,不过可以再花四千万美刀跟你们买四艘野马气垫船。” 厂长一听,眼睛都亮了。 野马气垫船是超级大国还没有解体的时候,船厂花了很多人力物力研究出来的拳头产品。 但是因为造价太高,没有人欣赏。 超级大国解体后,厂长攥着它就更头疼了。 他因为是技术人员出身,爱惜技术人员的成果,才不肯贱卖。 漂亮国甚至嘲笑他们做了一堆废物出来。 他低声说:“四千万四艘有点多,一艘就有可能。这个东西造价太贵。” 李文军说:“要不这样吧。你给我两艘原舰,再给我所有技术文件并且派技术人员来我的厂里指导我们再制造出两艘并试用成功。技术人员我包吃包住,包路费和工资,按照高级专家的薪金水平。” 第一四八六章 埋汰人,我是专业的 厂长盯着李文军:“小伙子,我总觉得你很眼熟。” 李文军笑了笑:“是,我有一个大学,在跟乌克兰的几个大学合作交流。说不定请你去讲座的时候,你见到过我的宣传画。” 厂长点头:“也有可能。” 李文军说:“那我们就说定了?” 厂长说:“好。一言为定。” 其他人就看两个人在那里叽叽咕咕,完全听不清楚说了什么。 然后他们坐回来,厂长回来跟雷托说了几句闲话就走了。 雷托问:“怎么样?” 李文军叹气:“讨价还价,最后还不知道结果怎么样。” 他说的也是实话。 关键在于最后厂长会不会用他说的那个法子。 要是用,那他们就一次搞定。 要是不用,那就还得多跑一趟。 黑海造船厂公布了拍卖规则,要求每个参加拍卖的都要提交一千万美刀支票作保证,欧洲任何一家银行的都行。 报名截止期限是四十八小时。 其实买家们都已经到了基辅。 他们要真心准备了上亿美刀买航空母舰,那肯定是随时可以开出一千万支票来的。 所以四十八小时,并不短。 其实黑海造船厂这两年有点入不敷出,因为之前“分家”的时候,俄罗斯一分钱不给开走了很多船。一下把船厂掏空了。 船厂厂长一直在寻求欧洲各国的帮助,或者私人银行的投资。 这一次拍卖,造船厂除了筹集资金以便维持运营之外,也是为了打广告造势,让所有人都知道他们的实力。 果然前几天,之前一直避而不见的西班牙银行的董事长,说要来厂里考察一下船厂到底有没有投资的价值。 厂长欣然应允,并且亲自出来迎接。 反正这两天除了等买家交保证金,也没有什么事了。 而且这个银行在乌克兰、俄罗斯、米字国,土耳其、希腊和西班牙都有投资。 幕后所有者眼光独到,又狠又准,在乌克兰投资了银行、金矿、煤矿、铁矿、油田还有港口,个个都是坐着收钱的好生意。 而且,它还是“欧洲复兴计划”的投资银行,背景要多硬有多硬。 一句话总结,就是个贼有钱又靠谱的主。 直到看到李文军,厂长才反应过来:这特么来来去去都是同一拨人啊!昨天跟着李文军在一边喝酒不说话的竟然是西班牙投行的老板,真是让人大跌眼镜。 厂长咬牙想想,只要老板肯给钱,李文军想看就看,反正看看也学不走什么。他就当没看见李文军好了。 季青韬难得在李文军面前当一回老大,很有几分小人得志的意思,像个老干部一样在前面背手走,听厂长介绍。 今天来之前李文军就跟季青韬说:“今天你当主角,做你最擅长的事情,那就是让厂长有多难堪就多难堪。最好把他弄哭。只有一个原则不能针对个人缺陷进行羞辱,别的都可以说。” 季青韬摩拳擦掌:“哎哟,这个容易啊。为难别人,我是专业的。” 我本来想在家陪怀孕了的喻明洁的,结果被李文军拉出来了,喻明洁还很支持,说我在家里整天晃来晃去,晃得她想吐。 这叫什么逻辑?!! 分明是孕吐,跟我的长相有什么关系。 我正憋了一肚子火没处撒。 刚好,厂长,就你了,谁叫你点背撞枪口上了呢!! 这会儿见到厂长,季青韬已经在兴奋地在脑子里打草稿了。 厂长说:“我们是黑海地区最大的造船厂,我们建厂近百年来,共生产包括重型航空母舰在内的各类船只1000余艘,包括航空母舰,巡洋舰,驱逐舰,护卫舰等,我们也是超级大国唯一的航母建造总装厂。我们一共为超级大国生产了十艘航母。” 季青韬停了脚步,转头问他:“最后乌克兰剩下了几艘呢?” 厂长憋红了脸,不情不愿回答:“一艘。” 季青韬点头:“剩下的这一艘都还是修了一半的,跟废铁差不多。其他能用的都被直接开走了。” 厂长眼圈一红:是啊!俄罗斯他么的太不讲道理,竟然一个卢布都没给!! 要不是这样,他们造船厂至于这么窘迫吗? 厂长深呼吸,好不容易稳定了情绪,接着介绍:“我们拥有欧洲最先进的综合性船台系统,有大型起重机、高架龙门吊,起重量各为九百吨。我们能生产最大可生产载重量为1.5万吨的货轮。” 季青韬说:“可拉倒吧,你们做武器还行,做民用的差远了。西班牙早就能造十万吨的货船了。中国也能造十万吨以上的船了。你们还在宣传1.5万吨的,落后太多了。” 厂长被激得脱口而出:“造十万吨的船,我们技术没有问题,问题是没有资金。” 季青韬:“你不是说你们有航空母舰,巡洋舰,驱逐舰,护卫舰吗,卖几艘就有钱了啊。邮轮,货轮,油轮什么的,比这些东西好卖多了,改造那个啊。资产不盘活,玩个屁啊。” 厂长哽咽着叹息:“我也想啊。” 并不是谁都像你们这样人傻钱多,随随便便就能拿几千万美元出来买船。 季青韬说:“我们公司花五千万美元买了一艘邮轮,跑一年就赚回来了。你们搞邮轮不比搞这些没用的武器船赚钱?你们这些发动机,防腐,焊接工艺都是现成的。” 厂长红了眼眶:“我也想啊。” 别说原料,连工人工资都发不下去,光有技术有屁用啊。 季青韬瘪嘴摇头:“我没看出你们这里有什么值得投资的。难怪要破产了。讲实话,你们这种情况,这世界上哪个银行都不敢投资给你们,你还不如直接把技术卖给别人来得痛快。” 厂长抹眼泪:“我也想啊。你要吗?要不你行行好,买几艘走?” 季青韬哼了一声:“我才不要。希腊去年跟你们买了野马气垫船,维护也难,零件更换也麻烦。压根没法用。按照中国人的话说,你知道这种叫什么吗?叫鸡肋,拿着没用,扔了可惜。白送我都不要。” 第一四八七章 你把我们当什么? 再放任这混蛋说下去,李文军可能就会反悔,不跟他买气垫船了。 厂长很着急,可是又不能捂住季青韬的嘴。 李文军悄悄对季青韬使眼色,示意差不多了,再说下去,这个厂长要失控了。 “你这里没什么好投资的。不看了,浪费时间。”季青韬说完背着手,大摇大摆而去。 李文军对厂长微笑点头打了个招呼也走了。 厂长努力攥着拳,等李文军他们上了车,才转身抱着助理嚎啕大哭:“啊啊啊,我太难了。这些人太可恶了。” ------ 四十八小时过去,果然如李文军所料,除了他没有第二家交支票。 黑海造船厂厂长那天被季青韬打击,现在又被这个报名的人数打击,更加清楚的意识到,除了李文军,真的没有第二个人真心想买。 他只能把李文军又请过来,两个人关在办公室里商量:“那现在,只能卖给你了。不过一千万实在是太便宜了。我卖给你也拿不走。因为上面不会放行。” 李文军说:“我可以在原来价格上再加一千万,以两千万美刀的价格买航空母舰。不过我要增加野马气垫船的图纸。共计六千万美刀。而且我们要先进行野马气垫船的交易。我先付你三千万美刀,我们签署一份购买两艘野马气垫原船的协议。然后你把两艘气垫船和图纸一起交付给我的港口公司。再进行航空母舰原船的交易,我支付你两千万美刀。等这些完了,我们再另外签署一份交换学者合作协议,你们就可以以向大学派遣交换学者的理由派遣技术人员过来指导我们造新的野马气垫船,我再给你尾款一千万美刀。” 厂长想了想:这艘航空母舰,就算拿回去,也要再花至少一千万美刀才能改成邮轮,李文军肯出两千万美刀,也不错了。 更何况,卖航空母舰的钱,不知道还要被上面剥削走多少。 卖野马气垫船的钱,才是实打实留在船厂的。 厂长说:“交易顺序可以按你说的来。不过野马气垫船的总价,我希望提高到一亿美刀。野马气垫船的造价在那里摆着,毕竟你还要求要图纸,这个要是被人知道了,我就会被判叛国罪。” 李文军垂眼不出声,轻轻用手指点着桌面,似乎在纠结。 厂长有些紧张,其实四千万美刀买两艘气垫船这个价格已经很不错了。他们之前卖给希腊的价格也才两千万美刀一艘。李文军肯定是打听过价格才会开这个价。 航空母舰这么抢手,上面给他的价格也是两千万美刀左右。 而且那天季青韬说的都是实情,野马气垫船虽然是成品而且造价高,卖便宜了不赚钱,但是维护困难,而且没有买家,他们攥在手里更亏本。 李文军要是反悔,他一点办法也没有。 李文军轻轻叹了一口气:“那要不这样吧,我们都再退一步,一亿美刀,我要四艘原船,这样你就能把你的债务清掉。但是你要把航空母舰所有图纸跟野马原船一起交给我。我就当多买了份图纸了。为了确保你派技术人员给我,尾款我要提高到四千万。我也跟你讲实话,我买野马气垫船,只是为了能得到航空母舰图纸,并且顺利运回国。你卖航母也好,卖野马气垫船也好,都是为了让船厂能运营下去。大家都是搞技术出身的,我体谅你,也请你理解我。” 厂长沉默良久,咬牙说:“好。不过我们的交易要绝对保密,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 如果没有资金再造新的航空母舰,他就算攥着图纸最后也是卖给人家的。 况且,这个图纸,他有底图,就算想再卖给别人,也可以再印。 李文军微微点头:“这是当然。不然我的航空母舰压根就运不出去。” ----- 今天季青韬和唐兆年都没有跟李文军去船厂,出去逛了,三个保镖里有两个跟着他们。 大家觉得今天最有可能有危险的就是李文军了,所以今天是身手的齐正随身保护李文军。 这会儿齐正在外面车上等着。 李文军上了车,把公文包放在脚边,说:“回去。” 齐正一向很有眼力。早上出来的时候,主动从李文军手里接过了公文包。 这会儿到了酒店外面,他又伸手过来帮李文军拎公文包。 李文军这种身份,愿意帮他拎包的人很多。 他似乎也不介意别人更主动积极。 一切都很顺利,只有上楼的时候,电梯不知道怎么的,出了点小故障,卡了三分钟。 等保镖准备按报警按钮,电梯又开始走了。 李文军笑了笑:“没关系,这个宾馆的电梯经常卡。之前也卡过。” 李文军到了房间门口,接过队长递来的公文包,点头:“今天辛苦了。回去休息吧。” 队长微微鞠躬,转身走了。 李文军进去以后,打开公文包检查了一下,什么都在,顺序也没有变。 就是他做的记号不见了,明显被人打开过。 吃晚饭的时候,季青韬和唐兆年问李文军:“航空母舰买下来了?” 李文军摇头:“还没有,不过我买了野马气垫船。” 季青韬和唐兆年脸上横肉跳了跳。 唐兆年问:“花了多少钱?” 李文军:“一亿美刀。” 季青韬怪叫了一声:“你疯了吗?” 惹得旁边的人都回头看着他,包括远远坐着保护他们的保镖。 季青韬抿嘴,用一副“我好想打死你这个扑街仔的表情”愤愤瞪着李文军。 李文军无辜地冲他眨了眨眼。 季青韬一愣:不对不对,为什么我会有一种被利用了的感觉。 那天我都当着这个仆街的面嘲笑厂长,希腊后悔买野马气垫船的事情,就算他以前没听说过现在也该清楚了。 这个死仆街最奸诈了,会这么蠢,还往这个坑里跳?! 他这会故意跟我们说这个,就是要我演戏给旁边的人看。 然后季青韬就开始了他的表演,用粤语絮絮叨叨地说:“我们西班牙和希腊公司去年一年才赚了五千万美刀。你做这么大的决定,怎么连一声招呼都不打?你到底把我们当成什么?” 第一四八八章 说不要就不要了 李文军淡淡地回答:“我是董事长,有权利优化公司资产。” 唐兆年一听这话,也不乐意了:“诶诶诶,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呢?你也就占了个股份大,平时不还是我们两个累得死狗一样。这日子没法过了,哼!!” “我们两个要求立刻召开董事会,罢免你的董事长职位。你这样的董事长,只会把公司带沟里。” “就是,你别想我们再给你卖命。” 然后两个人一起站起来,扬长而去。 李文军默默吃完,也买单上去了。 这两个大佬的演技还真好,一唱一和的。 他憋笑憋得要死,硬是进了房间才大笑起来。 唐兆年就打电话过来了,听见李文军控制不住的笑声,骂骂咧咧:“笑笑笑,笑死你个仆街。那什么鬼气垫船要是买回去用不了,到时候看你还笑不笑得出来。一亿美刀啊,仆街!” 季青韬凑过来:“要是用不了,你就去卖身还债,丢,整天折腾我们。还要我们演上了。” 李文军:“两位大哥演技不错,接着演。” ------ 黑海船厂的船台离李文军他们的港口直线距离不到一公里。 漆黑的夜里,风平浪静悄无声息的黑海上,四艘野马气垫船排成长串,被牵引船从船厂里拖出来,像一群在湖里悄无声息游泳的鸭子直奔港口。 李文军他们默默站在集装箱货轮的顶上,看着那一串船靠近,被起重机吊到货船上固定,用集装箱盖住。 唐兆年和季青韬一脸憋屈和不情愿:“这几艘破船还没有你做的冲锋艇漂亮。乌漆麻黑的。” “不就是个头大点嘛?买来干嘛?这下绝对亏死了。” 三个保镖一边憋着笑,一边警戒四周。 船下面,港口上还有无数雷托的人在放哨。 雷托是这么交代手下人的:“李文军的命,就是我的命。你们现在薪水奖金都指望着李文军来发,所以都给我” 即使是在李文军自己的港口里,也要防止有人从海上来偷袭。 毕竟李文军一下付了一亿美刀,太招人惦记了。 乌克兰现在又处在全世界匪徒出没纵横,政府都无力管束的时代。 李文军看着船快固定好了,对三个保镖说:“你们两跟着货船回去。齐正身手最好,要留在身边保护他。” 齐正看了看季青韬和唐兆年:“那唐先生和季先生怎么办。” 李文军说:“前几天已经叫港城又派了几个人过来,今晚已经到了。” 远处无数夜视望远镜正盯着李文军他们偷偷摸摸地运送野马气垫船。 李文军刚从船厂出来,那份他跟黑海造船厂签的野马气垫船购买协议的所有细节就已经被拍照发给漂亮国情报部门了。 漂亮国假装不知道,暗地里狂笑:卧槽,中国人真是钱多人傻,又自大。一亿美刀就为了买四艘气垫船? 那东西看着威猛,其实屁用没有。 希腊这种老牌欧洲强国都搞不定野马气垫船,就中国那种原始社会一样的维护技术水平,不要几个月就会抱着“野马”这堆废铁哭!! 退一万步说,这东西就算研发出来了,也只能抢滩登陆,没有别的卵用。 重要的是航母啊!航母可以防御,可以攻击,这才是真正的杀器。 只要拦住航母,李文军做再多小动作也没有用。 同样的,米字国、俄罗斯这些国家都抱着这样的心态,假装不知情,特工们得到的命令也是只观察,不干预。 于是这艘船就在毫无阻拦的情况下趁着夜色从黑海港口出发,直奔中国。 李文军跟黑海船厂的航空母舰交易却阻碍重重。 乌克兰政府觉得船厂卖得太便宜了。 漂亮国和米字国、俄罗斯都觉得李文军动机不纯。 一个肯花一个亿买野马气垫船的人,买艘航空母舰回去难道真的是为了改装成邮轮? 俗话说无利不起早,没有利益谁会这么积极干活? 既然不合理,那就肯定有别的隐情。 所以,多方国际势力都在阻挠这件事。 给乌克兰政府施压,不准卖。 烂在手里也不准给中国人!! 乌克兰政府就不敢动了,也摁着船厂不许动,又不肯退回一千万美刀。 吞下去的钱,就从来不会吐出来。 最后只能李文军倒霉,两头空。 雷托也很恼火。 他给李文军打电话:“你有没有好办法。我肯定帮你到底的,可是漂亮国这些大国加入进来,局势就不好控制了。” 李文军说:“我要开记者发布会。” 雷托:“这个没问题,可是开发布会有什么用呢?” 现在是乌克兰政府在世界上几乎全部大国的支持下耍无赖。 李文军总不可能凭一己之力跟全世界对抗吧? 李文军:“你不用管有没有用,你只管去帮我搞定场地,通知各国大媒体,多弄点人给我维持秩序。三天后,我将在基辅的胜利广场召开记者发布会。” 中外记者闻风而至,挤满了广场外。 九月底的乌克兰暑意全消,秋风乍现。 天空蔚蓝高远,阳光明媚。 李文军一身笔挺的深蓝色高级定制西装,配黑色呢子长大衣,相比平日的云淡风轻,气质严肃而冷酷。 他一出来,记者的照相机开始不停地闪烁,摄像机和拿着话筒的记者也拼命往前挤。 这种模特一般的身材和长相,配上冷酷的表情,简直不要太抢眼球,直接让旁边同样黑西装的几十个保镖们都成了摆设。 保镖们很紧张,努力把那些记者挡在李文军的三米之外。 李文军稳稳站在了话筒前,手里没有拿任何稿子。 他用淡定地眼光扫了一圈,原本跟菜市场一样喧闹的人群立刻安静了下来。 李文军那不紧不慢,自带威严的声音和一口字正腔圆的普通话说:“我今天,特地选在乌克兰为了纪念伟大的卫国战争胜利而建立的这座广场前发表演说,是因为对乌克兰政府失望到了极点。乌克兰虽然在1941年打赢了卫国战争,可惜五十五年过去了,却从来没有真正站起来,到如今,就连一艘船的买卖都不能自主完成。” 第一四八九章 一人对抗全世界 “我本来是在朋友请求下拯救濒临倒闭的‘黑海船厂’,不远千里来乌克兰参加拍卖活动。并且在这次拍卖活动中,我是唯一一个遵守拍卖规则,交付押金的。像我这样拥有良好信誉的正经商人,在全世界任何国家和地方都应该受到法律和政府的保护。既然乌克兰政府和黑海船厂违背商业道德,出尔反尔。我也将予以坚决还击。七天之内,如果我拿不到航母,将永久性终止跟乌克兰的任何商业合作。包括我在世界上任何一个国家的企业。这个决议即刻生效。” 李文军本来会说英语和乌克兰语,却偏要用中文,而且说完就走,不给记者们任何提问的机会。 记者们发现拦不住李文军,懵逼片刻就忽然跳上各种交通工具抢着去翻译和发稿了。 这个时候港城的优越性就显示出来了,中英文两版新闻出来的最快。 关键港城的几家大媒体,如今唐兆年都是大股东。 这几家媒体在各国的分部也立刻发了加印版面,还看热闹不嫌事大,把疑似被李文军垄断了大部分工业产品的地区在地图上用红色标了出来。 然后刊印出来一看,除了美洲和澳洲,几乎一片红。 媒体配的标题是“绝杀”!! 现在最慌的不是乌克兰政府,而是雷托。 谁都没有他更清楚,被李文军封杀的可怕性。 雷托等李文军从演讲台上离开,拦住他,皱眉问:“不是,你玩真的啊。乌克兰的那么多资产,你说不要就不要了?” 李文军:“这种信誉,搞不好投得越多亏得越大,及时止损还好。再说,这些年我早就回本了,现在撤也不亏。你也知道我们在非洲弄了不少矿和油田,早就可以替代乌克兰了。非洲还没那么多屁事。要不是看你的面子,你们离中国又比非洲近点,我哪用跟你们多费口舌。我总叫你加强对政府的掌控能力,这么多年了,也没见你提高多少。” 这是雷托被李文军洗涮得最狠的一次,关键他还反驳不了。 他憋红了脸:“再给我点时间。” 李文军说:“就七天。这个总统能用就用,不能用就换。大不了你自己上,花那么多钱弄个不听话的人,真不值得。” 这指桑骂槐的,让雷托越发囧。 他抿嘴,好一会儿才说:“知道了,再给这位一次机会。就算要换,也不可能立刻换啊。” 上了车,齐正也问:“李先生,真的就把这一千万扔给他们了?” 李文军:“反正这个航母运回去也麻烦,改造还费劲,我也不是很想要。本来最开始就是奔着野马气垫船去的。他做初一,我做十五。他们不给我航母,尾款少付两千万,我一点亏都没吃。” ----- 乌克兰总统召开小范围智囊会议,商讨要不要搭理李文军。 智囊a:“理他干嘛?一个中等发达国家的小商人。” 智囊b:“不是哦。他背后的势力很吓人哦。你猜猜他怎么拿到土耳其海峡边上那么大一块地的?” 智囊a:“他怎么对土耳其跟我们没有半毛钱关系。” 智囊b:“你傻啊。他连土耳其总统都能换掉。” 智囊a:“呵呵,都是证实不了传言。再说,就算是真的,要不是有漂亮国和大鹅撑场子,他干不成。现在漂亮国和大鹅,都在撑我们。” 秘书跑进来说:“总统,那个卡尔制药说要中止合作。我说你在开会,等开完会给他电话,他都说不用打电话了。” 总统:“不会吧。药厂都建好了。” 秘书:“卡尔先生说,这样的信誉,以后投入生产正常运营了,就会把他踢开,不如现在就抽身。” 关键当时谈的是土建由乌克兰的合作企业来投资修建,卡尔制药只投入技术和人员。现在等于亏损也就乌克兰自己亏。 智囊b:“总统这事真不能犯糊涂。漂亮国和大鹅给我们什么了?他们压着我们不准卖,搞得好像他们会跟我们买,会帮我们解决问题一样。不趁这个机会硬气一把,跟着李文军干,以后就更没法自主了。” 智囊a:“你是不是收了李文军的贿赂?怎么总帮中国人说话。啊,对了,你是中乌联合学院培养出来的。” 正吵得不可开交,雷托直接推门进来了。他带着几十个人一脸阴森。 总统吓得打了个哆嗦:“你要干什么,这里是总统府!!” 雷托皱眉:“吵吵什么?你能坐上这个位置,还是我给推上来的。给我闭上嘴。不然我就要启动总统弹劾程序,叫司法系统查你贪腐了。你在海外的账户,还有交易明细,我可以门儿清。” 总统抿嘴。 雷托对最靠近总统的那个人挥了挥手。 那个人忙起身。 雷托坐下,往后靠,转头看了一圈,说:“我现在就想问你们,是要顿顿有,还是一顿饱。” 其他人不敢出声。 雷托又说:“你们那聪明的小脑袋瓜倒是转起来。这一堆废铁摆这里几年了,有人真的想要吗?那些人雷声大雨点小,就是为了拖住我们不让卖。李文军也就是这两年有钱,我才敢叫他来救场。说句不好听的,一千万你能用多久,能把黑海船厂盘活吗?要是不够,以后打算从哪里弄钱,那不还是得找李文军吗?你们把船厂盘活了,以后想要多少航空母舰都能造出来,这半拉子航母算个鸟。” 智囊a:“李文军把航母技术偷走了,以后就没有我们船厂的活路了。” 雷托说:“以前李文军不会造航母,也没有从我们这里买过航母,你就有活路了?你掰着指头数数,全世界所有国家,买得起航母的自己会造,自己不会造的也压根就买不起或者已经跟漂亮国买了。所以现在你攥着这点技术有个屁用。而且我现在就告诉你们,要真的惹毛了李文军,他把银行撤走。到时候,乌克兰损失的就不止一千万了。你们下个月的薪水都可能发不出来了。” 第一四九零章 我就吓唬你 智囊a:“呵呵,吓唬谁呢?漂亮国肯定会支援我们,他们有钱。” 雷托说:“漂亮国就是大话说得漂亮,想他给钱,就做梦去吧!!大鹅就更别想了,他们现在比我们还穷。要不是李文军帮忙他们销掉一些矿石,石油,卖掉军火,大鹅早撑不下去了。你们还想学大鹅要加入什么欧洲复兴计划。你知道欧洲复兴银行里面的大股东有谁吗?李文军!!为了区区一千万,得罪一个财神爷,你们真是蠢到家了。这叫什么?这就是杀了会下金蛋的鹅就为了得到一个金蛋。” 智囊a还想说话。 雷托不耐烦了,眯眼望着他:“草,你给老子把嘴闭上。老子说话的时候,总统都得安安静静听着,你算什么东西,总来插嘴。我从来都是能动手就不吵吵,今天是给总统几分面子,才多说了几句。你老婆孩子虽然在米字国,我要干掉他们也不难。你在叽叽歪歪信不信明天他们就浮尸伦敦桥下。” 智囊a脸色一白,不敢出声了。 呵呵,我就吓唬你,怎么样? 雷托暗暗好笑,又对总统说:“你到底在怕漂亮国和大鹅什么?怕我们把这艘航母卖给李文军,漂亮国和大鹅打我们或者封锁我们?讲实话,现在的形势就是,漂亮国敢动我们,大鹅和欧洲不会肯。大鹅敢动我们,漂亮国和欧洲都不答应。而且他们也不会傻到为了一艘半拉子航母动手,所以雷声大雨点小。” 总统终于说话了:“别的还好说,可是只要漂亮国和大鹅不点头,就算我们肯交付船,李文军也运不走。” “运不走是他的事,你只要把你的事情做好。李文军给我七天,我给你三天。”雷托阴森森地说,“你要是实在是下不了决心,我建议你去好好查查土耳其前总统怎么死的。这件事绝对不像表面上说的那么简单。我好心附赠你一个内幕,厄扎死之前七天还对李文军不理不睬,死的前一天却向李文军求救。” 事实是什么不重要,重要的吓住这个蠢货。 总统果然满脸惊恐地瞪着他。 “三天,啊,记住了。剩下四天足够我换一个总统了。”雷托说完,起身,意味深长看了他一眼,才慢悠悠走了。 那些跟着他来的人风一般迅速撤走。 会议室里一片死寂。 总统黑着脸,说:“说话啊。怎么不吵了。当初叫我听漂亮国的也是你们。” 智囊b:“我从一开始就说了,不要毁约的。李文军这种付钱痛快的优质客户,我们供着他还来不及,怎么能得罪。” 智囊a:“雷托什么都不敢做,不用怕他。” 话音刚落,资源部的部长打电话进来:“总统先生,李文军本来答应帮我们运煤,现在不运了。别的公司不敢接,怎么办?” 虽然有很多港口公司和货船,可是都在雷托控制的地盘上。 雷托不点头,谁敢接? 总统说:“我想办法解决,你不要着急。” 电话刚挂,交通运输部部长进来说:“总统先生,我刚才接到通知说修了一半的高速路要停了,因为投资银行下个月不再给钱了。” 总统:“在想办法,别慌。” 智囊a还要说话。 黑海造船厂的厂长进来了。 他眼睛红红的,一坐下就开始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哭诉:“总统先生,你要是想把黑海船厂关闭,就直接关了吧。何必要费劲搞什么拍卖呢?来了十几个买家,只有李文军给钱,你们还不卖。还把人家保证金给黑了。做买卖最重要的就是讲信誉。这样出尔反尔,以后谁还敢来跟我们做生意。别说两千万,以后两百万都没人敢来问了。最后肯定再砸手里。没有买家,就算能造出再好的船也没有用。” 他的这些行为绝对是发自内心的,说的话也是肺腑之言。 毕竟图纸都给李文军了。 他也听说过李文军现在的技术能力,万一再等个两三年,李文军说不定就照着图纸把东西弄出来了。 那个时候,他还会再花两千万买他的半拉子航空母舰? 李文军一开始要求航空母舰的图纸要跟野马气垫船一起交付,肯定打的就是这个如意算盘。 而且还有尾款没给呢! 所以,现在连厂长都不得不尽全力促成这件事情。 看着一老头在面前哭得像个小媳妇,总统太阳穴“突突”跳:“知道了,知道了。你先回去。” 厂长:“这次要是搞不成,我就只能辞职了。船厂肯定会倒闭。与其以后背负骂名,说是被我搞倒的,不如现在就抽身。我已经尽力了。” 总统叹气:“放心不会倒。” 厂长刚走。 总统在土耳其海峡的疗养区度假的亲娘又打电话来了。 老太太用声音尖利的在电话里咆哮:“你搞的什么玩意。不是说你有vip吗?结果度假区通知我说到期了,叫我七天内搬出去。我好不容易找了这么好的地方养老。那些昂贵的药刚用了一半,怎么能停!!你到底得罪了谁?!!赶紧想办法解决!!” 总统脸都绿了:“妈,知道了,别骂了,您放心住吧。” 李文军也没闲着,这会儿在给苏珊打电话:“最近有一个有价值的投资项目。你们要不要尝试一下。” 他也入股医药集团好些日子了,一直没动静。 科特家族的其他人都在犯嘀咕,觉得自己被李文军耍了,白白做了一次李文军的跳板。 苏珊却很沉得住气,面对各种质疑声都只有一句话“我相信他。不要着急。” 这会儿她听李文军这么说,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嗯,说来听听。” 李文军:“德意志一直缺石油和天然气。我有办法帮你们一劳永逸。用一根管道把天然气和石油从别的国家不经过任何中间国家直接输送到德国。” 苏珊一愣:“你有几成把握能做成。” 李文军:“九成吧。剩下那一成主要看你们的配合度。” 苏珊:“我们这边没问题,就看你要跟哪个国家谈。你知道的,我们现在轻易不能动用政治和军事手段。” 第一四九一章 挨个打服 李文军:“放心,他们绝对是自愿的。我办事一般不强迫别人。” 除非不是一般情况。 这个事情必须通知国家的能源部门。毕竟到时候需要政府配合修建,派军队维护安全。 但是如果一发布,就会有无数企业涌来抢这块蛋糕。 所以他们要快。 苏珊顷刻间就在心里计较完,问李文军:“什么时候面谈这件事。” 李文军:“等我把航母运回国。” 苏珊听懂了,这是要德意志不要暗戳戳地跟着起哄。 科特家族欢欣雀跃,这个大事要是做成,我们直接跃升成欧洲第一家族。 苏珊皱眉:“不要高兴得太早,那家伙从来是不见兔子不撒鹰。怕是还有什么别的条件。” 她跟总理讲了个大概。 总理一阵惊喜:哇瑟,还好这一次我们没跟在米字国身后给李文军使绊子。不然这么好的事情怎么轮得到我们?! 总理把能源部部长叫来:“不管什么代价,都要把这件事办下来!!” 这一届政府首脑是1994年刚选出来的,科特家族为他上台支持了不少。 他也很像干出点政绩来,好争取连任。 苏珊:“你们必须许诺坚定地站在科特家族这一边,这件事才能办的下来。首先,不能得罪李文军,还要想办法帮他。” 德意志总理:“木有问题。我去游说一下。” 俄罗斯那边乌索约国防部部长吃饭。 国防部部长自从跟乌索合作后,日子过得舒坦极了,要钱有钱,想度假希腊、土耳其、西班牙随便挑,孩子都送去米字国了。 乌索坐下后愁眉不展:“部长先生,以后我可能没有那么多钱给你了。度假也没有那么方便了。” 部长心里猛的一跳,问:“怎么啦。政府里有人敢动你吗?我替你解决,放心。” 乌索:“不是的。你知不知道你能去度假,我有这么多钱给你,都是因为李文军的能力。这一次,我们逼着乌克兰黑他,他气得不行,说要跟我决裂了。” 部长拧眉:“这个……” 乌索:“我也知道你难做,也不想为难你,只能提前告诉你一声。我可能要移民走了。” 俄罗斯黑帮要多乱有多乱,现在只有乌索镇得住。要是乌索撂挑子,那莫斯科永无宁日。 部长立刻说:“我能做什么,你尽管说,我一定尽力?” 这是不是开玩笑的,到时候大家有没有钱的捞是其次,安全都成问题。 乌索:“只要我们不再给乌克兰施压就行。反正那个破船我们又不要。以后我们还要卖东西给李文军的。他说过一阵子来找我们买天然气呢。说打算修一个管道从俄罗斯通到中国去,都不用车运。修好了以后,我们就躺着数钱。” 部长沉思了一下:“我跟总统说说。” 那边总统听说要用管子直接输送天然气到中国去,高兴得合不拢嘴,直接打电话给李文军:“李文军先生,关于管道输送天然气的事情,你说话算数么?” 李文军冷冷地说:“不算数,在我把航母运到家之前,我说过的话都不算数。” 总统一哽,心里万马奔腾:你个小兔崽子,全世界有几个人敢这么跟我说话?!!我要不是看你有钱,又需要你帮我赚钱,我现在就叫特工弄死你。 李文军又说:“几个月前,我建议科特集团在海外投资天然气资源拿来解决德意志的能源短缺问题,德意志表示大力支持。还说如果能找到一个油气田用管道直接输送到德意志就最好了。” 总统心里一盘算,这个可以有啊,一东一西,俄罗斯光吃这个都够了,忙说:“我们近,我们可以的。” 我当然知道你有油气田!!我还知道波罗的海边上就有油气田。只要铺设管道经过波罗的海,到达德意志。 但是那个油气田你们现在还没发现!! 李文军淡淡地说:“我本来也是这样想的,但是现在打算跟非洲买了。” 总统沉默了片刻说:“这个船的事情,我不管了还不行吗?” 李文军:“等我的航母到了中国,我们再来谈这个。” 米字国给唐兆年打电话:“唐先生。听说李文军要给德意志弄天然气管道从俄罗斯运气过来?” 唐兆年:“嗯。” 米字国:“算上我们一个。反正都到德意志了,过了也不远了。” 唐兆年冷笑:“你这边忙着给他挖坑,你觉得他会肯吗?” 米字国:“我们没有,谁在胡说。我们绝对支持李文军先生在世界上任何一个国家的正常商业行为和支持他维护自己的利益。” 米字国和俄罗斯下令不要插手这个航母的事情了。 他们各怀鬼胎,表面上却都说,这么个破玩意,不值得费劲。 他们一放手,其他的国家基本也没兴趣管了。 只剩了漂亮国。 各种消息都从各个途径汇集到漂亮国的手里。 比如,李文军刚刚又从西班牙船厂提货了一艘邮轮。他的第一艘邮轮盈利很可观,已经在希腊、西班牙和埃及开了分公司。 当然,他在埃及搞分公司一来是为了邮轮停靠,二来也是为了自己的邮轮、油轮和货船这些船通过苏伊士运河的时候,少点阻碍,更多优惠。 比如,他在出发前不久,跟中国的一个官方炼油厂签订了独家供货协议。 漂亮国通过炼油厂的外籍技术人员,还拿到了供货协议的照片。 协议附件里有一条,该炼油厂为南方所有加油站的独家供货厂家,作为交换,李文军要帮忙从黑海造船厂买四艘野马气垫船。 很明显,中国军方的目标根本就不是航母而是气垫船!! 航母就是个幌子。 因为中国人知道以自己现在的技术水平,就算是拿到了这艘航空母舰,也没有技术能力把它造完。 不说别的,光防腐都过不了关。 乌克兰总统给船厂厂长打电话:“不管漂亮国和大鹅同不同意了,赶紧让李文军跟你签协议,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不过你要跟他说清楚,船交给他,就是他的了。他要自己运走,不管路上发生什么事,沉了也好,被人抢了也罢,跟我们都没关系。” 第一四九二章 漂亮国要炸沉航母 厂长说:“他早说了,这事不用我们操心。” 其实我们也操心不了,这一路上的复杂和危险,我想想头皮都发麻。 签协议的时候,厂长比李文军还兴奋:特么的,这个烫手的山芋终于甩出去了。 我们有钱了,黑海船厂又活了!! 李文军拿到航母,季青韬和唐兆年才又出现。 这两个人太鸡贼,这几天借着演戏都躲起来偷懒去了,只在李文军发表声明后打电话通知了几个人干活。 李文军好无奈:“两位倒是舒服。” 季青韬:“舒服,晒了几天太阳,喝葡萄酒吃红肠,太舒服了。” 唐兆年:“卧槽,蠢货,你暴露了。” 李文军脸皱成一团:“我在这里忙着对抗全世界,你们两竟然躲到雷托的酒庄去享受了,我也是服了。” 季青韬努力往回拉:“我们没有,我们不是,别瞎说。我们只是去鉴别刚入股新企业的产能和产品质量。” 唐兆年:“反正不管什么问题,你都会解决,我们在不在又有什么关系。” 李文军:“一个是态度问题,一个是能力问题。” 唐兆年:“不过话说回来,这两天抱着美女,看你这个仆街挨个教训那些从中作梗的国家,感觉不要太爽了。” 李文军:“还有美女,啧啧……” 季青韬:“唐友生,你给我闭嘴!别把我也拉下水。” 唐兆年:“要么怎么说你脑子不好呢。你觉得雷托会帮我们遮掩吗?与其被雷托告状,不如自己告诉仆街好了。” 李文军旗下希腊公司的邮轮随即从地中海出发穿过土耳其海峡,停靠在黑海的港口增加补给品之后,拖上了那艘半拉子航空母舰,驶向土耳其海峡。 漂亮国总觉得这事没那么简单,下令凯末尔在船过土耳其海峡的时候,把它拦下来,随便找个借口查几天。 毕竟土耳其海峡是扼住黑海舰队的最有力途径,所以他们支持凯末尔,在土耳其海峡布局了好多年。 现在拦住一艘商用邮轮简直就是小菜一碟。 他们也不说要拦航母,只说要凯末尔拦住邮轮。 凯末尔满口答应,拦下了那艘邮轮。 漂亮国立刻派人去想办法把航母上能拆的东西都拆下来,拆不下来的就地毁掉,反正中国人也不知道那上面到底有什么。 结果派人到了土耳其海峡后,打电话回来报告:“没有航空母舰,只有邮轮。要不要毁掉邮轮?” 漂亮国:“别乱动手,等我问清楚再说。那艘邮轮是希腊的,炸掉它会引起世界大战。” 漂亮国气急败坏给凯末尔打电话:“航空母舰呢?!!” 凯末尔:“走了啊。当天就被李文军派停在这里等着的新邮轮直接拖走了,这会儿应该都到埃及了。话说,你们要我扣着这艘邮轮干什么?希腊邮轮公司已经在跟我抗议,我要再不放了他,太有损声誉了,以后没法做生意了。再闹大点成国际事件……” 漂亮国咬牙切齿:操,被李文军耍了。 这个凯末尔真是蠢得要死,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那就去红海拦,最好击沉航母!! 让中国人彻底鸡飞蛋打!! 那艘新邮轮拉上了航母后,一路欢快到了埃及,还拉上了他们新成立的埃及邮轮公司的第一拨客人,还有最近在土耳其疗养社区的许多贵客。 李文军说:这些贵客作为疗养社区的第一波高层客人,免费赠送环欧非亚邮轮旅行。 埃及邮轮公司卖票的时候打的噱头就是“与航母同行”,广告词是这样说的:“本次航行的旅客,可以与曾经的超级大国最后一艘航空母舰近距离接触。感受帝国陨落后的悲凉,一圆海军梦。机不可失,时不再来。”竞争公司骂骂咧咧:什么鬼,李文军,你要脸不?!这个也能拿来当卖点?! 但是不管他们怎么骂,顾客很吃这一套。 而且之前几艘邮轮客人的评价普遍很高,所以这一艘邮轮的票卖得很火爆。 搞得几个竞争公司不得不派商业间谍上船体验。 船票本来就紧张,唐兆年很心疼白送给疗养客人的邮轮票。 反正疗养社区已经排到明年了,压根就不用多此一举搞这些促销。 李文军却说,这一波客人很重要,拉上他们创造的价值远比船票多。 杨守拙是在苏伊士运河跟地中海交界处的塞得港,以普通游客身份上来的。 跟着他上来的,还有一百多伪装成游客的中国特种士兵。 这一次挑的都是俄罗斯、哈萨克族、塔吉克族、维吾尔族、乌孜别克族等这些属于高加索人种的士兵,光从相貌上压根分辨不出他们是中国人。 李文军本来叫杨守拙在苏市港等着就好了,可是杨守拙心情急切,非要过来。 买下来不是问题,运回来才是大问题。 过了土耳其海峡和苏伊士运河,考验远远没完。 要能从红海海峡通过才行。 他上了船第一件事就是告诉李文军:“据可靠消息,漂亮国已经派了海军陆战队来准备在红海炸沉我们的航母。” 李文军微微点头:“这个有点麻烦,在别人家的海域不能随便动手。只要开到公海上,我们就可以自卫了。” 杨守拙:“对,他们搞破坏可以悄悄行动。我们要还击要自卫动静可能就很大。” 李文军:“那我们就不动手,让别人来。” 漂亮国收到情报说那艘邮轮会停靠苏丹港,让游客们下来玩,决定在苏丹港炸沉那艘半拉子航母。 炸药和装备不能跟人走,不然人压根入不了境。 按照惯例做法是,执行任务的三个特工以不同国籍的各种伪装身份进来,并同时找第三方把武器运进来。 特工只提前一天在某个地点会合,领了武器就再不离开,然后布置具体行动方案,当晚就行动。 这是为了避免其中有人叛变泄露行动方案,或者逗留太久被人发现。 会面的地点就在苏丹港的一个仓库里。 第一四九三章 命中目标 因为航母不靠岸而且附近的岸上还有人站岗。所以漂亮国特工制定的计划是就以游客身份开着第三方提供一条游艇。队员们游艇到海上,换乘静音的小艇,回到航母附近,换上潜水服潜到航母下面安放炸药,然后离开引燃炸弹,任务完成。 对于这些身经百战,万里挑一的特工来说,这种任务不要太简单。 夜色渐沉,队员们从藏身的地方出来,拿着酒瓶,歪歪斜斜,假装成喝醉了的游客大声说笑着上了游艇。 今夜海上无风无浪,无星光也无月,伸手不见五指,最适合这种潜入破坏的行动了。 一个人负责驾驶游艇,另外两个去下面检查潜水设备。 那艘白色的游艇离开港口,向海峡中间的宽阔的海面驶去。 开船的人听见天空传来奇怪的“嗡嗡”声,像是飞机飞过,但是又没有那么响,而且还带着略微刺耳的呼哨声。 这种声音,他似乎很熟悉,只是往常都是他们让别人听,还是头一次在自己头上响起。 “hjd!” 他转身想跳出去,那个hjd已经命中船身。 “嘭!!” 巨响之后,没有任何惨叫声和呼号声,游艇直接被炸成碎片,燃烧着,漂浮在海面上。 原本宁静黑暗的海面像放满了河灯一般一片星星点点的火光。 季青韬和唐兆年正在邮轮顶级客房外面的走廊喝茶说话,猛然看见一道光划过天际,落在远处的海里。 然后那边闪了一下。 季青韬打了个寒战:“诶也,哪里又炸了。这里怎么还有导弹,好吓人。” 关键这场面怎么这么眼熟呢?那么像仆街上次炸掉直升机的…… 唐兆年:“胡说,那分明就是流星落到了海里而已,你个季老三一天咋咋呼呼的。” 季青韬:“我跟你个野蛮人说不清楚。” 李文军和杨守拙此时此刻,一人拿着个夜视望远镜,站在邮轮的顶楼,默默看着那边。 虽然用高倍数军事望远镜,也只能看见一片火光,杨守拙却依旧兴奋得跟李文军击掌相庆,还爆粗口:“卧槽,完美命中,他们这一次研发的hjd不错啊。” 李文军抽了抽嘴角:“还行。” 杨守拙:“仆街,你怎么做到让北苏丹帮我们动手的。” 预测漂亮国的行动方案,并进行核实不是问题。 这附近只有苏丹港是深水港可以停邮轮,所以漂亮国最可能选在这里动手。 而且漂亮国如果不想误伤又不想动静太大,就只有悄悄潜到航母下面贴炸弹炸沉航母这个法子最高效最容易。 关键到时候航母沉了,也没有证据说它是被人炸沉的。 毕竟是个修了一半的船,在海上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所以最难的一环,是让别人来动手。 李文军说:“我跟北苏丹说,南苏丹有人从沙特偷运重型武器过来。北苏丹很容易查到南苏丹确实帮人找了游艇运东西和人,刚好他们又想试一下最近你送的大家伙。” 移动目标,而且是在海上,就是个试用hjd的完美目标。 杨守拙:“定位呢?你不要说你派人潜入了漂亮国特工里面。这么短时间,而且漂亮国安排任务都是随机的,你根本不可能办到。” 李文军说:“不用那么麻烦。南苏丹给漂亮国弄来的游艇是我们最近卖给沙特一个有钱佬的。上面装有很隐蔽的定位装置。本来这么设置,是为了在游艇被人偷走以后,帮助船主找回的。不到万不得已,不开启。刚好,现在就是紧急时刻。” 杨守拙恍然大悟。 黑麻麻的,特工压根想不到去确认游艇的国籍。 再说李文军卖给外国人的东西都是用的英文标识,不怎么好查。 半个小时后,海面上的火星都熄灭了,北苏丹和沙特的海警才赶到。 海面的烧成了黑炭,没烧掉的都沉海底了,什么也查不到了。两国一看在交界处,就干脆都没管,默契地都掉头跑了。 第二天一早,新邮轮若无其事地开出了港。 过了几天,新闻才报道说被苏丹击沉了一艘可疑船,因为无人生还,也没有打捞到任何遗体和人体组织残留物,连船的发动机都沉海了,所以无法查找证明身份。 北苏丹等着南苏丹抗议。 南苏丹却连屁都没放一个。 北苏丹冷笑:呵呵,算你识相,敢来瞎bb,老子就要好好跟你理论几句了。 没有国家出来认领,大家都装聋作哑。 这个时候邮轮已经出了曼德海峡,去亚丁湾了。 这一次这口气咽不下去,从来没有人敢这么戏弄我们漂亮国。 漂亮国又吃了一次闷亏,气疯了,咬牙切齿地说:“沙特,用我们部署在你们那里的导弹把它炸掉算了。” 沙特说:“你疯了吗?前面拖着航母的邮轮上面的几千个乘客可都是平民,而且还是各个国家的有钱人。你查一下名单,搞不好上面都有你们自己政府高官。” 漂亮国:“这么说,是动不了它了么?” 沙特:“你在公海上在想办法啊。” 对,等邮轮出了亚丁湾,就到公海。 直接用军舰拦住它,然后派特工割断中间连接的铁链,直接炸沉。 自从1991年索马里内战之后,亚丁湾海面海盗猖獗。 这艘英国籍邮轮一出海峡就向附近军舰发出护航请求。 两艘中国军舰“碰巧”在亚丁湾巡逻,回应了请求,出于道义答应护航。 虽然是护航邮轮,可是为了不给乘客造成很大的心理压力,军舰都是跟在后面,挨着航母走。 漂亮国彻底没办法动手了,骂骂咧咧:骗子!中国人都是骗子。什么恰好附近,分明就是特地开过来等着护航航母回去的!!这会再动手那就是公然开战了。 看见中国的军舰,李文军他们彻底放心了,换上了舒适的游客装,在顶楼超级vip客舱里安心住下了。 季青韬一上船就激动得爆粗口,说帮李文军干活这么多次,这一次是最开心的,这个仆街仔总算有点良心了。 第一四九四章 醉生梦死 早上看长腿大胸各种风韵的泳装美女在顶楼的大游泳池里游泳光着身子抹防晒霜,晚上看细腰丰臀高鼻深目的肚皮舞娘穿得比泳装还清凉在vip会所里扭动腰肢大秀舞技。 实在想动一动,还有保龄球,高尔夫,网球,乒乓球,射箭,麻将…… 到处都有吧台,免费酒水任饮,各个国家顶级葡萄酒香槟酒各种酒,拿来泡澡都没人说你。 房间里有各种录像带随便选。 餐厅里,全世界各地美食摆满桌。 大龙虾,帝王蟹,大鲍鱼,生鱼片,烤羊腿随便造。 醉生梦死啊,醉生梦死。 他愿意一辈子都待在这里。 可是才半个月,他就觉得没意思了。 好空虚……. 为什么呢? 各种肤色的妞看来看去也没什么大区别。 看久了她们扭屁股的样子,还会觉得厌烦。 他有点想喻明洁做的糖醋排骨和他们家小太阳了。 唐兆年这混蛋几天前就不跟他一起玩了。 话说他们在干什么呢。 也不在房间…… 也不在娱乐室…… 季青韬穿着拖鞋,“皮塔皮塔”在甲板上四处溜达,找李文军他们。 然后就看见那三个人在船尾,一人手里端着一杯马提尼,盯着那艘航母。 说什么“近距离接触”,其实航母跟邮轮隔了几十米…… 而且航母上也有杨守拙的人守着,压根没有人能随便上去。 虽然他们穿着普通人的衣服,其实个个都拿了武器,一看就是特种兵出身。 而且这些人分了两班轮值,一班吃喝拉撒睡觉都在航母上,一班在邮轮上休整。 到一个港口就换一下班。 值班士兵的一日三餐都由在休息的士兵操控无人机从这边送到那边去,再把空盘子运回来。 这会儿刚好是在送餐的时候。 几十台无人机像大蜜蜂,从他们脚下那一层吊着篮子“嗡嗡嗡”地飞过去,等那边取了餐,把上一顿空盘子放好,又“嗡嗡嗡”的飞回来。 其实好多客人都在不同层的同一个位置看这一盛况。 这又是一次针对目标客户的产品演示。 船上的商场里有不同型号的无人机和手机卖,还有各种模型和纺织品。 都是李文军或者“文军新城”其他厂的产品。 季青韬走近了才听清楚他们的对话。 “你什么时候发现他不对劲的?”唐兆年问。 李文军说:“面试的时候。” 唐兆年说:“那么早吗?看一眼就知道?” 李文军说:“他前面打第一个对手的时候,用的都是中国常见的格斗招数,可是打到最后没有力气了,就用上了美国特种兵的格斗招数。毕竟打了那么久,精疲力竭,又一心想取胜,所以露了馅,他自己也没发现。” 唐兆年:“就这样,我怎么不信呢?” 李文军:“后来我们去探班《古惑仔》那次,你记得吗?有人挑事,拿刀要刺我,这个家伙帮我挡了一下,划伤了手臂。那时候我就觉得奇怪,这些人搞这么大阵仗特地来扎我一下的目的是什么。想来想去,只有可能收了钱是帮齐正演苦肉计了。我就给了他们想要的。” 唐兆年说:“快两年了,这家伙也没行动,还挺沉得住气的。” 李文军回答:“其实,他上次在德国差点露馅。他对那个歹徒喊了一句话,那个劫匪就把包扔回给他了。其实劫匪不是被他吓到了,而是他喊的是‘抢错了’。他不知道我的新款智能手机有拍摄功能,虽然拍摄性能还不够稳定,可是放大,看他的唇形辨认口语,还是绰绰有余的。我就确定了他的身份。” 季青韬一脸惊讶靠了过去:“你们在说什么。” 李文军说:“我在说你们配合我演的反间计。” 季青韬皱眉靠在栏杆上,看对面那些人在甲板上走来走去。 杨守拙问:“这次他干什么了?” 李文军:“他下车就帮我拿着公文包,然后走在酒店门口跟等在那里的同伙换了一个一样的包。他的同伙让电梯卡了几分钟,留足够时间给拿了包的人拍下我跟厂长签的协议然后跑到我住的那一层。等我们从电梯里出来,他们又在走廊上把公文包换了回来。齐正一直走在我身后,以为我没有看见。其实进门的时候,玻璃旋转门是会反光的。他们的动作我都看在眼里。” 季青韬一脸兴奋;“我去,这么惊悚?你说的是那个保镖队长吗?话说,怎么从黑海的港口上邮轮以后就再没看见他了。你们已经把他杀了抛尸海里了吗?” 唐兆年翻了个白眼:“怎么可能,我们需要他发消息告诉漂亮国人,我们确实只拿了一艘半拉子航母,别的什么也没有。不然漂亮国怎么会那么快放弃了。就算杀他也要到了公海上面,好好审问他到底还有几个同党再说。” 季青韬转头看了看,压低了声音说:“那他现在在哪里?你们在这里说,不怕他躲在哪里偷听吗?” 李文军朝航空母舰抬了抬下巴:“我送他去他最想去的地方了。我跟他说,我需要自己人去那边帮我看着。” 然后季青韬果然看见齐正在对面走动,看见他们,他还停下来冲这边挥手。 季青韬皱眉问:“你不担心他在船停靠港口的时候跑了?” 杨守拙凉凉地说:“别人都可以下船,他不可以。而且他自己也不会下来,因为怕我们趁他下船背着他搞点什么事情。” 季青韬猛然意识到,那个超大的航空母舰其实是个移动的牢房。 只是被关着的人自己没有意识到而已。 季青韬问杨守拙:“你又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杨守拙明明这几次都他们一起去。 杨守拙抽了抽嘴角:“听说你和老唐在餐厅里对李文军掀桌子,我就知道了。” 李文军笑了笑:“不得不说,这帮人挺厉害的。他们把东西拿出来拍过照以后,我包里的东西位置一点都没变。要不是我早就提防他们,暗暗做了记号,可能压根就不会察觉。” 第一四九五章 这不是割肉这是放血 季青韬叫了一声:“哎呀,不好,那两个保镖会不会也是一伙的,他们跟着货船回去了,路上要是干点什么,那不就…….” 杨守拙像看白痴一样看着季青韬:你特么脑子到底是什么构造?你也不想想是谁告诉我你们在餐厅掀桌子的事呢? 季青韬又猛然醒悟,指着杨守拙问:“那两个不会是你的人吧。” 杨守拙翻了个白眼没理他。 季青韬说:“呵呵,其实我早就想到了。什么跟炼油厂签了交换条件,都是你为了配合仆街迷惑敌人伪造的。” 难怪上次去俄罗斯弄那个什么倾转旋翼机图纸,李文军没让齐正跟着,而是挑了这两个在内的八个人。 然后杨守拙还说什么“身手差不多,安全第一”的话,原来是这个意思。 杨守拙懒得回答了。 这么显而易见的事情,你特么才想明白,反射弧真长…… 他望着航母呢喃:“唉,怎么看都看不够。我们很快就能有自己的航母了,真是太好了。配上战斗机和米-24,干,太平洋上我们还怕谁?” 季青韬不甘心自己被无视,嘲笑李文军:“呵呵,你费了这么大力气,就算杨守拙把成本都还给你,你还不是什么都没得到。” 李文军转头望着他,眯眼一笑:“超级大国的航母从上到下共需要大概十层钢板,美国的航母是九层。不管是几层,一般钢板的重量要占航母总重一半多一点。也就是说,就算建造一艘4万吨的中型航母至少需要2万吨的特种钢板。7.5万吨的大型航母需要4万吨厚特种钢板。这艘航母才完工了百分之六十几,剩下的都要在国内建造。那么问题来了,这些各种要求很高还不尽相同的特种钢板从哪里来呢?整个世界只有几个地方能生产所有类别的特种钢,其中一个就是我这里。漂亮国为了卡脖子,肯定不准其他人卖给中国。那阿拙就只能跟我买了。我这里生产的特种钢,最便宜的都要买两千美元一吨了。啊,对了,还有其他特种材料,各种电子仪器,通讯器材。你算算,你算算!” 然后其他三个一起在心里骂了一句:“卧槽!” 杨守拙说:“呵呵,机关算到尽。我就想跟你说一句话。你是不是已经开始基站升级工作了。” 李文军闷声回答:“嗯。3g手机慢慢普及了,所以基站要提前升级。” 杨守拙:“嗯,先升级穗城。” 李文军:“一起一起。” 杨守拙:“你少来,我还不知道你有几个人。一起搞你肯定搞不过来。先做穗城。” 李文军:“你给我一个理由。” 杨守拙:“明年港城有大事,这还不够啊?” 李文军沉默了片刻:“那行吧。我先要去德意志和俄罗斯一趟。履行一下刚给别人的承诺。” ----- 一进了中国领海,立刻有大货轮来把航空母舰拖走了,邮轮继续开往港城。 李文军他们在港城下了邮轮的时候,齐正想一起离开,却被拦住直接抓了起来。 后面的事情,李文军也没兴趣知道了。 本来斗争就是残酷而血腥的,他们没有在公海上直接处理掉齐正,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算算自己比预想中还早了两个月搞定这件事,足够时间,再处理一单事情。 唐兆年和季青韬两个大冤种在港城下了邮轮,还没坐稳,就被直接拉着飞去俄罗斯了。 唐兆年和季青韬一左一右坐在头等舱里隔着过道的两个位置上,一脸哀怨。 果然快乐都是短暂的,早知道下了船又要干活,就直接从乌克兰坐飞机回来了。 季青韬:“你个蠢货,叫你不要告诉仆街我们在葡萄酒庄偷懒的事情,你要偏说,现在遭报应了吧。” 唐兆年:“放屁,你以为他不知道我们去酒庄,就不叫我们干活了吗?你在家排老三,怎么智商排末位呢?” 季青韬:“你还好意思说,信不信我咬死你。” 好巧,空姐还是上次那个。 空姐一出来,笑眯眯地对他们两个说:“唐先生,季先生飞机上不可以打架哦。牛肉面,鸡肉饭,想要哪个呢。” 季青韬:“不吃了,气都气饱了。我特么就是李文军养的大公鸡。好像我歇一天不打鸣,太阳就升不起来一样。” 唐兆年:“给我一杯酒,最烈的那种,最好牛逼到一喝下去三天后才能醒来。” 空姐:“好的,季先生要冒气的香槟的鸡肉饭。唐先生要沃特加配牛肉饭。” 苏珊和德意志的能源部部长也在路上了。 能源部长说:“我有一个疑问,我们为什么不能撇下李文军直接跟俄罗斯谈。” 苏珊叹气:“你觉得,他敢直接告诉我们是跟俄罗斯谈,会一点不设防,让我们会撇下他吗?” 那人的脑子太好用。 所以不要试图挑战他,自取其辱了。 ----- 李文军要求,苏珊和能源部部长在他引荐正式会谈之前,跟他先见一面。 李文军要跟苏珊和德意志能源部签个三方协议。 毕竟有些事情就是窗户纸,一捅就破。 到时候他再想来谈条件,就不可能了。 会面就在李文军住的酒店小会议室里进行。 李文军拿出路上叫人起草并修改,到了酒店才打出来的中德双语的协议给苏珊。 苏珊和部长一看到协议都皱眉:李文军有点太过分了。 他要入股科特家族的能源企业。还要德意志的铝钢复合材料。 铝钢复合材料是电站空气冷却系统核心部件中冷却管束基管的主要原材料,以后在机械,汽车,装饰上都能广泛的运用。但相关技术全球暂时还只有德国科特家族拥有。 这个技术是科特家族不久前才研发出来的,现在基本是垄断全球。 所有电站的空冷系统核心部件都要跟他们高价买这种材料。 要是签了这个协议就直接打破了垄断,他们不能吃独食了。 李文军这不是叫他们割肉,这是要放干他们的血啊。 第一四九六章 装不了糊涂 苏珊决定装糊涂:“据我所知你们的飞机和汽车上都已经用上了铝合金,所以你还需要我提供铝钢合金技术吗?” 李文军笑了笑,垂眼弹了弹衣服上的灰尘,说:“苏珊女士啊,你们企业作为世界机械制造的领头羊,怎么会不专业到,把铝合金和铝钢复合材料混为一谈。铝钢复合材料也叫钢铝复合材料,是把钢和铝的薄板通过一定手段压在一起制成的金属层状结构复合材料,兼具铝合金优良的耐腐蚀性能和导热性能以及钢良好的力学性能。铝合金只是在铝里面加入一定量其他合金化元素的合金。老实告诉你吧。我们其实一直也在研究这个,也取得了一定的成果。但是始终性能不如你们。” 被李文军戳穿了谎言,苏珊丝毫不觉得尴尬,直接摇头:“不可能。这个技术我们花了好多钱才研发出来。绝对不可能直接送给别人。” 李文军:“我出钱给你们买专利。” 苏珊在心里冷笑:我又不傻,你给的这点专利费跟垄断全球的销售额相比九牛一毛还要微不足道。 李文军淡淡地说:“二战以后,德意志都是低着头做人。如果这条管道修通,整个欧洲都要靠你们供气,你们的地位将大大提高,很有可能重新成为欧洲的领头羊。” 这个倒是真的。 国与国之间,其实很简单,谁强谁有理!! 能源部长转头盯着苏珊。 苏珊在心里骂疯了:李文军,你个混蛋。最会蛊惑人心了。 李文军又微笑着补了一刀:“科特家族也从德意志的罪人变成德意志的功臣。” 这一刀扎得苏珊快哭出来了:你少摆出一副拯救者的模样。 当初要不是你出馊主意把斯莱姆叫过来,我也不会想出诱捕他的法子,更没有后来被迫在那么多记者面前同意搞什么针对科特家族的公开调查。 什么“国家罪人”之类的帽子也不会扣在我们头上!! 真是神也是你,鬼也是你。 能源部长说:“到时候卖天然气的收益远比卖钢铝复合材料多啊。” 李文军淡淡又加了一句:“我预估了一下,年输气量至少五百亿立方米,四十美刀每立方米,一年的产值都有两万亿马克。还不包括各种配套管材、阀门和设备等。” 能源部长的眼睛都绿了:卧槽!两万亿美刀!德意志1996年全国一年的gdp才2.5万亿。 别说是卖两万亿美刀气给欧洲其他国家,就算能买个一万亿那不也把gdp直接拉高了百分之四十么?!! 李文军说:“你们不是一直想要筹建欧元区吗?这就是很好的把欧洲各国团结起来的机会。这个管道一投入使用,且运行稳定。欧洲各国对你们产生依赖性。到时候你们就可以慢慢要求用欧元结算天然气,不用几年,欧元的价格就能巩固。到时候我位于欧洲的银行也可以推你们一把。不然光靠你们是搞不起来的。因为其他国家不信任你们。” 苏珊自然知道欧元区建立对他们的重要性。 现在漂亮国凭借美元的全球结算功能不停地吸他们的血,就算是欧洲国家之间的结算都要受到制约。 光靠德意志经济体量再大也不能跟漂亮国抗衡,团结欧洲成一个大的经济体才有话语权。 漂亮国为什么费尽心机把超级大国弄散架,就是因为体量大了不好摆弄。 土耳其的厄扎为什么会被弄死,因为他要搞突尼斯语的经济体,等于是第二超级大国,漂亮国当然不让。 可是团结欧洲也不是那么容易。 米字国自从二战以后就是漂亮国的小跟班。 法兰西国又是个争气的东西。 其他小国都是软骨头,漂亮国给点好处就跟着跑了。 苏珊垂眼不出声。 李文军又说:“这个工程还能让你们跟俄罗斯形成联盟。最多三年,我肯定能赶上你们,到时候一分钱专利费都不会给你们,我一样要跟你们抢市场。” 苏珊说:“乌克兰不会出来捣乱吗?” 其他都是小国家,不敢动,德意志压不住的,俄罗斯也压得住。 只有乌克兰,变数比较大。 苏珊这么说,是已经同意了…… 李文军嘴角抽了抽:“只要我还活着,基本不会。” 苏珊艰难地点头:“好。” 李文军说:“我加入科特家族也是因为,我给你们带来了这么多利润必须分到我应得的。专利费就用我的红利支付。这个可以写到协议里。” 苏珊:“这个没问题。” 李文军微微挑眉:“你不用回去问问其他人的意见吗?” 苏珊:“现在我一个人说了算。” 这还要拜李文军所赐,自从上次的制药厂事件之后,原来质疑她的声音基本消失了。 况且大家都明白无利不起早的道理。不让李文军分红,这个生意也做不稳当。因为通过这一次的航母事件,他们都已经看明白李文军对乌克兰的掌控力了。 “那最好。”李文军微微点头,“我送科特集团一个礼物吧。我早打算在‘文军新城’附近建一个垃圾焚烧发电厂。我全额投资运营管理,跟你们购买技术和设备。我只有一个要求,以后科特集团的环保技术在中国的任何一个地方推广,都要跟我合作。” 以前生活垃圾多,都是厨余,衣服,木材,用填埋的法子处理危害还不大。 现在工业垃圾太多,特别是化工和化学制药厂投入生产以后,垃圾就不能直接挖个坑埋了了事。 这地方,他打算待一辈子的。甚至他的下一代也有可能要在这里待一辈子,所以环境保护问题,一点也不能马虎。 苏珊暗暗惊喜。 德意志的环保技术是全世界一流,小日本也仅仅是能跟德意志齐名。 科特家族一直苦于找不到突破口向中国推广。 李文军投资,那简直就是帮他们开路。 跟李文军合作,就等于是找了个地头蛇。 苏珊答应得很痛快:“好,我们会按照合伙人的价格给你。” 第一四九七章 部长说没了就没了 唐兆年好笑,抹了一把脸:啧,什么技术合作,东西只要到了他手里,不出三年就能弄出一个价格低百分之三十,质量却相当的产品来。 这混蛋明明是要跟苏珊提两个很过分的要求,却分成一个要求和一个优惠来谈。 真是太特么奸诈了。让人被他算计了,还要感谢他。 李文军:“那我们就这样说定了?” 苏珊:“我需要一点时间把这个合同过一遍。这一次的合同太重要,金额太大,我带来的律师团要一条条琢磨条款。” 李文军知道部长还要跟上层商量,科特家族也要跟上层讨价还价。 不然傻乎乎费劲把鸭子打下来,最后可能科特家族一口肉也吃不上。 他笑了笑:“不着急。你顺便把垃圾焚烧发电的合同也拿去看看。顺便提醒一下,我们可以在供气协议上指定只跟科特家族合作。你攥着这个合同再慢慢去跟德意志政府谈。在你完全谈好之前,我们这里都不会动。所以,你不用着急。” 部长一听差点骂出声:你个小混蛋,谁要你提这种生儿子没屁/眼的缺德建议的?!! 天然气每家取暖做饭要用,各种餐馆酒店要用,还是各种工业的重要原料和能源来源。 科特家族控制了这个,以后岂不是政府都要被他们卡脖子。 那就不是什么功臣不功臣了,直接换科特家族做皇帝了。 苏珊压根没想到李文军的掌控力能到这种地步,笑了笑:“也是。那一下午就够了。明天上午我给你回话。” 李文军这点还是很地道的。 只要肯配合,他绝对把你当自己人,不会让你吃亏。 李文军说:“作为对等条件,俄罗斯那边,你们也必须指定我和乌索的公司为唯一合作伙伴。我们相互上保险,才能保证双方的利益,和这件事长久稳固的进行下去。” 苏珊点头:“放心,我们一定会遵循这个原则。这才是双赢。” 部长又在心里骂骂咧咧:什么双赢,这个小混蛋,不就是在教你们怎么胁迫对方的政府吗? 俄罗斯的能源部长安德烈一早就叫了个他做石油生意的亲戚,先装模作样谈一下,再单独跟德国人谈。 这会儿他听说德国人已经到了,都不想等李文军引见了,直接打电话到酒店,叫酒店转给德意志的部长。 德意志部长这会儿连科特家族都想甩掉了,所以跟安德烈一拍即合,两个人约了在小会议室见面。 安德烈的亲戚还有些担心:“把李文军丢开没问题,连乌索也丢开,不好吧。” 安德烈:“唉。你这就不知道了。乌索现在跟李文军就是绑定在一起的。如果打算抛开李文军,就必须抛开乌索。如果不撇开李文军,我们连汤都喝不到。硬气一点,我可是堂堂能源部部长,只要协议一签,他们两个跳脚也没有用。” 德意志的部长也是这么想的。 所以两个人带着翻译,坐下来后各自叫了一杯酒,还没喝完,就愉快地把输气协议的框架敲定了。 修建费大家各出一半,德意志那一半修建费用来抵扣未来的用气费用,但是只能抵扣用气量的百分之三十,扣完为止。 安德烈适时的把自己的亲戚引出来,跟德意志部长见面,同意跟部长引荐的德国公司一对一合作。 因为高兴,安德烈喝得有点多,回了房间就呼呼大睡。 早上起来,第一件事就是打电话给的一致的部长约定具体签协议的时间。 德意志部长冷冷地说:“先生,你还是先看看新闻吧。我们之前谈的都作废了。唉,浪费时间……” 安德烈打开电视,上面漂亮的女播音员正在播报午间新闻:“能源部部长安德烈被免职,暂时由副部长阿廖沙部长职位。” 怎么回事?我是喝多了,还没醒么? 他的脑袋瓜子一片空白,呆坐了好一会,才蹦起来打电话给总统。 总统秘书接的电话。 “安德烈先生,总统先生没空呢,正在给副部长交代这次输气管道协议的谈判要点。” 安德烈忍住咆哮的冲动,说:“到底怎么回事,总是要有人给我解释一下,怎么莫名其妙就把我撤了。” 秘书说:“这个我也不清楚呢。要不您还是晚点再打过来问吧。” 说完就挂了电话。 安德烈在房间走来走去。 外面有人敲门,他打开门一看是他那个亲戚。 “啊。安德烈先生。为什么银行跟我说我的贷款到期了,出来之前还明明说可以缓一个月的。他们怎么这样。” 安德烈咬牙切齿:“我被免了,他们当然不会给你面子了。” 亲戚也很惊慌,问:“啊,那怎么办?” 现在的俄罗斯,要么就黑道有枪有人,要么就是政府官员有钱,不然压根做不了生意。 安德烈:“我们太幼稚了,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现在只能回头又去求他了。” 安德烈去乌索的总统套间门口敲门,结果乌索的手下来应的,说乌索去李文军房间喝茶了。 安德烈只能又去李文军的房间门口敲门。 里面一阵喧闹,各种骂骂咧咧。 有人开门,是乌索的手下。 每个人都端着酒,李文军和季青韬坐在桌子边,唐兆年站着。 却没看见乌索。 安德烈疑惑地进去:“啊,我来找哈桑老爹。” 乌索脸上贴满纸条从方桌下钻出来,看见安德烈就开始骂:“原来是你这个丧门星来了,我就说我今儿的手气怎么这么差,一直输一直输。” 唐兆年回头,脸上也贴满了小纸条,恶狠狠瞪着安德烈:“真是讨人厌,你到底要干什么。说完赶紧走,别耽误我们打牌。” 安德烈腿肚子在打颤,对乌索鞠躬,小声说:“哈桑老爹,我错了,我不该单独跟德意志人谈。以后再也不敢了。” 乌索冷哼了一声:“不必了。出来的时候我就交代你了,不要随便乱动。你贪没关系,还要在背地里捅刀子,也不想想当初自己是怎么上去的。你要是一早跟我说有亲戚想参与,等协议签下来,我或许还能分你的亲戚一点活儿。现在你们都别想在莫斯科混了,早点给我滚吧。省得我还要费劲赶你走。” 第一四九八章 别忘了雷托 安德烈快哭了:“老爹,老爹,我求求你。我就老老实实做个普通职员行吗?以后您叫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别赶我走。我还有一家老小要养活呢。” 乌索皱眉对手下挥手说:“哎呀,叫得太烦了,赶紧把他弄出去。” 安德烈又对李文军说:“李先生,唐先生,季先生,求求你们帮我说说话。” 李文军说:“老爹,就让他继续在莫斯科做个科员吧。反正他什么也没干成还受了教训了。” 乌索抿嘴,说:“这是李先生为你求情,我就饶你一次。赶紧走。对了,酒店的房费,今晚以后你就自己付,还有回去的飞机票,也别来找我要。” 安德烈忙道谢,然后灰溜溜地走了。 唐兆年说:“仆街,你到底叫我和季老三来干什么。不会就是缺人打牌吧。” 李文军:“唉,大哥啊。这个协议一签,那不是你们去各个国家提条件的好机会吗?之前各个地方和国家不肯答应的事情,现在都必须答应了。” 唐兆年:“比如呢……” 李文军:“比如,日用品,手机,无人机,电动车的自由贸易,要求他们不能设置贸易壁垒,不然就断他们的气。” 唐兆年:“虽然听上去挺厉害的,可是我没看出有什么实际用途。” 李文军:“现在是还看不出来,十年到十五年就会很明显了。到时候我们的无人机手机和电动车霸道到让他们想发动战争来制止。” 苏珊假装不知道部长被总理骂了个狗血淋头的事,只管跟李文军把之前谈好的合同签了。 李文军他们等着副部长过来,才重新跟苏珊约时间。 会谈还是在那天的小会议室里。 德意志的部长很郁闷,绕了一圈回到原点,白白挨了一顿骂。 谈判的过程很顺利,因为李文军已经帮忙整理好了协议,两边也都看过了。 别的没什么,就是在修建投资上出了点问题。 因为总投资不好估算,毕竟是要从海里过的,这个情况太复杂了,不像是在陆地上还能搞勘探,坏了不好检修,所以必须比着最结实,最抗撞的去修。 既然不好估算投资,就不好讨论谁出多少了。 其实李文军知道大概陆上管道修建花费约为60亿欧元,海上部分耗资88亿欧元。 只是现在欧元区都还没成立,所以这么说要被怀疑信口开河。 现在两边僵持不下,他轻轻用手指点了点桌子,笑了笑:“前两天两位部长讨论的条款,别的没有什么用,这个出资方式倒是挺有意思的。我打算补充几个不成熟的意见,大家来看看怎么样。” 苏珊他们就都静下来,等他说。 李文军说:“先比着150亿美元去筹集。两国各出百分之四十。德意志这边出的初投资,可以用来抵扣购买天然气的钱,但是不能一次抵扣完,每一次抵扣数额不能超过总费用的三分之一,这样也让俄罗斯能收回一点成本。剩下的百分之二十,从各个欧洲国家筹集。他们以后想用气现在就得帮忙。各国最后肯定也是跟需要用气的公司筹钱。所以肯出钱的,你们可以用最优惠的价格卖气给他们。不肯出钱的,以后就等着用最高价格买气。这样分散风险,共享成果,而且风险跟收益对等,才公平。” 大家交换了个眼神。 苏珊说:“我觉得很好。” 比如德意志,她就能说服三大家族都参与进来。比科特家族一家来承担风险更小,也更稳固。 李文军冲唐兆年和季青韬抬了抬下巴:“唐先生和季先生的公司都可以参与投资。同时也争取多游说几个米字国、法兰西、希腊和西班牙的公司参与进来,不管公司规模,只要肯投资一个亿以上的,都接受。” 他忽然想起雷托,笑了笑:“我还可以游说乌克兰也参与进来。你们不是怕乌克兰来捣乱吗?他们要是参与投资,想着要收回成本而且还要有收益,就会自动来保护这条输气管道,而不是来捣乱了。” 雷托听说了这件事,以为李文军一早就叫他,结果李文军没有任何动静。 他有点沉不住气,然后不停的给李文军打电话。 李文军听得烦,直接把手机关机了。 雷托等着手机:卧槽,这扑街是打算连汤都不分给我了么?!!这是把他最想要的东西都弄走了,就打算甩了我么?长得好看的男人说的话,果然都不能信。 这边协议定了,李文军才开机给雷托打电话。 雷托声音哀怨:“你怎么还关机了呢?” 李文军:“我说你着什么急.....我老婆一天才给我打一个电话。你从早到晚打了二十六个,你烦不烦。手机都被响得没电了。” 雷托:“少啰嗦,你到底谈得怎么样。” 李文军:“谈好了。你要不要来。给你百分之三的股份。” “诶嘿。”雷托狂喜,强压住,又问,“你多少。” 李文军:“百分之四。” 雷托:“老唐和老季多少。” 李文军:“跟你一样百分之三。” 雷托:“那行。我跟。” 李文军:“你可想清楚啊,这个‘跟’不是光跟着赚钱,是要投资的,百分之三的投资大概是四到五亿美元。” 雷托:“哥有钱,再说了,钱攥在手里不投资就会贬值。这么好的项目,当然要跟。” 李文军:“投资回报期有点长,至少十年。别人都可以用投资抵扣部分天然气使用费,你不要用气,连抵扣都抵扣不了。所以这四到五亿美元,要压十年。” 雷托:“你怎么这么婆婆妈妈。我说了跟就跟。我不用天然气,可以逼着别人用。波兰,立陶宛,斯洛华克那些,大把国家想要用。那钱不就回来了吗?” 李文军:“嗯,那你来吧。我们为了这个项目专门在圣彼得堡和德意志的格爱福斯瓦尔德市搞了一个办事处,专门用来等待那些愿意投资的公司一个一个来掏钱签协议。这个时间可能会拉得比较长,所以你先过来把协议签了。” 第一四九九章 记得提醒我别找死 新闻发布会什么的很快会举行,先把势造起来。 但是筹钱就是个漫长的过程。五年都能开始建设,十年内能投入使用就很厉害了。 毕竟这个项目不确定性太大,投入又多,大家都处于观望状态。 雷托:“我有一个疑问。” 李文军:“你怎么那么多疑问。问!不然还能让你憋着吗?” 雷托:“听说你跟她签了个购买铝钢复合材料的技术。而且根据你们的协议,是什么时候天然气管道资金到位,科特家族什么时候开始技术转让。这个技术好是好。可是你自己也在研发,而且也有一些眉目了。要是这天然气管道资金五年才到位,那时候你自己都已经把铝钢复合材料搞出来,还要她的干什么?所以这个技术转让,就没什么意义了。” 李文军:“嗯,苏珊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才会答应。” 雷托:“所以呢?” 李文军:“没什么所以。” 雷托没出声,似乎是在琢磨李文军到底要干什么。 李文军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我现在急需的,一下子攻破不了的是另外一种技术呢?” 雷托恍然大悟:“我去……垃圾发电和尾气处理是吧。” 李文军:“嗯, 大聪明。你终于想明白了。” 雷托好一会儿才又说:“话说,你费那么大力气在圣彼得堡布局,不会就是为了今天能做这个项目吧?” 李文军定了定,回答:“有一部分原因。” 雷托怪叫:“你真是个怪物,太可怕了。如果有一天我发昏,你一听要提醒我就算想不开去跳海也不能得罪你!!” 据他所知,唐兆年80年代就开始在圣彼得堡和欧洲的各大港口搞收购什么的。 要不是他认识李文军,会以为这只是唐兆年的无意识行为。 现在才知道,都是李文军在提前布局。 提前十年就开始做准备,这是一般人能干的事? 李文军:“神经病,你是还没睡醒吧。少玩女人多运动!” 雷托:“且,我这也是运动!!” 不出所料,这个新闻一发布,引起了欧洲各国热烈的回应。 能源!资源!! 人越来越多,工业越来越发达,能源却越来越少。 特别是西欧这种人口密集,经济发达的地方,从几百年前起就在不断地出去寻找能源资源。不然他们的日不落帝国,大航海时代是怎么来的,都是为了出去掠夺。 唐兆年和季青韬游走在欧洲各国,兜售天然气,诱惑别人签下合约。 李文军已经踏上了回国路程。 现在很多事情都是这样了,他只控制大方向,具体执行都是交给其他人。 唐兆年和季青韬一个一个国家攻克,到最后自己都有点害怕了,打电话给李文军:“扑街仔,我就问你,万一一直筹不齐钱怎么办?” 李文军说:“不要怕,这个项目就算只有我手里的这几个人都能办下来。我要到处拉人,只是为了保证以后的销售和降低资金风险。” 区区一百五十亿,苏珊加乌索就搞定了。 更别说还有他和雷托。 季青韬:“欧洲的政客都是厚颜无耻,谎话连篇的。就算履行承诺,可是政坛都是四五年一轮换,所以现在签的协议,几年后没有什么太大作用。” 李文军:“所以您们不能只跟政客谈,要跟背后支持的财团谈。在德意志和俄罗斯我都给你们打了个样板了。只要控制住掌握国家经济命脉的人,就控制了国家机器。这些政客只是傀儡。” ----- 四艘野马气垫船中的两艘早就运到了李文军这里,两艘运到了穗城的某个船舶厂。 据说老天作美,那几天连着下雨,河里的水都是满的,所以不用水库放水,两艘船也能从长江开进来。 前来围观的人站满了两岸,比过年还热闹。 因为大家都听说李文军弄了“大玩具”回来。 什么大玩具呢,就是公园里搞漂流的气垫船。 当炫酷闪着银光的气垫船排着队被李文军的破破烂烂二手挖砂船牵引着,慢悠悠沿着那条小河拉回来的时候,就好像一只掉了毛的老公鸡领着两只外星怪兽出来闲逛。 大家的眼睛都瞪出来了。 卧槽,这特么是气垫船吗?! 这也大的离谱了吧?!! 目测露出水面的部分都有五十多米长,二十多米宽了。 还好现在是丰水期,要是这条河在枯水期,感觉有些位置连河面都没这条船宽。 有人指着那艘船问旁边的乌克兰同学:“我去,你们那里的气垫船这么大吗?” 乌克兰同学得意地笑:“我们乌克兰的东西都很大。这个一次可以运送三辆主战坦克或十辆装甲运输车,还能同时搭载三百六十并名全副武装的登陆队员。小里小气的怎么行?” 那人:“气垫在哪里?我怎么没看见。” 乌克兰同学:“这不还没开起来吗。现在就是个普通的船。” 董庆军吹口哨:“哇哦,interesting。” 孙老头点头:“诶,小董,你这个总结得好啊。可不就是‘因吹驶艇’嘛。我听乌克兰人说,这艘船是用气吹起来在水上漂的。开起来下面一层水雾,跟腾云驾雾一样。” 其他人笑:“啊喂,什么跟什么啊……” “真是捣糨糊,鸡同鸭讲。” 李文军不回来,大家不敢动,就让那个船停在水闸里面。 李文军回来屁股还没坐稳,董庆军就打电话来了:“李董。什么时候试那个气垫船。” 李文军:“明天吧。” 董庆军:“好,明早八点,我在水闸那里等你。” 然后就把电话挂了。 李文军哭笑不得:有时候真搞不清楚,老板是他还是我。 他拔了座机电话线,把手机关机,早上打算睡到自然醒,迷迷糊糊间觉得有人盯着自己,睁开眼就看见陶光明顶着两个黑眼圈,哀怨地望着他、一下就吓醒了。 “干嘛,你变态啊,你什么时候进来的。跑到我床边来干嘛?” 陶光明说:“我给你打电话打不通,只能来敲门,是你儿子给我开的门。” 第一千五百章 总有人想偷偷摸摸干点啥 李文军坐起来看了看表,八点,捂眼:“这么早……蹭早饭也不用这么积极。我才回来,好不容易能歇会儿。要我把汤阿姨借给你两天得了。” 陶光明:“我是为了那碗面条吗?你知不知道董庆军从七点五十就开始打我电话,让我叫你起来。他说你答应了他八点试船,结果七点五十还没到。从你起来到走过去至少要十五分钟,你肯定会迟到。” 李文军:“别理他,那就是个神经病。我压根就没有答应他。” 陶光明:“是的,我把电话线拔了,他打我手机,我把手机关了,他打门卫电话来叫我。门卫不理他,他就打电话给季青韬和唐兆年。我已经被唐兆年和季青韬骂过一轮了,还不能回嘴。我问他为什么不直接到门卫这里来叫你。他说他试过了,门卫不理他。算我求求你了,你赶紧起来去赴约吧,你再不起来,我就要被他逼疯或者被几位长辈骂死了。我还想多活几年。” 李文军哭笑不得:“卧槽,我上辈子欠了这个混蛋什么?他就是来要债的。” 陶光明:“起来吧。” 李文军:“好好好,我起来。你坐在我床边盯着我的感觉好奇怪,让我很没有安全感。” “放心,你长得再帅,我对你也没有任何想法。”陶光明哼了一声,下去了。 李文军起来洗漱打理好自己下楼,发现陶光明和陶然都坐在他家客厅里吃面条,眯眼望着陶光明:“你还说你不是为了来蹭面条的。” 陶光明红了脸,强自镇定:“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其实是陶然听说他要来李文军家,就求他一起过来蹭早饭。 他这个老父亲耳朵软心更软,一下没把持住就答应了。 陶然坐在李谨言身边吃得可开心了:“早早哥家的面条就是更好吃呢。” 李谨言:“嗯,汤阿姨手擀的面条是比较筋道。” 李文军挑眉无声询问陶光明。 陶光明脸更红了,避开李文军的目光,心里叫苦连天:作孽啊。年轻的时候,李文军帮着他追姑娘。结果现在自己家姑娘整天追着李文军的小子跑。 李文军嘴角抽了抽,坐下。 “今早上是三鲜面。”汤阿姨给李文军端来了面条,看陶然吃完了,顺便问了一句,“五月,汤阿姨再给你装点?” 陶然偷偷看了李谨言一眼,小声说:“我饱了。” 陶光明微微皱眉:“你不舒服吗?平时不都是要吃两大碗吗?” 李文军悄悄在桌子下面踢了他一脚。 陶光明才意识到陶然是因为在李谨言面前不好意思,改口又说:“啊,也对你最近在减肥。” 陶然脸憋得通红,一下站起来说:“爸爸,你最讨厌了。” 然后跑出去了。 陶光明一脸呆滞:“啊。怎么了?” 李文军无奈地看着他:“你就不能不出声吗?” 陶光明起身追了出去:“闺女,五月,你别跑啊。” 李谨言皱眉问李文军:“怎么办?” 李文军:“不怎么办。遵从自己的心。喜欢就喜欢,不喜欢不要勉强。再说你们都还小,说不定长大一点,她就发现更喜欢别人了呢。” 李谨言似懂非懂点头:“哦。” 汤阿姨抿嘴笑:“我们家点点和早早都长得太好看了。太多人惦记了。” 李文军换了一身工装出去,开着车出去。 路过步行栈道发现这么早就有游客了,而且还不少。 李文军为了保密,把水闸两岸都用围墙围起来。 有几个游客围着这边的围墙直打转,说:“这里面是什么?围得这么死。” “爬上去看看。” “顺便拍几张照片,说不定还有人愿意买。我听说网站上专门有人收‘文军实业’的工厂,特别是兵工厂的照片。” 说着就有人去弄了一辆单车过来,想要踩在单车上,往围墙里面看。 巡逻的保安要么就是刚路过,要么就是吃早饭去了,这么久竟然没人来问。 李文军抿嘴:以后农业旅游项目全开,游客只会越来越多。要想办法解决生产安全,保密性和游客之间的问题。 他靠边停车,打了个电话给王小山,然后打开车窗,对那几个人说:“这里不对外开放,攀爬有危险。” 那些人吓了一跳,忙下来,回头看到是个穿着工装的帅小伙,恼羞成怒:“你个小工人,管那么多干什么。” “呦,李文军给你们的工资不错嘛,你个小工人能开这么好的车。” “这里都贴了警告不要攀爬,摔伤自己负责。还有一件事,有些钱能赚,有些钱不能赚。你拍张照片很轻松,卖给别人好像也能赚个一百两百块。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你这一张照片有可能让很多人的心血付诸东流,还可能给国家安全造成危险。”李文军指了指上面的摄像头,“我劝你们还是自重一点比较好。你们不管干什么,都全部被记录下来了。趁着还没酿成大错,赶紧离开。” 有人撸袖子过来:“哎呀,你个小工人,啰嗦什么?老子是给你们面子才来这里玩。” “少危言耸听。老子还就要拍照卖钱,你能怎么样?” “让老子教你这个小白脸怎么做人。” 李文军笑了笑:“这位先生,在别人的地盘,还是不要随便动手得好。” 话音一落,一群保安从远处冲过来,围住了他们,拿着电棍指着这群瘪三。 “干什么?!撒野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都给我老实点。” 那些人吓得下意识抱头,贴墙蹲成一排,惊恐地叫:“没没没。我们什么也没有干。” “我们只是游客,来转转。没有偷东西搞破坏,更没偷拍照片。” 王小山过来隔着窗户对李文军点头:“李董早。” 他心里把这些人骂死了,大清早的找不自在,还连累他也挨骂。 这几个年轻人一听是李文军本尊,吓得缩脖子不敢出声了。 李文军冲那几个人抬了抬下巴,对王小山说:“搜一下他们。” 第一五零一章 那个人要走了 保安们把那些人拎起来,按在墙上一个一个的搜。 从他们身上搜到了各种“文军酒店”的小物件,比如大堂里桌上的水晶烟灰缸,自行车上的铃铛,甚至是前台的小摆件。 王小山被气笑了:值钱的东西偷不到,就搞这种小偷小摸。这帮人真是没出息! 李文军说:“这点东西够不上刑拘,把他们手机上的照片删了,赶出去就算了。从今天起,搞个游客黑名单。以后这种爬墙,未经允许摘花草果实,扔垃圾,随地大小便,破坏设施、小偷小摸的,抓到一次罚款一百,抓到两次就五年之内不许再进入。这种明知道是保密区还要拍照的,直接报警,让国安部来追究责任。” 反正买门票是要身份证的,很容易查到。 王小山忙说:“知道了。” 李文军不再浪费时间,关上车窗走了。 那边那几个游客呆愣之后,虚张声势地叫:“李文军了不起啊。敢打我还是怎么着。” “拍照都不给吗?还有没有一点人身自由了。” 王小山沉下脸:“我劝你们还是不要触碰底线。我也是蹲过监狱的人,那里面的滋味不好受。你们这种身板进去了,就是被人当人肉沙包和发泄玩具的。李董说了不追究,你们要是聪明一点,就麻溜地赶紧走。非要逼我们动手,搞得自己下不来台吗?到了国安部,就不是我们这样温柔了。你上下三代都可能会被牵连。” 那些人一听脸色一白,不敢再出声,灰溜溜地走了。 李文军到了那边水闸围墙的门口,董秦军望着天,一动不动站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船厂的厂长和好几个技术人员,以及一个先行到达中国的黑海船厂技术人员,一脸生无可恋地站在他身边。 小子,人还叫得挺齐。 李文军有些好笑 其实大家都不想这么早起来。 可是听说李文军亲自来开船,大家都想看,所以就都只能过来了。 李文军过去问董庆军:“干嘛呢?” 董庆军伸出手指:“嘘,你听。” 李文军侧耳听了听,原来是一只鸟在远处山林里欢快地叫着。 那音调好像在唱“mi-so- e-mi”。 董庆军说:“这是栗背短脚鹎。” 李文军点头:“是的,是的,这种鸟梳着莫西干发型,腹部羽毛白色,背部橘红和黑色,一般成群结队活动。秋冬季繁殖期就迁徙到山下来了,春夏天是在山顶的。这是湘东地区的典型留鸟。你不是一早就跳脚把我叫来吗?现在又顾着听鸟叫。你喜欢听,改天去山里面听一天。现在赶紧的开始干活,我一天忙死了。” 董庆军眨了眨眼:“嗯,教我认识这种鸟的人要走了呢。好可惜。” 落寞和忧伤在他脸上一闪而逝。 李文军还以为自己看花眼了,只是等他再细看,董庆军却已经恢复了平时没心没肺的表情双手插兜摇晃着进去了:“开船,开船,什么都没有开船好玩。” 李文军惊讶地指着他,皱眉问厂长:“嘶,这混小子莫非开窍了。还是一大早吃错药了。” 关键跑来我面前发春,就太奇怪了。 厂长:“不知道啊。他从不跟女同志接触,每天见到的都是大老爷们,就是个工作狂。” 李文军微微点头: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姑娘,要跟秦红玲讲讲。找个女人管管这小子也好。别整天光来祸害我们。 李文军进去看见那两个庞然大物,心里还是小小激动了一下。 这东西开起来肯定够劲儿。 李文军和黑海船厂的技术人员上去,试了试,才开了起来。 发动机一启动,发动机声音震耳欲聋。 强大的冲力,喷出的水汽让站在码头上的人全都不由自主往后一倒。 大家满身满脸的水。 “我去,马力这么强吗?” “要让巨大的船悬浮在水面,肯定风力要大了。” 那天这艘船是被拖进来的,所以大家都不知道原来在水面也是悬浮起来的。 李文军开到了峡谷的入口处,就回头,然后在对面的沙滩上登陆。 对面特地留了大概一百米的沙滩,遍布鹅卵石,有些地方是烂泥,有些地方是沙子,简直就是各种滩涂的完美模拟。 气垫船就是专门抢滩登陆用的,在这里试用最好了。 还能让上游水库放点水下来造浪。 大家瞪大眼睛看着那船从河里“噌噌噌”沿着河滩一直爬到了十几米远。 李文军又掉头,回到河里,开回来停靠在了码头。 他下来的时候说:“这东西抢滩登陆真是一把好手。就是噪音有点大,用来偷袭肯定不行。” 中国技术人员个个目瞪口呆。 “卧槽,牛掰。” “这就是个怪兽啊。” “我不理解啊,怎么做到既能在水里跑又能这种坑坑洼洼有石头有沙子软硬相间还不稳的地方跑。” “关键还能载重那么大。设计这个的人简直是天才。” “所以才要花那么大价钱买回来研究啊。” 董庆军搓着手:“拆了吧。” 船厂厂长:“等我们研究透了,你再来搞破坏行不行。算我们求你了,李董费了老劲才弄回来的。” 李文军:“董庆军,半年内禁止你出现在船厂一百米范围内。” 董庆军:“好好好,我半年内保证不拆,行了吧。” 李文军从船厂出来,上了车,就给秦红玲打电话,问:“董庆军有喜欢的女孩子了?赶紧叫他把那女孩子娶回来,好好管管他。这混蛋太能折腾了,连我都受不了。” 但凡早晨床上有双胳膊缠着这小子,他都不可能天天这么早起来折腾人。 秦红玲惊喜得声音都在打颤:“啊?真的吗?你看见了?” 李文军皱眉:“你都不知道吗?这小子平时没表现出来吗?” 秦红玲:“没有啊。不过最近他经常一个人去后面山顶上坐着,一坐就是半天,问他去干嘛,他说去听鸟叫。他那脾气,我还不知道,屁股上像是长了钉子一样,压根不可能坐五分钟。多半又是去干什么别的,不敢告诉我。” 第一五零二章 哪里都需要你 李文军抿嘴想了想,说:“嗯,是挺怪的。你观察一下。要是有,你就赶紧去姑娘家提亲。越快越好。” 秦红玲:“好,我打听打听,你等我好消息。” ------ 李文勇最近除了做高强水泥,好像没有别的新进展。 他现在被李文军带得对技术进步有了执念。只要是有一段时间没有新的东西琢磨就会很焦虑。 所以看见李文军回来了,李文勇忙去见缝插针地去找他聊天:“各种性能的水泥我们都在研发,感觉没有新的方向了,你有什么建议么?” 李文军:“你试试研发建筑垃圾回收的技术。” 李文勇:“回收来做什么?” 李文军说:“钢筋,玻璃这些都有人处理,你只要想想怎么把回收的混凝土做成骨料,重新加入水泥和砂石变成新的混凝土。再生的混凝土强度等各项指标不能低于规范要求。” 李文勇:“这个值得吗?” 水泥的原料都烂便宜,还花钱花力气搞回收,傻不傻啊。 李文军:“值得的。现在处于房地产高速发展的初期,这个问题还不明显。很快中国就会成为世界的混凝土最大生产国。以后,会有人花钱请你去帮忙处理建筑垃圾。因为这些东西多了,没有地方堆,还会污染环境。与其交罚款,担心被查,不如花钱,叫你运走处理掉。” 李文勇犹豫了一下,说:“那我试试看.....可是就算研发出来结果也没有地方敢用。” 这项技术用在任何一个建筑上都会被人认为是想偷工减料而不是发展科技。 上次李文军用地沟油做生物柴油就是个很好的例子。 虽然现在生物柴油已经全面投入使用,而且在几个购买了他们专利的城市都应用得不错,但是时不时就会有人蹦出来讨论“地沟油”的问题,还含沙射影李文军当年用了不正当手段掩盖了事实。 李文军处理这种事情一向是除非对方敢拿到明面上来说,不然就当他们放屁,不要理睬。 李文军有这个底气,李文勇可没有。 再说建筑这东西,质量不好是会出事的,而且还是一次性就夺取几十、几百条生命的大事。 李文军:“放心,我们‘文军新城’里多的是地方用这个。既能检测效果,万一失败又不会造成大的影响。” 谭打雷他们这会儿已经在右县跟德意志派来的人搞垃圾焚烧发电厂的工程了。 手机厂有一部分人去升级基站了。 升级基站这个事,手机厂的人不需要李文军催促就很积极地去做了。 毕竟基站跟不上的话,手机功能再好也没有卵用。 汽车厂的涡轮增压汽车现在已经进入了试驾阶段。 韩伟俊他们见缝插针地请李文军过去看试车。 李文军知道他们肯定是又遇见难题了,从船厂出来去办公室把赶着要签字的文件单据都签了,然后直奔试车场。 李文军发现董庆军竟然不在,很诧异:“这小子竟然没来添乱,搞得我都有点不习惯了。” 韩伟俊苦笑:“他最近比较迷那个气垫船。这个涡轮增压发动机的车他已经试过几次了,觉得没意思了。” 在研发的阶段,董庆军经常来,而且还能提出很好的建议和意见。 毕竟他最开始就是因为在汽车维修制造上有长处才进入“文军实业”的。 这些年,又在各个厂子跑,对各种技术了解很全面。 所以他的眼光也比一直待在汽车厂的很多技术人员都要毒辣。 现在不来了,是因为,就算他知道问题在哪里却也明白自己解决不了,所以不浪费时间了。 李文军点头:“嗯,开始吧。” 有人把车开进来。 李文军坐上去,韩伟俊坐在副驾驶座。 韩伟俊好紧张,感觉像是没复习好,但是又不得不面对出题最难的老师。 关键李文军现在的安全已经不是关系到几千人,而是十几万人的生计了。 要不是汽车技术成熟,他是绝对不敢让李文军亲自试车的。 李文军点火启动,低速走了一圈,然后踩油门。 至少过了一秒,车子才抖了抖,猛然提速。 动力倒是很轻,但是他也能明显感觉到了油门响应的滞后。 继续加速,进档,再加速。 每次加速都存在滞后,但是随着发动机的转速提上来,滞后反而没有那么明显了。 韩伟俊小声说:“五档不能挂太久。” 李文军笑了笑:“这么没信心,看来你是自己都知道有问题了。” 他减速,退档,靠边停下,但是不下车,开始打电话。 就停了这么一会,便有七八个未接电话。 他看了看,竟然有江强军打过来的,忙回拨了一个过去。 江强军语气很不好:“你小子是最近有大船了,就不管天上飞的了?那个什么倾转旋翼机模型都在室外试了好几次了,你也不来。要是有大问题没发现,等他们把真机做出来,要出事就是大事。” 李文军:“好好好,我下午两点就过来,等我把这里处理完。” 江强军哼了一声,就挂断了电话。 然后李文军又打了几个电话出去,处理各种事情。 韩伟俊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也不敢问,也不敢下车,就这么等着他。 李文军收起手机,对他说:“再来。” 韩伟俊手心直冒汗:“好。” 李文军启动了车子。 这一次,他没有给发动机转起来的时间,直接猛踩油门,这一次滞后更明显了。 到第五档的时候,李文军说了一句“做好,抓稳了”,就把油门踩到底,直接加速到了一百二十码。 韩伟俊吓得脸色发白,抓紧了头上的把手:“别别别开这么快。” 跑了四五圈,韩伟俊这个老司机都心慌,想吐。 站在一边看的人也都看得头晕。 又跑了四圈,发动机开始冒烟了。 韩伟俊听见自己尖叫:“停下来吧。发动机要爆了。” 李文军这才减速,慢慢靠边停下来。 那个烟已经很大了,搞不好发动机都废了。 其他人几乎是拿着灭火器扑上来,把车门打开,帮李文军和韩伟俊解开安全带。 生怕慢一秒,车子就会烧起来,来不及救出李文军他们。 第一五零三章 无事献殷勤 李文军摆手:“没事,是发动机过热。” 韩伟俊叹了一口气:“这个加速滞后,我们搞了好久,想了好多办法,还不能彻底解决。” 李文军:“涡轮增压需要依靠废气来驱动涡轮叶轮,从而增加发动机的进气量和压力。刚启动的时候,发动机转速低,废气量小,就没法增压所以会出现延迟,导致动力响应受到影响。这就是涡轮增压天生的毛病,没法彻底消除,只能用提高别的元件的敏感度来尽量弥补这个缺点。尽量让驾驶者感受不到这个滞后。” 韩伟俊:“发动机过热么,李董有没有好法子。” 李文军:“涡轮增压器吸出口的废气来增压,所以发动机的温度比自然吸气要更高吗,空气流量大,流通管理、热管理都要更复杂。高速运转的时候,发动机几乎一直是在高温下运作,所以不能用跟自然进气一样的材料了。现在还是在冬天,要是夏天在高速上,开不了多久就是烧,所以要在材料上下苦功夫。而且不仅仅是发动机主体的材料要高强度耐高温耐磨,各种零件也要能耐高温。所以我一直跟你们说,就算是涡轮增压能上市,自然吸气发动机的改进也不能停。因为各有各的好处。你们不要着急。东西要尽量完善再量产,研发的过程不要想走捷径。” 韩伟俊:“知道了。” 李文军:“有什么困难再找我,今年想办法多去招一些汽车制造,机械制造和材料研发的人才来帮忙。多出去国外学习考察。德意志和米字国那边汽车制造厂商,我都可以帮你们联系。” 李文军从试车的地方出来,已经到吃饭的时间,一堆一堆的人过来找他签字。 陶光明叫人送了一份饭菜上来,让李文军抽空吃了饭。 “你下午是要赶着去别的地方吗?”他看李文军吃过饭,又开始干活。 平时再忙,他也是要抽空午休一下的。 李文军说:“是,要去航空器材那边。约了两点,去玩了,那老头又要哇哇叫。” 陶光明冷笑:“呵呵,你这不是活该吗?平时你就是这么支着我们团团转的,这会儿尝到被人使唤的滋味了。” 李文军笑了笑,埋头迅速处理完,起身就要走。 陶光明叹了一口气:“我跟你去吧。过去路上要开半小时。我来开车,你还能睡会。” 虽然李文军完全可以找个司机,但是因为要常常开车进入这些需要保密的地方,找个司机还要担心对方泄密,要费心思防范和考察,所以他还是宁可自己开。 他总觉得陶然对李谨言的心思不是那么简单,万一以后真要为陶然求婚,那不是得先搞好关系么。 李文军挑眉:“你忽然这么殷勤体贴,搞得我很害怕。如果是为了那一碗面条,完全没必要。反正你到现在为止,也不知道来我家蹭了多少顿了,不多这一次。” 陶光明脸一下就红了:“滚,老子看你可怜,才帮一下你。不要算了。” 李文军:“行行行。谢谢了。” 李文军上了车三十秒就睡着了。 陶光明在心里骂骂咧咧:这混蛋真是不管多大的事,都能沾床就睡。 不过话说回来,李谨言真是完美的继承了顾展颜和李文军的外貌优点,也怪不得自己的女儿犯迷糊。 航空器材厂那边去年开始,在雷托的帮助下,也引进了几个乌克兰的飞机机械师。 所以进展相比之前,完全靠自己摸索要快很多。 这会儿他们做出来了双旋翼和四旋翼两种缩小十倍模型,在外面的空地上试飞。 说是缩小模型,其实就是个加大版的无人机。 只不过无人机用电机,他们为了以后能载重和做人,要用燃油发动机,自重更重,所以在机身平衡,机械设计,气动性能设计要复杂得多。 “文军实业”已经大得吓人了,但是相对于飞行器的研究,这块地方还是有点小。 比如所有飞机,包括直升机和这个倾转旋翼机,就只能在这个被围墙围住的区区六平方公里的地方试飞。 再往外走就有树木房屋,还有有人出没,风险太大。 大家都站在指挥塔里拿个望远镜。只有两个操作人员在模型附近。 一个负责开车,一个负责在车上遥控旋翼机。 而且车子是时刻处于发动的状态。 万一有什么不对,就立刻开车躲开。 李文军拿着望远镜看到这一幕,笑出了声。 陶光明感叹:“啧啧啧,这是随时准备跑路吗?” 江强军骂骂咧咧:“笑笑笑。笑个屁。你们倒是轻松,只管来看一眼。你知道我们花了多久时间才能把它造得能到外面来飞。杨守拙还知道有空就来瞄一眼,你是压根就不出现。” 其实杨守拙也不是关心进度,只是纯粹来看笑话,找乐子的。 因为在那个模拟房间里,不知道弄坏了多少台。 简直是状况百出,要多奇葩有多奇葩。 李文军点头:“知道,你们辛苦了。自从上次我看了以后,又做了什么改动。” 江强军:“电池不行,最后还是直接做的燃油发动机模型。其他都是些细节改动,保持机身各个形态时的稳定。” 对讲机里忽然传来声音:“请求指示,是否开始试飞。” 航空器材公司的经理:“开始吧。从双旋翼的开始。” 然后那边模型的旋翼就“轰轰轰”地开始转了,稳稳地升了起来。 起降状态下是最不安全的,很难操作,紧张也是正常的。 毕竟就算是模型也花费了近一百万。 对讲机里传来紧张的声音:“我我我要开始变形了。” 李文军差点又没绷住笑出声。 经理一脸严肃的回答:“嗯,你变吧。变形的时候注意安全。” 那个旋翼机的旋翼就慢慢转到了水平。 绕着机场飞了一圈,大家一阵欢呼,击掌。 经理忍着兴奋和喜悦说:“降落吧。” 对讲机里说:“好。” 然后那个旋翼机就开始减速,打算悬停在半空慢慢降落。 猛然一阵大风,整个旋翼机开始倾斜。 第一五零四章 谁更不要命 垂直起降状态,发动机的垂直地面,气流是打在机翼上,还会形成涡旋,本来两边就容易不平衡,这时候要是再有点横风,肯定翻!! 所有人都把惊呼声强压在喉咙里,生怕自己影响了操作员的判断。 也不知道是谁大声说了一句:“先别变形。也别减速。” 操作员回答:“昂,然后呢?” 那人说:“等着,等风过。” 话音刚落,一阵更强横风扫过去,把那原本倾斜的旋翼机直接吹得翻了个边。 大家压抑不住惊叫起来。 操作员彻底傻了:“怎么办?” 那人:“坚持住。千万别减速,让它绕圈。只要保持暂时不坠毁就算是成功了。” 江强军转头对李文军说:“我们想了好多办法,都没有办法克服起降时发动机造成的涡旋气流。” 然后他发现自己在对着空气说话。 “李文军呢?” 他瞪着其他人。 那些人一齐伸手指着窗外。 江强军猛然转头,就看见李文军在跑道上,开着车朝操作员飞奔而去。 “卧槽。”他抱着头,“这小子真不怕死。” 陶光明咬牙切齿:“这混蛋还天天骂董庆军,自己更不要命。” 大家才意识到刚才发令的是李文军。 李文军开着车停在操作车后面,跑下来从车窗里伸手进去抢了遥控器,对那两个人说:“你们进去躲好。” 操作员想说话,又立刻闭上了嘴。 因为李文军却已经开始操作空中的旋翼机了。 他没减速,反而加速,让旋翼机绕着机场上空飞,转弯的时候逆风做最大限度倾斜,然后就翻回来了,也不着急降落,继续绕飞一边飞一边降低高度一边看草坪中央的风向袋,看着小了就迅速减速,悬停变形,降落。 旋翼机稳稳落在了停机坪上。 当旋翼机的螺旋桨停下来的时候,所有人松了一口气,然后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李文军把遥控器递还给操作员,拍了拍他的肩膀:“小伙子,越是危急的时候,越不能慌张。” 那人有些呆愣,点头:“知道了。” 然后又猛然醒悟:啧,怎么感觉好像哪里不对。 我比他还大一岁呢。 李文军又开车回到控制塔。 江强军黑着脸:“你就能安分点。” 陶光明想骂人,想想自己刚才来的路上打的小算盘,忍住了。 李文军笑了笑:“我不下去救场,就要出事了。” 江强军抿嘴,对旁边的经理抬了抬下巴。 经理对着对讲机说:“试一下四旋翼的。” 江强军为了挽回面子,对李文军和陶光明说:“四旋翼的比双旋翼的要稳当得多。” 毕竟有无人机飞行技术做基础,转向,平衡什么的都是依葫芦画瓢。 李文军轻轻点头。 那边操作员把四旋翼的模型开动了起来。 四旋翼的倾转无人机起飞果然要稳得多。 有横风过的时候也只是整体偏了偏。 升到半空,忽然不知道哪里飞来一只鸟撞在其中一个发动机上。 那个发动机冒着烟,很快停了。 整个旋翼机开始往故障发动机那边倾倒。 经理这会儿也傻了:草了,好像老天故意跟他们作对一样。 李文军不来,岁月静好。 李文军一来,什么稀奇古怪的问题都蹦出来了。 操作员明显在跑和不跑中艰难抉择。 侧身往后迈了一步,手却还伸在远处。 李文军抢过对讲机,对操作员说:“不要停,让那三个还在工作的发动机慢慢减速来降低高度。” 那个操作员哆哆嗦嗦地说:“好。” 倾转旋翼机歪歪斜斜地慢悠悠下降。 李文军对着对讲机说:“慢一点,一定要慢慢减速。越靠近地面,越要减速慢。” 那个旋翼机几乎悬停在空中一般,无比缓慢地降低到离地面只有一米多的高度。 李文军盯着风向袋,等那橙红夹杂着白色条纹的袋子落下,说:“关掉发动机。” 旋翼机落在地上发出闷闷的响声,像个精疲力竭终于支撑不住倒下的战士。 还好吗,没冒烟,没起火,应该损坏不严重。 李文军对着对讲机说:“安全着陆,厉害了。” 那人回答:“嘿嘿,都靠李董指挥得好。” 李文军笑了笑,说:“总结一下,今天还算成功,瑕不掩瑜。” 江强军知道他在安慰他们,说:“你有没有什么好法子。不管是四旋翼还是两旋翼,起飞降落发动机喷出的高速高热气体,都是个大问题,造成旋涡影响自身飞行安全不说,要是在航空母舰上起落,怕是会把甲板烧坏。” 李文军说:“所以起飞的过程要快,偏偏这个倾转旋翼操作起来技术难度很高,起飞不慎就容易出事,所以这就是个不可调和的矛盾。只有从这两个方面想办法来克服,第一是提高自身的飞行稳定性,最主要是抗横风的能力,第二是,提高飞行员的技术能力。” 江强军:“我们也想过,改造成发动机跟地面不垂直,而是平行的造型,可是发动机如果跟地面平行,喷出的尾气就是向后,而不是向下的,所以会造成向前的推力,跟普通飞机一样,会往前飞,就不是垂直起落了。” 李文军点头:“嗯,是的。而且发动机跟地面平行,旋翼跟地面垂直,这样传动装置就更复杂,更容易出问题了。所以可以尝试,但是估计会更难。不管是四旋翼还是双旋翼,我建议你们多考虑一下一个发动机甚至是两个发动机出故障的时候的备用方案设计。毕竟一出故障,如果没有备用方案,坠毁率就是百分之百。” 江强军:“唉,这东西真复杂,比直升机和普通飞机难多了。” 李文军笑:“是。是很难。不过做成了,就是个利器。兼具直升机直升悬停的灵活方便和普通飞机的速度航行距离。所以还是很值得下功夫的。” 江强军对李文军点头,李文军跟着他走到旁边没有人的地方。 江强军:“听说你们弄回航空母舰了。杨守拙是不是要你做舰载直升机?” 李文军:“暂时还没有。主要是航母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完全建好。” 第一五零五章 暗中较劲 江强军点头:“我觉得,你可以提前还是琢磨了。” 李文军:“是的,是的。谢谢江总的提醒。” 从最开始的想要逼着他把技术无偿转让,到现在主动提示李文军要提前布局。 江强军对他的看法转变简直是翻天覆地的。 而且江强军现在完全把这里当成了空军研发的延伸机构,丝毫不避嫌,动不动就把空军的技术人员调来参与研发。 这也是李文军他们飞行器研发能进步这么快的原因。 ----- 杨守拙把航母拿回去仔细检查了一下,兴奋地给李文军打电话:“卧槽,要不怎么说老毛子以前的技术过硬呢。这么大的东西在海水里被侵蚀了二十多年,居然还是铮明瓦亮,没有一点锈蚀。光这个防腐技术就很吓人了。” 李文军叹气:“是啊。我要不是跟几个老毛子以前留下的钢厂合作,也没有那么快攻破这个课题。” 杨守拙:“钱转给你了。这次辛苦了,你真是立了大功了。我代表国家和人民感谢你。” 李文军抽了抽嘴角:“不用感谢我,以后万一有人要动我,你记得今天的这些话就行。” 杨守拙:“赶紧把我下的那些材料订单做出来啊。” 李文军:“哦,那个啊。要等一等了。等我先满足我们自己的。” 杨守拙:“我去,你这个叫不讲武德,故意拖慢我的速度。” 李文军:“不要激动嘛。航母的材料和设备先给你。你先叫人专攻航母。” 杨守拙沉默了片刻,才问:“那个庆典你来吗?” 李文军:“来。这么重要的事情,肯定要来。” 杨守拙:“别直接飞港城,先到穗城来跟我会合。” 李文军:“为什么?你现在怎么这么粘我?” 杨守拙:“放屁,谁要粘你。你跟着我能坐第二排中间,跟着唐兆年只能坐第三排边上。” 李文军:“那行吧。” 杨守拙:“过两天我过来量尺寸做高定礼服,你别又跑去别的地方了,我要找你吃饭,商量事情的。” 李文军:“那么着急干什么?还有大半年呢。” 杨守拙:“呵呵,我要过来看你最近在弄什么。你跑了,那些人不让我看。” 杨守拙这一次,铆足了力气。 呵呵,李文军那个仆街以为造了几艘冲锋舟和游艇就会造船了? 穗城的船厂造了几十年的船了! 这一次要是还不比李文军慢,以后我就叫李文军“大哥”! 李文军:“呵呵,你就是来刺探情报的,怕我超过你。” 杨守拙一向雷厉风行,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打完电话,第二天中午就到了李文军办公室。 李文军正在电脑上看图纸,见他进来,悄悄把电脑点了个睡眠状态,还好手里也拿着一支笔,桌上还放着文件,所以也看不出来什么异样。 杨守拙大摇大摆坐下,自己对秘书说:“把你们最好的茶泡一壶来,什么好吃的尽管端上来。我要在这里坐一下午。” 李文军眯眼:“你很闲吗?基站升级搞完了?航母建好了?那几个楼盘做完了?物流公司不找你签字吗?酒店不用开会吗?你儿子不找你吗?” 草,被他这么一串灵魂提问问下来,我发现等着我回去干的事真多。 杨守拙抿嘴片刻,说:“别打岔。说!你最近在干什么。我总觉得你在背着我做什么不可告人的事。” 李文军:“神经病,我干的事情多了,都要告诉你吗?再说哪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唯一要保密的都在军工厂里面。都是你的人。” 杨守拙:“那好,我换个问法,你们的气垫船仿造得怎么样了。” 李文军:“乌克兰人都还没到齐,急不了。” 杨守拙说:“到时候乌克兰的技术人员来了,你要分一半给我。” 李文军:“分不了。大部分要去渤海湾的船厂帮忙造航母,剩下的才能留下来帮我。” 杨守拙:“那行,留下来的人,你分我一半。” 李文军:“你不是有自己的船厂技术人员吗?” 杨守拙:“呵呵。能一样吗?一个是造原装货的成熟技术人员。一个是造仿造品的还在摸索中的人。” 李文军:“行行行,他们明天就到。你挑完赶紧走。” 其实乌克兰的技术人员已经陆陆续续到了不少。明天是最后一批。 杨守拙:“哦……这样啊。那我今天就可以放心的慢慢量尺寸了。” 李文军:“去去去,慢慢量,不要缠着我。我正忙着签文件呢。” 杨守拙也没起疑,起身去了。 李文军看他的身影消失在走道上,松了一口气,又打开电脑。 其实他在电脑上看野牛气垫船的图纸。 他跟黑海船厂的厂长密谈的具体内容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而且要求黑海船长把气垫船和航母的图纸分别封在他指定的两艘野牛气垫船里,船运到的时候也特地留下了有气垫船图纸的那两艘船。 所以杨守拙还不知道他有野牛气垫船的图纸。 而且暂时他只告诉了“文军船舶厂”的厂长。 在乌克兰技术人员来之前,厂长都在紧张的复印,扫描,存档和分析图纸。 能多争取一些时间就多争取一些时间。 开玩笑,他怎么可能让杨守拙这小子赢他!! 杨守拙半个小时就量了尺寸回来了,又在李文军的办公室坐下了。 李文军只能又关了电脑。他有些头疼:这混蛋总坐在这里,我怎么看图纸…… 他打电话叫了陶光明过来:“你们最近不是做出了第三版电动剃须刀吗?还有新研发的手机,电脑,山地车、养生壶,电动轮椅什么的都拿来给阿拙试一下。阿拙见多识广,又聪明绝顶,一定能提很多好意见和建议。” 总而言之,不要让这混蛋闲着就对了! 陶光明完全不知道李文军打的小算盘,反正他一个人也试不过来,多一个人帮忙也好。忙点头:“对对对,不同的人试用,肯定有不同的意见。你是我们顶级尊贵客户,你的意见很重要。” 第一五零六章 让你乱说 要人干的活儿越多,嘴巴就越是要甜。 不要怕尴尬,不管多高帽子,只管往对方头上戴上去。 陶光明早就跟李文军把这一招学会了。 杨守拙果然被吹捧得心花怒放,乖乖跟着陶光明去样品室了。 李文军坏笑点头:嗯,很好。只要进了样品室,不到下班别想出来。 陶光明,加油,多缠他一会儿。 三分钟后,样品室那边就传来杨守拙骂骂咧咧的声音:“嗷呜。嘶……卧槽,你这剃须刀到底是剃胡子的还是拔胡子的,简直就是连根拔起。能拔干净也就算了,结果还剩一片胡茬。你逗我玩呢?” 陶光明:“不怪我们,要怪就怪特种钢厂的刀刃不够锋利。” 杨守拙:“李文军不是已经把工艺流程都告诉你们了吗?” 陶光明:“要是知道工艺流程就能做好。也不会这么多年都没人能超越它了。其实这一版已经好很多了。你看大部分位置还是很干净。” 杨守拙:“你的那个假人‘小陶董’呢?把它翻出来,叫他们做个硅胶表皮再种毛发上去,实在不行拿带毛的猪皮试试。” 陶光明:“用猪皮试过了,效果还行。连猪下巴都试过,也挺好。我怀疑是因为猪的下巴比较平滑圆润,没有你的这么有棱角,所以才会这样。” 杨守拙:“干。那还是我的错了?你的这个产品给猪用的还是人用的。” 陶光明:“人。不过你是第一个试用的人。我们才攻破了刀片的锋利,还没想到下巴弧度问题。” 杨守拙:“丢……下一个,试用下一个产品吧。” 陶光明:“要不你在小腿上试试?我瞅着你小腿跟猪的差不多。” 杨守拙:“滚,你的小腿才像猪。老子小腿上的毛那是男人的雄风,踢掉了多娘炮。你怎么不剃你自己的。” 陶光明:“第二版试用的时候已经剃光了,到现在还没长出来。等下我陪你去钓鱼。去水库。” 杨守拙:“那就手臂。” 陶光明:“手臂的毛太细,跟胡子的硬度不同,没有可比性。” 杨守拙:“你那意思是我让你剃我的毛,你就不去陪我钓鱼了?” 陶光明:“去,但是,剃毛就去水库,不剃毛去人工湖。” 杨守拙:“放屁,你们那个人工湖才挖了多久?有鱼吗?” 陶光明:“不知道。” 杨守拙:“剃吧,剃吧,真受不了你们。还好是冬天,反正也看不见。” “滋滋滋”又是一阵电动剃须刀开动的声音。 陶光明:“你看,剃腿毛就很干净。” 杨守拙:“你有什么可得意的,赶快想办法改进吧。以后总不能让客户买个剃须刀回去发现只能剃腿毛吧。” 陶光明:“行。我们想想办法。改好了叫你来试。” 杨守拙:“别叫我了。小腿上的毛都被你剃完了,你还想剃哪里?” 陶光明:“先试试别的吧。” 安静了不到两分钟,杨守拙忽然幽幽地说:“我说,你们这个自动扫地机什么时候才能改掉往人鞋子上喷水的毛病。我来一次,它喷湿我的鞋子一次。真是草了。” 陶光明:“有没有一种可能。你皮鞋太亮了,反光,它误以为是有白色的污渍。” 李文军在这边一边看图纸一边笑。 陶光明不负所望,硬是让杨守拙没有时间干别的。 下午杨守拙死活不肯再来办公室,拉陶光明去水库钓鱼了。 次日上午技术人员一到,他从里面挑了几个有用的人,就逃跑一样立刻回穗城去了。 李文军暗暗好笑:呵呵,笨蛋,真正有用的人早就到了。已经开始干活了。不然我怎么会让你随便挑。 李文军新成立了一个“船舶研究所”,调了汽车厂、机械厂、特种钢厂和橡胶厂等等相关专业研发生产人员过来,跟船舶厂的人专攻这个野马气垫船。 李文军说在空中飞翔和在海里航行其实原理是差不多的,都是在流体中运动。 所以才会有前面那些研制者提出的用战略轰炸机改进成气垫船的思路。 他们自己制造直升机的时候,也感受到了流体,特别是风的不定性。 海上各种不确定性条件更多,因为有风和水两种流体交互作用。 而且海上还经常有旋风,横风,还有各种大型海洋生物,暗礁。 直升机都那么容易侧翻了,气垫船这样庞然大物运动惯性更大、对重心分布更为敏感。 高速航行中稍有不慎极易失稳甚至倾覆。 所以船体的实体建造和航行模拟要同时进行,用电脑和仿真模型测试在不同速度、不同工况下大型气垫船的阻力特性,力求一边建造一边改进原船。 发动机,气垫和船体外壳的研究也可以同时进行,不要等。 到时候都研发到位了,组装就快很多。 各个厂都接到任务说要配合气垫船的研发。 材料研发所的任务最重。 大家都骂董庆军:“董庆军你个乌鸦嘴。让你乱说,让你乱说!” “现在你高兴了吧。把船造出来后,第一个把你挂在船头上!让你乘风破浪!!” 董庆军却很开心:“大家不要激动嘛,你们不觉得这个很好玩吗?” 材料所所长叫得歇斯底里:“好玩个屁。就你最特么喜欢找事给我们做了。” 前一阵子李文军学俄罗斯语和乌克兰语的时候,叫各个专业的技术人员最好都去学一下。 当时董庆军他们不知道有什么用,反正李文军学,就跟着学呗。 现在想想,难道李文军是为了这一天? 现在乌克兰来的技术人员跟他们,连比划带说,基本上能沟通。 乌克兰这边的技术人员主要是焊接,防腐和发动机制造,领头人叫伊万诺夫。 李文军让韩伟俊当“文军实业”这边的技术领头人。倒不是因为他的技术最强,而是因为他最沉稳有耐心和细心。 伊万诺夫是个矮胖戴眼镜的小老头,对韩伟俊说:“你们要做的第一步是把发动机做出来。” 韩伟俊:“这个不用担心。只要有图纸我们立刻能做出来。我们汽车、摩托车和飞机的发动机都能造。” 第一五零七章 热闹太多,看不过来 伊万诺夫:“不不不。气垫船用的是燃气涡轮机,跟汽车和直升机,战斗机的发动机是两码事。1万马力燃气轮机的前身就是战略轰炸机使用的涡轮螺旋桨发动机。涡轮发动机的涡轮动力更多地被用于带动螺旋桨,而不是用于产生强大的反冲动力。比战斗机的发动机要求还要高,所以你们等于是从头开始。” 其他人又忍不住暗暗揪头发了:要死了。又要重来?!! 汽车发动机搞了一回,摩托车又搞了一回,然后是飞机,然后是直升机,倾转旋翼机,汽车涡流发动机等等,现在气垫船的又得重来。 可是抱怨是没有用的。 而且现在“文军实业”的模具铸造,焊接技术,各种材料和零件的制造技术已经比当年研究汽车的时候要先进了不知道多少代。 更何况,现在还有详细的图纸,有原船,有专业技术人员指导,他们也做过冲锋舟,那不就是依葫芦画瓢的事情吗? so-easy! 事实证明,插旗的时候有多豪情万丈,拔旗的时候就有多抓心挠肺。 模具精度够,图纸也有,可是做出来的就是不行。 这个跟做冲锋舟完全就不是一码事。 比如焊接。 按照图纸船体是用高强度耐腐蚀铝镁合金整体焊接而成,所有焊缝要能经受海浪冲击撕扯和扭曲,还要有完美的抗腐蚀能力。 这个技术难度高到左博文和钱卓林都很感兴趣,整天窝在焊接实验室和铝镁合金实验室里围观,吃饭都要人催着才去。 钱卓林的导师听说了,立马派了几个徒子徒孙过来参与研究,美其名曰协助师姐师弟,其实混吃混喝还混专业技术。 钱卓林哭笑不得:这老头骂起她来毫不留情,占起便宜来也一点不脸红呢。 这一次的热闹太多,董庆军已经错乱到不知道该先去哪边看。 所以他买了个骰子,一个点代表焊接实验室,两个点代表铝镁合金实验室以此类推。 每天早上进园区的时候,他要是觉得昨天看的那家挺有意思,就接着去那家。 要是决定不下来先去哪里,就抛骰子,抛到哪个算哪个。 今天他抛骰子抛到去焊接那一边,结果一去就看到两个高级焊工在进行激烈的讨论,然后乌克兰焊接技术工在边上一脸懵逼地听,也不知道这两人在呜呜哇哇吵什么。 他赶快搬了个凳子过来坐在乌克兰人边上一起听,然后还一边听一边为乌克兰人翻译。 “这个角焊缝绝对不行的。这么小的构件,全部要焊上去,而且还要焊两条。焊条比构件本身都重了。” “那你说怎么办,这么大的板材上面这么多小构件,也不可能整体浇筑啊。板材自己都要靠焊接连接在一起了。” 乌克兰人忽然幽幽说了一句:“你们知道搅拌摩擦焊接的吧。” 中国的技术人员脸一红:“听说过,但是没机会学习。” “那个是1991年米字国人发明的。申请了专利,我们没机会接触。” 乌克兰焊工说:“搅拌摩擦焊接的焊缝是在塑性状态下受挤压完成,属于固相连接,因为没有冶金液化再凝固的过程,所以就不会裂纹、夹杂、气孔以及合金元素的烧损等熔焊缺陷和催化现象,焊缝性能接近母材,力学性能很优异。现在我们要进行的平板对接和搭接的直焊缝、还有小构件连接大板材的角焊缝,都可以用这个。” 中国技术人员a:“这么说,你会?” 乌克兰焊工:“那是必须的啊。这是我们基本技能。” 中国技术人员b:“你教我们呗。等下请你吃烧鸡。” 乌克兰焊工:“两顿红烧猪蹄加一瓶五粮液。” 中国技术人员a:“成交。” 又比如发动机。 伊万诺夫看了材料检测报告后直接摇头:“你们的材料不行,要用钨合金。除了钨合金,发动机每个部位的材料都不一样,你们都没有。搞不出来这些材料,你们永远做不出合格的发动机。” 然后韩伟俊毫不犹豫把老所长和ab两个所的所长请了过来,对伊万诺夫说:“您要什么样的钨合金,还有以后各个部分需要那些特殊材料,麻烦一次告诉他们,最好列清单。” 伊万诺夫就开始讲:“燃烧室使用铬镍铁合金,涡轮喷口使用铬钴钨硬质合金,风扇要采用镍基高温合金,船体是高强度耐海水腐蚀铝镁合金整体,关键强度构件都要用密度相对较小硬度却能达标的铝合金。气垫围裙的橡胶要耐海水腐蚀,还要耐磨高韧高延展……” 三个所长一边听一边记,据说他们一回去就各自先找了个沙发躺下了。 大家都很担心,挨个问他们怎么了。 结果他们三个都说不想活了,光这一单,他们这辈子都干不完了,别想退休了。 李文军忙去安慰三个所长:“我已经跟乌克兰国立冶金学院联系了,聘请他们的专家过来指导。而且这个气垫船的研发制造本来就是很难的,五年之内能实现完全自主制造都很不错了。” a所所长:“我听了你的话并没有觉得任何安慰。” 李文军这种人都觉得要花这么多年才能做好了。可想而知有多难。 老所长:“完了,就是说,五年之内我都没法退休了。” b所所长:“可拉倒吧。这个做完,他还有下一个。” 李文军说:“当然,我说的只是做出来,运行和改进达到可以投入使用,可能还要五年。” 然后又是哀号声一片。 大家都说:我们就不能老老实实做现有的产品赚钱吗? 为什么一定要不停地挑战自我? 讲实话,现在的产品拿出去,别说是在中国,就算是在全球范围内也是领先的。 李文军却还是那句话:“逆水行舟,不进则退。被时代和市场抛弃之前不会有人跟你打招呼。我们到现在连一个能用的电动剃须刀都还做不出来呢。” 各个厂都无言以对,这个事,好像所有厂都有责任,只能老老实实去做了。 第一五零八章 岳父的心病 大家恨死陶光明了,非要挑战自我做电动剃须刀,结果又一直都拿不出让李文军满意的成品。 现在大家一觉得自己很强,李文军就拿这个事来泼冷水。 每个厂都有很多产品等着改进,还要分精力来研发气垫船的相关技术。 所以大家都觉得人不够用。 特别是技术人员。 “文军大学”的尖子生早被预定完,而且也不可能全部留得住。 去年招的人远远没达到预期,今年的招聘会一定要早点下手,把全国各地的高校都跑一圈。 自从去年大学已经开始不包分配开始,他们去各个大学招聘已经不会被认为是故意捣乱和拐卖人口。 刚好年底正是校招的高峰期,各个厂和集团的人力都做好了过年之前都在外面招聘的准备。 李文军哭笑不得:“淡定淡定。你们要先把各个大学的专业按照强弱顺序排个队,然后各有侧重,不要一窝蜂的涌上去,招一堆专业不对口的人回来。” 各个企业这一次听说李文军要大张旗鼓的招聘都很紧张,铆足了劲跟李文军抢人。 国字头的企业,恨不得把“国有企业”那四个字印满整张a4纸。毕竟相对于“文军实业”,这个是他们最大的优势了。 各种宣传彩页上,把福利工资的“饼”能画多大就画多大,先把人才糊弄进来再说。 这个局,那个厂的,不要单打独斗,要抱团,不然怎么打得过“文军实业”那种“综合性大怪物”。 到了大学里面宣讲,大家发现这些手段都没有鬼用,因为技术被人家压着打,其他手段都很无力。 一个招聘宣讲会,硬生生搞成了高科技产品展示推介会。 技术领先带来的直观好处就是“文军实业”的招聘人员用的是自己的电脑,自己的投影仪,自主研发的电脑,自己it公司编写的软件。 各个厂和研究所下足了功夫炫技,各种汽车,飞机,摩托车,自行车,高科技材料,各种通讯产品的动漫和模型展示,出来的效果都无比炫目流畅。 不管到哪个学校,也不管是不是毕业生,有些人甚至连学生都不是,而是大学的老师,其他企业的负责人,都慕名前来观看。 最后不管是大的阶梯教室或者大会议室,都是连走廊里都站满人。 大家都带个小本本,能抄多少抄多少。 这一次招聘,各个厂长也把李文军给的权限用到极致。 博士硕士来了,直接给相应的购房补贴。 这个时候有胆子买商品房的人都不算多,结果李文军直接给高级人才首付,还有一笔安家费。 只要高级人才待够年限,或是作出了一定贡献,就能拿走房子。 以后有了孩子,孩子上学从幼儿园到高中都不用愁。 想去外资企业的,进来干几年后就能以合作方的身份进到“文军实业”的几个合资企业里去。 还有各种去大城市和外国的培训机会。 这些致命诱惑组合,基本上没有人能顶得住。 只要是优秀人才,“文军实业”基本上都有岗位安排。 反正人才不嫌多。 李文军的竞争对手都恨得直咬手指:“李文军,你太无耻了!!以前抢市场,抢工人,后来抢科研基金,抢合作伙伴,现在连后备人才也要跟我们抢。真是要把我们赶尽杀绝啊!!” 这次招聘季结束后,“文军实业”旗下的各个园区新招聘的技术人员、专家、工人、医护人员和老师加起来超过一千人了。 ------ 本来招聘会这种事情,把李文军这种“金字招牌”搬出来效果最好。 既可以看脸又可以看本事。 可是顾始初病了,李文军选择在家待着,好照顾顾始初。 反正现在公司那么大,多的是好看又年轻的皮囊或是有趣的灵魂,不需要再来消耗他。 顾始初的病这一次来势汹汹,本来只是感冒了,却发展为肺炎,高烧不断,严重的时候还需要吸痰,打氧气。 年纪大了一生病,就会胡思乱想。 这一次兰芷倒是很坚强乐观,安慰他:“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生病的。你好好吃饭,听医生的话好好吃药,不要多想,就会好起来。” 她端了李文军刚拿过来的瘦肉粥,要喂给顾始初。 顾始初摇头,拉着顾展颜:“颜颜啊,爸爸也六十多了,不知道还能等几年。你哥哥到底在哪里,什么时候回来。” 他已经二十多年没有叫过顾展颜小名了。 顾展颜死死攥着拳才没直接哭出来,勉强挤出一丝笑:“爸,他很好。不久前我跟他打过一次电话。” 兰芷偏开头,眼泪已经掉下来了。 顾始初轻叹:“是我的错,我们当时不该丢下你们,让你哥做决定的时候,都没个人在身边可以商量。可是他也不能一走了之,十几年杳无音讯啊。过得好不好且不论,是死是活,总要让我们知道。” 顾展颜苦笑:“我去问过,也没有人告诉我。” 还被人误会想找海外关系叛逃,硬是把她弄到了条件最艰苦的地方来。 她百口莫辩,抗争也无用。 李文军小声说:“爸,我知道他在哪里,不过呢。你们的身份不好出去。他的身份不好回来。所以你们暂时见不了面。不过他应该很快就能回来了,你要把身体养好等他。” 顾始初捉住李文军的手:“真的吗?文军啊。真的吗?你不会是为了让我好起来骗我的吧。” 李文军说:“怎么会呢。爸爸可是高级知识分子,这些哄孩子的法子,我哪里敢拿来对您用。我现在在全世界都有生意。也认识了不少朋友。我打算找个合适的时机去见他。放心吧。” 顾始初说:“扶我起来,我要吃饭。我要好起来。不能让孩子回来,看见我这个样子。” 李文军忙过去把他扶了起来:“就是。现在生活这么好了,您要赶快好起来。广场舞的漂亮阿姨还在等你呢。” 顾始初忙一脸肃穆地纠正李文军:“诶,文军,这个可不敢瞎说。” 第一五零九章 又开新业务 兰芷被逗得笑出声:“掩耳盗铃,伪君子……” 兰芷赶着李文军和顾展颜去上班,说反正这里有她和护士看着。 他们一走,兰芷轻叹:“还好有女婿在,不然真是……” 顾始初:“可不是嘛。颜颜还是有福气,能找到这么好的男人。” ---- 自从“文军农业”成立以后,除了“北方集团”,还有全国各地都陆陆续续的成立了农业集团。 这些农业集团就是把农户整合起来,一起种同一种东西,实现量产化,抱团总比单打独斗强。 大家都陆陆续续开始攻占各地的批发市场。 只有李文军这边,除了酒店的“亲近自然”农舍项目之外,一点动静都没有。 他越没动静,大家越害怕,因为不知道会憋出个什么大招来。 李文军要求“文军农业”以追求品质为先,科研其次,追求产量为最次。所以“文军农业”最先成立却最后才推出产品。 不过一推出来,就是全面推出。 盆栽鲜花,蔬菜水果,粮食药材,家禽肉蛋,水产品…… 一时之间,“文军新城”里到处都能看见“文军农业”的产品。 酒店大堂和办公室里插的鲜花,门口的盆栽,餐厅里的食物,菜市场里的专柜。 而且“文军农业”的东西,压根就不需要像“北方农业”那样挖空心思来写的广告词,拍广告大片,就不愁销量。 毕竟“文军实业”下面的企业和超市铺得就广了,再加上李文军这个金字招牌,就足够让相关企业来抢货了。 更别说他们还是用生物堆肥,防病和除虫的技术,重金属、农药、化肥和激素零残留。 李文军说第一批货五折卖,主要是征集意见,做推广。 “北方农业”的产品虽然比普通农产品销量好,可是却被“文军实业”的秒杀。 陶光明心里滋味陈杂:这混蛋真是要么不做,要么做绝,不给别人留一点活路。 幸好李文军当时给他们指路的时候,刻意错开了大部分产品类别,所以还不至于让他们太难看。 毕竟农作物还是有地域性的。 几个农业公司,特别是“北方农业”,对农药激素零残留表示怀疑。 种过地的都知道,不打农药,那菜叶会被虫子啃得只剩杆子,果树上留不下几个好果子。 不下农肥,果子不大也不甜,蔬菜长得又瘦又弱,卖相很差。 搞过养殖的也知道,鸡鸭猪鱼什么的不用药,发起病来一死死一大片。 根本就不是你想不想用药的问题,而是你有没有胆子来赌。 这里工厂那么多,各种污染肯定少不了,所以无重金属残留这个也不太可能。 这些农业公司都联系李文军。有的说要来“文军实业”参观,有的说想来学习或者调研,其实目的都是一样,就是想戳破李文的“谎言”。 李文军懒得一个一个接待了,让“文军农业”统一安排在一天。 对来参观的人也不设门槛,只有一个条件,必须入住“文军酒店”的农舍别墅一晚,方便早上集中点名和出发。 一栋住一晚近一千,就算平均到人头也要几百。 那些人都在犯嘀咕。 “有没有搞错,去参观一下,要我们花几百块钱住宿。” “哎呀,李文军的什么农舍项目,肯定是没人住,所以只能逼着我们住了。” “唉,谁要我们想去李文军那里找茬呢?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住吧!!” “对的。只要能找到李文军的硬伤,把他的销量打下去,我们的就能上来。相比以后我们的收益增加,花这点小成本还是值得的。” “这一次十拿九稳,要让李文军名声扫地!想想都好兴奋呢。” 酒店也很配合,硬是把本来预订就很火爆的农舍排出来一天,给这些“客人”。 陶光明不理解,问李文军:“你知不知道那些人都在笑你傻,这种商业机密,竟然敞开让人看。” 李文军一脸疑惑:“什么商业机密。他们又不去研究所兵工厂,那些高科技车间也靠近不了,没什么商业机密啊。” 陶光明:“对啊,你也知道种田这种事没有什么科技含量,你还把他们弄过来。他们拍照记录,然后给你发到报纸电视台上,你那个什么无农药化肥残留的承诺不就不攻自破了么?” 李文军笑了笑:“我没说农业没有高科技。只是说,我们的高科技,他们没机会看到。” 陶光明还要说。 李文军抬手:“我这会儿忙,没时间跟你解释了。我只有一句话,他们虽然想来找茬背后捅刀子,可是最后肯定是帮我们推广宣传合作的。你要不放心,就自己去陪他们逛一圈。这会儿我要召开一个紧急会议,你先坐下。” 陶光明只能抿嘴坐下。 李文军挨个给杨守拙他们打电话,问他们什么时候有空过来开个会。 其他人都很配合,只有孔予祯叽叽歪歪的,不肯说时间。 李文军最后烦了,说:“你要不来,到时候赚钱的时候,别说我没拉上你。” 孔予祯立刻说:“那行吧。明天我就过来。” 陶光明一脸懵逼:“你害怕他们砸场子,这是要多叫点人过来撑腰吗?” 李文军哭笑不得:“怕什么砸场子,我这是叫你们开一个新业务。” 陶光明脸皱成一团:“哈,又开新的业务?!” 李文军:“嗯。” 陶光明:“什么新业务。” 李文军:“保险。其实我早叫杨守拙、唐兆年,陶老爷子他们搞车险和寿险了。只是没告诉你。” 陶光明一愣:“什么时候。” 李文军:“大概就在我抢了你家港口的股份以后。” 陶光明心里万马奔腾:难怪陶老爷子这么配合……又被这混蛋忽悠了。 保险这种行业不就是骗人的吗? 他将信将疑问李文军:“这么赚钱,你怎么不做。” 李文军乜斜着他:“我只做实业,毕竟精力有限,再说这么重要的事情,总不能等外国公司来全部占了吧。要先下手为强。” 这笔生意也不是谁想做就能做得,国家也不会让随便一个人来做。 三大家和杨家有国资背景,唐兆年有外资背景但是表现让官方放心,而且他们都有优良固定资产托底,所以他们来搞这个事情最合适。 第一五一零章 李文军怎么做到的 这一天,“文军酒店”开业后破天荒地所有农舍里住的都是农产品相关企业的人员。 这些人好多都相互认识,但是因为是竞争的同行,所以平时相互看不惯。 可是现在有了李文军这个共同的敌人,他们忽然就变得熟络亲近起来。 因为“北方农业”是“北方集团”未来至少十年的重点项目,池展望很重视,所以这一次也来了。 跟他一起来的,还有曾经被李文军整得很惨的许战。 他们办了入住,吃过晚饭后,打算去隔壁那个“中原农垦”的人谈一谈。 算算除了李文军就是这一家能跟他们匹敌。 从他们那一栋农舍里出来,正好遇见一大群鸭子归巢,“嘎嘎嘎”的叫着,摇晃着从他们面前路过。 性子慢的,走两步东张西望一下,性子急的还扑腾着翅膀往前飞着“超车”。 跟二十年前工人们下班时骑自行车涌出钢厂纺织厂等各大厂的场面一模一样。 许战和迟展望虽然出身都很好,可是少年时也被父母弄到乡下去锻炼,那时候只觉得脏和累。 时隔多年,猛然再看到这一幕,好像被击中了心脏,都站在那里发起呆来。 等鸭子都过完,赶鸭人笑嘻嘻地背着手路过,两人才回过神。 迟展望笑:“许战同志去上山下乡过么?” 许战:“嗯,我去的是陕北,每天帮老乡放羊。一个村子的羊都是我来放,几百只,拉出去一个山头都是羊。” 迟展望:“我也是放羊,只不过去的新疆。那个草原真的好美……” 说起来好像就在眼前,又好像是梦里见到过一般遥远。 他们一边说,一边继续往那边走。 本以为农舍前的路会很脏,结果发现都硬化了,还特地选用的渗水性好的材料。 就连旁边的灌溉水渠渠底也铺了水泥鹅卵石,路旁,田边,水渠旁边种满了薰衣草、格桑花,向日葵各种颜色艳丽的花,还有薄荷,香茅等会散发清香的植物。 许战说:“我之前去霓虹国农村的时候,就觉得很奇怪,为什么他们的农村能那么干净,我们为什么做不到,现在到了这里才发现,其实我们也能做到。” 迟展望说:“嗯。我觉得。所以,我们缺了什么呢,是缺了这么一大块好地么?” 听说李文军为了发展这里,竟然不惜冒着巨大风险搞高速公路和铁路,简直有点疯狂。 许战苦笑:“不满池总说,这里还是个鸟不下蛋的山沟沟的时候,我就来过。这块地真的没什么特别。” 他那时候跟卢卫国两个人研究了好久,也想明白李文军非要花那么多精神改造的这个小矿山和旁边的贫困县的原因。 是因为有玉石矿? 可是李文军那么聪明的人,不会不知道玉石矿脉的不确定性和不可持续性。 所以如果只是为了玉石矿,花精神改造这里得不偿失。 那是为了这里的人? 可是以李文军的本事,把全家人,乃至身边的好朋友全部弄去全国任何一个经济发达地区,甚至是港城都不是问题。 所以为什么呢? 还有就是“改造”这件事。 他们以为,李文军会把“文军新城”无限扩张,把周围的农村都吞并来大拆大建搞工厂。 可是李文军却煞费苦心地保留山水农田的基本样貌和植被,就连厂房,污水处理站也力求融入环境,这远比简单粗暴地全部推了,建工厂需要的成本和时间都要多得多。 迟展望说:“是啊,我也觉得,北方平原搞这种现代化城市,肯定比这山沟沟里好。” 说着,就已经到了隔壁那一栋。 迟展望他们住的那一栋,院子里种的桂花。 这一个院子里种的是蜜桔。 橙色的果子挂满枝头压得整个树都弯下来了。 坐在树下的藤椅上,不用起身,伸手就能摘到橘子。 迟展望笑了笑:“李文军倒是蛮会搞噱头的。” 院子里种一棵果树和不种,给人的感觉区别很大。 一个是家,一个只是酒店。 其他农舍的人已经都过来了,坐了一院子,一边说话,一边吃橘子,扔了一地的橘子皮。 看见迟展望他们来了,个个起身打招呼。 “诶,池总,许总,快来坐。” “这个橘子,好甜,又多汁,快来尝一个。” 迟展望暗暗撇嘴:用来做景观的果树,一般来说,光是好看,味道很差。 再说了,还是烂便宜的橘子。 你们自己都是搞农业的,至于这么激动吗? 没见过世面的人们啊。 姑且试试,看看是什么让你们这么激动。 他坐下后,抬头摘了一个,一边剥皮,一边问其他人:“大家觉得,我们明天要怎么看才好。” 有人说:“我打算着重看看他们的果树。” 另外一个说:“我要看鸡圈。我就想知道他养不生病的鸡到底长什么样。” 还有一个说:“我要看养猪场,养猪就不可能不臭!!” 迟展望笑了笑:“好,那我们就术业有专攻,各看各的专业。务必要击中他的弱点。” 他剥好了橘子塞了一瓣在嘴里,然后呆住了。 爆汁,而且果味十足,九分甜,一分酸,却比纯甜要更爽口,更真实。 还没有籽,入口即化,皮又好剥。 这不科学!! 他看了看手里的橘子。 所有柑橘橙柚之类的水果都是由柚子、橘子和香橼这三种芸香科植物作为亲本杂交而来。 柚子和橘子杂交产生了橙子。 然后柚子和橙子杂交产生了葡萄柚。橙子和香橼杂交诞生了柠檬。橙子和橘子杂交又得到了柑。 因为杂交后得到的植物只能偏向于这种亲本植物或者那种亲本,虽然能拥有一个或者两个优点,但是也不可避免的拥有亲本的缺点。 非要说有什么特殊的品种,就是脐橙,脐橙由基因突变而产生的特殊柑橘品种。 但是即便是这样,脐橙一样有皮不好剥的缺点。 所以,一棵看着普普通通的橘子树,李文军是怎么做到兼具这么优点的? 第一五一一章 被戳了一刀又一刀 迟展望又惊讶地抬头看了一眼。 刚才还平淡无奇的景观橘子树,满树沉甸甸的果实,在夕阳的照耀下仿佛散发着金光的摇钱树。 这样的口感,别说是卖贵一点,就算是贵一倍也有人愿意买啊。 带橘子走是没有用的,要想办法弄一点种苗回去。 许战也被橘子的口味震惊了,这会才回过神,接收到了迟展望递来的眼神,微微点头。 他笑:“李文军是真的舍得,一树这么好的橘子放在这里给人随便吃。” 有人回答:“呵呵,他舍得才好。我们花了快一千块一栋住一晚上,要多吃点回本。” 一定要在两天把这棵树上的橘子摘完!! 迟展望不知不觉吃了五六个橘子,吃到实在塞不下了,还不甘心,摘了四五个带回房间。 房间里的茶台上竟然有一小袋干的黄菊花。 旁边还有一张小卡片,上面用娟秀的字写着:尊敬的客人,蜜桔虽好,多吃容易上火,请喝点菊花茶。 许战叹息:其实刚才有几句话,我不好直接跟迟展望说。 毕竟迟展望年少得志,年轻气盛。 其实要做好,说简单也简单,只是看愿不愿意投入和花心思。 刚好李文军就是属于那种有钱,还愿意投入,又肯花心思,更有一大帮子能人心甘情愿为他干活的人。 所以,只有李文军能做好。 他烧了水了,打算泡一杯菊花茶。 滚烫的水倒进玻璃杯里,金灿灿的菊花在水里舒展开,占满了整个杯子,飘飘浮浮,赏心悦目。 淡淡的花香在房间弥散开来。 外面有人问服务员:“不是说你们这里有萤火虫吗?” 许战起身走到窗边就看见几个服务员,把隔壁他们刚吃过橘子的院子收拾干净,拿着垃圾路过。 服务员笑:“萤火虫是7月到9月比较多呢,一个月前还有几只,现在太冷了。欢迎您明年再来看哦。” 真是滴水不漏,一听就是受过培训的。 许战忽然想到一个问题,便打开窗户问:“诶,对了,怎么没看见你们这里有垃圾处理站。” 服务员回答:“之前隔壁的右县有个垃圾填埋场,垃圾往那里送。去年李董在旁边建了垃圾焚烧发电站。因为离‘文军新城’有一百多公里,所以一般人都不知道呢。” 许战皱眉:“垃圾焚烧发电厂发的电往这里送吗?” 那能发多少电,这么远,路上损耗都不够。关键隔壁县怎么会同意李文军把垃圾填埋场建在他们地盘上。 服务员说:“不是,是免费给右县用,算是把垃圾处理厂建在那里的补偿。本来右县是以成本价跟‘文军实业’的水电站买电用的。” 迟展望在房间里也听见了,暗暗骂了一句:“奸诈。砍人家一刀,还要人家感恩戴德。” 许战不甘心,话里有话:“那右县的人还真好说话。竟然肯让人把自己的空气污染成这样。” 服务员说:“我就是右县的,而且我家离那个垃圾焚烧厂很近,没有什么怪味,处理得很好,比修火葬场好多了。再说,李董还解决了我们村里大部分年轻人的工作,人要懂得感恩。” 其实当时许战他们筹划在这里修火葬场失败以后,就想转到隔壁县去。 隔壁县气得来抗议。 李文军就叫他们以已经有了个垃圾填埋场为理由抗议。 火葬场只能换到了第三个地方。 许战现在被这个服务员戳到了短处,脸一下就红了。 迟展望忙出来助战,问服务员到:“李文军为什么不把垃圾焚烧发电厂开在这里。” 服务员:“各位可能不知道,这里后面是自然保护区。一定范围内不能建工厂和垃圾处理设施。‘文军实业’的厂子为了保护自然保护区都往外搬迁了好远,现在只有办公区、别墅区和教育园区还在保护区缓冲区内。当年划定保护区的时候,李董还专门为这个提交了申请。因为是在划保护区之前就存在的,又是没有污染的非工业设施,而且我们李董还对发现和保护国家一级保护植物珙桐做出了很大的贡献,才被破格批准了。” 草,又被戳了一刀。 聊不下去了。 当初他们就是因为这个保护区被狠狠算计了一把。 许战现在怀疑这个服务员认识他,是李文军故意派来膈应他的。 迟展望却在冷笑:呵呵,什么破格批准,明明是杨守拙想办法开了后门。 ----- 早上起来,迟展望本来还想吃几个蜜桔的,可是脸上已经在爆痘了,喉咙也有些痒。 嗯……上火了,果然不管多好吃,都不能吃太多。 所以,这个品种还是有缺点的,只是缺点隐藏了…… 八点半准时在农舍的入口集合,大家基本都带了相机。 等下只要没人制止,他们就拼命拍照。 派来给他们解说的是一对二十来岁的帅哥美女。 男的一米八几,身材健美,五官英挺。 女的也有近一米七,凹凸有致,细腰长腿。 两人都是一身“文军服装”的休闲装,就算是不说话,光看着都很养眼。 迟展望和许战都觉得这个帅哥看着有几分眼熟,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迟展望暗暗冷笑:“呵呵。想用美人计么。等下我们这些农业专家问几个问题就能让你这对花瓶哭着离开。” 美女看了看表,掏出个小小的盒子绑在腰间,然后拿了个耳机一样的东西别在耳朵上,小话筒伸到嘴边,用甜美的声音说:“大家都到齐了,我们就出发了哦。我姓涂,是负责接待大家的。大家可以叫我小涂。” 声音比直接说话要大点,但是不刺耳。 有人就问:“诶?这是什么?” 涂小姐笑了笑:“便携扩音器,‘文军实业’的一款产品,分为教学类扩音器,导游类扩音器两大品种。可以用于讲座,讲课和导游讲解。这种是小型腰挂式扩音器,适合人少的时候室外用,是最近热销的产品之一。” 呵呵,偷师就开始了么? 第一五一二章 变相抢劫 许战和迟展望交换了个眼神。 许战说:“能给我看看吗?” 涂小姐摘下来递给他。 许战看不出所以然来,嘀咕:“一个扩音器,有什么了不起的。别的厂也生产。” 只不过没这么小巧。 涂小姐抿嘴笑:“嗯,可是我们的产品是用的手机电池呢,充一次电使用时间超长,最多可以达到八小时。还解决了传统干电池对环境的污染问题。” 许战很尴尬,又被戳中了痛处。 虽然涂小姐说的很委婉,但是他还是听出了其中的讽刺意味,因为只有“文军实业”能生产手机电池。 别的厂生产的扩音器,都是用干电池的,最多半小时就要换电池,而且还很重。 这个扩音器的技术先进之处肯定不止这些。 光那个可以随意弯折的耳麦里面就大有玄机了。 不过不拆开也看不出来,许战把那个扩音器翻来覆去,想打开。 可是涂小姐已经伸出手,他只能把扩音器还给她。 涂小姐把扩音器又戴好,说:“大家请跟我来,今天想要一上午参观完,行程很紧呢。” 迟展望皱眉问:“既然上午看不完,那就下午继续呗?” 涂小姐抿嘴笑:“酒店中午十二点前要退房哦。大家要是下午也想参观,中午要一下办理续住,还能休息一下,我们下午再接着来。” 所有人一听心里都万马奔腾:李文军真特么黑,这意思是,还要再交几百块一个人才能下午也参观,不然就得离开。 呵呵,不过你这点东西,哪里需要看一整天。 涂小姐好像没看到大家眼里闪过的怒意,依旧微笑着说:“大家请往这边走,这边就是我们的稻田区。想必昨晚上大家已经感受到了住在稻田和果树下的好处了。” 有些人不由自主摸了摸脸上的痘或是舔了舔嘴里的燎泡。 “嘶”,一把年纪了还这么馋嘴贪小便宜,果然遭报应了…… 还有人问:“这么大一片稻田区,都是种的同一种水稻吗?” 涂小姐:“不是,我们跟湘省农科院合作,每年都会种好几种水稻,比较它们的优缺点。” 东北稻米产区来的那个人说:“诶,对了,不管是什么种类水稻,病虫害总是免不了。所以我想问,你们这个水稻用什么杀虫?还有除草,不用除草剂怎么除呢?” 听说隔壁县不久前还闹了一阵子蝗灾。 涂小姐说:“我们都是用生物和机械除虫和除草呢。” 那人不依不饶:“哪种生物除虫呢。” 刚说完,身后传来喧闹的声音。 许战他们回头,就看见昨天那群鸭子来了。 鸭子们黑压压铺满来时的路,飞的飞,跑的跑,冲到了稻田里。 过了足足十几分钟都还没过完。 现在晚稻早就收了,所以稻田里只剩下水稻茬和草。 这些草整整齐齐,压根就不像是野草。 而且这会儿都深秋了,这些草还绿油油的。 放眼望去,不像是稻田,倒像是一望无际的草原。 那些鸭子跑到田里就跟除草机一样推进,一会儿野草就只剩下了根,地上的草种子也被啄得干干净净。虫子什么的也基本难逃一劫。 涂小姐说:“野草不够吃,所以我们收割完秋粮后,还要种一些草给鸭子们吃。” 改良土壤,春天翻过来还能堆肥了。 那人不甘心说:“现在没有禾苗,鸭子们不吃,我就不信春天插秧以后,它们也不吃。” 涂小姐说:“我们的鸭子就这么乖呢,不吃禾苗。鸭粪还能给禾苗施肥。” 那人摇头:“不可能。你这就是神话了。” 涂小姐微笑着解释说:“因为,鸭子是杂食动物,更喜欢吃虫子和水里的小生物。而且预先翻过田,等于预先除了一次草。插秧的时候禾苗已经长得很长了,草比禾苗迟长出来,更鲜嫩。所以鸭子就算想吃素,也只会吃草。‘文军农业’有好几个家禽养殖场,光养鸭子的就有两三个。只不过是饲养的不同种类的鸭子。不同养殖场的鸭子会轮换着到不同的田和蔬菜地里除草,争取不同口味的鸭子能把不同口味的草除尽。” 虽然听上去有点不可思议,但不是完全不可能。 所以说上次闹蝗灾,为什么李文军他们没反应? 是因为那点蝗虫还不够所有鸭子吃的。 那人抿嘴,又说:“就算虫害,也还有水稻纹枯病、稻瘟病、白叶枯病和稻恶苗病等各种病害。我就不信,你们水稻这么幸运一年到头都不生病?如果生了病,不用药自己会好?!” 别说是生病,就算是只生虫,有些虫,连鸭子都不吃。 涂小姐说:“这位先生果然是专家呢,对水稻的病害了解得很全面呢。不过我们也是做好了预防措施,你刚才说的这几种病都可以从培育种子的时候就可以预防。” 那人一愣:“怎么预防。” 涂小姐:“过程很复杂,是我们研究所跟农业大学,农科院合作了好多年的成果。你要想详细了解,可以报一个我们农业培训班呢。” 那人差点骂出声:卧槽,还要报农业培训班?你们这是打算薅羊毛薅到秃啊。 竟然还有人问:“农业培训班多少钱一次,上多久时间。” 涂小姐:“有长期的。有短期的,学费从几万到几千不等。大家感兴趣可以去我们大学咨询。” 大家都抿嘴:李文军,你还真是仁慈。 明明可以直接抢,却还要送我们上几天学。 许战忙说:“这会儿田里没有水稻,也没什么可看的。我们赶紧去下一个地方吧。” 迟展望:“下一个基地是什么,有多远?” 涂小姐:“蓝莓种植园。不远,走过去一点五公里。” 有人指着道路旁长相特别的植物问:“这是什么,也是你们种的吗?” 涂小姐:“这是芸香。您可能是长江以北来的,所以没见过。这种植物在长江以南的野外很常见。长江以北就只能在温室和大棚里栽培了。” 那人又问:“这个有什么作用吗?” 第一五一三章 有什么奥秘 涂小姐:“这是一种中药呢。具有清热解毒,散瘀止痛,解痉开窍的作用。” 那人笑了笑:“你们还真会充分利用土地。” 许战一愣,和迟展望交换了个眼神:不对不对。李文军不会随便种这些东西。 他们转头看了看,昨天竟然没有留意到,虽然种了很多花草,但并不是什么植物都有。 明显是经过精心筛选的。其中有什么奥秘呢。 许战忙把路边的植物都拍了下来。 大家发现路边的树上挂了好多小小的木头箱子。 每个箱子还有块黑色小板子伸到树顶上。 虽然不认识这个箱子,可是伸到树顶的板子他们认识。因为跟“文军新城”太阳能路灯的电池板一模一样。 许战也不管跟农业有关系没关系,反正先拍下来。 好像昨天晚上住的农舍院子里也有这个。 有人问:“这是什么?” 涂小姐说:“太阳能杀虫灯和诱捕器。用来捕杀飞得高,鸭子吃不到的虫和夜间出来活动的害虫。” 那人很兴奋:“这个也是你们自己生产的?什么原理?” 涂小姐:“一句两句话也说不清楚,主要就是利用昆虫的趋光性,扩散特定昆虫的信息素。” 哇瑟,这个高级!! 比如发现出现某种虫害,用鸭子控制不住,就在诱捕器里放上相应的信息素。 那些虫乖乖自投落网了。 虽然不能把虫子赶尽杀绝,却能灭掉大部分虫子,还能估算虫害的程度。 有人不声不响伸手打开了一个箱子,结果发现里面密密麻麻都是各种虫。 看得密集恐惧症都要犯了。 难怪昨天他们的房间没有蚊虫,还以为是天气太冷了,原来是用这个诱捕杀虫器除虫。 那人一看里面有个小小的遍布细孔的盒子,猜是装信息素的盒子,想要伸手拿出来。 一直默默跟着他们的帅哥走过来说:“这位先生,看看就好,请不要动手。” 大家才明白,原来配个这么高大的帅哥,是防止他们搞破坏。 那人悻悻缩回手,问涂小姐:“这个诱捕器多少钱一个?” 涂小姐:“型号不同价格不同。现在你看到的五百多一个。” 那人追问:“保质期多久。” 涂小姐:“两年保修。” 那人:“信息素呢?” 涂小姐笑了笑:“那就要另外买了。毕竟害虫种类那么多,我们也不可能一次性给全,只能客户要什么,就提供什么。而且信息素价格也不便宜。” 大家默默在心里说:后面的什么果园,菜地,花圃,灭虫肯定也是用这个了。 有相机的都过来对着里面的结构一阵狂拍。 帅哥倒是不阻止他们拍照,还让开,让他们随便拍。 有人阴阳怪气地说:“这样种下来的水稻不知道成本多高,多金贵,一般老百姓可能吃不起呢。” 涂小姐微微点头:“是啊。这本来就是特供的。‘文军实业’里面都不是所有人吃得到,压根就不够供应,所以也不会拿出去卖了。” 有人默默算了算,宽将近两公里,长度就按三公里算,面积也有六平方公里了。就算一万亩吧。 亩产按照最低的600斤,两季能收6000吨。 这么多水稻田,竟然还不够供应,李文军现在到底有多少员工?! 涂小姐介绍说:“这边是杂粮产区,有大豆、绿豆、玉米、高粱等等。不过面积没有水稻区那么大。土地宽度也就一公里。” 因为边走边看,所以三公里走了一个小时。 许战一看表:好嘛,都快十点了。 等鸭子过都等了十几分钟。 这些人是不是故意在磨蹭时间?! 等下看蓝莓种植园的时候动作要快点了,不然想看的都看不到。 这个季节刚好是蓝莓成熟的时候,种植园里面正在采摘。 看到一个奇怪的机械在蓝莓植株上慢慢开过,大家就都忍不住慢下了脚步,疑惑的看着:这是打算挖掉重新种吗?蓝莓可是多年生的果树,没必要啊。 有一群老头蹲在田埂上晒太阳,看热闹。 许战走过去问其中一个:“老人家,这是什么机器?” 那老头笑呵呵地说:“年轻人,没见过吧。我之前也没见过呢。这个是蓝莓采摘机。今天是第二次用,你们有眼福。” 许战笑:“蓝莓采摘机?!真没听过。” 还有这种玩意? 吹牛的吧。 而且蓝莓那么小,夹在树枝树叶间,机械怎么摘。 又不像胡萝卜水稻那些可以连根拔起或者齐根割断。 另外一个老头哼了一声:“呵呵,少见多怪。这个机器还能自动筛选烂的,按颗粒大小装筐子呢。” 大家都盯着那个好像洗车器的机械慢慢掠过蓝莓的树顶,中间两把刷子在转,路过的时候就要熟了的果子都撸下来掉到传送带上。 传送带上的果子摇摇的就分成了大中小三种,分别装进了塑料筐里。 然后后面就有工人把装好的蓝莓搬到田边的货车上。 对啊。熟了的果子颗粒大且容易掉下来所以,人手摘的时候也是这样撸一下。 而且大小颗粒不同,筛一下就分开了。 有人嘀咕:“这个机器要用汽油柴油,不可能无污染。” 涂小姐说:“我们这个是电力驱动的。其实这台机器耗能很小,毕竟不需要载重,也不用跑很远。而且就算没电了,我们也有备用电池,直接换上去就好了。” 许战他们看得瞠目结舌。 话说,他们的蓝莓每年都要用很多人来采摘。要是能搞一台,至少平坦的地方可以用上了,能节省多少人力啊。 迟展望问涂小姐:“这个多少钱一台。” 涂小姐:“这种小的不贵,也就两三万。” 两三万还不贵啊。 美女,你知道一盒蓝莓卖多少钱吗? 我们得买多少蓝莓才能买得起你这台摘蓝莓的机器?! 有人问:“我们可以试试这个蓝莓吗?” 按照李文军的个性,这个蓝莓肯定也很好吃,不然不会种这么多。 旁边一个看着像负责人的人看了看一直跟着他们的那个年轻人。 那个年轻人微微点了一下头。 第一五一四章 绝顶好货 负责人叫人搬了一筐下来,放在迟展望他们面前:“尝尝。” 还顺手又给了在旁边蹲着看热闹的老头们一筐。 老头们都不用洗,抓了就往嘴里送,塞满嘴,然后一边嚼一边含糊地说:“这个比去年的好吃。味道绝了。” “那是,我跟满崽说,之前那个蓝莓甜是甜,就是里面的籽太大,有点沙沙的感觉。今年种的是再次改良过了的,吃不到籽了。还别说,农科院真厉害,跟变魔术一样,你要蔬菜水果有什么特性,他们就能让农作物有什么特性。” 许战问涂小姐:“不用洗吗?” 涂小姐笑:“不用,我们这里的空气质量和水质都是保护区级别的,灰尘都少。又不用化肥农药,所以灰尘都少。你要是再不放心,那边有水龙头。” 许战走过去洗了一捧回来分给迟展望一半。 其他人早一人抓了一把在吃了。 “甜,又香,不错。一咬就爆汁,渣子少,皮还薄。” “这么好的种,要是能弄一点回去就好了。” 说完,那个人尴尬的呆住了。一不小心把不可告人的小心思说出来了。 涂小姐却好像一点也不在意:“各位多吃点,这个富含花青素,抗衰老,而且对眼睛很好,不上火。要是喜欢这个种苗可以跟我们买。” 这不就是在笑话他们昨天不要命的吃蜜桔,今天个个都上火吗? 他们赫然明白李文军为什么敢让人随便摘橘子了。 一个人能吃多少?十斤顶天了。 相对房价,九牛一毛。 那人尬笑:“好好好。” 正说话间,那个机器已经摘完了一行掉头回来摘另外一行。 然后大家入了魔一样津津有味地一边吃一边看机器摘蓝莓。 刚才那群鸭子从身后的田里跑出来,扑腾着到水渠里洗澡,像是吃饱要休息一下。 许战无意中瞥见,下意识看了一下表,打了个寒战:草!十点半了。 这个蓝莓园又要花半小时才能走出去,都过了十一点了。 十二点退房啊。 他们还没把种植园走完。 许战说:“种植园还有几部分没看完?” 涂小姐:“还有花木园,蔬菜区,药材区,湖泊和河滩区,山地农作物区。” 有人怪叫:“还有湖泊和河滩?” 涂小姐说:“是的‘文军农业’成立以后,‘文军新城’又扩大了一倍不止,把下游的湖泊和河滩也并进来了。湖泊刚好把养殖场和种植园隔开。所以这边闻不到味道。” 许战:“直接去养鸡场吧。” 立刻有人抗议:“诶?为什么啊?我还没看花木区呢。” “我也想看水产养殖。” 许战:“时间不够了,我们要看重点行业。” 那人说:“你们要看的就是重点行业,我们要看的就不是重点行业了?” 涂小姐默默走到一旁,跟她的帅哥同事并肩站着,等许战他们吵完。 呵呵,说好的要结盟一致对外,让李文军难堪呢? 这才多久,就起内讧了…… 看这样子没有半小时吵不完。 那边看摘蓝莓的老头,一个一个站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草叶:“回家吃饭了。” “李厂长,明天再来。” 这些老头路过帅哥的时候,帅哥恭恭敬敬的挨个小声跟他们打招呼。 许战他们被这一声“李厂长”惊到了,停止了争吵,纷纷转头四顾,便看到一辆漂亮的百万级别轿车停在刚才回答许战问题的那个脸颊尖瘦的老头面前。 那老头回头问其他人:“要我捎你们一段吗?” 其他老头摆手:“不了,今儿太阳这么好,走走。” “你先走吧,李厂长。” 老头对司机说:“我也跟他们走走。你在前面去等我。” 然后跟那群老头背着手走远了。 许战指着那老头挑眉问涂小姐:“这位是?” 涂小姐说:“李长明先生,我们李董的父亲。这个蓝莓采摘机,他也有参与研发的。” 大家面面相觑。 有人说:“赶紧去下一个吧。” “快十一点了,来不及了吧。走回去房间取行李都要半个多小时。” 涂小姐:“如果提高步速是来得及的。” “走回来还要时间啊。走得越远,回来时间越长啊。” 许战:“再看一个,再回去吧。” 有一个人忽然对涂小姐说:“直接帮我续房吧。你应该可以跟前台联系吧。” 涂小姐说:“我要问问呢。你们住的这个房型很抢手。不过如果办续住,你们就不用那么赶,下午和明天早上还可以接着看。” 好几个人立刻跟着说:“也帮我问问,我也要续房。” 涂小姐登记了一下,问许战:“这两位先生呢。” 迟展望有气无力地说:“续吧,续吧。” 刚才还说几句话就让这对“花瓶”哭着离开,现在我想哭了。 涂小姐立刻打电话给前台,好说歹说了许久,那边才同意了。 她松了一口气,放下手机,对许战他们说:“真不容易,要不是几位都是我们的尊贵客人,酒店那边也不会通融。” 所有来参观的人都哼了一声:演的还挺像的。还不是又想多敲诈我们一天。 迟展望故意说:“哎呀,那真是,不好意思。我们续了房,那些订了今晚上的客人怎么办?” 他在暗讽涂小姐,这个什么农舍,除了他们,压根就没人花这么多钱来住。 涂小姐叹了一口气:“只能把新开的那几栋‘农舍’提前拿出来顶一下。实在不够的就免费升级高级房型。” 迟展望:“还有更高级房型?” 涂小姐:“嗯,山上还有两种。也只能见缝插针的安排了。所以我也想快点带各位看完,不然酒店那边真的不好安排了。” 迟展望:“没有别的更普通房间了?” 涂小姐:“全部订满了呢。总不能把别的客人赶出来哦。” 迟展望:“赶紧去下一个吧。别说那么多了。” 许战:“有没有更便捷更快的方式可以到达下一个区。” 他记得昨天大堂里还有租自行车的地方,骑个车也比步行要快。 再说走了三四公里了他实在是走不动了。 第一五一五章 全都算计好了 涂小姐笑眯眯地回答:“有的,有的。等一下,我跟酒店说,叫那边派几辆电瓶车过来。” 参观的人个个心里万马奔腾:卧槽,刚才怎么不吭声。害我们走了这么远,现在看我们续了房就把车叫来了。 许战皮笑肉不笑地说:“涂小姐应该早点出声。” 涂小姐也皮笑肉不笑答道:“有些客人喜欢自己步行和骑自行车,感受大自然。所以客人不跟前台要,前台是不会派车来的。我们每一段真正需要坐车的距离很短,加上最近酒店的车比较忙,没有多余的车一直跟着我们呢。” 其实她想说:刚才你们自己明明拍照走路很开心的,而且我也一直陪着你们走。 你们一群大男人有什么好抱怨的? 等了一会儿,几辆高尔夫车开了过来。 大家爬上了车,都松了一口气。 花木区都是温室里,分了鲜切花和盆栽两个小区域。 栽种的花木也都是价格比较昂贵的那种。 逛完这里,就到吃饭时间了。 涂小姐跟他们约好下午两点半在酒店大堂集合,便和帅哥走了。 那些人又围在了迟展望他们身边:“这是普通员工吗,我看她什么都知道。” “真是人不可貌相,是个厉害角色。” 迟展望叹气:“可不是吗?李文军身边的厉害人物太多了。” 他们匆匆吃完午饭,就借用酒店的电脑,把上午拍的照片用电子邮件发回给集团的技术人员去看了。 万一有什么看不清楚的,或者需要拍细节的,下午或者明天早上也好再补拍一下。 那边技术人员打电话来惊叹:“哇,他们太聪明了。我问了几个专家,都说芸香的根、茎、叶、花都含有挥发性物质,对水稻虫害具有驱避和杀灭作用。而且芸香适应性强,能够在大部分土壤条件下生长。香茅也是,虽然是常见植物,所含的挥发性物质,如单宁、松油醇和桉叶素等,同样具有防治水稻虫害的作用。香茅还可以作为天然除草剂。” 迟展望听了感叹道:“果然,其他的呢?” 技术人员:“你们还拍到了薰衣草、格桑花,向日葵等显花植物,可以为水稻害虫的天敌提供庇护所,因为天敌喜欢花蜜,在上面可以生存培育,这样一来,天敌增多了,水稻的害虫自然就减少了。” 迟展望:“信息素这个技术靠不靠谱?” 技术人员:“靠谱是靠谱,可是要得到特定某种害虫的信息素就很不容易了,需要很高的技术水平。” 就是说你想抄作业,还不是那么好抄的。 迟展望抿嘴:“嗯,你们继续琢磨,我们争取多拍点照片回来。” 下午的蔬菜区,药材区都在温室里。 大集团统一种植就有这个好处,初期舍得投入,连温室都没用塑料薄膜大棚而是用的这种更坚固的温室。 虽然造价高,可是抗风、抗冰雹和雪。而且统一装和拆,材料每年可以重复使用,如果计算之后单位成本差不多,真的还不如用这个。 迟展望他们对温室的材料很感兴趣,围着涂小姐问:“这个板是你们自己生产的吗。是玻璃吗?” 涂小姐:“是我们自己生产的,但不是玻璃,而是塑料的,叫pc聚碳酸酯板,是高分子线型聚合物。透光性保温性能跟玻璃接近,但是密度小很多,也不容易碎。可以随意切割,所以拼接方便,尺寸灵活。” 许战:“平均下来,每年每亩成本多少。” 涂小姐:“不方便透露具体数字。如果各位需要采购可以去找我们塑料厂的销售部门呢。” 又要他们买东西…… 搞了半天,他们这一波不是什么参观学习团,是产品推介团啊?!! 而且还是低端产品推荐团,派来的销售都是综合类的销售人员。 许战问:“涂小姐,请问你在‘文军实业’是什么部门。” 涂小姐回答:“我是酒店服务员,专门负责给住农舍的客人介绍和当导游的。” 迟展望说:“不可能吧。涂小姐对‘文军实业’的各种产品都这么熟悉。” 涂小姐说:“李董给我们总结了客人们可能会问的问题,我们都背下来了。” 草,也就是说他们问的所有东西都被李文军预判到了。 许战暗暗咬牙切齿:李文军那混蛋就是这么可恶。以前他们不就是这么吃亏的么?! 蔬果药材跟水稻不同的是灌溉和施肥。 水稻大部分时候只需要漫灌。蔬果药材却只能喷灌。 有搞水果种植的人问:“你们的水果用的什么肥料。” 涂小姐说:“鸡鸭猪粪。还有有机酵素肥。” 那人立刻问:“有机酵素肥是什么肥。” 涂小姐抿嘴笑:“我们农业培训班有专门讲肥料生产的呢。先生感兴趣可以去报个班学一下。” 啊,去。 又骗我花钱…… 大家沉默了。 这会儿算是明白了。 能看到的,都是学不会的。 能学会的,都是看不到的。 所以李文军才会这么大方,随便他们逛。 涂小姐说:“大家是在这里再看一会儿,还是去下一个区。” “下午还有什么,今天能看完吗?” 要是能看完,他们就连夜走了。 大不了多付半天房费。 反正吃亏的也不是他们。 涂小姐:“今天下午最多还能去看养鸡场,山上的果园,明天再去看水产,河滩区和养猪场。” 大家又忍不住在心里骂三字经:你们早都算计好了的,我们还能怎么样? 涂小姐叫来电瓶车。 大家坐上车往前开,远远能看到一个大湖的粼粼波光。 许战说:“要不现在去水产兜一圈。” 反正我们对养猪什么的也没兴趣。 涂小姐:“如果去湖边就来不及去养鸡场了。等下天黑了一来不安全二来各个片区的接待人员也下班了。” 五点半以后就是我的私人时间,谁想理你们?!! 一群大老爷们叽叽歪歪,小里小气的。 许战深深吸了一口气,说:“行吧。那还是去养鸡场吧。” 第一五一六章 有钱,任性 电瓶车开了十几分钟才到一个小山包下。 湘省本来就是丘陵地貌。 除了李文军办公室背后的连绵大山,就是一个一个大大小小的山丘和湖泊。 这个养鸡场修在山坳一块草地上。 一条小溪簌簌而下,在这里形成一个小水潭,然后又往下流。 满山青翠的苍松和蕨类植物。 一栋狭长的砖混平房就是鸡舍了。 许战他们下了车,走进去,发现山坳里什么也没有,要是没有铁网围着,地上还有鸡毛,都看不出来是个养鸡场。 “鸡呢?”有人问。 养鸡场的负责人说:“出去玩了。” 有人喷笑出声:“还出去玩?” “那真是看个毛啊,啥也没有……” “能叫回来让我们看看嘛?” 涂小姐对负责人点了点头。 负责人看了看手表:“好,也到喂食时间了,叫它们回来吧。你们要再早半小时或者晚半小时都看不着了。” 他打开鸡舍的门,拿出一个哨子放在嘴边用力一吹。 尖利的哨声顿时响彻山谷。 涂小姐他们开始往后退,还对其他人说:“大家都往后退一点呢。” 许战他们都莫名其妙:几只鸡而已,又不是豺狼虎豹,还退什么? 然后忽然一只鸡从山上的树林子里冲了下来。 它身后还有无数只鸡,迈着欢快的小步伐飞奔而来。 白的、黄的、黑的、麻色的,各种颜色五花八门。 有些性子急的,直接扇着翅膀从两边的半山腰俯冲滑翔过许战他们头顶,落在地上,冲进鸡舍。 鸡粪鸡毛满天飞。 许战他们下意识就蹲下抱头,身上还是落了不少鸡粪。 涂小姐他们笑眯眯地站在安全距离外,抱着胳膊望着许战他们的狼狈样子,像是在说:跟你们说了,你们不听。 飞了十几分钟,鸡才全部跑进了鸡舍。 “咯咯咯”的声音不绝于耳,安静的山谷瞬间就喧闹起来。 许战他们站起来,拍着身上的各种可疑物体,一脸嫌弃:“这是什么品种,颜色这么杂啊。” “我去,这是战斗机啊。太能飞了。” “我从来不知道原来鸡还能飞这么远的。” 涂小姐说:“这是本地品种,强壮,抗病能力好,活力好,鸡肉紧实。而且早上喂一顿之后,白天都是在山里找虫子和野果子吃。粤省人叫这种走地鸡,北方人叫柴鸡,湘省叫土鸡。” 有人问了一句:“鸡不会跑丢吗?” “听说这里还有黄鼠狼什么的。就算你们有钱也架不住它们天天来偷鸡。” 养鸡场的负责人像看傻子一样看了他们一眼,指着那个围栏:“围栏那么高,什么都进不来也出不去。唯一担心的就是老鹰。但是鸡都在树林子里,所以老鹰也抓不到。” 大家才意识到,原来这个养鸡场包括了两个小山头。 光这个围栏就很吓人了。 李文军真太特么豪气了。 “不怕贼吗?” 负责人说:“有监控,而且这个是电网。晚上我会打开。” 许战:“鸡蛋呢?还能憋着回来下?” 养鸡场的负责人叹气:“所以我每天的工作除了放鸡,收鸡,喂鸡,打扫鸡舍,还有就是拿个篮子满山找鸡蛋。而且一般小母鸡把第一个蛋生在哪里,以后每一次都会去那里生,这个要训练的。我们的鸡大部分会把蛋下在鸡舍里。” 许战:“这些鸡吃什么?” 要是涂小姐说用“文军农业”产的稻谷和蓝莓,他就要笑死了。那个成本。 涂小姐说:“他们的伙食很好,吃的都是我们从贵集团买的玉米和稻谷呢。” “噗。” 周围响起没忍住的喷笑声。 许战哭笑不得:这意思是,我们的产品只配给你们的鸡吃? 现在涂小姐不说,他们都知道为什么这里的鸡不用打针喂药了。 养鸡场的鸡容易生病,必须要吃大量的激素,打抗病的针,就是因为养殖密度太大,运动少。 其实跟人一样,每天锻炼,吃的东西健康,底子又好,自然就连感冒也少了。 这个产量肯定没有吃加了激素饲料的鸡高,但是味道肯定会更好。 想想他们吃过了的蓝莓和蜜桔,大家忽然很好奇这个鸡和鸡蛋的味道。 有人问:“哪里可以品尝到贵公司的鸡和鸡蛋呢?” 涂小姐:“酒店的餐厅里有,备注了‘林间鸡’的,都是用我们自己养鸡场的鸡做的。每天限量二十只。因为产量低,还要供应‘文军实业’的内部人员,所以很紧俏。我们今天看到的所有产品,酒店餐厅都有限量供应。建议大家也尝尝我们的水稻做的米饭。” 夕阳照在鸡舍和山林上,暖洋洋的。 负责人已经跑进去喂鸡了。 涂小姐说:“我们差不都走了吧,回去路上还要半小时。” 大家知道她也要下班了,上了车。 迟展望忽然意识到,这个车从下午就一直跟着他们,光算行驶的时间都有一个多小时了。 按时速三十公里算都至少五十公里了。 他问司机:“中间去充电了吗?” 司机说:“不需要,这款车是我们改进后的大马力版。充满电之后最少跑八十公里。如果没有上坡,续航距离还能增加百分之二十。” 许战想想“北方集团”的相似产品,每四十公里就要充电一次。 其实还是“文军实业”的电池好。 这一波人,晚餐都特地点了“林间鸡”做的清蒸鸡,然后都吃得心满意足,食指大动。 鸡皮脆肉紧,香气浓郁,鲜甜美味,连骨头都比外面养的鸡要结实厚重。 米饭好吃,粒粒晶莹有弹性...... 但是也是真的贵。 一顿饭吃下来平均一人近一百块。 外面的猪肉才十几块一斤。 好肉疼。 大家意犹未尽,吃过饭又聚在那棵蜜桔树下讨论。 今晚上大家对这个蜜桔树就完全没有昨天的激动感觉了,都坐在树下老老实实喝菊花茶,总结下午看到的东西。 讨论来,讨论去。 其实用四个字就可以总结早就这些奇迹的原因,那就是“有钱、任性”。 xunshuyanqingw11ktlwxs12 mfxswranwen2ranwendushuge hahawxxs520xsjiedush 第一五一七章 随便造 李文军有钱有地,所以能这么干。 换了别人,去哪里找这么大的山头来养鸡。 有钱找最好的农科人员,所以能得到最好的种苗,用最好的设备机械。 所以什么“无残留”,“味道经验”,都是钱堆出来的。 “明天看完,一定要退房走了。” “就是,再也不让李文军敲诈我们了。” 迟展望打电话回去问了,技术人员说,就算迟展望悄悄带种苗或者种子回去种活了,得到的植株也未必能保持母株的所有优点。因为植物这东西都是靠天吃饭,后天培育跟先天的种子一样重要。 想要百分之百复刻,只能请“文军农业”的人过去。 想想也是,要是那么容易,一颗蓝莓就够了,都不需要种苗。 因为蓝莓里面就有种子。 所以迟展望就彻底打消晚上去蓝莓地里折枝带回去了。 不过,平心而论,这个农舍的环境是很好啊。 夜里除了虫鸣,再没有任何声音。 关了灯外面就只有月光和星光。 在这里要睡得比在大城市安稳得多。 就当是来疗养的吧。 大家这么想着,各自回去好好睡了一觉。 次日一大早先去看果园。还是昨天的涂小姐和那个帅哥陪着。 这两个人又换了一套运动装。 果园区在更远的山区里。 想想,李文军好像是把游客能到的地方都设置在一起,而且远离工厂和住宅,办公室和学校的地方。 果树区的橘子树比院子里那棵还要粗壮,果子也更多,更红。 满山红艳艳的,很养眼。 可是大家已经没有半点想法。 因为昨晚上喝完茶,又忍不住吃了几个橘子,真的腻了。 橘子树下种着一行行的芸豆、豇豆、大豆,绿豆,豌豆这些豆类,还有茄子,生姜,花生等蔬菜。 大家知道这不仅仅是为了有效利用土地,更是因为豆类植物可以吸收大气中的氮固定在土壤中,提高土壤肥力。生姜也可以给土壤增肥。茄子可以提高土壤的通气性和保水性,减轻土壤板结。花生具有较强的抗旱性和耐盐碱性。 茶县深冬也不过零下一度,这些作物不会被冻死。 反正果园里秋冬种这个也不是为了收获,只是为了改良土壤,所以开不开花结不结果都无所谓。 树下还散种着金盏花、大丽花等花卉,和茵陈蒿、狗尾巴草、荆芥等草本植物,野趣十足。 许战他们知道这个肯定又是来吸引害虫,改善土壤的。 一样的,一定面积范围内就有个太阳能诱捕灭虫器。 有人冷笑:“呵呵,别的我不知道,反正种橘子要想卖高价收回成本再盈利,就不可能。多高的科技都不可能。” 另一个说:“可不是嘛,湘赣地区,别的不多,橘子成灾。” 涂小姐淡淡地说:“我们这个桔园一年中有两季都有大笔收入。” 许战被提起兴趣,问:“哪两季?” 涂小姐说:“花季和成熟季。” 许战:“成熟的季节我可以理解,花季有什么创收的。” 涂小姐说:“蜂蜜。还有旅游。今天大家进来是免费的,但是其他游客进来是要收十块钱门票的。而且这个果园不只是种了橘子,还种了樱桃,梨等其他果子。” 迟展望:“谁这么傻,还花十块钱来桔园里面玩。” 话音未落,一群大妈穿得花花绿绿跑了进来在橘子树下搔首弄姿,拍照,摘橘子。 嘻嘻哈哈,吵得人头晕。 许战他们瞠目结舌。 那群大妈已经开始摘桔子吃了,尖声笑着说:“哎呀,好有意思,自己摘的橘子,比买的好吃呢。” 另外一个说:“那是,好新鲜啊。我要带一点回去。” “别忙着吃啊,拍照啊。我站在这些沉甸甸的果树中间,是不是更好看了。” “哎呀这个金盏菊好好看,我要戴在头上拍照。” 迟展望指着那边问涂小姐:“就让她们随便摘?” 那禁得起几下造啊?一拨人进来就能给你糟蹋完了。 涂小姐说:“是随便摘,随便吃,但是要带橘子和蔬菜走的话都是按照五元一斤收费。而且不能浪费,不然要罚款。” 没人敢乱来,不然被“文军实业”拉入黑名单不是那么好玩的。 “五块钱一斤?谁那么傻还带走。” 外面买才五毛、一块一斤。 涂小姐没有解释,只说:“大家请随意参观,半小时后我们在门口集合。” 许战他们转了转,从里面出来,便看见有先来的游客已经拿着采摘的果子和蔬菜在门口过称交钱了。 而且每个游客多少都会带走一点。 他们默默算了一下收益,这样操作一下比桔园摘了拿出去卖要划算得多。 要是多种点花和蔬菜,其实一年四季都可以操作,只是成熟季节和花季客流量会大一点罢了。 昨天那个问水稻的人,说:“其实我刚才问了,那些游客有些是株市和省城,有些竟然是外省的。小地方的人,果然没见过世面,一个果园也开心成这样。大老远的跑来。” 许战说:“株市的人来玩,我还能理解,外省的就……” 他们没再说什么。 毕竟已经能看到涂小姐他们了。 昨天到今天的经验告诉他们,轻易质疑,只会打自己的脸。 果然,半小时后,他们就明白了吸引游客来的,不只是果园,还有一个碧波荡漾的湖,还有更多其他漂亮景观。 湖也不算大,贵在水质好。 而且湖边种了杨柳和梅花,腊梅,桃、李,玉兰花什么的,所以四季都有不同的树开花。 这会儿红色梅花和薄如蝉翼的腊梅在枝头默默吐着芬芳。 湖边有一片专门用来给游客玩,所以有租船的地方,还有各种游乐设施。 有人问:“水产养殖基地在哪里?” 涂小姐:“就在湖里。” 那人瞪大眼睛:“啊?” 涂小姐笑嘻嘻指着湖中央造型古朴的灯塔说:“那个下面有网笼,有些吃浮游生物的螃蟹就在网笼里养。鱼在湖里散养,反正这个水是活水。” lwxsbiqudusyueshubahqshu biquge111xiaoshuoshulwxsw.org5ixs shoufashushumitxtqcxsdushu360 第一五一八章 总有惊喜 大家才注意到那几个灯塔把湖隔成两半。 游客只能在靠河下游的那一边,也就是湖的出水口附近玩。 李文军把之前的一个小湖拓宽挖深,旁边垫高,把小河的水和种植区的灌溉渠的水引进湖里,再在下游开渠,把水排到下游的河里去。 这样水可以循环起来,而且上游泄洪的时候,这个湖也可以同时起到蓄洪的作用。 网箱养殖用的笼子还是用特种钢厂的水下防腐高强钢造的,也顺便检测一下防腐效果。 其实上游水库里也有鱼,不过李文军不想这些人去那里闲逛,所以叮嘱涂小姐不要说。 大家虽然觉得这里很漂亮,可是也觉得从专业的角度,没什么可看的,生怕再磨蹭一下,十二点前又看不完,又要多住一晚,所以都催促涂小姐:“赶紧去下一个吧。” 涂小姐带着他们往河边走,一边说:“这边是我们的沿河景观带的延伸。之前景观带只修到农舍附近,后来把这一片并进来以后,就延长到了这里。这里位于刚才那个湖的入水口附近的下游,然后一直蔓延到湖的出水口的下游。这一段河面忽然变宽,平坦和缓,就在这里形成了一大片广阔的河滩。” 猛然出现在眼前的是一片雪白。 因为河底原本的卵石就是黑色的为主,所以浅浅的清澈的河水到了这里变得有些发黑。 两种颜色对比强烈,越发有一种萧索的美。 刚才涂小姐说芦苇滩,没有一个人想到是这样的景色,所以全部愣在了那里。 下雪了吗? 大家下意识抬头看了看天,没有啊。明明是艳阳高照。 深秋的风吹过,那一片“雪”随风摇摆发出“簌簌簌”的声音。 “雪花”被吹得飘起来,四处飞散,又落下,纷纷扬扬。 大家才意识到是白色的芦苇。 这长达一公里的河滩上都种满了芦苇。 涂小姐没出声,给时间给大家从震惊中缓过神来。 她第一次看见这幅美景的时候是在黄昏,那种夕阳中凄美的感觉更加震撼。 刚才那群大妈这会儿跟过来了,扑到芦苇里欢呼奔跑。 “哎呀,这里好漂亮,更适合拍照。” “我要站到芦苇中间去,你们帮我看看,围这条红色的围巾好不好看。” “我去叫个人来帮我们拍照。” 打破了刚才的宁静与荒凉感,惊醒了所有人沉静于欣赏美景的人。 两只白鹭迈着细长的腿被吓得从芦苇中跑出来,扑棱着翅膀,飞到对面去了。 那些大妈就往这边看,明显是在物色帮忙拍照的人。 这么多人,她们就盯住了那个一米八几的大帅哥。 可是没等她们说话,那个帅哥接起手机走开了。 她们只能来叫涂小姐。 涂小姐说:“不好意思,我们在工作,你们去下游吧。这里接近起点,芦苇还不是那么茂盛。下游更宽更漂亮,还有步行栈道延伸到芦苇中央。” 大妈们嘀咕着。 “哎呀,这么漂亮的地方,只适合度假,年轻人就是不懂的享受生活。” “我们往下游走吧,我好想摘一根芦苇带回去,这个白色太漂亮了,太衬我的肤色了。” 等他们一走,帅哥接完电话又回来了。 这边迟展望他们又开始了提问模式。 “这么金贵的东西,就放在这里让她们薅?” “放心,她们薅不着。我们根据人的最长臂长设计的步行栈道跟芦苇之间的距离。她们要是拿工具,就会有人来制止,把薅下来一根芦苇十块钱买走。”涂小姐指了指随处可见的警示牌,“上面都有提醒的。” “芦苇是你们种的,还是野生的?平常见到的浅褐色芦苇,这个颜色怎么会这么白,连叶子都是白的。” “我们种的。” “我就说嘛,原本自然界有这么白的芦苇吗?国外引进的品种?” “自然界原本的芦苇没有这个品种。这是我们农学院和研究所的成果。当然虽然是研究成果,也是在国内外各种芦苇的基础上多次改良得到的。” “这不科学,如果叶子也是白色的话,怎么进行光合作用,根本就活不下去。” “其实两个月前叶子和杆子还是绿色的。完全成熟以后才会大部分变成白色。其实现在叶子也是黄色的,只是在栈道以下,所以我们看不见。你们要是夏天来,这里绿油油的一大片,也很美。” “花这么大功夫研发种植这个干什么。” “我们有个手工艺品厂。一直找不到合适的原料,现在既然有滩涂了,就干脆自己种。” 提问的人摊手一笑:“这不就跟为了找一根火柴用掉一盒火柴一样吗?” 如果涂小姐用什么“绿化景观、河道治理、净化水质、护土固堤、改良土壤”或者给家畜做饲料甚至是食用和入药来解释,他们都会觉得很可笑。 越漂亮的东西种植起来难度越大。这一点几乎是一种职业的铁律。 而且以上这些用途,任何一种芦苇都可以做到。 涂小姐微笑,摇头:“不,不一样呢。我们手工艺品厂用这种非化学药品漂白的芦苇做的蒲团、坐垫,草帽,还有其他编织品,出口到霓虹和韩国,还有欧美,价格是芦苇原料本身的几十倍。今年进出口/交易会上卖得很火爆的柔软得像丝绸一样的白色凉席,就是我们用这种芦苇造的。” 其实研究所在用芦苇做纤维抽丝研究新的布料。 不过这也是商业秘密,不能说。 大家面面相觑。“这个芦苇成活率怎么样。” 涂小姐:“因为这个位置是位于水库下游。时不时会淹水,所以我们挑选的芦苇种类要既要抗旱又要耐淹。茶县夏季最高温可以到三十八度,冬季最低温历史记录是零下四度。所以这种芦苇还要深水耐寒、抗高温。其实我们已经种了两年了,暂时没问题。这片芦苇经受住了大风和大雨的考验。” 其他优点,比如笔直、株高、梗粗、叶壮这些优点一看就知道,不需要她来说了。 lwxsbiqudusyueshubahqshu biquge111xiaoshuoshulwxsw.org5ixs shoufashushumitxtqcxsdushu360 第一五一九章 太火爆了 又有人问:“这种芦苇在别处可以种得活吗?成活率高吗?” 涂小姐:“暂时不知道诶,因为还没有出去试验过。不过你们要是想带回去实验的话,可以跟我们买种苗。” 好吧,又绕回来了…… 有人忽然指着对面:“诶,那边河滩上为什么没有种?” 涂小姐看了看,笑了:“哦,那一片沙地是我们陶总留下来种西瓜和甜瓜的。” “陶光明?他也种西瓜来卖。” “不是,种来直供他自己和亲友吃。” 自从那次瓜地被洪水淹了之后,陶光明就有一种执念,每年必须种几亩瓜,好像是为了补偿自己一样。 这已经是陶光明的保留项目。 “文军新城”里所有人都知道。 那块地周围还有人二十四小时巡逻,以防有人偷瓜,因为现在来玩的人太多了。 那才是用掉一盒火柴来找一根火柴的项目…… 不过,陶光明是“文军实业”的副董,也没有其他爱好。 李文军对他简直就是放纵,只要他不太过分,就随他折腾。 用唐兆年的话来说:“这点地和人,对李文军来说洒洒水啦。” 有人八卦地问了一句:“涂小姐吃过陶总种的瓜吗?” 涂小姐当作没听见,不置可否,一看表,惊讶地说:“哎呀,十一点半了。各位要去退房了呢。” 跟了他们两天却一直保持表情淡漠不出声的那个帅哥竟然转开头笑了笑。 所有人一起做看表的动作,然后脸上一起露出那种很痛苦的表情:我去,又要多待一天,养殖的基本还没看。 涂小姐说:“其实养殖那边没什么好看的了,就是猪牛羊、兔子、鹌鹑、蝎子和毒蛇什么的。而且那边有点远,过去回来肯定是超过退房期限了。” 本来大家也觉得没什么好看的了,可是听涂小姐说的那么仔细,倒真的想去看看。 而且李文军特地把这些安排在最后,还遮遮掩掩的,肯定有什么不能让他们看到的东西! 有人说:“那我再住一晚吧。辛苦涂小姐明天再带我们参观一天。” 大家回头一看,又是昨天第一个出声说要续房的人。 这人是不是李文军派来的奸细啊? 涂小姐:“如果要续住,可能要调整房间哦。这些农舍,真的不能再拖了,后面都是有人定了的。” 那人又说:“难得有机会见识一下先进同行的技术,不在乎多住这一天。” 其他人想想:这两天是挺震撼的。要是自己摸索,不知道要多花多少成本,多走多少弯路。 要是这么算的话,住几晚的房费投入确实也算物有所值。 迟展望笑了笑:“那就多住一天,跟贵集团好好再学一天。” 我们好歹也是国内数一数二的集团,不要搞得好像连酒店都住不起。 其他人也纷纷表示要续住。 涂小姐又去打电话了,回来说:“不好意思,只有山上那个‘望山居’和‘佛堂清舍’还有房间,就是有点贵…… 大家心里又开始暗暗骂娘,不过都已经头伸出来了,横竖是要被他砍一刀的。 迟展望只能说:“行吧,那就请贵司帮我们安排吧。” 涂小姐又说:“嗯,那我们跟昨天一样,先去办退房和入住,然后下午两点半在酒店大堂集合去看养殖场。” 酒店的人帮他们退了房,结清前面两天的房费,再重新办入住。 交钱的时候,大家都觉得心肝疼,默默又在心里骂了一遍李文军“吸血鬼”。 大堂里人来人往很热闹。 迟展望竟然碰到了熟人。 那人跟迟展望打招呼:“诶?池总,你也来玩?!” 迟展望说:“哦,我来参观的。你们是全家来旅游吗?” 那人:“可不是,为了订这个农舍,等了四个月了。硬是从夏天等到秋天。好不容排上了,昨天又通知我们推到今天。还问我们换别的房间行不行。可是我们就想先试试这个,再试试山上那两个。” 参观的这波人面面相觑:昨天听涂小姐说订满了,他们续住,其他人要往后推,以为是借口,没想到是真的。 迟展望轻叹:“这么贵这么火爆。真是不理解。” 有钱又傻的人真多。 不过也是,这两年经济开始快速发展,有一部分人腰包里先充实了起来,就开始找地方度假旅游消费。 那人:“本来想明年夏天再来算了,提前半年订初夏的,总能住上了。结果这里又说明年都订到冬天了。” 迟展望苦笑:“你有这个钱去地中海沿岸玩一玩多好。” 那人说:“嗨,别提了,我们夏天确实是去了希腊和土耳其,你猜怎么着。坐的是李文军的邮轮,到了土耳其,还是住的李文军的度假酒店。跟没出去一样。况且出国又远又麻烦,语言不通,吃得也不习惯。听说这里很有特色,这不就来了么。结果大家都这么想,真是火爆到离谱。你们也是在办入住么?” 迟展望:“是,我住‘佛堂清舍’,他们住‘望山居’。” 那人说:“哎呀,你太幸运了。这两个也很难排上。你住了以后,跟我说说。我还在等排位,听别人说感受很好啊。除了贵,没有别的毛病。” 前两天跟他们介绍萤火虫那个服务员领着这些客人去农舍了。 大堂的值班经理过来跟涂小姐说:“涂小姐,现在有个难题。这会儿客人比较多,我们调来了备用的电瓶车,但是没有人开。” 那个帅哥接过电瓶车钥匙:“没事,我来送他们上去,我会开这个。” 电瓶车过了桥,沿着景观带一直往山上和河的上游走,中间还路过了陶光明的西瓜地和小水闸围起来的湖。 不过都只能远远看着,靠近不了。 这会儿电瓶车走到缓坡上,居高临下,才能看清楚湖水。 迟展望问:“那是做什么用的。” 涂小姐回答:“是船厂的实验基地。因为保密需要不能靠近。” 正说话间,远远传来轻轻地轰鸣声。 一艘船不像船的东西在水面上悬空浮了起来,喷出的气流把河面吹得水花四溅,然后转弯“轰轰轰”地往布满石头的河滩上走。 lwxsbiqudusyueshubahqshu biquge111xiaoshuoshulwxsw.org5ixs shoufashushumitxtqcxsdushu360 第一五二零章 不停叫我们报班 隔得太远也看不清构造,这些人只觉得像科幻片里的飞碟,又像神话里“神器”,个个瞠目结舌。 可是还没有惊叹三分钟,那艘奇怪的东西就卡在了河滩上。 隐约传来有人高声叫骂:“董庆军,叫你不要瞎几把乱试了。卡住了吧,弄坏了橡胶片,我们去找李董来骂你。” 有人笑呵呵回嘴:“你们做出来这是什么废物?!!要是真打仗,卡在这里,早被敌人突突了。” 那人又骂:“都还没做好登陆功能,你试个屁啊。我们今天本来就是来试气垫在水上能不能正常行驶而已!!” 负责开电瓶车的帅哥忍不住又笑了。 坐在副驾驶座的涂小姐低声对他说:“董庆军真的跟传说中一样疯……” 那个帅哥直摇头叹气:“唉,可不是么。我表叔都拿他没办法。” 迟展望和许战交换了个眼神,问那个帅哥:“这位先生尊姓大名,这几天都没听你说过。” 那个帅哥淡淡地点了点头说:“我是‘文军实业’的普通员工,只是负责协助涂小姐的。各位叫我小刘就好。” 姓刘…….看他这年纪,难道是李文军的表侄刘国庆么? 没错,听说刘国庆今年刚好大学毕业。 难怪觉得他很眼熟,不就是长得有几分像李文军吗? 迟展望决定换了个方式提问:“刘先生学什么专业的。” 小刘:“人工智能。” 迟展望:“哎呀,人工智能专业来干服务业……” 小刘笑了笑说:“什么工作都要有人来做的。” 迟展望还要问,小刘却忽然说了一声:“上山了哦,各位请坐好扶稳。” 然后一加速。 迟展望察觉到了强烈的推背感,往后一仰,忙闭上嘴,捉住了扶手。 路贴着山边一路往上,从水库顶上过了河。 大家暗暗感叹:这么偏的地方都是用的高等级沥青水泥路面,果然是有钱。 许战疑惑地指着身后的路:“我们过了两次桥,也就是说,方才沿着这边一直走是能上来的。为什么不直接走这边呢。” 涂小姐说:“那条路没有办法过车呢,只能步行。” 许战回头仔细看了看。 那条看着普普通通的步行道入口却站着保安。 这条步行小路肯定是通往李文军他们住的别墅区的。 什么没办法过车?! 李文军连水库都能修起来,修条车道还不容易吗? 他只是不想其他人在他家门口和墙外面晃来晃去的。 资本家!!! 难怪他要在这小山沟里面发展,是想当土皇帝,为所欲为啊!! 路过碧波荡漾的水库,一只蓝绿色的翠鸟贴着水面飞远了。 有两个人带着草帽在对面水库的岸边钓鱼。 那是唐兆年和季青韬。 这会儿他们俩在骂骂咧咧。 唐兆年一边装鱼饵一边抱怨:“那个自从那个仆街搞了这两个酒店以后,每天都有人上上下下,吵死人,钓鱼都没法钓。” 季青韬拧眉:“嘶,我好像看见仆街仔了。” 唐兆年抬头看了看:“嗯?是吗?我看看,哦,不是.....那是蛋蛋,就刘国庆啊。他毕业了,不知道干什么工作好,已经试了七八个部门和厂子都没决定下来。陶光明说放着一米八的个子和帅气的脸不用可惜了,把他弄去接客了。不过刘国庆长得跟仆街是有一点像,近看就很容易区分,主要是他比扑街要壮一点,脸盘方一点,五官也没有仆街仔帅。远看就看不出来了。” 季青韬笑得直打嗝:“额额额,陶光明竟然叫蛋蛋来接待这些人,明显就是把蛋蛋当作仆街在报复。啧啧,心里好阴暗。” 唐兆年冷笑:“那个怂货,欺软怕硬。敢这么对扑街么?” 那些参观的人自然听不见这些,而且他们也很快被山里的美景和竹林吸引过去注意力了。 确实漂亮啊,哪怕不是来住宿,来逛逛都好啊。 可是过了水库就有保安守着,若不是住宿,根本上不去。 难怪预定到后年了。 许战他们住“佛堂清舍”,因为“北方集团”最大,不好意思跟其他集团抢“望山居”。 到了“佛堂清舍”前面,许战和迟展望下车走了一圈,问涂小姐:“这里不住酒店能上来吗?” 涂小姐说:“可以的,从后面那条游客线路,就是绕得有点远。而且没有房卡或是被工作人员领着进不了酒店范围内。只能在道观那边游览。” 酒店的服务员立刻出来迎接,然后涂小姐他们又开着车走了。 许战指着小刘的背影问服务员:“那个是刘国庆吧。” 服务员说:“不好意思,我没看清楚呢。” 迟展望和许战一起在心里骂:草,李文军训练出来的人,一个比一个滑,总是打马虎眼,那小子肯定是刘国庆!! 这些人肯定是不想他们知道刘国庆的身份,怕他们围着他问东问西。 迟展望和许战中午压根就没休息,吃过饭把这里好好逛了逛,就到集合时间了。 时间根本不够用,这么贵一晚上,有点不甘心…… 只能办完正事再来好好享受一下了。 涂小姐他们把车开到望山居等他们,然后一路下山去养殖场了。 他们过了湖继续往下游走,过了芦苇荡一拐就进了一片竹林。 这个竹林跟望山居外面的毛竹还不太一样,这里的竹子要更细长,翠绿。 有人说:“好香,是什么香气。” 涂小姐回答:“哦,是这一片竹子的香气,这也是农科院专门培育出来做工艺品的香竹品种。这种香竹喜欢潮湿的环境所以种在离河和湖比较近的地方,颜色翠绿,做景观就很好。而且本身能散发出独特的香气,纤维长且韧性好,所以也适合加工成各种食物和编制各种器具。” 那人说:“你那意思是,你们就为了编竹筐什么的,专门培育一种竹子?” 涂小姐说:“这个竹子还有别的作用的。” 那人追问:“什么作用呢。” 涂小姐笑了笑:“要不您去报一个我们的竹子的开发研究进修班吧,里面有专门讲各种竹子的深度开发。这也是我们农业板块的重点科研项目之一呢。” 用途多得去了,比如做活性炭,纳米材料,自然纤维布。 只是不能直接告诉你们。 bookyuexiaoshuotang58zww114zw shubaoxswuuxiaoshuowenquba00xs.org hahaxiaoshuo9ku101duaishuzhe 第一五二一章 回收混凝土的成果 那人一哽:特么的,你到底是来做导游还是来推销的!! 我们要是都听你的,从昨天到今天报的班,买的机器、技术和种苗都够再开个新的农业公司了。 出了竹林,前面豁然开阔,是一大片绿油油的草地。 无数牛羊在草地上慢悠悠地吃草,晒太阳。 迟展望想起自己不久前还说起自己去草原的经历,没想到这么快就又看到草原了。 大家愣了一下,一齐回头看了看身后刚才经过的竹林,没有做梦,确实刚从竹林出来...... 他们一个接一个下了车,站在围栏边盯着那浓密的、齐膝深的草。 风吹过,草像绿色的湖水一般起伏,露出成群的牛羊。 牛羊都抬头好奇地盯着他们,嘴巴还在歪来歪去的嚼草。 这一大片地方地势其实并不平坦,只是这一片的丘陵相对于周围起伏没有那么突兀,然后面积大所以显得特别开阔。 不过正是因为小小的起伏,这才让这里更像草原。因为草原上其实也不是一马平川,也有起伏。 李文军真是大手笔,这么一大片地,竟然拿来种草…… 许战问:“这里原来种的是什么?” 涂小姐说:“什么也没有种,是泄洪区,洪泛区。因为地势不平又低,下面又全是石头和沙子,以前每年都要被洪水淹没几次,所以村民都不在这里种粮食,只有零星的菜地。所以这里会成为贫困村。” 许战说:“然后呢?” 涂小姐说:“修了水库以后,李董还加高了两边的堤坝,把这里的石头挖走粉碎铺路,把拓宽湖和房地产挖基础挖出来的泥堆到这里把整个地坪都加高,又种上了草。” “哦……”许战又皱眉,“不对,说得这么好听,不就是个建筑垃圾场吗?” 涂小姐笑眯眯地说:“这么说不对哦。我们没有钢筋水泥砖头玻璃塑料这些对土地有害的东西堆到这里呢。只是把泥堆到了这里。那些湖底的泥很肥沃,种草很好。” 立刻又有人问:“那你们的建筑垃圾哪里去了。” 涂小姐:“基本上都回收了。” 那人冷笑:“不可能吧。钢筋或者玻璃,塑料能回收。混凝土也能回收吗?” 涂小姐:“是的,现在我们的混凝土回收技术研究已经初有成效,而且回收后的再生建材已经应用在了一些要求不高的地方。” 立刻有人问:“什么地方。” 涂小姐:“比如你们脚下的乡村道路。” 大家不约而同低头看了看脚下的路。 虽然觉得不可能,但是也不能挖出来看。 涂小姐:“我们的再生混凝土的性能也是逐步改善的。从最开始用来修庭院里的硬化地面和乡村步行路,到后来用来做栏杆座椅,水渠。刚好我们的农业项目也是一片一片的逐步修建好的。比如最开始那一片的水渠用的是右县山里出产的青条石修葺,后来就用的再生混凝土做的条状预制件。虽然降低了成本,但是一样美观实用。” “再生混凝土的成本难道比用新制的水泥还要低?” 普通水泥就属于那种低价低技术,用剩了放在外面都懒得费劲收回仓库的那种商品…… 涂小姐:“这个是商业秘密,不好意思。” 好吧,又要交费才能听。 这些人愤愤哼了一声。 迟展望却只顾着靠在围栏边看着那片草和牛羊,喃喃地说:“没有人觉得奇怪吗?大冬天的草还这么绿……” 立刻有人附和:“诶,对啊。” 要不是旁边栏杆上还没有完全散去的白霜,都要忘了现在是深秋了。 涂小姐说:“我们种的是耐寒耐旱的草种,叫黑麦草。” 迟展望:“耐寒?能耐多少度。” 涂小姐:“据说零下十度都没问题,不过茶县到不了那么低温。这种草的最适宜生长气温为10c,27c以下生长良好。” 迟展望说:“你刚才说茶县夏季最高温能到38c,夏天这个草就死了,那怎么办……” 涂小姐保持微笑,却不出声了。 参观的人看见她这个表情,一片了然:得,问不出来了,又要叫我们报班。真是比我妈还关心我的学习。 其实他们忽然明白李文军的套路了:让动物和作物尽量自然生长。如果自然条件不允许,就把种苗培育成能适合自然条件的。 有搞畜牧的人指着那些牛羊说:“这些不够卖吧。连供应‘文军新城’内部都不够。” 他们数了数,牛羊加起来不超过五百头。 这么一大块草地,着实有些可惜。 涂小姐说:“是呢,这些一方面是给孩子们亲近大自然和农学院搞研究用的,以种牛种羊为主。只有一小部分,专门养来食用的。” “文军农业”申请了科研基金需要场地。 再说反正都堆了泥了,种点草顺便放牧,能改善环境,还能吸引游客,稳赚不赔。 偶尔会杀一头牛,那个牛肉也不是每个人都能吃到的。 羊就是出羊毛给研究所研究布料和纤维,不过不能告诉他们。 参观者一起在心里骂了一句:卧槽,好浪费。 有人嘀咕:“这个羊不会是安卡拉羊吧。” 李文军跟土耳其合作,在安卡拉附近还有一座山,听说还在山上养羊种榛子。 他要是弄几只安卡拉羊回来养,再简单不过了。 安卡拉羊的羊毛特别长又漂亮,性格温顺,适于吃粗饲料,耐干旱。 其实很多搞畜牧业的人都想过引进这个羊,可惜气候不太合适。 算一算土耳其的最高最低温度跟茶县差不多…… 真的有可能。 然后大家都盯着那只羊,好像一群饿狼。 涂小姐也不催促,默默跟刘国庆站在身边。 有人回头问:“能进去靠近看看吗?” 涂小姐摇头:“不可以呢。怕让羊受惊吓。这里面有怀孕了的母羊。” 什么怕吓到羊?!!你们这是怕我们确认这是安卡拉羊吧? 参观的人个个在心里骂骂咧咧。 迟展望问:“还有几个养殖场?” 涂小姐:“还有养猪厂,兔子、鹌鹑、蝎子和毒蛇养殖厂。今天还是看不完呢。最多把养猪场看了,明早争取把其他的看完。” shuoskyjjwenxuequanben8xiaoshuoo wanjiesgxiaoshuobook520biquge00 xiaoshuo84smxiaoshuobiqugemklewen 第一五二二章 被他装到了 参观的人七嘴八舌地说:“能今天看完最好呢。明天周六,我们要回去了。机票都定了。” “这几个厂隔得很远吗?” 涂小姐:“养猪场也在山里。其他相距离倒是不远。” “山里?!”有人怪叫,“养的什么猪?” 涂小姐:“中华土猪。” “什么品种?怎么没听过?” “不会是野猪吧。” 涂小姐:“就是原产地是中国,而不是进口的种类。中华土猪也分了很多个种类,我们公司培育的主要是浙省的金华猪和太湖猪里的二花脸猪种,还有一些快要灭绝的地方土猪种类。” “这个猪的出栏率,瘦肉率高比进口大白猪还要强?” “并不是,土猪出栏率很低,而且脂肪含量也不算低。经济效益很低。” “那是为什么?” “李董喜欢红烧肉说外面买的美国白猪肉不好吃,没有肉味。所以就自己养。” 大家面面相觑:就为了李文军自己吃这一口,不用搞这么大的养猪场吧……会不会有点太奢侈了。 涂小姐笑出声:“当然,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更主要的是,我们李董说,中国人太喜欢吃猪肉,如果只养进口猪,土猪就会灭绝,不适合发展本土畜牧业的基因多样性。” 所以刚才那个羊就可能不是安卡拉羊了,而是李文军不知道从哪里淘出来的中国本土羊品种。 可看那羊的样子,实在又像安卡拉羊。 有人忍不住问涂小姐:“诶,我说。那个羊到底是不是......” 涂小姐笑眯眯地说:“如果大家想把所有养殖场都看一遍,我们现在可能要出发了哦。” 迟展望说:“所以后面所有的养殖场,养的都是中国本土家畜和家禽种类了?” 涂小姐说:“可以这么说。” 迟展望:“那你们还养蝎子和毒蛇干嘛?”z 涂小姐:“药厂需要原料呢。” 大家觉得没什么看的了。 可是不看看,似乎又不甘心,只能又跟着去了。 到了养猪场,果然又在一个山坳里。 “你们的猪也是放养的?” “是的,半圈养状态。等下就会回来。” 大家有了经验,一听,立刻围成一个圈,背朝里,脸上外转头四顾,一脸警惕。 有人问:“猪从那个方向来。” 鸡飞起来还只是落点鸡屎羽毛什么的。 一头猪两三百斤。 要是被撞一下,他们能飞起来。 更别说一群猪跑下山,那简直惨不忍睹。 涂小姐看他们如临大敌的样子,差点笑出声,说:“别紧张,猪都在围栏里的,跑不出来。” “什么时候回来?” 饲养员说:“这会儿该回来了,要喂食了。” 饲养员吹了一声口哨。 各种各样的土猪,黑的白的花的,从山上跑下来。 “轰轰轰”,像推土机一样。 这群猪“哼哼哼”叫着,在一个大的仓库一样的平房前排好队。 每头猪耳朵上都带了个标签。 饲养员手里拿着个探头样的东西在标签上靠一下,才把猪放进去。 许战问:“那是什么?” 涂小姐:“扫描器。扫一下就知道是什么品种,编号多少,年龄多大。顺便点数,就能知道那一头没回来,然后分类入栏关起来。” 我去,这不就跟我们上下班的时候刷工卡一样么。 许战等猪都进去了,指了指那边:“可以过去看看吗?” 涂小姐点头:“可以的。” 她打开围栏。 大家忙靠过去看。 猪圈里也没有什么太大异味。 饲养员说:“这里每天早上等猪出去以后,都要冲洗消毒,除味。猪粪都运去堆肥了。” 涂小姐说:“因为种植的作物比较多,需要很多肥料,所以猪牛羊粪都不够用。还要用酵素把厨余果皮制成肥料。这样还能减少有机垃圾,美化环境。” 这是这两天他们第二次听到“酵素”这个词了。 有人立刻问:“这个‘酵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任何东西都能被它变成肥料吗?需不需要特殊的设备?” 管理员说:“这个说起来有点复杂。大家可以去我们农学院参加培训。” 嗯.....又来了。 所有参观者都抿嘴。 回去的路上,刘国庆问:“各位是要回酒店吗?” 有人说:“啊,那个,把我放下就好,我要去别处转转。” 另外一个:“把我放在农舍附近吧,我想去田里走走。” 还有说要去河边的,去湖边的,去农舍的。 刘国庆都一一满足,挨个送到。 最后剩了许战和迟展望,说要去看大学,结果在大学门口下了车就直奔农业公司。 他们其实是想来问那个蓝莓种苗的事,结果刚坐一会,刚才在各个位置下车的人都陆陆续续到了。 要来买东西就来呗,还遮遮掩掩的。 一车拉来多好,省得自己走了。 每个人心里都在骂骂咧咧,却都强装若无其事和相互不认识。 各自买了农产品,种苗和机械设备,又各自回去。 晚上大家在“望山居”试了土猪肉和水库鱼。 土猪肉做的红烧肉肥而不腻,满口肉香,皮糯肉弹。 水库鱼清蒸了特别鲜甜,多汁又滑嫩。 就连剁椒鱼头都比别的地方吃起来要新鲜有滋味得多。 每个人都不由自主添饭,吃到撑,才停下。 大家聚在望山居的茶室里喝茶消食。 总结这几天看到的东西。好像看到了很多,但又好像什么都没学到。 因为他们来是想赚钱的,结果发现李文军的招儿都是烧钱的,不赚钱,还被忽悠得买了一堆东西。 不过呢,有一说一,山里面的这两个酒店是真舒服。 坐在这个巨大落地窗前面看着黄昏中的瀑布,美不胜收...... 夕阳下的山坡上,满是红的黄的各种野树,野果。 瀑布细得像根线,风一吹就散做水雾,断了线,风一过又凝成细线往下坠。 瀑布下壁立千仞,碧潭如玉。 想到李文军这混蛋能天天吃这些好吃的,住在环境这么好的地方,大家心里都不由自主泛起酸意:这混蛋真会享受!!可恶,被他装到了!! shuoskyjjwenxuequanben8xiaoshuoo wanjiesgxiaoshuobook520biquge00 xiaoshuo84smxiaoshuobiqugemklewen 第一五二三章 高攀不起 有人小声说:“听说这里春夏秋冬都很美。春天满山杜鹃花,夏初是栀子花和野桃花,梨花。打了霜以后,层林尽染,别有志趣。深冬还会下雪,这种松树上盖了积雪就是一幅正宗的水墨画。” 另外一个苦笑:“就是说,我们来的不是时候了。” “我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就是李文军把从外面赚的钱都砸在这里了。” “怎么可能,这里可能不赚钱,但是绝对的不会亏欠。你就看看这些酒店的价格吧。啧啧啧,要不是有做了那么多年酒店,而且是国内酒店的领头羊操刀,没来过的人,谁敢来花这么多钱尝试啊。” “我听说这几个酒店全程都是李文军策划修建。是瞿家仗着杨守拙的面子,非要参与进来呢。连瞿家能在港城上市也是靠李文军帮忙。” “诶。是吗?” “是啊。说实话,我从李文军自己拉队伍出来做对讲机的时候就认识他了。那时候真的看不出来他有这么大能量。我之前以为是他老丈人的能量,还特地去查了一下,结果发现他老婆娘家也是搞技术的,专家是专家,可对做生意就一点忙也帮不上。” “是啊,他确实很可怕。短短几年,就把三大家族都变成了马仔,接班人基本上都在这里集结了。杨家那种称霸华南的,也跟他称兄道弟。港城大佬天天帮他跑腿,真是不理解,他到底用了什么法子。” “最近大家都在等着他去外省搞房地产,好带着其他省份发展,他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嗨,怎么会没有。穗城,深城不都有吗?苏市其实也在搞。只不过,他光入股在幕后指点,不出面而已。” “深城和穗城也有?” “有,两个都是豪宅。一个快四百米超高层大楼,都快修好了。” “你们集团有想办法参与吗?” “我们通过好多关系联系他,可人家瞧不上我们。” 那人苦笑之后,陷入了深深的抑郁:不但没能跟着赚钱,还总是送钱来给他。 过去瞧不上,现在高攀不起。 大家深有同感,兔死狐悲,都陷入沉默中。 其实吧,搞农业参观都是幌子,这次来最想要的还是跟李文军在别的方面合作。 可是李文军被三大家族和港城的几个大佬围得像个铁桶,外面的人压根就别想进来了。 现在看来,他们就是白花钱,浪费了几天时间了。 这会儿刘国庆也在喝茶,不过是在李文军的书房。 他在向李文军汇报这两天陪同“北方集团”的人参观的情况。 李文军为了让刘国庆不那么紧张,泡了一壶上好的陈年熟普,边喝边说。 刘国庆知道李文军不喜欢冗长的汇报方式,用一句话总结了全过程:“他们想刺探军情和偷技术,但是发现什么都偷不走。涂小姐很聪明也很专业。” “总结的还行。我挑的人自然是不会错”李文军忍不住笑了,又问,“你这几个月每个部门都待过了,有没有理清思路。” 刘国庆:“我还是想搞人工智能这一块,但是,不知道研发哪一类产品好了。” 李文军:“我让你在无人驾驶,电脑厂,手机厂都待了一阵子,没有一点启发吗?” 刘国庆:“讲实话,我觉得现在的人工智能设备体积都太大了。基本上只能在城市里用。” 李文军笑了笑:“蛋蛋果然聪明,有这个觉悟就很不错了,继续往下琢磨。” 他虽然知道后面发展什么最赚钱最省力,可是却不能直接告诉他们,只能启发手下这些人,让他们去想去尝试。 除非看见他们偏得太远,他才会提醒他们,拉他们回到正轨。 不然什么都要他来决策,一来限定死方向,二来只会培养出所有人的惰性。 能不动脑子,肯定都不想动脑子。 时间久了大家就失去了动脑子的欲望和能力,等于鸟被剪断了翅膀忘了怎么飞。 所以,不管董庆军怎么闹腾,李文军从来都不会正儿八经处罚他。 而且董庆军折腾的效果也很明显。 每个厂都不敢懈怠,不然一不小心就会被董庆军找到漏洞,在大家面前出丑。 如果说这是“鲶鱼效应”,那董庆军就是那条永远不安分,永远在搅动的“鲶鱼”。 刘国庆兴奋起来:“叔,你也觉得这个好吗?那我去写几个方案给你看,你帮我参谋参谋。” 李文军:“好。你要是想出去深造,我也可以帮你联系。” 刘国庆:“好好,暂时没有,我想先干着,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再去深造。” ----- 迟展望他们次日参观了蝎子和毒蛇的养殖场,都是控温控湿的。 就连蝎子和毒蛇都好多种。 参观完以后,还有足够的时间退房。 迟展望问涂小姐:“李董今天忙嘛。我们想请教一下有关农业公司的问题。” 其他人立刻竖起了耳朵。 涂小姐看了一眼刘国庆。 刘国庆说:“稍等,我请示一下李董的秘书。” 虽然他是李文军的亲戚,工作上的事情还是要按规矩来。 这是李文军老早以前就教会了他的。 李文军的秘书接了电话,去问了李文军。 李文军的回复是:“我请各位同行吃午饭,就在‘望山居’的餐厅大包间吧。” 大家一听兴奋起来,忙去收拾行李,早早去餐厅等着。 今天李文军选的房间,虽然没有悬崖边的房间那样正面对着瀑布,可是远远也能看见。 而且在竹林里,环境很是幽静。 桌上的小炉子烹着茶,热着梅子酒。 穿着改良汉服的,气质温婉的服务员放下茶点便说:“各位请稍坐。”然后出去了。 有人一坐下就被那个小巧的茶炉吸引住了。 虽然做得古香古色,但是个如假包换的电茶炉。水壶把手上还有液晶屏,上面跳动的数字显示着水温。 他伸头看了一眼,果然又是“文军实业”的产品。 大家默默看着看个水壶,水开了也没人出声,就想等着它烧穿,好笑话李文军。 nunwabiqugeztxs17kbook tdwxbookjingyagemybook520lzw9 dajiashouda520xiaoshuo2552biqufa 第一五二四章 行业领袖 结果那个烧开后三分钟就自动停止加热进入保温模式。 干,又在做广告!! 大家一起默默转开头。 服务员进来挨个询问大家喝什么茶。 刚才那个盯着水壶的人说:“你们这个电热水壶上面的温度显示会不会有点多余了,反正都是烧到沸腾停下来。” 服务员说:“可是不同的茶,需要不同温度的水来泡呢。比如您要的是绿茶,茶叶鲜嫩,水温85~90c最好。不然水温太高,泡出来的茶水颜色就不好看,香气也没那么好。其他人要的红茶、乌龙茶、黑茶等,就需要100c水温冲泡,不然茶的味道出不来。” 那人一愣,脸上有些尴尬。 服务员泡好了茶,端给每个人,介绍说:“这里有酒店自制的各种甜口和咸口的茶点,各位请用。”又出去了。 那人哼了一声,说:“中国人造的电热水壶,烧出来的水总有……” 他喝了一小口,把后面两个字憋了回去。 因为并没有什么怪味。 还好没说出口。 望着外面青竹幽幽,喝着茶,吃着各种赏心悦目又口味极佳的茶点,真乃人生一大快事。 大家都没出声,生怕不小心又说错话,被李文军听见。 “李董好。陶董,杨总,唐总,季总,孔总好。” 外面传来服务员打招呼的声音,相比刚才回答问题要热情甜美得多。 怎么来了这么多人? 这是要逼他们干什么大事? 大家紧张起来,都不由自主起身。 李文军推门进来,微笑点头:“各位好。” 他一身裁剪合身的中长大衣,高挑的身材一览无余。 除了陶光明,其他人闷声跟着他进来,都懒得跟池展望他们打招呼。 池展望心里直犯嘀咕:几年不见,我们都中年发福显老了。李文军怎么一点也没变老。 特别是陶光明,明明跟李文军差不多年纪,怎么往他身边一站,好像是两代人一样。 李文军脱了大衣递给服务员,对其他人说:“请坐吧。” 他坐了上座其他人自动按照公司大小排了座位。 杨守拙和唐兆年坐在李文军左右手边,然后两边分别过去是陶光明,季青韬和孔予祯。池展望和许战坐在孔予祯的右手边,陶光明过去是“中原农垦”的人。 李文军:“这几天,我比较忙,也没有好好招待各位同行,真是不好意思。” 大家虚情假意的赔笑,其实心里都在骂:呵呵,你不忙也未必理我们。 “李董太客气了。” 李文军里面穿了一件米白色尖领羊绒毛衣配灰蓝色的衬衣,下面是牛仔裤,马丁靴,清爽年轻。 陶光明是灰色毛衣配黑色高领毛衣。 然后大家默默在心里记下了:穿搭要学李文军。不能学陶光明,主要是显得脖子短。 李文军那个毛衣挺好看的,肯定又是他们服装厂的产品,穿出来打广告的。 就算憋死也不能问他!! 李文军:“大家这两天有什么感触和建议么?” 你这个上级跟下级说话的口吻,是什么意思?! 我们又不是你的子公司。 大家暗暗抿嘴,却没人敢表现出来。 其实大部分人都想到了另外一个方面:如果李文军发发“善心”把他们公司合并了才好呢,以后就不愁销路和发展了,直接跨越数个阶层,从国内不知名小企业,变成国际知名大企业。 池展望说:“我觉得李董好像不打算从农业赚钱。” 这里面也大概只有他敢直接这么说了。 李文军笑了笑:“迟总的眼光很准啊。我是不打算从农产品养殖销售上赚钱。” 其他人交换了个惊讶的眼神。 也对啊,当初他是为了制止“北方集团”来他边上安家,才这么干的。 可就算是事实,现在直接在池展望面前这么说,也有点太伤人,太不给面子了吧。 “中原农垦”的人笑了笑,又说:“李董真有意思,花了这么大精神搞农业片区,说不想赚钱。” 李文军没生气,抽了抽嘴角:“我想带着你们赚钱,然后我从中抽成。” 所有人差点一口气没抽上来,直接气晕了:你这个混蛋也太欺负人了,就算是心里真的这么想,也不能直接说出来吧。 你信不信我们转头就去把刚买的产品给退了。 李文军说:“大家有没有这种感觉,漂亮国人叫你种什么,你就得种什么,因为我们的种子现在都必须从他们那里买。他给你转基因玉米大豆种子,你就算不知道这东西到底有害没害,也只能种。只有水稻,我们用的一直是自己的种子。为什么呢?” 有人闷声说:“因为人家的种子抗病能力强,产量高,还便宜。人家一直在做育种,我们只有水稻是一直坚持育种的。” 育种就是个费力不讨好的工作,投入大,效益不确定。 而且没有人跟你买,你的种子再好也没有用。 李文军说:“没错。可是大家都不育种,不种本地的植物,总有一天都会灭绝,就好像中华土猪一样。据我调查的结果,因为就连最偏远的农村都养外国白猪,所以已经有十几个品种土猪消失了,现存的,有些也比大熊猫还少。等我们自己的本土猪全部灭绝了以后,所有猪种都要跟外国人进口。他们在推广,所以很便宜卖给你。等你没有本地种了,他就会开始抬价了。或者,更直接,他就不给你猪种,你怎么办?中国人绝大部分人可以不吃牛肉,但是不能不吃猪肉。我说得更明白一点。等我们全国上下种一种粮食,养一种猪,他搞点病毒,然后卖药给你。或者打仗的时候,让中国闹饥荒,逼你投降,简直不要太容易。” 大家都沉默了:这个其实他们也想过,可是为了生存,就好像是被裹挟在逆流中的小石头一样,只能跟着往前跑。 因为其他人都这么干,把市场都占完了。你还在原地坚持良心,搞育种,没等你把种子搞出来,就被耗死了!! soso8888xiaoshuodang7k-7ksxwu readxiaoshuoxsjiaxiaoshuo88gyshu xzbiqugeebookdownd1zw74xs 第一五二五章 捅了马蜂窝 李文军接着说:“外国农业公司有一种职位叫生物猎手,就是专门去全世界各地找各种动植物,然后带回来培育,建立基因库。漂亮国都做了好多年了。就连人类的基因,他们都在悄悄采集,做基因库。你们想想为什么?” 大家听得身上鸡皮疙瘩起了一层又一层。 李文军说:“我平时很少跟人家说这些,因为普通人看不到,也不想看到。各位却是各个省的农业科技领头人。也是中国农业的主力军,你们比普通人对农业的理解更深,站的位置更高,眼界更宽,志向更远,所以我今天才往深处说一说。” 池展望一直默默听着,其实中央扶持他们也是出于同样的考虑。 只是他们的能力和力量都不够。 李文军:“我现在做的事,是在为全中国挽救本地畜禽和农作物种类。其实我们已经早就开始在农学院,进行基因,种子的备份和建库了。不过我一个人的力量是有限的。而且种子和畜禽繁育出来,要有人去种植养殖推广才有用。再好的物种如果永远只待在实验室,没有经受过自然的检验,就没有任何意义。农业毕竟是靠天吃饭的行业。” 池展望说:“那李董的意思是……” 李文军:“以后我只负责育种和各种农业技术、设备机械的研发生产。各位就负责种植销售和设备试用。别的我不敢保证,只要各位是从我这里买的种子和技术,售后不用担心,种出来了销售不用担心。如果不是天灾,而是种子自己的缺陷造成的损失,我全赔。” 许战:“你要不赔,我也拿你没办法。” 李文军微微点头:“是,我可以理解你们的心情。所以我打算投个农业险。大家买了我们的种苗后,也投一个农业险,来规避风险。这几位同志合作成立了几个保险公司,你们可以自由选择适合的保险公司。” 大家这会儿才反应过来:原来李文军把这些大佬拉过来,是为了给我们吃定心丸。 如果有杨守拙和三大家这样有公家背景的人作保,就没什么好怕的了。 虽然改革开放这么多年,大家从内心还是更信任“国”字头的企业。 池展望犹豫了一下,说:“这是大事,我要回去跟其他人商量一下。” 其他人也说:“是的,我们也需要时间讨论。” 主要北方和中原两大集团不点头,他们不敢跟。 李文军笑了笑:“应该的。” 他对领班点了点头。 领班拿了几十个小盒子出来。 李文军说:“这一次,各位来,我也没有好好招待你们,所以送个小礼物给你们当是补偿。” 大家好奇地把那盒子拿起来拆开,原来是个漂亮的电动剃须刀。 李文军说:“这是我的小家电厂研发了几年才做出来的电动剃须刀。大家拿回去用用,有什么意见和建议尽管提呢。” 杨守拙看李文军说完了,第一个站起来就出去了。 他不喜欢跟不熟的人吃饭,除非逼不得已。 而且他也不需要浪费时间跟这些人客气。 李文军最后一个离开,对池展望他们微微点头:“大家自便,今天这一顿我请。” 他不在,池展望他们还觉得自在些,还能有机会一起商量一下。 有人等他走了嘀咕:“送个电动剃须刀。怎么也得送个电脑,最少一个电饭煲吧。” 池展望幽幽地说:“那些都是成熟产品,不需要人试用了。这个电动剃须刀肯定是试用的人不够。他才会设的是送我们。” 站在门口的服务员们听了个个翻白眼:放屁!“文军新城”里人那么多,哪里就缺你们几个来试用。 要么怎么说你们干不过李文军呢。真是叫花子嫌饭馊,白吃白拿还那么多废话。 ----- 李文军出来,看见杨守拙他们站在竹林里的腊梅树下等着他,笑嘻嘻地过去说:“想吃什么?我请。” 唐兆年哼了一声:“反正不吃素。整点土猪红烧肉,清蒸水库鱼什么的。” 杨守拙皱眉:“我爸妈非要我带四只鸡和半边猪回去,鸡要活的还好办。这个猪现杀的话,现在弄还来得及吗?” 李文军打电话给食堂讲了讲。 邱艳叫养殖场多送一头猪过来杀,然后给李文军打电话:“要杨总走的时候过来拿就行。” 孔予祯心里酸,又开始阴阳了:“这山沟沟里吃自己家养的禽兽还真方便。” 大家翻了个大白眼,当没听见。 孔予祯接着暗戳戳地捅李文军刀子了:“听说贵千金马上要去漂亮国。贱内叫我关心一下呢......” 本来对孔予祯嫌弃得要死的唐兆年他们立刻幸灾乐祸看着李文军。 该说不说,这混蛋虽然变态,戳人的痛处,真是一戳一个准呢。 李文军说:“很好。我打算让她在那边过得开心的话,放假回来的时候,把这些弟弟妹妹都说服,一起去漂亮国读书。大家好做个伴。” 卧槽!! 其他人心里顿时万马奔腾:孔予祯!你个变态! 捅了马蜂窝了吧!! 李漱玉在这些孩子里就是大姐头。 她振臂一挥,孩子们都跟着跑了,那还搞个屁啊!! ----- 这些搞农业的人回去以后都陆陆续续给李文军回话说愿意合作。 然后李文军就直接把他们转到农业公司去了。 现在除非有人求救,各个公司具体事务,他都不插手。 法律文件定好模板照着填,还有钟振华把关,也出不了什么大问题。 听说这帮参观的人回去以后,就有一些号称“环保分子”的人,拿着仪器去右县的垃圾发电厂空气里的二恶英。 不过呢,这个垃圾焚烧发电厂是中德合资的项目,是当初李文军跟苏珊谈判后的成果。 科特家族也发誓要把这个项目做成标杆,所以尾气排放都是比着欧盟的最严格标准处理的。 所以“环保分子”在垃圾焚烧发电厂待了几天,用各种仪器检测都找不出漏洞。 李文军听了暗暗好笑,叫媒体宣传部在公司的新闻网页上放出监控拍下的那些人偷偷摸摸测量的身影,配的文字是:“请各位热心的朋友公开检测结果,我们欢迎各大环保界的朋友前来参观指正。” xiaoshuoshuzzdushueyxswsamsbook qq787qirenxing1616yskuuai huigredik258abcwx 第一五二六章 新旧更替太快 那些搞小动作的人压根不敢回应,全部装聋作哑。 “文军实业”这边制作了一个小短片,说各个大农业集团来“文军农业”学习了三天。 关键放的照片都是这些经理董事长们蹲在田头吃蓝莓,鬼鬼祟祟偷拍“文军新城”的各种设施,然后被“飞鸡”们吓得抱头蹲地的场面。 文军实业不但给电视台当新闻去播,还放了几张照片在公司网页上循环播放。 各个集团的领导看了都沉默了,然后在心里骂骂咧咧:特么的,这些奇奇怪怪的照片都是什么时候拍的。 肯定是那个什么刘国庆。 难怪李文军会派他来。 难怪这小子肯跟着我们三天。 搞了半天都在搜集我们出丑的照片啊。 本来他们中有人想否认自己去“文军农业”学习,从李文军那里买技术买种苗的事情,现在也否认不了了。 而且这就是最好的宣传,好多小公司一看:这样不行啊。这些大集团都去李文军那里取经了。 我们得赶紧去啊。 一时间“文军农业”的各种农业技术培训班火爆得不得了。 ----- 刘国庆一个星期后就交来了几款小型智能设备的概念设计。 一款是可以记录运动量的鞋子。一款是监控腰围、心跳和体温健康腰带。 李文军看了,很惊讶:诶?!虽然不是很合理,但是很有几分可穿戴人工智能的意思了。 刘国庆很紧张,问:“叔,怎么样?” 李文军说:“等等啊。” 然后把李谨言叫来。 李谨言刚上高一,课程还不算紧张,刚刚做完作业躺在床上看书,这会有些茫然地进来坐下。 李文军把刘国庆的方案给他看。 李谨言仔细看完,想了想说:“如果鞋子记录运动量倒是没问题,不过鞋子总是要洗和晒,就增加了智能设备进水,泡水的风险,也加大了成本。如果做成绑在脚踝上的小环呢。” 李文军暗暗称赞:果然是我李文军的儿子,一下就看出了问题所在。 刘国庆说:“绑在脚踝上会不会像脚铐,而且还妨碍运动容易撞到。” 李谨言说:“那就绑手臂或者手腕上呗。” 刘国庆:“绑在手腕上,记录不了步数。” 李谨言:“其实是可以的,脚移动的时候,手也在移动,而且移动的距离是一样的。” 刘国庆想了想:“也是。” 李谨言:“绑在手腕上还能做成手表的款式,连看时间,测心跳体温血压的功能一起。那个腰带就没必要了。” 刘国庆:“好好,我再回去琢磨一下。” 李文军又说:“对了,你那天跟我说想要个什么来着。” 李谨言愣了一下,说:“哦,我说小家电厂的小型dvd也很重,不便于携带,要是像眼镜那么轻巧,直接戴在脸上就好了。最好看起来还像跟普通眼镜一样不妨碍日常行动,如果能录像拍照打电话上网什么的就更好了,我就不用带个手机和相机出去了。” 刘国庆皱眉想了想:“听着很天马行空,不过很有创意,我试着把方案写出来。” 李文军说:“嗯,这样,国庆你把方案写了就给谨言看看。让他给你出出主意,多出几个方案,越多越好。最后你们两商量好了,觉得没问题了,再来给我看。” 李谨言很吃惊:“我啊……” 研究院那么多博士硕士,李文军叫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带着个高中生搞这个会不会有点太…… 李文军说:“嗯,相信自己。人工智能研发需要的就是开放性思维,学了太多专业知识反而受逻辑和现有技术水平的限制。而且你数学成绩一直都不错,在初中的时候参加it兴趣小组,也学了一点编程,也了解人工智能的理论构架了。我觉得你完全可以胜任。” 以后的语音输入,远程开启家里的空调电饭煲,自动泊车这些,现在听上去都像是天方夜谭。 其实越往后越会发现,没有做不到,只有想不到。 ----- 李谨言和刘国庆花了一个月,把第二版概念设计方案拿来了。 这一次还配上了图。 李谨言小时候经常跟顾展颜和李漱玉画画,所以画这个是小意思。 那个智能手表就很像模像样,除了投射到空气里生成触摸屏这一点暂时做不到,其他都还是可以实现的。 智能眼镜他们设计了两款,一个是像普通眼镜一样透明的镜片是李谨言设计的,一个像眼部按摩器一样罩在眼镜上的,是刘国庆设计的。 两个人意见统一不了,就都交上来了。 还有个智能乐器,就是把乐器的形状用戴在脑袋上的全息投影仪投在面前,然后就可以跟演奏普通乐器一样演奏。 这个是李谨言的创意。 哪怕是从未来重生回来的李文军都觉得很惊艳。 虽然也是暂时实现不了。这个可触控操作的全息投影就太超前了,三十年内都实现不了。 还有自动炒菜机什么的,就超出可穿戴智能设备的范畴了。 李文军感叹:“你们两个小伙子真不错。让我大开眼界,接着琢磨。这个方案我拿去给电脑厂那边看看,然后成立一个可穿戴智能设备部门,国庆,你来管理。” 刘国庆本科毕业半年不到,直接当上了新成立部门的经理,让好多人又心生不满。 而且这个可穿戴智能设备部门虽然挂在电脑公司,但是单独拨款,研发费用独立核算,不需要向刘大海汇报。 一看就是比着新公司的架构去的。 那刘国庆妥妥的就是新公司的经理了。 可是这是李文军的公司,有意见也没有办法。 有人就去刘大海面前嘀咕:“按照李董这个趋势,是不是很快就会让刘国庆代替你啊。” 刘大海:“如果刘国庆确实比我强。那就应该让他来牵头。这本来就是个新旧更替很快的行业。新人上来了,老人就该让开。” 那人:“不是吧,你也才二十四五岁,怎么就成了老人了。” 刘大海笑了笑:“新人指的是拥有新思维和新技术的人,跟年龄没有关系。” 那人:“我就是为你抱屈而已。” xiaoshuoshuzzdushueyxswsamsbook qq787qirenxing1616yskuuai huigredik258abcwx 第一五二七章 都去,都去 刘大海:“谢谢,但是没必要。放心,如果这里真的不需要我了,我也有地方可以去的。我对自己很有信心。” 那些人一看,刘大海都没有怨言,他们就更没资格说什么了。 现在比不得以前了,大家都意识到了李文军有多大的权利,谁也不敢在背后乱嚼舌根子了。 结果李谨言还来这个部门兼职。 大家就更加愕然了:十五岁,兼职…… 李文军会不会有点太心急了。 这是开始培养接班人了? 还是在测试李谨言有没有做接班人的潜质? 李文军这么干,搞得唐兆年他们都很紧张。 今天唐兆年一整天盯着唐培之,盯到唐培之背上起鸡皮疙瘩。 就连在一旁专心画设计稿的季青烟都察觉到了不对,问唐兆年:“你到底要干什么,这样看着儿子?!” 唐兆年阴森森地说:“我在想,什么时候送他回港城锻炼一下。” 季青烟放下手里的铅笔,皱眉:“锻炼什么?” 唐兆年抿嘴:是啊,锻炼什么?砍人还是打架。或者谈判?! 估计唐培之被放在旁边,什么都还没开始干,就会被吓哭了。 季青烟在他身边坐下柔声问:“你是遇见什么难处了吗?” 孩子们都大了,她就全心扑在工作上了。 现在她的高定时装工作室在港城和海城都开了分店,有些分身乏术,所以对唐兆年关心不够。 唐兆年深吸一口气,赶紧放柔和了神色,说:“没什么。我就是觉得要不要提前培养一下唐培之,毕竟这么大家业,以后都要他来继承管理,一口气也吃不成胖子。” 季青烟笑了笑:“那等他上高中,寒暑假让他匿名去你的公司里打杂。” 唐兆年默默把自己的公司盘了一遍:影视公司和夜总会肯定不行,里面都是妖精。唐培之进了里面,什么本事都学不到,还会沾染上坏毛病。 证券公司,让唐培之去当经纪人什么的,也还有点早。 那百货公司?不管是当销售员或者文秘都太小了。 建筑公司就太危险了,不用考虑。 算来算去,还真是去航展或者进出口、交易会比较好,帮着接待客人,能见识高科技和各种各样的人,增长见识又锻炼能力。 难怪李文军之前要送李谨言他们去航展了。 唐兆年找了一天,特地去找李文军说,想让唐培之跟着“文军实业”去参加进出口、交易会。 刚好这一天,杨守拙他们都在,人还挺齐的。 李文军回答:“去呗,只要你不怕培之辛苦。” 不管是谁,到了他这里都是一样的干活。 唐兆年:“我就怕你们不折腾他。” 陶光明说:“这一次有女同事去参加吗?” 李文军:“有的,这几年都有。那不是你安排的吗?怎么还问我。” 陶光明:“我是在自言自语。如果有女同事去,就干脆把陶然也带去吧。反正培之和陶然差不多大,一起去还能有个伴儿。” 李文军:“好好好,都去。把钟瀚文,赵小林都弄去锻炼一下。四个小伙伴在一起,还能商量一下。” 他巴不得尽早培养后备力量。 之前培养的刘国庆,刘大海,张晓华这帮孩子,现在不是干得都挺好的吗? 陶光明脑子里闪过之前李谨言指挥李慎行和那一群孩子干活的场面,说:“早早要是也能去,就更好了。” 一群孩子,各有各的想法,活力无限,破坏力十足。 光靠大人,压根看不住他们。 所以一定要让李谨言这个头领去镇场。 不然到时候影响销售,还不安全。 李文军笑了笑:“行。那就让李谨言和李慎行都去。” 杨守拙说:“港城最近有点人心惶惶啊。” 李文军问唐兆年:“港城没有大问题。外面的很多国家问题都很大。我年初就让你把我们在霓虹,棒子国和东南亚所有资产慢慢都卖出去。你卖了吗?” 唐兆年:“卖了,转回来买了黄金和外汇基金。我等下走的时候就把表格给你看。” 杨守拙冲李文军抬了抬下巴:“说说看,到底为什么?!你使劲儿催着我们这些都卖了。当时要我们买的时候,也是你。” “此一时彼一时。你现在卖,赚得最多。”李文军说:“问题主要出在榴莲国。他们国内的金融体系都没有理顺,几年前就被漂亮国忽悠着取消了对资本市场的管制。全球范围内大约有七万亿美刀的流动国际资本。这些国际资本就像饥饿的狼群一样,每天游荡寻找着猎物。” 然后陶光明想起几年前霓虹那一次被围剿,不由得寒毛一竖。 那一次霓虹是真的惨,到现在都没有完全恢复。 不然他们怎么可能从霓虹国买回来那么多技术,那不都是趁火打劫的功劳吗? 李文军又说:“一旦取消资本市场管制,短期资金的流动畅通无阻,等于是敞开大门给那些游资。你觉得他们会放过机会吗?” 杨守拙说:“榴莲国都放开好几年了,没见出问题。” 李文军摇头:“那是因为,游资觉得还没有到最好的杀戮时期。一个国家金融系统的崩溃也是需要时间的。为了维持固定汇率制,榴莲国只能动用外汇储备来弥补逆差,导致外债的增加。现在他们能撑住,是因为外资流入暂时比外资流出多。等到游资要收网的时候,外资流出比流入多,榴莲国的外汇储备不足以弥补这价差,扛不住,只能宣布放弃维持固定汇率,货币就会疯狂贬值。紧接着股市大跌,货币和金融市场崩溃。企业还不起外债,就只能贱卖实体。整个国家经济崩溃。” 杨守拙听得浑身发冷:“没办法救了?” 李文军:“有啊。可以向国际货币组织求救,或者向漂亮国,米字国这些国家求救。可是那就意味着,要用某些主权和资源来换。人和人之间都没有白给的帮助了,何况是国与国之间。” 杨守拙他们陷入了沉默。 xiaoshuoshuzzdushueyxswsamsbook qq787qirenxing1616yskuuai huigredik258abcwx 第一五二八章 摆个望远镜也能赚钱 李文军用镇定地目光在几个人脸上扫过说:“兄弟们,握紧手里的枪,加固城墙,敌人要来了。敌人不会看着我们强大而坐视不理的。他们武器有很多种,金融战就是以后最常见的一种。如果说上一次是演习,这一次就是实战了。” 大家都神情凝重。 李文军这混蛋,平时都云淡风轻的,现在这么说,看来真的是一场恶战了。 杨守拙对大家抬了抬下巴:“还有一件事,下周都排出时间来去参加深城第一高楼竣工仪式。” 陶光明说:“挺快的嘛。” 这个楼最后建成的高度是三百八十一米。 外面用的是汪德福生产的高强玻璃幕墙。 整个建筑修长空灵,完全没有想象中超高建筑的笨拙粗壮,像个秀美的东方美女屹立在大海边。 在修建这栋高楼一年多里,深城也飞速发展。 大家才体会到李文军说“这个位置的楼要往高了建”这句话的英明之处。 国有大企业纷纷入驻这栋楼,还有港资、外资银行。 这些企业都是几层几层地买。 毕竟深城是改革开放的最前沿,但凡有点脑子的都知道楼价会飙升。 李文军把上面的办公楼分了几层给陶光明他们三个,当是回报。 其余的楼层,一早就售罄或者租完了。 五星级酒店也开始营业。 地标这个事情就坐稳了。 顶楼的观光塔开始买门票,五十一张,要用望远镜,要用餐另算。接待人员,依旧是按照李文军以往的套路,比着空姐的要求招聘,自己设计制作套装。 还从“文军实业”贮备的乌克兰美女帅哥里面抽调了两个过去。 陶光明说李文军想钱想疯了,谁会花五十块钱去顶楼,就为了看一眼。 李文军打出的广告是:“体验十五秒登顶的心跳感觉,俯瞰特区和国际都市亚洲四小龙港城全貌,感受不同人文。” 然后第一天游客就排长队。 考虑到电梯运量和安全,所以限定人数。 后来为了满足大家的要求,不得不搞预约制度。 因为个人和团队是分开预约的,所以旅行社特别鸡贼地迅速在行程中加上了这个景点。 顶楼沿着边缘固定有两十个大的大望远镜,投币两块钱能看一分钟。 望远镜是特制的,放大倍数三十,清晰到可以看到港城那边最近的街道上招牌和行人。 结果供不应求。 服务员每隔三个小时,就要收一次硬币,不然下面的钱箱就会满到塞不进去。 看完的人都很兴奋:“那边的建筑和街道跟这边真是完全不一样。好多外国人。车子怎么靠左开呢?” 顶楼还有“文军实业”生产的水,零食,这栋楼造型的钥匙扣,钢笔,模型。 光这些的收入都不少。 陶光明挠头,嘀咕:李文军是魔鬼,这也能做成一门生意。 就连唐兆年也没想到会这么火爆,问李文军:“为什么啊?我不理解。” 李文军笑:“大多数人没出过国,对国外充满了好奇。观察港城,是他们用来了解另一种社会制度的最快最便捷的方法。” 那边的灯红酒绿陌生却醉人,那边的奢华腐化无耻却迷人,那边的暴力美色粗俗却勾人。 别说是这些人,就连李文军自己,没去港城以前,也一样对那边充满了好奇和渴望。 而且那个日子越临近,大家对港城的好奇心也越重。 这会儿唐培之和赵小林几个孩子在穗城秋季进出口,交易会的摊位上帮忙。 这几天,这些做爸爸的大佬们,心都有一半跟着去了穗城。 参加完竣工仪式,唐兆年他们次日一早就迫不及待地要赶去穗城看孩子。 杨守拙给他们四个人和保镖都弄了一张参观券。 他们还去试坐了几站地铁,从北京路站坐到体育西站。 跟后来的人山人海不同,现在的地铁上还没有那么多人。 大家都还是愿意坐公交车。 季青韬说:“还是没有德意志生产的地铁车厢舒服。” 李文军说:“第二代地铁车厢就要出来了,到时候全换了,就更舒服了。” 前年春交会的交易额第一次突破了一百亿美刀,然后就年年攀升。 之前对这个交易会不怎么重视的人,现在也开始紧张了。 来参展的厂家和客商一年比一年多。 远远看见“文军实业”的摊位,几个人都下意识找了个地方隐藏起自己的身形,偷看孩子们。 今年“文军实业”的展位更霸道了。 汽车,摩托,自行车,家电,无人机这些都摆上了实物。 所以展位延绵了近百米。 这一次,负责带队来参展的是赵林。 赵林给每个孩子都特制了一件胸前印了“文军实业”logo的白色衬衣。 虽然是工装,用的面料可不便宜,是纺织厂最近的新产品,竹纤维和芦苇纤维混合制成的面料,挺括吸汗,还有微微的珍珠光泽,用来做高定的白衬衣最好了。 因为一件造价一万块多,所以暂时还没有大批量生产销售,让这几个孩子穿着展示一下而已。 别看是简简单单的白衬衣,却很考验服装厂的生产水平。 这几件白衬衣穿在这几个长得或白净秀气或帅气俊美的孩子身上,效果果然很不错。 不过孩子们压根就不知道什么贵不贵的,反正只要穿着舒服,不妨碍他们行动就行。 这会儿他们分散在各处干活。 赵小林和钟瀚文在为客户解答疑惑,李慎行在给客户展示无人机。 唐培之不知道从哪个摊位上弄了一堆试吃的商品给陶然。 陶然一边吃一边发传单。 唐培之见缝插针的拦住年轻漂亮的女孩子请进去里面讲解。 唐兆年看得直抿嘴。 嘶,怎么没看见李谨言…… 李文军暗暗挑眉。 靠近一些,才发现李谨言在里面,被一堆人围住咨询问题。 他快十六了,一米七六的个头在人群里已经很打眼了。 相比上次在航展,他也显得更加老练和成熟。 这会儿被一群人围着,他没有一点羞涩和局促,不慌不忙、耐心地一个一个回答。 abczwabcxs26xsw53xsw 71xsw89xsixiaoshuoxkp xssmyqmdpqhkx 第一五二九章 有畜生出没 莫厂长远远站在那里看着李谨言发呆。 他这两年老了许多,头发都花白了。 李文军本来叫他不要这么辛苦,他却坚持亲自带队来。 李文军过去轻声问:“莫厂长,在看什么呢?” 莫厂长眨了眨眼,回头:“啊,你来了。你看早早,长得真的很像你。要不是他脸庞稚嫩得多,还没你高,晃一眼看上去很容易认错啊。” 李文军第一次参加交易会的时候也才二十岁出头,大家都以为他是刚到企业的销售员。 结果他是所有人的老板。 正说着旁边来了一个人。三十多岁,眯眼睛塌鼻子。五官难看倒是其次,主要是气质猥琐。 他看李谨言长得帅,流里流气地靠近说:“诶?年轻人。你这个衣服是什么材质的。看着很高级啊。” 李谨言不着痕迹往后退了一步,指了指旁边:“我们纺织厂的新产品,你可以向这位先生咨询一下。” 那人扑了个空,不甘心,可李谨言脸上冷冽的气质,让他不敢动手。 他瞥见旁边的唐培之唇红齿白,像个女孩子,关键年龄和个子都小很多,看着就更好欺负。 又转身,伸手来捏唐培之的衣领子:“是什么料子,让伯伯摸摸。” 李谨言上前一步,攥住了那人的两根手指往后一扳,冷冷地说:“这位先生要是没听清楚我的话,我可以再说一遍。” 他那只常年练格斗和打篮球的手,力道很惊人,以至于唐培之都听到那人的骨头在“咔咔”响。 那人疼得脸都白了,忙点头:“知道了。知道了,快放开我啊。” 李谨言松了他,淡淡地问:“这位先生还想看点别的什么吗?” 唐兆年他们都很惊讶,因为李谨言这个样子太陌生了,跟平日那个乖宝宝判若两人。 他们以为他身上没有丝毫狼性,现在才知道他只是把狼性藏起来了。 那人恼羞成怒,涨红了脸揉着手腕,大声说:“你这孩子没大没小,连长辈都敢打,还有没有王法?信不信我一巴掌拍死你。” 几乎每年都会有骚扰模特和来展位上闹事的人,所以每天展位上都会有十个保安轮班站岗。 保安们这会儿一看:卧槽,连我们“太子爷”你也敢调戏和辱骂,你是把我们当死人吗? 两个人上来直接把那人左右一夹,抬起来。 那人一边挣扎一边叫:“救命,保安打人了!!救命啊。” 保安个个身穿黑西装,身材高大,也不出声,只管架着他往交易会管理中心的保安室去。 旁边也没有人敢出来问。 唐培之有些懵。 大人的世界太复杂,他完全不能理解那个人要干什么。 他小声问李谨言;“早早哥,你刚才为什么要攥住那个人,早点跟我说,我也好帮忙踹两脚。” 李谨言淡淡地说:“没事。别让陌生人碰到你。” 他要是说出来,赵小林和李慎行一生气搞不好就会捉住那人狠揍一顿。 现在他们代表的都是“文军实业”。 顾客们里面还有好多外宾。 他不想闹的动静太大,把客人吓跑。 到时候李文军不知道要花多久时间,才能把损失的企业形象弥补回来。 李慎行和赵小林指着那人的背影,问李谨言:“干嘛?” 李谨言:“没什么。一个疯子。” 陶光明看得心里直骂娘:卧槽,对男孩都这样,女孩岂不是更加危险? 唐兆年拳头都硬了,攥了又松,松了又攥。 相比李谨言,唐培之就像个小可爱。 看到这种变态,应该直接一拳上去,特么的,还有什么可说的。 唐培之的拳头虽然没有李谨言的硬,却足够把这个咸湿佬的门牙打掉。 李文军拍拍他肩膀:“唐培之可能没遇见过这种人,还不明就里。” 他年轻时候遇见过不少这种恶心的人,相信唐兆年也一样。 他们不可能保护孩子们一辈子,必须让他们学着自己面对。 让孩子们在他们的监护下学会处理,总比以后长大了才遇见,不知所措要好。 唐兆年对自己的保镖抬了抬下巴。 有一个保镖,就转身跟着那些保安去了。 李谨言这会儿看见李文军他们了,一笑,露出小虎牙:“诶,爸爸。” 什么沉稳老练都顷刻烟消云散。 啧,本来就是个孩子嘛。 李文军他们叹息,走近。 李文军:“我们办完事来看看。你们还好吗。” 唐培之想跟李文军说刚才的事,被李谨言在后面拽了一下,就没出声了。 李谨言淡定地回答李文军:“还好,这几天挺顺利的,签了不少单。大家表现都很好。” 别说是孩子,就算是正儿八经的工作人员中间难免有偷懒和犯错,不过,他不打算跟李文军他们说。 李文军笑了笑:早早现在还挺有几分领袖的样子,不错。 陶光明在那边低声问陶然:“有没有人对你动手动脚?” 陶然一脸茫然:“啊,给我吃的算不算。” 陶光明哭笑不得,叹气:“唉……我问你,你都来站了好几天了,有什么感想?” 陶然说:“还是广式点心好吃,广式香肠也超美味,如果不那么甜就更好了。哈城的红肠也不错。川式香肠口味太重,太麻辣了,要命,我受不了。第一天吃完一根回去就拉肚子了。” 陶光明叹息:“姐姐啊,让你来体验生活的,不是来吃东西的。” 陶然说:“美食也是生活的一部分啊。刚才那个穗城老字号点心铺的大婶,还来问我今天的芝麻馅儿够不够香。因为我前几天告诉她,他们的芝麻馅儿不够香,要用北方干旱的地方产的芝麻,然后她就去北方集团买芝麻回去重新做了送来给我吃。” 刚说完,一个胖墩墩的大妈就过来说:“陶先生,你家陶然味觉很灵敏呢,真是个宝贝。她还说她要减肥,小孩子减什么肥,就这样最好看了。” 陶光明喜忧参半:“啊,多谢鼓励。” 大妈走之前还塞了一小盒鸡仔饼给陶然。 李文军他们憋着笑:果然是个有福气的孩子呢,到哪里都有人投喂。 刚才送那人去保安室的人回来,这会儿看见李文军他们也很惊讶,忙打招呼。 唐兆年的保镖也回来了,递了一张纸条给唐兆年。 李文军瞥了一眼,是刚才那人的名字和电话之类的信息。 epzww3366xs80wxxsxs yjxs3jwx8pzwxiaohongshu kanshubahmxswtbiquhe 第一五三零章 我没钱 那个人姓“楚”。 李文军帮杨守拙在几个地方装了面部识别系统,分别是杨守拙的安保监控,交易会的安保监控和机场、火车站的入口。 要想查出入的人的身份,很容易。 唐兆年哼了一声:“特么的,这混蛋还是个港城人,还是开金融公司的。他爸也是做金融的,跟我们还有点过节。这几年,因为我们把港城的股票金融规范化了,他们家才败落了。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 难怪这么肆无忌惮,以为没人敢管他。 陶光明皱眉问:“一个做金融的跑来交易会干什么。” 季青韬:“大聪明,看来你真是除了仆街仔给你的活儿,别的一点都不关心。就算是做金融的人,也要知道哪个企业领先,产品好卖,上升势头好,值得投资。有时候光看年报是看不出来的,因为数据全都可以造假。” 唐兆年盯着手里的纸条,不知道在想什么。 李文军知道唐兆年肯定要好好教训一下那个人,但是不打算过问,只拿出手机发了个短信。 几位大佬勉励了一下孩子,就走了。 陶光明本来还心疼陶然,打算晚上带她去好好吃一顿。 现在完全没有这个想法了,走的时候还交代陶然:“少吃点零食。多走动一下,多干活。” 李文军他们在场馆里兜了一圈,今年来参展的外国客商也明显多了。 这是好现象。 “文军新城”的那几个合资企业也都来设了展位。 唐兆年说:“啊。我算了算,仆街仔自己创建,或是占股的企业,占了这个场馆的三分之一,挺吓人的。” 陶光明叹息:“那还没算一些不能搬来参展的。比如房地产公司。土建公司,港口,油田,学校什么的。” 李文军说:“现在进出口、交易会还没到鼎盛时期,所以我的企业看着有点多。以后场馆不断扩大,还要分类开,我的东西就微不足道了。” ----- 李文军他们逛了一圈,手机开始响,是杨守拙打来的:“逛完了吗?我带你们去看个好房子。” 李文军:“什么好房子。” 现在还有什么房子能入了杨守拙的眼? 杨守拙:“别啰嗦,赶紧出来,我在门口等你们呢。” 杨守拙开了一辆七座车,除了司机和副驾驶座,刚好五个座位。 保镖们只能坐后面那辆。 开了半小时就到了。 李文军下来一看,恍然大悟:哦,珠江新城啊。 这里我熟啊,不过现在的高楼远比后来少。 杨守拙之前修地铁的时候,跟李文军在珠江新城圈了一块地,问李文军用来干什么好。 李文军说修别墅。 杨守拙骂李文军神经病。 按照规划,这里以后是穗城的cbd,寸土寸金,不拿来修写字楼,修什么别墅,是不是傻? 李文军淡淡说了一句:“这里的写字楼以后到处都是。别墅却只有这一片。而且以后你想再建写字楼,很容易,想再建别墅,上面不会批。物以稀为贵,这就是稀缺资源。你说哪个值钱?你修好了不要都卖了,给我留一栋。这个项目把崔震东拉进来。他说要参与房地产项目很久了,我怕再不叫他,以后他不好好配合,不干活。” 所以最后这个项目就是崔震东和杨守拙一起开发的。 要不是李文军说过要建一个小区卖完了,资金回笼了再搞一个小区,以杨守拙的个性,早在穗城各个区都开建楼盘了。 杨守拙领着他们往里走,一边说:“这个别墅打算都卖毛坯,因为能买得起这里的都是大佬,就算是装修了,他们也不满意会全部打掉重修。里面绿化道路基本搞完了,打算过了年就开卖。” 陶光明惊得一直感叹:“哇,好大一栋别墅。在这块地方,那不得百万起啊。” 杨守住翻了个白眼:“你有点志气,最小的一栋的面积都三百五十平方了,千万起好吧。” 陶光明咂嘴摇头:“太吓人。这么贵,有人来买吗?” 杨守拙哼了一声,没理他了。 这块地不大,只修了五十套。现在打电话来预订的人多到让杨守拙惊讶。 非富即贵,都不好拒绝那种。 除去留给自己人的,照这架势下去,都不用公开发售了。 他拿出烟,发给了唐兆年和季青韬一人一根,然后三个人凑到一起点烟,再一起深吸一口,闭上眼睛享受那久违的腾云驾雾。 三个人在家都不能抽烟,一出来就要过烟瘾。 李文军嗤笑,说:“啧啧,瞧你们这点出息。” 杨守拙冲李文军他们抬了抬下巴:“挑吧。赶紧的,还要赶着去喝酒吃饭。” 李文军说:“我就要上次在图上圈的最东边那套。” 唐兆年他们很诧异:“诶?照你的习惯不是应该选朝江的那边吗,而且这个方向还是南向望江,冬暖夏凉。” 李文军笑了笑,说:“没什么,就是有眼缘。” 以后南面是拆迁户的高楼,全部遮得严严实实,望个屁的江。 北面西面都是大马路,吵死人。 东边却对着整个珠江新城唯一的公园,安静,风景又好。 不过这些话,杨守拙不出声,他肯定不说。 “你个仆街是不是有什么事没说。”唐兆年眯眼,问杨守拙,“你自留的在哪里?” 杨守拙对着李文军抬了抬下巴:“这仆街隔壁。” 季青韬:“哎呀,不用问了,就挑他们两的隔壁那栋好了。” 杨守拙对陶光明抬了抬下巴:“挑啊,还要我一个一个叫啊。” 陶光明很惊讶:“我也有?!” 杨守拙翻白眼:“你是不是傻啊。不让你挑,我带你来干嘛?!!” 陶光明犹豫了一下,问:“不用给钱,白送?” 唐兆年不耐烦了,说:“就我边上那套吧。磨磨唧唧的,耽误我喝酒。” 陶光明说:“一千万啊。现钱啊。我拿不出来那么多。” 唐兆年冷笑:“不够钱,就把你卖了。” 陶光明憋红了脸,小声:“这不是强买强卖么?” 杨守拙暴躁得都想打人了:“你特么有点出息好不好。” 你老爹还在穗城当老大呢!! 你竟然怕这个?! epzww3366xs80wxxsxs yjxs3jwx8pzwxiaohongshu kanshubahmxswtbiquhe 第一五三一章 痛打落水狗 季青韬皱眉一脸吃了苍蝇的表情,问唐兆年:“唉,你说,我的侄女,我们季家人人捧在手心的漂亮聪明小公主,怎么找了个这样的傻子?!” 李文军笑抽了,安慰陶光明:“没关系,你尽管挑,不够我帮你补全。” 陶光明指着远处路边,最小那栋,说:“那个吧。离你们虽然有段距离,面积合适。别的太大,我买不起。” 杨守拙翻白眼:“呵呵,别的都可以,唯独这栋给不了你。” 陶光明皱眉:“为啥?这栋面积太小了,你卖给我不划算?” 杨守拙哼了一声,粗声说:“因为那是整个小区的供电房!!” 最后陶光明挑了东南角上的一栋,所以他们五个人的房子就是这么一路在东线排开。 ----- 上午楚先生被保安请出会场的时候骂骂咧咧:“冚家铲,要不是这个会展按人头收门票,也基本没人带保镖,我今天也带两个保镖来。动起手来也不至于白白吃亏。气死了,回去找几个孩子来玩玩,泄泄火。” 正说着,他的手机响了,拿起来一看是公司的经理:“楚先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们的股票开始狂跌,到刚才停盘都跌了百分之十五了。我打听了一下,有大佬在砸盘,来势汹汹,看这架势是要把我们砸到退市。几个大客户都打电话来说要从我们抽出资金。” 楚先生:“稳住,我马上回来。” 玩归玩,生意上的事,他不敢马虎。 毕竟没钱的话,他会死得很惨。 楚先生即刻坐车回到港城,下午开盘,他的股票又开始下跌。 各种各样的人打电话给他,手机不停地在响,像是催命的魔音一样。 主要还是各大银行来催债和交易所提醒他股票在狂跌。 这些他都顾不上,现在最紧要的是稳住一个投资人-崔震东。 崔震东是他所有投资人里出资最多的。 而且崔震东拔根毫毛都比他腰粗。 只要崔震东还支持他,别的都是小问题。 崔震东在自己的山顶别墅外面打高尔夫,看见他来了,停止了挥杆:“楚先生,你不必来说了,我这一次必须撤资。” 楚先生弯腰鞠躬:“崔先生,求您了。现在只有您能帮我。而且您现在撤资,损失也很大。” 崔震东:“你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现在跟我说也没有用。我要是不撤资,损失会更大。” 楚先生跪下来:“求求你了。当初为您帮泰力操作,给唐兆年挖坑,我冒了多大的风险。” 崔震东点头:“是,当年我也是一时糊涂和贪心,后来我也付出了代价。我也知道你在那件事上出了不少力,冒了不少风险,正因为这样,我后来才肯投资你的金融公司。我早就劝过你,收敛一点,不要做太多缺德事,你不听。现在我是真的救不了你了。现在只有唐兆年能救你。” 楚先生:“唐兆年要是知道我当年那样害他,会弄死我的。” 崔震东很惊讶地看了他一眼:“你还不知道唐兆年长什么样子吧。” 楚先生摇头。 崔震东:“也对,他高调的时候,你还没出来工作。等你出来的时候,他已经听了李文军的话,很少在媒体上露面了。我建议你去翻翻十几年前的老报纸,看看他长什么样。就明白为什么会有今天了。” 楚先生:“不管怎么样,求崔先生这一次救救我。” 崔震东说:“不是我不救你,而是我不能也不敢救你。那个人要你死,你就必须死。” 楚先生绝望了,瘫坐在自己腿上。 他咬牙说:“你就不怕我把你要我做局陷害唐兆年的经过告诉他吗?” 楚先生这种人果然是狼心狗肺,给钱就咬人,还狗仗人势到处欺负人,不给钱,他就回头咬主人。 崔震东像看个傻子一样看着他:“你以为唐兆年不知道。他当年只是不屑于追究你这种小卒子的责任,因为他知道你只是收钱办事,幕后是我和那个现在已经不知道被弄死在哪里的倒霉蛋。而且,我割了百分之三的太谷股份,又投了十个亿给他们赔罪,所以他们才肯拉我一起玩。你以为这个世界会有无缘无故的信任和合作吗。我当初找你也是看在你父亲的面子。” 他现在对楚先生厌恶至极,压根就不想再多费一句口舌,对保镖摆了摆手示意把楚先生带出去。 楚先生被人从崔家的大宅子里扔了出来,灰溜溜地上了自己的车往市区走。 手机又在响,是公司的经理:“楚先生,不好意思,我要辞职了。辞职信放在你桌上了。” 楚先生:“你怎么能这个时候辞职!我特么白养你这么多年了。” 那边已经挂了。 然后是人力和财务打电话来辞职。 保镖和司机看着到市区了,靠边停了车,说:“楚先生,不好意思,我们也要辞职。” 楚先生:“你们敢这个时候走,就不怕我不给你们这个月的薪水?!” 保镖笑了笑:“楚先生。人力已经把这个月的工资结算给我们了才辞职。” 楚先生气得大叫:“不可能,没有我签字,银行怎么会发钱给你们。” 保镖说:“哦,可能是在公司被查封之前,财务和人力打开了你的保险柜,动用了现金储备。反正发给我们比被银行查封好。也算是帮你积了一点阴德。” 楚先生气得伸手去捉保镖,却被推倒在地。 那人居高临下冷冷看着他:“我劝楚先生还是不要乱动手。不然我们正当防卫起来,你可能受不了。这些年帮你做了那么多坏事,挺痛苦的。还在想,为什么这个世界没有报应。现在报应终于来了,真好。我祝你不得好死。” 楚先生摔得眼冒金星,爬都爬不起来,保镖们已经扬长而去。 远处有人停下车,跑过来,躬身问:“啊,您是楚先生吧。” 楚先生没好气地回答:“嗯。” 那人展开一张纸伸到楚先生面前,皮笑肉不笑地说:“不好意思,您欠了我们银行的钱,我是奉命来查封您的车的。” epzww3366xs80wxxsxs yjxs3jwx8pzwxiaohongshu kanshubahmxswtbiquhe 第一五三二章 太阳照不到的角落 楚先生瞪大眼睛:“什么?” “我已经通知到您了哈。”那人把纸扔到他面前,直接把车开走了。 手机又响,楚先生已经暴躁绝望到极点了,一看是老妈打来的。 老妈一边哭一边说:“啊呀,仔啊,刚才有银行的人把我们赶了出来,说房子被查封了。到底怎么回事啊。” 楚先生:“知道了。” 老妈又说:“那些人说这是为那些被你伤害过的孩子。我都说了叫你不要再作孽了。你怎么不听呢。” 老爸在边上呢喃:“我真后悔,以前不该用钱帮你摆平。” 楚先生挂了电话,往后一仰,躺在地上。 有人路过,朝他身上吐了一口痰:“妈的,神经病,躺在大马路上,是等着车撞你,好讹钱吗?穿得人模狗样的,怎么就” 楚先生蹦起来想要打那人,一看那人长得凶神恶煞,只能算了。 附近有个商场,他要去洗脸,上厕所,再冷静下来好好想想怎么跟唐兆年求情。 进了商场的厕所,刚拉开拉链准备放水,有人从后面揪着他的头发往墙上一磕。 楚先生叫都没有来得及叫一声,就瘫倒了。 那人拖着他,把他弄到门边,把他的手指放在门缝里一夹。 钻心的痛,让楚先生瞬间又清醒了,他发出杀猪一般的嚎叫,却被人用鞋跟踩住了嘴巴,叫不出来。 没有来得及细细体会十指穿心的痛苦,下面忽然又被人狠狠剁了一脚。 他两眼一翻晕死了过去。 脸上被人浇了冷水,冻得他想继续晕都不可能,迷糊间看到有个人踩在他身上。 那人说:“楚生,你一共祸害了四十六个孩子,我们会替那些孩子慢慢跟你算账的。” 港城人喜欢把“某先生”简称为“某生”。别人的姓还好,唯独他这个“楚”叫起来,像是“畜生”。 所以一般人还是会叫他“楚先生”,这人分明是故意要羞辱他才叫他“楚生”。 他想骂,却骂不出声,那人直接走了。 等他醒来发现自己的警局的拘留室里。 楚先生爬起来:“我为什么在这里,你们凭什么抓我。要抓的话,也应该去抓那个打我的人。” 阿si 一脸莫名其妙的看着他:“你自己在厕所摔倒夹到了手指,怎么怪别人。” 楚先生低头看着自己怪异往后翻折被简单包扎的手指,才觉得钻心的痛,大叫起来:“啊,医生,我需要医生。” 阿si :“明早吧,今天医生自己也不舒服,没来上班。我们只能简单先帮你包扎一下。” 楚先生:“为什么抓我。” 阿si :“有人报案,说你猥亵男童。我们现在抓你,是在保护你。不然你在外面就被人打死了。” 楚先生:“我要打电话叫我的律师。” 阿si 取了手机过来:“打,打。尽管打。” 楚先生接过电话给他平时经常请的律师打电话。 那几个律师要么就直接拒绝,要么连电话都不接。 他气得把电话往地上一摔:“都是些势利小人!!” 阿si 有点心灾乐祸:“不要担心,实在不行还会给你请个公益律师的。你要相信港城的司法公正。” 这句话这会儿跟楚先生说,讽刺意味十足。 楚先生在牢房里走来走去,问阿si :“是谁告我?” 想想最近那个是菲律宾来的外籍非法劳工的孩子,他给了一大笔钱。那家人连英语都说不流利,身份都不合法,怎么有胆子来报案。 阿si 翻了个白眼:“我们要保护报案人的安全,肯定不能告诉你了。” ----- 晚上李文军他们在珠江新城的酒吧里喝酒。 酒过三巡,唐兆年的手机上收到一条短信。他看了一眼,笑了笑。 陶光明喝得有点晕了,凑过问:“什么东西让你笑得那么瘆人。” 唐兆年说:“没什么,我笑有个人太不小心,被车门夹断了四根手指,还撞到了裆部。估计以后他都立不起来了。啧啧啧,想想都觉得好痛呢。” 其他人都面色如常。 只有陶光明惊恐的往后一靠,小声说:“是下午想摸唐培之衣领子那个吗?” 大家不置可否。 杨守拙:“来,喝酒。那种人渣管他干嘛?” 看来交易会的保安把事情报告给杨守拙了。 所以杨守拙一点也不惊讶。 陶光明小声说:“直接弄断人的手指不好吧。而且他今天也没有碰到……” 唐兆年斜眼望着他:“四根手指算什么,这种败类,留着也是祸害人的,就该被扒光衣服挂在桥上活活饿死。我查了一下,那混蛋是个恋童癖,专门玩小男孩的那种,而且专挑孤儿或者没钱没势的穷人家孩子。这些年,被他弄死弄残的孩子有四十多个,还不包括死了的孤儿流浪儿,没人知道的。我没把他直接阉了,是因为我这些年信佛了。” 季青韬眯眼:“这事我绝对站在老唐这边。这种变态,他就不该活着,要是我,就把他那活儿割下来让他自己吃下去。” 陶光明:“这是个法治社会。” 唐兆年:“呵呵,你好天真,就算是万能的太阳也有照不到的角落,何况是法律和公正。港城所谓的司法,百分之八十是为有钱人服务,有百分之二十能为穷人主持公正,都是因为运气好碰到了比较善良又喜欢管闲事的法官和警官。这混蛋有钱,他老爸是港城最早一批做金融的人,以前很有钱,可以为他请最好的律师,上了法庭基本上都能脱罪。而且有时候压根就不需要上法庭。比如受害者是孤儿,就没有人会追究他。要是有人非要追究,他就向孩子的家人砸钱,不停地砸,砸到家人撤诉为止。你还是被保护得太好了,不懂这个世界有多残酷。” 李文军轻叹:唐兆年的童年,恐怕比我知道的要艰难得多。 陶光明想问唐兆年为什么反应这么大。 一直沉默的李文军出声:“你想想看,如果他朝你家陶秋天下手,你会是什么感觉?” epzww3366xs80wxxsxs yjxs3jwx8pzwxiaohongshu kanshubahmxswtbiquhe 第一五三三章 板子打在自己身上才疼 陶光明立刻叫到:“卧槽。那我肯定弄死他。” 李文军嘴角抽了抽:果然板子打在自己身上才疼。 那些有圣母心的人十个有九个都是因为板子打在别人身上,牺牲别人,伪装自己。 杨守拙换了话题:“我最近弄了几款威士忌,你们帮我尝尝。” 他亲手给每个人都倒了一杯,大家给他面子就不再讨论这个问题了。 陶光明端起杯子。 杨守拙说:“你还是不要了,反正你也尝不出来。” 陶光明吹胡子瞪眼:“胡说!陶然的味觉为什么这么好?是因为像我!!” 他说完不等别人来抢,直接仰头灌了下去。 杨守拙:“不是,我的意思是你……” 还没说完,陶光明往后一倒,断片了。 唐兆年扶着额头:“唉,每次跟这混蛋喝酒都被气得我脑子嗡嗡的。一喝酒就断片,还非要喝。” 杨守拙也气笑了,对着已经毫无知觉的陶光明说:“我真是服了!你倒是听我把话说完啊!!我想说的是这个酒度数高,你一喝就倒,没法品!!” 唐兆年今晚有点找酒喝,喝完一杯又一杯,拦都拦不住。 李文军和季青韬却时不时出去接打电话。 唐兆年醉醺醺地嘟囔:“你个仆街仔,季老三,出来喝个酒都这么麻烦,扫兴。酒呢,这一瓶怎么又没了。” 李文军说:“阿拙没酒了。” 杨守拙瞪着他:你找借口也找个稍微像话一点的,他都知道我有个酒窖,怎么可能没酒?!! 李文军无声冲唐兆年抬了抬下巴,对杨守拙示意:再让他喝下去,你不怕他把自己喝出问题来了?! 杨守拙干咳了一声,说:“啊,是,没酒了。” 唐兆年:“切,小气。什么没酒了,就是不舍得给我喝。出去买,叫我的人进来。有钱还怕买不到酒吗?” 季青韬:“回去吧。明早,我妹查岗,你家小公主要跟你打电话,这样子怎么接电话。” 唐兆年这才点头:“行吧,那回去吧。” 保镖进来把唐兆年搀着上了车。 李文军交代了保镖:“你们送陶先生和唐先生回房间,一定要留个人在房间看着他们。我有事要去处理。” 保镖们点头,开车走了。 杨守拙点了一根烟,深吸一口问李文军:“查到了?!” 李文军看了他一眼,说:“嗯。” 杨守拙狠狠吸了一口,扔在地上,用脚踩灭:“那走吧。” 李文军说:“你别去了吧。你那身份不合适。” 杨守拙:“叱。我怕他个鸟。老子横惯了。再说别的事情我可以让别人说,这个事,我必须亲自来。” 李文军:“那行吧,你跟着看看热闹就好,别冲动,别动手。” 季青韬悄无声息跟上。 李文军却没问他干什么。 他们两个刚才打电话都是在查同一个事情。 坐着自己的防弹越野车过了关。 杨守拙:“讲讲你们的行动计划吧。” 李文军:“没什么行动计划,我跟老季就是过去看热闹的。” 杨守拙:“嗯?!” 季青韬:“主要是确认一下,他们没有搞错人。” 李文军抱着胳膊闭上眼:“睡一会儿吧,等下可能就没的睡了。” 杨守拙抿嘴:算了,这混蛋一向这样。看着温良无害,其实心眼子像个万米深的深井,根本看不到底。 李文军却径直去唐兆年开的ktv。 那个经理在等着,一看见李文军就鞠躬。 李文军抬手示意他不要出声。 经理赶紧把他们领到二楼的一个vip包间坐下。 港城号称不夜城,这种通宵营业的ktv多如牛毛。 只是刚从穗城酒吧里出来,就进ktv,要不要这样“勤奋”啊。 桌上摆着一个小小的音响,杨守拙觉得像“文军实业”的产品,却不好问。 音响里忽然传出有人说话的声音,一听就是从其他房间传来的。 难怪李文军要坐在这里,因为这个设备有个作用范围。 那人骂骂咧咧的声音:“卧槽,大半夜的把我弄过来,说是有什么发财的大生意,结果是来ktv,是这里的小姐特别有劲吗?还是小姐能给我钱。” 另一个声音说:“菜头,有人请你来喝酒,给你活干,你就喝酒等着,啰嗦什么。” 第三个声音说:“对面那栋楼好像是唐兆年的。” 菜头:“你们知不知道。唐兆年的继父曾经是我拜把子兄弟,可惜前两年死了,按辈分,他还得叫我一声叔叔。” 另外一个声音说:“哇瑟,唐先生现在在港城呼风唤雨,那你怎么不去投靠他。” 菜头:“他小时候长得很清秀,跟他那个死去的妈一样秀气。我们喜欢开他的玩笑。他比较记仇。” 另外一个声音说:“什么玩笑啊。你会那么心虚,还要躲到外面这么多年。搞得我们这帮老伙计要找你都难。” 菜头:“嗨,就摸一摸,调侃他几句,也没干什么。我们怕他告诉他继父,再说他虽然年纪小,那一股子狠劲儿,也很吓人。他当年就说要杀了我。这么多年,也正儿八经的找过,大概是忘了。小孩子嘛,这点事情算什么,怎么会记得。” 呵呵,狼怎么会知道羊的疼。而且你说得这么轻巧,当时不知道对唐兆年做了多少过分的事。 唐兆年这些年这么狂躁暴力,有一部分原因就是你!! 他不是忘记了,只是羞于启齿,又找不到你。 李文军垂眼听着,脸上冷冷的杀意却在凝聚。 他发了个短信出去。 三分钟后,音响里响了一声,好像是那个房间有人进来了。 所有人都站起来行礼打招呼,向刚进来的那个人介绍菜头。 菜头:“老板有什么活儿需要我帮忙。” 被称呼为“老板”的人说:“有个混蛋开金融公司的,欠了我一大笔钱。我最近准备跑路了。想让他还钱,结果他债主太多,为了躲债竟然跑到警局里面去了。我等不了他出来了,需要找一个人,混进拘留室,从他嘴里问出银行账号和密码。” epzww3366xs80wxxsxs yjxs3jwx8pzwxiaohongshu kanshubahmxswtbiquhe 第一五三四章 冤家聚头 菜头:“你买通银行的人不就好了。一样是花钱。” 老板说:“要是港城的银行,是可以这样的。可这家伙奸猾得要死,大户头是在境外。港城的银行只能查到转出的记录。而且他可能在境外转了好多次。” 这个,菜头也隐约听说过。 现在的金融跟他们那个时候不一样了,都是在外国银行转来转去。 菜头又说:“这种事他们都可以做。我都六十几了,不合适吧。” 老板说:“他们都是警察局的常客,不行。警察会起疑。我要生面孔,最好年纪大一点,又在道上待过下得了狠手的。反正我都打好了招呼,你有几个小时问出来。” 菜头:“我一把年纪了,太便宜就不冒险了。” 老板:“你要多少。” 菜头:“他欠你多少。” 老板有些含糊:“也不是很多,几个亿吧。” 菜头:“那我要一千万不过分吧。” 老板没憋住一下骂出声:“你怎么不去抢?” 菜头:“不舍得啊,那算了。” 其他人劝菜头:“哎呀,你等等,让老板想想。” 还有人劝老板:“老板,你拿回几个亿,给他一千万也值得啊。听说那混蛋最近出事了。欠了好多钱。你要再晚点,说不定就被别人问出来,把钱转走了。到时候一分钱都拿不到。” 老板咬牙:“好吧。一千万就一千万,不过你必须给我问出来。” 菜头:“你先给我几万块钱定金。” 老板:“不行,你拿了定金不干活,跑路了,我又要损失几万块。反正到时候一手交钱一手交账号密码,我也不会少你的。你攥着账号密码不给我,我也拿不到钱。” 菜头:“好吧,看在那么多老伙计介绍的份上。我信你一次。我要怎么进警察局又出来。” 老板:“我之所以选在这里,是因为这里归那混蛋躲债的警察局管。你看见外面那台很破的二手车嘛,那是我的车。你灌几口酒,出去砸了它,然后就会有人报警。警察会以为是流浪汉喝醉酒闹事,把你拘留。这里的警察局只有一个拘留房间,所以你跟那混蛋肯定关在一起。早上警察会打电话给我问我要不要起诉你,我告诉他们不追究责任,他们就会把你放出来。我在这里等你回来交易。” 菜头:“听上去很合理。可是我在警察局怎么审问他。警察会出来制止我。” 老板笑了笑:“一般不是太过分,警察都不会管。其他就要靠你。再说,我为什么要找你,是因为你看着比他瘦弱苍老好多。他说你打他,警察肯定不会信。你说他打你,倒是有可能。” 菜头:“好。” 老板给他倒了一杯酒:“明早,不见不散。” 菜头一饮而尽,又自己倒了一杯,喝下去。 略坐了坐,等酒劲上来,打开门出去了。 杨守拙在这边听得心里直爆粗口:卧槽,这混蛋,真是策划得太周密,这谁能看出来。 李文军起身慢悠悠踱到巨大落地窗边。 季青韬和杨守拙也跟了上来往下看。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从ktv门口出来,他花白的头发在霓虹灯闪耀的光里看着有些光怪陆离的感觉。 这就是刚才那个菜头了。 菜头手里拿着一张板凳,对着一辆半新的二手车砸了过去,嘴里骂骂咧咧:“有钱人了不起啊,把车停在这里挡我的路。老子全给你砸了。” 季青韬冷笑:“呦,本色演出啊。演得还挺投入的。” 两个巡逻的阿sir从坡上吹着哨子冲了下来。 菜头扔了板凳,嘴里还在骂:“你们这些差佬也是吃干饭的。” 阿sir就把他拷上带走了。 一群人从ktv里出来,回头看了看李文军。 李文军点了点头,他们就走了。 杨守拙伸了个懒腰:“啧。这么快就结束了?” 季青韬:“可惜,警局里发生的事看不了了。” 李文军说:“去年他们警局的监控系统升级,是我的公司帮忙做的。虽然是闭路电视,但是我设了个后门。这里刚好在信号传输范围内。” 他打开手机,屏幕上出现一个画面。画质不太好,是黑白的,画质还在跳动,却能看出是菜头被阿sir推进拘留室。 那边楚先生正忍着手指和下身的痛,想要在拘留室的硬水泥台子上睡一会儿,忽然听到门一响,有个老头进来。 阿sir把门关上,就走了。 那老头忽然抬头盯着楚先生,就好像流浪狗盯着剩饭一样。 楚先生寒毛直竖,惊恐地问:“你要干什么?!这里可是警察局” 那老头咧嘴笑,露出满嘴被烟熏黄的牙:“把你境外那个有钱的银行卡号和密码告诉我。我就不打你。” 楚先生:“你神经病吧?什么境外银行?” 那老头揪着他的衣领子提起来,扬手就是一个耳光:“说不说。不说我让你生不如死。” 楚先生叫:“阿sir,打死人了,快来人啊。” 没有人理他。 那老头笑了笑:“看来你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这人势力很大啊。” 他放心了,踩着楚先生受伤的手,死命往地上按。 楚先生脸色发白,头上冷汗直冒,扯着嗓子嚎:“我到底得罪了谁,我去跟他认错还不行吗?我没有境外银行,你到底是哪里来的神经病,我又不认识你。” “晚了。你现在认错,岂不是让我没钱拿。我有个法子,能让你感受到上吊的痛苦,却死不了。”老头脱了衣服,卷成长条,阴森森逼近楚先生,“多来几次,大脑缺氧,人就直接成了痴呆。你如果现在不说,以后也不会记得,最后上面的钱也永远拿不出来。” 楚先生转头想跑。 那老头用衣服套住他的脖子死命一勒。 楚先生被勒得脸通红拼命朝监控器挥手求救。 那老头松了手:“说吧。” 楚先生忙说了两串号码和一个银行名称。 那老头:“再说一遍,我没记住。” 如果楚先生乱说两串数字骗他,再复述一遍肯定是错的。 epzww3366xs80wxxsxs yjxs3jwx8pzwxiaohongshu kanshubahmxswtbiquhe 第一五三五章 我终于可以报仇了 楚先生连忙复述了一遍,没有错。 那老头点头:“这就对了。早点说,也省得受苦。” 他把衣服抽出来。 楚先生躬身用力把那老头顶开。 那老头撞在铁门上发出“哐”的一声。 楚先生像疯了一样捉住那老头对着门上撞:“你个老不死的,竟然想抢我的钱。不管我得罪了谁!!谁也别想拿走我的钱!!那是我一分一分从别人手里骗来的。” 两个阿sir冲进了办公室,一个用警棍指着他:“不许动,站好。” 一个手忙脚乱去柜子里拿钥匙开门。 楚先生像是没听见,眼睛血红,只管捉住老头疯狂地继续撞。 阿sir终于开了门进来,对着楚先生背上就是一棍子。 楚先生这才松了手,抱着头蹲下。 阿sir检查了一下那老头,对同事说:“没死,只是晕了。” 两个人商量了一下,把楚先生拎出来锁在外面的桌子角上。 他们两再不敢睡觉而是在旁边坐着看着楚先生。 楚先生坐在地上,隔着铁栅栏阴森森盯着拘留室里地上那个老头。 那老头睁开眼坐了起来。 楚先生说:“到底是谁派你来拷问我的。” 那老头说:“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喝醉了,什么都不记得了。” 他爬到水泥床上背对着楚先生躺下,再不理他。 到了早上交班的时候,那老头醒了,坐起来跟阿sir说:“你们是不是该给事主打电话,问他能不能不要追究我的责任。我年纪大了,又喝了点酒,脑子发昏,真的不是有意要砸车。” 那个阿sir气笑了:“你是不是傻的啊,你砸坏人家一辆百万的车,叫人家不要追究了?谁给你的底气啊。” 老头:“那辆车哪里值一百万,他们告诉我,国产车就几万块而已。你打个电话吗,万一事主可怜我呢?” 阿sir:“谁给你说国产车就便宜了。你不要做梦了,事主就不可能原谅你,因为就是事主报警抓你的。他还叫我们一定不准放了你,他已经去准备材料打官司了。” 老头张嘴瞪眼:“不可能,他们还要等我告诉他们银行账号的。” 录像,监控录像。 有了监控录像,不用这个老头也能得到账号密码。 楚先生幡然醒悟,惊恐地对着阿sir:“快把录像删掉,不要让人偷走了。” 两个阿sir一起翻白眼:“呵呵,这是你们互殴的证据,我们要是删了,你们诬陷说我们打你们,怎么办?” 在ktv里,杨守拙和季青韬跟看赛马一样,看那两个人在屏幕里打斗,兴奋得不行。 “加油,干他啊。” “草,你白白年轻了几十岁,连个老头都打不过。” 李文军却在等楚先生招供。 刚才楚先生报了号码后,他就发了个短信出去。 这会儿他收到了英文写的回信:“该账户余额已全部转出到您的账户上。” 李文军笑了笑,这个楚先生还挺精的,怕说错数字被菜头发现又要挨打,所以只报了个错误的银行。 可惜各个国家的银行账户位数不一样,他数一下就大概知道是哪个国家的银行,再看银行代码,就能确定到底是这个国家的哪个银行。然后通过他自己银行直接掏空了那个账户。 他伸了个懒腰:“回去穗城吧,还能睡一会儿。” 杨守拙:“行吧。后面没什么看的了。” 那个“老板”肯定不会去撤案了。 菜头除了损坏私人财物,还加上了暴力袭击他人,而且是在警局里有监控录像拍下来了,怎么都跑不掉。 楚先生也一样。 进了监狱,这两人基本上就不会活着出来了。 李文军他们回到穗城,睡到中午才叫唐兆年和陶光明起来吃午饭。 唐兆年和陶光明都扶着头。 唐兆年:“丢,这是假酒吧,怎么这么上头。” 陶光明:“我想吐……” 杨守拙骂骂咧咧:“你们两个不能喝就别瞎几把喝那么多。” 五个人点了菜,李文军把包间里的电视机打开,换到了正在播报新闻的港城电视台。 新闻上说今天警方逮捕了两个人,两人涉嫌多项罪名,原本不相识,却在警察局打了起来。真是穷凶极恶,到了警局还不老实。 唐兆年盯住了屏幕:这两个人都算是他的熟人。 一个虽然老了几十岁,可是就算化成灰他也认识。 还有一个就是昨天被他叫人打折了手指的那个。 他脑子里有点乱:不会这么巧吧。 不然只过了一晚上,谁有这本事把这两个人关到一起,还让他们自相残杀了起来? 李文军拿出一张纸,上面写着一串账号和密码递给唐兆年:“这是那畜生的钱,你拿去分给那些受害的孩子。” 唐兆年有些呆滞地转眼望向他:“真是你!!” 这帮混蛋昨晚上趁他睡了,竟然去干了这么多事?!! 李文军说:“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多亏了老季,才能这么快找到这个菜头。” 唐兆年抿嘴攥拳看了好一会儿,才咬牙切齿地说:“谁要你们管闲事?!老子自己的事情,自己会解决。” 李文军一脸无辜,两手一摊说:“我们没插手啊。是那老混蛋自己想赚不义之财,要去打姓楚的,然后两个人狗咬狗。” 杨守拙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可以作证。仆街一根指头都没有动他,都留着给你了。” 菜头压根没受伤。 人都关到监狱里了,唐兆年想把他捏圆捏扁,都只要一句话。 唐兆年转头又盯着电视机,好一会才喃喃地说:“几十年了,我憋着这口气,终于可以报仇了。” 当初妈妈还在,他怕妈妈伤心,硬是一个人都没说。 等妈妈去了,他也有这个能力了,结果这个老畜生,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 他肯答应李文军去全世界开港口,也是一直在找这个混蛋,找得好辛苦。 唐兆年问季青韬:“你在哪里找到这老混蛋的?” 季青韬:“菲律宾的一艘渔船上。啧啧啧。这混蛋真狡猾,要不是我当年干过走私,认识了不少跑船的,还真不一定这么快能找到他。你说说你,早出声,那我不是早就帮你找到他了?叱,哪还用等到今天……” epzww3366xs80wxxsxs yjxs3jwx8pzwxiaohongshu kanshubahmxswtbiquhe 第一五三六章 不祥的预感 这不废话吗? 这些过往要是能说出口,我哪用痛苦到现在。 唐兆年这才别别扭扭地对季青韬和李文军说:“谢谢。” 李文军淡淡点头,没出声。 杨守拙忽然笑出声了:“我去。仆街仔说什么都不怕,就怕你说谢谢。他说自己会肉麻死。啧啧啧,我现在都觉得恶寒。嘶……” 唐兆年翻白眼:“滚!” ----- 楚先生和菜头被关进了屯门监狱候审。 听说他们两个是强奸犯,而且还专对孩子下手,狱友们天天打他们。 等到第五天,老大给他们一人一根磨尖了的牙刷,把他们带到浴室里说:“你们两个,谁能从这里出来,以后我就罩着谁。不然就老老实实做我们所有人的女朋友。” 说完,他就把门一关,带着人守在外面打球、吹口哨,一起大声唱歌来掩盖里面的惨叫声和打斗声。 一刻钟后里面就彻底安静了。 不过就算是还有声音也没关系了,因为狱警发现了,冲了进去。 据说所有狱警冲进去后,又一起跑出来在外面狂吐不止。 各种血肉排泄物黏满了墙壁和地板。 菜头被扎得身上没有一块好肉,面目全非,肠子都流了出来。 楚先生也好不到哪里去,只剩一口气,被救护车送去医院。 路上他努力对护送的狱警挤出一句话:“唐兆年长什么样?” 狱警笑了笑:“巧了,我这里刚好有他的照片。因为有人说,你可能想知道。” 狱警拿出一张照片,伸到楚先生面前。 楚先生看清楚照片的人,瞪大了眼睛,想要说什么,却已经说不出来,直接没了气息。 这些事都被不同的人报告给了杨守拙他们,然后他们几个都默契地没有出声。 只有陶光明被蒙在鼓里。 主要是这混蛋心理承受能力太弱,年纪越大越是这样。 现在像个大妈一样,总怀着圣母心,又唠叨得要死。 唐兆年回到家门口,觉得自己的身体比以往任何时候疲惫,心里却无比轻松,像是甩掉了一副困住他灵魂几十年的枷锁。 他才敲了两下,季青烟就打开门,看来是一直在等他回来。 季青烟望着他,红了眼眶,似有千言万语却说不出来,只是上前一步抱住了他。 唐兆年哽咽着说:“我终于报仇了。我终于让那个畜生付出代价了。” 季青烟流着泪说:“我知道,我知道。你辛苦了。” 他当初追季青烟的时候,曾经大着胆子跟她讲了这件事。 他以为季青烟从此会用异样的眼光看着他。 毕竟女人遭遇这种事情的不少,男人这么倒霉却不多。 季青烟却只是流泪抱住了他,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安抚他,就像现在这样。 结婚的那天晚上,季青烟是这么跟他说的:“我们都是灵魂和肉体不完整的可怜人,就相互温暖,相互搀扶走下去吧。” 所以他发誓,一辈子都不会辜负季青烟。 大家都说是他可怜季青烟,才跟这个残破的女人结婚,其实他因为感同身受,觉得这世间只有季青烟能理解和包容他。 ----- 李文军从港城回来上班第一天,刚好到月底,各个厂和研究所按平时的顺序来汇报各自研发的进展。 船舶厂的厂长来的时候,李文军问:“董庆军没给你们添乱吧。” 厂长:“没有,他想捣蛋也没空。那天试戴了一下刘国庆做的智能眼镜,然后踩空从楼梯上摔下来,扭伤了脚,浑身多处擦伤和撞伤。现在还在医院里。刚好他攒了好多年的年假没休,韩厂长叫他连病假带年假一次休完。所以至少是过年前都不能来给我们添乱了。” 李文军陆陆续续调了好几个年轻的技术人员,来协助刘国庆。 年轻人的脑子活,手脚麻利,说干就干。 所以成果出来得也快。 智能眼镜做出来,还没来得及拿给李文军试用。 李文军皱眉倒吸冷气:“嘶,怎么会这么严重。” 李文军听完汇报,忙打电话给董庆军表达关心:“你怎么样?好好养伤,不然以后会瘸腿。” 董庆军:“昂。还好。没有之前那么痛了。我打算弄一台医疗器械厂的轮椅来试试。” 李文军:“我去,你就不能安静地休养吗?” 董庆军:“我才躺了三天就觉得身上要长蘑菇了,宁可摔死,也不想躺着了。” 李文军深呼吸:“好吧。你是个成年人,这是你的自由。不过别来捣乱,不然我把你另外一条腿也打瘸。” 李文军挂了电话又给秦红玲打电话:“这段时间有年轻女人来探望他吗?” 秦红玲:“没有。我也一直在等。而且我问了平时老跟着他一起的几个人,也没说有什么女生。我妈妈也把平时一起跳舞的阿姨们都问了一遍,没有人看见,连老白都不知道这件事。李董,你是不是搞错了。” 白立刚捡垃圾每天要把“文军新城”角落都走到,又喜欢八卦。基本上他都不知道的事,就没有人知道了。 李文军抿嘴:“嗯.....可能吧。这小子太奇怪了,真是捉摸不透他。” ----- 关于让董庆军摔下楼梯的事故,刘国庆也很委屈。 他说:“本来就是很不成熟的产品。我们在室内尝试都觉得很晕,他非要戴着走出去,然后还到处走,而且走得还很快。我们根本来不及拦住他。结果他就直接踩空从三楼滚到二楼,我们也吓坏了。” 要不是两层之间的楼梯休息平台比较宽,董庆军就会直接滚到一楼,就不是扭伤脚那么简单了。 李文军微微点头:“嗯,还好没有造成什么大的伤害。不过你们要引以为戒,以后未经允许,非本部门的人不准进去,也是为了保密来考虑。我叫人给你们安一个指纹锁,随手关门。” 本来电脑厂的研发部门就是有指纹锁的,可是被董庆军破解了,把自己的指纹输了进去,然后就形同虚设了。 董庆军迫不及待出了院,秦红玲拗不过他,打电话跟医疗器械厂借了电动轮椅来给他。 李文军听说了这件事,忽然觉得一阵心慌:“我有不祥的预感。那混蛋不要创出什么大祸来才好。” epzww3366xs80wxxsxs yjxs3jwx8pzwxiaohongshu kanshubahmxswtbiquhe 第一五三七章 快成一道光 医疗器械厂派人专门送轮椅过来,还对董庆军千叮咛万叮嘱:“这个东西还在试用阶段,刹车不是那么灵,所以你不能开那么快,也不能下陡坡。” 董庆军一脸懵逼:“那我要下陡坡怎么办,下来滚下去?” 医疗器械厂的人:“不是,你用手动模式,不要用电动模式,就跟普通的轮椅一样用了。拉着手刹,慢慢下来。你就想象成一个轮子在两边的自行车。” 其实按照“文军实业”的技术早就可以生产电动轮椅了。李文军说他们的安全设计不过关,电池续航又不太行,所以一直压着不给他们动。 年初的时候电池可以了,他们就大着胆子跟李文军申请了一下,而且保证说存在任何安全隐患绝不上市。 李文军这才同意了。 董庆军:“知道了。知道了。我可以试用过整个‘文军新城’里面除了装甲车和飞机,直升机以外,所有交通工具的。” 医疗器械厂的人深吸一口气:“好,既然你已经听清楚了,就在这个免责声明上签个字。试用的时候,如果是因为你开太快或者下陡坡用了电动模式造成的伤害,所有责任都由你自己承担。” 秦红玲皱眉:“不用这样吧。” 感觉有点过分,像是防贼一样,大家都是同事。 医疗器械厂的人哭丧着脸:“秦总,我们也是没办法。你也知道他有多狂野。连试戴个眼镜都能从楼梯上摔下来。这个电动轮椅的速度控制做得还不够好,最大可以达到三十公里每小时。如果在下坡,速度更快,又没有任何防护,他还受着伤行动不便.....” 秦红玲越听越紧张:“好了,好了。我知道了,算了。我去借个普通轮椅给他。” 董庆军却一脸兴奋:“啊,不,跑得比低速电瓶车还快的轮椅,我一定要试一下。要是平常我没事,坐着电动轮椅到处转,他们肯定又要骂我神经病。现在我腿受伤了,他总不能来说我了吧。把免责协议拿来,我立刻签字。” 秦红玲叹了一口气:“我知道劝不住你,就算是现在给你弄个普通轮椅,你转头就算是滚着普通轮椅也要到医疗器械厂去换电动轮椅,到时候还叫人家为难。所以随便你吧。” ----- 陶光明为了减肥,现在早上都要骑自行车锻炼一会儿,顺便检测一下自行车厂的各种新产品。 早上他“哼哧哼哧”满头冒汗地踩着公路车前进,李文军和顾展颜慢悠悠跑过他身边。 李文军说:“天气正好呢。光明,快把你的小短腿轮圆了!!这个速度你连牛车都比不过。” 顾展颜:“加油啊,陶董。” 陶光明憋红了脸:“你们两个才开始跑,我都骑了几圈了,当然慢。最讨厌你们这种连跑个步都要秀恩爱的人了。切!!” 李文军没理他,挥了挥手跑远。 陶光明只能埋头接着骑。 骑久了腿肚子有点打颤,气喘吁吁。 忽然听到有人在后面唱着歌,飞快地靠近,然后一闪而过。 吓得他差点从自行车上摔下来,好不容易站稳,骂骂咧咧:“卧槽,是那个臭小子开电瓶车都开这么快。这个时候上班上学的人那么多,太不注意安全了。” 嘶.....前面怎么是一辆轮椅? 眼花了吗? 陶光明揉了揉眼睛,仔细看了看。 没错,就是一辆轮椅。 我去!谁这么好的臂力,能把轮椅的轮子转这么快? 简直就是把轮子擦出火花,快成一道光啊!! 看那后脑勺看着怎么那么像董庆军呢? 这混小子不是应该躺在家里养伤么? 陶光明歪头站在原地琢磨这件事。 结果那个轮椅停下来了,掉头,朝他开了回来。 陶光明瞪大了眼睛,说:“卧槽,董庆军,还真是你啊?!” 董庆军笑得打嗝:“陶董,你越来越虚了,连一个伤到脚坐轮椅的人,你都跑不过。” 陶光明觉得自己被深深地羞辱了,脸憋得通红,说话都不利索了:“放……放屁!” 董庆军已经转身唱着歌,推着加速手柄,扬长而去。 陶光明歇斯底里地叫了一句:“就算是轮椅,你也是坐的电动的,有什么好炫耀的?!” 董庆军坐着电动轮椅到了电脑厂外面,陷入了深深地思考。 没有电梯,上不去…… 有人从三楼走道上伸头出来看见了他,又飞快地缩回去:没看见,没看见,没看见...... 这瘟神怎么伤了脚都还要来捣乱。 董庆军把车开到了办公园区外,拿出手机,给李文军打了个电话,一脸严肃地说:“李董,我发现了‘文军实业’里面的一个严重而且不公平问题。我现在门口等着您来解决。” 李文军正在看文件,听他这么说,立刻放下笔:“嗯,你说。” 董庆军:“整个文军新城,还有办公楼没有电梯,这是歧视腿脚不方便的残疾人和老人。” 李文军皱眉想了想,说:“哦,电脑厂是吧。” 这几年在给园区所有办公楼装电梯。 电脑厂的研发部才三层楼,就排在了最后。 董庆军说说:“是的。” 李文军知道他是想去电脑厂未果,说:“等着吧,过了年就装了。你上一边玩去。没有重要的事,不要给我打电话,浪费我的时间。” 然后把电话挂了。 董庆军没办法,只能开着他的电动轮椅又往回走。 去哪里呢? 船厂不让他靠近,别的又没意思。 去图书馆吧。 查一下可穿戴智能设备的资料也好。 他这么想着,开着轮椅下坡朝图书馆去。 李漱玉拿着一本书边走边看从那边过来,长发被微风吹拂着在深冬的暖阳下轻轻飞扬,好像镀了一层金,整个人都在发光,皮肤越发白净得不真实,五官却柔美得让人想哭。 董庆军看着她,忽然就走了神,完全忘了调回手动模式。 等电动轮椅冲下坡的时候,他才反应过来,手忙脚乱转到手动模式,努力用手刹刹车。 车子却不见减速。 前面是小河,旁边是绿化灌木。 如果冲到灌木里,搞不好会像陶光明那么狼狈。 算了宁可掉到河里。 epzww3366xs80wxxsxs yjxs3jwx8pzwxiaohongshu kanshubahmxswtbiquhe 第一五三八章 烧坏了 董秦军松了手刹,闭上眼,叹息:“这一次真是快成一道光了……” 电动轮椅直登登冲出了河堤,在空中划出了一道美丽的银色抛物线,落到了靠近对岸的河里,发出“噗通”一声巨响,然后是漫天水花。 李漱玉吓了一大跳,跑过去,就看见董庆军在水里扑腾,忙朝他伸出手:“你干嘛?这么冷的天还游泳。游泳也行,倒是把羽绒服给脱了啊。羽绒衣泡了水,可沉了。” 董庆军摆手:“不用。我自己爬上来。我太沉,会把你也拉下来了。水挺凉的。” 李漱玉知道这个季节,这个小河的水很浅,默默缩回了手,看着董庆军像个笨重的老龟一样用两只手和一只脚,从河里爬上来。 她看董庆军冻得直打摆子,脱了羽绒想给他披上。 董庆军忙说:“不不不,不用。我反正已经湿了。不能把你给冻感冒了。” 李漱玉忙给离这里最近的汽车厂打电话,叫他们派一辆车来。 打完电话,她问看着河水发呆的董庆军:“你在看什么?” 董庆军哆哆嗦嗦地伸出手:“电动轮椅报废了。手机也报废了。” 其实他在想的是,自己刚才落水的姿势帅不帅,会不会太狼狈。 韩伟俊一听董庆军差点淹死,也吓了一跳,忙叫人开车来把他送回去。 董庆军回去的路上就开始发烧。 送他的人害怕,直接把他送到医院急诊科里,然后给秦红玲打电话。 急诊科的人感叹:“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才出院不到二十四小时就因为不同的原因又被送到急诊科来……” 董庆军烧到四十度,迷迷糊糊嘀咕:“刷新纪录,再创佳绩。搅他个天翻地覆,俺老孙怕过谁.....” 秦红玲急得直哭:“怎么都说胡话了,会不会烧坏脑子。” “放心,暂时我还没看过哪个成年人发烧烧坏脑子。”院长停了停又说,“烧死倒是有的。” 秦红玲一听哭得更厉害了。 院长忙说:“不好意思,职业习惯,总是跟家属把患者病情往严重的说。董庆军这么年轻,平时身体又好,不怕的。住院打点滴就会退烧了。” 主要是不把患者可能出现的最糟情况告诉家属,让家属有个心理准备,万一真的往最坏的方向发展了,家属会受不了,把气撒在医生身上。 董庆军烧得睁不开眼,只觉得有人把他弄到床上,感觉身边的人要走,嘴里嘟囔着:“你,别走啊。我还有把话没说呢。” 岑琴哭笑不得:“你这孩子从小长身体的时候都没这么烧过,怎么都这么大了还发烧,都烧糊涂了。妈还在这呢。没走。你要说什么就说吧。” 董庆军睁眼努力辨认了一下,发现是岑琴,没有任何表示,又闭上了眼,彻底晕了。 他继续休病假,烧了三天才退下去。 这一次,他想不老实也不行了。 医疗器械厂没想到这个轮椅能把董庆军带到河里去,吓死了。 只要董庆军不追究他们的责任就行,哪里还敢追究董庆军弄坏了轮椅的责任。 李文军又意味深长地跟厂长说:“看看,我说了吧。在安全措施没有做好之前,千万不要轻易投入市场。这一次还好是身手灵活的董庆军,会游泳,很快就爬上来了。这要是个老人家,说不定就把命搭上了。” 医疗器械厂痛定思痛,决定不搞出这个限速的办法,决不罢休。 电动轮椅的速度取决于电机的转速及转速比,电池电压和控制器。 减小电机转速和降低电池电压肯定是不行的。 毕竟每个人需求不一样,如果只能低速行驶,有些人会觉得不好用。 那就只能在控制器上下功夫了。 医疗器械厂的人想来想去,还是要问唯一用过的那个客户-董庆军的意见。 而且董庆军还是电动汽车厂的厂长。 其实电动汽车跟电动轮椅也差不多,一样的坐姿,只是电动汽车是拉着几个人跑,外面还有个钢铁壳子。 电动轮椅就只需要拉着操控者一个人。 董庆军这会也不烧了,正无聊得要死。 看到医疗器械厂的厂长来,他开心得不得了,忙招呼:“坐坐坐。” 厂长:“哎呀,董厂长啊。我们这个速度控制有点恼火。太慢了,客户不喜欢,太快了,又不能像电动汽车一样加外壳,而且坐轮椅的一般活动不方便,确实不安全。” 董庆军:“你设个变档不就好了吗?跟汽车一样。” 厂长:“诶?这个好。” 董庆军:“弄好了,给我试。” 厂长:“你还要试啊。” 董庆军:“试。怕个毛啊。正好我这脚也要一阵子才能好,手推轮椅太费劲了。” 厂长想了想:“也行吧。” 反正董庆军掉河里后,别人也不敢来试了。 想想董庆军对技术的敏感性确实无人可及,还比一般客户有专业知识,他来试最合适。 厂长回去把电动轮椅弄了个五档变速,每加大一个档位,时速就提高四公里,最高时速二十公里。 他们在厂里试了一下,觉得效果还行,就开去给董庆军试了。 董庆军高兴坏了:这么多天了,终于可以出来撒野了。 厂长说:“小董,我把你推去大学的操场上吧。那里没有什么障碍物和坑,宽阔平坦。也没有熊孩子来捣乱。” 董庆军:“不用你推,我自己去。” 厂长:“不行。我要看着你安全到达大学。不然你就别试了。不然出什么意外,我负不起责。” 董庆军:“行吧,行吧。怎么现在个个都那么婆妈。” 厂长用车把董庆军拉到大学放下,啰啰嗦嗦叮嘱好几句。 什么试完了打电话,他亲自来接董庆军回去。 什么千万要小心只能慢慢加速。 董庆军乖乖的全部应承下来。 厂长才敢离开。 董庆军仰头深吸了一口气,说:“我自由了。” 这会儿大学生都在上课,操场上一个人都没有。 蓝天,白云,草地,仿佛到了梦境里的自由国度。 epzww3366xs80wxxsxs yjxs3jwx8pzwxiaohongshu kanshubahmxswtbiquhe 第一五三八章 烧坏了 董秦军松了手刹,闭上眼,叹息:“这一次真是快成一道光了……” 电动轮椅直登登冲出了河堤,在空中划出了一道美丽的银色抛物线,落到了靠近对岸的河里,发出“噗通”一声巨响,然后是漫天水花。 李漱玉吓了一大跳,跑过去,就看见董庆军在水里扑腾,忙朝他伸出手:“你干嘛?这么冷的天还游泳。游泳也行,倒是把羽绒服给脱了啊。羽绒衣泡了水,可沉了。” 董庆军摆手:“不用。我自己爬上来。我太沉,会把你也拉下来了。水挺凉的。” 李漱玉知道这个季节,这个小河的水很浅,默默缩回了手,看着董庆军像个笨重的老龟一样用两只手和一只脚,从河里爬上来。 她看董庆军冻得直打摆子,脱了羽绒想给他披上。 董庆军忙说:“不不不,不用。我反正已经湿了。不能把你给冻感冒了。” 李漱玉忙给离这里最近的汽车厂打电话,叫他们派一辆车来。 打完电话,她问看着河水发呆的董庆军:“你在看什么?” 董庆军哆哆嗦嗦地伸出手:“电动轮椅报废了。手机也报废了。” 其实他在想的是,自己刚才落水的姿势帅不帅,会不会太狼狈。 韩伟俊一听董庆军差点淹死,也吓了一跳,忙叫人开车来把他送回去。 董庆军回去的路上就开始发烧。 送他的人害怕,直接把他送到医院急诊科里,然后给秦红玲打电话。 急诊科的人感叹:“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才出院不到二十四小时就因为不同的原因又被送到急诊科来……” 董庆军烧到四十度,迷迷糊糊嘀咕:“刷新纪录,再创佳绩。搅他个天翻地覆,俺老孙怕过谁.....” 秦红玲急得直哭:“怎么都说胡话了,会不会烧坏脑子。” “放心,暂时我还没看过哪个成年人发烧烧坏脑子。”院长停了停又说,“烧死倒是有的。” 秦红玲一听哭得更厉害了。 院长忙说:“不好意思,职业习惯,总是跟家属把患者病情往严重的说。董庆军这么年轻,平时身体又好,不怕的。住院打点滴就会退烧了。” 主要是不把患者可能出现的最糟情况告诉家属,让家属有个心理准备,万一真的往最坏的方向发展了,家属会受不了,把气撒在医生身上。 董庆军烧得睁不开眼,只觉得有人把他弄到床上,感觉身边的人要走,嘴里嘟囔着:“你,别走啊。我还有把话没说呢。” 岑琴哭笑不得:“你这孩子从小长身体的时候都没这么烧过,怎么都这么大了还发烧,都烧糊涂了。妈还在这呢。没走。你要说什么就说吧。” 董庆军睁眼努力辨认了一下,发现是岑琴,没有任何表示,又闭上了眼,彻底晕了。 他继续休病假,烧了三天才退下去。 这一次,他想不老实也不行了。 医疗器械厂没想到这个轮椅能把董庆军带到河里去,吓死了。 只要董庆军不追究他们的责任就行,哪里还敢追究董庆军弄坏了轮椅的责任。 李文军又意味深长地跟厂长说:“看看,我说了吧。在安全措施没有做好之前,千万不要轻易投入市场。这一次还好是身手灵活的董庆军,会游泳,很快就爬上来了。这要是个老人家,说不定就把命搭上了。” 医疗器械厂痛定思痛,决定不搞出这个限速的办法,决不罢休。 电动轮椅的速度取决于电机的转速及转速比,电池电压和控制器。 减小电机转速和降低电池电压肯定是不行的。 毕竟每个人需求不一样,如果只能低速行驶,有些人会觉得不好用。 那就只能在控制器上下功夫了。 医疗器械厂的人想来想去,还是要问唯一用过的那个客户-董庆军的意见。 而且董庆军还是电动汽车厂的厂长。 其实电动汽车跟电动轮椅也差不多,一样的坐姿,只是电动汽车是拉着几个人跑,外面还有个钢铁壳子。 电动轮椅就只需要拉着操控者一个人。 董庆军这会也不烧了,正无聊得要死。 看到医疗器械厂的厂长来,他开心得不得了,忙招呼:“坐坐坐。” 厂长:“哎呀,董厂长啊。我们这个速度控制有点恼火。太慢了,客户不喜欢,太快了,又不能像电动汽车一样加外壳,而且坐轮椅的一般活动不方便,确实不安全。” 董庆军:“你设个变档不就好了吗?跟汽车一样。” 厂长:“诶?这个好。” 董庆军:“弄好了,给我试。” 厂长:“你还要试啊。” 董庆军:“试。怕个毛啊。正好我这脚也要一阵子才能好,手推轮椅太费劲了。” 厂长想了想:“也行吧。” 反正董庆军掉河里后,别人也不敢来试了。 想想董庆军对技术的敏感性确实无人可及,还比一般客户有专业知识,他来试最合适。 厂长回去把电动轮椅弄了个五档变速,每加大一个档位,时速就提高四公里,最高时速二十公里。 他们在厂里试了一下,觉得效果还行,就开去给董庆军试了。 董庆军高兴坏了:这么多天了,终于可以出来撒野了。 厂长说:“小董,我把你推去大学的操场上吧。那里没有什么障碍物和坑,宽阔平坦。也没有熊孩子来捣乱。” 董庆军:“不用你推,我自己去。” 厂长:“不行。我要看着你安全到达大学。不然你就别试了。不然出什么意外,我负不起责。” 董庆军:“行吧,行吧。怎么现在个个都那么婆妈。” 厂长用车把董庆军拉到大学放下,啰啰嗦嗦叮嘱好几句。 什么试完了打电话,他亲自来接董庆军回去。 什么千万要小心只能慢慢加速。 董庆军乖乖的全部应承下来。 厂长才敢离开。 董庆军仰头深吸了一口气,说:“我自由了。” 这会儿大学生都在上课,操场上一个人都没有。 蓝天,白云,草地,仿佛到了梦境里的自由国度。 epzww3366xs80wxxsxs yjxs3jwx8pzwxiaohongshu kanshubahmxswtbiquhe 第一五三九章 弹射起飞 <\/b>董庆军发动电动轮椅,开始在足球场和跑道上试。 一档,除了太慢没毛病,真特么太慢了,比我走路还慢,能把人急死。 二档,勉强跟我快步行走差不多,还行。 三档,慢悠悠骑自行车的速度。 四档,有点意思了。 五档,诶,对,要的就是这个感觉。再配个外放的音响,可以去炸街了。 这样试不出来,还是要去爬教学楼,顺便把“文军新城”里所有无障碍设施都试一遍。 要是连无障碍设施和通道都不好用的,还是说什么以后要把“文军新城”建成为国际化大都市。 他这么想着,开出了操场。 路上也没什么人。 大家都在上课,很好。 先去图书馆。 当时为了防止被淹,图书馆的室内地坪比其他建筑高了半层楼。 进别的建筑只需要爬五六阶楼梯,进图书馆要爬三十阶。 所以图书馆的无障碍通道的便利性,相比其他建筑更重要。 他顺着坡道上去,到了里面,然后大厅里就有直升电梯。 嗯,没毛病,全程都很顺。 他又出来了。 “李漱玉同学,你别走啊。”有个声音从外面传来。 董庆军下意识回头,就看见一个男生在追着李漱玉跑。 那男生见李漱玉没有半点要停下来的意思,伸手一把捉住李漱玉的胳膊。 李漱玉被拽得差点摔倒。 董庆军本来打算装作没看见,可是现在装不下去了。 他想出去掉头出去,偏偏这会儿身边的位置很窄,这个车只能前后左右换挡掉头,很不灵活,半天都调不过来。 妈的,这到底是个什么坑爹玩意儿,一到关键时候就死火。 他咬牙切齿地想。 李漱玉皱眉:“放手。等我动手,你就不好看了。” 那男生悻悻的松开手:“你不要总是这么凶嘛。我是真的喜欢你。不是因为你的爸爸多有钱。” 李漱玉翻了个白眼,就继续往前走。 那男生又冲到李漱玉面前伸开双臂。 李漱玉以为他要来抱她,攥拳打算给他一巴掌。 那男生却说:“你马上就要去外国读书了。我以后都没有机会跟你表白了。你一定要接受我。” 李漱玉皱眉:“你是不是有病啊。我为什么一定要接受你,你到底是哪根葱啊?你用各种方式,通过各种人给我递了那么多情书,我都明确拒绝了。我再告诉你一次,我不喜欢你了。你非要当着大家的面,让我拒绝你,这是你自找的难堪。” 那男生像是没听见一样,单腿跪下:“一定是我还不够诚心,没有让你看到我的真心。” 李漱玉往后退了一步:“你要干嘛?” 已经有人在远处停下来围观了。 大家不敢靠近是因为知道李漱玉的脾气。 那边董庆军终于掉了头,冲了出来。 本来想冲下楼梯,可是楼梯太高,只能转坡道。 坡道不减速,真是飞一般的感觉。 他的计划是这样的:冲到李漱玉和这个不知所谓的男生身边,再来个急刹车加拐弯,就像汽车漂移一样帅气地停在这个变态前面挡住,让李漱玉可以顺利离开。 那男生掏出了一枚戒指:“你嫁给我吧,订婚也行。回来我们再结婚。” 李漱玉火冒三丈,正在琢磨自己到底是一脚把他踹翻,还是扬长而去。 一片惊呼声中,从身后闪出一个身影,直接把那男的拎起来扑倒在地。 那男生惊恐地瞪着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把他压在地上的男人。 两个人近在咫尺,呼吸可闻。 姿势极其暧昧。 围观的人在吹口哨,鼓掌。 干,这个刹车太猛了,而且转弯不灵活,竟然直接把我从轮椅里弹了出去。 我又做傻事了…… 这么多人看着,总要想个办法摆脱尴尬,不能直接说我是为了给李漱玉解围。 毕竟我又不是李漱玉的什么人。 董庆军暗暗叹气,咧嘴一笑对那男生说:“这戒指挺漂亮的。气氛都到这了,要不,我们两将就一下?” “死变态!!谁要跟你好。我特么喜欢正常男人!!”那男生尖叫了一声,把他推开,然后连滚带爬跑了。 董庆军坐起来,看着那男人跑得比兔子还快的身影,咂嘴:“啧,怎么就走了呢,我话还没说完呢。” 李漱玉本来火冒三丈,现在忍不住笑出了声。 