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之逍遥道》 第一章 学霸的逆袭 窗外的白云悠闲地飘荡着,在视线的正前方是一块硕大的落地窗,正对着远处青山。 蔚蓝色的窗帘被风吹起,细细的绒毛在阳光下散发着温暖的光芒。 以橙黄色调为主的装扮显得明快温馨,随意点饰的小饰物更显示出主人的巧思。 身下的白瓷地板传来冰凉的触感,厚厚的毛毯上散落着一些拼图。 天花板上华美精致的吊灯垂落下朦胧的光晕,空旷的客厅显得格外的寂静。 长离呆呆的坐在地上有些惊奇的看着自己肉乎乎的小手,这是,穿越了? 回想了一下脑中尚且混沌的意识,大概明白了自己现在的处境。 这俱身体本名顾长离,是天海市顾氏的二子,上有一个长他五岁的继承人兄长,下有一个才出生三月的小妹。 顾家现任家主是顾长离的爷爷,父母虽是联姻,但其中另有一段故事,因此也格外的恩爱。 顾氏历来阳盛阴衰,顾老爷子生了五个儿子也没得个女儿,顾氏兄弟凡是成婚的生出来的都是儿子,因此这位新出生的顾氏小公主就格外的受宠爱。 今天小公主有些受惊,顾父顾母便连忙抱着她奔赴医院,保姆顾着跟去的哥哥顾长清,也直接将门一锁,留下了才三岁的顾长离。 反正顾氏的这位二公子自生下来就是一副安静乖巧的模样,没有活泼伶俐的长子讨喜,现在又添了个众星捧月得小公主,就跟不受顾家的重视了。 三岁的记忆十分的模糊,这位顾长离小朋友年纪太小,还没有办法分辨自己的感觉,又或许是天性淡漠,在他的记忆中并没有感知到嫉妒这种模糊的情绪。 他只是淡淡的看着一家人的温馨喜乐,却从不参与进去,仿佛一个陌生人。 今日不知为何,顾长离的魂魄增添了成熟的意识,看待这些事就更是淡漠了,父母亲缘这种东西,不是你强求就能够得来的。 人心有偏向,喜爱的孩子若是呆滞也能说成纯真,鲁莽也能变成直率,,冲动也能说成勇敢,反之亦然。 小孩子经不得累,长离在回想了片刻后就有了些困意,拿起一个倒在地上的大熊玩偶,沉沉的睡了过去。 难以克制的饥饿感让他在睡梦中也不得安宁。揉着肚子坐起来,皱了皱眉,小孩子的身体太不不禁经饿了。 窗外的天空已经变了颜色,昏黄的云彩洒下了蒙昧的的光芒,已经是傍晚时分,顾家的人还是没有回来。这栋别墅有三层,顾长离独自住在第三层。 想想这座宽大的别墅,他顿时息了下楼找吃的的心思,忍着饥饿再次睡下了,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有些昏昏沉沉的感觉,只想一觉睡到天荒地老。 再次过醒来已是隔天的清晨,饿了整整一晚上的顾长离神情有些憔悴,他呆呆的坐在床上,等着顾家的保姆来叫醒他。 不一会而一位看上去三十多岁,长相平凡,眉眼中透出丝丝的精明的女人从楼下走了下来。她是顾母从娘家带来的,已经服侍了顾家人十年。 保姆在让顾长离梳洗过后,就扶着顾长离从楼上走下来。清淡的味道让顾长离的饥饿难以忍耐。而此时楼下已经摆好了早饭。 顾长离靠近后就自发地坐在了右侧下首的位置,在他身边是一位眉目精致中带着沉稳与严谨的男孩,正是他的大哥顾长清。 上首坐着顾父,虽然已年过三十,但看起來不过二十七八,儒雅中带着淡淡的笑意,显得风流倜傥。 左下首坐着一位抱着小娃娃的女子,看样貌不过二十五六,眉眼温润,如珠如玉,满含慈爱的注视着怀中的小女孩,正是顾母与顾三小姐。 见到顾长离下来,顾父就直接宣布开饭,一时客厅中弥漫着早饭的香气。 顾母一心的关注着怀中稚嫩的小姑娘,顾父时不时地问候两句,顾长清在应对顾父的关心之余也是频频向着小女孩看去,一时餐厅中只有顾长离在认真地吃早饭。 到了他这个年龄,即使用筷子用的还不是熟练,但用一些辅助的东西吃早饭还是不成问题。 在一家人温馨问候的时候,顾长离一边冷眼旁观一边大吃大喝,吃下了超出这个年龄的小孩饭量五成的食物,侍立在一旁的保姆有些吃惊,但到底没有多管闲事。 直到早餐结束,顾家人也没有问一句昨天长离是怎么过的,也没有问一句他怎么吃了这么多的东西。 就如同许许多多的家庭一样,第二个孩子总是不那么引人注意的,他们不是不喜爱这个孩子,而是在情感上直接忽视了他。 正如顾家,上有已经在父母跟前撒娇讨好的长子,又有尚且年幼弱小的幺女,夹在中间的,乖巧安静的儿子就没那么重要了。 会哭的孩子有糖吃,这句话还是很有道理的。 他们下意识的认为二儿子不需要操心,不需要关注,长期的忽视自然就会过度到导致了情感的漠视,对于这种情况,长离并不觉得难过,顾家在怎么忽视顾长离也不会短了他的吃穿。 日子就这么不咸不淡的过去,顾家一如既往地温馨愉悦,顾家的三小姐顾长歌也慢慢的长大。 她是集父母的所有优点长成,却又添上了一分钟灵毓秀,慢慢长成的眉眼如雨下芙蓉,山间清露般清丽皎洁,小小年纪便已露出美人姿态。 顾氏众人对他无不是疼爱有加,连她想跳级读书这个念头也丝毫不以为忤,动了动关系便满足了她这个要求。当然,她会动这个念头也是因为顾长离。 相比起表面严肃实则疼她至深的大哥,这个冷冷淡淡的二哥一直便亲近不起来,而他在学习上的天赋也一直使她备受压力。 顾氏三小姐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但在学校中还是比不得这个不受宠爱的哥哥,虽然世家小姐学习好不好不那么重要。 但顾长歌自小便要强,眼见着顾长离不过十三便拿到了大学的offer,自小便骄傲内敛的她自然是不落人后,央求着自家的长辈将她调往了中学。 第二章 学霸的逆袭 顾长离在拿道了大学的录取通知单的那天,他第一次主动敲开了顾父的门,“爸爸。”他冷淡的呼唤了一句。 顾父有些好奇的看着这个不怎么关注的儿子,他坐在书桌后,按了按眉心,还是说了一句,“进来吧。” “有什么事?”他放下了手中的文件,平静的说道。 顾长离的神色与他如出一辙,他拿出了今天收到的录取通知书,将他递给了顾父。 “这是我的录取通知书,我打算到国外去进修。” 顾父伸手接过了那张印有国外知名大学徽章的录取通知书,诧异的看了顾长离一眼,在确认了通知书的真假后,他严肃的问了一句,“你有什么打算。” 顾长离没有绕圈子,站在原地道,“我想直接结束高中的课程,直接去大学进修。” 看着这个冷淡的小儿子,顾父长长的叹息一声,“既然你已经决定好了,那就去吧。” 虽然知道他在学术上很有天分,但是没想到有天分到这个地步,也算是不辜负顾家的培养。 顾长离这些年在顾家虽然谈不上是隐形人,但也相差不远。 大哥年前便已经着手参与公司的事物,小妹在长辈跟前备受宠爱,同辈的兄弟们注意力大多不在他身上,哪怕他的成绩好到出奇。 但顾家最不缺的就是出色的子弟,从政的,经商的,学医的,学艺的比比皆是,不缺这么位搞学术的苗子。 在得知他将要前往国外读书的时候,顾家的长辈也只是把他叫去问了下他的意向,得知了他的选择后也就不再干涉,但还是安排了人前去国外照顾。 一个十三岁的孩子,顾家也就这么放任了。不能说是完全不在意,但也只是尽了应尽的义务。 顾长离自从三岁那年之后,就愈发的冷淡了,以往与家人的互动也因为他有意无意的避开而越发的少了。 顾氏夫妇虽然觉得与小儿子关系太过生分了,但也没太在意。 大儿子承袭家业,小女儿承欢膝下,不缺他一个卖乖讨好的人,顶多是今后在分家产的时候分给他一些股份,让他能够吃穿无忧。 这些年顾长离做过最多的事就是睡觉,时不时袭来的昏睡感让他经常不分场合的沉睡,在顾家没有人在意过他,但在学校里却有老师担心。 可是他每次沉睡过后都感觉脑子更加的清明,在学习上也更加的游刃有余,久而久之也就没有人管过他这个习惯,而这也是他十三岁便能就读大学的原因。 自从顾长离决定出国留学之后,天海一中众多学子便是欢天喜地,任谁听到压在头顶七年的煞神离开了也会是这般模样。 天海一中是天海市最好的学校,更有小学部与初中部,顾长离从五岁入学起便一直在这里就读。 这里的同学除了中考考进来的外,大多是看着顾长离长大的学生,也是看着顾长离蹭蹭蹭跳级的学生。 连续八年,只要有顾长离参与的考试便是年级第一,被他踩下的除了众多同年的学渣,更多的是高年级的学霸,更是在他们奋起直追,想要迎头赶上的时候直接越过他们,脚踩更高级学神。 这等变态除了让人仰望也就剩下了无语,在同龄人还在初中混的时候,他便已经要远离高中的折磨,飞向更广阔的天地。 这如何不让人羡慕至于更添嫉妒! 但是顾长离在天海一中也没受过半分委屈,就算他的年龄尚小,但他的成绩确是实打实的,每回跳级的时候都引来老师的争抢。 即使知道他在班上留不了多久,但只要留下了当年就能在年级里大出一回风头,这可是实打实的功劳。 这也由不得老师们不把他当成祖宗供着,就算他在上课看些杂七杂八的书籍,即使他从来不交作业,即使他十分的不合群,也没有人前来找它的麻烦。 早年间还有一有些得了红眼病,到老师面前举报顾长离的,可惜没一个成功。 就算没有这份成绩,在天海一中读书的大多都是人精,谁能惹谁不能惹这些小人精分的一清二楚。 即使顾长离在顾家不怎么受宠,但也不是可以随便欺负的,更何况顾长离此人……也不是什么好欺负的料。 在他上学期间,也有许多处于嫉妒的纨绔公子哥想要为难为难他,但没有一个成功过,哪怕他年纪尚小。 但打扰他的人不是莫名其妙的犯事被抓个正着,就是无声无息的转动别的学校,久而久之,学校里的那些纨绔子弟看到顾长离清冷淡漠的眉眼便有些发憷。 比起一个单纯的书呆子,还是懂得利用自身的优势,并有合理的手段的人更让人敬畏,即使他年纪尚小。 当然,这也拦下了一些看他长得精致,就想要非礼小正太的花痴少女们。 顾长歌在顾家千娇百宠,在学校却一直被这个不怎么起眼的哥哥压制,听到旁人对他的推崇与敬畏,心里还是有些不平的,再加上在学校里时常听到的一些话。 “原来她是顾长离的妹妹啊,难怪有这么好的成绩。” “她这次的成绩不怎么样啊,顾长离的妹妹就是这个样子的吗。” “就算她是顾长离的妹妹又怎么样,成绩还不是比不上隔壁班的年纪第一。” 这些因为她是顾长离的妹妹而产生的评价与另类眼光,也让她有些不是滋味。不过小姑娘虽然骄纵了些,但还没有丧失头脑,没有傻到在长辈跟前使跘子。 她现在最想做的就是好好学习,迎头赶上这个哥哥,虽然难度有点大…… 她的两个哥哥中,她比较亲近从小宠着她纵着他的大哥,对于这个小哥哥则是有些莫名的害怕,每次他看过来的时候,顾长歌都有些心惊肉跳。 在顾家有一个比较奇特的现象,顾长欢受尽宠爱却在顾长离面前战战兢兢。顾长离备受漠视但全家人依旧对他客客气气。 顾长欢这么一个千娇百宠的小姑娘没长歪,顾长离在其中占了很大一部分的原因。 第三章 学霸的逆袭 夜色朦胧,天边隐隐的挂着几颗星子,远看起来似有似无。 顾长离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有一句没一句的回答者电话那头的声音。 温和的话语隐隐的传来,透着一股温和圆润的味道‘你什么时候能回国一趟,这么久没见,家里人也十分的想你……’ 听到这话,顾长离淡漠的眉眼微微的挑了挑,隐隐的弧度含着淡淡的讽刺,电话那头的人没听到回答,似乎要再接再厉。 但还没等对方继续苦口婆心的劝说,顾长离就随口说了一句,“我知道了。” 电话那头的人似乎有着不容错失的惊愕,她小心翼翼的问道,“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顾长离干脆利落的说道,“过两天吧,等我把手头上的事处理好了就会回国。” 电话那头的人有些怀疑,“是吗?” 但是看他答应的这么痛快,似乎也知道他的不耐烦,“那你好好的保重身体……”随意的寒暄了两句后就挂断了电话。 此时距离顾长离出国已有十二个年头,他在到达英兰之后便开始了本科就读,在两年之后拿到了生物专业的学位证书,之后便开始了在国外的游学生活。 十几年来拿到的证书不知凡几,不止是生物专业,其他的行业也有所涉猎,只是没那么深入罢了。 在游学的过程中不断地发表文章,间或有些专利,这些已经足够他获得巨大的名利。 他早就不受顾家的辖制,与顾家的联系自然就没那么紧了,而顾家派来照顾他的人早在他成年的时候就被打发走了。 说是照顾,却在他构思论文的时候,试图把稿子卖给学院里的另外一位学生。 也幸亏他警醒,保住了研究成果。但在他准备报警的时候,一个来自顾家的久违的电话阻止了他。 照顾他的人是顾家保姆的远房亲戚,保姆向顾家求了情,顾母就急忙的打电话过来要求他不要为难那人。 对于顾母而言,他这个儿子或许还没有照顾她十几年的保姆重要。 可惜他并不是渴望亲情而不得的可怜虫,直接就把那人交给了警察,顾母也因此更不喜欢他这个儿子。或者来说,更不重要了。 顾父倒是没有说什么,他十分爱重他的妻子,但凡是让他妻子不开心的事,他都会私底下处理好,只是这件事涉及到他的儿子,他才没有大动干戈。 只是他也因此停掉了顾长离的信用卡,但顾长离并不在意,如果连养活自己都做不到,他又怎么敢说独立出顾家? 那篇好不容易保留的论文被科学杂志采纳,让他一跃成为生物领域的新星。之后的许多成果也都由此展开。 顾家并不缺一个大学问家,就算得知了顾长离在生物界的地位也不会着么上赶着巴结。 顾母八百年不问候一次,对他这个儿子担心不足,嫌弃有余。偏偏这次着么心急火燎的打电话催他回国,只怕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正好他在西方世界呆腻了,这次回国查看一番国内的研究环境也好。 交代了一些工作进项,在三天后便带着手下的人回了国。 对于他回国探亲这件事,手底下的那些研究院无不是欢欣鼓舞。 大魔王要离开一段时间,不管时间长短总是一件好事,起码在被压榨至于能有意思喘息的余地。 顾长离在西方待了十二年,起初只是发表一些观点,就是这样也要提防一些导师与学员的抄袭与撺掇,到之后一篇又一篇的学术文章问世也在无人敢插手。 从学校刮分顾长离的专利到主动让利请来顾长离,从一个隐隐受歧视的东方少年,到现在拥有一家在业内具有巨大影响力的研究所的知名研究员,这些过程一点也不容易,但顾长离也硬生生的撑了下去。 这次回国苏兰方面也隐隐有些不一样的声音,不过在顾长离表示研究会继续在苏兰进行之后,苏兰也就心不甘情不愿的放人。 一个天才的生物学家出现不易,而这么年轻的生物学家出现的就更加的稀少,他的寿命决定了他未来的成就不可限量。 国家层面的交涉顾长离也隐隐有些察觉,但该来的躲不掉,也就随他去了。 三天后,天海市机场,一架自英兰飞来的私人飞机降落,机场的工作人员便自发的上前处理接下来的事宜。 自飞机上下走来一群西装革履的人,但这群人的首领却与他们明显不同。 青年不过二十五六的模样,眉眼精致,但那份精致之中带着抹不去的淡漠。 眼底的青黑透着抹不去的疲惫感,清澈如潭水的眸子里盛满了未知的波澜,他似乎远离于尘世,又似是又深入红尘之中。 但听他指示手底下的人的那份颐指气使,就知道他绝无外表的随意。 “威廉,这次对中国企业的考察任务就交给你了,你有什么其他的问题吗?” 黑西装金丝眼镜的中年男子脸上写满了精明强干,“没有问题,但是您既然已经回了中国,为什么不自己亲自去考察?” “如果什么事情都需要我自己去做,那我为什么要聘用你们?”冷淡的话语语速极快的说道。 威廉看着前方修长的人影,无奈的送了耸肩,好吧,老板依旧这么的懒惰,但谁让这是他应有的权利呢? 国内收到消息的人此时已经等候在机场,但顾长离此时没有心情讨论这些,便打发了他们离开,坐上前来接待的车子,一行人去了酒店。 这次回国不只是为了顾家,也是研究所的专利合作问题。 他此次带来的并非是专业的研究员,只是一些处理对外事务的经理人,也就不怪顾长离与他们的差距这么大了。 修整了一天后,将合作的问题丢给了他手下的经理人,顾长离便独自离开了酒店,长期的研究生活,纵使是他不断地压榨手底下的人,也使他十分的疲惫。 这次关心顾家的事,除了心中隐隐有所感觉,更多的是想在国内好好地休息一番,调节一下心情。 顾家依旧居住在城外的别墅,顾长离前去的时候,顾家的人没有反应过来,已经年过四十的保姆从保卫处过来接应这位二少爷的时候,却是一眼就认出了这位冷淡的二少爷。 第四章 学霸的逆袭 此刻顾长离已经在别墅区外等了半个时辰,一道道怀疑的视线从他身上扫过。 若不是看他一身清贵的气质,别墅区的保安早就赶他走了。 早年间他把那位保姆的远方侄子送到了监狱,这位颇得顾母信赖的保姆也怀恨在心,故意让顾长离等在外面。 此刻的她眼角下垂,眼尾的皱纹已经能够夹死蚊子,虚伪的笑容颇为刻薄,尖锐的声音里含着说不出的轻蔑,“二少爷,欢迎您上门,先生已经在家里等着你了。” 顾长离轻轻地笑了笑,没有理会,上门,上门做客么?回家,到底是回他的家,还是回这位保姆的家呢?心眼倒是不小啊! 他的母亲,如果没有他父亲的保护……呵呵,怕是连被人卖了还要帮人数钱吧。 进了顾家的大门,就直接进了他父亲的书房。虽然他十几年没有回顾家,但顾家的变化依旧不大。 书房里,儒雅英俊的父亲并没有显露出老相,反而更加富有成熟的魅力。 在见到他那一刻,顾长离突然明白了为什么顾母会坚持用现在这个保姆。 “你回来了”,他看着眼前这个长大成人的儿子,突然又想叹一口气,他们这些年,到底错过了什么呢? 顾长离点了点头,“爸爸,你身体还好吗?”他颇为生疏的说道。 “还好,既然回来了,就多在家里待几天吧,你哥哥和你妹妹都很想你。” 顾长离干脆利落的拒绝,“不必了,我的研究还在继续,不能够离开太久,你还是直接说说想要我做什么吧。” 顾父扶了扶眼睛,眼底闪过一丝黯然,就开始讲述这次发生的事情。 在听完这个故事之后,顾长离颇有些哭笑不得看着他的父亲。这才明白了顾家此时的处境,确实是……不容乐观。 顾长清瞧上了一位姑娘,这位姑娘家世平凡,容貌平凡,能力平凡。 但不平凡的是她的性格,像是一株长在路边的野草,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十分的坚强乐观。 顾长清正是被这种勇敢坚强所打动,在一次她不小心将咖啡倒在他身上,匆忙的帮他擦拭的时候,他沉寂了三十年的处男的心就悄悄地动了起来。 在怦然心动之后他对她的爱恋就如黄河决堤般的一发不可收拾,非要解除婚约与她来一段可歌可泣的爱恋,但是十分遗憾的是,那位姑娘瞧不上他。 顾大哥这种霸道总裁不是她的菜,她真正爱的是……更加霸道的霸道总裁,但这位真霸道总裁正巧是顾小妹的未婚夫,这就很尴尬了。 顾小妹一开始是打着看哥哥笑话的意思,但是看着看着这把火就烧到了自己的头上,顿时就忍不住了。 她到不是有多喜欢哪位真霸道总裁,只是出于商业合作的需要才订下的婚约,能不能成还不一定。 但对方既然已经与她有了婚约,还与其她女人,甚至是她大哥喜欢的女人搅和在一起,弄得满城风雨,别说她一个娇生惯养的小姑娘,就算是久经沙场的蛇精病也不一定能忍得住。 忍不住就去找探了探的底,却被她的未婚夫挡了回来。 之后又几次三番的去找那个坚强妹妹的茬,可惜一而再再而三的失败,直到此时已经一败涂地。 而顾大哥的霸道追求,顾小妹的推波助澜,使得那位真霸道总裁对那位卖身而来的坚强妹妹越发的看中。 “你不爱我,我不能对你动情”。 “啊,我喜欢的人果然别具一格,真是让人情不自禁的呵护。” 两人这样你来我往,成功的恶心了性格爽朗的顾小妹。在几人的纠缠之下,这份虐恋深情也逐渐走到了尾声。 两人一路披荆斩棘,收拾了一圈的妖魔鬼怪之后,走进了婚姻的殿堂。在被收拾的那群人中,顾大哥与顾小妹便是其中的翘楚。 此前顾大哥利用顾家的权势想要巧取豪夺,对那对真爱几盘为难,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名声扫地,暗淡收场。 连顾氏公司都受到了影响,董事会对这样一个公私不分的总裁观感变差,顾长清本来就不稳固的位子顿时更加岌岌可危。 但顾长清毕竟是顾家的第一继承人,为了收拾残局,顾爸爸不得不把顾长离叫回了国内。 顾长离虽然与顾家的关系淡薄,但他的价值却没有人会忽视,他手上的专利一打接一打,代表着一条放在眼前的大道,只要与他合作,就能够得到赤裸裸的利益,国内紧盯着他的人多不胜数。 那些医药公司恨不得把它当成祖宗一样的供起来,只是顾长离始终把专利握在手里,他的那些合伙人也不敢枉顾他的意愿,随便的交换利益,毕竟拥有核心技术的是顾长离。 听完了这个可爱的故事,顾长离算是明白了顾父的打算,也知道了为什么他之前的一头黑线。 他也是生意场上的人,对于儿子这么简简单单的栽了也有些啼笑皆非,看着小儿子那一脸的看笑话的表情,他也有些无奈。 不过叫回小儿子除了解决这次的麻烦之外,更多的是为了他手下的专利,顾氏经营的产业多种多样,也有一家医药公司,只是规模不大,竞争力不强罢了。 至于顾氏的危机也没有看上去的严重,只是一些因顾长清个人问题而起的风波,不是顾氏本身的问题。 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动摇不了顾氏的地位,毕竟做实业的公司不是那么好动摇的。 至于顾小妹的婚约问题,不提顾小妹的身份,淡淡是对方悔婚的举措便是十分的不地道,顾家包括顾小妹私下都没少拿对方的赔偿。 以顾小妹在顾家的受宠程度,还怕嫁不出去么? 不过在远离了真霸道总裁与坚强妹妹之后,顾小妹在长了见识之余,也有了一些不好的想法,至少她看着周围的男性没有了以前的欣赏之感,反而在看到漂亮的小姐姐之后两眼发光……这真是个悲伤地故事。 第五章 学霸的逆袭 而听完了这个故事的顾长离心中似乎有些隐隐的明悟。 若是他这些年没有沉浸在学术的海洋中不可自拔,怕是这个故事中还要再加上一个,被女主的温情乐观所吸引的长久被家人忽视的忧郁男配,这样顾家三兄妹就像收集图章一样,全部收集齐了。 呵呵呵,这可真是个精彩的故事。 他不由得庆幸学术的光辉是那么的迷人,让他情难自禁难以自拔。 如果在国内,说不定智商会降到与顾大哥和顾小妹同等的程度,共同上演一出精彩绝伦的好戏。 想想那个场景,顾长离的眉梢就在微微的上挑,这是洗刷不掉的耻辱! 估计顾家的同辈会笑他一辈子,就像他现在对顾大哥与顾小妹一样! 再见过了饱受情伤折磨的顾大哥与容光焕发的顾小妹后,一家人便出发回了老宅。 顾老爷子还是对这位大学者孙子比较感兴趣的。 他老人家还是很有文化的,再见到顾长离之后考较了一下他的学问,可惜他考较的方面与顾长离的学习方向不符。 顾长离在十三岁之前看了很多杂书,在十三岁之后便专注于生物方面,对于中国的传统文化的了解也就变得生疏了。 老爷子倒也没有为难他,看他那坦荡的模样也还算满意,随即就放他离开与顾家的兄弟们叙叙旧。 说是叙旧,其实就是一起聚集起来看顾长清的笑话,那两位的爱情故事早就传遍了网络,而作为其中重要配角的顾家兄妹自然被一些有心人知道。 今天顾长离回国,许多远在外地的人也专门回来,一是为了问候问候这个久不见人影的兄弟,再就是尽情的嘲笑顾长清一顿,顾小妹因为是唯一的女孩所以被放过了。 难得看到这位严肃正经的兄弟的笑话,不趁着事情还没过去的时候来一波,还等什么时候! “小六,你这次倒是大大的扬了一次名啊,现在的网上到处都在歌颂着你的痴情,还有许多的小姑娘们哭着嚷着要给你生猴子。”一身军装的顾二哥带着笑意的说道。 “是啊是啊,难得我们顾家居然出了一位情圣,哥几个就是特地回来瞻仰情圣的光辉的啊,是不是啊,兄弟们!” “当然啊,你们是不知道,最近在圈子里,有许多小姑娘看我的眼神都闪闪发光,我一问才知道,还是沾了你大情圣的光啊,听听人家怎么说。顾长清的哥哥一定也是向他一样的情圣,他只是用他外表的花心来掩盖自己的孤独而已,他一定有着温柔而深情的内心,等待着自己的天命真女。”花中浪子的顾四哥说完后,一群兄弟顿时哈哈大笑了起来。 顾大哥表情正经,掩盖在金丝眼镜后的眼镜里闪过一阵阵光芒,他亲切的对着顾长离说道,“小七,你觉得呢?” 顾长离沉吟了片刻,在顾长清的期待之下开了口,“嗯,我也是这样觉得。”顾长清期待的眼神彻底的转向了郁闷。 闹到了半夜。在尽情的嘲笑了顾长清一顿之后,这些事业繁忙的兄弟们便各自的离去了。 顾长清便把目光投向了这个从小就不怎么亲近的弟弟身上。 “你这次回来就是专门来看我的笑话么?”严肃的话语隐隐的带上了郁闷。 话刚说完,就看到这位冷淡的弟弟眼角微跳,露出了一个恰当的幸灾乐祸的表情,“难道不是吗?” 带着嘲讽的话语毫不留情的砸在了顾长清受伤的心灵上。 “追求一个各方面都不出众的女人只能说明你口味独特,追不到也只能说你的个人魅力不足,但是让她踩着你和小妹的肩头爬到高处,还反过来把自己弄得如此狼狈,这不正说明了你的无能?世界上的事瞬息万变,没有足够的能力又怎么么能够保全你自己。 你天生拥有家族的投资与培养,但仅仅是一件小事就让你这么难以应对,甚至在这个时候不想着怎么挽救,反而是等着别人来拯救,这就是你的能力?这就是你给家族的回报?也不怪我们这么嘲笑你,你有不让我们嘲笑的理由么?” “今天你在大好的条件下能成这样,明天你就能被那些汲汲求取的人弄下去,别当家族的投资是无限的,既然你做不到,那就尽早让位给能做到的人。”毫不留情的话说完,顾长清便起身前往老爷子那里。 顾氏的风波虽然没有动摇根本,但是也损失不小,要保住顾长清的位置,除了顾父的付出以外,也就是顾长离手里的东西了。 亲兄弟,明算账,顾氏家族要继续支持顾长清就需要顾长离的付出了。 但他们毕竟与顾氏打断骨头连这筋,就算是关系再淡漠,也不能否认顾家对顾长离和顾长清的付出。 将自己手里的东西交给顾家,既能回报家族,也能保全顾长清,这也算是一笔合适的买卖。 顾长清坐在原地双手抱头,任由思绪随意的发散。他不是不懂弟弟的意思,也不是不懂他突然从欧洲回来的理由,但就是这样才更让他难以接受。 从小备受关注的是他,获得家族投资的是他,但最后还是要靠这这个甚少依靠家族的,被边缘化的弟弟来的牺牲来抱住他,这让他一路顺风顺水的心境有些受打击。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在见到她的那一刻就仿佛没有了理智般的想要得到她,用尽了各种手段。 之后在与另一人相争的时候,几乎忘记了他三十年的教育与理智,只想着用一些简单粗暴之极的手段,去追求她,去得到她,去强迫她。没想过一点后果。 仿佛着了魔般,失去了他固有的理智。忘了他到底是真的喜欢,还是因为求而不得而产生的执念,直到一切尘埃落定之后,才恍然大悟般的清醒过来。 这真的是他做出来的是吗?他真希望不是! 意识到之前自己做的事有多可笑之后,他就明白了自己将要面临的是什么,也不怪兄弟们这么嘲笑他呢,连他自己都想回到过去弄死自己,这么丢脸的事,真是耻辱!耻辱! 第六章 学霸的逆袭 得知顾长离回国消息的不只是那些医药公司,还有与顾家相交的人家,以及一些知名的大学。 前者在得知了顾家近段时间的风波后,都以为顾家是不是有什么变动,而后者的主要来意就是邀请顾长离在学校之中任职或是演讲。 顾长离在国外的许多大学都兼任名誉教授,虽然他大多数时间都待在研究所,但偶尔也会上两堂公开课,生物界的学子们都听说过他的大名。 家庭聚会结束之后,顾长离就留在了顾家老宅,除了应付那些邀请之外,就是与顾老爷子交流交流感情。 一位历经无数风雨的老人,所拥有的人生经历绝对是值得去聆听的,而正巧,顾老爷子也对这个年纪轻轻便名扬业内的小辈很有兴趣,一老一少虽然中间隔着无数的代沟,但也颇有些相通之处。 顾长清重新坐上了顾氏集团总裁的位子,有了与之前截然不同的手段与心性,再加上顾长离长期住在老宅,显然很得老爷子欢心,顾家在顾氏的地位稳固,一切都向着好的方向发展。 只是与此截然相反的就是顾家三兄妹的婚姻状况,顾长清一心扑在工作上,冷酷严厉,让得知了这位总裁情伤的人不由得退步。 顾长离深居简出,名声只传扬在专业领域,为人淡漠,似乎不止男女之情为何物。顾长歌的眼光骤然转变,对漂亮姐姐更有兴趣,这一切的一切都让顾家夫妇操碎了心。 在一年以后,顾家的风波彻底的散去,顾长离便离开了国土,解决正在研究的课题。 他离开了一年,研究的进度也耽搁了不少,研究所与顾氏的合作也确定了下来,双方达成了共识,原先规模较小的公司迅速的发展起来,由顾长歌负责掌管。 三年后,顾长离再次回国,参加顾长清的婚礼。 顾长清再次被一位宛如小白兔般的楚楚可怜的女子攻陷,她楚楚可怜的目光像一片深不可测的海洋,让顾长清彻底的迷失在里面,不顾一切的结婚后就与家里摊牌。 顾家对儿子能够迅速的走出情伤十分欣喜,爽快的同意了他们的婚事,之后两人就幸福的踏入了婚姻的殿堂。 当然,想要成就这样一桩婚事,单单只是顾家的同意是不成的,所以顾长离此次回国就是又要与顾老爷子交流感情了,之前的三年已经足够他完成之前的课题,取得一定的成果。 世界上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情?顾家培养顾长清可不是为了让他坐在总裁的职位上玩恋爱游戏的,想要得到就必然会有付出,顾长离付出了足够的代价,顾家在顾氏的地位也能够保全。 当然,顾长离能够成长起来也少不了顾家的庇护,现在让他为顾长清保驾护航将利益让出来,也不是十分为难的事情,钱让谁赚都可以,为什么不能是自家人? 在见过了这位楚楚可怜小姐之后,顾长离顿时明白了顾家夫妇为什么会同意的那么痛快了,楚楚可怜小姐她怀孕了,再不成婚就遮掩不住了。 当然,在顾家同意的当天,这位小姐还以为顾家绝对不会同意自己的儿子娶没有身份的女人,到时候说不定连孩子都保不住,所以就准备带球跑。 而顾长清在得知了消息之后就迅速的拦截,两人在机场上演了一出生死绝恋,让无数网友看到了一出绝佳的八卦连续剧,直呼过瘾。 盛世的婚礼让每一个见到眼前这一幕的女人宛如活在梦中,她们看着穿着一身洁白的婚纱,慢慢的将手交给顾长清的楚楚可怜小姐,露出羡慕不已的表情,哪个女人没有一个公主梦?哦,顾长歌这种喜欢小姐姐的女人没有。 楚楚可怜小姐那楚楚可怜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当他们双目对视的时候,一股电流在眼波之间流转,煞到了前来参加婚礼的众人。这其中就有顾长离和顾长歌。 他们并没有上前去充当伴郎和伴娘,甚至没有坐在亲友席上。只是寻了一个僻静的角落,默默地看着那处的欢喜,不远处的喧嚣与他们隔离,仿如身处另外一个世界。 顾长歌回过头看向这个冷漠的哥哥,微笑着说道,“哥哥,他们很幸福。” 顾长离点了点头,“我知道。” 顾长歌又笑着说了一句,只是这笑意并没有到达眼底,“可是我一点也不开心。”顾长离也没有问她为什么不开心。 她自顾自的说道,“之前大哥找到我,要我成全他和他的爱人甚至要把顾氏的总裁之位让给我,我同意了。”她依旧笑着,笑的让人心酸。 三个月前,顾长清在机场和楚楚可怜小姐求婚,她同意了,顾家很快就准备举办婚礼。可是在商议婚礼事宜的身后,顾长歌昔日的情敌上门恭贺。 “以前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我会阿峰都不会再介意,也希望你不会再介意,今后我们两家人化干戈为玉帛,合作共赢,一定能够获得更大的成功。你也可以不用受到以前那些事情的影响,获得属于你的幸福。”那个女人平凡的眉眼上浮现出动人的神色,一脸坚定地看着她。 顾长歌还没有明白她那几句莫名其妙的话是什么意思,紧接着他口里的阿峰就跟上前,用审视的目光看着她,“顾长歌,你好自为之吧,如果你再起什么坏心思,就别怪我出手狠辣了!” 直到回家后将这件事情告知了父母,再看到顾长清那骤然间变得苍白的脸色,顾长歌才明白了过来,他们空中的‘一家人’是什么意思。 顾长清饱含歉意的看着他,小妹,他的眼神中有着一丝讨好,一丝愧疚,但更多的是坚定。纵然知道他的爱人与他曾经喜欢的人的关系,他依旧不会放弃! 顾长歌表情有些恍惚,她的眼前仿佛回想起那个女人将茶泼在她身上时,顾长清不问缘由的庇护;仿佛想起,她含怒扇了那女人一耳光时,顾长清毫不留情的呵斥;仿佛想起,生辰时,顾长清为了安慰受伤的那个女人,毫无顾及的离去…… 但更多的是,小时候拿着玩具讨好她的小哥哥,在学校里为她出头的哥哥,为她在父母面前打掩护的哥哥…… 第七章 学霸的逆袭 顾长歌自出生起就顺风顺水,万分得意,但第一个跌的跟头,却是来自她的亲哥哥。 婚礼有条不紊的进行,到了晚间依旧在大厅里举办着宴会。大宅内灯火通明,风度翩翩的男女们在奢靡的场所里沉醉。顾长歌与顾长离却坐在花园的一角,享受着清凉的和风。 顾长歌越来越喜欢这个冷淡的哥哥,连他那生人勿进的气场都可以忽略,经常凑到他的跟前来。 她含笑着说道,“哥,你都已经这把年纪了,怎么还没找到女朋友,不会是……”她表情有些古怪的在他身上巡视了一圈,带着古怪的笑意。 看着这个越发明艳夺目的妹妹,顾长离语气平淡的回了一句,“你这几年混在女人堆里也没见你找个归宿,难道还是旧情难忘?” 花园里的风徐徐的吹着,夜色在灯光的照耀越发朦胧,听到这句毫不客气地话,顾长歌有一瞬的愣神。 她笑着说道,“哥你可能没有听说吧?他们家现在可是圈子里的笑柄,他娶进家门的人一点都适应不了他们家的环境。圈子里的交际,夫人之间的你来我往,亲戚之间的逢迎客套,她全都不会,不停地闹出笑话。至于让她打理家务,主持家事更是不用说了,他们家那一大堆的亲戚可不是吃素的。过了不久,她就被排除出了圈子里。“ “而她在受到了冷遇之后,就不想着怎么试着融入这个圈子,反而吵着要自己创业,可惜她的本事没有她的口气大,有了他老公家的帮助依旧一事无成。他老公一开始还帮着她,现在夫妻感情冷下来了,就越来越觉得她烦。” 她端起一杯清水,慢慢喝着,姿态优雅,收敛了以往的高傲与棱角,变得温润而内敛。 “有许多专门钻营的人还以为他就喜欢那一款平凡的,清秀的,坚强乐观的女人,送了好多人,来了许多场各式各样的偶遇,男的女的都有,让他烦不胜烦。有些人甚至闹到了他们家里去,他老婆自然不能罢休,现在他们家也是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闹得不可开交,成了一场彻头彻尾的笑话。” 她带着嘲讽的语气说完了这句话,像是等待着表扬一样,看着这个从小就远在云端的哥哥。 至于那位坚强妹妹到底是为什么一直都融入不进圈子里,又怎么想不开去创业,那些女人到底是谁安排送的,这些话通通藏在背后没有言尽。 良久,顾长离淡淡的说了一句,“你长大了”,至少知道用自己的手段出气,不是一味地依靠别人。 “当然,难道是向大哥一样毫无长进吗?” 在三年前的那件事之前,她一向崇拜与她从小亲密无间的大哥,但自从三年前他站在那个女人的那一边,来训斥她的时候,她们之间就不在那么毫无间隙了。 之后的所有事都是这位从小关系淡漠的二哥来处理,这由不得她不产生情感倾向,不去敬仰那个冷淡的哥哥。 顾长离笑着摸了摸她的头,那一刻,他周身的冷淡气场通通的散去,就仿佛一个寻常人家,爱护妹妹的哥哥一样。 顾长歌感受着头顶的温度,有些怔忪,所以说,过往的那些年,顾家究竟错过了什么呢? 顾家人漠视了顾长离,所以顾长离也漠视了他们。若是能及早拨开这层冷漠,是不是所有的一切,都会不一样?是不是他,也会不一样? 花园里的谈话了无痕迹,顾长离与顾长歌从未对人提起,仿佛从未有过这么一段对话。 顾长离隔日便离去,顾长歌并没有直接接手顾长清的位置,而是从基层做起,一步一步的为往上爬,在获得了足够的能力时,正式接任了顾氏的总裁之位。顾氏夫妇看到这一结果也只能感叹儿孙自有儿孙福,由他们去了。 人生真的是件很奇妙的事情,备受夫妇期待的大儿子成了要依靠家庭的存在,被边缘化的儿子却要被家人依赖,而从小娇生惯养的女儿也一夜成长,懂得用自己的双手去争取想要的东西。 在顾长歌成为顾氏主人的那天,顾父与顾母就开始了环游世界的旅行,到四处走走看看。顾宅由顾长歌接收,宅子里的佣人在看到她的时候称呼的不再是小姐,而是老板。 至于那位深得顾母喜爱的保姆,早就在多年前被赶出了顾家。她的儿子沉迷于赌博,欠下了数额巨大的高利贷,她为了还债就打起了顾家的主意。 在一次顾父不注意的时候从书房里拿出了一份机密文件,卖给了对手公司。也幸亏被及时拦住,不然顾氏将会蒙受巨大的损失。 顾母在发生了这种事情后,终于狠下了心肠。在警察上时,这位保姆抱住顾母的腿跪在地上,哭嚎道,“先生太太,我真不是故意的,我也是有不得已的理由啊。你们就绕过我这一次吧,我再也不敢了,就看在我在顾家工作了这么多年的份上,绕过我这一次吧。”尖锐的嗓音在大厅里盘旋,涕泗横流的模样显得十分的狼狈。 可惜顾长歌铁了心,将她送到了监狱,她眼见没有转圜的余地,就大肆的咒骂,我“为顾家工作了这么多年,你们就这么对我,你们不会有好下场的,你们不得好死!” 可惜她从没有想过,她纵容她的侄儿为难顾长离的时候,顾家对她的宽容,更没有想到,顾家的宽容是可以随时收回的。 转眼之间又是十年过去,顾父顾母逐渐的走向了衰老,顾长清与楚楚可怜小姐一如既往的恩爱。他们的儿子在小时候被扔给了父母教养,长大后就被小姑姑与小叔叔轮流教养。 此时,顾长离已经享誉国际,成了连国家都要认真对待的大学者,顾长歌也接手了顾长清的位置,成了顾氏财团新一代的继承人。 顾家这一代就只有这么一个继承人,顾长离不沾色欲,顾长歌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这个唯一的继承人是整个顾家的心血,他受到的期待也最为深重。 而这个小继承人最为期待的就是前往小叔叔的那里,相比起爷爷奶奶的期待,父母的忽视,姑姑的高压政策,这个冷淡的小叔叔无疑是最让人舒心的存在,即使他使唤起他来毫不手软,可惜这个小叔叔在十年之后就英年早逝了。 顾长离死于长时间的生物试练,某些试练对他的身体造成了不可逆的伤害,但对于整个人类的前进而言,无疑是具有更大的价值。 他死后的一切由顾氏继承,作为顾氏在国外的另一条退路。 第八章 离开的太医 三月三,春来到,碧砖映红瓦,琉璃色光芒闪烁,院内的知了一声一声唤着,嘶哑的声音听的人格外的烦闷,映衬得宫墙内越发的寂静,太医院内同样是满室的死寂。 在这一片死寂当中,零星响起的研磨声响就显得的格外的突兀。 众人似在沉思中被唤醒,纷纷看向了走在医案后的那人。 面目平凡,脸色苍白。似是长久不见日光,但眉眼间藏着一股挥之不去的淡漠之意,让他不算出色的外表显得耐看起来。 其人虽不出众,但在当前的时节,还是给这些神思不属的医官们一些安定。 “白医正,不知内廷情况如何,我等可还有归家之日啊?”一位中年的医官顾不得这位医正淡漠的性情,凑到跟前问道。 “内廷之事,我等小小医士岂可窥探,”不软不硬的回了他一句,并未对他的下一个问题予以回答。 当朝以密探闻名,设立千羽卫监控外庭之事,又设御舍监掌管内廷事物,前几位圣人临朝的时候虽然渐渐的没落了,但当今自登基后就再次重新启用。 今日的话若是让人传了出去,只怕是不倒霉也要倒霉了。 今次皇帝最为宠爱的云昭仪身体有恙,太医院的御医与院判都纷纷的赶去,以皇帝对那位昭仪的喜爱,若是太医院救治不当,只怕是都要吃挂落。 因此,这些医士才这么的心慌意乱,口不择言的说出这些话。 在他听到白长离说出的那些话之后,顿时便是脸色一白,对先前口不择言说出这等话十分的悔恨,怎会如被摄了心神般的愚蠢! 长离在告别了上一世之后,灵魂就如同受到了什么指引一般,飘飘荡荡的穿越到了这个位面,而且穿越的时候正是白家老爷子油尽灯枯之时。 老人家倒在病床上,一双浑浊的眼睛殷切的看着他,双手颤颤巍巍的伸了过来,竟是回光返照了。 “长离,你自小就天赋卓绝,白家世传的药草图鉴你看一眼就能记住,白家流传下来的医案药方你不仅融汇贯通,还能调理修改。望闻问切更是精通至极。你一定要传承我白家的医术,莫要堕了他的声名!” 白长离的身体里依旧残留着伤感的情绪,他双眼通红的上前握住了老人家的手,“我一定会谨遵您老的教诲,传承发扬白家的医术,您老放心吧。” 老人家紧紧地握住了这个孙子的手,用尽了最后的力气,在得到了承诺之后,才如释重负的松开了宛如树皮的手,身子向后一仰,就这么去了。 白长离直直的跪下,正院里传来一阵哭嚎之声,得知了消息的亲戚朋友很快赶来,帮忙料理丧事。 白家历来就是医户,因祖传的医术被贵人看中,引荐入宫,得了当时的圣人看中,被任命为太医,并能够传承到子孙后代。自从有了能够沿袭的出身,白家人便一直在太医院任职。 白家子嗣不旺,到了白长离的父亲这一代已是独苗,且身体十分的孱弱,早早地成了亲,生下了白长离。 但终究没能熬得过去,在他三岁之时便赛手人寰。他的母亲也随他父亲去了。 因此白长离可说是一手有爷爷带大,习得了他爷爷的一身本事。可惜他爷爷最终还是没能熬过冬天,只留下了足以白长离生活的家当。 顾念着白长离这一家世代入太医院就职,兢兢业业,在白老爷子死的那一天,太医院的太医还特意传来了话,也算是留下了白长离在太医院的位置。 白长离在料理完爷爷的后事之后,也没有急着钻营,而是关起门来整治了一遍白府。 直到下人们真正的懂了这个原先孤僻的小少爷的真正心性之后,再不敢怠慢于他,才开始融合身体的记忆,整合他所学过的知识。 这个世界虽然是一个全然陌生的世界,但医道的发展与他之前度过的两个世界有重合之处,甚至在历史上的同时期还更加的落后。 原因就在于这个世界的中心政权更替的太过频繁,地方山头林立,世道更为险恶,医者的生存空间更为的狭小。 想要编撰一部医术,需要的不仅是世代流传的底蕴,还有不断深入实际的调查,这两者,哪一种实现的可能性都比较小。 朝廷不重视,世家各有秘传,整理好的药方最终只在上层阶级流转,而且就算有药方,那些难得的药材也不是下层的民众能够得到的,所以他们生病了只能硬生生的熬过去,由此也损伤了一部分的国力。 在这种敝帚自珍的环境下,医学能够得到发展才是怪事。 白家世代相传的医方与医案在这个时代以属难得,虽然以现代人的眼光看来,还比较粗糙。 但放在这个时代,可是万金难求的宝物。白家历代也只有嫡系嫡支能够研习。 三年一晃而过,白长离的孝期已过,昔日尚且带着稚嫩的少年已经成长为了成熟稳重的青年白长离也正式到太医院内就职。 也幸好白家子嗣不旺,嫡支一脉没有人能顶替他的名额,旁支就更不可能了,这才让他能在三年之后顺利的继承了白老爷子的遗泽。 那位传话的太医在两年前仙逝,人走茶凉,留下的话已经过去了三年,早就无人在意。 他在太医院之中经营了三年,凭借着白家独门的医术终于有了一席之地,被封为医正。 但也仅仅如此了,接下来若是没有显著地功劳,怕是要一步的的熬资历了。而据他在上一个世界看来,这份机缘,就应在那位云昭仪身上。 不过顾长离在有所预感之后,反而是潜心于医术之中,不管宫墙内外如何的波动,我自岿然不动。 世间事,有所得必有所失,他固然能够凭借那一线灵光获得荣宠,但也能因那一线灵光而身死族灭,爷爷要他光大白家,但更大的期望是保住白家的传承。 走捷径能够得到多大的好处,就要付出多大的代价,有时候一个选择就是天差地别。 第九章 离开的太医 太医院内山头林立,真正能称为太医的只有寥寥几人,若是越过了他们去讨好云昭仪,才是真的祸患。 那位云昭仪不过小吏之女,能够走到这一步殊为不易。要知道,当朝内廷虽不纳高官之女,但勋贵之女却不在此列。 历来登上高位的贵人都为出身名门贵女,身后站立着一座座功勋府邸,心机手腕统统不缺,德容言工样样具备,就是这样也压不下那位云昭仪。 云昭仪能以这样的身家背景,历经风刀霜剑,爬上这样的位置,可说是叨天之幸,若没有十足的心机,十足的手腕,焉能保住如今的地位? 听闻那位昭仪正如其封号般,皎若天上云,清高无暇,在初入宫之时不愿行争宠之俗事,便以病容见人,其后更是称病居于内廷偏僻之处,未受皇帝召见,怎知三月之后在宫室外散心之时巧遇轻装简从的皇帝,一时眼拙未能认得出人来。 当朝能在内功之中走动的除了皇室子弟更有一些与皇室沾亲带故的人家,这位小姐好心的与那公子指了路后,便以避嫌为由,之后三月长句宫中不曾踏出半步,原先因她容貌对她有所看中的宫人都渐渐散去。 却不知为何等来了皇帝的封赏,言她清新脱俗,品行高洁,就此面圣,直通天梯,之后三年更是扶摇直上,成为帝王跟前的第一得意人儿。 若是在尚未入宫之前,白家与这位云昭仪也算是有所牵扯,昭仪曾与白家比邻而居,在幼时也有过数面之缘,只不过昭仪家道中落,只好卖出府邸,另寻住处。两人以多年不见,自然也谈不上有什么交情。 内廷之中风云变幻,这层关系或许在云昭仪不曾显赫之时无人关注,但在云昭仪声势正隆之时自然有人顺蔓摸瓜的寻来。种种试探与为难纷至沓来,白长离都一一挡了回去。 但自从此次昭仪病后,白长离在太医院内的日子便不好过起来。以往他纵然为人冷淡,但同僚之间也可说是恭敬有礼。 但近来同僚见他之时总是隐有鄙夷,挑衅者甚多,开出的病方不时被驳回,上级医官种种挑剔,手下的医士推三阻四,不肯上前,若有为难的病例也总是让他前去。 若这还不明白,也枉费了白长离在太医院内混了三年。 仔细地寻思了当前的格局后,白长离便干脆利落的辞了差事,反正太医院内的差事有的是人想担任,当朝的户籍管理并不严格,纵然他是医户,前不前往任职也无伤大雅。 在归家之后,他利落的将仆人们遣散往庄园,封了宅子,自行游历去了。 不管此次的事是哪位主使,是想要打压他还是想要收服他,都无关紧要,当今以律法治国,他无把柄与人,自然不会有人从明面上对付他。 四年后,襄云城外,一座简陋的草棚随意的搭建,草棚之中有一青年男子正坐在桌案后问诊。 他苍白的脸色在长途跋涉之后变得黝黑了来,但眉眼间更富有英气,双目有神,为人更添冷峻,正是游历了尽四年的白长离。 初初离开京城,白长离除了一身医术便身无长物,但也正是因为这一身医术让他屡次躲过了危险,毕竟这世上还少有人与大夫过不去。 在这三年之中,他深入深山显林,只为寻得合适的药材,下到穷乡僻壤,免费看诊,只为了验证所学,游历四方,观摩各地风物,也让他因地制宜,对于自身所学运用的更为得心应手。 这四年来,像今日这般免费看诊以不知过了多少次,多是在一些小村镇中,与那些大医馆无多少厉害关系,再者他本身就是医户,还在太医院内任过职,也就无人来寻他的麻烦。 清淡的话语似深潭清流般传入了病患心中,坐在桌前的面色青黄的村民就听白长离说道,“风热之邪犯表、肺气失和,恶寒重,发热轻,我开副药方,你自去采药吧”。 这些村民都是穷的叮当响,若是要他们前去城内买药,那纯属为难。 因此白长离也只能每到一处便查明情况,酌情修改药方,这种药方他更是随手携带,包含哪些从未见过的药材也是标明形状,属地,药效,记录在案,这些,怕也是四方游历的另一大收获。 虽然听不懂白长离的话,但这位村民却不敢小瞧了白长离,自去寻村中知晓病方的人去了,白长离虽然名声不显,但附近的村民互相来往时都有所听闻,知晓这是难得一见的好心人,也就无人敢寻讯滋事了。 至于没有统一的药方也是白长离不想误人了,当朝虽然四海升平,蒸蒸日上,但底层平民的日子也不是那么好过的。 这些村民能保证不饿死就算是好的了,身体早在常年的劳作中被弄垮,几尽油尽灯枯,一场小病就足以要了他们的命。若是随意而为,怕不是治病,而是要命了。这些村人的情况各有不同,白长离自然不能有教无类。 在上一位村民离开之后,又是一位面黄肌瘦的村民走上前来,还未等白长离按脉问诊,便听到远处传来轰隆隆的响声,地面隐隐振动,溅起的灰尘四处的飘扬。白长离挥了挥手,驱散了眼前的灰尘,就看见远方飘来了一阵黑色的洪流。 有年老的村民指示着众人让开道路,不过多时,便见一道轻骑从此路过,绝尘而去。看着路边的村民也未曾停留问询。 襄云城虽不大,但地处要道,有人经过实属平常。待那行人走过之后,村人才议论纷纷,白长离听了一阵之后,便未曾理会了。 在里正的约束下,议论的声音渐渐地消失,这种事又岂是乡野小民能够谈论的?就是谈论出个所以然来也不是什么好事。 还是讨好白郎中是正经,凡是白郎中经过之地,村人或多或少的得了实惠,多少人因此续命,这才是真正与乡人息息相关之事。 第十章 离开的太医 三月之后,消息传遍天下,云贵妃诞下了陛下的第一个皇子,被封为太子,陛下大赦天下。 此时白长离已经再次深入山林之中,许多听闻他消息的前来寻找的人落了空。 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白长离就行走在这样的路途中,不知疲倦。山中无日月,不知不觉已是十年过去。 一日,在都城南门出现了一位衣衫普通的行路者,面目平凡,气息普通,但双眼恍若深潭,透着看不分明的清冷气息。 看他出示的路引可见他也是都城户籍,守城的官兵没有阻拦,便放他入了城,在随后将他的信息告知了长官。 白长离在多年后首次回了京城,第一要务便是回到白府,白家的大多数东西在他当时离开的时候就已经交给了白氏宗族,只有这座宅邸未曾转手。 这座宅邸也算是白氏嫡支的祖宅,自然不能轻易的让出。他这么多年来四处游历,白氏宗族早有人接替了他的位置前往太医院任职。 今次是由一个贵人看中了这处宅邸,宗族虽然承了白长离的情,但还是没有办法,只能召他回来。 多年未回白府,府中虽然有些陈旧,但并未荒废,两进的宅院打理的还算妥当,这也是白长离多年来托宗族照料一二。 他并未去想到底是何人要买下这座宅子,或许在南城有这样一座宅邸算是不错,但是与东城的官家府邸就不可同日而语了。白长离在都城中修整了三日,终于有贵人前来传话。 白长离被隐秘的带离了城中,马车左拐右弯的来到了一处庄子。 这处庄子十分的雅致,碧草繁花,古木成林,假山流水,鸟雀啼鸣,诗情画意的景致被月色笼罩了一层蒙蒙的薄雾,更显风流意趣。 沉默寡语的引路人将白长离带入了客厅,便看到那屏风后有两道人影,一座一站,朦胧的的烛光在夜风中摇曳,映衬得四周更加的寂静。 白长离在行了一礼之后就站在原地,不曾多言。 在听到一阵茶杯与茶盏相撞的清脆声后,就听到了屏风后传来了一道温文中带着威严的声音,“白长离,永嘉三十六年生人,成业三年祖父离世,成业六年入太医院,于三年后辞去职位游历四方,于成业八年在西南昭明县协助当地驻官解决了一次时疫,成业十一年编写医方传与南方各地,多年救济民众,直至如今已有十四载。” 听到自己的出身来历被这位贵人淡淡的说来,白长离没有言语,他知道这位贵人也并不希望自己回答。 而在屏风后的贵人也同样饶有兴致的看着屏风后清隽如竹的身影,再次出声道,“为何辞去太医院的职务,白家世代供职于太医院,你讲名额拱手让人,岂非辜负你祖父的临终遗言?” 以这位贵人的能耐知晓白老爷子的临终遗言一点不稀奇,白长离也没有延误的回答,清隽的声音淡淡的流出。 “白家世代供职于太医院,多年居于内廷,虽然声势不减,但白家传人却也一代不如一代,不舍弃名利怎能见到这万里河山,不行万里路又怎能知晓世事人情,不通人事又怎能知晓道理,与时俱进,不至于断了传承?” 听到这些堪称是大逆不道的话,这位贵人也并未动怒,他只是不经意的反问,“居于内廷医术便不能精进了吗?” “并非。”说完这句话,白长离便自发的解释了当时太医院内的种种。 这位贵人依旧不动声色,只是又问了一句,“你便是为此才离开的太医院?” “确是”,话音刚落,就听到贵人饱含威严的问了一句,“你可知其内情?”话音刚落,室内的压力便向着白长离而去,沉闷的气氛似乎代表着人的心情。 白长离依旧是冷静的回了一句,“不知”,室内的气氛进一步的凝滞。 室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在长久的沉默之后,只听到一声威严儒雅的声音说道,“看在你多年来造福百姓的份上,就此作罢,今后只当从无此事吧。” 这句话既是对白长离的吩咐,也是对周围人的吩咐。 让人领了白长离离开,站在那位贵人身边的人才小心翼翼地出声道,“爷?”尖锐的语气之中饱含着试探。 贵人循着话音看了他一眼,一缕眸光带着十足的冷漠与俯视,其中的阴沉似能看进人的心里,让站在他旁边的人双腿一软,便要跪下来,但此时主子的神情却并未那么严肃,摆了摆手,不做计较。 四周顿时安静了下来,良久过后,这位主子爷才从沉思中回过神来,离开了厅堂,而驻留在各处的人也悄无声息的随之离开。 在踏进准备好的马车时,遮住明月的乌云被吹开,皎洁的月光倾泻下来,照在也那一方衣角上紫色的锦缎,隐隐绣着银色的盘龙纹。 白长离在经过了这次问询之后,便离开了京城,白家的宅邸还是留在了他的手上,就连之前有所意向的人家也不再问及。 多年来在南方停留,这次白长离换了个方向,朝着东部前去。 相比起多年前的生涩与稚嫩,已经历练多年的白长离显得更加游刃有余,走过各地,看遍不同的风景,见识到林林总总的奇异事物,编撰尚未成型的医书,这一切都让他更为的欣喜。 这一路走来,赠衣施药,进行义诊,缓解时疫,白长离几乎是又走了一个来回,在面见贵人之后,他的路途也更为的顺畅,当地官衙对于他的行为也睁只眼闭只眼。 三年后,京城。山雨欲来风满楼,皇帝称病良久,不曾上朝,宫墙内外阴沉沉,压抑的气氛传遍了每个宫人,让他们不禁全身发寒。 外朝的官员们也是人心惶惶,朱红的大门闭得严严实实,连带着京城也是风声鹤唳,平日热闹得集市全都关门闭户,长期流窜于市井的浪荡子也不见踪影。 太子尚且年幼,尚不能独当一面,其余的皇子和公主更是稚嫩。 若是陛下稍有不测,这大好的江山必定是动荡不安。自陛下身体不太安康之日起,外族似有所感,纷纷的不安分起来,边境之地更是连番战火。 皇朝境内也是隐隐的不稳,各地的官吏门或是不动如山,或是汲汲营取,或是惶惶不安,治下的百姓虽然不曾了解,但长期行走于各地的白长离却是明白了这一点。 在这种特殊的时节,白长离便又离开了尘世,带着足够的物资进入了山林之中。 第十一章 离开的太医 清明时节雨纷纷,暮春时节,蒙蒙细雨合阴柔的春风袭来,涤荡了一路的烟尘,让京城如同被水洗般的清透。 空气中透着一股阴沉的感觉,伴随着冷落的街道,更添仓皇。 在这座古老的城市里,处处都透着风雨欲来的紧张与急迫,而在权利的中心,空气中漂泊的冷肃严严实实的压在每个人的心中,无法躲藏。 帝王寝宫,交泰殿。琉璃瓦上点点清露,浓重的阴霾笼罩着这座古老的院墙,不复旧日模样。 殿外的千羽卫把手的严严实实,首领之人正是当日引白长离前往庄子的那位沉默寡言的人,皇帝身前的大太监平安站在店外,恭敬的姿态带着难以言喻的决心。 殿内,空空荡荡,檀香案几上防着碧绿的赏瓶,上面斜斜的插着一株如雪后晴空般的的花朵,淡淡的香气飘荡在四周,映衬着四周雅致的装扮,不像是帝王寝宫,倒像是江南闺秀的闺房。 屏风上绣着花鸟鱼虫,映照着烛火之中纤细的人影,帝王面目苍白的沉睡在榻上,昔日俊朗的模样被病痛折损,不复威严。 不多时,帝王醒来,看向坐在榻前的云贵妃,双目之中泛着一丝看不透的冷意,他缓慢的说道,“难得爱妃还记挂着朕”。 姿态曼妙,宛若空中云的贵妃露出恭敬地笑意,“妾身与陛下相伴多载,得知陛下身体有恙,恨不能以身相待,又怎能在此时离开陛下”。 