董庆军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草叶和灰尘,坐上轮椅,挥了挥手:“走了。” 李漱玉隐约觉得他忽然发神经是为了给她解围。 可是想想,董庆军这种天马行空的个性,好像不可能这么细心。 算了,不纠结了,反正都是小事。 董庆军走了好远,还觉得自己的脸热得发烫,比膝盖和肘部擦伤的地方还要火辣。 他把大学里所有教学楼,体育馆,实验室,宿舍的无障碍通道都试过一遍,心里还是像猫爪一样不舒服。 最后停在了操场中央,仰头看着天空的白云,轻声呢喃:“老董。你这是怎么了……” 中午去医疗器械厂混了一顿午饭,顺便给电动轮椅充电,然后下午去子弟学校和几个厂区试了一下。 下班的时候,他回到厂长办公室,说:“有三个显着问题,第一要加安全带。我特么今天直接弹射了一回,你知道吗?要不是下面有个倒霉蛋垫底,我这会儿门牙都没了。” 厂长抿嘴:“之前不敢加安全带,就是因为你掉河里了。万一以后还碰到类似情况,安全带解不开怎么办。” 董庆军:“这个不用担心。汽车一样,都是机械锁口,不是电子锁,水下解不开只是小概率问题。” 厂长:“好。第二个呢。” 董庆军:“最高时速可能还是有点快,你们把每一档变速范围减小到三公里。最高时速不超过十五公里。我今天在各个速度下急刹车试了几次,超过十五公里,急刹车就会摔下来。” 厂长一愣,仔细打量了一下他。 膝盖上的裤子都破洞了,手肘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有些震惊和感动,对董庆军说:“你不必这样的。下次就算要试也要到实验室来,我们提前在地上垫个东西,还可以用假人代替。这样把你搞伤了多不好。”<\/b> 第一五四零章 到底为什么 <\/b>董庆军嘴角抽了抽:“没事。” 其实他本来就摔伤了,多搞了几次,只是为了掩盖之前的伤口。 现在厂长就是他完美的证人,证明他摔伤是为了工作,不是为了做傻事。 厂长:“第三点呢?” 董庆军:“啊,对,这个手柄太不好用了,要做成可以360°任意转向才行。毕竟这个是要进人行道和电梯里的。不灵活就会卡死,很容易出问题。还有过障碍的时候,不太稳。这个三百六十度转向和过障碍,你要问问电器厂的自动扫地机。那个扫地机简直了,什么门槛都能越过去,只要不关好门,肯定跑出去。” 厂长:“好。董厂长真是太细致了。” 他叫董庆军来试这个果然没错,不但提出了问题,还给出了解决方案。 真是一个顶三个。 厂长接到电话,是李文军打过来的。 李文军问厂长董庆军是不是在这里,如果是,就让董庆军麻溜地死到他办公室去。 听得出李文军这会儿非常生气。 而且李文军很少这么气急败坏。 厂长一脸呆滞地看着董庆军。 董庆军才给他解决了大问题,就这么出卖董庆军好像不好。 他捂住话筒:“要不你先躲躲,我说你不在?” 董庆军满不在乎:“躲什么,我又没犯错。正好,办公区的无障碍设施,我还没试过。你这个电动轮椅再借我用几天。” 厂长:“要不我陪你去吧。” 董庆军:“不用。李董不会把我怎么样。” 当年他狗都嫌,李文军还大度的接受了他。 现在他已经是电动车厂的骨干和全国电动车行业的领头羊,李文军更不舍得把他怎么样了。 厂长:“行吧。” 董庆军推着充了一会儿电的轮椅去办公区了。 高管这栋楼,虽然只有三层却从最开始就装了电梯。 所以上去李文军的办公室一点障碍也没有。 李文军正坐在办公桌后面。 秦红玲也来了。 有点像老师把家长叫到校长办公室的感觉。 董庆军推着电动轮椅进去在中间停下,等着李文军炮轰他。 李文军放下手里的笔,往后一靠,轻轻用手指点着桌子,冲董秦军一抬下巴:“说吧,你今天干什么了。” 董庆军一脸茫然:“试电动轮椅啊。” 李文军气笑了:“你试电动车就试电动车,干嘛非礼人家大学生。大学生哭着到辅导员那里投诉,辅导员找院长,院长不敢找我,跟校长说了,是校长来找我的。说闻所未闻像你这样耍流氓的人。” 董庆军恍然大悟:哦,是那个混蛋。骚扰李漱玉不成就恼羞成怒去投诉我了。 啧啧,果然是个没担当的怂蛋,只会背后捅刀子。 他有本事当场揪着我打一顿,我还佩服他是个真男人。 我本来还有些内疚,觉得自己一不小心做过头了。 现在看来,一点都不过分,其实还可以更过分一些。 李文军:“你就没什么要解释的吗?” 董庆军:“啊,事情是这样的。我从图书馆的坡道冲下来的时候速度有点快,这个男生挡在前面,我只能急刹车。可是电动轮椅改进以后,刹车太猛,又没有安全带,所以我飞了出去,把他撞倒在地上。就是倒下去的时候,姿势有点奇怪,是我压着他。所以他告状说我非礼他,好像有点太夸张了。” 确实,有点太敏感了。 现在的孩子怎么这样…… 李文军暗暗感叹了一句,同时也看到了其中问题的关键:“大下坡你为什么不减速?” 董庆军一脸正义凛然:“我本来想试一下刹车的。上次我掉河里,就是因为大下坡刹车不好。图书馆的坡够高而且前面是草地,最合适试车,相对又更安全。” 李文军垂眼想了想,好像没什么毛病,可是总觉得哪里不对。 这混小子到底有什么重要的事情,瞒着没说。 秦红玲本来以为是大事,现在听董庆军解释完之后,觉得没什么,倒是董庆军,裤子也破了,衣服的肘子也破了。 看来摔得有点重。 她小声问:“你摔得很重吗?” 董庆军:“还好。” 李文军这会儿才看到董庆军的膝盖,对他摆了摆手:“回去处理伤口吧。以后这种有危险性的刹车试验,还是在实验室进行比较好。” 董庆军这会儿无比乖巧,回答:“好,知道了。” 李文军越发觉得不对劲。董庆军这种人,怎么可能这么听话。 肯定是有什么猫儿腻,才心虚。 他等董庆军一走,就给校长打电话问有没有目击证人,看看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 校长一问,那男生说李漱玉在边上,看得清清楚楚。 李漱玉在边上..... 这就更奇怪了。 ------ 董庆军被秦红玲拉着去了医院,脱了外面的裤子和衣服。 膝盖和肘子果然都受伤了,血都凝结成了痂粘在秋衣秋裤上。 一扯董庆军就疼得龇牙咧嘴。 秦红玲又气又心疼,红着眼眶狠狠拍了他几下:“现在知道疼了?做那些奇奇怪怪的事的时候,怎么没想过会疼呢。你都二十五了,还像个孩子一样淘气。你能不能成熟一点,不要整天让我担心。” 董庆军看她是真的被气到了,小声说:“你别生气啊。我没有在胡闹,知道我自己在干什么。” 秦红玲气得背过身去:“你就是上天派来磨我的。真是气死了。” 你要说他真的糊涂吧。电车厂的研发是所有厂里面最叫李文军放心的,也是进展最快的。 他也是真的拼尽全力在研发,在做事。 但是就是太拼了,拼到完全注意不到周围,甚至是自己的安全,每天都在跟死神极限拉扯。 可是他也没有做坏事,总不能连工作都不让他做。 所以除了他,别人都很为难。 董庆军说:“姐姐,你不用为我担心。我真的心里有数。” 秦红玲抹了一把眼泪,回头说:“好,你告诉我。到底为什么要这么拼命?!!”<\/b> 第一五四一章 一定要搞到手 <\/b>董庆军说:“姐姐,你也知道我来‘文军实业’之前是什么样。那时候的我就是一条流浪狗。亲爸都嫌弃的那种。我自己都放弃了自己。” 秦红玲一愣。 董庆军穿着喇叭牛仔裤,花衬衫,留着长发遮住脸,从头发缝里看人的样子浮现在脑海里。 那个时候简直就是从里到外都不正常。 虽然现在行为怪异,可至少精神状态和外貌比较正常。 董庆军眼眶发红:“那时候只有李董不带成见地对待我,收留我,包容我,不放弃我。他给我机会去做我想做和擅长做事情,逼我振奋,逼着我前进,让我活得有意义,活得像个人样。你也看过他为了确保产品的领先和安全,有多拼。我除了能帮他把产品的问题找出来,帮他去尝试这些总要有人冒险找出来的问题,好像也没有什么可以帮他做的了。姐姐,我这辈子除了你和给我生命的爸妈,只欠他的。你就让我好好把这份恩情还了。” 秦红玲的泪水又涌了出来。 她何尝又不是呢? 她曾经窝在邮局后面的小房间里,像个在暗处窥探人渴望出来又怯懦的怪物。 是李文军让她有了第二次生命。 所以董庆军的这种感觉,她感同身受。 这些年其实有不少公司出高薪想把她挖走,都被她毅然决然的拒绝了。 她轻轻叹了一口气:“好吧。难得你有知恩图报的心。不过,你就算是为了报答他,也要注意自己的安全,花点心思在自己身上。你总不能一直这么单着,一直这么不怕死吧。你到底喜欢哪家的姑娘,倒是告诉我。我好去帮你争取一下。不然我都不知道怎么帮你。” 董庆军:“嘿嘿,不是,把你骗到了。其实最大的原因还是我觉得好玩。我还没玩够呢,什么姑娘不姑娘的。没那回事。” 秦红玲气得又狠狠拍了他一下:“我就知道!!” ----- 李文军晚上还特地去把李漱玉叫到书房。 他不喜欢把一些手段用在家人身上,不过今天有点不一样。 直接告诉李漱玉有人投诉董庆军非礼男生,李漱玉肯定要为董庆军遮掩。 所以他决定换个问法:“今天那个男生被董庆军扑到的时候,你在干什么?” 李漱玉以为董庆军已经告诉李文军了,皱眉说:“那男的太讨厌了,总纠缠我。他给我写了好多情书被我拒绝了,今天竟然跟踪我到了图书馆,还说什么让我嫁给他。这不就是个神经病吗?要不是董庆军忽然刹车失控把那变态撞到,我都打算动手了。” 李文军心里一动:这个混小子不会是为了给李漱玉解围才故意撞那个男生的吧。 嗯……越想越觉得像。 这么说,自己还冤枉他了。 李漱玉:“爸,你别骂董庆军了,他也算是歪打正着。” 李文军:“是啊,歪打正着。” 有些事情,还是不说破了。 李漱玉去睡觉了,李文军往后靠坐在椅子上琢磨这件事。 虽然李漱玉要出国了,可是他不想自己的公主在中国待的不到两个月时间里都还被一个变态纠缠。 这个事情需要严肃处理一下。 李文军次日就把一正两副校长,院长,辅导员和那个男生叫到办公园区的会议室里。 那个男生进来之后眼睛简直不够用了。 果然贫穷限制了想象力。 不说各种黄蜡石,汉白玉做的雕像,光是那漂亮的园林植物的价格都不是一般人能想象得到的。 我之所以知道,也是因为读的农学院植物学专业。 这就是我做梦都想来工作的地方,花大力气追李漱玉是正确的。 男人想找个好岳父跟女人想钓金龟婿的心情是一样的。 有错吗? 没有错,各取所需! 能找得到的那是本事! 李漱玉长得那么漂亮,李文军又那么有钱,那就是我梦想中的完美结婚对象。 明年就要毕业了,问了一圈师姐师兄,我这个专业最好的也就是去农科院育种搞研究,说白了就是当有技术的农民。 只要能攀上李文军,李文军随便让我当个部门的经理,那不都比我在田里风吹日晒强?! 以后继承家产,全家老少这辈子加下辈子都不用发愁了! 如果现在不趁着李漱玉还小,那些门当户对的家庭还没有提这件事的时候动手,以后我想再追到李漱玉就难了。 这个男生上了楼,还特地站在三楼的走廊上,往下看了看,想象自己以后坐到这个办公室的感觉。 真是心情激荡,豪情万丈。 爽!真是太特么爽了。 男生挺起胸膛,整理了一下头发才进去。 第一次跟李文军见面,一定要留下好印象。 男生走进去,向李文军鞠躬:“李叔叔好。” 校长、院长和辅导员都惊愕地转头瞪着他:卧槽,谁是你李叔叔,你乱认什么亲戚? 我们都要恭恭敬敬叫他一声“李董”,你怎么敢直接上来按照熟人的叫法叫。 再说他看着也没比你大多少的样子,你也厚着脸皮叫叔叔? 现在李文军忽然能理解李漱玉想要逃离的心情了。 欲戴皇冠必承其重。 他的名声和财富已经让李漱玉成为了各种各样男人眼里的完美猎物。 这个男生又蠢又龊。 别说是李漱玉,就算一般女孩也瞧不上这种。 要是以后遇见一个高段位的男生,李漱玉未必还能像现在这样保持清醒。 李文军是千年狐狸成了精,自然不会把厌恶表现在脸上,只是微微点头:“几位坐吧。” 后勤的人进来,站在门口等着他指示。 如果李文军说泡茶,那就是普通客人,泡一般的茶就行。 如果他说泡茶,再点水果来,那就是比较重要的客人,要好茶。 如果他说拿点心来,那就是他亲自泡茶,后勤只管把好的水果点心都送上来。 这种一般是自己人,如果是客人,就是极其尊贵的客人,少之又少,一年也碰不到两次。 今天李文军却直对后勤的摆了摆手:“你去忙吧。” 那就是连普通的茶,都不用了?!! 什么情况?<\/b> 第一五四二章 一个神经病 <\/b>后勤有些惊讶,忙点头走了。 校长们、院长和辅导员一看这架势,心里也直打鼓。 本来以为李文军是叫他们过来安抚他们,现在怎么好像是要兴师问罪呢? 他们不由自主一起转头望向那个男生:你这小子是不是干了什么坏事没告诉我们。 那男生不懂这些待客的套路,所以浑然不觉危险在逼近,还只顾着转头打量李文军的办公室,暗暗感叹:有钱,才有钱了。 虽然李文军很低调,不像别的老板动不动就来金的,钻石的摆件。 可是他这办公室里的东西,没有一样不值钱。 桌上的顶级翡翠笔架,拿出去随随便便两套房。 玻璃柜里的车模,据说也要几十万一个。 李文军在他们面前坐下,问那个男生:“你叫什么名字。” 那个男生忙收回目光,回答:“我叫迟翔。” 李文军说:“今年多大了。” 这意思是看上我了,就开始问个人情况了。 迟翔心里一喜,:“我25了。上学有点晚。家里还有一个弟弟。爸爸和妈妈都是工人。” 李文军微微点头:“王先生,听说你这半年来给李漱玉写了不少情书,她明确拒绝之后,你依旧在给她写情书。这本来是你的自由,我无权过问。不过你跟踪她,纠缠她,就严重妨碍了她的生活了。而且昨天还在图书馆前面对她动手动脚。” 迟翔一愣,忙解释:“啊,不是李叔叔,你听我说。” 李文军微微皱眉,冷冷地说:“我觉得你还是叫我李先生比较好。我们不是那么熟,不敢当。” 迟翔脸一红,有些尴尬,又接着说:“李先生,我觉得漱玉之所以会拒绝我,是因为跟我接触得少,不了解我的优点。所以请务必给我个机会。” 李文军:“你跟我女儿也不熟,没有这个资格这么亲昵地称呼她,还是叫她李小姐比较好。了解你,就更没必要了。一个烂苹果,看着就恶心,不需要非得咬一口才知道难吃。” 迟翔脸憋得通红:“李先生,我是真心喜欢李漱玉。” 李文军脸色一沉:“你喜欢谁是你的事,我没兴趣知道,我女儿更没兴趣知道。喜欢她的人多得去了,你算老几。就你这副衰样,给我女儿提鞋都不够格。谁给你的勇气纠缠她。以前的事情,我就算了。从今天开始,你要是再敢出现在李漱玉十米范围内,我叫你这辈子都没胆子再看女人。” 迟翔梗着脖子:“这是我的自由,我不会因为你不同意,就放弃追求李漱玉的。” 李文军眯眼望着迟翔:“看来你是没听懂了。” 迟翔脸色发白,浑身哆嗦,却还嘴硬:“我……我喜欢李漱玉,我会好好爱她的。她只要答应跟我在一起,就很快会明白我的好处。” 校长他们差点骂出声:你个瘪犊子,谁要跟你在一起。你特么哪里来的自信?! 李文军都说得那么清楚了。 你到底能不能听懂人话?! 本来我们还有点同情你,觉得李文军在恃强凌弱以大欺小,现在彻底明白了。 你这混蛋就是个甩不掉又没有一点自知之明的狗皮膏药啊。 迟翔又不怕死的加了一句:“就算是她最初会反抗我的亲近,最后也会接受我。女人不都是这样吗?” 这意思是要找机会强上李漱玉了。 李文军气得不行。 森冷的杀意瞬间从他身上涌出来,将屋子里的其他人包围。 就连校长都被吓得打了个寒颤。 李文军从来不在员工和下属面前露出这副表情。 所以大家都记得他是个热衷搞慈善,做环保的实业家,却忘了他也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秦许想提醒李文军,不能动手,不然家长会告学校。 可是话到了喉头,硬是吐不出来。 一来是因为恐惧,二来是觉得这个迟翔就不是正常人。 他竟然敢威胁李文军要强行跟李漱玉发生关系,是个当爸爸的都受不了。 不教训一下他,真出了什么事,十个校长都不够担责任。 李文军站起来一只手拎着迟翔的脖子提了起来,抵在墙上,然后手指一收。 迟翔吓得尖叫,却发现自己压根叫不出声,也无法呼吸。 他脸都紫了,挣扎着,却丝毫动弹不了。 脸色由青转白,眼看不行,只能虚弱地朝校长和院长们伸出手求救。 秦许哆嗦着嘴唇,小声唤了一声:“李董。” 不管李文军多强大,在这里闹出人命,总归是不好的。 李文军没理他,只淡淡地问迟翔:“离我女儿远些,不然我叫你付出惨痛代价。你听懂了吗?” 迟翔说不出话,拼命点头。 李文军达到了目的,松了手。 他不会留下证据让这个迟翔或者他的家人来咬他。 就算真想灭了他,也不能在这里,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迟翔跪在地上,拼命咳嗽喘气。 李文军垂眼拿出手帕把手指一根一根擦干净后扔到垃圾篓里,那表情嫌恶得好像刚才不小心碰到了一只老鼠。 不紧不慢做完这一切,他才居高临下看着迟翔:“大点声,校长们听不见。” 迟翔恨不得把头藏到裤裆里去,小声说:“听懂了。我听懂了。” 李文军又问:“记住了吗?” 迟翔:“记住了。” 李文军:“下一次,我就不会这么手软了。现在给我滚吧。” 迟翔忙起来,可是腿软的厉害,才走出去一步,就跪下了。 手忙脚乱爬起来,哆哆嗦嗦走出去了好远,才发出压抑的呜咽声:“太可怕了。” 三个校长,院长和辅导员尴尬到不行,待在这里好痛苦,可是李文军又没说让他们走。 李文军冲辅导员抬了抬下巴:“这个迟翔纠缠我女儿的事情,你知道吗?” 辅导员勉强一笑,说:“知道。不过年轻人自由恋爱,我也不好干涉。” 李文军皱眉说:“放屁,你一个知识分子,连自由恋爱是什么都搞不懂吗?自由恋爱是男女双方你情我愿有选择爱情的自由。而不是明知道别人不喜欢自己,却死缠烂打给人造成困扰的无所顾忌。”<\/b> 第一五四三章 盘子大了不好管 <\/b>辅导员有些慌张,结结巴巴辩解:“这半年来给李漱玉同学递情书的男同学很多。” 李文军眯眼:“每个都像迟翔一样被拒绝了还纠缠跟踪李漱玉吗?你都听见他说的那些话了。要是我没及时发现,他走极端伤害了我女儿,你能负责吗?” 辅导员小声:“我想着李漱玉同学要是不喜欢这样,肯定早就投诉了。女孩子都有点害羞。” 李文军:“你那意思是,不投诉,就是喜欢了?是不是所有被非礼、猥亵和强奸的人只要不报案就可以认为是自愿的?谁给你的这种普信思想。你作为一个教育工作者,这点是非观都没有吗?!据我了解,这个迟翔大学四年纠缠了无数个女生,被人投诉过无数次,学院没有对他采取任何措施,听之任之。你作为辅导员为什么不约束规劝他?!为什么不向上反应?!他这一次回去跟你说他被人非礼了,你就这么紧张?你这不就是双标吗?” 其实是李漱玉懒得花时间去处理这些事,毕竟要投诉,还要搞清楚这个男生到底是哪个学院的。 院长忙站起来对李文军鞠躬:“我作为院长也有责任。” 李文军凉凉地瞥了他一眼:“不要着急,还没轮到你。” 院长一僵,又不敢坐下,只能尴尬地站着。 李文军对辅导员说:“你不适合做教书育人这么高尚的工作,只适合去扫扫地,收收垃圾。” 这等于是告诉她,以后“文军新城”里或者兄弟单位都不会给她提供清洁工以外的工作了。 辅导员哭了:“我错了,求李董给我一次机会。” 李文军说:“那么多女孩子向你投诉的时候,都是在给你机会,你却没有珍惜。这一次,迟翔来骚扰李漱玉,就是老天给你的最后一次机会,你也没有珍惜。现在,你可以走了。请维持自己为人师表最后的体面。” 辅导员看了一眼院长。 院长这会正紧张地想怎么自救,哪里还顾得上管她。 辅导员只能捂着嘴哭着走了。 李文军淡淡转眼看着院长。 现在学校这么大,各个学院的岗位人员设定都是由院长决定,再报给校长,校长审核同意执行。 除非特殊情况,校长是不会干涉院长的人员任免。 所以,这个辅导员百分之百是院长的责任。 院长都没坐下,所以倒也方便,直接继续对李文军鞠躬:“李董,我错了。是我用人不当。” 李文军说:“你以后提拔关系户,好歹也找个文凭能力差不多的人来。弄个中专生来管大学生,你脑子里在想什么?!!如果能力在线,又足够负责,文凭倒也不是大问题,关键这个人样样都不够格。浪费我的钱不说,还误人子弟。” 院长擦着冷汗:“知道了,以后不会了。” 李文军说:“给你一个月,把学院里面的关系户清理一下。等到我来清理,就不是这么好收场了。我想提拔一个新院长,也不是那么难。” 院长鞠躬:“知道了。” 李文军点头:“嗯,你去忙吧。” 院长逃命一般忙走了。 李文军等他走了,却不急着说话,垂眼不出声。 校长们如坐针毡,又不敢先说话。 李文军说:“大学的事情,我好久没有过问了。因为三位都是我千挑万选出来的,在学术,能力和人品各方面都拔尖的人才,我完全信任三位。” 秦许很羞愧:“李董,是我没管理好。” 李文军说:“大学之前只有几千人,现在发展到几万学生和教职工。机构大了,是不太好管。大大小小的事情很多。所以具体事务一定要选合适的人来做。考核机制要完善。投诉的通道要畅通。处理投诉的效率要高,要公正。” 秦许点头:“好,我们三个回去商量下,怎么做好学生管理和教师团队的素质建设。” 李文军说:“其实大家都是摸着石头过河,哪怕是漂亮国的常春藤学校一样有这样那样的问题。只不过他们处理问题的程序更完善。你们可以去老牌大学取取经。那些学校经过几十年甚至上百年的磨合改进,这方面还是比我们健全很多。好好清理一下现在学校的老师和教职工。盘子大了,难免有几个滥竽充数,尸位素餐的人。” 秦许:“好,知道了。” 李文军:“这个迟翔,我还是不太放心。” 秦许:“我会跟学院的其他老师说,有任何问题,会及时向您报告。” 李文军点头:“好。那就辛苦秦校长了。” 等他们都走了,李文军打电话给自己的保镖,叫他们派一个人去跟着迟翔,以防这混蛋还不知悔改去骚扰李漱玉。 其实派人保护李漱玉才是最安全的。 可是那样的话,限制的是李漱玉的自由,会让李漱玉很不舒服。 保镖问:“要是他还敢有什么行动呢?” 李文军:“务必叫他一辈子都不敢正眼看女人。” 季如诗听到消息过来询问。 虽然大学是归在教育集团里,可是平时的管理,季如诗是不插手的。 而且听说这事跟李漱玉有关系,她就必须要来问问了。 季如诗问:“有人伤害李漱玉了。” 李文军哼了一声:“没有,倒还没有到伤害的地步。就是有点烦人。” 季如诗自己也是从这个年纪过来的,当时追求者也不少,更别说还闹出过人命案,所以很能体谅李文军的紧张。 她坐下想了想,说:“要不把他开除算了。” 李文军摇头:“这个事情还没到要开除的地步。听他说父母都是工人,培养一个大学生不容易。要是我把他开除了,留在档案里,以后想再考大学也难了。而且他都25了,这个家庭就彻底没希望了。这一次,因祸得福,还让我发现了大学管理的漏洞。” 这混蛋暂时还只是过过嘴瘾,所以我这会儿动手,似乎有点以大欺小,小题大做。 要是他敢再干点什么,我肯定不会叫他好过。 季如诗点头:“好。漱玉那边呢……” 李文军想了想说:“她始终是要学会自己处理这些事的。” 作为他的女儿,不能弱,也不能一辈子躲在他的翅膀下。 这还是在“文军新城”里面,在他可控的范围内。 以后出国了呢? 再遇见这种事呢?<\/b> 第一五四四章 用变态的法子治变态 <\/b>李漱玉想来想去还是要去感谢一下董庆军。 听说董庆军还因此摔伤了。 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也不管她需要还是不需要,董庆军都帮她解了一次围。 她从图书馆出来,正好看到董庆军又不知道从哪里试电动轮椅回来,沿着河边在走,身边还跟着杜新伟和黄利平。 “董庆军。”她叫了一声,从便桥上跑过去。 董庆军停下来,回头皱眉:“什么董庆军,你要叫我叔叔。” 李漱玉哭笑不得:按照辈分,是该叫他叔叔。 因为秦红玲是李文军的同学,董庆军是秦红玲的弟弟。 但是其实董庆军也就比她大了几岁而已。 李漱玉:“我是来谢谢你那天给我解围的。你伤得重不重。” 杜新伟和黄利平瞪大眼睛看着董庆军:诶,老大不是说是为了测试这个电动轮椅摔伤的么? 怎么又跟“长公主”扯上关系了。 董庆军一副满不在乎的转开头望向远处:“我也不是完全为了帮你,主要是怕你动手把人打伤了,李董还要费神来处理给人赔礼道歉。我那些伤是测试的时候弄的,跟你没关系。” 他都不知道自己在胡说八道什么,反正嘴巴在前面跑,脑子在后面追。 心还在“噗通”乱跳。 李漱玉笑了笑:“好吧,总之谢谢你了。” 她说完摆摆手,转身走了。 董庆军忍不住转回眼盯着李漱玉的背影。 杜新伟小声问董庆军:“老大,你不会喜欢上她了吧。” 黄利平:“老大品味不错啊。你条件也很好,绝对配得上。” 董庆军垂眼说:“说什么呢?我们隔着辈儿呢。” ----- 迟翔竟然跑去报警,说有人要杀他,然后还给警察看他脖子上的伤痕。 警察很紧张,问:“具体情况,请你讲一下。” 迟翔说:“我追李文军的女儿,他不肯,就要杀了我。我连李漱玉的手都还没牵到,李文军怎么就确定李漱玉会不喜欢我?” 警察一脸无奈:哦,原来是个神经病…… 迟翔:“警察先生,请你一定要严惩李文军。不要干涉我和李漱玉自由恋爱。” 警察:“老实告诉你,精神科每年都要接待好多男人和女人。男人都说李漱玉喜欢他,女人都说李文军应该娶她。你不是一个人,放心。” 迟翔:“就这样?你们不去逮捕李文军吗?我被他伤害了。” 警察:“你还想怎么样,要我送你去精神科的vip病房吗?” 迟翔尖叫:“你们这样不负责任,我要去投诉你们。” 女警翻着白眼:“去吧去吧。你也不是第一个因为这种事要投诉我们的。我还里喜欢李文军呢。喜欢美好的东西没有错,错在你不该妄想占有她(他)。哪凉快,你去哪里待着吧,别来浪费警力了。再胡搅蛮缠,我们就以妨害公务罪逮捕你。” 迟翔不甘心。 从派出所出来,他嘀咕着:“只要把李漱玉搞大肚子,不管李文军多凶残,总不会让李漱玉未婚生子。到时候李文军肯定会求着我娶李漱玉。对,就是这样。” 这么想着,他去药店买了点氯仿,跑到李漱玉常出现的图书馆门口猫着。 等李漱玉已出现,他就跟着进去。 李漱玉总要上厕所,他就用加了氯仿的手绢捂住李漱玉的口鼻迷晕她,拖进男厕所里为所欲为。 等了几天,终于等到李漱玉,迟翔悄悄跟了过去。 李漱玉在座位上看了一个小时的书才起身往洗手间去。 迟翔激动得拿出氯仿倒在手帕上,起身跟上去。 到了没人的地方,他还没来得及伸手就被人捂着嘴拖进了男厕所,然后脖子上一痛,晕了。 听见笑声,他悠悠醒过来。 怎么一股尿骚味。 他怎么跪在小便器边…… 脖子上剧痛无比,好像是要断了一样。 身上一丝不挂,后面好痛。 他回头,看到后面插着拖把的把手,前面也在流血。 是谁? 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围观的同学站在门口起哄:“哇,这是学校啊,你要不要玩这么猛啊。” “真是变态。好臭啊。” 他拔掉后面的东西,艰难地站起来,慌慌张张套好裤子,披上衣服跌跌撞撞走了出去。 李漱玉早就走了。 氯仿呢? 只要氯仿还在,还可以等下一次。 他这么想着,慌慌张张的掏口袋。 发现里面有一张纸,上面写着:“被强捅的滋味好受吗?下一次,你再敢靠近她,就阉了你。” 李文军把他怼在墙上时,眼里冰冷的眼神浮现在脑海里。 他脚一软,瘫坐下来,不住的颤抖。 不能再接近李漱玉了,李文军太厉害。 他大受打击,回去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一整天不出声。 同学怕他搞什么别的事情,比如放火烧宿舍什么的,小声问他:“迟同学,你在想什么。” 迟翔说:“我得自己的策略错了,把目标定太高,导致出师不利。要降低标准,换个人去追。” 他第二天,把自己精心收集来的女生名单看了一遍,看上了另外一个大一女生。 这个女生是某市卷烟厂厂长的女儿,家里条件也很好,长得还算过得去。 他从之前的情书里面随便挑了一份,改了个名字就送给了那个女生。 那个女生直接拒绝了。 迟翔不甘心,自己都把要求降低了那么多,为什么女生还不接受? 肯定是他表达得不够清楚和热烈。 他用粉色信纸又写了七八次,每次都会附上一支玫瑰。 那个女生都是直接就扔了。 在他第十次追着那女生送情书的时候,刚好是放学,大家都在去食堂的路上。 他拦住了那个女生:“你听我说。” 那个女生:“滚开,我可没有李漱玉那么好的脾气。” 他往前一步,抱住女生,努着臭烘烘的嘴就凑了上去,还絮絮叨叨:“你让我展示一下我的吻技,你就会立刻爱上我的。” 那个女生想也不想直接给了他一个响亮的耳光。 “啪!” 迟翔彻底被打蒙了,捂着脸:“你为什么打我?怎么连你这个档次的货色都打我?”<\/b> 第一五四五章 别劝我仁慈 <\/b>那女生把情书劈手夺过来,大声说:“妈的,你这变态。是听不懂人话吗?真是要多恶心有多恶心。我今天就为民除害,让你知道什么叫做狠毒。” 她在后面写了一句“变态!给我滚。再敢跟踪我骚扰我,我就报警!” 然后把情书复印一百份,贴满所有教学楼和宿舍门口,还去女生宿舍里面发,让大家传阅。 本来这件事情只有迟翔自己学院的几个人知道。 现在全校都知道了。 因为迟翔为了让女生了解自己,在情书上面详细写明了学院、专业、宿舍号,宿舍电话号码,还签了名。 所以他想否认都不可能。 迟翔顿时沦为所有人,特别是女生的笑柄。 上次校长他们被李文军叫去训了一顿之后,所有校领导和老师对这种事都很紧张,也好嫌弃迟翔。 那个女生所在的学院院长来向农学院的院长抗议:“你们学院到底怎么回事,连一个学生都管不住吗?你特么没有能力管,就自己辞职。别祸害别人。” 上次院长被李文军骂了一顿以后正无处发泄,这一次就不会客气了,要新上任的辅导员严肃处理这件事。 辅导员利落的把迟翔叫来骂了一顿,给了他一个警告处分。 都大四了,背上了一个处分,找工作更麻烦了。 迟翔去求辅导员撤销处分,还说以后不敢了。 辅导员一点情面都不留,叱责道:“说什么以后不敢了,你既然知道不对,为什么被人投诉那么多遍还不知悔改。你想过被你纠缠的女孩子是什么感觉吗?对你这种惯犯,才给你一个处分算什么,学院早就应该开除你了。不处分你让你记忆深刻,以后你就会成为危害社会的败类。那才是教育失败。” 迟翔彻底错乱了:“为什么女孩子都不喜欢我,我那么优秀。我可是我们家第一个大学生,以后肯定是比李文军还厉害的国家栋梁。” 大冬天的,他穿着一件军大衣,里面什么都没有穿,见到女生,就把军大衣一下拉开,说:“你们看看。我这么强,你们不嫁给我,是你们的损失。” 女生们被吓得花容失色。 立刻有人报警,把他抓走。 警察拘留了他一天,好像也不好给他判什么罪名,而且他看着神叨叨的,不太正常的样子,就直接把他送到“文军医院”精神科去治疗了。 精神科和大学的心理学专业把他作为一个典型案例。 因为他同时具有“钟情妄想症”和“自恋型人格障碍”的症状。 钟情妄想症是一种思维内容障碍的临床症状,表现为自认为有异性喜欢自己,即使对方反复澄清和解释,也无法改变这种想法。 但是迟翔不单单是妄想一个人喜欢自己,还觉得所有女生都应该喜欢他。 所以还有“自恋型人格障碍”,过分得觉得自己优秀。 据说迟翔住院了以后,还经常问护士和女医生:“我降低一点标准,追你们算了。” 女护士皮笑肉不笑:“你要是乖乖的,不胡说八道,不动手动脚呢,我就不给你打安定了,让你还有机会保持清醒看看女人,过过眼瘾。” 医生:“不用跟他啰嗦了,这种严重的病人,就是需要冷静一下。” 于是一针安定下去,这个世界终于能清净一会儿了。 有人把这件事告诉李文军和李漱玉的时候,他们都忍不住笑了。 啧啧啧,原来是个精神病人,这就解释得通了。 李文军想:既然这个变态被抓起来了,我就放心了,至少不用我动手了。 特么的,哪里来的土猪,也不照照镜子,竟然想来拱我李文军捧在手心里养大的翡翠白菜。 老子没把你做成腊肠那是为了给我女儿积点阴德。 陶光明过来找李文军喋喋不休:“你看看你,又逼疯了一个。你要不要这么狠。” 李文军:“胡说,他自己作死,把自己弄疯了,怎么又怪我。当年那个骚扰季总的变态疯了,你觉得是你或者季如诗的原因吗?” 陶光明静了静,忽然明白李文军这句话里的含义,说:“卧槽,他竟然对点点怀着这种龌龊心思?弄死他。” 李文军哭笑不得哼了一声:“嗯。对于敢伤害我身边人的变态,老子就是这么狠。” 陶光明:“前两天阿拙来钓鱼,跟我讲了这次搞航母的事情,我才知道有多惊险。你都这么有钱了,别出去冒险了好吗?你身上现在背着几十万人的生计呢。啊,不对,要算上世界各地,你的分公司,工业园区,港口,就是一百多万人了。” 李文军:“嗯。知道了。” 陶光明:“我不理解。你为什么要这么拼?二十岁的时候这么拼,我能理解。三十岁这么拼,我也能理解。你都快四十了,还这么拼。我不理解。” 李文军问:“一眼望得到头的人生有什么意思?” 作为一个重生回来的人,活得越久他越明白。 其实重生的重点不在于多活几十年,而在于有机会找回曾经错过的人来,纠正曾经犯的错误,弥补曾经的无能为力。 他已经知道了未来将发生的许多事情和结果。 如果老老实实按部就班,就跟重新看一场熟悉到能背下所有台词的电影一样,没有任何惊喜和乐趣。 所以他才要不停地尝试新东西,干点什么,改变点什么。 而且,在别人看上去是冒险,其实他每一次都是先计划想好退路,才会动手,所以有惊无险。 那边终于把航母的图纸研究透彻了,然后开始疯狂向李文军下单各种材料和设备。 李文军叫人报了价过去。 杨守拙回了两个字:“没钱。” 李文军气笑了:“没钱,你好意思来买东西?” 杨守拙:“先欠着,或者折合成别的。” 李文军冷笑:“你这里已经没有我感兴趣的东西了。” 杨守拙:“我们要加入wto了,你知道吧。把你列在出口企业名单的第一位。” 李文军哼了一声:“你不列我在第一个,我也是老大。” 虽然很狂,但是事实。 杨守拙抿嘴:“那你要什么?”<\/b> 第一五四六章 大郎吃药系列 其实杨守拙看不出来自己手里还有什么能拿来跟李文军讨价还价。 李文军现在在很多行业都把自己干成了全国第一,世界领先。 以前是李文军想办法抱军方大腿,现在是军方哄着他帮忙干活。 李文军:“我要开通民用机场。” 民用机场开通很复杂,要空军,交通运输部,从国家到市里各层都要同意。 就算是陶家,季家也未必搞得定。 杨守拙:“你开玩笑吧。” “文军新城”再大,也没大到需要用机场的地步。 李文军:“没有。我早就跟你说过这个事,只是那个时候时机还不成熟。现在无论是货运,还是客运的需求量都已经很大。所以开通民用机场迫在眉睫。” 杨守拙说:“大聪明,你有没有想过,开通民用机场后,你的航空器材厂试飞要去哪里?而且民用飞机整天在兵工厂上面盘旋,哪里还有秘密可言。” 李文军说:“我又没有说民用机场要用原来那个老机场。民用机场肯定还要放到更远的地方去。而且航线不能经过‘文军新城上空’,必须绕行。” 杨守拙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你不会连新机场的点都选好了吧。” 李文军说:“早就选好了啊。当时建这个试飞机场的时候,我就跟你们说了两个点。然后我用了其中一个,现在要用另外一个。争取明年开通。时间有点紧了。要办手续还要征地,还要修建。” 杨守拙骂骂咧咧:“真是什么都逃不过你的算计。” 李文军说:“你加油哦。” 杨守拙:“我丢,你个死扑街。” 李文军:“诶诶诶,千万别这么说,到时候我把续航1000公里,载重1吨以上的无人机做出来,你又要来求我卖给你了。” 杨守拙憋了半天,才挤出三个字:“知道了。” 他挂了电话,拿出地图看了看。 那个机场刚好在“文军新城”现在延伸趋势的垂直方向十公里以外。 确实可以让航线完美避开“文军新城”,又不影响“文军新城”的扩建。 其实新机场的选址已经有点逼近隔壁省了。 也就是说,还要跟隔壁省协调。 这混蛋难怪不自己上,这么特么就是个大麻烦!! 杨守拙开始想办法把两个省,省市县三级都拉到一起商量这个事。 他怕对方不来,没有直说是修机场,只说是关系到“文军实业”发展的重大事宜。 隔壁省一听,喜出望外:天知道我们等这一刻都等了十几年了。 明明茶县就在我们边上,可是我们只能眼巴巴看着湘省坐了火箭一样往前冲。 结果坐下来一说原来是机场选了边界这一块。 他们瞬间就怒了:真是好事一点都想不到我们,尽是些埋垃圾,噪音大的坑爹项目。 他们想掀桌子,可是又不敢,也不舍得。 以李文军的脾气,一般让人吃亏了,肯定要给补偿。 杨守拙拨了个电话过去给李文军:“你来说。” 李文军懒到自己都不舍得跑一趟,真是活活把他气死了。 李文军在电话说:“机场的工作人员就从修建地所在的县和周边县招收。我还要在航线路过最多的县设一个物流集散中心,粗略估算应该能解决三千到五千人的就业。” 隔壁省市县三级都喜笑颜开。 对嘛,早这么说嘛。 然后一致同意。 杨守拙叹息:你们这帮人真不够他玩。 这混蛋就是先扎你一下,然后给你们贴创可贴,喂你们吃止血药。 你们就对他感恩戴德。 他要是反过来,先给你吃止血药,贴创可贴,再在你们胳膊上拉一刀,你们肯定会抗议,然后讨价还价,各种纠结。 过年前,李文军一般来说是不再出门了,留在办公室处理各种单据文件,开会。 企业里存在陶光明这样的人,有个好处,就是但凡跟公家打交道的事情,基本上陶光明都能搞定。 陶光明搞不定的就会拉上季青韬和杨守拙。 整个“文军实业”的管理和人事趋于成熟,每一板块都得力的经验丰富的管理者。 李文军就只要把握经营大方向和技术走向。 各个厂瞅准机会,把各种试用产品送了过来。 五花八门,各行各业。 有材料研究所送来用羊绒,竹子,芦苇和木棉混纺的布料,反正就是几种天然纤维排列组合,改变比例,最后做出了二十几种布料,多到让李文军眼花缭乱。 自从陶光明上次试吃保健品试出一系列毛病以后,保健品厂沉寂了许久,才顶着再次被骂的压力又送来的新产品,还放出豪言壮语说这一次的是“让国外同行无路可走”的补钙、补维生素c,补铁的产品。 嗯,牛皮吹得很大,就是东西一言难尽。 这几样都是液体的,光看卖相就不太好。 好比那个补钙的产品,里面有可疑的悬浮物,据说口感像粉笔泡水。 补维生素c那个喝完嘴唇和舌头都是黄的,真的感觉像中了毒一样。 补铁的效果挺好的,女人一吃完立马大姨妈就来了。 有人给这一系列保健品的产品取了个外号叫:“大郎吃药了”系列。 李文军也打回去叫他们重做了。 口感和成效不过关,再多广告也没有用,不要浪费大家的时间和资源。 还有医疗器械厂送来的电动轮椅。 经过董庆军的“全力”相助,他们对这个产品进行了较大的改进,也很有信心。 陶光明因为上次被董庆军开着这个超车,所以十分不忿。 电动轮椅一送过来,他就坐上去开到楼下去试了一下。 出办公室和进出电梯都很顺利。 李文军站在楼上落地窗前看他在楼下艰难地绕过各种障碍,明显转向还不够灵活,就对他招手示意,让他回来。 陶光明大冬天的折腾出了一身汗,骂骂咧咧:“东西要真给腿脚有病的人用能把人逼得站起来自己走。” 回来的时候,他选择从架在景观小溪的拱桥上过,结果死活上不去,他一加速,就往后倾倒,仰面朝天倒下了。 第一五四七章 怎么迂回 <\/b>陶光明不敢置信,静静躺了一分钟,才气得跳起来,狂骂:“这特么是个什么奇葩玩意?!!是帮人的还是害人的。” 李文军在上面笑出了声。 陶光明的头太大了,重心比一般人高。 这个轮椅为了追求极致的轻巧,做得太轻。 然后这个拱桥比较小,本来走路的话,两步就跨过去了,所以坡度做得比一般的路桥都要陡许多。 综合这三个条件,才会出现这样的“悲剧”。 只有陶光明这笨蛋能集齐。 李文军打电话给电动轮椅厂一边笑一边骂:“在你们三百六十度无死角转向和各方向防倾覆没做好之前,不要再拿到这里来了。不然小心陶董会咬你们。” 那个自动擦玻璃器的设计人员,把八只脚吸盘改成了四只脚,爬到玻璃上固定一个地方,就开始上下左右蹭,遇见顽固污渍还能喷点水刮擦。 一个固定点的清洁范围大概是半平方米。 清理干净一个地方,就自动监测,换到下一个位置固定再接着来。 其实效率还可以。 就是操作的时候,那个机器人的动作实在是让李文军难受。 怎么说呢,就像一只不知名的小动物在他玻璃上蹭屁股。 家用电器厂最近的产品其实很不错,电视冰箱空调都不断推陈出新。不管是质量外形还是操作性和效率的客户满意度都很高。 只有这个扫地机和擦玻璃机一直得不到满意的结果。 所以家用电器厂已经有些魔怔了。 各种走火入魔的设计。 李文军觉得是时候给他们点提示了,他叫了家用电器厂的厂长来:“其实擦玻璃和扫地的原理是一样的。所以自动擦玻璃机的外形可以借鉴扫地机的造型,做成圆形吸盘。” 厂长有些尴尬,说:“我们也想过呢。不过扫地机不用考虑重力。擦玻璃机要吸在玻璃上,不然会掉下去。” 李文军叹了一口气,从博物架上拿了个玩具厂送来的风车。 他用拇指和食指捏着中间,然后一转:“中间吸住,四周擦转。” 厂长一愣,喃喃地说:“啊,对啊。” 李文军说:“实在担心吸不住,就在顶上按上一条轨道,用可以伸缩的绳子吊住擦玻璃机,就像高空作业工人的安全绳一样。” 厂长站起来:“好,我马上叫他们去照着这个思路改一下。” 李文军说:“你们可以结合擦玻璃和扫地机器人的优缺点,考虑做成个搬运机器人。用于必需要楼梯搬运东西的地方,或者某些不方便用大型机械搬运的场所。思维打开,不要局限于你能看到的东西,我建议你想不到思路的时候,去幼儿园和小学低年级看看孩子们画的画。就有灵感了。” 智能穿戴部门也送来的智能眼镜和手表。 智能手表做得还不错,主要手机已经比较成熟,手表的功能没有手机多,屏幕小。现在只有一个缺点,就是太大。因为电池太大。解决了电池的问题就一切都解决了。 李文军一戴上智能眼镜就知道为什么董庆军会摔跤了。 因为字幕显示严重阻碍了视线,而且不能关掉。 李文军提示刘国庆:“可以改成透明的字幕,而且可以关掉,同时用语音提示。” 刘国庆:“语音提示的话,不是让旁边的人也听见了。除非另外戴耳机。” 李文军说:“有一种耳机叫骨导式耳机。你只要把眼镜腿的末梢做成骨导式的耳机,既不用外设耳机,又可以保证旁边的人听不见。” 关键还能让这个眼镜看上去更像是普通眼镜,隐藏它的特殊功能。 刘国庆有些兴奋,忙点头:“知道了。” 食品厂最近开发新产品一直没有突破,做冻干蔬果做得有些走火入魔了。 搞苹果冻干,草莓,菠萝冻干算是常规操作。 还有玫瑰花、茉莉花,橘子冻干和雪梨冻干也不错。 搞生红薯和生土豆冻干,就让李文军不理解了。 他把张莉莉叫过来,问:“你这个土豆和红薯做成冻干之前多少钱一斤。” 张莉莉:“红薯三毛。土豆批发价四毛。” 李文军:“嗯,做成冻干以后呢。你打算卖多少。” 张莉莉:“红薯一块,土豆一块五。” 李文军:“你觉得谁会来买一块钱一斤的红薯吃。鸡蛋也才一块钱一斤。” 张莉莉一愣:对啊,价格太高卖不出去,价格太低,还要花成本。完全是亏本生意。 李文军:“我给你个建议,把土豆,红薯,芋头弄熟,然后做冻干零食。跟苹果雪梨冻干掺和在一起,叫蔬果干。做好了拿给孩子们试试。孩子们喜欢吃就会好卖。” 张莉莉点头:“这个建议好。” 李文军:“你们集中搞食用花卉类的冻干。把包装搞得漂亮点,出口到欧州和漂亮国去,赚发达国家有钱人的钱。还有绿茶,你们去研究一下做成冻干,能不能保持绿茶的绿色和香气,如果可以,肯定好卖。” 张莉莉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我就知道来给李董试吃肯定能找到突破。” 试完这一批东西,就到小年了。 雷托打电话过来问李文军:“你多久没来了。怎么不来?” 李文军:“你要想我就自己过来。” 雷托:“放屁谁想你?我那不是不敢出来吗?” 最近乌克兰国内正换届,漂亮国想要扶持的,跟他想要推上去的,不是同一个。 他要是乱跑,搞不好路上就被干掉了。 李文军叹气:“我说,你就不会假装顺从吗?他们觉得能跟你站在同一战线,你就安全了。” 雷托:“什么意思?他们能信我吗?” 李文军:“所以你要拿出点大动作来啊。你先要政府宣布给中国企业加收重税,没收我位于基辅的工厂,突袭我的办公室。然后要媒体配合报道,一定要把我的员工的气愤惊恐的表情拍到位。然后我会在国内,谴责你的暴行。” 雷托惊叹:“厉害,你真是疯起来,连自己都打。真是闻所未闻……”<\/b> 第一五四八章 一窝孩子 <\/b>李文军笑:“没办法,为了让你的日子好过点。这几年你能不能过得安全滋润,就看你演得像不像了。再说了,你没收归没收,那不还是我的吗?” 雷托:“嗯,然后呢?” 李文军:“然后漂亮国就会找人来跟你谈。你要求他们跟你进口石油。” 雷托:“我的石油又不愁卖,我也不缺钱,为什么非要卖给他们。” 李文军:“嗯,所以你跟他们说要光刻机来换石油。最新版的,你要自己生产手机。” “我才懒得搞那些费脑子的东西。”雷托说到一半,忽然意识到是李文军想要,沉默了片刻,又问,“我有什么好处。” 李文军:“你要什么好处。” 雷托:“听说你们的速冻食品卖得不错,给我来一火车。” 李文军:“那东西又不煤,挖一挖就有。一火车速冻食品,你吃得完吗?” 且不说运费和成本。 这种下订单的方式会把张莉莉吓哭的。 雷托:“那还有什么?” 李文军:“我们搞出了百万像素的数码相机,虽然听着没什么新奇,跟霓虹国的同类产品差不多性能,但是我们的便宜,一台只要200美刀。一千多人民币,你就算三百美刀一台卖出去,也比霓虹国和漂亮国同类产品价格便宜几倍。我让你做欧洲总代理。” 雷托一听兴奋起来:“我去,这个可以,给我一集装箱。” 李文军:“卧槽,一集装箱!!” “就这样,我很忙,再见。”雷托已经挂了。 丁丑年,没有大年三十,只有二十九。 天气预报说过年期间会下雪。 李文军决定干脆全部去山上的佛堂清舍过年,也给几家的阿姨们都放个假。 佛堂清舍大年二十八到初三都不接待外面的客人。 李文军一开始就跟酒店说了,过年期间,服务员加班都全凭自愿。 反正留下来就是三倍工资加两倍津贴。 初一到初三每天都有大红包。 不加班也有一倍的工资。 家比较远的服务员都愿意留下来,虽然茶县的火车站现在去全国都方便,可是家里没有这里条件好,而且五天赚一个月的工资,谁不喜欢。 大家都知道,李文军这是可以要在李漱玉出国读书前,把大家叫到一起聚聚,所以都很赏脸。 二十八那天,杨守拙、孔予祯,陶光明都带着老婆孩子两边父母住进了酒店。 季青烟把季青峰和唐朋生一家也请了过来。 孩子们从出生以后,还是第一次聚得这么齐。 快二十个孩子在酒店大堂里闹疯了。 季青辰被孩子们的尖叫声刺得耳膜都是痛的,太阳穴也突突跳,直摇头叹气:“这些孩子……还好大堂里的玉雕观音动不了,不然都要被他们吓得拔腿就跑。” 季青韬皱眉:“这帮小子确实太闹了。” 年轻的时候,我的梦想是有一窝自己的孩子,然后每天看着他们打打闹闹,哭哭笑笑。 而现在...... 可拉倒吧,孩子多了真要命啊。 季青辰抿嘴,表情复杂:“想不到我快六十了,竟然还有机会再做伯伯。” 季青韬翻白眼:“不要惊讶和嫉妒,那是因为我太强。说不定你等你抱上重外孙,我都还在生儿子。” 季青辰气笑了:“呵呵,你跟小时候一模一样,哪里都不厉害,就是嘴巴特别厉害。” 傍晚的时候忽然下沙子雪加雨。 等吃过晚饭,雪就下大了,一团团柳絮一般,纷纷扬扬飘落。 外面天寒地冻,里面却温暖如春。 老人们聚在一起打牌,打麻将,下棋。 女人们一向自来熟,更何况原本就沾亲带故,这会儿已经聊得热火朝天了。 年轻的男人们以李文军和杨守拙为中心也聊得很嗨。 只有李文勇觉得很尴尬。 好不容易休假,好像谈工作又不合适。 可是他这种原本就不擅长交际的人,跟一堆认识却又不太熟的人坐在一起,除了工作好像就没有什么可说的了。 李文军:“来,都来试试我们农场的春茶。” 杨守拙:“你傻啊,都还没过年,怎么会有春茶。” 李文军笑:“啧啧啧,一听就是不事稼穑的主儿。几天前就立春了。立春后采的茶都叫春茶。绿茶在采摘后1-2小时内进行加工最佳,不然叶子黄了枯萎了,就会导致茶叶的品质下降。今年大年二十七立春,昨天二十八就下雪了,没法采茶,所以年前只有两天时间采茶制茶,最后只得了这三小罐。” 杨守拙被他勾的兴趣起,喝了一口。 李文军问:“怎么样?” 杨守拙:“还行,挺香的,颜色也不错。” 季青韬:“有点回甘。” 唐兆年:“苦了吧唧的。没喝出来哪里好。” 李文军忍不住笑出声:“真是牛嚼牡丹。《茶经》里说,用来泡茶的水,山水为上,江水为中,井水为下。这个可是最好的山泉水。你们在港城穗城哪里喝得着。” 杨守拙翻白眼:“呵呵,我还知道梅上雪,旧雨水。再说,我怎么喝不着,你叫物流天天从这里给我一车水去不就好了嘛?” 李文军叹气:“得。算我没说。我就是自找麻烦。” 孔予祯:“这个茶虽然好,我还是更喜欢龙井呢。要是把这个水带回去泡龙井,估计更好喝。” 李文勇完全一头雾水,什么“梅上雪”什么“旧雨水”,不就泡个茶么,这还有讲究? 听都听不懂,别说融进去了。 他端起小巧的白瓷杯子,抿了口茶:嗯,是挺香的,可也有点苦涩。还是怀念之前拿大搪瓷缸喝茶的感觉。 杨守拙说:“来说说明年的打算。” 不是说好不谈工作的吗? 你这不是自己找不自在吗? 他等下给你派个活,你是接还是不接呢? 大家看向他。 “明年漂亮国有几个汽车厂商说要来跟我们引进汽车玻璃生产技术。”李文军龇牙一笑,“被他们卡了这么多年脖子,终于轮到我卡他们脖子了。” 杨守拙一听皱眉,坐直了:“你打算把技术卖给他们?”<\/b> 第一五四九章 我很幸福 <\/b>李文军:“肯定不卖了。我又不傻。” 杨守拙:“你要是不卖,又把李漱玉送去漂亮国读书,就不怕他们扣着李漱玉要挟你?” 李文军:“不会,现在是他们求我们去建厂解决他们的技术瓶颈和失业问题。” 除了唐兆年,其他人交换了一个若有所思的眼神:呵呵,又开始吹牛了。 到时候看你怎么骑虎难下。 说不定还要拉着我们去漂亮国救点点。 唐兆年幽幽的说:“你们就没想过,这个仆街压根就不会用中国商人的身份送李漱玉出去么。” 然后其他人在心里默默盘算了一下:干,还真是。他可以以希腊商人,非洲商人,土耳其商人或者乌克兰商人的身份帮李漱玉随便造个身份就行。文件绝对做得漂漂亮亮的。 他在各个国家用的名字都不一样,还有各国官方认证,漂亮国如果不提前知道,特意去追查,很难查到。 孩子们坐在茶室的地毯上,画画看书,玩玩具。 那几只猫也不出去了,窝在茶室的沙发上打盹。 杨季常很兴奋,总想住抓那几只躲进来取暖的猫。 然后那些猫被惊得四处乱窜。 瞿兰溪紧张得不行,起身去揪着杨季常的衣领子把他拖回来:“哎呀,小祖宗,不要去弄它们。下着雪,万一你被抓伤了,都不好下山给你打疫苗。” 杨守拙压根顾不上杨季常,因为杨思远总跟在李慎行后面转。他不得不一直盯着杨思远,生怕李慎行发神经伤害他的小公主。 他心里叫苦不迭:这是哪辈子造的孽,要现在来还。我的小公主的品味实在是太独特了。 然后又一直安慰自己:没关系没关系,她才多大,等大些就好了。 杨思远说:“跳跳哥哥,穗城从来没有下过这么大的雪呢。我是第一次见到,明天我们去打雪仗堆雪人好不好。” 李慎行哼了一声:“太冷了,冻手。不想去。” 杨思远:“那你喜欢玩什么。” 李慎行:“打篮球,可是外面地太滑,打不了。” 李漱玉被孩子们围在中间,教他们画画。 季如诗望着李漱玉对顾展颜感叹:“点点现在真是个大姑娘了。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好像还在昨天。那时候她真像个小糯米丸子,嘴又甜,长得又可爱。” 顾展颜说:“可不是嘛,时间过得真快。五月也很可爱啊。” 然后陶然跟在李谨言身后经过。 季如诗轻轻叹气:“我家这个是肉丸子呢。” 顾展颜抿嘴笑:“胖一点可爱啊。我很喜欢陶然的个性,整天乐呵呵的,心眼又好。” 孔予祯本来不想来喝茶,可是陶光慧说要让孩子们玩在一起,他才不得不过来坐着。 孔立仁去年死了,瘫痪了十几年,死亡也算是一种解脱。 孔予祯压在心里的,跟唐兆年之间的恩怨,总算是和解了。 这会儿看着平时很自信很出众的孔乐凡,孔洛羽跟李谨言他们在一起,就显得平淡无奇。 孔予祯心里酸溜溜的:我这一代被李文军压着打,下一代绝对不能输! 既然李漱玉去读常春藤大学了,等孔乐凡,孔洛羽大了,我送他们去米字国读剑桥牛津! 大家聊了一会儿,看孩子们东倒西歪,就都回去睡了。 顺着暖廊可以直接到房间。只是住单独小院的要走一段。 山里的夜晚极其安静,安静到能听见雪落下来的细碎的“簌簌”声,好像古代美女走动的时候裙摆飘动发出的声音。 顾展颜躺下后,忽然转身抱住李文军的脖子。 李文军迷迷糊糊都要睡着了,又被吵醒了,含糊地问:“嗯?怎么了?” 顾展颜小声说:“没什么。我就想告诉你,我现在觉得很幸福。” 李文军一翻身压上来,笑嘻嘻地说:“你要说这个,我可就不困了。” 顾展颜拍了他一下:“别皮。这不是在家里,隔音未必有那么好。” 李文军:“放心,我做的酒店,隔音效果肯定好。” 顾展颜:“算我求你了,你让我静静享受幸福好吗。” 李文军:“对啊,我让你享受性福啊,你静静享受就好,活让我来干。” 顾展颜:“你?!!” 李文军看她急了,又翻下来躺好:“好了,不逗你了。今天放过你,主要是山里太安静,我们等下动静太大,被隔壁的陶光明他们听见,又要叽叽歪歪好久。” 顾展颜抿嘴笑:“嗯。” 顾展颜睡到自然醒,睁开眼发现李文军不在床上。 就连隔壁房间的李谨言和李漱玉也不在。 雪已经停了,外面银装素裹。 她出去,发现李文军已经穿好衣服站在客厅窗户前,一边喝咖啡一边欣赏外面的雪景。 院子里一株红梅,上次他们来的时候只有树叶,毫不起眼。 这会儿虬枝苍干上点缀着朵朵正红的梅花,敷了一层厚厚的白雪,花朵娇艳,树枝苍劲,十分养眼。 只是外面的景色不管多养眼,都没有李文军的侧脸养眼。 高鼻薄唇,剑眉星目,轮廓清晰,线条完美,岁月只是夺走了他的生涩,却没有把他的气质变得浑浊。 年轻的时候不懂,这么好的男人,她却总想逃离他身边,真是傻。 她过去从后面伸手环住李文军的腰。 李文军才发现她来了,回头:“嗯?醒了?孩子们去前面吃早饭了。我先过去,你洗漱完就过来。那些小崽子们太闹腾,不去看着点,怕他们闯祸。” 顾展颜:“嗯。你先去吧。” 她洗漱完,还给自己化了个淡妆才出去。 早餐可以自己选择在里面的餐厅或是在悬崖上的那个茶室里吃。 茶室在最冷和最热的时候,会在外面加了个罩子,用强劲的空调调节温度。 所以这会儿坐在里面赏雪吃饭喝茶,丝毫不觉得冷。 外面山谷里已经是一片雪白。 松树上盖了厚厚的雪,峭壁上裸露的岩石在白雪映衬下越发显得黝黑刚劲,远处的山顶上却漂浮着似有若无的云。 果然是一幅极美的水墨画。<\/b> 第一五五零章 简单粗暴的对诗 好几个孩子都起来了,坐在里面说话。 顾展颜在门口停了下来,侧耳听了听。 李谨言:“昔去雪如花,今来花似雪。” 李文军从面前的一叠百元大钞里,抽出一张给他。 李漱玉:“浮生只合尊前老,雪满长安道。” 李文军又抽出一张给李漱玉。 顾展颜恍然大悟:原来是在玩飞花令。 大清早的李文军不想这些孩子太闹腾打搅大人睡觉,就把已经起来的孩子都叫到这里玩这个,顺便等着吃早饭。 接一句给一百。 这会儿坐在一旁的唐兆年他们个个在心里说:这个仆街,连培养孩子们对传统文学的兴趣都这么简单粗暴,直接有效。 陶然说:“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 李文军:“诶,陶然不错,这句很好。” 他给了陶然一张。 陶光明朝陶秋天对着那一叠厚厚的钱努嘴。 陶秋天说:“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 李文军拿起钱伸到陶秋天面前,让他抽了一张。 李谨言又说:“何时杖尔看南雪,我与梅花两白头。” 自己淡定地拿了一张。 李漱玉:“春雪满空来,触处似花开。” 也自己拿了一张。 季雅晴小声说:“白雪却嫌春色晚,故穿庭树作飞花。” 也红着脸,跑去抽了一张,然后得意的举到季青韬面前。 季青韬亲了她一下,捏着嗓子装可爱的声音:“我家小太阳天下无敌可爱。” 所有男人都恶心得暗暗翻白眼。 季青峰的女儿季小满说:“我来,我来。草枯鹰眼急,雪尽马蹄轻。” 孔洛羽急得不行,大声说:“还有我,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 李文军笑着给了她们一人一张:“不要急,慢慢来。” 唐朋生的儿子唐培德刚好进来,下意识说:“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李文军点头笑:“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培德脑子转得真快。” 杨思远看李慎行一直不出声,在他耳边小声提醒:“欲将轻骑逐,大雪满弓刀。” 李慎行翻了个白眼,一脸不屑:“切。没意思。”然后跑出去了。 李文勇气得直抿嘴。 李文军给了杨思远一张:“思远,不错啊。” 杨思远接了钱,跟着李慎行出去了。 这边他们玩飞花令玩得高兴,听见外边闹腾起来。 大家转头一看。 李慎行手里拿着个长长的杆子在要去敲屋檐下的冰棱。 几个刚起来的孩子都跟着他叫闹着。 冰棱还不够长。 李慎行打了几根觉得没意思,就朝门门口一棵松树跑去。 杨守拙看杨思远还傻乎乎地跟在李慎行后面,低声咒骂了一句,起身快步走了出去。 结果李慎行早不动晚不动,等杨守拙跑到树下就“啪”的对着树干来了一脚。 雪原本就厚到把枝头都压弯,这会被这一脚震得“哗哗哗”全落了下来。 杨守拙光顾着弯腰护住杨思远,结果自己落了一头一脸,眉毛都白了。 坐在里面的孩子拍手大笑:“圣诞老人。” “哈哈哈,白胡子老爷爷。” 大人们和杨思远也在大笑。 算了,孩子开心就好。 杨守拙哭笑不得,拉着杨思远:“回去吧,外面太冷。” 杨思远:“不,我要玩。” 杨守拙皱眉:“姑奶奶,你总要带个手套围巾穿厚一点出来。” 杨思远:“不。跳跳哥哥也没穿那么多。” 杨守拙眯眼:“你要是再不听话,我就要叫你妈来了。” 平时他不舍得打杨思远,都是瞿兰溪当恶人。 这会儿真的生气了。 他这种杀过人的人,沉下脸来很吓人。 杨思远明显很害怕,可是又不肯服软,两父女就僵住了。 李文军对李文勇抬了抬下巴。 李文勇走出去对李慎行招手:“来来,跳跳,进来,我陪你在大厅里打打会儿球。” 李慎行:“我还没吃早饭呢。” 李文勇:“那你就进来安安静静地等早饭,歇会儿我就跟你打篮球。” 平时自己折腾也就罢了,这会儿还带着这么多孩子折腾,随便搞伤哪一个都赔不起。 李慎行又磨磨蹭蹭进来了。 李文军朝他指了指桌上的钱。 李慎行满脸不情愿地说:“柴门闻犬吠,风雪夜归人。” 李文勇和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大人们都很配合的卖力鼓掌喝彩。睁着眼睛说瞎话:“这一句好应景。” “哇哦,跳跳要么不说,要么就是王炸。” 李文军抽了一张给他:“不错,不错。” 李谨言忽然说:“吹灯窗更明,月照一天雪。” 所有人顿时静了,脑海里浮现出昨晚上睡觉前把灯熄了看见的外面一地盈盈蓝光。 陶然感叹:“哇,这句好雅致,我好喜欢。” 季如诗兴奋地对顾展颜说:“话说雪停了,今晚有没有月亮。不然赏月真的很好。” 顾展颜笑:“今儿二十九。要看月亮,好歹得再等个六七天吧。也只有月牙。湘省很少下春雪呢。” 就这么一小会儿功夫,杨季常又撅着屁股爬上柜子去撸蝴蝶兰了。 杨守拙觉得头疼:“唉,这小子怎么这么淘气,到底像谁啊。” 李文军笑抽了:“啧啧,是啊像谁啊。” 杨守拙听他意有所指,皱眉:“你小时候那么淘气,也没觉得李谨言淘气啊。” 李文军望向李漱玉笑了笑:“唉,现在是岁月静好,你是没见到过我的公主在幼儿园就一打多的场面......” 简直就是一战成名。 想起来就好忧伤呢,他的小公主要飞走了。 李慎行有些不情愿的坐下,对李文军说:“叔。我不理解。这里面的孩子,以后多半都是要到继承各自的企业的。学企业管理,哪怕是学打架,锻炼身体,都比学这些没用的唐诗宋词好啊。” 其实李文勇也有相同的疑惑,只是没好意思问出口。 这会儿大家都静下来,望着李文军,想看他怎么回答。 李文军说:“看书,欣赏古诗词可以净化心灵,陶冶情操,培养气质。举个简单的例子,好比以后你接受公司后,发现员工都安于现状不愿研发新产品,不愿改进工艺,你怎么鼓励大家的斗志?” 第一五五一章 淋过雨的人 李谨言说:“这还不简单。同志们加油干,年底给你们发奖金。” 大人孩子都笑了。 李文军说:“嗯,如果要你再多说一句呢?” 李谨言憋了半天:“干好了。加倍发奖金。” 李文军说:“如果你看的书多,你还能说,‘想要拥有不曾拥有过得东西,就要付出不曾付出过的努力。’或者‘梅花香自苦寒来。’” 李谨言还是一脸不屑。 李文军:“好比这个‘佛堂清舍’你觉得好吗?” 李慎行:“好。” 李文军说:“怎么个好法呢。” 李慎行:“哇,好漂亮。好美。太牛逼了。” 然后就词穷了。 大家哄堂大笑。 李文军等大家不笑了,说:“嗯,所以以后你想跟人介绍这里,都没法说出这里的好。其实所有艺术形式的美都是相通的。大家都喜欢,是因为我把诗词和国画还有音乐和建筑的美融合在了一起。你看到的白墙黑瓦是‘云树落花江水清,石阶风响古刹静。’你看的梅花,是‘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就算你不做建筑,不搞服装,外形设计这些统统交给专业人士,那你总是要学会欣赏鉴别的。假设以后有人帮你写了三段广告词,你想从中间挑一个出来,都看不出好坏来,只能说‘都好,都行’,花的冤枉钱,还是自己的。哪怕是跟人谈生意,言谈乏味而粗鲁,对方都会觉得你浅薄,不屑于跟你多说。” 李慎行似懂非懂。 李文军说:“多看书,对你有好处。你们现在这个年纪,只需要学习,是静下心来看书的最好时间。现在觉得好像没什么用,以后某一天你会感谢现在努力的自己。而且你长大以后会发现,学习将会是人生中要做的所有事情里,最简单的。” 杨守拙看李长明进来了,立刻瞅准时机问:“李叔,文军小时候经常看书吗?” 李长明哼了一声:“看个屁,整天掏鸟蛋,戳人家瓦片。他要是三天没挨打,隔壁邻居都会来问他是不是病了。” 大家一起大笑。 李文军叹气:“是啊,我小时候就是反面例子,所以只能长大后恶补。” 果然是好兄弟和亲爹,捅刀子又准又狠。 刘翠红说:“我家满崽虽然小时候淘气,可是上初中以后,很喜欢看书,他的房间有各种书。” 顾展颜也笑:“他现在也每天都看书呢。家里就书最多了。” 杨守拙哼了一声:“呵呵。就你们护着他。” 唐朋生对唐兆年小声说:“本来以为李文军只会赚钱,原来还这么雅致。教孩子的法子也很有意思。” 唐友生哼了一声:“这家伙跟个怪物似的,啥都知道。” 孩子们都去玩了,老人们打牌去了。剩下了几个年轻人坐在一起喝茶聊天。 杨守拙冲李文军抬了抬下巴,说:“来,按照惯例,把你明年的计划说一说。” 李文军笑了笑:“明年我要搞点有意思的东西出来。概念车,概念直升机。” 杨守拙知道他说的肯定不只是民用的,不过在这里不好说那么直接。 陶光明问:“什么叫概念车。” 李文军说:“概念车有两种。一种是真正的汽车,但是技术比现有的批量生产的汽车要先进得多。另一种是技术已经超出了现有能实现的所有技术,暂时只能做出模型。从这个分类就能听明白,第一种是很快能接近于批量生产的,技术在试验并逐步走向实用化。我们的汽车研发中心,每天主要做的就是这个。第二种只是一个想象,可能永远实现不了,不会成为商品。” 陶光明皱眉:“搞这些干什么?” 自动扫地机和无人驾驶汽车就够奇葩,超出他的想象范围了。 还要去弄这些天马行空的东西,太浪费时间和精力。 然后大家满脑子都是李文军说的概念车和概念直升机会是什么样子。 李文军说:“还有一件事,我其实早就开始做了,而且一直在做,只是没有告诉你们。” 陶光明一听就坐直了:“你把‘文军实业’悄悄卖了?” 这是他的心魔,一有风吹草动就会想到这个。 一遇到困难,就担心李文军这么干。 他把这辈子最好的时光都花在这里,年纪越大越觉得,这个企业已经像是他的分身,一点意外和损伤都不能有。 现在他能理解黄铁矿解散的时候,那些老矿工为什么会哭泣嚎啕,如丧考妣。 李文军嗤笑了一声:“不是。我把你卖了都不会卖‘文军实业’。” 陶光明松了一口气,坐了回去,又觉得哪里不对。 杨守拙说:“别打岔,接着说。到底什么事。” 李文军说:“黄铁矿解散的时候,我叫邱艳顿给来面试的工人发免费盒饭,你们还记得吧。” 唐兆年点头:“嗯。” 李文军:“其实这个事,一直在进行,没有中断。只是为了防止有人混进来,把发盒饭的地方放到了‘文军新城’的门岗。而且不限于来面试的工人。只要是有困难的都可以拿。每顿限一百份。费用全部从我的经费里出的。” 虽然“文军新城”岁月静好,繁花似锦,可是外面下岗的浪潮一直没有停,所以一直有不少工人在“文军新城”外面游荡。 虽然“文军实业”产能一直在扩大,可是他不可能接收所有人,只能尽力做点事情来帮这些人渡过难关。 陶光明说:“呵呵,你又来干这种费力不讨好圣母心的事情了。” 李文军勾了勾嘴角:“一直有伞的人,不会懂淋雨的苦楚的。人世间本来就很难了,总要有人来缝缝补补。” 其实他也受过别人的恩惠。 陶光明说:“你忘了掀摊子的那群人了吗?他们是不会感激你的。还觉得你为富不仁,假惺惺装圣母。” 李文军:“来面试的人那么多,真正捣乱的却只有那几个,大部分人还是有良知,懂得感恩的。” 陶光明:“你就不怕有人一直待在这里吃免费的饭菜么?” 第一五五二章 ?心飞走了 李文军:“那也没关系。他可能真的有难处呢。而且我叫门岗观察了,一直来领免费饭菜的人很少。大部分人领着领着就找到工作了,有些人甚至还会回来还钱,捐食物,捐衣服。” 季青韬笑了一声:“我们还在想,你什么时候才会告诉我们呢。你叫人盖了个小房子叫‘避雨屋’对吧。” 唐兆年:“这个仆街,这种好事竟然悄悄做那么久都不告诉我们。” 李文勇:“他要不是那个避雨亭离我们水泥厂近,要借水泥厂的食堂做饭,估计连我也不会说。” 杨守拙:“我们五个每人加了五十份,叫邱艳不要告诉你,所以现在是每顿三百多份。有一段时间不够,老四和邱艳又加到了四百份。最近好像来领的少了好多,浪费了一些,邱艳就每天只做两百份了。” 季青韬:“我还去领了一份试了试,味道还行。” 唐兆年:“我怕他们不好好做,有时候特地弯过去领一份,结果发现我还挺喜欢那个味道的。” 孔予祯阴阳怪气地说:“哎呦,我去看过。‘文军新城’里面有些老人家每天去领,怎么那么多喜欢占便宜的人呢?” 杨守拙说:“这个,真是好笑。我猜老人家可能以为这里是卖盒饭的?他们其实是有扔点钱在那里的。后来我叫门岗挂了个牌子才好些了。” 李文勇:“不说别人,连我爸都带人去干过。还有老白。那人真的……就是个奇葩。去年他好不容易结婚了,结果还要干捡破烂的事情。我真是服了他。” 他们五个一边说一边笑。 李文军也忍不住笑了:果然都是志同道合的伙伴。让他惊讶的是孔予祯竟然也加入了。 陶光明张嘴结舌,猛地叫了一声:“你们竟然都知道,都不告诉我。我还以为是那个什么‘避雨屋’是真的给人避雨的。而且老四那家伙,这么久竟然一个字都没跟我说。” 李文军叹气:“都说了,你是一直有伞的人。” 陶光明很不服气,说:“少来,你受过什么苦,就算之前在矿区受了点委屈。也勉强算是。那阿拙,姐夫呢。” 唐兆年年轻的时候打拼,季青韬流亡过一段时间,李文勇当矿工的时候也受了不少苦。 那含着金汤勺出生的杨守拙和孔予祯总没有受过苦吧。 孔予祯说:“啧啧啧。孔家一直都有资助同族的孤儿寡母,只是你不知道而已。不然我们的祠堂修来干嘛?” 杨守拙冷笑:“你以为当兵是去度假啊。就不说上战场随时有生命危险了,只说普通的执行任务,热的时候浑身痱子,睡在野外蚊虫叮咬不说,毒蛇、蜈蚣,老鼠就从腿上爬过去。冷的时候,零下二十几度还要站岗。抢险救灾,别说热乎饭,可能连一口干净的水都喝不上。说你是一直有伞的人,你还不服气。” 以前是陶路遥和陶光慧给他打伞,后来是李文军给他打伞。 他自己却没意识到。 陶光明沉默了一下,问:“这种情况还要持续到什么时候?” 李文军没有正面回答:“希望快些好起来。国家那么大,那么多人,怎么可能保证每个人都衣食无忧呢?所以这个‘避雨屋’,我会一直开下去。” 陶光明点点头:“这事你们就不用操心了,从今天开始,由我来。光提供食物是不够的,最好还能让他们有个地方住个一两晚。” 李文军说:“那个屋子里是可以睡的。不过我用的硬板的长凳。也是为了防止有那种年轻健康却好吃懒做的人霸占这里,让真正有困难的却勤奋向上的人得不到帮助。” 他从来不否认,也绝不纵容人性的恶。 那个“避雨屋”里一旦发现有人搞破坏或者欺负其他人,立刻拉入黑名单,以后都不准再进去。 ----- 过完年,李文军就送李漱玉去漂亮国了。 虽然心中万般不舍,可是孩子长大了就要离开。 做父母的必须学会放手,虽然很痛苦,也很难。 李文军觉得这比他在事业上遇见的任何一个低谷都要痛苦。 因为事业遇阻最多是指心里压了一块石头。 可小公主飞走了,就是把他的心挖走了一块。 石头可以挪开,心被挖走了却不会再回来。 帮李漱玉安顿好,他也要回去了。 李漱玉忽然有些不舍得,说:“爸爸。山里的杜鹃开了记得拍张照给我。” 李文军:“好。” 李漱玉:“栀子花开了也要拍。” 李文军:“行。” 李漱玉:“爸爸,你会来看我吗?” 李文军:“会的。你要实在想家,放假就回来呗。不要怕花机票钱。” 他忽然没有那么伤心了。 按李漱玉现在的状态,估计很快就会回来。 ----- 经过了这一年的努力,李文勇的一米钢筋混凝土已经能承受三次十吨重物从六百米高空扔下来的打击。 他们开会研究决定,实弹测试一下。 李文勇就带着材料和技术人员去戈壁滩了。 花了三个月,按照李文军要求的建筑结构,造了一个边长六米乘六米,层高三米六的六层楼,地面三层,地下三层。 与平时的混凝土框架红砖砌墙不同,这个“小楼”是全钢筋混凝土结构的。 光材料费都要一百万。 杨守拙他们刚好做出了新一代chua jiada 。 以子之矛攻子之盾。 李文军都特地飞过去看热闹。 一公里以外的茫茫戈壁上,矗立着一栋灰色“小楼”。 为了防止被误伤,他们只能在这么远的距离观测。 李文勇被晒得黢黑,嘴唇干裂起皮,头发老长也没地方剪,乱得像鸡窝,哪还有一点平日成功人士的样子。 李文军一边用军用望远镜看那个混凝土小楼,一边说:“诶,哥,你这个碉堡修的不错啊。” 李文勇哼了一声:“这可是我花了整整三个月才修好的。” 一想到自己数月的心血,几百万投资,等下顷刻间就会化为废墟,他就忍不住心尖发颤。 这会儿他盯着那栋小楼,越发觉得它像是大海里的一条小船,孤立无援,等着被毁灭,不能逃也没地方躲。 第一五五三章 最强年轻组合 对讲机里有人说:“一切准备就绪,请求发射。” 杨守拙看了一眼李文勇,说:“发射。允许发射。” 话音落下数秒钟之后,一个火光从天而降,正中目标,发出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即便是隔得那么远,依旧觉得地动山摇。 看着强劲的冲击波把周围两百米范围内的尘土都飞扬了起来,李文军他们寒毛倒竖起来。 虽然看上去只是个超大号的烟花,可若是真的落在建筑物上,就是血肉横飞,十里焦土。 李文勇到这一刻才深切感受到了做超强混凝土的意义。 枪林弹雨之下,建筑物越强,里面的人生存的概率就越大。 如果说杨守拙他们在造杀人武器,那他就在做救人的诺亚方舟。 所以在做好这个“小楼”之前,他本来觉得自己所有的力气都已经被耗尽了。 现在却下定决心,他要再拿出十倍的努力来,做出更强的混凝土来。 账户上的数字不管怎么高,都没有这个事情有意义。 做好了它,他才不枉来这世间走一遭。 杨守拙用望远镜看了看,第一弹卡在顶楼板子里,然后爆了。 他用对讲机说:“发射第二枚。” 然后又一发银色chua jiada 从天而降顶着第一弹继续往下钻,然后爆炸。 地面上的都已经被炸开。 地下的还算完好。 杨守拙笑了笑,对着对讲机说:“你们的chua jiada 不行啊。一发只能击穿一层。别人要是有十层,你们要十发。” 其实他这是对李文勇的肯定。 过了一会儿,有人进来。 这是负责研发chua jiada 的人。 他握住了李文勇的手:“李文勇同志,这一次比试,算是你的混凝土暂时取得了胜利。我们下次再见。” 李文勇心潮澎湃用力回握:“好。一言为定。” 他这会儿的斗志可比刚才进来之前要高多了。 而且他的水泥还用到了深城第一高楼上,更让他信心爆棚。 ----- 一开年,杨守拙就骂骂咧咧继续去办民用机场的手续。 算上从年前开始,他和季青韬在京城,湘省,粤省三地断断续续飞了三个多月,终于把这个事的手续基本走完。 弄到中央批文那天,他们到了李文军办公室,把批文甩在办公桌上,然后两个人像两条蒸软了的茄子瘫倒在沙发上。 李文军对在旁边优哉游哉喝茶的陶光明说:“喂,到你干活了。” 陶光明一脸茫然:“干嘛。” 李文军:“修机场啊。” 陶光明:“你连航班都没有修机场有什么用。” 李文军:“很快就有了。你现在开始修,到时候刚好用上。” 陶光明:“你逗我玩的吧。” 李文军:“现在三月了。九月会开通航线。你只有半年的时间把机场修好。” 陶光明:“卧槽。你不早说?” 李文军:“之前批文没下来,不能动啊。” 陶光明骂骂咧咧去给谭打雷打电话去了。 季青韬挣扎着起来:“你个没人性的仆街。我老婆还大着肚子马上要生了。接下来三个月不要再叫我干活。” 他说完就走,压根不给李文军说话的机会就跑了。 李文军对杨守拙抬了抬下巴:“过两天漂亮国的人要来谈合作的事。你要参加吗?” 杨守拙:“要谈多久。港城的大事虽然不用我全程紧跟,可是要去盯着,提供人力物力协助。” 李文军:“知道,港城的事情最重要,所以这边会速战速决。争取一周内解决。” 杨守拙点头:“好。那我就多留几天。” 漂亮国来了一堆人,相关企业总裁,商务部官员,还有大使,这些人的秘书。甚至一些身份不明的人。 李文军只叫刘国庆和涂媛媛去机场迎接一下。 说是“迎接”其实是怕这帮人乱跑。 刘国庆一早就开车从“文军新城”里出来。 李文军给了他“文军汽车”一辆最新款的轿跑,很有几分要在外国友人面前炫耀的意思。 刘国庆和涂媛媛也明白李文军的心思,两个人都穿着定制西装和小套装,打扮得光鲜亮丽。 然后看到对方都暗暗惊艳了一下。 上次是两个人第一次合作,还有些拘谨。 不过现在相互已经变得很熟悉了。 涂媛媛上了车叹息:“李董现在动不动就让我们两一起出动呢。” 刘国庆笑:“可不是。我们可是最强组合。其实我主要是陪你。你是主角。上次接待农业考察团一战成名,你现在可是我们‘文军实业’的金牌讲解员。其实我一直很好奇,为什么你会来搞接待。其实按照你舅舅蔡厂长跟我表叔的关系,你随便去哪个部门都好。而且你学的也是电子信息啊。去电子厂不是更好吗?” 蔡厂长的妹妹只有这一个女儿。 他自己又是生了个儿子,所以对这个外甥女看得很重。 涂媛媛的爸爸是材料研究所所长,妈妈也在电子厂,对涂媛媛那是百依百顺。 涂媛媛去年大学毕业涂所长本来要她深造来研究所工作。可是涂媛媛说讨厌被关在房间,每天对着仪器和数据。她想去当解说员和导游,甚至办公室的秘书。 涂所长劝了几次就算了。 蔡厂长觉得涂媛媛干这个没前途,苦口婆心劝说。 可涂媛媛压根就不听。 当时蔡厂长实在没办法,还来找李文军去说服涂媛媛。 因为涂媛媛很崇拜李文军,总说自己以后的另一半一定要像李文军这么强,这么帅。 结果李文军跟涂媛媛聊了两句之后,反倒支持涂媛媛的选择,然后麻溜的给她安排了讲解导游工作。 气得蔡厂长差点脑溢血,动不动就去李文军办公室坐着抗议。 直到上次农业考察团来过以后,蔡厂长才觉得涂媛媛确实适合做这个,又拎着酒来找李文军喝酒,感谢和赔罪。 李文军当时安慰他说,要让下一代趁着年轻,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这只是起点,不是终点。涂媛媛要是干着干着觉得自己还想深造,随时可以去。 他也是绝对支持的。 反正“文军实业”里面有各种工作岗位和深造机会可以选择。 第一五五四章 间谍来了一大帮 涂媛媛朝了刘国庆眨了眨眼:“有一种叛逆叫做,长辈叫你做什么,你就最不想做什么。” 刘国庆笑出声:“可不是么。我以前也这样。不过呢,我表叔最好的地方就在于,从来不勉强晚辈。都是按照我们自己的兴趣,随我们的心愿。” 涂媛媛:“对的,多亏了李董,我才能有现在。我觉得我自己不适合搞技术,太闷了。我喜欢跟人打交道。” 刘国庆说:“我们身边真不缺只喜欢跟技术打交道的人,难得有一个喜欢跟人打交道的。所以我表叔说你是宝贝,” 涂媛媛想起董庆军为首的那些技术人员,忍不住也大笑起来:“可不是么。” 其实刘国庆有一种感觉,那就是李文军在有意拉拢他们两个。 不过把同龄人盘点一下,好像确实只有涂媛媛跟他条件相当。 就是不知道涂媛媛有没有看出李文军的意图。 按照她刚才说的意思,她要是看出来了,岂不是本来对他还有点意思,也会刻意躲开了。 刘国庆忽然有些发愁:怎么办才好? 到了机场。漂亮国领事馆的人派来接这些人的车已经到了。 漂亮国商人基本上两极分化,要么就大腹便便,丝毫不在意外表。 要么就热衷健身,喷香水,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打扮得很得体。 不过不管这些人自己怎么打扮,看到刘国庆和涂媛媛都眼前一亮。 年轻漂亮又有气质的人,谁看了都喜欢。 不分国界和人种。 漂亮国的人打过招呼之后就围着涂媛媛开始提问了。 涂媛媛不卑不亢的一一回应,用流利的美式英语回答。 漂亮国的领队说:“涂小姐要不跟我们一起坐大巴?有什么问题也好解答。” 他这是在为整个考察洽谈团谋福利。 其他人立刻附和:“是的,是的,我们有很多问题想要请教涂小姐呢。” 最重要的是要把他们两个分开。 这个女人年轻又漂亮,最好趁着路上的时间能尽量多从她嘴里掏出点有用的信息来。 涂媛媛对刘国庆说:“你开车在前面带路,我跟他们坐大巴。” “嗯,那你要小心哦。”刘国庆含蓄的提醒了她一句。 涂媛媛微微点头:“放心。” 刘国庆上了车,在前面带路。 从省城机场一出来,就上了高速。 漂亮国的人指着高速上的太阳能和风力发电灯问:“那个是什么?” 涂媛媛:“太阳能风能路灯。” 又有人指着远处山上:“那个白色的风车呢。” 涂媛媛:“风能发电。都是‘文军实业’的产品。” 有人说:“这个大巴士坐着还怪舒服的。” 涂媛媛:“这也是我们生产的产品。” 有人笑:“不可能。这是电车。电车现在就做不了那么大。” 然后好像是故意打他脸,巴士的自动播报系统说:“文军汽车为您服务。前面上坡,请坐好扶稳。” 那人一愣。 涂媛媛抿嘴微笑。 有人嘀咕了一句:“是谁说中国还很落后,这个高速公路就修的很不错,两边环境保护也做得好。这个桥也绝对是高水准。” 另外一个开玩笑:“这高速路不会也是‘文军实业’的产品吧。” 涂媛媛说:“这条高速路凝聚了中国各个省最好建设企业的智慧和心血。是中国第一条真正意义的高速公路。李文军先生创业之初参与修建了位于湘省的这一段。截至现在,这条高速公路已经用了十五年了。没有出现过任何问题。” 领队笑了笑:“李文军先生好像涉足了所有行业。” 涂媛媛回答:“李文军先生一直致力于发展本国的实业,从来也不拒绝其他国家朋友来合作和向其他国家提供帮助。现在几乎所有发达国家都有在‘文军新城’里合资建厂,产品不仅在中国销售,也在欧亚非三大洲销售。” 这句话表面上很公事公办,客客气气,其实极具讽刺。 全世界的发达国家早就抢着来跟李文军合作了,你们却现在才来,反应有点慢了。 我们的产品又不愁卖,技术也领先。 你们有什么资格看不上“文军实业”? 应该是“文军实业”看不上你们才对。 大家压根没有想到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子竟然这么厉害,所有人都沉默了。 下了高速停在酒店门口。 大家看到一个小轿车从门口路过。 车上没有人…… 没有人的意思是既没有乘客也没有司机。 有人皱眉盯着那个车:这是什么东方秘术? 遥控的? 涂媛媛知道那是无人驾驶的车在试行,却没解释,只是进去酒店跟经理交代了一句,就对其他人说:“各位好好休息,所有行程都在明天。明天早上八点,李文军先生会准时来酒店会议室。” 领队:“辛苦了。” “您客气了,这是我份内工作。”涂媛媛点了点头,就走了。 酒店那边登记完立刻就给李文军打电话了。 李文军用电脑打开酒店后台,这些人登记的信息一目了然。 杨守拙一边看一边说:“卧槽。当时申报了十个人,结果现在三十个人在酒店办入住。另外多出来的二十个人是从哪里来的,都是什么身份。这哪里是来谈判,分明是来打群架的?!!” 李文军说:“不要慌。说不定人家是来借着谈生意来考察。” 杨守拙哼了一声:“我看他们是来刺探情报的。我要交代军工厂那边这几天要加强人员出入管理。不准任何陌生人进出。” 他打了个电话过去,说这几天没有派任何新人过来接洽。不管是谁,只要以前没出现过,又不是他带着过来的,一律不准放,直接抓起来。 李文军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是他们想检测一下自己的最先进间谍卫星kh-11。而且他们还想得到卫星拍不到的东西。比如技术文件。” 间谍卫星kh-11配备了与哈勃太空望远镜相同规格的2.4米光学镜头。还能实现地面图像的数字化处理和传输,随时将图像传回地面,分辨率可达10厘米。 也就是说,如果关于这个卫星的传说是真的,漂亮国的人都不需要来“文军新城”,甚至都不用来中国,而是在几万米的高空就能获得军工厂的清晰图片。 第一五五五章 不想再被宰 杨守拙抿嘴想了想,说:“完全有可能。那怎么弄,等着被他们看光?你都知道他们来者不善,干嘛还要接待他们。” 李文军完全有资格拒绝的。 李文军笑了笑:“怕什么。他们有矛我们有盾。他们不来,我们怎么试我们的东西呢。说不定我们还能捞几个有意思的小玩意玩玩呢。” 再说要让敌人展示一下间谍卫星的厉害,你们才会把我老早就讲过的要搞反间谍卫星的卫星这件事放在心上。 那边漂亮国情报人员,已经在酒店最高层把军用望远镜,红外线照相机摄像机什么的都架起来了。 他们把军用望远镜一对准军工厂,就会看到一阵强光,然后眼睛就又红又肿。 最后只敢用红外线照相机了。 他们清点了一下,军工厂里面有五十三个人。 按照工人数量,就能基本算出这个军工厂的产能。 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 就算军工厂里面只做核心部分和组装,其他配件都在“文军实业”的其他企业生产,这个人数也太少了。 本来按照面积和传言推测中国最大的军工企业在这里,可是现在一看真是徒有其名。 今天漂亮国的间谍卫星也很给力,说拍到了军工厂里面人的脸。 点了一下,最多的时候也是五十多个人,基本相符。 就是这些人的脸都好奇怪。 怎么说呢,五官大的有点夸张。 此刻,军工厂里面,有人问:“组长,为什么这两天要我们穿这种衣服。” 组长说:“说是纺织厂和服装厂一起研发的新军服。可以防红外线的。” 那人又问:“那为什么他们几个不用穿。” 组长:“都穿了,他们用红外线一看,工厂里一个人都没有,肯定不会信啊。所以要虚虚实实,实实虚虚。这是《孙子兵法》里面讲的,你不懂。” 那人说:“那还不准我们出去是什么意思。” 组长说:“天上还有卫星啊。等下卫星拍的人数跟红外线的不同也不行。” 那人指了指天上:“你骗我的吧。几万米高空的那个东西?能拍到人?能看清楚五官吗。那我们岂不是都暴露了?” 组长:“不知道,所以还要出去的人都带着人皮面具。” 那人忍不住笑了:“哈哈哈,不会是李董又在淘气,在戏弄漂亮国的人吧。” ----- 吃早餐的时候,有几个外国人的眼睛又红又肿,抱怨说中国的水和空气有问题,造成他们过敏。 餐厅服务员领班默默把这几个人的房号和名字记下来了,并发给李文军了。 李文军把这几个人入住时拍下的照片放到了人脸识别系统图库里。 这些人,这一辈子都不可能靠近中国任何一个机密场所了。 就算是非机密场所,按了摄像头的地方,他们一出现也会被立刻发现。 虽然这一次来的情报人员肯定不止他们,不过能抓到几个算几个。 今天的谈判,李文军就叫了汪德福,钟振华和杨守拙三个人,连翻译都没叫。 两边的人分别坐在了长桌的两侧。 对方的人数多了数倍。 那种感觉就是,漂亮国很紧张。 中国这边无所谓。 要是以往,李文军会客客气气寒暄几句,譬如“诸位在酒店住得怎么样啊”,“饮食还习惯吗”之类的。 今天,他却一言不发默默等着漂亮国的人说话。 现在是对方要来求我,凭什么我还要客客气气的。 再说了,以前对方动不动就给我们摆的脸色,现在刚好让他们也尝尝憋屈的滋味。 那边的汽车企业老板福特先说话,有的英语:“我们是全球最大的汽车生产商,对贵厂生产的汽车玻璃很感兴趣。” 李文军没有任何表示。 汪德福咧嘴一笑:“听不懂。” 李文军听不听得懂他不知道,反正他是听不懂。 对方骂骂咧咧:卧槽,李文军你跟苏珊他们用德语用英语都能交谈,怎么到我们这里就听不懂了。 骂归骂,又不能把他怎么样,福特只能对翻译说:“翻译一下。” 对方带来的翻译是个白种人,可见他们是担心带个华裔来也会被李文军他们带偏了。 翻译用蹩脚的中文磕磕巴巴说了一遍。 其实大家都知道翻译得好不好不重要,只是走个过场。 李文军不冷不热回了一句:“哦。” 心里冷笑:呵呵,到现在还把架子摆那么高。 福特想掀桌子:你这个“哦”是什么意思? 不过李文军的前挡风玻璃,安全性,降低风阻,洁净度都做到了世界领先,而且还可以自清洁。 也就是说在雨水或洗刷时自动清除污垢和水渍,保持玻璃的清澈透明,这个是无数车主的梦想。 而且下暴雨的时候也不会遮挡视线。 可是李文军现在卖给他们是按块算。 他们先给尺寸和参数,李文军这边按照参数生产好了,运到漂亮国去。 一块就要几万到十几万。 有些高端跑车,李文军甚至比着百万去要价。 把汽车生产商宰得痛苦万分。 他们现在想做的就是把这个技术直接买过去,然后自己研发超越李文军。 福特说:“李先生也知道,玻璃在海上的运输,损耗比较大。用空运太贵。所以想请李文军先生去漂亮国开厂。我们免费提供地块,税率优惠。一切政策好商量。” 别人都是运费厂家出,到岸交付才算数。 李文军这里不一样,离岸就算交付,路上出什么事,顾客自己负责。 而且只针对漂亮国是这样。 所以漂亮国才这么气愤。 汪德福一听,眼睛都亮了。 老天,你终于开眼了。这么多年了,从我自投罗网到办公室想要忽悠他却被他反忽悠了那一天开始,我没有一天不梦想着自己能去海外开厂。 现在对方提供这么好的条件,机会千载难逢。 李文军说:“好,没问题。” 福特暗暗冷笑:呵呵,愚蠢的中国人…… 李文军:“产品名录,只能我来决定。” 因为很多产品都是研究所和玻璃厂一起研发的,好多跟军工产品有关系、 第一五五六章 忽悠与反忽悠 李文军不点头,谁拿出去就是泄密,甚至叛国。 汪德福不敢也不会来踩这个红线。 福特一听心里顿时拔凉拔凉。 李文军肯定只会给一些玻璃幕墙,餐具,桌面,办公室里面用的低端玻璃生产线。 就是说,钱要赚,想学技术没门。 福特决定说的更直接一点:“我们需要一些高端技术生产线。” 李文军点头:“可以。用你们猛禽战斗机的全套图纸和技术参数来换。” “不可能。”福特脱口而出,又说,“听说你们在生产航母。航母上许多设备零件都是工业皇冠上的明珠,靠你们自己研发要很多年。我们可以用其中一部分来跟你们换玻璃生产工艺。” 李文军露出很感兴趣的表情:“比如呢?” 福特说:“阻拦索。现在全世界只有几个国家能生产。分别是德意志,乌克兰和漂亮国。” 他想说的是,这几个国家,刚好都是漂亮国的盟友,所以只要他们打个招呼,封锁中国。 李文军他们以后想跟别人买都不可能。 李文军微微点头:“听上去很厉害的样子。你们阻拦索打算卖多少钱一根。” 福特看了一眼旁边的漂亮国外交部官员。 那个官员说:“初步定价,五百万美刀一根。” 李文军皱眉:“能讲价吗?” 那位官员:“很难。除非你们用某些技术交换。” 李文军问钟振华:“记下来了?” 钟振华:“记下来了。” 官员莫名其妙:记下什么? 李文军却不再说这个问题,只说:“还有什么技术能让我感兴趣的,不妨提出来。我们讨论一下。” 官员:“碳纤维。t200。” 碳纤维复合材料具有质轻、高强、力学性能好、可设计性强等优点。也是高温惰性环境下唯一一种在2000c以上环境中强度不下降的材料,还有优异的抗疲劳特性和良好的导电特性。 所以强度再大就能用在飞机和航天飞船上,他们不会那么傻。所以t200就是他们能给的极限。 李文军觉得好笑:呵呵,我们早在几年前风力发电的叶片就用的t200。现在钓鱼竿都用t300了。高尔夫球杆、网球拍、羽毛球拍、弓箭、滑雪板、赛艇桨、山地车都用的是t300以上。 你还想卖t200的技术给我,逗我玩呢? 李文军却忽然问:“芳纶呢。有合作的可能吗?” 这个东西厉害了。芳纶一种高性能的合成纤维,学名为芳香族聚酰胺纤维。芳纶主要分为间位芳纶、对位芳纶和杂环芳纶三大类,性能差异较大。 间位芳纶有“防火纤维”的美称,对位芳纶有“防弹纤维”的美称,杂环芳纶比前面两种芳纶的性能更优,有优异的高抗冲击性及轻量化。 漂亮国知道李文军他们在研发新一代防弹衣和航空服,都需要芳纶。 官员:“啊,这个太敏感不能谈。” 李文军笑了笑:“哦,那就没什么好谈的了,散会吧。” ----- 漂亮国谈了半天发现一点便宜没占,气得不行,回去酒店开小会。 漂亮国内的国防部打电话来问:“你们跟李文军谈了阻拦索?” 外交部官员:“嗯。” 对方:“五百万一根?” 官员:“嘶,你怎么知道?” 对方破口大骂:“你是不是傻啊。我们阻拦索跟他们进口的。现在他们涨价到五百万一根。” 官员:“什么意思?我们的阻拦索不是从德意志进口的吗?” 对方:“是从德意志进口的,可是德意志是从李文军那里买的。他们倒手赚了个差价。本来李文军不知道他们赚了多少,现在知道了。现在德意志那边在骂我们傻叉,本来大家都装傻,大家都有钱赚。现在大家装不下去了,你去解释!!” 然后把电话挂了。 官员一脸茫然:卧槽,小丑竟是我。现在麻烦了。 那边杨守拙从会场出来就笑个不停,指着李文军说:“你太坏了,又玩了人家一把。” 忽悠人,李文军是专业的。 李文军一脸无辜,摊开双手:“他们自己来找不自在,不怪我。” 杨守拙:“走走走,去看军工厂那边新产品试用。” 刚才之所以问芳纶,是因为李文军他们的杂环芳纶最近有了突破,所以做了新一版防弹背心,盾牌和头盔出来。 今天之所以陶光明没来,也是因为那边在测试。 军工厂把“小陶董”借了过去,这会在给它穿上防弹背心和防弹衣,戴上防弹头盔。 陶光明因为不放心,所以跟着来看看。 他看着“小陶董”满眼悲哀和不舍。 这个“小陶董”自从被他造出来以后,就没有过过一天好日子。 最先是在汽车冲撞实验中用,然后是无人汽车,剃须刀,电动轮椅,消防气垫等等。 现在又是防弹系列,一次又一次。 虽然出了好多代测试假人,但是“文军实业”的人似乎对“小陶董”情有独钟,能用第一代,绝不用别的。 他们说它是幸运符,用它就保管成功。 就连军工厂都要不怕麻烦地每次都打电话来借。 还好它吃不下药,不然食品厂和保健品厂都想用它。 现在“小陶董”已经百孔千疮,脸上却还跟最开始做出的时候一样,挂着诡异的笑容。 陶光明越看越觉得那个十几年如一日的笑容好勉强好悲凉,又有那种他被绑在柱子上等着被射击的感觉,忍不住出声,问军工厂的人:“那个,能不能直接把头盔和防弹衣给木头人穿上。” 军工厂厂长咧嘴笑:“不能,要测试子弹对人体的冲击力。不然到时候,虽然把子弹挡住了,那个冲击力把人肋骨压断,一样会死。我们要避免这样的情况发生。所以要认真测试一下。” 陶光明抿嘴:特么的……都怪那个仆街用我的脸,真是不知道要膈应我到什么时候。 那边已经给“小陶董”穿戴好,各种测量仪器都安装好,人员都退出来了。 杨守拙说:“我来。” 陶光明才发现李文军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 第一五五七章 可怜的小陶董 军工厂厂长摆了一排枪在杨守拙面前,说:“首长,您刚好试用一下我们的新型步枪和机关枪。还有新型高性能子弹。我们的目标是让子弹能穿透敌方装甲车辆和坦克,从外部直接命中并使坦克和装甲车内部的人员失去战斗力。” 陶光明心里又开始骂:“特么的还用穿甲子弹,真是要命啊。” 杨守拙拈起一颗子弹看了看,说:“做得还挺漂亮的。” 厂长笑:“主要是李董他们提供的材料好。弹头内部由钨合金制成。” 钨矿全世界都很缺。 偏偏李文军不缺,因为他在世界上各个国家买矿,运回来。 所有不管研发什么样的合金材料,都有足够优质原料。 杨守拙拿起来步枪,上膛,对着“小陶董”“啪”“啪”“啪”连发几枪。 里面的“小陶董”忽然响了一声,好像在叹息,又像在哀嚎一样,然后手臂就掉了。 厂长:“啧,果然挡不住冲击力。不过手断了也死不了,勉强满足要求。” 防弹衣比较薄,防弹马甲则很厚。 他们是想试试这么薄的打上去是什么效果。 陶光明气得直拍桌子:“操了,知道挡不住还试。” 厂长:“不试怎么知道呢。不过头盔还不错,一点痕迹都没有,看来穿甲子弹威力还不够。现在我们的头盔跟漂亮国的性能差不多。” 陶光明:“你没觉得你矛盾吗?” 然后就有人问:“还做防火实验吗?” 厂长:“做。好不容易借过来。正好试试我们的火枪。” 然后一堆人进去扒了防弹衣和头盔给“小陶董”穿上防火衣,在里面换成测温仪器。 陶光明捉住自己的头发:“还要用火烤吗?不应该借给你们的。” 里面的人已经撤出来了。 陶光明捂住了眼睛。 一条火舌喷了出来,烤了一分钟。 “哦豁!”李文军幸灾乐祸叫了一声。 陶光明立刻放下手。 隔着防火防爆玻璃,测试室里的“小陶董”已经变成了个火球。 有人忙叫:“停。” 然后按了个开关,旁边的灭火器喷出水雾和泡沫把“小陶董”身上的火灭了。 小陶董已经彻底烧成了个黑炭,脸上那诡异的笑却还在,不过显得有些狰狞了。 陶光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直接晕过去,捉住材料研究b所涂所长的衣领子使劲儿摇晃:“知道会烧穿为什么要试?!!” 涂所长:“就是要试能坚持多久啊。” 军工厂厂长:“陶董,你别激动。我们再给你做一个新的‘小陶董’。包管让你满意。” 陶光明:“真的?!!” 厂长:“真的。不满意就再做一个,做到满意为止。相信我们现在的技术水平。” 陶光明这才松开了涂所长。 李文军安慰涂所长说:“1000摄氏度还能坚持一分钟,不错了。再接再厉。” 涂所长对厂长说:“赶紧把新的‘小陶董’做出来。我们很快又要再试。” 陶光明又激动起来:“你特么下次还用我试,就不能换个别的假人么?” 厂长:“别激动,别激动,换张脸,换张脸就是。” 陶光明指着李文军:“用他的脸。” 厂长:“那不行,李董长得太好看了,烧起来心疼。” 陶光明:“我特么,烧我就不心疼?” 漂亮国那边商量来商量去,决定用比较落后的光刻机来交换。 为了确保这一次不会自讨没趣,他们先给跟李文军关系比较好的苏珊打电话咨询。 苏珊叹气:“你们真的不用费劲了,他给你们什么,你们就用什么。光刻机什么的,他要是想要,早就想办法弄来了,压根等不到现在你们来交换。” 其实她想提醒他们,乌克兰最近跟他们用石油换的最新版的光刻机就是李文军买的。 李文军说不定都研发出来了,只是买来看看差别在哪里。 这会儿那台光刻机肯定已经被大卸八块,躺在实验室里。 听说雷托还要跟漂亮国买大客机。 现在世界上暂时只有三个国家能生产,漂亮国,法兰西,俄罗斯。 法兰西那个其实是跟德意志联合的。 所以李文军实际上已经能拿到两个国家的大客机详细资料。 现在只有漂亮国的大客机,他还没有。 看这样子,很快就会有了。 现在李文军不是要抄别人的,而是自己研发了之后,要研究别家的,对比自己的。 要不推,一推出来就要拿出最好的。 他听说他要在茶县搞新的民用机场。 别人不知道,她可知道,李文军肯定是奔着试飞大客机去的。 毕竟“文军新城”再强,一天能跑多少趟航班? 其他时间都可以用来试飞。 可是这些,她都不能跟漂亮国说。 毕竟告诉漂亮国,对她没好处。 漂亮国不仅仅是掐中国的脖子,还到处掐别人的脖子。 他们正巴不得有一个国家能跟漂亮国硬刚。 漂亮国官员:“那就没有别的谈判筹码了?” 苏珊:“他还给你提了什么?” 漂亮国官员:“芳纶和猛禽战斗机。不过,这两个,都是绝对不可能给的。” 开玩笑,一个是漂亮国最好的战斗机,一个是做航天飞机和战斗机的材料。 别说是不可能为了一块玻璃给他,为了什么都不可能给。 苏珊:“嗯,那你们自己琢磨吧。我真没办法了。我只友情提醒一句,他跟你说要交易的时候,多半是觉得你们的技术还有点作用。再等等,可能就得你求他买了。” 漂亮国冷笑:“你也太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了吧。” 苏珊:“你想想霓虹的液晶电视,摩托车和我们的汽车。” 其实李文军曾跟她探过口风,说如果他把纯电动车和油电混动的汽车做出来,在欧洲上市,科特家族能不能配合减小阻力。 苏珊当时不敢回答,只能含糊地说,混合动力的可以试试欧洲市场。 但是纯电动的,最后先在国内市场推广试试,再考虑向外拓展。 因为她不知道李文军会把电车的价格做到多低廉。 在她看来,油电混合动力的,肯定比纯油纯电的都贵,因为两套系统。 纯电的要是太便宜,一进入欧洲市场就是对他们和好几个家族的毁灭打击。 第一五五八章 没什么好谈的 现在苏珊能做的只有尽量把李文军电车降维打击他们的时间推后,加紧自己企业的电车研发,努力赶上李文军的步伐。 可是虽然科特家族被她说服了,其他几个汽车却丝毫没有危机感,还在嘲笑她过于敏感。 就跟现在漂亮国的态度一样。 漂亮国的官员跟李文军约再次谈话的时间。 其实他们也不想再耽误下去了。 所有特工眼睛都快看不见了,赶着回家治疗。 他们担心李文军发现其中奥秘,会直接扣下他们。 李文军却回复:“接受我列的产品清单,该给的优惠照给,我们就过去开厂,其他没什么好谈的了。” 漂亮国只说回去商量一下,然后灰溜溜地撤了。 这边李文军在跟漂亮国斗智斗勇。 那边李文勇又做出了新版的防弹建筑。 戈壁上又试了一次。 李文军对结果很满意。 现在的问题是,要怎么样检验这个防弹建筑对漂亮国的chua jiada 也有用。 李文军说要去一趟非洲,还带着李文勇和一船材料过去了。 几个月后漂亮国的一个车队在北苏丹被手持式火箭炮击中,虽然没有出现人员伤亡,但是很吓人。 他们暴怒,收到消息说是北苏丹的某个小的部落首领干的。 就连那个首领的具体位置都打听到了,在一个地上三层的地下两层的钢筋混凝土建筑里。 漂亮国要求北苏丹把人交出来。 北苏丹矢口否认:“没有的事,我们哪有那个胆子敢炸你们,再说我们也没有那么先进的武器。” 漂亮国一直对上次北苏丹干掉他们一个小队特工的事情耿耿于怀,现在就连个从没听过的小部落首领都敢对他们下手,真是电杆上捆鸡毛——好大的掸子(胆子)。 都不用废话了,直接几个导弹下去就解决了。 刚好试一下他们新研发的联合攻击制导导弹(jdam)。 jdam烂便宜,几万美刀一个,不心疼。 然后漂亮国就派了轰炸机去扔jdam了,一连扔了三个。 个个都命中目标。 像放烟花一样热闹得不行。 等他们扔完走了,李文军飞了两个无人机过去,从里到外拍了一下又飞回来。 然后不声不响走了。 北苏丹向漂亮国抗议,说那是中国援建他们的水闸,乱炸什么?! 这边李文军他们已经飞回家了。 杨守拙下来飞机就开始笑着骂李文军:“你个仆街,又骗着漂亮国白花了十几万陪你做实验。” 李文军笑了笑:“别出声啊。他们炸的高兴,解了气。我们也做了实验,多好。还别说,这一次我哥做的建筑很结实。三个chua jiada 都没打穿到最下面一层。” 李文勇却皱眉:“还是打穿了地上所有建筑,需要继续改进。” 关键这一次还检测了漂亮国的jdam跟中国自己造的性能也差不多。 这才是最重要的。 李文勇被派出去执行另外一个任务,具体是什么任务,没有人知道。 反正他出去后差不多半年才回来。 ----- 李文军说他搞出了个很有意思的东西,叫杨守拙过来玩。 杨守拙哭笑不得:这人是越活越回去了么? 他挂了电话,就叫司机开车来“文军新城”。 他到别墅小区的时候已经是黄昏。 远处传来“嗡嗡嗡”地响声。 他抬头一看,一辆模样怪异的银色直升机从夕阳中朝他飞来,金灿灿地,像一只大蜜蜂。 说它怪异是因为它长得像无人机,有四个旋翼,却比无人机大许多,只比普通小型民用直升机略小。 大概是因为有四个旋翼,重量又小,所以噪音很小。 有个东西像乌龟一样从不远处的河里爬上岸,在满是卵石的河滩上一边走一边排水,留下两条车辙。 昏暗的光线里,有一种科幻片的感觉。 那东西开到他面前,顶上的板子向前后缩回去,变成了个底座。 那个直升机落在了那个底座上,四旋翼就缩回了顶部变成了一辆车,然后朝杨守拙开过来,在杨守拙身边停下。 门打开,隐约能看到后座有个身影。 他弯腰问里面的人:“仆街,你玩什么?” 那人没出声。 车里面却忽然亮起灯。 他这会儿才发现那是“小陶董”。 “卧槽。” 他低声骂了一句,转头,果然看到了李文军和陶光明从门卫室里走出来朝他挥手。 陶光明说:“我跟他打赌看你能不能发现这是个无人驾驶的。里面坐的是假人。” 杨守拙嘴角抽了抽走过去:“嗯。你又输了是吧。” 陶光明一脸憋屈:“哼。” 杨守拙:“输给他什么了?早叫你不要跟他打赌了,你不信。” 陶光明不情不愿地说:“帮他削一个星期苹果。” 杨守拙:“呵呵,无聊。” 其实他在努力压抑着兴奋。 因为他一眼就看出这东西在战场上运用的前景。 很多地方战船是没法靠近的,而且靠近岸边被岸边各种重型武器袭击的可能性就变大,掉头也麻烦。 如果有了这个东西,就可以不需要让船靠岸,而直接把人员,药品,轻型武器等重要物资从船上运到陆地,继而可以进行长距离便捷运输。 那辆车已经跟着他进了小区,然后铁门关上了。 杨守拙看着安全了,便开始了连珠炮式的提问:“这个东西叫什么?什么时候做出来的。” 李文军:“海陆空三栖运输机,算是概念机,我们做出模型一年了。几天前才做出真机,进行室外检测。还没有经过多种恶劣环境检测,所以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杨守拙:“飞行部分这么轻巧肯定是充电的,最远续航距离,最大载重多少。陆地行走部分的参数呢。” 李文军说:“飞行部分,空载续航距离三百公里,最大载重两百公斤,满载后飞行距离两百公里左右。陆地部分单独行走充电一次续航三百公里。满载后,续航一百五十公里。我们在努力改进。” 杨守拙:“这个载重和续航能力还不行。争取把飞行部分满载续航旅程做到五百公里以上。最大载重做到一吨以上。陆地部分也一样,数据都要至少提高三倍才有实际用途。而且还要考虑极端天气和环境。” 第一五五九章 自动簸箕 李文军:“不要慌,不要慌,这个才做出来第一版。会越来越好。其实还是电池的问题。电池研发是个长期而又烧钱的过程。” 最主要是要烧钱…… 杨守拙抿抿嘴,好一会儿才说:“你交报告,申请科研经费。我去帮你想办法走最快的审批途径。这边你的科研不要停。” 李文军:“没问题,你知道的。研发一直没有停,只是有钱就更快,没钱就慢慢来。毕竟我下面还有几十万人要养活。” 杨守拙心想:我知道你把盘子越搞越大的目的。搞得越大,就越没人敢动“文军实业”。 陶光明嘀咕:“其实我早说过可以尝试用光能和风能充电解决电池续航问题,为什么你死死按着不让尝试。” 李文军摇头:“这个只能做备用,不能考虑在最不利条件里作为主要供电。” 陶光明皱眉:“为什么?” 李文军:“大聪明,因为如果用在战场上,很有可能是半夜突袭或者偷运。哪里有阳光来转化为电能。就算是白天在沙漠里,晴朗天气里,光靠光能也远远不够驱动这么重的车和直升机。光能充电需要的时间也太长,需要很大的光伏面板,加大了车的重量,所以只能做备用和补充,不能做主力电源。风能就更没谱了。什么时候刮风,风力大小全靠碰运气。” 陶光明不死心,小声说:“从小的车、轻的车做起嘛。总要试试。” 要是平时,陶光明提出这么有创意的想法,李文军就算明知道不切实际,有致命缺陷,也会试一下,让他死心。 今天却明显在摁着陶光明不让说了。 到底是为什么呢? 杨守拙眯眼望着李文军,猛然醒悟,笑了,对陶光明说:“你去试一下吧。我支持你。这么多年了,难得你有兴趣自己搞点研发。” 如果太阳能驱动真做出来了,就算是在这个概念海陆空三栖运输机用不上,也可以用在极端环境下的探索,比如月球和火星表面探索车!! 那个探索车,就可以张开一个很大的面板用太阳能充电,然后不需要很重,因为只需要拍照和采集少量样本。 他刚才怎么没想到呢? 陶光明说:“就是嘛。你看阿拙多开明,不像你这个仆街,搞一言堂。” 李文军叹气:卧槽,你特么是不是傻啊…… 我好不容易才想办法把他套进来,让他去申请这个三栖运输机的军工研发基金。 我按着不让你说,是想我们悄悄把光能驱动的弄出来,再想办法把他套进来,申请新的研发基金。 现在好了,明明是两种车,只能用一笔研发基金。 到时候搞成了,他想拿走用就拿走用,你哭都哭不出来。 陶光明又说:“讲道理,其实飞行器离太阳更近。所以如果直升机也可以同时研发光能的。” 杨守拙又点头:“我绝对支持你,你加油。” 李文军苦笑:“见过坑爹坑儿子的,没见过这么坑自己的。” 陶光明一脸疑惑:“什么意思……” 李文军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也支持你,这两项研发就交给你去主持了。” 陶光明:“研发经费呢?” 李文军冷笑:“呵呵没有,现在才想起来,晚了。你加油。” 他说完,上了那架海陆空三栖运输机。 门卫赶紧把门打开。 杨守拙问:“你是要开回去,还是飞回去。” 李文军:“开回去,现在飞回去太冒险。” 杨守拙:“我也来坐坐。” 他跳了上去,然后两个人就这么走了。 陶光明站在原地,好一会儿才嘀咕:“丢,有什么好神气的,我还偏要搞出点东西来给你看看。明天我就从太阳能汽车做起。” 陶光明要研发光能汽车的消息传遍了整个“文军实业”。 就连董庆军都来劝他:“这个,太难。你又比较笨,放弃吧。” 陶光明的中年叛逆彻底被激发出来,咬牙切齿的说:“你们个个给我泼冷水,我偏要做出来。我偏要研发。” 白立刚说:“呵呵。你跟我一起去捡废品,对‘文军实业’贡献可能还大一些。像你这样瞎几把研发,除了花钱,没有一点实际用途。” 陶光明:“老白,你给我闭嘴。你再吵吵,信不信我明儿就专门请两个人来专门跟你抢着捡废品。” 白立刚:“不说就不说,说得好像老子怕你一样。” 电池研究所不久前改名叫能量转化与储存研究所。 毕竟风能、水力,潮汐,太阳能发电,其实都是把非生物能转化成电能再储备在电池里。 陶光明从能量转化与储存研究所借了两个光伏骨干研究人员过来,还拿来了暂时性能最好的电池,然后按着董庆军跟他一起搞这个。 董庆军嘴里劝他不要搞,其实行动上还挺积极的,反正这个研发出来了,可以作为电动车进化版,没什么不好的。 结果折腾了一个月,跟李文军预想的一样,就是驱动能量不够的问题。 按照现在的太阳能面板收集能效。在晴朗夏天的正午,也就是一年之中光能最强烈的时候,如果不停下来提前充电,而是边充边跑的话,一块三平方米的太阳能面板,大概能驱动一辆巴掌大的玩具汽车。 不是他不想用更大的面板,而是面积再大重量也大,而且头重脚轻顶不稳,跑动起来也容易撞到东西。 陶光明厚着脸皮把几个厂的研究成果组装起来,就成了他的第一版,还开出厂门,在学校和住宅区里转悠。 因为这边相对平坦一点。 大大的太阳板下面压着小小的玩具车,以龟速前进。 退休了的郭建光和陈克己背着手在河边散步。 那辆车鬼鬼祟祟从他们旁边的路上经过。 郭建光停下脚步,指着那辆车:“老陈,是我眼睛花了吗?我怎么看见谁家的簸箕跑出来了。” 陈克己看了看:“诶,还真是。可能是他们研发的自动簸箕?前面不是有个自动扫地机吗?这个自动簸箕应该是跟着自动扫地机跑的。” 第一五六零章 不要去自取其辱 陶光明在河边溜达了一圈,没出故障,信心爆棚,决定开去办公区。 这意思,是要向李文军示威。 想象李文军看着这辆车从面前跑过时的惊讶表情,然后不得不承认他确实很厉害,他心里就乐开了花。 董庆军:“这个速度,还是不要去自取其辱了。” 陶光明:“胡说电动车的速度本来就一直不如燃油车。” 董庆军:“并不是。1899年,比利时人制造jamaisco te te电动车就首次打破了公路车辆百公里时速纪录。比燃油车早。” 陶光明:“呵呵,虽然但是,你造的车就是比燃油车慢。” 董庆军抿嘴:其实是电池的问题。 算了,没见过上杆子要去找不自在的人,随他去吧。 世间之事就是如此,想象越美好,打脸就来得越迅速越猛烈。 陶光明发现在李文军面前耀武扬威什么的,压根就不存在。因为那辆车爬不上去办公园区的坡…… 它像个年事已高的乌龟,的坡底艰难地喘息着,努力往前挪动。 陶光明对几次往后仰翻的经历心有余悸,所以设计的时候,设定为,如果车往后翻,充电板就往前压。 那个充电面板又大,一上坡就发现问题了。 杵在前面,像个大铲子,抵着坡面,把本来就不够的动力全消耗在跟自己较劲上,彻底死火了。 说什么去李文军面前显摆,连大门都进不去。 陶光明暴怒,拿着车回去了。 董庆军用一句话总结了这次试车:“初,驶平地,缓若龟行。老翁以为簸箕成仙。后爬坡,片刻卒。” 陶光明痛定思痛,把充电面板盖在后面拖着,发现平衡不了,然后又放在顶上两边,像两个翅膀。 他又在平地和别处的缓坡试了试,虽然还是慢,但是至少能上去了。 决定再去办公园区试试看。 他为了防止像上次那样出丑,又不敢作弊做得太明显,就拿到了大门外。 这样大门一开,只要再爬一小段就到办公园区的花园里。 然后李文军只要站在他办公室的落地窗边就能看到这个惊世骇俗的科技杰作。 他走到门口,对门卫点点头。 门卫打开门,他把车放下,开始遥控爬坡。 那个太阳能车却开始往后倒。 “诶诶诶?怎么还往后跑。” 陶光明拼命按前进的按钮,那辆车却呼啸着朝坡地滑去。 他按“停止”,那个车的动力是停了,但是滑行的速度却更快了。 坡底是小河。 董庆军上次掉河里的画面还历历在目。 他只能狂奔追上去:“别别别跑啊。” 他还不敢跑太快,不然怕自己也滚下去。 董庆军在坡顶笑出鹅叫声:“嗯,势能转化为动能。坡度越大,摩擦力越小,加速度越大。啧啧,再加上两翅膀,这个车能飞起来。诶,对了,太阳能飞行器啊,这不就做出来了么?” 然后像是在证明他的话一样,那辆小车还没滑到坡地,就沿着切线飞了出去,然后在空中滑行了一小段,“咚”地一声,准确落在河中央。 陶光明站在河边茫然看着水面的涟漪归于平静,面无表情拿出手机拨了出去:“喂,保安室吗?带个竹竿和网子来办公园区坡下的小河沟里捞东西。” “别问是什么东西了,过来捞就是了。什么,要问清楚才知道要带多大的网子。十平方米,一公斤!!就我研发的那个太阳能汽车。” 门卫看着他们折腾,然后默默关上了大门。 董庆军给李文军打电话讲这个事。 李文军笑了笑:“没事,让他折腾。防老年痴呆症。” 陶光明勇于实验的事情在“文军实业”里传为“家话”-大家的笑话。 陶光明也意识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难怪李文军说“边充边跑根本就不合实际。” 因为光能面板不展开没法充电。 展开了,车速超过二十码都要飞起来一样。 那天他在大学操场上一边试用一边琢磨怎么解决这个矛盾。 刚好两个乌克兰的航天专家来访问,讲座,被这个东西吸引过来,背着手站在陶光明身边看。 其中一个人对陶光明说:“你这个月球探索车的设计很有意思啊。不过下面那个行驶部分不用做这么复杂,彩色喷漆完全不需要,车头大灯车门这些都不需要,因为月球上没有人看呢,而且也不会坐人,坐人的不能这么小。也不用做那么厚的钢板,底盘要能适应复杂的地面情况。” 另一个说:“边充边跑是可以的,最好把充电面板做成光感启动的,这样没有太阳的时候就收起来,不会妨碍行驶。平时还是要停下来充够电比较好,不然运行效率太低。如果觉得能量不够,充电太慢,其实就是把充电面板做大一点呢。反正月球上没有空气,跑起来也不会有空气阻力。” 陶光明瞠目结舌,猛然明白杨守拙那么支持他搞这个,李文军却按着他不许他出声的原因了。 卧槽,这些人精,一个比一个坏。 心里都透亮的,却不肯告诉我。 让我一个人在这里瞎忙活。 李文军那边亲自领衔搞什么油电混动汽车的研发。 董庆军开始觉得没意思,那不就是燃油发动机和电动机各自成系统,独立驱动或者一起驱动么? 其实就是联合运行的问题。 李文军却说要搞两种:一种是两套系统,一种是一套系统。 董庆军觉得这个有搞头,屁颠屁颠又回去了。 能量转化与储存研究所觉得自己的研究员跟着陶光明耗太浪费人才,也麻溜地把人调了回去。 于是这个名头很大的光能汽车,就剩下了陶光明这个光杆司令。 比当年白立刚开始搞打印机和董庆军开始搞电动汽车的时候还要惨。 韩伟俊和董庆军挠破了头:两个系统还好理解,做成一个系统,听上去好科幻啊。 油箱里放电池? 一启动就直接放烟花? 李文军是不是睡迷糊了。 虽然有怀疑,却又不敢问。 两个厂的技术人员凑在一起讨论可能的方案。 第一五六一章 油电混动 黄利平:“电动车现在运行得还不错,为什么忽然又要做油电混合的。” 总感觉在走回头路。 杜新伟:“会不会是因为电池研发烧了太多钱,电动车一直解决不了电池能量密度的问题,产生的经济效益远远比不上他的预期呢?比如跑长途,纯电车就很坑啊,中间要充一次电的话要等两三个小时。除非我们解决充电问题。” 燃油的能量密度远高于锂电池而且易于运输储藏。 比如汽油的体积能量密度是锂离子电池的几十倍。 韩伟俊:“这倒也是,如果是油电混合,长途也不怕了。” 董庆军说:“其实我问过李董,能不能用换电池的方式解决这个问题。比如在充电站里面直接换电池,还能把换下来的电池拿去检测,充电,保证电池的性能。他说不是技术问题,而是行业统一问题。如果整个市场上只有我们一家电动车,这个问题就不是问题了。可是现在市场上有无数家,有些还是进口的。大家电池不一样,标准差别很大,就没法统一更换。” 好比原来自行车,不管什么牌子,随便找个修理店就能换胎和各种修理,那是因为那时候都是国有企业,标准,尺寸款式都一样。 现在自行车都好多家,虽然尺寸差不多,可是很多配件已经不相同,不能通用了。 汽车就更加了。 如果国家统一,规定得太死,又怕限制了技术创新和发展。 韩伟俊:“我们分两个组吧。一个组来研发双系统油电混动,一个来研发单系统的。” 董庆军:“好,我来琢磨单系统。” 刚好李文军进来,说:“不不不。你和韩厂长两个人来搞双系统。单系统让小杜和小黄两个人去弄。他们已经是成熟的技术人员,完全可以独当一面。” 杜新伟和黄利平交换了个眼神,一脸兴奋。 李文军坐下:“这一次时间比较紧,霓虹的一个汽车生产厂商从1969年就开始研究混动车,今年就会推出第一个大规模生产的混合动力车辆车款。为了防止你们跑偏。我给你来打个框架。首先你们知道混动分为几种么?” 董庆军说;“你刚才不是说了单系统和双系统么?” 李文军:“按照驱动方式,可以分为两种。第一种就是普通汽车基础上加一套电能驱动系统,叫混联式混合动力系统。像两个人骑双人自行车。两个人既可以同时出力,也可以各自出力。现在霓虹要出的就是这种。这种电池也很小不能长期长距离运行,只能在启动的时候,弥补燃油车加速慢的缺点。通过刹车时回收动能来充电,或者利用行驶时发动机的多余功率驱动发电机充电,不用另外充电。不用改变顾客固有驾驶习惯,没油了跟传统车型一样加油就行了,比燃油车省油,电池组较小,重量小,整体车辆性能不受影响。这个系统很复杂,电池更换麻烦,有很多技术壁垒,霓虹研发了快三十年,我们不花时间和资金跟他们硬拼,要另辟蹊径。” 董庆军:“所以我们就做第二种。” 李文军:“是,第二种叫插电式。顾名思义就是要插上充电桩充电的。插电式又分了两种。第一种叫增程式。又叫串联式,就是我要小黄和小杜去研发的。这种混动汽车只能通过电动机驱动,燃油发电机只有在动力电池没电时才能发挥作用,为动力电池充电。电池再带动电动机,电动机驱动车子,燃油发动机只是电池组充电的一种方式。电池组也可以外接电源充电。这种售价更便宜,以后将是我们大批量生产的平价产品,所以也不能马虎。你们有阶段性成果一定要拿给我来看。” 杜新伟和黄利平郑重的同时点头:“好。一定不负重托。” 韩伟俊:“这个我就有点不明白了。既然是串联,也是燃烧燃油发电给电池再驱动汽车,按照能源转换,比燃油直接燃烧产生能量驱动汽车转化流程要长,照理说应该更浪费能量,怎么节能呢?” 李文军:“是,韩厂长考虑的这个问题很对,但是有一个问题,你没听清楚,我说的是燃油发电机,不是发动机。这个系统最大的优点在于第一燃油发电机技术成熟,能量转化效率能达到百分九十。燃油发动机的转化效率最多只能做到百分之四十。而电车的电动机可以能量回馈,因为可以直接用供给电量的大小来改变速度,所以不需要变速箱。而变速箱是整个车子里除了燃油发动机以外能量损耗最大的地方。” 韩伟俊微微点头:“对了,你刚才还说了,刹车的能量也可以回收。转化率高,损失的还能回收,自然总体效率就高了。” 李文军:“插电式的另一种叫并联式,像是并联电路一样。就是我要庆军和韩厂长去研发的。发动机和电机均可驱动汽车,就有了纯电,纯油,油电同驱这三种驱动模式。结构和技术简单,动力好,维修方便。虽然看着简单,其实难度比较大,售价高,更稳定,这个将是我们的高端产品,我会全程跟进,你们有任何困难,不要犹豫直接找我。” 董庆军难得的也很郑重,点头:“好,我一定尽全力。” 李文军说:“光说尽力不行,你小子太不稳单个,你要给我立军令状。” 董庆军:“好,立军令状。这一次不把油电混动车搞出能实际运行的来,我就不去干别的。否则我就去给邱大姐扫一个月厨房。” 李文军摇头:“我要你扫什么厨房。你要是再跑来跑去,就给我老老实实去相亲。相到有合适的结婚为止。” 太狠了。 他别的都不怕,就怕这个! 这一年多,秦红玲和岑琴像中了魔一样,每天逼着他去相亲。 搞得他连周末都不敢待在家里。跟李文军申请单身宿舍,又被李文军以他有房产,不能浪费公司资源拒绝。 第一五六二章 边跑边充 董庆军一愣,咬牙切齿答应:“好。” 杨守拙眼巴巴等着李文军把海陆空三栖运输机初版改进,结果听说他又去做什么油电混合车去了,气得不行,给他打电话:“你能不能好好干完一件事再去做别的。” 李文军:“我在好好干一件事啊,造汽车这件事,我都做了十几年了啊,还不够好好干啊。” 杨守拙:“我的意思是三栖运输机。你就专心做这个!!” 李文军:“那个陶光明在做就可以了。” “文军实业”早就形成了固定的模式。 重要项目,李文军监督下搭框架和基础,框架搭起来了,总方向没有偏,具体细化就其他人去搞。 非重点项目,李文军连框架和基础都不管,全部是下面在搞,搞完了如果觉得没把握就拿来给他把关。 不行再回去改,改到行为止。 扑街!绝对是在报复我支持陶光明研发太阳能车。 杨守拙在那边一边揉被气得“突突”跳的太阳穴,一边耐着性子说:“他一个人怕是干不了那么大的事。” 李文军说:“放心,他不是一个人。” 还敢骗我?!!他就是一个人!! 我不但知道他一个人在瞎折腾,还知道他做的那个太阳车飞到河里的事。 杨守拙差点骂出来,深吸一口气:“你要忽然专攻混动汽车至少给我个理由吧。” “文军实业”的发展动态早就不是李文军一个人的事情。 李文军:“让油车攻陷欧洲市场啊。先上混动,等他们用的开心了,觉得这个节能的好用,我再上全电动的。” 杨守拙冷笑:“呵呵,少来,你往那边买东西,从来都不需要这么迂回。叫雷托直接运一火车皮过去,到处卖就行了。” 李文军叹了一口气:“电动车在雷托那里不太合适。” 杨守拙很惊讶:“呦,仆街,少见啊。还有你觉得不合适的,按照你的性格,肯定是要攻破,不能留空白啊。” 李文军:“天气太冷。零下二十几度啊。电池一到那里就死火。冬天根本搞不了,所以最多能上混动,而且还只能上并联的混动车。” 杨守拙想了想:“嗯,这是个问题,想办法攻破。以后军用的也有这个问题。” 要是现在这点温差电池就嗝屁,以后啥也别想干。 别说去月球,火星上,就算是去沙漠、南极北极、火山口地壳探索,都不止零上四十度到零下三十度的温度,而是动不动就上下几百度。 李文军说:“我以前闲谈的时候跟你讲过一个摩尔定律,记得吗?集成电路上可以容纳的晶体管数目在大约每经过18个月便会增加一倍。换而言之,处理器的性能大约每两年翻一倍,同时价格下降为之前的一半。现在手机电脑上已经得到了验证。这个定律不仅仅适用于电子技术,还适用于跟电子设备配套的电池和软件。以后汽车上不仅仅是车灯和空调,还有导航,无人驾驶和大屏幕娱乐都要电的,所以纯燃油车肯定是不合适了。我们只能走在前面,才不会被淘汰。” 杨守拙:“行吧,行吧,你去干。三栖运输机也不能停。研发改进电动车或者油电混动车其实也是要让交通工具适应各种路况天气,节能且长效运行,跟三栖运输机的最终目的是一致的。” 陶光明痛定思痛,也觉得自己可笑:为什么要执着于边跑边充电呢? 就算是纯电动车也是充够了再跑,这才是“静若处子,动若脱兔”嘛。 他把充电面板面积加大了一倍,电池容量也加大一倍。充电完成后,太阳能面板会自动收起来。 如果是紧急情况,没充满就要用,也可以手动收起。 不过这个充电时间就很难控制了。 不像用充电桩给电池充电,电流压强电容量一算就能基本算出来。 毕竟每个季节,每个地区,甚至同一个地点的每一天光照强度都不一样。 然后他开始去图书馆查资料了。 一大群白净秀气的大学生中间,坐着个肥头大耳满面红光的陶光明。 大学生们在奋笔疾书,凝眉静思。 他在抓耳挠腮,揪头发。 怎么看都像是混进鹿群的傻狍子。 查了半天,他发现关于汽车电池充电的资料基本上没有。 他憋屈得要死,不好意思找晚辈求教,只能又去找李文军。 李文军淡淡听他说完,笑了,说:“不错,还能去查资料,说明你真的上心了。” 陶光明翻白眼:“直接告诉我怎么算,或者告诉我去哪里找资料,别的不用说。” 李文军叹气:“我们都走在前面了,除非是我们自己写书,不然怎么有资料可查?” 陶光明幡然醒悟:对啊。可不就是向和尚惜梳子-问错了人么。 李文军又说:“其实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复杂。我们现在研发的家用电动汽车电池容量为60ah之间,霓虹的车容量稍微小点。假设用200w太阳能板给你的太阳能车充电。按照南方的天气,正午太阳直射充电面板两三个小时效率能到80%。其他时间的功率很小。这个数据你可以向我们集团光伏发电的研究人员证实。一天10小时有效光线时段里平均利用率最多30%,但其实远远做不到。就算你的电池板跟着太阳走,保持光线直射。假设太阳能一直能保持正午输出8a电流的话,那么充满60ah就要8小时,但其实一天只有两到三小时,其他时间都达不到8a电流,再考虑效率问题,所以最后至少要在太阳下晒够20小时才能充满。也就是说,至少要经历两个晴朗的白天。60伏60安锂电池最多能跑150公里。嗯,也就是说,晒两天太阳,能从这里跑到茶县到株市的中间,然后再晒两天,就能到株市了。一共五天。” 陶光明很不服气:“我可以通过增加太阳能面板数量来提高效率,在晴天正午两小时内完成充电。” 第一五六三章 全地形车 李文军微笑点头:“是的。我们现在能做到最高效率的太阳能面板是200w,一块面积1.5平方米,重量20公斤。你要想做到两小时完成充电,就需要十块面板,虽然可以做成折叠的,可是自重摆在那里。而且看天吃饭这个问题,你也解决不了。” 陶光明呆坐在那里,好一会儿才说:“那就是个死胡同?” 李文军:“也不是死胡同。如果我们的太阳能面板能做到效率更高,自重更轻,就可以实现。” 所以什么太阳能车,压根不是车的问题,是太阳能转化的问题。 他从一开始就搞错了方向?! 陶光明坐在那里开始发呆。 李文军说:“其实也不用那么悲观,你可以琢磨一下电动的全地形车。就是无论是爬坡爬楼,过石头、沙漠还是泥地都能顺利通过。你去试试。提示一下,主要是抗倾覆和沉陷,所以接触地面的方式要多考虑几种。可以参考坦克,但是不能照搬。我们那个码头上就有滩涂和卵石,下游有沙滩,这边山上有上楼梯和陡坡。先空车克服这几种地形,再负重实验,最后让阿拙拿去戈壁和沙漠试试。” 陶光明:“那不研发太阳能车了?” 李文军:“研发啊,太阳能充电电池单元和行驶单元分开研究。你就负责行驶单元的研发。” 陶光明犹豫了一下:“我能行吗?” 李文军:“能的。我给你从各部门调几个能干的来帮你,你就负责协调他们,找物资,找场地,找技术支持。等到太阳能充电板研发突破瓶颈,技术指标达到要求后,再把这两个团队的成果合成在一起测试。” 陶光明一拍大腿:“有帮手,我就不怕了。” 等等,我怎么觉得不对。 卧槽!搞到最后我还是做回了大管家这个工作啊?! 你说什么支持我搞研发,其实就是要他来协调团队,当和事佬,去找人找东西。 他眯眼看着李文军:“你早算计好了,我会进死胡同会做不下去,所以那时候也不出声,就是想我乖乖自己来干这活。” 按照以往的套路应该是李文军组织团队,然后逼着他去协调。 结果现在他傻乎乎地主动认领了这个工作,倒好像是李文军帮他解围一样。 李文军安慰他:“不要一副吞了苍蝇的表情。协调本来就是你的长项。人要做自己擅长的事情。再说,当初我按着你不让你搞什么太阳能车,结果你非要搞……我只是顺水推舟,顺从你的心意。” 陶光明深吸一口气:“我信你个鬼。” 那天我就不该听你甜言蜜语,跟你一起向杨守拙展示什么三栖运输机。 你知道我肯定会提出太阳能汽车!! 然后杨守拙肯定会发现这东西的用处,然后怂恿我去干这蠢事!! 他抿嘴坐了好一阵子,才说:“其实我不理解,不是已经有了气垫船,你又在搞三栖运输机。还要全地形车干什么?” 李文军说:“气垫船是突袭的时候抢滩登陆。三栖运输机主要用于从海里向内陆少量快速运输物资。全地形要争取能适应陆地的大部分地形的侦察勘测,并承担少量物资的运输。” 陶光明想起那两个乌克兰专家的话。 果然一开始就是奔着探索戈壁,月球,对人来说比较恶劣的地方去的。 这一次李文军点头发话,各个部门不敢再敷衍陶光明,点谁谁就只能乖乖来。 陶光明还从全国各大高校和研究所调了机械,物理,电子,等专业专家过来,组成了一个“全地形车”研究所。 其中还有不少是之前引进的乌克兰,俄罗斯的专家。 以年轻人为主。 如今“文军研究院”已经是全国门类最齐全,水平最高的研究院。 做研究的人最想得到的,其实不仅仅是获奖,写论文等杂志,而且自己研究的成果能真正被用起来。 而“文军研究院”的产学研一体化做得很好。研究出来的东西基本都能很快转化为产能,变成商品上市。 待遇地位各种生活配套又没得说。 所以高级人才都愿意来。 据说很快就做出了几个版本的。其中一个呼声最高的是把车设置成很多个模式,先用车头部装的全息扫描仪扫描分析地形,确定用那个模式,然后再启动。 董庆军一听这个方案,兴奋得头发都竖起来了:卧槽,这个好玩啊。 他按捺不住又想换阵地,被韩伟俊按住:“你想想你给李董列的军令状。你要再乱跑就要相亲相到结婚为止。” 董庆军皱眉坐下喃喃地说:“我上当了。” 李文军故意在我们立了军令状开始搞油电混动车之后才搞这个“全地形车”研发,还逼着我立军令状,肯定是知道我会忍不住去凑热闹。 不行了,我太想去看了,什么相亲,怕个毛。 只要能参与这么有趣的研发,叫我去死都愿意。 他捉住韩伟俊的手:“师父,韩厂长,我一定要去见识一下。绝对不会耽误这边的研发的。” 然后一溜烟跑了。 韩伟俊苦笑,望着他的背影自言自语:“小子,李董对你真是太了解了。他答应了你姐姐和妈妈想办法把你弄去相亲,你果然明知道是陷阱,还是抵挡不住诱惑。你就老老实实相亲到死吧。” 董庆军去了“全地形车”研究所乐呵呵看了一下午热闹,还跟乌克兰的一个机械专家讨论各种动物和人腿,还有轮子到底哪个更适合运动。 还没到吃午饭的时候,秦红玲就给他打电话,叫他去高层餐厅跟一个美女一起吃午饭,还威胁他:“必须给我表现得正常一点。换身好看点的衣服,打理一下自己。” 董庆军抿嘴。 秦红玲又和缓了语气:“好好表现。” 董庆军:“嗯……” 就算我不想去,李董也会逼着我去啊。 谁要我被他骗着签了那个什么“军令状”呢? 秦红玲说:“你来‘文军实业’都十一年了,孙大成都整整十岁了。你不能一直单着。李董都看不下去了,跟我说是他耽误了你的终身大事,让你太痴迷于工作。” 第一五六四章 傻小子 董庆军叹气:“姐姐,这又是何苦呢。不会聊天,不会哄人开心,也不会体贴和照顾人。骗人家好好的女孩嫁给我,那不害了人家吗?到时候我还要被骂。” 秦红玲:“胡说。你比孙杰细心体贴多了,那时候我怀孕,都是你在陪我照顾我,比好多男人都细心体贴。你陪孙大成和孙小妹的时间也比孙杰多。你只是还没遇见真正喜欢的人而已。” “反正你也要吃午餐,又不耽误你时间。我在旁边不远看着你。你要敢故意把人气走,我就把相亲的频率从每天一次提高到每天两个!!” 董庆军想了好一会,换了件衬衣过去。 衬衣加工装裤,总不至于失礼了吧。 他双手插兜,吊儿郎当走了进去。 餐厅人多得不得了,一齐猛然回头望着他。 他下意识就往后一步,退出来了。 然后后面有人暗暗使力推了他一下,他又不由自主进去了。 本来想转头骂人,结果对上了李文军似笑非笑的眼睛,他立刻又把话咽了回去。 李文军冲那一个角落抬了抬下巴。 董庆军只能过去了,心里骂骂咧咧:妈的,这些人是太闲了吗?怎么都这么有空来看热闹。 被这么多人围观相亲的感觉真是太蛋疼了。 按杨守拙说的,像看马骝那样。 董庆军在脸上比出一个露六颗牙庄重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那个女生惊讶地望着他:都说他有点神神叨叨的,像个修仙的人。现在看他挺正常的啊。 董庆军说:“老实告诉你,我是被他们逼着来相亲的。我这人除了对专业技术之类的东西很精通,对其他的事情简直像白痴一样。婚姻对目前的我来说没有任何意义,只会耽误我的研究。可能有一天我搞不动研究了,才会考虑结婚。你一看就是个很优秀的女孩子,在我这里浪费时间不值得,肯定能找到真正爱你疼你的人。我们和和气气把这顿饭吃完,你就跟介绍人说,没看上我,好吗?” 那女生呆愣地点点头:“好。” 董庆军拿出哄大成的口气说:“真是个乖女孩。谢谢你。” 两个人在安静友好的气氛里吃完了这顿比工作餐长一点,又比正餐短一点的午餐。 然后董庆军就愉快地继续去围观别人搞研发了。 他用这个法子一共劝退了十几个女生。 以秦红玲对董庆军的了解,觉得里面肯定有问题,虽然她也不知道是什么问题。 那天研究团队做出了第一版,拿去学校操场试用。董庆军跟着去看,路过学校宣传栏的时候,他忽然停下了,然后在宣传栏边足足站了五分钟没有动。 秦红玲远远看见,想过去问他在看什么。 有人在叫董庆军。 董庆军像是猛然从梦中醒来一样,没等她靠近就双手插兜转身晃晃悠悠进去了。 宣传栏里是关于学校的介绍。介绍图书馆的照片里有一个穿着校服的漂亮女孩子托着腮坐在米色窗帘边看书。 阳光照在她漂亮的侧脸,凝固在最美好的那一刻,像个梦一样遥远和迷蒙。 秦红玲把前后联系起来想一想,忽然明白了,轻轻叹了一口气:“唉,傻小子,你这又是何苦呢……” 秦红玲对那天的事只字不提,只说让董庆军中午接着跟女孩子见面:“今天这个也是乌克兰着名大学毕业的。在‘文军大学’读硕士,今年毕业了。能说一口流利的普通话,想要留在中国。聪明不说,还很漂亮。身高一米七,身材好到爆。你会喜欢的。” 董庆军叹气:“连国际友人都弄来了,何必呢。” 中午他连衣服都没换,穿着工装就去了。 大家已经失去围观他相亲的兴趣了。 本来以为他会出什么幺蛾子,结果每次都平静得好像在商讨佛经。 今天这个确实漂亮,虽然是乌克兰女孩,却长着黑发黑眼睛。只是鼻子比中国女孩要高一点,眼睛陷下去。双眼皮更明显。 而且看起来挺眼熟的,就是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董庆军看到她足足愣了几秒,才坐下。 女孩说:“我叫尤利娅,中国名字叫尤小泉。泉水的泉,因为我的老师说我的声音像泉水一样好听。你可以选你喜欢的方式称呼我。” 董庆军脑海里忽然浮现出另外一个女孩的声音:“我的名字出自晋朝陆机《招隐诗》里的‘山溜何泠泠,飞泉漱鸣玉。’你呢,你的名字是什么来由?” 他当时吊儿郎当回答:“不知道,不想知道。” 现在想起来,却忽然一阵胸口发闷,那是被锥心刺骨的后悔袭击的痛苦。 他喃喃地回答:“我叫董庆军,我不知道我为什么叫庆军。等我问了,再来告诉你。” 这一顿,他难得地没把劝退前面十几个女孩的话跟尤小泉说。 而且尤小泉也是机械制造专业的,所以对董庆军说的很多问题都很感兴趣。 董庆军邀请她来“全地形车”研究团队工作。 尤小泉很高兴地答应了。 围观群众表示震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啊? 董庆军竟然跟一个女孩子相谈甚欢!! 看来铁树不是不开花,只是时候未到而已。 不过今天这个女孩确实漂亮啊,也难怪董庆军会动心。 董庆军晚上回去问董为民:“我为什么叫庆军。我又不是建军节生的。” 董为民皱眉一脸嫌弃:“你都多大了,怎么忽然来问这个?问你妈去吧。名字是她取的。” 董为民现在有事没事还是回去电池研发那边转转,不过已经帮不上忙了。 董庆军又去问岑琴。 岑琴沉默了许久才说:“我那时候太想你姐姐了,你爸爸问我给你取什么名好,我脱口而出‘秦君’。后来意识到你应该姓董,怕被人听出破绽,就将错就错,给你取名董庆军了。” 董庆军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董庆军下班以后,专门去找尤小泉讲这件事。 尤小泉笑:“谢谢你还专门来找我讲这件事。” 董庆军讲完就走。 第一五六五章 发于心,止于口 董庆军讲完就走。 尤小泉叫住他:“你既然都来了,一起吃饭看电影吧。” 董庆军恍惚中刚才好像听到栗背短脚鹎的叫声了,凝神细听却又什么都没有。 我爱你这件事,发于心,止于口。 就这样吧。 他失神地望着远处的山,好一会儿才转回头说:“好。” 董庆军经常带尤小泉去爬山,两个人感情进展顺利。 两个人只谈了两个月就确定了婚事。 大家都感叹:他果然不是随便的人,随便起来不是人,办事速度快到飞起来。 结婚前他说要去爬山,然后一个人出去了一整天才回来。 喜欢折腾归折腾,这混蛋的人缘还挺好的。 不管谁家里或是厂里有事,喊一声,他都乐呵呵去帮忙。 不然大家也不会忍耐他的是不是心血来潮,胡乱折腾。 董庆军算是李文军的半个徒弟,又是秦红玲的弟弟,所以肯定要好好办。 “文军实业”全部高层和几乎所有中层都来参加婚礼,是至少近五年以来举办的最盛大的婚礼。 最后借了大学的电影院才坐下。 董庆军好好收拾了一下,剃干净了胡茬,剪短了头发,穿上高定西装,清清爽爽,只要不说话不动,还是很有几分玉面小生的意思。 大家这才想起来,其实他也是“文军新城”数得上的帅哥一个,只是太作践自己,经常把自己搞得很邋遢,导致大家都不由自主把他从帅哥名录里移了出来。 现在看他在台上规规矩矩跟新娘相互鞠躬。 大家都松了一口:“文军新城”里最奇怪的人之一终于正常了。 以后有人盯着他,不让他那么玩命了。 大家也不用为他提心吊胆,担心他出事,牵连自己。 你好,我好,大家好。 李文军叫董庆军在全世界任何一个国家选一个地方,好好去度个蜜月,费用他来出。 结果董庆军跑去乌克兰了。让尤小泉回娘家待着,他自己去黑海船厂和几个研究院,猫了一个月,就回来了。 一回来,他就投入了“全地形车”的研发,然后立刻打回原形,变成了之前那个不修边幅胡子拉碴的样子。 算起来,前前后后也就帅了一个月而已。 一群人只花了一个月就把图纸变成了现实。 今天,兴高采烈拿着全地形车去河滩上试了。 先从河堤上顺着楼梯下去,四条腿各跑各的,像只顺拐的小狗慢慢走到了河滩上。 本来游客就多,现在都围在河岸的栏杆边看热闹。 “他们做的是一只狗吧。你看四条腿,还有关节。” “不是,都没头也没有尾巴。我感觉像个桌子。” 下到河滩上就是沙滩。 那辆车的腿忽然缩短,“膝盖”上的轮子着地,有人给他卡上了履带,然后在沙地上缓缓前行。 然后这个履带轮上了乱石滩,没走三步,就栽倒在两块石头之间的坑里。 履带也掉了,四条腿在半空中挥舞着。 董庆军骂:“草了,机械组做的履带这么水的吗,这样就掉了。” 有人歇斯底里地回答:“放屁。你们有说会倾倒,头朝下吗?头往下,插销掉了,履带肯定松啊。” 董庆军:“少来,装甲车的履带怎么折腾都不会掉。就是你们做得不好。还有光电组,你们全息扫描是个棒槌啊。这么大的坑都看不见,直接掉进去了。像个傻子一样。” 另外一个人冷笑:“眼睛看见了,扛不住大脑不理会呢。这是我们光电组的问题吗?这明明是智能组的问题。这个智能组特么跟智障一样,设计出来的智能,还要人手来换履带。要是需要人跟着,这个全地形车有个屁用。” 人工智能组:“放屁,再聪明的人也解决不了腿不好的问题。机械组做出来的这种行走方式,多高的智能也只能摔。董庆军都没帮忙,有什么资格来批评我们。” 陶光明一看,大叫:“停,都给我停。吵啥。这才第一版。能顺利从那个楼梯上下来就很好了。董庆军,你这个搅屎棍,不要胡说八道。有你的地方就不太平。” 那几个乌克兰和俄罗斯专家一个月别的没学会,倒是跟董庆军把骂人的话学了个七七八八。 董庆军很得意:“听见没,陶董骂你们像屎一样。只有我像棍子。” 所有人都在翻白眼。 陶光明摸着下巴说:“刚才光电组说得对,换履带这个肯定不行。要想出一个行走方式,或者做微调就能适应所有地形。” 他想了想又补了一句:“都给我回去琢磨,这不是机械组一个组的事情。这个全地形车最主要就在于行走方式上。走都走不稳,其他还说个屁啊。” 尤小泉和董庆军结婚后,住进了秦红玲之前帮董庆军买的房子。 董庆军明明每年工资奖金都很惊人,却从来不理。 还好秦红玲帮他存起来买了这个房子。 尤小泉现在在“文军研究院”的汽车研发所工作。 两个人三餐都在各自单位解决,倒是挺省事的。 这天下班,尤小泉跟同事一边说一边笑,从小河边路过。 有人指着河边草丛:“诶?那不是董厂长吗?” 尤小泉一看,还真是。 董庆军蹲在那里不知道在干嘛。 她抿嘴笑着跟同事道别,蹑手蹑脚过去,像吓董庆军一下。 结果看到董庆军蹲在那里看一跳毛毛虫。 他看也就罢了,还不停用石头,树枝等各种东西挡在毛毛虫的面前。 逼着毛毛虫从上面爬过去。 尤小泉忍不住笑了:“你都多大了,还玩这个。” 董庆军回头看见她说:“我好像明白那个行走模式怎么设计最合理了。” 按照董庆军提交的设计方案,机械组把四个脚改成了两边各四组轮子,共八组轮子,每组轮子由三个小轮子环绕组成。 而且参考汽车的空气悬架,每一组轮子都可以独立上下浮动,车身跟位于最高处的轮子始终保持着一个固定距离。 经过凹凸不平的地方,几个轮子可以像毛毛虫的身体一样跟随地势起伏,贴着凸起或者凹下去的地方行驶。 虽然当坑太大的时候,还是会掉进去。这个就不是行驶方式能解决的了。 不过,这种可以通过中央处理器分析或者远程指挥避开。 第一五六六章 可伸可缩的物件 陶光明他们在第二版上还安装了遥控信号接收装置,可以远程遥控。 李文军听说他们在河滩上运行试验车,立刻打电话给陶光明告诉他们车可以下去,人不可以。 万一遇见泄洪就麻烦了。 大家虽然觉得李文军有点小题大做,现在可是旱季,水库里的水都要准时准点的省着放。 怎么可能浪费。 不过,他们还是站在河堤上,让那辆小车自己走到河滩里。 大家看着试验车在各种地形上挣扎,像老父亲揪着一颗心看自己刚学会走路的孩子在无数次跌倒又爬起来。 还好,避过了沟坑和水潭。 有人指着上面说:“那是什么?” 一条白线从远处跑来。 “卧槽,今天泄洪怎么没人告诉我们。明明是旱季怎么会忽然泄洪?” 董庆军骂骂咧咧,劈手从陶光明手里抢过遥控器。 一顿操作猛如虎。 那个“全地形车”忽然从慢慢蠕动状态,变成了快速蠕动,踉踉跄跄,慌慌张张地逃命。 所有人的心头都提到了嗓子眼。 那个车跑得太远,已经几乎到了河中央,所以回来的路程好遥远。 浪头已经到了跟前。 那辆车子被冲得翻滚着,不由自主地随着水流往前,然后彻底消失在了远处。 陶光明抱着头:“完了。” 其实水量并不大,也就刚刚够把那车子冲走,要是人站在里面,倒只是会没过膝盖,不会有危险。 感觉好像有人在故意捣乱一样。 董庆军气得打电话去水电站:“搞什么。你们开闸之前不是要提前半小时预报的吗?” 水电站那边一脸懵逼:“没有啊。我们今天没有放水。” 董庆军醒悟,还有一个地方可以放水,码头。 那里有个水坝。 他又打电话去码头的看守人员那里:“今天为什么忽然放水?” 那人:“啊,不是你们叫放的吗?李董说你们为了测试车子的防冲击性,叫我打开闸门放一点水下来。” 董庆军愣了一下。 那一波浪潮已经流到下游,他们面前的河床又露了出来。 李文军这就是在告诉他们,光能“爬”没有用,还要能抵御突如其来的横风。 陶光明:“光追求轻是不行的。还是要有一定重量。” 董庆军想起那个毛毛虫可以贴在树上石头上任何部位行走,完全不受重力和天气的影响。 “吸盘,要加吸盘。加上小吸盘就不怕风吹和水冲了。” 他喃喃自语。 这群人在两岸开着车沿河一边走一边找。 终于在两公里外找到了那个已经被撞得不成样子的试验车。 一群人垂头丧气把那试验车拿了回来。 第三版做出来,在车底部加了吸盘,平时是缩回去的,遇到紧急情况就会伸出来吸在地面上。 他们在河滩上试了一下,效果还不错,拿去向李文军展示。 李文军说:“不用跟我展示,你们只要用全地形车,从一号农舍走到山上‘佛堂清舍’就行。车要走直线,不能拐弯。” 陶光明嗤笑:“这有什么难?” 李文军抽了抽嘴角:呵呵。 走大路肯定不难了。走直线就很难。因为要穿过农田,便桥,草地,灌木丛,山坡,楼梯还有各种意想不到的地方。 结果去试了好几天也没有人来向李文军汇报。 陶光明还总躲着他。 李文军知道肯定是哪里出问题,中午吃饭的时候,眯眼无声问来不及躲开的陶光明。 陶光明回答:“出发还没到五分钟,被他们放出来吃草的鸭子给叨了。” 李文军笑出声:“哈?你们做的什么玩意?!连鸭子这种水平的攻击都抵挡不住。” 陶光明一脸憋屈:“鸭子是突袭啊。关键它们一人一嘴,把车叨翻了,车爬不起来。之前我们只研究了防倾覆,却没有研究万一倾覆之后怎么爬起来。” 李文军点了点头:“还好,出门就遇见这个问题了,而不是快到了才翻车。” 一堆人围着那个车挠头。 机械组:“人工智障,该你们了。” 智能组:“放屁,这是该人工智能解决的问题吗。人工智能只能做倾覆预警。不能抵御物理攻击,更不能修复攻击后的伤害。” 机械组:“光电组……” 光电组:“别看我,人工智障预警还得靠我们提供信号呢。” 陶光明:“话说,董庆军那个混蛋去哪里了。” 董庆军进来,手里拿着个玩具。是个巴掌大的,金鸡独立踩在筋斗云上的孙悟空。 筋斗云下面有轮子。 陶光明皱眉:“你跑哪儿去了,我们在这里挠破头,你竟然去玩这个了。” 董庆军笑:“刚才李董给我个,说是给我家孙小妹玩,说这个不管怎么摔倒了,都能爬起来。” 陶光明哼了一声:“不可能。玩具厂做的小东西,怎么可能……” 董庆军按了个按钮,那个“孙悟空”就踩着筋斗云在大家脚底下开始乱转。 它的一条腿是固定在筋斗云上的,让它可以绕着那只腿三百六十度旋转。 有人伸脚挡了一下,“孙悟空”撞得往旁边一倒。 本来悬空在弯在上面的腿神奇地自己转到了下面,然后顶着地板,一下就重新立了起来。 有人嘀咕:“嘶……诶,有意思。” 陶光明弯腰把那个玩具拿起来,往后仰面朝天放倒。 那个“孙悟空”悬空的腿又转到了后面,顶着地板又立了起来。 大家都猛然醒悟,这是李文军在用他的方式提示他们倾覆后站起来的方法。 这个原理其实很简单,就是把“孙悟空”悬空的那条腿里填满重物。 它只要倒下,悬着的那条腿就会在重力的作用下转到近地面那一边顶住地面,让整个玩具接着惯性立起来。 机械组说:“我们这个安装这个悬空的东西会增加车子的重量。” 董庆军:“有什么部位是原本就一定要有,而且可以自由伸出和缩回的。” 所有男人都想起自己身上那个不可描述的部分。 只有光电组的一个女技术员说:“摄像头?” 陶光明摇头:“那个光学玻璃,在地上顶一下就花了。得想个别的。” 第一五六六章 可伸可缩的物件 陶光明他们在第二版上还安装了遥控信号接收装置,可以远程遥控。 李文军听说他们在河滩上运行试验车,立刻打电话给陶光明告诉他们车可以下去,人不可以。 万一遇见泄洪就麻烦了。 大家虽然觉得李文军有点小题大做,现在可是旱季,水库里的水都要准时准点的省着放。 怎么可能浪费。 不过,他们还是站在河堤上,让那辆小车自己走到河滩里。 大家看着试验车在各种地形上挣扎,像老父亲揪着一颗心看自己刚学会走路的孩子在无数次跌倒又爬起来。 还好,避过了沟坑和水潭。 有人指着上面说:“那是什么?” 一条白线从远处跑来。 “卧槽,今天泄洪怎么没人告诉我们。明明是旱季怎么会忽然泄洪?” 董庆军骂骂咧咧,劈手从陶光明手里抢过遥控器。 一顿操作猛如虎。 那个“全地形车”忽然从慢慢蠕动状态,变成了快速蠕动,踉踉跄跄,慌慌张张地逃命。 所有人的心头都提到了嗓子眼。 那个车跑得太远,已经几乎到了河中央,所以回来的路程好遥远。 浪头已经到了跟前。 那辆车子被冲得翻滚着,不由自主地随着水流往前,然后彻底消失在了远处。 陶光明抱着头:“完了。” 其实水量并不大,也就刚刚够把那车子冲走,要是人站在里面,倒只是会没过膝盖,不会有危险。 感觉好像有人在故意捣乱一样。 董庆军气得打电话去水电站:“搞什么。你们开闸之前不是要提前半小时预报的吗?” 水电站那边一脸懵逼:“没有啊。我们今天没有放水。” 董庆军醒悟,还有一个地方可以放水,码头。 那里有个水坝。 他又打电话去码头的看守人员那里:“今天为什么忽然放水?” 那人:“啊,不是你们叫放的吗?李董说你们为了测试车子的防冲击性,叫我打开闸门放一点水下来。” 董庆军愣了一下。 那一波浪潮已经流到下游,他们面前的河床又露了出来。 李文军这就是在告诉他们,光能“爬”没有用,还要能抵御突如其来的横风。 陶光明:“光追求轻是不行的。还是要有一定重量。” 董庆军想起那个毛毛虫可以贴在树上石头上任何部位行走,完全不受重力和天气的影响。 “吸盘,要加吸盘。加上小吸盘就不怕风吹和水冲了。” 他喃喃自语。 这群人在两岸开着车沿河一边走一边找。 终于在两公里外找到了那个已经被撞得不成样子的试验车。 一群人垂头丧气把那试验车拿了回来。 第三版做出来,在车底部加了吸盘,平时是缩回去的,遇到紧急情况就会伸出来吸在地面上。 他们在河滩上试了一下,效果还不错,拿去向李文军展示。 李文军说:“不用跟我展示,你们只要用全地形车,从一号农舍走到山上‘佛堂清舍’就行。车要走直线,不能拐弯。” 陶光明嗤笑:“这有什么难?” 李文军抽了抽嘴角:呵呵。 走大路肯定不难了。走直线就很难。因为要穿过农田,便桥,草地,灌木丛,山坡,楼梯还有各种意想不到的地方。 结果去试了好几天也没有人来向李文军汇报。 陶光明还总躲着他。 李文军知道肯定是哪里出问题,中午吃饭的时候,眯眼无声问来不及躲开的陶光明。 陶光明回答:“出发还没到五分钟,被他们放出来吃草的鸭子给叨了。” 李文军笑出声:“哈?你们做的什么玩意?!连鸭子这种水平的攻击都抵挡不住。” 陶光明一脸憋屈:“鸭子是突袭啊。关键它们一人一嘴,把车叨翻了,车爬不起来。之前我们只研究了防倾覆,却没有研究万一倾覆之后怎么爬起来。” 李文军点了点头:“还好,出门就遇见这个问题了,而不是快到了才翻车。” 一堆人围着那个车挠头。 机械组:“人工智障,该你们了。” 智能组:“放屁,这是该人工智能解决的问题吗。人工智能只能做倾覆预警。不能抵御物理攻击,更不能修复攻击后的伤害。” 机械组:“光电组……” 光电组:“别看我,人工智障预警还得靠我们提供信号呢。” 陶光明:“话说,董庆军那个混蛋去哪里了。” 董庆军进来,手里拿着个玩具。是个巴掌大的,金鸡独立踩在筋斗云上的孙悟空。 筋斗云下面有轮子。 陶光明皱眉:“你跑哪儿去了,我们在这里挠破头,你竟然去玩这个了。” 董庆军笑:“刚才李董给我个,说是给我家孙小妹玩,说这个不管怎么摔倒了,都能爬起来。” 陶光明哼了一声:“不可能。玩具厂做的小东西,怎么可能……” 董庆军按了个按钮,那个“孙悟空”就踩着筋斗云在大家脚底下开始乱转。 它的一条腿是固定在筋斗云上的,让它可以绕着那只腿三百六十度旋转。 有人伸脚挡了一下,“孙悟空”撞得往旁边一倒。 本来悬空在弯在上面的腿神奇地自己转到了下面,然后顶着地板,一下就重新立了起来。 有人嘀咕:“嘶……诶,有意思。” 陶光明弯腰把那个玩具拿起来,往后仰面朝天放倒。 那个“孙悟空”悬空的腿又转到了后面,顶着地板又立了起来。 大家都猛然醒悟,这是李文军在用他的方式提示他们倾覆后站起来的方法。 这个原理其实很简单,就是把“孙悟空”悬空的那条腿里填满重物。 它只要倒下,悬着的那条腿就会在重力的作用下转到近地面那一边顶住地面,让整个玩具接着惯性立起来。 机械组说:“我们这个安装这个悬空的东西会增加车子的重量。” 董庆军:“有什么部位是原本就一定要有,而且可以自由伸出和缩回的。” 所有男人都想起自己身上那个不可描述的部分。 只有光电组的一个女技术员说:“摄像头?” 陶光明摇头:“那个光学玻璃,在地上顶一下就花了。得想个别的。” 第一五六七章 这特么就是个死循环 智能组:“机械手臂?以后采样要用。可以三百六十度旋转,还可以上上下下各种活动。设计成只要倾倒了就把机械手臂伸出来,顶一下,配合履带轮子运动,就能摆正了。这个可以写个程序来实现。不难。” 光电组:“还可以用光扫描周围,看看周围有没有东西可以借力。” 陶光明一拍大腿:“这个可以啊。” 然后三个组就分开去干活了。 机械组去材料研究a所要一个耐磨够轻强度大抗弯折性能好还能抗高温低温耐腐蚀的材料。 慕所长嘀咕:“那不就是钛合金吗?你们要拿来做什么?” 机械组:“机械手臂。” 然后半个月他们做出了新版。 继续上次的试车。 试验车从一号农舍出发,“哗哗哗”碾过农田,被鸭子追着跑,又追着鸭子跑了一阵,还被赶来的大鹅叨翻了。 然后从顶上伸出机械手臂,一顶旁边或者前面后面,就立起来了,又接着跑。 无数人追着看这个不肯拐弯,执拗地走直线的奇怪车子。 一个小时后,他们到了山脚。 走直线肯定上不去了。 因为全是灌木,没有路。 这个车只要开进去不到三分钟就会被杂草缠住,然后彻底动不了。 他们又骂骂咧咧拿回去,在前面加了个去除障碍物的齿轮。 又来接着试。这一次终于到了山顶。 陶光明得意洋洋地叫李文军来看。 李文军说:“别急,这一次,你们要从二号农舍,顺利把1箱12瓶600毫升的饮料安全运到山上,然后再来叫我看。” 12瓶饮料有十几斤,放上去爬山肯定翻,而且是站不起来那种。 李文军这是告诉他们车抗倾覆能力还是不行,因为以后肯定不是空车,还要装太阳能面板的。 陶光明气呼呼又走了:这特么就是个死循环!! ----- 李谨言和李慎行中考完了。 李谨言考了县里第一。李慎行刚好够上高中的线。 李文勇松了一口气:反正也不指望李慎行成绩多好,能把高中读完就行,最好再读个大学。 他连专业都为李慎行想好了,第一专业化工,第二专业工商管理。 毕业以后跟着他在水泥厂干活,只要水泥厂不倒闭,李慎行混口饭吃还是没问题的。 李文军一人送了他们两兄弟一辆新款折叠自行车和头盔,让他们上学的时候方便一点。 还奖励他们从此可以自由出入小区,因为他们已经足够大了。 七月份毕业季,一下来了几千人,几乎同时报到。 邱艳跑来跟陶光明说:“陶董,食堂太小了,现在好多同事都是站着吃饭,太辛苦了。” 陶光明很吃惊:“去年食堂不是扩建了吗?” 邱艳说:“是的。但是去年汽车厂扩容,招了一大批工人和技术人员。今年大学毕业生和工人又进了一大批,我手下光切菜的都有四十多个,可还是忙不过来。” 陶光明想了想:“现在一个食堂做所有厂的饭菜确实不合适了。我们搞成每个厂一个食堂吧。小厂,比如家具,塑料这些,本来离得不远的,就几个厂合在一起弄一个。” 陶光明去跟李文军说了这个事。 李文军说:“把后勤部独立出来成立后勤公司,独立结算,你做总经理,邱艳做副总经理,各个食堂是分公司。分公司之间要评比竞争,做不好就要下台,或者撤销合并。” 陶光明默默拿出一张名片:“来,你看看,这上面还印得下吗?你又成立新公司,又成立新公司。我都不记得我下面有多少个公司了。” 李文军说:“傻子,都说了不能把所有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盘子一大就要分开。跟兄弟姐妹长大了最好分家是一个道理。你的公司多得过我吗。一张名片印不下,印几种。所以我为什么有那么多版本的名片呢。” 陶光明叹气:“算了,反正我也说不过你。” 喻明洁赶在暑假之前给季青韬生了个八斤二两的儿子。 现在“文军医院”的条件好得不得了,喻明洁虽然是高龄产妇,却不需要经历之前顾展颜他们那样的风险。 季青韬激动得到处派喜糖,而且还是进口的酒心巧克力:“我有儿子了。季家真是祖坟上冒烟了。” 季青辰和季青峰都是生的女儿,而且是独生女。 等于季青韬这个儿子是季家下一代唯一男丁。 李文军哭笑不得:“你又不结婚,派什么喜糖。等孩子满月了派个红鸡蛋就好了。” 季青韬:“我等不到那个时候了,我现在就要派糖。老子有儿子了,哈哈哈。” 然后他还特地给孔予祯寄了一大袋子糖过去。 孔予祯阴阳怪气回了一句:“老来得子,恭喜呢。大家都有儿子,你还这么客气干什么。” 季青韬:“虽然是说的恭喜的话,怎么听起来就那么欠揍呢?老子虽然好想打死他,可看在儿子的份上,算了。” 季青韬给孩子取名季达贤,小名达达,说这孩子是季家的小马达,让季家的香火延续下去。 喻明洁听得直翻白眼:还说什么香火,分明就是重男轻女。 呵呵,男人。 李文军来医院探望喻明洁,还抱了抱那软绵绵的刚出生的小宝宝,心里感叹:点点刚出生的时候,比这个还瘦。 总觉得她永远长不大,没想到现在一飞出去就不回来了。 她都去了漂亮国几个月了,就开始那一个月,一天打一个电话回来。 很快间隔周期就变成了一周,然后变成一个月。 现在,已经发展到如果他不打过去找李漱玉,李漱玉压根就想不起要给他们打电话。 真是造孽啊。 想他什么时候这么殷勤地追在女孩子后面过。 现在李漱玉就让他彻底体会了一把什么叫“失落”。 他还说等李漱玉长大了,给她买口红,买包包。 结果李漱玉压根就不稀罕这些东西! 陶光明抱着这孩子只想哭:陶然和陶秋天的长辈又多了一个。 天杀的! 谁能想到季如诗这两长辈这么勇的?! 这么大年纪还生完一个又一个。 第一五六八章 ?回去吧 李漱玉刚到漂亮国的时候,觉得自己像只从笼子里挣脱出来的鸟儿,只想不停地飞。 可是再兴奋也总有飞够了觉得累的时候。 公寓楼上楼下的人都混熟了,附近的中餐馆也吃腻了,那种新鲜感已经消失,她开始有点想家了。 今天有个同学说高分子材料专业有个姓褚的华裔教授很有意思,明明自己已经取得了美国国籍,却总劝自己的学生回祖国效力。 虽然同学讲这件事的时候,多有讥讽的意思,可是也成功勾起了李漱玉的好奇心。 本来这个专业跟她八竿子打不着,她也跑去旁听。 那个褚教授讲课很有意思,下课前说了一句话:“在场的华裔学生们,祖国在等着你们回去效力。你们一定要好好学啊。” 他说这句话也就算了,还有意无意看着李漱玉和几个亚洲人说,也不管对方是不是中国人。 有表演专业的同学知道了,偷偷在背后笑李漱玉:“啧啧,一个中国乡下来的女孩,靠脸蛋上了表演专业,难道还以为自己真长脑子了么?竟然去学化学,呵呵。装逼装的挺高规格的。” 李漱玉本来听一节就算了,现在彻底被激起斗志:我还就偏要去学了。 反正国外的大学就是学分制,只要愿意可以自己选修不同专业各种课程。 而且她高中的时候,理科也不弱,所以跟上还是没问题的。 李漱玉连听了一个学期,越听越有意思,听不懂的就去自己查资料补,还跟着交作业,回答问题,一项不落。 今天褚教授上完课说:“今天是本学期最后一节课,也有可能是诸位同学在我这里上的最后一节课。我有一句话,大家可能听着觉得刺耳,我还是要讲。未来的三十年是中国腾飞的三十年,诸位若有凌云志,理当回国报亲恩。回去对于个人发展和祖国的发展,都是最好的。不要像我,在国外飘零大半辈子,回望故乡,泪沾衣襟。” 李漱玉想起左博文和钱卓林,如果不是李文军,左博文不可能那么快适应。 离开家乡的时候,自然是有自己的想法或是许多有不得已和怨恨。 回去的时候,却未必能想回去就能回去,想留下就能留下。 她也忽然能理解李文军为什么固执的守在原地,却又在港城海城京城各个大城市的分公司,为留学归来的人提供机会。 褚教授说完那一段话,点了点头说:“下课吧。” 李漱玉等大家走了,走过去对褚教授说:“你好,褚教授。我叫李漱玉。” 褚教授望着她,用普通话说:“你的作业,我全看了。做得很认真。不过我记得你好像不是我的学生。” 李漱玉一愣,不仅仅是因为对方记得她,而且因为听到了久违的乡音,不知不觉就红了眼眶,笑了笑:“是的,我本来是影视学院的。” 褚教授皱眉叹气:“你的智商,学影视有点可惜。” 李漱玉说:“您说您想回国是真的吗?” 褚教授看了一眼她:“为什么这么问?” 李漱玉:“如果您愿意,其实可以以交换学者的身份回国看看。” 褚教授笑了笑:“是,我是想回去。可是国内没有能让我施展才华的实验室。” 李漱玉:“您回去搜一下‘文军研究院’,这个研究院创立十几年了。网络上面有介绍他们这几年的研究成果和实验条件。有不少在海外的学者回去那里。如果您觉得可以试一下的话,这个是负责人的电话和邮箱。” 褚教授不回答,却问:“你有没有兴趣换到我这个专业来。你搞科研会比当一个演员对人类的贡献要更大。发明wifi的海蒂拉玛也是好莱坞明星。我从来不相信什么漂亮的人智商一定不高这种鬼话,你也不要浪费了自己的能力。” “谢谢您的鼓励,不过我暂时没有这个想法。”李漱玉抿嘴一笑就走了。 她晚上给家里打电话的时候,只说自己无意中认识了这么一个教授,也不说自己去上了一个学期材料学的专业课。 李文军说:“嗯,我留意一下。他愿意来当然好。反正材料类的高级人才,有多少我要多少。” 褚教授的话在脑海里盘旋,李漱玉想问李文军,她现在换专业还来不来得及。 不过似乎她自己还没有决定,忽然这么问,好像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所以最后还是没有问出口。 而且表演专业这个学期开始有一些小型的话剧演出。 老师对她很欣赏,说她长相和演技都很棒,是个天生做演员的料。 可是却一直不让她演主角。 她本来以为老师是为了让所有人都有机会,可是现在一个学期都过去了,是时候搞清楚这个问题了。 刚好她也要去找表演专业的老师拿成绩单,便委婉地问了这个问题。 老师犹豫了一下,似乎是在想要怎么样跟李漱玉说:“漱玉,我也觉得以你的长相和演技绝对配得上当女主角。可是漂亮国是全世界电影产业的领头羊,大部分观众更喜欢看白人做主角。” 李漱玉:“不让我上去试试,怎么就能确定不行呢。中国也有十几亿观众。” 老师叹气:“暂时而言,漂亮国和欧洲国家还是电影行业的主要产出地和目标市场。漱玉,其实这么多年,不只你一个亚洲人来我们学校学表演。不管是中国人,还是霓虹国的。甚至是在漂亮国出生长大的亚洲人,很少有能演主角的。因为资本喜欢白人,明白吗。除非……你用非常规手段。可是我觉得那样不值得。” 李漱玉听懂了老师的言外之意。 她可是并不觉得是老师歧视她或者这么说很龌龊。 老师也是因为欣赏她,不想她浪费青春,才会说的这么直接。 这件事看上去很让人气愤,细想之下却很合理。 电影的导演跟厂家一样,只是产品是无形的光影,而演员只是工人和工具。 跟其他行业一样,顾客喜欢什么,导演就要给顾客什么,不然电影拍出来没人看赚不到钱还亏本,以后就没有人投资。 绝大部分投资人只看效益,不讲情怀,其实也是为了生存下去。 第一五六九章 终于用上了 漂亮国号称“自由之地”,她本来以为努力就能得偿所愿。 结果发现是自己天真了。 褚教授那天的话,其实也暗含着这个意思。 因为搞技术和科研是不看人种和长相的,谁行谁上。 她跟李谨言不同。李谨言出生后家里条件已经很好了。 她却还记得搬家之前,家里那个墙上掉石灰块的砖房和矿区弥漫着铁锈味道的空气。 如果没有李文军一心搞技术,就不会有后来拔地而起的厂子,各种赶超其他企业甚至外国企业的产品和新城市。 她大概率也是没有机会来异国他乡求学的。 如果永远只能演配角,为什么还要把所有精力投入进去。 当然,这一切她都没有跟李文军或者顾展颜说。 反正表演那边专业课她有空一样可以去听。 而且剧本就那么几个,她都背熟了。 舞台剧那边少了人,一样可以叫她。 她就把那边当成社团活动好了。 她申报了化学,材料学和企业管理学的不少课程,打算下个学期接着上。 期末的时候,她去褚教授那里取成绩单,褚教授跟她说:“我跟那边联系了。下个学期就去尝试做半年的交换学者。谢谢你。” 李漱玉很惊喜:“诶是吗?那真是太好了。” 褚教授笑了笑:“主要是你转了专业给了我勇气。我知道从表演专业转到材料要付出多少。你让我惭愧,我的勇气还不如一个比自己小了二十多岁的孩子。” 李漱玉笑:“也不是,主要是时机。我刚好在最恰当的时机提醒了您而已。其实您自己也是一直想回去的。” 褚教授说:“孩子,你也回去吧。不要在外面漂泊太久。这里毕竟不是我们自己的地方。” 李漱玉点头:“知道了。” 李文军叫李漱玉暑假回家休息一下。 但是李漱玉说想打工挣点零花钱。 李文军叹息:“我家又不缺你那点钱。” 李漱玉说:“我知道啊。可是我缺乏社会经验啊。我也很想你们,但是我要趁着年轻多锻炼锻炼。” 李文军沉默了一下,说:“行吧,注意安全。” 李漱玉到处找打工的地方,然后运气好到爆的找到一家慈善家捐赠的图书馆当管理员的工作。 薪水不错,不用风吹日晒干体力活,还能尽情地看她喜欢的书,安心恶补另外两门专业课。 关键还能算当义工,拿学分。 这简直就是为她量身定做的兼职。 不过呢,这个工作也不见得轻松,要面对各种各样的人。 比如想要来蹭地方睡觉的流浪汉,喝醉了进来闹事的醉鬼,各种肤色、性别和年龄的流氓。 因为是社区图书馆,所以里面的工作人员也很杂,亚洲年轻女孩却只有李漱玉一个。 李漱玉总是努力寻找让所有人都体面的方法来解决问题。 只是跟这些人接触以后,她才能体会到,李文军说过的那句话“贫穷并不是罪过,毕竟老天给每个人的天赋和运气差别很大。” 她应该算是那种很幸运的人。 每周一个固定的时间,都会有个帅气的中年男人来借书还书。这个男人没有什么口音,一口流利的美式英语。不过看长相,看不出是黄种人还是白人,因为他比黄种人要白净许多,高鼻深目,但是头发和眼睛又都是黑色的,所以更像是希腊人。 他每次出现都穿着得体,指甲修剪整齐,头发也一丝不苟,跟这个社区的其他人格格不入。 李漱玉发现他每次借的书都是不同种类和专业的书,所以让人看不出来他到底是做什么工作的。 在李漱玉手上借书还书过几次后,他开始跟李漱玉搭话。 李漱玉知道自己的外貌不管在哪里都是比较吸引男人的。 若是平时肯定,她不会理睬搭讪的人。 可是上班的时候,出于对工作的尊重,不管是谁跟她说话,她都会努力维持礼貌,简短回应一下。 还好这个男人只是聊聊天气,问她吃过午饭没有。 本来大家对李漱玉还挺友善的,自从这个男人开始跟李漱玉搭话以后,他们看李漱玉的眼神就变了。 不屑中透着恍然大悟。好像知道了什么惊天的秘密。 李漱玉也懒得解释,这个世界从来不缺少热衷于恶意揣测别人的人。 别说她没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就算是干了,那也是她的事,跟别人没关系。 今天发工资,李漱玉领到工资很诧异,比最开始告知她的多了一倍,足够下个学期的零花钱了。 她跑去问馆长,馆长说因为她工作出色,而且有一颗善良的心。 李漱玉总觉得哪里不对,却又说不出来到底哪里不对。 下了班以后,她坐公交车回家,觉得有人跟着自己。 而且那几个小年轻,在她从图书馆出来的时候,就跟着了。 她很紧张,自己兜里装着那么多现金,而且漂亮国的匪徒可不像国内的小瘪三。这些人都是二话不说,直接动刀动枪,只要能抢到钱,杀人放火什么敢做。 从公交车站去自己的公寓还有一段路程。 车一停稳,她就跳下车,撒开腿狂奔。 只要能赶在这些人之前进公寓里面,就不怕了。 那些人完全没想到李漱玉会跑那么快,骂骂咧咧分开几路,追了上来。 他们毕竟是男人,李漱玉跑再快也快不过他们。 眼看有一个就要追上来,拉她的包。 李漱玉吓得嘴唇发麻,不敢回头,只管拼命跑。 她有些绝望,自己像是被一群狼围住的羚羊,以前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 后面的人忽然闷哼一声,前面闪出来想来拦住她的人也忽然倒下了。 住公寓隔壁的金发碧眼乌克兰美女娜塔莎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吗,把那个流氓踹倒在地,然后一阵狂揍。 李漱玉停下茫然回头,后面的几个人围着楼下那个希腊帅哥鲁多。 有人帮忙啊,那就不一样了。 她把包背好,上去对着其中一个就是一脚。 跟着唐培之他们一起练了那么久的格斗,今天终于用上了。 第一五七零章 神秘的美术馆主人 那些流氓本来对付这两个人就只有挨打的份,没想到李漱玉也这么能打,哪里还敢久留瞅准机会就跌跌撞撞跑了。 “谢谢。”她惊魂未定对鲁多和娜塔莎说,“要不是你们来得及时,我今天就危险了。” 娜塔莎和鲁多的表情很奇怪,像是在努力压抑着心里的无奈。 娜塔莎说:“没事,注意安全。” 李漱玉拿出手机:“报警吧。” 美女按着她的手:“不必了,反正你也没有损失,而且他们都跑了,报警没有用还会惹来更多麻烦。这里的警察跟国内的不一样,绝对不是什么善茬。” 李漱玉想了想:“也是。” 不给节外生枝了,毕竟是在别人地盘。 娜塔莎说:“快回去吧。我们也没想到会遇见这种事,太吓人了。” 李漱玉说:“你们救了我,我请你们吃饭吧。我自己做中国菜。辣椒炒肉,牛骨玉米汤。” 鲁多笑:“那可太好了。” 晚上李漱玉接到了李文军的电话。 李文军说:“我来看看你,顺便考察一下漂亮国的市场。” 李漱玉越发觉得奇怪:自己今天刚遇险,李文军就打电话说要来看她。 世上有这么巧的事情吗? 李漱玉发现经过那一夜后,去到那个社区,好多人看见她都绕着走。 可见那些小流氓已经把她的英勇事迹广而告之。 很好,这里本来就是遵循弱肉强食法则的世界。 心怀不轨的人害怕她,那是好事。 那个帅大叔今天来了,可是今天并不是平日他固定出现的日子。 他随便拿了一本书就过来低声问李漱玉:“你有受伤吗?” 李漱玉觉得这个问题有点严重了。 搭话是一回事,过分关心她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她冷冷地说:“先生,这跟你好像没有关系吧。” 那人尴尬地抿嘴,丢下一句:“注意安全。” 然后书也没有借就走了。 李漱玉莫名其妙,这人有毛病吧,特地跑来问她一句话? 最近真是越来越奇怪了。 李文军来的很快,一个星期以后就站在了李漱玉的公寓前。 其实他来漂亮国是有点冒险的,因为漂亮国已经盯上他了。 说是考察,其实就是来看看李漱玉的。 那天他听他派来保护李漱玉的两个人报告说李漱玉差点被抢了,心脏都要停跳了。 这孩子真是天不怕地不怕,还敢回头参与到打架的行列中去。 他这个老父亲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生气。 他不敢告诉顾展颜这些事,只说暑假了想去看看李漱玉。 顾展颜太了解李文军了,一下就察觉到了其中的异样,非要跟着来。 李谨言也说想来看看,所以最开始筹划的个人游,变成了三人行。 李漱玉特地请了一天假来机场接他们。 顾展颜看到李漱玉更瘦了,心里很不是滋味,又不敢表现出来。 李谨言看到李漱玉兴奋得不行,叽叽喳喳不停的问这问那。 李漱玉疲于应付,哭笑不得。 有人开车来接李文军他们,李谨言和李漱玉都很惊讶。 “爸爸,你在这里也有熟人吗?” 李文军:“是唐伯伯的熟人。当时你姐姐来这里读书,也是唐伯伯帮忙联系的。” 其实是他们的银行已经开到漂亮国来了,不过没必要跟孩子们解释得这么清楚。 不然李漱玉那么聪明一下就会想清楚前因后果。 其实他怀疑李漱玉现在就已经明白了,不然不会忽然变得有点不高兴的样子。 到了李漱玉的公寓,李谨言感叹:“还不错嘛。姐姐,你把这里打理得挺干净的。” 顾展颜也感叹:“点点真是长大了呢,能照顾好自己了。这样我就放心了。” 李漱玉笑嘻嘻搂着顾展颜说:“妈妈呀,我都快十九岁了。” 外面有人敲门,李漱玉去打开门一看,原来是鲁多和娜塔莎:“诶,你们怎么来了。” 娜塔莎说:“李文军先生叫我们过来的。” 李文军淡淡地说:“我跟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派来保护你的两位‘文军实业’漂亮国分公司的工作人员。” 李漱玉刚才在机场猜到娜塔莎他们身份的时候,是很生气。 可是想想,要是不是李文军“老母鸡”一般的保护方式,她现在说不定已经躺在医院里了,就不生气了。 李漱玉说:“那天你们一直跟着我。所以我要是不跑,你们下了车就能直接赶跑他们了。” 难怪他们两个表情那么无奈。 娜塔莎笑:“可不是嘛?不过李小姐的身手也很好啊。” 顾展颜听得云里雾里。 李文军说:“哦,是一个狂热的追求者。” 李漱玉很配合李文军:“是的,总跟着我。很讨厌。” 李漱玉陪李文军他们逛了一下市里的大商场。 李文军忽然问:“去不去参观美术馆。我知道有个地方很不错。” 顾展颜自然是赞同。 李漱玉却觉得其中似乎又有什么深奥。 这个美术馆,虽然说是私人的,可是里面的藏品水平很高。 顾展颜和李漱玉都看得很入迷。 李漱玉笑嘻嘻挽着李文军说:“爸爸,要不是跟着你,我还不知道这座城市里有水平这么高的私人美术馆。” 李文军轻叹:“可不是嘛。这就是钱的好处。” 他不想告诉自己这个纯洁的小公主,有些艺术品的确实是稀世珍宝,可是大多沦为洗钱的工具,着实可惜。 “我想买一幅画回去。你们挑吧。”李文军说。 李漱玉眼睛亮晶晶的“真的吗?” 顾展颜抿嘴笑。 李漱玉摇着顾展颜的胳膊:“妈妈,妈妈快挑一幅。” 顾展颜笑:“你来挑吧。我的眼光可能有些落后了。” 李漱玉:“好,我喜欢这一幅《画家与女儿像》,因为它是世界上为数不多女画家画的。而且我觉得这幅画的感觉像是小时候妈妈抱着我。” 顾展颜眼角有些湿润,把李漱玉搂在怀里:是啊,在李文军幡然醒悟之前,可不就是她们母女相依为命么。 她以为点点那时候还小,根本不会记住这些事,没想到还是深藏在孩子的记忆中。 李谨言皱眉说:“好看是好看,但是我跟爸爸在哪里。” 李漱玉笑嘻嘻地说:“你在妈妈肚子里。你把这个想象成爸爸给我们拍的照片,爸爸拿着照相机呢。” 李谨言叹气:“好吧。” 李文军笑了笑:“我问问这个美术馆的主人。” 他跟旁边的工作人员讲了讲,工作人员就去打电话了。 李漱玉低声说:“这个人拥有这么多名画,不知道该多有钱。” 李文军:“可不是么。” 结果那个“有钱人”出现的时候,李漱玉和顾展颜都一脸震惊。 第一五七一章 他乡遇故知 李漱玉认出他就是每个星期固定来图书馆借书的人。 一个呼唤就要脱口而出,可是顾展颜攥紧了拳,最后却还是没叫出声。 那个人明显也在努力维持镇定,跟李文军握过了手打了招呼,却站在了顾展颜身边。 他离顾展颜很近,几乎是靠着顾展颜站着,这是除了拥抱,两个人并排站能保持的最近距离。 李谨言也有些惊讶。 他们明明是第一次见到这个男人,顾展颜一向很讨厌李文军以外的男人离她这么近。 要是平时,她早就闪开了。 可是今天她却站着没动,李文军也没有任何吃醋和恼怒。 李文军说:“我很感兴趣利昂先生为什么会花巨资买下它。” 被叫做利昂的人笑了笑,用纯正的美式英语说:“当时刚好家中的妹妹为我添了个外甥女。看见这幅画,我觉得像是看见她们母女,就买下来了。” 顾展颜垂下眼睛,眼泪已经涌了出来。 李漱玉忽然明白利昂先生就是她的舅舅顾展良了,红了眼眶抱住了顾展颜。 李文军:“我想跟利昂先生买这幅画,不知道利昂先生能不能割爱。” 利昂:“艺术品就应该留在真正能欣赏它的人手里。李先生喜欢的话,只要价钱合理,我可以让给李先生。” 然后顾展良叫来了秘书带李文军去签支票,办手续了。 李文军还把李漱玉和李谨言带走了,说带他们去吃冰淇淋。 顾展良等他们走远了,才用海城话说:“你还好吗?” 顾展颜点头:“好。” 顾展良深深吸了一口气:“他们还好吗?” 顾展颜知道他在问爸妈轻声说:“都好呢。李文军在‘文军新城’搞了个老年大学,他们现在天天去跳舞,学画画,过得很充实。” 顾展良:“我暂时还不能回去。” 顾展颜:“还需要多久。” 顾展良轻轻叹息:“还不知道,暂时找不到能替代我的人。” 顾展颜:“太优秀了也是麻烦。” 顾展良转移了话题:“我的妹妹比以前更年轻漂亮了呢。” 顾展颜忍不住又流泪:“你总这样哄我,我都三十多了。我换牙的时候,你都说我漂亮,真是闭着眼睛夸我呢。” 顾展良:“没有,我是真心的。我妹妹一直是我心里最漂亮的小姑娘。点点长得真像你呢。” 顾展颜叹息:“可不是嘛。连脾气都很像呢。” 有人进来看画,顾展良不着痕迹往旁边挪了一步远离了顾展颜,又恢复了纯正的美式英语和客气的腔调:“维瑞·勒布伦夫人是女画家中最着名的一位,善于抓住最能反映人物个性,最能感动的一瞬间,再完美而充分地刻划。她的作品具有超脱而古典的韵味,纯朴、清新,细腻又精致。这幅《画家与女儿像》是作者最出色的作品,也是她的自我写照。” 有工作人员过来叫他:“里昂先生,有人请您过去。” 顾展良深深望着顾展颜:“不好意思,我要走了。” 顾展颜的眼泪又涌了出来,强忍着满腹委屈说:“谢谢里昂先生的精彩介绍。” 李文军已经回来了,在她身后握住顾展颜的肩膀,像是想给她力量。 李漱玉和李谨言过来抱顾展颜。 顾展颜伸手抱着两个孩子,靠在李文军怀里站了片刻,回头对李文军笑了笑说:“我们走吧。” 他们经过身后的时候,顾展良忍不住回头看了他们一眼,然后失神地目送他们出了门,才眨了眨眼,恢复了清雅的微笑跟人继续交谈。 李文军他们又玩了几天,便从漂亮国回去了。 顾展颜比来的时候心情要轻松多了。 毕竟看到了李漱玉和顾展良都很好,比什么都让她开心。 李谨言一进家门问顾展颜:“妈妈,那个利昂先生是舅舅吧?” 顾展颜忍不住笑了:“是,早早憋到现在才问真是难得。” 李谨言笑了笑:“我看你们都神神秘秘的,不敢问嘛。” 李文军拿出一个精致的卷筒,说:“啊。找个时间,做个画框把这幅画挂起来。这么漂亮的画不该躺在保险柜里。” 李谨言:“爸爸,你不会真的打算把这么贵的画挂在家里吧。” 李文军说:“嗯,让你杨叔叔来欣赏一下。” 李谨言和顾展颜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李文军却拿着画进去书房了。 杨守拙来的很快,只待了十几分钟,走的时候还把画带走了。 ----- 陶光明听李文军说李漱玉出去上学还帮他招了个高分子材料的顶尖人才,惊讶得直咂嘴:“啧啧啧,果然是你李文军的女儿。出去了都不忘帮你招兵买马。” 李文军很得意:“那是。我跟你们说,她毕业肯定会回来。” 陶光明他们嗤之以鼻:“丢,不可能。” “你个仆街,整天发白日梦。” “认清现实吧。” 李文军说:“呵呵,不管一个人隐藏得多好,他的真实想法还是会通过行为表露出来。因为说谎是很辛苦的。你看看这个教授,他不停劝说别人回来,其实就是用另外一种方式说出自己心里压抑的欲望。其实我没要她这么做,现在反而还有点担心她的安全了。” 陶光明:“嗯?!为什么?” 李文军说:“你想想,以漂亮国那种霸道惯了的作风,一次两次被人把重要人才挖走还能忍受。次数多了,肯定要用无耻招数阻止。现在李漱玉还没有触及漂亮国的敏感领域才能相安无事。” 陶光明:“听你这么说起来,我都有点担心了,快叫点点别这么干了。让她陷入危险就不值得了。” 不过李漱玉的性子像极了李文军:不让干,就偏要干。 ----- 伊斯坦布尔的医疗旅游度假中心已经全面建设好并开放了。 这个度假中心深受亚非欧的政要富豪的青睐。所有房间在意向登记的时候就已经预订完了。 李文军的那些合作伙伴们几乎家家都送了一个老人过来,就连陶老爷子和孔老爷子也过来住了几天。 这算是跟李文军合作的又一个红利。 第一五七二章 我不认就不算数 李文军过去剪彩,顺便送李长明和顾始初夫妇过去住了几天。 最高处的悬崖上是一大片独栋别墅,也是度假中心最贵的房型。 绿油油的及膝深草,海风吹过掀起绿油油的波浪。 白色的独栋别墅像是这片绿海里的白帆船。 碧蓝的海里白浪点点,白色邮轮帆船慢悠悠惬意地驶过。 清澈的蓝天里白云朵朵,接送客人的红色直升机来来去去。 海鸥和海浪声一阵一阵,却让这里越发显得安静。 刚才进了度假中心,李文军就被人拉去签字和商量各种事情了。 是服务员开着电瓶车送四位老人进来的。 这会儿他们站在悬崖上,许久都没出声。 刘翠红:“我是不是在做梦,这里的风景好像明信片一样。” 李长明:“这里可比明信片上好看多了。” 顾始初:“亲家说的是。” 兰芷:“想不到有一天,我还能重回这里。” 刘翠红:“诶?亲家,你来过。” 兰芷说:“是,我跟老顾在英吉利读的大学。暑假来过这里玩。那是差不多半个世纪以前的事情了。那时候这里还是一片荒地。” 顾始初:“没想到有一天我自己的女婿会把这里变成度假胜地。” 兰芷笑:“可不是么。” 有帅气的服务员走过来用英语说:“几位先生女士,你们的行李已经放置好了。” 兰芷拿了小费递给服务员,用英语回答:“好的。谢谢。” 刘翠红一看兰芷掏钱,也慌里慌张在口袋里找钱。 李文军出来的时候就交代了她和李长明,这里服务生都是要给小费的,不管多少,都要给点。还给了他们一堆零钱。 兰芷按住她:“不用了,我们四个人给一份就行了。” 刘翠红有些不好意思,说:“跟着亲家出来真省心。” 兰芷回答:“嗨,以前出去玩,都是你们照顾我们,可轮到我们发挥特长了。” 四个人去房间休息了一下,就开开心心去餐厅吃自助餐了。 路过会议中心的时候,他们看见门口停着各种车,来了不少政要的样子。 顾始初说:“看来女婿很忙。” 李长明:“他忙他的,我们玩我们的。” 李文军这会儿在里面跟几个国家的首脑开会。 这些人借着送老人过来疗养休息的理由,集中在这里,好跟李文军开会。 唐兆年他们这会才体会到李文军把度假中心修在这里的另一个好处了。 这里,亚非欧过来都方便,风景又好,又安静,最适合举行洲际的非正式会谈。 苏珊送自己的母亲过来,同时也是陪同德意志的首脑过来跟俄罗斯的首脑谈跨海天然气输送管道的事宜。 乌克兰首脑旁听。 雷托和乌索各自陪同各自的首脑前来。 现在投资基本筹齐了。 德意志和俄罗斯修建管道的各自责任和权利已经没有异议,毕竟之前就谈好了。 现在要讨论的是起点在哪里。 俄罗斯给了几个油气田作为参考。 可是都离海岸比较远。 而且都是俄罗斯首脑裙带关系或者亲信掌控的。 雷托“好心”地提醒他们,为什么不把沿海勘探一下,说不定就有大油气田,就大大节省俄罗斯这一段的修建费用。 德意志这边也说:“如果能在海边就更好了。” 深入内陆越远中间的风险越大。 毕竟每一块地都有可能是不同势力管辖。 俄罗斯首脑指着沿海问自己的幕僚:“查一下是谁的?” 幕僚出去打电话,过了一会回来,在俄罗斯首脑耳边低语了几句。 俄罗斯首脑惊讶地看了一眼乌索,对乌索偏了偏头示意他出去说几句话。 乌索叫上了李文军。 俄罗斯首脑皱眉想说:这是我们国内的事情,你叫一个中国人过来干什么? 幕僚在后面暗暗拽了一下他。 首脑猛然醒悟:卧槽,不会吧,不会吧。这块地难道是这小混蛋的?!! 到底什么时候的事?!! 难怪,他明明没有任何利益,却如此积极促成,原来在这儿等着我呢?!! 旁边有个小谈话室。 李文军默默坐下了,等他们开口。 首脑问乌索:“那块地是你的?” 乌索说:“是,几年前买进的。沿海那一圈都是我们的。” 首脑看了一眼秘书。 秘书低声说:“是,我刚才叫人去翻了档案。当时说要修港口。他们打着欧洲复兴银行的名头一百万就买下了。” 卧槽,上一任是不是傻啊。 这么多地,怎么不声不响就贱卖了? 那时候我还没上任,可以不认! 只要我不认,就可以不算数! 如果不认,会不会被报复…… 我的军队能不能抵挡得住乌索的人? 俄罗斯首脑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乌索:“其实也不难做决定。政府出多少钱修,就分多少利润,一分钱不出就只收税。我还帮你解决一波就业。你们又不用担风险,多好。” 呵呵,想得美呢。 关键这块地还未必就有油气呢! 万一没有,不还是要从其他油气田出。 俄罗斯首脑满口答应:“行。” 乌索:“好,那签个协议吧。内容就是我们刚才说的那些。” 俄罗斯首脑:“还要签协议吗?” 这是国与国之间的协议,我跟你们两个投机倒把的家伙签什么协议?! 他含糊地应了:“跟德意志谈完了再说。” 这明显就是想糊弄过去。等跟德意志谈完了,再一脚踢开他们。 乌索皱眉,要发火。 李文军对乌索轻轻摇了摇头。 乌索也不纠缠,对首脑说:“行吧。那接着谈吧。” 三个人又进去了。 俄罗斯首脑对德意志的人说:“我们打算对沿海那一片勘探一下,如果有油气田,就从那里出海。如果没有油气田就只能从我选的这几个做起点了?” 那几块地压根就没有油气,不然当初怎么可能贱卖给他们?!! 乌索像是听见了个笑话:“我们买的时候没有,现在说不定就有了呢?” 俄罗斯首脑瞪着他:“这意思是当年伪造了勘探文件,骗政府签下来的?” 很好,那我更有理由不承认这个售出协议。 第一五七三章 ?距离感受李文军的可怕 乌索摇头:“啊,不不不,你别想歪了。当时是总统亲自找人勘探的。只不过他们勘探的地方不对。” 雷托笑得直抽抽:呵呵,很好。这很像仆街的套路。 德意志的人彻底看明白了,转头问李文军:“李先生怎么看。” 李文军笑了笑:“沿海所有地都是我们公司的,不如我们公司直接跟科特家族合作,以公司对公司的方式卖气买气。所有投资和收益都由我们两个公司来筹措和分配。” 苏珊:“我没有意见,本来按照国际惯例,这样的合作会各自推出一个公司代表各自国家出面。” 俄罗斯首脑一看,冷下脸:“怎么回事?这是要把国家踢开么?你们是不是有点太狂妄了。” 那一块离乌克兰可远了,雷托也帮不上忙。 靠乌索这么个黑社会就想跟整个大毛对抗? 这几年我为了确保军队绝对忠诚,搞了个一支直接由我指挥的军队。 到时候把你乌索在莫斯科的势力连根拔起。 你们两还想干涉我执政? 乌索默默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码出去,然后把手机递给首脑:“这是你的将军。你问问他,你的军费从哪里来的。” 军费特么都是我筹措的,别说是一个小海湾,就算是你,我也能搞定。 你都是我扶上来的,马上换届,别说你想续任不可能了,你被换下来能不能活命,都要看我高不高兴!! 俄罗斯首脑听懂了乌索话里的深意,身上骤然出了一层冷汗,接过电话,越听脸色越难看。 真打起来,特么的,他就是光杆司令啊。 雷托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 最近这个傀儡有了自己的想法,在暗中筹划把乌克兰的矿产贱卖给漂亮国,好撇下雷托去抱漂亮国的大腿。 这一次他故意要带自己扶上位的傀儡来旁观,就是要让这家伙近距离感受一下,李文军的可怕。 这场谈判,李文军说的话全程加起来不超过五句。 可是一切都只能照着他规划好的路线走。 谁也别想窜太高,偏离太远。 就算你是一国首脑,他的伙伴叫你怎么样,你就只能怎么样。 俄罗斯这种大国只能听乌索的。 换到乌克兰,那就只能听我雷托的。 你要不想跟俄罗斯首脑一样难堪,就老实一点。 乌索问:“所以,你是签还是不签?” 刚才给你脸,你不要。 这会儿当众让你难堪,你还不是得受着?!! 俄罗斯首脑艰难地说:“签。签……” 现在这种情形,他不签只会自己吃亏,不但连口汤都喝不着,还要挨打。 接下来的事情就很好谈了。 乌索只要向政府按照俄罗斯的政策交税。 其余收益都跟政府没关系。 本来这块地就是私人企业的,放到那个欧洲国家,这事都没什么争议。 只是这个总统贪心不足,总想着为自己多谋利。 接着谈修建管道的施工方找谁。 德意志首脑说自己有人,不需要请别人。 这么好的解决失业的机会,德意志就算自己的人不够用也可以给周围一圈小弟。 省得以后德意志要干什么事的时候,这些人总拿德意志之前做过的事出来唠叨。 俄罗斯首脑这会儿不吭声了。 虽然是一块大肥肉,可是没他的份了。 刚才都已经说了,连利润都没有他的份,所以这么大的事,他更掺和不上。 乌索说:“我们的工人从乌克兰,俄罗斯和中国聘请,统一调配。技术人员也从三个国家调最优秀的人来。” 一碗水端平。 这三个国家的施工技术都不差,而且有办事严谨认真的李文军坐镇,德意志自然没意见。 李文军拿出一个规划的走线图,然后两边把汇合的坐标点暂定下来,让勘探人员按照图沿线勘探一下。 工期暂定为三年,有情况到时候再商量。 说完大家就散会,各自开心去了。 在景色这么好,天气这么舒服的地方还只工作不享受的人就是傻子。 苏珊约李文军在咖啡厅里喝咖啡。 外面风景如画,她没有心情欣赏,有点欲言又止。 李文军笑了笑:“没关系,有什么问题,你下来也可以跟我电话沟通。” 科特家族打算全力进攻中国市场。 肯定是又想在他背后玩什么花活。 苏珊想跟他商量,又怕说出来,李文军会反对,所以才这么纠结。 看来,最后在她心里家族的利益还是胜过了友谊。 不过李文军丝毫不生气。 一来,不管科特家族有什么阴谋,他都不怕,因为大趋势在他这边。 二来,他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人,早就布局要掏苏珊的老巢了。 李文军给刘翠红他们定了体检和针对性疗养套餐,就赶着回国了。 本来穗城的典礼在七月,最多六月底过去,可是杨守拙要他现在就去穗城会合。 看来是中间出了什么岔子。 李文军回到“文军新城”跟谭打雷交代了管道施工的事情,还吩咐陶光明配合谭打雷调动全国合适的工程技术人员。愿意去参加施工的人员工资一律按照国内标准的三倍给。 他到穗城的时候,杨守拙亲自来接他。 杨守拙在李文军面前从来不掩饰心情,这会儿脸色阴郁无比。 李文军笑出声:“干嘛一副别人欠了你几百万的样子。有话就说呗。” 杨守拙闷声回答:“港城刚刚通知说只允许我们过去五十个人。” 李文军:“跟我说没用,我去不占名额。” 他是以港城上流社会人士身份过去的。 杨守拙:“你没听清楚重点。包括警卫五十个人,也就是说警卫最多三十个。” 李文军用手指点了点扶手,自言自语:“这个是有点麻烦。” 虽然下榻在唐兆年的酒店,可是三十个人还是有点少。特别是出行和在会场里面。 港城那边明显是故意为难他们。 李文军笑了笑,垂眼说:“那就从我们自己的安保公司调人呗。安保公司的人都是在港城或者有港城人身份的。找唐朋生通融一下。用唐朋生亲兄弟的安保公司,那边总没话说了。” 第一五七四章 此卧底非彼卧底 杨守拙望向他:“可以吗?” 李文军:“有什么不可以,我免费借给你。你要多少人。” 杨守拙:“越多越好。” 李文军微微点头:“那就提前一点过去挑人吧。” 杨守拙:“嗯,你去挑最好。我去的话,目标太明显。到时候就以你、唐兆年和季青韬的保镖身份出现。你和季青韬反正也住在那个酒店。” 李文军:“也好。” 李文军就自己先过去了港城还叫上了唐兆年,说他这次要带保镖,而且越多越好。 唐兆年有些懵:“不是吧。你连第一次去俄罗斯和非洲,那么险恶都没带几个保镖,这一次在自己地盘,搞那么大阵势干嘛?” 李文军:“嗯,反正你把人叫齐就好了,我要挑人。” 唐兆年心里直嘀咕,却还是叫保安公司的人只要是赶得回来的次日都必须回来。 次日上午,保安公司的大厅,外面台阶上和院子里都站满了人。 李文军拿着名单,一个个看过去,选了八十六个,然后还给他们做临时的胸卡,带照片和条码的那种。 唐兆年等无人的时候,才问李文军:“你说说看,用什么标准选人,因为我感觉这些人既不是枪械格斗最厉害的,也不是最强壮。你不会光凭眼缘吧。” 李文军笑笑没有回答,只伸手点了点名单上的几个名字。 唐兆年低头仔细看了看。 这几个人有个共性,就是当时都被李文军选去护送航母和气垫船回国。 一个念头闪过脑海,他抬头挑眉问李文军:“这些不会都是.....” 李文军微微点头。 唐兆年呆了呆:“丢,这么多啊!!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这种感觉跟当年知道自己社团混进了警察卧底的感觉还不太一样。 警察卧底是来要他命的,所以他要是发现了,就会既害怕又愤怒。 这些人却是来帮忙的,现在他只觉得好奇妙,好惊讶。 李文军回答:“面试完一个月吧。” 唐兆年:“你怎么就能看出来?” 大家一起面试进来的,这些人的履历里都没有参军的经历。 这个仆街是怎么看出这些人的身份? 杨守拙既然安插进来,就不可能直接告诉李文军。 如果那个面部识别系统要是能查出来,我也早就知道了。 李文军笑了笑:“瞎猜的。” 唐兆年:“你个仆街……” 杨守拙也来港城了,带来了票。 李文军的座位在第二排,跟唐兆年分别坐在杨守拙两边。 其实他很紧张。 这个位置除了绝对信任之外,还要肩负近身保安的工作。 说不激动是假的。 毕竟见证了历史,又刷新了他自己的履历。 要是出点事,说不定还会刷新中国的历史。 幸好一切顺利。 晚上在酒店喝茶聊天的时候,杨守拙说:“这次仆街和老唐很给力。说吧要什么奖励。” 就算关系再好,也不能让人白干活。 这一点,他也是跟李文军学的。 李文军说:“我去年就跟中央递交了请求国家对新能源车的政策和资金扶持,可是一年了还没批下来。你帮我想想办法。” 这个事杨守拙知道,其实中央是有意发展新能源的,可是北方集团一直在想办法拖延。 杨守拙想了想:“公平,我去办。” 虽然有点阻力,不过要办下来不算很难。 本来就是顺势而为,而不是逆势而上。 参加完典礼,李文军就去果泰航空了。 他买下果泰航空之后,十年里对经营一直不怎么过问,只是时不时地安排他的人进去各个部门的不同级别岗位。 其他股东觉得这也没有什么。 毕竟他的股份不少,自己不出现,总是要通过某种方式掌握公司动态。 可是今年,李文军忽然开始频繁出席高层会议。 这一次就算是参加典礼的空隙也要过来巡查。 就让果泰的高层有点紧张。 因为过几天正式回归了,李文军会不会趁机直接把果泰航空直接吞了? 毕竟李文军现在的实力,相比十年前又增强了十倍不止。 而且他背后还有几个背景硬上天的人。 李文军来看了一下报表,请ceo把几个带飞的骨干叫来,问了几个问题。 之前大家还只知道李文军长得帅,都没把他放在眼里。 毕竟那时候他只是个山沟沟里来港城淘金的年轻人。 结果后来他在全世界把生意做得风生水起,操纵左右港城股市债券,就让空姐们很兴奋了。 空姐见惯了有钱人,知道富二代只是个花架子,其实手里没什么钱。 真正有钱的都是富一代。 可是富一代大多是老头子,实在是下不了手。 李文军就不同了。 有钱,又帅,年轻,有品位,关键还是富一代。 这就是梦想中的金龟婿,哪怕做他小三都好。 ceo说要挑人跟李文军见面,大家当然是很踊跃了。 最后ceo挑了几个老成的,男女都有,还交代他们小心应对。 李文军不是像外表那么好糊弄。 李文军今天穿了件灰色的polo衫,清爽又有亲和力。 他等人到齐坐下,才说:“别紧张,我就问你们几个问题,了解一下你们平时的工作状态。” 大家一听就放松下来了。 李文军问:“你们当中,有几个能流利的讲普通话。” 下面没人出声。 有个美女甜甜地回答:“我们要么就说英语,要么就说粤语,很少说普通话呢……” 李文军:“那如果乘客听不懂粤语和英语呢?” 美女笑了笑:“那就只能靠他们自己去猜了。” 李文军微微挑眉:“我现在说的是普通话,你跟我说的也是普通话。我们交流并没有问题,为什么你们不直接这么跟乘客交流呢。” 有个美女小声说:“说普通话多没有格调,好土。只有内地的土包子才说普通话。” 李文军微微点头:“好了,我要问的问完了,你们可以走了。” 美女们面面相觑,一个接一个起身离开。 李文军对ceo说:“这样不行,要加强对一线员工的培训。” ceo有点疑惑:“李先生的意思是,培训什么呢……” 李文军列了个培训事项出来:“照这个做。人力资源部门的经理会监督你们的执行情况。” 第一五七五章 众人皆醉我独醒 ceo仔细看了看那个事项:学讲普通话,学唱国歌。 具体行动,就是早上空姐空少和飞行员早上开碰头会议的时候,先唱国歌,然后高声念十遍“我是中国人”。 ceo一脸为难:“这个有必要吗?毕竟我们的客户大部分不是内地人。” 李文军淡淡回答:“公司要顺应市场。以后飞内地的航班增多,这些培训很有必要。” ceo只能哭笑不得把这张纸拿给其他大股东看。 其他大股东聚在一起骂李文军:“神经病,我们是港资企业,我们爱自由,我们讲人权,不要把你们那一套搬过来。” “有没有可能,这只是他的一个幌子呢。他还是想要增加股份或者收购,只是在找借口把不服从的人赶出去呢。” 结果李文军没有做任何收购的动作,而是要求每一趟航班,必须给所有旅客发调查表。 但凡空姐空少被投诉不讲普通话,或者被反映歧视内地旅客,第一次警告,第二次开除。 其他股东拗不过他,只能压下去试行。 短短几天有些空姐空少受不了,直接辞职了。 一时之间果泰竟然出现了没有足够空勤人员的情况。 董事长忍不住来跟李文军吵架:“你这样搞搞震就是想搞垮果泰。” 李文军气笑了:“神经病,太谷我是大股东,我也是果泰大股东,搞垮果泰对我有好处吗?没有。你不要慌,他们要走就让他们走。不能顺应时代的人,终究会被淘汰。最多半年,这帮人又会乖乖回来。” 董事长:“你不要以为自己现在是众人皆醉我独醒的状态。其实你是不太明白港城的情况。港城是个国际化大都市。航空公司多如牛毛。这些人从果泰出去了,随时可以再找到工作。” 李文军笑了笑,不再解释:我是大股东。你说再多,还是得照着我的意思办。 所以何必浪费口舌呢? 李文军从果泰航空回来酒店,就收到消息说榴莲国宣布放弃固定汇率制,实行浮动汇率制。 一切都像李文军跟唐兆年他们推演过的那样。 国际游资争先恐后涌入。 当天,泰铢兑换美元的汇率下降了17%,外汇及其他金融市场一片混乱。 东南亚各国被牵连,相继成为国际游资的攻击对象。 从马来西亚放弃抵抗开始,一直蔓延到了狮城,印尼,湾省。 游资所到之处哀鸿遍野,一片混乱。 杨守拙他们看着周围一个一个国家倒下,就好像看见一群眼里冒着绿光的狼群在围墙外游弋杀戮,把邻居一个个撕碎,然后流着口水逼近自己。 现在的问题是,游资是会先去收割棒子国或者霓虹,还是先来港城。 很快这个问题就有答案了。 十月,游资开始攻击港币。 港府的金融司提前被唐兆年提醒,准备好了充足的外汇基金,而且在正式场合高调地反复声明不会改变现行汇率制度。 游资涌入的最初几日,恒生指数大跌之后又被神秘人士砸钱抬了起来,相比之前的点数,最后不但没跌还涨了。 游资损失惨重。 他们这些年四处扫荡,第一次受这么大的挫败,再砸钱下去,好像也没有更好收益,只能认栽去攻棒子国了。 杨守拙和唐兆年这几日都睡不好。 狼群都进门了,每天在床边东嗅嗅西闻闻,龇牙舔舌头,能睡得着才怪。 结果李文军联合唐兆年,崔震东和几个港城富豪还有内地资本,硬生生捉住狼扒了一层皮,才放他们走。 特么太痛快了!! 杨守拙给李文军打电话:“厉害,这一次算是赢了吧。” 李文军:“还没有。还要坚持一两年。所有亚洲国家都稳住了,才算是真正结束。” 然后棒子国很快就爆发了金融风暴,韩元对美刀创纪录的贬值到1008∶1。 棒子国不得不向国际货币基金组织求援,暂时控制了危机。 可是求助的国家太多,国际货币基金组织也顾不上棒子国了。 韩元只稳定了很短时间,就继续贬值。 霓虹国企业因为在棒子国投资非常多,很快被牵连。 游资在棒子国杀戮完,又转到了霓虹国。 霓虹国一个月后也开始连锁反应,一系列银行和证券公司相继破产。 自此,榴莲国爆发的货币危机正式演变为整个亚洲的金融危机。 中国幸免于难是因为中国没有放开资本管制。 游资资金进!不!来! 其他港城的航空因为亚洲金融危机导致客流量急剧下降,飞机票卖不出去,航班却一样要运行。 只能减少航班。 结果还是亏,就只能裁员了。 裁员之前从果泰辞职的空姐空少转了一圈,发现找不到工作。 反观果泰,虽然也受到了影响,可是因为在李文军的要求下,飞内地的航班这两年增多,所以相对而言还好。 他们又想回果泰来。 可是这会儿他们发现,自己已经成了外人,要跟别的航空公司失业的人一起抢为数不多的职位,个个后悔不已。 早知道,之前就乖乖被李文军折磨了。 现在就算过五关斩六将回到果泰,不还是要接受调教?什么讲普通话,唱国歌,哪怕是让他们把内地客人当祖宗供着都行。 果泰的ceo这会儿不跟李文军吵了,还在董事会上坚决支持李文军之前提的那些看似变态的要求。 而且李文军是现在所有股东里资产唯一没有受到任何损害还增多了的。 讲句不好听的,果泰其他股东要是想卖掉股份,还得求着李文军接手才行。 李文军暗暗好笑:这些人,总是要被人把脸都打肿,才能看清楚形势。 在“文军新城”办厂的那些外资和合资公司,把原本投资在棒子国和东南亚的所有设备,原料,资金都转到了“文军新城”。 转移完,大家看着周围国家,哀鸿遍野,都在暗暗擦冷汗:还好当时跟李文军合作了,不然现在真的连个逃命的地方都没有。 印度尼西亚在九八年二月,忽然再次爆发金融危机。 印尼政府试图用保持固定汇率稳定印尼盾,结果被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及漂亮国、西欧的一致反对。 国际货币基金组织扬言将撤回对印尼的援助。 印尼全国暴动,直接换了政府首脑。 第一五七六章 泼天富贵 杨守拙旁观这一次,更加觉得脊背发凉。 外国人给的援助,果然都不是白给的。 不乖乖被他们收割,他们就直接连政府都换了。 这个简直就是披着国际金融组织外衣的kbfz和暴君啊。 因为印尼货币的暴跌,牵连了其他亚洲国家货币开始新一轮狂跌。 之前在港城没讨到好处的游资,又开始磨爪子,露出牙齿,涌进来。 恒生指数又暴跌。 李文军他们一直戒备着,资金也没有撤出来,所以反应很快。 这一次港府有了上一次的经验,直接把外汇基金投入股市和期货市场,吸纳国际炒家抛售的港币,稳定港纸的汇率。 游资不甘心再次失败,几乎把所有钱都投进来了。 在杨守拙,陶光明和孔予祯这些人的活动之下,更多的内地资本加入了“港城保卫战”,李文军动用了欧洲财阀援助的资金,跟游资来回苦苦拉扯了将近一个月。 游资损失惨重,仓皇撤出。 看着股市和期货市场上外资涌出那一天,唐兆年他们击掌相庆。 游资从港城撤出后,涌去了俄罗斯。 俄罗斯完全没有想到这帮游资在港城碰了壁,竟然会跑到他们这里来。 可是俄罗斯是欧洲国家啊! 你们是不是亏钱亏晕头,找错门了? 游资才不管俄罗斯怎么看,反正最后能赚钱就行。 俄罗斯从来都流氓惯了,没想到还有比他们更流氓的人。 行吧,那就来干吧! 战斗民族怕过谁?! 俄罗斯政府立刻宣布,扩大外汇浮动幅度。 那意思就是自己先把货币贬值,不等你们来炒。 然后推迟偿还外债及暂停国债交易。 等于说,你们要是把俄罗斯掏空,我们就赖账,看谁更厉害。 游资:“嗯??不带你这么玩的。搞政变,换政府。” 乌索刚好看不惯现在这个,顺势换了一个。 新政府首脑上任宣布:“我们将延续前任的做法。” 游资:“我去。费了老劲,花了好多钱,什么也没有变。” 他们怀疑是李文军资助并教乌索这么耍流氓的。 毕竟正儿八经的黑社会怎么会这么无赖!! 游资仓皇退出,再次大伤。 这些游资主体是由漂亮国,澳洲,枫叶国的金融大鳄组成。 游资一伤,这几个国家也扛不住开始出现汇率和股市大幅波动。 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出来大汉:“停,到此为止!!再玩下去,误伤友军和自己,会变成全球金融危机,到时候我们也救不了。” 这是杨守拙和陶光明第一次从头到尾地旁观国际性金融危机爆发和结束,感慨万千。 仔细想想,其实现在西方这帮用资本抢钱的人,跟他们那些开着船出来抢资源,抢土地和奴隶的祖先并没有什么两样。 一样的无耻,一样的残忍,一样的自私。 而且经过这一次,这帮西方的资本对李文军的认识又被刷新。 原来以为这小子能拆分并购几个公司就很厉害了。 结果他竟然能在幕后指点筹划一个国家的金融保卫战。 现在细细想想,这家伙之前在港城布局,拼命从全世界各地赚钱,好像都是为了这一刻做准备。 若是要深挖,他把杨守拙,唐兆年和崔震东这帮人聚到一起,似乎也是为了这个。 苏珊、雷托和乌索他们全程跟李文军配合并观战,对李文军这一次联合绞杀漂亮国游资的行动叹为观止,心服口服。 他们估算了一下,九七年国际游资大约是七万亿美刀,在东南亚转了一圈之后变成了九万亿。然后在港城被剥了一层皮,变成了七万亿,又去印尼和亚洲其他国家转了一圈,又变成了八万亿。 然后游资又不甘心,重新回港城。 又被摁住狂薅了一顿毛,变成了六万亿,最后被战斗民族割肉,变成了五万亿。 啧啧啧,合着这帮游资都在为李文军和战斗民族打工啊。 李文军现在到底有多少钱? 不知道…… 其实李文军自己也不太清楚。 大把的钱投入各种技术研发,最后又能赚回来。 大把的钱投入股市期货,最后不但能赚回来,还能翻倍。 进进出出的,只是数字变化。 懒得去算了。 而且他趁着游资在亚洲杀戮,后方空虚,带着几个港城和内地大鳄悄悄跑去澳洲国和漂亮国买了一通股票。 不知道又在盘算什么。 ----- 李文军凭借这一次整顿果泰航空,顺便开通了茶县到港城的线路,方便他往返两边。 既然要开通航线,一直拖着的“文军实业”的民用机场就必须开通了。 其实机场已经修好了,就差空中管制和这几个大城市机场的协调工作。 现在杨守拙和江强军早答应过李文军,这会儿没有借口再拖延,只能骂骂咧咧地去协调和办手续,最后在一个月内办下来了。 同时下来的还有新能源汽车的政策和资金扶持。 表面上是扶持李文军的企业,其实是在投入各种新能源的武器研发。 比如激光炮,等离子防护罩。 杨守拙醒悟当年李文军不肯离开茶县这个山沟其实也是看中了这里的偏僻和隐蔽性。 现在军工厂要大量的电源,刚好上面的水电站能源源不断攻击,垃圾发电厂还能补充。 茶县民用机场正式开通,暂时只有四条航线,茶县分别往返于京城、海城、穗城和港城。 茶县的人一听:天啊,列祖列宗啊。咱茶县可以坐飞机了? 这是什么泼天富贵!! 好多村民来开设在酒店大厅里的售票点问:“飞海城多少钱?” “去京城呢?” 漂亮的售票员耐心解答:“飞海城经济舱加上机场建设费什么的,五百块左右。去京城的大概六百,要看属于哪个航空公司。票价略有不同。” 毕竟这些村民虽然看着土里土气,搞不好就是“文军实业”里面哪个厂长的爹。 “什么,这么贵?‘文军实业’里面的职工工资也才一千多块钱一个月。” “不好意思,机票都是这个价格。除非‘文军实业’里面的员工因公出差。” “有几种票价?我听说一架飞机上还有贵的和便宜的。” “经济舱最便宜五百,贵的时候七八百也是有的。商务舱一千多,头等舱两千。” “我的个乖乖。没有站票吗?” 第一五七七章 空姐太丑 售票员脸憋得通红,回答:“暂时没有。” 那人明显感觉到了售票员在别笑,觉得很没有面子,有点恼羞成怒:“切,火车都还有站票呢?飞机为什么没有?!!找李董反映去。人多的时候,完全可以搞站票吗。跟春运一样,要顺应广大人民群众的要求。” 售票员:“其实吧。火车票站票跟坐票一个价格。而且飞机遇到颠簸什么的,站着不安全。不但要坐下,还要系安全带。” 那人:“站着也可以系安全带。找个柱子绑上不就得了吗?!!” 另外有个大爷说:“飞机有时候可能会倒过来飞的,光用安全带是绑不住的。你会头朝下冲到天花板上。” 那人说:“那就弄个框!!” 售票员终于憋不住拍着桌子笑了:“哈哈哈,还弄个框。要不要加个盖?” ----- 唐兆年开开心心爆着粗口成为了港城飞往茶县的第一班客人也是最常坐这一趟航班的乘客。 他不停抱怨的,像个祥林嫂一样。给李文军打电话的时候,跟李文军见面的时候,喝酒,喝茶,哪怕是在大厅里等着司机去开车,都要说几句。 这些抱怨总结起来其实就是一件事:果泰不怎么重视这个航线,派来的空姐和空少都好丑。 头等舱的空乘都丑成那样,经济舱的更是没法看。 我以后经常要坐这一个航班,每次都像是受刑一样,这样下去不行。 扑街你赶紧想办法。 李文军对他的话,嗤之以鼻:“又不是叫你去选角。你不喜欢不看不就好了吗?我又不是没坐过,没觉得多难看啊。” 虽然,是真的不好看。 唐兆年:“那可不是这么说。所有飞‘文军新城’的航线上的空乘人员的素质,都代表了航空公司对‘文军机场’的态度。派素质最差的空乘,分明就是对你和‘文军实业’的歧视。” 虽然对于他的激将法没什么感觉,李文军也不是那种以貌取人的人。 不过想想,所有飞茶县的客人都觉得不舒服,也是个问题。 空乘人员的素质其实是由薪水等级决定的。 为什么国际航线,北上广之间的航线空姐空少都盘靓条顺?! 因为薪水高啊! 因为飞一趟的补贴高啊!! 素质高的司乘抢着去啊。 要想提高空乘人员的档次,很简单。 给钱!! 李文军跟几个航空公司一商量,额外给与这条航线空乘人员双倍津贴的奖金,而且飞到茶县后可以免费入住“文军酒店”。 果然申请来跑这条航线的空乘就多了,颜值立刻蹭蹭往上涨。 唐兆年很满意:这不比做私人飞机舒服?不用操心维护,还能享受顶级服务。还是我老婆明智。 开通了机场后,唐兆年死活要把唐培之弄到港城去读高中,为以后出国读书做准备。 季青烟这一次扭不过他,只能随他去了。 反正现在坐飞机也方便,大不了常去看看他。 唐培之走之前,去别墅区每一栋楼里跟自己小伙伴道别。 “唉,陶然姐姐,以后没人请你吃东西了,你会想我吗?孔洛羽和杨思远妹妹今天怎么都不在呢。” 陶然:“没事,我来港城找你吃。” 唐培之:“跳跳哥哥,早早哥哥。你一定要给我打电话啊。” 李谨言:“打,放心一定打。” 李慎行:“赶紧走吧,我快要被你恶心死了,真是太破婆婆妈妈了,你又不是永远不回来了。” 唐培之一走,李慎行就立刻拿了个篮球出来打算去练球。 这两年,李慎行的球技进步得很快,身高也窜高了不少,现在已经超过一米八,比他爸爸都高了。 就算在球场上跟李文军一对一,也没有那么吃力了。 他们篮球队今年开始出去参加比赛,现在市里基本上没对手了,省里也能排前三。 本来李文军是贴钱培养李慎行,可是因为这个篮球队和教练,好多家长都不远千里把孩子送来读高中。 李慎行现在篮球只打不过李谨言。 因为李谨言跟他一样高,技术比他好,还更灵活。 李文勇每每看到他们两个单挑,就觉得一口气堵在胸口吐不出来。 因为李慎行再怎么拼命都比李谨言差那么一点点,像极了他跟李文军之间。 从小到大,他明明很优秀,可是相比李文军,却总是差那么一点点。 虽然李文军无意跟他争高低,可是别人却时时拿他们来比较。 若是不相干的人也好,偏偏又是天天见面的亲兄弟。 气不过,躲不开,干不掉。 李谨言则跑去智能穿戴研究小组那边去看新一代智能眼镜了。 而且最近李文军要求智能设备这边要做大小介于手机和手提电脑之间的电子设备。 比手机看视频看文件要更舒服,但是要比手提电脑轻巧,还要兼有手机和电脑的功能。 要像个计分板一样拿在手里也不累,所以重量不能超过一斤。 这对大尺寸触屏,运行系统,电池,半导体材料,集成电路和芯片等的设计制造都是挑战。 所以是多个部门和工厂技术的集合。 智能设备研发人员已经挠了好多天头了。 以前董庆军说研究院跟疯人院是一样的,走廊上和房间里游荡着双目无神的疯子。 只是疯人院穿白大褂的还算正常。 研究院里就没有正常人,越是穿白大褂的越疯得厉害。 现在李谨言自己来了,觉得董庆军形容得挺形象的。 而且刘国庆加入他们之后,外出的任务很少,也越来越不修边幅了。 这会儿刘国庆头发乱蓬蓬地,像个鸡窝,跟技术人员进行着激烈的讨论:“这个不行。挡着视线了,而且旁边一看就知道。” “可是透明的显示器我们还能做出来,要做屏显,就必须要遮挡部分视线。” “没有别的办法吗?之前我们也以为要听见声音就必须发声,后来不是也用骨导式耳机解决了吗?” “暂时还没有。” “那就再想。” 李谨言听了一会儿,觉得没有新突破,都没进去就直接去隔壁了。 隔壁智能设备所的所长刘大海痛苦地揪着自己头发,对一个组长说:“你们做出来这个就是手提电脑的缩小版。肯定不行的。不用交上去给李董看,找不自在了。” 第一五七八章 他的目的不是平板 组长很不服气:“怎么就不行了,这不就是比手机大一点,比手提电脑小一点么。” 刘大海:“重量超了。你这个都两斤多了。” 组长:“最开始手提电脑的重量也达不到要求。也是后来慢慢减掉的。他们提了要求,材料和电池,it,芯片那边都说暂时达不到。用现有技术做出来就是这个效果。” 刘大海:“李董明显是要求没有外置键盘。” 组长:“我这自带的键盘啊,也不是外置。都几个月了,再不交出点成果,太不好意思了。趁着李董在家,赶紧交给他过目才好。” 刘大海:“行吧。不让你去,你不知道多残酷。” 组长兴冲冲就拿着东西出去了,撞见门口的李谨言:“诶,李谨言。” 其他人都下意识站起来了。 刘大海对他招手:“来,进来啊。” 大家心里都门儿清,以李谨言的智商和情商以后肯定是继承人没跑了。 而且李谨言在智能穿戴组的时候也很勤奋踏实,没有半点富二代的坏毛病。 所以刘大海是真心喜欢他。 李谨言笑了笑,进来:“我就来看看。没别的事。” 刘国庆听见动静也过来看热闹。 其实闲着也是闲着。 刘大海:“你对我们的这个智能平板,有什么想法吗?” 李谨言笑:“其实就是大型触屏显示器的技术。有了那个外置键盘自然就可以取消了。其他技术跟上,重量也就减轻了。” 刘大海叹息:“瞧瞧,你都能看明白,这些人怎么就不明白呢。” 李谨言:“所以,我爸的目的其实不是逼你们现在就把智能平板做出来,而是要你们通过研发智能平板去督促个个研究所和技术部门加快研发进度。” 李文军当时可能预见自己接下来会很忙,所以就让刘大海和刘国庆两个年轻的技术领头人来督促其他部门。 他听李文军说过,不说里面的处理组件了,就连外壳材料都是个大课题。 要够强、够轻,造价还不能太高。 刘大海也没有想到这一点,这会儿如醍醐灌顶:所以自己在这里揪头发是没有用的。去各个研究所,逼那帮混蛋干活才是正道。 刚才拿着一代“智能平板”出去的组长从门口进来。 刘大海很惊讶:“这么快?!!” 就算是长翅膀,也不可能这么快往返。 组长一副快哭了的样子:“没,我没去李董办公室。” 刘大海:“李董不在?” 组长摇头:“不是,我在下楼遇见了到处溜达的董厂长和白厂长。他们两个,一个说这个是智障平板,不能放音乐,不如他的电动车系统;一个说这个是垃圾,连照相都照不了,还不如他的扫描机。” 一片爆笑声。 刘大海叹息:“唉。叫你不要去自取其辱了吧。” 李文军这段时间,一去就几个月不回来,所以好久都不来各个研究所转,也没有时间找他们开会。 所长,厂长们都觉得自己能松一口气,结果发现刘大海和刘国庆两个人动不动就来他们这里催促他们干活,询问进度,各种打鸡血。 再加上那个“搅屎棍”董庆军天天来嘲笑他们,这就是三倍攻击,简直要命啊。 ----- 航线开通以后,雷托说要来“文军新城”访问。 其实他早就想来了。只不过以前他是人人喊打的黑手党,窝在乌克兰轻易不敢挪窝,不然莫名其妙被干掉了。 现在在李文军多年的指点和筹划下,现在他已经是受人尊重的企业家和政治家,是漂亮国的“帮凶”,所以可以全世界到处飞。 竟然还有大学经济系或者金融学院的请他去讲怎么用专业知识利用西班牙银行的支持,把乌克兰的各种资源和金融做得风生水起。 李文军叫他七月之前来,因为那个时候栀子花还开着,“文军新城”还在最美的时候。 结果雷托挂了电话推开所有行程就来了。 为了这个行程能更顺利,他还给了外界一个堂而皇之的理由:“刺探李文军的技术机密”。 李文军自然是按照最高规格接待雷托,亲自开车去机场接。 虽然从新的民用机场到办公室也就几十公里,可李文军出面迎接,就是民间交往的最高规格了。 雷托从京城机场转机到茶县民用机场,一出机场,就开始用他储备贫乏的中文爆粗口:“哇哦,扑街,你真是老龙王搬家——厉害(离海)啊。” 李文军笑出声:“你都是跟谁学得这些乱七八糟的。” 雷托指着载客公交车:“那个是啥,怎么没看见司机?” 李文军:“载客无人公交车,现在还只能在文军新城里面运行固定环线,没有推广。城市道路的情况太复杂,我们还要多试验一下。” 雷托:“那个怎么又有司机呢?” 李文军:“因为那个是长度电动公交车,主要往返于文军新城和各乡镇,株市,省城。” 雷托:“运行怎么样。” 李文军:“我们运行了两年了,没出过大事故,有一两单小故障,已经准备投入市场了。” 雷托:“好,给我一百辆。” 李文军:“你要拿去南欧,东欧卖,还是就在乌克兰。” 雷托:“都有。这些卖完,再来找你进货。” 李文军:“你要是在寒冷的北边城市就要用我们的油电混动公交车。如果是在南边可以用纯电。” 雷托:“为什么北边不能用纯电。” 李文军:“冬天用不了,气温太低,电池会趴窝。” 雷托:“那你的纯电动家用汽车也会这样?” 李文军:“嗯,所以我要搞油电混动的,针对不同地区投入不同的车。” 车停下。 李文军下车。 雷托伸头一看。外面是一个下到河滩的阶梯,旁边没有任何办公楼。 不是去办公楼么?这要是换个人,我肯定以为对方要在这里伏击我。 可偏偏是李文军。 “扑街又玩什么?” 他心里直犯嘀咕,嘴里发着牢骚,还是下去了。 第一五七九章 我要攻陷欧洲市场 前面是一片宽阔水域。 天上飞过一架四旋翼的直升机,按那个尺寸肯定是能运货坐人的,可是又比平常的燃油直升机要小很多。 雷托指着那东西惊讶地问李文军:“那个……” 李文军睁着眼睛说瞎话:“送快递的。” 雷托皱眉:“我虽然读书少,但是还是比你读得多一点。这东西开发起来很烧钱,就拿来送快递?!!” 李文军:“对,送大件,以后以‘文军新城’为中心两百公里以内,总重量四百公斤货物都可以用这个送。” 跟李文军合作那么多年,雷托很敏感地捕捉到了他话里的要点:“也就是说这个东西,总载重极限四百公斤,满载单程四百公里以上。” 李文军笑了笑,不置可否。 雷托摸着下巴说:“也就是说,它可以携带中型航空zhada ,来轰炸四百公里以内的目标。造价多少。” 李文军:“有几个价位,一百万美刀,两百万美刀和四百万美刀。” 雷托点头:“价格完全可以接受。” 李文军又加了一句:“两百万以上的用的是隐形材料和漆。” 雷托:“我草,这个无敌啊。你要能把载重做到一吨以上,直接就能装载大型航空zhada 了。一次放一群,有去无回也不怕。” 李文军干咳了一声,说:“我不卖武器,我卖的是民用运输机。” 对面河滩一只“大乌龟”下水,过了一会儿,就从这边河滩上来,直奔他们而来。 雷托退了一步:“卧槽。这个是什么。” 那只乌龟在他面前停下,车上的水“哗哗”流了一地,顶面露出一个口。 天上那个旋翼机落在“乌龟”上。 旋翼收了起来,门打开露出里面,面对面的两排座位。 李文军伸手对雷托做了个邀请的手势:“我们坐这个去办公室。” 陶光明看着雷托脸上的震惊,恍然那天李文军展示给杨守拙看,不单单是为了做推广,更是在做“内侧”。他想从杨守拙的身上推算顾客的反应。 雷托心里万马奔腾,上了车,好一会儿才说:“也就是说,这个海陆空运输都可以用。” 李文军:“是。陆地部分单独行走充电一次续航六百公里。满载一吨,满载后续航三百公里。” “别急,让我顺一下。”雷托沉默了一下,才又说,“也就是说,如果我的船停在离海边一百公里的地方,可以给离岸最远五百公里的目标‘送快递’四百公斤。” 李文军笑了笑:“大概就是这样。” 雷托捉住自己的头发开始疯狂计算。 有了这个,可以直接打击欧洲沿海的任何一个国家的首都。 他说:“一套下来多少钱。” 李文军:“最高档一千万美刀左右。我们还在改进加大续航能力和载重。” 雷托猛然说:“诶,等等。单独行走续航六百公里?!!这意思是你们已经在电池上有了突破?!!” 陶光明大笑:“草,还说你是学金融的,脑子转得快,反射弧竟然这么长。” 雷托一拍巴掌:“你们真是小母牛进家门——牛到家了。” 李文军叹气:“唉,我就不该让老唐教你中文。” 雷托在会议室里坐下,说:“你给我看,是让我当欧洲的总代理,对吧。” 李文军说:“是。但是有个问题。我现在不单单是想卖混动,更想卖纯电动。毕竟纯电动在西欧东欧南欧大部分国家运行是没有问题的。可是欧洲正规渠道不让我卖纯电汽车。” 雷托:“为什么。我看不出他们有什么理由拒绝这么好的东西。” 李文军:“因为纯电动车太便宜,对传统燃油车和混动车是个大打击。欧洲的电动车研发没跟上,不想我那么早就掀翻他们的饭桌。” 雷托皱眉:“能多便宜。” 李文军:“就这么跟你说。我把所有配置做到顶尖,成本也只要二十多万,最低端的成本只要六万人民币。” 雷托:“卧槽。” 李文军微微点头:“所以,我只能用正规渠道卖油电混动,纯电动的用非常规渠道卖。就像你当年卖我的自行车,摩托车一样。啊,对了,今年我也打算向欧洲推我的电动自行车了。” 雷托搓手:“非常规渠道是我的长项啊。你给我多少利润率。” 李文军肯把成本都告诉他,肯定是要规定他的最高价了。 李文军说:“我给你的价格大概是十万到三十万不等。你可以酌情卖十五到四十万。运输费你出。” 雷托眼睛一亮:“老子又不交税,又不用给地头蛇抽成。那就是至少百分之四十的利润了。这个有得搞啊。先来一千台吧。” 南欧东欧这些穷国家用这个最好了。 李文军:“第一步不要迈那么大,不然扯到蛋了。先给你中端和低端各两百台。电动自行车两百台。你卖完了再运给你。也省得压货。先从经济落后的南欧东欧开始,不要让苏珊他们太早警觉。然后慢慢攻陷整个欧洲市场。” 其实汽车厂家最喜欢让经销商压货了,好把资金压力都转移给经销商。 可是他跟雷托是长期合作,不干这种缺德事。 雷托轻轻一点桌子:“好。就这么办。那个三栖运输车给我一百台。” 李文军笑:“先给你十台,剩下的明年才能交货了。那个生产比较麻烦。” 其实他的第三版已经在试验了。 这些高科技的东西出口,永远不能给最先进版本。 要买一产二研三想四。 更别说还能当武器用的。 所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雷托:“这个充电怎么弄?” 李文军:“只要是你卖出电动车的地方,我免费帮建充电桩。但是充电要收钱。你负责去跟当地政府协调,允许我们建充电桩,使用当地的电力设施和电力资源。” 雷托:“公平,也不能只拿钱不干活。不过这个投入有点大哦。” 李文军冲他眨了眨眼:“你笨啊,建了充电桩,充电的时候还可以收一次。多爽。” 换电池,修理,充电收费这才是细水长流源源不断的财路。 雷托想了想,笑:“好好好。还是扑街你厉害。” 李文军咧嘴一笑:“正事谈完了,晚上我请你吃好吃的。” 雷托:“嗤。老子我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帝王蟹鱼子酱,在我这里都是家常菜。” 第一五八零章 什么都想带走 李文军:“呵呵,话别说那么满。” 中午,李文军在“望山居”给雷托搞了一桌子好菜。 唐兆年,季青韬和杨守拙作陪。 雷托吃得赞叹不觉:“哇哦,这个是猪肉吗?瘦肉和排骨怎么能做到这么好吃的。给我菜谱。我妈就会做香肠和盐腌肥肉。” “这个是鱼?淡水鱼?没有刺也不腥。为什么我之前吃过的淡水鱼都有一股泥腥味,还有很多刺。” “这个鸡,简直不要太入味。比烤鸡好吃多了。” “你的厨子能借给我几天吗?或者我送人来培训一下。” 唐兆年一脸嫌弃:“啊喂,你悠着点。搞得好像逃荒的一样。” 雷托:“哇瑟,难怪我每次招待扑街,他都是一脸嫌弃,吃的很少,要是我天天吃这些,也吃不惯这些。也难怪从这里回去的都说中国的美食天下无敌。我决定了,要在这四天吃遍中国。” 季青韬冷笑:“上次说这句话的外国人,四个月都还没走出川省。” 雷托:“那就四天吃遍茶县。” 季青韬嗤笑了一声:“呵呵,四天你连‘文军新城’都吃不完。” 雷托笑了:“不是我瞧不起‘文军新城’,四天吃不完。这一顿就把你们美食吃完了。晚上能不重复,我都叫你一声大哥。” 季青韬一拍巴掌指着雷托,对李文军他们说:“你们都听见了?!你们给我作证啊。” 杨守拙翻了个白眼:“无聊,几十岁的人了。” 雷托入住的房间是“望山居”那个正对着瀑布的大套间。 其实“佛堂清舍”的房间更贵,不过呢,因为文化不同,李文军觉得他可能体会不到其中的精妙。 季青韬晚上作东,在山顶“佛堂清舍”为雷托搞了一桌素宴。 雷托望着那一桌子据说用豆制品、食用菌类做的宴席陷入了沉思:大意了…… 中国人太狡猾。 季青韬笑眯眯:“来来来,叫我一声大哥听听。” 雷托:“你说什么,风太大我听不见。” 他住了一晚就要求搬到“佛堂清舍”望山谷的房间。 这间房刚好能看到整个山谷的栀子花,雪白一片,香气袭人。 鸟鸣山涧中,风过有花香。 雷托很满意,说李文军小气,这么好的房间还藏着掖着。 四天,他硬是没能把山上两个酒店厨子的拿手菜吃遍,就要走了。 虽然心有不甘,也只能下次再来了。 走得时候,他签了一大堆订单,光定金就留了一个亿。 除了电动车,电动自行车,电动轮椅,服装、大电器、小电器,智能设备,各种杂七杂八的玩具,中成药,保健品,医疗器械,农用机械,起重机,还有一些零食和冻干食品。 要不是李文军按住他:“你这是想把这里一次掏空么?以后还想要什么不就是一个电话的事情么?” 雷托:“呵呵,你这是小看我的带货的能力。” 李文军:“我跟你说了,这两年你要留着钱打金融战啊。” 雷托:“有钱,放心。老子黑社会大佬是白做的么。你到时候要多少,说一声。” 他还想打包做好的菜回去给爸妈吃。 陶光明苦口婆心劝他:“这些带不了,路上就坏了。实在想吃,等我们把预制菜的生产线搞出来,用冷冻车运给你。很快了,争取明年投产。” 雷托说李文军小气,骂骂咧咧走了。 李文军转手就把自己的混动高端车在欧洲上市。 苏珊在李文军递交申请的时候,好好审核了一下清单。 最便宜的车都要五万美刀,干不过德意志本土车。 其实德意志明年也想把几种平价车投放到中国市场,现在一点面子也不给李文军的话,到时候自己怕是也干不成。 李文军本来在德意志,英吉利等几个国家就有汽车销售驻点,只要地头蛇点头了,上新就很容易了。 苏珊就大笔一挥,通过了申请。 如苏珊所料,李文军的混动汽车反应平平,远没有当初他的油车上市的时候引起的轰动。 欧洲国家为了保护本国汽车工业,对进口车一向是加收重税。 所以李文军的车到了欧洲,在价格上并没有什么优势,反而更贵。 这么多年过去,欧洲客户对李文军的车那点新鲜感早就消耗完了,回归理性,依旧会选择相对便宜的本国车。 ----- 李文军交付给雷托最快的就是电动汽车,因为这是他早就计划好,开始备货的。 雷托这家伙鸡贼得很,拿到了第一批车,先偷运到波兰和塞尔维亚这些东南欧国家和西亚卖。 刚好运过去的时候是春末夏初,两百台低端电动汽车和电动自行车眨眼就卖完。 西欧边境上的乡村,一些人想办法从这些国家买了电动汽车来开。 雷托在边境上设了好多充电桩,让这些人可以把车开到边境,扔个插头过来,给点钱,让这边的人帮忙充电。 边境上也有无数修车点,价格便宜,修的也快。 而且还有黑手党护航,比交保护费还管用。 德意志人追求环保,用这个用得理直气壮。 关键是电动汽车比用汽油的车的运行费用便宜多了,充满电就能跑一天。 一传十,十传百。 虽然李文军没有在西欧正大光明设置销售点,可是已经在偏远地区流行开来。 边境上的村镇还派人去找雷托愿意自己出钱修充电桩。 毕竟现在有电动车的人多了,总去边境上充电也不是个事。 雷托又跟李文军要了一千台低端电动汽车和电动车。 用火车拉了好多趟,才运完。 这一单的利润就顶“文军汽车”油车那边的半年利润了。 韩伟俊他们惊讶得目瞪口呆。 他们一直以为欧洲这种地方,交通工具早就饱和了。 怎么可能卖得这么好?!! 李文军笑:平头百姓可不管什么国家大义,经济发展大局。 什么省钱什么好用,就会用什么。 再说汽车这东西,一直用十几二十年的人还是不多,五六年换一个的占多数。 德意志汽车工业协会按照惯例召开年中碰头会。 几个汽车巨擘都在抱怨说今年从去年下半年开始,在南欧和东欧的低端车销量锐减。 走私的低端电车横行,抢占了正规车行的市场,必须要想办法联合当地政府和经销商予以制止和打击。 第1581章 陶董霸气 苏珊也很重视这个问题。 这几年他们才惊觉已经失去了亚洲和非洲市场。 美洲和澳洲又有漂亮国的资本竞争,不能再失去欧洲这个大本营。 她马上以汽车工业协会领袖的身份去找德意志相关部门商量对策。 汽车是德意志纳税大户,相关部门也不敢马虎,立刻以国家名义跟那几个国家交涉。 那几个国家表现的态度很坚决:“打击走私,追缴税款。驱逐没有登记在案的经销商。” 可是表完态之后,苏珊他们发现没有鬼用。 走私车依旧横行。 “正规车”销量不但没上来,还更少了。 呦,这是不听使唤了,忘了自己是谁的小弟了吧? 德意志政府派了以苏珊为领队的代表团,出面跟对方交涉。 对方反反复复就一句话:知道了,我们也想办,可是办不了。 苏珊悄悄去打听了一下,发现那些所谓的正规汽车经销商,其实都在悄悄卖电动汽车,而且也有向政府交税。 像罗马尼亚这样的国家,在苏联时期建了不少水电站,每年还要出口不少电力。 电根本就用不完,用电动汽车肯定比用油车更省事。 所以政府压根没有意愿去管,而且巴不得经销商都去卖电动汽车。 用电的车不用受石油资源的限制,不会污染环境,还能消耗掉本来就多出来的电。 老百姓又愿意用。 这就是双赢的事情,为什么要禁止?! 而且这个汽车生产厂家的配套也做得很好。 一个区域只要销量超过一定的量立刻就免费建充电桩和修理点。 充电和售后方便得很。 苏珊气得不行:这个套路为什么看起来这么熟悉? 分明就是李文军搞得鬼!! 她把几个大经销商请来询问。 经销商像是一早就商量好了,矢口否认,说完全不知道有什么电动汽车。 汽车销售本来就有大小年。 这是经济周期。 其实心里暗骂:你们德意志人不是鼓吹blue-sky,在全世界推行碳减排么。 现在我们用清洁能源,减少尾气排放,你们又不让? 苏珊在心里大骂:大家都是老江湖,你们跟我在这里摆什么迷魂阵。 什么经济周期,在李文军这里就没有什么经济周期的说法。 她花了大价钱请了当地最有名的私家侦探去查。 私家侦探一天以后就回来退钱,说查不了。 苏珊看他鼻青脸肿,一看就是被人打了一顿,不敢说实话。 在东欧能这么横行霸道,肆无忌惮的,除了雷托还有谁? 她不敢直接问雷托,但是可以直接问李文军。 她咬牙切齿打电话问:“李先生最近在东欧销售电动汽车吗?” 李文军语气茫然:“啊,没有啊。我就给了雷托一百多辆电动车,他说在乌克兰境内销售啊。” 从小受贵族教育,修养极好的苏珊气得都爆粗口了:卧槽,你们两个人就给我演吧。 搞价格战是吧?!!你现在肯定是为了打开销路在赔本铺货。 我就看你们能玩到什么时候!! 苏珊说:“我们跟贵国谈了汽车引进的协议,到时候铺设销售点,需要李先生帮帮忙。” 其实她和北方集团趁着李文军忙港城的事情的时候举行了谈判。 之所以最后选择北方集团,而不跟李文军合作。是因为李文军的模仿能力太强,她有所顾虑。 而且做总代理发展筛选经销商这种事情,不需要很强的技术和能力。 只要有钱,有人脉,有背景就行。 所以,她不需要李文军帮忙,这么说只是在暗示李文军不要来捣乱就行。 李文军满口答应:“可以,不过我不妨碍你的车在中国销售,你也不能给我的车在欧洲销售设限。” 苏珊:“可以,公平。” 呵呵,你还是太年轻,心太大。 欧洲市场才多大?总人口不到一个亿,而且还趋于饱和。 中国多少人口? 今年你们的官方公布的数字是十二亿!! 而且这十二亿人只有少数人有汽车。 这是什么? 这就是一块巨大的,容易到手的蛋糕。 你不稳住中国市场,却总想着往外跑就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看我怎么用我的低端车卖高价,在你的地盘上给你上一课。 你自己金融玩得那么好,怎么忘了那个套路:你看着我的利息,我要的是你的本钱。 你想抢我碗里剩下的,我却想连你的锅都端了。 德意志品牌的几款车正式出口中国。 最低端的都要八万,比李文军四、五万的低端车贵了差不多一倍。 今年中国的人均工资是200-500元每月,也就是说工薪阶层,双职工,五年不吃不喝才能买得起一辆德意志的车。 北方集团一出手果然就是大手笔,各个城市都有销售点。 一上架,就卖空。 毕竟德意志是老牌机械和造车的强国,车以安全和耐用着称。 有这个钱的人都觉得,花十万买个能用十年二十年,能保证自己出行安全的车很值得。 关键开德意志车有面子,是身份象征!! 北方集团笑开了花。 十年了,十年了!! 终于赢了李文军一回。 有了苏珊这个德意志老牌机械企业的支持,我们一定把被李文军夺走的江山都夺回来。 经销商都来向北方集团要求多给几辆车,毕竟德意志那边给中国的车就这么多,各个经销商能分多少全看北方集团。 北方集团搞了个新招:先交全款车费预定,再等车。 而且加价百分之十。 能交几辆车的钱到时候就能先拿走几辆。 结果经销商在第一轮销售里尝到了甜头,像是疯了一样。 有些人把房子抵押给银行贷款,就为了能多拿几辆车。 他们觉得拿到就是赚到,而且到时候有车在手里,怎么都不可能会亏。 再说北方集团提前收他们的钱,他们可以依葫芦画瓢收客户的钱。 反正现在是卖方市场。 各经销商直接比着自己跟北方集团订车的数量跟客户收五成车款和加价百分之二十的订车费。 果然,客户也很积极,抢着交定金。 德意志一看:呦,中国人真是人傻钱多啊。 这跟当年花几十万跟我们买个止回阀不是一样的一样的。 很好,既然市场反应这么好,肯定要涨价了。 逮住这种客户不多放点血,有违资本家的名声。 第1582章 引狼入室 德意志直接把车价涨到十二万。 这个架势,让陶光明很慌。 李文军淡淡地说:“不要慌。我们的电动车可以上了。没有油车的对比,怎么显示出我们车子的好处呢?” 陶光明:“这又不是买衣服买台电视机,有钱买车的客户是有限的。全部被德意志人抢走了,就没我们什么事了。再说德意志的车一用十年。就是说,我们只能等新产生的有钱人。” 李文军望着他:“这一次,就是检验你们陶家和季家真正影响力的时候了。如果我要在京城和冀省铺开充电桩。北方集团可能会阻止。你们敢他们对抗么?” 陶光明笑了:“今时不同往日。北方集团在北方一手遮天的时代已经过去了。别说是修充电桩,就算是把销售点开到他们家隔壁去我都不怂。再说现在还有国家政策支持,我们名正言顺,靠山硬。” 跟一个企业作对是小事,跟国家趋势对着干可就是大事了。 李文军一拍扶手:“好!!陶董霸气!!那就开干!!” 李文军明摆着跟苏珊叫板,上市了三万一台的纯电动和八万的高端油电混动。 中国境内率先湘省,苏市,京城,穗城,冀省铺开。 欧洲,北非,西亚,南非,南亚全面开花。 除了加油站里,城市里每隔一定距离就有充电桩。 陶光明觉得李文军这一步迈得太猛。 这要砸多少钱下去啊。 万一没有足够的人买车,充电充岂不是成了摆设。 李文军却又说,每个小区只有有超过十辆电动车,就在小区里修充电桩。 大家感叹也就是李文军这样财力才能这样不计成本。 九七年的93号汽油价格是大概2.3元/升,工业用电价格0.3元/度。 油车百公里油耗范围在8-12升之间,费用18元到28元。 电车百公里电耗通常在14至18度电,费用4元到5元。 明眼人一算就知道哪个更划算。 而且三万一台,寻常人家,咬咬牙还是可以买下来的。 如今国产摩托车都要一万多了。 电动汽车就算不高档,肯定也比骑自行车开摩托车风吹雨打要更舒适,更安全。 虽然如此最开始买电动汽车的人还是很少。 毕竟这个是新鲜玩意,谁也不知道到底怎么样。 而且还有不明白真相的“专家”跑出来说,这个电动车不成熟,刹不住车,电池用几天就会着火,而且还漏电。 要是遇见下雨天或者车子打湿了,漏出来的电会把车里的人全部电死。 李文军又放出一个重型炸弹:如果对电车不满意,一个月内,没出过事故或者恶意损坏的车,可以全额退款。 不过如果一年以内,要想再买“文军实业”的电动车就要加钱了。 这个跟当初李文军推全自动洗衣机的时候用的套路是一样一样的。 而且这个时候买了德意志车的国人都发现车子有个很显着的缺点,油耗高,而且既然是低档车,配置都是最低的。 操控性还不如“文军汽车”的中档油车,而且还开始出现这样或者那样的小问题。 修起来费钱费时,因为只能去品牌专营修理厂修理,配件都很独特,必须用原装进口的。 买了车的人恍然大悟,这是德意志人在宰自己第二道。 有些国内的汽车配件厂开始拆解德意志的车,生产价格便宜得多的平替配件。 这样一来随便哪个修车点都能修。 不过这些平替配件质量始终不如原厂的精细,按上去,几天就坏了。有些部位还会把旁边或者联动的零配件都给磨损。 这些人只能又去原厂修配店修理。 那边拆开一看,用了盗版的配件,更加往高了要价。 买车的人叫苦不迭,却只能乖乖伸着头让人砍。 相反的,买了电车的人就很开心了。 充电桩已经做到每个小区门口都有。 运行成本低廉,低廉到比坐公交车还便宜。 那些什么打湿了会电死人,刹不住车和起火的传言,一件也没发生过。 口口相传,退车的人没有,来买新车的人倒是多了不少。 然后那些买了德意志车的人,不少又来买电动车。 见客户,需要显摆的时候开德意志油车。 平时自用开电动汽车。 之前偷偷买李文军电车的那些国家的民众开始放开手买。 因为前面几个月的试用让他们深切感受到这东西的优点。 现在配套都上来了,干嘛还要用贵得死的油车。 而且产石油的地方动不动就打仗,或者联合提高油价。大家总觉得以后油价会越来越高。 真正有钱的,又不屑于开这种低端德意志车了,愿意去买真正的豪车。 比如“文军汽车”最新版的跑车。那个零百加速3.5秒,已经超越很多国际大牌跑车。 那个声浪,那个造型,开出来直接炸街。 全球限量三百台。 已经有没抢到车的人放出话愿意加价收购。 于是,苏珊发现中国人对德意志的低端车热情来得快也去得快。 这一波高峰过了以后,车就滞销了。 最初投入大笔钱的经销商就痛苦了。 车好卖的时候,没有货。 抬高价进货,压了那么多钱在里面,车又卖不出去了。 他们都去找北方集团投诉。 北方集团也怕事情闹大,跟苏珊说,坚决不能再压货,卖完了再说。 苏珊为了挽回颓势,油车搞降价促销。同时还在中国市场投入了他们研发多年的新产品油电混动车。 德意志的油电混动车售价在十万到二十万不等。 两套系统,用油充电都可以。 可惜收效甚微。 不但油车卖不出去,油电混动车也卖不出去。 因为李文军开始在世界各国所有销售点上便宜的油电混动车了,一台只要五万。 价格只相当于低端油车,可是操控性却好得多,运行费用也低得多。 真的那么执着于油车的人也会倾向于买油电混动车。 欧洲人也是这么想,宁可淘汰已有的油车,也要买新的电车。 毕竟运行成本一算,就能明白其中的道理。 仅仅第四季度,西欧的市场就被李文军抢了两三成。 第1583章 李文军又赢了 所有老牌车企都有些慌,埋怨苏珊不该引狼入室。 苏珊也很惊讶,却不理会各种抱怨和埋怨。 这些人跟着李文军赚钱的时候没见到来感谢她。稍微遭遇一点挫折,就骂骂咧咧。 当初李文军是怎么进入欧洲市场的,大家心里都有数,一步一步,算计得清清楚楚,换谁来都只能跟着他走。 而且这一次人家可是开放了市场给我们,我们自己不争气,能怨谁? 其实她怀疑李文军在按照过去的套路拆了德意志或者霓虹的油电混动,仿造了个低端版本,然后搞价格战。 为了搞清楚这一点,她还买了一辆李文军的低端油电混动车回来拆解。 结果发现里面不管是电池和操作软件,还是各种关键配件都是中国人自主研发,跟德意志的油电混动车是完全两个概念,也不同于霓虹的车。 她忽然想起自己在“文军新城”里看见的那个驾驶员,鬼鬼祟祟穿行于各个街道和建筑之间,或者在花丛草丛里傻乎乎横冲直撞的无人汽车。 那是李文军在磨合软件硬件,让芯片,电池,各种系统有机会试错,找出潜在问题。 她想套路李文军,却被李文军挖空了老巢。 新蛋糕没抢到,旧蛋糕却丢了。 她轻叹:“这一回合,我们输了。再不想办法赶上,以后只会被越甩越远。” 其他人有些不以为然:李文军不就是电池上有突破么。 汽车除了电池,还有很多技术,我们都比李文军要强。 怎么就输了呢? 北方集团向苏珊要求合作开发油电混动汽车和燃油汽车。 苏珊压根不理会,转而向李文军要求合作开发高端纯电动汽车。 李文军不拒绝也不答应,反正就拖着。 虽然他和苏珊几年前就开始合作了,虽然他们在欧洲已经是很多行业的合伙人。 可是苏珊来中国谈汽车合作是先跟北方集团谈。 行有行规。 不能坏了规矩。 而且李文军的原则一向是“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你踩我一时,我压你一世。” 苏珊知道光打电话没有用,而且不跟北方集团搞清楚这个关系,以后就不可能再跟李文军合作。 现在新的技术发展趋势已经很明晰,新能源为主,生物能源为辅。 李文军在这方面,已经不是中国技术领头羊那么简单了,而是全球的领头羊。 她只能亲自来中国一趟,解决这个问题。 她跟李文军约时间见面。 李文军只说最近没时间。 苏珊直接来了中国,第一站约北方集团谈合作。 池展望他们很惊喜。 苏珊一直没有回应,他们原本以为苏珊那边有了什么别的想法。 这会儿苏珊说要来,他们很重视,亲自去机场接苏珊。 苏珊一行,包括保镖和翻译都只有五个人。 池展望感叹:“科特女士果然很简朴。” 苏珊笑了笑:“是,因为要谈的东西不多,所以不需要那么多人。” 池展望也没有多想,安排苏珊在最近也是最好的五星级酒店去入住。 一路上竟然看到了两辆李文军的纯电动汽车。 她知道过不了多久,就会满大街都跑电动汽车,还有一个“文军实业”的大型购物中心和无数专营门店。 苏珊一进去酒店,看见翟家酒店logo的角落有个显着的“文”,就猜到了这是谁跟翟家合作的酒店了。 酒店的餐厅提供的中西餐跟苏珊在“文军新城”吃到的一样美味。 看菜单上介绍,所有食材都是来自于“文军农业”。 李文军已经悄无声息渗透到了北方集团身边的各处。 不知道北方集团是捂住眼睛和耳朵,假装岁月静好,还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这一切让苏珊更坚定了决心。 当时跟北方集团谈进入中国市场就是一步大错特错的棋。 她担心李文军偷学他们的技术,却没想到李文军早就已经跨越了这棵科技树,自己创建了新的科技树,而且还押对了宝,选了最正确的方向。 德意志的那点汽车技术,李文军已经瞧不上了。 次日在北方集团总部的会议室里。 池展望率先发言:“科特女士打算怎么跟我们合作呢?” 苏珊说:“因为我们自己的油电混动和燃油车技术已经比较成熟。我们想跟贵公司合作开发新能源车。毕竟生物能总有用完的一天,太阳的能源对于人类来说暂时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 池展望一愣,喃喃自语:“纯电动车啊。” 他不好意思说,他们其实几年前也开始研发纯电动车。可是卡在了电池和操控系统上。 纯电动车的这两样拉胯,就好像人的心脏和脑子有问题。 电池总起火,驾驶感受也很不好。 苏珊说:“贵公司对纯电动车的研发,有没有什么想法。” 池展望只能老老实实地说:“我们卡在了某些技术上。” 苏珊:“你们估计还要花费多少钱,多久时间才能攻克。我们可以提供资金和一流科研人员支持。只有一个要求,所有技术,必须共享。” 池展望:“两年,一百亿。” 苏珊摇头:“太慢。我给你两百亿,半年之内能不能接近贵国的先进水平。” 什么中国的先进水平,其实就是追上李文军。 池展望只能咬牙点头:“行。” 难道说不行吗? 有冤大头肯提供资金让他们研发,肯定是先把人稳住。 苏珊:“听说贵国在扶持新能源汽车的研发和生产,不知道贵公司有没有申请?” 池展望:“申请了,不过国家只提供资金和政策扶持,不提供技术支持。” 提供技术支持其实就是让李文军无偿帮其他厂发展技术。 李文军再大度也不可能把自己的吃饭的锅直接送人。 苏珊淡淡地说:“贵公司的现阶段研发成果能不能让我看看。” 她想看看两边的差距有多远,到底有没有可能追上。 池展望说:“好,这是应该的。不过我们要先签署共同研发协议,我才能把我们的技术机密展示给你们。” 呵呵,跟我玩这一套。 我见过多少吹牛骗钱的技术混子? 那些人跟我玩这一套的时候,你还不知道汽车是什么东西。 苏珊暗暗撇嘴,脸上却不动声色:“你只要把性能参数和试验车让我看看就行。” 第1584章 被揭了老底 池展望:“行,要去实验室。” 如果看就能看出问题来,还要那么多检测程序干什么? 一行人立刻就下到实验室里。 池展望拿出一叠数据给苏珊,然后给她看了样车。 苏珊打开车盖前前后后里里外外都看了看,然后瞥了一眼说:“这个数据是假的。” 池展望惊讶和尴尬了一下,就笑:“怎么会是假的。” 苏珊:“我知道你们为了得到资金支持会在数据上做点手脚。既然我们要合作,就请真诚相待。” 池展望:“我们不干这事,我们可是国家级大企业。” 就算有,我也不可能给你看。 不然半年之内达成目标的缓兵之计不就被戳破了? 我们的面子往哪放? 苏珊放下数据,冲池展望点点头:“那么再见了,池先生。很遗憾,我们不能达成合作意向。你们连基本的诚信都没有。” 池展望忙叫住苏珊,无奈地叫研发人员从柜子里拿出另外一组数据。 苏珊暗暗冷笑:呵呵,一诈就诈出来了。 李文军光这一点就不知道甩你们几条街了。 对于科研,他从来都是实事求是,脚踏实地。 他只会为了隐藏实力而丑化数据,不会为了自欺欺人而美化数据。 苏珊越看脸越沉,北方集团和李文军的差距比她想象中还要巨大。 别说是半年,再给他们十年都未必追得上李文军。 其实现在就算是李文军和德国的的燃油车也跟以前大不相同了,这些人却好像还在梦游一样,一直在原地徘徊。 苏珊放下数据,冲池展望笑了笑,跟刚才的肃穆相比不知道温柔和气了多少。 池展望却有着不好的预感。 嫌货才是买货人。 苏珊这样没有任何表示,证明她已经彻底抛弃他们了。 果然,苏珊说:“池先生,不好意思。贵公司的技术远远达不到我们的要求,我们暂时还没法合作。” 池展望忙说:“诶,怎么回事?谈得好好的。” 苏珊说:“我们要求你们半年之内追上先进水平。你们做不到。” 池展望冷笑;“如果我们这么容易能追上先进水平,还要跟贵公司合作干什么?就自己造电动车去抢李文军的生意了。” 明眼人都看得出全世界只有中国在把电动车造到了现有水平。等于全世界都是空白,都是等待开发的金矿。 现在但凡能造电动车的都在动手了。 他们要不是看在苏珊代表的是老牌汽车强国,最有可能帮他们打过李文军,怎么可能干引狼入室,当汉奸带路的勾当。 他又补了一句话:“科特女士不要忘记了,你们进入中国的时候跟我们签了协议的。只要我们不松口,国内任何一家汽车企业都不可能再跟你们合作。这是规矩。” 苏珊笑了笑:“池先生。我们当初签的是销售合作协议。你们依旧可以做我们在中国大陆的销售总代理。这并不妨碍,我们跟其他车企进行汽车制造的合作。一个是销售,一个是研发和生产,两码事。” 池展望笑得有点得意:“是,不过协议上也有,若是贵企业要在中国大陆寻找车企合作研发生产各种类型汽车,必优先考虑我们。” 苏珊一愣,轻轻叹气:“这就没有办法了。我要好好考虑一下这件事。” 池展望点头:“是。这么大的事,科特女士肯定要好好考虑一下。” 他对旁边的秘书伸出手,秘书拿出一份协议。 池展望接过递给苏珊:“这个是合作协议的草案。科特女士拿回去好好研究一下。有什么细节上的变动,可以随时跟我沟通。” 苏珊接过,点点头走了。 池展望猜苏珊会想出一个权宜之计来。比如要求中方加大投资,她只提供技术支持,把年限拉长。 结果没有等到苏珊的“权宜之计”,却等到了一则苏珊在科特家族车企中国官网上发布的公告。 上面说科特家族对“北方集团”的研发数据造假很失望,为了预防今后可能出现的损失,科特家族决定今后不再和“北方集团”进行车辆销售以外的任何合作。并诚意邀请中国境内的其他车企进行研发和生产合作。任何合作方式都可以谈。 池展望简直要气炸了:特娘的,不合作就不合作。竟然把我们老底都揭出来,真是太过分了。 “北方集团”立刻反击,说科特家族是吸血鬼,当初在中国销售汽车的时候不守信誉,突然抬高售价,还要求经销商全额垫付车款。 这就是彻底撕破了脸。 经销商和顾客也气得对科特家族群起而攻之。 有关部门召见科特家族负责人,要求他们保障中国百姓的利益,把提前收的,多收的定金退还。 苏珊自然知道这个事情的严重性,退还了不曾交付车的全部订金,取消订货。已经售出且交付的车都是按照正常的买卖程序,要退货的话就按照退货程序,没有不退货又要退钱的先例,放到国际任何贸易法都不合理。 经销商和顾客这下明白有一些多出来的定金和车款是“北方集团”收的,又去投诉“北方集团”。 北方集团也焦头烂额。 有人调侃:什么“北方集团”,简直就是“被反集团”,做一门生意被反一门。 苏珊发出公告之后,许多车企都向她抛出了橄榄枝。 她一概不理,只跟李文军约时间谈合作。 李文军还是那一副不冷不热的态度,只说自己最近的时间不确定。 苏珊说没关系,她可以等,然后就来“文军新城”了。 她是李文军的合作伙伴,所以订“文军酒店”可以优先。 在酒店住了几天,给李文军打了无数个电话,都是秘书接的。 最后一次秘书才说:“李董下午有个重要会议,不过这个会议可能会比预计时间早点结束。会议结束就能跟你们简短见面。不过我不能确定具体时间,甚至不能确定到底有没有时间见你们。你们要是不介意的话可以过来等。” 第1585章 苏珊的态度和立场 李文军让她在会客室等了足足两个小时还没有出现,也没有任何人来打招呼和解释。 苏珊的秘书都有些忍不住要发火了。 苏珊却很淡然,只顾转头看着窗外的风景。 远处自动剪草机在大学里剪草。 两个科研人员跟在后面,一边说话一边记录。 近处一个擦玻璃机器人偷偷摸摸爬上了落地窗,吸住玻璃,把泡沫和水喷满自己周围,欢快转着圈把污渍擦干净,然后拖着个大大的刮子从顶到底刮了一遍,挪到旁边重复这个动作。 它明显是测过玻璃的面积计算了最省力的方案,所以只用了最少的移动范围就把玻璃擦干净了。 一架大型无人机从底下飞了上来,悬停在擦玻璃机器人的旁边片刻。 这个无人机跟往常李文军做的四旋翼无人机不太一样,倒更像是缩小版的战斗机。 本以为它是在指挥擦玻璃机器人,结果它却“咻”地一声就飞走了,眨眼间变成一个银点,却又忽然能量耗尽了一般,直直坠落下去。 原来方才它只是在蓄力,等待指示。 也是一般做成这种流线型的飞行器,追求的就是高速。 有人在远处大声叫骂,嚷嚷。 苏珊现在也能听懂简单中文了。 她大概能猜到说话的人在抱怨另外一个太冒失,损坏了试验机。 苏珊眨了眨眼,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跟秘书说:“上一次,他的朋友来汽车工业协会想见我寻求合作。我让他等了一个下午。中国有句俗话‘风水轮流转’,果然有道理。只是我没想到我们之间的地位变化得这么快。” 其实李文军能忍到现在才报仇,已经算是很看得起她了。 眼看快到下班时间,李文军才风风火火进来:“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我才散会。” 然后唐兆年、季青韬他们几个就插着兜慢慢悠悠,大摇大摆从外面走过。 什么重要会议,就是跟这几个人喝茶聊天而已!! 苏珊的秘书气得攥紧了拳。 苏珊看了他一眼。 那秘书只能努力把怒气吞下去。 李文军抽了抽嘴角:对,把这口气好好咽下去。就像我们过去常做的那样。 落后就要挨打受气,这是你们以前教给我们的。 现在我会把这些一一还给你们!! 苏珊淡淡地说:“没关系。” 李文军坐下:“苏珊这么急切,想要跟我谈什么。” 这会儿他笑得和蔼亲切,仿佛这几天完全没有故意晾着她的意思。 苏珊望着李文军许久,忽然摇头叹息苦笑:“唉。当你的敌人真可怕。” 李文军不置可否。 苏珊:“说吧,电动车要怎么才能跟我们合作。” 李文军说:“你可以请我们代为生产电动车,然后拿回欧洲售卖。” 进口商品跟本国商品的税率天差地别。 李文军这是不想交税又不想给技术。 苏珊:“你常说,又要马儿跑,就要让马吃饱草。你这样做可不对。” 李文军:“这些车可以挂你们的品牌。” 这有区别吗?!! 没有! 苏珊抿嘴。 李文军站起来,对她点点头:“你考虑一下,如果有基于这一点的其他合作方式,我们可以再电话讨论。” 这意思就是,如果电话里谈不拢,就没必要再来办公室里见面浪费彼此时间了。 难怪他下班前才见她,说完这些话确实只需要几分钟,留太多时间也没有必要。 李文军说完就起身走了。 要是往常,至少会热情地招待苏珊一顿晚餐。 苏珊等他走了,才苦恼地叹息:“这一次果然很难修复关系了呢。” 虽然知道李文军就不可能撇开她,毕竟在俄罗斯到德意志的天然气管道上,他们还要合作很多年。 更别说,他们还在那么多企业里是合伙人。 可是要想回到以前的关系,就很难了。 秘书不敢出声。 他知道李文军的厉害。 就连苏珊都这么忍气吞声,他一个小娄娄有什么好闹腾的。 苏珊在“文军新城”等了几个月。 然后她后来明白,李文军并不是完全在敷衍冷落她。 因为游资已经开始攻击东亚,东南亚各国。 李文军他们都去港城坐镇了。 听说港城的交战有些胶着,这就是比拼财力和策略的战斗。 苏珊叫人去查这些游资的来源,果然如她所料,都是犹太人财团,也就是华尔街的幕后老板。 犹太人之前摆弄科特家族的一幕,她记忆尤深。 如果犹太人这一仗赢了,那就是天下无敌了。 到时候肯定会接着来控制欧洲。 俗话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她给李文军打电话,只说了三个字:“要钱吗?” 李文军:“有就更好,不过风险很大。我不保证你能全身而退。” 苏珊:“没关系。我给你的都是我私人的钱。有得赚,你分我。亏了,再说。” 李文军沉默了片刻,回答:“好,谢谢你。” 其实雷托和乌索也相继打电话过来,叫李文军挺住,然后打钱过来。 结果李文军他们果然不负众望,不但保住了本钱,还赚了百分之二十。 雷托他们笑开了花:卧槽,本来打算舍命陪君子,没想到打中了金窝窝。 仆街真是太厉害了。 李文军这一轮从港城回来,就主动打电话给苏珊:“来,我们接着谈电车合作。” 这意思是原谅我了吗…… 苏珊回答:“我一直在文军新城,你什么时候有空都可以。” 李文军:“明天上午。我的办公室。” 苏珊连秘书都没带,一个人就去了。 她觉得这个秘书太沉不住气,带去李文军面前还容易坏事。 李文军亲自给苏珊泡茶:“这次多谢你伸出援手。” 苏珊其实不单单是拿出了自己的钱,还说动了米字国,德意志的几大家族联手。 苏珊微笑:“其实他们也担心犹太人这一次赢了,就要来欧洲打击我们,而且又相信你的能力,才肯答应。不然我怎么说都没有用。” 虽然拿出的钱不至于让这几个家族陷入困顿,可是几个家族的钱合起来就很吓人了。 即便李文军最后可能压根用不到这笔钱,不过有这笔钱做后盾,底气就更足了。 再说,就算用不到,苏珊也表明了她的态度和立场。 明眼人都能看出,她这是借机在向李文军表忠心,好弥补这段时间的关系裂痕。 第1586章 内外夹攻 最后这几个家族对支持李文军反击得到的成果也很满意,毕竟利润在那里摆着,比放高利贷还划算。 李文军说:“这个电车合作,我不可能把关键技术转让给你们,这个你能理解吧。” 苏珊:“嗯。” 李文军:“操控系统和芯片你们完全可以自己解决。我可以卖电池给你们。” 这等于是卖发动机给别的厂,让别的厂抢自己生意。 这已经是最大的善意,最大的让步了。 苏珊:“可以。” 至少在他们自己的电池研发取得突破之前,不至于完全吃不到电动汽车的红利。 李文军按了桌上一个按钮,叫秘书把协议拿上来递给苏珊:“回去讨论好了,再来签。” 苏珊没有考虑多久就来签了协议。 为了蹭李文军的热度,科特的电动汽车打的是中德合作研发的牌子。 因为电池和本国工人成本在那里,所以制造成本不可能比李文军的要低。 不过李文军的算上进口税也差不多了。 最后欧洲顾客还是更倾向于选择中国产的电动车,因为操控性更好。 各种细节做得也更人性化。 欧洲的好多车企才意识到,李文军其实不仅仅是在电池上甩开了他们,就连机械制造和软件,芯片上,也甩开了他们。 难怪苏珊会说他们输了。 要不是高额进口税这道关卡拦着,他们的油车也会被李文军打得一败涂地。 苏珊以为李文军晾着他。 其实李文军是真的忙。除了往返港城搞金融保卫战,对付游资之外。 他还要接待陆汉先。 拜李文军所赐,陆汉先几年前就从渝城被调去蜀市负责隐形战斗机的研发。 前一段时间陆汉先都在“文军新城”里,跟李文军合作研发新一代隐形战斗机。 其实李文军一直在研究雷达吸收涂层材料。 只不过他的研究都是秘密进行的。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他最先进的技术,通常都不会拿出来,要留一手。 陆汉先一来就直接说要看他新研发出来的非共振磁性雷达吸波材料和共振雷达吸波材料。 明摆着是有人告诉陆汉先了。 非共振磁性雷达吸波材料涂料其实就是含铁酸盐粒子,可将轰炸机表面“吸收”的雷达波作为热量散发掉;共振雷达吸波材料顾名思义是雷达波像海绵吸水一样吸收掉,从而降低飞行器在雷达里的“可见度”。 李文军说:“理论上,隐形材料也只能储存和散发有限的雷达波能量,不能只依靠这个。特别是共振雷达吸波材料只在很窄的频率范围内有效,所以暂时没法投入实际运用。” 陆汉先:“是,我知道。我只要你们帮忙搞隐形材料。我们已经在做飞机外形的气动布局最优化处理,使飞机的平面反射面积最小化,也尽可能地把发动机的红外辐射做到最小。可是在外表面涂层和机身材料这方面始终达不到想要的效果。只要你们有阶段性的成果,可以在实验室里,用大大超过已有雷达波能量来检测你们的隐形材料,就可以确保隐形材料在实际使用过程中的有效性。”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李文军只能同意试一试。 然后陆汉先就在军用机场,航空器材厂和研究所里面住下来了。 李文军又要防着从外面来的苏珊,还要防着从里面来的陆汉先,着实有点无奈。 其实他不是担心陆汉先把隐形材料技术拿走,而是担心陆汉先发现他在搞的等离子隐身技术。 这种隐形办法,是在飞机上安装等离子发生器,不但可以让雷达波被吸收,还能改变方向误导雷达判断飞机的位置,方向和速度。 这个要是做成了,那才是真正的“杀器”。 陆汉先觉得李文军这边生产的两款隐形材料已经够用了,然后直接就拿了回去继续搞他的隐形战斗机了。 李文军松了一口气,开始查是谁把消息泄露出去的。 今天能告诉杨守拙,明天就能告诉其他人,那他这里还有什么秘密可言。 最后是研究所的一个研究员来“自首”,说也就是吃饭的时候说了一嘴隐形材料,连具体研究的是什么隐形材料,都没说。 李文军恍然大悟陆汉先是在诈他。 不过也没关系,他这一次也是舍车保帅,为了保住等离子隐形技术,才舍弃了另外两种。 他没有追究那个研究院的责任,只组织三个单位的所有人开大会,在会上严肃的说:“以后出了工厂研究所的围墙,就不准再讨论跟工作相关的任何话题,不然再有泄露,直接开除。” 现在这帮人眼睛天天盯着这里,有风吹草动个个都来了。 杨守拙那天在军用机场试用新款超视距雷达和对空雷达里的低空雷达。 通常雷达波只能直线传播,受限于地球曲率,一般雷达只能探测地平线以上的目标。超视距雷达是利用短波在电离层与地面之间的跳跃传播,探测超远距离的超低空飞行的物体。 低空雷达是专门用来探测低空、超低空突防目标的。 这两种雷达的工作范围既有重叠也是互补的。超视距雷达的精度比较低,范围比较远。低空雷达则反过来,监视的距离比较近,但是精度高。 导弹、隐形飞机和雷达就是矛和盾。 既要磨锋利矛,又要加固盾。 他们用来测试的目标就是在民用机场不断起飞降落的飞机,和“文军新城”里移动各种交通工具,还有远处海面的航母之类的。 测试效果让杨守拙很满意。 只有一件事,让他有点冒火,不知道是谁家的孩子在玩航模,有个无人飞机总在军用机场附近转悠。 那银色的机身在机场上空悬停片刻,反射着阳光,像是ufo,然后忽然消失,在空气中划出一条银线。 如果追着银线而去,就能看到那消失在远处的银点。 这条银线只是因为它的飞行速度太快,在人眼睛里留下了的残影。 第1587章 这就是挑衅 等到测试完了,杨守拙才猛然反应过来:不对,为了防止间谍用无人机窥探军事机密,或者群众的无人机误闯基地,军用机场外面是有一圈阻止无人机进入的雷达和电子报警设备的。 而且这无人机特么彻底躲过了新款超视距雷达和低空雷达的监控,压根就没有在雷达屏幕上出现。 如果说新款超视距雷达精度小,这东西体积小没发现也就罢了。低空雷达呢? 简直就成了摆设。 人家都到他鼻子底下了,他才凭肉眼看到。 而且这个无人机今天还重复了这个动作无数次。 要是敌人的飞机或者导弹,早就一次又一次把这里夷为平地了。 杨守拙“噌”地站了起来,转头指着早已消失在远处的银点,阴森森问旁边的工作人员:“那是什么?” 工作人员一脸懵逼:“李董的新型无人机啊。每天从山谷里贴着水面飞行十公里然后绕着山谷和机场飞行四圈。” 杨守拙咬牙切齿说:“你们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吗?” 李文军这是在用他们的雷达测试自己的无人机隐形技术呢? 事实证明,李文军完胜。 这就是赤裸裸的挑衅,这些人怎么还没有一点感觉?!! 江强军笑了一声:“我还在想,你什么时候才能发现呢。” 杨守拙怒气冲冲去找李文军,冲进办公室,一拍桌子:“你那个是隐形无人机?!!” 李文军一脸无辜:“什么隐形无人机。没有的事,就是普通无人机而已,只是换了个造型,改成战斗机的外形罢了。” 杨守拙知道这混蛋要是打定了主意不说,逼也没有用。 再说他也没法逼李文军。 他深吸一口气,转身走了。 他回去叫人继续改进低空雷达,重点监测河面和山谷。 然后那个无人机像是在故意洗涮他们一样,每天定点定时来报道,飞来以后在塔台附近停留片刻,不曾人看清楚,就“嗖”地一声消失在天际。 杨守拙不服气,开着车,拿着望远镜到河边等着。 等了一个多小时,才看到一个银色的东西从水里钻出来,像颗子弹消失在天际。 杨守拙眨了眨眼,觉得自己眼花了。 他不甘心,又等了两小时,那东西这一次从刚才那个位置钻进了水里。 他立刻发动车子去追。 远远看到,无人机从另外一头的水面钻了出来,贴着水面飞,消失在山谷里。 他停了车,呆在那里好一阵,然后猛然狂喜:卧槽,这小子弄出新玩意了。 要是无人机能在水里像鱼雷一样航行一段,再在近海出水贴水面和地面飞行,配合隐形材料,那还有什么雷达能发现?!! 等人肉眼看到,“快递”已经到达,无人机都返程了。 哪怕无人机返回,直接自杀式的,成本也不会太高。 这才是真正防不胜防的空袭武器。 而且这东西受天气影响明显就很小。 他开着车直奔李文军的办公室。 李文军正在跟陶光明一起看财务报表。 杨守拙像一阵风一样卷了进来,用手臂撑在桌上,盯着李文军的眼睛问:“那是什么?” “哈?!”李文军脑子里还全是数字,一脸茫然。 杨守拙:“就是你那个鬼鬼祟祟的新型无人机到底是什么。” 李文军这会才反应过来他问的是什么,对陶光明抬了抬下巴。 陶光明起身去关上了门。 李文军回答:“‘潜行’无人机。” 杨守拙:“行程多远,载重多少。所有技术参数,一次全部告诉我,别让我一个一个的问。” 李文军:“载重两吨,满载总重三吨,满载水下航速七节以上(约每小时十三公里),最高升限一万米,最低飞行高度没有限制。空中飞行速度最快速度每小时两百公里,充电一次后可持续满载飞行二十小时,行程超过三千公里。” 杨守拙说:“造价。” 李文军:“还没算出来。太贵了。” 杨守拙:“赶紧算,我赶着用。” 李文军:“你先用那个三栖运输机嘛。” 杨守拙翻着白眼:“少啰嗦,赶紧的。” 然后走了。 李文军和陶光明大眼瞪小眼。 陶光明说:“为什么不直接告诉他,造价六百万。” 李文军:“你傻啊。我们不要赚钱啊。你信不信告诉他六百万造价,他就要你五百万卖给他。” 陶光明:“那你想卖多少。” 李文军:“怎么也得一千万一台。” 陶光明:“他肯定不会答应。你都说了,他恨不得白拿走了。” 李文军:“对啊,所以只能先吊着他。等他急着要,再告诉他价格。” 杨守拙每隔三天就来问一次。 李文军每次哼哼哈哈,含含糊糊,就是不给个确切数字,最后被逼得不行报了个一千两百万。 杨守拙咬牙切齿地挂了电话:“你怎么不去抢?!!” ----- 李文军在做“潜行”无人机的时候,就逼着实验室琢磨用什么武器来抵御它。 他说过,不能像漂亮国那样,只管造刀杀人,却不造刀鞘来阻止刀随便杀人。 在造出来“盾”之前,把这柄“矛”先收起来,不要再造新的了。 结果军工厂和实验室挠破了头却暂时想不到合适的。 然后军工厂开始骂航空器材公司:“神经病吧,搞个这么先进的。现在自己都想不出来对付的办法了。你们就等着有一天被自己的无人机炸死吧。” 航空器材公司回嘴:“你好意思说我吗,我只是设计了个送快递的容器,上面装的东西可都是你造的。” 电子研究所:“别吵了,都怪材料研究所。” 材料研究所:“一帮蠢货,不会用一台一模一样的无人机去拦么?” 军工厂:“你有病吧。没有终点坐标,预测不到飞行轨迹,都不知道在哪里,怎么拦?!!有hd都没用。” 航空器材厂:“只要让无人机上定位用的电子仪器失灵就行了。” 军工厂:“那不是更糟糕,没了定位,这东西落到哪里算哪里,跟隔壁阿三发的导弹一样。” 然后几个厂和研究所一起陷入了沉默。 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比如等离子护盾。就是用巨型等离子发生器造一个巨大的等离子体护盾,把需要保护的目标罩住,任何武器和能量一碰护盾都能被阻挡和吸收。 关键这东西听起来就很神话,真的能实现吗? 第1588章 自己打自己 研究所所长和几个厂长聚到一起开小会:“李董应该还不知道等离子防护罩的事情吧。” “嗯,应该不知道。所以不要出声。我们自己先琢磨一下。不然他知道了,就会给我们制定时间表,逼我们立刻造出来。那我们就真的是坑死自己了。” “研究所先琢磨一下最大的等离子发生器能做到多大,需要多少能量,研究一下可能性再说。” “嗯,要是连理论计算都能证实不可能,就只能想别的办法了。” 他们计算得出来的结论:暂时而言,从硬件技术到能量供给,做出并运行这么大的等离子发生器的可能性不大。 大家松了一口气,然后又开始发愁。 如果等离子防护盾发生器没法做,那就要想别的办法。 几个负责人又悄悄凑在一起开会了。 看到航空器材公司的经理,他们又想骂他,然后攥了攥拳忍住了。 骂人也没有用,终归还是要办法解决的。 军工厂:“这杀器是你们设计出来的,你们想想办法。” 航空器材公司:“现在只能用材料研究所讲的法子了。” 军工厂:“什么法子。用一个去拦另外一个?讲了没有坐标拦不到。一发出去就像个幽灵一样。” 航空器材公司:“那是已经做出来的。以后我们做的时候在上面加个后门,比如定位器。只有我们能定位。别人用这个偷袭我们,我们就让他返航。万一自己发出去的丢了还能找出来。” 军工厂厂长的头摇得像拨浪鼓:“不行,不行。万一被敌人渗透,搞到了开启定位器的权力,或者黑入了系统进了后门,反过来用我们的东西打我们,那岂不是惨了。再说别人要是偷学了技术,不装后门,结果也一样。” 航空器材厂:“搞个密码和开启钥匙呢,要现场手动输入。这样敌人要潜入我们内部才能破坏,难度要大得多。” 军工厂厂长接着摇头:“漂亮国人给hd发射搞了密码和钥匙,还不是一样很危险。隔三差五就有人闯进去。只要是人能参与的就不是百分之百安全。” 航空器材厂挠头:“难道真的只能用另外一架无人机去拦?那还不是一样,敌人掌握了技术,哪怕只要买我们的拦截机,一样可以把我们的拦住。” 电子研究所:“那搞个电子ga aoqi,发现无人机就用电子ga aoqi,让它失去目标,再让它返航。” 军工厂厂长冷笑:“大聪明,你没有觉得自己陷入了死循环么?你都在不知道它从哪个方向来,电子ga aoqi你要对着哪个方向?等你把电子ga aoqi打开,它已经扔完东西跑了。如果肉眼看见它,能用电子ga aoqi,那还不如用无人机拦截更有效更快。我们自己造的东西,自己还不知道有多诡异有多快么?” 现在还只能装两枚小型机载炸弹,要是再发展下去,除了炸弹再装点别的,比如生化武器或者hd…… 大家越想越觉得害怕,寒毛直竖:难道真的是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关不上了…… 李文军刚出差回来,本来想看他们有没有想出来防御“潜行”无人机的法子,这会儿在外面抱着胳膊靠墙站着听得津津有味。 还别说,这帮人的脑洞挺大的。 这些刁钻的办法,我都未必想得到。 有人小声说了一句:“不试一下,怎么知道不行。这不就是纸上谈兵么……” 李文军走到门口,笑嘻嘻地说:“我建议你们组成两队。一队攻,一队守。东南那片刚征下来打算用来扩建汽车厂的地,给你们走基地。什么法子都试一试。” 讲白了就是要他们自己打自己。 他指了指猫在墙角乐呵呵嗑瓜子看热闹的董庆军:“来,你带蓝队负责守。只要在规定攻击时间内保护目标免于被对方喷上红色颜料,就算赢。” 董庆军懒洋洋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瓜子壳:“好,好久没有碰到这么有意思的活儿了。不过这样不公平啊,那块地足有一百多公顷。范围太大。” 李文军点头:“我给你修三个五米乘五米的水泥墩,模拟军事目标。” 董秦军点头:“好。” 李文军又对军工厂的厂长:“你带红队负责攻,怎么改造无人机也随便你。对应的,在攻击时间内能在那片空地的三个目标物上扔下红色颜料,就算你赢。为了对蓝队公平,红队只能在十个小时内选定连续的一小时作为进攻时段,发起进攻的开始时间,进攻次数由红队决定。” 军工厂厂长对董庆军咧嘴一笑,抱拳:“请多多指教。” “每队总共十台无人机,蓝队除了‘潜行’其他类型都可以选。‘文军实业’所有技术,包括军工厂的,你们两边都可以用。任何单位不能藏着掖着。各自挑人。到时候不管任何故障都不能影响结果的判定。”李文军看了看日历,“一个月为限。到时候我来当裁判。” ---- 从去年年底起,李文军就要求船厂加班加点生产冲锋舟,除了正常发货给客户之外,多出来的一律存在仓库备用。 然后叫各个部门检查地下室抽水的水泵,应急发电机等防灾设备。 他这个举动让好多人心里直犯嘀咕。 怎么总感觉跟上次发洪水之前一样呢? 结果初夏,长江、嫩江、松花江等江河流域地区暴发了有史以来最严重的洪涝灾害。 有了上一次的经验,大家一点都不慌。 而且“文军新城”的各个部门,各个工厂都做了充足的准备。 水电站早早把水放干。 船舶实验室那边的水坝也保持开放的状态。 而且这些年一直在加固堤坝,疏通河道。 其实李文军还是有些担心的。 光是水不怕,就怕上游浮木被冲下来撞击水坝。 那个力道很吓人。 要求冲锋舟随时能出发。二十四小时都安排了人去堤坝上不间断的巡逻。 他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等洪水过后重修所有景观和水利设施。 这一次遭灾的几个省,包括北方集团老巢所在的省份都用上了李文军捐赠的冲锋舟抢险救灾。 高效安全。 李文军从来不把个人恩怨和企业之间的恩怨,在人命关天大事上报复个人恩怨。 这一点,让北方集团心服口服。 第1589章 神出鬼没 因为水淹了路,所有各个厂都难得的一起放假。 李文军坐在家里挨个给各个厂的厂长下任务,让他们在家跟技术人员一起商量以下问题。 电池厂,要开始研发可商业运用的柔性电池技术。现在的电池都是硬的方块。 it公司,除了自己继续琢磨区块链以外,还要跟生物研发团队研发生物传感器。 新能源汽车那边,要研发氢能源的利用和除了核能以外的一切能源,以及用这些能源的交通工具,发电机。 可穿戴研究所,要研发可穿戴的电脑设备。用脑电波和眼球控制鼠标移动,打字,执行程序。 材料研究所,加紧精密陶瓷、各种纳米材料,更高性能阻燃隔热隔离电磁波材料的研发。 本来在家里乐呵呵看后勤和安保部门用新型冲锋舟和无人机运物资运人的厂长们都不快乐了:还不如不放假呢!! 这些东西不知道要掉多少头发才能弄出来。 厂长和所长索性聚在一起偷偷摸摸测算等离子防护罩发生器的技术参数,然后把李文军布置的任务拿出来讨论,交换意见。 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 更何况这些厂长所长如今都是各行的领军人物。 以前他们总是有一种打工人心态,只要李文军不在,不抓他们开会,他们就不主动聚拢。 现在才觉得效果很好,比自己琢磨快多了。 这些人约定以后定期开小会聚一聚,不能偷懒。 还好,这一次虽然降雨量比上次大,可是造成的损失却远没有上次吓人。 半个月后洪水退去,后勤用自动扫地车两三天就把文军新城都清理干净了。 然后各个厂的厂长就心急火燎地投入到工作中去了。 ----- 漂亮国对中国的一个大使馆扔了五个jdam。炸穿了地上五层,所幸人都在地下室,没有受伤。 杨守拙打电话给李文军的时候,努力维持镇定,可是颤抖的声音里却还是泄露了他夹杂着喜悦,愤怒和激动的复杂情绪。 李文军轻轻叹息:真好,也不枉我花了这么多精神做。 这件事一直如鲠在喉,让他好多年都不舒服。 现在好了。 而且,至此李文勇才总算是抱稳了“军工”这条大腿。 虽然没有人员死亡,但是大使馆被炸,着实是气人。 杨守拙想起李文军的新式“潜行”无人机打了个电话过来:“你的‘潜行’无人机借我一架用一下。” 李文军:“好。我给你两,一个太少。” 杨守拙:“我押运机载炸弹过来,你在军工厂等我。” 次日杨守拙就带着机载炸弹到了。 李文军看着人给无人机装上“快递”问杨守拙:“想给哪个点送礼?” 杨守拙拿出个坐标:“这里。不能让对方抓到,你有把握吗?” 李文军笑了笑:“放心。” 夜里漂亮国的空军基地忽然被几个从天而降的机载炸弹袭击。 死伤无数,摧毁办公楼一栋,战斗机和直升机几架,损失惨重。 漂亮国的指挥官气得鼻子都歪了,立刻派战斗机起飞去追击。 可战斗机升空往各个方向飞,却没有在空中发现什么可疑飞行物。 在雷达上自始至终都有没任何显示。 两架“潜行”无人机送完快递就走,中间都不带停顿的。这个时候它们已经到了几十公里以外的河里,沿着河一直潜入海里,直奔中国海域。 所以到最后,漂亮国也没搞清楚到底是谁用什么方式送来的“礼物”。 漂亮国只能强烈谴责这种“恐怖行为”。 某个伊斯兰国家说是他们发射的导弹。 漂亮国明知道不可能,因为他们的预警机都没响。 伊斯兰国家的那种导弹轨迹太好算,压根不可能躲过漂亮国的防御系统。 可是如果继续追究,全世界都会知道他们挨了闷棍,这太丢脸了。 漂亮国只能装傻,严厉谴责那个小国家,发誓要血债血偿。 伊斯兰小国家冷笑:“来啊,随便炸。反正我们地面已经没有东西可以炸了。” 那边冷笑:“呵呵,我们光脚不怕穿鞋的。你们都打了我们几十年,把我们国家都夺走了。我怕你个鸟,有本事你把我们灭绝。” 潜行无人机从海里顺着长江到了湘江,最后在茶县的小河汇入湘江河口的地方才钻出水面,贴着水面飞行,飞回了“文军新城”,缓缓落在军工厂的地面,没电了。 虽然明知道它们是没有生命的,李文军却还是拍着两架无人机的翅膀:“欢迎平安归来。辛苦了,” 杨守拙擦着冷汗:“好险……我一直悬着一颗心,你这一次纯粹是运气好。路上要是碰到个潜艇或军舰什么,不就被抓住了。” 李文军说:“不怕,这个吸收了无人汽车避让的原理,老早就会避开了。他们抓不到。不过电池比我们预计的要更早消耗完,这倒是个大问题。” 他从机头上取下两个摄像头:“还顺便偷拍了一些视频回来,里面的最新战斗机资料,你们可能用得上。” 杨守拙和很开心的转了两千四百万给李文军,把两架无人机带走了,并且叮嘱李文军,早点把价格打下来,以后可能需要大批量生产。 李文军也很开心地接受,并答应了。 雷托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了消息,发密电一样发了短信过来:“?” 李文军回了个:“。” 雷托又回了个:“?!100个!” 李文军回了个笑脸,就不理他了。 雷托这种人精立刻明白了:这东西太先进,我们关系再好,李文军在研发出能抵御这东西的武器之前,是不会卖给我。不然万一我卖给敌人,那不等于李文军给对手造刀子? 这一次的胜利也让参与研发的人们更加明白造出防御措施的重要性。 所以更加积极的准备马上就要到来的那场攻防战。 李文军要求军工厂厂长带领红队去穗城军区去操作。 董庆军守在“基地”。 毕竟真正的实战中,也不可能像打电子游戏一样,对手肩并肩,拿个手柄互怼。 红队已经在几天前就出发了。 杨守拙对这个攻防很感兴趣,也提前跟周围的省份军区打好了招呼。 其实这个“潜行”无人机多半是超低空飞行,而且基本都是从峡谷或者潜入水里飞行,所以对民航的干扰不大。 但是招呼还是要打,不然会引起不必要的恐慌。 第1590章 攻防战 说好在双方就位以后,由李文军来发布指令开始计时。 结果李文军忙着开会,晾了他们好几天都没动静。 杨守拙等得不耐烦了,离开穗城到“文军新城”来开会。 刚刚接连打了好几个胜仗,终于闲下来了。大家心情都很好,聚在李文军家楼顶喝茶。 初夏的天气凉爽宜人,晚风带着禾苗和山里的花香一阵一阵,拂动了远处忽明忽暗的灯火和头顶似明似灭的星光。季青韬说:“最近有没有什么好的投资项目。” 李文军回答:“有啊,我打算去买个煤矿。” 杨守拙皱眉:“国内?” 李文军说:“国内国外都可以。” 唐兆年摆手:“没意思。煤现在卖不起价。才100块一吨,好多年没涨过了,成本都不够。” 陶光明也说:“这一次,你真的看走眼了。我好几个朋友之前买的煤矿现在都想转手。攥在手里要维护还要交钱给国家,挖煤也亏本,不挖也亏。好多都打算关停了。” 李文军笑了笑:“叫你那朋友卖给我呗。反正我有钱也没地方砸。我们的钢厂,锅炉房都要用煤。” 孔予祯阴阳怪气地说:“可不是嘛。反正你也有钱,不怕亏本。”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这几年研究化妆品,所以化妆化得多,李文军他们总觉得他的气质越来越阴柔,看着越发讨打。 杨守拙皱眉:“李文军,你是不是没打听清楚就动手。现在煤炭是政府管制定价。国有煤矿都处于严重亏本状态。因为这是关系民生的战略资源。” 其实之前李文军在乌克兰和俄罗斯投资煤矿,他们就觉得很吃亏了。 国内煤炭都贱卖不出去,还去国外买?! 还要花钱运回来。 李文军说:“知道。” 杨守拙:“所以你如果想着买了煤矿以后涨价卖煤,或者像抬股价一样资本运作抬高煤矿的报价是不可能的。” 李文军说:“我怎么会做扰乱市场和国家经济的事情呢,只会顺势而行。” 孔予祯又说:“哎呦,那就等着赔钱吧。” 季青韬坐直,问李文军:“仆街,你开玩笑吧。” 虽然知道李文军确实很有钱,可是这也不像他的风格。 “真的。我已经叫乌索和雷托都去找新煤矿了。”李文军转头扫了一圈,“你们都帮我留意一下呗。只要是矿好,储量大,价格都可以谈。但是要签订正式的,具有法律效力且政府承认的合同。现金交易,绝不拖欠。现有的矿工也继续聘用,如果不犯错违纪,保证至少两年内不解雇。” 这句话听着简单,涵盖的要求可就多了。 不能是私人小煤矿,要是国有大矿按照手续依法转过来,还要当地政府也点头。 就是说黑白两道,中央地方都要摆平。 然后其他几个人交换了个若有所思的眼神:嘶,这混蛋来真的。费这么大力气,看来是真的有钱赚了。 关键光他自己亏本没关系,如果要所有人都往上冲,就一定要问清楚了。 杨守拙说:“来,你说说看,你到底为什么就那么肯定煤炭会涨价。” 李文军优哉游哉喝了一口茶说:“你告诉我,之前为什么国家要把煤的价格控制那么死呢?” 杨守拙:“因为老百姓家家都要烧煤,不控制的话,就会有人把价格炒起来,好比一个月工资才30,煤就要三十一吨,日子就过不下去了。” 李文军说:“这是一个原因,还有一个原因是所有工业项目都是公有的,国家统筹,统一管理。这个厂子生产多少产品,每个产品卖什么价格,都是一张表,直接发下去。好比我们黄铁矿,今年一年挖多少吨铁矿石,去年年底就定了。然后这些矿石再分指标给各个钢厂。株市钢厂每月一千吨,涟市钢厂每月两千吨,苏市钢厂每月一千吨,这样子。然后那些钢厂拿到了,一样按照上面的指标,生产菜刀多少把,生产出来的东西又分别运到供销社,百货商店按量分配卖出去。这种方法,在资源紧张,生产力落后的时候,是没有问题的。因为大家都要生活,不能浪费。” 杨守拙:“说重点。” 李文军:“所以说,之前是左口袋掏钱放右口袋。煤炭价格低,煤矿亏本也没关系,反正都在国家这一口大锅里,别的厂子有盈利,总体就不亏了。可是后来问题来了,因为在一个锅里转圈,所以价格卖多少,质量好坏跟厂子里没大关系,跟工人更没关系,反正都能卖出去。努力勤奋也没有用,偷懒也不怕,大家都没有积极性,导致了后来国有企业都亏损。国家认识到这种情况不能再继续下去,所以才搞改革开放。改革开放以后,大家开阔了眼界,看到了外面的世界,见识到了更先进的经营方式,就出现了几年前那种情况,国有企业纷纷改制,大批工人下岗。如果是市场经济。煤炭作为一种商品,价格必须跟着市场走。这点,你们认同吧。” 唐兆年:“认同,这个是肯定的。” 其他人也点头。 李文军又说:“那么问题来了。从1993年开始除电煤外,其他煤炭价格全部放开了。1996年,电煤价格也不再强制执行,而是改为指导价。现在工业在大幅进步,我国的工业体量成倍的翻。煤炭是几乎所有工业都不能少的能源和原料。它的价格怎么可能一直保持在亏本的状态呢?!!这解释不通啊。” 杨守拙抿嘴:“你说的这些文件我都知道。那些人就是看着这两个文件出台才去买煤矿。结果价格还是一直在100左右徘徊。以后就算不亏本,也只会保持在让你不亏本的价格。你想靠这个赚钱,就不可能。” 李文军:“那好,我再说一条。我们觉得不缺煤,是因为我国是全球煤炭生产大国,可是全世界的煤炭生产国也没有几个。这东西跟石油一样,不像水资源可以迅速再生,是经过亿万年才形成的生物能,用一点,少一点,用完了就没了。暂时而言,还没有找到煤炭和石油的完美替代品。所以很长时间,这两个东西都是各国争抢的对象。” 第1591章 爱看热闹的成年人们 陶光明:“这是没错,可九四年开始修建的巨型大坝,你知道吧。估计再有个五六年就能修好了。32台70万千瓦的水电机组的装机容量。到时候火力发电用煤肯定会大大减少,煤炭价格一样上不去。” 李文军:“虽然大坝规模和装机容量世界第一,不能直接用总装机容量乘以一年的时间,而且大坝的主要作用是防洪防汛。影响发电机组正常工作的因素有很多,丰水期与枯水期、坝体前后的水位落差、机组检修等。所以火电还会是我国电力绝对主力军。而且炼钢,化工用煤需求一直在增多。截至今年,我国才拥有车辆一千四百多万辆。生活水平在提高,人口也在增加。我大胆的估算一下,十年内,这个数字会增加到三亿辆。” 孔予祯又在说:“这个估算真的不算大胆了。就算十年后人口是十二亿人,也就是四个人一辆车,也就是说,每家都有车。” 这明显是在讥讽李文军在吹牛。 李文军却不生气,说:“这是很保守的估算。到时候沿海发达地区,可能一家两辆车很常见。你们想想这十年。‘文军新城’的车多了多少。” 唐兆年摸着下巴说:“意思就是说需求量变多了,煤炭供应国就那么几个国家,所以煤炭一直供少于求,而且以后这种情况只会加剧,不会缓解。” 李文军:“是。你们都是生意场上的老手了,这个简单的问题不用我说,你们肯定能想明白。一个商品,一直求大于供的后果是什么,长期来看,就算不考虑通货膨胀,价格也肯定以涨为主啊。我们既然有航运的渠道,只要有煤矿,就算国内卖不出去,也可以卖给欧洲各国、日本,这种人口多,工业发达,能源需求量大却短缺的国家。” 杨守拙:“听上去很有道理,可是你知不知道从九七年到现在连续下跌两年了。而且中国附近还有个煤炭大国,澳洲和俄罗斯。想要出口,还要跟它们打价格战。” 李文军:“是的,短期内的价格波动是难免的。说句不好听的,就算是黄金这样的硬通货,那不也有涨跌么。我们有矿,卖不卖,可以自己说了算。价高的时候多卖点,价低的时候少卖点。长期来看肯定是收益可观。退一万步说,我们自己的焦化厂,钢铁厂都需要原料。” 大家彻底打消了顾虑。 陶光明搓手:“那不如一起买个大的呗。” 孔予祯:“我跟。一起买呗,资金压力,风险都要小一些。” 季青韬翻白眼:“你可真是见风使舵,变脸变得太快了。” 李文军又说:“我们现在电耗一天比一天大。以后只会更大,可能到时候还需要一个火力发电厂。自己有,就不求人了。” 杨守拙、唐兆年他们听懂了。军工厂随便一个武器都是能耗大户。 比如正在研发的等离子炮。 不多准备着点了储存的能源,以后怕被人卡脖子。 杨守拙这几年都是以瞿兰溪的名义跟投,所以压根就不用出声,李文军也知道他会跟。 喝了一杯茶,杨守拙终于按捺不住问李文军:“我说你怎么还不下令比赛开始啊。我都等了两天,又被你拉过来开会了。” 李文军摸了摸下巴:“对了,还有这事,我差点都忘了。” 杨守拙:“等等,你不要让我们去现场看啊。” 李文军:“去什么现场,我早就在现场安了摄像头,等着直播好了。” 杨守拙猛然醒悟,眯眼看着李文军:“我看你不是忘了,而是要特地等我出来,才叫开始。” 李文军笑了笑:“公平竞争嘛。我不指点蓝队,你也别帮红队出主意。就是不能给两边充分的时间准备,因为战争也不会有预报。” 他拿出手机给两个人各发了条信息:“计时开始。明天凌晨五点十分结束。” 孔予祯阴阳怪气的说:“呦呦呦,要不是我今天刚好来了,是不是你们看热闹都不叫我。” 陶光明和唐兆年他们忍不住齐刷刷翻了个白眼:呦呦呦,我们好想打你怎么办?!! 顾展颜她们本来在聊天,看见这群男人急吼吼从楼上下来拥进了书房,过了一会还叫阿姨端茶水和瓜子什么的进去。 季如诗凑近小声问:“他们在干嘛?看球赛吗?” 陶光慧抿嘴笑:“肯定不是,我家那个口子对球赛没兴趣。” 喻明洁说:“我好像听到他们说远程摄像无人机什么的,是不是在偷拍?” 季青烟摇头叹息:“呵呵,男人至死是少年。他们加起来都几百岁了……” 李谨言刚好从楼上下来倒水,顾展颜问他知不知道。 “想知道也容易。”李谨言笑笑,走过去打开了墙上的电视机,“新款数码电视,前两天电器厂拿来试用的。我为了方便看网上的电影,把他跟爸爸书房的电脑接到一起了。” 电视屏幕上就出现了几个画面。 那是一片荒地。一群人跑来跑去放飞无人机。 季如诗转头看了看窗外,这会儿外面都快黑透了。 她惊讶地说:“诶?这么黑了,他们怎么拍到彩色画面的?” 据她所知红外线摄像头和热成像摄像头得到的画面都是黑白的。而且很模糊。 这个也太清楚了。 而且明显几个画面用的技术还不一样,所以清晰度和色彩不一样。 书房里的几个男人也发出了同样的疑问。 陶光明得意地说:“诶嘿,这个就是我们的新产品了。右边两个是可见光夜视摄像头,分别是初代和二代。利用图像增强器或低照度图像传感器来增强环境中的光线;右边这两个可见光夜视摄像头的高级版,叫超低照度摄像头,最右边这个是超低照度摄像头里精度最高的星光级夜视摄像头。从左到右,价格一个比一个贵。前三个早就做好了,已经投入市场,最后一个李文军最近才逼光学设备研究所搞出来的,今天第一次实际应用。” 第1592章 徒弟的对决 杨守拙抽了抽嘴角:“仆街,也是难为你了。为了看个热闹,费了这么大力气。” 其实他挺兴奋的,如果把这个安装在无人机上去搞夜间侦察,什么都一览无余。 李文军说:“不要慌,我还放了几个带夜间摄像头的无人机出去。等下它们回来,我们还可以近距离观看空中作战的情况。” 看着董庆军他们忙活了一阵,对方却没有任何反应。 这就是守的这边的痛苦了。 攻方可以安心睡觉,然后随机挑个时间发动攻击。 守方却在攻击发动之前的任何时候都必须保持清醒。 一般来说攻方会选择后半段的某个时间来发动进攻,因为这个时候是守方最疲惫的时候。 可问题是,攻方可能就不按照一般常规来,因为他们也绝对守方会这么想。 军工厂厂长本来就是军人出身,兵法比董庆军要熟。 杨守拙有些紧张,不由自主就把自己带入了攻方,把李文军划到了守方。 毕竟董庆军是李文军的徒弟。 军工厂的何厂长是他一手培养并选调来军工铲的,而且年纪还跟董庆军差不多。 其他人跟杨守拙有一样的感觉,所以异常兴奋。 李文军却很淡定,毕竟他的目的是让两边发现自己的漏洞,寻找防御方法的同时也改进“潜行”无人机。 唐兆年问杨守拙:“你觉得红队会怎么攻。” 杨守拙说:“如果是我就先只放一架‘潜行’靠近,把对方的防御手段测试一遍。寻找漏洞,然后再让大部队进攻漏洞。” 奸诈!好鸡贼。 其他人在心里暗暗骂了一句。 季青韬一向看热闹不嫌事大,又问李文军:“那你怎么守?” 李文军说:“我不会在第一个‘潜行’无人机到来的时候就把所有大招都放出来。而且自杀式袭击也可以。” 季青韬搓手:“刺激。好久没有这么刺激的事情了。每天就数钱,数得我好烦。” 主要是看杨守拙和李文军对阵很刺激。 可是半小时都没动静。 大家又不敢走开,怕自己一走开,战斗就结束了。 喝了好多水,上厕所都是匆匆去匆匆回。 一群人在楼上跑进跑出,把客厅里聊天的女人们烦得不行:“好吵啊,他们到底在干什么。” “这有什么好看的,紧张成这样。” 显示器里警报声响起,大家忙都回来坐下。 一架“潜行”无人机出现在空中,漆黑的颜色像幽灵一样。 杨守拙忽然意识到不对,指着屏幕问李文军:“这个不是隐形无人机吗?雷达怎么发现的。” 李文军说:“董庆军在‘文军新城’面向外面的所有高楼上都装了高清夜视监视器。他恨不得给每棵树都装一个,无死角监控。” 杨守拙:“不对,何厂长肯定知道,怎么还会高空飞行,肯定是贴着河面靠近。” 李文军说:“嗯,董庆军也想到了,所以他在水坝和桥上都安装了热成像摄像头。无人机电池是要发热的。特别是在背景是温度比较统一的水面,很容易暴露在热成像摄像头面前。” 这个其实也提醒了他隐形无人机存在的破绽。 那边董庆军已经派出了一架无人机追着那架“潜行”无人机喷蓝墨水。反正不管是哪边的无人机,只要被喷上墨水就默认中弹,只能退出比赛。 退出比赛的无人机会飞到指定地面停放,以免有人作弊,擦干净墨水又投入使用。 两架无人机追逐着消失在远处。 董庆军算是初战告捷。 陶光明忽然嘀咕了一句:“不对啊。我们的‘潜行’无人机比这个要大啊。” 李文军笑了笑:“嗯,这个是假的,何厂长把其他无人机改装成这样,用来迷惑董庆军的。” 杨守拙心跳加速,喃喃地说:“大部队就要来了。” 地面出现几个黑影子,悄无声息逼近。 所有人的心都悬到嗓子眼。 因为董庆军他们明显只盯着天上,没注意地上。 那几架“潜行”无人机却不靠近,直接拉升到高处才飞进去。 杨守拙皱眉:“怎么这样?” 明显可以悄悄接近的,为什么拉升到高处暴露自己。 李文军移动鼠标,放大了画面。 大家才看到,四周贴着地面装了十多米高的黑网,主要是消除“潜行”无人机超低空飞行靠近的可能性。 董庆军把电子ga aoqi架起来了。 有一架无人机失去了方向,飞到别处去了。剩下的也被董庆军的追着跑,离开了。 陶光明心疼得不行,在嘴里念叨:“就算是普通无人机这么大的也要几十万。这么多台,真的跟不要钱的一样。” 还有数不清的可见光夜视摄像头,低空雷达,热成像监视器…… 杨守拙看了看表:已经过了四十多分钟了。再没有任何新的“潜行”无人机出现。 何厂长是弹尽粮绝了吗? 他喃喃自语:“武器准备得太少了,错误估计了敌军的实力。” 李文军摇头:“武器双方都一样多。我规定了上限的。不然就成了军备竞赛了。而且我觉得,何厂长是把董庆军的所有无人机都引出去外面设埋伏‘歼灭’了。” “潜行”的飞行速度和灵活性比普通无人机要好很多,何厂长比董庆军更清楚这些参数。 他可以用“潜行”无人机把董庆军的无人机引到一个地方,比如狭窄的山谷里,然后用埋伏在那里的另一台“潜行”一次全部消灭。 果然,接下来的十几分钟一片死寂,防守方在沉默的等待。 进攻方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对于围观的人来说都觉得很难捱,别说是参与方了。 杨守拙觉得就算李文军说的是真的,何厂长可能也赶不及回来轰炸目标了。 因为攻击时限已经快到了。 “来了。”一直沉默的孔予祯指着画面。 三架“潜行”又出现在黑暗里。 另外一个画面上,好多架小无人机飞过来停下来,身上都被喷上了红色的墨水。 董庆军已经没有无人机了,那个电子ga aoqi只能干扰一个方向,所以最多控制一架“潜行”无人机。 季青韬笑出鹅叫声:“董庆军输定了。” 第1593章 因果报应 老天开眼了!! 这么多年,终于有人能打败李文军了。 哪怕是打败他的分身也好!! 蓝队像是在做最后的挣扎用电子ga aoqi击退了其中一架,然后眼睁睁看着,另外两架飞到目标上空。 “潜行”胜券在握,迅速飞到目标上方,扔了墨水弹下去。 “嘭”,有什么东西从三个目标上喷出来绽开,像一朵绽放在黑夜里的昙花。 墨水弹落在那东西上,飞溅开来。 计时器开始“叮叮叮”倒数“十,九……” “潜行”无人机像是不甘心,飞得更低继续朝目标扔墨水弹,依旧被弹开了。 大家不敢置信,眯眼凑近屏幕:“到底是什么东西。” 等、看清楚原来是三把巨大的遮阳伞,杨守拙气得差点把桌子掀了:“卧槽。这是作弊啊。” 用遮阳伞来挡机载炸弹,逗我玩么? 李文军笑出声:“绝啊。这不就是低配版的等离子防护盾吗?” 孔予祯又阴阳怪气地说:“哎呦,果然是你带出来的徒弟呢,风格都一样。” 现在大家已经对他的奇怪的说话方式有了免疫,连白眼都懒得翻了。 李文军直起身子,打了个电话过去说:“攻防都很不错。平局,以后再来。” 知道如果判定董庆军胜,何厂长和杨守拙都不服气。 这场酣畅淋漓的攻防战让唐兆年他们兴奋不已,这会儿压根睡不着了,非要拖着李文军去酒店喝早茶。 李文军打电话叫司机开了七座车过来,嘴里嘀咕:“一把年纪了,瞎折腾什么,好好睡一觉多好。” 唐兆年:“吃完再来睡,反正你又不用去公司打卡。” 季青韬文绉绉地调侃:“死后必定长眠,生前何必久睡。” 李文军叹气:“你们就会折腾我。” 原本坐在客厅里聊天的女人们早熬不住去睡了。 走出别墅区,天边才蒙蒙发白,已经有保洁员在外面的马路上扫地了。 “文军新城”这么大,光是环卫绿化什么的就解决了几千人的就业,所有企业员工加起来,是当时矿区鼎盛时期就业人数的几十倍。 所有县委领导对李文军他们客气得不得了。毕竟“文军新城”的合伙人,随便拎一个出来都比他们大好多级。 唐兆年忽然指着路边一个人说:“诶,那个扫地阿姨,怎么看着那么眼熟。” 李文军本来就困了,闭着眼说:“不认识,那么多人,我哪里可能每个都认识。” 唐兆年:“不对,这个你肯定认识。你仔细看看。” 李文军只能看了一眼,也微微诧异了一下。 嘶,这不是谭凤娇吗? 他收回目光,闭着眼接着假寐。 唐兆年:“我知道你的性格,肯定不是你把她招进来的。” 李文军懒洋洋的说:“我没那么闲。你知道的,十年前我就不怎么管这些底层人员招聘了。” 杨守拙和季青韬对这个名字有点印象,但是又不是很清楚,揪着唐兆年问。 唐兆年三言两语讲完了。虽然很隐晦,虽然略去了季青烟那一段,但是季青韬他们还是听懂了。 然后所有人都看着陶光明。 陶光明结结巴巴地说:“我没有特殊对待,让她正常应聘进来的。以前好歹做过同事,总不能赶尽杀绝吧。” 唐兆年:“果然是你。” 季青韬:“就是你,总是乱发善心。这种人放在这里,你看着不膈应我都膈应。” 陶光明:“唉,负责主干道清洁的工人都是凌晨出来,要不是我们昨晚熬夜看别人掰头,今早上也不会那么早起来,压根就没机会看到她。” 李文军淡淡地说:“别争了。随便吧。请谁不是请。她只要好好干,无所谓。” 从天之娇女堕落至此,已经是最大的惩罚了。 他虽然有上帝的能量,却不想审判别人,因为他的精力和时间要用来做更有用的事情。 陶光明悄悄对季青韬递眼色:别说了。再说下去,车里面有个人该难受了。 季青韬看了一眼孔予祯。 孔予祯难得用正常的语气说:“我早就相信报应了。如今之果都源自当年之因。没什么好生气的。比如你当年资助那么多孩子上高中和大学,现在他们都回来回报你,成了‘文军实业’各个厂的新生力量,很快也会成为主力。这就是种善因得善果。” 前有刘大海,刘国庆,最近还有李文军大堂哥的儿子李明辉等等。 李文军笑了笑:“小祯看得通透,真难得。” 小祯是孔予祯的小名,平时只有孔老爷子敢叫。 陶光慧都没这么叫过他。 孔予祯白净的脸一下憋得通红,也不知道是愤怒,还是喜悦,还是兴奋。 杨守拙他们也是第一次在孔予祯脸上看到这么强烈的愤怒表情,轰然大笑。 “哈哈哈。真是绝了。” “仆街,这么多年了你终于找到这变态的死穴了。” 孔予祯不顾形象爆粗口:“草,真是不管我怎么修行,到了你这里都要破功。” 在顶层餐厅坐下来,朝阳刚好从远处地平线升起,“文军新城”的美景尽收眼底,大家立刻就忘了这件事了,已经开始划分区域分配任务。 你去西南。 我去东北。 三下五除二把地图划分完了。 然后吃饱喝足,大家都瘫坐在椅子上。 孔予祯又开始阴阳怪气:“我说李董,你从去年起就要我们买滚装船,苏城跟港城加在一起都买了七八条了。你这么喜欢滚装船为啥不自己造。” 李文军点头:“在造。‘文军新城’没有这么深的水域可以用来实验,所以委托给穗城造船厂生产了。” 唐兆年坐直了:“这个滚装船重心高,稳性较差;横隔舱壁少不利于抗沉,还影响甲板的强度。没有其他船稳当。就是个移动的多层停车场。这么说吧,要是船舱上破了个口,那就是整个船底都进水,压根没法像别的船一样,把进水的那个舱门封起来,因为这个滚装船的整个船底是通的。我们手里的任何船都比这个好用。所以我不理解,你干嘛要费力气做这个。” 第1594章 敌人已经打来了 李文军:“你说得没错,它就是个移动的海上停车场。虽然它有很多缺点,但是也有几个优点。一样的排水量,用它来运汽车,比其他船多装很多。而且离岸前,运载的汽车可以直接开到船上,到岸后车又可以直接开到港口上。装卸高效又安全。我们自己研发的滚装船旨在改进重心高稳定性差的缺点,争取一年内我们自己造的船能下海。” 唐兆年:“你就是为了把汽车出口欧洲对吧。可是现在中欧班列加上我们原本的集装箱船运力足够了。现在只有棒子国和霓虹国用的多,因为他们出口汽车没法走陆运。滚装船的成本现在比集装箱未必低。” 李文军摇头:“滚装船的成本本来低,但是我们现在只能租用棒子国和霓虹国的,所以成本就高了。你知道的,我这个人一向不喜欢让别人攥着我的饭碗。集装箱的运力远远不够,而且成本高。陆运的运力也太小。现在虽然能勉强满足,但是很快我们的各种商品出口量就会呈爆炸式增长,不提前做好准备,到时候只能看着肉吃不到嘴里。” 孔予祯说:“我不理解呢。你都这么能打了,还怎么个爆炸式增长。莫非说的加入wto的事?” 李文军也学他阴阳怪气的口气说:“哎呀,小祯的眼光真毒,一下就看到了本质。” 孔予祯又被激得脸如猪肝。 季青韬笑出鹅叫声:“不带你这么欺负人的。” 陶光明怕孔予祯掀桌子,怎么也是他姐夫,忙打圆场:“这个加入wto都说了好多年了。就算真的成功了,短时间内出口未必会猛烈增长。” 李文军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我怎么跟你解释。好多企业就是赶上了这一波浪潮,飞速发展,攀登巅峰。 大家交换了个眼神。 知道李文军不解释的时候,绝对是胸有成竹,没有任何疑问。 所以他们也不打算问了。 反正照做呗。 ----- 何厂长从穗城回来,虽然有些沮丧,却也还算保持了风度,跟董庆军握手言和。 可问题是这次并没有找到“潜行”的克星,反而得到了大量监控录像资料和飞行数据,暴露了“潜行”的缺点,足够让军工厂进行针对性的改进了 何厂长瞬间觉得输了也没有什么。 航空器材公司的经理骂骂咧咧:“妈的,这两个小混蛋。把我几十台无人机都搞脏了。太特么讨厌了。” 李文军跟他说:“在运行程序上加一条限制,把中国边界坐标加进去,只要在中国范围内,所有我们生产无人机必须向我报告坐标,听我指令。” 经理一愣:“诶嘿。对啊。这个可以啊。就是不知道软件工程师能不能写出来,会不会被敌人黑进去,反向输入呢。” 李文军:“试试看呗。先用航空器材公司机库外面的停机坪坐标,然后用文军新城的边界坐标做实验,调试的阶段成果都要给我看。” 经理犹豫了一下,问:“那之前我们做的攻防战……” 岂不是白忙乎了。 李文军说:“你有没有想过,万一别人的隐形无人机在短期内也有突破呢?甚至有可能别人已经比我们先进了。只是还没到短兵相接的时候,大家都隐藏了实力。所以自主防御还是要研究的。那个反侦察,定位控制不明无人机的技术,还是要继续研发。最好能做到日常巡逻预警无死角。” 经理点头:“好好好,还是李董考虑得周到。” 杨守拙却不走。 因为他知道李文军不解决这个问题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他怕自己离开了,李文军做出点什么好东西又不告诉他。 他也不是不去找煤矿,只不过坐在这里遥控,叫人去办。 每天处理完文件,他就若有所思的看着在办公桌后忙碌的李文军。 看得李文军浑身不自在,不做贼也心虚。 其实现在每个厂如果有什么阶段成果需要汇报,都是把试用实验过程拍下来用内网发给李文军看。 这会儿杨守拙在外面打电话的时候,李文军在电脑前关了声音,在看他们发来的第一次测试结果。 他们还是在用攻防的形式测试。 一个人操控无人机进入防守区域,一个人用电脑控制防御。 在停机坪中间设了个靶子,只要无人机能把东西扔到靶子里就算赢。 实验用的四旋翼无人机。 毕竟“潜行”太贵,试不起。 那个无人机像个无头苍蝇,在程序编写出来的边界上不停地碰撞,然后弹回来。 李文军觉得没意思,正要关了视频,那个无人机却忽然冲破了边界,飞了进来。 董庆军张狂的笑声响起:“擦,你们这帮蠢货,我就知道你们是用的坐标点。两个坐标点之间就防御不了。” 李文军抽了抽嘴角,关了,继续若无其事的看文件。 杨守拙打完电话,正好看见李文军嘴角来不及掩饰的笑意,眯眼:“你笑得这么奸诈,是不是有什么事。” 李文军叹息:“有时候,你真的太黏人了。瞿兰溪怎么受得了你。” 杨守拙哼了一声:“她才不会对我藏着掖着。” 他定了定神,又说:“好像很多人都知道我们在做隐形无人机了。因为好几个国家在探我的口风。” “这个很正常。‘文军新城’天天都飞无人机,而且有几个军用的无人机的老款,雷托也买了。说不定就是漂亮国叫他们来试探。”李文军挑眉,“所以,你怎么你怎么回。” 杨守拙说:“我回答,我们一直在努力研发,但是现在还没有得到满意的成果。” 这话也是实话,本来就还没有得到满意的成品。 李文军的电脑忽然闪红光,刚才关了声音,不然现在肯定还有刺耳的警报声。 他打开电脑看了一眼,是一架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无人机在军用机场周围转悠想要飞进去。 杨守拙低声咒骂了一句:“真是担心什么来什么。” 他们两迅速下楼开了车去军用机场那边。 那个无人机发现自己暴露了,想跑,却被好几个无人机围在中间,上上下下,前后左右突破都不行。 大家搬出了董庆军上次做的电子ga aoqi对着那个无人机。 那个无人机就忽然停在半空不能动了,最后垂直落下来掉在地上。 李文军说:“大家小心,不要靠近。就怕有自毁装置。” 第1595章 人还怪好的嘞 虽然已经破坏了遥控装置,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ga aoqi一直对着那架无人机,不敢松懈。 杨守拙打电话叫军工厂弄了拆弹机器人过来。 他们远远看着那个机器人灵活的把无人机直接拆成了零件,在地上摆了一排。 里面果然有个小型炸弹。 机器人用手臂夹着那个炸弹扔到防爆桶里,盖上盖子。 然后“砰”的一声就炸了。 机器人把芯片和内存卡拿了过来。 这个无人飞机竟然是“文军实业”的产品,遥控范围在十公里以内。 果然应验了李文军之前的那句话:如果想好防御手段,有一天敌人会用我们的东西来打我们。 杨守拙立刻递给军工厂的人去追查了。 军工厂现在有个国安部的小组常驻这里,主要是这几年间谍太猖獗了。 国安部拿了芯片和内存卡去,追踪路线,一个小时内就找到了遥控无人机的地点。 可惜已经人去楼空。 国安小组调了附近的监控,最后赶在那伙人出境之前拦住了。 竟然是几个中国人,收了漂亮国的钱,说只要用无人机拍几张军工厂和军用机库的照片就行。 结果没想到还没靠近机库就被发现了。 大家越发意识到防无人机侦察的重要性。 虽然军工厂把后来李文勇带人挖的新矿洞加固,在里面做一些绝密的武器,可是如果是无人机,也是可以潜入窥探的。 军工厂问董庆军那个ga aoqi作用范围有多大。 董秦军说几十平方米,也就能把无人机罩在中间,如果边界太大就不行。 军工厂就跟航空器材公司的经理说:“赶紧想办法防御啊。” 经理:“已经在想办法了。这么复杂的系统,没可能拍拍脑袋就能有。多给点时间。” 军工厂:“你们一天不做出来,我们一天就要提心吊胆。” 关键不单单是军工厂里,码头那边一样也需要保密。 最近他们频繁的在试新版气垫登陆船,三栖运输机和全地形车了。 随便拎一个出来都吊打绝大多数国家的技术。 更别说那个“潜行”无人机。 杨守拙说:“快点的吧。你们越慢,李文军就越危险,现在无人机是进不去军用机场,可是别墅区,办公区什么的,就随便进。你们有没有想过刚才那个无人机要是飞进李文军的办公室会怎么样?” “卧槽。”大家低声叫了一句,交换了个眼神,“这个太吓人了。” 李文军干咳了一声,对杨守拙使眼色:“差不多得了。” 虽然知道杨守拙是为了激起他们的斗志和加强紧迫感,不过这点炸药最多也就是把无人机自毁,还伤不了人。 伊斯坦布尔的疗养中心晚上总是进贼,监控都被弄坏了,也查不到是谁。 而且那个悬崖顶上的别墅区,经常要送少量东西过去,人员不够,让客人等太久。 负责人向李文军求助。 李文军送了几架高性能无人机过去,一部分白天黑夜在疗养中心上空巡逻,一部分负责送东西。 可是才送过去用了几天,两种就各丢了两部。 据说有人看到是被蒙面人用网子突袭兜住然后抢走了。 主要是李文军的无人机现在太紧俏,而且现在出口的都不是最新型号的。 新款的,一架估值一万美刀。四台就是四万多美刀。 这次李文军亏大发了。 其实是漂亮国的特工伪装成游客拦截了无人机。 他们想看看上次袭击他们的是不是李文军。 就算不是,测试分析一下李文军的最新无人机也有好处。 他们查看以后,发现这个无人机是电动的,装两个机载炸弹,压根飞不了两千公里,那就不可能是李文军袭击他们了。 便从伊斯坦布尔出来,从中越边境潜入桂省山区。 算一算从这里到湘省也就六百多公里,无人机空载过去,再返航,刚好。 他们改编了无人机的程序,让无人机去侦察“文军新城”然后返航。 无人机放出去,到了边境果然悄无声息进入。 几位特工狂喜:上次虽然失败,但是已经到了军用机场外围。 这一次能拍到军工厂的几张照片实时传送回来就达到目的了。 反正无人机也是李文军的,坏了不心疼。 结果无人机一去不复返。 他们等了几天,确定无人机不会返回之后,依旧不甘心,又把另外疗养院另外两台大无人机也偷了过来,换到中越边境,越南那边靠海的一个小渔村,而且这一次设计成,前往中国桂省的一个边境城市就返航。算算距离也就十公里不到。 他们用望远镜就能看到它的影子。 结果那无人机一进中国边境就悬停在半空,片刻后得了指令一样,径直向东北方向飞去。 估算一下,那个位置可不就是“文军新城”方向么? 几位特工才意识到李文军早在程序里安了“惊喜”,一进入中国边境就自动报告控制中心位置,然后悬停等待。 “文军新城”里,李文军看着自己电脑上两个红点正慢悠悠移动,嘴角往上一扬:呦,回来了。 其实他们这一次是在用早就淘汰了的旧款测试防御程序。 不一会儿,航空器材公司那边报告说:“这两架无人机也回来了。他们人还怪好的嘞,偷了我们的无人机这么大老远全给送回来了。” 李文军笑了:“不错,这一次测试结果很满意。可以设计成多种安全模式,比如外销无人机接近中国边境时自动返航,让它们无法进入中国领土。” 李文军派了几辆全地形运输车去伊斯坦布尔。 有几个疗养中心的工作人员被解雇了。 据说他们协助外人偷无人机。 雷托最讨厌内鬼了,李文军没吭声,他就悄无声息把那几个人给教训了一顿,然后得意洋洋来找李文军炫耀:“你个仆街,竟然就把人放了。” 李文军叹息:“你又打人家干嘛。” 雷托:“你放着无人机给人偷也不卖给我。太坏了。” 李文军:“卖给你卖给你。天天念叨得我头疼。军用机型一万美刀一架。你要几架。” 第1596章 点石成金 雷托:“隐形的吗?” 李文军:“隐形的还没做出来。这个可以贴地飞行和潜水,可以送两吨快递,航行两千多公里,已经能绕过很多雷达了从你那里到达世界上很多地方再回来,如果只去不回,那就能到更远。” 隐形的肯定不能给你了,这个的杀伤力我自己都害怕。 再说漂亮国盯那么死。 其实“潜行”无人机跟我说的这个就是没用隐形材料,别的都一样。 雷托:“我有点疑惑啊,你就当是用户答疑,帮我解答一下。” 李文军:“你说。” 雷托:“两千公里,加上自重怎么也得三吨了吧,而且是在天上飞。可是你的电动汽车续航能力都没到这么远。天上温度还很低,零下十几度都很正常。所以我觉得你的这个飞机肯定不是用电的而是用油的。如果是用油的,怎么潜水?如果靠储备氧气,体积就不可能这么小。” 李文军:“你真聪明,果然是行家。不过你有没有想过,我可以有两套动力系统,一套燃油一套电力。两套在并联和串联中切换。在空中的时候用燃油发动机,在水里的时候用电池。燃油状态多余的热能转化为电能充电。这样还可以减少飞机自热。” 不然我那么费劲研究什么油电混动的各种形式啊,就是为了找一个最佳,最有效的串并联方式来结合两种动力方式的优点。 现在找是找到了,只是用于民用太贵,而且我也不会那么傻用在民用上让别人拆了去学。 就算是卖给你,我也只会卖落后动力装置两代以上的产品。 不是我不相信你,而是我不相信那些疯狂想得到我的技术的人。 雷托恍然大悟:“行,给我一千个吧。” 李文军:“你当玩具啊?一下要一千个。先给你十个,好好玩,别卖给别人了,说不定你很快就能用上。” 李文军他们这段时间把所有无人机细分了一下,在“文军新城”工作的就只能在这个范围内飞,飞出区域就自动返航。销售给国内的民用无人机,到了某些敏感区域边界也会自动返航并报警,比如机场,军工厂,军用,工厂的研究区域,研究所。 外销给国外的无人机,有些型号的到了中国边境就自动报警并返回。有些型号只能用于民用的,就到了敏感区域边界报警并返回。 这样一来,让外面的人不可能用“文军实业”的东西来窥探“文军实业”的机密,里面的人也不能用里面的无人机传递东西出去。 还能防止以后有人从他这里买东西来攻击中国。 其实不单单是他,漂亮国,英吉利这些大军火生产国,一样设置了后门。 雷托:“那个跨海的输气管加紧修啊。我都等着收钱。” 李文军:“在修在修。不要急。谭打雷也只有一个人,到处都要修东西。我的新厂房都没空盖。现在那片地天天被他们拿来测试各种东西。” 雷托:“还有一个事,我不理解。你都在非洲到处圈地挖矿打石油了,黄金白银铁矿红宝石稀土统统都要,为什么独独对钻石不感兴趣。我开始以为你只是分步进行,可是这都几年了,你还绕着钻石矿走,一点都没有要收购的意思。真是太奇怪了。” 如果说李文军不需要用钻石也就罢了。 偏偏他的激光器光学器件、切割和磨削工具半导体器件、中的光学器件,手术刀片和其他医疗设备,甚至航空器材厂的很多地方都要用钻石。 这么重要的东西,他竟然不提前布局占着矿坑,而是用一点买一点,每次还只买碎钻,不选贵的。 别的而有钱人,恨不得把鸽子蛋大的钻石带满手指,他最多买点祖母绿,红宝石袖口。 最近听说非洲又发现了一个大钻石坑,而且就在李文军的一个金矿附近。 李文军肯定一早就知道,却没有任何反应。 雷托憋了很久了,这一次一定要问问。 李文军:“那东西都是西方公司炒作的智商税。钻石最多就算个工业原料,跟珠宝一点关系都没有。更不会升值,只会贬值。你想想,钻石的组成是什么,是碳啊。跟石墨一样。我们能造出石墨烯就能造出钻石。” 雷托笑出了声:“做梦都不敢这么做。还自己造钻石。你怎么不自己造黄金?啊,对了中国老早就有炼金术。还别说,我们乌克兰的巫师也想过干这事。” 李文军:“因为人造黄金要把其他元素的原子核发生聚变或裂变,得到或丢失一定数量的质子和中子。人造条件现在达不到。就连地球上本来有的黄金,也是超新星爆炸和中子星相撞生产。因为不能再造,地球上黄金总量已经定了,而且大部分在地心,所以稀有,保值。钻石则不同,是火山爆发产生。人类现在的技术就可以模拟那个条件。” 雷托止住了笑,问:“你说真的啊。” 李文军:“嗯,我们已经开始自己尝试制造钻石了。” 雷托好一会才骂出声:“卧槽,早知道就不花那么多钱买钻石了。你太坏了,怎么这么久都不告诉我。” 李文军笑:“不要声张。这个事,现在只有我跟陶光明和几个技术人员知道。而且很长时间,欧洲的钻石商为了保证自己的利益,都不会让价格掉下来。你呢,就慢慢抛售手里的钻石。等我造出钻石来。你就对外说你搞了个钻石矿,帮我把这些人造钻石卖到欧洲去。我的钻石品相比天然钻石更好更纯更稳定,价格却只有天然钻石的一半。” 其实成本远远没有这么多。 雷托兴奋的直爆粗口:“好,等你!” 关于这个人造钻石的事情,陶光明他们在李文军上个月提出来的时候就都持反对意见。 他们的反应跟雷托如出一辙。 还有人搬出化学书,说钻石是要上亿年的漫长时间才能形成。 李文军却说那些都是钻石商用来抬高价格的话术,不用理会。 第1597章 太吓人了 李文军跟他们分析钻石的分子结构和天然钻石的形成条件。 天然钻石是碳元素在地球内部,压力为四千五到六千兆帕,温度为一千到一千五百摄氏度的高温高压环境形成。 他们只需要模拟这个条件,让碳元素围绕一个籽晶,逐渐形成钻石晶体,跟食品厂做冰糖的原理其实是一样的,就是反应条件不一样。 而“文军新城”现有的高温高压反应釜,早就能达到这个条件,所以技术压根就不是问题。 问题是他们要想办法把成本降下来,不然就没有意义,也没有竞争力。 还有一种化学气相沉积法,往真空室里通入富含碳的气体比如甲烷,让它沉积在钻石晶种上,形成人造钻石。 这种方法可以产生更大尺寸和更高纯净度的人造钻石,这个在做出了第一种后,再来慢慢研究。 虽然大家还有疑惑,可是也没有再争论。 李文军说的没错,这个研发的成本相对于“文军实业”的其他产品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因为设备是现成的,原料也很便宜。 就算研发不成功,也就是浪费点电和人力。 可是如果研发成功了,能创造的效益不可估量,而且可以源源不断持续多年。 李文军只从材料研究所b所调了两个人,给了他们一个单独的实验室和反应釜,就去做了。 ----- 现在董庆军他们为了测试无人驾驶汽车在复杂环境下和人流车流多的时候的反应,开始让它白天出来,在固定的时间沿着固定的线路行驶一圈。 李慎行他们发现了,新奇到不行,骑着车跟着追,把它拦住。 那个无人驾驶汽车想要转弯绕开,李慎行又挪动了一下堵住了它的去路。 无人驾驶汽车只能停了下来说:“请您先过。” 李慎行他们大笑,然后把书包都扔到车顶固定住。 “让它帮我们把书包背回去。” 等他们让开,无人驾驶汽车才委委屈屈地跑远了。 李慎行他们骑自行车追着它,眼看到家门口,又冲过去拦住它,把书包取下来。 他们每天这样乐此不疲。 那天公路养护的在路上划线。粗心的工人没发现路上有个大石头,划线的机器轮子碾过去,就跑偏了。 工人一下没抓住,那个机器直接划着线飞到了小河里。 工人正在岸上看着河里的机器发愁,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大喊:“卧槽,你往哪里开。” 一回头就看见平时在“文军新城”里转悠的无人驾驶汽车顺着线,毫不犹豫直奔河里而去。 无人驾驶车带着诡异的叫声,好像在欢呼一般,落到了河中央,然后“咕咚咕咚”冒着欢乐的泡泡,沉到了河底。 水漫过假人的时候,假人的手飘了起来,好像在跟岸上的人挥手告别。 李慎行抱着头哀嚎:“我的作业和课本。” 赵小林:“管什么作业,先跑了再说,不然我们要被董庆军骂死。” 李慎行只能骑着车跑了。 那个划线的工人,越想越害怕,也跑了。 一个小时后,董庆军他们发现车没回来,沿路找过来。 本来最近雨雾天气比较多,这个车就总撞墙和迷路。 所以大家也没有太在意结果一来发现了河里的车和划线机器就吓到了。 大家弄了个吊车把车吊起来,结果发现车上还有书包。 所有人吓傻了:“卧槽,怎么会有书包。谁的?” 关键划线机器要人操作的。 机器在这里,人呢? 本来是无人驾驶汽车是有碰到障碍物绕行的功能,不过既然能撞墙也就能撞人。 难道是这个破车连机器带人一下全撞到了河里? 有人翻开一看书包里的书一看,发现是李慎行和赵小林的,越发吓得脚发软。 董庆军脸色苍白,不管不顾脱了衣服跳到水里。 他潜下去看了一圈,什么都没看到。 最后大家怕他体力不支,把他拉上来,给李文军打电话。 打电话给监控中心,结果这一段的监控刚好也坏了。 李文军一听,立刻来了,确认了是李慎行的书包,打电话问刘翠红和赵林,孩子们回去没有。 结果几家都说没回去。 李文军的手都忍不住抖了起来,努力镇定下来分析了一下:这个无人汽车是上不了人的。而且如果李慎行他们上去了,总要找个地方停自行车。 他叫人沿河往下游去找,并“文军新城”各处找李慎行的自行车。 沿河的人走出去十公里也没有看到人。 眼看夜幕降临。 董庆军也不肯离开,抱着头蹲在河边。 李文军叫人把“文军新城”所有监控都调出来,面部识别李慎行,最后查到这几个孩子跑到山顶道观躲着去了。 李文军苦笑:年轻的时候常躲到道观里,让家里人担心。 结果现在就有孩子躲到道观里,吓他了。 真是报应…… 找到了人,李文军才来说董庆军:“里面要是坐着人,就危险了,只能关在里面淹死。你忘了那个电动轮椅了吗?要设置危险的时候逃离的措施呢。” 董庆军难得地老老实实听着。 李文勇和赵林知道了,把那几个小子拎了回来,各自臭骂了一顿。 这几个无法无天的叛逆少年也第一次不敢回嘴,老老实实听骂。 自那以后,无人驾驶汽车就多了个水位漫过车底板,就会自动开门,松开安全带,让乘客下来的措施。 结果那天下阵雨,虽然不算很大,低洼路段的排水口堵了,水漫过膝盖。 因为是半夜,环卫工人来得慢些,及时清理。 无人驾驶车照样开出来测试开到路上,路过水坑的时候,水漫过了地板。 车停下,自动打开了门,松开了安全带,座位上的假人掉了出来,一半淹没在水坑里,脸上带着诡异的笑。 把赶来清理排水口的人吓得扔了扫把就跑了。 后勤主管来向李文军哭诉说这样的事情隔三差五就发生,实在是太伤害他员工的心理健康了。 李文军哭笑不得勒令以后所有用于测试机械的假人不能做五官,更不能涂颜色。 本来就是一比一的假人,还把五官做得那么精细,确实看着挺瘆人的。 第1598章 你不让我,我不让你 酒店经理跟李文军和杨守拙说,服务员送餐,送各种物品的时候,会看到不该看到的画面,特别是晚上。 而且因为“文军酒店”的员工都很漂亮。 有些顾客还会骚扰送餐的服务员。 酒店就跟李文军提出要搞个送餐机器人的要求。这个机器人要能运三到五盘菜肴,点心,饮料,一些小物品到指定地点,并且要让人不能误取走。 李文军觉得这个要求很好,而且以后“文军新城”内部小件非重要物资传送也用得上。 虽然无人机也能送货,可是成本相对昂贵,不划算,而且受天气影响比较大。 他给已经改成智能设备厂的电脑厂提出了要求,让他们半年之内搞定。 董庆军一听说这个项目,立刻撇下手头上正在改进的那个撞墙掉河的无人驾驶汽车,跑来围观。 智能设备厂的人说:“这个很容易啊。其实就是个循迹机器人。有了被扫地机器人,无人驾驶汽车,全地形车这些测试过的各种硬件,写个程序让机器人跟电梯和门锁联动定位就行了。” 刘大海叹息:“不要想得理所当然,只要是跟人扯上关系的东西,就会变得很复杂。” 大家有些不以为然,特别是刚加入小组不久的李明辉。李明辉是李文军大堂哥的儿子,在“文军新城”读的高中,刚从京城的某个大学毕业回来。 刘大海笑了笑:“行吧,既然你们这么有信心,这个项目就交给你们几个人去做了。李明辉,你当组长吧。” 反正智能设备厂的研发项目比较多,有人有勇气挑大梁,他正求之不得。 况且以李明辉的身份去其他各厂要资源、要技术也比别人更容易。 李明辉正巴不得有机会展示实力,欣然应允。 他给这个小组取名“送餐小分队”,并迅速设计几种外形,讨论后,给各个厂下订单做了个初版出来。 这个初版就是个银色的铁台子。 上面有个显示屏,显示楼层和房间号。 李明辉用这栋研发大楼的做测试,让机器人从一楼送一瓶水去三楼电池研究所。 电池研究所的那个外籍研究员,还挺兴奋,一早就搬了站在门口等了。 结果从楼下打电话告诉他说出发了以后,过了半小时小车都没来。 就算是爬,也该爬到了。 他打电话问楼下的李明辉:“啊,那个,我问一下,你们的车速设计成多少?” 李明辉问:“还没到吗?车速是五公里每小时,起点到你那里路程不到一百米。它跑哪里去了呢?” 李明辉带着小组成员一层一层的找,最后在三楼的厕所的男厕里找到了那车。 那车正在对着门口的第一个小便器说话:“请取走您的水。请取走您的水。” 董庆军蹲在门口看,听见李明辉来了,回头指着那个机器人笑:“我觉得,应该给小便器安个智能感应设备,好回答,谢谢,这不是我要的水。” 李明辉暗暗捂眼:啧,肯定是左右方向搞错了。 “送餐小分队”痛定思痛。 不能用左右前后上下这样容易模糊的词了,毕竟角度一变,方向就错乱了。 只能用一个点为参考基点,然后用海拔和东西南北这样来定义线路。 他们把程序改进,做出第二版。 这一次又是上去了十分钟没动静。 李明辉冲楼上叫了一声:“董庆军,咋回事?!!” 董庆军从楼上伸了个头出来:“啧。你们的送餐机器人和隔壁的全地形车杠上了。” “送餐小分队”噌噌噌上去,看见自己家的机器人果然正跟那辆狗模狗样的全地形车在走廊里对峙。 最近全地形车研究组的人已经不满足于克服外面的障碍了。把这个车拿到各个建筑里面来试。 恨不得它能飞檐走壁。 本来两米走廊挺宽的,比一般公用建筑的一米二到一米五的走廊宽度限额要宽很多。 可是全地形车也很宽,立在中间,就彻底堵死了。 全地形车当初设计的时候得到的指令就是不管什么障碍都要跨过去,不能让开。 别说是这么个小车了,就算是电线杆子,避雷塔,只要是不动的东西,它都敢撞。 送餐机器人也暂时没有绕行和更改送餐路径的指令。 所以就成了现在这个你也不肯让,我也不肯让的局面。 全地形车忽然往后退了几步。 李明辉嘀咕:“诶,奇怪了。它竟然让开了。” 结果全地形车,响了一声,车身猛然抬高,像个拎起裙子的小姑娘,朝着送餐机器人冲了过来。 “卧槽。”李明辉叫了一声,然后眼睁睁看着他们的心血被全地形车撞倒,碾压而过,嚣张的下楼梯跑了。 原来全地形车刚才是在分析这是个死东西还是个活物。 它虽然被设计成跨越一切障碍,但是不能撞人。 送餐机器人一直不动。 全地形车就判定对方是“障碍物”所以就按照既定程序跨越过去。 送餐机器人的屏幕都被压碎了,还在委屈巴巴地说:“这不是您的餐点。” 李明辉骂骂咧咧又带着人不去改进了。 他们增加了几个指令,重新做外壳,增加了近距离雷达探测。 设定为前方半米内有障碍物就绕行。 这一次他们做了两个,从两个不同电梯上去,总有一个能送到。 上去十分钟,又没反应。 李明辉已经有些暴躁了,冲楼上喊:“老董,又怎么了?” 董庆军在楼上懒洋洋的回答:“你们做的这个是跳舞机器人吧。” 李明辉听不明白,只能又跑上去,结果一看就傻眼了。 两个送餐机器人在走廊里绕圈圈。 他默默在心里算了一下,五十公分绕行距离,机器人直径七十公分,如果面对面走过来的话,就会相互避让。 避让开以后,面对面距离还是没有变,继续绕行,如此循环往复。 这个好办,雷达测距绕行的距离不用设那么宽,再改。 这一次到了楼上,董庆军伸脚一绊,机器人就倒了,还满地滚。 董庆军幸灾乐祸:“这地上要是有个石墩它都能把自己摔死。” 第1599章 送惨小分队 只能再改,在机器人底部边缘加一个防撞橡胶条,撞到了地面的低矮障碍物,就会退后绕行。 现在从楼底下送到楼上任何一间都没有问题了。 就是送到了以后,顾客拿不到东西。因为它有二十公分安全距离。 只要顾客靠近,它就退后,你追它,它就跑了。 等你放弃,回到房间,它又来了,停在门口说:“请取走您的水。请取走您的水。” “送餐小分队”很沮丧,蹲成一排看着地上的机器人。 快一个月了,一瓶水都还没送出去、 果然很难啊…… 难怪有人给他们起了个外号叫“送惨小分队”。 董庆军蹲在他们身边说:“其实没有那么难。就是个小型无人驾驶慢速电瓶车啊。比全地形车还好做。只要做好防倾覆,货舱做好防水。” 李明辉看了他一眼:“说得容易。” 他觉得董庆军是在嘲笑他们。 董庆军:“现在出现问题不怕啊,因为几乎没有损失。就怕有问题没发现,等到大批量生产后,再来改就麻烦了。好比我们的电动车,那个底部电池防撞的问题,如果不是当初我们几个歪打正着把它撞得起火了,重视这个问题反复改进。现在每年造这么多电动车,才出各种事故,得有多恐怖。” 李明辉觉得有道理,语气这才缓和了:“嗯。” 董庆军说:“所以李董总说让我们反反复复实验,不怕犯错,就是这个意思。其实他如果只为了赚钱,可以只搞买壳炒作抛售。企业并购,拆分,房地产,物流就足够了。完全没有必要来啃这些技术的硬骨头。他是个有大志向的人。我们也要把眼光放长远些,只管去试,不要想那么多。错了再来。” 李明辉顿时像是被打了鸡血一样蹦起来:“对,干它娘的。怕个毛。” 于是又带人风风火火去改进了。 半个月后,又经历过无数次无厘头的挫折。比如“顾客”投诉李明辉用自己声音录制的语音播报太难听,语气太凶。 最后终于在实验楼里多次送货成功,“送餐小分队”决定拿去食堂里面这种人多的地方试。 刚好也是送菜,人还多,环境复杂。 所以用来测试误送的概率。 他们给研究所这边的餐厅每个座位编号,然后把位置图输入到程序里。 机器人只要从厨房出口取了菜,送到相应座位上。 听着挺简单,比去实验楼送水还简单。因为不用进电梯出电梯。 李明辉感念于董庆军的协助,决定让他成为第一个受益者,或者说“受害者”。 反正弄砸了,他也不会生气。 别人就难说了。 第一次他们不敢那么狂放,送太多汤汁的东西,只跟厨房要了一盘卤鸡翅。 他们想给董庆军一个惊喜,没跟他提前打招呼。 因为之前送水的时候,试过实验者因为取货口太小,取水的时候瓶子卡住了,被防护罩给夹到了手。 这口没法做太大,因为口大,顶部放菜的平台就要很大。那么机器的下面就要更大,不然会头重脚轻。 所以“送惨小分队”对最后出货的动作进行了“合理”改进。 这是他们在实验楼送货进行的最后一次改进。 机器人这会儿带着一碟子卤鸡翅悄无声息从厨房取餐口过来,灵活地绕过人群,朝董庆军跑去。 虽然研究所里有各种各样奇奇怪怪的东西,不过这个东西实在是出了太多让人啼笑皆非的bug,所以大家都忍不住停下来看它要怎么完成任务。 董庆军正出神的看着电视上的新闻,上面说“唐氏影业”去年大卖的某个影片获得了国际大奖,导演携演员去领奖的画面。 那个机器人已经走到了董庆军身边,用悦耳的女声说:“请取餐。” 董庆军如梦方醒,手一抖,手里的不锈钢汤勺落在地上。 他弯腰去捡。 机器人刚好把盘子伸出来,董庆军一抬头,那个出餐口的旋转盘被撞得翻了个边扣在他后脑勺上。 董庆军只觉得热乎乎的卤汁顺着他的脖子流下来。 装鸡翅的不锈钢碟子在地上转着圈,发出嘲笑一般的“叮叮叮”声。 出餐口缩了回去。 机器人说:“祝您用餐愉快。再见。” 然后跑了。 所有人都狂笑:“卧槽,什么仇什么怨。还有这个功能。以后谁用这个给我送货,我跟谁急。” “哇哦,真是刚出锅就到嘴里诶。” “这个武器不错诶。杀人于无形。这要是出餐口上有把刀,把人头都给削了。” 董庆军直起身,抹了一把脸,叹息:“啧。说了你们这个出餐口会出问题,直接把取餐口做大点,在伸缩盖上做个防撞的设置,就不会夹到手了。” 李明辉再次对送餐机器人进行改进。 机器人在餐厅里送餐两个月,累积几百次,再没出过大问题,才敢拿去酒店试用。 第一次被人隔壁房间的拿走了。 “送餐小分队”又把机器人改成刷房卡取餐。 第二次送出去一个小时,对方还没有收到,结果是电梯坏了,卡电梯里了。 他们又加了远程求助设定。送餐机器人只要进了电梯超过十分钟没出电梯就向控制中心发起求助。 第三次又是出去一个小时还没送到,原来没电了,停在走廊上。 他们又加了低电量报警。 第四次,送餐失败,是被一个喝醉的人堵在走廊里掀翻了。 之后还遇见了各种理由不让它上电梯,或是把它偷走的奇葩顾客。 虽然偷机器人按个还没跑出“文军新城”就被抓到,并拘留,可是机器人已经白拆得七零八散。 这件事把李文军都给彻底惹毛了。他要酒店在电梯里加了个公告:“本酒店监控无死角,蓄意破坏和阻挠本酒店工作人员工作的,包括机器工作人员,必追究法律责任,并将其列入‘文军实业’黑名单。” “送餐小分队”又在机器人上加了个离开工作区域范围二十米以外就会发出刺耳声音报警的功能。 这些莫名其妙满怀恶意的人才收敛了许多。 第1600章 故意拱火 “送餐小分队”琢磨了一下,觉得有可能是外形太生硬,太不具有亲和力。 毕竟是服务型机器人,不是军工机器人。 服务型机器人未必一定要用人形,但是一定要让使用者觉得舒服,特别是这种直接跟人接触的。 好比让死神和熊猫造型机器人分别半夜来你家敲门送快递,虽然东西一样送到,可是感觉差别很大。 “送餐小分队”把机器人外形改了好几版。 最后决定用一款椭圆柱形机器人,颜色分别有蓝白相间的简约款,和各种可爱动物和动画片人物譬如小猫,机器猫造型的可爱款。 客户反映好了很多。 李文军也对结果很满意,大大嘉奖了“送餐小分队”。 李明辉也觉得很开心,收到了奖金是一方面,最重要的是,他觉得自己终于能回报李文军了。 现在想想当年如果不是李文军把他们叫来,资助他们读书,他现在肯定在种田或者背着到处打零工。 其实李文军资助孩子们读书的事一直没断过。每年他都会从家乡挑一些聪明上进的孩子,带来“文军新城”包吃包住包学费。 也曾有人骂过他伪善,说他不舍得直接给钱给家乡的人。 只有这些孩子们才知道,让他们读书,才是真正帮他们摆脱贫困的办法。 那些同乡们有些学了农业畜牧业等专业的,选择离开“文军新城”回到家乡去创业,李文军不会阻止,反而会给一笔创业资金支持。 李文军才是有大智慧大胸怀的人。 ----- 唐兆年他们很快找到了七八个要卖出的煤矿。 李文军从中择优挑了两个兖城的煤矿。 谈判很顺利,对方急着脱手,巴不得有人接盘,所以价格也还算优惠。 李文军他们六个人一共投了三亿买下来这两个大煤矿的四十年开采权。 李文军占股百分之五十,剩下的百分之五十由其他五个人分。 以后收益也是这么分配。 向来是收益和风险并存,其他人对这个分配没有异议。 孙杰在建筑公司始终是升不上去。 主要是能力有限,再往上升他就不是为他好,而是想把他捧杀了。 而且出了事故他是第一责任人。 就连谭打雷和李文军也要被牵连。 简而言之就是风险很大,收益很小。 李文军想来想去,觉得孙杰还是适合挖矿,就把他和之前的一个井下工人,分别派去管这两个煤矿。 还叮嘱他们说暂时只要挖够“文军实业”使用的量就行,安全第一。 李文军入手这两个煤矿后,国际煤价还在跌。 大家都说李文军这一次看错眼了,买了个赔钱货。 陶光明他们听见了,也不出声。 他们已经早就学乖了。 反正李文军做事,他们跟着就行,不要多说。 不然到时候打脸可疼。 不过呢看着煤炭价格一直跌,大家心里压力还是很重,毕竟每个人都有几千万押在里面。 晚上杨守拙过来这边办事,大家照例在李文军这里碰头喝茶,不由自主都沉默了很多。 李文军知道他们在担心什么,却不戳穿,只说:“2001年的全运会将在穗城举行。我想冠名赞助。用饮料和运动服的名义,器械也可以,比如山地自行车。还有通讯设备,比如对讲机。你知道的,反正我的产品门类比较齐全。” 杨守拙一愣:“以前挂个横幅什么的还行,这样直接冠名,国内还没试过。我要去问一下,才能回复你。” 李文军点头:“不着急,还有好几年呢。” 杨守拙:“你就打个广告?场馆建设工程不参加了?” 李文军:“不参加了,那个技术要求高,费时费力还责任重大。况且我自己的厂房和地产项目都搞不完。” 杨守拙回去叫人在刚成立的筹备委员会提了一嘴李文军打冠名广告的事。 结果组委会里面立刻吵翻了。 委员会分成了三派,支持,反对,中立。 而且人数还各占三分之一,级别也都不分上下,总而言之就是谁也说服不了谁。 反对的人的观点是:“怎么能让资本主义渗透到这样大型国家级运动会来呢。到时候,这个神圣的全民运动会就会被弄得满是铜臭味。” 支持的人说:“‘文军实业’的产品畅销全世界,反正都要用他的东西,只要他肯赞助,冠个名怎么了?能为国家和省里省一大笔钱。” 中立的人说:“冠不冠名都随便你们,最后出了事,别让我们负责就行。” 这个消息不知道被谁走漏了。 各种企业都反应过来了:还能这么打广告啊。特么的,这一次绝对不能被李文军抢了先。 筹备委员会成员家和办公室的门槛都被人踏破了。 各种公司都想来冠名。 大公司想跟李文军抢肉吃,小公司也想分点汤。 哪怕是能得到某一个赛场,甚至某一场比赛的冠名都好啊。 这个可是全国电视台全程直播加转播,全国人民都看得到的。 本来只是一个提议,八字还没一撇。 结果现在被这么多人在后面使暗劲儿推着,搞得好像已经成了一个决定,只是看怎么操作而已。 北方集团直接把筹备委员会主要领导约上了,池展望亲自出马,飞来穗城洽谈。 杨守拙骂骂咧咧,给李文军打电话:“喂,仆街,现在竞争对手那么多,你就不想想办法?” 关键李文军这混蛋,挑起了火,就没动静了,真是气死人。 要是真要冠名,肯定是让李文军来最好。 李文军:“之前做做工作还行,现在大家都知道了,就要竞价,不划算。” 比谁出钱出得多的这种傻事,他从来不干。 特别是北方集团那个搅屎棍都掺和进来了,就更没必要了。 杨守拙皱眉:“那怎么办?就这么算了?” 李文军:“不要慌,我们先看热闹,等他们厮杀一轮再说。” 呵呵,以北方集团那个尿性,肯定是不计一切手段把其他对手都干掉。 他就等着坐收渔翁之利,省时省力效果最佳。 第1601章 敷衍一下都做不到 李文军加了一句:“以你的身份,争取个筹备委员会副主任应该很容易吧。你要实在担心,就弄一个来玩玩呗。” 杨守拙莫名其妙:“我当那个干什么?活又多,又烦琐,没有任何好处。” 李文军:“好处很多。比如你可以提议主赛场修建的位置。” 杨守拙沉默了片刻,说:“知道了。” 可是他自己上杆子的去申请当这个,好像挺掉价的。而且意图太明显。 李文军像是猜到了杨守拙的顾虑,说:“不用你自己去申请,你只要在用地上别那么配合,然后他们为了解决问题,肯定要想办法,就会有个德高望重的人请你出山协助工作,你再勉为其难答应。这样一来,有里有面,多好。” 总是被人一眼看穿的滋味,真特么太不好了。 杨守拙咬牙切齿地说:“你知道吗?太聪明了有时候不是好事!” 李文军在那边笑出了声:“谁要我们太熟悉了,跟亲兄弟一样,没办法。” 杨守拙被他半真情半假意的甜言蜜语哄得没法再说什么,哼了一声,挂了电话。 筹备委员会一直没有定下主场馆的位置,因为征地比较麻烦。 到处都是军区的地,没法协调。 建筑外形图都出来了地点还没定,所以没有地质报告,结构图都没法绘制。 这不是天大的笑话吗? 陶路遥出面请杨守拙来帮忙协调,挂筹备委员会副主任的职位。 杨守拙看在陶路遥的面子上只能来上任。 大家心里都有数,虽然只挂副职,谁能比杨守拙权力大? 杨守拙一来就直接点了一块地。 这块地现在还很荒,到处是鱼塘甘蔗地,怎么建设都可以。 而且它还在地铁一号线的终点上,穗城的城市规划以后也是往这边发展的,所以修建好了道路给排水照明这些基建工程,以后也能用上,不会浪费。 各部门各级领导都觉得这块地很合适,一致同意,很快就定了,然后开始勘探设计。 各方势力一看,这里以后地价肯定涨啊,于是闻风而动,开始谋划买下周边的地建房地产项目。 结果一查,以这块地为圆心五百米范围内的地都被人提前一年就拍下了。 具体是哪家,查不到。 就知道是当年修地铁的时候,内定了的。 有人暗暗咬牙:草了,肯定是又被李文军那混蛋一环套一环的抢先布好了局。 ----- 池展望这一次发誓要赢李文军,所以一到穗城立刻马不停蹄地约见各种相关人员。 吃饭,喝茶,洗脚城,羽毛球…… 真是长袖善舞,左右逢源。 他的计划是这样的,把反对李文军的和中立的人都争取过来。 那些支持李文军的也只能少数服从多数。 让他觉得最棘手的,是新上任的筹备委员会副主任,杨守拙。 这个人是李文军的坚定支持者,而且权力很大。 只要他一票否决,前面池展望花的功夫都白费。 池展望想来想去,决定从瞿家入手。 毕竟瞿家在京城开第一家五星级酒店的时候,还找他们帮过忙。 北方集团找到瞿自常,瞿自常不好不给面子,只能叫瞿兰溪出面约杨守拙。 瞿兰溪皱眉:“您不是不知道阿拙那性子。最讨厌别人算计他。况且他跟李文军关系那么好,总不能逼着他背叛李文军吧。” 瞿自常说:“我们要是这个忙都不肯帮北方集团,以后要在北方开酒店,就别想叫他们帮忙了。再说我是杨守拙老丈人,约他打高尔夫,他连这个都不肯陪么?” 瞿兰溪叹气:“反正您适可而止。惹毛了他,我都劝不住。” 杨守拙这个女婿一向还算称职。 瞿自常退休后喜欢打高尔夫。 所以瞿自常约杨守拙去打高尔夫,杨守拙也没起疑,放下手里的一切工作陪瞿自常去了。 而且杨守拙自从上次跟李文军和唐兆年在港城赢了崔佳后,就对这个运动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其实是他觉得自己上一次拖了李文军和唐兆年的后腿,太伤自尊,所以卯着劲儿要练。 万一下一次,又需要跟人这样组队比赛呢? 他绝对不能允许自己再成为团队的累赘! 所以就算瞿自常不约他,他也经常自己去打打。 这个新开的高尔夫球场位于山脚,毗邻碧湖,风光迤逦。 跟杨守拙的茶室隔湖相望。 杨守拙有意让着瞿自常,努力控制节奏,确保不多不少就落后半杆。 其实,他后来跟人打了才发现李文军的球技有多恐怖。 赢别人不难,难的是团队作战的时候,把控局势。 毕竟每个人水平不一样,短距离推球和长距离挥杆的轻重都不是每个人能把握得恰到好处。 李文军却能叫球去哪里就去哪儿,把杨守拙打得太远或太近的球都掰回来。 瞿自常兴致很高,一杆就打到了一个小坡上。 远远看见有人在坡上立着。 那人穿着成套打高尔夫球的专用衣服,还带着手套,看着似乎很专业,可明显是在等他们。 杨守拙看清楚那人,暗暗冷笑:呵呵,池展望,原来岳父是为了让我见他…… 池展望见杨守拙他们,忙过来跟瞿自常握手:“诶,瞿总,好巧,竟然在这里都能碰到你。” 瞿自常也假装惊喜:“诶,真是好巧,池总。那,我们就一起打吧。” 杨守拙不动声色:“嗯,一起吧。” 池展望和瞿自常就开始了他们的表演。 两个人有一句,没一句地寒暄起来。 “瞿总北京的新酒店生意不错哦。” “还行,多亏了迟总帮忙。” 池展望试图跟杨守拙搭话。 杨守拙装出正在专心打球的样子,爱理不理。 他这会儿想脱身,再不谦让,拿出所有技术只管往前赶。 不一会儿,他就把他们两个远远甩在了后面。 池展望和瞿自常完全没有预料到这种情况,茫然望着杨守拙远去的背影。 瞿自常差点骂出声:你个小兔崽子有什么急事跑那么快?留下来敷衍一下池展望都不做不到吗? 第1602章 死倔的人 瞿自常冲池展望尴尬地一笑:“杨守拙同志肯定在终点等我们,等下吃饭的时候,你坐下来再跟他慢慢谈。” 池展望也尬笑回答:“没事,我就陪瞿总玩玩也挺好的。” 心里却直骂晦气,没想到找杨守拙岳父都不行。 浪费时间,还白白欠人一个人情。 其实瞿自常觉得以杨守拙的性子多半已经走了,说不定回去还要找瞿兰溪吵两句。 真是气死了。 两个人只想着快点打完,球没进洞都不管了,只管使劲儿挥杆。 跟锄地一样,把草皮沙子打得满天飞。 杨守拙到了终点,直接从球场出来,上车跟司机说:“回去。” 司机也不敢问,忙发动了车子。 杨守拙觉得今天自己够有耐心了,要不是看在瞿自常是他岳父的面子上,刚才就直接走了。 他越想越气,一定要找个人吐槽才行。 这事他不能向瞿兰溪说,也不好找比他大很多的唐兆年,因为唐兆年就没有岳父,压根体会不了这种无奈。 穗城的朋友也不能说,一来自尊不允许,二来他认识的,瞿兰溪都认识。万一别人嘴不严,以后他们还要为这个事吵架。 数来数去,只有李文军了。 嗯,就打给他吧,看看这混蛋会怎么处理这种事。 李文军正忙得着看文件,接起电话听见杨守拙带着几分杀气的阴沉声音,立刻就把手里的笔放下了,问:“怎么了,你家泰山又把你怎么了?” 李文军一击即中,越发让杨守拙气愤。 他抿着嘴不出声。 李文军叹气:“别怪我一猜就准,你这个性,能被气成这样,多半是有人靠着亲情接近你。他们要能从你亲爹亲妈那边下手,就不用找你了。那就只有可能是姻亲这边了。” 瞿兰溪一向拎得清,所以就只有可能是瞿自常了。 所以,其实很好猜。 杨守拙从鼻子里应了一声:“嗯。” 李文军叹气:“其实吧,你没必要把自己气成这样。答不答应的,还不是全在你?瞿先生不能,也不会逼你。他肯定是曾经受人恩惠,不好驳了人家的面子,今天才来牵线。你就应付一下,场面上的话说几句,接下来该怎么办还怎么办。你给足了瞿先生面子,叫他说不出你的不是来还能还了对方的情。以后对方不能再为同一件事找他,同时拿你也没办法。” 杨守拙想了想,说:“嗯,你说得对。” 李文军说:“听我的,带他们去高档粤菜馆点一顿好的,山珍海味只管上,一定要叫瞿先生在对方那里也有面子。” 杨守拙立刻叫司机掉头又回去了,然后下了车,拿着球包进去站在终点,还把球杆掏出来,好像他从没离开过一样。 见杨守拙在终点等着,瞿自常松了一口气:还好,还算没做绝。 没等瞿自常说话,杨守拙便一笑说:“爸爸,饿了吧。我已经定了粤菜馆,点好了菜,就等着过去吃了。” 瞿自常很惊讶,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吗? 池展望更是大喜过望:中国人只要上了饭桌,喝两杯酒,没可能的事情就能变成有可能。 有可能的事情就能变成板上钉钉。 杨守拙在饭桌上很配合。 池展望给他倒酒,他就喝,还给池展望倒。 池展望趁热打铁,说了冠名的事。 杨守拙回答:“好的,没问题。这都是小事。” 池展望喜出望外:这事妥了。最后一关,已经被我攻破了。 瞿自常心惊肉跳:咱也不敢问,咱也不敢说…… 这小子平日像个小公鸡一样,又倔又傲,轻易不低头。今天这么配合太反常了,绝对没有好事。 杨守拙跟池展望友好的握手告别。 池展望晚上睡了个好觉,早上就精神抖擞的去找筹备委员会主任。 主任说:“杨守拙那一关过不了,你找我也没有用。” 池展望:“他那边已经没问题了。你只管打报告上去。” 主任将信将疑,打了报告准备请示上面,拿给杨守拙签字。 杨守拙看也不看,把那报告扔在一边,就再没消息。 池展望催主任去问。 主任不肯,说,杨守拙那脾气,他不敢去找不自在…… 池展望只能自己去问。 杨守拙说:“没收到,不知道。” 池展望叫主任再次提交报告。 主任直叹气:“还不明白吗,他根本就不同意,只是不想直接拒绝你。” 池展望很茫然:怎么能这样,不是说的好好的吗? 湘省这一次参赛的运动服装和器械是由“文军实业”全部赞助。 为了这个“文军实业”还专门召开了个新闻发布会。 “文军实业”的外籍、中籍模特穿上“文军服装”设计制作运动衣在台上展示,格外帅气和活力四射。 李文军亲自主持介绍:“这些运动装都是由‘文军实业’材料研究所新研发的速干面料制成。面料能很好地协助排汗,让身体时刻保持干爽及很好的舒适感,此外,不起静电,使衣物持久光亮如新。” 立刻有人提问:“什么是速干面料。” 李文军说:“就是在外界条件相同的情况下,比普通面料更容易将水分挥发出去的衣料。当然,它不是简单的把水分吸收,而是将水分快速地转移的织物的表面,借助衣服表面的空气流动把水分蒸发掉,从而达到速干干爽的效果。一般速干衣干燥速度比其他棉织物要快百分之五十。” 又有人问:“意思就是要有风才能干了。” 李文军说:“人体运动的时候,也会造成空气在衣物表面流动的。” 记者:“什么原理呢?” 李文军:“抱歉,这是我们的商业秘密。暂时不能说。” 下面一片哗然。 还有人问:“这是什么材质的,会不会不舒服?” 李文军说:“部分聚酯纤维,部分大豆纤维。具体组成配比是商业秘密。” 有人立刻说:“聚酯纤维就能做,也不是什么高科技。” 李文军说:“速干面料是有一定参数要求的。第一是要求吸水率是自重的一倍,第二,要求水滴扩散时间要小于3秒,因为时间越短面料滴水扩散效果越好。第三是芯吸高度要大于100mm。至于什么是芯吸高度大家有兴趣可以去查一下资料,我在这里就不浪费大家宝贵时间,展开讲了。” 第1603章 全方位广告 虽然早就预料到这个速干面料会引起轰动,可是再问下去真是没完没了了。 陶光明他们忙示意模特展示各种球类,球拍,弓箭。 李文军又说:“这些都是用我们研究所最新研发的材料制作,并通过国家和国际体育联合协会检测,取得了生产许可的产品。” 然后后面的屏幕上投影出了由模特在小河上划着的几个漂亮皮划艇,有单人,双人和多人的。 李文军又说:“这是‘文军船舶’生产的玻璃纤维皮划艇,轻便、敏捷和灵活,座椅根据人体工学制造,相比其他厂家的产品更舒适。这个一样通过了国家和国际检测并取得了许可。” 现在看到皮划艇,大家才发现一个问题:所有产品上都有“文军实业”这几个字和硕大的logo。 让人想看不到都不行。 京城、海城、粤省、津城、冀省和苏省的代表队相继开了动员会,然后大家发现他们穿的衣服都是“文军实业”赞助的。 大家赫然反应过来,李文军去不去全运会搞什么冠名已经不重要了。因为“文军实业”这几个字已经到处都是了。 而且其他企业对这个冠名赞助还有点搞不清到底是怎么个冠名法。要是就在场边贴条挂横幅,那肯定不如运动员穿在身上显眼啊。 各个企业都开始卯起劲攻破自己所在省份的全运会代表队。 筹备委员会这边忽然就冷清下来了,跟被人追捧的时候一样莫名其妙,一样让人摸不着头脑。 这个时候,上面把拨款的批文发下来。 主任盯着那个批文,眉头紧锁。 不够用…… 光筹备委员会都几十号人了,还有那么多服务人员,这点钱连发工资都不够用。 要不就让李文军冠名吧,只要李文军不在场地里到处贴乱七八糟的广告就行。 反正别人冠名,杨守拙也不会同意。 他想了想,试探着去问杨守拙:“杨守拙同志,你说,李文军到底想怎么个冠名。” 杨守拙:“这个需要再问问他。” 他心里又忍不住叹息。 看来这混蛋这一次又如愿以偿了。 主任:“要不您帮我问问?” 杨守拙淡淡地说:“这事,最好您自己去跟他接触。毕竟我也做不了主,在中间传话也怕说不清楚。” 要是他去请李文军,李文军肯定会来。 不过,他也知道李文军的脾气,前面给你机会你不要,后面想再来就得付出双倍的代价。 他不会为了别人来消耗他跟李文军的交情。 再说了,开始他在筹备委员会提这件事的时候,主任也没支持他。 他干嘛要做和事佬,还就得让主任去李文军那里受点气才好。 主任只能打电话请李文军来穗城来谈这个事。 李文军说:“最近比较忙。如果主任要谈只能麻烦你来‘文军新城’了。” 呵呵,没见过伸手要饭的人还把架子抬这么高。 再说了,现在舍得砸钱给你,也有这么多钱砸给你的企业,全国也数不出几家来。 主任咬牙切齿,犹豫了许久,问杨守拙:“为了工作顺利开展我只能去‘文军新城’一趟了。” 杨守拙笑了笑:“主任既然这么不辞劳苦,我又怎么好偷懒呢,就陪您走一趟吧。” 场面上的功夫还是要做足,不能叫人说他不是。 再说李文军给主任难堪的时候,总要有个人给台阶下来,缓和局面。 主任进了“文军新城”被这里的绝佳环境给惊呆了。 远远看着,一片绿色跟远处的山峦连成一片,以为是个偏僻未开发的山沟沟。 可是走近了才发现是人工种植精心护理的树木。 树下绿草如茵,花团锦簇,各种或优雅或大气的建筑隐藏在绿树间。 主任指着那些建筑:“那是展览馆吗?” 明显看着就是大跨度建筑。 杨守拙说:“是工厂。这里所有工厂都是李文军自己建的。” 主任微微点头。 李文军把他弄过来,原来不是为了给他难看,而是为了让他亲眼见识一下“文军新城”的先进性。 这么想着,他心里舒服多了。 李文军在办公室等着主任和杨守拙。 见他们进来就起身热情迎接叫秘书泡茶。 看着好像很有礼貌,很尊重主任。 其实李文军对于真正在意的人,都是自己亲自泡茶。 寒暄了几句,主任就进入正题:“杨守拙同志跟我讲了李先生想要冠名赞助我们全运会的事情。我觉得很好,就不知道李先生想用什么样的方式。” 李文军回答:“其实很简单,就是在所有比赛转播之前说一句广告词就行。” 主任:“什么广告词?” 如果只是一句广告词,没有违规词语,完全可以考虑的。 李文军说:“本运动会由‘健强饮料’冠名赞助。‘看全运,喝健强’。” 服装,器材都已经给运动员了,谁用谁知道,都是移动的广告。 就是这个饮料,不这么干没人知道。 主任问:“就这样?” 不到二十个字,你确定吗? 李文军说:“对,比赛开始前念这一句,我给五千赞助,按场付。预付两百万,超过两百万,按日结算,绝不拖欠。” 主任激动起来:果然是豪气。一句话就给五千。全运会一共有大大小小比赛几百场,那就是几百万赞助费。 什么资金问题都解决了。 主任努力按捺住兴奋,故作为难的说:“有点少,预付能不能再加一百万。” 李文军不出声,垂眼思索,用手指轻轻点着扶手。 主任很紧张:其实两百万就已经够了啊。 要是李文军觉得他狮子张大口,直接拒绝了他,那就亏大发了。 李文军叹了一口,看了看杨守拙说:“看在阿拙的面子上,我也不好拒绝。不过如果要加这么多,我也要增加一点条件。” 主任:“你说。只要不过分,应该都是可以的。” 李文军说:“宣传单,场馆内外墙海报上,公交车站,火车站,机场,地铁站的全运会宣传海报里的显着位置,加上这句话。中英文都要有。最后效果,要我过目点头才算数。” 第1604章 广告的奥秘 主任一顿,猛然醒悟:擦,这不会才是你小子真正要的吧?! 转播直播就那么一段时间,可是海报却在明年就贴出去,一贴好多年的。 等等,我好像上当了。这小子要是先说这个,我死活都不会答应的。 我先说要加钱,现在他肯加钱,我不答应好像有点不地道。 而且杨守拙在旁边看着,我还不好反悔。 他犹犹豫豫好一会才说:“我打报告上去申请,只要上面同意,我没意见。” 杨守拙暗暗翻白眼:呵呵,没骨气。 说什么上面同意…… 有我在这里,有陶路遥签字,上面怎么会不同意。 你要多坚持两分钟说不定李文军还能再多给你一百万。 李文军点头:“那就这么说定了。” 主任打报告上去,有了杨守拙和陶路遥的签字果然一路畅通。 北方集团拿下了北方六个省的代表团运动服赞助,正在高兴,忽然得知李文军已经拿下了全运会的冠名赞助,有点蒙。 总觉得哪里不对..... 嗯,到底是哪里呢。 陶光明听说李文军为了一句话,砸了三百万,气得满屋子转。 “地主家也没有余粮啊。既然花了三百万,就好好策划一下,写几句优美一点的广告词。这个什么‘看全运,喝健强’是什么鬼。六个字三百万,一个字五十万!!” 房地产广告,只投了五十万,他都写了一句“永远陪你走在回家的路上”这种让人看了就热泪盈眶的广告。 怎么想都觉得现在太敷衍了啊。 他是不是昏了头了?! 李文军说:“行,你叫广告公司写几条来。要是好,现在换也来得及。” 陶光明立刻就去叫广告公司想广告词去了。 几天后送上来几十条。 “活力无限,唯有健强。” “健强与爱不可辜负。” “男人不止一面,还有健强。” “热爱我的热爱。热爱我的健强。” “喝点好的,很有必要。” 李文军一边看一边笑。 陶光明说:“你笑什么。这些广告词都挺好的。有真情的,有鸡汤的,有热血的。而且都符合你说的,广告词几大要素,顺口,简洁,通俗且主题明确,打动人心。” 李文军把手里那张纸放下,往后一靠,问:“你知道饮料是快消产品吧。” 陶光明点头:“这个我当然知道。” 李文军说:“如果是大件资产,比如房子,车子,大家会比较很长一段时间,反复斟酌,就要讲情怀,讲人文,讲梦想,所以我们的汽车广告,房地产广告都是从这方面入手。或者需要用一段时间的产品比如手机,家具,衣服,家电,包包,化妆品。这些产品。竞争对手多,所以广告就要醒目,新颖,怎么野怎么来。或者高端洋气上档次,目的是针对目标客户,让他们过目不忘。现在我们是要卖快消产品。两到五块钱的饮料。你想想自己,到了小卖部门口买一瓶水,人家问你要什么牌子。你会琢磨半天吗?不会!大概率是脑子里闪出什么就喝什么。所以啊,指令性广告才能起效。” 陶光明一愣。 李文军点了点桌上那张纸:“这些广告词是很容易被人记住,记住又怎么样,没有人来买你的东西,因为不是指令性的广告。只有最后一句勉强算是,可是最后一句又没写我们的品牌名。所以没有用。你再想想我的广告词。看全运,喝健强。是不是以后只要看到全运会这几个字,你就会下意识去买我们的饮料。” 陶光明瞠目结舌。 李文军拿了一支笔,把刚才那几条广告词或改或划掉,递给陶光明:“以后饮料的广告,可以用这些。不过这一次,还是用我的。” “累了,困了,喝健强。” “男人不止一面,还有一起喝健强。” “热爱我的热爱。热爱喝健强。” “喝点健强,很有必要。” 陶光明接过那张纸,看了看,猛然意识到:李文军是为了给我上课,才顺着我的意思,随我折腾。 现在好了,广告词还是用他的。 还把饮料公司未来五年的广告词都给定了。 而且都特么一个调调,简直就是魔音洗脑啊。 李文军想了想:“啊,对,再请影视学院的作曲专业给我们写个广告歌,越土,越热闹,越激情越好。到时候在我们超市,批发市场和休闲中心滚动播放。” 陶光明脸皱成一团:我去,光念还不够,还要编成歌,真是要命啊!! 没把顾客逼疯,先把我逼疯了。 ----- 穗城需要修建一个大型现代化体育馆作为全运会的主场馆。 建筑设计的图纸已经出来了。 在杨守拙敲定了地块之后,勘探什么也很快做完把结构图纸设计出来。 整个场馆的修建总预算为六亿,现在向全国建筑施工企业公开招标。 这种大型场馆且不说利润惊人,投资有保证,做一个就是一个重量级业绩,以后再有相似的工程,就多了个竞争的资本。 所以很多建筑企业都跃跃欲试。 可是资格预审要求施工单位有修建三座以上大型场馆或者厂房的资质,建公司内部的厂房和场馆不算。 光这一条就把很多施工企业排除在外了。 然后还要注册资本一亿以上,还要有建筑工程甲级资质,国资背景。 这就是明晃晃地在划红线把民营企业排除在外。 杨守拙看了这个预选要求直皱眉:故意排除小公司还可以理解,本来这么大的工程,小公司来做也不合适。可是不让民营企业参与就不地道了。 毕竟像“文军实业”这样的企业绝对有实力来竞争一下的。 不过李文军好像没有任何反应。 搞得杨守拙倒不好意思了,给李文军打电话问他是不是有什么想法。 李文军笑了笑:“没有,放心,我也没打算参与。再说了,这个预审资格是在你去之前就定好了。跟你又没关系。也不是世界每一件事都只能按照我的喜好来进行。这一点我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杨守拙戏谑到:“啧啧,想不到,你还能有这种认识,真难得。” 第1605章 让你见识社会的险恶 李文军挂了电话,往后一仰,枕着胳膊笑了。 在一旁的陶光明很惊悚:“你笑得好瘆人,不会是受刺激过度了吧。” 李文军说:“没有,我只是在笑这些人,跑来定什么游戏规则,最后还是要乖乖帮我抬轿子。” 陶光明嗤之以鼻:“啧啧,你醒醒吧。这是国家级大项目的公开招标。你连预审都没入围。还是坦然的接受事实,你也是凡人,你也会输。” 李文军微微偏头:“你敢跟我打赌吗?我赌最后他们还是要来叫我去投标,而且我一定能中标。” 陶光明:“诶呀,你是赢太多次了,产生了自己天下无敌的幻觉。赌!我就跟你赌。好好让你见识一下,这个社会的险恶。你说,我赢了怎么样?” 李文军说:“输了的人要连续一个月叫赢了的人大哥,只要有第三个人在就得叫。” 陶光明兴奋地一拍桌子,站起来:“来,我跟。” 这次他有百分之百的把握赢!! 别人就不可能改变规则,除非李文军能让时光倒流!! 他被李文军压着十几年了,以后要是没有意外,估计这种情况也不会改变。 能让李文军在大家面前天天叫他大哥,想想就爽!! ------ 资格预审结束,最后果然只有三个国字头建设公司入围。 三家建设公司得意洋洋:诶,这就对了。 一帮菜鸡民营企业跟我们玩什么? 就老老实实当观众,看大哥们干大事吧!! 特别是李文军,你一个山沟沟里卖材料设备的,要是还想来掺和这种事,就有点太不知自己的斤两了。 他们拿到标书和图纸,开始按照招标文件的要求对材料和机械询价。 结果一圈问下来,铝合金,钢化玻璃,玻璃钢,高强水泥和高强钢筋、钢索、不锈钢管,大型水泥搅拌车,大型吊车,叉车都只能跟李文军买。 他们发了清单过去找李文军询价,然后一算成本,要五亿九千多万。 草,李文军,真是给你点阳光,你就灿烂。 你的东西这么贵,我们还不如买进口的呢。 然后他们又去找国外厂商询价。 结果折腾了半天,最后得到的总价差不多。 毕竟进口的东西要关税,要运费,按照工期好多还要加急订货,成本更高。 三家都气得掀桌子:那还玩个屁啊!! 合着我们就赚点手工费啊?!! 这样的话,李文军中标跟我们中标有什么区别啊?!! 可是不投标就要被没收投标保证金,还会沦为业内笑柄。 三家建设公司犹豫来犹豫去,交了投标书。 开标那天,评标专家看到报价陷入了沉思:嗯…… 三家报价都超出预算百分之二十到三十不等。 逗我们玩呢,招标文件上明明要求就是不能超出预算。 只有李文军的报价是贴着预算报的。 筹备委员会把三家的负责人和谭打雷叫到一起开会。 三个建设公司负责人心里都很憋屈,打算只带耳朵来,全程静默。 主任说:“两位的投标报价都不符合招标文件的要求。要不要拿回去改一下再重新提交?” 甲建筑公司:“最低价,改不了。” 我只算了百分之二十的利润,还要怎么样? 乙建筑公司:“问了设备和材料供应商,降不了。” 呵呵,我们都傻,白陪你们玩吗? 丙建筑公司:“国有企业也要讲效益啊。” 你怎么不去叫李文军降价?他要肯把那些材料按照成本价给我们,我们肯定能把投标价做下来啊。 主任尴尬得不行,心里很窝火。 本来就是这三个公司提议把资格预审条件定那么高,导致只有他们三家入围。 结果现在弄成这样,大家都骑虎难下。 要是把之前预审被筛掉的又都叫来,明摆着就会被骂不严谨。 主任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找杨守拙商量解决办法。 杨守拙冷笑:“这帮人真是占了又吃不下,纯粹来搅局的。” 他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李文军肯定预料到了事态发展的走向,所以一开始才那么淡定。 这厮八成现在等着他打电话过去求救呢。 主任叹气:“现在怎么办?再拖下去来不及建场馆了。” 杨守拙暗暗咬牙:“不要慌,我来想办法。” 他憋了一肚子气,给李文军打电话,没好气地说:“来抬轿子。” 李文军:“嗯?!!” 杨守拙:“你不能只获利不干活。来参加投标。” 李文军叹气:“我没资格啊。” 杨守拙:“我说你有,你就有。” 李文军:“这样不好,以后别人说你徇私,你还要费口舌解释。” 杨守拙:“少啰嗦,我看你就是觉得费劲又没钱赚,不想来帮忙。” 李文军:“现在这种情况,我来也没有用。我如果忽然加进来,他们肯定要闹,说我走后门。我们要想个办法,让他们心甘情愿的做,又要任何人都挑不出你的刺。” 杨守拙沉默了一下:“要是能这样,当然更好。” 其实他觉得压根就没有这种两全其美的办法,只是现在要求李文军办事,所以就顺着他的话说。 李文军说:“其实这三家实力很强,确实也是国内为数不多的,能接这种大型项目的公司了,所以没必要重新资格预审。总价也是在合理范围内的,只是这三家太贪心了。你只要把这一次投标结果作废,在招标文件里加一句‘允许不同公司联合投标,只要有一方符合资格即可’,然后重新招标就行。” 意思就是给这三家一个机会来找他合作。 杨守拙皱眉:“我没看出对你有什么好处。” 对李文军来说,参不参与投标都是卖材料和设备,有什么区别呢? 说句不好听的。不参与投标,他还能吊起来喊高价。 参与的话,却要考虑总价,明显赚得更少。 李文军说:“当然有好处,如果我不参与投标,那些人买了我的水泥钢筋,莫非会在建筑物上注明这是‘文军实业’的产品,肯定不会啊。大家都只知道修建者的名字。如果联合投标,我的公司就会出现在各种全运会的介绍说明,奠基石和宣传单上。谁都没办法抹去我的贡献。我还可以正大光明的用这个项目做业绩。” 第1606章 奇耻大辱 杨守拙愣了好一会儿,才说:“行,知道了。那你就准备来投标吧。” 李文军挂了电话,挑眉问坐在旁边的陶光明:“怎么样?开始叫大哥吧。” 陶光明有点慌,却强自镇定:“都还没中标呢,中标再说。” 妈的,怎么情势急转直下。 筹备委员会竟然来问李文军的意见,到底是什么鬼?! 李文军笑出了声:哎呀,你真是最佳配角。 要是没有你作见证,陪我玩,我就会少很多乐趣。 ------ 杨守拙回去跟筹备委员会的所有人讲了这个事。 大家都举双手赞成。 其实有李文军参加,他们更放心。 李文军至少有责任心,不会像那三家一样占着坑又不干活,真是活活把人急死了。 筹备委员会又按照李文军说的改了招标文件,重新招标。 而且其实投标主体没变,所以也不算违规。 那三家忙给李文军打电话,想要约他吃饭,谈合作。因为现在情势已经很清楚了:李文军跟谁合作,谁就能中标。 李文军都不接他们的电话,直接叫秘书告诉他们报价给他,说价高者得。 而且要签协议,一旦中标,对方所有设备和材料都只能跟他买。 协议一签就要交百分之十的定金给他。 毕竟有些设备很多是特制的。 三家都觉得很没面子。 早知道要来求他,之前询价的时候就态度好点了。 他们回去后绞尽脑汁,在保证自己合理收益的情况下尽量给李文军报了个高价。 然后李文军按照三个报价里面最高的报给三家,还说,能合作就合作,不能合作就请找别人。 三家建设单位没有别的选择,只能同意。 李文军现在给的价格也比之前的便宜好多了,应该能满足投标和建筑公司盈利要求了。 入围的三家依照李文军给的价格重新做标书来投标。 最后筹备委员会选了个综合评分最高的单位-甲建筑公司,作为中标企业。 大家反应过来,三家中任何一家中标,对李文军而言结果都是一样的。 有人很气愤地说,李文军这是用不正当手段竞争,搞围标,然后向筹备委员会举报。 筹备委员会说:“招标文件上,没有说合作方不可以选同一家。投标的主体是三家独立的企业,他们的报价和标书都是各自完成,选在合作方的时候也是独立进行。中标后更是各自独立建设,不存在围标。叫谁来查,什么时候来查,我们都不怕。” 杨守拙到这个时候才赫然明白李文军的计划。 李文军早算到很多设备只能用他的。 可是如果他一开始就参与,就是他去求着建设单位合作。 因为他的土建资格不够,而土建是主要投标单位。 他作为设备生产商只能配合。 建设单位也会抓住这一点,死命压低他的价格。 他得不偿失。 现在却不同。 这帮人交了投标保证金,必须要玩下去。 他等着他们来找设备,报个超高价,让招标搞不下去。 筹备委员会就只能改招标文件,把他拉进游戏。 然后他再以合作单位的身份给出一个合理的价格,不但能百分百中标,还能确保利润。 李文军掐着点把杨守拙推入筹备委员会,也是为了让三个建设单位没有足够的时间去国外采购特殊设备和材料。 本来以为大家都是玩家,到最后才发现都是在陪李文军玩的。 除了李文军,其他人都是可有可无而且没有感情的npc。 杨守拙越想越生气,气呼呼地来找李文军。 他在李文军办公室坐下一声不吭坐下,拿出烟点燃,眯眼阴森森望着李文军。 李文军笑了笑:“预审规则不是我定的,跟我没关系啊。我纯粹是帮忙。” 杨守拙:“呵呵,我要不是被你弄进去,这帮人会想到叫你帮忙吗?那你后面的戏就唱不下去了。” 李文军叹息:“阿拙果然是聪明,我这点小伎俩瞒不过你。” 杨守拙见他老老实实认了,心里舒服一点了。 李文军见他神色缓和,心里暗暗好笑:这就是个顺毛驴。 他又说:“其实呢,你让别人提供设备和特种材料,会不会有点不放心呢。比如他们去买国外的设备,价格贵不说,还存在很多安全隐患。” 比如大型通讯设备,监控设备…… 难保里面没有什么猫儿腻。 杨守拙想了想:这也是事实。 陶光明拿着文件进来,看见杨守拙转身就走。 杨守拙看他像避瘟神一样,本来就不好的心情越发不好了,皱眉问:“死胖子,你躲什么?” 陶光明红了脸叹气:“我不是在躲你。” 杨守拙眯眼:“你到李文军办公室里来找他,现在这里除了他就只有我,你看见我就走,不是躲我是什么?说,你不是干了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 李文军笑嘻嘻地问:“对啊,光明,你要是不心虚,躲什么?” 陶光明憋红了脸,对着李文军从嘴里挤出一句:“大哥。我来给你送文件了。” 杨守拙一愣,拧眉问:“陶光明,你吃错药了啊?你明明比李文军大。叫他什么大哥,别连带着把我的脸都丢完了。” 李文军笑抽了,说:“他打赌说我这一次肯定没办法中标,不然这一个月都要当着别人的面叫我大哥。啧,听他叫大哥真是太爽了。” 杨守拙愣了一下,猛然拍着大腿狂笑起来:“卧槽,你个蠢货。我都不敢跟他赌,你吃了那么多次亏,竟然还上杆子自找羞辱。” 输钱输东西都不怕,甚至是被打一拳也就那么大事,可是被逼着当众叫李文军“大哥”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陶光明气呼呼地说:“还不都怪你们!!搞个招标文件,都让这混蛋有空子可以钻,还为了他改来改去,太没有原则性了?!!把我一个没有半毛钱关系的局外人给坑惨了!!” 李文军笑嘻嘻:“来,老弟,不要生气,我给你点好玩的。” 他说完打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个巴掌大的黑丝绒袋子和一个铺着黑丝绒的盘子来放在桌上。 陶光明一脸疑惑:“干嘛?要请我吃点心?这点也不够吃啊。” 第1607章 动作太快了 李文军气笑了,骂陶光明:“吃货,除了吃,你脑子还有什么?” 陶光明:“有,还有怎么能让你不开心,怎么能赢你一次。” 李文军眯眼瞥了他一眼,把丝绒袋子里的东西全部倒在桌上,顺手把玻璃调成全开模式,让阳光全部照进来。 杨守拙和陶光明两个大男人都忍不住“哇”的一声叫出来。 黑丝绒上晶莹剔透,纯净无瑕的小石头,像是夜幕中的星星。 在阳光照耀下,那些钻石的光芒让人无法直视。 杨守拙指着钻石,许久都说不出话。 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所以格外激动。 李文军点头:“是的。我们自己造的。成色还不太行,颗粒也不大,最关键是里面还有肉眼不可见的金属粉尘,随便来个人用磁铁就能跟天然钻石区分开来。不过我们已经成功迈出历史性的一步了。” 自从上次李文军跟他们说了以后,就没有动静了,陶光明都快忘了这事了。 没想到这么快就造出来了。 他说:“不会是假的吧。你从别的地方买回来骗我的吧。” 李文军嗤笑:“神经病。我骗你干什么。我早跟你说了,技术没有问题,设备也有,只是要想办法提高制造的成功率和质量,降低成本。” 陶光明:“你既然早就知道这个技术,为什么早不用。那我们就不用花钱去非洲买钻石了。” 虽然那些钻石都是黎广志用二手旧衣服换来的…… 李文军叹息:“到什么时候做什么事。之前的技术还不够成熟啊。反应釜的温度和压力达不到。我提前干了,那不是便宜了别人?” 欧洲,漂亮国的反应釜比他们的先进。只是没人去工业化生产钻石而已。 陶光明伸手摸了摸钻石。 无比坚硬和光滑,比玻璃要略凉一点。 指尖掠过,浑身像是被电过一样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这就是财富的感觉。 难怪当初他要送季如诗大钻戒,李文军一再劝说,要他送红宝石或者祖母绿的,说钻石会贬值很厉害。 如果李文军把碎钻造出来了,肯定很快就能造出大的。 那花大价钱买的大钻戒,就会成为一个笑话。 李文军把钻石收了起来,说:“这些质量还不够好,只能拿去给他们做工业原料。以后造出大的好的,再送你几颗玩玩。” 陶光明跟着雷托去金库里点过一次金条。 金条比他想象中要重很多。 小小一根就有四斤重。 其实一般国家金库里的金条都是一千克,也就是两斤重。 可是雷托这里的金子太多了,他说一公斤的规格太小,点数麻烦,所以做成两公斤的。 要不是怕运输的时候太重,不好搬运,浇筑的时候也不好转移,他可能会做成五公斤的。 雷托为了让他感受一下,把所有光都打开。 陶光明被那金灿灿的光晃得睁不开眼,当时都懵了。 想不到,想不到,有一天他能躺在金子上发呆。 雷托指着金山说:“这里都是你们的。” 其实是李文军的。 他怕陶光明不高兴,所以说是“你们”的。 陶光明许久才从震惊中回过神,说:“那个仆街要这么多金子干什么?” 雷托说:“不然呢,要什么?他到处都有房子,太多也住不完。别的东西也不保值。其实他还有一盒一盒各种宝石,都没空来点。他还觉得宝石变现麻烦。只有金子是硬通货。所以说,钱多了也是麻烦,花不完,你像我这样每天吃喝玩乐,买各种奢侈品,久了也腻歪。可是放着不管,又担心别人惦记。所以他到处撒钱,支持各种新兴行业,真是个超级清醒的人。” 陶光明点头:“说的也是。” 雷托:“你知道他为什么那么热衷于投资扶持各国的银行吗?就是看中了银行的保险库。你怕是没去过他在英吉利和希腊,西班牙的银行保险库吧,有空去见识一下。他不知道买了多少股票证券,各国的国债,都锁在那里没空管。我觉得他不是喜欢钱。他纯粹是喜欢挣钱。而且他低调得可怕,可能也是没什么东西能引起他的兴趣。不然那轮得到别人来炫富。” 陶光明:“是。” 现在李文军又多了一项增长财富的技能。 比印钞票还要来钱快的技能…… 杨守拙说:“你是为了哄我开心,才这么快告诉我吧。” 按照李文军的尿性,不是应该造出最大最好的钻石才对外宣布吗? 李文军说:“怎么会。我都说了,现在的成色,作为工业原料已经绰绰有余了。” 我现在告诉你,等你在航空航天,精密光学仪器方面需要用的时候,不就能想起我来了吗。 中午去吃饭,陶光明想自己一个人先去,快进快出,尽量不跟李文军打照面。 结果李文军按着他看文件看到餐厅人最多的时候,才拉着他一起下去吃饭。 陶光明硬是当着几十个高层的面,叫了李文军一声“大哥”。 就连杨守拙都有点同情陶光明了:太惨了,真是惨不忍睹! 可惜我有急事要回去了,不然高低要留下来听他多叫几声。 甲建筑公司已经把定金转给李文军,然后骂骂咧咧开始搞三通一平了。 “文军实业”也开始生产各种材料和设备。 就连水泥厂、玻璃厂和印刷厂这些相关兄弟企业都开始忙碌起来了。 白立刚现在连捡瓶子的时间都没有了。 他每天骂骂咧咧:“李文军,农奴还有翻身的一天,捡破烂的捡够了一天的伙食费还能躺着休息一会儿,我怎么到了你这里,连个弯腰的功夫都没有。” 李文军找家电和电脑厂开会,问他们的大屏幕液晶显示器做得怎么样了。 有没有希望在两年内在文军实业试用,三年后全运会用上成熟产品。 家电厂和电脑厂的厂长交换了个眼神:他们对于李文军的安排,其实早有疑问,却不敢问。 现在既然说起这个事了,还是问清楚比较好。 毕竟关系着两个厂未来至少十年的研发方向。 第1608章 地雷兄弟 家电厂的厂长说:“其实这两年,我们一直在关注国内同行和国外知名家电厂商,发现他们在研发等离子电视和显示器。等离子屏幕容易实现大屏幕化,现在最大尺寸已经能做到70寸。而液晶电视现在霓虹也只能做到24寸,想要技术突破,到大尺寸还要一段时间。” 电脑厂的厂长说:“是,而且等离子是自发光显示技术,所以色彩还原能力好,画面自然、层次感丰富,且无拖尾,动态清晰度高,所以适合观看动态画面。视角更广,亮度均匀。哪怕站在跟电视机平行的位置也跟站在正对面看到的画面一样清晰逼真。这一点液晶电视做不到。等离子现在的问题是耗电高,屏幕亮度低,发热量更大,容易烧屏,噪音也比较明显。” 李文军微微点头:“是的。等离子技术是有很多优点。业内很多人觉得等离子才是未来的发展方向。” 两位厂长一听,原来李文军知道,那怎么还使劲儿砸钱研究液晶,不去碰等离子屏幕。 李文军又说:“但是等离子有个致命的问题。你们见过等离子的大屏幕,可是见过小屏幕吗,特别是mp4,手机,笔记本电脑这样,需要轻薄屏幕的设备用等离子技术吗?” 电视机厂长犹豫了一下摇头。 李文军说要把液晶屏幕能做多大做多大。 没说做小这个事。 小型彩色液晶屏幕不是早就在应用了吗? 电脑厂厂长解释说:“等离子屏幕粒子利用气体放电,大量排列在一起的等离子管作为发光元件构成屏幕,没法做小。” 李文军点头:“没错,这就是等离子技术的天生缺陷。液晶是晶体,做小没问题做大很难。等离子是等离子管做大很容易却没法做小做轻薄。等离子电视最小的产品,也都在30英寸左右。所以大概率以后只能用来做电视机。两位应该对我们集团这几年电子产品的销售走势很清楚。移动设备的销量增长很快,这种情况还会持续至少三十年。到那时候家里的电视机就是个摆设。所以我们为什么要花力气去研发明显就会被淘汰的离子显示技术。把精力投入到以后应用范围更广的技术上面是不是收益更高呢。研发大屏幕液晶显示器,虽然现在看着很难,但是长远来说,却是最省力的。” 家电厂厂长:“知道了。其实我们现在24寸的已经没有问题,在研发更大的,争取两年之内做到40寸以上。” 电脑厂厂长:“那个手提电脑的硬件现在没问题了,在调系统。下个月应该能拿给您试用。” 今年因为成立了航天员大队,江强军要为航天员选训练基地。 选来选去,选中了“文军新城”。 因为要进行应急救生训练,还要把训练者投放到人迹稀少的深山和冰冷的海水中来训练生存能力。 刚好“文军新城”背后就有个保护区,因为这十年都不让人轻易进去,已经变成了原始森林。 还有各种飞行训练,根据不同的救生方案设计的弹射座椅或救生塔的救生训练等等培训飞行员的设备。 体能训练长跑、爬山、骑车,划船…… 李文军这里不但有场地,还有最好的设备。 还需要各种航天飞行模拟器,比如离心机,航天器着陆模拟,中性浮力水槽训练,嗯…… 暂时没有,可以叫李文军研发制造,反正各种机械、材料、电子技术,他都是领军人物。研究人员也都很齐备。 江强军打电话给李文军的时候,李文军哭笑不得:当年我连火箭发射器都放弃了,直接叫你们拿走,没想到最后还是要来我这里搞搞震。 江强军见李文军不出声,恼了,粗声说:“你不能光赚钱,不付出。” 李文军:“没有地。我自己都不够用。” 江强军:“呵呵,要地是吧。这不就是一句话的事情吗。我帮你拿地,给你图纸告诉你要求,你来建设。” 李文军:“诶诶诶,怎么我来建设?这事跟我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江强军:“我给钱,给钱行了吧?你打个预算给我,只要不太过分就行。你个倒霉玩意,那么有钱还这么抠门。” 然后挂了电话。 李文军叹气:大哥,你都要退休了,折腾个啥。 江强军大手笔的在“文军新城”的下游拿了一百公顷地,毕竟训练和生活都要在围墙里。 但是他拿的地分布于河岸两边。因为悬崖脚下这边的地不够大。 李文军说用悬崖这边老汽车厂的地跟他交换一下。反正他也打算把这边的仅有的几个车间都迁到下游新厂区去。 这样一来,办公园区边上就只有训练基地,更安静,安全。 训练基地也全部在河的一边,后面是悬崖,前面是河,只要把围墙一修,就挡住了一切窥探的目光。 对大家都好。 江强军巴不得。 两边办了置换地的手续,江强军把要求提给李文军,李文军就叫谭打雷拿去设计院设计了。 谭打雷现在基本不驻现场了,就坐在办公室里指挥。 吃得好,睡得好,不活动,胖了好多,跟陶光明坐在一起,就是两个又黑又圆的球。 每次他们一起去钓鱼,有人就笑他们是“地雷兄弟”。 李文军叮嘱谭打雷和陶光明,这个非常重要,所以勘测和施工,一定要他们两个亲自监督。 谭打雷没什么意见,拉着陶光明一边钓鱼一边看他们勘测和施工。 要求很具体,地质勘探报告是现成的,建筑相对简单,都是多层,所以设计图纸出得很快。 以前的厂房都是平房,地基打得不深,拆起来也快。 今天他们在挖掉老地基,搞基坑。 有几个坑,谭打雷还记得,当时是因为地下水冲刷下陷,所以填满了混凝土。 当时他们还开玩笑,说这里像个无底洞一样,怎么填也填不满。 现在又要把那些填进去的混凝土又全部挖出来。 叫来了炮机,刚打了没半小时,就有人叫:“那是什么?” 工人们都围上去,惊叫起来:“啊。天。不会吧。” 第1609章 那个死者 谭打雷和陶光明听见声音,放下鱼竿走过去一看,吓得一齐往后退了一步。 混凝土里面露出的森森白骨,还有没有完全腐烂的衣服和头发,分明是人类骸骨。 他们立刻报给了公安局和“文军实业”的保安部。 保安部的经理是王小山,听到这个消息,他已经大概猜到了这个人是谁,所以手脚发冷,心跳加快。 他不敢轻视,给李文军打了电话过去就匆匆赶过去了。 那边公安局的法医已经来了,把那个完全被混凝土包裹的尸体取了出来。 法医初步判断,死亡时间至少十年。 再结合施工记录上,这个混凝土的浇筑时间,多半就是当年失踪的吴仁新了。 当年吴仁新失踪的时候,王小山还在坐牢,所以搞不清具体情况,所以把王小兰和妈妈叫了过来。 王小兰的妈妈吴艳华一看到那个尸体穿着的衣服,失声痛哭:“弟弟啊,你怎么会在这里。你到底是怎么到这里面去的。” 公安把当年值班的,施工的,还有最后搜救的人都叫来仔细询问。 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吴仁新不知道出于什么理由从河对岸游了过来,然后一脚踏空落进了刚浇筑的混凝土里面。 因为当时是半夜,没有人发现,到第二天混凝土又凝固了,所以一直到现在才露出来。 李文军那天刚好在市里出差,直到次日大家搜寻吴仁新的时候才回来,有充分不在场证明。 他没有动机,也没有时间来谋害吴仁新。 尸检完成,没有外伤,符合死者自己失足坠落的猜测。 吴新华他们对吴仁新的人品清楚得很,他肯定是想去厂里搞点钱花花,结果自己害死了自己,所以对公安机关的结论没有异议。 王永青知道直接告李文军谋杀是不可能的,就想要追究李文军施工管理漏洞,要求赔偿。 为了保险起见,他特地去市里找了个律师咨询。 律师说:吴仁新是个身体健康,心智健全的成年人,对自己的行为有完全行为责任。加上他并不是相关工作人员,没有从正常渠道在正常工作时间进去施工场地,而且进去的时候也没有告知任何人,所以只能自己对事故负责。 这个案例,有点像去旅游的人看到别人家种的果树成熟了,在没有告知主人的情况下,爬上去摘果子失足摔伤,却要找果树的主人赔医药费。 法院肯定不会支持的。 而且,以李文军现在的律师团队,王永青没有任何胜算。 他已经说的很隐晦了,其实就是想告诉王永青:吴仁新是偷窃未遂,自己把自己搞死了。你还是不要闹了,不然占不到便宜还会惹得人嘲笑。 听律师这么说,王永青有点恼羞成怒,大声说:“你们这些人都是势利眼,看李文军有钱,就帮李文军说话。你们怕他,我可不怕。” 他退休以后一直没事干,当年因为王小山的事情就把攒的钱赔得七七八八了,现在彻底花了个干净,全靠王小山和王小兰给生活费。最近迷上了买保健品,把他所有存款,都拿去买什么按摩床之类的,贵得吓人,有没有什么用的东西。 吴艳华他们为这个事情劝了他好多次,他也不听。 现在王小兰和王小山都不给他钱了,只给吴艳华生活费,省得王永青又拿出去被人骗。 王永青觉得手头紧,很不开心,在心里骂骂咧咧:想当年,我在这个小山沟里当土皇帝,吃香的喝辣的,呼风唤雨,多舒服。 现在山沟沟还是那个山沟沟,我却变成了没人理会,家人都嫌弃的老狗。 啊,不对,李文军的那几条黑狗都比我的地位高。 不甘心,我不甘心!! 吴仁新还好早死了,不然这些年还要拖累我。 现在他的尸体忽然冒出来,就是老天给我的最后一个翻身机会,我怎么会放过。 我跟李文军那就是世仇!! 当年要不是李文军,我也不会从矿长这个位置上灰溜溜下来,儿子也不会坐牢,女儿更不会出去流浪那么久。 现在好不容易有机会,一定要叫李文军大出血。 律师:“那你换个律师试试吧。我是真的接不了。” 王永青气得不行,问了无数家律师事务所。 最后终于有一个律师肯接这个案子。 从他的角度来说,任何人都有权利找律师,包括十恶不赦的罪犯。 何况是死者家属。 不过,他要的价格比较高,而且跟王永青讲的很清楚:不管案子是输是赢,不管能不能上庭,我都要收律师费,一分钱都不会退给你。而且这个事要在委托协议上写清楚。 王永青跟个赌徒一样,偷了吴新华的私房钱付了律师费。 他觉得自己肯定能赢。 如果把人害死了,还不用负责任,那这世间简直没有王法了。 律师收了钱,又说:“如果能庭外和解就最好了,大家都省事。” 王永青:“好,你是律师,你说了算。” 律师就带着王永青去找李文军了。 李文军压根就没空理他,叫钟振华下来接待。 本来平时这种私人来找麻烦的事情,也轮不到钟振华亲自出面的。 不过这一次出了人命,他还是比较重视的。 其实主要还是看王小兰和王小山的面子。 律师代表王永青表达了向李文军要求赔偿的意愿。 钟振华说:“死者生前不是我们的员工。我们也没有责任,所以不太可能赔偿。” 王永青气得拍桌子:“什么叫你们没有责任,人是死在你们工地上的,李文军这就是仗势欺人。” 如果王永青好好说,钟振华可能还去跟李文军请示一下,多少给点抚恤。 现在王永青这样无理取闹,李文军肯定一分钱都不会给。 因为不管他以私人还是公司的名义给,也不管给多给少钱,都是在助长这种无赖风气。 而且别人不会觉得李文军在做慈善,反而觉得他是心虚,用钱来赎罪。 就会冒出无数人来用这一招要钱。 人性有时候就是这么可怕。 第1610章 做人不能太无耻 钟振华不打算再跟王永青多说一个字,直接起身叫保安送他们出去,就要走。 “文军实业”下面直属公司快二十个了,合作的公司也十多个。 所以他其实很忙,每天各种合同审核签字都签到手软。 他肯花半小时来见王永青是给面子,现在觉得还是李文军明智,压根就在这种人身上不浪费一点时间。 王永青更生气,魔怔了一样要扑上来拉扯钟振华:“你算是个什么玩意儿,竟然敢对我这么无礼。老子今天就要好好让你见识一下。” “文军实业”的惯例,对于这种来找麻烦的,从进大门开始,就有保安跟着。 而且办公园区的保安都是李文军精挑细选的退伍老兵,个个都能打。 现在一看,也火冒三丈:妈卖批,我们都在边上杵着,你个老头嘴里不干不净也就算了,竟然还敢动手,太不把我们当回事了。 没等王永青碰到钟振华,他们就直接扑上来就把他按倒,架了出去。 王小山在办公室听见说有人胆子大到去办公园区闹事,还动手了,气得不行,立刻过来看是哪个不长眼的家伙。 结果一看是自己爸爸,他羞愧难当,忙把王永青领走送回去,只匆匆跟吴艳华讲了一声,就回去上班了。 吴艳华也气得不行,直骂王永青:“你个糟老头子。当年要不是你逼着我把仁新赶走,他怎么可能住在窝棚里?!!更不会莫名其妙半夜游过河去工地上偷东西。说什么帮他报仇,你还不就是想趁机搞点钱。你再闹下去,还会害的儿子和女儿把工作都丢了。” 王永青被戳到了痛处,脸涨得通红,脑子一热挥手就是一巴掌扇过去了。 吴艳华捂着脸愣了片刻,便瞪大眼睛,低头对着王永青一撞,歇斯底里地叫着:“你不要脸的老东西,害死了我弟弟,现在还有脸来打我。这些年你在家里什么都不做,除了吃喝就是骂人。我真是受够了,今天干脆跟你拼了。省得你把钱花在那些卖保健器材的小姑娘身上。” 王永青被她冲得往后仰面摔倒在沙发上,半天都爬不起来,气得爆粗口。 吴艳华也不管他,直接出门去王小兰那里了。 王小兰听吴艳华说了,忙打电话回来劝王永青不要去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了。 王小山下了班特地跑回来,试图说服王永青,却被赶了出去。 王永青骂骂咧咧:“你们这些不孝子女,没用的东西。你们的亲舅被人害死了,你们却只管自己,为了不得罪李文军,我还偏要去告他。” 王小兰和王小山觉得跟他讲不清道理,气得不理他了。 次日,王永青就在律师陪同下去公安局立案。 钟振华觉得李文军应该也会比较紧张,所以持续跟进这件事,并随时汇报给李文军。 李文军却没有任何反应。 每年想用各种理由告他,从他这里弄点钱花的人不计其数。 多这一个不多,少这一个不少。 王永青很快就收到了公安局的回复。 公安局说证据不足,不予立案。因为当天刚好有安全检查机构来检查过相关项目的施工围蔽等措施,符合当时的安全要求。 施工方没有责任。 而且重大安全责任事故罪的追诉时效为五年到十年,现在早就过了。 王永青收到不予立案决定书,懵了:死了个人这么大的事情。怎么能不立案呢? 李文军肯定是看到追诉期过了,才让人翻新房子,把人挖出来的!! 告,一定要继续往上告!! 他在律师指点下开始了一系列的骚操作。 王永青表示对公安机关不予立案决定不服,向公安局申请复议。 结果公安局再次判定不予立案。 王永青复议结果还是不服,向上一级公安机关申请复核。 上一级公安机关依旧决定不予立案。 他又向检察院投诉,要求立案。 结果检察院也判定不予立案。 王永青又向人民法院提起自诉。 法院不予受理。 律师告诉他,这个案子就这样了,他已经完成了自己的工作。 王永青哪里肯罢休:“不行。你必须给我想办法,从李文军那里弄到钱。不然我白给你律师费。” 律师拿出委托协议:“我们当初说好的了。而且不是我不提供服务,而是这个案子已经终结了。不管你怎么提出控诉都不会有人理你了。” 王永青破口大骂:“你个混蛋,你这是诈骗。什么几把协议,我没签过,不认。” 律师叫保安赶他出去,王永青癫狂了一样,拿起桌上的剪刀:“老子以前是矿长。国有大型企业的矿长,市领导看见我都客客气气的。你们这些杂碎竟然也敢来欺负我。” 警察赶到,把他制服,抓回去拘留。 通知王小山去领。 王小山自从上一次在拘留所待过之后,留下了心理阴影。 这十几年,都是他送人来这里。 没想到有一天还要来这里领人。 他内心抗拒务必,却不得不来,把王永青领出来,苦口婆心的劝他:“爸爸,别闹了。李文军对我们还真的算是仁至义尽了。我跟王小兰都曾害过他,他还给我们提供工作。这么多年,我们从他手里领的工资比你要的那点抚恤不知道多了多少。跟他搞好关系,以后才能从他手里领比抚恤多几十倍的工资。所以你不要再闹了。” 王永青狂骂:“混蛋,我怎么养出你这种没用的东西。你年轻时候都是踩着他过去,现在像条狗一样只会对他摇尾巴,连叫都不敢叫一声。你还没看出来吗?他这是在报复你,报复我们家。把你们两都变成了他的奴隶,让你们没有勇气出去闯荡,只能在他手下吃一点剩饭剩菜。你们两个,却心甘情愿做他的狗。造孽啊!!” 王小山:“你真是不可理喻,难道非要把我们都害死吗?李文军什么时候禁止我们离开了,从没有!!是我们在外面找不到饭吃,求他接收我们好吧。你骂我们是狗,你这些年靠谁养活?!!外面还有哪个企业比‘文军实业’更好。你不也享受了‘文军新城’的各种便利和福利吗?没有他,那些先进的医院和学校,干净宽敞的道路,从哪里来?” 王永青理亏,却还嚷嚷:“你别忘了,你们都是我养大的。现在却把李文军那个小痞子当亲爹供着。” 王小山:“爸爸,做人也不能太无耻。从一开始,就是我们想要谋害他。以他现在的地位和手段,把我们家灭门都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他能放过我们,已经是最大的仁慈了。” 第1611章 要相信科学 王永青没安静几天就从家里逃出来,跑去法院前面拉横幅。 没人理他,只有保安跟他讲不要挡在门口,妨碍法院的正常工作。 王永青在阳光下举了三天横幅,撑不住,晕了。 吴艳华他们又气又恨,但是没有办法,只能又去市里把他接了回来。 结果王永青不知道是气的还是晒的,引发了脑梗,当天就进了icu,没几天就死了。 吴艳华他们把吴仁新的尸体也领回来了,和王永青的丧事一起办了。 当年吴仁新造那么多孽,一大半原因是仗了王永青的势。 王永青从没有好好约束他,可是却在吴永新最落魄的时候,赶他出门。 从某种程度上,王永青对吴仁新的结局也是有责任的。 现在,吴仁新横死了这么多年,又忽然冒出来,让王永青在贪欲驱使下作死了自己。又好像是冥冥之中,吴仁新用这种方式在报复王永青。 有人叹息:要说这个世界没有因果报应,那这又是什么呢。 陶光明已经不知道怎么评价这件事了。 他清楚记得当年他告诉李文军吴仁新失踪的事情时,李文军站在办公室的窗户边,望向那个浇筑了混凝土的地基。 似乎那时候李文军已经猜到了吴仁新的去向。 可是怎么想都觉得不可能。 因为他能确定李文军在吴仁新出事那一晚是真的不在茶县。 所以为什么呢? 要是直接去问李文军,李文军肯定会骂他神经病。 他想来想去,最后还是斟词酌句地问了李文军一句:“要不要给王家一点抚恤。” 破财消灾也好,积德行善也好。 反正李文军这些年,每年都要资助好多学生和孤寡老人,不在乎这一点点。 吴仁新虽然跟“文军实业”没关系,但是王永青是“文军实业”员工的亲属。 李文军头也不抬地说:“就按公司规定办,这种小事,不要来问我。” 陶光明又说:“要不要请个道士来做法。” 死了两个人,还都死得这么诡异。 李文军看了他一眼:“神经病。老子一身正气,邪魔避让,做个屁的法。” 陶光明咂咂嘴:得,还是挨了一顿骂。 都怪我多管闲事。 施工有条不紊的继续下去了,这是关系国家航天事业的大事,不可能为这种事情拖延。 对于“文军实业”,也好像一个小石头扔到河里,溅起的涟漪小到看不见。 江强军选了这里做训练基地,提醒了杨守拙一个重要的事情:这里用来训练新晋的特种兵,特么不要太合适啊。 他性格一向是说干就干,立刻就拉了一批特种兵放到后面的深山里面去,让他们在里面独自待一周。 这个深山有个好处,就是道观和“佛堂清舍”刚好在最高点。 这样一来,他把指挥使设在山顶,被扔进山里的兵,万一撑不住,发信号弹,他坐在茶室里一眼就能看见。 他还给了每个兵配了李文军特制的定位器和对讲机,万一有紧急事件,按下求救按钮发送位置,同时用对讲机告知。 显示器上的点就会由绿变红。 他也顺便测试一下卫星定位的准确性。 这些新选拔的特种兵们进入了山里。 他征用了“佛堂清舍”的一个会议室一天,然后就和指挥,救助人员在茶室里喝着茶,翘着二郎腿,看着屏幕上定位器。 喝茶也喝腻了,他看见谭道长在外面转圈圈,就把道长请进来一起喝茶。 最近是淡季,来道观游玩的人少。 加上谭道长比较随性,就算有游客,也是基本不理不睬的,所以就很闲。 托李文军的福,杨守拙他们跟谭道长也是熟得很。 谭道长进来喝了茶,问杨守拙下不下象棋。 以前李文军有空会上来陪他下棋,最近都没来。 他实在太无聊了。 杨守拙一拍即合:“来,下,闲着也是闲着。” 他们从早到晚,中间只吃了个午饭,一共下了十局。 谭道长连输了十局。 其实杨守拙早腻了,可是谭道长不肯罢休,就只能一直下。 现在眼看外面天都黑了,杨守拙叹气说:“谭道长,老人家,睡觉去吧。天不早了。” 谭道长愤愤走了。 半夜杨守拙感觉身边有人,吓得一下坐了起来。 一看原来是谭道长。 他捂着眼:“道长,你这样会出事的。你到底怎么进来的。” 他枕头下有枪,还好刚才他没出手,不然…… 谭道长:“翻墙。” 杨守拙:“有什么事不能等到明天早上么。” 谭道长幽幽地说:“不能,我输得不甘心,心魔不消,妨碍修行。我们再来一盘,我一定要赢你。” 杨守拙刚要说“我认输,行了吧”,窗外传来“biu”的一声尖利呼哨。 这个声音,杨守拙太熟悉了,是信号弹。 他跳起来,跑到窗口,往外看。 一朵巨大的“红花”从山谷里腾空而起,绽放开来。映红了整个天空。 他披上衣服,跑出去看显示屏。 其他人已经都起来了,围在会议室里。 显示屏都是绿的,没有人按求救器。 用对讲机呼叫,也没有人说有问题。 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有人遇见了危险,又没办法按定位器和呼叫。 这个信号弹只能确定大概位置。而且看着近,其实从这里过去,要绕好大一圈,除非从悬崖上直接跳下去。 而且现在这么黑,怎么搜救? 等到天亮,说不定伤者已经失血过多死了。 除非是有人有特异功能或者请神佛来相助…… 所有人下意识看了一眼站在身后乐呵呵看热闹的道长。 道长说:“别看我啊,要相信科学。” 杨守拙自嘲:“是啊。你一个连象棋都输不起的人,我怎么会觉得你有神功,能救他呢。” 道长说:“那是,死道友不死贫道。贫道从来不上杆子去送死,多活一天算一天。” 杨守拙:“叫李文军来吧。只有他有办法。” 道长:“等等,这话我可就不爱听了。什么叫只有他有办法。来,你们用聚光灯照着刚才发信号弹那里给我指路。看看我有没有办法?!!” 说完他就拿起一个对讲机跑出去,到了悬崖边,直接翻栏杆跳了下去。 第1612章 又是一次产品展示 杨守拙吓得心跳都停了,拿着手电冲了出去,结果看见道长落在下面的网子上。 哦,还好。 李文军为了防止有人来寻死,或者发生意外,在下面用钢管挑出去,结了好几道网。 然后道长又接着往下跳,落到下一层网子上,如此反复,几下就落到谷底。 杨守拙忙叫人拿了两个大灯来,一个用来帮道长照着路,另外一个指着刚才发信号弹的地方。 现在他们隐约能看到溪流边,躺着一个人。 杨守拙让人用个对讲机向道长指路,自己打了个电话给李文军,叫他派医院的救援直升机来。 其实以现在的能见度,直升机在溪水边这么坑坑洼洼的地方,也不好降落和起飞。 等下只能让直升机悬停在半空,再想办法把伤者吊上去。 十几分钟后,细细的轰鸣声响起。 这声音不太像直升机。 杨守拙抬头一看,一架看着像三栖运输机飞行器的东西掠过头顶,飞到谷底,稳稳降落在伤者旁边。 道长跟急救人员把伤员抬了上去。 运输机重新起飞,跑了。 杨守拙右手握拳轻轻砸在左手掌心:“对啊,这个东西还可以用来做复杂地形的小型救援。” 可恶!又被李文军那家伙瞅准机会搞了一次小型产品演示。 那个士兵获救后说,自己是半夜起来尿尿,脚打滑摔进了小溪里,然后滚了一段才停下来。 所幸他只是腿骨骨折,没有伤到要害和内出血。 他的定位器和对讲机后来在上游溪水石缝里找到。 杨守拙夸奖了李文军的飞行器,又救了一次人。 李文军却说,这是一款新型的飞行汽车,有电动、混动和燃油的三种。能坐三四个人。 电动的,充满电且满载的情况下飞行距离四百公里左右,可用电动汽车的充电桩充电。 燃油的,加满油,满载飞行距离八百公里,混动的,九百公里。 因为这个底部是一层厚厚的橡胶,只要有一小片没有大石头的地方就能降落。 可以用在不方便停靠大型直升机,又需要飞行救援和运输的地方。比如山谷,原始森林里。 也可以用来做少数人快速穿梭往返的交通工具,比如比较塞车的城市里,或者交通不便的偏僻地区之间。 要跟李文军订购飞行汽车李文军说还在试用,这一次只是才拿出来救急。 为了表示对道长的感谢,杨守拙捐了一万块给道观,还送了李文军生产的最新智能手机给他,让他可以在手机上下棋。 据说道长玩了三天就把手机扔进了山谷。 因为他下不过手机,天天输,太烦了!!妨碍他修行!! ------ 雷托这个“八卦大王”,不知道听谁说了王永青和吴仁新的事,又打电话来鄙视李文军:“你太仁慈,不果断。要是我,不小心挖到了吴仁新的尸体肯定直接就埋回去了。王永青要敢闹腾,直接干掉就是了。” 李文军叹息:“自从我有钱了以后,不停有苍蝇来耳边嗡嗡嘤嘤,难道都干掉?再说,他都快七十岁的人了,只是寻求法律途径,又没有直接来伤害我。我干嘛要为了他犯法,倒给自己找麻烦。中国跟乌克兰的环境还是有很大的不同的。” 他知道雷托也不是什么好人,只能试图跟他讲道理。 雷托哼了一声:“随便你吧。钻石不错,继续发货给我。” 他和乌索开始在黑市上卖钻石。而且他们的钻石颗粒大,没有瑕疵,净度达到fl级,色度达d级,鉴别后都属于顶级钻石。 而且价格比非洲矿区的钻石便宜了两成。 只要对方愿意,货款也用等价钻石支付。 钻石在黑手党那里属于硬通货,因为比黄金要轻,价值更高,更好携带,也更好出手。 所以雷托和乌索的钻石供不应求。 不过他好像有个能吐钻石的机器一样,不管卖出多少,都很快能有新的来。 虽然有疑惑,可是大家却觉得这就是个神话,压根不可能。 最有可能的就是他们发现了钻石矿,但是怕人知道来偷采抢夺,所以捂着。 漂亮国和欧洲的钻石商觉得自己的生意受到了威胁,可是他们拿雷托和乌索没有办法。 因为人家压根就不从正规市场上销售,你卡不住他们的脖子。 他们决定派人跟踪这两边的人。 跟踪了一个月,没有任何发现。 其实每隔几天都有两个人从“文军新城”的民用机场出发,拖着行李箱,分别飞往乌克兰和俄罗斯,落地后把箱子分别交给雷托和乌索的人,交换个拖箱,再坐飞机飞回“文军新城”。 这个箱子里,满满一箱都是各种尺寸的高等级人造钻石。 箱子到了雷托和乌索手里,他们便龇牙咧嘴笑着打开箱子,欣赏那璀璨夺目的钻石,爆着粗口叫人把这些钻石分装卖给不同国家的人,大把大把地数钞票,点金块。 而他们交换给李文军的箱子里一般都装满了黄金,各种军事机密和资料。 不过雷托他们供应得多了,还是有人怀疑这批钻石的来历,然后从不同批次里面取了样去鉴别。 得到的结果是这些钻石大部分都完美,品质太稳定了。 其实本来是每一颗都很完美,雷托和乌索怕人起疑,在里面掺了几颗俄罗斯一个钻石矿的原石。 他们一商议,干脆在乌克兰和俄罗斯边界上找个地方做钻石交易。 这样一来,他们的钻石就可以毫无障碍的直接流入市场,跟天然钻石混到一起交易,再没有人能分辨出来。 这个生意越做越大,不出几个月,这里已经成为了全球最大,最安全的钻石自由交易市场。 而且有两个国家的军方保护,没有人敢动歪脑筋。 其实除了钻石,这里还进行其他交易。反正只要不违法,就受保护。 中东土豪很喜欢钻石,这个交易点离他们很近。所以他们有事没事就过来转转买点钻石和各种东西走。为了方便自己来转悠,他们还跟李文军买了不少各种型号的直升机,小型客机。 杨守拙他们注意到了这里的交易量,跟李文军隐晦地提出能不能想办法要求这一片的交易全部用人民币结算,不用美刀也不用欧元。 把这里作为试点,看看效果。 第1613章 ?抢了太多人的生意 李文军自然知道这背后的目的,只淡淡地说:“可以,不过需要一定的时间和国家的支持。” 其实这么做对他来说风险很大。 别人支付用人民币,收款却可以要求美刀。 而他收的人民币,支付出去的是美刀。 万一漂亮国有人故意作梗,让汇率波动一下,中间的损失都只能李文军自己背。 杨守拙:“嗯,我们会尽量维持汇率稳定。” 说得容易做起来难。 因为国际的汇率,压根不是一个人,一个国家能轻易控制的。 李文军跟雷托和乌索商量这件事。 乌索没什么意见。他不是不知道这样做的影响。 作为俄罗斯人,他当然更希望卢布能成为硬通货。 不过俄罗斯政府自己没这个意识,凭他一个人压根办不到,花多少力气都是白费,所以支持李文军能获得收益还更高。 而且从九七年俄罗斯被亚洲金融危机波及以后,卢布就一路走低。 能收人民币也好,美元也好,对他而言都比收卢布要好。 雷托自己学经济学的,深知其中的利害。 他倒是能控制乌克兰,也想把乌克兰的货币格里夫纳变成美刀那样的全球结算和支付货币。 可是他心里也清楚以乌克兰现在的国际地位,格里夫纳就是个扶不上墙的烂泥。 就算他想这么干,漂亮国和欧盟不会允许。 明年欧元正式启动,德意志和法兰西这些老牌欧洲强国不会准许其他欧洲货币跟欧元对抗。 乌克兰虽然看着国土面积大,其实一直在夹缝中求生存。 所以,他就配合李文军吧。 能扶起一个,也比三个国家一起被欺负要好。 雷托想明白了,便说:“行。那就用人民币结算吧。反正东西都是你生产的。” 于是第一个境外人民币结算中心很快在这里建起来。 有乌克兰和俄罗斯两大银行作保,运作得很顺利。 为了这件事,李文军专程去了一趟港城,跟唐兆年和唐朋生谈在港城搞第二个境外人民币结算中心的事情。 港城毕竟是金融中心,在港城要是能搞起来,才更有保障。 因为唐培之如今在港城读书,所以唐兆年在港城待的时间就比之前多多了。都是季青烟周末带着唐培霖来港城跟他们团聚。 唐兆年特地让唐培之请了一天假,来见李文军。 毕竟唐培之是在“文军新城”出生长大,跟李文军他们感情还挺深的。 今年七月港城的新国际机场启用,旧机场关闭,现在从机场回来市区山长水远。 唐培之在机场抵达口外见到李文军立刻跑过去抱住了他:“啊,李叔叔啊,我好想你们啊。我在这里无聊死了。” 李文军用力回抱了一下,说:“培之这么聪明温柔,长得又帅,应该能很快交到新朋友的。” 上了车,唐培之还腻在李文军身边。 李文军也不赶他,就抱着他坐着。 这让唐兆年很不爽:“你都多大了,怎么还跟个女孩子一样撒娇。” 关键撒娇还不找自己亲爸,要去找别人的爸爸。 李文军笑:“培之可能是想我家点点和早早了。” 唐培之立刻说:“还是李叔叔懂我。” 唐朋生:“李先生很有亲和力啊。” 唐兆年:“呵呵,别被他外表骗了。他杀人的时候,可狠心。” 唐培之立刻瞪大眼睛望着李文军:“李叔叔杀过人?” 李文军向唐兆年递了个眼色:“没有,你爸嫉妒我,胡说的。” 车子刚从机场开出去没多远,一条系着绳子狗窜到车前,司机吓得急刹车。 李文军皱眉说:“不对,这里马上要上桥,离居民区那么远,怎么会有人来这里遛狗。不要犹豫,直接加速离开。” 话音刚落一个炸弹落在前挡风玻璃上。 几个蒙着脸的人,拿着遥控器跑出来挡在前面:“下来,不然我就引爆炸弹。” 这个炸弹不大,可也足以把玻璃震碎,杀死车里的人 平时唐兆年去哪里都是开着李文军的开防弹越野车,刚好今天人多,唐兆年为了坐得舒服开的是一辆保姆车。 真是太巧了……. 唐兆年咬牙:“可恶,想不到有人还敢在港城对我干这种事。” 李文军淡淡地说:“他们是冲着我来的,你们不要逞强,能先走就先走。” 他动了很多人的面包,太多人想他死了,包括外国军方,黑社会和各种同行。 门被人打开,那人举着枪对着车里的人说:“出来吧。不要乱动。” 李文军举着手下车。 “年轻的,帅的。就这两人。”匪首指了指唐培之和李文军。 听口音,还是内地人。 其他匪徒上来捉唐培之。 唐兆年一下抱紧了唐培之,瞪着匪首:“你敢动我儿子试试?!!” 李文军说:“他还是个孩子,你带我走就好了。” 匪首:“你一个人太好逃跑了。带上孩子,你就跑不掉了。走,别啰嗦,赶紧上车。” 匪首拿出枪,指着唐培之。 唐兆年只能无比痛苦地松了手。 他们推着李文军上另外一辆破旧的,没有牌照的捷达。 唐培之吓得小脸苍白,浑身微微打颤,不停回头用泪眼张望唐兆年。 唐兆年觉得自己的心都被捏住了一样,咬紧牙关,才逼迫自己不反抗。 李文军把唐培之护在怀里,安慰他:“别怕,有李叔叔在。” 匪徒搜了李文军的身,把他的手机掏出来扔在地上,说:“上车。” 唐兆年刚要爆粗口,被扔在车前挡风玻璃上的炸弹猛地爆炸。 “砰”地一声巨响,伴随着火光,碎片四散开来。 大家尖叫着跑开。 李文军捂着唐培之的眼睛,把他抱在怀里,以免他害怕,趁着混乱,在他耳边说:“你很勇敢,真是太棒了。等下不管等下发生什么事,你一句话也不要说,只管照我吩咐地做……” 这个炸弹绝对不是业余的匪徒能做出来的。 因为装药量控制得太精确,要不了人命,却足以警告唐兆年,顺便搅乱视线。 唐兆年护着唐朋生趴在地上。 等他们起来,那辆车早不知去向了。 第1614章 我能给你更多 好多人围过来看热闹。 为了不造成太大恐慌和负面影响,唐兆年让唐朋生在阿si 来之前先走了。 他按照常规操作,不回答媒体任何问题,警察来了,他就一句话:“什么事也没有发生。汽车自己爆炸了。” 在那边,被绑住了手的李文军已经淡定地开始跟对方谈判:“诸位也是为了求财,没必要伤人。请你们来捉我的人出多少钱,我给你们翻倍。而且保证绝对不追究你们的责任,也让警方追查不到你们。” 那匪首冷笑:“说的比唱得还好听。有人早就告诉我了,你诡计多端,会在钱上面喷人看不到也闻不出来的信息素之类的东西,然后追查到我。” 呵呵,看来还有内奸。 李文军:“我们单独谈谈。” 匪首叫其他人下去,关上了门。 李文军说:“那些人真是太看得起我了。如果你们怕钞票有问题,我可以给你们更好的东西,到哪里都可以快速变现的硬通货。” 匪首看了他一眼,没出声。 李文军说:“叫你来绑架我的人有个坏习惯,喜欢过河拆桥。跟他们合作的人没有一个有好下场。我猜你刚才没有当场杀我,除了要把我当护身符逃出港城,也是有这个担忧的。就算他们放过你,内地和港城,俄罗斯乌克兰,土耳其,好多国家的军政商黑都会追杀你。你为了这点钱真的没有必要,更别说,漂亮国许诺你的钱,你未必拿得到。” 匪首似笑非笑:“你先说说看,你给我什么。” 呵呵,果然是漂亮国。 李文军:“钻石。想必你也听说了,我跟俄罗斯人合作开采一个钻石矿,所以手里有很多钻石。钻石可以随便清洗也不会坏。不管被喷了什么都能洗掉。先把孩子放了,让他告诉唐兆年准备钻石。不然唐兆年不会相信的。” 钻石拿到全世界任何一个黑市都可以交易,而且追查不到。 其实这一点,匪首也知道。因为最近俄罗斯和乌克兰边境的钻石交易地太火爆了。 可是李文军太奸诈,匪首不敢轻易相信他,似笑非笑地说:“我看着很傻吗?” 李文军说:“不,正是因为你很聪明,所以我才要跟你说这些话。你放过我就等于是我救命恩人。我能跟乌克兰、俄罗斯、土耳其和港城,这么多地方的黑道合作,是因为我大方,讲信用,而且知恩图报。钱我有的是,你要多少我给你多少。钻石不合适就给你金子,金子不合适就国外任何一个公司的股权,任何一个地方的房产,矿产的所有权,只要你说得上来。我就能给你。你花完了,只要给我打一个电话,我就可以再给你,反正我每年捐也要捐不少就当是破财消灾。” 匪首垂眼不说话。 李文军伸出双手:“你们可以把我绑起来,捂上嘴。把车开到唐氏百货门口,把孩子放下就走。他们没有准备,拦不住,也不敢拦你。不过唐兆年手里的钻石不多,最多二十克拉。” 匪首:“然后呢?你怎么给我更多钻石,怎么保证我们安全离开。” 李文军:“你带着我一起去俄罗斯和乌克兰交界的那个交易市场。那里有我的钻石库。去那里,方便我取钻石给你。你取了钻石以后,可以从那里直接去欧亚非的任何一个国家逍遥。” 匪首:“太远了。我知道你跟乌克兰的黑手党关系好,去那里,我压根就跑不出去。” 李文军:“那就坐船去海参崴。我让俄罗斯合作方拿钻石来。你拿到钻石跟漂亮国的人说已经干掉我了。我配合你拍一个你枪毙我的视频发给他们,再给你一架直升机,让你开着去找个偏僻的小地方躲起来。漂亮国拿你也没办法。如果漂亮国食言,不付尾款还来追杀你,我帮漂亮国付尾款。” 匪首眯眼看着他:“我绑架了你,还想杀你,你为什么那么好白白把钻石送给我,还送我直升机帮我逃跑?!!” 李文军说:“因为钱是我最不缺的东西,所以对我来说,钱能解决的问题是最简单的问题。” 他说得对。 漂亮国的信誉一向不好,杀了他,漂亮国反悔,我就人财两空。 如果我放了他,拿到了钻石,躲起来,比等漂亮国兑付尾款要稳当得多。 匪首想到这里,刚要点头,李文军说:“别点头,对我凶一点。漂亮国为了保证你完成任务,肯定在你的人里安插了眼线。你点头,那个眼线就知道我们达成协议了,会对你不利。其实,就算你不跟我合作,等处决掉我。他也会直接杀了你们灭口,就没人知道谁是幕后主使了。不过,在离开港城之前,他不会动手暴露自己的身份。所以,你也先不要动他,不然漂亮国还会用别的阴招。而且你不能去东南亚。因为东南亚全是漂亮国的特工。” “少吓唬我。”匪首嘴里这么说,却不由自主按照李文军说的拿出最凶狠的样子,冲他瞪眼。 李文军说:“刚才你的手下拿枪的姿势,只有一个人的姿势跟漂亮国军方的姿势一样。就是现在站在车子左边从左往右数第二个,也就是穿灰色衣服那人。他是新来的对不对。” 匪首一愣,想起之前团队里负责爆破和制炸弹的人病了推荐了个新人来顶替,还说是亲戚,绝对信得过。 这人粤语说得很好,对炸药又很熟悉,他就没起疑。 现在被李文军一提醒,越想越不对。 因为那个手下是打电话来说的。 漂亮国既可以造假声音也可以逼着手下打电话。 他暗暗在心里骂了一句:“卧槽……” 干他们这一行的,最怕就是有内奸,因为压根防不住背后的冷枪。 李文军:“等下他会怂恿你弄残弄伤我,你不要直接拒绝他,只说先安全离开港城再说。 匪首拿出胶带把李文军的嘴封上,打开门对下面的人说:“走。” 其他人立刻上来。 有人问:“去哪里。” 匪首:“拿赎金,然后坐船逃跑。” 灰衣人:“要不要先打断李文军的腿,让他没法逃。” 第1615章 你太心急了 唐培年打了个哆嗦,死死咬住了唇。 匪首意味深长看了灰衣人一眼:“没拿到赎金,逃出港城之前,不能动人质,这是行规。” 灰衣人讪笑:“不好意思,老大,我是新人没干过。” 匪首说:“没事,既然没经验,你就先不要拿武器了,以免你误伤人。” 他对旁人示意。立刻有人上来搜灰衣人的身。 从他身上搜出了隐藏的手枪,刀子和各种武器。 匪首似笑非笑地望着他:“这些东西,好像不是我给你的。你哪里来的。” 灰衣人说:“我没干过这么大的活,有点害怕,就想多带点家伙防身。” 匪首微微点头:“没关系,既然你是新手,就不要拿家伙了,怕枪走火误伤自己人。从现在开始,你就跟着我们看看,反正该你干的活也干完了。” 灰衣人点头,想上车,匪首对他说:“你坐后面那辆。” 灰衣人只愣了一下就乐呵呵的去后面了。 匪首坐到李文军身边,对开车的手下说:“去唐氏百货大门,把这孩子放下。” 他转身看着唐培之:“小朋友,不要怕,我不会伤害你。来,给你爸爸打个电话,叫他准备单颗重量一克拉以上的钻石,越多越好,用黑色丝绒袋装好。十分钟后我们在唐氏百货大门口,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只准他一个人来,不要报警,不要在袋子和钻石上做记号。不然我就杀了李文军。” 唐培之惊恐地望向李文军。 李文军微微点头。 匪首拨通了电话,递给唐培之。 唐培之听到唐兆年的声音,差点哭出来,努力忍着,把匪首的话重复了一遍。 唐兆年在那边颤声回答:“乖仔,不要怕。你老老实实按照李叔叔说的做。爸爸会来救你。” 匪首已经把电话抢了过去,挂掉。 连对他说几句恐吓威胁话的机会都没给唐兆年。 唐兆年听到那边传来嘟嘟嘟的声音,气得想把手里电话砸了,可是想想还要用它跟匪首联系,又只能收回手,把手机好好放回桌上。 他把保险柜打开,拿出李文军之前才给他的一袋钻石,里面足有一百克拉。 他琢磨了一下:“不能一次给够了。李文军肯定还有后续安排。” 所以拿了一部分出来,只留下十几颗,把其余锁好,再不犹豫飞奔下楼。 外面的保镖立刻跟了上来。 唐兆年回头眼神凶狠地瞪着他们:“不要跟着,也绝对不要靠近我。听明白了吗?” 那些人立刻意识到他要去干什么,忙往后退,停在原处。 唐兆年已经飞奔下楼去了。 他跑到门外,一辆车刚好停下,唐培之被推了出来。 唐兆年一把抱住唐培之,揽到身后。 车上的人对他勾了勾手。 唐兆年看了一眼李文军,把装钻石的袋子扔了上去。 车门立刻关上,不给任何人机会拦截,飞驰而去。 唐兆年转身死死抱住唐培之,立刻进去了。 唐培之硬是忍着眼泪把事情讲完,才开始哭,嘴里还喃喃地说:“对不起,爸爸,对不起。” 唐兆年抱紧了他:“不是你的错。孩子,你做得很棒了。我会把李叔叔救出来,放心。” 他告诉港口的值守人员,如果有人偷港口的游艇离开,不要报警,也不要阻拦。 把唐培之送回家,叫他这几天不要上学,把家里的保安增加了一倍,然后立刻给杨守拙打电话。 杨守拙听完许久都没出声。 唐兆年说:“你去‘文军新城’。等他们上了船,我就把编号告诉你,你打开那艘船的定位。我赶去海参崴跟他会合。他带了个智能手表,一直在给我发定位。” 杨守拙这才哑着嗓子说:“好。” 那边李文军已经在指挥匪首去港口偷游艇了。 有一艘是他朋友的,喜欢把钥匙藏在一个地方。 而且那个游艇停在港口的时候都不会加满油,以防有人偷船。 所以匪首去港口前已经叫人去加油站买了几桶柴油、食物和淡水等物资。 上了游艇,加满油,匪首问其他人:“有人会开这个吗?” 灰衣人:“我会开。” 匪首:“好。你来。” 灰衣人:“往哪开?” 匪首:“先往北,开到公海再说。” 此时正是半夜,星月无光。 只有远处港口的灯光。 这艘船悄无声息离开港城的码头,径直向公海驶去。 匪首一直在一旁默默看灰衣人开船。 灰衣人在公海上,停下来,望着匪首:“一枪杀了李文军吧,反正你已经得到一些钻石了,带着他就是祸害。这里是公海,把他尸体扔海里神不知鬼不觉,也没有人能管你。” 匪首笑了笑,忽然拔出枪,对着他胸口就是一枪。 那人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低头看着自己左胸汩汩而出的鲜血:“你怎么……” 匪首说:“你太心急了。不然我还发现不了你的身份。” 其他人吓得全往后退。 就连李文军被那震耳欲聋的声音和浓重的火药味混合鲜血的味道激得浑身寒毛都竖起来了。 那人倒在地上,咽了气。 匪首对其他人说:“不要怕,他是个二五仔。我不把他解决了,他就会把我们全杀了。这里是公海,谁也不能拿我们怎么办。来,把他扔海里,把甲板洗干净。我们还要在船上待几天的,别让他烂在船上。” 其实李文军方才还是有点紧张的。 虽然他坚信任何人都不喜欢被监视和背叛,可是匪首已经拿到了一些钻石,搞不好依旧杀了他跟漂亮国领功,两头讨好。 现在,匪首把灰衣人杀掉了,他才彻底放心了。 没有人会蠢到把自己的两条路都给断绝了。 那些人把灰衣人扔到海里。 匪首问:“刚才你们看清楚他怎么开船的了吗?轮着来开,其他人休息。一路向北,我们去海参崴。” 匪首押着李文军进了船舱休息。 李文军都要睡着了,听见有人在船尾小声说话。 “老大真的会分钻石给我们吗?他已经杀了一个了。” “别胡说八道。老大不是那种人。我们又不是第一次跟他干活。” “那是因为以前的活赚得少,他还需要我们帮他。这一次的金额太大了,干完这一单,他就可以金盆洗手了……” 第1616章 一分脏就内讧 匪首忙出去说:“兄弟们不要胡思乱想。我不会做那种不讲义气的事情。你们知道我的,一起干活赚到的钱,我从来都是全部分给大家,这一次也不例外。” 其他人忙说:“知道了。” “是。老大一直很讲义气。” 有人小声说:“钻石怎么分。一人一颗吗?我们拿到了也卖不掉。” 李文军在里面听见,暗暗喝彩:对了,大聪明,你看到了问题本质。 他从接受钻石作为赎金那一刻,就说明他没想分给你们。至少不会分给所有人。 因为不好分!! 而且数量少,卖不起价。也找不到买家。 匪首回答说:“我们一起找个买家卖了,再分钱。” 那人点头:“老大说的是。” 匪首又说:“不过我要是发现你们谁想动歪心思,我也不会放过。” 其他人忙又应了。 李文军假装一直在睡,心里却在冷笑:人的贪欲无止境。 不管多么好的兄弟,一到分赃就会内讧。 十几年前是这样,现在也不会变。 你们就尽情的自相残杀吧。 反正,不管你们怎么杀戮,都杀不到我,因为你们都要留着我,好得到更多的钻石。 接下来的时间,只有李文军吃得好睡得好。 其实这个游艇本来就是他的,上面有各种洋酒,好茶。 冰箱里还有各种牛排龙虾。 他每天给自己做好吃的,闲了就在甲板上钓鱼喝茶。 就是手被铐在前面,不太方便。 其他人却都提心吊胆,睡觉都半睁着眼,生怕一个不小心自己就变成公海上的浮尸。 船开了足足两天三夜才到海参崴。 李文军每天起来,都会发现船上的人少了。 上船的时候加上他和匪首,八个人。 现在快到目的地了,只剩下了四个。 也就是说,除了灰衣人,匪首又干掉了三个。 如果不是怕一个人干不过李文军,匪首说不定早把其他人都干掉了。 虽然李文军还被铐着,不过他名声在外,匪首不敢大意。 一路上很顺利,没有海警,甚至连经常在这条线路上打劫的水匪都没出现过。 匪首很惊讶,心里犯嘀咕,跟亲信说:“奇怪,出来之前,总听说这一带海域不太平。经常有货船被打劫。怎么我们一路上一个鬼影都没见到。” 他的手下这几天也被匪首的心狠手辣吓到了,只管拍马屁:“肯定是被老大的威名吓跑了。毕竟敢用炸弹挟持李文军的,这世界上也找不出第二个。” 李文军悠然望着远处想:确实是有大大小小好几拨水匪,而且这帮水匪心狠手辣,打劫也就算了,还把船员全部杀害,不留活口。 孔予祯向我求救,我借了几艘侦察无人机给他,跟海警协同行动,在那几伙人出来犯案的时候抓了个正着。 唐兆年站在海参崴的港口,远远看见船开进来,李文军立在船头,悬着好几天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虽然杨守拙一直在盯着这艘船的航线,并随时报告给唐兆年,可是也不能排除这些穷凶极恶的人在海上忽然又改变主意,伤害李文军。 毕竟李文军这一次是以一敌七。 让他惊讶的是,晨光中的李文军无比清爽,云淡风轻,没有半点被折磨,受过痛苦的模样。 反倒是那几个劫匪胡子拉碴,黑眼圈深重,一脸衰样,倒更像人质。 匪首在离岸还有几十米的地方就停住了船,掏出枪指着李文军,问唐兆年:“剩下的钻石呢?” 唐兆年:“在直升机上。” 匪首:“不,我们不开直升机,不会开。你把钻石扔过来。再弄几桶柴油来。” 这帮混蛋真是太奸猾了,知道只要上了岸,我就随便摆弄他。 他待在船上才更安全更自由,更容易逃脱,只要出海,然后随便找个小港口停下,我就很难再找到他。 唐兆年心里万马奔腾,说:“你们先把人放了。” 匪首摇头:“不不不,等我们安全了,我自然会放了他。要不然,你在附近埋伏了快艇,冲出来拦我怎么办?放心,我只想要钻石,不会伤害他,更不想以后被你们追杀。” 唐兆年又在心里挨个问候一下匪首的祖宗十八代,叫手下把满满的一小袋钻石取过来,用无人机运着飞过去。 匪首接了袋子,倒出来在手上,看了看,验了一下货,确认是真货,便得意洋洋冲唐兆年一敬礼,开船走了。 他开到公海上,给李文军解了手铐,扔了个救生圈给他,指着水里:“你自由了。” 这里游回去,足有十几海里,一般人压根没有这个体力。 不过他拿枪指着李文军,李文军不管愿不愿意,都得下去。 李文军按了一下手表,就走到船后方的甲板就这么一步都不停顿地径直走到了海里,然后就这么立在了海面上,渐行渐远。 匪首以为自己看错了,擦了擦眼睛又看。 没错,李文军确实是立在水面上移动,而且还坐下来了。而且他移动的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快,以至于海水在身边翻着白浪。 可惜此时海面没有雾,不然真的是腾云驾雾,劈风斩浪。 绑匪们很惊讶,都跑到后面来看。 原来水里有一艘像乌龟的小船驮着他航行。 李文军很快就在他们视野里变成一个点。 匪首嘀咕:“奇怪,刚才没看见有小船跟着我们啊。” 有人说:“难道是潜水跟着我们?这个也不像潜水艇啊。” 还有人说:“我听见刚才游艇旁边响了一下,难道是这个东西本来就在游艇上,只不过我们不知道?” 另一个人说:“天上是什么?” 大家抬头,便看见一个银色的东西朝他们飞来。 “好像是个飞机。” “不可能,飞机没那么小。这么看着,这个东西比我们现在坐的游艇大不了多少。” “那是因为它飞得高看起来小。” 话音刚落,小飞机已经飞到了他们头顶,扔了两个东西下来。 那两个黑点飞速下落,顷刻便到了头顶。 第1617章 永绝后患 “炸弹。” 那惊恐地叫声淹没在雷鸣一般的爆炸声中。 此时李文军已经走出去十公里以外,回头看着海面上那一点火光,抽了抽嘴角:我怎么冒着再次被你们骚扰和绑架的危险留你们活口? 不过,就算是旧款,这个无人机的快递投递准确性也还可以。 唐兆年看见李文军坐着那个三栖运输机的潜行器回来,指着他大笑了起来:“你个扑街。” 粗狂的声音在寂静的港口回荡。 李文军不紧不慢上了岸,跟唐兆年握手:“兄弟,配合得不错。” 唐兆年叹息:“可惜,浪费了一袋钻石,一艘游艇和两颗炸弹。” 放了个烟火,热闹了一下,几千万又没了。 李文军:“这些玩意要多少有多少。只要能把隐患清除,再多花十倍代价都值得。” 无人机扔完炸弹在那一块巡视了几圈,便飞回来,降落在港口。 李文军过去打开机载监控录像,确认炸弹落下去的时候,没有人跳海逃生,才关了录像说:“这个还是不够先进。” 现在他们的新版无人机已经可以发送实时画面回来了。 乌索看得瞠目结舌,过来说:“我的妈妈呀。这还不够先进啊。你现在真的跟神仙一样。你刚才是怎么回来的。” 李文军:“就是我卖给你的三栖运输机啊。我只用了下半部分潜水器而已。它本来就可以当小船用。” 唐兆年在心里说:呵呵,这就让你惊讶了?你是没看过他的潜行飞机,那个才是神不知鬼不觉就到了身边。 我第一次看到都做噩梦,梦见我在床上就被这个飞机直接送走了。 乌索:“可是我现在才知道三栖运输机还能这么用。” 李文军:“以后我给你个更霸道的。” 乌索:“不管是什么,先搞个百儿八十台来玩玩。” 乌索相比李文军上一次见到他忽然苍老了好多,其实也是年纪到了的缘故。 人年纪大了就会变得啰嗦起来。 在送李文军他们去关口的路上,这个小老头满面愁容絮絮叨叨,说俄罗斯今年爆发了严重的金融危机,卢布贬值的吓人。 李文军第一次来俄罗斯找他的时候,一块面包只要一卢布。 现在莫斯科五千卢布都买不到一个面包,这叫什么世道。 他手里的能源和金属矿产价格暴跌,在俄罗斯的资产缩水了十倍还不止。 还好李文军帮他在其他国家布局了各种资产,储存了各种货币。 那些老爷们都感叹,还好之前他们把一些图纸和技术卖了,不然现在李文军的技术这么先进,估计也不要俄罗斯的技术了。 李文军沉默的听着。其实就算他不是重生回来的,也能预见到这个结果。 苏联解体后,俄罗斯试图用休克疗法快速向市场私有化的经济体制过渡,却造成了恶性通货膨胀,居民收入大幅度下降、消费能力萎缩,最终造成长时间的经济衰退。又因为外汇收入依赖于能源和金属矿产,国际能源的价格波动就掐住了俄罗斯的命门。 而漂亮国最擅长的就是控制能源价格。他们占领中东,搞乱非洲产石油的国家也是为了保证自己对能源的绝对定价权。因为政局不稳,外国投资和国内资本流出,财政雪上加霜。 今年俄罗斯的外债一千两百多亿,总资产和外汇储备却只有四百亿。 严重资不抵债。 一句话总结,就是这个国家要破产了。 李文军等他说完才安慰他说:“会有转机的。不要担心,实在不行,你还能去伊斯坦布尔养老。” 乌索这才露出笑容:“说的也是。我还有退路。人老了就不想到处跑了。你们中国人说落叶归根,其实俄罗斯人也是一样的。” 乌索一直把李文军和唐兆年送到边境的关口才离开。 杨守拙已经在那一边等着他们了。 才过了几日,对他而言却像是过了几年一样。 此刻他的心情很复杂,好想捉住李文军大骂他为什么又冒险把大家吓得半死,可是想想他是被绑架的那个,是受害者,这么干好像有点不合逻辑不近人情。 所以最后他只是狠狠瞪了李文军一眼,愤愤地说:“下次不要干孤身入敌营,乱逞英雄的事情了。” 李文军笑了笑:“放心,那个潜行器一直在船上待命。我随时可以离开。” 手铐什么的压根就困不住他。 而且在船路过苏城外海海域的时候,一架飞行汽车也从苏城起飞远远跟着他待命。 所以,其实他是有无数种办法在夜里悄悄离开的,然后用无人机在公海上消灭这艘船。 只是如果那样干的话,必须要在晚上,才能保证自己的安全。 可是晚上炸船就无法确定船上的人是不是都死了。 万一有一个匪徒提前发现跳下海,逃出来,后患无穷。 所以他才多陪着他们坐了几天船。 唐兆年不敢让李文军住酒店,连李文军自己的别墅都不让他住,说是太分散不好保护。 这一次杨守拙也跟来了,骂骂咧咧跟着住进了唐家。 进唐家大宅的时候,唐培之跑出来紧张的看着李文军:“李叔叔,你没事吧。” 李文军知道这一次被吓得最狠的就是唐培之了。 毕竟唐培之还是个孩子。 李文军不遗余力地向杨守拙吹嘘唐培之在匪徒那里多么镇定,还说如果不是唐培之的配合,把他的话转达得这么清晰明确,他不可能这么容易平安脱身。 杨守拙自然明白李文军的意思,也乐得配合,说唐培之是小英雄,小战士。 唐培之迷失在赞美声中,彻底忘了恐惧,笑容重新回到了脸上。 唐兆年看他上去了,才说:“还是让他先回‘文军新城’吧。” 这一次真是把他吓得魂飞魄散。 思来想去,平安最重要,出国读大学什么的,反正只要唐培之想去,在“文军新城”读完高中也一样可以去。 李文军:“不要那么着急下决定,回去过了暑假再说。” 李文军已经平安回来,唐兆年才跟警方合作,讲述经过。 警察调用了多路段监控,查到其他人来自内地,都是通缉犯。那个灰衣人却是从缅甸入境,跟匪首会合,再到港城,真实身份依旧是个迷。 第1618章 用牛刀杀鸡 唐兆年约了几个大佬一起谈境外结算中心的事情。 大佬们肯定还是有顾虑的,毕竟现在港城已经风雨飘摇了,搞这个结算中心不知道又会造成什么影响。 李文军说:“大家不要担心,我有足够的黄金储备,各种矿产资源托底。我们总不能一直被漂亮国掐着脖子。” 大佬们才松口。 在唐朋生的支持下,把港城的人民币结算中心总算是建起来了。 杨守拙看李文军坐在回家的飞机的时候一直微微皱眉,问:“怎么了?还意犹未尽么?不想回去。” 李文军伸出双手,手腕上两道清晰的红痕,苦笑:“不知道怎么解释这个。” 当时为了不让对方起疑,就一直戴着手铐。结果手腕被磨成这样。 休养了几天还没复原。 虽然是小伤,可却是出过大事的证据。 现在已经到初秋,穿长袖了。所以在外面,别人是看不出来。 可是顾展颜跟他日夜相对,很容易发现。 杨守拙盯着那伤口看了好一会儿,忽然坏笑了一声:“我可以帮你向顾展颜作证,你绝对没有跟别的女人玩sm。” 其实他很能理解李文军,他在外面受了伤,也不想让瞿兰溪知道。 可是他一下子也想不到什么好法子,还很享受看李文军纠结无奈地表情,所以忍不住火上浇油。 李文军放下手,狂骂:“神经病。我就不该问你。不怕正经人发骚,就怕你这种明明骚到骨子里的人一直假装正经,然后时不时显出原形。” 杨守拙斜眼看着他:“你就说我这法子够不够绝吧。” 李文军冷笑:“我怀疑你是真的玩得这么花。” 唐兆年皱眉:“喂喂喂,边上还有孩子呢,你们两注意点。” 唐培之凑过来说:“我跟顾阿姨说,这是你陪我练散打弄伤的。” 唐兆年:“啊喂,你一个孩子就不要凑热闹,越描越黑了。你答应我个事好吗?这事对你妈绝对要保密,不然我会被骂死。” 唐培之一进小区,就开始疯狂的敲每一扇门。 “我回来了,你们的培之回来了。早早哥哥,跳跳哥哥,陶然姐姐,快出来跟我玩啊。” 唐兆年咂嘴摇头感叹:“啧啧啧,真是蛟龙入海,猛虎归山,野马进了草原撒欢跑……” 晚上李文军洗漱干净关上门,拿出个丝巾对顾展颜说:“我们今晚晚点特别的。你把我绑起来。” 顾展颜又惊又羞,骂着躲开他:“你又发什么神经。” 最后顶不住李文军的死皮赖脸,温柔攻势,从了。 李文军等她睡着了,看了看手腕,叹息:唉,造孽,为了不让她起疑,竟然真的用上了那混蛋又淫又贱的法子。 杨守拙之所以会一起回“文军新城”,是因为听李文军说了有内鬼。 也就是绑匪不小心说漏嘴,有关信息素的事情。 虽然他们已经全部化成了海里的孤魂野鬼,可是如果不把内线揪出来,他总觉得不安心。 于公于私,李文军都对他太重要。 而且如果敌人已经打入内部,肯定要揪出来。 杨守拙结合唐兆年查到绑匪的身份,查这些人跟谁接触过和所有通讯记录,最后追查到了已经死了的王永青身上。 王永青去某个小保健器材公司试用按摩床的时候,吹牛说他女儿、儿子在“文军实业”担任要职,然后把王小山的内部工作总结草稿拿出来,给人看,上面写了新建航空训练基地,加强军工厂安全措施等等。 其中有个案例说工厂去年差点被人偷走一个重要设备。所以有人建议在所有重要设备和物品上都涂抹动物信息素,这样一旦丢失就可以用警犬找回来。 然后保健器材公司的人就把这个卖给了漂亮国间谍。 这曾经让李文军很疑惑。 因为这个提议后来被他否决了的。 理由是,信息素有效期太短,反复涂抹太麻烦,还不如在设备内按一个定位器或者直接在程序里写入一段自动发送位置的隐藏代码有用。 如果是一直在“文军实业”工作的人不可能不清楚这件事,还跟匪首说用信息素标记钞票的事。 现在查到真相,他才恍然大悟。 杨守拙大怒:这是个什么几把公司,还敢干这种事,查!狠狠的查! 一查不要紧,结果查到这个公司一直诈骗老人钱财,游走于灰色地带。 虽然仪器设备药品卖得很贵,达不到他们说的治病延年的效果,可是用了吃了也死不了人,而且老人们都是自愿购买,没有意愿告发,就一直没有人来管。 结果这个公司还作死的一直从“文军新城”的退休员工和家属嘴里套有关“文军实业”的机密。 简直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现在数罪并罚,老板进去了,非法所得被没收返还给被骗的顾客。 相关职员也视情节严重被警告罚款或者判刑。 那些被骗过老人的家属拍手称快。 就连吴新华去领了部分王永青被骗去的资金回来。 只是王永青死了。都被人唾骂和嘲笑。 连带王小山都被叫去谈话,写检查,还被罚了一个月的工资奖金。 王小山气得不行,可是想想自己年轻的时候犯事,把王永青的积蓄全耗完,就当是现在还给他了吧。 “文军实业”内部整改,教育所有员工涉密工作报告不能带回家,教育家属要有保密意识。 敏感的顾展颜从这件事上嗅到了不寻常的气息。 好好的,杨守拙怎么忽然来重罚一个跟他八竿子都打不着的小企业,怎么看都像是杀鸡用牛刀。 还把“文军实业”内部也整顿了一下。 她回去问李文军。 李文军知道瞒不过去,只能就轻避重讲了讲。 顾展颜这才恍然大悟那天晚上李文军玩那么花,原来是在遮掩手腕上的伤,又气又怕,直哭:“这么大的事情,你竟然都瞒着我。你是要气死我吗?” 李文军哄了她好久,才让她相信他没有任何危险,胸有成竹。 季如诗其实也觉得不对来问顾展颜,顾展颜又简明扼要跟她讲了。 季如诗吓得够呛,告诉了季青烟。 季青烟听了一句话都没说。 不过那一整天,唐兆年都没出门…… 都1619章 有竞争才有活力 李文军和杨守拙他们几个对唐兆年表示了深深地同情,但是绝不打算去救他。 因为大佬虽然可怕,可是大佬的老婆更可怕。 关键大佬的老婆还可以联合自己的老婆折腾自己,那个太吓人了。 也不能说女人们都是窝里横,主要还是仗着各自男人们的喜欢。 杨守拙,陶光明,季青韬和孔予祯是早就缴械投降了的。 本以为李文军和唐兆年能给男人长点脸…… 经此一役,全军覆没…… 次日,唐兆年才顶着一对黑眼圈从家里出来,脸上是“我好想杀人,可是我不能”掺杂着“我一个堂堂大佬,怎么混到这个地步”的复杂表情。 他说,季青烟抱着唐培之和唐培霖在房间待了一整天。 她好不容易出来了,说除非她死了,不然唐培之就不能再回港城上学,两个孩子必须都待在她看得到的地方。 唐兆年要是敢强行带走,她就跟他离婚,让他再见不到孩子跟她。 唐兆年的魂都快吓没了,求爷爷告奶奶才哄着她把这句话收回去。 李文军他们想笑,又怕唐兆年恼羞成怒,只能忍着。 唐兆年苦着脸嘟嘟囔囔一大堆,最后用一句话总结:“老年得子是这样的,格外看重。关键她还掐着我的命门……” 明知道他孤苦快半辈子才有了个家,所以格外珍视家庭,她竟然还拿这个威胁他,真是气得他心肝疼。 李文军这才出声安慰他:“没事,能理解的。待在文军新城也挺好。” 唐兆年瞪着李文军:“我现在最恨的是你。都怪你。哼!!” 李文军咂嘴:啧,这不就是典型的迁怒于人吗? 对于李文军有一次击退针对他个人的袭击这件事,失败的漂亮国没有任何反应,李文军也当这件事没发生过。 其实漂亮国跟任何国家交往的时候都是这样,表面笑嘻嘻,像个救世主一样大方仗义,其实背后藏着刀,时刻在琢磨怎么样从对方身上割下一块肉来和怎么样能多割下一点还能让对方不反抗。 李文军他们不但在港城和俄罗斯还有乌克兰,还开始在伊斯但布尔和非洲搞人民币结算。 反正来度假村度假,就可以用人民币支付,去任何一个邮轮公司订票也可以人民币直接支付。 跟非洲交易就更加容易了。 杨守拙给李文军打电话说:“我收到可靠消息。我们申请了好多年都没成的加入wto,可能很快就会成了。” 李文军笑了:“嗯,现在我们四处开花,漂亮国有点担心了。现在是在权衡直接干掉我们更快更省力呢,还是把我们拉进同盟更有利。” 杨守拙说:“上次那个飞行汽车,怎么样了,你赶紧做。只要这个东西试用没问题,我就给你开放湘省的低空资源。” 李文军现在从“文军新城”出去的路竟然经常塞车,高速路也是。 特别是节假日。明年开始国家就会实行“五一”“十一”长假,到时候更可怕。 对李文军他们这种经常要往返株市,省城和周边几个县视察工程的人来说,把大半时间花在路上,实在是太浪费了。 大型直升机太吵,运行一次费用高不说,还要找一块不小的地方建停机坪。 如果用这个飞行汽车,就能完美解决。 超低空飞行,不跟汽车抢公路,也不跟飞机抢高空资源,随处可以起降。 关键平均速度比在地面行驶的汽车快一倍不止。 如果杨守拙说的话能实现,届时,湘省会成为国内一个开放超低空资源的省份。 按照普遍共识,一百米以下为超低空,一千米以下为低空,一千米以上是中空或高空。 但其实,一千米是一个相对值,如果低空资源利用的好,还可以扩大范围,比如把三千米以下都列为低空范围。 李文军:“你先允许我开通一条从‘文军新城’到省城的固定航线,让我来检测这个飞行汽车的可靠性,力求在大批量投入使用前做到完美。” 杨守拙:“行。这个好说。反正现在也没人用。” 湘省自然是支持,反正又不用占用公路资源。 万一干成了,对湘省旅游又是个极大利好。 李文军便开始短途试运行上次用来救援那个新兵蛋子的飞行汽车和多种载人无人机。 其实两种的原理差不多,只是一个是由董庆军主持的新能源汽车厂那边研发,一个是由航空器材厂研发。 当初李文军提出这个“低空载人飞行器”概念的时候,两边都抢着要做。 航空器材厂觉得董庆军在抢生意,只要是空中飞的,都算是航空器材。你董庆军就乖乖做你的地面汽车,做什么飞行汽车。 董庆军觉得航空器材厂很没用,都十几年了,低空飞行的无人机还不能载人,运货也只能运少量。 李文军就索性让两个厂同时研发。 反正他的原则一向是,有竞争才有活力。 不怕技术上的互殴,只要打不死,随便上。 这两个厂就同时开始研发,而且是几乎同时拿出了试用产品。 毕竟他们都有地上跑的各种汽车,水里开的各种轮船和天上飞的各种飞机的研发生产技术基础。 那天新兵蛋子遇险,杨守拙向李文军求救的时候,李文军之所以派出的是“飞行汽车”,而不是低空载人无人机,是因为那一块地形复杂,凹凸不平,位置小。 李文军怕无人机的体型相对大会卡住或是停不稳。 这件事让航空器材厂很不服气,立志一定要在这一次日常飞行测试中,赢过董庆军。 当然,现阶段,两个厂都暂时只敢用假人“小陶董”来试飞自己的产品。 就算是那天救人,也是把人从山谷里运到道馆门口,再用救护车接下去。 飞行汽车离开“文军新城”以后将会在株市批发市场边上的小广场做短暂停留,让技术人员检查,记录数据,确定没有问题后再重新启动继续起飞去省城,然后飞回来,如此往复,往返两趟。 第1620章 麻绳偏从细处断 从“文军新城”出发的时间是每天上午8点、下午2点,从省城往回的时间是上午10点,下午4点。 它们尽量走直线,尽量选择田野河道这些人少的地方。 主要是怕有什么问题坠毁,伤人。 所有无人机和飞行汽车都装有实时监控摄像头,还会以五秒的间隔频率向控制中心发送实时位置。 为了安全考虑,初试运行期飞行速度保持在未来正常运行速度的一半,飞行高度地面以上三十米。以后成功率上来以后,再提高速度,增加高度。 今天是试飞第一天。一大早,一行飞行汽车和载人无人飞机从“文军新城”的小广场上起飞,像一群大雁,又像一群大蜜蜂嗡嗡嗡地向北飞去。 预计从“文军新城”到达株市和从株市到省城,都各需要一个半小时和半个小时。 他们为了防止引起恐慌给沿线的村庄都发了通知。 还没飞出去半小时,监控室的屏幕上就显示就少了一架低空无人机。 算了算位置,就在右县。 两个厂的技术人员都紧张,先把所有无人机和飞行汽车都返航。 同时查看前后无人机和飞行汽车的监控。 结果发现原来是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傻子,用鸟铳打下来了一个。 本来用鸟铳也不是那么容易打下来。这家伙的子弹刚好打中了螺旋桨的叶片,让无人机失去平衡落了下来。 要找到他也很容易,因为无人机掉下来的时候,整个摔碎了,还燃起了熊熊大火。 等技术人员跟保安和警察赶到的时候,那混蛋正从池塘里弄水灭火。 大家气得不行,扑上去就把他按住了。 那人被按住还在大叫:“李文军那么有钱,我拿他一架小飞机去买怎么了。天上飞的,水里游的,山里跑的,不都是属于大家的吗,谁想拿走谁拿走。这个小飞机对他来说不算什么,却能让我好几年吃饱喝足。” 技术人员气得大骂:“放屁!!就连麻雀都在1989年被列入‘国家二级保护动物’,打二十只以上麻雀就要去坐牢。你哪里来的歪理,天上飞的,水里游的,地上走的东西可以随便拿?关键这东西生产成本几百万,拆了当废品卖却只能买几百块。” 其实唯一能卖废铁的是发动机。 警察也叹气:“你是法盲也就罢了,还连基本常识都没有,你这个发动机就算拆下来拿去废品站也没有人敢收。” 而且现在整个湘省的废品收购站都被黎广志收购合并了。黎广志是李文军的合作伙伴。 废品收购站一看到来路不明,标有“文军实业”各个部门企业logo的东西就会报警。 好多年前就有人吃过亏了,怎么现在还有人想占便宜不长记性。 警察把这人带走,一查,结果还是个偷窃惯犯,没少进局子。 只不过他以前都是拘留几天放出来了,这一次损坏了价值几百万的东西,能在牢房里吃好多年“免费”饭了。 倒算是如愿以偿,求什么得什么。 李文军听他们汇报这件事,一直在笑。 陶光明皱眉:“你竟然还笑得出来。这一次还好是个文盲加神经病。要是对手或者敌人有预谋的这么干。现在早把无人机不知道运到哪里去了。” 李文军说:“上面有定位器,程序还留了后门,你怕什么。不过这也提醒了我们,螺旋桨叶片不能光追求轻巧耐磨,还要有一定的抗打击能力。其实就算没有人故意破坏。螺旋桨旋转速度那么快,以后整个飞机飞行速度也超过两百公里,有一个稍微坚硬一点的东西撞击,就会给螺旋桨的叶片造成损害。” 航空器材公司的经理点头:“是。” 陶光明问:“现在这个是碳纤维的,没试过别的材料吗?” 碳纤维轻质、高强度、高刚度、耐磨。用碳纤维做螺旋桨能够提高无人机的功率输出和飞行效率,但是碳纤维的脆弱性和抗击打能力不强也是天生的致命弱点,导致在高速碰撞或撞击下容易发生缺陷、断裂等现象,受力情况不稳定也容易出现失效。 经理:“我们试过铝合金。轻质、韧性、抗腐蚀,能够提高无人机的飞行速度和耐用性但是耐磨性较差,且容易疲劳损坏,高温容易变形。还有玻璃钢。轻质、高强度、隔音隔热、阻燃,可以提高无人机的飞行速度和稳定性,同时延长使用寿命。但是玻璃钢材料的耐磨性较差,易产生可塑性变形。还有镁合金,密度小、强度高、刚性好、韧性好、减震性强。普通铸造镁合金和铸造铝合金的刚度相同,但是比强度明显高于铝合金,可以加工成很漂亮的外形和精细零件,但是有易燃且耐蚀性差这两个致命缺点,所以直接被我们否决了。” 陶光明:“钛合金呢?试验阶段不用考虑成本,有最好的直接用上去啊。这个以后可是要载人的,不能有半点闪失。” 经理:“各种类型的钛及钛合金,从纯钛到我们现在应用最广泛的ti-6al-4v合金,再到高温钛合金材料我们都试了。效果最好的是ti-pd合金。它除了钛合金本来的低密度和高强度相结合优点之外,还具有优异的耐腐蚀性,相比其他材料甚至其他钛合金,都更能适应各种气候。” 陶光明:“那为什么不用呢?” 经理:“用了。之所以我们有这么多种型号的载人无人飞机,是因为我们每一款都尝试了不同材料和造型。只是今天被攻击的这一款上刚好用的是外壳和叶片都用碳纤维制造……” 说起这个,他也很无奈。 这不正应了那句话“麻绳偏从细处断”么…… 正因为这一台大部分用的碳纤维,所以摔下来都不可能像其他无人机一样回收材料,因为一碎就全报废。 陶光明见董庆军一直不说话便问:“嘶,奇了怪了,你今天竟然没话说?” 这家伙平时跟个永动机一样,忽然安静必然有妖。 第1621章 不能出纰漏 董庆军挠了挠头,说:“嘿嘿,其实我们之前试过用碳纤维复合材料做过地面行驶汽车的某些部件和外壳,发现无论是从技术可行性,还是从成本控制方面考虑,暂时都不合适。” 陶光明说:“哦,展开来说说。” 董庆军:“做零部件肯定是不行。因为有些零部件小而复杂,用碳纤维材料的话,制作过程需要很多的手工,并且报废率很高,成本高。就算是做外壳,有些部位也很复杂。而碳纤维复合材料并不具备金属材料的延展性,所以一变形就说明内部的碳纤维已经出现了断裂或者是层间树脂脱层,这两种情况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接起来的,那么整个碳纤维单体壳车身只能报废。而且树脂容易老化,耐久性要弱于金属。光、高低温、酸碱性都会加速老化,产生发黄、龟裂、发脆的问题。这跟普通塑料零件的老化的道理是一样的。” 陶光明:“也就是说不是碳纤维材料自己的问题,而是复合材料基体树脂的问题了?” 董庆军摸了摸下巴:“其实碳纤维复合材料自己作为框架外壳材料都是有局限性的。因为它本身就是各向异性。意思就是,物体内部的物理、化学等性质会因为方向的不同而有所变化。这就远远不如金属材料各向同性的材料特性优势了。比如采用金属材料做框架式的车身在设计时,只需要对车身整体进行结构设计。用碳纤维就要考虑各方受力造成的差异,比较麻烦。所以现在还没有找到金属材料的完美替代品。金属材料有个普遍的缺点,就是密度大……在地面的时候,追求稳定性,有一定重量反而好,不能太轻。可是飞行器却要越轻越好。” 然后大家都望向材料研究所a、b两个所的所长。 两个所长寒毛直竖:“别看我们,你们都说了,暂时没有完美替代品了。” “铝合金和钛合金都做了几十种出来,不够你们用啊。别来折腾我们。” 一直默默听着的李文军忽然出声,说:“其实,你们要把思维放开些。不要总是觉得用了这种材料就不能用那种。比如总觉得要找一种材料来作为金属材料的替代材料。而是要琢磨各种材料的灵活应用,做出降低全寿命成本的系统解决方案。就算是普通汽车,我们不也经历过一个零件尝试几十种材料来制作的过程吗?你忘了你们当时为了做汽车上的安全气囊,找了多少种材料。” 大家脑海里不由自主浮现出整个小学和幼儿园孩子都在玩安全套的情景,忍不住笑出声。 董庆军那可是“一战成名”!! 从此他就不是汽车厂最变态的人,而是整个“文军新城”最变态的人。 李文军又说:“所以你。你们各厂可以联合起来,合作开发。你们各有各的优势。一个对空中飞行情况比较熟,一个对地面行驶比较熟悉。取长补短,能更快的做出相对满意的产品来。” 董庆军耸耸肩膀:“我无所谓,反正每个厂我都待过。” 航空器材厂经理哭笑不得:“那也是,你是所有厂的编外人士。” 李文军:“这一次还暴露了一个很大的问题。就是安全保障性。当螺旋桨中有一个甚至百分之三十以上出现问题,怎么保证继续安全飞行,至少是先安全着陆。这就需要系统的应急处理能力,比如飞行模式要转换,把全程全设备运行改成间开间停或者设置备用螺旋桨。在地面,汽车出问题,只要能减速停下,就能安全脱身。如果飞行器拿来运货,只要不造成地面人员伤害也能承受损失。可是你们时刻要记住,我们现在做的是飞行汽车,这是飞在天上的,而且里面有人。100米,说高不够正常跳伞高度,说低,人摔下来肯定死。所以要把出故障坠毁可能性降到最低。” 董庆军和航空器材厂经理的神色都凝重起来。 开始只是想着要比对方先做出来,安全措施确实考虑得不够周到。 然后这两家又去琢磨改进去了。 半个月后推出了改进版的六种,有纯电的,有纯燃油的,还有油电混合,再搭配不同造型和材料。 造价三百万到五百万不等。依旧按照之前的时间表继续试飞。 这一行飞行汽车到了株市批发市场边上的小广场,发现压根就没法降落。 因为那些人收听了消息新型飞行汽车试飞,所以都来看热闹。 虽然所需要的位置比直升机什么的小,但是并不代表不需要位置。 自动程序检测发现离人群安全距离不够,不能降落,又不能随便停去别处,一直绕着那个点转圈。 株市这边守着的技术人员一看,这样下去不是办法,用电池的哪几种电池耗完就会直接掉下来。只能临时修改程序,让它们落在旁边公园里。 公园里的人也不少,只能落在草地。 然后草地是斜的,六台里面有两台停稳了之后侧翻,翻滚数次倔强地停在了坡底。 其他几台溜坡,也是一溜到底。 围观的人快笑死了:“也,做得还蛮好的呢,停车就停车,还免费表演杂技,还会打滚卖萌。” “我去,里面要是坐了人,岂不是连隔夜饭都倒出来了。” 其实这还真不是技术问题,这么大的坡,就算普通汽车侧停也停不稳。 技术人员很无奈,把数据抄了,检查了一下都没问题,该充电的充电,然后继续飞走了。 总体来说,这一次还算顺利,反正最后六台都平安回来了。就是总感觉里面的“小陶董”们那没有五官的脸有些狰狞和痛苦。 赵林听到反馈,二话不说就派人把小广场用三米高的铁栅栏围起来,除了工作人员,一律不让进。 董庆军他们讨论了一下,还是要在车上加手刹,至少不能溜坡。 又运行了几日,“文军新城”便陆陆续续收到了无数关于“飞行汽车”的投诉。 有投诉说噪音太大,造成她失眠;有说飞行汽车里的乘客往下掉垃圾,中了他的头,造成了内伤,要赔医药费;还有人飞行汽车上有人往下尿尿,落到了他头上,要求赔偿精神损失,并向他赔礼道歉;还有说飞行汽车的辐射太大,导致住在离行驶路线直线距离“只有”五百米的她流产了;还有人投诉说飞行汽车撞死了他们家的鸽子。 第1622章 汽车渡劫 李文军一边笑一边看这些投诉,然后还在吃饭的时候,拿给董庆军他们一起看。 董庆军笑不出来:“我也不知道是这些人弱智呢,还是出现幻觉了。我们的飞行器汽车的噪音和辐射跟普通汽车差不多,比电吹风大不了多少。所以流产和失眠这个不存在。扔垃圾和尿尿这个就更是无稽之谈了。上面压根没有活人。要是‘小陶董’能扔垃圾和尿尿,就真是闹鬼了。撞死鸽子这个……我们有避障的设置,照理说也不会,而且这几天飞行汽车回来以后,也没有看见有血迹和鸟毛。” 陶光明:“撞死鸽子这个,我倒是觉得有可能啊。毕竟鸽子那么小,未必能避开。而且就算撞到了,路上遇见下雨什么的可能就把血迹洗掉了。” 董庆军还真的歪头在想这个可能性。 李文军:“你什么时候变得跟陶光明一样傻了,还真的琢磨啊。这些投诉明显是想讹钱。” 陶光明:“我那叫有良知,你才傻。你个奸商。” 李文军:“不过这些投诉也暴露了一些问题。比如。以后投入运行,乘客要真的打开窗户往下扔东西怎么办。那可是真的会砸死人哦。不要太高看司机和乘客的素质,现在不管是坐汽车还是火车的,都有人往外扔垃圾。飞机那是因为开不了窗,不然一样有人扔垃圾出去。就连我们机场不是也发生过往飞机发动机里面扔硬币的事吗?到时候从飞行汽车上扔个瓶盖下来都能砸死人。” 董庆军:“可是这个司乘的素质,我们控制不了啊。” 李文军接着说:“对,所以只能设置成在空中不能开窗。那就要充分考虑自动通风了。还有避障这个,以后飞行汽车多了,避障功能和空中交通系统的智能决策技术就很重要了。不然很容易在空中撞车,或者撞山,大树,高楼,塔等障碍物。因为行驶速度太快了。” 董庆军他们都在点头:“好。” 虽然大家把投诉当玩笑,董庆军他们还是好好改进了一下,又继续测试。 这样停停走走,修修改改,转眼到了盛夏。 李文军提醒他们现在到了强对流天气多发的季节,要格外小心。 测试归测试,天气太恶劣,没有把握的时候就不要放出去,免得出事。 董庆军他们就很留意天气预报。 今天早上飞行汽车出去的时候,晴空万里。 气象局预报说有雨,本来就是要测试飞行汽车在各种天气条件下的适应情况,毕竟以后客户也不可能只有天气好才出行。 所以天色开始变暗的时候,大家也没有在意。 结果没过多久,就刮起了大风天。 乌云聚拢,黑如泼墨,仿佛妖兵临城。 大家心里有点虚,问董庆军和经理,要不要让飞行汽车加速返航。 看看定位,现在差不多刚好走到中间,而且回来的路上山比较多,往终点飞反而地势比较平,于是董庆军跟航空器材厂一商量,决定还是接着飞,不过把行驶速度加快了一些。 大风过后就是雨,然后开始下冰雹。 板栗大小的冰疙瘩,砸在外面的地上发出“噗噗”闷响。 天空中电闪雷鸣。 本来在矿区长大的人,小时候见过各种妖魔鬼怪一样在天空肆虐的雷电,对雷电一点也不陌生。 但是今天不同,有六个“小家伙”在天上承受着雷电考验。 那一道又一道扭曲的,分叉的雷电划破天空,伴随着震耳欲聋的声音,让所有人都心慌。 有人嘀咕:“妈的,搞得好像度劫一样。好让人担心呢。” “可不是。幸好里面也没坐人。不过想想,咱们公司的产品,哪一个不是要经历生死劫难才能上市呢……不说别的,那个‘小陶董’都被撞碎了无数次,才有今天。” 董庆军盯着屏幕上,六个点本来排成一条线,风一吹,有两台就偏离了航线,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然后下冰雹又有一台直接失去了信号。 现在一开始打雷,又有两个绿点熄灭了。 只剩下一个点,在屏幕上孤零零的闪啊闪。 航空器材厂说:“返航吧。我受不了了。就算最后在株市降落,他们也处理不了。” 董庆军:“好,回头吧,能救一个算一个。” 现在剩下的这个是全燃油的,应该还够飞回来。 他们向所有车下达了全速返航指令,就是不知道有几台能收到指令并执行呢。 外面的冰雹终于停了。 有人开车进来。 大家一看,李文军和陶光明下了车,忙站了起来。 李文军走进来,问:“怎么样。” 大家想起前几天李文军还提醒他们要注意极端天气,结果今天就出问题了,都有些沮丧。 董庆军把显示器转着朝向李文军和陶光明。 李文军看了一眼,笑着说:“还行,没有全军覆没。” 陶光明叹息:“你竟然还笑得出来。一下几千万没了……” 董庆军:“李董,对不起。” 李文军:“这又不是你第一次搞坏试验品了,有什么好对不起的,搞研发的本来就是这样。” 董庆军不出声。 李文军又问:“下返航指令了吗?” 董庆军:“嗯,下了。” 李文军说:“那就安心等呗。现在反正也干不了别的事情了。” 他坐下,拿了手机出来,淡定在ao上批文件。 今年开始整个“文军实业”都改成在网上批文件,提高工作效率,减少纸质文件。 主要以前有些文件要送苏市,海城,京城,穗城,甚至国外寄过来,好麻烦。 现在方便多了。李文军只要运筹于帷幄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 有人小声:“说起这个雷击,汽车上也没有避雷针,好像也没事啊。” 董庆军说:“你傻啊。避雷针的原理是用高处尖端金属吸引雷电,然后导入地下,来保护周围的人和房子。汽车装避雷针还更危险,反而容易挨劈。而且汽车外壳全是金属,万一被雷击中了,就直接从外壳通过接地装置导入地下了。我们的飞行汽车是在空中,又不接地。” 陶光明问航空器材厂经理:“那飞机一般怎么避雷。飞机都是在云层里面穿过去,更容易被雷劈中啊。” 第1623章 第二次攻防战 经理:“在飞机主翼或尾翼尖端处安装像一个刷子的金属放电刷,学名叫静电释放器。当飞机受到雷击时,这些防雷装置会帮助电流经过机壳传输到机身或机翼伸出的金属放电刷,用‘尖端放电原理’迅速放电。有的飞机上安装的静电释放器多达十几个。飞机外壳中非金属材料制成的结构一般都装有避雷条,比如,机头雷达天线罩的表面贴有避雷条,尾翼也埋了避雷条,它们的作用是让雷电电流能顺利通过机壳表面。因此,当飞机受到雷击时,上述的防雷装置会帮助电流经过机壳传输到机身或机翼伸出的金属放电刷而迅速放电。” 董庆军接着说:“还有,客机机身大部分是由导电材料铝合金制成的,这就是说飞机本身就带有一个巨大的金属罩,将机舱包裹起来,对内部起到屏蔽作用。闪电击中飞机的时候,电流只是沿着光滑的铝合金外壳传导,而不会对机舱内的乘客产生威胁。飞机降落停稳以后。维护人员就会在接地点搭接一条地线,确保飞机上的电荷能及时转移到地面。” 有人忽然叫了一声:“诶,那是什么,是不是崽子们回来了。” 李文军放下手机,站起来,跟大家一起走出去。 外面的雨已经完全停了。 乌云裂开一条缝,阳光洒满湿漉漉的大地,金光一片。 远处几个黑点,像是走失的孩子一样排着歪歪斜斜的队,委委屈屈靠近,然后停在外面的坪里。 大家眼眶都红了,竟然回来了五台,真是太不容易了。 每一台车的外壳都坑坑洼洼像月球表面,前挡风玻璃也都裂了,有一个玻璃完全碎了,驾驶室里全是融化了一半冰雹。 由此可见高速运行时遭遇冰雹有多恐怖。 其中两台里面坐的“小陶董”都被电焦了。一看就是被雷劈过。 还好现在“小陶董”没有五官,不然表情得多狰狞。 大家检查了一下,监控录像,这两台被雷击中和被风吹跑的,信号发射器和摄像头都坏了。 后来失踪的那一台也找回来了,是被风吹到了山上的树林子里,然后挣扎到电耗尽也没能挣扎出来。 还好定位器虽然失灵了一阵子,但是又恢复了。 而且定位器是单独供电系统,耗电少,每次启动车的时候都在给定位器供电系统充电。 一次充电,就可以持续发射一个月信号。 当初李文军要求他们这么设置的时候,他们还质疑这个要求。 现在明白,原来是为了方便在紧急时候搜寻救援。 董庆军他们总结了一下。 损失大概几十万,还好。 虽然遇见了设计运行状况之外的恶劣条件,可是螺旋桨和机身基本经受住了考验。 要加防雷等设施。还要增加自动避险的程序。 如果检测到极端天气来临,系统就近搜索安全地点,指导司机停靠。 李文军提醒他们,这也说明了一个很重要的事情:虽然飞行汽车是在天上飞,但是沿途还是要方便达到且足够多和大的停车场,提供给客户做事故检修,休息,加油充电和紧急避险。 陶光明他们立刻联系测试线路上的乡镇,每隔五十公里就设置一个有遮挡的紧急停靠点。争取让测试飞行器不管在什么位置,都能十分钟内停靠到室内去。 很快,测试就继续进行。 反正“文军实业”的产品测试原则是:只要产品还能动,就改进一下继续测试。 要是不能动了,就重新做一个继续测试。 ---- 自从上次跟董庆军攻防赛失败了以后,军工厂的何京生厂长很不服气,又向董庆军下了挑战书。 刚好最近雨季来了,别的无人机怕对流天气,他们的“潜行”可不怕。 本以为董庆军会要求换个时候。 董庆军却应战了:“敌人不会挑天气好再来攻打我们,来就来。” 这一次跟上次一样的,规定的时限内,攻方往指定地方扔墨水弹,扔中就算攻方赢,扔不中就是守方赢。 李文军又半夜发指令。 然后一群大老爷们端着茶坐在书房里看热闹。 孔予祯阴阳怪气故意挑拨杨守拙和李文军:“你们猜,你们的徒弟会各用什么招。” 杨守拙像看白痴一样看他:“神经病,我就算知道,会告诉你吗?” 孔予祯反正脸皮厚,被骂了一点反应也没有。 李文军笑:“他们两都是我的属下,不分彼此。” 孔予祯撇撇嘴:“说了等于没说。” 李文军:“小祯最近业绩不错。出口节节攀升。” 孔予祯端着杯子的手一抖:“我特么不是你的业务员。” 其他人笑出声。 孔予祯深吸一口气:“罪过罪过,不小心又破戒了。” 李文军:“小祯今年出口最多,而且连着好几年都快速增长的竟然是化妆品和假发,现在在非洲卖得很火爆。” 陶光明感叹:“非洲的秃子确实多。” 这句话把本来生气的孔予祯都逗笑了。 大屏幕上忽然响起警报声。一架“潜行”贴着河面鬼鬼祟祟飞来。 一群中小型无人机从“潜行”上起飞,散开,如椋鸟群一般,乌泱泱一大片。 每一个身上都携带了墨水弹。 主要是相比上次比试,李文军的无人机在荷载能力,待机时间等方面都有了长足进步。 以“潜行”的荷载能力带一千个无人机都不是问题。 陶光明小声说:“我去,这样怎么玩。” 挡得住一个,挡不住两个。 这样一拥而上,就算是有遮阳伞,小无人机也可以飞到遮阳伞下面扔墨水弹。 杨守拙冷笑:“这要不是看守方是友军,手下留情了。要是敌军,何京生这会儿肯定用‘潜行’直接送远程快递了。” 小广场里忽然升起无数小无人机,一张密密麻麻的大网把整个广场的上空都罩起来了。 更多的无人机又飞了起来在距离第一张网十米的内层又形成了第二张网。 然后两张网一起往外扩了十米。 第1624章 无人机疯了 孔予祯又说:“呦,这是升级版的遮阳伞啊。这东西能挡住墨水弹吗?还不如遮阳伞呢。” 季青韬:“人海战术吗?没有用的,‘潜行’一台就全干掉了。” 李文军光笑,不解释。 攻方的无人机已经到达,然后停在距离守方外层无人机网十二三米的地方不动了。 大家以为是信号卡顿,都屏住了呼吸,紧张盯着屏幕。 五秒钟以后画面还是没有变化。 陶光明嘀咕:“怎么回事?信号断了,还是网络被黑了?” 杨守拙说:“如果是那样,问题就严重了,真打起仗来,敌人把我们的通讯一断,我们变成又聋又瞎。” 李文军用通话系统跟董庆军说:“你动一下。” 屏幕上最大的画面里,董庆军的大脸猛然出现,占满整个画面,然后露出了迷之微笑。 屏幕前的这堆大老爷们被吓得打了个哆嗦,一齐骂娘。 “神经病啊你!!” “特么吓死老子了。” “快把你的大饼脸挪开。” “没卡顿啊。怎么回事?” 李文军狂笑,可就是不解释。 杨守拙给何京生打电话:“怎么了?为什么不进攻。拿你们的墨水枪,嗞他们啊。” 墨水枪的有效射程就是十米。 只要再往前进一两米就到达射程范围内,就可以让对方的无人机报废。 这样停在这里算怎么回事? 时间消耗得越多,对守方更有利了。毕竟只要把进攻时间耗完,就算对方赢。 何京生也很着急:“不知道,我联系不上无人机,也控制不了。” 杨守拙:“‘潜行’也不行吗?那么强大的控制系统。” 何京生:“是,不知道怎么了。我都试着召回了,‘潜行’没有任何反应。” 杨守拙说:“卧槽,董庆军这混蛋不会是黑进了系统,把所有无人机的活动范围都暂时限制在这一区域十米以外吧。” 李文军还是不说话。 杨守拙骂骂咧咧:“你们这是作弊。万一敌人用的不是我们生产的无人机呢?这个法子就没用了。” 季青韬打了个哈欠:“散了吧。没意思。” 唐兆年:“早知道我们两还不如钓鱼去。” 他们连忙站起来。 外面忽然“轰”的一声巨雷,接着大雨倾盆而至。 他们两又坐下了:“还是看这两小子打架吧。” “可是他们又不动,有什么看的。” 杨守拙对何京生说:“别管什么战术了,没有时间了。把所有无人机埋伏的无人机都派出来,从顶部的上空垂直打击。” 反正只要被墨水沾上无人机就要退出,所以只要攻方无人机从上面洒水一样往下泼墨,守方无人机就只有挨打的份。 第一批攻方无人机为了躲避雷达,所以贴着河面飞进来的。 现在已经暴露了行踪,无所谓了。 何京生:“好。” 过了一会儿天空的云层里,忽然出现一大群无人机,黑压压地,很有压迫感。 唐兆年他们又紧张起来了。 “我去,我们错怪董庆军了。攻方的无人机也不少啊。” 按那句老话,叫什么来着,吐口唾沫都能淹死敌人。 今天风有点大,如果从太高的地方攻击,墨水会被风吹得到处都是,误伤友军。 所有那些新到攻方无人机迅速降低高度。 杨守拙的心狂跳起来,心里默念:投掷墨水弹,结束战斗!! 守方无人机防护网的底部猛然升高,升到了离攻方无人机只有十几米的地方。 陶光明:“这小子是疯了么,自己赶上去送死?” 孔予祯:“挺有牺牲精神的呢。反正墨水弹只有那么多,冲上去挡住一下,就能保住下面的。” 李文军还是一言不发,淡定地看着那些无人机悄无声息地挪动,然后定住。 时间好像又停住了。 不管是处于上风有利位置的攻方无人机,还是守方刚升上去“送死”的无人机,都不动了。 季青韬都有些暴躁了:“投弹啊,还在等什么?” 孔予祯:“呦,这无人机还讲武德呢。看到送上门牺牲的同类,就不忍心动手了。” 杨守拙咬牙切齿对着话筒说:“何京生。你到底在干什么。” 何京生无奈地说:“又失去联系了。控制不了,我也在干着急。” 杨守拙:“肯定是董庆军黑进系统把画面切断了。你有本事让它动一动吗?” 李文军终于说话了:“好,那就让他再动一动。” 他又给董庆军打电话:“你再动一动。” “好。”董庆军说完又要伸脸过来。 陶光明抢过电话,怪叫:“蠢货,把你那大脸挪开,吓死人了。不是让你动,是让无人机动!!” 董庆军嘀咕:“早说嘛。我还觉得奇怪,你们今天怎么忽然欣赏我那英俊无敌的脸了,没完没了的要我露脸。” 杨守拙也暴躁了:“少啰嗦,快挪动一下无人机。” 他太想知道李文军说的动一动,是怎么回事。 而且动一动,何京生说不定还有机会赢。 董庆军问:“李董,怎么动?我该听谁的。是要我网开一面,放水么?” 李文军说:“肯定不能放水了。你要在保证自身安全的前提下动一下。” 董庆军:“好嘞,那我就动一动。” 那边的无人机有一个闪着红灯,向那悬停在上空的“潜行”无人机飞去。 它留下的缺口,立刻有内网的无人机飞上来补上,然后地面又升起新的无人机补上了内网 然后那攻方的无人机就好像被驯兽员领着的老虎,乖乖跟着走了。 守方无人机往上,它就往上,守方无人机往下,它就往下。 最后守方无人机带着它,直接飞到停机坪去了。 按照规则,无人机只要在那里一停下,就算报废,不能再回来。 守方无人机“押送”完这架“潜行”就回去守方阵地。 何京生气得在监控里叫:“诶诶诶,怎么回事?怎么好好的自杀了。这是疯了吗?” 接着更多方的无人机动了,领着上空的攻方无人机都飞走了。 董庆军嘀咕了一句:“这么干真麻烦。一次解决了吧。” 李文军忙大声说:“别!!” 第1625章 攻防无止境 李文军的话音刚落,原本停在无人机网外围的攻方无人机的灯就猛然全熄灭,像下雨一样,“啪啪啪”全部直直坠落。 季青韬他们一起站起来,惊呼:“吼。怎么回事?!” “怎么全部自杀了?” “太几把吓人了。” 董庆军在监控器里笑出鹅叫声:“放心。下面都是树木和草地,而且高度也不高,摔不坏的。” 这一次,都不需要李文军来宣布了,明显是攻方输了。 杨守拙眯眼看着李文军:“说吧,怎么回事?我觉得你不可能用黑进系统这么低级的手段。” 李文军:“这是我们新研发的反制无人机。你看到守方派出去的无人机那些全是。它们除了监控和报警其他无人机,还可以干扰敌对无人机的通讯和导航系统。比如像刚才那样,直接搅乱对方导航,让对方跟着自己走,变成俘虏。假设以后敌人也开发出潜行这样的,只要飞到我国领空附近,就可以派出一群反制无人机,把它领走。” 甚至领回发射无人机的国家去,让他们自己尝尝出口转内销。 杨守拙:“你们就是为了试这个无人机的效果才答应再次比试的?” 李文军说:“是,也不是。反正是你们想玩,那我们就顺便测试一下呗。现在最大反制范围还只有二十米,所以只能等攻方靠近了再反制。我们在努力提高反制能力,争取扩大到一百米。” 杨守拙气得脸都青了。 季青韬觉得杨守拙要恼羞成怒,忙上来说:“无人机有什么好玩的,跟我们钓鱼去。” 杨守拙深吸一口气,说:“是,无人机有什么好玩的。钓鱼去。” 然后一堆人“呼啦啦”就走了。 孔予祯伸了个懒腰:“啧。压倒性胜利,没意思。早知道还不如好好睡一觉。” 李文军哭笑不得:“这帮人怎么越活越像孩子了。” 其实还试用了小型等离子防护罩,攻方无人机再靠近就会被摧毁,只是我不能告诉你们。 孔予祯说:“男人至死是少年。” 李文军:“不,你现在要变身为美少女了。身上脂粉味越来越重。方才他们在这里,我不好说,你研发化妆品没关系,不要把自己搞得太娘炮行不行。” 孔予祯咬牙切齿地说:“丢,我还是跟他们钓鱼去吧。你个死仆街。” 攻方输得虽然惨,但是杨守拙很快就不生气了。 因为他想明白,不管李文军是把矛磨锋利,还是把盾加厚加固,反正对他都有好处。 现在要做的是让“潜行”怎么样能摆脱反制无人机的控制。 这事好像是个死循环,永远不会有尽头。就好像狼为了捉兔子就必须跑得比兔子快,兔子为了活下来,就必须跑得更快才能不被狼捉住。 ----- 德意志有个电视台通过苏珊跟李文军联系。说他们在做关于德意志企业在全世界各地的工厂的节目。 “文军实业”现在是科特家族在中国最大,也是合作时间最长的合作伙伴,所以要做一期关于“文军新城”的专题。要派一个摄制组过来拍摄。 苏珊其实心里有些惴惴的,觉得李文军多半会拒绝。 可是她就算不想来撞墙也不行,因为这是政治任务。 就算是在德意志这样的所谓民主国家,就算是科特家族这样的大企业,个人利益也必须服从国家利益。 这是好几个国家情报机构商量讨论后得到的最佳结果。 李文军却满口应承下来。 苏珊以为他没听明白,又补充了一句:“他们会用所有拍摄手段和技术。我会陪同他们一起来,跟李先生商量一下光伏发电技术合作的问题。” 包括用无人机航拍。 你就不怕你的机密被拍摄窥探吗? 李文军:“知道了。我会派专人跟他们对接,为他们提供必要的帮助。” 苏珊认为这句话的意思是:我会派人监视他们。 结果李文军派出了一对外貌出众的年轻人。苏珊也见过的他们的,女的叫涂媛媛,男的叫刘国庆。 电视台的摄影师和记者来了十几个,长枪短炮,各种器材。涂媛媛派了一辆中型客车才全部装完。 记者们看到高速路上好多开往“文军新城”的旅游大巴,职业病就开始犯了,忍不住问涂媛媛:“啊,原来‘文军新城’还是有旅游点。” 涂媛媛笑了笑,开始给他们发旅游宣传英语单张:“‘文军新城’其实分成三个大区域,外围的旅游区,中间的农业区,和中心的生产生活区。旅游区和农业区有交集。但是中心区和另外两个区是严格分开的。这是外围区的旅游景点介绍。各位先生女士如果想去游览,可以尽管联系我。我们都可以安排。一切门票食宿费用自理。” 然后所有人都开始饶有兴致的翻看,然后低声用德语议论。 “果园。还可以在河里划皮划艇,骑自行车,徒步,露营。这真的是个工业园区吗?” “听说后面是个国家级自然保护区。” 客车把人从客运机场拉到“文军新城”外围停车场,通过一道闸口,坐电车路过旅游区和农业区,在第二道闸口停下。 涂媛媛说:“各位所有行李和随身携带物品都要过机检查,然后再换乘内部的电瓶车去酒店。” 苏珊上一次来还没这么检查过,知道中间肯定是发生了不少事,默默配合检查。 节目组组长,一个穿着讲究的中年男人,立刻抗议:“这是违反人权。我们的行李里面有个人物品,不想被人窥探。而且我们下飞机的时候已经检查过一遍了。” 呵呵,真有意思。 要不是你们总想着来偷窥机密,我们也不需要搞这么严密的安保。 你不想让行李过机检查,怕不是担心自己的内裤内衣情趣用品曝光,而是担心行李里夹带的什么窃听偷拍设备曝光吧。 涂媛媛也懒得解释争辩,淡淡地说:“因为各位订的酒店虽然位于‘文军实业’的外围区域,可是已经属于是普通游客不能随便进入的‘文军新城’中心区域了。其实游览区和农业区都有供游客居住的不同等级酒店。各位如果选择那些酒店,是不需要检查行李的。诸位要是觉得行李接受检查被冒犯,我可以帮诸位改订酒店,送各位过去。” 第1626章 不让进就不能进 组长说:“可是我要进来工作。” 涂媛媛说:“住外面一样可以进来工作。每天从外面进来的时候过一次闸门检查随身携带的东西就行。” 组长抿嘴。 涂媛媛和刘国庆也不催,默默在一旁等着。 组长跟苏珊商量了一下。 苏珊问涂媛媛:“涂小姐,什么物品不能带进去呢。” 涂媛媛:“枪支弹药,易燃易爆强腐蚀性等危险物品。任何人从外部进入中心区都要接受检查。包括李董和我们所有高层管理人员。” 组长这才不情愿地说:“那行吧。但是我保留抗议你们侵犯我们个人隐私的权利。” 涂媛媛指了指摄像头说:“我们有记录全过程,一切以自愿为原则。只要进了这道闸门,我们就默认你们已经是自愿接受检查了,不存在胁迫。如果各位不愿意被检查,可以住在外面的酒店,没必要为难自己。” 这话已经说得很直白了。 你不同意可以不进去啊,没人逼你。 组长再不出声,抿着嘴,让行李过机,刷脸。 他倒是顺利过去了,可是节目组里有两个人一站到闸口,红灯就亮了。 刘国庆看了看显示,说:“则会两位先生不在上报的名单里,而且以前曾被‘文军实业’列入黑名单。” 那两人就开始嚷嚷了:“你们这是故意刁难。” “违反人权。我有权利进出任何我想进出的地方。我有你们国家发的签证。” 涂媛媛说:“两位先生,贵国有句名言‘我的茅屋,风能进,雨能进,国王就是不能进。’这里的土地所有权属于中国,使用权属于李文军先生。如果不是上级特许,我们为了安全考虑,可以不让任何人进入。” 别说是你一个小小特工,就算是你们德意志的驻华大使来了,我们不让进,就不能进。 组长只能来说情:“他们是我们的摄影师,很重要。如果他们不能进去,开展工作,这一次我们就白来了。之所以不在名单上,是我们因为他们的档期一直定不下来,临到出发才决定,来不及重新上报名单。还有什么补救办法吗?” 你们说那么多,跟我们没有半点关系,也不是我们的过失。 再说,你们口口声声说什么临时决定,还不就是不想上报,怕我们一早察觉直接拒绝?!! 涂媛媛暗暗冷笑,面上却保持温和有礼的微笑,回答:“有补救办法的。重新上报名单,等我们审核通过。在那之前,这两位先生都只能住在外面,不能进入‘文军实业’。” 组长皱眉:“这样太耽误时间了。” 涂媛媛说:“我看贵方的行程上有拍摄‘文军实业’外围和茶县,株市的安排,如果必须要这两位先生参与才能拍摄,你们可以先拍那些。等审批下来了,再进去拍里面的。” 但是都知道这两人有问题了,我怎么可能放你们进去?!! 组长:“能通融一下吗?” 涂媛媛:“我也没有办法,这是中国国家安全局规定的。如果你们硬闯,就会触发国安局的警报,然后国安局的人就会过来,到时候连我也要被叫去接受询问。” 当然,虽然你们硬闯,国安局会来,但是肯定不会抓我。 组长跟那两人到一边商量了一下,过来说:“那只能我们先进去,他们先住外面了。” 涂媛媛对旁边的一个穿西装的人招手,让那人把那两个带到游客酒店去。 所有进了闸门的人都拿到了一张带挂绳的卡片。 涂媛媛说:“这就是诸位这几天在‘文军实业’的通行证,凭它可以免费坐穿梭巴士,出入‘文军实业’两个大门。” 然后她带着他们上了一辆蓝色无人驾驶穿梭巴士,刷了自己的卡,按了个站点,穿梭巴士就往“文军酒店”开去。 一行飞行器排着队从远处飞过来,悄无声息掠过他们头顶,进了“文军新城”。 涂媛媛看了看表:11点30,还挺准时的。 不等别人问,苏珊就指着那个问涂媛媛:“那是什么?” 涂媛媛回答:“飞行汽车。” 既然李文军都拿出来两地飞了,明显就是在做产品展示,自然不怕别人知道。 苏珊:“跟之前的无人飞机有什么不同吗?” 涂媛媛:“这个是超低空飞行器,而且可以载人运货。” 苏珊:“具体参数呢?” 涂媛媛:“我不太清楚呢,您感兴趣的话可以咨询李文军先生。” 其实不是她不清楚,而是李文军说过不能讲太细。 远处的铁路边,多了一条平行的高架轨道。 苏珊:“新的高铁吗?” 涂媛媛:“磁悬浮。” 现在还只是用车头做短距离的试行,不过应该很快了。 苏珊:“最快速度多少?” 涂媛媛:“不太清楚呢。您可以咨询李文军先生。” 苏珊暗暗抿嘴:这很像李文军的风格!!把人的胃口吊起来了,又不讲清楚。 其他人已经纷纷拿出各种设备开始拍摄了,能拍多少是多少,最后万一用上了呢。 一路上看到很多地方都围着高高的围墙,顶上还有电网和监视摄像头,节目组的人心里莫名的兴奋起来。 围墙越高,防护级别越高,说明里面越有料!! 涂媛媛他们把苏珊一行人送到酒店就离开了。 苏珊觉得与其说涂媛媛是来接待他们,不如说是来监视他们,确保他们进了酒店以后不乱跑。 讲道理,穿梭巴士应该是逢站必停,所以他们虽然进了酒店,想自己出来到处看,也不是不行。 节目组组长放好行李后,看刚好有辆穿梭巴士过来,就忙拿着照相机下楼上了巴士。 巴士不动,只有个甜美的女声用中英文两种语言重复:“请刷卡。” 组长把自己的卡片拿出来,刷了一下。 操作面板上就出现两个站点。一个是东大门,一个是西大门。 组长瞬间明白了:我的通行卡是访客身份,去不了别的地方。 他没按站点,直接又下去了。 这辆巴士会不会直接送在酒店和大门间往返的客人呢? 如果我往其他站点走走呢? 可就算刷我的卡不行,我跟着别人上去,别人在哪里下,我就在哪里下。不是也可以吗。 第1627章 智能穿梭巴士 组长这么想着开始沿着路往有办公楼的地方走去,然后在一个站点停下来,坐着等。 果然又来了一辆无人驾驶穿梭巴士。 只不过这一次的是红色的。 组长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他朝巴士走过去,门没反应。 他把卡取了放在站点的座位上。 门还是没开。 果然,如果通行卡的级别不对,连内部穿梭车都上不去。 他只能退后,坐回座位,等着有内部卡的人来。 那辆穿梭巴士就这么静静停在那里。 组长本来以为巴士会跟他一直这么对峙下去,直到有人来。 结果巴士等了五分钟,就跑了…… 组长在站点坐了一刻钟,来了个清洁工模样的人。 他心里暗喜。 很快又来了一辆红色巴士。 组长忙站起来,站在清洁工身后,想:等清洁工上去,我就一起上去。我就不信,巴士还敢关门夹我? 巴士停在清洁工面前,门果然打开了。 清洁工上去,巴士用中文说:“张xx先生,欢迎乘坐内部穿梭智能巴士。” 组长刚要迈上去。 巴士忽然亮起红灯,不停用德语说:“卡拉奇先生,您上错巴士了,请你转换站点,搭乘蓝色穿梭巴士。” 那个清洁工警惕地瞪着组长,冲他挥手示意他下去。 组长脸上发热,却硬着头皮站在那里不动。 那个红灯就一直闪,车也不走。 组长气得脖子都粗了,只能又下去。 然后巴士关上门,走了。 又陆陆续续来了七八趟巴士,组长硬是一辆也没能上去。 再没有新人来,组长等了足足一个小时,也再没有新车来。 他明白了,肯定站点有检测摄像头,没有新人来,就不会派新车。 他等得不耐烦了,万一该上班的都上班了,岂不是要等到第二天? 那就走着去吧。 一个小企业,能有多大。 像他这种经常出去徒步的人,小菜一碟。 他把卡又挂回去,开始往里走。 可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此时正是盛夏,骄阳似火,室外温度三十好几。 就算是“文军新城”里面绿树成荫还靠着大山,走起来也是热得要死。 组长骂骂咧咧,从这个站点往里面走了大概一个小时,终于看到有人,不过是看守闸口的保安。 他一靠近,旁边的喇叭立刻用中英文两种语言自动循环播放:“您已进入监控区域。” 就是说,这个卡连靠近都靠近不了。 他把卡摘了往回走,挂在路边,然后又走回来到了方才那个位置。 那个提醒的声音变了,变成了警报:“有不明身份人员进入。” 保安拿着警棍靠过来。 组长忙举手用英语说:“不好意思,走错了。” 保安示意他回头。 组长只能照做,走到刚才挂通行证的地方,把那东西摘下来挂在脖子上。 警报消失了。 他暗暗叹息:原来刚才那个穿梭巴士不让他上去,其实是在帮他。 早知道,他就不用白走这几公里路了。 他走了一个多小时才又回到酒店,把自己搞得精疲力竭,才有了这个痛彻心扉的领悟:除非能搞到一张卡,不然除了酒店哪里也去不了。 可如果不去里面,就搞不到卡。 这就是个死循环。 晚上吃饭的时候,他用德语跟其他人讲了这件事。 另外一个说:“我也一样,你们知道有多离谱吗。我跟酒店大堂租借了一辆小电动车。那车只要一靠近生产核心区就自动停了,死活都不往前走了。离开就正常了,我又回来换了一台自行车,结果一样的,一到附近就自动上锁。我假装不知道那是核心区,跑去问前台怎么回事。前台说,酒店的车只能在游览区和外围用。我到现在还没想明白是什么原理。” “李文军有没有要求我们必须要用的他产的无人机进行航拍?听说他的无人机一到某个位置就会自动返回。” “没有。我们的无人机是希腊生产的专业无人机。” “哦,那还好。那我就不明白了,他怎么防范我们航拍工厂内部呢?” 专业无人机飞行高度高于120米、速度高于100公里/小时。使用的是高频遥控器,信号传输距离可以数公里甚至十几公里。 而且配备有gps等定位系统,可以在信号遮挡时自动寻找信号源,保证操控距离的稳定。 这个遥控距离在“文军新城”任何位置都可以拍摄完所有位置。 要不是大型航拍无人机不好运输,他们肯定带最大的来了。 他们以为别人听不懂,所以肆无忌惮地说着这些。 其实李文军就坐在不远处请苏珊吃晚饭。 不管苏珊这一次的目的是什么,终归是他的客人,他还是要尽一下地主之谊。 现在听见那个组长说自己的“遭遇”和大家商量怎么解决,李文军强忍着笑。 苏珊脸上满是尴尬:这些人真是猪一样的队友…… 她强装若无其事的说:“前一阵子我跟你说过我们想在德意志搞一个光伏发电项目。所以这一次我陪他们来拍摄节目,也是想顺便跟你面谈这件事。” 李文军:“嗯。你打算怎么合作。” 苏珊:“光伏的玻璃、太阳能电池,蓄电池组和太阳跟踪控制系统最好在德意志本土生产。主要是运输路途太远,太容易损坏。” 叫我到本地开厂,然后你们把我的技术全学了去就自己生产,一脚把我踢开,还要抢我在别处的市场。 大家都是千年的狐狸,你装什么大尾巴狼。 我用这一套都用烦了好吧。 李文军勾了勾嘴角,望着她问:“我有什么好处。” 苏珊回答:“高纯度石英砂矿。现在世界上只有几个地方有。中国刚好就不在其列。我可以说服挪威低价卖给你。” 高纯石英指sio?纯度极高,杂质元素含量极低的石英,是半导体、光伏、光纤、精密光学、高级照明设备、新型玻璃等产业的重要原料。 一般来说,石英砂的杂质元素含量越低,质量就越好。因为纯度高的石英具有更好的耐腐蚀、耐高温、低热膨胀性、高绝缘性和透光性等特性。 才能满足半导体芯片、太阳能光伏、精密光学等高科技产业的质量要求。 不过不同产业需要不同质量的石英。 比如用作半导体和电光源产业的石英玻璃,铝、钠、钾、钙、镁和重金属元素含量要尽可能低;用在光伏行业的拉制大直径单晶硅必不可少的基础材料-石英坩埚则要求硼和磷的含量要尽可能低。而用在精密光学中的石英,则要求铁、铬、镍、钛等金属元素含量不能过高,否则就会影响透光性。 第1628章 都是我用烦了的招数 其实德意志本土也没有高纯度石英砂矿,就算李文军答应在德意志本土建厂,一样要跟其他国家买石英砂。 只不过他可以打着这个旗号,多买一点,运回中国。 李文军确实有一段时间苦恼于高端高纯石英产品的工艺技术及产能不能满足自己企业各种产品飞速发展的需求。 可是自从乌索开始跟他抱怨卢布贬值之后,他就叫乌索去开发俄罗斯一个本来用来开采建筑材料的石英砂矿-克什特姆矿床,来生产高纯度石英砂。 效果还行,现在已经开始给他供应了。反正每天火车和航运都是固定班次往返,只是运的东西不同。 而且他自己也在努力实现高端高纯度石英砂的国产化。 所以,苏珊说的这一条已经对他没有诱惑力了。 他眼馋的是欧洲的光伏市场。 现在就看怎么稳住她,付出最少,得到最多了。 李文军微微点头“这个条件,很有诱惑力,我拒绝不了。不过欧洲光照资源最多的国家排名靠前的是西班牙和希腊,每年光照时长约3000小时和近2800小时。所以我打算把厂子建在西班牙和希腊。” 唐兆年把唐培年弄回“文军新城”之后就跟季青韬去西班牙和希腊谈这个光伏合作了。 不过他们说的条件是,除了玻璃在西班牙和希腊制造,其余都在中国造了再运过去。 这两家的工业水平本来就不高,也没有什么大志向。只想着李文军帮他们解决能源困境,还解决就业,交税,以后还能卖到其他国家创造外汇,就很痛快地答应了,还给予最大的税收优惠。 现在两个工厂都已经开始修建,预计年底就能投产,明年的现在就可以在这个两个国家安装。 苏珊一愣:心里暴怒。这两个不争气的东西,经常背刺我们。 大半个欧盟国家都靠我们德意志的工业养活,可是这些国家好吃懒做,只看眼前利益。 李文军说:“所以苏珊女士说的挪威的高纯度石英砂,我肯定能用上。” 苏珊心一横,厚着脸皮说:“我们是想跟你共同研发光伏技术。” 说是共同研发,如果两边技术水平不对等的话,其实就是让先进的那一边拉一把落后的那一边。 他们得到的情报,李文军的光伏发电效果一直不行,后来才知道,不是光伏产品不行,而是这一块地方光照不够。 她也是收到了风,才赶紧来合作。 能源短缺一直是欧洲的痛点,这些年她光顾着盯俄罗斯到德国的天然气管道工程去了。 压根没注意李文军悄悄摸摸的超越了最先开始研发光伏的他们。 李文军:“我们的技术比较成熟了,不需要借助外力。” 苏珊:“你要什么条件才能合作。” 李文军:“开放你们的纯电车市场。” 开放电车市场,光伏发电我来搞。 从发电到用电工具一条龙服务,能宰你们几次宰几次。 以前你们不也是这样吗? 苏珊:“现在不是已经开放了吗?” 说起这个她也很生气,李文军实在太狡猾,从各个方向偷偷摸摸攻破了欧洲市场。 李文军说:“我说的是正式开放。而不是通过各种非官方渠道进口。” 其实对他来说利润未必减少,可因为是通过非官方渠道进口,导致客户的维修保养很不方便。 这有违他的企业理念。 苏珊:“我想想。” 她担心的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或者两样都保不住。 那边节目组吃完了,过来跟苏珊打招呼。 苏珊用德语向他们介绍:“这是李文军先生。” 节目组的人瞬间尴尬了。 也就是说,他们刚才讲的那些关于自己怎么偷偷摸摸想混进“文军实业”的生产核心区的话,都被李文军一字不落听在耳朵里了。 组长还抱着侥幸,跟李文军握手,用德语打招呼想试探他:“李先生好。” 李文军淡淡伸手接住他的手,用德语回答:“你好。希望你们在‘文军新城’过得愉快。” 组长越发尴尬,带着人匆匆告别。 节目组晚上开会,决定先拍外围。 这样可以测试李文军有没有给无人机的活动范围设限,正好也等那两个“摄影师”的进入许可申请通过。 涂媛媛和刘国庆先带他们去拍下游的芦苇荡,湖和果园。 节目组被游客的数量吓到了。 组长问:“一直都这么多人吗?” 涂媛媛说:“早上正好是游客最多的时候。” 组长问:“什么时候游客少呢。” 涂媛媛:“冬天雨雪天和春夏洪水季节的时候相对少一点。” 组长点头:“那样是不太好玩。” 涂媛媛说:“其实不是游客不想来,是我们李董考虑到安全隐患,不想接待。毕竟旅游的收益,对他来说不算什么,主要是为了解决周边的几个县的就业。” 组长说:“现在人多,从地面拍太杂乱,拍出来画面不好看。我们想用无人机来拍可以吗?” 涂媛媛:“可以的。请便。” 组长:“其实涂小姐不必跟着我们了,这样让你太辛苦了。我们应该在拍摄的过程中也不需要涂小姐的协助。” 涂媛媛也不纠结,微微点头:“那诸位拍完了需要回酒店的时候直接给我电话,我派车来接诸位。” 组长就忙叫人把无人机拿出来,然后开始拍。 然后他们很快就发现问题了。 在游览区这边,因为树木多,遮挡物多,所以遥控距离只有五公里左右,最多能拍到“文军酒店”和外围。 再往里走,就超出控制范围。 所以不是李文军不让他们拍,而是李文军早算到了技术限制距离。 如果把无人机的控制半径能扩展到十公里,一切问题就解决了。 可是现在说这些也没有用。 一天拍下来,只得到了一大堆各种漂亮的景物和游客的奇葩片段。 总结一句,就是没有鬼用。 晚上他们又开会。 组长安慰沮丧的组员:“没有关系。我们今天的目的本来就是测试机器。再说一上来就拍工厂,他肯定就把我们赶出去了。” 第1629章 太落后,不值得 那两个“摄影师”说:“那我们就最后几天进入‘文军实业’里面拍。” “是。不能给他机会来搜查我们,最好就是拍完就走。到时候李文军绝对不敢强行要求我们删除,不然我们就以违反国际新闻自由权和人权抗议,向大使馆求助。” 于是他们在外面拍了五天,虽然天天询问涂媛媛什么时候能拿到两个“摄影师”的进入许可证,得到的回答却总是涂媛媛不咸不淡的回答:“李董很忙呢。请您耐心等待。” 组长终于受不了,写邮件去“文军实业”投诉涂媛媛。 次日涂媛媛笑眯眯亲自回应他们:“投诉我已经收到了,也往上交了。李董很忙,你们可能要等一等才能得到回复呢。” 组长怒了:“你上面就没有领导了吗?让他们来处理。” 涂媛媛:“我的直接领导就是李董呢。昨天我把投诉给了李董。李董让我自己处理,或者等他有空的时候来处理。” 组长明白了:又一个死循环。 他们的签证是十天。 等到第八天,他们拍游客,拍酒店,拍猪和牛羊马鸡鸭鹅已经拍腻了之后,终于等到了那两个“摄影师”的通行证。 可是那两个人拿着通行证,许久都没有说话。 因为通行证上面写的既不是他们无数个护照上的任何一个名字,也不是他们往上报的那个名字,而是他们出生时父母给起的名字。 李文军明显是在用这种方式警告他们:我已经知道你们的身份,乖,不要乱来哦。 两个人交换了个眼神,面无表情把通行证挂在脖子上。 组长说:“今天我们想进入中心区域拍摄。” 涂媛媛点头:“可以。不过你们的权限只能待在中心区域的外围,比如大学,酒店,不能进入核心区域。” 组长说:“酒店的顶楼可以上去吗?” 如果在顶楼遥控无人机,十公里肯定没问题。 连李文军的办公室都能拍得清清楚楚。 涂媛媛:“不可以,因为发生过安全事件,所以出于安全考虑,现在除了少数人员,酒店所有客人包括一般职员,都不能上去。” 组长抿嘴:“行吧。” 跟她争执也没有用,反而会引起他们的戒心。 只要找一片相对开阔的草地,效果也差不多。 涂媛媛跟前几天一样,放下他们就走了。 大家就兴奋起来,走了一圈,找到一片草地,立刻把装了红外线摄像机,热感应摄像机,普通高清摄像机的无人机放飞,遥控它们向核心区飞去。 本来设置了程序要把里面走一圈,结果发现三台无人机一直在酒店,草地,门岗转圈。 连到三道门岗都没能进去。 他们觉得可能是设置出了问题,把三台无人机都召回来。 检查设置,确定没问题,再次放出去。 这一次,他们改用手动遥控,那三台无人机就好像被下了诅咒一样,依旧在第三道门岗和围墙外转圈圈。 那两个“摄像师”十分恼怒。他们也是身怀绝技,能编写各种程序,黑进各国国防系统的高手。 怎么可能被这个山沟沟里的小企业给限制能力? 把无人机召回,重新编写程序,命令无人机强行突破限制。 结果这一次三架无人机一靠近围墙,直接全部失去联系。 那两个“摄像师”笑了:“好了,我们可以进去了。我们有理由相信无人机坠毁在里面,要进去寻找。那是属于我们的财产。” “他们要不让我们进去,我们就抗议他们侵犯了我们的财产所有权。” 这句话也不假,都是死贵的设备,价值几百万欧元。 他们很有信心的到门口,用英语对保安说:“我们有个设备掉在里面了。” 还怕他们听不懂,连比划带说,有人还打电话给涂媛媛了。 保安淡淡地用英语回答:“是的,你们送的礼物,我们收到了。现在正在检查,决定收还是不收。如果不收,稍后会派人送还。” 那些人立刻嚷嚷起来了:“什么叫礼物?那是我们的工作设备。” “明明是你们准许了,我们才拍摄的。你们侵犯了我们的私有财产,我们要去告你们。” 保安等他们叫完了,声音毫无波动的说:“领空跟领土一样神圣不可侵犯,你们企图超越许可范围进入我们的领空。往大了说叫侵略,往小了说叫侵权。诸位想承担哪种责任。我好请不同的部门来处理。” 那些人一哽。 保安又说:“你们自己操作失误导致无人机坠毁。幸好不曾造成我方人员和设备伤亡。不然还要你们赔偿相应经济损失,承担刑事责任。” 远处响起“嗡嗡嗡”的声音,一架大型无人机把他们无人机吊着从里面飞过来了。 稳稳把他们的无人机放在地上,就飞走了。 刚好一辆蓝色穿梭巴士开来,无声停在他们面前,打开门。 里面播报的女声依旧甜美:“请上车。” 仿佛在嘲讽他们东西都摔坏了,啥也干不了了,还不如回酒店歇着。 组长咬牙切齿,没理那穿梭巴士,对其他人说:“赶快检查一下设备,有没有摔坏。只要东西没摔坏,可以拿在手里拍。” 大家上去把东西一样一样检查。 保安也不催他们走。 那穿梭巴士就静静停着。 他们发现东西被拆开检查又被组装起来。 如果不是上面的封条被破坏了,根本看不出来。 而且这些中国人不知道做了什么,导致他们现在都开不了机了。 组长又去抗议:“你们怎么能拆开我们的东西。” 保安说:“所有未经许可闯入本企业内部的人或者设备,我们都有理由怀疑里面有炸弹和危险物品,间谍装置,有权利检查。如有任何疑问,请咨询中国国家安全部门。” 组长说:“我怀疑你们想盗窃我们的技术。” 保安脸上没有表情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一丝嘲讽的笑:“太落后,不值得。” 比我们落后十年以上的技术,我们盗窃个屁啊。 你们连自己的无人机到底是怎么掉落的都没搞清楚,还跟我讲什么技术先进性…… 第1630章 自取其辱 组长又气又羞脸都憋红了:“我要找律师,我要告你们蓄意损坏私人财物。你个小小保安,凭什么这么无礼,凭什么羞辱我们?!” 你是不是已经昏了头了,你们自己用无人机窥探我们,技术落后导致窥探不成,无人机坠毁,现在跑来要告我们? 真是延续了你们一贯强盗逻辑。 “因为我代表了中国。”保安懒得跟他掰扯了,“请你立刻离开,不然我们就要采取强制措施了。” 组员们纷纷用德语劝组长:“我们要不先回去吧。” “人家连国家安全部门都搬出来了,我们再不走怕是要吃亏。” “何必闹得不好看呢?” 其实他们本来就做贼心虚,是理亏那一方啊。 组长瞪着保安,不肯走。 保安回头对岗厅里的人说:“打电话请叫国安组的人出来,准备抓人了。” 那个一直安安静静等在一旁的穿梭巴士用德语说:“请上车。” 大家忙把组长推着上了车。 组长脸上乌云密布,又气又羞:除了漂亮国,还从没有别的国家,敢这么羞辱我们。 他们回去以后,讨论了很久,都没搞明白到底什么回事、 组长只能去请教苏珊。 毕竟现在对李文军技术最了解的欧洲人,就是苏珊了。 苏珊默默听他们讲完,笑了。 组长:“看来苏珊是知道其中奥秘了。” 苏珊说:“他搞过两次无人机攻防战,就是假设敌人用无人机袭击‘文军实业’的某个目标,然后他们用各种手段防御。” 组长沉默了一会儿,又问:“具体用了哪些手段呢……” 苏珊没出声。 组长笑了笑:“苏珊,我们才是同胞,李文军跟你私人关系再好,始终是敌人。” 苏珊的家族再大,那不也需要德意志政府帮忙吗? 苏珊说:“其实我也知道得不太确切,大致就是用设备干扰无人机的信号和定位。” 组长摇头:“不不不,不可能。我们这一次真的见了鬼了,摄像头对着里面,却什么都拍不到,好像整个‘文军实业’被罩在了一个屏蔽罩里了一样。” 苏珊淡淡地说:“相信你自己的感觉。只要你想得到,他就能做得到。” 组长一愣,觉得中国的技术不可能这么先进,可是好像又没有更合理的解释了。 苏珊又说:“有没有一种可能,他让你们带无人机进来,就是为了检验他的防御系统对非‘文军实业’生产的无人机的效果呢?刚才他拆解你们的无人机也是为了确定效果。如果是想要剽窃无人机技术,他直接说没见过你们的无人机,岂不是更好?反正你们也不能进去搜。或者他就名正言顺地用国家安全理由没收,你也没办法。” 组长心里万马奔腾:“还真是…….” 据说李文军这人从不按常理出牌,而且心狠手辣。 面对敌人的时候,什么道德、法律、合同一律在他眼里一律都是浮云。 苏珊:“其实,你尝试外围穿梭巴士进核心区域和试图混上核心区域穿梭巴士都有可能早被他预料到了,他不过是用你来检测他的无人驾驶穿梭巴士系统的安全性。” 比如能不能甄别旅客身份和权限。如何确保安全的情况下,劝退没有权限的乘客。 组长就是个完美的试验品。 毕竟想要特地去找没有权限,却要厚着脸皮不顾危险硬闯的人,也不容易找到。 苏珊说:“所以我劝你们还是放弃吧。” 何必呢? 你们又搞不过人家,还让我在中间不好做人,白白得罪李文军。 你是不知道,作为一个商人得罪。李文军的后果有多恐怖…… 虽然作为德意志企业要支持政府的欧元区计划,可是我也不得不听他的,用人民币交易结算。主要他控制了非洲、俄罗斯,乌克兰,中东,西亚的好些商品。 组长:“那就这样算了?!我们白白损失几百万的设备。什么也没有拍到。” 就算是特工也是要讲成绩,讲效益的。 失败一次,你的排名就往后落一级,以后资金充裕的话就轮不到你了。 苏珊:“出来的时候,我就跟你们讲了,不要抱太大的希望。” 漂亮国的特工和技术那么发达,在中国培养了那么多间谍,要真那么好搞,哪用撺掇着我们来刺探情报? 自己来弄第一手资料,岂不是更好吗? 他们肯定是尝试无数次都失败了,实在无计可施才甜言蜜语,画饼哄我们来。 你们就信了他们,来当炮灰…… 听说李文军重奖了那个拦住并骂退啊不对劝退德意志人的保安,还把事迹放到了“文军实业”的官方网站首页上。而且有各国语言版本的。 节目组知道这是李文军在示威和警示,可是生气却没有办法。 自己送上门找不自在,怪谁呢? 苏珊同意对李文军开放德意志的电动汽车市场,李文军同意去德意志开玻璃厂,别的设备在希腊和西班牙已经有了工厂。 主要是德意志对工厂的环保要求太苛刻,工人工资高,导致成本太高,所以就不重复建厂了。反正德意志跟这几个国家相隔也不远。 苏珊气到不行,这绝对是借口。 因为相对而言,玻璃是他们之间技术差距最小的组件。 可是她没办法,毕竟她开不开放电车市场,对李文军来说确实区别不大。 总而言之,这一群人离开的时候好像什么都做了,又好像什么都没做。 ----- 上次发现吴仁新的尸体后,陶光明又暴饮暴食了一阵,所以最近越发胖了。 季青韬讥笑说他是“化恐惧为食欲”,别人是立志要成为“文军实业”第一大员,他是立志要成为“文军新城”第一“大圆”。 连孔予祯都有些担心陶光明的身材了,总嘀咕是不是该研发减肥产品了。 雨季过后,李文军要求大家不管有没有做过体检都要去体检一下,主要是怕今年特大的洪水留下什么后遗症。 陶光明的体检报告,除了身高,别的指标都超标很严重。 第1631章 饱汉不知饿汉饥 季如诗被吓到了,陶光明四十岁的人竟然比六十几岁的老丈人季青辰身体还差。 她要求他过年前必须减肥十斤,给他制定了减肥计划。 早上起来跑五公里。 晚上睡觉前跳绳1000个。 家里的饭菜以蛋白质和素菜为主,还亲自去食堂叮嘱所有负责打饭的师傅只能给陶光明正常分量的一半,而且所有高热量食物一律不许给。 以前陶光明一个人是要吃两份的。现在等于供应量缩减到之前的四分之一。 早上第一顿,他只领到一杯牛奶和一个掌心大的小餐包,一口就吃完了,然后眼巴巴看着李文军。 李文军早餐一般都是咖啡加鸡蛋,最多再加两片吐司。要么就是一碗面。今天,被陶光明盯得浑身起鸡皮疙瘩,他把自己的鸡蛋递给他:“吃吃吃。别这么盯着我,好吓人。” 陶光明三口两口把鸡蛋吃完,很满足:“嗯,这样挺健康的。” 回到办公室,本来想吃点小糕点。 后勤说:“不好意思,季总不给。” 不但是后勤不给,连陶光明办公室原来有的东西也被收走了。 自从李谨言和李漱玉12岁以后,李文军办公室里也基本没有零食了。 中午,分餐的师傅给了一两米饭和半分菜叶,半份辣椒炒瘦肉。 他皱眉:“不会吧,唐兆年家喂鹦鹉的鸟食都比这个多。” 师傅看了看左右,做贼一般又给了他一勺瘦肉和一个馒头。 虽然吃不饱,好歹不会饿着了。 到晚上,陶光明就发现那个师傅不见了。 有人悄悄告诉他,邱艳把他调去学校食堂了。 陶光明很生气:“这是压迫,这是报复。” 邱艳忙过来,对陶光明说:“陶董别闹了,是季总要求的。她说要是我或者我的人,还敢给你多饭菜,就我也调走。” 陶光明瞪大眼睛,忽然又泄了气:“算了。” 他领了半碗紫菜蛋花汤和一小碗燕麦粥,转身回到餐桌边。 李文军他们对他嗤之以鼻:“嗤,耙耳朵。没用的东西。” “闹个屁。反正最后都得听话。” 早上李文军叫他起来跑步。 陶光明苦着脸:“太饿了,跑不动。” 李文军:“饿了,就啃一口你自己膀子上的肥肉。你现在弯腰系鞋带都痛苦了,还不肯运动。” 陶光明:“跑跑跑,别骂了。” 跑完回来,他洗了澡悄悄去厨房找吃的,发现全被锁起来了,包括所有陶秋天的零食。 连一块动物饼干都没给他剩下。 太过分了,真是太过分了!! 跟防贼一样。 老子好歹是个亿万富翁。竟然连块饼干都偷不到手。 老子在食堂吃不到,在家里吃不到,未必有钱去饭店还吃不到吗? “文军新城”有三个五星级酒店,老子每天换一个吃,一个月可以不重样。 他气呼呼开车出去了。 为了保险起见,他决定先去山顶的“佛堂清舍”。 毕竟那里离季如诗最远,说不定还没被季如诗的“淫威”波及。 他怕坐接驳车的话,立刻有人告诉季如诗,所以走小路上了山。 走到两眼昏花,才到“望山居”。 实在爬不动了,就在“望山居”吃吧。 “望山居”的经理一看到陶光明,就知道他要来干什么,苦着脸作揖:“陶董,您饶过我吧。季总昨天已经打电话过来跟我说,不许接待你。不然要扣我奖金。” 陶光明两眼一黑,强装微笑,试图挽回尊严:“不不不,我不是来吃饭的,我在锻炼。” 经理松了一口气:“好好好,陶董果然不是一般人,太有毅力了。这么大早都跑了两趟了。” 陶光明:“可不是么,我再走走。” 他不甘心,接着往上走,到了“佛堂清舍”结果一样。实在走不动了,就坐在“佛堂清舍”前的大树下。 道长这会儿下了早课,出来遛弯看陶光明一个人坐在那里,走过去问:“陶董今天怎么会一个人来这里。” 陶光明看到道长,满腹委屈,欲言又止,最后叹了一口气。 道长:“欸,年轻人,没有什么过不去的。李文军以前有想不通的时候,来我这里吃顿饭就好了。走吧跟我吃饭去。” 陶光明欣喜万分,忙起身跟着去了。 他忘了道长这里只有素菜....... 那些素鸡,素红烧肉,做的再像鸡和红烧肉,它也是素的! 早知道还不如在公司食堂吃半份肉呢。 陶光明下山的时候快到了,到办公园区的时候,已经过了供应午饭的时候。 晚上他第一个下来吃晚饭,厨房给了他一大份蔬菜沙拉,也是没有一点油水。 一整天陶光明满脑子都是在想,去哪里能弄到点肉吃。 可惜无计可施。 如果是二十年前,还能去山上打只野兔子,山鸡什么的。 现在后面是保护区,不管打死什么,最后都很“刑”!! 他下班的时候,小黑在吃晚饭,大鸡腿和狗罐头,不由得悲从中来,叹气:“小黑,你吃得都比我好。” 小黑对他摇尾巴,用鼻子把饭盆拱到他面前,那意思是叫陶光明吃。 陶光明苦笑一声:“我现在已经沦落到要你来可怜我了么?真是活得连狗都不如。” ----- 李文军晚上跟李谨言打球回来,见小区里大树下路边的草坪里有两只绿油油的眼睛,吓了一跳。 “我去,山上的黄鼠狼跑下来了么。” 后面保护区封起来以后,经常会有这些野物跑进小区溜达,吃点东西,摘点果子又离开。 一个有气无力地在黑暗里说:“你才是黄鼠狼,你们全家都是黄鼠狼。” 李文军这才看清楚原来是陶光明,喷笑出声:“我去,你坐在这里干什么。” “跳绳啊。才跳了五百下,实在是跳不动了。”陶光明说着说着哽咽了,“我打从娘胎出来,就没试过这么累,这么饿过。今天小黑给我鸡腿,要不是它已经啃了一口,我可能真的会吃下去。原来饿肚子这么痛苦,我以前不该看不起那些去生产队偷猪饲料吃的人。” 第1632章 再接再厉 李文军对李谨言抬了抬下巴,叫他先进去,自己在陶光明身边坐下:“其实季总有点过了。可以少吃点,搞健康食谱可以,多运动,但是不能一下把食量减那么多。” 陶光明叹气:“我知道她是为我好,主要也是我自己不争气,减一减又忍不住暴饮暴食。我也想像你那样,一直保持那么好的身材。” 李文军:“这两年你操心的事情少了,所以心宽体胖。你把注意力转移一下,去干点费脑子的事情,自然就不会总惦记吃的了。你看董庆军,他就很能折腾,所以一直都不胖。” 陶光明想了想:“是。我要给自己找点事情做。” 李文军:“我去跟季总说说。把食谱调整一下。肉蛋不能缺,少吃油腻,六成饱。你自己也动起来别总坐着。能骑车,走路就不坐车。” 李文军去找季如诗谈了谈。 季如诗也意识到自己有点太着急了,按李文军说的改变了策略。让陶光明早上跑步,晚上散步,食堂只准给他一份,不能多。 陶光明想来想去,自己上次做太阳能汽车失败,很不甘心,要不还是做方面的吧。 太阳能虽然支持这种大型用电设备不行,小型的肯定可以。 比如别人用的太阳能计算器和手表都可以,那是不是也可以用来做太阳能手机,太阳能电脑,太阳能扫地机什么的呢。其实不就是个太阳能电池嘛。 电脑耗电大,而且都在室内,手机耗电相对小一点,而且很多人拿着在室外走来走去,有大把机会给太阳能充电。 对,越想越觉得有搞头。 明天就去找电池研究所讨论一下,开干! 自从陶光明搞太阳能汽车成为笑料之后,电池研究所就成为了所有研究所里地位最低的。 当然,不是李文军不给他们研究经费,他们里面任何一个研究人员的工资福利都不会比其他研究所的人低。 只是在研究人员心里也是存在一条鄙视链的。做纯理论研究的看不起做应用科学研究的,然后李文军为了让各位研究组之间和平相处,把理论研究的人员放在大学。“文军新城”的研究院只搞应用科学。 可是,他忘了,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就算研究员里只有研究应用科学,也一样有鄙视链,比如搞材料研究的看不起搞计算机科学,因为没有材料学打底,计算机科学想要提高算力就是个梦。计算机科学看不起生物学的。因为他们分分钟把人类科技往前推进十年。生物学研究来研究去,人类和其他生物也没见进化一点。 现在,电池研究所就成为了所里地位最低的。就算他们把名字改成了“能量转换和储存研究所”这么高大上的名字,也无济于事。 他们把这个研究所简称为“能储”。 能处不能处的,大家不知道。 反正拿不出成果,名字再好听,也没有鬼用。 “能储”研究所所长很憋气:我们明明拿出了那么多成果,你们是瞎了吗? 现在“文军新城”里面的太阳能路灯,景观灯运行那么良好,你们看不见啊? 夏天光照强的时候,“文军新城”里的办公用电有一半来自的光伏发电。 之所以其他季节,太阳能发电占的份额小,不是因为我们的东西效率不高,而且光照时间不够,强度不够。 能量守恒定理:能量不会凭空产生,也不会凭空消失。 所以没有能量怎么转换能量?!! 今年夏天我们在西北几个荒漠草原沙漠多的地方安装了光伏,转换和储能单元的效率都已经远超国际同类产品。 一直以来,我们都是被冤枉的和被误解的。 我们已经开发出生物能和核能以外的稳定能源转换储存方式。 总有一天全世界所有的光能发电,都会用我们的设备和技术!! 陶光明来找所长讨论做太阳能手机的时候,两人一拍即合。 所长觉得,如果这个太阳能手机能搞出来,推广开,所有人都会看到并且随身携带他们的研究成果。 绝对再没有人敢嘲笑他们的东西没有实用价值了。 然后他们就去找刘大海商量这个事了。 刘大海静静听他们说完,说:“你们的想法很好。不过有个问题。用户都希望手机屏幕越大越轻越好。如果带太阳能板的话,就会大大增加手机的体积和重量。客户宁肯晚上回家再充。或者带个充电宝。小家电那边现在的充电宝也越做越好了。还有一点,就是现在大部分人支持用太阳能的初衷是为了环保,少用生物能。手机用的电相对少,用户付出的电费也少。所以不大可能为了省这点电费带个大充电板……” 陶光明:“把整个手机背面做成光伏面板好了。就两面都是玻璃的嘛。” 刘大海淡淡的说:“光伏玻璃和手机屏幕玻璃不一样。光伏玻璃目前市场应用最薄的都要2毫米,而手机面板玻璃一般为0.15-0.4毫米,玻璃越薄对抗冲击力会下降。其次,两种玻璃,一个是用物理钢化,一个用化学钢化,手机玻璃要求的强度更高。也就是说,如果背面用光伏玻璃,可能顾客会经常摔碎,然后需要修理背面的玻璃。成本太高。” 陶光明想了想:“也是。” 刘大海冲所长说:“而且现有太阳能技术大多都是运用在露天、大屏、阳光直射的环境上,要运用到移动数码产品上,无论是大幅单晶硅片的切割,还是小电流、小内阻、慢色光等电路技术的实现都很难。总结起来,就是暂时做不到,既不影响手机美观,又要增大太阳能板的面积、还要让电池不能太大,还要增强光电转换。而且你们想想,假设你是用户。打完电话,就要把手机拿到太阳下晒,或者在外面一边走路一边还要举着手机晒,看起来会不会有点傻呢…….” 所长叹气:“是。” 其实说起来,刚才刘大海一说,他就意识到后三点都是他们的活儿,而且暂时都做不到。 第1633章 高科技小家电 刘大海又说:“其实我们和国外的手机厂商都有在研发光电转换芯片。不过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哪个能拿出有实际运用价值的成果。” 陶光明有点泄气,第一个主意就腹死胎中…… 所长小声说:“陶董,如果你坚持想做跟太阳能转化和应用的设备,你不如去问问李董的意见。他看得比一般技术人员要远。就算是这个不行,他也能告诉你什么行。” 主要是他去问李文军会显得有点突兀,不务正业和捞过界,毕竟太阳能不管是应用在什么设备上,“能处”研究所都属于配合,而不是主体。 陶光明去问就很正常了,毕竟他是整个“文军实业”的副董,每个厂都要关心。 陶光明想了想,说:“好好好,我去问问,你等我回信。” 所长:“行,陶董要我做什么,尽管说。” 陶光明到了李文军办公室把这事一说。 李文军笑:“不错嘛。你琢磨出来的东西还挺有前瞻性的。其实这个东西研发出来,不仅仅是手机,还可以用在所有智能穿戴设备上,比如智能手表,智能眼镜什么的。以后军用品上也有很大用途。” 陶光明被李文军表扬了,心情才好些,说:“是吧,我也觉得很好,可惜实现不了。” 李文军说:“这个实现起来暂时是有点困难的,你可以从更容易的做起。比如做不了太阳能手机,你可以做太阳能充电器。太阳能充电器一解决,就可以给所有智能设备充电了。经济效益什么的,先不管,做出来再说。还比如,做太阳能的手电筒,台灯之类的小家电。” 陶光明:“太阳能手电筒,你逗我玩的吧。有太阳还要手电筒干什么。” 李文军哭笑不得:“有太阳的时候充电,没太阳的时候用啊。你是不是傻啊。” 陶光明一拍大腿:“是啊。果然还是你更聪明哦,一下就想到了解决所有问题的办法。” 他把“能处”研究所所长和小家电厂的厂长叫来。 袁磊子这些年因为文化水平太低,浮浮沉沉,职务始终在组长和车间主任之间徘徊,就算被提拔做副厂长,很快也会因为胜任不了而撤下来。 还好他一直没有放弃提高自己,一直在学习。 到前几年才被提拔做了小家电厂的厂长。有人说他如果不是中间出去晃悠了一圈再回来,早就能当家电厂或者小家电厂的厂长了。也有人说,就算他不出去晃悠,以之前的文化水平,一辈子都当不上厂长。正是因为他出去接受了社会的毒打,才醒悟他在“文军实业”能拿那么高工资是因为李文军的施舍,才会拼命学习,现在才能当上厂长。 相比之下,王小兰就要颓废得多,一直都是个普通工人。算起来她从外面回来后又在“文军新城”打了五六年螺丝了。 不管怎么样,袁磊子现在带领的小家电厂干的还不错。 之前小家电厂被人嘲笑只会做做电风扇、电吹风和台灯什么的,卖几十台都比不上大家电厂的一台电视机价格。 现在小家电厂的高档智能电饭煲要三千一个,顶级剃须刀和电吹风出口价也能卖到一两千。 反观大家电厂的电视机和冰箱开始慢慢走下坡路了。 大家就不再嘲笑小家电厂了。 今天听陶光明说要做太阳能小家电,袁磊子很感兴趣,把其他事情都排开,直接过来了。 陶光明说:“同志们,我们要搞出一个技术理念超越同类企业至少十年的东西来。” 袁磊子很兴奋,然后听陶光明说完之后,沉默好一会儿,说:“可是我们已经有充电手电筒了,再搞个太阳能手电筒会不会有点奇怪。再说,你这个太阳能手电筒什么时候用呢。有光的时候才亮,没光的时候绝对不亮……” 这不就是星爷的某部电影里那个无厘头发明嘛,用的时候要用一个手电筒照着这个手电筒,这个手电筒才会亮。 陶光明:“你看看你,思想狭隘了吧。我说的是天阳能充电手电筒。现在很多人喜欢出去露营,徒步,要带充电器和手电。可是有时候一出去就是几天,充电器和手电的电也耗完了。如果有太阳能充电手电和充电器就不怕了。晚上把电用完了,白天用太阳能充电,去多荒凉的偏僻的地方都不怕。还可以用于野外考察,探险工作什么的。如果把质量做好,肯定不愁没市场。” 袁磊子:“那我们从太阳能手电筒做起来吧。其实充电器和手电筒的原理相近。都是太阳能转化成化学能贮存,化学能再转换成光能或电能释放。其实说起来,太阳能路灯也是一样的。” “能处”所长说:“对,只是路灯的光伏面板可以很大,支在顶上也不妨碍使用和美观。可是手电筒和充电器就不好带个那么大的光伏面板了。” 虽然太阳能手电筒,能满足露天、阳光直射,电池大的条件。但是大屏这个…… 其实吧,只要光电转换效率够高,就算面板小也不怕。哪怕不是大晴天,只要有光就行。 问题就是光电转换效率不够。 陶光明:“办法总比困难多。我们研发任何东西都是解决一个一个问题的过程。没有哪个能一蹴而就。比如这个面板,我们可以把手电筒的手柄做成长方体,长的四个面都做成光伏面板。” 所长:“光伏玻璃不扛摔。” 陶光明:“那就外面再做一层抗摔又透明的外壳。” 袁磊子:“用节能灯泡,其他元件都争取做到最小,就可以把电池尽量做大。” 三个人在一起已经把图纸画出来了。 然后袁磊子就跟所长就回去细化尺寸,叫人做试用品了。 本来元件就是现成的,只是要组装到一起,所以做起来很快。 三四天就拿出了第一版。 陶光明收到样品时,外面大雨倾盆。 他正好跟李文军他们在开会。 第1634章 手累抽筋了 无人机被淋湿了,像个小蜜蜂“嗡嗡嗡”滴着水从楼梯飞上来,穿过走廊先去陶光明办公室停留了一下,没找到人,然后从会议室进来,停在陶光明面前。 陶光明知道他在扫描自己的的脸,不敢动。 无人机确认身份,落在桌上,用甜美的女声说:“货物送到,请查收。” 陶光明把东西取下来,无人机又“嗡嗡”地飞走了。杨守拙他们暗暗在心里骂:这不就是无人机厂在显摆他们的产品可以全天候,风雨无阻,桌对桌送货。 关键这东西现在还能人脸识别,就算寄货的人不知道收货人到底在哪个位置,无人机都能准确找到。 陶光明很兴奋,对大家挥了挥手里那造型现代摩登的手电:“看看我们的新产品,太阳能手电。” 孔予祯笑了笑:“小舅子,你要拿这东西来干嘛?早上带着它跑步,晚上用它照着你跳绳?” 杨守拙正喝茶,差点没一下喷出来。 孔予祯虽然阴阳怪气的,有时候说话真是笑死人。 “呵呵,以后去露营,不要跟我借。”陶光明翻了个白眼,一边说一边演示,“白天充电,晚上用,多方便。” 他一按开关,忽然就挺直了身子,开始打摆子。 被电了手指会收缩,反而把手电攥得越紧,压根甩不掉。 李文军意识到他触电了,叫了一声“我去”忙用手里的本子把手电筒拍掉。 那东西落在地上应声裂开。 季青韬:“哦吼,新产品使用寿命三十秒。” 孔予祯:“哇哦,这就是触电的感觉呢。” 杨守拙和唐兆年笑得拍桌子。 陶光明好不容易缓过劲儿,气得脸都红了,拿起会议桌上座机电话打给袁磊子:“我说你们做的是个什么几把玩意,这特么是电筒吗,这就是个电棍!!我差点被电死。” 袁磊子:“啊,漏电吗?不可能啊。我们试了不漏电。” 大家一起看了看外面的雨,又看了看,地上摔碎了还在淌水的电筒。 袁磊子果然还是不够细心。 可怜的陶光明又成了牺牲品。 陶光明忍着气:“可能是淋雨打湿了。你们要考虑防水防潮和各种极端条件啊。不能太娇气,本来我们的目的就是研发拿去野外求生都能用的产品。帮不上忙没关系,不能顾客本来没事,反倒被这个求生工具给电死了。” 然后李文军他们在旁边听了,又开始笑。 袁磊子在那边说:“知道了。我们再改进。” 陶光明:“而且一摔就坏。” 袁磊子:“这个我们暂时找不到办法解决。” 陶光明:“找到办法之前不要给我试用,不要再来祸害我了。” 李文军忍着笑对陶光明示意把话筒给他,对袁磊子说:“太阳能芯片研发出来之前,都不好解决这个问题,我建议你们在把手上做个硅胶套,需要充电的时候就把套取下来,不充电了再套回去。” 袁磊子:“好好,这个好,我试试。” 挂了电话,大家还在笑。 陶光明摸了摸胸口:“刚才心脏都被电麻了,还好我脂肪多,不然这一下就被这些混蛋送走了。我不知道上辈子欠了他们多少钱,这帮混蛋天天来要我命。” 杨守拙摸了摸下巴:“还别说。这个无人机用来做定点送快递挺好的。” 大家个个寒毛直竖,瞪着他:这东西要拿来送炸弹搞定点清除可不就是特别高效吗? 他笑了笑:“不要怕。我也就说说,我们中国从不用那种下三滥的手段。” 袁磊子他们痛定思痛,多次试用,在水里泡,在外面淋雨,都通过了测试,才敢拿给陶光明试用。 依旧是用无人机送来的,放在陶光明桌上。 陶光明不敢碰,伸头看了看下面。 花园里,董庆军正在咧嘴笑着欣赏机械厂新研发出来的自动园艺机怎么把一颗开得好好的含笑花给剪秃了。 陶光明忙打开窗户伸头出去对他招手:“庆军,来来来,我送你一个好东西。” 董庆军:“我在看这个,这个好玩。他们还说要搞个自动理发机。做成一个球,选好发型,画出轮廓,把人的头伸进去,机器就把轮廓以外的东西都削平了。想想就好血腥呢,好兴奋呢。” 陶光明:“少啰嗦,赶紧上来。” 董庆军双手插兜慢悠悠走上来:“陶董,干嘛。” 陶光明:“这个太阳能手电,你不是经常加班吗,晚上回来刚好试用一下。记得白天要让它见光充电。” 董庆军:“诶,还有这么好的东西。那我拿走了,谢谢。” 董庆军拿去试用了三天,给袁磊子提了个建议,说现在光电转换效率不够,晒一天也只能用一个小时就没电了,所以为了预防这种情况出现,可以在上面加一个手按阀门发电充电装置作为备用解决方案。 袁磊子觉得这个建议很好,毕竟提高光电转化效率和电池体积都是有极限的,不管怎么样有个备用方案总是没错。 袁磊子改进完又拿给董庆军试用了一下,董庆军说:“很好,就这样交给陶董吧。” 陶光明也觉得不错,晚上带季如诗出来散步的时候,带上了这款手电,还专往山上黑的地方走:“我们两个好久没有单独这样浪漫的散步了呢。” 季如诗:“是。不过白天来更好。” 陶光明:“白天人太多了,没这么安静。” 眼看都要到道观了,季如诗嘀咕:“今天是打鸡血了吗?差不多了回去了?走那么远。” 主要这一路不是主干道,晚上9点以后一般没人,照明路灯也只亮到那个时候。 现在有路灯,都时不时有个野物从黑麻麻的树林子里飞出来,挺瘆人的。 等下全黑了,万一出来个奇奇怪怪的东西,跑都不知道往哪里跑。 正说着头顶上的路灯就熄灭了。 “行,往回走吧。”陶光明得意的把手电拿出来,“瞧瞧我们的新产品。” 他把开关一按,前面的台阶上出现了一个小光圈。亮度虽然不大,但是能照清楚路。 第1635章 伤不起 季如诗这才明白他原来是为了显摆新产品,哭笑不得,嘴里只能敷衍着:“挺好挺好。” 男人至死是少年。 你要展示手电筒,在家里,把门一关,窗帘一拉,再关灯,不是也有这个效果吗。 拉着我走了一个半小时上山,还要再走一个多小时回去。 关键这里是步行道,连穿梭车都上不来。 这会儿已经是初秋,晚上还挺凉的。 她不放心又问:“你这个不是只能用一小时吗。我们回去可不止一小时。” 陶光明说:“放心,我这个电筒有备用措施,能一直亮着。你走前面,我帮你照着。” 季如诗恍然大悟:哦,原来你特地走了一个多小时,主要为了展示备用措施啊。 不过陶光明错误的估计了一件事情:回去的时候比来的时候体力要差了很多,而且手电那个光圈毕竟没有路灯好用,所以步行速度远没有来的时候快。 他们还没走到一半,手电就没电了。 然后他就只能一边走一边按让电筒保持发亮。 这东西,按个十下八下还好。连着按十分钟,手就受不了了。 关键昨天削苹果还刚好把左手拇指给划伤了,这会儿就只能用右手。 陶光明还不好意思让季如诗来帮忙,怕她笑话他骂他。 他们足足又走了一个小时才到大路。 季如诗说:“嗯,还别说,这电筒还挺好用的。关键时候没掉链子。” 其实她心里暗暗骂了一路了,不过李文军说要多鼓励陶光明,所以才违心这么说。 陶光明这会儿却很安静。 季如诗回头,见陶光明捉住手臂脸痛苦得皱成一团,忙问:“怎么了?” 陶光明:“手抽筋了,动不了了。” 季如诗已经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表情了。 是该骂陶光明锻炼太少,太没用导致按个手电都能按成这样;还是该骂小家电厂的东西做的太坑爹,一个手电都要花这么大力气才能保持亮着;还是该表扬陶光明“敬业”,为了检验产品把自己折腾成这样? 两个人大晚上的还去挂了个急诊号。 急诊医生一听陶光明按手电按成这样,出去笑了一会儿才进来,擦着眼泪说:“啊,陶董,你这个没关系的,就是肌肉劳损,让它休息几天就好了。我帮你打个绷带固定它,让它不受力,这样就能更好的保护手臂了。” 次日陶光明吊着右手手臂去上班。 李文军他们惊讶地问:“你这是怎么了。” 陶光明含含糊糊:“手受伤了。” 季青韬问:“我那侄女打的?那我要讲讲她了,跪搓衣板就算了,怎么能动手打人呢?你好歹也是个副董,她怎么也要给你留点脸面。” 陶光明:“不不不,不是她。她虽然嘴里经常骂我,绝对不会打我。” 然后所有人都若有所思看着季青韬:不会吧。喻老师打你啊。 季青韬翻白眼:“别看我,我家喻老师温柔大方又体贴,哪像你们这些人家里的母老虎。” 李文军冲陶光明抬了抬下巴:“到底怎么回事?摔的?” 反正他不说,说不定急诊医生也会说。 陶光明这么想着,心一横,气呼呼地说:“昨晚上我带如诗去散步,回来的路上向她展示这个电筒,结果这破玩意,充电一整天,只亮一小时。我按到肌肉劳损才到家。” 李文军:“我们一般不笑,哈哈哈。” 唐兆年:“哈哈哈,除非实在忍不住。” 杨守拙:“你这是个什么鬼电筒,能把人按到肌肉劳损?人家伐木工砍一天树也没你这么夸张!以后小家电厂的产品绝对不准进入军工系统。我们的士兵伤不起!!” 孔予祯:“呵呵,有没有一种可能,是因为他锻炼太少太虚弱了才会这样,别人也不至于……” 季青韬:“唉,我那如花似玉的侄女好歹也曾是校花,怎么嫁给了你这个笑话……” 陶光明手吊着足足半个月才好,李文军还给他算了工伤。 陶光明气急败坏,勒令“能处”所尽快提高光电转化效率和电池的单位储电量,在那之前,不要跟他说什么太阳能电器!! “文军实业”的全地形车最近疯魔了一样。 因为李文军要求它走直线,所以不管是园丁刚种的花,还是食堂买了没来得及搬进去的菜,还是躺在车底修车的同事。 它测试的时候遇见了都是“卡卡卡”碾过去。 搞得大家怨声载道,要求研发小组测试的时候,务必提前半小时发通知,让大家把能收的东西收起来。 今天全地形车放出来之后,一整天都没回去。 研发小组把沿途的录像调出来一看,发现它在河流转弯处开进了河里,然后刚好往后的一大段河段都相对比较直,然后它就在水里一直没有出来。 他们做这个全地形车的时候倒是考虑了防水和防雨,可是没有考虑潜水啊。 潜水那是三栖运输机和“潜行”干的活儿啊。 没办法,只能跟船厂借了条船去把全地形车捞起来了。 李文军跟他们说:“全地形,全地形,就是冰雪沙漠山脊海底都要能去。不挑地形。现在发现不能潜水就加个潜水功能。” 说得容易!! 潜水还分浅水和深水潜水,那个抗压防水能力截然不同。 研发小组的组长只能无奈地问李文军:“那潜水的极限设计成多少合适呢?” 李文军:“一百米左右吧。” 研发小组大眼瞪小眼:一百米防水。这是要造潜水艇啊。 李文军笑:“你们可以换一种思路,它其实不仅仅是全地形车,还可以是全地形机器人。以后我们很多工程,不方便去人的时候,都要用它。所以它不但要能行走,最好还能在各种情况下操控机械臂。其实你们最开始做出来的也是带机械臂的。如果觉得这样太复杂,可以做两种,一种是陆地全地形运输车,现在你们的车在陆地上的所有地形都经过了检验,可以不用走直线了。一种是海底机器人专门用来从事淡水或者海水下的作业。我不得不提醒你们一句,海水的腐蚀性跟淡水可完全不一样哦。所以你们选材料的时候要注意了。” 第1636章 即插即用的电动汽车 董庆军本来早就对这个全地形车失去兴趣了,听说要做海底机器人,又跑来了。 之前为了航空母舰研发的那些水下不锈钢材料,现在都可以拿出来用了。 李文军却骂骂咧咧把他拽了回去:“你看什么热闹。你自己的活儿还没干完呢。” 董庆军:“最近电动车都在升级操作系统,安全系统和电池研发。没我什么事。” 李文军:“别的厂的事也跟你没关系。我要搞能换电池的电动汽车。你别到处窜了。” 董庆军:“哈?” 李文军:“思路还是一样,为了便于平衡整体重心,电池只能放在后排座位下面,或者底板下面。但是又要方便操作。因为需要频繁更换电池。” 董庆军:“哦。行,那搞吧。” 当初跟着他的那两个人,黄利平和杜新伟都被调到苏市和穗城去新能源汽车分厂当厂长去了。 董庆军手下都是更年轻的研究人员。 其中有三个人特别活跃,给自己小组取名“克坚三人组”。 相比当年董庆军他们三个有过之无不及,也是满心好奇,什么都想插一杠子。 大家叫他们“可贱三人组”。 董庆军把他们叫回来:“李董要研发可插取电池的电动自行车。我觉得你们三个很有前途。所以打算让你们来担纲。你们是我重点培养的技术接班人,要加油哦。” 技术是没有问题,关键这三个年轻人还有足够的好奇心和干劲。 最最关键,董庆军自己要忙着去看热闹,没空搞这么简单的研发。 其实技术难点不多,毕竟电动自行车也是把电池拿出来充电。 电池的续航能力也摆在这里了,短时间不可能有飞跃式发展。 所以讲到底,就是诸多细节的考虑和磨合。 “可贱三人组”的领头叫姜向阳,是姜长航的儿子。聪明,好动,胆子大。就是胆子太大了,让姜长航很头疼。小时候就爬车头,钻车底,经常把人吓得心狂跳不已。 姜长航自己经常嘀咕:“我那么保守谨慎的人,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生出这么个逆子。” 姜向阳大学毕业,姜长航没让他去研究所和机车厂,而是来新能源汽车厂搞技术研发。 就来了新能源汽车厂当技术人员。 一来是姜向阳自己喜欢,二来因为是姜长航怕自己被姜向阳气得出心脏病。 反正董庆军也是这种性子,刚好恶人拿来磨恶人,人以类聚。 姜向阳兴奋地不行,说:“保证完成任务。” 我去!我可牛b了。我才参加工作多久,就可以领队搞技术研发了!! 他回去兴奋的告诉姜长航。 姜长航表情复杂,好一会儿才说:“你悠着点,注意安全。” 他不能打击姜向阳的积极性。 毕竟年轻人有冲劲儿是好的。 姜向阳跟两个伙伴,画出了几种设计图纸。 第一种和第二种就是李文军说的那两种。 第三种,是电池分成两部分,一部分在传统的发动机位置,一部分在后尾箱下面,这样一来中间坐人,就不会有重心不稳的问题了。 姜向阳对第三种最有信心,因为他觉得换电池的时候最方便。 所以他打算把第三种最先做出来。 结果发现,做不出来…… 因为太大了,之前费了千辛万苦才平衡了重心,把除了电池以外的设备均匀分布在前后。 如果电池要放在先后两个车盖里,那之前所有设计图全部要推翻了重来。 这就是个很浩大的工程了。 那就只能放车后座下面和底盘了。 现在“文军汽车”的新能源车就基本放在底盘。 姜向阳咬牙切齿:小爷我就不信这个邪。非要搞出点新玩意来。放在车后座。 从底盘改车后座很好办。就是平铺改成竖着的一排,把接线弄长点,完美!! 电池跟输出线之间的接触改成插槽而不是之前传统接线。 这一款车一个月之内就改装完成了。 结果还没有开出去就趴窝了。 因为前后太重,车头和屁股各往两边坠。 硬生生把中间的底板翘起来,成了一个拱桥。 整个车,像一个不堪重负的老人家,叹息着断成了两半。 姜向阳看得头上冒冷汗,好后怕:这还好是在厂里就出问题了,要是开出去,速度上来了再断开得多吓人。 之前他们不用这个方案,不是因为没有创新意识,而是吃了亏,证实这个不行。 因为电池太重了!! 那就只能平铺在底下了。 把原来直充式电动汽车的图纸拿出来,接线改插槽,搞定。 这个改造时间更短,毕竟现在设备先进得很,只要拿得出手图纸,几天就能把框架做好。 除了电池插槽,其他都不用改,直接安上去就好了。 姜向阳他们兴奋得不行,把电池充好电,插上去,在试车场地试了一圈。 还不错,动力强劲,没觉得有什么问题。 过一个减速带的时候,颠了一下,然后忽然失去动力。 姜向阳不肯置信,连续踩了好几下加速板,都没有效果,不仅如此,连仪表盘都黑了。 他不敢大意忙刹车,靠边,下来检查。 本来有六块电池,现在剩了四块。 其他两块,躺在车后不远处的地上。 肯定是过减速带的时候颠簸太厉害给颠松了,然后就掉下来了。 姜向阳挠头:“这也是麻烦。太紧了取出来充电的时候麻烦,太松了又会掉出来。” 因为李文军的要求是不需要借助任何特殊工具就能轻松取出电池。 他的同伴说:“要不,加个盖?加把锁,还能防盗。” 姜向阳:“诶,这个好。就这么办。” 他们又回去改。 这一次电池不会跳出来了。 试用了几次,都没出问题,把董庆军叫来验收。 董庆军正在那边咧嘴笑着看他们的水下机器人跟水草搏斗,忽然被叫回来,挺惊讶的:“呦,小子们,不错啊,就做出来了。” 结果一看那辆车,他说:“太丑了。那个盖板加锁是很安全,但是完全没有考虑车子的整体性能和造型美观,风阻也会增大很多。再改,要求从外面看不出取电池的口。” 第1637章 吹毛求疵 姜向阳:“这不是吹毛求疵吗?美观没有问题,风阻也是唬人的。” 董庆军龇牙笑:“这就叫吹毛求疵?你拿给李董看看。他能比我多说出至少三条要改的地方。老老实实去改吧。不用跟我较劲了。” 姜向阳和两个伙伴商量了半天也想不出解决办法,晚上回家还愁眉苦脸的。 姜长航斜眼瞥着他,问:“干嘛像只阉了的小公鸡一样,没精打采的。遇见什么难事了吗?” 为人父母就这样,又嫌孩子太闹腾,又怕孩子太安静。 姜向阳把事情一说。 姜长航说:“哦。这个啊。我教你个法子。你别说你做出样车了,你就把现在的样车图纸拿给你李叔叔去看。他要是不满意,直接在图纸上就给你改了。你再回来改样车。好比这个电池隐蔽性和安全性的问题,他肯定会提出来,你就直接问他怎么解决。” 姜向阳一拍大腿:“诶,还的是我爸。这样果然好。” 样车拿出来,李文军一看说不定会怪他们浪费资金,这么不成熟的东西也做出来。 图纸就不同,他可以拿回去多考虑琢磨一下。 姜向阳第二天就把图纸拿去给李文军看了。 他紧张到不行。 虽然李文军看着没比他大多少,其实隔了个辈分。连姜长航见到李文军都客客气气的。 李文军说:“行,你放这里,我仔细看卡再给你。” 结果第二天一拿回来,上面各种圈圈点点,改了好多地方。 比如之前充电口位置现在取消了,要平衡重量。 比如电池的外挡板可以坐在车门下,然后做一个暗锁,在驾驶室按按钮打开的那种。 这样果然省力多了。 还是李文军负责一些,不像董庆军那疯子,只管提意见,不管给解决办法。 姜向阳开开心心,拿着图纸又回去改了。 这会儿董庆军正坐在河边笑嘻嘻看那个水下机器人第三天在水草里搏斗,压根不知道有人在背后骂他。 他指着那个在水草里又挣扎到电池全部耗完的机器人,对研发组的人说:“这个东西怕不是个傻子,专门往水草里跑。而且我有个疑惑。虽然是机器人,为什么一定要用电池的。讲道理以后如果真的要拿来挖沟采矿,那也是有船跟着的,从船上直接拉根线给它供电呢。电池这点动力真的不够,还白白增加自身重力。” 组长一拍额头:“对啊,为什么一定要用电池的呢?用一根防水电缆通电不就好了吗?” 董庆军又说:“你们反正都要带机械臂,干嘛不把各种工具都带上,电锯,剪刀,铲子。遇神杀神,遇佛灭佛。万一水下有个怪物,大鱼什么的,还能把对方吓跑。” 组长点头:“对对对。” 董庆军又说:“最好在前面装着摄像头,反正都要接电缆了,索性接个数据线,把前方海底的情况实时传递回来。万一有个深渊什么的,还能人工提前干预避免这个傻乎乎的机器人直接开进去。” 组长瞪着董庆军,笑容在脸上:“还别说,还真别说。董厂长的脑子挺好用的,转得就是快。” 姜向阳的第三版做出来,董庆军看了一眼,就说:“你是不是找李董看了。” 姜向阳惊讶地问:“你怎么知道。” 董庆军:“呵呵,这世上除了李董,没有几个人能比我看出的问题还要多,还要细致和独到。” 水下机器人也叫水下挖掘机,做好了接电缆和数据线的第一版,一放下去,那一段河里鱼就都浮起来了。 董庆军嘲笑他们做的不是工作机器人,是战斗机器人。 漏电检测都不做,就敢放下水,还好水里没人。 晚餐所有食堂都加了一道菜-鱼。 研发小组又折腾了好多版,自己检验试行过很多次,把水下机器人可劲儿往死里折腾,确定没有大纰漏才敢拿给李文军看。 其实他们还用船舶厂的玻璃钢做的深水玻璃钢测了五十米水压的情况。暂时没漏水漏电。 再大水压的实验就没做了。因为“文军新城”没有地方可以做。 李文军默默看他们在小河里演示了许久,把河底的水草剪秃了,才出声:“有个地方用来测这个的工作性能特别好。” 大家都看着李文军。 李文军说:“小水坝围成的人工湖和上面大水库。” 研发组的组长说:“诶,对啊。” 然后一群人又开着车呼啦啦去了大河里那个人工湖,就是之前试气垫船,游艇和冲锋舟的地方。 组长在岸边把机器人放了下去。 李文军指着监控显示器说:“让它把黑色的石头都带上来。” 组长:“啊?” 李文军说:“你这个机器人不能只会挖坑,还要能采样啊。” 其中有几个人是原来矿区长大的,这会心里直嘀咕:李文军不会是想捞金星墨玉吧。 大矿坑里的玉料早捞完了。 陶光明的玉石厂现在只能雕翡翠。 以前矿渣堆刚好就在小水坝上游不远的山脚下。 以前这一块就是又深又多暗流,所以没人敢下去游泳,捞石头。 捞沙船都只能靠岸边走。因为中间太深。 李文军后来选了这里修小水坝,除了方便试船,难道是为了把河底的玉料都保护起来?! 想想那个淹死的倒霉蛋好像就是在这一段下游不远处下水,捞到了玉料不撒手才...... 组长只能又把机器人收回来,让他拖着个小车下去。 一个小时,捞了十几块上好的玉料上来。 李文军笑了:“看意外收获。陶光明今晚上睡觉都要笑醒了。” 陶光明一直觉得这些研发都是乱砸钱,特别是这种非大众使用的东西,投进去的钱比扔到水里还浪费,连个响声都听不见。 现在研发小组献宝一样拉了半卡车玉料回来,陶光明才第一次觉得花的钱值。 这么半车玉料,足够扯平水下机器人研发花的钱了,而且以后还能源源不断的捞玉料来。 就算没人买他们的东西,都够了。 第1638章 铁板一块 董庆军问李文军:“李董,你不会是为了让陶董不唠叨,才去要机器人捞玉料的吧。” 李文军阴森森地冲他一笑:“你知道得太多了。” 穗城的沉船打捞小组听说了李文军他们这个机器人,请杨守拙出面来“借”。 因为没钱买。 李文军就真的借给他们了,只说要他们反馈使用情况。 他这么大方的主要原因是,考虑到如果自己弄去海里测试也要专门找人。 现在刚好,他们能免费用机器,他能找到测试的志愿者,双赢。 杨守拙这人,不喜欢欠人情,又帮李文军申请了一笔科研经费。 ----- 苏珊回去以后,促成了德意志对“文军汽车”电动车的放开。 德意志放开后,其他几个西欧国家也相继放开了。 除了英吉利。 英吉利就是铁板一块。 英吉利跟欧洲大陆之间隔着英吉利海峡,本土汽车工业相对发达。 就算是雷托也没有办法从“非一般渠道”把电动车弄到英吉利去。 所以英吉利的电动汽车市场仅限于少量民间交易,没有大批量渠道。 雷托对于欧洲市场的放开很紧张,这样一来,以后李文军就只从正规渠道售卖电动车,他就赚不到这笔钱了。 李文军却安慰他,其实这个“正规渠道”只对发达国家有用。 东欧、西亚这些区域还是雷托的。 他之所以要促成西欧放开市场,除了为了提高销量,更是为了给客户提供更好的服务。 以后不管是从哪个渠道购买的“文军汽车”电动车,都可以享受正规渠道一样的充电维修保养服务。 苏珊在放开德意志的电动汽车市场的同时,推出了自主品牌的电动汽车。 这两年她用了李文军一样的套路,把李文军的东西拆解开,再研究仿造。 德意志本来就是机械强国,苏珊手里又有全球最大芯片生产企业和it企业,所以,硬件软件的基础都是有的。 技术壁垒有时候只是一层窗户纸。 大家才意识到苏珊肯放开电动汽车市场,一来是因为想得到李文军的光伏技术,二来也是认为自己电动车技术已经成熟,不用担心被李文军的东西所冲击了。 欧洲几家车企的电动汽车也同时上市。 雷托也才明白到李文军说放不放开对他没有影响的意思。 因为李文军早就猜到苏珊的电动汽车也要全面铺开了。“文军汽车”放开,让充电桩和维修保养点更多,大家更愿意卖“文军汽车”,反而让雷托受到的冲击少一点。 现在大家都盯着英吉利这片市场了。 唐兆年很紧张,英吉利算是他的势力范围,如果让别的汽车抢了先机,就太没面子了。 他罕见的主动邀约李文军跟他去英吉利去谈电动汽车贸易问题,还动用所有人脉,约到了一个主管进出口贸易和工业的内阁大臣。 李文军自然配合他。 骡子主动拉磨,不能打消他的积极性。 其实他是很不想去英吉利的,因为东西实在是太难吃, 这会儿已十月初。伦敦白天的平均气温都只有6-12c。平均日照时间1.75个小时,一个月有十五天都在下雨,又湿又冷。本地男人好多穿防水外套戴防水帽子,因为打伞太麻烦。 难怪英吉利人的祖先们总想着出海去非洲,去亚洲赤道附近的国家。 要是他,也在这里待不住,想去有太阳的地方。 李文军和唐兆年到了伦敦后,等了三天都没见到要见的人。 因为人家压根就不想谈。 唐兆年又气又羞不好发作。 李文军安慰:“没关系。不用着急,他们很快会来求我们。” 唐兆年摇头:“难。英国跟希腊这些南欧国家不一样。不但缺生物能源,缺水电、还缺光照。虽然他们觉得燃油汽车耗能,可是电动汽车用的电,也要用燃油发电,所以本质上电动汽车没有比燃油汽车节能和环保,算上转换和传输损耗,其实能耗还更多。充电还很费时间。总结起来,电动汽车对他们而言都是缺点,没有优点。” 李文军微微点头:“对,你说的没错,所以我们要用别的办法。我们那个欧洲复兴开发银行大股东的身份也要拿出来用用了。” 唐兆年一愣:“昂?” 李文军咧嘴一笑:“来,跟我去伊斯特本度假去。” 伊斯特本位于英格兰东南区域,海滨城市,英吉利最负盛名的度假地。 唐兆年茫然地说:“啊?度假?你是不是气糊涂了。这会儿去度什么假。” 李文军:“没有,怎么会。这点小事,哪能气到我。我就是要去度假,去伊斯特本度假。” 伊斯特本位于伦敦东南边,是个滨海城市。 唐兆年以“欧洲复兴开发银行”董事的身份给伊斯特本市长打电话,说来谈旅游投资。 伊斯特本市是个典型的旅游城市,以服务业为主。几乎没有工业,只有少量农业和手工业。 所以唐兆年说来谈工业投资,伊斯特本市长有点摸不着头脑。 不过“欧洲复兴开发银行”董事这个名头太大,又不能不给面子。 所以市长约他们次日见面。 李文军和唐兆年开着高级跑车一路向东南而去,一个多小时就到伊斯特本。 他们在伊斯特本市兜了一圈。 这里跟伦敦仿佛不在同一个英吉利。 伦敦阴雨连绵,又湿又冷,这里却温暖如春,碧空如洗,阳光明媚。 漂亮的沙滩,碧蓝的大海,白色的悬崖,不宽但是干净的柏油马路,各种维多利亚时期的建筑。 仿佛误入了狄更斯书里的世界。 唐兆年深吸一口气,叹息:“该说不说,这里的风景还是不错的。” 李文军说:“英吉利阳光最充足的地方之一,平均每日的日照时间有5个多小时。” 唐兆年说:“我知道你的意思。不过五个小时的光照也不够光伏发电供给电动汽车。而且光伏发电是需要足够的占地面积的。这里既然是旅游区,肯定不能允许那么大面积光伏板来破坏景观。” 李文军笑了笑:“你猜我为什么要在太阳能路灯上加个风力发电的叶轮。” 第1639章 抵挡不了的诱惑 唐兆年一愣,想了想,又说:“就算加上风力发电和潮汐发电也不够。潮汐还好,风力发电的动力太不稳定,不可预料。你不考虑好,就会跟陶光明的光能手电筒一样,理想很完美,现实很残酷,最后把自己搞死了。” 要是发电不够,英吉利人肯定翻脸。到时候投的钱就打水漂。 李文军却不再解释:“既然来了,我们找个咖啡馆坐下来喝杯咖啡,好好享受一下这英吉利最美的度假胜地。” 唐兆年欲言又止。 两个人在海边的一个咖啡馆坐下。 唐兆年看了一会儿海,就腻了,转头发现李文军在看路上的人,手里还一边用手机计数。 他凑过去问:“你在数什么?” 李文军说:“自行车和摩托车。你有没有发现在市里开车的人很少。我们在这里坐了半小时,过去了十五辆自行车,十辆摩托车,却只有一辆汽车。” 唐兆年说:“哦,地方小,开汽车没必要。” 李文军却又换了话题,问:“我们下一班邮轮什么时候到伦敦港?” 唐兆年算了算说:“明天应该有一班。” 现在每隔一天就有一班邮轮从港城出发经过非洲好望角到伦敦,或者经过红海地中海到希腊。 李文军:“嗯,刚好。” 唐兆年越发摸不着头脑:“你到底在盘算什么?” 李文军:“明天你就知道了。” 次日他们两人穿着高级定制西装,然后拿着,乌克兰国立银行董事,西班牙投资银行董事长一串银行头衔的名片去见市长了。 坐下后,李文军说:“啊。贵市的环保真是领先全球,让我很是佩服。难怪能成为英吉利最有名的度假城市。” 市长不置可否。 一年里有各式各样人来见他谋求利益,开场都是这种恭维的话。 李文军叹气:“可惜,这样漂亮的度假胜地,游客却越来越少了。游客的消费水平也越来越低。市政府都没钱修缮损坏的路面。” 伊斯特本的客源主要来自于伦敦和周边城市。 可是英吉利自从七十年代以来,就进入了停滞不前的阶段,增长放缓甚至是负数。 经济不好,自然度假的人就少了。 市政府的一切支出都靠税收来支持,伊斯特本又以旅游业为主,没有游客就没有税收。 市长抿嘴看了看李文军的名片,说:“李先生的意思是.......” 你是有什么解决办法吗?总不可能只是为了埋汰我才说这些吧。 李文军说:“我有一个既能增加税收,又能环保的法子。” 市长脸上现出感兴趣的表情,坐直了,问:“哦,说说看。” 李文军:“我观察了一下,贵市主要污染源就是摩托车和汽车。我可以投资建风力,太阳能和潮汐发电厂,免费修充电桩,并提供电动自行车。环保,提供税收和工作岗位一举三得。” 市长:“那你有什么好处?” 李文军:“我发的电,光电动自行车肯定用不完。我要向全市供电收电费,然后出租出售电动自行车。因为是环保节能项目,根据贵国的政策是有税收减免。我希望市长把能给的优惠都给我们。我需要市场通过一个规定,为了保护伊斯特本的环境,燃油汽车和摩托车不能进入景区和中心区域。再给我一个书面承诺,五年之内,不准其他品牌的十座以下电动车交通工具进入伊斯特本市租售。” 市长舔了舔嘴唇,说:“前几条我觉得难度应该不大。毕竟按照李先生所说的是环保节能项目。只有最后这个限制其他品牌电动车进入伊斯特本市,有点垄断的嫌疑,所以.......” 李文军:“你只需要用不重复建设相同项目为由,就可以拒绝了。我是生意人,不是慈善家。我投资一个电站少说也要花几百万英镑。如果不给我一个投资回收保护期的话。那我就不冒险了。” 他知道自己已经把市长的胃口吊的足够高,现在是市长想求他来建,而不是他要来找人合作。 所以他可以尽可能的把对自己有利的条件都提出来。 其实呢,他们就算进来了,他把电价抬高,他们也没有办法。 市长想了想:“其实李先生的要求很合理,不过我需要跟部下们商量一下。我觉得问题不大。李先生能告诉我,大概需要多大的地块来建设复合电站吗。你知道的,我们国家建一个工厂是需要很多手续,还要居民同意。” 李文军:“伊斯特本本地人口不到十万。一座装机容量为100兆瓦的光伏电站加上潮汐发电和风能的补充,应该足够了,需要约二十公顷的土地。靠海,相对平坦且下面不是流沙淤泥,地质条件相对稳定就行。最好是荒地,不用拆迁和补偿。也不会破坏原本的植被和地质。为了确保延续性,我要买下这块地。还是那句话因为是环保项目,而且是荒地,我所以希望能以最优惠的价格购买土地。” 市长:“土地倒是要的不多。不过光是发电对伊斯特本居民的吸引力可能不够。把地卖给你的风险也很大。” 李文军说:“我有个邮轮公司,每隔一天便有一艘邮轮从中国出发,运送游客来欧洲旅游,停靠在伦敦港。这艘邮轮,是我们的邮轮公司自己生产的,一次可以搭乘8000名乘客。如果我跟伊斯特本市合作,完全可以在行程里加一站停靠布莱顿港......” 唐兆年都没有想到李文军会抛出这种诱饵。这简直就是给狗熊看蜜罐,让狐狸进鸡圈,根本抵挡不了。 市长当然知道邮轮的事情。 其实他眼馋这一批游客很久了。 因为亚洲游客,尤其是中国游客,有钱而且舍得花钱!! 每一个都像是移动的取款机。 可是那些游客在伦敦下船之后就只去伦敦,鲜有到伊斯特本来。 因为邮轮公司只宣传这个,那些没有见识的中国人压根不知道伊斯特本是什么。 而且中国人不喜欢阳光沙滩安静的地方,只喜欢去人多的地方凑热闹。 从布莱顿港到这里只有二十分钟车程,如果邮轮停靠在布莱顿港,邮轮公司再宣传一下,这些人肯定会来伊斯特本。 到时候英国本地人来不来都无所谓了。 第1640章 还有这么神奇的东西? 李文军又说:“英吉利本地人对伊斯特本已经没有什么兴趣了。可是中国人,却很感兴趣。中国有十几亿人口,绝大部分都没来过英吉利。而且中国这几年的经济数据很好看,中国人出国旅游的热情高涨。我们的邮轮之前三天一班,现在改两天一班都供不应求,我觉得很快就会改成一天一班。” 别说这八千人都来伊斯特本,就算是有一半来,市长都很开心了。 市长说:“我考虑一下,再给你回复。” 李文军:“我要出去办点事,大概一周后回来,希望市长到时候能给我答复。” 从市政府出来以后,唐兆年问:“现在去哪里?” 李文军:“去看看过海的天然气管道修得怎么样了。” 俄罗斯和德意志的施工技术绝对很强,可是这帮人干活太慢了!!要命啊。 虽然他也知道海底铺设油气管道非常难! 不过一个月铺几十米这个速度,怕是修到天荒地也修不好。 这一次李文军见到乌索,觉得他的头发好像更少了。 乌索时不时咳嗽两声。 唐兆年:“好伙计,你还好吗?” 虽然乌索在别人眼里是哈桑老爹,是让人闻风丧胆的黑手党,在李文军他们这里就是个商业合作伙伴和老朋友。 乌索说:“还好。年纪大了,支气管就容易出问题。我上个月还去伊斯坦布尔休养了一个月的,回来一降温就受不了了。现在工作量少好多了。平时这里的活儿,我都是交给属下去做。今天是你们来了,我必须要来见见你们。” 李文军听他派来的中方施工人员汇报情况。 这些人知道,他就是来解决问题的,所以都不藏着掖着。 总结起来,有三点。 首先是因为是在海洋里施工,只能在船上作业,所以空间严重受限。需要一支专业的船队相互配合完成,成本也要比同等情况下的陆地高出1-2倍。有时候还有海洋生物来捣乱。 第二,海面天气情况复杂。风浪大,下雨的时候基本就没有办法工作。 这一块位于高纬度地区,冬季漫长,从十一月开始,一直持续到翌年三月或四月。这段时间内,气温经常低于0°c,尤其靠近俄罗斯的北部地区,能达到零下十度,海面会结冰,给施工造成了一定难度。海底常年低温、处于高压、高盐度、暗流涌动,容易造成管道里水合物堵塞、管道腐蚀、冲击损耗等难题。 这些难题已经不仅仅是工程施工的难题,还成了材料科学,流体力学等科学上的难题。 第三,海底的环境复杂也很复杂,并非一马平川,有高耸的海山,起伏的海丘,绵长的海岭,深邃的海沟。还不能像在陆地上施工的时候那样改造海底的地貌,就连地质勘探都很困难。 也不能像在河里一样,用板和桩围出一小块没有水的施工区来。 现在他们基本上已经远离浅海区,进入了深海区施工。因为海水深度在70到100米,所以采用s型铺设法。就是海底管道通过船尾的托管架入水,形成s形曲线铺入海底。 可就算是浅海区的铺完了,他们还担心一个问题就是浅海区的管道就这么放在海床上,容易被渔船等其他船只底部碰到。 李文军默默听完,说:“浅海区的,可以用海底挖沟机来挖沟渠,把管子放进去,挖完了还能立刻埋起来。这就解决了碰撞问题。反正施工完成的长度也不长,现在挖都来得及。啊,对了,这个海底机器人还可以帮忙探测前方海底情况,方便提前采取措施,减少失误和事故。” 施工负责人微微张嘴:“还有这么神奇的东西?我在文军新城的时候没听说过啊。” 李文军:“嗯,用全地形车改的。他们已经做出来第一版,今天下午应该就能运到。你们先用用看,有问题及时告诉我们,我们再改进。” 负责人:干!原来我们是第一批试用者啊。 李文军又说:“焊接用我们的焊接机器人。比人手焊接速度要快一倍以上,而且可以连续工作,不用休息。这个会跟海底挖沟机一起到。” 负责人:“哇哦。那我们施工速度肯定能快很多。” 那几台机器人到了,技术人员也跟着一起到达,开始教施工人员机器的应用和维护。 乌索饶有兴致的看着他们操作机器。 李文军说:“哈桑老爹,麻烦你放出话,说过海天然气管道明年年底就能修好,开始向西欧各国源源不断供应廉价又好用的能源。” 乌索一脸懵:“就算是有机器人,按这进度,明年修不好吧.......” 李文军笑:“我有没有叫你真的在明年修好,只要有人信就行。” 乌索恍然大悟:“行行行,知道了。” 李文军说:“如果有英吉利的人来找你谈天然气供应问题,你怎么说。” 乌索一挥手:“让他们找你。” 李文军忍不住大笑起来:“老伙计,你果然懂我。” 李文军看完这里却不急着去伊斯特本,又弯到了土耳其。 自从上次把航母弄回中国以后,李文军每次到伊斯坦布尔都是来去匆匆,几乎没有时间跟凯末尔坐下来交谈。 这一次既然来了自然是要绕过去看看。 凯末尔叹息:“你终于想起我来了。雷托和哈桑来的次数都比你多。” 李文军笑:“他们来度假,我是来工作,不一样。” 凯末尔:“说吧,这一次又要给我派什么活。不然你怎么会那么好心来看我。” 李文军说:“啧,别这么说嘛,我是有好事想着你。你成立电动车企业吧。” 凯末尔:“哈?电动车企业?我是军人,不是技术人员和商人,我干不了那事。” 李文军:“不用你管厂子,你只要出个面。所有车都直接从中国运过来,只是在你这里转一下手。以后我卖给西欧的电动自行车都要从你这里出。这个工厂唐兆年和我各占股百分之四十。你占股百分之二十。那百分之二十股份的收益就算是我给你的分红。你去搞定一切手续。” shubao520bookgebqgwxmassxs p9pplequduszwxw6ywx xiaoshuoquanwanshushuhuangaishu8 第1641章 迂回前进 凯末尔:“这么好。” 李文军:“我也是有条件的。不管以后谁问你,你都不能透露我和唐兆年是大股东,要一口咬定车是你找人造的。不然你自己也会有麻烦。” 凯末尔:“只要有钱,这都不是问题。我就是不明白,你费这么大劲搞个转手工厂到底是为什么。” 李文军说:“以后你就明白了。” 还能是什么,不就是“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么,提前做好准备,防止以后的贸易战,制裁之类的...... ----- 市长这一次比几天前热情多了:“我们研究讨论觉得这个项目很好,很可行。” 李文军:“市长先生果然是做大事的人。” 他知道其实是市长看中了他各种银行股东身份。毕竟明年就是市长选举,他要谋求连任,是需要有财团在背后支持的。 而伊斯特本这种旅游城市,压根没有什么大财团。 李文军这种可不就是送上门的财神爷么。 市长亲自带着他们去了海边的一块属于市政府所有,位于小河河口的荒地。 这块地没有细腻宽阔的沙滩,都是褐色碎石,相对偏僻,地势较高。 附近没有居民和好的景点,没有高山悬崖树林遮挡阳光,鲜有人至。 就连最无聊精力最旺盛的游客们也不愿意来。 市政府拿着这块地一点用处都没有,却是修建光伏潮汐和风能复合发电厂的完美场所。 李文军对这块地很满意,问:“总售价多少。” 市长说:“三千万英镑。” 李文军对唐兆年说:“那我们还是换块地方吧。他们压根没有合作的诚心。” 就算伦敦郊区建筑用地也是烂便宜,别说是伊斯特本这种小城市的偏僻位置荒地了。 这两年经济倒退,地就更买不起价了。 市长说:“价格可以谈。” 李文军:“三百万不能再多。” 好家伙,你直接给我缩了十倍!! 你这已经不叫砍价,叫打劫了。 市长痛苦地说:“这个价格不太可能。” 李文军:“我查了一下伊斯特本市中心建筑用地售价,二十公顷也就是四百万左右。其实我这个三百万开的价格还有点高了。我只是考虑到市长要帮我办理用地手续,才给了这么高的价格。” 市长抿嘴:你还想让我帮你跑腿啊。 李文军:“如果要我们自己来办用地手续,中间太多变故。我也不打算这么为难自己了。” 市长:“四百万不能再少了。” 李文军:“嗯。” 市长又有些后悔,可以已经应了,又没办法。 他又说:“为了防止以后有人拿李先生的身份说事。电动自行车不要直接从中国进口,最好能从第三方。” 李文军:“可以,从土耳其的贸易公司转一下手。反正船运过来,在土耳其停一下也很方便。” 市长:“那就太好了。天衣无缝。” 李文军:“我们修建光伏电站的材料和人工都是从希腊过来,资金也是用欧洲复兴银行的名义注入,绝对叫人抓不到把柄。市长可以放一百个心。” 市长:“这个购买土地的钱,李先生打算怎么付款?” 李文军说:“我打算分五年付清,不计息。如果你们违反准入限制的协议,就默认未付的卖地资金是赔偿给我部分违约金。” 市长暗暗咬牙:“你太奸诈了!!要这么干的话,不管下一届市长是谁来当都被你掐着喉咙。” 李文军看透了他的心思,接着说:“我不得不预先做好自我保护措施。电站投资回收期长,中间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市长:“行。” 四百万英镑,就算分五年给,一年也有八十万,财政可以很开心了。 唐兆年作为“文军实业”在英吉利的负责人,跟市长签了协议。 剩下的问题,就不用李文军操心了。 唐兆年会去找人来建厂。 希腊那边的项目基本完成,人员都可以调过来。 李文军说先把充电桩修起来,在市里开几个租用电动车的店铺,给市民和游客们试用。 唐兆年给雷托打了个电话调了一百台电动自行车过来,先投入到伊斯特本试用。 唐兆年其实对李文军这个举动很不理解。 就算在伊斯特本把电站修起来,电动自行车买得很好,相对于成本来说,收益太少。 李文军咧嘴一笑:“电动汽车那不就是大一点的电动自行车吗?先把顾客的使用习惯培养起来先。” 唐兆年说:“就算培养起了消费习惯,我说的那几个劣势还是存在。” 李文军说:“来,我们分析一下。第一你说充电时间长这个问题,很快就能解决。” 唐兆年一脸疑惑:“是吗?” 陶光明前一阵子还因为电池厂的电池充电储能效果不够强而吃了亏。 以他的经验,电池充电储能的能力不可能这么短时间内就实现质的飞跃。 李文军:“嗯。解决了,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唐兆年:“怎么解决的?” 李文军:“你很快就知道了。其实只要充电这个问题解决了,你说的日照强度不够,要靠生物能发电这些,就都可以解决了。” 唐兆年:“我怎么越听越迷糊。” 李文军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要慌嘛,你先把光伏发电厂,充电桩和电动自行车租售门店这几个部分做好,就明白了。” 唐兆年问:“在做了。还有啊,电动车为什么不直接从希腊走。” 李文军:“光伏电厂的组件都是希腊过来的。我们在希腊又有银行。电动车再从希腊过来,太引人注目了。不能把一个所有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 ----- 最近欧洲的几大报纸都在报道说俄罗斯到德意志的过海天然气管道在得到来自中国的企业支持之后,进展神速,预计最快明年下半年就能开始供气。 有几个电视台还放了机器人在船上焊接和在海底挖沟铺管一气呵成的炫酷画面。 苏珊一看跟李文军买了几台海底挖沟机,李文军又小赚了一笔。 英吉利本来是抱着一种看笑话的心态的。 他们觉得从海底用管子把天然气从那么远的地方送过来,就是天方夜谭。 (作者有话说:新文《重生1980:开局绿了班花前任》已上架,欢迎各位老铁围观。) 第1642章 很记仇 这会儿看德意志人竟然要干成了,英吉利人立刻坐不住了。 所有人都知道,俄罗斯的天然气资源那是取之不竭。 管子一修好,阀门一开,天然气就源源不断输送过来,比用船运石油快多了也省事多了。 维护费用极低,这才是清洁又便宜的能源。 英吉利首相授意主管能源的内阁大臣打电话给乌索和苏珊,想要从德意志接根管子去英吉利。 反正德意志肯定自己一个国家用不完。 苏珊和乌索的回答如出一辙:去找李文军谈。这事他们说了不算。 乌索这么说是因为李文军交代过。 苏珊是纯粹不想理英吉利人。 她打心眼里厌恶这种出钱出力的时候躲得老远,到了要分享成果的时候就凑上来了。 可是她不能直接拒绝,所以就把球踢给李文军了。 而且她听说李文军最近跟英吉利谈开放电动车市场碰壁,大概也猜到了乌索反常地跟媒体这么宣传的目的。 其实她也想让英吉利开放电动车市场,所以乐得顺水推舟,以后好搭李文军的顺风车一起进入英吉利市场。 能源大臣也认识唐兆年,便信心满满的请唐兆年约李文军面谈。 唐兆年叹气:“我劝你还是不要去碰壁了。” 能源大臣:“啊,为什么?这种双赢的合作,我看不出来李文军先生有什么理由要拒绝。” 唐兆年把上次约了主管进出口贸易的大臣却被放鸽子的事情讲了讲,说:“这会儿贵国不管哪个大臣去,李文军都不会理。他一向很记仇。” 卧槽,管贸易的那个老匹夫又给我挖坑。每次都是她得罪人,我涎着脸去求人。 能源大臣心里骂骂咧咧,问唐兆年:“就没有缓和的余地了吗?” 唐兆年:“有啊,叫上主管贸易的大臣一起来谈啊。” 能源大臣有点为难:“这个......” 唐兆年:“啊,这个我就帮不了你了,毕竟不是我的责任。” 能源大臣在内阁例会上直接说俄罗斯那边不肯卖给他们。 贸易和工业大臣立刻说:“不可能,你肯定没有花力气去谈。他们的天然气都用管子通到德意志了,用不完也是浪费,卖的越多他们越划算,越早收回成本。” 能源大臣翻了个白眼:“呵呵,反正我又用不了多少能源,不用跟我说。” 讲起来,你的工业才是能耗大户,你竟然把能源供应的巨头给得罪了,是不是脑子进水了。 贸易和工业的大臣:“你有没一点职业素养,怎么能这么说话呢。难道我的进出口贸易和工业就都是我一个人用的。天然气是多么重要的能源和工业原料,你作为能源部长,应该尽全力去促成这件利国利民的大事。” 能源大臣凉凉地说:“少说场面话。我就跟你说实话吧。人家不卖给我们,是因为不久前来跟我们谈开放电动车市场,受到了极其不礼貌的对待。” 贸易和工业大臣一哽,有些心虚:“啊。有这回事......” 能源大臣:“听说那个来谈的人叫李文军,也是这个天然气海底管道的大股东,实际拥有者。不然他怎么会给施工公司提供机器人和海底挖沟机。” 首相可能没听明白,可是他的智囊团却听明白了:“两位大人一起去解决这个问题吧。” 贸易和工业大臣心里万马奔腾:我去,我那样对他,李文军肯定要狠狠报复我一下,才肯跟我谈。 他厚着脸皮给唐兆年打了个电话,唐兆年把李文军的电话给他了。他又给李文军打电话,结果被转到了秘书。 秘书说李文军没空。 贸易和工业大臣跟秘书约时间要跟李文军面谈。 秘书含含糊糊地说了个日期。 几天后,贸易和工业的大臣和能源大臣一起坐在李文军的会客室里等待。 听说李文军英语不错,所以他们为了保留面子,连翻译和秘书都没带,只拉上唐兆年壮胆。 结果唐兆年一进了办公区就失踪了,留下他们两个在风中凌乱。 他们已经在这里坐了一个小时了,只看到外面走廊上有人来来去去,就是没有人理他们。 贸易和工业大臣小声说:“这是中国对英吉利政府的羞辱。” 能源大臣说:“并不是,因为你来找他,是因为他是俄罗斯企业的实际控制人。跟中国一点关系都没有。” 贸易和工业大臣:“这个年轻人太傲慢了,真不像话。” 能源大臣:“他没请你来,是你自己非要来。所以不存在傲不傲慢。话说,当时他等了几天才走?” 贸易和工业的大臣小声说:“好像是三天,我没有关注。” 因为我压根就没打算见他。 能源大臣冷笑:“呵呵,那完了。他至少要晾我们三天。” 贸易和工业大臣站起来,昂着头:“那我们回去吧。日不落帝国的大臣没有必要受这种屈辱。” 能源大臣点头:“行,不过,这一走,你要想再叫我来,我可不会理你。明年是竞选年,首相谋求连任。你猜他要是成功了,还不会继续用你和我。” 这件事办成了就是首相的大政绩,拉选票的好资本。 办不成就会被竞选对手拿来做黑料攻击。 不管下一任首相是谁,都会想办成这件事,就肯定先把他开掉,来向李文军示好。 反正横竖都没有他的好果子吃。 贸易和工业大臣越想越觉得寒毛倒竖,不由自主又坐下了。 ----- 李文军其实这会儿压根不在办公室,而是在新能源车厂里跟他们看新款的新能源车。 唐兆年把两个大臣往办公区一领也过来了。 这会儿董庆军正把电池一个个抽出来,换新电池上去。 之所以不直接开换好电池的车,就是要检测是不是每一次换电池之后都能跟最开始出厂状态一样顺滑,安全。 电池在门下方,像是一排抽屉,被门下缘挡住。 需要换的时候要打开左侧前后两扇门,按一下驾驶室“拔出电池”的按钮,那个电池就会弹出来。 这样设置也是为了保护电池在行驶过程中不会因为司机的误操作而弹出,同时也防盗。 电池插到位之后,会有一声轻轻地“卡塔”声。 边缘跟车框架严丝合缝,压根看不出来。 (作者有话说:新文《重生1980:开局绿了班花前任》已上架,欢迎各位老铁围观。)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643章 高端三蹦子 董庆军坐上去,系好安全带,一按按钮,车子启动了。 旁边的人很紧张拿着灭火器,铲子等工具,准备着万一短路起火什么,也好救人。 车子很顺滑地出去开了一圈,又回来。 董庆军下来咧嘴一笑:“成了,跟直接充电的没有区别。而且这样一来,只要几分钟就能从缺电转换成满电状态。” 唐兆年指着电池问:“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在海边光伏发电厂给电池充电,然后运到市里去,在市里给电动汽车换电池。” 李文军说:“嗯。一下解决了你说的那三个问题。” 现在时间从一个多小时变成了几分钟,利用太阳能潮汐能和风能而不是生物能,省钱,节能。 唐兆年右手握拳轻轻打在左手手心:“真是妙啊。” 李文军:“这个电池换下来后,要由我们的服务站进行检测确认安全后再充电。如果电池用久了,充电放电效率降低,我们还会回收换成新的。这样可以保证市场上流通的所有电池都处在相对最佳状态。” 唐兆年:“不过这样一来你的成本就会很高,因为需要准备至少比市场上行驶的电动汽车上总电池数量多一倍的电池。” 李文军:“初期是这样的。不过使用的人越多,这个备用率反而可以越低。” 唐兆年问:“如果车主的电池被偷了怎么办?” 李文军不回答,反问:“如果车主的车轱辘被偷了怎么办?一样的处理。那是车主的个人财产。他丢失了,自己负责。来买电池,可以要掏钱。” 唐兆年:“那他谎称电池被偷了,然后买你的电池回去自己充电,不给你手续费,后来过了保质期出了事故,找你索赔。” 李文军:“保质期内事故,我认赔。保质期外的事故,参考其他商品保质期之外索赔事项。” 唐兆年:“如果这车主开进站的时候只有五个电池非说有六个,怎么办。” 李文军:“我们设置了,所有电池格不插满,不插到位且接通电路,车子不能行驶。所以除非他推着来,他到不了电池更换站,而且有监控器,打开的时候什么状态,一看就知道。如果缺了电池。那我们就要按照修理的价格收费了。” 唐兆年:“好好好。现在只有一个问题,怎么把它弄到伦敦去。” 李文军:“不是有两个傻帽送上门谈判吗?晾他们几天,他们肯定愿意了。” 这就是下马威。跟古代犯人进牢房第一天要挨顿打是一样的道理。 先杀杀威风,后面一切都好谈了。 李文军足足晾了他们三天。 后来是能源大臣受不了,给唐兆年打电话,李文军才见他们。 李文军淡淡的说:“这几天比较忙。让你们久等了。” 贸易和工业大臣这几天在心里把李文军八代祖宗都问候了一遍,这会儿却客客气气:“李先生能者多劳。” 能源部长说:“这一次,我们来,是想跟李先生买俄罗斯跨海输送到德意志的天然气。” 李文军也懒得绕弯子,直接说:“好说,中国有句成语叫礼尚往来。我卖天然气给你们,你们能给我什么好处。” 能源部长看了贸易和工业大臣一眼。 贸易和工业大臣回答:“我们可以开放电动汽车市场。但是要收税。” 李文军微微点头:“进口商品收税,很正常的。不过要收多少呢?” 贸易和工业大臣说:“不能低于我们对其他国家征收的汽车税。” 李文军:“也不能高于贵国对其他国家征收的汽车税。我只要求你们一视同仁。” 贸易和工业大臣暗暗松了一口气:“这个很合理。” 李文军:“再给我一个贸易保护期。在我的电动车市场进入贵国之后十年之内,你们不能引入别的国家或者品牌的电动汽车。” 贸易和工业大臣皱眉:“十年有点长,最多两年。” 李文军:“成交。” 贸易和工业大臣好后悔,他方才应该说一个月的。 李文军叫了钟振华上来,把两个协议拟好。 两位客人是要回去请示一下首相,研究一下合同。 李文军只说他们研究好了,直接跟唐兆年签合同就行。 那两人就走了。 唐兆年说:“没有那么简单的。他们的漂亮国爹要是不答应,这帮欧洲人肯定会打自己脸。别说是合同还没签,就算签了,他们也能分分钟反口。” 李文军:“他反他的,反正我的电动车已经开始在英吉利的土地上跑了。” 唐兆年:“电动自行车,跟电动汽车差远了。” 李文军笑了笑:“办法总比困难多。我们可以安全为由,把两个轮子改三个轮子。然后我们还可以帮顾客在外面加个壳,在后面加座位和车厢。” 几个人在心里勾画了一下最后得到的东西,然后一齐怪叫了一声:“三蹦子啊。” “跑得快?” 湘省有一种可以做客运的三轮摩托车,类似于北方的三蹦子,只是把运货的车厢改成坐人的两排座位,叫“跑得快”或者“跑跑”。 一般比较多用在交通不便的乡村之间的客运。 以前烧汽油的比较多,现在改电动的了。 李文军说:“对,没错,不过我们要给它起个高大上的名字,嗯,就叫猎物座。” 狮子座就是三颗星组成的三角形星座。 刚好跟三个轮子形状差不多。 伊斯特本通过了城市空气保护和噪音控制法令,要求所有燃油交通工具都不能进去市中心和各景区。 算下来燃油交通工具的活动范围就很小了。 其实本来伊斯特本的街道就很窄,当地居民苦游客的汽车噪音和污染已久。 所以这个法案受到了绝大多数人的支持。 伊斯特本市在李文军的指点下,把这个环保法案和要引进土耳其产的电动自行车的事情一层层往上报,备案。 各个市的财政都是自给自足,所以市长们都是挖空心思增加财政收入。 只要不太过分,不违法,不污染环境造成灾害,没有很多人投诉,报警,再往上的行政机构基本上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作者有话说:新文《重生1980:开局绿了班花前任》已上架,欢迎各位老铁围观。) 第1644章 慢慢渗透 交通部门只要求时速不能超过三十公里。 李文军在伊斯特本各个景点附近的电动车租售点开业,同时推出了限定了时速上限的两轮和三轮电动车。 分别叫双子星和狮子座。 第一批坐游轮从中国和亚洲来的游客也到了伊斯特本。 这会还在旅游旺季。有了中国游客后就更加热闹了。 压根就不用李文军宣传,中国和亚洲游客就看到有电动自行车租,立刻就去租了。 主要得益于李文军在亚洲的各大城市电动自行车售卖,跟各大旅游点合作的电动自行车出租。 这些亚洲游客特别是中国游客,骑着电动自行车满地跑。 那辆电动车上写着醒目的租车行名字。 等于就是移动的广告到处跑。 那些脑子转得不怎么快的英吉利人猛然意识到自己不用“哼哧哼哧”骑自行车和走路,可以租电动自行车。 其实本地人也觉得方便。 双子星适合情侣和单身人士出行。 狮子座的拉货拉人都很好再加个盖,能遮风挡雨,除了没有空调一切都好。 关键伊斯特本夏天也就二十多度,不热。 冬天特别冷到零下的时候也没人出去。 所以没有空调也不会有问题。 有些游客在伊斯特本租用电动自行车后觉得好,索性买了一辆带回家去了。 一辆双子座售价才一百英镑,一辆狮子座也才一百五十英镑,还配充电器,免费维修保养一年,支持以旧换新。 这东西比自行车省力,比摩托车安静清洁,比汽车价格便宜还更灵活,早上塞车的时候,用来在车流里穿梭,简直无敌。 李文军在伊斯特本的十几个租车售车点一个月卖出了近一千辆电动车。 伊斯特本的光伏电站已经修好,开始供电,刚好伊斯特本进入了冬天也就是一年中的旅游淡季。 海边风很大,光照不强,不过反正这个时候,整个城市里的人也是一年中最少的,餐馆,旅店,酒吧游乐设施全部都歇业。所以这个复合发电站基本能满足整个城市供电的需要。 那巨大的雪白的叶轮伫立在海边,几公里外都能看见,不但丝毫不影响风景,还成了新的景观。 原本这一块就是黑色的乱石,现在倒修整整齐了。 关键,发的电很便宜。比燃油发电的价格要便宜很多。 大家都是既得利益者,最先少数反对的声音也渐渐消失了。 唐兆年打着“服务客户”的口号,顺势把电动车租售修理的点拓展到了周边城市,包括伦敦。 这些电动自行车就像瘟疫一样蔓延开来。 城市里流行两轮的,周边小镇就很多人买三轮,加装一下外壳。 这个外壳还有诸多选项,可以是塑料的,铝合金的,不锈钢的,丰俭由人。 有些人为了让自己的“猎物座”看上去更有个性在外壳上画各种图案,加各种稀奇古怪的装饰。 如果坐在小镇的路边,便会看到,一会儿一辆涂装成“坦克”的三轮车过去了,一会儿又一辆小马宝莉过去了。 伊斯特本这边光伏电站开建的时候,李文军“顺便”要季青韬也去西班牙谈光伏电站和三蹦子的普及了。特别是沿海的城市,年平均光照时间长达2000个小时。对于西班牙这种缺乏生物能源的国家来说,不利用起来,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在西班牙建光伏电站只要加风能做辅助能源,连潮汐都不用了。 季青韬很想拒绝,可是李文军给了他三个去伊斯坦布尔度假一个月的招待券。 也就是说,他只要辛苦年底这一下,今年季雅晴的寒假就可以在温暖如春的伊斯坦布尔海边过了。 虽然就算李文军不放出免费度假的诱惑,以季青韬现在的身家也可以想在伊斯坦布尔待多久就待多久。 可是越有钱的人,越抠门,有这种便宜不占,那简直就是要了他的老命了。 所以他犹豫再三,还是答应了。 然后拖着行李箱,带着秘书骂骂咧咧去了。 不得不说,季老三虽然脾气有点古怪可是办事能力却是一流的。 西班牙的光伏电站很快开工。 各种租售点也开起来了。 一集装船、一集装船的“狮子座”、“猎户座”、“双子星”源源不断运往土耳其,再从土耳其用小船运到希腊,西班牙和英吉利的伊斯特本。 到元旦前,唐兆年累计卖出去了近两万台各种电动自行车,两百多万英镑,约合人民币三千多万。 季青韬起步晚一点也卖出去一万多台。 陶光明看到报表,惊讶得抱着头:“天啊,光卖电动自行车和三蹦子也能搞这么多钱。到底是我疯了,还是英吉利人疯了。” 两位英吉利官员回去后,向首相汇报这件事。 首相批准了,正要签协议。 漂亮国的人打电话来了:“不准对中国人开放电动车市场。” 首相一脸懵:“为什么。” 漂亮国:“反正就不准。” 因为我们要做电动车!! 首相不好说李文军攥着俄罗斯的天然气,只能说:“哥。就算不对中国人放开也要对欧洲其他国家开放。” 漂亮国:“行,你先许诺他开放,然后征收他高税,坑他一把。” 首相也很为难,事情不是那么简单。 我许诺他了,倒是做不到,人家把供气阀门一关就好了。 交通大臣发现大街小巷多了好多小摩托一样的东西。 起初他也没在意,可是今天他在郊区别墅度假的时候,打电话叫比萨外卖。披萨店里的小哥也骑着这东西来送货。 交通大臣忍不住拦着小哥问:“这是什么。” 小哥说:“双子星啊。” 交通大臣:“什么双子星?” 小哥:“充电的自行车。充一次电能跑60公里,比开汽车省钱多了。” 交通大臣:“哪里来的?” 小哥:“我去伊斯特本度假的时候买的。伊斯特本到处都是这东西。还有三轮的,叫狮子座,能运货,拉几个人。不跟你说了,我要赶着去送货。” 交通大臣望着小哥远去的背影:“双子星,狮子座,名字还挺好听的。是哪个头脑灵活的家伙想出来的。” 他隐约记得自己好像不久前才批准这辆电动自行车在伊斯特本租售行驶的事情,怎么这么快就蔓延到伦敦郊区来了。 说明这东西好用啊。 好用就用呗,还能缓解公共交通的压力。 第1645章 千年虫怪物 圣诞节假期,雷托来伦敦度假,顺便考察。 发现满大街跑的都是李文军的小电驴和电动汽车,叫什么双子座,猎户座。 他惊讶之余自己租了一辆电动汽车试了试,这种换电池的电动汽车操控性能跟充电的没有什么区别。 他隐约记得唐兆年跟他抱怨过说英吉利这个市场是铁板一块,能源短缺连光照都少,所以想卖电车油车给他们除了价格战没有别的办法。 英吉利为了保护自己的汽车工业把关税收的很重。所以价格战就是杀敌八百自损一千,没意思。 现在李文军消无声息的就攻陷了,而且还用的是最最不可能的电动车? 为什么? 他不理解。 他打听到了海边有太阳能发电站,特地开车去看了一下。 好家伙,这里有这么壮观的发电厂,李文军竟然没有告诉他。 运送电池的车子进进出出,可见生意有多好。 他站在伊斯特本海边就给李文军打电话了:“扑街,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我你研发了可以换电池的电动车。” 李文军:“你手里的老版电动汽车不是还没卖完吗?卖完了就上新的。其实在乌克兰这种不缺能源的地方,电动车不好卖的。就算愿意用,可能更偏向于充电的那种,毕竟换电池相对于自己直接充电的那种售价要更贵,维护费用也更高。” 雷托:“我不管,反正有新的产品就要给我。我可以同时铺开。让客户自己选。像什么狮子座这种三轮的,地广人稀的农村肯定好卖。运货多方便。” 李文军:“行行行,给你发五百辆,你先卖。” 雷托:“呵呵,你打发叫花子呢。五千台,不能少。赶紧发货。还有你那个什么光伏发电站,能不能在乌克兰搞。” 李文军:“都说了乌克兰不缺能源了,不需要想这些办法。” 雷托说:“我虽然不需要,但是那些什么东欧国家可以用啊。什么保加利亚,罗马尼亚。你的狮子座很有市场。我们去卖电动车,那就是救济,去扶贫的。” 农业为主,地广人稀。 关键经济条件落后,买不起欧洲的燃油汽车。 东欧自己生产的车又惨不忍睹。 那么物美价廉的中国货,就在合适不过了。 李文军沉吟:“说的也是。不过光伏发电站是要投入资金的。他们自己的石油,天然气和煤炭储量也不少。” 雷托:“那我们就找没有石油、煤和天然气的国家。再说就算有煤发电,再用你的电车也比油车便宜。” 李文军:“嗯,你去试试看。” 雷托:“今年上半年有什么计划?带我一起玩。” 李文军:“我打算今年要进军美洲和澳洲了。” 雷托:“行,一起。哥别的没有就有人有钱。” 李文军:“神经病,说得好像我没有一样。” 雷托:“呵呵。你的门路太正。虽然你自己造各种武器,却一样都带不进美洲,澳洲。我可以。” 李文军沉默了。 雷托笑疯了:“哈哈哈,我特么终于等到这一天了,也有我能办到你办不到的事。” 李文军:“行行行,你最棒了。南美你去打头阵。攻下南美我们去攻北美。讲实话,北美我还不好出面。” 雷托:“为什么?” 李文军轻叹:“我女儿在漂亮国啊。” 而且我还干掉了他们好几拨特工,除非他们邀请我上门谈生意,不然我自己去抢生意,岂不是送上门找不自在。 雷托不同,雷托表面上是漂亮国的傀儡。漂亮国对他没什么防备。 雷托静了静,说:“行,我先去打头阵,你等着我的好消息。” 李文军:“原则就是一个:石油比较多,直接上便宜的油车就行。光照多的就上电车和光伏发电站。没钱交换其他资源也行。比如种植园,金银铜铁锡,稀土,有什么我要什么。” 雷托说:“你知道你像什么吗?你像你们中国神话里的饕餮,所到之处寸草不生,老鼠都要留下三根胡子才能离开。” 李文军:“呵呵,我看是我把你喂得太饱了。” 雷托开始正式进军南美。 “好心”把澳州让给了季青韬和唐兆年两个人。 说是两个人,因为唐兆年要忙英吉利那边的事,所以其实就是季青韬去办。 季青韬最近太闲了。 伊斯坦布尔那边步入正轨,西班牙需要跑动的事情也跑完了,都是他的手下去处理后续事宜。 他本来想留下家里装死,可是李文军手里的鞭子挥地啪啪响,他只能骂骂咧咧去澳洲了。 ----- 元旦后,春节前,各个厂照例陆陆续续召开年会。 光靠李文军一个人压根扛不住,所以高层都是分任务。 军工厂和航空器材厂那边就是杨守拙去。 季青韬去省里和市里的。 孔予祯去苏市的企业。 今天刚好跟德意志合资的工厂和广告媒体公司同时开年会。 为了表示对合资方的尊重,李文军去了德意志公司那边。 陶光明就来了广告媒体公司这里。 毕竟是搞艺术的,他们整的节目,比其他部门都要精彩。 陶光明看得乐呵呵的。 现在演的新闻部的小品节目,讲的是个退休老头,在世界末日疯狂花光自己积蓄的喜剧。 扮演老头的那家伙是广告媒体公司请来的外援-董庆军,因为他们谁都演不出那个癫狂味道,除了董庆军。 董庆军望着下面说:“今年是1999年,明年就是整千年。每个千年都会出现外星怪物-千年虫。世界末日来了,世界末日来了。那一天,外星人会侵占地球上所有地方。那些外星人,可能会变成人的样子,甚至是你熟悉的人。去年,他们已经来地球探察过了。” 陶光明的笑容凝结在脸上。 去年空军基地被不明飞行物闯入。 其实杨守拙当时派出了战斗机跟踪警告,那个不明飞行物却能一直保持跟战斗机的距离。 李文军分析说,那有可能是伪装成不明飞行物来试探我们的敌机。他们想逼我们派出最先进的战斗机,好确定我们的技术已经到了什么地步。 (作者有话说:新文《重生1980:开局绿了班花前任》已上架,欢迎各位老铁围观。) 第1646章 这不是演习 杨守拙跟李文军讨论这件事情的时候,陶光明刚好在边上。 他听得清清楚楚,杨守拙说:“那个飞行器的样子真的很像电影里的飞碟。而且悬停和加速技术也比我们先进太多。” 李文军当时也说:“也不排除是外星生物。毕竟这个世界还是有很多我们没搞清楚的东西。” 这是高级机密。 当时李文军还叮嘱他保密不要告诉任何人。 其实就算是这两天,陶光明也总听到有人在他耳边说什么“千年虫”“世界大乱”什么的。 本来他没放在心上,可是现在听董庆军和新闻部都这么说,把这些事前后连起来一想,就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他指着上面小声问旁边新闻部的经理:“真的有千年虫吗?” 那人正看得起劲儿,乐呵呵回答:“有的,有的,从几年前,就有专家在说了,今年更是国际上好多大报纸和新闻网站都在报道。好多国家一直在研究应对方案,下半年可能还会开始演习。” 脑海里浮现矿区下岗那天,村民涌进来打砸抢,冲击别墅区和厂区,到处都是火光和浓烟的情形。 陶光明浑身寒毛倒竖,一下站起来,低吼了一声:“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不早告诉我?!!” 那人吓得一哆嗦,一脸茫然:“啊?!!” 这个是it部门的事,要告诉你也轮不到我们啊。再说,这不还有差不多一年吗? 陶光明已经跑出去了,嘴里叨叨着:“还来得及,还来得及,快快快。” 其他人以为他是内急,懵逼了片刻就接着乐去了。 陶光明跑去保安部,问:“来,我们要升级防御系统。你们的无人机现在是几小时巡逻一次?” 王小山:“一天两次。” 陶光明:“不行,太少。改无人机的程序,每小时巡逻一次。这不是演习,重复,这不是演习!!” 王小山以为他是因为前一阵子王永青卖工作报告的事,不好反对,回答:“好。” 陶光明:“带人去查监控录像有没有死角,如果有死角就增加监控摄像头,不要怕花钱。二十四小时都要派人盯着,特别是天上。” 王小山:“有雷达对着天上的。” 陶光明点头:“对对对。我忘了这个了。” 王小山:“陶董,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陶光明:“都要世界末日!!还问发什么事。御敌,御敌!!现在就开始演习。” 王小山也紧张起来:“这么严重。” 陶光明已经跑了。 董庆军刚才在上面看陶光明的表现,猜陶光明可能误会了。 所以那边一散,他就跑来找陶光明。 陶光明此刻正在匆匆赶去军用机场的路上。 董庆军拦住他:“啊,陶董,你听我说。” 陶光明:“知道了,知道了。我现在要去跟他们商量怎么扩大雷达的监控范围。” 董庆军:“不是,你误会了。” 陶光明停下脚步:“嗯。没有千年虫?” 董庆军:“有。” 他想说“千年虫”不是什么外星怪兽。他刚才在台上那么说,只是小品的台词。因为他演的那个老头误会了。 “千年虫”又叫做“计算机2000年问题”或“千年危机”,是程序中的一个因为两位数的年份表示方式导致的结构性缺陷,连病毒都算不上,只是一个bug而已。因为在计算机研发初期,储存成本高,如果用四位数字表示年份,就要多占用存储器空间,增加成本。编程人员都采用两位数字表示年份。 后来存储器的价格降低了,但是用两位数字来表示年份的做法却沿袭下来,直到2000年即将来临。大家才意识到问题。计算机系统不能把2000年识别为闰年,系统里就没有2000年2月29日这一天,就会造成后面日历的错误。 而且之前在一些比较老的计算机系统程序中使用了数字串99(或99\/99等)来表示文件结束、永久性过期、删除等一些特殊意义的自动操作。到了1999年9月9日或1999年的第99天来临时,计算机系统在处理包含日期的文件时,就会把文件误认为过期或将文件删除等错误操作,引发系统混乱甚至崩溃等故障。 陶光明:“那不就得了吗?”便甩掉董庆军上车跑了。 董庆军抱头:“麻烦了。怎么办。老子又闯大祸了,这一次李董飞弄死我不可......” 他跟刘大海说了,刘大海也试图说服陶光明。 陶光明却反复回答一句话:“有些事情你们不知道。不用跟我说了。我比你们更清楚。” 董庆军没办法,只能去找李文军自首了。 李文军听他说完,笑了好一会儿,才说:“不用管他。让他折腾。” 他那口气跟看自己家猫在沙滩上挖洞的主人一样,把董庆军整不会了。 董庆军抿嘴:“可能会有点浪费和折腾。” 李文军说:“不浪费。就这样吧。” 陶光明听说董庆军去找李文军汇报了,李文军却没来制止他,越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测,可劲儿折腾。 李文军就这么默默看陶光明从年前折腾到年后。 陶光明升级了网络防护。 陶光明觉得这样还不稳当,在“文军新城”的各个入口装了面部扫描和芯片识别机。 叫所有“文军实业”所属单位,包括“文军新城”里的合作企业换发内置了非接触式ic卡智能芯片的工作卡。芯片上储存了所有持卡人的信息,除了姓名国籍性别这些普通信息之外,还有存了照片,以及血型,身高,肤色,所属单位级别等等很详细的信息。 从外地回来的员工进“文军新城”的生产区域要刷卡和面部扫描,对不上的进不去。 从生产区域公共片区进入厂房,实验室还要刷卡和照瞳孔,指纹三重认证。 级别不够进不去。 景区和酒店这些游客可以到的地方就加装面部识别器。 结果还挺有成效的,抓住了十个通缉犯和三个间谍,还有两对企图用一张票从不同门混进景区的双胞胎游客。 (作者有话说:新文《重生1980:开局绿了班花前任》已上架,欢迎各位老铁围观。) 第1647章 我们被盯上了 唐兆年从港城回来,从机场出来到进别墅区,一共刷了四次卡,两次脸和指纹,验了一次瞳孔,要被折腾疯了。 他咬牙切齿问保安:“这是干什么?难不成你们连我都不认识了。” 保安苦着脸:“唐先生,不是我们特地要为难你。是陶董要求的,陶董自己回来都要刷。昨天我们直接把他放进去,他教育了我们半小时,说我们警惕性太低,如果是外星人变成他的样子这么办。” 唐兆年直摇头叹气:“这肥仔真是越来越癫了。” 杨守拙进兵工厂指挥室就更夸张了,刷了六道卡,瞳孔都照了三遍,照得他眼冒金星。 孔予祯那个面瘫,因为摆不出工卡上那个假笑,每次进闸口的时候都被拦在外面,最后心态崩了,在闸口那里疯狂输出,把他这辈子能想到的最恶毒的语言都说了一遍,最后摆了个哭像,竟然也被识别通过了。 大家总结,从这件事上看,孔予祯笑和哭其实是一样的表情。 所有人都受不了,来向李文军抗议。 杨守拙:“仆街,你打算看热闹到什么时候。” 唐兆年:“你要再不管管,这傻子能把自己作死。” 孔予祯:“哎呦,我那造孽的妻弟把自己作死了对李董岂不是刚好。李董还少开一份工资。反正现在‘文军实业’早就步入正轨,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正当时呢.......” 季青韬:“闭嘴,你个死变态。你再叽叽歪歪,我真的可能忍不住揍你。可怜我那个如花似玉的大侄女,怎么嫁给了这么个倒霉玩意。” 李文军说:“不要紧张。大家不要紧张。‘文军新城’从来没演习过,但是敌人却一直都在想方设法潜入和攻击我们,就让他演习一下也好。不然他那懒得要死的性子,怎么可能勤快和这么投入。现在看,效果还挺好的。” 杨守拙沉吟片刻:“行吧,只要他不干扰兵工厂和航空器材厂的正常生产和实验,随他弄吧。” 季青韬本来欢天喜地从澳洲回来直接去伊斯坦布尔,打算跟季雅琴和喻明洁过一个完美的三人假期。 结果到了伊斯坦布尔,发现该来的都来了,不该来的也来了。 他才意识到原来李文军今年早就计划好了要请所有人来这里过春节。 现在区别就是他的度假费用从李文军账上扣,其他人的费用打折后从李文军账上扣。 真特么日了狗了...... 他气鼓鼓地,一整天,只要看到李文军就阴沉着脸。 李文军要笑吐了,叫唐兆年带季青韬去钓鱼,还贴心地给了他们一件新研发的防晒服。 “地中海纬度低,紫外线很强烈,所以这件衣服一定要穿着不要脱。不然晒伤了很麻烦。” 不得不说,这个地方简直就是钓鱼佬的天堂。 这个海峡两头窄中间宽,像个梭子。所以才可以“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成为亚欧非三地的咽喉。 所连接的两大洋里的鱼类如果想要去另一边,就必须从海峡里面过。 那情形就好像满满一个广场的人,要从一个小通道挤出去到另外一个广场一样。 随便扔点饵下去,就能钓上来。 不怕钓鱼佬钓不到,就怕钓鱼佬钓不完。 唐兆年从海峡最宽的地方开个游艇到中间停下。 唐兆年把船停在海峡中央靠边一点,抛下鱼饵,坐下静静等鱼上钩。 远处白帆点点,那是各种游艇优哉游哉经过。 唐兆年眺望着远处,说:“哎呦。别生气了,他就算不请你来度假,你还不是要帮他干活。” 季青韬傲娇地哼了一声:“哼!” 唐兆年:“我们上次跟英吉利谈了开放电动车市场的事情之后,他还去英吉利一流大学谈合作培养大学生。电动车这事没动静,反倒是合作办学这个基本成了。以后唐培之他们可以直接从‘文军大学’过去英吉利读书,拿两边学位。也可以在这边读一半,英吉利读一半。” 季青韬愣了一下,说:“不可能吧。那个大学傲气得不行,不可能屈服那个混蛋的几个臭钱!!” 唐兆年说:“大学傲气是因为金主的钱没给够。李文军跟他们合作搞海底科考。这个事情比较烧钱,而且李文军有海底全地形机器人。全世界只有他能做到100米以下的不载人潜水机器。对方要是想要搞这个项目,就必须跟他合作。” 现在李文军的机器人可以取样,实时监控,完全不需要人坐在机器上操作,比载人的要更安全。 这仆街就是能永远掐着别人命门...... 季青韬狂喜:“呦,这个不错啊。” 他又想让他的小太阳去外面见识广阔世界,又怕去的地方不够安全。 如果是英吉利就挺好。 欧洲这么点屁大地方,到时候大不了他跟喻明洁常驻在西班牙。 唐兆年说:“所以呢,他虽然可恶。但真的也是想得挺周到的。” 季青韬又是一声:“哼。” 唐兆年:“鱼鱼鱼,上钩了,收线。” 季青韬忙站起来,使劲拉。 发现是个大几十斤重的大家伙。 “不行不行,鱼竿和线承受不住。” 唐兆年:“你只管拉,这是材料b所做出来的t700级碳纤维鱼竿,杨守拙的新型战斗机都是用这个。” 两个人费了老劲把大鱼拖了上来。 季青韬喘气:“我去,都做到t700了。还别说,还真别说,挺够劲儿的。” 唐兆年:“记得我们在水库里钓一条大鱼,杆子都拉折了那一次吗?董庆军不是在边上吗?他转身就回去嘲笑材料b所没用,连条鱼都打不过。然后b所卯起劲儿,硬是把t700做出来了。然后杨守拙就愉快地拿去用了。材料b所已经在做t1100了。” 季青韬笑得直咳嗽:“董庆军这个搅屎棍。” 唐兆年:“李文军说他是条电鳗。池子里只要有鱼不动,或者游得慢些。他就会去电人家一下。大家只能拼命游。” 季青韬转头看了看周围,小声说:“我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唐兆年:“嗯?!!” 季青韬:“我总觉得有人盯着我们。会不会是杀手?!” 他们现在帮李文军干了太多事,也不排除有人想要弄死他们。 (作者有话说:新文《重生1980:开局绿了班花前任》已上架,欢迎各位老铁围观。)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648章 实验辅助工具 唐兆年拿起望远镜看了一圈,然后发现杨守拙在岸上用望远镜看他们,旁边还有一堆的仪器,甚至还有个小雷达。 