年近四十的容貌依旧保养极佳,宛若三十妇人,眉眼间带着成熟的风韵。 病榻中的皇帝,闻听此言,疲倦的眉目中带着淡淡的温情道,“卿卿当真有此心”? 在二人恩爱之时,皇帝在私下相处时从不唤她贵妃,也不唤她爱妃,只是卿卿。 只是陛下这几年不知为何,竟对她越发的冷淡,两人相处之日越发的稀少,自然也难得听到一声卿卿。 听到这声卿卿,云贵妃难得有些愣神,就听到皇帝虚弱的声音缓缓地说道,“朕以为爱妃恨不能朕早日离去。” 随着这句话的说出,室内的气氛渐渐地趋于凝滞。 云贵妃意态随意的说道,“原来陛下竟是知了,既如此,陛下便安心的去吧,这万里江山,托付给太子,必定不负陛下的教导,不负祖宗的厚望,还请陛下留下诏书,臣妾自会不负陛下所托”。 “为何”?皇帝并未接下贵妃的话,只是淡淡的问道,双目闭合,隐隐有一丝痛色。 夫妻相处近二十载,自年少岁月相伴至今,自那一日相见后,便是无上荣宠,纵然知晓她并非那般清高无尘,亦是以为她想要的便是他的宠爱。 纵容她算计妃嫔,只因他的眷顾十分稀少,少到只愿为他停留,纵容她逼得皇后幽居深宫,独掌凤印,只因爱深而信重,纵容她诞下龙嗣,封为太子,只因想到他百年之后,为她筹谋。 甚至纵容她交联近臣,纵然太子为她亲生,但天家无亲情,她无得力亲族,今后未必能保她事事周全。 就是如此!就是如此!事事以她为先,却仍旧换不回一颗真心。 犹记初见之时,偏僻的宫室中,得见一美人,便如明珠洗尘,满室盛辉,一见便念念不忘。 自此后,每每以外臣之子的身份与她相见,与她谈歌论诗,与她品茶论画,听她弹琴品花,无一处不合心意,她或是知晓他的身份,每每在他有所意动之时便离去,更让他越发入心,求而不得,寤寐思服。 直到三月之后,一道圣旨,晋她为妃。 宫中多坎坷,身为帝王,他亦不能随心所欲,但他依旧捷径所能的护她周全,直到将她送上贵妃之位。 在渐渐的相处之中,他也时常会有疑惑,为何她总能未卜先知,为何方年少却如浸淫深宫多年的妇人,心机深沉,为何他已然动情,她却入隔水在岸,不远不近的望着他沉沦。为何她那般的在意那位白家太医,每每派人前去寻找,明明他们早已分开,为何这无上的荣宠换来的却是无情的践踏。 为何……为何…… 他曾细想却总得不到答案,他曾想杀了那白长离,却在见他一面之后轻轻放过,她曾想将她远远放置,不再相见,却总抵不过他的思念。 他是帝王,权掌天下,他将他所能赠予的荣宠全数与她,将他的尊严放下,却求不到一个答案,或许这世间万事难得的便是完美,情之一字,心心念念,再是强求,也求不来一个圆满。 直到三年前,她突然喜爱上调香,他寻来世间奇香供她玩乐,不知何时,他与她共同的寝室之内便浮起馥郁的熏香,每每闻到,便总觉得心神一清,不自觉的便有所依赖。 这清香与她衣袖间浮动的暗香相合让他每每动情,他自知事情不对,却没想到,她竟如此狠得下心。 短短三年,短短三年! 云贵妃看着病榻上虚弱的皇帝,听他问她为何,为何?这世间事,哪那么多的为何? 她出身小吏之家,因容色出众被送入宫中,封为下等宫妃,得他宠幸,本以为自此扶摇直上,却不想他对她却是半点眷恋也无,独留她这个寒室女受人磋磨。 深宫二十年,容色易老,美貌不再,多少雄心壮志都以消磨,连小小宫女亦是不屑与之,唯有儿时同伴不时接济一二。 若非如此,她怕是早已香消玉殒,就是这样的折磨,她亦是忍耐了下来,这深宫之中,多少求而不得,多少如花美眷在时光中老去,她也不过是其中一人。 可就是如此,在皇帝驾崩后,青灯古佛的了此残生亦让她不甘,不愿!可天命已定,她只能在寂寂之中死去,无人记得,无人知晓。 在她一梦醒后,却好似回到了多年以前,尚未入宫,望着镜中尚未绽放的花颜,她暗暗地下了决心,庄生梦蝶,不管是否在梦中,此生,她必定要荣极天下,必定不再籍籍无名,粉身碎骨亦甘之如饴! 第十二章 离开的太医 前世在深宫之中磋磨,在庙宇中青灯古佛,她接触的最多的便是香料。 今生身居高位,种种奇香亦如走马观花,她花费了十几年细细的琢磨,一点一滴的将这些香料渗透入帝王身侧。 蚀骨的香味就这般慢慢的浸淫到了帝王的骨髓里,让他一日比日虚弱,一日比一日的更依赖与她。 她也时常在想,帝王对她,究竟有多少真心,来自于她刻意算计的来的荣宠,究竟又能够保留到何时?后宫三千佳丽,常伴君旁的只她一人,世人常叹她荣宠无双,可这荣宠亦有如于行走于万丈高空,稍不留神就能摔得粉身脆骨。 依赖于外物产生的真心,也终将随着外物的离去而消失,这么多年,她早就没有了回头之路 帝王与她相处从不避嫌,更是与她同居一处,多年的侵害,帝王的身体早就积弱良久。 三年之前,骤然加重,帝王不堪重负,病倒床榻,偏偏四方来犯,朝廷内忧外患,容不得帝王懈怠,长期操持之下,本就为难的病症一发不可收拾,直至今日。 现如今,太子以渐渐长大,虽是由皇帝亲自教养,但血脉亲情无法斩断,太子正好趁他父皇病弱之时监国,执掌天下权柄,待得权势稳固之后,便送走陛下,她自可尊封太后,无人可制! 她在深宫之中经营了十几年,现如今,内宫以被她牢牢把持,千羽卫统领亦效命于他,只待改天换日之时,便是她尊荣无限之日。 在入宫之时,刻意大病一场,弱化了相貌,淡去众人的嫉妒,任由宫人将她分到了偏僻的宫室,与皇帝相遇,一眼便认出前世的夫君。 此时的他尚且年少,她曲意逢迎,她刻意钻营,便是为了让他倾心于他,果不其然,三月之后便是封妃旨意。 自古帝王无真心,待她容颜老去,帝王又能有几分眷顾,她不信这虚无的真情,她只信手中的权利! 打压妃嫔,打压皇后,这后宫之中从来都是你死我活,自她踏入这宫墙那一刻,前世种种思恋已化作尘,她再不会痴痴地等待,再不会寂寞宫墙独白头! 她本想在她荣宠之时,提携白长离一二,让他为她所用,不想白长离竟是直接离去,游历天下,而她三番五次的查找已是引起帝王的主意。 在三年前得知帝王与白长离相见,便是心中一沉,她并不认为帝王对她所做的事一无所觉,既然如此,那便先下手为强! 皇帝没有等到她的回答,便不再问询,他轻轻地咳了几声,侧过头去,不再看这个相伴了进二十年的女人。摇了摇一直放在手边的铃铛,清脆的声音回荡在空荡的宫室,云贵妃有着不容错失的惊愕。 一队身着黑衣的卫队走入了室内,沉默的跪在地上,在皇帝挥了挥手之后,卫队便将尚且处在惊愕之中的贵妃拿下。 在这一刻,贵妃心中恍若被流星砸中,忽然间明白了过来,为什么计划进行的这么顺利,堂堂千羽卫的首领,皇帝贴身的大太监也随随便便的被买通,为什么御舍监凡事都轻轻放过,原来一切都掌握在皇帝的手中。 她在千羽卫的手中挣扎,回过头看向了望着她的皇帝,清丽的眉眼中是一如既往地倔强,她坚定地道,“我不后悔,从不后悔!”皇帝不再多言,就此闭目。 在贵妃被带离之后,自旁边的暗室内走出了一位少年,不过十五六岁,眉眼间带着点青涩,但双目流转之间隐隐透着精明,他看着床上的帝王,眼中尽是关切之意,以及一丝气愤与伤感。 他冲到榻前,悲伤地问候了一句,“父皇!” 他不明白,父皇已对他母妃荣宠之际,甚至还封他为太子,待得父皇百年之后,便能封为太后,成为这世间最为尊贵的女人,荣极天下,为何还要如此行事!想比起其那些寂寞宫墙无人问津的女子,他的母妃是何等的幸运! 可是这份幸运却被她随意的挥霍掉了,不管是什么幸运。 病榻上的皇帝欣慰的看着他的长子,咳嗽了两声,无事。对这个儿子循循教导了一会后,便难以支撑的沉沉睡去。 太子是由皇帝亲手带大,父子间感情极好,与其他的兄弟姐妹相比,他更亲近父皇。 他尚未成年,对于事实总还有一丝天真,因此对于他母妃做出这等事,他的心中并不是大业未成的遗憾,而是深深地庆幸。 相比起他老练的父皇,他这个太子尚未执掌权柄,若是父皇当真离世,朝中群龙无首,四方蛮夷作祟,他又则能驯服那些精明的朝臣,又怎能平定四方的战乱,又怎能不致使大权旁落,皇室受制于人。有怎能令天下安居乐业,再续太平盛世! 三日之后,皇帝身体好转,便命太子临朝听政,处理国事,盛极一时的云贵妃被皇帝打发到宗庙之中,为皇室祈福。 三年后,皇帝驾崩,太子继位,太子加封嫡母为太后,生母加封道号,任他几位兄妹哀求,也不曾为贵妃加封太后尊号。 直至多年后,贵妃老死于道观之中,皇帝亦请出先皇遗旨,贵妃不得随葬帝陵。 白长离在这方世界活了五十多年,见识了江南烟雨,见识了大漠烟云,听过海潮澎湃,亦听过塞上牛羊伴长歌,四方天地走遍,万水千山踏过,他的医书在一次又一次的总结完善中彻底形成,在他百年之后将其放入白氏宗族保管。 在朝代更迭,战火纷飞中,这卷医书依旧保存完好,成为白氏宗族的不传之秘,在新朝建立之时,皇帝下令总结天下医书,编撰医典之时,被献入宫廷。 多年以后的后世,考古学家在帝王陵寝中发现了这一卷医典,奉若至宝。 在全力研究之后,白长离所留的一卷医书是其中研究价值与使用价值最为高的存在,书中的许多药方于全国各地留存的药方十分相似,隐隐之中更加完善。 在考古学家的查证之下,留下药方之人与著书之人确为同一人。自此,世界闻名,中医史则更为完善。 第十三章 冷漠的权贵 滴滴滴,清晨时分,天光还没大亮,在胡同口就听到汽车鸣笛声。 不久,就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来人是一位英俊的男子,看着不过二十五六,衣冠楚楚,配上一副金丝眼镜更显得儒雅稳重。 但这时,这人因急促的跑动而双颊泛红,额头冒出蹭蹭的汗珠。他径直走向巷尾的那户人家,事实上,这座宅第是清朝时一位侍郎的府邸,在几年前被人盘下,修整好之后就搬迁入府。 五进的宅院盘踞在这条小巷里,这里也就那么一户人家。 砰砰砰的敲门声响了很久,才有佣人前来开门,实在是这家的主人性格喜静,不耐烦太多的人,诺大的宅院中了就寥寥的几人。 门一开,这位男子便急切的问道,“黄嫂,你们先生呢”? 黄嫂听到这么大声的嚷嚷,顿时有些着急的道,“程少爷,你又不是不知道先生的性子,这么一大早的来这里,先生又怎么会在,你这不是自找麻烦吗”? 说着语气中也带上了一些无奈,谁不知道,他们家的这位先生生平最爱的事便是睡觉,生平最讨厌的便是麻烦找上门,偏偏这位程少爷两样的占全了,这不是找不痛快吗?先生心情不好,他们手底下的人也没落个好。 这位程少爷听到了黄嫂的话后,有些讪讪然的收敛了急切的模样。再次催促道,“快去把你家先生叫来,快快快”。 话音刚落,就听到院外传来了一道清冷中带着疲惫的声音,“不用叫了”。 说完这句,他似乎有些累了,半点解释也无。不多时,就看到一位与程少爷年岁相差无几的青年踏进了院门。 他的容貌算不上精致,但组合在一起却让人感觉格外的舒心,眉目温润,淡淡的温文之气随身,初初看去,似有岁月静好之感,但唯独一双眼眸好似深山清潭,透出丝丝地冷意。 自他踏进院门起,空气中多出了丝丝的冷意,向着程少爷而去,“叫的这么厉害,招魂么?”冷淡的声音中透着些不满。 转身对着恭敬的黄嫂道,“去准备早饭吧”。 黄嫂自行的离开了,只留下了站在原地有些窘迫的程少爷。 走到石桌前坐下,对着程少阳说道,语气中有些嫌弃,“愣在那里干什么,中邪了?”听到这句毫不客气的话,程少爷方才大梦初醒般,走到了徐长离的对面坐下。 还没等他开口说话,黄嫂便端来了早点,也就是一小碗鸡丝糯米粥,厨房每日都会准备些粥点,即使徐长离不吃早饭。 蓝色的釉面泛着圆润剔透的折光,一小碗的粥就是一小碗,尚且比不过一个孩童的饭量,但徐长离足足喝了半个时辰。 程少阳坐在对面看着徐长离不疾不徐的模样,十分的蛋疼,越喝越慢,他就好像是火烧屁股般的坐不住了,“徐大少爷,你够了吧?” “不就是一碗粥吗,三两口就搞定的事,你就磨了一个小时……” 话音越来越浅,在徐长离的注视下逐渐消失,“不想等可以不等,没人逼着你留下来”。 放下碗,净了手,白长离自顾自的离开大院,前往书房。 跟着这位大爷慢悠悠的脚步,程少阳嘴角扯了扯,知道自己打扰了他睡觉,让他现在心情十分的不好,他心情一不好就喜欢为难人,他也算是自作自受,但没办法,谁让他就等不得这一时半刻呢? 待客室,徐长离坐在主位轻轻地端起杯茶,茶碗与茶盖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看着他不疾不徐的模样,程少阳禁不住的苦笑,“怎么了?” 直到这时,他的语气才平和了下来,“又闯了什么祸”? “哪里的事,我近来一直刻苦钻营,就是想讨好赵老爷子,拜他为师,也好让我家里人看看,我并不是一事无成,谁知道半路杀出来了个程咬金,我和他比了几次,都没有赢过他,赵老爷子眼看着就要收我为徒,结果就差点被搅黄了。” “听说赵老爷子最近在收集翡翠,我就特地去云南瑞丽,寻思着找块好点的料子,请人雕好了送过去,结果在瑞丽由遇上了那小子,我咽不下那口气,就和他对赌,结果裤子都快输光了。” “你说他一小地方出身的人,从小没摸过几块翡翠,更没见过什么古董,怎么就一看一个准呢?我爸知道了这档子事,训得我跟孙子似的,你说我怎么就这么倒霉,碰到了这么个煞星?” 听他抱怨了一大通,徐长离斜眼瞟了他两下,“说重点。” 程少阳才收起那副怨妇脸,“我本来是想好好地准备一下拜师礼,但这次输的一塌涂地,实在是没了办法……听说赵大师有一套花神杯,十二令之中只差了梅花杯,你这里正好有一只……” “我是有一只花神杯,正好与赵老头的合成一套,赵老头找了我几次,都被我挡了回去,怎么,想要我拿出花神杯替你去讨赵老头的欢心?” “哥,我叫你哥,你就帮帮小弟我吧,我也就这点指望了”。 徐长离听到这话,轻轻地嗤了一声,“你叫我祖宗的没用,赵老头摆明了就是设计你,让你来求我,你家老爷子与赵老头半辈子的交情,赵老头还是不是得求着你们家,你家老爷子一开口,赵老头有什么不应的,他要是不想收你,任凭你怎么上蹿下跳,他也懒得理你,你还真当你的资质天下无双,让早就不收徒的赵老头破例?” “不管你有没有见面礼,赵老头都收定了你,你急什么急,至于那个挤兑你的小子,估计是真的天赋无双,让赵老头也动了心,想着将你们一起收下。” “要我说,你有何必巴着赵老头一个人,凭你的身份,真要想学点什么还不简单,就算你拜入了赵老头的门下,你也要跟那个小子一起,就这样,还有什么好拜师的。” 听到徐长离的分析,程少阳一张脸青红交错,他并不是想不到,只是一时被挤兑的脑子糊涂了。 确实,天底下的能人千千万,又不止他一人,他又何必委屈自己和那小子共事,想想就掉价。 “行了,没别的事就滚吧,我累了”。 “你累了,刚起来你就累了,你怕是猪变的吧。” “再说一遍,我就让你马上变成猪。”程少阳的嘀咕声还没说完,就被徐长离毫不客气的打断。 四月底有一场拍卖会,去不去?”程少阳拉住白长离,急急地问道。 “在哪?” “明珠市。” “算了,从京城到明珠市起码要做三个小时,肯定很累,我懒得费这个功夫。” “你就不能改改你这个毛病!”。 “不能”。话刚说完,白长离已经跨出了院门,徒留气急败坏的程少阳自己离开。 第十四章 冷漠的权贵 暮春时节,空气中尚且飘荡着丝丝的水汽,被初初升起的太阳慢慢的蒸发,院子里的气温逐渐的身高,散去了清晨的寒意。古朴的宅子里,草长莺飞,绿树成荫让人一见心喜。 徐长离看着这难得的清晨景象,想了想,决定不辜负这么美好的时光,径自回房美美的睡上一觉,直到正午时分才醒。 这一世,他在六岁的时候醒过来,正巧是在他母亲的葬礼之上。他母亲在前往海南度假的途中遇到了空难,香消玉殒。 葬礼上人人都十分的肃穆,他看着他名义上的父亲,神情中虽然有几分遗憾,但却没有多少痛苦,恍然间灵机一动,他抱住了前来哀悼的外公,死不放手。 他外公晚来才得了这么一个女儿,向来十分的疼爱,结果却白发人送黑发人,心中自然十分的悲伤。 看到酷似女儿的小外孙这么依赖他,心里好歹也有了丝欣慰。于是就与徐长离的爷爷商议了一番。不知其中有什么交易,就这样,徐长离被养在了外公家。 外公出生于书香世家,是当世有名的大画家,大书法家,还顶着政协的名额。他的妻子早在多年前就去世,几个儿子分散各地,膝下就是一个徐长离,自然对他千依百顺。 从小便手把手的叫他读书识字,吟诗画画,弹琴下棋,品茶合香。 而白长离在历经了三个世界后,智商本就十分的出色。更何况在古代待了五十几年,学习这些更是得心应手。 短短十几年,他外公的一身功底都尽数的传给了白长离。 他自六岁时学自画,十岁时外公拿着他的字画去参与各项比赛,渐渐地声名鹊起,知道如今其他的人提起云山居士都是一脸的惊叹。 十几年间已经累计了的足够的声望,尤其是他的字。不同于画,先前在古代,他足足写了几十年的繁体,风格早就形成,在年少时肌肉练出了记忆后,独特的风格就更是让人惊叹。 几年前,他攒够了钱之后,就通过外公的关系,买下了这座宅院,时不时的过来住一会。 昨日,他偶有灵感,熬夜画了一幅寒江秋月图,刚刚睡着没多久,便被程少阳吵醒,这也由不得他不发火。 不同于上一世在古代的谨小慎微,这一世的外公对他十分的疼爱,也就让他更为肆意懒散。 先前他穿梭于深山密林,行走于小街陋巷,辛辛苦苦几十年才写成了那本医术,灵魂都感到由衷的疲惫。 这一世,不好好的休息个够本,怎么对得起他的投胎技术! 三月底,一场国画展览会在明珠市举行,徐长离本不想去,但是老爷子已经亲自把请帖送来,他自然不能装不知道。 老爷子是老小老小,越老越小。自从徐长离到他膝下抚养,他最喜欢做的事就是炫耀这个天分出众的外孙。 听闻徐长离不想动身,他老人家就坐在院子里吹胡子瞪眼的,硬是逼着徐长离前去。 既然如此,徐长离也不好辜负了老爷子的殷切期望。顺手敲诈了一方老爷子珍藏多年的砚台之后,就和听到了消息的程少阳一起动身前往明珠市。 程少阳出身政治世家,但不知道为什么,他这位程家小少爷居然与徐长离走得近,一心想往古玩艺术界走。 到了明珠市,程少阳陪着徐长离参加完了展览之后,便拖着他留下来,想要参加古董拍卖会。 徐长离想着既然已经来了明珠市,就在这里玩一圈,也不枉费他劳心劳力的来这么一趟。 两个人在明珠市东逛西逛,各个景点各个展览都一一看过了,在有些意兴阑珊的时候,古董拍卖会终于开场了。 要说程少阳这么拖着徐长离也是因为,徐长离虽然不专研古董,但自小家学渊源,又加之天赋异禀,凡是古董,,经他上手,大多能看出些门道来。 这几天,他们逛遍了明珠市的大小古董市场,也着实留下了一些好东西。 这次的拍卖会是书画专场,这家拍卖行筹备了许久才开场,很是有些好东西。 拍卖会非等闲人可以进去,徐长离与程少阳自然拿得到邀请函。 但巧的是,在进入拍卖场的时候,还看到了赵老爷子与程少阳同志的程咬金,许昊。 这位仁兄长得浓眉大眼,一脸的英气勃勃,在他周围还站着一位巧笑倩兮的女子,这位美女徐长离也认识,是程少阳的前任未婚妻,韩月妍。 看到他二人跟在赵老的旁边,旁若无人的说着话,程少阳顿时面露不屑,一脸的不满看着那两人。 而徐长离的目光在许昊的脸上转了两圈之后,就回到了赵老爷子身上。 看着这老头一脸笑面佛的模样乐呵呵的站在那里,目光和蔼,似乎在等着徐长离主动上前打招呼,徐长离却是理都不理,径直向前,旁边的程少阳也是连忙跟上。 赵老爷子看着徐长离毫不客气的模样,笑脸一僵,在身后说道,“小徐啊,这么没见,你就是这么对赵爷爷的啊,当心我跟告你一状,看你外公怎么教训你。” 徐长离头都不回的说道,“我外公自我长这么大,还没教训过我,您要是能让他教训我两句,我还真是佩服您的本事。” 赵老爷子闻言一噎,圈子里谁不知道祁老头对他那个宝贝外孙的看重,要是知道他打他外孙的主意,保不准受气的是谁。 站在徐长离身后的程少阳象征性的打了个招呼,就跟着他一起进了会场。而跟在赵老爷子后面的许昊与韩月妍则是被两人无视了。 韩月妍对徐长离的冷淡模样不以为意,许昊却是有些好奇敢跟赵老爷子呛声的人是谁。 便直接问韩月妍,韩月妍笑语盈盈的道,“那是徐家四代的小少爷,在徐家排行第七,他外祖父是国内知名的书画大家,祁老爷子,他自幼就是被捧着长大,从来都是一副高傲的模样。” 就算是背后非议他人,韩月妍依旧是一副美好曼妙的模样,而走在前面的赵老爷子也仿佛默认般的没有出言,笑眯眯的走进会场。 第十五章 冷漠的权贵 徐长离与程少阳的位置被安排在左侧,不巧的是赵老爷子的位置与他们只隔了两个座位。 拍卖会迅速的进行,期间许多有名的书画被抛出,或是被人拍下,或是流拍。 徐长离的一副寒蝉滴露图被一位中年男子拍走。 虽然徐长离年少出名,但祁老爷子的保密工作做的还不错,徐长离的名声大多流传在书画界,外人并不知晓大名鼎鼎的云山居士就坐在拍卖场内。 见识了许许多多的书画,程少阳倒是出手参与了竞拍,与许昊撞上了,两人相互抬高价格,掀起了一股竞价的风波。 拍卖上的主持人笑的合不拢嘴,但徐长离却在程少阳激动地双眼泛红的时候拉住了他,任由许昊孤零零的出着价。 程少阳的怒气被徐长离打断,脑子一清,用眼神询问。徐长离摇了摇头,程少阳骤然的明白了过来,放弃了这个拍品,最终那副秋兰图被许昊拍走。 如愿以偿的拍到了书画,许昊却并不感到高兴,他的眉心一皱,原本阳光俊朗的面貌显得有些阴沉,一丝隐晦的目光扫过徐长离的身上,之后就被韩月妍期盼的目光吸引走了。 拍卖会逐渐接近了尾声,徐长离也有几次想要动手拍下一两副画,但总是于许昊撞在一起,价格被抬得有些虚高,最终放弃了。 他是喜欢书画,但不代表愿意当冤大头。祁家祖上留传下来许多的孤品珍品,足够徐长离欣赏揣摩了。 拍卖会结束,收获一般的徐长离与程少阳慢慢的走出了拍卖场,就见到等候在一旁的许昊。 许昊直接的走上前来,爽朗大方的说道,“程先生,好久不见了。” 程少阳嘲讽的说道,“是吗?我可是半点都不想见到你。” 许昊依旧是那一副稳重的模样,他看向了前方走来的赵老以及韩月妍,“程先生何必这么说,前几场的比试输了也不算什么,如果你愿意的话,也可以和我在比一场,相信赵老也能看得到程先生的努力,收下程先生这个弟子。” 程少阳静静地看着许昊,心中默默地想着,看得到他的努力?也就是嘲讽他的天分不如许昊了。 但此刻的他却并没有向前几次那样失去理智,而是嘲讽的说道,“我要拜谁为师还轮不到你来说话,在关心别人的事之前还是先关心关心自己吧,省的竹篮打水一场空!” 许昊有些诧异的看了他一眼,正准备反驳,就听到徐长离的话,“行了,废话什么,一唱一和的,你和当是宫斗么?等着谁的宠幸,赵老头?”他轻轻的嗤了一声,“还是算了吧!” 走到近前的赵老头一张脸青黑青黑,徐长离没等她倚老卖老,直接转身,程少阳也直接跟上。 在前往酒店的路上,程少阳嘿嘿的说道,“徐哥,还是你厉害。”看他们气的那样子! 徐长离头也不回的说道,“你要是长点脑子也能这么厉害。”程少阳默默地闭上了嘴,徐长离的厉害还真是不分敌友。 回到了北京后,程少阳就另拜他人,赵老头也因此被程家疏远。 五月底,天气越发的炎热,徐长离正寻思着着找个地方避避暑,就听到了门外传来程少阳一惊一乍的声音。 他走出院门一看,就见到程少阳捧着一方盒子站在院内,左右张望着。 看见他,快步走过来,说道,“徐老大,你看看这次的成色怎么样”? 说着,打开了包裹的严严实实的盒子,里面是一块尚未雕琢的翡翠,幽绿的颜色在太阳光的照耀之下更添深邃,仿佛被雨打湿的古木,散发着灼灼的生机。 徐长离除了善书画之外,其余的方面也有所涉猎,雕刻也在其中,但也就是有所涉猎而已,绝对达不到精通。 他将视线从翡翠上挪开,冷静的问道,“说吧,这次又有什么事”? 听到他这口气,程少阳就知道这次的事有谱了,谁让他不善雕刻却偏偏喜欢早糟蹋翡翠呢? 这方翡翠是程少阳在一家珠宝公司搜刮而来,成色十分的不错,距离玻璃种只有一线,要不是这次的事实在为难,他也不舍得这么大的本钱。 “下个星期在云开市有一场古董交流会,许昊那小子也会去,我最近在他手里栽了几个跟头,这此就想压压他的风头,好好地出口气,你可一定要帮我啊”! 听完这话,顾长离语气有些诧异道,“就为了这件事”? 要知道,这些纨绔子弟虽然纨绔,但都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就为了出口气,就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实在是出乎意料。 难道许昊真把程少阳气的神经失常?那还真是可喜可贺。 “就为了这件事!你不知道,许昊那小子除了勾搭了韩月妍,还有沈流丹,高芳菲,古晴,还有一些其他的漂亮妹子,你说我怎么咽得下这口气!” 难怪了,韩月妍,大商人出身,婉转风流的大美人,跟在赵老爷子身边学习,程少阳想打赵老爷子的主意也有她的原因,是他的未婚妻人选之一。 沈流丹,政治世家出身,程少阳的表妹,从小一起长大,温文尔雅的大家闺秀,高芳菲,军权世家出身,程少阳的初恋对象,英姿飒爽的女王殿下,古晴,古家娇养的柔弱佳人,他即将要订婚的对象…… 还真是凑巧,看上了许昊的那些美人们都与程少阳有那么点不得不说的故事…… 也怨不得他这么绞尽脑汁的想把许昊压下去。 “你也太怂了吧,就这么任由他撬墙角”?徐长离有些幸灾乐祸的说道。 程少阳一脸悲愤,“这能怪我吗?先前到赵老那里拜师无端的被他搅和了,后来陪着流丹一起去金陵散心,结果不知道他俩怎么勾搭上了。” 说完后他的表情扭曲了一下,“之后在瑞丽赌石的时候遇到了高芳菲,我都来不及躲,就看到他俩搅和在了一起,还被高芳菲修理了一顿。” “回来以后我妈让我和古晴见个面,好好地处处关系。我好心好意的送她回家,她就一副林黛玉的样子,要哭不哭,活像我欺负她,结果就遇到了那小子来英雄救美……” “你说我这是什么运道,尽遇上些倒霉事!” 徐长离拍了拍程少阳的肩膀,说道,“好吧,看在你这么倒霉的份上,我就帮你这一次。”说着就把桌上德翡翠给收了起来。 “哥,你的同情心呢,我都这么倒霉了,你不安慰我就算了,还这么看我笑话,你还是人么”。他语气愤愤的说道,两眼满是依依不舍的……看着那块翡翠。 “我不是人难道是你?不好意思,实在是同情不起来。”徐长离看似同情的眼神中藏着明晃晃的笑意,让程少阳的脸又黑了黑。 第十六章 冷漠的权贵 云开市,机场,徐长离与程少阳轻装简从的走了出来。 早就有得到了消息的人前来接待,两人在酒店休息了一天,就赶赴了展览。 这场展览会的规格颇高,是行内人交流经验和交换藏品的场所,事先除了要有请帖之外,更要有拿的出手的藏品。 程少阳准备的是一方乾隆玉玺,没有什么重大的含义,在那上万方的玉玺之中并不出色,价值不高。 徐长离准备的是他外公写的一幅字,还是他得知展览会的规矩后,特意让他外公写的。以他老人家现在的封笔状态,这幅字的价值就比较高了。 在他们两人进来之后,展览会的现场已经十分的热闹,各式的展品已经摆放了出来,徐长离处理好带来的藏品之后,就和程少阳一起参观起来。 别说,这里面还真有许多还东西,永乐甜白,明青花,康熙粉彩,张大千的莲荷图,清道光的鸳鸯连理镜,明成化的斗彩鸡缸杯…… 这些物件之中有真有假,就比如那个斗彩鸡缸杯,若是真品,价值不可估量,早就被人藏在家中的藏宝库中细细观赏,哪会拿来展览。 徐长离甚至在里面看到了赵老头的那一套花神杯,只缺了一只梅花杯,想也知道这老头打的什么主意。 展览会正式开始后,一群老头坐在正中谈论着各方展品,徐长离因为出身的缘故得到了一个席位,抬眼便看到了站在赵老头身后的许昊。 不以为意的移开了视线,不去看赵老头那老奸巨猾的笑容,而他旁边的程少阳则是在看到许昊的那时起,一张脸就阴云密布。 各方展品依次而上,这群见惯了奇珍异宝的老人也就是对斗彩鸡缸杯另眼相看,夸它色泽艳丽,形态美观,釉色景致,足可见其巧思,纵然是民国年间的仿品,也价值不菲。 这群老人在鉴别的时候也不忘提携小辈,程少阳与许昊都曾上前讲解,其中尤其以许昊出彩。 他成功的鉴别了一件清朝时期的仿品,让这群老人另眼相看,称其是年轻一辈里难得的俊才,赵老头收了个好弟子。 赵老头被人夸的满面红光,却还是矜持的说道,“哪里,哪里。” 一件件珍品轮番而上,得到或是赞叹或是寻常的评价。不久后,徐长离准备的那副字就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领头的那位老人看到字的那一刹那就将视线对准了徐长离,“小徐,这幅字是你准备的吧?” 徐长离直接点了点头,说道,“是的陈爷爷。” 周围的几个老人听到之后,也都相视一笑,默不作声。赵老爷子不是专研书画,与祁老爷子交情一般,莫名的看着他们,并没有看出来。 许昊看到众人的反应,有些不解,但他想起几个月前他帮徐长离摆了自己一道,就走上前。 看着那副古迹斑斑的字,胸有成竹的说道,“这幅字笔法姿媚,字势豪放健朗,痛快沉着,独具风格,与二王的风格相近,但更偏向于大王,看上面的印章,似是蔡京的字”。 他一口气说完之后,神色里带着得意,又接着说道,“但这幅字运笔之时更加的随意,隐隐带着草书的笔法,字迹虽然看似老旧,但还是散发着新鲜的墨香,纸张也是如此,宋朝时的纸张到如今可是保留的没那么好”。 他意气风发的说道,“不知道徐先生是从哪里得来的这幅字,应该是现代的仿品,徐先生年纪轻轻也能找出这么一副形似神似的字来,也是不容易,不知道徐先生把这幅字拿到这里来,是想找人帮你鉴定一二,还是想要直接出售”? 这是在拐着弯的骂徐长离眼光差劲,人品不行。 徐长离不致一喙,看向了先前问候的陈老爷子。 陈老爷子先前听到许昊的话皱了皱眉,语气有些冷淡的道,“许先生的眼光不错,这幅字确实是现代仿的,仿的人大家伙也认识,正是老祁。” 他看看向了周围得一些人,缓缓地说道,“这幅字上面还有老祁的暗记,他早年学大王的行书,后来又转学怀素的草书,书法兼具两者的特点,风格独特。” “各位也都知晓老祁的名声,他如今也封笔了,估计是小徐求他,他才写了这么副字,价值怎么样就不用我多说了吧。” 至于那些故意做旧就一笔带过了,人都有亲疏远近,相比起许昊,当然是看着长大的徐长离更亲近。 至于他为什么弄来了这幅字,也不过是小事。字里面留下的破绽与暗记足够人轻松地识别出来。 小徐也不可能故意拿着它爷爷的字去蒙骗人,这么一副简单的字,价值在拍卖会上也不见得差上多少。 许昊听说了这句话,暗暗咬牙,不冷不热的说道,“徐先生真是有备而来,特意准备了这么一副作品让大家欣赏,实在是不得不让人说一句佩服。” 徐长离也不紧不慢的回了一句,“比不上许先生的高见。” 那边的赵老爷子见到两人之间气氛不太好,打着圆场的说道,“小徐与许昊都不错,年轻人有着种眼光也十分难得啊。” 后面又有人接着说道,“不错,不错,还是不要耽误时间了,接着看吧。” 说着便有工作人员将书画收起,放回了展厅,许昊也灰溜溜的回到了赵老爷子的身后。 展览会顺利结束,徐长离与程少阳也就此离开,那副书法虽然开价很高,但是徐长离依旧没有将他留作交易,直接的离开了。 祁老爷子在给徐长离写完拿副字之后,可是严肃着脸,三令五申的说,“我不知道你又要玩什么鬼把戏,但是你怎么把他带回去的,就怎么把他拿回来,不然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徐长离在心里说道,我等着你对我不客气。 但还是不忍违逆老爷子的意思,不然出价那么高,他还真有可能顺手卖掉,就当添一笔零花钱。 第十七章 冷漠的权贵 一年后,京城,四合院内,徐长离难得的起了个大早。 今天是祁老爷子的生日,以北京的交通现状,不早点起可能没法准时到达老爷子的住处。 虽然他当了几十年的中医,深知良好的作息对于一个人的重要性,可他依旧无法减少对于大床的眷恋,何况就算是他昼夜颠倒,他的身体素质也从来美玉变差过。 在他小时候住在老爷子那里时,老爷子也对他的体质表示惊奇。但在他一天天的展露出医学天赋之后,老爷子也就不再管它了。 老爷子是为数不多的知道他的中医水平比他的书画水平更高的人,他老人家现在能这么中气十足的骂他,也多亏了他的长期调理。 郊区,一座占地面积二十亩的庄园静静地矗立在原地,在清晨时分此地还是安安静静。 也是因为时辰尚早,要是等过了个把时辰,前来庆贺祁老爷子七十大寿的众人,就会把这里堵得水泄不通。 门生故吏,政商名流,亲朋好友,都会前来恭贺,徐长离的几个舅舅并小辈的子女们也会一个不落的回来。 此时,这位寿星公正坐在书房内与他的好外孙对弈,一身暗红色的唐装更添喜气,从他清隽的眉目间依稀可以看出年轻时的风范,到老了更增加了一分历经世事的淡然。 这位老帅哥眼神淡然,把手里的白子一扔,略有些嫌弃的道,“不下了,就你这个水平,还好意思和我下围棋,教了你二十年,还是这样不成器。” 徐长离也把手中的黑子一扔,“不跟我下您还想跟谁下,我的围棋不正是跟您学的么。” 听到外孙这么不客气的话,祁老爷子维持着高冷状,端起一杯茶要喝不喝,“我可教不出这么差劲的学生,也就是你天资驽钝,不堪造就!” 徐长离正经的回到,“那是,您也就在我这种朽木身上找找自信了,你的那些老朋友哪个肯和你下?” 祖孙二人保持着高冷状,端着茶品了品,就算碧绿色的茶汤早就已经凉透了。 实际上,这两人的围棋水平都不怎么样,但还是有一个显著地区别,那就是祁老爷子锲而不舍,兢兢业业的找人下棋,几十年都不曾放弃,但依旧没什么长进。 而徐长离在得知了自己没那个天分之后,就断然的放弃了这一项伟大的事业,钻研其他的东西去了。也没谁规定出身书香世家的人一定要下棋不是? 但是祁老爷子对于外孙这么堕落十分的看不惯,每次都拉着她下棋,徐长离搬到四合院去住也有这方面的的原因。 讲道理,祁家人就没这个天赋,传了那么多代,也没听说过那个祖宗成为了国手,就连徐长离的几个舅舅也都一样,在围棋这条道路上的成就还不如徐长离。 太阳慢慢的爬上了天空,逐渐到了正午时分,来祝寿的宾客也纷纷到来,就连徐长离的亲爷爷徐老爷子也到了。 徐老爷子久不出世,到场的宾客都有些惊叹,果然还是祁家的面子比较足啊! 但祁老爷子包括祁家的几个舅舅的神情都是不冷不热,只是做足了表面功夫罢了。 在寿宴即将开始的时候,徐长离他父亲才姗姗来迟,身边还带着一位二十多岁的青年,阳刚帅气,眉眼深邃,五官与徐父有些相似,在面对众人的时候不卑不吭,透着难以掩饰的意气风发,正是许昊。 在看到徐父和这个青年的时候,祁老爷子的脸色就骤然的沉了下来,慢条斯理的说道,“徐先生大驾光临,祁家真是荣幸之至。” 徐父看着老爷子听到老爷子的话,顿觉尴尬,“您老说笑了,能参加您的寿宴是我的荣幸才是。” 周围的客人听着两人的对话都有些莫名其妙,岳父与女婿之间的对话什么时候这么客套恭敬了? 看着那位跟在徐父身后的男子,大多数人心里有了谱,看向徐父的目光不禁怪异了起来。 褪去寿宴的喜庆,在场的气氛顿时尴尬了起来,徐老爷子坐在上首,不怒自威,向着祁老爷子说道,“既然迟到了,那还愣在那里干什么,还不给你岳父磕头。”吩咐了一句。 又说道,“孩子们也是无心之失,祁老弟就莫要斤斤计较了,还是早些入席吧。” 祁老爷子不置可否,直接领着众人离开,看也不看站在下首的人一眼。 众位宾客是冲着祁老爷子的面子来的,自然不会拂了主人的心意,一并走了,只留下了孤零零的徐父与许昊。 徐老爷子也一并走了,看也看那两人,他是跋扈,但不是没有成算,在这种场合打祁家的脸,是想反目成仇么? 真不知道他怎么生出来了个这么蠢的儿子,不只是蠢,还没有半点担当,丢尽了他的脸! 宴席上众位宾客你来我往,宾主尽欢,唯有徐父与许昊孤零零的坐在角落,无人搭理。 许昊许久没有受到这样的冷落了,自从他那一次意外获得了异能,能看清事物的灵气,他就在古玩圈子与赌石圈子里混的如鱼得水。 在鉴别古董与接触玉石时,他的异能也随之晋级,不仅对提升人体素质,保持人体健康方面有奇效,连他的容貌气质也随之改变。 如今已经两年过去,他从一个小地方走到了京城,从一个一事无成的人走到了核心的鉴定圈,从一个被女朋友甩的纯屌丝,到在众多美女之中左右逢源的高富帅,期间也多亏了异能的帮助。 三个月前,他随着赵老到北京来参加一场古董交流会,意外遇到了徐家的一位小少爷,经过他的邀请,到徐家做客,不管事徐老爷子还是徐老夫人都对他多有器重,器重尤以徐父对他最为亲切。 在知道了他的母亲是何许人也,籍贯何地的时候,更是对他毫无保留。 许昊也曾经怀疑徐家是不是另有打算,但看着徐父与他十分相似的脸的时候,心中也隐隐有了猜测…… 第十八章 冷漠的权贵 今天到了祁老爷子的寿宴上,看着祁老爷子骤然变色,他对心中的猜测也越发的笃定,想想徐长离为难他的那两次,他心中就有种隐隐的快感。 徐长离就是徐父的亲儿子,看年纪也比他小上一两岁…… 他知道世界上任何事都经不起查探,有了徐家作为靠山当然好,。 今天徐老爷子特意出门为他俩解围他是明白的,也不枉费他三番两次的用灵气为他调理身体。 直到月上中天,宾客才彻底的散去,留下来的除了祁家人,也就是徐老爷子、徐父还有许昊了。 月下的小院显得格外的清净,与白天的热闹喜庆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繁华散去,始见人心。 祁老爷子与徐长离坐在月下沏茶,周围的人也一并的安静了下来,其实徐长离并不喜欢喝茶,但祁老爷子曾经义正言辞的训斥他,不喝茶的文人那还叫文人么? 你的风雅之气呢?你的高尚情操呢?你得儒雅风度呢? 听到这一连串的理由,徐长离只好可耻的屈从了。 其实他知道老头也不喜欢喝茶,但他为了逼格喝了几十年,看不得徐长离过得比他潇洒,就逼着徐长离向他看齐。 一盏茶足足喝了半个时辰,他的舅舅们早就习惯了这一老一小的格调,坐在旁边低声耳语,他的表哥表姐们也是一脸的习以为常。 他们与这位小表弟相处了十几年,从小时起就是这么一副风流雅士模样,让人无语的同时也渐渐地习惯了。 此时在旁边拿着手机交流,看那上面分明写着,啊啊啊,有笑话看了! 《震惊,老鳏夫带着俊秀青年前往岳父家拜寿是为何,这到底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堕落!》 几为兄妹正经的面貌在手机灯光的照耀下显得十分的猥琐,那流转的眼风,惊喜激动地小眼神看得徐长离眼角微微抽动了两下。 这时,手机上出现了大伯父的回答,“闭嘴,正经点,认真看!” 虽然早就知道了他的长辈们与兄弟们的德行,徐长离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他决定了结这件事之后,就画一幅《小院夜宴图》,超大横幅,送到画展的最中心,让人好好地观摩观摩,务必要突出几位兄长的“美态”! 祁老爷子八风不动,徐老爷子威严肃立,徐父顶着诺大的压力,严肃地对着徐长离道,“长离,这是你弟弟,最近才找回来的,我亏欠他很多,最近就要把它归入族谱,你到时候记得来观礼。” 他是清楚的认识到祁老爷子对于这个外孙的宠爱的,只要徐长离同意了,这件事就八九不离十了。 听到这话,祁老爷子手中的茶盏用力的一放,那些看热闹的亲人们也面容一素,就听到徐长离说,“哦。” “你这是什么意思?”徐父有些不满。 “没什么意思,你要认就认吧,我没意见。”徐长离满不在乎的说道。 这时站在一旁保持沉默的许昊大为吃惊的说道,“徐伯父,你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儿子?我怎么听不懂。” 在场的人除了徐父没人搭理他唱作俱佳的表演,“孩子,我就是你的亲生父亲,这些年苦了你了,我一定会让你回到徐家,好好补偿你的。” 用满含慈爱的语气说完这句话,徐父便对着徐长离强硬的说道,“长离,你听到了吗,你弟弟在外面几十年受了多少苦,你在徐家锦衣玉食当你的大少爷,做人要知道感恩,今后你弟弟回来,要记得好好和你弟弟相处,要让着你弟弟,知道吗?” 徐长离听着那一口一个你弟弟,不以为意的说道,“什么弟弟,我妈什么时候又生了个儿子,难不成是个鬼胎?” 说着眼含打量的看了许昊一眼,“这模样要是我弟弟,那长得也太着急了,真亏了我妈生的出来”。 在场的人听到了徐长离的话莫不是嘴角抽搐,许昊与徐父则是额头青筋暴起。 祁老爷子毫不掩饰的笑了出来,又正色道,“怎么会,这模样一看就不是你妈生的,你妈的相貌那可是一等一的,什么时候长这模样。” 说着,嫌弃的看了许昊一眼,又说道,“虽然你妈在你小时候就没了,但毕竟生你养你,你也要常怀敬畏之心,你妈又不是什么浪荡子,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冒出个儿子来。” 徐长离用力的点了点头,表示受教。 这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挤兑,让徐父面上无光,他对着祁老爷子呐呐的说道,“岳父,您还是别说笑了。” 反过头对着徐长离训斥道,“这么大了也不知道尊卑礼仪,这种玩笑是能随便开的吗?” 还没等他接着说下去,祁老爷子便重重的哼了一声,“他是我一手养大的,你骂他他不懂尊卑礼仪,是不是要连我一起骂,真是好大的威风!” 听着这句熟悉的话,徐长离就知道祁老爷子最近看了不少的宅斗宫斗剧,实在是太有太后娘娘的范了。 徐父唯唯诺诺的应和着,却在面对徐长离的时候放开了手脚,他严厉的的斥责道,“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我把你养到这么大,从来就没有亏欠你的地方。昊儿在外面却受尽了苦楚,如今我想补偿一下他你还要跟我作对吗?你怎么就这么不知道体谅一下父母的艰辛!” 徐长离听着这么一段不要脸的话,十分的厌烦,“你养我到这么大?你在开玩笑吗!我妈嫁到徐家的时候外公给了她许多的陪嫁,够和她几辈子的吃穿不愁,更别提还有那些价值连城的古董字画。现在呢?这些东西在哪里?” 徐父听到这句话就像被掐住了脉门,脸胀的通红。 徐长离没有搭理他,继续说道,“外公再把我带回来的时候估计就已经和你说清楚了吧,那些东西就当是买我的一条命了,你既然已经把我卖掉了,还和我说什么养育之恩!同情?感恩?你怕不是在做梦!” 徐长离语带嘲讽的说道,“就算是做梦,你现在也应该醒醒了!” 单章 大半夜的,气的发抖。 本书从其他网站挪过来的时候,经过了一次修文,三千一章变两千一章。 由于作者自己太马虎,所以前面的几十万字经常有前言不搭后语的时候。 一开始读者很少,作者自己也不看自己的文,没察觉出来。 等真正察觉的时候,已经晚了,积重难返,只能等完结的时候再请编辑开权限修改。 我知道这样对不起读者,心里也十分抱歉。 但这并不是你说我抄袭的理由! 因为我错字多,因为我连人名都写错,因为我连爵位地名,故事发展都弄混了,你就以这个为理由说我用抄袭软件! 这篇文是我一点一点写出来的,用的软件除了ord就是起点作家助手,你没有一点证据,就这么说我抄袭? 废了这么大的精血,耗了这么多的精力,连健康都陪了进去,结果就被人轻轻松松鉴定了一句抄袭! 作者一直处于弱势地位我知道,但没有那一刻让我这么愤怒! 我是一个写手,我写的不好,配不上作家这个称号,但我是一个人!我有权利做一个清清白白的人! 写手弱势我认了,但这不是你肆无忌惮踩我的理由! 真心希望国家法律再一次完善,不让作者的权益变成一张空纸。 熬了这么久,真不希望等来的是噩梦。 本章节未经授权,暂时无法提供绿色转码阅读. 支持作者,请前往正版网站付费阅读! 点击链接加入群聊【快眼看书交流群3】:,在这里你可以找到志同道合的书友,相互推荐好看的图书,一边读书,一边交流,给您带来不一样的社交体验,还等什么呢?赶快来加入吧。 《快穿之逍遥道》单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十九章 冷漠的权贵 徐父正打算出口呵斥,就听到徐老爷子传来的话,“好了!” 徐老爷子转头又对着祁老爷子说道,“再这么纠缠下去也没个结果。” 在瞪了一眼儿子后,就和颜悦色的说道,“亲家,这事是我的不对,看在孩子们的份上,你就放过这一次,长离是徐家的子弟,徐家自然不会亏待他,许昊流落在外多年,也不容易,你松松口,也正好兄弟两人培养感情,今后也好有个助力。” 他看向被遗忘的许昊,示意他向前,许昊虽然有些别扭,但到底还是要放下了,扭扭捏捏的上前。 再走到徐老爷子跟前的时候,就听到徐长离说道,“我妈没给我生什么哥哥弟弟,我也不会认这些人,我不管徐先生想认多少个儿子女儿,都与我无关,我妈剩下的东西外公早就帮我拿了回来,徐先生的东西我也不稀罕,今后徐先生的事就与我无关,要是徐家不放心,我可以签下断绝关系书,还有放弃继承权的协议,保证不沾徐家的光。” 听到这句话,徐老爷子目光骤然间冷了下来,一股久经沙场的气势席卷了小院,让徐父与许昊有些心慌。 至于祁家的诸人则是当做没看到一般,这么多年来,祁家早把徐长离当成自己家的孩子了,今天徐家逼着徐长离认下这么一个亲戚,他们都十分的厌烦,一直留在这里也是在表明祁家的态度,为他撑腰。 徐母当年是帝都有名的美人,众位子弟纷纷追求,但是祁老爷子中年得女,自然不舍得自己这个女儿早早的嫁出去。 但是当时年纪尚小的徐母遇见了徐父,被他的深情攻势打动,便与他私定终身,怀了徐长离,祁老爷子无法,只好同意了这门婚事。 结果在婚后才知道徐父另有所爱,追求她只是为了完成家里的吩咐,在徐母怀孕之后,他自觉完成了任务,便于他那位情人双宿双栖去了。 徐母年纪尚幼,受不住打击,在生下来徐长离之后便一蹶不振,几年后,在飞往南方度假的飞机上遇到了空难,逝世。 在她决定去南方度假之前,徐长离层亲耳听到他妈与徐父的电话,他已经有了一个比徐长离更大的儿子,他要让他光明正大的进入徐家,享受更好的教育,对外就说是双胞胎,生下来身体不好,放在外面养着。 徐母被气得七窍生烟,隔天就决定去南方散心。 尚且六岁的徐长离不懂他爸爸话里的意思,但长离却是十分明白,自他在徐长离的记忆中看到了这一场景,他就再没回过徐家,也没教过他一声爸爸。 但徐家不在意,不就是一个小辈吗?徐家最不缺的就是人,就如同徐长离的妈妈一样。 徐父也是同样,他已经有了一个最贴心的儿子,即使他迫于祁家的压力不能去看他,他也依旧是他的好儿子。 徐长离活了二十几年,见到这位父亲的次数屈指可数,今天如果不是他主动上前表明身份,徐长离还不一定认得出他。 徐老爷子斩钉截铁的说道,“长离一直都是徐家的子弟,这一点是不会变得。许昊也会在三个月后会正是记入族谱,诸位亲戚朋友们都会通知到位,届时还望祁老弟莅临。” 祁老爷子听到这话眼都没眨,早就知道这个老家伙护短,要不是他,徐家怎么敢那么怠慢他的女儿,那么欺凌他的外孙! 还去参加什么认亲会,做他的春秋大梦!徐家世代从政,最不能有的便是污名,一个私生子,徐老七认了也就罢了,徐家还大张旗鼓,这不是送把柄给别人?真当他那些政敌是吃素的么! 徐父在离开前还回过头说道,你这么忤逆我的话,就别怪我不认你这个儿子! 徐长离嗤笑了一声,早就不是了!此刻他的眼睛里盛满了冷漠,“你以为我不知道我妈是怎么死的吗!” 徐父大惊,他指着徐长离的手指不停地在空中打颤。 这一刻,小院里充满了肃杀的味道,一马当先的徐老爷子也用锋利的目光看向徐长离。 徐长离缓缓地复述出了一段话,“我和芸兮早就有了一个儿子,比你的儿子还要大两岁,现在他已经到了读书的年龄,也是时候接回徐家了。既然你是徐家的七太太,就应该有一个贤淑大度的样子,对外就宣称是你那个儿子的双胞胎哥哥。你好好的教养他,今后徐家的家业教到他手上,他也会尊敬你。至于你的嫁妆也是一样,他既然接了你的东西,等你死了,就一定会好好地对你儿子……” 这段话是徐父当年对他母亲说的话,他记得一清二楚!徐父的脸上浮现出一滴一滴的冷汗,双唇哆嗦着,“你……” 祁老爷子狠狠地将茶杯摔在了他的身上,大口的喘着气,“你给我滚!”他怒极的说道。 徐家的一行人狼狈的离开了。 祁老爷子用了一段世间平复了气息,他是知道他女儿死的内情,但却不知道那个畜生说了这些话! 事情平息后,祁老爷子与众位长辈们兄弟们便小心翼翼的试探着徐长离的心情,生怕他是表面淡定实则内心痛苦,徐长离却早就已经不在意了。 不耐烦他们看易碎品的样子,直接离开了,回到了四合院美美的睡了一觉,第二天又是一个好日子,开始画《小院夜宴图》! 三月后,徐家认回了许昊,改名徐昊,自从有了这个身份,徐昊接触到的古董珍玩,翡翠玉石越来越多,他的异能升级的越来越快。 但到了后期,需要的灵气越来越多,徐昊也渐渐地供应不上,只能尽量的从古玩中汲取,被他汲取的古玩不堪重负,渐渐地失去了原有的光芒。 随着越来越多的古玩丧失灵性,徐昊的灵气积蓄的逐渐到了上限,没有合适的功法运转灵气,生生不息,徐昊到底没能突破人类的极限。 而与他相交的几位女子确都是天之骄女,她们在发现徐昊没有了其他的利用价值,又发现了其他女子的踪影,果断的把徐昊卖给了国家。 徐家精心隐瞒的事情被捅了出来,徐昊自此便开始了保健员和研究品的生活。 徐长离的名声因《小院夜宴图》更上一层楼,其间清幽寂寥的小院,荒诞不羁的宾客,神秘莫测的气氛,精致合理的布局以及合理的宣传,使的这幅图成为了当代画坛的经典。徐长离在此后几十年经久不衰,成为又一位国画泰斗。 第二十章 逍遥的男配 六月,巴黎街头,和煦的风悠悠的吹着,仿佛母亲的手,轻柔的拂过人的脸颊。 朵朵的白云在蓝天中悠闲地飘荡着,空气中透着丝丝的水润,惬意的环境让人十分的愉悦。 在这座古老的城市,人来人往已经成为常态,每个到过这里的人都会不自觉的放下心中的负担,静静的享受美好的时刻。 此刻,左岸的街头,静静地站立着一个俊秀的少年,他的眉目间尚且含着稚嫩,蔚蓝色的眼睛仿佛蓝天一样的迷人,当他看着你时,就如同看着一朵即将盛开的花,那么的安宁,静谧。 他的血液里似乎含着东方的血脉,让他立体的轮廓显得没那么突兀,就像是清新自然的粉彩画般让人赞叹,周身神秘的气质更是不自觉的吸引人的视线。 他静静地伫立在画案之前,用一只铅笔迅速得在纸上描绘着,沙沙的声音像是树叶摩挲着街道,一副别致的小巷临摹便出现在了他的笔下。 他迅速的拿开这张画纸,在他的画板上,已经有许多张这样的画纸了。 这位少年正是长离,他这一世出生在巴黎,父亲是一位艺术家,母亲是来自中国的留学少女,两人在巴黎的街头一见钟情,就迅速的结合在了一起。 两人在婚后如胶似漆,很快的生下了林恩,他的母亲甚至为他取了个中文名字,林长离。 可惜的是,在林恩八岁的那年,夫妻俩便在一次寻找灵感的路途中丧生,在极致的低温下,两人紧紧的抱住了彼此,就这样微笑着陷入了沉眠。 林恩在看到他们完好无损的身体时,也曾有一段时间的伤感,但到底还是走出了那段感情,继续着他的生活。 夫妻俩在生前都是知名的艺术家,为林恩留下了足够的财产,但他二人在离世前曾立下了遗嘱,这份遗产会在林恩成年后继承。林恩的监护权也留在了律师手中。 而今已经八年过去,林恩已经顺利的考入了巴黎国立高等美术学院,在上一世,他主要研究的就是国画,对于其他方面则是浅尝辄止。 这一世,由于他的父亲从小的熏陶,林恩就早早地踏上了学习油画的道路,但在真正的学习之前,还是要打好基础。 在学院内,导师也会布置许多的作业作为练习,林恩此刻正是在完成采风任务。 在道路的尽头,逐渐的走来了一位亚麻色头发的男子,他的脸上洋溢着欢乐的笑容,连雀斑都好像要飞起来一般。 他语速极快的说道,“林恩,又见面了,你这次的练习快要完成了吗?我已经把导师规定的练习数量完成了,希望这次不会被要求重来。假期就快要到了,你有了计划吗?我已经准备好去还海湾冲浪了,你要不要一起?还有……” 林恩有些无奈的打断他的话,简洁的道,“是的,练习已经做完了,我假期准备去华夏一趟,寻找新的灵感。” 加尔听到之后有些无奈的送了耸肩,“好吧,嘿,别这么冷漠啊伙计,你这次想去华夏,难道那里有什么吸引你吗?或许我也该考虑考虑要不要去华夏一趟,林恩,你说呢,,恩,这是个好主意……” 林恩此时已经收好画板,远离了这个聒噪的家伙,加尔赶紧上前,与他一起同行。 七月,并不是一个前往华夏的好时期,但是学院的假期只有这三个月。虽然林恩经常在学习期间外出采风,但是长期的离开学院还是办不到的。 盛夏的空气里吹着火辣辣的风,太阳高高的挂在天空,好像要把人烤熟般,释放着灼热的力度。 林恩从机场离开后,便直接前往北京。此刻的北京还不是那个人来人往的估计大都市,一个外国的俊秀少年走在街上,引起了人们广泛的注意。 他看着路过的人脸上洋溢着的朝气,就知道这座古老而城市焕发了新的生机。在申奥成功后,这个古老的国度已经迈入了高速发展的步伐。 一栋栋高楼大厦在破旧的房屋旁崛起,破败与新生形成了一个新的循环,蓬勃的生命力弥漫在整个国家,烈烈的红旗在阳光下展开,仿佛一轮初升的朝阳。 林恩在休息了几天后,便离开了酒店,真正的去观看这个城市的变化。 在上一世时,他虽然也在这个城市住了多年,但那是已经迈入了全新的纪元,还没等他欣赏,一切就已经结束。 相比起在古旧中崛起的城市,林恩更想看看这里有没有他熟悉的人,熟悉的物,熟悉的场景。 但很可惜,虽然都是华夏,但一切都已经大变样了,那些过往的记忆也终将被时间所淹没,不复存在。 半个月过去,林恩粗略的看过了这个城市,便离开了这里,前往其他的城市。 在这个新生的国家里,每个城市都有着不同的风情,他用了三个月的时间去了解这个国家,在三个月之后再次离去,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他不会在踏足这片土地。 回到巴黎后,他的假期练习成功的通过,比起被打回的加尔,无疑是有了更多的空间。 他已经在尝试着画油画,相比起现代派的油画,他更倾向于古典油画。 但是这种画法也需要充足的财力支持,幸好他的父母留给了他一笔不菲的遗产,否则他就要试着卖画为生了。 三月过后,林恩的新作品正式形成,那是一副巨大的油画,画上是一个古老的城市,精致的细节布满了画中的每个角落。 从破旧的角落到新生的人间,从古朴的院落到高耸入云的大厦,从衣着简朴的老人到朝气蓬勃的少年,金色的阳光洒满了每一寸方元,高高飘扬的旗帜迎着朝霞,承载着人们希冀的眼神,在云端飞扬。 这幅画被林恩命名为《新生》,这是一个国家的新生,也是一个民族的新生,更是一段传奇的新生! 这幅画被学院的老师称颂,让他们也对这个神秘的东方国度有了兴趣,之后在学院里进行展出,被一位来自东方的商人高价买走。 林恩也因为这幅画而出名,自此走上了油画大师的道路。 第二十一章 逍遥的男配 七年后,塞纳河畔,一家古典的画廊静静地矗立着,它的主人尚未清醒,此刻大门紧闭,让前来参观的人们有些失望。 这间画廊的主人正是林恩,他在十八岁时继承了父母的遗产,其中就包括这座画廊。 期间一直由职业经理人打理,现在也依旧是,只是画廊的风格变成了林恩喜欢的样子。 在这七年里,林恩的作品多次获奖,在拍卖场也屡次创出好成绩,这家画廊的名气也越发的大起来。 他身体里的一半东方血脉,和那副《东方.新生》,让许许多多的东方人记住了这个青年画家。 