他歪头想了想,猛然醒悟过来,骂了一句:“我丢。” 季青韬:“昂?!!” 唐兆年:“我们两个成实验品了。啊,不对,连试验品都算不上,我们两个是实验辅助工具,简称工具人。这件衣服肯定是新研发的隐身服。前两天我就听杨守拙在嘀咕说这个隐身服在丛林,荒漠和草原都试过了,没在海上试过。这两混蛋肯定是今天逮着机会让我们试。” 季青韬立刻把衣服脱了:“特么的欺人太甚了。又把我当工具人。” 他气得想把衣服砸在甲板上,可又怕砸坏了,只能扔在椅子上,指着岸上骂骂咧咧:“你们两个扑街。欺人太甚。” 岸上,李文军咂嘴:“啧,咋这么快就发现了呢。” 现在各国的隐形衣还在试验阶段,甚至只是概念。国际上采用的技术主要是有两种,利用光学幻觉或折射原理来制造隐形衣。但是这种要在想要隐形的物体周围使用特殊的光学材料,麻烦而且只能做到在特定的角度和光照条件下隐形。 李文军他们用的是第二种先进的材料技术。他们用了纳米材料、光操纵超材料来影响光波的传播和散射,以及热量的散发。然而效果也不行,依旧是在应对不同的环境和条件,如温度、湿度、光照等,隐形效果的稳定性和可靠性不够。 比如季青韬和唐兆年刚上船的时候,无论是在肉眼,雷达或者热成像仪等各种仪器面前都完美隐身。 要不是他们戴了帽子露出个头,李文军用望远镜都看不见他们在哪儿。 可是在太阳下呆久了,光线发生较大变化,还有海面反光,就不行了。 杨守拙转头问手下:“数据够了吗?” 手下回答:“够了。” 杨守拙:“那行了。你回去吧。总结一下,看看怎么改进。” 李文军:“这里海水温度太高,热成像隐身数据的参考意义不大。” 杨守拙:“没关系,我们去极寒的海面穿这个衣服的机会也不多,多半还是在热带海域和陆地上。” 在他们收拾东西的时候,杨守拙问李文军:“听说材料所最近又在研发一批新材料。什么‘左手材料’、‘金属水’、‘光子晶体’、‘超晶格磁性材料’,‘热电材料’、‘零阻材料’‘钙钛矿’。除了这个‘超晶格磁性材料’,我一个都没听过。特别是这个‘左手材料’,听着好玄幻,你是不是弄出来糊弄客户的。” 李文军笑了笑:“都是超材料,还在起步阶段,没什么好说的。这个‘左手材料’一两句话也说不清楚。物理学有个‘右手螺旋定则’你知道吧。这个左手材料就颠覆了这个定则。因为它的介电常数和磁导率都是负数,所以也叫‘双负介质’材料,或者‘负材料’或者‘异向介质’。因为它颠覆了之前的认知所以材料界的重大突破,是个全新领域。” 杨守拙:“那做出来研究不知道了。” 李文军:“你猜,为什么它会跟传统定则相反却没有被发现?就是因为存在困难嘛.......我们也在摸着石头过河,急不来。” 杨守拙:“我听说你们那个钙钛矿能改变太阳能电池的现有格局?!” 李文军:“都还在实验阶段,不要急不要急。十年后能用上,也算是突飞猛进了。” 你们这帮人真当我是机器猫,要什么就能从口袋里掏出来么? 之前技术发展迅猛是因为好多东西是我知道的,可以少走弯路。 可是现在做的这些,基本连我都没听说过,连弯路是哪条都不知道,更别说直路了。 唐兆年和季青韬已经开着船回来了。 两个人都沉着脸,唐兆年偏黑,季青韬皮肤白,好像一对黑白无常。 工作人员都憋着笑,把仪器搬上车。 杨守拙笑着打招呼:“呦,大哥回来了。今天中午有现钓的生鱼片吃诶。” 唐兆年:“哼,吃个屁,你们两个衰仔,又把我们当试验品。” 李文军:“别这么说嘛。我们只是让你们第一个试穿我们的高科技衣服。别人我还不舍得让他试呢。因为试穿的人有足够高的地位,还要我足够信任的人,因为保密。” 这也是实话。 唐兆年和季青韬交换了个眼神,脸色却好看多了。 “哼,仆街仔。” 有人来把那条大鱼扛走。 李文军立刻用夸张的语气说:“吼,好大一条鱼。两位大佬真厉害,怎么钓上来的。” 然后唐兆年和季青韬脸上乌云散去,顿时神气起来,手舞足蹈地形容。 “还别说,你这个新版钓鱼竿和钓鱼线,真够劲。” “这个鱼好大力气,我们两个都差点被拉走了。” “走走走,回去吃生鱼片,时间久了就不新鲜了。” 中午吃生鱼片和各种海鲜,还有中国菜。 李文军当众宣布了一个重要决定:“1999年上半年,我争取尽量多待在家。” 因为李谨言和李慎行要高考了。 李谨言说:“爸爸,其实没必要的,您有事情就忙您的。” 家里有保姆照顾生活,学习靠自己。 再说顾展颜也在家。 李文军摇头:“不不不,任何事都没有我的家人重要。我要在家陪着你们。” 李慎行很开心:“诶嘿,叔。这个意思是不是,你可以每天都可以陪我打球了?” 李文勇轻抚额头,硬把怒火压下去:这个时候了,你还只想着玩。 陶光明说:“明年陶然考大学,我也不出差。” 唐兆年:“我也一样。” 季青韬想这么说,看了一眼小太阳,从子弟学校小学升到初中,这个理由有点太牵强了。 算了。 果然太晚结婚和生孩子不好。 几个人难得地又凑齐,晒着伊斯坦布尔冬日温暖的阳光,喝着土耳其咖啡、salep和boza。 李文军问陶光明和唐兆年:“你们也陆陆续续去看了几个大学了,有什么感受?最后打算帮孩子们选哪一所?” 第1649章 一切为了孩子 陶光明说:“没什么感受,我觉得我纯粹就看了个热闹。我也没上过大学,看着好像哪里都一样。就是觉得英吉利这里的大学,建筑都很老,食物都很难吃。就冲这食物的味道,陶然肯定都不愿意来。” 硬要数起来,他们这一堆人里面竟然是季青韬和孔予祯文凭最高,上了大学。 杨守拙和陶光明高中毕业。 李文军文凭最低。 所以看大学这事,只能这两变态来。 可这两人的孩子都还小,压根不会上心。 李文军的孩子也是基本靠自己的,他很少插手。 所以没有人能帮忙。 丢...... 怎么弄?!! 李文军笑出声:“啧啧,看校友啊。哪家校友最强,肯定就是学校学术能力,社会资源最好了。从远到近,查一下,就知道了。” 外国人也抱团。 校友抱团就更普遍了。 进了好大学,至少一脚迈进了这个圈层。 陶光明皱眉:“关键,我希望她能回来。” 比如韩冬冬,一出国就是几年都不回来。 虽然孩子是有出息,可是外人看韩伟俊夫妻,总觉得孤零零的,好可怜。 大家开始还笑李文军,说李漱玉跑了,现在都开始暗戳戳担心自己。 唐兆年说:“那个,你有没有办法,让孩子出去了,自己愿意回来。” 李文军两手一摊:“没有。” 大家翻白眼。 李文军:“年轻人嘛,想见识一下外面的花花世界也很正常。他们玩够了自然就会回来。” 唐兆年:“对了,你前两天说要我去把所有太阳能发电厂周边的地都买下来。真的要买那么多地吗?” 英吉利人口都负增长多少年了。伦敦的房价这两年都没涨。 李文军:“嗯。在英吉利赚的钱就在英吉利消化一些。伦敦市中心的房产,只要好,就买下来。” 唐兆年:“你房子够多了,一天换一个地方都住不完。” 西欧南欧几乎每个国家都有房子。 李文军:“资产配置啊。不要将所有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 杨守拙抬了抬下巴:“来把你的新年计划讲一下。我们心里好有个底。” 这几乎成了大家的惯例了。 李文军也就上次跟雷托说了一嘴,并没有跟大家正式讲这个事。 李文军神秘一笑:“未来五年,我打算先去澳洲,再去美洲。” 大家还在疑惑他怎么可能放着两块这么大的市场不管。 要知道这家伙可是连非洲都要卖假发、化妆品,二手服装、自行车和各种你想不到的东西去的人。 现在他终于动手了,他们就好像听到楼上扔了一只鞋一直在等另外一只落下的人,心里既兴奋又紧张又生气。 杨守拙问:“怎么弄?” 李文军:“去抢矿产,卖电车汽车和游艇。韬哥已经送去甜点给他们尝了,帮我们打了头阵。我要慢慢把大餐送过去了。我们的游艇在中国和东南亚,南亚市场测试过了,反响还行。现在也要拓展欧洲西亚市场了。” 杨守拙:“你去俄罗斯,乌克兰,非洲抢矿都不奇怪。他们本来就乱。澳洲是老牌资本主义国家,政府架构和社会都相对稳定。没有办法这样钻空子的。你真的确认要去碰这个硬钉子吗?” 李文军:“从澳洲开始。正因为他们是老牌资本主义国家,口口声声讲契约精神,讲私人财产不能侵犯,受法律保护。游戏规则清楚,其实还更容易玩。就按照他们的游戏规则来就是。毕竟不管是土地和矿产都是有明确的人所有拥有。只要能明确产权,就是看怎么谈,舍得花多少钱的问题了。” 其他人一片死寂。 李文军笑:“别这样嘛。你们不兴奋吗?开一片新地图诶。我们去澳州搞上市吧。实业和金融一起动手。” 陶光明:“你讲那么多,我只觉得害怕。因为这意味着,我又有好多事情要做了。我的钱够多了,不需要更多了。” 李文军:“你要为陶然考虑啊。万一陶然真的要当美食家,陶秋天要当舞蹈家。你得给他们留足够的钱啊。” 陶光明用手捂住了左胸:好像被冰做的子弹直击心脏,好痛,而且还拔凉拔凉的。 我的钱分成两份,再算上我跟季如诗养老,好像也没有多到让我安心的地步。 好吧,一切为了孩子,还是得接着干。 杨守拙:“呵呵,反正我不需要那么多钱,别想叫我干活。” 他暗暗在心里冷笑:陶光明这个傻子,压根不知道李文军帮他在海外买了多少房产。 几辈子都花不完了。 反正我是不会上当。 李文军:“澳洲有最好的铁矿石,炼航母的钢,最好了。还有高纯度石英矿,各种稀有金属,贵金属,在航天航空领域,武器制造,芯片生产都需要。” 杨守拙皱眉抿嘴:特么的,你又掐我死穴。 李文军望向唐兆年。 唐兆年:“我去,我去还不行了吗?” 季青韬哼了一声:“呵呵。” 季雅晴他们在玩地球仪,这会拿过来问季青韬:“爸爸,霓虹国在哪里。” 季青韬抱着她指了一下。 季雅晴:“原来这么近啊,我都没去过。” 陶光明小声嘀咕:“岛国,没有资源,部分地区光照强。纬度还比英吉利低,其实霓虹比英吉利更适合做太阳能发电啊。” 坐他旁边的季青韬和唐兆年一起用想杀人的阴冷目光瞪了他一眼。 陶光明寒毛一竖,意识到自己又在找活干了,忙闭上了嘴。 李文军好像没听见,自顾自泡茶去了 陶光明他们暗暗松了一口气。 在伊斯坦布尔玩够了,李文军顺便带着他们把西欧主要国家走了一圈。 反正西欧那几个主要国家凑到一起也就巴掌大。 家属们都很高兴。 家属们高兴,男人们就高兴。 孩子们看见路上的电动车都会指着说:“爸爸,那是你们造的车。” 季雅晴指着海边那一大片光伏,骄傲的对其他孩子说:“希腊和西班牙的太阳能发电站都是我爸爸修的。我爸爸是世界上最厉害的爸爸。” 比她小的不懂,比她大的懒得纠正。 反正大家都配合她,一起吹彩虹屁:“哇,好棒啊。小太阳的爸爸好棒呢。” 季青韬有再多怨气也消了:嗯,有孩子这一句话,辛苦也值了。 第1650章 真是谢谢你 天气一回暖,伊斯特本的游客猛然增多了。 他们发现,伊斯特本又多了用电的单排座和两排座的四轮电动车,叫“猎户座”。 因为猎户座就是一个四颗星组成的四边形。说是电动自行车的升级版,其实就是电动汽车。 “猎户座”相比“狮子座”和“双子星”要更舒适。 关键不用充电,低电量报警之后,就近找一家租售修理点,花几分钟和五英镑,能换上充满了电的新电池。 换一次电池能跑400公里。 如果租电动汽车的话,拿到的时候电动汽车的电就是满的,足够在这里几天度假用的了。 相比燃油汽车要更划算。 好几个市的市长都来找唐兆年谈把这个电动汽车的售卖维修店开到本市去。 毕竟环保这个噱头用来拉选票非常得好。 唐兆年“勉为其难”地答应了,要求最优惠的税收政策,然后开始在各个城市设点。 按照李文军设想的那样,电池都在伊斯特本充电再运到各个城市,顺便把各个城市里用完电的电池拉回来充电。 反正英国就那么点大。高速公路还挺发达。 从现在建了销售维修点的城市到伊斯特本都是两个小时车程以内。 像黑斯廷斯、普斯茅斯这样的同样是以旅游为主要产业的沿海城市,都被那闪亮的,放着就能赚钱的太阳能、风能和潮汐能充电站惊艳了,羡慕得流口水。 原来这都能发电啊,那还等什么?! 搞啊! 反正有钱多人傻的中国人投资建。 市长们都陆陆续续来找唐兆年谈判,看能不能在他们城市里也搞一个。 都说伊斯特本市能给的优惠政策,他们都能给。 唐兆年按照李文军的套路,要求税收优惠,土地购买优惠,划定交通工具禁入或者限行区域,五年其他品牌禁入政策等等。 而且,土地购买费用偿还年限往后拉伸到十五年甚至二十年。 其实吧,所有设备都是自己生产的,成本极低。 而且这些设备用十年没有问题。 到时候回收了修修还能拉去落后区域继续用。 最大的投入就是土地费用了。 土地费用平摊到二十年,就很少了,至少比收的电费少。 接下来的卖车、修车、换电池都是纯赚。 就拿换电池来说,一次一英镑,听上去很便宜,可是两天甚至一天就要换一次,累积起来就多了。 而且一旦用惯了低廉的电车,再换成油车的可能性很小。 等于在保护期内客户的数量只会扩大不会缩小。 复合电站悄无声息地在几个沿海城市建了起来。 这样可以充电运出满电电池的城市越多,销售点的覆盖网就可以越往北扩张。 李文军的电动汽车也悄无声息地在英吉利南部铺开了。 首相有一天在高速路上,看到有一辆样子很特别的汽车,比mi ecoope 还小,只有一排座位,好像个鲇鱼的头。 外壳是粉色的漆上喷着一个老巫婆。 里面坐着一对老夫妻,开得可快,汽车一点噪音都没有,可是放着摇滚音乐的声音巨大。 而且加速贼快,竟然还把他的奔驰给超了。 首相指着那辆车问司机:“那是什么车,车标怪怪的。我怎么没见过呢。” 司机:“猎户座,四轮电动车,最近卖得很好。这个是小号的。也有双排座的大号。加速超快,不污染环境。别的都好,只有一个缺点,跑三四百公里就要换一次电池。不过这个车换电池很快,几分钟搞定,比加油还快,而且换电池的点也很多。五十公里内绝对能找到一个。如果实在忘了换电池,没电趴窝了,还可以叫现场服务,就是要加点服务费。比加油要便宜方便多了。关键很安静又干净一点味道都没有。我都想买一辆接送我孩子上学放学。” 首相打了个寒颤:等一下,什么猎户座,不就是李文军的电动汽车吗?我特么还没同意呢? 他什么时候混进来的?!! 首相气势汹汹的到了办公室,一层层往下打电话问是谁放李文军的电动汽车进来英吉利市场。 最后查到是伊斯特本第一个搞光伏发电站,然后引进了土耳其产的电动自行车。 这个事情是上报过的。 然后首相也有点不确定了,叫人去查这个土耳其的电动车厂。 结果查到这个厂的所有者是凯末尔,那个一直帮他们控制土耳其海峡的家伙。 那行吧。 如果是凯末尔的厂子,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 毕竟还要用他的。 俄罗斯的石油什么的要从土耳其海峡运到英吉利来。 没有凯末尔守着,他们也不安心。 而且这个电动车不算是真正的汽车。 适用范围也有限,不能到更冷的地方去,也影响不了本国汽车销售。 首相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其他人自然是乐得装傻。 就算有人知道李文军和凯末尔的关系也不会多嘴。 这帮人都是人精,不会去干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 苏珊来的英吉利洽谈开放电动车的事情,被满街跑的大大小小电动汽车惊呆了。 她自己就是造汽车的,一眼就能看出来这绝对是李文军的产品。 特别是单排座的那种,她只在“文军新城”里见过。 李文军是什么时候....... 结果英吉利还各种不许我进来,真是谢谢你了。 苏珊忍着气,直接去找交通大臣了。 其实不止苏珊一家企业想进入英吉利市场。 交通大臣都打哈哈给敷衍过去了。 可是他们家族跟科特家族是世交祖上还有过联姻,这会儿见到苏珊后,他才讲了实话:“漂亮国的电动车某死啦想要抢占先机,所以不准我们放任何非漂亮国生产的电动车进英吉利。没有办法,你再忍忍,他们是我们老大,我们不敢得罪。等漂亮国开卖了,我再放你进来。” 忍个屁!抢占个鬼的先机!! 李文军都快把你们的电动车市场占完了,你还蒙在鼓里呢?! 你特么是真傻还是假傻,外面满地跑的电动车,你看不见啊?!! 任苏珊的修养再好,都想爆粗口了。 她深呼吸,攥拳,忍着气问:“我在外面大街上看见一种造型很特别的电动车,是贵国哪家厂商生产的。” 第1651章 ?来了个更能吹的 交通大臣:“啊,那个是土耳其生产的。放心,不是中国人的。我们查了,那个汽车厂的所有者是凯末尔,绝对自己人。” 苏珊只觉得气血上涌直冲头顶,差点没直接气晕过去:凯末尔....... 啊,心好累。 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我费尽心机,对李文军装傻充愣,严防死守这么多年,你们一个月就被攻破了。 算了,算了,就算我揭穿李文军,我也一样进不来。 还会坏了李文军的生意,被他记恨。 嘶,不过呢。换个方面想想。 让漂亮国跟李文军先斗一阵,两败俱伤,我再来坐收渔翁之利,还更好。 漂亮国其实正在发愁这个问题:因为英吉利那昂贵的电,他们要用什么理由说服别人抛弃现有的燃油汽车用电动汽车。 所以收到一个“匿名人士”传来的消息说李文军的电动汽车已经攻破了英吉利和西欧大部分国家的时候,他们有些懵。 等等,李文军除非能不遵守能量守恒定理,不然怎么解决这个问题。 据他们所知,从俄罗斯到德意志那穿越海底的天然气管道还没修好。 漂亮国立刻派出了技术人员和特工前往,也被满街鬼鬼祟祟、安安静静奔跑各种三轮,四轮,两轮甚至一个轮子的电动车给惊呆了。 就算是土耳其生产的车,肯定也是跟李文军有关系。 他们调查了半月,给出了一份详细的报告。把李文军套路写得明明白白,传回漂亮国。 漂亮国的高层一看:好嘛,李文军真是聪明。 其实就是两个关键点:海边太阳能复合发电站和能换电池的电动车。 能换电池的电动车这个,他们没办法全部消灭。 海边的发电站可以啊。 不管是谁修的,反正把电站弄掉,对方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也不管电车是谁产的,肯定玩不下去了。 那边特工收到消息,有些犹豫,问:“攻击英吉利本土啊,而且还是几乎所有南方沿海城市。这样等于宣战啊。老板,到时候就不是能不能卖出车的问题了......” 那边考虑再三,回复:“那我们只能用技术打败他了。他都打了个样板了,跟他在同一个地方修太阳能发电站,甚至我们可以直接用他发的电。啊,对了,没错,就这样,我们节省了修电站的投入,不用发愁电价的问题了。挺好的哈哈哈。就连前期工作,他都替我们做好了。” 漂亮国的车企高高兴兴来跟伊斯特本谈引进电动车的事情。 他们吹嘘自己的车比土耳其的车更智能,质量更好,造型更好看,关键续航能力能达到600公里,最高时速两百公里,性能远超土耳其那些慢悠悠的电车。 伊斯特本的市长叹气:“不行啊。我们跟唐兆年签了协议的。五年之内,准许别的同类产品进入伊斯特本。我们卖地的钱就拿不回来了,还得打官司倒赔他修电站的成本,几亿英镑啊。您要不上别的城市试试吧。” 开玩笑,我明年竞选还指着这个业绩说事呢。你一来,李文军一撤,我们还玩什么? 而且我知道你们是想搞李文军,我肯定不配合了。 他现在可是我的财富神哈迪斯和太阳神阿波罗。 虽然英吉利是漂亮国小弟,可是在英吉利本土,这么大的项目契约精神还是要遵守的。 漂亮国车企悻悻而归,把海边所有城市都试过了,得到的回答如出一辙。而且,后面的城市,买地的钱回收期更长,已经拿到的钱更少,毁约赔的钱却更多。 漂亮国车企冥思苦想。 带来的智囊团里有个人说:“其实我们为什么一定要在南方沿海城市呢。内陆也不怕啊。反正都不用自己发电。哪些城市,李文军暂时还没有入侵,我们去攻占起来也容易。” 车企老板马可.弗洛很惊喜:“没错,我没白花一年几百万美刀养活你。这个主意真不错。” 于是一群人直接转战内陆城市。 这里,李文军的车也有,可是相对沿海就少多了。就连电池更换点也没有那么多。 李文军对这里的态度明显就是,不争取也不放弃。 马可.弗洛去找市长谈。 这破天的富贵终于轮到我们了吗? 市长很激动,问:“发电厂修哪里,我们这里可能只能用风能发电哦,潮汐和太阳能都不太可能。” 马可.弗洛:“不建电厂。只卖车,建电池更换点。” 市长热情顿时褪去了许多,问:“换下来的电池去哪里充电?” 马可.弗洛:“随便找个海边的发电站充就好了。该给多少钱就多少钱。” 用火电肯定贵啊。 市长:“要不阁下先去找电厂谈好了再来找我谈?只要能充电,我肯定没问题的。” 你连电源都没想好,来找我谈个毛线啊?!! 你知道这么多电动汽车要用多少电吗? 我这里冬天连供暖的电都不够,绝对不可能匀出电给你。 马可.弗洛只能找人约唐兆年谈充电站的事情。 他们一踏上英吉利的领土,唐兆年就知道了,而且叫电厂的保安加强破坏,生怕这些人气昏了头来搞破坏,并 严密掌握他们的行踪。 这会儿他快笑疯了:哈哈哈,兜了一圈,你们还是得回来求我。 他假装不知道这些人心里打的算盘,答应了会面。 这会儿唐兆年正好在英吉利看预科学校,盘算着要不要把唐培年提前送过来读一年。 毕竟明年就轮到唐兆年高中毕业,考大学了。 看来看去,觉得还是李文军有先见之明,跟大学合作。 明年唐培之将会是第一个享受到这个好处的孩子。 一想到这,他就干劲十足。 心情好,他也乐意应付一下漂亮国的车企老板。 马可.弗洛很年轻,也就四十多岁。这个人坐下十分钟,吹得天花乱坠,画了一堆饼。 说要跟唐兆年合作,去漂亮国和非洲沙漠搞太阳能发电。 要让唐兆年凭借光伏板和设备,成为世界首富。 以后一起开发太阳能汽车和永动机,殖民火星,冲出太阳系。 第1652章 做不完,根本做不完 唐兆年有点无奈,摸了摸额头,心说:你特么真是比李文军都能吹。 我吧,看上去有点蠢,其实不是真的那么蠢。 我好歹也跟着李文军搞了十几年技术了,你跟我说这个...... 太阳能汽车和永动机什么的,拿去骗骗陶光明可能还行。 马可.弗洛说:“唐先生的光伏发电技术全世界领先,我们完全可以在这方面展开深度合作。你知道的,我还有太空船计划,也需要光伏技术。” 唐兆年说:“弗洛先生太谦虚了。你的太空火箭上的太阳能发电设备比我们强多了。” 马可.弗洛:“啊,那个成本太高,太贵,民用的可能性不大。” 其实吧,漂亮国自己资源充足还整天全世界抢资源。 哪里发现了石油,他们就会像闻到了血腥味的鲨鱼一样靠过去,偷也好,抢也好,不择手段都要把石油弄到手。 这帮人的祖先本来就是英吉利的囚犯,无赖,强盗。没有什么道德底线,都是极端的利己主义。 所以也不要试图跟他们讲道理。 唯一能让他们坐下来讲道理的时候,就是现在这种情况:技术比他们强,他们又没办法通过武力让你屈服。 他们这些年一直没有花精神搞太阳能发电,就是因为自己的生物能源太充足了,没有必要。 现在又想坐享其成。 唐兆年不置可否回了一句:“嗯。” 马可.弗洛:“唐先生在英吉利南部沿海城市布置太阳能发电厂真是高瞻远瞩,很有商业头脑。” 有时候地质条件这种事情,真的很神奇。 明明都在欧洲大陆,地中海沿岸的石油就很丰富,过了某一条线,之后就好像被清空了血槽一样,就没有石油了。 特别是英吉利,这个他的祖先所在的地方,由大大小小的岛,又冷又湿,资源还少,只能靠出去当海盗抢别人发家。 关键就这么屁大点的地方,几个岛之间还掐架。 唐兆年又是一句:“嗯。” 他这样一直不冷不热的态度,搞得年少得志的马可.弗洛有点想掀桌子了。 他么的,老子在全世界任何地方,任何人都不敢用这样的态度对我!! 马可.弗洛也没有耐心了,说:“我们在开始漂亮国和非洲的合作之前,能不能先尝试一下在英吉利合作。” 唐兆年冷笑:呵呵,画了半天饼,终于回到正题了。 其实吧,李文军那仆街也喜欢画饼。 但是李文军有个优点,就是画的饼,或早或迟,都能让你真的吃到嘴里。 不像这个马可.弗洛,啧啧,画的饼有毒。 吃不到还好,吃下去必死无疑。 他不动声色问:“哦,弗洛先生想要怎么合作。” 马可.弗洛说:“我们想用你的发电厂发的电。” 唐兆年摇头:“不太可能。我们自己都不够,现在除了满足当地居民和商铺,工厂,都没有往外输送。其实最近就连伦敦市长都来问,能不能给伦敦输电。我都没同意。成本太高,能给的量小,不划算。” 奸诈,简直就是睁着眼睛说瞎话。 你们肯定不会往外输送了,因为把这几个沿海城市的电站都连起来了,相互补充,互为备用。 电车电池都是拿到发电厂里面来充电,多少电都能用完。 夏天虽然是旅游旺季用电多,可是光照也强,冬天虽然光照不够可是风大,潮汐强。所以这个发电厂压根没有生产的淡季旺季。 马可.弗洛在心里骂了一句,又问:“不用修电缆输送出来,我们也可以像其他电车一样,把电池送过来充电。你们照收费就是了。” 唐兆年摸了摸下巴:“我跟股东商量一下。” 马可.弗洛:“好。” 唐兆年出去打了个电话回来:“股东说,我们如果有电多,卖出一点给你们也是可以的。毕竟我们也想快点收回投资。就给你抹个零,取整吧。” 马可.弗洛暗喜:“好。价格呢。” 唐兆年:“0.2英镑每千瓦时。” 今年年初的汇率,1英镑对15人民币,或者1.66美刀。 有你这么抹零取整的吗?!!火电也才卖0.11英镑每千瓦时!! 马可.弗洛一口老血哽在喉头差点没直接喷出来,努力压住怒火,问:“能优惠点吗?” 唐兆年叹气:“不能呢,毕竟修建发电厂的成本在那里摆着。我这也是看着以后我们要在沙漠建太阳能发电厂的份上,才给这个价,不然更贵。话说贵国打算什么时候开始建太阳能发电厂。” 你不是要画饼吗,那我也跟你一起画呗。 看谁先把对方饿死。 马可.弗洛开始支支吾吾:“已经提上日程了。开始了就跟你说。” 呵呵,一说到关键的事情就顾左右而言他。 唐兆年:“行,我等你消息哦。你具体要用多少我们的电呢?我好预留。你知道的,能源在欧洲一向很紧缺。” 马可.弗洛:“我回去统计一下。” 马可.弗洛一回去统计就没消息了,其实就是不打算合作了。 唐兆年按照李文军的安排,在伊斯特本推出了一个全民发电计划。 伊斯特本市所有居民,只要肯在屋顶装光伏板,并同意发电厂安装线路把电转走,就可以按照光伏板的面积免费使用一定数额的电。 一切安装成本由发电厂承担。 这个报名优惠期只限三个月。 三个月以后,安装成本要居民自己出,不过安装成本可以抵扣电费。 如果很多户住在一栋楼,可以整栋居民整体授权来加装,然后平均按户分配免费用电份额。 明眼人都知道,如果要装,肯定是第一种好了。 全市两万多户居民,报名的有近一万。 没报名的那些,也有好多是一栋楼的意见统一不了,居民又不愿意装在阳台上。 谭打雷出来干工程两年了,听到这个消息都快哭了。 那个跨海项目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搞完,就把我弄来搞希腊的光伏器材厂。 希腊那个刚搞完,又是英吉利的发电厂,一个城市接着一个城市搞。 然后是土耳其的电动汽车厂。 现在又是每一家装光伏发电。 以李文军的尿性,肯定不会只在一个地方搞,所以接下来,这个项目会遍地开花。 做不完,根本就做不完。 我是被李文军流放到欧洲了吗?!! 不然怎么除了偶尔休假,我都在欧洲。 他又爬到李文军在伊斯特本建的宿舍楼顶去抽烟。 第1653章 要舍得放权 唐兆年有点担心谭打雷的精神状况,给李文军打电话。 李文军又忙给谭打雷打电话:“不至于,不至于。你回来休息半年吧。我换个人去顶替你。” 谭打雷:“好。” 他也不问派谁来,反正让他回去就行。 谭打雷迅速收拾东西,赶在入户安装工程开始之前,飞回了中国,躺在家里的床上,深深喘了一口气:“还是家里舒服。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狗窝。” 他歇了几天,觉得没意思,打算喊陶光明去钓鱼。 结果被人告知,陶光明不在家,而且接下来很长时间都不会在“文军新城”,因为接替他去搞“全民光伏工程”的人就是陶光明。 谭打雷有些懵:等下,李文军,你这么搞就没意思了。 你把我老大派过去是几个意思?!! 你这样我哪里还能在家歇得安稳? 谭打雷按捺不住去找李文军:“李董,要不还是让陶董回来吧。” 李文军:“不用,你好好休息一段时间,这两年你确实辛苦了。” 谭打雷:“但是让陶董去干这么辛苦的事情,有点不太好吧......” 李文军:“没事,他在家里也是长肉。他也好久没有出过差了。又不是不让他回来,他每个月有一周假期的。他也还要去看看那边其他国家的学校,为明年考大学的陶然铺路。” 而且这个入户安装,没有什么土建的活,都是安装工程。 陶光明也只是统筹,现场都不用去,更别说自己动手了。 谭打雷欲言又止。 李文军说:“你要培养几个能替代你的,不然我们的工程越来越多,会多个工程同时开建。比如现在跨海天然气和这个太阳能发电的事情,就会一直同时进行好多年。你现在还能两头跑,如果在澳洲或者别的地方再开一个呢?你一个人就跑不过来了。企业越大越要舍得放权,特别是在一些跟公司控制权无关的事情上。” 其实能替代谭打雷的年轻人,挺多的。 只不过谭打雷有点舍不得放权。 李文军从多年前开始就不过问建设公司的具体经营管理了,总公司对建设公司也只做四件事:下任务,给钱,收管理费,查账。 可是谭打雷比他的年纪还大,已经四十好几,身体再好,再干十年工程也干不动了。 工程又跟别的不同,事情杂,突发事件多,也不能把生产车间集中到一个地方,必须有人在现场守着,随时处理。 谭打雷一人管几个公司明摆着是不现实也管不好的。 所以他才想趁这个机会提醒谭打雷一下。 工程佬认识的人最杂,三教九流。上到政府官员,有钱的买房客人,开发商,下到地痞流氓。 要会揣测别人的心思,跟谁都能聊得来。 谭打雷干了十几年工程,自然精得很,一下就明白了李文军的意思,沉默了一下说:“我来安排人过去把陶董替换回来。” 李文军点头:“要是你有人接替他,那可太好了。如果是本地人,就更好了。吃饱的马儿跑得快。” 这已经不是暗示,是明示了。 尽量选本地人管公司。 原因很简单,就跟当年李文军选谭打雷的一样:地头蛇,很多事情处理起来更快。 谭打雷:“其实有几个跟着我在欧洲干的人还不错。其中还有欧洲人,常驻也没有关系。” 谭打雷很快任命了三个分公司经理,一个管乌克兰和俄罗斯,一个管南欧和土耳其,一个管西欧和东欧。 陶光明这才回来了。 陶光明才去了不到一月,晒黑了好多。 天天吃那么难吃的东西,还更胖了。 季如诗当初肯让陶光明去出长差,就是想他在外面吃点苦,能减减肥。 谭打雷都瘦了!! 陶光明到底是什么体质。 漂亮国那边正在琢磨能不能跟唐兆年一样搞电池即插即用的电动汽车,然后去太阳能相对充裕的地方,比如意大利,希腊充好电,再运过来。 然后算一下成本,算了,不可能,这样比火电还贵了。 现在马可.弗洛知道唐兆年开始每家每户搞太阳能发电,又开始琢磨他们有没有可能在别的地方这么搞。 结果答案是不可能。 因为电跟生物能不一样,每个用户发的电不能单独储存。 唐兆年能搞是因为他有发电厂和庞大的电网,每个用户发的电一入网就用掉了。 有多的就会被用来充电池。 就好像下雨和干旱的时候,马可.弗洛手里连个勺都没有,只能靠就着雨水洗澡刷牙利用一点。 可唐兆年却有个大水池,还有好多小水池,锅瓦瓢盆和海绵。 有人又提了个建议:在这些南部沿海城市,修第二个光能发电站,这样就有廉价的电用了。 马可.弗洛的电动汽车,可以把电池运到这里来充电,再运去北边的城市供给客户更换电池。甚至可以用高压输配电系统直接送去北方城市和伦敦。 然后他又去找市长们谈,又从伊斯特本开始。 市长苦笑:当时唐兆年跟他们谈保护期的时候,也谈了这个发电厂的保护期。 按照协议,五年之内,其他人不能在李文军的发电厂五十公里距离内修建太阳能发电厂。 马可.弗洛拿着圆规和地图,以唐兆年的那些电厂地址为圆心,五十公里为半径画圆,发现把南部海边完美覆盖。 而且他们核算以后,发现如果只用电,投资成本至少五年才能收回。 唐兆年敢这么干是因为他哪些区域大卖电动车。 北部地区的购买力肯定比不上南部,因为电动车到了冬天就会有点问题,没有生物能车好用。 马可.弗洛骂骂咧咧:这个唐兆年到底是个什么人物,以前没有在商界听说过他的名声,这么厉害,步步为营,稳打稳扎。计划滴水不漏,简直可怕。 唐兆年接着开始在其他城市稳步推进这个“全民发电”计划,同时在西班牙,希腊兜售大型电动公交车还有比普通自行车还要小的电动单车。 第1654章 干不过来 李文军的公交车,前后有液晶显示屏幕,到站自动报站,能gps定位,自动给调控中心发送实时位置,在公交站牌上提醒下一班车还有多久能到站。 这么“不吝不吝”闪亮的公交车,一拿到希腊和西班牙的市长面前,立刻闪瞎了他们的眼睛,高低要搞几台试试看。 之前伊斯特本这些英吉利城市还是偷偷摸摸的用电动车。自从上次马可.弗洛受挫之后,他们也打算正大光明地进口电动汽车了。 唐兆年索性在伊斯特本搞了个电车展,展示他们生产的各种各样炫酷的电动汽车。 比如流线造型的跑车,轿跑。 超大空间才两万英镑一台的suv。 加速超快,一骑绝尘,油漆颜色多变,炫酷拉风。 反正都是换电池的,而且只要是李文军的四轮车电池都是通用的,在遍布各市的保修换电池点都可以换。 没有脚,开不了? 没关系的,有只用手控制的三轮、四轮电动车,还有电动轮椅。 绝对让顾客成为这条街最靓的仔。 还有各种型号的电动巴士的模型。 各个巴士公司看得心动不已,因为电车运行费用比燃气和燃油的都要低,而且买了电动巴士还能享受太阳能发电站的低价电,运行费用就更低了。 伊斯特本周边城市,包括伦敦的人都来看。 最后上货速度比不上卖货速度。 不是因为运力,而是因为土耳其的中转工厂产能跟不上。 虽然只是把一些不重要的小零件装上去,最大的滚装运输船运一船过来,中转工厂要连轴转一周才能处理完。 还要用小滚装运输船运到英吉利去。 可是每三天就会到货一滚装运输船。 凯末尔累得不行,都抗议:“老唐,你能不能不要那么疯。你现在比雷托还要拼命。我虽然不用去工厂打螺丝,可是每批车出厂,发货我都要签字。我特么一天什么也不干了就光坐在办公室签字了。好好一个军人硬是干出了霸道总裁的感觉。” 唐兆年叹气:“别跟我说,跟李文军说。” 凯末尔又打电话跟李文军诉苦。 李文军跟唐兆年说:“我们争取在国内全部装好。再弄不过来,就要顾客交定金等货。” 唐兆年和凯末尔都松了一口气:好了,肯定是国内的厂子也干不过来了,不然他不会这么说。 凯末尔忙着扩建仓库。 唐兆年开始跟这几个城市的市政府谈买发电厂周围的地,说是前期的效果好,要扩大产能,先把地占着。 不过他跟他们说,资金有限,所以这一次的买地价格要比上次便宜一点,十年之内付完。 市长们尝到了甜头,觉得没有什么问题,因为有银行和那么多资产担保。 拒绝别人送上门的钱,那就是傻子。 而且唐兆年不要,短时间内未必有别人要。 三五年以后的事情,他们也管不着,因为有可能换人来当市长了。 买地协议签到唐兆年手软,左手收了卖车的钱右手就付给市政府买地。 虽然羊毛出在羊身上,可是一百万一百万付出去,也付得他好肉痛。 他把这一轮搞完,回到“文军新城”直接上李文军的办公室去了。 现在要找李文军倒是很容易,因为他每天都在“文军新城”里。 李文军看他进来笑:“呦,回来了,辛苦了。” 唐兆年坐下问:“你要那些地到底干什么用,不会是真的要扩建吧。” 现在用电量跟发电量基本持平。 而电动车的售卖速度也在减缓。 所以从投资风险和收益比的角度来讲,李文军五年之内是不会扩建发电厂的。 李文军往后一靠:“没事,就是囤地。” 唐兆年抿嘴,虽然知道李文军肯定没有说实话,但是也没有办法。 李文军:“好好休息几天吧。说不定,很快我就有新活儿给你了呢。” 唐兆年立刻骂骂咧咧走了:“丢,你个仆街!!跟你多说一句话我都嫌累。” 李文军:“诶诶诶,别走嘛,好不容易回来,跟我喝杯茶再走呗。我还要跟你聊一下澳洲的计划,还有去霓虹和棒子国搞太阳能发电站,卖电动车啊,哥。” 唐兆年简直像逃命一样,短短十秒已经跑到了楼下,然后站在楼下,歇斯底里回头对李文军喊了一声:“你有病,你有大病。” 吓得李文军窗户上新型擦玻璃机器人和办公室里的扫地机器人都好像抖了抖。 陶光明伸头出来看了一眼:“诶,我好像听到姑父回来了。” 楼道里走来一个鬼鬼祟祟的人行机器人,开始一边喷水,一边用抹布擦扶手、栏杆和门。 这是智能设备厂研发的家务机器人,据说能做饭,能带孩子,能洗衣服,总而言之就是能干所有家务活。 他们试过了很多造型,最后觉得还是人形最有亲和力。 作为服务型机器人,还要带孩子喂宠物什么的,其他乱七八糟的造型太冰冷,太容易引起客户的反感。 他们秉持了之前的传统只要是人行机器人,脸必须用“陶董”的。 “负责任”的给这个人形机器人设计了一个逼真的硅胶脸和皮肤。皮肤摸上去还有弹性。如果需要还能保持跟人体温度一样的温度。眼珠子用的仿生眼睛,内含摄像头和传感器。 手指也是按照人的构造设计,总而言之就是完全按照人体来构造。 最开始他们做出来是跟人一样迈步走路的,结果根本站不稳,一走就摔一走就摔。 刚好李文军这段时间都待在“文军新城”,看那个顶着陶光明脸的机器人摔了无数次以后,终于忍不住提示他们:“就算是人,这么智能且精密的仪器,出生时,或者受伤后学会平衡重心也要好几个月。人运动的时候,重心一直在变,为了适应这个,腿部臀部的肌肉一直在变化,比如腿的长短,各个关节之间的距离。所以人形机器人运动起来会比其他造型机器人要复杂得多。人通过肌肉肌腱控制,机器人只能通过很多电机来控制每个关节。如果电机太少,不灵敏,如果电机太多成本又太高,没有商业价值。还有运动程序。比如往前,一只脚抬起来还没有落地的时候,人知道自己不会摔,机器却不知道,就会出现错乱。” 第1655章 人形机器人 董庆军:“那就不可能了。” 李文军:“也不是完全不可能,只是比较难。而且直着腿肯定站不稳,要屈膝让它有个缓冲的时间。所以我建议你们,一开始依旧用轮子。如果一定要用人类的四肢造型,就要编写程序把每个动作分解,控制相关电机运动才能大概模拟出人的动作。而且首先机器人要先能在人工设定场合里根据预先编程完成动作,好比让它上十米长的十五度坡再跳下来,在平地上走十米。你们这一步都还没做,就开始需要自己观测未知场地并做出反应的机器人,有点太着急了。我建议你们退回去一步。” 董庆军他们却觉得用轮子太没有挑战性和创新性,坚持要模拟人的动作和形态。 他们决定一步不迈那么大,先按李文军说的,让机器人在已知且固定环境里按照程序完成动作。 因为反正也没有人敢把孩子给机器人带,机器人做的饭也没有人敢吃。 而且李文军严令禁止机器人进任何办公室,怕搞坏重要文件和模型。 他们只能派机器人来各个办公楼和公共建筑里,打扫扫地机和擦玻璃机擦不到的地方,比如电梯啊,厕所,走廊。 这已经是他们做的第三版了。 现在这一款机器人脸上带着他们觉得和蔼,其实很诡异的笑,微微屈膝迈着快节奏的小碎步。走路的姿势,像个霓虹国女人,或者小老太太。 这会儿陶光明正趴在栏杆上看唐兆年,那个机器人直接在他背上喷了一堆带泡泡的水,准备开始擦。 陶光明被冰得打了个激灵,一下跳开,摸着后背,骂骂咧咧:“卧槽,你这个鬼东西,是瞎啊。董庆军,你的机器人又来骚扰我了。” 那个机器人扫描到陶光明的脸,立刻按照程序打招呼:“您好,先生。” 指令是要求机器人把喷的地方都要擦干净的。 现在机器人识别到自己喷的地方移动了,立刻迈着小碎步靠近。 陶光明有点害怕了,往后又退了一步:“怎么回事?还没完了。” 机器人锲而不舍地继续靠近。 陶光明再退,它追得更紧。 虽然为了消音脚底装了软垫,但是跑得步子又快又急,把地板捣腾得“咚咚咚”地响,听得人好紧张。 陶光明被追着跑,吓到尖叫:“董庆军,快来,你的机器人发神经了。” 李文军出来看,就看见“小陶董”追着“大陶董”在走廊里跑。 董庆军跑上来,按遥控器,也没有用。 李文军办公室里的扫地机器人刚好出来。 “家务机器人”被扫地机器人撞到了脚,往前直挺挺倒了下去,摔了个嘴啃泥,小短腿还在继续倒腾,手撑着地板,看得出是想站起来。 董庆军忙按了关机键。 那个机器人才停止了挣扎。 “我去,董庆军,你特么做的是服务机器人,还是杀手机器人?!!以后你没有实验完成的机器不许拿到办公区来。”陶光明惊魂未定,又加了一句,“更不许拿到学校幼儿园和住宅区去。” 李文军直摇头叹气:“你看,还是不稳。叫你用轮子的,你非要搞两条腿的。实在不行你搞四条腿也稳当过两条腿。” 董庆军在心目中想象了一下,机器人顶着陶光明的脸和人身,下面四条腿,然后吹了一声口哨:“哇哦,这不就是人马吗?” 陶光明脸皱成一团:“我说你把这个机器人的脸换成美女好吗?不要在顶着我的脸了。我长得又不好看,到时候你就不怕客户觉得膈应,嫌它丑。” 李文军好不容易忍住笑,又忍不住笑出声。 董庆军问:“那陶董喜欢哪个女明星,我去换上。” 陶光明的脸忽然红了,说:“港台美女都行。” 董庆军:“我回去琢磨四条腿的可能性,反正叫我换成轮子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 这是他最后的倔强。 他在网上下载了一张用美女和马合成的照片,用美女的上半身替换了马头,然后开始盯着那张照片发呆。 尤小泉瞥见气得翻白眼:“还说他老实,不懂情趣,还不是一样偷看美女。” 董庆军却自言自语:“这个构造果然是不符合自然的。她要怎么擦屁股和给后面两只脚穿袜子呢。” 尤小泉喷笑出声,心里酸味顿消,摇头笑:“你果然不是一般男人。” 他把那个机器人改了一下,改成四条腿上支棱一个带两个机械臂的身子。 这就是第四版“家务机器人”了。 果然稳定性好了很多,不再往前后倒,只向两边倒。在实验室的既定环境下运行还不错。擦桌子,洗碗,做得很溜。 他想带它去别的地方试试,这东西长得太惊悚,只能晚上去。 去办公室是不可能了,因为李文军已经跟门卫交代了,不许他任何半成品机器人进入办公园区。 医院酒店这些地方晚上都有人,也不行。就连大学图书馆,游泳馆现在都是二十四小时开放。 想来想去,只有智能汽车厂的饭堂了。 干扰不到外人。 这东西有点沉,扛着过去是不可能。 他让这个机器人跟着他走,怕它跑了自己没发现,所以还搞个绳子拴在机器人脖子上,像遛狗一样牵去智能汽车厂了。 此时已经是凌晨一点多。 夜幕低垂,深邃的天空如同点缀着碎钻的蓝色绒布,繁星点点。 刚才下了一点小雨,街道上湿漉漉的,没有一个人, 偶尔的车辆缓缓驶过,轮胎滚动的声音都格外清晰。 道路边的灌木丛和草地里,阵阵虫鸣,还有仲春的风轻轻拂过嫩绿树叶发出的“沙沙声”,交织成一首催眠曲。 街道两旁的风力和太阳能路灯,散发出柔和的黄色光芒,映照在湿润的柏油路上,让人越发想睡。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泥土气息和山里飘来的不知名野花香气。 董庆军深深吸了一口气,想晚上出来走走也挺好。 现在“文军新城”里的人太多,白天太吵了。 第1656章 我要征服小霓虹 嗯?!忽然有点尿急是怎么回事,懒得去找厕所了,反正没人,灌木后面解决一下。 董庆军转身对“家务机器人”说:“停下等候指令。”就转身钻进了草丛。 “克坚三人组”做模型做到很晚,这会刚好从厂里出来。 三个人低头的低头,昂头的昂头,排成一行慢悠悠往回走。 前面那个忽然停下来,姜向阳一下没刹住直接撞了上去,骂骂咧咧:“妈的,你停下来也出个声。我都困死了,再撞一下非倒在这里直接睡死不可。” 那人指着左手边:“看,那是什么东西。” 姜向阳眯眼看了看。 天啊,这是个什么怪物啊,长着一张漂亮的女人脸,却是男人特征的身体,这也就算了,下面还有四条腿!! 三个人一起向左转,盯着那东西。 旁边的人又戳姜向阳,姜向阳:“说话,别戳我。” 那人小声说:“组长,我觉得旁边那些风力发电的叶轮在看着我。” 姜向阳说:“神经病。风力发电的叶轮,怎么会......” 话音未落,风向变了,附近一圈叶轮都慢悠悠转向了他们,中间有个红光一闪一闪。 在黑暗里,好像无数诡异的笑脸把他们围在中间,默默看着他们。 远处,忽明忽暗的路灯下,那个女人脸上也露出了高深的微笑,快速跺着四只脚转向他们,似乎要靠近,嘴里用不男不女,听着很有礼貌,其实毫无温度的声音说:“你好,先生。你好,先生.......” 这边有三个人,机器人按照程序要打三次招呼。 只是没等它打完招呼。三个人歇斯底里地惨叫了一声,连滚带爬地跑了。 “啊!!妖怪啊。这肯定是陶董说的千年虫!!” “别过来!!” 董庆军从灌木丛里出来,远远看见有三个人在跑,嘀咕了一句:“大晚上的,这么激动干什么?” 董庆军事后跟姜向阳解释了那东西是新版的“家务机器人”。 风力发电的叶轮之所以会各转各的,是因为前一段时间已经全部改成了可以根据风向自动调整方向的叶片。 刚好昨天晚上,他们遇见的小型旋风,就成了一个圈....... 从这件事可以说明以下几个问题:第一,家务机器人的摄像头很灵敏,那么远都能分辨出男女。 其次,家务机器人没跟着他们跑了,所以还是挺听从指令的。 再次,那个风力发电机的叶轮很好用,真的很智能。 唐兆年和季青韬几天后就踏上了去霓虹的旅途。 两个人在飞机上嘴巴撅得老高,搞得空姐都不敢靠近。 一直吃饭的时候,两个人才开始说话。 “都怪那个死胖子,提醒李文军。” “妈的,我才回来几天,又把我赶去霓虹谈什么太阳能发电。” “卖什么电动车,那仆街的钱明明都用不完了,就不能消停一下吗?” “对了,上次陶光明怎么才去了几天就回来了。” “谭打雷培养了接班人,而且陶光明太没用了。” “我们也培养两个接班人,以后让他们去干这些活儿。” “对的,对的。这个主意好。” “培养谁呢?” “涂媛媛和刘国庆。” “对的,就他们两。会外语,懂技术,长得好看,又会说话。” “姜向阳也不错。那小子有冲劲。” “嗯,很好,他们都很好。可是我们这一次怎么谈。” 然后两个人又陷入了沉默。 出来的时候李文军交代他们说:“霓虹国对太阳能发电很重视也有热情,他们本土的很多企业都在研发相关技术。所以你们可以省去游说太阳能发电清洁环保什么的,这个环节,直接靠我们技术的三个优点打动对方:转换效率高,便宜,在欧洲都得到了广泛应用。” 霓虹人有点死板,还很犯贱,看不起跟自己一样肤色的人,却对白种人有一种莫名的恭顺。 其实就是对强者的屈服。 所以李文军选在先攻破西欧市场才来攻霓虹市场。 当初他的油车也是先在德意志上,然后才去霓虹,打着欧洲畅销车的噱头,能骗一个算一个。 客观的来说,他的油车在霓虹的战绩还行,比其他国家的车在霓虹的销量多,但是不如他的车在别的地方畅销,也远远没有达到李文军自己的预期。 大概是因为霓虹人自己造燃油汽车并攻占欧洲市场的时间,比李文军还要早许多,也觉得自己的技术要领先很多,所以对李文军的燃油车不怎么感冒。 李文军明显是有点不服气,憋着劲在这一轮彻底征服霓虹国市场。 唐兆年和季青韬明白他的心思也很重视这一次的市场开拓。 唐兆年早年跟霓虹的社团多有往来,季青韬之前从霓虹走私来的货品,自然也跟社团撇不开关系。 所以李文军派他们来,其实也因为他们两是最好的人选。 季青韬摸了摸下巴:“在小霓虹心里,白种人第一,会说英语的黄种人第二。你就装只会说英语的黄种人。我来为你做翻译。” 唐兆年:“可以吗?” 季青韬:“怎么不可以,反正你都是以英吉利人身份发的全英文邮件。我会日语和英语,做翻译刚好。” 第一站是冲绳。冲绳在霓虹诸岛的最南端,本岛面积不到两千平方公里。 年日照时间超过2700个小时,被誉为“日光之城”,是最适合搞太阳能发电的地方。 这里最有名的,就是沙滩,阳光和漂亮国驻军。 唐兆年以英吉利银行的大股东身份约见冲绳县知事。 知事听说是英吉利来的人,自然不敢怠慢,尽快约定了时间,在办公室接见唐兆年他们。 可是一看到来的两个人都是黄种人,知事的态度便没有那么热情了。 你个崇洋媚外的小霓虹。 唐兆年心里骂骂咧咧,态度就更傲慢和不屑了。 他拿出名片,端着正儿八经的伦敦腔英语:“我是欧洲几大银行股东,兼欧洲光伏产业联合协会的理事长唐兆年。” 知事态度立刻又尊敬了好多:“哎呀,贵客来访,有失远迎。唐先生大驾光临,找我有什么事呢。” 第1657章 我们能解决一切问题 唐兆年又对知事说:“我们能提供各种型号纯电动交通工具。适合于个人,家庭和公共交通工具。” 知事本来有些不以为然,因为霓虹国的汽车企业好几年前就开始研发电动汽车,结果只是把燃油在汽车里燃烧发电,再用电能驱动。 说是更省油,其实换汤不换药,该污染的还是污染,该加油的还是要加油。而且这个电车比纯燃油车价格要贵百分之三十以上,充一次电只能走一百公里。 所以只是个噱头,压根推广不了。 至少在冲绳这里推广不了。 因为冲绳的居民和公共交通燃油都要霓虹国从牙缝里挤出来一点给他们。 冲绳本地人,基本上都是骑自行车。 可是现在听唐兆年说是纯电动车,而且还包括公共交通工具,他就比较感兴趣了,问:“公交车是那种高尔夫车吗?” 高尔夫车肯定不行,马力不够,爬坡都爬不上去,用一会就要充电。 而且没有空调,不能密封,刮风下雨、太热和太冷,都用不了。 唐兆年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叠照片:“这是前几天在希腊和英吉利的街拍实景照片。现在欧洲满大街跑的都是我们的纯电动车。有各种造型和规格。续航大概五百公里。换一次电池只要几分钟,很快。我们还有电动轮椅,来应对贵国老龄化严重的问题。三万日元就能买一台性能很好的电动轮椅,三百六十旋转。爬坡不费力还有防溜滑和入水自动报警功能。” 多亏了董庆军那混蛋,多次变态的试用。 这款车现在才能这么好用。 知事很心动,摸了摸下巴:“可是你也知道,我们的电也很缺。” 唐兆年:“我也听说你们能源短缺,想要利用太阳能发电,可是霓虹的厂家嫌弃你们太穷,地方太偏,不肯来做,因为赔钱。” 冲绳以前叫琉球,被霓虹殖民后才被霓虹改名叫冲绳。这就是被殖民的象征。 本地人是很讨厌“冲绳”这个名字的,一直试图摆脱这个屈辱的名字未果,后来还被霓虹国强逼着接受漂亮国军队入驻,就更加屈辱了。 霓虹的电力市场是铁板一块,由十大电力公司把持。说是十个公司,位于十个不同地方,但股东其实是同一拨人。 其中以东京电力的体量最大。 而冲绳电力公司是十大公司里最后一个成立,也是离四大岛最远的电力公司。 十大电力公司为了垄断市场,控制了政府。规定除了电力公司,其他企业发的电只能自用,不能售卖,所以居民和小企业用电电价居高不下。 几年前,在霓虹实行了三十一年的《电力事业法》被首次修改,政府才终于承认独立发电企业的地位,并允许其发的电进入市场。 四大岛的工业企业多,所以很多企业都加入了发电卖电的行业。 电价明显下降。 可是冲绳不行,没有工业企业,还离四大岛几百公里,中间隔着汪洋大海,想从那边接电过来都不可能。 所以,就算修改了电力法,冲绳的电力也还是继续被冲绳电力公司垄断。 这一届和往届的好几个知事都好几次试图在冲绳岛上引进其他发电企业,却全部宣告失败。 原因就是唐兆年说的那样。 因为自从1997年亚洲金融风暴使霓虹经济跌入谷底。 政府债务逐年上升,gdp却是负增长,破产的公司一年几千上万。 除非钱多没地方砸的外国银行,不然国内投资人和政府是绝对没钱来干这种事了。 知事觉得自己肺管子都被这句话给捅破了,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狰狞和勉强:“唐先生是有什么好的建议么?” 如果你只是为了来讥讽我没有解决办法,我现在就把你赶出去。 唐兆年:“有,我们能建设最先进的太阳能发电厂。我们投资建设,运营。电价只有火电的一半。只有一个条件,就是发电厂需要用的地,你们要卖给我们。知事先生想必也知道这个投资很大,我们要保证能回收投资,而这个投资回收期会比较长,至少十年。如果是租用土地,中间太多变故。” 知事有些犹豫。 虽然他很想促成这件事,把这个当作自己的政绩,争取下次竞选连任,甚至再往上走一步。 其实就在最近,他也再次递交了一份在冲绳建设太阳能发电厂的申请,还在东京活动了一下。 怎知,那些银行的人眼高过顶,压根就不屑于见他。 而且,还有一个问题,就算上面同意了,有人投资,冲绳岛内部的阻力也不小。 因为漂亮国占了冲绳很多地,本来就让本地居民不断反对。 如果还把地卖给英吉利人,怕是有人会做出过激的事情来。 这也是上面不怎么支持他们搞太阳能发电厂的原因之一。 可是现在传统发电的价格这么高,除了能搞太阳能发电有可能得到相对廉价的电,还有别的办法吗? 核发电厂肯定是不可能的了。 漂亮国驻军不会准许有个这么重污染的定时炸弹在自己身边。 唐兆年:“我们的地虽然占得多,但是不破坏生态,需要建的建筑很少。海边稍平坦,光照不受遮挡的地都可以。滩涂,草地,乱石滩,都可以。” 知事:“这种地倒是很多,就是......” 唐兆年笑了笑,又拿出一张名片:“其实我还有一个身份是东京银行的大股东。霓虹不是正在搞一个支持乡村经济建设的计划吗,只要你向上交申请,我可以直接定点投资。你用电厂还能解决几百人的就业,提供低廉用电,保护环境为理由去说服你们县里面把地卖给我。不过,我们要签协议,我既然投资建厂,这个地,你就要以最便宜的价格给我,而且我的电动车在贵县所属的范围内销售,要享受最低税费。” 知事:“不仅仅是钱的问题,有人会阻拦。毕竟建设新的发电厂会影响到老发电厂......” 东京电力肯定不会让别人动这块最后蛋糕。而且这个岛上就是个绝好的做垄断生意的地方。 第1658章 您慢慢来 十年前,霓虹的经济还在一路向好的时候,冲绳的知事也往上递交过建太阳能发电厂申请,求爷爷告奶奶在东京多方活动了快大半年,最后还是被东京电力想办法给拦下来了。 老知事气到不行,回来就病了。 他还不如老知事的关系硬,如果靠他去疏通,最后铁定也是碰钉子的。 季青韬笑了笑:“这些问题,我们都会去解决,所以知事不用担心。” 这简直就是完美的合作人,解决了一切问题。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知事激动起来,说:“既然两位先生都这么说了。我就再去试试看。请问,唐先生和季先生在霓虹逗留多久。” 唐兆年:“我们要在霓虹走一圈,怎么也得一周吧。其实你们只要先跟我把协议签了,然后把报告交上去。不过知事可能要快一点,因为在争取投资的不只是贵县。而我们短期内只会投资一个。” 其实李文军说,不要把网撒太大,先只攻冲绳。 所以这一次也没有去别的地方的计划。 唐兆年出来前问李文军霓虹的岛屿这么多,九州岛最南端都适合建太阳能发电站,为什么非要在这个离四大岛最远的地方修。 李文军说:“九州是下一个目标。南部诸岛都是小岛,只有冲绳稍微大点。关键这里旅游业不错,很多漂亮国人来度假,还有霓虹四大岛的人来度冬甚至避暑。等于我们也间接地向漂亮国和霓虹三大都市圈的潜在客户做了产品展示。所以,我们在冲绳不要想着赚钱,只要尽量少亏本就好了。” 真是奇了怪了。 这仆街从来都是无利不起早,怎么会去做这种明知道会赔钱的生意?! 不过,这些话不能告诉知事,不然他没有压力和动力。 唐兆年和季青韬也不纠缠,说完了正事就走。 毕竟该撒的饵已经撒下去了,动作再多,反而要把鱼儿吓跑了。 唐兆年和季青韬从冲绳官府的办公楼出来,不远处就是大海。 此刻已到傍晚,海面上腾起了薄薄的雾气。 金色阳光透过云层的裂缝,穿过雾气,变成几个巨大光柱旋转地照射波光粼粼的深蓝海面上。 海浪在微风的吹拂下,轻柔地拍打着岸边的礁石。 船只缓缓行驶,留下一道道细长的波纹,仿佛是时间的痕迹。 海鸥追逐着船只,掠过海面,翅膀在阳光下闪烁着银白色的光芒。 季青韬深深吸了一口咸湿微微带着鱼腥味的空气,说:“不得不说,这小破岛的风景还是不错的。” 唐兆年转身,背着手边走边说:“走吧,在岛上转一转。” 他们已经形成职业习惯了,到一个地方,就先看交通工具。 冲绳本岛的主要交通工具是自行车,单轨电车、巴士、出租车,也有私人包车。 除了单轨电车,其余都是燃油汽车。 走不了多远就会看到漂亮国的军事基地,门外围着抗议的当地居民。 冲绳本岛有四十多个基地,其中十个是空军基地。 为了防止游客拍摄飞机照片,窃取机密,这些飞机都是晚上出来。 唐兆年和季青韬住在远离军事基地的海边酒店里,夜里依旧可以听见飞机不停地起飞降落。 难怪基地周围的居民都有睡眠障碍呢。 这会儿想想李文军那个低噪音飞机,真的很牛掰啊。 后来做出来的“潜行”,那真的是完全无声无息,像个鬼魂。现在“潜行”更先进了,如果光靠耳朵,肉眼和普通雷达识别,到了人面前都发现不了。 两个人晚上都没睡好。 现在被李文军养得很娇气,最常待的“文军新城”里,就很安静,伊斯坦布尔度假村也很安静。 以至于年轻的时候在喧闹的不夜城-港城中央都能呼呼大睡的唐兆年,现在到了哪里都觉得很吵,睡不着。 他皱眉:“这地方,真的有人来旅游吗?我觉得我们把电厂建起来,到时候卖不出去车,就白搭了。” 季青韬:“白天还是挺安静的。风景也不错。据说夏天比东京还凉快。昨天我们不是看到不少嘛?” 冲绳县知事打电话过来了,跟季青韬说:“我们可以先签协议,请两位过来商量一下细节问题。” 季青韬冲唐兆年微微挑眉,嘴里一边说:“啊呀,这么快啊,知事先生已经征得了大部分人同意了吗?” 知事:“我们昨天做了个民意调查,愿意配合修太阳能电站的人占大多数。” 季青韬:“好,等我们先把机票退了就过来。知事可能要等一会。” 其实两个人压根没订机票。 知事忙说:“没关系,是我们临时决定,我们等一等没关系。” 如果说见第一面,知事的态度像大爷,在唐兆年说伦敦腔英语后变成儿子,这会他就已经变成孙子。 季青韬挂了电话压根不着急,跟唐兆年聊天,慢悠悠吃早饭,喝咖啡,喝茶吃点心,一直磨到十一点才出门。 那边知事等得着急,又不敢催。 季青韬他们坐下。 知事说:“啊,季先生,唐先生,我们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协议的生效条件设置为太阳能发电厂投资批准下来以后。” 季青韬:“先去看看用地。地不合适,说什么都没有用。” 其实李文军已经帮他们在地图上画了几个圈,说只要是在这几个圈里的,面积够大就可以。 然后知事开着他的小霓虹车带着季青韬和唐兆年在冲绳里面兜圈。 这几块地真是够荒够偏的,而且可以远离军事基地。 看来知事也不傻,还担心季青韬和唐兆年打着修电厂的幌子来对漂亮国军事基地干点什么。 到时候万一出了什么事,他十条命都不够赔的。 季青韬和唐兆年揣着明白装糊涂,选了一块最偏最远,但是面积最大的荒地。 这块地在一个悬崖顶上,相对平坦,毫无遮挡,也不用担心涨潮会漫过光伏板。 从对着海面的裸露部分能看出,下面是坚硬的岩石。 最妙的是,旁边就是一个海湾。 知事还不放心,假装好奇问:“唐先生,你们选这块地的原因是什么。其实其他地方离市中心更近呢。” 第1659章 来了个竞争者 唐兆年:“等所有手续办好了,我再告诉你。” 什么都还没定呢,我怎么可能把家底都漏给你看。 他们又跟知事回到办公室,把准备好的协议那出来,将刚才选址的地点作为补充协议附在后面。 唐兆年提出既然知事要求把投资到位作为协议生效的条件,他也要加一个投资条件,那就是冲绳五年之内不能引进别的品牌电动车,且权利配合“文军实业”的电动车在冲绳岛的推行。 知事没有异议,这也是之前商量过的。 他想还能怎么样,不就是找个大点的铺面开销售点嘛。 不过他很快就发现自己太天真了。 因为不是正式协议,双方约定先签署一个合作意向书。这个合作意向书的内容,以后是要跟后面的合同一起组成正式合同,具有相同法律效益。 唐兆年签完了字,对知事说:“为了以后能给各种电动车更换电池,提供维修服务,我们还需要在岛上找二十个地方开门店。” 知事一愣:“二十个店铺那么多啊。” 唐兆年:“平均十公里就要有一个。冲绳岛纵向最长距离约105公里,横向最宽部位约三十公里。保守估计至少要二十个点。” 要二十个店铺,你特么现在才告诉我?!! 刚才你要早说,我肯定不会答应,也不会去找一堆人商量。 现在话都放出去了,你要我怎么办? 知事硬着头皮说:“啊,这个可能要唐先生自己解决,因为岛上的店铺都是私人所有。” 唐兆年:“店铺只能解决一部分设点,我们可以自己跟所有者谈。可是东北半岛,绿地公共建筑居多,我们可能要用到公共建筑,比如避难点什么的,在附近寻找建筑甚至盖新的房子作为维修点,这样可以尽量减少对植被的破坏,又方便顾客找到。” 知事犹豫了一下,回答:“可以到时候看具体位置再来商量,我现在也没有办法定死呢。” 唐兆年:“不不不,必须先把这个定下来。不然到时候我们的电动车服务点不够,客户体验不好,销售量上不去。” 进入新的市场,就必须要一炮而红,一下把知名度打开。 如果一开始就不愠不火的,以后想再把销量拉上就要费更大力气,投入更多做宣传。 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知事只能咬死一句话:“唐先生先把位置定下来再说。” 唐兆年拿出一张冲绳主岛的地图展开,上面已经用红点标注了各个服务点的位置:“我们已经选好了。除了已有的商铺,剩下的请知事先生去解决。有八个点,知事只需要按照我们给的价格范围跟所有者谈好,钱,我们来出,手续,我们来办。当然,办手续的时候,需要政府协助的地方,也要请知事帮忙。” 以季青韬和他在霓虹认识的人脉,想买下几个店铺还是很容易的。 如果不是要做长久生意,不想硬来,压根都不用费劲去讲什么价。 知事心里万马奔腾:我去,这特么是在给我下套啊?!! 你们什么都准备好了,怎么早不拿出来? 他看了一下那八个分布点,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都离敏感地区比较远。 说:“啊,我去试试。” 季青韬:“知事先生总要拿出点诚意来,把点谈下来,申请交上去。我们就要去做贵国政府和银行那边的工作了。等一切手续办下来才能投资买地建厂。” 知事:“好的。不知道政府和银行那边,两位有多大把握?其实我上个月就把申请报告交上去了,一直没有回信。” 季青韬:“银行不用担心,我们的人拥有百分之七十的股份。” 除了李文军,雷托和乌索也有部分股票。 知事站起来,双手放在身侧,朝他们郑重鞠了一个九十度的躬:“我知道了,那上层的工作就拜托两位了。我会尽力完成冲绳这边的工作的。” 知事把这八块选址用地的情况打听了一下,别的都好办,只有两个地方,主人很神秘,就连政府档案里都查不到资料。 他几经波折问到了对方原来是漂亮国的商人,硬着头皮给对方打电话。 对方听他表明了身份后问:“你要买这两块地干嘛?” 知事:“啊,我们打算搞个太阳能发电厂。” 对方一听,声音立刻流露出浓浓的兴趣,问:“哦,是谁投资呢。” 知事:“唐兆年。” 对方:“就是那个英吉利商人?” 知事:“是。” 对方:“啊,我是马可.弗洛。” 诶,这个名字好耳熟,是谁来着。 知事默默在脑子里搜索了一下。 哦,不就是当过世界首富的那个汽车厂商吗。 嘶,这可是个大人物啊...... 知事忙打招呼:“啊,是弗洛先生啊。这是失敬。” 马可.弗洛:“他是说用帮你们修发电站为条件,让你们准他在岛上卖电动车是吧。” 知事:“啊,弗洛先生真是料事如神。” 马可.弗洛:“既然要做太阳能发电厂,还不如我来做,漂亮国的科技,世界领先。他们能给的条件我都能给。我也只要你们同意我卖电车。而且你也不用担心驻军因为这个找你麻烦。” 知事:“啊,这个......” 你买这两块地没有十年也有五年了吧,这么久都没说过要做发电厂,怎么唐兆年说要做,你就要做了...... 马可.弗洛:“这样,你先别交申请,也不要把地卖给他们。我立刻飞过来跟你面谈,顺便看看那块地。那块地我要了。” 知事:“可是我已经跟他们签了合作意向书了......” 这东西虽然是签合同之前的协议,可是违反了,一样要负违约责任。 马可.弗洛:“你把协议扫描发给我。我帮你看看。” 知事不敢得罪,只能照做。 马可.弗洛那边收到后,过了十几分钟又打电话来,说:“我有办法让这个协议失效。” 知事:“嗯?请您详细说说。” 第1660章 你是大爷 马可.弗洛慢悠悠地说:“这个协议说,你要把这二十个服务点的用地拿下来,后面的协议才生效。所以你就跟他们说,拿不下来,自然就不算违约了。或者,你什么都不做。他们要是催你,你就说在办理中。等我把其他手续办好,我找个比你高一级的人跟我把买地正式合同一签。你跟他们的合同履行客观条件改变,非主观过错,不算违约,他们也拿你没办法。电厂建成,我给你百分之五的股份。” 知事一听,心狂跳起来,故作高冷:“这是受贿啊......我不能这么做。” 马可.弗洛:“你找个人代持有股份,就没有人查得到了。你现在什么都不要做,等我消息就是了。” 知事:“好,不过弗洛先生要快,因为他们已经去东京了......” 马可.弗洛:“嗯,那我先过来看一眼就去东京,搞定了手续回来买地。” 唐兆年和季青韬浑然不觉有人在他们后面搞搞震,到了东京后就约财政大臣喝茶。 财政大臣今天推明天,明天推后天。 季青韬被推脱了两三次后,摸着下巴对唐兆年说:“啧,不对劲。每次我们来,这混蛋都殷勤得很,恨不得能跟我们多弄点钱。” 唐兆年说:“很简单啊。他肯定是已经知道我们要谈什么,不想跟我们谈。要么就是有比我们看着更有钱的人约了他谈同样的事。” 季青韬眯眼:“谁走漏了风声?” 唐兆年:“还能有谁?那个知事呗。” 从跟知事谈完到现在。他们没跟任何人说过这件事。 季青韬:“等我确认一下。不能傻等了。” 季青韬打电话回冲绳,问了个朋友。 果然,他们一走,知事就又带人去看那块地了,也说是要建太阳能发电站。 而且对方还是个白人。叫什么马可.弗洛。 季青韬又打电话给霓虹政府的朋友打听这个事。 对方说,今天是有人递交了一份在冲绳投资修建太阳能发电站的申请。 季青韬挂了电话,气得不行:“妈的,那个二五仔。要是按照我以前的脾气,现在就飞回去,把他扒光衣服泡在海里喂鲨鱼。” 唐兆年两手一摊:“谈不成不是更好吗?我们两回去歇着了。” 季青韬立刻转怒为喜:“诶嘿?!说的也是啊。那赶紧给仆街打电话。要装得惨一点,不要显得太开心,不然他会起疑。” 唐兆年拿出手机,调整了一下情绪,才拨通了李文军的电话,叹息:“唉。不好意思,没办成,被人截和了。” 李文军沉默了一下,回答:“不要慌,慢慢说。” 唐兆年把事情讲了讲:“虽然还不知道对方是谁,不过我们现在连财政大臣都见不到了。” 语气悲凉又略带点气恼。 季青韬听了直竖大拇指:果然是开电影公司的。演技真不错。 李文军:“你们有跟知事或者别人讲我们那个电站的构成吗?” 唐兆年:“没有。这是我们的机密,肯定不能说。” 李文军说:“哦,那,不怕了。你们就等几天。这些人肯定要回头求你们。叫俄罗斯和乌克兰往霓虹运矿石和石油的船都别出港了。” 妈的,结果还是要我们等。 唐兆年一听,本来装出来的郁闷就变成真的了。 挂了电话,脸拉得老长给几个地方打电话。 等他打完,季青韬才叹了一口气:“吃饭去吧。再等几天。” 一说起吃饭,季青韬也很不开心。 他极其不喜欢来霓虹。 不单单是因为民族仇恨,讨厌霓虹这个国家,还有霓虹的人。 还因为霓虹的人吃得很少。 餐馆供应的食物,一份少的可怜,而且还没有任何油水。 游荡在海上和被关进疯人院那段时间吃了上顿没下顿的生活让他心有余悸。 每次那外表好看的食物摆在他面前,他都有一种错觉,自己又回到了那个时候,心里特别难受。 刚才在某个景点逛了以后,两个人在一个面馆坐下,各点了一碗荞麦面。 本来他这个年纪了,喻明洁也交代他不要吃那么多,六成饱对身体好。 可是他看着碗里少得可怜的几根面条,还是忍不住用中文骂骂咧咧:“妈的,这是喂鸟吗?李文军的狗都比这个伙食好。” 唐兆年:“人家备注就只有40克了,吃完再点,没关系,面条管够。” 他们两个人每人吃了十几碗面条,那个碗在旁边堆了一摞,还有好几盘各种烤串。 季青韬其实只觉得八分饱,不过旁边的人都惊讶地瞪着他,让他也吃不下去了。 “这东西真难吃。寡淡的。”他一脸嫌弃放下筷子。 唐兆年:“嗯,还不如我家阿姨下的鸡蛋面。” 两个人吃饱喝足,互相看着,眉飞色舞,贱兮兮地笑:“晚上干什么?” “要不要去看艺伎跳舞?” “那个只能看,不能摸,没有卵用。” “那,来点更狂野的?!” “对啊,浪起来了啊。” 他们两个现在连雷托都不得不防着,生怕他告状。 这一次好不容易身边没有一个熟人,连空气都好像更自由...... 街边有个卖旅游纪念品的店,里面有售卖穿和服的布娃娃。 那些娃娃做工精致,用料上乘。 季青韬都看得爱不释手:“哎呀,我家小太阳肯定会喜欢这个。买一套给她。” 唐兆年笑得也很慈祥:“我家唐培霖也很喜欢这些东西呢,我也来一套。” 两个人想起女儿那可爱的脸,不知道怎么的,忽然就没有去“浪”的兴致了。 “听说霓虹女人都好丑,龅牙眯眼,萝卜腿又短又粗。” “是的呢。不花钱恶心自己了。回酒店喝茶,早点睡吧。” 一人买了一套回去,坐下来慢慢看,才发现在娃娃裙子里面的一个隐蔽角落写着:“中国义乌。” 然后两个人气得差点把娃娃扔了:“丢,搞不好是孔予祯那个变态的厂子做的。” 李文军去年叫他不要光做化妆品,做点工艺品,帽子啊,玩偶啊,发箍发卡什么的。 他听了劝,然后开了几个厂做各种工艺品。 没想到这么快就占领了霓虹市场。 这家伙的执行力真是比李文军还要可怕。 第1661章 不要乱插手 马可.弗洛这会儿跑到霓虹的财政部和能源部画大饼,说他的太阳能发电站能满足冲绳岛全年用电,还能让冲绳岛全部用上电动汽车,真正实现零污染,让冲绳居民真正摆脱生物能源短缺恐惧症的支配。 不管他怎么吹,财政大臣和能源大臣都像是睡着了一样,或者哼哼哈哈就过去了。 马可.弗洛:“不要怕东京电力不准,我就是东京电力的股东。” 财政大臣和能源大臣:“好的。” 马可.弗洛直接跟首相说:“要是不批准,你们以后再想要漂亮国特别是我,提供什么技术,几乎不可能。要是配合我,以后我可以帮你们申请在冲绳岛帮你们修航母。” 首相:“批,批。你是大爷。” 马可.弗洛的好几个大股东打电话来骂:“你投资一个项目,不算投资回收期和收益的吗?这个明摆着就是不赚钱。再说我们在东京电力有股份,你发神经啊,自己去抢自己生意。不许投!!” 马可.弗洛:“你们不要那么短视好不好?霓虹的汽车市场,我们一直攻不进去。现在不就是很好的时机吗?” 大股东:“你就算建了太阳能发电厂也攻不进去这个市场。因为他们都不怎么开车,都是乘坐公共交通工具。而且他们自己的汽车工业上下游产业都很发达,跟电力是完全不同的一帮人在搞,不会允许你去分蛋糕的。而且霓虹的市场太小,你有那个精神,还不如好好琢磨一下怎么攻破中国的市场吧。你再不去搞中国市场,那帮就要来攻我们本土的市场了。” 马可.弗洛沉默了,满腔热情都喂了狗。 他又悄无声息回漂亮国去了。 知事等了好几天没消息,悄悄去财政部打听,才知道马可.弗洛的投资被自己股东拒绝了,回国了。 他不甘心,给马可.弗洛打电话。 马可.弗洛也不接。 知事气得不行骂骂咧咧:“漂亮国人果然靠不住,就会画饼吹牛。” 这边马可.弗洛一走,财政大臣就主动给季青韬打电话了。 他虽然不想应酬这两个长着一副中国人面孔的欧洲人,可是却不得不应付。 因为这两人是霓虹的大债主。 唐兆年和季青韬感叹:啧啧,这个扑街,又被他猜中了。 他们把财政大臣的表面恭敬,实则内心不屑和不耐烦看在眼里,却不动声色。 季青韬把他们的计划讲了讲。 财政大臣脸上立刻露出为难的表情:“哎呀,这个事情,不太好办。影响太大。” 才有一个漂亮国的被拒绝了,你们又来?!! 季青韬冷冷地说:“有什么不好办的,我们出钱,我们施工,你们只是点个头,就能解决一个岛的电力短缺电价高的问题,我没看出来有什么负面影响。如果连这个都配合不了,我们就要提前收回贷款了。” 他们当初是以西班牙银行贷款给霓虹。 霓虹如果拒不还钱,季青韬他们是可以请求国外政府查封霓虹在当地的资产来抵偿贷款。 财政大臣脸色一僵,小声说:“真的不是我不配合你们。你们知道的,东京电力的势力很大。就算我点头了,他们也会拦下来,以前不是没有人这么干过。” 霓虹政府高层都知道,东京电力的大股东其实是以犹太财团为主。 掌控东京电力的人也掌控着霓虹的政坛。 就连本届首相夫人的娘家人和首相的兄弟也在东京电力任职。 不然怎么会这么多年没有人动得了东京电力。 而且不仅仅是东京电力,东京十大电力公司都是一个利益团体。 所以在冲绳修太阳能发电厂抢生意这种事,压根就不可能办成。 他要是批了,就是白白得罪人。 季青韬说:“你只管批准,东京电力这次不敢说话。” 虽然你们能量很大,不过东京电力的股东们能量更大。 可是不让你们碰一下钉子,你们只会来为难我。 财政大臣硬着头皮说:“好。” 季晴天说:“三天之内,我要这个东西获得批准并且回到我手里。不然我就直接叫西班牙银行冻结你们的海外资产。大人还是要为自己打算一下,不然你在西班牙和英吉利的资产也危险了。” 这就是赤裸裸的威胁。 真是日了狗了,有钱的都是大爷。就我一个孙子。 财政大臣气得攥紧了手,嘴里却只能回答:“知道了。” 东京电力收到风说冲绳又递交了报告要修太阳能发电厂,而且财务大臣那里还通过了。 一个月两次,这是完全不把东京电力放在眼里啊。 会长气得正要打电话追问大臣,结果几个电厂的厂长都来说这个月俄罗斯的运石油和煤的船没发货,从伊斯坦布尔和红海过来的石油船也被扣住了。 如果不想办法,火电的原料最多还能顶五天。接下来就只能垃圾发电了。 红海太远,俄罗斯的海参崴过来一天就到东京,只能先打电话给他们叫他们发一船煤救急了。 东京电力的会长给乌索打电话:“乌索先生,请问这个月的煤怎么没发货。” 乌索说:“你只要告诉东京电力的大股东,不要乱插手,等那个批文下来了,自然会发货。” 会长:“啊,什么批文,我怎么听不明白。我能问问乌索先生,为什么要管这事么?” 讲道理,要是太阳能发电站建多了,不是也影响乌索的能源出口量么? 而且我是冲绳电力的母公司,你不让我管,会不会太霸道了?!! 乌索:“不要给我装糊涂浪费时间了。真不明白去问你们的财政大臣和能源大臣。我很忙,再见。” 然后挂了。 会长有些懵,怎么听乌索的口气,好像很害怕再说下去。 他很不甘心,又给雷托,凯末尔和苏伊士运河的人打电话,得到的回答几乎一样。 东京电力会长骂能源大臣,能源大臣去骂财政大臣到底干了什么得罪了大佬。 财政大臣:“啊,这个要问问你们自己啊。有人让我带话给你们,说最近有个太阳能发电厂项目报批,叫你们不要乱说话。” 第1662章 任性的大佬 会长暴怒:“谁敢这么跟我说话。” 财政大臣:“我只负责传话。真的跟我没关系。” 会长气不过给漂亮国和澳洲打电话,问能不能支援几船煤和石油。 漂亮国:“可以啊。国际价格的两倍,运费你们出。离港结算。路上出事我不负责。要多少给多少。” 澳洲国:“俺也一样。” 会长心里万马奔腾:平时要我们放打手冲锋的时候,你们满口甜言蜜语,说我们是你们最重要的合作伙伴。等到我们需要帮忙,就来割韭菜放血。做人怎么能这么无耻?!! 这个价格,我肯定不会跟你们买,除非电涨价,不然血亏。 可是如果还涨价,肯定会引来抗议。 会长只能召开临时董事会议,来不了的就视频同步,确保全球的大股东,都能参加,以免漏了谁,以后又来骂他。 他把这个事讲了讲。 股东们一片死寂。 一个小小冲绳岛,哪里来的大神,竟然有这么大能量?!! 有股东问:“你们估算过冲绳太阳能发电的产能吗?” 会长:“估算过。就算按照火电的价格,光靠收电费回收投资都要三十年,所以完全不值得投资。不如延续现有的模式,利润更稳定更高。不然我们早就自己做了,哪里等得到现在?不然马可.弗洛先生的项目也不会停止。” 马可.弗洛一连声:“诶诶诶,打人不打脸。你说你的,别往我身上扯。” 另外一个说:“所以,我们还担心什么,让这个傻子去投资啊。就算一年平均日照有2700个小时,也还有6000小时没有光照。其余时间都要用火电。就算是那2700小时发的电多,也存不下来,一样白搭。” 会长:“那就让他们做?” 另外一个说:“对啊,让这帮傻子去砸钱。万一真有钱赚,我们也能想办法让他做不下去。实在不行,我们还能玩双电价,晴天他们发电的时候,我们的电便宜卖,阴天他们发不出电的时候,我们的电加价卖。最后利润是一样的。” 冲绳岛就那么点大,你一个外来户还想玩过地头蛇?!! 马可.弗洛:“啧,有好戏看了。” 如果唐兆年办成了还有钱赚,那就狠狠打了这帮股东的脸。 要是唐兆年没办成血亏,他也出了一口气。 反正横竖都不亏。 没出两天,季青韬就拿到了批文。 不过他们还要等冲绳知事回复那八个服务点的事。 这几天,就没事干了。 季青韬和唐兆年这一阵子已经把附近的景点都逛完了,每天换着饭馆吃饭,可是吃来吃去都是那几样,嘴里都要淡出鸟了。 商量着要不然先回去吧。 反正从穗城去冲绳也很近。 结果冲绳县知事就打电话来了:“啊,季先生,你们可还在霓虹。” 要不是你这个二五仔中间来这么一出,我早就办完回去了。 季青韬一听他的声音就来气,在心里骂骂咧咧,冷冷回答:“在。不过明天就要回去了。怎么了?” 知事本来以为马可.弗洛会悄悄把这事办了,结果这家伙锣鼓敲的响,演了半天戏,没有下文了。 季青韬他们肯定知道了中间的来龙去脉。 知事心里叫苦不迭,做贼心虚,好声好气地回答:“啊,这个,是这样的。我已经把你们要求我去解决的八个点,解决了六个,有两个实在是不行。漂亮国某个大人要拿来做什么事的。我动用了一切人脉,只能做到这样了。” 虽然是马可.弗洛自己的原因没办成事,但是肯定不会配合知事了。 知事很憋屈,自己好歹也是冲绳县的第一长官,怎么就活成了二等公民呢?到处求爷爷告奶奶。 李文军说过这八个点里能谈下一半都很好了,现在的结果已经大大超出他们的预期了。 霓虹人这一点还是值得表扬的,一旦确定了任务,就会非常积极勤奋地去完成。 季青韬很想豪气地说:“我们不干了。” 可是好不容易拿到批文,如果赌气不干,前面就都白搭了。 他只能耐着性子说:“那我们就近另外找两个点,作为替换吧。点的坐标,我用短信发给你。你把这两个谈下来,我们已经拿到批文了,只等着拨款了。” 知事一听兴奋起来:“天啊。季先生真是太厉害了。请您先把备用点的坐标发过来,我试试。再给我三天时间。” 季青韬挑眉无声询问唐兆年。 唐兆年咬牙切齿地点头。 季青韬:“那我们就再等你三天。” 唐兆年等季青韬挂了电话,才皱着脸说:“丢,还要吃几天这难吃的要死的饭菜。以前我觉得生鱼片好吃,现在真是看到就想呕。” 季青韬:“再忍忍。晚上去吃川菜。” 妈的,那个川菜也是不麻不辣,少盐少油,吃了个寂寞。 但是总比酱油点豆腐,生吞活章鱼好吧。 两个人把事情安排完,晚饭也没吃几口,越想越觉得不爽。 “回家吧。东京这里该我们跑腿的事都办完了。” “是,反正从家里到冲绳,跟这里去冲绳差不多。明天周六,刚好老婆在家。” “对对,回家,回家。” 两个人一拍即合,立刻买机票收拾东西飞回海城了。 大阪到海城一个半小时,海城到“文军新城”两个多小时。两个人到家的时候,晚上11点,各自敲自己家门。 喻明洁和季青烟穿着睡衣打开门,都是一脸懵:也没说今天要回来啊,从哪里钻出来的。 季青韬和唐兆年累得不行,都只有一句话:“我要吃饭。” 喻明洁和季青烟哭笑不得叫阿姨起来,弄了几个菜。 这两个人狼吞虎咽,吃到撑,然后倒头就睡。 各自的夫人都不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们次日睡到日上三竿,才醒。 季青韬睁开眼,发现自己床边趴着个小人儿,白嫩嫩,圆乎乎,一双大眼睛像两颗葡萄。 那小肉团奶声奶气叫了一声:“爸爸。” 季青韬才想起自己昨晚上任性的和唐兆年从霓虹跑回来了。 面前这个小宝贝,不就是他的三岁的儿子达达么。 第1663章 有时候血亲都未必可靠 季青韬把达达抱在怀里狠狠亲了一口:“心肝啊。想死爸爸了。” 就这么一口,就觉得昨晚上五个小时的折腾值了。 房门开着,能听见季青烟跟喻明洁在楼下大厅里说话:“唉,嫂子,你说这两个人,越老越小了。昨晚上心急火燎的赶回来,竟然是因为霓虹的菜不合胃口。我真是服了。” 喻明洁苦笑:“可不是,昨晚上连吃了两大碗饭,要不是我摁着,他能把自己撑出毛病来。知道的还知道他是去出差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去逃荒了。” 季青烟说:“今早上在床上打滚,说要跟李文军绝交,不想去霓虹国了。要退休。” 喻明洁:“千万别,他们在家能把我烦死。” 季青烟说:“我先回去了。就给你们送点刚买的山蘑菇过来。” 喻明洁:“好。” 季青韬也睡够了,起来,洗漱好,抱着达达下去。 喻明洁问:“现在吃早饭吗?” 季青韬:“昨晚上吃太多,撑得慌,我去走两圈,再回来吃饭。” 他出门,刚好唐兆年牵着304号从家里出来。 304号是黑条的孙子,也是一样的全身乌黑。 现在黑条的后代遍布整个“文军新城”,叫二黑,三黑已经不好取名区分了,只能用编号。 每条黑狗一出生,就会得到一个项圈和吊牌。吊牌上面写着按照狗的辈分和出生顺序编的号,也就是它的名字。 比如304就是第三代里面第四个出生的。 曾有不明真相的无知访客,在“文军新城”各个角落都看到一模一样的黑得像木炭的狗,带着一样的项圈,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 也有人说这是李文军为了锁住财富布置的阵法。 还有人说黑狗镇宅辟邪,是“文军新城”的神兽,能保护整个“文军新城”的人。 李文军听了哭笑不得:什么乱七八糟的。 其实就是大家养黑狗养出感情了。而且这种土狗好养活,不生病,一口剩饭剩菜就行,还能自己找药吃。 这会儿季青韬冲唐兆年抬了抬下巴,就算是打过招呼了。 唐兆年背着手走过来说:“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们这一次再去冲绳,就把培养对象带过去,只管把协议落实,后面的事情就让他们去做了。以后如果有事解决不了,我们再去。” 季青韬:“很好,我也这么想。” 唐兆年:“带谁去呢。” 季青韬:“涂媛媛肯定不行的......” 涂媛媛连换个工作,都让蔡胜利差点去李文军办公室掀桌子。要是他们把涂媛媛弄去冲绳,几个月都回来不了一次,蔡胜利非要来跟他们拼命不可。 而且刘国庆也会有意见。 现在涂媛媛还成了李文军的亲戚,李文军迫于家里的压力,也不会轻易答应。 唐兆年挠头:“真是麻烦,去找扑街商量一下。” 陶光明跟谭打雷从外面夜钓回来,手里拎着一条大水库鱼,肩上还挎着鱼篓。 看到季青韬和唐兆年,他兴奋得不行:“姑父,小叔,看,我钓的大鱼,今天请你们吃你们最喜欢的淡水生鱼片。” 季青韬和唐兆年被这句话和陶光明脸上的笑脸刺激到了:“你才喜欢吃生鱼片呢,你们全家都喜欢吃。” “以后别笑得这么开心,让我看了好想扇你。” “真是太不孝顺了,竟然要请我们吃生鱼片!!” “就是,倒霉孩子。” 两个人骂骂咧咧去了李文军家。 陶光明一脸懵,然后猛然醒悟:“诶,对了,昨天他们不是还在霓虹吗?” 他清楚记得昨天中午他们还打电话回来跟李文军汇报冲绳的事。 是他钓了一晚上鱼出现幻觉了? 李文军这会儿正在阳台上喝茶看报纸。 季青韬和唐兆年看他也这么悠闲,越发生气,黑着脸在他面前坐下。 李文军见到他们也有些惊讶:“嘶,诶,你们是从哪里变出来的。” 季青韬:“你别管。我们两今天来就是来要你给我们找个接任者。” 李文军恍然大悟:“哦,好的,好的。难得两位大佬这么有胸怀。” 唐兆年眯眼:“跟胸怀屁关系都没有,我们就是不想干活了。” 这两大佬跟厌学的孩子似的,隔一段时间就要闹腾一下。 李文军好无奈,微微点头:“你们有了合适人选吗?” 唐兆年:“没有。所以来要你找人。” 李文军叹气:“两位老大能力强,人脉广,阅历也不是一般人能拥有的,没有人能替代啊。就好比去冲绳谈发电厂这件事,除了你们两,我想不到任何人能胜任。会不会日语是小事,关键是立场坚不坚定,有没有足够的灵活性,魄力,定力和判断力。霓虹人太奸诈,冲绳的环境又太复杂。” 唐兆年和季青韬交换了个眼神。 李文军说:“我本来呢,是想等唐培之长大,你们两带他去谈几次,以唐培之的聪明,应该很快学会。这样,你们的人脉,他也能用。” 唐兆年心里预想了一万种李文军可能给的答案,却压根没想到是这样的。 他抿嘴不出声。 李文军说:“跟施工不一样,这种开荒谈判是我们势力不断扩张,销售量不断提升的根本原因之一。轻易交给别人,如果教不会他,他干不好,我们受损,如果他干得很好,掌握了我们一切秘密,等他羽翼丰满之后自己另起炉灶还好,要是背叛我们,投敌,就麻烦了。” 唐兆年跟季青韬交换了眼神:这话也没错。 去谈判的人,至少要对谈的这个类别的产品了如指掌,还要知道李文军可以动用的所有资产,甚至银行账号和存款,以及底线在哪里。 比如这一次,但凡唐兆年他们经验少点,都会被知事忽悠泄了密。 这种时候血亲都未必可靠,因为到了绝对的利益面前,就没有了绝对的忠诚。 就等于是在心脏里埋了个雷,不管暴不暴,也不管什么时候暴,都没好事。 所以这个活儿,只能是绝对信得过的人,比如他们这种已经牢牢绑定在一起,亲上加亲的异性兄弟。 第1664章 这就是传承 那种感觉更加强烈了:李文军这么照顾陶光明,不单单是需要稳定后方的管家,更是为了能拥有可以稳定所有人的质子。 对于不被陶光明这个关系网约束的杨守拙,就被李文军用兵工厂套住了。 这不就是“我给你足够的好处,也捏着你的要害,你就老老实实帮我干活。” 干,好讨厌这种被人要挟的感觉。 以后要是我们的下一代还在这里工作,那不就是世世代代都给这扑街做奴隶吗...... 两位大佬脸色阴沉。 李文军:“其实吧,我这里是孩子们练手的最佳平台,门类齐全,各个岗位都有。他们在这里干一段时间,锻炼一下,找到自己最喜欢最适合的工作,愿意留下来更好。如果想自己出去干,我绝对支持,每个孩子我给赞助一千万启动资金。赚得到就还,赚不到,赔了也无所谓。” 其实他一直是这样的,比如刘国庆,刘大海他们,他一直都没有硬性要求,都是他们自愿回来的。 毕竟去别处,再也找不到待遇一样好,福利全面,对年轻人包容性强的平台了。 唐兆年干咳了一声:“你真的这么想?” 李文军笑:“当然。我们累积的知识和经验,我们打下的江山迟早是要交给下一代的。” 唐兆年默默算了算,唐培之还有个五年最多十年就要独当一面。如果我想要把公司传给他,肯定是要带着他多去谈判,见识商场的尔虞我诈、惊心动魄。 不然唐培之长大还跟现在一样是个傻白甜,分分钟把公司搞破产。 要么以后就只能像陶光明一样当管家。 关键还未必碰得到像李文军这么有能力有担当又大方的合作伙伴。 说到分钱这一块,李文军真是一点都不吝啬。 这一次冲绳的项目,他就说了,赔了算他的,赚了都是我和季青韬的。 他都这么说了,我们肯定拼死都不能让项目赔了。 这就是他的高明之处。 季青韬嘀咕:“我家达达才三岁。我就算干到六十也未必有机会教他。” 李文军叹气:“男女不都一样么,你可以先带小太阳,小太阳再带达达。这不就是传承么。最初生两个的目的也是让他们不要孤单长大,遇见什么大事,也有个人可以商量一下。” 然后季青韬又在心里飞快盘算了一下:还有十年季雅晴肯定能参加工作。 说起来,我这么多公司,季雅晴一个人未必处理得过来,可以我先带她一起先打理,等达达大了,再分几个给达达。 反正只要李文军还活着,就绝对不会看着这几个公司倒闭。 李文军见他们脸色都缓和了,才又说:“所以你们两再辛苦几年。这会儿退休了也只能天天在池塘和河里钓鱼,哪有去海里厮杀有意思。” 唐兆年干咳了一声:“那行吧。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们就再跑几年。” 季青韬哼了一声:“嗯,要不是看你的面子,我早不干了。” 李文军:“是的,是的,多谢两位大佬给面子。” 唐兆年:“啊,对了,冲绳的事情差不多了,你可以叫谭打雷准备去施工了。” 然后两个人也没再说找接替者的事情,起身就走了。 跟来的时候一样莫名其妙。 陶光明正好送鱼过来,身上的钓鱼佬装备还没脱下来,手里拎着一条草鱼,一条鲤鱼。 刚走到门口,看到唐兆年他们出来,寒毛一竖,正要转身又出去。 “站住,那个等同于大外甥的人。”唐兆年笑嘻嘻地走过去从陶光明手里接过草鱼,“真好,你这孩子还挺孝顺的,刚好我想吃清蒸鱼了。” 季青韬接过了另外一条鱼:“我就不同,我喜欢红烧。” 然后两个人开开心心走了。 陶光明指着他们的背影,挑眉问站在阳台上的李文军:“你又给他们灌毒鸡汤了?” 李文军手一摊:“没有啊,他们自己忽然就这么开心。大概是到更年期了。” “你总有一天会把自己都忽悠瘸了。”陶光明隔空狠狠点了点他,又回去取鱼去了。 几天后冲绳岛知事给季青韬打电话,说替换的两个点解决了。 唐兆年和季青韬在家里好吃好喝玩了几天,心情也好了,就开开心心又去冲绳了,路过苏市,还罕见的去骚扰了一把孔予祯,从他那里拿了一堆各种各样的娃娃寄回家。 孔予祯被他们的热情吓到了,等他们走了还惊魂未定,打电话回来问李文军:“他们两是不是吃错药了。太吓人了。” 李文军说:“他们可能只是想要白拿你的娃娃。” 孔予祯:“我......真是服了。”要娃娃的话,以这两混蛋跟他的关系,在家里直接说一声,他就一样寄一个过来了。哪里需要特地停下来。 唐兆年和季青韬到了冲绳。 知事亲自来接机:“真是抱歉,我也是身不由己。” 他的态度让季青韬他们舒服多了。 想想也是,以马可.弗洛的能量,一个小小知事是没有办法和胆量抗衡。 季青韬拍了拍他的肩膀:“以后好好配合,我们不会亏待你的。” 唐兆年:“马可.弗洛许诺给你的,我们只会多,不会少。” 知事寒毛一竖:天,马可.弗洛跟我说的悄悄话,他们都知道了。 这是抓住了我的把柄啊,在威胁我啊。 要是我再敢不老实,他们肯定会把这事怼出来,我这个知事就做不下去了。 等正式合同签完,知事按捺不住好奇心,怯怯地问:“现在两位先生能告诉我为什么要选这里了吧。” 这个原因肯定有玄机,不然不会明摆着不赚钱,还非要做。 这两位大佬不会是中国的堪舆大神,看中了这里的风水吧。 唐兆年说:“嗯,现在跟你讲,也没有关系。因为以后还需要你配合,因为我们的并不是做纯太阳能发电。因为光靠一种能源可靠性太差。所以准确的说,我们这个电站应该叫新能源发电站。我们用潮汐和风力作太阳能的补充。” 第1665章 发电厂不败的奥秘 知事一听,恍然大悟:“厉害,原来你们还能做潮汐和风能发电。” 唐兆年:“嗯。我们在英吉利、希腊已经做了好几个这样的复合发电厂。效果都很好,只要给我足够的地方,能满足各个季节,全天候用电。” 知事伸手指着地图上的大海说:“哦,我明白了,刚才那几个都离海太远。” 唐兆年:“嗯,一部分原因是。做潮汐发电,不是离海近就行,还要有水深20至30米的水域和这样入口窄,内部宽,像个口袋一样的海湾,可以在入口处修水坝储存大量海水。” 其实他不想说那么清楚,毕竟霓虹人自己的技术也很强,还很擅长模仿。 其实潮汐发电的原理跟水力发电类似。 在大坝缺口处安装水轮发电机组。 涨潮的时候,海水比水坝内侧的水面高,然后海水会通过水坝的口涌入,推动发动机水轮转动,从而发电。 退潮的时候相反,海水由水坝流入大海时,带动水轮机反方向转动。 所以涨潮落潮都能使发电机组不断发电。 这样一看就知道选址的要点了。 除了方才那个地形条件,还要看潮差。潮差越大能量越大,发的电越多。 一般潮差要3米以上才有实际利用价值,修那个水坝装发电机才够本。 潮差大于5米则最理想。 当然,还要地质条件好,基岩埋藏较浅,没有地震、断层、滑坡等地质灾害的潜在影响。 附近不能有泥沙含量大的河流汇入,不然泥沙能把发电机给埋了。 现在刚好是潮位比较低的时候,从旁边海湾的石壁上可以看出涨潮的水位线,潮差远大于五米了。 知事兴奋的点头:“对对地,西欧的技术果然更发达呢。这么说起来潮汐发电比太阳能发电要更稳定诶。” 除了大晴天,太阳能发电的效果好,其余时候都不行。冬天日照时间也会比夏天短很多。 不然就不会有建太阳能发电厂要考虑年平均光照时间这个指标了。 而潮汐则不同,每天都会涨潮落潮,最多潮差有大小。 季青韬和唐兆年一起暗暗翻了个白眼:呵呵,傻子,我们是中国人。这个技术也是纯粹的中国技术。 知事又说:“关于这个风力发电,其实我们也想过要建,可是因为岛上的风向有时候完全没有定式,不停地在改变。我们国家生产的风力发电机虽然正转和反转都能发电,但是发电效率差很远。他们也试图通过控制转动方向来调整发电机的输出功率,但是效果不理想。不知道贵公司是怎么解决这个问题的呢?” 唐兆年笑了笑,不解释,心里却在说:呵呵,李文军那个怪物,什么都要做到极致。他的风力发电机最厉害的地方就在于可以根据风向自动调整方向,确保发电效率最高。 不过这个技术还在保密阶段,我不能告诉你。 他只回答道:“我们的风力发电也只是作为潮汐和太阳能发电的补充,所以效率高不高都无所谓。” 知事明白欧洲人很注重保护自己的专利,所以不好再追问下去了。 ----- 谭打雷又带着几个人运着设备,带着翻译骂骂咧咧赶过去:“妈的,上次哄我新任命了三个经理,我还以为我不用出门了,结果是要我专心做开荒牛啊。” 算算这几年,他外语都学会了四五门,这一次又要来学日语了。 真是造孽啊...... 太阳能发电站建起来超级快,设备都是现成的,把光伏板一铺,接线入网,安装设备和开关,就能发电了。 风力发电也是竖个风车就行。 倒是潮汐发电的大坝施工期比较长。 大坝用的是李文军十几年前就要李文勇开始研发的铁铝酸盐水泥,而不是普通的硅酸盐水泥。 为了检验铁铝酸盐水泥的性能,李文勇做了一批钢筋混凝土长条放到穗省、苏市和俄罗斯港口的海边,让它们暴露在海水浸泡和干湿交替,海风侵蚀,海浪拍打、冻融循环的环境里。 现在过了十年,这些水泥外表依旧完好,锯开后露出的钢筋也毫无锈蚀迹象。 说明铁铝酸盐水泥不但能耐海水腐蚀,有良好的抗渗性能。 而且铁铝酸盐水泥快硬早强且高强,适合在海边施工。 所以他们才敢在乌克兰,俄罗斯,希腊,西班牙和英吉利的港口和潮汐发电厂全面使用这种混凝土。 李文勇去年光卖水泥都赚了几个亿的利润了。看这个趋势,今年应该更多。因为国内已经开始动工修建跨海大桥。 霓虹是个海岸线很长的国家,这一次施工也不仅仅是让冲绳当地人和游客惊叹,更是引起了霓虹其他地方的注意。 毕竟中国的建设能力全世界都很清楚。 如果能克服海上施工的问题,就无敌了。 其实吧,李文军他们已经做了好几个了,还在圣彼得堡修了港口,那里的港口冬天条件更恶劣。 只是其他国家的人没怎么在意这个事情。 一个月后所有销售点和维修点都开始营业。培训并聘请了当地的几百人来工作。 当地的负责人是季青韬原来的朋友。 李文军用自己的大船运了满满一船各种各样电动车停靠冲绳,除了给冲绳卸了一点,其他都运去俄罗斯了。 霓虹人看到那个巨大的滚装运输船有点蒙:中国人是从哪里把这些庞然大物变出来的。 这个东西不是一直都是我们把持着吗? 他们只跟我们买了几艘破的二手船,跑一趟就要大修一个月那种。 而且这个船一看就跟我们之前卖给中国人的不一样。 因为卸车的时候,竟然可以不用人上去把车开下来,而是在下面,用个小平板远程操控,锁轮子的锁就会打开,车子发动自己开下来。 而且还有平面和剖面图,显示各个位置有车没车。甚至还能显示车辆总数多少,每一层有多少辆,甚至连某个位置是什么型号都有,船吃水多少这些参数。 这不可能,中国人怎么可能把一条船都做的这么智能?!! 我们霓虹在机械和自控方面一直都是仅次于德意志和漂亮国的存在。 第1666章 一定要让他服软 新能源发电站跟电动车租售点几乎同时开始运行。 因为此时正是春末夏初的季节,冲绳岛的阳光炙热,太阳能发的电足够岛上居民生活和商业使用了。 居民可以自己选择用新能源发电厂的电或者“冲绳电力公司”的电。 新能源发电厂的电价便宜,所以居民多半都会选择新能源。 现在电力公司傻眼了。 他们本来打算在太阳能发电厂发电量高的时候,电力公司就打折销售。太阳能发不出电的时候,比如阴雨天,就把供电价格翻倍。这样来把对方拖垮。 结果现在人家搞的是太阳能、潮汐和风力复合发电,根本没有发不出电的时候。 因为没有阳光的那一天如果同时出现不刮风和不涨潮,那就是世界末日,地球不转了。 所以这个方法根本没有鬼用。 那些租售服务点又开始用跟李文军在伊斯特本一样的套路,最开始由员工开着电动单车或者电动汽车在岛上转,打广告。 然后把电动车租给游客,租或者卖给当地居民。 租车业务二十四小时营业。售车业务只在正常工作时间。 大部分游客都愿意来租个电动自行车或者双座的电动汽车在岛上玩。 电动车的生意很火爆,惹毛了某些人。 特别是冲绳电力公司,被人硬生生将销售额斩半。 “冲绳电力公司”的会长其实是个只拥有少部分股份的傀儡。 只是因为他有点黑道背景才被幕后老板选来出面冲绳管公司日常事务。 他知道投资新能源发电厂和电车的人有欧洲投资银行背景。 连东京电力都动不了对方,自己就更别想了,只能向总公司求助。 之前,总公司回复他的时候总是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并且安抚加鼓励。 可是现在,总公司却变了一副嘴脸,态度严肃而又冷漠:“什么都解决不了,要你有什么用?!!赶快想办法。如果公司的业绩再继续大幅度下降,我们就把你这个傀儡给撤了,换其他人来。这么高的工资,还怕找不到能干的人么?” 总公司明显已经束手无策,所以只能硬甩锅给傀儡会长,逼他解决。 傀儡会长在心里狂叫:不行,绝对不行!! 他们可以换个人来当傀儡。我却不能丢掉这种舒舒服服在办公室坐着一年就有几千万日元的好工作,再回去收保护费,跟人打打杀杀,偷鸡摸狗,整天把脑袋系在裤腰带上赚那辛辛苦苦的几百万!! 既然不能用常规方法,那就只能用非常规方法了。 听说租售点收的租车押金很低,两轮的,只需要一万日元,四轮的只需要十万到三十万日元不等。 租金按小时收,不管是租三天还是五天,反正最后还回来就行。 可是两轮和四轮电动车最便宜型号的售价却都超过五万和一百万日元。 也就是说,只要交点押金,把车运出去,卖到其他国家,就能赚好几倍。 呵呵,愚蠢的欧洲人。 那我就重操旧业,让你知道什么叫社会的险恶!! 傀儡会长很重视这件事,决定亲自监督。 他一共派出了快两百多个会开车的员工,乔装成游客,分散到各个租售点。就连傀儡会长也亲自出马。 为了防止对方起疑,他们会挑在一天不同的时间去。 傀儡会长戴着渔夫帽,穿着t恤牛仔裤,为了防止有人认出自己,还带了假胡子和墨镜,特地找了一家稍微偏僻的租售点。 他一进店,就有几个人围上来热情地迎接,最后安排了个年轻女人接待他,说是店里的销售冠军。 女销售:“先生想了解四轮的,三轮的,还是二轮车呢?” 傀儡会长干咳了一声:“三轮和四轮吧。” 其实他肯定会挑最贵的。不过不能让对方起疑,只能耐心听她讲完。 女销售开始向傀儡会长介绍不同型号的车。 傀儡会长一边看一边暗暗感叹:这些车真漂亮。要不是仇家生产的,我都想买一台了。 女销售介绍完,问:“先生是想买车还是租车呢?这些车型,全部都可以租,就是租金和押金不同而已。” 傀儡会长指了一下最贵的那一台说:“就租这个吧。” 程序倒是很简单,登记个姓名和电话号码,检查驾照,签服务协议,交租金,就能把车开出来。 不过那个服务协议却写的很详细。 傀儡会长没耐心看那密密麻麻的条款。 多半都是写的扣除押金的违规操作。 反正他也不打算还回来,不要这个押金了。 但是女销售却温柔坚定地指着其中几条:“请客人务必仔细阅读这几条呢。这辆车已经充满了电,按照现在的气温,可以跑四百公里左右。当剩余里程显示小于五十公里,或者电量少于百分之三十,就请您尽快去服务点。只要在租用期内,到我们的服务点,都可以免费更换电池的。如果忘了换电池,车断电停下,也没有关系,您只要找个安全的地方休息,然后拨打我们的服务电话,就近的服务点就会在半小时内派车过来给您换电池,不过要加收一点手续费。” 傀儡会长只能勉强看了看。 其中一条是:只要是发现有擅自拆开车外壳的痕迹,按损失情况,罚没押金。 傀儡会长不耐烦的点头:“知道了,知道了。” 然后签了名。 心里冷笑:这些欧洲人真不懂咱们霓虹人的规矩,签名没有任何作用,必须要盖私章才有用,哪怕去银行取钱也是。 比如现在我就是胡乱签的。 以后打官司,我可以说是有人冒我的签名。 女销售最后把他的指纹输入到了车子的系统里,说:“录用您的指纹是为了防止车在使用过程中被人偷走。现在就算有人偷走了钥匙,也只能打开门,指纹对不上,也发动不了车子的。请您放心使用。不过我不得不特别提醒你一件事呢,有任何问题请拨打我们的服务电话,让我们的技术人员来解决呢,千万不要尝试自己拆卸车辆哦。”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667章 钻不了空子 其实车主也可以直接指纹开锁,按钮启动,但是李文军觉得这样一步迈太狠,暂时不符合大部分人的驾驶习惯,所以还是配了个钥匙。 不过傀儡会长不知道,只在心里暗暗感叹:“还别说,还真别说。这些鬼佬的技术真发达。” 他把车开出租售点,心狂跳起来:啊哈,从现在开始,这台车就是我的了。 女销售员在身后按照霓虹销售员标准程序,亲切地鞠躬挥手告别:“祝您使用愉快,欢迎客人下次光临。” 这会儿已经临近天黑。 傀儡会长知道,自己派出去的人这会儿肯定已经把车开到了岛上各个地方潜伏下来,等待夜幕降临。 傀儡会长等了两个小时,看着差不多到约定时间,把车开向港口。 港口边停着一艘小型滚装船。 已经有好多车到了,正在往滚装船上开。 很快,两百辆车都上完。 一切顺利。 指纹开锁什么的,压根不是问题,让租车的两百个人跟着一起去就好了。 因为他许诺了大家,这一单干成,给每个人百分之二十的提成。 算一下一个人至少能拿到几十万呢。 所以大家也乐得辛苦一趟。 为了防止混乱,傀儡会长还叫秘书按照上船的先后顺序登记了名单。 滚装船出发向最近的东南亚国家驶去。 听说在那里,这辆车的销量很不错。 小型滚装船全速前进,最快能跑20节,大概也就是三十多公里每小时。 二十几个小时就能到。 傀儡会长搓着手,激动得一晚上都没睡着:我已经跟专门接收走私船转卖的人联系好了。 只要等这些车一靠岸,就能赚几亿日元,真是比打劫还快,想想都好兴奋呢。 然后我再回来装新车,争取多搞几次,务必把那些欧洲人拖垮。 远远看见海岸。 他按照约定用手电打了三长两短询问暗号。 岸上的人用一长四短回答“安全”。 傀儡会长才敢让船靠岸。 黑暗里,一群人一拥而上,打算把车开下去。 傀儡会长用英语叫着:“各位兄弟不要着急。这个车要用租车的人指纹才能打开。” 最后一个上船的人就是他自己,所以现在他第一个要把车开下船。 傀儡会长有些得意的上了车:让我来好好展示给你们看这个车的神奇,等下才能要个高价。 他用手指按在启动按钮上,没有任何反应。 傀儡会长一愣,不死心,把手抬起来又放下,再次尝试。 依旧没有动静。 他冲旁人尴尬的一笑:“不怕,有钥匙。” 他把钥匙插进钥匙孔,拧不动。 车像是死了一样。 有人摸着下巴说:“会不会是没有电了?” 讲道理,销售员说,车能跑四百公里,他们才开了几十公里而已,不会没电。 不过,试试总没错。 可是这个是换电池的,要怎么充电...... 傀儡会长说:“拿工具来,我把操控台打开。只要把线接上,肯定能开起来。” 有人小声说:“这个是电车,不是油车。没有点火装置,所以撬开控制板也没有用。” 傀儡会长有些抓狂了,说:“那把电池撬出来。” 他的手下说:“不行的。我们签了协议,有拆开的痕迹,会被罚的。” 傀儡会长:“那找个黑客来,黑进他的程序。” 接应的头说:“黑客我有。” 毕竟走私的电脑什么的,程序也需要人来弄。所以现在黑客是他们的必备成员。 黑客拿了一台中国生产的电脑过来,用数据线插进了前端充手机的插口。 他忙活了半小时,弄得满头大汗,说:“不行。这个车的代码层层加密,每次尝试解锁都会发送我的定位给对方。我不敢再试了。而且这个车被人设了防,规定了活动范围,只要出了这个范围,车就自动关闭电源和所有程序,成了废铁一块。” 傀儡会长又气又急,骂骂咧咧:“妈的,这些洋鬼子真狡猾。” 黑客说:“按照程序的设定,只要把车回到设定区域以内,就可以重新启动。” 接应的头问傀儡会长:“你偷的车不会是李文军生产的吧?” 傀儡会长:“什么李文军,是欧洲人的车。李文军的车,车身上肯定有他的logo的。” 黑客说:“可是程序代码里面却是显示是‘文军汽车’的车。” 傀儡会长顿时错乱了:到底怎么回事? 难道是欧洲人用自己的发电技术,倒卖李文军的车? 这也有可能啊。 毕竟李文军自己来卖的话,不是那么好攻破市场保护。 接应的头叹气:“这车我们用不了。你还是原路返回吧。之前漂亮国偷了他的无人飞机都乖乖送回去了。我不怕唐兆年和季青韬,但是我怕李文军。” 傀儡会长:“那拆了卖零件。” 接应的头摇头:“你以为你是第一个想这么干的人吗?他的车每块电池和值钱的零件都有序列号的,登记在系统上。就算是报废也要回原厂注销。如果失踪,然后在二级市场上出现,立刻会被追踪,然后报警,启动法律程序。特别是电池,拿到换电池的地方,那些服务员一扫条码就知道了。他的空子,真的钻不了。” 傀儡会长:“那我就白白折腾这一趟了吗?” 接应的头:“是,你只能认栽。这一次看在你不知道情况的份上,我就不怪你害我白花精神了。以后,但凡是你想通过非正常渠道买卖他的东西,都不要叫我。” 手下劝他:“会长,现在还回去还能把押金拿回来。争取少交一点租金。” 傀儡会长咬牙切齿,虽然很不甘心。可是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车也没有卸下来,直接给船加满油和淡水就趁着天黑返回了。 回去的时候,大家情绪低落满腹怨言。 傀儡会长也很烦躁抑郁,可是怕众人造反只能忍着。 按照他多年走私的经验,千万不要在海上惹众怒。 不然什么领头,什么老板,都会被剁碎扔海里。 那才是死得不明不白。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668章 随便客户折腾 滚装船到达冲绳港已经是第三天的早上。 一停靠在岸边,那些车发出轻轻的声音。 傀儡会长和自己的手下面面相觑:不会吧,不会吧。真的这么神奇?! 他走到第一辆车外面,伸头看了看。 仪表盘上的灯从上到下,闪了一遍,五颜六色,却不刺眼,炫酷得很。 就像是刚从沉睡中醒来的人,在伸懒腰和眨眼。 傀儡会长用钥匙开了门,把伸手一按就启动了。 我去,竟然是真的。 傀儡会长越发气得脑子“嗡嗡”响。 万万没想到,李文军这么奸猾,真是滴水不漏处处设防!! 难怪租赁协议上只要签名,不用盖章了。 因为签名真假压根不重要。 客人为了节省租金,肯定会尽快还车,好拿回押金。 那如果是,客户不把车运出冲绳,就在岛上使用,一直不去还车呢。 也不行。 因为租金可以从押金里扣。 这个车换一次电池最多跑五百公里。两三天肯定要去换一次电池。 押金余额肯定有抵扣上限。比如总押金的百分五十。 一旦剩余押金太少,系统就会显示异常。 客户去换电池的时候,车行就会按照协议的条款把车扣下。 然后用剩下的押金来补偿车辆损坏的地方。 果然是买的不如卖的精。 随便客户怎么折腾,横竖店家都不会吃亏。 傀儡会长看着那一台台车又从滚装船上开下来,心尖尖都气得发痛。 所有人累得够呛,还要去还车。 不过回到了冲绳,他们就敢怒不敢言了,毕竟还要从傀儡社长手里讨生活的。 大家把车还回去,一算时间,每台车使用时间超过五十小时,租金至少三万日元。 两百台车就是近七百万日元。 本来是想给对手以重创,结果现在光给对手送子弹了。 再加上滚装船的费用和所有人的工资肯定超过八百万了。 要是放在往常,傀儡会长也不会把八百万日元当回事。 可是现在“冲绳电力公司”已经入不敷出,这无疑是让原本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 而且看到租售点那些人笑得嘴角都要咧到耳根了,更生气。 那些服务员还说:“多谢您照顾生意呢,我们一周的任务都完成了。” 他好恨啊!! 还车的时候,傀儡会长似笑非笑地问女销售员:“你们销售是不是用指纹就能打开代售的车直接开走。” 女销售说:“不能呢。待售的新车系统是被锁定的。买车的人交了钱,我们在公司系统上输入编号,总公司收到钱,才会解锁。车主才能开走。” 傀儡会长说:“不可能。我看着你们从滚装船上开下来的。那个时候车还全部是待售。” 女销售说:“卸货的时候有几个小时的临时授权,足够时间装卸了。如果故意拖延,超过时间又会自动锁死。万一有紧急情况或者意外,超时了,要这边店长亲自打电话过去总公司申请重新授权。店长虽然工资高,但是也是要担责任的。” 傀儡会长咬牙:果然!新车也防备很严,密不透风。 这都是那个李文军设计的吗? 那个中国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可怕怪物。 他不知道的是,其实这些车一直在默默发送自己的位置给“文军实业”的控制中心。 有人报告给李文军。 李文军笑了笑:“没事,不用理。时不时冒出一个傻帽牺牲自己来踩雷,演示给其他人看还挺好的,省得我们费精神来杀鸡骇猴了。” 那个负责在对面接应傀儡会长的走私犯被人举报。 时间地点,走私货物类别数量清清楚楚。 以为他是个惯犯,又很狡猾。 当地警方抓了他好多次了,都被他跑了。 这会收到风立刻行动,把他抓了起来。 虽然赃物不多,只够关他几天,罚点钱,不过总算是抓到他了。 那个走私犯出来以后,越想越气:只有可能是那个傀儡会长没做成生意,恼羞成怒所以来报复我了。 真是个不讲道义和行规的小人。 走私犯叫人带话给傀儡会长:“你小子,以后不要在我面前出现。不然我非要叫你留下点什么才走。” 傀儡会长一脸懵:怎么回事?你不是说不追究我让你白费精神吗?怎么又说要打我?!! 季青韬和唐兆年他们听了笑死了。 李文军那个仆街说的没错:这是个岛,所以很好管理。 傀儡会长不甘心,发誓一定要把这一次受的羞辱和经济损失找补回来。 他围着电厂转圈,冥思苦想,一个大胆且狠毒的想法冒了出来:炸掉这个发电厂吧! 让他们竹篮打水一场空。 看他们还怎么跟我斗!! 不行,不行。这个岛上还有漂亮国的军队,万一要是被漂亮国误认为想破坏军事基地,就麻烦了。 而且新能源电厂用围墙和电网围起来了,人脸识别,三层守卫,下面还是悬崖,不管是爬墙还是钻地,压根都进不去。 那去毁坏电箱呢? 不行不行,电表以后我跟他们的设备是共用的。而且那么多户,不可能去威胁他们,不让他们用。 那就只能对服务点下手了。 会长筹划了半天,决定给在岛上的社团老大,一个姓井上的人打电话,说出高价请他帮忙砸掉几个外国人的店。 等外国人把店修好了,他们再去砸。 砸到这些欧洲人认栽,自己撤走为止。 井上本来就讨厌这些外国人,而且之前也干过类似的事, 反正只要不伤人,打坏了东西,警察也拿他们没办法,关不了他们几天就会放出来。 然后他们就说是被漂亮国基地吵得睡不了觉,精神紧张,所以要发泄一下。 反正绝对不会赔钱给对方。 毕竟岛上每天都有因为漂亮国基地噪音而闹事的人。 之前岛上有个大社团。 两个月前这个大社团的老大,也就是井上的老大,带着愿意转行的人去做正经生意了。 井上又招了些新人,成立了新社团。 这个新社团总共也就十几个人,却是冲绳岛上现存最大的社团了。 想必那些搞汽车服务,只会洗车换轮胎和电池的人,都是些好欺负的老实人。 就算派新人去也不怕。 不过,因为人手不够,所以只能一个店一个店来了。 今天就去把最大的店砸了,狠狠挫一挫他们的锐气。 第1669章 活腻了么 井上怕被人认出来,不敢自己出面。 毕竟岛上常住居民就那么些人。 这会儿他在给这些小喽喽们鸡血:“各位都是成熟的黑社会了。可以独当一面了。我就在这里为大家加油,等下大家使劲儿砸,务必要叫他们害怕。砸完了,我请大家喝酒吃肉玩姑娘!!” 那些年轻气盛又没什么脑子的人齐声应了:“是!” 然后拿了棒球棍气势汹汹的朝那个店铺冲了过去。 店铺里有不少员工,都在热情地招待客人。 有个在给客户换电池的中年人,听到声音抬头,忙迎上去对那群小年轻点头哈腰:“诸位先生有话麻烦跟我到一旁好好说呢,不要吓坏我的客人。” 那个中年人虽然长得像个招财猫,可是看着块头却不小,而且跟着过来的几个店员也看着一副很不好惹的样子。 那些小年轻心里有几分发怵,放下棒子跟着他走到一边,嘴却还很硬:“没什么好说的,你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有人叫我来砸你们的店铺。要不是我们老大交代不能伤人,这会连你们,我都一起打残!!” 到了无人之处,中年人脸上的笑就收了,淡淡问:“你们老大是谁呢。我打个电话去通融一下。” 短短几秒钟,他的气质便骤然变了。 小年轻隐约嗅到一股杀气,腿肚子开始打哆嗦,却努力昂着头维持着脸上傲慢和凶狠的表情:“你不认识,他是我们这个岛上最大帮派的首领。” 中年人嘴角抽了抽,拿起手机,拨了过去。 站在远处的井上看这些人冲过去就没有动静了,心里正觉得奇怪,手机就响了。 他拿起一看,是自己的老大打过来的,忙接了,毕恭毕敬地说:“喂。老大。” 那边老大冷冷地说:“呵呵,你现在挺威风的。” 井上:“不敢,不敢,就是混口饭吃。冲绳岛上,您永远是老大。” 老大:“你过来,我有几句话要交代你。” 井上:“我现在在忙,半小时后来找您报到。” 老大:“忙个屁,给我滚过来。我就在你现在要砸的店里。” 然后把电话挂了。 井上心里一惊,忙跑过去,然后看到自己老大把服务站的工作服脱了一半,露出胳膊上的文身,杀气腾腾。 刚才那些小混混,这会儿没一个敢出声。 他们怎么也想不明白,刚才那个看着和蔼可亲的大叔,怎么脱了一半工作服就变成了满脸横肉的肌肉猛男。 井上脚软,走过去就直接跪下了,磕头:“我错了,我不知道这是老大的店。” 小喽喽们越发一脸懵:怎么回事?!!怎么还没交手,老大就吓成这样? 井上冲他们招手:“快跪下,这是我们的老大。” 小喽喽忙扔了棍子,跪下了。 老大一脚踹过去,嘴里骂骂咧咧:“你想死啊。来找我麻烦。老子当时叫你跟着我做点正事,你特么推三阻四,拈轻怕重。说,收了多少钱,来干这种欺负正经人的事儿!” 老大以前是干跑船走私的,杀人不眨眼,能一打十。 这些年才收敛一点了,不过弄死他绝对不费吹灰之力。 井上被踹得倒在一边,忙又爬起来跪好,声如蚊蚋地回答:“也没多少,一共十万日元。” 老大气得又是一脚:“真特么没出息!分到你们每个人手里才一万不到,还要去蹲拘留所。我这里最便宜的杂工,日薪也有一万日元了。” 井上又爬起来,继续磕头,怯怯地问:“老大,我不明白,你怎么忽然就.......” 跑来帮人当店员? 老大说:“这些店,包括发电厂,都是之前跟我们一起在海上干活的那个中国大哥开的。” 井上一愣,脑海里闪现出那个总是带着一副似笑非笑表情,却杀人不眨眼的中国人白净阴险的脸,吓得打了个寒颤。 老大说:“他给了我店铺和发电厂的股份。现在这个生意,就是我的生意。谁叫你来砸,你给我老老实实砸回去,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其实当时季青韬是为了收电费方便点,才邀请他入股。 不过在老大看来这可是够几辈子吃喝不愁的,坐着收钱的好生意,所以肯定愿意金盆洗手了。 季青韬说刚开业,怕有人来找麻烦,叫他们分散在各个店里守着。 老大就亲自守这个最大的店铺,没想到还真给他等到了这一群不长眼的混蛋。 井上忙匍匐上前:“老大,让我加入你吧,我一定好好干活。” 老大:“你先把这件事情摆平再说,务必叫那些人,不敢再打什么鬼主意。” “知道了。”井上爬起来,对手下挥了挥手,大家忙跟着他一起走了。 有小喽喽走远了,才跟问井上:“老大,收了钱不办事,会不会不太好。” 井上:“你懂个屁。这事要是办了,我们明天就都变成海里浮尸了。” 并不是他们一家想干走私,为什么后来只剩了他们一家? 他最清楚不过了。 从冲绳到港城的海里,不知道飘着多少被干掉的同行。 老大肯金盆洗手,肯定是因为现在的生意利润高而且不用稳当。 “冲绳电力公司”的会长见他们这么快就回来了,好惊讶。 井上说:“干不了。” 会长:“怎么会,你们好歹也是混社团,连一群服务员都打不过?!!” 井上:“打不过。我劝会长也不要动这个店的主意。” 会长冷笑:“少吓唬我。你们自己菜就算了,不要把他说的那么厉害。这个岛上,除了漂亮国驻军,我谁也不怕。” 井上懒得跟他费口舌了,直接走了。 会长得知井上带着人加入了电动汽车租售店,气得咬牙切齿:“好啊,说得那么冠冕堂皇,原来是被收买了。好好的老大不做,去给人打工。你要想打工,早说啊,我这里多的是干苦力的活。” 这个法子不行,还有什么呢? 他想来想去只有漂亮国的驻军能有这个本事了。 反正在冲绳,从来都不是当地人说了算,而是飘零国的军队说了算。 第1670章 谁都不敢动 驻军基地用的电都是自己用柴油发电机发出来,所以跟当地的电厂本来井水不犯河水。 傀儡会长给漂亮国的驻军的最高长官送了一份厚礼,请他去给冲绳知事施压,逼新能源发电厂的股东,把这个电厂低价卖给他。 漂亮国军官笑了笑:“我可以帮忙,不过如果办成了,我要你的电力公司和新能源发电厂百分之三十的股份。” 傀儡会长这下骑虎难下了:“新能源可以,旧的发电厂,我说了不算呢。” 军官:“那就把你的给我。” 反正不搞定这个新能源电厂,总公司也会辞退我,把股份给收回。 只能破釜沉舟,背水一战了。 傀儡会长这么想着,回答说:“好。只要能办成,这些都好说。” 漂亮国军官就开着他的军用路虎去找知事了。 知事苦笑:“长官,这事我还真逼迫不了。这块地已经卖给这个公司了,而且对方同时拥有欧洲几个大银行和霓虹银行。我今天要是敢去捋这个胡须,明天可能就会被几个国家大使馆投诉到首相那里去。分分钟被罢免。” 你们不怕得罪俄罗斯和乌克兰,可是对于英吉利的公司,你们总不能还用那些不要脸的招数吧。 军官皱眉:“是吗?” 知事拿出当初季青韬和唐兆年给他的名片:“长官可以去打听看看。” 正好,你们我也惹不起。 你们既然想吃白食,就去查一下。 等你们踢到铁板就自然死心了。 反正我的政绩都到手了,只需要开开心心坐山观虎斗。 军官回去打了一通电话,动用了一些人脉,然后被吓到了。 这两个人哪里是商人啊,简直是军政商三界横行,黑白两道通吃。 他们这些年在冲绳没少干坏事,撞死个把本地人,玩本地姑娘玩过头,都是直接回国躲一躲就没事了。 毕竟有外交豁免权。 可是这两个人绝对不能得罪。 虽然股份很诱人,他可不想莫名其妙失踪,浮尸在波罗的海或者黑海里。 况且他家人还时不时去伊斯坦布尔度假呢。得罪了对方,以后连订房都订不到。 傀儡会长一看就连漂亮国军官都一问一个不吱声,越发奇怪。 这几个人到底什么来头?! 不行就把他们的店给烧了吧。 他找不到人,打算自己动手,连汽油都买好了。 晚上觉得床边有人,睁开眼就对上了四五个满身文身的彪形大汉。 中间那个,他认识,是以前冲绳社团的老大。 就连他都跟着这个老大干走私起家。 这会老大满脸阴云,杀气腾腾。 傀儡会长忙爬起来,低头弯腰,哆哆嗦嗦地问:“您怎么来了.......有事派人叫我过去就是。” 其实他是仗着在老大手下当过头目,才能当上“冲绳电力公司”的傀儡董事。 不过发达了以后,他就跟这帮人断了联系。 老大也没有为难他,也从来没有来找过他,算是仁至义尽了。 所以他此刻再见到老大有点心虚。 老大说:“混蛋。你还没完了吗?上次把我们出租的电车偷了,想卖到东南亚没成功,我都忍了。你还找人来砸店,我也没有说什么。你特么竟然还敢来烧我的店?!!是不是我现在太好欺负了,才让你这么肆无忌惮?!!” 傀儡会长很惊愕:“啊,那不是欧洲人的生意吗?” “井上那小子没有告诉你?”老大挑眉,“啊,也对,他是在你离开社团以后才加入的。不知道你的底细。我在这个电动车租售公司和发电厂都有股份。” 傀儡会长忙跪下:“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不敢打他主意了。” 老大微微点头:“看在你不知道情况,还白白给我们送了那么多租金的份上,这一次我就不追究你的责任了。” 他一摆手,那些手下就把傀儡会长买的汽油什么的,都搜了出来。 老大阴森森望着傀儡会长,说:“你要再敢动什么歪心思。我就把这些汽油用在你和你的家人身上。” 傀儡会长忙磕头:“知道了。我绝对不敢。” 老大才点头,带着人走了。 傀儡会长瘫坐在地上,一身冷汗:欧洲人好奸诈,竟然扶持了我最怕的人来做我的对头!!难怪他们笃定我不能把他们怎么样?!!现在我要怎么办,就坐着等死吗? 可是他发现自己立刻就顾不上去管这事了,因为“冲绳电力公司”的股票开始狂跌。 不仅仅是这一家,霓虹十大电力的其他家股票都在跌,只是其他九个没有“冲绳电力公司”跌得这么惨。 他一打听,原来是个新能源发电厂高调宣布要在东京证券上市。 这个公司毕竟有欧洲银行做背书,加上冲绳岛的用户量,轻松就能达到上市的要求。 立刻有几个权威财经杂志刊登报告说,十大电力公司是挺过了亚洲金融危机的怪物一般的巨大企业,不可能这么容易就被打败,只是现在是春夏交接,取暖的用电已经减少,制冷的用电还没上来,用电量减少,所以看着业绩减少。 其实每年这个时候都会是这样,所以大家不要恐慌。 报告还把连续时间的逐月用电量和股价都展示出来。 报告还说,每次有新的电力公司上市都会对十大电力造成一定的冲击,这都是正常现象。 这些话听着很有道理,其实从技术上分析也确实合理。 金融危机之后,很多公司破产。 因为电力公司是搞能源的,提供的是每个人日常生活必不可少的商品。 特别是“冲绳电力”,是岛上,也是方圆几百公里唯一一家电力公司,妥妥的独门生意。 再加上十大电力公司抱团,控制了几乎整个霓虹国的电力,跟政界军界的关系又如蛛网一般错综复杂牢不可分。 所以股票一直还算硬挺。 可是在投资者们看来,却是在强行托市。 电力公司有钱,请几个“专家”来“狡辩”,太容易了。 反正上嘴皮子碰下嘴皮子,是黑是白,全凭“专家”的心情。 不过股价总算是暂时稳住了。 第1671章 让它死吧 唐兆年和季青韬压根不在意这些风波,开开心心的去东京证券交易所敲钟,宣布股票正式进入股市流通。 同时有几家大报纸同时报道说:“这是人类能源的未来,是真正的无污染,可再生能源。” “真正的高科技,无限制发电。哪怕以后人类抛弃地球,去其他星球定居,也一样需要这些技术。” 然后还放上了新能源电力公司在欧洲几个国家的复合发电厂。 不管是有没有眼光的,也不管是知道不知道内幕的投资客,都开始抛掉手里的其他电力公司股票去买入这个有外资背景,前景一片光明的新公司。 电力公司的股票又开始下跌。 霓虹股民已经被之前股票狂泻的情景吓破了胆,所以现在看到股票继续跌,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抛了再说。 金融界所有人士都没有想到,硬挺了这么久,还有政府强硬支持的电力公司,竟然会在一个小小新能源发电厂的冲击下,就溃不成军。 就算本来是阶段性调整,现在变成了恐慌性下跌。 其他几个大电力公司自顾不暇,自然管不了冲绳电力公司的死活。 傀儡会长只能向东京电力求助。 东京电力的会长说:“不要慌。不就是砸钱做市嘛。我们也砸,看谁能搞得过谁。霓虹还找不出第二个企业比我们更有钱。” 他征求了董事会的决议,准备了上百亿日元开始砸钱。 结果他的钱扔下去,股票才稳定了一天,就有人把十大电力公司里的五个投诉到了公正交易委员会,其中就包括东京电力。 投诉内容是,这五个电力公司垄断电力市场,搞不正当竞争,用不法手段禁止其他发电厂特别是新型能源发电厂的修建。 自从霓虹参照漂亮国的《反托拉斯法》创建了《禁止垄断法》以后,这几十年一直在修正和补充这个法律。 90年代以来,每年都有好几起违反这个法规的公司被重罚。 霓虹经济危机后,国内大批企业倒闭。 为了防止某一种商品生产销售过度集中到一个企业手里,政府对这种投诉越发重视,不管金额大小,都要严肃审查一番。 其实这也是霓虹政府在防止外国人通过企业控制霓虹。 毕竟在霓虹成立公司买卖股票是不看国籍的。 东京电力的会长隐约觉得这个投诉跟冲绳太阳能发电厂有关。 他第一次觉得害怕了,顾不上救冲绳电力了。 因为这个投诉如果处理不好,不单单是要丢到冲绳这块市场,五个公司都要大出血。 他秘密在各个大臣之间活动,试图把这件事压下去。 “知情人士”又把这个消息透露给了两个向来喜欢跟大企业对着干的报社。 报社立刻头版头条报道了这个新闻,并且每日追踪报道。 民间苦于高价电已久,所以格外关注。 率先报道这件事的两家,报纸销量猛增。 其他报纸眼红这个热度,也顾不上电力公司会不会不高兴了,都急吼吼地在头版头条跟踪报道这件事。 越多报纸报道就越多投资者知道,然后抛售就越猛烈。 九个电力公司又开始跌。 “冲绳电力公司”则一直狂泻不止,在退市的边缘上疯狂试探。 虽然霓虹政府要认真执行《禁止垄断法》也不可能看着几个大电力公司就这么破产退市。 所以首相在处理民怨,公平和包庇中间找了个平衡点,罚了这五个公司各一千万日元了事。 接下来政府和东京电力公司商量联手拯救各大电力公司的股价。 毕竟冲绳这个地方,说重要只是个小岛。说不重要却是霓虹的最南端。 要是“冲绳电力公司”破产了,冲绳岛上的能源彻底被外国人掌控,这个岛就会彻底变成别人的了。 可是这两年大家都不好过,地主家也没有余粮。 没有钱,怎么救? 财政大臣跟首相提议说可以向乌克兰和俄罗斯银行求助。 这两个银行分别是由乌克兰和俄罗斯的首富创建,绝对有这个财力。而且他们独立于漂亮国和任何一个欧洲国家,也不用担心中国的介入。 首相让财政大臣去跟他们谈。 财政大臣很犹豫:“如果对方要求我们用东京电力公司的股份作为交换条件.......” 其实这两家银行之前就表达过这个意愿,却被东京电力拒绝了。 首相咬牙说:“先请过来谈。实在不行,只能让东京电力割点肉了。总比现在抱着一起死好吧。” 只要不是让出公司的控制权,仅仅分红,他们还是可以接受的。 毕竟这个世界上的有钱人都不傻,不会只出钱不要求回报。 财政大臣把两个银行的大佬请了过来,分别是雷托和乌索。 这两个人之前都是黑手党,而且还是好朋友。 两个人身上背的人命,加起来没有一百也有八十。 现在他们洗白了,从商从政。 不过再洗白,杀气还是在那里摆着。 财政大臣面对他们,吓得不由自主拼命吞口水:“啊,那个。今天请两位贵客来,是想向你们借钱,救股市。” 雷托冷冷地说:“你们那个烂股市不救也罢。” 财政大臣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乌索:“啊,你说说看,要救哪一家。” 财政大臣:“就是几个电力公司,主要是‘冲绳电力公司’” 雷托摇头:“不救。我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这个公司没戏了,让它死吧。” 乌索冲在一旁装死的东京电力公司会长抬了抬下巴:“你们的东京电力还欠着我们好两三千万美刀能源费没给呢,还想借钱啊。不赚钱的公司,该扔扔,别拖累我们。” 会长擦着额头的汗:“那些钱,我会尽快付给两位。两位需要我们拿出什么样的诚意,才肯伸出援手呢?” 乌索:“很简单,我们要东京电力的股份。” 雷托:“啧啧啧,以前就说了叫你们把股份拿出来,买能源还能优惠一点。你们小里小气捂着不给。现在东京电力营收比这副鬼样子,明显就是个赔钱货,我还要好好琢磨一下能不能入局。” 第1672章 等我摇人 会长早有心理准备,所以没有表现得太痛苦,问:“二位要多少股份。” 雷托挑眉:“那要看你们要多少钱。我们就用这笔钱入股。等价交换。” 会长:“我们要一百亿美刀。” 雷托:“哦,那你得给我百分之五十以上股份。而且要同股同权,别想给我耍什么心眼子。” 会长咬紧牙关,好一会才苦着脸说:“百分之五十不可能呢。” 我们这么费劲,就是为了阻止一个岛的电力被外国人控制。 结果你倒好,直接上来就要控制整个东京的电力。 而且,东京电力市值超过十万亿日元,折合约1000亿美刀。 怎么到了你这里,一百亿美刀就想要我百分之五十的股份? 按市值算,那不也就百分之十吗? 趁火打劫也不要这么狠!! 乌索:“我知道直接要东京电力百分之五十股份让你太为难了,毕竟公司不是你一个人的。那这样吧。算上中部电力公司,关西电力公司,共三个公司,各百分之二十的股份。” 中部电力公司,总部位于名古屋,顾名思义,其服务范围主要针对中部地区。 关西电力公司成立于1951年,总部位于大阪,为包括2府6县(京都府、大阪府等)供电,在核能源领域具备强大的实力。 这三个公司控制了霓虹的三大都市圈东京都市圈、大阪都市圈和名古屋都市圈的电力供应。 刚好这三家公司这一次都被举报了,除了“冲绳电力公司”之外,这三家股价跌得最惨。也要他们来救。 会长咬牙说:“三个公司各百分之十,两百亿美刀。” 雷托冷笑:“你去问问,这世界上,除了我们,还能找得出几个能直接给你两百亿美刀的人。” 虽然找得到,但未必会给你们。 反正除了漂亮国,其他国家的财团基本上都跟我们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除非利益大的惊人,不然那些人不会来跟我们竞争,得罪我们。 会长自然知道。 有这么多资产的人未必有这么大现金流。 他自己就是其中之一,不然现在也不会找人借钱。 其实他已经在私下联系了七八个国际大鳄,都是身家号称万亿的那种。 可是聊天喝酒没问题,一说到要拿钱救市,对方就开始诉苦说最近也缺现金流。 有稍微实诚一点的会说:被那几个漂亮国人控制的公司,我们从来不掺和,除非直接卖给我们。不然到时候钱出了,一点好处没。等公司好转了,就会被直接踢出局。我们以前也吃过亏。 乌索说:“百分之十八,一百五十亿美刀,你也就东京电力市值高一点,另外两个值不了那么多钱。还有,你们欠我们的能源费,要算在入股的资金里。以后能源费该怎么给就怎么给,一码归一码。” 会长咬牙想了想,又退了一步:“百分之十五,两百亿美刀。这是最后的底价了,不能再让了。” 乌索看了一眼雷托。 雷托说:“行吧,不过为了降低风险,防止贵国有人恶意调查,我要多拉几个人来投资,并且跟他们一起持有这些股份。而且我要跟你签署一个具有霓虹和国际法律效益的协议,在其中规定我们拥有的股份权益,并且任何人不得过问我们这群人的身份,并且不得以我们的身份或者其他任何理由拒绝我们行使这些股份对应的权利。否则将赔偿我们四百亿美刀价值的黄金。听说东京电力在英吉利银行存了黄金,就用那个做担保吧。虽然数额不够,总比没有好。” 会长下意识就说:“这个要求太苛刻了。” 雷托冷笑:“现在是你向我们要钱,有什么资格觉得苛刻?再说,这个只是对不履行合约的惩罚,只要不毁约就不会起效?除非你们从一开始就打算黑了我们这笔钱。” 会长一哽,暗暗咬紧牙关,心里狂骂:妈的,这个乌克兰人怎么会这么精明,真是滴水不漏。 要不放弃“冲绳电力公司”算了。 乌索打了哈欠:“大老远的跑来,真累呢。以后没想好付出相应代价,就不要提要求了。” 一直不敢出声的财务大臣小声说:“刚才我收到消息,上午收盘,又跌了百分之五。” 会长皱眉:“冲绳电力公司?” 财务大臣:“不止这一个。还有东京电力。不知道是谁把消息泄露出去,说东京电力要救冲绳电力。” 股民觉得这是个赔本买卖,担心东京电力会被拖累,所以就又开始抛售股票。 现在东京电力已经被推到了浪尖,不顺着浪潮下来,就会摔死。 会长犹豫了一下,说:“找律师来签协议吧。” 雷托咧嘴一笑:“别急,等我摇人。” 会长:“我们可能比较着急用钱。” 雷托:“人都在东京,不要急。” 他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码,接通了,却只说了两个字:“来吧。” 会长隐约觉得他说是中文,可是因为太快所以听得不仔细。 他也来不及深究了,忙把自己的律师也叫来了。 不一会儿,四个亚洲面孔的人一起到了。 虽然其中两个五官深邃,皮肤白皙,看着又有点像混血儿,所以他也不能完全确定。 而且最年轻,也是最帅那个一进来,其他人都站了起来。 然后他就在中间的坐下坐下,其他人很自然的就围着他坐下了。 好像这事件天经地义的事情。 可是要知道,这四个全是大佬...... 那种感觉像是一条狼带着一群老虎在打猎。 这是谁啊...... 会长连惊带吓打量着对方。 然后有个人从那个年轻人身边过来,递给了会长一份协议:“我是这几位先生的律师,会长先看看协议。” 会长一看,协议是日,俄,英,中四版,内容就是他们刚才谈的那些。 他越发疑惑:我们刚刚谈好,这个协议怎么这么快就弄好了? 而且怎么连他英吉利银行账号都备注了?!! 他们是怎么知道的? 第1673章 引狼入室 会长暗暗咬牙切齿把协议递给自己的律师。 律师看了看,除了雷托刚才说的那些,没有其他坑。 财政大臣出去接了个电话回来小声在会长耳边说:“下午‘冲绳电力公司’接着跌。而且刚才他们说的三个也跌得很吓人,另外几个稍微好一点。” 这个局,不会就是你做的吧? 会长看了一眼那个年轻人,背上寒意丛生,试探着问了一句:“这位先生高姓大名......” 年轻人微微一笑:“小姓李。” 李....... 李文军?!! 难怪....... 那就是你策划的没错了。 不然举报信什么的,怎么刚好这么巧就包括了你要的这几个公司?!! 我怎么有一种引狼入室的感觉....... 等我这一次渡过了难关,一定要好好以牙还牙,去中国的股市搅动一下。 会长心里万马奔腾。 乌索又打了哈欠:“哎呀,好累,人年纪大了,果然容易疲惫。你赶紧签吧。再犹豫一下。我们就懒得陪你耗了。” 李文军又说:“只要我们成了大股东,自然就不会让股票再往下跌,以后有什么问题,我们也会来救。” 放屁,我又不是三岁孩子。 你们这种热钱,哪里好赚去哪里。 只要赚够了钱,肯定会套现离场,哪管我们死活。 我现在是无计可施了,不然哪会这样坐等被收割。 会长心里骂骂咧咧,盯着协议不出声。 李文军接着说:“会长作为霓虹国的上层人士,心里肯定比我更清楚,漂亮国才是吸血鬼。上次金融风暴就是他们操纵的。要不是他们还需要贵国来平衡中国,贵国现在已经破产了。他们还控制了贵国好多公司的股份,好反复收割你们,让你们世世代代做他们养的羊。我们好歹只赚眼前的钱,不要你们的命。” 这在霓虹国的决策层是一个人人心里都清楚,却没有人敢说破的禁忌。 现在的情形就是,霓虹国打不过漂亮国,如果能引进别的强者,倒还更安全。 按照中国人的智慧,这叫“坐山观虎斗”。 会长沉默了片刻,又问:“李先生到底代表的是中国资本还是欧洲资本。” 李先生又说:“都一样。反正不管是欧洲还是中国,在对抗漂亮国资本这件事上,我们的利益一致。所以我们在资本市场表面上可以做敌人,私下一定要保持一致,不然就只能等着被再次收割。这一次,其实是我们在帮你,逼着漂亮国把一些股份吐出来。” 会长说:“请再给我半小时,几位稍等。” 李先生像是知道他是要去开紧急视频会议,伸手做了个请的动作。 会长出去,房间里只剩下雷托他们。 雷托指着李文军坏笑,用粤语小声说:“扑街!又被你得逞了。” 李文军咧嘴笑:“多亏几位大佬配合。” 唐兆年:“想不到想不到。少见的人聚得这么齐,竟然是在霓虹国。” 乌索:“是啊,跑一趟还是值得的。” 会长在那边跟董事会开视频会议。 大股东一听要拿出三个公司的百分之十五股份,全炸锅了。 会长默默调出下午的股市行情。 冲绳电力公司已经跌了百分之十了。 这几天累计跌了百分之七十。 今天三大电力公司都跌了百分之五以上,其他也跌了百分之三。 大股东们又是一片死寂。 会长:“要么你们再掏点钱来救?关键今天请来救市的两个人还是能源大户。这一次不让他们入股,他们肯定要把煤炭石油大涨价。” 这边电价不给涨,那边能源又大涨价,到时候就看哪个电力公司谁先绷不住。 刚才那帮人有一句话很对:拉他们入股了,他们总不能看着自己的钱打水漂,肯定要救的。 他也想明白了,横竖都是死。 这次拉这几个人进来,还能多活些日子。 马可.弗洛此刻心里各种狂躁:什么修太阳能发电厂,其实从头至尾都是为了入股三大电力公司!! 干呐,到底是什么人在后面指挥?!! 真是一个又一个的坑,挖了无数坑,想不掉进去都不行。 他问:“这个价格还有没有得谈。” 会长:“我就是谈完了才来说。” 马可.弗洛抿嘴。 会长说:“表决吧。少数服从多数,如果没通过,我就不救了。反正也没有钱,看看能拖多久吧。” 表决完毕,通过。 会长回来的时候,轻松多了。 李文军他们从他的表情猜到了结果。 会长利索的签了各种协议。 雷托签完字,还要贱兮兮地揶揄他:“何苦呢,何必呢。一开始你就接受,也省得折腾这么久,最后还不是得乖乖把股份给我们。之前是我们主动,谈的价格肯定比现在好啊。” 会长也顾不得还嘴和生气了,问李文军:“什么时候能收到钱。” 李文军:“等一下。” 他打了个电话,挂了电话,就说:“钱已经转给你们了,请查收。” 会长打电话问公司财务。 财务说已经到账了。 还别说,还真别说。 这几个人,虽然可恶,但是付钱很痛快。 而且真的有钱,几百亿随时能拿出来。 比抠抠搜搜的漂亮国人好多了。 会长狂喜,热情地跟对方握手告别:“多谢几位帮忙,我们不会忘了你们的。” 完全忘了自己一个小时前还咬牙切齿,对李文军恨之入骨。 李文军从里面出来,问其他人:“哥几个跟我回去吃点好的嘛?” 雷托一脸懵:“去哪儿?” 李文军:“‘佛堂清舍’还是‘望山居’随你们选。我们现在去机场,晚饭就能在‘文军新城吃’。” 季青韬皱眉:“不用查航班啊。” 他们两那天能那么快回来,是因为刚好有航班。 李文军冲他挤了挤眼睛:“大哥们,坐私人飞机啊。不然我今天怎么这么快到。我们的私人飞机都造出来这么久了,你怎么一直不用呢。” 唐兆年跟季青韬瞪着对方,好一会儿才说:“丢。忘了可以叫私人飞机接送了。” “早知道之前在冲绳就直接回去了。” “就是,我们还等了那么久,白吃了几天生鱼片和拉面。” 第1674章 逆天的新业务 李文军的私人飞机能坐十个人,即到即开,全速前进。 他早上才飞去东京,傍晚就回到了“文军新城”。 杨守拙在他们出发的时候也从穗城出发,竟然差不多时间到达。 不得不说,私人飞机就是快。 除了成本高没毛病。 不过这一次利润惊人,这点成本不足一提。 陶光明被拎过来吃晚饭的时候,有些懵:这帮人最近是开发了什么特异功能吗?怎么都来去得这么快...... 而且李文军走的时候明明说要去打一场恶战。 这是溃不成军,逃回来了么? 李文军等他坐下,说:“这一次用的私人飞机来去,所以效率高。” 唐兆年:“哎呀,能在家吃晚饭,值了。” 陶光明立刻觉得手里的烤鸡腿不香了:往返一次,二十万没了?!!就为了赶回来吃顿饭?! 你们在东京多住一晚怎么了?五个人五万块冲顶了。 雷托翻白眼:“死肥仔,瞧你那抠抠搜搜的样子。” 他一坐下就开始狂点菜:红烧肉、烤鸡,竹笋炒肉片,小炒牛肉,蘑菇汤,烤全羊。 最后是唐兆年按住了他:“你疯了,别说一顿,三顿吃不完。” 雷托不情不愿把烤全羊改成了烤羊腿。 杨守拙带来了玉冰烧,雷托和乌索赞不绝口说:“这个够劲儿,跟伏特加一样好喝。” 李文军安排雷托他们在“佛堂清舍”住一晚,明早各回各家。 睡觉前,李文军坐在自己的书房里复盘这一次交锋。 放出的新能源电厂的股票已经让他们赚得盆满钵满。再加上低吸高抛先做空再做多“冲绳电力公司”和几大电力公司的股票赚的钱,基本上能把在冲绳修建新能源发电厂的投资给收回了。 以后冲绳收电费和卖车的钱都是纯赚。 更重要的是,他还通过雷托和乌索悄悄掌握入股了霓虹的三大电力公司。 他也知道,未来很长一段时间,火电和核电还会是霓虹的主要电力来源,所以也没想这么着急取代霓虹电力公司。这一次的操作,只是想搅乱市场,得到电力公司的股份。 所以总结下来,算是所有目标达成,零成本。 有了雷托他们赞助的钱,几个电力公司总算是稳住股价。 而且几个国际大银行入股三个电力公司算是重大利好消息,股票不但涨回到狂跌前价格,甚至还高了一些。 “冲绳电力公司”的那个傀儡会长被狠狠骂了一顿,叫他以后不要再搞事情,老老实实待着,以后别打新能源发电厂的主意了。 傀儡会长像个孙子一样乖乖挨训,大气不敢出。 这次侥幸能活下来,他也心有余悸,身心疲惫。 外界都知道这次股票狂跌有幕后推手,也知道乌克兰和俄罗斯的两个首富联手才能挡住这个幕后黑手的攻势,可见对方有多可怕。 外界猜测这个幕后黑手肯定也是新能源发电厂的老板。 唐兆年和季青韬绝对没有这种手段和能力,也就是说他们背后还有更厉害的人。 只有唐兆年他们知道,神也是李文军,鬼也是李文军。 论腹黑,谁也玩不过李文军。 这边如没有硝烟的战场,各种勾心斗角,生死博弈。 冲绳岛上却风平浪静,不但租车的行情很好,电动单车和电动轮椅也卖得飞起。 腿脚灵活的老人骑着电动车满街跑,腿脚不灵活地则坐着电动轮椅满街跑。 老人们好像找回了年轻时骑着自行车在大街小巷和海边狂奔的快乐。 只要不作死开到沙滩里去卡住,老子(老娘)就所向无敌!! 还有一些人看到了商机,从租车点租一辆电动车去机场外拉客。 专拉那些第一次来,不知道深浅的游客去酒店。 反正租一天也就两千日元,跑一趟就赚回成本,剩下都是利润。 租车行也开心:因为电车成本远比油车低,出租率越高,电池翻台速度越快,成本回收越快。 李文军又在各国的租售点推出了一项新业务:租售电动游艇。 租游艇的规矩跟电动车一样,必须在指定区域内使用,按小时收租金。 毕竟港口本来就是黑社会老大的大本营,所以开展这个业务压根不费力气。 游艇的租金就比电车的高多了,而且还提供代开游艇和租渔具,救生衣服务。 驾驶员的费用另计。 毕竟是奢侈品。 客户只要在附近的任何一个租售点交押金,就可以拿到停放在最近港口游艇的编号,然后指纹开锁,开到海面去。 超出指定区域,就会自动返航回到出发点。 还游艇的时候,只要把游艇拴在指定的几个海滩任何一个,然后到最近的租售点交租金,拿回押金。 蓝天白云之下,清澈的海水,白色沙滩上,破浪而行,海风拂面,想想都刺激。 关键大多数人连普通游艇都没玩过更别说电动的了,而且只有几个地方有这逆天的服务,现在碰到了,高低要租三四个小时过过瘾。 而且海面比路面宽,海面宽阔也不怕塞车,所以游艇的租赁业务比电动车还火爆。 这个游艇的业务一开,就出了个小小的意外。 有一家人早上租了游艇出去,到傍晚还没回来。 他们的亲友报警。 因为对方是白种人,所以警察比较紧张。 警察来总店询问。 冲绳电力公司的那个傀儡会长听说了这件事,幸灾乐祸:“呵呵,你们技术还行,毕竟没在海边待过。没有经验。肯定没想到游艇会有这个问题。这一次,我一定要叫你们吃点亏。” 他暗戳戳地叫了一帮员工去租售点外面围观。 要是那家人出了任何意外,他们就趁机煽动亲友闹事要赔偿,把事情闹得越大越好。 总店一查行驶轨迹,发现那艘船停在一个海域很长时间。 天气预报说,晚上有台风。 围观的人幸灾乐祸:“呵呵,看看,这就是只管赚钱的后果,压根没有考虑海上的天气多变。” “肯定不止这一艘游艇出去了没回来。” 店长虽然是黑社会老大,可是也没有遇见过这样的情况,忙叫人把所有店查了一下。 果然还有二十几条游艇没回来。 第1675章 追不上 那些人立刻起哄:“台风一个小时以内肯定登陆。靠租售点这几个员工出去把船一条条拖回来,根本就来不及。这些人死定了。” “就是,你们为了赚钱,简直就是草菅人命。” “把屏幕转过来,让我们看看那些船的实时轨迹。不然,你们这些无良商家为了推卸责任,肯定会在后台偷偷消掉他们的痕迹,当作什么也没有发生过。到底死了多少人都不知道” 警察生怕激起众怒,更怕被说包庇罪犯,压根不给店长时间反应,就直接把电脑的屏幕一转面向大家。 屏幕上的地图上闪烁着二十几个绿点,表示目前在海上航行的游艇的位置。 外面的天空乌云在聚拢,空气像是凝固了,就好似进了桑拿房,闷热潮湿到不行。 他们说的没错,就算一个个去拖回来也来不及了。 店长也有点慌,想起他那个年轻帅气的老板说过,任何问题解决不了都可以直接给他电话,忙转身进去打电话给李文军。 李文军说:“系统里有个一键返航,只要点一下,所有还没回来的游艇就会回到最近的码头。不过,你要挨个打电话下令给码头上的人,把游艇上的客人都请下来,一个不能留。清理完后立刻向总店报备,你叫人在系统上标记。确保没有遗漏。有遗漏的,你要亲自打电话去港口确认游艇的位置是不是跟系统标示相符合。还有车,所有车立刻也一键返航到最近的租售点。操作程序跟游艇一样。” “啊,好好。”店长才想起来还有这个功能,手忙脚乱挂了电话立刻操作。 此时天已经全黑了,开始刮风了,越来越大。 好像有只无形的手赶小鸡似的,赶着那些游艇,按照指定航线,自动回到了港口。 所有人看见屏幕上那些绿点的诡计,目瞪口呆。 有人惊叹:“卧槽,这都可以。” “真的假的?!!” 风呼呼吹着,有些吓人。 各个港口打电话过来说:“所有顾客都很安全。我们向他们解释了情况。都很理解和配合。现在所有游客都回来了。” 店长暗暗松了一口气,回答:“嗯,把所有游艇开到避风港口拴好。确保顾客都在刮台风之前安全到达各个分店办理退船手续。” 其实这句话其实是在说:没事别让那些顾客再在港口瞎几把折腾了。不然刮跑两个又找我们麻烦。 他觉得自己像个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的大将军,真过瘾,比干走私跑船要有成就感多了。 然后好多辆车也在旁边进了车库。 服务员们都忙起来了,按照李文军说的挨个给顾客鞠躬,然后领他们去前台办退车手续。 顾客们嘀咕:“诶?怎么回事,这个车完全不听使唤,直接就回来这里了。” 服务员:“不好意思,晚上刮台风了,为了您的安全才强制返回呢。今天所有的租金都按八折收。” 刚才报失踪的顾客被港口用专车送到了总店跟亲友会合,办手续。 那些围观捣乱的人这才信了,面面相觑,悻悻地悄悄散了。 这会儿,真正看热闹的人,都在饶有兴趣的咨询。 “哇哦,这个一键返航是个什么操作。” 服务员笑眯眯地回答:“我们的游艇的操作系统是现在世界上最智能的操作系统。不单单是紧急情况,控制中心可以一键返航。当某一个游艇检测到电池的电量太低,再继续使用可能导致不够电量返航,这条游艇也会自动返回到最近的港口,换电池。如果客户不认识路或者遇到紧急情况无法自己驾驶,可以手动一键返航,或者向控制中心发出求救信号,让控制中心一键返航。” “哇哦,牛逼,真是跟看科幻电影一样呢。你们的产品到底是哪家公司生产的啊。” “其实这些产品是一家中国高科技企业生产的。” “切,高科技还能比霓虹强。我大霓虹的科技才是最强的。” “霓虹至少暂时没有这个科技,而且很长时间内都追不上中国。” “诶,你怎么这么说话呢?” “各位还是赶紧回家吧,风越来越大了,在外面逗留不安全呢。” 李文军晚上给店长打电话严肃的“讨论”了这件事:“这一次是侥幸,有顾客报警提醒了我们。不然我们压根没关注到台风的事情。你以后必须密切关注次日乃至三天内的天气预报。做好十足的预防工作。如果有极端天气,再多顾客,利润再可观,也坚决不能把游艇租出去。不然出一次事故,不单单几个月白干,还会让对手钻空子。就算顾客没事,游艇被卷跑了,损失也很大。” 店长第一次像个孙子一样老老实实挨训,不敢有任何反驳。 因为李文军说得对。 而且他现在想想也挺后怕的。要真出了事,这些投资客就损失点钱,他就要去大牢里蹲着了。因为他是第一责任人。 其实本来是季青韬跟他联系,他也以为季青韬和唐兆年是老板。 后来几次事件之后,他得到了他们的信任,才见到李文军,明白李文军才是真正的核心人物。 虽然对方是个年轻帅气的小伙子,可是魄力和能力却能让任何年纪的人都对他心悦诚服。 次日,风停雨霁,又是晴空万里。 租游艇的人挤满了租售点。 店长不得不在旁边另外搞柜台来接待。 这个游艇的业务持续火爆,店长数钱数到手抽筋。 季青韬又“无意”中告诉店长,其实“文军实业”还生产小型直升机。 就是整个客舱都是透明的那种,最适合观光。 店长立刻意识到还可以拓展另外一项新业务:就是乘坐小直升机环岛飞行。 这个更逆天啊,绝对比游艇还更火爆。 他兴奋地去冲绳县知事那里申请飞行许可。 结果被漂亮国驻军直接否决。 李文军他们其实已经预测到了结果,只不过用店长去试探一下。 毕竟他们是外国人,直接去申请,会让人起疑。 第1676章 神奇的打印机 李文军不会跟任何人说,夜里悄悄从门店起飞的无人飞机都去了哪里。 那些飞机都带着他们最新的夜间拍摄相机,给他传回了无数清晰的照片。 他准备了好几年的网购平台“万物”,今年劳动节隆重上线。 同时推出网站和应用软件。 埋头苦干的田润安也终于露面了。 他默默无闻太久,久到不停有人向李文军质疑他是不是在浑水摸鱼滥竽充数。 李文军却一概回应:“这就是孵化期,要耐心等待。” “文军实业”和友商的任何产品都能在这个平台。 顾客们可以在平台上下单,付款后,东西就会通过“文军物流”送到客户手里。退换货可以找“文军实业”的任何一家门店。 主要现在快递员还不够多,所以邮寄退货会比较麻烦。 之前的失败,让很多人对这个购物平台抱着怀疑态度。 李文军在这个平台上线之前,就展现了他的“钞能力”,要广告媒体部门制作了各种平面、视频广告投放在电视,杂志,报纸,车站广告灯箱上。 铺天盖地,无处不在。 为这个平台上市做了足够的铺垫。 他这样不计成本,让陶光明他们很不理解。 因为“文军实业”的东西销量一向很好,压根不需要搞什么网络销售。 更别说这样砸钱来搞了。 那种感觉,就像是用燃烧完一盒火柴的代价来找一根火柴。 可是不管谁来问,李文军却始终只有一句话:“好酒也怕巷子深。一个品牌要是不注重宣传,很快就被顾客遗忘。” 他未必要抢别人生意,但是以后不能叫别人用“流量”这种东西来掐他的脖子。 年轻人对这种销售方式很感兴趣,有没有需要都愿意尝试在手机上购买。 毕竟现在手机的技术比几年前先进了很多,速度快很多。 不需要像之前非要搞台电脑才能弄了。 李文军现在有大把时间待在文军新城了,现在早上起来先去办公室把文件签了,处理必须要他处理的事情,然后下午就坐着无人驾驶汽车的试用车,去各个研究所和厂里转悠。 大家心里又兴奋又害怕。 因为李文军上一次这样挨个检查好像还是上一次。 毕竟他打算做甩手掌柜以后,都是让大家有问题自己来找他。 没人找他,他就当没问题。 大家觉得兴奋是因为他一来就能看出很多问题,让厂里发展方向明确,技术进步飞速。 不过这也意味着会提很多意见,下一堆任务,然后大家就要忙到飞起。 可是他从来都不来的话,进步慢,到年底可能就会垫底。 钱不钱的无所谓,主要是面子上过不去。 董庆军跟着李文军。 他意正言辞的说是怕自动驾驶汽车出问题,大家都知道他是想看热闹。 陶光明怕董庆军捣乱,然后李文军还惯着他,只能也跟着。 李文军第一个去的却不是自己的厂子,而是白立刚那里。 因为他三年前跟白立刚说要搞3d打印机。 当时白立刚一边要支持光刻机的研发,一边要搞国内自主研发的高清且廉价的扫描机和打印机,有点焦头烂额,所以心里是抗拒的。 他对李文军说:“打印机就是打印在纸上,所以叫打印机。纸就是平面的,二维的(two-dime sio al),外国人搞的什么3d打印机,都是噱头。这么多年了,漂亮国也就搞出了个用纸,纸浆和胶水堆在一起的东西。更像雕塑,用来搞艺术品纸制品还行,没有什么实际用途的。” 李文军却说:“3d打印机既然能打印立体的,也就是三维度的东西,只要技术足够先进,能用任何材料,且打印得足够精细和准确,就能打印世界上的一切东西。你想想,不管是人造的东西还是老天爷造的东西,其实就是各种材料堆起来的。” 白立刚问:“比如呢?” 李文军:“比如能跑汽车,能吃的真鸡腿,人身上的各种组织器官,手臂,大腿。眼球,耳朵。只要你能给出详细图纸,它就能打出来。” 白立刚:“这么神奇吗?” 李文军:“如果足够先进,说不定还能造出活人。就算是简单的纸塑,对你来说跨界也很大。你也需要软件和各种智能设备的配合。所以你可以向‘文军实业’的任何企业和研究所寻求帮助。需要任何物资和资金也尽管提。不过造出来的3d打印机,我要拥有一般的专利权。” “文军新城”里的老人听了,就以讹传讹,说为什么叫“三弟打印机”呢?因为李文军是家里的老二。 他想弄个能打印出活人的东西来,给他打印个三弟。 白立刚笑疯了,当时就立了g,一定要尽快把“三弟打印机”做出来,给李董打个三弟出来。 可是几年过去了,他最近才取得了一点进展。 所以李文军就迫不及待地去印刷厂看了。 白立刚背着手站在门口,愁眉苦脸。 李文军笑:“呦呦呦,一个3d打印机就把你磨成这样啊。” 白立刚:“不是因为研发,是因为儿子。” 白立刚的儿子白钊,是白立刚落魄的时候就生了的。 他小时候营养不良,所以个子只比白立刚高一点。 白立刚本来想他能当兵,所以起了个名字又是金字旁,又是立刀旁。 结果,白钊对当兵毫无兴趣。 白立刚又说让他去搞机械,汽车制造,铸造这些也行,也没白瞎这个名字。 结果白钊对这些也毫无兴趣,更不想继承白立刚的印刷厂。 他说这些都太枯燥,自己就喜欢做买卖,所以最后选了国际贸易专业。 去年毕业了,他跟着田润安在搞网购平台。 李文军:“怎么,在田总干得不开心?” 白立刚:“他说那不是正儿八经的国际贸易。这两天缠着黎广志说要跟着去非洲做生意。可把我愁死了。这是不是老天在惩罚我年轻的时候喜欢捡废品。” 白立刚因为捡废品跟黎广志成了好朋友。 白钊小时候没少去废品收购站玩。 非洲除了北非的几个国家和南非,其他地方都很穷,又乱。 到时候给他找个黑人媳妇回来....... 要命啊。 第1677章 高射炮打蚊子 李文军:“别别别,不至于。他要去搞贸易挺好的。不过不用去南非,去北非或者土耳其吧。到时候我看看。你让他先在这里干着。” 白立刚:“诶,北非不错。土耳其更好。” 李文军跟他往里面走:“3d打印机做成什么样了。” 白立刚:“我以前还笑漂亮国的3d打印机就是个纸塑机。后来发现自己笑早了。纸塑机也不是那么好做。我们花了一年时间才勉强把纸塑机打出来。因为那个纸浆容易堵喷口,跟造纸厂琢磨了很久才搞成。然后帮工艺品厂打了一堆纸杯和纸箱子。” 那个机器研发砸了几百万下去。 一个纸杯一分钱,一个纸箱五毛钱...... 真是高射炮打蚊子,代价太高。 李文军听了直笑。 旁边的人都感叹:李文军这一点就比很多老板强了。 别的老板要是听说砸了几百万下去,做出来个只能打纸箱子的东西,肯定气急败坏,怎么也要开除几个才解气。 李文军现在还笑得出来....... 白立刚又说:“然后我们所有研究人员一起琢磨,用材料能直接打印出东西来。他们说豆腐是豆浆凝固的。弄点黄豆磨粉调粘稠一点,加点卤水,能打豆腐块和豆腐干,还能打豆腐皮。” 有意思,这一趟果然来的值。 董庆军已经笑出声来,问:“打成了么?” 白立刚:“没,根本成不了形,而且馊了。人家点豆腐是静止的状态,我们是动态的。” 李文军:“失败没关系,要勇于尝试。” 白立刚:“我们又去弄了点面粉调面糊打馒头。” 董庆军:“为什么不打饼。” 白立刚:“3d打印机,立体的比较容易看出效果。” 董庆军:“打成了?” 白立刚:“没。死面,打不出来。有人加了酵母粉想再试试,结果一边打一边发面,不成形也就罢了,还把喷口堵死了,清理了一个星期才弄干净。” 董庆军:“你这个打出来也没人敢吃。还是画大饼吧。” 白立刚:“别捣乱,听我说。我们总结了一下,暂时不能打生的或者半成品食物,要打熟的成品。比如用熟面粉浆打面条。但是面条价值太低,我们就想试试蛋白质之类的,高热量,价格高的东西。就做出了能用两种材料打印一个物体的打印机。用蛋白粉和蛋黄粉打出了一个鸡蛋。看那个样子是跟剥了壳的水煮蛋一模一样。反正肉眼分辨不出来,” 李文军说:“诶,这也是突破哦。” 白立刚:“我们也觉得是。就把鸡蛋拿给邱艳和陶董鉴别了一下。她说下这个蛋的鸡绝对病了。蛋黄味道怎么这么怪。陶董说,蛋白太光滑,肯定是塑料做的蛋,有毒。死活不肯试吃。我们就拿回来了。” 陶光明脸都憋红了:“我去,我就知道那鸡蛋有问题。你们还骗我说是什么高科技鸡下的蛋。” 董庆军:“哇哦,连陶董都骗不了,可见有多假。” 白立刚:“然后我们受了豆腐的启发又用了石膏加水调成浆,然后一层一层打印,就能打出石膏雕塑。我也觉得行,总算是进步。然后又折腾了三个月,几个石膏雕像,效果是很好,但是工艺品厂说,只要有模子,他们十分钟能搞一个,成本不到十块钱。我们的成果最后被画画兴趣班拿去画素描了。材料研究所b所看不下去,提醒我说可以试试塑料。塑料饭盒,塑料手套,质量好的,单价也能卖出几十块钱。我觉得这个方法可行,倒不一定是要做塑料饭盒什么的,可以做别的塑料产品。比如零件比较多的高档玩具。用来做玩具的热塑性塑料可以用粉末状材料,然后采用加热烧结。” 李文军点头:“不错,从材料直接堆积到热烧结,已经是飞跃性的创新了。” 白立刚:“可是问题又来了,怎么加热,加热什么。怎么能保证烧结整体性和强度所需的温度,又不引起火灾,不把打印机烧掉。我们试验了好多次,用了多种材料,做出了现在这一款选择性热烧结3d打印机。” 董庆军:“什么叫选择性烧结。” 白立刚:“就是用电脑将一个三维立体图纸拆解成一层层的图纸。先把最下面一层的图纸传给打印机。打印机用温度稍高于粉末熔融温度的机械扫描头,根据图纸选择性的融化热塑性塑料粉末并粘结成一个整体。等这一层烧结完成,工作台就会降低一个层厚的高度,新的一层粉末铺洒在已烧结的当前层之上,电脑就会给打印机输送倒数第二层截面的图纸,机械扫描头按照图纸把倒数第二层烧结在最后一层的截面上,这样逐层循环直至整个物体成型。最开始只能打单色的,然后我们用打印机的三原色调色原理,现在能打出彩色的了。至今为止,我们的成果就是这个。然后做出了这些东西。” 然后桌上一排各式各样的塑料制品。 然后白立刚现场演示照着图纸打印了一个塑料小人。 眼睛鼻子活灵活现,跟图片一模一样。 有一说一,这个比工艺品厂生产的塑料制品要精美细致得多。 可是还是有一种用牛刀杀鸡的感觉。 董庆军:“讲道理,如果是把粉末烧结,那所有金属粉末,合金粉末,甚至是陶瓷粉末都可以用这个技术,直接打印成型。” 白立刚:“理论上是。可是实际操作起来,有个技术问题。” 董庆军:“什么问题?” 白立刚:“金属,合金和陶瓷粉末的熔点都比热塑性塑料高。机械扫描头达不到这么高的温度。就算能达到,扫描头和操作台都有可能一起融化。” 董庆军沉默了。 李文军说:“其实,你们可以不用机械扫描头来加热。可以用激光束来加热。只要用熔点比较高的合金来做操作台。” 白立刚一愣:“诶,这个,我没想到。” 李文军:“嗯。试试吧。有任何问题都可以找我。” 一出打印机厂,董庆军就开始狂笑。 第1678章 取名高手 陶光明皱眉:“你看看一千万扔下去,做出来的机器,还不如塑料厂生产效率高,产值大。” 李文军说:“给点耐心嘛,都说了是技术孵化了。小鸡出来之前,那个鸡蛋里面的东西是没法看的。丑得要死。” 董庆军说:“咱就是说。如果技术够发达能不能打印出钞票来。” 李文军:“暂时不行。钞票的纸是用短绒棉制成的印钞纸,从短绒棉到印钞纸要经过多个工序,从印钞纸到真正的钞票,还要加多种防伪标识,不是纸上面印东西那么简单。短时间内不可能靠3d打印机实现。更重要的一点。当用3d打印机,打印一张钞票的投入比钞票的面额要高出许多的时候,这个技术就没有必要了。” 陶光明和董庆军面面相觑:刚才又说孵化,不计成本。现在又说打印出来的东西价值比成本高,就没必要。 李文军又说:“我投资3d打印机,是看中了它的无限可能,而不是针对某一种产品的价值。” 打印厂旁边就是保健品厂。之前中药和保健品厂分成两个厂之后,就各自往不可预料的方向跑了。 听说保健品厂的厂长一直等着李文军来,好把他们最近的销量最好的新产品,拿出来,找回点尊严。 毕竟之前那些,实在是太伤他自尊了。 厂长指着一排古香古色,包装精美的瓶瓶罐罐说:“李董,我们厂这几年潜心研发,研制出了这些产品。” 李文军扫了一圈那些名字:怎么说呢,不能说没有进步,至少有了针对性。 都是针对各个年龄和性别的最痛点来补。 一个就是个玻璃瓶装的棕色药水。瓶子上印着响亮的名字:“雄风大补液”。 厂长说:“这是最近研发的,主要是从肉苁蓉和本地特产优质白芷里提取有效因子。可以增强雄性激素和加快血液流动。” 董庆军问:“喝了有什么好处?” 厂长说:“壮阳。” 陶光明干咳一声:“真的,不可能吧。” 厂长被刺激了,打开了一瓶:“来,陶董试试看。” 其实陶光明早知道这个新产品,一直想试试,可又怕被笑话,不好意思说。 这会儿,他勉为其难地说:“唉,既然你这么有信心,我就试试。” 说完拿起瓶子拧开就要对嘴灌。 厂长忙拦住他:“这个最好晚上喝。” 陶光明会意:肯定是发作得比较快。 厂长给董庆军和李文军也塞了一瓶。 李文军放下了,说:“我不需要这东西。” 董庆军:“等陶董喝完再看看。” 李文军对陶光明说:“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补也要悠着点,别一瓶全灌下去了。” 陶光明被戳破了心思,脸涨得通红,嚷嚷着:“谁谁谁要补了。我不知道多强。” 他一边说着,一边把那瓶东西给收到了包里。 厂长接着介绍:“这个是我们的乌发丸,用上好何首乌,枸杞子和丹参制成,可以乌发生发。” 陶光明又摸了摸自己不断往上移的发际线,又拿了一盒“青春药丸”,嘴里说着:“我给我爸爸拿一盒试试。” 董庆军:“这个名字取得绝啊,可不就是青春要完才会秃顶白发吗。” 厂长又说:“这个厉害了,是针对女人更年期的。补肾,补血调节内分泌。” “安乐散”。听着怎么那么像安乐死....... 李文军皱眉:“这个名字不行。换个名字,女性化一点都可以。” 然后还有“长高乐”是促进儿童生长的。 还有“女人笑”缓解痛经的。 这些名字又土又丧。压根不会有人来买。 李文军说:“这些创意都很好,针对性也很强。就是名字都不行。你们跟营销商量一下,看看改什么名,每种列三个给我看看。” 厂长:“好。马上去办。” 本来以为保健品厂的产品名字已经很鬼畜了,没想到隔壁药厂的产品名字更炸裂。 痔疮膏叫“肛需”。 跌打油叫“八号技师”。 止泻药叫“防洪堤”。 退烧药叫“工资单”。 治前列腺炎的叫“天上人间”。 卧槽,这特么是谁取的名字。真是个人才!! 李文军心里万马奔腾,皱眉问厂长:“就没有正常一点备选名字吗?” 陶光明说:“哇哦。你确信顾客和医生能看懂这是什么药吗?” 厂长:“这些名字比‘阿司匹林’,‘盘尼西林’什么的意思清楚多了。能让中国人一下就明白药效,反正医院的医生都没意见。” 董庆军:“呦,是吗,医生跟病人说,我给你上个肛需。你试试天上人间和八号技师,最后才用工资单让你冷静下来了。” 李文军叹气:“我不知道药效怎么样,但是我知道你们急着拿销冠,但是请你们先别急,还是把名字改一下吧。” 厂长:“啊.......这些名字可是我花了钱特地从年轻人那里征集来的。” 李文军:“你是做中成药的啊,不是搞互联网的,搞媒体的,要那么标新立异做什么?!!只要你的产品药效好。我有的是销售渠道给你。所以,重点就是把药效做好。中成药一定要用最好的原料。不要为了节省原料,就用看着差不多的便宜药材替换,即便是看着差不多药性也差很远,你要相信老祖宗的经验和智慧。不知道药材哪里的才是最好的,去查《本草纲目》《神农本草经》《中华药典》。而且一定要保护好配方,不能让任何人特别是外人知道,这是我们的最高机密。” 厂长见李文军这么郑重,也不由得严肃起来,回答:“好。知道了,放心李董。我们都是用的原产地最好的药材。” 李文军点头:“人都说医者父母心。意思是,行医之人要秉持着一颗像父母对孩子一样仁慈的心,才能成为真正的好医生。其实制药的人更是要这样。因为你的药的效果,一定程度决定着医生能不能治好病人。你是厂长,是掌控一个厂药品质量的人,间接掌握着病人的健康乃至生命。所以你的责任很重大。” 第1679章 有什么你倒是说啊 厂长被夸得脸颊泛红:“好。谢谢李总的信任。” 李文军:“跟各大科研单位合作从中药提取有效成分开发治疗艾滋病,癌症的特效药不能停。中医药的潜力巨大。不要急于求成,不要怕投入多,不要管外界的质疑,有我给你撑腰。陶光明暗暗感叹:打鸡血,真是没人比得上李文军。” 厂长:“知道。” 董庆军问陶光明:“陶董,这个‘天上人间’你不拿一盒?” 陶光明:“呸。我前列腺不知道多好。再说这是药!药!我拿回去多晦气啊!” 中药厂出来是西药厂。 “文军新城”虽然在不断扩大,可是大家都知道离办公区越近,地位越高,地价也越高。 像外围的农业区和最外圈的旅游区,明显就已经属于用来保护重要区域的缓冲地带了。 这个规律在地图上看得很明显。 从农业区过来,就是农舍度假村,再往里是医院,酒店,然后是各种合资企业。 再往中间走是合作企业。 中心地带全资企业,各个研究所,住宅,学校。 最里面是兵工厂,航天中心办公区和别墅区。 像一道巨大的不规则彩虹,一圈一圈往外扩。 当初修好中药厂之后,靠外的部分留了一大块空地,大家就在猜李文军会建什么。 结果李文军建了西药厂。 有人嘀咕药厂竟然比电梯厂,石化厂还要重要? 可是西药厂投产以后,产值惊人。 大家意识到一个问题:人可以不坐电梯,但是不可能不生病。 但凡是要命的病,就不可能不吃西药。 有些广谱抗菌药物,不分男女老少和人种。 而且世界最大西药,几乎是西药界的规则制定者。所以生产出来的西药符合世界上大多数国家的标准,出口很容易。 就算是不出口,光中国这个人口基数,都很吓人了。 从每年流感高发期,打爆药厂的订购电话就能看出来。 西药厂是属于闷声发大财的那种。 李文军对卡尔制药的态度是:你赚该你赚的,但是别想控制我们。 卡尔从最开始的不情不愿半推半就,到后来中国工厂销售额占了全球百分之五十多,就躺平了。 他每个季度,派会计师事务所来审一下财务报表,定期盲抽,检测产品,保证质量。 他后来也想明白了,其实李文军就是付给他专利费。就算当时他不跟李文军合作,而是独资在中国开厂,不用一年,中国人就能按照他的药,做出所有仿制品,价格便宜一倍甚至只有三分之一,药效能到达百分之八十。 那他才真的是血本无归。 现在,这些事情都不需要他操心了。 当时所有图纸拿过来,李文军全部自己搞定。 外国技术人员来了以后发现没自己什么事,就回去了。 所以西药厂里从厂长到工人全部是中国人。 唯一能看出这个药厂是合资企业,就是外面那个卡尔制药的logo了。 李文军巡视西药厂的时候跟看中药厂没有区别。 厂长跟李文军说:“李董,最近国内出现了好多仿制药。我们要不要用专利法起诉他们。” 李文军摇头:“不用。他们的药虽然便宜,但是效果始终不如正品药。” 厂长有些疑惑:“李董,你平时最注重知识产权保护的。怎么在这个上面.......” 李文军说:“我们的药虽然效果好,但是成本摆在那里,因为要付给卡尔制药利润,所以没法降价。这样的价格对很多人而言价格还是太贵。效果稍差,但是便宜得多国产药也能救病人的命。条件好的人买正品药,条件差一点的买国产药,大家各取所需。这也是市场规律决定的。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大家都知道李文军搞了个癌症基金,每年要捐好几千万给贫困癌症患者和疑难杂症的孩子治病,想想他说的话有道理,也没有异议了。 李文军又问:“我让你们的研究所改进这些药,有没有进展。” 厂长:“有的,有的。我们一直在做。我们的科研氛围和设备,技术水平,现在在国内都是最好的。” 李文军点头:“好,有什么困难直接跟我说。” 制药厂再往外往下游走就是玻璃厂,特种钢厂,冶炼厂,化工厂,造纸厂,纺织厂,塑料厂和水泥厂这些污染相对严重的厂。 虽然“文军新城”里的企业都必须严格执行环保要求。但是污染相对重一点的企业和其他企业之间有一个占地一平方公里多的公园,企业跟学校,幼儿园小区之间又有大片绿化和树林隔开。 居民和孩子有地方玩耍散步,同时也尽量减少工厂对居民生活的影响。 当初征地方便就尽量多征,除了环境要求,还考虑了每个厂房的扩建,都留有很大的空间。 玻璃厂的汪德福比之前胖多了,可可爱爱,圆圆润润。 这几年在李文军汽车工业,各种军工产品,液晶显示器,光伏产品的带动下,汪德福的销量成倍上升,还在海外开了好几个厂。 其实汪德福想单干,又没这个勇气。 因为所有专利都有李文军的份,李文军也控制了不少股份,汪德福除非大出血一场不然没法独立。 而且他要是离开,李文军说不定还会原地重新开个玻璃厂,直接把他之前的销售全部吃掉。 那他就尴尬了。 所以他面对李文军的时候,是想笑的,无奈心里却是“我不喜欢你,但是我却干不掉你”愤怒和不甘,所以脸容浮于表面,皮下的肌肉却在拼命往回拉,看着好怪异。 陶光明完全不能理解汪德福的痛苦,还皱眉问他:“老汪,你脸抽筋了么?怎么笑得这么怪?” 汪德福咬牙切齿地说:“没有。” 董庆军一向看热闹不嫌事大,也问:“是啊,老汪,有什么事,就说出来啊。” 李文军心知肚明,却故意揶揄汪德福:“是啊,趁着我来了,你倒是说啊。” 汪德福憋得眼睛都红了,只能说:“可能是最近太忙,累的。” 第1680章 不要乱动哦 李文军点头:“也是,最近海外订单增加了那么多,工厂要赶工,你肯定累了。” 一语双关。 他在提醒汪德福:当初我许诺你的海外建工厂也建起来了,双方守信,才能双赢。 而且你所有的海外工厂,都是我帮你拿下来,建起来的。 所以你可不要乱动哦。 其他两个人可能听不出来,汪德福这种人精不绝对听得懂。 他脸上的笑多了几分谄媚:“是,就是海外订单增长很快,才这么累。辛苦李董在海外开拓了。” 李文军微微点头:“大家都是合作伙伴,你好,我就好,不用那么客气。” 但是如果我们不再是合作伙伴。你好不好,就不关我的事了。 汪德福的笑容僵了僵,才点头:“那是,那是。” 陶光明蒙在鼓里。 董庆军早转头看别的去了,也不知是没听懂,还是听懂了不感兴趣,还是为了掩饰自己的表情。 李文军觉得敲打得差不多了,说:“我们进去坐下来慢慢谈吧。” 汪德福说:“好。” 董庆军知道李文军接下来肯定是要给汪德福制订至少未来五年的产品研发计划和市场拓展计划。 李文军坐下后说:“最近主要研发方向是什么?” 其实他心里是清楚的,因为研究院不定时要向他汇报。 他问这个问题是为了确认汪德福有没有真正关心。 毕竟人在这么巨量订单和泼天富贵面前,很难保持最初的冷静和坚持。 汪德福坐下说:“几年前你要我开始研发光纤。光纤的难点,其实在于光纤预制棒,光纤就是由光纤预制棒拉成的。所以光纤预制棒一旦生产出来,光纤的性能就定了。就好像用坏的葡萄酿不出好的葡萄酒,是一样的道理。你解决了高纯石英砂的问题之后,主要瓶颈就在于生产工艺。我们这几年一直在尝试用各种已知方法,得到的效果始终不行。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再这么像个无头苍蝇一样瞎撞下去纯粹浪费时间和金钱。” 李文军:“求助外援呢?” 汪德福叹气:“试了。现在最先进的生产厂家都在霓虹和漂亮国。我找了这两国家的好几个企业谈过,他们都只肯直接出口光纤预制棒给我们,不肯技术合作。” 要是以前可能还能谈合资,可是现在李文军的名声在国外太臭了,简直就跟病毒一样,逮到哪个企业都是一顿嚯嚯,把技术全学走,而且还很快就能超越对方。 这一次对阵马可.弗洛更是让很多企业吓破了胆。毕竟马可.弗洛是全球最先进最大的电动汽车生产厂商,还等同于在主场的英吉利,都灰溜溜认输。 更别说之前对阵卡尔制药和德意志的科特家族,这种铁桶一样的企业。 李文军笑了笑:“这个啊。我去解决,没问题。” 漂亮国和霓虹企业不配合,那就换个地方嘛....... 不能跟一流企业合作就跟稍次的,反正技术进来了,我们都要改进。 很快就能追上一流的。 今天巡完玻璃厂,就差不多了。 晚上李文军叫唐兆年和季青韬来“望山居”吃饭,试试这边的新菜烤乳猪。 小香猪的肉比普通猪肉要肉味更香,没有那么肥,烤来吃简直一绝。 几个月大的小香公猪杀了以后用盐和十几种调味料干香料鲜香草腌制三小时,然后用松木烤到外焦里嫩。 四五个人吃刚好。 唐兆年和季青韬在水库里钓了一天鱼,又帮他们测试了一天隐身衣,这会正饿着,欣然前来。 那只烤乳猪酱香油亮,好远就闻到香气。 李文军还准备了刘翠红酿新的米酒。 香甜米酒配香脆流油的烤乳猪,刚刚好。 季青韬和唐兆年笑得合不拢嘴:“扑街,不错,有好事还想着你两位大哥。” “别说,还真别说,农业板块弄出来的东西就是直接又实惠,能马上吃到嘴里,而且好不好一吃就知道。” 李文军:“那是。我们不能光顾着拼事业,忘了对自己好一点。” 季青韬看李文军竟然破例喝酒,眯眼看着他:“仆街,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 李文军:“啊,没有,就是这一批小香猪特别好,所以想叫你们来尝尝。毕竟最近你们比较辛苦。” 季青韬冷笑:“呵呵,我吃完这只猪之前,你要不说,我就真当没有。以后你再说,我也不认账。” 唐兆年正用刀切着猪腿,听见这句话抬头瞪着李文军:“说吧,你不说,我不敢吃。” 李文军说:“去荷兰谈海边风力发电和电动车。” 季青韬说:“荷兰?那国家巴掌大。而且全是海岸线。你都跟雷托说了,要内陆的大面积平原,才好搞风力发电。” 李文军说:“那是针对能源充足,国土面积大的地方。荷兰这种什么都缺的。讲究不了那么多条件。” 季青韬:“既然什么资源都缺,你怎么确定他们的条件适合做风能发电。” 李文军说:“你猜猜他们为什么要立那么多风车?” 之前就是用风力来磨面粉发电灌溉之类的。 要是风能不够,怎么可能修那么多风车。 唐兆年低头又开始切肉。 谈过那么个国家的发电厂,这种事已经吓不到他了。 季青韬却依旧满脸狐疑:“你又在憋什么坏水?西欧北欧那么多国家,为什么偏偏挑荷兰。早点告诉我们,我们谈的时候也好留个心眼。” 李文军:“因为它的资源最少,而且我想跟他们换点技术。” 季青韬摸了摸下巴:“把这句话说完。” 李文军:“光纤预制棒生产技术。” 季青韬:“没听过。” 李文军说:“你们只需要去谈风电。如果对方要求进行风电技术开发合作,你就一口答应下来,然后说具体问题要我来谈,然后我再提光纤预制棒。” 其实是他惯用的套路,先用大块肉诱惑目标跳进陷阱,再捏着人命门逼着人把值钱的东西交出来。 第1681章 难题太多 季青韬皱眉:“你都不换一种玩法吗?总用这一种,就不怕对方不上当嘛?” 欧洲那么屁大一点的地方,各国王室首脑之间多少有点亲戚关系。 吃饭的时候聊天把前面的事一说,大家就都知道了。 然后我们还一而再再而三地对他们用这种套路,不是把别人当傻子吗? 那些人玩资本比我们早了几百年,比我们精多了,到时候就是他们把我们当傻子看了。 李文军轻轻用手指敲了敲桌子。 大家知道这是他在琢磨事情的表现,都不出声,默默等他。 他忽然一笑:“那这一次就换个玩法呗。你和老唐先去谈,难搞的事情留给我。” 季青韬和唐兆年本来听李文军说为了让李谨言好好准备高考,这半年能不出去就不出去,还松了一口气,以为他们两也能在家好好歇半年。 结果,李文军的意思是:我不出去。你们两替我跑。 他们感觉自己这几个月不是在飞机上,就是在来去机场的路上,要么就是在异国他乡。 真正能躺在自家床上沙发上装死的时间少之又少。 现在他们连骂都懒得骂了,也没有力气欣赏空姐。上了飞机就睡。 反正欧洲航空公司的空姐以老太太大妈居多,没几个年轻漂亮的。 他们两飞去荷兰。 李文军接着在“文军新城”里面巡查。 今天第一个要去的是特种钢厂。 为了争取早点看完,他早上连办公室都没去,跟秘书交代有事打电话,他再回来。 不知道是因为他临时改变计划,还是别的原因,反正董庆军今天没跟着他。 他昨天坐那个自动驾驶车,觉得速度太慢,太机械,还没有人灵活,太浪费时间了,所以今天开了个两座的小电动汽车出来。顺便亲自体验一下这个电动车厂的最热销产品还有没有什么地方需要改进。 去年因为他们在欧洲各地拓展得利,让电动车厂一跃成为“文军实业”独资厂的销冠。 有人说董庆军年少有为,一个人带着几个小年轻就把“文军实业”最畅销产品给搞出来了。 董庆军每每听到别人这么说就会严肃回答:“不,我们的电动车还有很多缺点。如果不是唐总,季总和李董在外面辛苦拓展。外加几个国际合作伙伴给力,我们的产品压根就不可能销售那么好。” 这些年杨守拙盯特种钢厂比李文军还盯得紧,因为兵工厂里造装机车,船厂里面造航母,潜水艇,各种船,航天航空造飞船都要特种钢,还有核反应设施。 他还不断对特种钢提出新要求,总是打个巴掌给个甜枣:“你们好好研发,经费不是问题。如果达不到要求,我就跟李文军说,把你们直接从‘文军实业’拆解出来,并到兵工厂去。” 这是最可怕的威胁。 因为并进兵工厂,就没有自由了。 所以特种钢厂比其他厂的压力都要大,因为头顶上比人家多一个小皮鞭在挥舞。 现在李文军和杨守拙对特种钢的要求简直是面面俱到,且每一项都高得变态。 以前只要防腐,高强度和韧性,最多再加个耐磨。 现在航空航天发动机和核电站用的特种钢都是处于高温或者超低温,或者在两种极端环境下无缝转换,那就要求钢材具有良好的耐高温低温、抗氧化和抗蠕变性能。 还有用于食品加工、化工和医疗设备的特种钢,除了优异的耐腐蚀性能,还要求在特殊环境下仍能保持材料的纯净度。不能对其他原料产生污染。 不但如此,因为要用于军事、航空航天和电子信息等领域要求钢材具有特殊的物理和化学性能,比如防弹钢、导热钢、导电钢等。 说起来挺简单,就是个炼钢的。 但是细分的产品目录比家电厂,小家电厂,汽车厂三个厂加起来还要长。 特种钢厂的厂长是当年杨守拙帮李文军从市钢铁厂挖来的,叫魏跃进,还去俄罗斯的mmk工作学习了两年。 算起来,他加入“文军实业”这个大家庭也有六年了。 四十多岁的人,长着一张六十岁的脸。 因为总皱眉,所以眉心形成了一个清晰的川字。嘴角也总是往下压的。 总而言之,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李文军知道他的压力大,这一次来,不打算再加压,纯粹是来慰问和提供帮助的。 坐下后,李文军问:“魏厂长最近攻关的项目是什么。” 魏跃进说:“杨守拙同志说我们上次做的,高温合金钢太重了,要想办法在保证耐高温性,抗氧化抗腐蚀和强度的前提下,减轻重量。不然用来做飞机发动机,自重太大。” 李文军微微点头:“嗯,你们主要试了哪几种吗?” 魏跃进:“铁基高温合金,钴基高温合金。” 李文军:“试一下镍基高温合金。” 魏跃进:“镍基合金,一般是用来做耐腐蚀,耐磨和精密合金。” 李文军:“试试。跟材料a所一起。不要自己闷头做。材料a所那边有很多数据和人才可以用起来。” 魏跃进点头,又说:“最近同时研发的还有,同时拥有耐腐蚀和抗震的特种钢。因为我们造高层建筑、大型桥梁和海边,海上建筑需要。” 这个就是李文军他们的要求了。 李文军说:“这个之前一直在做,航母也用到了。应该不难。” 魏跃进叹气:“如果只是满足性能倒是不难,难的是还要便宜。” 不像发动机,就用那么几吨十几吨了不得了。 桥梁,潮汐发电站,海上平台一用就几千几万甚至几十万吨。 所以肯定要考虑成本的。 质量,售价和成本之间的平衡,在任何一个企业都是难题。 李文军也只能说:“你加油吧。辛苦了。我想办法从源头上降低成本。” 比如镍,中国的镍矿资源不算多,纯靠进口。所以成本高。 他之前的那些计划要实施起来了,把这些稀有金属, 魏跃进又说:“其实我还好,像您前面所说的,不行就去找材料所a所。a所才是痛苦,听说他们最近在研究用在人工心脏的金属泵。哪个才可怕,比航天要求还高。” 第1682章 自己为难自己 就不说医疗这样高精尖了,光说军工的要求。 既要研发能打穿一切的子弹钢,又要研发什么都打不穿的防弹钢。 就好像左手跟右手打架,两边都不能输,也不能和。 这不就是自己找自己麻烦吗? 李文军:“嗯,没事,他们不用考虑成本。所以其实也没有那么难。” 从特种钢厂出来,李文军心里想着要搞镍资源的事情,本来下一个计划去化工厂的,现在却掉头去了船舶厂。 到了船舶厂,发现厂长不在。 一问,原来是船舶厂已经基本把气垫船造完,今天在做最后的测试。 机械厂和船舶厂都跑去围观了。 李文军恍然大悟:董庆军那小子肯定也是去那边看热闹了。 为了方便测试各种机械,几个厂联合起来把河滩改造了一下。确保有足够多种类地形地貌。 比如一大片沙滩,一大片乱石滩,靠近岸边还有宽广的浅水区域和沼泽。河中间偷偷摸摸还挖了个几十米深的深水区。 所以看着一片平淡无奇的河滩,已经被他们搞得惊险无比。 今天的气垫船就是在沙滩上测试。 沙滩对面的河堤上蹲了一排人,有金发碧眼的乌克兰人,俄罗斯人,还有中国人。反正都是船舶厂、机械厂和相关研究所的员工。 董庆军果然在其中。 如果不是船舶厂勒令不准他们到对面以免被误伤,而且一早就叫人把沙滩上清空,董庆军才不会这么老老实实蹲在这里。 以前气垫船的橡胶底座包边总是跑不了多远就全磨坏。 大家一直以为是沙滩上石头太锋利的原因。 后来才明白是喷气的量不够大,浮力不够大,船体悬浮离开地面的距离不够高,所以就磨坏了。 总而言之,还是发动机不行。 这两年归功于几个厂的技术进步,发动机的功率也提高很快,这个问题自然就迎刃而解。 之前在水里测了有足够悬浮高度,今天才敢上岸。 李文军默不出声停好车,远远站在这些人后面,跟他们一起看热闹。 厂长拿着个对讲机,说:“开始吧。” 然后一辆气垫船从山谷里“突突突”跑出来,这么看,并不出奇,像一艘巨大快艇。 到了浅水河边,气垫充气,才显出它的特殊性,在沙滩上悬浮着跑了一段,吹的碎砂石四处飞舞,又掉头回到水里。 总体而言,效果不错。 不知道他们考虑了防止扬到空气里的碎沙石对发动机进气口的损害没有。 那艘气垫船从对面跑了回来,停在岸边。 厂长忙叫人检查。 然后有人说:“发动机爆缸了。好像进了沙子。” 李文军苦笑:果然...... 厂长分析了一下原因,给员工打了一会鸡血:“啊,同志们,今天都表现得不错,我们觉得了决定性的进步。只要再解决这个小问题,这个产品就能投入市场了。” 转头看到李文军,厂长一愣,一种不祥的预感浮上心头:李文军除了上次要他们配合全地形机器人研究小组搞海底机器人之后,就没理过他们。现在忽然出现,肯定又有新任务。 李文军微笑点头:“这次测试很成功啊。” 厂长在心里狂叫:“不,明明很差,这都四五年了,还这样。你分明是昧着良心在夸我们。” 李文军:“啊,我知道这很不容易。你有什么困难,尽管跟我说。” 厂长知道,如果自己说“没有困难”,那他下一句话就是“如果你没有困难,那么我就要让你有点困难了。” 忙说“好好,难得李董亲临指导。我们去办公室坐下,慢慢说。” 这马屁拍得也没错,因为李文军这种大忙人就算要了解情况,以前都是把厂长叫去自己办公室,还真是很久都没有像现在这样亲自跑到厂里来。 李文军:“嗯,机械厂和几个研究所的所长也一起来吧。正好聚到一起,等下我也不用挨个过去了。” 李文军亲自开着那辆十万的小电动汽车,厂长坐在副驾驶座。 然后其他人开着各种各样的豪华汽车跟在后面。其中也有司机开着的厂长的百万级德意志车。 现在感觉好像被李文军抓了个现行,厂长尴尬得要死,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 李文军却面色如常。 厂长勉强一笑想缓解自己的尴尬:“那个。这车是我儿子买的。年轻人喜欢这些华而不实的东西。” 其实吧,买车的钱全部是他出的。 主要他这两年生产各种船,游艇什么的,跟太多有钱人打交道。 总开个十几万的国产车,好像挺没有面子的。 可是李文军就算是出去跟外宾谈判,要开豪华车,也是开“文军汽车”生产的车。 他的身份在那里摆着,就算是开个拖拉机也没有人瞧不起他。 讲到底,还是厂长自己不自信。 李文军笑:“没关系,不要紧张。我从不过问私人生活。我付给你们薪水就是想让你们过得舒服。只要不违法乱纪,你们想怎么花都是你们的自由。” 厂长本来打算接受一顿思想教育。 结果李文军就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话。 说起来,李文军这个二十年的为人准则好像都没有变过:那就是,只要你活儿干得好,我付给你的钱,福利,让你享受到的尊严,绝对让你满意。 刚才担心李文军给他派活儿,这会忽然不担心了。 要是李文军不给他派活了,那才麻烦呢。 李文军坐下后,厂长叫人拿了茶水和水果上来。 其实李文军是没时间吃这些东西,也不太吃零食。 不过,他不想阻止他们,拂了他们一片好意。 默默等他们忙活完,李文军才问:“海底机器人现在还在继续研发吗?” 机械研究所的所长忙回答:“再继续的。现在已经妥妥可以在一百五十米水下作业了。” 李文军说:“嗯,如果是要载人下潜到四百米以下,甚至更深的地方呢?” 现在一片死寂。 开玩笑,现在的军用潜水艇安全下潜深度也就50-100米。 再往下就是极限生死,只能短时间停留。 哪怕是漂亮国和大毛子也一样。 第1683章 要啃硬骨头 机械所的所长斟词酌句地问:“李董要研发这个主要是想拿来做什么用......” 李文军说:“我们国家1991年就获得了15万平方公里的国际海底矿区,但是一直没有开采。而且为什么海底那么大,我们只有15万平方公里。因为国际上有个规定,对于未知区域,谁先勘测清楚地图,就属于谁。” 海底有大量大洋多金属结核,以锰和铁的氧化物和氢氧化物为主要成分,含多种金属元素如铜、镍、钴等。而且海底的锰结核中镍的储量很大,是镍的重要远景资源。 而镍又是做特种钢,发展各种高科技产业的基础原料。 水越深的地方这东西越多。因为金属结核密度大,被洋流带到深的地方,就不可能再回到更浅的地方去了。经过时间越长,水域越深金属结核的直径越大。因为包覆在结核球外面形成新外壳的金属,也是密度大的东西,会集中到深海里。 品位高的结核主要分布在水深范围4000米到6000米的大洋海盆区。 他是怕吓到他们才没说那么清楚。 各个国家都在紧锣密鼓地搞海底勘探。 中国到现在为止的技术还很落后。 他做海底机器人,就是在做初步尝试。 现在这一步迈出去了,自然是要继续。 其实海底机器人已经给杨守拙拿去在南海海底勘探测试去了。 杨守拙就说再往深水走,距离太远,也不可能拉线,也超出遥控范围。 肯定只能用载人,靠人来控制。 所以他下一步,就是要上载人的深水潜水器了。 有人小声说:“没地方试。” 这个再用玻璃缸就不现实了。可是直接去海里面,让活人实验,又太危险了。 李文军说:“水库啊。我们有个高山峡谷水库。虽然面积不大,但是水很深啊。” 大家面面相觑。 说的也是啊。 那个水库就是个狭长的深水水库,丰水期最大水深能达到一百多米。 这个不就是个天然的试验场吗? 而且载人的小型潜水器不会太大,用车也能运过去水库。 李文军说:“先从几十米的做起,在玻璃缸和刚才河滩上你们挖的那个大湖里试。” 董庆军说:“讲道理,防水和电子机械问题都解决了。唯一的问题就是解决氧气和操作性了。” 大家才发现,他也跟着进来了。 李文军摇头:“不不不。如果是人坐在里面操作,不是遥控,那就不能只用摄像头解决,要有照明的灯和可以观察外面的透明观察窗。还要考虑采样,带上水面,所以机械手臂和装样品的船舱一样不能少。远比机器人要复杂。因为关系着人命,设计安全系数要做到最高,考虑多种备用方案。” 大家都不出声。 李文军又说:“以后的资源抢夺,都不会以陆地为主,而是以无人区,比如南极北极,深海,太空。就算是战争也是以空军和海军为主。因为等到陆军大规模作战的时候,就说明我们的边境防线已经破了,敌人进入了国土,我们只能在自己土地上背水一战了。这是绝对不允许的。必定要在海上和空中就实现全面击退。” 大家都肃穆起来。 李文军说:“所以我为什么最开始花那么多时间做汽车,赚到了钱,就开始砸钱研发飞机和船,不惜冒着生命危险去弄航空母舰和战斗机的图纸回来,也是这个原因。” 机械厂的厂长在这里面年纪最大,体会过当时被外国人欺负,一个阀门都要敲诈中国几十万的憋屈日子,甚至落后就要挨打,对李文军说的守国门的事情很敏感立刻说:“我支持李董。机械厂全力配合。” 其他人也一个一个表态:“支持李董。” “这个研究很重要。” 船厂厂长在心里骂骂咧咧:“你们拍个胸脯就行了,最后干活花钱的都是我。我知道有活必须顶上去,可是这个活实在难度太大了。” 他是李文军从苏市船厂挖来的。 当时他其实是很不情愿的。 从苏市的国有船厂到这个小山沟里来工作就好像被流放一样。 不过看在孔予祯的面子和李文军给的高年薪高福利才点头。 这两年一直都被李文军推着往前走。 李文军从乌克兰俄罗斯弄来那么多船舶的图纸和技术人员。 船厂的进步只能用“还行”来形容。 船厂厂长明显没有用全力...... 李文军将他的神态看在眼里,说:“我决定成立一个潜水器材厂和研发小组来专攻深海潜水器项目。” 船厂厂长才意识到自己的犹豫不决,让自己失去了什么,想出声,却发现已经晚了。 李文军丝毫没有停顿地接着说:“厂长由董庆军来担任。研发小组组长由左敬贤担任。下属成员由你们随便挑,可以从‘文军实业’下面任何一家独资企业和机构。如果看上了兄弟企业的人,也不怕,我帮你们去要。你们需要多少钱,需要什么技术支持,也尽管提。好了,散会。董庆军和左敬贤来我办公室。” 董庆军和左敬贤大眼瞪小眼。 李文军已经起身走了。 大家都陆陆续续散了。 船厂厂长一个人坐在那里发呆。 左敬贤是左博文的孙子,漂亮国常春藤大学机械电子专业毕业。 他回国加入“文军实业”,直接入职了研究所。 李文军按照引进高级人才的标准给他工资和宿舍。 就有人对这个决定质疑,说不管左敬贤的普通话讲得多好,不管他祖籍是哪里,但是他实在国外出生长大的“abc”,是个黄皮白心的“香蕉”。 不能让他接触这么核心的技术研发项目。 李文军这么重用他,只是看在他的老师左博文的面子上,其实他的技术水平未必能胜任。 李文军对这些评论都不置可否,因为他的安排从来不需要跟任何人解释。 左博文更是对李文军的安排从来没有说过一个字。 左敬贤憋着一口气一定要做出点名堂来,所以很努力。 第1684章 最合适的人选 左敬贤先在机械研究所干了一段时间,因为表现优秀,被陶光明调去“全地形车”研究所,后来做海底机器人,第一个选调的人就是他。 现在他已经充分证明了自己的能力。 李文军这一次直接对他委以重任,可是说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李文军开着他的小电动车回到办公室。 董庆军和左敬贤坐着董庆军的小电驴跟着李文军过来。 他们两个其实年纪差不多大,又都是理工科技术男,惺惺相惜。 而且董庆军研发电车的时候有问题还会请教左敬贤。 同样的,左敬贤也从来不吝惜跟董庆军一起讨论遇见的技术难题。 所以两个人关系挺好的。 这会儿两个人还都处于震惊状态,所以一路都没说话。 一个心里在想:卧槽,我怎么忽然又成了潜水器厂的厂长了,那电动车那边怎么办? 一个心里在想:oh,my,直接给我当组长,会不会又有人要说闲话了。 两个人进了李文军办公室乖乖地在沙发上坐下。 李文军把陶光明叫来,就在他们对面坐下了。 陶光明有些莫名其妙,本来他在办公室等着李文军叫他一起出去巡视,结果李文军不声不响地自己先出去了。 这会儿李文军中途又回来,这么表情严肃的把他叫过来。 发生什么事了....... 陶光明无声挑眉问董庆军:“你又干啥了?把李文军气成这样?” 董庆军一脸无辜两手一摊,同样无声回答:“我什么也没有干。” 李文军说:“我刚才新建了一个厂和一个研发小组。” 陶光明好一会儿才说:“啊.......” 我还说呢。你怎么这么久都不建新厂了。 他又追问了一句:“主要做什么?” 李文军:“深海潜水器。” 陶光明问:“机器人吗?” 李文军:“载人的。” 陶光明好一会儿才轻声说:“哇哦。” 其实他也不是完全没有预料到。因为杨守拙前一阵子来的时候,吐槽说海底机器人的活动范围太小,能下潜深度太小。 按照李文军尿性,是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的。 李文军说:“董庆军是厂长,左敬贤是研发小组组长。我叫你过来就是给他们写任命书,并且发通知,要求全集团配合。” 反正“文军实业”每隔一段时间就会举全集团之力研发一样东西。 大家都习惯了。 陶光明想了想又问:“新能源车厂怎么办?” 李文军说:“让副厂长顶上。把姜向阳提拔做副厂长。” 陶光明脑海里闪过姜向阳那不靠谱的样子,脸上肌肉忍不住抽了抽,斟词酌句地说:“新能源厂现在可是他们最赚钱的厂,让这么年轻的人来当副厂长不太合适吧。” 李文军说:“没事,有杜新伟和黄利平把控方向,不怕的。总要给年轻人机会挑重担。谁都有第一次。” 黄利平和杜新伟像姜向阳这么大的时候看着比他傻多了。 现在不照样干得挺好。 陶光明点头:“嗯。” 董庆军说:“其实,现在还没到生产阶段,只要有研发小组就行了。” 他的意思是,没必要专门把他弄过来。 其实左敬贤也有这个疑惑。 李文军眯眼:“我当然知道。但是我也知道你的个性。要是不把这个任务直接派到你头上,你觉得有意思的时候就跑过来看一眼,不感兴趣就抛到脑后了。而且不设两个岗位,你们两就必须分个正副。” 他觉得两个都很重要。所以一定要分个正副,有点不公平,也不利于团结。 李文军又说:“而且这么设置有个好处。以后遇见了问题,左敬贤主要对外求助,董庆军主要对内,各展所长。” 董庆军把“文军新城”上上下下,乃至兄弟单位的人都混熟了。 左敬贤在漂亮国上的大学,寻求国外的支持,跟国外团队合作,肯定比董庆军要轻车熟路更高效。 两个年轻人交换了一下眼神,不约而同点头:“好。” 陶光明:“他们的工作场地定在哪里。” 李文军:“把船舶厂那个靠边的小实验楼给他们。” 旁边就是船舶厂的扩建备用地。 明摆着是如果没有更好的地方,这个深海潜水器厂的新厂房就要修在这里了。 陶光明忙起身去发布通知,写任命书了。 李文军看董庆军已经坐不住了,知道他们两要急着去商量组员怎么选择,还要琢磨设计初稿什么的,便对他摆手:“你们去忙吧。” 这两个年轻人果然一出门就开始商量,然后边走边说离开了。 各个年龄阶段的员工有各自的优缺点。 年纪大的,稳重,谨慎,但是没有冲劲和活力。 年轻的,脑子活,胆大,喜欢挑战,但是太毛躁粗心,容易犯错和气馁。 这种研发项目,虽然让年轻人来做,进展更快,但是也需要有人在他们犯错的时候来拉住他们。 可是年长的,又不愿意干副手。 所以,现在让谁来做这个工作比较好呢。 李文军用手指轻轻点着桌面,冥思苦想。 有人站在门口:“李董。” 李文军抬头一看,是柳冬生:“诶,柳厂长,你怎么来了。快进来坐。” 柳冬生进来坐下,有些局促。 李文军笑:“有事就说。” 他觉得柳冬生多半是来要求涨工资的。 柳冬生:“我听说李董新成立了一个深海潜水器研发小组。” 李文军:“嗯。消息挺灵通的嘛。” 柳冬生:“我想参加这个研发小组。做个普通组员就行。降薪也没有关系,我不在乎。” 李文军一愣,说:“啊,为什么?” 柳冬生:“摩托车厂我干了这么多年了,没意思了。我想换个新的工作。” 李文军忍不住笑了;“果然还是你。” 以柳冬生之前的疯狂劲,能在摩托车厂待那么久,都让李文军觉得很诧异了。 李文军以为他是快到中年,又有了孩子,所以安分下来了。 原来是在等待让他感兴趣的东西出现。 不过,说真的。柳冬生确实是最合适的人选。 现在厂里也就他和董庆军还全凭着一股子兴趣和热情在工作,不怎么看工资有多少。 第1685章 不想干就让开 柳冬生搓着手,表情紧张地问李文军:“行吗?李董。” 李文军想了想,不答反问:“你跟胡春桃商量了吗?” 柳冬生:“不用商量,儿子柳平都十几岁了,还请了保姆,我不在,完全没有影响。” 李文军叹气:“我说,你怎么结婚这么久没有一点长进。你记得你亲爹亲妈之前的痛苦吗?后方不稳,别想把工作干好。不管胡春桃是不是支持你,你都要征询她的意见,毕竟她是你最亲的人。而且这个决定对她影响还挺大的。万一她要是不同意呢。所有内部问题都要在做最后决定之前解决。”柳冬生愣了好一会儿,才说:“好吧。” 其实他压根没考虑这个问题。 李文军说:“只要她来跟我说她同意,我就没意见。” 柳冬生回去跟胡春桃一说,胡春桃还真的不同意。 她情绪很激动,嗓门都大了:“前两年郭厂长退休,你才好不容易升了厂长。现在干得好好的,干什么忽然又要换工作。再说了,现在‘文军实业’里面的岗位,哪个不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多少人盯着你这个厂长的位置。这个什么‘深海潜水器厂’不确定性太大。万一到时候不了了之,你想再回去当厂长,也是不可能的了。” 柳冬生皱眉:“可是我不想再造摩托车了。我已经腻了。” 胡春桃又说:“工作就是个谋生手段,只要能赚到钱就好,有什么腻不腻的。” 柳冬生:“如果我是也这么想,那当年就不会离开铁饭碗运输队,就没有今天当上摩托车厂长的日子了。” 胡春桃一愣:也是啊,当初我要不是鼓起勇气来李文军的电子厂当工人,现在已经下岗不知道流离颠沛去哪里了。 讲道理,现在摩托车厂的销售没有萎缩很厉害,全因为李文军拓展了海外市场。 以后李文军的电动单车在全世界推广,摩托车的销售量势必大受影响。 李文军常说“做企业就是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胡春桃自己做对讲机的很清楚这一点。 产品要不断更新换代,拼命往前赶,才不会被后来的人超过。 她低头想了半天,才说:“行。你去吧。反正家里有我一个人的工资也够支持了。而且以李董的个性,就算到时候新厂子干不下去,也肯定会为你安排一个好去处的。” 柳冬生激动得想把胡春桃抱起来。 可是胡春桃之前就很圆润,自从生完孩子之后更是暴涨二十斤,现在胖的像个球。 柳冬生却还是那么瘦,这一下没把胡春桃抱起来,却听见自己腰上“咔嚓”一声响。 “啊呀呀呀,扭到腰了。” 胡春桃一早就给李文军打电话,说支持柳冬生加入新研发团队。 李文军笑:“胡春桃同志果然觉悟高。” 胡春桃像个少女一般羞涩:“李董过奖了。” “文军新城”的女人们不论年纪大小,有几个不暗恋李文军的呢。 其实她年轻的时候也没少偷看李文军。 能得到李文军的表扬,她自然是高兴。 李文军说:“放心。我不会降他工资。不过补贴就会比当厂长的时候少点。” 胡春桃越发高兴:“谢谢李董。我家那口子,心眼直,性子倔,不碰南墙心不死。幸亏是在李董手下干活。” “深海潜水器厂”和研发小组同时成立。 董庆军和左敬贤一点也不客气,第一笔研发费用直接要了一千万。李文军毫不犹豫批了。 然后这两人把“文军实业”几乎所有机械,电子,以及相关专业的领头技术人员都要过去了。 各个厂长都在暗暗骂娘。 团队成员一下从三个变成了十五个。 李文军还特地叫后勤搞了个成立仪式。 这倒是很少见。 就连杨守拙也过来参加仪式,可见对这件事的重视。 一般来说,李文军越重视的事情,潜在效益越高,后劲儿越大。 李文军把气垫船,冲锋舟,这一块划分到军工厂那边去了。 船舶厂的厂长一看,就更后悔。 以后他只能搞搞游艇这些纯商业的东西。 李文军这人,看起来和善好说话,可是心硬起来也是真的狠。 决定了的事情,绝不改变。 要你往上冲的时候,你往后缩,那你以后就乖乖待在后方,不要想立功受赏了。 他有些委屈和气愤,给孔予祯打电话。 孔予祯默默听完,问:“你想回苏市吗?我可以安排你回原厂。” 厂长下意识就说:“不回去。” “文军新城”的教育医疗交通配套在国内现在都算是顶尖的了。 他在这里当厂长,一年一百多万年薪。 还有各种补贴和奖金,有两室一厅的宿舍住着。 老婆在子弟学校当老师一年也有二十多万。 孩子只要不是太拉胯,可以在这里一直读到大学,还有机会出去留学。 回去苏市,哪里去找这么好的工作? 孔予祯了然于胸,只说了一局:“好好干吧。李文军虽然可恶,但是有一点还是很好,他其实不怎么记仇。只要不犯原则性错误,后面干得好,一样大把机会。” 我那时候整天跟李文军作对,结果现在全靠他拉着我往前跑。 虽然李文军当时也有私心,是想要整合几大家族给他干活,虽然我被带上的赛道有点奇怪。 总而言之,产值还是很诱人的。 这边董庆军他们干得热火朝天,李文军接着巡他的厂子。 今天要去纺织厂。陶光明一早起来就跟着他。 自从北方集团现在为李文军的纺织厂供应长绒棉以后,他们总算是前嫌尽弃,真正达成合作。 纺织厂现在的很多高级布料都出口,产值惊人。 国内一布难求,季青烟的工作室才有特权先订购这些布。 李文军的西装现在也尽量用自己纺织厂的布料,让季青烟定做,打广告的同时,也算是给纺织厂的鼓励。 其实他亲自用“文军实业”的任何产品对厂子都是鼓励。 因为以他的身价,现在不管是世界上任何奢侈品牌,都能用得起了。 而且他不需要那些奢侈品证明身份,买什么用什么全看自己高兴,喜欢和舒服。 第1686章 要做弄潮人 今天他就特地穿了一身用纺织厂的亚麻混纺布料做的淡灰色休闲西装。 这个西装轻薄透气,可以放在洗衣机里洗,不会变形,不过也没有那么挺括。 平时的场合穿着挺好。 他是天生的衣架子,哪怕是白衬衣牛仔裤都好看,别说是高档亚麻西装了。 他穿西装出去,有钱人见到了第一句话就是哪里卖的,时尚圈的人会问谁设计的,哪里产的布料。普通人只会关心价格。 好多布料的订单就是这么拉来的。 李文军一来,布料厂厂长拿了一堆新布料出来,向李文军介绍:“这个是莫代尔的,这个是改进的竹纤维混纺加了柞蚕丝,最适合夏天穿。” 李文军默默的听完,问了一句:“我养那么多安卡拉羊,你们就没想过要研发纯羊毛梭织面料吗?厚西装,大衣这块市场,就一直让别人占着?你们研发出来的所有面料我都努力穿在身上,可是到现在为止,毛料风衣还是只能穿别人生产的布料。讲道理,你们能做那么多高档布料,纺纱织布过程应该是很有经验,不存在太大的技术障碍。” 厂长一下被戳得肺管子都穿了,说不出话来。 李文军说:“哪里有困难,需要什么帮助就提出来。躲是躲不开的。” 厂长红了脸说:“我们也在研发纯羊毛梭织面料,但是因为羊毛相比其他纤维要粗短,织出来的布就要厚重很多,没法往轻薄做。” 李文军说:“世界最好的羊毛面料都是用澳洲的超细美丽奴羊毛纺出来的。这个我可以想办法去解决。如果羊毛太粗,试试用羊绒,羊绒更轻薄,更保暖,不过价格应该也更高,以后可以在极高端市场投放。还有什么。” 厂长:“染出来的面料色差很大,着色不均匀。单色都染不好,不要说有花纹的了。” 李文军:“羊毛面料本来就不适合繁复的花纹,因为主要是用来做西装和大衣。你们做好单色就行。拿你们的布料来我看看。” 厂长忙叫人把一块羊毛呢布拿过来。只见那块淡蓝色的布料上,有明显的大大小小色斑:“每一批只有前面几匹布还行,到后面就成这样了。这个羊毛的成本比较高。太浪费了。把纱先染色,最后织出来也是这样。” 李文军笑了笑:“你们是不是直接用的自来水管的水。” 厂长:“昂。” 李文军:“这里的水富含铁离子,硬度偏大,虽然自来水厂处理了降低到可以饮用,可是你们染布的时候是反复用同一锅炉水,那个硬度和铁离子就又升高了。你们在自来水管后面加个软化水的装置,进锅炉之前就处理一下,试试看。再联系一下化工研究所,让他们研发针对羊毛的染料。提高均匀性和附着性。” 厂长松了一口气:“好。” 李文军:“还有什么吗?” 厂长:“家具厂给我们下了一批布料,是用在高端沙发上的布料。” 李文军点头:“不错,这也是新方向。” 厂长:“是的。我们也觉得这是个很好的新方向,所以成立了一个技术小组专门来研发这个。现在国内做高端的沙发布料厂家还比较少。都是用最简单的麻布。也就是比麻布袋的布料稍微好一点。还有棉质布料优点是透气,吸湿,柔软,适合夏季使用。但是容易起皱、变形和褪色,要清洗,熨烫。所以现在用涤纶布料比较多,因为耐磨、易清洗,且不易变形和褪色。花色多,颜色鲜艳,适合各种风格的家居装饰。稍微高端一点的用绒布布料,相比涤纶要柔软保暖性好,适合冬季使用但是容易积尘,一样需要定期清洁。” 李文军:“出去调研了吗?” 现在各个厂有自己的经费,如果有需要,不用跟李文军汇报就可以组织出去旅游或者考察。 厂长:“我带着他们去意大利和法兰西参观了一圈。高端的主要真皮的。一些化纤布料,比如防猫抓的,仿真皮的,都不是我们纺织厂的范畴。我们重点研究纯棉绒布。比普通棉布要厚,一样具有柔软的手感和良好的吸湿性,适合现代田园风和文艺风。然后是麂皮绒,因为表面有像麂皮一样的毛感,柔软舒适,防刮耐磨,搭配金属框架比较具有现代风格。还有法兰绒和丝绒,用来做欧式宫廷风格的家具。已经在积极制作样品,准备拿给家具厂看了。” 李文军点头:“不错。加油。我们争取把家具也卖到国外去,同时扭转国人的消费观念。而不是中国总觉得外国人的家具才是好的,哪怕是假外国货也好。你们跟家具厂的陈厂长研讨一下,用布艺结合木料做改良的新中式家具,争取年轻一代消费者。哪怕是衣料,也是一样的,跟服装厂联系,用棉麻料,绒布,甚至是呢料,做旗袍,唐装,汉服和披肩,大氅。请几个模特和唐兆年那里热播的古装电视剧,宫斗剧,电影的明星,去景区拍古装写真。之前我已经给你们打过样板怎么操作,照做就行。争取三年之内,把这个消费风气带起来。增强民族认同感和民族自信心。这样带动的不仅仅是纺织厂,还可以带动很多企业的生意。比如工艺品厂,以后可以做簪子,耳环,荷包,刀剑,帽子。” 厂长张嘴结舌:我去,果然还是得你来。 我觉得我们的野心已经够大的了,结果你几句话就直接把三四个厂全拉上,而且未来三年的任务都列出来了。 李文军说:“把思路放开一点,不要总盯着服装这一点。就算盯着服装这一块,也要想办法自己引领潮流,而不是总跟着别人屁股后面跑,捡人家吃剩下的东西。” 厂长合上嘴,回答:“好的,知道了。” 李文军拍了拍他的肩膀:“加油。争取让我早日穿上我们自己的羊毛和羊绒面料做的大衣,西装。” 厂长擦着汗:“好,我争取。” 李文军走的时候。 厂长快哭了。 第1687章 选择大过努力 陶光明安慰纺织厂长:“放心,你不是一个人。他这两三天工夫,已经弄哭我五六个厂长和三四个研究所的所长了。” 李文军就是个浑天魔王,到哪里,哪里不安生。 我命苦,是他的消防队长,他点起来的火,搅起的浪,我都要想办法给平息。 化工厂、水泥厂和造纸厂,塑料厂,污水厂,天然气是连在一起的,在远离文军新城的下游,跟机场,从平面图上看,像是两只从身体上伸出的拳头。 当初杨守拙找人来修建的焦化工厂,杨守拙也占了比较多股份,所以李文军对这个厂是不太过问的。 后来又增加了精细化工和普通化工厂,成了一个大化工厂。 这些,全部都是杨守拙在指挥建设和管理。李文军只是让“文军实业”的人配合。 杨守拙总骂李文军偏心。 李文军义正词严:“放下助人情结!做好自己。” 杨守拙:“神经病,没见过自私和偷懒,还能说这么有情调,有理由的。” 造纸厂和水泥厂也是别人的,跟他没关系。 而且这一片不管怎么处理,心里总觉得空气没有其他地方好。 所以他打算去看看污水厂、天然气站和塑料厂,快进快出,这片就算是过了。 怎奈化工厂长一早就在门口等着。 因为杨守拙交代了厂长:“绝对不能让这小子跑了。” 厂长热情地把李文军连拖带拽拉了进去。 李文军:“我对你们的生产真的没有意见。” 厂长:“怎么会没有意见呢?我们的精细化工给西药厂,塑料厂、化妆品,日用品厂,汽车厂等好几个厂都提供原料。焦化还给天然气站供气。” 李文军:“不是,你们做得很好了。我真没意见。” “不行,我们杨董说了,你不列给十条出来,不让你走。”厂长拿了一叠技术文件放在李文军面前,说,“这是我们所有产品目录,包括销售对象。您慢慢看。看完后,您说,我写,不劳您亲自动手。” 李文军一脸无奈。 陶光明笑:“呵呵,你也有今天。谁让你整天找别人麻烦。” 李文军:“看,看,我看还不行吗?” 光是精细化工就包括了11个产品类别,譬如染料、涂料,信息用化学品等等。 李文军看了看销售额,这几年精细化工的产品产值已经远远超过其他。 可是他对这个的关注度远远不够。 有些材料b所研发出来,精细化工这边也没有很好的转化成产品,自然也就没有创造产值了。 比如早上说的染料,还有他们一直琢磨的隐身涂料和各种其他高端涂料,特种材料。 李文军明白了杨守拙的意思:你特么再不多关心这里,白瞎了之前在上游花了那么多精神和资金。 毕竟任何研究成果都是要转化成产品才有意义。 他对陶光明说:“下游还有可能再征地嘛?” 现在化工厂的地已经用得差不多了,周边又被其他厂所包围,也没法扩建。 要别的厂搬迁不可能,最好的办法就是趁机把污染最严重的化工厂搬到更远的地方去。 陶光明:“我去试试。” 李文军:“干脆多征点地。” 陶光明深深吸了一口气,问:“你要多大。” 李文军:“能征多少征多少。” 陶光明气笑了:“你以为是画圈那么简单啊。给我个下限。” 李文军:“化工厂产值早过亿了,算是大型化工厂,怎么也得一平方公里以上,再加上预留的,就是两平方公里。上不封顶。” 现在是陶光明想哭了。 李文军对厂长说:“精细化工这边要加强跟材料研究所b所的联系。你们的产品目录每半年要拿给我看一下。” 只要把产品目录和各产品的销售额,跟材料b所研究成果对比一下就知道,转化结果怎么样了。 塑料厂现在已经不仅仅是当年那个只能做玩具,塑料盆,塑料椅子的小作坊了。 光他们生产的航空塑料和医疗塑料都远销几十个国家。 塑料厂的厂长是个乐呵呵的胖子。 这在李文军的厂里是很少见的。 毕竟就连张莉莉这样的个性,都会因为产品不好卖,被退货而急哭。 宋大虎是之前跟着陶光明混的几个小年轻之一。 他当年跟着陶光明混的理由很简单,就是不被人欺负,能吃饱。 没想到,后来跟着李文军等于上了一艘超大超牛逼的船,一路从跟着谭四水买菜的采购,干到了塑料厂的销售,然后副厂长,前两年,还被陶光明升为了这个几百人大厂的厂长。现在年薪快一百万一年。 有时候就是这样,选择大过努力。 即便是最没出息,没能力那个,选择对了,也能比一般人过得好。 宋大虎现在是彻底能吃饱,也不怕被人打了,所以现在长得比陶光明还要矮胖,不过皮肤白一点,像个老师傅。谭打雷和谭四水还经常跟着陶光明去钓鱼,出去跑跑业务。 宋大虎下班以后,除了吃饭聚餐不出门。 就连陶光明看到他都忍不住皱眉:“你该减减肥了。” 虽然他自己也胖,好歹还知道控制一下。宋大虎已经胖到衣服要穿四个x的,还不忌口。 宋大虎:“嘿嘿。没事,能吃是福。” 陶光明沉下脸:“我是不想你死在我前头才劝你的。” 这话也就陶光明能跟宋大虎说。 陶光明也就在宋大虎,他们三个面前,还偶尔能显出之前做小混混时的霸气。其他时候都被李文军磨成了老爹爹。 宋大虎只能回答:“好,明天开始减肥。” 陶光明:“你先把高糖的饮料戒掉。我听说体检你都严重三高了。” 宋大虎大气不敢出,乖乖点头:“好。好。” 李文军默默等陶光明说完,才进去坐下。 后勤已经端上来了各种水果零食饮料,摆满了整整一桌子。 宋大虎下意识就去开饮料,被陶光明瞥了一眼,又放下了。 秘书拿上来了产品目录和销售报表。 李文军刚从化工厂出来,正眼睛疼,摆了摆手对宋大虎说:“你直接跟我讲吧。最近热销的产品是哪些。” 第1688章 尸位素餐 宋大虎对其中一个副厂长点点头。 副厂长清了清嗓子刚要说。 李文军淡淡一抬手:“我让宋厂长说,没让你说。” 宋大虎一愣,看李文军不像是在开玩笑,有些慌张,忙拿起刚才那叠资料匆匆看了一眼,然后一边偷瞄一边讲,磕磕巴巴讲了一些,牛头不对马嘴。 陶光明听得直皱眉。 宋大虎作为厂长竟然还没有他这个统管集团的人了解的详细,更别说跟李文军比了。 谭打雷和谭四水做事的态度完全不是这样。 只有宋大虎,讲的好听是佛系,讲的不好听是懒。 不然他也不会在塑料厂干了好多年,李文军都没升他。 去年是陶光明看不下去,刚好原塑料厂厂长退休找不到合适的人,才做主把他升为厂长。 宋大虎上任以后,销售额一直在涨。 陶光明以为升他做厂长能激发出他的干劲来,没想到他变本加厉,原来活儿都是别人在干。 他就是个门面。 用一个词形容:尸位素餐。 这会儿,宋大虎一问三不知,丢的是陶光明的脸。 李文军脸色没有丝毫波动,等宋大虎好不容易磕磕巴巴念完,才问:“去年回收了多少吨塑料作为原料?” 宋大虎:“大概可能也许......三五吨吧。” 李文军又问:“新研发生产的产品有哪些。” 宋大虎憋红了脸说不出话来。 李文军又说:“我前一阵子跟你们说要搞可降解塑料,研发得怎么样了。” 宋大虎:“还在接洽。” 李文军往后一靠,用手轻轻敲着桌面。 陶光明对副厂长抬了抬下巴:“你来说。” 刚才我要讲,你们要厂长讲。 现在厂长讲不出来,我再来讲,那不是打厂长的脸么? 两个副厂长有些为难,一个说:“我也记不清楚确切数据了,等下查一下来向两位老总汇报。” “是,关于新产品,我也要复核一下进度才敢跟两位董事长说。” 陶光明以为副厂长真的讲不出来,气得拍桌子:“简直就是乱弹琴。这么大的厂,到底有没有人管,个个都一问三不知。” 大家从来没有见过陶光明这样发脾气,吓得全部低头,没人敢出声。 其实李文军这一次挨个厂巡,就是怕光看报表看不出人事和管理上的问题。 一个厂的领导层,只有一个能干活的就能撑起来。 但是他从不养闲人。如果有一个人就够了,干嘛还要三个人? 其实最开始他对宋大虎是不太看好的,但是碍于陶光明的面子,不好不给宋大虎机会。 就算宋大虎不管事,大家都知道宋大虎跟陶光明的关系,自然也不好告状。 而且李文军在宋大虎上任的时候,还设了两个得力的副厂长,塑料厂才一直没有崩。 就算别人来告状,陶光明也未必肯信。 现在陶光明亲眼看到问题了,就不用别人再多说了。 陶光明盯着宋大虎,抿嘴,攥紧了拳头。 李文军对副厂长的心思了然,怕陶光明太激动爆血管,淡淡地说:“宋厂长跟两个副厂长就好好汇总一下,明天上午到我办公室来汇报。” 他站起来拍了拍陶光明的肩膀,就出去了。 陶光明起身。 宋大虎追了出来:“光明哥......” 陶光明本来咬牙切齿决定了要撤掉宋大虎,听到宋大虎这一声,心又软了。 宋大虎是他们这几个人里最小的,只比李文军大半岁。跟着他在农贸市场混的时候还没满十八。 那时候真的是累得像狗,也只够吃饱。 后来在县一中修建操场,宋大虎晚上跟工人睡在一起,被蚊子盯得脸都肿了。 一路陪着他吃苦的人,他实在是不忍心开除他。 他看了一眼宋大虎,没说话就走了。 上了车,陶光明眼眶都红了,不知道是被气得,还是因为伤心。 李文军说:“不至于,不至于。再考察一下,反正现在塑料厂的运营也很正常。” 陶光明:“我是气他不争气。” 李文军说:“这是他的人生,你勉强不了。” 关系再好,你们也是两个独立的人。 说到底,我们就连自己的子女,父母的人生,大部分时候只能提建议,更别说是没有血缘关系的人了。 陶光明心里好受了些。 前面是污水厂。 污水厂早就上了第二期,不过用的设备都是“文军实业”自己设计生产的了。 当初陶光明以为污水处理厂的污泥能给农业区堆肥。 后来才知道各种指标全部超标,用来堆肥不但会污染水源,还会把土地也给污染了,到时候修复花的钱远比肥料多。 就算是各个厂把污水预处理到符合排入下水道的要求,结果也差不多。 所以污水厂就是个光花钱,不产生任何经济效益的地方。 本来污水厂建在“文军实业”下游五公里以外地方。 当初陶光明还嘀咕说太远了,浪费管道的修建费。 结果“文军新城”不断扩建,现在边缘已经很靠近污水厂了。 这一次再征地,污水厂就被包在中间了。而且污水厂最好是在最下游,污水靠重力流进去,节能。 陶光明皱眉:“现在搬又不好搬怎么弄?” 李文军说:“好搬。现在机械都用了十年了,本来就要更新。钢筋混凝土池子花不了多少钱。” 陶光明默默在心里算了一下,要再往下游至少移动五公里,那就到隔壁省去了。 之前在另外一个县修垃圾发电厂,用旅游度假区解决了别人的工作。 现在又要在别的省修污水厂。 别人会肯才怪。 他又重复了一句:“不好搬。因为别人不会让你搬过去。” 李文军说:“他们会肯的,靠你了。” 陶光明:“你给我一个理由。” 李文军:“化工厂要扩建。旅游休闲度假村也要扩建。” 陶光明皱眉:“旅游区也要扩建,我怎么不知道。” 李文军:“嗯,因为是我刚刚决定的,就为了让那个省同意。我们干脆就横向发展,把农业区和旅游度假区也扩到那个县去。” 陶光明:“我觉得吧,你有时候真的好找打。” 第1689章 最幸福的孩子 本来到污水处理厂的时候已经到吃午饭的时间了。 可是陶光明坐在这里完全没有任何胃口。 虽然所有池子上都加了盖子,但是气味还是很销魂。 那污泥池里的黑泥,像芝麻糊一样黢黑粘稠,还“噗噗”冒着泡泡。 陶光明看了一眼,差点直接吐出来,然后不停干呕,忙不迭催李文军走。 李文军笑:“你看到的都是处理完了的,要是去进水口,岂不是要吐死了。” 陶光明:“别说了,快走。” 他们总算是从重污染区出来了。 陶光明说:“都快吃午饭了,我们去食品厂吧。张莉莉肯定要弄一堆样品给我们试。吃过饭再去,不合适。” 李文军笑:“想得挺周到,我看你是馋了。” 张莉莉也在厂门口热情的迎接。 她好像又胖了,主要是食品饮料厂的零食饮料太多,经常都要试吃。 张莉莉的儿子蔡天楚是“文军新城”里所有孩子最羡慕的人,因为家里有吃不完的零食。 那家伙,比小卖部的还全。 而且还有好多是外面吃不到的,还没上市的零食。 蔡天楚也吃的圆滚滚的。 一进去,果然看到桌上摆了一排零食饮料。 张莉莉说:“最近饮料的销量比广告刚出来那阵子要降了一点,不过比较稳定。我们想研发一点新产品。所以跟农业学院一起研发酸奶。您尝尝。” 陶光明吃了一口,酸的打了个哆嗦:“哇哦,这么霸道的。” 张莉莉说:“你喝得这个是原味的,没加糖的,专门给减肥和喜欢吃酸的人准备的。” 李文军点头:“还不错。不过光原味的比较单调,你可以跟你的麦片,冻干一起买。比如旁边配一小袋,吃的时候混合到一起,或者就把鲜果粒加在里面。或者直接加果汁,再把粘稠度做出分级来。特浓的,浓的和稀一点乳酸菌饮料。容量也搞多一点大瓶小瓶装。这样产品的多样性就起来了。还有维c饮料,电解质饮料什么的。” “好好好,还是李董来了管用。我们讨论了好久都决定不了。”张莉莉又指着另外一排,“之前,你们从欧洲带回来的巧克力,孩子们都很喜欢。我就想,欧洲也不是可可豆的产地,他们能做好巧克力,我们也能。” 李文军点头:“完全可以,我们跟非洲和东南亚都有合作,明年还会去南美。原料不是问题。” 那边陶光明已经炫完了一盒饼干和三种冻干。 张莉莉说:“我还想做咖啡。” 李文军微微摇头:“咖啡没必要费精神,因为市场消费习惯已经固定,很难改。把现有的产品升级,做精,多做市场调研。比如辣条,你做好了都够搞个上市公司出来了。” 张莉莉:“辣条现在卖得很一般。” 李文军说:“消费习惯培养起来就好了。多研发几个口味,送给孩子们和年轻人们试吃,多做市场调研。” 张莉莉:“好,好。” 陶光明又干掉了一包坚果。 看来是真饿了。 李文军又说:“你们还可以跟医学院合作,研发低脂低糖高蛋白多纤维素的零食。现在人们都注重健康了。以后这种产品的销量会越来越好。” 张莉莉:“好。” 李文军把正往嘴里塞萨其马的陶光明拎起来,对张莉莉说:“其实不用等我过来,你没有问题直接找我问就是。” 陶光明还顺手拿了一袋干脆面。 李文军哭笑不得:“你还吃午饭吗?” 陶光明:“吃。这点哪里够。” 下午李文军哪里也没有。 因为桌上堆的文件太多了。 塑料厂的两个副厂长过来找他。 李文军说:“我知道你们的难处。你们不用顾虑太多,有话直说。” 周子韬副厂长说:“我是分管技术和生产的,其实可降解塑料我们已经在生产了。我们做了光降解和生物降解两种。但是我觉得不可降解塑料在一次性和一些普通民用商品上会被淘汰,但是在汽车、航空,公共设施建设上还是很需要。所以不能完全放弃。” 这个是周立国的侄子,二十几岁,是被李文军从技术组组长破格提拔为副厂长。 李文军微微点头:“你的考虑是正确的。所以不可降解塑料,一定要往高性能方向发展。” 另外一个是主管销售和采购的。叫胡春来,是胡春桃的哥哥。 文化水平不高,当时应聘进来当了一名普通工人,完全靠自己一步一步到现在。 其实当初李文军想过要让他当厂长,可是他学历太低,确实也不适合。 胡春来说:“上半年,销售数量最大的是塑料运动水壶和饭盒,两项加起来超过两千万,其次是各种凳子椅子,主要是学校,幼儿园,机场这些地方采购多。比去年同期多了百分之二十,可能是因为穗城的运动会场馆安装了我们的塑料椅,带动了许多地方来购买。但是销售额最多的,还是医疗和航空用塑料,因为出口比较多。加起来超四千万。比去年同期增长了百分之三十。” “嗯,很好。”李文军微微点头,问,“宋厂长平日在厂里主管什么?” 他也不想一棒子打死宋大虎。 胡春来犹豫了一下,说:“财务和人事。” 这小子倒还挺精,捏住了财权和任免权。 李文军气笑了,想了想,说:“二位的工作都挺重要。好好干,努力配合宋厂长。” 其实他现在就算把宋小虎调走也不会设新的厂长。 不然这两个本来配合得挺好的人之间要生罅隙。 两个人点头:“好的。” 听见李文军说不把宋大虎撤掉,这两人没有半点不甘和迟疑。 一个觉得自己还年轻,没有底气当厂长,需要在副职上再锻炼锻炼。 一个觉得自己技术不行,也没有当厂长的本事,只想平平安安混到退休就行。 只要有宋大虎在上面顶着,就算出了问题,也有人顶着。 李文军暗暗感叹:能清楚的认识自己,也是人的重要品质之一。 有时候愿意停在一个位置上,不是妥协,而是权衡利弊选择最优。 第1690章 隐藏的长处 胡春来和周子韬两个出去的时候,陶光明刚好进来找李文军。 陶光明一看到他们两,心就沉到了底。 其实要说有关系,这两人都有关系。 周立国现在虽然工作量小了,权力也没有原来那么大了,但是绝对是“文军实业”妥妥的元老。 胡春来也进来的比较早,而且肯干,也有两把刷子还有胡春桃这个“关系”。 宋大虎现在这种表现。 这两个副厂长只要随随便便吐槽宋大虎几句,就实话实说,都不用捏造,就足够让李文军立刻调离宋大虎了。 陶光明不好直接问李文军,默默坐下了。 李文军看了看手表:“快下班了,正好,你把宋大虎叫来,我请他在望山居吃个饭。” 陶光明以为李文军要当着他的面跟宋大虎谈调岗的事情,好会儿才说:“让我跟他说好吗?” 李文军勾了勾嘴角:“行。” 宋大虎也以为李文军要开除他,来的一路都在流眼泪。 没想到快四十岁了,竟然面临失业。 这两年在“文军实业”好像也没有学到什么本事。 这一失业,他能去哪里找工作...... 要不去“文军新城”的菜市场租个摊位,卖菜吧,也算是干回老本行。 他低着头进了包间。 陶光明看他这样子,心里更难受了,就像自己袖子里藏着刀,等下要亲手杀了他一样。 李文军却客客气气地说:“大虎来了,坐吧。” 宋大虎鞠躬,坐下,局促得像只鹌鹑。 李文军说:“今天我请你来,是要谢谢你的。谢谢你把塑料厂管得很好。” 陶光明和宋大虎都瞪大了眼睛看着李文军:“昂?!” 你确定不是在说反话?!! 李文军又说:“今天下午,周子涛和胡春来来找我汇报工作的了。因为上午宋大虎在一旁,他们不好直接回答打宋大虎的脸。” 陶光明和宋大虎越发沮丧,也越发不好意思了。 胡春来这种老油条也就罢了。连周子韬都想得这么周到...... 李文军笑了:“他们一句宋大虎的坏话都没说。我也很意外。这让我也意识到,自己看漏了大虎的一个优点,一个隐藏的长处。” 陶光明:“昂?!” 李文军:“大虎只管钱和人事任免,但是整个工厂运转良好。周子韬和胡春来两个人干了大多数实际工作,但是对宋大虎没有半点埋怨和不满。说明宋大虎很善于管人,能让每个下属都做好自己的工作。管理者什么都懂一点当然最好,但是最重要的是懂人性,懂得调动下属的积极性。整个工厂自然就能运转良好了。宋大虎这一点倒是做得很好。其实不管企业多大,管理者的最高境界就是让每个岗位上的人都做好自己的事情。” 本来也是,技术有管技术的人去操心,销售有管销售的人去操心,清洁有清洁工打扫。管理者要什么都插手,反而管不好。 哪怕是李文军,懂得那么多,也都在努力只管自己该管的事,把大部分权力下放。 陶光明好一会儿,才说:“是的。” 宋大虎瞬间就哭出来了,站起来对李文军和陶光明鞠躬:“光明哥,李董,是我没出息,我也想帮忙,发现那些方程式,强度,压力和温度什么的压根看不懂也记不住。去谈合同,反而帮倒忙,所以最后就跟他们两个商量,分工合作。” 陶光明也觉得鼻子发酸,有点自己弟弟窝囊了一辈子终于有点出息的扬眉吐气的感觉。 李文军又说:“你先坐下,我还有几句重要话要跟你说。” 宋大虎又鞠躬,然后坐下了。 李文军说:“虽然你在用人管人还不错,但是也还是有很大的不足。你也不能只把眼睛盯在人和钱上面,作为一个厂的掌舵人,还是要对自己的产品和销量有个大概的认识。” 陶光明:“是的,你也太乱弹琴了。一问三不知,我听了都生气。” 宋大虎点头:“是是,我一定改。” 李文军接着说:“这两个副厂长毕竟是我选出来的,算是品德和能力都很不错的人,你才能当甩手掌柜两三年厂子都没出问题。要是他们其中但凡有一个有歪心思,你都会被架空,让工厂蒙受重大损失。就好比周子韬,他要把技术都学到了直接出去自己干呢?” 当然,别说是周子韬暂时不会这么做,就算真这么做,李文军也不怕,因为他们的技术一直在更新。 他这么说不过是想让宋大虎认识到其中的隐患。 宋大虎点头:“是的。我现在也明白了。” 李文军又说:“又好比胡春来,他几乎掌握着所有客源。要是他带着这些客人投奔同行呢?” 其实李文军同样知道胡春来也不会这么做。就算胡春来真的这么做了,也不怕。 因为大部分产值高的产品,只有他这里能生产,别家做不出来或者做出来了质量也不如他们。 客户忠诚度取决于产品。 所以胡春来压根带不走客户。 宋大虎:“是的,我知道了。我以后要出去接触接触客户,不然客户都不知道厂长到底是谁。” 李文军点头:“真是一点就通。真不愧是光明最铁杆的兄弟。” 这一句话给足了陶光明和宋大虎面子。 两个人都开心。 陶光明本来上午气的不行,脸面扫地,现在彻底回血。 李文军叫了服务员过来,把菜单递给宋大虎:“来,点菜。” 宋大虎擦着眼泪坐下:“来一只烤乳猪。” 陶光明瞬间带着泪笑骂出声:“神经病,叫你减肥,你还点一整只烤乳猪。” 李文军说:“半边吧。一整只也吃不完。” 宋大虎:“好,再来一条烤羊腿,一只烧鸡。” “你还没完了。是饿鬼转世吗?”陶光明翻白眼,把菜单抢过去,对着宋大虎头上拍了一下,然后对服务员说,“给他一盆水煮白菜,别的什么都不要给。” 宋大虎:“那来个猪肉炖白菜吧。要肥肉。” 服务员都忍不住笑出声。 第1691章 曲线救国 李文军吃完饭,回到家,刚在书房坐下准备喝杯茶,电话就响了。 接通以后,里面传出蔡胜利哀怨的声音:“喂......” 李文军浑身寒毛都竖起来了:“哇哦,干什么啊。老蔡。你一个老革命忽然发出这种声音,很恐怖啊。” 蔡胜利说:“上午你都去了食品饮料厂了。我那个电子元件厂离食品饮料厂只隔着一道墙,你竟然不来。害我白白等了你一个下午。” 李文军哭笑不得:“我没计划要去电子元件厂啊。” 蔡胜利:“是不是我老了,对你没有利用价值了,所以你就不理我了。” 李文军捂眼:“不是,不是。我这一次是在巡查我自己的企业,连水泥厂都没去。” 蔡胜利的声音稍微恢复了点正常,说:“你还是来吧。我还有几年要退休了。有些事情还是要交待你一下。” 算一下,蔡胜利也五十四了,最多再干十年。 只是,这句话好像交代后事一样,搞得李文军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我来,我来。你别这么说。我明早一上班就来。” 挂了电话,他打电话问了一下柳冬梅有关蔡胜利今年体检的情况。 他交代过柳冬梅要留意所有厂长和主要管理人员的身体情况。 柳冬梅说,蔡胜利除了有点高血压,别的都好。 倒是左博文身上发现了癌细胞,已经被李文军送去伊斯坦布尔疗养治病去了。 李文军才放心了。 陶光明本来跟李文军巡视还有点心不甘情不愿的。 昨天经过宋大虎的事情以后,他忽然又有了干劲,一早就在李文军家客厅里等,顺便蹭了一顿早饭。 “今天去哪里。” 李文军说:“电子元件厂。” 陶光明皱眉:“不是说这一次不去友军的工厂吗?” 李文军在电子元件厂的股份很少。 当初是为了让蔡胜利站稳脚跟才入股。 后来蔡胜利把大部分钱都还给李文军了。 李文军叹气:“老大哥叫我一定要去,我也没有办法。” 到了蔡胜利那里,李文军才发现蔡胜利的头发竟然已经花白了。 这两年他在外面跑得多,都没注意。 蔡胜利叹息:“唉,文军,你怎么看起来永远那么年轻。” 李文军说:“还好,还好。” 蔡胜利说:“我今天是来跟你商量我的继任者的事情。毕竟这个厂以后跟你的企业合作多,所以还是要征询你的意见。” 李文军点了点头:“好,早点培养继任者是对的。” 蔡胜利:“我暂时还没想到很好的培养对象,你有推荐吗?” 李文军有点诧异。他以为蔡胜利已经有人选了,叫他来参谋。 结果是直接叫他来提名。 当初蔡胜利建厂的时候,他是帮了点忙,但是毕竟不是他的企业。 这么重大的事情,不好插手。 有点棘手...... 蔡胜利的儿子还在读初中...... 能力还未可知。 大学毕业就来接班也不是不可能,但是没时间锻炼了。 见李文军不出声,蔡胜利叹气:“你也觉得很为难对吧。我也一样头疼呢。” 其实吧,不是没有人选。 但是从李文军的立场,不好出声。 按照能力和专业水平来说,刘国庆就很适合。 刘国庆现在在跟涂媛媛谈恋爱,听说已经在谈婚论嫁这一步了。 可就算刘国庆跟涂媛媛结婚了,终究不是蔡家人。 讲起来,刘国庆跟李文军的亲缘关系更近。 李文军要是向蔡胜利推荐刘国庆,好像带着什么不可告人的心思一样。 但是除了刘国庆,他又找不到跟蔡胜利关系更近,能力专业都合适的人了。 蔡胜利说:“我之前我是想涂媛媛来接手的。这个孩子呢......怎么说,有能力,善于跟人打交道。但是吧,她对搞技术一点兴趣都没有,偏偏喜欢到处跑。” 李文军笑了说:“其实媛媛对技术的敏感性一点都不差。为了接待外宾,她把所有技术参数都背下来了。现在比好多技术人员知道的都全面。说起这个,我想起来刘国庆跟涂媛媛搭档了几次,效果很不错呢。” 蔡胜利一愣,想了想。喃喃地说:“让他们两个一起搞这个厂子。一个管技术和内部,一个管销售和对外联系。如果能行,也算是曲线救国。” 李文军装出惊喜的样子:“诶,这个主意不错,还是的得我蔡老大来。” 心里叹息,我只能这样提醒你了。 蔡胜利说:“我跟他们俩商量商量。年轻人的想法,捉摸不透,就算我愿意带他们,他们也未必肯学。” 李文军:“你怎么决定,我都支持。” 两个人聊了聊最近的技术发展。 蔡胜利问李文军:“你说说,你下一阶段打算怎么走,我好在元件供给上跟上你的要求。” 能追上李文军就是行业老大。 这是现在业内上游供应商的共识。 李文军说:“我们做出电磁干扰。现在要研发防电磁干扰的无线电通讯。因为敌人也会有电磁干扰技术。” 蔡胜利笑:“我就说嘛,你怎么只想着做盾牌,不想着做长矛。说吧。你有什么想法,我看我要怎么配合。” 蔡胜利毕竟是无线电行业的老前辈,所以兼任了无线电研究所所长和全国无线电协会的负责人。 他能给李文军提供的帮助还是不少的。 李文军说:“我想研发原子无线电技术。” 蔡胜利:“原子无线电......” 李文军说:“就像五十年代原子钟彻底改变了精确的计时一样将彻底改变无线电的传播和接收。仅对某一频率的电磁波作出响应,具有很强的专一性,所以可以不受其他电磁干扰信号的影响,不管电磁环境多么复杂,仍可以照常接收发送,传统的电磁干扰就失去了作用。” 蔡胜利:“我倒是知道原理,原子无线电是测量原子的量子状态,从而获得空间电磁场信息。可是硬件怎么跟上,怎么在技术上实现。首先这个发送和接收装置就是个迷。现在的天线肯定不行了。问题就是用什么天线才行。” 第1692章 不为未发生的事忧心 李文军:“现在的天线的大小取决于需要测量的信号的波长。测量不同的无线电频率就要有不同尺寸的天线。频率越低,所需天线尺寸就越大。可是频率越低的波,其传播距离通常越远。所有远距离的传播接收器就会很大。我们现在要做的是一个量子传感器。具体原理是,用充满钯原子的蒸汽腔成为一个纯光学无线电波探测器。” 蔡胜利:“如果是这样,探测器会很小。” 李文军:“是的。以前的无线电最小也只能做到手持式,使用限制还很多。原子无线电技术小型化、集成化的巨大优势,争取做到毫米级别,甚至更小,可以安装在人体内,让人体成为无线电接收器,实现全天候,不惧损伤的单兵、单车、单机作战平台无线电接收。” 蔡胜利兴奋起来:“是,如果成功,它将是下一代雷达、通信、导航的核心关键技术,” 李文军:“没错,这种技术高精确度和灵敏度、超宽带且无须校准,加上抗干扰和抗毁伤能力强,所以以后在电子信息系统和各类武器作战平台上将大展拳脚。” 蔡胜利:“那搞起来吧。” 李文军:“嗯,我已经给无线电研究所下了任务了。不过这个难度比较大,要做好投入几年没有产出的准备。” 李文军还有汽车厂,摩托车厂和自行车厂等好几个厂子要看。 跟蔡胜利聊了一会儿,他就走了。 陶光明从进去到出来硬是一句话都没插上,因为专业性太强。 不过蔡胜利跟他一直也是没什么太多话可说。 看到韩伟俊,陶光明才觉得回到主场了。 韩伟俊从最初做热水灶就跟陶光明关系很好,而且两个人都属于脾气温和,情绪稳定的那种人。只不过韩伟俊不那么喜欢说话,陶光明话痨起来像个老太太。 陈克己退休了。在韩伟俊提名下,新提拔了两个副厂长。 经过这几天到各个厂里,加上刚才蔡胜利那一些话,现在又猛然看到站在韩伟俊身后的两个年轻的副厂长,陶光明忽然强烈的感受到,李文军其实已经悄无声息地在各个重要岗位安排接班人了。 那我的接班人是谁? 李文军是不是也悄悄安排上了,只是我不知道而已。 陶光明这么想着,心里不舒服起来。 李文军笑:“韩厂长昨晚上又在办公室睡的?” 韩伟俊现在彻底一门心思扑在工作上,经常不回家。 虽然现在办公室的配备很全,有沙发和浴室什么的。 可是总不回家也不行。 韩伟俊:“是,昨晚上跟他们商量新车的款式有点晚了,就没回去。” 李文军:“不要这么辛苦,不急在这一两天。” 韩伟俊说:“回去也无聊,还不如在厂子里看看新车的图纸。” 陶光明他们都知道是因为韩冬冬不在家,所以家里冷清清的。 说起来,今年李谨言考完,9月份就要去读大学。 李文军家里也彻底冷清下来了。 陶光明看了一眼李文军。 韩伟俊跟李文军一边往里走,一边说:“我们现在在研究车门怎么开才能不占地方,适应城市越来越拥挤的车位。” 李文军:“剪刀门?” 车身不够长,用推拉门明显不合适。 鸥翼门和蝴蝶门就更加了需要大空间了。 那就只能是剪刀门了。 韩伟俊:“是,剪刀门。我们用软件做了3d模型。” 李文军说:“现有的剪刀门,其实相比平开门还有更多的空间来打开。而且司乘进出的时候很不方便,空间太小。因为电子零件更复杂,所以故障率很高。电气系统可能会导致门关不上或完全不能工作,就会导致进水,漏水。所以好多大车企都尝试过,最后也只能在跑车和高端车上使用,主流车型依旧使用原本的平开门。除非你能解决这些问题,不然这个开门方式除了好看,一无是处。我建议你们改进剪刀门的同时琢磨一下鸥翼门。鸥翼门的铰链在顶端,如果做好密封和车门的运动轨迹规划,既可以节省空间,又好进入,而且很酷炫。不过,可能只适合跑车上。因为跑车只有两扇门,如果四门车这么做,不容易平衡重心,顶棚受力也太大。” 韩伟俊:“好。” 李文军说:“你是老技术人员了,不过有些话我还是要提醒你们一下,省得你们走弯路。虽然只改动了个门。但是各个状态下的重心平衡,整车的动态平衡和风阻全部都要重新设计和计算。” 韩伟俊:“好,放心。会的。” 李文军平时对新能源汽车关注就比较多,不管是产品研发,还是销售,他都很清楚。 所以从汽车厂出来后,他只是去新能源车厂那边鼓励了一下新上任的厂长姜向阳,就回办公室了。 陶光明在路上欲言又止。 李文军说:“想问什么就问。” 陶光明:“我的接班人,你想好了吗?” 李文军:“陶然和陶秋天里面选一个。暂时来看,陶然比较适合,脾气好,办事细心。不过陶秋天年龄还小,所以还不能下定论。不过陶秋天做事很有韧性,至少这一点是符合的。甚至以后,他们两个共同完成,也不是不可以。” 陶光明心里悲喜交加。 喜的是李文军竟然这么看得起他的两个孩子。讲实话,按照这两孩子现在的状态,自己出去闯荡肯定不可能有这么高的起点,甚至终点都未必能到这么高。 可悲的是,如果这两孩子真的回来干活,正应验了他之前的担心:世世代代都给李文军打工。 李文军笑:“你那是什么表情。陶然才多大。她愿不愿意回来都还是个问题。我肯定不会也不能逼着她干不想干的事情。到时候全看她自己。” 陶光明点点头:“说的也是。就算是我,他们的爸爸,也不知道这两孩子到底在想什么。” 李文军说:“嗯,所以,你如果担心结果不好,可以预设一个托底,除此之外不必太过忧心,孩子们自然有自己的人生轨迹。” 第1693章 有野心是好事 蔡胜利等李文军一走就打电话给涂媛媛,问她和刘国庆有没有时间,一起吃个饭。 他一直很关心涂媛媛,隔三差五地叫涂媛媛到家里吃饭。 涂媛媛看他还特地约了他们去“望山居”,心想:莫不是工作上的事?不然怎么这么正式....... 她跟刘国庆一起到的“望山居”,刘国庆还不忘带了些水果和干货,还有一瓶茅台。 两个人站在一起,真是金童玉女一般赏心悦目。 蔡胜利笑眯眯地望着刘国庆:“啊,每次我看到国庆就在想,想不到那个蛋蛋能变得这么高大帅气有能力。” 刘国庆被蔡胜利一夸,有些不好意思,回答:“小时候太淘气,不懂事,让长辈们操心了。” 蔡胜利点头笑:“你们两现在感情这么好,我也把你当外甥女婿看了。” 刘国庆忙给他倒了一杯酒:“谢谢蔡厂长。” 蔡胜利说:“我年纪大了,最多再干十年,怎么都要退休了,所以最近在琢磨继承人的事情。” 刘国庆跟涂媛媛交换了个眼神。 涂媛媛说:“舅舅,你有话就直说呗。” 蔡胜利:“你们有没有兴趣来电子元件厂,帮帮我?” 涂媛媛皱眉:“舅舅,你知道我不喜欢纯技术岗位。” 蔡胜利:“没让你搞纯技术啊。你就对外联系,搞销售,只要像现在一样知道技术参数和应用范围,跟人打交道就行。技术和生产就由刘国庆来负责。你们两人配合,互相弥补。” 刘国庆有些犹豫:“啊......我叔会不会不高兴。” 蔡胜利:“不会,我就是跟他商量过了,才来跟你们说。我是手机、电脑和各种自控系统的重要元件供应商。我这个厂,李董也参股了。所以你帮我把这个厂管好,也是在帮他。” 刘国庆微微点头:“也对。” 我也不想一辈子搞研发当个技术人员,其实更想进入集团管理层的。 现在明摆着李漱玉出国了,李谨言还在读大学。 我先进去管理层,才有更多机会。 不过李文军好像暂时没有让我进去的意思。 李文军从来不随便让人进入他的核心圈,就算是李文勇,也是自己另外搞个企业。 李文军给李文勇建议,给他技术支持,给他资金和订单,给他地皮和工人,甚至连设备,都是李文军动用人脉帮他采购到。 总而言之李文军给李文勇一切的支持,就是不给他“文军实业”的股份。 这说明李文军其实还是在防备身边的人动歪心思。 毕竟有血缘的人,要下手更容易。 我不敢在李文军面前耍什么小心思,不然得不偿失。 如果我能在电子元件厂锻炼管理能力,也是不错的。 因为我在这里干得好,李文军照样能看到,殊途同归。 不过我不能表现得太急切。 他想明白了,看了一眼涂媛媛,说:“你做决定吧。我支持你。” 他其实知道涂媛媛心里也不想一直当导游,只不过还没找到自己更感兴趣的事情。 在厂里管销售和对外联系这个其实很适合她。 一样的管得好的话,搞不好李文军会让她去集团营销当头。 涂媛媛微微皱眉:“我要好好考虑一下。太突然了。” 蔡胜利:“好的。你慢慢想,不着急。我也没有逼你现在就上岗,反正离退休也还有几年。你甚至可以兼职,就是有空的时候来我这里跟我一起出去见见客户什么的。‘文军实业’这边需要你的时候,你也可以回去帮忙。我跟李文军说一下,你的工资我出一半,他肯定不会有意见。刘国庆也一样,有空来我这里厂里转转跟技术人员交流一下,了解一下生产流程和管理。干一段时间后,如果你们觉得有意思想继续,再来全职,或者觉得真不喜欢,也可以回去全心干你们现在的工作。其实,我也想借这个机会考察一下你们。毕竟这个厂也是我毕生心血,我也想交到能把它做大做强的人手里。所以,我们是双向选择。” 涂媛媛想了想,说:“可以。但是有个问题。蔡天楚十年以后也大学毕业了。那个时候,你会不会想让他来接手呢。” 蔡胜利:“天楚还小,以后情况还未可知。说不定他也不喜欢这个专业呢。再说‘文军实业’这么大,世界这么大,就算不在我这个厂里,他也能找到适合他的位置。” 刘国庆听见这句话,更放心了。 涂媛媛又问:“那如果我们不想来,你要怎么办呢?” 蔡胜利:“走一步,看一步。实在不行,我就把这个厂卖给李文军,让他来操心。他肯定不会让这个厂子倒了,更不可能亏待我的人。我信得过他。然后我就带着你舅妈出去游山玩水去。” 涂媛媛垂眼坐了坐,说:“好,我想想。” 刘国庆为了确定李文军知道这件事,次日还特地去了一趟李文军的办公室。 李文军:“是的,我知道。我觉得这对你而言是个很好的机会。蔡厂长说的没错。虽然我占的股份不多,但是电子元件厂是我们重要供货商。这个厂发展经营得好对‘文军实业’也很重要。” 刘国庆如释重负:“好,谢谢李董。” 李文军:“好好在电子元件厂干。” 他其实看出了刘国庆的野心。 这小子从小就很贪心,很有狼性。 有狼性有野心本来不是什么坏事,但是要看用在什么方面。 刘国庆:“但是智能穿戴设备研究组这边......” 李文军:“没事你先两边都干着。以后再看情况。” 航空器材厂离“文军新城”的主城区有点远。 李文军专门留了一整天去那边看。 其实杨守拙最想把这个厂并进军工系统,但是他也知道民营企业有民营企业的好处。 比较灵活,技术更新,政策执行都很快。 而且李文军又足够可靠,所以最后他还是放弃了。 但是他注入了不少资金,还安排了不少人在重要岗位,确保自己在里面始终有话语权。 第1694章 不要怕难 今天杨守拙刚好也在航空器材厂这里,看他们风洞里试飞新一代隐形战斗机。 风洞里测试各项指标和安全性没有问题了,就会在机场做起降试飞,然后运到戈壁滩,无人区去做远距离试飞。 新一代战斗机的涂料和机身材料用的都是在“潜行”上试用过好多次,确认有效的。 毕竟“潜行”被打下来没关系,飞行员驾驶战斗机被发现才是损失惨重。 这边实验测试数据基本没问题,他们已经做过好多代,熟门熟路了。 李文军说:“我今天来是想看看那个倾转旋翼机。听说你们四旋翼和两旋翼的都做出来真机了?” 模型到真机是一个重大的跨越。因为好多问题模型机上看不出来。 真机的尺寸大很多,问题也成倍增加。 厂长:“是。但是在风洞里试了不太行。还不敢拿到外面来测试。” 李文军:“主要是什么问题呢?” 厂长:“两旋翼的,做大了之后,降落时平衡不了,很容易后仰或者一头栽在地上。都摔坏了三四个了。” 李文军:“嗯,还是平衡重心的问题,因为旋翼倾转前后,整个飞机的重心发生了重大变化。” 厂长:“道理我们都知道,可是想不出办法解决。我们试过把旋翼的旋转中心设在旋翼的重心上,或者整个飞机的重心上,都不行。因为旋翼一动,就变了。而且加满油和不加油,都不一样。” 普通飞机还只有空载,满载,加油不加油的区别。 这个是整个飞机的构造都在运动变化中,而且是比较重的发动机在动。 还没算上恶劣天气的影响,比如大风,机身结冰。 飞行汽车为什么那么容易平衡,因为小,轻,而且不用考虑携带武器。 李文军:“其实呢。重心是可以控制的。动态平衡,先在电脑上模拟旋翼变形时重心变化,然后在飞机内部增加一个重力动态平衡装置。其实就是设计成一部分构件可以向反重心方向移动。这一点,机器人研发小组很有经验。你们可以跟他们讨论下一下。” 厂长皱眉。 李文军拿起桌上的一把尺子,用个橡皮擦垫起来,成了个跷跷板,而且明显故意放得一边长一边短不平衡,然后在一头不断放上东西,这一头用手指移动位置来保证尺子始终处于平衡状态,嘴里一边说:“机舱里用滑轮和铰链来移动构件。” 厂长瞬间就明白了,用手指轻轻一敲桌子:“妙啊。我们试试看。” 李文军:“四旋翼的呢?有什么问题?” 厂长:“跟着风跑。” 这四个字就足够让人啼笑皆非了。 跟着风跑的那叫风筝,不是飞机...... 李文军:“你们的旋翼可以改变转向吗。无人机的四个旋翼都是可以独立旋转,且可以逆时针或者反时针两个方向旋转,遭遇旋风或者不定向阵风,可以停转或者反向旋转平衡机身,改变航向。” 厂长没出声。 倾转旋翼这个就够逆天的了,再加上旋翼自己还要正反向旋转,那个轴不知道得多复杂。 李文军:“我只提供一个思路,如果你们觉得这样太复杂,不好做可以尝试增加几个辅助旋翼。这几个辅助旋翼不倾转,固定在机头或者尾翼。需要的时候开启消除涡流,平衡机身的升力。两旋翼的,也可以在头尾增加小旋翼。这些都要先在电脑上模拟。” 也就是说,又要增加几个小发动机。 现在已经有四个大的了。 杨守拙在旁边听着,看厂长皱眉,就说:“李文军都说了几个解决办法了,你们就先去试试,这也觉得难不想干,那也觉得麻烦不想尝试,就什么也干不了。再说再复杂的东西,不也是简单东西组成的。以后我们要做的东西只会越来越复杂,不会越来越简单。不要怕难。” 其实吧,这些事情,李文军在他们做模型的时候就提醒他们了。 只是厂长觉得太复杂,没有去尝试。 现在这么久了,问题还解决不了,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厂长只能咬牙说:“好。知道了,我试试看。” 航空器材厂一去就是一天。 跟之前创业时的连轴转不同,李文军现在只要是周末尽量不去骚扰别人,也要求其他人除非紧急事件,不要来找他谈工作。 可是就算是这样,也很难做到。 只要碰到了他那一群兄弟,不管用什么话题开头,最后肯定是用跟工作有关的话题收尾。 周六一大早他说带李谨言去钓鱼。 李谨言和李慎行都进入了高考最后三个月冲刺阶段。 主要是因为教育部开始推行“3+x”高考模式,湘省实行3+2。 理科语数英+物理化学。 文科语数英+历史政治。 虽然已经实施了几年,但是终归可参照的历史经验不多。 对于老师和考生都是个挑战。 李谨言除了解压锻炼身体的篮球,所有活动全部取消。 后来就连打球也由一周六次缩减为一周两次。 就连智能穿戴设备厂那边也不敢打搅他。 虽然大家知道,以他的实力,就算他考砸了,分数也绝对比“文军大学”分数线超出很多,可是大家都默契地不想让他在这个人生大事上留下遗憾。 关键,从现在的情势看。李文军的继承人,十有八九就是李谨言了。 大家现在看李谨言,就像群臣和太监们看着唯一的皇子,心情很复杂。 这孩子太内向,受了委屈也不吭声,完全没有继承李文军的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 不过呢,相比其他孩子,李谨言又算很聪明和沉稳的了。 嗯,只能说,有比没有好。 大家都努力配合李谨言。 李文军却反其道而行之,只要有空就叫李谨言出来散步,打球和钓鱼。 还总说:“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只能健康体力好,才能集中精神,学习效率高。” 大家觉得他可能是怕李谨言考太好,一去不复返,所以故意捣乱。 恰逢周末,今天一大早李文军就把李谨言叫起来说一起去钓鱼。 李谨言皱眉:“好多蚊子,而且坐在那里一整天一动不动,无聊死了。” 第1695章 做喜欢的事就不辛苦 李文军说:“你怕无聊就带本作业或者书,蚊子不怕,我有日化厂的新型防蚊水。” 李谨言拗不过,只能拿了一本数学跟上了李文军。 李文军拿了两辆山地车,递了一袋东西给李谨言,出来:“来自行车厂的新山地车,我没时间去看自行车厂了,他们送了这个给我试骑。你也帮我一起检验一下。” 李谨言觉得有些新奇:“自行车还有什么好检验的。贵的和便宜的除了材料更好,轻巧还有什么不同么?” 李文军:“有,区别大了。你出生的时候,家里已经有车了,没坐过以前那个二八大杠。你姐姐就坐过。因为当时的市场要求和经济水平,这个车作为主要货运和客运的交通工具,价格还不能太高,所以只要结实就行,不讲究舒适度。现在不同了,生活水平大大提高,客户分级很多。有些人追求极致,有些人觉得差不多就行。所以制造商们就不得不制造出分级复杂的产品。以后客人的要求只会越来越多,越来越高。你回想一下小时候的玩具和现在的玩具,都已经天差地别了。” 李谨言恍然大悟,点头:“也是。” 李文军说:“光拿刹车来说,便宜的车是轮刹,贵的车是碟刹,轮刹作用在轮毂上,主要优势是轻,容易维修。缺点是在潮湿的环境下容易出现打滑,刹车不灵。因为要用钢丝,所以需要定期调试更换。轮刹也分了吊刹、v刹、钳刹。碟刹在刹车碟片上。刹车效果好,远离地面不受潮湿影响,缺点是比轮刹重一点,成本高。碟刹又分为机械刹车和液压刹车也就是油刹。油碟刹的灵敏度和可靠性现在是最好的,也最贵,因为要装液压器。刹车不好不仅影响安全和舒适度,也会间接影响骑行速度,因为骑车的人心里对刹车的距离和稳定性是有数的,当刹车不好的时候,为了防止出事故,就会有个心理速度上限。” 李谨言试了试自己手里那一辆的刹车:“是很不错。” 李文军跨上去:“还有减震。气压避震、弹簧避震。弹簧避震之前就是在坐垫下加弹簧,不颠屁股。后来在车架上也加弹簧,不能说没有效果,只能说聊胜于无。现在高端车就用气压避震了。回弹强度可调、重力轻。可是结构复杂、维修保养比较麻烦。” 他们骑着出了小区。 李文军却不出声了。 李谨言问:“爸爸,还有吗......” 李文军:“我怕你觉得太枯燥。” 李谨言:“不会,我觉得很有意思呢。” 李文军:“好,那我就讲下去了啊。还有变速,自行车前变速器按照控制的位置,又称为前拨后拨,前拨有上摆式前拨、侧摆式前拨、直装式前拨和e型支架式前拨。后拨有外变速后拨和内变速后拨。按照指拨的方式分为分体式指拨。分体式指拨是指用于调整变速系统的指拨与刹车手把分离形式的指拨,主要分为剪刀式、铡刀式和转把式。反之就有连体式指拨,分为传统连体指拨和双控指拨。” 李谨言:“我们用的是哪种。” 李文军:“我们用的是分体转把式外变速后拨变速器。六百多,十二速。我们的自行车厂也有生产几十一套的变速系统,就是三速或者四速的。” 李谨言小声惊呼:“一个变速器都这么贵?” 李文军笑:“霓虹国原产的禧玛诺变速器最贵的要几千,别的国家还有更贵的。今天我们骑的这辆车已经是专业赛车级别。整车拿下来要几十万。崔克蝴蝶自行车价格几千万,比大多数汽车都贵,不过那个是极端现象也很少人去买。各个部分零件配件也分了很多不同档次价格。就一个最简单的辐条,有普通钢辐条,有变径辐条,中空铝辐条,碳纤维辐条。价格从几百一根到五毛钱一根不等。” 李谨言感叹:“这么多东西.......这些最初是谁想出来。” 李文军:“就是一代一代车,客户有要求,推动制造商改进,或者制造商自己试用发现问题,想办法解决问题。就慢慢越来越舒适,越来越先进。总而言之在顺应市场的前提下,最后能走在市场的前面,想得比客户要更多。” 李谨言微微点头:他有一种感觉。李文军在见缝插针的向他传授自己的经验。 骑到岗亭,上面就太陡峭,只能走上去了。 爬了快一个小时才到水库边。 李文军拿出一个小板子,一抖就成了个小靠背椅。 他又合上,再一抖,又合上,如此几次。 李谨言知道肯定是家具厂送来的样品,他在试用。 李文军说:“设计挺有意思的。不知道稳不稳。而且我感觉会夹肉。” 李谨言也从包里拿出一个,好奇地看了看,也打开放在地上。 李文军又从袋子里掏出两根伸缩鱼竿打开,拿出鱼饵,边挂饵边向李谨言介绍:“材料厂的最新高强碳纤维和手工艺品厂的仿真鱼饵。这个鱼饵不但外形像红虫,触感和口感也像。我今天特地带来,跟真的红虫比较一下。” 李谨言叹息:“爸爸。你好累啊。即便是休息的时候也在不停地试用产品。” 其实家里还有家电厂送来的各种小家电,有时候一楼和二楼的扫地机,擦玻璃机都有三四个不同型号。 而且还都是使用过很多次的成熟产品。 李文军都是放进去,开了电源,把门一关,等下来看效果。 李文军却不坐在椅子上,而是在旁边草丛和两个人身上都喷了一大圈防蚊剂,直接坐在草地上,往后一躺,用胳膊枕着头望着天,说:“还好,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就不会觉得累。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想专心学习,却被人不停骚扰,那个时候就觉得很累,总想逃走。” 李谨言想问怎么会有人敢骚扰李文军。毕竟在他心里,李文军简直就是战神一样的存在,无论是辩论还是武力比拼,都不会有人能欺负他。 可是他又怕自己勾起李文军的伤心事,所以欲言又止。 第1696章 我不需要你努力 李文军像是看透了他的想法一样,淡淡地说:“我也不是从一出生就这么强。而是看自己哪方面弱就补哪一方面。而且在别人眼里,我在很多方面其实都还很弱。只是你们带了滤镜看我,没发现罢了。” 李谨言也在他身边躺下:“比如呢?” 李文军:“比如有时候我会心软,而选择并非最理智和最有利的选项。” 比如即便是痛恨的人,我也不喜欢亲自动手解决,更喜欢借别人的手。 再比如,有时候太冷静,反而会被人诟病冷血。 虽然知道,可是他不打算改。 人活一世,莫非事事都要按别人的标准和喜好来?!! 当然是我自己觉得舒服就行。 李谨言:“我不觉得这是缺点。毕竟你是人啊,是人就有感情,而且不符合利益的未必就是错的。” 李文军偏头看着他笑:“小子,不错嘛。” 李谨言脸上热了热,深吸一口气,说:“这么躺着看云真好。空气真好。栀子花又开了呢。小时候姐姐经常带我上山摘栀子花。摘了就给道长。道长炒给我们吃。道长总抱怨,说我们两个白白净净的,一看就是家里条件很好,干嘛非要来道观里祸害他。虽然嘴里这么说,可是每次我们去,他还是会做给我们吃。” 两个人都不说话了。 棉花一样的白云在碧蓝澄净的天空悠悠飘过。 山风掠过岸边的青草和灌木,发出细碎的“飒飒”声。 布谷鸟不远处树上叫着“布谷,布谷......”在山谷里回荡。 时不时有鱼跳出水面,又“咚”地一声落了回去。 翠鸟掠过水面捉了鱼想要停在李文军他们头上的树杈上,然后猛然发现这里原来有人,吓得“啾”地一声飞远了。 它嘴里的鱼都掉到了地上。 李谨言被那只翠鸟狼狈的样子逗得笑出声。 停了笑,他喃喃地说:“不知道姐姐怎么样了。我好想她啊。” 李文军悠然地说:“她能照顾自己,放心。你只要照顾好自己,就是在帮她。以后你能照顾好自己,能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也是在帮我。不用理会那些人说的继承人,太子什么的。也不要因为这个,给自己太大压力。那些人太无聊了,总想找点事情来说说。刚好我又是他们最关注的人,所以他们对你就格外关注了。” 他发觉李谨言连着好多天都是凌晨一两点才睡觉,早上六七点就起来,有点担心他身体吃不消。 李谨言又看了他一眼。 李文军说:“你要是以后想来接我的班就来‘文军实业’上班,不想来就算了。人来这世界走一遭,拿的都是一次性体验卡,要尽量去做让自己开心的事。” 李谨言:“爸爸.....谢谢你。” 李文军:“不用谢我。是我要谢谢你,自从有了你和姐姐,我才觉得我的人生完整了。” 看见你,我就像看着自己小一号的分身,或者说旁观自己重生了一般。 这种感觉真奇妙。 所以我不要你多有能力,多努力,只想让你按照自己的心意过随性快乐的生活。 鱼竿上的铃铛轻轻响了一声。 两父子一起坐了起来。是挂红虫的那一根有鱼上钩了。 是一条三四斤重的大草鱼。 李谨言笑了一声:“看来鱼还是知道哪个能吃。” 两个人把鱼拉上来。 李谨言说:“自己把鱼钓上来的真有意思。” 李文军:“为了贪恋这一刻的感觉,能在这里坐一天。这种事是会上瘾的。你唐伯伯和季伯伯就是为了钓鱼,天天逼材料研究所和小工艺品厂给他们改进钓鱼竿和鱼饵。” 李谨言:“他们最近怎么没来。” 李文军:“去荷兰了。他们带了鱼竿,肯定会去海钓。” 李谨言笑了:“唐伯伯和季伯伯挺有意思的。” 李文军说:“讲起来你不信。他们两个之前是宿敌,见了面就恨不得弄死对方那种。” 李文军想起他们两个吃个饭都要阴阳对方好几句的场景,忍不住笑了。 李谨言挑眉:“是吗?现在怎么和好了。” 李文军叹息:“大概是因为你季妈妈温柔坚定地从中调停,再加上他们两个年纪大了,都变慈祥了。” 李谨言一想起唐兆年和季青韬两个人扛着鱼竿从山上下来的样子,忍不住也笑了。 李文军说:“话说,这个防蚊水还挺好用的。我们坐这里这么久也没有被蚊子咬。比霓虹的管用多了。” 李谨言:“是啊。不知道是什么原理。” 他们钓了两个小时就下山回去吃饭了。 他们两个带了十几条鱼回去,分给别墅小区各家。 陶光明皱眉:“都这个节骨眼了,你还带他去钓鱼啊。” 李文军笑:“总要放松一下。人又不是机器。机器也要停机轮休。” 陶光明:“行吧。不过话说回来,你们怎么能钓到这么多,这么大的鱼。” 李文军:“技术好,人长得帅,工具还先进,想钓不到都难。” 陶光明:“我错了,我错了,我就不该问你。” 晚上吃红烧鱼,汤阿姨对刘翠红说:“这是你孙子钓的鱼,刘阿姨可以多吃点。” 刘翠红一拍手对李慎行说:“跳跳,是你钓的吗?我的乖孙子,你太棒了。” 李慎行表情很奇怪,有些不情愿地说:“不是,是李谨言钓的。” 刘翠红说:“哎呀,早早,复习都这么紧张了,还去钓什么鱼。” 大家都怕李谨言不高兴。 李谨言却没有什么表示,面色如常。 大家就当无事,继续吃饭。 顾展颜吃了一口鱼:“哎呀,这个鱼好新鲜,果然是现钓的。” 李文军说:“可不是,李谨言今天钓上来了三四条,第一次钓鱼能钓这么多,真的挺厉害的。” 李长明也跟着捧场:“厉害,不愧是我李长明的孙子。” 李慎行哼了一声:“还不是因为你们的钓鱼竿和鱼饵好。再说你们去钓鱼怎么不叫我,偏心。” 李文勇微微皱眉看了他一眼,忍着没出声。 第1697章 再来一个 刘翠红忙说:“跳跳不生气,明天叫你爸也带你去。” 李文勇:“我没空。” 刘翠红说:“那让爷爷陪你去。” 李文勇:“妈,爸的腿爬山不方便,别折腾他了。” 说完,他带着几分威胁意味,瞥了李慎行一眼。 李慎行只能不情不愿地说:“我也不是那么想去。” 李慎行一直有种执念,李谨言有的东西,他也要有。 那个东西是什么不重要,甚至他都未必喜欢,反正就是要拿到手。 李文军深知李慎行的这个性子,所以都不接话。 刘翠红不服气,埋怨李文军:“你怎么这么偏心呢,带跳跳去,不带早早去。” 又来了,又来了。 李文勇叹息说:“妈妈啊。李慎行是我儿子啊。就算是要陪,也该我陪他啊。” 李慎行现在开心不起来了。 要是李文勇陪他去,肯定要唠叨他一路。 他忙说:“我不去了,我要打球。我真的不想去。” 刘翠红一脸疑惑:“那你刚才怎么说......” 这下轮到李慎行尴尬了。他红着脸:“我就是随口一说。” 李文勇心知肚明,一语双关:“这么大的人了,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心里要有个数。” 李慎行听懂了,脸更红了,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 刘翠红说:“哎呀,孩子就想去钓个鱼,你又说他干嘛?” “哎呀,说了不去了。”李慎行生气了,起身走了。 柳冬梅忙去追他了。 李文勇也没有了胃口,起身走了。 李谨言他们也说吃饱了,然后先走了。 本来李文军他们完全可以在公司吃过饭才回来。 可是为了陪李长明他们,都回来吃饭。 结果还不欢而散。 李长明很不高兴,埋怨刘翠红:“本来是小事,你非要掺和就变成大事了。” 刘翠红:“又怪我。本来就是满崽不对,要么就两个都带去,要么就都不要带嘛。再说早早和满崽都不生气,你生什么气。” 李长明:“早早是满崽的亲儿子,两父子就不能单独相处一下吗?早早和满崽不生气,是因为他们脾气好,不想跟你生气。你一点都不体谅,还变本加厉,闹个没完。刚才明明就是李慎行捣乱,你还惯着他。我看你要把他惯成什么样子。” 他越说越生气,把碗一放:“不吃了。气都气饱了,真是操蛋。” 然后起来走了。 刘翠红一个人坐在那里,好尴尬,问汤阿姨:“我错了吗?” 汤阿姨笑了笑,没说话,进去了。 刘翠红有些呆滞,喃喃的说:“难道真的是我不对......” 李文军知道顾展颜不开心,回到卧室,果然看见她坐在窗边发呆。 他过去从后面抱着她:“对不起啊。让你受委屈了。” 再好的婆媳,也有些话不好说那么透。 顾展颜勉强笑了笑:“没有。” 李文军:“其实吧,妈妈其实不是更心疼跳跳,而是更心疼我哥。你也知道,我年轻的时候比较淘气,我妈偏心我,后来我过得好了,我妈又心疼我哥不如我,就会偏向他一些。老人家总是心疼更弱的那个。” 顾展颜:“我知道。你放心。我不会介意。只是跳跳。” 李文军:“我会引导他。放心吧。我们家跳跳是个大度理智的孩子。” 顾展颜这才回身抱着他。 李文军见灯光下,她的睫毛如蝶翼一般在脸上落下娇羞的阴影。 顾展颜这会儿已经完全褪去了年轻时的冷漠傲气和青涩,温柔娇软得像一颗蜜桃。 李文军亲着她的耳垂。 顾展颜欲拒还迎,脸红到耳根,身体如化了的巧克力,全靠在李文军身上。 李文军把窗帘一拉,在她耳边说:“要不我们再生一个?” 顾展颜瞬间醒了,轻轻拍了一下他:“再过几年都要做外婆了,还生什么孩子。” 李文军:“喻老师也是四十几才生了达达,你还不到四十呢。我巴不得有一群孩子。上次过年在山顶对诗的时候,我就想,要是那一堆孩子都是我的就好了。” 顾展颜:“你疯了。小点声,李谨言还在家。” 李文军:“没疯,我说真的。现在学校和教育集团步入正轨,你也没有那么忙了,再生一个来玩玩。” 顾展颜:“玩什么,我不玩。生早早和点点都差点要了我的命。” 李文军哄着她:“我知道你生孩子很辛苦,可是现在不一样了。‘文军医院’的条件那么好,没那么危险了。我为这一刻准备了那么久,不要浪费了。来嘛来嘛。生出来我来带,大不了再请个保姆。我又不是养不起。” 顾展颜急了,推着他:“你一定要生找别的女人生去。我生不了了。” 李文军眯眼看着她,脸色一下就冷了:“你是当真的吗?” 顾展颜被他的脸色吓到了,忙说:“我开玩笑的,你别生气。” 这句话挺伤人的。 外面不知道多少女人想贴上来,李文军都洁身自好。 上次顾展颜自己闹着离了婚,把自己折腾到够呛,还好李文军最后回头。 李文军要是真把这句话又当真...... 李文军没出声,转身就朝门走去。 顾展颜咬着唇,忙站起来追上去从后面抱住他,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 李文军不动也不出声,伸手要去开门。 顾展颜走到他前面,勾着他的脖子,垫脚亲他:“我错了,我错了我不该胡说八道。你要我做什么补偿你都行。” 离婚又复婚让她受到的最大教训就是,意识到自己犯错了就赶紧认错,拖得越久损失越大。 李文军低头看着她,眼神冷淡,微微挑眉:“真的?” 顾展颜忙说:“真的。” 李文军轻轻摇头:“你等下又要怪我逼你。” 顾展颜:“不不不,我是自愿的。” 李文军反锁了门,关了灯,坏笑:“我原谅你,你就好好赔偿我......我给你三秒钟,选你选在上面,还是在下面。等下,可就由不得你了。” 第1698章 比直接烧钱还快 完了,上当了。 他刚才是为了诱骗我自投罗网,装出来的。 顾展颜往后退了一步:“你怎么这样,真是泼皮无赖,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 她还没说完,就被李文军抱着往床上一扔, 李文军扑上来:“点点和早早都是一击即中。刚好这几个月,我天天都在家,天天都可以播种,我就不信不成功!!” ----- 董庆军和左敬贤拿出了深海潜水器的第一版设计图。 看着就是个缩小版的军用潜艇。 李文军笑了:“胆子很大,但是还不够大。潜水艇最初是模仿海豚来设计外形。那是因为潜艇需要在水里长时间快速潜行。但其实这个狭长的外形其实相对于同等体积的球体来说表面积更大,并不科学。你们的载人深海潜水器是在海面到达既定位置,然后放下去。不用快速长距离航行,所以外形可以更粗短一点。只要迎水面稍微考虑一下阻力就行。而且潜水艇的颜色灰暗是为了跟周围环境融为一体不被发现。我们的深水潜水器,颜色可以鲜亮一点,万一需要救援,也更容易被找到。” 董庆军和左敬贤面面相觑:“如果可以粗短一点,那其实体积还可以不用那么大。观测窗可以多做一个。如果粗短一点,那像什么?胶囊?” “用黄色和红色?黄色比较容易被发现。” “如果这么宽,还可以在顶上做个开口朝上的矿石槽,带滑盖的那种。跟操作舱分开,边上装机械臂,像螃蟹一样一边采样一边往里面装。边壁做成网孔样式,一边上升一边排水,下沉进水不用排空气。” “诶,这个好。” 两个人一边商量一边就出去了。 新能源汽车那边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了燃油汽车要改门,也决定搞点新花样。 因为现在不管怎么改变操作系统、车的尺寸都不能吸引大量客户的关注,必须要从外形想办法。 他们决定从鸥翼门开始。 几个年轻人干劲很高,一个月就整出来了。 反正其他技术都比较成熟了。电动车没有发动机,电池都在底盘均匀分布,只要底盘以上的重心能平衡就不会倒。 姜向阳决定开到试车场去试试。 今天早上起来有点风。 天气预报说,将有大风。 副厂长有点担心,说:“厂长,要不改天吧。” 姜向阳说:“不,就是要今天。李董都说过,越是在条件不好的时候测试,才越能看出问题,越能检验产品的性能。我们的车难道以后刮大风就不出去了吗?还不是一样要出去。再说我们是在试车跑道上,又不到高速上去,有什么危险的。” 大家面面相觑:话是这么说,但是也要一步一步来。 先要在正常条件下运行没问题,才拿到极端条件下去试用,而不是直接就放到恶劣天气里去。 而且那个试车跑道上都不知道出了多少次事故了,那都还是在开车的人很小心的情况下。 不过这小子最近当上了新能源车厂长以后有点膨胀了,劝他也没有用。 那边姜向阳已经把车开出去了,大家只能开车出去追他。 姜向阳在试车跑道上跑了几圈,没有问题,就在坡顶停了下来,把两边巨大的鸥翼门都打开到最大,对其他人说:“来这个位置,拍照肯定特别出片。” 还别说,还真别说,蓝天白云之下,那个流线型造型加蛤蟆眼,门打开的时候,像一只展翅的海鸥。再配上最新研发的渐变漆,在阳光下闪耀着变幻的光芒,别提有多炫酷了。 一阵风吹过,负责拍照的人站在坡地,刚拍了两张就说:“我怎么觉得这个车好像在动。” 姜向阳一拍脑门:“哎呀,我忘记拉手刹了。” 他拔腿向那车跑了过去。 猛然从后面吹来一阵狂风,吹得车往前滚动了起来。 这里是一段用来测试汽车的刹车性能的长陡坡。 那辆车就顺着坡滑了下来,越跑越快。 其他人一看,忙把姜向阳拉住:“厂长,太危险了,别去了。” 车子从姜向阳他们面前呼啸而过,时速至少四十码。 此时风又变了方向,迎面吹向汽车。 那两个车门像翅膀一样竟然从对流空气里获得了上升力,让整个车脱离了地面,然后又因为自重落下来,跑一段,等风速大了,这车又会飘起来,飞起来一段。 像一只笨重的鹅。 大家惊愕地看着那辆车边飞边跑,最后一头撞到了贴满了防撞轮胎的墙上,把墙撞了个缺口,在一堆砖头和轮胎上停了下来。 这群年轻人从惊愕中惊醒,个个感叹:“牛逼啊,无动力飞行汽车。” “关上门就是汽车,打开门就是飞机,简直就是无缝切换啊。” 话音刚落,那个车开始冒烟。 “完了完了。肯定是碰到底部电池了。” “快,去拿灭火器。” 大家叫叫嚷嚷,手忙脚乱地散开。 车子“轰”地一声火苗一窜老高。 “不行了,打119吧。” “灭火器呢?怎么还没拿来。” 所有人都被吓到了。 火势比所有人想象都要蔓延得快。 大家手里的灭火器只能勉强保护旁边的树上不被火苗波及。 不到一分钟,车就烧透了顶。 消防车呼啸而至,一顿操作猛如虎,终于把火熄灭了。 地面和旁边的墙面烧得黢黑,车被烧成了空架子。 满地混着泡沫的水渍,惨不忍睹。 出警的消防队长感叹到:“厉害啊。‘文军新城’一共就出过两次火警,都是因为新能源车厂,都是车烧成车架,都是新厂长上任不到一个月。” 李文军他们看到这边冒烟,都往这里跑,这会儿陆陆续续赶到。 本以为是董庆军又捅出了篓子,结果董庆军一脸懵逼的到的比他还迟,李文军也跟着消防队长一起感叹:“真是人才辈出,一代更比一代强。” 董庆军望着那堆空车架,吹着口哨:“厉害了,这才几天,你就闹出火灾来。几十万又没了,真是比直接烧钱还快。” 第1699章 新能源车厂的传承 陶光明:“这不就是传承么。” 姜长航哭笑不得:“唉,这孩子闯大祸了。你们还有精神说风凉话。” 李文军笑着安慰他:“没事。没有人员伤亡,还发现了个大隐患,真是万幸。” 一直在旁边发呆的姜向阳,忽然出声:“哇,可惜你们没看见。刚才这个车飞起来了,而且连飞带跑一百多米。我们太牛了。” 正说着,几辆飞行汽车从头顶飞过,大家都低头看手表:嗯。很准时。 姜长航气不打一处来,指着头顶对姜向阳说:“那才叫飞行汽车,你这个叫事故,懂不懂?!!乱弹琴!!” ------ 本来每个厂至少每月都要搞一次各种主题的安全培训,比如地震,水灾,火灾,防暴什么的。 因为这件事,李文军特地给整个“文军实业”三十岁以下的年轻人加了一场驾驶安全培训。 而且他要求不论男女一律参加,不准请假,但是可以选择上下午不同时段的场次。 刷脸录入系统考勤。 厂长是第一负责人,一个厂缺席两人以上直接扣厂长一个月奖金。缺四个人扣两个月,以此类推。 “文军实业”的年轻人基本都有驾照,又都买得起车,所以这个培训很重要。 年轻人把姜向阳骂死了,就因为这个傻子,搞得大家又要花几个小时听课。 厂长们也骂死姜向阳了:真是见鬼了。当厂长这么久了,我还是第一次因为别的厂厂长搞事情而受罚。 早上起来就守在厂门口,像赶小鸡一样赶着这些年轻人去培训。 姜向阳自然也在培训的人员名单上。 而且新能源厂的职工都没超过三十岁的,所以从上到下都要参加。 培训课上老师把各种因为不安全驾驶造成的事故照片和录像放给这一群小年轻看。 好多人当场就吐了,晚上回去做噩梦。 姜向阳还被勒令去驾校重新上了几节课回来,拉手刹都拉到手抖得吃饭端不住碗。 培训完以后,他在厂里开大会说:“同志们,安全第一啊。停车一定拉手刹。” 大家在下面腹诽:我们当然知道!!就你个傻子停在坡上还不拉手刹!! 姜向阳越挫越勇,重新做出了鸥翼门。 而且还专门增加了开着车门不拉手刹的时候会响警报的设置。 这一次,他在新能源厂里面试驾。 试了几天,倒是没出问题。 本来觉得可以拿去试车场了,结果有天晚上,他没把门关上,敞开了一晚上。 早上过来,大家发现车顶陷下去了,门也砸下来了。 因为两个门和整个车顶的重量全部压在那一根细细的纵梁上。 如果把车顶加固,关好门的时候又会头重脚轻。 嗯,这是个问题,而且暂时想不到好法子。 那就先做蝴蝶门吧。 蝴蝶门不用半个车顶都跟门一起掀起来,没有那么重。 而且车门是沿着固定在a柱上的铰链向上和向外摆动转动打开,重量是a柱和底座一起承受,比鸥翼门稳当。进出的空间又比剪刀门大。 吸取上一次的教训,这一次他们先在电脑上建模,严格按照材料密度和体积计算重量。 然后发现了一个问题。 这个蝴蝶门吧,有一个缺点,开门百分之百会撞到旁边的车。所以一辆车要占两个车位。 而且钻进车跟钻狗洞一样痛苦。 看是好看。 就是以后顾客买了会骂死人。 要不还是鸥翼门吧,想办法把顶部强度的问题解决。 现在的问题就是顶上承力部位只有那么点宽。 要想不被压弯,只能做厚。 如果光这一条做厚,一来会减小车内空间,二来容易撞头。 那就只能从材料下手了。 姜向阳就溜达去材料研究所a所。 今天李文军刚好来研究所,跟几个所长开会。 姜长航坐在床边,看见自家那个只会闯祸的儿子背着手像个老干部一样从大门溜达过来了,心就猛地跳了一下。 姜向阳一边走一边看,探头探脑,像是在找人。 李文军这边也差不多开完了,跟几个所长简单交代了几句,就散会了。 姜向阳这会已经上楼走到了楼梯口。 姜长航起身出去,沉着脸问姜向阳:“干嘛?你不在新能源汽车厂好好干活,来这里溜达,是想干嘛?” 姜向阳翻了个白眼:“你别管,别妨碍我办正事。” 姜长航气得胸口一阵疼,差点就扬手扇过去了。 李文军走出来。 姜向阳立刻立正站好,跟李文军打招呼:“李董。” 李文军:“嗯?怎么了?” 姜向阳挠了挠头:“我想找材料a所所长问问,什么材料抗压抗弯抗折强度都够高。” 材料a所所长下意识就看了李文军一眼,回答:“这个问题太含糊,没法回答。你要给出具体参数。我才能给你列出种类。” 看在你老爹的面子上,我还回你一句。要是别人这么问我,我压根就不会理。 姜向阳说:“自重100公斤左右各扇门分布在长一米五,宽十公分的带状物的两边。” 李文军问:“你想用来干嘛?” 姜向阳老老实实回答:“鸥翼门把车顶压塌了,我在想办法。” 姜长航一听他真是为了工作,脸色稍微好点了。 李文军想了想,对姜向阳说:“你总这么没头苍蝇一样瞎撞不是办法。浪费钱不说,还容易出事。这会儿既然说到了,我们就索性坐下来谈一谈。” 主要一开始他也没给新能源车厂安排改造门这个事。 是姜向阳自己开始搞的,所以他也没有跟姜向阳好好谈过。 姜向阳还没出声,姜长航却立刻替他回答:“好。” 李文军对材料所两个所长点头:“来吧,一起听听。说不定对你们也有所启发。把韩厂长也叫来。” 汽车厂出奇的安静,默默地看新能源厂折腾。 然后几个人又回到会议室,一边等韩伟俊,一边中场休息聊天。 其实他们是故意放慢速度,因为现在新能源汽车厂掉进去的坑,都是他们以后要绕开的路。 所以他们还在设计图纸,搞全车平衡和气动平衡。 这会听见李文军叫他来开会,而且姜向阳也去了,韩伟俊来得很快,生怕错过了什么重要事情。 第1700章 不知道该怎么办 平时很稳重的韩伟俊竟然一路从楼梯上小跑上来,在门口出现的时候还在微微喘气。 李文军淡淡地说:“不慌,我们还没开始。” 韩伟俊笑了笑,坐下了:“不好意思让李董久等。” 等姜向阳把那天事故的过程讲了讲,还有最近遇见的问题。 事故完之后没有人听他解释,就知道他没拉手刹。 李文军他们听得笑出声。 董庆军带出来的人,果然跟董庆军一样奇怪和胆大包天。 李文军等他讲完,说:“鸥翼门的面世其实是个意外。奔驰在设计300sl这款跑车的时候,为了保证底盘的高刚性,在底盘两侧设置两根粗大的平行梁,导致无法安装常规平开门,设计师才突发奇想向上开启车门的创意。这种车型因为开门的方式一经问世就惊艳了所有人,其他各个车厂,模仿鸥翼门,又创造了剪刀门和蝴蝶门。但是鸥翼门的缺点也很明显,除了开门占位置容易撞到旁边,还有就是因为顶部狭小空间承重,全靠铰链,开的次数多了,安全性急剧下降。而且翻车时从车内无法打开车门,会影响驾驶员与乘客的逃生。而且顶棚因为被分割成了多个部分,所以强度降低。” 姜向阳感叹:“奔驰......那可是奔驰啊,怎么会这些问题都解决不了。” 李文军笑:“奔驰又怎么了,新款式,他们也是摸着石头过河。不过,他们为了避免鸥翼门的一些弊端,将粗壮的液压杆直接安排在车顶,还在车门处设置有爆破装置,当车辆有翻车趋势时,会将车门炸开,帮助车内人员安全逃生。你们接触新东西的时候,要去多查一下同行的资料,看看别人走过的弯路,就能少走点弯路。” 姜向阳说:“比如呢。” 姜长航有点恨铁不成钢:叫你去查,你倒是去查啊。非要李文军全说出来,喂给你吃吗? 李文军却不介意,说:“我提示你一下。如果门太重导致有安全隐患和结构上的问题,可以考虑减轻门的重量,而不是一门心思想着加固顶梁。” 姜向阳一拍手:“对啊。比如什么材料能保证强度又能减轻重量呢。毕竟车门也要经受住侧面撞击的考验,才能保证乘客的安全。” 然后大家都看着两个所长。 a所所长说:“铝合金,钛合金,镁合金,锌合金。看看你要强到什么地步。” b所所长说:“碳纤维。高强塑料,复合材料。” 姜向阳搓手:“太好了。” 姜长航提醒他:“你还要考虑成本的。” 李文军又说:“如果够轻就可以先抬起来,抬到旁边车的头顶,再向外延展,这样就不用担心碰到旁边的车了。或者还有别的更好办法。你们自己去考虑。我之所以不想提前跟你们说,就是怕禁锢住了你们的思维,降低你们的创造力。” 姜向阳:“好好好。” 李文军转向韩伟俊,说:“既然你们两个都在做这个,不如一起吧。主要最近深海潜水器也调了你们的技术人员走了。” 关键韩伟俊还能在姜向阳发疯的时候拉住他不让他把自己作死了。 姜长航立刻意识到李文军的用意,忙说:“对对对。向阳可以向韩厂长多学点。” 韩伟俊那种性子,自然不会拒绝合作,回答:“好的。” 姜向阳却要死不死来了一句:“我和韩厂长如果出现意见分歧,谁说了算?” 姜长航气得瞪了他一眼:“听韩厂长的,你个兔崽子,毛还没长齐,就想飞吗?” 大家一起笑出声:果然,脾气再好的男人到了儿子面前都一样破防。 ----- 李慎行好像对高考这件事没有半点紧张,依旧天天打球,天天嗨。 这天李慎行放学回来,发现李文勇在家,有些惊讶:“诶?爸,你今天怎么这么早下班?” 李文勇说:“我跟你妈妈商量了,我们轮着提前两小时下班,陪着你学习。” 李慎行一愣:我上小学的时候,你们都没陪我写过作业,我都要满十八了...... 李文勇挑眉:“我虽然不能教你做题,可是我能在旁边看书看文件,让你不会一个人觉得枯燥。” 李慎行知道他着急,不好伤了他的心,就坐下来,拿出数学试卷,咬着笔头看。 第一个,就不会。 他把试卷伸到李文勇面前,问:“爸,这个怎么做。” 李文勇哪里还记得高中的题,直接懵了,支支吾吾:“这个,我也不会。” 李慎行只能又拿出化学,过了一会,又问:“这个题呢。” 李文勇:“啊,化学......我也忘了。要不等你妈妈回来,你问她。” 其实柳冬梅肯定也不记得了。 李慎行心里直撇嘴:原来你们也不会,还非要逼着我做。 李文勇转身去上厕所回来,就发现李慎行已经拿着篮球跑了。 他站在门口深深叹息:“唉.......” 李文勇深刻的认识到他们守着李慎行,完全靠他自己学习是不可能提高成绩的,所以又花几百块钱一个小时请老师到家里来一对一给李慎行补课,想着把分数好歹提高到大专线,到时候不至于被人说靠关系进“文军大学”。 结果李慎行只要一上课,三分钟内绝对睡着,完全叫不醒那种。 刘翠红都说:“这个老师不是来讲课,是来治失眠的吧。我这几年都睡不好,要不让他给我治治?” 李长明哭笑不得:“大崽已经恼火得不得了,你就不要跟着凑热闹了。” 折腾了几次以后,钱花了,屁用没有。 李文勇又把家教辞退了。 他心急如焚,无计可施,又不能不管,只能来找李文军喝茶。 李文军这段时间都默默看他折腾,不出声,这会儿给李文勇泡了一杯他最喜欢的西湖龙井,坐下等他开始吐槽。 李文勇眉头紧锁,喝了一口茶说:“唉.......这孩子,我真不知道拿他怎么办。我这个爸爸当得,真的比黄连还苦,比窦娥还憋屈。” 第1701章 我想不通 李文军安慰李文勇:“儿孙自有儿孙福。孩子的命运,我们也掌控不了,你随他吧。我们年轻的时候,还不是一样不听爸妈的话。做父母的很容易在孩子身上隐射出自己的失败,所以在孩子一旦不照着父母认为正确的路走,就会焦虑。可是每一代人都有自己的认知局限。父母认为对的,未必对孩子来说就是最好的。” 李长明也一门心思想让李文军当个好电工。 现在想想,其实是有点短视的。 这不怪李长明,谁也没有资格嘲笑李长明,因为他那个时代就是那样。 李文军说:“不过你要跟他谈一谈,问他怎么想的。其实呢,人生哪有那么多对错,只有不同选择而已。不管他以后想做什么,现在在做什么,以后都不要后悔就行。” 李文勇垂眼坐了坐,说:“也是。” 李文军:“而且想要干成一件事,必须要有内驱力。你要让他自己想通,硬拧是拧不过来的。就算他现在服从了,以后心里总觉得有个缺憾,迟早是要爆发。到时候,伤害和损失更大。” 李文勇:“是。” 就拿我自己来说,最开始也没想通,只一门心思想要挖矿,对李文军的任何建议都是抗拒的。 后来想通了,才有动力搞厂子。 他回去,默默坐在大厅里,等李慎行回来。 李慎行一身臭汗,满脸红热进来,一看到李文勇坐在大厅的沙发上,下意识就转身要走。 李文勇说:“我不骂你,只是想跟你聊一聊。你过来坐下。” 李慎行心里直打鼓:“好。等我洗个澡。” 李文勇:“嗯,你去吧,我等你。” 李慎行忙一溜烟上去了,洗完澡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最后还是咬牙下来了。 反正躲不过,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李文勇等他坐好,叹了一口气:“我总想把最好的给你。因为自己读书少,所以就你能多读点书。现在是你人生最关键的时期。我很担心,你现在不努力以后长大了会怨我没有劝你好好学习。” 李慎行觉得李文勇今天说的话,比平时要顺耳多了,龇牙笑:“爸。不会的,是我自己不学习,不怪你,再说我真的不是读书的料。小时候就是这样,我一听到老师讲课,脑子就嗡嗡响。能把高中上完,就是我的极限了。” 李文勇:“不管你读不读大学,以后都是要继承我这个企业的。” 李慎行皱眉:“其实,我也不是管理企业的料呢。” 李文勇本来跟自己说一定要心平气和地谈,结果听见李慎行一连两句话都这样,火苗就“噌”地一下上来了。 “你怎么这么没有自信呢,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什么才行?总是要努力一下尝试一下。我在井下挖矿的时候,也没想过有一天我能搞技术搞研发,还能把企业做到产量最大,技术最全面最强的行业领头羊。” 李慎行抿嘴不出声。 李文勇深吸一口气:“你说吧,你觉得自己能干什么?” 李慎行:“你跟我保证,我讲了,你不生气。” 李文勇:“嗯,你讲,我不生气。” 李慎行:“打篮球。这个我能做好,而且我也喜欢。” 李文勇:“你总不能打一辈子篮球吧。” 李慎行:“等我上不了场了,我就去职业球队当教练或者陪练,实在不行,回到学校里来当篮球教练也行。” 李文勇眼前一阵发黑。 本以为陶然的美食家和陶秋天的“舞蹈小王子”已经是够惊悚,够让人啼笑皆非了,没想到最气人的孩子,是我家这个浑小子。 我好歹也是个知名企业家,花几十万养大的儿子,竟然要去当陪孩子打篮球的陪练?!! 他想起李文军说的话,把喉头的一口老血咽下去:“好,你干什么都行。只要你长大不后悔。” 李慎行惊讶地看了李文勇一眼。 其实他已经做好心理准备,李文勇听见这些话之后被气得面红耳赤大发雷霆。 没想到李文勇竟然一反常态的同意了。 问题李文勇明明从心底是不赞成,不然也不会被气得攥紧了拳。 所以,为什么呢....... 李慎行这么想着,反而冷静下来了,盯着李文勇琢磨这个问题。 仔细看,他才发现李文勇鬓角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来了零星的白发,心里忽然涌上莫名的酸楚和内疚。 这种感觉好陌生。 李文勇看他听得认真,趁热打铁又多说了几句:“不过呢,你就算是要当教练,有个大学文凭,机会也更多。你去问问你婶婶,子弟学校高中的年轻体育老师,最低也是个本科文凭。现在别说是高级别的球队,就算是县级中学招老师也要求大专以上文凭了。” 李慎行挠了挠头回答:“我问问。” 他觉得李文勇肯定会提前跟顾展颜打招呼,所以没去问顾展颜,而是跑去问季如诗了。 季如诗心里跟明镜似的,毫不犹豫回答:“可不是嘛.......听说北上广深的有些高中不但要求本科以上学历,还要求必须是211,985高校毕业呢。有些私立高中,要求体育老师也要会说一口流利的英语。这个要求只会越来越高。” 李慎行不死心,又去问喻明洁。 喻明洁打开电脑,调了几个重点高中的招聘启事给他看。 果然跟季如诗说的一样。 李慎行有些懵:“还是要考大学吗?” 喻明洁说:“是啊。文凭就是敲门砖呢。你手里拿着这块砖,不管用不用得上,心里底气都更足,选择的范围也宽一些。” 李慎行一阵郁闷和心慌:以前怎么没想到这个。 他低着头走了,在小区里游荡,抬头看见李文军回来了,便站他们家门口望着,也不靠近。 李文军一早就看见他在游荡,大概也猜到了原因,却装作毫不知情。 李慎行等他走近了些,才闷声叫了一声:“叔。” 李文军:“嗯?你怎么在这儿?” 李慎行:“我心里有事情想不通。” 第1702章 总也看不远 李文军点头:“嗯,我放一下包,我们出去山上走走,聊聊。” 十分钟后,两个人已经沿着山路往上走了。 风从山谷里刮过,松林像波浪一般起伏,“哗哗”的响着。 松木香合着栀子花香一阵一阵,浮躁的心顿时就静了。 有只鸟不知道躲在山里的什么地方,“啾.......啾”地叫着,有一声,没一声,隐没在风声里。 远处好像有孩子在河滩上扔石头嬉戏,传来嘻嘻哈哈的笑声。 李文军爬到一个观景平台上,见李慎行一路都不出声,转身伸手揉了一下他的头,笑:“小子,怎么不说话。平时就你话最多。” 李慎行挠头:“我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李文军:“嗤,还有你不好意的时候吗?个子都要超过我了,你肯定忘了小时候有一次跑到山上来,害我们找了好久。” 李慎行羞涩一笑:“我不太记得具体过程了,就记得自己从来没这么饿过,吃了好多野果还是饿。” 李文军叹息:“那我跟你说过的话,你也一定记不得了。” 李慎行:“还记得一点。叔叔当时跟我说,想当老板就要学好英语和数学。可是我现在不想做老板了,所以就不用费那个力气了。” 唉...... 我也不知道说你这孩子是傻还是聪明。 说你傻吧,你又算得这么精。 说你聪明吧,你又只看着眼前这一步,让你再往远处多看一寸,你都不肯。 跟你亲爹年轻的时候真的有得一比。 李文军哭笑不得,说:“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也总觉得没有人理解我,所以经常躲到山里来听风声和鸟叫声。” 李慎行惊讶地停下来看他:“不会吧,叔叔,你不是万人迷吗,明明大家都喜欢你,你怎么会觉得没人理解你。” 你还太小,当然不知道我被人在背后指着骂的事。 说起来,还真的都是在十八岁...... 李文军抽了抽嘴角:“是啊。有时候,只有你知道自己缺什么,自己想要什么。” 李慎行轻声说:“可不是嘛?我就想做能让自己开心,我自己喜欢的工作,为什么大家都要拦着我呢。都非要逼我去学我不喜欢的数理化呢?” 李文军:“不不不,我不拦着你。我知道你喜欢打篮球,我支持你。” 李慎行:“谢谢叔,我就知道叔比其他人都要通情达理,都要理解我。” 李文军:“不过呢。我这个人不管做什么,要么不做,要么就要做到最好。你如果想打篮球,有没有为自己规划过,要怎么样成为最强那个?” 李慎行:“有。我要好好练基本功和体能,找最好的教练教我,去最强的球队打球。哪怕先做替补都可以。” 李文军:“最强的球队在哪里?最好的教练在哪里?” 李慎行:“漂亮国,nba。” 李文军:“我们分析一下什么途径能实现去漂亮国打nba这个理想。我觉得有两条,第一是直接去漂亮国,上他们的大学或者高中,成为球队一员,然后参加选秀,那样英语肯定要好,各科都不能太差,至少要够到别人的最低标准。” 李慎行默默在心里说:“这条路行不通。我肯定考不上漂亮国大学。” 李文军接着说:“要么就在国内顶尖球队表现凸出,被nba球队看中并主动邀请签约。” 李慎行:“这个可行。” 李文军:“嗯.......那光会打球可不行。教练说英语,你都听不懂,还要带翻译,上了场你跟队友没法沟通,像个哑巴和聋子。” 李慎行张嘴结舌。 李文军说:“进国内顶尖球队,要么就去体校被球队选中,要么就进大学球队。一样要参加文化考试。我们‘文军大学’也在有自己的校队,不过成绩不太行。如果你的分数能接近录取线,我可以用体育特长生招你进来。所以,我给你的建议是,练好球的同时,争取让文化课成绩够到底线。如果临时抱佛脚的话,文科会比理科要容易。你现在转还来得及。不过这只是我的建议。你琢磨琢磨。” 李慎行低下头:“我想想。” 他的神情比来的时候要严肃,老成得多,看得出来在认真思考这些话了。 他回去又找了李谨言说这件事。 虽然他嘴里总埋汰李谨言,可其实心里却还是把李谨言当哥哥,所有重要事情,都要问过李谨言才算数。 李谨言默默听他说完,回了一句:“你想清楚了就行。这是你的人生,你只需要对自己负责。” 李慎行晚上吃饭的时候很沉默。 沉默到,除了李谨言,桌上的人都在悄悄观察他。 柳冬梅以为李文勇又骂了李慎行,勉强笑着打破沉默:“跳跳。实在不想学习就算了。” 讲句不好听的,就算李慎行一辈子在家混吃等死,也花不完李文勇现在攒下的资产了。 况且李文勇还在源源不断地赚。 更何况就算李文勇运气不好,以后破产了,李文军到时候也不会看着他们一家饿死。 李慎行对李文勇和柳冬梅说:“爸,妈。我想改文科。” 当初他选理科其实就是因为李文勇想他以化学为主要专业,再选修工商管理。 李文勇一愣,下意识就看李文军。 李文军几不可见的点点头。 李文勇说:“能告诉我为什么嘛?” 李慎行:“我想去nba打球,必须要上大学,要学好英语。选文科,考上大学的可能性大一点。最好直接学英语专业,就不用另外学专业课程了。” 李文勇暗暗松了一口气,然后是一阵狂喜:管他文科理科,只要孩子能考上大学!! 李慎行见他不说话,又说:“要我这么几个月把缺了这么多年的数理化补起来实在是太难了。历史政治我还能死记硬背一下。” 李文勇忙说:“支持。我支持你。你只要自己想好了。” 这就是李文军一直说的内驱力!! 李慎行又不傻,其实要认真学,不会学不好。 柳冬梅也说:“只要你肯努力,妈一定支持你。” 第1703章 不用土的农业 刘翠红直拍手:“哎呀,太好了。我们跳跳真棒,知道加油读书了。” 李慎行第一次觉得刘翠红的夸奖有点刺耳和溺爱,有些无奈:“奶奶,我成绩都这样了,你还夸我。” 刘翠红:“我家跳跳就是棒啊。” 大家已经见怪不怪了。 李慎行转了文科,开始狂背英语历史政治,狂刷题。 数学那些...... 就只能靠蒙了。 陶光明把征地谈下来了,然后化工厂开始逐步搬迁挪动。 农业板块的经理来找李文军,想要趁这个机会扩大种植范围。 毕竟农业板块不需要改变附近土地的用地性质,征地会更容易。 李文军想了想,回答:“其实可以换个思路。不扩大种植区域,一样也可以提高产量。毕竟湘省是丘陵地貌。再往外扩都是山丘和湖泊,全部平掉也不可能,不能无限制的扩大。” 经理:“那李董的意思是。” 