随着近些年经济的迅速发展,前来巴黎的东方游客越来越多,来参观画廊的人也越来越多,只是很少有人见过那位青年画家。 十二月的巴黎阴晴不定,时不时地下起一场小雨,阴冷的空气如跗骨之蛆般钻入了人的骨头缝里,带起阵阵的战栗。 许多的居民已经前往地中海度假,享受那里的阳光,但依旧有许多的人源源不断的来到这座城市,林远寒就是其中一个。 她重生了,回到了年少之时。 还没有被认回林家,还没有陷入无休无止的争斗,还没有为了生存一脚踏入那个五光十色的圈子,还没有遇见那人,更没有被他所骗,一无所有,死在了“姐姐”安排的人手里。 这时,她不是孤苦伶仃的孤儿,母亲尚在人世,一切的一切都还未开始。 她还有美好的未来,重来一次,她发誓,一定要好好的孝顺母亲,让她平安顺遂,她会踏上巅峰,让那些害他的人不得好死! 自从回到了十六岁,她就以赚取学费为理由,说服母亲,再次踏入了时尚圈。 她清楚的知道几年后的时尚走向,她对于时尚有着更深刻的理解,她还有着美丽的外表,成熟的手段,知晓那些明明暗暗的规则。 就这样,她一步一步的往上爬着,那些曾经阻碍她的统统成为了垫脚石,曾经不可一世的林家人在她的运作之下变得不堪一击! 她那愚蠢的嫡母与嫡姐,那阴险的父亲与祖母,那肮脏的男友,都失去了他们所依仗的一切,变得和曾经他们看不起的人一样,蝇营狗苟! 她曾经想要彻底的了结他们,但理智告诉她,不要被仇恨蒙蔽了双眼,为他们放弃一切不值得! 在被全民知晓后,登顶了国内时尚界的第一后,在事业蒸蒸日上之时,她并没有感到满足,阵阵的空虚感向她袭来,那些爱慕她的人也不能让她感到满足。 在经历了一次背叛之后,她变得不再相信任何人,哪怕是那位冷峻的总裁先生,用无上的权势助她踏上巅峰,她依旧无法全心全意的爱他。 哪怕他的爱那么炽烈,为她对抗家庭的压力,拒绝他出身高贵的未婚妻,每当他唤她小野猫时,她不是没有感动。 但这填不满她欲望,她想要看看这个世界,想要征服这个世界,还有世上的那些优秀的男人们! 于是她放下了国内的一切,来到了巴黎,开始了又一段征程。 此刻的林远寒正坐在一家小小的咖啡屋内,复古的装饰加上悠扬的曲调,让人也不禁随着懒散了起来。 窗外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路上的行人们或是打着伞,或是直接漫步雨中,享受自然的恩赐。 她的经纪人是个老成世故的中年男子,带着金丝边的眼睛让他更显干练。 他并不是很看好林远寒来巴黎发展,只是她一意孤行,他手底下就属她最有价值,也就放手一搏,跟她一起来了巴黎。 “你真的已经做好了决定?”经纪人斯文的声音里蕴含着不悦。 林远寒优雅的点了点头,“是的,都已经到了这里,你与何必再来问我。” “我以为你只是想要到这里来镀镀金,哪知道你居然要放弃国内的一切,到这边来发展。”他的眉皱的更深了。 白瓷的勺子在咖啡杯里搅拌,浓郁的香味飘散,“并不一定是放弃国内。”她懒散的说道。 经纪人定定的看了她两眼,“你还真是无知者无畏。你以为国外的市场是那么好打开的吗?每年来这边发展的人有多少,但最后出头的又有多少?放弃唾手可得我的东西,来博取遥不可及的东西,你还真是‘自信’!”他的话语里带着丝丝的嘲讽。 林远寒却仿佛没有听出来一般,她笃定的说道,“你放心,我既然敢来,就有成功的把握,你难道不希望我成为真正的超级名模吗?” 经纪人恢复了以往的镇定,“希望如此。”他眼镜背后的眼睛里却流露出了不耐烦的神色,真是一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女人! 林远寒并不是个打无准备的仗的人,在来之前,她已经通过冷峻的总裁先生与这边接洽了一番,并且获得了一个独立设计师的走秀邀请。 这位设计师正是在这次展出之后获得了巨大的成功,而成功的原因除了出色的设计外,还与一位来自东方的带有神秘色彩的模特出色的表达了设计的理念有关,那种神秘中带着高贵的气质是对方的独特风格。 在之后的几年内,那个模特更是通过这次走秀打开了局面,迅速的走红,成为天边的一颗璀璨星辰。 在国内时,林远寒便动用手中的关系,将那个模特打压了下去,获得了这次的邀请。 她相信她一定能够成功,凭借她的实力定然会比那个模特做的更好,迅速的打开在西方的局面。 可惜,在她与那位设计师先生见面之后,那位设计师先生对她产生了一丝犹豫,此刻她正在绞尽脑汁的向好说服那位先生。 经纪人也没有插嘴,林远寒一向很有主意,他说再多她也不会采纳,还不如随着她自己折腾,说不定在这边撞了个头破血流之后就会知道深浅,回到国内巩固她的地位。 如果不是他手上的资源不够多,他何必这么迁就这个女人! 第二十二章 逍遥的男配 林远寒一开始的目标正是最近声名鹊起的画家。 在她前世的时候,这位画家已经享誉全球,别誉为新世纪的画坛之星,而她也十分的喜欢他今年将会展出的作品《远行者》。 这幅画色彩浓烈,结构精巧,画面的最中心是一个漂浮在云端的洁白的王座,又像是透着光芒的神圣的神座。 自王座之下,延伸出一条小小的路径,无数丑陋的妖魔匍匐在路边,贪婪而渴望的看着,扭曲而丑陋的笑着。 小路上漂浮着无数洁白的羽毛,像是天使在吟唱丧歌。 数之不尽的荆棘布满了整条小路。在这条血腥的路途中,一位少女步履蹒跚的行走在上面,她美丽的双足布满了鲜血,朴素的衣物被荆棘撕碎,可怖的伤口诉说着少女一路而来的艰辛。 在即将倒下去的那一刻,她的双手还在向前合拢,眼神渴望的放空,似是在拥抱那远在云端的一切。 这幅画极尽奢华与幻想,美丽与丑陋在一起起舞,生机与死亡在路途中绽放,血红色的蔷薇花散发着芬芳,别再少女的发上,那种血腥的美丽透过画面传达出来,让人不禁赞叹。 不断向前追逐的少女,他所追求的是代表权势的王座?还是代表神圣的光芒?亦或是寻求那遥不可及的救赎与新生? 一切的一切都在诉说着画者的巧思与追寻,在生与死之间,选择是否真的重要?放弃一切追寻云端之上的救赎,是否值得?或许有人知道答案,在某一天。 林远寒本想找到这位画家,与他交流一二,再借助他的人脉迅速的打开圈子,可惜她高估了自己,这位画家生性懒散,除了画画以外的事,他并不想浪费时间在其他的事情上。 林远寒是打着她知晓未来,可以给他提供无数的灵感,让他对她刮目相看,顺便征服这个如同和尚一般的人。 可惜,林恩并不想见他,就算见识到了也不一定如他的意。 他对大多数事情不闻不问,但是对于上心的事情确实十分看重,凡是要展览的画,都是精益求精,尤其是主打展品,更是提前多年构思,再三的完善。 林远寒在重生前并不是画坛的人物,只看过一星半点的八卦,对于一些画坛的事也知之不详,又怎么懂画家的习惯? 她若是在林恩面前展示她的“灵感”,只会贻笑大方。 长离没有穿越之前的具体记忆,但有些知识却已经成为本能,印在了灵魂深处,他未必不懂这些人的想法,他活了那么多年,又有什么看不透? 上一世,在闲暇之余,他可是便览群书,网络小说也不例外。什么套路没见过? 现在回想起来,那位云贵妃保不齐就是位重生者,这位林远寒也一样。 他并不歧视重生者,但重生之后不停地局限于过去的深渊之中,又有什么好骄傲的? 人生几十年,既然有了不一样的机遇,为何不看看不同的风景,说不定看着看着,智商就长了呢? 画展顺利的展开,远行者也被林恩的追捧者抬高到了一定的价格。 林恩是幸运的,他年少成名,不说一路顺遂,也算是平平安安,走到现在,路上少不了磕磕绊绊,但都被他一一解决,所以他才能不与画廊签约就走到了现在。 出色的天赋使他不用炒作也达到了如今的成就,他的经纪人更是任劳任怨的伺候着这位小祖宗,谁让他的抽成高呢? 其实这段时间林恩压根不再巴黎,时装周开始,对于男色与女色有着极致追求的设计师们都在做最后的准备事宜。 在一次公共场合露面之后,林恩因为长相十分复合设计师的审美,被那群独立设计师烦了很久,他们称呼他为灵感缪斯,真切的希望他来代言他们的产品,对于这种说法,林恩自然是不屑一顾。 这群设计师一年有多少个缪斯?只要长相合适,那就可以成功上任,林恩要是同意了才是中了他们的邪!他们更看重的是天才青年画家这个称号才是。 每年的九月到二月,林恩都会前往世界各地采风,也只有不做调查的人才会在这个时候前来拜访。 林远寒到底没能得偿所愿,但她最终说服了那位设计师,那场秀由她开场。 但他那美艳凌厉的气质明显与神秘高贵中带着矜持不符,这场秀是衣红人不红,她没能在巴黎一飞冲天,只能像其他的华裔般在圈子里不咸不淡的混着。 偶有走秀视频传回了国内,都会引起粉丝们的欢呼,但欢呼声也越来越淡。 国内的娱乐圈不停地更新换代,时尚圈更是如此,层出不穷的新人分散了人们的注意力,许多粉丝都已经移情别恋。 她美艳凌厉的容貌没能征服西方人民的心,也没能挽回东方观中善变的心。 在四年之后,依旧不温不火的她顶不住公司的压力,只能带着寒酸的排场回了国,但此时由于她远走两年,国内的人气没有得到及时的稳固,散去了太多。 经纪公司觉得亏了本,想让她去接一些并不那么清高的东西,就像其他艺人那样,可她不能接受,她是谁?是粉丝口中的皇后娘娘,是这个世界的天之骄子,是注定要征服世界的人! 现在的挫折不能让她妥协,但协议上的规定明明白白的写着,她不想去,就只能被冷藏。 若是解约,那一大笔违约金是她也不能接受的。她的存款多数用于享乐,支付了违约金之后她就要喝西北风了。 签订协议的时候她尚未走红,是前任总裁对她格外看中才有这么优惠的条约,但高优惠也就意味着长时间,她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可以浪费,就只能寻求他人的帮助了。 在满心怨念之余,她更是发誓一定要讨回公道! 可是世界上哪里有那么多的公道?无数人在怨恨与不甘中死去,化为尘土,他们也没有得到公道,甚至连存在的痕迹的都被抹去。 而林远寒却拥有重来一次的机会,这难道不是最大的公道吗? 第二十三章 逍遥的男配 她开始寻找以前留下来的人脉,可惜人走茶凉,她离开的太久了,已经没有多少人愿意给她机会了。 在受挫之后,她去寻求她的蓝颜知己帮助,但是那位冷峻的总裁之前因为将太多的资源倾斜在林远寒身上,让公司内的人充满了怨言,无法服众。 再加上没有得到合理的回报,使得董事会的人对他不满,在他的一位堂弟向他发起挑战后,他的位子便开始摇摇欲坠起来。 他的前未婚妻家族也落井下石,他也只能黯然辞职,自己在行内打拼,乞求东山再起。 但做大一份公司公司哪是那么容易的? 先前他继承家族的产业,无比风光,野心也随之膨胀,在真正的下到基层后,他才明白做成一份事业有多难。 没有了家族的庇护,谁会给他面子?层出不穷的刁难,打不通的关系,散漫的职员,难以走上正轨的业务,数不尽的开支,无不使他焦头烂额。 林远寒回国了,他也无法第一时间得到消息,再者以他目前的地位,也无法给他更多的帮助。 至于其他的追求者们,只能说他们对林远寒的感情还没深到那种程度,在顺风顺水的时候捧一捧可以,但想要他们花费巨大的代价,去追求一位清高的美人,那是不可能的。 偶然有脑子不清醒的人也使家族中的边缘人物,给不了她太多的帮助。 一日,林远寒在购置参加发布会的衣装,就遇到了前任总裁的未婚妻小姐。 她与她的闺蜜看着林远寒那一身过时的服装,发出了一身意味不明的嗤笑。 那位闺蜜更是挑剔的看着那些礼服,眼神若有如无的扫过林远寒,她带着嘲讽的说道,“云书,你看,这间衣服早就已经过时了,居然还被摆在了台前,也就是那些看不清高低贵贱的人才会看上她们,你这么高贵的人,怎么能够穿这种衣服,还是快点走吧,听说前面新开了一家百货商场,只有真正高贵的人才能够进去,也免得被这些东西污了眼睛,这些破旧的东西,还是让给合适的人穿吧!”和缓的声音带着温柔的说着这些话,婉转动听,但在场的人都明白其中蕴含的刻薄。 齐云书有些无奈的看了好友一眼,平静而自信的说道,“既然你这么说,那就到前面去看看吧”。既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 林远寒气的浑身发抖,双目隐隐泛红,修剪的尖尖的指甲长长的钻到了肉里,带来了阵阵的痛苦。 在一旁的侍者也只是沉默而恭敬的看着,哪怕他们那么贬低这家店的衣服。 因为她们说的也是实话,今天出售的确实是以前的老款,在打折季过去之后,新款才会上架。 林远寒什么时候收过这样的气! 哪怕在前世的时候她也是和那家子亲戚们斗得风生水起,只是最后信错了人,吃了个暗亏罢了。 若不是在西方的这两年磨平了她的一些棱角,她怕是早就发作了起来。 此刻她看着旁边的侍者都十分的不痛快,感觉他们在暗暗地嘲笑自己,她在心里默念,总有一日,总有一日! 还没等她解决好眼前的事情,第二天,网络上便出现了昨日对峙的一幕。 《惊爆!落魄的情人与高贵的前任未婚妻,明安前任总裁的秘密情史。》 在这个营销号中,洋洋洒洒的叙述了林远寒与齐云书的恩怨,而夹杂在其中的冷峻总裁就是一个有眼不识金镶玉的蠢货,最后人财两失,落魄之际。 在八卦的配图上,有着面目狰狞的林远寒与优雅自信的齐云书,更有憔悴不堪的前任总裁,这一处大戏看得人目不暇接,让民众在津津乐道。 也有许多人感叹,有钱人里面也有傻子,放着到手的好处不拿,反而放弃一切,如果他们有这样的出身,还愁什么! 林远寒的粉丝也曾据理力争,可四年的时光让还不曾规范化的粉丝群体彻底的散去,三三两两的人无法对大势产生影响。 这其中自然有明安现任总裁的手脚,能够黑一把堂兄,断了他回来的希望,更顺势为明安宣传一把。 再者,用能这件事向齐云书示好,讨佳人的欢心,一箭三雕,何乐而不为? 林远寒的名声在这次之后更添上了一层阴影,她的经纪人早就弃她而去,时光不再,价值不存的艺人要她作甚? 若是她早日听劝,也不至于落到如今的地步,如此固执有愚蠢的人,还是算了吧!趁着还能拼,在多带几个艺人是正经。 她的处境几近于山穷水尽,她不明白这是为什么,明明一切进行的如此顺利,可却偏偏遇到了一个转折点,在那次之后,一切的事情都不顺利起来,好似以前的困难在那一刻爆发一般。 时来天地皆同力,运去英雄不自由。 她到此刻才清清楚楚的明白,此前她所拥有的一切都得来的太过容易,以至于失去的时候也那么的简简单单。 可惜她明白的太晚,此时的她已经滑向了颓废的深渊,就算现在她想好好的努力,她的敌人们也不会给她这个机会了。 在上一世的最后,她依靠投机取巧走到了那一步,这一世也重复这上次的命运。 她终究要明白,既然已经走进了那个圈子,就要遵守游戏的规则,赢了固然获得所有,输了也要承担应有的代价,就如同她的家人与她自己。 林恩并不知晓这一切,娱乐圈的纷纷扬扬与他无关。 那年夏天,他本来打算留在巴黎,可是因为突如其来的灵感,他最终还是离开了,或许这也是老天给他的公道。 他这一世画出了许多出色的作品,但最出色的还是在他离世之后才展出的那幅《死亡》。 身着白衣的少女在鲜花遍地的尘世间死去,脚下是污浊狰狞的地狱,头顶是洁白神圣的天堂。 她带着了然的微笑,注视着虚无的天堂,但身体却向着地狱沉沦,一切都是那么的和谐与自然。 第二十四章 超然的法师 五月份,塔罗学院的招生季。 连绵度不断的人潮从学院的门口排到城门口,还有新生在源源不断的赶来。纷乱的人群让城中的特殊职业者格外的高兴。 塔罗学院是魔法大陆的第一学院,许许多多的强者都是是在塔罗中起步,他是许多人的梦想,同时也是强者的摇篮。 想要到塔罗学院进修,必须统一经过测试,除了天赋以外,耐力,力量,精神力,悟性都需要测试。 既使是如此,也不一定能跨入塔罗得大门,而此时塔罗学院的人潮也正说明了这一点,在上万有资格参与选拔的人中,选择两千人入学。 林恩本来也需要参与这项选拔,但是作为大陆第一大国的小王子,林恩总是有点特权的,他直接越过了考核,成为了一名新生。 林恩的母亲在生下他之后缠绵病榻,很快就去了,父亲很快有了继后,很快生下了一个新的继承人。 这个先王后的子嗣总是十分的碍眼,于是林恩便被打发了到了塔罗学院。王室中的权利争斗复杂,在先王后以及她的家族落败后,就没有在理会这件事,任由这位小王子离开。 在院长室内,林恩仔细地打量着周围昏暗的环境,黑色的窗帘将阳光遮挡的干干净净,地上铺满了厚厚的红毯,美丽的蔷薇花在上面盛放,暗红色的颜色带着不详,在看过去的一刹那,似乎能看到一闪而过的纹路,似乎是……魔法阵。 墙壁上挂着古旧的灯具,但上面呈放的并非是灯油,而是一颗颗拳头大小的夜明珠,朦胧的光晕自其上散发而出,让林恩看清了坐在红木桌后的人。 此时,他已经在这里坐了足足一个时辰,这个人一直闭着眼,似是进入了深层次的思考,若不是他的手时不时的敲两下,林恩都要以为他是不是睡着了。 面对这样的情况,他也并不着急,端起茶盏细细的品味起来。 茶杯里漂浮着几朵宛若刚采摘下来的绿色花朵,这是自精灵族传来的特殊茶叶。 人类用各种物资与他们交换而来,有着加强魔法元素的亲和力的作用,只是味道似乎与东方的茶叶十分的相似。 因此,哪怕它被传颂的多神奇,林恩依旧喝了足足一个时辰,从冒着热气喝到了冷却。 不久,坐着的人终于醒了过来,他慢慢的做起了身,高大的身影从阴影处走出。 在他看向林恩时,林恩这才看清楚他的样貌,并不是他以为的老头形象,而是一个看上去三十多岁的帅大叔。 他有着棕色的长发,卷起的大波浪让他看起来有些像美丽的女子,蓝绿色的眼睛闪烁着智慧的光芒,微微上翘的嘴角让他显得更有亲和力。 这就是塔罗学院的院长,洛克。虽然看起来十分的年轻,但他已经有两百多岁了,是人族中公认的强者,难得一见的圣魔法师。 能在两百多岁就达到这个成就,他的天赋毋庸置疑,而与他的天赋相对应的,就是他的智慧。 他如同大陆上最为狡诈的狐族,同时又有着食人花一般的心性,总是在无声无息之间绞杀猎物,但他最近的十几年似乎是在修身养性,来到塔罗学院当了院长。 自从他担任院长之后,原本学员中较少的女学员也一下子多了起来,让人不得不赞叹美貌的重要性。 原本林恩这么个被放弃的王子是不会引起他的注意力的,但自从林恩踏进学院里的那一刻,整座学院的水元素都急剧的变化起来。原本温润和缓的水元素都由平静无波的深潭,变成了活泼欢快的小溪,围绕在他身边打转。 这种现象十分的难得,只有水系的圣魔法师在不收敛自身的气息之时才能做到,但圣魔法师都能够很好的控制自己的气息,那么,也就只能说明林恩的天赋非常的好,出乎人意料的好。 洛克本身是水木双系的魔法师,掌握着学院的禁制,对学院中任何细微的变化都能够瞬间察觉到。 在其他的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就把林恩叫来了院长室,并打开了室外的禁制,阻隔了他人的查探,让一群反应过来的人措手不及。 此时这一群魔法师正纷纷抓耳挠腮的站在室外,想要破解洛克的阵法。而那些真正有资格与洛克争夺的大佬们,则是在通过空气中浮动的元素与洛克交流。 洛克先前沉默不语,除了想考察考察林恩的心性以外,也有与其他人争论脱不开身的缘由。 这时所有的争论都有了结果,洛克自然就要好好地招待这位差点引起学院大战的小朋友了。 “你很喜欢伊芙茶?我这里还有很多,你想要可以拿去。”洛克温和的说道。 面对资质十分好的魔法新人,学院内的人都是十分喜欢的,如果能亲手教出来一个满意的学生,那是一件很值得荣耀的事,洛克在学院里待了十几年,也沾染上了好为人师的毛病,所以对林恩十分的看中。 林恩平静的看着他,声音虚弱的说道,“不,我很不喜欢。”虽然说的是拒绝的话,但却以外的从容。 洛克也没有在意他的态度,而是温和的接了一句,“既然你不喜欢,那接下来学院就不与精灵兑换茶叶了。”意外的纵容。 林恩听到这句话,有些惊讶的问道,“院长先生,请问我有什么可以帮助你的吗?” “当然,你愿意做我的学徒就是最好的帮助”。突兀的邀请,却一点也不显得突兀的说出来。 “为什么?如果您想要学徒,我相信会有很多人愿意前来。”林恩说道。 洛克也没有隐瞒,“因为你的天赋。” 他拿出了一个透明的水晶球,林恩就主动地将手放到了水晶球上,骤然亮起的蓝色光芒照亮了这座昏暗的办公室,四周刻下的魔法阵也纤毫毕现,洛克甚至有刺眼的感觉。 一瞬之后,璀璨的水晶球上传来了嚓嚓的碎裂声,在林恩的手里化为了灰烬。 林恩沉默的看着眼前这一幕,还是平静的点了点头,“如您所愿,我的老师”。 第二十五章 超然的法师 而此刻,学院,测试场上,一位负责检验资质的导师看着大放光芒的水晶球,万分的惊叹。 看那水晶球发出宛若太阳般的光芒,以及四周散发出来的灼热的温度,就可以知道这位学员的资质有多好了。 而在旁边,还有一个嘲笑那位学员,并与他立下赌约的贵族后裔,他的嘴唇哆嗦着,一滴滴的冷汗从额头上划过。 他难以克制的叫嚷着,“不对,不对,你这个下贱的人怎么可能拥有这么高的天赋,一定是你使用了什么特殊的方法,我怎么肯能比不上你,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周围的学员看着他的眼神有鄙夷,也有同情。因为他们的赌注是,从此都不能踏进塔罗学院半步。 测试的导师看着这位疯狂的学院,毫不留情的说道,“请你赶快离开。”这场赌约是由他来见证的。 贵族后裔声嘶力竭的冲了上来,“一定是你在作弊,一定是你们在帮他,我不服!” 导师没有在搭理这位男子,而是叫来了护卫在一旁的战士,让他们将贵族男子丢出去。测试继续,威尔也因为绝佳的天赋被学院里的人关注。 威尔是罗兰帝国的一位伯爵的儿子。 他的母亲是一个神秘的女子,她拥有者世人难以匹及的美貌,在让伯爵大人为她神魂颠倒并生下威尔的同时,她又毫不留恋的离去,年幼的威尔甚至都没有见过母亲。 而他的父亲似乎被他的母亲伤透了心,只留下威尔接受伯爵太太的磋磨,在十六岁的时候,威尔便在依次落水之后,一命呜呼,取而代之的是一位来自异世界的人。 那人在意外中死去,又意外的穿越时空,以另一种方式活下去。 在他成为威尔后,无与伦比的求生意志意外的触动了威尔母亲留给他的项链,在认主后,那庞大的魔法原素直接改造了他的身体,让他欣喜若狂。 而他在真正了解了这个世界的信息后,就决定代替威尔好好地生活下去。 从此以后,他便是威尔,威尔便是他,他会完成他的人生,让威尔这个名字真正的响彻大陆! 自他觉醒的那天起,他就在打算着要怎么逃离伯爵府这个魔窟。 在得知了塔罗学院来罗兰帝国招生后,他毫不犹豫的离开了侯爵府,免得再被侯爵夫人为难,错过了考核。 身边没有多少钱财的他只能日以继夜的赶路,在一座古老的森林边缘,他意外的遇到了一位受伤极重的魔法师。 她有着无与伦比的美貌与华丽的装饰,威尔知道她绝不是一个简单的人。他救了她,在她苏醒后知道了她是塔罗学院的导师。 得知了他的处境与打算之后,那位美丽的导师便带着他直接参与了考核,结果自然是圆满通过。他获得了通行证之后,就跟着女导师一路返回学校。 这位女导师的样貌十分的美丽,而且全身散发着青春与活力的气息,艳丽的容貌透着说不出的野心,仿佛一只矫健的母猎豹一般撩动人的心神,无数男人为了她神魂颠倒,威尔自然也是如此。 越是相处,便越是倾慕,在途中也遇到了许多垂涎她美色的恶心男人,但每一次威尔都毫不留情的反击。 即使在他局势很不利的时候,他也能够以弱胜强,在一路的打脸中,女导师也对威尔刮目相看,两人互相有意,很快的,两人对视的时候便燃起了无数的火花。 在到达都城的时候,威尔也在不断地挑战中迅速的成长起来,原本的怯懦与瘦弱褪去,变成了一个英俊而富有邪气的男人。 凭借着一路历练的经验,威尔顺利的进入了学院,在入学大典上,他看到了真正的强者,院长洛克。 那如大海一样渊博深沉的气息让他羡慕,他握紧了拳头,在心中为自己呐喊,我一定要成为这样的人!我一定要成为这样的人! 林恩自然也参与了这场大典,但并不起眼。 不知道这俱身体的资质是天生的,还是在他到来之后才得以改善的。他时时刻刻都能感觉到庞大的魔法元素向着他的身体涌来,但尚未学习过的身体无法承受这么庞大的魔力,于是他的身体情况十分的堪忧。 洛克老师在彻底的检查了他的情况之后,便有了两个办法,一是努力的学习如何运用魔力,将这些魔力归纳到应有的地方,二就是布下阵法,控制魔力的输入。 对于这两种情况,林恩都能很好的接受,但想要达成预期的效果不是那么短暂的一件事。 他现在才六岁,很多事情顺其自然就好,没必要太过着急。只是这一届的学院竞技是不能参与了。 他听说威尔一路过五关斩六将,压下众多实力强劲的对手,获得这一届的新生首席之时,也只是一笑了之。 学院里的许多人都在谈论威尔的事迹,由一个女奴之子一路到了如今的首席,他的天赋与毅力,很是让人赞叹,许许多多的人自动的簇拥上去,成为他的追随者。 而他那英俊的容貌也被女学员们在私底下议论,一时间,威尔在学院里的风头一时二两。 林恩在偶然听到之余也有些明白了过来,他没回穿越总会遇上那么几个与他有或多或少关联的人,这一次就是威尔了。 而此时,林恩正在图书室里阅览学院珍藏多年的图书,身为院长的学生,这点特权总是有的。 洛克平时也不管教他,鉴于他的年龄也没有教授太多的东西,自然由着他观看。由于他被院长直接教导,许多课程都不参与,所以同学们都下意识的忽略了还有这么个人。 三年后,威尔依旧风头正盛,他一次又一次的打败挑战者,捍卫自己的首席位置,赢得了学院同学们的一致认可,越来越多的人追随于他,越来越多的美丽女子倾心与他,让他清楚的意识到,自己果然是世界之子! 被很多人惦记着的世界之子。 第二十六章 超然的法师 三年过去,林恩依旧是一副孩童的模样,虽然体验不一样的人生让他觉得十分的有趣,但每次都变成一个小娃娃还是让他有些不满。 他的老师洛克院长曾经取笑的对他说,“你这么可爱,为什么要想着快快长大呢?要知道,学院里的老家伙们可是十分喜欢你这样的”。 林恩也用天真可爱的语气回他,“是的吗?就像老师喜欢我一样,哦,抱歉,老师与那些老家伙们不同,您似乎比他们更老一些,您这么喜欢小孩子,是因为您的年龄渐长,所以想要孩子的青春气息来活跃您苍老的内心?” “难怪那些美丽的女学员们无法打动您,您真是太不容易了,虽然您看起来十分的坚强,但我能够想像您的内心是多么的荒芜,真是可怜。”林恩用充满着悲悯的眼神看向他,成功的让她的嘴角开始抽搐。 风中传来了一些嘲笑,更让洛克不满,“这就是你对老师的态度吗?小林恩,你这样是不对的,当心我让你……嗯,做什么呢?让你禁闭怎么样?” 说着说着,就在旁边沉思了起来,带着笑意的看着林恩林恩不再理睬这个抽风的人,直接离开了这里,向着图书室去了,他才不乐意看着老头在那里装神弄鬼! 图书馆由安娜奶奶负责看守,她总是那么的严肃,但是对这个勤学好问的小朋友还是十分的友善的。 她在见到林恩的一瞬间,就和蔼的问候了一声,“早啊,小林恩,你今天又是来看元素类的阵法吗?” “是的,安娜奶奶”。 “尽管去看吧,你的老师不敢来这里打扰你的”。显然她也知道了先前发生的事情,却还是偏帮着林恩。 林恩在这三年中学习了许多新奇的东西,让他大开眼界的同时也打开了新的大门,他的体质真的是修炼魔法的最佳材料,再加上有林恩这个圣魔法师在一旁指点,魔法进度更是一日千里。 他是纯粹的水系,对于防御与治愈方面的魔法有着天然的优势,但并不是没有攻击的手段,比如水之窒息,比如瞬间冰封,更比如生死荣枯。 在他还没有达到那个等级的时候,他似乎已经领悟了水系禁咒的奥义,在他冥想的时候,那些复杂的禁咒便会化为一句句简单的语言,在他的脑海内排列组合,逐渐的形成一个与他自身相对应的水系图腾。 图腾是圣魔法师的专属,任何人在进阶圣魔法师时,都要用相应的元素构建出属于自己的图腾。 这代表着魔法师本身对于元素的理解与掌控,而有了图腾的魔法师便能够形成‘域’。 在这个专属的‘域’内,魔法师便是一切的主宰,对于圣魔法师以下的人有碾压式的优势。 林恩的图腾当然与圣魔法师不同,但已经初具轮廓,随着林恩在不断地进步,图腾也在不断完善这种完善会持续到进阶圣魔法师时,一举完成。 洛克在知道他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已经能够初步的构建图腾,对他研究了三天三夜,可惜没有研究出什么结果来,只能感叹了一句,天才果然是不同的。 林恩能这么顺利,固然有此方世界天道的眷顾,更多的是他在生死之间轮回了几次,对于世界的本质有着更深刻的认知,所以能很快的理解图腾代表的含义。 诉说这方世界本质的是魔法语言,而则是更容易接触到这些语言并能够很好的解读,再加上他的心智在长久的时间中得到了磨砺,远胜常人,才能做到这种地步。 三个月后,一年一度的试练季到来。 此时已是深秋时节,但塔罗学院的学员们却并不觉得寒冷。 众位高年级学员们都跟随在师长的身后,前往罗兰山脉历练。。 塔罗学院九年制,至少要五年级的学员才能参加试练,但威尔硬是说服了他的导师,让他参与这次的试练。 对了,威尔的导师正是三年前,威尔所救的人,他们都对彼此保留了特殊的关注。 得知是她带队后,威尔便硬生生的让她同意了,他有预感,这次的历练一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在一次魔兽潮中,学员们被冲击的分散了,威尔却与美女导师汀娜一直走在一起。 在遇到了一只高阶魔兽后,汀娜为了保护威尔而陷入了昏迷。 他么两人在躲避魔兽时,误打误撞的进入了一个地下山洞,在山洞的最里端,有一个破旧的魔法阵,威尔与汀娜在踏入了阵内的那一刻,便激起了魔法阵的能量,还没来得及打断,便被传到了罗兰山脉的深处。 入眼所及的是一片火红的岩浆,流动的岩浆湖散发着灼热的温度,在这种火元素无比活跃的地方,威尔原本疲惫的神情立刻就有了好转。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灼热的空气,就感觉背上的人一动,汀娜迷茫的抬起头来,她的在伤势在这样的环境里也有所好转。 她睁开眼,看着眼前的环境,十分的震惊,随即便问起了事情的始末。 “天啊,这里是哪儿?”沙哑的声音带着丝丝的性感。 感觉到两人肉体相接的细腻触感,威尔不禁有些飘飘然。“你还好吗?我意外的踏上了一个魔法阵,被传送到了这里,你知道这里是哪里吗?” 汀娜摇了摇头,从威尔的背上下来,“我还好,我并不知道这里是哪里。” 威尔早就有了预料,也没有多失望。“看来我们需要尽快的找到离开的方法,我们并没有储存足够的食物。”汀娜点了点头。 在了解了事情的经过之后,两人便开始在岩浆湖周围探索,没有在这里发现其他的生物。 几天过去之后,威尔发现岩浆湖里的火元素总会主动地飞向他的身体,他以为是因为他出色的天赋才会出现这种现象,活跃的火元素使他的练习一日千里。 从他踏入岩浆湖地域,那只古朴的戒指似乎也在吸收这里的能量,戒指变得一日比一日灼热,这种灼热似乎能深入人的灵魂。 蒸腾的热气弥漫在山谷里,威尔在热气的熏陶之下越来越飘飘然,似乎身体都不属于自己了。 半个月之后,两人的实力突飞猛进,但两个人储存的清水与食物已经不够了,只能抓紧时间寻找出口。 但来时的传送阵已经不见踪影,想来是用特殊的方式才能激发出来。 封闭的环境,活跃的火元素让两个都有些暴躁,一直在探究着魔法阵的触发点,而这个触发点很快就出现了…… 第二十七章 超然的法师 三日之后,两人弹尽粮绝。 两人找遍了岩浆湖周围可食用的东西,但除了一种红色的小浆果之外没找到其他的食物。 威尔狠了狠心,只能选择尝试,味道还不错,酸甜可口,在鉴别了小浆果的毒性后,威尔便让汀娜放心的吃了。 在汀娜吃下的那一刻,威尔的身体便升起了一道巨大的热流,灼人的温度让他忍不住想要褪去衣服。 在看到汀娜一副粉面含春的样子,威尔脑子里便闪过一抹灵光,瞬间明白了过来。 终归是汀娜的实力更高,更能忍耐,威尔在欲望的趋势之下渴求的望着汀娜,嘴里喃喃地着,“答应我吧,答应我吧,汀娜,我受不了了”,一面向着汀娜靠去。 汀娜在欲望与理智之间不断地徘徊,最终因为对威尔的好感答应了他,两人在岩浆湖泊边成就了好事。 但沉浸在欲望中的两人都没发现,戒指上一闪而过的幽深光芒,仿佛魔鬼窥视的眼。 两人之间散溢的精气唤醒了隐秘的阵法,在不知不觉间,阵法启动,两人又回到了那个隐秘的山洞。 等两人清醒了之后,度过了一瞬间的尴尬,汀娜便带着暧昧笑意巡视威尔了威尔一圈,最终停在了他的下半身,“很不错哦,小甜心,我很满意,很期待下次再见”。 说完,就穿上了衣裳,径直离开,在离开时,脚步也有些踉跄,落在威尔的眼里,就是十足的有趣了。 小甜心,应该是你让我很满意才对,你是我的女人,一直都是! 两人兜兜转转的终于与大部队会和,大多数的人都是一身的狼狈。三百多人前来试练,在最终回去的只有两百多人。 试练成功的威尔再回到学校后更加的受欢迎,以三年级的身份通过试练,十分难得,学院里已经有许多的老师对他看好,等他升到高年级后。便会询问他是否愿意接受他们的专门教导。 林恩听到了他们回来的消息后不置可否,再多的八卦也不能打消他对知识的渴求,这是他印在灵魂里的本能,没有什么能够阻挡他成为学霸的心! 在回来之后,威尔与汀娜的关系逐渐暧昧了起来,学院里的许多人都发现了这一点,。 尔的几位红颜伴侣也清楚地认识到这一点,她们相互争锋吃醋起来,让学院里的众人看尽了笑话,威尔本就风流的名声向着更远初发展。 时间飞速的走过,林恩的魔法也在一日又一日的冥想中迅速的提升,见习魔法师,初级魔法师,中级魔法师,高级魔法师,大魔法师,这些许多的天才用一辈子的时间都不一定能跨国的距离,就这样被林恩跨过去了,距离他从罗兰帝国到塔罗学院才仅仅十八年。 虽然距离圣魔法师还有很长的一段距离,但这样也足以说明林恩的出色,洛克不止一次的感叹,为什么有人能进阶的那么迅速。 他看着林恩苍白的面孔,清澈的蓝眸,异想天开道,“如果你是我的儿子该有多好”。 林恩也很遗憾的回答道,“我也非常希望母亲不贞,可惜她并没有,如果您这么迫切的想拥有一个孩子,相信那些对您求而不得的女人们会满足你的需求,只是不知道您是否还保留令女人怀孕的能力?” 洛克被他堵得恼羞成怒,又复一叹,“果然是我养大的弟子,连说话的方式也与我这么相似”。说完,带着迷之感叹离开。 林恩看着这位忧郁的导师,回了一句,“当然,都来源于您的教导。” ………… 又是一年招生季,这年最大的热点就是罗兰帝国的继承人要前来进修。 这等大事瞬间就压下了其他的八卦,成为学员们最关心的事,连许多外出的学员都赶了回来,想要面见这位小王子。 这片大陆上有许多的种族,最为强大的种族就是人族,占据着大陆的中央。 而在大陆的四周,还有类似于精灵族,兽人族,地精族,矮人族,树人族,龙族……等等或强大或弱小的族群。 他们与人类有交流也有冲突,甚至还有多族聚居地,所以说大陆依旧是还是生机勃勃的。 罗兰帝国作为人族最大的帝国,他的继承人也是举足轻重,在王嗣到来的时候,学员们表现出了巨大的热情。 林恩作为先王后所生的王子,并没有被人记起,甚至许多的人并不知道他的存在。 罗兰帝国的贵族们以为这位病弱的王子早就在深宫中逝去,国王与王后则以为他死在了前往塔罗学院的路途中。 林恩离开的时候王嗣艾维斯刚刚诞生意识,在他成长的过程中并没有听说过这样一个人。 作为国王与王后唯一的儿子,帝国唯一的继承人,他自然是骄傲的。 在进入学院的那一刻,他就明确地表示他的老师只能是学院里最强大的那个人,也就是院长洛克。 在新生赛上,艾维斯成功的当上了新生首席,他自信的向着院长请求,“我衷心的希望能够成为您的学生,冕下,我相信的天赋不会让您失望,也请您给予我收您教导的机会”。 洛克的笑意在艾维斯说出请求之后变得深沉,“很遗憾,我已经有了学生,教导他是我的责任,我无心再收下新的学徒,希望你可以选择其他的导师”。 底下的学员们听到洛克这样一番话都十分的震惊,就连艾维斯都不能很好的掩饰惊讶的神情。 所有的学员们向着高台上望去,除了新晋的导师外,在场的资深导师们都是一脸淡定的表情,顿时明白了院长不是推脱之辞。 院长居然有学生了,是谁?怎么没有一点消息传出来? 要知道,每年想要接受院长教导的学生不知凡几,但是没有一个成功的,此时这位陌生的学员引起了大部分学员的嫉妒。 艾维斯有些不甘心的问道,“请问您的学生是哪一位,不知我有没有这个荣幸见到他”。 “你们早晚会见面的”,洛克神秘的说道。 第二十八章 超然的法师 在回到院长室后,洛克便见到了他的学生。 看着他的深蓝的眼眸,头发上飘荡着活泼的水元素,感受着他越发强大的气息,洛克端起他一直以来的院长气派,优雅恍大提琴声的声音回荡在室内,“林恩,你还不打算见见你的同学吗?要知道,他们可是很想见见你”。 林恩也平和的说道,“若不是您,他们并不会知道我的存在,也不会想要见到我”。赛场上发生的事他已经全部知道了。 “既然如此,你还不走出去见见外面的阳光吗?你们这一届的学员中,最为出色的就是你与威尔,他现在也只是高级魔法师,而你已经成为了大魔法师,你的弟弟也已经来到了学校,他现在迫不及待的想要见你”。 威尔在成功毕业后就在大陆上闯荡,关于他的传言一个又一个传回学校。 什么他与兽人族的小王子交好,什么越级杀了魔兽,什么救下了精灵族的小公主,什么在矮人的手中获得了昂贵的武器,什么发现了沉睡的龙族……等等等等事迹数不胜数,让跟在他身边的汀娜毫无存在感。 这次他在与一位高级法师战斗的时候临阵突破,让人十分的赞叹,消息传回学院,让新学员们以他为荣。 “他们又与我有什么关系了,给予我生命的是母亲,教导我知识的是您,那位国王陛下早就忘了我的存在,他已经彻底的吞噬了我的母亲留下来的一切,自从我踏入学院的那一刻,罗兰帝国的一切早就与我没有了关系,我又何必彰显自己的存在而让所有人都不愉快呢?”林恩清淡的声音仿佛山间潺潺的流水,带着宿命般的无情,冲淡了洛克故意留下来的蛊惑气氛。 “好吧,既然这是你的选择,我不会再干涉。那么接下来你又有什么打算呢?要知道,想要成为圣魔法师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在学院里已经无法使你得到更多的提升,你需要走出学校,去看看这个多姿多彩的世界,体会不一样的人生,才能更好的理解魔法的本质,完成图腾的构建”。 林恩在学院十几年,学院里的藏书已经被他看完,洛克也教导了他所有能教导的,再没有了提升的空间。 “是的,我准备离开学校,前往大陆上历练”。林恩点了点头,平静的说道。 洛克似乎早有预料,他叹息的看着这个学生,这是他一手教导出来的孩子,见证了他的成长,也必然会成为他的骄傲。 他在这一瞬间明白了为什么魔法师这么热衷于收学徒了,虽然有些不舍,但雏鹰长大了就要让他自然得飞翔,他会看着这个孩子走向更高处。 他来出早就准备好的储物戒指,给了林恩,在里面除了除了数之不尽的金币银币,闪烁的宝石,许许多多的魔法药剂与珍惜草药,镶嵌着魔法阵的武器。 最令人瞩目的是一根华丽的法杖,法杖整体呈现水蓝色,上面纹饰这奇异的花纹,一个个精细的魔法语言连成魔法阵铭刻在上面,显得既古朴又神秘。 在法杖的最顶端,是一颗巨大的银白色宝石,散发出强大的魔法气息,宝石里流动着一道道的禁咒,与魔法阵相呼应,让这根法杖的气息显得无比的强大。 这种阵法与禁咒结合起来的法杖除了圣魔法师能够做出来以外,连林恩都无法完成,看着根法杖与林恩的气息相呼应,就知道这是洛克特意为他所做的。 他眼神微微波动,感激的看着他的老师,“多谢您”。 洛克微笑着说道,“这里并不只是我的准备,还有其他人的赠与,你在学院里为他们解决了许多的难题,他们便把这些当成对你的回报。”林恩点头表示明白了。 第二天一早,他就离开了学院,没有与任何人告别。 学院里盘旋的各种强大的气息在这一刻都有些伤感,但还是渐渐地消退了。 洛克院长站在窗边看着林恩离去的背影,眼神平静中待着欣慰,喝下了一口红茶。 自从林恩说过他不喜欢伊芙茶之后,洛克便改喝红茶了,毕竟他也不喜欢学院里提供的伊芙茶。 在离开学院的那一刻林恩便用魔法掩饰了自己的容貌,蓝发兰眸,恍若精灵的容貌很容易给他带来麻烦。 他一路向西而去,在沿途中看到了许多不同的风景,连在学员中平静了十几年的心都有些活泼了起来。 在穿越一片魔法森林的时候,孤身一人的林恩便遇到了一条尚未成年的巨龙。 巨龙的数量十分的稀少,一般都生活在大路西边的浮空岛屿之上,但也有不耐烦龙岛上单调的生活,前往人类驻地的龙族。 巨龙的力量十分强大,一般成年的巨龙都有相当于人类圣魔法师的实力。而与他们的实力相媲美的就是他们的财富,所以大陆上每年都有抱着发财梦的人四处寻找龙族的痕迹。 林恩在无意中闯入了巨龙亚拉斯的领地,庞大的魔法元素惊醒了沉睡的巨龙,亚拉斯以为这又是一个觊觎他财富的人类,于是便貌不犹豫的驱逐于他。 土地在一瞬间变得湿润,想要将林恩陷入湿润的泥沼中去,林恩毫不犹豫的施展了水系的魔法,抽去了土地中的水分,在一个瞬移魔法,毫发无损的站在了巨龙亚拉斯的面前。 亚拉斯虽然尚未成年,但已经有了相当于人类大魔法师的水平,他意识到了眼前这个人类的强大,就口吐人言的说道,“人类,你是为了什么来到这里?只要你不打扰我的沉眠,我就可以放你离去”。 巨龙的声音轰隆隆仿若擂鼓,传便了附近区域,惊起了一片飞鸟,以及穿梭在森林里的其他人。 无数的佣兵小队都在一瞬间的惊楞之后就反应过来,接着狂喜的朝着森林散发出来的地方走去。 可惜这座森林十分的广袤,亚拉斯居住在森林的正中心,暂时还没有人能上前打扰他们。 第二十九章 超然的法师 “我无意冒犯你的沉睡,但你突然地攻击使我的法衣收到了损伤,我需要你的赔偿。”林恩平静的说道。 亚拉斯纠结的看着林恩身上被弄脏的衣服,有些后悔自己怎么会用出泥泞魔法,只能勉为其难的说道,“好吧,我可以赔偿你,但在赔偿之后,你要立刻的离开。” 林恩同意了。 亚拉斯拿出了一个储物戒指,林恩感知了一下里面的东西,便收下了。 里面只是一些破旧的魔法书,相对于亮闪闪的金币与宝石,对于巨龙来说,这才是不值一提的东西。 只不过林恩身上的衣服也不过是在路上随便买的,三个铜币一件,刚刚只是为了敲诈巨龙才说那是件法衣。 亚拉斯也知道这一点,只是迫于林恩的实力才无法反抗。 在看到那些古老的魔法书之后,林恩从胸前的储物戒指里取出了一刻金光闪闪的宝石,金色的光芒在太阳下流转,带着炫目的光彩。 他看着亚拉斯痴迷的眼神,带着蛊惑的说道,“如果你还有其他的书籍,我就拿这个与你交换。” 亚拉斯听清了话音之后,猛地点头。 在身前的空地之上,就陡然的出现了一箱箱古旧的书籍,泛着黄的书页上弥漫着历史的痕迹,其中了许多古老的事迹,与现在的大陆完全不同。 巨龙都有着悠长的生命,即使亚拉斯尚未成年,也能在不经意间,保存下一些珍贵儿古老的书籍。 将书籍收下,林恩便考虑要不要专门寻找巨龙的踪影,与他们进行交易,如此好的交易对象,可不能随意的放过,当然这需要他的实力达到一定的程度。 在结束交易后,林恩便迅速的离开了这片森林,亚拉斯也换了个更隐蔽的地方沉睡。 前来查探消息的人看到巨龙留下的痕迹,都有些亢奋了起来,其中就有前来历练的威尔以及他的红颜知己们。 在一路向着西方的过程中,林恩也遇上了不同的人类城镇,有的开放而热情,有的保守而封闭。 但几乎所有的城镇里都设有教堂,这是光明神的教堂,正如兽人族信仰兽神,精灵族与树人族信仰生命女神,龙族信仰龙族般,人族大都数信仰的是光明神。 但也仅仅是信仰而已,神灵的力量被牢牢的控制,即使能传达下界也不过是很小的一部分,不足以影响局势。 虽然教堂的光明系魔法十分的出色,教皇本身的实力也很强大,但是教会依旧牢牢的受制于帝国。 大多数的人在来往不同的地区时,都喜欢结伴而行,比如雇佣佣兵,或者成为佣兵,但林恩并不喜欢。 几百年内,他大多数时间都不需要强大的交流技巧,甚至他是冷漠而刻薄的,在一处森林边缘小镇里,林恩被邀请加入佣兵小镇,一起去寻找巨龙。 听到这个要求,林恩有些好笑,亚拉斯实在是太倒霉了,现在这座偏僻的小镇里,全部都是临时聚集起来的猎龙者,还有人在源源不断的过里。 林恩拒绝了他们的要求,但还是停留了下来。他决定在这里修整些时日,顺便看看亚拉斯的笑话。 等他走进了租住的旅馆之后,在一旁的街角才走出了一群人,“维娜,你为什么想邀请那个家伙,他看起来并不是很厉害。”刚刚邀请林恩的,脸上有一道长长的疤的男子问道。 一旁的冷艳女子回到,“他能够自己一个人穿越这座森林,全身看不出一点伤势,甚至是十分的从容,就能知道,他并不是看上去那么无害,再说┈”。 这位叫做维娜的女子浑身的肃杀之气向着大汉涌去,“这是我的直觉!冒犯他,只能是死路一条!或许他是一位法师大人也说不定?”她似乎有些怀疑。 这位大汉看着维娜这么严肃的表情,额头顿时冒出了层层的冷汗,“我明白了,不会去打扰那位大人了。” 要知道,这位维娜自从一年前,被她的继母卖到了一位刻薄的老头手里的时候,镇上的人还很是可惜这么美丽的小甜心,就要被丑陋的老蟾蜍折磨的时候,维娜却突然改变了作风,从老头的家里逃了出去。直到三个月后,带着一身肃杀之气从森林里回来。 不久后,就传出她继母的儿子死在森林里的消息,她的继母似乎忍受不了儿子死去的悲伤,很快就死去。而那个恶心的老头很快就被不小心从森林里冒出来的凶兽杀死。 很快的,所有欺负过她的人都自然的死去,小镇上没有找到可以制裁她的证据,为难过她的人只能每日都生活在恐惧之中。 这一年里,维娜大多数的时间都在森林里,她有着厉害的身手,敏锐的直觉,与凌厉的气势,让镇上的男人们都觉得可怕,再也没有人敢打她的注意。 最近一段时间里,小镇上涌来了许多的外地人,他们剽悍的模样让镇上的人警惕,但维娜却很快的打倒了两个想要招惹她的外来者,这下就更没有人敢违逆她的意见了。 维娜原本并不叫这个名字,她是一个来自于异世界的特工,在一次执行任务的过程中意外的死亡,附身在了维娜身上。 在维娜快要被那个老头侵犯的时候,她顽强的逃走了。接受了原主的记忆之后,她清楚地知道她来到的是怎样的世界! 在现代社会那种个人力量不强,国家力量强大的和平社会,都有着许许多多看不见的暗流,何况是这个个人力量极其强大的世界! 她第一时间的适应了这个世界的规则,只有强者才能够拥有一切,只是所有世界通行的法则。 维娜在森林里小心的躲藏了三个月,恢复了以前的身手,就帮原主报了仇,之后更是在小镇上停留了将近一年,就是想要寻找强大的办法。但是在这种偏僻的小镇上,连过路人都没有几个,何况是强者! 正当她准备另想办法的时候,一道突入而来的机遇出现了! 第三十章 超然的法师 这次小镇上意外的涌入了许许多多的外来者,她从一些地方找到了原因,并加入了那群佣兵团。 这既是一次极大地挑战,也是一场巨大的机遇!只要把握住了这场机遇,她一定能够找到正确的道路! 但这场机遇也隐藏着数之不尽的危险,她只能小心的辨别。 在看到林恩的时候,她从尸体中历练出来的感觉准确的提醒了她,危险!巨大的危险!但说不定也是她的机遇呢?于是她开始了试探。 林恩不知道有人在心心念念着自己,他看着小镇上的陌生人群越来越多,都是一副冒险者的打扮,就有些为亚拉斯感叹。 这么多人,即使不能杀死他,也够他烦心了! 外来的人群脾气十分的火爆,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原住民都远远地躲起来,那群佣兵们却很兴奋的看热闹。 随着这群人不停地寻找,终于在森林里找到了亚拉斯的踪迹。 亚拉斯是土系的巨龙,他更喜欢森林的环境,相比起那些极端的环境,他更容易被找出来。 一群人接着一群人在亚拉斯沉睡的领地外地方回合,除了这个小镇的人群,还有从其他方向赶来的人,其中就包括了威尔。 他一眼就看到了维娜,眼睛一亮,就想上前搭话,却被身边的汀娜拦住。 但是现在威尔的实力超过了汀娜,威尔最终还是走到了维娜身边。 他向她露出一个友好的微笑,带着一丝勾人的邪气,可惜还不等他问候,维娜就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不远处的汀娜一眼,直接离开了。 她虽然喜欢英俊的男人,但不喜欢有了伴侣的英俊男人,即使他很强大,能带给她更多利益。 威尔讨了个无趣,讪讪的离去,并没有生气,美丽的女人总是拥有许多的特权。 但在他的戒指闪过幽光的时候,他的内心又充满了征服欲,以及对于维娜曼妙身体的肖想占据了他的神经。 远远跟在队伍后面的林恩站在一棵树上,隐去了行迹,看着戒指的异常,若有所思。 早在在学院的时候,他就注意过威尔的戒指,也曾经问过洛克。 他的回答是,“这是他的幸运,也是他的不幸,就像那位离开的老朋友”。 林恩在得到答案后,就隐隐明白了过来,果然巨大的幸运也是巨大的挑战。 威尔对这一切却是毫无察觉,也难怪他的魔法等级提升的那么迅速,但整个人的状态却并不好。林恩也没有去提醒他的意思,这与他有关吗? 越来越多的人聚集,还没有等他们想出一个完美的办法,沉睡中的亚拉斯就又被惊醒了。 上次遇见一个实力强大的人类,他只能忍耐,这次却来了这么多仿佛蝼蚁般的人类,这极大地挑起了他的怒火,他现在十分的生气,他要杀死眼前所有的人类! 一根根石化的尖刺从地底下钻出,穿透了许多人类的身体,一块块地面化为泥沼,让人深陷其中,逐渐的窒息,庞大的魔法元素带来了致命的压力。 空气中弥漫着沉重的气息,许多没有准备的人就这样失去了生命,而一些准备充分的人也在困难的抵挡。 唯有少部分人在巨龙怒火高涨的时候走到了近前,向着巨龙攻击,威尔就是其中的佼佼者。 战斗到最后,巨龙依旧十分的顽强,怒火甚至让他更强大,威尔却受到了严重的伤害。 在所有人都面临着死亡的阴影的时候,威尔拿出了意外获得的,圣魔法师的魔晶,向着巨龙扔去。 巨大的魔力风暴在空中展开,魔晶里封印的是火系禁咒,天火燎原。 灼热的温度让周围几十里的植被都化为灰烬,只有林恩立身的这一棵树完好。 亚拉斯猝不及防的承受了这一下攻击,庞大的身躯让他不能躲避,他受到了巨创。 偏偏烧焦的鳞片掉落在地上,红色的鲜血流出,落向了大地,形成一个小水坑。 亚拉斯的黄色眼珠虚弱的开合着,恨恨的看了威尔一眼,就展开翅膀,狼狈的飞走了。 威尔还来不及去收起成果,就虚弱的倒下了,刚刚拿下在一瞬间抽空了他的所有魔力,让他软倒在汀娜的怀中。 火系的禁咒当然不是可以随便的使用的,若是火系的圣魔法师使用,方元几百里都会化为火海,威尔抽空魔力就能用出来,也算他的幸运。 这种东西林恩当然也有,在他的储物戒指里,有着十几颗洛克和学院导师们送给他,用来防身的。 林恩撤销了隐身咒,轻轻地落在了地上,看着周围焦黑一片的土地,以及十分戒备的威尔,轻轻地一指,一道血色的暗流就来到了他的手上,被他放入了瓶中。 那是巨龙的血,再看向那个水坑时,果然看到里面流动的血液少了一层。 威尔还来不及心疼,一个辅助治疗的术法突然地降临到了他的身上,他的伤势也在瞬间好转。在他准备表达感谢时,就看到这位魔法师直接离开了这里,他的心才真正的平定了下来了。 若不是林恩一直站在这里,让亚拉斯十分的戒备,刚刚亚拉斯就可以直接杀了毫无反抗能力的威尔,所以林恩来取走一些龙血也丝毫的不亏心。 亚拉斯受到的伤害十分的严重,肯定会回到龙族的聚居地修养,到时顺着血液的指引,林恩能够迅速的找到他们。 在威尔丢出魔晶的时候,大多数的人都狼狈的逃离,唯有小部分人远远的看着,准备寻找合适的机会。这其中就与维娜。 她在威尔离开的那一刻就重新回到了大战的地方,开始了查探。凭着她的丰富的经验以及敏锐的直觉,她找到了一个隐秘的入口。 亚拉斯的财富大多都随身携带,但也有少部分拿出来让他观看,这次大战,没有及时的拿走那些财富,就便宜了第一时间来到了这里的维娜。 除了一些金币外,也有1一些没有用来交易的书籍。在一个灰暗的角落,维娜发现了一本讲述战士修炼的古书,她终于找到了强大的方法! 第三十一章 超然的法师 再向西去,就到达了罗兰帝国的地界。 罗兰帝国相对于那些小国要强大许多,在城镇里可以看到来往的人群,繁杂的商队,带着血腥战士,神秘的魔法师,和前来交易的异族。 这也是因为他此刻来到的是罗兰帝国的边城。距离上次离开这个国家已经十几年了,林恩对这里早就没有了印象。相较于塔罗学院旁边的塔罗小镇,这里还是要差一些。 一路经过无数个城镇与村庄,林恩终于到达了罗兰帝国的都城,丽普市。在都门前交付了几个银币后,林恩就走进了城里。 一如既往地古朴与美丽,在城中还可以感应到魔法阵的气息,若是有人在城中动用魔法,便会迅速的触动阵法,招来负责值守的卫队。 当然,这种程度的阵法丢林恩不起作用,他想要用魔法杀死一个人,这座城里能够阻拦的人很少。 一路走到城郊的教堂,周围的人越来越少。 教堂后的墓地里,成片成片的墓碑静静地竖立在那里,像是在讲述一个个无言的故事,雪白的绒灵花在四周悄悄地绽放,带着难以言喻的安宁。 林恩径直的走向了一个僻静的角落,看着上面简单的墓志铭,一位美丽的女士长眠于此,这是母亲的墓地。 她在此处安息,不受任何人的打扰,虽然不知道这方世界有无轮回,但林恩依旧希望她能到达永恒,安宁的所在。 一束纯洁的百合花放置在墓碑前,娇艳欲滴的花朵沾染着清澈的露水,折射出林恩蓝发兰眸的美丽样貌,一句句安魂的曲调自林恩的口中唱出。 “我的母亲,愿您安息,愿您快乐,愿您不再忍受人间的悲伤,与您到达永恒的所在的。世间的一切苦难你都讲离您远去,快乐与和平将永远属于您。” 清澈而安宁的曲调都回荡在这片墓园的上空,带着安抚的意蕴徘徊在墓碑旁,绒灵花顺着歌声的的流动在空气中飞舞,轻灵,纯洁,宛如天使掉落的羽毛。 空气中的水元素被林恩抽调来此,一个简化版的水系禁咒悄悄地在墓碑上印刻,这是水之守护。 一缕幽光宛若鲛人泪般折射出柔和的光彩,深深地镌刻在墓碑之上。 无论林恩是否还能来到这里,这个禁咒都能维持到罗兰帝国的消失。 在墓碑前站了三天三夜,林恩便离开了这处墓地,在离开前,他恭敬地问候了站在一旁的大主教,“多谢您。” 头发花白的主教用安宁而和煦的的眼神望着林恩,“我的孩子,愿她能在天国得到安息。” 在他在感应到墓地周围的魔法活动后,他就已经来到了这里,看着那个弱小的孩子成长到如今强大的模样,他也十分的欣慰。昔日那个弱小的孩子也已经长大了。 在主教的祝福中,林恩离开了罗兰帝国。 在王后离世后,无人庇护的小王子在宫廷中艰难庇护,在难以生存时,正是这位主教提议将他送往塔罗,并派遣神殿的人一路护送。 了解了一方心愿后,林恩就一路向北离去。 途经精灵族的领地,高傲而美丽的精灵们并没有阻拦这个强大的人类,他们甚至邀请他道领地里做客。 在提兰森林里,林恩见到了过许许多多美丽的精灵,他们尖尖的耳朵高高的竖起,剔透的眼睛里饱含着对于纯净的生命的喜悦。 他们不愧是被生命女神珍爱的生物,世间的一切美丽都灌注于他们身上,让人赞叹的同时更是下意识的去呵护。这也就是为什么无数的人类贵族,想要打精灵主意的原因了。 唯一遗憾的是他们喜欢用伊芙茶来招待林恩,这让他有些为难。 在提兰森林留了三个月,林恩就踏上了离去的步伐。 越往北,气温就越低,生命的存在就越少,水元素也越来越活跃。 在真正的踏入极北的核心圈,那块冰川大陆的时候,水元素浓烈的几乎要形成液态的水滴悬挂在空中。在这片纯白的世界,所有的都回归到了最本质的模样。 几百年里,林恩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壮阔的景象。 身体里流动的水元素在第一时间活跃了起来,在那一瞬间,林恩甚至感觉眼前仿佛揭下了一层薄纱,明亮而清晰的世界突然出现在林恩眼前。 那种由内而外的满足瞬间袭遍全身,原本构建缓慢的图腾,在感应到林恩的喜悦之后突然缓缓地勾勒了起来,自主的完善了一部分。 在这片寒冰世界,也生存了一小部分土著的人类,他们利用寒冰堆砌房屋,穿着厚厚的毛皮,拿着特制的武器,在荒原上猎捕凶兽,在一次又一次的战斗中,成为一个合格的战士。 林恩的出现没有惊扰他们。他冒着风雪一路的向着极北深处走去,越来越猛烈的元素风暴让他都不得不放慢了脚步。 冰雪似乎将生命元素冻住,一片纯白的世界中,除了林恩,没有任何一个人族来到此地。 在很久很久以前,也曾传言极北有巨龙的存在。 这是一头极其强大的巨龙,他将抢来的财宝都放在了他的极北冰川里,用厚厚的冰层掩盖他的痕迹。一块块巨大的冰川自藏宝地蔓延而出,形成了如今的极北冰层。 许多听到传言的人来到极北寻宝,可惜都没有找到巨龙的痕迹,就算找到了,那些利益熏心的人也不可能成功的得到巨龙守护的财宝顺利归来。 越来越多的人在极北冰川上消失,渐渐地也就没有人类踏足这片荒凉的世界。 林恩知道或许极北真的有强大生命的存在,但强大的元素风暴已经阻拦了他前进的脚步,他也无意去寻找他们。 在前进的过程中,他对于水元素的了解越来越深,对于法则的认识也越来越清楚,水系图腾的完善一日快过一日。 终于,在两年后,极北冰川上突然掀起了一场飓风。 不同于元素风暴的狂暴,这股飓风温和而绵密,席卷着周围数之不尽的水元素,向着风暴的中心而去。 第三十二章 超然的法师 方元圆数百里都被暴风雪淹没,在暴风雪的中心,一个单薄的人影站在原地。 他举起华丽的魔法杖,无数的水元素在水蓝色的宝石处聚集,宝石内流动的禁咒似乎感应到了主人的变化,闪烁着柔和的光芒。 脚下巨大的魔法阵与宝石相呼应,覆盖了方圆几百里的冰川,十几颗魔晶被镶嵌在阵法里,阻挠着窥视的目光。 而在林恩的身后,一道繁复的图腾在半空中浮现,他的每一个线条都似乎与天地相呼应,复杂的纹路如同水波般流动,一条条的水之法则在他周围闪动,那尚且有些模糊的图腾也在规则的补充之下完善,即将突破虚空的束缚,出现在人间。 林恩的周围是兴奋而喜悦的水元素,他们一个一个争先前后的向着图腾扑去。 在天地法则不断地显现中,林恩的认知也在不断地完善,许多雾里看花的法理被不断地具现化,使林恩沉浸在这独特的感悟中。 每每更进一步,林恩的图腾便更清晰一步,图腾也更清晰。在所有的薄雾都被揭开的时候,一个全新世界地展现在林恩的眼前。 在感悟的瞬间,图腾便与林恩的心神相连,原本繁复而多变的图腾在刹那顿住,复杂的线条在法则的作用下重叠在一起,流动的元素敛进了简单的线条中。 新生的图腾贪婪的汲取着周围的元素之力,方圆千里的水元素都被召唤而来,空气中的乌云都渐渐地散开,露出了久违的阳光。 古朴而深奥的气息在一瞬间传遍了整个冰川世界,这是,有一个圣魔导师出现了! 在冰川世界的深处,许多强大的生灵自沉睡中醒来,感知到了这股力量的存在后,好奇的查探,但突破的人类早已离开了他的居所,向着更远处前进。 在冰川的深处,一只浑身不满冰蓝色鳞片的巨龙摆动了他高傲的头颅,视线投向远方。 在距离巨龙上千里远的地方,一个穿着繁复法师袍的男子在冰雪王座上站起,在那视线之下,所有的生命仿如脚下的冰川一般,不值一提。 但此刻,他毫无波动的眼眸闪烁着不定的光芒,又一个同类…… 在更深处的核心,一双大如房屋的眼珠缓慢的滚动,深深地倦怠出现在了他的眼中,在感知了一会后,他又沉入到了深深地海底。 林恩漫步在冰川之上,突然巨增的实力让他能够感知到冰川里那些强大的生灵,在有了足够的实力之后,他便能够主动地去见一见了。 他毫不犹豫的走向了感应到的龙族的气息。 虽然有一大部分的龙族喜欢在人类世界游历,但也与一部分龙族喜欢沉睡在他们喜欢的环境中。 长久的生命赋予了他们任性的权利,世界似乎格外的厚爱他们,他们的力量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逐渐的增加,不用向人类一样辛苦的修炼却得不到回应,似乎他们唯一的缺点就是繁衍困难了。 成为圣魔法师后,不过半天的时间就赶了上千里的路。 在到达巨龙领地的时候,林恩就知道他的实力远远胜过了亚拉斯,连现在的自己也很难战胜它。 但他并不是来与他战斗的,他的储物戒指中保留着许许多多的宝石,可以用来交换…… 寒冰巨龙在知道林恩的来意后,果然没有拒绝这个不错的交易,在双方都心满意足之后,林恩便离开了巨龙的领地,来到了那位人族法师的地盘。 这位看起来并不友好,他最想做的事就是与林恩切磋一番…… 打是打不过的,不过同为水系圣魔法师,在这次切磋中,林恩对于自身力量的掌控越来越强了。 在与这位圣魔导师交换了一下物资后,林恩便决定全区极北之地真正的核心,北极冰湖。 一路走来,原先消失的生灵之气逐渐多了起来,一片片的冰天莲盛开在各个角落,朵朵雪花点缀其上,为这片冰川点缀了不同的颜色。 越往里走,冰莲盛开的形态愈发美丽,有的甚至泛起了点点的灵光,化作微型的小人儿在雪地上走动,头上戴着雪花做的帽子,好奇地看着这个外来者。 远处是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冰湖,清澈的湖水倒映着天边的云朵,一道道剔透的光芒在湖面上折射,透出动人的光晕。 而在林恩到来以后,湖面上顿生波澜,一个硕大的兽头冒出了湖面,苍蓝色的眼眸如同一面镜子,林恩能从里面看到自己的身影。 “很久没有人类来过这里了,你是近千年以来的第一个”。 水兽的声音带着难言的困倦,他已经在这里沉睡了上万年,若不是这次林恩晋级引起了极北之地的振动,他也不会醒了。 “千年的时间过去,人类也在不断地变化,或许你可以尝试着走进人类的生活,或许会有意外的惊喜”。林恩的蓝眸倒映着整片湖水,也倒映着这个庞大的水兽。 他有些冷淡的说道,“在这里生活了这么久,也许你真需要一个人类来告知你外面的变化,或许就没那么寂寞了。” 水兽有些愣了愣,他思考了片刻,就点点了头,“好吧,我也确实想要有生灵陪我说说话,那从什么地方说起呢?就从两万年前说起吧。” 他渐渐地回忆起了那些久远的生活,“那时大陆上的人族还没有这么多,许多的种族在划分着地盘,想要交流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每个种族都有信奉的神灵,各种神殿在各个族地里建起,虔诚的信仰弥漫在生灵的全身,神便会赐予他们祝福……” 水兽在水中回忆着多年前的往事,蓝色的瞳孔中透着回忆的色彩,他也一直喃喃的说着,林恩便在一旁静静地听着,或者问出一些问题。 在水兽叙述完之后,林恩便讲述了自己的故事,不只是这一世的故事,还有前几世的故事。 水兽果然对那些不同的世界感兴趣,接连问了许多问题。就在这种平和的气氛下,三个月的时间就在两人的对话中过去。 原本四处走动的小娃娃也静静地坐在湖边,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两人交谈。他们时而沉沉的睡去,时而打着小小的哈欠,睡眼朦胧的醒来。 一切都是这么安宁而美好。 第三十三章 超然的法师 几个月后,林恩即将离去。 水兽有些不舍得说道,“你是一个有趣的人类,这个送给你”。 一朵冰蓝色的莲花从水面浮起,送达了林恩的面前。 相较于周围白色的莲花,这朵莲花中蕴含着及其精纯的元素之力,花瓣中甚至流动着一些天然的水之法则,显然这是长久生活在水兽周围的莲花,感染了他的气息。 林恩将莲花封印,放入了储物戒指中,将一小瓶暗红色的血液拿出来,送到了水兽的身前,“这是渎神者的血液,能够消除信仰的约束。” 水兽在感知到了瓶中气息后,再次说了一句,“感谢你,我的朋友”。 水兽在万年前也是大陆上的强大生灵,但他们的族群并不信仰神灵,被其他的种族讨伐,族人一个个的死去,只留下他一人在极北冰川修养。 万载的时间,哪怕生灵已经退出了这片天地,他当初受到的伤害也并没有痊愈,林恩送来的血液虽然不能完全消去,但也能到给他帮助。 在告别之后,林恩就直接在冰湖旁上画上了一个魔法阵,这里的充足灵气足够支持他回到塔罗学院。 在院长室内,有一个专门用来联络的魔法阵。 蓝光一闪后,林恩便出现在了院长室内,悠闲地端起一旁的红茶,仿若从未离开后。 在药剂室内调试魔药的洛克感知到了那阵熟悉的魔法波动,将手上的步骤完成,便施施然的来到了院长室。 看到坐在一旁安静的林恩,蓝绿色的眼睛闪过了意思喜悦,“比我想象的还要快一些”。 林恩放下杯子问好,“当然,身为您的学生,怎么能够太慢呢?” 冷漠的声音回荡在室内,洛克并不计较,反而饶有兴致的问起林恩旅途的经历。 在听到极北之地的三个强大的生灵时,他也并不吃惊,显然他当年也见过。 在依次问候了学院里的导师们后,林恩就回到了以前的居所,巩固这段时间的成就。 在林恩闭关的时间,学院里也越来越热闹了,战斗系的小王子在进入了学院后就十分的高调,拥有了许多的追随者。在追求另一个国家的小公主时,他与威尔发生了冲突。 威尔在大陆上游历了多年后就回到了学校任职,他那堪称传奇的经历早就在学院里流传,现如今的学员对他也非常的崇拜。 这位小公主就是其中一个追随者,在见识到威尔的成熟魅力,小公主更是芳心暗许,威尔也很享受被公主追求的感觉。 但这种高调的行为让喜欢小公主的王子十分的不满,他找过许多次的麻烦,但都被威尔轻松的化解。 在最后一次,王子凭借自己的身份向学院里施压,要求开除威尔,但学院没有理会他的威胁。 在知道这个消息后,威尔便准备解决小王子这个麻烦,但打蛇打七寸,想要光明正大的干掉小王子,就必然解决他的王储位置。 但小王子是罗兰帝国唯一的继承人,想要推翻它,就要推翻王室的统治,以威尔现在的能力还做不到。 在一个来自于罗兰帝国的古老贵族的提醒下,威尔才知道罗兰帝国还有一个大王子,他在诧异之余也想到了解决问题的办法…… 在询问了大王子的来历后,威尔便询问了他的追随者,大王子现在所处的位置。 这位追随者的家族与先王后有些关系,在先王后的家族覆灭后,他的家族也备受压迫。 在得知了威尔的打算后,他才想到了这位毫无存在感的大王子,依稀记得他当时也来了塔罗学院…… 威尔借助他的导师身份,查看二十年前入学的学生和毕业的学生,可惜没有找到需要的目标。 林恩当时入学时是直接收为了院长的学生,他的身份信息是归于绝密一档的,威尔还没有资格查探。 塔罗学院的要求是如果没有通过必须的课程,就不能毕业,林恩直接由院长负责,院长不同意,林恩就还是在校生,自然不能归入到毕业的人群里。 其实这也是林恩并不在乎能否毕业,洛克则是忘了这回事,否则一个圣魔法师还不能从学校毕业,这才是笑话! 几次三番的搜寻,威尔就放弃了独自一人查找的想法,他询问那些老导师,罗兰帝国大王子去了哪里,那些导师们都是一脸莫名的看着他。 直到三月后,林恩从闭关的地方出来,才有人告知他这个信息。 学院内的一座小湖边,威尔见到了蓝发兰眸的罗兰帝国大王子,他惊艳于林恩美丽的容貌。 看着他冷漠的脸色,威尔上前问候到嘴角的笑意带着些邪气,“你好,王子殿下,我是威尔,学院的导师”。 他此刻已经成为了大魔法师,想要做的事可以直接说出来,他并不认为这个王子能够拒绝他的计划,坐在一旁的凳子上,自顾自的说了起来。 “你看到了吗?你的弟弟,他在学院里是多么的嚣张,占据着属于你的荣耀,夺走你的王位,驱逐者你的追随者,你失去了你的一切,在这座学院里,甚至找不到你的存在,这是多么可悲的事情!” 他高高的抬起他的下巴,“而我,正是因为不屑于这种强盗事件的发生,想要帮你夺回王位,让你能够光明正大的做到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上,昔日蔑视你的人都将匍匐在你的脚下,你将拥有一切。” 他蛊惑的说道,“只要你将你的弟弟交给我,我就能够帮你达成心愿,怎么样?王子殿下,这是多么宽容的条件,只要让我站在你的身后,你必将踏上那个神圣的所在!”声音越来越高昂,好像最终踏上那个位置的是他。 他的目光渐渐地带上了高高在上,有些蔑视看着林恩,看着这个懦弱的王子。 虽然有些惊奇他的平静,但他依旧不认为他会放弃回到王座的机会。 扶持一个傀儡的帝王对他而言并没有什么难度,在见到这位王子后,他更是心甘情愿的为他付出,这么一位美人,若是…… 第三十四章 超然的法师 可惜他打错了算盘。 林恩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踏上那个地方,若是一个圣魔法师需要王位,相信许多国家的国王都会心甘情愿的让出他们的位置,但成为国王并不能为他带来什么好处。 他现在需要的是对于法则的更深层次体悟,到了这个层次,这个世界上能帮助他的东西太少了! 他淡淡的看了威尔一眼,庞大的威压出现,一阵狂暴的魔法元素就将他一卷,丢到了塔罗镇外的森林中。 来这里见他真是一个错误的决定,还以为他是要来询问戒指的事情,没想到他依旧这么愚蠢,居然提起这个无聊的话题。 对于那个类似于仙侠世界法器般的戒指,林恩还是很有兴趣的,这种帮助人夺舍的东西,林恩并没有见过。 但他也不会为了这一点好奇,就好心的去帮助威尔。 他并不喜欢愚蠢的人,更不喜欢他高高在上的姿态,以及他恶心的目光! 被林恩挥手丢到了森林里的威尔,奄奄一息的坐了起来,一口夹杂着内脏的血液吐了出来,他的身体在狂暴的元素中受了严重的伤害。 此刻他一身大魔法师的实力只剩下了半成不到,为了防止血腥味引起林中的凶兽,他只能用仅剩的魔力将痕迹收拾好,找到一个隐蔽的地方开始养伤。 安定下来他才有机会思考林恩的实力,对方能够随手收拾一个大魔法师,除了圣魔法师还能是什么? 可笑他之前以救世主的姿态在他面前大放厥词,还不知道他在心里怎么嘲笑自己。果然世界上最重要的就是实力啊! 如果他有圣魔法师的实力,又怎么会被随意的丢到这里?又怎么要受到王储的威胁?这个世界果然是不公平的! 这个时候,他完全没想到,他从一个伯爵家的庶子走到如今的地步,是何等的被上天偏爱! 在一个阴冷潮湿的山洞里,威尔狼狈的坐在地上,身前用魔法点燃的火焰照的他的脸一片扭曲,双眸中的不满渐渐地转化为阴狠。 他白皙的双夹涌上了不自然的红晕,周身气息不稳。闪烁着幽光的戒指在火光下散发着冷厉的光芒。眉目间的犹疑逐渐褪去,化为狠厉,他早该这么做了…… 威尔自储物戒指中取出了一本古旧的书籍,这是他在一次探险中无意发现的,有着与现在不同的修行方法。 在他晋升大魔法师后,他一直在犹豫,但似乎内心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不要去学,但今天他受到了这样的羞辱,短时间内没有办法回报,只能使用特殊的方法了。 小说里不是说了吗?他是主角,有着超凡的气运,送上来的都是金手指! 但他不知道的是,戒指里还潜藏着一个幽魂,他正在殷切的希望着,快点学吧,我的乖孩子…… 林恩不知道威尔走后会遭到什么下场,但也可以预见,随着他的实力增强,幕后的人一定不会放过他。 在通知了洛克这件事后,洛克并没有其他的意见,而是一脸温和的看着他,“你已经隐形了够久了,难道还不准备在学员们面前出现吗?” “不,我并不喜欢教导孩子,你这么着急的将我推出去,是想要让我接替你的位置吗?” “接替我的位置,成为新一任的院长,这难道不好吗?”洛克依旧温和的看着冷漠的青年。 “不好,我没有兴趣对着一群什么也不知道的小鬼浪费精力,你既然已经当了几十年的院长,那就继续当下去吧,神会保佑你的!” “这可不行,这么光荣而神圣的事情,自然要交给更加年轻有为的人来做,我已经老了,不是吗?”洛克依旧端着圣父脸。 “是吗?我记得你曾说过,在圣魔法师中,你还算是个未成年人,现在却说自己老了,那你的老化速度实在是太快了?需不需要我通知劳伦医师来给你诊治,要知道,这可是十分严重的问题!实在是令人担忧!”林恩也做出好学生的模样,十分关切的看着自己的老师。 他知道,如果真的通知了劳伦医师,他会十分高兴自己有个圣魔导师可以研究的。 洛克看着林恩油盐不进的样子有些无奈,室内的气氛在这个时候有些凝滞。 林恩想了想,还是说道,“学院里那么多的导师,您可以随便挑一位担任,为什么非要我呢?” 洛克听完问题更加的无奈,“如果不是为了找人接替我的位置,我为什么要收学生?” 林恩听到这话倒是不伤心,“是吗?那就祝你能找到一位合适的的学生。” 说着,在洛克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蓝光一闪,林恩已经穿上传送到了千万里之外。 如果不是为了开启魔法阵,他为什么要和洛克废话! 这次来到的依旧是极北冰湖,水兽还没有进入沉眠,在感知到了他的到来后,由于他愉快的交流了起来,在三个月后才离去。 一路向东而去,途中见到了许多有趣的事物,还看到了得到了亚拉斯宝藏的女孩,她已经成为了一个强大的战士。 在她的周围有学多个追随者,一个个实力强大身世不凡的男人们跟在他的身旁,任劳任怨,让人十分的奇异。 莫非这个女孩是个强大的魔法师,有着让人心动的魔法? 在有一个小镇里,林恩听到了来自西方的消息。 罗兰帝国的王储被一个邪恶的魔法师杀害,发出了极高的悬赏令。 可惜在悬赏令发出还不到两天,罗兰帝国的国王就被找上门来,残忍的杀害,罗兰帝国乱成一团。 有许多的贵族认为应该找到凶手,为国王报仇,还有更多的贵族则认为要选出了个新任的国王,各方势力在王都里争斗,直到现在依旧没有选出合适的人选。 林恩并不意外这则消息,也并不感到难过。 早在国王放弃他的时候,他就已经放弃了国王,与他有关联的亲人那么多,却没有一个与他有缘,这即使天定,也是人为,他不会去自行烦恼。 第三十五章 超然的法师 三年后,树人族的领地。许许多多的小树人好奇的看着这个外来者。 正是林恩。 他拿出一些魔法药剂交换了一些树人族的魔法药材,魔法果实,以及用树汁酿出来的酒。 之后就再次就踏上了新的旅程。这是他路过的第九个异族的领地,但每一次都很顺利,没有生灵敢为难一位圣魔法师,至少林恩并没有遇见过。 在翼族的领地里换取美丽的羽毛,在精灵族的领地里采摘的万年花露,在地精的领地里换取珍稀的矿石,在矮人的领地里将矿石打造成合适的武器。 他甚至想起了被丢在角落的龙血,寻找到了亚拉斯的踪迹,并找到了他的同族,与他们进行了友好的交易。 在大陆上,见过了各种奇珍异景,见过了各种生灵善恶,在各种险恶的环境中度过种种的危难,体会世界的本源法理。 这几十年,林恩过得及其的开心,他在前两个世界过了一百多年的平静生活,也需要一些刺激来让心灵更加的活泼。 在林恩终于想起了他的那位老师之后,他又回了一趟塔罗学院。 已经几十年过去了,虽然对于实力强大的魔法师而言并不算多久,但已经有了许多的改变。 在见到了守着图书室的安娜奶奶后,他才知道,他的那位老师终于想起了他还没有毕业,让他成为第一个在学校里待了几十年的学生。 不过他能想起这件事,也是因为要辞去院长的职位,需要将所有的事情都处理好。 其实林恩并不相信洛克忘了他没有毕业的事情,只是难得有一件事能够让他占到上风,就让他去好了! 早在林恩离开学校的三年后,洛克就已经离开了学院,四处玩乐去了。 新来的校长是个白胡子老头,自从他上任后,学院的女生比例又渐渐地回到了原来的样子。 在学校短暂的停留了几天后,林恩就再次离开了。 罗兰帝国的边城小镇上,林恩再次遇到了洛克,他蓝绿色的眼睛里带着不容置疑的讽刺笑意,看着不远处得带着斗篷的青年,那是威尔。 昔日英俊阳光的青年,已经变成了如今苍白如鬼的模样,他用阴沉的目光看着镇上的人群,向着镇外走去。 林恩站在洛克的身旁,看着那远去的人,对着洛克说道,“是你的朋友,还是我的朋友?” 洛克淡淡的说道,“是我们共同的朋友。” 在两人说话间,原本布置在镇上的魔法阵就悄悄地改变了一些小细节,在关键时刻,能够夺取原本魔法师的掌控权。 威尔的天赋在于战斗,布置魔法阵这种精细的事情向来是林恩这种宅更为合适。 三天后,小镇上出现了一道血腥的魔法阵纹,给大家带来了很大的恐慌,四处的居民都尖叫着走出自己的房子,想要逃离魔法阵的掌控。 可是还没等尖叫持续下去,这道魔法阵就突兀的消失在了大家的视线里,居民们眼中的惶恐还没有散去,张大着嘴巴看着眼前的一切,却发现一切就像是场梦般,转瞬即逝。 这时,有清醒过来的居民跪在了地上,口中虔诚的说着,“感谢天神”,其他的居民也纷纷跪了下来,虔诚的祈祷。 而此时在小镇外的森林里,一个巨大的阵法中,坐着一位七窍流血的青年,他苍白的嘴唇染成一片殷红,看着十分的恐怖,身上的骨头被反噬而来的魔法元素碾碎,已经丧失了生存的可能。 他在修炼了那片古老的魔法禁咒后,实力确实一日千里,并在重重保护中杀了国王与王储,但自身也受到了非常严重的伤害。 在逃亡的过程中,他误入了一处险地,那里的钥匙在他进来的第一时间就自动的销毁。 但还没等他松口气,已经蓄势待发的亡灵便趁着他松懈的片刻侵入了他的精神领域,与他争夺身体的控制权。 在危险至极的争斗中,威尔只能同意与他共享身体,之后的许多个日子里,他都在寻找解决的办法。 他甚至向他的红颜知己们求救,但她们知道了他的处境后,并没有帮助的想法,反而想要抓住他获得罗兰帝国的承诺,甚至是那位小公主。 这时他想起了不离不去的汀娜,可惜汀娜早就丧生在女人们的争锋吃醋中…… 在一次次的背叛与逃亡中,他的心智被进一步的扭曲。 直到他找到了血祭的办法,不成功便成仁的刻下了这个残忍的阵法。可惜在最后的关头被林恩和洛克发现。 直到他死的那一刻,都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几日后,安定下来的居民们在进入了森林后看到了他的尸体,联想到前几日发生的事情,大都明白了过来,气愤之余也无人敢上前。只能通知好了镇上的神殿,被神官们镇压在光明之处。 林恩与洛克没有来看他的惨状,这样的大型魔法失败了光是反噬已经是威尔不能承受的了,何况森林中的危险性也不小。 在交流了师生情谊后,林恩就将这些年积攒的所有东西都交给了洛克,他有预感,很快就要离开了,今后都不能在见了。 洛克早就在心中有些猜测,看到他的做法也有些伤感,但只能尊重他的选择。 在离开前,还要去看看这些老朋友的,比如水兽,比如一路遇见的魔法师。 一年后的教堂里,林恩看着依旧安宁如初的墓碑,静静地消失在天地间。 五百年过去了,在寻找塔罗学院的古老记载时,人们才终于找到了,洛克院长的学生留下的痕迹。 藏在学院图书室的魔法笔记也重见天日,这本准确的描述了魔法修行的奥秘的笔记,让魔法师们在感叹之余也有点好奇,为什么这么厉害的人物却甘心于默默无闻? 而罗兰帝国也随着时间的流逝分化成了无数个小国,彼此征伐不休,但是曾经的王都一角的墓地却是难得的安宁,像是有天使守护。 在那个偏僻的角落,绒灵花依旧温柔的盛开…… 第三十六章 高冷的师兄 大夏历九月,元清派清寂真君带回了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婴儿,天生水灵道体,极品水灵根,被清寂真君收为入室弟子,列入真传。 元清派是元极世界的第一大宗门,拥有化神修士一人,元婴修士十几人,金丹修士上百人,占据着元极大世界最好的灵脉,玉虚山脉,门人弟子上万,在修真界中声名赫赫。 清寂真君是元清派的太上长老,是元极世界化神修士中,修为最高的一位,也是年纪最轻的一位,是这方世界最接近飞升的修士。 而清寂真君收下的弟子正是洛长离。 洛长离本是世俗界一权贵人家的庶长子,却碍着了主母的眼,再生下来之后,他的母亲就被一杯毒酒灌下,自此魂归地府,而浑浑噩噩的洛长离则被丫鬟们待到水边溺死。 但洛长离的水系图腾也随着来到了这方世界,在感知到生命危险后,图腾在精神力的刺激之下,操纵了水元素力量,洛长离就此坠入了水中,沿着水脉而行。 神志不清之时,洛长离只能勉强的维持着生机,在撑不住的的时候,遇到了心有所感的清寂真君,被带回了宗门,拜入了他的门下。 清寂真君可说是元清派辈分最高之人,在他收下洛长离后,洛长离的辈分甚至要高过元清派的掌门。 在他意识尚未清醒时,便是由落霄峰被清寂真君点化的妖仆照料,清寂真君偶尔也会问候一二。 三年过后,洛长离已到了修道的年龄。 虽然修者一般是从六岁开始修行,但洛长离体质不同,天生亲近水灵气,通达的经脉也能够承受灵气的冲刷,因此提早三年开始修习。 洞府外飞来一只纸鹤,便知是清寂真君相召,洛长离便有妖仆带领着前往他的洞府。 在修炼的密室,洛长离再次见到了他的这位高高在上的师尊。 一身白色的道袍,仿若云端残雪,清冷孤高。清隽的样貌令人惊艳,仿若谪仙。可惜他一双清冷的眸子仿佛浸入了万年的寒冰,感觉不到半点的温度,一眼望去便知此人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清寂真君,修炼的是太上道,太上忘情。此刻的他还没有达到无别有情的程度。 修为到了这等地步,虽还不能完全忘情,俗世的大多事物已不看在眼里了,但养育他的宗门却不能完全忘却。 在三年前,他便已能隐隐感觉到天劫的到来。 不管能否顺利度过,都不能在继续镇守宗门,正需要一个继承人,就感应到了与元清派有缘之人出现,便离开宗门前去寻找,果然在洛水中找到了天生水灵道体的小娃娃,便将他收入门下。 这三年他压制修为,并未闭关,也分出心神在这个小娃娃身上。他看出这小娃娃有些不同寻常,但既然天命如此,那便顺其自然,道门讲究机缘,这小娃娃既是他的机缘,就且看日后如何了。 他看着端端正正坐在下首的小娃娃,沉吟了片刻道,“我既在洛水中寻到你,便以洛为姓,你这一辈为长,便称你为洛长离,记入宗门玉册。自今日起,你便正式入我门下修习。” 还没等洛长离有所反应,他就已经决定了所有的事情,通知了掌门,在三日后举行了拜师大典,正式通告天下。 修真界各大宗门都有人来贺,就连魔道宗门也送上了贺礼,恭喜清寂真君喜得佳徒,洛长离之名也因此传遍了修真界。 自此,洛长离便开始了在元清派的修道生涯。, 相比起西方的魔法,洛长离似乎更加适应这个世界的功法。 在修炼元清派的至高功法,《太上应元录》时,境界增长的飞快,三年筑基十年金丹,当然,这也是因为元清派无限制的资源供应。 洛长离没有与门内弟子一起修行,而是接受清寂真人的单独指点,也就是洛长离自己领悟,若是有不懂便前去询问。 能够在十三年里成就金丹,也是洛长离天赋悟性都格外的出众。 在门派里,弟子们若是见到了洛长离,都要叫一声洛太师祖。 掌门是一位元婴期的修士,道号长静,他对待长离这位小师弟也是格外的和蔼。 他现在不过元婴中期,寿元只剩下二十年,已经没有了进阶的希望,自然希望与洛长离交好,以照顾一下他的后辈。 在门派里又一次招收弟子时,便邀请洛长离前去考核。 他想着小师弟虽然辈分奇高,但到时还是少年心性,自小生活在元清派里,宗门弟子对他恭恭敬敬,也许会对同龄的人有些兴趣。 虽然宗门更喜收下年幼的孩童,但已也有那么几次会收下一些少年人,这次正好让师弟去见一见。 掌门是位中年男子,穿着繁复的青色道袍,他温和的脸庞上显出了几缕皱纹,这是寿元将近的表现,和煦的说道,“长离师弟可愿前往挑选弟子,只当是指点一下弟子们也好。” 长离尚且稚嫩的外表上流露出淡漠的神情,尚未张开的容貌十分的秀丽,眼角微微向上挑,长长的睫毛下一双宛若冰湖的眼眸,镶嵌在仿若暖玉的脸上,宛如一个美丽的小姑娘。 宗门弟子中有些不认得他的人也会把他当做女子看待,他倒也不恼火,只是减少了外出的次数,这几年里很少有弟子见到他走动。 没办法,他突破金丹时年纪尚小,身体就此固定在十六岁少年的模样,三年过去,也无一丝改变。 他本想拒绝,但又隐隐自虚空中得到了一丝感悟,当即点了点头,同意了此事,淡漠的说道,“师弟愿往。” 相较于他宛若天人的师尊,长离更为的淡漠,万事万物不盈于心,更为贴合修者逍遥之意。 外务峰,一道澄澈的剑光突然降临,原地出现了一个容貌秀美的少年人。早就得到通传的峰主恭敬的上前见礼,虽然修为相同,但他的辈分差了长离许多。 长离点了点头,看向了这些外门弟子,冷漠的目光让这群弟子们深深地低下了头颅,一言不发的向着山门飞去。在修行界里,实力就代表了一切。 第三十七章 高冷的师兄 有些不知道长离来路的弟子们按捺不住好奇心,在底下窃窃私语,“这是内门的哪位长老吧?看着如此年轻,却有了金丹期的修为,都能御剑飞行了……” 说着说着,羡慕嫉妒的眼光便不由自主的投向了长离,外物峰多是些筑基无望的弟子,此生都不能真正的飞行。 旁边一个年长的弟子小声的回答道,“这位可是太上长老的弟子,区区十六年便修成了金丹,又岂是我等可以肖想的,免得遭了天大的祸患。”说完,就与那些目光连连闪动的弟子隔开距离。 这十六年里,多少人想要攀附这位长离真人,但没有一个成功的,都被打发到了不起眼的地方。 元清派本是以培养太上长老的模式来培养洛长离的,自然不希望有人打扰他的修行。 “莫要多言”,一声呵斥让弟子们安静了下来。 门内收徒以外务峰为主导,此次掌门让洛长离来主导,外务峰主也没有多少的怨言,这位小祖宗向来不喜门派里的争权夺利,让他插手一次也无妨。 时辰已到,峰主随着长离来到了山门前,将山门大阵开启,原本笼罩在浓雾中的元清山门便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门外的修士们便看见自山门内走出了许多穿着青色道袍的仙长,为首的是一位威严的中年男子和一个俊秀的少年。 待那位少年取出了法器,宣布考核开始的时候,众人便都知道了此次的主事人是谁。 此次用来考核的是灵虚镜,镜花水月,千变万幻,是一面幻术法宝,门中专门炼制用来测试弟子的。 在幻境中,种种险境弥补其中,真假难辨,在你以为不过假象不做抵挡时,便身陷险境,淘汰出局,在以为他为真,全力地抵挡是,也不过是假象。越往后走,真假越难分辨。 在这一路上,足可以确认一位弟子的修为,悟性,资质,心性,能在三日之内通过的修士便可入元清门下。 参与考核的人至少要有练气七层的修为,年龄不过三十,所以此次的修者外表上倒是相差无几,以二十几岁的样貌居多。 而在这其中,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引起了洛长离的注意。 她长相秀丽,楚楚可怜之中又带着这一丝的狡黠,一双明眸宛若三月春水,灵韵天成,在她的手上挂着一个青色的铃铛,清脆的声音一直伴随在她左右。 洛长离感知到的异样便来自于她身上。 这位少女名唤江连云,出生于依附于元清派的修真世家,是这一代有资格参与元清派弟子选拔的人之一。 她的资质在家族中算作中上,但在元清派也不过是一般,此次参与选拔的弟子中,有许多资质高于她的人,但她硬是凭着一身毅力坚持到了在最后。 江连云来自另一方世界,在一次救人时失去了生命,又意外的来到了这个世界。 本来以为只是寻常的古代世界,但偶然听到了家人们谈及灵根,修为,她才知道这里是修真世界,有着无上的功法,无数的法宝,风姿飘渺的修真者,以及长生的希望! 可惜在她还来不及立下雄心壮志的时候,她的父母就在一次探险中离世,这也让她她明白了仙道的艰难。但却让她更加坚定了走上仙道的决心。 虽然她年纪尚且幼小,但还有修炼的希望,因此族中也无人慢待她。 所幸在六岁时测出有三灵根,狂喜的她就正式开始了修炼生涯。 可惜,她把修炼想的太过简单,哪怕是有了一个蕴含了无数的灵气与灵物的芥子空间的辅助,这些年里,她也仅仅是修炼到了练气七层,就算如此,族中也大为吃惊,感叹她悟性非凡。 在得知了元清派收徒后,她便前来参选,在小家族中,功法简陋,资源枯竭,无人指点,终其一生亦不可能得证仙道。 她重生一次,又有如此机缘,如何能够甘心。 不上凌云不罢休,长生之路,她必定走上一遭,也看看这仙路顶端,到底是何等风景! 洛长离静静地看着这群考核者,心里默默地思虑着今后的道路。 依照以往的经验来看,遇到让他心有所感的人对他来说,必然不是什么好事。 他并不相信什么既定的命运,天道无情,也无私,一切全看自己的选择,若是迎难而上,可踏过路边诸多的阻碍,在劫难中证就道行,若是后退一步,也未必不能见过更为广阔的风景。 相比起大艰难大坎坷,洛长离更喜欢逍遥一世。 三天之后,考核结束,总共选出了两百多人,安排到了外门,江连云也如此。 洛长离并未有任何的置喙,在考核结束后就回到了落霄峰。 “师尊,弟子有事求见。”洛长离站在清寂真君的洞府外求见,清寂真君尚未闭关,能够感知到洛长离的求见。 在话音落的一瞬间,洞府外的禁制就已经打开。 洛长离顺利的来到了会客的厅堂,就看见坐在上首的师尊,一如既往地清冷,如黑缎般的头发流泻而下,仙味十足。 “何事?”清冷的声音传来,宛如琼珠落玉碗,他看这弟子并非要请教修行上的问题。 “师尊,我已金丹,想要外出历练一番。”洛长离也是冷淡的模样。 师徒之间一年也见不到几面,两个冷淡的人也相处不了深厚的情谊。 他不知道那个小姑娘信奉的是什么道,但他并不想与他冲突,太过麻烦,也不想与她交好,这违背他的本心。 还不如离开宗门,外出历练,直到元婴期再回来,届时有了足够的实力,一切麻烦都能随手解决。 “既然你已经做下决定,那便去吧”。清寂真君思考了片刻,便允了。 以他徒弟金丹期的实力,在外行走也能避免很多意外,再加上他身为元清派的弟子,自有宗门在背后撑腰,也能少了很多算计。 金丹期,也是时候该出去历练一番了。 只是他没想到,洛长离一历练便是一百多年的时间。 第三十八章 高冷的师兄 三日后,长离在收下了师尊准备的一些资源,以及一些保命的东西之后,就前往外务峰报备,就此离开了元清派,开始了四处逍遥的生活。 而江连云在进入元清派之后,就悄悄地利用空间里的资源修炼,成功在外门里脱颖而出,在五年后,成功的位列内门,得以传授更进一步的功法。 内门的弟子多是心高气傲,少有资质不好的弟子。 其中斜云峰峰主之女儿,宁玥,十分看不惯江连云在内门如鱼得水的样子,在得知玉虚峰的大师兄对江连云有意后,更是嫉恨连连。 玉虚峰历来归属于掌门一脉,大师兄便是下任掌门的候选人,掌门寿元将近,大师兄不知能否顺利的继承掌门的位子,到时必然要做出选决断。 而宁玥虽然认为大师兄必然会做出正确的选择,但这也不妨碍她打压江连云。 接任务时被可以安排前往危险的地方,弟子份例也被克扣,总有人寻讯滋事,这些事……江连云一件都没忍。 一件件小事都被闹得天翻地覆,连长老们都有所惊动。 最后是掌门发话,关了宁玥一年的紧闭,顺便补偿了江连云的亏损,这也让掌门记下了江连云这个小小的内门弟子。 玉虚峰的大师兄是他的后人,为了他能顺利的继承掌门的位子,他并不希望他的道侣是个毫无背景的小弟子,于是,本来对江连云有所好感的大弟子便不再与她来往。 江连云并不在意,修行的路途中本就不能依靠他人,若事事想着走捷径,那只会越走越偏,难见大道! 洛长离并不知道宗门内这一出出的大戏,他在乔装之后一路慢慢行走。 他并不缺资源,不需要拼死拼活的闯荡,许多事只是听听就忘了,而因他有着金丹期的修为,也无人敢随意的冒犯。 优哉游哉的来到了洛水旁,沿着水脉一路行去。 在路上并没有遇到多少修士,修士大多都行走于修者之域,少于凡俗之人来往。 测算过水文后,他终于来到了他出生的人家。可惜这里早已荒草萋萋,只留下一栋衰败的宅子。 这是一个侯府,坐落于都城南郊,原是先皇后的娘家。 可惜皇后早去,在皇帝病危之时,想要拥立皇后留下的大皇子,未能成功,在新君上位后,满门抄斩,未能逃出一人。 当年那丫鬟虽然没能亲眼看着洛长离咽气,但她以为一个婴孩儿沉入水中应是活不了了,因此也就放心的回去复了命,侯府中人都不知晓曾有一个庶子出生过。 在原地站了半响后,就有一些人家好奇的派人来查探,洛长离并未理会,就此离开了都城。 变换成凡人的模样,看着大好的河山,果然与修士有些不同。 修者在天地中汲汲求取,探寻到图,所见之物皆为道之化身,而凡人却顺应天命,努力过好这短暂的一生。 说不上那种方式正确,但洛长离依旧庆幸走上了修行之路。 在沿途之中,也曾见过修者随意屠杀平民,洛长离都是随手了结了,也曾见过妖修作乱,更是没有放过,或许他并不是一个热心的人,但顺手为之的事为何不做? 妖修在这方大陆上数量众多,大多隐居于灵山秘境之中,但也有一些妖兽不堪忍受修为进展缓慢,以人类血肉精华为目标,四处为害,洛长离也遇到过许多。 在一处山脚下,洛长离由于发现了一缕妖气,便前去一看。 山下是一群依山而居的村民,世代居于山脚,这座山早年也曾出现过许多灵异,但在两百年前,一位仙人来过之后就不曾出事了。 村落偏僻,少于外人来往,连县里的公差都很难搞清楚进山的路径,倒让他们少了许多麻烦事。 在洛长离进村后,村人便请来了主事的长者,那位老者身体尚且硬朗,用打量的目光看向洛长离,得知他想要在此地歇脚的时候,倒是没有推辞。 “贵人愿在此处停留,也是我等的荣幸,但此地偏僻,住所简陋,还望贵客莫要嫌弃”。 洛长离认真地说道,“老翁愿意收留,我又怎会嫌弃?还望老翁莫要嫌我打搅才是”。 “岂敢,岂敢……” 两人来往了一番,老翁便亲自引洛长离前往住处。 村民看洛长离衣着干净,气度不凡,就知道这说不定是哪里来的大官人,不敢上前放肆,连村中顽童想要上前都被拦住。 洛长离一路顶着村民们好奇的目光,来到的村尾的一间空房。 在进屋的一刹那,洛长离感觉到了窥探的目光,回过头去,却并未看到,神识感知到盘踞在不远处的妖气,洛长离嘴角露出了一抹略带兴味的笑意。 虽然这并不是他第一次来到古代世界,但是那一份世界并未展现出什么神异,洛长离还是第一次见到妖修与人类合居。 要知道,金丹期的妖修才可化为人形,而他们多是与修士来往,不会理会普通人类。 这个村中的妖气尚未达到金丹期的地步,就已经能以人形现身。 洛长离不由得想起那些书生的话本,狐仙夜会才子,共结连理里,狐妖报恩,自甘为妾,共侍一夫…… 他这次见到真人版的,不由得兴趣盎然…… 在距离洛长离不远处的地方,一个清隽秀雅的男子站在房中不停地来回走动。 在那个人走进村中的一刹那,他就不由得心头一阵,仿若大难临头,他心知不好,就放出神识查探,却在第一时间被发现,那等修为,必然是人族中的高阶修士。 他在心慌意乱之下没了半点分寸,只能在房中干着急…… 他的娘子见他一副坐卧不宁的样子,忙问他,“相公,可是有哪里不对?你怎的这么慌乱?” 他娘子是个相貌明艳大气的女子,虽为女子,却是难得的爽快人,在这附近的村子里可是出了名的能干,多少人家求取,可惜她选了孤零零的宋奇。 此刻看着他在房中寄的团团转,虽然心中也是十分的担心,但还是耐下性子来哄着他夫君,两人好一番亲热后宋奇才想起了正事。 逃是逃不掉的,还是坦白从宽吧,或许能够的到一线生机? 第三十九章 高冷的师兄 宋奇的父亲早年被卖进了侯府,可惜得罪了府中的主子,被打了二十大板连带着家眷一起赶走。 宋奇的老母早就去世,宋奇带着元气大伤的老父回乡投奔亲人,可惜在路上遇到了山匪,老父去世,只剩他一人回来。 当年的老宋家早在一次饥荒过后就绝户了,眼见着冒出来了一个后生,村里的老人便让他认祖归宗,承继那一支的香火。 因着长相俊朗,很是有些姑娘看中,但家中就一人,无人帮衬,也没有人愿意将姑娘嫁给他。 而真实情况就是,宋奇与他老父一起死在了山匪手里,正巧一个路过的妖修需要一个合理的身份,便杀了那山匪,顺道继承了宋奇的身份,回了乡。 这妖修早年收过一个小姑娘的恩惠,在他得了一件宝物,得以化形后,就使劲了手段的取到了那个小姑娘。 凡人不是有句话,救命之恩,当一身相报…… 他是草木之灵化身,天然相貌俊秀,不是正应了那句话么? 这几年相处下来,夫妻恩爱,两人一主外一主内,日子过得红火无比,让他也不想着继续修炼,就像这么过下去。 谁知道,这就遇到了一个人类修行者,这可如何是好?他不会要替天行道吧! 若是洛长离知晓他的心思,定然懒得理睬,他像是那么无聊的人么?来到此处也不过是想见识见识话本中的故事而已。 他活了这么多年,还是保留了一颗纯真的心的。 半夜时分,一道黑影偷偷摸摸的离开了村舍,徘徊在洛长离的屋前,正是宋奇。 他满脸犹豫的看着紧闭的房门,在还没下定决心的时候,就看见眼前的的门突然地打开。 看着门里坐着的麻衣道人,他僵着身子走进了屋里,对着洛长离拜倒,语气恭敬,“见过前辈”。 洛长离定眼演了看这人,一身俊秀平和的气质,周身整齐,与此处衣不蔽体的村人有很大的区别。 看他周身环绕的草木灵气,洛长离有些可惜,这年头什么都有套路啊,报恩的居然是个男妖。 他顿时息了看热闹的心思,语气淡淡的问道,你是在这山中得道的妖? 宋奇打起精神的回道,“是。” “那你可知道这山中究竟封印着何物?”洛长离冷淡的问道。 宋奇小心翼翼的回道,“小妖不知,小妖生的灵智也不过一百多年,只是知晓山中镇压了一个奇物,我等皆是沾光才能生出的灵智”。 洛长离闻言皱了皱眉,“草木之灵修得灵智最是不易,你竟只用了一百多年就能化形,看来是另有机缘了。”淡淡的话音传出,让下方毕恭毕敬的宋奇出了一身冷汗。 他忍住心中的不舍,从怀中拿出了一颗珠子,“正是,小妖能化形,正是此物的功劳,其能催生灵智,稳固神魂,也算是一件宝贝,小妖愿将他献于前辈,以共前辈赏玩”。 他也是看这位前辈并非是资源奇缺的散修和心狠手辣的魔修,才敢这么直接的拿出来。 洛长离伸手,那颗散发着蒙蒙青光的的珠子就飞到了他的手里。 感受着从上面源源不断传来的生灵之气,洛长离思虑了片刻,就用手点了点那珠子,顿时,珠子上散发的生灵之气便慢慢的收敛了起来,有婴孩拳头大小的珠子也随之不断地缩小,最后化为了米粒大小。 洛长离手一挥,那珠子便进入了宋奇的眉心。 宋奇有些呆滞的看着眼前这一幕,抬手摸了摸眉心,有些惶恐的问道,“前辈?” 洛长离随意的说道,“我不喜夺他人机缘,若时时惦念着寻求外物,又如何能证得道途?” 说着摆了摆手,让宋奇离开了。 宋奇在回到了房舍后小心的看了眼沉睡的女子,又合上了眼,一夜的惶恐不安在身旁人安宁的声息下渐渐地淡去,不知不觉的陷入了沉睡。 而他身边的女子在感知了他的情况后就感激的看了屋外一眼,复又睡去。 既然这位修士没有贪那珠子的便宜,反而助他将珠子化入了体内,也就代表着他并不会多管闲事。 宋奇的妻子也并非人类,原名唤作灵姬。 灵姬本是山中一小雀,在月圆之夜得了一些月华生出了些灵智。 一日,山雨骤降,雷霆闪烁,她在慌不择路间飞到了一株半死的松树上,寻求庇护。 在大雨过去之后,她感激松树的庇护之恩,便在松树之上安家。 白日婉转啼鸣,空时就衔来山中清露,月华灵珠以助老树恢复生机。 不多时,那颗数坏死的部分就渐渐地焕发了生机,她虽灵智不多,但也感到由衷的喜悦。 但她并不知晓,她脚下的这颗树便是引来雷劫之由。 阿松的本体乃是一颗老松,在数千年前便以成型,在此地沐浴月华,吸收灵气,终于在千年后开了灵智。 山中无妖物,阿松在山中修行倒也清闲,不知不觉便修成了金丹。 草木之灵修行不易,天道也并未为难,只是降下了三道雷霆。 但懵懵懂懂的阿松在猝不及防之下被雷劈个正着,连本体收到了损伤,但劫难也是机缘,阿松也由此褪换了新的生机。 灵姬就是在在阿松虚弱的时候来到他身边的。 听着她曲调悠扬的鸣唱,看她尽力为他寻来灵物,阿松也是十分的欣喜,纵然她能成功的寻到灵物也是因为她的身上沾染了自己的气息。 在一次月圆之夜,阿松化为了人形,看着那只呆掉的小雀儿,阿松更觉可爱。 在之后的几百年里,阿松便一直与小雀儿相伴,在她灵智渐长,修为日深之时,为她取了个名字叫做灵姬。 灵姬有了阿松相助,化形倒是并不艰难,但天道降下的雷霆却要厉害许多,灵姬也勉勉强强的度过了。 看着那月光下一身红衣的小姑娘,阿松顿生苍老之感。不知不觉间,当初那个在他本体之上蹦蹦跳跳的小雀儿也到了化形的时候。 这倒是一件大喜事,可问题也来了,变成了人形的小雀儿还没有名字,他得好好地想想了。 第四十章 高冷的师兄 绞尽脑汁的阿松,终于在小雀儿不耐烦的时候,取出了一个好的名字,灵姬。 在之后的几百年里,阿松便一直与小雀儿相伴。山中无甲子,悠闲地修炼岁月让两人的感情越发的深厚。 可惜好景不长,一位散修路过此地,见灵姬修为尚可便向将她变作驯服,也好当个坐骑。 灵姬自是不愿,愤力挣扎,在奄奄一息之时,阿松赶到,他见灵姬气息奄奄,怒火攻心,便与那修士一番大战。 阿松的修为虽然高于那修士,但久在深山,又无高深功法,只在那修士手下勉强抵挡。 最后关头,阿松不敌,灵姬便自爆以求阿松平安,猝不及防下那修士受了重伤,勉强逃走。 阿松眼见灵姬再无气息,无可奈何下取出了妖丹,化作了灵药以挽回灵姬的生机,哪怕先时他已在修士手下重伤。 草木之灵生机最重,阿松肯牺牲自己,灵姬的情况自然好转。阿松也在日出之时散去了灵智,变成了一株松树的幼苗。 相伴千年,不知不觉,已是情深。万物有灵,妖类又如何例外? 阿松与灵姬,一人善良懦弱,一人活泼伶俐,早在千年相处间便情根深种。 虽然两妖并未立下誓约,也无情爱之言,但一人骤然离世又如何能不悲伤? 犹记得明月下笑的一脸讨好的少年,一身青色的衣衫,手捧月华,讨好的看着眼前的小雀儿,哪怕他的修为为山里的精怪所畏惧。 在得知她为名字而烦恼时,特意去了行了上百里路前往人类的城镇窃听先生教书,回来之时绞尽脑汁的想了灵姬这个名字。 阿松是灵姬的大树,为她遮风避雨,灵姬也是阿松的小雀儿,陪伴他心。 眼见他身形单薄,双眼神智渐去,却还是抚慰的看着她,纵然她不懂情爱,此刻又怎能不明了。 只恨明白的太晚,在猝不及防间就要分离。 她有则能就此放弃?阿松,阿松,这次换我来等你…… 在勉强保住灵性后,灵姬便将妖丹取出,放在阿松的身前,以心血为符,布下阵法,以参与真灵来守护阿松,助阿松再次开启灵智。 在多年后,阿松再开灵智,恢复了以往胆小懦弱的模样,傻乎乎的依赖者陪伴着他的小雀儿。可他的小雀儿也支撑不住了。 灵姬的妖体早在百年前溃散,在阿松灵智渐全后,她便离他而去,神志尚未渐全的阿松虽有片刻的不舍,但到底还是淡忘了。 灵姬却在机缘巧合之下附身于一人类小姑娘,勉强的保住了一些修为。在稳固了真灵后,便终日上山与他玩耍。 一日,一樵夫上山寻木,她设法将他引开,但终因法力耗尽再也无法前往深山。 十几年后,她人身已经难以维持,那小姑娘早在多年前被家中的后母引入山中,摔下山崖,就此而去。 灵姬能维持肉身多年不腐已是不易,但阿松竟也附身人类前来寻她,还与她结为夫妻。 村中岁月虽然平淡,但这种温馨时刻也是十分的难得,她已十分的满足,在要与阿松坦白的时候,洛长离便来到了村中,这让她看到了希望…… 在第二日天亮后,阿松便见到他家娘子笑颜欢快的看着他,但不知为何,他竟是十分的惶恐慌张,仿佛要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 就听到她轻轻地呼唤,“阿松,”虽然不明白娘子为何要这样唤他,但他每次听到这个名字内心里都有一丝甜蜜,便将他试做两人的爱称,今日听她唤来,内心却无一丝窃喜,反而更为悲伤。 他有些紧张的问道,“娘子?” 看着他一如往昔的神态,她淡然的叮嘱他,“那位仙长是个难得的好人,会既然得了他的机缘,还是好好地回山中修行去吧,莫要在俗世中耽搁了”。 听到她坦白的话,他顿时不知所措,眼见着她的身体即将倒下,迅速的走上前将她扶住。 就听到她问留恋不舍的说道,“阿松,回去吧,回到你该去的地方,莫要让我再拖累了你……”气息越来越微弱,眼见着要散去灵智。 就看见一道青色的光芒从门外飞进,笼罩了灵姬的身体,一只红色的雀鸟身影从身体里飞出,淡淡的虚影将要散去,但在青光的护佑之下重新凝结在了一起。 洛长离从门外进来,问了他一句,“你可愿与她同生共死。”他忙不迭的点头。 在见到雀鸟的一刹那,许多事便以记起,那是他的小雀儿,身散魂消也要保住的小雀儿,如何能够放弃? 一道金色的契约自洛长离手中浮起,连接了阿松与灵姬之间的神魂,阿松原本健康的脸色顿时变得苍白,灵姬的神魂却得到了长久的生命力维持。 还未等两妖感谢,洛长离便翩然离去。 同命契,同生共死,原是用在极为相爱的道侣之间,可惜天地变换,这道契约竟是失传了,只有在一些古迹之中能寻到。 他的师尊手中也有一道,在这次历练之前,顺手给了他,他便成全了这两妖。 半日后,村中传来消息,宋娘子突然得了急症离世,宋郎君大受打击,在勉强葬了娘子后,就离开了村子,谁也不知去向。 但在附近的深山中,一株挺拔的松树在晨雾中展开身形,护住树下婉转啼鸣的小雀儿。 修行修心,若是为了一些资源便忘了真我之道,又如何看得清自己,走的上大道?莫忘初心,说来简单,但又那时那么好做到的。 洛长离成全那两妖也算是一种修行了。 就这么走走看看,间或修士之域,间或人间地界,洛长离行走了一百多年,修为也从金丹初期到了大圆满。 期间也有元清派的弟子起来寻找,但洛长离都没有回到宗门,哪怕是得知了一些不太好消息。 或许他在元清派能遇上命中的劫难,越过之后便可扶摇直上。 但天数无常,命运或有定理,人心却是难测,每一个不同的选择都有不同的后果,修者本是在天地之间寻那一线生机。 为了渡劫而渡劫,并不符洛长离的本心。 他既已离开,自然会产生离开的变数,谁又能知晓另一种选择之后不是一条更为广阔的道路? 第四十一章 高冷的师兄 在南域的一座密林里,生活着一群古老部落寨村民,如同星子洒入天河般分布在南域大地,每个部落都供奉着大大小小的巫者,防备四周的妖兽。 在此地,他们大多依附南域第一大宗,御兽宗而存。 在一处部落的百里开外,有一座隐秘的山谷。 密密麻麻的植被覆盖在谷外的石壁上,谷里终年飘荡着白色的雾气,人、兽若是不小心踏了进去,就会不停的在原地踏步,直到几天后雾气稍稍消散才能走出。 部落里的巫者来查探后也没有发现异常,只能叮嘱村民莫要踏入,久而久之,这一处山谷便被人遗忘。 直到十几年后,一道蓝色的灵光直冲天际,冲散了天际的云朵。方圆百里的灵气都被灵光吸引,纷纷涌起。直至半刻钟后,灵光才慢慢减消,化作漫天的灵雨滋润着一地的生机。 附近地域之上,灵花灵草瞬间破土,生长壮大,林中飞鸟走兽灵智渐开。远方中传来曼妙的仙音,天花朵朵的盛开在空中。 这等异象瞬间变惊动了附近的民众,以及镇压南域的御兽宗,半刻钟内,此处以多了上百人,当先的便是两个身着墨绿色衣袍的男子。 在山谷里,站着一位淡漠清隽的青年,长身玉立,正是洛长离。 突破元婴终于让他长到了正常人的身高,张开了的容貌宛如寒气内敛的冰湖,清光潋滟间带着难以掩饰的惊心动魄。双眸如深潭,穿过层层虚空,似乎看透了某些未知。 他在心中无形的测算,终是叹了口气,丹田中稚嫩的元婴也一同的叹了口气,神态动作毫无二致,宛如一个缩小版的洛长离。 一步跨出山谷,留下的的痕迹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抹去,他的身影消失在茫茫的大山中,并未理会候在山谷外的御兽宗弟子。 随着浓雾渐去,简陋的山谷里已是空无一人,及时赶来的两位御兽宗的金丹修士也是无奈的对视了一眼,看来这位前辈并不想见他们。 但是又有些疑惑,南域什么时候有修士能够进阶元婴?莫不是游历到此的散修? 除了隐世的化神期修士,元婴期已是这一个世界的顶峰,御兽宗也不能勉强一个元婴修士,只能回禀宗门,就此作罢。 在离开南域后,洛长离一路慢慢悠悠,似乎并不担心元婴时的灵机一闪。他闭关了十几年,对于修者来说时间短暂,但对于凡人来说,就又是一个轮转。 一边行走一边巩固境界,在路过一个修者之城的时候,进入了坊间茶馆一坐。就听到一位穿着白色儒衫的男子与一位红衣风流的少妇在一边攀谈。 那男子手拿折扇,得意的对着女子说道,“迟道友,你可知元清派六月的大典?” “这个自然,元清派大开山门,宴请同道,这消息已经传了三月了,怎么,莫非,南道友得了元清派的帖子不成?” 少妇轻拢衣袖,春波含媚的眼睛扫了一眼那南道友,让他不由得心中一动。 “哈哈哈,迟道友莫要开玩笑了,我等境界低下修士又何德何能能够获得元清派的请帖,只是我那族弟在十年前拜入了云观派的门下,今年来入了内门,受到含灵真人的提携,能够随着参加宴请,也算是难得的机缘了”。 周围的人听到他们讨论的话题也渐渐地息了声音,专心的听他们谈论。 洛长离坐在角落里,听着他们的话题,有些好笑,多年不联络宗门,他竟是不知道宗门内要举办大典。外门的弟子不知是有意无意,他已许久没有收到宗门传递的消息。 如玉的双手慢慢的端起一杯灵茶,却不曾饮,经过变化的容貌虽然没有了那般惊心动魄,但一身气质依旧让他如同暗夜里的萤火虫般醒目。 旁边极为散修目光隐晦的打量过来,彼此之间交换了一个眼神,心照不宣。 “南道友既有族弟能参与宴请,想必是知晓元清派此番大宴是所为何事,不知南道友可否告于我等知晓呢”。红衣女子吃吃的笑了两声,声调妩媚。 那位迟道友在犹豫了片刻之后,还是说了出来,“此事倒也不算秘密,只是元清派的太上长老千岁寿辰已至,他老人家打算在寿辰之上收下一徒,便特意兴办了这次宴会。” “哦,太上长老,那不是……”那红衣女子表情十分的惊讶,声音都有些扭曲。 但有及时的止住了声音,旁边的人虽然听得正尽心,但还是收敛了好奇。 红衣女子又掩盖式的一问,“不知是何等天才,才能让老祖宗收入门下,资质必定绝佳。 ”旁边的男子也随口附和道,“这个自然,自然。”然后就直接起身离开,四周的茶客可随之散开。 洛长离也随大流的出了茶坊,向着城外走去。随着人流越来越小,跟随在身后的三个散修在无声无息间化作了灰烬,死前还不知所以。 三月后,天水阁的驻地,一位身穿青色道袍,衣摆上绣有青色莲花的修士向着城中一处客栈走去。 坐在楼下的修士满目诧异的看着那修士,“这不是元清派的弟子吗?怎么会来这等地方。” “我怎知晓,他们这种大门派总有一些不同,莫要多管闲事,免得惹祸上身!” 说着说着,客栈里的人在目送元清派的弟子进入了单独的小院之后,就纷纷回了房间,一时间大堂空了出来。 一些有修真大派都会在大城里留下固定的住处,极少回到客栈来。 这位弟子在知会了客栈的主人后,就直接来到了洛长离的院外,“弟子莫萧,求见洛师叔。” 这位弟子已有筑基修为,倒是能喊他一声师叔。 洛长离正在院中闭关,听到了呼唤,直接打开了院外的禁制,让他进来。 这时莫萧才看清这位不见踪影的师叔,容颜宛若天光云影,澄澈,缥缈,更添一份淡漠,在多是俊男美女的修真界都称得上一声难得,与清寂真人宛如万年冰雕一般的外貌有些相似,但又南辕北辙。 