李文军:“我叫你们搞无土栽培,立体种植,你们进展得怎么样了。” 经理:“倒是一直有在推进,但是效果不好。” 李文军想了想:“反正今天没有别的安排,我跟你去看看。” 李文军跟经理从办公室出来,陶光明本来揪着头发在看报表。 这会儿听见李文军办公室有动静,立刻扔了笔跑出来:“去哪儿。我也去。” 李文军说:“去看种地。” 陶光明:“走走走,一起去看。” 其实他压根没听清楚李文军说要去看什么。 等经理开着车往农业区走。 陶光明才说:“哈?去那边啊。” 李文军乜斜着他:“你现在是只要不在办公室坐,不管去哪里都行,对吧。” 陶光明脸上微微一热:“你也不看看一天多少表格和数字要看,简直要把人憋死了。我又不像你,一年至少有八九个月都在外面跑。总要让我出来透透气。” 李文军:“行行行,今天让你透个够。” 农业区的边缘有两栋房子,其中一栋是办公室。陶光明本来以为另外一栋是仓库,现在进去了才发现,竟然是个实验室。 说是实验室,好像又不确切。 一排排的农作物生长在管道开的小洞里。 原本是春末夏初,外面微湿且凉爽,这里面却又热又闷。 经理说:“我们本来想搞很多层,这样可以从地板一直到天花板,充分利用空间。” 李文军:“嗯,这个想法是对的。怎么不实行。” 经理:“农作物需要光照,如果这样一层层上去,只有最上层能照到光。” 李文军:“既然是人工光源,不存在这个问题,可以每一层都布置光源。用那种小灯珠,不需要多少电。” 经理一愣:“对,我叫人来改造一下试试。” 李文军说:“现在无土栽培技术最先进的是荷兰。你们去查一下资料,不行就派人去学习,考察。” 陶光明说:“我不理解。你一边说不在农业上投入太多,一边又花钱搞这些。” 李文军说:“我是说我不在传统农业上投入太多。也跟你讲了之前在外面养各种家禽家畜是为了最大可能保留本土家禽家畜种类。” 陶光明:“为了种点粮食蔬菜投入这么多值得吗?” 李文军气笑了,指了一下种植架:“这个,不仅仅是你吃的那两口。还关系着人类以后的未来。我问问你,如果一直靠天吃饭,人类要是去了太空,移民火星,怎么保证口粮。总不可能几十年的粮食蔬菜水果都带在身上,必须要学会像生产工业产品一样,让农作物完全按照人类的意图产出。” 陶光明:“这个我可以理解。那应该是航天航空部门,科学家去干的事情。你一个民营企业家干嘛做这个。” 李文军:“好,我就说个更实际的。如果这个能掌握这个技术,是不是就彻底摆脱了地域限制,不一定要在鱼米之乡种水稻,也没有什么良田荒田的说法了。荒漠里修个房子,就能把农场搞起来。而且就算是在水土丰饶的地方反复连耕土壤也会导致土传病虫害严重,盐分不断积累,土壤酸化、盐碱化,板结等问题出现。如果无土种植,就完全摆脱了以上这一些缺点。这个房间,条件设置好之后,理论上可以连续种一百年草莓都不会有任何限制。” 陶光明一愣:“说的也是。” 李文军:“荷兰总国土面积才四万多平方公里,只有湘省面积的五分之一,还不到海城面积的四分之一。但是荷兰却是世界第二大农产品出口国,仅次于漂亮国,去年出口额达五百亿美刀。我们国家是世界上从事农业人数最多的国家之一,去年的出口农产品总价值才一百多亿美刀。不是我们地少人多,而是技术没跟上。荷兰的番茄亩产十万斤。我们的番茄亩产3000斤顶天了。不要小看种田这个事。种好了,也能创造巨大收益。” 陶光明微微张嘴,好一会儿才说:“他们怎么做到的。” 只有那么大一点地,他实在想不明白,怎么做到那么大的产出。 李文军冲种植架抬了抬下巴:“全国的土地详细规划,一直以来对农业技术投入大量人力物力,还有就是无土种植。这样分层种,一平方米土地面积可以种出几百,甚至几千平方米的植物。因为不需要耕作、除草、施肥,所以工作量大大减少,节省时间,改善了劳动条件。而且在室内,作物生长绝大部分时候不受天气和自然灾害影响。实现作物早熟,提高产量。机械化智能化管理,确保每一滴水和肥都让植物吸收,而不是流失到环境里,所以能减少50%以上的水和肥料浪费。” 陶光明:“等等啊。你说过禽畜如果太密集很容易暴发疾病。这个植物就不会吗?除非你用很多农药,这样农药残留量大,又不符合你的无公害农作物标准。” 李文军:“这个不会。因为整个环境封闭,害虫病菌进不来,还随时可以做空气净化和消毒。所以病虫害少,不需要大量农药,就连浇灌都可以用酸碱度适合,没有重金属和有害物质的水。比土地还好。所以可以保证生产出的产品安全、清洁、无污染。”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704章 挨抽的问题 陶光明:“就这样用营养液在管子里流动,就能想种出啥种出啥?!我怎么总觉得你在哄我呢?” 李文军:“当然营养液要根据所种植的作物好好研发配制。而且水培只是其中一种。相对而言使用最简单、设备投资少、管理方便、可以密集种植。缺点是不好固定植株。而且营养液从头流到尾的浑浊度,营养浓度都发生了变化。所以还有气培法,就是把营养液雾化,直接喷洒在植物根部。养分吸收效率高,营养液浪费和前后差异小,但是需要特殊的设备,所以投资大,能耗大,一旦发生故障很容易前功尽弃,全部干死。还有基质栽培,将植物种植在固体基质。优点是可以为植物提供稳定的生长环境,但是需要定期更换培养基,而且这些固体基质跟土壤一样可能带来病虫害,所以配制和消毒有要求。” 经理听得一愣一愣。 李文军说:“你可以一层楼搞一种无土栽培法。看看哪一种先摸出门道来。” 李文军看了陶光明一眼:“你可以告诉北方集团我现在在搞这个,如果他们想来参与研究,我举双手欢迎。不过等我们摸出门道来,他们再想来吃现成的,那就不可能了。” 陶光明脸上发热干咳一声:“我问问他们。” ----- 唐兆年和季青韬出去了一个多月,终于回来了。 两个人晒黑了不少,因为每天去海钓。 他们说谈不下来,对方兴趣似乎不是那么大。 因为荷兰是名副其实的天然气大国。五十年代在北部的格罗宁根省发现了天然气田。荷兰每年有逾100亿欧元的收入来自天然气。这么丰富的天然气,自然不缺发电的能源。 所以,跟他们谈风力发电,似乎没什么效果。 李文军安慰他们:“没关系,饵撒下去了。等着我去收线就行了。” 季青韬:“这个鱼饵真的没什么用。你不如换个地方想办法吧。” 李文军:“如果没用,他们会直接拒绝你们。他们没有拒绝就是有用。两位大哥辛苦了,好好休息。剩下的,我回来完成。” 不久后,李谨言和李慎行同时参加高考。 李谨言一考完,李文军的封印就好像被解开了一样。 桌上电话不停地响,都是全世界和全国各个分公司叫李文军过去看的。 乌索让李文军尽快来圣彼得堡。 建设公司都开了好几年了。 李文军上次去都还是布置“引君入瓮”计策那次。 虽然换了人主持圣彼得堡,也不能太过相信对方。 李文军觉得很有道理,决定把圣彼得堡作为第一站。 雷托听说了,也打电话来,骂骂咧咧叫李文军这一次务必把基辅设为第一站,那个药厂建好之后,他就没来过。 还说没见过这种人,数钱都不愿意过来数。 李文军一连声回答说:“我来,我来。你别叨叨了。你现在跟个小媳妇似的,整天叨叨叨。听得我头疼。” 凯末尔也在电话里尖叫着:“你那个破工厂,你好歹也过来瞧瞧。不能全部甩给我。我特么是个军人!!” 李文军叫陶光明把各种需要他出差的工作整理出来,为了方便查阅最好打印在一张纸上。 陶光明很快整理好了。 李文军把大家召集在一起商量这事,叫陶光明把整理的资料拿过来。 大家商量一下,根据轻重缓急,确定个先后顺序。 结果陶光明拿了一卷纸过来。 季青韬说:“吼,你们什么时候玩得这么花,工作事项都写在卫生卷纸上。” 陶光明叹气,抬了抬手里的卷纸刚要解释,卷纸却像是要替他回答一样直接滚落了下去。 他下意识捏着一头举高想要把那卷纸抽回来。 没想到那卷纸反而滚动得越快,从他脚尖滚出去一直到门边才停下。 大家瞪着陶光明。 陶光明这才解释:“名单太长,李文军要我打印在一张纸上。我还特地去借了个卷式打印机才打完。你们说坑爹不坑爹,这么大一卷。” 孔予祯感叹说:“哇哦,小舅子,你又多了个特点诶,那就是还没有一张纸高。” 唐兆年摸着下巴:“这小子多半的智商也没有这卷纸长。” 杨守拙:“呵呵,别这么说他,他的反应弧却比这卷纸长多了。” 李文军捂眼:“我也没想到那么多。再说也没让你一行只能打一个地点,实在不行,你就不能打几张纸上再装订么。” 陶光明也叹气:“你不早说。我找遍了茶县,才找到这一台。还要打印机厂改造了一下才能用。” 李文军:“唉,算了,将就着看吧。” 唐兆年:“这个字,这么小,看得我头疼。” 六个人商量了一整天,才把名单缩减到二十项。 把名单整理出来,李文军在第七和第八项之间,加了个“机动”。 第七项是送李谨言去上大学。 其他五个都盯着哪项“机动”,不出声。 季青韬悄悄用手肘子捅了陶光明一下。 妈的,辈分小真是坑爹,这种明摆着问了就要挨抽的话,你们每次都逼着我来问。 陶光明心里骂骂咧咧,不安地挪动了一下屁股,问李文军:“这个‘机动’是个什么活动。” 李文军说:“就是字面上的意思。留出时间来安排临时需要处理的事。” 杨守拙冷笑:“呵呵,你当我们傻吗?这句话明显有逻辑上的错误,你都说了这些事情是按照执行的先后顺序排了。既然是临时有事需要处理,你怎么知道确切时间是排在第七之后?” 李文军:“也不确定,所以就随便选了个时间比较宽松的位置插进去。” 虽然他明显没说实话,可是大家也知道,他要是打定主意不说,怎么问都没用,就没人追问了。 大家在心里默默算了一下时间,大概就是在九月中旬到十月上旬之间。 呵呵,不说也没有关系,到时候我们就死盯着你,看你到底要干什么?!!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705章 被吓破了胆的大佬 李文军的最后确定下来的行程表,第一站安排的是莫斯科。 这几年在总统的休克疗法下,俄罗斯经济一落千丈。 因为大批国有资产被寡头以白菜价收割。 外国资本趁虚而入做空卢布。短短几年的时间,卢布贬值了数千倍。 被内外双重收割之后,百姓手上的财富大幅度缩水,市场一片萧条。 当人没有饭吃的时候,就会逼得杀人放火抢劫偷窃。 所以治安也不好。 无数政党趁机冒了出来,搅乱了局势。 俄罗斯的政局将迎来重要时刻。 他必须要过去提前布局。 不然近十年的心血可能付诸东流。 李文军本来说钟振华跟着去就行,结果唐兆年和季青韬还是骂骂咧咧,收拾行囊陪他一起。 主要是因为这混蛋要是有点意外,撇下这一大摊子麻烦得很。 他们自己带了几个保镖。 杨守拙不放心,逼迫李文军又多带了几个他的人。 因为李文军在别人眼里就是来掏空俄罗斯的“寡头”和外来资本。 出行队伍硬生生从两个人变成了十几个人。 虽然李文军一再说不要太过张扬,可是乌索还是带了几百个保镖到机场来接李文军。 保镖们组成两道人墙,把到达口到车边的通道围得水泄不通。 李文军哭笑不得:这下好了,本来不知道我来了的人,现在都知道了。 乌索本来就不高,现在还戴着防弹头盔,低头弯腰走在中间,不仔细看,压根就看不见他。 唐兆年粗声笑:“我丢,老爹,你怎么吓成这样。” 乌索说:“上车说,上车说。这是你们要来,我没办法,必须要来迎接,不然肯定躲在家里。” 外面一水儿的“文军汽车”生产的新款加长版防弹燃油车,后座是面对面两排座位,全车加司机和副驾驶最多可以坐8个人。 这个车的地盘比越野车略低,防弹性能却丝毫不弱。 当时李文军设计生产这一款车主要就是针对各国政要明星。简而言之就是有钱有权又怕死的人。 比如乌索这样的。 乌索随机选了一辆车坐了上去。 车与车之间用对讲机沟通。 等李文军他们上来坐稳,关上门,乌索才说:“不是哈桑老爹太胆小,是最近局势太不稳了,各政治派别之间斗得很厉害。比苏联解体那一阵还要乱。我这一个月都被刺杀了三次了,都被整蒙了。到底是谁这么迫切地要弄死我?!我这几年除了做生意,也没干什么伤天害理的坏事。” 李文军拿了一件防弹衣出来:“我们最新款的防弹衣,看着轻薄,效果却比普通防弹衣都要好。” 乌索说:“好好好,这个好。” 他脱了外套。 里面还有一件防弹衣,然后把李文军送的那件直接套在外面,两件一起穿。 人都是活得越久,离死亡越近,就越怕死。 李文军问:“你不热吗?” 现在七月啊,已经入夏了。 就算是莫斯科白天也有近三十度。 乌索:“不热,车里有空调。” 李文军察觉车没动,问:“这是在等什么?” 乌索:“等我的人把前面的路探好,确认没有杀手埋伏。” 李文军叹息:真是比以前皇帝出行还要麻烦。 他用对讲机跟坐在前车的保镖队长讲了一声。 保镖队长就打开车顶,放了八架小型无人机出去。 这些无人机可以既定线路为中心,辐射包括两公里范围内的所有区域,自动检测武器,识别人脸,并把人脸跟数据库比对。 一旦识别到可疑人物或者物品立刻报警。 扫描完成自动发回安全信号,并持续监控,直至被召回。 十分钟后,所有无人机发回安全信号。 李文军说:“可以走了。” 乌索这才敢叫司机开车。 乌索感叹:“这东西真好。” 李文军:“送你几个。你可以每隔一段时间放出去侦察一下。” 保镖队长打电话来,声音有点紧张:“前方一点钟方向发现可疑人物,并识别到了武器。” 李文军还没说话。 乌索就对自己保镖说:“停车,你们先去干掉他。” 十分钟后,前面一阵激烈的枪声“哒哒哒”。 好一阵,才又重归平静。 李文军说:“你不是说不知道仇家是谁吗,怎么不审一下杀手就直接杀了.......” 乌索说:“不用审,问不出来的。现在乱到以前的克格勃都不得不出来当杀手赚生活费了。那帮克格勃个个心狠手辣,而且嘴紧得很,被抓住了就直接自杀。” 克格勃........ 不会是那个人吧....... 那就奇怪了。 他怎么会来杀乌索? 现在两个人应该还八竿子都打不着。 会不会是有人想把总统换了,所以要从支持总统的人下手。 如果是这样就讲得通了。 现在这个总统本来就不够强硬。把个好好的大国搞得弱不禁风,武器生产能力完全丢失。 迟早是要下台的。 所以还早些不如选一个合适的人支持,争取平稳过渡,能获利最好,不能获利,也能减少损失。 这种事情本来没有什么忠诚度可言。 丛林法则,弱肉强食。 弱的人就算勉强被扶上去,也坐不稳,只会生灵涂炭,危害一方。 李文军沉默了一下,说:“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把对方约出来谈谈呢。看看到底对方想要什么。” 乌索头摇得像拨浪鼓:“不不不,我不敢出面。” 李文军哭笑不得:“啊喂,你是俄罗斯黑帮领头羊,你都不敢出面,谁还敢出面。” 乌索:“哈桑老爹年纪大了。不想干这种冒险的事了。” 李文军:“行行,我替你出面谈。你只要放话出去。对方可以派个信得过的来。我们也不用一定在俄罗斯境内谈,去伊斯坦布尔,或者他觉得安全的地方都可以。” 乌索沉默了一下:“好。你去谈吧。反正你的决定就是我的决定。只要保证我的安全,一切都好说。” 乌索叫人去给对方传话了。 对方没有回复,也不知道是答应了,还是在憋大招。 搞得乌索心惊肉跳的,整天待在他防备严密的家里不敢出来,只派了个副手带人护送李文军接着巡视。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706章 乱世如何立业 李文军这几天在看药厂和矿区。 他主要就是看安保和管理人员。 局势越乱想趁火打劫的人越多。 危机的时候,才能真正检验企业各个管理层次是否得力。 金银矿一向守卫严谨,毕竟就算和平时期,想要来偷抢的人也不少。 铁矿煤矿的安保系统就稍微差点,因为少量矿石不值钱,所以没有人来偷。 想发财的,都是直接动用军队把这里占了。 药厂运行得还不错,毕竟是世界排名第一的药企,有多年的经验,到了那里都只要把他们的厂区复制粘贴就好。 一连参观了好多天,都相安无事,岁月静好。 季青韬无聊得天天打哈欠:“早知道不来了,还不如去钓鱼或者陪我家达达玩。” 夜里,李文军觉得房间里有人,醒了过来。 他没动,而是闭着眼仔细听了听。 外面走廊上很安静,连呼吸声都没有。 保镖要么被放倒了,要么不在。 枕头下就有枪,他却没有去摸。 这个人如果要杀他,三秒钟内悄无声息解决。 而且压根不用等到现在。 李文军淡淡地说:“先生要找我谈,不用伤我的人。” 坐在黑暗里的那人说:“放心,我没伤害他们,只是不想有人来打搅我们说话,所以让他们走开了一会儿。” 李文军慢慢坐起来:“嗯,也好。先生想说什么?” 那个人在黑暗里的轮廓,证实了李文军的猜测。 这确实很像他的作风,克格勃出身,喜欢暗中行事,为了不踏进陷阱,不会不按照别人安排的计划走。 以这样的方式在这里见面,对这个人来说是风险最小,最省力的。 那人:“听说你想跟我们合作。” 李文军:“嗯。” 那人:“有钱有势的人那么多,我们为什么要选择你来合作。” 李文军说:“恰克先生要是有别人支持,也不至于当了市长那么久毫无起色。所以现在是恰克先生更迫切的想跟我合作,而不是我要来找恰克先生。因为他知道只要我点头,他不但能在圣彼得堡坐稳,继续往上走也不难。” 那人冷笑:“你太看得起自己了。恰克先生压根不知道你这号人的存在。” 呵呵,你不小心又暴露了一件重要事情。 那就是刺杀乌索,不是恰克叫你做的。 李文军暗暗冷笑,嘴里却说:“这都不重要。反正我想支持的人是先生你,不是恰克先生。以你的能力应该不想一辈子做特工吧,更不想回去开出租车。” 即便是脸隐藏在黑暗里,李文军也能明显感觉到对方的惊讶。 李文军说:“讲实话恰克先生教书还行,从政的话,就缺点手腕和头脑。想必你也已经看出来了,他连圣彼得堡的市长这种职位都应付不来,全靠黑帮主持局面。这几年要不是欧洲复兴银行过来建港口和修路,圣彼得堡的经济数据更难看。这样的人要是当上了总统,未必会比现任干的更好。” 那人淡淡地说:“李先生的消息很灵通,也看得很透彻,不过你这样当着我的面评价我的老师,是不是太没礼貌了。” 李文军:“我们都是务实的人。没必要讲那么多好听的废话来浪费彼此时间。毕竟时间很紧,我们以后可能不会再有机会这样不受干扰单独说话了。” 那人笑了:“我挺欣赏李先生,个性冷静和头脑聪明,还有一副好口才,难怪乌索会愿意死心塌地跟你合作那么多年。” “乌索愿意跟我合作,是因为我从来不会过河拆桥,都是尽量争取双赢。”李文军淡淡地说,“我还知道。其实不是恰克先生想杀乌索,而是康斯坦丁跟你达成了协议。你帮他灭掉乌索和我,让他称霸圣彼得堡,作为交换条件,他会想办法让你当圣彼得堡的市长。可是,你观察了一段时间后,发现他的能力和脾气性格走不远,不适合长期合作。所以你犹豫了。不然以你的本事,真的想要杀乌索的话,只需要一次。这么多次操作,只不过是为了吸引我们坐下来跟你谈。” 那人:“你果然聪明。你说说看,你能怎么帮我。” 李文军:“那我就说一点你不知道的事,我是欧洲复兴银行的大股东。欧洲复兴银行的投资,都是我拉来的。你之所以不知道也查不到,是因为我并没有直接持股。” 那人沉默着,似乎在思索这个信息的真假。 李文军接着说:“这一年来欧洲复兴银行向圣彼得堡的投资忽然停了,是因为我看出了康斯坦丁的野心。他应该也明白我看出来,所以也不打算装了,才跟你合作借你来除掉我。” 那人说:“所以呢。你打算怎么跟我合作。你能提供的东西未必就比他更有吸引力。” 李文军:“我可以用欧洲复兴银行的名义向圣彼得堡的市长推荐你做副市长。你只要干成几件事,就能让恰克先生信任你,让世界看到你的能力。先生那么聪明,以后的事,不需要我教你了。再往上走,你需要什么帮助,我们可以慢慢商量。我可以直白的告诉你,你的地位上不封顶。” 那人忽然笑了:“你年纪不大,口气倒是不小。你这是要做吕不韦那样经营政治的商人吗?中国从古至今,扶持皇帝上位的商人,没有几个有好下场。你不怕你落得跟他们一样吗?” 李文军笑了笑:“你不是皇帝,更不是我的皇帝,因为我不是俄罗斯人,所以不存在这个问题。先生比我更明白政治的黑暗。西方政治家都一样,都靠财阀在背后支持。所谓的竞选对手,只是所倚靠的财阀不同而已。” 那人忽然笑了:“其实我们之前见过的。你在德意志和圣彼得堡策划的几件事都很漂亮。你是个绝佳的策划者,我很佩服你。不过在这里嘛.......光靠认识几个黑社会老大是没有用的。” 李文军:“乱世存身立业,最重要的东西无外乎是‘财政兵谍’四样。我手里握着的可是几个大国的支持,其中包括你的两个重要邻国,还有巨额资金和最先进的技术。不然恰克先生也不会这么急切地叫你来跟我谈。我有财和政,你是谍战高手,只要控制了兵,以后想要控制财和政很容易。”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707章 你想动手吗 那人没有反驳,其实就是同意了李文军的观点,问李文军:“你要什么回报?” 李文军:“我要的回报只是维持现状。你上位后怎么收回其他被寡头白菜价收割的国有资产,我不管,但是你要向我承诺,你在位期间确保我拥有或者参股的企业,矿山、港口等一切资产的所有权不变,并不受干预的运作,并且保证我的合作伙伴在俄罗斯的安全和自由。” 那人冷笑:“听上去要求真不高。” 但其实李文军拥有和参股的企业太多了。 这还是他知道的明面上的。 暗地里,不知道还有多少。 李文军:“我对贵国的机械,武器制造还是很感兴趣的,如果我让先生你荣登宝座,以后如果需要什么图纸,想必先生也不会吝啬。” 那人:“还有什么一并说了。” 李文军:“以后我跟你买东西,都不用美刀支付,要用人民币。其实这两年,我跟乌索交易都是用的人民币。所以其实改变也不大。暂时就这三条。其他都是政治层面的了,到时候不是我跟你谈,我也没有资格跟你谈。我只能在幕后,你知道的。这是我的个人电话,方便你联系我。只要我们达成合作,你遵守约定,合作就算达成,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了。你需要任何帮助都可以来找我。” 说完,他报了一串数字。 以这个人受过的训练,过耳不忘是基本技能。 那人点头,站起来:“好。以后不管谁问起来,我都不会承认今晚我来过。” 然后就打开门,出去了。 李文军默默打开了手机上的监控。 住进酒店时,他就在门锁上和房间里安装了隐藏式摄像头。 所以整个走廊和房间里的动静,他是可以在手机上查看的。 八个保镖,本来两人一班轮值。这一班的两个人刚才都走开了。 而且保镖刚走开,那人就从窗户进来了。 这会儿他已经消失在楼梯口。 他刚一离开,就有人就从电梯里出来。 前后不过五分钟。 应该是有人给他把风提醒他。 从电梯里出来的保镖一看到走廊里没人,吓坏了,手伸到腰间摸着枪,一路小跑过来。 然后第二个保镖从洗手间出来了。 两个人在走廊上轻轻说话:“你去哪里了。” “拉肚子。就走开了五分钟。” “我说了我的杯子被人动了,去重新打杯水,叫你不要走开的。” “没办法肚子忽然疼的厉害。我总不能拉裤子上吧。” 保镖队长听见喧闹声,出来询问,然后气得不行,把那两人低声训了一顿,才过来敲李文军房间的门。 李文军回答:“嗯?怎么了?” 保镖队长:“李董,你还好吧。” 李文军:“没事。” 保镖队长松了一口气,说:“没什么,您继续休息吧。” 他转头又压低了声音对那两人说:“今天就算了,以后再这样大意,就别想着出来了。” 那两人忙说:“知道了。” 李文军对这件事只字不提。 所以没有人知道他见过了那个人。 季青韬早上直抱怨:“昨晚上你们跑来跑去干什么,差点把我吵醒了。” 保镖队长说:“没什么,有只老鼠跑出来。” 现在还要用人,他不想让人知道这两人擅自离岗的事。 等平安回去了,再来处罚。 李文军没有揭穿保镖队长。 毕竟以那个人的本事,就算这两人不被支开,他也能想办法进来。 唐兆年:“这么好的酒店还老鼠......还好我也没醒过来。” 李文军觉得有些好笑:这两老伙计紧张了一路,都没事发生。 结果到了真正有情况的时候,他们两睡着了...... 李文军的下一站是mmk钢厂。 当年要不是跟mmk钢铁公司合作,花钱买了不少技术,又有左博文和钱卓林等老一辈科学家帮忙,“文军实业”的炼钢技术不可能发展那么快,后来更不可能跟苏珊他们抗衡。 所以李文军对mmk还是很感激的。 这些年,在保证自己发展利润的前提下,他都会把一些订单分给mmk。 这一次也是礼节性访问,其实实际事务都有人去处理。 拉维·拉什尼科夫也五十多了,相比上次见面,苍老了很多。 这几年都是季青韬和唐兆年来接洽得多。 见到李文军,拉维·拉什尼科夫感叹:“李先生,你怎么一点都没变老。” 李文军:“还好,还好。” 拉维·拉什尼科夫:“贵企业的技术发展速度真是惊人。短短十年,就把我们远远抛在脑后了。” 李文军:“我们多合作研发。” 这也不是恭维。 毕竟mmk是老牌钢铁企业,有些技术还是比“文军技术”强。 本来下一站要去圣彼得堡。 唐兆年说:“最近先别去了。” 李文军笑了:“老唐,连你都害怕吗?这作风不像你啊。” 唐兆年:“康斯坦丁那小子最近很不对劲,我刚刚才知道,前几天好几个圣彼得堡的帮派首领都不明不白死了,明显就是他干的。他现在有点像格里夫反水那段时间的状态。下一个目标,搞不好就是我们。” 李文军:“不怕。他暂时不敢在明面上动我们,至少在圣彼得堡不敢。” 而且现在有人保我了,我就更不怕了。 康斯坦丁亲自到机场来接李文军和唐兆年,表现得恭恭敬敬的。 唐兆年,季青韬和所有保镖都保持着戒备。 李文军对康斯坦丁点头:“跟我坐一辆车。我有话问你。” 康斯坦丁心里发虚,下意识就往后退了一步,说:“这么多人坐在一起多挤。要不我们到办公室再谈。” 上了车,都是李文军的人,他只能任人捏圆捏扁。 李文军凉凉地说:“我要真想把怎么样,肯定不会让你跟我坐在一起,离我那么近。或者说你想在路上杀我,还是知道有人要在路上对我下手,怕被误伤所以才不敢跟我共坐一车。” 康斯坦丁脑海里闪过当年被自己连人带车沉到海里的格里夫,浑身寒毛一竖,勉强在脸上挤出一丝笑:“我不是这个意思。”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708章 果然是死不悔改 李文军再不理他,直接就上去了。 唐兆年对钟振华抬了抬下巴,钟振华会意,就坐到后面那台车去了。 康斯坦丁只能硬着头皮跟上去。 保镖拦住他,把他浑身上下仔细搜了搜,别说是刀枪,就连领带夹和手表,手机都给没收了。 车门一关,车厢里三个人都盯着康斯坦丁。 康斯坦丁紧张得不停冒虚汗。 他是见识过李文军身手的。 他跟李文军一对一都没有胜算,更别说一对三了。 唐兆年和季青韬暗暗好笑:还是仆街聪明,挟持人质,自然没人敢动手了。 康斯坦丁挤出一丝笑,问:“李董要问我什么。” 李文军朝他抬了抬下巴:“说吧,你最近为什么总是在搞暗杀?” 其实他已经知道原因。 这么问,只是在给康斯坦丁最后一个机会。 毕竟康斯坦丁跟着他也干了几年了,而且这几年也干得也还不错。 他一向很公平,不会因为一次犯错就一棒子把人打死。 康斯坦丁强自镇定,回答:“啊,我只是为了公司的发展。如果李董知道情况也会叫我这么做的。” 李文军冷笑:“我的原则从来都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帮派什么的,只要不来妨碍我做生意,谁爱组建尽管组建。你比谁都清楚,我压根就不会给你下这种命令,毕竟当初你绑了我的兄弟来要挟我,我也只是收编了你,没有动你。你现在明摆着就是拿我来做挡箭牌,铲除异己!!” 康斯坦丁压根就没想到李文军会来当面对质,结结巴巴地说:“这两年,那些人成立了好多建设公司,想来分欧洲复兴银行的投资。可是投资总共就那么多,分人多了,我们那份就少了。我除掉他们,也是为了公司好。是我误会了李董的意思。” 李文军眯眼看着他:你果然死不悔改。 这天下的钱,怎么可能被你一个赚尽?! 我都不敢有这个野心!!! 以前那个格里夫,别人只要遵守他指定的规矩就行,至少不会随便杀人。 最后他想干掉我,也是想做老大。 你却跟条疯狗一样,见人就杀。 康斯坦丁被李文军盯得喉咙发干,手脚发软。 他觉得李文军下一刻就会干掉他,所以不住地偷偷用眼角瞥着门,犹豫要不要打开门直接跳下去。 李文军却垂下眼说:“嗯。行吧,就这样。” 康斯坦丁暗暗松了一口气,背后都被冷汗湿透了,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李文军真可怕。 可是我又不能在这里直接动手,不然太明显,码头那些人不会放过我。 欧洲复兴银行的人也会把我排除在外。 那个人也是奇怪,这么久都没动静,到底干什么去了?!! 只能等李文军离开圣彼得堡,再想办法了。 李文军再提过这个事,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照常巡视建设公司和码头。 康斯坦丁也态度谦和的尽量配合。 李文军看建设公司的经理米诺夫欲言又止,对康斯坦丁说:“你去把上个季度的财务报表拿来。” 这两个公司的账目和各种报表,每个季度都会通过邮箱发到“文军实业”,由专人审核再汇报给李文军。 所以该做的工作平时都做了,李文军其实只是过来走走过场。 康斯坦丁有些疑惑:“现在吗?” 李文军:“嗯,现在。别人我不放心。” 康斯坦丁只能出去了。 米诺夫等他一走,立刻说:“李董,你快走吧。康斯坦丁现在杀红眼了。连哈桑老爹也敢下手。他不敢动我,怕你起疑,又怕我出去泄露消息,所以看我看得很紧。我给哈桑老爹送了好几次信,不知道他收到没有。要不是您最开始定了人事、法务和财务管理人员更换,必须报请总公司批准,而且我每天要向李董汇报。他不敢动手脚,不然这两个月就把建筑公司的所有管理层都换成他的人了。” 唐兆年:“妈的,他连乌索都敢下手,真是无法无天了。” 李文军却笑了,拍了拍米诺夫的肩膀:“我没看错你。你好好干,不用担心。为了保证你的安全,你先跟我离开。过一阵子再回来。你的家人,我也叫人接走。” 唐兆年立刻起身打电话,在康斯坦丁回来之前,就已经安排好了。 康斯坦丁回来见气氛不对,心里直犯嘀咕,悄悄拿眼睛去瞥米诺夫:难道是你这个混蛋在李文军面前说了我的什么坏话? 李文军面色如常地对康斯坦丁说:“我要带米诺夫去考察一下基辅的基建。下午就走,这几天建筑公司的日常管理,就辛苦你了。” 康斯坦丁松了一口气,而且他正巴不得接手建筑公司。 米诺夫一走,彻底无人掣肘。 他压抑着心中的兴奋说:“好的,不辛苦。米诺夫先生放心跟着李董考察,这里有我。” 李文军跟唐兆年他们一刻都不停留,直接去机场。 等他们到机场,米诺夫的家人也来了,跟米诺夫一起上了去基辅的飞机。 俄罗斯到基辅两个小时航程。 还没出基辅的机场,唐兆年的手机忽然响了,是乌索打来的。 乌索的声音气急败坏:“特么的,我刚刚收到消息并确认了,竟然是康斯坦丁那个小混蛋找人刺杀我。老子非要弄死他不可。你们已经离开圣彼得堡了吗?你们走了,我才好动手。” 唐兆年:“我们到基辅了。我跟我所有的人都说不要插手。你尽管放开手干。” 此刻,康斯坦丁直接坐在建设公司总经理的椅子上,转了个圈,得意洋洋大笑:“特么的,真是太好了!!辛辛苦苦干了这么多年,终于没人掣肘,轮到我做主了!!” 李文军现在去了基辅,估计一时半会不会回来俄罗斯了。 基辅那边不好下手,毕竟雷托疯起来,连自己都打。 不过没关系,只要控制了建设公司,李文军也拿我没办法。 到时候圣彼得堡新市长一上任,去欧洲复兴银行活动一下,投资什么的会继续来的。 我就坐等发财!!然后控制码头。 李文军要是再敢来,我就做了他。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709章 偏要去最危险的地方 桌上电话响,康斯坦丁接了起来“喂”了一声,那边却不说话。 他心里总觉得怪怪的,挂了电话。 副手走进来说:“奇怪,盯着米诺夫家的人一下午都没报告。” 康斯坦丁叫人监视着米诺夫的家,好在紧急时候用家人要挟米诺夫。 按照规矩,就算没有异动,那些被派去监视的人也要早中晚各打电话来报告一次。 这些人都是他从监狱里出来就带着一起混的人,对他很忠心,从没出过差错。 那种不安的感觉更强烈了。 楼下有奇怪的响声,像有人吹口哨,又像是某种电器的提示音。 康斯坦丁走到窗户边,看着楼下说:“什么声音!” “biu.......” 一声轻响。 康斯坦丁的说话声戛然而止,一动不动站在那里,然后猛然直挺挺往后倒在了地上,额头上冒着青烟,血慢慢涌了出来。 副手看见康斯坦丁脑门上的血窟窿,吓得大叫起来。 康斯坦丁瞪着他,死了。 他最后的一丝意识告诉自己,刚才那奇怪的电话原来只是为了确认他在办公室。 楼下的喧闹,也是为了把他引到窗边来。 这都是职业杀手的招数。 外面走廊也响起枪声。 副手伸头一看,走廊上已经倒了几个,忙又缩回来,把门反锁。 他想从窗户爬出来。 “biu.......” 这一声轻响被破门的巨大动静淹没。 他从窗户上,倒了下来,重重摔在地上。 一群人冲了进来,压根就不去管他脑门的血窟窿已经足以毙命,直接对着他补了一梭子。 然后拖起地上两个人的腿,慢慢走了出去。 听说康斯坦丁和几个得力的属下一起失踪了。 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俄罗斯那么大,想藏起几个人容易得很。 唐兆年不放心,生怕是康斯坦丁跑了以后又来搞搞震,特地打电话问乌索:“这活儿你干得干净吗?” 乌索说:“干净。关键我的人到的时候,康斯坦丁已经被人狙杀了,而且用的是军用狙击步枪,一枪毙命,命中眉心。真是厉害。不知道是谁哪个狠人出手帮忙,不然我们没那么快解决。” 唐兆年看了李文军一眼嘀咕:“杨守拙吗?不可能啊,他再狂也不会来俄罗斯干这种事。” 李文军抽了抽嘴角,不紧不慢地说:“康斯坦丁杀了那么多黑帮首领,得罪的人太多了,保不齐其中就有军界的人。” 只有他知道,这是那个人向他传递信号:我同意合作。为了表示诚意,我把想威胁你的人,干掉了。 唐兆年想了想,说:“也是。” 乌索在那边说:“行了,解决了他就好,我终于能睡个好觉了。这次招待不周,只能等你们再来的时候补了。” 李文军:“不用等了,我要去看过海天然气管道做得怎么样了,你过几天处理好了那边的事,就直接来吧。” “干,你真是太讨厌了。我收回方才的话。”乌索立刻勃然大怒,骂骂咧咧把电话挂了。 李文军对米诺夫说:“我有几件大事还要你亲自去办,你现在直接回圣彼得堡吧。到时候我会给你电话告诉你要办什么,怎么办。” 米诺夫犹豫了一下说:“康斯坦丁的人能听我指挥吗?” 唐兆年粗声说:“他的亲信已经全部死了。现在那边是群龙无首,你就是老大了。给我支棱起来,我叫码头派多些人来保护你,帮你。” 米诺夫这才放心地带着家人,直接又去出发厅买机票了。 唐兆年问李文军:“你又在琢磨什么?你要米诺夫去做什么?” 李文军:“没什么。只是稳一稳现在局势,为以后提前布局而已。” 他们一边说一边往外走。 雷托在到达厅外走来走去,眼睛盯着这边,神态很是焦急不安。 李文军笑出声:“这小子怎么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 雷托看到李文军,直接冲了过来,伸出两只手捉住李文军的胳膊,像提人行木板一样提起来前后看了看。 李文军一连声说:“诶诶诶,干嘛?我不要脸啊?” 雷托嘀咕:“我看你有没有缺胳膊少腿。没有......嗯,很好。” 他又转向季青韬和唐兆年,把他们两吓得一齐退了一步。 唐兆年:“别过来,你唐哥我年纪大了禁不起你这么折腾。” 季青韬:“老子很好,你莫挨老子,不然老子挠死你。” 雷托脸皱成一团说:“你们是傻的嘛。都知道康斯坦丁那混蛋有问题,还专门飞到他的地盘找不自在。” 唐兆年冷笑:“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仆街一向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越是有危险,他越要冲过去。还说什么最危险的地方反而最安全。” 雷托皱眉盯着李文军,眼里带着深深的哀怨和质疑,像是在看一个白痴。 李文军:“别这样看着我,我也不是乱来,这不是确认了他有问题就立刻跑了吗?” 雷托:“这特么还需要确认啊,这不是和尚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事吗?” 李文军:“我还要救一个人出来,不然康斯坦丁会捏着他做人质。” 他的优点和缺点其实是一样的:太心软,太讲义气。 雷托隔空点了点李文军,不知道说什么了。 李文军像个少年一样勾着雷托的脖子:“晚上去哪儿玩。” 雷托没好气地甩开他说:“不玩了,最近不太行。你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李文军:“嗨,没关系。我们保健品厂出了一款新的壮阳药,喝一瓶下去第二天早上保管一柱擎天。” 雷托:“真的?!” 李文军:“假的。陶光明试了,都是被尿憋的。睡觉前喝那么一大瓶下去,一晚上不尿,是男人到了早上都会成那样。” 雷托:“滚。你个扑街。害我白高兴一场。” 李文军:“叫你不要乱搞,你又不听。我给你弄点我们中国的神药锁阳来。那个真的有用。” 雷托:“陶光明那个笨蛋又试过?” 李文军:“没有。你搞不好就能成为第一个吃锁阳的乌克兰人。” 雷托:“我去.......” 机场出来是专用通道也就算了,从出口到车边还铺着红毯迎接。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710章 开了窍 李文军他们着实被惊到了。 他们知道雷托骚,却没想到这么骚。 李文军皱着脸说:“你这个有点太过了......” 雷托很得意:“要不是你们从圣彼得堡出发的时候走得急,没提前通知我。我其实可以用专机去圣彼得堡接,然后就可以在停机坪铺红毯迎接你们。国宾待遇。跩吧?!” 李文军:“不需要那么隆重,完全不需要。您太客气了。” 他们三个心里直嘀咕,以前来也没见这家伙这么夸张啊。 然后猛然醒悟,是前一阵子李文军用私人飞机接他从霓虹去“文军新城”吃饭。他觉得自己的风头被压下去了,要这样扳回一局,或者说“报答”李文军。 这小子真的是好胜又死要面子...... 一连巡查了好几天,不单单是李文军拥有股份的企业,雷托还带着他们一次性把他集团下所有企业都看了一遍。 以前唐兆年他们觉得李文军像个触手怪,什么都要搞一下,现在看了雷托的企业,委屈李文军了。 李文军对很多业务还是没兴趣的。 雷托那简直是三百六十行,行行都要搞:铁矿,煤矿,稀有金属,金银矿,钻石矿,石油,天然气。 因为他有煤矿和石油天然气,所以就搞了个火力发电厂。 除此外,还有电信、工程、金融、房地产、交通和百货零售...... 每一行的规模还都不小。 季青韬对雷托发出了灵魂拷问:“你不累吗?” 雷托愤恨地说:“都怪这个扑街。金融,我就不说了,你们都知道怎么回事,最开始就是这混蛋骗我建了个银行,我本来也是这个专业的。我就说说矿区。本来只有铁和煤的。结果这个仆街一来,就发现了石油和天然气,然后是金矿,稀有金属,钻石。既然发现了,我总不能放着钱不赚,便宜别人吧。然后我又要帮他卖手机就搞了电信,帮他卖车又加入了交通,帮他卖各种小东西,服装和家电就搞了零售百货,然后为了修港口,修铁路和伊斯坦布尔的疗养社区,我又开始搞工程和房地产。我特么......” 他一口气说下来,差点没断气。 剧烈咳嗽了两声,好不容易喘匀了气,愤愤地指着李文军问唐兆年和季青韬:“你们说说看,我这么累,是不是怪他?!!我本来只是做个快乐清闲的矿主。” 季青韬:“别激动,别激动,晚上回去看看你的账户有多少钱,就不生气了。” 雷托:“这倒也是......” 这几天的巡查还让唐兆年和季青韬深切地感受到雷托如今在乌克兰的势力有多大。 所到之处,无论是政府官员还是商人或者黑帮,所有人都对他恭恭敬敬。 搞得像是国王出巡一样。 雷托得意洋洋地说:“你们看我,多有面子。” 李文军:“是是是,你有面子。” 这小子是头顺毛驴,只能听好话。 雷托以前不管李文军喜不喜欢,一到晚上就把他拉去乌烟瘴气的会所,酒吧。 这几天却都是在正儿八经的五星级饭店请李文军吃饭。 李文军今天忍不住问:“有事就直说。你这样整天看着笑得那么慈祥,让我背后发凉。” 雷托:“怎么会呢。我没事。” 李文军:“哦,那算了。” 雷托说:“我真有事。” 李文军:“嗤。” 雷托:“虽然修太阳能发电不太实际,不过我可以修风力和潮汐发电厂。你的设备便宜卖给我,派人过来指导我。” 李文军:“你都有乌克兰最大的火力发电厂了。再说乌克兰又不缺能源,你还自己有石油天然气和煤矿,发电成本那么低,怎么忽然又想着折腾风力和潮汐发电。” 雷托:“因为我算了一下账。我们的能源再便宜也便宜不过风力发电。因为火力发电的运营成本高。风力和潮汐发电只在建设的时候投入成本,就只需要维护,压根不用原料。我们虽然现在不缺能源,以后呢?能省就省。反正风力和潮汐能,放着也浪费了。再说了,如果风力和潮汐发电够用,就不用火力发电了,留着石油煤炭天然气这些来做工业原料多好啊。” 他一把火烧了这么珍贵的工业原料,只换来烂便宜的电费,以后还要花钱污染环境,得不偿失。 李文军却用石油,煤炭,天然气,造出了各种高科技产品。比如碳纤维,药品,涂料,各种防火材料和高级塑料什么的。 同样的原料创造出来价值相比发电,提升了几万,几十万倍。 他是学经济学的,这笔账肯定能算出来。 而且他帮李文军买了那么多年车,对趋势看得比谁都清楚。 李文军现在还没克服电池在寒冷地区的问题,可是肯定很快就能克服。 所以便宜清洁方便的电动车肯定是以后的主流。 既然这样,就更要考虑修新能源发电厂了。 李文军问:“你是认真的?” 雷托:“肯定了。我连地都选好了。比着你们在伊斯特本的地的标准选的。” 李文军轻轻点了点桌子,说:“难得你开了窍,那我们明天去看看?” 雷托:“诶,好嘞。” 李文军:“我们先讲好。如果要建风力发电站。这个电站的股份怎么分?” 雷托的脸顿时就垮下来了:“你都那么有钱了。还非要来抢我的东西吗?” 李文军翻了个白眼:“呵呵,瞧你这抠搜样。这个风力和潮汐发电主要靠的就是设备的技术。你只能提供地和风,潮汐。连铁铝盐混凝土都要我提供。以后检修,维护,所有零件都是我提供。我不拿股份,白给你打工啊。” 雷托忿忿地说:“哼,早知道,我就直接跟你买了设备再说了。” 李文军笑了:“呵呵,没有用。买了设备你也不会装。而且风力发电要想把规模做上来,肯定是在很荒凉偏僻,远离城市的平坦荒漠地区。这样一来,你发的电就要用超高压线路输送到不同城市去。这个超高压线路,你还是得靠我来修。” 雷托抿嘴:没错......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711章 我给你个友情价 李文军:“我肯入股帮你折腾,那是在保护你。是看在我们的交情分上,让你投入少,却可以获得最大的收益。以后没有后顾之忧。要是换了别人,我还不稀罕帮忙呢。” 雷托坐在那里,纠结了好一会儿才说:“行吧。你要怎么分。” 李文军说:“我百分之二十,唐哥和老季各百分之十。” 雷托骂骂咧咧:“你可真狠,直接要我百分之四十股份。” 李文军又说:“我们用设备和技术入股。” 其实雷托已经向德意志和漂亮国几个技术发达国家的风力发电设备生产企业询过价了。 那些国家都狮子张大口,开了个天价。 按他们的报价,他不知道要卖多少电,才能赚回来。 而且这些国家的尿性,他最清楚不过了。 他们不是宰一刀就算了,而是逮着一只羊就反反复复的放血。 以后他要检修,维护,换零件什么的,这些公司肯定又会漫天要价。 把他所有利润都吸走。 搞到最后,他都是在帮他们打工。 跟李文军合作确实更有保障。 到时候他实在嫌设备贵还可以用能源矿石来抵账,反正李文军也不能拿他怎么样。 李文军补了一刀:“欧洲那帮人,你请他们进来容易,想摆脱他们就难了。到时候你不听话,他们还会制裁你。” 无数小国都被制裁过。就连中国二十年前都还吃过亏。 雷托盘算了一下,才不情不愿地说:“我还能怎么样。谁要世界这么大,那么多人,我只信得过你呢。四十就四十。” 李文军:“那行,现在去看看你选的地方。” 平心而论,雷托选的地方还真是照着伊斯特本复刻。 口袋形的海湾,海里礁石不多。岸边就是高地,而且是浅层花岗岩地基,关键离城市的距离可以接受。 李文军轻叹:“其实吧,不是一定要把潮汐发电和风力发电做在一起。可以这里修潮汐发电,另外找地方修风力发电站。” 雷托摸了摸下巴,说:“我不明白。你在霓虹和英吉利都是弄在一起的。” 李文军说:“那是因为英吉利和日本只有南部海边的日照时间够长,而且地方小,要搞太阳能发电,却没有足够的位置来铺光伏板,所以光用太阳能发电满足不了用电需求,就只能用潮汐和风力发电做补充。把几个因素综合考虑,才搞复合发电。其实如果光能,潮汐能和风能有一种特别强,都考虑单独建电站了。因为复合电站远比单独一种能源的电站要麻烦,技术难度大,而且成本也更高。” 雷托一脸将信将疑:“复合电站明明更安全。再说了,你这种唯利是图的奸商,怎么可能去选成本更高的选项。我严重怀疑你竭力说服我分开修,是想赚我两次钱。” 李文军气笑了:“你有没有想过,我修电站并不是因为电站盈利,而是为了忽悠他们用我的电车。那个才是暴利呢?再说你又用不了电车。汽车销售也一直都很顺,我忽悠你干嘛。” 雷托一愣:“好像也是。不过我是外行,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李文军说:“呐。我跟你分析分析,你就明白了。第一乌克兰地广人稀,大把地方来立风车,铺光伏板。而潮汐能适合海边,陆地位置受限的地方。第二,风力发电修在内陆比海边更好,因为修在内陆对金属材料防腐性能要小很多。海风又潮湿又多盐,导致设备防腐成本高一倍都不止。第三,我已经跟你讲过乌克兰修太阳能发电不合适。所以先考虑单独修风能发电厂。” 雷托:“好,你这么说,我就明白了。你说选哪里。” 李文军:“首先年平均风速必须大于6m/s,才值得建立风电场,达到8m/s最佳。如果海拔高,还要修正,因为空气密度低,所以同等风速,风给叶片的能量更低,所以想获得相同的能量就要求更高的风速。还要求年盛行风向稳定。” 雷托:“等一下。风向我知道。盛行风向是什么意思。” 李文军:“意思是,最好一年四季的风都往一个方向刮。不要天天换方向。虽然我的有能适应风向的叶轮,可是成本太高,不划算。还有要求风速稳定,最好每天都刮大风。不能今天风暴,明天无风,因为电这个东西不好储存。地面越平整,障碍物比如树木、丘陵和建筑物越少越好。所以一般选在人烟稀少的荒漠。还有很多标准,比如风机高度范围内风的垂直切变要小,湍流强度要小,要避开灾害性天气频繁地带。” 雷托的脸痛苦地皱成一团:“这么复杂。仆街,你是不是在哄我,想要多骗我点钱。我看你到了海边直接就拍板了,压根没测风向什么的。” 李文军叹息:“都说了,我们那时候只是需要风力发电作为太阳能发电的补充了。你光用风能,当然对风的要求就不一样了。而且我们其实也不是直接拍板,而是提前拿了这几个地方气象资料,还成立了团队仔细研究过的。只是工作提前做了,你没看到而已。” 雷托:“那现在我要怎么弄?” 李文军:“你先根据我刚才说的这几个要素,筛选一些备选点,最好是灾害天气少的荒漠或者平原,收集气象资料,把这些资料发给我,我帮你定几个,到时候再来现场看。” 雷托挠头,一脸纠结:“就是说这一次定不下来了。” 李文军:“定不下来。你如果不会,就找专业人士去帮你做可行性研究报告。气象资料最好横跨连续的十年,实在不行也至少要保证三年,绝对不能偷懒,图省事。不然准备工作没做好,后面各种问题会让你哭不出来。就光湍流过强这个问题,都能让你换折损的叶片都换不过来。” 雷托一脸郑重:“那是要好好,做一下可行性研究。” 李文军:“我的设计研究院有专业的团队,你可以请他们来给你做。我给你个友情价。”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712章 不放过任何机会 雷托:“我去。我就知道你在这里等着我。你真是不放过任何赚钱的机会。” 李文军:“别这么说。别人做得可行性研究报告,很多都是敷衍,为了忽悠政府、投资者和老百姓的。你到时候白花钱。我研究自己要投资的项目,肯定是选最强的团队,而且绝对会实事求是,行就行不行就不行。不然最后亏损的是我。” 雷托:“这倒也是......” 李文军:“说起来,土建设备安装和运营,我们都有专业团队。你到时候只管出地出钱,就可以做甩手掌柜,等着数钱了。” 雷托:“为什么我总觉得哪里不对......” 李文军:“啊,总之,先把可行性研究报告搞出来。我叫人过来,你只要给出几个备选点,他们帮你把剩下的事情搞定。” 季青韬和唐兆年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 李文军硬生生把雷托从一个设备采购顾客忽悠成了设备购买,加土建安装、技术咨询和运营管理,也就是现在流行的bbo(buy,build,ope atio )的客户。 本来是一锤子买卖,变成了从源头到销售全套服务。 瞬间又给国人创造了无数就业岗位。 这边谈完,季青韬就打电话回去通知研究设计院派人过来干活了。 雷托稀里糊涂就转了一笔咨询费给李文军的设计研究院。 晚上吃饭,他才反应过来:“不是,我本来只想跟你买风力发电设备的。怎么设备还没见到影子,就先被你骗走一百多万了。” 李文军:“磨刀不误砍柴工,准备工作要做好。等可行性研究团队到了,我亲自叮嘱他们怎么做,绝对让你物超所值。” 雷托:“那先这样吧,反正你有大把资产攥在我手里,我也不怕你搞事情。” 凯末尔等了几天,见李文军还没来,打电话来催:“你什么时候过来。” 李文军:“雷托这边还没完。” 凯末尔:“你别管那个疯子了。赶紧过来。我这边十万火急。你那个什么双子星,狮子座,在土耳其爆单了。我一直以为只要供应英吉利的,怎么现在北非和西亚都要找我拿货。我到底是卖还是不卖?我要雷托去管那边,他说那边太远,顾不上。喝酒的时候都是好兄弟,一有事跑得比谁都快。这特么气死人。” 李文军:“卖啊。卖得越多,我给你的提成越多啊,你就不想多赚点?!而且要赶紧修换电池和维修的点。” 凯末尔:“神经病,我是个军人啊军人。我特么帮你打螺丝就算了,还要帮你搞基建?!!你现在更过分,还要我帮你带货?!!你能不能换个人来干。这钱我赚不了。” 李文军:“不要慌,不要慌。除了英吉利比较特别,其他地区的货可以不经过工厂,直接卖我们的原装车。” 凯末尔沉默了一下说:“对啊。可以不经过工厂。” 李文军:“我叫老唐调几十个专业的销售员过来帮你,你只要找店铺就行。” 凯末尔:“你最好说话算话。三天内,我要在伊斯坦布尔看见你。不然老子不干了。” 说完,他把电话挂了。 雷托咂咂嘴:“看看,又逼疯一个。不管是黑社会老大,商界精英。还是军界强人到你手里都得疯。” 这么多人,让李文军觉得行动极其不便,而且成本又高。 所以他离开乌克兰的时候,把杨守拙的人都派回去了。 只留了四个保镖。 他们到达伊斯坦布尔的时候,凯末尔的脸拉得比唐兆年的还长。 季青韬要笑死了,一路的疲惫瞬间一扫而空,还贱兮兮地去撩凯末尔:“哎呦,凯末尔将军,去看肚皮舞啊。去喝酒,去嗨啊。” 凯末尔有气无力地说:“没兴趣,我就想坐下来好好喝杯咖啡,不想每天接电话都接到手软。” 唐兆年:“其实你就卸货装货,你至于累成这样吗?” 李文军现在专门搞了条流水线做新品牌。就是所有车都跟之前是一样的技术标准。可是换了logo和名字。 做好后。整船运到凯末尔这里,凯末尔只要用小船运到各个国家就行。 这样凯末尔这边连螺丝都不用打了。 凯末尔:“说得轻松,要光是电动车还好了。” 现在连雷托的大部分货都走海上,再从伊斯坦布尔发到东欧和南欧。 之前雷托运来了一船各种大家电,小家电,手机,电脑,自行车。 凯末尔跟雷托一样要了几个送人。 结果那些亲戚朋友有做生意的,都来问他哪里拿的货。 凯末尔那时候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本来想着,转手一道就能赚钱,还把亲戚朋友都带着发达了,就跟雷托说,下次多下点单,帮他运一些。 这一运就一发不可收拾。 简直像捅了马蜂窝一样。 为了让这些家电在这些国家能顺利销售,亲戚们叫他去办进口许可证,产品检验许可证。 一轮弄下来他已经莫名其妙成了李文军的北非和西亚的总代理。 最近几个月的销量更是暴发式增长,让他有点招架不住了。 其实李文军早知道了,却一直装傻。 反正他只管生产和收钱,谁卖出去的,卖给谁了,他不管。 而且非洲太大,黎广志和孔予祯也搞不过来。 让凯末尔管北非,挺好的。 这会儿到了饭店,服务员用“文军实业”的电磁炉给他们煮饮料,大厅里的饮料柜也是“文军实业”的。 所有人都默契地装没看见,其实心里都在笑:呦,你这个西亚和北非总代理做得还不错呢。嘴里说不要,身体倒是很诚实嘛。 凯末尔:“李先生,你能不能在这里搞个贸易公司。” 虽然他一直对李文军都很客气,可是这么客气,简直客气到有点卑微,还是很让人诧异。 李文军一脸疑惑:“啊。为什么。” 凯末尔:“因为你的东西门类太多太杂,我每个月看报表都看得头晕。” 他是当兵的啊,当兵的。 让他看报表,就跟逼张飞绣花一样。 那些蚂蚁大小,密密麻麻的字,让他头晕眼花,简直就像忍受酷刑。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713章 在后面推一把 季青韬“好心”地安慰他:“不要慌。其实这还不是全部产品。还有手工艺品,玩具,化妆品,服装,运动器材,各种塑料制品,智能产品,医疗用品,航空器材和机器人。因为这些东西价值比较小或者太专业,雷托没涉及。你要喜欢,都给你运来。” 凯末尔:“哦草,算我求你了,别运来了。” 李文军说:“要不这样。为了防止太多人知道我们的关系。不利于你。我成立一个贸易公司,你代我持股。你做总经理。我给你配个副手。那样你就只管点钱和对外联系,具体事务就由别人来做了。” 凯末尔:“真的!” 季青韬他们差点脱口而出:“别信他。他这是彻底把你套牢了。” 咬牙切齿忍住了。 凯末尔望向季青韬和唐兆年:“老季,老唐。你们说呢?” 季青韬含含糊糊回答:“挺好的。” 唐兆年昧着良心笑了笑:“不错。” 然后两个人都在心里默默说了一句:不好意思。不是我们不讲义气,把你带沟里。 主要是,不骗你接手,这仆街搞不好会逼着我们来。 反正你也有钱赚,不算是害你。 凯末尔皱眉看着桌上那堆报表,叹了一口气:“行吧。” 李文军对钟振华抬了抬下巴:“把出来前我们商量好的协议给凯末尔先生看看。” 钟振华拿了协议放在凯末尔眼前。 中英文两版。 凯末尔越发疑惑,问李文军:“我说,你真的是临时起意吗怎么连协议都准备好了。” 李文军:“当然。我的公司太多了,各种协议都有固定格式的。这种外派管理人员管理分公司的模式,在乌克兰也有使用,不信你问雷托。” 这会儿我问不着雷托。 而且那混蛋一向满嘴跑马,我信不过。 不过眼前就有两个人可以问。 凯末尔望向季青韬和唐兆年,问:“他说的是真的么?” 在他心目中,这两人跟他一样是靠武力出身,没有李文军那么奸猾。 季青韬和唐兆年又一齐点头:“是。” 阿弥陀佛,菩萨莫怪我们撒谎。 反正你就是卖个身而已,李文军肯定不会亏待你。 李文军说:“你把这个拿回去,叫律师研究一下。反正我还要在这里待几天,不着急。” 我肯定不急,反正就算你不肯搞这个贸易公司,该卖的货一样可以卖。 你愿意搞个公司,那就敞开了有组织有条理地卖。 其实李文军来土耳其就是为了这件事。药厂一样是卡尔制药负责全面管理,他不用操心。 疗养度假区,他隔三差五的就来,更是不需要来视察。 可北非市场是潜力市场,也需要人来管,跟凯末尔把这事定下来,大家都开心。 季青韬憋到晚上回了酒店才问李文军:“你那个什么万物购物网站怎么不开国际版。” 都研发了几年了,按李文军的尿性不是恨不得一下占领全世界么 李文军说:“我们国际物流现在做不到那么细,要新建集散中心和物流网,或者跟国外物流公司合作,太麻烦。迟一点吧。” 李文军出来就给白立刚打电话问白钊愿不愿意来伊斯坦布尔搞贸易公司。 白立刚和白钊都没意见。 李文军又从自己培养的人里面选了一个能力出众的给白钊做副手。 然后白钊他们就开始办手续准备过来了。 李文军则和季青韬他们去希腊了。 季青韬和唐兆年暗暗着急:照理说,希腊西班牙这些国家的生意已经是锅里的死鸭子跑不掉了。 李文军应该先去荷兰,把风电的事情搞定,然后再来慢慢盘这些国家。 毕竟距离他们上次去荷兰扔饵,已经这么久,再不收网,鱼都要忘了那个鱼饵是什么味的了。 而且他们都回来这么久了,荷兰也没有再联系,多半是不想谈了。 季青韬在飞机上对李文军说:“来,把你的计划讲一讲,让我们也有个心理准备。” 李文军说:“有句话,不知道你们听过没。那就是‘老天赐给你某个礼物的时候,早在暗中标好了它的价格。’意思就是,当你天生具有某种特长或者出身豪门大户,也必须要承受它带来的负面影响。比如听力过人,就要忍受各种噪音。老天给了荷兰和英吉利一块北海气田,如果他们不用就没事。他们只要想开采,就要往含气的地层里灌盐水或者废水。一开始量少,影响还显现不出来。经年累月后,那一块地壳的密度发生了根本的变化。原本地壳平衡被打破,各个地块之间就要下沉或者上升来达到新的平衡。” 季青韬:“那不就是地震吗不可能吧。我以前从来没听说过开采天然气还会引发地震。” 李文军:“其实修水库也会,越大的水库,作用越明显。光在1991年到1999年间就围绕着格罗宁根气田发生了4次大地震。其中1992年爆发了5级以上地震,造成10亿欧元的损失。而且,天然气开采还会产生的大量废水和有毒化学物质,对当地居民和生态环境也会造成危害。” 唐兆年:“你的意思是格罗宁根的气田会停止开采不可能吧。这是荷兰唯一的天然气来源。荷兰就靠这个出口赚外汇。” 李文军:“现在他们还能顶住压力。可是我们可以在后面推一把,他们就顶不住了。” 季青韬:“怎么推” 李文军垂眼淡淡弹了弹衣角上的灰尘说:“今天荷兰议会的数个重量级议员就会在议会上指责政府和油气巨头公司从天然气田获得巨大利润,却忽视该地区民众的利益,并呼吁政府关注该地区的长期风险,并改善这种局面。接着就会有媒体报道这件事,然后民众猛然意识到,原来地震跟这个有关系,就会抗议,提出诉求。” 季青韬:“不会吧。开采天然气对民众也有好处。不然他们哪里有这么便宜的能源使用,更不可能有那么好的福利和那么高的人均gdp。” 第1714章 一直都是竞争关系 李文军:“如果所有人都在一个利益平面上,一切都好说。可是现在不是。因为开采天然气收益最多的,不是普通百姓,而是政府和能源公司。但是地震却是无差别的伤害当地人。那些没有直接受益却受害的人,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唐兆年:“那又能怎么样?游行示威抗议?” 李文军:“是。” 唐兆年:“有用?” 李文军:“有用的,荷兰跟英吉利一样,采用君主立宪制。国家名义元首是国王,国王是一个国家的门面,没有实权,世袭制。从理论上讲,国王(女王)有权任命政府内阁成员。但是实际上,内阁及其成员通常按照议会选举结果由各党派协商产生,由国王(女王)宣布任命政府首脑及其他内阁成员。党派越多,利益分歧就越大。因为荷兰有八个政党,各有各的算盘。没有受益的那些党派就会利用这件事攻击既得利益的党派,以获得更多权利和席位。政府就会被逼迫得逐渐减少对天然气田的开采量,慢慢关闭格罗宁根。到时候他们就从能源出口大国,变成了进口大国。你说,他们要不要寻找替代能源?比如便宜又好用的风能和光能。” 季青韬和唐兆年恍然大悟指着李文军:“丢,你个仆街。” “你好奸诈,我好喜欢。” 李文军笑了笑:“到时候我们不但给他们提供光能,还能提供乌克兰和俄罗斯的便宜天然气。我可是个绝世大好人。” 唐兆年:“那现在从哪里开始?” 上次季青韬和唐兆年他们过来,是打着英吉利壳牌公司股东的名义,跟能源部部长谈了一下。 李文军:“等他们来约我们。所以我们不直接飞荷兰,而是去希腊。” 季青韬:“可是荷兰又不会知道你来了,怎么会来约你。” 李文军说:“今天希腊和几个欧洲大报纸上会刊登这样一条新闻,‘全球最大风电和太阳能发电商将来欧洲考察其名下的十五个新能源发电项目’。” 唐兆年毕竟在港城也有报纸和电影公司,比季青韬反应快,皱眉问:“这是你买的通稿?” 李文军:“是。这些常规手段该用的时候就要用起来。” 季青韬皱眉:“十五个,有那么多吗?” 李文军:“英吉利就有八个了。” 季青韬:“我就说嘛,这么针尖大点的地方,你当时非要每个城市建一个,还用不一样的项目名。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呢。” 他们三个像个没事人,带着人一样直接去了希腊。 当时他们从黑海把航母弄回中国的时候,要不是有希腊暗中帮忙,也不可能那么顺利跟苏伊士运河谈妥。 虽然其中也有他们在欧亚非交界处经营这么多年的功劳,但希腊也确实是够义气。 这些年李文军的港口,造船和运输能发展得这么顺利,其中也有希腊的功劳。 所以李文军的光伏设备厂和玻璃厂都选在希腊,就是投桃报李的意思。 自从英吉利的发电站挨个投入建设后,这两个厂就一直满负荷运行,为当地创造了很多就业机会。 李文军还打算去摩洛哥这些北非国家建光伏发电站,所以可以预见这个厂以后的效益也不会差。 希腊当地的官员热情地迎接李文军,并邀请他以后把更多的厂建在希腊。希腊各级政府一定给予比现在更优惠的税收,能源和用地政策。 结束会谈后,季青韬嘀咕:“这个引进外资画的饼怎么那么耳熟?” 李文军笑:“全世界都是一样的。因为能吸引外资的条件也就那么几个。” 希腊的报纸和电视台都跟踪报道了这件事,作为之前预告的后续。 其实李文军也是在提醒荷兰:我们是真的来了。 然后荷兰的能源部长就打电话来约唐兆年,说想就上次的事情再谈谈。 唐兆年望着李文军微微挑眉。 他们这会儿刚好在雅典娜神庙山下的餐馆里吃着土耳其烤肉。 电视里正在播放新闻:荷兰民众举行大规模游行示威,抗议过度开采格罗宁根气田引发的频繁地震。 民众们举着各种各样的抗议牌子,拿着大喇叭在叫喊:“停止开采。” “无良资本家赔我家园。” “保护环境,不要再趴在格罗宁根上吸血了。” 画面上在插播1992年那次地震造成房屋倒塌的惨状和格罗宁根气田生产画面。 记者还简单介绍了1993年就已经有地震研究机构将格罗宁根地震和气田开采联系起来,并提交了报告,却被政府忽视掩盖的事情。 李文军看得饶有兴致。 他嘴角似有若无的笑,让季青韬和唐兆年乍一看,还以为看到干了坏事后得意洋洋的李慎行。 唐兆年抽了抽嘴角,对电话里的人说:“可以谈。不过我们这边的行程还没有结束,你们只能等一等了。” 能源部长:“好的好的。没有关系。唐先生过来时,提前给我个电话就行。” 李文军不紧不慢继续他的下一项行程,去西班牙。 西班牙是季青韬的主战场。一口流利的西班牙语,加上长相本来就有点像外国人,简直就是一秒入戏。 上次来伊斯坦布尔过年的时候,季青韬还得意洋洋地带着大家来西班牙转了一圈,炫耀他的爵士头衔和大城堡。 唐兆年和李文军都不忍心拆穿他这个花钱买来的头衔。 城堡一年要花好多钱修缮维护,真的是个中看不中用的赔钱货。 里面还有管家和仆人。 季青韬过去一年也总共来住不满一个月。 反正不缺钱,他觉得开心就好。 到了西班牙,自然是住在他的城堡里。 为了搞点气氛,大热天的还把壁炉给点上了。 李文军说:“很好,别点了。我给你弄个电子的。你夏天就把那个打开。” 西班牙的新闻也播放了李文军他们到达的消息,虽然只是短短十几秒,一闪而过。 李文军顺便把船厂和发电厂都看了看。 这边的企业一直都是唐兆年和季青韬全权管理,他说是来查看,其实真的只是走过场。 下一站是德意志。 苏珊代表德意志的合作方接待了李文军他们。 在李文军他们开始在“文军新城”搞风能发电之后,科特家族也开始涉足这一领域。 所以,她跟李文军在各个领域的竞争关系一直都存在。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715章 下一个目标是谁 毕竟德意志不可能一直让人卡着能源的脖子,总是要想办法突破。 光能发电,大家基本上都是从无到有,摸索前进。 李文军已经领先了,他们投入再多,暂时也追赶不上。而且德意志的太阳能资源并不丰富。 可是风能发电不同,主要是机械技术。 德意志是老牌机械强国,而科特家族又是这方面的强者,所以他们很有把握。 可是现实浇了他们一头冷水。 看着简单地东西,却要投入巨大。 而且,德意志的地并不多。 在陆上建风力发电站,被环保人士强烈抵触。说风电会危害鸟类等野生动物的安全,还会危及地下水。 德意志政府只能发布新的规定,要求风机与建筑至少要保持1公里的距离。 按这个距离一算下来,基本没有什么地方可以修风机了。 科特家族只能想办法建海上发电项目。 可是海岸线在北部,工业中心却在南部和西部。 海上发电之后需要用水下电缆把电输送回港口,然后再通过地面高压线路长距离输送到工业区。 港口的基础设施落后,需要改善更新。高压输配电技术也达不到要求,需要研发,全国电网基础设施也很落后,需要改造升级。 不然,电就算发出来也没法跟陆地的电网衔接上。 总而言之,到处都要烧钱,这个窟窿不会比太阳能发电小。 而科特家族已经在过海天然气管道上投入了大量资金,压根没办法再独自承担这么巨大的投入。 现在后退的话,前面的投入就都打了水漂。 甚至有竞争者说科特家族“花大价钱来修建天然气过海管道,就是想一人控制国家经济命脉,其心可诛。” 搞得科特家族腹背受敌,费力不讨好。 苏珊曾通过某个议员向议会提出建立特别基金以解决资金短缺问题,但是遭到反对派的拒绝。 苏珊彻底没招了。 原本雄心勃勃的她现在焦头烂额,危机重重。 她这一次,想要说服李文军转让风力发电设施的生产技术和高压输配电技术。 李文军心知肚明,却假装不知道。 他还知道,自己最初在英吉利推行电动车受阻,也有苏珊的“功劳”。 虽然知道苏珊在背后捅刀子,他却不打算跟苏珊翻脸。 毕竟他和苏珊很长一段时间内,还会处于相互利用,谁也离不开谁的状态。 比如他就需要科特家族乖乖配合把天然气过海管道,属于德意志那一半修好,并配合把气卖给其他国家。让他和雷托好源源不断的从西欧抢钱,彻底掐住西欧的喉咙。 苏珊也明白李文军这么聪明,自己在背后做的小动作压根瞒不过他,只是还需要她才忍着。 所以,他们两个见了面之后,都是表面客气,内心算计。 李文军虽然拥有科特家族的部分股份,但是苏珊从头至尾都没跟李文军讲过他们也在研发风力发电设备的事情。 所以李文军很好奇苏珊要怎么跟他开口要钱。 科特家族生意诸多,都要苏珊来处理,所以她也是个大忙人。 今天却陪李文军看了一整天。 李文军说:“哎呀,科特女士这么忙,还要陪我,真是让我过意不去。” 苏珊:“应该的,应该的。李先生是我们最重要的合作伙伴。” 李文军:“啊。真是太感动了,我们明天就要去荷兰了,不叨扰科特女士了。” 这句话的意思其实是:你有什么话就赶紧说,过期不候。 苏珊只能说:“其实我们有些事情需要李先生帮忙。” 李文军:“嗯,请讲。” 苏珊:“我们想要跟李先生在风力发电方面和高压输配电进行合作。” 李文军微微点头:“好说,怎么合作。” 苏珊:“我们跟李先生购买这两项技术的专利。” 李文军笑了,说:“不可能。” 你以为我傻吗? 老子不停投入,研发十年,而且有超前的技术储备才走到今天。 我还打算摁着你们至少再薅十几年的毛,怎么可能现在就卖给你,让你成为我的有力竞争对手?!! 苏珊:“那李先生觉得怎么合作才好。” 李文军:“你们出钱,我帮你们修。” 我要是想这么干,还用等到现在?!还会投入那么多钱研发?! 喜欢当买办买现成东西的是你们中国人,不是我们!! 我们德意志人绝不甘心受别人的技术胁迫。 苏珊心里骂骂咧咧,嘴里却淡淡的说:“我们的发电风车都要竖在海里,修起来可能耗时比较长,还要改造港口。你来修的话,耗时太长,不合适。” 李文军轻轻点了点桌子,微微一颔首:“也是。那等你们把港口和电网改造好,再来跟我谈吧。” 呵呵,德意志的基建这么废,没个十年八年修不好。 这一句话就把苏珊的嘴堵死了。 苏珊气得太阳穴猛地“突突”了两下,却发现自己无言以对。 就算李文军肯把技术卖给她,自己砸锅卖铁凑够了钱,买下来了。 这样的港口和电网,也让她无用武之地。 她颓废的说:“嗯,那到时候再说吧。” 反正欧洲别的国家风力发电技术一样拉胯。 德意志已经算是矮子里面的高个了。 荷兰又打电话来询问唐兆年他们什么时候能过去了。 唐兆年挑眉无声询问李文军。 李文军觉得把他们胃口吊得差不多了,便微微点头。 唐兆年对着电话回答:“啊,我们把时间表排一排,争取这两天过来吧。” 欧洲就那么点大,乘坐欧洲的ice城市间高速列车从慕尼黑直达阿姆斯特丹,670公里,几个小时就到,都没有从穗城到茶县距离远。 上车坐下后,季青韬说:“来,我大胆的猜测一下。你挑荷兰下手,是因为这个国家最好下手。它一下从云端跌入谷底,这会着急慌乱,肯定病急乱投医。” 李文军点头:“没错,季三哥聪明。” 季青韬又说:“这样的国家应该不止一个。你下一个目标是谁,不如早点告诉我们,让我们有个心理准备。”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716章 会下金蛋的鹅 李文军用手指轻轻点着桌面说:“嗯,这是个好问题。” 他拿出一张欧洲地图,看了一眼,随手点了一个地方,说:“要不就丹麦吧。” 唐兆年皱眉:“你就这么随随便便决定了?” 李文军笑:“也不是随便决定的。” 季青韬说:“好,你说说看挑选标准。” 李文军说:“临海小国家,海岸线长,地形平坦,陆上和海上风能丰富且较稳定。经济发达,所以能源需求大,可又缺乏常规能源。” 季青韬:“等一下,丹麦也是有天然气田的。” 李文军:“嗯,也在北海。离荷兰那块气田不远。你猜荷兰这么闹腾,他们还敢开采不?国家那么小,要整得整个国家天天地震,逃都没地方逃。” 唐兆年:“说的也是。” 李文军:“还有一点,就是这两个国家虽然小,却在某些方面的科技全球领先。不然我跟他们合作光赚钱没意思。最最重要的一点。他们都在德意志的边上。欧洲市场就这么一点点大,不值得我再投入更多。只要以入股为条件,把他们两个国家的风电企业培养起来,就能让他们相互竞争,还能跟德意志对抗,抢占欧洲风力发电市场。然后我就看他们打架就好了,不管谁赢了,我都是赚。而且有两个不同国家的不同企业竞争,以后谁也别想拿反垄断那一套来跟我说事。” 唐兆年恍然大悟:“厉害了。” 季青韬:“这真是旱涝保收,坐收渔翁之利啊。我只有一个疑问,这两个国家的科研水平都很强,也不是吃素的。你有没有想过很有可能教会徒弟饿死师傅。” 李文军:“季三哥不愧是生意场上的老手,想得周到。” 季青韬:“少拍马屁,快讲。不把预防措施做好,我们以后只能等着被人背刺。” 李文军:“我没说全教给他们啊。反正肯定要让他们离不开我们。” 唐兆年:“死扑街,遮遮掩掩,肯定没安好心。” 李文军说:“都说那么清楚,就不好玩了。” 李文军他们到达阿姆斯特丹后,对方就急切地约了见面时间和地点。 唐兆年本来以为只有能源部部长,最多再加个相应的内阁秘书,结果对方来了快二十个人。 这阵仗,搞得像两国会谈一样。 能源部长等他们坐下后,一个一个跟他们介绍,这是首相,科技部部长,各党党魁。这是能源研究中心主任。 坐在后面那一排,部长就没再介绍了。 唐兆年把这边介绍了一下。 首相说:“啊,听说贵公司在寻找风力发电厂的合适地点。” 唐兆年说:“是。本来打算选在贵国。不过贵国好像不太愿意,所以我们打算另外找地方了。毕竟海岸线长的国家多的是。” 首相:“不不不。我们很愿意,而且有意向在风力发电和太阳能,潮汐发电等方面跟贵公司达成长期合作。” 唐兆年:“嗯,你们打算怎么合作。” 首相:“我们跟贵公司一次性买断技术,或者贵公司每年收取一定的专利费。” 呵呵,这些人真是一样一样的。 都把别人当傻子。 唐兆年暗暗冷笑,对首相说:“啊,关于这个,我还是让我的助手李文军先生来讲吧。” 这是李文军擅长的领域。 他乐得看热闹。 季青韬要笑死了:你个死老唐。让仆街讲就让仆街讲嘛,还要占他便宜,说他是你的助手。 李文军哭笑不得,说:“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既然长期合作,我们还想要在更多方面进行合作。” 首相:“比如呢?” 李文军:“比如芯片制造。” 唐兆年和季青韬都不由自主看了李文军一眼:怎么跟开始说的计划不一样。而且光刻机这个,我们不是已经有一部分股份了吗? 首相:“据我所知,贵国的芯片制造现在发展得也不错,为什么还要跟我们合作呢。” 李文军说:“我们可以达成科研领域开展长期平等合作,在各个方向取长补短,共同进步嘛。” 首相:“啊,这个,国家间的合作,可能几位决定不了。” 李文军:“我们是打头阵的。毕竟这个事情需要多方面磨合之后才能最后达成协议。” 这句话很官方,意思就是,我们跟你们合作的好,后面的甜头源源不断。 这一次要是合作的不好,嗯,那就暂时别想了。 唐兆年和季青韬心里想的却是:看看看,这个扑街开始画饼了。 首相:“嗯,具体这一次怎么合作。” 作为一个欧洲的小国,最痛苦的是什么? 就是能源资源要去求人提供,东西做出来了也要求人来买。 因为国土面积太小,想要靠大部分自产自销维持经济一直向上,完全不可能。 如果能跟中国达成合作,那简直就是傍上了“大款”。只要能做出来,就能卖出去。 李文军:“你们用光刻机的全套技术跟我们换风力发电的技术。” 是人都知道光刻机是个会下金蛋的鹅,而且这个技术,荷兰也只是拥有那家全球领先公司的一小部分技术。 大部分是归欧洲各国的几家大企业,还包括漂亮国国防部一起拥有。 我们压根做不了主。 到时候别说漂亮国不会答应,德意志也会来按着我们不让动。 毕竟“合作开发”跟“直接提供所有技术”差别还是很大的。 首相抿嘴,说:“你们还有没有别的想要合作的技术呢。” 李文军:“贵国能拿得出手的,除了光刻机,无土栽培,智能温室,医疗器械,好像也没有什么了。而这几样,我们现在都有,虽然暂时比不上贵国,不过应该在不久的将来也能做到领先。” 就拿无土栽培来说,我的自动化控制和温度湿度这些监测的设备都是现成的,技术也达到了世界先进,现在剩下的只是农业专业的技术人员琢磨出不同种植物不同阶段的最适合条件,编写程序,搞软件硬件条件结合了。 首相摸了摸下巴,缓解尴尬,说:“我们应该还是有很多方面可以合作的。”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717章 有付出才有回报 李文军不出声。 然后现场就这么冷下来了。 首相心里直嘀咕:这个副手怎么一点也不像副手的样子,挺厉害的。气场很强不说,镇定得让人害怕。 他朝能源部长递了个眼色。 能源部长怯怯地问李文军:“听说贵方跟德意志的科特家族也谈了风电的合作,而且还达成了协议。” 其实光科特家族跟中国人谈风电合作这件事就很炸裂了。 毕竟科特家族可是欧洲最老牌的精密仪器和机械生产商。连导弹都能造出来的企业竟然造不出风力发电的风车?!! 可见中国人有多强。 不然我们也不会这么着急找中国人来谈。 李文军差点笑出声:呵呵,苏珊这是没办法了,只能打肿脸充胖子。 以为对外宣称跟我达成了合作,让别的国家有所忌惮,不敢跟我谈了? 但其实能源这个事情从来都是诱惑力巨大,不管到哪个国家头上都是关系民生国计的大事,什么脸面,道义都要被抛到一边。 你有空城计,我有借力打力。 李文军不动声色回答说:“是的,我们是达成了初步合作协议。” 这个初步合作协议的概念就很模糊了。 哪怕我卖个螺丝给她,也叫初步合作。 能源部长神色有些紧张,又问:“能否透露一下苏珊提供给贵方的合作条件么?” 李文军回答:“苏珊女士说能给我们提供光纤预制棒制造的全套技术。” 能源部长皱眉看了科技部长和掌握着那家光纤生产技术企业的党魁一眼。 那两个人都一摊手,意思是“我没答应德意志”“我不知道”。 能源部部长说:“啊,其实呢。德意志自己是不具备光纤预制棒制造技术的,如果她答应你们这个条件,那肯定是想办法从别国购买再卖给你们。” 以德意志的能量,逼迫某个小国出卖技术,也不是不可能的。 只要能让中国人把风电太阳能发电技术,德意志就可以拿去大杀四方,买成本很快就能赚回来。 果然,李文军说:“我不管德意志要从哪里搞到这个技术,我只要能拿到就行,最后对于我区别不大。我们算是各取所需。” 首相立刻说:“我们拥有最先进的光纤预制棒制造技术。全球十大光纤预制棒制造厂,我们就占了三个。欧洲一共有四个,还有一个在法兰西。所以德意志在这方面的技术绝对比不上我们。” 唐兆年想笑,干咳了一声,接着喝水掩饰压不住的嘴角。 首相却以为这是唐兆年在给李文军打暗号,冲那个小党的党魁使眼色。 那个党魁只能说:“是的。只要贵方肯在风力发电上跟我们无保留的合作,我们的技术自然也会全面分享。” 从刚才进来,到现在一直兴趣缺缺的李文军终于表现出了一丝热情:“如果是这样,那我们可以讨论一下。” 其实供李文军选择的企业也不多。 因为十大光纤预制棒制造厂的其他几个不是在棒子国和霓虹国,就是在漂亮国。 漂亮国暂时不会上当,而且漂亮国不讲武德,他不想自找麻烦。 棒子国和霓虹国自从液晶显示器和电梯,汽车等几种产品被李文军抢了先之后,被坑得到现在还没回过神。 在技术上面防李文军像防贼一样。让李文军没有下手的余地。 所以他就只能向荷兰和法兰西的这几家出手了。 而法兰西的技术,据说稳定性不太行。 这样数来数去,就只剩下了荷兰。 李文军能这么淡定,全靠心理素质过硬。 接下来就是对各自的技术出让程度讨价还价。 那个党魁姓德克,他名下的企业叫德克化工。 这会儿他以为李文军他们不懂技术,想要忽悠李文军,说:“不知道贵国的研发到什么程度了。我们公司现在用的主要是改进的管内化学气相沉积法(modified-chemical-vapou -depositio ),简称mcvd工艺。mcvd工艺的化学反应机理为氢氧焰热源,高温氧化......” 李文军摇头:“不不不,mcvd工艺是漂亮国创造的,这种方法工艺沉积速率低、几何尺寸精度差。贵国的企业几十年前就创造了等离子体管内化学气相沉积法(s,ma-chemical-vapou -depositio ),简称pcvd工艺。pcvd与mcvd的工艺相似之处是,它们都是在高纯石英玻璃管内进行气相沉积和高温氧化反应。所不同之处是热源和反应机理。pcvd工艺热源用的是微波,用微波使反应气体电离,电离后的气体重新结合时释放出的热能熔化气态反应物形成透明的石英玻璃沉积薄层。贵公司可能会用mcvd和pcvd法组合,但是最擅长的肯定是pcvd法。” 德克先生一愣。 李文军说:“所以,大家还是坦诚相见比较好,不然浪费彼此的时间。” 能源部长说:“我们能保证把所有技术全部告诉你们。你们能保证风力发电技术对我们也无所保留吗?” 李文军:“能啊。贵方的能源研究所负责人,我们把技术文件直接现场交换看一下就知道。图纸技术参数什么的清不清楚,齐不齐全。然后互派技术人员到对方去协助。再说了,我们的目标是长期合作,双方都坦诚,才能合作长久。” 首相想了想说:“请几位贵客给我们点时间讨论一下。” 毕竟这是关系到有损一个企业利益,但是会让国家受益的事情。 要想办法平衡一下。 李文军自然知道,说:“可以,本来这是贵国的内务,我不该多嘴,不过我也想事情尽快解决,所以就斗胆提一个小小建议。出技术的那个企业就接受新技术,让付出的人有回报,这个问题就解决了。以后我们合作也更愉快。” 德克在兴奋加惊喜的冲击之下,灰蓝色的大眼睛比方才有精神多了:“可是我们并不是机电企业。”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718章 我说你行你就行 李文军笑了笑:“现在不是,以后就是了。要扶你们起来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 呵呵,老子正好看不惯飞利总跟我抢小家电的生意,巴不得有人能背后扎它一下呢。 这就是代理人战争。 不需要自己出手,就能把对方玩死。 李文军起身,唐兆年和季青韬他们也起来出去了。 门在身后关上,李文军他们立刻听到里面传来激烈的用荷兰语讨论的声音。 唐兆年和季青韬指着李文军坏笑:“仆街......” “你好坏。” 李文军也笑:“这还要多谢苏珊,不然我都不知道怎么提出来才能不让他们起疑心。” 季青韬摸着下巴:“我总觉得这个来换玻璃棒制造技术,有点亏。” 李文军说:“不亏。我们两头赚钱,比自己修风电站来钱快多了。以后北欧西欧市场就让他们去抢。我们去北非,东南亚,澳洲抢钱。” 荷兰没有讨论多久就给唐兆年打电话,说同意所有条件,只有一个要求,尽快开始选址修风电站和风电设备制造厂。而且李文军不能再把相同的技术转让给欧洲其他任何国家。 李文军看了德克拿来的技术文件,不是最新的,不过足够他们用了。相比自己研发,节约了几千万研发资金和至少五年时间。 他答应了荷兰的要求,毫不客气地又提出了在无土种植和医疗机械的全方位合作,并且要求一期风电项目修建的时候,荷兰要按照他们的报价付给相应的土建设备安装费用。 荷兰也答应了,只要把第一个风力发电厂修起来,这些条件都可以满足。 协议签完,李文军跟他们的能源大臣最后选定了埃姆斯港作为第一个风力发电站的修建地点,然后叫了英吉利分公司经理带施工队和技术人员来落实后继事项。 荷兰的技术人员也带着技术文件去“文军新城”的玻璃厂了。 汪德福接到李文军的通知电话,激动得声音都在抖,原本就有些含糊地口音更含糊了。 李文军说:“不要激动,把相关研究所的人都叫来,务必尽快把技术资料都吃透。” 各个小国家闻风而动,陆陆续续通过各种关系跟唐兆年联系,想要进行风力发电的合作。 李文军都用跟荷兰签订了唯一合作协议为理由给婉拒了。 只有丹麦打电话来的时候,不说技术合作,而是说:“请贵公司来帮我们修一个海上风力发电厂。” 李文军感叹:果然是聪明人。 对唐兆年点头。 唐兆年回答:“那行吧。我们过来看看。” 于是在荷兰逛了几天的几个人又去丹麦了。 丹麦的哥本哈根离阿姆斯特丹也只有六百多公里。 两个国家刚好一左一右卡住德国的海岸线。 唐兆年在飞机上看到海岸线忽然意识到,如果这两个国家的风电厂修起来了,就会像两个显眼包一样日日刺痛德意志人的眼睛。 丹麦实行议会制君主立宪制。 为了表达足够的诚意,主管能源的部长接待李文军他们的时候直接说:“只要你们帮我们修好风能发电厂,我们可以用任何技术来交换。” 李文军:“很好。我要你们的声学技术。” 这一下直接戳到了部长的心脏上,半天都出不了声。 因为他压根没有想到这年轻的中国人,竟然这么识货,直接就要他们最值钱,最有潜力的技术。 丹麦有全世界顶尖的医药技术。 以快速产生效益而言,这医药技术肯定是更有诱惑。 而丹麦的声学设备号称音响当中的劳斯莱斯,以能将声音的精准重现、高还原性以及音乐性着称。 讲句不好听的,就是能传好几代的摇钱树。 李文军笑了笑,说:“贵国的能源相对匮乏,唯一一个海里的油气田现在还不能开采了。国土面积只有四万多平方公里,想要自己解决能源问题,光靠太阳能发电肯定是不够的。不过还好贵国有7314公里长的海岸线,而且终年盛行西风,全境都是绝佳的风能发电修建地,特别是海上。一旦把风力发电厂修好,每年节省下来的本国能源费用和卖到别国创造的效益,可以再创建好几个音响企业了。” 我是要扶持你们,可技术不能白给。 虽然你们的制药是很强,可是我已经有它的股份了。 所以现在只能要音响技术了。 要不是你们现在石墨烯纳米技术蚀刻技术还没搞出来,我肯定要那个了。 部长沉默了一下,说:“我去跟这个公司的董事会商量一下。” 李文军说:“让这个音响企业的所有者,持有风力发电的大股份,他肯定就愿意了。以物换物比直接从人家从兜里抢东西要容易。” 讲白了就是分赃的时候要充分考虑每个人的付出和心理预期,不然就会打起来。 丹麦也回答得很快,因为他们要赶在荷兰和德意志跳出来阻拦之前跟李文军达成协议。 李文军跟丹麦签的合作协议只是帮他们修海上风力发电站,只是在技术移交方面备注了一个“尽量详尽”。 李文军帮他们把第一修建点选在丹麦的埃斯比约港,然后叫南欧分公司派人来修这个,并从国内又调了几个技术人员过来支援。 荷兰有些气急败坏,质问李文军:“我们不是签署了协议不能再把同样的技术转让给其他欧洲国家。” 李文军:“没有转让,只是帮他们修建风力发电站。我们也不可能把技术教给你们,以后就再不用这个技术了。毕竟我们还是技术专利的所有者。” 荷兰那边哑口无言,无可奈何,只能加班加点地钻研李文军拿来的技术资料,而且迅速修建了二期海上风力发电项目。 二期几乎是照搬一期,两个巨大的风力发电厂几乎同时修建好,然后打算一起运营。 丹麦的也建的很快,毕竟设备都是现成的,土建项目很少。 然后修建好了之后他们都发现了一个问题:电发出来,没法传输到陆地上,因为他们现有的输配电系统承受不了那么大的电压和电量。 一打听,现在世界上哪家的高压输配电系统最先进? 中国!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719章 白担心了 两个国家都在爆粗口:我说怎么李文军这么爽快呢? 原来在这儿等着我们。 不过发电和输配电确实是两个独立项目。想想我们当时也没提这两个。 两个国家知道李文军肯定不会再把这个技术转让给他们了。 因为他们手里没有筹码了。 这会儿唐兆年和季青韬才知道李文军说的有办法叫他们乖乖合作的意思。 他们尽管去开拓市场,修风力发电站,可是发出来的电,必须要李文军帮他们搞高压输配线路,才能输送到市区,才能卖到别的国家。 荷兰和丹麦只能又来请李文军帮忙修高压输配电线路。 李文军说:“可以,不过我有个要求。我们想加入世界贸易组织,你们到时候要投赞成票。不然下一个风电站的高压输配电线路,我们可就不帮忙修了。” 荷兰和丹麦咬牙切齿的答应了。 挂了电话,都感觉自己好像被人掐住了脖子。 关键一开始这个人好像只是在拍他们肩膀,怎么手就挪到脖子上来了?!! 他们各自出战,把科特家族本来在谈的几个风电项目都抢走了,一把就把自己修海上风力发电厂和高压电输配项目的投资给赚回来了。 这么一算,他们觉得好像自己也不亏。因为现在可以在欧洲到处修风力发电厂了。 到时候对方要请李文军修高压输配电,那也是对方的事情了。 李文军赚李文军的钱,他们赚他们的钱。 科特家族很被动。 除了荷兰和丹麦拥有过硬的技术外,客户信得过之外。 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德意志国内的风电项目都推进不了,却还敲锣打鼓的去外面拉项目。 就好像种菜的不敢吃自己的菜。 让人不得不质疑科特家族的技术。 科特家族的其他人,政府和其他客户都在给苏珊压力,让她想办法缓解困局。 苏珊却无能为力,因为基建的困局不是她一个人能解决的。 电网和港口跟不上,一切都是白搭。 那种感觉就好像,她在拼了命往前跑,可是后面的人都死命拽着她,拖她后腿。 在高考放榜之前,李文军赶回来了。 今年已经开始可以用电话查分了。 他和李文勇带着李谨言和李慎行守在电话边。 虽然李慎行和李谨言都一副镇定的样子,其实两个人手心里都是汗。 李文军安慰他们:“不要紧张,你们两个都发挥得挺好的。” 到了规定时间,他拨了查分号码,竟然占线。 而且连拨几次都是。 李文军说:“干脆晚点再查吧。去打球么?” 李慎行:“走走走。我好久没有跟叔叔和爸爸一起打球了。” 李谨言:“好。动动也好。” 四个人出去搞了两个多小时回来,一身臭汗。 回到小区,看见陶光明站在门口,笑得像个傻子。 “哇瑟,李谨言,你真是神了,总分750,你考出715。好好教教陶然,怎么样才能考出这么高的分数。” 李谨言一听就朝李文军伸出手。 李文军默契地把手机递给他:“放免提。” 李谨言按了一通号码,手都在抖。 总分果然715,肯定够上京城一流大学了。只是看他报哪个学校的哪个专业而已。 李文军也很高兴,用力拍了拍李谨言的肩膀:“不错嘛,小子。” 李谨言:“正常发挥而已。” 李慎行又接过电话,查了自己的。 最后数学,语文的分数实在是惨不忍睹。总分200多.......连专科的线都没上。 他把手机还给了李文军,然后默默进了自己家。 李文勇也忙进去了。 李慎行把自己关在房间一整天都没出来。 搞得柳冬梅和刘翠红轮番去叫门。 他只“嗯”一声,表示自己还在,然后就不出声了。 这样叫了几次。 李文勇也烦了,说:“别管他了。种什么因的什么果。考成这样也怪不了别人。” 柳冬梅:“这也不能怪他,因为他已经尽全力了。” 李文勇:“现在说这些也没有用了。只能复读再考了。” 李慎行在里面叫了一声:“别吵了。烦死了。我就是累了想睡会儿。” 他们紧张了一晚上,早上李慎行就出来了。 柳冬梅小心翼翼地问:“跳跳,你今天有什么安排?” 李慎行:“打球。这段时间憋死了。我要好好玩一下。” 柳冬梅点头:“放松一下挺好的。休息是为了更好的出发。” 只要你不做什么过激的事情,什么都依着你。 其实别说是李家人,整个别墅小区的人都盯着李慎行,生怕他做什么傻事,比如烧房子,砸玻璃,自残或者伤人什么的。 毕竟他从小就像个不定时炸弹一样。 李慎行却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每天照去打球。 大家慢慢就放心了,摇头的摇头,叹气的叹气,苦笑的苦笑:这小子可能压根就没当回事,害我们白操心。 李谨言志愿填的信息工程。李文军没反对,只问他要不要办酒宴。 李谨言摇头:“不用。没必要这么大张旗鼓,反正该知道的已经知道了,不关心,还不知道的,也没必要告诉他们了。” 毕竟在他看来,能上大学都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李文军知道他这方面有点像顾展颜。 而且家里两个孩子同时参加考试,现在结果天差地别。 没考上那个,还要给考上的庆祝,无疑是在失败的那个伤口上撒盐。 李谨言大概也是考虑这个。 所以李文军也不勉强他。 杨守拙受委托去跟荷兰进行科技战略联盟协定的预谈判,去之前来“文军新城”向已经回来了的李文军了解情况。 他本来以为李文军这一次只是出去常规巡查,没想到还给他整了个这么大的活。 怎么说呢,心情很复杂。知道这是好事,可是李文军这个资本家仅凭一己之力就办成了,这么多年,他们想办却没办成的事,让他很不舒服。 为了节省时间,他坐私人飞机过来,再从机场坐车去见李文军。 因为他接受任务比较急,也没有提前跟李文军打招呼就来了。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720章 填补了一项空白技能 司机开着车带他从外围进来,远远看到有个人穿着白衬衣和牛仔裤骑在马上,在田间的小道上慢悠悠地走。 稻田和各种作物绿油油的,帅气的马站在其中竟然出奇意外的和谐。 特别是马上之人,长腿细腰,潇洒帅气,引得外面的游客纷纷惊叹,女人们不论什么年纪,都挤到围栏边拍照,发出惊呼声和笑声。 那身影十分眼熟。 杨守拙以前也骑过马,毕竟他当年参军的时候虽然还没有特种兵,他却是比着特种兵去训练的。 他知道“文军新城”有一片草原,但是不知道还真有人骑马。 这会儿他也被勾起了兴趣,拍了拍司机的座椅,说:“去那边看看。” 车子停在小路上,再不能进去。 杨守拙下了车走过去。 那人回头往这边看,对杨守拙一笑:“诶?你怎么来了。” 原来竟是李文军。 杨守拙很惊讶:“你?!!你怎么会骑马?” 这混蛋什么时候又填补了一项技能空白? 李文军熟练的勒马掉头:“是。这半年都在学。” 杨守拙才想起他这种个性,在家里憋半年,肯定是要学点新玩意的。 却没想到他竟然选择了学骑马?!! 本来各种运动都是相通的。 他身体素质又好,学这些轻而易举。 算算他还有什么不会来着。 嗯......游泳...... 这混蛋不会游泳。 哈哈哈,我还是比他强,心里舒服多了。 李文军说:“我最近在田埂上巡查比较多。有些地方,汽车进不去。而且不管怎么用什么清洁能源,总还是有点污染。骑自行车太累,电动自行车又总忘了充电,半路就没电了。骑马最合适。站得高,锻炼身体又不太累。” 杨守拙:“你在干嘛?” 李文军:“天气热起来之后,害虫又多了。我们跟省农科院合作,在搞一个以虫治虫项目。” 杨守拙没听过,问:“什么以虫治虫。” “边走边说。陪我看完这一点,我们再回办公室。”李文军问旁边的人,“牵一匹温顺点的母马来,让杨首长跟我一起看看。” 杨守拙被这句“温顺的马”刺激到了:这是瞧不起我么?老子比你还先学会。 他立刻说:“不用特别找温顺的马给我,最好是高头大马。” 那人有些为难,望向李文军。 你这混蛋,连这个也要攀比。 李文军嘴角抽了抽,对那人微微点头。 远远看见那边有车运了一网箱一网箱不知道什么东西过来,停在路边。 这边套好了马鞍的马也牵过来了。 那人就去找了一匹高大且温顺的母马过来。 杨守拙哭笑不得:果然是李文军挑出来的人,油滑无比。既不违背我,也不反抗李文军。 杨守拙也不急着上马,就一边看那些人卸车琢磨那是什么,一边接了别人手里的胡萝卜,喂那个马吃。 他也是有经验的骑手,知道陌生的马脾气再好,直接上去,也可能会吓到马儿,被马撂下来。 先要增进了一下感情。 那边的车也卸完了,这匹马也不排斥他了,杨守拙才跨上马。 现在他看得更清楚了,那些箱子被一字排开摆在田埂上。 每个网箱边都站着一个人。 一声口哨后,箱子边的人就把箱门打开。 杨守拙想靠近看。 李文军伸手拦住他:“等等。” 密密麻麻的红色虫子飞了出来,像一缕缕红色烟雾,又像轻纱在风中舞动,飞到天空,然后分散开来,隐没在广袤无垠的田野里。 十几台小型无人机飞起来,到更高的天空散开,追踪着那些虫而去。 杨守拙看得浑身发麻,问李文军:“那是什么虫?” 李文军拿出手机,打开一个监控软件,就能看到,那些虫的去向,一边回答杨守拙:“赤眼蜂。这里是十亿只赤眼蜂成虫。” 杨守拙:“你现在已经玩得这么野了吗?不久前不是还在搞信息素诱杀害虫吗?那个效果不好吗?” 李文军用信息素诱捕害虫,他觉得很好,还在粤省的果园里推广。 毕竟之前的传统农业用农药杀虫,会造成生态灾难,不但杀死害虫,也杀死了益虫,鸟类,甚至把人类自己也害了。 结果就是把有抗药性的害虫筛选出来。 为了消灭这些有抗药性的害虫,不得不用药性更强的农药。 这就是恶性循环。 而且动物吃了这些植物,农药会残留在动物体内。 最后这些农药会富集到食物链的最顶端-人的身上。 说到底,人等于是自己在给自己下药。 李文军说:“那个法子也还在用,多管齐下。” 杨守拙:“这个又是你想出来的?” 李文军笑:“不不不,我可不敢冒领这个功劳。中国是世界上最早开始利用天敌昆虫进行生物防治的国家。《诗经》里就说‘螟蛉有子,蜾蠃负之’,就是说蜾蠃成虫会捕捉螟蛉置于巢内,然后产卵在螟蛉身上,幼虫吃螟蛉长大。可见我们的祖先2700年前就在用食肉性昆虫抑制食草性昆虫。《南方草木状》中也记载了岭南地区,也就是广东用黄猄蚁防治柑橘害虫。农业不是你关心的领域,你不知道也很正常。” 杨守拙:“就是用虫来吃虫?那蜘蛛也可以做到啊。” 李文军:“蜘蛛守株待兔,效果没有那么迅速和全面,而且会把有害有益的都吃了。而且蜘蛛吃的都是成虫。成虫在被捕获之前可以产无数卵。所以蜘蛛防控害虫的效果不大。农科院和我们大学的农业学院,生物学院一起筛选了一百多种食肉性昆虫,最后发现赤眼蜂的防治效果最好。因为它能寄生在四百多种农林害虫身上。” 杨守拙越发觉得身上寒毛都竖起来了:“寄生......” 李文军:“赤眼蜂成虫会把卵产到害虫的卵里,然后它的幼虫先孵化出来,吸收害虫卵的营养长大,有效控制害虫种群。温度25c和适宜湿度下,赤眼蜂12天就可以繁殖一代,然后继续在田间找害虫虫卵寄生。而后在田间循环往复,将害虫消灭在胚胎时期。一个月前我们已经放了一批,这是第二批。”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721章 有后招 杨守拙:“目的是让害虫绝迹吗?” 李文军:“绝迹不可能。只能说维持生态平衡,把虫数量控制在较低水平,不形成灾害。” 两个人沿着田埂一先一后走着。 杨守拙:“你有没有想过,你这里是个开放环境。你放出去的虫子会飞走,新的害虫也会飞进来。” 李文军:“没错,不愧是你,虽然没有参与研究却看到了一个最关键的问题。所以我们才要实时监控害虫数量和种类,还有的赤眼蜂的数量。发现赤眼蜂少了,害虫数量超过警戒值就再放一批。而不是一下就放很多。释放虫的数量也是我们通过计算环境容量确定的,不是随心所欲。而且我们还要考察赤眼蜂是出去外面了,还是死了。如果死亡比较多,我们会收集回来研究是什么问题。毕竟赤眼蜂也有自己的天敌和病害。” 杨守拙:“大聪明,鸟是会吃虫子的。你这里是保护区外围,鸟儿和各种野生动物多得要命。它们才不管你是害虫还是益虫,反正捉得到就吃。别说是十亿就算是一百亿赤眼蜂投入进来,也等于是给野生动物送餐来了。就算不被别的动物吃掉,虫子也会到处飞。那你岂不是为别人作嫁衣裳,投入的钱横竖都打水漂。” 李文军:“这一大片都是我的合作田。就算飞到山里也是自然保护区。退一步说,就算虫子都飞到隔壁省去,这些赤眼蜂也在灭害虫,不算浪费。” 杨守拙:“如果这一片效果好,你打算推广吗?” 李文军:“是,打算现在湘省全面推广,北方集团也会跟上。” 杨守拙微微点头:“好,到时候,粤省也算一个。粤省20°c以上的天气比这边多,其实应该更适合赤眼蜂生长和繁殖。所以,你甚至可以把赤眼蜂的培育基地设在粤省。” 李文军:“现在暂时不用,我们都是室内培育。不过以后如果数量大,是可以考虑选个点专门来培育赤眼蜂。” 他们刚好走到农业区的边缘,已经到了草场了。 杨守拙勒住马:“你这么干,就是为了吃几个果子和一顿饭?” 李文军淡淡地说:“当然不是。” 杨守拙:“那你说说,你怎么赚钱。虫子放出去就放出去了,又叫不回来。” 李文军:“我不只培育一种赤眼蜂,而是培育了十几种赤眼蜂品种。从中挑选优势品种。比如稻螟赤眼蜂能寄生37种害虫,主要防治南方稻区寄主水稻害虫卵。螟黄赤眼蜂是主要防治南方甘蔗螟虫、北方水稻害虫、棉铃虫、大豆食心虫、蔬菜害虫卵的优势种。玉米螟赤眼蜂是寄生玉米螟卵的优势种。广赤眼蜂主要在北方寄生于甘蓝夜蛾、菜粉蝶卵。我们还在培育针对其他主要农作物害虫的赤眼蜂。甚至可以客户提要求,我们来筛选。争取做到,有害虫就有防治办法。” 杨守拙瞬间明白了:好比粤省的甘蔗今年虫害成灾,想要防治,自己去弄赤眼蜂肯定来不及,而且也没有合适的,那就只能跟他买螟黄赤眼蜂。 这不就是商机吗? 就算有人也看到了这个商机,开始培育螟黄赤眼蜂,李文军已经远远走在前面。 他的赤眼蜂抗病害和适应气候能力肯定更强,除虫效果更好。 所以哪怕是更贵,大家也会跟他买。 毕竟大部分水果一年就种一茬,谁也不敢冒险。 而且这东西算是消耗品,今年用了,明年要用还得来买。 不像机械,买一次保用十年。 从顾客角度出发。如果农业规模够大,买虫肯定比买农药划算。 农药只能针对某一种或者两三种昆虫。过一段时间就没有药性了。 赤眼蜂能控制好几种虫,而且会自己繁殖,持续起效。 如果没有意外,在一定范围内害虫增多,赤眼蜂因为食物变多,数量也会迅速增加。 总体来说,比别的方法更环境友好且更智能。 李文军到时候都不用卖机械,光卖虫的收益都不得了。 李文军淡淡地说:“中国是农业大国。以后生活条件好了,农业会往无公害,无残留的方向发展。而且有些虫害,用别的办法来控制,效果不好。” 李文军下来,把马交给马场的工作人员,然后上了停在围栏边的车子。 有人跟着过来,拿了一筐蓝莓和草莓放在车后尾箱,对杨守拙说:“请首长试试我们的无土栽培种出来的水果。欢迎提宝贵意见。这些都是免清洗无公害的,也没有被雨水冲洗过,可以直接吃。” 现在无土栽培那边都基本用机器人来干活了。 机器人每天清洁,浇灌,处理出现问题的作物。 整栋楼日常管理只需要三个人。 一个人在监控室守着,一个人负责看门,一个负责日常维护各种设施。 各个房间的植物所处阶段和生长状况,室内温度湿度都可以从电脑上直接查到。 临近成熟期就会报警提醒采摘。 然后工作人员就会放一批采摘机器人进去。 那个时候为了配合机器人,就会多叫一些人来帮忙。 今天刚好有一层楼的草莓和蓝莓熟了。 杨守拙哭笑不得,对李文军说:“你看看,你的手下现在跟你都是一个德行。随时随地都在找机会检测产品。” 李文军咧了咧嘴:“我们的都是无公害,优选品种,你去外面还吃不着。” 杨守拙摇头:“啧啧,真是让别人帮你干活,还要对你感恩戴德。” 说是这么说,手里已经抓了一大把蓝莓塞嘴里。 不过话又说回来,李文军这里的水果确实比外面的好吃些,果味浓郁,酸甜多汁。 搞得他们的嘴巴都被养刁了,觉得外面的水果和蔬菜没味道。 他每次来“文军新城”后尾箱都是满满的蔬菜水果各种肉和鱼,甚至还有食品饮料厂的畅销产品。 他一边吃一边说:“等下回去的时候,我要一样带几箱。” 李文军:“行。没问题。一个电话的事。我干脆叫物流帮你送一车过去。”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722章 铁三角 一路奔波,杨守拙也有些累了。 李文军到办公室给他泡茶,两个人歇了会儿,才开始谈正事。 杨守拙:“怎么这一次忽然就同意谈什么科技战略联盟协定。” 李文军说:“因为对方尝到了甜头,想要把这个合作长期化固定下来。也有可能是他们发现跟我们合作比跟其他国家合作更有保障。其实大家都是聪明人,有些国家却一直把别人当傻子。” 杨守拙往后靠:“也是。那就谈吧。这一次,你有什么收获。” 李文军说:“有点,不值得拿出来说。” 拿出来说,对我并没有帮助,反而惹得有些人眼红,要来分一块肉。 我辛辛苦苦拿回来的,凭什么让这些人吃白食。 讲什么共同发展,也要等我自己吃透了再说。 老子可不当圣母。 杨守拙抿嘴:这小子真是滑得像泥鳅一样,嘴还特别紧。 不过企业之间的技术合作,我们一般也不好管太细。 毕竟还是要给企业一定的自主性,不然企业被绑住手脚,都没办法发展了。 特别是李文军这种自己很有能力和主见、还有责任心的企业家,更是不能干涉太多。 反正他也不会干什么危害国家和人民的事。 杨守拙问:“他们想要什么,你知道的话,跟我讲一讲。我也好提前有个心理准备。” 李文军:“我们比他们强的,他们都想要。不过不会一次提出来。” 杨守拙:“比如呢?” 李文军:“航天航空。大型机械等。我暂时只能想到这两个方面。” 荷兰既然这么急吼吼地要搞国与国之间的合作,肯定是发现他们想要的某些技术,李文军没有或者有也不会跟他们合作,所以才要迂回前进,通过国家层面征召其他合作方。 李文军揣着明白装糊涂,毕竟他不想合作,也要给同行一些机会。 杨守拙知道从他嘴里套不出更多了,微微点头:“行吧。那我就赶回去准备了。” 既然李文军都说了这两方面,那他要去预先请示他能谈到什么深度。 杨守拙这次出面谈判很顺利。 两国签订科技战略联盟协定,技术上平等合作。 以后荷兰有任何新研发出来的科技,都会拿出来跟中国合作开发。 听上去是无私奉献,很让人感动,其实他们的算盘打得可精,其实还是看中了中国广大的市场和一日千里的科技进步。 这就是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毕竟科技再先进也要转化成产品,也要有市场才能创造出效益。 这件事基本十拿九稳了,接下来的细节上谈判,就不用杨守拙出动了。 杨守拙从那边回来就直接到“文军新城”来了。 瞿兰溪一放暑假就带着两个孩子在这里避暑。 山里面的夏天比穗城温度至少低4到5度,而且玩的地方多,也安全。 孩子们就算是想出去也有层层关卡,除非从后面的悬崖和大山里钻出去。 这根本就不可能。 而且,李文军还给孩子们一人配一块智能穿戴设备新研发的儿童手表。 手表上面有定位,还能打电话。 当然,也有些孩子不想爸妈知道自己在哪里就不戴。 不过只要是在“文军新城”里面,四处分布着摄像头,再加上面部识别系统,家长想要把他们找到也很容易。 孩子一靠近河边和湖边就有提醒和报警。 各种球类场馆和游泳馆,图书馆什么的夏天都开放。 孩子们骑着自行车到处跑,可以去钓鱼,捉青蛙,玩累了自然会找个有空调的地方窝着,或者打球,然后中午和下午到饭点回来吃饭就行了。 有些孩子皮到半夜还要出去捉青蛙,然后被爸妈摁在家里。 杨守拙在他们身上,仿佛看见了童年的自己。 现在穗城那边已经很少有孩子能到处疯跑,无拘无束的玩耍了。 杨守拙休息了几天,没事就开着车在李文军的各个厂区转悠,连玩具厂都不放过。 主要是他担心李文军又弄出来什么东西不告诉他。 远远看着河滩上一群人不知道在吵什么,停下车,走过去看原来是董庆军他们。 他们叫自己“铁三角”。 别人说他们是“铁定出事三角”。 他们的“深海潜水器”小组也成立了大半年了,这不知道是在试第几版潜水器。 左敬贤:“当时李董都说了不要在这里试了。这里下面好多大石头,很容易卡住的。” 董庆军:“一个这么大的家伙,怎么可能卡住呢。再说了,以后到海底,也到处是礁石,说不定还有别的东西。总要想办法克服的。再说第一次也不能直接就去上面大水库那么深的地方,这里的深度最合适。” 柳冬生:“话是这么说,可是我们这才第一次下水。能不能不要那么激进......” 杨守拙笑出了声,问:“怎么了?” 左敬贤他们忙站起来,打招呼。 董庆军叹气:“潜水器放下去半小时了,一动不动。我们怀疑卡住了。” 杨守拙:“下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柳冬生:“谁下去?我们没有潜水服。” 董庆军:“调无人机来侦察一下。” 柳冬生:“没法看清楚水下吧。” 董庆军:“总要试试。” 董庆军和柳冬生都属于那种不怎么会社交的人。 左敬贤作为海归,也有点格格不入,所以好不到哪里去。 杨守拙很好奇他们要怎么求助,结果发现这种事对董庆军来说不是问题。 因为他跟每个厂都很熟,而且他这人压根就不管别人有没有情绪,要什么就直接去拿。 一刻钟后,董庆军就弄了两台无人机来。让无人机贴着水面飞行,上面吊着个潜望镜。 结果做了无数次表演特技一般的惊险飞行,实际效果为零。 左敬贤看不下去了,说:“这个法子不行的。不要再赔进去两台无人机了。” 其实他们知道有个更好的办法,就是跟船厂借船,然后用潜望镜看一下。 但是他们都不想跟船厂开口,毕竟船厂厂长自从潜水器单独设厂后,就没给过他们好脸色。 总觉得他们是侵略者。 董庆军虽然不要脸,但也不是这么不要脸。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723章 测试十分钟,捞了一整天 杨守拙自然明白其中的奥秘,而且大家都认为船舶厂厂长是他的人。 他说:“我来个船舶厂说,借他们的小船用一下。” 杨守拙打电话过去,船舶厂肯定不敢不同意。 董庆军他们三个人划着小船过去那个位置折腾了半天,又一脸沮丧划着船回来了。 潜望镜太短了,看不着。 三个人很受挫。 那个潜水器,才试了十分钟,结果打捞它花了快一上午了。 杨守拙提醒他们:“你们不是有水下机器人吗,派一个下去呗。” 董庆军一拍脑袋:“好主意。我怎么没想到。” 一刻钟后,挖坑的水下机器人被弄了过来,从岸边上“吭哧吭哧”进了水里。 然后又是半小时没动静,遥控也不动。 董庆军挠头:“怎么办?” 柳冬生说:“要不,再派一个机器人下去?” 不一会儿又调了一台过来。 董庆军他们又要把它往水里开。 杨守拙看不下去了,说:“等等。等等。我说,你们这个东西就没有装实时监控摄像头吗?” 董庆军说:“这两个留在实验室的都是中间版本没有配,最后成品是配了的。” 杨守拙扶额:“那你们就不能从机器人厂那边调个争气点的过来吗?这个下去再卡住呢。你们对水下情况一无所知,还敢往里面送?!!” 左敬贤说:“我们水下机器人不是有摄像头吗?” 董庆军小声说:“其实李董说过这个事的。之前我们的摄像头很模糊,稳定性还很差。” 柳冬生:“不会吧。我们的夜视摄像头都能做到高清了。” 董庆军:“嗨,那就不是一码事。因为水和空气的各种光学特性不同。所以光在两种介质中传播的特征也不一样。水体对光谱的衰减特性,导致在水中摄像的清晰度和观察距离比空气中摄像低得多,目标相对背景的对比度和图像分辨率大为降低,要进行色度校正和像差校正。就算是都是在水里,不同的水体的浑浊度,密度,硬度差别也很大。” 杨守拙暗暗在心里点头:对的。在水下所以看不远,看不清,大型设备只能用声呐。 董庆军说:“所以李董说水下侦察能力不行,要求光学仪器那边研发了新型高清水下摄像头。” 柳冬生说:“问问,就说我们替他们试用一下。” 左敬贤忙打电话去了。 不一会儿,他兴奋的回来说:“他们正好刚做出来,听说我们要试用,很高兴,还派了个技术人员来协助我们。” 那个技术人员很快带着摄像头和电脑来了。 大家把新的水下摄像头安在机器人上,开到湖底。 画面很清晰,就是颜色有点偏蓝。 不过偏蓝的色差,反而让整个画面更美了。 阳光透过玻璃一般的清澈湖水,在湖底投下旋转的光柱。 长长的水草在水里摇曳生姿,像个小森林。 各种鱼在水草间穿行,好奇地打量着机器人。 刚才下来的潜水器和水底机器人被水草缠得死死的。 它们受困停下来的位置相距不到十米。 闪烁着的红灯让没有感情的两台机器透露着几分无奈。 杨守拙兴奋得寒毛都竖起来了:我就说嘛。李文军肯定又研发出了什么新玩意没让我看。果然...... 把这个摄像头安放在小型潜水器上先行一步,在海里就不会那么“瞎”了。 董庆军嘀咕:“原来是被水草缠住了。我还以为是卡在两块大石头之间了呢。” 水流到这里变平缓,淤泥很容易堆积下来。 平时闸门紧闭,只在洪水期打开。 李文军提醒过船厂要定时清淤。 船舶厂嘴里应了,其实没有认真执行,就把闸门打开冲一冲就算了,效果不大。 长此以往,湖底泥沙越来越厚板结成块,水也冲不动了。 慢慢就长满了水草。 现在又是夏天,正是水草最茂密的时候。 潜水器的桨叶和潜水机器人的履带刚好又是最容易绞进水草的。 幸好没人下去游泳,不然也很容易被缠住脚。 以前测试水下机器人的时候很顺利,可能是因为那时候水草还不够粗长,也有可能是刚好避开了。 董庆军问光学设备的研究员说:“怎么你们这个画面那么蓝?还发黑。今天明明光线很好的。” 技术员说:“这是水对光的选择吸收造成的。600纳米以上的长波长光在水中吸收性大。刚好红、橙等红色系的波长为500-700纳米,刚好就被水给吸收了。我们测量过,水深10米以下,对摄影有效的红色光就基本穿透不下来了,所有红光都表现为黑色。所以如果仅利用自然光进行水中摄影就会偏蓝。” 董庆军说:“那这个要想办法补救一下。不然到了海里一样抓瞎。” 技术员:“是,我们要回去再琢磨琢磨。” 然后他就拿着那个摄像头走了。 柳冬生:“现在看是看清楚了。怎么把两台机器弄上来呢?” 董庆军摸着下巴说:“弄个水下全地形车,它手里有切割器。当时设计的时候,就要求它走直线,所以配备了一些开荒的工具给它,比如旋转锯片,好去除路上的灌木藤蔓什么的。做成水下全地形车的时候也没去除这些设备,也是为了走直线。” 大家脑海里浮现出那一辆怪异的小车,举着个锯片一路横冲直撞,遇水淌水,遇山爬山,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抗造能力100,破坏能力+。 “我觉得行。” 杨守拙说完,大家都望着董庆军等他行动。 董庆军也瞪着大家,不动,也不说话。 杨守拙翻了个白眼:“那去拿啊,发什么呆。我真是服了。” “哦,原来你们在等我啊。”董庆军嘀咕,“要不先吃饭吧。” 大家一看时间,已经十二点了。 一时半会儿也弄不上来,仓库里的人也去吃饭了。 杨守拙:“走,我开车带你们去吧。” 进到高层餐厅,就看见光学设备研究所的人围着李文军在说什么。 董庆军忙领了一份饭菜靠过去坐着听。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724章 又有新玩意 研究员:“李董,水下缺红光这个怎么办,我们一直没法克服。这就是自然规律。” 李文军:“自然光照到水里缺红光,你就自己加呗。反正以后到深海,什么光也投不下去,也是要打光的。” 研究院:“诶,对哦,我去试试。” 杨守拙坐下跟李文军。 董庆军他们忙散了。 李文军笑:“怎么个个见了你像看到瘟神一样。” 杨守拙一边笑,一边讲上午的事。 李文军听了也不停地笑。 杨守拙说:“不用再多人,这两变态都能把你折腾穷了。” 李文军说:“不不不,他们帮我做了很多检测呢。比如无人飞机超低空贴水面飞行。比如水下脱困和水下摄像头。” 杨守拙勾了勾嘴角:“也是。” 下午,董庆军弄来了能潜水的全地形车。 整个“文军实业”怨声载道,骂骂咧咧:“董庆军,你们到底在弄什么。一上午都在骚扰我们,要完这个要那个。” “每个厂都被你们骚扰到了,你们是要搞登陆火星的计划吗?” 董庆军:“别急别急。等下可能还要跟你们要龙门吊和打捞船。” “什么鬼,龙门吊也就算了。从哪里弄给你打捞船。” 全地形车下去,把水草全部剪断,然后带着胜利者的姿势冲回了岸上。 董庆军试了试,那两台果然已经没电了,靠自己是上不来了。 只能用拖盛把潜水机器人拖了上来。 潜水机器人又下去给载人潜水器上系了一根绳子,叫了个大卡车过来,拴住一头,把潜水器拉了上来。 杨守拙看热闹看得津津有味,一边笑一边想:我丢,真是厉害了。这群怪胎,也就李文军受得了他们。 一上午险些赔进去上千万。 现在就算全捞上来,几万块损耗费也没了。 潜水器捞上来了,这帮人也不急着走,站在岸边开总结会。 “你们有什么要说的么?” “这个人工蓄水坝里的淤泥和水草要清理了。” “这是一个,但不是重点。” “那你说。” “我们的潜水器要像水下机器人一样,在上面增加一个清除障碍的装置。被困的时候可以帮助自己脱困。深海里可没有机器人来救,也找不到拖车。” “对,最好做成隐藏版的,需要的时候打开盖子,机械臂伸出来。不然平时凸出在外面,太碍事了,也容易撞到东西还不符合流体运动学。” 杨守拙等他们商量完了,笑嘻嘻地问:“你们预估一下什么时候能改造完。” 董庆军满不在乎地说:“很快的。最多半个月。” 杨守拙点头:“好好好,我到时候一定来看笑话,哦,不看热闹。” 杨守拙心满意足回到办公园区,就看见两个机器人在修剪院子里的景观植物。 那个机器人把一棵树连叶子和碗口大红艳艳的花全给剪了,让它变成了一棵光秃秃的球。 然后听见郑玉莲在楼上尖叫:“赵林,快来看。董庆军的机器人把你好不容易养起来的茶花剪秃了。” 赵林跑出来看了一眼就抱着头嚎:“哦,草。跟他说了不要让他的机器人来这里祸害了。” 杨守拙停下来看了看那个机器人,就是把之前的送餐机器人加装了手臂。 好像现在农业区有一部分机器人也是这种。 那个机器人绊到了一块石头,往前栽倒了,然后就躺在那里不动,发出尖利的警报声:“哎呀,我摔倒了。快来救救我。” 赵林他们没看站在树荫下的杨守拙,还在继续说话:“哦,草,那蠢东西摔倒了。董庆军那家伙做出来的东西,就不能功能全面一点吗?能干农活的不能上楼梯,能上楼梯的不能干活。什么鬼。难道要以后要一个行走机器人把另外一个工作机器人搬上楼吗?真是脱了裤子放屁,多此一举。” “他说了功能越多的越贵。为了客户和销量考虑,尽量不要做太复杂的。” “虽然说得也有道理。可是总觉得怪怪的。” “这还不算奇怪。据说玩具厂和机器人厂在开发机器狗,那个才奇怪。以后院子都可以用机器狗来看了。狗都要失业了!!” 职业军人的敏锐触觉让杨守拙觉得这里面有什么玄妙,可是一下又想不到问题在哪里。 正皱眉琢磨,感觉背后有人看着他,一回头,却什么都没有。 要是平时,他肯定要去摸枪了。 可是现在是在办公区,连个苍蝇都飞不进来,就算有人也肯定是里面的人。 难道是哪个淘气的孩子在跟他玩捉迷藏? 杨守拙不动声色,假装没察觉,直接上楼,其实从另外一边下来,又绕回来了。 刚才那面墙边什么也没有,周围也没有人。 就连赵林他们两个都回去办公室了。 杨守拙暗暗诧异,转头四顾。 难道真的是我看错了? 不可能啊。 他不甘心,绕着整栋楼走了一圈,又把整个园区都走了一圈,却什么也没有看到。 绝对有问题。 他抿着嘴上楼,径直去李文军的办公室了。 李文军那里的电脑上可以调取整个园区任何位置的监控录像。 我就不信查不到。 李文军在看文件,办公桌旁蹲着一个四条腿机器人,黑色油漆油光锃亮,除了没有尾巴,分明就是比着黑条去做的。 他立刻意识到,这就是赵林他们说的机器狗,而且很有可能就是刚才在墙角偷偷摸摸打量他的那个东西。 他指着那东西冲李文军挑眉无声询问。 李文军说:“哦,玩具厂新研发的高端产品,拿来给我试用的。还行,就是有些小问题,需要回去改进一下。” 杨守拙坐下,翘着二郎腿,说:“说吧。你不可能为了个玩具花那么多精神,又想干嘛。” 李文军起身过来坐到沙发上,一边泡茶一边说:“上次去俄罗斯见乌索,我忽然意识到,无人机只能做空中侦察。地面侦察还有欠缺。” 杨守拙一愣:没错。无人机侦察还是有一定局限性的,特别的是打巷战,丛林战的时候。 无人机必须低飞,进入狭小空间才能侦察清楚。 可是这样就很容易被攻击和捕捉。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725章 人机对阵 杨守拙看了一眼那只机械狗,抽了抽嘴角:“这东西好像也强不到哪里去。” 李文军坏笑了一声:“等着。我让你见识一下,它有多强。” 他起身,伸手就去拧那只机械狗的头。 杨守拙说:“不至于,不至于。就算它不合适也不用拆了它。” 结果李文军把机械狗的头拧下来杨守拙才发现下面原来是个基座和摄像头。 李文军从柜子里拿了一把玩具枪,在里面灌满了水,安到基座上。 杨守拙暗想:我去,还是一把水枪。 一把水枪,你做那么逼真干什么。比例什么的跟现役突击步枪一模一样。 李文军伸头看了看下面花园,回头冲杨守拙招了招手:“来。让你看个好玩的。” 杨守拙嗤之以鼻:“你多大的人了,怎么还跟个孩子似的。” 嘴里这么说,脚却不由自主移动到了窗边。 楼下花园里,陶光明正背着手遛弯,一边走一边骂骂咧咧:“妈的,才开花,又给剪了。老子叫你剪出点形状来,没叫你搞坚壁清野。你简直就是辣手摧花啊。是不是脑子里长包了。这棵树剪成光秃秃的刺球,它好看吗?不好看啊。一千块又没了......” 陶光明每天这个点都会下去走一圈,休息一下,再回来接着干活。 杨守拙低声笑:“这个蠢货。” 李文军对身后说了一声:“楼下,陶光明。头胸各两枪,不要被发现。这个水枪的射程只有两米。” 杨守拙:“你别吓我,跟谁说话呢,这里只有我们两个。” 机器狗的绿灯忽然亮了,然后从蹲着的姿势变成站立,悄无声息出去,然后下楼走了。 一分钟后就出现在楼下的灌木里,然后匍匐前进,绕到陶光明身后,悄悄接近。 陶光明浑然不觉。 杨守拙都忍不住紧张起来,好像看到自己的战友被敌人潜伏靠近,又像是看着自己的战友在埋伏敌人。 机器狗走到离陶光明身后两米远的地方,对着他后脑勺嗞了一枪水。 陶光明被冰得缩脖打了个哆嗦,立刻回头,却没看到人。 他摸着后脑勺,嘀咕:“嘶,诶?奇怪。哪里来的水。” 机器狗早伏低身子,一动不动。 陶光明没发现异样,转头继续遛弯。 机器狗悄无声息绕到另一边,趁着他在查看地上雾化系统的时候,又对着他脑门上滋了一枪水。 陶光明满脸水,一下弹了起来:“谁?!!草,谁这么无聊。” 李文军拉着杨守拙蹲下,免得被陶光明看到。 有人听见陶光明的声音,伸头出来问:“陶董,怎么了?” 陶光明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咬牙切齿回答:“没什么。” 他每走两步就停下来猛然转头。 机器狗很聪明,一直伏在草丛里,他压根看不到。 杨守拙笑得直拍大腿,低声说:“机器狗怎么预判到他的行动的。” 李文军笑了笑,不出声。 陶光明终于放松了警惕,又接着看花。 机器狗便猛然起身,迅速到另一边对着陶光明后背“呲呲”两枪。 陶光明暴怒,团团转都找不到人:“是谁?!!到底是谁?” 李文军转头咧嘴对杨守拙说:“看,任务完成了。” 这要是装载的真枪,就已经干掉了一支四五个人的小分队了。 杨守拙很兴奋:“真不错。” 机械狗完成了任务,屁颠屁颠上楼,然后回到办公桌边刚才那个位置,绿灯熄灭,蹲下。 李文军把枪取下,倒干净水,放回柜子里。 陶光明骂骂咧咧地上来了:“是那个小坏蛋溜进来了吗?怎么总有人拿水枪嗞我。” 杨守拙又笑了:“这笨蛋警惕性太低,如果换成战士,就没那么容易偷袭成功了。” 陶光明这才知道是他们在捉弄他,骂骂咧咧又回去办公室了:“一天天的,跟个孩子似的,还玩水枪。真是受够你们了。” 李文军笑了笑对杨守拙说:“你算是经验丰富的战士吧。” 杨守拙微微挑眉。 李文军对机器狗一抬下巴:“汇报早上的侦察任务。” 机器狗的绿灯又亮起,站起来说:“报告。早上侦查目标为杨守拙,中国籍男性。身高180cm,体重75公斤。身上没有携带武器,为我方人员。该人员16点零5分进入园区。行进路线如下......” 杨守拙一抬手:“停,我就知道是你在搞鬼......” 李文军说:“关机。” 机器狗又熄灯,蹲下了。 杨守拙说:“要实战演练才知道好不好用。光这样说说,看不出来。” 李文军:“那就实战呗。虽然这个还需要改进,不过已经达到实战要求了。我们找个树林,搞人机对阵。” 杨守拙:“好,怎么玩,你说说看。我一定奉陪到底。” 李文军:“你挑五六个最强的兵。我出四只机器狗和无人机。用墨水枪。击中要害就算死亡,退出。” 杨守拙眯眼:“用无人机就不公平了。而且人的要害,你很清楚。你这个机器狗的要害在哪里,我却不知道。” 李文军嘴角抽了抽:“好,那就都不用无人机做武器,只出个裁判无人机监控。机器狗的要害在哪里,我不能告诉你。不过我可以在机器狗的身上画一个红心,你们击中红心就算。” 杨守拙:“好,这样公平了。什么时候开始。” 李文军:“就看你什么时候把人叫齐。我的机器狗,随时都可以。除了无人机和机器狗,大型车辆。你的士兵可以使用一切能用的辅助设备。” 大家都听说这件事,都很好奇。 毕竟上两次是机器对机器,这一次是人对机器,意义完全不一样,想想都觉得好兴奋呢。 可是李文军一早就叫陶光明把所有通往“望山居”旁边树林的路封了,还在外围设置了保安和警戒,禁止任何闲杂人等出现。主要是怕误伤。 等杨守拙的人齐,休息好了就开打。 对阵规则是两支队伍分别从树林的两个入口进入,谁先拿到位于树林中间的旗,或者把对方的人都“消灭”就算赢。 两项只要完成一项,就会有裁判吹哨,宣布结束对阵。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726章 有弱点就会有措施 开战之前,杨守拙在入口处低声交代自己精挑细选出来的九个战士:“地图给你们了。干掉所有敌人,旗子自然就是我们的了。所以,你们不需要管什么旗,只要能干废机器狗就行。打中红心以后,如果机器狗不停就直接关了它。” 其实他是有点过分的,李文军说五六个人,他却派了九个人来。 李文军那边不知道在跟机器狗说什么。 四只机器狗齐刷刷趴在地上,摄像头朝向他。 那场景就好像真的是四条有灵性的黑狗在听他交代任务。 交代完,两个人就回到“望山居”的茶室里,一边喝茶一边看监视器上显示的侦察无人机和固定摄像头传回来的战况。 有人在树林子外吹了一声口哨。 人和机器狗都开始行动了。 李文军暗暗感叹:杨守拙挑出来的,果然都是训练有素的最强士兵。 他们一进去就自动组成三组,分散开来。 虽然分散开来,却能从监视画面上看出三个小组呈三角进攻队形,每个小组里也是三角进攻队形。 每名士兵分工明确,进攻-掩护-支援。 这就是我军传统“三三制”战术。 其实说什么不能用大型机械,这个树林里的树木这么密,连全地形车来了都要砍树才能前进。 也只有机械狗和小型无人机,能像人一样在里面穿梭自如。 杨守拙发现画面上只有一只机器狗在鬼鬼祟祟前进,立刻警觉起来:不对,李文军刚才明明派了四台机器狗进去的。 怎么现在只有一台。 有一队士兵发现了机器狗,立刻隐蔽起来,负责进攻和掩护的士兵瞄准射击。 负责支援的背着他们在警戒。 机器狗左右躲闪,灵活无比,不断靠近。 那些墨水,全部打空了。 杨守拙皱眉:就这么简单地战术吗?不可能。 这个念头刚落,一只机器狗就从灌木丛里站起来,将墨水喷到士兵的身上。三个士兵几乎同时中招。 杨守拙才意识到,面前这只是“诱饵”。 按照规则,这些士兵应该退出比赛。 机器狗也把他们当“死人”转身就走。 冲在最前面的士兵很不服气,追上去伸手按机器狗上的开关。 杨守拙心里暗暗叫:好,就是要这么干。 结果那个士兵一碰到机器狗就浑身颤抖,倒在地上。 李文军嘴角抽了抽,慢悠悠地说:“哦,忘记说了。为了防止敌人试图手动关闭它,这个机器狗战斗状态下身上是带高压电的。我怕误伤同志们,所以调了最小的电量。这位同志只是晕了,等下就会恢复,不必担心。” 杨守拙的脸一下红了,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因为尴尬。 士兵的想法和做法都无可厚非。 可惜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你有想法,敌人就会设计措施来预防。 另外两个士兵不好意思也不敢再有什么小动作,背着晕了的同伴悻悻退了出来。 杨守拙从这一回合交手也看出问题了,机器狗行动速度比人快,而且重心低,可以通过程序来不断变换速度方向。 毕竟就算是神枪手,也很难命中运动中的目标。 相反的,机器狗瞄准人,不管是运动的还是静止的目标,都几乎不会有误差。因为都是通过算法。 而且还可以一次性针对多个物体,各自瞄准和射击。 其实两只对三个人都已经很保守了。一只足够。 剩下两队,六比四,胜算更小。 另外两只机器狗肯定已经埋伏在附近,等着其他人过来援助。 围点打援....... 妈的,还会用兵法,真是要命。 讲真,要是在真正的战场上,人被围住了,队友肯定要来救。 但是机器狗被围住了,压根就不会有人理睬,更不会因为这个影响战斗进程,分散兵力。 这也是自己这一方的致命缺陷。 杨守拙攥紧了手里的茶杯,盯着监视器。 那两队听到这边有动静,果然过来了。 杨守拙想用对讲机提醒,又忽然想起他和李文军约定好都不准干预,只能咬紧牙关不动。 机器狗只留下一个,另外一个却离开了,应该是去拔旗了。 杨守拙意识到了自己的指挥有问题。 不拔旗,只打机器狗,最后结果就是送死。 因为硬拼,人是干不过机器的。 他也明白李文军为什么只需要四只机器狗。 为什么看见他派了九个人进来,也不出声。 因为李文军太了解他们的战术。 不管来多少人,只要一开打,士兵们就会自动分成三人小组。 而他却对李文军的战术一无所知,纯粹开盲盒。 不过,他发现刚才靠过来的两个小队,有一队不见了,心中暗喜:果然是我的兵,不会傻傻跳进圈套,而是会根据情况变换战术。 结果他没有惊喜多久。 因为之前消失的两只机器狗就在士兵们身后。 本以为自己是渔翁,结果发现自己是鹬蚌。 他又惊又气:这么大一片林子,这两队还迂回包抄,身上又没有定位器,这两只破狗是怎么精准定位到他们的?!! 啊,对了,热成像技术。 人会发热,用燃油发动机的机器也会,但是用电池的却基本不会。 李文军像是看透了他的疑惑,淡淡地说:“机器狗可以黑进监视器,看到我们能看到的一切画面。而且几只机器狗之间,还可以共享画面。” 所以在它们眼里,躲避埋伏什么的。就像个笑话。 杨守拙气得直咬牙:“这不就是作弊吗?” 其实他自己一直在作弊,可是李文军作弊的手段太高端。 李文军两手一摊:“我说了,一切手段都能用,你们不用,不怪我。打起仗来,什么手段都要用上。哪有作弊这个说法、” 其实就算是士兵想要黑进系统,至少要带个设备,而且需要一点时间。 对于机器狗,却只是几秒钟的事。 这会儿赶来的两只机器狗,和之前守在这里的那一只协同作战,开始围攻两队士兵。 士兵们背对背围成一圈反击。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727章 打不过 三分钟后,战斗结束。 其实所有士兵早就都中“枪”了,只不过裁判员想多给同类点时间,就一直没吹哨。 李文军也不出声反对。 反正对方也是垂死挣扎。要让他们输得心服口服才行。 直到去拔旗的那只机器狗拿到旗了。 两边才几乎同时吹哨宣布结束战斗。 机器狗完胜。 “这什么破茶!烫了八百回嘴,一口没喝到嘴里!!” 杨守拙恼羞成怒,暴躁地把手里的茶杯重重放在桌上。 “啪!” 杯子应声碎成几块。 李文军似笑非笑望着他。 杨守拙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了。 虽然输了,也要输得好看。 而且,输了其实是好事。 说明这个机器狗是真特么好用。 以后的正面战场,他就可以尽量少派士兵。 只要采用机器狗协同无人机作战,就能把人员伤亡降低到零。 杨守拙想明白之后,便从狂怒变成狂喜,开始了提问模式:“这东西能跑多快?” 李文军另外拿了个杯子,给他重新倒了一杯,不紧不慢地回答:“最快4.0米/秒,时速约15公里。” 杨守拙:“单只造价多少。” 李文军:“现在的造价大概五万美刀,四十万多人民币。” 杨守拙暗暗惊讶:不贵啊,漂亮国的都要三十万美元了。还是柴油发动机的,声音很大,很容易暴露目标,所以没法用在潜伏侦察和进攻上。 他脸上不动声色,喝了一口茶镇定了一下情绪,假装遗憾地说:“要是还能再便宜点就好了。现在这个价格有点贵,没法大量配装。” 李文军说:“是,价格是还有点贵。主要是芯片价格贵。其他的零配件,我自己都有产业链了。现在就看能不能把芯片价格打下来了。” 杨守拙:“不可能,你的芯片都是自己做的。” 李文军说:“这个战斗机器狗用的芯片是dsp芯片,全称是数字信号处理器,我自己暂时做不了那么高等级的dsp芯片,这一次跟荷兰合作以后,可能以后能做出来。我们还在研发类脑芯片,投入的成本会更大。” 杨守拙赫然明白了他的意图,往后一靠,似笑非笑望着他:“直接说吧,要多少经费。” 想要鸡下蛋就要喂饱它。 这个道理我懂。 李文军:“五亿。” 杨守拙知道五亿相对于研发芯片一点也不多,更知道这个机器狗的意义。 芯片以后也不只是运用在机器狗上。 只是他不能一下答应李文军。 这是他跟李文军学的。 别人提要求的时候,不能一下答应。 不然对方会觉得你很轻松就能办成,下次会提更过分的要求。 他定了定神,回答:“我去试试。” 李文军加了一个词:“美刀。” 杨守拙攥紧拳:“你能不能不要大喘气。” 我答应了,你就加码,你还是不是人?! 李文军:“那就二十亿人民币。” 杨守拙加重了语气,气呼呼地说:“我试试!” 李文军:“行。” 他太了解杨守拙了。 杨守拙说这句话的时候,基本上是在回答“没问题”了。 杨守拙始终是有些不甘心:“你这个机器狗就没有缺点?” 李文军说:“有的。我现在用电池,因为电池体积限制,所以空载续航能力两个小时,行程一百公里。载重二十公斤,续航能力一小时,行程五十公里。所以电池研发还要加大投入。” 杨守拙头上都要冒火了:又是要钱...... 知道一次要太多,我会直接拒绝,所以他等我来问才说另外一笔。 李文军:“就看国家能拨多少了。我觉得至少要把空载续航能力提高到四小时,续航里程三百公里以上。” 杨守拙其实还想把性能提到更高,毕竟在野外作战,没地方也没时间充电。 要是战斗到最紧要的时候,机器狗忽然没电了,那就是真是坑死人。 可是他不能直说,不然这个扑街又会狮子张大口。 以后再慢慢再跟这个混蛋提要求。 杨守拙:“你要多少。” 李文军:“一期,先来四十亿人民币吧。其实我前期自己投入也挺大的。” 果然,这混蛋真是没完没了。 刚才看我答应了二十亿,就要四十个亿。 他黑着脸说:“你以为国家的钱是大风刮来的么。” 李文军:“可以分期付款,或者用别的方式补偿。” 怎么着,我还欠你的了?!! 还分期付款?!! 你是放高利贷的么? 杨守拙:“比如用什么方式补偿?” 李文军:“减税呗。最直接。反正国家拨给我的钱,一部分也是从税收里出的。” 杨守拙:“我回去问问。” 他想了想,又皱眉:“不对,就算是几十亿,对你来说也是九牛一毛。你是不是还有别的想法。” 李文军:“哦,对了。这条河的使用期限到了。陶光明前一阵子去县里续约。县里说现在资源使用都要报省里和国家批,他们批不了。” 杨守拙:“这一段河现在要试用一些保密船舶,肯定只能给你用啊。这事我去解决。先搞个十五二十年吧。” 这帮人是不是脑子不转的吗? 现在在这种事上面为难李文军,就不怕李文军撂挑子么....... 不对,这混蛋是早就算到了以后想占用这条河没那么容易,所以才在这里搞军用船舶实验吗? 四只机器狗悄无声息进来,其中三只在墙角排成一排蹲下,关了机。 拿到旗那只屁颠颠把红旗交给李文军,然后去墙边蹲着。 这东西明明一点声音都没有,杨守拙却觉得,这个该死的机器脸上带着得意而又嘲讽的笑。 你的沉默太吵了!! 他攥了攥拳。 那九个士兵已经全部回来了。 李文军起身过去给机器狗充电,给杨守拙他们留下了空间。 刚才晕了的那个也醒了,一脸羞愧。 队长冲杨守拙行礼:“对不起,我们输了。” 而且是全军覆没,简直是奇耻大辱。 杨守拙安慰他们:“不是你们不行。是敌人太强。不久的将来,这些机器狗就会成为你们的战友。”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728章 神奇组合 战士们交换了个惊讶的眼神。 杨守拙:“一个小队领一台回去研究一下,看看怎么做到人机合作。” 李文军:“诶?没说直接给你啊。怎么输了还要带战利品走?!!” 士兵们已经笑嘻嘻靠过去领机器狗了。 杨守拙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小气吧啦的。我都答应拨款给你了,几万块钱的东西都不舍得给我。” 李文军:“那是流水化生产后的造价。现在还是样品。你知道的,我的样品单只造价很高,这几个每个都是五十万人民币以上。而且要留下来研究,好改进的。” 虽然你说的很有道理,可是我总觉得哪里不对。 杨守拙皱眉想了想,问:“比如呢?改进什么。” 李文军:“我想增加攀爬性。比如丛林战,可以爬到树上,占据制高点,来攻击。或者翻墙,翻越战壕和碉堡,进入室内攻击。比如解救人质,就可以用得上。” 人是可以这么干的,但是机器狗现在还不行。 其实刚才他还诧异于杨守拙的士兵为什么不用这个战术。 虽然用了也没有用。 而且占据制高点可以由小型战斗无人机来完成。 他不过就是随口一说,唬住杨守拙就行。 杨守拙对士兵们挥了挥手:“那算了。等他改造好了,给我们送新的过来。” 李文军知道他心里不痛快,中午在“望山居”请他们十个人好好吃了一顿。 还送了他们一人一把新款军刀,连杨守拙都有。 这把军刀凝聚了李文军的材料研究所和冶炼厂,机械厂等好多厂的最高科技。 刀身采用合金钢,乌黑锃亮,一拔出来就寒光四射。 双侧开刃开血槽,可切割勾砍锯锉,无论是温暖湿润还是海水浸泡都不生锈。 相比65式,刀刃更尖,更轻薄,却具有更多功能也更耐用。 刀柄的机械强度和绝缘性远超世界上现有的任何一款军刀。 杨守拙拿到军刀爱不释手,问李文军:“这个多少钱一把。好用的话,我们的伞兵和特种兵可以人手配一把。” 李文军说:“外面千金难求。你要给咱们子弟兵配的话,五千一把。” 杨守拙抬头眯眼望着李文军,然后愤愤把刀装起来:“呵呵,你又想敲竹杠。我才不上你的当。” 大家都心满意足。 士兵们归队。 杨守拙接着在“文军新城”转悠。 他甚至连农业区和无土栽培楼,这种八竿子都达不到的地方都去看了,而且还有了领悟。 李文军在田间用的运输机器人跟那个机器狗其实很像。 其实讲到底就是全地形运输车的改版。 总感觉自己又被李文军讹了一大笔科研经费。 但是想想,这事好像找李文军也说不着。 因为即便是看上去一模一样的东西,如果材料零件不同,芯片不同,运行系统不同,造价就天差地别,性能自然也是相差很大。 航空器材厂那边的两旋翼四旋翼的新真机都做好了。 很快又会开始风洞测试。 河里那个小水坝的人工湖开始大规模清淤,清除水草。 由深海潜水器厂来组织和出资。 因为他们用水下空间用得多。 船厂只用水面的空间。 董庆军他们设计了一个方案:在水下全地形车前端装个剪刀和旋转锯片,让他一边走一边剪,然后后面跟个水下机器人把水草都捞起来。 杨守拙闲得无聊,拿了个钓鱼凳,坐在岸上去看他们操作。 那个水下全地形车放下去走了几米就死火了。 因为旋转锯片碰到了湖底的石头,那个石头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的,竟然把锯片弹了回来,然后把水下全地形车自己给锯坏了。 然后董庆军就和柳冬生吵起来了。 一个觉得是锯片的材料不行,要换更坚硬的锯片。 一个说,分明是那个石头有问题,要把石头捞上来,不能硬碰硬。 杨守拙笑得直摇头:哎呀,真是怪事到处有,这里特别多。 最后是左敬贤说要不要加一个水下监视器在前面探路,把水草清理完再捞石头。 然后才又重新调来新的水下全地形车来清理水草。 结果又出了问题。 因为那个水草太轻,会随水漂。 水下机器人在水下的阻力本来就比在空气中要大,动作更慢,结果现在捞了这条,跑了那条,独自在水下错乱。 董庆军又跟柳冬生吵起来了。 一个说。应该用巨大的网子,从湖底过一遍,就全捞上来。 一个说。应该从船上伸个机械臂下去一片一片夹上来。 他们互相骂对方是神经病,这种奇葩的办法都能想出来。 又是左敬贤劝架,说反正都会往下游漂,要不在闸门那里布个网子,隔一会拉起来清理一下。 然后三个人又继续。 这三人改进了方案之后,终于顺了,一上午“哼哧哼哧”捞了整整一卡车水草出来,运去家禽养殖场那边喂鸡鸭鹅去了。 然后又从污水厂那边借了几台大型污泥泵过来抽湖底的淤泥。 一抽又出问题了。 因为连水带泥还有砂,是半流质状,没法装车运走。 董庆军说:“把上面的水坝关了,这里的水放了,然后等两天泥干了直接挖。” 柳冬生说:“不行,这样河里的鱼就死完了,对生态是毁灭性打击。我们是要清淤,不是生态灭绝。要不直接抽了淤泥不管是水还是泥往下排。” 董庆军又否决了,说:“下游的的人工景观湖也承受不了这么多泥,会堵死的。而且河岸上还种了宝贝芦苇,要是全弄死了,农业板块的负责人会来找我们拼命。” 左敬贤说:“要不这样,我们在旁边用玻璃钢或者塑料做个临时的澄清池。把抽出来的泥沉淀一下,上面的清水放掉,泥运走。抽到小鱼小虾和田螺什么的,还能放回去。” 柳冬生和董庆军对望了一下:“我觉得行。” “那赶紧搭池子?” “对,搭池子。” “太大不安全也不好安装拆卸,最好能做成几个小池子串联起来。”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729章 谁也不服谁 李文军听陶光明说这三个人在找玻璃钢搭水池,打电话来叫他们把砂子淘出来再沉淀泥水分离。这样泥,沙,水三样东西分别处理。 一来是砂子可以用在建筑上,物尽其用,二来泥沙一起不好堆肥。 这三个人觉得很有道理,然后开始轰轰烈烈的干了。 三个人的执行力简直不要太好,当然,也是因为“文军新城”里产业链完整,什么都有。 不到一个小时,池子就搭好了。 然后轰轰开始抽湖底的淤泥。 半小时,潜水泵被干废了。 污水厂技术人员过来看了一眼,骂骂咧咧:“你们这群傻叉,我们这个说是泥沙泵,其实主要是抽淤泥的,所以叫污泥泵。你们这个是以沙子为主。抽沙子的有专门的泵。那个泵的叶片耐磨性更好,也不容易堵塞。” “去哪里弄泥沙泵。” “机电厂有这个产品。你们看看他们的产品目录啊。求求你们了,别来霍霍我们厂的设备了。” 三个人又找来了专门抽泥沙的。 董庆军还想了个法子,在抽上来的混合物进池子之前就先把沙子和泥浆分开了,原理就是利用沙子的密度比水大,进入一个环形通道的时候离心力不同。 而且,这样的装置不但能分离砂子和泥浆,还能按照沙子的颗粒大小分开。 董庆军之所以能这么快拿出这个东西,是因为之前农业区那边研究分拣大小果子的机器,他也参与了的。 先分出来的沙子被堆到一旁。 董庆军他们围着装最底层沙子的框发呆。 杨守拙凑过去看,问:“怎么了,见到金子了。” 董庆军他们指着那个框底说:“我们也觉得是金子。” 杨守拙挑眉:“不是吧。” 只见底部有大大小小金黄色的小颗粒,虽然颗粒也很小,可是沙子都被淘掉了,它们能剩下,可不就是金子吗? 董庆军吹口哨感叹:“厉害了。” 柳冬生说:“说起来,这个河一早就被李董封起来利用了。所以就算有金沙,我们也不知道。” 杨守拙看了一上午,深刻感受到李文军安排这个三人组的苦心所在:董庆军和柳冬生技术是很强,脑子很活,而且胆子也够大,什么都敢试,也肯花工夫。 这两人只有一个问题,就是都很疯。 就像火象星座和风象星座的人在一起,又好比疯子牵着条疯狗。 要么一起发疯,要么往两个方向发疯。反正就是谁也不服谁。 左敬贤比他们两都小,却比他们都成熟冷静,更圆滑温和。 要不是有左敬贤在这里拉着,这两人先把对方干死,才能开始干活。 如果干不死,就什么也做不出来。 而左敬贤学历够高,技术也有,就是太中规中矩有点学究做派。反而跟这两疯子在一起,才能激发出火花来。 李文军就有这种物尽其用,取长补短的神奇本领。 就算是一坨牛粪,一个破盆子和一块烂番薯到了他手里,他都能给你凑出一盆绿植来。 中午吃午饭的时候,李文军正听杨守拙说上午的事,听得乐不可支。 董庆军端着盘子坐到了他们身边。 李文军说:“干嘛,折腾了一上午还不累啊,还要来找我给你派活儿干?” 董庆军说:“啊,我有个事情想不明白。” 李文军说:“嗯。你说。” 董庆军:“上午捞水草,让我忽然想到一个问题。我们为什么不能从海上伸一个机械臂到海底捞矿石。这样就不用做深海载人潜水器了。” 李文军看了一眼左敬贤,说:“这么白痴的问题,是你们讨论过才来问我的?” 左敬贤叹气:“不是。我说这个法子不行,他不信。” 李文军对董庆军说:“大聪明,你知不知道我说的深海什么概念?马里亚纳海沟一万一千多米深。我们现在还只是比着五百到一千米的海底去。你要从海面伸一个五百米长的机械臂下去吗?能绕学校大操场一圈半。中间随便来个什么东西,比如鲸鱼什么的,就给你撞断了。” 董庆军咂咂嘴:“也是,算我没说。” 他们三个又要走。 李文军说:“等等。” 董庆军回头:“昂?” 李文军:“打断旋转锯片的多半是金星墨玉。那里面应该还有很多,既然你们来负责清理湖底,捞到的东西就都归你们了。包括金沙。” 董庆军没反应。 倒是左敬贤立刻说:“好的,谢谢李董。” 三个人这才走了。 董庆军边走边问左敬贤:“我们费劲捞那些东西干嘛?” 左敬贤:“厂长啊,董大哥啊。别说那些小的玉石。就这块大的金星墨玉,捞上来卖了,我们潜水器厂下半年的经费就不愁了。还有金沙。这是李董在变着法子补贴我们呢。” 董庆军说:“是吗。” 柳冬生都听懂了,说:“当然了。” 本来这个湖和水坝是船厂修的,李文军让他们去捞,明显是有点偏爱的。 杨守拙朝他们的背影抬了抬下巴说:“看,有海外经历,就是不一样,这方面反应快多了。做人也圆滑一些。” 李文军一笑说:“各有所长。” 船舶厂的厂长一听李文军把河里的东西都给潜水器厂了,又是一阵不舒服和后悔。 虽然河里的东西本来就是李文军的,他爱给谁给谁。 可是看着他给别人,还是很不爽的。 总觉得李文军在变相惩罚他们几年都不清理湖底。 董庆军他们把湖底清淤,清理上来好多稀奇古怪的东西,当然也有不少金星墨玉。 最高兴的是陶光明,他又狠狠补充了一批原料。 他们最后才来捞那块大石头,发现那个巨大的石头伸出来只是一小部分,埋在泥沙里的比露出来的多。 大家分析,觉得它可能是河床的岩石基础凸出来的部分。 如果用定点爆破,怕会扰动整个河床的稳定性,威胁到水坝和河堤。 他们找地质勘探专家来研究了一下。 专家在石头周围钻了几个孔,跟凸出来的部分材质差别很大,是普通的花岗岩。 也就是说这个石头是独立的,只是个头有点大。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730章 这不就是玩吗 不过这么的的石头要弄上来也是个问题,还是必须要炸成至少两块。 李文军说:“就把地面的和地下的分开。把地面的那一部分拉上来就行。不然这么大的石头在水下也是隐患。把地下那一截全部挖出来,留个大洞一样不好。” 如果这里忽然出现一个洞,就会有东西来填满它。 可能是水,泥沙,也有可能是别的岩石。 现在问题就传给爆破公司了。不能扰动河床,不能崩坏河堤和造成生物伤害,还要把石头炸开。 当初在李文军修高速的时候,有个爆破公司来帮忙把孔予祯他们挖的隧道给封住。 那个爆破公司后来一直跟李文军的建筑公司保持着合作。 李文军也一直给他们支持,让他们技术不断进步,成了行业领头羊。 他们现在已经能做到,几十楼的高层的爆破拆除瞬间完成,一点碎渣和灰尘都不会溅到旁边的建筑上。 听说李文军他们要在水下爆破一块岩石,兴奋得很:娘嘞,养兵千日用兵一时。 等了十几年,终于等到我们表演了。 他们把最强的团队拉了过来,用声呐绘制了岩石的露出地面和埋藏在地下的图纸。根据勘测资料上爆破目标的硬度和大小来计算炸药量。 本来这里面是不对外开放的,李文军为了满足大家的好奇心,也考虑到最近这一个试验场没有停靠什么需要保密的设备,便准“文军新城”内部人员进来观看。 结果爆破那天,来看热闹的人围满了河堤,比过年的时候还热闹。 好多人还带了捞鱼的工具,等着有鱼被炸药崩晕浮起来,好捡漏。 炸石头诶,等下水花四溅,满池子漂鱼,肯定很精彩。 潜水员穿好潜水服,站在岸边对这边一抬手示意。 这个潜水员同时具有潜水执照和爆破技术资格证,负责下去埋炸药。 李文军微微点头。 这边就有人吹哨子向潜水员挥绿旗。 潜水员走进了水里。 全地形车带着摄像头跟在他后面。 李文军坐在岸上就能用手机看到水下的情形。 潜水员潜到石头边,在底座安了一圈炸药,就走上岸,打了个手势。 所有人都静了,盯着水面。 李文军身边的人按了个按钮。 “噗”了一声,水面翻腾了一下,冒了几个大泡泡,就安静了。 也没看到什么鱼浮上来。 看热闹的人面面相觑。 “这就完了?没听见什么大动静啊。” “没意思,我漱个口声音都比这大。” “我怀疑压根就没爆炸。” 大家散了,然后潜水员又进去,帮忙把绳索固定在石头上,让大车在岸上把石头拉上来。 果然是一块上好的金星墨玉,断口就能看出来,如黑夜繁星,乌黑的底子上闪烁着璀璨的金色星辰。运集装箱的大车把这块石头运到了玉石工厂的院子里停着。 陶光明高兴坏了,搬了个凳子坐在旁边看了一下午。 搞得大家有些担心,给李文军打电话。 李文军放下正在看的文件,开了个车过来,就看见陶光明张嘴呆呆望着面前这块石头。 他走过去,站在陶光明身边:“怎么,是高兴傻了吗。” 陶光明叹气:“开始是高兴,现在是发愁。这么大,怎么雕.......就算我能雕好,放哪里呢。谁又买得起呢?说实话,价格我都估不出来。” 李文军:“那就不卖了,这个形状用来做,你直接把它打磨一下,放在院子里,做你的镇厂之宝不就好了。反正别人也偷不走。” 为了把它从河里运回来,费了老劲。 谁也没办法在不惊动别人的情况下把它弄走。 陶光明瞪大眼睛:“说得也是。就这么办。其实我想得比你的更好。我们把它放到‘文军新城’门口去。我们之前都是挂牌子。现在门太大没法挂牌子。其实不管是挂牌子还是立牌坊,都显得小气。所以都空了好久了。” 几天后,正对着正门的小广场上,立起了一块巨大的黑色金星墨玉,上面写着“文军新城”。 气派奢华,独一无二。 杨守拙特地开车绕过去看了看,说:“还行。” 其实他想拉回穗城的,现在看他们已经用上了,就不好出声了。 陶光明很得意:“我觉得很好,很喜欢。” 杨守拙看完就要走:“走走走,听说李文军今天联合市消防大队搞消防演习。去看看。” 陶光明:“这有什么好看的。” 杨守拙:“你就不好奇,李文军会用什么灭火吗?” 陶光明:“不好奇,他做出了什么设备和机器,我都知道。” 杨守拙冷笑:“你知道他怎么用吗?之前他做全地形车的时候,你想得到有一天他会把它用在战场上运送弹药吗?他做机器狗的时候,你还说那是个玩具。” 陶光明一愣,然后抱着头:“哦,草。去看。” 关键那仆街搞出了什么捅娄子的东西,他也要有个心理准备,看看怎么摆平。 火灾演习地点是一栋废弃了准备拆除的居民楼。 这栋楼高十六层楼,一梯四户。 演习假设八楼起火,八楼以上包括八楼有三十六户居民,共一百二十人需要逃生。 据说这次演习是实战演习,就是说实打实有人需要被救援。 杨守拙他们到的时候,起火点已经着火了。 陶光明皱眉:“还真的点火啊。” 妈的,上面有一百二十个人,真点火,要真弄死一两个,怎么办? 就算居民没事,伤到一两个消防员也不划算。 九楼以上,已经有人在阳台上挥手求救。 楼顶上也有人跑来跑去。 杨守拙也紧张起来,嘴里却说:“没事八楼起火而已。” 他觉得其实这个高度,跟玩游戏似的,压根模拟不了高层和超高层起火。 几架大型四旋翼无人机飞了起来。 跟别的无人机不同,它肚子特别大,像只肥胖的蜜蜂。 “嗡嗡嗡”地飞到着火点,对着窗户和阳台里就开始喷水。 一台喷完立刻让开,下一台便接着喷,一台一台接力。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731章 无人救援 还有几十架载人无人机几乎同时起飞,飞到需要救护人员所在的阳台和楼顶。 悬停在阳台外的无人机,打开了舱门,变成一个走道板就铺设在了机舱和阳台之间。 阳台上呼救的人通过走道板上了无人机。 无人机关上舱门飞到楼下,放下人,接着飞上去救人。 满天都是密密麻麻的无人机。 一个消防员都没上楼。 杨守拙瞬间就明白了:如果是用无人机,高层和多层区别不大,只不过飞行所需要的时间多个十几秒。 不到三分钟,火就灭了。 五分钟后所有“被困人员”都到了楼下。 杨守拙和陶光明这才看清楚,那些“被困人员”都是人形机器人。 机器人下来后就被消防人员“疏导”到远处。 那些机器人在楼顶慌慌张张,下了无人机也走得战战巍巍,到了集中点就瞬间恢复了理智冷静木有感情的机器模样,乖乖成行成列站立,一动不动。 杨守拙哭笑不得:特么的,演得还挺投入。 肯定是李文军给它们设置了程序,分配了不同角色。 所有机器人到齐,来了一辆厢式货车。机器人排着队上车走了。 这边无人机也乌泱泱飞回机库里去了。 李文军和消防局的人已经开始总结了。 “用水加泡沫灭火会不会更好。” “如果灭火无人机重新加水能更快,就不需要那么多架备用无人机。” “救援无人机搭的走道还不够稳当,如果有扶手就好了。最好能有个东西把走道板临时固定在建筑上,不然万一有强度大的横风,让无人机摇晃,或者偏离,走道板上的人就会掉下来。太危险。” “是的,现在飞行高度不到五十米。如果是一百米以上,有横风和旋风,会让无人机更难保持悬停稳定。这个也是要考虑进去的。” 李文军一边默默听着,一边点头,有人在旁边记下来。 李文军说:“那就用一百米以上高楼试试。不用点火,就测试救援无人机在超高层的悬停稳定性。” 杨守拙脑子里想的却是另外一件事:不单单是火灾救援,这个还可以用于超高层的其他救援行动,比如电梯不能正常运行的急诊病人,比如解救人质。 这一次测试完成后,董庆军指出了一个问题:就算是在潜水全地形车和机器人上装摄像头,进行水下探测和监控还是很不方便。 因为体积太大,行动迟缓笨拙,容易被水底的东西困住,也容易被敌人发现。 杨守拙感叹:该说不说,这小子虽然变态,但是脑子是真好使。一下就发现了问题所在。 李文军说:“很好,这个问题就交给你去解决了。你要做出一款不能靠近水体底部,又能灵活迅速地在水平方向运动,并能在垂直方向上下运动,还能进行侦察的小型潜水器。” 柳冬生说:“有意思。” 左敬贤欲哭无泪:“啊喂,两位大哥,我们的载人潜水器还八字都没有一撇,你们又拉新活儿,是要累死自己么?” 董庆军每天除了改造载人潜水器,就在琢磨这个小型潜水器。 他跟柳冬生两个人总是一问一答。 “不碰水底又要在水里运动。” “那不就是游泳吗。” “什么能潜在水里游泳。” “很多,鱼,虾,螃蟹,章鱼,水母。这些在水里运动够快,够灵活。” “虾和螃蟹的运动不够稳定。水母太慢,章鱼的触角碍事,阻力大。” “那就只有鱼了。最开始的潜水艇也是仿照鱼的梭子形。” “诶嘿,那我们做个仿生鱼嘛,如果只是侦察不用采集矿物其实很简单的。把摄像头放在鱼眼睛那里。其他动力设施和线路板放在鱼肚子里。鱼尾巴做浆。只要足够逼真,混在鱼群里,敌人是发现不了的。就算单只行动,被怀疑,也可以静止躲在石头后面和水草间。” “我看行。” “那就做吧。” “那么多种鱼,仿哪一种呢。” “先挑一种最常见的做,只要这个做成了,其他只是外形变换一下。” “好,就从草鱼做起。” 两个人说干就干。 留下了左敬贤一个人在做载人潜水器去了。 其实仿生鱼做起来也容易。 跟其他机器人的区别就是运动形式和防水性。 那天唐兆年、杨守拙和季青韬在钓鱼,看到水里有条草鱼游来游去。 黑黑的鱼背,强劲的尾部,足有五斤重。 那条鱼太精了,总绕着鱼饵打转转。 不管唐兆年他们换哪一种鱼饵,它都不咬钩,还把别的鱼都吓跑了。 这也就算了,它还时不时碰一下钩子,搞得唐兆年他们白白高兴,拉起鱼竿,发现什么都没有。 这样折腾了一上午。 唐兆年觉得自己被戏弄了,气得不行。 开始脱衣服。 季青韬皱眉问他:“干嘛?钓不上鱼也不至于光着身子撒气吧。” 唐兆年咬牙切齿:“老子要下去看看这是个什么奇葩。” 季青韬意识到他要干什么,过来拉他:“不至于,不至于。下去太危险了。” 这里是水库啊,下去几十米。 疯了吗? 唐兆年已经脱得只剩下短裤,“扑通”一声就跳到水里。 “你个神经病,活腻了吗?”杨守拙急疯了,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打电话给最近的保安亭,叫他们拿救生圈来。 唐兆年下去之后,许久没动静,水面上连个泡泡都没有。 季青韬眼圈发红:“你个混蛋,你敢死在这里,我就把你鞭尸。” 那边保安拿着救生圈疯狂的跑来了。 这个水库基本上不让外人靠近,也就是唐兆年他们几个来钓钓鱼。 所以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掉水里。 “快快快。” 季青韬冲保安拼命招手,接过救生圈就要往下扔。 唐兆年忽然从水里钻了出来,手里还抱着一条大鱼:“哈,给老子抓大了。妈的,让你躲。” 他扇了那条鱼一巴掌,忽然脸憋得通红。 杨守拙以为他脚抽筋了,怒吼:“赶紧上来。不然我都要打人了。”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732章 用金钱衡量理想 唐兆年爬上来,骂骂咧咧:“妈的,这个鱼怎么这么硬。把我手打得好痛。” 季青韬和杨守拙伸手摸了摸,果然触感好奇怪,怎么是塑料的。 那条鱼忽然扭了两下,就要跳回水里去。 杨守拙忽然意识到这是什么,一脚踩住那条鱼,凑近鱼眼睛,阴森森地说:“董庆军,你这个小混蛋,赶紧过来赎你的鱼。不然我就要跟李董和你姐姐告状去了。说你差点害死唐兆年。” 几分钟后,董庆军和柳冬生两个人犹犹豫豫过来了。 季青韬他们气笑了:还真是这两混蛋。 季青韬冲他们抬了抬下巴:“说吧。你们两在干嘛。” 董庆军说:“做小型潜水侦察机,就是机器鱼。” 唐兆年:“我们在这里钓鱼呢,你们捣什么乱。” 董庆军说:“我们想知道它有多逼真。” 确实很逼真,把鱼和人都骗过去了。 柳冬生说:“其实我是想帮你们的。刚才一群鱼跟着这只机器鱼,我让它假装咬钩,给别的鱼做示范。结果那些鱼不上当。” “神经病,帮倒忙。”唐兆年骂骂咧咧把衣服穿了回去。 董庆军说:“别跟李董和我姐说。” 杨守拙冷笑:“呵呵,也有你怕的人。我们不说可以。你给我把这个鱼改造一下,按照海里的鱼外形和大小。要用海水防腐材料做外壳。最好是硅胶,触感更真实一点。在水里最快潜水时速要达到十公里以上。暑假结束前就要给我。” 董庆军皱眉:“这有点难啊,暑假马上就要结束了。” 杨守拙说:“那就赶紧去做吧。” ----- 小河里有金沙的事情不知道怎么就传出去了。 “文军新城”围墙里的人很淡定,因为就连董庆军他们这样用水泵抽湖底泥沙,抽出来的金沙都不多。 再加上那两个大小水坝一拦,还有什么能冲到下游来? 而且李文军怕泄洪的时候有人正好在河道里,都用铁围栏把两岸都围起来了。 压根就进不去。 不过处于“文军新城”下游的村子就很激动了。 男女老少都跑到河里去淘沙子,淘来淘去也没淘到什么。 有人不甘心,从河道里淌水逆流而上,跑到“文军新城”的河段淘沙。 他发现自己在河里一蹲下,就有个老头来围观,津津有味看他“哼哧哼哧”淘一上午沙。 他来淘沙三天,那人就看了三天,也不下河,也不走开。 他终于受不了上岸问那老头:“你在看什么?” 老头说:“我在看你能淘出什么来。” 那人:“你怎么自己不下来淘。” 老头:“我年轻的淘过,没淘到。后来这里的沙子都被李文军挖去盖房子了。” 那人心想:以前没有并不代表现在没有。正是因为旧沙子都被李文军挖走了,现在这里都是新沙子,所以才更有可能有金沙。 他觉得其中有蹊跷,再淘沙的时候,用余光悄悄打量岸上那些人,发现那老头拿个小刀在划拉他扔在岸上的石头和大颗的沙子。 有小孩来叫那老头回去。 他竖起耳朵听老头跟小孩的谈话。 “爷爷,妈妈叫你别找了,回去吃饭。” “先回去吧下午再来。” “爷爷,你到底在找什么。” “嘘,小点声,别让人听见。李文军园区里那么多钻石,说是自己造的。钻石怎么可能自己造出来,他肯定是骗人的。他的钻石绝对是从这条河里捞出来的。” 那人心里一阵狂喜:原来如此。碎钻跟这河里的沙子看着差不多。说不定一直都在我眼皮子底下,只是我不认识。 他回去把家人都叫来。 这世上就是如此,但凡你想保密的东西,就会传得特别快。 河里有钻石的事情,一传十十传百,大家都知道了。 好多人来捞。 就连李文军都知道了。 他哭笑不得:本来吧,这些人爱干嘛干嘛。我也不想管。 可是马上就要到汛期了,这些人整天待在河道里,很不安全。 就算我派人二十四小时巡逻劝说,也会有人也会偷跑回去。 而且越是不让他们找,他们越会觉得里面有宝贝。 到时候,万一水坝紧急泄洪,死了人又要赖在我身上。 可是,要怎么样让这些人自己放弃呢。 真麻烦...... “文军新城”门口贴了一个告示,说:获悉河里可能有钻石,想要招一批临时工来协助“文军实业”在河里搜寻钻石。每人每天保底工资三十块,不包三餐,按日结算工资。所寻得的钻石,“文军实业”鉴定以后会依照等级和大小。按市价收购。 陶光明觉得李文军疯了:明知道里面压根没有钻石,还砸钱叫人去找。 唐兆年却说:“还是这仆街聪明。啧啧啧。” 告示发出来第一天,来应聘的人挤满了报名处。 有保底工资,而且找到了钻石还能直接卖给李文军,这简直就是薅完羊毛还要吃羊肉。 大家报了名,会领一个号码牌,然后从围栏的门进去,晚上再出来,领当日的工钱。 光工钱就花掉了十几万块。 第二天来的人只有昨天的五分之一还不到。 主要是河滩上太晒,而且第一天那么多人,把整个河滩都晒了一遍了,全是细沙和石头,哪里有什么钻石。 一天五十太不划算了。 李文军在第二天傍晚又贴了个通知,其他没变,就把保底日薪降为了二十。 第三天来的人更少了。 第三天傍晚他又把保底日薪,降到了十块。 后面压根就没有人来应聘了。 大家都骂:万恶的资本家,想白用我们帮他找钻石。十块一天在河滩上找一天,我还不如去捡垃圾呢。 陶光明这才觉得这么做更划算,毕竟派人巡逻和出事赔偿都不止花这么点钱了。 其实他有点不明白,之前这些人自费都愿意来找钻石,怎么现在给钱,这些人反倒不愿意了呢。 唐兆年说:“李文军其实就是请人把几个人偷偷摸摸花很久时间才能干完的活在几天内干完了。” 陶光明微微点头:“也是啊,那么多人,把整个河滩都用筛子筛了一遍,也该死心了。”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733章 打钱! 其实还有一个原因,季青韬觉得跟陶光明说不清楚,就懒得说了。 那就是,当用具体数额的金钱而不是暴富的梦想给一个工作加备注的时候,这个工作的吸引力就跟那笔金钱的数额浮动。 李文军用不断降低保底薪水,来偷换了“找钻石”这个工作里“一夜暴富”的梦想。 汛期来了,上游水坝泄洪时,不可避免地排出了好多泥沙。 经过李文军这几年不断地疏通下游河道,加强两岸汇流范围内的植被覆盖,加固河堤,洪水基本不会再在“文军新城”内肆虐。 汛期一过,不等李文军提醒,船厂就赶紧弄来泥沙泵把河里那个人工湖最近沉积的泥沙清理得干干净净。 流程跟董庆军他们一样。 也淘出了不少碎金沙。 李文军假装不知道,也没有再去说他们。 毕竟他的初衷是想提醒船厂要好好维护这个小水坝和人工湖,不能只用不养。 现在目的达到了就行。得饶人处且饶人。 ----- 今年新疆的长绒棉遭遇了前所未有的大虫灾,如果按照这个情形发展下去,今年的棉花可能要减产过半。 因为长绒棉出口比较多,国外公司对农药残留要求很高。 如果用农药,能不能控制虫害不好说,最后就算有收成也只能卖给国内的纺织厂了。 北方集团很为难,想向李文军求救,又怕求救的话,李文军会趁火打劫提出各种过分要求,比如分农业公司的股份。 所以他们请陶老爷子来跟陶光明说,让陶光明去探李文军的口风。 李文军看陶光明脸上是许久未见的欲言又止,笑:“啧啧啧,看把你难得。有话就说呗。我还能把你怎么样么。” 陶光明下了决心说:“如果棉花遭虫灾,不想用农药,又想快速杀灭有什么好办法。” 李文军说:“好办啊。不过要看看主要是哪种虫灾,才好针对性的防治。” 陶光明:“这还分虫子啊。你能用的不就是生物防治吗?” 李文军:“呵呵,就算是生物防治,也分了三种防治办法,分别是用猎食者、病原体和寄生虫。” 陶光明目瞪口呆。 杨守拙感叹:“厉害,我以为赤眼蜂已经是你的极限了,没想到还有后招。” 陶光明摇头:“听不懂。” 李文军:“呐,用猎食者防治这个好理解吧。把害虫作为食物的,是不是可以防治病虫害?比如两栖动物、鸟类、哺乳动物和爬行动物甚至是人都广泛捕食昆虫。还有掠食性甲虫、各种昆虫也以各种害虫为食。当捕食者的数量足够多的时候,是不是就可以达到控制害虫数量的目的。” 陶光明摸了摸下巴:“是。” 李文军说:“寄生虫法这个,你应该知道。比如赤眼蜂就是其中一种。然后就是现在我们还在研究的病原体防治。每种生物都有独特的病害。dna相差越远,病害相互之间传染的可能性就越小。所以能杀虫子的病毒,理论上来说对人和牲畜,家禽是无害的。比如苏云金芽孢杆菌,含有一种特殊的bt杀虫蛋白。这种bt杀虫蛋白高度专一,只能与特定害虫肠道上的特异性受体结合,使害虫肠穿孔而死。人类、畜禽和其他昆虫胃肠细胞没有结合这种蛋白的特异性受体,抗虫蛋白进入消化道后只能被消化降解,不会对人体造成伤害。” 陶光明说:“你等等,我去问问他们到底是哪些害虫。” 过了一会儿,他回来,说:“今年主要是棉蚜。” 李文军说:“哦。好办。跟我买虫子吧。买二送一,买赤眼蜂和七星瓢虫,我另外送一种神秘益虫,让防治效果加倍。” 陶光明暗暗咬牙:你果然不会白帮忙。 “呵呵。他们不会是又想我帮忙,又不想我赚钱吧。算盘可打得真响。就算是兄弟单位,我帮忙也要考虑成本。”李文军冷笑,“还有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养殖孵化这些虫的时候,你说成本太高。现在有客户要,你却想我送给他。” 陶光明的眼神瞬间清澈了:“也是。” 李文军说:“你问一下受灾面积多少。害虫密度多大,我好给他们计算要配多少虫子。” 他又出去打电话了,回来的时候表情有些凝重:“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这一次至少五十万公顷受灾。难怪他们急成这样。” 李文军说:“行吧,一公顷两千块,叫他们打钱,我现在就发货给他们。从‘文军新城’的机场,直接空运到棉花种植基地最近的机场。” 陶光明脸上的肌肉跳了跳,失声说:“一下就十个亿啊。会不会有点太狠了。” 李文军似笑非笑望着他:“一公顷棉花卖多少钱?这点成本算什么。你会不会算数?” 陶光明小声说:“能不能十万十万公顷来。” 杨守拙都气笑了:“放屁,那虫子还会听话只待在一个地方吗?你这边放了那边没放。这边灭完了,旁边的虫子又跑过来,岂不是白忙活。肯定要灭就一起灭。” 其实他很想促成这件事,好看看李文军的生物防治法子能不能大规模运用。 毕竟之前都只在“文军新城”的农业区和穗城用。 使用面积都没有这一次这么大。 李文军说:“你做不了主,负不了责任,就让能做主的来。何必夹在中间两头为难。你直接告诉北方集团,我有办法,让他们来跟我谈。” 杨守拙也冷笑:“你在中间当夹心饼干还没当够啊。怎么这么多年一点也不长记性。陶老爷子只是让你来问李文军有没有办法吧。那你回一句有办法,然后他们直接来谈不就好了吗?需要这么为难吗?你那么圣母心,处处为别人着想。别人未必体谅你。” 他们要是体谅你,就不会让你来问了,而是直接打电话过来了。 再说,这边李文军搞无土种植才多久,那边北方集团就立刻也开始搞什么立体化温室种植。其实就是模仿李文军,然后又怕被嘲笑,所以改了个名。 明显是竞争对手,你还要帮吗?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734章 别想耍赖 陶光明垂眼坐了一会,起身去打电话了,回来再没提这事。 杨守拙问:“附送的什么虫子?” 李文军:“蚜茧蜂。专门治蚜虫的。” 其实还有好几种别的。 复合防治肯定比单一防治效果要好。 但是也不是种类越多越好,各种虫子的比例也是有讲究的。 比如相互作为食物的掠食性昆虫,就不能同时出现在组合里。 这个组合是我们通过长期实验得出来的最优配比,绝对属于技术和商业机密。 除了我就只有农业板块的经理知道了。 我肯定不能什么都告诉别人。 半小时后,李文军的电话就响了。 本来为了装一下,也至少会等到明天再打。 可见他们是真的有点着急了。 李文军把价格和要求照说了一遍。 对方说要先签合同,而且如果没有效果,造成的损失,李文军能承担吗? 李文军回答:“你们可以先付百分之十定金。等虫运到了,投入下去,有效果再付剩下的。如果没有效果,全额退款,今年受灾产区的棉花,不管什么质量,我都全买下来。” 其实就算是百分之十都一个亿了。 对方犹豫良久,还是答应了,虽然听上去有些咬牙切齿。 签合同,打定金过来的速度更是史无前例的迅速。 傍晚,虫子就已经装箱,跟技术人员一起空运过去。 其实李文军也很重视这一次的大规模试用。 为了保证效果,他多给了百分之二十的量。 次日到达棉花种植基地,放出虫子。 没几天虫害立刻得到了有效的控制。 已经被啃食的枝干和花朵只能摘掉。 损坏严重的植株,就拔掉补种温室里培育的大苗。 虽然有一定损失,如果不发生别的意外,还是能保证八成的收获。 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北方集团本来想治都治完了,不给钱或者少给钱李文军也没有办法,所以想耍无赖,压低价格。 李文军压根懒得理他们,把合同拿出来,叫钟振华去跟他们交涉。 结果没等钟振华下律师函,气得不行的陶光明就打电话过去跟北方集团农业板块负责人吵了一架。 他撂下狠话:“你们就保证明年不生虫?到时候再想跟我们买虫,我们就不是这个价格了。” 那边负责人也气得不行:这就是赤裸裸的威胁!! 我应该十分硬气的扣了电话。 但是我硬气不起来。 因为后来我们找了几个大学的教授和昆虫学专家来研究李文军给的虫子。 他们都说:“这些都是自然界里的天敌,没什么特别。照理说,效果不可能这么好。” 也就是说专家也看不出来门道。 明年万一又有别的虫害,我们还是要找李文军。 李文军坐地起价,不但能把今年的要回去,还会狠狠宰我们一笔。 北方集团犹豫了几天,开了几次会,最后还是乖乖把尾款打过来了。 陶光明收到财务的收款报告,哼了一声:“切。敬酒不吃吃罚酒。” 杨守拙讥笑:“呵呵。护食的时候还是挺厉害的。” ------ 等暑假快完了,杨守拙先送两孩子跟瞿兰溪回去,顺便把董庆军他们做的魔鬼鱼形状的机器鱼,拿去海里实验。 董庆军的执行力真是杠杆的。 交付的机器鱼从外形和运动方式上看,绝对能以假乱真。 杨守拙决定先拿去水族馆试试,看看能不能瞒过其他人和魔鬼鱼同类的眼睛。 而且这个东西续航能力五千多公里,身上还有定位设施,就是说可以放出去在太平洋里游一圈再回来。 上面还配备了最新的水下摄像机。 如果需要还可以通过卫星传回来画面。 别说是军事上用途极大,就算是用在海洋科学研究考察都是绝对的“利器”。 这一次在“文军新城”住了不到两个月,收获极大,所以他十分兴奋。 孩子和瞿兰溪恋恋不舍,靠在车窗边看着外面。 主要是这里太好玩了,太舒适了。 车在开去机场的路上,随处可见各种机器人和智能机器。 田间,机器人在摘辣椒茄子黄瓜这些蔬菜,放到无人运输车上。 无人运输车再把采摘的东西运去超市或者菜市场。 道路旁的绿化机器人正在修剪草坪和灌木。 瞿兰溪笑:“其实,他要是想,可以用机器取代所有工人。” 杨守拙身子一震,回头看了瞿兰溪一眼,许久才回到:“是。” 其实他脑海里想到的是一支由无人设备组成的部队。 机器狗和无人飞机可以侦察和进攻,全地形车进行运输和救援。 海里有各种无人侦察器和运输设备。 这家伙现在做的都是小型无人设备,接着肯定要做无人登陆艇,无人装甲车这种大型无人设备了。 他的无人汽车明摆着就是在为大型无人设备做准备。 未来陆地战争的进攻步骤,他都想好了。 先派无人机飞过去轰炸一通,把敌人的各种设施和可以销毁的武器销毁,然后有机械手臂的机器人上去排雷,机器狗和装载了补充弹药的全地形车、无人装甲车协同作战,细致地扫荡一遍战场,战斗结束。 嗯,现在要赶紧催这个仆街去推进大型无人设备了。 “爸爸。你在想什么,笑得好可怕。” 杨思远忽然小声说。 杨守拙眨了眨眼:“嗯?” 杨季常指着杨守拙,哈哈哈笑:“咯咯咯,爸爸好像大魔王。” 杨守拙忙缓和了神色:“啊,爸爸在想怎么赢李叔叔。” 杨思远小声说:“李叔叔好厉害。爸爸为什么要跟他打架。” 杨守拙虽然心里很不情愿,却只能哼了一声:“嗯,是。他是挺厉害的。爸爸不跟他打架。爸爸在给他下棋。” 杨思远说:“李慎行哥哥好帅。” 杨守拙眉毛皱成一团:这个话题是怎么换过去的。 真要命,只顾着看热闹,忘记防着这小子了....... 暑假李慎行彻底闲下来了,天天打球。 杨思远就天天去看。 幸好暑假只有两个月,不然后果真是可怕。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735章 各有各的劫 暑假期间还发生了一件大事,有人向圣彼得堡市长恰克推荐了一个副市长人选。 这个人是恰克的亲信,也是市长从政以前教过的学生,叫拉维奇。 一来因为推荐人是圣彼得堡复兴建筑公司的总经理,市长不敢忽视。以后圣彼得堡的税收还要指望这个公司。二来市长却是觉得自己需要一个信得过的帮手,便欣然从善如流。 新副市长上任,一下拉来了欧洲和中国的企业上亿美元投资,建了各种工厂和海鲜加工厂,远销欧洲和中国,创造税收和无数就业岗位。 顿时让原本经济处于停滞状态的圣彼得堡活了起来。 相比此时一片萧条的俄罗斯经济,圣彼得堡简直就是出淤泥而不染。 之前没把恰克先生放在眼里的总统先生,现在关注到他了。 总统先生叫人去查了一下恰克先生。 最后得知是拉维奇的功劳,就一笑了之。 拉维奇现在在总统这里算是挂上号了。 唐兆年他们还是觉得李文军的投资不值得:就拉维奇这个晋升速度,要能帮上李文军的忙,得猴年马月去。 李文军这会儿没工夫管这个了,因为李谨言却说要提前去学校, 还有十几天才开学,他说要早点去熟悉一下环境。 李文军一向比较开明自由,自然不会反对。 大家都说李家孩子果然跟别人家的不同,都迫不及待要离开家。 李谨言晚上在房间默默收拾着东西。 他喜欢一天之中至少有两个小时能一个人静静待着。 可是一个多月来跟他道别,约他打球出去玩的发小和同学没完没了。 还有来贺喜的各种亲戚和李文军的朋友。 他多少也要出来应付一下。 更有带着各种年纪的孩子来取经的家长。 他就更不好不理了。 其实他心里知道:不管他说什么,对孩子的学习都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帮助。 因为每个人的情况不一样,不管学什么都得靠自己领悟和勤奋。 不过总被人这么折腾下来,他有点烦不胜烦,所以才找了个借口想早点离家。 这会儿他背对着窗,在照着清单在把东西往行李箱里面装。 他的房间坐南朝北。 正中间是一张东西向摆放的木床,是李长明亲手做给他的。 床头顶着西墙,床脚是一张书桌。衣柜贴着北墙,书柜贴着书桌边摆。 墙上空白的地方,挂了几张他自己的画。 简单装裱,看腻了就换一幅。 不到半小时,他的行李就收拾完了。 离家那么远,而且一去就是几个月,可是他的行李,包括衣服,加起来也才装满一个24寸的箱子。 而且装完之后,他还在琢磨着能不能再拿出来几样。 他的这个习惯跟李文军一样,身外之物,能精简就精简。 感觉有人看着自己,转头,望向窗外,却没有看到什么。 有人在敲门。 李谨言猜是李慎行。 因为吃晚饭的时候,李慎行就总是偷看他,好像有话想说。 他走过去打开门。 李慎行站在门外冲他咧嘴一笑,问:“忙吗” 李谨言哼了一声:“我忙不忙的,能影响你来骚扰我吗” 李慎行大大咧咧进来,在靠窗的位置坐下说:“不能。咱两谁跟谁啊。” 李谨言把箱子转了个向,换到刚才的位置对面,好跟李慎行面对面说话,一边继续清点东西,一边说:“有话快说。我还要早点睡。” 李慎行撇嘴:“你好冷酷好无情,十几年的兄弟,这点时间都不舍得花在我身上。” “少来,你这个暑假天天都赖在我这里。”李谨言冷笑,“还有三分钟,说完赶紧走。” 李慎行犹豫了一下说:“哥,你会不会恨我......” 李谨言挑眉望着他,无声询问。 李慎行:“我小时候,总仗着奶奶和妈妈的溺爱,故意欺负你,故意让你难受,你的东西,我都想抢过来,甚至是父母。” 李谨言:“你犯浑的时候,我是挺讨厌你的。不过你折腾了这么多年,对我好像也没有影响。所以我没必要恨你。” 李慎行抿嘴:“你怎么能不生气。你知道吗,你越无所谓,我就越生气。” 李谨言随口应了一句:“嗯。所以你要趁着我离开之前,再来吵一架” 李慎行的怒气瞬间,消失,嘀咕:“我真的很嫉妒很羡慕你,你什么都有,什么都比我好。你越是冷静不跟我计较,我越觉得你看不起我,连反击我都不屑。我就越生气。其实直到高考完我还这么想。你跟叔叔说不办酒宴,是为了不让我难堪。我都觉得你这是在用另一种方式羞辱我。” 李谨言淡淡:“哦。” 李慎行:“直到昨天,我意识到你要离开,才明白其实你早就强到更上一个层次去了,以后我连跟你竞争的机会都没有了。” 李谨言放下手里的东西,望向窗外越发深沉的黑夜说:“七八岁的时候,有一次我独自跑到深山里去了。而且真的迷路了。” 李慎行微微张嘴:“啊。为什么” 李谨言:“因为我觉得大家对你的关注太多,太不公平了,所以就想知道,如果我也走丢了,他们会不会像找你一样来找我。” 李慎行皱眉:“我怎么不知道这事,也没听我叔说过啊。你怎么回来的” 李谨言说:“因为,还没等到天黑大家来找我,我就被路过的谭道长带回了道观。他给了我一碗面条,看我吃的时候跟我说,每个人都在修行,各有各的劫。所有在你身边出现的人,不管是帮你的,还是害你的,都是来渡你的,在帮你成长为更好的自己。别人怎么对你态度决定不了你是谁,只有你怎么对你自己,才能影响你的未来。” 李慎行:“什么意思” 李谨言:“我那时也说听不懂。谭道长对我笑了,说,小娃娃不要着急,你的人生还有那么长,慢慢悟。有些人用一辈子才能参透这件事。他等我吃完了,问我为什么这么生气。我说,爷爷奶奶偏心,连爸妈都更关注李慎行,这不公平。” 第1736章 来不及了 “道长回答我说,有没有一种可能,他们只是觉得你有能力管好自己,在这些方面不需要帮助。你唯一可能处理不好的,就是来自弟弟的伤害,因为你是哥哥,长辈会不准你还击。从你爸妈的立场说,也不好处罚和责骂弟弟,为了保护你,他们就只能关注弟弟多一点,确保他不骚扰你。” 李慎行张大了嘴:我想过一万种可能,以为叔叔是怕我闯祸拖累我爸;怕我受伤把自己弄残了,怕我刺激爷爷奶奶。 或者叔叔觉得李谨言拥有太多,亏欠了我。 却独独没有想到这种。 李谨言接着说:“这句话我听懂了。谭道长把我送到山脚,才回去。我回来后,没有告诉过任何人这件事,而是开始观察。我发现他说的是对的。后来你再做什么,长辈们再怎么偏向你,我都无所谓了。因为我不需要帮助,心里一直都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而你一直都很迷茫,没能力照顾自己,约束自己。” 刘翠红今天破天荒地洗好切好了一盘子瓜果送过来,说要给李谨言吃。 顾展颜忙陪她上来。 两个人走到门边,刚好听见李谨言的这些话。 顾展颜红了眼眶,低头小声说:“妈,我忽然不太舒服,您自己先坐会儿。”然后撇下刘翠红就走了。 刘翠红心里也不是滋味:回想起来,我都好少抱早早这个孩子,每次他们两兄弟回来,我都先抱或者只抱跳跳。 本以为孩子小不懂这些,结果他什么都知道。 现在孩子都长大了,要离开家了,我后悔也没用了。 我今天拿这些水果过来,其实也是心虚和愧疚,想要弥补呢。 她没脸进去,端着瓜果,失神落魄的转身走了。 李文军听见外面响动,出来看,结果发现顾展颜一个人坐在卧室里偷偷流眼泪,惊讶地说:“这是怎么了?好好的怎么又哭了。” 顾展颜用手环着他的腰,把脸埋在他怀里抽泣:“早早好可怜。不知不觉,他都这么大了。我本来生早早是为了让点点不要孤单长大。结果我们又让早早那么孤单的长大了。” 李文军笑了,轻轻摸着她的头发:“没有。他不孤单,他有这么多朋友。你也不必内疚,父母总是觉得给孩子的不够多,这是天性。我们早早已经长成一个健康快乐,坚强又善良的人。这就够了。” 李慎行在这边也心情复杂,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觉得很受伤。 原来大家都惯着他,是因为他太弱,就像被狮子们保护在中间的小狮子。 李谨言却早就出去自己探索世界了。 另一方面,他一直以为李谨言太强,还是哥哥,自己不管做什么,他都不会放在心上。 现在才意识到,其实李谨言才比他大几个月,身子一直都比他弱,却默默地爬到了最强的位置。 他不帮忙,不打气,却在不停的拖后腿,伤害他。 长久以来被他忽视掩埋在心底的内疚,此刻累积到了极点。 李慎行好一会才说:“对不起。” 李谨言:“没什么好对不起的。我平心静气后发现,我爸妈对我的关注其实还是比对你的多。只是他们多半是默默关注,用我察觉不到的方式安慰我。比如我爸陪我打球,钓鱼,跑步,我妈教我画画。还有姐姐,一直陪着我长大。看着好像关注你的人多,但真正陪你的人几乎没有。所以你才总要粘着我,想有人陪。我说了,世间之人,各有各的劫。不必患得患失。你羡慕的人,让你跟他换个位置,你未必愿意。” 我爸只有一个水泥厂等着我去接班,我都觉得被压得喘不过气了。 要是换成让我接我叔那么一大摊子,无数个企业,那我岂不是要疯了....... 不不不,绝对不行。 李慎行打了个冷战,沉默了一会,又问:“哥。你说人追求自己的梦想有没有错。” 此刻的他一脸深沉和认真,与平日判若两人。 李谨言:“只要不犯法,不违背公德,当然没错。” 李慎行:“我知道我亏欠了你们很多,所以我要放弃自己来还债吗?” 李谨言:“还债的方式有很多种。比如过好自己,不再给别人添麻烦。” “知道了。”李慎行叹息,“你走了,以后这些事,我要找谁商量。” 李谨言:“有种东西叫电话啊。你倒是好好复读一年,明年争取考上个大专,不要瞎琢磨这些有的没有。” 李慎行立刻蹦了起来,冲了出去,嘴里嘀咕:“哎呀,又来了又来了。你怎么跟他们一样。我明明都努力了,证明了这条路行不通,为什么你们个个都不肯认清现实。我走了。” 李谨言嘴角抽了抽:我要不这么说,你哪会那么快离开? 李慎行忽然又伸了个头进来。 李谨言没好气的说:“又干嘛?” 李慎行本来想说:“刚才看见陶然在楼下看着你。她估计也有话想跟你说。” 可是总觉得心里发酸,所以话到了嘴边就变成了:“哥,在大学里看到美女,记得拍了传回来给我。” 他又恢复了那吊儿郎当的样子。 李谨言气笑了:“滚。想看的话,自己努力考上大学去看。” ----- 李文军本来想送李谨言去学校的,可是被拒绝了。 李谨言说自己都成年了,可以自己处理这些事。 所以今天李文军和顾展颜只是把他送去机场。 早上出门的时候,刘翠红眼眶发红对李谨言欲言又止。 李谨言对刘翠红说:“奶奶,我暑假就回来了,中间也会尽量多打电话回来。” 刘翠红忽然哭了:“我家早早一直都好懂事,从不让奶奶担心。奶奶怎么不早点想通,对你更好一点呢。” 李谨言暗暗惊讶,想想应该是自己昨天跟李慎行说的话被刘翠红听见了,便笑了:“奶奶啊,别这么说。我挺好的。” 刘翠红上前,张开手:“让奶奶抱抱你。” 李谨言下意识就往后一退。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737章 你不如我叔 刘翠红的手僵在半空,眼泪越发流得厉害:“早早,别怪奶奶,都是奶奶糊涂。” 李谨言淡淡地说:“我没怪奶奶。” 我虽然没怪你,可是我也不是个机器,而是个有感情,开心了会笑,疼了会哭的人。 就算血缘关系再近,我也一下接受不了你昨天还对我爱理不理,今天就忽然变得那么热情。 顾展颜强忍眼泪偏开头:老人家偏心,要说我一点都没有怨言,也是假的。只是以前为了家庭和睦,都只能强忍着装大度。现在说穿了也好,至少不让李谨言心里有疙瘩。 李文勇和柳冬梅越发无地自容:全家都对李慎行格外包容,我们和李慎行却从来不体谅别人。而且李慎行现在还变成了这样。疏于管教孩子,造成的伤害其实比我们想得大得多。 比如李谨言,就是无辜受到牵连的,被冷落的。 我们还不如一个还理智和看得透彻,白白做人家长辈...... 李文军走到李谨言身边,对刘翠红他们说:“大家不必这样,谁都是磕磕绊绊长大的。早早现在身心强大,聪明善良,还靠自己考上了理想的大学,这就够了。” 李谨言不再说什么,只淡淡看着面前的刘翠红和李文勇他们,眼里带着几分悲悯和无奈:我都是十八了,你们才来哭哭啼啼悔过,不管是真心或是假意都有些晚了。 况且,你们今天说完这些话,就会更在乎我了吗? 不可能! 这么多年,我早就明白了,人的感情,人的喜好是勉强不来的。 我也清楚的知道,这世界上,真正在乎我,关心我的只有我爸妈和姐姐。 你们说我太冷静而太疏离,却不去问自己怎么对我的。 李文军看气氛这么尴尬,忙说:“今天李谨言去上大学,大家应该高高兴兴的。” 李长明:“是,这么大喜的时候,哭什么。” 李谨言:“我们先走了。” 转身就出去了。 这个气氛,让他一分钟都不想多待了。 上了车,李文军对李谨言说:“不要太在意别人对你的态度。人一辈子很长,哪怕是亲人,也不过是生命里的过客。最重要的是自己强大起来,其他都是浮云。” 李谨言说:“嗯,知道。爸爸和妈妈一直在用各种方式安慰我,引导我,让我变得更强大。其实从上次参加航展我就明白了。李慎行一件事都干不好,却没有人责备他,大家还护着他,是因为没有人寄希望于他。大家严格要求我,因为所有人都对我寄予厚望。我要成为遮风挡雨的大树,而不是温室的花朵。我要做的是大海里遨游的鲸鱼,而不是鱼缸里的金鱼。” “不错啊小子。果然是我李文军的儿子。”李文军回头笑,看见顾展颜也在笑,冲她挤了挤眼睛,“当然,最主要是妈妈教得好。” 顾展颜抿嘴:“我们都有功劳。功劳最大的是早早自己,心理够强大。妈妈都觉得自己比不上早早。” 李文军送李谨言的车开出去后。 李文勇没好气地问柳冬梅:“那小子呢?怎么不见人。” 柳冬梅叹气:“不知道。” 李文勇咬牙切齿地说:“他明知道早早今早上要出发,还一大早不知道去哪里晃了,这是故意要气我们吗?” 柳冬梅犹豫了一下,说:“也不是要气你。他可能觉得不好意思。而且心里也不舒服。” 这孩子其实自尊心挺强的。 李文勇说:“等他回来,我要跟他好好谈谈。你不要又护着他。” 柳冬梅欲言又止,最后叹了一口气:“你好好说,别动手。不要把情绪撒在孩子头上。” 其实她觉得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 这棵树要歪也已经歪了。 莫非还能硬扳回来么? 结果李慎行快到中午才回来。 李文勇憋了一早上的气,现在看见李慎行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怒火“噌”地一下就上来了。 他冷冷地问:“你去哪里?怎么不送你哥。” 李慎行:“我昨晚上已经跟他道别过了。” 李文勇:“这事就算了。今年没考上大学,你打算怎么办?” 李慎行心里也不痛快,嘀咕:“不怎么办,反正都拿到高中毕业证了。” 李文勇努力压着火,说:“复读一年吧,好歹争取考进‘文军大学’。” 李慎行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皱眉:“这个破大学上了有什么用。你要是真的这么在意,叫我叔直接发个毕业证给我不就好了。” 李文勇气得血液全部涌到了脸上,太阳穴“突突”跳:“你怎么能这么说。这些年我和你妈妈,包括你叔叔和婶婶在你身上投入了多少心血。你却一点上进心都没有。难道让你考大学,是为了我们吗?我们要你好好学习,还不是为了你好?” 李慎行冷笑:“不要总把为了我好这句话挂在嘴上,我当不起。你要是真的想为了我好,要么索性像叔叔那样给我充分的选择自由,什么都让我自己决定。要么就从小时候就好好约束我,不要在我已经被远远甩在后面,才来逼我努力赶上被人。别说是我,换了别人也做不到。那些高考题,你不也做不出来吗?你自己不也是上了个高中就算了吗?为什么一定要让我上大学。你逼我上大学还不是为了让我接手你的企业,还不是为了你的事业,还不是为了你自己的面子。所以,你压根就不是为我好,真是虚伪至极。” 李文勇气晕了,扬手就是一个耳光。 打完他自己也懵了,有点后悔自己没控制住又动手了。 李慎行被打得头一偏,却不像往常一样激烈地大喊大叫,而是带着淡淡的讥讽一笑:“看看,这就是你跟我叔的不同。我叔就从来不会失去理智乱动手,就算生气到了极点,也会努力跟我们讲道理。因为他一直都很尊重我们,哪怕是我们还说不清楚道理的时候。而你,只会恃强凌弱,仗着自己比我辈分大,道理说不过我,就骂我打我羞辱我。我是处处不如李谨言,不仅仅因为我的先天遗传不如他,而且还因为后天家教也不如他。我拿什么跟他比?!!就这样,你还想我能考上大学?!!还想我做人中龙凤,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738章 我在造人 李文勇最听不得别人说李文军比他强。 特别是这句话是从自己儿子嘴里说出来,简直就是在他心尖尖上狠狠插了一刀,直接要了他的老命了。 他被这句话刺激得彻底失去了理智,转着圈找棍子:“老子今天就打死你,让你知道谁强。” 本来躲在里面的柳冬梅忙跑出来抱着他:“不是说好不动手的吗?” 李慎行转头就摔门而去。 李文勇气得把柳冬梅一把推开:“你还护着他!!” 柳冬梅被推得一下倒在沙发上,气得对他哭喊:“不是我不让你教。你每次教育他都是用这种方式收场。不但没有用处还会让情况越来越恶化。怎么都过了这么多年,失败了那么多次,你怎么还是不明白。” 李文勇:“你没听见他刚才说什么吗?把责任全部推到别人的身上,自己没有一点担当。这是一个正常男子汉该有的言行吗?” 柳冬梅:“他是有错,不该说那些话。大家都在气头上,他故意气你,你说话不是也一样难听吗?可不管他说得再难听,都已经十八了。十八了!!他是成年人!!就算他还是个孩子,换别人来你面前说几句你不爱听的话,你就要动手吗?那以后我说了你不爱听的话,你是不是也要打我?而且你是不是该审视一下自己。只要有人说李文军比你强,你就暴跳如雷,完全失去了理智。这已经成了你的心魔了。” 李文勇如雪水浇头,瞬间冷静下来,扔了棍子,低头进去卧室关上了门。 ------ 机场里,在李谨言进去安检的以后,顾展颜还是忍不住哭了出来。 李文军抱着她的肩膀,轻声安抚:“他会回来的。他是我李文军的儿子,肯定会回来的。” 李谨言最大的优点就是一直都清晰的知道自己心里想要什么,然后制定目标,坚定不移的向着目标前进。 从他在研发中心的工作热情就可以看出,他很爱这里,很爱这个企业,所以他一定会回来的。 陶光明他们现在喜忧参半。 据说李谨言所在大学的学生百分之八十都会出国深造,然后在国外定居。 也就是说,李谨言以后大概率是不会回来了。 又有一个孩子跳出了李文军画的圈。 他们本应该高兴。 可是另一方面,不管他们觉得李谨言和李漱玉适不适合,反正李文军的所有继承人都跑了。 李文军能干到七十岁就了不得了。 那他七十岁以后呢? “文军实业”怎么办? 早上他们聚在一起喝茶,季青韬提到了这个问题以后,所有人都沉默了。 陶光明喃喃地说:“这么说起来,他当年跟矿区征地的时候,就只征用五十年。五十年到期的时候,这混蛋就是七十多。他不会是早就计划好了,到时候直接退休把‘文军实业’给转手吧。” 然后大家又开始琢磨这件事,越想越觉得就是这样。 以李文军的尿性,直接规划五十年的大方向也不是没可能。 因为他现在就已经能做到精确规划二十年内每一步的程度了。 虽然在座的都比李文军年纪大,到时候没有八十也是七十五岁以上了,况且早赚够了钱,压根不担心失业。 可是他们也要提前为儿孙想好后路。 如果“文军实业”被转手,孩子就要出去打拼或者躺在家吃老本。 孔予祯阴阳怪气地说:“呵呵,我不怕呢。我有自己的企业。” 季青韬翻了个白眼:“呵呵,不要脸。你的企业不堪一击。如果‘文军实业’这个平台倒了,你现在占的市场份额,很快就被别人抢走。那个什么工业园也开不下去。就连非洲的那些国家,也都是看李文军的面子才跟你做生意。” 虽然说得有点夸张,但是不无道理。 孔予祯抿着嘴,不出声了。 杨守拙主要担心的还是兵工厂。 李文军可是军工厂的核心人物,不提前想好接班人,到时候很麻烦。 别的企业能倒闭,兵工厂不行!! 他皱眉说:“等他回来,问问就知道了。” 陶光明:“去机场往返也就一小时。怎么一晚上了还不回来?” 正说着,李文军的车开进来了。 为了让顾展颜开心一点,李文军昨天特地去外面吃了个西餐,又去“佛堂清舍”住了一晚才回别墅区。 “佛堂清舍”的床不结实,一摇就“咔咔”响。 搞得顾展颜夹手夹脚的很拘束,最后还是站在玻璃落地窗前才放开。 两个人觉得像上次旅游那样,比蜜月期还甜。 李文军停好车下来,感觉来自上面的压力很大,抬头就跟楼顶上伸着脖子瞪着他的四五双眼睛对上了,忍不住笑出声:“哇哦,你们这副样子好像一群伸着脖子晒太阳的老乌龟哦。” 顾展颜忍俊不禁,低头进去自家了。 季青韬翻白眼:“滚,你才像乌龟。” 唐兆年粗声说:“仆街,赶紧上来。我们有重要事情问你。” 李文军:“就来,就来,我今天有大把时间,可以陪你们好好聊。” 他上去之后,发现大家把唯一的太师椅留给他了。 而且所有人的座位都朝向他。 像什么呢...... 嗯,新闻发布会,或者审犯人。 啧啧啧,这是怕他跑么...... 这帮老伙计心里又在谋划什么。 他淡定地走过去坐下。 唐兆年朝陶光明递了个眼色。 陶光明只能干咳了一声,说:“那个,昨天把李谨言送上飞机了?” 李文军:“嗯。” 陶光明:“路上都挺好哈。” 李文军:“嗯,还行。” 过去不到五十公里...... 陶光明:“你给早早买的头等舱,还是经济舱。” 李文军:“经济舱,他自己要求的。” 陶光明:“不过那边有我家老爷子派人接,所以你不用担心......” 李文军:“嗯,谢谢了。” 陶光明:“昨晚上你们两个怎么没回来。” 李文军:“我们去山顶造人了。” “噗!” “咳咳咳!!” “你个仆街。” 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气,然后被茶水呛得剧烈咳嗽起来,叫骂不已。 平时一本正经,猛地这么来一句,真是要人老命!!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739章 又一个孩子跑了 只有陶光明还没反应过来,还在问李文军:“造机器人?顾老师什么时候有这个本事了。” 李文军无奈地说:“准备生老三啊,大哥。” 唐兆年他们默默在心里算了算,如果顾展颜现在怀上,明年生。等孩子21岁大学毕业,李文军61岁。 也不是不可以......就是有点押上全部赌注的感觉。 陶光明瞪大了眼睛:“卧槽,真的假的?!!你又要搞一个,我岂不是也要跟上你。这两孩子已经要了我老命了。关键我也没有以前那么强了。不过我才四十多,也不是没可能。” 李文军:“没说让你跟上我,你不行.......” 陶光明:“你才不行,我不知道多厉害!!” 跑偏了...... 杨守拙干咳了一声,皱眉对陶光明说:“说重点。” 陶光明只能说:“当初跟矿区签订的租地合同是五十年。你打算五十年后怎么办?” 哦...... 这帮混蛋是看李谨言也跑了,怕没人接我的班。 李文军恍然大悟,却假装没听出潜台词,说:“现在我们有军工厂,还是纳税大户,还怕什么用地年限。到时候直接跟茶县续约就好了。莫非茶县还会为了这块山沟沟的地赶我们走不成。把我们赶走了,他们用这块地干不了更大的事。” 陶光明抿嘴:问不下去了。 呸,你这个没用的东西!! 杨守拙冲陶光明翻了个白眼,直接跟李文军说:“你该培养接班人了。” 李文军点头,问:“嗯,是。不过你说的是技术岗位,还是管理岗位接班人?” 唐兆年忙说:“当然都要考虑。” 李文军用手指轻轻点了点扶手:“技术方面的话,董庆军,刘大海,张晓华,姜向阳、左敬贤、李明辉和刘国庆等等,这些年轻人都不错。他们未必要像我之前那样一个人管全部。毕竟现在企业很大,门类比较多,技术发展又快,所以他们一个人能管好一块就不错了。” 季青峰的女儿季小满大学毕业之后也来“文军实业”工作,学的是商贸,跟她父亲一样,能力一般,性格温和圆融有耐性。以后估计也是季青峰的接班人。 陶家那边从三年前开始由陶光景主持大局。 自从在李文军手里栽过跟斗后,陶光景低调谦和了许多。 所谓“人教人教不会,事教人一次会”。 大家默默在心里盘点了一下,这仆街说的倒也没错。 原来他一早就开始培养下一代技术领头人,原来也是在为接班做准备。 陶光明问:“经营管理呢?” 讲实话,其实他觉得再也找不出一个人能像李文军这样七窍玲珑,面面俱到的管理者了。 这家伙就跟成了精一样。 而且管理不像是技术,可以各管各的,必须要有一个有眼光有魄力的人主持大局,决定大方向。 李文军叹气:“这个,暂时没有看到合适的人。” 其他人交换了个眼神。 也就是说,他并没有把公司管理权铆定在自己的两个孩子身上。 那还好,还有希望补救。 可是万一到他退休都找不到合适的人呢。 这个位置太重要,宁缺毋滥,所以急也没有用。 大家沉默了,气氛有些颓废和沉闷。 唐兆年换了话题,说:“我说,暗中支持这个拉维奇,不会就是你上次说的‘稳一稳局势,提前布局’吧?” 李文军含糊回答:“嗯,算是吧。” 唐兆年:“我看不明白你这一步。拉维奇都四十了才当上彼得堡市副市长,唯一的靠山是他的老师也就是现在彼得堡的市长。你也说了那个老师成不了大气候,那这个拉维奇做到副市长也到头了。不值得这样耗费资源和心力扶持。” 李文军说:“他能帮忙管好圣彼得堡市也好。不然再出一个康斯坦丁或者格里夫,我们也挺费神的。” 下面忽然有人“砰”地一声从隔壁那一栋冲出来,然后跑到另外一栋“当当当”把门敲得震天响。 那声音让人心里发慌。 坐得离栏杆最近的季青韬伸头出去看了一眼,惊讶地自言自语:“诶?!” 原来是李文勇跑到李文军家那一栋敲门。 季青韬说:“文勇,李文军在这里。” 李文勇抬头看到季青韬立刻又转身往这边跑。 他上来的时候神情慌张,手里还拿着一张纸。 李文军也不由得紧张起来,站起来问:“怎么了?!!” 除了上次李长明压断了腿,去医院的路上,他再没看到李文勇这么惊慌失措。 李文勇说:“李慎行在桌上留了一封信,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李文军:“你不要慌,慢慢讲。” 李文勇前言不搭后语地讲了讲。 原来昨天李慎行就跑出去后,半夜才回来。 李文勇听见动静,不想半夜又吵架,所以也没起来看。 昨天柳冬梅下班的时候心里还很生气,跟李文勇分开房间睡的。早上一早就去上班了,也没有跟李文勇打招呼。 李文勇出门的时候,跟柳冬梅一样,想让李慎行多睡会儿,都默契地没叫他。 结果刚才李文勇去敲门,结果发现他压根就没在房间里,只有这张纸留在桌上。 李文军一听,心里也有些慌。 接过那张纸看了看。 上面只有一行李慎行狗爬一样的字,写着:“我去追求理想了。不用为我担心。” 卧槽,这混小子,竟然干了他二十年前打算干的事情?!! 李文军哭笑不得,愣了片刻,才问李文勇:“他离开的时候都带了些什么?” 李文勇定了定神,断断续续地说:“我还没来得及仔细查看,就知道他带走了刚办好的身份证。” 李文军:“嫂子知道吗?” 李文勇深吸一口气:“应该还不知道。我也是临时回来拿点东西,不然也要到下午下班才能看到。” 李文军:“那就都别说了,爸妈那边也先瞒着。我们一起找找看。” 他转头用镇定的目光在其他人脸上扫过。 其他几个人会意,忙说:“放心,不会说。” “一起帮你们找找。” 说完大家又一起叹气:虽然知道李慎行挑不起这个胆子,可是连他也跑了,实在是......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740章 不知所踪 陶光明站起来说:“我回去一趟,马上过来。” 他忽然觉得很心慌,好像陶然也会跟着李慎行一起消失一样。 其他几个也没了喝茶的心情,都回去确认孩子在不在家,然后好好地亲了和拥抱了一下他们,才又跑回到李文军的书房,然后关上门开始各自疯狂打电话。 没有任何线索。 李文军查看了“文军新城”出入口的监控。只能查到李慎行去县城了。 县城里没有“文军新城”这么多监控,所以压根不知道他去了县城的什么地方。 中午的时候,杨守拙接到了一个电话,被急召回去。 走之前,他安慰李文勇:“我那边也一边帮你打听,你不要着急。这孩子牛高马大的,身体素质又好,去了外面也不会吃亏,说不定出去散散心就回来了。” 李文勇:“谢谢首长。” 真是患难见真情。 虽然他知道大家都是看在李文军的面子,可是这些人肯这么帮他,已经让他感激不尽。 而且杨守拙能量肯定比他大,杨守拙愿意帮忙,肯定能更快找到李慎行。 下午柳冬梅回来发现李慎行不在家,心里不安,忙问:“跳跳还没回来吗?还是你又跟他吵架了?” 李文勇用早跟李文军对好了说辞回答:“军少说孩子在家,我看着烦心,总忍不住骂他,就让他去苏城的工业园待几天。反正有孔予祯和陶光慧盯着,也不怕。” 柳冬梅虽然有些狐疑,可是想想李文勇和李文军没必要在这种事上骗她,就撇下了。 况且这几天李文勇跟李慎行的关系确实很紧张,两父子先分开一下也好,就没多问了。 李文军他们找了好几天,可是李慎行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完全没有任何踪迹。 现在火车票不用介绍信,也不需要凭身份证购买,所以压根没法查。 李文军甚至打电话给李谨言问他李慎行有没有跟他一起去大学。 李谨言:“没有啊。爸爸,你这个问题好奇怪。他怎么会跟着我来上学......” 李文军:“我现在不好解释,要是他来找你,你一定要立刻告诉我。还有绝对不能告诉你婶婶和爷爷奶奶我打电话来问你这些话。” 李谨言:“他不会是离家出走了吧。” 这小子太聪明,果然瞒不过。 李文军暗暗叹息,回答:“是,他在你来上学之前,有没有跟你说什么?” 李谨言:“他只说要去追求理想。我以为他说着玩,就没细问。” 李文军还打电话问了老家,也没有人见过李慎行。 唐兆年都有些暴躁了:“这小子能去哪里?” 要是在国内,还好办,就怕这小子发昏偷渡出去。那就真的是死在外面都不知道了。 他这么想着,跟季青韬一起把好久不曾联系的那些帮派又联系了一遍。 没有人接过这种客人。 李文勇压根无心去工厂,急得眼睛发红,嘴里全是燎泡。 又是一天毫无结果的搜寻之后,他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家里。 望着忽然变得空荡荡,冷冰冰的家,他悲从中来:自己就这一根独苗,如今杳无音信,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就算自己挣下泼天的家业有什么用。 越想越伤心,他坐在偌大的客厅里捂着脸抽泣起来。 柳冬梅下班回来,看到这情形吓了一跳。 认识李文勇二十年了,从没见李文勇这么哭,就算是最难的时候也没有。 她惊慌失措地问:“怎么了,这是怎么了?” 就算柳冬梅再看不出来,他也瞒不下去了。 李文勇抬头望着她:“冬梅,李慎行留了个纸条,不知道去哪里了。” 柳冬梅表情僵硬,呆在那里半天都没出声。 李文勇忙站起来抱住了,摸着她的脸:“冬梅,你别吓我。你跟我说说话。” 柳冬梅艰难挤出一句:“找了吗?” 李文勇:“我和军少还有陶光明找了他一个月了,都没找到。” 柳冬梅就开始喃喃自语,不停重复这句话:“没事,没事,他会回来的。他只是淘气,想出去玩玩。” 李文勇上来抱她,却被她一把推开:“不要碰我。从今天起,你都不要靠近我。” 李文勇痛苦地说:“你别这样。我知道我错了。” 柳冬梅摇头:“不不不,你不知道。其实这一点,他真的很像你。永远都只在口头说自己错了。你最大的敌人是你自己。我真的对你很失望。我以为你有了自己的厂子,把企业做那么大,能改掉这个毛病。我错了。” 李文勇:“我这一次真的知道错了。我不该打他,我应该跟他好好谈的。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 李文军和顾展颜听见动静过来看,结果就看到这个情形。 他仿佛看到了自己离开后爸妈痛苦的样子,心里也很不舒服起来,下意识伸手捉住了顾展颜的手。 顾展颜用力握住他冰冷的手说:“没事,别怕,我还在,我不会走。” 李文军看了她一眼:“谢谢。” 谢谢她什么呢? 他也无从说起。 如果没有家人,就算有全世界,也没有意义。 这一点他曾亲身体验,再也不想重复那孤寂悔恨,掏心挖肺的感觉了。 ----- 柳冬梅恢复镇定后,同意李文军他们最初的做法,还是要瞒着,两边的老人。 特别是刘翠红,血压高,禁不起这样的惊吓。 刘翠红听李文军他们说李慎行去了苏市工业园,有点半信半疑,还埋怨李文军:“明明家门口就有那么多厂子,干嘛还把孩子弄那么远。” 李长明也说:“点点和早早都不在家,你们还把跳跳也弄走,到底想干什么?” 一点都不体谅老人,这小儿子真不懂事。 柳解放:“去也去不了两个月,就要回来上学,干嘛折腾孩子。” 孙细妹:“哎呦,我的小外孙哦,怎么要受那样的苦。” 李文勇更内疚了:“不怪军少,是我请他帮忙把跳跳送去锻炼一下。” 柳冬梅也说:“是,这事不能怪军少。” 李文军说:“爸、妈,叔叔阿姨,你们别担心,跳跳很快就回来了。男孩子嘛,不能那么娇气。” 刘翠红这才噘着嘴不说话了。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741章 薅羊毛卖给羊 从刘翠红他们那里回来,李文勇和柳冬梅惴惴不安,想跟李文军道歉。 李文军忙说:“别别,都是亲兄弟,这点事犯不着放在心上。现在最要紧的就是赶紧找到孩子。” 大家觉得两个大男孩一下子都离开了,整个别墅小区格外安静,简直比刚搬进来的时候,还要安静。 因为那时候,总觉得明天充满希望。 现在好像每一天都会有孩子离开这里出去闯荡。 李文军却好像压根不在意这些事,除了一边寻找李慎行,又开始彻底忙碌起来。 他最近跑英吉利去了,还把唐兆年和季青韬一起拉过去了。 他们带了几个中国的技术人员。 申请签证的时候,说是机械专业的。 其实这些人全是地质勘探专业的。 他们去了以后就每天拿个小仪器在太阳能发电厂周围的土地上测数据。 马可.弗洛自从几次在李文军手里遭遇挫败以后,对李文军的一举一动盯得很紧。 因为在别的地方没见过,他就更想知道那些仪器到底是什么。 太阳能发电厂的工人每天进厂的时候都要过探测器,要把手机上交,所以压根没有办法拍照。 他试过用无人机飞近拍摄,却发现他的无人机只要一靠近就会忽然失去动力坠毁。 不管尝试多少次都是这样。 咬咬牙,花重金,请了个人举着长杆子,冒着被人发现被狗追的危险,终于拍回来几张勉强能看清楚仪器的照片。 这个橙色的仪器,像个小盒子,上面还有液晶屏幕,还能连接手提电脑和手机,平板什么的。 看着就很高级。 上面写着“超声波探伤仪”。 找人翻译了一下,原来是个用超声波探测混凝土结构,比如桥梁,建筑墙体,地下管道。 这样就不用把墙体拆了来查。 马可.弗洛想可能就是用来检测地下岩层结构是否稳定。 毕竟海边的岩层,大概率是以前发生过剧烈的地壳运动。 而增加潮汐发电的大坝和那么多风力发电风机后,很有可能就破坏了岩层的稳定性。 为了保证潮汐发电大坝和风力发电柱子的稳定运行,是不是测一下也是有必要的。 结果这些技术人员测完一圈,过了几天,李文军就开始打井了。 马可.弗洛又觉得不对劲了。 测基岩稳定就测稳定性,打什么井。 这个样子分明就是在搞勘探嘛。 他忙跟英吉利政府主管资源矿产的大臣打了电话。 不管李文军找到了什么矿产,那都是属于英吉利的。 主打一个,李文军占不到便宜或者吃亏,就是我占便宜了。 英吉利相关部门很重视这件事,还特地派人来调查询问。 可是这片土地已经卖给李文军了。 按照英吉利的相关法律规定,土地所有权包括对地下矿藏的所有权。 也就是说,就算李文军在下面挖出个金矿,都跟他们没有关系了。 英吉利的大臣又去问伊斯特本市政府,李文军到底有没有把买地的手续办齐全,有没有交完买地的钱。 市长说:“早付完了。钱也花了。合同生效了,没有反悔的余地了。” 别说是别人,就连伊斯特本的市政,他们的同胞,都有些看不起这些人了。 出尔反尔,没有一点信誉。 难怪李文军当时签买地合同的时候,找了几个英吉利十分有名望的律师,还有银行做背书。 花这么大本钱,就是怕这些人反悔。 现在李文军能提供便宜又充足的电力,还一批一批往这里送游客,简直就是我们的救世主。我才不管李文军挖到什么,反正是要保护他,确保他留在这里。 大臣没办法了。 他们自己说的“农民的屋子,风能进,雨能进,国王不能进。” 这个土地制度都实行几百年了。 如果这么有名的律师加银行加持的私人土地都能被政府干涉剥夺,那以后谁还敢相信他们。 结果李文军在这里探测到规模巨大的油田,石油储量或许高达1000亿桶。 然后李文军就开始出产石油,然后卖给英吉利。 他的油价也不会太高,就跟俄罗斯,乌克兰卖给英吉利的一样。 英吉利有苦难言:自己土地上的东西,要跟人买。 李文军这不就是薅羊毛卖给羊么....... 他们倒是想动粗抢回来。 可是他们又怕得罪了李文军,以后想买无人机都买不到了。 而且啊,他背后的资本不是中国一家那么简单...... 有人提了个建议,说李文军只买了岸边的地,海里的没有买,就在他边上的浅海打井,肯定能钻探到石油。 可是一查合同,嗯...... 李文军当时说要位置不够要建海上风力发电,还有潮汐发电站,所以签订的合约是从海岸线往海里延伸了一公里的。 等于就把别人蹭资源的路子给断了。 有人掀桌子,有人苦笑。 这混蛋真的太可恶。 法兰西一听喜出望外。 李文军勘测出有油田的地方是英格兰南部,刚好跟法兰西,隔海相望。 距离法兰西最远的地方也就100多公里。 这边很有希望也会有油田啊。 法兰西政府迅速叫人去调查,那一片沿海属于谁,最好能买回来。 结果一查,我去,还是李文军的。 这混蛋,当时说什么在那里修新能源发电站,把那一片都买下来了。 他是早就算到对面有油田,所以把一切准备工作都做好了么? 真是不留一点活路给别人呢。 其实那一片他们是勘探过的,没有发现任何油气资源的迹象。 可是这种事情,也讲不定。因为有可能勘测的范围就刚好在油气田的边缘,完美错过了。 李文军又开始在法兰西这边搞勘探。 法兰西政府坐不住了,找人跟李文军谈,想买回这些地。 唐兆年和季青韬之前为了电动车进入法国市场和关税的事情跑断了腿。 法兰西人傲慢得不得了。 这还是头一次主动提出来跟李文军谈事情。 李文军没理他们,只管让技术人员继续勘探。 法兰西政府拉不下面子,让个私营企业主来求唐兆年和季青韬牵线,请李文军务必给个机会坐下来谈谈。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742章 一边薅毛一边喂草 李文军明知道他们背后是土地和资源部门,假装不知道,回答:“看唐先生和季先生的面子,那就谈一下。” 法兰西的代表:“啊,李先生。我们想在这块地建港口,李先生觉得多少价格合适。” 李文军说:“哎呀,我已经在上面已经建了不少建筑,需要收回成本,而且地价也涨了。所以不可能原价卖给你们了。” 法兰西一听有商量的余地:“李先生尽管报价。大家谈嘛。” 其实心里也在暗暗叫苦。 当初李文军要买这块鸟不下蛋的地方,他们把李文军当冤大头狠狠宰了一笔。 李文军当时硬是一分钱价都没还。 现在要买回来,李文军肯定不会那么轻易放手。 明知道对方要宰自己,还是只能爬到案板上躺下。 李文军:“也不用太多,就按照买进价格的两倍吧。” 法兰西代表立刻拒绝了:“这样的价格,我们可能没法接受。” 你这已经不是占便宜了,这特么就是明抢。 你建的那些建筑,值不了几个钱。这么干,压根就不仅仅是为了钱,更是赤裸裸的嘲笑和羞辱。 李文军两手一摊:“那算了。反正我也不缺钱。” 代表不甘心,又绕着弯子问:“听说李先生已经在做勘探了。我们反正买回来也是建港口,所以想咨询一下你,有没有发现地下有什么东西,比如裂缝断层什么的。” 李文军意味深长的说:“这里之前是贵国的领土呢。再说地底下的事情,谁能说得准呢?搞不好就有宝贝。” 这样含糊的说法,让人浮想联翩,心里痒痒的。 李文军又说:“不过,地是我的。下面有什么跟别人都没关系。” 代表气得牙痒痒:过分!真过分!! 李文军又接着勘探去了。程序都一样,先用超声波探测仪搞一圈,这会已经开始修建打井的架子了。 中国人的办事效率一向很高。 再给他们两天,等井里往外喷油了再找他就晚了!! 算来算去,买地的钱还是远远不如下面可能蕴含的油气储量价值。 法兰西政府咬牙切齿的联合了几个企业,许诺他们如果有油气就联合开发,好不容易凑齐了钱。 叫人去通知李文军说愿意用李文军提出的价格买入地块。 李文军又说:“啊,我还有别的条件,我的所有产品进口关税必须下降一半。” 法兰西那边的部长一听,气得眼前发黑:无耻,奸诈!!得寸进尺!! 不过他加了条件,肯定是觉得这块地值得,已经发现了什么。 而且关税这个事,现在降下去,以后还可以升上来。 买回来更划算。 法兰西这边又同意了。 李文军又说:“关税要写到合同里,把我的产品品类列上,贵国要保证至少五年内,关税只能降不能升。” 法兰西现在已经死猪不怕开水烫了,又应了。 苏珊在德意志听了都直摇头:法兰西那帮天真的蠢货果然被李文军拿捏得死死的。 一旦松了口,李文军就会毫不留情乘胜追击,能多宰一刀就多宰一刀。 不过不松口也没有用,李文军也有的是各种方法威逼利诱,最后还是要投降。 李文军爽快的收钱,签合同,办转让手续,把人员撤离,清场。 法兰西迫不及待地开始勘测。 结果发现油气资源是有的但是不多,怎么说呢,就是还不够开采的成本。 唐兆年他们数钱数得合不拢嘴,大叫“痛快,让你们当初折腾我们。” 法兰西很生气,想找李文军理论。 可是李文军当初也没有打包票说下面有大量油气啊。 他说可能有宝贝,也确实是有啊。 这么一算,这里一点没赚,还要降关税,还赔进去了一块地的钱,气死了气死了。 一定要想个法子找补回来。 他们开始在李文军的商品过关审核上,各种穿小鞋,拖延时间。 有些东西,放太久是不行的。 比如食品。 不过李文军像是算到了他们会这样。自从敲诈了一笔之后,他运来的商品就都是那种放个一年两年都不会有问题的。 有“好心人”提醒他,不要真的跟法兰西闹僵。 毕竟法兰西在欧洲乃至世界,还是有几分重量的。 人家怎么也是五常之一啊。 李文军说:“啊,我的邮轮班次增加以后还供不应求,中国和东南亚游客太多,英吉利的伊斯特本已经接待不了。不知道哪里想接受呢。” 法兰西:“我我我,我们的西北的多尔和布列塔尼地区乡村小镇漂亮的很嘛。而且比英吉利多多了,来我们这里吧。广告就打,梵高笔下的小镇,要么去诺曼底,重走二战战场。要么看修在海岛上的修道院也行。” 李文军:“不行啊,你们办事效率太低,我怕给我的顾客不好的体验。” 法兰西:“我们一定会加快效率。只要你送足够的游客来,什么都好说。” 李文军:“也不是不行呢,看你们怎么改进了。反正我的邮轮到了英吉利海峡,去英吉利还是法兰西也就是左转和右转的问题。” 一个月送了几万人过来,把法兰西几个不怎么出名的小村庄硬生生变成了旅游胜地。 平均每人每天消费几千。 那些去巴黎的,更是血洗各种奢侈品店。 几万块钱的包包,几千块钱的香水,丝巾,好像不要钱一样的抢。 有些游客玩得开心索性直接就来个法兰西纵深游,一玩就是十天半个月。 法兰西尝到了甜头,哪里还会为难李文军,巴不得跟他搞好关系。 苏珊又叹息:啧啧,这就是李文军的高明之处。一边薅毛一边喂草,能让你难受又绝对舍不得跟他翻脸。 ----- 大家找李慎行了两个月一无所获。 李文军看着新学期要开始了,瞒不下去了,给六个老人家麻溜地报了个邮轮港城旅行,要在海上走三个月才会回来。 刘翠红他们听说是坐船走遍全世界,还能去英吉利和法兰西购物,看薰衣草花田和外国人的皇宫觉得很新奇。 而且船上有地道的湘菜川菜粤菜厨子,就高高兴兴去了。 李文军把他们送走,大家松了一口气。 至少有三个月缓冲期,在那之前,把人找到就行。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743章 风险和机遇 上面很重视这件事,毕竟李文勇现在是防弹混凝土的关键技术人员,不排除敌对势力绑架李慎行要挟李文勇的可能。 所以要求所有装了人脸识别系统的地方,比如火车站,汽车站,公安局和机场,都把李慎行的信息加进去,一旦发现他的行踪,立刻报告。 可是也没有半点线索。 连李文军都觉得匪夷所思和震惊了:这孩子是有遁地术吗?不然怎么可能消失得这么彻底。 找到他之后要向他学习怎么躲避搜捕,他这方面真是太强了。 杨思远听说李慎行失踪了,还伤心了一场。 杨守拙暗想:虽然这么想有点不地道,可是我巴不得这混小子离开的越远越好,最好等我的宝贝女儿嫁了再回来。 ----- 恰克先生仗着圣彼得堡的政绩,开始四处拉支持,合并了几个小政党,甚至扬言要让圣彼得堡独立,成立北俄罗斯。 拉维奇曾经劝过恰克先生,说现在他们还没有得到军队的支持,这样只会招来敌人。 恰克先生不听,说:“有钱就会有军队,我们只要去街头振臂一呼,无数支持我们的人民就会为我们战斗。” 这个消息传到李文军耳中。 李文军感叹:人果然很难突破自己的局限。 这个恰克先生果然保持着老师的天真,以为街头斗争就能治国。完全不知道政治的黑暗与残忍。 总统肯定不会坐视不理。 恰克的这一举动,彻底惹毛了总统。 总统下令说恰克沟通间谍,背叛祖国,撤销了恰克的市长职务,并叫军队来逮捕恰克。 收到此消息,本来围在恰克身边的各种投机人物都一哄而散。 只有拉维奇没走。 拉维奇带着恰克逃离了圣彼得堡,然后在郊外加油站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给李文军打了个电话。 拉维奇:“李先生,你跟我说过,有任何需要帮助都可以找你,这话还有没有效。” 李文军:“有效。” 拉维奇:“我要跟你要一架飞机,最好是直升机,如果没有小型私人飞机也行。” 李文军:“没问题。” 拉维奇:“我可能没办法把飞机还给你,以后除了帮你杀人,没有能力为你再做任何事。” 李文军:“不用你帮我做什么。我说了,你遵守了约定,我们就是合作者,就是朋友。这点东西不算什么。你要在哪里取飞机。” 拉维奇:“最好在边境,我要带一个政治犯出逃,可能会被判处叛国罪。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李文军:“别废话,你能想办法去黑海边上的港口吗?我派一架加满油的直升机在那里等你。你只要开着飞过黑海,到伊斯坦布尔就行。” 拉维奇:“行,那就索契。” 李文军:“好,什么时候要。” 拉维奇:“二十四小时后。” 李文军挂了电话就给乌索打电话,说要一架小型直升机,装满油,二十四小时内停在索契。 乌索狂骂:“你真是越来越颠了。之前跟我要米24,至少还给我一周时间。现在直接24小时就要,我是许愿池吗?” 李文军:“就把我上次送给你那架开过去。我再给你架最新款的。你也不亏。” 乌索立刻不骂了,嘀嘀咕咕:“年轻人真是有活力。” 那边拉维奇一直没消息。 搞得李文军都好紧张。 一周后,有个陌生号码打进了他的手机。 拉维奇用粗哑的嗓子说:“我逃出来了。谢谢你。飞机我放在伊斯坦布尔了。有人会替我还给你。” 李文军:“嗯,出来了就好。” 拉维奇犹豫了一下,说:“你为什么要帮我。我看不到你有什么好处。” 李文军:“你不是说我是投资政治的人吗?这就是风险的投资。风险从来都跟机遇并存。” 拉维奇沉默了片刻才哼了一声:“没见过你这样的。” 挂了。 李文军看了看时间,一分钟不到。 他果然是受过训练的,连这种电话都可以控制通话时间确保不被追踪。 唐兆年,季青韬和杨守拙刚好也在。 唐兆年微微挑眉:“这就是你说的政治风险投资?我看你这是包赔本的买卖啊。你帮他逃跑,一下几百万没了,还得罪了总统。” 杨守拙:“这个拉维奇都四十好几了,连个部长都没坐上。现在犯了叛国罪,被总统追着到处跑。除非你想组建雇佣军,请他来当领队,不然我看不出有什么回报。” 季青韬:“我倒是挺喜欢他的,够仁义。拼死也要救出自己老师。在政客里真是少见。” 李文军笑了笑:“投资的要义是什么,有耐心,等得起。” 现在这个人确实处于人生中的至暗时刻。 不过呢,人不怕跌落谷底,就怕掉下去没有底。 因为跌落谷底的之后,咬牙坚持住,就会反弹,才能往上走,才会到真正登顶的时候。 虽然没抓到恰克先生,可是俄罗斯总统却不打算再追究了。 对于他而言,恰克现在只是个没有威胁的知识分子,他有更大的危机要面对。 他最近发现自己精神一日不如一日,而反对他的人却越来越多。 而且他从恰克身上也看到了自己一旦从这个位置上退下来的处境会有多危险。 他需要找一个信得过的人来接班,那个人要足够忠心和知恩图报,最重要的是能保证他的安全。 可是环顾四周,身边却没有这样的人。 他把乌索叫来密谈。 “我想找个安全的退路。你能保证不管在什么时候,都把我安然无恙送到国外安全的地方吗?” 乌索摇头:“不能。我没有兵权。如果新总统上任,我自己也得逃,到时候只能尽量带上你。” 一说到这个,他的心好就痛。 到时候,不得不扔下在国内辛苦几十年打拼赚下来的一切。 幸好李文军帮他在伊斯坦布尔和乌克兰,希腊乃至非洲都布局了。 就算丢下这里的一切,他也不至于过得太窘迫。 其实他不想带面前这个人。这个人的敌人比他还多,目标又太大.......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744章 没白跟着我干 总统很生气:“那养你有什么用。” 乌索:“先生,你只要找个好继承人,这些都不是问题。” 那个仆街一早就给他准备好了答案。 可是他觉得没什么用。 不过现在这种情况,也只能按照仆街说的做,死马当活马医了。 总统:“没有合适的人。你有推荐吗?” 乌索:“我倒是有一个人选......” 总统:“谁?” 乌索:“拉维奇。” 总统:“我倒是一直关注他。但是他是恰克的人。会忠诚于我吗?” 乌索:“这个人最大的优点就是知恩图报.......” 总统特赦了拉维奇,要他回莫斯科。 拉维奇给李文军打了个电话:“这一次不是为了捉住我设的陷阱吧。” 李文军:“恰克都倒了,你对他没有了任何威胁,总统干嘛还要费劲设陷阱捉你。而且乌索向我担保。你的安全没有问题。” 拉维奇:“好,那我就回去了。” 李文军:“嗯,不要忘记你给我的承诺。” ------ 雷托那边用最快的速度把风力发电厂的可行性研究报告给完成了。 一年的事情能在几个月内完成,主要得益于李文军派去的技术人员都是经验十足,还有雷托收集到了详尽的气象资料。 李文军最后选定了尼科波尔市附近的一块内陆平原,还要求设计的时候把风机的间距做大一点。 雷托对这个很不满意,嘀嘀咕咕:“为了效益最大化,不是应该尽量布置地紧凑一点吗?只要风机之间相互不影响就行。你把间距搞那么宽,难道是想按土地面积收我的安装费么?” 李文军气得想锤他,骂骂咧咧:“神经病,我在乎你那仨瓜俩枣吗?布置的太密容易形成湍流紊流,叶片之间相互影响。而且距离大一点,一个被风吹倒的时候,周围的不会受到影响。” 雷托眯眼看着他:“我怎么觉得你有话没说完。” 李文军苦笑,拿过雷托的烟盒。 雷托以为李文军要抽烟,微微挑眉:这混蛋几十年洁身自好,怎么忽然...... 李文军却把烟一根根抽出来,竖在桌上。成行成列,摆得比较密。 扔一个盒子下去,就全倒了。 然后他又捡起来重新摆。 这一次摆得很散,再扔盒子下去,只倒了中间的几根。 雷托现在看明白了,李文军的意思是:布置得分散点,如果有人想用扔炸弹摧毁,也不是那么容易。 炸掉几个,一点也不妨碍整个发电厂的运行。 他觉得很讽刺,大笑起来:“哈哈哈,你跟哈桑老爹一样,真是年纪越大,胆子越小。我的东西,谁敢来破坏。” 李文军默默看着他。 雷托皱眉:“卧槽。我一直觉得你这个人跟神棍一样。你不会算到了以后乌克兰要打仗吧。” 李文军往后一靠,轻轻用手点着桌面:“不怕一万,只怕万一。总会是要考虑最不利情况的。毕竟是关系能源的大事。你的油井,火力发电站都是一个炸弹能解决。至少要保证有一个地方还能提供电力。” 雷托摸了摸下巴:“说的也是。” 李文军说:“再说你的地足够大,同一个地方,相同数量的风机产生的电力差不多。布置宽松就是多占点地方。反正是荒地,也不心疼。” 雷托说:“行吧,听你的。” 他想了一下,还是不放心,说:“要不你把太阳能发电也给我也弄上吧。” 李文军叹气:“都说了,你这里光照不够了。不划算。” 雷托:“我认真查了资料,乌克兰北方和东北地区光照能量为95-77大卡/平方厘米。克里米亚西南部海岸为125-127大卡/平方厘米。足够发电了。就算你不想搞大规模的太阳能发电,也可以搞入户的光伏。反正我们的住宅外面院子和屋顶就很大。好比农村偏远地区,从发电厂接线过去太不划算,电费高,可是农业,灌溉都是要用电的。在农场里搞个光伏发电就很好。附近几个农场串起来,跟电网相接,用不完还能赚钱。” 李文军挑眉看着雷托,笑:“诶?!小子,你把这个研究得挺透彻的。没白跟着我的技术人员搞几个月的可行性研究。” 雷托有些得意:“那是。” 李文军想了想说:“你这么想搞,我又不好打击你,但是我现在确实是做不过来了,要不这样吧。我在你这里搞个分公司,你派人做分公司经理。我给你供应元件和设备,派人来教你怎么安装,你自己去弄。就跟普通卖货一样,想装的自己上门来订货,我赚设备钱,你赚安装维护费用和电费差价。” 雷托一拍大腿:“行啊。” 乌克兰的风力发电站就开始轰轰烈烈的建设了。 光伏发电公司也在基辅开了张。 没想到来买光伏板安装的人还挺多的。 雷托有赚钱赚到嘴都合不拢,打电话给唐兆年:“来,都来,我请你们吃鱼子酱,喝最好的酒。我们裹着金箔吃。” 唐兆年:“神经病,学谁不好,要学霓虹人,那么变态。” 董庆军他们的载人潜水器进行了第二次实验,这一次决定去水库里比较深的地方试。 为了模拟氧气消耗,他们在潜水器里放了一笼子跟两个人呼吸量相当的白鼠,还有那个载人设备永不缺席的试验品“小陶董”。 这一次“小陶董”是第101号新型机器人,不仅仅是个死物,而是用最新款的人形机器人,五只手指和四肢都能活动,眼睛是高清摄像头,耳朵里面也装了收音器,就连鼻子里也有氧气含量探测仪,身上还遍布压力测定元件。 在岸上的人可以通过屏幕看到“小陶董”所看到的画面,听见“小陶董”所听见的声音。 所有对潜水器的操作,都将由岸上的人指挥“小陶董”,由“小陶董”来进行。 也就是说,这一次“小陶董”是岸上指挥的人分身。 除了没有生命,它跟真人的区别不大。 李文军和陶光明他们都来看测试。 刚才有人划船往水库中间扔了个不锈钢锭。 等下载人潜水器要下去把它捞上来。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745章 只管去,不管回 左敬贤冲那人叫:“诶诶诶,别那么着急把钢锭扔下去。” 那边却手快得很,直接抛到了水里,溅起满天水花。 左敬贤抱着头:“卧槽。” 那人笑着大声回答:“怎么左厂长对自己的产品这么没有信心?” 董庆军和柳冬生一起安慰左敬贤:“放心。肯定能捞上来。” “我们三个人的组合无敌,造出来的东西一次就能成功。” 左敬贤暗暗苦笑:唉,你们两真是乐观到可怕。我们中间不知道失败多少次了。 等下要是李董说,潜水器没能捞上来,就要我们下去捞。看你们要怎么办...... 李文军看着那个被大板车运来的载人潜水器,陷入了沉默。 好一会儿,才问董庆军:“我说,你们想过要怎么把这个潜水器弄到水里去吗?” 如果是到海上,会先从岸边用龙门吊把潜水器吊到大船上,然后大船航行到海中央,再用船尾的龙门吊潜水器吊着下水。 董庆军:“从这个坝上直接推到水里。反正这个位置水很深。” 李文军:“你们想过这么做可能会撞伤坝体吗。我就算那你这个法子可行吧。那等下你要怎么捞上来。” 如果是在海里,还是直接用龙门吊再用船尾的龙门吊,吊回船上。 柳冬生挠头:“啊,这个,没想......” 陶光明捂眼:“几位大哥,几百万的东西,你连怎么收回来都没想好,就敢往水里扔啊。” 左敬贤叹气:“我跟他们说要考虑,他们说先下去再说。” 李文军摇头苦笑:“关键这么个大东西,不捞上来还不行。不然洪水来的时候,会像个摆锤一样不停地撞击水坝。太危险了。” 董庆军一听,冷汗都出来了。 这个水坝要是崩了,整个“文军新城”乃至茶县都会变成一片汪洋。 那就真的是大事故了。 李文军说:“可以这样。你先给他装个轮子,从岸边推入水里。收回的时候,也能用绳子拉上来。你甚至可以把轮子做成可收回的,就像我们的三栖运输机一样。等后面到海里实验的时候,再考虑这个轮子需不需要保留。反正让轮子转和让桨叶转的原理都差不多。” 董庆军说:“好。” 然后他们都没卸车,就直接把潜水器拉回实验室了。 他离开之前看了看湖面,说:“刚才扔下去的那个钢锭要不要捞回来。” 李文军:“暂时不用了。正好测一下他们新研发的不锈钢的防腐性能。那个体积和重量没有太多问题,反正水里本来就有石头的。” 淤泥和水草一挡,水也不容易把钢锭冲起来。 董庆军他们花了几天,在潜水器上装了轮子,在岸边用不锈钢板铺了斜坡。 又把李文军请过来看他们实验。 这一次,他们总算是把潜水器开进了水里。 本来信心满满,这一次一定能成功。 结果发现下水之后,两眼一抹黑。 因为摄像头跟人眼的功能还是不一样。通过“小陶董”的内置摄像头,再去看“潜水器”外置摄像头的画面,就好像用手机在昏暗的环境下拍别人手机拍的黑暗画面。 关键水下的深水的能见度还很低。 所以画面糊的不像话。 李文军在旁边淡淡地说:“开灯,直接把潜水器的摄像头画面切到电脑屏幕上来。” 董庆军指挥“小陶董”伸手去潜水器的控制台上按前灯的按钮。 可是那个按钮太小,“小陶董”的手再灵活始终是没有人直接操作灵活。 按来按去,把旁边的按钮开了关,关了开,全都折腾了一遍,才终于按开了前灯,也切换到了潜水器的前置摄像头画面。 画面终于清晰了许多。 董庆军折腾得满身汗,长出一口气:“下次要搞个感应器,戴在我两个胳膊上。” 李文军笑了笑:“这是人工智能的下一步,叫远程触觉机器人。那个才是真正意义上人的分身。戴上头盔和指尖传感器,就能身临其境一样,指挥机器人做各种精细的动作。你跳舞,它就跳舞。你写字,他就写一模一样的字出来。” 董庆军眼睛一下瞪大了:“诶?!!那现在怎么不做呢。” 李文军说:“说就一句话,做起来累死人。这个要靠vr,ar,仿生触觉传感器多种设备,还要机械电子,真实世界化身技术,人工智能、集成电路,摄像,操作系统,指尖传感系统等等诸多门类技术配合。” 董庆军他们越听越兴奋。 陶光明却听得头都大了:“这么复杂,弄来干嘛?就为了实验潜水器?” 李文军一脸无语望着他:“思维打开一点,好比有人需要动一个复杂的手术,可是医生没法到现场,患者也不方便转移,那就可以用这个远程触觉机器人,专家在异地就能把手术做了。还有地下采矿,无人区和火山探索,考古,外太空、深海这些人类不适宜去的地方,完成各种精细工作。以后价格下来了,甚至可以用来做民用的,取代人工作。” 陶光明微微点头:“所以你的目标是把所有人的工作都用机器人来做。” 李文军摇头:“不是,我的目的是减少没必要的伤亡和危险。其实现在‘文军实业’里很多工作都可以用机器人取代,我为什么还要用人。就是不想走到那一步。” 那边潜水器开始以五公里每小时的慢速从浅水区往深水区行驶。 水库底也长满了水草,还有好多淤泥。 董庆军一边笨拙地操作着机械臂把缠绕在螺旋桨上的水草剪断,一边说:“今天试验完,就把这里的淤泥和水草清理一下。” 浑浊的水底有各种树枝和石头。 李文军微微点头:“嗯,是要清理一下了。从建好就没有清理过。” 到了深水区,光线越发暗,董庆军又费劲巴拉地打开了强光灯。 李文军瞥见他龇牙咧嘴的样子,说:“你知道操作起来这么费劲,除了感应系统不灵敏,还有什么原因吗?” 董庆军说:“不知道。因为我手指不够灵活吗?” 李文军说:“不是。跟那个没关系。”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746章 天才的弱点 董庆军:“那是因为什么呢......” 李文军:“飞机的驾驶舱的操作面板为什么有些是旋钮,有些是按钮和滑块,还有开关呢。” 董庆军转头看着他:“因为太复杂。” 李文军说:“是按照操作的需要。需要迅速断开接通操作的就会做成大按钮,大开关。需要调节大小的就是旋钮、推杆和滑块。如果怕误触,就设盖子用小按钮。而且还用不同颜色,按功能分区域设置,相邻的两个,不同功能的要尽量设置成不一样的打开方式,方便人记忆和操作,避免误操作。你现在全部是一样大小和颜色按钮,虽然标注了名称,可是紧急时候,压根没有时间去看。” 左敬贤一直拿个本子在记,董庆军在傻笑,柳冬生像只呆头鹅张嘴望着李文军。 陶光明哭笑不得:这三人还真是绝配。 找了一圈,没找到钢锭。 主要是淤泥太多,被埋住了,光线又暗。 潜水器里的“小陶董”忽然发出歇斯底里的尖叫:“啊,我呼吸困难。我要缺氧死了,快拉我上去。” 吓得所有人打了个哆嗦。 董庆军看了一眼含氧量已经低于百分之十八。 其实到这个时候报警已经迟了,因为还要时间返回。 要是真的坐了人,可能撑不到潜水器露出水面就缺氧死了。 潜水器迅速回到岸边,被卡车拉了出来。 打开舱门,小白鼠都还活着。 李文军淡淡地说:“如果是实际操作中,里面的人都死完了。” 董庆军他们一脸茫然:“啊?!” 李文军说:“真正到海里潜水的时候,出水是从水底上浮到水面,再向停在海面等着的船靠拢。需要升几米停一下,再升几米再停一下。因为减压非常必要,而且不能太快。不然会导致气泡在人体中产生和膨胀,引起严重的健康问题,甚至爆血管威胁生命。” 李文军:“你不单单是要想怎么沉下去,在水里运动,受困能脱身。还要想,怎么浮上来并且控制好压力。不然都是有去无回,代价太大了。” 董庆军郑重点头:“好。知道了。” 李文军说:“不过这一些都可以同步进行,你们先把主体的承压结构研发得差不多再来加这些也行。现在才几十米水压,压根测不出结构承压能力。” 董庆军:“我们也知道,可是也不可能直接拉到深海去测。” 李文军说:“办法总比困难多。没有测量的设备,就自己造。比如用玻璃缸,把潜水器缩小版的模型放在底下,加水,再用活塞在上面加压,可以模拟深海的水压。再按照比例还原计算真实的潜水器所承受的压力。或者直接跟材料研究所借他们的抗压实验设备。” 他们从水库回来的时候,远远看见旅游区那边的人工湖边聚集了很多人。 本来旅游区每天人都很多,李文军也没有放在心上。 可是有工作人员给他打电话,说有划船游湖的游客不听工作人员劝阻,非要摘荷花,结果落水了。 还好游客穿了救生衣,所以有惊无险。 不过游客被捞上来之后,说“文军实业”的湖里的水太凉,让她感冒了,要“文军实业”赔她医药费。 旅游部那边也没有碰见过这样的人,不知道怎么处理才好。 因为“文军实业”的原则是“顾客至上”。 可是这样的顾客,明显是在讹诈。 要是赔给她,以后就会蹦出来无数用这个理由讹钱的人。 所以给李文军打电话。 李文军默默听他们说完,回答:“叫法务部过去一个人,跟她谈谈,赔偿上限是十倍票价。不过她没有遵守旅游区的规定,终生免入‘文军实业’的任何场所。” 陶光明他们面面相觑:这个处罚听着不痛不痒。其实挺严重的。 也就是说,以后这个女的想找工作,或者想来探亲,想住酒店,都会被拒之门外。 这几年“文军旅游”处罚各种不守规矩,低素质的游客。陶光明还以为这一举动会让游客反感,结果游客还多了。 毕竟谁都讨厌没素质的人,巴不得自己游玩的时候碰不到。 那边问:“如果她改变主意,不要赔偿了呢?” 李文军:“那就改成两年免入。大家都是成年人,要为自己的言行负责。” 挂了电话。 陶光明嘀咕:“有水景就是麻烦。容易出事。” 李文军摇头:“跟那个没关系。人要是没素质,就算只是到树林子里,他也会爬树,摔下来一样受伤。” 陶光明:“这一次是穿了救生衣,要是下一次碰见一个更无语的,连救生衣都不穿,最后淹死了,怎么收场?” 就比如说熊孩子,家长未必管得住。 到时候闹起来,“文军旅游”虽然没错,但是肯定要赔很多钱。 而且出人命,怎么都不是好事。 李文军说:“多准备几个救生圈,多派几个会游泳的工作人员值班。监控摄像也要随时有人看着。不能有死角。” 柳冬生忽然冒了一句:“诶,军少,我记得你不会游泳对吧。” 然后所有人都瞪着李文军。 李文军含糊地回了一句:“嗯。” 其他人表情呆滞,心里万马奔腾:卧槽,卧槽。竟然是真的。 这个无所不能的混蛋竟然不会游泳。 就连陶光明也猛然想起这个重要的事情,那就是李文军从来没在他面前游过泳。 而且那次李文军那次被绑架到船上,在海上走了那么久,也没看他害怕。 所以他就默认为李文军是会游泳的。 董庆军在心里小声说:不行,我要想办法弄个救援设备来。不然万一他掉水里....... 陶光明回去跟唐兆年,季青韬,甚至打电话跟杨守拙和孔予祯说:“我去,我跟你说,李文军竟然不会游泳。卧槽,这么多年了,我终于找到一件事比他强了。” 孔予祯一愣大笑:“啊哈哈哈哈,卧槽,卧槽。我太特么高兴了。” 他的反应把身边的陶光慧吓了一跳,以为他受刺激了。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747章 介是嘛 孔予祯挂了电话就去打给李文军。 他想努力镇定表现得热情而体贴,可是又压抑不住兴奋和嘲笑,所以听上去竟然比平时还要更阴阳怪气:“哎呀,李文军同志,听说你不会游泳。我会游泳呢,可以教你,免费。” 李文军:“昂?!!” 季青韬和唐兆年更过分组团到李文军办公室当面嘲笑他。 “哎呀,扑街,你早说啊。当年直接推你入海了。” “呵呵,原来是只旱鸭子。还湘省的河边长大的。” 李文军:“我特么,这有关系吗。我只是一直没去学。这条河一年不知道要淹死多少人。我小时候干嘛要去冒险。现在条件好了,又一直没有时间。” 季青韬:“呵呵,少找借口了。你学会了开飞机,学会了骑马。竟然没时间学游泳,你是不是怕水,还是小时候被淹过?” 唐兆年:“不是,他只是怂而已。” 只有杨守拙比较冷静,冷笑回答:“呵呵,他要想学绝对很快。三天能不用浮板自己游,半个月能把三种泳姿学会,还能比你游得快。” 陶光明:“且。我不信。他几十年都没学会,现在能一下学会?” 李文军咬牙切齿:这帮人是太闲了么。看来我不能拖延了,赶紧去学。 他请了体育学院的游泳课教练来给他做私教。 一节课五百,一次两节课。 教练本来还想:这个钱太好赚了。五天就一万啊。 结果李文军只花了两天就学会了蛙泳,然后跟教练约定,他先练习一段时间,再来学自由泳和蝶泳。 陶光明听说李文军已经学会了,酸的不得了:“哼,这混蛋肯定早就会游泳,故意骗我们的。好去游泳池露出他的身材,迷惑那些不明真相的女人们。” 那天他正在室外泳池练习,忽然听到头顶嗡嗡响,抬头看到一个橙色的像个飞盘一样的东西朝他脑袋砸了过来,下意识就潜到水底躲开了,然后一口气潜游到池边,才钻出来。 董庆军一脸焦急站在对面,嘴里叫着:“李董。李董。救生员快来啊。” 李文军说:“神经病,你干什么。谋杀啊。” 董庆军这才看到池边的他,松了一口气:“哦,我刚好今天拿这个水上救援器来实验,结果就看到你在池子里,以为你落水了。想救你。” 李文军哭笑不得:“这是什么鬼东西。” 董庆军动了一下手上的遥控面板。 水里那个橙色的东西又飞起来了,带起一片水花。 李文军这才看清楚那是个带螺旋桨的小型救生圈。 他上了岸走过去董庆军身边,接过看了看:“不错啊。” 董庆军说:“那是,我花了几天做出来的。” 李文军这才看清楚他盯着一对熊猫眼,胡子拉碴,皱眉说:“也不用这么着急吧。” “着急,人命关天。”董庆军找了把太阳椅坐下,“你慢慢看,我坐会儿,好累。” 李文军拿着遥控面板试了试。这东西还挺有创意的,四个螺旋桨叶既可以做飞行的旋翼桨叶,落在水里也可以当航行的动力。 所以落在落水者头上后,落水者可以把上半身穿过游泳圈,螺旋桨就会把落水者带到岸边。 只有一个问题:这个游泳圈太小了。 不容易套中落水者。 搞不好还帮倒忙,把原本在水面挣扎的人直接砸水里去。 需要把游泳圈加大,选用更结实的材料,不要用充气的,用泡沫更好。 在配上功率更大的螺旋桨,还要做好防水和防漏电。 不过董庆军才花了几天就把这个做出来了,已经很不错了,要好好表扬一下。 他回过头想要跟董庆军说话,发现董庆军已经在太阳椅上睡着了。 李文军哭笑不得,打了个电话,叫人把董庆军弄回去睡。 自己拿着这个去找人改进去了。 “文军旅游”很快就配上了几台这种救援器。 才投入几天,就从湖里救上来三只落水的小狗和一个游客。 消防队听说了,来订购。李文军送了他们几个。 这东西成本很低,就是挺有创意的。 ----- 陶光明早叫人来清理水库里的污泥。 李文军知道接下来的事情不需要他操心了。 陶光明超喜欢干这种事,因为水底搞不好就有金星墨玉的原石。 说不定还有碎金块什么的。 毕竟在修水库之前,这里就是一个深水潭再接一个瀑布。 如果上游真的有金矿,被冲下来,大多数也会被拦截在这里。 陶光明他们捞出来了一百多块大大小小的原石和几百克金沙。 其他人眼馋也没有用,因为没有那个设备,也进不来。 那块不锈钢锭也被捞上来了。 在污泥里埋了一个月还锃亮的,一点锈迹都没有。 不过相比在海水里泡十年都不生锈的技术,还是差很远。 董庆军和柳冬生回去后决定分成两组。 董庆军负责研发配套设施。 柳冬生去研究提高结构承压能力。 双管齐下,效率才会更高。 董庆军所谓的研发,其实就是每天跑去不同的厂和研究所骚扰别人,帮他解决问题。 柳冬生信心满满的把现在潜水器等比例缩小成模型,拿到材料实验室检测。 结果才1mpa,也就是一百米水压就压坏了。 柳冬生震惊了。 外形没有问题,经过压力分布和流体阻力计算的,海水的压力可以均匀地分布在各个方向上,且能很好地减少水中航行的阻力和与水摩擦产生的声音。 而且我们可是用了二十公分厚的钢板。 再加厚,潜水器的密度就会太大,下沉太快,浮不上来。 他坐在河边,手里拿着那个被压扁了的模型,望着清澈的河水发愁。 手中忽然一空,抬头就看到白立刚抢了他的模型往编织袋里扔,嘴里还碎碎念着:“什么破烂,这么舍不得。你老婆用它打你了?等下你要扔到水里,还得找人来捞。给我算了。呦,介嘛玩意?还挺沉的。卖废铁能买几块钱呢。” 柳冬生哭笑不得:“那不是破烂。那是我们的潜水器模型。”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748章 钱多到没地方砸 白立刚惊讶的打量了一下手里的“铁饼”摇头咂嘴:“啧啧啧。真惨烈。” 柳冬生叹气:“可不是,这才一百米水压。要是到几百米,能压成纸。” 白立刚:“那结构上想办法增加抗压能力不就好了。” 柳冬生苦笑:“我当然知道,可是钢板已经厚到没法加了。” 白立刚神秘一笑:“抗压这个,你要找材料研究所,还有你妹夫。” 柳冬生挑眉:“李文勇?” 白领刚:“是啊,他研发的防爆混凝土承受的瞬间压力绝对不会比在深水下的潜水器小。他失败过很多次,你问问他后来是怎么解决的。” “对啊。”柳冬生一下站了起来,狠狠拍了一下白立刚的肩膀,“谢谢你,老白。虽然你平时挺变态的,关键时候还是挺能起作用的。” 白立刚被拍得直咳嗽:“诶诶诶,轻点,你们这些年轻人,手真是一个比一个重。再说,什么叫我平时挺变态的。我明明是整个‘文军新城’最正常的人。” 柳冬生直接去水泥厂找李文勇了。 李文勇最近因为担心李慎行,晚上总睡不好,所以眼睛上都是血丝。 柳冬生看到他这样子,有些不忍心,问:“跳跳还没消息?” 李文勇微微摇头。 柳冬生:“放宽心。他都是个大小伙子了,那么大个子,不会吃亏的。” 李文勇又微微点头。 柳冬生这才把他的事情讲了讲。 要是别人,李文勇可能含糊其辞,毕竟这是技术机密。 不过柳冬生来求助,他不得不好好回答:“我们最开始也是直接用普通的钢筋混凝土构造,结果抗压能力一直上不去。后来加了高强高韧性的钢丝网骨架才好了很多。就好比窗户上不管用多厚的纸也顶不过后面加一层纱窗耐风吹。不过,我那个整体而言还是平面多。你这个是曲面的,所以可能需要更多骨架上的调整。” 柳冬生点头:“好好好,果然是自己瞎琢磨半天,不如问一句专家。” 他回去以后又去了材料研究所,问他们有没有什么材料比不锈钢还要更耐压,却比不锈钢密度小。 材料b所:“超高分子非晶聚合物。” 材料a所:“铝合金,钛合金。” 柳冬生:“都给我试试吧。” 他做了两版,又来施压。 嗯,比上次好一点,但1兆帕压力下也只是从薄饼变成了厚饼。 还是不行...... 他决定趁着中午吃饭的时候问问李文军。 今天中午刚好吃鱼,因为水库清理,打上来好多鱼。 李文军默默听他说完,指着餐盘里的鱼说:“为什么鱼忽然下潜不会被水压扁呢?其实鱼肉远比我们用的材料要软。当然深海鱼的结构比较特殊,我们模仿不了,所以不讨论。” 柳冬生:“因为它内部有压力调节装置鱼鳔?” 李文军说用筷子把鱼肉扒开,说:“还因为它们有环形肋骨骨架,把压力从表面分散到身体各个部分。” 柳冬生说:“意思是,要我在潜水器内部加骨架。” 李文军:“嗯。” 董庆军一直是个打破砂锅问到底的角色,这会儿见柳冬生问完了,立刻追着问:“为什么深海鱼的结构模仿不了。我们研发的就是深海潜水器,照理说,模仿深海鱼不是更贴近吗?” 李文军说:“因为深海鱼是用肉身对抗压力而不是调节压力。它基本上一辈子都待在海底,不打算再上来,所以舍弃了鱼鳔这个浮力调节器官,就消除了因为压力骤然减小而导致鱼鳔炸碎的危险,转而依靠脂类和胶质来提供浮力。就连骨头都是软的,胶质化的,而不像其他鱼的角质化硬骨。而我们要的是,一个能在深海里保护位于潜水器里面的人类,又能把人安全带回海面的设备。” ----- 中秋节,大家难得地聚在一起,在山顶的“佛堂清舍”品茶赏月吃月饼。 圆魄上寒空,澄澈如水的银光洒满寂静的山谷。 青松上结了一层薄薄的霜,泛着光,倒有点像那日大雪满山谷的感觉。 只是多了一轮满月。 一条小溪在山谷里穿流而过,虽然听不见水流声,却能看到水流上细碎的波光。 唐兆年感叹:“仆街还真是会享受,这个山谷一年四季风景不同,时时都是人间绝色。” 季如诗说:“是啊,上一次没看到圆月,这一次看到了,真是弥补了遗憾了。” 季青烟:“下雨的时候你们来过吗。烟雨笼罩在山谷里,氤氲的云在山间飘荡,那才是水墨画一般。” 陶光明:“我想起上次孩子们搞飞花令,真的挺有意思的。好热闹,要不我们今天.......” 季如诗在下面踢了他一脚。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李文军和李文勇的孩子们都跑了。 还对什么飞花令? 陶光明忙闭上了嘴。 杨守拙把六岁的杨季常放在腿上,十一岁的杨思远搂在身边,季青韬和唐兆年都是一手一个,好像生怕李文军看不到一样。 李文军和顾展颜倒没什么。 李文勇和柳冬梅脸色有些郁郁。 柳冬梅今天坐得离李文勇巨远。 女人们为了配合她都坐在那一边。 杨守拙冲李文军抬了抬下巴:“你最近总打听能不能长期租用沙漠,是想干啥。” 季如诗和顾展颜趁机一左一右把柳冬梅拉走了:“哎呀,这些男人,又开始讨论工作了。真扫兴。” “就是,我们去那边吃点心聊天去。别理他们。” 然后女人们就哗啦啦都跑到里面去了,还顺便把孩子们都带进去了。 这里总算是安静了。 李文军这才回答:“治沙。我研究了一下,现在我国一部分沙漠地区几百年都还是森林和草原,是因为乱砍滥伐和气候变化造成风沙侵入。” 杨守拙眯眼冷哼了一声:“你有这么好心?!你会干这种明摆着赔钱的事情?!” 每年国家治理沙漠不知道要砸下去多少钱。 陶光明脸皱成一团:“你是不是钱多到没地方砸?治沙那就是费力不讨好。今天种了树下去,明天早上就被风沙埋了。而且治好了对你有什么用。”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748章 钱多到没地方砸 白立刚惊讶的打量了一下手里的“铁饼”摇头咂嘴:“啧啧啧。真惨烈。” 柳冬生叹气:“可不是,这才一百米水压。要是到几百米,能压成纸。” 白立刚:“那结构上想办法增加抗压能力不就好了。” 柳冬生苦笑:“我当然知道,可是钢板已经厚到没法加了。” 白立刚神秘一笑:“抗压这个,你要找材料研究所,还有你妹夫。” 柳冬生挑眉:“李文勇?” 白领刚:“是啊,他研发的防爆混凝土承受的瞬间压力绝对不会比在深水下的潜水器小。他失败过很多次,你问问他后来是怎么解决的。” “对啊。”柳冬生一下站了起来,狠狠拍了一下白立刚的肩膀,“谢谢你,老白。虽然你平时挺变态的,关键时候还是挺能起作用的。” 白立刚被拍得直咳嗽:“诶诶诶,轻点,你们这些年轻人,手真是一个比一个重。再说,什么叫我平时挺变态的。我明明是整个‘文军新城’最正常的人。” 柳冬生直接去水泥厂找李文勇了。 李文勇最近因为担心李慎行,晚上总睡不好,所以眼睛上都是血丝。 柳冬生看到他这样子,有些不忍心,问:“跳跳还没消息?” 李文勇微微摇头。 柳冬生:“放宽心。他都是个大小伙子了,那么大个子,不会吃亏的。” 李文勇又微微点头。 柳冬生这才把他的事情讲了讲。 要是别人,李文勇可能含糊其辞,毕竟这是技术机密。 不过柳冬生来求助,他不得不好好回答:“我们最开始也是直接用普通的钢筋混凝土构造,结果抗压能力一直上不去。后来加了高强高韧性的钢丝网骨架才好了很多。就好比窗户上不管用多厚的纸也顶不过后面加一层纱窗耐风吹。不过,我那个整体而言还是平面多。你这个是曲面的,所以可能需要更多骨架上的调整。” 柳冬生点头:“好好好,果然是自己瞎琢磨半天,不如问一句专家。” 他回去以后又去了材料研究所,问他们有没有什么材料比不锈钢还要更耐压,却比不锈钢密度小。 材料b所:“超高分子非晶聚合物。” 材料a所:“铝合金,钛合金。” 柳冬生:“都给我试试吧。” 他做了两版,又来施压。 嗯,比上次好一点,但1兆帕压力下也只是从薄饼变成了厚饼。 还是不行...... 他决定趁着中午吃饭的时候问问李文军。 今天中午刚好吃鱼,因为水库清理,打上来好多鱼。 李文军默默听他说完,指着餐盘里的鱼说:“为什么鱼忽然下潜不会被水压扁呢?其实鱼肉远比我们用的材料要软。当然深海鱼的结构比较特殊,我们模仿不了,所以不讨论。” 柳冬生:“因为它内部有压力调节装置鱼鳔?” 李文军说用筷子把鱼肉扒开,说:“还因为它们有环形肋骨骨架,把压力从表面分散到身体各个部分。” 柳冬生说:“意思是,要我在潜水器内部加骨架。” 李文军:“嗯。” 董庆军一直是个打破砂锅问到底的角色,这会儿见柳冬生问完了,立刻追着问:“为什么深海鱼的结构模仿不了。我们研发的就是深海潜水器,照理说,模仿深海鱼不是更贴近吗?” 李文军说:“因为深海鱼是用肉身对抗压力而不是调节压力。它基本上一辈子都待在海底,不打算再上来,所以舍弃了鱼鳔这个浮力调节器官,就消除了因为压力骤然减小而导致鱼鳔炸碎的危险,转而依靠脂类和胶质来提供浮力。就连骨头都是软的,胶质化的,而不像其他鱼的角质化硬骨。而我们要的是,一个能在深海里保护位于潜水器里面的人类,又能把人安全带回海面的设备。” ----- 中秋节,大家难得地聚在一起,在山顶的“佛堂清舍”品茶赏月吃月饼。 圆魄上寒空,澄澈如水的银光洒满寂静的山谷。 青松上结了一层薄薄的霜,泛着光,倒有点像那日大雪满山谷的感觉。 只是多了一轮满月。 一条小溪在山谷里穿流而过,虽然听不见水流声,却能看到水流上细碎的波光。 唐兆年感叹:“仆街还真是会享受,这个山谷一年四季风景不同,时时都是人间绝色。” 季如诗说:“是啊,上一次没看到圆月,这一次看到了,真是弥补了遗憾了。” 季青烟:“下雨的时候你们来过吗。烟雨笼罩在山谷里,氤氲的云在山间飘荡,那才是水墨画一般。” 陶光明:“我想起上次孩子们搞飞花令,真的挺有意思的。好热闹,要不我们今天.......” 季如诗在下面踢了他一脚。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李文军和李文勇的孩子们都跑了。 还对什么飞花令? 陶光明忙闭上了嘴。 杨守拙把六岁的杨季常放在腿上,十一岁的杨思远搂在身边,季青韬和唐兆年都是一手一个,好像生怕李文军看不到一样。 李文军和顾展颜倒没什么。 李文勇和柳冬梅脸色有些郁郁。 柳冬梅今天坐得离李文勇巨远。 女人们为了配合她都坐在那一边。 杨守拙冲李文军抬了抬下巴:“你最近总打听能不能长期租用沙漠,是想干啥。” 季如诗和顾展颜趁机一左一右把柳冬梅拉走了:“哎呀,这些男人,又开始讨论工作了。真扫兴。” “就是,我们去那边吃点心聊天去。别理他们。” 然后女人们就哗啦啦都跑到里面去了,还顺便把孩子们都带进去了。 这里总算是安静了。 李文军这才回答:“治沙。我研究了一下,现在我国一部分沙漠地区几百年都还是森林和草原,是因为乱砍滥伐和气候变化造成风沙侵入。” 杨守拙眯眼冷哼了一声:“你有这么好心?!你会干这种明摆着赔钱的事情?!” 每年国家治理沙漠不知道要砸下去多少钱。 陶光明脸皱成一团:“你是不是钱多到没地方砸?治沙那就是费力不讨好。今天种了树下去,明天早上就被风沙埋了。而且治好了对你有什么用。”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749章 去沙漠淘金 李文军说:“我问你,沙漠为什么寸草不生” 陶光明傻傻地说:“因为沙子太多,太干了。” 李文军翻了个白眼:“你这不是废话吗” 陶光明:“你厉害,你来说。” 李文军:“因为光照太多,没有植被吸收和遮挡,所以能量太多。植物种上去,不单单是缺水,也会被风沙掩盖,或是因为光照太强而死亡。” 季青韬:“能量......听着挺值钱的,可是怎么用” 李文军冲他一笑:“用太阳能发电啊。白天太阳能板把阳光挡住了,下面就阴凉了,可以使地表温度降低3至5摄氏度。晚上减少地面向空气中的热量散发,又能让地面也不过于寒冷,为植物提供了一个相对舒适的生长环境。除了降低温度外,太阳能板还能有效降低风速。它充当挡风板,挡住风沙,将地表风速降低15%至25%,保护土壤及新生植物不被风力侵蚀,有效减少风蚀和沙土流失。还能减缓土壤及空气中水分的蒸发。晚上空气中的水汽容易在光伏板上冷凝下来,汇集到地上。植物的成活率是不是会高很多呢......” 唐兆年:“大聪明,你有没有想过,这个光伏板要不了几天,就会被风沙盖住。一样没有鬼用。” 季青韬哼了一声:“我看他是长期在南方居住,没听过有沙尘暴这东西。” 陶光明也摇头:“我爷爷还跟北方集团在沙漠里搞滴灌种植牧草。最后也失败了。” 孔予祯:“哎呦,怕什么,他反正有钱,花钱买个高兴。” “万事开头难,我们慢慢来。毕竟沙漠也不是短时间内形成的。”李文军用手指点了一下茶杯里的水,在桌上画了一条横线,“假设这是绿洲跟沙漠的交界处。我们只要先从交界处往沙漠里布置几排光伏板,在下面种防风固沙的植物,撒上草籽。灌溉系统用原来的就好。请几个人每日清理光伏板上的沙子。工作量也不会太大。毕竟清理光伏板,比把树苗从沙子里一棵一棵挖出来要省力。反正现在都有护林员,我给他们每个人加点补贴。叫他们顺便帮我把这事干了。等这些树苗长好了,再把最靠近绿洲的那一排光伏板移到最外面,循序渐进。发的电用来灌溉或者传输到附近城镇。” 季青韬和唐兆年交换了眼神:啧啧啧。坑挖好了。 杨守拙摸了摸下巴:“听上去可行。你不会光投入不要好处。说吧,你要什么” 李文军淡淡地说:“我要国家和沙漠所在的省以后搞光伏和风能发电项目的时候,都把我设为首选设备供应和建设人。而且我在沙漠里做光伏板和风车发的电接入电网,电力公司要付给我电费。电费价格只能略低于居民生活用电价格。我还要租用沙漠十万公顷起,年限二十年起。所有投资我来出不用国家给一分钱,但是相应的,所有收益也要归我,任何人不能插手。” 杨守拙眯眼:“你胃口不小。” 李文军在国外到处打样板,现在国家已经注意到光伏发电的潜力了,也准备大量投入来搞光伏发电项目。 很多有基础的企业都动起来了。 现在李文军虽然是最强的,但不是唯一的光伏发电设备供应商。 他现在这么干,等于就是把前排占了。 算一算,东南,华南,中南和中原地区,基本上要搞相似项目都不会找别人。 只有北部,西北、东北和西南这四个地区,他控制不了。 西南是李文军的禁忌,他基本上不会过去。 东北是北方集团的老巢,光照时间也不够,李文军也不会干这费力不讨好的事。 所以,就只剩下北边和西北了。 现在他要往西北和北部进发了。 杨守拙抿嘴不出声。 李文军抛出的诱惑很大,但是要的不少。 这就是这家伙一贯的套路,必定要让人不能一口拒绝,也没办法轻松答应。 陶光明他们没有一个敢出声。 因为他们知道,李文军看着漫不经心,随口就说出来的话,却关系着“文军实业”新能源公司未来十年乃至二十年的国内销售好坏。 毕竟光伏发电,主要还是要争取大客户。 而且他们都是光伏发电的大股东。 这事干成了对他们也是有好处没坏处。 杨守拙其实自己也有股份,当然知道这么做有好处。 可是总感觉这么去干,有点以公谋私的嫌疑。 可是李文军确实是最强的,所谓任人唯贤,举贤不避亲,他这么做也没有错。 李文军说:“你可以叫人提议,然后让各省和相关部门自己去决定。” 只要杨守拙不直接出面就行。 杨守拙的嘴抿得更紧:这不就是换汤不换药吗 李文军又说:“如果你还觉得为难,我让别人来提。你只要不出声反对就行。” 杨守拙皱眉:这样也不是不可以。但是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茶室里的气氛沉默得让人窒息。 那边孩子们忽然“哇哇”大哭起来。 除了李文军和李文勇,男人们都条件反射一样蹦起来过去查看。 原来是几个男孩子抢着撸猫,把猫吓跑了,然后他们就开始相互责怪,吵着吵着便打起来了。 几个小子拳脚相加,抱着在地上撕扯打滚,势均力敌一时间竟然决不出胜负。 女孩子们吓得尖叫,孔洛羽更是嚎啕大哭。 爸爸们跑过去,拉住这个,拉不住那个。 其实也没有可能拦着自己孩子让别人家孩子打的道理,所以劝架的效果约等于没有。 孔予祯过去,把孔洛羽和孔乐凡抱到一旁安抚。 那架势,就好像其他孩子打死一个都跟他没关系了。 不光如此,他丝毫不掩饰心里的嫌弃,坐得老远还冲那群臭小子翻白眼。 李文军悠悠叹了一口气:“要是大姐头或者大哥还在,这帮孩子个个都老老实实的,哪里会闹成这样。” 说完就转头望向外面静谧的山谷。 李文勇看了他一眼。 李文军从没向任何人诉过苦,他们都以为他有多坚强。 想想他在孩子身上花的心思比他们任何一个都多,怎么可能不想两个孩子...... 第1750章 一起算计我 忙着劝架却没有任何效果的陶然忽然扯着嗓子叫了一句:“你们再吵,以后点点姐姐和早早哥哥回来,我告诉他们,你们不乖。” 孩子们瞬间就安静了。 打架的那几个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虽然都还气鼓鼓的,嘴里却在嘀咕:“没打架。我们就闹着玩。” “谁要跟他打架,不准告诉点点姐姐和早早哥哥。” 李文军笑了:“看,余威还在。我家的孩子果然都是天生的领导人。” 李文勇苦笑:呵呵,你跟别的爸爸还真不一样。 看自己家孩子什么都好。 实在找不到可说的就尬吹。 ----- 有人向上面提议用出租沙漠的使用权来鼓励民营企业投资治理沙漠。 几个沙漠化严重的大省和相关部门热烈响应。 反正有人出钱治理沙子总不会是坏事。 这个沙漠就算不给民营企业用,攥在手里也变不出钱。 于是由各省在各自的门户网站上发布招商合作公告。 没人响应...... 大家都在观望,特别是那些投资或者参与过治沙工程的人,知道这就是个坑。 其他没搞过的人也觉得这事无利可图。 不然怎么会连李文军都不行动呢 杨守拙心里也直犯嘀咕:“这仆街想干什么又说要别人去提议。现在政府方面动起来了,他却没反应。” 那几个大省有点着急,一来面子挂不住,二来他们也确实是想招商引资。 他们找交提议的问策。 提议人说:“去联系李文军试试。” 于是这几个省通过各种渠道跟李文军联系,打着各种各样的旗号,说想来“文军实业”考察。 比如农业技术交流,城市建设,机器人运用...... 主要担心直接来谈这个事会被李文军拒绝。 李文军好吃好喝叫人招待着他们,等他们考察完了,按照惯例双方要见个面,交流一下经验。 对方绕了半天圈子,夸“文军新城”的绿化和建筑漂亮,自动化程度高,规划合理,跟自然和谐相处。 李文军态度谦逊地回应。 对方叹息:“我们省有一百多万公顷的沙漠和戈壁呢。如果这些沙漠能全部变成绿洲该多好啊。听说李先生有有效治理沙漠的办法,能不能指导一下。” 李文军:“啊,指导不敢担。我是有些想法,也听说了贵省在招商引资治理沙漠。按理说,这种利国利民泽被后世的事情,我应该积极响应。不过呢,说到底,我也是个商人,是商人就要考虑效益。领导们都是防风治沙的先驱了,比我更清楚这个工作艰难,时效长且投入巨大。有可能投入的钱都打了水漂。我不可能直接这样进去。” 领导一听,诶,有戏,忙问:“你觉得怎么样才好。” 旁听的几个人都默默低头,掩饰着忍不住上扬的嘴角。 每当对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就意味着李文军的猎杀时刻已经到来。 李文军:“我怕我花了几年投入治理好,还没有收回成本,这块地就被人收回去了。” 领导微微点头:“李先生担心的也是有道理的。” 一朝天子一朝臣。 我只能保证我在任期上的时候不变。 等我调任别的地方,或者退休了,这事,我想管也管不着。 这事,大家心知肚明。 所以就算我承诺,甚至签协议,你也不会信我。 这怎么破...... 不过领导就是领导,知道不能在一件事情上死磕,要婉转的寻找解决办法。他又说:“能不能同时在别的方面同时合作。” 李文军:“可以的。只要在您任期上,贵省基建超过一千万的项目优先考虑我们。这个沙漠也要给我十五年以上的使用期限。而且我们会在沙漠里治沙的同时同步开展太阳能发电。我们发的电要并入贵省电网和国家电网,并按照民用电的价格出售。既然是治理沙漠的项目,前期投入大,后期如果有收益也希望能免税。” 领导一听这是好事啊,反正也不用另外掏钱给你,还能增加供电量。自己用不完就卖给外省嘛。 税收什么的,本来也没打算收你的。 基建项目这个,先把饼画着,让人先把活干了。 以后真的要建了再说。 几个省陆陆续续跟李文军谈妥。 立刻有人来打听协议内容。 李文军也没说不能泄露,所以很快这个协议就人尽皆知。 北方集团听到以后,笑了:李文军是南方人,压根不了解沙漠的残酷。 给他十年,不要说缩小沙漠面积,变成新绿洲,能让沙漠化变缓都好难。 还想有收益,简直就是痴人说梦话...... 不过呢,这家伙看着唯利是图,其实一直怀有着一颗报效祖国造福人民的赤诚之心。 听说有些项目,他砸大钱下去研发之后,却没看到收益。 换句话说,其实就是有点傻。 ----- 杨守拙压根没想到会这么快通过,现在就算想阻止也来不及了。 他琢磨来琢磨去,醒悟:李文军这仆街不会已经把其他都搞定了,最后才来跟我说吧! 可是是我主动问的李文军啊。 所以李文军是怎么控制这个时间节点的呢 等一下,也不是不可能。 那段时间不停地有人在我耳边说李文军在打听沙漠里面搞光伏的事情。 然后刚好中秋,我按照惯例“文军新城”过中秋,肯定是要借机当面问李文军的。 结果刚好就落到他设的套里了。 如果这样的话,是大家合起伙来骗我一个!! 不可能,陶光明那货,演不出那么真。 那只有两种可能,第一是除了陶光明和我,别人都知道。第二,大家都不知道,只有李文军知道。 再想想,只有第一种能实施。 毕竟要去那么多个地方和部门疏通,光靠李文军一个人哪里跑得过来。 而且李文军是那种喜欢运筹帷幄,指挥别人干活的人。 孔予祯那个阴阳怪人骗我就算了。 连唐兆年和季青韬都跟李文军一起算计我!! 真是气死我了。 他越想越上头,再来“文军新城”办事的时候,瞪着唐兆年和季青韬,一副恨不得撕了他们的样子。 第1751章 玩具真多 季青韬和唐兆年心里暗暗叫苦:麻烦了,这混蛋肯定是猜到前因后果。 这家伙什么都好就是有点死脑筋,而且极其讨厌被人算计。 两个人交换了个眼神,死皮赖脸拉着杨守拙:“走走走,去山里钓鱼。” “今天不说那些烦人的公事。” 杨守拙虽然没反抗,可是一路沉着脸。 季青韬和唐兆年拿出各种小玩意在杨守拙面前摆弄。 什么便携椅子,能自动收缩的钓鱼竿。 能自己扭动的鱼饵,防蚊喷雾,防晒衣服,能自动降温的帽子。 不用火就能自己加热的小火锅和米饭。 摆满了岸边,看得人眼花缭乱。 杨守拙皱眉默默看他们折腾了半小时,终于忍不住出声:“你们两个加起来快一百岁了,怎么还像孩子一样,那么多乱七八糟的玩具。” 季青韬和唐兆年交换了个眼神:接招了,接招了就好。 然后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丢,都是李文军那仆街弄出来的东西,天天叫我们测试,烦死了。” “那家伙跟个永动机一样。太讨厌了。” “就是弄完直升机弄航母,弄完航母弄无人机,弄完无人机弄潜水艇,什么科技小发明,都是发明来折腾我们的。烦死人了。” “我们都被他折腾得累死了,早就不想干了。” 杨守拙的气瞬间就消了:也是,我生的什么气。 这混蛋赚的钱都拿来做武器了。 算了,被算计就被算计吧。 不让这家伙赚点钱,哪里有钱这么折腾。 下山的时候,杨守拙满脸笑容,跟上山的时候判若两人。 他们三人满载而归,钓了三十几条鱼,用李文军的全地形车运回来的。 主要是李文军这里的钓竿和饵也好用。 鱼饵一扔下去,鱼就上钩。 好像鱼都在排着队等上钩一样。 钓不完,根本钓不完。 别墅区每家都能分几条,所有保安今天也吃鱼。 喻明洁和季青烟的反应如出一辙,见到季青韬和唐兆年拿着鱼回来说:“最近别去钓鱼了,你还是出去干活吧。你在家里,家里就顿顿吃鱼,我都要吃吐了。” 不到一个月,李文军跟那几个省和相关部门把租用沙漠的合同都签了。 十万公顷沙漠,二十年租用费,就象征性收了一万块钱,等于是白送。 不过李文军承诺提供就业机会,也能创造税收。 这个才是源源不断带来收益。 把沙漠租了,陶光明他们才意识到李文军在下一盘很大的棋,有些担忧了。 总感觉这一把大到吓人,玩不好就把大家都埋沙子里了。 几块地加起来五十万公顷了,要用光伏板铺满....... 几个人一起找了个周末来找李文军喝茶。 李文军说:“干嘛这么郑重。” 唐兆年干咳了一声。 陶光明只能说:“这个沙漠的项目会不会一步迈太大了。最开始你跟我们说的是只在沙漠边缘做啊。” 李文军笑:“不那么说,你们怎么敢上呢。” 大家交换了个眼神:果然,都被这小子坑了。 李文军往后一靠,习惯性地用手指轻轻点了点扶手:“有什么顾虑都说出来,我一个一个解答。” 陶光明:“为什么要选沙漠做太阳能发电,你不会真的那么好心为了治理沙漠吧。不是我们多虑胆小。这个真的有可能血本无归啊。就算你费了老劲治理好了,以后大型光伏发电项目,不给你,你也没办法。” 李文军:“治理沙漠只是附带的效果,主要还是因为沙漠是最适合的光伏和风力发电场所。” 又加了个风力。这家伙真是每次都说一半。 而且感觉他还挺坚决的。 陶光明的脸皱成一团:“为什么......” 李文军:“来,你们说说沙漠有什么特点?” 然后这几个人就不情不愿地一人说了一个。 风大,沙子多。没人,太阳大,干旱少雨。一眼望不到头。 李文军说:“你们没意识到刚才那几点,对人的生存来说,是劣势,却正好都是适合建设太阳能和风能发电的优势。” 然后大家默默在心里想了想。 没错。 风大,正好风力发电就需要风大啊。 光照时间越长强度越大,太阳能发电量越大。 没人,就意味着都是空地,不用拆迁,也不会担心被投诉有辐射有噪音,更不会有人来偷窃,干扰。 干旱少雨,光伏板和风车就不喜欢雨。雨水多了倒不好。 地方空旷平整面积大才方便铺光伏面板,减少单位面积造价。 主要是之前李文军建太阳能发电和风力发电的地方都在城市里,大家一下没转过弯来。 季青韬说:“这是基于沙子可以固化的最优状态考虑。但是沙子固化不是那么容易。” 李文军:“三哥说的对,不过呢,我们也不要小看了生物的韧性。之前一直沙漠化,是因为人是沙漠的帮凶,让沙漠处于强势一方,生态恶性循环。现在有我干预,一切都不同了。” 切......好大的口气。 杨守拙摇头:“不对不对,我越想越有问题。光伏板表面是玻璃,被沙子灰尘一盖,透明度明显降低。光靠角度倾斜和清扫是弄不干净的。而且次数多了,玻璃表面也会被划伤。” 李文军:“没说要用扫的啊,肯定是用水枪冲啊。跟洗车一样。” 杨守拙:“浪费水.......” 他还没说完就意识到就算种植被来防风固沙也是要浇水的,现在只是把直接浇在草和灌木上的水,先用来冲洗光伏板再流到地面浇灌。一举两得。 孔予祯暗暗翻白眼,问:“听你那意思是除了电费还有别的收益?是什么呢?” 李文军:“嗯。到时候就知道了。” 又是这样,又是这样,横竖就是不肯说透。 最要紧的,他总是捂得很严实。 唐兆年他们默默抿嘴。 不过他们也猛然意识到,李文军之所以不担心对方食言,是因为所谓的最大的光伏和风力发电项目,其实已经被他攥在手里了。 他只不过是在分期展开。 前面提到的交换条件,都是他转移注意力用的阳谋,让人以为,别处还有更大的项目,压根没意识到要跟他竞争这个。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752章 求生欲极强的机器 杨守拙还没离开,穗城那边就打电话来说那个仿生机器蝠鲼被渔民给捞起来了。 因为他们最近一直在沿海做短距离潜水实验。 渔民以为是国外敌对势力的探测器,所以立刻捞起来上交了。 李文军叫他把机器鱼送回来,加了个自动避让船只和渔网的程序。 蝠鲼是群居动物,一只跑了其他蝠鲼就会跟着跑。 那一阵子,渔民们都犯嘀咕。最近这个鱼是变聪明了吗? 怎么看到船和渔网就躲。 ----- 新能源设备厂那边已经动身去沙漠里铺光伏板和设备去了。 等施工完,大家才知道,就算从沙和草之间的交界线往沙漠里铺五十米,那个量都吓人,每天发的电足够一个小型城市的全部用电了。 李文军这一次把光伏板做成高度和倾斜度可调的,而且是一排光伏板之间没有缝隙,做成一个整体,增加重量。 沙尘暴来的时候,光伏板上面的保护板会伸出来保护玻璃面板不被风沙打坏。再降低整体高度,贴近地面护着草皮。 等沙尘暴过后,先倾斜倒掉沙子,再升起来,然后再根据日照角度调整倾斜度。 护林员的工作其实很少,只要去清理完全被沙子掩埋的光伏板,检查光伏板和线路有没有被风吹坏的,再报修就完了。 每隔一段时间,李文军的技术人员就会来检修线路和设备。 不单单是这样。 光伏板可以根据四季光照强度来调整角度,尽量做到保护植被又能满足植被生长所需的阳光。 一个月后总结了一下。 少量光伏板被损毁。 第一批撒下去的草籽成活了一大半。 发的电还能卖钱。 总体而言,还是有盈利的。 陶光明很惊讶,不等李文军说,就催着太阳能发电厂继续往前推进。 中国人的种地基因那是深深埋在骨子里的。 如果这一片沙漠变成绿洲,那不是又多了一片可以耕作的土地么? 只要能多一块绿地,比什么都值得。 工作人员再补撒了草籽,反正草籽便宜。 并在草皮已经基本稳定的地方种了一些低矮贴地的灌木果树,比如沙棘什么的。 反正主要目的是防风固沙,有收成最好,没收成也没关系。 大家也意识到这样防风固沙是成本最低,且能有收益的。 当初李文军肯定已经规划好了每一步,怕人来跟他抢,才按兵不动,等着对方来找自己。 不然,其他人就会来抢这些项目,让他要付出双倍的成本和时间,才能谈下来了。 杨守拙半夜给李文军打电话,声音很紧张:“5号不见了。” 为了防止人通过电话窃听机密,他们都给这些潜水器编了号。 仿生机器蝠鲼的编号是5。 他很少半夜来骚扰李文军。 李文军一下彻底清醒了,坐起来问:“被人偷了吗?” 照理说加了那个程序之后,是不会被人再误捞起来了。 如果丢了,多半是有人潜入偷走了。 杨守拙:“不是的。我们今天第一次让它做长距离潜水测试。打算让它潜行个八百公里再回来。按照它续航能力应该是没有问题。结果不知道是不是通讯器被撞坏了,一直联系不上它,但是能定位到它,越来越远了。” 他有些着急不是因为这东西价值几百万,而是因为那上面有太多“文军实业”还没发布的技术,比如芯片,比如潜水高清摄像仪,比如电池。 如果被外国人捞去,那就是惨烈的技术泄露。 这个损失才是不可估量的。 李文军:“用其他潜水器去追踪了吗?” 杨守拙:“用了,找到了一大群蝠鲼,关键董庆军那家伙做的太逼真。连运动姿势都跟真的一模一样,我们跟踪了一百公里看不出那一只是机械蝠鲼,只能返回了。不然怕这一个潜水器也给弄丢了。” 李文军又问:“你们拿到之后对它的系统或者硬件改动过吗?” 杨守拙:“没有,我们哪敢动你的东西。” 李文军说:“哦,放心。它会回来的。” 杨守拙:“你没听明白。通讯器坏了,我们没办法跟它发任何指令。” 李文军:“没关系,它自己会回来。不过可能要二十几个小时才能回来,安心睡吧。” 杨守拙将信将疑。 不过这东西说到底是李文军的。他都不着急,我着什么急。 便挂了电话,接着睡。 次日半夜,他自己又被港口的人打电话吵醒了。 因为他交代过,如果有任何关于机械蝠鲼的新消息立刻告诉他。 工作人员说:“5号自己回来了。” 杨守拙一愣,问:“什么意思?它的通信器又好了。” 工作人员说:“还没检查不知道。应该是没好。因为我们给它发信号,它没有回复,自己就回来了。” 杨守拙有些懵,挂了电话坐在那里许久,才反应过来。 李文军肯定是怕电池耗完,他们也没察觉,所以在系统里设置了一个如果没有其他指令,在电池耗完之前自动返回到出发点。 这就讲得通了。 那个机械蝠鲼感觉到自己要嘎了,就迅速回来了。就像饿了的小鸡回家找妈妈一样。 厉害了,这破机器求生欲还挺强的。 这仆街果然是心思缜密,连我们可能犯的错误,遇见的问题都预判到了。 董庆军后知后觉,几日后才听说了这件事。 他也很紧张。 虽然他有点疯,但是不傻。 知道这东西要是丢了,后果有多严重。 想来想去,问李文军:“要不把它颜色做鲜艳点,比如做成明黄色。这样下次再遇见这种事。返回设置又失败的是,用其他潜水器也能迅速区分和发现它。” 李文军笑骂:“神经病。哪有故意破坏自己伪装,来让敌人发现的。我连隐身漆都不让你用,就是为了做到真正意义上的仿真。我建议你们把外膜弄成更柔软的材料。务必让人就算抓到了,也区分不出来。再加个自爆装置,如果万一真的被敌人捞到了。超出指定区域就自爆且燃烧,一定要让想偷我们东西的人得不偿失。”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753章 胜在数量多 董庆军听完之后立刻去改造了,好让杨守拙送这台旧的回来维修的时候,就能把新款的带走了。 这一次,董庆军还做了好几款深水鱼的仿生机械鱼,让杨守拙一并拿去实验。 杨守拙来取东西的时候,发现院子里停着一架大型无人机。 有点像“潜行”但是更胖更圆一点。感觉是用来运货的。却找不到舱门在哪里。 他不动声色,拿了东西叫人送回去测试,自己却留了下来。 李文军对他的小心思看得透透的,笑:“呦,被你发现了。” 杨守拙龇牙笑:“少废话,说那是什么。” 李文军说:“蒲公英。” 杨守拙:“嗯?什么玩意?” 李文军:“今天好像要测试,一起去看看呗。” 董庆军他们今天把军用机场封了,地上还摆了一些仪器和设备。 远处跑道上停着两台昨天杨守拙在董庆军的小院子里看到的无人机。 他跟着李文军到了塔台才发现其实机场上用石灰粉画了一个图形出来。 像什么呢,对,航母。 那些设备就是仿造航母摆放的激光炮导弹什么的。 他赫然明白了。 李文军他们是要用这个无人机模拟攻击航母。 呵呵,真是蚍蜉撼树,不知死活。 别说是两台这样的无人机,就算是十台,甚至是十台真正的战斗机都未必能把航母怎么样。 你的东西还没接近航母就成了炮灰。 除非一百台,还有可能有胜算。 不过也是杀敌八百自损一千。 李文军对着对讲机说了一声:“开始吧。” 那边无人机升空,这边“航母”上的各种防御系统也都开启了,把一条条红色镭射光射向天空。 无人机飞到离“航母”还有一公里,底部的门忽然打开掉落无数银色的锥形物体。那些东西发射出来,就迅速张开翅膀变成无数小无人机。 杨守拙身上的寒毛都竖起来了。 这才明白李文军说的“蒲公英”是什么意思。 刚才那个无人机只是蒲公英的柄,上面有无数种子。 现在看着那漫天遍野的小无人机,反射着阳光,像是古代将军看见了无数朝自己飞来密密麻麻闪着银光的箭头。 根本拦不住。 这个小无人机胜在烂便宜,所以可以弄很多。 而且只要有一半,哪怕是十分之一成功落在“航母”上都能造成严重打击。 如果真的派出十台“蒲公英”,能直接把航母炸沉了。 “卧槽。”他喃喃出声。 那些小无人机被红色镭射光照到的,就会视作被击落,然后飞到旁边指定位置停下。 没有被打到的就会落在“航母”上,表示攻击成功。 五分钟不到,战斗结束。 有人进去战场清点成功袭击和被“打掉”的无人机。 杨守拙说:“这么点,很容易有误差啊。再说有些出了故障的压根没进场呢。” 李文军说:“出故障的就算在被击落的里面。” 每架无人机上都有编号。 工作人员按下一个按钮,这些无人机就按照编号大小,成行成列排列。 轻松就能清点完。 三分钟后数据出来了。 一共两百架小型无人机,两架故障翅膀没张开,直接落到地上摔坏了。其余的,六十架被“击落”,一百三十八架“袭击”成功。 杨守拙激动得又起了一轮鸡皮疙瘩。 成功率超过百分之五十了。 只要把数量再增加一倍,就算没能摧毁航母,也能让重创。 关键成本很小,以小博大。 航母发多少导弹也没有用。 这个战术还可以扩展到水下和陆地。 比如对方布置了雷区,需要快速排雷,就可以像这样派出无数小型全地形车,一路横扫过去,或者直接带炸弹冲到敌军阵营。 或者水下,在大型无人潜水器上装载无数小型快速潜水器,攻击敌人的潜水艇或者航母底部。 杨守拙瞪着李文军:“你是怎么想到这个好办法的。” 李文军说:“蜂群啊。再说我们以前武器落后的时候,不就是靠人海战术吗?现在我们的武器进步了,再不能让我们的战士去用身体硬拼了。” 杨守拙握住李文军的手,眼眶发红:“真好,谢谢。好兄弟。” 李文军拍了拍他:“这一套蒲公英售价两千万。不打折。” 杨守拙的感动瞬间消失,眯眼望着李文军:“奸商。一百架小无人机最多一百万,母机最多一百万了不得了。你好意思收两千万?!!” 李文军:“不是,终身保修啊。” 杨守拙:“放屁!!少糊弄我。我要真的用上它们的时候,都是打算让它们有去无回的。需要什么保修?!!” 李文军:“那不是。万一以后能做成投弹式或者携带激光武器的呢。那不就能去也能回吗?” “你做出来再说吧。还投弹和激光武器,巴掌大点东西。不是我小看你。”杨守拙翻了个白眼,“不过按照你的脾气,是不是接下来要研发防御这种蜂群无人机的武器了。” 李文军轻叹:“是啊。矛和盾,攻和防,不能停。停下来就会落后,落后就要挨打。” “好,加油跑,拼命跑。我支持你。”杨守拙想了想,又冲场地里的东西抬了抬下巴,“这个现在有几个人知道。” 李文军说:“不少。其实漂亮国也在研发,只是技术比不过我们,所以没必要封锁消息,只要保证技术不泄密就行。” 杨守拙:“有什么困难。” 李文军把手举到半空,食指、拇指和中指一捻:“懂?” 杨守拙翻白眼:“不懂。谁像你这种浑身铜臭味的商人,脑子里只有那种庸俗的东西。” 李文军眯眼冷笑:“呵,男人!都是这副死德行。享受好处的时候嘴甜如蜜,一到要负责任的时候,就装傻。” 杨守拙没理他,盯着下面的无人机,忽然又说:“飞行速度太慢。太容易拦截。” 李文军:“嗯。是,要想办法改进。” 因为现在为了尽量在母机上多搭载小无人机,所以把小无人机的重量和体积做得很小。 速度和功率就上不去。 这又是个两难的问题。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754章 激光的新用法 杨守拙在回穗城的路上,看见高速路旁边的高压线下停着一辆救护车。 这个高压线是供穗城的重要线路,所以他叫司机特地下了高速,绕过去看。 结果是一个电力系统的工作人员,为了清理高压线悬挂的异物,触电然后掉落下来。 为了防止别人破坏,同时也是为了地面人员,动物和车辆的安全,高压输电线一般距离地面超过六米,有些地方在十米以上。 因为高,所以经常挂上各种异物,比如鸟巢、树枝、风筝,塑料袋和气球等等。 这些异物压在电线上,会让电线低垂,导致跳闸和短路等事故。还会让电线强制振动和共振,产生电晕放电现象,影响线路可靠性。 所以电力系统的工作人员,定期要爬上去清理异物。 可是这又容易造成人员的触电和坠落受伤。 比如像现在这样。 这就是个两难的事情。 今天这个受伤的工作人员看着神志清醒,应该没有大碍。 杨守拙心里还是有些难受,安抚了伤员几句就上车走了。 他给李文军打电话:“我说,有个困难急需你来解决。” 李文军:“嗯?是什么。” 杨守拙把刚才看到的事情讲了讲。 李文军跟他认识那么多年,自然是能听出他隐忍的痛苦。 沉默了一下,说:“给我半个月,我叫人带个新设备来,把沿路高压线的异物都清理一下。” 杨守拙:“你打算叫谁来?” 李文军:“董庆军吧,他动作快,而且有问题立刻能解决。” 李文军跟董庆军说了这个事,叫他做个远距离激光枪,功率不要太大,只要保证可以把五十米距离开外的东西比如塑料,灼烧掉就行。 “五天做出来,十天投入使用。注意功率从小往大了试,宁可多来几次,逐步增大,也不要太冒进。不然烧断了高压线,就得不偿失了。还是一样的规矩,你要什么帮手和支持尽管找。有问题需要问我也直接来。测试的时候记得叫我去看。这个任务非常重要。” 他们一直都在运用发展激光技术,比如切割,3d打印机等很多方面。 所以技术是现成的,只要控制功率和瞄准。 董庆军正好刚把第二代载人潜水机做好,显得发慌,一听要做激光枪,兴奋得直搓手。 他两天就叫李文军去围观他的第一次测试,在兵工厂的靶场里测试。 按照李文军的要求,在五十米远外的靶子上挂着个塑料袋,再用激光枪瞄准射击把这个袋子烧断。 结果射了五分钟,被瞄准的地方也就有点变形。 “功率太小了。”李文军说,“加大到一倍。你要是害怕可以用钢板做靶子的背板,然后在背面安上测温器,看看最后最高温度能达到多少。这样既能保证效率,又能保证安全。” “好。”董庆军想了想又问,“这个设备是要用来干嘛的。” 李文军:“你先做,做好了我告诉你。” 董庆军又回去改了,次日就又叫李文军去测。 兵工厂的人很好奇,都围过来看。 前面很顺利,后面剩一点点就能弄完的时候,出了问题。 就是因为剩下一点点,不好瞄准。 兵工厂的人看得着急,对董庆军说:“你准星不行吧。来来来,让我们的神枪手试试。” 然后叫了个退伍的神枪手来。 也不行。 李文军凑上去看了一眼,说:“瞄准器不行。你搞笑的嘛。拿个四倍瞄准器来瞄准五十米外的东西。” 赵厂长:“瞄准器啊。这个好办啊。我们这里大把。16倍的够不够?” 换上了个16倍数的,两秒钟搞定。 又叫人挂了一根最新的钓鱼线。 也是秒杀。 “其实吧,可以做成一个可移动的。”李文军用手比划了一个切割的动作,“就像切割材料的时候一样。” 董庆军说:“如果瞬时高温就能切割,要求功率更高哦。” 李文军看了看刚才切割时的监测数据,最高160c。 假设面板上温度加10c,也就170c。 高压电缆外包的橡胶材料在130到140c时就会完全软化,而200c就会开始分解。 李文军想了想说:“原理跟激光切割是一样的,设置左右移动的范围。功率要设成可调节,而且要监测周围辐射温度。瞄准也要设置成自动的,减少失误。最后增加安全提示。如果瞄准点离电缆距离太近的时候要语音提示。要用移动电源。” 这一次,董庆军花了两天才改进完,这一次设备变得体积庞大,因为需要电池,而不是一个插头就能搞定。 他用小货车拉到了兵工厂。 李文军在靶子的背板上挂了一排稀奇古怪的东西,风筝,塑料袋,钓鱼线,树枝。 董庆军设定了左右边界之后,那个激光枪就射出一道红色的激光在板子上慢慢移动,把那一排东西都割断了。 李文军说:“嗯,很好。现在想办法做小一点。要做到连电源一起,都能两个人就轻松抬到野外。” 一听到这个要求,赵厂长立刻问:“诶,这是要用到战场吗?” 李文军:“先做着,这些以后再说。” 没有确认也没有否认。 那就是有可能了....... 不过赵厂长作为兵工厂的厂长,自然知道“事以密成,语以泄败”的道理。 没有再追问。 董庆军挠头:“只能把电池缩小,不过使用时间就大大缩短。” 李文军说:“这个不是问题,只要设置成可以换电池的那种,大不了多带几块备用电池,电池实在不够的时候,还可以用汽车的电源给电池充电。记得做个支架,到了野外能平稳摆放,而不能叫人扛着。” 董庆军又回去改了,两天后拿了个轻巧的带支架的过来。 李文军这一次把激光枪架起来,试用了一下,效果不错,然后开着他的大越野车,跟董庆军出去了。 “文军新城”的所有电线早就改成埋地式的了,没有这个烦恼。 他沿着高压线旁边的路一直开,让董庆军看到有异物就叫他。 没开多久,就看见高压电线上挂着个风筝。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755章 原来是这个用途 董庆军这才明白这个设备的用途,很兴奋:“哇瑟,李董,你是怎么想到这么好的法子的。” 李文军笑了笑不出声,心里却在说:其实不是我厉害,是后面的人厉害。 他们把激光枪摆好,五秒钟切断了风筝的线,把落下来的风筝放到了后备箱。 放在这里污染环境不说,等下风大的时候刮起来又挂在电线上,就白费精神了。 他们忙了一下午,清除了大概两百公里的高压线,就从高速回来了。 李文军叫董庆军再做了两台,然后带着它们和一个助手去穗城了。 杨守拙本来还在担心董庆军不靠谱,结果这家伙来了之后,工作效率极高,教会了几个徒弟又回来了。 杨守拙打电话给李文军:“多少钱。” 李文军说:“这两台算用户试用,按成本价给你。” 杨守拙:“别别别,我不占你便宜,再说,也不是我出钱。再说董庆军为这个忙活了一个月,总得给他点奖金。” 李文军说:“你这人真奇怪。明明无时无刻不想着从我这里黑点东西走,又总说不占我便宜。你好分裂啊。” 杨守拙恼羞成怒:“少啰嗦,多少钱,赶紧说。” 李文军:“二十万吧。” 杨守拙:“三天内转给你。收到了给我补个发票和采购单。虽然是试用机,但是该走的程序不能少,不然不好入账。” 他挂了电话又觉得不对劲:这仆街平时老鼠从他面前过都恨不得拔几根毛下来做毛笔,为什么会这么大方...... 粤省电网用了这个之后觉得极其方便,往上报,打算全国推广。 上面同意了。然后各个电网就各自向“文军实业”订货,还顺便订了许多开关,电箱,电缆,陶瓷片,不锈钢架什么的。 李文军把这个产品归到了机电厂,然后给董庆军奖励了五十万,为公司申请了专利发明。 一波操作极其溜。 杨守拙恍然大悟:妈的,老子又给他做了一回免费产品推广人员。 现在他的产品在电网挂了号了。 只要他不停改进,没有大的变故,各级电网都会一直用他的产品。 李文军还提供无人机来给高压电线除冰。 用无人机吊着一个小铁棍,飞到高压线上面一碰。 那个冰就被震碎,落了下来。 这个看着简单,其实也有一定技术含量。 主要操作性和精度。 万一没弄好,缠在高压线上,就会得不偿失。 那个吊着的小圆棍子也有讲究。 不能太轻,不然撞不动高压电线。 也不能太重,不然无人机吊着无法灵活飞行。 吊无人机的绳子不能太长,不然会缠绕在高压线上。 也不能太短,不然不能给无人机提供足够的操作空间。 而且当冰结得太厚的时候,这个法子也起效。 李文军还提供了另一种法子,配合喷火无人机。 喷火无人机先喷一轮,另一台无人机用棒子再敲一下。 完美! 原本需要人工冒着危险花几个小时爬上爬下的工作,几分钟解决。 大大降低了工作量,提高工作效率还保证了安全。 不管在多远多高的深山里,也不怕工人摔落没法及时救治了。 关于除冰,李文军还提供一个用无人机播撒除冰剂融雪剂的方法,不过这个就要看用户各自的需要了。 因为除冰剂融雪的种类不同,用的地方也不同。 比如蔬菜大棚,高速公路和铁路上除冰除雪。 李文军同时叫机电厂研发做棒球发球机。 其实棒球发球机原理很简单,就是把球弹射出去。 可是李文军的要求有点变态,要求球在射出去那一瞬间时速超过200公里/小时,55米/秒。 这特么是发球还是发射炮弹啊。 速度越快就要求负责弹射的弹簧的各项性能越强。 不过呢,现在特殊钢厂有一个钢种就叫弹簧钢。 毕竟汽车,摩托车,自行车和很多其他机械上都要用到高强度的弹簧。 这东西听着简单,但是要求很高,不但要高强高韧性,还要具有高的纯洁度和均匀性,表面缺陷少,精确的外形和尺寸。 所以满足这个速度应该是不太难。 可是李文军要求弹簧能耐500度以上的高温。 大家心里直犯嘀咕:还是个高温炮弹。 怎么听都不像是要用在发球机上的啊。 这个温度,球都会烧起来了。 机械厂和材料研究所试了多种合金,最后得到了钼合金、铬钼合金、钛合金、镍基合金、钨合金可以用。钨铜合金、钨钛合金的性能还在检测中。 杨守拙听说了这件事,特地打电话给机电厂:“我对你们的发球机很感兴趣,做好了之后记得把我叫过来看看。” 这个仆街肯定在憋大招,不然我的名字就倒过来写。 他想来想去只有可能是用在无人机的弹射上。 呵呵,你尽管加强无人机,不去管防御。 到时候你把无人机搞得尽善尽美,我就来跟你搞攻防战,我来攻,你来防。 看你到时候怎么办? ----- 李慎行失踪两个多月了,除了李文勇,柳冬梅和李文军,其他人都放弃了寻找。 李文军也很无奈:以前是家里人都在找我,现在我在找那混小子,这就是报应吗。 只是眼看刘翠红他们的超长旅行也要结束了,要怎么跟老人家说呢? 李谨言每次打电话回来都要问找到李慎行没有,也担心奶奶爷爷他们知道了会受不了。 李谨言那天运动完回宿舍,舍友说今天有个男生中午打电话到宿舍里,没找着他,说下午六点再打过来,叫他一定要等着。 李谨言瞬间就意识到那是李慎行,匆匆洗了个冷水澡就在电话旁边等着。 李慎行失踪以后,他给李慎行写了好多封电邮,在电邮里留下了自己宿舍的电话。 在最近一封邮件里,还威胁他说:“如果再不回信或者打电话给我,那就这一辈子都不要跟我说话了。” 晚上六点,电话准时响了。 他很想扑上去接起来,可是却耐心地等它响完三下:“喂。”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756章 臭小子 李慎行那玩世不恭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响起:“哥。是我。” 李谨言恨不得从电话里伸手进去捉住这小子的领子提起来狠狠晃两下,却压着怒火,平淡地哼了一声:“嗯。” 李慎行:“你好冷淡啊,不是在热切期盼我的电话么?” 李谨言:“你这一招,只对真正关心你的人有用。对我没用。” 李慎行:“你不关心我?” 李谨言忍不住爆粗口了:“你特么是不是傻啊。我关不关心你重要吗?我跟你说了追求理想没有错,但是不能伤害别人。你跑就跑,好歹让你爸妈知道你平安。不然搞得我爸都不得安宁。到时候奶奶还以为是我爸把你弄走了,又要冤枉我吧。我最瞧不起你这一点,自己做的事,永远都要别人来为你承担后果。” 李慎行在那边不吭声。 从小打到大,李谨言很少这样骂他,一直都是跟他讲道理,实在不爽了就不理他,要么暴揍一顿。 等他知道错了,再来跟他讲道理。 