这位师叔已在外游历了百年,修为不知增长了多少,听闻他离开宗门是尚是金丹,但以他的天资,相必最少也是金丹后期了。 他极少与宗门联络,若不是这次千岁寿宴,掌门下了大力气寻找这位师弟,他还不知晓门中还有一位师叔,听掌门提及,这位师叔是太上长老的首徒,不知会否与连云冲突…… 第四十二章 高冷的师兄 莫萧及时的止住了思绪,上前一步。恭敬地说道,“洛师叔,太上长老千岁寿辰已至,还请您即日启程,回归宗门,招待各位来宾,以贺太上长老千岁寿辰。” 看着这位晚辈弟子,想了想话中的‘即日启程’。洛长离不耐的说道,“知晓了”。 这就是他情愿在外游历的原因,只要实力足够,就没必要应付没完没了的试探。若是在门中,势力交杂,这种麻烦便是数之不尽。 “洛师祖,您且先修整,待明日我与您一起启程。”莫萧道。 洛长离不耐的挥挥手,莫萧顿了顿首,自发的离开了小院。 等傍晚时分莫萧正准备再去请示一下洛师叔,就看见小院里已经人去楼空,脸上顿时青一片白一片。 洛长离既然不喜这个后辈,自然不会给他面子。既是他师尊的寿宴,他自可回去参加,用不着莫萧带路。 三月后,寿宴的前三天,这是已经有许多前来贺寿的人进入了宗门内,元清派山门打开,广纳四方同道。 当然,一些修为低微的散修只能在山门前交付寿礼,换一杯灵茶喝喝,就得离开。 这日傍晚,霞光满天,一位身穿青色道袍的修士漫步虚空,宛如一阵漂泊的云,行迹不定,却又似慢实快,不过半刻便走到了山门前,在这一路中,前来道贺的修士都敬畏的低下了。能够仅仅凭借自身修为便走在半空中,这位前辈的修为着实高深。 但更为吸引众人视线的是,那道袍呈青色,上绣莲文,一见便知是元清派本门修士。 但修为如此高的修士,山门前的管事却是从没听说看。 他上前拦住,“前辈,不知您是?” 洛长离自储物戒指中拿出来一块本命灵牌,正面刻着元清,落霄,背面刻着长离。 管事惊疑的看着那落霄二字,灵牌倒是真的,但落霄峰什么时候多出了一个弟子。 他恭敬地将灵牌还给了洛长离,说了一句,“前辈稍等。”拿出一张传讯纸符,通知了内门中人。 洛长离也不恼,就这么顶着众人惊疑的视线站在原地,望着缥缈的山门。 不多时,一位白衣女修来到,虽然没有穿上元清派的道袍,但四周的弟子都对她十分的恭敬。 她容貌清丽,一双眼眸仿若三月春光,婉转流丽,手上系着一个青色的铃铛,随风一吹,叮叮作响。 她上下的打量了一眼洛长离,在他的容貌上凝滞了一会,“这位道友,落霄峰除了我与真人外并无其他弟子,你为何要假冒落霄峰的弟子?”她语气严肃的说道。 原本站在四周的修士听到她的话直接的离开,门外的戒备的弟子逐渐围了上来。 洛长离淡淡道,“我是不是假冒也能由你说了算?问过掌门不就知道了。”用眼神知会那管事,让他通知掌门。 可那女子伸手一拦,“我在落霄峰上住了百年,可从未见过峰内有你这个弟子,莫不是魔道的贼人想要借此机会窥探我元清派,暗藏不轨?”说着就做了个手势,山门大阵也隐隐的运转了起来。 洛长离无意纠缠,直接运转灵力,一道冷淡的声音便穿过了元清诸峰,“师父,弟子长离回山拜见。” 这道声音惊醒了众多元清门人,大多数闭关不深的弟子都放下了手中的事物,向着山门看去。掌门更是迅速的前往山门赶去。 而在这是,一道仿如万年寒冰般的清冽声音传来,“既然回来了,那便过来吧。” 这道声音让呆愣山门前的众人纷纷的回过神来,尤其是熟知声音主人的江连云,她咬了咬嘴唇,“不知原是师兄归来……” 洛长离并未理会她,一个闪身便离开了山门。 而随后赶来的掌门与莫萧则是有些无奈,莫萧的眼神与江连云一对应,两人眼中都闪过同样的暗恼…… 瞬息之间,洛长离便已经到了落霄峰上,峰上的阵法有了些许改变,更为便于出行,峰上简单的环境被栽种上了许多灵花灵草,一些开了灵智的鸟雀在洞府外古木间蹦来蹦去,他当年的洞府早就被繁茂的灵植掩盖,而在他师尊的洞府旁,另有一个洞府开辟出来,看起来颇为精致。 此时他师尊洞府的大门早就打开,慢慢走近,就见到了清寂真君。 洛长离对着上首一如往昔的师尊行礼,“拜见师尊。” 清寂真君冰冷的声音传来,“起来吧。” 洛长离并不想知道师尊与那位女修的恩怨,问候了一下清寂真君,便直接问起了一百多年来积攒的问题,在一一得到解答后,已是三日过去。 而此时江连云已在洞府外候了三天,她并未求见清寂真君,清寂真君也并未唤她进来。 师徒俩虽然百年未见,但修道之人,时间的变化并不明显。积攒的问题一个接一个的解决,洛长离便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贺礼,一株离合花。 这种花并不是天地生成,而是人为的培育。修士取人间七情六欲浇灌,七七四十九年方成。可让修士坠入滚滚红尘,无边爱欲之中,极为毒药,也是灵药。 越是娇艳的离合花就越是要更为复杂的情感,效用越强。而洛长离手上这朵已经是艳红欲滴,可见难得,这也是他这百年来的收获之一。 凡是陷入红尘浊气中的修士,若是能熬过那一段打磨时间,道心将会大进,虽然不知道清寂真君是否用得上,但在山门前江连云让他不快,他自然也不想让她如意。 同命契,离合花,在接下来送到他手里的又会是什么呢? 清寂真君收下了洛长离的贺礼,又对他吩咐道,“修行一途仿若逆水行舟,需得明真我,守真心,莫要懈怠。” 看得出清寂真人对他的修为状况还算满意,所以这回的语气还算平和,“你去吧。” 洛长离离开洞府后,江连云还是守在洞府外,双眼通红,似是受到了多大的委屈。洛长离直接走过,连那一声招呼都直接忽略。 他就是这么小气,这也是他的本性之一! 第四十三章 高冷的师兄 回到了洞府,稳定的禁制依旧维持着洞府的原样,仿佛他从未离开。 洛长离安顿了下来后,便自顾自的闭关了,一个化神真人的指点难能可贵,他这百年来的问题一朝得以解答,正需要时间巩固。 两天后,洛长离随着师尊一起赴宴。 只见两道青衫人影自云中二来,一如寒冰雪莲,散发着冷漠孤高的气质,一如天光云影,缥缈淡漠。正是清寂真人与洛长离。 在这种正式的场合,清寂真人也没有传平时的白色常服,反而穿上了代表了太上长老的礼服,庄重之中也显得格外的精致。 此次宴请也是像修真界展示自己的实力,云仙秘境即将开启,各大仙门也都各有准备,元清派此举即使讨好清寂真君,也是向众仙门示威。 今次来的客人中有各大仙门的代表,也有一些散修中的高人,各自列席,因此服饰各异,各有风情。因此,虽然江连云白色的道袍元清弟子有异,但还是不显得太过突兀。 她看着高台上的两人,神态端正,但眼底闪过一些悲伤,师尊,竟然连看她一眼都不愿意吗? 高台下的弟子们都在窃窃私语,“那就是洛师祖吗?果然是资质无双,修为高超,难怪他能成为落霄峰的继承人”。一位炼气期的女弟子说道。 “是啊是啊,可惜洛师祖长年在外,我等竟然不知晓门中还有此人”。一位男弟子叹息着说道。 “如此良才美质,被太上长老收入门下实属应当,总好过一个资质低下,心性不堪的人当太上长老的弟子”。坐在一旁的另一位女弟子说道,满脸的骄纵之气,正是门内一位峰主的独生女。 坐在她旁边的另一位女弟子开口接话,“是呢,哪像那个不要脸的,平时以落霄峰的弟子自居,眼见正主回来,竟然还说他是谎冒的,也不知道谁才是谎冒的,果真是不要脸!” 坐在一旁的江连云神色没有丝毫的变化,一来她并不关心旁人的看法二来能参与宴会的都不是什么普通的弟子,没必要惹麻烦。 她因为资质的关系备受歧视,与门内的那些仙二代有些冲突,在她整治了一个找茬的女修后,这些人便对她更为敌视了,她们的话,也没必要放在心上。 宴会过半,云观派的掌门含元真人问道,“闻听尊者有意收徒,不知是哪位英才,可否让我等见过一二。” 清寂真君摇了摇头,“只是一个记名弟子,未列入真传”。 闻听这话,台上台下的人都有些好奇,不过既然尊者不曾想言语,他们也不会过多的问及,免得触怒了尊者。 江连云的脸色一白,台下的弟子们看着江连云的视线也越发的奇怪。师尊,这是不喜她么? 清寂真君自然不会回答她的问题,收下洛长离是因为他天资非凡,且与元清派有缘,江连云资质低下,收她做记名弟子也是看她坚忍不拔,道心稳固。 但近来她的所作所为已经有违她的本心,他自然只能先观察一二,正统仙门收人,本就十分的看重心性,何况是清寂真君。 宴请过后,清寂真君便将洛长离唤到了洞府内,“此次云仙大会,你也去碰一碰机缘吧。”他手持茶盏,淡淡的说道。 洛长离坐在下首,回问了一句,“师尊可有什么别的吩咐?” “你自己小心便是,到了我等境界,外物已是无用。”他沉思了片刻,有拿出了一个储物袋交给了洛长离,洛长离随手接下后便离开了。 这里面的东西比起他百年前离开的时候更加丰富,许多元婴期的法宝被随意的放在里面,应该是清寂真君多年的积累。 百年前,师尊便给了他许多的物资,足够他顺利的修行到元婴期,百年间他四处游历,也很是得了一些好东西,这次又有了这些东西,看来他果然是富贵一世的命。 只可惜这些东西都无法带走,唯有铭刻在神魂上的东西才能够带到下一个世界,就比如水系图腾。 纵然是不同的力量体系,但法则的本质相同,他能修行的如此之快,也有它的功劳。 三月之后,云仙大会展开,众人纷纷赶赴云墟。 这方世界是另一方世界的附属,修士在突破了世界的力量上限后,就能飞升到另一方灵气更为充裕的世界。 而在这方世界还没有与另一方世界分离之前,又是有着诸多的仙神存在,也因此存在着许多的遗迹。云墟就是其中的一个,其他的秘境要么已经残破,要么太过危险,修士能够得到的资源还比不上他们的付出。 在极北之地,翻滚的云海一眼望不见尽头,其中潜藏着无尽的危险与机遇,这就是云墟,受无数修士觊觎的云墟。 云墟传言是云母的行宫,有着诸多的机缘存在,修为达到了筑基期的修士大多能进去,但进去的时间固定,每十年一次。 大多数的修士都会在十年之内赶来此地,洛长离算是少有的元婴之前未至云墟的存在。就连江连云也在宗门的带领下来过两次,每次都有收获,这次自然也一起来了。 她看着站立在云墟前的声音,神色淡然,并不去接近那位‘师兄’。 这次与洛长离一起来的是一位元婴中期的修士,长素真人,一位女修,曾经十分的看好江连云,想要收她为徒。故而在来的路上,长素真人虽然与洛长离言笑晏晏,但洛长离见她并无多少好意,也就不曾理她。 修为到达了元婴期,这世间需要顾及的东西就少之又少了。 正午时分,太阳投影在云墟之上,炽烈的真火将那层层铺开的云朵烧的翻滚起来,残败的宫殿若隐若现的出现在透明的云层之上。 一条条有真火凝结的小径出现在云墟之上,众人便分别挑选了一条道路踏入了云层之内。 长素真人嫣然一笑道,“师弟,师姐另有要事,就不与你一道了。”她直接率领着一部分弟子踏入了云海,消失不见,而江连云也在其中。 第四十四章 高冷的师兄 洛长离不理会长素真人带着讽刺的语气,直接领着剩下的弟子进入了云海内。 云墟里连接着许许多多破碎的小世界,在哪里或许能获得自己想要的东西。大多数人在踏入云墟的第一时间便会被分散,但从一开始就选一条路还是有很大的几率会在一起。 洛长离却在踏入的一瞬间就被移到了一个小世界,与众位弟子分开了。 …… 这是一座小谭,清澈的潭水在树荫之下泛着幽绿色的光芒,潭水中依稀可见几尾游鱼,再往下看是越来越深邃的潭水。 连洛长离的水灵道体也很难感知到底下的情况,但水里蕴含的灵气化作雾气飘荡在水面,不用细想,洛长离便知道,在这里修炼一段时间,必能有所收获。 他踏入了水潭之中,澄澈的潭水让他久经洗练的身体都感觉大了寒意,越往下,水潭中的空间就越大,水温也就越低。 依靠着天生的体质,洛长离在潭水中游刃有余。渐渐地,水中漂浮的生灵越来越少,直至于无,水中寂寞的仿佛经过了千万年的等待,依旧无人踏足。 越来越下,越来越下,刺骨的寒意让洛长离的水灵道体都承受不住,他的元婴之上都蒙上了一层薄薄的冰霜。在真元流转之下,被震碎,化作一股股精纯的水灵气滋润元婴。 不久后,洛长离终于要坚持不住时,便看到了一坐小池,孤零零的修筑在探底,玄色的池壁散发着幽深的光芒。 在池中,一滴滴幽兰的池水平静的流淌着,池水上散发着刺骨的寒雾,笼罩着池子里的那一珠奇怪的植物。 枝蔓条条,浸透池水,蓝色的花瓣层层叠叠,红色芯蕊上仿佛流淌着火焰,在最中间是一颗红蓝相济的珠子。 洛长离在到了池子的周围后,仿佛进入了一片真空地带,如在陆地。 他看着谭中的花朵,猜想或许这方小世界与其他的世界有所牵连,孤阴不存,孤阳不长,想要孕育出一株阴阳共济的灵花,唯有阴阳相合之地。 他并没有急着采摘下花朵,而是在周围试探了一下有无防备,未曾发现异样。便直接跨进了池内。 彻骨的寒意从四面八方传来,深入骨髓,让他不禁在池中深深地打了个寒颤,元婴之上蒙上了一层厚厚的寒冰,让精致通透的元婴也随之哆嗦了一下。浓稠的水灵气透过每一个关窍灌注入体内,洗练着洛长离的肉身。 在渐渐地适应以后,洛长离就开始运转功法吸收灵力,汹涌的水灵气顺着经脉汇入了丹田,他体内的真气一日一日的增长,修为一日一日的提升,肉身也在不断地洗练中逐渐的排出杂质,原本如同寒玉般的皮肤化作了真正的冰肌玉骨,小小的元婴也在一日日的淬炼之下更为的灵动。 转眼之间三月已过,洛长离的修为在增长到元婴中期时就以不再增长,他睁开了眼睛,澄澈的眼睛里漫过一丝冷意,在这一瞬间,池中的寒意似乎更为深重。 结束了在自己的修炼,他感知了一下自身的情况,心里也是十分的满意,而此时池水已经少去了一层。 他看着那朵奇花思虑了片刻,采下了正中间的珠子,就离开了小池。想来若是那株奇花未被拔去,千百年后就又能生出一颗相同的珠子。 他踏出了池水,就此离开,也不去探寻池水之下连接的另一方世界,或者是这云墟的真正核心。 在能力不足的情况下贪心,那是找死。 转眼间,洛长离出了小潭,在踏出潭水的领域后。就如同跨过了一层看不见的结界,又回到了云海之上。向前走了两步,就看到一位天水阁的弟子在不远处寻觅。 洛长离无意去干涉,天水阁与元清派的关系不错,且以女子为主,未有厉害冲突。不久后,那位女弟子就进入了一层空间。 云墟除了连接着一些隐秘的小世界,也连接着一些容易寻找的空间,小世界只有达到了足够的修为又有特殊的开启条件才能有一定的机会进去,而且进去后由于少有人踏足,一般收获都比较大。 而比较开放的空间虽然也有一些资源,但大多经过了层层的搜刮,已经没有了多少的价值。长素真人或许就是知晓一个小世界的开启办法,才会直接的甩开洛长离。 洛长离随意的在四处走动,以他的修为也能够看见一些弟子在空间之内,为了某种奇物打生打死。 在一个偏僻的小空间里。顾长离倒是看见了一些陈旧的道经,这些道经大多是在世俗流传已久的,作为修士的启蒙之物,广为流传,修者自然也就没了兴趣。 洛长离直接进了那座小道观,坐在观主的位置上翻阅着道经。 看得出来,就算是偏僻的道观也已经经过了层层搜寻,连那些古旧的道经也被翻阅查找了几次,万一里面就夹杂着绝世的功法呢?可惜没一个人如愿。 他来到这里自然不是寻找什么绝世功法,《太上应元录》便是他的修炼根本。只不过这乃是正宗的道门功法,为了修炼,他不知阅览了多少的道家典籍。 但最近几十年他忙着突破境界,稳固修为,忧心劫难,倒是难得沉浸在道法里面,这次来到这里,倒也是一个沉淀所学的机会。他知晓这里的时间与外面不同步,自然可以好好地利用。 一本本的道经在他的手里翻阅着,有些他曾见过,有些他滥熟于心,而有些他则从来没见过。其中的观点或是微言大义,或是深得他心,或是道不同不相为谋,总归是有着收获。 就这么一本一本的翻阅着,思虑着,融汇着,他沉浸在道法的世界里,不知时间的流逝。 书中无日月,那些道经就仿佛翻阅不完般,一本之后还有一本,由先前的通传天下的道经,到偏僻生涩的典藏,洛长离一本一本的看了下来,书中记载的也尤一些简单的观点,到蕴含了功法真要,到记载了某些‘道’的感悟。 越到后面,洛长离就理解的越发艰难,甚至只能在心里逐字逐句的体会。 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未有一人前来打扰。 第四十五章 高冷的师兄 这座古老的道观静静地矗立在原地,仿如通灵般,在洛长离消化所得的时候就默默地等待,在洛长离领悟了之后就有送上新的道经,甚至此时在云海内已经探寻不到这处空间的所在,一道道金色的符文在道观外流转,严密的控制着这处空间。 洛长离知道事有不对,但却并不觉得为难,顺其自然,既然是他的机缘,那便好好地接受,惶恐不安也不能及解决问题。 随着时间的流逝,洛长离参悟道经的时间越来越长,由一句两三个时辰到一个符文便要消耗两三个月,那种蕴含了大道气息的符文或许并不是真正的开天辟地时形成的道文,但也必然是演化的比较接近的符文。 而这种符文在那本玉石做成的书页上足足有上千个! 在玉石册的最后一页,赫然便是一个更为深奥的符文,游移的的线条仿佛阐述着先天至理,光看着他就好像要神魂离体。 一股古老沧桑的气息出现在空间之内,空间顿时如被蹂躏的纸般开始重叠起来,眼看着就要碎裂,但那股气息在露出了一丝后,就很快的收敛起来,空间里飘荡的金色符文很快的稳定了局势,一点一点的抹去了那些褶皱。 洛长离在看到这个符文的一刹那,就沉浸在了符文里阐述的大道至理里面,再难以控制心神。 不知过了多久,几年,几十年,还是几百年,洛长离终于睁开了双眼,看着依旧破旧的小道观有些回不过神来,他似乎依旧沉浸在那深奥的符文里,难以自拔。两眼之间是难以掩饰的沧桑和疲惫。 过了许久,洛长离才缓过神来,就看见那最后一页玉册仿佛被人凭空的抹去,再不见踪影。 他心中明白,能有如此威力的符文,必然是开天道符,被大能以特殊手法保存了下来,在被人感悟之后就自发的消失在了天地之间。 而唯一存在的痕迹就是洛长离神魂内越发完善的图腾,或者说是本命神纹。那是他把对道文的理解自发的融合在了神魂了内,稳固他越发强大的神魂。 而他能以现在的修为就强行参悟道文只能说另有因由。 在运转了一便真灵后,洛长离发现他的修为赫然的快要突破元婴后期,在这里待了一段漫长的时间,他的修为也在不断地参悟道法中缓慢的提升,不知不觉突破了元婴中期,卡在了元婴后期。 他缓慢的站起身来,丹田里的元婴也缓慢的扭动着手脚,慢慢的恢复了过来,也幸好他的肉身经过几次淬炼,不然不一定撑得过来。 他回过头去看那破旧的书架,恭敬地施了一礼。在进入正堂时,看见了供奉在堂上的图像,又是一礼,沉默了片刻后,就离开了依旧破旧的小道观。 而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画像上背对着众人的人缓缓地转过身来,嘴角微微上挑,露出了一抹兴味的笑意,那冷淡的眉眼,与洛长离一模一样。 此时外界已经过去了八十一天,只剩下了最后的一刻钟,云墟十年才开一次,一次只维持八十一天,时间过去后就会被自动的送出来,有没有收获全看自己的运道。 洛长离在最后一刻踏出云墟,此时大多数人都已经出来,也就是一些被困在秘境中的修士或者是想要最后一搏才会被云墟排除出来。 这里面就有江连云,她在出来的时候手里还握着一瓶最后关头来到的灵药。看着大多数人贪婪的眼神,江连云将那瓶丹药交与了长素真人,这才平息了事端。 此时清点损失,各门派都有些筑基弟子折损在里面,元清派也不例外,而那些散修也损失了些人手。 众人在扯清楚了一些事后就各自散了,元清派的众人也答乘着飞洲离开。 那些散修还要担心黑吃黑,但大派弟子显然不用担心,两位元婴,没有一点足够的胆子谁会去招惹他们? 顺利的回到了宗门便各自的散去了,元清派在筹集弟子的时候就收了很大一笔费用,云墟所得除了一些师长交代的特殊物品之外,大多归属于自己。 江连云的那瓶丹药经过鉴定属于上古灵丹元灵丹,有着增加突破元婴几率的功效,可惜时间流逝,药效流逝,已经起不了多大的作用。 宗门在仅连云手上兑换了一颗用来研究后就随她去了。 传承万年的宗门,若是连这点气度都没有,早就断了传承!或许门内争权夺利十分的频繁,但一切也要按‘规矩’办事。 洛长离在面见他师尊时,他师尊也有些惊讶他的修为怎么增长的这么快,他就详细的说了此次的机遇,并绘下了图文。 只是那些寻常的符文能够记下来,那道文就不行了。 清寂真君在得知了他的机遇后,就有些感慨地说,“你的机缘着实难得,这本符文会放到藏书阁去,非元婴不得参悟,门中也会补偿你一些物资,你意下如何?” 洛长离自然是恭敬的道,“弟子本就有宗门供养长大,回报宗门也是应当。” “既然你已认可,那便如此吧。”清寂真人说道。 两人谈话至此,洛长离突然地想到了那颗红蓝相间的珠子,拿出来请他师尊品鉴。 清寂真人看着珠子默默无言,还是叹了口气,“你的运道果然很好,这珠子水火相济,阴阳相合,正好用来突破化神。” “为何?”洛长离有些惊讶的问了出来。 “元婴化为元神本就是要由真阴转真阳,若是在突破期间无法平衡阴阳则会婴散人消,这珠子能平衡突破期间外界天地的阴阳变化,也算是一件难得的宝贝。” 清寂真君将珠子还给了洛长离,便道,“你既已由此修为,相必突破之日不久,还需早做准备,你若能成功的突破化神,我也能安心的渡劫了。”他冰冷的声音里难得的透出了感叹。说罢,就打发了洛长离。 而此时,江连云正拿出一颗藏好的元灵丹,正准备炼化…… 第四十六章 高冷的师兄 此次云墟之行,长素真人也是筹划了很久,寻到了了个小世界进入的方法。 那个小世界里存在着一个残破的宗门驻地,很是留下了些好东西。 在踏入那方小世界后,众人便一起前去探寻,途中也遇到了许多的禁制与阵法,但以长素真人的修为还是能够应付过去。 在最后的关头,她打破了丹房的禁制,顺手取出来了一些东西。 其中江连云就拿到了就在顺手拿走一瓶丹药后交给了长素真人,那个丹瓶旁边的丹药也被她直接放进了芥子空间里。 她的直觉告诉她,那对她很有好处…… 果然,在拿出来一看,是一枚元灵丹,药效保存的十分完好,能够增加人的神识,提高抵抗心魔,突破元婴的几率。 她现在已经金丹中期了,以她的资质能达到这一步除非是有天大的机缘。 她也确实机缘不断,哪怕有了芥子空间,在历练的时候,也能够遇到各种各样的灵药法宝,功法心得,这才能够在一百多年里修炼到现在的地步。 也不是没有人怀疑,但都摄于清寂真君,无人敢于冒犯。 洛长离再次进入了闭关,一闭关就是五十多年。 他在云墟之中走过了多年的时光,虽然不在他本身的寿元上体现,但他的心神也有了巨大的疲惫感,这次闭关只是纯粹的休息,放松心神。 在睡梦中,功法自行的运转,感悟过的符文也自行的在神魂中演变,慢慢汇入到他的本命真文之中。 一道玄之又玄的符文飘荡在他日渐稳固的神魂中,逐渐的完善。 在他苏醒后,符文也变得更为的深邃古朴,收敛了强大的气息,如同返璞归真,牢牢的与神魂相合。 肉身也在神魂的变化之下,收敛了那份惊心动魄,容貌虽然依旧如同俊秀华美,但一眼看去,却只是如寻常容貌较好的修士罢了。 周身的缥缈、淡漠的气息似乎也隐藏了起来,站在修士中,更加不引人注意。或许这就是道门之中所说的和光同尘。 他的修为在一步步的返本归元中突破了元婴后期,到了这一步,已经能够感受到那一层障碍了。 修士突破化神,就能神游天地,以全新的角度去查看这个世界,体会这个世界的大道,从而不断地完善自身,直至自身便是道! 出关之后,照例去面见师尊,此时清寂真君已经突破了化神高阶,马上就要飞升。 江连云在这五十年里也突破到了金丹后期,马上就要突破元婴,区区两百多年就能达到这样的程度,在元清派的历史中屈指可数。 清寂真君不知出于何种考量,一直还没有收她做入室弟子,即使她已经具有了收徒的资格。 此刻,清寂真君正在指点江连云突破元婴的准备,就感知到了洛长离的情况,他摆了摆手,让江连云离开。 两人正好在洞府外撞见,感知到洛长离越发深不可测的气息,江连云的表情在一瞬间变得复杂。 只有这样的天资与修为,才能够得师尊的看中吗?为何她这么努力,师尊的眼里却始终没有她? “你的修为进展倒是出乎我的意料,原本以为最少要五百年你才能有突破化神的修为,如此我也好安心的渡劫。” 原本就清冷孤寂的清寂真人现在更是连那份孤冷都一并的抹去了,整个人如同化身为道,目所能见却仿佛在千万里之外。 他这两百多年一直都没有突破修为,苦苦地压制,现在看来,是彻底的放松了那层压制,静待天劫的到来。 渡劫并不是越晚越好,也要讲究一个顺势而为,压抑太过反而容易出现破绽,若在天劫之下出现意外,可是彻底的身死道消。 天灾人祸,天灾便是九九八十一道劫雷,是天地对修士的最后一次洗练,也谁要将让这位修士刮下一层皮来,好弥补天地的损失。 当然,若是低等的位面,天道根本就没有进行天劫的能力,只能安排人祸。这方天地道法完善,天灾人祸自然齐全的很。 洛长离猜测,清寂真君的人祸便应在了江连云身上。 一个坚忍不拔,一心攀登仙道,一个伫立顶峰千年,看遍世事,他被她所打动,收为弟子,悉心教导,她深陷师尊的厚待,情愫暗生。 再加上同命契,离合花,化神劫,以有情化无情,以无情化有情,便成就以一段荡气回肠的爱情! 但世事变幻,一旦某些方面出现了差错,整盘棋都会向着未知的方向发展。 洛长离首先离开而棋盘,而清寂真君虽然依旧收江连云为徒,却不在寄予厚望,时时教导。 江连云虽然依旧心悦与清寂真君,但因世事变幻,心性产生了一定的变化,本应历经磨难,百折不挠,但却过得颇为顺遂,沉迷于情爱。 现如今,清寂真君的道途更进一步,太上忘情,情之所钟,正在我辈,既能问情,也可放下,这才是我辈修士的逍遥之道! 他放下了对于宗门的担忧,就能够以一颗圆满无漏的道心去面对劫难! 三日后,玉虚山脉,元清派全派戒备,护山大阵开启,连绵了周围数上千里。 十几位元婴修士以洛长离为首,在内围护法,上百个金丹弟子操纵阵法防御,以防范人偷袭,无数的法宝法器在这片地界出现,激荡的灵气撕裂了天空的云层,惊动了方圆万里的修士。 元清掌门掌门森严的声音传遍了这一方地域,“踏足方圆万里之地着,便是与我元清派不死不休,必举派杀之”。 前来查探情况的人都纷纷退去,在远处思虑着元清派所为何事。 在层层包围的阵法里,清寂真人独自在在中心打坐,周围上百里之地,无一人存在。 他静静地闭上了眼睛,天空中渐渐飘来了厚厚的云层,一片连着一片,覆盖了百里方圆,悬挂在他的头顶。 随着时间的过去,云层中闪烁的电光越发的耀眼,蕴含的威力越发的惊人,突然,清寂真君睁开了紧闭的双眼,天空中一道白色的雷霆瞬间劈下! 整整九道太清白雷被清寂真君随手当下。 九道赤霄红雷带着厄运而来,血色的电弧之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气,直直的劈下,照亮了方圆百里,空气中都弥漫着不祥的感觉。 远处观望的人群看着盈盈的血光,心中警觉大起。 之后便是九道太霄青雷,青色的雷霆仿如薄薄的青纱,带着缥缈,轻灵之气向着地面劈来,空间仿佛被雷霆劈碎,没有了时间与距离。 在不到半炷香里就全部降下,九道雷霆仿佛合而为一,劈向了清寂真君。 声威赫赫的雷霆在清寂真君的面前就如同被撕碎的空间般,扭曲了一会,便全部消失了。 周围的弟子们带着崇拜与担忧的看着师祖度过飞升劫难,难掩向往。 如梦似幻的太虚蓝雷,神秘莫测的混沌紫雷,狂暴毁灭的九玄金雷,依次而过,清寂真君或多或少的受到了一些伤害。 而真正的靠验在最后三道雷霆。 一道灰蒙蒙的,夹杂着雾气的雷霆悄无声息的降下。 没有如前面几道雷霆般镇压一切的邪祟,那灰色的雾霭中仿佛隐藏着一些莫名的隐密,在降下来的那一刻,就引动了一群修士内心的欲念,让人想起自己最不堪的东西。 这是神霄真雷,问的是修士的‘真’,但凡历劫的修士有一点不能直面自己的本性,就会陨落在这场天劫之下。 清寂真君沐浴在雷霆之中,他生来淡漠,被收入宗门,走太上忘情道,寄情天地,忘情于己,俯视众生,超脱于世,这本就是他的本性! 这一道雷霆顺利的过去,又是一道明明如月的雷霆降下。 皎洁月光地清晰的折射出这片天地的景致,同时也映照出修士的本来面貌,折射出内心的所思所想,或是光明正大,或是阴影重重,或是豁达自在,或是偏执扭曲。 这是神霄玉雷,拷问的便是修士的本心! 清寂真君的身上笼罩了一层蒙蒙的月光。在月光的彼端,他看到了自己的一生,少年离家,求仙问道,拜入宗门,习得正法,修炼艰辛,一路前行,俯视天下,镇压宗门,培育弟子,以记后事,他这一生,不愧宗门,更不愧于自己! 最后一道黑色的雷霆降临,其上仿佛蔓延着无数的大道,真正的道音响彻天地,仿佛聆听一会,就能感悟出至高无上的功法。 这是神霄道雷,拷问的是修士的‘道’! 清寂真君仿佛沉浸在道道的大道仙音中,感悟着世间至理,在时间的流逝下,逐渐被大道所同化。 我之道为何?他之道有与我何干?容于天地之道,亦或是践行己道! 他突然睁开了双眼,原本缠绕在他身上的道雷化作了清风散去。天空中的雷霆也层层的散去,一道明亮的阳光洒落,带给众人久违的舒适感。 一道接引仙光降下,笼罩了清寂真君修复了他的伤势。 此时元清派与相继赶来的众人也都对着他行了一礼,“恭喜仙君道途精进,长生有望”。 元清派的弟子更是高兴的大声恭贺,“恭贺师祖飞升,得享长生”。 洛长离更是直接跪地,“多谢师尊多年教导,弟子必不忘师尊教诲,护持宗门,勇攀道途”。 他欣慰的看了洛长离一眼,就此离开。 在场众人都沉浸在清寂真君飞升的消息中,唯有江连云一脸怅然的看着他离开的方向,默默无言。 元清派众人是此次距离最近的一群人,也是收获最大的一群人。 在回到宗门后,众人纷纷闭关,体会所得。 洛长离在两年后出关,游历天下数十年,再度闭关,成功的突破了化神境,成为了新一任的太上长老,镇压宗门数千年。 在大限将至时,他没有飞升,而是默默地坐化,此时元清派的另一位化神真君也已经成长起来。 江连云爱而不得,心魔缠身,终究是堪不破元婴劫难,陨落于突破的过程中。 第四十七章 断裂的娱乐生涯 室内一片昏暗,宽大的客厅显得十分的空旷,简单的家具随意的摆放着,厚厚的窗帘遮盖了透进来的阳光,但在这么安静的环境里,客厅旁的房间里却传来了一阵嘈杂的声音,阵阵音乐声响起,象征着又一次对战胜利。 秦长离从昏暗的室内走出,舒展了身体,拉开窗帘,明媚的阳光就直直的照进了室内。三天没有出过房门,这栋房子依旧纤尘不染。 客厅里放着的手机在此时突兀的想起,铃声是一首小资的情歌,一道婉转细腻的歌声传遍了室内 秦长离随手接起,是一个干脆利落的女声,正自称是经纪人,通知他有了资源,要他做好准备,三天后来接他。说完就直接挂了电话。 长离是半月前融合了这个身体,他在修仙界待了上千年,早就待腻了,正好回到现代社会,放松放松。在他融合了记忆后,也对这个世界的基本情况有了了解。 这是一个与他本源世界世界发展比较相似的世界,国家政体都相同,他依然出生于世界上最大的民族,只是文化层次相对较高,文化产业发展的更为完善,明星也更受追捧。 秦长离的父母是一对演员,戏剧学院毕业,演了十几年的戏,虽然没有大红大紫,但也算是难得的老戏骨,在一次车祸中,两人意外的去世,留下了秦长离这个刚刚成年儿子,还有一笔丰厚的财产。 父母两人一个出身于艺术世家,一个出生于省委大院,都没有人贪图那份财产,反而在夫妻俩去世后派人帮他处理一些事情,秦长离这一生就算是就此玩乐也足够他逍遥一生。 但那夫妻两人的经纪公司却是打起了秦长离的主意,他父母的车祸在社会上引起了巨大的回响,许许多多的粉丝在微博下留念,考虑到秦长离出道就能带来巨大的人气,于是公司就打着延续父母的事业与梦想的名头让秦长离与他们签约,准备在过段时间正是让他出道。 此时秦长离清隽的眉眼在阳光下蒙上了一层精光,尚且有些稚嫩的脸上浮起一层细小的容貌,宛如深潭一样的眼睛澄澈明亮,微微泛起粼粼的光。 这也是经纪公司决定签下他的原因之一,如果长得丑,那爸妈是谁都挽救不了他的星途。 在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天,秦长离就练起了《太上应元录》,虽然这个世界灵气稀薄,但是这种顶级的功法还是能够练起来的,以他的神魂强度,在三天里就达到了筑基的境界。 之后的十余天里,他就放松了心神,开始了堕落的打游戏生活。 连续血战了十余天,他的精神依旧十分的亢奋,还是现代社会好啊!有的吃有的喝有的玩,给他当神仙都不换。 当然,现在他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手机铃声换掉! 这个铃声是新晋的小花旦唐荛的新专辑,质量不错,卖的十分火热,原先的秦长离在妹妹的指示下换成了这个铃声。 不过他现在对这个声音有着近乎于直觉的不喜,再加上这首歌在本源世界里已经是耳熟能详,他自然是要换掉。 以他的身家也没必要去混什么娱乐圈,安安静静的打个游戏不好吗! 他拨通了手机上一直都存着的号码,就听见那边传来了一道明亮开朗的声音,“喂,长离,你倒是难得的主动地找我,怎么,有什么事要求我?”说着,上挑的语音带着十足戏谑,透过话筒传来。 “确实是有事找你。”秦长离冷淡的回到。 那边倒是惊咦了一身,“那你倒是说说有什么事,我看看能不能帮到你。” 毕竟这个小表弟从小就待人冷淡,一年前姑姑和姑父有骤然离世,难免心情不好,冯家人考虑到他的心情,也不怎么会打搅他,只等他自己恢复。 没想到他今天倒是带电话来求助,冯希行顿时来了兴致,他还是很喜欢这个长得美丽冻人的小表弟的。所以说,美丽才是一切的原动力啊! 秦长离就把他被公司哄着签约的事情说了一遍,冯希行自然是满口答应,保证帮他解决合约。 废话,老爷子老太太正是心疼这个外孙的时候,要是知道他被人哄骗了,还不知道怎么整治人家呢,那家公司的总裁是他一个从小玩到大的朋友,要是因为这件事两家人交恶,那多不值得。 秦长离的母亲是冯老爷子的老来女,从小就十分的宠爱,连她要演戏的准了,更何况是此时痛失双亲的外孙了! 事情说完,冯希行还多问了一句,“你要不要转到我的公司来,表哥保证罩着你,让你红遍大江南北,怎么样,考虑考虑?” “不用考虑,如果我把你的话告诉外公,你就要考虑考虑你的腿保不保得住”,洛长离随意的说道。 想想就知道,若是让冯老爷子知道,有人敢逼着他乖巧懂事的外孙去演戏,绝对要打死! 对面的声音一下子就焉了,“河还没过你就要把桥给拆了,不过是随口问了一句,你至于吗?” 秦长离直接把电话挂断,隔绝了哀怨的声音。 此时的北城已经日上三竿,一个宽敞的办公室内坐着一个英俊的青年,一双桃花眼泛着光芒,他把隔壁的助理叫来,交代了他一些事情后,就走到了落地窗前,看着楼下熙熙攘攘的人群,双眼带上了一丝忧郁。 为什么表弟就可以随意的浪,他却要在这里坐班,真是不公平! 冯希行是冯家老二的小儿子,上头有三个哥哥顶着,做什么都轮不到他,他从小也是处于放养状态,但老爷子看不得他游手好闲,硬是把他赛到了公司里来,给他安插了一个董事长的职务。 天可怜见!他是想当总裁,但不是重工行业的总裁,能在这里就职的人都有两把刷子,女人比例稀少也就算了,关键是颜值也让他心酸,就让样让他怎么好下手,怎么来一段纯纯的恋情! 他也很羡慕在娱乐圈里混的风生水起的兄弟,每天面对着那么多的美女就是一件赏心悦目的事,可惜他老爹知道自家儿子的性子,硬是把他塞进了重工行业里,还美名其曰锻炼! 唉,这年头,想要发展一下父子亲情怎么就那么难呢。 第四十八章 断裂的娱乐生涯 第二天,经纪公司就打来了电话,对打扰了秦少爷的生活表示由衷的抱歉,并表示那份合约已经作废,今后不会对他的生活造成半点影响。 秦长离在得到了这么个消息后就不在理会这件事,他继续沉浸在游戏的世界里,不可自拔。 三个月眨眼就过去了,这段时间里网络上最火的就是真人秀节目,《明星去哪了》。 节目组选取了几位人气较高的嘉宾前往各个偏僻的地区体验生活,在镜头前真实的摄入明星的私下里的模样,因为邀请嘉宾的人气,有趣的人物,已以及各地奇妙的风景,这个节目一炮而红。 其中最红的就是小花旦唐荛,她清纯美丽的素颜,大气爽朗的性格,以敢玩敢闹态度,时时爆发的才华获得了观众的一致喜爱。 这档节目也是原先经纪公司想要给秦长离的节目,他们还是十分的看好秦长离的,给的资源也十分的丰厚,可惜秦长离本人反悔,只好被这个名额给了另一个小鲜肉。 这个小鲜肉在节目里碍于偶像包袱,不是很配合节目组的录制,在播出后得到了观众的抵制,可见有时候天上掉下来的馅饼也不是那么好拿的,打铁还需自身硬,就是这个道理了。 而此时的秦长离已经在游戏的世界里杀进杀出,征战了两个赛季,获得了不菲的奖金,在游戏里是不折不扣的大神。许多人都在猜测他到底是哪路大神开了小号重来,逐个的分析它的操作与意识。 但此时的秦长离对于这款游戏的热爱已经没有了刚来时这么深了,玩多了也腻歪。所以他决定寻找其他的游戏来取代它! 昏天黑地的生活过了足足半年,他就要打包返回北城了,他的爷爷奶奶还在那里,虽然比不上其他的常年在身边的孩子受宠爱,二老还是很挂念这个孙子的。 拿出他用灵气酿的果酒,就去城外的别墅里找外公外婆告别,他们退休之后就到这边养老了,旁边也都是一些老同事。 刚走到大院门口,就看到冯希行**练的像条狗一样的躺在草地里,老爷子军人出身,每回看见孙子就手痒,恨不能把他训成葫芦娃,风吹雨打都不怕。 他看见秦长离,双目大炽。“表弟啊┈”拖长的声音里带着藏不住的喜悦,秦长离都知道他没说完的话,“你就是我的救星”┈果然。 站在门口的老爷子看着这个不成器的孙子,哼了一声,然后有扬起亲切的笑容,“小离来了,快进来,别理那个懒货,你外婆准备了一桌你爱吃的菜,就等着你了”。 秦长离赶紧上前,说了一句,“谢谢外公”,就不在理会门口望眼欲穿的冯希行,扶着老人走了进去。 而此时,秦长离的外婆也正好从厨房里出来,看见了秦长离后眼睛一亮,“小离来了啊,你都好久没来看外婆了,自从你妈爸妈走了以后……” 说着说着,老人的眼睛就有点湿润,秦长离赶紧上去安慰,老人家过了好一会儿才缓了过来。 不多时,一家人吃了一顿温馨的饭,两位老人在得知了他要去北城后各自叮嘱了一番,秦长离在耐心倾听之余,也应承了一些交代。 站在旁边的冯希行看着这一幕双眼是难掩的嫉妒,对待表弟就如春风般温暖,对他他就如寒冬一般冷酷无情,他不服!嘤嘤嘤嘤嘤。 在走之前,秦长离将灵酒交道了两个老人的手里,嘱咐他们平时多喝一些之后就离开了。两个老人感慨于外孙的孝心,倒是把这两瓶酒小心的保存了起来。 年关将至,各地都是拥挤的人潮,秦长离当然是不回去和人挤火车了,他选择……飞机,而且是头等舱。 好久没享受过这样的生活了,想当年,在修仙世界的时候,想出个远门都得自己飞来飞去,哪有现在的生活舒服! 秦家老爷子老太太住在市中心四合院里,小辈的儿孙都搬出去住了,虽然偶尔有儿子会带人回来住几天,但养在膝下的倒是一个没有。 两个老人家都是文艺兵出身,所以能和冯家结成亲事。快要过年的时候,在外地的子孙无论如何都要赶回来,好好地团聚一番。 秦长离在离开了机场后就直奔大院而去,的哥听见他报的地址已没有绕弯子,住在那片的人都不一般,这年轻人说不准就是回来看望老人的呢,这年头什么事都讲究一个保护人的合法权益,要是让人投诉了,挨骂事小,扣钱事大啊! 出租车停在巷子里,虽然还有半个月才过年,但许多人家已经挂上了大红的灯笼,贴上了对联。 他一看巷口那户人家的春联,就知道这铁定是他大伯写的。虽然他大伯的字不是他们家最好的,但是是最多人想要的。 秦老爷子有三个儿子,老大进了政府机关,在文化部工作,老二进了文艺圈,一手字千金难求,老三进了演艺圈,一年前出了车祸,没了。 小儿子,大孙子,老太太的命根子,这个小儿子当然是最受宠爱的,可惜让她白发人送黑发人。 老太太在知道消息的时候哭成了个泪人,其他的人在这一年里也没少哄着她。 这会儿看见了秦长离这个小孙子,顿时又洪水泛滥了起来,秦长离不擅长哄人,也只能在旁边陪着老太太了。 相比起他威严的外公,大家闺秀的外婆,他的亲爷爷和亲奶奶到真有艺术家的风范,如今年老了依旧看得出年轻时的风华绝代。 老爷子站在旁边眼圈有些发红,仍旧小声的哄着,“好了好了,别哭了,你看看,哪壶不开提哪壶,别惹的孩子不开心,大过年的,不就是要开开心心吗,你这是做什么,平白的让人看笑话。” 老太太顿时回了句,“我乐意,管他们怎么说。” 但还是慢慢停止了哭泣,怀着满腔的慈爱,对着秦长离说道,“小离啊,回来了就好好的在这儿住着,别再乱跑了。” 这老太太一直对秦长离爸妈带着他住在魔都挺有意见。秦长离自然是满口的答应了。 第四十九章 断裂的娱乐生涯 还有半个月就过年了,北京的大部分外来人口也都回了家乡,街面上顿时干净了起来。 秦长离在大院里陪着他爷爷下下棋,写写字,陪着他奶奶聊聊天,养养花,日子过得飞快。 老爷子除了表扬他进步飞快的字以外,也格外的鄙视他的一手臭棋。 老爷子年轻时棋力高超,现在依旧不减风骚,依旧在棋盘上杀得老伙计们抱头鼠窜,他的长孙秦长青同志倒是下的一手好棋,可惜秦长离同志就跟被上天诅咒了一样,学了几辈子,依旧没学出个人样来。 大年夜,家家户户都飘起菜饭的香味,整个巷子都笼罩在朦胧的灯光下。 两个大伯家都带着儿女们前来过年,秦长离也见到了他的堂兄堂姐们。 不得不说,他父母都出生的晚,他也是晚婚晚育的产物,这样一对比起来,这些堂兄弟们都能大上他一轮,不像他哥哥,倒像他叔叔了,他最大的小侄子已经有了八岁了。 堂兄堂姐们殷切的问候着,倒不像是对待同辈的堂弟,反而像是对待自己刚出生的小崽子,呵护备至。 一家人热热闹闹的过了个年,第二天起来时都有些睁不开眼睛,除了秦长离。长这么大,这还是他第一次完完整整的看完春节晚会…… 他大多数时间都一个人独自生活,对于春节晚会这种东西并不太感兴趣,这还是第一次过个团团圆圆的年,虽然他的父母已经过世了。 清晨的院子里,阳光铺盖在地上,浅浅的一层。冰冷的风吹过院中的常青树,簌簌作响。一个小团子正在廊檐下辛辛苦苦的练着字。 秦家算得上是书香世家,祖辈上还有人考上进士,当上大官的。可惜他们这一脉血缘关系很远,只能算是一个很远的旁支。 但有些东西还是流传了下来,比如给孩子启蒙。一般在五岁就要教导孩子们写字,秦长离不例外,眼前的小团子秦安余也不例外。 他是秦长离二伯的长孙,对于这些就更为的看重,小朋友站在廊檐下,裹得跟个球一样,顶着寒风,表情严肃的练着字。秦长离走上前,用温和的语气说道,安安,“你怎么在这里练字,不冷吗?” 小朋友看见这个突然出现的叔叔,也不认生,睁着漂亮的大眼睛,一板一眼的说道,“爸爸说过,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 “你才这么小,就知道这些,你爸爸这么做,也不怕被你妈妈骂?”秦长离饶有趣味的说道,。 “嗯,他不怕,他说他已经被骂习惯了。”小朋友摇头晃脑的说道。 据他所知,他这个堂兄是个生平最怕的就是他老婆,能忍着老婆的责骂也要让儿子练字,也是难得。 这是没法报复他老爸对他的所作所为,所以要延续到他儿子身上去吗?真是恶趣味。 秦安余小朋友还是很喜欢这个漂亮的叔叔的,世人都有欣赏美的眼睛,何况他这么乖巧懂事的小朋友。 再加上,这个叔叔身边的味道很舒服,他一来之后,吹来的风都感觉温和多了,空气中的弥漫着暖洋洋的味道,让小朋友十分的开心,虽然他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但他知道,这个小叔叔一定很有本事!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秦安余小朋友就一直缠着秦长离, 在他爸妈要离开的时候果断的抛弃了他的爸妈,投奔了小叔叔的怀抱。 他爸爸也十分开心能够摆脱这个小电灯泡,跟他老婆过二人世界,于是大手一挥,就把小朋友留在了大院里。 秦长离大概明白小朋友为什么要跟着他,秦安余的资质很好,好到可以在靠近秦长离的时候感知到他身上的灵气。 其他人虽然也会不自觉的想要亲近秦长离,当他们也只是有那么有些本能反应,还不足以知道他的反常。 这些天,他一直在用灵气帮两位老人调理身体,这个小家伙跟在旁边也得了些好处,也难怪小家伙看着他眼睛发光,死活都要跟着他了。 时间慢慢的流逝,小家伙平安的度过了五岁的生日,此时已是早春时节,秦长离在这里已经住了一个多月了。 按理说小家伙应该上幼儿园了,但两个老人家见着叔侄俩关系这么好,也就免了小朋友的上学时间,自己给他启蒙。 以秦家人的智商,小朋友现在已经开始学习小学的课程了,等一年后直接送进小学也不错。 这半个月里,秦长离带着小朋友四处的吃吃喝喝,寻找各种乐子,小朋友的脸蛋直接圆了一圈,就更加乐不思蜀了。但随着春节的过去,外来务工人员也逐渐的回到了北京,街面上陆陆续续出现了人影,这仿佛就是一个信号,大队大队的人群出现在北京,一时间这个城市有恢复了往日的拥挤。 秦长离不喜欢玩三分钟等三小时的日子,于是就决定到其他的地方看一看,顺便捎带上这个乖巧懂事的小侄子。 老爷子和老太太虽然不舍得外孙和曾孙,但是出去走动走动,活跃活跃心情也不错。 两人在征询了秦安余父母的意见后,就大手一挥,让两个人出去浪了,当然,还安排了人好好地保护这对叔侄。 春寒未去,秦长离虽然不惧寒冷,但秦安余缺没有他这样的体质,所以……他决定去东北锻炼锻炼秦安余的身体。 呼啸的风吹过大地,自火车上下来的三人被迎面吹来的风弄得头发倒竖,旁边提着行李的男人挡在两人的面前,正是老爷子安排的保镖,是一个从部队里回来的退伍军人,是老爷子大儿子找回来的。 一张国字脸,端方严肃,正是老人家欣赏的面相,一身的腱子肉,潜藏着巨大的爆发力。 一行人直接到了酒店,直奔总统套房,洗了个热水澡之后,秦长离就开始带着两人杀向商场,买买买! 他们这次出行只带了基本的生活用品,一些东西还是要在当地准备的。 当然,秦安余小朋友不关心这些,他的第一个问题是,“小叔,你的手机呢?” 第五十章 断裂的娱乐生涯 秦长离冷漠的无视了小侄子殷切的眼神,“没有。”小朋友不能够沉迷于游戏。 小朋友可怜巴巴的看着他,可惜他的叔叔铁石心肠,只是淡淡的说道,“记得把今天的字写完。” 秦安余:“……” 在酒店里度过了颓废的三天,秦长离一边带游戏一边教导小侄子一些基础的功法,引导他修炼,以他的见识,编出一套适合他的功法还是不难的。 小朋友在知道只要学大本事之后开心的两眼放光,把不能玩游戏的痛苦放到了脑后,还一边发誓保证不告诉爸爸妈妈。 说真的,秦长离不在意他告不告诉别人,因为修炼这种事还是有着最低的门槛的,不是你告诉了别人别人就能用的。在这个末法时期,没有足够的机缘与资质,就算有了通天的功法也无法使用。 秦安余是偏冰系的体质,秦长离才会在第一时间待他来东北。 半个月内,秦安余只达到了最基本的引气入体,这还是因为他天资非凡,又有秦长离在一旁帮他的缘故,其他天赋稍弱的人,在这种灵气稀薄的环境里,没有大半年别想完成这一步! 三天后,秦长离就带着越来越粘人的小侄子和沉默寡言的保镖在东北的大地上四处浪,短短三个月,小侄子就已经达到了练气三层的境界。 在到达长白山的时候,他想起了东北三宝,传说中的人参,不知道到底有没有那么神奇的功效,反正他在修真世界没见过。 临时起意,三人便留在了长白山下的酒店里,准备进山。 虽然春天气温回身,大雪消融了一些,但依旧十分的危险,只是这三个月来跟在这对叔侄的身边,他发现,无论赶多远的路,这对叔侄都是一副精神奕奕的样子,保镖也明白这对叔侄有些不同寻常, 这次也只能随他们去了,这三个月来,打电话询问北城那边的时候,秦家人也由一开始的阻拦变成了现在的放任,保镖也只能变成一个助理了。 在进山的那一天,秦长离意外遇上了行色匆匆的人,背负着沉重的摄影装备,应该是节目组。在他们谈话中,秦长离知道了这就是那个‘明星去哪了’节目组…… 这群人在看到秦长离的时候也吃惊了一番,毕竟长得这么俊美的男人还是很少见的,至少在娱乐圈里也找不出几个。 而那群人的领头的胖子穿着一身军大衣,带着一定硕大的帽子,矮胖的身材像是一只圆滚滚的求,他长得颇为喜庆,此刻正用惊疑不定的眼神看着秦长离。 他是这个节目组的导演,先前经纪公司在将秦长离塞进去的时候也给了导演照片,但之后秦长离解约,这个节目也就换了个人来参加。 导演虽然没见过秦长离,但也对他的容貌记忆犹新,尤其是这么一个看上去就是摇钱树的人,居然说解约就解约了。 圈子里没有绝对的秘密,他在听到了一些风声后就对秦长离有些了解了。此刻在这里见到他,他虽然不至于上前巴结,但还是要抱着尊敬的态度的。 他肉嘟嘟的脸上堆起了一层笑意,就像是寺庙里的弥勒佛,走上前来问好,“秦先生,你好,我是‘明星去哪儿’节目组的导演,李先明”。 秦长离伸出手,“你好”。 “秦先生是来这里旅游的吗,这个时候正好来长白山看雪,秦先生真是好雅兴啊!”他笑呵呵的夸道。 “哪里哪里”。秦长离敷衍道。 他看出秦长离的不耐烦,赶忙说道,“我就不打扰秦先生的雅兴了,秦先生在这里玩的愉快”。然后就告辞离开了。 那一群人看着导演这么客气,也明白了这三个人身份不简单,但是毕竟是不同道上的人,没必要太过巴结,再说了,就人家那相貌,也巴结不上啊! 长白山上有度假酒店,这个季节还不是度假的高潮,酒店还有些空房,秦长离在哪里修整了一晚,就带着秦安余离开了。 至于保镖则被秦长离留在了酒店,直接告诉保镖,他们会进入到长白山的深处,带上他只是个拖累,他也就不再要求跟上了。 秦安余小朋友在秦长离做下决定后就一直处于一个亢奋的状态,因为他在电视上看到了许多有关于千年人参,人参童子,人参娃娃,人参老头等灵异传闻,以为这次进山也能看到这些神奇的东西。 秦长离看着他兴奋的模样忍不住打击他,你怎么知道山里有人参娃娃? 小朋友这些天活泼了不少,“电视上都是这么说的。” “如果电视上是假的呢?” “不会的!”他强调的说道。 “哦,如果是真的,那你觉得你能见到吗?”秦长离逗着他。 “小叔你会帮我的,对吗?”他睁着一双黑琉璃似的眼睛,认真的说道。 “可是我听说,传说中的人参精怪最喜欢的就是抓你这样的小娃娃泡酒喝,你还想见他们吗?”长离凉凉的说道。 秦安余却半点不害怕,点了点头,“是的。” 长离也是好顺势应下。小朋友在背地里偷偷的嘲笑,这种吓唬人的话他爸爸早就不用了。 确实,长白山上是有很多的野生人参,但经过上百年的搜寻已经所剩无几,剩下来的都被参客们划分好了地盘,寻常人想要找到这些东西根本是想都不要想。 但秦长离要去的是连参客都不敢去的长白山的中心,相信哪里还会有一些遗漏。 他一直想知道,人参到底有没有传说中的功效,毕竟在传说里人参都抵得上一些上等的灵药了,在这个灵气稀薄的位面里,难道真能长出人参这种东西? 不止人参,在结束东北之行后,他还要去天山看一看,那传说中的天山雪莲又是什么面貌。 越往里走,积雪就越深,但两人都在雪地上健步如飞,秦长离更是只穿着一件黑色的毛衣就出了门,秦安余小朋友倒是穿的多些,黑色的棉袄,黑色的帽子,黑色的防水靴,像是一个黑色的皮球。 他毕竟只有练气三层的修为,还达不到水火不侵,只是身体建康,血气较为旺盛罢了。 炼气期一般在七层以上才能显化一些神通,在七层以下就只是一个厉害一点的凡人。 第五十一章 断裂的娱乐生涯 他们没有走景区开辟的道路,而是在进山的过程中转到了一条偏僻的小道。 在小道之上经常看见一些存着食物的小木屋,估计是一些参客为了熬过冬季而准备的。 他们没有拿里面风干的粮食,而是在路上随意的找到些被冰封住的野果,埋在地底下的植物根茎,以及一些冬眠的小动物。 有了筑基期的修为,哪怕是在深山密林中也能过得比较潇洒。当然,这些的前提是他带够了调味料。 不知不觉间,天色暗了下来,秦长离他们已经走向了原始的丛林。 在这里少有人类存在的痕迹,他随手开辟了一个山洞,用石化术稳固了一下泥土,再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垫子垫在了地上,用丹火升起了火,一个温馨的环境就准备好了。 再顺手处理了路上猎来的山鸡,穿上树枝开始烧烤,吩咐秦安余时不时地刷上调料后,就削好一口木锅,收集了一些干净的雪,煮了一碗块茎汤。 烤鸡再丹火的炙烤之下发出浓烈的香气,油滋滋的冒出,外皮金黄还带着微微的烧焦味,刷上调料更显得鲜香无比。块茎被切割成一小块一小块,还带着草木的清香,在滚水里反动,软糯甜香,让秦长离也有些高兴,至于秦安余小朋友则是吃的更为开心。 他自出生起就在北城,长期以来见惯的是大城市的风景,那怕出去玩也是在一些人工多余自然的地方,像这样的原始大丛林他只在电视里见过,现在他跟着小叔来到了这么一个神秘又美丽的地方,让他怎么能不兴奋! 走了十几公里的路,虽然最后要让小叔带着他,但他一直没有喊累,这件事就让他很骄傲了。 小叔果然比他只会在妈妈面前撒娇的爸爸强多了!跟着小叔出来是个正确的选择! 美美的吃上一顿之后,秦安余小朋友就坚持不住身体的劳累,沉沉的睡了下去。 秦长离就一边用灵气为他梳理筋骨,一边注意着四周的情况,虽然周围的猛兽都摄于他的气息远远地离开了他们行走的范围,但保不准这座山里就有一些危险的存在。 一夜过去,天光大亮,山洞里的火在晃悠了片刻后熄灭。 秦安余小朋友懵懂的苏醒了过来,揉了揉黑亮的大眼睛,打了个哈欠,就一屁股坐了起来,他甜甜的向秦长离问好了一身,“小叔早上好”。 自发的站在原地,等待着他一个清洁咒施展下来,就和他一起收拾东西离开。 在他们离开后片山丘就很快的滑坡,所有的痕迹都被掩盖了下来。 秦长离与秦安余在里面走了五天,也遇到了许许多多的人参,在外面难得一见的人参在内山就多了起来,甚至还有一些上百年有了上百年的药龄。 他曾经和秦安余小朋友一起挖出了一个两百年药龄的人参,秦安余小朋友在兴奋之余也有些失望,这和他想象中的人参娃娃相差很大。 又在内山都留了五天,依旧没有发现传说中的灵物,秦长离也不怎么失望,带着秦安余顺着来路回去。 这些人参虽然不是真正的灵药,但是对于普通人来说也算是一种不错的灵药,他拿回去用灵力泡成酒也能调理人的身体。 在回程的路上,秦安余小朋友顺利的突破了练气四层,他极为的高兴,因为在他又变的更厉害的同时,他也长高了两厘米。 这几个月的身高一直再长,已经比平常的小朋友高出了十厘米左右,作为一个乖宝宝,他也是有攀比的东西的! 在他们出山后,距离他们离开已经有了半个月,保镖李先明也有些着急,带电话回了秦家,老爷子和老太太也有些心焦,连忙找了人帮忙。 秦家虽然不是什么根深蒂固的家族,但还是有一些关系的,这不,秦老爷子的一个学生,现在在东北倒卖人参的大参客就准备召集人手进山搜寻。 哪知道还没等他们准备好,秦长离与秦安余就平安的回到了酒店。 两个人的气色都十分的好,尤其是秦安余,精气神好的都不像是一个年幼的娃娃,连身高的增长了几公分。 秦长离在谢过了大参客后就回了酒店,与他爷爷奶奶进行了一次通话,报了平安。 两老看着精气神完好的两人虽然还是有些忧心,但也不好在说什么,只能是趁着他们还在,给孩子们多加一道保障了。 之后,秦安余小朋友就给他爸爸妈妈打了一个视频电话,他爸爸乐不思蜀,巴不得他四处玩乐,他妈妈倒是十分的想念他。 夫妻两人在看到秦安余几个月里就长了那么高后也十分的吃惊,但更多的是感谢,看看这孩子,比起在被北城时的严肃正经相个小老头,现在简直活泼的像个四处撒欢的萨摩耶! 夫妻两人与孩子通完电话后,他堂兄又偷偷地打了电话过来,问他是不是有特殊的增高秘方。 要知道,他作为一个正经的搞艺术的文人,对于锻炼身体方面就没有他哥哥用心,身高只能说达到了平均水平,配合他那温润如玉的的气质也十分的合适,可惜他取得太太有一米七……这就很尴尬了。 秦长离自然是说没有,他虽然有些失望但还是算了,看着旁边眼睛发光的秦安余小朋友,秦长离就知道他肯定记下了他爸爸的把柄,就等着嘲笑他了。 …… 天山之上,秦长离采下了一多冰山雪莲,也没有找出什么奇特之处,只是交给了秦安余小朋友作为纪念。 此时已经是十月了,距离他们离开北城已经有六七个月,也是时候该回去了,就连那对不着调的父母此刻对于他们的儿子也想念的慌。 秦长离决定再去一趟云南,算是完成全国旅行的版图。 在天山上下来以后,一大一小的两个人依旧纤尘不染,仿佛传说中的仙人,让等候在酒店里的李先明惊叹不已。 天山在新疆地区,两人顺道去了一趟和田,随着采玉人进了一趟山,成功的寻到了一块好料子,秦长离亲手雕刻好玉符,画下清心凝神的阵法,又加了一层保平安的符咒,准备回去送给亲人们。 秦安余小朋友的是他自己雕琢的一个人参娃娃,以纪念他破碎的人参梦。 第五十二章 断裂的娱乐生涯 李先明在那个女人将要撞上来的一瞬间挡在了秦安余小朋友的面前,那个女人在猝不及防间撞在了李先明的身上。 李先明的下盘稳固,只是向后退去,碰到了手艺人即将要成型的作品,而这个女人只能向着一边倒去。她用来遮挡容貌的眼镜被撞到了一边,露出一张请丽婉约的脸。 而在这时,身后传来了熙熙攘攘的叫声,“是唐荛啊!”“女神!女神”的声音传遍了巷子,一群疯狂的人追了上来,迅速的围住了那个名叫唐荛的女人。 李先明早就带着秦安余躲到了一旁,秦安余小朋友有些不高兴,那个老伯很快就能将那一支凤凰的糖人做好,可惜被他们给破坏了,这时离开的秦长离也走到了小侄子的面前,用眼神询问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就听见小侄子用委屈的声音说道,“叔叔,那个阿姨好讨厌啊,她差点撞到我,还弄坏了我的凤凰”。 “糖凤凰?” “是的”,他用可怜巴巴的眼神看着秦长离。 “既然你这么想要,那就在等会儿吧。”他们今晚就会离开这座小城,也不知道别处见不见得到这种老手艺人。 秦长离随意的找了个地方坐下,拿出刚刚买下的竹笛,就在小巷里随意的吹了起来。 他也会一些乐器,尤其是传统民乐,竹笛只能说是一般,真正精通的还是古筝和古琴。 上个世界,他在感知到自己不可能真正的飞升之后,就开始学习一些杂艺,再加上前几个世界的功底,学的十分的精通,以他这么多年经历的世事,感悟过得道,这个世界还真没有多少人可以超越他。 竹笛虽然只能说一般,但以他的功底,信手拈来也能吹出一段清新的小调。 不一会,小巷里便传来了清脆的竹笛声,原本熙熙攘攘的人群都不由自主的沉浸在优美的乐声里,串串调皮的音符在小巷里嬉戏,路过小巷的人也忍不住停下脚步,静静地聆听。 一曲终了,所有人都有些怅然若失,秦安余小朋友静静地站在在他小叔叔的旁边。 在乐声完结的那一刻,睁着一双美丽的大眼睛,乖巧的问道,“叔叔,你能教我吗?“ “你真的想学?”他用力的点了点头。 秦长离也点了点头,“可以。” 旁边循声而来的人看着这一对宛若仙人的叔侄,也顿生惊艳之色,唐荛的粉丝在看见这个颜值超高的小哥哥后,十分的激动。 冲上前去,“帅哥,你是明星吗?是节目组请来的嘉宾吗?” 旁边也有女生在七嘴八舌的问道,秦长离没有理会这些人,走到老手艺人面前,结过了糖凤凰,牵着秦安余小朋友的手离开了,旁边的人看着他就有种莫名的震慑,不敢阻拦。只能任他离开。 旁边有人拍下了视频,但在李先明上前要求的时候,也都纷纷删掉了视频。 不久,节目组的人来这里接下形容狼狈的唐荛,唐荛神情复杂的随着他们离开。 在进入酒店的时候,又看见了那对准备离开的叔侄,她正准备上前抱歉,但叔侄俩直接无视了他,径直的走了。 说实话,以她现在的地位,很少有人会直接无视她,哪怕那些看不起明星这个职位的人,也会做一下表面功夫,更何况,她凭借一手好字与出众的文采,获得了文学艺术圈子的认可。 这个世界对于文艺工作者总是格外的宽容,遇见她也格外的尊重,她已经很久没有尝过这种滋味了,不过就是一个纨绔子弟,他凭什么瞧不起人! 秦长离压根就不想理会这个内心戏丰富的女人,面子是自己挣得,不是别人给的,就凭她差点撞到自己侄子身上,现在又摆出一副受了委屈的姿态,就凭这样她还想要他对她尊重,做梦呢? 导演组在得知了有一个吹笛子特别好听,颜特别正的小哥哥在小城,就打算邀请进入节目组当一个特邀嘉宾。 这档节目现在无数人盯着,导演的突发奇想却没被人打压下去。 一个有趣的噱头也能够增加收视率,当然他们不认为这个年轻人会拒绝这种一炮而红的节目,但长离根本没有在意这件事。可惜等他们找去的时候,人已经离开了。 之后,导演组又在省城遇见了那位美丽的小哥哥,可惜这个小哥哥压根招惹不起,只能作罢。 在十一月底,秦长离彻底的结束旅行,启程回北城。 当初在云南发生的事情也就是留下了几张似是而非的照片,虽然众位网友十分好奇照片里小哥哥的正脸,但终究没有人满足他们的好奇心。 北城,四合院里,老爷子与老太太看着大变样的重孙有些目瞪口呆,这还是一个才七岁的小娃娃吗?说他十岁都有人信吧,看看那沉稳的气势,看看那举手投足的气场,这是怎么练出来的,我也要把其他的曾孙丢过去! 堂兄两口子在看到儿子的那一刻都有些不信,原本准备的眼泪都给憋回去了,这是我儿子吗?是吗!? 堂弟你到底是怎么养的,怎么才一年他就完全不像我了,完全就是照着你的模样长啊! 他们俩本就是叔侄,相貌有些相似,气质又在一年的相处中变得接近,可不就像是父子么? 晚上众位家庭成员都到齐,看到大变样的秦安余小朋友,都有些不可思议,小朋友的哥哥在看到他的一刹那,脸就阴沉了起来,原本的欣喜也化为了郁闷,弟弟都比我高了,不开心。 晚饭过后,秦安余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礼物,几瓶特大号的人参灵酒,那里面的人参最起码也是百年的参龄,泡在酒中显得格外的修长。 秦长离都是趁着人参新鲜的时候泡上的,有了灵气的灌输,保证达到最好的效果。他总共泡了八瓶,这里拿出了四瓶,还有四瓶准备回到魔都送给外公外婆。 亲戚们都看着瓶中硕大的人参,有些不可置信,这不会是个萝卜吧? 第五十三章 断裂的娱乐生涯 老爷子凝神细看了会,问道,“小离,这里面泡的是人参?” “是的。”秦长离回道。 “这怕是有不少的年份了!实在是难得啊!”他有些感叹,这么壮硕的人参,起码都得上百年,想想这小子在外面干的好事,他就知道,这小子还真是有本事啊! 老爷子笑了两声,当即将一瓶酒打开,倒出了一杯细细的品了起来 这酒没有多大的酒味,也没有寻常药酒浓重的药味,只有一股浓浓的草木清香。 清润的酒液滑下了喉咙,宛如一股暖流,流进了老爷子的身体,带来一股暖融融的感觉,浑身上下都感觉一松,就好像积年的暗疾都被缓解了,让他的身体焕发出了新的生机。 他在喝完一杯之后眼神发亮,又接着到第二杯,第三杯,这时其他人也明白了过来,也纷纷倒出来尝了尝。 年轻人倒是没尝出什么来,只觉得味道还不错,但上了年纪的人看着这就眼神发光,纷纷打起了主意。 之后,两个大伯就上前对秦长离进行了真诚的问候,得到了秦长离的承诺后,才满意的离开。 在春节将至的时候,秦长离决定回魔都陪着外公外婆过年,顺便将灵酒送过去。 秦安余小朋友十分的不舍,一直粘着秦长离。在过完年后他就要去上小学了,不能在继续和小叔玩了,而且小叔说要在那边住很久,那就有很长一段时间不能见了。 他的笛子还没有学多久,现在吹起来就像是得了哮喘的猪,哼哧哼哧的,不停地被哥哥笑话,小叔怎么能走呢! 于是在秦长离离开后,秦安余小朋友就开始软磨硬泡的想要去魔都上学,他太爷爷笑着对他说,“你小叔经常东奔西走的,难道他去哪你就跟着去吗?” “是的”!他的表情无比严肃。 “那你爸爸妈妈怎么办?”他瞥了瞥嘴,一脸不屑的看着他爸爸,“爸爸有妈妈就足够了,妈妈也可以再生个小弟弟,反正我要跟着小叔,太爷爷你就答应我吧!” 他那哀求的小眼神瞬间逗乐了满屋子的人,不顾他爸爸铁青的脸色,太爷爷大手一挥,准了! 他爸爸简直生撕了这小兔崽子的心都有了,可惜他老婆在旁边一脸的不舍的看着那小没良心的,老婆你看看我啊,我才是真正受伤的那个! 他老婆眼一横,你还有脸,是谁一直想把儿子送出去的,现在看吧,儿子在外面玩的飞起,都不要他的爸爸妈妈了,她怎么就嫁给了这么个不着调的老公! 秦长离在回到魔都后受到了冯家人的热烈欢迎,原因就是那两瓶灵酒。 原本是被放置在柜子里,但有一次冯老爷子的老伙计来了,一翻酒柜,翻出来了两瓶外表这么丑陋的酒,好好地嘲笑了一番。 冯老爷子顿时不忿,把酒打开来尝了尝,结果就尝出事来了…… 那老头子死都不肯放过那瓶灵酒,抱着他会家藏了起来,这让尝了酒的冯老爷子后悔莫迭,在心里痛呼,我的酒啊!早知道就早点打开尝尝了。 这之后,这瓶灵酒就在冯家出了名,冯老爷子把他当成了命根子,谁都不许碰,他以为这是秦长离无意中寻来的,之后都无法找到! 哪知道这次秦长离居然一口气拿来了四大瓶人参灵酒,这可让老头子高兴坏了,又有好东西可以炫耀了。 瞧瞧瞧,这是我孙子送给我的,万金都买不到的宝贝!羡慕死你们! 之后的日子,秦长离就开始了浪啊浪的生活,累了就停下来休息,打打游戏,休息够了就四处走走玩玩,顺便调教小朋友。 以秦长离的心性也并不关注娱乐圈之事,但偏偏一个人的新闻总能出现在秦长离的眼前,那就是如今声明远扬的唐荛。 她创作出了文化意蕴深厚的文学作品,她总能写出脍炙人口的歌曲,她顺手就写了主题鲜明的剧本,随意就吟诵出了风靡网络的诗歌…… 她饰演了一个极为出彩的角色,她获得了几大奖项的认可,她打败了无数的对手,揭露娱乐圈的重重黑暗,建立起一个以她为秩序的心规则,沐浴在星光之下享受世人的追捧…… 她的路途中出现了无数优秀的男人,歌坛天王,影坛巨星,名流贵族,富商巨贾,……通通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种种不可思议的事出现在一个人身上,世人疯狂的追捧。在她获得那个世所公认的奖项,在她笼罩了娱乐圈二十年之后,在她登临顶峰之后,酝酿在黑暗深处的种种都爆发了。 一个质疑的帖子在无数有心人的经营下迅速的传播开来,她那无所不能的幸运光环这一次没有笼罩她。那些躲在黑暗中窥视的目光将她慢慢的拖入深渊。 嫉妒的火焰一点一点的燃烧着她,直到将她化为灰烬! 不断地有人揭发她十六岁出道,大学文凭不过是电影学院作秀颁发的,为什么能够写出文学性那么高的著作?明明连五线谱都看不懂,却能够谱写出优美的旋律,不懂剧本,随手就能够刻画出经典的情节? 这些不和谐的片段一点一点的从细枝末节出找出,与此同时,那些被世人研究的著作,也被发现风格与其他的著作大家相似,许许多多的著作人拿出他们那些精心打磨的修改稿件………… 越来越多的事实摆在了眼前,原本支持她的粉丝们也开始唾弃她。 在最后的记者发布会上,面对那些来势汹汹的世人,连琴键都无法区分的唐荛崩溃的倒在了那架代表着音乐荣耀的钢琴上,偷来的东西终究是不属于她的。 …… 这一切的一切都与秦长离无关。他悠闲地日子持续了几十年,便在五十年后去世。按理说以他筑基期的修为寿元不该如此短暂,但是在时辰到了以后,他就自发的离开了。 那一场与他有关的风雨还没有到达他的身边,便停留在他最初画下的那条裂缝前。 修炼了几十年也只有练气十层修为的秦安余十分伤心,他就是小叔带大的,可以说小叔就等于他的父亲,结果平时深不可测的人就这么猝不及防的去世了,令人悲痛不已! 他在陵前献上了一束花,转身离去,却没发现墓中人的尸体早已消失不见。 而那位唐荛小姐最终是嫁给了冯希行的兄弟,他们十几年的爱情长跑终于修成了正果,唐荛历经疾风骤雨,最终洗尽铅华,嫁入豪门,从此再也没有在娱乐版面上看到她的影子。 第五十四章 游方道士 秋风飒飒,吹动着漫山的红叶。 一个身着灰袍,面目精干的男子自白水山下一路向上走去,见到守在山门道观前的道童就递张一张玄金色的帖子,有礼的说道“有劳小道长向长离道长通传。” 面目稚嫩的小道士行了个道礼,略带好奇的打量了那人一眼,复又平静的说道,“居士客气了。”转身向着山内的道观走去。 当朝崇道尊佛,但在上流阶层中,还是道门更受追捧。 白水观虽然隐居深山,但白水观的观主陵微道人很有几分玄异,受达官贵人的追捧,因此纵然此人是豪门家仆也不敢在这里放肆。 不多时,那小道士就回到了山门,做出引请的手势,那位中年男子便跟随在小道士的身后进去了。 道观并不大,不多时便到了长离道人的含真院,这乃是白水观招待贵客的院子。 将人引到后,道童复又一礼,“居士请。”就等候在门外,仆人也在此时进了院子。 古朴无华,一棵大树栽种在中间,枝叶繁茂,笼盖一方,树下立着一个简陋的石桌,桌上沏着一壶热茶,桌边坐着一位青年道人。 青色的道袍穿在这人身上显得格外的清淡悠然,道袍上绣着几许竹文,更显得雅致深蕴。那人的眉目仿佛笼罩在青山绿水之间,初初看去如见秀丽山川,只觉集天地灵秀与一身,再看去,又仿佛带着一缕墨香书韵,宛如画笔描绘出的画中仙,远隔红尘,又踏入红尘。 那仆人在看到这位道人的第一眼就深深的低下头去,在心中叹息,论相貌人品,这位大公子当属谢氏同辈中的第一,可惜…… 他打起精神,恭敬的说道,“长离道长,十月底便是谢氏老夫人的七十生辰,家主大办寿宴邀请众位同僚以及各方世交,也请道长回府参加寿宴”。 参加寿宴,而不是主持寿宴,作为浔阳谢氏的嫡支嫡长,谢殊只能在主家准备举办寿宴的时候得到一个通知。 若是一般人,早会回到主家争夺应有的地位,可惜谢殊不是一般人。嫡支嫡长又如何,浔阳谢氏又如何,他并不在乎。 虽然谢殊出生于这个时代,他也明白这个时代浓重的宗法观念,但明白却不一定要遵守。礼法从来都是用来约束下层民众,刑不上大夫,礼也如此,以他现在的特殊身份,不需要对浔阳谢氏有任何顾忌。 谢殊乃是浔阳谢氏家主的嫡长子,母亲是谢氏家主的嫡妻,谢氏家族的主母。 可惜他的母亲在他出生的那一天难产而去,父亲在一年后很快就续娶,继母很快的诞下了有一个小公子,谢殊的存在很快就变得尴尬了起来。 父亲对这个儿子不闻不问,继母对这个继子不冷不热,谢氏的仆人们也对这个小少爷不远不近。 纵然是嫡长,在没有父母撑腰的时候也是度日艰难,幸而谢氏族中十分的看中嫡长这个身份,才在谢殊五岁之前保住了他的性命。 五岁之后,一位云游的道长来到谢氏门前,言谢氏长子与道门有缘,要他入道门修行,谢氏家主随手一挥,允了,谢殊就此随着道人离开。 尚且年幼的谢殊不吵不闹,倒也真有几分仆人们所说的痴傻。他父亲见此形状,彻底放下了最后一丝可惜,由他去了。 在离开浔阳的路途中,谢殊顺手把那仙风道骨的云游道人化成了渣渣,那几个跟随而来的仆人也随着去了。 这等连道碟都没有的道人,也就是他那位父亲能把儿子送到他手里。 说实话,若不是谢殊感应到了与他父亲的血脉关联,他甚至以为他娘是不是红杏出墙了,瞧他父亲那一副恨不得他去死的模样,跟照顾他的下人福成见到他妇人的偷人的时候一模一样。 幽密的林间想起挲挲的声响,无端的带上了几分恐怖。平地风气,地上的几撮灰尘便随风而去。 站在原地恍若玉雕的谢殊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一幕,不悲不喜。他迈着奇异的步调,就这么一步一步向着林中走去,脚步落下,却没有留下半点痕迹,仿如悬空而去。 寻了一处暗流,利用他天生的水灵道体潜入水中,一路沿水脉而行。 谢殊感应到相聚浔阳已尽千里便踏出了水脉。后又感应到一位还算有本事的道人,便自顾自的上门,之后就入了他的道观。 道观中是一位白发童颜的老道士。那老道士看到这么一个白玉娃娃有这么高的修为,一身纯正的道门正宗气息,便以为是哪个前辈解开了胎中之谜,转世重来,便恭恭敬敬的将谢殊奉养在道观。 这一老一少倒是相处的很好,这老道士修行的也算是道门正宗功法,只是不怎么高深,最多不过达到金丹之境。 可惜那老道士早年无人指点,后又寿元将近没有了突破的条件,不然也不会寿元如此的短暂,短短十年就离世了。 这十年里,老道士与谢殊便如一对老友般,探讨道法,时而惺惺相惜,时而争吵不,各有所得,当然老道士得到的更多。山中的日子过得十分惬意,虽然生活清苦,但这两人也能静中取闹,各有欢喜,直到老道士去世。 在他离世前,也将自己全部的身家交于了谢殊,顺便写了一些信要他交于几位好友,然后就含笑而去。 老道士属于野路子出身,偶然的了一本残破的功法,就这么练了起来,也幸亏他资质奇高,才能有所成就。 他在离世前思虑谢殊无处可去,便让他前往几位老朋友的去处,向来以他的修为和对道法精通程度,那些道观必然把他当成祖宗供着。 谢殊在出山后才知道此地距离浔阳已有上千里,在山下便有一座小城。 他并无路引,但些许障眼法施展起來还是十分的轻松的,一路往北而去,终于找到了老道士好友之一含虚道长。 他上门拜访,含虚道长见到了老友的绝笔,心中伤感之余也是释然,道门之人求得便是一个自在洒脱。 “道门求的是逍遥自在,羽化天地,回归自然,如此也好!” 第五十五章 游方道士 含虚老道在见到了老友在信中所提到的少年之后,与他交流一番,顿时惊为天人。 他抚着胡须,叹息着问道,“不知仙长在哪处仙山高就?” “元清。”谢殊郑重的说道。传承他道法的却是元清派,教授他修行的却是清寂真君。不管这其中有多少曲折,他始终受这一份恩泽。 含虚老道怔忪了片刻,“倒是未曾听说过。” 细细寻思着这是哪个道门支脉。但灵光一闪,他忽又明白过来,开天辟地谓之元,万物开化谓之清,敢取元清二字的宗门必定有其特殊,说不准便是真正的仙门。 他转而看着那想了坐在对面的谢殊,玉雕一般的人清雅脱俗,宛若人间富贵花,但周身笼罩着一层淡漠之意,视众生如等闲,似乎远在天边,脱离红尘。 含虚老道心下一惊,有镇定了下来。后又问及道号,语气却是没有了前辈对待后背的随意,多了十成的恭敬。 不知前辈可有道号? 谢殊本想说并无,但冥冥中似有天定,他脱口而出长离二字。 话音落下后,他便感觉到长久以来无法突破的修为又有了长进,转念一想,就明白了过来。 长离二字与寻常的道号并不相符,但这就是长离的本名,烙印在灵魂核心的本名,在谢殊真正说出长离二字之时,他的灵魂才彻底的适应了这方世界的天道,双方不再有隔阂。少了这一层不和的长离,对于天地的感悟更加深入,修为自然瞬间增长。 先前的十六年,他一向是以谢殊自称,自即日起,他便是谢长离。 含虚老道在询问了谢长离的意思后,就直接准备了道碟,自此谢长离就算是清虚观中人。 谢长离的辈分不好定位,便召集道观中人,他以师叔称之,观中之人大惊,但道门中多有驻颜之术,他们只当这少年是一个驻颜有道的前辈,在见识到他的道法修为之后就加深了这个看法。 谢长离就在清虚观待了下来,一待就是三年,一直在研究这个世界的道法,观中人也十分的敬畏这个神秘的前辈。 许多连含虚道长都难以解决的问题到谢长离手中就随手解决,大大小小的道士由时不时地议论两声到缄口不言,敬畏有加,不过是短短半年。 观外求道之人甚少见到谢长离,但就是这么寥寥的两三回出手,便让众人留了心,不久就传出了清虚观有一位道法十分精通的道长。 众多权贵对这位道长十分的好奇,但谢长离一般不理会,只有实在棘手的事情才会出手,即使是如此,也让见过他的人惊为天人。 不说其他,就正等相貌,可不就是个神仙吗! 名声越传越大,传遍了方圆千里,在一位贵人上门后,谢长离之事最终传到了皇帝的耳里,皇帝召见,谢长离应召而去。 与皇帝论道了一回,皇帝便感叹连连,要封谢长离为国师。谢长离自然不受,他又不是闲的慌,作甚要找这么麻烦的事! 但此事也传遍天下,天下人纷纷感叹谢长离道法高超,连帝王都能折服。 这时也就有些好事之人探寻起谢长离的出身,可惜谢长离就像是突然出现般,渺无踪影,又查到了那老道士的破道观,无甚线索,便在道观千里之内开始寻找,但范围太大,也找不出什么确切的证据来。 直到一位见过谢长离的画师在见到谢氏嫡子时发现二人相貌有些相似,再一查,谢氏有一个多年前离家清修的长子,又试探了谢长离的反应,终于真相大白,谢长离便是谢氏长子。 在知晓了谢长离的出身后,满朝哗然。道法修为如此高深之人竟然尚未弱冠,可见真是仙人转世。 而浔阳谢氏也被这个消息惊住,万万没想到这个默认为早已离世的长子居然活了下来,而且闻名天下。 谢氏族中集体沉默,并不如外人以为的那般欣喜,大多谢氏族人甚至不知晓谢氏族中有此人。 当初若不是谢氏全族放弃了谢长离,他怎么会险些丧命在荒郊野外,届时族谱之上再无其名? 这几年,谢长离的声名越发强盛,就连谢氏本族也不敢去招惹,陛下因谢长离而对谢氏厚待,可惜他们每次接受封赏的时候都战战兢兢。 族中也有人提议让谢长离回归族中,谢长离并未正式入道,只能算是一俗家弟子,可惜这个建议被人否定。 俗家弟子又如何,以谢长离的盛名,谁敢说他不是道门中人! 就算祖宗家法根深地固又如何,就凭谢长离在陛下心中的地位,他不想认的事,其他人也别想逼他认下。 因为谢氏家主的私心,谢长离根本就没有上族谱,也就谈不上是谢氏中人。谢氏族人无计可施,只能就这样拖延着。 此次谢长离挂单京城白水观,早就到京城任官的谢氏家主得到消息,就派遣仆人前来试探谢长离的态度。 “可”,谢长离随意的应了,衣袖轻摆,一副风流做派。 他端起了茶碗,便有候在一旁的小道童上前,态度恭敬却也强硬的送那仆人出门。 本来准备等待谢长离深思一番的仆人有些惊楞,就这样随着道童离开了,他在心里哀叹,看来这位少爷当着对家族半点感情也无。 若是还打算与家族来往,就不会是这么一番随便的态度,不管是怨恨家族,拒受邀请。还是在审时度势之下按捺心性,接下邀请,都不会这副随意的模样。 平心而论,若是他自己蒙受家族这样的对待,也会心生怨气,可这位道长却是云淡风轻,真如入了道般,万事不萦于怀,这等态度,谢氏族中的算盘可是要落空了。 对于谢长离而言,他去了便是彻底的了断因果,不去也是彻底的了断因果,因果必然要了断。 选择去只是想顺着那抹灵光看看那所谓的天命,一场好戏而已,看看又何妨? 每次灵光闪动都象征着与他有关的‘天命’在运转,他对于这所谓的‘天命’可说是兴趣十足…… 第五十六章 游方道士 谢氏仆人将消息带回去之后,谢氏族人都是一片静默,尤其是谢氏族长,谢原。 谢原是谢氏的嫡长子,自他记事起,便接受家族的教导。他生而尊贵,享受着家族带给他的荣光。他的一切都来源于他的家族,他的身份。 可与所得就必有所失去,族人们能够将资源倾斜与他,便是要他带领着家族走向更高处。从一开始,他就知晓他的婚姻不能自主。所以他明明有了爱慕之人,却还是娶了镇南将军的独女,白萝。 可惜镇南将军在镇压蛮夷叛乱时为国捐躯,家族势力一去千里。陛下感念镇南将军一生为国征战,为表嘉奖,所以对将军府十分的荣宠。 为防绝嗣,还过继了白氏的子侄,封了镇南候,连已经嫁为人妇的白萝也受封县主。白氏一门虽无实权,却依旧尊荣。 可惜白萝早死,继承白氏的人并不感念镇南将军的恩泽,并不照拂谢殊。谢氏迅速的压下了白氏一族,并吞下了白萝的遗留。谢原也得以娶了心慕之人。 白萝又算什么?不过是一个武夫的女儿,粗枝大叶,那里及得上他的心慕之人分毫? 白氏又算什么?不过是一个从泥土里爬起来的家族,身上的泥泞都没有洗干净,就又摔了下去,今后也没有再起之时。 谢殊又算什么?不过是一个痴傻的儿子,他想要多少没有? 他志得意满的成亲,心慕之人在过门后就为他诞下了麟儿,这大喜若狂,才是他心目中的继承人! 所以他放任下人们慢待长子,放任谢殊痴傻的名声流传,放任夫人动下手脚。 并在那道人来到府中的时候,将长子交托与他。甚至与族中交接,与镇南候府让利,收拾好首尾,就等着这位长子无声无息的消失,只是没想到啊…… 书房中,谢氏老夫人,谢原,谢樟,谢氏主母,这几个谢家的掌权人齐齐静默。 谢原坐在主位上,详细的询问了那仆人谢长离的反应,得知了他的反应,那毫不在意的模样,纵然他答应了参加寿宴,谢氏族人也知晓一切没那么简单。 一切终究是没有挽回的余地啊,他竟是一点也不在意宗族…… 他用手拂过额头,眉心微皱,威严的说道,“下去吧。”那仆人就此退下。 他微微的叹息,“早知道……” 早知道?早知道又能如何?他敢在元妻新死,继妻诞下麟儿的时候让嫡长子暴病而去吗? 他敢承受世人的问责,陛下的深究吗? 他敢挑战千百年流传下的制度吗? 他不敢,他一样也不敢,就如同他明明有了心爱之人却仍旧要娶白萝一样,他只会把责任推到别人的身上,自己却无一丝担当。 他的夫人,那位曾经温柔似水的女郎,此刻依旧用满怀爱意的眼神看着他,他依旧心怀爱恋,却也忍不住对他发出埋怨,若不是…… 身着锦衣,发饰珠玉的妇人感受着丈夫身上传来的怨气,掐紧了手心。没用的东西,自己没本事还怪到了她的头上。早二十年弄死那小崽子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到如今这个地步,他还想怪谁? 这二十年来,她操持家务,主持内宅,哪件事不是井井有条,他不能帮上忙就算了,只知晓给家族惹麻烦,到头来叫别人收拾。谢殊的事也就罢了,还有那整个院子的庶孽…… 院中的众人各怀心思,也没有商量个章程出来,只能散去,应付起了隔日的寿宴。 寿宴之上,宾客往来,人潮如织,谢氏的主人们都打起了精神应对,但他们最为担心的事却没有出现,谢长离并未出现在寿宴之上。 直到明月西斜的时候,谢氏族人在大堂内修整的时候,才看到一席青色的道袍无声无息间出现在堂外。 明月高悬,四周的风温柔的拂过花树,那人站在月光之下,更显皎洁姿态,缥缈如仙,看近实远。 也不见他怎么动弹,随意走动了两步,便走到了大堂之内,谢家人这才看清楚了谢长离的模样。 宛若美玉的面貌与谢原有七分相似,只一双轮廓微微上挑的眼睛与他母亲十分相像,虽然气质隔了十万八千里,但也难怪那画师能认得出来。与他相比,容貌更像他母亲的谢樟反而不像谢氏族人。 但这般相似的相貌,因那淡漠的气质却与谢家人南辕北辙。宛若玉雕的五官在月光下熠熠生辉,不似真人,远胜过其他的谢氏族人。 在人群中的两位谢氏女目光闪烁,虽然听说过谢长离的盛名,但自诩美貌的她们从来都是嗤之以鼻,此刻却也忍不住浮起了嫉妒之心。 但更为重要的是,她们从未见过这位容貌出众大哥,这是一个变数,变数象征的往往都是不好的消息。那么,他是否能够为自己所用? 谢长离随意的找了个地方坐下,手中一转,一个玉瓶便出现在了谢原的身边。 “青华丹,有增寿十年的功效。”他随意的说道。 “你这是何意,”谢原一惊微微皱起了眉头,视线隐晦的扫过玉瓶。心里隐隐有些猜测。 “十年寿命,了断父子亲缘,自此后,谢氏便于我再去关系”。果然,谢长离的话印证了他的猜想。 谢氏的族人控制不住的看向了桌上的丹药,增寿十年…… 谢长离双手点了点桌子,清脆的响声就如同暮鼓晨钟,响在了谢家人的心头,但依旧敲不醒他们心头的遐想。随手就能拿出这么好的东西…… 看着他们骤起的贪婪目光,谢长离不屑的嗤笑了声,“莫要贪心,不然你们也等不到用青华丹的时候。”胆敢冒犯,他就直接了结他们多余的阳寿。 说罢,也没等谢原应承,直接走了。 浔阳谢氏,自谢原成为族长后,就一直在走下坡路,也难怪,以谢原的本事怎么支撑得住诺大的一个家族。这般优柔寡断的人,明知道谢长离不会回到谢家,却依旧含糊应答,承接陛下的恩泽,根本就不去想他们承受不承受的住。 若是在一开始谢长离的身份揭晓时,便名言他已与谢氏断绝关系,也不会落到现在这样进退两难的境地,可惜啊可惜,他们被贪婪蒙住了眼睛,连生死都看不清了。 第五十七章 游方道士 华灯初上,映照着西城拥挤的人群,胭脂河畔,浓浓的脂粉气息弥漫,远处的花船之上笙箫齐鸣,琴瑟相伴,妓子婉转妩媚的调笑声飘荡在夜空中。 这个世界就宛如谢长离在最初的世界知晓的盛唐一般,十分的繁华昌盛,世家与寒族并举,繁华与落寞并存。红楼暗馆听靡音阵阵,小街陋巷生死无人知。 谢长离一路走到了这处有名的香艳之地,随意的向前一步,人便以跨过茫茫的江水,来到了江心。 皎洁的明月之下,飘荡和一叶小舟,舟上坐着一位白衣男子。 单薄的白衣似要随风飘去,精致的容颜仿如一个美丽的瓷器,稍稍触碰就会产生裂痕,苍白的脸色仿如鬼魅,在他侧头对着谢长离微笑时,就真如传说中的魅鬼一般,勾魂摄魄。 在这艘小舟的四周,隐隐有十几艘小船的护卫,隐藏在黑暗之中,舟上的侍卫看着突然出现的青衣男子,瞳孔一缩,难掩惊异,但还是谨记着主子的交代,没有上前打扰。 明月清风一小舟,煮酒温茶话知音,应该算是极好的享受,可惜谢长离并不喜欢。 明月清风,他不知看了多少年,煮酒温茶,他半点不喜欢。 对于这位美人的邀约,他本也不想来,只是这小子居然与那老道士有些关联,他才来见了见,顺便了结谢家的事。 这位美人虽然知晓谢长离的爱好,但还是吩咐侍童送上了一杯茶。 上好的翠峰白露,嫩绿的茶叶漂浮在澄澈的茶碗之中,隐隐飘来梅花的气息,可惜谢长离不喜品茶。美人手中依旧慢条斯理的泡着茶,优雅而流畅的动作让人赏心悦目。 “劳烦仙长下山,是陈九的不是。”他华丽的声音在夜空下响起,就宛如玉石滑过丝绸,尾音上挑,带上了一丝靡丽,透着让人心醉的魔力。 陈,当朝皇室的姓名,九,眼前美人在皇室的排行。 九皇子,当朝贵妃之子,天生体弱,曾在稚龄之年上白水观修养,与前来访友的老道人有过一段缘分。 老道士曾教过她一些粗糙的练气法门,为他延续了一段寿元,也算是老道士的记名弟子。 他派人送来老道士的信物,谢长离见了之后便为他算了一卦,又算到了陈九所问之事与他有关联,便前来相见。 在见到谢家人的时候,谢长离便明了他所为何事。 谢原虽是十分的喜爱他的妻室,但身居高位,焉能没有一些妾室相随,更何况他的妻室容色渐老。因此他虽然只有一男一女两个嫡出的子女,但庶出的子女却有十几个之多。 在那群子女中,有两个人较为特别,一是他的嫡女,形容端庄却目露沧桑,神魂较一般人深厚。二是一庶女,色若春花,娇俏含情,双目灵动,但神魂不稳,与肉身不负。 这两人常人看去时并无异常,但身怀异术之人一眼望去便知不太妥当,谢长离更是第一时间便知晓是怎么回事。 看那嫡女对那庶女身后的敌意,再加上此刻陈九的详询,他就能猜出事情的始末。 那嫡女应是庄主梦蝶,于梦中知晓了未来之事的变化。庶女则是异世之魂降临,命格与陈九相辅相成。 这两人,一为嫡,一为庶。为嫡者在后院阴司中黯然离世,愤恨难掩,为庶者却一路青云直上,尊荣一生。今次嫡女知晓了事态变化,便想要提前接近陈九,博一个前程。 同时接触过两人的陈九感觉到了不对,但又无法确认,就把他请来,顺便询问一些‘无碍’之事。 谢长离随意的回答者陈九的一次又一次试探,心想,这般心机深沉之人,那两个女子连他的真面目都没有看清,就先要博得他的看重,委实是可笑。 对于权势的追逐是他的本能,这样的人,又怎么可能沉迷于情爱,就算是对一人荣宠至极,也是因为他有利用的价值。 陈九生在帝王家,母亲又是备受宠爱的贵妃,天生便于皇后嫡子相敌对,若他不去争,不去抢,等待他与他身后利益团体的就是死无葬身之地。 权利之争里,不存在绝对的无辜,既然已经下场,就要遵守场内的规则,陈九能够利用规则成为规则的制定者,他的对手也是如此。 谢氏已经站在了陈九的船上,是生是死,全看他们的造化,与谢长离无关。 他此刻告知陈九真相也不过是顺手而为,推波助澜,让谢氏提前站在风口浪尖之上,挺不挺得过去全看他们的造化,说不定,便是荣极天下呢? 月上中天,远处依旧喧嚣,但江心小舟已经无声无息的离开,仿佛从未存在过。 谢长离在隔日便离开了京城,云游四方,再无人能寻到他的踪迹。 上百年内,偶有事迹流出,便引来世人追捧。这么一个特殊的人物,在史书上留下了浅浅的几笔。 而那位陈九有了那两位特殊的女子的帮助,果然登临权利之巅。他同时封了给了那两个女子尊贵的位分,谢氏一族一时天下闻名,乡野之地皆有人传言,生女当生谢氏女。 可惜那两位尊贵的女子却并不向世人以为的那么荣幸。 被封为皇后的嫡女心想的是,为何前世皇上封那贱人为皇后,从此后宫无妃荣宠一时,今生她却要与人共享夫君。 被封为贵妃的庶女心中则更为愤愤不平,她身为一个现代的人,接受的就是平等的教育,凭什么她要成为小妾,她帮了他那么多,难道他就是这么报答她的吗?如果是这样,那她穿越一场是为了什么,这就是她向往的爱情? 没有人回答她们的问题,皇后为了家族只能艰难的维持自己的地位,贵妃郁郁寡欢,中年离世。 皇帝被称为延续盛世的圣明之君,为后世人称颂。 谢氏在当朝显赫一时,可惜皇帝大行之后就盛极而衰,曾经一门双贵女的尊荣最终被雨打风吹去,新的君王容不下这个碍眼的家族,谢氏实力大降,最终只能退回浔阳,不负荣光。 第五十八章 缠绵的仙凡恋 故人西辞黄鹤楼,烟花三月下扬州,三月的扬州城,琼花飞舞,春光正好。 这日,扬州城里来了一位俊俏的公子,一身纯白的衣裳纤尘不染,眼尾微微上挑,迤逦的眼线宛如工笔勾勒的线条,一点嫣红在眼角晕开,仿如流荡的春光,透着十分的风流姿态,但偏偏这位小公子眼神清冷,神态温润写意,生生的中和了那双魅惑的眼睛,让他就如一个出来历练的世家公子般,清贵雍容。 这位公子的肩膀上停着一只翠绿的鸟儿,不安分的跳动着,看着满街的行人,嘴里叽叽咕咕仿佛在唱着什么小调,长长的翎羽托在身后,仿如最上乘的碧玉,在阳光下泛着明亮的光泽。 这鸟儿在那位小公子的身上左顾右盼,一双黄豆大小的黑眼睛泛着灵动的光泽,让人一见便赞叹,好一只灵动的鸟儿。 自这位公子入城之后,城中的捐客们便纷纷意动,但却唯恐冒犯了贵人,你推我让,一直无人敢上前。 他也无需人指引,在城中悠闲地漫步,明明是从未见过的生面孔,却对扬州场内的的道路了如指掌。他渐渐的走到了扬州城最有名的青楼,会清院前。 会清院,透着十足的清高与淡雅,倒不像是个青楼的名字。这家妓院里大多供养的是名满扬州的妓子,而非下贱的娼妇,来来往往的是高雅的文人,取得名字自然也得附和那些文人的调调,十分的讲究。 这一朝崇文弃武,最为讲究的就是一个风雅的情调,文人雅致,风流意趣,就连行人都在身着白衣,手持折扇,故作风流。世风如此,也怨不得青楼楚管也开始高洁起来。 此时已是傍晚时分,会清院的大门前亮起了朦胧的灯光。 跟随在身后的众人露出意味不明的笑意,“这位小公子果然是风流中人!” “这个自然,自然。”一个露着大黄牙的掮客抖着肩膀,猥琐的说道。 “会清院果真是一等一的风流之地,连这等人才的小公子都寻上门来。”瘦小的男子说道。 “不知我等可有机会进去一观啊。”男子有些臆想的道。 “别想了,就凭你,还想踏进会清院的大门,下辈子吧!” “去去去。”被打断了美梦的男子不快的说道。 就听到了旁边传来了一声猥琐的笑声,“会清院的妇人有什么意思,整天端着清高的模样,看上去比天上的仙子还高洁,实际上……嘿嘿嘿。” 又有人附和道,“是啊,还是红馆的红脂够味!那销.魂的身子,那泼辣的劲儿,让人恨不得死在她身上。” “一群没什么见识的俗人,没见那么多贵人都往会清院跑吗?我还听说会清院最近又要捧出一个花魁哩!” “什么,你从哪听说的……” …… 涂长离没有理会身后的闲言碎语,一步踏入了会清院的大门。原本坐在椅子上,一脸懒散的妈妈顿时来了精神,扭捏着手上的帕子,掀起了一阵香风,徐徐的走到了涂长离的面前。 “这位小公子是新来扬州?妈妈在这扬州城十几年可没见过这么风流俊俏的人物,不知公子来这里可有想寻之人,妈妈马上派人把那姑娘叫来相陪,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徐长离没有理会身边的妈妈,迈着不紧不慢的步伐向着会清院的后院走去。会清院的妈妈也不敢阻拦这位看上去就非富即贵的小公子,只能在旁边一脸小心的陪伴着。 就看见这位小公子径直的朝着姝华的院子走去,她顿时有些心急,加快了脚步,摇曳生姿的挡在了涂长离的面前,头顶上佩戴者的大朵芙蓉花一晃一晃,衬得她风情动人。 可惜涂长离并不欣赏,他用眼神示意,让她挪开脚步。 妈妈被他清冷的眼神看得心中一紧,但还是陪着笑说道,“这位爷,姝华要到三月后的群芳宴之后才会正式的挂牌,姝华现如今也不能侍奉在您的左右,您看是不是……”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最终消失在带着寒意的空气里。 涂长离拿出一方白色的玉牌,随意的放到了妈妈的手中。方一上手,便生出暖意,触手生香,温润细腻的玉质带来极好的享受,一眼望去便知道这块玉佩的难得。 能随手拿出这么好的东西……妈妈顿时退到了一旁,不敢再阻拦。涂长离便踏足了感知中的那方院子。 安静的庭院没有半丝声响,连鸟雀的声响都不曾出现。四周栽种着一些海棠树,艳丽的海棠提前开放,一簇一簇的花朵映照着人间繁华。门扉轻掩。层层叠叠的轻纱被风吹起,露出绣着大朵大朵芙蓉花的屏风,透着藏不住的风尘之气。 长离肩上的鸟儿飞到了廊檐上,与妈妈大眼瞪小眼。 在内室里,一位妩媚多情的女子正在对镜描眉。 秀丽的弯月眉轻轻地蹙起,带着丝丝的哀愁,让人恨不能上前为她抚平。一双水意盈盈的眼睛含羞带怯,眼角一滴小小的泪痣,一笑便露出妩媚风情,端得是丽人姿态。 但这位丽人年岁尚小,眉眼间藏着几许少女的青涩,像是尚未熟透的果子,却透露出甜蜜的味道。这等清纯又妩媚感觉让人一眼望去便难以侧目。 但涂长离却未有任何痴迷,他见惯了这一众姐妹们的风骚姿态,小七虽然还不错,但也比不得容颜绝世的大姐。 她看到骤然出现在椅子上的涂长离后也是一惊,随即又吃吃地笑了起来,双手把玩着垂下来的青丝,“三哥,你是来捉我回去的么?” 涂姝华,青丘狐域的七公主,狐帝与狐后的爱女,更是这一大家子里最为受宠的小狐狸。 涂长离,青丘狐域的三殿下,生来便不受狐帝与狐后的看重,但天赋绝佳,修为高超,近些年连狐帝都没法看清楚他的修为了。 “我为何要捉你回去,父亲也不过是要我保全你的性命而已,我何必费这个功夫,吃力不讨好。”他淡淡的说道。 真当他有那么闲吗?什么闲事都要管一管? 第五十九章 缠绵的仙凡恋 姝华缓缓地从椅子上坐起身来,“咯咯咯,三哥果然是最无情的,连父亲的命令也不当回事”。她娇俏的声音里透着些许不满。 “若不知父亲许下了报酬,你当我会管你的死活?看来你日子过得不错,我也无需为你担心,你且好自为之吧。”长离没有理会她故作哀怨的言论,说完就直接消失在了原地,徒留涂姝华坐在原地哀怨的看着他离开的方向。 几个时辰后,候在院外的妈妈在询问了当值的丫鬟后,得知那位公子已经离开后,就直接进入了内室。 就见那美人微微蹙眉,双目含愁,正揽镜自照,她上前问道,“姝华,那位公子可是你的旧识?” “是的哩,妈妈,他这人可无情的很,您最好还是莫要招惹了,免得开罪不起。” 妈妈皱了皱眉,又说道,“那你可知道他到底是何等身份,我也好早做准备,待他下次来时,以便款待”。 “这我就不知道了,他不过就是一时想起了我,才会顺路来看看,下一次,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妈妈还是莫要费那许多心思,他可不见得会领情。”美人儿娇声回答,十足的媚态。 可惜妈妈不能领会,细细打量了眼前的丽人,也只能就此作罢,“那你便多多研习,也好寻个良人,托付终身”。 “正是,姝华谨遵妈妈的教诲。”一丝不屑自美人儿眼中流出,注视着妈妈离开的背影。 会清院的妈妈对这个突然冒出来卖身进会清院的女子十分的忌惮,又见她认识如此的贵人,终归不敢太过压迫,只能就此放过。 但也正如姝华所说,那位贵气凌人的小公子再也没有出现过,直到三月之后的群芳宴。 长离已经有许久没有见过人间的景象了,他本是青丘狐帝留在凡间的血脉,母亲不过是凡间的一只狐妖,在诞下他之后便将他抛下。 长离凭着强大的神魂勉强寻了一处安全之地,就此开始了吸收月华,增长修为之路。在修为尚且足够的时候,就占据了一处灵山,开始了闭关万年的修炼生活。 由一只弱小的狐狸开始慢慢的修炼,他的尾巴也在修炼过程中慢慢的增长,每增长一尾,他就能多一道本命神通,神通增加,他的修为也会随之大增。 但越往后修为增长越难,最后一根尾巴足足修炼了三万多年才成型,在他九尾成就之后,天地便降下九九八十一道雷霆,他九死一生的度过,才飞升到了上届的青丘狐域。 狐帝在他飞升的那一刹那便感知到了自身的血脉,但此时狐后又怀上了小狐狸崽子,因为此事对狐帝大发雷霆,以至于动了胎气,生下来的七公主也瘦弱不堪,狐帝与狐后因此对他格外的厌烦。 但涂长离也并不需要他们的喜爱,他在青丘狐域寻了一座偏僻的灵山,布下阵法,就此开始了数十万年的修炼生涯。 十万年后,涂长离的修为已经接近了某些上古仙神,修为只堪比狐帝弱了一线。 在他出世时,天花乱坠,道音齐鸣,一道霞光自青丘狐域铺满天地四极,漫天的仙神都为之惊动,这才知晓青丘狐域出了个能人。 狐帝自这个儿子闭关后就将他忘在了脑后,却没想到他的修为在这些年里层层突破,此时才有些感叹,没想到那只奄奄一息的小狐狸还有这等修炼天赋! 涂长离将那偏僻的灵山收做洞府后,就前去拜见天帝天后。 天帝与天后对这位一口气修炼到了这等地步的神仙还是很好奇的,但既然已经有了如此的修为,就不能随便的指派了,也就是留下仙籍以做留存了。 天庭中人本想要举办宴会以通告四海八荒的神仙们,但长离素来不喜欢这种事,也只能作罢。 天地开辟数百万年,神界的洞天福地早就有主。长离也不计较,随意的在混沌之中寻了一处所在,立下了洞府。 他终日沉迷于修炼,不可自拔。青丘中的大小狐狸们对于这位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三哥十分的好奇,但他们都不敢上门打扰,只有狐帝与狐后的长女,明真帝女,才会三五不时的前往天外天拜访。 天外天的日子十分的悠闲,但时光漫漫,少不得要寻些打发时间的东西,他便选择了炼丹这个技术活。 涂长离是九尾天狐,按理说这一族最喜风流浪荡,成日里在天界呼朋引伴,食美吟香。 涂长离如此清苦的度日倒是让天界的人目瞪口呆,纷纷感叹不愧是这数十万年来唯一修炼到如此境界的人。 随着他练得丹药越来越多,洞府中都难以保存,明真帝女将那些丹药拿去交换了一些他需要的东西,久而久之,他的丹药效果被天界的的人称颂,这个生意也就此打开了。 在一次当要交流会上,明真帝女应着众位仙僚的强烈要求,将长离拉到了宴席之上,见过了长离的仙人们对他的兴趣不减反增,让他烦不胜烦,只能关门闭客。 正巧这时,明真帝女传来了狐帝的消息,姝华帝女私自跑到了人间,遇到了一个凡人,一见倾心,非他不嫁。 这等事也没什么大不了,哪个狐女年轻的时候没有一点风流往事,待那个凡人容颜老去之后她自然就不会再惦记了。尘归尘土归土,一段因果也就了结了。 可惜那凡人在盛年之时猝不及防的去世,姝华帝女也无法带回他的魂魄,只能在寻觅他的转世。 那凡人世世都寿不过三十,帝女次次痛失所爱,每每看到恋人离世,使尽了手段都无法挽留,原本浅薄的感情在一次次的生离死别中越来越深,最后无法自拔。 在这一世,帝女生生的以自己的本命精元为那人续命,狐帝感知到爱女命在旦夕,万分痛惜,便借来宙光镜,用大法力将凡间的时辰倒流三月,狐帝也因此大受损伤,只能通过明真帝女寻来涂长离,让他前来解决此事。 第六十章 缠绵的仙凡恋 扬州城外,一个白衣少年漫步在月光之下,明明只是慢条斯理的往前迈了几步,却有如瞬息千里般,转眼间就到了数十米开外,这少年正是涂长离。 他肩膀上的鸟儿睁着黄豆大小的眼睛,突然之间口吐人言,“尊者,您为什么不直接将七殿下带走?” “为什么要把她带走?不到黄河心不死,狐帝只是将与她有关的时间倒流了三个月。她生而为神,应该保留了三个月之后的记忆,可她却依旧选择了遵循原来的轨迹,这便代表了她的决定,纵然是我将她强行带走,也改变不了她的结果。”涂长离冷静的说道。 “七殿下为何要这么执迷不悟?若她真想要救下那个凡人,直接找狐帝陛下为他续命不是更好吗?天界不是有许多的灵丹妙药,为区区一个凡人续命不是很简单吗?七殿下何苦弄得这么为难。”鸟儿清脆的声音回响在夜空中,带着不解的疑惑。 “能够延续的是寿元,而不是寿命,那个人间男子命格奇特,便是仙丹妙药也救不了他的命,若是要救,就只能逆天改命,届时需要付出的代价太大,狐帝不一定能承受。” “说起来,这也是姝华命中该有一劫,旁人也无计可施。”涂长离清冷的声音回荡在月色下。 突然,他停下了脚步,冷冷的说了一句,“听够了吗?” 不远处的小路上,荡开了一层迷雾,冒出一个穿着褐色道袍的男子,“拜见尊者,小道无意冒犯,还望尊者见谅”。他对着涂长离深深地行了一礼,恭敬地说道。 涂长离只是问了一句,“你都知道了?” 那男子没有直接回他的话,而是不吭不卑地解释了起来,“小道之前见扬州城内似有异象,便前来查探一番,没想到会打扰到尊者,还望尊者宽恕一二。” “既然你已经知晓了缘由,就莫要在参合进来,速速退去吧。”他淡淡的吩咐了一声,转眼间便离去,话音消散在夜空里。 停留在原地的道士这才抬起头来,露出一张俊美英挺的脸,他严肃的脸微微皱了起来,看着远方的夜色长长的叹了口气,真是麻烦啊…… 这道士正是净明道的嫡系传人。 净明道的势力主要在南方,三月前门内的高人测算到扬州有变,于是就派遣弟子来此查探,他在赶赴扬州后明察暗访,也没发现什么蛛丝马迹。 结果在今日听线人来报,说一奇特少年进入了扬州城,他顿觉事情有了转机,直接跟了上来,没想到,转机是转机,但却是净明道根本招惹不了的转机…… 他悻悻然的回到了城里,将今日所见所闻了告知了长辈,他的长辈也只是叹了口气,让他迅速离开扬州,不要再插手。 这等涉及到天界的大事,又岂是尚未成仙的道门弟子能够招惹的,哪怕是那些升入天庭的祖师爷也没那个资格吧! 涂长离的神识扫荡着这方天地,突然间,寻到了一座不错的山,山峰秀丽,灵气盎然,生灵和睦,气运悠长。 他站在山下跺了跺脚,就看见眼前的山剧烈的摇晃了起来,巨大的山石从山坡上滑落,在即将要砸到山里的生灵之时,一层神秘的力量从山里浮起,将山石运回了他们本该存在的地方。 黑暗中仿佛出现了两个巨大的灯笼,一阵浑厚的声音嗡嗡回响在天地间,话音里是十足的暴躁,“那个龟孙子敢吵醒你山爷爷,不要命了吗!?” 涂长离听到这话眼睛微微眯了眯,狭长的凤眼里透着十足的危险,他再此踩下轻若无力的一脚,顿时眼前的山峰就传出了一身闷哼,“是啊,那个龟儿子?”他声音温和的说道。 那两个巨大的灯泡顿时将视线对准了山下渺小的涂长离,“小子,是你,就是你吵醒你山爷爷的?我告诉你,小子,赶紧的跪下磕头,赔礼道歉,我还能饶你一命,不然,哼哼,你就等着看吧,看你山爷爷不把你碾成渣渣!” 站在涂长离箭头的翠鸟感受着身边越来越浓重的杀气,抖了抖羽毛,小心翼翼地将头埋在了翅膀内,大气都不敢出。 多少年了,居然有人敢冒犯尊者,真是,不知者不畏啊! 他脚下微微用力,顿时,一道裂痕从他周围出现,迅速的向着四方蔓延,山中的生灵感知到一股莫大的危险,慌不择路的逃离。连树妖都从拔出深入山石里的根系,跑得比兔子还快。 巨大的裂痕蔓延到了山腹的核心处,山石错位,树木倒塌,一道道绿色的光华沿着蔓延的裂缝汇聚到长离的脚下,那轻盈的光芒仿佛汇聚着生灵的根本,见到他就仿佛看见了万物生发的春天。 与此同时的是山中枯黄的树木,一道道干枯的痕迹蔓延,毫无抵抗能力的山灵只能看着山中出现的巨变。他嫩绿的真灵抽去了原有的生命力,变得枯黄而萎缩,就要走向生命的另一个轮回。 他奄奄一息的说道,我错了“小的错了,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上神,还请上神开恩,放过小的一马。” 长离加大了力度,“真的吗?” 山神收起了满腹的怨恨,小心翼翼的说道,“真的真的。”若他是人,只怕此刻就是在疯狂的点头。 长离收回了脚下的力度,山峰顿时停止了摇晃,集聚的绿色光华顿时原路而反,山中渐渐回复了生机,树木又开始焕发出新生的颜色。巨大的裂缝愈合,山石落回到原处,一切似乎与先前一样,但山灵丧失的元气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第二天,路过这座山峰的人惊讶的看着这座焉嗒嗒的山,感觉原本清新秀美的山川之上时时刻刻都在冒着黑气,走进去一看,整座山川之上的树木已经丧失了活力,不过暮春时节,叶子已经开始泛黄,山上静悄悄地,除了树木外,竟然再也看不见其他的生灵,原本成群结队的鸟儿也离开了这里,好像连巢也一起带走了。 来人十分震惊的看着眼前的山,这是怎么呢,一夜之间如此凄惨…… 第六十一章 缠绵的仙凡恋 而此时的山灵正龟缩在山腹核心之地静静地养伤,他这是走了什么运…… 真是流年不利!作为一个诞生了上万年的山灵,只差一步就能成为天庭正式赦封的山神,结果,一夜回到解放前,他的那个悔啊! 涂长离本是想询问镇守此地的山神,但却发现了一个成气候的山灵,便也聊胜于无的上前询问,没想到这山灵这么的不上道,他只好狠狠地削一顿了。 扬州城唯一经由天庭敕封的山神是锦峰山神。 这座山相较于诞生了山灵的那座山气势更为的大气一些,但还是摆脱不了南方山水的秀丽。 这位山神虽然常年坐镇在风流婉转的扬州,但却没有被红尘的脂粉所浸染。他一身山神的神袍,肤色与岩石相近,容貌坚毅,沧桑的眼神中蕴含了一种坚如磐石的气概,经受千万年的风吹雨打,艰难困苦不改我心志。 此刻的山中空荡而寂静,连山风都停滞,月光冷冰冰的洒了下来,映照着格外冷寂的夜色。 山神恭敬的回答着长离的问题,若是问及扬州城内的事,那人间的太守肯定没有镇守一方的山神明了。 但山神虽然看着那凡人与姝华九世轮回,对于那个凡人的跟脚却是不怎么了解。 按理说凡人的魂魄都会在死后回归地府,再经由轮回台重新转世,但那凡人虽然每次转世都会回到扬州城,却不曾在轮回台上留下痕迹。 能做到这一点的,只有那些已经超脱了轮回的仙神。 天庭记录在案的仙神数十万,下界历劫的人上千,却没有一人符合标准。若非是上古大神转世,便是脱离于三界六道之人。 山神看着眼前的尊者只觉得压力极大,谁让姝华殿下哪个凡人不看上,偏要看上这方小世界里的呢,而且还是他镇守的扬州城里的。 他又怎么探知得到那件事的究竟,他只是一个小小的山神,连续受到天界与狐帝两方的盘问,刚刚送走那人,还没等松口气,就又来了一位大神。 为了不招惹事端,他只能乖乖的拿出多年珍藏的仙酿,让大神看在仙酿的份上莫要多计较,等应付过去眼前的事,他就真正圆满了。 涂长离对于杯中之物倒是不怎么感兴趣,但是翠鸟却极为的喜欢。 他从涂长离的肩头跳到了桌上,用眼神询问,涂长离点了点头,翠鸟青鹂就兴奋的上前,连头都深入到了杯子里。咕噜咕噜的声音传来,显然喝的极为高兴。 一杯酒见底,他就已经在桌子上转起了圈圈,摇头晃脑的说,“好喝、好喝。”不多时就身体一僵,彻底的倒在了桌子上。 他翠绿的翎羽被酒水大打湿,山风吹拂,带来丝丝凉意。 天边明月高悬,让人不禁诗意勃发,但显然眼前的山神是没有这样的文采的,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是一如既往地沉默,虽然在心中暗暗可惜他的佳酿,但面上也不显露出半分。 他看着涂长离饶有兴致的看着眼前醉酒的鸟儿,提起鸟儿的翎羽,将鸟儿往山下丢去,不禁嘴角抽搐,这位尊者,还真是有闲情啊! 骤然被丢出去的鸟儿在感觉失重的那一刻就清醒了过来,黄豆大小的眼睛里是密密麻麻的惊恐,他使劲的扇着翅膀,但身体已经被仙酿迷醉,在左摇右晃中向着山下掉去,在快要掉到山底的时候,又是一阵风吹来,直接将他吹到了摆放着酒杯的桌上。 他晕乎乎的眼睛看到了眼前不食人间烟火的主人,用一双青色的翅膀抱住他的袖子嘤嘤嘤的哭了起来。 涂长离嘴角勾勒出一抹笑,“慢着,”他将袖子抽了出来,换了个酒杯让他抱着。 “别弄脏了我的衣裳。”他温和的说道。 呆滞的鸟儿傻乎乎的看着眼前的酒杯,受到了会心一击,他叽叽咕咕的说道,“呜呜呜,主人你不爱我呢吗?” 涂长离温柔的笑道,“说什么傻话呢,我什么时候爱过你?” 鸟儿黑色地眼睛里盈满了悲伤地泪水,涂长离又说了一句,“你是喝酒把脑子喝傻了吧,傻孩子,你已经成就了仙躯,又怎么会随便的在凡间摔死?” 再次受到打击的鸟儿露出了羞辱的表情,果然,受到了刺激的尊者太不好伺候了! 旁边看完了全过程的山神满头的黑线,天界的神仙们都是这个德性吗?他辛辛苦苦的修炼,一心想要升上天庭是为了什么!? 涂长离却像是知道他心中所向一般,闲闲的说道,“天界确实无聊,仙生漫漫,不找点乐子又怎么打发时间?” 他养的这只鸟儿除了蠢以外也没有别的优点了,如果连愉悦他都做不到了,他还养他干什么? 就好像明真喜欢开茶话会,老君常年炼丹,天后常年八卦一样,都属于个人的兴趣爱好。 最近几千年里,天界新到了一位容玉仙子,生平最爱的就是调制各种美容用品,并推荐给各位女仙使用,现如今天界更流行一股美容风,纵然那些仙人们本身的容貌便十分的出众。 第二天一早,涂长离便带着蠢鸟回到了扬州城,见到了姝华心心念念的那人。 这一世,他乃是扬州郡守的独子,天生病弱,长期待在府中弹琴作画,养花品茶,难得在外人面前露面,但扬州城里关于这人的传言却不少。 传说他三岁能言五岁能诗,琴棋书画无所不通,文章谋虑无一不精,还生就谪仙样貌,让人一见难忘,可惜却是个病秧子,世人无不为他叹息,但他本人却并不这么觉得。 今日阳光正好,他打发了仆人坐在花前修剪花枝,就看到旁边突然多了一位白衣少年,容貌秀丽迤逦,却散发着清淡渺远的气息,在他的肩头还站着一只翠绿的鸟儿。 他歪了歪头,看着突然出现的少年,微微笑了笑,“贵客驾临,有失远迎。” 苍白的脸色在阳光下仿佛即将要融化的冰雪,透着奇异的美丽。 第六十二章 缠绵的仙凡恋 涂长离在他的对面坐下,悠闲地说道,“你倒是好兴致。” 郡守公子钟文清放下了手中的剪刀,低头咳嗽了两声,恢复了平静之后才顺着涂长离的口气说道,“在下不过是一闲人,兴致自然是好的。” “难得你还能养花养草,姝华到底是爱重你啊,连自己的本命精元也舍得,生生为你续了三月的命,却也改不了你的结局。”涂长离依旧十分悠闲地说道。 对面的钟文清依旧是一副风光霁月的模样,“姝华神女愿将本命精华与我延寿,也是在下的荣幸,只是若在下就此消亡在天地间,姝华神女也只能与我一道同归天地,想必尊者也不愿见到如此结果。”他听到涂长离的话后没有一丝的吃惊,神情不变的说道。 “确实,”涂长离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答复,“姝华之事,本就有我的因果,若非如此,我也不会参与到此事中来。” 