这也是李慎行一直对李谨言又爱又恨又怕又敬的原因。 可见这一次是真的把他惹毛了。 李谨言在宿舍里的总是云淡风气和和气气的。 舍友从没见过李谨言这样,本来各忙各的,现在都停下来瞪着他。 李谨言深吸一口气,又说:“像个男人一样负起责任来,给我伯伯和伯母打个电话报平安。” 李慎行嘀咕:“我可不想再挨骂。” 李谨言:“少废话。不然以后别叫我哥。” 然后把电话挂了。 抬头见所有人都惊悚地瞪着他,他淡淡的说:“我弟,不太懂事。离家出走了。” 室友们笑:“哦,熊孩子啊。该骂。” “李谨言骂起人来还挺吓人的。” 李慎行在那边考虑再三,还是打了个电话给李文军。 好像诈尸一样,急匆匆地说:“叔,是我。我不敢给家里打电话,怕我爸爸骂我。麻烦你替我转告我爸妈不用担心我,我很好。” “你等等,你是谁,我没听清楚。”李文军愣了一下忙回答,然后迅速打开了手机录音。 李慎行说:“我是跳跳啊。” 李文军:“别挂,你在哪里?你要是被人绑架了,就嗯一声。” 李慎行:“没有,我很好,我是自愿留下的。但是我不能告诉你我在哪里,不然你们会把我抓回去。” 李文军:“你不告诉我你的行踪,我怎么跟你爸妈和爷爷奶奶说。” 李慎行:“不用说,我都十八岁了,我对自己负责。” 李文军有一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无奈地说:“那你要答应我,每天都打电话给我或者你爸妈。” 李慎行:“每天不可能,我没那么多时间啊。争取两三周一次吧。” 李文军:“注意安全。” 李慎行:“叔,你不骂我吗?” 李文军:“每个人都有权利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不过前提是不要让父母担心。所以你好歹给他们报个平安,才算是负责任的男人。” 李慎行笑了:“叔,你怎么跟那个混蛋说得一模一样。” 李文军知道他口里的“混蛋”是指李谨言。这小子明明对李谨言服服帖帖,可嘴里却从来不肯服输。 那边嘈杂起来,李慎行匆匆说:“我要挂了。叔,再见。” 没给李文军反应的机会,电话里就传来了“嘟.....嘟......”的挂断声。 李文军愣了好一会儿,脑子里纷繁杂乱的都是李慎行被传销公司控制了,甚至更加恐怖的念头。 他深吸了一口气:“不要慌,不要慌。” 李文军立刻打电话去邮电局叫他们帮忙查刚才这个电话号码和地址。 那边却告诉他是公共电话,其他查不到。 李文军:“不会吧,怎么会查不到。这个人是军工厂很重要的技术人员,现在失踪了,我怀疑他有危险被绑架了,要马上定位他。麻烦一定帮我查到。” 那边却说:“别问了。反正就查不到。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这小子真够精的,竟然用的公共电话。 可惜再精不够我精。 李文军坐着想了好一会儿,又给杨守拙打电话,请他动用军方的资源来查。 杨守拙那边不知道在开什么会,匆匆说了几句就挂了。 李文军又给李谨言打电话:“跳跳给你打电话了。说了他在哪里吗?” 李谨言说:“啊,他打电话回来了就好。他也是昨天晚上给我打了个电话,不过没告诉我他在哪里,只说自己很安全,叫我不要找他。我录了音,还拿去声学实验室,做了声道分析。可是从背景声音里听不出什么端倪。” 李文军轻叹:“知道了,算了。不管他了。你安心做你的事。” 李文勇和柳冬梅收到李文军发的短信,立刻就赶到他办公室了。 听到李文军录下来的李慎行的声音,柳冬梅捂着嘴,差点哭出声来。 李文勇松了一口气:至少还活着,听声音精神状态也挺不错。 等录音放完,柳冬梅抽泣着:“这个坏小子,为什么不能告诉我们在哪里呢?为什么不直接打电话给我们。这孩子真气人。” 李文勇抿嘴不出声:李慎行刚才说得很清楚了,就是怕被我骂。 李文军说:“现在我们要对好个说法,爸爸妈妈过几天回来,肯定要问。” 李文勇:“你觉得怎么说才好呢。” 李文军:“我想,要不我们就说,要他复读,他不肯,所以就派他出去跟着谭打雷做项目了吧。这样半年一年的不回来,也很正常。而且,万一老人家说要去看他,我们就说换地方了,工地上也不方便。” 李文勇点头:“好。这样好。” 去苏市工业园的那个说法,太容易被拆穿了。 毕竟刘翠红打电话去一问就知道。 去搞工程就不一样,李文军可以推说工地上没有电话,刘翠红也没办法。 李文军跟谭打雷讲了一声,让谭打雷帮着圆谎。 李文军把那段录音拿去分析背景声音,想要找出打电话的位置。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757章 李家有喜 结果李文军请了几个生物学家,最后也只能肯定是在黄河以南。 因为里面只有白头鹎的叫声。 白头鹎也就是常说的白头翁,这种鸟广泛分布于湘粤赣桂鄂云贵川浙苏闽...... 在校园、公园的树梢和电线上都可见,压根没有限定出现区域,所以没法缩小范围。 李文军听了,恨得咬牙切齿:这小子真是......够可以的。还用了反侦察手段。 李长明他们回来,果然第一件事就是问李文勇和李文军,李慎行的去向。 因为他们在路上越想越不对劲,给苏州工业园打电话,孔予祯却总推说李慎行没时间接电话。 李文勇照着跟李文军商量好的,说李慎行出去做工程了。 刘翠红听完,却恶狠狠盯住了李文军:“是不是你的孩子都不在身边,所以就眼红你哥,要把他的孩子也弄走。不然你怎么会把他弄去工地,那么远,让我们想见都见不着他。” 李文军哭笑不得:“怎么会......” 老太太在李文军的事业比李文勇强了以后,对两兄弟的态度就完全换了个态度。 大概是老人家都更怜惜弱一点的那个孩子。 之前什么都想给李文军多些,现在却对李文勇和李慎行太溺爱,对李文军反而很苛刻。 好像想把之前亏欠了李文勇的都补回来一样。 特别是在李文军的资产像是吹气的气球一样猛然膨胀到吓人的地步,刘翠红的这种情况就越来越严重。 现在两老退休了。 老太太完全闲下来,已经变得有点不可理喻。 刘翠红冷冷对李文军说:“你不是很有本事吗一个侄儿的工作都解决不了吗要让他去工地上受苦。是不是觉得我偏心,才故意这样对李慎行,好气我。” 她一想起李慎行要像刘国庆那样手上起血泡,背上晒脱皮,就好心疼。 她的宝贝小孙子怎么能去干这种活儿! “别胡说八道,就算满崽想把李慎行弄走,大崽也不会肯啊。”李长明都被刘翠红的话气得一瞪眼,“我看你是糊涂了。进去睡吧。” 李文勇也听不下去了:“妈,这事不能怪军少啊。” 其实这件事他对刘翠红也有点意见。 刘翠红对李慎行的溺爱,年纪越大越严重。 在他看来,是因为顾展颜对孩子要求严格,又是老师,刘翠红和李长明不好也不敢跟顾展颜对着干。 而刚好柳冬梅性子更柔弱一些,刘翠红就顺势把所有的溺爱都给了李慎行。 关键柳冬梅惯着李慎行,他还能管束一下;可是刘翠红是他亲妈,他压根管不了她。 李长明把刘翠红拖进去,门一关,沉着脸说:“你怎么回事!满崽越忍让,你就越不讲道理。越搞越过分,李慎行连复读都不肯,除了去工地能干什么你倒是说出来一个。” 刘翠红一哽,支支吾吾说不上来了:“我就是心疼孙子。” 李长明说:“我看,让跳跳吃点苦头挺好的。说不定干几天,他就乖乖回来复读了。之前蛋蛋那么捣蛋,还不是多亏了满崽让他吃了几天苦头。不然蛋蛋哪有今天。” 刘翠红冷静下来了,有点后悔自己方才那样说李文军,坐下小声说:“我还不是看跳跳从小就弱一些啊,他年纪最小嘛。” 李长明说:“你真的糊涂了,早产的那个是早早。要说弱,也是早早弱。但是早早一点都不娇气,因为满崽和小顾都不惯着他,也不准我们惯。你已经把跳跳惯成这样,还不醒悟。之前还说你哥不懂事惯着蛋蛋他们,你看看你自己。要不是满崽一直往回扳,李慎行还不知道现在会变成什么样子。” 刘翠红恼羞成怒,涨红了脸:“都怪我,什么都怪我,你好像没惯着他一样。” 李长明哼了一声:“我至少不会像你这样不讲道理乱骂人。你还总骂满崽,我真是看不下去了。满崽太委屈了。不管家里出什么事,都是他担着。你有点不开心就拿他撒气。他管理那么大的公司,回来却还要哄着你。你这个做妈的真是一点也不心疼他。他也是人,也会觉得累和委屈。” 刘翠红眼睛发红:“我看到他,就想到之前为了他委屈大崽,所以总想多帮着大崽那边一点。其实我也知道,满崽也很辛苦,也不容易呢。我以后注意就是了。” 从刘翠红他们那边回到这边,顾展颜罕见的主动去牵他的手。 李文军:“嗯怎么啦” 其实顾展颜是怕李文军刚才被刘翠红又莫名其妙说了一顿,心里不舒服。 这会儿被李文军望着,她的脸立刻红到了耳根,小声说:“我怀孕了。” 李文军一愣,然后把顾展颜直接抱了起来:“哈。太好了。几个月了” 顾展颜:“我上个月没来那个了,连着三天用测孕棒测都是怀孕了,算日子就是上次在‘佛堂清舍’的时候......” 现在家里只有他们两个,家务事少了好多。 李文军送了汤阿姨一个小公寓。汤阿姨现在晚上会回去自己的公寓住,白天再回来做饭干家务。 李文军他们有私人空间,汤阿姨也能轻松自由一点。 然后李文军就越发肆无忌惮,夜夜奋战,把顾展颜弄得有些怕了。 不是他不够温柔,实在是自己体力有限。 所以她测出来怀孕还松了一口气,不然不知道还要被李文军这样折腾到什么时候。 李文军说:“真是太好了。” 顾展颜:“之前李慎行还没找到,我怕哥哥嫂嫂他们听了心里不舒服,就没说。” 李文军:“你受委屈了。现在李慎行也打电话回来了,等我找机会再告诉他们也行。反正现在还不显怀。好好在家养胎吧,学校那边想去就去一下,不想去就不用管。我跟季如诗打个招呼。” 顾展颜:“都第三胎了,没事的。再说在家也无聊,我现在的工作又不辛苦。” 李文军:“行,只要你高兴,去不去都行。不能太辛苦。我们今天去好好检查一下。虽然是第三胎,但是该有的程序一个都不能少。” 第1758章 盲区 李文军跟顾展颜去妇产科检查,顾展颜已经怀孕了的事情还没等他们走出医院就传遍了整个“文军新城”。 有时候网络太便捷,也不是好事。 柳冬梅听人说了以后,半天都没回过神来。 她意识到他们两个是因为李慎行的事情,才没跟他们说这事,心里越发内疚,打电话跟李文勇说了。 李文勇好一会儿才说:“知道了。等他们自己告诉我们吧。” 晚上吃饭的时候,李文军讲了这件事。 李长明高兴得不行。 刘翠红拍手:“哎呀,我又要有一个孙子了。” 柳冬梅心里忽然有一种怪异的感觉,却又不确定。她默默在心里说:要去好好查一下呢。 ------ 大家得知李慎行打电话回来,确认平安,都松了一口气。 管那兔崽子到底在哪里混,反正还活着就行。 而且他不留在“文军新城”祸害人再好不过了。 李慎行基本上每个月都会给李文军打电话过来报平安。 除了李文勇和柳冬梅,其他人就把这件事撇下了。 柳冬梅是因为没有亲耳听到李慎行的声音。 李文勇是觉得因为李慎行竟然打给李文军都不打给他,作为亲爹,他很受伤。越想越觉得李慎行走之前说的那些气话,是真的。 即便过了那么久,还是句句诛心。 李谨言在李慎行打过电话来后,也全身心投入地去感受大学生活了。 大学里的社团五花八门,让李谨言眼花缭乱。 最后选了篮球和人工智能,这两个既是他的长项,又是他的兴趣。 结果他在社团一露面,就引起了轰动。 即便是在人才济济的京城大学,他也无论是从身材相貌还是能力上都是拔尖的。 高中的时候,女同学们为了考大学还基本能保持距离。 现在到了大学,大家好像已经没有这个顾忌了。 李谨言每天收表白信和礼物收到烦,多半是不接委婉拒绝:“我暂时没有谈恋爱的打算,不要在我身上浪费你的心思和时间了。” “谢谢你的礼物,不过我不会回报,所以还是不收了。” 他每次打电话回去,顾展颜都要问:“找女朋友了吗大学那么多优秀女生,能把终身大事定下来更好呢。” 大学里的女同学相对单纯一点,不会直奔着家庭条件来。 李谨言每次都含含糊糊地回了。 今天连李文军都在问。 李谨言有点惊讶:“爸爸,你也着急这件事吗” 李文军说:“不是着急。只是到什么年纪做什么事。你现在正是体会最纯洁最炙热的爱情的时候,就好好去体验。” 李谨言说:“万一我找的女朋友家里很穷呢” 李文军说:“只要你喜欢,这都不是问题。再说她家里穷不穷的,不是她的错。她家穷,我也有办法让她家变富裕。我跟你妈妈结婚的时候,也很穷。” 李谨言叹息:“爸爸,你太开明了。让我完全体会不到跟父母的摩擦和家庭阻力。” 李文军笑:“那是因为我儿子也是个理智的人。记得你小时候,我跟你说过什么吗” 李谨言:“记得,你不止一次告诉过我,我不必活成别人心目中的样子,而是要活成我自己想要的样子。” 其实李文军后来听顾展颜说过李谨言曾经一个人跑进深山,被谭道长带回道观的事情。 还特地去谭道长那里问了问全过程。 结果问完,他不但不生气,还很高兴。 算一算时间,刚好就是李谨言叛逆期的时候。 当时他还觉得李谨言怎么叛逆期什么奇怪的事情都没做就过了。 原来做了,只是他不知道。 这很好。 人生是一张单次体验卡。 各个年龄阶段该有的快乐,兴奋,新奇,纠结和彷徨,都要体验到,才算真正的完满。 李文军:“所以呢。有喜欢的女孩子了吗” 李谨言叹气:“爸爸,我这才开学多久啊。再说我觉得我的要求太高,可能找不到合适的。” 关键是觉得浪费时间。不过这话,我不能跟你直说。 李文军沉默了一下,回答:“慢慢来不着急。” ----- 每年全国各个军区和军种的篮球队都会集中在某个地方进行比赛。 一来是增进友谊,加强交流,二来也是想给八一队创造挑选新人的机会。 今年的比赛在穗城举行。 在进行了将近一周的比赛后,终于到了决赛。 今天阳光特别好,一扫连日的阴雨和冰冷。 杨守拙被邀请去观赛,并在赛后给前三名的队伍颁奖。 杨思远刚考完期中考无所事事,杨守拙又想培养杨季常对篮球的兴趣,就把他们两都带上了。 比赛刚开始打,杨思远就小声在杨守拙耳边说:“爸爸,我好像看到跳跳哥哥了。” 杨守拙笑了一声,说:“不可能。那混小子他......” 可是这后半句话却被他掐灭在喉咙里。 这会儿在场上窜来窜去的大高个,不是李慎行那小混蛋是谁 卧槽!!我们这群人找你找疯了,原来你在这里!! 难怪连我也找不到你,因为我压根没去看新兵名单。 那天李文军打电话给我以后,我也只查到是滇省军事区范围内的公共电话。 也难怪你不肯说行踪,既然进了军营只有三种情况能离开,退伍转业,牺牲和当逃兵。 你大概是怕家里逼着你当逃兵或退伍转业! 他假装没注意到,努力控制自己不去盯着李慎行看。也努力往后靠,不让李慎行看到他,以免影响发挥。 算算这个运动算是李慎行坚持得最久的了,而且还结合了他能跑能跳,身体灵活的长处。 所以李文军真是煞费苦心,仁至义尽。 李慎行才进球队半年不到,就打上主力了。 李文军砸在他身上的请教练的钱,在他身上花的精力,也总算是没有白费。 杨守拙看了一眼手上的赛程清单,西南军区对东北军区。 这小子还挺精的,知道西南是我们几个的盲区。 但凡他在其他几个军区冒头,说不定就有人来告诉我了。 第1759章 终于找到了 杨思远说:“跳跳哥哥好帅。” 这句话杨思远从六岁就开始叨叨,已经叨叨了五六年了。 杨守拙微微皱眉:这小子哪里帅了。还没有李文军帅。 一个半小时的鏖战之后,东北军区胜了。 西南以一个球的微小差距落后。 总体而言,李慎行虽然上场的机会不多,但是作为一个新人,打得还是很出色的。 杨守拙心里的怒气稍微减弱了一点。 他跟旁边的人说:“这场比赛有录像吗有的话,给我个备份。” 杨守拙下来颁奖。 李慎行这会儿才慌了,因为压根没想到杨守拙会来。 杨守拙挨个发奖牌,发到李慎行,压低了声音说了一句:“你小子,给我等着。” 李慎行咧嘴一笑:“首长,你别吓我。” 队友们完全不知道他们有什么过节,默默看了一眼李慎行:可惜了一个好苗子,这么年轻就要坐冷板凳。 等球员退场的时候,杨思远跑下来,拉着李慎行说:“跳跳哥哥,我们可找着你了。李伯伯急得白头发都有了。” 李慎行沉默了一下:“知道了。” 杨守拙从球场出来就给李文军打电话:“我传了个照片给你看看。” 李文军那边正开会呢,也没往心里去。 开完会他才打开手机,然后盯着手机不动了。 陶光明见他神色凝重,也伸脖子过来看了一眼,然后叫了一声:“卧槽。这不是李慎行吗他怎么!” 李文军立刻给杨守拙打电话。问:“他在哪儿” 杨守拙:“西南军区。今天军区篮球决赛我来颁奖,才看到他。” 李文军笑出了声:“好小子,挺有想法,也挺有办法的。” 杨守拙没好气地说:“亏你还笑得出来。勇哥问你怎么早没查出来,你怎么回答!他肯定以为是我们串通好了,把李慎行弄进去,不告诉他。” 然后李文军就笑不出来了。 可不是嘛。 要说李慎行进了军队,杨守拙毫不知情,那不是个笑话吗 李文军沉默了一下,问:“你有比赛的录像吗” 杨守拙说:“有,叫人给你送过来了。下午应该就能收到。” 晚上吃过饭,李文军,把所有人叫到一起说有好东西给大家看然后在影碟机里把下午刚收到的光盘放了进去。 家电厂那边已经搞出了背投式电视机,现在家里摆的就是家电厂生产的50寸大彩电。 还好他们家的客厅也大。 刘翠红一看放的是篮球赛说:“啊呦,这有什么好看的。我又不喜欢。” 然后李慎行的脸就突然出现在屏幕里。 刘翠红一下捉住了李长明的胳膊:“老头子,我是不是眼花了。我怎么好像看到跳跳了。” 李长明:“不是你眼花,这就是跳跳。” 李文勇和柳冬梅也已经傻了,盯着屏幕不肯移开。 李慎行灵活地穿插,上篮,运球,抢篮板。 柳冬梅不由自主握住了李文勇的手。 李慎行离开的这几个月,他们两个一直处于冷战。 柳冬梅怪李文勇太严厉。 李文勇怪柳冬梅太纵容。 然后两个人心里都着急焦虑,压根就没有心思去顾虑对方的感受。 顾展颜也暗暗松了一口气:还好找到了,不然总觉得像是我们的责任一样。 李文军默默等他们看完,才说:“这是杨守拙发过来的,今天早上的军区篮球决赛盛况。李慎行作为西南军区的球员参加了比赛。” 刘翠红愣了好久,才转过弯来,一拍手:“我就知道你们是骗我的。你们这两个混小子。” 她骂骂咧咧好会儿,忽然又笑了:“我孙子还挺帅的。” 傻子都知道,去参军比去干施工好啊。 特别是对李慎行这样的孩子。 李文勇也从震惊中醒过来了,问李文军:“既然他是去参军,怎么杨守拙到现在才说。” 李文军叹气:“要不是李慎行今天参加篮球赛,杨守拙也不知道。每年参军的年轻人有四五十万。而且他跟西南军区的联系少。这孩子自愿去西南片区,肯定是为了躲开我们。” 李文勇他们想起了刘小伟的事。 李文军为了避嫌,这些年都不能靠近西南片区。 本来他还有点怀疑李文军跟杨守拙串通好了骗他们,现在也觉得不太可能了。 李文勇不出声了。 然后柳冬梅的手机就响了。 她接起电话:“喂。” 李慎行:“妈,我是跳跳啊。杨首长已经告诉你们了吧。” 柳冬梅抽泣起来:“你这个坏小子,怎么这么坏。这么大的事情也不跟妈妈商量,也不告诉妈妈。你知道妈妈多担心吗” 刘翠红把电话抢过去,问:“跳跳,孩子,你在那边吃的好吗有人欺负你吗” 李慎行:“我挺好的,奶奶。” 刘翠红还想说什么,李长明把电话抢回来,还给柳冬梅:“你真是越老越不懂事,还没完没了,让孩子妈妈跟爸爸跟他说几句话啊。” 刘翠红有点不情愿,像个小孩子一样撅着嘴走开到一旁坐下。 李文军忽然意识到,刘翠红的反常,是老年痴呆症的前兆。 老年痴呆初期就是性格改变,像小孩一样。 想想重生前,刘翠红的最后那几年也是这样。 退休以后,李长明还去钓钓鱼,散散步,刘翠红整天窝在家里,不怎么需要动脑子,社交量也锐减。 有研究表明缺乏社交会导致海绵体减少。 柳冬梅又说了几句,把手机递给了李文勇。 李文勇心里有千言万语,却只说了一句:“你要注意安全。” 说完自己却哽咽了。 李慎行在那边也红了眼眶:“爸爸,对不起,以前是我不懂事。” 李文勇却已经说不出话了。 李慎行匆匆地说:“我以后再给你们打,要训练了。” 然后就挂了电话。 李文勇略平静了一些,才对李文军说:“谢谢。” 其实让李慎行学打篮球这个事情,他是一直觉得李文军有点得不偿失。 现在才明白,李文军是对的,在李慎行在找到目标前,把他的力气锚定在一件有益的事情上,才不至于跑偏。 第1760章 原来是病了 李慎行这几年虽然成绩不见得多好,没多有出息,但是至少没学坏。 毕竟李家现在这么有钱。 他们也见识过太多富家子弟因为钱花不完,迷失自我,没有目标,害人害己。 从刘翠红那边回来,关上大门,柳冬梅转身用力抱住了李文勇,把脸埋在他胸口,开始抽泣。 李文勇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孩子终于长大了。真好。” 柳冬梅已经泪流满面,哽咽着点头:“嗯。” 李慎行每周都打电话回来。 笑容又回到了李文勇和柳冬梅的脸上。 反正两年就能回来。 况且,有杨守拙帮忙看着,他应该也不会出什么大事。 李文军好说歹说,劝说六个老人去做个体检,只说是国家要求出过国的人回来一定要体检,不然怕携带传染病。 刘翠红他们上次去邮轮旅游出国了一趟回来,一直都没检查。 刘翠红他们心里直犯嘀咕,也搞不清楚真假,只能去了。 反正医院就在“文军新城”里面,还有司机接送,也不麻烦。 体检完后,柳冬梅拿着体检报告,把李文军和顾展颜他们叫到李文勇的书房开小会。 柳冬梅说:“几位爸爸和妈妈的体检结果都还好,都是些小毛病。但是婆婆的就有点麻烦。我找了几个脑科专家看这个冠状位的头颅磁共振的结果,确认婆婆已经出现了海马体萎缩的征兆。” 李文勇一脸懵:“什么萎缩,海马体是身体哪个部位” 柳冬梅:“海马体是大脑的一部分,海马体萎缩是脑部退行性病变的表现。最开始的表现就是性格变化,像个孩子,容易闹情绪,然后萎缩情况加重,就会出现记忆丧失,认知力减弱,反应迟钝。就是我们说的老年痴呆症,国际叫阿尔茨海默病。” 李文军皱眉:还真是...... 李文勇愣了好一会,才问:“能治吗” 柳冬梅摇头:“海马萎缩目前还没有根治方法,也不可逆,只能想办法延缓病情发展。” 顾展颜问:“那要怎么预防” 柳冬梅:“早期的话,可以服用胆碱酯酶抑制剂维生素e,医生已经开药了。我们要帮助她练习记忆、注意力和逻辑思考等认知能力,延缓认知功能下降进程,比如下棋,算数,成语接龙,学一门外语。” 李文军抿嘴:这几样刘翠红都不喜欢,真麻烦。 顾展颜说:“我看我妈去跳广场舞挺好的。要不叫她拉上婆婆。” 李文军忽然笑了:“这个不错,不过我还有更好的主意。” 柳冬梅忽然又拿来两种药叮嘱刘翠红每天记得吃。 刘翠红很不高兴,之前就叫吃降压药和防脑梗的,现在又多了两种。 “一天吃药都吃饱了。”她嘀嘀咕咕的。 李长明也很配合,难得温声细语安慰刘翠红:“哎呀,这不是为了身体健康不得病吗反正抓到一起也不到一把,你就当吃糖豆。” 刘翠红被哄的心花怒放,再不说什么。 正说着顾始初和兰芷来了。 他们现在时不时就来串串门。 如今那个小区也放开了警戒,随便让人出入了。 所以刘翠红和李长明有了好吃的,也拎着去兰芷他们那里坐坐。 刘翠红因为吃药而低落的情绪,这会儿已经完全好了:“哎呀,亲家,你们来了,可太好了。” 兰芷笑着接住刘翠红的手,紧紧握了一下:“我们闲着没事,来看看你们。” 顾始初说了几句话就跟李长明去书房下棋去了,留了两个女人在楼下拉家常。 兰芷其实几年前就叫刘翠红跟着她去跳广场舞,刘翠红总推说厂里事多走不开。 其实厂里的事,她操心的也不多了,只是觉得不好意思,随便找了个借口。 兰芷又说:“现在你都彻底退休了,跟我去跳舞吧。我们好多老姐妹,可好玩了。上个月还去参加了市里的老年人舞蹈比赛,拿了个二等奖回来。” 刘翠红红了脸:“我真的没有跳过舞,怕跳不好,别人笑话我。” 兰芷说:“嗨,有几个人能做到能歌善舞呢,还不都是慢慢学。主要是锻炼身体。再说了,听说文军会弹吉他会唱歌还会跳舞,你肯定差不了。只是没机会发掘这方面的才能而已。柳冬梅的妈妈以前不也没跳过,现在跳的可好了。还有赵林的妈妈、孙杰的妈妈,都是你的老熟人。” 孙细妹几年前就退休了,还把柳解放也拉了过去。 柳解放嘴里骂孙细妹“老不正经,一把年纪还去扭啊扭”,但是每天都会去看,从不缺席。 被人嘲笑心口不一以后,他才不骂了。 现在,他竟然偶尔也会在边上跟着动一动,嘴里却还是不闲着:“这叫什么跳舞,那不就是跟着音乐做操吗” 刘翠红想了想:也是啊,柳解放和孙细妹都敢上去跳,我怕什么 便犹豫着说:“那我就试试” 兰芷笑:“去试试呗,反正又没人收你学费。明早你就来,8点,小河边的小广场。不见不散。” 柳冬梅他们一听兰芷把刘翠红劝动了,都暗暗冲她竖大拇指。 刘翠红第一天去跳舞,还有些夹手夹脚,不好意思。 不过回来脸上满是红光,说话的声音都响亮了好多。 跟李文军说话也和气多了,终于回到以前母慈子孝的状态。 过了几天,她把李长明也硬拉去了,说是没有男伴。 李长明到底是做体力活出身的,虽然节奏什么的都不对,但是体能绝对跟得上啊。 一个小时跳下来,其他老头都在喘粗气,他还能绕场再跑一圈。 于是他找到了久违的自信和成就感,热情高涨,每天比刘翠红还积极,还准时。 刘翠红没几天就入迷了,张罗着要买什么跳舞用的扇子啊,衣服啊,鞋子啊,还跟顾展颜她们请教怎么化妆。 李文军干脆专门带她跟兰芷去百货商场买了全套化妆品。 李长明每次看刘翠红化妆,都像是吞了苍蝇一样痛苦,欲言又止。 刘翠红在镜子里看见,冲李长明说:“有话就说,总不能憋死你。” 第1761章 这两孩子是谁 李长明说:“我说,你抹点口红就好了。那个粉,就不要再抹了,跟刮腻子一样。满脸褶子,一笑就掉粉,真的不好看。以前矿区那个孙寡妇你记得吗后来我还见到过她一次,涂得满脸煞白,嘴巴通红,吓死人。” 那个把吴仁新的钱都骗光了的孙寡妇,年轻时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跟矿区绝大多数男人都上过床,也把不少男人都榨干了。结果在矿区大乱那天,她被人把家里抢了个精光,然后就疯了。 她每天化着浓妆在矿区和县城里游荡,见到男人就问:“跟我上床不,只要十块钱。我很漂亮的。” 李文军怕她吓坏了孩子,把她送去养老院了,也算是又积德行善了一回。 刘翠红翻了个白眼:“你知道什么,她涂的方法不对,而且皮肤干,还只用干粉。我们现在要先涂打底的,再湿粉干粉散粉,很科学的。一个步骤都不能错,涂出来像是换过皮肤一样,遮瑕遮皱纹。你就看着我变美,别啰嗦。” 李长明:“没觉得多美,还是以前好看。” 今天跳完舞回来的路上,大家聊天。 不知道怎么就聊到旅游了。 孙细妹说:“我现在在学英语,还挺有意思的。要不了多久,我也能说一门外语了。我还打算学俄语,说不定还能返聘回去帮玉器厂跟俄罗斯人谈生意。” 兰芷:“是的,他们教得挺好的,毕竟都是大学退休老师。我也在学德语。我女婿的德语就说的很流利呢。” 刘翠红就笑着说:“都七老八十了还学什么外语。” 兰芷说:“什么时候开始学习都不算晚,你想想,要是学好了,我们一个人会一个国家的语言,以后坐邮轮去玩,就不用带翻译了,多好。” 孙细妹说:“李董拨了一栋小办公楼给我们这些退休职工们来专门学艺术,文学和语言。听说以后还要搞国画班,瑜伽班、太极班,插花和烘焙班。李董说会把所有设备和材料配齐,请最好的老师来。想想都好开心。” 其实李文军就是想这些老阿姨们不要闲着,多动动。 因为人一闲下来就容易生病。 他的员工每个人家里都有老人家。 只有老人家都健康,开心,他的员工才能安心工作。 所以他才这么舍得花钱。 刘翠红也心动了,回来问李文军:“军军,你说妈妈去学一门外语好不好。” 李长明一听就笑,刚要说刘翠红:“你连拼音都不会,学什么外语。你就是听了那几个女人说几句,脑门子发热。” 李文军忙朝他递了个眼色,其实是他请兰芷她们去刘翠红面前演戏的。 李长明立刻反应过来,把话掐灭在了喉咙里,抿嘴不出声。 李文军回答刘翠红:“挺好的,妈妈。” 刘翠红:“你说我学什么好呢。” 李文军说:“一般都是从英语开始。你先学英语吧。” 顾展颜抿嘴笑:“妈妈,你学英语的话,我还能辅导一下你。其实我最近也在学德语呢。自从文军新城多了德意志的企业以后,我们的服装工作室就多了好多德意志的客人。” 她和季青烟的工作室一直开着,只不过现在请了好多设计师和高级裁剪师,她们不需要亲自动手。 还跟过去一样,季青烟负责制作把关,顾展颜负责对外。 刘翠红一拍手:“哎呀,真是太好了。要是连你们两个都支持我,我就去学一学。没想到我老了老了还开始上学了。正好,我年轻的时候没上过几天学,现在也算是弥补了我的遗憾。” 李长明等刘翠红出去散步,背着手溜到到李文军那边,问:“你们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李文军只能把体检的结果跟他讲了讲。 李长明愣了好一会,才说:“我就说吗,那老太婆怎么今年变得越来越奇怪,跟个小孩子似的。” 李文军:“所以爸爸你要配合我们,多鼓励妈妈,最好你也跟着去学外语,预防一下。” 李长明眉毛拧成一团:“我这一辈子,都没抓过几天笔。” 李文军:“你要是一起去,妈妈肯定能坚持下来。反正也不指望能学多少,就乐呵,乐呵。” 李长明:“那行吧。” 也不知道李长明怎么跟刘翠红说的。 反正刘翠红挺开心的。 然后他们两个就真的去报名学英语了。 李文军还给他们一人买了个斜跨的新书包,准备了文具和本子,买了最新版的小《英汉字典》。 柳冬梅打趣李文军:“李漱玉和李谨言上学的时候,你都没准备这么齐全。” 李文军叹息:“那是因为李漱玉和李谨言越来越懂事嘛,而且我一教就会。” 李文军上班的时候,顺便把他们送到老年大学门口还叮嘱他们:“爸妈,好好学习,好好跟人相处,听老师的话,上课别打瞌睡。实在学不懂也没关系。” 李长明不耐烦:“知道了,知道了。赶紧去上班吧。你真啰嗦。” 转头又觉得不对。 这小子是在借机报复啊。 以前他上学的时候,我们都是这么跟他说的。 李文军下班来接刘翠红的时候,刘翠红上了车第一句就是:“how-a e-you” 李文军哭笑不得,含糊回了一句:“fi e,tha k-you.”强忍住冲动才没把后面那句“a d-you”说完。 刘翠红立刻说:“不对,我们老师说以前是这么教的,但是现在不能这么回。假设在国外出了车祸,或者遇见了别的意外,别人看不到你的情况,然后这么问你,你一定要实事求是告诉人家你哪里受伤了,不然救援人员就会以为你没事,先去救受伤的人了。” 李文军笑:“这倒也是。说明教你们的这个老师挺优秀的,能与时俱进。” 刘翠红说:“可不是,我问过点点,点点说他们老师都还是跟以前一样教。” 李文军:“嗯,今天你们就学了这个吗” 刘翠红:“学了好多。满崽,李雷和韩梅梅这两孩子是什么人,英语教材上面怎么天天都有他们两。” 第1762章 你怎么好意思要钱 李文军笑死了,点头:“是的,他们两是李慎行的噩梦。李慎行最讨厌他们。我们小时候的课本上没有这两个人。” 李长明忽然嘀咕了一句:“我也不喜欢这两孩子,现在听见这两名字都头疼。” ------ 因为有材料研究所和特种钢厂的协助,机电厂做发球器倒是很快, 只是李文军给他们的尺寸,有点怪。 怎么说呢,比棒球肯定是大不少。 他们咨询了一下国外厂家的产品,发现比国外任何一家的尺寸都大。 李文军拿到之后,就在军用机场试了。 他叫人把“蒲公英”的子机装进去,然后测试出膛的速度。 李文军下一步,绝对是要把这个弹射机装到母机上去。 杨守拙收到消息,狞笑:“果然。李文军,等着我用你的东西来打败你。” 虽都是用李文军的产品对阵,可连着三次失败,让他十分不爽。 对于军人而言,潜意识里“输”这个字,就意味着战友的死亡,家国的溃败,是绝对不能容忍的。 他耐心的等着。 等着李文军的“蒲公英”改进版都测试通过,才打电话给李文军说:“我们再来对阵一次,怎么样” 李文军;“行啊。怎么对阵” 杨守拙:“老规矩,我攻,你守。我用你的‘蒲公英’模拟攻击你的‘航母’。你除了电磁ga aoqi,别的都可以用。” 李文军:“电磁ga aoqi对子机不起作用,因为一旦出了膛就是自由行动,不受控制。被捉住就自爆,如果能幸存,就自动返回。” 杨守拙:“那更好。来不来。” 李文军:“来就来,什么时候。” 杨守拙:“明天早上九点。‘文军新城’军用机场。” 我肯定不会给你时间去研发新的防御武器了。 李文军:“可以,可是你从穗城过来都要时间。” 杨守拙龇牙笑:“我刚才已经回到‘文军新城’了。我现在就带人过来检查‘蒲公英’的状况。你可不要对它动什么手脚哦。” 扑街,你就等着受死吧。 他笑得好狰狞。 跟着他一起来散心的瞿兰溪说:“诶呀,你怎么笑得这么恐怖。” 杨守拙搓了搓手:“没什么,想到了可以打败仆街的办法,够劲爆吧......” 瞿兰溪摇头轻叹:“男人至死是少年......” 杨守拙果然风风火火带人来验收了“蒲公英”。把两架“蒲公英”无人机,锁在一个单独的小机库里,为了防止人半夜拿走,他还把机库的钥匙拿走了。 他走的时候乜斜着李文军:“你到底行不行啊。现在认输还来得及。” 李文军:“行,男人怎么能说不行呢。我不知道多行。” 杨守拙晚上回去兴奋得睡不着,一大早就到了军用机场,然后发现李文军已经叫人在机场里布置了几台机子。 跟上次一样,又是镭射光机,只不过数量多了一些而已。 杨守拙冷笑:呵呵,果然,一点也没有琢磨防御的事。 现在子机的飞行速度更快了,这一次只会比上一次更惨烈。 他发现李文军清场了,只留下了机电厂和航空器材厂厂长,还有董庆军。 呵呵,仆街,你是怕输得太惨,所以不想让太多人观战!! 攻防战准时九点开始。 杨守拙用平板指挥两架母机起飞,然后升到“航母”不远处的上空弹射发出无数子机。 李文军的镭射光机也打开了。 跟上一次不同的是,这一次镭射光机摇头,而且各排摆动的位置明显经过了算法设计,确保有东西从阵列上头飞过的时候至少会被一个镭射光机射到。 效果还是很惊人的,这一次被“击落”的数量达到了百分之九十。 如果只有百分之十的子机落在甲板上,近似于无,因为还要考虑其他武器的防御能力。 杨守拙冷笑:“你这个镭射光不能模拟子弹射击。因为光是连续的。子弹就算是连发也有间隙。” 李文军说:“其实这一次是模拟的激光武器。为了减少损失,才用镭射光。” 杨守拙:“呵呵,我知道激光武器很厉害。已有十多年的发展历史,攻击速度快、转向灵活、可实现精确打击、不受电磁干扰。理论上,可以无限次快速发射不需要更换炮膛。但是容易被天气和环境影响。因为天气潮湿的时候,激光器容易产生结露,电器元件极易发生短路导致电路板和模块损坏,严重时会导致整个激光器报废。漂亮国,俄罗斯和以色列,法兰西都在研发。可问题就是现在一个能拿得出手的,有实战能力的都没有。” 李文军笑了笑,拿过一个平板点了一下。 停在场边的一架大无人机起飞,飞到远处草地上,射出一道红光在地上划出一条冒烟的线,然后又飞回来停下。 杨守拙瞪大了眼睛。 李文军:“我综合了后面三者的优点,做出了小型的。” 杨守拙哼了一声:“这么小功率,近似于无。没有实际用处。” 李文军转头对董庆军说:“把发球机推出来。” 董庆军下去,把发球机推到场边。 李文军对着对讲机说说:“你打开它,就进来。以免误伤。” 董庆军照做。 李文军又点了一下平板。 发球机里弹出了一个棒球。 在“航母”正中央的一架机器忽然抬头,对着无人机射出一道红光,精准的击中了球。 那球在空中冒着青烟落下。 杨守拙一阵狂喜:“卧槽,你竟然已经做出来了。” 李文军:“我们做激光炮可不仅仅是想用在去除高压线的异物上。其现在运用来做武器的困难就在于怎么样既能保证大功率能给目标有效打击,又能减轻重量和体积,变得更轻便,好让一个人就能轻松拿得动,变成单兵武器。” 杨守拙还是那句话:“加油,不要停。” 李文军照例又伸手,要做数钱的动作。 杨守拙把他的手按住:“到时候做好了,难道你免费送我!!还不是要我跟你花钱买。所以你研发的时候你怎么好意思跟我要钱呢” 第1763章 打狗也要看主人 “文军实业”的购物网站砸钱打广告造势,又经过了大半年的试用,已经于今年五一假期后,全面投入了使用。 利用株市和省城原本的物流中心作为大的集散地,然后在各个片区建立小型物流点,再在各个小区建快递站,最后由无人机和快递员送货上门。 就像一张蛛网,从粗到细,无数节点,纵横贯通。 这个购物网站主要销售的是“文军实业”和兄弟单位的产品。 从服装,食品,饮料,日用品,化妆瓶,到蔬菜,水果,粮油米面,再到无人机,智能设备,甚至大型的家具,电器,自行车...... 都可以送货。 一般来说,城区以内,客户从下单到拿到东西不超过两个小时。 “文军购物中心”的餐饮店还推出了半径三公里范围内,快速送餐服务。 按照距离加一定的送餐费。 大家都在观望,有人乐观,有人悲观。 因为“文军实业”的销售已经很好了,李文军这样砸大钱下去建这个网络,投入人力和无人机,就好像用了三个鸡蛋只为把一碗剩饭吃完。 就连杨守拙他们被李文军劝说搞送餐这个的时候,心里也直犯嘀咕。 就算不送餐,饭店的生意也挺好的。 现在这么一搞,要扩大后厨,增加至少三分之一的人手。 可是投入后一个月大家发现了问题。 年轻人都很新奇,毕竟看着无人机带着自己网购的东西,从天空嗡嗡嗡飞过来那种感觉太爽了。 本来不打算买“文军实业”产品的人,为了省事或者抱着猎奇心里都会下单买来试试。 然后一来二去就成了“文军实业”的忠实客户。 送餐这个。 客户只要在购物网站的餐饮类那里下单,就能在家吃上饭店做的热乎乎的菜。 虽然比在店里吃贵一点点,但是不用出门啊。 而且试用期间,还送一个小礼品。比如一双筷子,一个小不锈钢汤勺。 单位举行高等级会议的时候,如果想吃哪家的菜,提前半小时下单就行。甚至可以一次送好几家不同口味的菜。 杨守拙他们也看出门道了。 送餐虽然要扩大后厨,可是不用座位,就不用扩大门店,不用装修,也不用增加服务员。 也就是说,再用最低的成本增加翻台率。 在这件事上,陶光明倒是从头到尾都支持,只是他疑惑地是为什么不能用无人车,而非要用无人机。 李文军淡淡的告诉他:“因为无人机爬不了楼梯。现在市区还是有没有安装电梯的房屋。如果用全地形车又造价太高,且含多种保密技术,不方便那么快投入民用。而且上坡上楼梯,机器人容易把菜汤撒了。等我们的稳定器成熟以后再说。” 株市和省城的好几家大企业来跟李文军谈,能不能加入购物网站。 毕竟增加也就是在网站上增加几个条目,物流集散点增加货物而已。 李文军倒也不完全拒绝,只说了四条要求,能接受就来。 第一,任何商品都要出具质量合格证并且送样品给我们检查。审核通过才可以上架。 第二,我要收管理费,因为你们要占我物流中心的位置,我要花人力来管理和送货。卖不卖的出去,我不负责,我按你货物入库的时间算钱。我也不会给你货款,因为货是你自己的。 第三,客户付的钱先到我这里,客户满意了,我才把钱转给你们,中间有个时间差,没有利息。 第四,商品退货返修都是你们自己负责。我只提供一个平台给你们。如果退货返修差评超过一定数量,不好意思,我们只能终止合作。相应的货物信息会立刻从网站撤下来。 这几点就劝退了很多商家。因为他们觉得李文军在故意为难他们。 只有几个有远见且自信心够强的大国有企业义无反顾的加入。 因为他们知道李文军这么干,目标肯定不只是湘省这么一点点顾客,而是全国甚至全球范围内的客户。 然后购物网站上又增加了许多商品,比如“北方集团”的干货,穗城的小家电,各种进口食品。 果然李文军又在穗城、深城,海城,京城,津市,苏城等照搬湘省的模式。 从南到北,在经济发达城市,全面展开。 进行这一步的时候,他把餐饮独立出来,专门搞了个应用软件来做。因为城市不同,客户能点餐的商家不同。 这些城市的企业这才反应过来,热烈响应,可是客户购买不同厂家的相似商品时,会看好评率和销量。 销量高的,好评多的,更能吸引客户购买。 所以后上的肯定吃亏。 这就是马太效应。 然后李文军开始搞全球购物网站。 在他已经开展业务的几大洲用相同的模式配送货物。以前很多在国外买不到或者不方便买的中国货,现在都可以通过网站购买。 虽然运费贵一点,相对本国商品,物廉价美的中国商品还是更划算。 唐兆年他们直爆粗口。 杨守拙说这就是“头雁效应”。 像一只大雁带着大家飞,后面的只要跟紧不掉队,就能省力地飞很远。 李文军的土建公司,开始运用无人机在偏远地区运输材料。 这些无人机也开始广泛运用于景区,偏远山区,被洪水围困地区的物资运输。 杨守拙也开始尝试在条件恶劣的边境地区用机器狗巡逻。 这些机器狗三只一组,每天按照固定线路行走,哨所里的战士可以用机器狗上的摄像头远程监控。 如果有异常情况,机器狗就会发出警告声,驱逐非法入境者。 投入十天,打了十次架,十胜零负,完胜。 关键对方不管用什么武器,都伤不了机器狗。 机器狗把对方打晕之后,还会“贴心”的把对方踢出边界,确保对方撤退后才离开。 中国人,太过分了,打狗也要看主人好吧!! 这个机器狗引起了很多国家军方的注意。 有人打起了歪主意,想来偷一只走。 可是中国暂时只在西部边界应用这个。 要抢只能来这里抢。 第1764章 来啊,谁怕谁 今天巡逻的时候,机器狗按照常规路程走过。 三个阿三从不同方向靠过来,一人手里拿着一个麻袋,刚越过边界就被机器狗发射的远程电鸡枪电晕了。 几只机器狗一人一个,上前暴揍阿三一顿,正要把对方踢过边界。 忽然从隐蔽处又跑出来无数人,围住了机器狗,有人趁乱用麻袋套住了机器狗。 在哨所里监视的战士急得不行,立刻带家伙跑了出去。 结果等他们到的时候,那些阿三早已经跑了。 战士跺着脚说:“唉,竟然被这些可恶的阿三钻了空子。” 因为超出了监控范围,所以摄像头也连不上了。 也不能直接进到阿三那边找,不然对方肯定恶人先告状,说他们侵犯了他们的主权。 他们只能立刻向杨守拙报告。 杨守拙又打电话给李文军。 他觉得阿三一向脑子不灵光,肯定是有高人指点。这东西要是落在漂亮国手里,就真是很麻烦。 李文军听见后笑了:“呵呵,我还在想,这帮人什么时候才会动这个心思呢。不用担心,刚好有个功能还没实战测试过。这一次就测试一下。” 杨守拙:“自动返回没用的。现在它们不是走丢了,而是被困住了。没法自动返回的。” 李文军:“没事,返回不了,不是还有自爆程序吗杀一个够本,这个自爆程序一旦启动,方圆五十米的人内非死即伤。” 杨守拙:“太可惜了。关键就算自毁,那个芯片什么的不也会落在他们手里,一向泄露了机密。” 李文军:“放心,我设计的自毁,绝对会一点渣渣都不留下。” 阿三高兴坏了,把机器狗拿回军营,小心翼翼打开麻袋,想要关机,把系统重新安装,然后好好研究。 他们觉得自己的软件工程师全球无敌,重装一个系统绝对没有问题。 而且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被漂亮国知道他们拿到了机器狗,肯定要逼着他们交出来。 结果他们一摸一个不吱声,一摸一个不吱声,都是直接栽倒口吐白沫。 最后有个军官说:“既然是机器的就要耗电。我们等他电耗完了,再来拆卸。” 话音未落那三只机器狗忽然响了一声“启动自毁装置”。 屋子里的阿三“嗷”了一声,就争先恐后全跑出去了。 三只机器狗追了出来,把他们追得满军营跑,被赶上就要挨一顿橡皮棍加狼牙棒最后是电鸡枪。 一个偌大的,号称驻扎了一千多人的军营竟然没有一个人敢靠近。 那三只机器狗相互掩护,边走边打。退出军营后就开启狂奔模式。 有人敢追就回头又是一顿暴揍。 所以要么怎么说阿三怂呢,竟然没有一个人敢来追,一群人就这么硬生生看着机器狗过河上坡,自顾自走了。 阿三的军官暴怒:“特洛伊,这就是敌人在用特洛伊木马的计策。他们觉得等我们越境再揍我们没意思。所以用这个诡计,骗我们把机器狗弄回营地,在我们人员最密集的地方伤我们。” 其他人:“可恶的中国人。奸诈的中国人。还好机器狗没带什么大威力武器。” 比如机枪,炸弹什么的。 三只机器狗就足够把这个营地给全灭了。 ---- 边防战士听见外面有人说:“开开门,我要充电了。” 惊讶得面面相觑,然后打开门,就看见三只机器狗在门口。 它们的背上那个低电量红灯已经在闪了。 “啊,你们回来了。” “真是太好了。” 战士们跑了出去,热泪盈眶。 虽然知道这些机器狗没有生命,可是他们也早把对方当战友,所以热情地一一拥抱了它们。 对机器狗进行了详细的检查后,发现除了腿部有轻微磨损,其余一切完好。 他们摄像头拍摄到的画面传回给了杨守拙。 杨守拙特地来了一趟“文军新城”然后跟李文军一起看机器狗用个“自毁程序启动”语音来诈敌人,然后跑出营地,进行无差别攻击,把阿三们追得仓皇乱跑的画面。 杨守拙乐不可支:“卧槽,太解恨了。这帮猥琐的阿三,竟然想从我们这里偷东西。活该被打。这就叫杀一儆百。” 这个战役,中国这边没人知道。 阿三却大肆宣扬,说中国侵入了他们然后撤退了,又拿不出证据,只放出了伤员照片。 他们说这是国家的耻辱,怒不可遏地怒了一下。 阿三的政府投入几千万美元,发誓研发自主产权的机器狗,其实就像仿制一个。 他们没机会拆卸中国的军用机器狗,就绕了一圈,买了“文军玩具”的机器狗,依葫芦画瓢做了十个。 这个机器狗特意做成了跟中国白色机器狗迷彩色不同的红色,在他们的文化里代表着生命力、活跃和狂热,像火。 扬言要用这一把“最炙热”的火,把中国机器狗打败,让中国自己把边界让出十公里。 杨守拙其实还是有点紧张的,悄悄多调了几架战斗无人机过去。 万一自己打不过不行,无人机还能偷偷帮点忙。 机器狗第一天投入战场那天,阿三的好几家大电视台都派了记者和摄像机过去,打算见证这辉煌的时刻。 结果发现没什么可见证的。 边界在河中央。 阿三的机器狗,一到了水里就短路,然后一沉到底。 他们只能手忙脚乱,大呼小叫的把机器狗捞回去。 电视台摄影师目瞪口呆,毫不犹豫把所有录像全删了。 官员狠狠把研发人员骂了一顿,叫他们重新设计制作。 第二版增加了防水设计,过了河以后就一直原地踏步。 因为动力不够。 往中国那边一直是上坡。 中国的机器狗,从坡上冲下来,有一个“创飞”一个。 阿三的机器狗不管是落到坡地还是河里,都翻不过来。 眼看中国机器狗,越来越近,阿三的操作人员吓得大叫,拼命摆弄远程操作面板却无济于事。 因为他们只在平地上检测过机器狗。 在这种遍布石头,地形不平整的地方,红色的机器狗只能徒劳地蹬着腿挣扎。 第1765章 凭空失踪 有阿三的士兵想过河来把自己家的机器狗拖回去,只要过河中线,中国机器狗就发射远程电机枪。 见同伴被电的打摆子口吐白沫,再没人敢靠近。 中国机器狗过来好心的在他们身上按了个小型炸弹,直接炸成碎片。 阿三政府暴怒,要求中国归还并赔偿从他们这里偷窃过去的机器狗。 没人理他们。 阿三士兵每天隔着边界线叫:“你们这就是抢劫。” “强盗。” 中国的机器狗说:“有种你们就过来拿。我送你们去见你家太奶。这上面所有零件都是中国的,你怎么证明它是你们的” 阿三的士兵们被吓到了,觉得中国人造的机器狗不是机器,是妖怪。 打又打不过,这口气咽不下去,阿三委屈得不行,到处告状说被欺负了。 漂亮国说:“别怕我给你们撑腰。拿钱来,我卖给你最新的波士机器狗,以一当十。” 阿三:“谢谢大哥,还是你最爱我,多少钱一台。” 漂亮国:“一千万美元。” 阿三:“你怎么不去抢。” 漂亮国:“你们自己投入几千万做成这一副鬼样子,好意思嫌贵爱买买,不买拉倒。我们漂亮国的东西不愁卖。” 阿三:“我买。” 割肉买回来两个之后,阿三傻眼了。 这个什么波士机器狗,还只是个雏形。 外形难看不说,动作缓慢,笨拙,而且还是柴油内燃机的,噪音极其大。 讲句不好听的,想用这个机器人去偷袭敌人,离敌人还有二里地就被发现了,还偷袭个屁啊。 漂亮国对于阿三的抱怨,脸不红心不跳,说:“你们本来也不打算偷袭,直接明刀明枪跟他们干啊。我们的动力绝对比中国用电池的那个强。能直接撞飞他们的机器狗” 阿三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那就直接上吧。 波士机器狗过河没问题,爬坡没问题,过乱石滩的时候,不小心摔倒,挣扎一下也能很快爬起来。 然后爬到一半被八只中国的机器狗分两组围住了。 阿三兴奋的大喊着:“装死它们。” 波士机器狗也明显想要突围出去,在加大马力,以至于整个身子都在抖,还“轰轰轰”地响,好像汽车死命踩油门一样。 旁边一只中国机器狗身上忽然伸出一只拿着剪刀的机械手臂把波士机器狗的一根线剪断了。 阿三气得大叫:“啊,不。” 然后是第二根,第三根。 那只波士机器狗彻底瘫痪了。 中国机器狗像是收到了什么命令,跑到河边站一排成防御状态,只留下一只守在两只已经成了废铁的波士机器狗身边。 不一会儿,两架大型无人机过来,投下吊索。 中国机器狗把吊索安装在波士机器狗的四条腿上。 无人机起飞,把机器狗当着阿三的面运走了。 那边阿三士兵气得跺脚,大叫,都是只不过是无能狂怒。 更没有人敢冲过来。 阿三外交部又发出严重的抗议,要求中国归还机器狗。 中国终于有人出来说:“我们在自己的领土上,扞卫自己的合法权益,处置有理有节,合理合法,展现出了高度的专业性和技术性。” 阿三等着漂亮国喷中国。 漂亮国却像死了一样一声不吭。 阿三震惊了:“大哥,这口气你都能忍” 漂亮国:“产品一旦售出,你们如何使用,遗失或者损坏都是客户的事情,跟我们没关系。” 反正也是落后技术,卖不出去的半成品。 中国人拿走就拿走吧。 阿三又被漂亮国黑了一大笔钱,还没办法要回来,更委屈生气了。 漂亮国跟阿三说:“我帮你出个主意。这个李文军不是在你们那还没建过工厂吗你们作为世界第二大人口国,应该是梦寐以求的市场。所以你可以先用低税收,低用地成本,便宜的资源和廉价劳动力把他吸引过来开厂。比如搞太阳能发电站。等他一修好你们就没收,让他血本无归。他要来讲道理,你们就让他用军用机器狗来换。” 主要是李文军在这方面技术已经超过了我们,我们不能放任不管。 到时候拿到技术,我肯定要第一个研究。 一个太阳能发电站,少说也要几千万。 听说中国的机器狗一个成本才几十万。 李文军到时候肯定会舍小保大。 阿三:“直接请李文军过来,好没面子。而且他肯定会怀疑。” 漂亮国:“不用直接请。你就公开招标,说要建你们国家最大的太阳能发电站。他肯定会来。” 阿三面向很多国家发出了关于修建一个占地40平方千米,总额定容量为2245兆瓦太阳能发电站的投标邀请。 果然响应的人很多。 中国也有好几家光伏企业提交了投标申请。 李文军却没有任何动静。 陶光明:“这不像你的作风啊。这么大一块肥肉,你竟然不去抢” 李文军说:“我不跟阿三做生意。他们太不要脸。” 陶光明:“我知道最近你的机器狗跟人家有交锋。不过我觉得你对他们有常见。这毕竟是别人以政府名义发出来的项目,不至于赖账。” 李文军笑了笑:“我们自己的项目都做不完,干什么要去帮人家干活,冒那么大风险” 最近他又拿下一个高原的太阳能发电项目。 陶光明:“你不是总说要赚外汇吗” 李文军:“拿得到手的才叫钱。用的出去的才叫外汇。” 陶光明听不明白,李文军却懒得解释了。 中国几个去投标企业回来都皱眉头,说这么大的工程,对方的预算却只有十亿美元,还用卢比付账。 卢比的国际信用水平极其低,基本上只能跟阿三买东西。 阿三那里除了水稻,茶叶和咖喱,没有什么东西可买了。 但是他们水污染严重,水稻和茶叶重金属含量严重超标,就算拿回来也卖不出去。 有人提醒他们阿三别的没有,煤炭,铁矿石和铝土矿的储量和产量居世界前列,特别是煤矿储量号称世界第四。 第1766章 无耻之国 对啊,没钱没关系啊。 可以用矿产抵扣工程款。 这些企业想来想去。 虽然十亿美元有点少,还好这东西原本成本也就八九亿,阿三人力成本低,所以还是有点赚头的。 关键阿三后面肯定还会接着修建更多的太阳能发电站。 这一次不抢先进入,后面竞争对手就更多了。 特别是李文军这种。 那干吧。只要不亏就行。这几个中国企业去交了投标保证金。 到了最后期限,阿三那边也没有反应。 阿三一看李文军没来,问飘安领过怎么办。 漂亮国说:“他很狡猾,你必须要搞成一个,他确认没有危险,才会参与进来。” 阿三只能硬着头皮,从中选了个报价最低的中国企业,举全国之力上马这个工程。 中标企业卷起袖子就准备开始大干一场。 结果发现了一个问题。 阿三的贪腐真不是盖的。 从上到下。 连拧螺丝的工头都要贪工人的工时费。 所以除去成本,企业的利润又大大缩水。 可是投标保证金都交了,不做就的白白亏一千万。 做的话,好歹能保本不亏。 企业只能硬着头皮干。 中国企业干活一向效率很高,几个月就把活干得漂漂亮亮的。 阿三到了给钱的时候,果然想耍赖,拖拖拉拉。 中国企业要求用矿产抵扣工程款。 阿三抠抠搜搜,还不舍得给铁矿石和铝土这些值钱的。最后用最普通的煤炭抵扣了工程款。 而且煤炭价格还算得挺高。 所以企业拿到手的煤炭其实比他们拿着钱去国际上买要少很多。 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 企业运了这么多煤回来,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最后托人找到李文军,问他能不能帮忙买一点。 毕竟李文军认识那么多人,自己有钢厂和炼焦厂什么的。 李文军很爽快,按照实时国际煤价照单全收。 企业感激不尽,回来一算账,亏了一点,不算太多。 以后再不跟阿三做生意了。 真是无耻他妈给无耻开门,无耻到家了。 小气抠门不讲信用还死要面子。 这个工程一完工,阿三立刻在全国所有大媒体大肆宣传,说这是他们自己建设的全球第一大太阳能发电站。 全部设备和产品都是自己研发设计生产。 然后在漂亮国的示意之下,欧美媒体一起捧臭脚,夸阿三是基建强国。 那个光伏上闪耀着大大的中国字,竟然被他们直接忽略了。像得了选择性失忆症一样,完全忘了阿三招标的事。 李文军看热闹看得津津有味。 陶光明这会儿也觉得阿三果然无耻到没朋友,幸好李文军没理会他们。 阿三在这个事情上搞上了瘾,觉得自己真的很强了。 又开始招标,搞更大的太阳能发电项目。 没人理睬...... 他们觉得很没面子,改成了只招设备标。 依旧没人理会。 阿三决定主动出击,叫人打电话给李文军。 是李文军秘书接的。 阿三的人:“我们给予你们这个荣幸来参与伟大的世界第一大太阳能发电工程。” 李文军的秘书:“听不懂,说人话。” 阿三的人:“我们要跟你们买太阳能发电的设备,因为比较多,所以最好你们能来我们国家建厂,降低成本也解决就业。” 李文军的秘书:“我们老板说了,设备不卖,技术也不卖,更不会来建厂。” 阿三的人:“为什么我们都还没说条件呢。” 李文军的秘书:“因为你们太穷,买不起。我们不是慈善家,不扶贫。” 阿三的人气得叫:“你怎么能这么说。你这是赤裸裸的歧视。” 然后那边电话直接挂了。 再打就没人理了。 那人如实向上汇报。 阿三的高层气得暴跳如雷。 他们通知自己分散在各个国家的人,寻找李文军卖给其他国家的军用机器狗。 如果有,愿意高价收购。 最后有人探听到,只有乌克兰黑手党那里有,就是价格比较贵,因为是从非正常渠道弄来的。 两百万美刀一台,不讲价。 而且必须用红宝石、蓝宝石和祖母绿来交易,以免被追踪。 为了防止宝石的价格波动,按照国际价格的1.2倍支付宝石。 也就是说阿三要支付四百八十万美元的宝石。 在基辅机场交易。 阿三的人可以看到机器狗,才付宝石。 交易完,阿三直接托运回国。 对方还发了机器狗背上顶着当天报纸,在基辅郊外运行的视频给阿三看。 那个机器狗上两行大大的字的“中国制造”“文军实业”。 阿三琢磨了半天。宝石是地里挖的,比付美刀划算。 乌克兰的雷托跟李文军的关系很好。 想来除了乌克兰,李文军也没可能卖机器狗给别人。 而且算一算,相比买漂亮国那半成品,还是划算。 所以他们信了。 派人在约定时间,拿着约定的宝石在基辅机场等着。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验货无误,飞速回国。 现在买到了两台最先进的机器狗,以后就能仿造出无数机器狗,然后卖给全世界,把中国人打趴下。 去提货地人真是越想越高兴,兴奋得唱了出来。 机器狗被带到阿三的军事科技部门的核心区域。 技术人员接线黑进系统,强行修改管理员权限和密码。 这个系统的防火门简直简单到令人发指。 中国人果然都是粗人,搞机械基建还行,搞软件绝对比不上我们!! 重启后,机器狗完美的遵照指令完成了所有任务。 一切都很顺利。 阿三们兴奋的欢呼。 上面的官员也很满意:这两百万花得值! 这里有七八层楼高,窗户也处于紧闭状态,而且有报警器。 晚上大门一关 如果有人试图破译密码,或者机械破坏硬闯进来,就会报警同时通知军方和警方。 从大门到实验室有四道门。 闯入者压根来不及走到实验室,就会被警察和保安包围。 夜间还有人巡逻。 监控摄像头遍布,没有死角。 值班时也有人整晚盯着监控摄像头。 可以说是滴水不漏。 第1767章 快想办法 管理员走的时候,关闭了机器狗并给它们充电,再三检查了密码锁,还觉得不放心又加了一道机械锁,走的时候还叮嘱当晚值班的人员,一定要睁大眼睛,半点瞌睡都不能打。 果然。一夜无事。 次日一早,研究人员来上班打开门一看。 机器狗不见了...... 众人惊愕,慌乱,忙打电话报告。 官员立刻就来了,赶紧把侦察技术部门叫来勘察现场。 屋内整洁干净,没有强行进入和翻找打斗的痕迹 因为每天都要仔细打扫,所以指纹都是当天的。 犯罪调查科在现场没有发现任何非工作人员指纹。 有人蹦出来得意地说:“我们昨天黑入系统的时候,增加了个小程序,让它每隔半小时,自动反馈位置信息。” 官员:“那赶紧追踪啊。” 那人打开电脑:发现自己电脑被强行格式化了。 满头汗的重装好,已经是半小时后的事情了。 定位机器狗,发现没有收到任何反馈信息。 官员急了:“我去,浪费时间,赶紧找。” 调取监控录像,只看到机器狗半夜的时候忽然启动,然后监控录像就黑屏了五分钟。 夜间值班人员说晚上是黑屏了几分钟。 不过这个系统不太稳定,经常会这样。只要黑屏时间不超过五分钟,他们就不管。 技术人员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手忙脚乱地检查监控系统,发现被人黑进来了。 而且黑系统的人是白天植入的病毒。 算一算植入的时间,刚好就是他们在黑机器狗的时候。 所以他们植入的追踪程序才没起效。 大家都有着不好的预感,面面相觑。 特洛伊....... 又是一次特洛伊木马攻城。 假装成战利品,从内部攻破城墙。 我们怎么又上当了!!! 这里面有当时现场经历过那次机器狗扫荡军营的军官,一看这情况,当场就趴下,找东西掩护自己,嘴里叫着:“小心偷袭。” 因为不知道机器狗是不是还在这个建筑里。 只能封闭整栋楼,然后一层一层,一间一间地搜,连地下室都没放过。 没有看到机器狗的任何踪迹。 阿三的街道上也没有监控设备,所以无从查起。 他们仔细研究了门锁,机械锁没有被人暴力开启的痕迹。 而且昨晚上保安没有看到任何人进出。 就是说,是机器狗自己打开密码锁,再打开机械锁,然后锁回去,离开了。 毕竟它们匍匐在地的时候,刚好处于坐在房间里保安的视觉盲区。 巡查的保安刚好又错过了...... 不对,这么说起来,如果机器狗黑入了系统是可以通过监控摄像头“看到”巡查的保安在哪里,然后完美避开。 太可恶了!!! 中国人的设备已经如此智能了吗 可以开锁,躲过保安,悄无声息逃走。 而且白天还给它们充好电。 一来不知道他们的续航能力有多远,二来不清楚它们全速奔跑速度到底有多快,所以扩大搜索范围都不知道怎么扩大。 阿三下令机场,汽车,火车,码头的外出人员大件行李全部要进行金属检测。 那两只机器狗现在像脱了樊笼的鸟,离了锁链的龙,在拼命往东北方向奔跑。 那边李文军在早就设计好的会合地点等着。 按照时速四十公里计算,要不停地跑十几个小时才能回到。 在满电的情况下,机器狗空载续航时间本来只有两小时。 可是这一次为了保证它们能回来,他用了最新研发的电池。提高到了六小时。 所以中间他们是需要自己再找地方充电的。 在阿三的那么落后的地方...... 难度有点大。 昨天他在收到了机器狗发出的“已出发”的消息后立刻发出了一个新指令,让机器狗在进入国境之前,避开人类,寻找附近的用电机器或者汽车,白天人多的时候蛰伏充电,傍晚和正午人少的时候出来全速奔跑。 他还给它们配备了太阳能充电板,让白天正午在奔跑的时候也能同时补充一点能量。 按照充电四个小时计算,这会儿也应该要到了。 天边的眼看就要破晓,杨守拙都有些沉不住气了,说:“算了吧,就当实验失败。” 没错,这一次又是他们诱惑阿三上当,摆明了就是要黑阿三,为被黑的同胞报仇,同时也是在测试机器狗独立进行长途奔袭的能力。 如果在实战中,它们现在应该是执行完任务,现在在回来的路上。 陆汉先说:“没事,胜败乃兵家常事。提高电池性能和速度。空载行驶时速至少要达到五十公里,续航能力二十小时以上才能运用到奔袭实战中。” 话音刚落,有人小声说:“那是什么” 边境线的不远处,两个黑影从黑暗里摇摇晃晃走过来。 又有人小声说:“是机器狗。它们回来了。” 他们生怕太大声,被敌人听见,让千辛万苦才回来的两个小家伙又被抓回去。 那机器狗的速度明显变得更慢,那是电池即将耗尽的前兆。 大家的心揪成一团,攥着拳看它们靠近。 所有人都恨不得冲过去把它们抱回来,可是这个边界不能越过,不然阿三又要借题发挥搞事情。 天边发白,那两只机器狗终于停了,保持着最后断电的姿势停在那里。 杨守拙咬牙切齿地说:“仆街,想办法啊。” 李文军说:“再等等。” 杨守拙抿嘴站着。 身后的太阳已经冲破了黑暗的拉扯,冲出了地平线,把灰色的乱石滩镀上了一层金色。 阿三的边境巡逻队很快就会开始日常巡逻。 杨守拙又说:“仆街,你还等什么除了我们没有人会救它们的。难道你还天真到相信奇迹。” 李文军:“别说话,它们自己可以帮自己。” 杨守拙:“这是什么屁话.......” 那两个机器狗忽然动了一下,站起来,又开始微微颤颤向这边走。 是太阳能充电板开始充电了,有了太阳能,就能继续前进。 杨守拙明白过来李文军等的原来是这个。 机器狗远处的身后出现一队阿三的巡逻队。 第1768章 比黑手党还不讲道理 来不及了,来不及了。 杨守拙的心吊到了嗓子眼,又不敢出声,怕惊动阿三。 那些人明显发现了机器狗,嘴里叫哇哇地朝这边跑过来。 李文军对机器狗大声说:“启用最后备用电源。” 那两只机器狗的速度忽然加快,可是还是没有那些阿三跑得快。 李文军和杨守拙在机器狗的头伸过边界就一人抱住一个拖了过来。 有个阿三往前飞扑,想要捉住机器狗的腿。 这边的战士顺势捉住阿三的手拖过来,一顿胖揍又扔了回去:“叫你们过界,叫你们不老实。” 阿三气得直哭:“呜呜呜,明明你们拖我过去的。” 巡逻的机器狗站了一排在边境上,挡在战士面前、 “闭嘴,再过来再打。” 两只机器狗已经被用罩子罩住。 因为这些机器狗都长成一样,所以这群阿三压根就没想到这就是从新德里逃出来的那只。 他们在边界线边大声叫骂。 不过只要他们敢伸手,中国士兵就会把他们拖过来,再打,扔回去。 打到那些阿三只敢夹着手臂骂人。 场面极其混乱和诡异。 机器狗已经彻底没电,关机了。 杨守拙莫名就红了眼眶:“之前说投入机器狗作战,打死了不心疼。现在发现,还是没有办法彻底不在乎。” 李文军说:“人类有个特质,就是会对物赋予情感。什么东西用久了,都会觉得不舍得,就是这个意思。” 留下日常巡逻的战士,他们就忙着返回去导出机器狗的内存了。 毕竟在阿三最机密的实验室里待了一会儿,得到的情报比花多少钱打听都有用。 然后看了一圈下来,他们很失望。 干,这都是些什么破铜烂铁。 那些设备至少是被漂亮国淘汰了三十年的东西。 别说是比不上“文军研究院”的,就算李文军援助非洲的都比阿三的强 阿三真是什么都没有,全靠一张嘴吹牛和忽悠。 然后杨守拙也见识到了这两个机器狗的厉害,黑入监控系统和门禁系统,用机械手臂开机械锁。一路躲着人,半路上躲在有钱人家的车库里,把汽车发动用汽车电瓶充电。 这都是些什么逆天的技能,就算是漂亮国的海军陆战队员也不过如此吧。 而且这两个家伙还不用吃喝拉撒和休息,只要充电就行。 如果以后电池技术发展,说不定真的可以不用中间找地方充电,就能实现长途奔袭。 然后他又想起了一个问题:“如果敌人也有了相似的技术,派出机器狗来暗杀我国重要人物,破坏重点设施,散播致命病毒什么的。怎么防御” 李文军点头:“嗯,现在有了矛,所以又要想盾了。这就是个永远没有止境的循环。” 雷托有些想不通,给李文军打电话:“我不理解。讲道理,阿三的it人才挺多的。怎么会连个简单运用的程序都搞不定。” 李文军:“最厉害的猎手通常都会伪装成猎物出现。我们的程序有个特点,如果正常使用就人畜无害,到了紧急时刻,遇强则强。如果有人想黑进来干点坏事,那就反向植入病毒。跟中国人一样,平时喜欢种地,可是被人入侵,种不了地,那种地的锄头也是能杀人的。” 雷托:“厉害了。我总觉得你在吹牛。搞不好你就是用卫星遥控指挥它们逃跑。反正机器狗上有摄像头,远程传输图像,你就能看到周围的一切情况。” 李文军:“神经,如果那样,操作有滞后的,而且画面很糊,压根没法实时指挥,更做不到指挥机器狗开锁那么精细的动作。” 雷托一愣,喃喃地说:“这么说,它们真的是自己回来的” 李文军:“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雷托:“.......” 阿三气急败坏地打电话给基辅的黑手党,说:“我们被你们骗了。” 基辅的黑手党一脸莫名其妙:“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你们明明把机器狗托运走了,什么叫被骗了。你再这样找茬,小心我去曝光你们。” 阿三:“可是你们给我们以后,它们自己又跑了。” 黑手党:“在哪里跑掉的。” 阿三:“新德里。” 黑手党:“官网最新公布的那东西续航能力最长只有两个小时。时速二十公里,你周围找找就知道了。” 阿三:“找了,没有任何人看见它们。” 黑手党:“你们满大街都是人,两个这么大的东西,怎么会没人看见。” 阿三:“所以,肯定是你们远程指挥它们逃走,然后你们在新德里的某个地方接应再运出去,这样就好再卖给别人。”关键除了在新德里就拆开,不然他们想不到这两只机器狗还能怎么从印度运出去。 黑手党:“指控别人是要讲证据的,不然就叫诬告。你们自己放在实验室不见的,怪卖家你脑壳里是不是灌满了恒河水” 阿三:“不然好好的,怎么会消失。我们还上了几道锁,有人彻夜巡逻。” 黑手党:“神经。那是个机器,没有自主思想,你要是不下命令,它们压根不会动。再说那两只机器狗在我这里几个月都好好的,没见跑掉,去你那里一天就不见了。肯定是被你们自己人偷走了,不肯承认。又想来赖我们。你们这些阿三,真是赖皮又不要脸。比我们黑手党还不讲信用。” 阿三:“那现在就是不见了啊。我们白白亏损了四百多万美元的宝石。” 黑手党:“你们自己弄丢了关我屁事。我们是做慈善的吗你们知道弄一台多费劲吗你们要是还想要,再花四百万美刀,我们再给你们弄两台,一样的,用1.2倍价值宝石交易。” 阿三:“这一次要便宜点。” 黑手党:“凭什么越往后难度越大。李文军都提防我们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跟雷托的关系。我们干这个都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赚点血汗钱。要是没得赚,谁想理你们。” 第1769章 白赚一堆宝石 阿三:“可是我们拿不出那么多宝石。钻石行吗” 黑手党:“呵呵,我像傻子吗我这里钻石要多少有多少。我都玩腻了。你的卢比不值钱,其他矿产粮食我这里也有。只有宝石,我还稀罕。如果你连这个都没有了,对我而言就是个废物。” 阿三气到不行,只能忍气吞声回去商量。 想来想去,还是咬牙买一个。 交货的时候,黑手党似笑非笑地说:“别再弄丢了。再弄丢,我也弄不到了。这一台可是我费了老劲,买通了李文军身边的人,帮我弄出来的。是最新款的刚刚上市的。” 阿三没觉得这句话有什么深意。 毕竟只要钱给得到位,什么肮脏事都会有人去干。 阿三这一次拿到后立刻在上面用红油漆做标记,然后安上定位器。 其实他们本想全部涂成红色,可是又觉得机器狗外面涂的肯定不是普通油漆,不舍得破坏了。 虽然不知道中国人上一次是怎么做到的,但是总觉得自己被黑了。 新德里离中国边境太近,只有五百多公里 所以这一次运到离中国边境1500公里的孟买。 这一下再强的续航能力也做不到了。 这是一个位于湖中央的岛上的地库。 此处有着几道厚厚的不锈钢门。 没有一队带设备的专业人员,是打不开的。 然后机器狗才被重装系统拆解。 其实把这只机器狗格式化是最安全的,可是阿三没有这个底气。毕竟对这东西知之甚少,就连有什么功能都还没搞清楚。格式化之后,自己未必能写出一样好用的程序来替代。 所以跟上一次,一样,他们只敢黑进去,解开密码,修改管理员权限什么的。 就算它能从这里逃出去,也要游过一百多米的湖面。才能到岸边。 比最高等级的监狱还要难逃脱。 而且他们留了个心眼,没给机器狗充电。 早上大家打开地库,发现机器狗又不见了。 定位器在桌上。 阿三们简直要疯了。 到底是为什么啊。怎么出去的啊。 监控录像没黑屏啊。 啊,不对,虽然没黑屏但是实验室的录像被替换成昨日的。 检查了一圈,只有通风口的灰尘有被蹭过的痕迹。 巡逻的说昨晚上是听见有什么从天花板里跑过,可这里是地下,老鼠本来就多。 阿三们开始搜索整个岛屿。 结果在岸边发现了入水的痕迹。 有人抱着头:“中国人太可怕了,又给它加了新技能。它现在还能游泳了。而且岛上是有雷达的,也就是说,这个只机器狗还有雷达隐身功能。我就说吧,那只机器狗身上的油漆肯定不是普通油漆。” 其实那台机器狗在他们黑入系统的时候就得到了整个地库的图纸。 等人走了之后,它自己充满电,然后朝天花板的通风口发射带钩子的吊索,然后爬上去,沿着通风口,一直到地面。 毕竟再深,防备再森严的地库,也是要通风的。 然后游泳到岸边,直奔海边。 这里离海边只有十公里不到。 海边已经有三栖运输车等着它了。 上了三栖运输车就安全了。 这是李文军他们在测试从海上进攻和撤退的可能性。 几天后,一艘小船载着一辆三栖运输车在穗城港口靠岸。 那只机器狗兜了一个大圈又被运回了李文军的实验室。 系统被重装,然后内存和各种运行参数被调出来查看。 阿三这一次已经连去找黑手党理论的力气都没有了。 本来想,反正被谁黑,不是黑呢。 可是倒贴钱给人做两次产品检测,实在是让人气得心肝疼。 雷托对李文军说:“我派人给你送了点东西过来。今天应该到了。” 那个送东西的人下午过来直接到了李文军办公室。 陶光明他们很好奇雷托会送什么东西来。 那人放下一个小提箱。 李文军送了他一台最新手机,叫秘书带他去酒店了。 关上门,打开手提箱,里面是几个漂亮的红宝石,蓝宝石,祖母绿的戒指,手链,耳环和项链。 “哇哦。”陶光明眼睛比宝石还亮,“这么好的货,那个黑手党哪里弄来的。” “一群笨蛋送的。”李文军笑嘻嘻地回答,拿起一串红宝石手链在手里欣赏着,嘴里对其他人说,“来,一人挑一个。不要白不要。” 唐兆年笑得嘴都咧到耳根了:“这个祖母绿的戒指好看,青烟带上肯定好看。” 季青韬:“我家喻老师不同,喜欢蓝宝石的。” 杨守拙:“这个吊坠不错。” 陶光明:“我家戴红宝石的耳环最合适。” 孔予祯:“诶诶诶,你们可真不客气,留了个最小的给我。” 李文军:“神经,这个戒指,市场报价都是六位数以上了。你不要就拉倒。” 孔予祯一把将戒指抢在手里:“要,怎么不要。这个红宝石最配我了。我皮肤白。” 李文军等大家玩够了手里的珠宝,问陶光明:“怎么样,出什么问题了。” 陶光明的脸顿时红了,说:“你知道了啊.......” 李文军:“嗯。说说呗,到底什么问题。” 他知道陶光明偷偷在用无人汽车送货送餐。 毕竟无人车研发这么多年了,投入那么大,却都一直只在“文军新城”里用。 陶光明有点不服气,只要沿途不用上楼梯的客户就用无人车去送。 他当不知道,也是想着让这混蛋试试也没问题。 能多发现点缺陷,也是好的。 听说昨天送餐投诉的顾客比较多,所以他来问问。 陶光明:“昨天用无人机送了十单,有五单的汤汁都撒了。然后因为车里面有菜汤,闷一天味道有点大,导致下一单的饭盒底部沾上了那些污渍就......” 以前无人车都是用来拉人的。斜一点歪一点,人不会有什么大反应。 杨守拙:“这个也是麻烦,株市虽然也有坡地,高低起伏。可是相对平坦。要是去渝城,港城这样的地方。天天都在爬楼上楼,这个无人车压根就用不了。还是无人机稳当。” 第1770章 鸟头和人头 陶光明:“那酒店现在用的送餐车为什么不会......” 他还没说完,就意识到自己问了个极其傻逼的问题。 酒店那个送餐车不用爬楼,都是电梯上下,同层楼往返也基本是在平地上,地上铺了地毯,能遇到的最大凹凸不平就是进出电梯的缝隙了。 就连那个都被李文军基本消除了。 而且行驶距离也没有室外送餐那么远。 杨守拙说:“这个问题始终是要解决的。运危险物品的车倾斜泄漏,就不止只是菜汤洒了,顾客投诉那么简单了。是要死人的。” 李文军说:“就算是民用的设备里也有很多需要保持平稳的。比如相机。手抖拍出来的画面就很糊。” 陶光明:“所以还是要解决啊。” 李文军说:“你发现过一个有意思的现象没有,几乎所有鸟类的头都具有很强的头部稳定性。比如鸡、鸽子、天鹅。” 陶光明:“嗯?!!怎么忽然又说到这个去了。” 李文军说:“好比一只鸡,不论你捉住它的身子怎么晃,它的头总能保持在同一个位置。这就是生物防抖。” 陶光明:“等等,鸽子明明是一边行走一边点头,怎么说它防抖。” 李文军笑了,说:“来,我们做个实验。” 他起身在墙上垂直于地面每隔一段距离贴一条胶纸,让这些胶纸的上端处于同一个水平面。 然后把窗帘拉上,屋子里一下就黑了。 在墙对面打开了一盏灯。 对陶光明抬了抬下巴,说:“你现在从墙边慢慢走过去,尽量让自己的头跟这些胶纸的位置重合时间长一点。” 陶光明冷笑:“呵呵,又故弄玄虚。这又不难。” 他看着自己的影子,先伸头让头的影子投射到胶纸上,走过了胶纸面前努力往后仰。 等到实在是站不住,要往后摔倒的时候,猛然把头移动到下一个胶条的位置来,如此反复。 这样一来,走起来,头就是一点一点的。 大家都看明白了。 季青韬冷笑:“你怎么鸽里鸽气的。” 陶光明猛然也意识到了:“诶,不对,平时我走路头跟着身子动也没有觉得不稳啊。” 李文军:“因为人的头部和鸟类头部采用了不同的稳定方式。人类眼球的活动范围相比鸟类更大,其实也是一个稳定器。人通过眼球的移动来确定需要的视野,配合神经的辅助调节。这种调节机制叫做‘前庭眼反射’,即通过内耳的前庭器官感受头部转动,从而反馈调节眼球向相反方向的运动。所以正常情况下,人类盯着一个东西使劲晃头部的时候,看到的东西并不会随着晃动改变,是因为头动的时候,眼睛保持相对固定的位置。” 陶光明:“那鸟呢。” 李文军说:“哺乳动物控制眼球转动和鸟类控制脖子和头的作用是相同的。鸽子这么走路也是为了在行进中大部分时间都保持头部不动来获得一个稳定的视觉图像。它们会根据收到的视觉信息的变化调整自己的脖子和头部。拥有一个稳定的视线,对于鸟类的飞行,预防天敌或者寻找食物都非常重要。比如蜂鸟,它们需要一边飞行一边吸食花蜜,翅膀扇动频率非常高,但头部却总能保持在一个稳定的位置吸食花蜜,也是这个原理。这让你想到了什么。” 陶光明:“穿针?” 李文军:“嗯。还有给某些手抖的病人,比如帕金森病人,用的勺和碗。我们的智能设备团队其实已经研究这个课题好几年了。好像是李明辉负责。” 李文军对这几个侄子外甥的处置很有意思。 都让他们搞技术,不参与公司管理。 而且就算是搞技术,让他们短暂在最强的技术人员下面学习一段时间后,就另立门户,单独负责一个项目的研发。 本来“文军实业”需要研发的项目也很多,随便拉一个小类出来就行。 他大概是认为,不管自己怎么强调一视同仁,其他人还是会把这些人当成“皇亲国戚”,另眼相看。 就算是这些年轻人偷懒,违纪,对方也未必会告诉他。 换而言之,就是别人不好管,也管不住。 与其这样,那还不如让他们自己管自己。 反正给你钱,给你地方。你去研发。 这样一来,干不出什么东西,也赖不了别人。 朕干出点事情,功劳也不会被人抢走。 反正机会给够了,这些人不成才也无所谓,到时候谁也不能说他对他们不好。 他再把他们降职调离,也名正言顺。 成了材就更好,能帮他担点事。 在场的几个,都算是人精。 自然明白其中的道理。 本来就是李文军的家务事,而且大家亲眼验证了几个人,觉得这个法子还不错,自然就更不会有什么异议了。 李文军接着说:“最近取得了阶段性的成果,应该很快能投入应用中去。到时候叫你们过来观摩。” 杨守拙明显很兴奋,说:“还等什么到时候,选日不如撞日,反正这会儿也没事,现在就去看。” “我问问。”李文军点头,拿起桌上电话拨出去,“明辉,这会儿那个凤头装置在测试吗?” 李明辉回答:“在的。” 李文军:“我跟杨首长他们过来看看。” 十分钟后,他们就出现在实验室了。 机械手臂正拿着个棍子往一个位于不锈钢板上的洞里捅,垂直于手臂的平面上各有一道光线位于棍子上下左右。 棍子只要出现偏离,就会响警报。 这个手臂一直在抖,警报就一直在响。 “哔哔哔哔.....” 叫得让人心慌。 连李文军都听不下去了,把报警器关了,对李明辉说:“一开始不用那么精确,你用汤勺从一个杯子往碗里舀水。水不洒出来就行。” 然后那个棍子捅在不锈钢板上“当当当”地,死活捅不进去。 李文军说:“你把手臂抖动的频率变慢,看看效果。” 说完又把报警器打开了。 这一次报警器没响,棍子准确插进了洞里。 李文军冲李明辉微微挑眉无声询问。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770章 鸟头和人头 陶光明:“那酒店现在用的送餐车为什么不会......” 他还没说完,就意识到自己问了个极其傻逼的问题。 酒店那个送餐车不用爬楼,都是电梯上下,同层楼往返也基本是在平地上,地上铺了地毯,能遇到的最大凹凸不平就是进出电梯的缝隙了。 就连那个都被李文军基本消除了。 而且行驶距离也没有室外送餐那么远。 杨守拙说:“这个问题始终是要解决的。运危险物品的车倾斜泄漏,就不止只是菜汤洒了,顾客投诉那么简单了。是要死人的。” 李文军说:“就算是民用的设备里也有很多需要保持平稳的。比如相机。手抖拍出来的画面就很糊。” 陶光明:“所以还是要解决啊。” 李文军说:“你发现过一个有意思的现象没有,几乎所有鸟类的头都具有很强的头部稳定性。比如鸡、鸽子、天鹅。” 陶光明:“嗯?!!怎么忽然又说到这个去了。” 李文军说:“好比一只鸡,不论你捉住它的身子怎么晃,它的头总能保持在同一个位置。这就是生物防抖。” 陶光明:“等等,鸽子明明是一边行走一边点头,怎么说它防抖。” 李文军笑了,说:“来,我们做个实验。” 他起身在墙上垂直于地面每隔一段距离贴一条胶纸,让这些胶纸的上端处于同一个水平面。 然后把窗帘拉上,屋子里一下就黑了。 在墙对面打开了一盏灯。 对陶光明抬了抬下巴,说:“你现在从墙边慢慢走过去,尽量让自己的头跟这些胶纸的位置重合时间长一点。” 陶光明冷笑:“呵呵,又故弄玄虚。这又不难。” 他看着自己的影子,先伸头让头的影子投射到胶纸上,走过了胶纸面前努力往后仰。 等到实在是站不住,要往后摔倒的时候,猛然把头移动到下一个胶条的位置来,如此反复。 这样一来,走起来,头就是一点一点的。 大家都看明白了。 季青韬冷笑:“你怎么鸽里鸽气的。” 陶光明猛然也意识到了:“诶,不对,平时我走路头跟着身子动也没有觉得不稳啊。” 李文军:“因为人的头部和鸟类头部采用了不同的稳定方式。人类眼球的活动范围相比鸟类更大,其实也是一个稳定器。人通过眼球的移动来确定需要的视野,配合神经的辅助调节。这种调节机制叫做‘前庭眼反射’,即通过内耳的前庭器官感受头部转动,从而反馈调节眼球向相反方向的运动。所以正常情况下,人类盯着一个东西使劲晃头部的时候,看到的东西并不会随着晃动改变,是因为头动的时候,眼睛保持相对固定的位置。” 陶光明:“那鸟呢。” 李文军说:“哺乳动物控制眼球转动和鸟类控制脖子和头的作用是相同的。鸽子这么走路也是为了在行进中大部分时间都保持头部不动来获得一个稳定的视觉图像。它们会根据收到的视觉信息的变化调整自己的脖子和头部。拥有一个稳定的视线,对于鸟类的飞行,预防天敌或者寻找食物都非常重要。比如蜂鸟,它们需要一边飞行一边吸食花蜜,翅膀扇动频率非常高,但头部却总能保持在一个稳定的位置吸食花蜜,也是这个原理。这让你想到了什么。” 陶光明:“穿针?” 李文军:“嗯。还有给某些手抖的病人,比如帕金森病人,用的勺和碗。我们的智能设备团队其实已经研究这个课题好几年了。好像是李明辉负责。” 李文军对这几个侄子外甥的处置很有意思。 都让他们搞技术,不参与公司管理。 而且就算是搞技术,让他们短暂在最强的技术人员下面学习一段时间后,就另立门户,单独负责一个项目的研发。 本来“文军实业”需要研发的项目也很多,随便拉一个小类出来就行。 他大概是认为,不管自己怎么强调一视同仁,其他人还是会把这些人当成“皇亲国戚”,另眼相看。 就算是这些年轻人偷懒,违纪,对方也未必会告诉他。 换而言之,就是别人不好管,也管不住。 与其这样,那还不如让他们自己管自己。 反正给你钱,给你地方。你去研发。 这样一来,干不出什么东西,也赖不了别人。 朕干出点事情,功劳也不会被人抢走。 反正机会给够了,这些人不成才也无所谓,到时候谁也不能说他对他们不好。 他再把他们降职调离,也名正言顺。 成了材就更好,能帮他担点事。 在场的几个,都算是人精。 自然明白其中的道理。 本来就是李文军的家务事,而且大家亲眼验证了几个人,觉得这个法子还不错,自然就更不会有什么异议了。 李文军接着说:“最近取得了阶段性的成果,应该很快能投入应用中去。到时候叫你们过来观摩。” 杨守拙明显很兴奋,说:“还等什么到时候,选日不如撞日,反正这会儿也没事,现在就去看。” “我问问。”李文军点头,拿起桌上电话拨出去,“明辉,这会儿那个凤头装置在测试吗?” 李明辉回答:“在的。” 李文军:“我跟杨首长他们过来看看。” 十分钟后,他们就出现在实验室了。 机械手臂正拿着个棍子往一个位于不锈钢板上的洞里捅,垂直于手臂的平面上各有一道光线位于棍子上下左右。 棍子只要出现偏离,就会响警报。 这个手臂一直在抖,警报就一直在响。 “哔哔哔哔.....” 叫得让人心慌。 连李文军都听不下去了,把报警器关了,对李明辉说:“一开始不用那么精确,你用汤勺从一个杯子往碗里舀水。水不洒出来就行。” 然后那个棍子捅在不锈钢板上“当当当”地,死活捅不进去。 李文军说:“你把手臂抖动的频率变慢,看看效果。” 说完又把报警器打开了。 这一次报警器没响,棍子准确插进了洞里。 李文军冲李明辉微微挑眉无声询问。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771章 抖个不停 李明辉说:“一直都是这样。抖动频率慢就可以保持稳定。频率超过一定范围就不行了。” 李文军说:“有没有想过是程序和芯片的算力太低了呢。好比他一秒钟只能算十次加减乘数,你非要它算十次微积分。” 李明辉:“对啊.......” 李文军:“找找芯片研发组,跟他们聊聊。把你的要求提给他们,他们会为你设计生产适合你的芯片。还有陀螺仪,是不是他们给你的微电机陀螺仪不够先进。” 其他人怕李文军觉得没面子,都不出声。 只有孔予祯忽然这个时候忽然冒了一句:“哇哦,还好是用来捅不锈钢板上的洞,要是拿来捅别的洞......” 所有人都瞪着他。 他意识到自己这句话太奇怪了,立刻把下半句掐灭在嘴里,欲盖弥彰改了口:“比如插花什么的......” 大家转开眼,默默在心里骂了一句:变态!!在这件事上,真是谁都不敢跟你抢第一。 走出实验室,陶光明嘀咕:“这么想想,我总觉得你搞这个不仅仅是为了搞个智能汤勺和送外卖吧。不然哪用那么精确。” 杨守拙叹气:“呵呵,你终于反应过来,你的反射弧真是长到可以用来做导弹的轨迹了。研发这个的最终目的怎么可能是为了做个汤勺和运个外卖。这项技术明显可以用于导弹,鱼雷,空中、海上和潜水器的运动稳定,两个设备对接,加油和转运,还有手持枪械瞄准,坦克装甲车等运动中的近距离瞄准,多得去了。” 陶光明:“瞄准和对接还有转运这个我能理解。飞行器的稳定性呢。” 杨守拙:“仆街不是跟你举了个蜂鸟的例子吗?原理是一样的啊。” 李文军说:“其实就是用陀螺仪。感知到物体的旋转运动,并产生一个反作用力来抵消这个运动。其实以后如果把技术门槛降下来,还可以运用于民用交通工具的稳定性和舒适性。比如座椅下面安放一个这个,就可以彻底做到,不管车子怎么震动,你都感觉不到,因为你的座位是一直稳定在一个平面的。还有上次消防演习的时候,用无人机救援高楼的被困人员,当时的检测结果是,那个踏板抖动比较厉害,很危险。有人提议在两边加护栏,其实是没有彻底解决问题的。如果有了这个,就会很稳。跟蜂鸟悬停采蜜要稳定头部是一个效果。” 陶光明一拍手:“对了,这么说还有电动轮椅,婴儿车的减震,运输病人的担架床。” 李文军点头:“嗯。还有手机、各类体感游戏机,防抖摄像机,vr设备等都是陀螺仪应用设备。” 陶光明说:“这个陀螺不是很早以前就有了的东西吗?怎么到现在才用。” 李文军:“是,西汉的《西京杂记》中的‘被中香炉’。无论薰球怎样滚动香盂都会保持水平状态,其原理与现代陀螺仪的基本原理完全相同。虽然我们国家1600年前就把陀螺仪做出来,可是一直用于简单的生活中。直到近现代才由法兰西物理学家傅科做出万向支架。我们国家也经历了机械陀螺,到光纤陀螺,再到原子陀螺的三代发展。现在原子陀螺,我们研究所就有跟国家一流实验室合作在研发。现在世界上还有激光陀螺仪,微机电陀螺仪。不过现在这些陀螺仪的原理已经和传统的机械陀螺仪完全不同了。我们手机里以后就要用微机电陀螺仪。也是手机厂研发的重点项目之一。以后无人机、穿戴式设备和电动车上都会用微电机陀螺仪。” 陶光明:“手机上用来干嘛?拍照防抖?” 李文军:“检测手机姿态啊,以后我们要做到手机拿起来就能亮屏,放下就能自动息屏。在手机上可以打体感游戏。好比你打驾驶飞机类的游戏,把手机屏幕往前一倾斜,或者往后抬,手机就能感应到,然后游戏里的飞机就会做出机头往下和往上的动作,好像真的在拉飞机的操纵杆一样。” 陶光明感叹:“哇,这么厉害。话说我们从手搓对讲机开始都快二十年了,现在研发团队越来越大,什么时候是个头。” “只要人类还存在一天,科技这条路是没有尽头的。”李文军拍了拍他的肩膀,“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李明辉很快就完成了实验室的测试,决定到户外来试试。 毕竟现实环境比实验室要复杂太多, 别说上坡下坡了,就连路上有个小减速带或者小坑,都能让车出现倾斜。 检测也简单,就是在一个全地形机器人头顶装个稳定台,台子上固定个里面装满水的碗,然后让送餐机器人开着在实验室楼下走。 全地形机器人一向是很猛的,跋山涉水,穿树林爬楼梯,不拐弯。 第一天出去,碗里的水一点不剩。 因为活动范围超过了稳定器的调节范围。 失败是惨重的,残酷的,无可回避的,让陶光明想笑的。 这要是送个汤面,到客户手里就只剩碗了。 客户真是连口汤都喝不上。 李明辉问李文军:“能不能不要一下上那么大难度。毕竟送餐不会有那么大坡度起伏。” 李文军:“那你们先在院子里转转吧,小范围测试没问题,再去更复杂的地方。” 其实空中对接的时候,要求的稳定范围比这个大多了。 机身可能会做大幅度倾斜旋转或者上下抖动。 如果把目标定太高,会让人觉得好像怎么努力都达不到,太打击这些年轻人的积极性。 董庆军听说这个遇到了问题就立刻就过来了。 李明辉看到他,倒是不像那些老一辈的一样觉得丢脸和厌烦,反而很高兴。 多一个不要钱的帮手,挺好的。 董庆军把他们图纸看了看,说:“你们这个陀螺仪已经能满足现在的使用要求了。会不会是稳定台的活动范围太小导致的。” 也就是说,陀螺仪能稳定三十度范围内的倾斜,稳定台却只能在二十度范围能活动。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771章 抖个不停 李明辉说:“一直都是这样。抖动频率慢就可以保持稳定。频率超过一定范围就不行了。” 李文军说:“有没有想过是程序和芯片的算力太低了呢。好比他一秒钟只能算十次加减乘数,你非要它算十次微积分。” 李明辉:“对啊.......” 李文军:“找找芯片研发组,跟他们聊聊。把你的要求提给他们,他们会为你设计生产适合你的芯片。还有陀螺仪,是不是他们给你的微电机陀螺仪不够先进。” 其他人怕李文军觉得没面子,都不出声。 只有孔予祯忽然这个时候忽然冒了一句:“哇哦,还好是用来捅不锈钢板上的洞,要是拿来捅别的洞......” 所有人都瞪着他。 他意识到自己这句话太奇怪了,立刻把下半句掐灭在嘴里,欲盖弥彰改了口:“比如插花什么的......” 大家转开眼,默默在心里骂了一句:变态!!在这件事上,真是谁都不敢跟你抢第一。 走出实验室,陶光明嘀咕:“这么想想,我总觉得你搞这个不仅仅是为了搞个智能汤勺和送外卖吧。不然哪用那么精确。” 杨守拙叹气:“呵呵,你终于反应过来,你的反射弧真是长到可以用来做导弹的轨迹了。研发这个的最终目的怎么可能是为了做个汤勺和运个外卖。这项技术明显可以用于导弹,鱼雷,空中、海上和潜水器的运动稳定,两个设备对接,加油和转运,还有手持枪械瞄准,坦克装甲车等运动中的近距离瞄准,多得去了。” 陶光明:“瞄准和对接还有转运这个我能理解。飞行器的稳定性呢。” 杨守拙:“仆街不是跟你举了个蜂鸟的例子吗?原理是一样的啊。” 李文军说:“其实就是用陀螺仪。感知到物体的旋转运动,并产生一个反作用力来抵消这个运动。其实以后如果把技术门槛降下来,还可以运用于民用交通工具的稳定性和舒适性。比如座椅下面安放一个这个,就可以彻底做到,不管车子怎么震动,你都感觉不到,因为你的座位是一直稳定在一个平面的。还有上次消防演习的时候,用无人机救援高楼的被困人员,当时的检测结果是,那个踏板抖动比较厉害,很危险。有人提议在两边加护栏,其实是没有彻底解决问题的。如果有了这个,就会很稳。跟蜂鸟悬停采蜜要稳定头部是一个效果。” 陶光明一拍手:“对了,这么说还有电动轮椅,婴儿车的减震,运输病人的担架床。” 李文军点头:“嗯。还有手机、各类体感游戏机,防抖摄像机,vr设备等都是陀螺仪应用设备。” 陶光明说:“这个陀螺不是很早以前就有了的东西吗?怎么到现在才用。” 李文军:“是,西汉的《西京杂记》中的‘被中香炉’。无论薰球怎样滚动香盂都会保持水平状态,其原理与现代陀螺仪的基本原理完全相同。虽然我们国家1600年前就把陀螺仪做出来,可是一直用于简单的生活中。直到近现代才由法兰西物理学家傅科做出万向支架。我们国家也经历了机械陀螺,到光纤陀螺,再到原子陀螺的三代发展。现在原子陀螺,我们研究所就有跟国家一流实验室合作在研发。现在世界上还有激光陀螺仪,微机电陀螺仪。不过现在这些陀螺仪的原理已经和传统的机械陀螺仪完全不同了。我们手机里以后就要用微机电陀螺仪。也是手机厂研发的重点项目之一。以后无人机、穿戴式设备和电动车上都会用微电机陀螺仪。” 陶光明:“手机上用来干嘛?拍照防抖?” 李文军:“检测手机姿态啊,以后我们要做到手机拿起来就能亮屏,放下就能自动息屏。在手机上可以打体感游戏。好比你打驾驶飞机类的游戏,把手机屏幕往前一倾斜,或者往后抬,手机就能感应到,然后游戏里的飞机就会做出机头往下和往上的动作,好像真的在拉飞机的操纵杆一样。” 陶光明感叹:“哇,这么厉害。话说我们从手搓对讲机开始都快二十年了,现在研发团队越来越大,什么时候是个头。” “只要人类还存在一天,科技这条路是没有尽头的。”李文军拍了拍他的肩膀,“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李明辉很快就完成了实验室的测试,决定到户外来试试。 毕竟现实环境比实验室要复杂太多, 别说上坡下坡了,就连路上有个小减速带或者小坑,都能让车出现倾斜。 检测也简单,就是在一个全地形机器人头顶装个稳定台,台子上固定个里面装满水的碗,然后让送餐机器人开着在实验室楼下走。 全地形机器人一向是很猛的,跋山涉水,穿树林爬楼梯,不拐弯。 第一天出去,碗里的水一点不剩。 因为活动范围超过了稳定器的调节范围。 失败是惨重的,残酷的,无可回避的,让陶光明想笑的。 这要是送个汤面,到客户手里就只剩碗了。 客户真是连口汤都喝不上。 李明辉问李文军:“能不能不要一下上那么大难度。毕竟送餐不会有那么大坡度起伏。” 李文军:“那你们先在院子里转转吧,小范围测试没问题,再去更复杂的地方。” 其实空中对接的时候,要求的稳定范围比这个大多了。 机身可能会做大幅度倾斜旋转或者上下抖动。 如果把目标定太高,会让人觉得好像怎么努力都达不到,太打击这些年轻人的积极性。 董庆军听说这个遇到了问题就立刻就过来了。 李明辉看到他,倒是不像那些老一辈的一样觉得丢脸和厌烦,反而很高兴。 多一个不要钱的帮手,挺好的。 董庆军把他们图纸看了看,说:“你们这个陀螺仪已经能满足现在的使用要求了。会不会是稳定台的活动范围太小导致的。” 也就是说,陀螺仪能稳定三十度范围内的倾斜,稳定台却只能在二十度范围能活动。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772章 水陆空的排列组合 李明辉:“有可能。可是怎么加大稳定台的活动范围呢。伸出去那么长缩回来至少会有一半长度啊。就是说调节范围最多就是杆子的长度和底边的正弦角度。还要考虑勾股定理。” 董庆军:“像教鞭或者天线那样的收缩杆呢,调节范围瞬间大几倍。台子的平面也做成收缩的不就行了。” 李明辉:“好好好,试试看。” 董庆军从李明辉这里出来,听见有人说话,提到了李文军,就停下来听。 一个说:“听说了没。李董说要研发一个既可以在地上跑,又可以在天上飞的汽车,” 另一个:“嗨,那不就是三栖运输机吗?” 一个说:“不一样,三栖运输机飞行部分跟陆地行走部分是分开的,陆地部分兼具航行功能。这个是直接汽车变飞机原地起飞。空中陆地两用。” 另一个:“哇哦。” 一个:“厉害吧,听说初稿都出来了。这会儿在商量选择哪一版初稿继续深化。” 董庆军立刻就转了个弯,去李文军的办公室了。 果然韩伟俊还有飞行器厂的厂长都在李文军的办公室。 桌上摆了几张图纸。 董庆军兴奋得眼睛都亮了:“哇,这个有意思啊。” 航空器材厂厂长罗开荣是前几年刚提拔起来的。军人出身,十分讨厌董庆军这种目无组织纪律,随性而为的人。 这会儿他一看到董庆军,下意识就挡在了图纸前面:“去去去,研发你的潜水器去。别来捣乱。” 李文军说过别人不用他帮忙的时候,他就不许来掺和。 董庆军见罗开荣要赶他,急得脱口而出:“我有新创意。比你们这个有意思。” 然后其他三个人都望着他。 董庆军说:“我们做一个能水里游又能在天上飞的飞机。” 罗开荣翻白眼:“那不就是三栖运输机。” 董庆军:“不是,是潜水器跟飞机的无缝切换,而不是各跑各的上岸再组合。” 反正就水陆空三样,排列组合就完了。 罗开荣一愣,下意识就问:“载人还是不载人的?” 董庆军眼珠子一转:“这个还没想好。” 罗开荣:“直升机还是滑翔机。” 董庆军:“还没想好。都可以试试。” 李文军其实下一步就打算做这个的,没想到竟然被董庆军急中生智给歪打正着了。 他默默看他们两商量到这会儿卡住了,才出声说:“其实就是个多介质无人机。载人的比较复杂,重量大,还要考虑氧气供给。所以先从不载人的开始。以后有条件了,再上载人的。其实飞机和潜艇,比如汽车跟飞机或者汽车跟潜艇的相似性大。因为这两个都是在流体里运动,不用考虑克服固体间的摩擦力。” 李文军都开始给意见了,那就是肯定了这个创意。 董庆军兴奋起来:“那搞吧。” 李文军点头:“嗯,你先去设计草图,顺便跟你们潜水器厂的另外两个厂长商量一下。” 手里的载人潜水器还没弄好呢,他怎么又想揽新活。 韩伟俊和罗开荣是因为手里没有重要的活了才来搞这个。 董庆军不走。 李文军哭笑不得:“行吧,让他听听吧。万一能提出什么好的建议呢。” 这小子脑子有时候能给出意想不到的答案。 然后罗开荣就开始介绍了,说:“其实客机也是能在陆地上行驶的。轮速最大可以达到195kt,只要不带杆,就不会离地。所以只要在飞行的时候把轮子收起来,机翼打开,地面行驶的时候,把机翼收起来,轮子伸出来,就可以顺利完成飞行器和汽车的转化。动力上需要把带动轮子转动的动力变成带动飞机往后喷气的动力。” 董庆军一边听一边低头玩手机。 罗开荣暗暗翻白眼:你又要留下来听,又不认真听。果然是个不靠谱的家伙。 等罗开荣说完,董庆军忽然把手机伸到罗开荣的面前:“是不是就这种?” 韩伟俊和罗开荣一起凑过来一看,原来早有人设计出来了。 李文军笑了笑:“是,早有人想到做这个。所以我们要打破惯性思维。设计出在汽车和直升机之间转化的交通工具。而且要求这个交通工具无论是在飞行和地面行驶的时候,速度都不能太慢。” 那罗开荣他们设计的东西,就彻底没用了。 韩伟俊犹豫了一下,问:“其实我们现在飞行汽车做得挺好的,为什么又忽然想弄这个。” 李文军说:“不是忽然想到的,是一直都有这个需求。比如伤员救援。因为直升机停机地点的限制,造成只能把直升机停在比较远的地方,再由人抬上去或者开车送过去。如果这架直升机停下来之后,可以变成汽车行驶,就更方便了。还有,比如要往某个不方便坐船和汽车靠近,却相对偏僻的地方送人,比如大型无人岛屿等,停下直升机后还有较长距离要行驶,也是一样的道理。” 送人的身份就很耐人寻味了。 可以是技术人员,医生,也可以是特种兵...... 韩伟俊点头:“也是。飞行汽车是用于低空的客运和少量货运。” 董庆军把他们的图纸翻过来,拿了一支笔,在背面画着:“那就有三种可能了。一种是飞行汽车一样几个小螺旋桨,或者像直升机一样一个大螺旋桨。或者像倾转旋翼机一样用可以倾转的旋翼。” 罗开荣:“倾转旋翼机?这个用来变成汽车。” 董庆军:“是啊。落地之后,旋翼再变成往后的状态,不就是个加速器了吗?” 李文军点头:“嗯,这个倾转旋翼机现在连飞行都还不成熟,暂时不要再加新功能。其余两种,都试试。” 兼具空中和陆地上的平稳,还有外形转化,驱动转换都是大难题。 他们两三年能做出来模型机都算很好了。 要知道倾转旋翼机到现在都还不能保证稳定性,不敢拉出来在野外测试。 载人的责任重大,必须做到百分九十九以上的无故障,争取把所有bug消灭在实际运用之前。 董庆军已经风一样走了,一句招呼都不会打。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772章 水陆空的排列组合 李明辉:“有可能。可是怎么加大稳定台的活动范围呢。伸出去那么长缩回来至少会有一半长度啊。就是说调节范围最多就是杆子的长度和底边的正弦角度。还要考虑勾股定理。” 董庆军:“像教鞭或者天线那样的收缩杆呢,调节范围瞬间大几倍。台子的平面也做成收缩的不就行了。” 李明辉:“好好好,试试看。” 董庆军从李明辉这里出来,听见有人说话,提到了李文军,就停下来听。 一个说:“听说了没。李董说要研发一个既可以在地上跑,又可以在天上飞的汽车,” 另一个:“嗨,那不就是三栖运输机吗?” 一个说:“不一样,三栖运输机飞行部分跟陆地行走部分是分开的,陆地部分兼具航行功能。这个是直接汽车变飞机原地起飞。空中陆地两用。” 另一个:“哇哦。” 一个:“厉害吧,听说初稿都出来了。这会儿在商量选择哪一版初稿继续深化。” 董庆军立刻就转了个弯,去李文军的办公室了。 果然韩伟俊还有飞行器厂的厂长都在李文军的办公室。 桌上摆了几张图纸。 董庆军兴奋得眼睛都亮了:“哇,这个有意思啊。” 航空器材厂厂长罗开荣是前几年刚提拔起来的。军人出身,十分讨厌董庆军这种目无组织纪律,随性而为的人。 这会儿他一看到董庆军,下意识就挡在了图纸前面:“去去去,研发你的潜水器去。别来捣乱。” 李文军说过别人不用他帮忙的时候,他就不许来掺和。 董庆军见罗开荣要赶他,急得脱口而出:“我有新创意。比你们这个有意思。” 然后其他三个人都望着他。 董庆军说:“我们做一个能水里游又能在天上飞的飞机。” 罗开荣翻白眼:“那不就是三栖运输机。” 董庆军:“不是,是潜水器跟飞机的无缝切换,而不是各跑各的上岸再组合。” 反正就水陆空三样,排列组合就完了。 罗开荣一愣,下意识就问:“载人还是不载人的?” 董庆军眼珠子一转:“这个还没想好。” 罗开荣:“直升机还是滑翔机。” 董庆军:“还没想好。都可以试试。” 李文军其实下一步就打算做这个的,没想到竟然被董庆军急中生智给歪打正着了。 他默默看他们两商量到这会儿卡住了,才出声说:“其实就是个多介质无人机。载人的比较复杂,重量大,还要考虑氧气供给。所以先从不载人的开始。以后有条件了,再上载人的。其实飞机和潜艇,比如汽车跟飞机或者汽车跟潜艇的相似性大。因为这两个都是在流体里运动,不用考虑克服固体间的摩擦力。” 李文军都开始给意见了,那就是肯定了这个创意。 董庆军兴奋起来:“那搞吧。” 李文军点头:“嗯,你先去设计草图,顺便跟你们潜水器厂的另外两个厂长商量一下。” 手里的载人潜水器还没弄好呢,他怎么又想揽新活。 韩伟俊和罗开荣是因为手里没有重要的活了才来搞这个。 董庆军不走。 李文军哭笑不得:“行吧,让他听听吧。万一能提出什么好的建议呢。” 这小子脑子有时候能给出意想不到的答案。 然后罗开荣就开始介绍了,说:“其实客机也是能在陆地上行驶的。轮速最大可以达到195kt,只要不带杆,就不会离地。所以只要在飞行的时候把轮子收起来,机翼打开,地面行驶的时候,把机翼收起来,轮子伸出来,就可以顺利完成飞行器和汽车的转化。动力上需要把带动轮子转动的动力变成带动飞机往后喷气的动力。” 董庆军一边听一边低头玩手机。 罗开荣暗暗翻白眼:你又要留下来听,又不认真听。果然是个不靠谱的家伙。 等罗开荣说完,董庆军忽然把手机伸到罗开荣的面前:“是不是就这种?” 韩伟俊和罗开荣一起凑过来一看,原来早有人设计出来了。 李文军笑了笑:“是,早有人想到做这个。所以我们要打破惯性思维。设计出在汽车和直升机之间转化的交通工具。而且要求这个交通工具无论是在飞行和地面行驶的时候,速度都不能太慢。” 那罗开荣他们设计的东西,就彻底没用了。 韩伟俊犹豫了一下,问:“其实我们现在飞行汽车做得挺好的,为什么又忽然想弄这个。” 李文军说:“不是忽然想到的,是一直都有这个需求。比如伤员救援。因为直升机停机地点的限制,造成只能把直升机停在比较远的地方,再由人抬上去或者开车送过去。如果这架直升机停下来之后,可以变成汽车行驶,就更方便了。还有,比如要往某个不方便坐船和汽车靠近,却相对偏僻的地方送人,比如大型无人岛屿等,停下直升机后还有较长距离要行驶,也是一样的道理。” 送人的身份就很耐人寻味了。 可以是技术人员,医生,也可以是特种兵...... 韩伟俊点头:“也是。飞行汽车是用于低空的客运和少量货运。” 董庆军把他们的图纸翻过来,拿了一支笔,在背面画着:“那就有三种可能了。一种是飞行汽车一样几个小螺旋桨,或者像直升机一样一个大螺旋桨。或者像倾转旋翼机一样用可以倾转的旋翼。” 罗开荣:“倾转旋翼机?这个用来变成汽车。” 董庆军:“是啊。落地之后,旋翼再变成往后的状态,不就是个加速器了吗?” 李文军点头:“嗯,这个倾转旋翼机现在连飞行都还不成熟,暂时不要再加新功能。其余两种,都试试。” 兼具空中和陆地上的平稳,还有外形转化,驱动转换都是大难题。 他们两三年能做出来模型机都算很好了。 要知道倾转旋翼机到现在都还不能保证稳定性,不敢拉出来在野外测试。 载人的责任重大,必须做到百分九十九以上的无故障,争取把所有bug消灭在实际运用之前。 董庆军已经风一样走了,一句招呼都不会打。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773章 玩窗帘也能解决问题 罗开荣指着董庆军冲韩伟俊挑眉无声质疑。 虽然董秦军早就独立了,可是大家还是默认为韩伟俊要为他负责。 韩伟俊现在能深刻体会到菩提祖师交代孙悟空那些话时的心情了。 “说什么报答之恩,日后你惹出祸来不把师父说出来就行了.......” 厉害是挺厉害,闯祸也是真能闯祸。 关键立功的时候没人想到起师父,闯祸了就一堆人来找麻烦。 其实李文军才是董庆军真正的领路人。 可是没人敢质疑李文军,就都冲着韩伟俊来了。 韩伟俊也很无奈,说:“别跟他一般见识,他可能是赶着回去画他的潜水无人飞机去了。” 罗开荣气笑了:“他研发飞机不用跟我商量的吗?” 韩伟俊:“他可能想自己先琢磨出一个概念,然后逼着你帮他实现。” 罗开荣摇头苦笑:“真是不一般的人才。” 几天后,董庆军拿了一张图给李文军看。 他胡子拉碴,两眼深陷,像个饿鬼。 李文军皱眉问:“你又是几天不眠不休啊。” 董庆军说:“嗨,没事,我没觉得什么不舒服,心里有想法,就想赶紧画出来,不然就忘了。我想了一下滑翔翼的其实跟飞鱼有点像,飞鱼从海里跃出水面,展开翅膀,就能在空中飞行一段距离。只是它到了空中失去了动力,所以很快又会落回来。我们的潜水器有动力不存在这个问题。” 李文军微微点头:“对,没错。方向是对的。” 董庆军:“旋翼的无人机。在空中的时候,空气的浮力小,相对而言,速度低的时候阻力可以忽略不计,为了获得足够浮力,同时方便转向和平衡,都是做成尽量各项同性扁平的形状,比如圆盘和正方形盘。可是入了水,水的阻力就会很大,浮力也很大,这个时候运动主要是克服阻力前进,而不是获得浮力。如果再用这样的形状就不合适了。所以我打算先从滑翔翼的开始研发。” 李文军:“嗯,这个考虑也是对的。两个同时做也可以的。你这个是无人机,可以大胆的去做,不要怕失败,正好我们有水域可以测试。” 董庆军弄来大型滑翔翼和旋翼的无人机各一台。 先把滑翔翼的翅膀拆了,改装成可以收缩的。 发现不行。 那个无人机的两翼太宽,没法完全收缩到机身内。 可是两翼不够长不够宽,就压根飞不起来。 他又背着手溜达到李文军办公室。 李文军正在跟几个人开会,见他来了,说完几句就散会。 李文军也是很无奈:这混小子整天出入这里跟出入自己家卧室一样,压根就不问方便不方便,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偏偏我还不好不让他来,打击他的积极性。 李文军说:“有话快说。” 董庆军说:“无人机的翅膀太大了,收不回去。” 李文军苦笑:“人看着挺聪明的,关键时候就卡壳。” 他拿出遥控器,按了一下,自动窗帘就关上了。 屋子里陷入一片黑暗。 董庆军在黑暗里坐了许久,忽然问:“然后呢。是要放什么录像给我看吗?” 李文军没有出声,又按了一下开关,那个自动窗帘又打开了,办公室内重回光明。 董庆军傻乎乎的说:“不明白。” 李文军轻叹:“这个窗帘展开面积有30平方米,收起来却只有几平方米。怎么做到的呢。” 董庆军一拍大腿:“折叠啊!!” 以前的机械技术和连接部位强度都达不到要求,所以几乎没有折叠机翼,现在这些都不是问题了。 然后他又一阵风似的卷走了。 董庆军把机翼改成折叠伸缩翼,解决了防水问题,就弄出了第一版多介质无人机。 柳冬生很感兴趣,跟董庆军两个人拿着这个多介质无人机跑到小水坝边。 按照他们预设的程序规划。 这个无人机应该在水里沿着河道航行一阵子之后,出水面在山谷里飞行到大坝返回,然后再飞行一段,再入水潜行回来。 自从董庆军他们清理过小水坝的人工湖底之后,船舶厂就会定期清理水坝以上的河道。 增加了有效水深和蓄洪能力,利于各种潜水器和航行设备的试验。 比如现在这个多介质无人机的潜水速度比之前的潜水器都要快。 如果河里还遍布沉木,水草,压根放不开。 董庆军把多介质无人机放在水里,一按控制程序里的启动。 无人机就像一条银鱼一样,在水里一窜就出去了。 深秋早晨的阳光洒在水面上,泛着粼粼金光,晒得人昏昏欲睡。 远处山里有鸟儿在叫。 董庆军听得入神了,柳冬生叫了他好几声他都没听见。 “不对劲啊,早应该回来了。不会没电落在河里了吧。” 董庆军看了看表。没错,都半小时了。 十分钟前就应该回来了。 他们俩坐着一条小船沿着河往上游划。 发现那架无人机浮在水面。 这会儿是枯水期,水不怎么流动,不然早被冲下来了。 董庆军把无人机捞起来看了看。 没有损坏,只是没电了。 真奇怪....... 董庆军挠头。 柳冬生:“回去充电,再来试一次。下一次你就在这里等着,我在起点。最好再叫个人来终点等着。” 董庆军:“我有更好的办法,派个普通无人机带着摄像头跟着它。” 回去充了电,已经快下班了。 柳冬生又跟着董庆军过来。 董庆军:“不好意思,总让你陪着我折腾。” 柳冬生笑:“你还会不好意思啊。我还以为你脸皮比我还厚呢。” 董庆军憨笑:“也会的,只是我脸皮确实厚,别人看不出来。” 柳冬生说:“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太过专注的人,在别人看来都有点古怪。因为会注意不到旁边的事情。我年轻的时候也这样。没人理解我。只有李董给了我一个空间。现在想想,他对我岂止是包容,简直就是纵容。不过也正是因为他的胸襟,我们企业的技术才能进步更快。” 董庆军:“啧,虽然你说得很对,可是怎么感觉,你只是不想回家带孩子。” 柳冬生有些尴尬:“我确实也不想回家看孩子写作业,太烦了。”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773章 玩窗帘也能解决问题 罗开荣指着董庆军冲韩伟俊挑眉无声质疑。 虽然董秦军早就独立了,可是大家还是默认为韩伟俊要为他负责。 韩伟俊现在能深刻体会到菩提祖师交代孙悟空那些话时的心情了。 “说什么报答之恩,日后你惹出祸来不把师父说出来就行了.......” 厉害是挺厉害,闯祸也是真能闯祸。 关键立功的时候没人想到起师父,闯祸了就一堆人来找麻烦。 其实李文军才是董庆军真正的领路人。 可是没人敢质疑李文军,就都冲着韩伟俊来了。 韩伟俊也很无奈,说:“别跟他一般见识,他可能是赶着回去画他的潜水无人飞机去了。” 罗开荣气笑了:“他研发飞机不用跟我商量的吗?” 韩伟俊:“他可能想自己先琢磨出一个概念,然后逼着你帮他实现。” 罗开荣摇头苦笑:“真是不一般的人才。” 几天后,董庆军拿了一张图给李文军看。 他胡子拉碴,两眼深陷,像个饿鬼。 李文军皱眉问:“你又是几天不眠不休啊。” 董庆军说:“嗨,没事,我没觉得什么不舒服,心里有想法,就想赶紧画出来,不然就忘了。我想了一下滑翔翼的其实跟飞鱼有点像,飞鱼从海里跃出水面,展开翅膀,就能在空中飞行一段距离。只是它到了空中失去了动力,所以很快又会落回来。我们的潜水器有动力不存在这个问题。” 李文军微微点头:“对,没错。方向是对的。” 董庆军:“旋翼的无人机。在空中的时候,空气的浮力小,相对而言,速度低的时候阻力可以忽略不计,为了获得足够浮力,同时方便转向和平衡,都是做成尽量各项同性扁平的形状,比如圆盘和正方形盘。可是入了水,水的阻力就会很大,浮力也很大,这个时候运动主要是克服阻力前进,而不是获得浮力。如果再用这样的形状就不合适了。所以我打算先从滑翔翼的开始研发。” 李文军:“嗯,这个考虑也是对的。两个同时做也可以的。你这个是无人机,可以大胆的去做,不要怕失败,正好我们有水域可以测试。” 董庆军弄来大型滑翔翼和旋翼的无人机各一台。 先把滑翔翼的翅膀拆了,改装成可以收缩的。 发现不行。 那个无人机的两翼太宽,没法完全收缩到机身内。 可是两翼不够长不够宽,就压根飞不起来。 他又背着手溜达到李文军办公室。 李文军正在跟几个人开会,见他来了,说完几句就散会。 李文军也是很无奈:这混小子整天出入这里跟出入自己家卧室一样,压根就不问方便不方便,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偏偏我还不好不让他来,打击他的积极性。 李文军说:“有话快说。” 董庆军说:“无人机的翅膀太大了,收不回去。” 李文军苦笑:“人看着挺聪明的,关键时候就卡壳。” 他拿出遥控器,按了一下,自动窗帘就关上了。 屋子里陷入一片黑暗。 董庆军在黑暗里坐了许久,忽然问:“然后呢。是要放什么录像给我看吗?” 李文军没有出声,又按了一下开关,那个自动窗帘又打开了,办公室内重回光明。 董庆军傻乎乎的说:“不明白。” 李文军轻叹:“这个窗帘展开面积有30平方米,收起来却只有几平方米。怎么做到的呢。” 董庆军一拍大腿:“折叠啊!!” 以前的机械技术和连接部位强度都达不到要求,所以几乎没有折叠机翼,现在这些都不是问题了。 然后他又一阵风似的卷走了。 董庆军把机翼改成折叠伸缩翼,解决了防水问题,就弄出了第一版多介质无人机。 柳冬生很感兴趣,跟董庆军两个人拿着这个多介质无人机跑到小水坝边。 按照他们预设的程序规划。 这个无人机应该在水里沿着河道航行一阵子之后,出水面在山谷里飞行到大坝返回,然后再飞行一段,再入水潜行回来。 自从董庆军他们清理过小水坝的人工湖底之后,船舶厂就会定期清理水坝以上的河道。 增加了有效水深和蓄洪能力,利于各种潜水器和航行设备的试验。 比如现在这个多介质无人机的潜水速度比之前的潜水器都要快。 如果河里还遍布沉木,水草,压根放不开。 董庆军把多介质无人机放在水里,一按控制程序里的启动。 无人机就像一条银鱼一样,在水里一窜就出去了。 深秋早晨的阳光洒在水面上,泛着粼粼金光,晒得人昏昏欲睡。 远处山里有鸟儿在叫。 董庆军听得入神了,柳冬生叫了他好几声他都没听见。 “不对劲啊,早应该回来了。不会没电落在河里了吧。” 董庆军看了看表。没错,都半小时了。 十分钟前就应该回来了。 他们俩坐着一条小船沿着河往上游划。 发现那架无人机浮在水面。 这会儿是枯水期,水不怎么流动,不然早被冲下来了。 董庆军把无人机捞起来看了看。 没有损坏,只是没电了。 真奇怪....... 董庆军挠头。 柳冬生:“回去充电,再来试一次。下一次你就在这里等着,我在起点。最好再叫个人来终点等着。” 董庆军:“我有更好的办法,派个普通无人机带着摄像头跟着它。” 回去充了电,已经快下班了。 柳冬生又跟着董庆军过来。 董庆军:“不好意思,总让你陪着我折腾。” 柳冬生笑:“你还会不好意思啊。我还以为你脸皮比我还厚呢。” 董庆军憨笑:“也会的,只是我脸皮确实厚,别人看不出来。” 柳冬生说:“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太过专注的人,在别人看来都有点古怪。因为会注意不到旁边的事情。我年轻的时候也这样。没人理解我。只有李董给了我一个空间。现在想想,他对我岂止是包容,简直就是纵容。不过也正是因为他的胸襟,我们企业的技术才能进步更快。” 董庆军:“啧,虽然你说得很对,可是怎么感觉,你只是不想回家带孩子。” 柳冬生有些尴尬:“我确实也不想回家看孩子写作业,太烦了。”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都1774章 殃及无辜 董庆军先把普通无人机升空,调试了摄像头没问题,才把多介质无人机放下去。 多介质无人机在预设地点破水而出,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破水破到一半就落了回去,翅膀伸出来,螺旋桨还在转,多介质无人机成了在水面飞乱窜的水上漂。 因为董庆军设置了避障,无人机侦察到前面有障碍物要拐弯。 所以无人机飞到大坝前就做了九十度的拐弯,然后要到河边了,又九十度拐弯。 这样就拐了一百八十度,直接掉头了。 按照设定,如果发现偏航太远,附近有没有障碍,是要修正航向的。 所以无人机又掉头,变成了之前的航向。 然后又碰到了大坝,又九十度转弯........ 如此反复,直到电池耗完,就静静地随波逐流。 无人机漂在水面的那种松弛感,好像在说:这样挺好,都别管我,死了也行...... 柳冬生看得笑出声,解开栓小船的缆绳,对董庆军招手:“还等什么,又去捞回来呗。” 董庆军百思不得其解,又背着手来找李文军:“李董,我不理解,我计算过重量,速度和机翼产生的浮力,怎么会飞不起来呢。总在水面打转。” 李文军放下手里的文件,说:“你没考虑水面张力吧。出水的角度,机翼张开的时机,这些都会影响到无人机出水时受到的张力大小,很可能导致无人机的上升力比重力和瞬间张力之和小,就会落回水面了。你如果把机翼设置成在机翼以上部分完全出水之后再张开,说不定就能飞起来了。” 董庆军呆在那里片刻,然后猛然转身走了。 “这个翼展多宽多长,你要去跟罗开荣商量一下啊。太大太小都不行的。”李文军冲着董庆军背后叫,“别自己瞎捉摸。浪费时间。” 董庆军头也不回挥手:“知道了。” 李文军无奈地微微摇头,开始看文件。 董庆军跑回去,找罗开荣。 罗开荣心里暗暗好笑,脸上不动声色:“嗯?董厂长干嘛?” 董庆军:“麻烦您帮我算一个无人机的翼展和宽度。” 罗开荣:“你不是拿了一架我们的成品无人机去吗?” 董庆军:“从水里出来的时候受力跟在天上飞不同。所以要再算一下。” 罗开荣:“嘶,为什么。” 董庆军:“来,我算给你看。” 罗开荣不但帮他算了翼展还重新核算了动力系统。 发现现有的无人机,果然是不行。 他被提起了兴趣,又组织技术人员重新设计了一个。 跟董庆军一起做了个出来。 董庆军又改进且实验了多次。 这几次他学聪明了,让无人机下水几分钟后就出水,不让它跑那么远。 不然出问题他也看不见。 出水入水和短途飞行都没问题了,才重新又进行稍远距离复杂一点的航行测试。 而且他还给这个无人机上装了个通话系统,在无人机出现异常时,董庆军按反馈,就能听见周围环境的声音。 这一次放出去,又是半小时后没回来。 摄像的无人机跟到大坝那里就弄丢了,因为它爬升的速度没有多介质无人机慢。 就好像让一个慢性子的人去跟踪一个急性子。 董庆军打开反馈,话筒里传来“哗哗”的水声,“呼呼”的风声和鸟叫声。 柳冬生:“奇怪,听这声音,不像是坠落到了水里,好像在贴着水面飞一样。” 董庆军和柳冬生这一次只能开车从公路上到水坝。 再把车停在停车场,沿着步道走上去。 结果发现那架无人机卡在山谷最狭窄的地方。 为了让无人机有足够的动力,董庆军把机翼做的死鬼长,两边都展开后总长八米。 山谷里最窄的地方只有六七米。 无人机只会测机头前面的障碍,压根没考虑机翼。 然后就卡住了...... 这个位置还很刁钻。 卡在半中间,上下都够不着。 如果从水库里划船过去呢,好像到这里水已经很浅了,要淌水好长一段,而且石头多且滑。 如果从上面伸个东西下去钩,又会被岩石伸出来的树木挡住。 两个人蹲在悬崖边挠头。 身后有人柔声说:“年轻人,别想不开。来听伯伯的,往后退。” 董庆军和柳冬生回头,就看见谭道长对他们两个招手。 谭道长:“你看那夕阳多美,人生多好,明天又是充满希望的一天,有什么困难跟道长说说,道长给你们解惑。” 董庆军站起来:“不是,你听我说。” 谭道长更紧张了:“不是,你听我说,不要动,要么就往前。这里说高不高,说矮不矮。掉下去死不了,半身不遂更痛苦。” 柳冬生哭笑不得,站起来:“我们没想跳崖,是东西掉到下面去了。我们在琢磨怎么弄上来。” 谭道长一听脸色立刻缓和下来,靠过来,问:“什么东西。” 柳冬生:“一个飞机。” 谭道长更好奇:“哇哦,飞机,让我瞧瞧。活得够久也是有好处的。什么怪事都能碰上。” 他伸长了脖子,往下面看。可惜被树挡住了视线只能隐隐看到机身的银光。 柳冬生:“道长小心啊。” 谭道长:“不怕,我有功夫。” 有人在后面叫了一声:“你们三个干嘛?千万不要想不开啊。” 谭道长打了个哆嗦,脚一滑,往前倒。 董庆军下意识扯住他的道袍。 “刺啦”一声响,袍子裂开。 “卧槽,你们等着。啊......”谭道长大叫着落下去。 还好柳冬生拉住了董庆军。 董庆军才没掉下去。 李文军松开捂着陶光明嘴的手,一起冲到悬崖边往下看。 谭道长碰落了无人机,下意识就抱紧了无人机。 “重获自由”的无人机带着谭道长竟然飞了起来。 “啊......卧槽!啊......”谭道长的惊恐的大叫声在山谷里回响。 飞机飞了一段,才头朝下落在前面的河道里。 李文军对陶光明叹了一口气:“唉.....叫你不要出声,结果还是把他们吓到了。” 董庆军挠头:“这下麻烦了,真是殃及无辜。”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都1774章 殃及无辜 董庆军先把普通无人机升空,调试了摄像头没问题,才把多介质无人机放下去。 多介质无人机在预设地点破水而出,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破水破到一半就落了回去,翅膀伸出来,螺旋桨还在转,多介质无人机成了在水面飞乱窜的水上漂。 因为董庆军设置了避障,无人机侦察到前面有障碍物要拐弯。 所以无人机飞到大坝前就做了九十度的拐弯,然后要到河边了,又九十度拐弯。 这样就拐了一百八十度,直接掉头了。 按照设定,如果发现偏航太远,附近有没有障碍,是要修正航向的。 所以无人机又掉头,变成了之前的航向。 然后又碰到了大坝,又九十度转弯........ 如此反复,直到电池耗完,就静静地随波逐流。 无人机漂在水面的那种松弛感,好像在说:这样挺好,都别管我,死了也行...... 柳冬生看得笑出声,解开栓小船的缆绳,对董庆军招手:“还等什么,又去捞回来呗。” 董庆军百思不得其解,又背着手来找李文军:“李董,我不理解,我计算过重量,速度和机翼产生的浮力,怎么会飞不起来呢。总在水面打转。” 李文军放下手里的文件,说:“你没考虑水面张力吧。出水的角度,机翼张开的时机,这些都会影响到无人机出水时受到的张力大小,很可能导致无人机的上升力比重力和瞬间张力之和小,就会落回水面了。你如果把机翼设置成在机翼以上部分完全出水之后再张开,说不定就能飞起来了。” 董庆军呆在那里片刻,然后猛然转身走了。 “这个翼展多宽多长,你要去跟罗开荣商量一下啊。太大太小都不行的。”李文军冲着董庆军背后叫,“别自己瞎捉摸。浪费时间。” 董庆军头也不回挥手:“知道了。” 李文军无奈地微微摇头,开始看文件。 董庆军跑回去,找罗开荣。 罗开荣心里暗暗好笑,脸上不动声色:“嗯?董厂长干嘛?” 董庆军:“麻烦您帮我算一个无人机的翼展和宽度。” 罗开荣:“你不是拿了一架我们的成品无人机去吗?” 董庆军:“从水里出来的时候受力跟在天上飞不同。所以要再算一下。” 罗开荣:“嘶,为什么。” 董庆军:“来,我算给你看。” 罗开荣不但帮他算了翼展还重新核算了动力系统。 发现现有的无人机,果然是不行。 他被提起了兴趣,又组织技术人员重新设计了一个。 跟董庆军一起做了个出来。 董庆军又改进且实验了多次。 这几次他学聪明了,让无人机下水几分钟后就出水,不让它跑那么远。 不然出问题他也看不见。 出水入水和短途飞行都没问题了,才重新又进行稍远距离复杂一点的航行测试。 而且他还给这个无人机上装了个通话系统,在无人机出现异常时,董庆军按反馈,就能听见周围环境的声音。 这一次放出去,又是半小时后没回来。 摄像的无人机跟到大坝那里就弄丢了,因为它爬升的速度没有多介质无人机慢。 就好像让一个慢性子的人去跟踪一个急性子。 董庆军打开反馈,话筒里传来“哗哗”的水声,“呼呼”的风声和鸟叫声。 柳冬生:“奇怪,听这声音,不像是坠落到了水里,好像在贴着水面飞一样。” 董庆军和柳冬生这一次只能开车从公路上到水坝。 再把车停在停车场,沿着步道走上去。 结果发现那架无人机卡在山谷最狭窄的地方。 为了让无人机有足够的动力,董庆军把机翼做的死鬼长,两边都展开后总长八米。 山谷里最窄的地方只有六七米。 无人机只会测机头前面的障碍,压根没考虑机翼。 然后就卡住了...... 这个位置还很刁钻。 卡在半中间,上下都够不着。 如果从水库里划船过去呢,好像到这里水已经很浅了,要淌水好长一段,而且石头多且滑。 如果从上面伸个东西下去钩,又会被岩石伸出来的树木挡住。 两个人蹲在悬崖边挠头。 身后有人柔声说:“年轻人,别想不开。来听伯伯的,往后退。” 董庆军和柳冬生回头,就看见谭道长对他们两个招手。 谭道长:“你看那夕阳多美,人生多好,明天又是充满希望的一天,有什么困难跟道长说说,道长给你们解惑。” 董庆军站起来:“不是,你听我说。” 谭道长更紧张了:“不是,你听我说,不要动,要么就往前。这里说高不高,说矮不矮。掉下去死不了,半身不遂更痛苦。” 柳冬生哭笑不得,站起来:“我们没想跳崖,是东西掉到下面去了。我们在琢磨怎么弄上来。” 谭道长一听脸色立刻缓和下来,靠过来,问:“什么东西。” 柳冬生:“一个飞机。” 谭道长更好奇:“哇哦,飞机,让我瞧瞧。活得够久也是有好处的。什么怪事都能碰上。” 他伸长了脖子,往下面看。可惜被树挡住了视线只能隐隐看到机身的银光。 柳冬生:“道长小心啊。” 谭道长:“不怕,我有功夫。” 有人在后面叫了一声:“你们三个干嘛?千万不要想不开啊。” 谭道长打了个哆嗦,脚一滑,往前倒。 董庆军下意识扯住他的道袍。 “刺啦”一声响,袍子裂开。 “卧槽,你们等着。啊......”谭道长大叫着落下去。 还好柳冬生拉住了董庆军。 董庆军才没掉下去。 李文军松开捂着陶光明嘴的手,一起冲到悬崖边往下看。 谭道长碰落了无人机,下意识就抱紧了无人机。 “重获自由”的无人机带着谭道长竟然飞了起来。 “啊......卧槽!啊......”谭道长的惊恐的大叫声在山谷里回响。 飞机飞了一段,才头朝下落在前面的河道里。 李文军对陶光明叹了一口气:“唉.....叫你不要出声,结果还是把他们吓到了。” 董庆军挠头:“这下麻烦了,真是殃及无辜。”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775章 突击检查 柳冬生挠头:“啧,不是说谭道长会轻功吗” 李文军怒骂:“会轻功也要在有准备的情况下,而不是被推下山谷。我特么现在好想把你们两推下去。你们两都多大的人了,还搞这些危险动作。” 李文军调了个无人汽车过来,落在谷底,把谭道长救了上来,送去急诊室抢救。 大概是因为无人机缓冲了一下,谭道长没出血,神志也还清醒,就是有点呆呆的。 检查后,或是没有内出血,有点脑震荡。 表情呆滞可能是因为惊吓过度。 他说了一天胡话。 “师父啊,你总说道门高人可以御剑飞行。我今天做到了。可是,弟子学艺不精,没飞好。” “呜呜呜,我这是已经死了吗怎么会浑身都疼。” “董庆军和柳冬生你们两个混小子,我要画个符咒让你们屁股上长疮。” “是谁在我后面乱叫我掐死你个小兔崽子。” “急急如律令,三清赐吾威......” 李文军也气得不行,罚董庆军,柳冬生和陶光明三个人去找谭道长赔罪,并且罚他们三个找出为什么新款洗牙器的故障率那么高。 这款洗牙器是小家电厂的新产品,清洁口腔效果不错。 就只有一个问题,好多客户用不到三个月就会出现故障,而且给顾客免费换新以后很快又会出现相同的问题。 打开一看,里面的电路板全部都被锈蚀。 但是这些产品在研发阶段和出厂前测试防水和电机是百分之百没问题的。 而且其他客户只要三个月内没出故障,就基本在保修期内不会有问题了。 “文军实业”的东西还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样事情,简直就可以说是产品事故了。 袁磊子和技术人员找不到原因,束手无策,只能向李文军求助。 李文军把三个新的洗牙器放在桌上,对陶光明他们说:“好好试,尽快告诉我原因。” 陶光明有些不情不愿地。 李文军又说:“别把这个当成惩罚,当成普通的产品测试就好了。白天该干嘛干嘛,又不影响你们工作。每天睡觉前反正都要刷牙,只要在刷牙之前多个步骤,对牙齿还有好处。我也要用的。” 李文军他们的用了一个月没问题。 陶光明那个却坏了。 拆开陶光明那个,里面果然全部锈蚀了。 李文军皱眉想了想,问:“董庆军,来你先说说,你是怎么用的。” 董庆军:“放在龙头下接水,然后冲啊。” 李文军又转向柳冬生。 柳冬生:“我也一样。” 陶光明:“我也一样。” 李文军摇头:“不对不对。肯定有问题,你们三个操作给我看看。” 他又拿了一个新的过来给陶光明,拉着他们去卫生间。 董庆军和柳冬生比划了一下。 李文军没看出问题。 陶光明拿着洗牙器,把水龙头的热水打开,接了温水然后冲洗。 李文军说:“停。你都是用热水冲牙” 陶光明一脸莫名其妙:“当然。这都秋天了,不用热水,冰得牙疼。你知道的,我以前喜欢吃糖,有蛀牙。” 李文军猛地一拍他:“就是这个原因。” 陶光明:“哈” 李文军:“这东西防水,但是不防蒸汽啊。如果客户每次都用热水,蒸汽就会从里面接口处渗进去,造成电路板和电池的锈蚀。” 董庆军和柳冬生相互望着点头:“哦!!” 李文军把袁磊子叫来,跟他讲了,让他把产品召回,客户要退货的,无条件退款。 重新设计产品的内外防水和防蒸汽。 要是之前肯定有人说李文军的要求太变态了。 这一次大家才深刻体会到,对自己严格要求,才能出去大杀四方。 小家电厂顺着杆子往上爬,又送了一堆东西过来给李文军试用。 光剃毛机就有三种:剃头发的,剃体毛的和剃鼻毛的。 反正就是身上哪里有毛就有专业的工具来把它剃掉。 刚好孔予祯那边研发了脱毛膏,也送了几罐过来给李文军他们,请他们提意见。 陶光明嘀咕:“你也就罢了,袁磊子那种五大三粗的汉子,怎么也会生产剃腿毛腋毛和鼻毛的东西” 李文军说:“又不是袁磊子用,而是客户用。” 陶光明:“谁用得着这个啊。” 杨守拙:“女人!” 季青韬:“呵呵,孔予祯说不定自己用呢。” 孔予祯:“为什么我不能用腿毛那么长多有辱斯文。” “一个大男人怕什么腿毛长,”唐兆年嗤之以鼻,又说,“这个剃鼻毛机挺好的。年纪越大,鼻毛越长,看着好咸湿。” 李文军:“来来来,我们去售楼部走走。因为你们对销售还是没什么概念,我们去看看销售和销冠的区别。虽然广告和质量很重要,可是好的销售对企业一样重要。顺便也让你对产品的发展方向也有个概念。不能总是我一个人拿主意。” 陶光明:“那去呗。反正我也不想总坐在办公室里。” 杨守拙:“闲着也是闲着。” 李文军把“文军地产”全部交给杨守拙他们几个打理。 毕竟除了“文军新城”和株市的楼盘,其他楼盘都在别的省份,最多的就是穗城。 李文军:“要找个人带着话筒去,我们在外面听,不然销售员发挥不出来。” 陶光明:“这是搞微服私访的意思” 李文军:“算是吧。我去巡,有时候看不出什么。盘子越大,下面的人越多,心思也就越多。他们只会让我看到想让别人看到的东西。我又太忙,没那么多时间去甄别真假。所以,偶尔突击抽查一下也好。” 李文军从今年新入职的技术人员里面调了两个人来,一个是混血帅哥,一个是纯中国人。 他跟他们讲了讲要求,要他们假装客户去买房。两个人一前一后进去,每个人至至少要跟两个售接触。 他要混血带上他的奢侈表,然后找了一件半新的t恤和牛仔裤叫中国帅哥穿上,还让他们在兜里藏着qieti gqi。 李文军叫人开了一辆小巴士,停在附近的树荫下,坐在车里听。 第1776章 盘子大了不好管 混血帅哥男员工先进去了。 销售经理被李文军一个电话叫出来,不知道是什么事,心里十分忐忑。 他上了车,坐在副驾驶座,发现大佬都在,越发紧张,挨个打了个招呼。 李文军他们只对他点头示意,并做手势叫他不要说话。 他也不敢问,只能安安静静乖乖坐着。 接收器里传来售楼员热情招呼的声音,是个男销售。 经理听出来是他们的销冠,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 “先生您好,请问需要帮你做点什么” “我要买房。” “什么样的房子呢” “随便看看。” “我们最近新推出了一个公寓项目。自住,办公或者出租都很不错。” “哦,我不要公寓,我要住宅项目。” “我们这个公寓可以当住宅用的。loft户型,超高空间,一层当两层用。40平米可以做出七十平米的效果。” “我还是喜欢平层的住宅。” “如果喜欢大户型,可以买两套公寓把中间打通呢。” “我要住宅。” “我们loft公寓也有大户型,就是总价贵一点。” “算了,我自己看看吧。” “您真的不考虑公寓吗” “不用了。” 李文军在这边听得忍不住笑出声。 陶光明和杨守拙他们哭笑不得:这个销售怎么这样也不管客户要什么,只管按自己的喜好推荐。 经理也很不好意思讪讪地说:“男销售大多是这样的。” 销冠的声音忽然压低了:“我们的房子都很抢手,如果直接买,就算是公寓也要排队很久呢。我有用内部名额抢到一套,可以转让给你,一个五千。你给我五千就可以直接买下这一套。” “不用了。我随便看看。” 经理脸都绿了。 所有人忽然明白李文军叫他们来不仅仅是看男女销售的区别。 除了李文军,其他大佬意味深长看了经理一眼。 经理开始擦冷汗:“误会误会。我们的销售人员可能是误会了。把交定金排队,理解成了另外加钱插队。” 那个假扮成客户的员工似乎是开始东看西看。 过了一会儿一个女销售又来跟他打招呼:“先生对什么房子感兴趣呢我向您介绍一下。我们有最新的loft户型公寓哦。” 经理听出这是自己的女销冠,心想这一回总不会出什么岔子了吧。 女销冠:“住宅。” “哦,住宅在这边呢,有多种户型,不同面积和朝向的。不过每一种可供选择的都很少了。而且没有现货,要等下一批了,下一批明年年底才开始买预售都卖完了。等替补都要排队呢。” “这么好卖吗” “是,不过我们有员工内部指标,只要你多出一万,就能买到这一期的现房,不用排队。有三种户型可选。” “好好好,我先看看。” 他们这样,“客户”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仓皇告别,退出来了。 李文军给他打了个电话叫他先回去了。 坐在车上的销售经理脸更绿了。 接着另外一个“客户”进去了。 可能是他穿得太寒酸,所以进去十分钟,都没有人理会。 现在是工作日,来的客户不算多。 李文军是特地挑了这么个时间,好让两位加班客户的职工能有机会跟多个销售说话。 销售都不过来,这明显就是有点嫌贫爱富,不想浪费时间。 李文军在销售培训的时候一再说过:所有客户都是客户,要一视同仁,不要以貌取人。 这些销售员真是完全把他的话当耳边风的。 俗话说“什么样的将军带出什么样的兵”,可见这个经理也是这样的人。 经理结结巴巴地解释:“可能,可能是快到中午,大家有些累了。” 接收器里不断出现的各种打闹说笑和招呼其他后进来的客人声音,好像在无形地打他耳光。 最后是那个假扮客户的员工,为了完成任务,自己去找了个在外面抽烟的男销售员询问。 那个销售员爱理不理,随随便便介绍了几句。 他又换了个女销售去问。 女销售态度稍微好一点,也提到了多交钱可以提前拿到房子的事情。 经理擦着汗不住地向李文军他们道歉:“是我的失误,我回去以后一定着重进行员工培训,再不允许这种事出现。” 李文军不出声。 毕竟这是杨守拙他们管的。他的目的就是让他们知晓这件事,至于怎么处置。 陶光明冷笑:“你用这个法子捞外快多久了” 经理:“没有,没有。” 陶光明:“你现在老老实实吐出来,我还能放过你。不然你就等着去牢里过下半辈子吧。” 经理还想死鸭子嘴硬:“没有的事,陶董不要多想。” 他觉得自己不说,陶光明肯定查不出来。 陶光明:“给你一个小时汇总多收的钱详细表格。包括客户的名字和电话,还有所购买的房号。” 经理:“没什么可汇报的。” 陶光明冷笑,打了个电话给秦红林和钟振华:“你们过来一下,多带几个人,我要搞点大事情。再叫营销把最近三年房地产销售的客户信息拿出来。我要一个一个打电话问。” 销售经理脸色蜡黄。 陶光明挂了电话,看向销售经理:“等我查出任何问题,都是直接报警。” 经理知道瞒不过去,忙说:“我去查一下。可能是下面的人瞒着我干了一些事。” 陶光明没理他。 他只能讪讪地下车走了。 李文军说:“其实所有销售都有可能有这个问题,包括汽车,医疗器械这些单个价值比较高的商品。如果销售量不好,而且销售分成不多,销售员花了很多功夫才拿到的订单,中间拿一些回扣,也不是不可以。可是我们企业,这两种情况都不存在。销售渠道很顺畅,基本销售员只是负责联系客户和出单,就能有高提成,还要来玩这一套,就很烦人了。虽然对公司整体收益而言似乎没有损失,可是对公司形象打击很大。” 他从座位下抽出一个小箱子,从里面拿出两个看着一模一样的热水壶出来:“你们看看这个。” 第1777章 谁的责任? 季青韬瞥了一眼,嗤之以鼻:“两个电热水壶,有什么好看的。” 李文军:“三哥再好好看看。” 季青韬拿在手里,觉得有一个特别轻,打开盖子细看,原来是因为不锈钢壁很薄,诧异地冲李文军微微挑眉:“冒牌货” 这些年仿冒“文军实业”的厂家比比皆是。 李文军都是让法务部去管,今天怎么忽然特地拿出来说 李文军点头:“没错,有一个是冒牌货,而且还是我们自己位于冀城的门店里卖出去的。” 季青韬:“我去......” 李文军:“不止是冀城,其他城市的门店也有这种情况。可见小件的销售,就会有人动这个心思。” 陶光明:“我不理解......” 李文军:“门店经理把别的厂生产的便宜冒牌货卖给客户,自己拿着正品去卖给其他人,赚中间的差价。种类和数量多了,收益也很吓人。” 陶光明说:“不可能。他们要这么干,保修的时候,一拿到维修点就暴露了.......” 李文军默默看着他。 陶光明忽然意识到了其中的问题,小声说:“卧槽.......” 维修点很可能是同一帮人运营,就算看到是假冒伪劣,照样给修给换就完了。 李文军说:“这些仿造品大多质量也不是特别差,返修更换的概率不高,所以一般人察觉不出来。如果不是有老客户找我投诉,说我们的东西质量没有以前的好。我也压根不会察觉。这种行为对我们的名誉和收益都是沉重打击。特别是自行车、热水器和电饭煲这些总价不低,体积不太大的,容易仿冒的商品,如果出现假冒商品就更伤我们和客户了。万一出了什么事故,好比热水器爆炸,引起短路和起火。如果标签还在,我们还有机会讲理打官司。如果标签被烧了,对方提供的是在我们门店的购买记录,我们就浑身长嘴也说不清楚,只能帮别人背锅了。” 所有人越听越紧张,越听眉头皱得越紧。 唐兆年已经开始爆粗口了:“我丢,没有敌人从外部打来,就有奸细从内部攻破。” 季青韬:“我要好好查查。谁这么大胆子。” 李文军:“大家也不用觉得难受或者诧异,企业一大,人一多,为了多捞点油水,什么魑魅魍魉都会冒出来。而且人一多,想出的歪点子就多,越来越隐蔽。不单单是钻公司规章制度的空子,可能还会钻法律的空子。所以我们要时刻提高警惕。” 陶光明:“反正都要查,索性全部查一下。” 李文军:“百货什么,我们去查,因为太多种类不好查。房地产你们去各查各的。我就不插手了。需要帮忙,你们再跟我说。” 其实他也就是说说客气话。 这几个在各自地盘都是说一不二的大佬,这点小事,哪需要他帮忙。 季青韬摸了摸下巴,说:“这次查了,怎么杜绝以后他们再这么干。现在都已经规定必须开发票。每个季度盘点的时候,都核对发票和销售量。可是他们一样可以给客户假货,把真货藏起来。” 李文军:“以前有激光防伪标签,现在连这个都可以仿冒了。只能搞编码了。在防伪标签上搞个可刮涂层,像刮刮乐一样。确保每件商品都有自己的独特的编号。客户付钱以后,销售员当着客户的面刮开把编号登记在相应发票上和销售系统里。以后保修一查编码就知道是不是正品了。” 陶光明:“售货员抄下编码,也可以告诉冒牌厂家弄个一模一样的标签。” 大家像看白痴一样看着他。 陶光明才幡然醒悟:“对啊,已录入系统就会暴露了。因为这个编码已经用过了。” 李文军:“以后所有家电,小家电,和所有自重低于50公斤的商品,都要用这个带编码的防伪标签。” 秦红玲和钟振华这会儿也来了,都带了几个助手和手提电脑过来,然后陶光明就下车,跟他们一起进去了。 杨守拙他们匆匆回去了。 剩下了李文军一个人回办公室了。 郑玉莲收到消息,立刻来李文军办公室做检讨了。 这些出事的人,基本上的人都是她领导下的人资部招进来的。 现在这么多人明目张胆的黑公司,她觉得至少有个没有详查,用人不当的责任。 李文军默默听她讲完,说:“我知道,销售人员的要求,你们一直放得很低。只要样貌过得去,能说会道就行。可实际上,销售是公司里,客户最先接触到的人,代表着公司的形象,影响着公司的业绩。所以以后还是要严格把关。” 其实他说得很委婉了。 现在集团里除了他,陶光明和秦红玲,权力最大的就是郑玉莲了。 有些油水多的工作,比如销售,百货公司的经理,肯定有人送礼给她,走后门安插人进来。 不但招了不合适的人,也多招了一些人。 李文军不是不近人情的人,也知道这种事难免。 可是现在情况有点严重了。 这些销售花了钱费了大力气进来,自然是抱着尽可能多的快的捞油水的心思。 如果不是招标和采购这样的岗位是李文军亲自委派,后果不堪设想。 所以他不得不下狠手,把这个不正之风拉回来。 郑玉莲当人资部经理这么多年,自然听得出李文军的言外之意,越发羞愧得满脸通红。 “我一定好好检讨。” 她不好说把收的钱退出来,因为她自己也不知道收了多少钱,多少东西。 而且也不是每一个她招进来的人都有问题。 只是这一次问题集中爆发了而已。 李文军知道她还有点不服气,也知道这风气不可能杜绝,但是至少要让她收敛一点。 他冷冷看着郑玉莲,无声警告:你有点飘了,忘了自己的权利是谁给的了。 郑玉莲从来被他用这样的眼神看过,吓得浑身僵硬,站在那里一动不敢动。 她想大叫:谁来救救我。 却叫不出声。 那种感觉像是被老鹰攥在爪子里的麻雀。 第1778章 有漏洞就补上 陶光明那边布置完,来跟李文军汇报,走到门口立刻被这低气压吓得停下脚步。 要是别人,他肯定不管。 可是,这是郑玉莲,元老。 他们一起创业的老伙计。 就算郑玉莲有再多缺点,那也是伙伴,是自己人。 万一李文军气头上把她给开了,想要找个一样忠心和好用的人,也不是那么容易。 所以,虽然此刻他也吓得腿肚子打哆嗦,还是硬着头皮进来,故作轻松地说:“呦,这是怎么了,早饭没抢到鸡腿” 李文军也觉得火候差不多了,收回目光,垂眼坐着。 郑玉莲只觉得压住她的无形大山瞬间消失,心上一松,快哭出来了。 陶光明打圆场:“这一次,郑总是有失误,不过也不能全怪她。” 撇开走后门这一层,就算是严格按照各项指标筛选,也不能保证百分之百不出问题。 李文军自然知道这一层,不然他哪还需要跟郑玉莲废话。 陶光明是大总管,这种做好人的机会都让给他。 他跟所有人搞好关系,才好开展工作。 李文军则不同。 他是绝对的领导者,要有足够的威严,所以不能怕得罪人。 李文军微微点头:“这一次就让郑总自查自检。你先跟部门的人重新编写一个录用新员工的流程形成报告给我。我检查没有问题,你们再按照新的流程执行。在那之前都不要招新人。如果缺人就从其他部门调用。” 郑玉莲听明白了李文军这句话里隐含的意味:你多招了人进来吃闲饭的事情,我也知道了。 她脸上热得像要烧起来。 李文军说:“如果觉得水平不够,就出去学习一下外资企业人力资源的流程。mbti,四色管理法都可以尝试用上。科技在进步,人才也在进步,你们要与时俱进,不能一直用老一套。” 他没有处罚郑玉莲,也不公开批评,只让她自己去纠正,已经给她留够了脸面,显示了最大的宽容。 郑玉莲低头:“知道了。” 郑玉莲走了以后。 陶光明也想溜。 李文军挑眉:“你不是有话要跟我说吗” 陶光明只能又进来,把刚才已经查到的情况讲了讲。 销售经理是从两年前开始玩这个花样的,利用每个员工可以优先买一套住宅的原则,让销售员先把房号占着。 然后让后面想买房子的客户交钱插队,再把房号转让出去。 因为“文军新城”的房子不愁卖,员工放弃的房子,立刻就会有客户买走。 所以李文军也没有限制员工申请的次数。 这些人就利用这个漏洞,反复操作。 现在已经基本把额外收的钱和客户名单整理出来了。 李文军微微点头:“所以说,苍蝇不叮无缝蛋。从现在开始,改一下规则。占了名额又不买的员工至少一年之内,不能再享受员工优先权。在这期间,实在要买房的话,跟普通客户一样排队就好了。员工折扣还是可以享受。” 员工折扣反正一直都只能享受一次。 陶光明说:“我现在发愁的是,那些插队的客户怎么办虽然是插队提前拿到了房子,可是人家买房子的手续没问题,交的房款也一分不少......” 李文军:“客户并没有错,是我们没预先说清楚。把客户多交的插队费退给他们。然后在官网上发个公告,把这个事情通报一下,告诉客户没有交钱插队的说法。以后如果再有这种事,销售员和直接主管一起开除。客户重新排队。出问题不怕,发现漏洞补上就好了。公司的管理也需要不断改进,才能适应时代和自己规模的变化。” 陶光明:“嗯。我也打算这么干。” 陶光明说完,欲言又止。 李文军说:“有话就说。” 陶光明:“你是不是又打算出去开拓了。不然不会这么大刀阔斧的调查,稳定后方。” 李文军轻笑:“还是你懂我呢。年底和明年初,我是要出去转转。” 陶光明忽然想起李文军之前在年计划上加的那个机动项目,难道他现在说的,就是这件事 他兴奋地问:“你要去哪里,去做什么” 李文军:“到时候再说。” 陶光明翻白眼:“切,不说就不说,谁稀罕知道......” 郑玉莲晚上回去蔫蔫的。 赵林本来想说:“之前叫你不要收礼,你不听。现在捅大篓子来吧。我们家又不缺这点钱。李文军给你的薪水还不够高啊。” 可是看郑玉莲那样子,他也不忍心再出声了,只拍了拍她的肩膀抱住她。 郑玉莲哭了出来,说:“有亲戚朋友找过来,我也不可能完全不理啊。” 赵林说:“李文军就连自己亲侄子都按照标准流程面试入职,按照能力和特点分配岗位。你也照着这个来呗。又不得罪人,又不违反原则。把不合适的人放在重要位置,那就捧杀。对那个人也不好。以后你按照规矩安排好了,别人不满意,做不好,也没话说你。” 杨守拙那边也查到类似的事,只不过对方更精明,是叫自己亲友来排队。然后把亲友放在最前面,让想插队的人交钱获得名额。 虽然换汤不换药,却不好处罚。 杨守拙只能修改规则,登记后只能放弃,不能转让。 其实他也知道这样做还是不可能完全禁住。 对方可以占着名额先交全款,房价涨起来,再过户给别人,赚中间房价的差价。 不过这样就已经是市场自发的行为,跟公司和他都没关系了。 整个“文军实业”开始调查所有产品和门店的销售,对外则声称搞活动,在任何门店购买的东西,只要提供收据或发票都可以免费的以旧换新。 陶光明其实是不赞成的,白白用自己的正牌商品去其他厂家的冒牌货回来。 这不是吃闷亏吗 李文军说:“不收回来,你怎么有证据跟人打官司,索赔。我们亏在这上面的钱,自然有人加倍赔给我们。” 每个被客户拿回来的电器都会被拆解拍照保留证据。 百货公司的经理叫苦不迭,自己掏腰包买正品,从客户手里把之前卖出去的假货买回来。 之前赚的钱全部交出去了,还要倒贴。 第1779章 狗急跳墙 李文军决定在开启大规模调查之前,亲自处理“文军新城”的这个售楼部经理,既给后面的处罚立个范本,也震慑一下还没被查到的人。 他通知所有高层今早一起开会,讨论怎么处置。 郑玉莲很紧张,总觉得李文军是在做给她看,收到通知后就心慌嘴麻,一晚上没睡着。 从家里出来,远远看到那个售楼部经理在办公园区的大门外等着她。 郑玉莲心里叫苦不迭。 李文军本来没有证据,似乎也不打算详细查的。 这个经理在这个节骨眼上来找她,岂不是把她也拉下水 郑玉莲没敢过去,停在不远处的树下给那个经理打电话:“你来干嘛” 经理:“找你说道说道。现在我落难了,你总要救我一把。不然大家都别想好过。” 郑玉莲跟他沾亲带故,之前好多年没联系。 后来他跑来找郑玉莲求郑玉莲给安排个工作,郑玉莲的妈妈也打电话来交代说别人可以不帮,这个人一定要帮。 郑玉莲看他能说会道,直接就给安排在售楼部去了。 其实他的学历是不够的。 不过做普通销售倒是没问题。 后来这个经理很会做人,发了提成、奖金什么的,都会来给郑玉莲送礼。 开始是水果点心,后来是人参燕窝,再往后就是金首饰。 郑玉莲就把他一路高升,成了销售部经理。 虽然他的业绩不是最好的,但是也不是最差的。 没人知道他们的关系。 郑玉莲只说是综合考核的结果,所以也没有人提出异议。 这人当了经理之后,刚好遇上房地产开始慢慢走热。 因为之前虽然好卖,但是没房子卖。 李文军动手得早,花了很低的成本圈了很多地。 去年开始开足马力修房子。 有货卖,销售额自然就上去了。 你说他是走狗屎运,他却说自己是凭本事。 反正结果就是这个经理的业绩就一路走高,赚得盆满钵满。 郑玉莲:“你这些年提成赚了那么多,怎么还用那种歪门邪道。你要不动这个歪心思,在这个位置做到退休都不会有危险。” 经理:“你以为孝敬你的金手链,金项链,哪里来的都是我赚了这些钱买的。所以你别光骂我,因为你自己也不干净。” 郑玉莲气得直哆嗦:“我稀罕你这点东西。要不是我跟你沾亲带故的。你再多送我十倍,我也不会把你提到这个位置上来。我真是瞎了眼了。亏我还想着等下要不要帮你说句话。现在看来是没必要了。” 她挂了电话,重新发动车子,往里走。 那人一看她的车子来了,疯了一般扑过来。 郑玉莲吓得尖叫起来,猛踩刹车。 还好没撞上。 那人捡起砖头就来砸郑玉莲的车窗,嘴里骂骂咧咧:“你个biaozi,当了几年小经理就以为自己是人上人了。你特么当年能来矿区,还是我爸帮你去跟招工办的人讲情的。白眼狼,老子不干死你就白来这世上一趟。你敢躲起来,就等着我去找你儿子,弄死他。” 保安忙出来用叉子把那个人插在墙上。 郑玉莲忙把车开进去了。停好车她还在抖,觉得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在盯着自己看,不敢抬头,贴着墙上楼,一进自己的办公室就缩成一团。 赵林听说了,立刻过来敲门。 郑玉莲一下扑到他怀里,抖成一团,嘴里喃喃地说:“我真没想做坏事,只是想帮帮别人。” 赵林说:“要不还是去跟李董说清楚吧。等这个人来闹,更麻烦。” 郑玉莲:“我想把那些金首饰什么的都上交。” 赵林:“行,我回去帮你拿来。” 赵林快去快回,陪着郑玉莲去找李文军。 李文军知道他们会来,抬了抬下巴示意关门。 赵林把门锁上,把那些金首饰,都放在桌上。 郑玉莲一边哭一边说:“别人就送点燕窝,人参什么的,只有他是送金器。我其实不是看重他的东西,是我妈特地交代了,说他家对我们家有恩。我不知道他是这样的人。我收了他的礼都在这里。全部交出来。我错了,李董惩罚我吧。” 李文军默默听完。 听到说那个人要报复赵小林,他的神色就冷了。 本来想开除就算了,结果这家伙这么恶毒,不能让他出来乱跑了。 万一狗急跳墙,真把怒火撒在孩子身上,谁都承受不起。 李文军把钟振华叫来,讲了这件事。 钟振华也很紧张,忙去报警了,然后准备起诉书。 那个人直接从保安室进了派出所的拘留室。 所以最后也没有开会讨论就直接走了司法程序。 结果调查出来,这人还出卖公司的信息给竞争公司,甚至拍摄在“文军实业”上空的飞行器发给外国人,已经犯了泄密的罪了。 杨守拙一向很痛恨这种事,下面的事情就已经不是李文军能掌控了。 那人数罪并罚,被判了几年。终身免入“文军实业”的地盘。 最后处理结果还通过公司的内部网发给所有员工。 大家都说李文军够狠,要么不做,要么做绝。 郑玉莲上交的东西,李文军直接算入了从那人手里追缴的贪污款项里。 他叫秦红玲务必计算清楚。 正常劳务所得,都归那人自己。 不该他拿的,一分钱也别想拿走。 既然李文军已经打了个版,钟振华和秦红玲的手下就开始忙疯了。 钟振华的人不是给这家发律师函,就是起诉那家同行。碰到有人情节特别严重的,还要起诉个人。 秦红玲的人还好,只要查汽车医疗器械这些品类的销售。 很多人很慌张,有些人来找李文军抗议,有的哭闹,有的拍桌子。 还有人甚至搬出红楼梦抄检大观园时探春流泪说的那句话:“可知这样大族人家,若从外头杀来,一时是杀不死的,这是古人曾说的‘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必须先从家里自杀自灭起来,才能一败涂地!” 这些人最后总要来一句:“一定是有心怀叵测的人诬告,想从内部瓦解‘文军实业’。” “李董千万不能上当。您不是经常说信任和合作的基础。” “这样会寒了老老实实勤勤恳恳工作员工的心。” 第1780章 研发的程序 李文军默默看他们表演,最后只说一句话:“如果没有鬼,怕什么查账。查我是一定会查,你们要是无法忍受,觉得受到了羞辱,可以辞职。我绝对尊重你们的选择。” “文军实业”一向对员工很包容。 如果是被“文军实业”辞退的,多半是品行有问题,而且犯大错了。 所以出去也没有大公司愿意要。 如果是自己辞职,反而更好。 只要没被“文军实业”追责,外面还是有很多公司接盘的。 所以李文军这句话也暗含着:如果知道错了,就赶紧认错,把贪的钱吐出来,主动辞职,我就不追究了。 你们还能有退路。 不然等我查出来,只有起诉并解雇这一条路。到时候贪的钱还是要吐出来,说不定还要坐牢罚款,以后的路就不那么好走了。 其中利弊。自己去权衡。 陶光明亲自带人审查之后发现各种门店的经理几乎都出了问题。 可见用人这方面的疏漏,有多严重。 郑玉莲更是一脑门子官司。 既要忙着重新搞人事任免的新规章流程,又要确定合适人选来顶替这些主动或者被动离开的人。 不停地有人跑来威胁她,所以她还要担心这些人把她捅出来。 果然人不能做亏心事,或迟或早都会有报应。 其实李文军他们一直吊着一颗心的。 担心孔予祯又犯糊涂参与这件事。 孔予祯现在已经成了团队里不可或缺的人,到时候还真不好拿他怎么办。 结果查下来,孔予祯很清白。 大家松了一口气:这混蛋这些年虽然说话,打扮有些奇怪,原则性问题还是能把握准的。 也有可能是赚了大钱,就不稀罕搞这种歪门邪道,赚小钱了。 董庆军他们这些搞技术的,完全不知道外面天翻地覆。 董庆军和柳冬生在分别研究潜水器的外壳和内部构成一段时间得出成果后,再由左敬贤把两者磨合改进,做出了一个全新载人潜水艇。 这一款潜水器相对于之前不但彻底改变了外壳的结构,还对控制面板,探照灯,采样机械臂和存储样品的船舱等各种设备结构都进行了较大改动。 如果说之前的是三蹦子,现在至少也是个正儿八经的四轮汽车了。 李文军又被请来观摩指导。 毕竟他们费了好大力气,李文军再忙也要给点面子,顺便走走活动一下。 有了前几次的经验,这一次入水很顺利。 操作面板比之前好用多了。 虽然董庆军他们还有些不熟练,自己都要对着图纸来操作,不过没出什么乱子。 这两个月又从上游冲下来不少石头,树木什么的。 到了水里遇神杀神遇佛杀佛,一路披荆斩棘,在水库湖里兜了一大圈,到了湖中间,顺利找到了提前扔下去的不锈钢锭。 按照最初的设计是应该往回走,然后上岸。 李文军制止了他们:“等等,你们不会以为到了海里还能从海底这样蠕动回来吧” 柳冬生他们转头瞪着李文军:“不然呢” 李文军气笑了,说:“那不是缓慢浮上来吗上次就跟你们说了,跟全地形车、潜水艇和三栖运输机都不一样。这个载人潜水的水平运动距离不需要太远,主要是下潜和上浮的难度。” 董庆军说:“母船上不是有个绳索能把潜水器拉上来吗” 李文军:“你上次说在船上用机械手臂取海底的矿石,我就跟你说过。500米这么深,中间有无数可能被异物撞断,所以你说用绳索从海底直接拉到水面,有没有可能呢。从水面吊到船上还有可能。” 董庆军:“用螺旋桨动力推进上浮和下沉呢” 李文军:“那得多高的速度啊。不可行。” 柳冬生:“理论上,如果一开始能沉下去,后来怎么可能浮上来呢。毕竟上来的时候比下去的时候还加了样品,所以船应该是更重了。” 就连左敬贤都没想到这个问题,开始习惯性,皱眉摸额头。 他一遇见想不通,或者难题就会这样。 李文军说:“不仅仅是上浮,还要考虑怎么下潜,毕竟最开始是浮在水面上的。所以你们现在要考虑怎么减重和增重,毕竟体积不会变。而且计算体积也要考虑有足够的浮力。因为外壳是不锈钢,很重。体积不够大,压根浮不起来。还有备用氧气瓶,我跟你们说过要考虑的,你们也没加上去。” 他们三个的表情都像在说:“你怎么不早说,怎么不一次说完......” 李文军看透了他们的想法说:“我都跟你们说了要先好好推演模拟运行过程,确定各种功能和需要防范的故障,再来设计构造,画图,最后一步才是把所有功能构件组合成样机。你们全部都反着来。先就急吼吼把样机做出来,然后修修补补,改来改去。所以浪费时间和精力。你们索性好好去模拟过程,看看还有没有什么漏洞,而且这个潜水器的内部空间还不够大,需要再设计精简一下。” 其实他们也基本是按这个程序来,只是没有推演这一步,所以功能设计不全才会有后面的问题。 就好比材料,潜水器初版都做出来了才来考虑能承受100米以上水压的外壳。 左敬贤在国外待过,应该知道科研的过程,最近也被他们带歪了。 李文军看他们三个沉默不语,又说:“你们要学着自己担纲了。不能总是我来给你们找问题,为你们托底。” 他们三个沉默不语。 李文军说:“先捞上来吧。我还要去山上找道长。” 那边的穿梭车已经在等着了。 李文军上了车,便走了。 谭道长前两天难得从“佛堂清舍”接电话打给李文军,让他有空的时候过来坐坐。 他有重要的事情商量。 最近几年道观的收入很不错。 李文军帮道长加入道教协会,让道长的级别升了。 其实这也是个双赢的过程,道长有名有利。 能吸引来更多游客,给“文军旅游”增加业绩。 “文军旅游”也不用担心这里有一天被人当作非法宗教机构给取缔了。 第1781章 关于道观的未来 听说李文军要来,道长这会儿已经在道馆门口等着了,还特地穿上了他的红色道袍。 李文军看他这么大架势越发意识到今天道长找他的谈的事情很重要。 道长把李文军迎进去,到内室,泡茶,端点心。 李文军说:“您直接说正事吧,不用忙活了。” 道长:“我要退休。” 李文军一愣:“啊.......” 道长轻叹:“虽然看着还年轻壮实,其实已经七十多了。老了,体力远远比不上年轻的时候,” 李文军笑出声:“没听过出家人还有退休这个说法的。” 道长严肃的看着他:“谁说不能退休。我退休又不离开道观,还是出家人,只是不出来接待游客了。” 哦,就是说,在这里照吃照住照玩,但是不干活了。 李文军干咳了一声,点头:“行行行,你要退休了。然后呢。” 道长一脸哀怨:“我要找个接班人。去道教学院打了招呼。结果没有年轻人愿意来,都嫌弃我这个道观太小。” 李文军又想笑,怕道长生气,只能忍着。 道长说:“你说怎么办吧。” 李文军:“那从道观里你的徒弟中选一个呗。” 其实他没看出来,这有什么问题。 道长眯眼:“你是不是觉得,谁都可以入道,谁都可以当道长,没有门槛。” 李文军:“那倒也不是。” 道长说:“要有慧根,讲缘分。我这些徒弟,没有一个有慧根的。” 李文军:“啊。这......” 但凡能说出具体指标,好比身高、体重,智商,学历,取得了什么资格证书,哪个大学什么专业毕业。 这样的人才都好找,只不过是薪水高低问题。 就是要求越模糊才越麻烦。 比如有眼缘,比如气场合,比如旺老板...... 这些已经到玄学范围了。 道长接着说:“我一直觉得你可以。你很有慧根。” 李文军哭笑不得:“哦,你那时候总留我吃斋,跟我聊天,原来是想让我入道啊。” 道长轻叹:“是,可惜你空有慧根,没有道缘,从没向我表达过这个意愿。” 李文军笑:“我还好那时候虽然想不开,却没有那么想不开。” 道长:“所以,现在怎么办。要不你现在入道吧,还来得及。反正入道不影响你结婚生孩子经营企业。如果是你的话,一年就能学会。” 李文军无奈看着道长:“道长啊。我身上名头太多了,真管不过来了。我也没时间学道家咒语什么的。而且‘文军实业’全球员工几十万,我真不能直接撒手不管。” 不,你有时间。 你都有时间学那些乱七八糟的我听着都头疼的专业技术。 我这个比那些简单多了。 你只是纯粹不喜欢,所以不肯学。 道长抿嘴,然后说:“所以你帮我找个接班人来。不然我哪天嗝屁了,你也不好办。” 李文军垂眼思索这个问题,习惯性地用手指点着桌面,好一会才说:“我找人商量商量,再回复你。” 他下山的时候跟开穿梭车的人说:“我自己慢慢走回去。你先走吧。” 然后沿着步道慢慢往下走。 松林的香气在干燥晴朗的秋日里越发浓烈,让人心绪平静。 李文军一边走一边赏景,走到瀑布旁边,俯身靠在栏杆站在那里。 这个季节的瀑布水量有点小,瀑布已经细成一条线了。 幸好对面山崖上各种树都染上了秋色,红橙黄褐,倒也别有一番热烈的美。 不是他不愿意帮忙,实在是不知道从何下手。 手机在响,是孔予祯打过来的。 李文军接了起来。 孔予祯说:“上次那个脱毛膏,你们用了吗。有什么建议吗” 李文军:“那东西我是真用不上。” 孔予祯:“啧,哎呦我知道你天生丽质,喜欢自己更有男子汉气概,可是你可以给顾校长用啊。” 李文军忽然想起那个道教学院在孔予祯的地盘上,说:“我可以帮你找人试用,你要帮我个忙。” 孔予祯不情不愿地说:“你说。” 李文军:“帮我找几个道士来。” 孔予祯大概觉得自己听错了,静了好一会儿,才问:“什么” 李文军:“我要找几个正儿八经的道士。” 孔予祯咯咯咯地笑了:“他们都说我变态,其实冤枉我了呢。跟李董比起来,我真的算正常了。你是这一阵子裁人裁太多,受刺激了吧。你招道士干什么不会是想要道士来给你打广告或者给你研发什么东西吧。他们看看风水,驱驱邪还可以。别的真干不了。” 李文军:“打住,打住,别罗里吧嗦的,先听我说。我只是想找几个道士来道观修行,从里面选人接道长的位置,道长说想退休了。” 孔予祯:“哦,这样啊。我问问。你能给什么水平的薪资福利” 没听说过道士还要领工资的。 不过想想也是,道士也要生活。 李文军:“这个,问对方要多少吧,只要不超过‘文军实业’的新入职员工最高标准就行。” 孔予祯:“行,我去问问。” 李文军想了想又说:“如果他们愿意,我可以把他们列为‘文军实业’的正式员工,给他们买社保。所以待遇都跟其他员工一样。只要他们不违反道教的规矩,不违法乱纪,我就不会解雇他们。” 孔予祯:“你那个道观到底每年利润有多少啊。” 李文军:“道长在管。我不太清楚具体数额。” 孔予祯:“你好好问问。” 既然是奔着让对方当道长来的,自然要讲清楚。 李文军:“嗯,是要好好问问。” 之前没想过要接管,所以不想打听。 现在再不搞清楚,接手的时候一笔糊涂账,也是麻烦。 他挂了电话,又转身往上走。 道长见他去而复返,笑:“我知道你还会回来。” 李文军说:“来我们谈谈。这样好不好。我们换一种方式经营道观。我买下道观,给你股份,每年分红给你。以后不管你选谁接替你做道长,我都采用聘用制。” 第1782章 躺着收钱 李文军不喜欢这种局势超出掌控的感觉。 他之所以对道观一直放手不管,是因为能完全信任谭道长。 可是以后换一个陌生人,就不一样了。 要是那家伙用这个道观非法敛财或者做什么其他出格的事情。 对方占着地盘,消耗着“文军新城”的名声,他还拿对方没办法。道长捻须微笑:“你能等到现在才说这件事,我已经很惊讶了。其实你来管是最好的。” 李文军忽然觉得不对。 这么说起来,还是我在管啊。 只不过不用我穿着道袍来给人解签而已。 李文军问:“所以,道观一年有多少收益呢?” 道长说:“以前很少。自从你修缮了前后山路和道观,修了宾馆,申请了景区,收益就直线上升。现在一年大概有两百多万盈利。” 也就是说每个月平均二十万,每天也有一万八千的。 李文军有点诧异。 道长从身后的柜子里拿出了个账本:“来,你看看。” 李文军翻了翻。 虽然是简易记账,还是能看出来盈利确实差不多这么多。 他问:“哪里来的盈利。” 道长说:“功德箱,斋饭,解签,卖香火香油。” 他还没像其他地方一样卖各种符咒和纪念品,解签也是象征性收两块钱。 不然更多。 道长说:“能有这个收益,都是因为你帮忙,所以我觉得,让别人接手太可惜了。等你老了,或者......也有个地方养老和容身是不是。” 他想说生意失败,但是又觉得这样太晦气。 李文军却听明白了道长的意思,有些感动:“道长.......” 道长摆手,说:“我也没有子嗣,侄儿辈没有人合适。只能托付给你了。我也只相信你,知道你不在乎这点钱,所以不会乱来毁了我毕生心血。毕竟这个道观能有今天,你也费了不少心思。就连证件都是你帮我办齐的。” 其实他比李文军更怕继任者被金钱冲昏了头脑在道观里为非作歹。 李文军郑重的说:“我知道了。我会好好挑几个人来让你从中挑一个继任者。” 道长:“最好是现在就叫律师来,我们签个协议,让你直接成为道观的所有者。” 李文军微微皱眉:“不用这么着急吧。” 道长:“早一天把它交出去,我的心里早一天放下这件事。在找到合适的人担任道长之前,我都会照旧管理道观的。我都这把年纪了,又是出家人,无牵无挂,不需要那么多身外之物。反正就算现在把道观给你,你以后也绝不会让我饿着冻着。” 李文军:“我问问相关人士,这要怎么合法合规。” 他回去咨询了一下。原来还真有这种转让道观寺庙的。 证件齐全,所有者同意就行。 然后他象征性花了一百万买下了道观一百年经营维护权。 结果道长转交给了他几百万资产。 真是躺着收钱,稳赚不赔的买卖。 外界又哗然,说李文军就连道观的钱都要赚,好缺德。 他肯定在修葺道观的时候就计划好了。 李文军也懒得辩解。 他给的条件太诱人,招来了两个道教学院的学生。 这两个学生先去道观报到,然后来“文军实业”找他报到。 这是近十年以来第一次新增李文军直接管理的岗位。 所以两位道士来找李文军报到的时候,高层们都跑到窗口来,假装望远,休息,看文件,其实想看道士长什么样。 只见两个小伙子,扎着发髻,穿着青色道袍,背着个布包上楼来。 陶光明嘀咕:“仆街买个道观干嘛,还让两道士正式入职,想让员工们以后吃斋饭打八折,还是抽签解签免费。” 季如诗:“别胡说。是道长拜托他接手道观的。谁跟你一样,整天想着吃。” 陶光明拿出一叠名片:“你看看。他的各种头衔的名片,有多少张,都可以做扇子了。再加个道观观主,以后肯定会要他去当什么道教理事会的副会长。啧啧......” 季如诗:“啧啧,好酸。他在不断拓展。你跟着他大杀四方,还要叽叽歪歪。” 陶光明:“你再这样羞辱我,我就去道观出家。” 季如诗笑:“你以为你想去就能去的?就算别人要你,你去我也不怕。刚好你去吃吃素,打打拳减肥,我求之不得。” 陶光明:“我要做全真道人。六根清净,不结婚生子的那种。” 季如诗:“神经,人家是说入道以后不结婚生小孩,不是入道以前。有人帮我照顾你挺好的,你赶紧去报名吧。” 陶光明瞪着季如诗。 季如诗忍不住笑出声,摸了摸他的脸:“你去吃吃斋菜也好,真的。你看看你的脸比以前大了一倍不止。以前圆得像个饭盆,现在大得像个脸盆。再不减肥,就要大过脚盆了。” 陶光明:“没事,我的大脸是为了在你眼中占据更多的位置。只要你喜欢我,别人怎么说,我都不在乎。” 其他人听得快把隔夜饭都吐出来了。 “哎呦,你们都一把年纪了,还说土味情话。” “真受不了。” 李文军也许久没有亲自面试过人了,零零碎碎问了几个问题。 这样问问题是看不出人品和性格的,有没有什么证书可以参考,所以能力考查也是空白。 最后只能看眼缘。 这两位小道士眉清目秀,伶牙俐齿,看着就挺机灵和善的。 毕竟道教学院已经挑过一遍,孔予祯又挑了一遍。 应该也差不到哪里去。 他问完问题就开始又打鸡血又下猛药又画大饼。 李文军:“现在虽然我给你的年薪在同行里可能不算高,但是发展前景好。而且你们自己给人画符做法什么的,收的钱,都归你们自己。” 两个小道士:“好的好的。” 还不高啊?!一个月过万。还有五险一金和各种津贴。 李文军:“虽然是出家人,但是入职了我们‘文军实业’就要遵守企业的章程。这个章程,你们拿回去好好看看。特别是保密那一条,你们要好好阅读。不然如果犯了罪,以后不单单是企业要惩罚你们,你们可能还会受到刑事处罚。”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782章 躺着收钱 李文军不喜欢这种局势超出掌控的感觉。 他之所以对道观一直放手不管,是因为能完全信任谭道长。 可是以后换一个陌生人,就不一样了。 要是那家伙用这个道观非法敛财或者做什么其他出格的事情。 对方占着地盘,消耗着“文军新城”的名声,他还拿对方没办法。道长捻须微笑:“你能等到现在才说这件事,我已经很惊讶了。其实你来管是最好的。” 李文军忽然觉得不对。 这么说起来,还是我在管啊。 只不过不用我穿着道袍来给人解签而已。 李文军问:“所以,道观一年有多少收益呢?” 道长说:“以前很少。自从你修缮了前后山路和道观,修了宾馆,申请了景区,收益就直线上升。现在一年大概有两百多万盈利。” 也就是说每个月平均二十万,每天也有一万八千的。 李文军有点诧异。 道长从身后的柜子里拿出了个账本:“来,你看看。” 李文军翻了翻。 虽然是简易记账,还是能看出来盈利确实差不多这么多。 他问:“哪里来的盈利。” 道长说:“功德箱,斋饭,解签,卖香火香油。” 他还没像其他地方一样卖各种符咒和纪念品,解签也是象征性收两块钱。 不然更多。 道长说:“能有这个收益,都是因为你帮忙,所以我觉得,让别人接手太可惜了。等你老了,或者......也有个地方养老和容身是不是。” 他想说生意失败,但是又觉得这样太晦气。 李文军却听明白了道长的意思,有些感动:“道长.......” 道长摆手,说:“我也没有子嗣,侄儿辈没有人合适。只能托付给你了。我也只相信你,知道你不在乎这点钱,所以不会乱来毁了我毕生心血。毕竟这个道观能有今天,你也费了不少心思。就连证件都是你帮我办齐的。” 其实他比李文军更怕继任者被金钱冲昏了头脑在道观里为非作歹。 李文军郑重的说:“我知道了。我会好好挑几个人来让你从中挑一个继任者。” 道长:“最好是现在就叫律师来,我们签个协议,让你直接成为道观的所有者。” 李文军微微皱眉:“不用这么着急吧。” 道长:“早一天把它交出去,我的心里早一天放下这件事。在找到合适的人担任道长之前,我都会照旧管理道观的。我都这把年纪了,又是出家人,无牵无挂,不需要那么多身外之物。反正就算现在把道观给你,你以后也绝不会让我饿着冻着。” 李文军:“我问问相关人士,这要怎么合法合规。” 他回去咨询了一下。原来还真有这种转让道观寺庙的。 证件齐全,所有者同意就行。 然后他象征性花了一百万买下了道观一百年经营维护权。 结果道长转交给了他几百万资产。 真是躺着收钱,稳赚不赔的买卖。 外界又哗然,说李文军就连道观的钱都要赚,好缺德。 他肯定在修葺道观的时候就计划好了。 李文军也懒得辩解。 他给的条件太诱人,招来了两个道教学院的学生。 这两个学生先去道观报到,然后来“文军实业”找他报到。 这是近十年以来第一次新增李文军直接管理的岗位。 所以两位道士来找李文军报到的时候,高层们都跑到窗口来,假装望远,休息,看文件,其实想看道士长什么样。 只见两个小伙子,扎着发髻,穿着青色道袍,背着个布包上楼来。 陶光明嘀咕:“仆街买个道观干嘛,还让两道士正式入职,想让员工们以后吃斋饭打八折,还是抽签解签免费。” 季如诗:“别胡说。是道长拜托他接手道观的。谁跟你一样,整天想着吃。” 陶光明拿出一叠名片:“你看看。他的各种头衔的名片,有多少张,都可以做扇子了。再加个道观观主,以后肯定会要他去当什么道教理事会的副会长。啧啧......” 季如诗:“啧啧,好酸。他在不断拓展。你跟着他大杀四方,还要叽叽歪歪。” 陶光明:“你再这样羞辱我,我就去道观出家。” 季如诗笑:“你以为你想去就能去的?就算别人要你,你去我也不怕。刚好你去吃吃素,打打拳减肥,我求之不得。” 陶光明:“我要做全真道人。六根清净,不结婚生子的那种。” 季如诗:“神经,人家是说入道以后不结婚生小孩,不是入道以前。有人帮我照顾你挺好的,你赶紧去报名吧。” 陶光明瞪着季如诗。 季如诗忍不住笑出声,摸了摸他的脸:“你去吃吃斋菜也好,真的。你看看你的脸比以前大了一倍不止。以前圆得像个饭盆,现在大得像个脸盆。再不减肥,就要大过脚盆了。” 陶光明:“没事,我的大脸是为了在你眼中占据更多的位置。只要你喜欢我,别人怎么说,我都不在乎。” 其他人听得快把隔夜饭都吐出来了。 “哎呦,你们都一把年纪了,还说土味情话。” “真受不了。” 李文军也许久没有亲自面试过人了,零零碎碎问了几个问题。 这样问问题是看不出人品和性格的,有没有什么证书可以参考,所以能力考查也是空白。 最后只能看眼缘。 这两位小道士眉清目秀,伶牙俐齿,看着就挺机灵和善的。 毕竟道教学院已经挑过一遍,孔予祯又挑了一遍。 应该也差不到哪里去。 他问完问题就开始又打鸡血又下猛药又画大饼。 李文军:“现在虽然我给你的年薪在同行里可能不算高,但是发展前景好。而且你们自己给人画符做法什么的,收的钱,都归你们自己。” 两个小道士:“好的好的。” 还不高啊?!一个月过万。还有五险一金和各种津贴。 李文军:“虽然是出家人,但是入职了我们‘文军实业’就要遵守企业的章程。这个章程,你们拿回去好好看看。特别是保密那一条,你们要好好阅读。不然如果犯了罪,以后不单单是企业要惩罚你们,你们可能还会受到刑事处罚。”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783章 来了两个小道士 小道士吓得头上冒冷汗:“知道了。” 李文军:“只要干得好,听指挥,以后你们两人一个是道长,一个是副道长,年薪按照‘文军实业’的中高层计算。还是很可观的。中层最少也有五十万,高层最少也有八十万。” 小道士:“好好好。” 李文军:“好了,我要说的说完了。你们有什么要求吗?我尽量满足。” 小道士:“我们每周要休息一天。” 李文军:“没问题。其实你们可以歇两天,如果遇见客人多的时候,你们就轮休。实在不行还有道长呢。” 小道士:“如果能有年假让我们出去走走,就更好了。” 李文军:“没问题,公司还有旅游津贴。而且同门间的互访各种进修班也是应该去的。” 小道士:“以后如果碰到合适的异性,我们也要买房子结婚生孩子。” 李文军:“可以。买房买车都可以享受员工折扣。” 小道士:“如果有人请我们外出做法,我们可以请假出去的吧。” 李文军:“可以的,这些你们可以自己安排,只要不违法乱纪,不招摇撞骗,没人来投诉你们就行。” 小道士:“暂时没有了。” 李文军:“以后想到了直接告诉人力就行。我要说的说完了,你们去找人力办入职,领工牌吧。” 谭道长对这两个小道士十分满意,悉心教导。 道观里也因为新添了两个俊俏的小道士,吸引了更多游客过来。 孔予祯又打电话过来:“我答应你做的事情做好了。你答应我的事呢?” 李文军:“你那东西效果虽然不错,可是到底含了什么奇怪的成分,味道刺鼻也就罢了,几个人用了都发红发痒出疹子。你还是考虑一下用纯天然植物提取物来替代有效成分吧。” 孔予祯:“这怎么可能全部找得到。” 李文军:“你跟我们的保健品和生物研究所,生物学院联系一下。你把主要化学成分告诉他们,他们会给你找替代方案。越往后顾客的要求越高,你要主动提高产品等级。” 陶光明等李文军挂了电话,才说:“他的化妆品不是主攻非洲吗?不是说皮肤越深,毛越少。所以黑人都没什么毛发。这个脱毛膏在非洲哪有市场呢?” 李文军笑了笑:“说明他要开始主攻别的市场了。我觉得他选的赛道不错。再打着中国古老秘方的噱头销量应该很好。” 孔予祯跟各个食品,药品,植物研究所探讨后,做出了第二版脱毛膏。 李文军身边的人上一次已经都试过了一次,实在没有部位需要脱毛。 李文军只能在自己手臂和弄来的几只白鼠上试用。 效果比第一次的还要好。味道也很不错,暂时没出现过敏。 李文军建议他在商场和人流多的地方免费试用,这样样本采集范围才能尽量广泛,得到的结果才更具有说服性。 孔予祯照做后,得到的反馈都很不错,开始大批量生产,往欧美市场投放。 广告果然跟李文军说的一样。 销量也很不错。 脱毛膏打响市场,他又开始投入适合白人用的护肤品和化妆品。 这一套化妆品他研发了好几年。 有了前面开拓欧亚市场的经验,他已经熟悉研发流程,也有自己的成熟团队,所以并不需要费太多功夫。 而且分发了试用品给“文军新城”里的白种人员工,大学生试用,并收到了不错的反馈。 董庆军他们参考军用潜水艇的做法,设多个储水舱。下沉的时候往所有潜水舱注满水。上浮的时候把水排空注满空气。 李文军否决了,因为军用潜水艇足够大,有空间存储压缩空气来压出压水舱的水,而且潜水艇潜水深度最多下潜几百米,轻易能抵抗外部水压把水排出去。 深海潜水器却要比着几千米的深度下潜,暂时没有什么方法能让储水仓里的水在这么高压力下排出去。 董庆军又说用个细长的绞索拴着铁块,上浮之前把铁块扔下去,等浮到水面,再用起重机把铁块拉上来。 还没到李文军那里,就被左敬贤直接否定了:“这个不是一次性上浮。要分好多次的。不然就是重大事故。” 董庆军:“那这个方案就更好了。把绞索停下,潜水器就可以悬停。需要再上浮再接着放绞索,还能通过放绞索的速度控制上浮的速度。” 左敬贤哭笑不得:“你是不是对细长的东西有什么执念,都说了不能用一根东西从海底拉到水面了。如果上浮到一半,绞索断了,就是重大事故。” 柳冬生:“就是。” 然后柳冬生和左敬贤就不由自主往下看。 董庆军红着脸说:“啊喂,往哪里看?!!换一种法子。” 三个人憋了几天,没想出更好的法子,又去问李文军。 李文军说:“扔铁块的法子可行。下沉的时候往里面加装数个铁块,上浮的时候,把铁块扔掉。可以上浮一点,扔几块,用铁块的数量控制上浮速度。” 董庆军他们面面相觑:没有想到,这么精密的东西最后只能用最粗暴的法子。 李文军说:“你们要是怕污染环境,可以用生铁块,没有添加任何重金属的。一来生铁价格便宜,成本小,二来生铁里只含碳氧和铁元素,是海水里本来就大量存在的元素。而且生铁在海水里很快就锈蚀了,不会残留,可以把对环境的污染和影响降低到最小。” 董庆军他们赶紧又去做了。 这个改变倒是没花多少时间。 一个月后他们又在湖里实验。 因为没有船把潜水器运到湖中间,所以只能跟之前一样从湖边沿着湖底慢慢行驶到中央,进行一系列的操作,然后扔掉压舱的铁块浮上来。 一切很顺利。 “小陶董”也没有乱叫,白鼠也都活着。 一个水下机器人跟在潜水器后面把铁块捞回来。 董庆军有些迫不及待了:“我要进去试试,我要实际操作一下。”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783章 来了两个小道士 小道士吓得头上冒冷汗:“知道了。” 李文军:“只要干得好,听指挥,以后你们两人一个是道长,一个是副道长,年薪按照‘文军实业’的中高层计算。还是很可观的。中层最少也有五十万,高层最少也有八十万。” 小道士:“好好好。” 李文军:“好了,我要说的说完了。你们有什么要求吗?我尽量满足。” 小道士:“我们每周要休息一天。” 李文军:“没问题。其实你们可以歇两天,如果遇见客人多的时候,你们就轮休。实在不行还有道长呢。” 小道士:“如果能有年假让我们出去走走,就更好了。” 李文军:“没问题,公司还有旅游津贴。而且同门间的互访各种进修班也是应该去的。” 小道士:“以后如果碰到合适的异性,我们也要买房子结婚生孩子。” 李文军:“可以。买房买车都可以享受员工折扣。” 小道士:“如果有人请我们外出做法,我们可以请假出去的吧。” 李文军:“可以的,这些你们可以自己安排,只要不违法乱纪,不招摇撞骗,没人来投诉你们就行。” 小道士:“暂时没有了。” 李文军:“以后想到了直接告诉人力就行。我要说的说完了,你们去找人力办入职,领工牌吧。” 谭道长对这两个小道士十分满意,悉心教导。 道观里也因为新添了两个俊俏的小道士,吸引了更多游客过来。 孔予祯又打电话过来:“我答应你做的事情做好了。你答应我的事呢?” 李文军:“你那东西效果虽然不错,可是到底含了什么奇怪的成分,味道刺鼻也就罢了,几个人用了都发红发痒出疹子。你还是考虑一下用纯天然植物提取物来替代有效成分吧。” 孔予祯:“这怎么可能全部找得到。” 李文军:“你跟我们的保健品和生物研究所,生物学院联系一下。你把主要化学成分告诉他们,他们会给你找替代方案。越往后顾客的要求越高,你要主动提高产品等级。” 陶光明等李文军挂了电话,才说:“他的化妆品不是主攻非洲吗?不是说皮肤越深,毛越少。所以黑人都没什么毛发。这个脱毛膏在非洲哪有市场呢?” 李文军笑了笑:“说明他要开始主攻别的市场了。我觉得他选的赛道不错。再打着中国古老秘方的噱头销量应该很好。” 孔予祯跟各个食品,药品,植物研究所探讨后,做出了第二版脱毛膏。 李文军身边的人上一次已经都试过了一次,实在没有部位需要脱毛。 李文军只能在自己手臂和弄来的几只白鼠上试用。 效果比第一次的还要好。味道也很不错,暂时没出现过敏。 李文军建议他在商场和人流多的地方免费试用,这样样本采集范围才能尽量广泛,得到的结果才更具有说服性。 孔予祯照做后,得到的反馈都很不错,开始大批量生产,往欧美市场投放。 广告果然跟李文军说的一样。 销量也很不错。 脱毛膏打响市场,他又开始投入适合白人用的护肤品和化妆品。 这一套化妆品他研发了好几年。 有了前面开拓欧亚市场的经验,他已经熟悉研发流程,也有自己的成熟团队,所以并不需要费太多功夫。 而且分发了试用品给“文军新城”里的白种人员工,大学生试用,并收到了不错的反馈。 董庆军他们参考军用潜水艇的做法,设多个储水舱。下沉的时候往所有潜水舱注满水。上浮的时候把水排空注满空气。 李文军否决了,因为军用潜水艇足够大,有空间存储压缩空气来压出压水舱的水,而且潜水艇潜水深度最多下潜几百米,轻易能抵抗外部水压把水排出去。 深海潜水器却要比着几千米的深度下潜,暂时没有什么方法能让储水仓里的水在这么高压力下排出去。 董庆军又说用个细长的绞索拴着铁块,上浮之前把铁块扔下去,等浮到水面,再用起重机把铁块拉上来。 还没到李文军那里,就被左敬贤直接否定了:“这个不是一次性上浮。要分好多次的。不然就是重大事故。” 董庆军:“那这个方案就更好了。把绞索停下,潜水器就可以悬停。需要再上浮再接着放绞索,还能通过放绞索的速度控制上浮的速度。” 左敬贤哭笑不得:“你是不是对细长的东西有什么执念,都说了不能用一根东西从海底拉到水面了。如果上浮到一半,绞索断了,就是重大事故。” 柳冬生:“就是。” 然后柳冬生和左敬贤就不由自主往下看。 董庆军红着脸说:“啊喂,往哪里看?!!换一种法子。” 三个人憋了几天,没想出更好的法子,又去问李文军。 李文军说:“扔铁块的法子可行。下沉的时候往里面加装数个铁块,上浮的时候,把铁块扔掉。可以上浮一点,扔几块,用铁块的数量控制上浮速度。” 董庆军他们面面相觑:没有想到,这么精密的东西最后只能用最粗暴的法子。 李文军说:“你们要是怕污染环境,可以用生铁块,没有添加任何重金属的。一来生铁价格便宜,成本小,二来生铁里只含碳氧和铁元素,是海水里本来就大量存在的元素。而且生铁在海水里很快就锈蚀了,不会残留,可以把对环境的污染和影响降低到最小。” 董庆军他们赶紧又去做了。 这个改变倒是没花多少时间。 一个月后他们又在湖里实验。 因为没有船把潜水器运到湖中间,所以只能跟之前一样从湖边沿着湖底慢慢行驶到中央,进行一系列的操作,然后扔掉压舱的铁块浮上来。 一切很顺利。 “小陶董”也没有乱叫,白鼠也都活着。 一个水下机器人跟在潜水器后面把铁块捞回来。 董庆军有些迫不及待了:“我要进去试试,我要实际操作一下。”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784章 不准乱来 李文军说:“不要着急。在进行真人实验之前,我要问你一个重要的问题,你有考虑紧急情况下的救援方案吗?” 董庆军挠头:“没有。” 李文军:“那等下卡住,浮不上来,驱动设备也同时失效,不能在底部行驶,你该怎么办?” 董庆军:“打开舱门出来,游出来啊。” 李文军冷笑:“你知道为什么汽车开到水里,大部分情况下,人都没办法逃生吗?” 董庆军:“为什么?受伤昏迷?吓傻了?” 李文军:“这是其中一个原因。还有就是,在水没有进到车子里之前,两侧的压差会让车门和车窗很难打开,后面里面的水满了,电子元件被浸泡之后,以防车门电路失灵,门也打不开。这个潜水器,是密封的。水不会从外面进来,压差基本维持不变,所以你想里面推开门,或者外面帮你打开门,让你游出来自救,都不可能。只能用水下切割枪把舱体切开,但是你等不了那么久。你们设计的最长停留时间是多久?” 董庆军:“按照一个人呼吸所需要的氧气。舱内空气加上用氧气罐补充,能维持一个小时左右。毕竟每个人的呼吸量不一样,情绪不同的时候,呼吸的频率也不一样。” 李文军:“所以你至少要预留半个小时给别人救援你。正常人缺氧10分钟左右就会死亡。” 然后董庆军和柳冬生他们三个就凑在一起商量了。 “准备几台水下机器人待命?” “水下机器人没有用的,拉不动。这个太重了。” “弄个卷扬机来,栓个铁链在潜水器上,等下实在不行,就直接从湖底拖上来。” “铁链不行,太重了,高强尼龙绳吧。” “嗯,我看行。” 然后三个人就去找了。 李文军说:“你们先把紧急救援演习几次,每次都要严格遵照下水前全面检查,出水后,复盘。几次都没出问题,才能实操,一定要叫我来。我不在场,不能实操,明白吗?” 他这话虽然是对三个人说的,眼睛却盯着董庆军。 因为柳冬生和左敬贤都不是不听劝的人。 只有董庆军总乱来。 董庆军不出声。 李文军说:“这一次你要不听命令,我就直接开除你。” 这对董庆军而言是最可怕的惩罚,毕竟他对“文军实业”的感情,比李文军还要深。 董庆军只能说好:“好。” 李文军对其他两个人说:“你们盯着他点。他要是敢乱来,就立刻打电话告诉我。不然连带责任,你们两也承受不起。” 左敬贤知道人命关天,忙说:“好。放心吧李董。” 董庆军老老实实演练了几次,没出问题,才敢把李文军叫来。 李文军看他们操作得挺好的,打电话跟杨守拙说,叫杨守拙运去海里试试。 毕竟海水跟淡水的情况还不一样。 海里比湖里的情况也复杂很多。 杨守拙亲自过来察看载人深海潜水器。 他的车经过湖边,看见一道银光从远处飞来,快得像子弹。 看那大小又比潜行无人机要小很多。 卧槽,怎么会有武器能突破这么多道防线到这里。 他惊得出冷汗,那东西却直接入了水里。 他意识到这是李文军的人在测试新东西,忙叫人开车去码头那边了。 董庆军跟柳冬生在岸上站着。 杨守拙冲水里那个慢慢开过来的大“子弹头”抬了抬下巴:“这是什么?” 董庆军:“多介质无人机。可以在飞行和潜水无缝切换。” 杨守拙狂喜:“这个好啊。跟潜行无人机结合起来就更好了。” 如果能浅海潜水,那潜行无人机就更无敌了。 毕竟谁会嫌武器的能力太全面呢。 董庆军:“暂时做不了那么大。以后可以试着结合。” 杨守拙:“来,我来拿潜水器的,正好碰到你们一起吧。” 杨守拙叫人先把潜水器送回去,就去找李文军谈最近查销售的事。走的时候他对李文军说:“当初你留下董庆军还让他去上大学的时候,我们都觉得你有点圣母心了。现在看,你是培养了一个不得了的全面型技术人才。” 李文军苦笑:“这家伙跟个猴一样,要上个金箍圈才能听指挥。” 韩伟俊本以为有低空飞行汽车和普通汽车的技术做基础,两用汽车的研发会比多介质无人机顺利得多。 因为结果现实狠狠地打了他的脸。 这东西看上去简单,其实技术难点多得不得了。 韩伟俊最初,是从两款飞行汽车着手,对它们进行改造,结果发现动力转化有问题。 因为李文军要求直升直落,低空飞行且能在地面中速行驶。 因为飞行的时候用螺旋桨或者喷气提供推力,行驶的时候要求动力装置提供高转速和扭矩驱动轮子。 用两套发动机是最简单的。但是自重和体积就很大,对于飞行器来说是致命伤。 缩小发动机,两边动力都不够。 韩伟俊他们一直解决不了这个问题,只能又来问李文军。 李文军说:“提供能源的设备只需要一套,使用能源的可以两天。所以一套发动机就行,油电并串联复合功能。空中用油驱动螺旋桨提供动力,一边给电池充电,地面行驶时用油转化的电驱动轮子。以前自控系统和电池落后,做不到这一点,现在可以了。” 经过李文军这么一提醒,大家发现只是把飞机跟电动汽车有效复合起来就行。 飞行的时候,伸出四个螺旋桨,直接原地起飞,降落以后先把螺旋桨缩回去,就可以像开普通汽车一样驾驶了。 飞行的速度不会太快,所以轮子收不收回去都无所谓。 在董庆军还在做第二版潜水器的时候,韩伟俊他们已经完成了无人驾驶的两用汽车测试,开始上真人测试了。 他们在汽车厂的测试跑道上测试两用汽车,飞一段,跑一段。跑一段,飞一段,像“超级玛丽”里面跳跃的小人一样。 在散步的刘翠红看到远处围墙里,什么东西起起落落,指着那边问李长明:“老头子,我是不是眼花了,怎么看到一只大蚂蚱在跳。”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784章 不准乱来 李文军说:“不要着急。在进行真人实验之前,我要问你一个重要的问题,你有考虑紧急情况下的救援方案吗?” 董庆军挠头:“没有。” 李文军:“那等下卡住,浮不上来,驱动设备也同时失效,不能在底部行驶,你该怎么办?” 董庆军:“打开舱门出来,游出来啊。” 李文军冷笑:“你知道为什么汽车开到水里,大部分情况下,人都没办法逃生吗?” 董庆军:“为什么?受伤昏迷?吓傻了?” 李文军:“这是其中一个原因。还有就是,在水没有进到车子里之前,两侧的压差会让车门和车窗很难打开,后面里面的水满了,电子元件被浸泡之后,以防车门电路失灵,门也打不开。这个潜水器,是密封的。水不会从外面进来,压差基本维持不变,所以你想里面推开门,或者外面帮你打开门,让你游出来自救,都不可能。只能用水下切割枪把舱体切开,但是你等不了那么久。你们设计的最长停留时间是多久?” 董庆军:“按照一个人呼吸所需要的氧气。舱内空气加上用氧气罐补充,能维持一个小时左右。毕竟每个人的呼吸量不一样,情绪不同的时候,呼吸的频率也不一样。” 李文军:“所以你至少要预留半个小时给别人救援你。正常人缺氧10分钟左右就会死亡。” 然后董庆军和柳冬生他们三个就凑在一起商量了。 “准备几台水下机器人待命?” “水下机器人没有用的,拉不动。这个太重了。” “弄个卷扬机来,栓个铁链在潜水器上,等下实在不行,就直接从湖底拖上来。” “铁链不行,太重了,高强尼龙绳吧。” “嗯,我看行。” 然后三个人就去找了。 李文军说:“你们先把紧急救援演习几次,每次都要严格遵照下水前全面检查,出水后,复盘。几次都没出问题,才能实操,一定要叫我来。我不在场,不能实操,明白吗?” 他这话虽然是对三个人说的,眼睛却盯着董庆军。 因为柳冬生和左敬贤都不是不听劝的人。 只有董庆军总乱来。 董庆军不出声。 李文军说:“这一次你要不听命令,我就直接开除你。” 这对董庆军而言是最可怕的惩罚,毕竟他对“文军实业”的感情,比李文军还要深。 董庆军只能说好:“好。” 李文军对其他两个人说:“你们盯着他点。他要是敢乱来,就立刻打电话告诉我。不然连带责任,你们两也承受不起。” 左敬贤知道人命关天,忙说:“好。放心吧李董。” 董庆军老老实实演练了几次,没出问题,才敢把李文军叫来。 李文军看他们操作得挺好的,打电话跟杨守拙说,叫杨守拙运去海里试试。 毕竟海水跟淡水的情况还不一样。 海里比湖里的情况也复杂很多。 杨守拙亲自过来察看载人深海潜水器。 他的车经过湖边,看见一道银光从远处飞来,快得像子弹。 看那大小又比潜行无人机要小很多。 卧槽,怎么会有武器能突破这么多道防线到这里。 他惊得出冷汗,那东西却直接入了水里。 他意识到这是李文军的人在测试新东西,忙叫人开车去码头那边了。 董庆军跟柳冬生在岸上站着。 杨守拙冲水里那个慢慢开过来的大“子弹头”抬了抬下巴:“这是什么?” 董庆军:“多介质无人机。可以在飞行和潜水无缝切换。” 杨守拙狂喜:“这个好啊。跟潜行无人机结合起来就更好了。” 如果能浅海潜水,那潜行无人机就更无敌了。 毕竟谁会嫌武器的能力太全面呢。 董庆军:“暂时做不了那么大。以后可以试着结合。” 杨守拙:“来,我来拿潜水器的,正好碰到你们一起吧。” 杨守拙叫人先把潜水器送回去,就去找李文军谈最近查销售的事。走的时候他对李文军说:“当初你留下董庆军还让他去上大学的时候,我们都觉得你有点圣母心了。现在看,你是培养了一个不得了的全面型技术人才。” 李文军苦笑:“这家伙跟个猴一样,要上个金箍圈才能听指挥。” 韩伟俊本以为有低空飞行汽车和普通汽车的技术做基础,两用汽车的研发会比多介质无人机顺利得多。 因为结果现实狠狠地打了他的脸。 这东西看上去简单,其实技术难点多得不得了。 韩伟俊最初,是从两款飞行汽车着手,对它们进行改造,结果发现动力转化有问题。 因为李文军要求直升直落,低空飞行且能在地面中速行驶。 因为飞行的时候用螺旋桨或者喷气提供推力,行驶的时候要求动力装置提供高转速和扭矩驱动轮子。 用两套发动机是最简单的。但是自重和体积就很大,对于飞行器来说是致命伤。 缩小发动机,两边动力都不够。 韩伟俊他们一直解决不了这个问题,只能又来问李文军。 李文军说:“提供能源的设备只需要一套,使用能源的可以两天。所以一套发动机就行,油电并串联复合功能。空中用油驱动螺旋桨提供动力,一边给电池充电,地面行驶时用油转化的电驱动轮子。以前自控系统和电池落后,做不到这一点,现在可以了。” 经过李文军这么一提醒,大家发现只是把飞机跟电动汽车有效复合起来就行。 飞行的时候,伸出四个螺旋桨,直接原地起飞,降落以后先把螺旋桨缩回去,就可以像开普通汽车一样驾驶了。 飞行的速度不会太快,所以轮子收不收回去都无所谓。 在董庆军还在做第二版潜水器的时候,韩伟俊他们已经完成了无人驾驶的两用汽车测试,开始上真人测试了。 他们在汽车厂的测试跑道上测试两用汽车,飞一段,跑一段。跑一段,飞一段,像“超级玛丽”里面跳跃的小人一样。 在散步的刘翠红看到远处围墙里,什么东西起起落落,指着那边问李长明:“老头子,我是不是眼花了,怎么看到一只大蚂蚱在跳。”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785章 超出认知 李长明也看到了。 那个车刚好又飞起来了。 他眼神好一点,停下来眯眼看了看,说:“那不是蚂蚱,是小飞机。嗨,这帮小子,天天研究什么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东西。乱七八糟一大堆。” 话音刚落,那辆车就忽然直直从半空坠落下去。 那边伴随着惊叫声的是一声巨响“轰”。 大家已经见怪不怪了,张望了一下就转头各干各的。 试车场里,韩伟俊他们满头冷汗。 刚才操作遥控板的人员不小心误触了缩回螺旋桨的按钮,所以还在半空的螺旋桨就这么忽然停了收回去。 整个空陆两用汽车直接落下来,在水泥车道上“嘭”地一声摔散了架。 连爆炸带火苗,那个烟一窜老高。 大家手忙脚乱地拿来灭火器扑灭了火。 刚才还像科幻电影里未来飞行器一样的闪亮的空陆两用汽车,现在成了一堆焦黑的废铁。 大家擦着冷汗:还好里面没人。 不然真是尸骨无存。 韩伟俊他们研究了一下,觉得应该搞个防误操作系统。 在地面行驶的时候,误把螺旋桨伸出来还好。 像刚才那样,螺旋桨缩回去的情况就太恐怖了。 李文军听到这边有动静,放下手里的东西开车过来看,便看到一堆汽车厂的技术人员正凑在一起琢磨。 有人说“设置一个开关,让螺旋桨驱动和轮子驱动不能同时运行。” 韩伟俊:“不行。刚才那种情况,螺旋桨停了,轮子开始转也没有用。” 又有人说:“加个降落伞,万一在空中出别的故障也能缓冲一下。” 韩伟俊:“这个高度,压根打不开降落伞。” 另外一个人说:“那加一个滑翔翼呢。紧急情况伸出来,至少滑翔一段,降低高度。” 韩伟俊:“这个理论上能缓冲,但是要有足够缓冲距离,万一周围受限呢。本来这个空陆两用汽车就是用来在空间和地面都受限的情况下起降和行驶的。” 然后大家都不出声了,冥思苦想。 李文军出声说:“加降落伞这个可以考虑作为紧急情况的补救措施。” 大家这才发现他来了,纷纷回头打招呼。 李文军过来说:“就跟汽车的缓冲气囊一样。不过不能像人背的降落伞一样被动打开,而是要喷出去,主动打开。设置的位置你们可以多试验几次,选择最优那个。如果以后实际运行次数足够多,事故率低,或者有了更好的方法,再取消这个。” 韩伟俊:“嗯,知道了。那这个误操作的防范呢。李董有没有什么好法子。” 李文军又说:“在轮子上加上压力感应器。车子悬在半空的时候轮胎上没有承受车子重量。设置成轮子承压大于某个值,螺旋桨才能收回去。不然按螺旋桨缩回键也会被系统视为误触而直接忽略。还有降落伞也要设置误触,因为螺旋桨要是还在旋转,降落伞打开会缠绕在螺旋桨上,那就不是救命的东西,是要命的设置了。总之先试一下看行不行。如果可以,以后控制面板上一样要这样设置。” 不像之前研发普通汽车什么的,他是有重生前的经验可以用。 现在做的好多东西,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只能摸着石头过河,或者砸钱请顶级科研人员来做。 按照李文军的提议,韩伟俊在电脑上演示了一下喷出降落伞后下降的过程。 最后的结论是在前后各设一个会比较稳当。 改造后的两用汽车,再次试用。 在某一次降落,两用汽车离地面还有一米的时候,韩伟俊特地按了收回螺旋桨的按钮。 结果螺旋桨继续工作,没受任何影响。 说明他们设置的防误触起了效。 可是这个降落伞地怎么测试。 如果在空中的时候,螺旋桨在转,按照防误触设置是打不开降落伞的。 可螺旋桨不转的时候,就是在地面的时候,这个时候打开降落伞也没有用。 然后一群人又开始伤脑筋了。 董庆军那天刚好从水库那边测试潜水器再次失败回来,看见韩伟俊他们愁眉苦脸聚在一起,就凑过去看。 韩伟俊知道他脑子好,把事情讲了讲。 董庆军学着李文军的口气:“要先好好推演启动到降落的全过程,确定各种功能和防范措施,再来设计构造,画图,最后一步才是做成样机。这个降落伞应该是单独测试确定大小和喷力,再跟其他功能构件一起组合成样机。” 韩伟俊眯眼看着他:“你又犯错,被李董训了?他是这么说你的?” 董庆军挠头:“是。” 韩伟俊:“我们就是不知道怎么测试这个功能。” 董庆军说:“嗨,这还不容易。把这个装置单独安装在重量跟你们样车相近的铁块上,然后从高的地方扔下来,遥控打开降落伞喷射系统。” 韩伟俊听得眉头紧锁:“这个听着好像还行,可是破坏性太强。” 董庆军说:“那去问李董吧。” 韩伟俊:“又问他啊。” 董庆军:“当然了,省事,快捷,还准确。他就是我们的万事通。就算问不到确切的答案,他也能给我们指方向,告诉我们去哪里可以找到答案。” “也是。”韩伟俊叹气只能又去给李文军打电话,讲了这个办法,没说是董庆军提的,请教李文军还有没有更好的办法。 李文军:“不行,那样太危险,容易出事,毕竟这两用汽车的重量至少有一吨。” 韩伟俊:“不知道人用的降落伞怎么检测呢。” 李文军:“人用的降落伞强度不需要这么大,因为人的重量远比汽车小。而且人用的降落伞是靠人手拉开。所以普通降落伞的材料测试可以在车间直接用仪器测。你们这个降落伞的拉绳和伞面材料都去问材料研究所,强度要用比普通降落伞高很多的材料。” 韩伟俊:“这也是。我们这个是要靠机器喷出来,现在就是在需要测机器喷出来和降落伞展开的可靠性。”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785章 超出认知 李长明也看到了。 那个车刚好又飞起来了。 他眼神好一点,停下来眯眼看了看,说:“那不是蚂蚱,是小飞机。嗨,这帮小子,天天研究什么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东西。乱七八糟一大堆。” 话音刚落,那辆车就忽然直直从半空坠落下去。 那边伴随着惊叫声的是一声巨响“轰”。 大家已经见怪不怪了,张望了一下就转头各干各的。 试车场里,韩伟俊他们满头冷汗。 刚才操作遥控板的人员不小心误触了缩回螺旋桨的按钮,所以还在半空的螺旋桨就这么忽然停了收回去。 整个空陆两用汽车直接落下来,在水泥车道上“嘭”地一声摔散了架。 连爆炸带火苗,那个烟一窜老高。 大家手忙脚乱地拿来灭火器扑灭了火。 刚才还像科幻电影里未来飞行器一样的闪亮的空陆两用汽车,现在成了一堆焦黑的废铁。 大家擦着冷汗:还好里面没人。 不然真是尸骨无存。 韩伟俊他们研究了一下,觉得应该搞个防误操作系统。 在地面行驶的时候,误把螺旋桨伸出来还好。 像刚才那样,螺旋桨缩回去的情况就太恐怖了。 李文军听到这边有动静,放下手里的东西开车过来看,便看到一堆汽车厂的技术人员正凑在一起琢磨。 有人说“设置一个开关,让螺旋桨驱动和轮子驱动不能同时运行。” 韩伟俊:“不行。刚才那种情况,螺旋桨停了,轮子开始转也没有用。” 又有人说:“加个降落伞,万一在空中出别的故障也能缓冲一下。” 韩伟俊:“这个高度,压根打不开降落伞。” 另外一个人说:“那加一个滑翔翼呢。紧急情况伸出来,至少滑翔一段,降低高度。” 韩伟俊:“这个理论上能缓冲,但是要有足够缓冲距离,万一周围受限呢。本来这个空陆两用汽车就是用来在空间和地面都受限的情况下起降和行驶的。” 然后大家都不出声了,冥思苦想。 李文军出声说:“加降落伞这个可以考虑作为紧急情况的补救措施。” 大家这才发现他来了,纷纷回头打招呼。 李文军过来说:“就跟汽车的缓冲气囊一样。不过不能像人背的降落伞一样被动打开,而是要喷出去,主动打开。设置的位置你们可以多试验几次,选择最优那个。如果以后实际运行次数足够多,事故率低,或者有了更好的方法,再取消这个。” 韩伟俊:“嗯,知道了。那这个误操作的防范呢。李董有没有什么好法子。” 李文军又说:“在轮子上加上压力感应器。车子悬在半空的时候轮胎上没有承受车子重量。设置成轮子承压大于某个值,螺旋桨才能收回去。不然按螺旋桨缩回键也会被系统视为误触而直接忽略。还有降落伞也要设置误触,因为螺旋桨要是还在旋转,降落伞打开会缠绕在螺旋桨上,那就不是救命的东西,是要命的设置了。总之先试一下看行不行。如果可以,以后控制面板上一样要这样设置。” 不像之前研发普通汽车什么的,他是有重生前的经验可以用。 现在做的好多东西,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只能摸着石头过河,或者砸钱请顶级科研人员来做。 按照李文军的提议,韩伟俊在电脑上演示了一下喷出降落伞后下降的过程。 最后的结论是在前后各设一个会比较稳当。 改造后的两用汽车,再次试用。 在某一次降落,两用汽车离地面还有一米的时候,韩伟俊特地按了收回螺旋桨的按钮。 结果螺旋桨继续工作,没受任何影响。 说明他们设置的防误触起了效。 可是这个降落伞地怎么测试。 如果在空中的时候,螺旋桨在转,按照防误触设置是打不开降落伞的。 可螺旋桨不转的时候,就是在地面的时候,这个时候打开降落伞也没有用。 然后一群人又开始伤脑筋了。 董庆军那天刚好从水库那边测试潜水器再次失败回来,看见韩伟俊他们愁眉苦脸聚在一起,就凑过去看。 韩伟俊知道他脑子好,把事情讲了讲。 董庆军学着李文军的口气:“要先好好推演启动到降落的全过程,确定各种功能和防范措施,再来设计构造,画图,最后一步才是做成样机。这个降落伞应该是单独测试确定大小和喷力,再跟其他功能构件一起组合成样机。” 韩伟俊眯眼看着他:“你又犯错,被李董训了?他是这么说你的?” 董庆军挠头:“是。” 韩伟俊:“我们就是不知道怎么测试这个功能。” 董庆军说:“嗨,这还不容易。把这个装置单独安装在重量跟你们样车相近的铁块上,然后从高的地方扔下来,遥控打开降落伞喷射系统。” 韩伟俊听得眉头紧锁:“这个听着好像还行,可是破坏性太强。” 董庆军说:“那去问李董吧。” 韩伟俊:“又问他啊。” 董庆军:“当然了,省事,快捷,还准确。他就是我们的万事通。就算问不到确切的答案,他也能给我们指方向,告诉我们去哪里可以找到答案。” “也是。”韩伟俊叹气只能又去给李文军打电话,讲了这个办法,没说是董庆军提的,请教李文军还有没有更好的办法。 李文军:“不行,那样太危险,容易出事,毕竟这两用汽车的重量至少有一吨。” 韩伟俊:“不知道人用的降落伞怎么检测呢。” 李文军:“人用的降落伞强度不需要这么大,因为人的重量远比汽车小。而且人用的降落伞是靠人手拉开。所以普通降落伞的材料测试可以在车间直接用仪器测。你们这个降落伞的拉绳和伞面材料都去问材料研究所,强度要用比普通降落伞高很多的材料。” 韩伟俊:“这也是。我们这个是要靠机器喷出来,现在就是在需要测机器喷出来和降落伞展开的可靠性。”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786章 成功是个渣男 李文军想了想说:“你们试试把弹射器安在普通汽车的后盖上,行驶到一定速度,往后喷。像我们放风筝的时候一样。喷完测降落伞给汽车的拉力。这样既可以测试降落伞能不能顺利喷开,还可以测到具体拉力是多少了。” 韩伟俊:“好。” 去材料厂诚心求助。 还好他人缘一向很好,材料研究所很快就提供了合适的材料。 降落伞喷射器被做出来安在了汽车的尾部。 那天测试降落伞的时候,董庆军又来了。 测试人员开着辆车跑到时速四十公里的时候,按下喷射按钮,一团白色物质“砰”地一声从尾部喷出,瞬间展开成巨大的白色花朵。 一阵大风吹过,那辆汽车竟然被拉得停在原地,轮子立刻被磨得冒烟。 可是压力器显示还没到需要的范围,测试人员只能猛踩油门往前。 还不能停,不能减速,因为停下来降落伞就会落下去,没法再测了。 风时大时小,降落伞和汽车就展开了极限拉扯。 一会儿你拉着我往前,一会儿我拉着你往后。 最后等压力值达到要求,停车的时候,四个轮胎都快磨没了。 董庆军笑出鹅叫声:“真是活得越久,见的怪事越多。” 韩伟俊皱眉:“这样也不是办法。试一次磨破四个轮胎,代价很大。” 韩伟俊在吃午饭的时候跟李文军讲了这个事,李文军想了想说:“不行就去借航空器材厂的风洞测吧。” 韩伟俊:“风洞......” 李文军:“用汽车拉,也是人为产生对降落伞的风力。在风洞出口方向安装一个降落伞弹射盒。开启风洞后,顺风弹出降落伞,按照拉力的大小调节风力。又能测量降落伞的强度。” 韩伟俊听完觉得可行,又去找罗开荣商量。 罗开荣:“啊,这个啊,好办啊。正好我们也想做一款用来投放物资的大降落伞。等于你们的就是加个弹射盒而已。过来测吧。” 如果弹射盒做成功而且成本不高,他们也可以用在战时或者救援投送物资上。 韩伟俊苦笑:“早知道我就直接来你这了,我们折腾了半天报废了几个轮胎。” 都说失败是成功之母。 不是的!! 成功这个渣男,总让你看见希望,跟你暧昧,让你追着他跑,却永远得不到他。 韩伟俊的弹射器经过多次改进,在风洞里测试效果良好后,还是想上天测一下。 因为风洞的风始终是人控制的,只朝一个方向刮。 自然界的风可没有这么听话,都是乱七八糟随机刮。 他和罗开荣合计了一下。 罗开荣也想在空中测试一下这款降落伞,决定把降落伞弹射器绑在一个一吨的包裹上,然后用大型军用直升机把包裹运到空中,定点投掷,遥控弹射器喷出降落伞,然后落地。 投掷地点选在一块预留空地上。周围都是树林,不怕误伤别的建筑。 为了防止出事故,所有人员都撤到远处。 李文军没去现场,只站在自己办公室远远的看。 毕竟这里已经是最高点,完全能看清楚。 而且他一去,万一实验失败了,韩伟俊他们的心理压力还大。 远远听见那边吹哨,清场。 李文军起身拿起望远镜,走到窗户边。 就看到军用直升机“轰轰轰”的飞来了。 直升机飞到预定地点,扔下一个包裹。 那个包裹直直的落下去,到了快接近地面的时候,弹射器才把伞弹出来。 可是缓冲时间已经完全不够了。 包裹下降的速度丝毫没有减慢,在众人的惊叫声中,重重落在地上,溅起漫天灰尘。 李文军放下望远镜,抽了抽嘴角:“嗯。果然还是要自动弹射才行。” 毕竟驾驶空陆两用汽车的也不是飞行员,未必有那么好的心理素质。 可能在遇见紧急情况的时候,已经慌到忘了要打开降落伞,或者压根找不到降落伞打开的按钮。 下降速度超过一定限值,就自动弹射。 自动弹射和手动按钮可以同时或者分别生效。 他给韩伟俊打了个电话讲这个。 韩伟俊又开始研发降落伞自动弹射装置。 他觉得这种机制是不是跟战斗机的弹射座椅一样,又跟罗开荣商量。 罗开荣说弹射座椅都是手动的,没有自动的。主要是怕系统被干扰或者失灵。 韩伟俊只能自己去琢磨。 加个下降速度和失重的感应仪,下降速度超过10米每秒,完全失重时间超过一秒就弹出降落伞。 他们从10楼把这盒子扔下来,来测试能不能自动弹出。 每天就看到有人从楼上往楼下垫子上扔盒子。 然后叹息:“又不行。” 一连扔了一个月,不知摔坏了多少个。 每天“邦邦邦”的,听得陶光明都想劝他们:“要不算了,缓缓,先做别的。” 那天,试验场那边忽然爆发出欢呼声,声音大到方圆几百米都能听见。 李文军在办公室听见,忍不住笑了:看来是终于做成了。 又试验了几次,不断改进,才再次把弹射器按在大包裹上,用军用直升机往靶子上扔。 这一次,包裹从直升机里出来,立刻自己弹出了降落伞。 嗯,弹射器起效了。 可是起风了。 降落伞便带着包裹一路欢快地远去。 韩伟俊他们忙跳上车,骂骂咧咧去追。 最后他们在河里找到了那个包裹。 小河沟被拦腰堵得严严实实,瞬间成了个小水坝。 他们找个吊车才把包裹吊起来。 罗开荣说:“降落伞的质量经受住了考验,弹射器也很好用。接下来的工作就是汽车厂的了。” 怎么样在降落伞弹开,螺旋桨失去动力后,还能控制航向呢? 总不能让驾驶员逃过了坠毁的命运,又落在河里淹死或者挂在树上山崖上吧。 在螺旋桨产生动力飞行的时候,是靠控制四个旋翼的转速和转向,来控制方向。 地面行驶则是控制前轮偏转利用跟地面的摩擦力来调节整部车的行驶方向。 降落伞怎么控制,又没有动力装置,又不能利用摩擦力。 他问罗开荣:“跳伞的人怎么控制方向呢?”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786章 成功是个渣男 李文军想了想说:“你们试试把弹射器安在普通汽车的后盖上,行驶到一定速度,往后喷。像我们放风筝的时候一样。喷完测降落伞给汽车的拉力。这样既可以测试降落伞能不能顺利喷开,还可以测到具体拉力是多少了。” 韩伟俊:“好。” 去材料厂诚心求助。 还好他人缘一向很好,材料研究所很快就提供了合适的材料。 降落伞喷射器被做出来安在了汽车的尾部。 那天测试降落伞的时候,董庆军又来了。 测试人员开着辆车跑到时速四十公里的时候,按下喷射按钮,一团白色物质“砰”地一声从尾部喷出,瞬间展开成巨大的白色花朵。 一阵大风吹过,那辆汽车竟然被拉得停在原地,轮子立刻被磨得冒烟。 可是压力器显示还没到需要的范围,测试人员只能猛踩油门往前。 还不能停,不能减速,因为停下来降落伞就会落下去,没法再测了。 风时大时小,降落伞和汽车就展开了极限拉扯。 一会儿你拉着我往前,一会儿我拉着你往后。 最后等压力值达到要求,停车的时候,四个轮胎都快磨没了。 董庆军笑出鹅叫声:“真是活得越久,见的怪事越多。” 韩伟俊皱眉:“这样也不是办法。试一次磨破四个轮胎,代价很大。” 韩伟俊在吃午饭的时候跟李文军讲了这个事,李文军想了想说:“不行就去借航空器材厂的风洞测吧。” 韩伟俊:“风洞......” 李文军:“用汽车拉,也是人为产生对降落伞的风力。在风洞出口方向安装一个降落伞弹射盒。开启风洞后,顺风弹出降落伞,按照拉力的大小调节风力。又能测量降落伞的强度。” 韩伟俊听完觉得可行,又去找罗开荣商量。 罗开荣:“啊,这个啊,好办啊。正好我们也想做一款用来投放物资的大降落伞。等于你们的就是加个弹射盒而已。过来测吧。” 如果弹射盒做成功而且成本不高,他们也可以用在战时或者救援投送物资上。 韩伟俊苦笑:“早知道我就直接来你这了,我们折腾了半天报废了几个轮胎。” 都说失败是成功之母。 不是的!! 成功这个渣男,总让你看见希望,跟你暧昧,让你追着他跑,却永远得不到他。 韩伟俊的弹射器经过多次改进,在风洞里测试效果良好后,还是想上天测一下。 因为风洞的风始终是人控制的,只朝一个方向刮。 自然界的风可没有这么听话,都是乱七八糟随机刮。 他和罗开荣合计了一下。 罗开荣也想在空中测试一下这款降落伞,决定把降落伞弹射器绑在一个一吨的包裹上,然后用大型军用直升机把包裹运到空中,定点投掷,遥控弹射器喷出降落伞,然后落地。 投掷地点选在一块预留空地上。周围都是树林,不怕误伤别的建筑。 为了防止出事故,所有人员都撤到远处。 李文军没去现场,只站在自己办公室远远的看。 毕竟这里已经是最高点,完全能看清楚。 而且他一去,万一实验失败了,韩伟俊他们的心理压力还大。 远远听见那边吹哨,清场。 李文军起身拿起望远镜,走到窗户边。 就看到军用直升机“轰轰轰”的飞来了。 直升机飞到预定地点,扔下一个包裹。 那个包裹直直的落下去,到了快接近地面的时候,弹射器才把伞弹出来。 可是缓冲时间已经完全不够了。 包裹下降的速度丝毫没有减慢,在众人的惊叫声中,重重落在地上,溅起漫天灰尘。 李文军放下望远镜,抽了抽嘴角:“嗯。果然还是要自动弹射才行。” 毕竟驾驶空陆两用汽车的也不是飞行员,未必有那么好的心理素质。 可能在遇见紧急情况的时候,已经慌到忘了要打开降落伞,或者压根找不到降落伞打开的按钮。 下降速度超过一定限值,就自动弹射。 自动弹射和手动按钮可以同时或者分别生效。 他给韩伟俊打了个电话讲这个。 韩伟俊又开始研发降落伞自动弹射装置。 他觉得这种机制是不是跟战斗机的弹射座椅一样,又跟罗开荣商量。 罗开荣说弹射座椅都是手动的,没有自动的。主要是怕系统被干扰或者失灵。 韩伟俊只能自己去琢磨。 加个下降速度和失重的感应仪,下降速度超过10米每秒,完全失重时间超过一秒就弹出降落伞。 他们从10楼把这盒子扔下来,来测试能不能自动弹出。 每天就看到有人从楼上往楼下垫子上扔盒子。 然后叹息:“又不行。” 一连扔了一个月,不知摔坏了多少个。 每天“邦邦邦”的,听得陶光明都想劝他们:“要不算了,缓缓,先做别的。” 那天,试验场那边忽然爆发出欢呼声,声音大到方圆几百米都能听见。 李文军在办公室听见,忍不住笑了:看来是终于做成了。 又试验了几次,不断改进,才再次把弹射器按在大包裹上,用军用直升机往靶子上扔。 这一次,包裹从直升机里出来,立刻自己弹出了降落伞。 嗯,弹射器起效了。 可是起风了。 降落伞便带着包裹一路欢快地远去。 韩伟俊他们忙跳上车,骂骂咧咧去追。 最后他们在河里找到了那个包裹。 小河沟被拦腰堵得严严实实,瞬间成了个小水坝。 他们找个吊车才把包裹吊起来。 罗开荣说:“降落伞的质量经受住了考验,弹射器也很好用。接下来的工作就是汽车厂的了。” 怎么样在降落伞弹开,螺旋桨失去动力后,还能控制航向呢? 总不能让驾驶员逃过了坠毁的命运,又落在河里淹死或者挂在树上山崖上吧。 在螺旋桨产生动力飞行的时候,是靠控制四个旋翼的转速和转向,来控制方向。 地面行驶则是控制前轮偏转利用跟地面的摩擦力来调节整部车的行驶方向。 降落伞怎么控制,又没有动力装置,又不能利用摩擦力。 他问罗开荣:“跳伞的人怎么控制方向呢?”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787章 不行就炸掉吧 罗开荣:“跳伞的人根据风向,风力和高度,扯固定在两边伞绳上的拉环,就可以调节伞的方向。所以要求落在一个准确的地点,是很考验跳伞人的技术和经验的。” 韩伟俊:“嗯,那就没有借鉴意义了。我们也不可能要求客户学会这么复杂的事情。” 毕竟客户也没有机会训练。 而且客户到时候可能慌得连按钮都不会按,哪里还能正确扯拉环调节方向。 需要想出一个更方便的控制方向的方法。 李文军看他吃午饭的时候愁眉苦脸,主动问他:“又遇见什么难题了。” 韩伟俊忙把问题说了一下。 李文军说:“不管是空中飞行还是地面行驶的方向控制,还是紧急情况下用降落伞迫降,都必须提供唯一的控制装置给客户,不能太多,不然会乱。” 韩伟俊说:“方向盘可以控制轮子是纯机械的,不难做到。就算是螺旋桨,也可以用应用程序把方向盘的动作拆解转换成针对螺旋桨的指令。可是降落伞这个.......” 李文军:“用牵引器牵引着一组伞绳与伞盖,然后就一样可以用应用系统把方向盘的动作拆解,发送指令给牵引器来控制伞盖两侧的平衡实现转向。其实就跟动力系统是用电来驱动轮子还是螺旋桨转是一样道理。只是这里的动力是驾驶者的手,转动方向盘产生动力。具体这个动力是去轮子还是螺旋桨,还是拉降落伞的绳子,都是系统来调控” 韩伟俊一拍大腿:“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客户不需要知道内部怎么操作。只要知道方向盘右转就是往右飞,左转就往左飞。里面用三套不同的控制系统来转化指令就好了。控制系统跟动力系统匹配联动。” 李文军笑:“嗯。没错。再提供一个声音提示。比如左转十度,并在可视屏幕上显示方向和目的地的夹角。这样,客户心里就有个概念,知道该调节多大幅度,才能准确落地。” 韩伟俊说:“如果是这样,需要真车试驾,才能测出来了。” 李文军:“那个弹射和转向设备可以在风洞里试。其他两个试驾的时候试。” 风洞一试又是半个月,终于组合完成。 再次试驾。 这一次也没有在试驾跑道上了,转移到几公里内都没有建筑的荒郊野外。 毕竟能飞的东西,那么点地方试不出来。 大家拿着灭火器等各种灭火工具严阵以待。 杨守拙调了个小型手持火箭炮来。 这东西现在就是个移动的,会飞的,等下说不定还会乱飞的小坦克。 实在控制不住,就把它在空中炸碎成片,才能尽量减少损失。 这种决绝,让大家更加紧张。 柳冬生也过来看,见到这场面,笑着说:“之前试勇士一号的时候,也是这架势呢。” 只不过那时候,他坐在车上开车。 韩伟俊本来很紧张,现在听他这么一说却忍不住笑了:“可不是吗?那时候你真是不要命。可把我们吓得够呛。” 还有人回答:“哈哈哈,不然,你这个柳大胆的名号怎么来的。” 接着空陆两用汽车由坐在驾驶室里的机器人,在地面遥控下按照既定路线完成了空中和地面的转向,飞行,行驶,起飞和降落等一系列动作,最后停稳。 所有人热烈的鼓掌庆祝。 再用机器人试验几次,就要上真人了。 董庆军报名说他来进行首次真人驾驶试验,被韩伟俊否决了。 韩伟俊说:“你不是常说,自己的产品,自己都没胆子试驾,以后客户哪里敢用。” 李文军:“先在风洞里试。” 韩伟俊:“风洞里能试这个吗......” 李文军:“你正常飞行的时候,风洞的风机处于关闭,跟在普通的垂直洞穴里驾驶是一样的。只是在风洞里,万一出故障,打开鼓风机和车上的降落伞,至少保证车不会坠落减少伤亡。” 韩伟俊:“那试不了转弯什么的,只能悬停。” 李文军:“没事,怎么也比直接上真人保险系数要高。其实那个风洞那么大,飞机都可以试,这个小车应该也能转弯。一定要征得我的同意才能进行真人野外驾驶。” 李文军的这些话提醒了杨守拙。这东西可以用于垂直空间的探索啊。 除了李文军说的自然岩洞,还有可以从垂直通风井进入地下建筑。 在风洞真人驾驶整车试验了两个月,李文军才允许进行野外的试驾。 这一次大家更紧张,不但叫来了消防车,还叫来了救护车。 不过杨守拙的小型手持火箭筒就没带来了。 其实韩伟俊已经在风洞里进行过无数次实验了。不但做了起飞落下,还加入了一段地面行驶,反复这样折腾,确保事故率最低,所以很有把握。 董庆军难得眉头紧锁,说:“这个要么不出事,要出事就可能救都没法救。” 上次半空掉下来,摔成块的画面在所有人脑海中浮现。 李文军说:“没关系,他在我强烈要求下,跟空中汽车一样。加了一个备用螺旋桨,并在地盘上加了隐藏的气囊。坠毁的概率几乎可以忽略了。” 三重防护,再出事,就真的是....... 幸好三重防护都没用上。 试验很顺利。 现在这款两用汽车,可以在短短一分钟内完成四驱车和直升机间的转变。 李文军要求他们继续测试,确保万无一失。 其实这个叫“新概念直升机”可能更有噱头,更能吸引客户的注意。 可是李文军好像不在意这个,执意要叫更土的“空陆两用汽车”。 ----- 西南军区举行了一次大行动,李慎行跟战友追击十公里,成功抓获数名犯罪分子,但是被一块弹片插进左肩膀,光荣负伤。 因为他受伤的地点在热带雨林深处,不但不方便降落直升机,而且离公路也很远。 杨守拙收到消息后直接打电话给李文军,请求支援。 李文军从军用机场,用运输机运了他们的空陆两用汽车过去,降落在离丛林最近的机场。 接下来的行程由空陆两用汽车完成。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787章 不行就炸掉吧 罗开荣:“跳伞的人根据风向,风力和高度,扯固定在两边伞绳上的拉环,就可以调节伞的方向。所以要求落在一个准确的地点,是很考验跳伞人的技术和经验的。” 韩伟俊:“嗯,那就没有借鉴意义了。我们也不可能要求客户学会这么复杂的事情。” 毕竟客户也没有机会训练。 而且客户到时候可能慌得连按钮都不会按,哪里还能正确扯拉环调节方向。 需要想出一个更方便的控制方向的方法。 李文军看他吃午饭的时候愁眉苦脸,主动问他:“又遇见什么难题了。” 韩伟俊忙把问题说了一下。 李文军说:“不管是空中飞行还是地面行驶的方向控制,还是紧急情况下用降落伞迫降,都必须提供唯一的控制装置给客户,不能太多,不然会乱。” 韩伟俊说:“方向盘可以控制轮子是纯机械的,不难做到。就算是螺旋桨,也可以用应用程序把方向盘的动作拆解转换成针对螺旋桨的指令。可是降落伞这个.......” 李文军:“用牵引器牵引着一组伞绳与伞盖,然后就一样可以用应用系统把方向盘的动作拆解,发送指令给牵引器来控制伞盖两侧的平衡实现转向。其实就跟动力系统是用电来驱动轮子还是螺旋桨转是一样道理。只是这里的动力是驾驶者的手,转动方向盘产生动力。具体这个动力是去轮子还是螺旋桨,还是拉降落伞的绳子,都是系统来调控” 韩伟俊一拍大腿:“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客户不需要知道内部怎么操作。只要知道方向盘右转就是往右飞,左转就往左飞。里面用三套不同的控制系统来转化指令就好了。控制系统跟动力系统匹配联动。” 李文军笑:“嗯。没错。再提供一个声音提示。比如左转十度,并在可视屏幕上显示方向和目的地的夹角。这样,客户心里就有个概念,知道该调节多大幅度,才能准确落地。” 韩伟俊说:“如果是这样,需要真车试驾,才能测出来了。” 李文军:“那个弹射和转向设备可以在风洞里试。其他两个试驾的时候试。” 风洞一试又是半个月,终于组合完成。 再次试驾。 这一次也没有在试驾跑道上了,转移到几公里内都没有建筑的荒郊野外。 毕竟能飞的东西,那么点地方试不出来。 大家拿着灭火器等各种灭火工具严阵以待。 杨守拙调了个小型手持火箭炮来。 这东西现在就是个移动的,会飞的,等下说不定还会乱飞的小坦克。 实在控制不住,就把它在空中炸碎成片,才能尽量减少损失。 这种决绝,让大家更加紧张。 柳冬生也过来看,见到这场面,笑着说:“之前试勇士一号的时候,也是这架势呢。” 只不过那时候,他坐在车上开车。 韩伟俊本来很紧张,现在听他这么一说却忍不住笑了:“可不是吗?那时候你真是不要命。可把我们吓得够呛。” 还有人回答:“哈哈哈,不然,你这个柳大胆的名号怎么来的。” 接着空陆两用汽车由坐在驾驶室里的机器人,在地面遥控下按照既定路线完成了空中和地面的转向,飞行,行驶,起飞和降落等一系列动作,最后停稳。 所有人热烈的鼓掌庆祝。 再用机器人试验几次,就要上真人了。 董庆军报名说他来进行首次真人驾驶试验,被韩伟俊否决了。 韩伟俊说:“你不是常说,自己的产品,自己都没胆子试驾,以后客户哪里敢用。” 李文军:“先在风洞里试。” 韩伟俊:“风洞里能试这个吗......” 李文军:“你正常飞行的时候,风洞的风机处于关闭,跟在普通的垂直洞穴里驾驶是一样的。只是在风洞里,万一出故障,打开鼓风机和车上的降落伞,至少保证车不会坠落减少伤亡。” 韩伟俊:“那试不了转弯什么的,只能悬停。” 李文军:“没事,怎么也比直接上真人保险系数要高。其实那个风洞那么大,飞机都可以试,这个小车应该也能转弯。一定要征得我的同意才能进行真人野外驾驶。” 李文军的这些话提醒了杨守拙。这东西可以用于垂直空间的探索啊。 除了李文军说的自然岩洞,还有可以从垂直通风井进入地下建筑。 在风洞真人驾驶整车试验了两个月,李文军才允许进行野外的试驾。 这一次大家更紧张,不但叫来了消防车,还叫来了救护车。 不过杨守拙的小型手持火箭筒就没带来了。 其实韩伟俊已经在风洞里进行过无数次实验了。不但做了起飞落下,还加入了一段地面行驶,反复这样折腾,确保事故率最低,所以很有把握。 董庆军难得眉头紧锁,说:“这个要么不出事,要出事就可能救都没法救。” 上次半空掉下来,摔成块的画面在所有人脑海中浮现。 李文军说:“没关系,他在我强烈要求下,跟空中汽车一样。加了一个备用螺旋桨,并在地盘上加了隐藏的气囊。坠毁的概率几乎可以忽略了。” 三重防护,再出事,就真的是....... 幸好三重防护都没用上。 试验很顺利。 现在这款两用汽车,可以在短短一分钟内完成四驱车和直升机间的转变。 李文军要求他们继续测试,确保万无一失。 其实这个叫“新概念直升机”可能更有噱头,更能吸引客户的注意。 可是李文军好像不在意这个,执意要叫更土的“空陆两用汽车”。 ----- 西南军区举行了一次大行动,李慎行跟战友追击十公里,成功抓获数名犯罪分子,但是被一块弹片插进左肩膀,光荣负伤。 因为他受伤的地点在热带雨林深处,不但不方便降落直升机,而且离公路也很远。 杨守拙收到消息后直接打电话给李文军,请求支援。 李文军从军用机场,用运输机运了他们的空陆两用汽车过去,降落在离丛林最近的机场。 接下来的行程由空陆两用汽车完成。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788章 不欠人情 最后两用汽车把李慎行成功从雨林中运输出来,再起飞到军用机场用直升机紧急送往西南最大的军区医院治疗。 这是空陆两用汽车第一次实战检验,没想到竟然用在了救李慎行的身上。 实践证明,效果还是不错的。 杨守拙也看出这个东西的更多潜在价值,可灵活地在前线阵地运送少量精锐部队,伤员和物资,还可以不需要跑道和大块平整地面也可以尽快撤离士兵,进攻的时候能尽可能帮士兵躲避地雷、路边炸弹等的威胁。 如果配合机器狗就无敌了。 李文军也不敢告诉李文勇他们,所以也不能跟韩伟俊他们把事情经过讲得太清楚。 只说两用汽车在一次援救行动中立了功,然后嘉奖了研发组的所有成员。 李慎行专门借了手机给李文军打了个电话,要他别来医院。 李文军只能叫李谨言代替他去。 李谨言接到电话叹息:啧,我果然还是逃不过当他的家长命运。 他买了最近的机票,请假过去了。 于是李慎行在坐飞机去医院的路上时,李谨言也做同一件事情,往同一个地点赶。 见李谨言出现在李慎行病房外的时候,躺在病床上的李慎行龇牙咧嘴地笑:“呦。我就知道我叔会叫你来。” 李慎行的脸色有些苍白,明显在忍痛,虽然他故作轻松,可是说话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倒吸冷气。 李谨言翻着白眼,坐下:“你就不能消停点吗?这都十八岁了,还总折腾我。” 李慎行哼哼:“啧,早知道你也会唠叨我,我就连你也不让来了。不过我知道你是心疼我,所以不跟你计较了。” 李谨言哭笑不得:“我唠不唠叨你,你该疼的还不是会疼吗。再说,你那么拼命干嘛?” 其实他听李文军说这件事的时候也心里一紧。 原来以为自己挺讨厌李慎行的,巴不得这混蛋离自己越远越好。 现在才意识到,这混蛋要真有个三长两短,自己应该也会很伤心。 他乜斜着李慎行许久,又说:“痛就叫出来,会没那么难受。我又不会笑话你。” 这混蛋小时候被天牛的嘴钳住了手,都嚎了一中午。 现在这么痛,他竟然能忍得住?!! 李慎行勉强笑着:“我好歹也是解放军战士,这点伤就像个老太太一样哼哼唧唧地,太丢脸了。” 李谨言认真看着他:“你真的成熟了好多。” 李慎行:“当然,军队锻炼人啊。我进了军队才知道自己以前有多混蛋、软弱和身在福中不知福。” 李谨言微微点头:“现在认识到也不晚。” 时不时有护士进来。 有的查看李慎行的点滴;有的看看伤口,温柔问他疼不疼,需不需要打止痛针;有的进来给他量体温;有的就看看病床前的登记牌;有的只是为了告诉他一声下午才手术,还要忍一忍。 个个脸泛桃花,而且做的都是些可有可无的事,说的都是可有可无的话。 还有直接来问李谨言要电话号码的,说方便以后他们询问关于李慎行伤口恢复的问题。 还有其他病人的家属也来问李谨言有没有女朋友。 李慎行一个小时内被量第三次体温的时候,苦笑:“你看,长得好看的男人到哪里都吃香。连护士小姐都比平时勤快了。从我进来到刚才你进来之前,只有一个护士来给我打了一针。” 李谨言嗤之以鼻:“哪有的事,你就是训练得皮肤晒黑了,其实五官跟我区别没多大。” 李慎行轻叹,意有所指:“只有你这么说,女孩们看不到也没有用。” 李谨言知道他说的是陶然,却假装不知道。 这事跟他没关系。 他只能决定自己喜欢谁,不喜欢谁,但是干涉不了也不打算去管别人喜欢谁或者不喜欢谁。 院长忽然进来说:“今天我亲自给李慎行同志主刀。手术提前到一个小时后。手术室已经在准备了。” 李慎行一脸呆滞,说:“取个弹片而已,没必要吧。” 院长:“有的,有的,缝合伤口的人不一样,留下的疤痕大小区别很大。而且我的技术更过硬,保险系数更高。不然万一有碎铁屑留在里面又要重新切开才是痛苦。再说早点取出来,你就能少忍受一会儿疼痛。” 李慎行皱眉问:“是杨首长特别交代过吗......” 如果是,他就欠了杨守拙的人情。 他不喜欢欠别人人情,要想办法还才行。 院长打了个哈哈:“啊,这只是一方面原因。主要还是因为你是我们的战斗英雄。啊,这些就你不用操心了,好好休息,等待手术吧。我还要去准备手术,就不跟你说了。” 他立刻明显没说实话。 院长走后,李慎行望着李谨言,疑惑地问:“难道是我叔......他用了什么法子呢,捐钱吗?” 李谨言抽了抽嘴角:“我觉得,我爸可能把这个医院某种仪器的交货时间提到最前面。” 文军医疗的好多设备现在都供不应求,要根据订购时间先后排队等。 一般不管谁来打招呼,李文军都是嘴里应了,其实也不会去管。 毕竟这个也要插队,那个也要插队,就乱套了。 再说设备晚一天到,早一天到,影响不大。 对于医院,肯定是越早拿到越好。 这一次李文军算是为李慎行破了例。 这人情恰到好处。 “还是我叔厉害。”李慎行咂嘴,想了想,又问李谨言,“你怎么知道。” 就比如刚才说的事,他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来。 李谨言:“猜的。毕竟为这个事赞助一大笔,还不如直接把你拉到京城或者港城去做手术了。” 李慎行感叹:“我们在一个高中读书,天天一起上学放学,在一个桌上吃饭,为什么你什么都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李谨言:“你想不到,是因为你的关注点不在这里。” 接着就有护士走马灯一般的进来,给李慎行打针,抽血,测血压体温,最后李慎行被扶起来坐上了轮椅,推走了。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788章 不欠人情 最后两用汽车把李慎行成功从雨林中运输出来,再起飞到军用机场用直升机紧急送往西南最大的军区医院治疗。 这是空陆两用汽车第一次实战检验,没想到竟然用在了救李慎行的身上。 实践证明,效果还是不错的。 杨守拙也看出这个东西的更多潜在价值,可灵活地在前线阵地运送少量精锐部队,伤员和物资,还可以不需要跑道和大块平整地面也可以尽快撤离士兵,进攻的时候能尽可能帮士兵躲避地雷、路边炸弹等的威胁。 如果配合机器狗就无敌了。 李文军也不敢告诉李文勇他们,所以也不能跟韩伟俊他们把事情经过讲得太清楚。 只说两用汽车在一次援救行动中立了功,然后嘉奖了研发组的所有成员。 李慎行专门借了手机给李文军打了个电话,要他别来医院。 李文军只能叫李谨言代替他去。 李谨言接到电话叹息:啧,我果然还是逃不过当他的家长命运。 他买了最近的机票,请假过去了。 于是李慎行在坐飞机去医院的路上时,李谨言也做同一件事情,往同一个地点赶。 见李谨言出现在李慎行病房外的时候,躺在病床上的李慎行龇牙咧嘴地笑:“呦。我就知道我叔会叫你来。” 李慎行的脸色有些苍白,明显在忍痛,虽然他故作轻松,可是说话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倒吸冷气。 李谨言翻着白眼,坐下:“你就不能消停点吗?这都十八岁了,还总折腾我。” 李慎行哼哼:“啧,早知道你也会唠叨我,我就连你也不让来了。不过我知道你是心疼我,所以不跟你计较了。” 李谨言哭笑不得:“我唠不唠叨你,你该疼的还不是会疼吗。再说,你那么拼命干嘛?” 其实他听李文军说这件事的时候也心里一紧。 原来以为自己挺讨厌李慎行的,巴不得这混蛋离自己越远越好。 现在才意识到,这混蛋要真有个三长两短,自己应该也会很伤心。 他乜斜着李慎行许久,又说:“痛就叫出来,会没那么难受。我又不会笑话你。” 这混蛋小时候被天牛的嘴钳住了手,都嚎了一中午。 现在这么痛,他竟然能忍得住?!! 李慎行勉强笑着:“我好歹也是解放军战士,这点伤就像个老太太一样哼哼唧唧地,太丢脸了。” 李谨言认真看着他:“你真的成熟了好多。” 李慎行:“当然,军队锻炼人啊。我进了军队才知道自己以前有多混蛋、软弱和身在福中不知福。” 李谨言微微点头:“现在认识到也不晚。” 时不时有护士进来。 有的查看李慎行的点滴;有的看看伤口,温柔问他疼不疼,需不需要打止痛针;有的进来给他量体温;有的就看看病床前的登记牌;有的只是为了告诉他一声下午才手术,还要忍一忍。 个个脸泛桃花,而且做的都是些可有可无的事,说的都是可有可无的话。 还有直接来问李谨言要电话号码的,说方便以后他们询问关于李慎行伤口恢复的问题。 还有其他病人的家属也来问李谨言有没有女朋友。 李慎行一个小时内被量第三次体温的时候,苦笑:“你看,长得好看的男人到哪里都吃香。连护士小姐都比平时勤快了。从我进来到刚才你进来之前,只有一个护士来给我打了一针。” 李谨言嗤之以鼻:“哪有的事,你就是训练得皮肤晒黑了,其实五官跟我区别没多大。” 李慎行轻叹,意有所指:“只有你这么说,女孩们看不到也没有用。” 李谨言知道他说的是陶然,却假装不知道。 这事跟他没关系。 他只能决定自己喜欢谁,不喜欢谁,但是干涉不了也不打算去管别人喜欢谁或者不喜欢谁。 院长忽然进来说:“今天我亲自给李慎行同志主刀。手术提前到一个小时后。手术室已经在准备了。” 李慎行一脸呆滞,说:“取个弹片而已,没必要吧。” 院长:“有的,有的,缝合伤口的人不一样,留下的疤痕大小区别很大。而且我的技术更过硬,保险系数更高。不然万一有碎铁屑留在里面又要重新切开才是痛苦。再说早点取出来,你就能少忍受一会儿疼痛。” 李慎行皱眉问:“是杨首长特别交代过吗......” 如果是,他就欠了杨守拙的人情。 他不喜欢欠别人人情,要想办法还才行。 院长打了个哈哈:“啊,这只是一方面原因。主要还是因为你是我们的战斗英雄。啊,这些就你不用操心了,好好休息,等待手术吧。我还要去准备手术,就不跟你说了。” 他立刻明显没说实话。 院长走后,李慎行望着李谨言,疑惑地问:“难道是我叔......他用了什么法子呢,捐钱吗?” 李谨言抽了抽嘴角:“我觉得,我爸可能把这个医院某种仪器的交货时间提到最前面。” 文军医疗的好多设备现在都供不应求,要根据订购时间先后排队等。 一般不管谁来打招呼,李文军都是嘴里应了,其实也不会去管。 毕竟这个也要插队,那个也要插队,就乱套了。 再说设备晚一天到,早一天到,影响不大。 对于医院,肯定是越早拿到越好。 这一次李文军算是为李慎行破了例。 这人情恰到好处。 “还是我叔厉害。”李慎行咂嘴,想了想,又问李谨言,“你怎么知道。” 就比如刚才说的事,他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来。 李谨言:“猜的。毕竟为这个事赞助一大笔,还不如直接把你拉到京城或者港城去做手术了。” 李慎行感叹:“我们在一个高中读书,天天一起上学放学,在一个桌上吃饭,为什么你什么都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李谨言:“你想不到,是因为你的关注点不在这里。” 接着就有护士走马灯一般的进来,给李慎行打针,抽血,测血压体温,最后李慎行被扶起来坐上了轮椅,推走了。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789章 一切都托付给你了 李谨言默默跟着轮椅后,进去电梯后站在角落里靠在箱壁上。 护士忍不住悄悄拿眼睛偷瞄李谨言。 李慎行忽然说:“诶,你记得有一次我迟到翻墙进学校,被钉子戳到腿,不敢告诉家里人,腿肿得老大,还发烧了。是你带我去打的破伤风针吗” 李谨言嘴角抽了抽:“你那时候反反复复问我,自己会不会死。” 李慎行说:“那时候很怕死,现在不怕了。” 李谨言一愣,皱眉说:“别瞎说。你才多大。” 李慎行淡淡地说:“人生好没意思,做什么都不对。我不想回去继承那个什么破厂子,不想担那么大的责任。” 李谨言忽然意识到,李慎行去参加这种行动,不是为了立功,是真的去找死的。 这手术虽然不至于威胁到生命,如果李慎行不配合,没有求生欲望,也难保不出别的问题。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你不是要打败我吗你倒是变强起来,我在京城等你。” 李慎行:“嗤,你在京城等我,难道我还能申请去京城当兵” 李谨言:“你只要够强,说不定我们能在篮球场上见面。我已经被选进大学校队了。如果运气好,说不定还能被选进市队,参加全运会。” 李慎行转头瞪着他,扯到了伤口,疼得龇牙咧嘴,倒吸冷气说:“嘶,卧槽,你怎么这么快!!你等着!!等着我在球场上打败你。” 他忽然就从一个颓废的伤员,变成了个斗士。 背都挺得比刚才直了。 李谨言签了一大堆免责协议。 什么麻醉死亡瘫痪脑部受损风险,大出血,感染艾滋病肝炎风险,手术并发症死亡。 任他如何冷静,手也忍不住抖了起来。 护士看他手抖,有些不忍心,小声说:“虽然写得吓人,这都是常规程序,只是以防万一。其实出现的概率都很小很小。而且我们是军区医院,院长亲自主刀,他是国内最好的外科专家之一。” 李谨言抬头冲她笑了笑:“谢谢。” 李慎行被推进手术室的时候,忽然回头说:“哥,万一我要真有个什么意外,我是说万一。家和企业都交给你了。” 虽然只是肩膀的手术,可是要全麻。 只要是麻醉就有可能出意外。 而且这里还靠近颈部大动脉。 还要输血什么的。 所以说,也不可能完全保证没有风险。 这混蛋非要把他弄过来,原来是只为了交代这句话。 李谨言心上像是被人扎了一刀,被彻底整破防了,骂道:“神经。一个小手术,别搞得好像生离死别一样。你从小就是我的手下败将。在你赢我一次之前,不能死,不能废,听见了吗。” 李慎行冲李谨言敬了个军礼,进去了。 李谨言在门口走来走去,后来怕妨碍别人,还是坐下来了,盯着门。 他脑子里什么都没法想。本来带了一本书,打算等的时候看,结果压根都没拿出来。 手术花了两个小时。 李文军和杨守拙各打电话来问了五六次。 李慎行被推出来时候,李谨言一下站了起来,迎上去问:“怎么样” 院长笑;“放心,放心,这是个小外科手术,挺顺利的。弹片取出来了,只要好好休养,对以后也没有太大影响,但是会留下个小疤。” 李谨言悬着的心放下来了:“谢谢。太感谢了。” 院长说:“他的麻醉要一会儿才能醒。可能会说胡话。只要他不乱动,不去抓挠伤口就不用管。等他醒来可能还会浑身颤抖,恶心想吐什么的,都是正常反应。等麻醉剂排除体外就好了。实在担心就按铃叫护士。” 然后院长又交代了几个注意事项,比如饮食清淡,充分休息什么的。 李谨言应了,跟着李慎行回了病房,帮护士一起把还没醒的李慎行搬上床。 这混蛋,看着瘦了,怎么好像体重还增加了。 死沉死沉的。 李谨言坐下来时,已经满头大汗。 他实在是有点累了。 今天天还没亮就起来往这里赶,脑子里一路都绷着一根弦儿,这会儿松下来才觉得困得不行。 朦胧中他仿佛看见还七八岁大的李慎行抱着篮球站在篮筐下面,冲他叫嚣:“呵呵,你还没我高,算什么哥哥,你要叫我哥才对。” 一晃李慎行有十几岁大了,对李漱玉说话阴阳怪气,气得他太阳穴突突跳,揪着李慎行的衣领子:“你再敢胡说八道,我揍死你。” 李慎行却忽然望着他笑:“哥,万一我要真有个什么意外,一切都交给你了。你别恨我。” 然后他手里一空,李慎行就这么不见了。 “你别恨我......” 有人在他耳边说。 李谨言吓得一下睁开眼,满头冷汗,下意识转眼去看床上的李慎行。 原来是李慎行在说梦话:“李谨言,你的蜡笔我给扔沟里了。你别恨我。谁要你画的比我的好看。我就看不得你比我好。” 李谨言扶额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 李慎行还在说梦话:“我不要造水泥,那东西无聊死了。” “五月,你怎么这么胖,像个球,真难看。什么,你还要鸡腿,我的给你吧。吃吧,吃吧。反正我不嫌弃你胖。” “五月,加油啊,马上到终点了。我陪着你跑。” 李谨言哭笑不得,自言自语:“一物降一物。你这个混世魔王,老天果然安排了人收拾你。” 李慎行忽然伸出手来,做单手抓篮球的手势:“来吧。决一死战吧。” 李谨言忙按住了他的胳膊防止他乱动。 旁边那个床的人也是个受伤的士兵,只不过伤到的是腿,这会儿一边听一边笑。 看李慎行好不容易消停点了,他才看了看门口,小声跟李谨言说:“刚才你睡着了,好几个护士偷偷进来用手机拍你。还说你长得好像个什么明星。在电视上见过你。” 看在李谨言来了以后,帮他打水倒水什么的。他承了李谨言人情,不然才不会多嘴告诉李谨言这些,得罪护士。 第1790章 别乱拍照 李谨言微微叹气:她们肯定是看了“文军实业”的广告。 在那里面我爸是焦点。 我爸看着很年轻,我跟我爸又长得像...... 所以她们误会了。 他起身对那个伤员说:“劳驾,帮我看着他一点。我去去就回来。” 那人:“行,他这会儿睡着了应该也没事。” 李谨言起身去了护士台,往那一站,还没说话,护士的脸就红了。 李谨言:“这位护士小姐,不好意思。我刚才好像看到有人在门口拍照,不知道是不是你们的同事或者病人家属。如果你知道是谁,能不能麻烦你帮我告诉她们,如果能删了那些照片就最好了。如果实在想保留,麻烦不要再转给任何人。这里毕竟是军区医院,保密意识还是要有。” 他不能保证这些人在拍他的时候没拍到李慎行。 如果李慎行只待在国内,可能还好。 偏偏他搞不好以后还会经常参加边境上的行动。 如果有人知道李慎行是李文军的侄子,李文勇的儿子,动点歪脑筋,搞个陷阱捉住他,也不算很困难。后果不堪设想。 李谨言已经尽量委婉和给她们留面子的表达自己的威胁了。 那个护士听懂了,又囧又怕,忙回答:“知道了。我去问问是谁,一定会叫他们删掉照片。” 听说李慎行是院长亲自主刀手术,来头不小。 要不是李谨言提醒,她们把照片散发出去,可能真的会被处分。 李谨言点头:“谢谢。” 他出去跟杨守拙讲了这个事。 杨守拙也有点后怕,说:“知道了,这事我来解决。” 李谨言回病房的时候,李慎行已经醒了。 他睁着眼一动不动瞪着天花板。 李谨言凑过去,看了他一眼,问:“怎么了傻了吗想喝水吗” 李慎行转眼望向他:“我做梦了。梦见你打我。好真实,吓死我了,嘶,真疼啊。这个伤口怎么比没动手术前还要疼呢。卧槽!!” “嗤......我还以为你真不怕疼呢。做手术是切开伤口把弹片取出来,肯定更疼了。可能是麻醉醒了。”李谨言坐下,“你再睡会儿。我也眯会儿。” 李慎行:“别睡了,我疼得睡不着,你陪我说会儿话。” 李谨言:“闭嘴,院长说你要尽量少说话,别乱动,好好休息,不然对伤口恢复不好。” 李慎行将信将疑:“是吗。” 李谨言“是你的伤口在肩膀。动嘴也会拉扯到伤口,所以伤口愈合之前,尽量少说话。” 现在你醒了,没事了,我怎么看怎么觉得你烦。 要不是你任性作死,我哪里需要大老远飞过来。 你竟然还想我陪你说话 李慎行闭上了嘴。 李谨言又抱着胳膊闭上眼睛。 李慎行:“李谨言,我刚才有没有说胡话。” 李谨言:“闭嘴。” 李慎行:“到底有没有嘛” 李谨言:“你说你喜欢陶然。非她不娶。” 李慎行:“我去。所以嘛,我还好叫你来,反正我的事情,你都知道。要是别人,我的秘密全泄露了。” 李谨言冷笑:“呵呵。你那点龌龊事,谁想知道。” 李谨言确定李慎行不需要人照顾,才飞回去上课。 经过这个事情,李慎行立了三等功,从列兵变成了下士。 西南军区经常会有这种行动,而且杨守拙自己参加过类似的,所以更知道危险性,更心惊肉跳。 他想来想去,还没等李慎行出院了就打电话给他:“你还是来穗城做个全面检查,看看弹片有没有取干净,恢复得怎么样。以免有什么留下后遗症,你爸妈和叔叔又要怪我。” 李慎行:“啊,不用吧。” 杨守拙:“这里的医院还是比西南好一点,仪器什么的也先进一点。我替你去跟你们领导打招呼。你还年轻,一定要确保痊愈。不然妨碍你以后打球。检查后没事,就在这边住到出院。你现在是我们的战斗英雄,这点特权还是应该享受的。” 李慎行想了想,也是,肩膀这个位置要是没恢复好,是影响手臂的活动。他便直接转院过来了。 李慎行一住进穗城的医院,杨守拙就跟西南军区说看中了李慎行的球技,要把他留在华南军区球队。 西南军区自然不会为了个小兵得罪杨守拙,所以答应得也很痛快。 李慎行住院的时候,也没机会打电话回部队。等他出院的时候,发现连转单位的手续都办好了,所有个人物品也都被寄到了穗城。 李慎行气得不行,跑去找杨守拙拍桌子:“首长,你怎么能不经过我同意就把我调到华南军区来呢。你这是侵犯我的人权。我抗议!!” 他好不容易才从“文军新城”那个牢笼里逃出来。 这才多久就又被骗到了杨守拙这里。 在这里,他就像被人在头顶二十四小时监控一样,完全失去了自由。 这滋味太难受了。 杨守拙脸一沉:“你都知道我是你的首长了,竟然还敢这么跟我说话!!立正。” 李慎行立刻站直,立正,虽然抿嘴不出声,可是头却还倔强地昂着。 杨守拙冷冷地说:“李慎行,你给我听着。你既然进了军队这个大集体,就得服从命令。你以为还是在茶县那个山沟沟里,有你叔叔护着,你能无法无天,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啊!!你再来跟我拍一次桌子,我就让你退伍转业回茶县去帮你爸爸搬水泥!!” 你以为我想管你这小兔崽子吗!! 不,我一点都不想!! 可是你是李文军的亲侄子,万一你小子在西南军区有个三长两短,李文军还不得找我拼命! 所以我不想管你也得管!! 杨守拙在心里嘀咕完,翻了个白眼,定了定神,才又说:“以后我不找你,你就不要来找我。我们就当相互不认识。听清楚了吗” 特别是离我女儿远些!! 李慎行不情不愿地回答:“听清楚了。” 杨守拙大声说:“大点声回答!!没吃饭吗!!有气无力的。” 李慎行又抬头挺胸,大声回答:“听清楚了!!坚决遵照首长的指示!!” 第1791章 无敌风火轮 李慎行进了华南军区不到两天,就开始琢磨申请进特种兵部队的事情。 其实他肩膀上的伤,至少要三个月才能完全恢复。 这小子真是一天都不能安分。 杨守拙心里骂骂咧咧,悄悄把他的申请给扣下了,让他的队长去跟他说体检没过关。 李慎行不肯信,直接来找杨守拙,昂着头:“首长,我觉得这个结果有问题,我每年体检的各项指标都是学校里最优的。” 当然,要把李谨言除外。 杨守拙说:“可能是因为你才受过伤。” 李慎行又说:“我要求看体检报告。” 杨守拙太阳穴突突跳,那种跳起来掐死这个叛逆小子的冲动又冒了出来。 他攥着拳,深吸一口气,强压下怒气说:“你知道为什么八一篮球队要来各个军区选拔队员吗” 李慎行一愣,回答:“不是每年例行挑新人吗” 杨守拙:“不是,这一次不同。因为马上要开全运会了。他们是在挑新人组队训练备战全运会。全运会上会汇集所有省的篮球队。你要是去当特种兵就要错过这个跟全中国最强篮球队比赛的机会了。如果在全运会上表现突出,就能进国家队,以后跟全世界最强的球队比赛。就算进不了国家队,参加新组建的cba比赛,进八一队打职业篮球赛,也很不错。” 李慎行听得眼睛发亮:“知道了,首长。那我就安心训练。” 李慎行走了以后,杨守拙暗暗扶额叹气: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年纪一大把了还要替人哄孩子。明明自己级别比他高了十几级,还要哄着他。哄着他也就算了,还要玩各种下三滥的手段,真是憋屈死了。 杨思远可能是不知道李慎行来了南方军区,反正再没在杨守拙面前提李慎行。 杨守拙在瞿兰溪面前嘀咕。 瞿兰溪笑:“哎呦,你不要那么紧张嘛。思远才多大啊。哪里就知道这些事情了。说不定只是嘴上说说。再说她进了初中以后,那么多新同学,同龄人一起玩,肯定已经忘了这件事了。” 杨守拙却忽然望着她,说:“我们两各玩各的时候,我总觉得岳父看我的眼神,像是恨不得刀了我。后来我们感情好了,他看我的时候才友善多了。以前我不理解,现在我知道了。要是思远找一个像这样的丈夫,我也恨不得刀了他。” 瞿兰溪笑得直不起腰:“哈哈哈。该,这就是报应。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杨守拙说:“你说我家思远什么眼神。明明李谨言各方面都比李慎行强,她偏偏......” 虽然他也不觉得李谨言能好到哪里去,可至少能定下来,能安心干好一件事。 不会像李慎行那样,飓风一样的刮来刮去,自己倒是很爽,可是留下一地混乱等人收拾,太不负责任了。 瞿兰溪忽然说:“其实当时,我爸给了我好几个人挑,说我最喜欢哪个,就跟哪家联姻。反正这几家都差不多。” 杨守拙微微挑眉:“是吗,我还是第一次听说。” 瞿兰溪靠过去:“是。那几个看着都比你老实可靠。我不知怎么的,就点了你。” 杨守拙呲牙一笑把她拉到怀里:“说明我们是天注定的。一眼就对上了。” 瞿兰溪:“嗯,这事,有时候还真是半点不由人。亲爹亲妈也管不着。” 杨守拙想了想。当时他们两有无数机会可以去离婚,却一直吊着。 想来,其实相互还是喜欢的。 就是性子都好别扭。 跟瞿兰溪这么说完,他没觉得安慰多少,反而更焦虑了。 如果杨思远拧不过来,可怎么办....... ----- 刚好这会儿载人深海潜水器也送去海里测试了,董庆军又闲下来,开始疯狂琢磨能随身携带的飞行器。 比如背在背上的翅膀,踩在脚底的风火轮,或者御剑飞行,不行来个筋斗云。 在使用空陆两用汽车,遇见故障的情况,就能用这些便携式飞行器逃生。 李文军说他神话故事看多了。 董庆军坚持说神话故事其实是远古科技文明的纪实文学,是因为后代人不理解所以添加了很多奇怪的描述。只要科技达到一定程度,那些传说都可以重现。 比如之前的顺风耳千里眼,隔山打牛,女娲造人,现在都已经实现了。 一来懒得跟他斗嘴,二来李文军一直秉持着,有目标的瞎搞比无目标的瞎搞要好的原则。 所以他只叮嘱董庆军要注意安全,就放手不管了。 董庆军很快就否定了无敌风火轮。 那东西在地上跑就是平衡车。要想在空中飞,除非能搞出小型磁悬浮设备,不然没有往上的推力。 不过话又说回来,往上推的力可以通过喷气或者喷水获得。 他捣鼓出了一个踩在脚上的平板喷气机。 然后拿到外面坪里试。 柳冬生他们拦都拦不住。 跟他说先用“小陶董”试试,不行搞个遥控系统也行。 他不肯,非要直接自己上,说反正也飞不高。 本来设计是四个孔喷气,然后由一个方向盘一样的东西控制底下四个气孔和后面一排气孔喷气的强弱来转弯和停下。 那个启动按钮一开,喷气的装置“砰”的响了一声。 然后就把董庆军掀翻了。 董庆军往前一扑,那个板子就在地上像跳舞一样到处乱窜,打得地板“啪啪”响。 围观的人发出惊叫声,却没人敢靠近。 柳冬生叹气:“叫你做个遥控的吧,你不肯。看,现在关都关不掉了。” 还好这东西装不了多少汽油,蹦跶了一会儿就停了。 董庆军今天吃饭的时候特意等到人最少的时候才去、 他鬼鬼祟祟的贴墙走,还低头把脸朝向墙壁那边,进了餐厅。 李文军今天刚好跟唐兆年他们商量点事情,也来得晚。 这会儿看董庆军这样子,他们反而都盯着他,心里嘀咕:这混小子又闯祸了吗 李文军起身走过去,凉凉地问:“你干嘛” 董庆军听见李文军声音,下意识抬头,上嘴唇和鼻子之间一道新添的伤痕,好死不死还正好在人中位置,像一道颜色鲜艳的小胡子。 第1792章 呼风唤雨 李文军笑出声:“呦,这造型挺别致的。你今天cosy霓虹人?” 董庆军捂住脸:“啊,别看我。早上不小心摔的。” 李文军叹气:“你又干嘛了。” 董庆军支支吾吾,说:“我做了个喷气式踏板那个喷气孔出气太不均匀,把我掀翻了。” 李文军:“你也真够勇的,好歹测试一下,评估一下,怎么直接就上手呢?好歹也戴个头盔和护膝护肘啊。” 董庆军:“我想着先贴地飞。跟最开始测试飞行汽车的时候一样,没什么危险。” 他说着说着,声音就小了,张着嘴,眼神呆滞地不知道在想什么,然后忽然站起来:“对啊,我为什么要搞喷气的呢,弄个螺旋桨背在背上不就好了吗?螺旋桨连汽车都能拉起来。” 然后跑了。 杨守拙对李文军说:“你怎么不拦着他?那个螺旋桨的噪音,人背在背上,用一次就聋了。” 李文军:“不用我去说。左敬贤和柳冬生会提醒他的。” 餐厅的员工来收董庆军的盘子。 李文军说:“先放着,他还没吃完,等下就回来。” 董庆军果然过了一会儿就一脸沮丧的回来了,坐下来接着吃。 杨守拙他们偷笑,假装若无其事接着吃饭,聊天。 董庆军指着远处说:“诶,那里怎么冒烟。” 李文军他们透过巨大玻璃窗往外看。 是道观那边。 高管餐厅的前台电话响,服务员接起来一听神色立刻紧张起来,抬头冲李文军这边喊:“李董,山上着火了。” 李文军他们立刻跳起来,一边打电话一边往外跑。 赵林他们也跟着出来。 最近天干物燥,这里植被又多,游客也多。 稍有不小心就会烧起来。 虽然每天都有人定时巡山,可是游客们乱扔烟头,乱点香火什么的,是不定时的。 而且山上有道观还有两个酒店,还有果园,养鸡场什么的,山下还有兵工厂,如果火势蔓延,损失不可估量。 杨守拙打电话给航空器材厂,把所有库存的大型无人机和消防直升机都调了出来。 陶光明已经打电话给消防局了。消防车上不去着火点,但是可以保护道观和两个酒店。 李文军则打电话给机库,叫他们准备一架直升机,他现在要用。 他跳上车不往山上走,却开去机库了。 杨守拙上了车,两个人风驰电掣到了机库,那边把直升机推出来检查完。 李文军跳上了飞机,立刻起飞。 那边航空器材厂的大型无人机已经嗡嗡嗡飞过来了,乌泱泱地像一群大鸟。 李文军拉升到它们的上方,跟着它们往着火点飞。 那边的烟已经变成了火苗。 道长他们也出来了。 两辆消防车已经分别停在道观和“望山居”外面。 他们已经演习过无数次,这才是第一次实战。 水库边负责加水的人已经就位了,把无人机要携带的水箱灌满了水,在水坝上排成一排。 消防无人机依次落下拉上水箱,飞到起火点,然后打开水箱的底,把水倾泻在着火的树木上,然后迅速飞回水库边,放下空水箱,装上新的水箱。 无人机像走马灯一样沿着水库和着火点之间做逆时针循环。 那边好多台全地形机器人已经被无人机投递到着火点周围,以着火点为圆心,周围的灌木和树丛全砍了,清理掉,很快弄出了一条隔离带。 火势肉眼可见地小了。 可是起风了。 稍微一不小心,一个火星被风吹到旁边,就会蔓延开。 所以大家还是很紧张。 远处飘来一片灰色的云。 李文军说:“诶,你说,我们搞个人工降雨怎么样。” 杨守拙:“哈?!你有火箭发射架?现在去找也来不及了。这片云最多半小时就会飘过。” 李文军:“不用那么复杂,我们的‘潜行’能打得更准。而且我还有更简单且省钱的办法。再说最近都没下雨,农业板块那边也受不了了。” 今天打水灭火,原本就快要见底的水库的水位又下降了不少。 他给机库打电话,叫他们让一架大型无人机飞到那片雨云的上空,把干冰、碘化银这些催化剂直接洒在雨云里。 过了一会儿,杨守拙就看到一架大无人机从远处旱地拔葱,直冲云霄。 他问:“你怎么保证雨刚好下在这里,不落在别处。” 李文军:“无人机上带了各种检测设备,可以测量风速和风向,云层的含水量,还有云层离目的地的距离,根据这些条件和催化剂生效时间以及最大作用范围,通过计算可以得到投放需要催化剂的数量以及最佳投放时间。我可以保证,一滴雨都不会下到别处去。” 杨守拙:“呵呵,让雨下在这里不难。你说雨全下在这里,我不太相信。你还真以为自己是天王老子啊。要龙王午时三刻下三分雨,龙王就不能午时四刻下两分?!” 两个人默默望着刚才去撒人工降雨催化剂的无人机转了一圈又回来了。 那片云肉眼可见的颜色比刚才黑多了。 李文军:“我们下去等吧,虽然不会打雷,还是小心为妙。你打个电话,叫所有无人机都先落地待命。” 他也把直升机落下来停在别墅区外的停机坪里。 天空都没有像以往下雨一样变暗,因为那片云小到没法完全遮住阳光。 杨守拙现在觉得,连一滴雨都不会下了。 那片云飘到头顶,忽然就开始下雨。 于是眼前便出现了这样一幕神奇的景象:一小片云扯着一片雨帘,好像个大花洒一路洒水经过,雨帘的边界以外却依旧阳光明媚。 一步之间便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所有人都跑出来看这难得一见的奇观。 那片云颜色渐渐变浅,越来越小,最后消失不见了。 十分钟左右,云开雾散,风停雨霁。 又是阳光明媚,晴空万里。 若不地上湿哒哒的,直升机上还挂着雨滴,杨守拙会误以为刚才是错觉。 杨守拙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倒吸一口气:“厉害。真是什么都能被你控制。你现在已经能呼风唤雨了么。”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793章 要不我给你画一个 李文军咧嘴笑着回答:“没有没有,运气好而已,难得的一块小雨云路过。错过它不知道又要等多久了。” 李文军重新启动直升机,飞到刚才着火点的上方巡视。 远处一个七彩的大圈挂在天边,在琉璃一般纯净的天空里,美得像幻境。 他们飞了一圈,确保火势已经彻底扑灭才离开,回去接着吃饭。 饭菜还没凉透。 杨守拙笑:“温酒斩华雄。” 此刻,道观前,小道士惊讶地看着那直升机来来去去,指着问道长:“道长,那是李董的直升机?” 谭道长摸了摸胡子:“可不是嘛。” 小道士:“刚才那场雨也是他下的。” 谭道长:“是。” 小道士:“我没看他做法啊。他怎么弄的。” 谭道长:“相信科学。老道说过啊,他很厉害的。所以你们在他面前千万别耍心眼子。” 忽如其来一场雨缓解了“文军新城”为中心方圆五公里的干旱。 农业板块欢欣鼓舞,奔走相告。 大家也是第一次看到这样过境的雨云边走边下的场面,有电视台的人把全过程拍下来放在新闻里:“科技不仅能改变生活,还能改变天气。” 本来不知道前因后果的人,现在也都知道了。 隔壁县骂骂咧咧,打电话来抗议,说李文军他们太自私,下雨都只下自己这一片地,完全不管周围县区的死活。 李文军哭笑不得:“这么一小片雨云。我想让它多下一会儿也下不了啊。再说本来就是往我们这边飘的。我不用人工降雨,也未必会下到你家,说不定下到其他省去了。” 隔壁省的领导听了,又打电话来骂骂咧咧,说李文军只管湘省,完全不管兄弟省份的干旱。 李文军轻叹给他们各送了一架人工降雨用的无人机,把操作要点都告诉他们了,然后说:“呐,工具给你们了。你们只要等着雨云飘过来就可以了。” 至于有没有雨云,雨云什么时候来,就不关我的事了。 李文军这一次又是完美展示了,自己用无人机洒水协同人工降雨灭火的全过程。 哪怕是用其中一项都很炸裂了。 森林覆盖比较多或者农业为主的地区都来跟李文军采购这几款无人机和全地形机器人。 每到旱季大家就很紧张,生怕自己的上风向地区把雨云截住。 主要是李文军的这个人工降雨无人机太精准,说在哪里下,就在哪里下,一滴雨水都不会留给别人。 然后就有人打电话来问李文军,能不能帮他们造一片雨云出来。 李文军很无奈:“这个,我真造不出来,要不我给你画一个?” ----- 董庆军改进了喷气踏板,在室内用遥控试了几次,打算借“小陶董”来试飞。 这款“小陶董”是智能设备厂的最新机器人。 相对于之前测载人潜水器的时候用的那一款,这一个视野更清晰,手指更灵活。 而且操作者可以戴上设计成手套款式的动作感应器来操作,比之前用面板指挥要更方便更直接。 本来智能设备那边死活不肯借给他的,因为太贵了。 董庆军誓言旦旦说绝对不会损坏,而且是在室内测试,才拿回来。 然后测试开始不到二十分钟就撞墙了。 因为喷气踏板的转向不灵敏。 “小陶董”从离地几米高的踏板上掉了下来,摔裂了几个关节点。 这还好是个不锈钢做的机器人,要是个人,不摔破头也会断手断脚。 他把机器人还回去,说人家的东西不结实。 “是我们的东西不结实吗?有人像你这么用吗?”智能设备厂骂骂咧咧地修东西去了。 董庆军给喷气踏板加了个扶手,再去借“小陶董”被拒绝了。 陶光明心疼“小陶董”,问李文军:“他现在真是越来越癫了。你就不管管?” 李文军:“反正让他闲着就给我搞事情,不如让他做点有用的东西。我让他在水面去做,万一摔下来也掉到水里,死不了。” 陶光明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说:“那不就是个小型的喷气飞船啊。” 李文军:“要不怎么说,还是陶光明同志聪明呢。就是个便携式的单人气垫船。跟气垫船一样,不但可以在陆地,还可以在海面飞。” 陶光明:“我们都有两用汽车,飞行汽车和三栖运输机了,这东西就算研发出来也没有用。” 李文军:“这个有它的用途。有了这个可以从大船上单兵直接登陆,不用换小船,速度快。还可以配合无人机居高临下进入狭窄区域和树林,比其他载人飞行器要灵活方便。” 陶光明叹气:“行吧,随便折腾。” 就算加了个扶手,还是很难保证喷气的均匀性。毕竟踏板的面积太小。 气孔太少。 一个孔喷的气太强都能把它掀翻了。 他冥思苦想,晚上洗澡的时候用花洒,一个念头电光石火一般闪过脑海:诶,那就做成密布的小孔呗,像花洒这样。 试了,能悬浮起来,但是噪音太大。 分成两部分,像鞋子一样,一只脚穿一只,后跟进气,脚底喷气呢? 柳冬生把图纸那个李文军看,李文军立刻否决的了。 他跟董庆军说:“你一块板都控制不好,还分左右脚。到时候左脚跟右脚动力不一样,控制不好,还没起飞就在地上劈叉。还有更恐怖的事故,到时候受伤就不是像现在这样磕破点皮了。” 董庆军不信。 李文军说:“这样吧。用遥控启动,让做碰撞试验的一代‘小陶董’试一下。” 董庆军不敢不听李文军的,做好了样机,借来了“小陶董”给它穿上。 一按遥控。 第一次左脚没动静,右脚抡起踢“小陶董”的脸。 第二次动力太强,直接把“小陶董”掀起来,一个后空翻,重重摔在地上。 第三次两只脚各跑各的,一只往前一只往后,在空中劈叉。 就算是最结实的“小陶董”也被摔得膝盖碎裂,断手断脚。 董庆军看得一身冷汗,彻底放弃这个想法。 虽然螺旋桨不能用,但是董庆军觉得自己这个创意简直太“哇塞”了,所以一定要尝试一下其他方法来实现。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794章 这是找死啊 于是董庆军弄出了个喷气式背包。他里面是个汽油发动机,上面进气,经过加速后从下面和左、右、后各一个孔出来。 手上拿着个面板,用控制面板调节各个孔出气的大小,来控制行进方向和上升下降。 给修复好的“小陶董”背上试了试,还是有点不太灵敏,不过可以调整。 而且在户外空旷的地方,不灵敏也不怕撞东西。 他信心满满,本来打算从悬崖上跳下去,打开背包帅气地停留在半空,再飞上来,结果被柳冬生他们死死拉住了。 最后决定在小水坝上的人工湖试用。 这样万一失灵,也至少摔不死。 计划是从码头上垂直起飞,然后往湖面上飞,环湖转个圈再回来落在码头上。 柳冬生他们准备了小快艇先开到湖中央,等下万一董庆军落在湖里,就可以迅速开过去,把他捞起来。 然后所有人退开,看着董庆军。 董庆军一按开按钮,立刻又关了,眉头紧锁,脸憋得通红。 柳冬生他们靠上来问:“怎么了,还没飞起来呢。” 董庆军:“好烫,烫死我了。” 左敬贤退了一步,看了看他裤子上已经多了个发黄的印子。 哦,对,忘记这茬了。“小陶董”是不怕烫的,烫了也不会叫出声。 他想笑又怕董庆军尴尬,只能憋着。 还好董庆军烫得也不严重,只红了一片而已,起了几个水泡。 董庆军不肯让护士给他涂药,就领了一瓶烫伤药膏回来。 可是伤口在背上他自己抹不到,只能叫尤小泉帮忙。 尤小泉气得不行,帮他涂药的时候,忍不住心疼数落他:“我就要生了,你能不能消停点。整天把自己搞得伤痕累累到底图什么啊。李董都没有要求你做这些。” 按照正常人的思维,再高级也是个打工仔,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就行。老板都没要求,干嘛自己找事做。 董庆军无比乖巧:“好。知道了。” 尤小泉知道他回答得再好,转头就忘了,只能跑去跟李文军诉苦。 尤小泉:“我觉得我们家那口子最近好奇怪,越来越拼命了。我好担心他的安全。” 李文军:“嗯,我也觉得。我跟他说说,叫他收敛一下。” 李文军把董庆军叫到办公室:“你夫人要生了,我放你四个月的假。如果你夫人产期推迟,假期就往后推。务必等孩子满百日再回来上班。” 董庆军皱眉:“别人有这么长的产假吗?” 没有,就是给你特批的,因为你特别不老实。 李文军说:“你的年假没怎么休过,正好凑到一起休呗,多陪陪尤小泉。她现在正是需要你的时候。把你的工卡交出来。等你假期满了再来找我领。” 董庆军不敢跟李文军对着干,乖乖交出工卡,转身就出去。 李文军忽然在他身后冷冷的说:“她在那边很好。你既然都结婚要做爸爸了,就把她忘了吧。你这样子不但对自己,对尤小泉,对你的孩子不好,对她而言,也不是好事。” 董庆军身子一僵,眼眶莫名就湿了,攥了攥拳,咧嘴回头笑:“李董说什么,我听不懂。” 李文军却低头看文件去了,不再理他。 董秦军转回头,步伐无比沉重地走了。 就这么藏在心里也不行吗,他明明对尤小泉那么温柔体贴。 董庆军开始休产假。 不管他多变态,大家都觉得不奇怪。 反而是他消停了,大家才惊讶。 等了半个月,尤小泉也没有动静。 董庆军除了照顾尤小泉,就把自己憋在房间画图纸。 画了无数稀奇古怪的机械。 像一只被绑住手脚的老虎,被扯断了翅膀的鹰。 尤小泉知道他有点怨恨自己去跟李文军告状。 可董庆军的脾气就是这样,有什么不高兴的也不会向别人发作,就只会折腾自己。 他现在都不出来,让她连道歉都不知道选什么时机才好。 尤小泉向秦红玲求助。 秦红玲听她说完,沉默了一下,轻叹:“唉,要不怎么是姐弟呢。我们在这一点上真是太像了。” 尤小泉:“我不怕他跟我吵,我怕他把自己憋坏了。” 秦红玲说:“我去劝他,你安心养胎。” 秦红玲打了电话给董庆军:“下来走走,陪我说说话。” 董庆军:“嗯?!现在,你不上班吗?” 秦红玲:“我现在这个级别,除了李董,没人管我了。” 董庆军:“你在哪里?” 秦红玲:“河边,我第一次帮你剪头发的那里。” 董庆军跟岑琴和尤小泉说了一声就下去了。 岑琴巴不得他下去走走,本来想叫他带着尤小泉一起去散步。 尤小泉却悄悄对她摆手,她才把话掐灭在喉咙里。 董庆军穿着件白t恤,牛仔裤。以前他走路吊儿郎当的,现在却努力挺胸抬头。 远远看着,真有几分像李文军。 人总是不自觉地的使自己的言行和衣着外貌向崇拜和喜欢的人靠拢。 董庆军也一样,只是他自己可能都没意识到。 他来得有点急,以至于有点喘气,坐下来第一句就是:“你怎么了。孙杰气你了?” 秦红玲轻叹:“他压根连气我的机会都没有。” 孙杰经常不回来。 以前总说是建筑公司的工作特点造成的,现在去了煤矿还是这样。 其实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李文军都给了孙杰足够的假期。 所以他不着家这件事跟工作没关系。 秦红玲拿出两根棒棒糖,塞了一根到董庆军手里。 董庆军咧嘴笑:“多大了还吃这个,我又不是孙小妹。” 手里却把棒棒糖剥了,放在嘴里。 秦红玲一边含着棒棒糖一边说:“我小时候,一想妈妈的时候,就会买个糖坐在学校的旗杆下吃。因为我爸说,我妈妈还在子弟学校当校长的时候,常站在旗杆下看学生们做操。我觉得那样能离妈妈近一点。” 董庆军看了她一眼。 自从岑琴回到这里后,秦红玲再没提过这些事。 他以为她已经释然了。 今天忽然又说这个,是怎么了?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795章 弄巧成拙 秦红玲:“我躲在邮局后面,看着我的同学们开始工作,开始谈恋爱,我又想,要是没有发生那种事就好了。我知道不怪李文军,可是我没勇气指认其他人。我要是能有勇气走出去就好了。” 董庆军后来也听说了这些事,其实不止一次想要去跟王小兰和郭铭哲理论,被秦红玲拉住了。 其实后来想想,他就算打他们一顿怎么样? 秦红玲该受的苦都已经受了。 况且这两人也受到了惩罚。 李文军被害那么惨,他相信以李文军的个性,早把仇报了。 秦红玲接着说:“后来李文军拉了我一把。我走出来,开始工作,又结婚,我又觉得,人生只有一个遗憾,那就是妈妈的离开。” 董庆军盯着河里浮上来吐泡泡的小鱼不出声。 秦红玲说:“后来妈妈回来了,孙杰又这样。好像老天是故意要让我有点缺憾一样。我发现,人生怎么都会有点缺憾,不可能太完美的。因为人太贪心了。永远不会满足。” 董庆军垂眼:“嗯。” 秦红玲:“你要做的是珍惜拥有的,而不是去想自己得不到的。时间会抚平一切的。” 董庆军:“嗯。” 秦红玲:“小泉是个好女人,她全心全意的爱着你,你别像孙杰对我,那样对小泉。不然有一天后悔都来不及。” 董庆军:“嗯。” 一个奇奇怪怪的机器,顶着一盆水从河岸的小路行驶过去。 秦红玲看它把水洒得到处都是,忍不住笑了,问董庆军:“这是个什么机器。送餐的吗,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董庆军也笑出声:“测试陀螺仪的。他们想做防抖设备。本来用全地形车测试的,发现全地形车太野了。就改用了这个机器人。现在应该是院子里测试过了没问题,开始野外测试。不过看这样子还是不太行。” 这里一路都是下坡,而且坡度没什么变化,路面平整,每天有人打扫。 这都能把水洒出来,要是去草地和碎石滩上....... 秦红玲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我要回去工作了。” 董庆军:“好,你去忙你的。我再坐一会儿。” 这是难得的放风时间,他太珍惜了。 而且,那个机器人肯定还会回来。 说不定他们发现了问题就会立即改正。 他想知道他们会有什么好法子。 过了一会儿,却来一个不一样的机器人。 这个机器人的头顶的盘子的水虽然还是有点抖,但是相比刚才要好太多了,至少盘子底能保持水平而不是跟着车子倾斜。 董庆军一愣,跳了起来,朝上游跑去。 李明辉果然在那里,拿着个监视平板在看。 董庆军问:“怎么这么快解决水平问题的?第一台明明还不行的。” 李明辉:“之前的稳定台都是用的单轴陀螺仪,只能测量两个方向的移动位置和角度。刚才的第一个机器人用的是三轴的。可以同时测定6个方向的位置,移动轨迹和加速度。由于陀螺仪测量的是角速度而不是角度,所以无法提供物体的绝对姿态信息,所以纠偏仪没法将物体回到最初状态,水还是会洒出来。后面这一台用的是六轴陀螺仪是由三个角速度传感器和三个加速度传感器组成的集成电路。它能够测量物体在三个轴向上的旋转速度和加速度,然后通过微处理器的计算来判断物体姿态、角度和运动状态,再结合陀螺仪和加速度计的数据,消除陀螺仪的某些限制,如姿态漂移和测量误差,所以可以更精确地保证稳定台在同一个水平面。” 董庆军:“哇瑟,几天不见,你们怎么这么牛逼了。” 李明辉:“大哥啊,我们不是几天不见,是几个月都没打过照面了好吧。你那个潜水器都做了多久,心里没数啊,然后你又接着做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哪有消停过。” 董庆军:“那有这个六轴陀螺仪是不是就无敌了。” 李明辉摇头:“不是的。振动和温度变化会导致陀螺仪的测量误差。所以我们还要改进。” 董庆军:“有意思。这个六轴陀螺仪有多大。能用在手机和平板上吗?” 李明辉:“不行,暂时只能用在无人机、飞行器和机器人上。手机和平板上用的那个叫微机电陀螺仪。虽然也叫陀螺仪,但是跟我这个陀螺仪是完全两码事。微机电陀螺仪是利用科里奥利力,在内部产生微小的电容变化,然后测量电容,计算出角速度。李董说这个微机电陀螺仪在汽车上也有大作用,所以手机厂那边在集中攻关。” 董庆军兴奋得直搓手:“有意思,有意思。我要去看看。” 李明辉:“嘶.....诶,你不是休产假在家陪老婆吗?” 董庆军眼里的光一下就暗了:“啊,是。我是该回去了。” 刘国庆跟涂媛媛从远处走来,然后在对岸的河边停下开始说话。 两个人不知道说了什么,涂媛媛明显是生气了,直接转身走了。 刘国庆望着河水发呆,又站了一会儿,也走了。 以前这两个人形影不离,最近却经常单独行动,好不容易见一面,也在争吵。 董庆军一向不喜欢八卦。 不过这是李文军的外甥,而且关系到重要合作伙伴兼元件供货商-电子厂的未来,所以他不得不关心一下。 他冲那边抬了抬下巴,问李明辉:“他们最近怎么了。之前不是关系很好嘛?” 李明辉叹气:“还不是为了工作。刘国庆想留在电子厂继续做厂长。涂媛媛却想专心在文军旅游和文军农业干。” 自从上次蔡厂长跟他们两说了以后,他们已经在两边兼职了大半年了。 适不适合干这个工作的,两个人心里也有数了。 结果产生了重大分歧。 蔡厂长本来想着让这对小夫妻来电子厂,各展所长,加深感情。 没想到,弄巧成拙。 照这个架势下去这两可能会在正式接手厂子之前先玩完。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796章 闹翻天 那边涂媛媛跟刘国庆争执完,气呼呼地回到旅游部那边。 她现在已经是旅游公司的经理。 不是李文军要跟蔡厂长抢人,而是涂媛媛干得太好,李文军不给她升职加薪,觉得有悖于自己的原则,太亏待她了。 刚才刘国庆又劝她还是全心全意来电子厂搞经营和销售。 他的原话是这样的:“电子厂毕竟是你舅舅自己的厂,经营得好,都是自己的产业。你在‘文军实业’的职位已经到顶了,不可能再往上升。” 这意思就是“旅游公司”是别人的产业了? 所以不值得花这么多精神? 蔡胜利是她舅舅没错。可是李文军也是刘国庆的表叔。 刘国庆这么说话,真是有点莫名其妙,不可理喻。 李文军老家来了几十个人,昨天从火车站接到了酒店。他让旅游公司帮忙安排,这几天带着他们在“文军新城”外围转转,不要进核心区就行。 这些亲戚早说要来“文军新城”见识一下。 李文军懒得零零散散的接待,就在这一次,统一安排了。 涂媛媛稍微收拾一下,就去酒店大堂接这些人了。 她这几年少说也带了一百多个各种研学,研讨,旅游团。什么样的人都见过。 今天这一群老老少少男男女女,上下四代,都是李长明和刘翠红两边的亲戚。 还有腿脚不太方便的。 这种团比较麻烦。 而且她是听说过这些人的“战绩”的。 昨天他们来了以后已经闹了一回了。 一会儿说房间的窗户不够大。 一会儿说不喜欢地毯。 一会儿要水果,一会儿要点心。 一会弄坏了水龙头叫人去修。 一会儿又把浴缸堵住,水都漫到走廊里来了。 一会儿又问不习惯坐厕,有没有蹲厕的房间。 孩子们在床上和地板上蹦跶得楼下的客人都没法睡,向酒店投诉。 酒店只能一边道歉,一边给客人换房间。 要不是他们是李文军的亲戚,这会儿酒店的经理都恨不得把他们拉进黑名单了。 涂媛媛怕其他人安排得不周到,态度不好,或者被这些人欺负,所以才要亲自出马。 讲解让别的同事来,她只是在一旁听和协助。 他们见到涂媛媛和她的同事就开始夸:“这姑娘,小伙长得真好看。” “姑娘叫什么名字,有男朋友了吗?我儿子不错诶,你来给我做媳妇吧。” 涂媛媛知道刘国庆的父母很有可能就在里面,却暂时不想认识。 所以这会儿她只当没听见,微微点头笑,耐心等他们叽叽喳喳,大呼小叫,坐上了特别为他们派来的旅游大巴。 旅游公司针对不同的旅行团制定了不同的线路。 比如农业调研团,就是把农业板块所有项目一个一个详细地看过去,最后有时间再去景点逛逛。 大妈团那就哪里好拍照去哪里,草场,湖边,道观,不限于板块。 孩子们的研学团尽量不去水边,因为太容易出事,用大学的图书馆和工厂展示厅之类的项目补上。 公司团建,就去划船,摘果子,抓鸡,爬山。 家庭游就预选咨询一下他们的意见,看逗留时间长短和预算来定。 有老有少的,就比较麻烦,每五分钟就会有人嚷嚷着要上厕所,就算刚才特意停下让大家去厕所,他们也不去。还会各种状况,比如孩子丢了,老人饿了,晕车,走不动了。 今天涂媛媛多调了两个同事一起,还带了几部轮椅和儿童车。 她打算去河边,湖边,草场走走就算了。 毕竟爬山的话,老老小小的,不方便。 她还交代了讲解的同事,不用讲那么多,带过去,就随他们自己玩,差不多了就用大喇叭喊上车,拉去下一个点。 这一堆人里有一对父子,老的那个七十多了,年轻的那个也看着快五十了。 两个人腿脚都不好,脸上的表情还总是一副全世界都欠他们的样子。 涂媛媛知道这种人最可怕,喜欢把垃圾情绪倾倒在别人身上,比他更弱小的人身上。 所以她总是站在尽量离他们远的地方。 那个中年人全程都在嘀嘀咕咕:“妈的,这些应该都有我的一半。” “你这么有钱,还让我儿子给你打工,让我们住在农村破房子里,心真是太狠了。” 上午行程结束,总体而言,还算好,没出事,没有人打架吵架。 中午李文军指定了去“望山居”吃饭,连菜式都订好了。 那群人进了竹林就大呼小叫起来,小孩子乱跑,老人家开始找东西挖竹笋,砍竹子,中间那波不老不小地在抓鱼摘花。 涂媛媛他们惊愕地站在那里,等他们反应过来,人都跑光了。 “涂姐,怎么办。”手下问她。 涂媛媛说:“去悬崖边守着,防止有人攀爬掉下去。别的顾不上了。” 反正这些人是李文军的亲戚,祸害点花草鱼虾,后面李文军花钱还能补上。 要是有人摔伤,他们可负不起责。 虽然是秋天了。可是站在悬崖边毫无遮挡地被太阳烤着,还是很热的。 涂媛媛被晒得头晕眼花,还要提心吊胆地盯着那些孩子。 那些家长也不知道是心真的那么大,还是完全没有安全意识,不理会安全提醒,也不听她的提醒,任孩子在几十米高的悬崖栏杆上翻上翻下。有些还抱着孩子上去坐着拍照。 涂媛媛跑到这边跑到那边,苦口婆心地劝,劝到口干舌燥喉咙嘶哑,也无济于事。 她脑子里灵光一现,喊了一嗓子:“吃饭了。去晚了没菜了。” 这拨人才像羊群入栏一样,哗啦啦都跑进了餐厅。 涂媛媛松了一口气,在竹林里走了一圈,确定没人被留下,才对两位同事说:“今天辛苦了。中午我请两位吃饭。” 他们去了隔壁的小包间坐下,捶着酸痛的腿,各自灌了几杯凉茶才缓过来。 涂媛媛还特地点了碳烤羊排和红烧大虾,犒赏两个部下。 刚上菜,还没来得及吃,他们就听见隔壁有人在骂:“这是些什么菜?也太敷衍我们了。” “那几个导游呢?怎么没见人。赶紧过来解释一下。”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797章 再抽一个 要是别的旅游团也就罢了。 中午吃饭休息的时间,任他们怎么闹,涂媛媛也不会理睬。 偏偏这些都是李文军的亲戚。 涂媛媛轻轻叹气,对同事说:“你们先吃,我过去看看。” 话还没说完,门就被人推开了。 那个腿脚不好的中年人,站在门口,指着涂媛媛说:“好哇,你们竟然躲在这里自己吃好的。把我们扔在一旁,随便打发。” 涂媛媛忍着气,说:“先生,你先别激动。我跟你过去看看,是不是服务员搞错了。” 这些人也是李文军的亲戚,照理说,李文军自己安排的菜,不可能亏待他们。 她过去一看,三十几个人,摆了四桌子菜,每桌十二个菜。 炒鸡块,清蒸鱼,烤羊排,红烧肉,兔肉,牛肉光荤菜就有七八种,冷盘热菜,荤素汤水,点心水果都有。 考虑得很周全,这应该算是超级豪华的团餐了。 涂媛媛有点疑惑,问:“诸位是觉得这些菜不合口味吗?” 中年人说:“太普通了。把我们当什么?” 涂媛媛好无奈,问:“那您觉得什么菜不普通呢?” 中年人:“怎么也得拿出点山珍海味来吧。这里鱼翅鲍鱼燕窝龙虾一个都不见,打发叫花子呢。” 虽然觉得对方有点无理取闹,可是超好的职业素养要求她,客户都是对的。 涂媛媛说:“中午比较匆忙,而且这里是山上,物资有限,请各位将就一下。晚餐回酒店吃,我想办法满足各位的需要。” 那人不依不饶:“中午就不能安排吗?我们总共就在这里吃几顿饭。” 涂媛媛:“中午来不及了。下午还有别的行程。” 其他人没理这人已经开动了,风卷残云,连吃带拿。 那人的老婆提醒他:“哎呀,算了算了,再不吃,连这些都没有了。” 那人不满地嘟囔坐下了。 涂媛媛点头:“各位慢慢吃,中午我们就在这里休息下,两点多集合去下一个点。” 然后忙不迭走了。 跟这些人多待一分钟,她都觉得自己会崩溃。 涂媛媛吃过饭,叫“望山居”把竹林那边先关了,免得这些人又去悬崖边,然后她自己和同事就去“佛堂清舍”了。 主要是这三十多个人太闹腾,吵得她头晕,想找个地方避一避。 而且中午本来就是自由活动时间。 他们三个坐在道长后面的茶室里喝茶聊天, 道长跟“文军实业”老职工的子弟们都很熟。 给他们拿了素点心,他也去前面照看了。 有人在外面说话。 一听好像是团里的两个大妈。 其中一个还是刚才那个闹事的人的老婆。 她们可能是在“望山居”玩腻了,所以又跑这里来了。 后面这个院子里有一棵大桂花树。 这会儿正是花期。 平时游客是进不来的。 今天涂媛媛他们在里面,就把后院门打开了。 那两人一边东看西看一边聊天。 “大嫂,听说你儿子谈了一个在这里工作的女朋友。” “可不是么。那小子捂得严严实实,我们都还没见过,也不知道姓名。我问他,他总是还没确定关系。” “呵呵,都很久了啊。我看他是怕你们把人家姑娘吓跑了吧。” “他以为他不说,我们就查不到了。我们多少亲戚都在这里上班,一问就知道了。那姑娘是个独生子女。家里有钱。我家娃不亏,以后结了婚,岳父岳母死了,家产都是我们的。” “啧啧,这不就是吃绝户么?” “嗨,别说那么难听吗。谁叫他们家生不出儿子呢。这嫁给谁,不都是一样家产要让给别人吗?那还不如便宜我们家呢。好歹她还是我们家媳妇,生的娃也是我们自己人。” 涂媛媛忽然意识到,这些人说的是谁。 浑身发冷,寒毛全部竖起来。 两个同事也听出来了其中奥秘,见涂媛媛脸色发白,悄悄交换着眼神,一句话都不敢说。 那两个女人在后面又逛了逛,摘了几枝桂花,就走了。 前面刘小伟闲来无聊,见三清圣像前面摆着签筒,就拿来摇了摇。 才摇了一下就掉出了一根。 竹签上写着:“第十签,中中。庞涓观阵。” 他也没上过几天学,只记得这个庞涓好像还是个厉害人物,见旁边坐着个小道士,就走过去说:“这个是什么意思啊。” 小道士接过竹签看了看,从抽屉里拿出一张解签纸,递给他。 上面写着:“第十签,石藏无价玉和珍,只管他乡外客寻。宛如持灯更觅火,不如收拾枉劳心。” 刘小伟没看懂,问小道士:“什么意思?” 小道士指了指旁边的牌子:“解签五块。” 刘小伟暴怒:“什么劳什子,不就一句话吗,还要收五块钱。” 小道士淡淡地说:“那您就别解呗。这个纸条上已经讲得很清楚了。” 刘小伟犹豫了一下,骂骂咧咧拍了五块钱在桌上:“真是钻到钱眼里了,还是出家之人。” 小道士暗暗翻白眼,拿出解签的书,念:“此卦持灯觅火之象,积德。布施。日后必有回天之机。” 刘小伟:“听不懂。” 小道士问:“要问什么?求财,还是家宅,还是寻物?” 刘小伟:“求财。” 小道士:“难。” 刘小伟:“家宅。” 小道士:“欠安。” 刘小伟气得一把揪住小道士的领子:“你说什么。你真特么晦气,故意的吧?” 另外一个小道士说:“诶,你自己抽的签,怎么说别人晦气?” 刘小伟扬起手就要打那个道士:“我特么打死你个兔崽子。” 谭道长忙过来捉住刘小伟的手,把两个小道士拉开,护在身后,对刘小伟说:“哎呀,这位客人,不值得为这事生气。你要是不喜欢这个签,就再抽一个,老道免费帮你解签。” 为了确保游客开心,他已经把所有下下,中下签都挑出来了。 刘小伟实在是点儿背,抽到了签筒里最差的。 本来他是好意安慰,怎奈刘小伟这人不知好歹,怒骂道长:“抽签是这么随便的吗,不喜欢就再抽一个?!!那抽来有什么用?”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798章 拉进黑名单 道长也烦了,回答:“本来就没用。我命由我不由天。客人自己喜欢就抽来玩玩,不喜欢就别抽。” 有没有人请你抽,你自己要手贱。运气不好还怪别人。 况且你这尖酸刻薄又暴戾的模样,一看就是无福之人,跟抽签没有半点关系。 平时谭道长都是笑眯眯的,小道士们有点没把他放在眼里,总想偷跑下山去玩。 他们见他这会儿这么刚,说起话来有理有据,心里对他彻底改观。 刘小伟好话听明白,坏话却一听就懂,怒吼出声:“放屁,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是李文军的表哥。” 谭道长也怒了:“我管你是谁?进了道观就是俗人。要不是看你腿脚不便,着实可怜,这么大呼小叫的,我早把你打出去。” 李文军上我这里来还客客气气毕恭毕敬的,讲句不好听的,他吃了我道观那么多斋饭,其实应该叫我一声“师父”。 刘小伟上前揪住道长:“你再说。” 道长一转手腕,反捉住了刘小伟的手,然后一收一送,借力打力,刘小伟就不由自主往后一倒,摔了个仰面朝天。 然后外面几个人同时嚎了起来:“道士打人了。” “无法无天了,道士打人了。” 小道士们本来气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这会儿见刘小伟摔得太难看,忍俊不禁。 刘小伟瞥见小道士的笑,恼羞成怒像是被按到了什么疯狂开关,开始满地打滚:“你们这是歧视残疾人。什么破道观,这就是个缺德的黑心店。” 刚才在望山居,就有服务员怕涂媛媛吃亏,悄悄打电话给李文军了。 李文军这会儿刚好赶到,一看这情形,哭笑不得:这帮亲戚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连参观个道观都能闹出这么大动静来。 “干什么啊。这是.......”他凉凉地出声。 虽然声音不大,但是瞬间就让所有人都闭上了嘴,让开了道。 李文军对谭道长说:“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 谭道长冲他摆手示意没关系,拉着小道士进去了。 李文军居高临下对躺在地上的刘小伟:“能好好玩,就好好玩几天。不能的话,我现在就送你回去。” 他们是知道李文军的厉害的。 他翻起脸来真是六亲不认。 再这么闹下去,搞不好会把所有亲戚的孩子都给一起开了。 虽然李文军在家乡投资了很多农业项目,可是收入还是不如孩子们从他这里领的工资奖金丰厚。 一顿饱和顿顿饱,这帮亲戚还是分得清楚的。 刘小伟的伤腿忽然隐隐作痛,忙站起来:“我错了。不该闹。” 李文军有些好笑:也不是没长进。至少现在能立刻认识到错误然后低头。 那边涂媛媛早出来了,面无表情的站在一边看他们闹腾。 要是刚才没听见刘国庆的妈妈和别人的谈话,她可能还会代入一下,为刘小伟的行为羞耻。 毕竟她跟刘国庆是恋人。 现在她觉得这一切跟自己没有关系了。 两个小道士自从上次面试之后,再没跟李文军打过交道,这会儿在里面听他一句话就镇住了乱哄哄地场子,惊讶地瞪大了双眼。 谭道长笑眯眯地抄手:“厉害吧。他的厉害远不止于此。所以啊,以后你们要老老实实跟他干,把道观经营好。千万不要动什么歪心思。” 杀了鸡,把这两只不安分小猴子给吓唬了一下,也挺好的。 所以说,一切事情的发生都利于我!! 下午这群人老实得出奇,再不敢大呼小叫,到处乱跑。 涂媛媛带他们到草场边站了站,就直接送回酒店了。 期间有孩子说要骑马,还想钻过围栏进去。 涂媛媛指着围栏上的警示:“任何人未经允许进入,一经发现,罚款五百。如有受伤,一切后果自负。” 然后不紧不慢对家长说:“您先给我五百块,再签个免责协议。省得等下罚款,我还得跟您再要。” 那家长立刻把孩子拉回来了:“他就是想骑马。” 涂媛媛疏离而有礼地说:“现在我们还没有开发这个项目,不能保障安全。免责协议一样要签,摔死摔残都是自己负责。损坏马匹还要赔钱。这些马都是高价引进的外国种马,一匹上千万人民币。你能赔几匹?” 孩子的爸爸又抗议:“孩子想玩就给安排一下吗?又不麻烦。干嘛那么小气。” 她直接冷脸说:“可以,请你给李董打电话申请。李董同意,我们就照做。” 那人立刻怂了。 晚上她给安排了一个海鲜自助餐,交代餐厅经理有什么都供应给他们,不过最好专门安排一个小餐厅给这个团,不然要吓坏其他客人。 而且进自助餐厅之前,她先说好了规则:“吃多少拿多少。浪费的自己出钱。只能现场吃,不能打包带走。” 不然等下进去,局势肯定没办法控制。 刘国庆下班过来找爸妈,远远看见涂媛媛离开,过去打招呼。 涂媛媛却像是没看见他一样,冷着脸,径直走了。 刘国庆给涂媛媛打电话,却被挂断了。 过了一会儿,涂媛媛发了个短信来:“分手吧。我们不适合。” 刘国庆急了,又打电话过去,却发现打不通了。 明显是涂媛媛已经把他拉进黑名单了。 他手脚冰冷,这一阵子虽然他们常斗嘴,可以过一会儿就好了。 涂媛媛也绝对不会不接电话,更不会把他拉黑。 想来想去,难道是今天自己的亲戚跟她说了,让她生气了? 