两人对视了一眼,一人冷淡依旧,一人却突然绽放出了笑颜,宛若冰峰之上迎狂风盛开的雪莲花,瑰丽,炫目。 钟文清慢条斯理的说了一句,“那便多谢尊者相助了。” 话音刚落,眼前已经空无一人,仿若刚刚的少年只是幻觉。 他静默了片刻,随即又轻轻地说了一句,“真是可惜。” ……可惜什么?无人知晓,连听到这句话的涂长离也并不知晓,。 看着肩头翠绿的鸟儿,微挑着眉头的说道,“可惜,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蠢啊……” 白天的扬州城依旧繁华热闹,来来往往的人群构成了一副红尘众生像,而此时的茶楼之上,一群锦衣华服的郎君们正坐在茶楼之上喝酒打牌。 一位身着蓝色绸衣的男子不经意间往窗外看了一眼,就看到了容貌殊丽的少年,以及他肩头青色的鸟儿。 他眼中露出十足的兴味,挥手召来候在一旁的仆人,指了指窗外,随意的命令道,“去,把那只翠色的鸟儿给爷找来。” 仆人顺着手指的方向看了眼窗外,却见人流如织,早已经没有了主子要找到鸟儿,但他并没有露出异议,而是一脸谄媚的说道,“是,仆一定给爷找来。” 其他的极为形容放荡的少年郎也有些好奇,“崔六,你也太不正经了,打个牌还想着什么鸟儿。” 一旁的少年也起哄到,“是啊是啊,什么鸟儿让我们见多识广的崔少也愣住了,等会让我们也仔细瞧瞧,” “放着这么多的美人不看,看什么鸟儿啊,来来来,霞依,好好服侍你们崔爷,看他还有没有心思多想。”说着就将那一个风情万种的女子往那位崔少的怀里送。 媚眼带笑的女子咯咯的笑着,柔软的身子顺着推来的力道倒向了崔六,就要依偎进他的怀中。却被一双大手抵住,回头看去,正是崔六。 阵阵幽香环绕在崔六的身侧,让他在瞬间起了厌恶之心。接触到崔六冰冷的目光,那女子僵直着身子站在原地,低下了头。 崔六冰冷的目光扫过周围,手指轻轻的搭在了桌上,周围顿时就安静了下来,推人的浪荡子手僵在了半空中,嘴角抽搐着陪着笑。 崔少随意的吩咐了一声,“好了,玩也玩够了,散了吧。” 众人便纷纷作鸟兽散,原本热闹的内室顿时安静了下来,只留下了那位崔少与另一个仆人。 在众人纷纷离去的时候,那位唤作霞依的女子袅袅婷婷的走到了最后,她低垂的眉眼间幽光一闪,涂着鲜红丹寇的手拂过衣摆上的轻纱,在那里,一线寒光一闪而过。 停下,骤然间,崔六说道,霞依一顿,纹着花钿的眉眼显得妩媚而多情,她娇笑着唤道,“爷……” 崔六却未曾理会,一声令和,“拿下。”顿时,隐在暗处的崔氏侍卫便上前擒拿这位女子,霞依左冲右突,也无法突破包围,一狠心,咬下了嘴里的毒囊,嘴角溢出一丝黑血,骤然间死去。 护卫们搜寻了一遍霞依,正好搜出了把轻如蝉翼的兵刃,紧紧地贴在霞依的手上,若是刚刚霞依坐在崔六的怀中,轻纱遮掩,素手微抬中,便能割断崔六的咽喉。 崔六冷笑了一声,“我这位继母,还真是等不及啊……” 一旁的护卫们都未曾多言,但他们的心中也另有计较,这等手段,可不是一个内宅的妇人能够使出来的。 纵然她是崔氏的主母,没有崔氏族主的允许也无法调动崔氏的力量。这位主母出身寒微,在主君落难时与主君相遇,不过三月的相处,主君便无视了崔氏长辈的不满,娶她为妻。 一届寒门之女,凭借着主君的宠爱在崔氏过得如鱼得水,渐渐地收拢了一众崔氏仆人的心,之后更是为主君生下了三男一女,最大的郎君只比崔六郎小三岁。 作为崔氏的护卫,他们终生效忠于崔氏,但具体效忠哪个人可不一定。现在的局势,六郎君已经被逼得离家躲避灾祸了居然也躲不掉…… 世人都说虎毒不食子,可主君…… 这位夫人看似纯善可亲,但能让主君为她做到这个地步,着实是手段不凡。 而早已走远的涂长离却不知道后续的发展,他看向肩上的翠鸟,逗了逗了他,“想不到你还挺受欢迎啊。” 翠鸟骄傲的挺了挺胸膛,叽叽咕咕的声音仿佛在说,那是当然。 这位崔爷便是当朝大长公主的嫡孙,崔氏嫡子,崔承兴。 扬州本是大长公主的封地,近年来,崔氏族中多争斗,崔承兴作为大长公主最宠爱的孙子便直接离开了京城,南下扬州,避开族中的麻烦,也能开阔一番眼界。 这个小祖宗在到了扬州之后就找来了一班纨绔子弟作陪,每日里章台走马,遛狗逗猫,端得是快活无比,但一直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也是,他在京都什么没见过,犯不着上心,可今日却难得的动了真格。一群纨绔子弟便想着无论如何也要把那鸟找到,也好讨个彩头。可惜没有人能找到,因为此时涂长离已经离开了扬州,回了天庭。 第六十三章 缠绵的仙凡恋 五彩祥云集聚,仙鹤瑞禽闲散度日,天庭之中依旧是一派悠闲。 涂长离直接寻到了晏回星君,换区了一些偏僻的灵花灵草。晏回星君是天庭掌管灵药库存之人,他生平只有一个爱好,就是摸鸟。 是的,他觊觎涂长离家的蠢鸟很久了,这次涂长离为了解决姝华的事,就把青鹂抵押给了他,让他摸个够。 青鹂含着心酸的泪水看着主人无情的背影,哀叹自己可怜的翎羽。 为什么我当初要认这么个主人?为什么我的主人是这么个德行?苍天无眼啊! 三日之后,涂长离便回到了人间。太守府中依旧清风朗月,繁盛的花木间坐着一位病弱的美人。 长离随意的问道,“又在赏花。” 钟文清点了点头,“是啊,以我闲暇之身,也只能摆弄些花草了。尊者可愿一观。”他苍白的手指宛若一方冷玉,拂过娇嫩的花瓣,美人名花,更添风姿。 在夜色下,钟文清的周身散发着微微的光芒,满院的鲜花不分节令的开放。在盛开的那一刹那,丧失了所有的生命力,枯萎凋零。 看着这奇异的情景,涂长离的眼中没有半丝波动,他坐到了上次的位置,看着钟文清相较于刚才更好的神色,随意的闲谈了起来。 之后,涂长离便在他家寻了个位置,开始练起丹来,病美人在炼丹的空隙之间也时不时地前来寻他玩耍,比如现在。 淡淡的丹香飘荡在花园的一角,近日里,连被勒令不准上前的下人们在路过的时候也能隐隐的闻到。而受丹香浸染的钟文清脸颊上却奇异的冒出了一丝血色。 “长离,你每日待在天外天苦修不觉无趣?”他略有些好奇的问道,将近三月的时间,他对长离的称呼已经从尊者,涂仙尊,长离仙尊,进化到了长离。 “自然是,无聊的。但若是没有足够的实力,我焉能站在此处与你交谈。”他心平气和的道。 他若是没有足够的实力,早就陨落在了一次次的道劫之中。钟文清若是没有着足够的底牌,也支撑不了九世轮回,让姝华不得不献出本命精元,逼得狐帝只能借来宙光镜倒流时间。 眼前的病美人露出一抹无害的笑容,宛如笑容在阳光下的冰雪,他微微哀叹一声,看向涂长离,“长离,你还真是可怜,和我一样可怜。” “道劫之中,谁人又不可怜,五行流转,四时化生,天地之劫,自古长存。我等仙神,若是不能在大劫来临之际寻求一线生机,照样会回归天地之间。狐后如此,你是如此,我亦是如此。”他淡淡的说道,眼睛却望向了远处的天空,那里是一望无际的混沌以及亘古不变的大道。 钟文清沉默了片刻,脸上的笑容淡了下来,温柔的语气也转向了平淡,“这是自然,劫数变数,在你在我,谁应劫而亡,谁渡劫而生,就看这次又是谁能笑到最后吧。”说着转动着轮椅,消失在了花园的角落。 随着时间的临近,扬州城里的气氛也越发的古怪,一阵无形的丹香飘荡在城里的个个角落,顺着风飘香了城外,让闻到的人有飘飘欲仙之感。 凡人只觉得白日里更加精神,夜晚则是沉眠的更深,而城里城外的修行之人则是有飘飘欲仙之感,许多开了灵智的妖族精怪都忍不住对于丹香的垂涎,纷纷赶来扬州城。 顿时,城内多了许多的变化,一时间让城中人十分的诧异。 随着丹香的越来越浓,那些小妖们纵然知道有高人再此,依旧潜入了郡守的府邸,空气之中传来难以遮掩的腥气。 满月之夜,一只猫妖被刺激的迷失了心智,化作一缕黑风冲向了丹房。在他的身后,众多的妖类,人族的散修亦是齐齐的向前冲去,生怕落于人后。 就在这时,一道冷哼传遍了整个扬州城,让听到的人不由得脑子一清,回复了理智,只有少数贪婪的妖类没有顾忌,依旧往前冲去,却再碰到门的那一刻化为了灰烬。 一道庞大的压力自门内散发出来,压迫的扬州城内的修士们都弯下了腰,至于潜入郡守府的众人则是趴倒在地上,战战兢兢的露出了原型。 在一声严厉的斥退声后,就屁滚尿流的离开了郡守府,半句话也不敢多说。扬州城上的威压在他们尽数离去之后才渐渐地消退。 城外借居的净明道道士看着骤然变化的局势,只能无奈的叹气,不敢有丝毫置喙。 而此时距离群芳宴展开只有三天。 三天后,星罗棋布,层层乌云遮住了明月的光辉,夜空中闪烁着群星的光芒。 扬州城外,胭脂河中,一艘艘三层楼高的画舫静静地停在河中,画舫上依稀可见各家青楼的自号,当先一艘画舫便是会清院。 阵阵脂粉香气传遍了整个河畔,明亮的灯光让河面上都反射着粼粼的波光,靡靡之音徘徊在河水中,河畔边熙熙攘攘的挤满了没资格进入画舫的人,就连河下的水族也前来凑热闹。 会清院的画舫内,涂长离突然地出现在了姝华的房内,还没等她开口,便一挥手让她倒下。手指之间指诀闪动,一滴鲜红的血液自姝华的眉心处飘出,落到了长离手中的玉瓶里。 狐狸的眉心血连接神魂,蕴含着她的本命精魄,再加上早就得到的钟文清的灵魂本源,将他们炼入丹药,便可得到一粒解决此事的神丹,分魂丹。 魂魄是何等精妙之处,更何况是已经被天地认同与天同寿的魂魄,那两人魂魄纠葛,若是任由他们纠缠下去,争斗之中,处于弱势的姝华八成会彻底的湮灭,不复存在。 已经在天地之上留下烙印的仙神,纵然陨落,也可借助本源烙印自混沌中归来,虽然是在不知多少万年后。若是连烙印也被消磨的仙神,便是彻底的消失在这方天地中。 分魂丹能引起神魂震荡,分离不同本源的神魂,同时也能滋养灵魂,正和他二人使用。 第六十四章 缠绵的仙凡恋 凡人三魂来自于世界本源,能在轮回中保留,但七魄却是后天在胎中发育而成,扬州城的凡人在闻到了丹香之后,灵魂受到丹香滋养,先天与后天相离,才会白天精神,而夜晚陷入沉眠,但也并无害处。 修者与妖类精魂早已合一,才会不与自主的前来,希望能以后天返先天,若是吃下了那粒丹药,便能提升灵魂修为,届时灵魂接受洗练,在接受天地大道洗练,不说受天庭敕封,当个散仙还是可以的。 不多时,群芳宴便开始了,当先出现的便是会清院的姑娘们。 只见一位身着红衣,面带红纱的女子自船内走出,她轻薄的纱衣在夜风的吹拂下显得那么的飘逸,面纱下露出一双俏丽的明眸,其内盛放着三江的春水,盈盈动人,眉心画着一枚赤红色的花钿,更显艳丽。 她独自在船上舞着,柔婉的舞姿带着难以言语的凄美,赤红的纱衣在月光下飞舞,就如一只扑向火焰的飞蛾,不顾一些的燃烧着自己的生命,她专注的舞着,一双眼睛带着火一般的执着,似是在回想着什么,追求着什么。 点点花瓣飘落,落在她赤裸的脚下,被她踩踏,她如玉的脚上染上了一层艳红,在舞姿变幻间,灼烧了众人的双眼。 这支舞唤作离魂,是姝华为自己成年准备的一支舞,今日正是姝华的成年之日。 在青丘,这支舞便格外的重要,这支舞以自身的精魄灵性为根本,在暗合本人命数的时候舞动,便能引动天地之间的道蕴气息,在舞动之时洗练自身,使修为更近一步。 涂长离与钟文清静静地看着这一幕,钟文清的眼中闪过波动,姝华的本命精魄与他破碎的神魂相连,此刻姝华受到的洗练也波及到了他。 这也是长离选择在今日动手的原因。 天地之间弥漫着一股莫名的道蕴,四周的凡人只觉得莫名的安宁,但难以品味出什么来。而扬州城外的入道之人则是沉浸在显化的大道中。 今夜过后,扬州城外的精怪骤然间增多了五成,让净明道的众人忙的焦头烂额。 长离伸出了手,点点的金色字符便出现在他的手中,流光转动,却又在转眼间流逝。 四周的画舫上肆意游走的妓子与寻欢作乐的客人们,都目不转睛的看着这绝色的舞姿,看着那绝色的丽人,他们多想上前抚平她眉心中的哀愁,眼角中的伤怀。 不远处的崔六更是紧紧地注视着正在舞动的女子,仿若前世之缘般,再见到她的那一刻便一见倾心,难以把目光从她身上移开。 到底是谁?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一舞毕,面纱滑落,就看到了她清丽脱俗的容颜,正是姝华。她没有在意四周客人们痴迷的追捧,也没有理会妈妈贪婪而急促的催促。 道蕴散去,清净的气氛顿时散去,属于人间的喧嚣又占据了这一片地域。 姝华只是看着不远处的月色,幽幽的说道,“我知道你来了,”平静的声音里带着了断一切的执着。 这声音虽然清浅,却传遍了江面上的每个角落,欢场客们纷纷调笑,“美人儿,你在等谁呢?是不是在等大爷我?”但也有知晓不对的人暗中警戒。 姝华并未理会暗中的话语。只是静静地看着江面。不多时,一艘小舟慢慢从江面上划过。一层薄薄的雾在江面上弥漫,突然出现的小舟就好像是幽鬼之舟,让众人都不由得惊恐起来。 而舟上是是两个芝兰玉树般的男子,他们皎洁的容颜浸泡在粼粼烛光中,朦胧而模糊,恍若神人。 其中一人温柔的说道,“好久不见。”正是钟文清。 姝华轻轻回了一句,“算不上多久,不过三月而已。” 四周随着他们的话语而平静了下来,船下的胭脂河都仿佛心有所感,哗哗的水声都已经停息。 那位病弱的公子却是感叹的说了一句,“对我而言,却是度日如年。” 这句话中没有一丝的情谊,只是在陈述事实,冰冷的事实。 天地有道劫,世间生灵都需历经,凡尘之人不过短短几十载,百万年能一次的道劫仿若与他们无关,而长生久视的仙神则是不然,度的过,则是逍遥自在,度不过,烟消云散。 十几万年前,狐后怀上姝华的时候,正逢道劫来临,又遇长离飞升,一时难以维系,即将彻底陨落。 狐帝不忍,以先天灵根玉台莲的本命精魄维持住狐后的生机与姝华的生机,姝华的神魂自胎中不全,与玉台莲的部分神魂相合,才得以成功诞下,自此二者神魂相缠,难分难舍。 玉台莲自混沌中化生,浑浑噩噩数千万年才诞生了属于自己的灵智,却在这一次的道劫中濒临灭亡,被狐帝从天外天寻来,被狐后炼化。 但天地灵根最为天道所喜,所以玉台莲的有部分神魂跌落到了下界,转生为人。却又因神魂破裂而世世早夭。 姝华虽然顺利的存活,但灵魂却并不纯粹,属于玉台莲的神魂受到本尊的召唤时时刻刻都想离体而去,狐帝便以九转归元丹镇压姝华的神魂。 但九转归元丹也有个副作用,若是九转之后无法归元,被镇压的神魂将会彻底的湮灭。 所以在姝华下界历经九世依旧无法彻底的转化玉台莲的神魂后,狐帝只能选择以宙光镜逆转时空,再让长离插手此事。 江面上的雾气越来越大,直到彻底笼罩这一方世界。身处雾境中的人反应不一,不少人惊慌失措,不少人试图浑水摸鱼,而独自坐在花船中的崔六则是不停地向着姝华的方向而去,他有预感,若是他错过了这一次,说不定今后再无再见之机。 可惜,那蔓延江面的雾气层层叠叠,遮住了他的视线,让他分辨不出方向。他焦急的走在雾气中,不知过去了多久。 白茫茫的雾气中传来了阵阵的冷香,弥漫在鼻尖心上。幽冷的香味在达到最浓郁的那个顶点后,骤然的消失,徒留迷失在香味中的众人。 雾气散去,崔六看着眼前熟悉的船舱,窗外风平浪静,只是没有了那一方小舟,以及姝华。 他怅然的吐出了一口气,向着岸边走去,他再也不想来扬州了。 今日过后,关于胭脂河上绝色的精怪与仙人下凡的传言便传遍了扬州,而这段流言渐渐地流传,历经岁月的淘炼,成为了又一则难分真假的至怪传说。 第六十五章 缠绵的仙凡恋 长离双手结印,三人便来到了另一个时空。 脚下是薄薄的冰面,冰面之下是熙熙攘攘的人群,群芳宴依旧在继续,只是少了那么几个人。 三人在这个分割的时空里静默,等待着时机的来临。两人分裂的精元被引动,被冰面映照出来。 这处被宙光镜分离出来的时空可映照万物,他二人命数纠缠,但到底还是钟文清占据了上风。 天边的星光越发的暗淡,被乌云遮住的明月缓缓地露出了身形,一束明亮的火焰骤然出现,照亮了这一处虚幻的空间,冰面之上闪烁着粼粼的火光,与天河相对应,更显得瑰丽梦幻。 时间一点一滴的往后推移,月光渐渐地洒向大地,那团跳跃的火焰凝成了一座小巧的丹鼎,接引这天上的月光。 钟文清的身体越来越虚弱,呼吸也越来越短暂,但眼中的神光确一直在增长,有如万年的鬼魅,逐渐的展露出真实面貌。他的身形仿若融入了天地中,越来越透明,逐渐转化为了一抹透明的神魂。 姝华的眉心紧紧的皱着,承受着难言的痛苦。 九天之上投注来了许许多多的目光,其中有一道目光落在了钟文清的身上是彻骨的寒意,落到姝华的身上又是温和慈爱之意。落在长离身上则是复杂难言。长离知道这是被狐帝的目光。 两滴属于那二人的精血被长离引到了丹火中,化作了丝丝血色的青烟,缠绵着交杂在一起,融入到了丹鼎之中。 终于,月上中天。在时光静止的那一刻,那尊丹鼎骤然的散开,露出两枚莲花状的丹药,天边月光骤然倾泻而下,浇灌在那两粒丹药之上,丹药便如同秀丽的花苞般,逐渐的盛开,化作两朵莲花融入了姝华与钟文清的眉心。 冰河两端,宛如分割阴阳般形成了一个复杂的阵法,源源不断地神魂之力在阵法之中转换,而随着阵法与丹药之力的运转,钟文清原本透明的神魂逐渐的变得凝实,诡异的气质逐渐转化为了万事不萦于心的淡漠。 另一端的姝华艳丽的容颜逐渐褪去了娇嫩的颜色,苍白的脸色尽显衰败,双目恍若风中的烛火,似乎谁是都可以熄灭,不多时,她便已经保不住人形,化为一只小小的狐狸。 明月东去,天光大亮,封闭的空间宛若薄纸一般,轻轻撕去,钟文清站起身来,向着长离点了点头,身形融入天地,毫无留恋的离去,倒在长离怀里的小狐狸执着的看着他离去的方向,一眼万年,最终疲惫的闭上了双眼。 此时已是清晨时分,江面上连绵着层层的雾气,涂长离抱着小小白狐踏江而去,而在江面之上,一艘小船之中,一身锦衣的年轻公子正目不转睛的看着白狐离去的身影,仿若陷入了幻觉。 姝华是狐帝与狐后最宠爱的女儿,因为亏欠。 天地之间的大多数东西只要她想要狐帝与狐后都会给她寻来,可是她却并不欣喜,她的神魂无时无刻不在期盼着什么,她四处寻觅着那部分缺失的遗憾,可惜一无所获,就连她的父亲也不能帮她找来。 天界时光漫长,整日悠闲无所事事,一日,她的一个狐狸玩伴发来求救。 原是她在凡间玩耍是遇到了一个凡间的书生,与那书生情定三生,可惜那书生命运多揣,小狐狸三番四次的搭救,耗尽神力。 书生在骤然间发现了小狐狸的真身,便寻来了凡间的道士,那道士是个野路子出生的人,认不出她的跟脚,便要把她抽筋剥皮,炼做法器。 小狐狸所有的朋友中只有姝华帝女最有本事,于是便传来求救信息。 姝华下界之后便救出了那小狐狸,小狐狸受伤颇重,只能回了青丘狐域。 姝华初初下界,见凡间之物觉得十分的有趣,便在凡间游历了起来,三千小世界,姝华一个一个的走过,大多待得不长,她看这些生命宛如朝露,转眼消失的凡人也并无出彩之处,却是不知为何小狐狸那么轻易的就栽了,还赔上了上万年的道行。 可惜,她还是遇上了那个让她懂得的那个人。 扬州街头,得遇一人,自此便沦陷其中,犹记得杏花吹雨里,吹笛到天明。 他是书生,她便化作倾慕他美色的花妖,上前一亲芳泽。 他是木匠,便化作朴素的村人,嫁与他为妻,相依相伴。 他是乐师,便与他琴音相合,笙箫齐鸣。 他是落魄举子,她亦化身为花魁,日日夜夜温存…… 可惜他世世早夭,她耗尽了心力为他延续寿命,终不可得,看着他世世在她怀中离去,世世不得相守,又如何能够忍受。 在她选则放弃自己的性命只为他延续寿命之时,她才明白,他需要的,并非她的爱恋,而是她的生命。 多么可笑,她有为的此生不渝之时一场虚幻的游戏,游戏结束了,自然也就揭开了那层冰冷的面纱,那些心酸,那些悲痛,那些爱恨,不过是假的! 所以得一切都是假的,哪怕是那一刻的初见,亦不过是两份分隔开的神魂在互相吸引。 她选择结束,却回到了最初的原点,在最初相见的扬州城里,她做出了最后的选择。既然都已经结束,那就彻底的结束! 即使他……没有半分留恋! 欠他的已经还清,自此以后,便在不相见! 钟文清并不在意姝华的心思,本就是骗局,又何必在意? 姝华的天定缘分本就在扬州城内,却并不是他,他只是在见到那个懵懂的小姑娘后,就肆意的靠近以期获得他分裂的神魂。 谁知九转归元丹镇压了她的神魂,也逼得他九次转世。他本是神,无所谓爱恨,也无须在意经过,只要最终的结果如他所愿。 难道这样不是很好吗? 自群芳宴后,崔氏小公子便沉迷与神仙鬼怪之事,终日求仙问道,以期能再见那位红衣仙子,终身不娶,寻访各大山川。 可惜,终未能得见,有些姻缘,错过了便是彻底的错过了。 三十万年后,涂长离离去,钟文清隐居于天外天,姝华接任青丘帝位。 第六十六章 宠物纪事 秋分世界,空气里还带着灼热的气息,但在山林之间却能感觉到难得的凉爽之意。 秋风吹过,地上的落叶沙沙作响,颇有一番意趣,可惜此时无人欣赏。 还算宽阔的山道上行走着十几个年轻人,看他们眉眼间的朝气就知道他们是尚未不如社会的学生。 走着走着,一个穿着红色坡跟凉鞋的女生突然地停了下来,拿出纸巾擦了擦脸上的汗,嘟了嘟嘴有些不耐烦的说道,“林峰,到底还有多远啊,我们都走了三个小时了,都没走到,累都累死了。” 听到这句抱怨的话,走在她旁边的戴着眼镜的男生殷勤地说道,“不远了,不远了,马上就到,你在忍忍,到时候就可以休息了,你要是实在难受,就扶着我,也能好过一点。” 旁边的一个梳着马尾的女生撇了撇嘴,颇有些不以为然,但还是没有说什么,继续向前走去。 那个女生偷偷地往队伍的最前方看去,却么有看到什么反应,不由得耍起了脾气来,“都怪你,非要去看什么道观,现在好了,走了这么久别说是道观了,连个人影都看不到,还感受宗教文化,感受个鬼的文化,挑神么不好非要挑了这么个破地方,害得我脚都肿了。” 旁边的女生总算是忍不住了,出口呛了一句,“怎么就你话这么多,又不是谁逼着你来的,你自己硬要一起来,怪得了谁,都说了到时候要爬山,还穿这个凉鞋,你以为就你是小公主,别人就一定要迁就你?” 穿着凉鞋的女生一张脸气的青红交错,就要上前,旁边带着眼镜的男生赶紧上前说了两句,“好了好了,别吵了,在不走的话,到太阳落山了我们还不一定能到。” 女生愤愤的转过头去,哼了一声,低下头闷不做声的赶路,队伍里一时间安静了下来。 又过了半个时辰,还没有看见道观的影子,队伍里都开始议论纷纷起来,除了走在最前面的穿着蓝色衬衫的男生。 看见他一直没有说话,继续往前走,队伍里的人也慢慢地安静了下来,终于在半个小时后看到了一座古朴的道观。 一个小道士正在道观门前扫着地,他看到这么多人来倒也没有吃惊,低头行了一个道礼,“无上天尊,不知诸位居士来我道观有何贵干。” 这小道士看着不过十五六岁的模样,但一本正经的行着礼还是让人忍俊不禁。 领头的那个男生却是没有半分惊讶,而是一本正经的回了一个道礼,“这位师弟,我与玄静师叔有约,还请师弟通传。” 小道士听到这话倒是认真地看着眼前的男子几眼,放下了扫把,向着道观走去。 一行人站在门外,有些吃惊的看着眼前这一幕,都有些犹犹豫豫,最后还是那个最先抱怨的女生问了出来,“江学长,这是怎么回事,你是和这里的道士有约吗?” 那位江学长点了点头,没有多说。 但那位带着眼镜的男生还是十分不好意思的解释道,“本来就是江学长有事要到这边来,结果你们说正好到这边来玩一玩,有又带来了这么多人。” 他愧疚的冲着江学长笑了笑,“抱歉啊学长,给你添麻烦了。” 那位江学长只是平静的说了两个字,“没事。” 没办法,这位江学长可是学校里有名的风云人物,颜值高到没朋友,拿奖拿的手抽筋,更有小道消息流传家世也不错,被封为校园三大男神之首。 引得许许多多的美女前赴后继,可惜没有一个成功的折下这朵高岭之花,被许多学姐学妹们视为平生憾事。 在听说他准备这周末去爬山后,就有许多怀揣着美好心思的少女们前来自荐,最后无意中将消息泄露出去的眼镜男只能小心翼翼的询问他的意见,得到了允许后,几个人才一起过来。 没想到在半路上又有几个人加入了进来。眼镜男本来就是为了满足他妹妹的要求,才会明知道学长喜欢清静也还是要和他同行,但其他不请自来的人就不是他的本意了,他也只能默默地消化自己的愧疚。 不久,那位小道士就踏出了院门,对着他们说道,“众位居士,请。” 十几个人就一起走进了道观内。这道观看着十分的破旧,但内里却保存的不错,古色古香的摆饰透着亲近的气息。 一行人被安排在偏院里休息,只有江修墨被请到了里面去见观主。 古朴的房间里只有一座矮矮的床榻,床头的桌子上摆放着一只碧绿的花瓶,上面斜斜的插着一束野花,窗前的桌子几本道经随意的摆放。 这是一座简陋的屋子,极其匹配修道之人的身份,但这不是观主的房间,也不是他弟子的房间。 观主是一位慈眉善目的老人,一身灰色的道袍显得有些庄重,他站立在窗前,看着床上一只玩着手机小游戏的狐狸。 那狐狸身后有九条蓬松的尾巴,随着游戏通关的声音微微的摆动着,显得十分的愉悦。 江修墨一进屋子就看到了眼前的这幅场景,顿时一惊,但他到底是见过世面的人,很快就收敛好了表情,看向了他的师叔。 玄静老道有些无奈的向着白狐引荐到,“上仙,这就是我的师侄,他从小就生活在现代社会里,对于现代社会的事他也十分的了解,您今后可以由他奉养,您看可行吗?” 白狐抬起头来看向了刚刚进来的小辈,容貌俊秀,气质清冷,妥妥的小鲜肉一枚。 听到这里,江修墨就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 涂长离点了点头,用法力直接向他们传音,“可。” 说着,放下手中的手机,三两下地走下了床,来到了江修墨的身边,身后微微摇晃的九条尾巴也变为了一只。 白狐轻轻地一跃,落到了他的怀里,微微的打着瞌睡。 江修墨低头看着毛发蓬松的白狐,嘴角微微的抽搐,你确定这是狐狸,而不是一只猫? 第六十七章 宠物纪事 说起来,不知是那里出了差错,长离这次是真身穿越。 在上一个世界中,时光漫长,倍感无聊,他在了结了因果之后,便开始在天外天沉睡。 谁知道睡着睡着就失去了意识,知道他清醒过来后已经恢复了原型,落在一处清幽的山林里。 长离的修为也在这次穿越中大为受损,连人形都维持不住。 他本来以为这次又到了一个修行的位面,但一感知空气中的灵气就知道他想多了。 虽然此地是个清幽的山林,但山林外却是杂波不堪的雾霭,他一闻就知道这肯定是现代位面,再顺着周围唯一有人气的地方走去,就到了这个道观。 道观的观主就是这个老头,他看到涂长离的第一眼不是降妖除魔,而是倒头就拜。 在现代社会还能出现一个九尾天狐,这意味着什么!? 他本来以为这位大仙出世是有什么要紧事,但听到他的要求后,嗯,确实是个要紧事。 涂长离已经好久没有享受过现代生活了,在仙界无聊了几十万年,他急需一款游戏来填补他空缺的心灵。 玄静老头知道他想体验人间社会的生活后,就有些为难。 他在山里隐居了几十年,物资都是道协拨来的,连那个让涂长离爱不释手的手机也是道协专门派发给他的,他已经与社会脱节了几十年,又哪里能懂什么现代生活。 所幸,前几天他的师弟打电话回来问候,他便想起了他那位多年不见的师侄,听闻他从小就跟着他师傅在社会上闯荡…… 江修墨在没有任何反抗余地的情况下就带着这只狐狸开了道观,道观前一大一小两个道士都十分的欢欣鼓舞。 玄静老头两眼放光的供着涂长离留下来的符咒,小道士两眼放光的看着终于空闲出来的手机。一大一小两个道士笑的同样的猥琐。 突然,小道士翻到了手机上存下来的几张照片,嘴角抽搐的同时偷偷地瞄了一眼他的师父,然后偷偷地把他发送到了网络上。 他要好好地保存这几张照片,今后他师父教训他的时候就拿出來给他师傅看,不信他不妥协! 而忙着高兴地老道士则是狐疑的看了一眼身后,怎么感觉阴风阵阵的! 在回程的路上,一行人的目光就一直黏在了江修墨怀里的狐狸身上。 尤其是几个女生,眼睛里都是都闪着亮亮的小星星,好几次想要上前摸两把,都被江修墨挡开。 穿着红色凉鞋的女生倒也被狐狸惊艳了一把,毕竟这只小狐狸看起来只有猫儿大小,身上是蓬松的皮毛,看上去就十分的可爱。 但她还是将注意力移了开来,直接问道,“江学长,你这次就是专门去接这只狐狸吗?” 江修墨没有移开放在白狐身上的眼神,点了点头。 又看向了众人,解释道,“他受了伤,不小心流落到了山里,被道观里的人捡到了,就正好让我带回去养。” 这么一说同行的人就大概明白了,他们将注意力转移到了道观为什么会让江修墨收养,江修墨跟道观是什么关系。 在看到江修墨没有理会他们后,就开始肆无忌惮的在后面讨论了。 “看不出江学长居然喜欢宠物。”一个男生说道。 他旁边的女生也回了他一句,“你不喜欢?” “不……”男生嘴里的不字正准备说出来,就在女生似笑非笑的眼神中转了个弯,“喜欢。” 女生轻轻地哼了两声,“人丑就要多点爱心,什么都没有还追什么女朋友?” 男生“……” “我有爱心你就会接受我吗?” “不会。” “为什么?” “因为你没有颜值。” “……“ 一行人驱车回了市区,江修墨没有回学校,而是直接回到了学校附近的房子,又找了些人办理了合格的饲养证。 在所有的事情弄完后,他就看着一只白狐一脸沉迷的望着眼前的电脑屏幕,一双爪子用不符合科学规律的速度点击着键盘,将对面杀得人仰马翻。 他看着这有些玄幻的一幕,这诡异的人生啊!不仅出现了风水这种不科学的东西,连传说中的神兽都出来了! 与此同时,他的心中蠢蠢欲动,他是个正经的绒毛控啊啊啊! 可是现在,他却没那个胆子敢上前去撸一发白狐的毛,一对上白狐清冷的目光,他就怂了。 为什么,这种看得到吃不到的痛苦! 在涂长离终于尽兴的打完一局后,他才装作若无其事的上前询问,“上仙,您要住哪间屋子?” 最好是和我一起住…… 涂长离用神念扫了一下屋子,看向了卧室旁边的客厅,他有些失望诶…… 这是就听到一道清润的声音传入到了他的脑海,“今后就称我为长离即可。” 江修墨依旧一本正经的应道,“是,上仙。” 啊啊啊,他对我说话了,好好听~ 涂长离看着眼前的小辈波动的情绪,在心里冷漠的想着,这小子,怎么和那只蠢鸟有点像? 第二天一早,江修墨就买好了各式各样的早餐,满满的摆了一桌子,涂长离慢慢悠悠的走到江修墨刚买好的,正好符合狐狸身高的桌前,随意的看向了桌上的早餐。 对于哪种兴趣多些,江修墨就将会把它放到涂长离的身前,涂长离满意的想着,这个小道士还蛮上道的吗! 这一整天里,江修墨都在拿着菜谱钻研,涂长离则是沉浸在游戏之中不可自拔。 随后的几天里也依旧是这样,江修墨是大四的学生,正面临实习,而以他的特长,注定是不会走普通人求职的道路的,因此也有了大把的空闲时间用来研究菜谱。 他做菜还是很不错的,至少比长离要好很多倍,长离穿越了几世都不愁吃喝,学的大多数技艺也与厨艺无关,如果动用法术能勉强做出一些,但也绝对谈不上美味。 人间的食物对他来说只是寻常,哪怕是那些大厨精心亨调的美味,但人总是不断的追求新的事物,不是吗? 第六十八章 宠物纪事 清晨的风里带着清冷的味道,空气倒是不错。 江修墨外出卖菜的时候看见一群人正围在一起看热闹,一个老阿姨指指点点的说道,“这小伙子运气也太背了,走着走着都能被东西砸到。” 旁边的大爷也开口说道,“是啊,不知道那家人这么的缺德,乱往地上地上扔东西,现在的人啊,真是!唉!” 他拨开人群往里面看去,就见到一个倒在地上的青年,额头上砸出了一个大洞,他皱着眉上前摸向了那青年的脉搏,感知了一下他的情况,嗯,还算稳健,看来不是什么大毛病。 江修墨看向了周围的人群,问道,“你们知道他是谁吗?”周围的人连连往后退,在这个人身上也找不出什么证件,他穿的寒酸,全身上下连个手机都没有。 江修墨也没有听旁边的人对他的劝导,直接把那个青年送往了医院,交了足够的医疗费之后就走了。 干他们这行的,总会有意无意触犯一些禁忌,多做点好事总是没错的。 萧霖无意识的睁开了眼睛,看着眼前的一片纯白有些怔忪,他这是怎么了? 还没有等他深想,后脑勺就传来一阵钝钝的疼,眼前发黑,昏倒前的记忆涌上了心头。 他在找工作的路上无意中被天上掉下来的东西杂中,晕了过去,看现在这样子是有好心人把他送来了医院。 这时候一个护士走了进来,“你醒了,感觉怎么样,脑袋有什么异常吗?” 他愣愣的回答道,“没什么,只是有些疼。” 护士在医案上记下了几笔,说道,“看来是没什么大碍了,你有什么需要可惜按床头的铃,我们会很快过来。” 在护士即将出门的时候,他才恍然的问道,“请问你知道是谁把我送过来的吗?我还欠多少医药费?” 护士听到这话来了点兴致,“送你来的是一个帅哥,应该跟你不认识,他交了医药费就走了,交的钱应该足够以出院了,你就安心的接受治疗好了。” 说完又感叹了一句,“果然,颜值高的人心地就是善良啊!” 萧霖也这样觉得,今后遇到了就好好的感谢他好了,他在心里这样想着。一点也没考虑他连人家的长相都不清楚,就算见到了人也认不出来。 突然间,他感应到脑子里有什么东西,整体呈现出一个圆形的模样。他的意识慢慢的走过去,就看到了一个古老的罗盘。 罗盘四周散发着神秘的光芒,在他距离罗盘不远处。他的意识猛地被吸进了罗盘,全幅心神都被罗盘吸引。不知今夕是何夕。刹那千年,感觉过了很久,也不过是一瞬。 在意识退出罗盘之后,他缓缓的回过了神来,就隐隐的看到了四周漂浮着的‘气’。 护士身上医院里是灰败的,阴冷的气流,护士的脖子上隐隐散发着金光,看她延伸到脖子里面的红线就知道应该佩戴了事物。 以他看小说那么多年的经验,瞬间就明白了过来,他得到了金手指! 天啊!这是上天知道了我有多倒霉所以特地帮我的吗,从今天起,我就咸鱼翻身,走向巅峰了! 而此时的江修墨这在愉快的准备着晚餐,丝毫不知道被他顺手救下的人获得了怎样的奇遇。就算知道了也顶多是有些感叹,并无觊觎之心。 一个残破的道统而已,当今社会灵气稀薄,连只鬼都十分的稀罕,大多数有传承道门弟子都很难修炼出什么结果,只能依靠玄学谋生,萧霖的奇遇最多就是成为一个散修,他也只会多一个同行,碍不着什么。 他现在最重要的任务就是伺候好这个小祖宗,不仅仅因为他是绒毛控,还有他能够获得的指点才是最重要的。 涂长离也不介意指点指点这个小辈,若论道家学说,这个世界绝对没有比他懂得还多的,况且他也修了几世的真,指点一个小辈还是不成问题的。 三个月后。一场古玩交流会在明珠市展开,江修墨应邀,带着涂长离一起参加。 普通的古董交流会自然不会邀请江修墨,但这是‘业内’人士展开的,用来聚拢同道,交流道法心得,自然就会叫上江修墨。 江修墨在征询了涂长离的意见后就收拾行李,赶去了明珠市,在酒店下榻后,他就带着涂长离在明珠市闲逛了起来。 路人看着他抱着一只小狐狸都十分的好奇,连连投注视线,街道边的一些小女孩压抑着到最的尖叫,“好帅,好萌,啊啊啊,为什么我不是那只狐狸!” 涂长离没有搭理人群的视线,但江修墨还是将他遮挡的更为严实。 走着走着,就看到两个民警急匆匆的拦住了他,“这位先生,白狐是二级保护动物,请出示您的合法饲养证明。” 江修墨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证件,周围的人群围在一起看热闹,有的人还拿起手机进行着拍摄。 人群后,一个青年拿着手机,目光得意的看着江修墨,刚刚就是他报的警。 警察在检查了他的证件后相互对视了眼,还是叮嘱了几句小心就离开了。 江修墨正准备走的时候,人群后的青年走上了前来,“哟,快看看我们江大师,居然也有这么时髦的一天,还学着人家养起来狐狸,这就被警察找上来了,看吧,做人还是不能太得意,一得意就不知道会怎么倒霉。”他上升的语调带着难掩的得意。 江修墨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平静的说,“是啊,做人不能太得意。”说完就越过青年走了过去。 青年还没从那个意味深长的眼神中回过神来,耳边就穿了几声尖叫。 一些姑娘受惊的捂着眼,看向了这个地方,“流氓,有流氓啊!” 他有些懵的看向了周围,流氓,哪呢,他怎么没看见? 一阵风吹来,他感觉有些淡淡的凉爽,低头看,他的裤子连带着小.裤裤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了下来,光溜溜的大腿上露着光溜溜的小.弟弟。 他脸色铁青的把裤子提上来,正准备找个地方躲一躲的时候,就被那两个还没走远的警察给逮到了。 “大庭广众之下耍流氓,同志,你胆子不小嘛。”警察叔叔一脸正气的看着他。 第六十九章 宠物纪事 青年双手提着裤子,蹒跚着被两个警察推到了警察局,一路上享受着路人的围观,气的他脸色青一阵红一阵。 他的师父在接到警察局的电话的时候也是一脸的懵逼,“啥玩意,我徒弟怎么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耍流氓?” 在赶到警察局听到事情经过之后,这白胡子老头笑得一脸猥琐,“徒弟,你很有胆量吗,连你师父我都不敢干这么嚣张的事,你小子牛,不愧是我的徒弟。” 周明符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看着自己的师父,“都说了我是被江修墨那小子暗算的!暗算的!你咋不信呢!” 老头表情严肃的到,“他能暗算你就是他的本事,你被他暗算了半点没察觉出来,你还有脸委屈?” 说着,他正经的表情又化为了猥琐,“说真的,徒弟,你这不也没亏呢,不就是溜了一会鸟吗!男子汉大丈夫,有什么好害羞的?你是我从小看到大的,我还不了解你,不就是鸟小了点嘛,又不是什么大事,坚强点,振作起来!” 周明符被他不着调的师父气的三尸神暴跳,“去你m的小鸟,老子的鸟哪里小了!” 旁边一直在注意着这对奇葩师徒的民警忍笑着出声道,“同志,注意你的言行,派出所里不能耍流氓。” 周明符一时没缓过来,口不择言的骂道,“去你m的同志!” 那警察脸色一冷,严肃的说道,“说脏话,辱骂他人,对警察进行人身攻击,知法犯法……” 他一条条的数过来,周明符赶紧换了个谄媚的表情,“同志,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 而此时的江修墨正带着涂长离走进了一家风水店,店铺里摆放着大大小小的器物,有的看上去古色古香,有的则是光泽亮丽,一看就是现代工业品。 但这些器物都有着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上面都沉淀这一层气场,有的气场阴暗,有的光明正大,有的温和稳中,有的狂躁暴动,有的气场浮于表面,有的却是与器物融合为一体,只有少数能够与周围的天地形成循环,生生不息。 店铺的主人在看到来人后也并不上前招呼,而是老神在在的坐在原地看报纸,虽然视线在狐狸身上停留了一会儿,但还是没有多说。 江修墨随意的看了片刻,这里的东西都是明码标价,价格肯定就是市价,没有什么漏可拣。 涂长离的神识在进入店门的那一刻就在店内扫过了一圈,唔,倒是有个有意思的小东西。 他的视线转向了一边的角落,一直注意着他的江修墨直接向那边走去。 只见那里放置着一块圆形的玉环,普通的白玉,玉质一般,上面的纹路已经被磨平,但隐隐约约的留下些痕迹,倒像是一件不错的文物。 只是这是对于古玩而言,对于法器则是完全不同了,这块玉上隐隐浮动着阴冷的气息,让人身份的不舒服,应该是从哪个墓穴里起出来的。 这是一件阴器,普通人带着有害无益,虽然不知道涂长离为什么会想要,但他还是伸向了那块玉珏。 只是旁边也有一人看中了这块玉珏,与他一起伸出了手,江修墨顿了顿,又突然地加快了速度,将玉珏抢先一步拿在了手里。 他回过头看向了那人,挑了挑眉,有些意外。 这人,不是那天那个倒霉蛋吗? 萧霖有些遗憾的看向了那块玉珏,他脑海中的罗盘一直在指引着她走向这块玉珏,可惜他还是晚了一步。 他看向眼前的冷漠的男子,虽然有些奇怪他为什么要带着一只狐狸,但干这行的难免有些奇葩的爱好。 这人在这里怕也是他的同行,看中了这件东西也很难被他打动,但他还是努力的说道,“这位先生,你很需要这个玉珏吗?如果……” 还没等他说完,江修墨就干脆的说道,“嗯,我很需要。” 不去看他错愕的表情,直接走到了老板那儿,老板对于他们两个的交涉不以为意,直接报了个价,“三十万。” 这个价格对于一个阴器来说自然是贵了,但作为一个年份古老的玉珏还是值得。 谁说干风水这一行的就不懂古董?这天底下的商人中就没有不懂自己手底下的货物的价值的人! 没有砍价回价,直接划了三十万走人。 一旁的萧霖表情更为遗憾了,一般的法器店里大多是同行在经营,在交易的时候也守着一些规矩,对于别人看中的东西他是不能随意截胡的,只能就这样算了。 旁边陪着他的一个身着黑色西装的女子有些小心的问他,“萧大师,是不是一定非那个玉珏不可,要不然……” 萧霖打断了她的话,“不是,那块玉珏只是我个人想要买来收藏,与你老板的事没什么关联,你们不要随意的插手。” 说完,就直接走向了旁边的店铺。 再回到酒店后,江修墨就把玉珏递到了涂长离的身前,玉珏上游离的黑雾在触碰到涂长离的一瞬间就烟消云散了。 一时间,这块玉珏好像洗净了灰尘,变得晶莹剔透,触手生香。 涂长离的爪子在玉珏上随意的一点,顿时这块玉珏好像撕裂了什么伪装,道道神秘的纹路浮现在玉珏之上,铺满了玉珏的每个角落。 落在江修墨的眼里,这块玉珏之上顿时浮现了金色的光芒,流荡的波纹从玉珏之上扩散,但被牢牢的锁在方圆之地,不得动弹。 玉珏纹路好像某个古老的阵法,呈现阴阳相合的阵势,一左一右显示出全然相反的痕迹。 若是摸上去就能发现一块玉珏之上左右两边是不同的温度,一边寒如冰,一边温如水,泾渭分明。 涂长离一爪拍上去,玉珏就顺着那力道震动了起来,一左一右的分裂成了两个半圆,好像两个残缺的月亮。 涂长离将两个玉珏送到了江修墨的身前,“同心佩,如果被两个心意相通的人炼化,就能够感知对方的位置与身体情况,你以后有了道侣就可惜送给他,也算是一种常见的定情信物。” 第七十章 宠物纪事 江修墨有些惊奇的看着这两个玉佩,将它们用心的收了起来,说了一句,“谢过前辈。” 又有些好奇的问向了长离,“前辈,以前的修士结为道侣的时候都要使用这种法器吗?” 这几个月的相处还是让江修墨明白了长离的性情,也能够自然的问出一些问题。 涂长离淡然的回到,“踏上修道一途,便要忍受修炼之苦,但也常有修士觉得难以忍耐,便于同道之人结为道侣,扶持前进,所以凡是真心结为道侣之人都有类似的法器,但出于别的原因结为道侣的修士就不一定了。” 江修墨点了点头,表示了解。 大多修士的道都有所不同,能够结伴而行以属少数,寻常修士哪能让人随时知晓自己的位置与情况。毕竟机缘难得,差一定就能错过,哪怕是身边之人也不能全信。 出于好奇,他又多嘴的问了一句,“那前辈有过道侣吗?” “没有。”长离随意的回到。 “为什么?”他接着问了一句,又补充了一句,“我的意思是,前辈这么优秀,就没有想过找个道侣吗?” 长离淡淡的瞥了他一眼,“不想,麻烦。”算作回答。 江修墨认可的点了点头,确实,以这位前辈的性子会耐着麻烦找道侣才奇怪了! 在酒店休息了一晚之后就有在明珠市闲逛了起来。 他们提前了几天到达,就是为了在明珠市游玩。 直到半个月后,交流会开展,一人一狐才来到了交流会的现场 此次交流会邀请的都是同道之人,组织交流会的人会准备一些法器让大家品鉴,参会的人也能拿出一些法器参与其中,拿出来的法器可以卖掉也可以保留。 当然,不拿出来也没有关系, 江修墨本来是不准备拿出法器的,这年头大多数的神异已经消去,玄学界的人大多依靠看风水赚点钱,法器难得,能拿出来卖的自然是已经破损的或者是新开光的,没有多大用处。 但涂长离有了点兴趣,他随意的那着一块翡翠注入了灵力。翡翠顿时脱胎换骨,洗去了沉重的颜色,化作了碧水般的颜色,清透曼妙,让人见之忘俗。 在江修墨翡翠交给交流会的人员时,那些员工看着那玉石之上隐隐浮动的光芒,眼睛顿时直了。 捧着翡翠的员工连腰都弯了下去,早知道这些人不同寻常,但没想到这么不同寻常!这么贵重的东西都能随便的拿出来! 嗯,这块翡翠放在这里确实贵重,不管是放在珠宝界还是风水界,都很贵重,但这样的翡翠,涂长离想要多少就能有多少。 他虽然失去了十之七八的修为,还被世界的法则所规定不能化为人形,但依旧是能够横扫这个世界的高端武力。 参加交流会的人越来越多,除了业内人士,也还有一些慕名而来的大老板,他们都是这些法器真正的客户。 不一会,交流会就真正的开始了,原本被遮挡着的展品都显露了出来,越是气象不凡的展品放置的展柜就越显眼。 因为早有安排的缘故,后来放进来的展品的位置都不怎么好,但也有一些质量格外好的放在前面,其中就有江修墨的那块翡翠玉牌。 玻璃种帝王绿的料子让一群不懂得珠宝的人都目露惊艳,眼神迟迟的在展柜中徘徊。 而一些懂行的人看着翡翠上雕刻着的仙人贺寿,翠绿的翡翠上纤毫毕现,其上的仙人飘飘欲仙,眼见就要飞升,来人震惊的嘴巴都合不上。 这么好的法器,都快要上升到法宝的层次,居然也有人将他拿出来展览! 涂长离却是无所谓,若非他收敛了法力,这块翡翠被说是法宝了,怕是会直接被点化,化为一个翡翠小妖。只是他觉得没必要罢了。 不是建国后不能成精吗?他还是不要破坏这个规矩了。 展柜很快就被里三层外三层的人围满,江修墨站在人群外,看到了几个熟悉的人影。也有人看见了他。 一个青年气势汹汹的冲着他走过来,江修墨站在原地不紧不慢的拿出了手机。 来人扑头盖脸的一顿叫骂,“江修墨,你这个阴险小人,居然使这种阴招,亏你还是名门正派的弟子,手段却这么下作……” 还没等他骂完,江修墨就将手机递到了他的面前,上面是一个大写的加红加粗的标题,《震惊,一男子闹市遛鸟,是人格的败坏,还是道德的缺失!》 下面是一张高清的图片,上面是一个下半身**的男子,重点部位打了马赛克,但只要熟悉的人就绝对不会认错,正是周明符。 照片下面还有一众或是鄙视或是戏谑的网友,称赞他是人中豪杰,赤条条来去毫不畏惧。 更有一些社会学家,对于他的不道德行为进行严厉的批判,称他是拖累文明发展的老鼠屎。 当然,更多的人在怀疑他的精神状态…… 周明符一股热血冲上了头顶,眼睛里布满了血丝,活像是真的精神病。 他紧紧地攥着手机,一个忍不住,就想把他往地下砸。 但江修墨的话瞬间就让他清醒了过来,“这是橘子最新款的手机,只要九千九百九十九,砸了就要以一赔十。” 他瞬间就怒上心头,“去你妈的以一赔十!”拿着手机又开始蠢蠢欲动。 还没等他付诸实际,就听见江修墨凉凉的说道,“这个视频还没被传进玄学群里,你要是实在想不开,我就只好让众位前辈来观赏观赏你的英姿。” 他身体一僵,恶狠狠的瞪了江修墨一眼,怒气冲冲的走了。 当时有路人本来准备拍摄青年抱着狐狸在大街上走的视频,但后来周明符突然插了进来,还出了那档子事,拍摄的视频都没来得及关,就把周明符的事拍了进去。 后来要放置到网上去的时候才发现关于狐狸的视频一点都没留下来,只能遗憾的把周明符挂到了网上,聊胜于无。 江修墨自然看到了新鲜出炉的热闻,正好拿出来给他看看,顺便感谢他的倾情演出…… 第七十一章 宠物纪事 上午就在参观展品之中过去了,江修墨倒是看到了一些不错的法器,但涂长离一直兴致缺缺。 早知道就不来凑这个热闹了,有这功夫,他还不如好好的打两盘游戏。 看见他兴致缺缺,江修墨就带着他回了酒店,点上了一些还没有尝过的菜式,涂长离顿时就来了精神,美美的用过了一餐。 徒留了那些觊觎玉牌的人到处寻觅玉牌的主人,却怎么也找不到。 下午的展览开始,江修墨就站在了玉牌展柜的旁边,在知晓他就是玉牌主人的时候,一群人顿时蜂拥而上,询问他玉牌是否出售。 江修墨早就询问过涂长离的意思,涂长离让他自己决定,他便决定不出售,一群人顿时失望的离开。 也是,如果他们自己有这么个宝贝,拿给被人看看就算好的了,哪能随便卖掉。 但还有许多人不肯放弃,将名片塞给江修墨,叮嘱着要是他那天想卖了就要通知他们。 至于强取豪夺,不存在的。 这种有名有姓的东西就算拿到了也只能偷偷地收藏,而玉牌这种需要随身携带的东西太容易暴露出犯罪的事实了。 站在一旁的萧霖也有些遗憾,他脑海中的罗盘在看到玉牌的那一瞬间就灼热的发烫,透露出极为渴求的信息,可惜就算是江修墨打算卖了他也买不起,他入行不久,还没有积攒下多么深厚的身家。 不久,交流会的组织者和参会的人就围拢在一起,一个一个的点评这各位带来的法器。 在点评道一串佛珠的时候,众人随意的点评了两句就滤过了他,萧霖却是心有所感,状似不经意的看了一眼那佛珠,目光却时时刻刻都注意着他。 而涂长离也看向了那佛珠…… 江修墨注意到了涂长离的视线,准备上前,但耳边却传来了涂长离清淡的声音,“不过是一个残缺的佛门传承,食之无味,弃之可惜,你若是想要就买下吧。” 江修墨站在原地思考了片刻,还是放弃了那佛珠。 道佛不同路,他既已入了道门,就不必染指别的传承了,若是被那佛珠内的传承影响了道路,那才是哭都来不及。 萧霖的罗盘倒不知道是哪一家的东西,无论是各个门派的东西都有兴趣。 所谓的玄学本就是从各个门派的学说里演变而来,这个罗盘倒也真是契合。 萧霖装作不经意的模样,上前与佛珠的主人攀谈。 那是一个野路子出身的同行,也不怎么在意那件佛珠,看见有人对佛珠感兴趣,忙不迭的就把佛珠易了手。本来就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有人想要那就再好不过了。 拿到了佛珠的萧霖难以掩饰激动的心情,紧紧地攥着佛珠离开了展厅。 他的异样倒是让一些人注意到了,但也没太当回事,说不准就是一个自以为捡了漏的小年轻。 一行人品着品着就到了江修墨的展柜前,其中最为德高望重的孔老看着展柜里的玉牌,微微的叹了口气,“好久没见过这么好的东西了。” 旁边的秋老接话道,“现在的人,有了什么好东西都是偷偷地藏起来,哪里肯拿出来展览,还是小江大气,也让我们看到了这么好的东西。” 孔老和蔼的看着江修墨,“是啊,年轻人大气是好事,有好东西就要大大方方的拿出来,互相交流交流嘛,怎么样,小江,你这件法器有交流的意向吗?你要是愿意,我就拿那一套天罡子午桃木十二追魂剑和你交换,怎么样?” 旁边的黎老嗤了一声,“得了吧,孔老头,就你那十二把破剑还想换这块玉牌,别丢人现眼了,小江就算换,那也是和我的国礼六器换!” 一旁笑呵呵的秋老了插了进来,“我哪里也有一套小五行令旗,怎么样,江小友要不要考虑一下?” 旁边的人看着这三个老头你来我往,都不尤的在心里呵呵,这几样东西从来没见那三个老头拿出来展览过,还好意思说别人小气? 江修墨冷静的说道,“抱歉,这个玉牌我没打算卖出去,还请几位前辈海涵。” 孔老头又是一声叹,“唉,想当初我与你师父相交的时候也不过三十载,转眼间就到了这个年纪,你师父还收到了你这么个好弟子,我却只收下下了几个不争气的东西,真是老了老了。” 旁边几个不争气的东西互相对视了几眼,使唤人的时候就是好徒儿,没用了就是不争气的东西,他们师父这个德行! 黎老也接着道,“改日我们再和你师父交流交流,说不定小江你就想换了呢,到时候要记得通知我这个老东西。” 秋老摆了摆手,“行了行了,别逼着小江做决定,年轻人要有自由思考的空间,等小江想好了再说吧。” 江修墨就这样看着几个老头一唱一和,在最后来了一句,“我估计这辈子都想不好了。” 几个老头无奈地对视了几眼,但他们都不是强取豪夺之辈,闻言只能摇头叹息,“算了算了,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也是这块玉牌和我无缘,强求也求不来。” 如果不看他们眼底的神色,这些话倒也能听听。周围的人没一个相信这几个老头那么容易放手。 这次交流会就这么过去了,江修墨也算是大大的扬了次名,只不过找来了许多人的觊觎,电话一天到晚的响个不停,让人烦不胜烦。 这一天,又是一个电话打了进来,江修墨本来打算随手关掉,但看到来电人的名字还是接了起来。 没等来人说话,他就抢先说一一句,“翡翠玉牌的事免谈,你还有其他什么事,说吧。” 对面噎了一下,缓了口气的说道,“徒弟啊……” “看来你是没什么事了,挂了。”干脆利落的挂了电话。 看来那几个老头子口头上说要放弃,心灵还是很诚实的吗,居然把他师父都给找了出来。 他师父近些年一直在港岛那边浪荡,平时连个人影都摸不着,现在却主动打了电话过来,想也知道有鬼。 他像是那种尊师重道的人吗? 第七十二章 宠物纪事 夏日即将到来,空气中飘荡着躁动的因子,原本不为寒暑干扰的江修墨也十分的不耐烦。 越来越多的人慕名而来,极大程度的打扰了他的生活。 他正在思考着干脆带着上仙到其他的地方浪一浪,省的这些人有事没事的上门找人。 要知道,又一次上仙正窝在沙发上玩平板的时候就差点被人撞见了,还好施了个**术才彻底的蒙了过去。 上仙的悠闲生活怎么能被这些不知所谓的家伙打扰呢!上仙的萌态怎么能被那些猥琐的人看到呢!必须出去避避风头了。 他的毕业设计已经完成,就等着那毕业证书了,有的是空闲时间可以和上仙出去浪啊浪。 也算是应景,他这个学风水的修的是建筑设计,在跟客户分析风水现象的时候也能够扯出一些科学的解释了。 这个时节,北方已经热了起来,南方稍迟一步,江修墨就准备去西南那边逛一圈,涂长离也应了。 西南啊,他去过几次了,虽然是在不同的世界。 人生怎么能没有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了? 江修墨在确定了要去的地点后就订了当天下午的机票,连行李都没准备,干干脆脆的出发了,让一群准备持之以恒地攻克他的人措手不及。 一人一狐就这么干干脆脆的到了西南,涂长离使了个障眼法,就顺利的上了飞机,一路上安安稳稳的睡了过去。 就在飞机快要降落的时候,飞机突然震动了起来,机舱的播音器里传来滋滋的电流声,仿佛有什么人在说话,但很快就回归了平静。 乘客们在经历了最开始的恐慌之后,没有看到意外的发生,也就平静了下来。 而在此时,机长室内,一脸懵逼的机长看着那几个匪徒消失的方向,深深地感觉自己做了一个梦。 在他准备把飞机上发生的事汇报上去的时候,他突然感觉眼前发黑,那一段记忆渐渐地变得模糊,直到完全想不起来发生了什么事,然后就若无其事的前去换班,飞机上的其他员工也是如此。 而在上万米的高空之外,几个狰狞的人影却在迅速的往下落。在高空中呼吸困难,骨骼内脏被气流压迫,逐渐破碎。 看着那一望无际的林海,那迅速接近的地面,几个人不由得露出了迷醉的表情,真美啊…… 而这一切,无人知晓,高空中的卫星捕捉到了这一画面,却仿佛被病毒入侵般的没有留下半丝痕迹。 一切发生在黑暗里,也埋藏在黑暗里,就像是老天突然伸出了手,将那一段存在抹去。 涂长离微微的睁开了眼睛,狭长的眼睛是无视一切的漠然,他在江修墨的怀里动了动,换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继续沉睡。 每次在进入新的世界的时候,他都会有一段时间非常的嗜睡,但在睡醒之后他就会得到一部分的提升,哪怕随着他的修为越来越强大,这点直接作用在灵魂上的提升依旧很可观。 同时,他的心性也变得越来越冷漠,长久的时间抹去了太多的顾忌,这样也未尝不好。 顺利到达玉溪市,两人便直接去了酒店。 除了证件外,江修墨没有带其他的东西,,显然,相比起那些装备,涂长离就是最好的保障,夏天没有蛇虫骚扰,冬天没有寒冷侵扰,天灾远离,**不见。 