他没想到涂媛媛会去亲自接待这些人,所以两边都没说。 刚好刘小伟和老婆从电梯里出来。 刘妈妈看到刘国庆,忙小声说:“儿子,我们刚才从自助餐厅里拿了两只大龙虾肉给你,快吃。” 刘国庆脸瞬间红了,忙拉着他们往电梯走:“别在这里说。” 在电梯里刚好遇见李明辉的妈妈。 李妈妈幸灾乐祸地说:“明辉跟我说,你家国庆的女朋友就是今天那个最漂亮的导游。”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799章 吃绝户 李家这边的人本来就很讨厌刘家的亲戚,总觉得李文军对刘家亲戚比对他们还好,有些愤愤不平。 现在巴不得多捅几刀。 刘小伟和老婆瞬间石化了。 刘国庆也没跟他们说过女朋友的工作,还不准其他人说太多,所以他们压根没想到。 刘国庆一看他们的脸色,越发肯定他们两干了什么,咬牙切齿地问:“你们今天干什么了。” 刘小伟强自镇定:“没干什么,那不就是旅游吗,停停走走。” 刘国庆等楼梯到了,刘小伟他们都出了电梯,在电梯里直接又按了一楼走了。 刘小伟他们在外面叫:“诶诶诶,你怎么就走了。也不进来坐坐,说说话吗?” 刘国庆从电梯里出来,立刻给旅游公司认识的人打电话,问今天还有谁跟涂媛媛一起带团。 那边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告诉他了。 然后刘国庆就一个一个地打电话问。 那两人开始还有点支支吾吾的,听刘国庆说涂媛媛把他拉黑了,才讲了事情前因后果。 刘国庆平时经常买零食水果来办公室犒劳他们,他们也不想刘国庆和涂媛媛因为不靠谱的父母掰了。 刘国庆为了证实还打电话给妈妈问她是不是说过那些话。 刘妈妈支支吾吾的,最后说:“我又没说错。在我们农村都是这样。就算我们不拿,姑娘家的叔叔伯伯那不也会来抢吗?” 刘国庆越听越生气,浑身发抖一言不发直接挂了电话。 什么吃绝户,什么占家产?!! 他们两人是生怕他过得好一点么,到处胡说八道?!! 这究竟是父母还是仇人啊。 就算是仇人也不带这么坑人的。 他小时候,他们教他偷东西,不知感恩。 他长大了,他们就趴在他身上吸血。 这两人就没有给过他任何助力,只拖后腿。 要是能断亲,他早断了。 要不是李文军,要不是他自己拼命往上爬,他现在如果没有在家种田,就不知道在哪个工地上搬砖或者在哪个工厂里打螺丝。 现在好不容易眼看能跟自己爱的人成家了,他们硬生生把希望也断了。 他知道自己现在去找涂媛媛,涂媛媛压根不会理。 说不定还会让她更厌恶他。 可是这事要是不找人说说,想想办法,他会崩溃。 他像个游魂一样在“文军新城”的核心区内游荡。 李文军下班路过,看他那样子不太对劲,想想今天在山顶看见涂媛媛似乎也情绪不好,停下车,叫了他一声:“国庆,怎么了?” 这孩子虽然小时候淘气,可是高三以后还是很努力上进的。 他不能看着刘国庆出事而不管。 刘国庆停下来,说:“叔。” 他虽然努力控制情绪,可是瞬间涌上来的委屈还是让他哽咽了。 李文军:“上车,我们去办公室坐坐。” 刘国庆上了车,李文军又掉头回了办公园区。 他叫餐厅帮忙送了一份晚餐上来,冲刘国庆抬了抬下巴:“先吃饭,吃完再说。” 人的极端情绪就是一瞬间的事,缓一缓就会好很多。 刘国庆如同嚼蜡,勉强吃了几口,就放下了。 李文军默默等他开口。 刘国庆缓了缓,才把今天的事情断断续续讲了讲。 李文军知道刘小伟跟道长的事,却不知道原来刘小伟的妈妈还胡说八道了一通,又刚好被涂媛媛他们听到了。 他无奈地摸了摸额头:这两人真是又坏又蠢,有福气落在头上,都接不到,硬生生给作没了。 他苦心把刘国庆和涂媛媛撮合在一起的,眼看就要成了。 被刘小伟他们这么一闹还真是麻烦。 而且刘小伟既然抱着这种心思,就连他都要好好考虑一下,涂媛媛嫁给刘国庆会不会害了她。 话又说回来,刘国庆的家里人就是个雷,早点爆还好。 至少现在涂媛媛还能回头。 李文军的沉默让刘国庆更加绝望。 这事已经无可挽回了吗? 刘国庆心彻底死了,反倒是不生气了:“没关系。大不了,他们给我的,我全还给他们。” 李文军皱眉问:“什么意思。” 刘国庆不出声。 李文军冷声说:“别胡思乱想,到不了那一步。别说是你跟涂媛媛还没完,就算是完了,也不是世界末日,大不了再找一个。你要真觉得跟别人结婚是祸害人家,那就不结婚,单身也不是不可以。不至于要死要活。你自己比别人更清楚,你花了多少力气才走到这一天。你的人生还那么长,比这大的坎多得去了。这点就受不了了么?” 他重生前就因为放不下顾展颜,不想再婚委屈别的女人,后半辈子才一直单身。 人的成长,不单单是身高体重增加,知识技能增长。 更重要的是心理素质不断增强,刀枪不入,祸福不扰,才能成为真正强大的自己。 他当年肯花钱花心思拉这些孩子一把,还有一方面的原因,就是觉得这帮孩子身上有自己的影子。 走了弯路,却还有向上的心。 缺的只是过来人指下路,在后面托一下。 刘国庆像是被当头棒喝,瞬间就清醒了。 李文军想了想,说:“你先回去休息。明天我找媛媛谈谈。把情况了解清楚再说。她在气头上,对你说的有些话,未必是真心话。所以你也不用那么在意。” 涂媛媛不是那种因为旁人而彻底否定刘国庆的人。 毕竟他们交往了那么久,涂媛媛是真的喜欢刘国庆。 所以李文军总觉得这只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肯定还有别的事。 问清楚一下,如果实在挽回不了,也好聚好散。 他把刘国庆送到宿舍楼下,打电话向今天跟涂媛媛一起负责接待的两个人都了解了一下情况,就给涂媛媛发了个短信,让她明早上班以后来办公室谈谈。 涂媛媛问:“这个团怎么办。明天还要继续参观吗?” 李文军:“不用管他们。你安排昨天那两个同事去带他们玩吧。昨天我出现了一下,他们也不敢闹腾了。” 其实他也交代了那两个人,明天这些人要是再作妖,直接给他电话,全部送回去拉倒。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800章 无法自证 涂媛媛一早就来了,眼睛有点肿,一看昨晚也是哭了,没睡好。 她什么都不敢说,晚饭勉强吃了一点。 早上怕父母看出端倪,趁他们还没起来就出来了。 既然她还会难受,这么在意,这件事就还有的挽回。 李文军亲手给涂媛媛泡了一杯茶,坐下说:“哎呦,我家媛媛,可受委屈了。” 涂媛媛本来一脸淡定的,这会儿听李文军这么一说,立刻红了眼眶,垂眼不说话。 李文军说:“好了,我零零碎碎的也听说了一些事。现在想听你说说,你是怎么想的。” 涂媛媛哽咽着说:“之前没觉得,昨天听他妈妈说了那些什么吃绝户的话之后,我感觉他那么迫切想要去我舅舅的厂里工作,也是奔着接手厂子去的。亏我那么爱他,真的想要跟他共度余生。” 李文军笑了:“你以为你舅舅老蔡同志会不知道刘国庆的野心?” 涂媛媛一愣。 李文军又说:“老蔡可是当兵出身,当过国有企业的厂长,又自己创建了企业的人。你见过的一切无耻手段。他都见过。甚至你没见过的无耻手段,他也见过。刘国庆这点小心思,他一眼就看穿了。” 涂媛媛拧眉苦思:她隐约觉得李文军说的没错,可是不太理解自己舅舅为什么要这么做。 李文军说:“男人有上进心,有野心其实不是坏事。而且刘国庆正大光明的争取,又不是用什么阴损法子,有什么可生气的。他要是能力不够,蔡厂长压根就不会用他。就算他不来,蔡厂长也有可能要找职业经理人顶一段时间。刘国庆要是有这个能力,用生不如用熟。这个厂子交给自己亲人,比交给外人好。” 涂媛媛:“可是他爸妈......我还没进门,就开始惦记我家东西。” 李文军:“嗯,是挺过分的,实在是接受不了,那就分手吧。我支持你。” 涂媛媛咬着嘴唇:“可是他爸妈不能代表他。” 李文军笑了:“嗯,这也是事实。而且你要防他们家惦记你父母的东西很容易。” 涂媛媛:“怎么防......” 李文军:“做婚前财产公证。你和他约法三章,以后不跟公婆同住。婚后的家用,两个人约定好各出多少,他用自己的钱孝敬父母没问题,不管到什么时候都不能逼迫你出钱,不能道德绑架你。哪怕最后离婚,也好分财产,不用扯皮。” 涂媛媛说:“那这样会不会显得太势利,太生分了.......” 李文军两手一摊:“你想想呗。那是你们两的私事,我也不能替你们决定。” 涂媛媛沉默了。 李文军说:“你看。我提出了两个最理智,对你又有利的解决办法。按照你的脾气,应该是立刻二选一。可是你却反常的,只为他考虑,说明你心里还是很爱他的。” 涂媛媛轻叹:“是。要不是对他有感情,我也不用这么纠结。” 李文军:“这个世界就没有完美的人。他没有这个缺点,就会有那个缺点。其实最好就是你跟他两个人坐下来敞开了好好谈谈。比这样避而不见要好。你们就算是分手,也要说清楚。这样不明不白的,以后两个人都会后悔。” 涂媛媛又沉默了一下,说:“好。” 李文军:“你需要任何帮助都可以来找我。别说是现在没结婚,就算结婚了,也不怕。你知道的,我们法律部有给员工提供各种法律援助。” 涂媛媛:“好。知道。谢谢李叔叔。” 李文军望着她:这么一个独立又有个性的女孩子,遇到了这种事,一样会迷茫无助。 将来,我一定不能让李漱玉陷入这种境地。把她身边所有不和谐因素都屏蔽。 涂媛媛从李文军办公室出来就给刘国庆打了个电话:“我们出来坐坐吧。我大学里那个咖啡厅等你。” 刘国庆立刻请假出来了。 他本来想让自己看上去清爽帅气一点,可是一夜没睡好,黑眼圈根本挡不住,所以只能洗了把脸,整理了一下头发就算了。 忐忑地在涂媛媛面前坐下,见涂媛媛也有浅浅的黑眼圈,想来她昨夜也定是辗转反侧,不由得有些心酸和心疼。 他小声说:“你别生气,都是我不好。” 涂媛媛本来想把自己的女王气势拿出来,高冷淡定地谈判,结果被他这一句话就整破防了。 撅着嘴,无尽的委屈涌了出来,眼泪也跟着掉下来了。 刘国庆站起来,把她搂在怀里轻轻拍着:“对不起。别说是你。就连我,听到他们说那些话,都很生气。虽然我从来没有这么想过,不过他们是生我养我的父母,他们这么说,让我连辩解都不知道从哪里说起。” 人最难的就是自证。 证明自己是清白的,证明自己跟别人口中的不一样。 涂媛媛这会儿冷静下来想想。 她生气是因为觉得自己被算计了。 虽然舅舅是有个厂,也算是富豪级别。 可是她家只能算工薪阶层。 刘国庆的月薪比她高多了,而且一直在往上升,前景一片光明。 他两三年的收入就已经超过她父母给她准备的那点家当,难道会为了图他们家这仨瓜俩枣来跟她结婚? 那他直接找个有钱的人家不是更好。 以李文军表侄的身份,或者以“文军实业”骨干技术人员的身份,刘国庆也能接触到大把有钱人。 这么想着,她就渐渐平复下来。 刘国庆看她不哭了,坐下来,拉着她的手说:“你是怎么想的。这个问题是客观存在的,我选择不了自己的出身。如果你还愿意跟我在一起,我们一起商量解决办法。” 涂媛媛低着头不出声。 刘国庆说:“我今天早上咨询了一下钟律师,关于婚前财产登记的事情。他说如果结婚前,把你父母的房产挂上你的名,再把你名下的财产都登记好,请律师作证,去公正所公正。就算以后我这边的亲戚想惦记你家那边的东西也惦记不上。”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801章 无法认清自己 涂媛媛惊讶地抬头看了刘国庆一眼,没想到他竟然主动去问了。 一般来说,女方这样防着男人,男人不是应该很生气吗? 刘国庆观察着她的神色,问:“你觉得怎么样?” 涂媛媛说:“我想想。” 就算能搞婚前财产登记防着他们谋财,有这个这样的人成为自己公婆,她已经能预见到自己悲惨的婚后生活了。 她身边公婆相处不好的女人多如牛毛。 能和愉快公婆住在一起的人却少之又少。 刘国庆捉住她的手:“不着急,你慢慢考虑。我不会让你跟他们一起生活的。别说是你,就算是我自己现在也受不了他们的一些习惯。他们要是一定要来这里,我会另外租或者买一套给他们住。给他们请保姆照顾他们。如果这样,你还是无法接受,也想不到好的办法,要跟我分手,我也不怪你。都是我的错,你不要那么痛苦,不值得。” 涂媛媛心里一暖。 刘国庆虽然是个大直男,可是绝大部分时候都会先考虑她的感受。 光这一点,就比不知道多少男人好了。 那边,涂媛媛的两个同事正带着那群人继续游览。 刘小伟和老婆昨天听说涂媛媛就是刘国庆的女朋友,本来打算今天再好好看看。 最好试探一下对方,看看能不能拿捏住。 结果今天涂媛媛直接就没有来。 刘小伟有些不甘心,问今天的导游说:“我儿子的女朋友呢。” 那个人本来就为涂媛媛鸣不平,又替刘国庆憋屈,这会儿被问到,越发不爽,凉凉地说:“你问涂总啊?她跟刘总分手了。今天被调去别的地方了。” 刘小伟瞪大眼:“昨天不都还说她是我儿子的女朋友吗?怎么今天说分就分了。你是不是骗我的。再说,伺候我们伺候得好好的,怎么忽然又调她去别的地方。” 那人快气笑了。 还伺候你们...... 你当自己是什么? 皇帝?还是老爷?!! 涂总为什么被调走,你们自己心里没有一点逼数吗? 还用我一个外人告诉你?! 人最大的悲哀在于没有办法认清自己,把自己的地位摆得太高。 他不冷不热地回了一句:“对啊,为什么呢.....” 然后就笑着走开了。 刘小伟一愣,意识到是因为自己和老婆昨天做的那些事,又气又羞又窘,憋红了脸。 他想找那个导游的茬儿,又跟着他想开始挑刺。 那个导游像是猜透了他的心思,淡淡地说:“李总交代了,就按照我们定的行程走,吃饭也严格按照他的安排,有任何额外要求,你们都可以直接给他打电话。要是实在不喜欢。他可以现在就安排车送你们回去。” 刘小伟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斗志全无。 其他人也再不敢作妖,老老实实,安安静静管好孩子,跟着导游走。 今天本来有去果园摘果子、养殖场喂小动物的和湖面划船的环节,结果李文军要旅游部全部取消了。 只留下了沿河看芦苇的活动,沿河走了一走,看完就送回酒店。 精简到不能再精简。 那个亲戚旅游团在这里霍霍了几天终于要回去了。 刘国庆在刘小伟他们走之前,请自己爸妈和爷爷奶奶单独吃饭。 刘小伟还以为刘国庆没怪自己,大大咧咧地说:“蛋蛋,那女人虽然漂亮,可是不服管教,不要也罢。要你叔给你找个家里更有钱的。” 刘小伟的老婆帮腔:“就是,有什么大不了的。一个小厂长的外甥女。你叔的企业那么多,以后肯定会给你一两个。” 刘国庆气笑了:“爹,娘,你们的想法,真是几十年不变。不管是谁的东西,只要你们看着觉得好的,就想直接拿过来。这样真的不好。” 他已经说得很委婉了。 其实刘小伟他们就是想偷和抢,只要搞得到,脸都不要了,还管什么法律道德。 可即便是这样,刘小伟也觉得被顶撞和忤逆了,瞪大了眼睛:“有你这样跟爹娘说话的吗?” 刘国庆的爷爷,刘铁柱,本来在忙着吃东西,这会听见刘国庆的话,也抬头说刘国庆:“拿你叔的东西,怎么叫抢呢。没有我妹刘翠红,有他李文军吗?那他的东西给我们不也是应该的吗?” 刘国庆忽然觉得身心都无比疲惫。 他们贪心、无耻也就罢了,关键愚蠢到连装装样子,掩盖自己的贪心都不会。 李文军那种能力和地位,是他们想谋算,就能谋算得到的吗? 那么多牛逼烘烘的人物还不是老老实实帮李文军打工? 难道刘国庆他们觉得自己比俄罗斯,乌克兰黑手党,比德意志大家族还要厉害? 自从他考上大学以后,他就不停地在跟这些至亲们讲道理,试图让他们明白一些大多数人都能明白的事情。 工作以后更是苦口婆的劝他们。 现在看来,这就是刻在骨子里的劣根性,拗不过来。 算了,不浪费时间了。 反正我一定会还清欠你们的。 他冷冷地说:“我再说最后一遍,即便你们真的这么想,这些话宁肯烂在肚子里也不要说出来。因为不但会害了你们自己,而且会连累我毁了前途。如果我发现你们干什么违法的事情,一定会毫不犹豫大义灭亲,往上举报。” “诶,你......”刘小伟指着刘国庆,气得说不出话来。 他想掀桌子,看看桌上的菜又不舍得。 刘国庆站起来,说:“生活费我会准时寄给你们。如果不想我打一辈子光棍的话,如果不想我跟你们断亲的话,以后我的事情,你们就不要管,不要发表任何意见,不要跟人打听我的事情,不要给我身边的人打电话。没什么事的话,也不要来找我。把我惹毛了,大不了大家抱着一起死。” 他知道面前都是自己的至亲,他不可能真的做到那么绝情。 可是如果他们再这样,真的就只能一起毁灭了。 他好不容易才从泥潭里,从深渊里爬上来,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802章 我不怪你 刘小伟虽然生气,可是也知道自己这一次确实有点过分。 更何况现在全家人都指望刘国庆。 真把刘国庆惹毛了,跟家里断绝了关系,他们那四个在家吃闲饭的人还不都得饿死? 而且刘国庆此刻的眼神好吓人。 让他忽然想起了那一次刘国庆偷李漱玉的芭比娃娃,还把他好不容易偷回来的钱买零食时,嚷嚷的话。 那架势简直就是要毁天灭地,拉着大家一起死。 他的腿又开始隐隐作痛。 以前腿瘸了还能指望儿子。 要是连儿子都被他弄废了,就没人指望了。 刘小伟一个字也不敢再说,乖乖点头:“知道了。” 刘国庆又望向妈妈和爷爷。 那两个见刘小伟都认怂了,自然不敢再对着干,干笑:“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们还能害你不成。” “你说怎么样就怎么样吧。都听你的。” ----- 涂媛媛等这一拨人走了,才敢跟家里讲这件事。 她知道反正也瞒不住,与其等他们从别人那里听到不知道传了多少个版本的留言,还不如自己跟他们讲清楚。 涂媛媛的爸妈听了也很生气。 他们一直都知道“吃绝户”这种事,只是没想到马上二十一世纪了,竟然还有人会有这种念头。 而且还发生在自己身上。 虽然刘国庆说得好听,但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再说那是他亲生父母。 以后涂媛媛嫁过去,他们就是涂媛媛的公婆。 涂媛媛就好像被扔进狼群的羊,想想都可怕。 所以涂爸爸直接叫涂媛媛跟刘国庆分手,以后有多远躲多远。 以涂媛媛的条件,想找个更好的也不难。 涂媛媛本来就有点摇摆不定,听爸爸这么说,还真的觉得分手最省事。 蔡厂长对刘国庆的一直很欣赏的,对刘国庆这一次的表态也持肯定态度的。 他说这世上就没有完美的人。 刘国庆也就这一个缺点。 而且这并不是他的错。 总比那些自己身上有毛病的人好吧。 而且刘国庆虽然学历不算亮眼,但是要能力有能力,要相貌有相貌,性格脾气也很好。光有上进心这一点,就是很多人比不上的了。 这就是个前途无量的潜力股。 更别说还有李文军这样的表叔拉他一把。 就算是看李文军的面子,也要多给刘国庆一次机会。 涂媛媛最后说考验刘国庆一段时间再做决定。 因为从来都很重视蔡厂长的意见,涂媛媛的爸妈虽然有些疑虑,还是答应了。 ------ 董庆军给尤小泉的父母买了机票过来中国。 今年第一次霜降的时候,尤小泉进了产房。 结果难产,四五个小时都生不下来,而且脐带绕颈,柳冬梅不敢再等下去,决定亲自主刀帮尤小泉剖宫产。 结果尤小泉是rh阴性血。 为了防止手术的时候大出血,只能紧急向李文军求助。 李文军通过杨守拙从周边省市的血库调拨了几袋rh阴性血过来支援。 当时考虑的是这种距离用汽车太慢,用飞机还要去机场。直升机成本太大,所以就用无人机。 而且李文军的无人机已经在湘省的几个市运用了大半年,几乎没有出什么问题。 现在还改进了防抖设置,更稳当了。 半个小时内,200公里半径的所有血库的血都已经送到了“文军医院”的血库里。 柳冬梅进去手术室之前,董庆军拦住她说:“柳院长如果出现紧急情况,不得不舍弃一个人的话,务必保住大人。” 柳冬梅笑了:“放心还不到那一步。就算出现极端情况,产妇没有自主意识,医生会第一时间全力抢救孕妇,除非孕妇已经到了无法挽救的余地。” 在法律层面上,未出生的孩子被视为非自然人。在自然人与非自然人同时面临危险时,法律和医学原则都优先保护自然人的安全。 所以压根就不会有这个问题。 董庆军不知道是不是电视剧看多了,还是怎么的,忽然就冒出这么一句。 秦红玲他们本来就担心,现在被董庆军这么一问,更害怕了。 秦红玲拉住董庆军:“别胡说八道,吓坏你岳父岳母。” 董庆军退了一步,走到旁边坐下,抱着头。 秦红玲走到他身边坐下,幽幽地说:“看,只有到了这个时候,才能明白在自己心里,谁最重要。” 手术很顺利,尤小泉给董庆军生了个漂亮的混血儿大胖小子。 调来的血也没有用完。 李文军又派无人机把没用完的血,又还了回去。 孩子皮肤雪白,眼睛微陷,鼻子高挺像尤小泉。 嘴唇和下巴却肖似董庆军。 董庆军抱着儿子,心里滋味陈杂,一声不吭地盯着孩子发呆。 秦红玲笑他:“太高兴所以傻了吗......别光顾着发呆,给孩子起个名儿吧。” 董庆军眨了眨眼:“董念安吧。希望他平平安安就好。” 大家哄笑:“啧啧啧,董厂长忽然这么老成,搞得我们都不习惯了。” “中年得子,还不稳重,就要老了。” 董庆军把孩子抛了抛:“像只小猫一样,怎么这么轻呢?感觉还没有一个大扳手重。” 董为民一把抢过孩子,小心翼翼抱在怀里,一边骂董庆军:“都当爸爸的人了,怎么还呆头呆脑,毛手毛脚的。啥也不是.......” 他看着孩子忽然红了眼眶。 以前总觉得自己一把年纪了,还让小他十岁的岑琴未婚先孕,太不要脸。 在这种羞耻感的驱使下,他基本没怎么抱过董庆军。 借口工作忙什么的,能不回来就不回来,反正生活费给够岑琴,他就觉得自己没有亏欠他们母子。 后来董庆军到了叛逆期,他更是嫌弃得不行,难得说句话也是在训斥董庆军。 两父子的谈话最后都以争吵结束。 现在抱着这个孩子,他才忽然觉得内疚到心痛。 怎么一晃董庆军就做爸爸了呢。 董庆军刚生出来时候应该也是这么小,这么柔弱。 他这个做爸爸的,却从没关心过董庆军。 董庆军忽然说:“爸,我不怪你。其实我也曾很讨厌很憎恨你。直到来了这里,我才原谅了你。我才知道你不是不爱我,而是不知道怎么爱我。其实,我也不知道怎么去爱别人。”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803章 强者从不抱怨环境 董为民的眼泪夺眶而出,翻了个白眼,转过身去,背对着他说:“臭小子,谁要你原谅?对你的老婆孩子好一点。别整天没事就到处闯祸。” 这次参与血液供给的省市,忽然发现了这个安全快捷又便宜的中长距离运输方式。 各省大医院之间和血库之间的紧急物资调配都可以用起来。 他们都来联系李文军看怎么购买小型长途无人飞机。 李文军也不小气,跟他们说去申请低空航线,无人机可以租用他的。 他来负责维护和监控。 这样就可以把他们的初投入和运输成本降到最低,还可以不停地换新款来租。 人命关天,这种事情,上头自然不会反对。 毕竟自己或者家人,搞不好哪一天就要靠这个救命。 所以审批也很快。 所有紧急运输航线依次开通了。 跟救援直升机不同,这个只运小型货物,而且多是冷藏限时运送。 最远距离可达单程四百公里,一个小时内到达。 对移植用的内脏,罕见血型的血液,特殊药品这些的运动再适合不过了。 ----- 虽然尤小泉说他们那里没有坐月子的习俗,可是岑琴还是坚持要她好好休息一下。 请了月嫂来照顾尤小泉。 董庆军那天在购物网站下单尿片的时候,买了一个鱼缸里用的小抽水泵和一个软管。 他说去洗尿片,然后进了洗手间就反锁了门。 先把浴室的下水口堵住,再接满水,形成了个小池塘。 然后接根软管在水泵上,水泵上面固定个小塑料片,把水泵插上电,一开开关。 水泵从“水池”里吸水再加速喷出来,竟然能把板子顶得悬浮在水面。 “可以啊。”他自言自语。 只有一个问题,这东西没可能离地太高。 而且如果是需要用这个逃生,从哪里找水源来不断地供水呢? 这种东西只能放在公园的水域做娱乐项目...... 还是要喷气的才有实用价值。 喷气的原理他都知道,就是没法控制稳定性。 现在我的工卡都被收了,压根进不了实验室,从哪里弄设备来呢...... 他蹲在浴室里挠头,卫生间的门忽然被敲得“邦邦”响。 “董庆军,你在里面干什么?”岑琴在外面喊。 “把门打开,你没事吧。”这是董为民的声音,有点颤。 董庆军一看水都漫出来了,忙关了水,把堵着浴室的塞子拔掉,藏好水泵和软管,才打开门。 岑琴和董为民,还有本来躺在床上的尤小泉,这会儿都一脸惊魂未定的表情瞪着他。 见他没事,大家脸色明显一缓。 主要他最近太安静了,他们刚才真的有点担心董庆军想不开在做啥事...... 董庆军挠头:“哎呀,不好意思,一下洗得太入神了。” 岑琴一脸嗔怪:“多大的人了,还玩水。” 董为民:“你个臭小子在琢磨什么呢。” 董庆军:“便携式喷水踏板。” 董为民一哽,气笑了:“神经,在浴室里琢磨这个,你实在想琢磨就在外面大大方方弄嘛。” 真是强者从不抱怨环境。这小子在浴室里竟然也能做实验。 董庆军:“我这不是怕你们不高兴嘛。” 尤小泉忙说:“不是不让你工作,是害怕你受伤。” 董庆军兴奋得差点脱口而出“那我明天就回去上班”,想起秦红玲说过的,话到了嘴边却变成了:“等你坐完月子再说吧。也不急着这几天。” 尤小泉看他没事的时候总发呆,也不像其他人喜欢看手机什么的,实在是太无聊了,所以等月子一出就把他赶去上班了。 不在家的时候,天天担心他。 天天在眼前的时候,又太烦人了。 董庆军第一件事就是跑去找李文军领了工卡。 李文军哭笑不得:“真是稀奇,没见过比我还喜欢上班的人。” 董庆军:“嘿嘿。不上班无聊嘛。我以前就是觉得无聊才当街溜子。现在年纪大了,有家有口的,在当街溜子就不合适了。” 李文军叹气:“我说你啊。真是一点人情世故都不懂。你岳母岳丈来了,是不是要带他们去周围转转啊?” 董庆军:“有必要吗?我爸妈会......” 他忽然想到岑琴现在要帮尤小泉带娃。 董为民又是个木讷不善言辞的,压根不会做这种事。 李文军苦笑,打了个电话给涂媛媛,让她安排一个懂俄语的导游,带两位老人家走走。 董庆军鞠躬:“谢谢李董。” 李文军摆手:“去干活吧。我真是服了你了。” 董庆军拿着一叠图纸跑回厂,兴奋地对着柳冬生叫:“柳哥,贤弟。我设计了新设备,快来看诶。” 柳冬生本来是跟李文军一辈的。董庆军认了李文军做师父,然后左敬贤是左博文的孙子按照年纪应该跟刘国庆他们一辈。可是李文军是左博文的徒弟。 他们三个人在一起都是“大哥”“小弟”的叫,辈分也是真乱。 那两个人凑过来。 董庆军把那个脚踏式喷水板的设计图拿出来, 董庆军后来把设计改进了一下,从板子上伸一根软管到水里,板子里安装一个用电的水泵,从水面吸水喷出来,然后就能让人浮在水面,控制操纵杆还能向前后左右走。 柳冬生问:“看这外形跟有把手平衡车差不多,这个用来干嘛?” 董庆军:“这个可以在水上漂。不需要其他船就能过江,浅浅的水就行。” 讲道理,这东西虽然不算真正意义上的飞起来。 可是用来从大船上登陆到岸上是绰绰有余。 柳冬生:“做来试试。” 左敬贤:“我们这个厂,好像叫潜水器厂。做这个合适吗?” 董庆军把图纸一收,笑嘻嘻地说:“没什么不合适的,反正都是水上跑的东西。研发出来,我们照样生产,销售。” 然后这三个人就热火朝天带着员工们开始干了。 没过半个月就拿去小水坝那里试用。 这东西是开放式直接在水上的,“小陶董”的手指很灵活,但是站立是有点问题的,所以不适合用于这个的试飞。 董庆军决定自己来。 反正没有什么危险。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804章 大杀器 左敬贤和柳冬生好说歹说给他套上了安全帽和救生衣,让他带上了手机,万一等下跑远了需要救援,也能打电话回来。 董庆军才跳上了这东西,没站稳,直接栽水里了。 左敬贤和柳冬生手忙脚乱把他捞起来。 董庆军一抹脸上的水:“你们两扶着,让我上去开动先。” 左敬贤和柳冬生帮他扶着,董庆军这次站稳了,一按开关走了。 左敬贤看了一会儿说:“这不就是个站着的摩托艇吗?就是体积小点。” 柳冬生说:“可不是么......” 董庆军不知道按了个什么按钮,那东西下面忽然喷出老高的水柱,“呼”地一声直接把板子顶了几米高,然后就这么悬在半空。 柳冬生:“我去......” 他做这个的时候嘀咕“管子也不能太长,不然超过极限了”原来是这个意思。 不是他的极限,是水泵吸水的极限。 董庆军的笑声从那边传来:“哈哈哈,成了。” 还没等他笑完,水柱就忽然消失了。 他跟那东西一起从半空落下,掉到水里。 “我去!!”柳冬生和左敬贤忙划着小船过去救他。 董庆军被捞上来,仰面朝天躺着说:“电池不行,耗得太快了。” 左敬贤:“实际操作不需要那么高。毕竟越高耗能越多。要把更多的水,抽的越高,再高速喷出来。” 他们多次改进后,叫李文军来看。李文军觉得挺好,直接拿去在公园里做水上游乐项目了。 其实兵工厂也根据董庆军的最后图纸,悄悄改进拿去测试了。 董庆军又开始挠头接着改进喷气背包式。 之所以上次他会被烫伤,是因为动力设备是生物能燃烧设备。 如果用电,就不存在这个问题。 可是电池能供给的能量太少。 脚踏式喷水板已经证实,飞行高度太高的时候,电池的坚持不了多久。 所以还是生物能靠谱。 所以还是要解决出口气体太热的问题。 如果喷在身上很热,那就远离身体呢...... 伸出去太远肯定是不行,增加了设备宽度,不利于穿过较窄的地方,就算在野外也容易碰断。 那还是放在脚下吧。 放脚下也不行,除非做成脚踏板式的,把发动机放在脚下,不然出气口离动力系统太远,所有能量都消耗对抗在沿途管壁的阻力上了。 那还有什么能随意控制远离和靠近身体? 手? 对。出气口放在手指前面,稍微抬起手臂就能远离身体,不会烫伤自己,说不定还能利用手臂调节出气口的方向来调节方向。 董庆军把上次的背包改进了一下,又去人工湖里试飞了。 还别说,还真别说,经过脚踏式喷水板的多次失败,他们已经有经验了。 这次一击即中。 董庆军伸着两个喷气的手臂就飞到距离地面五六米的地方。 大家都拍手庆祝。 有人吹起口哨。 董庆军一下得意忘形,挥手向大家示意,然后就从半空掉下来。 他手忙脚乱又伸直了手臂,怎奈身体已经面朝下躺平。 落到水面。 喷气出口照喷气。 而且由于他身体绷直没入水中,背包还在水面。 他怕一停下来,水倒灌进发动机,会爆炸,所以也不敢关。 所以出气口一直在用最大强度喷气。 而且他稍微动一动,方向就变了。 他便贴着水面,像条鲨鱼一样飞快的到处游动。 柳冬生他们不知道他在干什么,按下了背包上的对讲机问:“你在干嘛?” 董庆军:“咕噜,咕噜,我......咕噜,停......” 柳冬生:“哦,你挺好的,那再玩会吧。” 杨守拙正好来办事,听说他们在试便携式飞行器,就拉着李文军来看。 然后便看到董庆军贴着湖面乱窜的画面。 他看了一会,感叹:“哇哦,这个厉害了。这不就是个绝佳的便携式水中助推器吗?用来近海登陆也不错啊,就是会打湿装备。” 李文军哭笑不得:“不是,他应该是飞在天上的,不知道为什么现在会在水上乱窜。” 这会儿柳冬生他们终于发现不对了,叫哇哇地开着快艇去救董庆军了。 只是董庆军到处窜,想救他都不知道怎么救。 最后眼看没油了,董庆军自己往岸边靠,才被李文军捉住衣服提了起来。 董庆军被捞起来的时候,打了个嗝,说:“喝饱了。” 杨守拙揶揄他:“呦,既然是潜水,怎么不带个潜水面罩呢?你们也太省经费了。” 董庆军歪头想想:“诶,还别说,要是个趴着的板子,再加个潜水面罩,游泳是挺快的。” 然后在杨守拙的督促下,他们就先把这个做出来了。 塑料板外壳密封,汽油驱动,吸水喷水,加满油,总重量约6kg。 加满油能跑60公里。 董庆军跳下水,趴在“潜水助推器”上,不用打开就能浮在水面,看着还挺惬意。 远处等着救援的小快艇已经就位。 这是船舶厂和摩托车厂一起合作研发的双人水上摩托。可以像骑摩托一样骑着在水上跑。 柴油发动机,马力强劲,任何水域都可以用。 就是噪音太大。 今天也是第一次试用。 这个天气,水挺凉的。 也只有董庆军这种狂热的技术疯子才肯一遍一遍下水去试。 李文军对董庆军点头:“开始吧。” 董庆军一按开关,那个助推器就喷着水开始往前跑。他兴奋得大叫:“啊,好玩啊.......” 然后一路跑远。 杨守拙皱眉:“会不会太快了。” 李文军:“是有点快。” 这个时速都快三十公里每小时了。 董庆军大概也觉得太快了,手忙脚乱的低头想按面板上调速的按钮。 可是手一动,那个浮板就一歪从他肋下跑了出来。 董庆军立刻打消了念头,想恢复开始的姿势,可惜那块浮板速度太快,直接就跑远了。 然后撞在旁边的岩石,“轰”地一声爆炸,溅起火光和碎片。 李文军和杨守拙吓了一跳。 杨守拙:“我去。你们这是在研发助推器吗,这分明是武器啊。简直就是大杀器。” 李文军:“嘶,是挺吓人的。”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805章 潜不下去 那边快艇已经呼啸着过去,把董庆军捞了上来。 董庆军一脸惊魂未定:还好我不在助推器上,不然现在跟着助推器一起碎成渣。 李文军等他上岸包上毛巾,说:“总结一下。” 董庆军说:“控制不方便。容易脱手。” 李文军:“嗯。这其实是两个问题。第一,说明这样趴在浮板上不方便,就算是没有脱手,紧急情况下还要去摸控制面板,反应不过来。” 董庆军:“还有第二吗?” 李文军:“潜水器最后还是用在海里比较多。那个风浪和情况,比现在复杂多了。所以也会比在这样平静的淡水水面更容易脱手。你想想,为什么冲浪的人要用根高强绳子把冲浪板拴在手腕上。” 董庆军恍然大悟:“对对对,为了防止浪大的时候,把冲浪板冲跑了。” 李文军:“所以你也要加个卡扣把潜水助推器连在手腕上。别用燃油发动机了,用电池吧。因为你不但要浮潜还有深潜。还要想办法减轻重量,让一个成年女子也可以轻松带上。名字就叫‘便携式潜水助推器’。如果成本高,就弄几个价格档次的,反正越小,越轻越贵。” 董庆军:“可是不能趴在浮板上,要怎么控制呢。” 李文军:“摩托车怎么控制方向和速度的?” 董庆军:“拧车头控制方向。手柄控制油门。” 李文军:“在浮板上安装两个凸出的手柄,使用者捉住手柄就行。你把所有控制功能都浓缩在手柄上,速度不用搞那么复杂,设置几个挡位就行。” 李文军又对船舶厂说:“你们的水上摩托不错,就是噪音太大了要改进下。” 董庆军挠了几天头,把高强塑料改成高强碳纤维板。汽油驱动改电池,体积变小的同时,重量更轻。 速度设置三个挡位,可以是一挡1m/s左右的速度缓慢前行,也可以二挡1.5m/s的中速或者三挡2m/s快速前进。 全程用三档速度行驶续航时间大概两小时。 最后总重变成了3kg。 因为需要深潜,所以这一次他们去大水库里测试。 这一次,除了上次在的人,还来了运动器材厂的。 因为运动器材厂给了他一套潜水服和潜水面镜,跟他说:“别总瞎搞。装备还是要配齐,不然总像杂牌军一样。” 其实是他们想让董庆军帮忙试一下他们新研发的潜水服和潜水面镜。 同时他们也盯上了董庆军研发的这个“便携式潜水助推器”。 讲到底,这不就是体育用品吗?!! 材料研究所的人不知道为什么也来了。 加上船舶厂和摩托车厂,乌泱泱站满了岸边。 董庆军一个人试,几个公司的头来看。 杨守拙一看材料研究所的来了,就知道肯定是潜水服和潜水镜有什么门道。 等董庆军下水潜远了,他才问:“有什么特别?” 李文军淡淡的说:“这款潜水服是用导电碳纤维做的,具有隐身性能。因为这种材料可以阻挡人体电脉冲信号的传播,使潜水员不会被水下生物发现。用通俗易懂的话来讲,就是穿上这个衣服潜入水里,在水里的生物看起来,就跟一段木头差不多。” 杨守拙:“就这?” 李文军:“还能吸收声波。” 陆地用雷达,水下却是用声呐来探测前方的物体。 能吸收声波,就能躲避水底的声呐探测。 杨守拙兴奋得瞳孔都放大了,瞪着李文军。 李文军冲水面无声抬了抬下巴,示意他看。 材料厂已经把这个声纳器放到水里了。 杨守拙又问:“那潜水面罩呢?” 李文军:“之前我们做的潜水面罩肺罐和通气管设计,能潜水多久要看看氧气罐大小。后来做了有电池的,可以维持潜水者10分钟左右。现在这一款更高级可以从水中直接提取氧气,可以把水下长时间呼吸延长到一个小时。可其实一般人受不了这么久时间潜水的。” 杨守拙:“什么原理。” 李文军:“其实跟人的肺一样。只是人的肺部跟空气进行氧气和二氧化碳的交换。这个水肺,是用特殊过滤膜让面罩里的空气跟水进行氧气和二氧化碳的交换。” 杨守拙:“那就是说,理论上,只要加强这个功能,以后人可以像鱼一样一直待在水里了。” 李文军:“是。但是现在我们的技术只能保证在小于五米水压的状态下正常使用。” 杨守拙:“那也很厉害了。” 按照计划,董庆军会先在水面浮潜一圈,然后下潜到水底转一圈,再上来。 可是董庆军总在水面兜圈,没往下潜。 杨守拙着急看这个潜水服吸收声波的效果,这会儿皱眉说:“怎么回事?他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不敢下去了?” 李文军想了想,说:“他潜不下去。” 杨守拙静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对啊。浮潜和深潜这个潜水器的密度肯定不能一样啊。不然要么浮不起来,要么沉不下。 潜下去可能还好一点,毕竟有动力,但是要对抗自身的浮力,浪费太多能量了。 那边董庆军已经回来了,果然一脸沮丧说:“潜不下去。不管我怎么蛄蛹,它都沉不下去。” 杨守拙笑出声:“傻的。你现在等于在按着一块浮板,怎么下去?” 董庆军:“对啊。那怎么办。” 李文军:“做成两块板。下面的板子纯提供浮力。电机电池控制线路什么的都放在上面那块板里。控制手柄也连在上面那块板子上。下面那块要做成可拆卸的。方便拿,还不容易撞坏手柄。” 董庆军一拍巴掌:“对啊。装上浮板,用于浮潜和游泳。拆掉浮板,就可以深潜。这个改起来很容易。明儿再来。” 然后他拿着潜水助推器就跑了。 急得运动器材厂追在后面喊:“诶诶诶。我们的潜水服和潜水面镜。那个潜水服几万一套。你要给我弄坏了,我掐死你。” 董庆军一边跑一边跳着把潜水服脱掉放到一边。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806章 活见鬼 杨守拙气笑了,对董庆军的背影翻了个白眼骂:“神经。真的有大病。” 李文军问材料研究所:“数据显示怎么样?” 材料研究所:“压根没潜下去啊。而且那个潜水推进器本身也有噪音。所以不太准。” 李文军打通董庆军的电话。 董庆军这会儿大概已经跳上了自行车了,把轮子踩得冒烟,所以电话里风声“呼呼”响。 李文军:“你要减小电机的噪音。不然那么多高科技都没有用。” 董庆军:“好。那一天之内也改不好啊。” 过了几日再来试用,直接测深水潜水。 还是这些人围在岸边。 虽然水也不算太深,李文军还是要董庆军背了一小罐氧气。 董庆军下去后,潜了十分钟就浮起来。 水上摩托车也不管他是要休息还是要上来,反正飞快开过去,把他捞起来再说。 杨守拙已经有些暴躁了。 声呐设备才开一小会儿,压根还没测到什么数据。 这家伙上上下下的想要干什么。 董庆军上了岸,倒吸冷气。 大家才发现一只大甲鱼咬在他屁股上。 众人哭笑不得,费了老劲才让那甲鱼松口。 李文军说:“难道是潜水衣的隐身性能不够?” 董庆军摆手:“不怪潜水服,是我撞到这个甲鱼了。” 杨守拙说:“你就不会躲着点么?” 董庆军苦着脸说:“看不清楚,才下去几分钟,这个潜水面罩就起雾了。” 大家恍然大悟:也对,这个天气水凉,跟面罩里面的温差比较大,呼出的水汽就会凝结在面罩玻璃里面。 就算是夏天水温也比体温低很多,依旧存在这个问题。 李文军望着材料b所所长,点头笑:“看。客户提出要求了。需要研发防起雾的潜水玻璃。” 虽然面罩还要改进,可是“便携式潜水助推器”被证明还挺好用的。 杨守拙又拿走去改进做军用了。 李文军要董庆军加在“潜水器厂”的销售名录里,跟那个脚踏式喷水板一起上架。 销量还不错。 董庆军坐在楼顶,忧伤的眺望远处群山:想做的死活做不出来。 没想弄的,弄出来乱七八糟一堆。 半空中一道银光划过,若说是流星又太低了。 可是那个速度极快,又不像是普通无人机。 董庆军忽然意识到,那是自己的多介质无人机。 军工厂那边肯定是用隐形材料和涂料改造后,再测试。 毕竟白天肉眼就能发现它的踪迹。 晚上才好测试它是不是能完美避障,在雷达,甚至监控器下隐形。 再做大点,能携带小型炸弹,那就是完美远程小范围攻击武器。 其实,我也不是完全没有功劳...... 这么想着,他又忽然干劲十足。 那个便携式喷气背包再改进一下,肯定可以做到正常使用。 嗯,加油。 陶光明今天看上半年的总结看到天黑才下班。 开着车回去的路上,他看见一个白色的东西飘过河对岸。 他寒毛一竖,吓得猛踩刹车,瞪着那个身影。 是的,“飘过去”。 他没有看错。 而且他能看清楚对方是个女人,高耸的发髻,长长的白色袍子下没有任何踩滑板,平衡车,自行车什么的。 连脚都没有。 就这么悬浮在空气里,渐渐飘远。 刚下过小雨,空气有点湿漉漉的,雾蒙蒙的。 在路灯下,那个影子的边缘被空中的水雾渲染得十分模糊,在路灯和树荫的明暗交错里时隐时现,最后彻底消失在远处。 陶光明打了个寒战,骤然出了一身冷汗,拿起手机哆哆嗦嗦拨了李文军的电话号码:“喂,我觉得我可能快死了。” 李文军的声音骤然拔高了几度:“什么?!!” 陶光明:“在办公园区出来的河边。” 李文军:“你等着,不要动,我这就过来。” 李文军其实也没有下班,这会他匆匆关了门,开车出来,拿出手机准备打120。 远远看到陶光明站在车边,他又挂了。 既然还能好好站着,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他停下车,走过去问陶光明:“你哪里不舒服。” 陶光明脸色很白,说:“我看见鬼了。” 李文军一愣:“神经病。你多大年纪了,还这么一惊一乍的。” 陶光明:“如果不是鬼,怎么会没有脚,不借助任何东西就能移动?!!” 话音刚落,又看到一个“孙悟空”踩着“筋斗云”来了。 那个“筋斗云”浮在半空。 陶光明指着那边:“你看,我没说错吧。” 李文军笑了:“这不是孙大成吗?” 陶光明:“昂?!!那怎么会是孙大成,那不是只猴吗?” 李文军:“你等下,我打个电话问一下董庆军,看他又在倒腾什么。” 接到李文军的电话,董庆军兴奋到不行,说:“啊,李董,我正好有个东西想给你看看呢。你在哪里我过来。” 陶光明对李文军说:“你给他打电话干嘛,他又不会法术。要驱邪驱鬼,还不如给谭道长打电话。” 十分钟后,董庆军就来了。 而且不出所料,他是“飘”着来的。 他“飘”到李文军他们面前,就落在了地上。 这会儿陶光明才看出来,他脚下踩着个灰色的板子。 董庆军指着那个板子说:“看。我设计的新玩意。我之前那块喷气的板子改了一下,直接在边缘装满小螺旋桨。中间安放电机和控制元件,人踩在板子中间,就能悬浮起来。” 陶光明:“不对,不对,别欺负我读书少。那个孙悟空踩着的筋斗云可能是这个,但是第一个女鬼明明什么都没踩。” 董庆军:“哦,你说的是孙小妹啊。他们学校今天搞演出。她演白娘子。可能那个袍有点长,把这个悬浮踏板挡住了。” 也不是没有可能.......就是因为袍子长挡住了悬浮板以下所有空间,所以才让孙小妹看上去跟个成年人一样高。 李文军想笑。 陶光明不知道是因为气愤还是羞愤,脸猛然憋得通红,从嘴里挤出几个字:“下次晚上搞这种实验之前,麻烦你先打个招呼。吓坏老人家和孩子可不好。” 你特么差点把我吓死你知道不知道。 要不是我们身体素质好,早不知道被你吓死气死多少回了。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807章 你就是歧视我 董庆军:“我本来没想给他们用的。这两孩子缠了我好几天。” 李文军看了看他额头和脸上的伤痕:“你这弄得自己满脸的,又摔了很多次吧。都说了测试的时候悠着点。” 董庆军摸了摸伤口:“嘿嘿,都是小伤。一开始速度设置得不好。” 陶光明:“你不会用遥控装置来试吗?” 董庆军:“这个面板主要靠人踩在上面的力量控制速度和停下来,所以必须要真人上去试。” 李文军拿起来看了看:“挺轻巧的。” 董庆军:“是,才两斤。所以孙小妹非要带去学校,说演话剧的时候用得上。孙大成也是。” 这个舞台效果,简直无敌了。 演什么神仙妖怪都直接上。 李文军:“时速多少。” 董庆军:“0到6公里每小时。” 最快也就是慢跑的速度,用来代步挺好的。 李文军:“续航时间。” 董庆军:“搭载的人的体重不同,速度不同,区别有点大。保持最快时速,搭载五十公斤重的人,大概两小时。” 李文军:“离地面高度。” 董庆军:“看体重。空载的时候约50公分,有点太高了,怕摔下来。满载的时候离地面约十公分。” 李文军:“最大载重。” 董庆军:“暂时只能做到75公斤。” 陶光明觉得自己被羞辱了:“为什么是75公斤?!!” 老子都85公斤了!! 董庆军:“当时为了做得轻巧,电池用得小的。所以如果载重超了,动力就不够,没法离开地面。” “我不信,怎么可能这么离谱。”陶光明站到了那个板子上,“我来试试。怎么启动。” 董庆军:“下蹲。身体前倾就是加速,只要恢复竖直站立姿态,就不再加速,保持这个速度运行。往后仰就是减速,同样的,如果想保持某个速度,恢复到直立状态就行。反正直立状态就是保持当前速度直行。左右倒就是往相应的方向转弯。再下蹲就是停下来。就为了设置按钮的灵敏性,我都摔了七八次。” 不能太灵敏,不然容易误操作。不能太不灵敏,不然也危险。比如眼看到了要冲出去了,却刹不住。 陶光明一蹲,感觉脚下“嗡嗡嗡”响了起来,说:“诶嘿,还挺好用的。” 董庆军:“真的飞不起来,你太重,下来吧。” 陶光明:“胡说,我不知道多轻盈。” 看得出来那个悬浮板拼了老命,想把陶光明顶起来却徒劳无功。 陶光明气急败坏,咬牙切齿:“诶,我还就不信这个邪了。” 他身体往前倾。 悬浮板贴着地“咔咔咔”痛苦地移动了一下。 李文军:“你下来吧。等下把它电机烧了或者磨坏了。” 陶光明刚才就觉得够没面子的了,现在越发恼羞成怒,尖叫了一声:“你歧视我。” 他往上举手,不知道是不是下意识做了个小跳,然后悬浮板就离开地面了,然后带着他往前,直接进了河里。 “噗通”一声。 好大的水花。 还好是枯水期,他也没有飞多远。 所以扑腾了一下,就站起来了。 水才没过腰。 悬浮板虽然拉着陶光明进水就沉了,可是这会儿却浮起来了。 李文军和董庆军快笑死了,站在岸上一唱一和:“呦,二号选手。你的水花有点大啊。” “啥动作都还没做呢,就落水了。0分。” 陶光明抹了一把脸,说:“你这个什么破玩意,进了水里竟然浮不起来。” 董庆军叹气:“陶董啊。这个就是利用螺旋桨叶把气体喷到固体表面,比如地面,然后地面给了反作用力,所以才能浮起来。距离越高,反作用力越小,所以有离地极限,而且越重悬浮高度越低。水面给的反作用力就更小了。” 李文军摇头:“还得是你。真是准确踩了所有坑。” 陶光明把那板子甩了上岸,然后一边打着喷嚏,一边在李文军他们的帮助下爬了上来。 他拧着衣服上的水,从车里拿了备用的干衣服换上,骂骂咧咧:“什么玩意。‘文军新城’里能找出几个一百五十斤以下的人来?你这东西也就能给孩子和女人玩一玩。” 李文军站了上去,蹲了一下。 悬浮板竟然还能工作,浮了起来。 陶光明的声音被他掐灭在喉咙里:忘了这混蛋只有一百四十斤了。快四十岁的人了,一米八几的个子,一百四十斤,这合理吗? 李文军稍微熟悉了一下,就踩着那板子走了。 不一会儿,他又回来了,在陶光明他们面前停下:“这东西还行,建议把外形做得更漂亮一点,还要在螺旋桨叶上下设置防护网,不然容易伤人,或者搅入花草树枝什么的。再加个提示灯。提示加速减速转弯的方向,还有启动和停止以及电量太小。方便使用者,也给旁边的人确认。光线不好的时候确保要能被车和人看见。不然容易相撞。最好还有可以开启和关闭的语音提示。这个找智能设备厂应该都可以改的。如果可以跟他们的智能手表联动就更好了。方便不习惯用重心控制速度方向的人可以用手控制。” 董庆军说:“好。” 李文军又说:“还有满载的悬浮高度要想办法增加一点。如果害怕载重小离地面太高,不安全,可以设置成载重可调的几个档。就不会因为载重而忽高忽低了。” 陶光明:“研发最大承重一百公斤的。至少要能把我拖起来,不然就是不合格的产品。” 董庆军:“好。” 李文军:“改进后拿给我看一下。再发下去测试一下。” 董庆军:“行。” 李文军拍了拍董庆军:“不错。小子。我们走了。” 陶光明的裤子和鞋还湿着,不好耽搁太久。 董庆军看着手里的东西自言自语:“其实改一下,也可以用在水面呢。水的浮力够,所以螺旋桨叶不用提供浮力,只要搅动水提供往前、拐弯和停下的动力就可以了。” 董庆军很快改好了提示灯的设置。 然后特制了个加大版的给陶光明。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808章 太为难机器了 怎么说呢,感觉还是有点为难那个悬浮板了。 就像一头不堪重负的老牛。 几乎是贴着地面飞。 碰到个稍微高点的石头,都要被绊一下。 要么就会因为转弯不及时撞路灯和树。 反正一趟下来,陶光明,都要添点新伤。 可是他偏偏一身反骨非要踩着那个上班。 不管季如诗怎么劝都不听。 他骄傲地说:“你看。我都不是超重人士。体重都在这个悬浮板的载重范围内。” 李文军对董庆军说:“要不加一个使用者上去自动报体重的语音吧。提醒使用者设置合适的挡位。” 陶光明暴怒:“我抗议,这就是人身攻击。” 李文军:“那就多设个提示,挡位选择合适显示绿灯,偏低显示黄灯,超重显示红灯。不然超载运行,又会出现那天的故障,拉不动,烧坏电机的情况。” 董庆军:“好。改完这个是不是就可以投入生产,推广上市了。” 李文军:“避障和应对道路不平功能的改进,你有琢磨吗?” 董庆军:“还没。” 李文军:“陶董都摔成这样了,你还不琢磨?这要是客户摔成这样,那我们不是赔死了?!!” 董庆军:“知道了......” 董庆军有些不服气,觉得陶光明摔跤,是因为太重了把那个悬浮板压太低导致的。 其实这个悬浮板在过减速带的时候会根据地面起伏而起伏,而且就算有障碍物,那也是离最高的障碍物保持相应悬浮高度。 所以怎么会被绊到呢。 为了证明是陶光明使用的问题。 他用小号的悬浮板,也达到了载重上限。 因为李文军说过,这种交通工具的路面测试,大型的只能在测试跑道上,小型的,只能去大学校园里。 董庆军必须遵照执行,但是又想搞点不一样的。所以他一路踩着悬浮板,飘着去大学校园。 即便是在“文军新城”,这也是无比酷炫的存在。 引得路人纷纷回头张望。 董庆军没觉得很得意,只顾着低头找大一点的石头挑战一下。 结果今天环卫的同事把路面打扫得太干净,路面除了减速带,连个瓶盖都没有,别说大石块了。 路边草地里有个地灯格外突出。 本来所有地灯应该跟地面相平。 可这个草地是新铺的,经过雨季,周围的泥陷下去了,那个地灯比地面高出约十几公分,连底部的基础都露出来了。 这种情况本来应该早就有人来修的。 可是因为之前草木繁盛,把它盖住了,现在秋天,草枯了,才露出来。 这不就是个完美的测试目标吗? 董庆军越过路沿石,进了草地,兴奋地朝那个地灯冲了过去。 前面过去很顺利,悬浮到地灯上方的时候忽然就停了。 董庆军压根没想到会有这种结果,所以当身体因为惯性往前栽倒的时候完全是懵的,都忘了伸手出来撑一下,以至于摔了个嘴啃泥。 旁边的偷笑声此起彼伏。 他的身高再加上地灯高度,跟地平面的落差将近两米,这样摔下来还是挺狠的。 要不是在泥地上,要不是他摔习惯了,身体条件反射的就在地上打了个滚,估计摔得更惨。 “呸。” 他把嘴里的草吐出来。 就跟刚才不在乎别人惊艳的目光一样,他也丝毫不在乎现在周围的嘲笑声,只坐在那里盯着还在卡在地灯上“嗡嗡”作响的悬浮板。 他忽然明白陶光明会屡次卡住摔跤的原因了。 这个悬浮板,只有四周有螺旋桨叶。 也就是说,中间踩脚的地方是没有往上顶的气流的。那个范围还不小,所以如果障碍物比悬浮板小,到了中间,因为气流喷在障碍物旁边的地上,使得悬浮板的高度刚好跟障碍物一样,就会擦到一起,卡住了。 这个地灯直径二十公分,刚好能完全被浮板盖住。高度也恰好比他站在上面时悬浮板的悬浮高度略小。 董庆军站起来,挠了挠头,用手动了一下那个板子。 本来想拿起来的,怎奈刚才那么摔了一下,手腕有点疼,不怎么听使唤。 拿起来了又没拿稳,那个悬浮板在他的“帮助”下挣脱了地灯的束缚,一路飘远了。 而且改进后的空载最高档,悬浮高度离地面半米多。 速度还快。 碰到障碍物就弹回来转弯,就像个横扫四方的大砍刀。 周围人纷纷惊呼避让。 董庆军一路狂追。怎奈刚才腿也磕伤了,也跑不快。 李文军他们开车路过,就看见他一瘸一拐追着个悬浮板在马路上跑,就停下车一起看着他。 陶光明:“嘶,我觉得我又出现幻觉了。我怎么看见董庆军在追一个ufo......” 李文军:“没有,u啥fo。就是董庆军那小子又抽风了。他那一百四十斤的身体里有两百斤的反骨,一天不作妖就不舒服。” 那边董庆军眼看悬浮板越飘越远,指着前面一个人喊了一声:“前面的人,帮我抓住那个逆子。” 那人回头看到悬浮板下意识就往上跳,想要躲过,结果刚好落在板子上。 悬浮板又带着那人一路往前狂飙。 李文军和陶光明一起发出感叹声:“厉害。” 那人:“啊啊啊,放我下来。” 董庆军:“蹲下。” 那人:“怎么蹲,我不害怕,不敢动。” 董庆军:“往后仰也行。” 那人:“后仰也不敢。我会摔。” 李文军叹了一口气,停下车,下了车,一路小跑从便桥上过去,拦在那人前面,把那人拽了下来,顺便抱住了那个板子,按了一下中间,关掉了。 董庆军一瘸一拐的赶到了,说:“呼,还好李董身手敏捷。不过再飘一个小时,它的电也该耗完了。” 那人骂骂咧咧:“开什么玩笑,就是说要不是李董救我,我还要在上面站一个小时才能下来。” 李文军跟那人说:“不好意思,让你受惊了。” 那人才嘀嘀咕咕走了。 董庆军忙说:“我知道了要改进避障,还要加个智能手表联动控制。比如这种情况就可以用智能手表关掉它。不用追着跑了。”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809章 不扛造 李文军:“还要加个空载不启动的设置。只要人下来了,它就自动停下,出于省电的考虑也应该这样设置。” 董庆军:“好。可是这个避障功能。我真的不知道怎么改......” 李文军:“中间多加几个风扇,只留个站脚的地方就可以了。不但可以轮换开启,增加转弯的灵敏性,还可以尽量不留死角,减少中间被卡住的概率。甚至可以把几个螺旋桨叶做可以根据地形旋转方向,一旦有需要就倾斜向中间,给没有安装螺旋桨叶的地方提供上浮的动力。” 董庆军:“好好好,这个我怎么没有想到。螺旋桨叶的风是可控的。” 李文军:“形状也可以不必拘泥于长方形,完全可以做成圆形,这样顾客朝任何方向站立都是一样的。” 董庆军:“对对对,反正前进后退和左右拐弯都是靠使用者身体往相应方向倾斜改变对面板的按压力度来实现。其实是没有严格意义上前后左右的区别的。” 李文军:“可以提供可装卸的扶手,以方便顾客克服心理障碍。” 一般人都会觉得扶着个扶手会更稳当一点。 董庆军的悬浮板这一次改进后,李文军觉得基本满意,然后再次发给高层测试。 这一次李文军对外搞了个市场测试,就是在“文军实业”旗下的所有门店里免费试用这个产品。看看客户对这个产品的接受能力。 毕竟这个东西有点天马行空。 结果孩子们和年轻人很喜欢,来试用的人络绎不绝。 反响还不错。 李文军决定投入市场,不过在说明书上加了一条建议五十岁以下人群使用。 因为有个手表可以遥控,所以也有人用这个来运送少量货物。 反正带着去买菜就挺好。 刘翠红在上面拴了根绳,牵着悬浮板,每天和李长明一起去菜市场。 以前那种全地形运输车,体量比较大,家用不合适。 而且老人家一看到这个机械的样子就心里发怵。 这个悬浮板不一样,小小的,很轻巧,也没有那么大噪音。 她买了菜就放在上面,开了开关后,一路拖回来,比拖小拖车还省力。 不过她可没有那些客户用得那么小心。 什么带水带血的,活蹦乱跳的,长毛的有藤蔓的东西都往上放。 然后螺旋桨很容易就卡死了。 一个月造坏一台,很不满意的对说李文军:“你们的东西太不结实。这就坏了。我还没往上面放米面呢。要是像以前,家里要做蜂窝煤,还要运煤。这个肯定不行。” 李文军:“好。妈妈有需要,我们就造一台出来。” 他要董庆军加上个边框,做出悬浮运输机。 可是问题又来了。 如果是运货,那踏板肯定是要充分利用。 而且要防止包装各种细长的东西缠在螺旋桨叶上。 这个悬浮板的小螺旋桨叶是嵌在板子上上下贯通的,才能从顶部吸气喷到地步产生往上推的力。 所以踏板覆盖的地方,就不能安装螺旋桨叶,之前为了保证不被地上的小障碍物卡住,为了增加浮力,还特地尽量缩小不安装螺旋桨叶的部位。 现在又要扩大放货物的地方,还要增加载重量,那不是自相矛盾吗....... 他试了好多种办法都不行。 比如将螺旋桨装在侧边,可是露出来就会撞到,一样容易绞入异物。 董庆军又坐在河边挠头。 两孩子划着个泡沫板子在河里流过,完全不怕冷。 嘻嘻哈哈,吵吵嚷嚷的。 按那个泡沫板子的体积,站了两孩子,应该至少一半会沉到水里,可是它却几乎整个浮在水面上。 董庆军趴在地上,撅着屁股想看看浮板下面是不是有其他的动力设施,怎奈水面怎么也比岸边低,所以看不见。 他叫了一声那两孩子:“喂,能过来让我看看,你们的浮板吗?” 那两孩子看董庆军行为怪异,这会儿还叫他们过去,以为董庆军是个什么变态吓得忙靠到对岸,跳上了岸,拿着泡沫浮板跑了。 董庆军这才看清楚,原来他们拿着的泡沫板是由两块大泡沫板黏在一起做成的。 泡沫板之间用小块泡沫板作连接点。这样,下面那块沉入水里,之后就能保证上面那一块一直在水面上。 总结起来,就是把提供浮力的构件和承力构件分开。 悬浮板也可以的。 上面一块带压力感应的薄板站人,把螺旋桨叶全部安装在下面那一块厚板上,中间用高强耐弯折材料多点连接,提供支撑,还方便走线。 两块板之间的空间用来通气,方便下面的螺旋桨叶的吸气。 这样就完全不用担心增加下面螺旋桨叶,没有足够的站立空间,也不用担心运货占了大量面板导致螺旋桨叶太少,动力不够容易卡住了。 两全其美。 他改造之后,重新叫李文军来看。 运了一袋大米从办公园区的员工餐厅厨房门口出来。不但在车道,还经过花园的小桥,石子路,楼梯,草地,绕着办公园区里走。 他在下面试,李文军在上面看。 等董庆军走完两圈停在楼下,仰头看着李文军。 李文军下来,问:“没有改用更强的电池吗?” 董庆军:“用了。” 李文军说:“为什么感觉动力没有增强。” 讲道理一百斤的大米,还没有李文军重,可是那个悬浮板的悬浮高度却已经压到最低了。 董庆军:“虽然两层板之间有通气的空间,可是始终不如直接敞开好。” 入口的空气阻力增加,用来克服阻力消耗的能量更多,提供给上浮的能量自然就小了。 李文军说:“增加两层板之间的间距,把上层板做成镂空的。” 董庆军一愣,问:“那上面的货物滴水怎么办?” 李文军叹息:“你总是在莫名其妙的地方卡bug。你应该担心的不是上面运送的货物漏的那点水,而是怎么被泼水,溅水后还能正常运行。就算上层不漏水,难道使用的时候就不下雨了?所以要做好下层的防水啊。”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810章 钱用不完 董庆军挠头:“也是。” 李文军:“要做到全天候运行,就要把这些极端条件都考虑进去。这样,你做成大小两款。把民用和军用的分开。用不一样的电池。民用那款把价格打下来。军用的全部用最好的。军用那个别叫悬浮板了,叫悬浮运输机。最高速度和载重都要在民用的悬浮板的基础上大幅提高,不然没有用于实战的价值。” 董庆军说:“其实我不理解。既然有货运无人机了,为什么还非要把这个也做成军用。” 李文军:“刮大风的时候,就算是直升直落的无人机都做不到安全降落和起飞。悬浮板可以靠人牵着往前,或者规划好线路,自行运送,来填补这个空白。” 董庆军:“那全地形车呢,也不行吗?” 李文军:“全地形车虽然稳,但是地面不平的时候速度提不上来。只能用于非紧急时候,偏远地带的少量运送货物。” 董庆军抿嘴想了一下,说:“就是说,要做到不管什么情况,不管什么时候,都能有一种甚至两种合适的设备。” 李文军微微点头:“是。敌人可不会看着天气不好就不进攻了。战地,灾区物资必须随时随地能补给上。” 董庆军又回去改好,才叫杨守拙来看。 李文军各踩着一个载人悬浮板。 两个悬浮运输机运了四袋砂子,总重约半吨,从办公园区出去,打算在中心区转一圈再回来。 路线是规划好的,不需要人操控。 客运的浮板比悬浮运输机的速度要慢,所以他们只能远远跟着。 他们选择了尽量人少却地形多变的线路。 在测试的时候有人先行一步,在前面开路。 即便是这样,还是防不住有那种神经病不听劝阻,非要闯进来。 在一个十字路口,明明是李文军他们行进方向的绿灯,可是却有一辆小轿车从侧面直冲过来,侧面撞击了悬浮运输机。 悬浮运输机被撞得在原地打转。 还好它是悬空,所以受到撞击后,通过旋转和侧移就化解了力道。 等好不容易停了旋转,悬浮运输机自动调整了方向又默默按照既定路线向前走了。 虽然悬浮运输机不会说话,可是一个角被撞凹下去,所以背影看了总让人觉得它挺委屈的。 那辆肇事车却吓傻了,猛然打方向盘刹车,最后撞在了灯柱上,停在那里发呆。 灯柱没事,他的车前面却凹进去了,气囊也喷出来了。 不知道他是被撞糊涂了,还是平时就这么嚣张,或者发现撞的是个无人驾驶设备,明明是他自己不对,却下车气急败坏指着悬浮运输机骂娘。 看到李文军,他又忙闭上嘴。 李文军黑着脸默默飘过,指着他示意他不要动。然后拿出手机,直接打电话叫人过来把车牌记下来,不管是谁开的这辆车,以后都不准开车进中心区。 车速这么快闯红灯,撞到行人,非死即伤。要多危险有多危险。 那人听着李文军打电话屁都不敢放一个,也不敢动。 不一会儿拖车和交警都来了。 询问,调监控查证,教育,扣分。 一系列操作如行云流水。 李文军没去管后面的事情,跟董庆军说:“加个雷达扫描,好预判周围物体的运动。提前规划避让路线。两层板都要改成轻质高强度材料。” 其实这个人撞一下,对他们来说不是坏事,还是好事。 等于免费帮他们测试了一下,发现了漏洞。 毕竟这种事,没遇上,也想不到。 就算到了战场上,也难保敌人发现了运输机不会用各种方法来阻止,碰撞。 这一次,董庆军花了好久时间才改好。 因为雷达又要小又要轻便,探测的范围还不能太小。 他缠着郑跃华好久,才把这个雷达搞出来。 郑跃华这些年一直在钻研雷达,如今已经是国内这方面的顶尖专家。 李文军把杨守拙叫来一起测试最后版的悬浮运输机。 还是跟之前一样的线路,只是这一次,他提前封闭了几个路口,省得又有人闯进来。 看着到了开阔的荒地,且周围没有别人。 李文军问杨守拙:“你扔手榴弹准吗?” 杨守拙:“当然。” 李文军下来,捡了块巴掌大的石头递给他,冲悬浮运输机抬了抬下巴:“朝它扔。” 杨守拙一脸疑惑:“你不怕砸坏?” 李文军:“这都能砸坏,哪里还能上战场。你只要能扔中它,我免费送你一台。” 杨守拙兴奋起来:“这不是轻轻松松的事情吗?你可不要后悔。” 接过石头,把悬浮板速度加快,拉近了距离,把手里的石头朝悬浮运输机扔了过去。 悬浮运输机默默加速,避开了。 “诶?”杨守拙挑眉,“我还真不信邪了。” 他下来,又捡了好几块,全速前进,追上去,从各个方向攻击。 结果都被悬浮运输机左右偏移加速减速,完美躲开了。 他又抄近路去下一个路口等着,冲悬浮运输机撞了过去。 悬浮运输机转向跟他擦肩而过。 杨守拙等李文军他们走近,说:“服了。真不错。现在这个速度的攻击是能躲开,不知道子弹和火箭炮之类的行不行。” 李文军笑了:“不能保证。不过你可拿去试试。” 杨守拙:“多少钱?” 李文军:“你先拿一台去试试。提提改进意见,大批量采购的时候,我们再来谈价格。” 杨守拙毫不客气的又拿走了、 这个悬浮运输机的测试结果是,在沙漠和戈壁运用比普通汽车好,也比全地形车还轻巧好用且运输速度快,因为基本不受地形地貌限制。不会爆胎,不用担心水箱缺水。 杨守拙建议李文军给悬浮运输机加个太阳能充电板,可以增加续航能力。 李文军从善如流,加了一些功能。 杨守拙再次试用很满意,订购了一大批。 李文军又几千万入账,豪爽的奖励了董庆军一百万。 董庆军本来要拒绝,因为他觉得自己的钱用不完。 房子也买了,房款是一次性付清的。 车子是李文军奖励的,要那么多钱干什么。 结果被岑青和尤小泉两个人合力摁住了。 没见过这种人,明明是自己辛苦赚来的钱,竟然不要。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811章 奇怪的枪 杨守拙来收悬浮运输机。 验完货,交完钱。 李文军对他说:“兵工厂搞出个新玩意,可能还没来得及跟你说。一起去看看。” 杨守拙说:“看你那兴奋的样子,不问就知道肯定是做出了什么新的枪。只有你这种不常摸枪的人,提起枪才会这么兴奋。我就不同,现在什么枪对我来说都不新奇了。” 李文军:“话不要说那么满。去看看就知道了。” 杨守拙翻了个白眼:“不去。” 正好听见外面陶光明在说话。 李文军起身走到门口,掏出一把水枪,灌上水。 这把枪跟其他枪不同,前面的管子呈90度弯。 他躲在墙边,没有露出头,而是把枪管伸出墙,枪上的瞄准器里就出现了陶光明的身影。 然后扣动扳机。 陶光明在外面叫:“啊,谁啊。这么无聊,又拿水枪嗞我。” 杨守拙气笑了:“神经。你以为你拿水枪嗞这个白痴,我就会浪费时间陪你发癫吗?” 李文军把枪收起来,说:“如果这是把真枪呢?” 杨守拙一愣,说:“不可能。子弹还会拐弯?!!” 电影里是出现过这种枪,只不过大家都把这个当笑话。 李文军:“其实吧,把思维打开一点。哪里需要子弹拐弯。只要确保发射膛是直的。手柄和扳机在哪个位置都不影响。” 杨守拙:“怎么瞄准。用镜子?那样不准,我们试过。” 李文军:“现在摄像头那么发达,哪用镜子这么落后的东西。把摄像头和瞄准器联动就好了。装个处理器,让机器来瞄准。比人瞄准还更准。” “有道理。”杨守拙喃喃自语,又问,“你们做出的效果怎么样。” 李文军:“刚才叫你去看,你又不去。” 兵工厂的规矩,如果不是杨守拙特批,任何枪械和武器都不能带出兵工厂。 杨守拙:“走走走,去看看。” 李文军:“忽然不想去了。没什么意思。我正忙着呢。” 杨守拙气得锤了他胳膊一下:“少给我装,走。” 兵工厂拿了墙角枪出来,杨守拙一看那个显示屏跟手机的一样,还是高清的。 瞄准的时候完全没有障碍。 可以左右翻折卡死。最大弯折角度暂时是90度。 不过以李文军的性子,肯定很快就会做出弯折角度更大的来。 而且这样一来,人可以躲在掩体后面,最大限度减少伤亡。 杨守拙站在充当掩体的白板后面朝靶子射了几枪,很满意,说:“不错不错,就是有点重。” 现在拿在手里掂了掂,至少有八九斤重。 李文军说:“是,我们下一步就是把减小重量。” 杨守拙说:“只能用手枪上吗?” 李文军:“手持武器都可以。非手持的近距离武器也可以。” 杨守拙:“比如火箭炮?” 李文军:“嗯。突击步枪,kabin枪,榴弹发射器上都可以。” 杨守拙:“好好,全部都做出来。不怕多。” 李文军说:“听说最近有人去中央打小报告,说我这里的兵工厂占份额太大,很危险。你打算怎么应对?” 与其说这个小报告是奔着他来,还不如说是奔着杨守拙去的。 杨守拙说:“呵呵,不用理。他们有本事叫各个部队不要用我们的武器。不然说什么都没有毛用。” 关键现在的局势就是,即便把这个兵工厂撤销了。也找不到人或者企业来彻底替代。 所以他们只是想逼着李文军和他把专利技术交出来。 李文军想了想说:“所以我要先给你打个预防针。为了防止有人来硬的。可能有些技术,我不会研发出来,就拿出来用。必须要留一手。”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任何生意只要利润丰厚,就会有无数人盯上。 有些人从来没有停止过取代他的念头。 所以他一直都没有把自己最先进的东西拿出来。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傻子才会把自己所有底牌都露给别人看。 现在跟杨守拙说,是为了让他万一以后知道了,心里舒服一点。 杨守拙抽了抽嘴角:“知道了。我们不早就是绑在一根绳子上的蚂蚱吗。” ----- 从九九年三月开始,国际煤炭的价格飞涨。 先是动力煤,然后是炼焦煤,从100元每吨迅速涨到120元,再到180......翻翻的往上涨,价格每天都不一样。 到六月份的时候已经接近200元每吨。 大家才惊叹:天啊,李文军等于又多了一个聚宝盆。 李文军好笑:这才哪到哪?煤炭价格惊人的顶点还远远没出现呢。 那时候李文军对孙杰说:“现在可以把生产力提升到最大产能的百分之五十了。” 接着的几个月里陆陆续续有霓虹和东南亚的钢铁公司托人跟李文军联系,想要跟他签订煤炭购买长期协议。 都被李文军婉拒了。 今天李文军又拒绝了一家南亚的企业。 陶光明坐在旁边听着直皱眉:“你当时买煤矿的时候,就说是因为出口前景好。怎么现在大家来找买,你又不放手,是几个意思啊。” 李文军笑:“你着什么急。煤矿攥在手里又不会坏。这么一点点卖多麻烦。再说,现在他们给的价格都不够。” 陶光明:“煤炭也不会一直涨价下去啊,你要是非要在顶点卖出,最后结果就是烂在手里。所以我说差不多得了。要见好就收。” 正说着,秘书进来说:“李董,宫本先生说想约你见面谈重要的事情。还说尽快,什么时候都行。” 李文军:“嗯,我这会儿就有空。他要是愿意,可以现在就过来。” 十五分钟后宫本浩一就来了。 自从霓虹国在文军新城的电梯厂开始生产后,宫本浩一时不时就会派人来看看,偶尔也会找李文军喝喝茶,带点小礼物过来。 几个合资企业都位于“文军新城”外围的下游。一来是尽量让他们里军工厂远一些,二来相对而言这几个厂也确实属于重污染企业。 从电梯厂到李文军的办公室开车要二十几分钟。 所以宫本浩每一次来,都是山长水远,挺麻烦的。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812章 卖方市场 主要是宫本浩一后来听厂里的工人讲了他第一次来的惊险场面之后,才后知后觉,当时自己是被李文军救了一条命。所以才这么不怕麻烦的,经常来拜访李文军。 李文军从来都是“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 所以只要宫本浩一过来串门,他都会挤出时间,接待一下。 宫本浩一如此急切,李文军其实大概猜到了他要谈什么。 宫本浩一进来后规规矩矩李文军鞠躬,握手,然后才坐下,讲了讲最近工厂里遇见的几个问题和困难。 陶光明记下了,立刻起身打电话去叫人去解决。 宫本浩一这才切入今天的正题:“李先生,听说你手里有两个优质的煤矿。” 李文军微微点头:“是。” 宫本浩一说:“我这一次是代表霓虹最大的钢铁企业来跟您买煤炭的。” 李文军说:“我们自己都不够用。” 宫本浩一笑了:“李先生真会开玩笑,您在乌克兰和俄罗斯还有非洲都有煤矿。怎么会不够用。” 其实他们转了一圈,发现除了漂亮国和澳洲国,其他各国的大煤矿,李文军基本上都有股份。 而且李文军还到处打油井,挖金矿,挖各种矿。 霓虹国这几十年来一直都在全世界收购矿产,为后世布局,毕竟霓虹本国的资源太少。 他们的那几个大企业,每个手里都有各种矿和油井。 因为霓虹国自己太缺资源了。 结果后来走了一圈,发现李文军比他们还狠,不是买人家发现了的矿,而是自己专门买鸟不下蛋的地去找矿。 而且一找一个准,一找一个准。 储量大,品质还很高。 那就是用最少的钱博最多利润。 他们想过很多办法想从李文军那里把这些矿抢过来,都没成功。 一来是那些人只认准李文军,二来是李文军身后是个日益强大的中国。 李文军:“是啊,可是我也有三个工业区,几个炼油厂和焦化厂。基本上来多少我都能消化得掉。而且我的原则跟贵国一样,所有战略性资源,只进口不出口。煤炭刚好就是战略性资源。” 全凭一张嘴,他说是战略资源就是战略资源。 他说不给就是不给。 反正现在是小霓虹来求他。 宫本浩一很憋屈,但是没有任何办法。 其实李文军已经在稀土矿上卡他们的脖子了。 这会要是连煤矿也比他们获得的成本低,且量大管够,他们还怎么跟李文军在汽车和手机家电上竞争? 宫本浩一:“李先生要什么条件才能卖呢。按照现在国际最高挂牌都没有关系的。我们可以签署长期固定价格最低供应量协议。” 这就意味着李文军能旱涝保收。 李文军说:“要不,你们先去跟澳洲沟通一下。那边煤矿挺丰富的。他们地广人稀,不像我们人多,能源本来就紧张。” 宫本浩一:“没得谈吗?” 李文军点头:“有的谈,当然有的谈。但是我的条件,你们接受不了。所以建议你们先去寻求其他途径,如果走不通,再来找我谈。” 宫本浩一很失望,起身说:“真遗憾,那我只能先告辞了。” 他出来的时候,跟霓虹的经济产业省官员和钢铁巨鳄打了包票的。 毕竟他在霓虹的母公司都要仰仗这些人。 等宫本浩一悻悻离开,陶光明才憋不住问:“按国际最高挂牌价签署长期固定价格协议,为什么不行啊。这个条件一听就很好啊。” 李文军叹气:“你慌什么啊。都说了现在是卖方市场了。最近煤炭一直在上涨。他们为什么这么着急要签固定价格长期协议?就是为了锁定价格,减少未来的损失。” 陶光明拧眉想了想,说:“是吗?” 李文军:“嗯。” 陶光明:“可是我觉得煤价也不可能一直上涨啊。所以锁定一个还不错的价位也没有问题。” 李文军说:“这个我当然知道,等他们到处碰壁了,再回来谈。我不但要他们乖乖按照我的价格来,还要他们多吐出一些我们最紧缺的东西来。” 陶光明叹气:“你信不信,澳洲肯定一口就答应他们了。” 李文军:“那也没有关系。我又不缺钱。有钱就是任性。还是那句话,矿产资源越挖越少,攥在手里又不会坏,着什么急。” 宫本浩一在谈判的时候,看出陶光明跟李文军在这件事上的意见不一样。 所以在他跟李文军谈完后的当天晚上就给陶光明发短信,说想跟他私下聊聊。 陶光明明知道他要聊什么,就算是有这个贼心也没有这个贼胆,回了个信:“我的意见跟李董一样。” 宫本浩一说:“我知道这个煤矿是六个人合资的。李文军占绝对多的股份,所以你一个人没有办法。陶董只要给我个准信,如果我能把其他四个人说通,您是不是就会同意。” 陶光明说:“到时候再说。” 宫本浩一挂了电话骂骂咧咧:“混蛋,这个软蛋,连见面都不敢。跟他谈就是浪费时间。” 其实只要说服了一个人,这一个人也有权利卖煤矿给他,只是量多量少的问题。 然后他又去找季青韬。 季青韬压根电话都不接。 宫本浩一只能给他发短信约见面。 季青韬回了一句:“我精神状态跟正常人有点不一样,而且对霓虹人有很深的成见。我怕见了面,说不到两句话会控制不住暴揍你。况且我跟你也没有什么可聊的,你就不要来冒险了。” 宫本浩一哭笑不得,把剩下的几个人盘了盘,还找人查了一下他们的大概的财务情况。 杨守拙就不用说了,就是个针都扎不进的铁桶。 唐兆年也不是个好惹的,而且他们都不缺钱。 孔予祯不同。 那个煤矿的购买让他投入了不少钱,可是最近才回本,所以他应该会更紧张,想尽快赚钱。 这里面大概只有孔予祯最有可能被说服了。 人都是自私的,能守住信念是因为利益不够大。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813章 柿子捡软的捏 宫本浩一拨通了孔予祯的电话:“啊,孔先生,我是‘文军新城’电梯厂的宫本浩一。” 孔予祯一脸懵:“啊。您找我有什么事” “文军新城”的企业不需要也不许他插手。 所以他跟宫本浩一基本没有交道可打。 宫本浩一:“听说孔先生开发的彩妆在非洲和东南亚都卖得不错。我们霓虹的日化企业想在中国找人合作办厂。我立刻就想到了孔先生。” 诶嘿,这个总不是通过李文军找的了吧。我可以自己放心谈了。 霓虹的彩妆护肤品在全世界都还算有名。能跟他们合作,当然是最好了。 孔予祯一听兴奋起来,声音却还是淡淡的:“可以见一面。” 宫本浩一:“我刚好在中国,这几天有空。就后天来苏市跟孔先生谈吧。” 其实他恨不得现在就去,可是怕自己太急切了,又会让孔予祯起疑。 孔予祯还是很重视这个谈话的,所以亲自到机场来接宫本浩一。 两人坐下后,孔予祯问:“请问宫本先生,贵国哪家企业想到中国来办厂。” 宫本浩一随便挑了一个霓虹最大的日化企业说。 孔予祯皱眉:“不对啊。这家在上海已经有厂了。” 宫本浩一说:“要是孔先生有诚意,他们也可以在苏市再开一个厂。毕竟中国的市场那么大。” 孔予祯微微点头:“这也是。” 宫本浩一:“不过呢,孔先生也知道。霓虹的资源少,企业家都比较尊重知识产权,在本土以外的地方办厂觉得泄露配方的风险太大了,所以很谨慎。这一次来办厂是有一个附加条件的。” 这个小霓虹绕弯子绕的好大,真烦人。 孔予祯心里却已经骂开了,脸上却还保持那副面瘫的样子:“能理解。具体需要什么条件,您直说就好了。能配合的,我一定配合。” 宫本浩一:“我们需要煤矿。大量的煤矿。听说孔先生手里有煤矿。” 妈的,原来是为了这个。 孔予祯心里万马奔腾,嘴里叹气:“唉,宫本先生找错人了。那个煤矿我说不上话。” 宫本浩一:“您不是有百分之十的股份吗只要有股份就能从里面运煤。李文军管不了你的。” 孔予祯:“这么说,你已经跟李文军谈过了” 宫本浩一叹气:“可不是。李文军先生说什么这是战略物资,只进不出。我觉得这只是个借口,大概是因为他不缺钱。” 孔予祯一听,心里就很不舒服起来。 是的,李文军不缺钱。 这混蛋怎么会缺钱呢 各种油井,矿山,各种工厂,邮轮,高速路,物流公司,加油站每天都在源源不断的给他送钱。 更不要提什么国外的银行、股票、房地产,那些钱都是他们看不到的,也不清楚具体数额的。 宫本浩一察觉到自己戳到了孔予祯的痛点了,忙乘胜追击:“其实我提的条件很优厚,按照现在国际最高挂牌价签署长期固定价格最低供应量协议。” 说到这个他也很恼火。就这么几天工夫,煤价又涨了两毛。 不能再耽搁了。 今天不管是坑蒙拐骗,都要叫孔予祯跟我签这个协议。 孔予祯摸了摸下巴:“虽然我有股份,可是当时李文军给我的权限是每个月一千吨。再多就要跟他商量了。” 宫本浩一呼吸一窒,然后差点直接掀桌子:特么的,说了半天,什么手段都用了。一个月一千吨顶个屁用啊。一天才三十多吨。 他冷了脸站起来。 孔予祯:“诶怎么不谈了” 宫本浩一攥紧拳头,努力淡定地回答:“我忽然想起来,有点急事。我先走了,以后再来找孔先生谈。” 他说完立刻就走了。 孔予祯嘀咕:“怎么就走了呢我还没说完呢,这一千吨是按成本价出,再多就要按照市场价跟他申请了。” 宫本浩一沮丧加挫败,甚至带着那么一点点委屈,回去跟相关人士一说。 霓虹的官员和企业觉得自尊心被深深伤害了。 “什么战略资源!中国人一向软骨头,哪有这样的骨气。李文军不过就是想要卖高多一点价格吧。” “那就去找澳洲国谈。澳洲国的煤矿比中国的品质好多了。” “是,赶紧把价格定了。让李文军攥着这些煤矿卖不出去,最后哭去吧。” 他们出动了高级官员,高调约了澳洲的几位矿业大亨谈判。 那些人都抱着观望态度,任霓虹国说破了嘴皮子,他们也不拍板。 从李文军那里碰了壁就来找我们 是觉得我们更傻,更好骗么 这不就是世子找软的捏呗 霓虹人再这么耗下去不行。 几个人又聚在一起开会。把清单上的人重新研究了一遍,觉得最有可能接受他们条件的是五年前从父亲手里继承了一个矿业公司“里维斯勘探公司”的里维斯女士。 里维斯女士是老里维斯的独女。 她从父亲手里接过的公司债务缠身、经营出现困难。 自从父亲去世之后的这两年,里维斯女士一直在跟继母打官司,无法全心全意地经营公司,现在只能靠收取矿区使用费勉强度日。 周围的矿主们对着矿山虎视眈眈。 结果雪上加霜地是,一年前里维斯女士唯一的支持者,她的丈夫也去世了。 所以,可以用“孤立无援,腹背受敌”来形容里维斯现在的状况。 在霓虹人男人固有的思想里:女人就应该待在家里,出来抛头露面,跟男人抢生意,像什么样子。 别说是他们跟她买矿了,就算跟她把公司买下来,她应该都会很乐意。 所以宫本浩一见到里维斯女士的时候,就算遮掩得再好,也难免露出同情悲悯和轻蔑的情绪。 里维斯女士一看,心里就有几分不悦了:明明是你们来求我,摆出这副样子是几个意思 宫本浩一说得天花乱坠,只要把公司卖给霓虹国,里维斯女士就能得到足够的钱请律师,打赢官司。 里维斯女士似乎觉得有些好笑,讥讽地望着宫本浩一:“宫本先生知不知道,为什么公司现在经营成这样,我都不管。” 第1814章 不等价交换 宫本浩一一愣:这是我能直说的话吗?你倒是想管,要有能力管才行啊。 里维斯女士淡淡地说:“因为我的继母在争这个公司的所有权。公司要是亏本,她可能就不想要了。反之,要是盈利,她还会不择手段地来抢。” 她高中还没毕业就跟着爸爸参与公司的经营业务了,对公司了如指掌。 宫本浩一抿嘴:“啊,这......可是公司一直亏着本,里维斯女士也没有好处。” 里维斯女士笑了笑,说:“虽然没好处,也没坏处。只要公司继承权没判给我。债务也就不属于我,跟我没关系。” 宫本浩一:“那里维斯女士卖点煤矿给我们,赚点律师费也好。” 里维斯女士说:“如果卖煤矿,有收益,债主立刻就会来要求还债。继母也会来要钱。我为什么要卖。把矿山掏空了,才是真的人财两空。” 这几年无数人,各个国家各种财团来找她谈,最后都是无疾而终。 这个小霓虹,莫非以为自己能解开这个死结? 宫本浩一好无奈:这就是个死循环...... ------ 陶光明一直在关注霓虹人去澳洲谈判的结果,收到了这个消息,总觉得不放心,还是跟唐兆年和杨守拙说了这件事。 唐兆年和杨守拙的回答如出一辙:“就按扑街的节奏来,你不用管。” 杨守拙这么回答他,陶光明还能理解。 毕竟杨守拙要从战略上考虑。 可是唐兆年一个纯粹的商人,难道不是逐利而行么? 况且每次从外面运煤回来,骂骂咧咧的都是他。 他怎么也跟李文军一起犯糊涂呢? 结果霓虹国跟澳州国谈来谈去,澳州国死活不肯松口,只说再看看。 其实澳洲也打听到中国人不跟霓虹人签,所以也吊着不签。 中国人一向什么都敢卖,这一次这么坚决地拒绝,肯定有什么原因。 虽然他们还没搞清楚是什么原因,反正跟着走就对了。 陶光明很惊讶:嘶?为什么澳洲人也不签?是都被李文军控制了吗? 就这么半月工夫,煤价又涨了一块。 霓虹国太焦虑了。 他们的产品现在本来就卖得比中国贵,质量也不见得比中国好多少。 再这么涨下去,光打价格战都要被中国企业干掉了。 想来想去,还是只能跟李文军谈。 只要李文军松口,澳洲国也会松口。 那样才能凑够需要的量。 于是霓虹国的各位大佬只能催促宫本浩一再来谈。 宫本浩一振奋精神,厚着脸皮又来约李文军了。 李文军倒也没敷衍推脱,很快就定了个时间。 而且不单单是他在,其他五个股东也在。 沙发上坐满了。 宫本浩一尴尬到不行,感觉自己像是战争罪犯在参加审判一样,不停地干咽口水。 李文军分明就是故意让他难堪,煞他的气焰。 杨守拙和唐兆年的目光是疾恶如仇的冷,一左一右李文军身边。 像是李文军的护卫,又像是形成三角阵势,防止他逃跑。 总而言之就是压迫感极强。 孔予祯还好,永远是那副不冷不热的样子。 其实他后来也想明白了,什么合作办化妆品厂,都是宫本浩一用来骗他签订煤炭销售协议的借口。 还好他没答应...... 不然又是偷鸡不着蚀把米。 季青韬明显眼里带着讥讽:你个没用的东西,还不是得来求我们。 陶光明却有些同情宫本浩一:恭喜你,再一次完美踏进李文军设计的所有坑。 李文军说:“宫门先生找我什么事?” 宫本浩一卑微地说:“我们能不能单独谈......” 李文军说:“没关系,他们都是我的股东,所有经营变动他们都有权知道的。” 这句话也不完全是借口。 他卖煤炭给霓虹国人首先一定要让杨守拙知道,好自证清白。 其次可能要从苏市港或者港城出港,所以孔予祯和唐兆年一定要到场。 国内的手续要让季青韬和陶光明去办,他们两不能缺席。 宫本浩一说:“其实还是上次那件事,买煤矿。” 李文军:“嗯。好说,三年固定价,价格按照签约时国际原煤牌价加百分之十。” 宫本浩一抿嘴,太狠了!! 现在谈都比之前谈要贵了不少,还要再加百分之十...... 他咬牙:“可以。” 他这次的权限是只要价格不偏离太多,都可以签,尽快签。 李文军说:“不过呢,这个价格还是可以谈的。如果你们无偿提供一些技术,我可以在这个价格上,让利百分之五,就是说,按照签约时的国际原煤实时价格上浮百分之五签固定价,以后都按照这个价格卖给你们。不管以后原煤价格涨成什么样,我们都不涨价了。” 宫本浩一问:“具体是什么技术呢?” 李文军:“扫描仪技术。” 宫本浩一脱口而出:“不可能。” 且不说这东西有多重要机密,就说这个平板式扫描仪的研发机构又不是钢铁公司的,别人凭什么为了钢铁公司把自己的饭碗送给你做人情?! 李文军微微点头:“你们再考虑一下。” 然后其他五个人一起在心里骂了一句:奸诈!卑鄙!太坏了! 不过我喜欢。 李文军的平板式扫描仪虽然几年前就做出来了,可是清晰度一直不高,价格也打不下来。 所以他打算借助“外力”。 全世界排名前五的扫描仪企业霓虹国占了四个,只有一个在漂亮国。 李文军要是直接跟霓虹国买这个技术,肯定会遭到拒绝。 如果是霓虹的大企业之间的沟通就会好很多。 讲得通俗一点,就是你想从我这里买资源,那你就得割肉给我!! 霓虹国各个企业之间合作密切,怎么勾兑,是他们自己的事情。 就像他之前所说的,一个光刻机都是数个国家的不同企业合作的成果,一个国家的东西,没什么不好商量的。 特别是霓虹这种几个大财阀控制了的国家,这种交易,就跟“用盐跟你家换点醋”是一样道理。 宫本浩一说:“多给我一天,我明天回复你。”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815章 后方稳了 李文军:“没关系,你想好了的话,我们明天就能签约。其实协议我都准备好了。” 宫本浩一走了。 李文军用手点了点沙发扶手,笑着问其他五个:“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吧,把你们憋坏了多不好。” 陶光明欲言又止。 李文军:“我知道你们觉得宫门浩一可能会答应价格不会答应卖扫描仪技术。我却觉得正好反过来。” 他掏出小家电厂新款的mp4放在桌上:“来,敢不敢赌,赢了这个送给你们。这个可以拿着看电影听音乐,彩色屏幕,存储容量1g。输了你们请我吃海鲜。” 唐兆年咧嘴笑:“诶嘿,稳赚不赔啊。” 杨守拙嘴角勾了勾:“我跟。” 季青韬:“呵呵,李文军,你这样是不是不公平,跟你一队的最多赚个海鲜吃,谁敢支持你?” 李文军:“这样吧,支持我的,不管输赢了,照送mp4。” 季青韬:“诶,对嘛,那我肯定挺你了。” 孔予祯:“我一向支持李董。” 大家一齐暗暗翻了个白眼,然后望向陶光明。 陶光明犹豫了一下:“我投李文军一票。” 其实他觉得两种可能性都不会出现。可是一定要选一个的话,那就跟李文军吧。 ------ 宫本浩一回去跟其他人商量,结果得知有人“一不小心”把李文军的价格泄露给了澳洲国。 当然,没说扫描仪技术的事情。 然后澳洲国的大煤矿主也要求百分之十的溢价。 宫本浩一不用问都知道肯定是季青韬干的好事。 这几个人就像是一个军团一样,防御严备,进攻的时候各展所长。 商量来商量去,好像李文军让利百分之五,三年累积下来也有几亿了。 这个扫描仪的技术正儿八经也卖不了几千万。 而且他们心里也很清楚,现在各国扫描仪制造技术跟霓虹差的也不太多了。 不用花几千万就能追上来了。 他们去跟霓虹国的四个扫描仪厂家谈了谈,最后谈下了一家,一千万转让技术。 所以宫本浩一最后得到的指示是,争取把价格打到国际原煤挂牌价,其他条件可以答应。 他如约来找李文军。 那五个人还是在场。 宫本浩一只能无视他们了。 他艰难地说:“平板式扫描仪的技术我们可以转让,但是条件是按照市场价签订煤炭销售协议,而且要规定基本购买数量。可多不可少。” 草了,李文军这混蛋肯定从一开始就打算按国际挂牌价签约,然后忽悠地别人白给了他一个重要技术。 小霓虹你太没骨气,回去肯定要哭! 其他五个人心里万马奔腾。 季青韬想:诶嘿,白赚一顿海鲜和一个mp4。 李文军一脸为难,望向其他人:“诸位怎么看。” 杨守拙干咳了一声说:“我觉得这个条件差不多了。” 其他几个也故作深沉:“嗯。同意。” “虽然少赚了一些,不过好在是长期合同。” 其实都在一本正经地说瞎话。 然后李文军就勉为其难接受了。只说:“合约上必须注明,如果兖州煤矿产量没有那么高,可以从别处运来品质相当或者更高的煤矿,价格一样。” 宫本浩一觉得没问题,到时候李文军从哪里弄煤矿来补这个窟窿,跟他没关系。 要是继续涨下去,按照协议,李文军就得高价买进低价卖给他们。 接着他们就在友好的气氛中在双方律师的见证下,签了协议。 算一算,从宫本浩一第一次来找他,拖了整整一个月。 宫本浩一一走。 李文军就站起来指着唐兆年和杨守拙:“海鲜。哈哈,大龙虾,帝王蟹,大海参。走你。” 唐兆年哼了一声:“你个资产上千亿的人,还在乎一顿海鲜,真是好小气。” 杨守拙冷笑:“而且还是在自己酒店吃,他有时候跟个傻子一样。” 李文军摇头咂嘴:“那不一样,别人请的更好吃。” 李文军收到了技术文件和第一批煤的定金,那边也开始运煤了,国际煤炭价格却忽然毫无征兆的开始跌,连跌数日。 澳洲国的煤炭矿主吓了一跳忙赶着跟霓虹签合同。 霓虹去不肯签三年的固定价格合同了,最后被澳洲国威逼利诱连骗带吓签了一年。 等他们签完,相比李文军签约的时候,也已经掉了数美元一吨。 霓虹国和澳洲国都好生气:李文军这混蛋,太可恶了。 霓虹国:要是晚点签,哪用无偿提供技术给他?价格还便宜。现在不但损失两倍,而且还是三年都要用最高价格跟他买。 澳洲国:要是他早点签,我们也能赶着价格波峰签个三年高价的好合同。 雷托和乌索笑嘻嘻地开了香槟酒:哎呦,这个仆街真是棒棒的。跟我们说咬牙收紧,让煤价往上涨半年,他就让我们能一直保持高位卖煤。 没想到是真的呢。 然后李文军就从俄罗斯和乌克兰按照最高位稍微低一点的价格,买煤炭运到霓虹交付。 还省了一段路程,不用运回中国了。 等于低买高卖,赚了个转手费。 霓虹国猛然意识到那个“兖州煤矿产量不够”的条款是什么意思了。 这混蛋是早算到煤矿价格会降,挖了几个连环坑,用欲擒故纵和一步一步引着他们掉坑。 真是哭死了。 立刻有人跟上面打报告,说李文军现在不但控制许多技术,还控制了煤的对外售价,是国之大患。 上面一查,李文军也就买了两个中型煤矿而已。 而且手续合理合法。 告状的人是这两个煤矿原所有者的亲戚。 呵呵,这不就是后悔贱卖了煤矿,这会儿看别人发财又眼红吗? 再说,李文军也没有贱卖本国的煤炭资源,只是把其他国家的煤炭转手。 而且他还把其他国家资源源源不断运回来补充国内,出口创汇数额惊人。 如果毫无理由没收他的煤矿,伤了他的心,国家损失更大。 李文军能买能卖,能进能退,能守善攻,你们这些人别说替代他了,挑一边都挑不起。说个屁啊!! 举报者被严厉警告,不得诬告。 也算是上面作出了个支持李文军的姿态。 有了这个,李文军才觉得后方稳了,可以往外冲了。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816章 进攻澳洲 按照约定,李文军他们六个人去文军酒店捡最贵的海鲜点了一大桌,进口红酒来一箱。 一顿吃了万把块。 唐兆年和杨守拙倒是不心疼钱,就觉得心里说不上来的奇怪。 这混蛋虽然奇怪,怎么感觉有什么大招在后面呢? 李文军吃得很开心。 散了以后,其他人回家,杨守拙和唐兆年去他那里聊天。 李文军又拿了两个mp4出来:“来,我心情好,虽然你们输了,我照送你们一个。” 杨守拙跟唐兆年交换了眼神。 唐兆年说:“仆街,我怎么觉得你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你还是直说你要干什么吧。” 杨守拙:“呵呵,就是,你不说清楚,我可不敢要。” 李文军:“我要去澳洲国干点事情。可能会用一点非常规手段,所以需要你们两个陪我去。” 杨守拙和唐兆年不约而同摸了摸额头。 他们两个现在一听到李文军说“非常规手段”就脑壳疼。 唐兆年说:“你是把亚欧和非洲大陆逛遍了,觉得没意思了,又要去拓展新地图了吗?” 李文军说:“我的目标一直都不是局限于一个国家,一个地区。” 杨守拙:“你到底为什么又要去澳洲国折腾。” 澳洲国跟漂亮国一直穿同一条裤子,为什么李文军一定要反复在刀尖上蹦跶。 季青韬这么油滑背景硬且身份不敏感的人,去折腾了几个月也没见什么大成效。 李文军说:“把这一单做好了,以后我们高品位铁矿煤矿进口就有了定价权,不怕别人卡脖子了。” 澳洲国是世界上少有的几个拥有高品位铁矿石的国家。 杨守拙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要用钱诱惑他,他不会动心。 但是跟国防有关系的事情,他不能不管。 毕竟建航母,造飞机和导弹都是要优质铁矿石的。 李文军有技术也需要好原料才能做出来。 唐兆年:“你先告诉我们行动计划,我再决定。我还想多活几年。每次都担惊受怕,太夭寿了。” 李文军说:“简而言之,就是买高利贷,恐吓寡妇。” 杨守拙和唐兆年呆滞地盯着李文军片刻后开始拍着大腿大笑。 “神经病。只听说过放高利贷,没听说过买高利贷。” “你去恐吓寡妇?!我看你是想去安慰寡妇吧!!” 李文军笑着摸了摸下巴:“嗯,大概就是这样。” 杨守拙止住了笑,眯眼问:“仆街,你说真的啊。” 李文军两手一摊:“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们了。” 唐兆年不安地挪动了一下屁股说:“你最近是不是跟顾老师又吵架了,我怎么觉得你不太正常呢。” 杨守拙冷笑:“你见到过不正常的人承认自己不正常吗?” 李文军;“别啰嗦,就说去不去吧。啊对了,我们还要顺便开通邮轮的新航线,走澳洲国和新西兰一线。” 这个可以有啊。 欧洲非洲航线都搞了好几年了,每天听着钱“唰唰唰”地进账,简直不要太爽了。 既然这条航线都稳定了,早就该开通新航线来赚钱了。 唐兆年抿嘴:“去吧,去吧。烦死了。” 杨守拙:“只能去了。” 唐兆年咧嘴笑:“要不把老季也叫上吧。” 不管有用没用,至少李文军和杨守拙出去干活的时候,有人陪他在酒店喝茶。 李文军想了想:“也行,要跟银行打交道,多个人更好。” 唐兆年给季青韬打电话讲这件事:“老季,我们去澳洲国吃大龙虾好不好。” 季青韬骂骂咧咧:“卧槽,你为什么那么变态?!!你答应了李文军的事情自己去做就好了,干嘛非要拉上我!!” 唐兆年:“那不是因为吃大龙虾这么好的事情,想着不带你不合适嘛。再说还要开通邮轮新航线,我们也要走走。” 季青韬:“我已经去过澳洲几轮了你忘记了么?” 唐兆年:“那时候你只是去游说,走马观花,也没心情细看。这一次是深度游。不一样。” 季青韬:“去吧,去吧,还能怎么样?!!我都怀疑你们是不是担心打麻将少三缺一,所以每次都非要拖上我!!” ----- 澳洲国这边刚好仲春天气。 堪培拉天气晴朗,温暖怡人。 李文军到了澳洲国便直接去澳洲国最大银行参加董事会。 他们四个人持有的股票占这个银行总股份百分之三十多,是绝对的大股东。 这得益于李文军这几年坚持不懈地逢低买进。 董事会本来以为这四个神秘低调的股东相互不认识,因为他们的国籍显示分别是英国、西班牙和希腊,而且每个人持有的份额也不太多,所以压根没有提防他们一直买进股票的行为。 结果现在来了四个中国人,所以有他们点懵。 迅速调查他们四个的底细,才知道,原来领头那个就是大名鼎鼎的李文军。 他们更不敢大意,搞不好李文军就是来抢夺银行的控制权的!! 听董事会介绍了一下今年的经营状况,欠银行最多的是“里维斯勘探公司”。如果今年这个公司再不还债,他们就要申请拍卖这家公司的矿产来抵债。 李文军皱眉问:“既然都欠了几年了,为什么到现在还不申请拍卖呢?” 董事长说:“老里维斯先生之前一直很守信用,按时还利息。‘里维斯勘探公司’的资产也是优质资产,照理说,本来不至于欠这么多年的。可是因为里维斯先生忽然离世,他的女儿和遗孀在打官司争夺公司的控制权。所以,现在也不知道找谁要好。” 董事长说那么细,是觉得这事挺麻烦,讲给李文军听,说不定能从李文军这里听到好办法。 毕竟欠银行的钱,也等于是欠李文军的钱。 听董事长说完,杨守拙他们都暗暗拧眉:还真跟寡妇有关系啊。 李文军垂眼思索,好一会儿才说:“我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但是比较费力,风险还很大,而且我个人只占银行不到百分之十五的股份,所以解决这个问题对我而言是风险大于收益,不划算。”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817章 你要凑热闹? 董事长一听:“只要你能解决,收益可以商量。” 讲句不好听的,与其烂在手里,不如少赚点甩给别人。 做金融的更加明白想要在这一行活下去,就不能太贪心,要有及时止损,见好就收的狠心。 其实澳洲国也有专门帮银行收账的公司。只是那些收账公司只敢欺负平头百姓,不敢接这种大公司的钱款。 李文军说:“按照本金六折卖给我。我收回多少,是我的事,银行不能过问,也不能要求分红。” 董事长说:“可以这么办,但是六折不可能,银行至少要保本。” 李文军:“按照银行的利率,五年都已经收回本金的一半了。你现在就算六折卖给我,也赚了十个点。除去管理费,基本保本。而且我们四个还占了百分之三十的股份,已经多给你们不少了。” 董事长:“本金的八折。我还要问过其他大股东的意见才能答复你。” 李文军:“七折,价格更高的话,我就没必要承受风险了。而且请尽快决定。我们在这里最多只待两周时间。” 从银行里出来,杨守拙问:“有几成把握?” 李文军说:“九成。” 那就是基本稳了的意思了。 杨守拙说:“为什么。” 李文军说:“因为最近煤矿都在跌。银行也怕继续攥在手里会资不抵债。” 季青韬哼了一声:“小子,你在玩火。万一你七折买了,收不回来,或者煤价一直跌,最后大概率也是砸在手里。” 唐兆年问:“这个航线打算怎么设?” 李文军说:“我们弄个游艇把澳洲国的沿岸走一圈怎么样。毕竟这个国家最吸引游客的就是海滨风光和多样的气候。” 北部的热带雨林到中西部的沙漠地貌,东南沿海的都市风光与阳光沙滩,都要走一圈才好。 虽然现在不是澳洲国最佳旅游季节-秋季,但是基本上能体验到各个城市的旅游资源。 唐兆年:“游艇?这里?!你早说,我们就从港城弄过来啊。” 李文军:“现买一艘呗。” 杨守拙他们很无语。 季青韬皱眉:“有钱也不是这么霍霍的。你就来一次,买了还得运回去。” 杨守拙翻白眼:“万恶的资本家。” 李文军咧嘴笑:“不是要开通航线吗?那游客到港之后在什么黄金海岸停下来,总要玩一玩?所以玩什么呢?我们可以把游艇租给有钱人。配船长香槟,带他们去海上看星星钓鱼。” 唐兆年:“那一艘也不够啊。” 李文军:“先买一艘,我们感受一下。” 季青韬:“租吧,租吧。买了你会开吗?” 李文军:“我倒是会开,但是还没拿到澳大利亚的游艇驾照,不知道行不行。” 他们三个交换了一下眼神:也不知道这混蛋是不是吹牛。反正不让他开就行了。 最后还是从游艇公司租了一艘可以容纳十人的大游艇,并请了个船长和服务员。 他们的计划是从悉尼出发,到阳光海岸停靠,再经过大堡礁,到巴布亚新几内亚的莫尔兹比港停靠,在北澳洲国的卡奔塔利亚湾结束行程,飞回堪培拉。 用时约八天。 李文军说这个行程的时候,唐兆年疑惑地问:“就这样,不是说要走一圈吗?” 李文军回答:“不是我不想走了,而是时间不允许。我觉得银行一周内就会给我们答复。” 昨天还说两周的...... 也不知道到底是谁给了这混蛋底气!! 李文军上了船,拿出地图,说:“这个邮轮新航线,打算从港城出发,路过湾省,到菲律宾,巴布亚新几内亚,然后环澳大利亚半圈,再去新西兰和南极洲,最后路过印尼,新加坡,马来西亚返回。” 季青韬皱眉:“看来你是不知道国内推出的新马泰游有多便宜。两千多走三个国家,一样是玩新马泰,谁会花几万来坐游艇啊。” 李文军笑:“一样是生产摩托车和汽车,为什么我们的卖得好?” 季青韬抿嘴:“那个不一样,那个你是有远远先进于别人的技术和材料。” 李文军说:“这是一方面,但是另外一方面是因为我跟大多数产品不一样。这也可以叫产品差异化。” 季青韬一副轻佻高傲的样子:“切,反正你最有钱,你说什么都对。” 李文军笑:“换个例子吧,大家都做自行车,为什么我的好卖。因为的不但轻巧,结实,还坐着舒服,而且还推出了折叠款。这个折叠款就是相对于国内大多数自行车产品的差异化产品。大家都做手机,为什么我的好卖,因为只有我的轻巧运行又快。所有产品同质化的后果就是只能打价格战,比谁卖得便宜,最后大家都赚不到钱,绑在一起死。可是我做的产品,只要能做出跟别人有差异,我就能卖高价,不用降价。” 其他三个人开始思考这个问题。 李文军除了追求质量和技术进步之外,确实一直在追求产品的个性和特殊性。 好比他的家具,大家都在模仿他的古典家具的时候,他搞中西结合。 大家来做中西结合,他开始弄多种材料结合。 大家来弄多种材料结合的时候,他又让人研究生产可以变形的家具。 好比他的方便食品,别人做泡面的时候他做干脆面。别人也来做干脆面他做方便粉丝和自热饭。 总而言之就是始终都要做到跟市场上大量贩售的商品相似,但是又有区别的产品。 李文军说:“回到这个旅游线路。为什么新马泰旅游那么便宜,因为都是一样,去看泰国人妖,新加坡看鱼尾狮身。旅行社为了吸引更多游客,只能比谁更廉价。这就是我说的产品同质化问题。” 季青韬:“虽然是同质化,可是人家生意火爆得很。‘文军实业’里都好几个厂组织去玩过了。” 李文军笑:“是。很长一段时间内。他们都能吸引没出过国门又想出国门看看,却不太富裕的中国人,这个生意也还算能做,毕竟中国有十几亿人。” 季青韬:“所以呢,你也要去凑热闹?这不像你的作风啊,你一向只开辟新赛道,不屑于跟千军万马挤独木桥。”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818章 买高利贷 李文军:“我还没说完嘛。可是时间长了,大家出国的机会多了,口口相传,知道这个鬼新马泰是什么玩意,就很少有人去了。我从来不会只看两三年的利润,而是看十年,乃至二十年的利润。” 唐兆年:“呦呦呦,说得好像你的新马泰邮轮就多有新意了。” 李文军拍了拍身边的游艇扶手:“我们的差异化在这里啊。我们还要到澳洲国搞黄金海岸游,巴布亚新几内亚看奇奇怪怪动物,去大堡礁潜水看热带鱼,去泰国搞心灵纯净之旅。” 杨守拙说:“等等,最后一个是什么玩意?” 李文军说:“就是寺庙游,泰国寺庙多。挨个去转转。” 季青韬:“我真服了你了。寺庙也能被你拿来赚钱,你就不怕佛祖怪罪你么。” 李文军笑嘻嘻地说:“我给佛祖带去了大把有钱的施主,他应该感谢我。” 杨守拙叹气:“呵呵,别说外国的寺庙,他就连中国的道观不也照样拿来赚钱么。” 然后大家想起那个“佛堂清舍”,去年起普通客房的价格就涨到2000元一晚上,可是还是供不应求。 预订都排到了一年后。 这世界怎么会有那么多想住到寺庙里去的人?! 而且这些人,都是个顶个的有钱人。 这是有多深的罪孽,多没安全感啊! 还有那个道观,嗯,听说年利润已经超过三百万了。 就抽签吃斋饭卖护身符什么的。 那位漂亮的女服务员过来介绍说:“各位先生。此处可以看到着名的悉尼歌剧院。我们船长已经把游艇停下来,让各位好好欣赏一下。” 唐兆年他们拿出手机“啪啪啪”拍了几张,然后对服务员挥手:“行了,走吧。” 李文军哭笑不得:“啊喂,你们既然来了,就好好看看啊。别学那些人旅游上车唱歌睡觉,下车拍照尿尿。” 季青韬:“这有什么好看的。还不如找个地方海钓,晚上吃新鲜生鱼片。” 唐兆年立刻附和:“对对对,然后吃完饭来唱歌打牌。” 杨守拙笑疯了:“仆街,就算是筹划得再好,也扛不住他们不接招。” 这八天,他们很爽。白天游泳,潜水,钓鱼,看美景,拍照,吃生鱼片。 晚上看星星,聊天,打牌,喝酒,早上睡到自然醒。 爽到他们三个都忘了来干嘛的了。 到大堡礁的时候,唐兆年和杨守拙最开心,指着海里,一唱一和。 “啊,老鼠斑,这个清蒸最好了。” “东星斑啊。我还没吃过海里刚捞上来的野生东星斑呢。” “金枪鱼,生鱼片,生鱼片。” 服务员很紧张,虽然听不懂他们的话,但是他们那两眼放光的样子一看就是想吃海里的鱼。 “各位客人小心哦,不要掉进海里了,这里有钓鱼竿呢。” 刚过了大堡礁,李文军就接到了银行董事长打来的电话,说他们已经商量过,投票通过,叫李文军回去签合同。 其他几个叹息:唉......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 仆街那个工作狂,接下来的行程肯定是草草带过。 果然他们在巴布亚新几内亚走了个过场就直接飞回堪培拉了。 出机场的时候,是四个保镖开着“文军实业”两辆最新款的防弹越野车来接他们的。 杨守拙皱眉:“你什么时候把防弹车调来了?” 李文军:“刚到澳洲的时候。” 从港城走海上运过来也就几天。 唐兆年:“需要这么大阵仗吗?不就是谈谈生意么?” 李文军说:“跟银行把协议签了,才是战斗的开始。我们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小心为妙。” 他平日跟个愣头青一样,天不怕地不怕,忽然这么小心,让杨守拙他们很紧张。 董事长一看李文军他们四个晒得乌眼鸡似的,哭笑不得:我们这边吵吵闹闹,差点打起来,最后才以微弱的优势同意了你的报价。结果你们几个倒是玩得开心。 签了约,李文军痛快的把钱转给银行。 董事长问:“李先生,我出于个人的好奇问问。你打算怎么处理这笔债权。” 其实董事长问的问题,杨守拙他们三个也很关心,所以不由自主坐直了竖起耳朵听。 毕竟大家砸了一千多万进去。 李文军淡淡的说:“先去要债。” 你还是太年轻。要是能要得到,我们还用等你来吗? 董事长暗暗摇头冷笑,又问:“如果要不到呢?” 李文军:“那就攥在手里。” 董事长看了一眼他身后的唐兆年,杨守拙和季青韬。 一般这么乱砸钱的,多半是富二代。 这种人不知道自己父辈赚钱的辛苦,在大学读了几年金融,就信心爆棚,以为自己眼光独到,随随便便投资就能赚到钱。 可是他查过李文军,出身贫寒,没有背景,跟“富二代”这个词,没有半点关系,就连大学都没读过。 所以,他哪来的钱到处砸呢? 唯一有可能的,就是他的这几个朋友有钱了。 这三个人都出身望族,深不可测...... 里维斯家的债务要是最后砸在这几个中国人手里最好不过了,他就能逼着他们把手里的银行股份吐出来。 这也是他用来说服其他股东的理由之一。 董事长笑了笑:“那行吧,祝你们成功。” 李文军把他的小心思看得清清楚楚,也懒得拆穿,拿起桌上的电话说:“麻烦董事长先生亲自帮我打电话去里维斯女士和夫人那里催债。要催的急一点,态度强硬一点,还要说再不还钱就要用非正常手段要债。现在就打。” 董事长倒也没有推脱,立刻打电话去催了这两人。 从银行出来,杨守拙问李文军:“现在呢?” 其实他没看出来非要把他们都叫过来的原因,现在觉得季青韬说的没错,搞不好李文军就是怕打牌缺人。 李文军说:“买高利贷这件事干完了。现在去恐吓寡妇。” 唐兆年皱眉:“还真去啊。” 他好多年前就不干这种缺德事了。 李文军说:“是,现在才到最关键的时候。我们有两个寡妇要对付。我和阿拙去对付第一个。老唐,你和老季去对付第二个。” 季青韬挑眉:“这个分工有什么讲究?”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819章 欺负寡妇 李文军说:“没什么,只是第二个又老又丑。我不想去。” 唐兆年痛苦得脸皱成一团:“丢。你个仆街。” 李文军对杨守拙说:“阿拙,施展你无敌魅力的时候到了。明天好好打扮一下。” 杨守拙气笑了,锤了李文军的胳膊一拳:“出卖色相的事情,不是一直都是由你来做吗?” 李文军说:“万一她不喜欢我这一类型的呢?所以要我们两个去啊。” 季青韬摇头笑:“阿拙,万万没想到,叫你来是干这种事。” 李文军说“卖身”的时候,他还以为又要动用上面的资源呢,结果就是真的是纯粹的“卖身”。 杨守拙大概猜到了李文军要见谁,哼了一声:“你先约得到再说吧。” ----- 李文军说自己是银行那边派过来的。 里维斯女士不敢小看,立刻安排时间见李文军 李文军说不用他们的打扮也不用太夸张,主打青春,真诚。 杨守拙莫名其妙,青春,他还能理解。这个真诚怎么穿出来。 然后李文军就拿出了一副半框眼镜,递给杨守拙。 杨守拙翻白眼:“我才不需要装那斯文败类呢。老子正气凌然。” 李文军:“啧,所以我说你那脑子是直线条,不会拐弯。你倒是带上试试啊。” 杨守拙嗤之以鼻,接过眼镜,带上:“莫非我戴上就会觉得你不变态......” 他的声音立刻被掐灭在了喉咙里。 那个看似什么都没有的眼镜片上忽然出来一行字,吓了他一跳。 他取下来,看了看。 除了眼镜框和眼镜脚比一般眼镜稍微宽一点,其他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有些眼镜为了戴着舒服,也会把眼镜脚做宽一点。 他又戴上。 那行字又跳出来:“设备已启动。” 他指着眼镜。冲李文军挑眉无声询问。 李文军说:“这个是我们研发的第一款可穿戴设备。配备超薄单面液晶显示屏和摄像头,主控板,自主研发系统,存储卡,最新各种功能芯片。可以导航、拍照摄像和录音。因为电池的问题,导致眼镜脚不得不做大一点,不过好在在耳朵后,也没那么明显。现在还处在试用阶段,所以要严格保密。” 杨守拙明白李文军把唐兆年和季青韬支开的原因了,这个民用有些太超前,可是军用就很好啊。 可以在别人毫无察觉的情况下进行数据记录并上传。 比如上次他们去弄那个倾转旋翼机档案的时候要是有这个,哪用那么麻烦动用那么多人复印文件。直接进去一个人,带上这个眼镜把所有图纸和文本资料都翻一遍就妥了。 “这个真是太棒了。”杨守拙叹息。 这个比《终结者》里面那个机器人戴的眼镜还要炫酷。 李文军说:“今天你就负责试用这个眼镜,录像录音,不用出声。我来跟里维斯谈。” 杨守拙:“你也可以试啊。” 李文军:“我试过了,而且你戴这个也显得斯文一点。我够斯文了。” 搞了半天还是想让我斯文一点。 杨守拙好不容易才忍住摘了眼镜扔到一边的冲动。 他一路上都在熟悉这个眼镜的功能,好确保等下操作正确。 里维斯女士红褐色的披肩长发,深褐色的眼睛,微胖,圆脸。 比李文军大了四五岁。 妆容精致,衣着得体。 她没有像别的女强人那样却刻意弱化自己作为女性的温柔特征,想必是因为现在处于低谷,所以要隐藏锋芒。 她的办公室很朴素,里面的装潢都很简单粗犷,很直男。 一看就是老里维斯留下的,她压根就没动过。 里维斯女士带着明显的戒备心,礼貌而疏离的打过招呼,就开始默默打量和评估李文军和杨守拙。 一个太帅,帅到让人容易着迷,看年纪最多三十岁,太年轻,不可靠。 一个太冷,冷到让人不敢靠近,看着成熟很多,肯定是个厉害角色,要防着。 李文军坐下,说:“我今天不是来要债的,是来跟里维斯女士讨论,怎么帮你把争遗产的官司打完,然后把资产盘活。” 里维斯女士眼里闪过一丝惊讶,声音却依旧不带一丝感情:“哦?!你打算怎么帮我。” 父亲死后,特别是她的丈夫死后,无数男人打着帮忙和关心的旗号来接近她,其实为了看能不能从她这里得到好处。 这个男人也不会例外。 李文军说:“如果我能想办法让你的继母签署放弃矿区这一部分遗产的同意书,你愿不愿意让我用持有的债权入股你的公司。” 里维斯女士下意识摸了摸耳垂。 每个人遇见需要谨慎思考的问题的时候都会有下意识动作。 杨守拙是摸下巴。唐兆年是找烟。季青韬是摸手腕,陶光明是挠头。 看来里维斯女士的习惯动作是摸耳垂。 里维斯女士说:“你先拿到她签字的同意书再说。” 李文军往后一靠,轻轻摇头叹气:“你不跟我们签协议,到时候翻脸不认人,我们岂不是白忙活。” 里维斯女士眯眼:“我要签了协议书,你到时候拿不到她的同意书,那岂不是把我套死了。” 比如独家合作协议什么的。 这个中国人到时候可以什么都不做,拖着她。 她也不能跟别人合作,还要花力气跟他毁约。 李文军说:“我们可以约定一个时间,比如半年为限制。” 里维斯女士是摇头:“半年太久。最多三个月。” 其实她觉得给李文军三年也未必能弄下来。 毕竟她跟继母都谈判、斗法好几年了,没有任何进展。 这个长得好看的中国男人最后大概率只能接受失败,然后低价转让手里的债权。 李文军皱眉抿嘴:“三个月有点难。” 里维斯女士脸上一丝淡淡的讥讽:“三个月。你能拿到同意书,我就准你用债权换公司股份,让你成为‘里维斯勘探公司’有史以来第一个合伙人。想必你也清楚,不只是你一个人想要得到‘里维斯勘探’。”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820章 yue....... 里维斯女士很清楚:肯定有人在后面支持那个贱女人,好拖垮“里维斯勘探”,再收购。 不然以那个贱女人的猪脑子,怎么可能跟她斗几年还分不出上下。 那些人的手段,可比这几个年轻人要卑鄙下流多了。 其实她都已经预料到,就算李文军他们得手了,那些人也会用各种阴损法子逼李文军交出债权。 所以,她只要坐山观虎斗,挑选最合适的时机出手就行。 李文军垂眼思索良久,才勉强点头:“这样,我只能搏一把了。” 里维斯女士打电话叫律师过来。 因为李文军没带律师,所以请那位律师帮忙叫了个同行来。 李文军接过了那人的律师资格证书和驾驶证,检查没问题,递给杨守拙看了一眼。 这个律师叫杰利,隶属的律师事务所名不见经传。 不过没有关系,只要有律师证就行。 李文军付给律师一小时工资,雇佣他作为临时律师为他服务。 虽然只有一百澳元,虽然只为李文军工作一个小时。 杰利还给李文军写了正式收据和正式的聘用合同。 李文军好好打量了一下杰利:中规中矩,还不错。 他拿出早准备好的合同。 两位律师商量了一下,略作改动。 李文军和里维斯女士就在律师见证下签了协议。 杨守拙上了车,说:“你就不怕她不认账?!” 李文军不回答,反而问:“刚才你拍清楚了吧。” 杨守拙定了定神,操作了一下,说:“带着这个眼镜几乎没感觉,都忘了原来一直在录像。” 李文军说:“他们要敢不认账,我就把他们三个一起告。那两个律师以后都别想在这一行混。” 杨守拙说:“你确定三个月搞得定吗?” 这一次时间这么短,肯定来不及。 怎么想三个月都有点匆忙。 李文军笑了笑:“哪用三个月,三天就搞定。我只是不想让她觉得我们太轻松了。” “三天?!”杨守拙很诧异。 两个人回到酒店,唐兆年和季青韬正在喝着茶在阳台上晒太阳。 李文军笑嘻嘻地说:“明天就要辛苦两位了。” 唐兆年脸皱成一团:“明天我们去见的真的是个老寡妇?!” 李文军:“也不算老,就比你大三四岁。” 唐兆年:“丢,你个仆街,老子凭本事混了一辈子,没想到现在竟然要靠脸吃饭。” 李文军说:“把你的放高利贷的黑社会气质拿出来,明天一定要打扮得越花哨越高调越好。” 唐兆年:“你的最高价是多少。” 李文军:“一百万澳元,外加她现在住的房子,要让她放弃对‘里维斯勘探’的一切继承权。” 季青韬:“这就压根不可能。” “里维斯勘探”的现状虽然不行,可人家有矿啊。 估值怎么也得几个亿吧。 李文军叹气:“老里维斯在的时候也没见多有钱啊。再说了挖矿的事情,谁能说得准。黄铁矿之前还是湘省第一大矿呢。山里面现在都还有很多矿,可是品质低,卖不出去,也没有鬼用。” 季青韬抿嘴。 李文军又说:“你们不要忘了自己是债主,这一次是去要债的。不能从‘里维斯勘探’的估值去谈,而是要从负债去谈。” 唐兆年:“总觉得我们在欺负人家孤儿寡母。” 李文军:“别傻了。里维斯夫人既没有经营公司的能力,也没有意愿费心费时去学习经营公司。到时候她就算争到了遗产,也同样继承了债务,一分钱得不到,还会拖累‘里维斯勘探’破产。老里维斯一直把里维斯女士作为继承人培养,只是死得突然,没来得及留下遗嘱。要不然里维斯夫人怎么会对公司一无所知。” 杨守拙:“嗯,里维斯夫人要是知道公司的实际情况,哪里还用拉扯这么久。” 李文军:“里维斯女士觉得是里维斯夫人害死了父亲,一分钱都不肯给。里维斯夫人需要钱养老,只能争遗产。我们这是在帮双方解决问题,顺便达到自己的目的。互惠互利,是在积德行善。” 季青韬:“那去看看再说吧。” 李文军说:“这样吧,为了激励你们,我给你们个彩头。省下来的钱,做你们两个的奖励。好比你们六十万谈下来了,那你们就能各得到二十万奖励。” 唐兆年搓了搓手:“这我们就有兴趣了。” 唐兆年他们两个穿上定制西装,一百多万奢华的表戴起来,几十万一瓶的香水喷一点。 再借了一辆拉风的红色兰博基尼,就按照地址去找里维斯夫人了。 路上两个人商量好,唐兆年唱白脸,季青韬唱红脸。 里维斯夫人住在一个中产阶级居多的小区。 她的小房子是小区里最便宜的那种。 唐兆年拿出最凶的气势去砸门。 讨账是他的老本行,只是多年不做,有些生疏了。 里维斯夫人出来开门,风韵犹存,打扮得花枝招展。看得出来年轻的时候,是个金发碧眼的美人儿。 她眼睛一瞟,就知道这两人是真有钱的。 西装都几十万一套,跟那些借了手表来装富的穷鬼完全不同。 她赶紧整理了一下卷着大波浪,一丝不苟的头发,娇声问:“两位先生有什么事。” 唐兆年冷冷地说:“我是银行的,里维斯先生欠的钱早到期了。你既然是里维斯先生的遗产继承人,有什么值钱的赶紧交出来抵债,等我们动手来查封就不好了。” 里维斯夫人吓得够呛,毕竟几天前银行的才催过。 她开始哭:“我没有钱,那个倒霉催的死鬼留下来的大房子被银行查封了,我被赶出来,只能住在这里。再说我还没有得到遗产,所以老里维斯的债务也不该我来还。” 唐兆年面无表情:“那跟我们没关系。反正现在就是你跟里维斯女士两个人有资格继承权。银行同时在追你们两个人的债务。很公平。除非确定谁继承遗产,我们就直追那个人了。” 季青韬拿出手帕给她,一脸同情和怜惜:“我们也挺同情你的。可是银行也要生存,这笔钱欠了好几年了。你们的官司总也打不完。” 其实心里一直在翻白眼:yue.......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821章 就是要欺负一下他们 里维斯夫人擦着眼泪说:“如果你们能帮我争取到遗产,一切问题都解决了。” 唐兆年沉下脸:“这不可能。银行又不是慈善家。再说帮你争到遗产,那不就是所有的债务都在你这里吗还是要你还。” 季青韬叹气:“你知道银行为什么之前一直没有追你们的债,现在才来吗” 里维斯夫人可怜兮兮地问:“为什么。” 季青韬:“因为煤炭的价格在狂跌。‘里维斯勘探’资不抵债,再不想办法重组,银行可能永远都没办法收回这笔贷款了。” 里维斯夫人一脸茫然:“那怎么办。” 她似乎忽然意识到这个问题:如果那个死鬼留下的东西还不够还债。她争来干什么 唐兆年:“银行也想积极处理这个问题,所以要我们来跟你谈谈。银行打算给你一笔钱让你把继承权全权授权给我们。这笔钱就记在老里维斯的债务上,算作老里维斯付给你的赡养费。然后我们才能逼科特女士拍卖房子和矿产,收回所有债务。” 里维斯夫人下意识就问:“你们能给多少钱” 唐兆年和季青韬交换了个飞快的眼神,说:“四十万澳元。” 里维斯夫人抿嘴。 唐兆年拿出一张名片:“你不用立刻答应,想好了给我们打电话。” 里维斯夫人肯定要去咨询公司估值什么的。 他们回来的时候,发现这一次换作了李文军和杨守拙在阳台上喝茶。 唐兆年得意洋洋:“仆街,准备好钱吧。” 里维斯夫人果然次日就打电话给唐兆年,说四十万太少,六十万就可以接受。 唐兆年压抑着兴奋还价五十万。 里维斯夫人犹豫了一下,要求把她现在住的房子给她。 唐兆年故作为难,最后同意了。 里维斯夫人约他们明天去签协议,带上律师。 挂了电话,唐兆年和季青韬击掌相庆:“耶,一人又白赚二十五万。” “一天赚回一辆车,爽。” 击完掌,两个人坐在那里又开始觉得哪里不对劲。 总觉得这个仆街早猜到里维斯夫人的底价。他不过是特地把底价说高一点,好让我们这两头驴觉得有钱赚,拉磨的时候能开心一点,主动一点...... 而且省下来的钱,最后也是四个人平分。 在在等于是仆街和阿拙一人给了我们十二万五辛苦费而已。 十二万五...... 对李文军和杨守拙而言,眨眨眼的功夫就进了帐。 亏我们两个还白高兴半天。 杨守拙摸了摸下巴,掩饰自己没忍住上扬的嘴角,问李文军:“她们都争遗产好几年了,为什么你就那么确定里维斯夫人现在会放手。” 李文军笑了笑:“因为前几年煤炭价格的一直在涨,可是最近却掉到了近十年的最低点。” 杨守拙恍然大悟。 银行又一向喜欢把抵押资产的估值压得很低,还要打折,为了接手后能获得更大利润。 这个时候里维斯夫人去询价,肯定是资不抵债的。 季青韬问:“那为什么不能从里维斯女士下手呢。” 李文军:“里维斯女士不可能放弃父亲留给她的公司。再说她是真正知道公司状况的人,里维斯的家底其实很厚,所以压根没法用这一招。” 季青韬和唐兆年脑子里同时闪出动物世界里的一句话:狼能闻到两千米之外猎物的味道,还可以通过气味来辨别出猎物的种类、年龄、性别、健康状况等,从而决定要不要追踪捕猎,从什么位置开始进攻。 李文军叫上了那天在里维斯女士那里的律师杰利,给了他一整天的报酬。 杨守拙带上那个智能眼镜,和唐兆年他们一起去见里维斯夫人。 路上四个人都察觉到有人跟着他们了,却都当作不知道。 李文军签了五十万澳元现金支票,还把这个房子抵押的合同交给了里维斯夫人。 里维斯夫人在两边律师的作证下签了一张授权书。 把遗产继承处置权授权给李文军,且绝不能再授权给其他人,如果她违反合约,就要赔偿李文军一百万澳元。 从里维斯夫人家里出来,李文军用粤语对其他三个人说:“兄弟们,战斗开始了。” 杰利一脸懵:昂忽然说什么呢,我又听不懂。 杨守拙摘了眼镜递给李文军:“我来开车。” 李文军坐上了副驾驶座。 唐兆年和季青韬把杰利夹在中间,从座位下拿出四件防弹衣递给李文军和杨守拙各一件。 杰利觉得自己像只被老鹰夹住的小鸡,惊恐地说:“要不,我自己回去” 李文军给自己系安全带后,就在确认开启眼镜开启后,一边淡淡地对杰利说:“不行,你一离开我们,就会被立刻干掉。你要死也得等我们从里维斯女士手里拿到股份再说。” 杰利越发害怕。 李文军和杨守拙年轻帅气,看着还算面善。 这两个夹着他的人一脸邪气和杀气,一看就不是好人呐! 杨守拙没给他时间说话,就一踩油门,冲了出去。 杰利惊恐地说:“防弹衣什么的,也给我一件啊。我不想死啊!!” 季青韬冲他龇牙一笑:“放心,大概率他们是不会开枪的。再说,我们不是把你夹在中间吗打不着你的。你就只管系好安全带。” 不知道从哪里又钻出来一辆车,跟开始跟踪他们的那一辆,前后夹住了越野车。 唐兆年也兴奋起来:“呦,看来他们还不知道我们这个越野车的厉害。我开着它在港城跟人撞车,十次十胜,基本上都是对方人仰马翻,我一点事情都没有。什么路虎,道奇来了都一样。” 李文军抽了抽嘴角:“这个可是加重地盘的战斗型越野车。你拿去跟民用车撞,有点欺负人了。” 杨守拙笑:“呵呵,我今儿还就要欺负一下这些人了。” 那两辆车大概想把越野车逼停,所以后面那个在逼近,前面那个却在减速。 杨守拙猛踩刹车,后面那辆车猝不及防,“砰”的一声撞了上来,然后被弹出去老远,冒着烟不动了。 然后杨守拙又接着踩油门走了。 第1822章 一下捅到死穴 李文军一脸正气对杰利说:“你要给我们作证,是后面那个车车距太近,故意来撞我们的。不怪我们。” 杰利吓得浑身筛糠一般的抖,对李文军的话完全没反应。 季青韬戳了杰利一下:“喂,醒醒,该干活了。跟你说话呢!” “知......知道了。”杰利结结巴巴,“是,他们不安全行驶在前,我们没有责任。” 开玩笑,这会儿我要是说是你们的错,边上这两个能把我生吞活剥了!! 杨守拙猛然换了车道,前面那辆车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靠过来。 他估计是觉得两个车的距离还挺远,足够自己的车插到越野车前面摆正。那样的话,如果追尾就是越野车的错。 越野车停车下来,他们才能抢东西。 结果那车才靠过来半个车位,杨守拙一踩油门直接撞了上去。 那车被撞得在车道上像个陀螺一样转圈,车上的人都在惊恐大叫,猛踩刹车。 李文军他们的车扬长而去,从后视镜里看着被撞的车好不容易挺稳,一起发出冷笑:谁告诉你,越野车加速就慢的。 这才是李文军这个扑街的可怕之处,既能把车做到结实安全,又能让车加速超猛。 就是比较耗油...... 李文军又回头挑眉望着杰利。 没等他说话,杰利就点头如鸡啄米:“是是是,是他们的错。他们乱变道,我们只是正常行驶。” 李文军笑了笑,其实他的眼镜都录下来了,有个律师作证更好。 李文军拿出手机,给里维斯女士打电话:“我们过来了。” 昨天确定了里维斯夫人同意签授权书以后,他就跟里维斯女士说了,并且把那四个保镖派去保护她了。 只要等下他跟里维斯夫人把股权转让协议一签,这些想到乱的人就无计可施了。 杰利小声问:“请问李文军先生到底是做什么职业?” 明明看着是个小白脸,也没听说过黑道上有这号人物,可明显却是这三个气质迥然不同大佬的头儿。 太让他迷惑了。 李文军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却说:“我知道有人给你钱,叫你否认几天前曾为我跟里维斯女士的协议作证。你要考虑一下,是不是值得为此断送职业生涯。” 杰利一愣,没出声。 唐兆年转头望着他,阴森森地用英语说:“我最讨厌不忠诚的人了。” 李文军说:“你的律师事务所,我也大概调查了一下。你能力还行,信誉也不错,就是缺固定大客户。如果你帮我把这一次事情顺利完成,我就是你的第一个固定大客户了。想必你也明白,我掌握了‘里维斯勘探’的股份后,在澳洲会有很多业务。不但如此,我还会介绍更多来澳洲做生意的中国客户给你,让你的律师事务所成为堪培拉律师行业的领军。” 打一巴掌,给个枣。 啧啧,节奏控制得真好。 唐兆年和季青韬默契的转头看向窗外,以免自己不小心笑出声。 杰利振奋了精神回答:“其实不用李先生说,我作为一个专业律师,也绝对会遵守基本职业道德的。” 李文军回头笑了笑:“那就好。” 前面已经到了里维斯女士的办公室。 保镖听见动静,分了两个跑出来接应他们。 唐兆年和季青韬一左一右夹着杰利往里走,李文军开路,杨守拙断后,迅速进去了。 两个保镖守在门口。 这会儿停在大门处的防弹越野车,一打开前后两扇门,就成了个防弹的盾牌。 里维斯女士看见李文军进来,一下就站起来了。 她小看了这两个年轻人了。 雷厉风行,三天就把事情解决了。 现在的问题是,她觉得自己在前门拒狼后门引虎。 李文军比那个贱人厉害太多了。 如果让李文军进入“里维斯勘探”,不用几年,她可能就会彻底失去公司的掌控权。 所以她后悔了。从昨天接到李文军的电话到现在,她一直在琢磨要怎么样毁约,却想不到好法子、 关键李文军手里攥着的是银行的债权,如果她敢毁约,个人和公司的信用都会大受损伤。 以后不但没有哪个银行敢放贷给她,不管是做生意还是参与竞价拍卖之类的跟钱有关系的活动都会受限。 李文军进来对她微微点头就算打过招呼了,然后坐下。 唐兆年和季青韬松了杰利跟杨守拙一起在旁边坐下。 李文军说:“我来履行我们的约定,跟里维斯女士签股权转让协议。” 里维斯女士:“什么股权转让,我听不明白。” 杨守拙眯眼望着里维斯女士:呵呵,你这个女人,果然想过河拆桥。 李文军叹气:“做生意最重要的就是讲信誉,你这又是何苦呢。” 里维斯女士:“我们之间的约定是让我继母放弃遗产继承权。据我所知,她并没有放弃。” 李文军说:“嗯,没错。我现在拿到了里维斯夫人遗产继承处置授权。本来我只要帮她签个放弃继承遗产的声明就解决了。你既然打算不守信誉,我只能代表里维斯夫人来争取更多的遗产了。” 里维斯女士脸色变了变。 他冲杰利抬了抬下巴:“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贵国的遗产继承顺序主要依据1981年的继承法。无遗嘱继承的情况下,已故者去世时,配偶健在,且有子女,配偶优先获得部分现金和所有动产;剩余所有遗产再由配偶和子女平分。” 杰利愣了一下,点头:“是。” 里维斯女士笑了笑:“那李先生恐怕要失望了。父亲没有留下什么遗产,只有债务。” 李文军:“里维斯女士,只要我想查,你悄悄转出的所有资金,不管是通过地上,还是地下的,都能查到。” 里维斯女士勾了勾嘴角,不以为然。 李文军拿出一张纸,打开放在里维斯女士的面前:“这是你通过匿名账号和已故丈夫的账号转出到瑞士和开曼群岛的记录。我想法官和银行会很感兴趣呢。” 呵呵,我从来就是要么不动手,要动手绝对一下捅死穴。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823章 长生不老药 李文军有几个境外银行,还有雷托和乌索掌控下的地下银庄,想查这些一点都不难。 里维斯女士为了转移现金资产,可是花了不少力气和代价的。 里维斯女士拿起那张纸看了看,下意识紧张的摸了摸耳垂:开曼群岛,这个作为最近两年才兴起的离岸金融中心和“避税天堂”。知道的人还不算多,李文军竟然能查到。 这年轻人到底什么来头。 李文军又说:“如果这些现金不够,也不怕。‘里维斯勘探公司’虽然现在只有一个煤矿,可是名下有好几块地。我打算勘探一下那几块地重新估值。说不定,用其中一块还银行的债务都足够了。” 里维斯女士一下站起来:“这个贱人赶在我父亲写遗嘱之前,下毒害死了他。她有什么权利继承遗产。” 李文军说:“证据,谋杀指控是要看证据的。如果你有证据,也不至于几年都打不赢官司。既然超出了你的能力之外,就坦然承认和接受。” 里维斯女士坐下。 李文军说:“那天我们签协议的过程,我已经全程录下来了。你如果反悔,我还可以用这个再告你。我说过,做生意最重要的是讲信誉。你的信誉一崩盘,银行可以动用非常手段追债,到时候你的所有筹划,隐忍都泡汤。还有啊,来这里的路上,我们已经受到了攻击。其他想要抢‘里维斯勘探’的人,可没有我们这么规矩。你那么聪明,不需要我来告诉你,是多一个伙伴跟你一起对付那些人,还是继续孤军作战腹背受敌哪个更好。” 里维斯女士脸色发白。 唐兆年和季青韬暗暗咂嘴:啧啧啧,果然这才叫欺负孤儿寡母!! 李文军说:“我们位于西班牙和米字国的银行也考虑来澳洲开展业务。我得到‘里维斯勘探’的股份后,计划投资更多来开发新矿,购买新矿山。” 里维斯女士垂眼坐着不出声。 李文军也不催,默默等着。 里维斯女士许久才说:“不管现在还是以后,也不管你手里有多少债权,我掌握的股份始终不能低于百分之六十。” 李文军笑了笑:“放心。我并无意从你手里抢公司,只想合作开发贵国的矿产。公司始终是你的,我不干涉经营,只分红。这应该不过分。” 里维斯女士:“是,不过分。毕竟你投入了资金,这些是你该得到的。我还有一个要求,等我付给那个贱人那笔钱后,她以后不能再姓里维斯,叫她恢复自己的本姓,免得她再用我们的名字去招摇撞骗,玷污我里维斯家族的名声。” 李文军点头:“没问题。我想,这对她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 里维斯女士不再犹豫,把律师叫了过来。 后面的程序就很简单了。 拿到债权抵股份的转换协议后。 李文军冲里维斯女士一笑:“那就辛苦你重振‘里维斯勘探’了。有什么需要请尽管跟我联系。” 他指了指杰利:“杰利先生现在是我在澳洲的代理人,你通过他找我也可以。” 一直在一旁默默听着的杰利从震惊中醒来,忙对里维斯女士说:“是的,我现在已经是李文军先生的代理人。” 天啊,这泼天的富贵终于轮到我了。 这个李文军真不是一般角色啊。 手眼通天,资源惊人。 以后跟着他绝对吃香喝辣。 ------ 晚上李文军请大家去海边五星级酒店吃饭庆祝。 保镖一桌,他们一桌。 酒足饭饱,看着大海喝酒聊天。 唐兆年说:“仆街,为什么你说要重新勘探那几块地,里维斯女士会那么紧张。” 如果下面确定有矿,银行早动手了,哪里需要等到这会儿。 李文军说:“‘里维斯勘探’就是做勘探起家的。老里维斯早年挖煤有了钱之后,就开始疯狂囤地。不过,他也不是乱屯,预测下面有矿才买。大家都以为他在冒险,只有里维斯女士相信父亲的眼光。所以‘里维斯勘探’的市值被远远低估了。” 对别人来说是碰运气的事情,可对李文军来说却是提前知晓的信息,拿来用而已。 那几块地下面都是铜铁金银,含量都还挺高的。 杨守拙皱眉:“我没看出来费这么大力气,入股‘里维斯勘探’的用处。” 虽然这些矿石品相高,可中国并不缺。 李文军说:“我看中的不是它现在有的东西,而是它将要拥有的。比如优质高档的赤铁矿和锂矿。我们两年前研发成功的可充锂离子电池,虽然现在效率还不高,可是以后将成为主要可充电池,所以需要大量的锂矿。全球都是一样。” 走一步看三步想六步。 唐兆年说:“仆街,你唐哥还有几年满六十了,跑不动了。以后要靠你自己了。虽然不想服老,可是膝盖和腰不允许。” 他猛然来这一句伤感的话,搞得大家心里都很不舒服起来。 这几年唐兆年肉眼可见的衰老下去,就连说话都没有之前那么足的中气了。 李文军笑了笑:“唐哥这是说的哪里的话。你还正当壮年呢。你要想休息就休息好好享受生活,想出来跟我跑跑,就跑跑,都可以,我绝不强迫你。” 唐兆年说:“你个仆街,尽会捡好听的说。听说漂亮国在研发一款返老还童药,有重大突破,你的制药企业不引进研发一下。” 李文军说:“一直有在研发的,已经通过动物的药物测试了,开始在人身上测试。争取明年能投入市场。” 他从跟卡尔制药和罗沙制药合作之后,就拧着两个公司一起研发。 终于赶在漂亮国之前搞出来了。 唐兆年立刻坐直了,问:“我去,真的有这种药。” 季青韬都很感兴趣:“诶?仆街仔,想不到你这么有眼光。这个药要是能做出来,不愁没有生意啊。全世界的有钱人能买断你的货。你有多少我要多少。” 杨守拙嘴角抽了抽:“这仆街十几年如一日,我就没感觉到他变老。肯定是吃了药了。”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824章 关于永生 李文军:“今天刚好刚办完一件大事。大家都有空,我们就来聊聊,如果你们真的能长生不老,会觉得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唐兆年嗤笑了一声:“那肯定是好事啊。秦始皇都想长生不老,多少皇帝想修仙,不就是为了永生吗?” 李文军说:“可是永生是好事吗。” 季青韬:“是啦,是啦。你要拿前两年的那个漂亮国大卖的吸血鬼电影来说事了。亲友都死了。所以活着没意思。讲句冷酷一点的话,亲人可以再造,朋友可以再交。只要能保持长生不老,其他事情算个屁。” 李文军摇头:“不不不。我想说的是,如果你的生命没有尽头,就会把世间所有事都经历一遍,任何事情都不能给你惊喜、愉悦,恐惧,甚至不能让你生气,你失去一切情感的触发点,跟死了,又有什么区别。只不过还有一个躯壳而已。” 唐兆年:“我不管,你先让我活过两百岁,再来跟我讨论这个问题。” 李文军笑:“好好好。等着,很快了。” 杨守拙:“什么原理?” 李文军:“暂时还不能公布。毕竟是几个药厂联合的心血。” 唐兆年皱眉:“你这混蛋,费尽心机把几个大药厂捏到一块,不会就是为了干这事吧。” 李文军:“一部分原因是吧。” “里维斯勘探”在处理完遗产之争,并且在神秘人士的协助下解决大部分银行债务以后,忽然全面开动。 之前买下一直不曾有动作的几块地都相继被曝出有高品位大储量的银矿,金矿,铁矿。 公司估值直线上升。 李文军他们之前花几千万买下的里维斯债权,现在价值翻了十倍不止,而且还在迅速增长之中。 唐兆年每次看报表都兴奋地直爆粗口:“卧槽,这个太爽了。要是每次都是这种活儿,我觉得还能再干二十年。” 杨守拙问李文军:“之前为什么不动手。就说里维斯女士和夫人拉扯了这么多年。你既然都知道解决办法,早介入早赚钱。” 李文军笑了笑:“上面不是才明确表态吗?没有国家的支持,再强的个人也是无根之树,长久不了。不让他们拉扯那么多年,我们也不可能这么快得手。” ------ 经过这几次合作,李文军他们跟里维斯女士的关系熟络了很多。现在大家像朋友一样,私下都是直接称呼对方名字,而不是“先生”,“女士”这样叫了。 比如他们就会叫里维斯女士“凯西”。 凯西.里维斯对李文军十分佩服,因为李文军也是公司的大股东,所以对他的意见也很重视。 凯西咨询李文军要不要让里维斯勘探公司上市。 李文军说:“我们可以先收购一个已经上市的公司。就朗顿集团吧。你先跟朗顿集团私下接触,如果能在私下交易就最好了。不要拿出来,搞得很多人来竞价,对我们也不利。” 凯西皱眉:“朗顿集团有个卡斯丽山谷项目,是澳洲最有潜力的锂矿床之一。好几个矿业集团都盯着。我们要想收购朗顿,可能要付出比较大的代价。比如雅兴,漂亮国最大的矿业集团,后面是犹太财阀。我们可能打不过。” 李文军说:“几年前或者几年后,是需要很大代价,可是今年却刚好是最好的时机。因为去年欧洲漂亮国股市重创,犹太财阀最擅长玩金融,股市重创,亏最多的也是他们。” 不然,他那时候把那些游资按在地上摩擦,就为了剥他们一层皮,赚点钱? 主要就是要让他们以后很长时间都没有力气来掺和他的事。 凯西想了想,说:“我不理解,中国的锂矿资源挺丰富的,你何必费劲来国外收购。” 智利、澳大利亚锂矿资源总和占世界的锂矿比近70%。 提取锂的方式有两种:从“硬岩”岩石,主要是锂辉石、锂云母和富含锂元素的黏土层里提取锂,还有就是从富含钾元素的地下水、湖泊或者是海洋也叫卤水中提取锂。 盐湖提锂主要分布在南美“锂三角”、中国盐湖和漂亮国地下卤水。 李文军:“从盐湖里提取比较麻烦。” 主要盐湖的位置都很偏远,大规模从卤水中提取锂,不但破坏环境,而且成本高。 除非以后有更好的工艺,否则肯定暂时是不会考虑的。 凯西回答:“好,那就干吧。我先去跟朗顿集团的董事长谈谈,再来跟你说。” 朗顿集团现在最大的两个股东是开创者的两个儿子。 其实雅兴集团一直在跟这两兄弟接触,想要收购。 雅兴在权衡市场上所有相似企业的股价之后,向朗顿他们提出了0.5澳元/股的价格。 朗顿没理。 虽然朗顿当时的股票价格才0.4澳元/股,可锂矿是皇帝的女儿不愁嫁,特别是在锂电池的研发获得突破,在各行各业广泛应用,锂就变得抢手起来,成为各个国家的战略储备和民生资源。 雅兴集团投资打压股票价格未果,又咬牙翻了一倍,提出0.8澳元/股。 朗顿还是没有理。 这个价格,他们觉得不算很有吸引力,而且政府卡着不让卖给外国公司。 就算是盟友,那始终不是自己家人,万一以后对方拿这个来卡脖子,也是麻烦。 最近雅兴又开始在澳洲政府上层活动,用“钞能力”说服了资源部部长。 部长松了口,雅兴觉得扫除了最后一个障碍,跟朗顿集团再次报价1澳元/股。 结果开始有澳洲本土公司和银行闻风而动,开始布局朗顿的股票,让股价应声而涨直接到了0.8澳元/股。 雅兴觉得好蛋疼,骂骂咧咧:这帮人真是搅屎棍。看着我们要收购就抬股价,太讨厌了。 骂归骂,他们也没办法,股市不是他们一家说了算。 他们只能再涨到1.5澳元/股,却再次被拒。 毕竟朗顿集团看自己股价涨势还可以,所以更不着急卖出了。 雅兴恼了,提出的“最佳和最终”收购报价为3澳元/股,溢价近100%。并且放出狠话:“我们要是收购不了,谁也别想成功。”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825章 又多了一家上市公司 朗顿集团看到这个价格,很心动。毕竟自己家公司有几斤几两,他们心里是有数的。 除了当年创始人走狗屎运,买下了卡斯丽山谷发现了锂矿,其他产业都是惨不忍睹。 而且听说“里维斯勘探”正在筹备上市。 那个女人可不是好惹的,花几年,最后不惜用公司股份来借用国外神秘财阀力量也要把继母踢出公司。 结果一解决遗产问题后,沉寂了几年的“里维斯矿业”就如猛虎下山。 毕竟实力在那里摆着,这几年不上市只是因为被后方拖累。 这个时期,澳洲股票市场上占据主要地位的是资源公司和采矿企业的股票。 只要“里维斯勘探”一上市,资本都会跑去炒作更有价值的股票,朗顿的股票肯定跌。 而且确实也找不到比雅兴更有意愿且更有财力的财阀了。 所以,他们打算“屈服”了,召集所有股东开会,讨论这个事情。 毕竟两兄弟手里的股份也只占了百分之四十。 往股东留下的电子邮箱里发了邮件,给了三天时间让这些股东从世界上各个国家飞过来。 毕竟有钱人,一般不会老老实实待在一个国家。 对于这几个股东,朗顿集团还挺感激的。 去年游资到处捣乱造成全世界股灾的时候,是他们慷慨解囊,大笔买入朗顿的股票,才不至于让朗顿一泄到底,直接退市。 可是股东们到齐了,两个大股东心里直嘀咕:怎么都是中国人。这是捅了中国人的老窝了吗? 李文军对他们笑了笑:“我们都在电话里联系了半年了。还是第一次见面。这一次叫我们来是有什么事么?” 他们四个这一次还把崔震东拉上了。 五个人手里的股票远超百分之五十。 按照持有的股份计票,朗顿两兄弟的票数不如他们五个。 他们两个很生气,总觉得自己上了圈套。 李文军安慰他们:“不要慌。雅兴收购不了我们。因为他们贿赂的官员,很快就要下台。” 朗顿的老大不理解:“你们既然不想雅兴收购我们,为什么不早出声反对。” 早说清楚,不就不需要白白浪费时间讨价还价这么多回合了吗? 李文军说:“他们砸钱打压股票,我们才能把他们的钱赚过来。” 他们打压下去的时候,我们就买进。他们压不住涨起来的时候,我们就卖出。 反正主打一个高抛低吸,最后保证手里持有的股票不低于他们的目标值就行。 李文军为了这个事情还专门进了澳洲股市登记成了证券商,注册了贸易公司。 对于拥有港府交易中心控制人名头的他,成为澳洲券商,不费吹灰之力。 朗顿家的老二问:“现在呢,不让雅兴收购,我们也不想攥着这个公司了。要不你们把我们手里的股票都买走吧。” 太可怕了,他们既然不能做主,肯定不会留在这里等这帮中国人把这个公司玩到退市,被连累到一夜返贫。 现在趁着高位抛出,钱入袋为安才是上上策。 李文军说:“不要慌,有人想买你们手里的股票。而且这个人还是你们同行。把公司卖给她,你们也不用担心她糟蹋这个项目。” 朗顿家老大一愣,想了想,回答:“里维斯啊?!” 李文军:“给她,你总放心了吧。” 朗顿兄弟知道如果只有他们的百分之四十股份,雅兴肯定不会理会他们。 只能赶紧找别家。 两兄弟沉思了片刻,说:“让我们考虑一下。” 李文军知道他们是想挣扎一下,也不催他们,只说:“行吧。我们在澳洲只待几天。下次来,就是办‘里维斯勘探’上市的事情了。” 他们五个就开开心心坐游艇去把上次中断的行程给完成了,然后舒舒服服在海边酒店晒太阳喝咖啡。 新闻里播报说资源部部长被控受贿遭到起诉而被迫辞职。 被控贿赂的雅兴公司被罚款,三年内不得在澳洲境内并购。 朗顿的股票应声而落。 澳洲国的首脑在电视上义正词严地说:“我们国家决不允许这样的腐败出现。决不允许金钱玷污市场的公平竞争。” 唐兆年嗤之以鼻:“切,说得跟真的一样。好像谁不知道西方的选举就是金钱之战一样。” 李文军的手机响了,是凯西打来的。 她说朗顿兄弟主动跟她接触了,愿意把公司卖给她,所以她让李文军过去一起谈。 季青韬:“呵呵,你自己去吧。我们懒得跑了,省得去妨碍你们办事。” 唐兆年酸溜溜地说:“寡妇门前是非多,你可要把持住。” 李文军笑骂:“你们两个真是越老越不正经了。脑子里整天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我要想花,哪里还用等到现在,港城夜总会,电影公司里面,还有邮轮上,雷托那里,什么年轻漂亮的女人没有。” 接下来的收购就乏善可陈了。 凯西和朗顿兄弟在李文军的参与下讨价还价。 朗顿兄弟想用高于今日收盘价百分之五十的价格卖出,也就是1.8澳元/股。 凯西却只肯用低于市场价百分百分之五十的价格买入,因为朗顿的股票已经大幅跌落了。只要拖几天交易就行。 最后李文军和稀泥,说按照今日收盘价1.2澳元/股交易。 凯西勉为其难接受。 朗顿兄弟知道等到里维斯自己上市,他们手里的股份就卖不出这个价格了,虽然有些心疼,也不得不同意了。 两边协议一签,过户完成。 里维斯勘探就立刻上市了。 买下朗顿公司,是大利好,可也是大出血。 挖矿是要成本的,所以上市圈点钱很必要。 朗顿兄弟浑身冷汗,还好及时放手,不然李文军下一步肯定是把股票价格打到底,然后逼他们退出。 那他们就真是血本无归了。 这算是彻底搞定了澳洲的矿业。 唐兆年他们问李文军:“这该回去了吧。” 李文军说:“不要慌,之前我让你们来澳洲布局太阳能风能发电,现在我们可以全面搞起来了。”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826章 李文军有分身术 季青韬抠了抠耳朵,像是没听出李文军的话,说:“你比谁都清楚,澳洲是全球能源出口大国,拥有丰富的煤炭和天然气,是真的不缺能源。我来这里搞了一年了也就说服一个沙漠里的小镇装了个小型太阳能发电站。” 李文军:“连雷托那种暴发户都知道新能源的前景,你觉得澳洲会看不出来。而且明摆着煤炭卖给别人或者拿来做工业原料比拿来发电的效益高。煤炭不挖出来又不会消失,挖出来却用一点少一点。而且太阳能和风能发电所需要的成本低,环保可再生。我看不出我们在乌克兰演示过大型风能太阳能发电厂,还在中国本土搞了沙漠里面防风治沙发电一体化工程之后,他们还有什么理由抗拒。再说他们有大片沙漠,荒漠,还有超长的不适合做港口的海岸线。” 季青韬:“那,去试试。” 李文军微微点头:“对,你们去试试。” 唐兆年:“我们试试?你去哪里?” 李文军:“我要回去啊。你们忘了我家里还有一个孕妇了吗?” 季青韬:“我去......” 这混蛋,现在竟然用这个作为新的借口赖在家里了。 李文军:“要不你们也再来一个,我就给你们放假。” 季青韬:“滚......” 李文军:“三哥,别这样嘛。搞不定叫我,我飞过来也就几个小时。我帮你把前期问题解决。” 他以大股东的身份,在里维斯公司拥有的矿区里面搞风力和太阳能发电。 最开始建设的时候,很多人采取了观望的态度。 不过搞好后,发现电力不但能供矿区生产和办公自给自足,还以低廉的价格供应给附近的城镇。 拥有大片农场的农场主和矿主都开始琢磨这件事情,来里维斯矿业打听这件事。 李文军深知要想“马儿跑就要让马儿吃饱”的道理,让凯西来做风能,太阳能发电业务澳洲合伙人。 凯斯这么聪明的人,自然知道同时把新旧能源攥在手里,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所以她竭尽全力的帮忙推销。 剩下的事情,就水到渠成了。 跟随小农场主来的就是大的能源公司,国家电力公司,能源部。 李文军把这些具体事务留给季青韬和唐兆年处理,自己跟杨守拙就优哉游哉回国了。 凯西见生意源源不断送上门,比挖矿好赚多了,高兴地请季青韬和唐兆年吃饭。 季青韬他们觉得他醉翁之意不在酒。 果然她打听李文军的个人情况。 季青韬毫不客气地把李文军马上就要有第三个孩子,而且跟妻子结婚十几年,十分恩爱的事情抖搂了出来。 凯西难掩失望,不过却还是不失风度的开玩笑:“两位看着比他年长不少。为何肯为他卖命。” 季青韬轻轻叹息:“这个事情,说来话长。都怪我那时候年轻不懂事,见他长得帅又年轻,就以为他好欺负......” 唐兆年笑:“我可以第一次跟他见面,就知道他不是个一般人。” ----- 对于这一次李文军收购朗顿的事,漂亮国非常恼火。 他们决定好好教训一下李文军。 这小子这几年太活跃了,到处抢我们生意,坏我们好事。 完全不把我们“灯塔之国”“世界霸主”放在眼里。 漂亮国联合几个西方矿业企业和国家操控铁矿,钨矿,锂矿和稀土的价格。 简而言之,中国缺的,需要进口的,就把价格抬得很高。 中国自己有的,可以出口的,他们就把价格压得很低。 比如稀土,今年开年以来价格一路走低,竟然比二十年前的价格还低。 这个会开完,他们发现没有用。 因为现在全世界中国以外国家的稀土有百分之八十都在李文军或者李文军的盟友手里。 一压低价,李文军直接联合国内的稀土企业不卖:要买吗,可以按照我们的价格走。 剩下的都是漂亮国的盟友,难道坑自己人? 稀土不行,就高品位铁矿石吧,把价格拉高到历史最高的两倍? 卧槽,说好不要低价卖给中国。 澳洲,你怎么回事? 什么? 那个“里维斯勘探”不听使唤,几个大股东非要卖给中国?!! 资源部商务部在干什么? 不行税务部门去查税啊? 试过了?! 到底是谁? 卧槽,李文军什么时候成了里维斯的股东了? 澳洲你怎么能看着这么大的公司卖给中国人不管? 卧槽,谁说他是希腊商人,他那张脸看着像希腊人?! 你们为了救市真是一点脸皮也不要,净睁着眼睛说瞎话!! 他们开始搞全球矿产普查。 李文军在澳洲,非洲,欧洲掌握的矿产都有当地人权贵挂名,但是追根溯源,还是很容易查到是他的产业。 这么算下来,他把全球重要矿产控制了一大半,还玩个屁!! 不行,不能留着他,杀了吧!! 可是他自从由澳洲返回中国之后,就没再出过中国,不好下手。 那就在中国境内解决他吧。 ----- 陶光明早上瞥见李文军和杨守拙站在楼下。 李文军背对着他,不知道跟杨守拙在说什么。 他探头出去打招呼:“喂,军少,阿拙。你们怎么这么早。” 李文军没理他。 杨守拙对他抬了抬手。 陶光明一看李文军不理他,心里直嘀咕:这小子是怎么了。 他越想越不对,缩回头,又“蹬蹬蹬”下楼,跑过去问:“你们在说什么?李文军,你怎么不理我。” 李文军却在身后笑:“呦,小短腿蹬得挺快的。” 陶光明身子一僵,回头,然后看到李文军站在他身后。 他伸出颤抖的手,指着杨守拙:“卧槽,是我没睡醒,还是见鬼了,要么李文军那混蛋真的变成妖精了。怎么那边还有一个......” 站在杨守拙身边那人回头朝陶光明笑了笑。 陶光明才发现那人身形跟李文军很像,可是脸还是有一些区别的。 轮廓有些相似,五官却远没有李文军的精致立体。 但凡刚才那人露个脸,陶光明都不会认错。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827章 有人想要李文军死 杨守拙有些得意,问陶光明:“像吗?我们就说如果能连你都骗过,骗外面的人肯定没问题了。刚才勇哥也认错人了。时间比较短,要找到完全跟仆街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又要保密,还要确定对方绝对忠诚,太难了。” 陶光明一脸疑惑:“这是要干嘛?” 杨守拙:“收到可靠消息,有人要来刺杀李文军。” 陶光明立刻紧张起来:“啊?!!在中国地界上?‘文军新城’里面?他们有这么大胆子么?” 李文军叹气:“我觉得你有点太夸张了。” 杨守拙摇头:“不夸张,你知道这些年有多少我们的顶尖国防人才,被漂亮国派特工杀害了吗?看上去都是车祸,心脏病发作什么的。虽然你从来都以民营企业家的身份露面,可其实不单单是国防科研核心人物,也是能源,贸易、交通核心人物。他们只要杀了你,我们苦心构建的欧亚非运输、能源和贸易网络就会崩塌,要花费十年乃至更多时间才能恢复。所以,绝对不能掉以轻心。这已经不是你一个人,一家,一个企业的事情。” 李文军沉默了一下:“行吧。如果这样能让你们安心一点。” 杨守拙:“我都在琢磨要不要把网络中心和几个重要课题的核心研究团队都搬到这里来。” 李文军摇头:“不要把所有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不然对方一个导弹就一锅端了。” 杨守拙:“我已经向上面建议把之前的一些废弃矿洞重新修整一下,再修筑地下防空设施。用来做防空洞,以防止敌人狗急跳墙,直接把这里炸毁。” 李文军:“酒店、医院、大学综合楼、图书馆和后来修建的住宅这些后面建的大型公建下面的地下三层车库就是个防空地下掩体。不过把废弃矿洞清理出来做防空洞也是有必要的。刚好用上我们的防chuanjiadan混凝土,而且靠近军工厂,方面那边的工作人员在紧急时刻逃生。” 杨守拙:“嗯。这样也可以。反正先干起来。费用从军工厂的基建资金里面出。其实现在有些设备就可以挪到洞里去了。比如绝密的武器。” 李文军:“把谭打雷和我哥叫来,你吩咐他们去做就好。” “文军新城”的出入规则忽然变了。 虽然之前李文军在几个入口附近修了大的停车场,提供给游客和访客停车。 可是部分访客的车辆是可以进入中心区的,只有核心区才必须用穿梭巴士。 现在,却变成了,除了李文军特批的车辆,其他人进入“文军新城”中心区全部都只能乘坐里面各种无人公交车。 邱艳把所有工厂和学校等的食堂管理交给了自己的副手,自己则来监督办公区的餐饮部运作。 大家从这些举动里嗅出了紧张的气味,都在打听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李文军一律回复说是为了方便管理。 今天按照惯例是半年会议。 杨守拙他们都来了。 李文军进来在前面坐下,刚说了两句话,靠外面的巨大落地玻璃上忽然“噗噗噗”接连响了三声。 裂开,却没有碎,而是多了一个洞,裂成蛛网。 李文军几乎同时倒在地上。 陶光明下意识就要去护着李文军,爬到一半才被人按住,就坐在那里发呆。 杨守拙和唐兆年把长的会议桌推倒,挡在身前,刚好能把整个落地窗挡个严实。 季青韬把发呆的陶光明拽着,一起躲在了桌子后。 李文军当时执意把椅子和桌子下面加一层钢板,玻璃用钢化玻璃,为的就是这个时候。 季青韬骂骂咧咧:“我去,怎么会有杀手。” 远处的医院楼顶上,杀手人扔掉了枪,想从楼梯下去,却发现楼梯不锈钢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启动了防盗系统,亮着红灯,打不开了。 他知道这种锁的,就算砸坏了,也是锁死的,只能从外面打开,或者直接把门整个砸开。 可是这种门,两层一厘米厚的钢板夹着高强度塑料面板,除非用金属切割机,不然爆破都没有用。 他拿出绳索套在防雷栏杆上,正要速降下去。 无数无人机从四面八方飞起,涌过来。 他只能退了回来,用枪胡乱扫着,打落了几个。 无人机却越来越多,像被逃了巢的愤怒工蜂。 不能让它们靠近,他这么想着疯狂转圈。 背上一凉,惊恐回头。 原来一架小无人机发射了一个带着细钢丝绳的东西,黏在了他身上。 他伸手拽住细绳想扯落无人机,却忽然剧烈的抖动,口吐白沫倒在地上。 楼下传来无数警车从远处呼啸而来把这栋楼包围的声音。 那人昏迷过去前还在想:逃不掉了。没关系。反正干掉了漂亮国最想干掉的人之一,我也算是漂亮国的英雄了。 那边捉住了杀手,打电话过来报告给杨守拙。 杨守拙才问会议室里倒在地上的人:“你怎么样。” 原来倒下的只是李文军的替身。 那个人皱眉:“左胸很痛,冲击力还是挺大的。” 他拿起黏在衣服上的子弹。 bltm82a1狙击步枪,钨合金chuanjiadan芯。 还好穿着新款防弹衣,不然肯定会被射穿了。 如果不是距离太远,对方被迫采用朝同一个位置连打三枪的方式来保证前两枪能打爆钢化玻璃,最后一枪击中目标,担心目标有时间闪避,为了提高成功率,选择射击左胸。 他就被一枪爆头了。 李文军这会儿才进来,说:“不好意思让你替我受苦了。” 他们办公室的玻璃最近都是调成不透明模式,上下班也是坐防弹车,所以敌人没有机会下手。 结果敌人就瞅准了季度会议这一天,李文军要来大会议室的机会。 还好刚才杨守拙坚持让替身帮李文军先进来坐坐,才让李文军免于受苦。 杨守拙站起来,嘴里骂骂咧咧:“特么的,防备这么严竟然也被他们混进来了。” 陶光明坐在地上表情呆滞的喃喃自语:“竟然真的有杀手。”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828章 接二连三 季青韬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他们只想杀仆街,瞧不上我们。” 陶光明忽然恼怒了:“这是什么屁话。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们能好吗?” 然后爬起来骂骂咧咧走了。 季青韬哭笑不得,指了指他的背影,对李文军说:“瞅瞅,都被你吓成什么样了。” 这家伙平时对他和唐兆年唯唯诺诺,说话都不敢大声。 今天确实是被逼急了。 不过大家不生气,反而有些鼻酸。 这混蛋平时胆小得要命,关键的时候却总是冲在前面。 唐兆年摇头咂嘴:“啧啧啧。肯定是躲起来哭去了。” “没有,别瞎说。”陶光明歇斯底里带着哭腔的声音就从外面传过来。 经过调查,杀手伙同帮凶割伤了一个无辜路人的喉咙,谎报此人自杀,呼叫救护车,然后把前来接病人的救护车给劫了。 他们假扮成家属和医生开救护车混进了医院。 因为被割伤的人流血很多,情况危急,负责查验的门岗也被吓到了,草草检查了一下就放车过去了。 这帮人就成功混进了中心区域。 医院大楼楼顶距离李文军办公室足有两公里。而且还是两公里半径内,唯一一栋在楼顶能跟李文军办公室和同楼层会议室相互平视的建筑。酒店的楼顶也高,距离差不多,但是角度偏了。 杨守拙都好惊讶漂亮国的狙击步枪射程竟然达到了这么远。 杀手和楼底下救护车里等着接应他的同伙被一网打尽。 警察找到了被杀手绑了堵住嘴放在某个废弃的库房里的医务人员。 李文军没兴趣知道杨守拙怎么处置杀手、 这些人手里都沾满了血,怎么死都不冤枉。 不过这一次他们也发现了“文军实业”的安全隐患。 杨守拙调来了警卫,加强了别墅小区和办公室园区的警戒。 要求两边的监控室里必须二十四小时都有人值守监控。 李文军的办公室和会议室外面全部加装防弹玻璃和窗帘。 这一次虽然很惊险,但是李文军的警用追捕无人机却大放异彩。 比如这种犯人处在的位置特殊,警察来不及赶到或者不好靠近,就可以派出带有电击设备的无人机先行把对方包围,瞅准时机电晕犯人,甚至是击毙对方。 还可以在人多,情况复杂的时候,对人群的面孔进行精准且快速扫描,找到并制服歹徒,把群众的伤亡降低到最小。 这样可以防止犯人狗急跳墙伤害警察和群众,可大大节省了追捕消耗的警力,提高抓捕犯人的成功率。 省公安厅里面搞一个座谈会,请李文军过去,讲无人设备在各种情况下的运用。 杨守拙叫李文军拒绝。 李文军说:“省公安厅的邀请,不好拒绝。当天去当天回,中间服务站不停,也不在外面过夜,应该不怕。” 杨守拙抿嘴想了好一会儿,才说:“我跟你一起去,多派一辆车。” 重型武器带不进来。 所以敌人要真想动手,肯定是用惯用的手法,制造车祸了。 一大早两辆挂着军牌的防弹越野车就从“文军新城”出发向省城开去。 杨守拙和李文军,还有两个特种兵坐在前面那一辆。替身和其他三个特种兵坐在后面那辆。 果然没走多远,就有两辆挂着本地牌的道奇越野车就上来追他们了。 只要钱给得够多,不难找到亡命之徒。 所以李文军他们一点也不惊讶。 司机却很紧张。 道奇这种庞然大物,体积质量摆在那里,这么快的速度来撞他们,很容易把他们撞翻。 杨守拙瞥了一眼后视镜对司机说:“加速,别管什么限速。” 他给后车打电话说了同样的话,然后给交警打电话:“高速上有民用车超速,妨碍我执行公务,你们在下一个服务站之前拦住那些人。我们的车牌是.......” 然后他又给不知道给什么人打电话,叫对方去服务站里面抓等在那里准备拦他们的敌人。 服务站里的人,开的肯定也是道奇车。 那两辆道奇车竟然追了一个多小时,硬是没追上他们。 别说是搞什么车祸了,连想看清楚车牌都做不到。 眼看前面到了服务站,杨守拙他们加速通过。 李文军瞥了一眼,服务站里果然有辆道奇车被人控制住了。 在战场上,杨守拙还是比他强的。 几辆交警车等李文军他们已经过了,才从服务站冲出来去拦高速上的道奇车。 那两辆车慌不择路,一个从出口冲卡出去,却被守在下面的装甲车拦住,直接抓了起来。 一个冲出了围栏滚到了坡底,被人拖出来,铐上手铐。 那人还在叫:“我是遵纪守法的老百姓,你们这么做违反了人权,我要去告你们。” 警察拿出手机对着他拍了一张照片,在系统里搜索了一下:“呦吼,还是逃犯,身上还有案底。太好了,真是送上门的特等功。” 杨守拙他们见人都被捉住了,这才减速,按照最高限速开。 那个开车的兵兴奋地说:“哇瑟,没想到国产越野车能开这么快。” 杨守拙嘴角抽了抽:“这车除了耗油多,没毛病。” 李文军笑出了声:“诶,别说,用我当诱饵效果挺好的。能把他们布置的钉子,策反的人都给揪出来。” 上午在省公安厅的讲座,说是湘省公安厅举办,但其实汇聚了全国各省市公安系统的精英。很多都是临时报名参加。 看来大家都听说了这一次没有出动一个警察就在楼顶把一个穷凶极恶的歹徒制服了的事情,所以都很感兴趣。 因为人比较多,所以临时找了个宾馆的大会议室开会。 毕竟只是产品演示会,不存在什么保密要求。 谢忠国现在已经升任省公安厅的厅长了,会前特地向李文军介绍了一位领导,说是滇省公安厅的厅长。 厅长感叹:“李文军同志。你的厂房开遍了全国,怎么就是不来西南三省呢。是觉得我们西南片区不值得开发吗?” 李文军微笑回答:“西南片区很有潜力。我以后会来的。”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829章 配合默契 杨守拙才想起来,距离那次他亲手歼灭甘强盛也过去十几年了。 他都要忘了,李文军却还在守着他们的默契,不靠近西南。 说起来,西南的水电资源丰富,而且以旅游业为主,好像李文军去建厂也不合适。 厅长:“我们滇省的情况比较特殊,经常要跨边界抓捕犯人,而且那些犯人的武器都很先进,干警们一不小心就会有生命危险。所以我们很需要你先进的无人设备来帮忙。” 他不好说自己的经费可能支撑不起这么先进的设备。 李文军点头:“好。支持边境安全,我义不容辞。等下厅长看看需要哪些,我赞助你们一批,你们用得好,再来跟我买。我以成本价给你们。” 企业要活下去,不可能所有产品都白送,这样对工人也是不负责的。 厅长很高兴连说了三个“好”,还说“李文军先生真是深明大义。” 李文军在台上讲的时候,杨守拙坐在离他最近的地方,几个特种兵就把守在几个出口附近,盯着场内。 杨守拙跟谢忠国讲了路上的事。谢忠国也很重视,把服务员都换成了自己的属下。 把窗帘全部拉上。 只要守着门,不让其他人进来,理论上是不会有危险的。 而且这里面全是公安系统的。 敌人就算再想动手也不至于这么胆大,直接冲进来吧。 不过呢,李文军难得出“文军新城”一趟,这些人肯定想抓紧机会。 对方一向都是肆无忌惮,谁不听话,谁阻碍了他们的道路就杀谁的。 压根不管这个人是什么身份。 李文军面对一百多公安系统高层人士,也不发怵,讲了几种他们比较成熟的无人设备。 除了那天的抓捕小型无人机,还有用于高速路监控的无人机,用于高楼解救人质的大型无人机和代替人先进入化工厂、仓库、深山、隧道和地下室侦察的小型全地形机器人,拆弹机器人,水中救援无人机,无人艇,等等。 下面的人听得津津有味,惊叹连连。 杨守拙暗暗好笑:我就喜欢看你们这种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不过,不管是谁到了李文军这里都会是这个反应。 毕竟他的“文军新城”好像是独立于外面存在的平行世界,各种理念和技术都比外面超前不止十年。 一个小时的介绍很快就过去。 中间休息后是提问和座谈时间。 李文军从台上下来,去洗手间。 杨守拙默默起身跟上了他。 李文军笑:“不用这么紧张。” 杨守拙:“呵呵,少啰嗦。老子也不是谁都这么紧张。再说我也要上洗手间。” 进了洗手间,两个人各自站好“放水”。 杨守拙还特地站在离门更近的位置。 李文军听到身后门轻轻一响,拉着杨守拙往门后一闪,自己顺势拉好拉链。 “biu,biu”两声,墙上多了两个洞。 “妈的。还真有这个时候来找不自在的。”杨守拙气得一边拉拉链,一边在心里暗骂。 而且中国武器管理这么严格,在几十位警察都凑不出一把枪的情况下,这些人竟然还能一而再,再而三地找到这么先进的武器?! 果然是渗透得够厉害的。 而且谢忠国应该是早上才决定移到这里来举办。 对方这么快就知道了,肯定是宾馆里有人通风报信。 对方刚才应该是想在远处射杀李文军的。 可是他们把窗帘拉上了,下不了手。 所以就只能冒险闯进来了。 三个人都默契的不出声。 对方是不想吸引来太多人,给自己加大难度。 杨守拙和李文军的想法也是一样。 毕竟没有武器,来的人越多,给对方提供的目标越多,不利于抓捕,反而会牺牲更多人。 他们两个在这里把对方解决就行了。 李文军一脚踹在伸进来的xiaoyinqi上,那人被猛然一偏的枪把手打得闷哼了一声。 杨守拙趁对方松了手,把枪拖进来。 结果才拖到一半,那人反应过来,又往回抢。 杨守拙又踩住门,阻止对方的动作。 李文军几乎同时对着拖进来的那一半jujiqiang又是一脚。 两个人配合得默契无比。 那人又被狠狠打击了一下。 杨守拙再拉,这一次彻底把枪抢过来了。 是一把小型狙击步枪。可以拆开藏在衣服里,进来再组装。 那人忙爬起来跌跌撞撞逃走。 杨守拙一边冷冷地检查枪,一边打开门往外走,然后托枪瞄准那个穿着宾馆服务员衣服的杀手,扣动扳机。 所有动作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biu。” 一声闷响后。 那人往前扑倒。 抱着腿,痛苦惨叫。 “biu。” 杨守拙没有任何心软,对着对方的右手臂又是一枪。 现在其他人都听见动静了,都跑了出来,惊讶地看着杨守拙对着那人剩下的胳膊和腿各来了一枪。 就算是局长副局长们也很少亲眼见到这么血腥的场面,脸色都很不好。 杨守拙这才垂下枪口,不紧不慢把安全栓拉上, 谢忠国从震惊中醒来,指着满地滚的杀手对其他人说:“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抓起来。” 杨守拙阻止了他,对手下抬了抬下巴:“直接给国安局打电话。把所有的上线和内线找出来。” 谢忠国觉得又丢脸又生气又后怕:“真是无法无天,这些人竟然敢在这里动手。” 公安厅旁边的宾馆,当着一屋子高级警察的面。 关键还是发生在湘省地盘上,三番五次的,让他的脸往哪里放。 杨守拙要是真的出了什么事,他这个位置就坐不住了。 那人很快被押走了。 李文军和杨守拙淡定地继续座谈。 回去的时候,谢忠国要派警车护送,被杨守拙拒绝了。 他明显对谢忠国的能力和人品有了怀疑,调来了几个武警前后护卫,就回去了。 回去经过一番艰苦的审讯,杨守拙又揪出来一堆叛徒加内奸。 这种事就从来没有断过。他知道也是抓不尽杀不绝的。 宾馆里确实有内线,幸好都跟谢忠国他们没关系。 谢忠国长长松了一口气。 经过这一次,杨守拙更紧张,配了两个人一天二十四小时跟着李文军。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830章 智能枪 李文军好烦躁。 24小时贴身保护,就意味着要住进他家里,在隔壁和卧房门口听着他房间的动静。 晚上他要是想跟顾展颜“干”点什么,外面还有两个听众。 真是太尴尬了。 顾展颜那种个性,肯定就是宁死不从了。 其实陌生人要进这个小区,得突破四道关卡。 基本冲过第一道,到第二道的时候就会被拦住。 更别说到小区里了,怕什么呢? 杨守拙压根不管这个,还意味深长地说:“顾老师现在怀孕了,你就消停一点。” 李文军哭笑不得:“我特么,我在自己家干什么还要你给我规定啊。” 杨守拙:“呵呵。” 李文军:“再说这是不是说好要瞒着家里面的人吗?你这样怎么瞒。” 杨守拙想了想,说:“那行,就改成出小区再跟着你。” 不管李文军高兴不高兴,反正那两个保镖早就来了。 而且还都是从杨守拙身边的卫兵里挑的,名义上说这两人是杨守拙派来跟李文军学习的。 李文军在办公室的时候,他们就在搬个凳子,门里一个,门外一个坐着。 李文军吃饭的时候他们就把李文军一左一右夹在靠墙的位置。 李文军提出抗议之后他们才换到旁边的位置。 陶光明心里直犯嘀咕:现在来学习的人都这么没礼貌了吗? 北方集团派了人过来参观李文军他们的无土栽培。 李文军本来不想理会,可是陶老爷子特地打电话来说请他辛苦带他们参观一天。 大概他们是担心李文军不出面,农业板块那边不肯也不敢把全部秘密给北方集团看。 李文军其实压根不在乎,已经交代他们说无土栽培这一块,北方集团想看什么随便看。 刚好做个产品展示。 反正最后北方集团都是要跟他买机器人和各种控制系统的。 现在陶老爷子都出面了,李文军只能勉为其难的在下午快下班的时候出现了一下。 池展望亲自带队。 进“文军新城”的时候,他们过了三道安检门,所有随身物品都过机检查,连手表和皮带都取下来看过。 池展望暗暗在心里骂骂咧咧:“真是比进机场还麻烦。李文军肯定是故意折腾我们。” 本来池展望一脸不满,看到李文军出现的时候,表情立刻变了。 李文军哪怕只出现一秒,来了跟不来差别太大了。 这会儿所有人都在展示厅里看介绍。 李文军微笑着跟他们打招呼:“不好意思,诸位。今天我有个很重要的会议。你们看得怎么样了。” 池展望主动过来跟他握手:“哎呀,李董这里日新月异,自己却一点都没有变,还是那么年轻。” 外界都说李文军在研发长生不老药。 看来是真的。 李文军:“还好,还好。池总还是这么幽默。” 寒暄了几句,李文军就要走。 池展望身后有人把他推开挤上来。 李文军默默往后退了一步。 两个保镖立刻挡住那人。 那人说:“李董,我有问题想请教你。” 李文军说:“你说,我听着。” 那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出按了一下手表,拉出一根钢丝绕在身边的池展望脖子上,并迅速拉着池展望后退,背靠在墙上,用池展望的身体挡住自己的要害部位。 一看就是个训练有素的特工。 手表本来就是钢的,而且很多小零件,所以即便是用x光机也查不出来里面藏着钢丝。 北方集团所有人惊愕了片刻,便迅速闪开。 留下了李文军和两个保镖跟池展望面对面站着。 两个保镖都掏出枪,指着那人。 那人冷笑:“李文军,你不会想他死在这里吧。他的级别还挺高的,背景也很硬。” 李文军:“不要激动。你要什么我都满足你,不要伤害池先生。” 池展望尖叫:“我跟李文军是死对头,他巴不得我死。你千万不要相信他。” 那人收紧钢丝,冷冷地说:“闭嘴。” 池展望被勒的满脸发紫,手臂乱挥,叫都叫不出来。 李文军忙说:“你的目标是我对吧。你杀了他就立刻会被击毙。所以不要冲动。我跟你走,你不要伤害任何人。” 那人:“都说你诡计多端。我不会上当的。来,把你们的枪从地上踢过来。” 他早打探清楚了。李文军给这两保镖各配了一把枪。 他知道自己没办法带热武器进来,所以只能用这个法子获得武器。 李文军百密一疏,大概没想到他们会这样。 李文军对两个保镖抬了抬下巴示意。 保镖犹豫了一下,只能照做。 那人一只手捡起枪,一只手攥着钢丝,指着李文军:“现在你举起手,慢慢走过来。” 李文军照做。 那人:“背对着我。” 李文军转过身。 那人立刻用枪顶住了李文军,彻底松了池展望。 毕竟池展望已经半晕了,拖着他就是个累赘。 那人对所有人说:“所有人都退出去,站在我能看得到的地方。谁敢乱动,我就杀了李文军。” 他的计划是把李文军挟持到“文军新城”的机场搞一架直升机,飞到边境,再干掉李文军。 这些人配合,他不但能杀了李文军,还能轻松全身而退。 这些人要是不配合。那他就只能直接杀了李文军再想办法脱身了。 大家都退了出去。 那人对地上要死不活的池展望抬了抬下巴,说:“把他也拖了出去。” 不然等下池展望从后面来一下,他腹背受敌会很麻烦。 池展望他们一退远。 李文军忽然动了。 那人也不是吃素的压低枪口对着李文军的腿就扣动了扳机。 李文军多惨都没关系反正最后也是死在他手里。只要现在不死,就可以做他的护身符。 可是枪没响。他被李文军反手一掌打在脖子上,晕了。 杨守拙和陶光明带着人冲了进来。 这边刚发生情况,监控室就报告给了杨守拙。 杨守拙叫了卫兵,从办公室没命地往这边跑。 在路上,陶光明和杨守拙连用自己从歹徒手里换李文军这个决心都下了。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831章 你胆子真大 这会儿卫兵把池展望和所有工作人员都围住了。 一个都不能信。 不知道里面还有多少杀手的同伙。 李文军冲杨守拙淡淡地说:“打完了。这个枪还挺好用的。” 池展望嘀咕:“哪里好用,分明是卡壳了。” 李文军捡起来,对着已经晕了的人腿上就是两枪。 “啪”“啪”。 那声音震得所有人都打了个哆嗦。 从那堆人里冲出来一个人,捡起地上另一把。 李文军抬手打中了那人的腿。 那人咬牙冲着李文军扣动了扳机。 一样没反应。 他惊讶地瞪着枪口:不会吧,那么小几率的事情竟然发生在他们身上?两支枪都在他们手里卡壳?!! 李文军走过去,从他手里接过枪,对着他另一条腿上开了一枪。 “啪!” 池展望打了个哆嗦。 那人在地上抱着腿哀嚎。 李文军笑了笑,抬头问池展望:“还要试吗?你们都是来杀我的吗?” 杨守拙转头森森看着池展望:“一个都不许走,全部接受审查。这两人单独关押,我要亲自来审。” 池展望大叫:“冤枉啊。这事跟我没关系。这两个都是‘北方集团’的老员工,肯定受了什么刺激了。” 卫兵们把他架起来,拉出去了。 所有参观团的人也都被押了出去。 陶光明小声问李文军:“这什么破枪,怎么这么容易卡壳。是咱们的兵工厂造的?” 李文军:“智能枪。跟你的手机一样,只有绑定了指纹的人能开枪。我们研发了步枪和手枪。” 他们要给保镖配枪,又怕被人偷抢去,反而危险。 想来想去,他就给保镖配了新研发的智能枪。 陶光明:“你竟然拿这么重要的事情来冒险。万一系统失灵,真的打中你,那不是......” 李文军:“我肯定是经过了无数次检测,确保万无一失,才敢实战。” 最后审完,发现这两个人确实是“北方集团”的老员工。 这两个人的照片跟档案记录的也一样。 可是亲友都说他们出国了一趟回来后,就变得很奇怪。 不愿意跟家人亲近,也避开所有同事,亲友的聚会。 杨守拙对这两个人进行了详细的体检,发现他们做过整形手术。 李文军猛然意识到,真正的技术人员在出国的时候已经被调包了。 这会儿身份证办理的时候,还不需要在系统留指纹,所以太容易冒名顶替了。 敌人只要找两个身高体重相近的特工按照照片整得“北方集团”的两个员工一模一样。 那两个真正的员工现在估计已经被埋在某处。 杨守拙召集在场的所有人,包括陪同参观和在监控室的人全部开了个会,要求他们对那天发生的事严格保密。 杨守拙自己索性在“文军新城”常驻下来了。 李文军在旁边给他搞了办公室。 杨守拙带着卫兵,跟李文军同进同出办公室和小区,还有替身混淆视听。 半个多月相安无事。 李文军觉得他有点小题大做了,敌人肯定已经放弃了,叫他回去穗城忙自己的。 结果这一天晚上八点多,季如诗打电话来,声音有些慌张:“军少,光明到现在还没回来。也没告诉我去哪里。我给办公室打电话,办公室说他早走了。” 陶光明是个妻管严,下了班,不管去哪里都会跟季如诗打招呼。 李文军皱眉:“会不会是跟唐哥他们钓鱼去了。” 季如诗:“我问了我小姑父和三叔,他们都说没有。” 李文军:“打他手机呢?” 季如诗:“关机了。” 李文军:“不要慌。我找找,你待在家里不要出小区。” 他挂了电话立刻给杨守拙打电话。 为了防止家里的人知道,两个人一起出来,到了车上。 李文军用基站三角定位了陶光明手机关机时候的位置,竟然是在悬崖下面,山谷中间。 杨守拙手脚冰凉。 李文军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安慰他说:“不要慌。可能他只是手机掉在那里了。也有可能是他一个人去爬山了呢。定位不准。” 话音刚落,电话响了。 李文军一看是陶光明电话,对杨守拙说:“我接个电话。” 然后走远,耐心等他响了三声后接起来:“喂。” 那边传来声音,却不是陶光明的:“你是一个人吗?” 而且对方明显用了变声器,连男女都听不出来。 李文军:“嗯。” 歹徒:“陶光明在我手上。我怎么对这句话一点都不感到意外呢。” 李文军苦笑,攥拳,淡定的回答;“你要什么?” 他一边说一边往外走。 歹徒回答:“你。” 李文军:“可以。你们在哪里?” 歹徒:“我在山顶,你一个人来。不要带任何武器。只要发现有人跟着,我就杀了他。反正逃不出去。” 李文军:“好,你不要伤他。我马上来。” 陶光明在电话里尖叫:“李文军,别来,你是不是傻啊?!!” 然后是一声闷哼。 李文军心一紧,声音也冷了:“他要是有任何闪失,我定会叫你十倍偿还。” 歹徒:“呵呵,你先来再说。只要你来,他肯定不会有事。” 李文军:“我半小时就会到。” 杨守拙察觉不对,下车。 李文军已经上了一辆停在小区里的飞行汽车跑了。 杨守拙在心里咒骂了一句,打了个电话去问刚才李文军的谈话内容,然后又开始纠结了。 如果贸然跟去,说不定会害李文军和陶光明。 如果不跟,不知道对方有几个人,等下打起来,李文军连一个帮手都没有。 孤掌难鸣。 这大山里,随便找个地方就能把他埋了,尸体都找不到。 他在原地走来走去,打电话叫了几个人,开了几辆飞行汽车到半山腰等着。 万一有事,还能支援李文军。 直升机是更快,可是噪音太大。 李文军把飞行汽车停在道观,然后往山顶跑。 只见两个歹徒,拉着陶光明站在悬崖边,用枪指着陶光明,身上还背着滑翔翼。 对方看来计划杀掉他,然后从悬崖上飞下去。 一个冷冷地说:“很好,你果然狂妄自大,竟然真的敢一个人来。”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832章 一个人的军团 对方应该用红外线热成像仪扫描过他的周围,不然不会这么笃定他是一个人。 李文军举起手,慢慢靠近:“你先放了他。” 另一个上来搜了搜,只摸到一个细长的东西。 举起来问李文军:“这是什么?” 李文军回答:“手电筒。” 为了防止游客坠落,山顶晚上不开放,所以从道观到这里没有安装路灯。 李文军带手电筒也不奇怪。 陶光明开始骂:“你傻不傻,他们的目的是想杀了你。你怎么自投罗网。” 只要干掉李文军,他们就能从这山崖上飞下去,压根就不需要人质。 所以李文军和陶光明都得死。 李文军面前那人疑惑地看了一眼李文军身后,忽然朝李文军举起枪。 李文军却比他更快,用手里的手电照着他的眼睛然后就地一滚到他身后。 那人立刻捂着眼睛:“啊,我的眼睛。” 胡乱朝前开枪。 陶光明身后的人几乎同时闷哼一声,握枪的手和脖子被什么缠住往后拖。 他不甘心的死死拉着陶光明。 拽着那人的力道极其大,以至于他脖子上被勒住深深地血痕,停止了挣扎,往后倒,坠落谷底。 有什么东西跟着他一起坠落谷底,发出巨响。 陶光明的身子已经一大半被拉出了悬崖。 瞬间的失重感,让他叫了出来,下一秒却发现自己的腿被什么吊住了。 他吓尿了,努力往上看,结果看见两只机器狗努力拉着他的腿。 同时拉住了他。 李文军根本顾不上陶光明,捏了一下那人的脖子,把那人弄晕,捡起枪对着那人的肩膀和膝盖各一枪,才跑到悬崖边。 机器狗这会已经把陶光明拉上来了。 陶光明惊魂未定:“你怎么把它们带上来的。” 李文军喘了一口气:“用飞行汽车。他们的红外线只能测到有没有生命体,测不到这种用电池的机器。” 杨守拙听见枪响,不管不顾地开着飞行汽车冲上来。 他在空中盘旋,发现李文军已经把陶光明救下来,忙停好飞行汽车,跑上来。 一条机器狗从旁边走了出来。 杨守拙挑眉无声地问李文军。 李文军回答:“树林里还有一个,应该已经被机器狗干掉了。我刚才上来前给它们下的命令是除了我和陶光明其他杀无赦。” 所以他才甩开杨守拙,自己上来,不然怕误伤。 他们的计划是这个人搜完身,树林里的狙击手,直接干掉李文军和身后的援军。 可是狙击手没动静,所以李文军面前这个只能自己动手。 两个机器狗射出了钢丝缠住挟持了陶光明的匪徒的脖子和握枪的右手,跟着那人一起掉下去了。 为了救人,不得不牺牲两条。 陶光明惊讶的说:“也就是说你带了。五条?” 更多机器狗跑了出来,站成一排。 李文军说:“其实是十条。谷底还掉下去了两条。,我不知道他们有几个人,为了保险就多带了几条。” 杨守拙打了个寒战。 这些机器狗的战斗力,他是亲自领教过得。 别说是三个歹徒,就算来一个班也打不赢十条机器狗啊。 难怪李文军敢一个人来。 他等于是在指挥一个军团。 陶光明问:“你刚才用什么照了一下他?” 李文军:“激光眩目器,可以发射低强度激光,可短暂致盲。” 杨守拙惊讶地挑眉:“新玩意?” 李文军:“嗯。才弄出来,我放在车上防身的,没想到今天就用上了。” 杨守拙:“这个能军用吗?” 李文军:“能,我在做便携式单兵非致命激光步枪。” 杨守拙的人把在地上哀嚎的人和树林里的尸体抬走了。 次日谷底那人的尸体也找到了。 李文军再一次以一杀三。 仿佛再现数年前,山林里一杀三的场景。 只不过这一次他更狠,面对的不是普通歹徒,而是三个身怀绝技的特工。 其实这一次,李文军是更有把握的,因为带着十条机器狗,等于带着一支没有感情,只听从他命令的顶级军队。 其实后来针对李文军的偷袭和暗杀也断断续续,时有发生。 只不过,只有杨守拙他们几个知道。 怕家里人担心,他们对其他人绝口不提。 这种情况持续了半年,然后就忽然停了。 可能是因为漂亮国的新任总统访华,他们不想也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再用这么激烈的方式。 也有可能是欧元区宣布成立,正式跟美刀体系对抗,所以他们觉得现在最主要的敌人不是李文军了。 ----- 从那天跟顾展颜他们在美术馆见面后,利昂先生再没有来找李漱玉。 李漱玉在图书馆工作了一年,也再没遇见任何麻烦,但是她自己主动辞职了。 她怕自己给利昂先生带来麻烦,反正她的奖学金也够了。 虽然李文军一直跟李漱玉说,要她低调,可是李漱玉这几年还是陆陆续续“劝”回来了好多学者。 算算她已经把学分修够,所学课程全部是满分,只要她愿意,今年夏天就能拿到毕业证。 她的导师,一个微胖的白人老头竭力劝说她留下来攻读他的硕士研究生,提供优厚的奖学金和科研条件。 李漱玉很心动,想了一夜,决定还是要回去。 听说褚教授组织的科研团队这几年取得了丰硕的成果,成功运用在了航母,飞机和许多行业的顶尖产品上。 她也想回去大展拳脚。 如果没有这个教授的挽留,她可能还会徘徊一阵子。 现在对方提出来的条件越是优厚,她反而越明白自己有多想家。 所以,次日早上,她委婉地拒绝了教授,她说自己想家了,该回去了。 教授欲言又止。 李漱玉:“教授,你有什么就直接说吧。” 教授起身去门口看了看,关上门,说:“李小姐,我不得不提醒一下你。这个国家,有个特点。顶尖人才想进来很容易,想出去就难了。这也是它吸引全世界优秀学生来的目的,从里面筛选出精英为它服务。” 李漱玉:“我没太明白您的意思。” 教授压低了声音说:“你可能没法离开。”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833章 归途坎坷 李漱玉一愣:“这里号称自由国度,不至于吧。我也不是什么涉及国防和机密的人。连褚教授那么有成就的人都顺利回去了。” 教授:“褚教授能回去,是因为他跟你主攻的方向不一样。你主攻的是光功能高分子材料和纳米材料,跟电子工业和储能,跟国防和航天航空等国防重要新技术有关,而且你的毕业论文写的太好。而且你的身份比较敏感......” 他不能直说:你是李文军的女儿,本来就是重点监控对象。 李漱玉拧眉坐着不出声了。 教授:“你好好考虑一下。我只能说这么多了。” 李漱玉领了毕业证,参加完毕业典礼,一出校门就打车直接去机场了。 她没有告诉任何人,连毕业典礼都不让任何人来。就连机票也是临时买的。 只带了一个手提包,里面装着护照,手机和一些现金,其他所有东西都留在这里不要了。 进机场的时候,她很紧张,浑身紧绷,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注意,还要努力在脸上保持最轻松的姿态。 过安检的时候,海关官员一看见是个黄种人,而且还是个中国人,神态立刻就变得冰冷:“回去干什么。” 李漱玉:“回家探亲。” 海关:“还会返回漂亮国吗?” 李漱玉:“如果有需要可能会回来。毕竟我从贵国大学毕业,可能会回来工作或者深造。” 海关嘀咕:“又是一个来蹭福利的。” 李漱玉暗暗抿嘴,要是平时她肯定要反驳几句,可是今天她只想顺利登机,所以忍了。 那人都要在签证上盖章了,忽然有人走出来,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 他看了李漱玉一眼,就放下了印章:“你的签证有问题。” 李漱玉:“我的签证是贵国领事馆签发的,如果有问题,当时进来的时候,你们就应该拦住我,而不是在我已经在贵国读了几年书,都打算回去了再拦我。” 海关:“这个只有我们说了才算数。你没有发言权。” 然后出来了几个人,看似无意,其实站成一圈,把李漱玉包围了起来,明显是为了防止她跑掉。 几个人努力让自己看上去不起眼又无害,可是气质却明显跟普通人不一样。 而且他们的一只手插在口袋里,明显是都有枪。 领头那个从海关手里接了李漱玉的护照看了看,抬头说:“李小姐请跟我们进来,回答几个问题,我们就会放你走。” 李漱玉:“有什么问题就在这里问吧。” 只要把她骗进去,要杀要剐都是他们说了算。 这里好歹众目睽睽,他们顾及国际形象还不敢太过分。 领头的那个脸上的笑容没变,眼神却冷了:“李小姐还是乖乖进来吧。” 然后跟着他的两个人就上来一左一右夹住了李漱玉。 李漱玉大声说:“我抗议,我是安分守法的学生,你们这么对我是无视国际法和人权。” 她知道自己动手只会吃亏,就算娜塔莎和鲁多在这里也不可能跟漂亮国的特工直接起冲突,所以也只是口头抗议,并没有肢体的反抗,跟着他们进去了。 她被带进了旁边的一个小房间,反而镇定下来了,问:“你们打算用什么罪名逮捕我?我的律师呢?在他来之前,我一句话都不会说的。” 漂亮国不是标榜法治和自由么? 那就按照他们的流程走呗。 领头那个在她面前坐下:“李小姐还是不要回去了,留在我们国家吧。” 他说话这会儿,带来的人已经在搜李漱玉的包,还把她的手机都拆了。 似乎是在检查里面有没有什么隐藏的存储卡,或者qieting设备。 李漱玉暗暗冷笑:看来教授说得一点都没有错。 这些人为了留住有用的人,什么卑鄙手段都会用。 如果用尽手段都留不下来呢。 难道还能杀了我吗? 见李漱玉不出声,领头那个笑了笑:“其实呢,还是有很多人想法跟李小姐一样,在这里把知识学了,就回去服务祖国,吃在东家,住在西家,又想沾漂亮国的光,又想回本国要名声。他们的下场都不太好。比如之前你有个师兄,也是学化学的,做实验的时候,实验室忽然爆炸。还有个搞物理的,在家里莫名其妙就饮弹自尽。” 李漱玉心里猛地一跳,脸色有些发白。 那人看透了李漱玉极力掩饰的恐惧,有些得意,淡淡地说:“其实我们也不用干什么,比如现在,李小姐就带了几样违禁物品出境。我们把你送到某个监狱里,你也照样一辈子出不来。所以,我劝李小姐再好好考虑一下。” 这人说话语气很平静,平静得好像在说他每天早上去街角买咖啡的店今天给他放多了糖。 可是他说的每一个明明都透露着无尽的血腥和残暴。 听得李漱玉浑身的寒毛都竖起来了。 李漱玉:“你就不怕我家里人来问吗?” 那人垂眼:“哦,你说你父亲李文军是吧。听说他是个厉害角色,亚欧非大洋洲通吃。可惜他的手还没伸那么远。在这里,他可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如果他要来救你,我们倒是挺欢迎的,因为我们对他的兴趣,远比对你的大。我们真的很想跟他深入聊一聊。” 漂亮国多的是让人说实话的招数。只要李文军来了,绝对不可能安然无恙回去!! 李漱玉攥紧了拳,浑身不住地抖了起来:绝对不能把爸爸也拖进来!! 有人进来在那个人耳边说了几句。 那人看了一眼李漱玉,就出去了。 过了一会,他回来了,说:“李小姐,你可以走了。不过你坐的航班已经飞走了,我们已经帮你改签了最近的一趟,飞机还有半小时就起飞了。” 他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让李漱玉有些惊讶。 那个人把她的东西装到包里,亲手递过来李漱玉的护照,说:“祝李小姐一路平安。早点回来。” 李漱玉听他的口吻,倒像是在跟同事告别一般,越发诧异,却没有再说什么。 接了护照出去,还是那个海关,这一次没有问任何问题,直接盖章。 盖完章,海关还冲她笑了笑。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834章 你的点点回来了 李漱玉浑身寒毛都竖起来了,好怕这些人又反悔,拿过护照就立刻放在最贴身的口袋里。 归心似箭,死命攥着拳,才没跑起来。 上了飞机坐下,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快得像擂鼓,她依旧觉得不安全。 各种肤色的人在她身边来来去去。 每当有人经过她身边,她都不由自主绷紧了身体,觉得每个人都有可能是漂亮国派来的特工,会在飞机上暗杀她或者把她强行拉下飞机。 飞机起飞那一瞬间,她忍不住泪流满面:啊,我终于可以回去了。 身体还在微微颤抖,手心里全是冷汗。 空少空姐们在给乘客们发水和飞机餐。 旁边的人都在小声说:“啊,这个空少好帅啊。” “我就喜欢这种成熟稳重型呢。” 李漱玉完全没有精神理会这些。 有空姐走过来,对李漱玉说:“李小姐,我们免费给你升了舱呢,请您去头等舱就座。” 李漱玉摇头:“我在这里就好。” 去人少的地方,更危险。 说不定会冒出来一个人,给她打一针毒针什么的。 空姐俯身用只有她们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这是‘文军航空’的航班。” 李漱玉惊讶地望着她。 空姐冲她坚定地微笑,点点头,直起身若无其事走开了。 李漱玉起身进去头等舱,在最前面一排坐下。 头等舱里只有她一个人。 太奇怪了。 如果她不进来就一个人都没有。 照理说“文军航空”的上座率不会这么低。 有个空少,进来在她旁边的位置坐下。 这人怎么这样?!!招呼都不打就坐在她身边,太没礼貌了,明明旁边还有那么多位置。 李漱玉有些生气,转头看了那人一眼,却微微张嘴,盯住了那人。 李文军笑了笑:“唉,女儿啊。要把你接回去,还真不容易。几乎动用了我所有人脉。我都四十岁人了还要来装一把空少。” 李漱玉扑上去,一下抱住了李文军的脖子,哽咽着叫了一声:“爸爸。” 然后就哭得说不出话了。 李文军轻轻拍着她的背:“可怜的孩子,吓坏了吧。你很镇定,你太棒了,是我的骄傲。” 李漱玉的眼泪却停不下来,抽抽噎噎一直哭一直哭。 她瞥见空姐在门口探头探脑才不好意思收住眼泪,退开了。 李文军把外套脱了,一边摇头一边说:“你看看你,二十几岁的人了,还跟小时候一样,一哭就把鼻涕眼泪蹭得我满身都是。” 李漱玉破涕为笑。 其实她有满肚子话想问李文军。 比如那些漂亮国特工怎么会忽然放了她。 比如李文军怎么知道她今天会回来。 可是她也知道这些问题不能在这里问,所以最后只扯了几句闲话,问奶奶和妈妈怎么样,李谨言怎么样。 这一阵子她担心自己回不来,整夜整夜的睡不着。 现在一放松下来,就觉得特别累,眼皮子好沉,竟然说着说着就睡着了。 她睡得很沉,以至于李文军给她盖毯子脱鞋什么的,她都毫无知觉。 她好像回到了那一夜,一个人从家里跑出来去找黑条。 那一段儿时的记忆,不停地有人跟她提起,可是她自己却一点印象都没有。 原来她不是忘了,而是把它藏在了记忆深处。 这会儿它却在梦境里又翻涌了出来,无比清晰。 她一个人沿着长长的,笔直而又漆黑的,种满梧桐树的水泥路往前走,只知道路尽头那个亮着灯的破旧红砖房子,就是黑条-她唯一的玩伴的家。 也不知道在黑暗里走了多久,久到好像永远都到不了一样。 久到她很气馁,想放弃了。 黑条却忽然在不远处的黑暗里出现,身上闪着盈盈的光,照亮了前面的路。 它闪亮的眼睛在黑暗里像最亮的星星,冲她摇着尾巴, 李漱玉热泪盈眶,蹒跚地上前,用力抱住了它。 黑条舔着她的脸和手,安抚了她这一路的颠簸,辛酸和辛苦。 她累得抱着它陷入梦乡,听着它轻轻的呼吸声和清晰镇定的心跳声,无比安心,喃喃地说:“黑条啊,点点回来了。我好想你。我回来了。你的点点回来了。” 李漱玉一觉睡到航班快落地才醒。 李文军打趣她:“睡美人,你还好醒来了。要是再不醒来,我就只能抱你下去了。关键你都这么大了,都不知道用什么姿势抱你,才能让你醒来的时候不尴尬。” 李漱玉红了脸,娇嗔地说:“爸爸,你太坏了,总取笑我。” ----- 上了来接停在机场外来接他们的车,李文军说:“来吧,现在安全了,想问什么尽管问。” 李漱玉说:“我为什么能顺利回来。” 这一句话已经概括了她想问的所有问题。 李文军用手指点了点扶手笑了:“这个问题好复杂。从哪里说起呢。我知道你昨天毕业典礼,你却不让我们去,我猜你是打算这一天回来,而且听到了什么不好的风声,怕我们去了,目标太大不好脱身。所以我就提前组织了航班过来。刚才在机场拦住你的是漂亮国中央情报局的。他们之所以忽然放了你,是因为你舅舅跟他们说,你已经被他策反,派到中国来潜伏在我身边做间谍。” 难怪那些人前后的态度那么不同...... 李漱玉惊讶得微微张嘴,好一会儿才说:“他们竟然相信?!!” 她是李文军的女儿,怎么可能出卖自己父亲? 李文军笑了笑:“是啊。他们信了。” 李漱玉还是太单纯,不知道有些人为了金钱和权力,可以出卖一切。 李漱玉:“可是如果我没有传情报回去。那舅舅岂不是危险了?” 李文军叹气:“是啊,所以我要时不时给他点情报,这就是代价。” 李漱玉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对不起,我的任性,让很多人面临危险。” 李文军轻轻摇头:“你也为国家,为企业和我做了那么多。不用说对不起。即便你是我李文军的女儿,也一样有追求自己理想的权利。而且你并没有特地去伤害别人,出去之前,也预想不到会发生这些事情。”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835章 似人故人来 回到家,刘翠红高兴地抱着李漱玉直哭:“哎呀点点啊。奶奶的心肝儿,你可算是回来了。奶奶好害怕死之前都见不着你。” 李长明红着眼眶,嗔怪:“你个死老婆子,忘了吃药了吧。别胡说八道。” 柳冬梅用力抱了抱李漱玉:“哎呀,我的点点宝贝。你可回来了。” 李漱玉小时候,柳冬梅也带得多,而且她和李文勇只有儿子,所以也把李漱玉当亲女儿一般看待。 李漱玉笑嘻嘻:“婶婶,我回来了。” 李漱玉说:“妈妈,你应该高兴啊。我回来了啊。你别哭,以后我都不走了。” 顾展颜哭得说不出话。 李漱玉:“妈妈。你不要太激动,肚子里还有小宝宝呢。” 这一夜,李漱玉睡得格外安稳。 窗外的蛐蛐声,远处山里的夜鸟叫声,一切都让她安心又鼻酸。 李文军让李漱玉自己选择工作部门。 李漱玉想了想,说:“我其实并不是一个研究型人才,因为我记得有人跟我说过,研究型人才要耐得住寂寞,不跟人打交道也行。我觉得我做不到。所以,我还是干管理岗位吧。既然我也算是技术人员出身,就从研发部门的管理岗位做起,碰到感兴趣的东西,也可以参与研发。” 李文军点头:“好,你先试试。如果觉得不合适,再改也行。反正你还年轻,不用那么着急。” 他给人事部和研发部打了个电话,又对李漱玉说:“直接去报到就好了。” 李漱玉嘻嘻一笑,搂着李文军的胳膊:“爸爸,我好开心。” 李文军笑:“你要什么直接说,我肯定给。不需要用糖衣炮弹,我受不了。” 李漱玉:“我想搬出去住。我都这么大了,总住在家里不好。” 李文军以为她要一台车方便出行,没想到,她竟然又要求离开家。 他都不知道怎么回答。 可是他也知道跟父母同住的不方便和拘束。 女儿大了,是该自己出去住。 李漱玉看李文军不出声,忙说:“不是要现在就搬出去。过一阵子也行。但是不能一直住在家里。” 李文军想了想说:“爸爸不是不放你自由,等我给你安排好一套房子,装修一下。你再搬进去。这么匆忙找不到合适的。” 李漱玉点头:“其实不用那么麻烦,就在酒店弄个房间就行。还能解决我的三餐,帮我洗衣服和房间打扫,最省心。” 原来她都想得这么清楚了。 李文军心里很不是滋味,嘴里却说:“挺好的。” 酒店有严密的保安,确实比她一个人住在公寓或者住宅里要安全。 李漱玉惊喜地说:“你答应了?” 李文军说:“是,我答应了。你妈妈那边我去说,不过你爷爷奶奶那里可能要花点功夫才能说通。” 李漱玉:“没关系,我去说。我先去部门报到,晚上回去再跟你说。” 她笑眯眯地亲了一下李文军的脸颊就跑了。 李文军哭笑不得。 陶光明进来,刚要说话,李文军默默朝他伸出一只手,手心朝上。 陶光明眨了眨眼:“干嘛?” 李文军咧嘴一笑:“当初我跟你打赌说李漱玉肯定会回来。现在你输了。想赖账么?那可不行,见证人一大堆。” 陶光明从钱包里拿了五张百元大钞出来拍在李文军手上,翻了个白眼:“呵呵。” 其实他心里挺高兴的,所以这个钱给得值。 李漱玉从李文军的办公室出来,远远看见一男一女站楼下花园里说话。 细看,原来是董庆军和一个外国姑娘。 这应该就是他的夫人尤小泉了。 听说他们的孩子都一岁了。 他们结婚的时候,还给在漂亮国她寄了喜糖。 李漱玉当时还愣了好一会儿,没想到那么痴迷于研究,像个隐士和疯子一样的董庆军,竟然只花了几个月就找到了终身伴侣。 董庆军也看到李漱玉了,望向这边。 李漱玉抿嘴笑着挥了挥手,并没有靠过去,直接走了。 董庆军也微微点了点头当是回应。 尤小泉问:“那就是传说中的李家长公主吗?” 董庆军垂眼“嗯”了一声,就算是回答了。 尤小泉:“你以前跟她很熟么?” 董庆军:“不熟。她不是在上学,就是在拍戏。我们没什么机会打交道。” 嗯,那段回忆和心动,就这么埋在心底,或者,忘了吧。 研发部的经理之前一直都是由材料研究所的梁所长兼任。 后来研发部下辖的研究所实验室越来越多,还要跟军工厂那边和全国各个高校研究所打交道。 梁所长年纪也大了有点吃不消。 两年前,李文军就高薪高福利把姜长航挖过来做研发部门的经理了,让姜长航便由“文军实业”的合作单位负责人,彻底成了“文军实业”的人。 姜长航的人品,人脉和技术背景在全国都难找到几个可以匹敌的。 他来了以后,对“文军大学”和研发部的支持也是很显着的。 不但是梁所长,就连陶光明都松了一口气。 李文军之所以刚才答应李漱玉那么痛快,也是觉得李漱玉跟姜长航学习最合适不过。 姜长航也算是看着李漱玉长大的长辈,这会儿见到李漱玉,十分高兴:“哎呀,漱玉,你可回来了。怎么不多休息几天呢?” 李漱玉笑眯眯地回答:“在家闲不住。还是来工作有意思一些。” 姜长航亲自带李漱玉熟悉部门和研究所。 李漱玉去留学这几年,新增了不少机构和人员。 有些新人还真没见过她。 部门里的那些年轻男人们看到李漱玉,眼睛都亮得吓人,激动得搓手,蠢蠢欲动。 有钱,高学历,有这么漂亮,性格也好到美得多。 这种完美女神去哪里找。 就算是跪着舔,也要把她追到手。 然后就会有一个“知心”姐姐或者大哥告诉他们:这是李文军的亲闺女,被所有大佬捧在手心里长大的那种。 你们最好不要痴心妄想。 她不但漂亮聪明,而且很能打,初中的时候就能一个人打几个男生。 所有想吃天鹅肉的癞蛤蟆都会被李文军直接弄死。 已经有好几个先例了。 那些进了疯人院,或者离开的人,还不知道是被李文军弄走的,还是被唐兆年他们弄走的。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836章 我要自由 男人们眼里的火苗立刻熄灭了:算了,洗洗睡吧。还是保住狗命重要。 美女什么的,以后会有的。 李漱玉下了班,骑着自行车在“文军新城”里到处找小黑。 李文军把她叫回来,然后打了个电话出去。 过了一会儿几十条黑狗陆陆续续到了办公园区,在花园里黑压压坐了一片。 李漱玉:“哇,这么多狗。” 李文军:“嗯,都是黑条的后代。按照出生顺序和所属的辈分编号。” 陶光明在楼上喝着茶,看得津津有味。 赵林路过,也停下来看了看。 陶光明指着下面对他说:“看,李文军又在跟狗训话了。你说他聪明吧,他总觉得这些狗能听懂人话。” 这混蛋的架势,好像是皇上带着太子跟家里的仆人们训话一样。 赵林笑:“能听懂的。刚才他打电话给各个工厂的门卫。门卫也只是跟狗说了一句来这里集合。它们就都来了。” 陶光明说:“不可能。肯定是门卫把狗牵到办公区门口的。就说别墅区吧,离这里那么远,怎么可能......” 然后下半句话就被掐灭在了喉咙里,因为他看到别墅区那条狗进来了。 之所以他能从这么多黑狗里认出来,是因为陶然给那条狗单独做了个花花绿绿的项圈。 这只狗肯定是飞奔而来,所以累得直吐舌头。 陶光明特地进去看了一眼门口的监控才又出来。 没有人送狗来,确实是狗狗自己跑来的。 “我去。”陶光明低声说。 李文军默默数了数,确认到得差不多了,指着李漱玉,对那些狗说:“这就是你们以后的新主人。” 然后递了一袋子鸡肉干给李漱玉。 李漱玉拿在手里,每只狗喂了一块。 那些狗摇着尾巴认认真真的闻着她身上的味道,才接了鸡肉干。 李文军等她喂完了,才对那些狗说:“散会,各自回去吧。” 然后狗狗们又摇着尾巴走了。 陶光明喃喃自语:“李文军,你这是已经开始交接了吗?” 李漱玉晚上吃过饭,只花了三分钟就说服了刘翠红和李长明让她出去住酒店。 刘翠红还特地跑到李文军这边来跟他说:“满崽,你别拘束了孩子,让她按照自己的想法去活。” 李文军应了,好奇得不行,把刘翠红送回去后问李漱玉:“你怎么跟他们说的。” 李漱玉说:“我说,我住在这里,那些喜欢我的男孩子都害怕我爸,不敢来。我就真的一辈子都嫁不出去了。我住在外面,可以想跟谁约会,就跟谁约会。而且我每个周末都回来吃饭,要是有什么不开心,或者他们想我了,我也可以随时回来。他们就同意了。” 说自己嫁不出去,简直就是一下戳中了刘翠红和李长明的死穴啊。 虽然有点坑爹...... 李文军叹息:“还是你有办法。” 顾展颜本来有些许不高兴,现在听李漱玉这么说,也释然了,笑:“要是真的能让你更快找到另一半,那倒是很值得。” 能让李漱玉看得上的男人,至少长相能力不能比李文军差。 光是这一点,都好难...... 是要让李漱玉扩大交际圈才行。 ------ 因为董庆军他们搞的水上游乐设备太多了,那个人工湖泊太小没法兼顾养殖和游乐。 所以去年陶光明和李文军一合计,索性在旅游区的外围再圈了一大块地,打算新建一个水上游乐园。 原来这个人工湖就专门搞养殖。 这样一来,等于把旅游区又往外挪了一大片。 跟“文军新城”的农业区都隔着一条河。 经过那么多次安全和保密事件之后,李文军这么做也是出于这方面的考虑。 毕竟最危险,最不可控的就是游客。 农业板块的人都还基本是附近村民和自己员工。 以后旅游的人就只能在河对岸看看这边,想过桥要凭邀请函和“文军实业”的工作证。 新征的那块地刚好是属于钨矿矿区。 就是之前来参加过黄铁矿矿庆那个。 如今钨矿也下岗,彻底破产了。 因为这是个露天矿区,所以地面上把挖得到处是坑。 最大的矿坑,最宽处近两公里,最深处离地面近二十米。 因为是矿区,所以拿来种什么都不合适。 当地政府拿着这块地也不知道怎么办好。 李文军说要征来建游乐场,他们求之不得。 李文军征地之后,还能解决一部分这些下岗职工和子女,以及当地村民的就业,增加税收。 其实这个矿区所处的山林跟“文军新城”后面那个同属于一个大的山脉系列。 所以征下来之后,后面的保护区也可以连起来。 环保和资源部门也很支持这个项目。 按照规划,水上乐园将按照0.5米,1米、2米和5米不同水深设置不同的游乐区。 最浅的地方给孩子们玩水枪和各种水上小车,小船,玻璃滑道什么的。 再深一点有人工造浪区玩浮板,冲浪板,还有水上摩托,喷水踏板,踏浪水翼板,各种翼板和单人双人皮划艇。 更深一点就是浮潜和游泳区。 最深的地方可以深潜和各种海洋鱼类展览区,水下玻璃观赏通道。 正好可以利用之前的废矿坑。 反正李文军是一寸地方都不会浪费,玩得明明白白的。 因为李文军这里之前的三个酒店收益都很好。 所以瞿家早就想再建一个。 于是这一次李文军也一并满足了他们。 他找人勘探了一下。 这个矿坑的边缘全是坚硬的岩石,且有大部分比较陡峭,其实就是悬崖直接插入水中。 坑底从边缘到中心,深度也从几米到二十几米。 于是,李文军提出了贴着悬崖修建酒店的设想。 最后效果图做出来,很漂亮。 建成后,这个酒店靠着悬崖,最底部四层在水下,是极具特色的湖底的餐厅和客房。 餐厅和客房面水的那一边用的是高强玻璃。 能承受几十米的水压。 水面以上的客房可以俯瞰湖面和周围森林的美景。 悬崖顶上再分别设置中、西两个餐厅和茶室,咖啡厅。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837章 超五星级 瞿家酒店管理层,看到这个效果图很兴奋。 瞿老爷子更是要求瞿兰溪把这个酒店的装修和服务标准定到最高,要比着超五星酒店去做,要做成全国,乃至世界超豪华度假酒店的标杆。 李文军却对这个酒店的外形不满意,要求尽量使用能跟环境兼容的的材料。 最好能让这个酒店看着就像是从岩石上长出来的一样。 现在这个纯白色,刚修建的时候很好看,可是在山里面,很快就会变得脏兮兮的。 瞿家虽然有意见,可是不敢跟李文军对着干。 最后建筑师把外形改成了岩石的颜色,每个房间都有独立的大飘窗,从建筑主体上凸出来的幅度各有不同,更灵动和自然。 这一版设计图,李文军觉得很满意。 游乐园和酒店才开始轰轰烈烈的修建。 游乐园很快就修好。 可是李文军要求酒店的建筑必须按照普通建筑一样打基础,所以地基都花了几个月。 如今酒店全部建好装修完,各种调试,人员培训都完成了,就等着开业。 按照惯例李文军他们会在酒店彻底对外营业前,先去体验几个晚上。 除了顾展颜现在肚子大了不方便,李文军这边只有他和刚回家不久的李漱玉。 其他每家都是全家出动。 陶光明嘀咕:“这有什么好玩的。” 从大马路上下来就有接驳的电瓶车,拉客人去酒店。 可是李文军说要走走看看。 孩子们就欢呼雀跃要一起走。 大家只能让服务员把行李搬进去,跟上了李文军。 一进去就是一条种满了蓝花楹的双向车道。 这些蓝花楹都是李文军花了大价钱,从别处移植的二十年以上老树。 因为移植过程极其小心,所以栽种以后长得很好,枝繁叶茂。 此时正值盛花期,满树蓝紫色花朵,在车道上方形成了一个天然的拱形顶。 夏末的天气,本来就潮湿。 早上又刚下过雨,地上湿漉漉的, 树林里的湿度比外面还大。 此刻空气里弥漫着细细的水雾。 阳光从茂密的树枝间穿过水雾,投下光柱在铺满了落花的崭新柏油马路上。 雾气在光柱里漂浮,好像光柱在旋转一般。 虽然知道这是李文军设计的景观。 可是没有人觉得刻意,只觉得好美。 大家的不解和意见在那一瞬都荡然无存。 这种风景的路别说是几百米,就算几公里走着也是一种享受。 孩子们一开始小心翼翼走在落花上,像是怕惊醒了花里的精灵。 没走几步,就按捺不住天性在路上跑了起来。 不远处应该有条溪流,能听见哗哗的水声,却看不见溪流在哪里。 合着旁边树林的鸟叫声,一切都显得格外寂静。 陶光明说:“这么大一片地,你竟然用来种树,种花,种草,好浪费。” 李文军轻叹:“你眼睛不要总盯在面前这点利益啊。你完全想象不到,以后外面的游乐场开业了,会多吵。必须要用足够的植被把酒店这一片跟游乐场那边隔开,再加上湖面,就能形成天然的隔音屏障。” 从这个通道里出来,豁然开朗,便到了湖边。 李文军叫人做了人工溪流把旁边几个山上的泉水引进湖里,再从刚才进来的车道边的溪水排出去,形成活水。 之前巨大的露天矿坑,如今已经变成了波光粼粼的湖区。 在打好基础,修建水面以上建筑的时候,李文军就已经叫相关人员在湖里放各种水生生物。 因为太深,太清澈,水草还没有遍布湖中。所以湖水透出果冻一样晶莹的颜色。 这就是一面绝佳的镜子,映衬周围的一切。 此刻天上是碧蓝的,点缀着白云,湖面也是。 入水就很陡峭的岸边种了凤凰木,雾气在盛开的火红花朵间飘动,如轻纱拂过水面。 花瓣被风如飞雪般飘落,落在湖水里。 如果是陡坡,便在沿岸成片种植水杉。往中间再种植睡莲和芦苇等各种浮水,挺水植物。 种水杉的好处是树干笔直,夏天青翠欲滴,秋日变成红色,观赏性比较好。 反正蜿蜒的湖岸有七公里多,为了移步换景,也要弄出层次感来。 湖面漂着各种木船和皮划艇,是酒店提供给客人的免费游乐项目。 浅水区站着鹈鹕和白鹭,鹤。 远处湖面上还有鸳鸯和野鸭之类的水鸟。 远远看到那个叫“水月楼”的酒店,陶光明也觉得自己像在做梦。 山崖隐没在缥缈的雾气中,后面就是连绵的群山。 因为酒店跟山崖的颜色一样,所以每个房间像是在山崖上开凿的洞穴。 神秘且不同凡响。 除了从内部的电梯,还可以从两边山崖上开凿的之字形楼梯到达中部和顶部。 更远些的地方,还有步道可以去山林里面游玩。 好像他们不是来超五星级酒店度假,还是来让自己彻底的回到大自然的怀抱。 季如诗他们明显也很喜欢这里,一路兴奋地讨论。 季如诗这会儿打趣李文军:“李董,你就不怕这里做得太好,把另外三个酒店的生意都抢过来。” 李文军笑:“产品差异化嘛。季总的各种兴趣班,也不见得会相互抢生意啊。” 这里主要是亲子休闲度假。 “文军酒店”商务客人多。 “佛堂清舍”和“望山居”主要是夫妻或者一个人,来静养的。 而且山上那两个的房间很少,一直就供不应求,酒店和环境负荷重,这边要是能分担一下倒是好了。 孩子们无一例外的都最先选择水下客房,而且都想住在最下面那一层。 最底层的客房每一层只有八间。 杨守拙和瞿兰溪还请了几个穗城的亲戚朋友过来体验。 来的客人都想住水底的房间,所以没剩下几间了。 没法满足每个人的要求,索性把所有尚有房间的房型写在纸条,抽签。 抽到哪种住哪种,过几天再换。每家派出一个孩子抽签。 李文军这边在家的两个孩子,康康太小,没法划拳。 李漱玉都二十几岁了,自然不好跟那些弟弟妹妹抢,所以直接弃权。 反正两天后就会换过来。 李文军早就享受过类似的酒店,也无所谓。 其他孩子则个个摩拳擦掌。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838章 什么都要较劲 陶然代表陶光明家“出战”。 她手气一向好,抽到了湖底的房间。 陶然跟陶秋天两个人牵着手在大厅里蹦跶。 孔予祯连这种事情都要较劲,看孔洛羽没抽到水底的房间,阴阳怪气地说:“水下没什么好,闷死了。” 陶然也忽然意识到这个问题说:“既然是在十几米的水下,那是不是不能开窗。” 李文军说:“是啊,水底的房间就是这个缺点。” 陶秋天:“啊,那我们不是憋死了。” 杨守拙摸了摸陶秋天的头:“放心,你李叔,都能让人在水里像鱼一样呼吸了,还搞不定这种通风的小问题么?之前地下车库什么的一样没有窗户,不也挺好的吗?” 陶秋天又开心起来:“也是。” 又跟陶然拉着手转圈跳。 陶光明和季如诗一脸宠溺和无奈的看着:“陶然,你都快十八了.......” 孩子们分配完成,大人们这才各自登记房间。 陶光明说:“这个深水和浅水的房间景观不是一样的吗?” 李文军说:“当然不一样。因为鱼不一样。中上层是草鱼,青鱼,鳙鱼,黑鱼,鲢鱼这些,底层是鲫鱼,鲤鱼,鲶鱼,鳜鱼,黄颡这些。最上面一层,能看见水獭甲鱼,还有惊喜。” 陶秋天凑上来问:“什么惊喜。” 李文军说:“桃花水母,唯一的一种淡水水母。我们也是最近才发现的。桃花对环境的要求极高。因为这个湖泊的水质比较好,” 陶秋天说:“我们那个水库的水也很好,可是没听过有桃花水母啊。” 李文军说:“我还没说完。桃花水母不但要求所生长的水域无毒无害、洁净,而且要呈酸性。这个矿区的山泉水的ph值为6.4到6.5。刚好就特别最适宜水母生长。” 孩子们都听得很认真,这会儿听李文军说完又都哇的一声叫出来。 李漱玉在他们身后忍不住抿嘴笑。 李文军说:“不过它们在水面漂来漂去,可能未必会刚好漂到你们房间的落地窗边。湖面这么大,所以能不能看到它们,也要看运气。” 住高层的,从贴着悬崖壁的观光电梯,不管是往上一眼看到外面烟波浩渺的碧波万顷,还是沉入水底看小鱼亲吻着电梯玻璃墙壁。孩子们都会发出惊喜的叫声:“哇!!” 然后各自又嚷嚷着要往上和往下去看看。 电梯都坐了好几趟。 陶光明叹气:“唉,这帮小孩子,把电梯都玩坏了,吵得我头‘嗡嗡’的。” 他进了房间,一拉开窗帘,跟无数大大小小的眼睛对上。 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那是一群鱼。 虽然这个湖,相比其他湖,水质要清澈得多。可是十几米以下的湖底,阳光也极少能抵达。 房间的灯对这些鱼来说,无异于人类在黑夜里看见无数火球。 所以都凑过来看热闹。 陶然和陶秋天撅着屁股趴在飘窗台上,伸出手指点着玻璃。 那些鱼飞快闪开,发现没有危险,又靠过来。 胆子大的鱼冲过来想来尝尝陶然他们的手指是什么滋味,然后傻傻撞在玻璃上,发出闷闷的碰撞声“砰”,不知道是不是被撞晕了,肚子朝上翻白,被其他鱼顶两下又翻回来了。 陶然他们两个被逗得咯咯笑。 季如诗轻叹:“就这个噱头都能让这个酒店爆满。” 陶光明说:“我觉得顶层那几间会更好卖。” 大家放了东西,就去爬山。 一群孩子叫哇哇的从山顶往上跑。 这里的山多以岩石为主,溪流沿着山间的大石头间奔流,跳跃。 李文军顺着山势让人修了栈道和小桥一路上去。顶上可以看云海和日出。 其实“佛堂清舍”的山顶也能看日落,可是近处没有风景,大家几乎都没有正儿八经一大早起来看日出。 陶光明爬了几步,就气喘吁吁。 杨守拙和李文军一左一右拉着他往上,从没抛下他,嘴里却在不停的埋汰他。 “瞧瞧你,胖成这样,爬个山都费劲。顾老师来估计都比你强。” “你不是说要跟我比游泳吗?怎么我天天去都没看到过你。” “诶,别看他上山难,等下山的时候肯定很快,只要抱着头蜷成一团就是个完美的球,直接滚下去就好了。” 孔予祯自己爬自己的,不过隔一阵子就会过来一起嘲笑陶光明几句。 唐兆年和季青韬笑疯了,连骂带笑鼓励陶光明。 季如诗他们跟在后面一边听一边抿嘴笑。 其实呢,不仅仅是爬山,这几个人平时不就是这样么? 李文军和杨守拙领头,虽然嫌弃陶光明,却从来不会丢下他,死活都要拉着他跟上脚步。 孔予祯看着游离世外,其实就像个风筝,飘来飘去,最后还是会回来。 唐兆年和季青韬就负责搞气氛。 今天山里比较湿润,到了山顶,果然有云海。 要死要活才到山顶的陶光明发现有缆车,快哭了:“卧槽,有缆车,你们也不说,让我爬上来。” 李文军:“哎呀,对哦,这里我修了缆车的。忘记了。” 杨守拙:“没关系,下去的时候,你可以坐缆车的。不用滚下去了。” 孔予祯:“啧啧啧,连我家小公主,你外甥女都比不上呢。你也好意思。” 季如诗把陶光明一拉:“别嚎了,丢不丢人。赶紧郭阿丽安静坐着赏会儿景,等下要下山了,你又说什么也没看到。” 山顶的凉风吹在身上真是舒服极了。 陶光明才这么一会儿工夫就头一点一点地睡着了。 孩子们在议论。 “我们昨天看到了好多鱼。” “我们也看到了桃花水母呢。小小的像一团团白色烟雾。很可爱。” “啊,是吗。等下回去我能不能去你们房间看。” “住顶楼好看吗?” “好看,能看到整个湖。正应了苏轼的那句诗‘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 孔予祯:“哎呀,我家公主好有文采呢。诗句张口就来。” 看远处乌云滚滚而来,好像又要下雨了。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839章 好好体验 李文军说:“先下山吧。觉得没玩够的话,明天再坐缆车上来。” 一群人又排队坐缆车下山。 女人带着孩子先走。 男人们殿后。 上了缆车看群山叠翠,陶光明又满血复活了,说:“其实这里的景色不输很多有名的景点呢。为什么没名气呢。” 李文军:“这里海拔虽然很高,但是从山上到湖边的落差其实不大,而且山脉连绵,树木多石头少。没有平地起高峰的那种壮观和险峻。所以像我们这样住酒店或者去游乐场玩过了,顺便来走走还行。游客专门从外地坐飞机来就不值得了。” 陶光明想了想:“也是。” 因为晚上看够了鱼,孩子们都说要去顶楼的餐厅。 成人们只能跟着。 远处那团雨云过来了,像个大花洒洒着水在湖面路过。 孩子们都坐在餐厅里巨大的落地窗前坐下,能看到整个湖面,过去在纪录片和科教片里看到的神奇景象,现在就在眼前。 李文军他们抱着胳膊站在孩子身后,瞿兰溪和杨守拙请来的客人们也都加入了他们的行列,一起默默欣赏这个美景。 雨云过后,太阳重新洒下光芒,湖上雾气腾腾,云蒸霞蔚。 远处天边露出一道浅浅的彩虹。 孔洛羽笑嘻嘻地说:“你们看。我说了住最顶上也很好吧。” 孩子们七嘴八舌地说:“各有各的好。” “你知道吗,阳光强烈的时候,可以照到湖底。因为会形成丁达尔现象,所以阳光都是光柱。鱼虾和水草就在光柱里摇晃,好像西游记里的水晶宫。” “我们在地下一层,能看到野鸭游泳时候的蹼呢。野鸭捉鱼的时候屁股朝上,头朝下栽在水里才好玩。” “我们今晚就换过来吧。” “好好好。” 李文军:“诶诶诶,不要激动,住两晚,好好体验再换。每换一个房间都要写篇作文。你们交了作文才能换房间。” 然后刚才过来凑热闹的孩子们“呼啦啦”一下全跑回自己座位了。 李漱玉脑子里闪过一个词“做鸟兽散”。 有孩子小声说:“早知道要写作文就不来了。” 李文军忙说:“不用很长,两三百字写景物片段或者感受都行。可以来找我口述也算。” 然后孩子们一听原来要求这么低,又都开心起来了,小声议论。 “下午去干嘛?” “划船,捞鱼。” “听说西边有一片荷花,过一阵子我们还能来摘莲蓬。” “人工湖也有啊。” “人工湖太小了,人又多,我妈都不让我去。” “那下次再来吧。” 李漱玉和陶然两人小声商量着什么。 其实李漱玉是最尴尬的。 按辈分应该跟这些孩子一起。 可是她明明是个已经工作了的大人,再当这帮孩子的大姐头,似乎不太好了。 可是她又不可能跟父辈们一起玩,代沟多少还是存在的。 我这是做了个金色的笼子,把女儿困住了么? 李文军又一次向自己提出了这个疑问。 杨守拙淡淡地说:“现在蛋疼了吧。呵呵,所以说老子太优秀,女儿找对象和交友的时候也是麻烦。” 别说李文军的女儿到结婚恋爱的年纪了。 杨思琦才这么小,他都头疼了。 孩子们被下午家长们摁着中午休息了一会儿,下午起来就咋咋呼呼要去划船了。 他们忙着捞鱼捞虾,抓知了,大太阳下面跑来跑去几个小时。 陶光明不放心陶秋天,只能跟着去。 湘省有句民谚“七岁八岁狗都嫌”。 杨季常刚好就是这个年纪,也是淘得没边。 小区的狗都绕着他走。 杨守拙深知自己没可能二十四小时盯着杨季常,所以在杨季常五岁的时候就教会了他落水之后如何翻身面朝上,保证自己不呛水,再呼救。 即便是这样,他还是不放心。 这会儿也和陶光明一起骂骂咧咧跟着这帮孩子们出去了。 主要是外面这个湖太深了,又大,在楼上看见孩子落水再跑过去救也来不及。 傍晚回来的时候,陶光明和杨守拙脸上都被晒得脱皮了。 两人精疲力竭,倒在酒店大厅的沙发上。 杨守拙:“我当兵的时候没试过这么累。” 陶光明:“出来混,总要还的。当年你肯定比你儿子还要淘气。” 李文军有些好笑:这帮小子真是好有活力。充电一小时,折腾一整天。 我的孩子都长大了也有好处。至少不用陪玩了。 陶光明累得躺到吃晚饭才起来。 吃过晚饭又被季如诗拉着在湖边散步消食。 他在心里哭泣:“这是熬鹰吗?朋友熬累了,孩子来熬,孩子累了,老婆再上。” 季如诗乜斜着他:“犯不着这么愁眉苦脸的。我就拉着你走走,省得你吃完了就坐下又长胖。” 陶光明赔笑:“老婆说的是。” 两个人沿着湖慢悠悠走着。 四周是各种虫鸣和青蛙叫声。 远处一轮明月从天空升起,跟湖里倒映的月亮相映成趣,让人一时分不清哪个是真的月亮。 酒店的点点星光落在湖里,像极了月亮旁边的星辰。 季如诗和陶光明静静站着在湖边欣赏着美景。 一条鱼跳出水面,又“咚”的一声落回湖里。 扰动了湖面的月亮,白色波纹荡漾开去。 季如诗笑了:“原来叫‘水月楼’是这个意思。真好,现在就我们两。以后这里一住满,就再也不可能这么安静了。” 陶光明:“这会儿要是站在顶楼的房间看,应该更好看。” 季如诗:“明晚换顶楼吧。不然满月过了就不好看了。” 陶光明:“好,今晚就回去逼着那两孩子写作文。明天一定要换房间。” 季如诗笑了:“你看,你现在的思维已经跟孩子一样了,李文军说的话就是圣旨。他只是想按着孩子们安分一点,让大人们能在一个房间好好体验一下,不然一天换一个,折腾的是我们和服务员。他并不是真的想让孩子们写作文。” 陶光明想了想;“也是。” 次日一问,大家都想尝试新房型,然后相互商量,最后每个人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房间。 皆大欢喜,皆大欢喜。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840章 什么都要做到顶尖 晚上陶光明和季如诗准备在窗边泡杯茶赏月。 结果接到李文军的电话:“你在忙吗?” 陶光明含糊地说:“还好,倒也不忙。” 李文军说:“那跟季总来楼顶吧。这里凉快。孩子要是没睡,也一起叫上来呗。” 他疑惑地跟季如诗到了楼顶,发现李文军他们面前摆满了瓜果,各种点心。坚果。 还有好几种饮料和茶。 不由得摇头感叹:“还是你们会享受。早知道昨晚上就摆上啊。” 李文军笑出声:“我们昨晚上摆上了啊。看见你跟季总在楼下湖边散步,我们不忍心打搅你们。” 陶光明:“我去.......” 我们两个还以为没人,结果你们都在楼上围观。 围观就围观,还要告诉我们。 生怕我们不知道,不尴尬。 你们安的是什么心?!! 他抿嘴,然后陶然已经开心地跑到李漱玉身边吃西瓜去了。 陶光明被陶秋天在嘴里塞了一块西瓜,也没脾气了。 还别说,还真别说,这个西瓜甜味浓郁,肉脆汁多,微微起沙,口感真好。 关键还没有籽。 他每年都会种一点西瓜,可从没吃到过这么好的西瓜。 现在的瓜,味浓的皮厚,有籽,水分少。 没籽的皮薄的,肉脆但是味道淡。 不像是这个,简直就是集中了所有优点。 他惊讶看了一眼手里的瓜,问李文军:“新品种?” 李文军:“嗯。我们一直在改进各种瓜果品种,争取做高端精品水果,不追求量产,不跟普通农户抢市场。” 陶光明明白了,指着桌上的瓜果:“都是最新品种?” 搞了半天原来是新产品试吃会啊。 李文军:“嗯。刚送来的。趁着大家都在。这几个是帮北方集团培育的品种,适合在昼夜温差大,比较干旱的地方种植。他们拿回去种了之后,丰收了给我送了一批。可能以后会尝试在沙漠和戈壁里种。” 北方集团在种植李文军培育的品种陶光明是知道的,只是不知道那边已经送了成果过来。 孔予祯酸溜溜地说:“没想到李总连农业育种也能做到全国顶尖呢。” 季青韬故意要气他:“呵呵,仆街就是有这个本事,把什么都做到比别人强。只有他想不想做,没有他做不到。有些行业,他是实在不想碰,别人才有活路。” 孔予祯知道他在阴阳自己的化妆品,脸都憋红了。 陶然一边跟李漱玉说话,一边抓起蓝莓一把一把往嘴里送。 李漱玉回来,最开心的就是陶然了。 她不喜欢做大姐头的感觉。 总觉得压力好大。 她小声问李漱玉:“点点姐,你在漂亮国有没有谈过男朋友啊......” 李文军他们看似没有注意这边,在聊着他们的天,其实个个都把耳朵竖的老高,听李漱玉跟陶然的对话。 李漱玉抿嘴笑:“没有,忙着学习。而且他们开的party,玩得太疯,太野,我受不了。” 陶然:“唉,好可惜。点点姐姐的男朋友肯定会很帅。” 李漱玉:“样貌不重要,重要的是,有能力,三观正,性格能跟我合得来。” 杨守拙想:还好有第一个条件。不然真的找不到。 关键相貌比你们一家子还好,甚至是相当,又要满足后面条件的年轻男人,可能压根就不存在。 陶光明感叹:“李文军,你跟顾展颜那真的是因缘际会,千里相会,天作之合。” 任何一个环节出现细微差错,都不可能。 毕竟这两个人年轻的时候一个是海角的冰,一个是山里的风,别说是相爱了,压根就不可能遇到。 要是没有这两个人在一起,说不定就不会有在场所有人的姻缘了。 这里坐着的十几个孩子都不会出生。 唐兆年把季青烟一搂:“我们两个也是天作之合。” 季青烟嗔怪:“七老八十了,还动手动脚。” 季青韬忽然想起当年跟那个苦命的女人一起坐在月光下的时光。 一晃好多年。 失去她之后,他以为自己会一辈子都是月光下的孤魂野鬼,想不到,还能有今天。 喻明洁知道他这人比李文军他们都要心思细腻,更容易忽然的陷入悲伤往事,切了一块哈密瓜递给他:“今天的瓜很甜。你试试。” 季青韬接过笑了笑:“我想起被我祸害菜花的那个门卫。好像去年退休了。” 一来年龄到了,二来办公园区升级,过去那些大叔也不合适了。 就连老王头都去李文军设的养老院养老了。 喻明洁:“嗯。” 季青韬搂住她,说:“这些瓜会一天比一天甜。” 喻明洁知道他听懂了自己的安慰,笑了笑。 陶然这会儿也转了话题,说:“这个蜜瓜好吃,就是每次吃完喉咙痒。” 李漱玉笑:“有可能是过敏哦。” 陶然惊讶地看了看手里的蜜瓜:“不会吧。我竟然会对食物过敏。我一直以为是上火,或者身体状态不好。” 李漱玉:“中国人对食物的包容性比较大,字典基本没有‘过敏’这两个字。就算是吃下去不舒服,只要当时死不了,就会想办法再怎么处理一下,或者多吃几次,让不舒服变成舒服。” 别说是过敏,就算是真有毒也照吃。 在中国人眼里只有好吃和不好吃。没有能吃和不能吃。 只在不能做食物下不去口的就入药。 连水银这种剧毒的物质都能变成朱砂入药。 陶然:“那我以后不能吃了。” 李漱玉:“如果只是喉咙痒,嘴巴痒,你要能忍受就没事。外国人对食物过敏比较严重的,比如花生,不小心吃下去一点。都要送医院急救,那就真的是要命的,绝对不能碰。” 陶然盯着蜜瓜,犹豫着。 最后在舒服的克制,痛苦的放纵中,选择了舒服的放纵,一连吃了半个蜜瓜。 孩子们不用写作文,可是大人们却都要认真填写意见表。 不但要写酒店的试住体验,还要写每一种水果的试吃体验。 至少每一家要填一份,多多益善。 这个世界从来就没有免费的午餐。 要是敢瞎糊弄意见表,就算李文军不来找,杨守拙也会来问。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841章 良心企业 陶光明一边揪头发琢磨缺点一边骂骂咧咧:“这仆街真是变态。做的那么尽善尽美,每次还非要人写缺点。偏偏我每次还一定要来试用,躲不掉,逃不过。不然我宁可自己花钱来住。” 季如诗笑:“你可以写陶然吃那个蜜瓜过敏啊。” 陶光明:“哈?!不好吧。其实是不是过敏还未必呢。” 季如诗:“你只管提意见,又不用你来解决。” 陶光明:“说的是。还是我老婆聪明。” 他把这个交上去之后,李文军还真的要农业板块和医疗板块一起研发。 结果发现水果让人过敏有些是因为里面的含有特异性蛋白质和某种特殊有机物。 比如芒果,属于漆树科常绿乔木,成分中含有单(或二)羟基苯,跟生漆中引起过敏的物质相同,不完全成熟的芒果还含有醛酸,也会刺激皮肤黏膜。 就算不吃芒果,只碰一下,也可能皮肤过敏,导致皮肤出现皮疹、瘙痒。 吃下去就会出现喉咙肿痛,眼睛肿痛,呼吸困难,浑身瘙痒,腹痛腹泻等症状。 从水果里去除这种物质明显不可能。 然后李文军的药厂就提供了,抗过敏药,医院也专门开了个过敏的专科门诊。 陶光明对这个结果不知道如何评价。 讲实话,一般人知道自己严重过敏到需要吃药的地步,应该不会非要去吃吧。 如果真是这样,跟自杀也没有区别。 结果这个门诊一号难求。 过敏的人真是五花八门,稀奇古怪到想不到。 常见的就有四十几种,鸡蛋,牛奶,水果,黄豆,牛羊肉,海鲜,猫狗,床单,花粉,香精,香油,烟,冷热空气,柳絮,坚果,小麦,化妆品,芹菜,芝麻,药物...... 不常见的有 甚至还有对安全套,精液和别人的口水过敏的...... 有些人过敏了都不知道自己的到底是对什么过敏 什么鬼。 陶光明听医院的朋友讲起这件事的时候无言以对。 这秉持着李文军一贯的作风,要么不做,要做就要做到最强。 又因为客户就是上帝,既然医院门诊供不应求,那就好好分类来研究一下吧。 医学院为了解决这个问题,专门成立了一个课题组。 跟李文军合作的两个西药厂对这个课题很感兴趣,派了技术人员来一起研究。 他们陆陆续续攻关了几种特异性蛋白引起人过敏的机理,并研发了新药。 当然研发新药是最后结果,但不是目的。 目的是他们搞出了一套诊断过敏的标准流程。 可以大大缩短患者和医生确认过敏原的过程,减轻病人的痛苦,也避免延误治疗时间。 欧洲有些医院派人来学习引进这一套诊断办法。 之前都是中国向他们学习,这还是第一次在西医上反过来。 这让国内大学和医院的专业人士们十分振奋。 “文军医院”的名声越发大了。 因为这些抗过敏西药是李文军的团队主导研发的,所以现在也轮到世界两大药企来跟李文军商量这两个药的专利使用问题了。 李文军倒是没有在这件事上狮子大张口,毕竟很多药品研发还要跟这两个企业合作。 按陶光明的说法:“他也就是把前期研发费用拿回来了七成而已。” 业内人士才知道这个有多吓人。 可是两大药厂欣然接受。 毕竟这些药在白种人群里的受众远比黄种人多。 他们和李文军又秉持着谁生产的药在谁地盘上卖的原则,绝不捞过界。 李文军把专利使用权卖给他们,等于就是把大市场让给他们。 所以他们出点成本也是应该的。 他们如果太小气,李文军以后弄新药找别人怎么办? 他们拿了这个专利生产的药经过测试投入市场后价格是李文军在中国给出的价格五倍以上。 对外宣称,是因为付给了李文军专利费,为了收回成本。 陶光明他们这会儿才觉得李文军以前说“文军新城”药厂的药价卖给每个中国人都是良心价是什么意思了。 这帮西方的药厂真是好黑。 这次回去之前,杨守拙给李文军下了个研发订单。 这是他跟李文军认识这么久以来第一次正儿八经地请求李文军帮助研发一个产品,以前他都只是等李文军弄好了拿走用。 他要李文军做一款破冰调查船,就是能在极寒的海域行驶并进行调查研究的船。 中国在基地科考已经二十年了。 最开始用的船是李文军跟欧洲合作后买回来的一艘能在结冰海面上行驶的货船,不具备破冰的能力。 后来研制的破冰船体积太小,能力也不够。 李文军自己的货船,也是因为没有破冰的能力,所以冬天尽量走不结冰或者冰面较薄的海面。 因为一旦被冰困住就很麻烦。 一卡就是几天。 如果没有风就更糟糕,压根就动弹不了。 这一次夏天去南极科考的船被冰困在海上十天。 如果打仗的时候需要从南北两极的海面上用船运送物资,这个没有破冰船的短板将是致命的。 所以上面也下了决心,投入资金找企业和研究所来合作研发破冰船。 然后研究之后,发现想找到合适的企业还不是那么简单。 要能造船,还有材料研究和设备,发动机等机械研发能力。 还要求企业有充分的信誉,能耐得住寂寞,不泄密。 毕竟国家需要长期大量投入,成果也具有战略意义,企业不能见钱眼开卖给别的国家。 他们看了一圈,只有李文军这里最合适了。 产业链齐全,研发生产一体化。 第一艘极地破冰船是由俄国人设计,俄罗斯人具有多年在极寒海面行驶的经验。 而李文军跟俄罗斯的多个民间政府要员关系良好,可以拿到技术支持。 最重要的是,上面能信得过李文军。 李文军静静听杨守拙说完,回答:“我尽力,但是不能确定研发需要的时间。” 李文军把船舶厂和机械厂叫到一起,开了个闭门会议,下达了这个任务。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842章 高端局 李文军决定由船舶厂牵头这个项目,跟以往一样,需要任何支持都可以提出来。 船舶厂厂长说:“希望李董把董庆军调来协助。” 其他人有些好笑,被董庆军抢了潜水器研发这个事情还没过去么? 真是抓紧机会报复啊。 厂长说:“也不需要董庆军同志常驻。只是我觉得董庆军同志的思维活跃,点子多,希望他在我们卡壳的时候能帮助提供解决办法。” 李文军说:“可以。这个完全没有问题。” 厂长:“能不能想办法弄到俄罗斯那边的资料。” 李文军:“可以。这个我来解决。” 李文军散了会,回到办公室,就关门打了个电话出去。 拉维奇很快接起了电话:“李先生你好,好久不见。我还在想,你什么时候会给我打电话呢。” 他现在已经是总统。 他知道李文军帮他就等于是做了一次风险投资。 现在收益已经显现,投资人自然是要来提取了。 李文军:“拉维奇先生,恭喜你当选总统。我有点事情想要找你帮忙。” 他知道,虽然当年没有自己,对方可能都活不下来。 可是当年是当年,现在是现在。 要求别人十倍报答,几乎是不可能的。 别说是没有成文的契约,就算有白纸黑字也可以违反。 毕竟当年是他自愿相助。 对方笑了:“李先生许久没来莫斯科了,过来坐坐吧。我们坐下慢慢谈。” 李文军:“可以。拉维奇先生什么时候有时间。” 拉维奇:“等一下。” 电话里传来小声用俄语交谈的声音。 那是拉维奇在向秘书确认行程。 过了一会儿,拉维奇回答说:“我后天下午可以抽出两个小时。” 李文军:“足够了。我现在就启程。” 等他挂了电话,坐在旁边静静听着的杨守拙说:“你确定要自己跑一趟?!” 恩将仇报的人多的去了。 最近中国跟漂亮国关系比较好。 拉维奇作风狠辣,没有底线。 一切克格勃用的手段,他都敢用。 而且毛子一向背信弃义,李文军贸然前去说不定就会被要挟来满足他们各种过分的要求。 李文军:“没关系,我们很长一段时间都要跟他们保持似敌似友的关系。既然是官方邀请,按照拉维奇的风格,为了俄罗斯的国家名誉,就算想对我动手也不会现在就动手。毕竟是个高端局。” 杨守拙抿嘴坐了好一会儿,才说:“你觉得他会跟你提什么要求。” 李文军笑了笑:“跨海天然气管道最多还有半年就能建成。建成后,简直就是个淌金流银的管道。他作风强硬,肯定不想这个东西的主动权掌握在别人手里,所以多半会要求我让出来。” 杨守拙忽然觉得很蛋疼:虽然知道李文军去了,一定能把资料拿回来。 可是代价这么大。让李文军牺牲这么大。他又有点于心不忍。 毕竟这个跨海的天然气管道,李文军从策划到前后施工都花了七八年了。 投入了无数资金和人力物力。 如果就为了一个老式破冰船的图纸和技术,把这个让出来,实在是有点不值。 李文军:“放心,他可以尽管提要求。答不答应就看我了。” 杨守拙:“多带几个保镖。你这里不够的话,我给你找。” 李文军其实不想带那么多人,毕竟如果拉维奇是克格勃出身,要是连自己客人的安全都保证不了,等于在打自己的脸。 不过他也不想让杨守拙担心。 他以为杨守拙杨守拙说的多带几个,就是四五个。 结果杨守拙直接给他了二十个。 四个随身,十六个守外围的。 这个也太夸张了。 打眼望过去,飞机里有一小半都是他的随行人员。 偏偏杨守拙为了方便李文军辨认,还让他们必须穿制服。 把飞机上其他乘客惊讶地不行,时不时有人过来看一眼。 跟参观动物园一样。 李文军本来想低调的,现在倒好,搞得世人皆知,就差登广告了。 可是他们来都来了,又不好赶回去。 她下了飞机就让他们在酒店待着,只点了两个人跟着自己。 乌索现在处于半退休状态,一半时间在伊斯坦布尔,一半时间的莫斯科。 就算在莫斯科的时候,也都不出门。 今天都是他儿子来接李文军。 虽然乌索的儿子安德烈比李文军年纪还大,可是一来他见识过李文军的本事,二来乌索交代他要对李文军像对父亲一样尊敬,所以见到李文军,他都是很客气。 李文军知道乌索这是在移交家族事业了,怕李文军匆匆来去,没有时间谈话。 毕竟天然气管道开始投入使用的时候,大概率是安德烈来实际运作了。 光这一件事,都需要获得李文军的首肯。 李文军对安德烈说:“我办完事,会专门留一天上你家拜访。” 这络腮胡子,长得五大三粗的俄罗斯男人才如释重负的走了。 拉维奇在他的行宫里接见李文军。 他走到门口迎接,可谓是给足了李文军面子。 李文军却知道,即便面子上再客气,也不代表等下就好谈。 四个保镖被拦在了门外,有些着急。 李文军却用背后的手做了个安抚的手势。 他和拉维奇两人进了书房。 他的手表轻轻响了一声,这是完成对房间扫描的提示音。 这里藏着无数个就连拉维奇都不知道的小设备,如果不是他现在就发现了,等下就会把他们两个的谈话传到世界好多地方。 他没有出声提醒拉维奇,只按了一下手表。 隔壁和距离这个行宫不远处的好几辆车的设备都出现沙沙的噪音,跟信号不好的时候一样。 拉维奇亲手给李文军和自己倒了一杯茶,笑眯眯地问:“李先生是想要我帮什么忙。” 相比上一次想见,他身上的杀气少了好多,多了几分沉稳,嘴角还时时挂着笑。 李文军知道那不是修身养性后的慈祥,而是杀伐大权在握的淡定和自信。 他回答:“哦,那个天然气管道很快要投入使用,自然是要跟您请示一下。”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843章 与虎谋皮 我本来是想等你提出请求后,再用这个做交换条件的。 你这样说,我倒不好提条件了。 毕竟那都是前任在任上的时候,做的事。 我对这个项目没有任何贡献。 其实我真的挺佩服你的,你向来都有与虎谋皮的勇气。 拉维奇抿嘴沉默了一下说:“当初政府管理太粗糙,以至于这么大的工程,国家的收益几乎为零。” 虽然天然气和油田早被李文军买下来了。 可是李文军买下的时候,大家都以为那是一块荒地,价格低到令人发指。 虽然没几个人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可是他也不想被人诟病纵容外国公司侵占本国资源。 李文军正色说:“虽然是上一任政府跟我签的合同,可是合同就是合同。” 他这句话也有理有据。 如果上一任政府签的合同就能推翻,还有几个外国企业敢来俄罗斯投资? 而且拉维奇对外的宣传也是遵守国际公约的公平合作。 几乎所有欧洲国家都认识李文军。 而且好几个老牌强国的龙头企业还参与了这个项目。 如果拉维奇非要否认合同,那就是在打自己的脸。 拉维奇又沉默了。其实是他的几个大支持者不满意乌索独占这个项目,想要参与进来,可是又不敢跟乌索对抗。 所以才让他来谈。 李文军淡淡地说:“我们也认识那么多年了,算是生死之交。我就直接说了。我知道你的顾虑。毕竟你才当上总统,内部势力复杂,你需要争取重要人物的支持。” 相比之后想弄死谁就弄死谁的那个“大帝”,现在的拉维奇还处于走独木桥的状态。 不然他哪用跟李文军谈?!! 要么就按住那帮贪心的寡头,不要觊觎他的救命恩人的产业。 要么就直接逼着李文军退出,他来接手。 毕竟他也需要扶持自己的人,积攒自己的财富。 拉维奇不出声,算是默认了。 李文军又说:“我直接把这个的股份分给别人是不可能的。因为你也知道,这个事情是很多人参与的。少了谁的都有意见。而且我要拥有绝对的控制权。” 拉维奇继续沉默着,表示默认。 李文军说:“不过我有一个折中的办法。” 拉维奇微微挑眉:“说说看。” 李文军说:“我不但拥有管道的所有权,还拥有全部的使用权。也就是说,管道里面跑多少气,运送谁的气,我说了算。” 拉维奇眨了眨眼。 李文军说:“我可以把你再在附近点一块地,你让你最信得过的人买下来。至于买下来后,勘探得到的资源怎么分配,就是你的事情了。然后我可以承诺你,这个管道每个月帮你输送不少于一定量的天然气。我从卖你的天然气里的钱按送气的比例扣除少量管道维修使用费,再把剩下的费用给你。以后如果有二期,你或者其他人想参与,都可以商量。” 拉维奇一听:妙啊。只要能在附近拥有油田和气田,李文军又答应管道给我用,只要我还在台上,料想李文军以后也不敢拒绝我。没用完的我可以卖给别人。波罗的海就那么点大,用船运输成本稍微贵点而已。 再说,还有二期。 他投资,我参与和使用,零风险高收益,两全其美。 拉维奇:“你稍等。” 李文军知道他这是要去跟坐在旁边房间里一直在旁听会议,却不露面的寡头们商量,所以做了个“请”的手势。 拉维奇起身出去。 李文军按了一下手表上的按钮,那些车子里的设备忽然又好了。 那些人捣鼓了半天,以为自己修好了,松了一口气,开始仔细听。 李文军为了让他们听见声音,还故意轻轻咳嗽了一声。 其实他很想笑。 门上响了一声,是拉维奇又回来了。 李文军又按了一下手表。 远处的车上各种设备又瘫痪了。 无数特工在用各国语言骂娘。 拉维奇坐下后,静了静说:“我想了想,觉得李先生的提议很好。只不过想知道输送数量的范围。” 这意思就是要李文军给个保底。 太少了他们不划算。 李文军说:“总输送量的百分之三。” 拉维奇微微皱眉:“太少了。” 这里有四五家,分下来一人百分之一都不到,近似于无。 李文军:“我要收回建设成本。” 我这里也好多人分,你们不能太过分。 而且这个总量这么大,百分之一都很吓人了。 再说你们建设成本一分钱没出,等我们弄好了,你们就举着刀子来分肉,还要嫌少...... 拉维奇:“百分之三十。” 李文军没出声,用沉默表示抗议。 拉维奇知道,这个总量只有李文军自己知道。 就算许诺他百分之五十都没问题,到时候实际只给他百分之一,他也没办法查证。 拉维奇说:“百分之二十。” 李文军依旧没出声。 拉维奇:“我可以答应你办一件事。” 李文军似笑非笑地望着他:你是不是忘记了你能坐在这里,是因为我救了你?!! 救命之恩你都可以当没发生过,我怎么相信你这一次就能兑现承诺。 拉维奇的脸颊几不可见的热了热,又说:“我记得李先生的救命之恩,等我站稳了......” 他也还算诚实。 现在没站稳,承诺再多也无用。 李文军微微点头:“百分之五和两样东西的全套详细图纸。” 拉维奇好痛苦,其实他都不用猜便知道李文军要什么:航天飞机和核动力航母。 这两个王炸。 苏联最后的荣光。 相比直接上门来抢的漂亮国,李文军已经算是客气的了。 至少每次来弄技术,还会用东西做交换。 可拉维奇不敢答应,不然他就会成为国家的罪人。 李文军意味深长的说:“我们今天的谈话,只有我们知道全部细节。” 拉维奇一愣:什么意思。意思是说那些干扰是你弄的? 刚才隔壁的人说一个字也没听见。 结果我刚戴上耳机,就听见里面传来你在隔壁咳嗽的声音。 我还以为纯粹是信号不好,或者这些人在考验我诚实度,只能又费劲巴拉地复述了一遍。 拉维奇这么想着,习惯性的摸了摸下巴。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844章 你需要我这样的盟友 李文军:“我们从没想过要与谁为敌。主要是不想漂亮国有一天又过来拿枪指着我们的脑袋,所以不得不想办法不断变强,争取自己能保护自己。而且光靠你们自己也没办法跟他对抗。” 说句不好听的,以前投奔老大哥,而且苏联老大哥肯让他们投奔,不都是为了对付漂亮国吗? 现在俄罗斯明显既然能力比不上以前,很有必要找个可靠又够实力的盟友。 德意志那么卖力的在欧洲搞欧盟,也不是怀着这个心思吗? 拉维奇知道李文军的能力。 那个机器狗,他都看过无数资料和视频。 当时他只觉得浑身发冷。 如果中国人用流水线做几十万几百万台机器狗出来,哪个国家能抵抗得住?!! 他们压根就不用上有生力量就能把对方的城市挨个屠城。 幸好中国人最近几十年不太喜欢主动出击,一直都是防御。 他配合李文军不但是为国家找个盟友,更是在为自己找个强大的盟友。 他舔了舔嘴唇:“好,不过这个不能写在协议上。” 李文军说:“嗯,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 李文军拿了一份协议出来:“这个,你们看看。我会在莫斯科待几天,还要去波罗的海看看。如果总统先生想好了,哪里需要修改什么的,可以给我电话。我再回来。” 那边乌索已经在等着了。 李文军出来一打电话说要过去,他立刻派人开着加长的宾利来接了。 他在家里安排了丰盛的家宴,在门口热情地拥抱了李文军,说要跟李文军“一醉方休”,李文军醉了就睡他家。 李文军最怕听到俄罗斯人说这几个字。 都喝醉了,还谈个屁啊。 第二天见面,又喝,然后又醉了。 什么时候是个头...... 多浪费时间。 他忙回答:“先谈正事。” 乌索也知道李文军这几个字的含量。意思就是:在我谈完正事之前,都不许来给我敬酒。 然后他们三个就在书房里坐下了。 李文军下意识按了一下手表,屏蔽了所有监控设备。 乌索开门见山:“啊,今天请李先生来,是想拜托你一个事情。” 李文军微微点头:“你说。” 乌索说:“我这个大儿子,虽然是我所有孩子里年纪最大的,可也是最老实的最稳重的。这一点随他的妈妈。我担心以后我走了,他要吃亏。” 家族企业做大了,孩子又不止一个,很容易起内讧。 就连素来冷静理智的德意志人都躲不开这个诅咒,比如科特家族。 更别说俄罗斯这种没有什么长子嫡子概念的西方战斗民族。 肯定是直接火拼,谁赢了谁上。 脾气火暴冒进的人,才适合在莫斯科这样的名利场上争斗。 安德烈的性子更适合管理企业。 李文军微微点头:“乌索老爹想怎么安排。” 乌索说:“我打算把莫斯科的生意交给其他孩子,给安德烈过海管道和铁矿,金矿。” 他给安德烈的都是跟李文军合作的项目,可谓用心良苦。 毕竟有李文军看着,乌索的其他孩子也不敢乱来。 其实他还担心在他放手后,别的家族会来抢这个天然气管道输送的生意。 毕竟那地方离莫斯科太远。 而且拉维奇上台后,俄罗斯商场和官场已经开始大换血了。 如果不是当年李文军拉着他支持拉维奇,现在他也会成为了拉维奇的目标,哪里还能这么舒舒服服的躲在自己宫殿一样的郊区庄园里。 不过,他不得不未雨绸缪。 毕竟谁能肯定拉维奇对他的“优待”能持续多久呢? 一样的,有了李文军的加持,至少这一部分生意,是不会有危险的。 李文军微微点头:“好,我也更喜欢跟安德烈先生这样的人打交道。” 高大的安德烈忽然露出了像孩子一样腼腆的笑。 其实他们父子都松了一口气。 安德烈对自己的优缺点也很明白。 得到了李文军的同意,其他人就好办了。 乌索凑近说:“我知道你这一次来是要找一样东西的图纸。杨守拙告诉我了。我已经把图纸准备好了。你看看你要怎么带回去。” 李文军笑了拍着他肩膀:“老伙计,还是你够意思。” 其实黑手党比政客要好打交道得多。 黑手党一般不会食言,因为信誉是他们在这个世界活下去的唯一保证。 政客随时随地都可以说话不算话,还要脸不红心不跳地拿出“为了国家利益”这种鬼话来为自己开脱。 不过怎么拿回去这个,是挺麻烦的..... 以拉维奇的脾气,要是知道李文军瞒着他在弄别的技术,肯定会生气。 李文军去波罗的海看管道进度的前一天,有个保镖突发疾病。 李文军一向对员工很关爱,跟乌索借了私人飞机先送这个保镖回去了。 一切都很顺利,乌索给的图纸也跟着“突发疾病”的保镖一起坐轮椅回去了。 李文军则若无其事地跟安德烈去波罗的海沿岸了。 那个管道水下的主体工程已经基本完成,现在主要是岸上的各种设备安装,还有管道的清洗和疏通,密闭性检测等。 工人们看到安德烈都在熟稔的打招呼。 可见安德烈经常来这里查看进度。 安德烈跟李文军解释:“我比较喜欢来看工人们干活。他们忙的时候,我还帮他们拧拧螺丝,操作一下简单的机械。” 几个家族都对这个工程很紧张,时不时会派人来查看进度。 可是真正能耐心看工人们施工的没有几个。 上手干活的就更少了。 该说不说的,乌索混了这么多年黑手党,看人还是挺准的。 关键是,他即便是对自己的儿子也有很清醒客观的认知。 因为大多数人,会不由自主给自己的孩子加上滤镜。 这些设备大多是李文军的机电厂生产,一小部分是从德意志和国内其他企业购买的。 李文军的原则一直是,好用又不贵。 这一点让苏珊经常恨得牙痒痒。 毕竟李文军自己能做到,让他们也不得不跟上。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845章 偷不了懒 李文军这边刚查看完,给中国的工程师和工人带了些国内的食物,就接到了拉维奇的电话,叫他过去谈和签合同。 安德烈说留下来再看看。李文军就带人先回去了。 拉维奇那边基本同意李文军的协议,只是对李文军指一块地就能钻出石油和天然气这个事情,有点不相信。 所以特地找了个地质勘探专家一起来和李文军谈。 拉维奇把地图展开:“李先生说的是那个地方。” 李文军:“先签协议。” 我又不傻。 这种事就是一层窗户纸。 捅破了就分文不值。 不捅破就价值千金。 专家说:“你怎么确定签了协议后你指的地块就一定有石油” 他的语气里带着几分讥讽,就连仪器都做不到百分百确定的事情,李文军怎么敢拍胸脯!! 李文军用一句话就让他闭嘴了:“我们有最先进的声波探测仪。” 因为专家无法质疑。 听说李文军十几年前就开始用声波探测仪检测建筑的裂痕和钢筋直径。 各种雷达和声呐装置也处于技术领先地位。 李文军又说:“我指给你们的地,跟我现在的油田在同一个油气带上。” 这句话,专家也辩驳不了。 李文军说是就是了。 专家又说:“既然你这么强,为什么自己不把这块地买下来。” 李文军觉得这个人脑子不太好,懒得跟他解释了。 这是在俄罗斯,如果没有十成的把握控制这块地,我干嘛要花钱买下来。 不然我钻出油来,肯定无数人冲过来,用各种下作的法子逼我退出。 拉维奇看出了李文军的不耐烦,自己也觉得请来的专家不靠谱,在专家问下一个蠢问题之前,对他说:“那行吧,你可以走了。” 来了跟没来一样。 拉维奇找个家人跟李文军签了协议,便说:“来告诉我在哪里。” 这个事情必须尽快搞定。 因为消息一透露出去,就会有人来跟他抢地。 李文军:“不要着急,你许诺我的东西呢” 拉维奇说:“半年内会陆陆续续给你送过来。” 李文军痛快的回答:“行。” 他知道拉维奇肯定是要等这个地块真的钻出油来,才会履行承诺。 他圈定了范围,就告辞了。 拉维奇接下来,需要忙着把地买下来。 他自己也要赶着回去研究那艘破冰船了。 两个人都不是那种为了虚伪的客套而耽误正事的人。 拉维奇跟李文军握手的时候小声问:“上次所有jianting设备都失效了,是不是你的功劳。” 那天李文军离开后,无数人在打听他们那天聊了什么,李文军是不是送了拉维奇什么新的设备。 拉维奇才知道,原来李文军真的把所有信号都屏蔽了。 李文军笑了笑,不承认也不否认。 ----- 船舶厂那边已经研究了几天了。 之前俄罗斯的破冰船都是用连续破冰法,就是借助船前进的冲力以及螺旋桨的推力,用刀刃一样的船头,直接把冰层给撞开。 可是这个办法只适用于厚度小于一米五的薄冰层。 对于厚冰层,就要用“冲撞式”破冰法。 让船头连续多次撞击冰层。 一次不行就退后再来撞,直到撞开。 讲白了就是正面硬刚。 船舶厂看了直挠头:这个船头吃水深度以下的表面材料强度和耐磨都要求很高。 关键在零下二十几度保持也要能保持这个强度和耐磨的性能。 听说李文军回来了,厂长立刻来找李文军了。 董庆军又悄摸摸跟着进来坐下了。 李文军和厂长都默契地假装没看见他。 厂长:“李董,俄罗斯的这个图纸可能对于我们去两极的破冰船没有什么太多指导意义。” 毕竟薄冰的问题,他们已经能解决了。 李文军微微点头:“嗯。” 所以他才没把这个作为重点来谈。 厂长:“我们还是要研发自己的技术。” 李文军点头:“嗯。” 厂长好无奈:我来跟你说就是为了你指导我啊。 你总“嗯”是几个意思。 厂长:“我真是毫无头绪。” 李文军:“要战胜敌人,先要把敌人研究透。” 厂长:“敌人” 李文军:“你要破冰,那敌人就是冰啊。去研究冰的特性。先去海边拉几罐海水回来做实验。” 厂长:“什么实验。” 李文军哭笑不得:“看厚度超过一米五的冰层哪个方向最薄弱啊。” 厂长:“也就是说还要搞个大池子来专门把海水冻成一米五厚度以上的冰。” 李文军:“嗯。” 厂长:“多大的池子呢” 李文军:“长宽至少都二十米。” 光看厚度是不行的。 毕竟平面尺寸也会影响强度。 这样成本太大了。 李文军想了想,说:“要不这样吧。再过一阵,漠河那边温度可以接近极地,你们从渤海运海水过去那边,室外找个池子灌海水进去。就可以得到一米五以上的冰了。比在这边用实验室模拟要更方便。” 那么冷的地方做实验....... 厂长总觉得李文军在故意折腾自己。 一直沉默的董庆军忽然问:“我可以一起去吗” 厂长正巴不得有人去做这个事,想说:“行,那就你去吧。” 只是话还没说出口,就被他硬生生憋回去了。 他要是敢偷懒,搞不好李文军又把这个活也交给董庆军了。 而且那边是北方集团的地盘,他是北方人,相比董庆军的人脉还是要多一点。 他要是不去,董庆军可能到时候压根就做不成。 于是,他只能说:“那一起吧。” ----- 当时为了方便新建游乐区的几万游客,李文军在修建“水月楼”的同时,还叫人在游乐场的最边缘,也就是离文军新城最远的地方修了个五星级酒店。 那个酒店就是用的纯白色外墙,伫立在泳池边,裙楼是椭圆形,塔楼像一张帆。 远远看去,整个酒店就像行驶在巨大蓝色泳池上的帆船,酒店名字叫“乐无边”。 这个酒店客房相比水月楼房间多很多。 档次也从顶楼的总统套房,到高楼层的商务套间,到中楼层的家庭套间和豪华套间,低楼层的标间不等。 丰俭由人。 第1846章 有人会嫌钱多么 让客人可以根据自己的经济情况选择合适的房型。 除了泳池,酒店里还配备了各种游乐设施,比如高尔夫球场,羽毛球,网球,保龄球,乒乓球篮球,棋牌室,ktv。 美容按摩室,游戏厅。 儿童游乐场,书店。骑马,喂各种小动物。 确保客人就算不出酒店也能玩几天不重样。 除了几个自助餐厅,酒吧,茶室,其他地方全部免费。 不过进去了要点任何酒水小吃就要给钱了。 李文军要求房间数目比着五千间去修。 陶光明直咂嘴:“用得了这么多吗?” 李文军说:“可能还不够。游乐场的最大容纳量是游客五万人。就算只有一半留下来住,高峰期都有两万多人。” 陶光明心里直嘀咕:大家肯定玩一天就够了,谁还会留下来过夜啊。 李文军看透了他心里的疑惑,说:“不单单是游乐园的游客会留下来,还会有人专门来住这个酒店。” 陶光明:“不可能。” 李文军笑:“打不打赌。” 陶光明攥拳,憋红了脸,说:“不。男子汉,说不打赌就不打赌。不过,我并不赞同你的看法。” 李文军说:“因为我们的酒店很有特色。你不要低估人的无聊程度。兜里有钱了,就会想办法花出去。未来二十年将是我们国家经济高速发展的二十年。不管是农村还是城市,大家的收入会猛然增加。你不吸引他们来这里花,他们就会把钱花在更无聊的地方。” 陶光明:“修那么多客房也就罢了,你还搞那么多室内外游乐设施,而且还让入住客人全部免费玩。那不是跟自己的游乐场抢生意吗” 李文军说:“真正赚钱的不是门票啊。而是客人在里面的消费啊。你收他门票十块钱,他心里很不舒服。你让他免费进来,他玩得开心了,十块钱一瓶的水,一百块钱一瓶的香槟,点的很豪气。一瓶水就把门票钱赚回来了。其实我们的水上游乐园也是一样。门票只需要能维持运行费用,真正赚钱的是他们在里面买各种玩具设备,水、餐饮的花费。” 陶光明微微张嘴。 李文军:“再弄点周边,比如手办,人偶,文创雪糕,糕点。就能把游客钱包里的钱都掏空。” 陶光明合上嘴,不出声了。 李文军说:“所以为什么要多做点房间,还要配那么多免费游乐设施呢那不就是为了把我们的财神爷尽量都留下来多花点钱吗” 陶光明说:“你是不是还有下一步。” 不然李文军把从游乐场到文军新城这么两千多公顷的地都征下来,然后这一次只用了最外围的一千亩地。 “水月楼”这片大树林和湖泊刚好就是游乐场跟尚未开发用地之间的边界。 明显李文军是打算用这边的地干点别的。 李文军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真是太了解我了呢。这个游乐园搞得不错。所以我们把旁边做成度假村。听说那边有个温泉。建别墅。这样就没有人总盯着我们这十套别墅了。” 自从“文军新城”开始扩张以后,只新建了住宅楼,再没有新建别墅。 无数自诩为有钱有势有身份的人想要住进别墅区。 可是十栋别墅一个萝卜一个坑,而且占着坑的“萝卜”都是大佬,想把谁弄出去都不可能。 就算这里面的人愿意,李文军也不会愿意。 毕竟这里住着他所有的家人,必须要保证这里的绝对安全。 他不会再让陌生人住进来。 可是越是不让别人进来,别人就越想进来。 然后就开始用各种无耻的办法。 比如拿这个事做文章,说李文军搞特权,不响应国家的住宅商品房改革,不让这十套别墅出来流通。 虽然这么说的人有点不要脸。 毕竟这十套房子都是通过正规渠道办下来的房产证,谁质疑它,本身就是在质疑国家的政策和法律了。 不过李文军也知道,这其实是个好事。 说明在这一片修别墅的市场潜力很大。 他一向顺势而为,所以下一阶段打算在外围修别墅区了。 你们想住是吧,那修个几百套。 一套上千万,买去吧。 反正我不亏。 这世上难道还有人嫌自己钱太多么 反正我李文军不会。 因为我想干的烧钱的大事太多了。 当初陶光明都有点担心自己用力过猛,征了那么多地。 现在就算只剩一千公顷,全部拿来做住宅也挺吓人。 李文军却安慰他:“没关系,多分几期来做。从最外围做起。” 这样靠近里面的地就最后做。 陶光明问:“你难道说想把里面的游览设施都逐渐关停” 李文军说:“是。以后这边渐渐不接待人了,人工湖,河流都用来做实验给农科院用。最里面的几个酒店只接待客户和合作单位人员。这样可以扩大每个区域。” 当初本来也是产学研相结合,没有特地投入太多来搞游乐设施,所以转移的损失几乎没有。 陶光明想了想:“也行。” 游客整天来来去去的,确实挺杂乱也不好管理。 “望山居”和“佛堂清舍”可以从山对面的路上来。 刚好那个入口就在新游乐区的边缘。 这样彻底把游客杜绝在外面了。 ----- 经过那一次在水月楼湖边散步,陶光明和季如诗忽然又找到了年轻时的甜蜜感。 现在两个人经常出去看看电影,吃吃饭,享受二人世界。 今天他们约李文军和顾展颜一起去看电影。 说上一次一起看电影还是十几年前,而且还闹了个不愉快。这一次他们两个补偿李文军他们。 本来李文军不想去当电灯泡的。 怎奈陶光明盛情邀请。 顾展颜又对这个科幻片很感兴趣。 他们在酒店吃了个西餐就去看8点场的电影。 怎么说呢。 可能顾展颜他们觉得有意思。 作为第二次甚至是第三次看这个片子,而且还看过超多更酷炫科幻片的人,李文军觉得好无聊。 只不过为了不扫兴,他也只能说:“好看好看,很有想象力。” 看完电影已经10点多。 初秋的风有些凉快,还挺舒服的。 陶光明说要走一走,李文军反正喜欢运动,自然没有什么意见。 身子已经很沉重的顾展颜和季如诗先坐车回去了。 经过一个草地时,陶光明忽然停下来指着那边说:“那是什么” 第1847年 怪兽来了 李文军停下脚步,也看见草地上密密麻麻,黑压压一大片,还走来走去。 现在是秋天. 就算下过雨,草地上的蘑菇,地木耳什么的都不可能这么茂密。 李文军:“不知道,可能是蚂蚁还是蜘蛛” 就算是蚂蚁,或者蜘蛛,这么多也挺吓人的了。 让人密集恐惧症都要犯了。 陶光明看得鸡皮疙瘩都竖起来了,往后退:“诶也,这么这么多蜘蛛,是又要地震了吗。” 李文军笑了笑:“不可能。” 在他记忆中,自从十几年前发生过一次地震以后,就再没有过。 那些黑乎乎的小东西却忽然停下来,都转向这边。 “他们要过来了。”陶光明尖叫着,吓得转身就跑。 只是那些小东西运动的速度还挺快的,瞬间就把他们包围了。 因为光线河南,陶光明只能看清楚那东西似乎有四条腿,还有数对红红的小眼睛。 “卧槽,这什么鬼东西,真恶心。”他低声说:“快跑吧。踩死它们,冲过去。” 李文军却很淡定,拉住了他:“不要慌。” 那些小东西在他们面前聚拢,堆成堆。 而且源源不断有新的从远处跑来,爬到那已经堆成小山的东西上面,越垒越高,越垒越高。 陶光明一直在叫:“卧槽,卧槽。” 一分钟之内,那“小山”就堆到了十米高,像个尖尖的塔。 “塔”忽然抖了一下。 陶光明吓得身子也跟着抖了一下,说:“不好,要倒下来了。” 那个塔却忽然变成了“巨人”。 四肢俱全,还有个方方的脑袋。 陶光明:“妈的,我就知道。外星人肯定已经入侵地球了。” 那个“巨人”动了一下伸手过来,陶光明下意识就挡在了李文军前面。 李文军按了一下手表的一个按钮,“巨人”就伸着手僵在了那里,只有红眼睛还一闪一闪的。 陶光明倒吸冷气:“诶!!诶诶诶怎么了,外星人也会卡bug吗” 还别说,还真别说,这次叫他们研发的这个便携式信号ganraoqi还真好用。 前几天去俄罗斯,也发挥了大作用。 李文军嗤笑:“什么外星人,肯定又是董庆军那个疯子搞鬼。” 然后董庆军就从旁边树林里走出来了,嘴里嘀咕着:“也没超出控制范围啊。怎么就不灵了。” 陶光明一脸茫然:“哈” 李文军接过董庆军手里的操控平板,按了一下手表,那个机器人又动了起来。 李文军按了平板几下,那个“巨人”的头和四肢就塌下来,跟底下的汇聚在一起,变成了一个正方体。 陶光明指着平板挑眉无声的询问董庆军。 董庆军说:“哦,这是机器人厂的新产品。微型机器人。” 他弯腰捡起一个放到陶光明手上。 这么看,这个机器人其实还是比蚂蚁要大一点点的。 而且四四方方,要不是晚上黑麻麻的看不清楚,肯定骗不到他。 机器人的四只脚除了用来行走,还能跟旁边的“同伴”连接,形成一个牢固的整体。 这时候才猛然想起李文军年初的时候跟机器人厂说,机器人以后的发展方向:往大了做,往小了做,往智能和多功能做。 当做到足够小的时候,就能做到像电影《终结者》液态机器人一样随意改变形状,穿过各种孔洞进入物体内部再出来。 当做到足够大的时候就可以做武器。 做到足够智能的时候,就可以取代人。 为了研发这些,他还把左敬贤又从潜水器厂调回来,去做机器人研究所副所长兼机器人厂副厂长了。 现在算是做出来个雏形。 陶光明:“这除了吓吓人也没有别的用途。” 李文军又拿起面板,点了一下。 那个正方体立刻变成一只手,捉住董庆军然后往天上伸。 董庆军和陶光明一起感叹:“还能这么玩,厉害。” 李文军又点了一下。 那只大手又缩回地面,把董庆军放下了,变回了正方体。 李文军说:“有些地方入口小,地势太陡,就算是无人机都进不去。其他机器人也无地施展,这个就能派上用场了。” 陶光明傻傻地问:“比如呢我想不到什么地方无人机和全地形机器人都上不去。” 李文军:“以后你就知道了。我一句两句话也说不清楚。” 陶光明点头:“所以这就算是把微型机器人做出来了” 李文军说:“这还不够小。现在我们的石墨烯的研发和制造还没有实现突破,不然就可以制作纳米级别的机器人。” 陶光明:“纳米级别的机器人!!” 李文军:“嗯。” 陶光明:“那么小,肉眼都看不见,用来做什么” 李文军:“比如,进入人体。” 陶光明打了个寒战:“你好变态,让机器人进入人的身体控制人的思维,成为活死尸” 李文军:“神经,恐怖片看多了吧” 陶光明:“那你费那么大力气让机器人进入人体干什么” 李文军:“好比病人脑部血管里有个血栓堵住了。医生动手术切开脑子疏通血管的代价太大,风险性太高,如果用纳米机器人就可以把血栓打散,让它自己顺着血管流出来。” 陶光明:“是。” 李文军:“或者让纳米机器人进入血管,定向攻击对人有害的细胞或者病毒,说不定以后抗癌药都不用了。还有身体里面某个部位出血,有炎症,或者病变,都可以用纳米机器人做靶向治疗。” 陶光明:“是。” 他指着那个方才张牙舞爪让他惊恐万分,现在又安安静静像个死物的“正方体”:“怎么做到同时控制这么多机器人协同作业的” 李文军说:“用程序啊。控制人员通过控制器把任务绑定到机器人上,机器人接受任务后开始建立交互通信,生成群体的整体运动轨迹,好比用大脑指挥的身体各块肌肉。不但是地面机器人可以,无人飞机也可以。” 陶光明:“啊,无人机也可以” 第1848年 新生意上门 李文军:“嗯,我打算在新游览区那边,中秋节晚上办一场无人机表演。” 陶光明:“诶,这个不错。还有一个月就中秋节了,来得及吗?” 李文军:“技术上没问题,已经准备好了。营销海报也做好。打算明天就叫你一起看看的。门票我收两百一张不贵吧。” 陶光明仿佛听见点钞机转到冒烟的声音,小眼睛一下就亮了:“新游乐园区能容纳几万人,那不是几百万到手?” 李文军:“可不是么?那一天,乐无边酒店的房费也提高一点。在越高的房间里看越清楚,不用跟人挤。” 陶光明指着李文军坏笑:“你好坏。我好喜欢。” 李文军:“顶楼餐厅包场十万一晚上。赠送二十位自助餐,不过分吧。” 陶光明:“不过分。” 董庆军数次伸手想把平板拿回去都被李文军一下拍开了。 这会儿李文军一脸肃穆把平板递回给董庆军,说:“悠着点玩。一个小机器人制造成本都快两千了。这里有几万个。总价值上亿。你玩坏一个,从你奖金里扣一个的钱。这个月不够从下个月扣,奖金不够扣工资,你的不够扣你爸的,直到扣完为止。” 董庆军的手开始抖。 李文军已经跟陶光明走了。 陶光明小声问:“一个成本真的要一两千吗?” 李文军:“嗯。” 中秋那天,新游乐区里人山人海。 孩子们非要去看。 他索性把亲密合作伙伴的家人都叫上。自己包了本来打算卖出惊人天价的顶楼餐厅,招待他们。 杨守拙为了这个还特地把父母和瞿兰溪的父母也都带过来了。 所以餐厅坐满了人。 无人机在天上时而组成飞龙翱翔,时而组成战机群飞过,时而变成波涛汹涌的海浪。 关键每个无人机都可以变换十种颜色的灯光,隔着巨大落地窗看,效果十分惊艳。 不论大人小孩,都觉得很新奇,大笑,欢呼不已。 这比看烟花好玩多了。 杨守拙都看得很开心,说李文军:“啊,你个仆街。新花样真多。” 唐兆年:“呵呵,我们这里面就属他最多花样了。” 季青韬:“啧啧,还好他不花心。” 杨守拙的父亲走过来说:“啊,你这个效果真不错。我想问,如果预订‘水月楼’来举办婚礼,是不是可以外面进行无人机表演。” 李文军:“可以的。在湖面上进行无人机表演,效果更好。” 杨守拙的亲戚,自然是土豪,肯定出得起钱。 陶光明暗暗兴奋:诶,这不又做成一门生意了么。 等客户一多,李文军肯定会成立个新公司来专门搞这个。 “水月楼”为新人设计的是简化了的唐制婚礼、 新郎新娘身穿红色汉服,在楼顶的大露台拜天地。 然后行却扇礼,新娘始终用扇面遮面,新郎挑开红盖头,扇面也始终挡在新娘脸上。 新郎要作“却扇诗”打动新娘,新娘才会拿掉挡着脸的扇子。 新郎早把工作人员帮他写好诗背熟,此刻缓缓念到:“卿乃姮娥不须遮,郎心似月无尽时。” 大家忍不住笑了。 新娘便将手中团扇递与伴娘。 接着是同牢礼。 “同牢”是指新婚夫妇共食同一牲畜之肉。这个牲畜可以是猪牛羊(三牢)中任何一种,也可以是三种齐上。 夫妻对坐,由司仪各夹一片肉到夫妇二人碗中,相互行礼后进食,以表示共同生活的开始。 喝完合卺酒,就算行完合卺礼 男女双方互相剪下对方的少许头发,挽成“合髻”,放入锦囊,交由新娘保存起来,丝缕绾扣,永结同好。这个是结发礼。 因为不在洞房里,所以没法行撒帐礼,所以到此礼毕。 今夜刚好是满月,无风雨也无云。 此刻银盘一般的月亮在澄澈天空缓缓转动,把银辉洒向静静的湖面。 湖里的月亮也格外清晰。 大家都说“水月楼”这一天的景色是一个月里最好的。 李文军却在想:其实我更喜欢烟雨,薄雾和下雪的时候。 因为有水墨画的美。 不然我种那么多烟柳和松竹,岂不是白种了。 行完礼,司仪说:“礼毕,下面,我们酒店代表李文军先生把下面这段无人机表演送给新人和各位客人们。希望各位喜欢。” 话音刚落,无数无人机从湖面和湖边的草丛里升起,像是月光下的萤火虫。 它们升到湖面组成各种灵动又色彩鲜艳的图案。 为了这一次的婚礼,除了之前的那些图案,还专门设计了一些造型。 比如比翼双飞。 身穿汉式婚服的夫妻深情接吻。 等等。 最后变成一只大手伸到新郎面前。 新郎惊喜的发现,“大手”的指尖,也就是一个小无人机,吊着个小盒子过来。 新郎忙接了,打开,里面是两枚巨大的钻戒。 李文军说:“这是我送给二位的结婚礼物。” 虽然钻石在他这里不值钱。 可是还是有人喜欢的。 果然新娘和新郎都十分高兴。 新郎在大家欢呼声中给新娘戴上了钻戒。 新郎说:“一世一双人,白头不相离。” 新娘:“我心似君心,不负相思意。” 大家都鼓掌。 李文军对杨守拙笑着说:“这可不是我教他们的。是他们自己即兴所作。” 杨守拙:“主要是你的安排很好,情之所至。” 这场婚礼让客人很满意,还介绍了不少客户给李文军。 李文军征得客人同意剪接了婚礼的片段做成宣传片,在电视台和“水月楼”的官网上播放。 制作出来的视频虽然没有现场体验那么惊艳,却也很吸引人了。 “水月楼”的婚礼举办订单立刻爆满。 “望山居”也开放了婚礼举办场所的预订。 因为“望山居”的房间景致跟“水月楼”截然不同,而又都是李文军旗下的。所以那边的也很火爆。 李文军果然把“无人机表演”的板块划分出来,交给了李家那边比较稳妥的一个孩子去负责。 反正他只问三件事,成本和收益,客户满意度,新增订单数。 其他怎么改进,怎么想办法对付以后可能冒出来的竞争者,他一概不管。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849章 微型机器人的作用 陶光明对微型机器人的事情耿耿于怀。 他觉得李文军肯定没有说实话,成本肯定不止两千。 从李文军的话里,他觉得首先外壳肯定是轻巧坚韧的。 光这个成本都很吓人。 然后是四条腿,既要跑得快,又要连接稳固。 那就是说,兼顾灵活性和高强度。 微型机器人与机器人可以建立交互通信,协同作业组成复杂的形体,完成复杂的任务,那芯片和发射接收装置肯定是顶尖的。 而且听李文军的意思,要让微型机器人去各种复杂环境中,防水,耐高温和低温就是最基础的能力了。 这个成本也很吓人。 如果能爬高,那就有吸附在别的物体上的能力。 这个也是要花钱的。 这么小,还要有做那么多动作的能力,要求电池又小又耐用,肯定也是最先进的了。 算起来,两千块钱一个根本包不住。 研发成本肯定更吓人。 他压根看不到费这么多成本,造这机器人的用处。 所以忍不住又来问李文军:“这个微型机器人,你说说看,到底有什么用途。” 李文军:“遇到了你就知道了。” 消防局打电话过来,说接到报警,有个孩子掉到了几十米深的垂直废弃管井里。 因为井口太小,就算是个子最小的消防员也进不去,问李文军有没有什么法子。 李文军说:“我能解决。麻烦告诉我地址。我现在就来。” 他挂了电话,对陶光明说:“你看,这不就来了吗” 他起身,打电话给机器人厂,让他们把现在所有的微型机器人都带上,再带几个大小不同的无人机。 然后开车一起去了消防局给的地址。 那个井口的直径只有四十几公分。 孩子在里面已经哭得喉咙嘶哑。 李文军俯身对着井口叫了一声:“孩子,别哭,叔叔来救你了。你的手脚可以动吗。” 孩子含含糊糊说不清楚。 站在上面的孩子亲人急得不行,往前凑,嘴里叫嚷嚷:“你还好吗” 李文军对消防员说:“把他们拦住,别让围观的人妨碍我干活。他们越不配合,就要花的时间越久的时间救出孩子。” 消防员立刻把那些人拦着往后退了十米。 李文军在一个小机器人身上按了个微型摄像头,放了下去。 里面很黑,十米以下基本上就没有光了。可是李文军的摄像头是夜间加强的,所以平板上可以清晰地看到孩子的情况。 李文军用那个机器人绕着孩子走了一圈,说:“乖,你听话的话,很快就能上来。你动一下手脚。” 那孩子立刻动了动。 李文军:“把手放下去,夹着身体。脚并拢。” 孩子照做。 李文军说:“你好棒。叔叔派机器人侠下来救你了。它们都是最好的小机器人,不要怕,乖乖让它们帮助你。” 然后那些微型机器人就从车上一拥而出,密密麻麻地像是雨林里的蜘蛛倾巢出动。 它们走动的时候发出“哗哗哗”地声音。 现在不用李文军说,那些围观的人都心里发毛,不由自主往后退了。 陶光明也不知道李文军要干什么。 难道是在变成一直手从洞口伸进去,把孩子拉上来 李文军又对洞里说了一声:“别动啊。我要救你上来了。” 进去的小机器人忽然开始放今年新出的动漫版《西游记》主题歌:“白龙马,蹄儿朝西.......” 孩子立刻就不紧张了,凝神听着。 那首歌还没有放完,孩子的头就从洞口露了出来。 李文军把他抱了起来放到一边。 陶光明凑近一看,原来那些机器人在孩子的屁股下面搭成了个台子,然后不断的有新机器人跑到下面把“台子”顶起来,慢慢往上推,孩子就出来了。 他感叹:“厉害。” 大家都跑来感谢李文军。 还有人不老实的想要去摸那些机器人。 李文军在平板上点了一下,机器人就绕开所有人进了车子里。 忽然响起刺耳的警报。 大家忙散开,那声音是从围观的一个人身上发出来的。 李文军淡淡地说:“拿出来吧。” 那人恼羞成怒,掏出藏在怀里的几个小机器人,扔在地上:“有什么了不起的。小气吧啦。我就想拿回去给孩子玩玩。” 李文军说:“你刚才藏起来的机器人加起来价值过万了。按照刑法,盗窃超过三千,且证据确凿,就要立案。你刚才摔一下,要是摔坏了,我还会要你照价赔偿。你是要我报警呢,还是现在就老老实实承认错误,跟我道歉然后离开。” 周围的人忙说:“这人也太不要脸了。别人忙着救人,他忙着偷东西。” 那人不情不愿地说:“对不起。”然后红着脸赶紧走了。 陶光明摇头:“总有这样的人。” 孩子的家长来道谢,忐忑地问:“我们要付你多少钱。” 李文军:“不用,我就当做了个产品测试。不过,你以后可看好孩子。这么小的孩子最好不要离开视线。” 李文军也没有逗留,只跟村长说一定要把这个井封起来,就走了。 路上陶光明说:“好,我知道一个用处了。但是你肯定不会只为了这一个用处来研发制造这个。” 李文军停下车,指着远处两块像门框一样相对的山崖:“如果我要你在那中间搭一座桥,让人步行过去。用你现在手里所有的机械,你要多久时间” 陶光明:“怎么也得一整天吧。” 李文军说:“你信不信,我最多只要十分钟。” 陶光明:“从什么时候开始计时” 李文军:“从我把车开到山崖下。” 陶光明:“不可能。” 李文军笑了笑:“赌一把,你要是输了,叫我一个月‘大哥’。” 陶光明嗤之以鼻:“神经。赌就赌。” 说什么五分钟塔好桥,你爬上去都至少要一个小时了!! 就算你叫大型无人机把你拉上去,你也没法搭桥。 犁田甩鞭子——尽催(吹)牛。 你肯定输!! 李文军把车刚停好,陶光明就开始计时了。 这会儿靠近了才发现,两处山崖之间的距离至少五十米。 第1850章 五分钟搭桥法 李文军把几架无人机升了起来。 陶光明看到了一个神奇的现象。 每个无人机下,像是挖红薯一样,带起一串小机器人。 无人机飞高了之后,下面的小机器人看着像一根绳子。 其他机器人还不断地接上去,让那根“绳子”越来越长。 无人机飞到一边山崖,那根“绳子”的尾巴就垂到了山崖顶上。 其他无人机落在它身后。 无人机又往另一边山崖飞。 那根“绳子”好像有生命一样,随着无人机飞远,自己变长。 等那个无人机落在对面。 然后那根“绳子”就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加粗,长出栏杆,变成了一座“桥”。 陶光明惊讶地张大了嘴。 李文军看了一眼他手里的表说:“嗯。五分钟,比预想中要快很多。” 陶光明把嘴巴闭上了:“肯定不够牢固,走不了人。” 李文军笑了笑,点了一下平板。 一边的悬崖上忽然出现了人。 陶光明眯眼一看,原来又是个小机器人组成的大机器人。 李文军说:“这个小机器人单个重量二十克。这个大机器人由一万个小机器人组成。总重两百千克,四百斤。比大多数成年男人都要重了吧。” 陶光明:“嗯。” 李文军:“他能过去,是不是就可以。” 陶光明:“他未必还能走” 李文军:“都说了是协同作业了。” 然后那个机器人就开始走,走到对岸。 那个“桥”就随着他的步伐上下抖动了几下,没有任何问题。 就像个普通的吊桥一样。 李文军说:“相似的情况,可以引申到河流的两岸,两栋楼之间,两棵树,两个塔之间,甚至是断桥的两个桥墩之间。断了的铁路,公路。” 陶光明现在明白这个用途对于紧急时刻的意义。 比如军队突袭,遇阻。 救灾抢险。 李文军又说:“其实用处还不止这些。” 他指挥无人机把微型机器人又都拉回来。 旁边有条溪流,水流还挺急。 李文军用平板操作了一下,那些微型机器人就涌入了水里,片刻之后搭起了一个水坝,把溪流完全堵住了。 陶光明说:“造水坝那也不能太久啊。施工的时候.......” 他把自己后半段话掐灭在了喉咙里。 如果有这个水下施工就方便多了。 围蔽个十几天就行。 拆也方便。 李文军说:“把思想打开些。如果这个不是溪流本来的航道,而是洪水在堤岸上冲出来的口子呢。” 陶光明想了想,因为太激动,浑身寒毛都竖起来了:没错。比如抗洪抢险的时候,这些微型机器人就可以去堵决口,虽然成本有点高,但是快,而且比让人冒险要好。 因为机器人是智能的,可以自动根据缺口形状调整。就算被冲走了,也会自己爬出来,接着堵。 只要能堵住一会儿,大型机械就能上来填麻袋什么的。 其实损耗也不会太大。 李文军又说:“等做到足够小,外壳足够坚韧耐腐蚀高温低温,还可以用于各种危险物品罐体管道泄漏,人不能靠近的时候,就可以用这个补上,把损失减小到最小。以后在太空里,也能做这些,因为他们不是生物,不需要氧气,还可以根据需要,组成各种形状。” 陶光明:“暂时堵住人体的伤口呢” 李文军说:“可以往这个方向发展。” 比如动脉破裂,十几分钟内就会由于失血过多而死亡。 如果身边有小机器人可以缝合或者暂时堵住伤口,救回一条命。 陶光明觉得这就够多的了。 李文军却还说:“用途远不止这些。只有想不到,没有做不到。” 陶光明说:“行,很精彩,回去吧。” 李文军不动,乜斜着他。 陶光明说:“还要表演什么” 李文军冷笑:“看你表演怎么叫我大哥啊。这才过了几分钟,你就不想认账了!!” 陶光明抿嘴,脸憋得通红,挤出来两个字:“大哥。” 李文军掏了掏耳朵:“蚊子叫一样的,太小声,听不见。” 陶光明恼了,吸了一口气,中气十足的叫了一声:“大哥。” 山里的鸟儿被吓得“扑棱棱”起飞。 “诶!!”李文军拉长了声音应了一声,又说,“记住了一个月。不管有人没人,都要叫我大哥啊。” 陶光明气得头发都竖起来了:“卧槽。我就不该跟你打赌。” 李文军摸着下巴:“所以我也想不明白,你这么聪明的一个人,怎么会总在同一个坑里摔倒呢哦,对了,是因为该死的胜负欲。” 陶光明快气哭了。 回去,刚好到中午吃饭时间。 陶光明躲又躲不掉,只能“大哥”长,“大哥”短的叫李文军。 大家见怪不怪,猜测又是陶光明打赌输了,都偏开头偷偷笑。 就好像为了证实李文军的话一样,燃气公司那边打电话来说有条过江的管道堵住了,用了好多办法都疏通不了,问李文军怎么办。 因为是燃气管道,所以也不敢乱用电子设备。 李文军带着微型机器人就去了。 陶光明看热闹不嫌事大,非要跟着去。 到了那里。 李文军让对方把两头的阀门关死,中间的气放掉,然后检测没有残留的天然气了,就放了一群微型机器人进去。 不一会儿,微型机器人就搬着一小块一小块污物从另外一头出来了。 里面竟然还有燃气公司为了清扫管道放进去的大大小小的吹扫球。 主要是油污堵塞板结得太厉害,所以用钢丝球吹扫也没有用,反而堵得更死了。 李文军愉快地收了五千块钱清扫费。 燃气公司说,以后有问题再来找他帮忙。 陶光明在回去的路上问李文军:“我丈母娘前年来我家玩的时候,洗手不小心把金戒指掉进了洗手池,你能用微型机器人帮我找找嘛。” 李文军:“不能。” 陶光明说:“我给你钱。不白用你的。” 李文军:“我只能用微型机器人帮你把下水道的污物清理出来,不能找到确定的东西。” 第1851章 科幻变成现实 陶光明:“不是有微型摄像头吗” 李文军皱眉:“用微型摄像头,钻到下水道里去找东西,我可不帮你看。你要看你自己看。” 陶光明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干呕了几声,摆手说:“算了。” 李文军:“你一个有金矿股份的人,还在乎一个小小金戒指吗有那功夫,你连金箍圈都赚回来了。” 杨守拙听说了这个微型机器人的神奇,抽时间特地从穗城跑来看。 陶光明自告奋勇地为他展示,这些机器人怎么合作把一本书从围墙外面翻墙运进来,然后跨过水沟运到另一边还不打湿。 杨守拙看了一下表,说:“短短五十米,走了半小时。这要是在战场上,早被敌人发现,然后抢走了。” 陶光明说:“第一。深入狭小空间。第二。搭桥,第三,堵缺口。” 杨守拙一愣:“诶。说得也是。” 陶光明有些得意:“我没白输给这仆街。” 李文军安静地很。 杨守拙和陶光明一回头,发现他在低头看什么录像。 他们也凑过去。 原来是刚才那群微型机器人行动的视频。 杨守拙皱眉:“不对,如果是监控录像,不可能一直保持相同的距离,跟着它们走。而且这个视觉角度,明显是从高处拍的。你到底用了什么。” 李文军伸手,一个苍蝇落在他手上。 然后他拿出了个放大镜,递给杨守拙。 杨守拙接过,对着那个“苍蝇”看了一眼,原来是个微型机器人。 只是外壳做得像苍蝇。 不用问,他都猜到了,这个“苍蝇”的眼睛就是摄像头。 李文军说:“这个不但能执行侦察任务。还能携带微型炸药进入敌人的控制中心,炸掉服务器。外壳做成碳纤维,里面全部不用金属。就算是金属探测器也查不出来。” 一只携带的炸药不够,那就十只。 分批从不同方向进入,然后在设定的地点会合。 杨守拙兴奋起来。 没错,无人飞机多少都会有响声,这个微型机器人的声音小到人压根听不见,也不会去防备。 李文军又说:“还有一种,可以纯用来作防备。” 杨守拙:“是什么。” 李文军回头看着陶光明:“你下去走一趟” 陶光明哼了一声:“我才不去,你肯定要用微型机器人对我做什么坏事。你不能总坑我一个人。” 李文军沉默了一下,说:“那换个人。董庆军走了吗” 陶光明:“还没,明天走。” 李文军打了个电话,叫董庆军和柳冬生一起过来。 五分钟后,他们就来了。 董庆军刚踏进楼下的花园。花丛里的浇水喷头就开始朝他喷水。 他走到哪里喷到哪里。 他一离开“射程”,或者柳冬生进入了攻击范围,喷头就停了。 董庆军被喷的满头水。 柳冬生却滴水不沾身。 董庆军也蒙了,跑出了花园,站在楼下瞪着花园里:“见鬼了。” 杨守拙也很吃惊:如果设定为有人走进来就触发喷头,那怎么柳冬生没事 李文军走出去对他们说:“没事了,你们回去换衣服吧。” 董庆军:“哦。” 然后他们又走了。 陶光明隔空用手指点着李文军说:“你净欺负老实人。” 李文军说:“他给我添乱还少啊。” 杨守拙微微挑眉问:“别废话,说,怎么回事。” 李文军打开电脑。 显示器上出现一张楼下花园的图。 跟肉眼看到的不一样,这张图上能看到很多地方闪着红点。 有些是草丛里蟋蟀,有些在石头上蚂蚱,有些在树干上的知了。 李文军说:“这些有红点的地方,都是固定型微型机器人。它们上面都安装能测出人体的红外辐射,行走时的地面振动、金属物体移动造成的磁场变化等信号的探测器,面部识别,并把这些信号相互交换,并传到指挥中心。指挥中心识别之后,再根据情况下令发动攻击或者忽略。比如刚才如果进来的是黑名单上的人,喷出来的就可能不是水,而是子弹,而且报警器也会响。” 陶光明说:“多此一举,这个用一个监控摄像头就能解决。” 李文军和杨守拙用一种看白痴的眼神看着他:那万一监视器前面没有人盯着呢 比如半夜。 而且你会伪装,别人不会啊。 比如把枪藏在怀里,还有各种袖珍武器,非金属武器,让监控摄像头和金属探测器都检测不出来。 再说别人都看到摄像头了,又要进来,肯定会想办法让它失灵。 更别说有些地方还装不了摄像头。 李文军又补了一句:“还可以进行针对某一个特定目标的行动。我方才发出的命令就是向董庆军喷水。所以喷头只喷董庆军。” 派这种微型机器人潜伏在目标可能出现的地方,一发现目标就把定位自动发给总部。 总部发出命令,抓捕或者击毙目标。 绝不伤及无辜。 杨守拙点头:“不错,都很不错。还有吗,再拿回来。” 李文军:“还有一个不怎么算有新意的运用。机器人异地制造。好比我在这里可以指挥隔壁里某个地方的机器人制造我指定的东西。甚至是在外太空。” 杨守拙自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比如人可以先用飞船把机器人运到火星上,然后机器人就可以在人类到达之前把基地搭建好,甚至是把环境改造好。 这样,等人再登陆的时候就可以大大提高效率,提高生活条件,减少失误,避免死伤。 当然实现这个还需要在很多方面实现极大的技术突破。 但是即便是在地球附近的太空里实现远程制造,也可以在微重力和真空等效应下,让人类开发出在地球上无法实现的产品。 杨守拙:“远程,那不是.......” 在无法运输大件或者整件到某处时,就可以给这些微型机器人预先设定好程序,通过非正常渠道,把机器人运输过去,然后远程指挥他们制造武器,安装制造各种大型设备,比如大型机器人,无人机,机器狗,飞机,炸弹...... 可是这也意味着一个问题,没有人员支持,很容易被一锅端。 第1852章 量身定做 李文军:“聚是一团火,散作满天星。全世界都能为它所用。” 会有数个微型飞行器在外面为机器人了望站岗,观察周围的情况。远程并不代表着,完全没有人协助。总控中心会时刻有人指挥和提醒。控制中心的电脑也会不停从互联网上获得全世界各个角落的信息,进行分析,汇总,从而得到作战地点的附近的异动,提前发现危险并报警。 就算被发现了,也没关系。 对方什么都抓不到。 更不会有人员伤亡。 这些小机器人可以瞬间散开,从门缝,下水道,通风口,甚至别人的的裤脚里,逃出去。 这些想法是机密,暂时不能说出口。 所以他和李文军用哑谜一样的简短语句和眼神交流着,就确认了知道对方的想法跟自己一样。 杨守拙狂喜:这是李文军第一次明确跟我交代他未来研究方向。 虽然我知道是要我帮忙。 可是这件事也是功在当代,利在千秋。 别说是远程建造月球基地,就算是能远程在太空中修补卫星和太空舱,那不也已经是吊炸天的技术了吗 杨守拙问;“需要什么支持” 李文军:“慢慢来,慢慢跟你说。这个事情至少要花二三十年。说不定我们这一代都做不完,要下一代接着做。” 杨守拙:“下一代......” 又回到了这个老问题。 李谨言和李漱玉么...... 他们两个能挑起这个担子么 李漱玉倒是回来了。 不是他对富二代有偏见。 也不是说李漱玉和李谨言不强。 可是李漱玉和李谨言相对于李文军,确实还差得有点远....... 杨守拙说:“哦,对了你们做的气垫船用不了。” 李文军一愣:“嗯” 野马气垫船在大鹅给的图纸上改进了很多方面,更灵活,加了很多现代化的武器。 江河湖海,泥潭,乱石滩,沙滩上都能迅速移动。 灵活性高,里面能搭载坦克、装甲车、各种设备和作战人员。 而且皮糙肉厚,火力强劲,不但能在登陆的时候保护有生力量,还能火力支援作战人员登陆。 光改进测试就做了五年,一年前才拿给杨守拙去实战。 杨守拙也在沙滩上测试了很久没出问题。 怎么忽然又说用不了呢? 杨守拙叹气:“这个野马登陆艇本身运行没有问题。你们已经做得尽善尽美了。能赶超世界上现在几乎百分之八十的登陆艇。但是......它太大了。” 李文军猛然醒悟。 登陆艇的作用,就是在海滩上抢滩登陆。 既然是海滩,那从陆地到可以停靠登陆舰的深海,可能还有很长一段距离的浅海。 一般来说排水量500吨以下的叫艇,500吨以上的叫舰。 李文军他们造的这个野马,排水量远超过500吨了,还叫艇,是因为它不能搭载别的船,还要由登陆舰把它运到浅海。 所以为了区别登陆舰,就把野马登陆艇叫成艇。 这个野马登陆艇太大,大到没有登陆舰的船坞能装得下。 就得造更大的登陆舰。 这个船,不是说大就能往大里造的。 各种技术限制。 不然怎么世界上那么多国家,只有几家能造航母。 是因为各方面技术水平都跟不上。 能造出来,未必能开出去。 可能一下水就从中间断了,或者漏水,或者侧翻。 杨守拙自己也有些无奈。 一般这种车船飞机,越大战斗力越强。 部队只会嫌弃太小,谁会嫌弃太大。 但这一次是真的...... 他们把中国拥有的所有登陆舰都拿去试了,结果就是装不进去。 李文军觉得好笑,说:“我给你们量身定做个改小版的。这个你找个地方保管,我这里也没有合适的地方停。以后万一有更大的登陆舰了呢” 杨守拙想了想:“也好。” 航母都在造了。谁能保证以后不能造出更大的登陆舰。 到时候这个登陆艇就有用武之地了。 李文军找船舶厂的副厂长组织之前造登陆艇的团队,又来改小它。 之前为了做大,折腾了无数个版本。 现在只要把之前尺寸不够大的那些拿出来,照着最后版本改进就好了。 ----- 董庆军收拾东西跟船舶厂厂长一起去东北了,留下了柳冬生他们继续研发潜水器。 一个月后,他们两才回来了。 带回了一堆数据,现在可以在电脑上模拟了。 主要厂长觉得董庆军太野,压根不知道零下三十多度的危险性。 他怕再待下去,董庆军会把自己冻死冻伤。 而且海面还是比水池子大很多。 不用电脑模拟或者直接去海面实践,光靠在水池子里折腾是测不出所以然的。 根据这些数据,董庆军得出了一个结论,当冰层超过一定的厚度的时候,正面撞击的力量会被水平方向上近似于无限延伸的长度给分散。 但是垂直方向,也就是冰层的厚度是有限的。 所以如果从上往下用力,像是踩碎木板一样把冰层压碎,会比撞击更有效。 他为了跟李文军说明这个问题的时候,举着一块大木板来,然后在李文军的办公室里对着木板用个锤子模拟船撞击冰层,最后把架在两个砖头间的木板,踩了七八脚,才把木板踩成两半来结束了他的演示。 李文军差点笑出声。 上一次这么卖力给他展示作品的,还是李谨言。 他等董庆军表演完,说:“挺好的,卓有成效。那你们就往这个方面研究吧。” 董庆军没回答,却一脸痛苦的倒吸冷气。 李文军问:“怎么了” 董庆军:“我觉得,我可能把脚踩伤了。” 李文军低头一看,这么短时间,董庆军的脚脖子已经肿了。 看来伤得还不轻。 董庆军的脚踝骨裂,医生建议他在家休养。如果一定要出去,最好坐轮椅。 于是他又用上了最新款的电动智能轮椅。 可以导航,能放音乐,语音提示前面避让,好像就是专门为董庆军量身定做的一样。 第1853章 非法改装 医疗设备厂的厂长很感动,捉住董庆军的手用力握着:“小董,你真是活雷锋。每次我们出新的电动轮椅,你都会来帮我们测试。” 董庆军被攥得龇牙咧嘴,想甩开他的手:“我也不想,刚好就伤了......” 厂长不肯松开,郑重地说:“你这一次一定要好好用。不要挑战自己。不然,我又要被你姐姐秦总骂一顿。” 董庆军:“放心,你这个已经有限速和自动减速了。” 董庆军驾驶着这个电动轮椅在“文军新城”里驰骋,觉得自己的青春又回来了。 上坡下坡,过各种减速带。 包括李文军在高速路出口匝道上新增加的智能减速带。 这是机电厂在李文军的要求下专门研发的。 主要“文军新城”外围的车,越来越多。 安全意识薄弱的司机也越来越多。 光上个月在下来的匝道上就发生了十起追尾事故,还有酒驾或者新手冲出或者撞上护栏的。 只要测速器发现从高速路下来的车过第一个减速带之后没有减速,后面的减速带就会升高,逼着车子一定要减速。 而且那个坡度绝对不会刮伤底盘,但是会让路面变得起伏跌宕。 车里的人会像坐摇摇车一样。 据说设置了这个智能减速带之后的那个月,事故的次数减少了百分之八十。 有几个头铁的非要放飞自我,到了坡地,都爬出来吐了,然后以后都不敢了。 真是“懵逼不伤脑,力度刚刚好”。 董庆军很好奇,那是一种什么感觉。 平时没空,因为他有太多有意思的事情要做。 最近坐着轮椅,干别的也不方便,来测试这个最好不过了。 董庆军开着电动轮椅全速通过第一个减速带,发现第二个减速带的高度没有变。 停下来想了想,可能是因为电动轮椅的速度本来就已经低于这个路段的限速了。 而且这个电动车有个功能,当速度超过设定值,会自动减速。 如果强制加速,就会亮红灯并发出尖锐的声音报警。 回去后他把电动轮椅的控制面板拆开,用电脑接上,然后把限速20公里/小时,改成了限速45公里/小时。 然后把超速报警和减速设置都给取消了。 他也不需要电动轮椅开太快,只要超过匝道的限速就行。 作为电动车厂的创始人,改这么小的设置,还是很容易的。 本来尤小泉和岑琴看董庆军又弄伤了脚,又好气又好笑。 想来他至少短时间折腾不了了。 没想到,看到董庆军又在捣鼓什么,她们心惊肉跳。 第二天董庆军又开着电动轮椅出去了,而且还是凌晨出去的。 因为那个时候从高速路上下来的车最少。 他从出口的栏杆哪里启动了电动车,速度开到最大,又是下坡,很快就超过了40公里/小时。 通过第一个减速带之后,两边护栏变成了黄色,还是提醒减速。 然后第二个减速带就明显升高了。 董庆军在减速带上前俯后仰的通过以后,兴奋地说:“嘻嘻,真的有用呢。” 第三个更高,护栏的颜色更是变成了红色。 董庆军刚才还在“嘻嘻”,现在不“嘻嘻”了。 可能开车还不明显,坐电动轮椅过这种坡就太痛苦了。 他有一种上坡要往后躺倒,下坡会直接往前栽下去的感觉。 更糟糕的是,他把电动车的自动减速功能取消以后,不知道是不是无意中把减速按钮的功能给破坏了。 所以他现在只能使劲儿拉手动刹车的手柄减速。 然后这个手柄只有右边设置了。 因为之前的设计速度是不超过20公里/小时,这个设置是没问题。 可是当时速达到超过40公里/小时,只刹一个轮子的时候,就会出现一个轮子跑很快,一个轮子猛然减速,然后电动轮椅就往刹车轮的那个方向偏斜。 此处比下面的绿地高出十几米。 董庆军想跳车,结果发现这东西特么有安全带。 而且这个安全带还是他提议要医疗设备厂在轮椅上加上去的。现在紧急之下压根解不开。 不管他多么不怕死,这会儿也吓得大叫起来。 电动轮椅被鼓起来的减速带导致的坡面的作用下,偏的越厉害,“砰”地一声撞上护栏后,倒下了。 坏消息是,护栏被撞凹了,轮椅也翻了而且还散架了。 好消息是,电动轮椅终于停下来了。 左边的轮子在空中飞快的转着圈。 董庆军只觉得天旋地转,好像掉了好长一段距离,才落在地上,自己半边都麻了,脑子晕晕的,眼前也是一片模糊。 他恍惚中好像看到李漱玉跑过来问他:“你怎么样。” 只是那声音听起来怎么那么像男人,还夹杂着某种刺耳的鸣笛声。 他眨眨眼,发现是李文军。 那鸣叫声原来是救护车的。 然后他就被抬到了担架床上,送上了救护车。 他捉住李文军的手:“减速带很有效,但是电动轮椅只有一边手刹太危险了,要改。” 李文军:“知道了。你就不能消停点啊。真是太吓人了。” 李文军本来想骂董庆军非法改装的,这会儿只能算了。 董庆军:“我是不是瘫了。我这半边完全没有感觉啊。一点都不觉得痛啊。” 李文军:“不知道,要去医院检查了才能确定。” 这混蛋腿上打着石膏,谁能肉眼看出来有没有受伤呢。 再说如果真的偏瘫了,那也是脊椎或者脑部受损,一样要上仪器查才知道。 这一次,就连秦红玲也不好意思去说医疗设备厂了。 因为董庆军擅自改人家的产品设置,才出事,怪不着别人。 李文军把电动轮椅厂的技术员和厂长,还有几个有使用芯片产品的厂长,连同法务部和营销部的人一起来开会。 医疗设备厂厂长以为李文军会把他当成典型训一顿。 而且法务部都来了,是不是要追究法律责任呢? 所以他很忐忑。 结果李文军坐下后,却憋不住笑了:“董庆军这个小子真是不省心......” 他昨天赶到的时候,刚好看到董庆军撞在护栏上。 真是惊心动魄,想起来一背冷汗。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854章 心理性偏瘫 厂长也觉得好笑:“唉,我们真是躺下都挨枪。” 李文军说:“从这一次的事情,我们可以看出一个问题。有些客户自以为会比厂家还懂产品,所以很有可能自作主张改动这些设置造成事故,所以以后,我们要在所有产品和程序上加一个防止客户自行拆解的设置。务必要让非厂家的人擅自打开控制模块或者外界系统以后就没法再启动。这也是防止别人偷我们的技术。” 这个还是小设备,要是客户自己去改装他们的汽车和无人机什么的,出了事就是大事。 大家点头:“好。” 李文军又对法务部和营销部说:“要在产品免责声明上加上相关条款,并且让销售人员在客户买单以后,强调这个事情。一旦发生这种情况,我们不保修,也不承担任何后果。” 法务部和营销部的也忙答应了。 李文军把医疗设备厂厂长留下来,等大家走了以后才说:“虽然这小子很可恶,但是他也确实发现了两个大问题。减速按钮和自动减速是设置在一起,只有单边手动刹车杆和控制面板。回去好好改一下。就说单边手动刹车杆这个,不说会导致轮椅不可控的旋转打滑和侧翻,万一使用者刚好就伤右手呢。那你们只有右边有手刹,叫人家怎么办?控制面板这个也是一样的道理。” 厂长忙说:“是,我们也意识到了这两个问题,会好好解决。” 李文军:“你还是去慰问一下董庆军。不是要你们负责。不过呢,虽然他是自作自受,终归是帮你们检测出了两个大问题。” 厂长问:“他怎么样了。” 李文军又开始笑:“没事,就是身上和脸上蹭伤了一点。” 厂长说:“我怎么听说他偏瘫了。” 李文军说:“我骗他的。他只是从轮椅上摔下来,一米四都不到的高度,能受多大的伤,医生说他当时是太害怕,所以觉得自己右边没感觉了。然后我们商量了一下,为了给他个教训,让他以后不这么莽撞,一起骗他说他出现了短暂性的偏瘫。配合治疗就有可能康复。” 其实这个法子是岑琴和尤小泉提出来,让李文军和医院配合的。 她们觉得太担惊受怕,实在受不了了,所以想让这小子好好卧床休息把本来就受伤的右腿养好。 反正医院这么说了,大家肯定信。 但是他不好瞒着医疗设备厂厂长。 不然厂长要内疚死。 厂长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哦,这样啊,你们做得对。” 厂长拎着水果去看董庆军。 董庆军果然静静躺在床上。 跟平日作天作地,不畏鬼神的样子截然不同,他面如死灰,目光游离。 厂长暗暗好笑,进去把水果和营养品放下,说:“啊。董厂长。你觉得怎么样了?” 董庆军勉强一笑:“谢谢。我还是觉得这边没感觉。没想到我年纪轻轻就这样了。我还有好多事情想去做。” 厂长又有些不忍心了,拐弯抹角地安慰他:“啊,你也不要太伤心。‘文军医院’现在条件这么好,还跟全国乃至全世界最好医院有合作。能用全世界的资源为你治病,说不定就能治好你的。” 董庆军说:“唉,我自己的情况怎么样,自己知道。” 厂长怕自己再聊下去会露馅,见船舶厂厂长刚好进来了,忙对董庆军说:“你好好休养。我先走了。” 在这一个多月的相处中,船舶厂厂长跟董庆军的关系也缓和了许多。 他以前觉得董庆军的莽撞和努力都是装的,只是为了博取李文军信任的手段。 后来发现这小子真的是个没有什么城府和功利心,只会闷着头闯的人。 很有他们当年在战场上跟漂亮国硬碰硬和在小渔村上建城市的劲头。 心态变了,沟通交流的方式也变了。 以前董庆军说什么,他都会在心里嗤之以鼻。 现在不管董庆军提出多么奇怪的点子,他都会先尝试认可,然后再讨论实现的可能性。 本想着等董庆军好了再来接着商量破冰船的事情,现在看董庆军卧床不起,他也只能在病房里商量了。 董庆军说:“在船头安个大铁锤。一边走一边抡,就把冰面砸开了。” 厂长:“你算过需要多大重量的锤子吗?” 太小了破不了冰,太大了会让船的自重增加很多。 董庆军挠头:“我再想想。” 医生叫他出院,回去休养。 晚上,尤小泉抱着孩子在病房里看动物世界。 一只海豚追着鱼跃上了游艇的甲板。 董庆军喃喃地说:“诶,对啊,把船开到冰面上去,把冰压碎。” 他激动得立刻给厂长打电话。 厂长已经习惯了他随时随地的灵感,说:“嗯,这个想法很好,可是怎么开上去呢?” 董庆军:“装个轮子。” 厂长:“嗯,那还是船吗?” 董庆军:“我再想想。” 他琢磨了一晚上,也没想出来,喃喃自语:“在底部设喷气阀,跳上去?” 他觉得这个的可行性也很低,跑去李文军的办公室询问。 李文军轻叹:“你坐着个轮椅跑到楼上来问我,也是为难你了。” 他从后面拿了个船的模型,找了本书放在桌面,说:“桌面就是海面,书就是冰面。” 然后他用一根手指按着船尾,船头就翘起来了,再往前一推,船头就到了“冰面”的上方。 他松开手指,船头就落下砸在“冰面”(书面)上。 董庆军恍然大悟:“我知道了。让船前轻后重。” 他推着轮椅转身就跑了。 李文军苦笑着摇头:“还好你没有翅膀,不然能飞起来。” 话说,这都多少天了,怎么董庆军的右边手还是垂着。 他刚才进来那么久,都看他用过右手。 这混小子不会是真的出问题了吧。 他歪头想了想,给柳冬梅打了个电话。 柳冬梅笑:“放心,他检查结果一切正常。你们跟他讲他没事,他说不定消除了心理障碍,就立刻就没事了。”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855章 刺激一下 董庆军回去跟厂长一比划,厂长也茅塞顿开,然后做出来个缩小版的电动模型。 这会儿外面的湖里刚好结了薄薄的冰。 几个人就拿着模型去湖面上试。 模型轻而易举地冲到冰面上去,把下面冰层压碎,然后又倒退一段距离,再开足马力冲上前面的冰层,把船下的冰层压碎。如此反复,在湖里开出了一条航道。 “行啊。” “可以呢。” 几个人大笑着,把李文军请来看。 李文军说:“船头的利刃不能只朝一个方向,要做到后退的时候也能破冰。所以最好做成铲子的形状。而且你的船头太窄了,要做宽一点,后面可能会出问题。” 董庆军不理解:“为什么?” 接触面积越小,同样压力下压强越大应该破冰的效果越好。 李文军:“船头越尖细,抗挤压和弯折的能力越差。你们没有仔细观察俄罗斯的破冰船。他们的破冰船相比普通船,都是纵向短,横向宽、船壳要厚,马力要大。你们还有很多不足,不要着急去实测。” 董庆军他们面面相觑。 李文军知道他们不相信他,也懒得多说了。 人教人,教不会,事教人,一次会。 等他们吃亏了自然就明白了。 而且难得这两个厂放下芥蒂,通力合作。 他应该多鼓励。 李文军看董庆军还是那样,右腿石膏都拆了,还是不动右边。 他想了想问董庆军:“你家里跟你说了吗?” 董庆军:“说什么?” 李文军:“告诉你右边没事,只是心理障碍。” 董庆军:“苦笑,他们想用心理战术,让我恢复。可是瘫了瘫了。” 李文军皱眉:“你不会真的以为自己瘫了吧?” 话说,就算没偏瘫,手脚不运动,时间长了,肌肉萎缩一样会出问题。 董庆军:“不是以为,而是事实。我当时摔倒的时候就知道了。肯定是老天觉得我太作,所以惩罚我。” 要命啊。 没想到真的弄假成真了。 他回去跟柳冬梅说了。 柳冬梅又把董庆军叫去医院做检查,对他一再强调他的腿脚都没事,脑子和脊柱也没受伤,不具备偏袒的条件。 董庆军就是不信。 柳冬梅还叫了心理科的主任来给董庆军开导。 董庆军也不信。 主任说他是因为太恐惧,进入死胡同,按照术语来说就是“受刺激产生了偏执”。 这小子一直都有点偏执,不然小时候也不会从上海偷偷跑来看秦红玲。 只是这一次他的偏执症状在以为自己偏瘫了的这件事上发作了。 现在就连柳冬梅也担心起来了。 她把李文军和董庆军的家人请到医院跟心理医生一起商量怎么让董庆军好起来。 尤小泉哭到不行:“早知道就让他按照自己的心意了。都怪我。” 心理医生说:“不不不,其实在你们想出那个法子之前,他已经进入偏执状态了。而且是因为他自己的偏执,导致了身体作出了相应的反应。就是让他真的动不了这半边。” 尤小泉:“那现在怎么办。” 心理医生:“办法倒是有,就是有点毒......” 尤小泉和岑琴说带着孩子散步,顺便推董庆军出去走走。 今天天气特别好,冬日的暖阳熏得人浑身舒爽。 董念安白白胖胖,穿了一件红色的小羽绒服,戴了顶米色小熊帽子,格外可爱。 他现在已经可以摇摇晃晃的走几步,也是个淘气得不行,很有活力的小家伙。 尤小泉对董庆军说:“我们走走聊聊。” 然后推着董庆军往下游走。 董庆军说:“我现在是个废人,不想耽误你,你要是想离开,就离开吧。不过我要留下董念安。” 尤小泉:“胡说什么。还不到那一步。” 岑琴忽然在那边惊恐地叫了一声:“啊!!!念安!!” 董庆军和尤小泉回头,就看见水里面有个红色的小身影在水里沉沉浮浮。 尤小泉不会游泳。 董庆军想也不想,就站起来跳到水里游到河中间,一把捉住飘过来的孩子的衣服。 结果翻过来一看,原来是个塑料的洋娃娃。 只是衣服和帽子跟董念安一模一样。 他有点蒙。 尤小泉忙过去:“上来吧。” 董庆军游到岸边,在尤小泉的帮助下爬上了岸。 那边岑琴忙推着她刚才藏在灌木后的儿童车和一直坐在车里的董念安走了。 她太了解自己的儿子了。 发起火来很吓人。 本来躲在旁边的救生员这会儿也悄悄走了。 董庆军问,声音有些愤怒:“怎么回事?” 尤小泉:“你别生气。医生说你的偏瘫是因为心理因素,所以我们就只能用这种办法来治好你。” 原来那天心理科的主任说:“最好要有一个突发的紧急时刻,跟董庆军那天出事的时候一样,让他来不及多想,就要行动。可能就让他暂时忘了偏瘫的事情,瞬间恢复。” 所以他们就想了这个法子。 董庆军在发呆。 尤小泉从电动轮椅上拿了毯子包住他:“快回去吧,这样会感冒的。” 董庆军自己站了起来:“哎呀,我真的好了。” 尤小泉看他不生气了,也松了一口气。 董庆军要走。 尤小泉说:“医生说虽然你偏瘫是心理因素造成的,可是你的腿暂时不能剧烈运动。” 一辆车开来停在路边,车上坐着李文军的司机,伸头出来说:“诶,好巧,要我送你们回去吗?” 尤小泉忙说:“好好好,谢谢。” 董庆军忽然意识到这件事李文军他们都知道,且都有参加。 到了家里,他问:“这个法子是李董想的?” 尤小泉:“不不不,是我们想出来的。” “不可能。你们没那么好用的脑子。肯定是李董想出来的。不过他罚我也应该。谁叫我又闯祸了。” 董庆军说完这一句又自顾自地笑了,“说实话,撞在护栏上真吓人,我还以为自己会从那里翻下去。” 尤小泉红了眼眶:“你能别这么不怕死了。你已经有儿子了,你要为他着想。”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856章 被压扁了 董庆军说:“我现在想起来,其实我那天戴着头盔的。结果一摔,那个头盔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我自己吓傻了,完全忘了这回事了。” 尤小泉破涕而笑:“原来你戴了头盔啊。难怪李董说你绝对不可能伤那么重。” 董庆军说:“新款头盔戴着挺舒服的,就是太容易飞出去了。我要给他们提意见去。” 董庆军打电话给摩托车厂。 摩托车厂很重视这个问题,然后还派人去把董庆军掉到下面草丛里的头盔捡了回来。 研究了一下,把带子的可调部分改了一下,变成了容易拉紧不容易拉松。 然后“小陶董”戴着那个新头盔在飞行员训练基地的旋转器上和游乐场的过山车上,各种暴躁狂野的设备甩。 结果那个带子每一次都紧得像是要“小陶董”的脖子勒断了。 有一次旁边刚好有东西勾住了头盔,直接把“小陶董”的头拽下来了。 好惊悚。 李文军说:“不行。这个压根就不是保护设备,这是凶器啊。把单根带改成裹在下巴的两根带子或者用更柔软亲肤又坚固的材料托住下巴。这样更稳固,也防止带子移动勒脖子。” 摩托车厂数次改动后才终于得到了满意的结果。 ----- 船舶厂新造了一艘样船,送去已经结冰了的渤海海域实验。 结果测试效果还行。 但是因为渤海海面的冰层,在极端天气的历史记录也没有超过一米二。 只能算薄冰。 董庆军觉得这不符合破冰船最初的破除一米五以上冰面的实验条件,想去俄罗斯靠近北极的海面测试。 李文军也帮着联系了俄罗斯把破冰船运到的东西伯利亚海去实验。 跟着一起去的还有坐着轮椅的董庆军和他的新型载人潜水器。 这个潜水器通过了南海海域的测试,他想挑战一下自己。 结果船一开始破冰,就坏了,而且还被卡住了。 还好离港口也不远,而且跟对方关系还好。 冬天本来港口都歇业了,好不容易才找了个拖船来把破冰船给救了回来。 为这件事,港口的工人都笑了好久。 董庆军的潜水器连下水的位置都找不到,只能算了。 大家百思不得其解。 把船拖回来后一看,整个船头像是被压扁了的罐头一样,还卷起来了。 简直是惨不忍睹。 这可是高强合金钢板啊!! 又不是白铁皮,怎么能被折腾成这样。 肯定的董秦军那小子不好好操作造成的。 船舶厂厂长眯眼看着董庆军。 董庆军说:“没错的,我可是按照操作规程指挥人的。不信你们看录像。” 把录像一放出来。 用测量仪器测试了一下,靠近港口的冰厚度不到一米五。 破冰船就用冲撞的方法,然后就华丽丽的卡在里面了。 果然是“一击即中”。 董庆军猛然想起李文军说的话。 难道是因为船头太尖细了? 他打算用钢板和冰测试一下。 上次的海水还有剩余,他打算冻上来试。 大家都对这个很好奇,所以好几个人溜过来看。 姜向阳的“好贱三人组”也来了。 姜向阳默默看董庆军时不时测量一下冰的厚度,忽然提了一个问题:“董厂长,你说海上的冰是咸的还是淡的。” 董庆军想也没想说:“咸的,我试了。” 姜向阳说:“可是去过南极的人说,南极洲附近海域的冰是没有味道的。而且按道理,就算是海水冻结形成的冰,但是里面的盐凝固点远远高于纯水的凝固点,应该是水先凝结成冰。盐分会以卤水的形式被排除在冰晶之外。就跟我们夏日的时候吃冰棍,把里面的糖水吸完了,就会只剩下淡而无味的冰是一样的道理。” 大家听得津津有味:这是两个什么奇葩。海面上的冰也敢直接吃,也不怕拉肚子。 而且听说南极永冻层在溶解,释放了很多远古的病毒出来。 胡乱喝那里的生水,就不是拉肚子那么简单了。可能直接感染现在都没见过的病毒,然后死翘翘,尸体还会变成生化武器。 董庆军也开始琢磨这个问题:没错,如果是这样,我们费劲弄了海水来结冰是不是有点傻,因为海水冰和淡水冰的成分应该是一样的,都是水分子的固态。 可是我在俄罗斯确实试过那个冰,是咸的,虽然没有海水那么咸。 他想弄清楚,不弄清楚他睡不着。 所以跑去问化学实验室那边,有没有有颜色的盐,这样盐水结冰以后,就一眼能看出来,盐分子在哪个位置。 实验室的主任说:“没有,就算把盐染色,进到水里溶解之后也会各自变成离子。没办法标定。” 董庆军很失望。 主任又说:“不过呢,可以用荧光探针试试看。” 董庆军跟主任讲了他的要求。 主任给了他一点荧光试剂,让他加到海水里,结了冰,再拿来实验室测试。 最后结果发现之所以海水结冰会有淡淡的咸味,是因为在冰的形成过程中会留下一些小气泡,少部分盐会留在气泡里。在冰融化时。气泡里的盐就会释放到水里,所以海面上的冰虽然有咸味,但是在口感上更接近于淡水。 他又查了资料南极洲沿海的浮冰大都是大陆上的冰川向海中运动形成。而陆地上的冰是降水形成的,比如下雪。所以跟其他陆地的冰一样是无味的。 这些气泡会造成什么影响呢? 讲道理气泡越多应该冰面越容易断开。 不过至少解决了,他之前的困惑:大老远运海水来冻成冰不是白费功夫,而是严谨。 他们进行了钢板与冰面的摩擦力测试,发现比之前想象地要大。 而且钢板越新,这个摩擦系数越大,甚至可以达到0.2。 本来设计中没有把这个摩擦力作为主要受力,现在不同了。 船舷与竖直面之间的夹角越小,两侧摩擦力给船身造成的向内压力和向后的阻力就越大。 所以才会出现这一次的这种情况。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857章 几百万打水漂 李文军提醒他们的没有错,船体要宽、船壳要厚,马力要大。 他们不好意思去找李文军,重新又做了一版加宽船身和加厚船壳的,又拿去俄罗斯测试。 这一次,到的时候是晚上。 停在港口,打算次日一早测试。 结果早上起来,傻眼了。 那艘船彻底被冻住了,周围全是厚厚的冰。 港口的工人笑傻了,又叫了一艘破冰船来,把他们救出来。 董庆军觉得太丢脸了,主要不是丢他的脸,而是丢中国人的脸。 他请对方喝了一顿沃特加表示感谢,便灰溜溜回来了。 然后乖乖拿着这两次的录像去找李文军。 李文军一声不吭看完了,说:“我为什么同意你跟船舶厂合作研发破冰船?因为你有深海潜水器的研发经验。那个外壳抗压的经验,完全可以用到破冰船的外壳来。分散吃水线以下,跟冰层直接撞击的船体受到的压力。” 董庆军:“啊,对。” 李文军:“你们之前考虑的全部是船的动态破冰,没有想过静态破冰的办法。而且你们压根没去考虑零下几十度的海面有多可怕。就算没有停在港口而是在海面上航行,那不也总有停下来的时候么?比如遇见极端天气,风暴的时候。船可能一停就是好几天,周围都会被冻得结结实实的。如果不考虑静态破冰突围,遇见这种情况,就只能等冰化了,或者别的破冰船来救。要是离大陆太远,风暴持续时间又长,就算别人想救你也没有办法。那船上的人就只能等死了。” 这一次还好在港口里就遇见这个问题了。 也还好,还没到最冷的时候,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损失一条船都是小事。 董庆军问;“是,你说得对。除此以外。我担心自己还会漏掉什么问题,所以来请教您。” 李文军:“最好能让船在一定幅度内左右摇摆,在摇摆的过程中,能尽量多压碎一些左右两边的冰面,把行驶航道拓宽。” 董庆军:“啊,为什么?” 李文军:“因为一个船队只有一艘具有破冰功能的船,其他船要跟着它走,而其他的船宽度可能会更宽,比如运送补给的,设备的。如果你是去救援,也要让对方的船能有足够宽的航道。” 董庆军:“这个怎么做到。” 李文军说:“在船体各区域设不同的压水舱,用机械把一边的水抽到另外一边,被抽空的那一边就翘起来了。如此反复,船就能左右摇摆。” 董庆军:“那很容易侧翻啊。” 李文军说:“所以要采用对称的多轴,多螺旋桨配置。动态平衡。而且要多个动力设施。设置足够多的备用。” 厂长叹息:“越听越觉得我们的东西,真还差远了。” “呵呵,现在才知道?”李文军冷笑,说,“还有,所以除了动力平衡螺旋桨,还要考虑不同部位增加破冰螺旋桨,在前后都加上冰刀,这样前进后退都能碎冰。以免把前面的冰碎了,后面的水又结冰了。而且动力一定要足够大。这个螺旋桨用普通船的不行,要用极寒条件下有高强高抗弯折能力和耐磨的材料制成。你去找材料研究所请教一下。除了镍铝青铜螺旋桨,各种复合材料包括碳纤维、玻璃纤维、有机树脂等都可以尝试。我们有现成的材料研究所,这个优势要用起来。” 董庆军忙又去了。 李文军等他走了才痛苦地又看了一遍视频,嘴里喃喃地说:“几百万,打了水漂。啧啧啧,这小子真是......” 过来看测试结果的杨守拙,刚才一直在一旁默默听着。 这会儿见李文军这么痛苦,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节哀。不就是几百万吗......” 然后笑着走了。 李文军抿嘴:“到时候做出来,你直接拿走,我损失的还不止几百万。” ----- 董庆军到了材料所,看他们在围着个什么东西看,也凑过去,问:“在看啥。” b所长看到他立刻翻了个白眼:“你又来干什么,真讨嫌。” 董庆军当没看见,固执的问:“这是什么?” 有人回答:“超钻石。比普通钻石硬度还要大。是我们现在所知道的密度最大,压缩性最小的材料。” 董庆军立刻被提起了兴趣,说:“哈?是什么?” b所长嘴里说着嫌弃他,却照样跟他解释:“我们研究了石墨变成钻石的过程,对石墨施加极高的热量和压力,让它形成许多微小、互锁的钻石晶体,而不是单一的结构。它抵抗温度和压力的变化的性能也比普通钻石强。你到底来干嘛?” 董庆军说:“诶,巧了,我也是来跟你们讨论适合于破冰船外壳的复合材料。” 他掰着手指头把要求说了一遍。 所长的脸都皱成一团了:“就你特别麻烦。每次提的要求都很变态。” 董庆军讪笑:“其实不是我变态,是李董要求的产品性能变态。” 所长:“你去问问a所。” 董庆军:“既然是复合材料。那肯定是两个所合作啊。” 所长:“a所那边有新东西。你先过去。” 董庆军:“诶?是什么?” 所长:“非晶态金属,又叫金属玻璃。” 董庆军立刻就转身去了。 a所所长露出了跟b所所长如出一辙的嫌弃表情。 董庆军说:“我是来学习你们的金属玻璃的。” a所所长脸上的表情,这才缓和一点,干咳了一声:“你怎么知道我们做出了非晶态金属。” 董庆军:“b所所长告诉我的。” a所所长骂骂咧咧:“这家伙就没憋好屁,肯定是为了把你赶过来。” 董庆军:“说说这个金属玻璃呗。我是来求教的。” 所长:“金属具有晶体结构原子排列成特定、重复的,让其不能随意流动变化的图案。比如金属铁的晶体就是由一个铁原子和八个相邻的铁原子组成的体心立方结构。金、银、铜是面心立方体结构。钴、锌、镁是密排六方晶体。玻璃的原子排列是随机的,所以很脆。金属原子处于这种随机排列时,就会形成高强度和低刚度的金属玻璃。强度甚至超过结晶金属。而且具有弹性,能比其他形式的金属更好地储存和释放弹性能量,所以不容易变形。” 第1858章 听上去很厉害其实没鬼用 董庆军:“说那么多,也没说到底有什么用?” 所长:“可以作为易腐蚀材料或者物体的涂层,让其更耐腐蚀。” 董庆军:“哦,耐腐蚀涂层啊。b所那边多得去了。不稀奇。” 这个确实是听上去很厉害,暂时没找到高级用途。 所长被戳到了痛处,抿嘴站了好一会儿,才说:“你小子到底来干嘛?” 董庆军:“啊,我需要一些高性能复合材料,材料b所说他没问题,你这边肯定不行。” a所所长暴怒,乡音都出来了:“这个小赤佬说什么,叫他过来,我让他看看我行不行。” 在董庆军的激将法之下。 两个所长通力合作,解决了董庆军的问题。 董庆军重新加了很多装备,进行各种改进,想赶在开春前,去东西伯利亚海测试。 尤小泉给他收拾行李的时候,叮嘱他说:“早点回来。” 董庆军说:“放心。过年前我肯定回来。” 董庆军去了半月,李文军半夜接到他的电话。 里面断断续续传来董庆军的声音:“李.....董,漂亮国......困住了,救.......” 李文军心里一紧:妈的,漂亮国怎么那么讨厌,总是在背地里捅刀子。 竟然敢绑架我的人。 他忙给乌索打电话,请他去协调救援。 自己也准备和杨守拙一起去救董庆军,都拎着行李箱准备出门了,手机上接到董庆军的电话。 杨守拙:“打开免提。” 李文军照做。 董庆军声音听起来很兴奋:“李董,我靠岸了。我怕那天信号不好,你没听清楚,所以赶紧给你打电话。” 李文军问:“你还安全吗?” 董庆军:“安全啊。” 李文军:“你怎么脱困的?” 董庆军:“用我们自己的破冰船啊。” 李文军:“好样的,有没有损伤。” 董庆军:“基本没有。我跟你说,我们这一次测试很顺利。不管是直接撞击,还是压上去左右摇晃,或者从围困中突围,都表现得很优异。在测试途中,我们还顺便救了一艘漂亮国的科考船。漂亮国的船员说,这是他们见过最先进的破冰船。他们说要来找我们下订单。所以我高兴得立刻给你打卫星电话。” 李文军打断了他的滔滔不绝:“等一下,你不是被漂亮国的人绑架了吗?” 董庆军:“没有。我就说那个卫星电话信号不好,容易引起误会。” 杨守拙哭笑不得,进去又坐下了。 李文军说:“那你赶紧回来吧。” 他也进去坐下,然后也绷不住笑了。 杨守拙也开始笑,嘴里骂骂咧咧:“妈的,总有一天要被这小子折腾疯。” 其实他心里很高兴。 没有想到交给李文军的任务半年就完成了。 也就是说,明年夏天科考队就能用上了。 这一次破冰船的试验成功。不仅仅因为李文军帮董庆军他们考虑得很周到,而且还因为李文军他们生产的发动机性能优越,马力强劲。 李文军等破冰船运回来,叫技术人员把破冰船好好检测了一下,看看哪里出了问题,然后继续改进。 好几个国家都收到风,来向李文军订购这个。 李文军一律回复说:“等等,产品还不成熟。” 以前是投入生产一代的时候已经在试用第二代,研发第三代了。 唯独这个破冰船,因为要得急。 几乎是现做现用。 完全不给他保留技术的机会。 所以他只能压住外面的订单,让自己的人先用。 等二代出来了,再往外放一代。 毕竟外国人卖去也是为了去南极科考,跑通两极的航道,说白了就是买去跟中国竞争的。 他肯定不会给敌人送枪。 拉维奇那边买地的手续办完,钻探结果也已出来了。 果然有储量巨大的油田和天然气。 他也明白为什么李文军自己不买这块地了。 这附近各种彪悍的地方武装。如果不是在俄罗斯能控制军队,光靠乌索那几个黑帮,是搞不定的。 连他自己都不得不把这几个地方武装叫到一起来开会,分了一部分给他们,才让他们答应合作。 然后他叫人坐飞机给李文军送了一部分资料过来。 李文军看他果然是打了折。 毕竟这东西太要命,拉维奇肯给一部分关键资料,都很不错了。 他跟杨守拙说下一步打算做核动力的破冰船。 说完,他自己也暗暗叹息:一直说不碰跟核有关的东西。 结果最后还是被杨守拙拉进来了。 不过现在他跟上面的关系也不一样了,不用担心自己会被抓去山里面封闭起来搞研发。 甚至他可以跟国家核动力企业合作研发。 核动力企业负责动力部分。 他根据核动力企业的要求,做除了动力部分以外的其他部分,最后去核动力企业安装组合。 就跟当年做装甲车的时候一样,武器的位置空出来,做好了拿给陆汉先他们去安装。 不行再拿回来修改。 虽然麻烦点,但是大家都放心。 杨守拙跟上面商量了一下。 上面也同意了。 主要是这一次李文军交付的破冰船和深海潜水器太漂亮了。 上面很满意。 而且李文军这些年不断地出成绩,想让人不重视不信任都不行。 董庆军这一次还在最接近北极的海里做了载人深海潜水器的测试。 虽然潜水器只是按照既定程序沉到设计水深再上来。 虽然从测试成功到真正载人下潜到北极深海里,还有一个过程。 可是在-2c到4度海水里下潜一百多米,电子元件,主体和各种设施都没有出现任何问题,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成功了。 穗城的南海海洋科考队已经把这个载人潜水器用上了。 杨守拙是走得正常渠道跟李文军购买的潜水器。 虽然李文军有的是钱,可也不能总让他无偿研发还要免费提供产品。 以前那么干是因为国家没钱,只能讲奉献。 现在再这样画饼,就有点太欺负人了。 杨守拙这一次这么大方,这么配合,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这边兵工厂又研发出了新的武器-智能sandan枪。 第1859章 很难突破吗 sandan枪老早以前就有了,就是近距离将许多弹丸、小箭等成束射向目标的肩射滑膛枪械。可以在特定条件下有效地完成特定战斗任务。 简而言之就是每次发射都能射出多个子弹,将近距离的目标打成筛子。 杨守拙这一次这么主动提供支持,不但是为了奖励李文军,也是想提前看到这支枪。 不然以李文军的习惯,肯定要压着等第二代出来,才拿第一代给他看。 李文军知道先进的武器对于军人的诱惑,就像好的钓鱼竿对于钓鱼佬。 花多少钱都要得到。 得不到的话,抓心挠肺,日思夜想,寝食难安。 杨守拙既然这么想看,那就看看吧。 反正这个保密,不需要他强调。 一来对于他自己的生意,其实也没有太大的影响。 反正兵器的销售都不是他说了算。 二来,国家也不会把最先进的卖给别人。 所以这会儿他们就站在射击场上。 远处立着几个新一代的“小陶董”。 后面还有无数个人形枪靶子。 跟着一起来的陶光明抗议:“怎么又让它来,你们没完了是吧。次次都要膈应我。” 李文军说:“你别激动啊。先看了再说。” 陶光明骂骂咧咧:“看着你们把我打得稀巴烂,而且还是一次打好几个?证明你们的武器杀伤力又提高了几倍。” 李文军:“闭嘴,安静看着。” 陶光明抿嘴。 杨守拙快笑死了。 李文军上前瞄准,开了一枪。 数枚子弹从枪管飞了出去。 陶光明下意识叫了一声:“啊。” 好像在为那几个“小陶董”惨叫。 “小陶董”们安然无恙。 子弹却全部命中了“小陶董”们身后的人形枪靶。 “小陶董”们身上安然无恙。连个火星子都没有。 杨守拙和陶光明都倒吸了一口气,惊讶地望向李文军。 陶光明惊讶地笑:“我去,你行不行啊。每一枪都打歪了。这么多子弹也真是难为你了。” 李文军说:“有没有一种可能。这场模拟中,‘小陶董’是人质或者我方人员,后面那些人形靶子才是我要射击的对象。” 陶光明的沉默震耳欲聋:是我误会他了,难怪他刚才叫我闭嘴...... 杨守拙用过其他sandan枪。 那家伙,一枪下去,开枪的人都不知道几个人会遭殃。 因为子弹是无规则散开的。 现在李文军手里的这个家伙,明显是每一颗子弹都有自己的既定路线,瞄准了一个目标的。 这个就太可怕了。 李文军笑了笑,让开,对杨守拙说:“你试试?” 杨守拙移步过去,站在瞄准器前面,立刻明白了。 电子瞄准多个目标。 在枪膛里面分配各个子弹的方向。 他试了一枪,这一次瞄准了另外几个靶子。 再次全部命中。 这个就不只是可以一次近距离消灭数个有生力量的武器了。 如果在机械狗身上装配。 人最多一人一把。 机器狗却具备高算力的芯片,可以一只装配多把,然后同时瞄准几十个目标。 一枪消灭几十个人。 别说是瞄准率基本百分百。 就算是漏掉一两个,机器狗也能在对方还没有反应过来之间,补一枪,把漏掉的又一次性解决。 这个想想就挺可怕的。 杨守拙问:“这个什么时候能批量生产。” 李文军说:“还在测试中。这个必须保证故障率最低,才能批量生产。主要是抗干扰,毕竟这个是电子瞄准。还有持续射击的保障率,弹药潮湿造成的故障和偏差。很多问题。这也是我没有主动跟你说它的原因。毕竟还只是个不成熟的试验品。” 杨守拙绝对赞同理解李文军的这个说法。 这是武器,使用的地方是战场。 一出问题,就是自己人员的大量牺牲。 所以,稳妥一点最好。 杨守拙:“还有嘛。就这个吗?” 李文军:“还有上次那个激光炫目器,最近改进了一下。” 杨守拙:“那东西也就能偏偏愚蠢的敌人,攻击距离太短,没有实战用途。” 李文军:“对,所以我改进了。现在是远距离。而且我做出来了两种。除了致盲,还有近距离杀伤性激光武器。” 陶光明:“关于这个,我想插句嘴。” 李文军和杨守拙望向他。 陶光明说:“讲道理,这个远距离是很难突破的吗?致盲性和杀伤性,应该也就是能量大小的区别。如果能量不够,那就增加能量不就好了吗?” 李文军和杨守拙又像看白痴一样看着他。 杨守拙:“问得很好,下次别问了。” 他们两想要继续说话。 可是陶光明不依不饶。 李文军只能叹了一口气说:“一块木炭能一下提供给你几千卡的热量,这个热量即便是在冬天也够你暖一天的了。那你怎么不在身上点着取暖啊,要用暖气,穿那么多衣服。” 陶光明:“你以为我傻啊,能量一下释放,和缓慢释放的效果那能一样吗?木炭点着了,放在身上会烫死我。” 李文军一脸无语看着他。 陶光明突然就明白了:一下释放出那么大的能量,也会产生巨大的热量。 如果没有良好的散热,防护和隔热措施就会烫伤持枪的人,甚至爆炸。 李文军知道他终于懂了,才又转头跟杨守拙说:“我们正在研发超轻宇航材料,不但能做好耐热散热隔热,还能减轻重量。既然是单兵武器,就要让普通士兵一人轻松携带。” 杨守拙知道还有第三种,叫战略性的激光武器。可以摧毁敌人的导弹和卫星,还有预警机、直升机的那种。 这个,李文军是不会去碰的。 应该让大型军工企业去研发。 杨守拙:“什么超轻宇航材料。” 其实他本来对材料不怎么感兴趣,但是听到“宇航”两个字就不得不问一问了。 李文军:“这个说起来就复杂了。” 杨守拙:“我有时间。坐下来慢慢说。反正这里安全,也不怕有人听见。” 李文军看他这么紧张,只能说:“行,我们去里面坐下来慢慢说。” 第1860章 李文军也有瓶颈 李文军在这个兵工厂里也有个办公室。跟兵工厂的相关文件都放在这里边,也是保密需要。 不过他们很少在这个办公室里坐着说话。 一来是麻烦。要过好几道关卡,刷虹膜,指纹面部识别。 二来是封闭的房间,李文军自己都觉得压抑,别说是其他人了。 今天聊的这个比较敏感,就用这个办公室了。 陶光明都是第一次进来。 毕竟兵工厂这边他只是挂了个后勤,不参与其他研发制造的实际工作。 李文军:“现在我知道的,超轻宇航材料主要是这几个方向。一个是俄罗斯和漂亮国都在研发的碳纤维复合材料。” “用碳纳米管制造出高强度、轻质的碳纱,高强度,高导热性和轻质性以取代散热器中的铝合金材料,可以用于人造卫星的散热器,重量的减少25%,减轻了运载火箭的负担,提高卫星在轨寿命,还能执行更多任务。这种材料还可以取代构成空间结构的各种其他材料。我们研发的是轻质碳基微烧蚀材料,主要是隔热和轻量化的功能。” 杨守拙:“所以以后都不用合金了?” 李文军:“合金有合金的优点。所以我们现在材料a所,也在研究超轻合金。比如镁锂合金替代铝合金。争取得到低密度、高比刚度、高比强度,还具有减震、消噪的高阻尼性能和抗辐射、抗电磁干扰性能的超轻合金钢,也算是超轻宇航材料的一种。但是现在这里都只有阶段性的成果。所以绝对要保密。” 杨守拙:“在保证强度的条件下,密度最小能做到多小。” 李文军说:“能漂在水上。” 杨守拙惊讶地微微挑眉:“这个有意思了。” 李文军微微点头:“是,这个要是能取得突破性成果,民用也很广泛。比如汽车制造,飞行器制造,医疗。电子产品,户外产品。硅酸铝材料,这个你是知道的。硅酸铝材料,具有轻质、高强度和耐腐蚀等优良性能,也算是超轻宇航材料的一种。我们一直在努力提高已有硅酸铝材料的各种性能。” 杨守拙微微点头:“这些我大概都知道,说点我不知道的。” 李文军接着说:“还有气凝胶材料。” 杨守拙:“气凝胶......” 李文军:“是,用某种干燥方式凝胶中的液体被气体取代,而形成的一种纳米级多孔固态材料。最先由漂亮国的科学家成功研制出来。因为它跟空气一样轻,却是固体,所以又被人叫做‘凝固的烟’。气凝胶有很多种。有硅系,碳系,硫系,金属氧化物系,金属系。” 杨守拙:“说重点,说它的优点。” 李文军:“可见光的散射作用非常弱,所以太阳光照在上面,跟穿过空气一样。用正确的材料和方法制成的气凝胶,可以承受自身质量几千倍的压力,在超过1200摄氏度的温度下才会融化。绝缘性能比最好的玻璃纤维还要强上几十倍。因为是多孔结构,所以还具有很高的缓冲性能。” 光这个绝缘和隔热能力就无敌了。如果够结实,可以放在宇航员和消防员服装的夹层里。 甚至日常生活里的房屋保温隔热,服装,鞋子的保温隔热。 高缓冲性能的防弹衣和各种防冲击装置外壳。 多孔还能吸附各种物质。所以可以用来处理污染,比如海面泄漏的原油,重金属离子。 将来有一天也可能用于某个人不能到达地方的物质,特别是液态或微颗粒固态物质的收集和采集。 李文军又说:“还有超轻机织增强面料。这个你应该知道。这是我们跟纺织厂一起研发的超轻、高强度复合材料。采用轻质纤维通过精密的机织工艺将其编织成三维网状结构,再和高分子基体材料复合而成。对表面涂覆适合的涂层,还可以耐腐蚀和高温。总而言之,就是想尽一切办法和可能。到时候哪种最优用哪种。” 杨守拙:“我听你说的,应该研究的很顺利。为什么还一副不满意的样子。” 李文军说:“如果石墨烯有突破,这些都不算什么。” 杨守拙:“你对这个石墨烯是有执念啊。这几年一直在念叨这个。除了减轻电池重量,提高储能效率,还有什么。” 李文军:“比如火箭返回的时候,外面的隔热层。还有很多意想不到的用途。等研发有了突破你就知道了。现在我说什么都没有用。” 杨守拙看他这么坚持,觉得这事肯定很重要,问:“需要我给你什么协助吗?” 一般都是李文军问他,他才帮忙。 可是他看这一次李文军似乎卡了很久了。 李文军说:“有,要想办法从国外弄几个人才回来才行。不过漂亮国肯定对这方面的人才看得很紧,不会轻易放他们回来,要用一点非常规手段。最好国家出面。” 杨守拙:“我去想想办法。” ----- 地产公司那边开始修建新的别墅区。 这个地块是个坐北朝南的坡地,底部和缓,中部以上落差变陡,但是没有太多起伏。 不像这边,丘陵地貌,到处是小山包。 所以用来修别墅,还挺合适的。 李文军说:“这就是典型的坡地别墅,搞个地中海风吧。” 这个小区的初步规划图刚被做出来,就有无数人来咨询价格。 还有几个人说要来下全款的,只有一个要求:开卖的时候,让他先买。 杨守拙和唐兆年他们这种做了好多个房地产项目的人都觉得这种人多半是有点脑回路堵塞了。 房子还没出设计图啊,户型、朝向、面积一概不知。 愿意交定金的人都少吧,竟然有人要来急着要来交全款?!! 连总价都不知道,你交个毛的全款啊。 一交一千万,开个收据就算了。 李文军要是卷款跑了,这钱就全打水漂了。 后来想想,其实人家也不傻。 李文军产业那么大,遍布全国。 不要说这些房子,随便一个厂子,都是上亿资产。 要是按照银行的话,就是有大量优质实物资产为背书。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861章 大家都想要的好 陶光明知道,按照李文军的脾气,就算是再好卖的东西,也会严格把关,务必做到精益求精。 因为国内第一次搞这种大型地中海风格房屋的社区。 李文军还特地带建筑设计人员去希腊等地中海沿岸国家观摩建筑风格。 地中海就是超长的日照,海风。 建筑简单、圆润的线条。没有繁复的雕琢和装饰,返璞归真、极其休闲。色彩艳丽,简单却明亮、大胆、丰厚。多用撞色。比如蓝与白、金黄与蓝紫、土黄与红褐。 最常见的三种建筑语言:长长的廊道,延伸至尽头然后垂直拐弯;半圆形高大的拱门,数个连接或垂直交接;墙面通过穿凿或半穿凿形成镂空的景致。 最后建筑设计人员回来以后设计了十几个中户型,李文军从中选了七八个。 要求从高处到低处按照总价从高到低来进行详细规划,分了五六个等级。 面积从一千到三百多平方米不等。 越往低处,建筑分布越密。 从大独栋到小独栋再到大双拼到小双拼。 最后是底层的联排别墅。 坡顶那个独栋别墅,一千多平米建筑面积,一户前后花园都几百平米,室内车库,泳池应有尽有。 面前没有任何遮挡,视野开阔。 所以黄昏之时,坐在门口的连廊上,可以看到远处夕阳渐渐西沉。 简直不要太舒服。 好多人就盯上了这一套。 不过大家觉得李文军可能会留着自己用。 数个月后,小区修建完成,无数人来看山顶别墅。 装修之后那个泳池配上雪白的外墙简直是绝配。 外面围一圈铁艺的围墙。 为了展示出最好的效果,李文军已经提前找园林设计的把花园弄好了。 白色的座椅秋天在蓝天白云和阳光下摇晃。 身后的白色墙面爬满了凌霄花,开出满墙火红的花。 光是从外面看,都叫人眼馋万分了。 好,真好,是谁都想要的哪种好。 就是太贵,要不起。 李文军开价一亿。 最后被崔佳买走了。 崔佳婚后终于定下心,好好跟着崔震东学习管理企业。 现在内地的业务基本上都是她负责,在这边的时间比较多。 她看了这个别墅后很喜欢,索性买下来常住。 虽然其他人买不起山顶这个标杆,可是买得起其他档次的。 不管面积大小,绿化和园林做得都是一样的漂亮。 薰衣草,向日葵,充满地中海风格的白色圆顶蓝色窗户的园林小品,岗亭和会所。 独栋别墅基本都在地势比较陡的高处,因为布置的时候,把位置错落开来。 前排基本上不会遮挡到后排的视线。 杨守拙他们都各自带着自己的地产团队来观摩,打算在各自的城市也搞相似的低密度住宅小区。 李文军真是要么就不出手,要出手就是王炸。 唐兆年他们一人买了个独栋。 主要是从李漱玉的事情,他们有了个痛彻心扉的领悟:孩子肯定不愿意跟他们一起住。 到时候初代别墅小区里就全是他们这些老人家。 不如早早帮孩子们在外面买个房子。 光他们就消耗了十几套,要不是有内部渠道,就要跟外面的人抢。 让本来就不算多的现房数量雪上加霜。 心好累。 李文军劝他们:“不需要那么早动手。” 唐兆年他们翻白眼:“就要买,你管得着吗?” 李文军:“神经,这还是第一期,剩下四期最快一年半之内就会全部建设完成。上的速度很快的。你们慌什么?” 孔予祯:“呦,我觉得这已经是李先生的巅峰之作了呢。” 这一带地形都差不多,他就不相信李文军后面四期都能玩出新花活来。 陶光明:“我家老人那么多总要住在附近才好。” 两边老人一人一栋就要两栋了。 两孩子以后要独立呢? 一人一栋就是两栋。 李文军无奈地说:“行吧,行吧,你们要折腾就随便你们吧。反正到时候实在不想要了,应该也很容易转手。” 为了跟小区总体风格相符合,也为了防止有些土豪的审美辣眼睛,李文军要求买了别墅的人不能改外墙,围墙和屋顶。 其他随便改。 果然这些人一拿到房子就在院子里加了各种土味的雕塑。 杨守拙叹息:“还好你提前说了,不然这些人不知道要把外墙搞得多花里胡哨,前面的那么多努力和心血都白费了。” 李文军笑:“这就是坚持个性和大众审美不能统一。” 一期修好后,在各方的催促下,李文军不得不立刻开始搞二期。 第二期打算用英伦古典风。 第一期和第二期的地是挨在一起的。 陶光明看了效果图,直嘀咕:“那不都是浅色的吗?有区别吗?” 李文军说:“就因为主体都是浅色的,所以才要放在一起,反差太大就不好看了。不过英吉利的建筑和地中海风格在设计和装饰上存在明显的区别。通常具有古典的建筑风格,注重实用,喜欢用坡屋顶。地中海式的比较粗犷。英伦建筑更优雅,有大飘窗。地中海风格就是直线条宽敞、明亮且充满阳光。而且这一期,我也不打算用白色,而是用米色。不会出现颜色鲜艳的窗户和门,外墙也不会涂成白色,而是会用浅色的石材贴面,屋顶用红色的瓦。争取做到和而不同。” 这个小区的路边绿化,李文军打算种笔直的高大的杉树。 时间越久越大气好看。 园林也采用英氏的精细修剪,种满玫瑰。 小栋的入门就是玫瑰花拱门,大的独栋就是英氏园林。 这一进小区,跟进了童话世界一样。 家里的小公主看到了,肯定要闹着买。 等这一期的效果图一出来,陶光明他们的脸都皱成一团了:怎么办,也好喜欢。 这个竟然还有壁炉!! 冬天的湘省也会下雪,壁炉一点,在屋子里看雪,别说有多爽了。 李文军安慰他们:“这个屋顶不能上人,一期那个屋顶可以喝茶各有各的好。” 陶光明他们又想:“不是这个问题。关键这个有大飘窗和大露台。”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862章 保密信息 李文军:“你们琢磨吧。还有三期四期。你们每期买一栋我都没意见。” 然后孔予祯他们骂骂咧咧拿着图片回去问家里人的意见。 都喜欢,抉择不下。 但是不可能都买。 不行,还是买吧。 不买就没了。 后面万一没有喜欢的了,这里又卖光了,就两头落空。 万一后面有更喜欢的,就把前面的卖掉。 然后这几个人又一人买了一套。 杨守拙皱眉:“你们是兔子啊。占那么多坑干什么?李文军想赚外人的钱,结果全是自己身边的人在买。” 李文军:“没事,我每一期都会提价。他们心里就平衡了。” 季青韬咬牙切齿:“你个扑街,还真是为我们考虑得周到。” 陶光明:“要不你还是把后面三期的一次拿出来给我们看吧。” 李文军:“还没想好,怎么给你看。” 杨守拙他们暗暗在心里嗤之以鼻:不可能!! 你肯定想好了。只是不愿意拿出来。 你怕你一拿出来,我们就抢在前面先做了。 毕竟盖房子这东西,又没有什么高科技,只要有图纸,我们都能做。 而且,第三期在第一第二期地这个山坡的背面。 也就是说,那边的地全是坐南朝北的,一样是坡地。 盖房子的人最讨厌的地形。 过了这一期,到下面两期,才又是坐北朝南的坡地。 结果等他们拿到李文军的效果图,才发现,什么不利条件,在李文军这里压根就不存在。 现代风格别墅,那种用长方形正方形黑白配色搭起来的建筑,感觉像住在未来世界。 半下沉庭院,所有房子和整个小区都按照空气动力学设计。 夏天只要小区门口有一丝风,就能进来吹遍小区各个角落。 开着门窗,风也能吹遍屋子里任何地方。 风能太阳能供暖供电采光。 窗户和屋顶能自动根据太阳的角度和日照强度调节。 冬暖夏凉且电费基本自给自足。 水也是循环利用,雨水存起来处理后达到饮用水标准。 虽然未必真的用来喝,可是洗菜浇花,肯定没问题。 屋子里的所有电器和门锁都可以在手机上控制。 而且他从最开始说的温泉资源原来从这个地块才开始有。 每一户都可以有入户温泉。 而且李文军测过,说这个温泉对人体很好,经常泡泡可以缓解风湿关节痛散寒活血,简直就是长寿泉。 陶光明痛苦地咬手指:特么的。真是太气人了。 这让家里有老人怎么顶得住诱惑。 李文军安慰他:“没关系的。下一个小区也会有温泉。而且朝向还好。” 陶光明:“还是这个泉眼。” 李文军:“不是。只有这一口泉比较特殊。这世界哪有什么好处都占全,没有缺点的东西呢?要懂得取舍啊。” 陶光明:“那把一期退了买这里吧。” 李文军:“所以说你们瞎折腾啥。” 陶光明想了想:“后面的会不会更好。” 李文军:“我一般呢,会把最喜欢的东西放在离自己最近的地方。” 陶光明:“不行,我还是要先买这里。后面再说吧。大不了把二期的再卖了。” ----- 利昂先生那边在李漱玉回国两个月后收到了李漱玉传来的第一个“情报”,是关于“文军实业”的某种高分子材料的最新进展。 他把情报交给他在漂亮国的上级,上级很惊喜:这个钉子按得实在是太值得了。这么短时间就传回重要情报了。虽然李漱玉传来的资料,是我们早就已经攻破了的技术,至少可以知道中国研发到了哪一步了。 照这个趋势下去,以后“文军实业”的任何动态,他们都能轻易掌握。 李文军现在掌控了很多学科的前沿技术,不仅仅是中国自主研发的,还有德意志和欧洲,亚洲其他国家的。 我们必须死死盯着他!! 过了半年,李漱玉说有个情报,是关于“文军实业”的液晶显示器的,需要一个人来配合。这个人最好跟她曾经有过交集,而且能假扮中国华侨才不会让李文军怀疑。 漂亮国琢磨再三,派利昂先生以归国华侨的身份过来。 利昂先生“改”了个中国名,叫袁昂。 为了让利昂先生可以常驻在茶县而不引起怀疑,还要能理直气壮回来投资,并把全家都带回来。 李文军给他编了个茶县袁家村的身份。 让他回来“认祖归宗”。 李文军带着顾展颜亲自去机场接他们全家。 顾展良出了机场,跟李文军握着手,久久都没有松开。 两个人都百感交集:能安全回来,真是太不容易了。 杨守拙在李文军家,像迎接英雄一样迎接顾展良。 如果不是怕漂亮国起疑,他是应该去机场迎接的。 然后他说了几句代表国家感谢的话就走了。 李文军也带着李漱玉出去了,把空间留给了顾家的人。 两老抱着两个孙子痛哭。 四个人天涯海角各分一处,几十年才能团聚,真是让人唏嘘不已。 “袁昂”来了以后,办事效率极高,很快就跟李文军签订了投资意向,投资了几亿建了两厂。 钱转过来了,厂建起来了,全家也都搬到中国来了。 一切都是按照漂亮国规划的走。 而且转回来的钱也大部分是利昂先生自己的钱,所以漂亮国也不紧张。 漂亮国跟利昂的协议是,漂亮国不管利昂的经营和操作,利润都属于利昂,而且产品返销到漂亮国内还有最优惠的税收政策,只要利昂能搞到有用的情报。 最初漂亮国确实得到了不少情报。 可是后来,情报却慢慢没有了,就连联系都联系不上利昂了。 从中国出入境的信息上压根就查不到漂亮国的“利昂”或者中国的“袁昂”的信息。 杨守拙把所有在国内查“袁昂”信息的人都抓了起来,刚好一锅端。 直到高速路上有一辆车冲出了高架桥落在地上,发生了爆炸,里面坐着的四个人全部烧成了灰。 从车里飞出来的提包里有“袁昂”一家四口当天回漂亮国的机票。 暗示了事故遇害者的身份。 yifan xsguan 23zw 第1863章 郎来了 因为经过“缜密”的鉴定分析,这四个人的年龄性别等跟“袁昂”家人相符。 虽然中方把这些信息定义为机密,但是漂亮国还是知道了这些信息。 还知道车里有被烧毁的u盘痕迹。 漂亮国的推测是,李文军察觉了利昂的真正身份,把他拘禁起来,利昂一家在出逃的时候被李文军灭了口。 漂亮国扼腕,利昂肯定是得到了李文军的绝密文件。 这些人才停止了搜索。 其实车里李文军从医学院找的四具年龄身高体重相似的无名尸体,而且早给顾展良做好了档案,变了身份。 顾展良这会儿已经恢复了本名,档案现在显示他在“文军新城”的军工厂工作了二十几年,一年前转到大学里。 也就是说,按照档案,他在顾展颜来茶县不久也来了茶县,而且一直在这里工作。 反正军工厂的人员名单本来就是保密的。 只要杨守拙不质疑,就没有人能质疑。 李文军给他安排了一套四室一厅的大房子,然后顾展良和夫人就舒舒服服地在“文军大学”待着了。 “文军实业”里的之前认识顾展颜的人又震惊了。 卧槽,顾展颜还有个哥啊!! 以前怎么一点风声都没有。 他们家的人都是凭空一个一个冒出来的。 可是他们再好奇也不敢打听。 李漱玉去图书馆的时候,想找一本书却死活也找不到,看见旁边有个穿着“文军大学”衬衣的大叔爬得老高在整理书,随口问了一句:“大叔,能帮我找本书吗?” 那人一低头,竟然是顾展良。 李漱玉笑出了声:“诶,舅舅,你怎么在这儿?还别说,这身衣服挺适合你的。” 顾展良一边笑一边下来说:“嘿嘿,我们家小公主又来图书馆了。” 李漱玉叹气:“可不是,这边资料太少了。不过舅舅,这种爬高整理书的活让机器人来做就好,你这样太危险了。” “总坐着也不行,必须起来动一动。放心,我会注意安全的。”顾展良笑眯眯地说,“走走走,我请你喝咖啡去。‘文军酒店’咖啡厅的手工现磨咖啡很不错。” 两个人在咖啡厅里取了咖啡坐在露天的座椅上,一边懒洋洋的喝咖啡,一边晒太阳。 李漱玉问顾展良:“舅舅,你开心吗?” 李文军肯定是随便顾展良选岗位,然后顾展良自己说要来干这个。 顾展良:“开心,我从小就想当个书虫,闲了就画画,可惜造化弄人,被推着一步一步往前走。现在我终于可以不用担心被人揭穿身份,安安心心的看书了,看累了就去喝杯咖啡晒太阳,多舒服。” 整日顶着个面具生活,从身到心都累,再有钱也无用。 现在李文军用了个连环计就把他的家产全部转移回来,还让他们脱身了。 李漱玉:“经历这一次回来的风波,我才深刻的感受到您的辛苦。” 顾展良笑了笑:“其实还好。就是装别人装太久装得太投入,就会迷失,忘了真正的自己是谁。” 李漱玉:“你能平安回来,我真开心。” 顾展良:“嗯,我也开心,回来真好。” 杨守拙通知李文军,说过几天,有一批国防研究所的技术人员要来“文军新城”参观,让李文军好好接待。 其实这个事情一个月之前就报备了。 所以李文军有些疑惑为什么杨守拙还要特地打电话来说。 杨守拙:“其中有一个人特别重要,姓陆,是领队,最好是让李漱玉来接待。” 李文军更加疑惑了:“啊,为什么。” 什么人有那么大面子要我女儿亲自迎接? 杨守拙:“因为对方主攻方向也是纳米材料。” 李文军:“研究纳米材料的人多的去了。” 杨守拙:“别问那么多,照办就是。不用接送,就那几天领着他们转转就行。” 李文军:“诶,不是,我说......” 杨守拙在那边已经把电话挂了。 李文军哭笑不得瞪着电话:这混蛋现在怎么想起一出是一出? 他摸了摸下巴,总觉得这事有蹊跷。 嗯,等那几个人来,我倒是要亲自去看看,到底有什么猫儿腻。 那个参观学习团如期到达。 早上8点无比准时的到了“文军实业”的门岗报到,然后挨个刷卡进来。 穿着崭新的99式新版军服秋装,清一色的男生,进来之前还一个个给门口的保安敬礼。 这些保安本来也大多数是退伍军人,也眼角发红的郑重回礼。 李文军和李漱玉默默在里面看着。 还别说,还真别说。 这些小伙子真是个顶个的精神,穿上军装更加帅气。 穿军装这个,本来是李文军要求的。 是为了将他们跟普通参观者区别开来。毕竟这几天也不止他们一个团队来参观。 要是没有一眼能区别开的特征,怕有人跟着他们混进保密区域。 其中个子最高,最帅气那个进来后直奔李文军,伸出手说:“李董,你好,我是陆卫东。” 这小伙子真有眼力见儿,看着也机灵。 一口普通话字正腔圆。 声音清朗阳光,有阳刚之气又不会咄咄逼人。 难怪能当领队。 李文军忙接住他的手:“欢迎,欢迎。” 李漱玉微笑:“你好。这几天由我带几位参观。” 陆卫东一看到李漱玉,脸上泛起微微的红色,忙接住李漱玉的手,轻轻握了一下就松开:“好的。这几天辛苦你了。” 李文军又想:不卑不亢,尺度拿捏的很好。一看就是家里很有教养的。 姓陆......还能让杨守拙亲自来打招呼。 嘶.......不会是陆汉先的儿子吧。 陆汉先他本来也是京城人士,所以到渝城只是锻炼,前两年调回中央了。 他的儿子有一年暑假来待过两个月,叫什么来着....... 李文军发现那些男生虽然看到李漱玉眼睛发亮,却都不靠近,一看就是在给陆卫东让路。 而且陆卫东虽然努力维持镇定,不会失礼地总盯着李漱玉看,但是站在李漱玉身后的时候,眼睛还是忍不住望向她。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864章 可能一场空 李文军忽然明白杨守拙的意思了。 嗯,挺好的。 不然“文军新城”里的小伙子,多少有点忌惮我,让李漱玉的社交圈太窄了。 她多接触接触点外面的年轻人,挺好的。 李文军看了看手机,说:“各位同志,我有点急事要处理,就先走了。” 陆卫东忙说:“行,谢谢李董。” 李文军又交代李漱玉:“你要好好替我招待他们。” 李漱玉微笑:“放心吧。” 李文军走之前,还忍不住回头多看了陆卫东一眼。 第一印象还行,不知道人品怎么样。 李漱玉等李文军走了,对陆卫东他们一笑:“那我们就按照行程表,一项项来吧。” 立刻有一辆内部无人交通车开过来。 大家就都去关注那个无人公交车了。 公交车的交互系统,能一个一个识别所有人,准确叫出名字,然后说“欢迎”。 年轻人们都很惊喜,然后感叹:“真是太先进了。难怪大家总说要来‘文军实业’转一圈,才知道现在科技已经发展到什么地步了。” 他们上了车,就往后走,把最前面两个座位留给了李漱玉和陆卫东。 李漱玉也没多想,大大方方坐下了。 李文军心里忽然又很不是滋味,回到办公室,把门关上反锁,确保没有人来打搅,然后拨通了杨守拙的电话。 杨守拙似乎早算到他会打电话来,抢在他前面发问:“怎么样?满意吗?” 李文军嗤笑了一声:“我去,还真是你。你竟然已经婆妈到干这种事了。” 杨守拙冷笑:“怎么?老陆家的独子跟你联姻,还委屈你了?” 李文军:“那倒不是。不过我把你当兄弟,你怎么只想着叫别人来泡我女儿?” 杨守拙说:“什么叫泡你女儿。李漱玉马上都22岁了!早该有男朋友了。要不是你这个亲爹太优秀,把她的眼光拔得太高,她说不定已经是孩子妈了。放心,陆家的门楣很高,不至于辱没你李家。其实若是要按照老一辈的算法,你们跟陆家结亲还算是高攀了。” 李文军:“嗯?!!” 杨守拙说:“这么说吧。陆汉先的爷爷跟我爷爷是战友。陆汉先的爸爸现在还在任期上。职位只会比我们家大,不会小。” 李文军想了想:比一方守将还大的,就是兵部尚书?! 就算是又怎么样,我又不需要靠亲家提携。 杨守拙:“再说,又没让李漱玉现在就嫁给他。让他们熟悉熟悉呗。万一这两年轻人觉得对方合适呢。你也验过货了,陆卫东绝对是一表人才,要样貌有样貌,要能力有能力。” 李文军说:“行吧。” 其实他觉得这么几天压根看不出问题。 杨守拙大概是希望李漱玉对陆卫东一见钟情。 但是他忘了李漱玉早学会了,轻易不与人交心来自我保护了。 毕竟陆卫东来之前,多少青年才俊在李漱玉身边来来去去? 都是雁过不留痕。 等陆卫东一走,不要三天,李漱玉就会把陆卫东忘得干干净净。 可是他不想给杨守拙泼冷水,就顺水推舟,顺其自然吧。 ----- 陆卫东他们提前一天把想要参观的单位清单发给李文军了。 李文军让人设计了一下线路。 李漱玉早上才拿到线路和参观团的人员名单。 她第一次负责这种事。心里也直犯嘀咕,为什么李文军这一次非要她来接待。 后来想想可能因为对方是军人,是杨守拙那边的人。 所以李文军比较重视。 这会儿她坐在座位上安安静静的看名单上每个厂的简介和产品介绍。 陆卫东安慰她:“不用紧张。我们只是想麻烦你接待。每个厂应该都有技术人员介绍。有什么技术问题,我们会问他们。毕竟没有人把各种技术都吃透。” 李漱玉冲他笑了笑,轻叹:“有人可以的,至少是在绝大部分技术可以。” 比如我亲爸...... 他们的第一站就是兵工厂。 只要是男人,进了兵工厂都会格外兴奋。 现在国内最先进的中小型武器和各种车辆基本上都是出自这里。 特别是陆卫东听说了李文军他们上次用智能枪制服了两个敌国特工的事,越发对这个兵工厂充满了向往。 兵工厂的厂长好像认识陆卫东,所以很热情。把他们最近研发的新型枪械都拿出来给他们试用。 什么智能步枪,水下步枪。高斯枪。 普通枪械原本设计在空气里发射,不能在水下开枪是有原因的。 水的密度是空气的800倍,密度差距巨大,会导致射击环境发生根本性的变化。 普通枪械直接在水下开枪,会导致枪械性能下降甚至失效,甚至爆炸,从而对操作人员造成致命伤害或严重残疾。 哪怕是枪械直接从水中取出未经适当处理就进行射击,残留的水和沙会影响枪的正常使用,严重时也会导致炸管或炸膛。 苏联海军七十年代最先研发了一款从ak47演变而来的水下步枪,一直沿用至今。 水下步枪采用导气式操作自动调节导气箍的原理,从而使该枪在水底或水面上也能正常工作。 由于水压对弹头飞行及枪机运动所产生的阻力不同,因此在水下的射速和有效射程取决于使用时的深度。 李文军的兵工厂研发的水下步枪原理相同,只是改进了枪械的细部结构,使枪在相同条件下具有更远的有效射程和更大的射速。 参观团的人都挨个试了一下水下枪。 高斯枪还处于实验阶段。跟普通枪械的能量来自火药爆燃不同,高斯枪的能量来自电磁线圈。 当强大的电流瞬间流过线圈时,产生的磁力就会将铁磁性子弹弹射出去。 就是说,如果技术成熟,不用特制的子弹,只要电就能把任何铁质的东西发射出去。 陆卫东他们试了一下。 现在已经做出来的高斯枪的威力已经不小了,十米距离,子弹轻松击穿钢板。 参观团的成员感叹连连。 虽然他们也是搞科研的,可是还是会被惊叹到。 李漱玉似乎没什么兴趣,而且有厂长亲自介绍,也没她什么事。 她站在一旁,望着远处的山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865章 那个奇怪的人 陆卫东用眼神向其他人示意。 大家本来还恋恋不舍,现在都放下了枪。 陆卫东问李漱玉:“下一个点是什么。” 李漱玉眨了眨眼:“嗯,这里就看完了吗?” 时间表上,可是安排了一上午看兵工厂的,现在才过了一个小时。 陆卫东:“我们累了,找个地方坐坐吧。” 李漱玉想了想,说:“这里离‘望山居’比较近。望山居有茶室,要不去那里坐坐吧。” 如果去佛堂清舍,就太远了,耽误行程。 陆卫东:“行,听你安排。” 因为行程改变,所以无人交通车用不了了。 李漱玉调来了一辆电瓶车,她开着去山脚。 路过水坝的时候,陆卫东他们看到一个人在水面上踩着什么东西,跟平时在公园里看到用手划或者脚踏的小船不同。 这个东西在水面上只有一个扶手和一个踏板。 倒更像个在水面漂浮的滑板车。 可是滑板有轮子,要么靠人蹬着地面,要么就靠地形落差来获得动力。 这东西莫非是在水下有个电机带动桨叶? 只是那个人却又努力的上下涌动着身体。 如果把水面想象成一个大蹦床,那他就是带着这个奇怪的东西在水面上蹦跶。 最奇怪的是,那东西竟然在他的“蹦跶”下,带着在水面上一下一下远去,又一下一下回来。 他动作太怪异,以至于别人想忽略他都不可能。 李漱玉看大家都很有兴趣,就索性把电瓶车停下来。 那人跳到岸上,从水里拿出那东西看了看。 李漱玉他们的电瓶车刚好开到离码头最近的路上。 大家看清楚那人手里的东西,是个像熨衣板形状的东西,端头有根杆子连着下面叶轮和一个跟“熨衣板”平行面的一个铲子形状的东西。 造型真是奇特。 那人把那东西又扔到水里。 他似乎是故意横着扔下去,落水的时候,溅起巨大水花。 那东西沉沉浮浮,然后自己又立了起来。 “熨衣板”那一面朝上,在水里浮动。 陆卫东都忍不住小声说:“嘶......诶。” 那人等水里的东西上下抖动的幅度小了,便跳了上去。 本来以为他会像刚才一样踩着这东西潇洒跑远,结果却“噗通”一声,落在水里,溅起满天水花。 李漱玉忍不住笑出声。 岸上的人似乎已经习惯了,默默把落水的人捞上来。 陆卫东笑着问:“那是谁。他拿的是什么。” 李漱玉笑:“那是潜水器厂的厂长,董庆军。别看他这么疯疯癫癫,像个孩子。我还要叫他一声叔叔呢。现在站在码头上那几个,五个人里面,有四个,我都要叫叔叔。董厂长拿的那个东西,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他经常研发一些奇怪的东西。这个都算是比较正常的了。” 陆卫东笑:“也是,这里都是你的熟人。” 李漱玉轻叹:“是啊。都是熟人。” 那边董庆军爬上岸,对其他人说:“你们看,我说了不好操作吧。” 他嘴里这么说着,眼睛却在目送电瓶车消失在山路上,重新把新研发的踏浪水翼板扔到水里,轻松跳了上去。 这一次稳稳站着,然后一踩一踩的在水面上远去了。 岸上的人嘀咕:“一下午试了十几遍,就刚才那次踩空了。说明操作不难。” 等董庆军回来。 一个人抢过来,放在水里往上跳,结果也落到水里。 被人拉上来后,一边吐水一边说:“卧槽,是不好平衡啊。董厂长,你前面几次是怎么做到平衡的。” 董庆军:“我练习了那么多次,肯定稳当了。前面我落水的时候,你没看到而已。” 柳冬生:“稳当个屁。你刚才还不是照摔。” 董庆军:“嗨,那不总有意外吗?” 李漱玉把车停在山下停车场,说:“要走一小段,上面不能再开车了。” 陆卫东:“行。你不觉得累就没关系。” 一路上去,秋色正浓。 时不时可以看到一树火红的枫叶从陡峭的灰色岩石上探出头。 这一冷一热的色彩搭配在一起,却出奇的和谐。 山谷里的水显出一种深绿的颜色。 山里雾气大,特别是水边。 薄雾在水面,山谷,红叶、山路和竹林间飘荡,让人有一种走进去就会跨越时空,回到过去某个时间一般。 人在山路上走,就在薄雾间穿梭。 大家都停在栏杆边,看了一会儿。 陆卫东喃喃自语:“寒霜染山色,薄雾笼迷津。” 李漱玉惊讶地看了他一眼。 本以为他是个搞技术的,没想到还有几分文学造诣。 陆卫东笑了笑:“李董果然是个难得的人才,不管干哪一行都能做到最好。连他做的景点和酒店都这么有品位,别具一格。” 说着就进了竹林间的路。 两边的竹林,相比夏日似乎没有那么苍翠,带着些许黄色。 竹林里不知名的鸟儿有一声没一声的叫着,在风过吹动竹叶的沙沙响声里忽高忽低。 走在其中,仿佛跟外面喧闹的世界,彻底隔离了。 望山居茶室的巨大玻璃窗外的山崖,现在也是一片秋色。 瀑布在薄雾里时隐时现,仿佛要跟薄雾融到一起,又仿佛只是把薄雾似的轻纱捻成了细线一般的水流。 坐下后,李漱玉先让大家静静赏了一会儿景,才示意服务员过来。 李漱玉问陆卫东:“诸位要喝什么茶。” 陆卫东:“你推荐吧。这里什么茶最好喝。” 李漱玉想了想,说:“北方人可能更喜欢绿茶。那给你们每个人都来一杯碧潭飘雪吧。” 陆卫东:“行。” 李漱玉点了一些茶点,又对服务员说:“陈普也上一壶,我自己来泡。” 有人说:“不用你辛苦了,让服务员来泡吧。” 李漱玉笑了笑:“普洱要泡很多次,她一直要坐在这里,我们也不方便说话。” 倒不是她想要展示,而是怕他们等下谈什么事情,不小心泄露了机密。 毕竟刚才才从兵工厂出来。 这就是遗传的美妙。 明明李漱玉跟李文军是两个独立的人,却在很多方面极为相似。 包括这种情况,下意识的反应 陆卫东立刻说:“好,那辛苦你了。” 其他人就不再说什么。 李漱玉知道他明白了自己的意思,笑了笑。 难得有人这么合拍。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866章 自动避让 服务员把东西上齐,就出去关上了门。 本来大家还好奇碧潭飘雪是什么茶。 现在端上来才知道,原来是茉莉花毛尖。 开水一冲,根根翠绿的茶叶立起来漂浮在透明玻璃杯里。 雪白的茉莉花舒展开,沉沉浮浮。 “哇哦。真好看。” 有人感叹。 李漱玉坐在茶桌后,熟练地烫杯,洗茶,闻香,巡兵,点将,动作优雅流畅。 她本来就比绝大多数人长得好看,这会儿坐在古香古色的中式茶桌后,看得其他人都屏住了呼吸。 陆卫东看得最入神。 她朝大家一笑,伸手示意:“请喝茶。试试熟普,这个没有那么苦涩。” 陆卫东眨了眨眼,脸上不由自主热了,垂眼端起一杯,慌慌张张喝了一口,然后被烫得飞快皱了一下眉,硬生生咽了下去。 李漱玉微笑着说:“这个要慢慢品。” 陆卫东觉得她肯定是看出自己的狼狈了,越发窘迫。 他生怕自己再像个傻子一样,所以后面一直尽量离李漱玉远些。 下午是汽车厂。 男人们看到各种漂亮的高科技汽车,又是热血沸腾,兴奋得不行。 汽车厂的展示厅里提供了各种虚拟试驾和真车试驾。 一下午就在试驾各种车中度过了。 李漱玉不能走开,又无事可做,略站了一会,就不知道从哪里拿了一本书过来,坐在一旁看书去了。 第二天到新能源汽车厂,又是这样。 李漱玉又换了一本书,打算接着看。 陆卫东走过去:“跟我开车去转转呗。我怕我开出去就转不回来了。‘文军新城’里面太大了。” 这句话听上去就是借口,因为“文军新城”里到处是路牌。 而且昨天他已经出去转了好几圈回来了。 李漱玉却不拆穿,收起书:“好。” 他也是好心,觉得我在一旁无聊,那就配合他一下吧。 而且我回来后,都没有开过车,就当有人陪我练练手。 陆卫东挑了一辆大suv,开了出去。 去的时候,陆卫东开。 他挑了河边人少的路开。 打开窗户,凉爽的秋风带来了山里松柏和各种植物的香气。 李漱玉把手伸出去,探了一下,又缩回来。 陆卫东瞥见她的动作,把车速放慢了些。 远处董庆军踩着最新的悬浮板,从田埂上路过。 银色的悬浮板,在阳光下亮闪闪的,像一把刀,又像飞碟。 毕竟现在农田里还有些没有收获的花生什么的。 嗯......然后他又成功的卡在那一堆农作物上,往前摔倒,压倒了一片。 有人骂骂咧咧:“董庆军,别来我们这里瞎搞。” 李漱玉忍俊不禁。 董庆军的怪异,让陆卫东想不关注他都不行。 问:“他又在检测啥、” 李漱玉:“应该是在检测最新悬浮板对于不平整路面的适应性。” 陆卫东:“真是个人才......” 李漱玉:“也是个让人头疼的人。他一年里至少要因为实验受伤上医院三到四次。而且每次都不老老实实躺着,悄悄出院。” “你对他还挺了解的。”陆卫东觉得自己这么说似乎容易让人误会他吃醋,忙又说,“好像你对这里面每个人都很了解。大家也很熟悉你。” 李漱玉笑了笑:“你跟杨叔叔一样,是大院长大的孩子吧。” 陆卫东:“差不多。” 李漱玉:“‘文军新城’就像个大院。” 陆卫东微微点头:“也是。” 开到前面,陆卫东停下问李漱玉:“你想开会儿吗?” 李漱玉:“好。” 李漱玉还是第一次开“文军实业”的电动汽车。 启动的时候,一踩加速踏板,车子就猛的冲了出去。 她自己都被吓了一大跳。 陆卫东:“这个比油门要松一些。刹车也是,比较猛。” 李漱玉惊魂未定说:“知道了。” 往回开的时候,李漱玉选了另外一条路,免得跟到处乱窜的董庆军撞上。 陆卫东看她有些紧张,说:“你学车的时候,是谁陪你练的。” 李漱玉:“我爸,柳伯伯,还有陶伯伯他们,反正谁有空谁来。随机抓一个。” 陆卫东忍不住笑了:“有意思。” 李漱玉也笑:“可不是吗。” 路边突然一个孩子冲出来,眼看就要撞到。 李漱玉吓得身体僵硬,拼命踩刹车。 孩子手里的风车被风吹得竖起来。 车子就猛然拐了一下,避开了孩子,继续往前。 李漱玉努力镇定靠边停车,心狂跳得像要冲出胸膛,手脚冰冷,额头上都是冷汗。 陆卫东看她脸色白得吓人,本来想搂住她的肩膀,却又怕自己这样做太唐突。伸手过来拍了拍她的背,安抚道:“别怕,避开了的。你做得很棒。” 李漱玉勉强冲他一笑,下车往孩子那边跑。 陆卫东忙跟着下去了。 那孩子似乎也吓坏了,还呆呆站在路中间。 李漱玉过去问:“你怎么样了,有没有受伤。” 孩子说:“没有。” 李漱玉:“你爸妈呢,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啊......” 有工作人员跑出来,一边道歉一边把孩子拉走了。 原来是员工孩子。员工带着孩子在旁边查看灯具,一分神,孩子就追着蝴蝶就跑到路上来了。 李漱玉跟员工说了几句话,叫她注意安全,还好刚才后面没有车,不然就算她避开了,后面的车也未必能避开。 是不是生活上有困难,如果可以,最好还是把孩子放到托儿所或者在家中看护。 等对方走了,她才回到车上。 陆卫东说:“你反应很快,处置很妥当。” 李漱玉苦笑:“其实不是我的功劳,是这个车的自动避让功能。他们刚研发,还没有大量投入应用。我们刚好把唯一一台装了这个功能的车开出来了。” 陆卫东愣了一下:“这么厉害,怎么避让的呢。” 李漱玉:“大概就是雷达检测车前面出现物体,系统就会根据周围的环境和车速,自动作出刹车或者拐弯的操作。” 陆卫东:“厉害。这个真的很有必要。” 李漱玉:“但是刚才我觉得安全也是相对的。比如我后面有车,就算我避过了,后面的车也会撞到人。要是能提醒一下后车就好了。”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867章 大bug 陆卫东:“这个。不太合适。车子只能保证所搭载的司乘人员的安全,尽量不造成外部伤害,但是不能对周围一切都负责。紧急情况下,人也来不及做那么多动作。” 李漱玉笑了笑:“是。我爸估计也是这么想的,不然以他的心思缜密程度,不可能想不到。” 他们回到新能源汽车厂展示厅的时候有说有笑。 陆卫东的同伴都冲他挤眉弄眼,压根不知道他们在路上差点出事。 陆卫东坦然一笑。 大家就交换着眼神转开头了。 陆卫东瞥了一眼李漱玉。 李漱玉早走到一旁打电话去了。 她在跟李文军讲刚才差点出车祸的事情。 她努力用平淡的语气避重就轻地讲。 可是李文军还是听得心惊肉跳。 他把那一段道路的监控视频调出来,看完额头上冒冷汗。 立刻就把电动车厂、汽车厂,it企业和感应设备厂叫过来开会。 董庆军又不请自来。 李文军也没理他,只把那段监控录像放出来给大家看。 在场的人无一不吓出了一身冷汗。 李文军关了投影仪,说:“你们看出问题了吗?” 姜向阳:“避让不及时。” 董庆军脸上带着少有的严肃表情:“这不是避让不及时的问题。是压根没有识别出来那个孩子。如果不是那孩子手上拿着风车,而且刚好那一下被风吹得举起来了,系统还是识别不出来,就会直接撞上去了。” 郑跃华和韩伟俊都点头:“是,没有识别出来。” 最开始研发紧急避让系统的时候,他们觉得人和车的高度都不应该低于五十公分,所以把低于五十公分的障碍物都当成减速带 可是他们没有想到,系统是感应前方物体的高度,是按照物体顶部和车轮压着的地面之间的落差来计算。 如果遇到上下起伏的路面,而车子和障碍物刚好在坡顶的两端,就会造成这种系统识别的误差。 别说是孩子,还有宠物。 这就是个大bug。 这不是电动车厂一个厂的问题,而是整个研发团队的疏漏。 李文军说:“今天后面还好没有车,不然就算避开了人,这辆车也可能会被后面的车撞上。所以要想个法子在避开的同时,最大限度保证自身的安全。” 姜向阳:“要怎么保证呢。” 李文军:“不能再仅仅测量长宽高这样来粗略的识别了。要加入人,动物、树木,车辆这些常见物体的图片,让系统能自动识别,不能识别的物体,再用长宽高来判断。” 现在可视雷达已经可以三百六十度监控车子周边情况,所以完全可以做到李文军说的这个。 大家忙记下来。 李文军又说:“还有避让不能只看前面,要上下左右包括后面都要检测。在发现情况之后,要立刻提醒后车和旁边的车,比如自动打开双闪灯和鸣笛警告。最好再加个躲避后车的功能。比如检测到周围的接近速度太快,就自动换车道或者加速避让。” 如果能做到李文军说的这样,高速路上被前后货车夹扁,被旁边的车子碰撞压住这些情况就都鞥呢避免。 紧急的时候真的能救命。 不过这个思想有点超前,别说是技术人员,可能顾客都未必能接受。 董庆军说:“我要参与研发。” ----- 下班之前,李漱玉要送考察小组回酒店。 陆卫东:“不用了,你也辛苦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李漱玉:“我也住在酒店里。其实是顺路。” 有人起哄:“那晚上李小姐跟我们一起吃饭看电影呗。” 陆卫东忙说:“总要让李漱玉小姐休息一下。现在已经是下班时间,还让她陪我们多不好。” 李漱玉:“吃饭可以的,反正都是酒店自助餐。” 自助餐的时候,大家把李漱玉和陆卫东围在中间说话。 听陆卫东讲今天路上遇见的自动避障功能。 虽然声音不大,旁边却有人过来问:“这个有自动避障功能的汽车哪里可以买。” 李漱玉抬头,回答:“马上上市,到时候在‘文军汽车’的任何一个门店都可以买到。” 对方一看到李漱玉,眼睛都亮了:“这位小姐是......” 李漱玉落落大方回答:“我是‘文军新城’的普通员工。这位先生要是感兴趣,可以打电话去新能源营销中心咨询一下。” 那是个五十岁左右的男人,啤酒肚,头上已经秃顶秃成了个地中海,带着十分猥琐,却自以为很潇洒的歪嘴笑:“可否认识下小姐。就算不买车,以后还有别的事情想要咨询。” 李漱玉微微皱了一下眉,淡淡地说:“不必了。我负责不对外的咨询工作。先生如果有事情要咨询,可以打官网上的热线电话。” 那人也不纠缠,走了。 吃过饭,陆卫东的同事们都说要去看电影,拉着陆卫东走了。 李漱玉自己回房间休息。 刚才那人追了上来,对李漱玉说:“我想刚才可能人多,小姐不好意思回答。这是我的名片,我是真的很有诚心想跟小姐做朋友。” 没完了吗? 我都拒绝得那么明显,你还是真是给脸不要脸。 要不是看你是“文军酒店”的客人,我刚才就骂你了。 李漱玉冷脸:“不必了。我没兴趣认识你。不要纠缠我。” 那人:“不要看我年纪比你大一些,心态很年轻。你跟我做朋友绝对不会吃亏的。我虽然没有刚才那几个小伙子外表长得好看,但是其他方面的能力绝对比他们强。而且李小姐有任何物质上的要求,我都可以满足你。” 他就差把要包养李漱玉,让李漱玉开个价这句话说出口了。 真是到哪里都有这种自以为是的人。 把骚扰别人当成恩惠。 不知道脑子是进水了还是长了包。 李漱玉被恶心得想吐,懒得跟他啰嗦了。 那人看李漱玉要走,伸手来抓李漱玉的胳膊:“别走啊。我们话还没说完。” 李漱玉脑子“嗡”的一响,打算动手了。 现在的问题是,在这里就打他,还是拖到旁边没人的地方再打。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868章 不好马上动手 顶着李文军的女儿,“文军实业”大小姐的名头真麻烦。 我要是动手,被人拍了发到网上,各种谣言评论满天飞。 有些人压根不管前后因果,只管骂人。 我自己倒无所谓,只是不想影响到企业的名誉。 毕竟爸爸花了这么多心血才把“文军实业”的正面形象树立起来。 李漱玉死死攥着拳头。 一个身影一晃,从后面上来,隔在他们中间。 李漱玉一看,原来是陆卫东,就松开了攥着的手。 有客人在,还是军方的客人,她就更不好动手了。 算了,今天暂时咽下这口气。 陆卫东冷冷对那人说:“人家已经明确告诉你不想告诉你名字,也不想认识你。你比她大了至少三十岁,还要纠缠她,有点廉耻心吗?” 李漱玉看了一眼陆卫东的背影,有些微微惊讶:这小子竟然来替我出头.......我们才认识几天啊。 那人恼羞成怒:“你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多管什么闲事?!!” 陆卫东逼近:“你个为老不尊的东西,大庭广众之下就敢对女孩子动手动脚。要不我们公安局讲讲情况。看看法律支持谁。” 餐厅里的人听到动静都出来看。 那人不知道是怕人多,还是被陆卫东的话吓到了,抿嘴往后退了一步走了。 陆卫东对李漱玉说:“我送你上去。” 李漱玉:“不用了,酒店里面,还能有什么危险。” 刚才其实陆卫东不出手,保安也会过来了。 陆卫东想了想:“行。” 李漱玉按了电梯上楼。 电梯忽然在五楼停了,然后开了。 李漱玉等了许久没有人上来,想出去看看。 可是还没迈出去就听见门边有呼吸声。 电梯门外明显有人按着电梯的开门键,等她出去查看,就攻击她。 李漱玉用手机发了一条短信给酒店大堂经理:“我在一号电梯里,麻烦你立刻派两个保安从二号电梯上五楼。如果看到有人按着电梯按钮,请控制住他。” 两分钟后旁边的电梯响了一下,门开了。 外面的人松开了按着电梯,电梯门立刻就关上了。 这一次李漱玉按了开门键,默默等着。 两个保安从旁边的电梯走出来,拦住了什么人,问:“先生,你是几号房间的。” 电梯外有人回答:“啊,504,我刚好要下去。” 听声音分明是刚才在楼下纠缠她的那个人。 保安:“不要动。我们需要你配合调查一下。” 李漱玉回来以后,还是第一次遇见这种事。 她默默按了关门,回到房间,给李文军打了个电话,把这个事情讲了讲。 要是平时,在外面,她说不定就算了。 可是这色狼也住在酒店,就好像在她身边埋了个地雷,她必须要重视。 李文军特地跑出来听,害怕顾展颜听到了心里不舒服。 结果听李漱玉说完之后,他气得脸都绿了:妈的,在我眼皮子底下都敢惦记我女儿,真是色胆包天。 他沉声对李漱玉说:“毕竟对方是酒店客人,已经入住了,且订了好几天,不能中途把人赶出去。可是他既然有这个心思,他在酒店,你就不安全。我现在开车过来接你回来住几天,等这个人退房以后,你再回酒店住。我来之前,谁敲门,你都不要开。” 他挂了电话,就要酒店把那个人登记的信息都发了过来,然后去细细查了一下那个人的底细。 那家伙是有几个钱,而且还是“文军实业”的上游供应商之一。 因为是唐兆年介绍的,合作有些年头了。 他这几年跟着李文军赚了些钱,就到处找小三,小四。 如果女人不愿意,他就强行上,过后再用钱摆平。 就算是在“文军酒店”也被女客人投诉过好多次,说他骚扰客人。 每次都是他赔钱给别人了事。 酒店也是看他是合作商,才让他继续住,也没有跟李文军反应过这件事。 这一次不知道是不是喝了酒,有点疯癫了,他竟然打算直接在走廊里到处是监控的“文军酒店”里用之前那些恶心下贱的招数。 这混蛋真是色胆包天,完全不把我放在眼里。 这种人早就应该被拉进黑名单了。 李文军咬牙切齿地打电话给老四,叫采购部把这个人下一期订单全部取消了,然后开车去接李漱玉了。 路上他给在港城的唐兆年打了个电话,讲这件事。 唐兆年听了一言不发,其实在那边气得直咬牙。 李文军说:“我要把他踢出供应名单,跟你打声招呼。” 唐兆年:“好。” 李文军接到李漱玉,才打电话叫保安室把那人放了。 等他们下去的时候,那人在一楼大堂拍前台的桌子:“你们什么酒店,怎么可以随便拘禁客人?!!” 前台经理对前因后果一清二楚,这会儿勉强保持着职业的礼貌说:“刚才有人投诉您,我们也是为了客人的安全,所以找您了解情况。并没有限制你的安全。” 那人看到李文军立刻跑上来:“李董。你一定要为我主持公道啊。” 他这时才看到李文军身后的李漱玉,脸色一下就白了。 李文军对站在旁边的酒店经理抬了抬下巴。 酒店经理忙过来。 李文军对酒店经理说:“以后被客人投诉多次的人渣,就直接拒绝接待。不要什么人的钱都赚。” 酒店经理知道李文军不是冲着他来,而是在骂这个人,点头:“知道了。” 不过呢,这种人确实早就该拒了。他也有责任。 所以即便李文军真的是骂他,他没觉得自己冤枉。 那人尴尬得不行:“李董,啊这是误会......” 李文军没理他,直接带着李漱玉出去了。 那人惊慌失措指着李漱玉的背影低声问前台经理:“那是......” 现在知道怕了?!! 晚了!! 你特么这是在打整个“文军实业”的脸。 我们大小姐,是你随便想调戏就调戏的? 大堂经理有点幸灾乐祸,回答:“李董的千金。刚从国外回来不久。”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869章 色胆包天的人真多 李文军跟李漱玉从酒店出来的时候,陆卫东刚好又回来了。 他始终不放心李漱玉,也没心思看电影,所以就提前回来了。 看到李文军跟李漱玉,他一愣,下意识问;“怎么了?” 李漱玉笑了笑:“没事,我回去住几天。” 李文军冲他点点头:“谢谢你刚才帮李漱玉解围。” 陆卫东进去,找人问了问,才知道那混蛋后来竟然还想对李漱玉下手,气得不行。 还好李漱玉机警,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可是这一次这人算是未遂,就算是报警也没有用。 绝不能就这么放这个人渣!! 大堂经理报了警。 警察说今天有点晚了,请酒店帮忙看守一晚上。 杨守拙是“文军实业”保安公司的隐形老板,保安又大多数是退伍军人。 “文军实业”是公安系统设备供货商之一,还一起搞了个“警民合作联防系统”。 警察们很放心交给他们看管。 所以那个人才被放出来,就又被关起来了。 那个人现在明白自己的处境了,到处打电话找人帮忙。 大家一听他骚扰了李漱玉,立刻就把电话挂了。 李漱玉回家的路上小心翼翼观察李文军的表情。 李文军说:“不用怕,也不要为了这种人渣难受。这又不是你的错。我不会生你的气。别说是你,我年轻的时候,都没少被人骚扰。” 这个世界色胆包天的多得超出想象。 李漱玉小声说:“爸爸,这个事情能不能不要告诉家里其他人。” 顾展颜知道了,肯定又要伤心生气半天。 李文军淡淡地说:“放心,不会的。” 早上李漱玉来跟陆卫东他们会合的时候,看到警察就来了,把那人带走了。 那人冲李漱玉叫:“李小姐,我是真没有恶意。只不过你太漂亮了,让我没忍住想跟你说话。这也不是我的错。” 陆卫东默默挡住了李漱玉。 有人去问经理,说是有几个人报案,控告这个人强奸和猥亵。 李漱玉一点也不惊讶,更不会同情这种人渣。 只觉得恶有恶报。 这种人一看就是惯犯,她只后悔刚才没有直接出手教训一下这个人渣,白白被调戏了一下。 那混蛋几年前申请了港城身份,不知道动用了什么关系,又被放出来了。 他从拘留所一出来就把公司的钱一卷直奔港城,打算从港城跑到漂亮国去。 反正钱也捞够了,现在得罪了李文军也不好混了,索性把钱都转出去享福去。 结果他一进港城就被警察抓了,简直就是无缝对接。 他在港城也有过案底,就直接被扔进了监狱。 然后在监狱里待了不到三天就被人阉了,变成了太监。 李文军想来想去,这事只有可能是唐兆年跟谁配合做的。 一个在这边放人,一个在那边抓人。 唐兆年一向极其痛恨色狼,而且这人还是他介绍进来的,简直把他的脸都丢尽了。 所有他肯定是要亲手清除了。 李漱玉对这一切浑然不知,也没有兴趣知道。 最后一天参观材料研究所。 陆卫东他们这一群人都严肃起来。 因为都或多或少涉及自己的工作领域了。 他们忙着问问题记录,跟技术人员讨论。 李漱玉就更闲了。 有人说到国内石墨烯的唯一一个研究团队就在这里,然后问b所所长,研究团队的领队是谁,不知道有没有机会见个面,交流一下。 b所所长就笑了:“啊,你们跟李漱玉小姐在一起参观了一整天了,竟然不知道她就是石墨烯团队的负责人。” 大家惊讶的望着李漱玉:这么浪费人才的么? b所所长心说:你们也觉得奇怪吧。我也是,让我的研究团队负责人陪你们参观了好几天,真是浪费。 李漱玉说:“我的水平没有那么拔尖。只是负责把有能力高学历的人组织起来搞研发而已。” 说是技术管理,最后还是忍不住自己下场参加研发。 一进实验室就忘记了自己给自己下的定义了。 陆卫东抱着胳膊靠在后面桌子边,默默看着被大家围住的李漱玉。 她真是太低调,太淡定了。 今天结束的时候,所有参观的行程都走完。 按照行程表,最后一天是自由活动。 李漱玉的性子本来就比较开朗,而且大家都是搞科研的,比较有共同语言,所以很快所有人都熟了。 “听说‘文军新城’旁边的旅游区很不错,干脆最后一天,去那里玩玩怎么样。” “诶,是啊。来都来了。别人专门来一趟也要来。听说以后这边会慢慢不让游客进来,把旅游区转到外面去了。这里专门搞研发和种植。” “李小姐,可以安排吗?” 李漱玉笑嘻嘻地说:“可以的。不瞒你们说,我也没去玩过。这会儿应该是摘橘子的时候。正好我也想去。” 有人笑:“哈,家门口,你都没去吗?” 李漱玉:“是啊。我小时候,那边还没建。等那边修好了,我已经长大了离开家,到处跑。这一次回来后又很忙。所以阴差阳错一直没机会去玩。” 大家哄笑起来。 “那一起呗。” “叫李董给你放个假。” 陆卫东拿出手机,说:“要不,我跟李董说说。” 李漱玉按住他的手,冲他笑了:“开玩笑的了。我的任务本来就是带你们参观。带你们出去玩也是工作内容。不过你们明天最好穿便装。” 陆卫东的脸又红了,忙转开眼,干咳一声。 李漱玉心里直嘀咕:怎么回事,牛高马大的人竟然这么害羞,动不动就红脸。 还是李谨言和李慎行那两小子脸皮厚,任我怎么搓揉开玩笑都没关系。 到了桔园里才发现,这个季节橘子园里真是人多到爆。 陆卫东小心地护着李漱玉。 李漱玉笑了笑:“放心,我没有那么脆弱。” 陆卫东:“好,那我也去帮你摘几个。” 这里面北方人居多,没几个见过这满树红彤彤的桔子,都掩饰不住的兴奋。 跑到里面找了一棵最大的,就开始说说笑笑一边吃一边摘。 作为在茶县长大的孩子,对橘子早就见怪不怪。 而且她不喜欢去人多的地方凑热闹。 那个橘子树下面人挤人,大妈大爷大呼小叫的。 她要是也跟着过去,吵得头晕不说,还会被撞来撞去,说不定还会有各种咸猪手。 所以,她选择站在路上,远远看他们笑闹。 屁股上忽然被人拍了一下。 李漱玉恶心到浑身鸡皮疙瘩都竖起来了。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870章 见一次打一次 李漱玉转头,便看到一群腰圆膀粗的男人朝她色眯眯地笑:“小妞长得挺漂亮的,像个电影明星。哎呦,小屁股又翘又结实,手感真好。” 要是对方不小心碰到就算了。 直接上手骚扰,嘴里还不干不净的,真是忍不了。 况且经过前几天那件事,李漱玉意识到即便是在国内,对这种事情也要零容忍。 她冷冷地对那人说:“我给你个机会道歉。” 那人一听笑得很肆无忌惮:“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他的朋友人都哄笑起来,嘴里不干不净的。 “呦呦,还给我们一个机会道歉,口气不小。大哥们是看你漂亮才拍你一下。那么小气干什么。” “是觉得太爽了,想再来一下吧。” “小屁股挺有弹性的,看得我手痒,让我也来一下呗。” “大不了给你点钱。装什么清高。好像我们不知道你是出来卖的一样。” 李漱玉沉下脸,直接拿出手机拨110。 那个男的一看,紧张起来。在电话接通前,上前一步,劈手夺了李漱玉的手机摔在地上:“贱货,你不要给脸不要脸。你有什么证据说我拍了你屁股吗?” 李漱玉淡淡指了指头顶的监控摄像头,然后朝他们竖了竖中指。 不远处保安室的狗开始狂吠。 白天怕它咬到或者吓到游客,门卫都是把它关在院子里的。 现在它们挣脱了绳子从窗户里跳出来,朝这边跑。 那个男的有点慌。 没想到这么年轻的女人竟然这么厉害。 那男人的同伴忙劝说道:“唉,算了,在李文军的地盘上,还是收敛点。跟她道个歉算了。” 那人大概觉得没面子,梗脖子说:“道什么歉,老子今天还就要摸了。我不但摸屁股,还要看看你的胸脯手感怎么样。” 他气势汹汹地朝李漱玉靠过来,可是还没靠近,就被人一脚踹飞了。 陆卫东脸色阴沉地挡在李漱玉面前:“你们想干什么?” 刚才光顾着摘桔子没注意这边。 听到狗叫,才发现有人在纠缠李漱玉。 他挺内疚的,回头问李漱玉:“你没事吧。” 李漱玉有些呆愣,为什么刚才那一瞬间,她会觉得那么眼熟。好像曾在那里见过这个踢飞东西的背影。 被踹飞的那人彻底恼羞成怒,艰难爬起来,从旁边框子里拿了一把摘桔子用的剪刀就扑了上来。 陆卫东怕伤到李漱玉,把李漱玉推到自己赶来帮忙的战友身边。 就慢了这一拍,自己便来不及闪开,索性一把捉住了剪刀,直接又是一脚。 那人被踢得后仰重重摔倒,彻底晕了。 他的同伴想上来帮忙,又害怕被打,犹犹豫豫,进进退退。 毕竟陆卫东他们虽然高矮不一,可是个个都不瘦弱,都不好欺负的样子。 李漱玉冷冷地说:“一个也不要走。我今天让你们知道什么叫仗势欺人。” 保安这会赶过来了,一看这情形,脑袋上直冒火:“卧槽,我们长公主,你们都敢欺负。想死吗?” 那些人意识到自己惹了谁,彻底慌了,然后不顾形象的尖叫起来:“保安打人了。” “救命啊,快来看啊。文军实业的保安打人了。” 李漱玉对保安说:“别在这里动手,只要用防护盾把他们围住,别让他们跑了就行。立刻报警。” 不能穿着“文军实业”的保安服打游客,不然被别有用心的人拍了发到网上,又说不清楚了。 李漱玉又对围观的游客解释说:“各位,我怀疑这几个是逃犯,用别人的身份证混进来的。大家不要惊慌,帮我一起围着他们。” 大家本来不清楚情况,只觉得这个女孩好厉害,这么年轻却镇定自若指挥这么多人。 现在一听是逃犯,有些怕事的赶紧溜了。 有些有正义感的,都在说:“对,别让他们跑了。” “哇,原来是逃犯啊。果然一看就不是好人啊。” 那几个人吓傻了,压根没想到会闹这么大,箱包却被两只黑狗一左一右堵住了去路。 两只黑狗龇着牙,流着口水,低吼着。 那几个人哪里还敢动。 李漱玉捡起自己已经被摔裂了屏幕的手机。 李文军生产的手机质量真是好,虽然被摔成这样,都还能照常开机。 李漱玉给钟振华打了个电话:“喂,钟叔叔,我要往牢里送几个人。” 辖区派出所到这里只需要五分钟,所以警察来得很快,了解了一下情况把那几个人也押上了车。 这个时候,钟振华和李文军都赶到了。 李文军一边脱了西装递给钟振华,解开衬衣袖扣,挽起袖子,一边对警察说:“不好意思,警察同志,我有点事情想向他们了解一下。” 警察:“好,你问吧,尽量温柔一点,别弄出太大动静。” 他们知道李文军是真的生气了。 其实他们也很生气:在我们辖区内耍流氓,不好好教训一下不行。可是我们不好动手,所以还是你来。 李文军上去,关好车门,揪着那个刚醒来壮汉的衣领子,照着脸左右开弓就是两个大耳巴子:“妈的,老子好久没有亲自动手揍人了。连我女儿的便宜都敢占,还是在我的地盘上,不给你点教训,怕你不长记性。” 上次是未遂,现在是直接上手。 特么的,一个一个都来我地盘上欺负我女儿。 老虎不发威,你们当我是病猫。 其他人吓得尖叫,被李文军用杀气腾腾的眼神一扫,立刻闭上了嘴。 那人被打掉了两颗牙,满嘴血,彻底蒙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面前是李文军,哭着说:“我只是摸了一下她的屁股,真的没干别的。” 李文军阴森森地又是一巴掌:“你要感恩我这几年在积德行善,不然你这只手肯定是留不住了。” 那人想呼救,被李文军又扇了一巴掌就翻着白眼,叫不出声了。 李文军松了他,抬头用冷冷的目光扫过其他人:“以后都给我老实点,永远不许再踏进这里半步。不然我见一次打你们一次。” 那些人缩成一团,拼命点头。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871章 好久没亲自动手了 李文军打开门,下去,云淡风轻,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扣好袖口,穿上外套,对警察说:“谢谢,我问清楚了。辛苦几位警官了。” 警车走了以后,游客们又散开了。 李文军发现李漱玉和陆卫东不见了,挑眉望向钟振华无声询问。 钟振华说:“陆卫东的手被剪刀扎破了,李漱玉带他去医院包扎了。其他人我让给他们先回去休息了。” 李文军微微点头,说:“你去查查刚才那几个小流氓,有没有案底,如果有,务必叫他们罪有应得。” 医院急诊室里。 陆卫东的伤口有点深。 一路上李漱玉用手帕给他捂着,还一边走一边滴血。 她觉得肯定很疼,所以忍不住盯着他的手微蹙娥眉。 陆卫东还安慰她:“其实不要紧,就是看着吓人而已。” 为了清理干净要把伤口的血挤出来,用生理盐水反复清洗里面反复冲洗,还要用碘伏消毒。 比扎的时候痛多了。 陆卫东虽然一声不吭,可是额头上全是冷汗。 李漱玉看着就觉得疼,想说话转移他的注意力,说:“你看,受伤了吧。其实你不用保护我的。” 陆卫东:“当时看剪刀朝你过来了,我没来得及想那么多。” 李漱玉:“谢谢你挺身而出,而且你把流氓踢飞的样子真是太帅了。” 虽然我见过更帅的,但是总要对你说点好听的话,给你点鼓励。 陆卫东说:“我知道你身手很好,这几个人根本不是你的对手。” 我还没动手呢,你怎么就看到我的狐狸尾巴了。 李漱玉有些囧:“没有。我这么温柔,怎么会打架。我只是因为有我爸撑腰,胆子比较大而已。” 陆卫东望着她:“你真不记得我了。你小时候见过我的。” 李漱玉皱眉问:“嗯?!几岁的时候,我怎么没印象?” 陆卫东:“我初一那个暑假,爸爸来‘文军实业’的航空器材厂学习,妈妈也要上班,没人看我,就把我放在子弟学校的武术班。那时候你马上要上五年级。” 李漱玉一愣,仔细打量了一下他,一拍手,笑:“哈,原来是你,小胖。我就说怎么看你的脚法那么眼熟。你那时候被我打得好惨。你离开这里回家的时候,我还说最好用的人肉沙包走了,挺舍不得的。” “我也要脸的好吧。都这么大了,你怎么还叫我小胖。”陆卫东哭笑不得,又望着她说,“没想到你长大了变得这么温柔了。” 李漱玉的脸更红了,把头发别在耳后掩饰着自己的尴尬,笑:“唉......你不说,我都要忘了我的黑历史了。” 陆卫东:“没想到那么多年,你也没长高多少。” 李漱玉:“我也不矮啊,只是你太高了,而且也瘦了好多,让我都没认出你来。不错嘛,现在坚强很多了,手心扎成这样也没哭。你小时候,可是每次都被我打哭。” “其实那时候不是疼的,是气的。我在军区大院里,没有对手,来了这里天天被你ko,实在太生气了。”陆卫东说:“这些年我一直在关注你。我看过子弟学校的网站上,所有跟你有关的消息。还有你演的电影。我其实早想回来看看。” “很好,原来是故人啊。”李漱玉微笑的点头。 你等着,总有一天,我要变强,回来打败你...... 他离开的时候气呼呼说这句话的样子闪过脑海。 那时候自己是怎么回答来着,啊,对了,我对他做鬼脸,说:“呵呵,你尽管来。我怕你啊。” 李漱玉又转头对着护士说,“我担心扎他的剪刀有锈。麻烦给他打一针破伤风预防针,再给他打两瓶葡萄糖。” 陆卫东皱眉:“不用了吧。” 李漱玉:“要的,要的。我负责带你们参观,现在你受伤了,我一定要做好预防伤势进一步恶化的所有工作。” 呵呵,你小子说长大了要来找我报仇的。 我现在逮着机会,肯定要好好招呼你。 我爸总跟我说要抓紧一切正当的机会打击动机不纯靠近我的人。 这个参观学习组离开的时候,组员们都有点依依不舍。 特别是陆卫东,只是他用沉默表示。 李漱玉把他们送到机场,一路说说笑笑。 只是看着他们进了安检,她忽然意识到,这还是自己第一次送男生到机场。 她晚上竟然梦见小时候的陆卫东了。 那个比他大两岁,却还没她高的小胖子。被她掀翻在地的时候,倔强地不肯求饶。 教练叫李漱玉放开他,他一蹦而起,忿忿地把地上的东西踢飞,又忍着怒火捡回来。 下了课,她发现他偷偷躲到一边抹眼泪,给他一个冰淇淋,想安慰他:“嗨,你别哭啊,下次我轻点。” 他嘴里忿忿地说“我没哭,谁要同情我”,手上却不争气的接过冰淇淋,三口两口就吃完。 李文军总说,所有的相遇都是久别重逢。 原来是真的。 早上起来,这个梦还很清晰。 连她自己都好惊讶:我为什么会梦见他...... 真是莫名其妙。 不管了,反正以后也不会见面了。 ----- 那些人委托律师来跟李文军协商,说什么被李文军打了,也不要赔偿了,他们跟李漱玉当面道个歉,这个事情能不能就这么算了。 李文军气笑了:特么的莫非你们还想来敲诈我。 无耻的人真的是没有下限。 你们是吃准了性骚扰不会被追究责任是吧?!! 是吃准了我为了顾全李漱玉的名声,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对吧?!! 我李文军是那么好欺负的?!! 李文军只回复了一句:“一切依照法律程序。” 那些人的律师很高兴,对那些人说:“要是依照法律程序,那就是《中华人民共和国治安管理处罚法》第四十二条,多次发送淫秽、侮辱或者其他信息,干扰他人正常生活的,处五日以下拘留或者五百元以下罚款;情节较重的,处五日以上十日以下拘留,可以并处五百元以下罚款。” “或者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二百三十七条,以暴力、胁迫或者其他方法强制猥亵他人或者侮辱妇女的,处五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若聚众或者在公共场所当众犯该罪,或者有其他恶劣情节的,处五年以上有期徒刑。你们这个还达不到暴力胁迫的程度,也不是多次侮辱干扰正常生活。所以连最轻的都够不上。”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872章 只谈工作不谈恋爱 公安局果然把那几个流氓放了。 李文军似乎也一副不打算追究的样子,只向公安局提供了一些资料。 那几个流氓之前犯过不少事,只是没被抓到,所以没被“文军新城”的系统鉴别出来。 这一次因为李文军这个热心市民和无所不知监控系统的“帮忙”,把这些流氓干过的所有坏事都被捅了出来。 然后李文军才提出了“若聚众或者在公共场所当众犯该罪,或者有其他恶劣情节的,处五年以上有期徒刑”这一条。 这不就是聚众和当众犯罪两条都符合吗? 这几个人数罪并罚,少则被判五年,多则七八年,都去牢里蹲着了。 这一次就连陶光明都没有发圣母心,说李文军太狠了,又往监狱里送人了。 因为就连他都好生气,恨不得亲手揍那几个人,愤愤地说:“这些人渣,最好烂死在牢里。” 有人告诉李漱玉这件事。 李漱玉心里还直嘀咕:我以为最多拘留几个月,怎么会判这么重? 她吃午饭的时候,忍不住问了一嘴钟振华:“钟伯伯,那几个流氓......” 钟振华一笑:“你就别管了。你钟伯伯我打官司还没输过。” 嘶,这跟打官司赢没赢有什么关系。 而且要上法庭也是公诉人去啊。 钟振华的口才可是“文军实业”最好的,怎么今天说话前言不搭后语的。 李漱玉还要问。 钟振华又说:“这几个人不止犯这一回事,法官对他们数罪并罚且量刑公正。再说他们扎伤的人......嗨,反正你就别管了。” 李漱玉微微点头,走开了。 她拿了一份午餐,独自坐了一桌。 不是她不合群。 而是来高层餐厅吃饭的人里面跟她年龄差不多的本来就少。 而那些女人们已婚的聊来聊去都是老公孩子,未婚的聊来聊去都是男人,衣服,首饰,化妆品和包包的事情,她统统不感兴趣。 她不想敷衍别人,为难自己,索性就自己独来独往了。 很多人肯定又在背后诟病她心高气傲,眼里没人,不过她已经习惯被人指指点点了,所以无所谓。 谁人背后不说人,谁人背后不被人说呢。 察觉所有人都盯着这边,李漱玉转头看了看。 没错,不是错觉,大家都在看着我。 而且那些年轻女人一脸花痴的模样,是几个意思?!! 我爸不是还没来吗? 头顶被什么挡住了光,她抬头想说:“这里有人。” 然后就看到陆卫东那帅气的脸。 以为是自己眼花了,眨了眨眼,瞪着他。 陆卫东郑重敬礼:“组长。陆卫东来向你报到。” 李漱玉像个复读机一样重复着他的话:“组长......报到.......” 不对,不对,怎么看都像个陷阱,而且坑我的还是自己亲爹。 我爸呢,平时他都是这个时间点来吃饭...... 她下意识就转头找李文军。 李文军被几个人簇拥着一边说话,一边往里走。 看到陆卫东,他也愣了三秒,然后立刻说:“哦,卫东来了。你来得好快。” 其实他想说的是:你特么来得太快了,都没给我时间让我跟我女儿好好说。 可是我又要在李漱玉面前保持镇定,让李漱玉以为全在我的掌控中。 陆汉先刚才给我打了电话说让我成立一个两人研发小组。组长是李漱玉,组员是陆卫东。 结果你就来了,而且连入职都办好了。 这么说杨守拙也有掺和,直接从兵工厂给你办的入职手续。不然你压根进不来这里。 他接住陆卫东伸过来的时候,借着握手的功夫迅速扫了一眼他的工牌:没错,工牌上写的就是“兵工厂技术人员”。 我擦,让杨守拙那混蛋拥有太大的权力果然不好。 他竟然以权谋私!在我背后插刀子!! 把要抢我最心尖尖肉的“敌人”直接送我家里来了?!! 而且李漱玉要是知道了,肯定炸。 李文军飞快的在脑子里思索,怎么组织词语,最后只能把陆汉先的借口,对李漱玉说了一遍:“‘文军实业’的材料在军工领域运用广泛,所以国防部特地派陆卫东同志来学习。为了方便有人指导,把你暂列为他的组长。” 好像对我也没有什么坏处,我还多了个小弟可以使唤。 李漱玉低下头,想了想,说:“行。” 李文军看李漱玉都答应了,更不好反对了。 往好的方面想,有了这小子,以后我们申请国家科研经费就更容易了。 “你们慢慢吃。有问题随时来找我。”他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李漱玉,走了。 李漱玉把李文军的这个眼神理解成:军方的人,必须要小心应付 杨守拙在那边得意得不行:咩哈哈哈,仆街,你总在我背后捅刀子。总算让我也阴到你一回,真是太解气了。 陆卫东熟门熟路,转头就自己领餐去了。 有人起身跟陆卫东说话,陆卫东都礼貌而疏离的应付了几句就回来了。 李漱玉等他坐好,干咳了一声:“你既然是我的组员了,我要声明一下纪律。上班时间不能谈恋爱,不然容易分心。” 平心而论“文军新城”里面男人虽然多,但是未婚且年轻帅气有能力有学历的级别还高的男人却如凤毛麟角。 不然那些女人怎么会对陆卫东抛媚眼都要抛得眼抽筋了。 而且“文军新城”年轻漂亮高学历的女人还不少,因为有个大学。 她几乎可以肯定,不用一个月,陆卫东就会被某个漂亮的女大学生拿下。 陆卫东谈恋爱没关系,不能耽误工作。 陆卫东听见这话脸上却忽然显出很奇怪的表情,回答:“好。” 李漱玉暗暗好笑:看吧,看吧。答应得心不甘情不愿的。看来是也有这个心思了。 她吃得很少,几口就饱了。 陆卫东放下盘子,就要起来。 李漱玉忙对他说:“这里没那些规矩。你慢慢吃,午休时间还很长。下午两点,我在实验室等你。” 陆卫东望着她的背影笑了笑:放心,我肯定下班时间才追你。 有个漂亮年轻的女人走过来柔声问:“请问,这里有人吗?” 陆卫东装都懒得装,头也不抬地说:“有人。别坐。”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873章 我有喜欢的人了 那女人一囧,红着脸忙低头走了。 陆卫东毫不在意,只管吃自己的饭。 在不远处的李文军把这一切看在眼里,忍不住嘴角上扬:诶,小子,有点个性,挺对我胃口的。 陆卫东其实连行李都没放好就过来了,这会匆匆吃了几口,拿了一辆“文军新城”路边的电瓶车,就去酒店了。 自行车厂和电动车厂,现在会经常在“文军实业”的核心区域投放自己的新产品。 “文军实业”里任何人都可以在核心区使用,到了目的地在路边一放,不妨碍别人就行。下一个人有需要也可以随时骑走,反正不上锁。 但是任何不能把它们骑出核心区,不然就会响起报警声。 电瓶车上配有头盔,拿走也会报警。 每天都会有工作人员开着电动汽车在核心区兜圈子,检查产品的情况,清洗头盔,没电的弄回去充电,坏了的拿回去修,看看哪个部位最先坏,就加强哪个部位。 如果使用的人觉得任何地方不好用,可以按电动车上的录音器匿名留言。 也会有人定时来听,根据意见改进。 这样比特地找人来试用要更简单,而且试用范围更广,时间更持久,意见也更中肯。 这个法子是袁磊子想出来,因为这个还被李文军好好表扬嘉奖了一下。 每到这时候,陆卫东就不得不感叹,难怪“文军实业”能比外面任何一个企业都要有活力和竞争力。 因为每一个员工都在积极参与改进企业,都有归属感。 而且这个不算小的“桃花源”里,每个人都能发挥自己的特长,并且能得到公平的对待,应有的报酬。 他骑出去不到两公里,发现李漱玉站在路边望着一辆自行车。 以李漱玉的身份,完全可以配车和司机。只是她觉得在核心区活动,没必要,多个车还麻烦。所以,基本上都是免费的自行车,电动车或者坐穿梭巴士。 他停下,问:“怎么车坏了吗我送你一程吧。” 李漱玉望了望来时的路,走回去挺浪费时间的,走去酒店也不近。 这个电瓶车考虑了后面要拉货载人,所以有座位。 “行吧。”她大大方方坐到了后座,“我去酒店。谢谢。” 陆卫东笑了笑:“我也去酒店,好巧。” 到了酒店停好车,李漱玉进电梯按了自己那一层后,看陆卫东跟着自己进来也不按楼层,挑眉问:“你住哪一层。” 陆卫东:“跟你同一层,好巧。” 李漱玉:“哦。” 心里的感觉好奇怪。 有点恼怒,又有点惊喜。 自己真是单身太久了,莫名其妙。 李漱玉从电梯里出来。 她的房间在顶楼走廊的最尽头,是个一室一厅的套间。 对面和旁边都是空着的。 是李文军为了防止有客人太吵闹,叫酒店特别空出来的。 如果陆卫东这么“巧”地刚好住进了隔壁或者对面,那她就要去跟前台理论一下了。 陆卫东在离电梯门不远处的一间房门口停下,冲李漱玉笑了笑:“午安。” 然后进去了。 李漱玉嘴角抽了抽:我怎么总觉得这家伙是来报复我的。 下午出门的时候,陆卫东没有在酒店门口或者房门口等她。 “挺好。”李漱玉想,“我不喜欢没有边界感的人,特别是男人。” 等她到办公室的时候,发现陆卫东已经换上了实验服。 李漱玉从漂亮国回来之后,接着她在漂亮国的课题,接着研究石墨烯。 她结合李文军带回来的别国科研人员的成果也取得了阶段性成果。 有望在一年内获得突破。 刚好陆卫东也是研究纳米材料的。 之前参观的时候,两个人虽然也有专业上的沟通,但是陆卫东主要是提问和倾听,很少主导谈话。 现在深度交流了一下,李漱玉惊讶地发现他的专业水平和研究课题比她想象中要高和先进。 她索性把自己的阶段性成果拿出来给陆卫东看。 陆卫东也很惊讶和兴奋,提出了很多很好的建议。 两个人竟然一直从上班聊到下班,聊到口干舌燥。 别的科室有人伸头进来说:“漱玉,吃晚饭了诶。” 李文军曾交代过研究所的人,如果看到李漱玉工作忘了吃饭,要提醒一下她。 李漱玉惊讶地看了一下表,才想起来聊得太投入,一下午连水都没顾得上喝。 陆卫东望着她,眼里带笑:“你小时候没有这么喜欢说话的。” 李漱玉轻叹说:“我平时也没这么喜欢说话,就是聊到专业才这么多话。” 陆卫东:“吃饭去吧。明天再来。” 李漱玉看了一眼他的手:“你的手.......” 陆卫东:“没事了,小伤,很快就会好。” 他们从研究院出来,发现大门口站着几个女同事,看那样子好像专门在等他们。 这群女人看到李漱玉,就靠过来。 陆卫东默默拉开距离,淡淡望着远处,等着李漱玉。 那些女同事们七嘴八舌地说:“漱玉,今天周末了,晚上大学电影院放漂亮国原声大片《骇客帝国》,一起去看吗” “对啊,听说男主角又帅又能打。” 《骇客帝国》...... 这些女人平时都喜欢看《甜蜜蜜》什么的。 怎么忽然改了胃口了。 而且“文军实业”所有人都知道,她周末雷打不动地要回家。 无意中瞥见那个叫赵蕊的女同事正盯着陆卫东看,李漱玉便意识到这群女生醉翁之意不在酒,而在陆卫东。 这个赵蕊是今年7月份大学毕业刚入职“文军实业”的,现在在旅游部门。 据说她在大学里是校花,也是这一届入职的女生里最漂亮的。 现在是下班时间。 她这个上司在边上杵着,是挺限制陆卫东的自由的。 李漱玉冲赵蕊笑了笑:“我不太喜欢看电影呢,你们问问别人吧。” 她稍稍加快了步子,不着痕迹地拉开了跟他们的距离。 果然,赵蕊转头问陆卫东:“陆卫东,你有兴趣去看吗我们票都买好了,浪费了可惜了。” 第1874章 我没兴趣知道 陆卫东淡淡地说:“我没兴趣。” “《木乃伊》呢那个据说也很有意思。男生一般都喜欢呢。” “不了,谢谢。” “那你喜欢看什么电影呢......” 陆卫东看李漱玉拉开了距离,压低了声音对赵蕊说:“我喜欢的是李漱玉。所以请你们别白费功夫,也不要来浪费我的时间了。” 赵蕊的脸顿时就红了,下不来台说:“你这才来几天,不要被她的美貌迷惑了。她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好。追她的人没有一个有好下场。” 陆卫东:“那是我的事。” 赵蕊:“反正你也没跟她确认关系,为什么不跟我试试。就算李漱玉再漂亮,说不定我更适合你呢。难道我就长得不好看吗” 陆卫东不耐烦跟她纠缠,沉下脸:“不必了,听得懂人话就麻烦让一下。” 赵蕊从没有被男人这样拒绝过,有点恼羞成怒,咬着唇昂头说:“我就不让。” 陆卫东沉着脸绕过了她,追上了李漱玉。 赵蕊气得哭了出来,旁边的女生面面相觑。 李漱玉找了辆电动车,刚跨上去,忽然觉得背后一沉。 回头看到陆卫东,她挑眉:“诶你真是个憨憨啊,人家漂亮女生约你,你倒是跟人家试试啊。” 陆卫东说:“走吧,走吧。吃饭去。这里面那么多地方好玩,随便找个地方躺着坐着都比去电影院好。” 李漱玉只能发动了车子,嘴里一边碎碎念:“不是我说你,你也二十四了吧。不是每个女孩子都像我这么凶的。不要因为我打过你,就对女人抱有偏见。” 陆卫东忽然说:“我没有偏见,我喜欢的人是你。” 只不过,就算他以前再喜欢李漱玉,也不能不管不顾的靠近。 是李漱玉在漂亮国的优秀表现,证明了自己,他才获得了父辈的允许,才能朝着她飞奔而来。 李漱玉猛刹车,回头瞪着他。 陆卫东又说:“所以不想在别人身上浪费时间。” 李漱玉心领神会:“哦,用我做挡箭牌。行吧,随便你。等你遇到真正喜欢的人,发现要费劲跟她解释,就知道自己现在胡说八道有多痛苦了。” 周末,按照惯例,李漱玉要回家团聚。 陆卫东觉得无聊,最后还是自己买电影票去看电影了。 他最后一个进去,还坐在角落里、 那几个女生正好坐在他前面那一排,没发现他来了,在低声说话。 赵蕊:“卧槽,李漱玉真是让我太恶心了。非要把这世界上所有好男人都要占为己有。” “就是,有一个算一个都得追她吗好不容易来了个兵哥哥到‘文军实业’学习,她也非要把人家列为组员。这个组才两个人,她以为自己那天龌龊心思,别人会傻到看不出来吗她这不就是为了一对一地勾引对方吗” “唉,人家有钱,还长得漂亮。她爹就是这里的土皇帝。还是忍一忍吧。反正‘文军新城’里还有那么多男人。也不是非这个陆卫东不可。” 赵蕊:“你们不知道,陆卫东长得帅有能力是其次。我有朋友在军队里,说这个陆卫东来头不小。不然为什么李文军会这么配合李漱玉。这不就是老子帮着女儿钓金龟婿吗呵呵,真缺德。活该李漱玉当一辈子老闺女,没人喜欢。” 陆卫东听得火冒三丈:妈的,难怪李漱玉喜欢独来独往,原来就是被你们这些人给逼的。 也怪我,只想离她近些,没想到会给她惹来这么多闲言碎语。 他攥拳冷冷地说:“几位,你们声音太大,打搅我看电影了。” 那些女生回头看到他,吓得全部闭上了嘴,哪里还有心情看电影,勉强又多坐了一会儿,就一个接一个溜了。 陆卫东起身跟了出去:“喂,你们几个。” 赵蕊忙小声说:“你别往心里去,我们就是气不过胡说八道的。” 陆卫东说:“你们说什么。我管不了,不过有一件事情要澄清一下。到‘文军实业’来学习,是我主动要求且请李董帮忙的。李漱玉毫不知情。如果非要说这里面有阴谋,也是我为了追她,玩点小手段。” 赵蕊脸涨得通红,无地自容。 陆卫东又靠近了一步,俯身在她耳边小声说:“你既然知道我有点来头,那也应该知道,我要是想针对你,容易得很。所以,以后你要是再敢在背后说李漱玉的坏话。我就让你用一生怀念现在的舒心日子。” 赵蕊脸色发白,忙点头:“知道了,对不起,我再也不敢了。” 陆卫东用冷冷的眼神,扫了一圈。 那些女人全低头不敢看他。 他才扬长而去。 李漱玉早上上班的时候,在门口遇见昨天那个女同事。 赵蕊一看到李漱玉,转头看了看周围确定没有别人,往前几步,小声说:“昨天陆卫东跟我们一起去看电影了呢。” 李漱玉笑了:“挺好的。” 陆卫东把自己搞得像个隐士,大家都以为是我这个组长给他派了太多工作,占用了他的个人时间。 赵蕊见李漱玉不生气,有些不甘心,继续说:“他还贴着我的耳朵跟我说了好多悄悄话。” 李漱玉现在意识到问题了。 如果赵蕊只是为了表达感谢,没必要把这么隐私的事情分享出来。 也就是说,赵蕊有别的意图了。 她好好地打量了一下对方,冷静的,不带一丝情感的。 赵蕊被看得有些心虚,脸上微微发红,又说:“我刚跟他认识,他就这样,绝对是个渣男。我好心提醒你一句,如果他说他喜欢你,你可千万不要信。” 李漱玉声音里没有任何波澜:“哦,知道了。谢谢你的好心。” 我不相信你会这么好心。 不过,你忽然跑来说这些话的原因,我不感兴趣,也不想知道。 陆卫东是渣男也好,是空调男也罢,只要不妨碍我就行。 只是,我心里怎么会那么不舒服呢,酸溜溜的像含了一颗话梅。 我那青涩敏感的少女时期,应该早就过了啊。 第1875章 我想保护你 陆卫东以为自己说得那么直白,李漱玉如果不讨厌他,就会觉得害羞,如果讨厌他,就会拉开两人距离。 可是李漱玉却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跟他相处没有任何不自在,该怎么样,还怎么样。 他一边说服自己是李漱玉心理强大,一边又怀疑李漱玉压根就不在意他,所以才这么淡定。 那天去吃午饭的路上,他忍不住问:“我来跟你学习,是不是给你惹来很多麻烦。” 李漱玉一愣,说:“没有啊,怎么会这么想,你帮了我很多忙。” 陆卫东不想把那些难听的话重复一遍,只说:“我怕有人说你闲话。” 李漱玉笑了:“就算你不来,也会有人说我闲话。我爸那么出色,对员工那么好。照样有人在背后骂他。这个世界从来都不缺闲得无聊充满恶意和不知感恩的人。他们总觉得攻击别人不用付出代价,总觉得别人给他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总觉得有人比他强就是在伤害他,就想要去伤害别人。不然法律上怎么有一条诽谤罪呢。” 陆卫东微微点头:“我一个男人都没有你心胸宽阔,真是惭愧。” 李漱玉说:“见得多了,就不在乎了。你还是被保护得太好了。” 陆卫东哭笑不得:“啊喂,不要用这种姐姐的口气跟我说话。你不要忘了,我比你大啊。” 李漱玉悠悠地说:“年龄不能代表能力和见识。就算是经历一样的事情,每个人悟到的东西也不一样。更何况是阅历不一样的情况。” 陆卫东:“霍,这话有够老气横秋的。” 有个年轻男人迎面过来,把手里拿着的一束花伸到李漱玉面前:“李漱玉,我喜欢你。” 陆卫东瞬间就火冒三丈:妈的,老子一个大活人杵在这里,你是瞎啊!!竟然还敢直接上来送花。 李漱玉看都没看那人,也不说话,毫无停顿直接路过。 陆卫东心情复杂。李漱玉对别人的表白完全无视,他应该高兴。可是他怎么好像从这个男生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呢 他追上去,假装开玩笑地说:“这么漂亮的花,你总要看一眼。” 李漱玉停了下来,认真地看着他说:“不是我对男性有偏见。而是这世界确实有不少男人很自恋。” “我上高中和读大学的时候,都有男生被我拒绝了无数次还缠着我,有一个甚至想要迷/奸我。所以后来我对于这种压根就不熟不了解我就来送花的男人基本不理。” “我只要多跟他们说一句话,他们就以为我喜欢他们。这些人未必是真的喜欢我。只是觉得征服我会有成就感,能跟人吹牛。所以,你觉得,我要浪费时间理他们吗” 陆卫东现在才知道曾经在李漱玉身上发生过那么惊心动魄的事情,一时不知道说什么了。 也忽然明白,为什么李漱玉练散打的时候,那么用功,那么狠了。 因为李文军总有保护不了她的时候。 陆卫东:“以后我可以保护你。” 李漱玉淡淡地说:“谢谢,不用了,我可以自己保护自己。” 进了餐厅,李漱玉跑去跟李文军他们坐了。 陆卫东明白她故意要撇下他的意思。 其实他也总觉得心里不舒服,下班后给杨守拙打电话问这件事。 杨守拙把两件事的前后过程讲了讲,叹了一口气:“点点也不容易。这种家庭出身,长得又漂亮,在好多男人眼里,就是个完美的猎物和一张直达顶峰的机票。甚至有些同性也是这样想的。久而久之,养成了她对人的戒备心很重的个性。其实她本来是个很温柔和体贴的女孩子。我们小区所有孩子都喜欢她。她像是所有孩子的亲姐姐。这也是她看起来比同龄的女生要成熟和情绪稳定的原因。” 其实李文军的两孩子都这样,也可能只是因为性格更像顾展颜呢...... 陆卫东有感而发,把昨天在电影院里遇见的事讲了讲。 杨守拙说:“呵呵,到处都有这种蟑螂。你要小心,这些人啊,最喜欢背后捅刀子了。你虽然不想让李漱玉听见这些话伤心,她们却可能把这些事情歪曲了去跟别人说。” ----- 陆卫东心里越发不舒服了,挂了电话,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换了一身运动服,跑去李漱玉房间外敲门。 李漱玉很宅,这个点应该一个人在房间里看书。 李漱玉打开门,手里果然拿着一本书,对上陆卫东,一脸懵:“嗯!” 陆卫东:“陪我去跑个步吧。” 李漱玉:“啊!” 我是你的上司,不是你的下属啊! 只有上司发神经半夜使唤下属的。 没见过下属半夜来敲上司的门,要上司陪自己玩的!! 她应该一口拒绝,可是看陆卫东眼里的落寞,又不忍心了。 陆卫东又说:“我不想一个人去跑,在这里只跟你比较熟。而且大晚上的,也怕迷路。” 这就是个借口。 “文军新城”里面到处是路牌和保安,还有24小时穿梭巴士。不可能回不来。 不过他说没有朋友,这个倒是真的。 要不,我让他去找那个一起看电影的女同事!! 这么说好像又有点酸。 跑个步而已,又不是约会。 李漱玉犹豫了一下:“行吧,你等我一下,我换个衣服。” 她只花了五分钟就出来了,乌黑长发披在肩上,素颜朝天。 带着几分慵懒,比平日严肃职业的样子,要显得柔弱得多。 靠在外面走廊上等她的陆卫东下意识就站直了。 他心里的保护欲被激得如洪水暴发汹涌而出,好不容易才按住心里想要抱她亲她的魔鬼,硬生生把自己脸都憋红了。 李漱玉一边给自己扎了个高马尾一边笑:“你怎么又脸红了。你真容易脸红啊。” 唉,还不是因为你啊...... 陆卫东心里叹息,脸上却故作轻松,说:“哦,男人嘛,气血旺。” 李漱玉:“这里我最喜欢,也比较适合夜跑的线路有两条,一条是沿河,一条是往农业区跑。你想去哪个” 陆卫东:“都行。” 李漱玉:“那去农业区吧。听听蛙声和虫鸣也很不错。” 第1876章 一开始就怀疑不如别开始 他们从宾馆出来。 保安看到李漱玉都打招呼。 李漱玉笑眯眯地点头回应,带着陆卫东往农业区跑。 陆卫东说:“晚上看不清路,我们慢点跑,边跑边聊会儿天。” 今日是满月,这会儿月亮刚升起,清辉洒满大地。 透水砖铺砌的小道整齐平整,延伸到一望无际的田野中。 各种虫鸣和蛙声,热闹得很。 风吹过各种农作物,形成一层一层波浪。 李漱玉指着不远处一个院子说:“那个是农舍别墅。据说平时都很难订到。一晚上几千块。现在秋天桔子熟了的时候,更多人想住。” 那个院子若是在别处倒没什么出奇,只是放在漆黑寂静的田野里就别有一番野趣。 篱笆内,月光下,农舍透出昏黄的光,院子里一树黄得发红的桔子散发着光芒,像梦境,又像童话。 李漱玉知道这个景象很美,所以停下让陆卫东有足够时间好好欣赏。 陆卫东静静看了一会,才说:“对不起,我白天不该开那种玩笑。” 李漱玉转头望着他:“嗯?什么玩笑?” 好嘛,合着我在这里内疚半天。你转头就忘了。 陆卫东也好无奈:“啊,就白天送花那个。” 李漱玉恍然大悟:“哦,那个人,一年不知道有多少个这样莫名其妙的人,我记那个干嘛?” 陆卫东:“我是说,我不该逼着你回应。” 李漱玉:“没事,我不记仇。我爸常说,想要活得开心,就不要记那么多无用的事情。毕竟人都只活一次,除了你自己和亲友,别人都是npc。” 其实李文军说得更绝,说除了自己其他都是npc。 一般人听了肯定受不了。 所以李漱玉把这句话改得更委婉一点。 陆卫东想问“我呢,在你心里也是npc吗”,可是又觉得这样太婆妈,会让李漱玉烦。 李漱玉好像一座玉雕女神,绝美,却难以捉摸和靠近。 太热烈拥抱住她的腿,太虔诚对她顶礼膜拜,都只会激起她的同情怜悯,不会有半点男女之情。 平等对待就会被她当成好朋友,好哥们。 居高临下那一套就更没用了。 他头一次不知道如何是好。 陆卫东又沉默了。 李漱玉只知道他是因为心情不好,也不知道他到底什么事情心情不好。 他们也没有那么熟,不好追问。 她只能有一搭没一搭地跟他说话,就当是安慰他了:“我小时候这里都是稻田,那时候‘文军新城’还没这么大。也没划那么多区域。我经常带着一群孩子来这里钓青蛙,抓蚂蚱,摘紫云英的花,用红薯藤做手链和项链。” 陆卫东笑了笑:“这些我倒真没玩过。” 一条黑影从旁边的农舍别墅窜出来,绿油油的两道光随着它的动作晃动,像鬼魅又像饿狼。 陆卫东吓了一跳,下意识就拦在了李漱玉前面,。 到了跟前,他才看清楚是一条黑乎乎的狗,在黑夜里几乎隐形,只有眼睛能被看见。 平时好像到处都看见它的身影,只是自己没注意而已。 那条狗到了李漱玉面前,拼命摇尾巴,耳朵往后贴,发出撒娇的“呜呜呜”。 李漱玉走过去,看了看狗脖子上的吊牌:“哎呀,你是305号啊。不好意思。我没认出来呢。” 陆卫东略带震惊的感叹:“厉害了。狗都有编号。” 他说完才想起来,上次在果园里也有两只黝黑的狗。 李漱玉冲他眨眨眼:“给你看个最厉害的。” 她吹了个口哨。 一排过去农舍的矮墙和篱笆上都冒出一对绿油油的眼睛。 原来每个农舍都有一条狗,听到哨声都冒出头来往这边看。 她带着几分炫耀地说:“它们都是我的狗。厉害吧。” 陆卫东想起小时候那个暑假,也经常都有两条黑狗跟着李漱玉。 可是按照年龄,它们应该早就...... 他想了想问:“这些不会都是那两条黑狗的后代吧。” 李漱玉说:“是,但是也跟外面的黑狗配了种,不然不会有这么多。我爸见黑条死了,我很伤心,就给我养了这么多。其实我爸真的太溺爱我了。” 也就是说,她不单单是孩子王,还是野兽之王。 他喜欢的女人果然不一样。 既然她这么特别,他为什么又一定要用一般女人的标准去要求她呢。 陆卫东心情莫名其妙的好起来了。 “你回去吧。”李漱玉揉了揉305号的头,又转头陆卫东说,“我们跑够远了,也回去吧。明天还要,啊,对明天周末。” 陆卫东:“明天打算干什么。” 李漱玉转头,眯眼看着他:“你不会明天还打算跟你的上司待在一起吧......一周有五天跟我在一起工作,都不嫌烦吗?” 陆卫东:“周末你就不是我的上司了。你是我的发小,上次去摘果子不欢而散,明天你总要带我好好玩玩。” 李漱玉犹豫了一下说:“我想去写生诶,要花很久时间,你在一边等着很无趣的。” 陆卫东:“我可以带本书去看。没关系。反正我也喜欢安静。” 李漱玉回去酒店,就给李文军打电话:“爸爸。我觉得那个陆卫东有点问题。” 李文军:“嗯?他对你有什么不妥言行了?” 陆卫东要是敢违背你的意愿做什么过分动作,我就卸了他的胳膊和腿。 管他是谁的儿子!!! 李漱玉:“不是。我觉得,他心智严重不成熟。李谨言小时候都没这么粘我。” 李文军松了一口气:“哦,这样啊。他在追你吧。” 李漱玉:“这是在追我吗?” 如果是,那方式好特别。 李文军:“应该是。是也好正常。我女儿那么优秀,肯定很多人追。” 李漱玉犹豫了一下,把昨天那个女生说的话讲了讲。 她没有说对方是谁,因为并不想让李文军处分对方。 只是因为她翻来覆去在想这件事,不跟人说说,憋着太难受了。 李文军说:“你的想法是对的。那个女同事就在报复你。要想知道他们有没有一起去看电影很简单。我甚至能告诉你他们在一起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不过这取决于你是否介意和真的想知道。” 李漱玉:“没有必要。如果建立在怀疑上,那就不要开始这段关系了。”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877章 快来看驸马 李文军:“是,还是我女儿明智。你不必管那个女人说了什么。这个世界有太多假象和谎言。每个人说的话,都是有目的的。” 李漱玉:“嗯。” 现在听李文军一说,我倒是觉得是那个女同事被拒绝且有什么把柄落在陆卫东手里,害怕才会来挑拨离间,先下手为强。 毕竟女同事白天主动约陆卫东,如果陆卫东如她所言欣然赴约且甜言蜜语,她应该会欣喜若狂,认定陆卫东是喜欢她的,怎么会莫名其妙觉得陆卫东会来向我表白? 李文军又说:“你也不用那么着急拒绝和接受,先跟他相处一段时间看看。如果到时候真的不喜欢他,再跟他说清楚。不用勉强自己。” 李漱玉:“嗯。” 怎么说呢,他们有共同语言。 陆卫东外形也不错,各方面都很优秀。 她暂时没觉得陆卫东有什么大缺点,或者让她反感的地方。 那就处处看? 李文不介意别人对他闲言碎语,可是一想到有人在他背后谋害李漱玉,他就好不爽。 想来想去,还是叫人电影院内外的把监控调出来。 自从出过几次间谍事件之后,“文军新城”里的公共场所都有监控,几乎没有死角。 而且这些监控设施都是“文军实业”生产的,性能非常好。 李文军把双方在两处的对话听了个八九不离十,听得火冒三丈。 特么的。绿茶婊竟然敢那一套恶心的招数用在我女儿身上,是不把我放在眼里啊。 涎着脸追男人没追到就来诋毁中伤我女儿。 这种不要脸的女人真是打不绝杀不尽。 怎么样杀一儆百,又不牵连李漱玉呢? 他抿嘴靠在椅子上,用手指轻轻点着桌面。 季青韬和唐兆年最近都没出差,开心得不行。 玩够了觉得无聊,又是没有就到李文军的办公室来闲逛。 看李文军一脸要杀人的样子,这两人坐下像说相声一样,你一言我一语。 “呦,难得见你这么不开心,我们好开心呢。” “就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说出来,让哥哥们再开心一下。” “或者你有什么开心的事说出来,我们能让你变得不开心。” 李文军哭笑不得摸了摸额头,把前后的事情简要讲了讲,把那个录音放了一遍。 季青韬脸上浮出似有若无的笑,嘴里骂骂咧咧:“特马的,这是哪里来的贱人,不留一点口德。” 唐兆年的脸却拉得好长:“卧槽。真特么贱。” 这两人一生气就是这样,一个笑面虎,一个阎罗王。 李文军说:“不处罚一下她,我气不过。可是罚她又不知道用什么理由。” 季青韬摸了摸下巴:“所以说你还是太正直了,要什么处罚。她求什么就给她什么,她自己就能把自己毁灭了。” 李文军微微点头:“说的也是。” 唐兆年:“最好在后面推她一把,我们好看戏。” ---- 一大早李漱玉和陆卫东骑自行车从酒店去山脚。 路过别墅区的时候,李漱玉说:“我要回家拿点画具。” 陆卫东只能硬着头皮跟着她进去。 保安都从保安亭和休息室里探出头来张望。 毕竟这是李漱玉第一次带男人回小区,大家都疯狂地想知道对方是何方神圣。 受不了,这些人真八卦...... 李漱玉无奈地对陆卫东说:“进来坐坐。我拿个东西就下来。” 他要是站在外面,不要三分钟就会有一拨一拨的人过来“查户口”。 陆卫东在客厅里坐下,汤阿姨立刻拿来了茶和水果,然后笑眯眯地多看了他两眼。 楼上传来顾展颜和李漱玉压低了的说话声。 不一会儿顾展颜挺着大肚子下来了。 虽然顾展颜怀孕胖了不少,但是近距离看,还是觉得李漱玉长得跟她真的很像。 陆卫东忙站起来鞠躬打招呼:“顾校长。” 顾展颜最近一直在家养着,所以陆卫东这次来了以后,她还没见过。 顾展颜笑:“哎呀,卫东都这么高了。那个暑假来的时候,还是个小胖子呢。” 陆卫东露出孩子般的羞涩:“是啊。顾校长还记得我啊。” 当年他很喜欢这里的老师和环境,想留下在这里读书,结果被父亲硬拽走了。 顾展颜点头:“你先坐坐。点点很快下来了。” 陆卫东忙点头应了,心里好囧:早知道要来李漱玉家,应该拿点东西在手上,也不至于这么失礼。 有人从门外进来,是季如诗。 季如诗欲盖弥彰地自言自语:“我来看展颜。” 然后一边路过,一边仔仔细细打量陆卫东。 平时他们吃饭的时间都刚好错开,所以她也没有机会好好看陆卫东。 再说之前她以为这只是李漱玉的同事,所以压根没注意。 接着柳冬梅和刘翠红也先后进来了。 陆卫东被人盯的浑身不自在。 李漱玉在更多的人进来之前,把陆卫东拉走了。 两个人沿着山路往上走。 陆卫东笑:“大家对你真关心。” 李漱玉叹气:“这个小区最开始孩子比较少,所以大人们都比较关注我。” 陆卫东:“我真羡慕你,那么多人喜欢你。” 李漱玉:“凡事都有好有坏。我要干点离经叛道的事,不出三分钟就会有人告诉我爸和我妈。” 陆卫东:“你还能干什么坏事。” 李漱玉也笑了:“多到你想不到。” 就连李文军都说,他小时候把李文勇那一份淘气给淘完了,李文勇才那么老实。 到李漱玉他们这一代,就是李漱玉和李慎行两个人把李谨言那一份祸都闯完了,所以李谨言才这么老实。 陆卫东指着山路和竹林:“这里什么建的。我以前来的时候还没有。” 李漱玉说:“是。也才修了几年。这上面的两个酒店也是爆满,你要想住,我可以叫酒店帮你排一间出来。” 陆卫东:“好。到时候告诉你。” 慢悠悠爬了两个小时才到山顶,李漱玉在山谷边的悬崖上摆好架子和椅子,对陆卫东说:“旁边有茶室,你可以去那里喝喝茶赏赏景。” 陆卫东也知道自己不能粘那么紧,会让李漱玉不自在的,便去茶室那边了。 树上跳下来一只猫,跑到李漱玉腿边蹭着。 李漱玉摸着它的头:“黄球,你来了。” 坐下才画了几分钟,谭道长背着手过来了,手里端着一盘子点心,直奔茶室而去。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878章 免费模特 李漱玉也好无奈:连出家人都这么喜欢八卦吗? 谭道长跟陆卫东说了几句话,又走到李漱玉这边。 李漱玉乜斜着他,问:“道长算出什么了吗?” 谭道长眯眼:“我们道家人从不主动给人看命算卦。不过以我这些年看人的经验,觉得他还行。” 道观里为了招揽游客,才设了个签筒。谭道长免费解签。 如果有游客不好彩抽到下下签,没关系,道长会把那根签扔回签筒,帮忙挑根上上签出来给游客。 主打一个提供情绪价值,让游客满意而归。 绝不会像某些无良人士,诱骗游客出钱消灾解难。 所以李漱玉还挺喜欢谭道长的。 李漱玉笑出声:“哦,真难得您还费这个神。” “那是。这可关系着我们道观以后的生计。万一你找个不识相的夫婿,非要拆了这个道观,可怎么好。”谭道长嘀咕着,回头看了一眼茶室里的陆卫东,忽然又说,“啊,对了。我要教他一套养生拳,保他以后多子多孙。” 李漱玉忙说:“诶。等等,你会不会太着急了一点......” 谭道长已经进去,把陆卫东叫出来到道观那边的小广场,教他打拳去了。 陆卫东有武术功底,学这个自然很快。 一上午就打得有模有样。 他擦着汗,晒得满脸通红回来。 李漱玉说:“不错嘛。” 陆卫东苦笑:“我总觉得这个道长动机不纯。他说练几天,叫个人来录像。我怀疑他是想要免费的模特拍宣传片。” 李漱玉忍俊不禁:“是,他之前想使唤我爸。我爸没空,没理他。” 陆卫东想了想:“要是李董来拍,肯定很精彩。” 李文军比他瘦一点,长相更清俊,穿上白绸布的练功服,在这松树下一站,简直不要太养眼。 谭道长走过来说:“啊,点点,你跟他一起录吧,等我把他教会。” 李漱玉无奈地看着他:“道长.......” 谭道长:“不会占用你们很多时间。周六日来练练就行。” 李漱玉看了一眼陆卫东。 陆卫东笑:“我没问题,听你的,反正我周末也很闲。” 李漱玉想了想,说:“道长,说起这个。我有个提议。在道观里办一个太极班好不好。周末和暑假让孩子们来跟你学太极。成年人来也可以,另外组班。你收学费就是。‘文军教育’再赞助一点。” 谭道长:“诶,这个好。收不收钱的无所谓。我就是太无聊了。不过,我只教孩子,大人太难伺候,妨碍我修行。” 新招了两个小道士之后,李文军还安排了新的工作人员。 白天来的游客自然由他们去招呼。 道长彻底成了道观里的吉祥物,又觉得太闲了,太无聊。 李漱玉回去一说,顾展颜自然不会不同意。 谭道长索性又去叫李文军来,拍vcr。要不是李谨言这会儿在京城,估计也要被他薅过来弄几下。 李文军拧不过谭道长,谁要他现在是道观的实际所有人。 因为有功底,他过来学了两三个小时,打起来就有模有样。 反正摆几个动作拍拍宣传片是没问题了。 李文军,李漱玉和陆卫东分别身穿白色,红色和黑色绸布练功服在刀削斧砍的悬崖上,如线如沙的瀑布下,在白雪皑皑的庄严道观前,在云遮雾绕五彩斑斓山谷中打太极。 李文军身姿俊秀,温文儒雅,武人文相。 李漱玉刚中带柔,清丽脱俗,美不胜收。 陆卫东动作干净,阳刚有力,霸气十足。 三个人不管怎么排列组合都很搭。 “文军实业”的专业拍摄团队用特效把之前拍的一年四季的景色加在背景里。 这三个人都长得太好看,又燃又美,意境深远,再加上弘扬传统文化的加持,宣传片一经投放一下就火了。 省级和中央级官方电视台都播放介绍。 因为效果太好,导致来这些地方游览的人络绎不绝。 李文军叫人在道观前售卖三种颜色的练功服,让游客可以穿着拍照打卡。 谭道长知道效果会很好,但是没想到会这么好。 因为每天都会有人来借着解签,问他那个宣传片上的三个人是什么人。 男的女的,老的少的。 特别是还有些大肚秃顶的暴发户问李漱玉的情况,把谭道长都恶心得不行。 最后被问得烦了,他就直接回答:“他们都是你们高攀不上的人。” 道家人从来不委屈自己迎合别人,不然会妨碍修行。 来报名学太极的孩子也多得不得了。 谭道长被这些孩子折磨得不行,满地打滚:“我不要带这些熊孩子。” 他以为个个孩子都像李漱玉和李谨言他们一样乖,现在才知道,现在的娃儿简直个个都是齐天大圣。 拳没打几下,喉咙喊哑了。 不过他这样一折腾,陆卫东和李漱玉周一到周五忙着工作,周六日都在道观里学打太极。 他们虽然也算是形影不离,但是好像跟约会又差那么一点意思。 陆卫东压根就没机会约李漱玉去干别的了。 当然,李漱玉更没有时间去理会别的男人。 陆卫东也很无奈,事情已经完全朝着他不可控制的方向跑了。 为了跟李漱玉从发小发展成情侣,迂回成了上下级,现在好了,变成了师兄妹。 虽然他们的关系扑朔迷离,但是他们的研究取得了突破性的进展。 她用化学气相沉积法制成了石墨烯薄膜。 确定是单层石墨分子层之后,整个实验室的人都在欢呼。 所有人都过来跟李漱玉拥抱。 李文军听到后,比自己弄出人造钻石还高兴,奖励给整个实验室两百万。 由李漱玉来分配。 李漱玉自己一分钱没留,全分给了实验员。 就连刚来没两个月的陆卫东也有十万块。 大家都说李漱玉颇有领导风范。 也有人说以后整个“文军实业”都有至少三分之一是李漱玉的。 两百万在李漱玉眼里,不值一提。 陆卫东听了心里很不舒服。 李漱玉从来没觉得李文军的钱就是她的。 她其实是个很节俭的人,衣食住行也都以舒适为主。 李文军捐款的时候,她会跟着匿名捐一点。 可是依旧有人忿忿不平。 这个身份对她而言,果然一半是幸运,一半是诅咒。 在这一点上,他和李漱玉其实很像。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879章 关键时候就卡壳 下了班,陆卫东问李漱玉:“我想去商场逛逛,给自己买几件衣服。陪我走一趟行吗?” 李漱玉好无奈:又来了又来了。又要上司陪他玩。 这小子含着金汤勺出生,压根不懂得职场的规则啊!!! 陆卫东又补了一句说:“我自己看不出来好坏。你的眼光比我强。” 李漱玉:“好吧。那去吧。我也走走。” 陆卫东跟杨守拙借了一辆车,开车一个多小时,到市里的高档百货商场,然后直奔奢侈品店看女包。 李漱玉心里直犯嘀咕:这是什么爱好...... 陆卫东拿起这个问李漱玉:“好不好看。” 拿起那个又问:“好不好看。” 李漱玉一律都是:“好看,好看。” 陆卫东问:“如果要你选,你会选哪个。” 李漱玉指着那个全黑的大包:“我曾经很喜欢粉红色,粉蓝色,结果发现不好配衣服。如果要实用,还是白色和黑色比较百搭,特别是黑色,耐脏。这个大小可以放个手提电脑。” 专柜小姐笑了:“这位小姐还真是有意思,买个几万的包包就为了当电脑包。” 一般女孩子的包,不是就用来装口红钱包雨伞之类的么。 再说了,都有男人买单,肯定挑最贵的买啊。 比如那个铂金包,一百多万的。拿那个啊。 陆卫东:“行,那就要这个黑色的大包和白色的中号。” 李漱玉微微皱眉:“你自己用啊?这个是女包。” 几万块啊,她实在是忍不住提醒他一句。 陆卫东:“嗯。” 然后买单,走人。 李漱玉隐约觉得不对。 陆卫东问:“还想逛哪里呢?” 李漱玉:“你不是要买衣服吗?” 陆卫东:“暂时不买了。我反正穿军装的时候比较多。买了也占地方。” 李漱玉越发觉得怪异。 陆卫东:“找个地方吃饭,然后回去。” 开车回到“文军新城”已经是晚上八点多。 陆卫东把李漱玉送到房间门口,把手里的袋子递到她面前:“送你的礼物,奖励你在石墨烯方面取得了重大成果,李漱玉同志带领同志们克艰克难,勇攀高峰......” 还没说完,他就打住了,然后开始骂自己。你倒是想说几句甜言蜜语啊,怎么一对上她的眼睛,就紧张到把平时开会那一套总结陈词拿出来了。 不过她的眼睛真美啊,如深海星光一般。 李漱玉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了。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下属特地跑一趟市里,用她奖励给他的钱买包包奖励她。 真的很暖心了。 不接受,好像挺伤人的。 而且陆卫东其实是个挺大男子主义的人,她不接受的话,他肯定要炸。 她试探性地问:“虽然是女包,不过你要是有合适的人,送对方也是可以的。不一定非要给我。” 陆卫东有些恼羞成怒了,说:“没打算送别人,就是给你的。” 要不是为了你,我哪用花时间去挑女包。 李漱玉:“那......谢谢了。” 她接过了包。 陆卫东想把她按在墙上亲一下,可是自己刚送了包就做这种事,好像在用物质引诱交换一样,不符合他的道德观。 之前每天不是在实验室忙到精疲力竭,就是被谭道长抓着学太极累到连话都不想说,压根没有机会。 现在有机会又瞻前顾后。 再这样下去,就只能一直保持距离了。 他内心抓狂,脸上却不能显露一点,攥着拳犹豫了半天,最后也只是说:“晚安,好好休息吧。” 就走了....... 转身他就后悔了:怂货,就算不亲,借着祝贺的名义抱一下也好啊。 你怎么这么笨?! 他刚回到房间,就收到了银行的转账提醒。 李漱玉把包包的钱又转给他了。 她给他发工资,自然知道他的银行账户。 李漱玉还发了个短信过来:“谢谢你呢。不过你还是用这个奖金奖励一下自己吧。这段时间辛苦了。” 陆卫东颓然坐在床上:连我送得包包都不肯接受,她这是要划清界限,怕以后发生纠纷吗? 她果然是对我没有任何感觉。 ----- 大家开始研发全方位自动避让系统,才发现这个东西不是那么简单。 光检测就很费劲。 讲道理,快速接近的物体,可能不只是别的车和障碍物,还有可能是石头,倒下的树枝和各种意想不到的东西。 而且检测到以后,就要迅速根据周边的状况制定出最佳躲避策略。 这一系列复杂的动作都要在短短几秒钟内完成,才能起到作用。 那么三百六十度雷达就不够用了。 而是要全方位雷达,最好连车底下钻进了一只猫都可以感应到。 不能有死角。 这就不仅仅是多几个雷达能解决了的。 还要能让这些雷达协同合作,不会造成信息混乱。 刚好智能设备厂,光学设备厂和电影公司那边在合作研发3d成像技术。 其实说起来也简单。人能看到立体图像,是因为让左眼和右眼看到不同的影像,然后通过大脑的处理形成立体画面。 3d成像技术就是模拟人眼。让左右眼看到的两幅画面产生一定差距,从而产生立体画面的效果。 全方位雷达则不仅仅是左右两个画面,而是几十个画面组合成全方位视角。 几个厂的技术人员通力合作之下,勉强做出来一个全方位雷达。 现在能检测到危险,可是躲避策略怎么制定? 电脑毕竟不是人脑,有些复杂情况是要人违背常识来作出判断的。 按照艾萨克·阿西莫夫机器人学三大定律,第一条就是:不能伤害人类,如果人类遇到麻烦,要主动帮助。 好比车子被三辆车夹在中间,后面有车冲过来。 从自动驾驶系统,也就是机器人的角度来说,是不能去冲撞任何一辆车。 可是要保证驾驶员逃生,就必须在左右两个方向中选一个损失相对小的,冲出去。 那就会形成悖论。在机器人的世界里就是bug。 如果不遵守这个定律,那以后遇到这种情况,假设有一边站着人,另一边是汽车。 那根据“两害相较取其轻”的原则,该选哪个? 还有,多辆汽车遭遇同一起事故,那就是大乱斗了。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880章 造出来也开不了 李文军见他们卡壳了,笑:“没有那么复杂,就按照现有的逻辑先做出来。说不定测试几次就有解决办法了呢?” 姜向阳傻乎乎的问:“什么逻辑?” 韩伟俊笑:“以顾客利益为重的逻辑。” 就是说,确实到了迫不得已的情况下,各自的车只管各自车上的司乘人员。 然后大家又回去接着做了。 关于避让,几个厂研究后还是决定先做个缩小版的模型。 既然是个模型,总不能开到马路上去撞障碍物或者用别的车撞它吧。 那就在室内测试。 怎么测呢? 几个年轻人各自冥思苦想。 董庆军一大早就来李文军办公室坐着。 李文军早习惯了他的神经兮兮,只管忙自己的,也没理他。 董庆军等李文军身边汇报的人都出去了,才说:“这个原理会不会像躲避球那个游戏一样。” 李文军想了想,回答:“可以这么理解。” 董庆军点头,然后起身去了。 李文军无奈摸了摸额头。 其实他真有把董庆军培养起来做技术的总负责人的打算。 毕竟年轻一代里面没有人能比董庆军还要更热爱钻研。 可是这小子在人际交往上实在是太欠缺了。 就算是搞技术的,也免不了要跟外面打交道。 总神神叨叨的可不行。 可是这个世界就没有全才。 一般搞技术的就会对其他事情要钝感一些。 毕竟人的注意力是有限的。 喜欢跟人打交道的就很难坐下来独自待一整天,比如陶光明,比如涂媛媛。 所以当初李漱玉说要搞管理岗位,他都很惊讶。 因为李漱玉以前不太喜欢跟人打交道。 而他自己也是因为活了两世,而上一世前半辈子只搞技术,后半辈子偏重对外,现在才能看着好像是个全才。 而且如果让董庆军单管技术,很可能会跟管理的那个经营方向背道而驰,各搞各的,那“文军实业”就会分崩离析。 董庆军搞了几个网球发球机来,布置在房间的各个方向各个角落。 发球机将会向放在中间的白色汽车模型不定时地发出沾了颜料的球。 他们把发球机的速度调成各不相同,以确保系统是经过计算后确定的避让策略,而不是机械的重复动作。 为了便于观察,还搞一面钢化玻璃墙。 先遥控启动了车子。 再遥控启动所有发球机。 然后网球开始在里面乱飞。 为了方便确认模型到底是没有避开哪一个发球机发出来的球,所以每一台发球机的球上面沾的颜料颜色不同。 现在那些颜料随着球的快速运动,在半空中拉出了五颜六色的细线。 倒是挺壮观的。 白色的模型在里面疯狂转圈,移动闪避,但是十分钟不到还是被打得五彩斑斓。 大家停下所有机器,进去清点。 点完数跟各台发球机上的数字一对,发现汽车模型竟然一个球都没躲过去。 董庆军摇头咂嘴感叹:“这哪是避让系统。简直是个接球大师啊。” 郑跃华和it负责人老脸一红,一起抗议。 “这个球的速度快,又小,压根不能模拟。” “你这哪是避让事故啊,你这是躲子弹啊。现实中,怎么可能有这么多东西从不同方向往车上飞。” 董庆军想了想:“也是,那改成一次发一个。” 郑跃华:“你等等,我要回去再琢磨一下。” “是的,我们需要磨合一下。” 其实他想换个精度更高,探测范围更远的感应器。 it负责人也觉得需要更快的处理速度。 几天后,改进的模型重新测试,这一次好多了。 基本上躲过了所有球。 大家把这个系统加在现有的电动车上,停在停车场里,打算明天开出去试试。 晚上下大雨。车上面一棵树的树枝被吹落砸在车上。 积水还把车厢给淹了一半报废了。 把车顶砸凹了。 他们又讨论了一下,觉得要加上停车自动避让危险的功能。 比如下雨,水漫到一定位置,车子就会自动开到地势更高的地方去。 比如山上滚石头下来,车子检测到,也能自动躲避。 做到彻底的自我保护。 大家越说越兴奋:“这才是真正的智能汽车啊。” 说干就干,其实技术难度也不大。 只要地形图输入系统里,汽车就会根据自己的位置来选择最优避险方案了。 正好是天天下雨,绝佳的监测天气。 大家把车停在昨天那个位置以后就离开了。 约定,晚上不管发生什么事,谁也不许过来看,也不能偷偷用电脑或者手机遥控。 结果昨晚上朗月当空,无风无雨。 大家吃过早饭,悠哉悠哉过来,发现车不见了...... 愣了一下之后,大家有些慌了。 “卧槽,被人偷了吗?上面还有好多我们没曝光的专利设备,系统和芯片。价值几千万啊。” “不可能,开不出核心区的。门岗会拦住。” “那能去哪里。” “调监控录像啊。” 然后大家把急吼吼的打电话给王小山,把这一片整晚的监控录像都调出来。 结果发现半夜的时候,有只猫想要跳到车前盖上。 遵循避让原则,那辆车往斜后方倒了一段距离,避开了。 那只猫吓到了,僵硬在那里瞪着车。 车子停下来后,猫观察了一下,确认车上没人,又小心翼翼地靠近。 车子再躲。 猫可能觉得好玩,就这么追着车子,硬生生一步一步把车子逼出了监控区域。 他们赶快又调下一个监控器的录像来看。 结果发现那只猫玩腻走了以后,又来了一只猫头鹰。 猫头鹰想停在车顶。 一样的,根据躲避策略,车子又跑了。 接着又是老鼠,黄鼠狼。 各种野物。 一晚上那个车就没停几分钟,不停地在移动,躲这个,躲那个。 董庆军他们看得都累。 最后终于停下来了。 嗯......没电了。 而且还是停在了大学的操场上。 大家刚看完,大学的保安处主任就给董庆军打电话过来了。 现在反正大家发现什么莫名其妙的设备,也不管是哪个厂的,就会给董庆军打电话。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881章 自动避障还是智障 “董厂长,你们那个车是不是有什么毛病。竟然停在我们操场上。关键学生用球砸它,它还会跑。吓死人。好怕它撞到人。” 哦.....对。 这是他们的概念车,所以他们车顶和前盖后盖都有太阳能充电板。确保紧急情况就算电池没电,也能开一小段。 而且这会儿太阳又出来了,所以它又能动了。 董庆军说:“放心,它有自动避让系统,躲避攻击是正常的。” 主任在电话里叫了一声:“我不管你有什么系统,赶紧开走吧。” 董庆军:“来了,来了,马上就来,那可是我们的宝贝,你们千万不要乱动它。” 关键他们要趁着备用电还没完全耗完,开回来。 不然等下要叫拖车,传到李文军耳朵里,又要被他无情嘲笑。 然后一群人另外开了个车,跑去大学操场了。 董庆军拿着车钥匙靠近。 那辆车立刻往前开了五米,躲开了。 卧槽,这个也是属于避让策略么? 董庆军追上去,车继续躲。 围观的人爆笑:“卧槽,还有这种。你们这个车研发了,压根没法开啊。车主上都上不去。” 这个系统暂时只能用电脑关闭。 大家出来的急,没带电脑。 董庆军挠头:“怎么办。” 姜向阳:“你多追两次就能上了。” 董庆军挠头:“为什么?” 韩伟俊哭笑不得,说:“因为再追一会儿,它就把备用的电和太阳能板充的电都耗完了,自然就躲不了了。” 那还怎么开回去...... 这不就是个死循环么。 韩伟俊叹气:“别追了,还是回去拿电脑来关闭自动躲避系统比较靠谱。” 李文军中午听董庆军他们来说这件事,气得笑了一下:“你们搞躲避策略的时候,不设定触发系统启动的相对运动速度下限吗?” 董庆军他们面面相觑:“啊,对啊,忘了这个问题了。” “主要网球发球机的速度最慢时速都有20公里。” “讲道理,发生事故的时候,都是速度太快了。” “还要结合跟车子的距离和对方的体积。” 他们一边商量一边回去改了。 李文军又笑了一下,自言自语:“人无语的时候果然会笑。” 杨守拙他们笑得直咳嗽:“真是服了。” “啧啧,后面搞辆车追它,它能开出地球去。” “就是,还搞什么无人驾驶。” 他们从楼上下来的时候看见李漱玉在停车。 李文军为了确保李漱玉的安全,给了她一辆防弹越野车。 耐撞耐冲,底盘高。 只有一个缺点,就是太宽太长。 作为全国最大高科技和工业企业的办公中心。 当初预留的办公园区面积明显已经不够了。 李文军把能精简地都精简出去了。 在外面修建了个大停车场,可是车位还是有点紧张。 李漱玉的专用车位在里面,路边的停车位前后距离有点窄。这会儿刚好前后又已经停了车了。 她倒了几把都没倒进去。 大家都默契地不去帮忙。 因为李漱玉的性子就是那样,除非她求救,不然不会接受别人的帮助。 李漱玉终于歪歪斜斜停好,长长出了一口气。 韩伟俊笑:“李董有点为难她了。” 董庆军抿嘴看着不出声。 董庆军下午又来找李文军了:“李董,你说车子有没有可能实现自动泊车。” 李文军本来打算再过两年来考虑这个问题。 毕竟现在也就是“文军新城”和几个大城市的车比较多。 外面大部分地方,汽车还没有二十年后那么普及,车位也相对宽松。 所以现在搞自动泊车有点太超前。 不过,现在既然董庆军已经提出来了,那就讨论一下。 李文军回答:“你们都能做到自动躲避了,自动泊车只是对障碍物作出的反应不同而已。从理论上来讲,是可以实现的。” 董庆军:“那有没有一种可能横向平移进侧边车位呢?比如路边上那种。” 李文军:“可以啊。四个轮子如果都能独立控制旋转方向。就能做到这一点。而且轮子能转到跟车子长轴方向垂直,并滚动。” 董庆军没听懂,一脸呆滞:“啊?!” 李文军取了两个杯子摆在桌上,拿出了一辆小车,把四个轮子拧到跟车长方向垂直的位置,就能自由横向在两个杯子中间移动了。 董庆军:“知道用模型演示很容易,实现起来很难。” 李文军:“不,1933年的影像中就有厢式轿车便借助安装在车尾的第五车轮,以甩尾的方式快速完成平行泊车;如果是文字资料的话,1927年就有人试过将前轮‘翻折’90度让车辆能横向移动。” 董庆军喃喃地说:“那都过了快七十年了,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实现量产。” 汽车这十年的技术更新换代很快,为什么没有人来做这个。 李文军说:“因为量产的车第一是保证安全,这个横向移动只是偶尔的便利,可是为了实现这个却要把原本固定横轴变成动件,而动件越多,失控的概率就越大。所以量产的车上面暂时不会考虑装这个。但是概念车和原型车上可以任意发挥,反正也是为了探索未来的技术。” 董庆军皱眉抿嘴。 李文军说:“不过,你也不要气馁,这个横向移动,不仅仅是为了方便停车,更主要的是优越的机动性。比如原地掉头,原地大角度变向。” 董庆军点头:“那我就去研发自动泊车了。反正这个自动躲避也只有细节问题,留给他们改进了。” 李文军:“嗯。” 董庆军起身走到门边,又回头问:“这么说,那个自动躲避也是不仅仅是为了汽车的安全了?” 李文军不置可否,低头接着看文件去了。 董庆军知道这等于是他默认了。 他一边走一边想:对啊,比如用于太空飞船躲避陨石和太空垃圾。甚至是在战场上躲避子弹。潜艇躲避鱼雷,陶董躲季总的巴掌...... 李文军说的没错,有了自动躲避系统前面研发的基础,自动泊车只需要做一些细微的改动。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882章 第一次看到这么猥琐的车 董庆军很快研发出了第一版,在模型上应用没问题,就安装在了真车上。 倒车入库,十分顺滑。这个本来也就是控制好几个要点就行。 然后侧边停车出了点......小问题。 那个车挪了一个小时都没能摆正。 就像卡了bug一样陷入了死循环。又像是一个长了痔疮的男人坐在一张不舒服的椅子上,所以不停地挪动屁股。 倒挡挂挡的声音“嗯嗯嗯”不绝于耳。 董庆军若有所思。 李文军休息眼睛的时候就看见那个车在往里倒,回去批完了一堆文件,起身出来王元,看见那辆车还在那里挪来挪去往外走 估计是董庆军想把车弄出来回去改进。 算算时间,前后花了两个小时都不止。 嗯,挺好的。 这要是个电动车,光停车和启动,就把车的电池耗完了。 李文军看不下去了,拿了手机出来给董庆军打了个电话:“是不是你提供的位置太窄,前后设置的保护距离又太宽。所以车子能移动的范围就很小了。” 董庆军抬头看了他一眼,在电话里回答:“是,我还是打算研发横向移动了。” 李文军:“行。你要干就干。” 办公园区出来的那条路是个大下坡。 十几年前李文军叫人种下的银杏树,现在都变成了参天大树,高大笔直。 这个季节,金灿灿的树叶衬着碧蓝的天空,美得让人窒息。 天气好的时候,总有人托各种关系混进来拍照。 李文军知道禁不了,就叮嘱门岗,遇见这种派个人盯着,拍完了就送出去。 今天早上大雾,金黄的树叶在浓雾中比别的任何东西都要醒目。 陶光明现在为了减肥,都是步行来上班,远远看见浓雾里有个鬼鬼祟祟的身影,蹲下然后站起来,挪到了车后。 “偷车贼!!特么的,当年老子在菜市场抓贼的时候,你还不知道是哪里的一颗蛋呢!” 陶光明迷迷糊糊的脑子顿时一振,兴奋起来,悄悄摸过去。 唐兆年在他后面不远处,看他忽然像个鹌鹑一样猫低身子,也弯腰跟了过去,心里嘀咕:这死肥仔在干嘛? 一大早的跟做贼一样,玩这么刺激?!! 老子好久没打过架了,刚好活动一下筋骨。 陶光明见前面那人没动静了,怕惊动对方,也停下。 又有个人冒了出来,手里还拿着工具。 头发老长,穿得邋里邋遢,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呐!! 陶光明:“好啊,还有同伙。” 他扑上去把那人按倒。 那人叫了一声:“诶呀呀呀。谁啊。” 陶光明发现自己按住的是董庆军,忙松了他:“嗯?怎么是你。这么大清早的,你在干嘛?!!” 最近董庆军又进入了潦草时代,不理发不刮胡子,还挂着两个黑眼圈,眼窝陷下去,穿着不知道多少年的工装,像个叫花子。 董庆军:“诶诶诶,陶董,你为什么按住我。” 陶光明:“不对,你的同伙呢。” 旁边响了一下。 董庆军说:“麻烦了。” 陶光明寒毛一竖:董庆军这混蛋很少有搭档。 那他刚才看到的难道是....... 他转头就看见一个稀奇古怪的机器像个提着裙子的女人一样站了起来,然后横着朝他们挪了过来。 “卧槽。”他叫了一声。 董庆军抱着他一滚,滚到了路中间,停在了一个人的脚边。 那个机器贴着他们蹲下了。 要是他们刚才不滚那一下,就被机器压在下面了。 唐兆年粗犷的声音在他们头顶响起:“一大早的,你们两玩得好刺激。” 原来董庆军按照李文军之前说的思路,做了款能横向移动的车出来。 他为了减少活动组件,在前后增加两个临时轮。 需要横向运动的时候,那两个轮子就伸出来。 整个车架上抬,靠那两个辅助轮把整个车横向移动进车位。 为了方便测试,改进并减少成本,里面内饰座椅一律没装。外壳也是最简陋的。 横向运动的时候远远看着就像长着两条细腿的大头娃娃。 要多怪异有多怪异。 董庆军一脸渴望的望着他们问:“怎么样,怎么样,你们觉得怎么样?” 陶光明和唐兆年摸着下巴,沉默不语。 怎么说呢...... 功能是满足了,就是外观有点太....... 但是又不好打击他。 毕竟最近几个大的机器研发,都是以董庆军为主力军。 搞不好他等下又成功了呢? 那他们到时候又会被人说有眼无珠。 唐兆年含含糊糊地说:“还行,就是看了都会做噩梦。” 陶光明斟词酌句地说:“李董肯定不只给你一个方案吧。要不,你试试另外一种。” 董庆军歪头想了想:“好。” 其实四个轮子各跑各的,他们之前就能做。 做出来后,一测试,很好。 侧边停车简直不要太顺利。 不夸张地说只要前后留够两公分的位置,轮子一转就能华丽丽地进了车位。 巨多人围观。 看得出来,大家都对侧边停车这个事情苦恼很久了。 然后董庆军把整车按照一般出厂配置装配好,开去试车场测试了。 时速四十公里的时候,除了方向盘不好用,别的都还行。 他决定找个晚上,在高速路上试试。 毕竟速度太慢,很多问题测不出来。 李文军知道他要去高速路上测,也没阻止他,只确认测试车上的各种安全设备比如安全带气囊什么的,有没有安装齐备,便直接叫人开了个拖车和救护车跟着他。 叮嘱他只能挑车最少,且天气晴朗的时候去测。 只准装一点点油。 被李文军派去跟着董庆军的人心里叫苦不迭:这混蛋每次跟玩特技一样。到时候不会开车来撞我们吧,真要命。 天蒙蒙亮,董庆军就上了高速。 他直接提速到五十公里/小时。 这个速度不算快,但是已经出现问题了。 毕竟四个轮子各有各的想法。 跑起来乱七八糟的。 就算死死握着方向盘,也没法保持想要的方向,总是往旁边跑。 好不容易拉回来,又跑了。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883章 机器会完全取代人吗 那辆车在车道上跳舞一样画着s形。 后面的人开车跟着他,心里直嘀咕:“这是在玩什么?” 董庆军知道这样不行,可是不甘心,想在承认失败以前再试一次,又加速。 这一次漂得更狠,直接朝护栏撞了过去。 董庆军吓了一跳,忙把方向盘往回拉,结果拉太狠。 车子直接原地原地掉头,然后毫不停顿朝后面的车冲了过去。 董庆军使劲儿踩刹车。 结果刹车还失灵了,可能是轮子转动的角度太大,把刹车系统都弄坏了。 方向盘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完全转动不了。 后面的拖车看他直接冲过来了,用对讲机问:“干嘛?你又抽什么风。” 董庆军:“快跑。打电话叫高速路封路。我争取从上一个入口下去。” 拖车司机:“拉手刹。” 董庆军:“拉了,可现在是下坡。手刹也刹不住。” 话音刚落,手刹“嘣”地响了一声,被他拉断了。 他瞪着手里的那根铁棍,叫了一声:“卧槽。” 拖车司机骂骂咧咧,手忙脚乱地掉头,还抽空跟救护车说了一声,还说:“把你的鸣笛拉起来,叫前面的车避让。” 救护车也忙掉头就跑。 加油站的人本来听说董庆军要试一个什么新概念车,都很感兴趣,所以出来围观。 这会儿大家惊讶地看着拖车和救护车逆行呼啸而过,董庆军的车在后面追他们。 有人吹了个口哨:“哇哦,厉害了。第一次见车追着拖车和救护车跑。” “概念车就这个概念吗?” 该说不说,董庆军研发的车虽然神经,但是跑得还挺快的。 救护车和拖车把油门踩到底才能保证不被他追上。 救护车和拖车的司机现在也明白李文军为什么要董庆军的油箱只准留一点点油了。 现在这种情况,董庆军的车里油越少越好。 董庆军的车足足跑了两百公里才停下。 然后被拖车拉回来了。 救护车的司机说:“幸好没用上。啊,不对,用上了。我开了十几年救护车,没想到有一天还能这么用,给人家开路!!” 总结下来,其实还是动件不牢靠,而且动件还影响了诸多系统。 难怪别人只敢在概念车上做这个了。 因为实施起来太吓人了。 董庆军的横向移动系统还没做好。 李文军已经着手从办公园区外面那个停车库开始搞立体停车位了。 据说这个运行顺畅后,还会在“文军新城”的人员密集的酒店,旅游区,商场的地方都安排上。 以前停三部车的地方,现在可以停三十部车。 可是李文军并没有叫停董庆军的研发。 还是那句话,这混蛋反正都要折腾,不如让他折腾点有意义的东西。 从挖基坑到试运行,只花了一个月,要不是李文军叫人按照同等高度住宅要求打地基,还能更快。 试用那天,整个办公园区和附近厂区的都跑来看。 司机班的负责把车停到最底层的车位。 然后人下来以后,只要按个按钮那个车就会自动上升到上一层。 底层就又可以停车了。 等到要拿车的时候,只要输入自己车所在的编号,系统就会自动把车用最短的路径降到底层来。 大家其实都好奇是怎么做到的。 现在亲眼一看就明白了。 原来是个链条圈,像摩天轮一样循环。 大家都在感叹:“啧啧啧。这个好厉害。以后有多少车都不怕了。” 赵林说:“这算什么。我听李董说,还打算在游乐场那边搞个地下立体车库。人只要把车停到一个电梯里。系统就会自动把车停好。” 立刻有人问:“那取车怎么办?你又不知道停在哪里。” 赵林说:“输入车牌号码啊。系统就自动帮你取出来了。你只要在电梯门口等着就好了。” 另外有人说:“哦,我知道了,肯定是里面有人。看到你的车牌是多少,就去帮你开出来。” 赵林:“不是的。什么乱七八糟的。这个系统据说只要一个管理员盯着电脑,防止出故障就行了。你的车一停进去,就自动录入系统了。从存车到取车全部是自动的。” 其他人感叹:“这是怎么做到的?” 赵林说:“就是车牌里有个芯片。所以系统能自动读取。跟我们上班的时候直接扫描脸就能识别一样。” “太厉害了。” 另一个:“诶,我也听说大学图书馆里面已经开始搞自动还书取书系统了。跟赵总说的这个很像啊。只要把书摆在规定的地方,不但能自动帮你还了,还能把书放回到架子上。下次有人想借书就在电脑上找到那本书,然后在系统上批量借阅。全部操作完了,就去取书口扫描借书证。系统就会自动把借的书拿到取书口来了。” 赵林说:“差不多。其实我们已经在同步开发网上借阅功能。你在家里用手机和电脑借阅,付运费,就会有无人机把你要的书送过来。还的时候可以直接去现场还,或者网上还了,无人机来取。借阅的人就省了两次路上的时间,只要出点运费就好了。” 其他人:“这个不错啊。我家孩子喜欢看书,看得又快,我每个星期都要带着她跑图书馆。要是能网上借阅和还书,省了好多事呢。” 赵林:“嗯,我们也是这么考虑的。李董说要鼓励大家多看书,所以如果是孩子借阅的话,还免一次运费。在推广期,所有人运费打五折。” 还有人说:“听说以后快递录入分拣全部都用机器人?” 现在收快递和发快递都是用无人飞机了。 如果中间过程也是用机器人,那真的就把人彻底淘汰了。 赵林说:“我们的技术确实可以做到了。不过李董说只在小范围试用,不打算那么着急铺开。” 有人问:“为什么?用机器不是更便宜吗?” 不用买社保和五险一金,不需要假期,几乎不用休息。 赵林说:“他早说过了,不会这么快把人淘汰。要让大多数普通人都有饭吃,也有活干。”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884章 谁也挡不住时间的脚步 其实李文军的很多行业自动化系统都很完备了。 却不肯在全国推广,也是考虑这个。 一直饶有兴致沉默看热闹董庆军忽然说:“坐在车里升到顶层,肯定很有意思。” 赵林立刻说:“诶,你可别胡来。李董说了。车里面有人的时候绝对不能用这个立体停车位。不然出故障,摔下来可不是开玩笑的。” 虽然试用了好几天没问题,李文军却不让正式投入使用。 他说:“不要着急。等它经历几次恶劣天气再说。” 结果这天晚上刮大风。 窗户被吹得“咣咣咣”直响,随时都有可能破碎。 外面树木摇摆得像是随时会被风卷走。 感觉比十几年前茶县全城电话线,电线被吹断一半的那一次风灾还要大。 其实这里两面都是山,还能刮这么大的风也是很奇怪。 李文军他们早就收到了气象局的警告,所以所有建筑工地停工,能加固的加固,所有飞行器和交通工具都开进室内。 唯独停在立体自动停车场的那辆车,李文军不准人动它。 那辆车本来就是个差不多要报废的车。 大家觉得李文军是嫌弃那车太破,懒得浪费时间了。 所以“文军新城”里的建筑物构筑物都还好。大部分树木只是被吹断了一些枯枝。 可是李文军留下来的以前矿区那条主干道上的法国梧桐却有好几棵被连根拔起,或者拦腰吹断。 几十年的大树,真是可惜了。 大家都叹息着。 赵林打电话给李文军问怎么处置。 李文军和陶光明立刻就开着车来了。 其实法国梧桐不太适合做绿化树,拱根,落叶,脱树皮,掉果子,还飘毛。 当年矿区选法国梧桐做绿化树种,纯粹是因为它长得快,树冠大,夏天可以为道路遮阴。 而且想学海城,赶时髦。 因为赶进度,种小树的时候,没有种那么深,树冠越大越危险。 这些树能撑到今天已经是奇迹了。 树年纪一大,好多主干都被蛀空了,更经不起这么大风。 好多以前矿区的人也都站在路尽头,一脸哀伤地看着一地的狼藉。 好多人都是在这条路上蹒跚学步到后来从这条路去上学上班,眨眼就人到中年。 赵林更是红了眼眶。 陶光明无声地拍了拍李文军。 其实李文军对矿区还是很留恋的,不然不会费这么大力气维护和保留这些地方。 其实陶光明自己都很不舍得。他还记得李文军指着这条路跟他说以后他要在这里试自己造的车那个情景。 李文军对赵林说:“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谁都挡不住时间的脚步。还好没有砸坏东西和人。干脆全部砍了,不然以后再刮大风。” 赵林悄悄擦掉眼泪,点头:“好。补种什么树呢?” 李文军:“樱花吧。春天开花比较好看。夏天树叶也比较多。这一次种深一点。可以买大一点的树苗。” 赵林:“那玩意不是霓虹的吗?” 李文军:“中国秦朝的宫廷里就种了樱花了。而且古代还种了钟花樱、垂枝樱、山樱、重瓣白樱花等好多品种。在盛唐时期,从宫廷到城市道路再到民舍田间,都随处可见盛开的樱花,霓虹人仰慕唐朝文化,带回去改良培育了一下而已。怎么会是他们的。他们还说汉字也是他们的呢。你可以去查一下资料,引进本土品种就好了。最好种红色或粉色的,别种白色的。” 陶光明:“白色的其实也好看。” 李文军:“嗯,你要喜欢白色的在游乐园里种吧。别在办公园区种。” 陶光明刚从这里离开,立体停车场那边就叫他过去看看。 李文军反正顺路,也跟着去了。 他以为是立体停车场倒了。 结果是昨天停在最上面那辆车被吹下来了。 大概是风吹动了车,导致整个链条产生了共振。 链条跟架子固定在一起。 车子却只能靠轮胎跟架子的摩擦力和一个轮子卡扣。 结果就像人坐秋千然后没抓牢一样。荡到最高点就会因为离心力而摔下来。 那辆车停在第五层,都直接摔报废了。 这要是停在顶层,下面刚好有人和车路过....... 陶光明在脑海里想象了一下,浑身寒毛一竖。 李文军把停车场的技术人员叫了过来,取了本子在上面一边画一边说:“你看,光有轮子的卡扣是不够的。要把朝外那一边做成向内倾斜,且高于停车位的平面。横截面就是个直角梯形。然后在前后加个板子,一来遮阳,二来还可以起到双重防护的作用。” 技术人员忙去把报废的车拉走,然后把这里围起来进行改进。 改完了陶光明问李文军是不是可以用了。 李文军说:“别着急,再等等。” 陶光明:“等什么?” 李文军:“等雨来。暴雨和绵绵细雨,最好是淹水那种。” 绵绵细雨梅雨季节才有,暴雨也要等到夏末秋初。 现在都深秋天了。 陶光明:“那不就得明年秋天才能用了吗。” 李文军:“嗯,用不了那么久,不过如果能跨越四季最好。” 露天的机械,虽然说是全不锈钢最高级别防腐。 可是不泡水,不风吹日晒,冰冻打霜,怎么敢说它牢靠。 董庆军把横向移动自动泊车的改进了一下。 加强了动件之间的连接零件的强度,并研发了一个动态方向稳定辅助制动系统。 在试车道路上测试过时速六十公里没问题,才敢找了个刚修好,还没通车的高速路测试。 跑了两百公里才回头,除了时速提高到八十公里以上之后,方向盘有点难掌控,车身有点飘,别的还好。 董庆军开心坏了,找李文军再来看他横向侧边自动泊车。 李文军叫人在前后竖了两块板子,而不是用两辆车:“没见过像你这样的。测试都用最好的车做道具,真是只选贵的不选对的。” 董庆军嘿嘿一笑,把车停在车位平行的侧边,然后按了一下车上那个泊车按钮。 车子花了大概三十秒测量估算位于它右手边的这个车位,然后开始转轮子,悄无声息往车位挪。 肉眼可见的往后斜了...... 然后停到一半要撞后面那块木板了,车子开始报警,又往左挪。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885章 一定要扳回一局 这一次车子又往前倾斜了。 为避免撞前面的板子了。再次响起报警声。 车子停下,又往里挪,再报警,再往外挪。 如此反复,看得陶光明直皱眉:“什么智能停车,这特么是个智障停车吧。给它一万年都停不进去啊。这就是个死循环。” 董庆军摸着下巴:“嗯,为什么呢......” 李文军无语了,苦笑了一下:“动件,还是动件的问题。动件不够灵活,轮子不能转九十度,车子就没法横移了。” 动件太死,没法横移。 动件太活,没法跑快。 果然是个死循环。 董庆军:“那这么说起来,还是伸两个辅助轮来比较好呢。” 李文军:“呵呵,又做个拎着裙子小碎步进去的汽车?可别丢我的人了,先好好做这个吧。你可向航空器材厂那边取取经。他们的飞机速度那么快,依旧能保证动件的可靠性和稳定性。比如倾转旋翼机。你最后要能做到四个轮子各动各的,像狗的四条腿一样各抬各的才行。这个技术也可以用在全地形机器人上。” 董庆军很听话,转头就去找人咨询了。 董庆军咨询完之后,信心满满。 再次改进,这一次好多了。至少误差没那么大。 姜向阳一直把董庆军作为目标,所以对于董庆军这一次的举动是非常有意见的。 毕竟他现在才是新能源汽车厂的厂长。 这种技术革新需要以他为主才对。 看着董庆军折腾自动泊车系统,他决定也要搞出个让所有人惊艳的技术来。 从哪里开始好呢? 午餐的时候,他跑去问李文军的意见。 李文军一向很欢迎年轻人钻研技术,对姜向阳说:“你去售后问一下,被投诉最多的是什么,就知道哪里需要改进了。新能源车没有就去燃油车那边问问。” 姜向阳一问,竟然是刮底盘。 因为现在设减速带的地方越来越多且减速带的材质五花八门,高度有些也很离谱。 空气悬挂可以实现车身高度的控制,但是由于避震筒材质限制,所以导致响应时间较长,也不适合运动车型。 车主有时候减速也一样会被刮底盘。 没错,这个确实是要考虑一下。 而且电车更怕刮地盘,因为电池就靠近底盘。 之前董庆军他们做出来的第一代电动车就因为这个而烧毁了。 听说全地形车什么地形都能过,为什么不会被刮到底盘呢? 姜向阳跑去电子机械厂那边问。 电子机械厂解释说,全地形车上有个距离传感器,能感应车底盘离路面的高度,从而控制每个轮子上的空气压缩机和排气阀门,弹簧自动压缩或伸长,就能降低或升高底盘离地间隙。 姜向阳很兴奋,这个条件不难满足啊,说干就干,把现有的设计图纸翻出来,加这些东西上去就行了。 so!easy! 他们的车本来也都是从无到有的设计,所以动态平衡,静态平衡什么的,都做得很熟练了。 所有安全设置都按照“文军汽车”的最高级别。 董庆军在测试第一版自动泊车系统的时候,姜向阳也在测试他的新车了。 他们三儿开这这个车先去测试跑道上开了一圈,觉得没事就开出去了。 偏生这三个人都年轻,完全不知道危险,直接挑战最难的,上陡坡过减速带。 前轮升高到了极限。两个乘客都坐在后面。 结果车就华丽丽的的往后翻了下去。 姜向阳他们一边嚎叫“卧槽,卧槽”。 “诶,怎么还翻起跟斗来了。” “妈妈呀,我要死了。哎呀,哎呀。我想吐。” 一边开始回想这一生。 那个车在坡上“啪啪啪”连翻了七八个跟斗,才滚到坡底。 旁边的车子和搞园林绿化的人吓坏了,打电话报警的报警,叫消防的叫消防,叫救护的叫救护车,叫李文军的叫李文军。 李文军一听,吓得立刻就跟陶光明开车过来了。 他们赶到的时候,姜向阳他们才被人从车子里拖了出来。 所有的气囊都爆开了,三个人还厚只是蹭伤,只是因为翻滚了好多下,所以吐得一塌糊涂。 那辆车的外壳已经彻底报废了,不过没起火。 姜长航看到那个车的惨状,一阵后怕,嘴皮发麻,身上全是冷汗。 他想痛骂姜向阳一顿,可是孩子是在搞研发测试,为了工作,差点没命还被骂一顿,好像挺不近人情的。 而且这里这么多人,姜向阳也二十好几了,总是要留点面子给他。 所以姜长航望着姜向阳,脸憋得通红,硬生生把本来脱口而出的一千字粗口咽了回去,咬牙切齿地挤出挤出四个字:“注意安全。” 姜向阳大大咧咧笑了一声:“没事,地盘没被刮到,我们的改进卓有成效。” 就是忘了提高底盘平稳度。 有人拍了这个过程发到网上。 竞争对手开始疯狂利用这个视频炒作,说“文军汽车”有重大安全隐患,上个坡都能翻车。 营销和公关部门都很紧张,来问李文军怎么办,需不需要动用资源把这个视频从网上撤下来。 李文军:“不用。你找人在后面跟帖感叹说这个汽车的质量真好,翻滚了这么多下都没有起火,里面的人还安然无恙。转发到外网,用英语和多种语言跟帖感叹这件事。再弄个外国专家,点一下,说他们要么就是在做空气悬架,要么就是在做倾覆碰撞实验。真是勇士......” 公关部门立刻去照做了。 毕竟李文军的企业遍布全世界,想找几个人来干这个还是很容易的。 姜向阳他们三个回去琢磨了一下,觉得绝对的水平是不可能的。 比如这种上陡坡又过减速带,前轮已经支到极限了,要想底盘水平,那后轮就要支得更高。 这样调节范围就要增加不少。 所以,保证底盘的倾斜角度不超过一定数值就行。 他们重新改进,出去专门找“文军实业”上坡下坡,减速带多的地方。 上次出了丑,一定要扳回来。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886章 会跳舞的车 这一次倒是没出什么岔子。 可是才跑了半小时,姜向阳三个人就脸色发绿,撑不住,都下车狂吐不止。 因为每个轮子不停伸缩,导致车晃得厉害。 他们三个感觉自己像坐在个筛盅里,开快一点,脑浆都要晃出来了。 姜向阳吐完了,说:“谁来开回去。” 另外两个说:“叫拖车吧。” “来不起了,要命啊。” 他们回去想了想,说:“那又把空气悬架加回去?” 这就是既要又要...... 看来前辈们折腾的每一步,都不是白折腾的。 韩伟俊对他们这个也很感兴趣,一起琢磨一番以后,决定借用国外的电子控制式主动液压悬挂。 通过车载电脑计算悬挂的受力情况以及车身的俯仰侧倾情况,将避震器中的油液与液压泵相连,通过不断地泵入和抽出避震器内的油液实现对避震器高度的快速控制,实现单独一侧车身高度的调节,所以可以做到抬高地盘的同时也调整倾斜角度,来保证车身平衡。 普通减震也起不到效果,需要更强的减震器。 算法太落后也不行。 不然响应时间太长就会出现之前董庆军曾遇见过的那样,都已经过了障碍好久,才往上抬。 这样过弯或者刹车的时候,也能用特定减震器来抵消车身倾斜,提升操控性。 李文军说过,国外那些顶尖车企为什么要投入那么多参加赛车。 是因为赛车集中了车企所有最新最尖端技术,如果能在比赛中取得好的名次,就是绝好的广告,大大提高声誉。 同时也检测自己车辆的各种技术和性能。 如果“文军汽车”技术够强,以后也可以考虑参加国内和国际的各种赛车。 关于这一点,董庆军提出过异议。他觉得赛车成绩主要取决于赛车手。 李文军却说,应该说是汽车和人的完美结合。 比如通过特定的算法,让汽车在过弯或刹车时,调整减震器的高度,从而抵消倾斜,提升操控性。运用到赛车上,就是将这些信息提前收录进车载电脑中,用算法对赛道的每一个弯道进行精确的车身姿态控制,不但可以大大提高过弯车速,缩短时间,还能提高安全性,减少事故。 姜向阳他们现在也是奔着这一点去的。 李文军要求他们在驾驶座旁边放一杯水,急转弯,过减速带什么的,水不能洒出来,减震效果才算是达标。 为了检测,姜向阳他们把车开到鹅卵石滩,各种泥坑去测试,整体效果还算不错。 三个年轻人觉得这样的检测只能算常规检测,不过瘾,来问董庆军有没有什么好的建议。 董庆军咧嘴一笑:“有倒是有,就是太离谱,怕吓到人。干脆把我的自动泊车系统也加上去,我们玩一票大的。” 姜向阳:“离谱就找个晚上来。” 晚上大雾,陶光明和赵林在办公室对购物网站和后勤的报表对的比较晚了。 两个人天黑才出来,本来就黑,加上浓雾伸手不见五指。 两个人也不敢开车,就慢慢走回去。 远远看见河对面有两个灯一闪一闪的,分明是谁的车打了双闪灯。 而且按照这个双闪灯的方向和位置,应该是谁把车停在了小广场上。 那里是不能停车的。 陶光明拉住赵林,问:“猴子,对面那是啥,谁家的车抛锚了吗?” 赵林看了看,说:“可能是。” 陶光明:“要不要去问问。看看需不需要我们帮忙。” 反正能把车开进核心区的人就那几个,肯定是他们的朋友。 他们两正要从便桥上过去。 那个灯忽然往上轻快的一扬,又落回远处。 这个过程中,一直在闪。 陶光明说:“吼。” 赵林:“这不科学。” “是孩子拿着手电在蹦吧。” “不可能,如果两个孩子,动作不可能那么整齐。闪的频率都一模一样。” “一个人拿着两个手电呢。” “谁有那么长的手?” 像是在回应他们的话,那个灯又跳了第二下跟第三下。 忽然响起了强劲的音乐声。 伴随着那个音乐声,那辆车开始跟着节奏左右摇晃,平移,扭动,轮番抬起各个轮子,像是跳舞的人在地上做平面翻滚一样。 陶光明和赵林惊讶得微微张嘴:难道不是汽车,是大型智能设备厂新研发的什么跳舞机器人?!! “呦,不错嘛。这帮小子做出来了。”李文军的声音忽然在身后响起。 吓得陶光明他们两打了个哆嗦。 陶光明:“什么意思。” 李文军说:“能跳舞和跳绳的汽车。” 陶光明说:“不可能!” 谁家正经汽车这么蹦跶?!! 音乐声刚好也停了,传来董庆军和姜向阳的说话声。 “诶嘿,不错嘛。” “要是能后空翻就好了。” “那个不可能,我们做的是汽车,不是飞机。” “切,这个后空翻,我们第一个实现,就是太费司机......” 李文军从便桥上走了过去。 陶光明和赵林交换了个眼神,忙跟着过去了。 过了河才发现,果然是一辆汽车。 董庆军他们围着它,旁边还摆了个音响。 李文军:“多检测几次,别一下就上路,搞那么多高难度动作。” 董庆军他们本来以为李文军会骂他们胡闹,所以很紧张。 这会儿听李文军这么说个个都松了一口气,笑嘻嘻地说:“放心,李董。我们会再多测试几次的。” “既然能跳绳是不是就能上台阶。” “跳坑,试试跳过水沟什么的。” “这个不行,只能往高了跳,又不能往前跳。” 陶光明听不下去了:“还跳沟。你们不要作死好吧。董庆军和姜向阳,你们两个都是翻过好几次车,死里逃生的人了,怎么还不吸取教训。要是哪天真的烧起来,怎么办?你们再作我就上秦总和姜总那里告状去。” 董庆军和姜向阳忙低头:“知道了。” “我们就说着玩玩。陶董不要生气嘛。” 结果这几个人压根就不听劝,偷偷摸摸挑战“跳沟”。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887章 异常灵活的车 不过呢,姜向阳他们也不是跳真正的沟,而是在地上画了两条线,假装那是沟。 试验车开到“沟”边的时候,前轮离地,借助后轮的推力和弹力,跳过“沟”。 难的不是起跳,而是落下后要在后轮落下来之前,整个车身都跨过另一侧“沟边”。 沟越宽,车子起跳前的速度要越大,起跳的高度要越高,才能做到安全通过,而且起跳的时机就很重要了。 而车速和起跳高度都是有极限的。就算起跳高度能提高,还要考虑落下的安全性。不然就跟坠崖的效果差不多了。 以前轮前边缘到后轮后边缘的长度为一个长度单位。他们从半个长度单位试起。 当“沟”宽超过三分之二长度单位,就已经达到极限了。 因为放在里面做测试的“小陶董”头都被震掉了,胳膊和大腿也震碎了。 要是里面是个真人...... 他们不知道的是所有测试过程都被李文军叫人拍下来,然后剪辑合成一个很能吸引眼球却不会泄密的视频,然后也发到网上。 还特地放大了姜向阳他们几个的脸,以方便看热闹的人认出,这就是那天出事故,被拖出来的人。 加上之前那些评论,舆论已经完全逆转过来了。 大家都觉得只有“文军实业”才会这么不计成本的,不怕牺牲的测试汽车安全,开发新功能。 好多人都来问,这款新车什么时候上市。 李文军又成功把一次危机化作了契机,打了一波免费广告。 那些竞争对手都觉得上一次翻车是李文军故意弄出来,李文军在用先抑后扬的手法。 自己还傻傻地帮忙转发,扩大影响,等于又当了一次不要钱的工具人。 而且竞争对手都意识到李文军在这方面已经超出了他们不止十年,忙组织人研究这些视频,好迎头赶上。 反正从研发到最后上市,也要一段时间。说不定,他们就赶上了呢? 汽车厂等几个厂通力合作,最后整合出了最后的样品车,请李文军过来看。 他们在大学的足球场上摆了好多障碍物,周围还围了一圈泡沫防撞的墙。 为了安全,驾驶员是“小陶董”。 反正车进去后是按照规划路线走完就出来。 李文军和杨守拙他们站在旁边的看台上,一人拿着个望远镜。 季青韬说:“厉害了,简直跟战场上一样。” 他说完忽然意识到,这两混蛋以后就是想用在战场上啊!!不然怎么直接就用越野车模拟。 李文军用对讲机说:“开始吧。” 车子开进去以后加速到八十公里/小时,灵活地绕过了用来模拟电线杆和水泥墩的木杆和沙袋。 从旁边跑出一个送餐机器人。 当初为了让送餐机器人亲民,所以外形和高矮都跟五六岁的孩子差不多。 陶光明喃喃地说:“太残忍了。” 车子猛地一打方向盘避开了,那个送餐机器人竟然还回头,模拟孩子跑到路中间被车吓到了又往回撤。 陶光明小声惊叫。 杨守拙说:“诶,别说还真别说,模拟得挺全面的。” 然后出现了四辆全地形车,从前后左右逼近,模拟车子被夹击。 而且前后两辆还特地用最大号的, 后面逼近的速度还很快。 杨守拙的兴趣被提了起来:这种情况怎么躲避?其实我们也遇见过。都是靠硬撞,顶出去。 结果那辆越野车,在后面的车子把它逼到无路可走之前,就直接从前面和旁边之间的空隙出去了。 灵活得很。 杨守拙笑:“厉害了。” 不远处有发球机朝越野车发射沾了可洗颜料的网球。 越野车左躲右闪。好不容易到了出口。 出口的门忽然关上了,后面的机器人也逼上来。 “啧,完了要撞上去了。” 这里掉头明显就不可能,位置不够。 结果那辆越野车却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原地掉头,加速扬长而去,从入口出来了。 杨守拙微微挑眉:“诶,这个可以有啊。” 坦克那些是操作室跟下面的行走部分之间可以旋转三百六十度,所以不用考虑掉头的问题。 可是越野车这么干的真少见。 把网球想象成各种炮弹和子弹。 这又是一款可以出入战区如入无人之境的利器。 李文军指着越野车问韩伟俊他们:“这个是董庆军的横向移动停车系统帮你们加上的吧。” 韩伟俊有些不好意思:“是,真是什么都瞒不过李董。” 李文军说:“这小子真是聪明,而且执行力惊人。” 这一趟搞下来,不但证明了他的动件够灵活,而且也证明了在高速运行下动件的稳定性。 杨守拙:“不错,不错真是不错。给我搞一辆。” 李文军:“嗯,等我们再多测试一下。就会投入市场。只能用在高端车上,这个成本太高了。” 好像是老天特意帮李文军缩短检测时间一样。 今年深秋一反往年的干燥,连着好多天都是阴雨天气。 先是十几天天天毛毛雨,晴了几天,还没干透又是倾盆大雨。 虽然不致于造成灾害,却到处积水。 好不容易雨停了,就开始打霜。 冬天气温也特别低,雨夹雪,冻雨。 屋檐下甚至挂上了好多年不见的冰棱。 陶光明又忍不住想这个事:李文军说“用不了这么久”难道是预见了今年秋冬季天气会反常? 可能吗? 不可能吧。 电子机械厂那边问李文军还要不要继续测。 李文军说:“可以先开始修室内的。室外的,最好等夏天过完了再展开。” 唐兆年他们可不管,就把李文军这句话当成是“检测完成了”,然后鼓捣着电子机械厂去他们各自的城市修立体停车。 港京沪都是寸土寸金之地。 特别是港城,室内立体车库这个太有必要了。 唐兆年开的商超,购物中心可都是当地商业项目的标杆。 所以只要他们把立体停车位一搞上,其他商场立刻跟上了。 先不管有没有用,反正不跟上就会被人说不够档次,所以咬牙切齿也要跟上。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888章 看菜下饭的人 李文军又叫他们具有几个新功能的汽车外形改了改,配上新的前灯,氛围led灯什么的,拍了一款超酷炫的汽车广告。 这个广告里,汽车简直灵活得像变形金刚一样。 能跳绳,能越过小沟,能在泥坑,乱石滩上毫无困难的通行,过减速带的时候,车里的水一滴都不会洒出来。 还能平移进一个刚刚够车长的侧边车位,能在狭窄的地方原地掉头。 李文军叫这款车为“智能汽车一代”,定位为高端汽车。 百万起叫价。 有人酸溜溜的说:“李文军也太瞧得起自己了。电车也敢买一百多万。” 然后马上就被打脸了。 第一批产品,从基础配置到最高配置的都被订完了。 竞争对手嫉妒得发狂也没有用,因为大家都知道,只要跟智能挂上钩,那就是趁着新鲜劲儿卖高价。 越往后越不值钱。 就跟手机电脑这些换代一样,速度会越来越快。 根据摩尔定律:处理器的性能大约每两年翻一倍,同时价格下降为之前的一半。 运用到其他智能产品上而言,也就是周期稍有不同。 所有李文军基本上两三年就会彻底更新一次产品。 想要跟他竞争,除非走在他前面,可是这基本不可能。 这一次新车发布,李文军把李漱玉也带上了。 李文军和李漱玉两父女在新车发布会上一出现,到场的媒体就疯了一般,拼命的拍照。 闪光灯闪到李文军他们什么都看不见了。 本来由两位高价聘请来主持人进行产品介绍,都压根没有人听。 所有人都扑上来问李文军和李漱玉:“李先生,是不是在培养李漱玉小姐为接班人了。” “那李谨言先生呢。将来会如何分配职务。” “李漱玉小姐,作为中国最大民营企业家的女儿,压力会不会很大。” 李漱玉都只是笑着点头。 李文军说:“大家还是听听我们的主持人介绍产品吧。” 然后两个人就退到了舞台最后。 全场的灯都暗了,只留下聚光灯给主持人。 就这样,现场都过了好久才安静下来。 李漱玉小声问李文军说:“真吓人。比当年追星那帮人还吓人。爸爸,你果然是长盛不衰的明星。” 李文军叹息:“主要是我女儿太优秀了,所以我跟着沾光。” 其实这一次他带李漱玉参加这种活动,一来是让她适应这种大场面。 二来也是想让所有人认识李漱玉。 李漱玉小时候,他生怕别人伤害李漱玉,所以都是捂着,尽量不让媒体知道李漱玉的身份。 现在李漱玉长大了,他发现李漱玉的美貌对她而言就是最大的危险。李文军的女儿这个身份反而还能让大部分人有所忌惮。 ------ 赵蕊,就是上次跑去跟李漱玉嚼舌根子那女人,上司是涂媛媛。 赵蕊平时就有点拈轻怕重,不愿意花心思在工作上。 接待游客的时候,有点势利眼,看菜下饭。 如果来参观的团队都是领导和老板,她就比较热情,有问必答。 如果只是普通职工和农民,她就爱理不理。 涂媛媛看她刚毕业,没有足够的人生阅历,有些事情不太懂,所以对她很包容,经常提醒她注意。 赵蕊根本听不进去。 虽然这一次李文军和陆卫东都没把她们在电影院里说那些话的事情告诉任何人,但是世界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 涂媛媛跟李漱玉虽然差了几岁,平时也未必常在一起玩,但是关系很好。 听到李漱玉竟然被自己的手下欺负,她又气又羞又委屈。 把赵蕊叫进去,也不好说是因为这个事,只能隐晦地说:“请你多注意自己的言行。人生还很长,不要把自己的路走窄了。” 赵蕊满脸通红,有些不服气,却不也敢顶嘴,回答说:“知道了。” “文军实业”正好又开启了新一期的外派计划,要往土耳其、俄罗斯,南非和乌克兰分公司外派员工。 这一次跟以往不同的是,需要的岗位多种多样,不仅仅是技术岗位,且需要的人数也比以往多。 不同地方按照条件不同,薪水不同,相同岗位比国内高百分之三十到百分之五十,所有津贴都照发。 时限两年为一期。最长五期,最短一期,员工可以自由申请。 外派期间表现优秀,回来还能升一级, “文军实业”所有公司,工厂的员工都可以根据自己现在的职位报名相应的岗位。 要求不高,会目的国的语言或者英语就行。 报名后立刻出发上岗,那边有人接应。 如果不合适可以申请回国,公司会根据情况重新分配合适的岗位,相比出去前不降级不减薪。 那些还没有成家的小年轻都想多赚点钱顺便出去见识一下,所以报名踊跃。 那几个在电影院里骂李漱玉的女同事也都报了名,被分去了伊斯坦布尔和基辅。 赵蕊报了基辅的汽车销售。因为她大学选修了乌克兰语,而且基辅的工资最高。其实她也担心陆卫东在李漱玉面前拆穿她。 躲开几年总没错,说不定还能嫁个洋人,那不比陆卫东香? 赵蕊她们这一批出去后,李文军就提高了录取要求。 虽然薪酬未变,但是岗位减少了,对技术和各方面能力也严格多了。 大家也没有往心里去,本来前面报了一批,公司发现人够了,自然会提高要求。 赵蕊到了基辅如鱼得水。 她担任的岗位是豪车销售,面对的都是基辅的上流社会,暴发户。 比如雷托这种。 雷托“文军汽车”在乌克兰的销售总代理。 关键雷托不光有钱,还有权。 在乌克兰,他就是真正的皇帝。 雷托虽然没有李文军那么抗老,但是保养得也还算不错,四十岁的人看着像三十五六。身高180,还喜欢穿西装。 出手大方,经常请销售人员们吃饭喝酒,去夜店这种销金窟。 喝得上头的时候,身边的人喝一杯,他给一叠美刀。 因为有李文军派来的人在,他还收敛了一点,只喝酒不玩别的花活。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889章 要钱我给,要人没门 赵蕊她们哪见过这阵仗,直接被雷托的消遣方式惊呆了。 跟他出去一晚上,就能把一周的薪水捡回来,谁会不想跟他出去啊。 其实雷托也不是傻子,他这是在钓鱼。 前一阵子李文军说要外派几个销售过来锻炼一下,雷托心里还直嘀咕:这混蛋又在玩什么?我们基辅的美女要多少有多少,便宜好用。哪里需要从中国国内花这么高的薪水派人过来。 然后他看到赵蕊直流口水:漂亮,真是漂亮。 不过呢。她怎么也是“文军实业”的员工。 我就算想泡她,也要她自愿才行。 强上的话,就算李文军不找我麻烦,也会有人找李文军麻烦。 所以他才用这一招试赵蕊的反应。 如果赵蕊去了不喝酒,直接走了,以后再不靠近和参与,那就是个正经女人。 他就不作罢。 反之,那他可就不客气的上“大招”了。 赵蕊第一次晚上喝了一杯酒,第二次叫她,她也半推半就地来了。 雷托就知道,这就是个想攀高枝的人。 他开始给赵蕊送花,送钻石,送名牌包包,满嘴甜言蜜语。 赵蕊没有半个月就被攻陷了,投怀送抱,跟雷托出双入对,俨然以夫人自居。 雷托为了方便跟她上床,在自己的五星级酒店里弄了个房间给赵蕊住。 赵蕊现在珠宝加身,浑身名牌,出入都是豪车,跟来的时候判若两人。 她厌烦了上班打卡,接待客人,跟雷托撒娇说:“我辞职好不好。反正我也不想回去了,就留在基辅。” 雷托心不在焉:“行啊,只要你高兴。” 其实他这会儿眼睛已经偷瞄别的漂亮女人去了。 主动辞职是没有补偿的。 要不是公司的紧缺人才,重要人才,员工想辞职很容易,压根没人阻拦。 因为大把人想进来。 赵蕊现在也看不上那点补偿了,立刻就去递了辞职申请,然后神清气爽地去雷托办公室想告诉他。 推门进去,雷托正抱着一个金发碧眼的乌克兰妞在办公室桌上“忙碌”。 顶得桌子“咣咣咣”响。 赵蕊如雪水浇头,手脚冰冷,瞪着雷托,大声说:“你怎么能这样?!” 雷托丝毫没有慌张和羞涩,反而被打搅了“好事”很不耐烦,说:“你怎么不敲门就进来,真是太没礼貌了,给我滚出去。” 赵蕊想扑上去扇雷托的耳光,想骂雷托是个不要脸的渣男,想想雷托黑手党的身份,最后攥紧了拳,出去了。 里面的乌克兰美女笑着问雷托:“这是谁啊。” 雷托说:“没什么,我玩腻了的女人而已。等下给她点钱打发就好了。哦,对了,她现在连‘文军实业’的员工都不算了。没必要打发她了。” 赵蕊忽然意识到自己在金钱诱惑下干了什么蠢事,一路狂奔回办公室,想发个邮件撤回辞职申请。 结果前后不到半小时,她的申请已经被批准了。 她手忙脚乱打电话到“文军实业”的人资部。 人资部接电话的人客气而又疏离地告诉她:“这个上面都已经批了,没有办法撤回了。” 赵蕊带着哭腔:“我就是一时手滑,不是真的想辞职。” 人资部:“我也没办法,流程就是这样。你要再想进来,只能重新应聘呢。” 赵蕊急哭了,想来想去,只能给涂媛媛打电话求助了。 涂媛媛也多少听说了赵蕊在那边的“事迹”。 旅游部里漂亮女人多,但是大多数还是能洁身自好的。 这会儿,被赵蕊哀求,她气不打一处来,说:“你递交辞职申请的时候,可没有来问我的意见。” 所以她看到辞职申请,毫不犹豫就批了。 赵蕊一边抽泣,一边说:“我太年轻了,压根就没想到会遇见这样的渣男。” 说起这个涂媛媛更生气:“又不是只有你一个人去基辅当销售员,为什么别人不会上钩,为什么雷托不去追别人,还不是因为你自己不检点,好下手,贪图享乐,只想赚快钱。” 赵蕊这下不敢回嘴了:“我知道错了。” 涂媛媛说:“晚了,你还是乖乖回来吧。不然签证过期被遣返,你脸上更不好看,以后还会影响你出国。” 赵蕊来乌克兰办的是工作签证,三个月一续签,要所在公司定期确认雇佣关系续存才能续签。 现在她已经不是“文军实业”的员工了,也就是说最多三个月,她必须回国。 赵蕊:“我只想回‘文军实业’,我一定好好工作,再不敢胡思乱想了。” 涂媛媛:“你以为‘文军实业’是菜市场啊,早上九点辞职,十点说想回来就能回来?我现在唯一能为你做的,就是以公司的名义帮你买一张回来的机票。因为毕竟是我们送你去的。” 然后就把电话挂了。 被旁边同事用各种眼神的注视着,赵蕊也坐不下去了,低着头,收拾东西走了。 她想了想,还是去找雷托了。 一日夫妻百日恩,他们怎么也在一起这么久。 雷托总不至于太绝情吧。 而且雷托花就花,只要肯娶她,这些都不是问题,她也不用回去了。 雷托这会儿已经办完事了,正在办公桌前整理衣服。 赵蕊站在门口,说:“我想跟你单独谈谈。” 雷托对那个女人抬了抬下巴。 那个女人一脸鄙视瞥了一眼赵蕊,妖娆地走了。 雷托:“啊,宝贝,你想说什么。” 赵蕊:“你打算怎么安排我。我已经辞职了。” 雷托说:“要不你留在我的公司工作?我的薪水虽然没有李文军给的多,但是比那边自由。” 我要是想工作,为什么要从“文军实业”辞职啊?!! 赵蕊努力忍着气说:“我不是说工作,我是说私人关系。” 雷托会意地一笑:“我跟女人从来都是好聚好散。你要多少?” 他拿出空白支票,望着赵蕊。 赵蕊气得尖叫:“你把我当妓女吗?竟然想用钱打发我。难道你从来就没想过要娶我吗?” 雷托往后一靠:“话不能这么说。你在床上也是很享受的。明明我也付出了,还愿意给你钱。你怎么就觉得自己吃亏了呢?再说,你最开始肯跟我在一起,还不是看中了我的钱。现在我给你钱,你又有什么不高兴的呢。”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890章 不知道自己什么货色 雷托说着脸一沉:“我因为看在你是‘文军实业’的员工,才肯花心思追你,要是别的女人,就直接砸钱了。你要闹起来,我可就没那个耐心哄你了。” 赵蕊被他脸上的阴森吓得往后一退。 就这胆子还来找我闹,啧啧。 雷托暗暗好笑,缓和了神色:“大家都是成年人,相互满足生理需求而已,何必看得那么重。要是每一个跟我上床的女人,我都要娶,早就不知道有多少个老婆了。好聚好散,大家还是朋友,这意思,懂吗?” 赵蕊盯着支票,咬着唇好一会儿,才说:“你给我一亿美刀。我保证不再纠缠你。” 特么自己什么货色,你心里没一点数啊。 竟然好意思跟我要一亿?!! 雷托笑了:“我虽然大方,但是不傻。你不值那个钱。再说我在你身上也已经花了不少了。一百万,你要就要,不要就出去。” 他写了支票,撕下来放在桌上。 一百万美刀,也足够下半辈子生活了。 赵蕊走过去,拿起支票。 雷托说:“对嘛,这才是我的聪明女孩。酒店你放心住,只要你在签证到期前离开,我不会赶你。” 赵蕊用支票取到钱,存入账户,再没有必要在这里逗留,就立刻回国了。 上飞机前,她心里还很难受,毕竟那样心怀着闯荡世界的梦想来,却这样收场。 可是静下来算一算,加上雷托之前送的珠宝包包,按人民币计,自己已经是个千万富翁了,她忽然就不难受了。 别说是她在国内没可能一下找到同等级别的富二代,官二代,就算是找到了,对方也未必会这么大方的手一挥就给一百万美刀。 所以,这一趟真是值。 “文军实业”那个破班,不上也罢。反正她之前就一天也不想去。 为了确保所有人都知道,自己风风光光回来了,她决定去“文军新城”买套一百二十方的两室一厅。 拎着爱马仕包包,带着卡地亚首饰,化着精致的妆容,穿着以前上班不能穿的高跟鞋,趾高气昂地迈进售楼部大厅。 真是扬眉吐气啊。 呵呵之前总说年轻人要努力,要自爱。 在富豪面前,任何自尊都不值一提。 在运气面前,任何努力都不值一提。 我躺着就把一辈子的钱都赚了。 售楼部里的客人还不少,没几个闲着的工作人员。 赵蕊一进去,就有售楼小姐上前来接待。 虽然赵蕊在“文军实业”只待了几个月,可是因为长得漂亮,和后来的那些事,大家基本上都认识她。 这会儿看清楚是她,售楼小姐下意识就想转身走开。可是赵蕊已经看着她了,而且其他同事都在忙。 她出于职业素养还是硬着头皮迎了上来。 赵蕊将她的迟疑看在眼里,暗暗冷笑:呵呵,你这是什么反应。以为我买不起是吧,真是狗眼看人低。我偏要好好折腾一下你。 售楼小姐脸上带着职业微笑:“您好,请问您想看看什么样的房子。” 赵蕊进“文军实业”的时候就接受过相同的职业培训,现在看到别人冲她这样假笑,心里就莫名的烦躁。 而且当时她是想来售楼部的,因为售楼部有提成。 这两年楼市开始疯涨,房地产成了所有毕业生最想去的行业。 售楼部又是房地产公司赚得最多的。 可是面试的时候,人力资源部说她太漂亮了,给转去了旅游公司。 她皱眉:“别假笑了,让我恶心。” 你以为我想搭理你啊!!还不是为了工作和奔着提成去的? 售楼小姐攥紧了手,忍着破口大骂的冲动,静静站着。 对了,就这么受着。我以前也是这么被欺负过来的。 终于轮到我欺负别人。 赵蕊对售楼小姐的隐忍很满意,傲然说:“我要来买你这里最贵的房子。” 售楼小姐:“哦,您请这边看,这些是我们的顶楼复式。” 赵蕊:“没有核心区的别墅吗?” 呵呵,你又不是外人,装什么大头。 “文军新城”的核心区,除了老板和大股东自己住的那个小区,就没搞过别墅。 因为寸土寸金,都要拿来建厂赚钱。 售楼小姐淡淡地说:“不好意思,没有呢。” 赵蕊:“我就是要买别墅。” 售楼小姐:“我们在外围有别墅,不过都卖完了,要不您去别的项目看看。” 不少房地产公司为了蹭“文军新城”的热度,在“文军新城”储备地的外围附近搞房地产项目。 有些就是别墅项目,打擦边球,叫什么“文华新城”之类的。 赵蕊提高了音量:“你什么意思,你这样赶客的是不想接待我是吧。叫你们主管来,我要投诉你。” 售楼小姐气得眼眶都红了。 售楼部经理过来对售楼小姐说:“我来接待,你去休息一下。” 售楼小姐转身走了。 赵蕊说:“呵呵,你们员工什么态度。” 经理:“不好意思。我替她道歉。您需要什么。” 赵蕊:“我要买别墅。” 经理:“可以的。如果资金够,我们可以为了您新开一片别墅区。您打算投入多少钱。” 这些赵蕊就尴尬了。 她也不是真的要买别墅,纯粹找茬,硬着头皮问:“需要多少。” 经理:“前期征地几千万吧。修建大概也要几个亿,看您需要多大的别墅区。” 赵蕊只能说:“那个我一个人住有点浪费,还是看高层吧。我要最贵的高层。” 经理:“哦,有复式,大平层也有,南北对流,景观一流。但是面积都比较大,两百平方,总价六百万起。” 所有人多望向这边。 赵蕊觉得大家都在笑她,脸上越发挂不住,咬着唇有点歇斯底里了:“你什么意思,‘文军新城’这种破地方。房价有这么高吗?叫李漱玉来跟我解释。” 经理:“不好意思,李小姐不是售楼部的,没法接待你。” 赵蕊:“我现在是顾客,她就得跪着来服务我。” 有人小声说:“这是个疯子吧?!!” 赵蕊瞪大眼睛转头四顾:“谁,谁说的?!!有种站出来!!” 经理叹息:“赵小姐,何必闹成这样呢。等下我们报警,对你也不好。”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891章 搞针对 赵蕊听到说要报警,就忽然冷静下来了,放低了音量:“报什么警。我要买房子,怎么就是闹了。你们就是这么对待大客户的吗?!!” 经理:“嗯。你要什么样的房子,我带你去看样板。” 反正先把她带离人多的地方再说。 赵蕊:“买个两室一厅吧。” 经理:“哦,这是沙盘,这是户型图。总价分别在250万到400万不等。” 赵蕊:“那就要400万的吧。” 李漱玉和李文军这会儿刚好在旅游部。 最近李文军给李漱玉安排了个新任务,跟着他去各个工厂和公司巡视。 也不多,一周巡查一两个。刚好一个季度巡完一轮。 其实他就是在慢慢带她参与公司管理了。 你可以有你的梦想,但是并不妨碍我引导你尽你该尽的责任。 大家都知道李文军的意思,所以默契的配合。 有人从售楼部那边过来,小声跟李文军说了几句话。 李文军脸上表情没有任何波动。 李漱玉却从那个人脸上的紧张看出了端倪,问李文军:“怎么了。” 李文军:“没什么,有人在售楼部闹事。叫我们先不要过去了。” 李漱玉想了想,问:“我们不用去看看嘛?” 李文军:“不用。下面还有那么多层管理人员,他们会处理。除非他们向我们求助,不然尽量不插手。最好的管理,是让每个岗位的员工都能发挥最大作用,相互配合,又有人监督。不然什么都管,会把自己累死。” “嗯。”李漱玉微微点头,又问,“是谁在闹事。” 李文军也不打算瞒着她,说:“是那个赵蕊。” 赵蕊的事情,李漱玉也听说了一点,没有特别的感觉。 这几年她在漂亮国,见过各种各样奇怪的人。 外国人要更自私和无耻。 对于这些人的行为,她的态度一向都是:“不理解,也不做评价,只要不妨碍到我,就跟我没关系。” 李文军说:“以后你还会遇见用各种各样方式来向你谋求利益的。成年人的世界,就是用你有的换你想要的。” “如果对方能拿出等价的物品,你又愿意换,那就是公平交易。不然,你就要防着他。” “对方拿出的东西价值明显过高,那他实际想要的肯定就不止明面上说的这么一点了。一旦达不到预期,他可能就会用各种办法,甚至不惜伤害你。” 不仅仅是之前那个送游戏机的同学是这样。 还有后来的很多人都对李漱玉做过类似的事情。 李漱玉还是个孩子的时候,身边就这么复杂,潜伏着各种心怀叵测的人。 现在她长大了,以她为目标的猎手只会越来越多。 他必须要让李漱玉尽快从心到身体变得强大起来。 他不想告诉李漱玉真正更残酷的现实是:陆卫东能到你身边,不仅仅是因为他长相、能力和性格都能达到我的要求,而是陆卫东的出身能帮助你们抵御绝大部分来自外界的攻击。 这是我,能为你筑起的最后一道保护网。 ----- 赵蕊在“文军新城”买了房子这件事,也传开了。 涂媛媛暗暗叹息:这人真是吃了亏也没有丝毫长进,以后还会要吃大亏。 俗话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赵蕊这样坐吃山空的,还没有到年底,就把那一百万美刀花得差不多了。 她拉不下面子去应聘,想来想去,还是去找雷托比较快。 实在不行,再跟他上几次床。 雷托总不至于亏待自己。 办了个乌克兰的旅游签证,她直奔基辅。 可是这一次,她发现自己连雷托的办公楼都进不去。 她不甘心自己白花机票和签证钱,决定站在外面等。 乌克兰早就开始下雪了,白天的平均气温都已经降到了零下。 她足足等了两个小时,才等到雷托出来吃午饭。 可是雷托的保镖却拦住了她,让她靠近不了。 雷托手里搂着个年轻漂亮的女模特,眼看就要上停在门口的豪车。 赵蕊急了大叫着:“雷托先生,我是赵蕊啊,‘文军实业’的赵蕊啊。” 雷托看了她一眼,脚步没有停,上了车后对保镖说了几句话。 那个保镖朝赵蕊走过来,从钱包里掏出几张一百块的美刀扔在赵蕊面前:“不要再来了。下次我们可就没有这么客气了。你知道的,乌克兰多的是那种处理不听话女人的地方。” 赵蕊被那保镖壮硕的身体和凶神恶煞的表情吓得退了一步,然后望着地上散落的纸币发呆。 有流浪汉过来捡钱,她忽然尖叫起来:“滚开!!滚!!不许碰我的东西。” 那个流浪汉吓得连滚带爬跑了。 赵蕊把钱捡起来,低着头步伐沉重的离开了。 听说跟赵蕊一起被派出去的那几个女人,肯老老实实工作的,最多只是因为能力不够,考核不过,又被调回国内。 若是跟赵蕊一样想攀高枝走捷径,耍各种小心眼的,都没有好下场。 大家一开始还嘀咕李文军也太大度,有点圣母心了,还把这几个人调到这么好的岗位去。 现在才知道,他那是让这几个女人自己一步步走向深渊。 比他自己动手要省事多了。 ----- 基于之前造钻石对化学气相沉积技术的熟练深入运用,不但让“文军实业”顺利研发出了石墨烯,还让李文军在荷兰提供的技术基础上,研发出光纤棒vd连续化学气相沉积技术加外包管技术。 最后成品光纤芯的折射率分布效果比之前任何一种工艺都要好。 问题是,再好的东西,第一个工程也不好做。 因为没有实际运用案例,没人愿意来冒险。 李文军打了个电话给雷托:“我有好东西给你用。” 雷托哼了一声:“呵呵,又想拿我做小白鼠?” 李文军:“瞧你这话说的。我哪一次给你的东西不好用了。” 雷托:“这倒也是。” 李文军:“工业园现在网速不太稳定吧。” 雷托:“嗯。我这里基站什么的设备都是你的,赖不着别人。” 这意思很明显,就算是慢,也是你的东西不行,你还想来忽悠我?!!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892章 以阳谋取胜 李文军:“不是,跟那个没关系,是光缆太落后,我给你全换上我们最新的光纤,保证你上网速度飞快。” 雷托:“真的?” 李文军:“真的。” 雷托:“换光纤需要停网吗?我这里忙得很,停一天可就损失好几十万。” 李文军:“不用,直接在现在管沟里加铺一条,我给你把所有节点设备都升级,修好以后,一个开关就切换过来了。旧的拆不拆都可以。你要觉得新的不好用,直接切换回去。” 雷托:“啧。我怎么总觉得里面有阴谋的味道。你的东西行不行啊。” 李文军:“我什么时候用过阴谋了。我一直用阳谋。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是我已经把我国外需要用光纤的地方都已经换上了我自己的产品,然后跟欧洲的产品对比过呢。还有,我既然跟荷兰技术合作,自然也可以把我的产品直接送去荷兰检测对比。” 雷托:“这道也是,我要出多少钱。” 李文军:“你用了好用就看着给呗。咱两谁跟谁。” 雷托:“你有什么企图。” 李文军:“以后你们国内的光纤项目都给我。你这个就是欧洲第一个案例了。” 雷托:“你不是已经在欧洲的新能源电站和工厂用上了吗,还需要我这里做第一个案例吗。” 李文军:“那个范围太小,没有说服力,也没有实际作用。我选你只要是因为你能配合我,也有实际掌控全市,全国的能力。这个需要从源头到入户的全程改造配合。一般人,我压根都懒得跟他说那么多。” 就好比用大管子从小管子上引水,主干管太小,后面支管再大也没有用。 这个,雷托是知道的。 因为李文军在国内搞光纤,基站也就是从他能绝对掌控的区域开始。 套路都一样。 雷托:“我有什么好处。你有什么好处。” 李文军:“乌克兰的网速会更快。愿意第一批升级的,设备费可以优惠,目的是把网络铺开。不能回本都不怕。等铺开了,你就收流量费。就跟当年手机,传呼机费用一样。我要从流量费里分成。” 当年卖手机传呼机的钱其实只能算毛毛雨。 后面的信息费,通话费,才是真的日进斗金摇钱树。 雷托肯定明白这个道理,说:“行吧,你来吧。” 李文军:“以后你开拓的欧洲市场,我都给你提成。” 乌克兰的新光纤网络投入使用后,运行极其稳定,速度也比原来快了十倍不止。 雷托赞口不绝,现在看少儿不宜的网站终于不卡了。 以前总是到关键的时候就卡住,然后等半天,让人烦躁无比。 卡多了到最后兴致全无。 气得他摔电脑。 要是卡在股票买卖的时候就更坑了,一两分钟能有几十万上下的差距。 他觉得生气也没有办法,因为这个时候网络就这个速度。 可是用了李文军的新光纤网络系统后才知道。 他么的,原来可以这么顺畅,这么快的。 那我以前受的那些苦都算什么?!! 而且光基辅的流量费升级费都让他很开心了 他开始在乌克兰全国推广。 本来想为李文军打打广告,后来才发现压根就不用他主动推销。 因为基辅这两年在李文军的支持下,成了东欧的经济金融娱乐中心。 那些客人来了基辅,都惊讶于酒店和各个地方网络的顺畅,然后都会来跟雷托打听。 然后雷托就顺水推舟把李文军推出去。 有些人还特地为了体验这个光纤的网速飞到基辅,顺便玩玩。 其实光“李文军”这个名头都够响亮了。 现在有体验了一把,大家自然就没有顾虑了。 欧洲订单,像雪片一样飞来。 雷托才反应过来:虽然李文军给我铺光纤没怎么收我的钱,可是把我这里做成了一个巨大的产品体验中心。 想想看,好像也就基辅这个地方比较适合用来干这事。 因为位置在中间,地方够大,交通方便,娱乐金融业发达,他跟李文军的配合度又够高。 虽然知道,也生不起气。 因为雷托自己也是受益者。 按李文军自己的话说,那就是用明晃晃的阳谋。你眼睁睁看着他用,却没办法破解。 这才是真正的高人。 ----- 李文军在国内早开始一点一点抢占进口光纤市场。 穗城这边肯定是没问题,因为李文军一直在跟通信公司合作。 而且穗城一向是谁的性价比更高用谁的。 唐兆年和季青韬已经华丽丽的带着产品反过头来去攻占东南亚和欧洲市场了。 北方的业务拓展就会稍微痛苦一点。 因为这个进口光纤代理刚好是他们的主营业务,手里有握着大量大型基建项目,投资审批建设试用运营维护一条龙,简直就是左手倒右手,躺着收钱。 不过现在北方集团也学聪明了,不会再跟李文军硬碰硬。 最近的一个大项目,他们得知李文军有参加的意向,便要求甲方搞公开招标。 杨守拙听说要公开招标,对李文军说:“这个北方的市场,你是非要得到不可吗?你没觉得他们是在针对你吗?” “因为他们觉得国产光纤的性能一直不如进口的,公开招标,技术上就直接把你踢出去了。正大光明的竞争淘汰你,你就没话可说了。而且这么搞一次,彻底打败你,你以后想再挽回名誉也很难。” 李文军笑:“自己够硬怕什么针对,更不怕公平竞争,倒还省了我的事了。” 杨守拙:“你不会以为在南方用了效果还行就能打过进口产品了吧。” 李文军:“无所谓他们要比什么就比什么。” 杨守拙抿嘴:你这么有把握,到底是什么原因。 李文军说:“他们肯定不会再用提高投标保证金,设计苛刻技术要求和复杂标书这些办法,因为对我都没有用。” “而且既然是公开招标,这些超高要求对他们也一样起效,射出去的箭,最后还会弹回来,伤到自己。所以我没什么好担心的。”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893章 又要抢生意,又想求帮忙 因为李文军和北方集团都参与,两边都得罪不起,所以没人敢暗箱操作。 甲方认认真真,规规矩矩组织了一次评标会。 李文军只派了一个销售总监和技术负责人过去参加。 杨守拙又说:“你会不会有点太自信了。又说志在必得,又连出面都不舍得出面。” 李文军淡淡地说:“所有需要做的工作都已经在投标之前做好了。现在只是走个过场。再说这一次评标专家我都认识,都是很正直有经验的老专家了。不必担心。” 杨守拙:“那倒也是。总觉得你不去不够牢靠。” 李文军说:“我连他们打算以什么为重都能猜到。” 杨守拙:“嗯,你说说看。” 李文军:“按我上次给你分析的。就只能比技术参数,比实际运用案例呗。” 杨守拙:“呵呵,你倒是知道自己的短板在哪里。” 李文军:“啧。别人认为属于我短板的项目,未必就真的是我的短板。” 杨守拙:“吹吧。到时候把这个大项目丢了,你就知道哭了。” 评标结果出来,李文军的东西无论是技术评比还是价格对比都优于其他对手。 关键就连案例也更多。 因为“文军实业”的光纤项目光在乌克兰、俄罗斯和欧洲的用户数量和覆盖面积就完胜其他欧洲厂家,而且现在还呈现出猛烈上升状态。 在国内也有南方数个省的大规模工程案例。 李文军完胜! 杨守拙看了结果都暗暗咬牙:光纤工程都是以铺设长度和流量来计算规模。 这家伙真是鸡贼得很,找了俄罗斯和乌克兰两个面积最大的国家来作为切入点。 按这个计算方法,西欧做十个国家的工程,也没有在乌克兰一个国家的规模大。 北方集团被狠狠打了耳光,这不就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吗? 现在不用李文军的东西,李文军可就要去投诉了,说他们违规暗箱操作,操控投标。 这么大的项目要是用李文军的东西,以后就没我们什么事了。 北方集团急了,要求权威机构对所有参与投标的产品性能进行检测。 检测结果,“文军实业”的产品确实性能更优。 李文军能提供欧洲最高等级实验室检测的报告,跟其他产品对比测试后,性能更优。 北方集团再没有话说。 而且他用光伏发电配合治理沙漠卓有成效,按照之前的约定,现在几乎所有大型光伏发电项目都是李文军的。 就算不是内定,别的企业也竞争不过他。 北方大的炼油厂,化工厂大部分都也是他的。 天然气有一部分是他从俄罗斯弄回来的。 他还有几个大煤矿。 等于,北方几个大的资源类板块都有他的份额,而且占的份额还不小。 其他机械类,材料类的产品,他早就是独占鳌头。 北方集团根本竞争不过。 这让北方集团恐慌不已:再这么下去,李文军就要把我们的生意给抢完了。 现在我们还有优势的就只有农业项目了。 听说李文军的光伏发电固沙绿化效果很好,不到一年的工夫,绿洲和沙漠交界处,那些最初搭建光伏板的地方已经变成了新的绿洲了。 绿洲里的湖明显变得比之前水量大,范围宽了。 农业板块已经开始尝试在那里种枸杞,沙枣,土豆大豆之类的经济作物,下一步就要考虑放牧牛羊和养殖家禽。 难道李文军搞光伏发电结合治理沙漠,是冲着抢我们农业的生意来的? 那就真是麻烦了。 李文军一下拿了个北方的大单,扬眉吐气,说要请领导团队体验点不一样的生活。 大家对他这句话的理解就是:生活太无聊了,老子又想去作死了。 所以所有人都摁着他,说:“你只管出钱,我们来安排。” “是是,每次都是你来操心,多不好意思。这一次你只管享受,我们会搞定所有事。” 陶光明说要请李文军喝早茶,地方随李文军挑。 结果李文军挑了最安静的水月楼。 现在就算是“佛堂清舍”每天都人来人往,热闹得不行。 按照季青烟的话说,菩萨都要被吵得发脾气了。 两个人在水月楼顶楼选了个靠窗坐着。 秋日的水月湖,十天有四五天都笼罩在薄薄的雾里。 此刻更是带着一种“水寒烟淡,雾轻云薄”的意境。 一只画眉在薄雾里的不知道那棵树上有一声没一声叫着,时不时有条不安分的鱼跳出水面又“咚”地一声落回去。 陶光明给李文军殷勤倒茶,点菜,折腾了好一会儿才坐下。 李文军默默抱着胳膊看他忙碌,等他说话。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这小子绝对有事求他。 陶光明有些心虚,不敢看李文军的眼睛。 他们之间太了解了,就连平时的客套绕圈子在对方眼里看上去都好虚伪。 “那个,我有个事要你帮忙。” “嗯。说。” “以后你不会来大规模进军农业板块吧。” “这个问题你问过了,不用反复问。你知道的,原则性问题,我一般不会做大变动。” “好好。那个沙漠光电风电项目,有没有可能分一点点给别人做呢。” “不可能。你知道的,我花了多少力气,背负了多大的风险才能把这一切顺利做下来。” “不是,不是要你把已经圈的地让出来。而是,别人另外圈地,搞光电,风电。” “哦,那跟我没关系,尽管做。” “但是设备.......” “该卖什么价格,就卖什么价。你可是副董事长,知道我们所有产品对外销售价格一向是透明公开的。” “好好好。” 陶光明心事重重喝了一口茶,然后忘了这是自己刚倒的,烫得打了个哆嗦,立刻又吐了出来。 李文军:“你不要慌嘛,我又不会不让你说。” 陶光明说:“其实北方集团现在又遇见了一个难题。想让你帮忙想想办法,但是又不好意思。” 毕竟不久前才试图为难李文军,脸皮再厚的人也不想凑过来挨打。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894章 沙漠里养海鱼 李文军:“嗯,说。” 陶光明:“北方集团在那边发现了很多很有商业价值的水果,比如各种蜜瓜,无花果,新鲜葡萄提子什么的。那边是得天独厚的干燥又昼夜温差大,所以水果甜度很高,很适合走高端水果的线路,但也因为这些水果太甜了,他们想尽了各种办法,比如套网兜,用飞机冷链运输,都没办法运过来。半路上就坏了。” 李文军微微点头:“嗯,没错,比如无花果,还有什么老汉瓜,又甜又软。稍微有点磕碰一点就会有酒味。” 陶光明:“所以呢。他们问你有没有好的解决办法。” 李文军:“我有办法解决。” 陶光明:“说来听听。” 李文军似笑非笑望着他:“科技就是一层窗户纸。我不免费帮人咨询。或者,我帮忙运输,他们给运费。我甚至还可以帮忙销售,因为我有完备的物流网。” 陶光明抿嘴。 李文军:“呵呵,他们果然还是改不了什么都想占便宜,什么都想白嫖的毛病。” 陶光明:“从新疆运过来,一吨多少钱。” 李文军:“我要回去叫物流算一算。而且要看他们要求的时效是多长。越短越贵。” 陶光明:“要是你做不到呢。” 李文军:“交付的时候坏多少我赔多少。但是交付以后坏的,我管不了。这个可以写到合同里去。由物流公司执行和赔偿。” 陶光明:“好。” 物流公司买了保险的。 货物坏了,保险也要赔。 保险公司也是杨守拙要瞿家开的,就是左手倒右手。 李文军叫物流那边做了个方案给,一吨水果报24小时内运达,运费报价四万。 算下来一斤运费二十块钱,其实还好。 羊毛出在羊身上,最后零售的时候卖贵一点就好了。 反正也是北方集团有信心做到独家生意,而且走高端路线。就算赚一倍,这个水果最后售价也不过七八十块一斤。 而且这个合同很正规,责任清晰,没有坑。 北方集团很爽快签了,交了定金。 让“文军物流”运两吨试试看。 “文军物流”用飞机加冷链车的方式,把水果运到北方集团指定的位置。 北方集团的人打开货箱拿了一盒出来以后,发现水果跟从树上刚摘的一样。 就连有轻微蹭坏的地方也没有继续腐烂发酵。 北方集团惊呆了:这是什么魔法?!! 他们很想知道,花了重金买通了“文军物流”内部的人,得知李文军是用纯氮气灌装运输。 没有氧气,自然就不会发生发酵氧化之类的反应,保质期自然就长了。 北方集团心里的小九九又开始动了:听着很简单啊,真的要让李文军白白赚这个一吨四万块钱的运费么?! 他们叫人偷偷摸摸把“文军物流”的货舱图纸搞来,自己造了个一模一样的货舱,然后也试着运了两吨。 结果运到以后发现。全都烂了,因为冻伤或者颠簸。 加上运输成本,一下损失几十万...... 还不如让李文军来运呢。 路上坏了还有人赔。 陶光明叹息:李文军好几年前就开始在食品与饮料厂搞液氮冷冻冷藏保鲜了。 他尝试了各种密封方法,运输各种生鲜。 这方面,国内,哪怕是国际上都没有几个比他有经验。 北方集团要是想赶上他,就必须跟他学习或者把他走过的弯路走一遍,那样势必要花费多得多的成本。 短期内是不划算的。 而且,李文军就算每天只帮北方集团运一吨水果也要单独弄一架冷链货运飞机往返。 北方集团旺季的时候,每天也就五六吨的需求量,付给李文军的运费不超过三十万块,刚好够运输成本。 李文军这不就是帮北方集团白干活吗? 北方集团不但不感激,还想毁约...... 真是连带着他这个中间人都觉得脸面尽失。 陶光明想提醒李文军,又觉得不合适。 李文军看他欲言又止好几天,不耐烦了,问:“又怎么了。有话就直说,不要跟便秘一样。” 陶光明说:“你其实可以把运费要高一点。” 反正这事除了你,也没有人能干。 李文军:“不用。我有钱赚。” 陶光明:“怎么赚。” 李文军:“我又不止运北方集团一家的东西。等于他们出成本,帮我开辟了一条新货运线路,我能从那边运好多水果过来,还能承接别的客户。” 运得越多,单位货物的成本就越低。 别人给他的运费都是赚的。 陶光明皱眉:“还有什么货物需要冷链?我想不到。” 有价值用这么高端办法运过来的水果已经被北方集团垄断了。 李文军:“生蚝,大闸蟹,三文鱼,各种海鱼,海虾。羊肉。” 陶光明眨了眨眼:“等等,那边哪里有海鱼?你是不是没睡醒。距离最近的海岸线都几千公里了。上哪里捞去。” 李文军:“不是捕捞,是自己养殖。” 陶光明愣了一下,说:“你养螃蟹,我可以理解。毕竟那里有好多内陆湖泊,低温,水质好。可是养海鱼?!” 李文军:“改造盐碱水,就能养海鱼了。沙漠下面就是个巨大的水库。只是我们现在不敢大规模开发。” 沙漠因为多孔疏松,所以表面不蓄水,但这样也代表水一落在沙漠上就会渗透到地下。 比如降水,高山冰雪融水,都会用地下河和地表渗透的方式进入沙漠。 沙漠像个装满了沙子的巨大脸盆,表面干燥,底部全是水。 陶光明好一会儿,才问:“这到底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李文军:“我两年前派出去找适合做光伏地点的第一批人里也有农科院的,你记得吗?” 陶光明:“你不是让农科院的去研究光伏板下面种果树和固沙草的成活率吗?” 李文军:“那是一方面。他们也带了鱼苗过去,室内室外都试了。也栽了不少跟斗,弄死了好多批种苗。不过经过一年的努力,已经做到了可以室外养殖,室内培育种苗。” yifan xsguan 23zw 第1895章 透明的水泥 李文军:“从放鱼苗到现在也有快一年了。海鱼和螃蟹、生蚝今年秋天就能上市了。当初为了不泄露消息,只有我和少数几个人知道。” 杨守拙是一个,因为征地和跟当地政府联系,需要靠他。 陶光明抿嘴:连我都瞒着,是怕我告诉北方集团吗? 李文军看了看日历:“嗯,对了,就是下个月,能捕捞第一批。到时候我们就能吃上了。” 陶光明:“等等,我读书少,你可别骗我。如果是活的,不能用纯氮,如果死的,那个保鲜温度跟水果不一样。” 李文军:“你傻啊,我不会用两个柜子啊,分上下层,上面一层灌满氮气冷藏,下面用空气冷冻。” “也是。”陶光明皱起脸,憋了半天憋出一句话,“可是你说好不抢农业板块生意的。” 李文军翻了个白眼:“这个属于渔业。农林牧副渔这五个里面,除了农,我都要拿下。” 陶光明:“我去。你不能这样,要给别人留个活路。” 李文勇忽然伸了个头进来:“你前一阵子跟我说,要我搞透明混凝土,还记得吗?” 李文军:“昂。” 那时候杨守拙和唐兆年他们还好好嘲笑了李文军一把,说李文军这是在故意为难李文勇,那么就是没睡醒。 陶光明怪叫了一声:“勇哥,你不会弄出来了吧?!!” 李文勇:“算是成功了一半,所以叫你们过去看看。” 陶光明:“哇,这么神奇。这个我一定要去看看。” 一进去水泥厂的院子,陶光明就看到了那个半透明混凝土砌墙。 今天刚好阳光明媚,站在墙对面,果然有种毛玻璃的感觉。 陶光明:“哇,还真的是啊。” 李文勇:“是。现在半透明的效果是做出来了。就是强度还有待提高,只能做景观和非承力墙。” 陶光明:“这是怎么......” 李文勇:“骨料,水泥都选得比较特殊。” 陶光明知道这是商业秘密,李文勇不能透露得太详细,也就不问了。 李文军说:“不错啊,哥,加油。这个再提高一下强度,我们可以在景区和新地产项目上用上。” 李文勇:“讲实话,我觉得这东西吧。有点华而不实,不值得费这个劲儿。” 李文军:“没事,你有空就搞搞,主攻我之前给你列的清单上的特种水泥。” 李文军在新游乐场用高强玻璃钢和李文勇研发的半透明水泥造了个景观花园。 坐在半透明的隔墙下,是纯黑的,极具设计感的长凳。 旁边种上颜色鲜艳的开花木本比如玉堂春,紫薇,木芙蓉静静立在墙边。 或是爬墙的凌霄,玫瑰,迎春花,在墙上绽开炫目的花朵。 光透过墙,把墙上的诗文照亮:“一尖已剥胭脂笔,四破犹包翡翠茸。” “暗淡轻黄体性柔。情疏迹远只香留。” 开花的时候,即便是站在墙那边,透过半透明的墙也能看到这边鲜艳的花枝。 还有半透明的人行桥,跨过两边青青草地。 潺潺流水从下面流过,桥边还有一株耀眼的红梅。 也有窈窕女子雕塑,对着水轻绾秀发,或仰头望天,不知道在想什么。 早晨和傍晚的阳关照在这些景致上面,它们又会变得金碧辉煌,像是无数金星在上面闪耀。 夜里月光照在上面,莹莹如萤火,跟小溪里的萤火虫相呼应。 从早到晚,春夏秋冬的景致都不一样。 比起那灰蒙蒙的水泥,不知道要惊艳多少倍。 相比陶瓷,石膏、大理石的又更灵动多变。 每个进到这里的人,就会不由自主找个地方坐下,望着远山和流水发呆。 所有人都感叹于这个半透明混凝土的轻盈与美妙,纷纷打电话来询问这种神奇材料。 听说暂时还只能做景观,不能做承力构件建筑物,大家都有些遗憾。 不过光是做景观都卖出去了好多。 李文勇现在相信李文军的话了,投入更多人力物力来增加水泥的标号。 ----- 陶光明对李文军说在沙漠和戈壁滩上养出了海鲜这件事,还是抱半信半疑的态度。 直到李文军叫人给每家送了五斤螃蟹和各种海鱼,海虾,还有“文军新城”农业区养的小龙虾十斤。 全都是活蹦乱跳的。 今天晚上别墅小区各家各户都在弄海鲜大餐。 就连保安室都有一份。 螃蟹个个都好肥,蟹黄蟹膏满满当当。 清蒸蘸醋,简直不要太美。 季青韬和唐兆年他们吃得赞不绝口。 没想到江浙沪以外也能养出这么肥美的大闸蟹。 刘翠红一边吃一边嘀咕:“这东西有什么好吃的,全是壳吃起来可费劲。” 李长明:“你这人真是就会扫兴。吃都堵不住你的嘴。” 刘翠红:“都知道我不能吃胆固醇含量这么高的东西,还净弄这些。” 李长明:“你不能吃螃蟹就吃鱼,不吃鱼就吃小龙虾,不吃龙虾就是海虾。这么多种选择,还要挑剔什么呢。” 刘翠红不说话了却还在嘟嘟囔囔。 李文军朝李长明递了个眼神,李长明才没继续说话。 吃过饭,四个年轻一辈在李文军书房里聚在一起。 柳冬梅:“好像妈阿尔兹海默症的症状最近又加重了。” 李文勇:“嗯,我也有这种感觉。” 顾展颜:“要想个办法延缓才行。” 柳冬梅:“可是我们现在能做的都做了,让她学了新语言,鼓励她保持兴趣爱好,参加多样的团体活动,音乐治疗,太极拳、八段锦都在做。各种针对性的常规药物也一直在用。” 李文军一直不出声。 李文勇问他:“你有什么好主意吗?” 李文军:“我们有一种新药,延缓衰老的,不知道对这个病有没有用处。” 他当年投入那么多来研发这个药物,有一部分原因也是希望能缓解妈妈的病情。 柳冬梅:“讲道理,延缓脑部衰老就是延缓这个病。” 李文勇:“那就试试呗。总不能看着她一天不如一天。” 李文军:“就现在这个药的副作用还不太明确......” yifan xsguan 23zw 第1896章 紧急外勤任务 李文勇想说,死马当活马医,可是这样说好像有点不对,他自己都受不了。 柳冬梅:“反正不用药也只会更差。而且后面恶化的速度只会越来越快。” 李文军微微点头:“好。那过完年就送她去伊斯坦布尔住一阵子。” 顾展颜轻叹:“她未必肯去。” 李文军:“我们几个到时候想办法劝她。我先给她排个位置。” 柳冬梅有些惊讶:“你自己的产业也要排号啊。” 大家都以为李文军什么时候想去就能去。 李文军:“是啊,人满为患。” ----- 季如诗拿到海鲜高兴坏了:“没想到有一天,我还能吃上‘文军实业’养的小龙虾和螃蟹。” 季如诗最喜欢小龙虾了。 香辣味的小龙虾,再配上一瓶冰镇啤酒,简直不要太爽。 在外面吃又怕弄得不干净。 “文军新城”那个大湖的水质肉眼可见的清澈,而且是上面水库流下来的活水。 真正的无污染水产。 陶光明的这顿晚饭却吃得心情很沉重:李文军在这个方面又前瞻性布局,而且做成了。又把北方集团远远甩在后面。 在他心里,北方集团好像是娘家,文军实业好像是婆家。 虽然吃住都在婆家,可娘家过得不好他也难受。 季如诗冲他翻白眼:“啧啧,别苦着那张脸,搞得我连这么好的香辣小龙虾都吃不下去。没见过你这种人的,有这么好吃的东西,还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陶光明:“李文军太强了......” 季如诗冷笑:“你是第一天知道?!!你现在愁眉苦脸的,陶家就能打得过他?” 陶光明:“不能。” 季如诗:“所以你愁个鬼啊。我看你就是操心太多了。你看我,就不为季家操心。就算我叔叔伯伯姑姑都在为他干活,我也不生气。李文军的能力摆在那里。要是我们家人能力更强,早就甩开他自立门户,甚至超越他了。” 陶光明:“说的也是。” 季如诗:“讲句不好听的,就算北方集团倒了。你们陶家跟着李文军做了港口,炼油厂那么多项目,也倒不了。” 陶光明:“是。” 季如诗拿了一只螃蟹在他手里:“该吃吃。据说以后还有三文鱼,我们可以搞三文鱼刺生,厉害吧。啧啧,我们也不知道是几世修来的福分,都不用动脑子和费太多力气,就能跟着李文军这么吃香喝辣,住别墅开豪车。” 陶光明一笑:“也是,他要没那本事,也没有我们的今天。” 孔予祯也在那边阴阳:“啧,虽然大个,虽然肥,虽然用的是正宗阳澄湖中华绒螯蟹,但是终归不如阳澄湖的鲜美呢。” 李文军跟他联系,要他帮忙弄蟹苗的时候,他还以为李文军想在“文军新城”养蟹。结果李文军转头就去沙漠了。 而且沙漠里抽取地下水养,用水库水来养,一年四季都能bao中低温,螃蟹生长慢,但是肉质更鲜甜紧致。 明明吃着挺好,他就是不想承认李文军成功了。 陶光慧气笑了摸了摸他的头:“乖乖,你就算承认自己不如李文军,我也不会嫌弃你的。还是一样爱你。” 孔予祯脸泛红晕说:“真的吗?” 陶光慧哭笑不得:“是是是,老实吃饭,别说那有的没的。” ----- 李慎行给李漱玉打电话:“姐,听说你在谈恋爱?” 李漱玉哭笑不得:“胡说,谁告诉你的?” 陆卫东其实就在旁边。 这让李漱玉很尴尬。 再说他们那叫谈恋爱嘛,分明是一起工作和打太极。 李慎行:“等我有假了回来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做我姐夫的人必须得优秀。” 李漱玉:“呵呵,你有那时间八卦,还不如多回来看看我叔叔和婶婶。” 李慎行干别的不行,打球还是很行的,身体条件好,关键还肯用心下苦功夫。 所以李文军才愿意花那么多人力物力培养他。 半年内,李慎行就成了华南军区篮球队的主力,还立了功。 军衔直接从下士升到了中士,服役期限从三年变成了四年。 李文勇他们哭笑不得:这孩子硬是凭本事把离家的时间越拖越长。 算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而且他还是那样,能不打电话回来就不回来,更别说是休探亲假了。 李慎行被李漱玉戳到痛处,立刻说:“我要练球了,不说了。” 挂了电话,李漱玉欲盖弥彰地向陆卫东解释:“我弟,在穗城军区篮球队,没大没小的。你别听他胡说。” 陆卫东记得李漱玉是有个弟弟的,但是不知道原来也是军人。 而且李漱玉对情侣关系下意识的否认,让他心里很失望。 他们的关系好像永远都在原地踏步。 除了工作上配合更默契一点,平时越来越像朋友和哥们了。 他厚着脸皮跟着李漱玉去画画,跑步。 李漱玉也不拒绝,却也不见得有多开心。 好像她跟“文军实业”很多人都能这么聊得来。 所以,在她心里,他到底算是什么呢。 ----- 那天,李慎行正在训练,忽然接到首长电话,说要他去执行一个紧急外勤任务,叫他带上一周换洗的衣服,一个小时之后在大门口等负责送他的车。 军人的天性就是服从命令。 虽然李慎行有点莫名其妙,还是立刻就收拾东西走了。 到了门口,就看见杨守拙的司机在等他。 他心里七上八下的:杨守拙不会迫于李文军的压力,要直接把他踢出军队吧? 结果司机把他拉到了一个位于市中心的顶级别墅区。 这个别墅区,他听说过,才修好不到两年。 别人对这个别墅区再惊艳,他却没有什么感觉。 毕竟他也是从李文军修的别墅区长大的孩子。 那个依山傍水,有私家园林和后山,连保安都是自己家的,才是顶级别墅。 司机停在了东边的一栋大别墅前面,把他放下就跑,好像生怕被他缠上一样。 李慎行追着车一连声叫:“诶诶诶?你怎么就跑了?!!到底什么任务,倒是告诉我啊?!!”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897章 怎么是你? 别墅里有人听到声音把门打开探出头,跟李慎行大眼瞪小眼对上了。 李慎行愣了一下,倒吸了一口气:“我去,李谨言?!怎么是你这个混蛋?!!你不是在上学吗?” “呵呵,没大没小,你应该叫我哥。”李谨言懒洋洋回了一句,回头对里面叫了一声,“跳跳来了。” 然后转身进去了。 李慎行又羞又气脸都憋红了。 他左右看了看,确认没人听见,才拽着行李包,像个好斗的公鸡一样跟上了李谨言,嘴里骂骂咧咧:“卧槽。我跟你讲过多少次了。不要在外面叫我小名。你跑到这个别墅区来干什么......” 他一进门,猛然对上了一堆人,才明白所谓的“外勤”任务是干什么,然后尴尬地立在那里,挨个打招呼:“爷爷奶奶,爸妈,叔婶,姐姐,外公外婆,顾爷爷,兰奶奶......” 最后对着李谨言似笑非笑的眼睛,咬牙切齿憋出了一句“哥哥好”。 “诶,好弟弟。” 李谨言很满意李慎行的恭敬,抽了抽嘴角走到一边去了。 李文军和顾展颜还好。 李文勇他们点头的时候就已经红了眼眶。 李慎行黑了而且也高了,像个铁塔一样。 李长明和刘翠红仿佛看到了年轻时候的李文勇。 只是李慎行要更高一点。 柳冬梅转头抹泪:“你这个坏小子。” 李慎行涎着脸凑上前:“唉,妈,您别哭啊。我这不是好好的吗?嘿嘿。” 柳冬梅嗔怪地拍了一下他。 顾展颜抿嘴笑,缓解气氛:“跳跳现在真的长成个大小伙子了呢。” 李慎行立刻顺着顾展颜的话,说:“可不是嘛。叔叔婶婶,我现在已经是个男子汉了。对了,你们怎么会来穗城?” 他这会儿才发现顾展颜的肚子微微隆起,心里疑惑却不敢问。 李文军说:“今年是千禧年,我想带大家去港城感受一下不同的跨年。去港城之前,顺便来穗城叫上你杨叔叔一起。李谨言也特地请了几天假过来。” 唐兆年他们说负责安排活动,结果最后还是李文军提了这个建议。 其实李文军就是找借口让李文勇能见李慎行一面。 季青韬没兴趣看李慎行,就先去港城了。 陶光明本来也想走,可是陶然要想跟着李谨言,死活拖着他们留下来了。 李慎行伸手指着周围:“那,这房子是......” 李文军:“哦,这是我买了刚装修好的。” 李文勇:“我们去港城,你也一起去吧。你杨叔叔已经给你批了假了。” 李慎行看了一眼柳冬梅和刘翠红,实在是不忍心拒绝:“好。” 李文军回头对李谨言:“你带跳跳去他房间。” 李谨言起来,对李慎行往楼上抬了抬了抬下巴。 李慎行这才看见李慎行身后还有个漂亮的女孩子。 眉眼很熟悉,可就是想不起来是谁。 李慎行看着她,愣在那里。 那女孩笑着叫了一声:“跳跳哥哥。好久不见。” 李慎行意识到那是陶然,如梦方醒,然后脸莫名其妙就热了,说:“原来是五月啊。五月瘦了又白净了好多呢。” 小时候陶然简直就是陶光明的翻版,现在长得倒是更像季如诗一些了。 特别是嘴角边的小梨涡,瘦了就更明显了。 陶光明在外面扯着嗓子叫:“陶然,回来吃饭了。” 陶然叹气,对其他人说:“我回去了。” 陶光明防狼一样防着李谨言。 这几天,陶然只要过来超过一小时,陶光明必定会找各种借口来把陶然叫回去。 李慎行立刻让开一步,让陶然可以过去,还说:“五月,欢迎有空过来玩。” 李文军和顾展颜他们心里都在感叹:这混小子,终于长大了。现在待人接物,比以前不知道强上多少倍。 李慎行进了房间,立刻把门一反锁,压低了声音对李谨言说:“我爸妈肯定会逼我提前退伍,你等下要帮我说话。” 李谨言似笑非笑乜斜着他,说:“有你这么求人的吗?” 李慎行咬牙切齿地说:“哥,求你了......” “诶。真乖。”李谨言微笑应了,坐下,悠哉悠哉地说,“其实呢,压根不用我帮你。只要你不肯,我想不到他们有什么法子能逼你提前退伍。你早满了十八了,拿着自己身份证,就算想去月球,他们也没办法阻止。” 李慎行歪头想了想,说:“也是。” 他凑近,小声问:“你是不是要多个弟弟妹妹了?” 李谨言笑了:“是。要是个妹妹就好了。” 门外刘翠红在叫:“早早,跳跳,吃饭了诶。” 李慎行小声问李谨言:“你还在生奶奶的气吗?以前都是我太混,你别怪奶奶。” 李谨言伸手就在他额头上重重弹了一下:“呦,小子,不错嘛。真长大了。还知道体谅人了。” 李慎行捂着额头,暴怒:“嗷呜,别太过分,别以为我现在不敢打你。” “呵呵。”李谨言已经冷笑打开门出去了。 坐好之后,没吃两口,李文勇就对李慎行发出了灵魂拷问:“你打算什么时候退伍。” 开始了,开始了!! 李慎行在心里狂呼,含含糊糊地回答:“还没想好。这事暂时轮不到我想。如果四年内不升,那服役期限就是四年,如果升了就要看升到哪一级,每一级有每一级的服役期限。” 李文勇皱眉:“不能早点吗?” 这个厂以后肯定是要李慎行来接手。 李慎行本来学习这些的能力就不强,不让他早点开始学,李文勇不放心。 李慎行决定耍无赖,两手一摊:“没办法。一切都得按照国家规定来。没有特殊情况不能提前退役。” 李文勇抿嘴,看了李文军一眼,想让李文军帮忙劝劝。 可是李文军垂眼安静吃饭,压根没反应。 李文军决定装死装到底。 在这件事上,他跟李谨言的观点一样。 李慎行已经是个成年人,可以自己做决定。 况且李慎行在走正道,做正确的事,所以完全没有必要去干预。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898章 保护白菜不被猪拱 李文勇两口子也是真奇怪。 李慎行未成年的时候,该他们管,他们不管。 现在李慎行都这么大了,不该管的时候,他们偏偏都什么都想管。 李文勇也有些气闷:种什么因得什么果。之前我总说不要扼杀孩子天性,让他自由发展。 其实就是懒惰加溺爱。 结果现在孩子自由到失控,完全听不进去我们的话。 我之前还笑李文军要求那么严格,李漱玉照样远走高飞。 现在李漱玉都回来了!! 李慎行却不知道还要在外面漂多久。 外面有人按门铃,缓解了屋子里的尴尬。 李慎行忙起来开门。 杨思远笑眯眯站在外面抬手向李慎行打招呼:“嗨。跳跳哥哥。” 身后站着摆着一张臭脸的杨守拙。 李慎行下意识先跟杨守拙敬礼:“首长好。” 杨守拙哼了一声,就算是应了。 李慎行忙让开:“首长,请进。” 杨思远跑进去抱着李漱玉又叫又跳又笑:“啊,点点姐姐,你可来了。想死我了。你还好吗。” 李漱玉笑:“哎呀,我家思远长高好多了呢,都是个大姑娘了。” 李漱玉跟杨守拙打招呼:“杨叔叔。” 杨守拙看到李漱玉脸色才缓和了好多,点头微笑:“点点真是越长越漂亮了,我家思远都念了好几天要来看你。” 其实他心里直叹气:杨思远嘴里这么说,到底心里是想看谁就不好说了。毕竟平时有我盯着,李慎行那臭小子压根就没机会在杨思远面前出现。 李文军明知道其中的奥秘,却故意气杨守拙,说:“呦,阿拙这么想我吗?这么迫不及待来看我啊。” 杨守拙翻白眼:“呵,你有什么好看的。我见你的次数比见我老丈人的次数还多。跟你待在一起的时间比跟我老婆还多。看见你就烦。” 大家哄堂大笑。 杨守拙忙跟刘翠红和李长明打招呼。 刘翠红:“思远和阿拙还没吃饭吧。坐下来随便吃点吧。” 杨思远不等杨守拙说话,就坐下了:“好,谢谢刘奶奶。我最喜欢吃汤阿姨做的饭了。” 杨守拙抿嘴。 他有一种拖着杨思远扬长而去的冲动,可是这样太不礼貌。 在内心斗争了好久,他只能坐下了:“那就叨扰了。” 李文军快笑死了:啧啧,这些人,一个个严防死守,生怕自己家白菜被猪拱了。 可是砌了高围墙,修了电网,把猪拦在外面进不来,却挡不住白菜自己长脚要跑出来让猪拱。 杨守拙和李文军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话。 杨守拙说:“陶光明那个笨蛋,到现在才反应过来,你当时挑的这一边有多好。” 李文军笑:“他反射弧是比一般人长很多。” 电视上正放着李文军饮料的广告,一个肌肉鼓鼓的男人,灌了一口手里的饮料,用中气十足的声音说:“困了,累了,喝健强。” 杨守拙皱了皱眉。 还好只有一句,不然要疯。 过了一会又开始放歌,曲子很简单,只用c大调,好学好记,也不难听。 就是那个歌词太魔性:“看全运,喝健强。健强让你乐开怀。” 杨守拙这会儿听见,已经痛苦地攥紧了筷子,皱着脸望向李文军:“你这个广告还要放多久。我看我能不能撑到那个时候才疯。” 李文军:“很快的。运动会开完了就会少了。” 杨守拙皱眉:“也就是说至少还有一年半。要是别人的,我还能压一压,你的广告,我又不能下手直接撤掉,真痛苦。” 李文军:“其实没有那么难听,可能是你听腻了。没事。我叫他们换个调子和歌词。” ------ 杨守拙自己那边也有七八个人,最后搞了五部七座保姆车才把这堆人全部拉去港城。 浩浩荡荡的车队直奔关口。 孩子们坐一车,女人们坐一车,老人们坐两辆车,陶光明和杨守拙他们坐一车。 路过关口的时候,陶光明指着入关的人说:“我们第一次来港城,你们还记得吗?就是季如诗的三叔和姑父闹矛盾,最后把我绑架那一次。” 当时觉得没什么,现在听陶光明说起这个事,杨守拙他们忍不住笑出了声:你这个倒霉透顶的家伙,两个长辈打架拿你出气。你还被关疯人院去了....... 陶光明接着说:“别笑。我是想说的是,我们回来的时候,刚好去参加奥运会的英雄们回来了。那一年我们拿了第一块奥运金牌。那时候仆街说,有一天中国国土上也能开奥运会。日子过得好快啊,好像还是昨天。” 杨守拙立刻明白他要说什么了:今年国家要申办奥运会。 先不说能不能成,至少李文军的预言已经实现了一半了。 他哼了一声:“这仆街一直都跟神棍一样。” 陶光明说:“来,神棍,帮我预测一下,我女儿会嫁给什么样的人。” 气氛忽然也变得很诡异。 杨守拙笑不出来了,心里万马奔腾:特么的,现在车里的几个人的儿女感情真是乱如麻。 李文军叹气:“儿大不由娘。你这个亲爹都管不了,更别说是我了。我预测不到。” 前世我们这些人的关系和现在截然不同。 压根没有回忆可以参照。 ----- 季青韬和杨守拙几年前在港城各买了一栋山顶别墅,而且还在李文军和唐兆年同一个小区里。 站在家门口就能看到下面碧蓝的海湾。 这里的房子价值早就过亿。 关键在寸土寸金的港城,这种地块属于稀缺资源,所以房价这几年蹭蹭往上涨。 不停地有来自世界各国的富豪打听,想要购买这里的别墅,都没有楼盘放出来。 这一次来港城看跨年烟花,其他人住在自己的别墅里,就李文勇住在李文军这里,陶光明一家借住在唐兆年那里。 这会儿他们聚在李文军的草坪里喝下午茶,晒太阳。 女人们带着不满十岁的孩子们在楼上聊天。 大点的孩子就在花园里自己玩自己的。 有女儿的男人们都用老母鸡看黄鼠狼的眼神瞪着那些男孩子们。 只有季青韬和李文军丝毫不紧张。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899章 世纪大战 季青韬望着下面白帆点点,枕着胳膊,一脸惬意地说:“啧,还好听了仆街的下手早,不然我现在就只能看着你们干瞪眼了。” 李文军笑:“啧啧,当初也不知道是谁嗷嗷叫啊,说我发神经在这里买死贵死贵的房子。” 季青韬翻白眼:“丢,我总觉得你这个仆街仔想要把我掏空,不让我手里有太多现金。” 陶光明叹息:“可惜我没买这里。” 李文军指了指季青韬:“叫你小叔帮你想办法,现在虽然比我们下手的时候贵了许多,也还不算迟。往后会越贵。” 陶光明说:“可是我买来干嘛呢?一年来看一次烟火?” 大家翻了个白眼:讲这么久都是鸡同鸭讲,真是服了你...... 杨守拙:“呵呵,这个仆街在帮你们找后路啊。分散风险。你没觉得你们现在全世界都有资产么?他是自己布局的时候,顺便把我们都拉上了。” 唐兆年:“啊,不过话又说回来,你们要是每年都过来过元旦,我最高兴。啊,终于轮到你们跑,不用我跑去那个山沟沟里了。” “不过你们真是识货啊。港城的跨年烟火是全球最美的跨年烟火之一。我们的酒店刚好在焰火燃放点对面,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啊,不得不说,这个仆街仔的运气真是一直都好到爆。之前他选在这里做酒店,我把他骂死了,说这里太偏,离商业区太远。谁知道现在这里成了最繁华的商业,旅游区了。酒店几个月前就订满了,都是有钱人来看港城烟花的。” 李文军嘴角抽了抽:“我猜你家朋生在定烟花场地的时候出了点力气。” 唐兆年白眼都翻到天上去了:“没大没小,那是我哥,你怎么老‘朋生、朋生’的叫。” 李文军冷笑:“呵呵,要不是我拉架让你们和好了,你还叫他‘那个人’或者‘那个混蛋’。” 唐兆年急了:“你个死扑街,这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你还总提?!!烦不烦啊。” 杨守拙他们笑死了,故意一唱一和:“听说‘那个人’最近晋升很快呢。” “就是,听说‘那个人’过几年打算竞选特首。” “诶呀,那我们可要全力支持了,是吧,仆街。” “可不是吗,朋生竞选特首,我会动用一切资源支持。不过说起来也是挺有意思的呢。友生说他要退休了,朋生的政治生涯才刚开始。有人辞官故里,有人漏夜赶考。就算是亲兄弟也不同命呢。” “‘那个人’今天来吗?” “来,我叫了他的。” 唐兆年被他们气得脸都红了。 唐朋生这时刚好进来。 大家忙打起身招呼。 看唐兆年一脸憋屈,唐朋生关心地问:“诶?友生,你烫到舌头了么?怎么这个表情?” 其他人一听,哄堂大笑。 唐兆年深吸一口气,说:“没事。是这帮小子太可恶,一个比一个坏。” 唐朋生坐下,笑着说:“哎呀,你也五十岁了,还老跟他们生气,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李文军怕把唐兆年气坏了,故意引着他说开心的事,问:“‘唐氏影业’今年的收益不错啊。” 唐兆年有些得意:“那是。去年的贺岁片就卖得好,今年肯定卖得更好,等着瞧吧。” 李漱玉他们无聊一人拿了根高尔夫球杆在前面草地上胡乱打球。 唐兆年看李漱玉这两年长得比之前还要漂亮了,想问李漱玉有没有兴趣参加贺岁片电影的拍摄,哪怕是客串也好。 可是转念一想,李漱玉才回来入职几个月,还是不要作死了。 搞不好把李文军逼急了,会拿大刀追着他砍。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帮孩子出落得一个比一个赏心悦目,高挑笔直。 看着心情真好呢。 家里一下来了这么多一起长大的女孩,而且一个比一个漂亮,唐培之兴奋至极。 这会儿,他在教每个女孩子打球,然后絮絮叨叨跟大家抱怨:“你们能来真是太好了。我在这里过得就不是人过的日子。每天要跟着我爸开会,巡视,学看各种报表,看财经新闻,看股价,学谈判。” 一直摆着个臭脸的李慎行也忍不住笑出鹅叫声:“额额额,唐伯伯是不是太着急了一点。你不是明年才满18吗?” 唐培之叹气:“没办法,我又不敢不学。他说我要是不学这些,以后就不让我娶我喜欢的女孩子。这边的女孩子各个都好势力好娇气。真没意思。” 李谨言摇头笑:“都是些什么跟什么啊。” 陶然捂嘴笑:“我觉得你比唐伯伯更着急。” “这个好没意思。”李慎行把球杆一扔,对李谨言抬了抬下巴,“有胆子跟我单挑一把篮球吗?” 他从小被李谨言压着打,这几年疯狂练球,做梦都想着有一天回来能赢李谨言。 本来还以为要等到退伍,没想到机会来得这么快。 李谨言冷笑:“呵呵,来就来,谁怕谁。这个小区刚好有高规格的室内篮球场。现在回去换衣服,五分钟后楼下见。” 李文勇本来就不太会聊天,跟李文军他们没有多少共同语言,所以一直盯着这帮年轻人。 这会儿看见李谨言和李慎行放了球杆走了,其他人还跟着去了,他立刻意识到他们要干什么,“噌”地一下站起来。 坐他旁边的陶光明本来被太阳晒得昏昏欲睡,被这猛然的动静吓得打了个哆嗦,瞪着李文勇:“勇哥,你干嘛?!被蜜蜂蛰了?!!” 李文勇激动得声音都在微微发颤:“李慎行和李谨言单挑去了。” 他等这一天等了大半辈子了。 关键李慎行不主动向李谨言发起挑战,他还不好出声。 唐兆年和季青韬从来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一齐站起来问:“哪儿,哪儿。” “没看见这帮混小子。诶?我家小太阳呢?” 李文军叹气:“肯定去会所的室内篮球场了。” 杨守拙笑出声:“啧啧啧。真是难得一见的世纪大战呢。我也要去围观一下。”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900章 输得彻底 李文军和李文勇的恩怨,他们是知道的。 现在这两人也都不算年轻了,打起来容易受伤。 杨守拙他们不敢撺掇着这两兄弟单挑,所以没热闹看。 现在子报父仇,真是不要太刺激!! 而且,要是李慎行能赢过李谨言,也算替他们出了一口气呢。 毕竟他们都在李文军手里输了无数次了,做梦都想看李文军吃瘪。 陶光明也站起来了:“走,看看去。” 唐兆年叫物业调了一辆电瓶车来,然后几个人暗戳戳在李文军和李文勇的后面押注。 陶光明说他赌李谨言赢。 其他人都觉得李慎行会赢。 特别是杨守拙,说他亲眼看过李慎行打篮球,球风彪悍,技术精进。 李谨言这几年都在读书,光冲这一点,李慎行也是赢定了。 再说,李慎行现在是军队的篮球队员了,算是他的人,他肯定要押李慎行赢。 李文勇和李文军坐在前面,默契地装聋作哑。 李文军是因为看得淡,觉得谁赢都无所谓,所以没兴趣打赌。他跟着来,只是不想让李谨言觉得自己不受重视。 李文勇却是因为很紧张,又不好表现出想赢的心情,不好参与。 他们到了篮球场站好,那帮走路过来的孩子才到了。 孩子们看到爸爸们全部来了都有些惊讶。 李谨言脸上还是淡淡的,默默脱了外套,做准备活动。 李慎行昂头冲李谨言笑得有些张狂:“你现在认输还来得及。等下受伤就不划算了。” 李谨言用最温柔的声音说了最狠的话:“我受伤大不了养几天。你受伤,就无缘至少半年的比赛,没法晋升,直接退伍。” 李慎行脸上的笑容顿时凝结住了。 李谨言抽了抽嘴角:上兵伐谋,其次伐兵,其下攻城。 单兵作战,比的就是个人素质技术和心智。 李慎行,你还没跟我交手,就已经输了...... 李谨言对杨守拙说:“杨伯,麻烦你来帮我们做裁判。” 杨守拙一点头:“行。没有哨子,我就吹指哨吧。” 他把篮球单打的规则讲了讲。 各三次进攻机会,不抢篮板,不重发球,只要球出界或是打板不进,都算进攻方失败。 他讲完后问:“听明白了吗?” 李谨言和李慎行点头:“明白了。” 杨守拙严肃地说:“谁也别想打脏球,要是恶意犯规就直接判为失分。” 这话,他是说给李慎行听得。 军队的球打得比较野蛮。 只要能赢,大部分小动作都是允许的。 他不想让李慎行在这里用这些招数。 毕竟李慎行代表了他的颜面和军人的形象。 输球没关系,输人可不行。 李慎行露牙一笑:“放心,首长,不用那些招数,我也能赢。” 陶然和杨思远紧张得一边一个抱住了李漱玉的胳膊。 唐兆年和季青韬拿出烟要点,看了对方一眼,又放下了。 李谨言看似漫不经心,动起来灵活无比,速度又快,技术全面扎实。 球像是有生命一样,又像本来就是他身体的一部分。紧随他的左右,周身流转。 李慎行虽然体型更高大壮实,可是相对的灵活性和速度比不上李谨言。 他本来就是以力量和体型取胜的球员,结果现在怕受伤,畏首畏尾,不敢拼全力,所以就连这唯一的优势都没有了。 输了一个球以后,心里着急,就开始频频犯规,却没有丝毫实际效果。 李谨言却无所顾忌,拿到球就猛打猛攻,投球位几乎没有弱点,只要进攻就能得分。 李慎行却不敢硬拼,只在自己舒适区投球,李谨言又对他的舒适区了如指掌,一早就封死了。 李文勇这会儿看他们攻防,就好像回到了二十年前决赛那一天。 只是这一次他是以旁观者的姿态看着自己的分身在挣扎,李文军的分身在屠杀。 比赛很快结束。 三比一。 李谨言完胜。 李文勇攥紧了拳,快哭了:竟然输了!!我儿子为了练球打球,吃了那么多苦,竟然输了。 唐兆年他们都在苦笑。 只有陶光明浑然不觉气氛的诡异,还在摆手大声笑:“哈,我赢了,来,给钱!!” 季青韬在他后背用力掐了一把。 陶光明立刻闭上了嘴。 其实李慎行有很多小动作。 本来打定主意要秉公执法的杨守拙,后来看他落了下风,就没吹他,明显偏向他。 李文军全程一言不发,李文勇时不时还忍不住出声提醒李慎行。 所以,李慎行输得很彻底,没有任何借口。 李文勇也没话说。 李慎行气得把球在地上一砸:“我不服。不可能。” 讽刺的是,这一下,球弹起却直入篮筐。 李谨言淡淡地说:“那我就告诉你,让你输得心服口服。我虽然在上大学,可也是校篮球队主力,一直在打球。平时给我们训练的教练和裁判都是国家级的。去年我们队拿了大运会的篮球赛的冠军。所以你输得一点也不冤。” 李慎行一脸震惊。 李谨言笑:“没错。我比你先拿到全国冠军,而且已经被选入了市篮球队,将代表京城参加后年的全运会。” 李慎行咬牙切齿:“少嚣张,总有一天我会赢你。” 其实军队也开始选拔了。不过他能不能被选上还是个未知数。 李谨言点头:“嗯,你加油,说不定,我们还能在全运会上见。我等着你的下次挑战。” 陶然和杨思远这会儿才松了李漱玉。 李漱玉深吸了一口气,感叹:“哎呦,可算是打完了,我都要被你们勒死了。我说你们两个紧张什么,那么用力抱着我。” 陶然和杨思远都红了脸。 一个说:“是比赛太精彩了。” 另一个说:“我一点也不紧张。” 李慎行又羞又愤,无地自容,涨红了脸,低头走了。 李文勇追着他而去。 李谨言走到李文军身边:“爸。我打得怎么样。” 李文军说:“挺好的。” 李慎行从小就有盲目自大和狂妄的毛病。 这一次李文军发现李慎行进了军队以后,不但没改,还越发严重了。 适时地给他点打击,让他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对他没有坏处。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901章 你有你的长处 李谨言:“我用了一点心理战术。” 李文军:“这是正当手段,不用觉得不好意思。运动本来就是身心综合素质的比拼。记住我教给你的那些处世哲学。” 李谨言:“处事要圆滑善通融,为人则方刚有棱角。” 李文军:“嗯,坚守内心的原则和道德底线,其他什么手段都可以用。” 那边季青韬、唐兆年和杨守拙骂骂咧咧地掏钱递给陶光明。 陶光明冲李文军一扬手:“嘿嘿,又赚了大几千。” 陶然跑过来,望着李谨言眼睛发亮:“早早哥哥真厉害。” 本来开开心心数钱的陶光明一下快乐不起来了,拉着陶然:“走走走,回去吃饭去。” 李文勇没追上李慎行,只能自己回来了。 李文军怕李慎行受不了刺激,跑出去干点啥,交代了门卫看见李慎行就给他打电话。 毕竟港城相对内地要更狂放和危险。 大街上满是诱惑和刺激,同时也危机四伏。 李慎行晚上没回来吃饭,也没出小区。 柳冬梅两口子嘴里没说什么,可是晚饭都没怎么吃。 李文军猜李慎行是觉得没面子,躲在某个地方生闷气去了,叫李漱玉去找找。 李漱玉有些不以为然:“他都快满十九了,那么大个头,又是男孩子,不需要这么紧张吧。等下自己会回来的。” 李文军说:“主要是爷爷奶奶和你伯父伯母他们担心。” 让李谨言去,可能会火上浇油。 李文勇和柳冬梅语言不通,还不熟悉这里,等下可能自己都会迷路。 李漱玉叹了一口气,起身嘀咕:“真是不省心的家伙。” 李谨言:“我陪你吧,找到他,我就先回来。你来劝他。” 他们出去后,沿着小区的路慢悠悠边走边看。 听见前面有人说话,便停住了脚步。 那是从路边下到海滩的台阶。 这个时候天都黑了,除非特殊情况,一般不会有人坐在这里。 “跳跳哥哥,你别伤心。以后你一定会比早早哥哥厉害的。” 这是杨思远的声音。 李漱玉皱眉:思远这孩子,这么晚了,怎么会一个人跑出来。 李慎行冷冷回答:“嗤,你个小孩子懂什么?” “我不小,我明年就上初中了。” 李慎行闷声:“嗯。等你十八岁以后再说这话吧。” 杨思远沉默了一下,才说:“这里好美呢。” 李慎行:“黑麻麻的,有什么好看的。” 杨思远:“光听着海浪的声音都感觉很好了。” 李谨言朝李漱玉比划了个手势,就自己先回去了。 李漱玉点点头,仰头望着远处的夜景。 港城的夜景真漂亮。 灯火闪烁,高楼林立。 杨思远说:“跳跳哥,你还那么难受吗?” 李慎行:“还好,我不难受。” 杨思远:“其实输了没关系呢。只要是打球就会有输赢。” 李慎行:“你个小孩子懂什么......” 杨思远:“我妈说,只要是考试就肯定会有第一和最后。只要尽力了,考第几都没关系。因为你跟别人生来就不同。老天不会把所有优点都给一个人,更不会让一个人只有缺点。” 李慎行没出声。 杨思远:“我就喜欢跳跳哥哥有话直说不憋在心里,跟谁都能玩。跳跳哥哥好多朋友,我最羡慕这一点了。” 怎么说呢。 李慎行的朋友都是跟他平起平坐,勾肩搭背。 同龄人跟李谨言交往,却总也忍不住成为跟班。 倒不是李谨言不好相处或者仗势欺人,而是因为他天生就自带领导气质。 他从小学到高中每年竞选都是毫无悬念的班长,大队长,学生会主/席。 那种无形的压力,会让很多人一靠近他就会自惭形秽。 他又不太喜欢解释和安慰人。 只对自己真正亲近的人展露温柔地一面。 陌生人跟他接触的时候,会觉得他好高冷。 他身边好像有个无形的巨大沟壑,阻挡别人靠近的脚步。 如果非要形容。他会让人觉得是座冰山。好像李文军和顾展颜身上的傲气和冰冷都汇集到了他一个人身上。 风吹不动,雨打无用。 李慎行则相反,对大部分人都很热情。 像是一团火,只要你靠近就能被他温暖或者灼伤。 随着风到处跑,把所到之处都给点燃。 热情来得快,也去得快。 如果他觉得没兴趣,就会像突然来了一场大雨,瞬间就冷了。 李漱玉望着远处,嘴里满是苦涩:早早,我可怜的弟弟哦。他们都不知道你。只有我明白,你跟我一样,不是生来就冷,而是从很小就接受了那副重担,硬生生把自己磨成了这样。 李慎行:“思远,谢谢你。不好意思,你小那么多,还是个女孩子,我竟然还要你来开导我。” 声音里已经没有了刚才的憋屈。 杨思远声音里带着几分喜悦:“没有。跳跳哥哥不用客气。其实每个人都有心情不好的时候呢。” 李慎行:“好,以后你心情不好的时候,我请你吃饭。” 杨思远:“好啊,那我们说好了。” ----- 那边李谨言他们刚出门,杨守拙就像一阵风一样刮了进来,满脸紧张:“杨思远在你们这里吗?都这么晚了,都还没见她回来。” 李文军皱眉:“没有,她不是跟陶然在一起吗?” 杨守拙:“没有。陶然说她非要自己一个人走。我还去了老唐和老季家找了,都没人。敌特分子不会知道她的身份,潜进来把她绑走了吧。” 李文军说:“不要慌。不要慌。我们一起出去找找。” 李谨言恰好从门外进来,看杨守拙这么慌张,问:“杨叔怎么了?” 杨守拙说:“早早啊,思远不见了。” 李谨言:“哦,没事,她跟李慎行在一起。” 李文勇松了一口。 杨守拙却更紧张:“草了,这么晚了,这孩子怎么会跟那混小子在一起。” 李谨言说:“放心,他们只是坐在海边聊天。而且我姐还在那里陪着他们。” 杨守拙这才放心了,抿嘴坐下,心里暗骂:妈的,我这个比级别高了无数级的人要哄着他也就算了,现在连我捧在手心里的公主还这么小,也要去哄他么?! 这小子就是个祸害,祸害!! 想办法给他找个女人,逼着他早点结婚才好!! 对,趁着他还是我的手下,必须服从军令的时候。 最好找个军阶比他高又不如我的人家。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902章 前世冤家 不一会,李漱玉先回来了。 她看到李慎行他们准备回来了,赶紧先走了。 然后李慎行和杨思远也到了。 杨守拙心里有再多的恼怒,看到杨思远也不好发作了。 他拉着杨思远说:“以后这么晚不回家,要跟爸爸妈妈说一声呢。不然爸爸妈妈会担心。” 杨思远:“我跟跳跳哥哥在一起,不怕的。” 杨守拙:“就是因为你跟他在一起,我才担心。” 李文勇生怕李慎行心里不舒服,把他叫到外面的草地上去聊天。 李文勇:“一次输赢没关系的。以后有的是机会。” 李慎行:“其实一直以来在乎输赢的人不是我,而是你。我只是从小到大都不想让你失望,所以才那么想赢他。” 李文勇一哽,心里涌起复杂情绪,恼羞成怒。 可是也明白他说的是事实。 而且从李慎行离家出走那一刻起,他就不敢再对李慎行发脾气了。 再生气也不敢。 李慎行接着说:“刚才跟思远聊天。我忽然想明白了,以后我都要为自己活着。不要被你们的喜怒裹挟。你们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想干什么,都是你们的事。跟我没关系。” “以后我再也不会这么幼稚的,为了赌一口气找李谨言单挑。他比我强,或者不如我,都没有关系。我就是我。他就是他。我没有必要非要跟他一样。” “世界那么大,强者那么多,我不必非跟他比,更不是只能跟他比。” 李文勇深吸一口气,忍着怒火:“技不如人,借口还挺多。” 李慎行瞬间就被激怒,转身走了。 杨守拙正好出去,看到这一幕,暗暗在心里感叹:“啧啧,又谈崩了。这对父子真是前世冤家。” ----- 1999年最后一天。几家人齐聚在李文军和唐兆年在港城的那栋楼的顶端餐厅的大包间,从巨大落地窗里欣赏对面海湾边璀璨的烟火,吃着五星级厨师的拿手菜肴。 那烟火是湘省的某个民企生产的,如今已经世界闻名。 现在在海湾里绽放,越发灿烂夺目,星光逊色,遮天闭月,辉煌无比。 李慎行看了几个,就没兴趣了。 可现在他已经过了那个到处跑,惹是生非的年纪了,只能从服务台上拿了个菜单翻看,然后被上面的价格吓得直咋舌。 虽然他也算是含着金汤勺长大的,可还是会被这价格吓到。 杨思远把自己的鹅肝放在了李慎行面前。 李慎行冲她微微挑眉:“你不吃吗?” 杨思远说:“你喜欢吃啊,都给你。” 杨守拙脸上又显出那种想杀人的表情。 李慎行左右为难,接受吧,杨守拙不高兴。 不接受,杨思远伤心。 再说杨思远才十二三岁,哪里有那种心思...... 他顺手把鹅肝递给了陶然:“你吃吧。” 陶然又给了李谨言:“早早哥吃。” 李谨言被李慎行瞪着,直接端给了刘翠红:“奶奶吃。” 刘翠红:“早早乖,奶奶不能吃那么多内脏呢。还是满崽吃吧。你平时最辛苦。” 李文军冲杨守拙咧嘴笑:“呐,你闺女孝敬你的。肯定很香。” 杨守拙忍着怒火,把鹅肝还给了杨思远,意味深长地说:“乖女啊。送东西也要看人呢。要是所托非人,就白白浪费了自己的一片心意。” 杨思远:“我知道,跳跳哥哥其实是心疼我没吃,所以才这样转了一圈还给我。” 杨守拙头好痛:我去,你这个恋爱脑,到底是遗传了谁的? 真是油盐不进,撞了南墙也不回头啊。 陶光明忽然想起了被他已经遗忘好久的问题,叫了一声:“啊,对,千年虫。那东西要来了。” 杨守拙捂眼叹息:“这傻子又犯病了......” 李文军乐呵呵地跟陶光明解释了一下,叫他放心,暂时不会有外星人来入侵地球。 陶光明一脸不肯置信:“就是个系统的问题?” 李文军说:“是的。全球70%的国家和地区在几天之内解决了‘千年虫’问题,剩余的国家也会在两个星期内解决。所以不用担心。其实最大的问题,是要防范黑客利用这个节点入侵银行系统转走客户的存款,所以今晚全球所有银行都在严阵以待。” 陶光明发了一会儿呆,在脑海里艰难消化李文军的话,忽然说:“你选择这几天在港城过,也是为了应对这件事是吧。” 李文军笑:“是的,你真聪明。” 杨守拙叹息:“可算是想明白了,你的反射弧真是长到能去月球再回头。” 陶光明有些尴尬:“你怎么不早说,害我白忙活那么久。” 李文军说:“你那时候利用三个月把整个‘文军新城’外围,内围包括各个工厂的保安系统都升级了一遍,挺好的。没有你的升级,后来针对我的那些暗杀说不定就成功了。” 陶光明:“诶嘿,也是哦。” ----- 从港城回来,老幼妇孺先回去了,顾展颜现在身子沉重,更不能到处跑。 一群男人留下来看穗城的住宅项目和物流。 物流主要就是去看小型集散中心和快递点的运行。 李文军在宾馆寄出了两个定位器,为了防止物流的作弊,他故意编了个寄件人的名字,然后收件人地址分别写的是杨守拙和陶光明在深城的朋友。 然后几个人就坐在宾馆看那个定位器在各个地方停留的时间,好测试物流的速度。 结果让他们很满意。 一切都很顺利。 李文军说:“我打算把物流业务再细分。” 杨守拙:“还怎么细分?” 陶光明:“有必要吗?” 李文军:“之前我们没有这么多客户,也不具备硬件软件条件。现在可以了。比如同一个城市里的物流,跨市,跨省的都要区分开,因为用的交通工具不同。按照时限,也要分成次日达,加急和普通。货物也要细分生鲜,文件,食品......以后我们跨市的紧急件可以用无人飞机。” 杨守拙立刻说:“无人飞机?跨市?” 这已经涉及到空管权利了。 能运货就能运人。 你说那么多就是为了这个吧。 湘省为了税收对你简直是言听计从。 穗城,是边境。 绝不可能这么没原则让你为所欲为!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903章 不要冒进 李文军笑了笑:“还只是一个设想。” 呵呵,果然被我一下就试出来了。 看来还需要我再在后面推一把。 你才能明白把低空开放有多重要。 他转移了话题:“之前囤的地开始做了吧。” 杨守拙:“是,地价大涨,已经开始开始动工做中高层住宅项目。” 李文军说:“慢慢做,分期做,只要在二十年内全部卖完就行。” 杨守拙:“二十年?这里虽然不小,可是周期拉那么厂没必要吧。” 李文军说:“五年一期,分四期,那不就二十年了吗?后面这种位置的地不好拿了。慢慢做,不要投入太多,不要上杠杆,不要抵押,更不要搞连环贷。还是那句话,不要太冒进。一期卖掉至少百分之八十再来规划二期。务必保证交楼。” 杨守拙抿嘴。 当时李文军说要在附近建医院,小学,幼儿园,大超市,菜市场,商业中心。 杨守拙和唐兆年觉得有点多此一举了。 就连港成的楼盘都不配学校医院,最多有个小超市,居民都是按照自己的经济条件去给孩子找学校。 李文军也不解释。 现在大家到现场一看,才明白李文军要这么做的原因。 因为这个项目虽然离运动会主会馆只有几公里,可是其他三个方向被三个大学校园。 三个方向延伸几公里都是校园和树林子。 说得好听是安静,说得不好听就是偏僻,还是鸟不下蛋的那种偏僻。 要是不配套这些公共机构,简直就跟住在深山山里一样,谁会来买。 上次来看的时候还是一片水田。 现在主体已经基本修好,在搞绿化和相关配套了。 小区整体做得还不错。 李文军:“你打算定价多少?” 杨守拙说:“打算卖5000元一平。” 李文军之前说不能低于五千一平。 其实杨守拙想说,这个高层住宅预售完全没有之前cbd的别墅火爆,来看房的都很少。 这个定位有点高。 可是也不好定太低,显得好像他不重视李文军的意见一样。 李文军说:“嗯。你要不放心,可以定价六千,然后给大学老师最优惠的价格。比如打个九折。宣传上也着重说跟三个大学为邻,书香门第,离高等学府最近的地方。还要强调三年内有新地铁线路开通。” 杨守拙这么聪明立刻就明白了李文军这么做的妙处。 大学教师很多手头都很宽裕,需要花钱的地方却不多,学校自建的住宅大多户型很小,而且产权还不是自己的。 这个商品房项目对其他人可能觉得很偏僻,对三个大学的老师来说却在合适不过了。 唐兆年指着李文军坏笑:“仆街,还的是你。” 李文军笑了一声,又说:“慢慢卖,从户型最差的卖起。人气起来了,把户型好的放出来,涨价卖。超市和医院,商业中心的话我们可以合作来开。这个才是细水长流。反正我们要人有人,要关系有关系,要供货商有供货商。我打算在这个超市旁边搞个高档购物中心,专卖奢侈品。把商业中心往我们这里移。人气一旺,房子自然就好卖了。” 以前的老商业中心附近旧房子多,街道狭窄,能承受的人流量有限,所以发展的上限也很明显。 杨守拙现在放心了。 大家看完,找了个茶楼坐下,喝茶。 杨守拙掏出地图说:“来,神棍,帮忙再圈几个地方。现在市中心的地已经拿不到了。” 李文军笑:“既然强迫商业中心往东移,那我们肯定继续往东圈地了。不然岂不是白白便宜了别人。” 杨守拙说:“这是五到十年的。十到二十年远期规划呢。” 李文军:“往南吧,那边的地现在便宜。而且这个区的经济不行,区政府配合度高。” 杨守拙:“你怕是不太清楚穗城人的习惯。穗城一直有个说法‘宁要江北一片瓦,不要江南一间屋。’他们不喜欢过江,觉得那边是农村。” 李文军:“是的,那是因为没有桥,不方便。” 杨守拙:“修桥也没有用,这是根深蒂固的观念。” 李文军:“本地人在乎,可是外地人不在乎。你可以去查一下穗城今年的外来人口数量。我记得是四百多万。这四百多万,绝大部分都是大学生,高级知识分子。他们跟之前来这边当建筑工人和进厂的那些人不同。他们是要定居下来的。这些人肯定要买房子。可是市中心的房子太贵,他们买不起,所以南边的房子是给他们准备的。” 李文军用笔圈了一个地方,在从那个圈花了几条线到市中心,说:“在那边再建个商业中心,学校超市医院的规划一样要跟上。再多修几个桥过去。桥通了以后到cbd也就二十分钟。因为拿地便宜,所以房价也可以卖低一点。大小户型,别墅,洋楼,高层都做上。满足不同人群的要求。你要先圈地,再提桥和环城高速的规划,不然很多人都会看明白来跟你抢地了。还有以后穗城的高新技术产业都要往这边布局。” 唐兆年摇头叹息:“真是把一切都安排得明明白白的。” 杨守拙替李文军把下一句话也说了:“医院,商业中心,我们可以自己来做。高新技术产业园区,我们也可以自己做。” 季青韬咂嘴感叹:“我的个乖乖。把人从工作到生孩子到上学养老都给安排了,简直是从出生收割到进墓地。” 李文军咧嘴:“三哥,换个角度想。我帮他们把一辈子都规划好了,他们只要享受,多好啊。不然他们要去跟穗城本地人抢资源,大家都辛苦。” 杨守拙准备把图纸收起来。 李文军按住他的手,一本正经地说:“阿拙,记得我跟你说什么吗?” 杨守拙:“记得。你说房价不会一直涨下去。不要用杠杆,一个项目投资收回来有盈利再做下一个。” 李文军点头松了他:“好,你记得就好,不要太冒进。而且最多再搞二十年,你就要收手,不再碰房地产这一行。我不是在开玩笑。这句话,我还会反复跟你,跟瞿总说,确保你们听进去并照做。”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904章 我在你心里算个啥 杨守拙苦笑:“有时候,我真弄不懂你。你自己一个破仓库里面搞几张桌子都敢单挑全国的电子厂。现在倒了房地产这么暴利的行业,却这么谨慎。” “你知不知道其他开发商都是那一块地,修几栋就去抵押贷更多的款,然后有用新的项目再贷款在拿地,这样连环贷款,就能以小博大做很多项目。我们现在资金充足,销售良好,你到底在怕什么。” 李文军淡淡地说:“这种事情,就像浪潮,来得快,去得也快。涨潮时候要努力奔跑赶上浪潮的巅峰,退潮的时候,也要舍得放弃海滩,安安静静待在深水区,不然就有可能搁浅在沙滩上被晒成鱼干。” “你想想我的传呼机,随身听,录音机,黑白电视机,曾经多么火爆。被时代淘汰的时候,却连招呼都不会打一声。情况在变,应对的策略也要变。变才是正道。” 杨守拙垂眼:在淘汰同行这件事上,李文军说自己第二,就没有人敢说第一。 他能预测浪潮还能掌控浪潮,别人都只能追着他的脚步。 很快,杨守拙发现那个广告歌是改了,但是改了跟没改其实没两样。 反正都是用简单粗暴的曲调,唱最魔性的歌。 ----- 虽然离换届还有两年,可是唐朋生今年已经开始活动。 李文军,杨守拙他们都在默默在台面下为他疏通助力。 最后能成功也肯定是众多人一起努力,各方势力协商的结果。 眼看要过年了。 董庆军他们又试用了一次载人潜水器。 这一次比前两次要顺畅,稍作改进就能拿到海里去测试了。 李文军在办公室里跟董庆军他们三个人讲这一次的改进要点。 主要是考虑海底样本采集后的分类安放,防止相互污染损毁。 差不多说完了的时候,李漱玉拿着个东西进来了:“爸爸,我这里有个好东西。” 她看到董庆军他们也在一愣,笑了笑:“哎呀,董厂长,柳伯伯,你们也在啊。” 董庆军他们赶紧告辞了。 李文军起身问李漱玉:“嗯,是什么。” 李漱玉抿嘴笑:“我听说我们在沙漠修太阳能电站的事情以后,一直想研发一种材料,能在沙漠里收集水。这几天跟陆卫东琢磨了一下,他说特种兵会用塑料薄膜收集空气里的水,只是那个收集的水多了,就会流走,要用个容器在下面接着。所以我们就研发出了一种超吸湿性聚合物薄膜。我们测试过了,在湿度只有百分之十五的环境里,把总重量一千克,厚度0.5mm的薄膜展开,能收集超过6升也就是12斤的水。” 李文军挑眉:“不错啊。什么材料?造价贵吗?” 李漱玉冲他挤眼,说:“最神奇的地方就在这里了。这个材料是用羟丙基纤维素和魔芋葡甘露聚糖造出来的。这三种材料都是厨房里就能找到的东西。魔芋葡甘露聚糖是天然的食品增稠剂,含有大量亲水基团,可被用于从空气中吸取水分;这也是糖类物质为什么那么容易受潮的原因。羟丙基纤维素就是植物纤维素的一种改良型,平时吃的蔬菜水果里都有,也常用于食品和医药行业,具有特殊的相变性质,可以实现对已吸收水分的快速释放与收集。” 李文军:“诶,真不错。做成设备拿去沙漠试试看。” 李漱玉犯了难:“我是学材料的。对机械一窍不通。” 李文军:“你上大学之前对材料也一窍不通。而且那时候的你还是个高中生。‘文军大学’里的机械工程专业很强。机电厂的技术人员也很强。你可以找到最优秀的理论和实践老师。” 李漱玉笑了:“也是。我现在比那时候的基础强多了。我去跟他们聊聊。” 说完就要走。 李文军叫住她;“点点啊。” 李漱玉回头:“嗯?” 李文军:“平时多回来。我们都想能多见见你呢。别只顾着工作,你这个年纪该多玩玩。” 李漱玉一笑:“好。知道了。” 李文军等她走了,自言自语:“傻闺女,你们这个发明就是高射炮打蚊子。不过呢,我愿意花钱让你试错。不吃亏长不了本事。什么都知道一点,以后才好接我的班,管那么多企业。” 李漱玉回去跟陆卫东讲了李文军的评价。 陆卫东也挺高兴的。 李漱玉也跟机电厂的技术人员讲了自己要的功能。 机械厂就给她画设备的概念图。 然后她跟对方商量修改,把模型做了出来。 这样一来二去,她对机电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开始去大学的机电学院的蹭专业课和专业基础课。 毕竟机电和材料跨度还挺大的。 老师们自然求之不得:这可是他们未来的金主。 以后学院的建设和科研经费就看她的心情了。 学生们自然也没有什么不愿意的。 这么一个大美女师姐跟他们一起上课,那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总有人来找她搭讪,借这个借那个,问问题。 她无所谓,反正都把对方当小朋友。 没几天,大家就发现李漱玉身边多了个高高帅帅,身材魁梧的年轻男人。 这男人看着像保镖,却总跟李漱玉坐在一起,下课他们也总聊天。 再没人敢靠近了。 原来是陆卫东说也想了解一下机电专业,就跟她一起来听课。 李漱玉这么聪明,自然知道陆卫东的意思。 不过呢,她也喜欢安静,所以巴不得那些男生们不来骚扰她。 李漱玉还是这样淡淡的,反倒是让陆卫东心里很不舒服了。 她这么独立,有主见的人,不是应该抗议的吗? 他一整节课什么听进去,满脑子都是:我怎么变得这么小气和多疑。她到底是怎么看我的。是不是觉得我很不可理喻? 上完课,陆卫东忽然说:“我要回去了。” 李漱玉一愣,问:“什么?” 陆卫东:“我的学习时间结束了。要回京城工作了。” 李漱玉:“应该的,你都来了好几个月没回去了,要不要我多给你些假。”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905章 离开才想念 我跟你说这些,不是想多要些假期。 我如果想休假,我哪用跟你说啊。 我是想看看你会不会不舍得我。 陆卫东有些哭笑不得,问:“你会不会想我呢。” 李漱玉点头:“会的。会的。放心。” 她回答得太快,陆卫东总觉得她是不假思索的回答。 可是她都给了肯定的回答,他还能怎么样。 再问下去就会像个傻子一样。 其实是他有点害怕了。 一直都是他热烈地接近李漱玉。 李漱玉好像没有什么特别表示,不拒绝也不明确接受。 他甚至怀疑,自己这半年的功夫都白费了。 在李漱玉眼里,他跟眼前这些男生依旧没有本质性的区别。 他是很喜欢李漱玉,喜欢了很多年。 可是他也不想那么一直卑微下去,所以要离开,好好想想。 他狠了狠心说:“其实我这一次回去,可能就不过来了。家里要给我安排相亲。” 家里跟他说了,他在李漱玉身上耗费了太多时间。 如果李漱玉还没有明确表态,这一次回去就要尝试跟别的女孩接触了。 所以他并没有虚张声势。 李漱玉沉默了片刻,回答:“哦。挺好的。祝你顺利。” 陆卫东更失望了,再不说话,跟她在教室门口就分开自己走了。 李漱玉看他决然而去的背影,心里忽然像堵了一块石头,好不舒服。 陆卫东转身就去了李文军的办公室。 李文军微微惊讶:“诶,你怎么会这个点过来,有急事吗?” 陆卫东说:“没有,我要回去了。应该短期内不会再来了,所以特地过来跟您道别。非常感谢领导这一段时间的照顾。我在贵企业受益匪浅。” 李文军也很意外,好一会儿才说:“怎么这么突然......是家里出了什么事吗。” 陆卫东:“没有。家里都很好。” 李文军:“那是在这里住的不习惯,或者工作上遇见了什么问题吗?” 陆卫东住的是五星级酒店。而且他是李漱玉的组员,“文军实业”里的人但凡脑子没卡bug,都不会为难他给他脸色。 陆卫东摇头:“没有,都很好。” 那就是李漱玉让他痛苦了...... 也对,当初他就是奔着李漱玉来的。 其实李文军还很满意他的。 李文军想了想说:“你是觉得李漱玉对你太冷淡,太镇定了吗?” 陆卫东听说过李文军善查人心的本事,但是没有想到李文军竟然会厉害到这种地步,三句话就看透了他。 他垂眼,没出声。 李文军看他默认了,又说:“李漱玉的性子有点像我夫人,外冷内热。就算心里再喜欢,嘴里也不说。” 陆卫东抬头望着他。 李文军笑了笑:“你也别灰心,晾她一下也好。有时候分开,才知道自己喜不喜欢对方。” 人有时候就是这么奇怪。 他重生前也是这样,在顾展颜身边的时候,觉得很平常很自然,离开了以后才被思念折磨得撕心裂肺。 陆卫东心里一下轻松了很多,起身向李文军伸手:“谢谢李董。真的很感谢你的指导。” 李文军笑了笑,重重握了握他的手,意味深长地说:“年轻人,有时候事情发展得太顺利太快,反而不好。要有耐心。” 陆卫东回京城去了。 李漱玉晚上又梦见陆卫东。 陆卫东笑嘻嘻地亲吻着一个女人。 她看不清那女人的脸,心里却像被锥子狠狠扎了一下,气得尖叫,然后惊醒坐了起来。 坐在那里好一会儿都没换过来,自己也觉得莫名其妙,坐起来喝水上厕所,再躺下却睡不着了。 翻来覆去,把自己弄得很烦躁,看了看表,五点半。 算了,睡不着还浪费时间。不如出去跑步吧。 她换了衣服下楼,沿着外围往河边跑。 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文军新城”冬日清晨五六点的景象。 环卫工人门已经开车扫地车开始清扫马路。 半轮新月挂在天上,天空已经由黑转深蓝,再过一小时,天边就要露出鱼白色。 河里的水清浅,如碎玉轻泄,又如低语一般“簌簌”响着。 陆卫东很喜欢跑沿河这条线路。 因为他说跑农业片区那条路太危险,因为他会忍不住停下来偷摘各种水果。 然后一边吃一边跑,吃得比消耗得还多,压根减不了肥。 李漱玉想到这个,就忍不住笑了,只是笑着笑着眼角忽然湿了。 嗯,不要想了。 以后他身边自然会有别人陪着他跑,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啪啪啪”后面响起不徐不疾的脚步声。 她忙收敛心神,靠边,调整呼吸和步伐。 结果那个人不但一溜烟地超过了她,还无情地嘲笑她:“呦,李漱玉小姐,你的小短腿倒腾得还挺快的。” 李漱玉一看原来是自己那个好像永远也不会老的爸爸,气得直跺脚:“爸爸,又是你。” 李文军:“哎呦,还生气了,你倒是追上我啊。” 李漱玉哭笑不得,卯着劲儿追,发现李文军总能保持在她前面十几米。 她实在是累了,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很想嚎啕大哭,停下来,转身往回走。 李文军又掉头追上来:“啧,怎么不跑了呢,慢点跑,我等你。不逗你了。” 李漱玉:“不跑了。” 李文军:“跑嘛,等下我请你吃好吃的。” 李漱玉眯眼看着他。 李文军拉着她的胳膊:“来嘛,来嘛,我一个人跑也挺无聊的。” 李漱玉只能转身跟上,问:“妈妈呢?” 李文军:“还在睡觉,她现在活动起来会有点困难。” 李文军不提醒,李漱玉都要忘了自己马上就会多个弟弟妹妹。 李漱玉问:“宝宝在妈妈肚子里乖吗?” 李文军笑:“乖。你妈妈能吃能睡,挺好的。以后宝宝肯定会跟你小时候一样可爱。” 李漱玉:“爸,对不起,我让你操心了。” 李文军:“别傻了。我自从有了你之后,我的人生才完整了。多了好多快乐,而且变得更成熟和有责任心了。相比我的付出,我得到的太多了。”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906章 他能坚持多久? “嗯。” 李漱玉闷声回了一句,就再不说话。 李文军也不再出声,静静按照李漱玉的步调陪着她跑。 跑到尽头,掉头回到刚才相遇的地方,李漱玉才想起来问:“爸爸,你怎么知道我出来跑步了。” 李文军笑:“我不知道。我每隔一天出来跑跑。今天这么巧就遇见你了。” 其实他是太了解李漱玉了。 如果李漱玉对陆卫东的离开很在意,昨晚肯定睡不着,今天就会早起跑步。 所以他出来碰碰运气,结果真的就遇见李漱玉。 嗯...... 说明李漱玉是真的动心了。 挺好的。 人这一辈子很短,该体验的都要体验一下,才不枉此生。 比如李漱玉这个年纪就该体验爱情的懵懂,患得患失,快乐和伤感。 李漱玉浑然不觉李文军的得意,问:“爸,你跑完说请我吃好吃的,是什么?” 李文军回答:“家里做的早餐啊。那不比酒店的强啊。” 李漱玉轻叹:“我就知道......” 李文军:“明早还跑吗?” 李漱玉忙摆手:“不跑了,累死了,等我缓两天。” 李文军说:“运动挺好的,能分泌多巴胺和肾上腺激素,让人快乐和兴奋,跟爱上一个人的感觉是一样的。” 李漱玉:“运动让我开心,可我不觉得爱上一个人会开心。” 李文军立刻顺着她的话问:“诶?这意思是你恋爱了?” 李漱玉脸一红:“没有,我只是打个比方。” 李文军:“哦,那恋爱时的激素,要对方在自己身边或者看到对方照片才会分泌。” 李漱玉因为震惊而沉默了:这么说,难道,我是爱上陆卫东了? 我好歹也是个留过学的人,不可能连这个都不知道。 我跟他连手都没牵过。 爱上一个人不是应该更热烈一些吗? 李文军说:“哦,对了。李谨言都去学校那么久了,你要不要去京城看看他,顺便帮我去办点事。” 李漱玉含糊地“嗯”了一声,没拒绝也没有明确答应。 其实她也想到了还有一个人在京城。如果去了京城,要不要见他呢? 不见,好像有点冷漠,毕竟同事了这么长时间。 去见,又好像有点奇怪。他才离开几天,她就追过去。 李文军说:“你考虑一下,主要是这些事,我也不放心叫别人办。” 李漱玉回家吃饭,最高兴的是顾展颜。 现在营养太好,顾展颜比前两次怀孕体重增加得都要多,也不敢到处乱跑,现在每天只在小区里散散步。 吃过饭,李漱玉陪着顾展颜在卧室里说话。 李漱玉犹犹豫豫欲言又止。 顾展颜:“有什么就问呗。你跟妈妈,还有什么话不能说吗?” 李漱玉:“如果有这么一个人,在你身边的时候,你不是特别在意。可是他离开了,你又总梦见他,总想他。是不是就是爱上他了。” 顾展颜抿嘴笑:“哎呀,我家点点真是像我呢。我原来对你爸爸也是这样的感觉。年轻的时候嫌弃死他了,从没给过他好脸色,后来才知道自己其实是爱他的,只是害怕被困住,才故意保持距离。其实你爱不爱对方,分开以后就知道了。你会很想他,想到心都是痛的。然后再见他会很高兴,好像心里的洞都被填满了,那你就是爱上他了。” 李漱玉微微点头:“嗯。知道了。” 接下来的日子,她天天晚上都在考虑这件事,好不容易睡着了,又做些奇奇怪怪的梦,把自己吓醒,或者气醒。 今天在研究所,听到隔壁有个人聊起陆卫东,她忍不住停下来听了听。 “我最近才知道,原来我一个亲戚跟陆卫东读的一个大学。大学里好多女孩子喜欢陆卫东。他家里也给他介绍了各种各样的女生。他都拒绝了。说他有喜欢的女生了。” “啊,是谁呢,在这里这么久,也没听他说过啊。他整天待在这里,也没看到他去约会啊什么的。” “不知道。所以他会不会是单相思呢,那对那个女生有多痴情啊,这么多年了......” “这一次回去不会是跟那女生表白去了吧,不然怎么走得那么匆忙。” 李漱玉起身,去了洗手间。 李文军看李漱玉情绪不对,每天想方设法的把她弄回来住。 晚上吃饭的时候,李漱玉明显心不在焉。 大家说说笑笑,她在一旁沉默着。 搞得刘翠红反反复复问李漱玉是不是不舒服了。 李漱玉夹了一筷子她最讨厌的香菜塞到嘴里的时候。 柳冬梅也很惊讶:“点点,你是感冒了吗。” 李漱玉这才闻到嘴巴里那股像臭虫一样的气味,想吐出来,又怕被人发现他的心思,只能硬着头皮吞下去:“没有,就是今天想试试这个。” 看刘翠红这么担心,顾展颜趁着跟她去厨房端水果的时候,小声说:“妈,漱玉可能有喜欢的人了。你别担心。” 刘翠红眼睛一下就亮了,一拍手大声说:“哎呀,我家点点,可算是铁树开花了。” 柳冬梅也笑得眯起眼:“真是太好了。那小子是谁啊。” 顾展颜忙伸出手指在唇边,示意她不要那么大声。 三个人从厨房里看过去,李漱玉放了筷子,又不知道看着哪里发呆去了。 她们两交换了个眼神,出去坐下。 柳冬梅干咳了一声:“喜欢的东西就要自己去争取呢。” 刘翠红:“可不是么。这么好的小伙子,错过就太可惜了。” 李漱玉垂下眼帘没出声。 次日李文军带她进行这个月的巡查,去营销部。 营销部前面的巨大屏幕上刚好播放道观的宣传短片,陆卫东挺拔的身影出现在屏幕上。 李漱玉盯着屏幕,眼眶不知道怎么就红了。 李文军转头看她这样,忍不住叹息:“实在想见,就去一趟嘛。那小子据说拒绝了家里安排的所有相亲,每天也是魂不守舍的。不过,我不知道他还能坚持多久。你也知道,他们家那样的家世,不会让他一直这样随心所欲下去。年轻的时候,错过了真爱,就要用一辈子去后悔。”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