除了在飞机上的那件事外,还有一些动了歪心思的人也曾经雇人到江修墨家中行窃。 但那些窃贼不是无缘无故的从窗台上摔下去,就是莫名其妙的到警局去自首,连那些幕后的人也如同犯了太岁般的连连倒霉,自顾不暇。 可不就是犯了太岁么?涂长离可比太岁强多了。 一人一狐前往商场买日常衣物,导购员小姐看着小小一团的狐狸眼冒金星,但还是守着职业标准,没有上前打扰。 这是一家品牌店铺,虽然宠物会带来麻烦,但一些尊贵的客人总会带着他们的爱宠,为顾客服务最重要不是么? 一旁随着妈妈来的小女孩噔噔噔的跑到江修墨的面前,歪歪头,好奇的看着他怀里的小狐狸,露出了一个萌萌的笑容,“哥哥,我能摸摸他吗?” 江修墨一脸的冷酷无情,“不能。” 小女孩楞了一下,瘪了瘪嘴,“叔叔真讨厌。” 一步三回头的回到了她妈妈身边。 哼,上仙是你这种小屁孩能摸得吗!他都没怎么摸过! 感受着这个小道士越来越得意的心理波动,涂长离瞥了他几眼,没再理会,这小道士伺候的还行,暂时不需要换人。 一路回到了酒店,酒店本来不允许客人带宠物入内,但江修墨那张钻石卡还是很好用的,一路上省了无数的麻烦。 酒足饭饱之后,江修墨与涂长离就坐在电视机前津津有味的看着《封神榜》…… 想当初,玄静老道士在见到涂长离的第一刻就是跪下来喊苏娘娘。 去你m的苏娘娘! 涂长离高贵冷艳的说道,“本座是公狐。” 谁知道那老道士这么不开窍,一脸震惊的说道,“没想到那时候就这么流行断袖了!古代人真会玩!” 涂长离一爪子把他拍到了墙里,这老头才清醒了过来。 也不怪玄静老道士这么震惊了,最为出名的九尾狐不就是苏妲己么! 再说了,古代人比他们想象中的还会好玩,人狐恋,人蛇恋,人花恋,人鬼恋……种种花样,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他做不到。 涂长离是个大方的狐狸,所以他只罚了玄静老道士做了几天的女人打扮,就揭过了这件事。 那老道士穿花衣,待花簪,抹胭脂,扭扭捏捏的模样莫名的带着喜感,涂长离顺手拍下来了几张照片,现在还留在那个手机里。 他记得那个手机一直是给老道士的的徒弟用来着…… 涂长离打了个哈欠,没有在这件事上计较,换了个姿势继续看电视。 别说,这个演妲己的女明星还挺好看的,比得上他族里的一些小狐狸了…… 第七十三章 宠物纪事 西南除了少数民族风情外,也就是赌石这一项活动比较知名了。 对于在风水行当里混的人来说,翡翠也是一件挺不错的承载咒法的灵气,所以也时常有人来西南赌石。 但是现代传承凋零,这一行的人普遍修为都不怎么样,能够穿透厚厚的石皮感知到翡翠的人也只有少数,而这一部分人早就不需要亲自来赌石了,自有人上供。 江修墨虽然是年青一代的佼佼者,但还没达到这个水平,只能根据常识与灵气的走向来判断翡翠的成色与含量。 两人在逛到赌石大会的时候,江修墨也没怎么出手,一来是不需要,二来,他的本事还没有达到专业人员的程度。 ……万一在前辈面前丢脸就不好了。 这次的赌石大会办得很是盛大,除了一些内行人以外,也来了很多凑热闹的人,明标与暗标只有获得了请帖的人才能参加,但一些私人场所就谁都能参加,包括一些前来游玩的游客。 江修墨几年前也来过西南,年轻气盛,觉得凭自己的本事,不就是一个区区的赌石,肯定手到擒来。 结果输的裤子都快保不住了…… 勉强留下了飞机票的前,灰溜溜的回到了明珠市,连吃了三个月的泡面。 这就是年轻的代价啊! 在这种人来人往的场所,反而没有多少人盯着狐狸看了。 这年头,赌石越来越受到大老板的青睐,这群暴发户什么都养,藏獒,老虎,鳄鱼……甚至会带到人群中遛一遛,一只狐狸而已,他们早就见怪不怪了。 走马观花的看着,突然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君小姐,这块黑乌沙色泽均匀,砂发似盐,颗粒感强,表皮细腻均匀,上有松花莽待分布,是一块可以赌的料子。” 这个声音年轻中带着稳中,一点都不像是由周明符发出的,那个嚣张得意的风水师似乎一夜之间别人调教好了,变得沉稳持重。 当然,这只是表象,他在看到江修墨的时候表情依然有一瞬间的扭曲,但为了讨好眼前的美人,他不得不忍下了找麻烦的冲动。 在一行人的面前,有一块几百斤的料子,大小适中,全身黑不溜秋,若是放在其他的地方,怕是连看一眼都费事。 但此刻,这群人却在对他上下其手,像是在抚摸绝世美人般,油腻的脸上露出了丝丝的猥琐。 这群人的领头显然就是那位君小姐,她穿着一身紫色的西装,在精明干练之余,又露出高贵优雅的风情。游刃有余地指使着一群年过半百的手下,足可见其本领。 此刻,她正用一种包容而鼓励的眼神看着侃侃而谈的周明符,仿佛一位看着自家调皮孩子的母亲。 在另一边,萧霖也陪伴着一个神采飞扬的小白脸来到了赌石大会,这个小白脸一身休闲装扮透着十足的随意,但在细节处又处处可见精巧的心思。 没办法,这年头风水师身兼数职,阴宅阳宅,捉鬼画符,祭祀祷告,看相摸骨,都得会那么一点,就连赌石也是一样。 最近这段日子里萧霖名声大躁,与积云寺的慧明方丈伦佛而不落下风,令人感叹连连,有人知晓了他的本领便特意相请,他知道这趟来西南赌石,想起那块令罗盘渴求而不得的翡翠玉牌,就欣然的答应了邀请。 可他还真没想到他的雇主是一个如此讲究之人,出行时光是等他换衣服就等了半个多时辰,差点就错过了飞机,早知道他就自己来了…… 雇主倒是不在意,他大手一挥,就准备动用他老爹的私人飞机,一行人这才姗姗来迟。 涂长离在离开之前特意的看了萧霖一眼,在回到酒店后,江修墨有些好奇的问道,“前辈似乎格外的在意萧霖。” 涂长离的声音回响在江修墨的耳边,“他偶得机遇,却没有用心的把握,各家传承混杂,却不能融为一体,还被佛家的精神修炼法影响了思维,若无更大的机遇,前路便以断绝。” “前辈为他感到惋惜?”江修墨又问道。 “不,我只是好奇。” 好奇什么?江修墨没有问,涂长离也不会回答。 第二天一早,江修墨起了个大早,为涂长离准备早餐。 他轻轻地推开了套房的门,就看到只团成球的小狐狸谁在大床中央。 啊啊啊!前辈的睡颜好可爱,看多少次都看不腻~ 涂长离的睡颜沉静而平和,房间里的气氛似乎被他感染,也变得慵懒而散漫,自从踏入了这扇门,江修墨就觉得一股睡意袭上心头,只想就这么睡过去。 但他很快静下了心神,默念清心咒,走到了大床前,温声唤道,“前辈,吃早餐了。” 自从涂长离由他照料后,这种考验,他已经经历了很多次,由一开始的控制不住的沉睡,到现在的抵抗住同化,他的进步是显而易见的。 然而还是没什么卵用,长离依旧不起。 所以说起早床不只是人类的天敌,也是狐狸的天敌,至少涂长离这一只狐狸是的。 江修墨又在一旁不断地念叨,长离不耐烦的传了个音,“不吃。” “前辈,怎么能不吃早饭呢,这对身体不好,您还是早点起来……”得到了回应,江修墨越发的没完没了起来。 “说了不吃就是不吃。”少年清润的声音中似乎带着无尽的不耐烦。 但江修墨依旧没有放弃,正准备再劝的时候,就被一只无形的双手推出了门外,再也打不开那扇门。 又失败了啊,他无奈的想着。相处的久了,隔阂也就浅了,江修墨对待长离就不由自主的带上了宠物的味道,毕竟看长离的外表,听他有时传出的声音,就像一个还没有长大的孩子。 可惜这只是他以为的,长离这个‘孩子’已经有了几十万岁了。虽然他每次进入了新的身体后心智都会随着身体的年龄而变化,但到底不知真正的孩子。 下午,一人一狐又再次奔赴赌石的场所,这次正好与周明符撞上,但他没空理会江修墨,而是站在一旁面红耳赤的看着萧霖。 他似乎与萧霖产生了一些冲突,原因就在那位君小姐。 第七十四章 宠物纪事 萧霖的雇主显然爱慕那位君小姐,几丝三番的与君小姐偶遇,君小姐也就此遇上了无奈的萧霖。 又一次萧霖的又巧遇了君小姐,君小姐无奈的应付了几句后便无奈的离开了。 萧霖问他的雇主为什么不直接表达他的心意。 雇主的回答是,“我是一个有格调的人,追女朋友当然要用有格调的方法。” 萧霖毫不客气的泼冷水,说,“你这么做跟个变态没什么两样,还能指望人家姑娘看得上你?” 雇主一脸忧愁的说,“有些事,只可远观不可亵玩,君小姐就是我心中的女神,我不能用自己肮脏的身体玷污她。” 萧霖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把不行说的如此清新脱俗的,他又不客气地说道,“也是,君小姐却实看不上你。” 雇主居然没有生气,他只是悠悠的叹了一口气,说道,“是啊,如果她看上了我,我该怎么跟我的小亲亲、小可爱、小宝贝、小乖乖、小公主交代?我已经没有别的昵称可以替换了,万一叫混了怎么办?” 萧霖:“……”他居然冷静的说道,“反正她们又不知道,你就算叫混了又怎么样?” 雇主道,“不行的,我会良心不安的。” 萧霖:“……?”你有良心这种东西? 我有一句mmp不知当讲不当讲。 索性那个不着调雇主被他老爹的一桩急电召回了家,没有再继续留下来膈应人,只留下了萧霖和他的手下打理这边的事。 没有了压制的萧霖与君小姐互相撩啊撩,撩出了片片爱的火花。郎情妾意,以来我往,就差没有点燃周围的森林。偏偏周明符这傻瓜硬是没看出来, 这两人在周明符的眼皮子地下你来我往,周明符都以为这两人是普通的朋友。 直到今天萧霖签起了君小姐的小手,他才像气球一样炸了起来,然后开始不停地挑衅萧霖找存在感。 君小姐似乎十分乐于看到两个男士为她相争,甚至在背后推波助澜。 萧霖与周明符渐渐地就争出了火花,因为这里是云南,便提议以赌石定胜负,江修墨赶到的时候他们已经立下了赌约。 赌约的内容是谁开出来的翡翠综合价值更高谁就赢,输的人今后不可以在接近君小姐,并且将自己开出来的翡翠卖给对方。 两人都不担心自己开不出石头来,更为担心的是翡翠的质量。 虽然不了解事情经过,但江修墨在一旁也看了一会儿也就看明白了。等人群分散后,他就端着一副高人的表情走向了周明符。 “你来干什么,看我笑话的吗?” 江修墨面露吃惊,“你怎么知道的?” 周明符快被他那生动的表情气笑了,“合着我在你眼里就这么蠢?” 江修墨又露出了一个更为生动的表情,“咦,你居然知道?” 周明符居然奇异的冷静了下来,“你等着吧,我一定会赢的。” 江修墨同样的冷静,“你已经说了很多次这种话,但没有一次赢的。” 周明符:”……” 你上次跟我比试的时候说什么来着?”江修墨仔细地回想了片刻。 “是不是说我这次一定会赢来着?” 周明符的平静上升到了最顶点,多了些宁静的味道,像是一个疯一样美男子,咬着牙一字一句的说道,“江修墨,你别得意。” 江修墨点了点头,“我不得意。” 紧接着他的目光中多了些怜悯,就像是爸爸看着自己的傻儿子,“你上次说这句话的时候很快就得意起来了……” 周明符:“……”啊啊啊!好气啊!为什么会有这么贱的人! 周明符深吸了几口气,发现他光顾着生气了居然没上前挑石,连忙收敛好心情认真地工作了起来。 人说工作中的男人最富有魅力,确实如此,周明符认真的时候可不就是由一个撒欢的萨摩耶变成了安静的萨摩耶了吗?这难道不是他最富有魅力的时候? 挑选完毕,两人各自掏钱,一起来到了切石的地方。听见有人要解石,这里很快就里三层外三层的被围住。 周明符露出一个挑衅的眼神,“小子,你先来还是我先来。” “你想先解就解吧,翡翠又不是谁先解就是谁的好。”萧霖淡定的说道,胸有成竹。 周明符也没有客气,直接上前划线,他还是有两把刷子的,挑的石头表现很好,一群人都很看好。一刀切下,没有见绿。 但周明符并没有失去理智,第二刀是一片石头,漫天扬起的灰尘中,周明符紧紧地握住了手,心脏都仿佛要跳出来,这可是他这一年来辛辛苦苦的酬劳啊…… 第三刀终于如了他的愿,“出绿了,出绿了。” 一盆清水很快泼了下去,露出了里面天然去雕饰的翡翠,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一个经验老道的师傅说道,“高冰种的料子,分量也足,倒是好运道。” 周明符在师傅说完那句话之后就再也忍不住飞扬的心情,他眉飞色舞的对着萧霖道,“小子,怎么样,尽早认输吧,小爷心情好就不跟你计较了。” 萧霖到是脸色不变,“结果怎么样还要等石头解出来再说,你别以为你就赢定了!” 说完就推上了他选的石头,这块原石表现一般,周明符又是讥笑道,“就这么快石头也想和我比,我劝你还是尽早……” 话没说完就愣住了。 因为萧霖选择直接从中间切下,只是第一刀就见了绿,那深邃而沉重的颜色仿佛昭示着胜利的来临。 老师傅一把窜到了原石旁边,双手发抖,眼神狂热的看着那个切面,“玻璃种……帝王绿!” 萧霖得意的看这周明符,“就这么块石头也胜过你的高冰种,现在你还有什么话说!” 周明符只能认栽了,老老实实的道歉,并把翡翠给了萧霖。 他含着满腔的悲愤看着那块离他而去的翡翠,依依不舍之情简直要溢出眼眶,我的翡翠!我的钱啊! 就在他还没有从不能呼吸的痛中走出来,就看见江修墨走到了他面前,温和的说道,“我这次一定会赢的?” 周明符:“……” 感觉自己不会再爱了…… 第七十五章 宠物纪事 一旁的君小姐看着萧霖异彩连连,在君小姐希冀的目光下,萧霖把翡翠卖给了君小姐,这是他用自己的资金购买的,自然有处置的权利。 他的雇主留下来的人手面色诡异的看着萧霖和君小姐,可怜的大少爷……他的头上第一次带上了一点点青,一点点绿。 为什么他们一点也不同情…… 江修墨与涂长离看了一处好戏,心满意足。 江修墨问道,“那位君小姐是不是也修炼了魅惑的功法?” 涂长离平静的说道,“不,那是女人的本能。” …… 九月底,江修墨到达了北凉市。 北凉市位于国土的北部,是前往西北的要道之一。 这里历来被众多风水师所称赞,有龙西来,吞云吐雾,环山抱水,气象自生,被众位封建帝王列为王城之选,也因此,这块土地下埋藏着许多的权贵之墓。 辞令里流传着婉转的曲调,咿咿呀呀的,似乎在唱着,昔日风流总被风吹雨带去,唯留黄土一堆。 当然,这只是劳动人民淳朴的愿往,这些权贵一个比一个讲究,所建的墓室一个比一个的华丽讲究,埋藏着许多珍贵的藏品,怎么可能只是一堆黄土。 但也因此,这片土地从古至今就受到无数人的觊觎,到了现代,更是像筛子筛过了一遍,几乎所有的墓地都没盗墓贼们过了一遍。 但这次却有一个一千多年前的墓地被考古学家们发掘了出来,而且没有发现被盗挖的痕迹。 这座墓规模宏大,富有时代特征,具有极大的考古意义,得知消息的人蜂拥而上,而政府也马上派出军队驻扎在墓地的旁边,配合考古工作。 本来是一件难得的好事,但好事偏偏要受到许多的波折。 自从考古学家进入了墓室后,考古队里就连连出现意外。 队员意外被蛇咬了,吃了不知名的野果拉肚子,晚上意外的滚下山坡,更甚者失踪在墓室内…… 考古队的负责人急的团团转,实在是找不出解决的办法,只能封闭墓室,不许人进出。 在无计可施的时候,又请来了玄学会的几位大师,这些答大师倒是真材实料。 他们做好完全的准备前往查探,却在进去了之后就没在出来,玄学会的得知了情况后就又找了一些人前去,依旧是不见踪影。 这就引起了玄学会上下的重视,会长亲自召集人前去,这里面也包括了江修墨。 一行人去往了目的外,周围驻扎的考古人员好奇的看着这些奇装异服的人。 这已经是第三批了,虽然他们有着纯正的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但眼见营地里出现的种种意外,以及那些一去不复返的人,他们心里还是有些发毛。 考古队的领头者是海大的一个教授,是考古行业的权威泰斗。 他带着金框眼镜,一脸温和的与玄学会的会长打着招呼。“郑会长,好久不见了。” 仙风道骨的郑会长点了点头,“能不见还是不见得好。” 教授也一脸的认可,“确实。” 干他们这行的总会有跟玄学会打交道的时候,教授也是在年轻的时候和老师外出考古的时候出了点意外,正好遇见了下山游历的郑会长。 郑会长顺手解决了问题,两人也就保持了联络,这些年来也三五不时的请人前来,这次就是教授主动联络的郑会长。 互相寒暄了一会,隔日一行人便在武警的陪伴下下了墓地,这座墓穴依山而见,规模宏大,一见便知道并非等闲人物的墓穴。 进了墓道,一行人绷紧了神经的在墓穴中前进,四周静悄悄的,只有走路的凌乱声响。 萧霖也受邀来到了墓室中,与另一位通行的法师悠闲地交谈,但随着逐渐阴暗的甬道,以及越来越压抑的气氛,这两人便渐渐地停止了窃窃私语。 滴答滴答,不知何时,宽阔的甬道传来了滴水的声音,一阵风吹过,四周的烛灯全部的燃起了青色的火焰,青铜的侍女像托起了一个个铜盆。 妖艳的青色火焰照亮了侍女古怪的笑容,墓室里仿佛传来了嘻嘻嘻嘻的女子嬉笑声,这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郑会长当先拿出了一张符纸,桃木剑一点,这张符纸顿时无火自燃,化作了几缕零碎的火星向着远方飞去。 不多时,便听见一身凄厉的尖叫,在不远处响起,蕴含着无限的愤恨。 经历了这一遭,众人原本就紧张的心情更加的紧绷了。 青色的火焰仿佛感知到了众人的恐惧,在空中摇曳生姿,一缕缕无形的烟气飘散在四周,向着众人袭去。 这个墓室显然不是个封闭的墓室,所以再检测了空气中成分后,众人也就没有带上防毒面具。 在变化的烛光中,江修墨仿佛看到了幼时的自己,父亲与母亲整日里争吵,对他非打则骂。但一转眼,又是一家人和和睦睦,共享天伦。 情景又突然一变,师父看中他的天赋,收他为徒,悉心教导,又一转眼,师父又便了模样,对他不闻不问。 其后情景变换,历经了少年求学,青年求道,中年求财,老年求寿,江修墨仿佛在梦境中度过了两种不同的人生。 在情景不断切换的过程中,江修墨的意识渐渐地被消磨,由一开始的勉强维持住清醒到后来的彻底迷失在了情境中。 他不由自主的为虚幻的人物而悲伤,不由自主的陷入愤怒当中,但他并未完全的迷失自己,他总感觉,自己似乎忘了什么…… 在他躺在棺材里的那一刻,他由衷的感觉到了一种虚无,似乎有什么事已经全然变了模样。 他的眼前出现了这一生的往事,灵魂深处透着一股浓浓的疲惫,要死了吗…… 在他彻底的合上眼睛的时候,一道冷哼在他的耳边响起,他骤然的惊醒。 他睁开了眼睛,眼中还有一丝迷茫,但也很快的清醒了过来。而他佩戴着翡翠玉牌的地方散发着灼热的温度。 在墓室中,一丝丝青烟仿佛噬人的野兽,张牙舞爪的飞了过来! 第七十六章 宠物纪事 那一丝青烟在靠近江修墨附近的时候就悄无声息的熄灭了。 而一旁的侍女们却悄然的变化了位置,她们手中托举着青铜灯,缓慢的向他走来。 原地有许多困在梦境中的人,有的已经眉心青黑,倒在地上不省人事,有的则是面目狰狞,挣扎在不同的人生里,有的一脸享受,似乎沉浸在无边的美梦之中。 这时又是一声冷哼响起,如同一声惊雷般响彻在众人的耳边,最先醒来的是眉心始终被一团金光笼罩的萧霖,其后是功力最为深厚的郑会长。 醒来的人大多面目苍白,眉心一团青气凝而不散,但大多数人已经永远的在梦境中沉睡,身体僵硬的躺在地上,再也无法醒来。 仅仅是一个照面,就让他们损失惨重,看来先前的那些人也是凶多吉少了。 青铜侍女似乎感应到了众人的醒来,但依旧保持着僵硬的笑容缓缓地变动着位置,眼看就要形成一个包围圈,众人赶紧拿出自己的看家本领,打算突围而去。 但这是,一道冷静而高傲的声音骤然发出,回响在空旷的甬道内,“不知死活。” 众人这才回过神来,意识到这声音与唤醒他们的声音一模一样。 将视线转过来,就看到江修墨手中的白狐走到了地上,幻化成了一个白衣少年,俊美秀丽,温润如玉。 他随意的一挥手,即将形成阵法的青铜侍女们便被推开,一声痛呼,阵阵青烟从侍女们的身体里渗出,与空气中漂浮的青烟凝结在一起,化作一个披头散发的侍女,向着长离扑来。 长离凌空一点,侍女顿时溃散了开来,化作青烟向着远方逃去。 涂长离直接顺着青烟离去的方向走去,江修墨赶紧跟上,其余震惊非常的人们也顾不得为同伴们的死亡而悲伤,赶紧跟了上去。 越往里走,就越能看见一些精致的壁画,与摆放在四周的兵器,血腥的气息越来越浓厚,直到到达了主墓室。 一个硕大的红木棺杶摆放在墓室的正中央,棺盖合拢,只是镇钉已经被挣脱,自棺材你传来难听的咯吱咯吱的声音,在长离上前的时候就停止了响动。 墓室里蔓延的青气仿佛看见了猫的耗子般迫不及待的钻进了棺材里,宽大的棺材在长离走近时居然开始了瑟瑟发抖,震动的地面哗哗作响。 长离轻轻地敲在了棺材上,棺材顿时剧烈的震动了起来,道道青气飞散而出,化为虚无。 其后,棺材掀开,就见到里面一个穿着古代将军铠甲的高大男子蜷缩在棺材的一角,青黑的面孔显得格外的狰狞,一身裸露在外的皮肤仿若青铜般坚硬,长长的獠牙之上泛着血光。 这是一只青铜僵尸,相当于人类的筑基期修士,他显然已经生出了灵智,先前已经吸收了十几个修行中人的精气神,若真要放出去,怕会为祸一方。 一旁的郑会长走上前来,恭敬的说道,“这位前辈,您看?” 他指了指青铜僵尸,有些为难的看着涂长离,涂长离知晓他的心思,也没有过多废话,一掌拍下去。 那僵尸身上聚集的青气化作了盔甲,想要抵抗长离这一掌,却如一张薄纸般随意的拍散。 青面僵尸在挣扎了片刻后逐渐的散去了挣扎,原本的青面獠牙逐渐退化为了人类的苍白僵硬,初升的灵智被彻底的打散,此刻只是一个寻常的千年古尸。 问题解决,涂长离随手把江修墨招来,伸出修长的手指,在他的眉心一点,一道灵光便顺着他的手指融入了江修墨的灵魂,增加了他的灵魂本源。 江修墨的寿命也会因此大大增加,若是道途顺利,必然能够打破这可世界的限制,前往更为广阔的天地。 涂长离的目光在四周一转,看向了萧霖。 萧霖眉心中的罗盘恨不能把自己化为虚无,如同那个僵尸一般瑟瑟发抖,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会有九尾天狐出现! 在他冰冷无情的目光中,一道隐秘的灵识在罗盘中悄悄湮灭,罗盘由此灵性大失,变为了一个寻常的传承法器。 若是涂长离没有感觉错,这便是此次与他相关的天命了。 一个灵智初开的小狐妖,遇到了吞噬神魂的灵识,要么是被驯化为仆役,要么是被打散灵智,生机尽去。 世间因果一环接一环,灵识吞噬他人,今日他被人打散灵识,不过如此。 他的目光从萧霖身上移开,看向了远处,天命的味道啊…… 此次变化出人形来,已经触犯了此界的法则,他待不了多久了。 突然一道透明的光环出现在昏暗的墓室里,笼罩在涂长离的身前,少年迤逦的眼线微微上挑,看向了光环后的世界,微微一笑,就此踏入了光环内,消失不见。 原本被江修墨炼化的翡翠玉牌也在这一刻真正的生出了元灵,懵懂的看着那人离去的身影。 江修墨目光暗淡的看着那人风姿瑰丽的背影,微微叹气,终归是不同路。 萧霖在罗盘丧失灵性的那一刻也骤然的清醒了过来,仿佛得到了什么,又仿佛失去了什么。 在一群前辈围着江修墨打探涂长离事迹的时候,千年古尸的发现也震惊了世界,一件件精美的武器自墓室中搬出,让人仿佛回到了那个金戈铁马的年代。 将军的事迹来历也被查出,千年前的镇南将军,镇守南疆三十余年,手中屠戮了无数南疆的部众,在晚年伤病加身,黯然辞世。其部将将他的尸身一路带回家乡安葬。 而风水界则另有一分隐秘的消息。 镇南将军长期遭受南疆之地的瘴气侵扰,晚年又被人以阴毒之术暗算,为了不让自己死后的尸身为祸一方,便让人在他的安葬处布下两仪封魔阵,不想还是没有逃出化身为僵,也幸好他长期被困在墓室,这才顺利的进化为青铜僵尸,最后被涂长离打散了神志。 五十年后,江修墨进阶金丹,成为末法时代唯一一个进阶金丹的人。 此时,他年轻依旧,隐居在一座深山中,身边是一蜗安家在他旁边的红狐狸,他眼神温和的看着他们,仿佛透过他们见到了另一个清姿绝艳的人影。 萧霖游走在权贵富豪之间,一生富贵荣华,寿尽而去。 第七十七章 江湖情缘 十万大山,罗族族地,一群黑衣巫祝围绕着一个病弱的青年。 大巫祝闭上的眼睛打开,露出一片渗人的眼白,他右脸上以一片神秘的图腾,从眼角蔓延而去,直直的延伸到黝黑的衣袍里。 他张开了口,旁边的巫祝们顿时闭上了嘴,嘶哑的声音仿若夜空中的枭鸟,凄厉之余又蕴含着神秘的韵律。 “族主,凤阳花被盗,你未必能撑过下一个寒至日。” 坐在轮椅上的病弱青年回道,“无事,我的巫法修炼已到大成之时,无需凤阳花也能拔除寒毒。” 他的气息蕴含着丝丝的冷意,在说话的瞬间,一层蒙蒙的薄雾围绕在他的身边,仿若白玉的脸上笼罩着一层冰霜,仿若神仙中人,只可惜,这个神仙中人却端坐在轮椅上。 他背对着这群族老,一双苍白而瘦弱的手仿若寒玉雕成,其上流淌着一条条的青色血管,轻轻的拂过族地里伴随凤阳花而生的太阳花,灿烂的花朵在他拂上去的那一刻蒙上了一层薄雾,刹那凋零。 大巫祝沉默了片刻,又继续说道,“凤阳花乃我族至宝,怎能流落在外,族主需尽快追回。” 其他的巫祝们也纷纷的应和,青年侧过头看着这群族老们,脸上露出一个温和而浅淡的笑容,上挑的凤眼露出一个迤逦的弧度,语气却冷淡,但其中蕴含了不可违逆的气势“正是,此次我会亲自出山,追回凤阳花。” 大巫祝皱了皱眉,“族主的巫法未尽全功,就此离族或有不妥。凤阳花虽然重要,却不及族主安危之重,族主安心休养,我等遣人前去便可。” 青年静静的看着这群巫祝,冷玉般的手指在轮椅上一点一点,随意的说道,“不必担心,我既然准备离族,自有我的打算。” 大巫祝正打算再劝,就听到青年微微咳嗽了两声,声音轻柔的说道,“大巫祝是打算违逆我的决定?” 大巫祝沉默了片刻,右脸扯了扯,那漆黑的鸟形图腾越发的狰狞了,他无奈的叹息了一声,“族主已有定论,我等自不敢违逆,还请族主便好自为之。” 他紧接着说道,“?但那偷盗凤阳花的叛族之人,还望族主严厉惩戒。” 到底是妥协了。 青年微微点头,“确应如此,我自会好好惩戒。” 他坐在轮椅上,眼神放空,静静的思虑了片刻,做下了决定,“今次外族来袭,族中儿郎们皆是奋勇杀敌,便开放涅槃宫二层让有功之人前往修习。” 静等他做出决定的族老们纷纷点了点头,原本就有的些许不满也渐渐的散去,他们丑陋的脸上露出僵硬的笑容,显然满意至极。 大巫祝当先对着青年行了一礼,“多谢族主。” 青年点了点头,众人便纷纷退去。 禁地里花树摇曳,风声轻柔,一片静谧,只剩下坐在轮椅上的青年闭目长思。 良久,他淡淡的吐出一句话,“真是不省心啊……” 青年正是长离,他在离开上一个世界后就化为了一个躺在病床上的孩童。 整理了过去的记忆方才知晓,他这次穿越到了一个武侠的世界,朝廷式微,江湖横行。 而他所处的方位便是介于朝廷与江湖的一大势力,十万大山,罗族驻地。 罗族传承自古老的蛮巫,世代居于十万大山,已有上千年,是十万大山中最大的部族,世代受朝廷赦封。又因巫法强悍,备受江湖中人的忌惮。 而长离的身份上一代族长的独子,目前罗族最为尊贵之人。 三天前黎族来袭,长离被猝不及防的掳走,族长带领人前去救援,误中埋伏,不幸遇难。随他一起前去的族人也损伤惨重,只剩最后一人勉强带着长离回族,也伤重而亡。 族人得知消息,皆是悲愤交加,大巫祝当即带领族中儿郎与黎族大战一场。这一战打了个一天一夜,最后黎族大败亏输,丢下了占据的地盘,逃往十万大山的深处的祖地。 在长离的意识觉醒后,大巫祝联合了其他的族老,以他年纪尚幼为由,夺去了属于族主权柄,他也不以为意,只将送他回族的那人的小女儿放在身边,当做阿妹养大。 大巫祝的做法倒是正和他意,他的身体在黎族人的暗算下有崩坏预兆,正需静养。多年来,他便长居于族中禁地,借凤阳花的阳火之力以疗伤。 所谓的借阳火之力疗伤,不过是瞒过借口的手段而已,他灵魂极其强大,本命神纹中蕴含的强大力量足以将伤害磨平。但身体受损想要补平却非一日之功,为防暗算,他便一直以养伤唯由居于族中禁地。 罗族崇尚血脉,以血脉作为族中延续的根本,族主之位只传最为纯正的血脉,也就是说,只要长离在世一天,族主之位便归他所有,其他人无法染指,因此许多心怀鬼蜮之人便用尽各种法子对他下手。 蛊术千奇百怪,层出不穷,可没有一种办法成功过,无人能伤他分毫。 除了最初的三年他伤势未好之时对一些人有所退让,其后的九年里,他的巫法一日千里,直接超越了族中巫法最为强大的大巫祝,成功的登临了族主的位置,便在无人敢违逆他之意。 他以铁血的手段处理了心怀不轨的那些人后,就彻底的掌控了罗族,之后更是在十万大山三十六族的比试中带领着罗族夺得了第一,稳固了罗族的位置。 十万大山的三十六族是指三十六个大族,每个大族之间都有着各自的传承,但是却也有一个共同的图腾,也因此,十万大山的人在面对外族入侵时也是同进同出。 大会每十年一次,胜者在十年内将成为三十六族名义上的领袖,有着一系列的好处。上一任的领袖便是黎族,而这一次黎族的首领却死在了长离的手中。 经此一事,族人们对长离彻底的心服口服。 三年内,罗族上下一心,更为的强大,也引来更多的忌惮。 三月前,中原太岳来人,其名何云朝,以游历为名,前来罗族驻地,罗族看在太岳派的面子上便随他去了。 这人剑眉星目,衣衫飘飘,是一个与罗族儿郎完全不同的俊朗郎君,罗族女子大多对他有意,包括长离名义上的妹妹长欢。 第七十八章 江湖情缘 长欢虽说是长离教导,但长离常年闭关,她大多数时间是随着族人长大,与长离并不亲近。 纵然知晓凤阳花的重要,依旧受到何云朝的蛊惑,盗走了族中圣物凤阳花,就此逃离了罗族。 族人们一直以为长离的伤势需要凤阳花的调理,长欢盗花,引起了族人的愤怒,更何况凤阳花是罗族的圣物,盗走凤阳花便是叛族,族人一致要求处死长欢以祭神灵。 长离亲自前去追寻便是想要保住长欢的性命,以开放涅槃宫二层为交换,族老们心满意足,族人们平息愤怒,此事便过去了。 涅槃宫存放着罗族历代传承的巫法,共分三层,一层随时开放,付出一定的代价便能进去,每个族人成年之时都能进去一次,但却只收藏着一些寻常的巫法。 二层只有最为核心的族人才有机会进去,寻常的族人只有立下了大功才有机会一窥究竟,这里收藏着罗族中的高深巫法,一般进入过二层的人才有机会成为族老。 三层便是族长一脉嫡传的功法,历来只有族主可以修炼。 长离这一世的父亲早就把功法传承给了儿子,罗族图腾为凤,尚火,这一套功法长离也花了一些时间理解,但向来是一法通万法通,以他的身体资质与神魂强度,修炼起巫法来自然是一日千里。 凤阳花,传说是凤凰血露浇灌而生的灵物,蕴含着涅槃新生之力,每一株都是独一无二,十年一开花,开花便只维持一炷香,只有在一炷香内采摘才有成效。 一直被罗族奉为圣物,只在禁地里生长。 长离长居于禁地,若是没有他的允许,长欢与何云朝必定不能盗走凤阳花。 但百年大祭将近,必要凤女之血祭拜神灵,凤女在祭拜之后便会长居盘凤宫,终其一生不得离开。 长欢生具凤命,若是成为凤女,便只能被囚禁一世。 于是长离便放任了何云朝带她私奔,族人不会允许一个不贞的女子侍奉神灵。 何云朝虽然待她并不真心,但长欢自幼习得一身巫术,尚能自保。又是长离之妹,中原之人未必敢为难,若是在中原寻得一寻常夫婿,也好过寂寂终老。 至于凤阳花,长离不在意,族中长老也不怎么在意,凤阳花的独一无二,说的是在它生长之时不会再开放第二朵凤阳花,但凤阳花并非是一脉相传。 昔年凤阳花开之时,族中留下了许多的凤阳花种,足够栽满整个罗族,这一朵被盗走那就再种一朵便是。 三月之后,长离踏出了禁地,带着两个族人前往中原。 罗族与中原交往还算深厚,常有中原人来罗族驻地交换物资,久而久之,在罗族驻地旁,也形成了一座小城镇。 长离与两个族人在镇上准备了一些物资,换上了汉人的打扮,就此前往中原。 他离开了轮椅,一路上倒也没有人认出他的身份。寻常人只当他是一病弱之人,不足为虑。 一路上都有人接引,到没有人敢于为难,两个侍从第一次见到中原如此繁华的景象,十分的好奇,长离倒是随意。 活了那么多年,什么没见过?以他的角度来看,这个世界的发展水平比起他当医者的那一世还是差些。 朝廷式微,江湖门派做大,各方势力割据,难怪民生经济发展不好。 一行人向着太岳而去,一路上也闻听了许多的传言。 太岳山脚的城镇里,一家客栈里来了三个青年男子,两人在后,看着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但双目有神,太阳穴鼓起,一身精干,却与四周格格不入,看着似是外地来人。 当先的那人容貌普通,苍白的脸色似是有病在身,但一双凤眼清冷昳丽,让人不敢直视。 这三人在踏入客栈后就径自的寻了一个角落坐下,客栈内的众人注意了一会后就移开了视线。 这里是中原武林两大泰斗之一的太岳派的山门所在,还从未有人在处闹事。 一位身着白衣儒衫,头戴方巾的男子正在客栈中侃侃而谈,将众人的视线都吸引了过去,“诸位可曾闻听凌波仙子之事?” 与他同桌的矮胖男子好奇的问道,“凌波仙子几月前遭人暗算,身受重伤,凌家四处寻找神医华罗天,可惜神医神龙见首不见尾,至今未见其踪,莫非凌波仙子伤重不治,就此香消玉殒了?” 那男子摇了摇头,“怎会,凌波仙子那等美人,拜倒在他身下的少年侠客何止几人,他们怎么舍得凌波仙子就此离世。听闻太岳山的掌门弟子何云朝何少侠就为了凌波仙子南下十万大山,寻找灵物为凌波仙子续命。” “咦?”客栈中人顿时来了精神,旁边一位身材高大的男子粗声粗气的问道,“那你倒是说说何大侠到底有没有带回来灵药。” 儒衫男子得意的摇了摇扇子,“那自然是┈带回来了!何少侠何等样人,区区一个灵药又怎会寻不着。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一群人急切的问道。 那人也没有继续卖关子,“只不过何少侠还从南疆带回来了一个蛮女。而且那蛮女粗鄙不堪,竟闹着要何少侠娶她为妻!” “什么,区区一个蛮女居然也敢心存妄想,何少侠那等人物,岂是她能肖想的!”一位青衣女子一拍桌子,持剑说起,语气里是十足的鄙夷。 旁边又有人附和道,“就是,何少侠就算要娶,也是娶凌波仙子那种神仙人物!” 儒衫男子感叹了一句,“正是,聘则为妻奔则为妾,这蛮女名不正言不顺,做小妾都是抬举她了。她还在那里叫嚷着灵药是她带来的,何少侠拿了她的灵药就要娶她。真是笑话!” “灵药既然给了何少侠,那就是何少侠的,能给凌波仙子服用,也是那蛮女之幸,区区蛮女,贪得无厌,竟敢以此为挟,恬不知耻!”青衣女子说道,客栈众人纷纷附和。 坐在一旁的长离静静地听着他们的闲谈,不置可否,旁边的两个侍从也静静地坐在一旁,他们听得懂汉话,但这一路来也听了不少的传言,就算生气,也能克制住心情,族主没有吩咐,他们也不能擅自行动。 长离听了静静地喝着茶,苦涩难耐,但还是喝下了一大口,他的眼中露出了一丝嘲讽,“凌波仙子……” 第七十九章 江湖情缘 在客栈中歇息了一晚,长离便卸下了伪装,直接登上了太岳山。 清晨时分,客栈里空空荡荡,一个小二坐在堂前,看着走出客栈的三人,顿时瞪大了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那道人影,等人都走远了之后才赶紧去寻掌柜。 客栈里什么时候来了这等人物?他怎么一点也不知晓? 长离三人昨天到的时候并没有引起多少注意,太岳山下人来人往,三个陌生面孔虽然需要注意却也引不起重视,掌柜的在传递消息时只是随口一提,并没有放在心上。 小二看着那三道人影前往太岳山,顿时松了一口气,幸好不是前来闹事的。但紧接着又起了好奇心,当先那人气势如此高高在上,登临太岳山,又是所谓何事? 半山腰上,两个弟子提剑守门,看到长离三人便上前阻拦,“来人止步。” 长离随手递上了拜帖,淡淡的说了一句,“交与你们祁掌门。” 守山的弟子拿着拜帖迅速上山,另一人恭敬地侍立在一旁。 这人虽然从未见过,但气势做不了假,还是恭敬些好。 不久,太岳山上便传来一阵的脚步声,上百的弟子沿着山道侍立,掌门与门中的几位长老皆是前来相迎。 仙风道骨的太岳掌门一伸手,“贵客临门,未能远迎,是我等的过错。” 长离微微点头,“是我未能事先送上拜帖,与贵派无关。” 两人一路寒暄着前往太岳山门,四周的弟子持剑侍立,身姿如松,显然训练有素。弟子各有佩剑,此刻上百人聚集,剑气集聚,既相互对抗,又相交成阵,森严的气势向着长离三人压去。 长离身形丝毫未乱,倒是两个侍从承受这一番压力,脸色苍白。 长离身形微微一顿,然后步伐稍微的快了些许。他身姿挺拔,走动之间看似放缓了脚步。但一股莫名的力道却踩着太岳弟子剑阵的节点而行。 太岳弟子的气场被打断,锋锐的剑阵一点一点变得紊乱,反噬的剑气顺着原路而回,山道之上顿时传来了一阵阵闷哼声,弟子们脸色苍白,气血翻滚,已然受伤,更有修为较浅的弟子嘴角溢出了丝丝的鲜血。 太岳掌门看着这一幕,呼吸一顿,又笑着说道,“族主果然功力非凡。 长离点了点头,“太岳待客太过盛情,在下受之有愧。”” 掌门笑呵呵的说道,“区区小事,何足挂齿!”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忧虑,这罗族的族主轻易就破了太岳的迎客阵,修为当真高深莫测,其人又如此不肯退让,云朝当真给门派惹来了一场祸事! 之后便再无试探,长离一路包揽太岳秀色,眼界都更为开阔了,当然,他的心胸依旧十分的狭隘。 山下的众人看着太岳山如此大的动静,纷纷上前打探,可惜在半山腰处被拦下,引来山脚下的人好一阵喧哗。 客栈的小二看着那盛景,却露出了狡黠的神色,“又有热闹看了。” 她双目灵动,五官秀气,赫然是一个女子,只是不知道为何要把自己装扮成一个闭起眼的小二。 太岳掌门引着长离前往大殿,主宾落座后,便开始了寒暄。 太岳算是道家支流,却以剑法见长,门中弟子大多是修习武艺,少有修习道门经义的。 但长离到达太岳山的第一天便是与祁掌门交流道家经典,祁掌门十分的惊奇,“没想到罗族主对我道家经义如此精通!” 长离淡淡地说道,“我不过是随意翻阅了两本经书罢了,当不得祁掌门的称赞。” 祁掌门看着眼前风姿出众的青年微微叹息,他对道家典籍的了解又岂是随意翻阅几本经书就能达到的!可惜…… 他正了正神色,“不知罗族主此次前来可有要事?” 长离不客气的说道,“确有。贵派何云朝偷盗我族圣物凤阳花,并挟持我之亲妹,我等此次上太岳就是想要寻一个公道。” 果然! 太岳掌门严肃的说道,“什么?我太岳弟子一向光风霁月,又怎会偷盗罗族圣物,挟持族主亲妹,这其中一定是有什么误会!” 他语带不满的说道,“莫非罗族主来此就是为了诬陷我派弟子不成?此地乃是太岳,罗族主未免太过放肆!” 长离不为所动,直接拿出了一块令牌,其上刻有太岳派的门派标志,正面写有太岳,反面则是何云朝三字,这是何云朝的身份令牌。 “何云朝擅闯我族禁地,杀伤我族儿郎,挟持我亲妹,夺走了凤阳花,此物便是他偷盗的证据。” 他将那令牌往地上一扔,坐在下首的弟子们顿时露出难看的脸色。 他们当然知道何师兄去干什么的,只不过何师兄一意孤行,他们阻拦不过,那凌波仙子又确实重病,才当做完全不知晓。 他们以为以何师兄的武功,偷盗一株小小的凤阳花不过是手到擒来,没想到他居然使用了这么下作的手段,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 这本就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勉强辩解都嫌理亏,可他居然还留下了证物! 现在苦主找上门来,不依不休,若是他们处理不好,太岳派的声誉都将大受影响! 堂堂两大武林泰斗之一,掌门大弟子居然做主了这等龌龊之事,必将受到世人指摘。何师兄还是太岳掌门的继承人,他一人便代表了太岳,若是此事传出,太岳名声笔尖一泻千里,到时又有何面目执掌正道牛耳! 他们偷偷地朝上首的长离看去,若是罗族不再追究此事…… 可看到长离冷漠的双眼,他们顿时息了这个心思,这罗族主武艺又高强如此,又执意追究此事,他们拿什么来让他轻轻放过。 本来以为罗族不过是化外蛮夷,不足为虑,取了他们的凤阳花便取了,以他太岳之能,又何须在意,如今看来……何师兄啊何师兄,你真是太过冲动了! 太岳派的掌门看着那块身份令牌,满嘴的苦涩,做就做了,居然留下证据,连推脱都推脱不了! 他想的不只那么简单,朝廷想对付太岳很久了,若是此时引来朝廷发难,届时墙倒众人推,太岳危矣! 第八十章 江湖情缘 满室死寂,长离不理会众人的脸色,直接说道,“此事太岳派必须要给我罗族交代,不然我南疆十万儿郎必不善罢甘休!” 三十六族同进同出,这十年罗族为首领,罗族受辱,其他族必定也会有所表示,这就是长离的底气所在。 这个世界不能修仙,不能使用魔法,但以长离此刻的巫法,太岳派加起来也拦不住他,若是让长离回族动员三十六族大起干戈,别说是太岳,整个中原武林都要抖一抖! 皆是官府必然会出面安抚,太岳派名声扫地,还得承受各方打压,必定要走向衰落。 太岳掌门悚然一惊,他险些忘了,罗族是朝廷要安抚的目标,若是引得罗族大动干戈…… 凤阳花的神奇功效如此神奇,为何无人觊觎,除了罗族武艺强大之外,还有罗族算得上是国中之国,十万族人随时可听族主调令,谁能招惹得起? 他叹息了一声,“此事若真是何云朝所作,我太岳派必将严惩。” 长离一声冷笑,“如何严惩?且说个章程来。” 太岳掌门理亏,只能说道,“不知族主欲要如何?” 长离端起茶盏,不带丝毫烟火气的说道,“逐出师门,断绝关系。” 太岳掌门顿时惊住,长老与弟子们纷纷出言,“不可!” “不可?何云朝前来我族之地游历,我族悉心款待,未有丝毫不妥,他却强闯我族禁地,杀我族弟子,盗走凤阳花,是为不义!族女心慕与他,欲许白首之盟,他不接受也就罢了,居然诱骗于族女,挟持她离族,损我族女清白,此为不仁!做下此等恶事,牵连宗门,是为不孝!此等不仁不义不孝之徒,逐出宗门,有何不可!” 长离把茶盏往桌上一放,清脆的碰撞声惊醒了呆滞的众人,他语带讽刺的说道,“你们汉人不是最为讲究三纲五常,礼义廉耻的吗?怎么,你们对外人说说而已,轮到自己弟子的时候,就百般包庇不成!” 殿内的众人被她说的面红耳赤,太岳派掌门到底老成持重,还是回了一句,“云朝尚且年轻,做下错事也是一时糊涂,还望罗族主能够宽恕一二。” 他彻底的服软了。何云朝毕竟是他悉心养育了二十多年的弟子,怎么能说逐出师门就逐出师门。” “一时糊涂?一时糊涂便能欺我罗族?太岳又视我罗族为何物?处置何云朝本就是你太岳的应有之意,还莫说我族损失惨重,太岳派以为处置了一个何云朝就能算了?” 他如此咄咄逼人,太岳派的众人也只能忍了,谁让他们理亏呢? 许多弟子也在心里埋怨何云朝,做事前一点都不考虑后果,出了事只能让宗门帮他顶着,这样的掌门大弟子,如何能服众?就算何云朝不用逐出师门,他的地位也将不复从前。 事实上,这块令牌就是长离出手留下的,若非长离的暗中示意,哪怕是长欢也不能随意出入禁地,何云朝在那道凤阳花之后,心情激荡,没有注意周身的事物,他一路风尘仆仆的赶往凌家,居然没有意识到自己留了把柄在别人的手上。 连长离也没想到事情居然会这么顺利,若是他能及早的回禀宗门,另外准备一份身份令牌,太岳派还能反咬长离一口,可惜,他错过了最好的时机。 太岳派掌门语带难堪的说道,“我立刻急召何云朝回门,若是事实当真如此,必会给族主一个交代。” 长离点了点头,环视了一圈下首之人,眼神之中是不容置疑的霸道,“希望如此。” 长离就此在太岳派住下,有些不满他咄咄逼人的太岳派弟子借着讨教的名义上门找事,长离就借着指点晚辈的名义狠狠地教训了他们一顿,许许多多的弟子受了刺激,不管是不是为何云朝抱不平的弟子都上前讨教。 不久后,太岳山凡是武艺上尚可的弟子都败在了长离的手下,连三招都撑不过。 太岳派的长老们纷纷上前找回面子,可惜他们依旧不是长离的对手,武艺最好的刘长老也不过撑过了百招。太岳山除了掌门之外其他的人都败在了长离的手下。 太岳众人一时心酸难言,太岳武林泰斗的名声不是白来的,太岳山的随意一个弟子出山都是三流好手,内门的核心弟子更是二流好手众多,甚至何云朝是一流好手,长老比何云朝还要强上一些,至于掌门就更为厉害。 现在整个太岳山只有未出手的掌门没有败在长离的手下,这严重的打击了弟子们的自信,但也削弱了他们的骄矜之气,也不知是福是祸。 但只有从打击中吸取教训,迎头赶上的弟子才能在武学一途奋发向前,至于那些一蹶不振的弟子此生也不过尔尔了。 此刻,太岳门人对于长离的心情身份复杂,但没有了对他逼人太甚的不满,毕竟,一个如此强大的人是必须尊敬的。 同时,他们也为何云朝默哀,居然招惹了这么一个强者,也难怪掌门和长老们的脸色一天比一天差劲。 长离之所以能够力压太岳众人,也是因为他的巫法已经修炼到了这个世界的顶峰,相当于其他人所说的,差一步就能破碎虚空。 巫法本是远古居民用来对抗自然,捕猎凶兽的本领,之后渐渐演变成了一门高深的功法,与武艺的起源相通。 只是武功练‘气’,气沉丹田,由内而外,从而影响到周围的天地。而巫法是由外而内通过淬炼肉身,打熬筋骨,待到对肉身的绝对掌控,在自己的身体内自称天地。 两者既有区别又有相通之处,长离的境界远胜太岳弟子,自然可以毫不费力的碾压他们。 太岳山上的事没有被其他人知晓,但那天长离上山时的阵仗闹得纷纷扬扬,太岳山下议论四起,众人纷纷猜测,却没有得到结果。 之后,太岳派人急召何云朝,才终于传出了一点消息。得知罗族向太岳发难,江湖豪杰纷纷前来助阵,各方势力也各有心思,一时间,太岳热闹极了。 而何云朝正是这时赶回来的。 第八十一章 江湖情缘 此时距离长离上太岳已有一月,太岳与宋氏不过七天的路程,一个来回也不过半月,剩下那半月去了哪里都不言自明。 太岳门人原本还替这位师兄抱不平,结果看到他半点没把师门当回事,心中不满渐起。 同何云朝上山的还有他的好友剑湖宫,风剑鸣。云居山庄云朝生,凌家凌波仙子凌燕秋,以及罗长欢。 罗长欢是被封住功力,绑在马上带来的。 她一身青黑的衣裳,上面绣有五毒的纹饰,手腕上带着几个银镯子,上面串着几个铃铛,一路走来发出叮铃铃的声音。 此刻的她神情委顿,脸色苍白,光洁的额头上是一个火红的纹饰,纹饰宛如一只张扬的凤鸟,向着天空张开羽翼。她明艳的容貌相较于中原人更为的深邃,迥异中原女子淡雅的风情。 有瞧见这一行人的江湖中人纷纷将戏谑的目光投注到她身上。她的衣裳以经有些残破,右臂被撕开了一个布条,露出白皙的手臂。她乌黑的眼中却是十足露出狠厉,野心十足。 一行人在山门前下马,被弟子们一路带往了正殿。 此刻正殿里已经坐满了前来摆放的众人,或者说是看热闹。 在正殿的上首坐着两人,一人正是太岳祁掌门,一人却是个风姿昳丽的青年。 听闻此次是罗族族主亲上太岳,众人本以为是个古怪阴狠的老头子,没想到却是个风华正茂的青年,但那一身气场却做不了假。 他穿着一身玄色的巫服,巫服依照古礼而制,却不显得繁复,其上的赤色图腾在光线的变化中若有若无。他头上带着一根凤形木簪,木簪是彻底的乌黑,在光线的照射下流转着深邃的光芒。 他一双凤眼微微向上挑,眼尾却带着丝丝的迤逦,但眼中却是视众人如无物的冷漠,让人一见便忍不住移开视线。 众人忍不住将视线投注到他的身上,却摄于他的气场不敢多看,一时间,连太岳的掌门都隐隐被他压下。 长离此次是私自前来,没有知会当今朝廷,但前几日,当地巡抚也曾私下前来拜访,长离与他交谈了半日,这位巡抚才放下心来,就此离去。 巡抚得知他的来意,还特意调来了一队官兵,就驻扎在太岳山下,何云朝在见到那些黑色甲胄的士兵时,都深深的皱起了眉,看来是真的惹来了大麻烦。 本以为是江湖上的一件小事,没想到闹到了这个地步。 随着何云朝前来的几人都被太岳弟子安排了席位,只剩何云朝与罗长欢两人,看着下首罗长欢那狼狈的模样,长离端起茶盏,似笑非笑地向了祁掌门。 “这便是太岳弟子的修养?真是让我大开眼界。”他的声音似乎蕴含着奇妙的韵律,让人听到的一瞬间便集中了注意。 祁掌门有些尴尬的说道,“是我太岳之过。” 说完便示意弟子们解开罗长欢的束缚。 长欢在绳索被解开的一刹那就奔向了长离。“阿兄!” 长离清冷的目光看过去,长欢强行忍住内心的恐惧,站在他面前用流利的汉语说道,“阿兄,他偷了凤阳花,还挟持了我,封住了我的巫法,对我非打则骂,你要帮我好好地教训他。” 说完就狠狠地瞪了何云朝一眼。 长离听完之后内心没有半分波动,他这个妹子他还不了解?吃了亏就绝对要讨回来,前来中原的一路上必然是被狠狠地整治一顿,眼下有人给他撑腰,不找回场子才怪。 至于爱情?那能吃吗?她自始至终喜欢的就只有何云朝的那张脸,在见识了中原的花花草草之后,她说不定早就转移了目标。 长离淡淡的说了一句,“行了。” 长欢顿时住了嘴,就如长离了解长欢一样,长欢也清楚地知晓,长离不插手便罢,一插手就是得理不饶人,姓何的绝对没好下场! 何云朝是中原最为流行的大侠打扮,一身白衣潇洒不羁,剑眉星目很是俊美,他听到长欢颠倒黑白的话,“罗姑娘……” 长离毫不客气的打断了他,“她已不是姑娘,我罗族女子既已离族,便算不得姑娘了。” 何云朝一噎,镇定自若的说道,“我从未对罗姑娘有任何不轨的举动。” 长离看了一眼一身狼狈的长欢,嗤笑了一声。 长欢也迅速的回了一句,“你在让我带你去禁地的时候就说会娶我,这一路上你多次强迫我,还说要我好好的服侍你,你才会给我一个名分,果然男人在床上的话都是不可信的!” 何云朝嘴角抽搐。风剑鸣,云朝生,凌燕秋都纷纷站了出来,为何云朝作证。 凌燕秋站在下首不卑不亢的说道,“何少侠确实未对罗姑娘有任何的不轨,这一点我等皆可以作证。” 长欢明艳的脸上浮现出一抹不屑,“他对我不轨难道还会光明正大的说出来吗,你们这群人都是他的朋友,自然会帮他,只有我一个弱女子,被他从家乡挟持而来,一路虐待,受尽了折磨,你们这群人都不会愧疚的吗!” 下首的四人一脸黑线,我们确实一点也不愧疚! 这个姑娘一路闹腾着要何云朝娶她,用尽了心机手段都没有得逞,最后还是被烦不胜烦的何云朝绑了起来才真正的消停了。 凌燕秋身着一席缥缈的蓝衣,五官仿若工笔勾勒,一双柳叶眉斜斜的勾勒,周身弥漫着大家女子的温润气质,身姿曼妙,仿若神仙妃子,此刻脸上尚有病色,更添一份较弱风情,难怪被誉为中原武林第一美女。虽然今日在长离的照耀下显得有些失色。她缓缓的说道,“罗姑娘说笑了,这一路上风尘仆仆,皆在众人注目之下,如何能行,且不说何少侠本是名门正派的弟子,品性极佳,又怎会对姑娘不轨。” 有不少江湖豪杰在听到她的话后点头附和。 罗长欢在她话音刚落的一刹那就回了一句,“他先前把我囚禁在凌府中,那里就是你的地盘,自然是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外人又怎么知道。” 第八十二章 江湖情缘 何云朝的两个好友看着两个女子争辩,不好插话,何云朝却是直接回了一句,“罗姑娘,还请自重,罗某自问从未做过有违道义之事,还请罗姑娘慎言。” “自重?你骗我带你去禁地的时候你怎么不说自重,你欺辱我的时候怎么不说自重,你们中原的男人,一点信用都不讲!堂堂太岳派的弟子,敢做却不敢承认!” 太岳派的祁掌门听到这话放在桌上的手微微施展了劲道,长离瞥了他一眼,直接将茶碗放下,祁掌门与长离之间的那一块青石悄无声息的碎裂,但依旧维护着原样。 这一番较量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但有眼力界的江湖豪杰瞳孔骤然紧缩,收敛了眼中的不以为然。 之后两人又若无其事的听那几人争辩。 在场的凡是有资格开口说话的人都是三缄其口,以他们的功力自然能够看出来这罗族女子元阴未失,但她既然已经舍下了清白,他们也不好当场作证,这等事,叫他们怎么开口! 一旁一脸和气的云朝生脸带笑意的说道,“还请罗族主明鉴,云朝却未有欺辱过这位姑娘,女子清白可贵,还请姑娘莫要自污。” 罗长欢脱口而出,“自污,什么自污?阿兄,你要给我做主啊,这群人坐做下了这等丑事,却全部推倒了我的身上,这叫我今后怎么活下去啊!” 一旁的人都看着好笑,你一个劲的说被人睡了的时候怎么没考虑到这茬! 长离并未理会云朝生的话,他冷淡的视线投注到了何云朝的身上,”凤阳花是我为阿妹准备的嫁妆,你得了凤阳花却负我阿妹,是欺我罗族无人?” 不轻不重的话语传遍了室内压下了一众的切切私语。 何云朝的瞳孔微微收缩,弯腰行了一礼,“私取凤阳花却是我的过错,人命可贵,一时情急,还请罗族主见谅,但我却实未曾欺辱过罗姑娘,族主自当知晓。” 长离不耐烦的把桌上的茶盏掀下去,何云朝剑未出鞘,盛满了茶水的茶盏瞬息之间就到了何云朝的眼前,眼看着就要砸向他的脑袋,却被隔空而来的一道劲气击中,两种力道相争,茶盏顿时在何云朝右侧被碾成了粉末,滚烫的茶水打湿了何云朝的衣袖。 祁掌门回头说了一句,“罗族主莫要动怒,此地乃我太岳山门,还请罗族主慎行。” 长离并未理会祁掌门,而是冷漠的看向何云朝,“人命可贵?莫非就只有你心上人的命可贵,我罗族儿郎的命便不可贵?” 他的手在桌子上敲了敲,清脆的韵律打碎了满室的寂静,却让气氛更加的沉凝。 此刻的他露出了一个凉薄的笑容,“何况,你心上人的命又与我何干?” 何云朝听到长离一口一个心上人,慌张的朝凌燕秋看去,他正打算开口解释,长离却没有理会他。 长离转过头冰冷的看着祁掌门,神情恢复了平静“太岳若想求取凤阳花,我罗族未必不会允许,何云朝却用此下作手段。一时情急就能私闯我罗族禁地,一时情急就能掳走我阿妹,一时情急就能杀我族人,下次在一时情急他又会做出何等事!” 他转过头去,“何云朝,我便是不见谅,你又能如何!” 冰冷的声音夹杂着怒意传遍了整座大殿,让见识到了他实力的众人一时有些噤若寒蝉,连太岳掌门都无法阻拦,这位罗族族主深不可测!还是莫要招惹的好。 下首的凌燕秋咳嗽了两声,“族主,此事皆是因我而起……” “燕秋!”何云朝语带关切的说道,“你身体未未痊愈,还是下去歇息吧,此事与你无关。” 一旁的长欢倔强的双眼中闪过一丝伤感,“为了凌燕秋,你便能不择手段的欺骗其他的无辜女子,却还被中原武林交口称赞,原来中原的少侠就是这般模样,我一届蛮女,还真是长见识了!” 何云朝恢复了稳重的语气,“罗姑娘严重了,此事皆是何某个人的过错,与他人无关,罗姑娘若有怨言,冲我来便是。” 上首的长离不耐烦的说道,“行了,莫要惺惺作态,长欢怨你又如何,难道不是理所应当,福祸无门,惟人自招,你既然做下这等事,还怕苦主的怨言!” 他看向了旁边的祁掌门,“太岳说要给我罗族一个交代,难道这就是交代?” 祁掌门正了正神色,严肃的说道,“此事确是云朝的过错,但他也并非故意,若说要逐出师门,实在是太过严厉,便罚他禁闭十年,以儆效尤,罗族的损伤,我太岳自会承担。” 长离回复了平静的语气,“仅仅禁闭十年?” 祁掌门叹了口气,“不知罗族主要如何?” 长离语气冷漠的说道,“受我三掌,此事便算揭过。” 还没祁掌门说话,长欢急急的说道,“阿兄,不可!” 她阿兄全力的一掌,连大巫祝都接不下,更何况武功还不如大巫祝的何云朝! 长离转过了视线,“怎么,莫非你还对他心存幻想?” 长欢压抑心中的恐惧,固执的说道,“他这等微末的武功,怎么受得了师兄的三掌,毕竟是太岳的弟子,阿兄便饶他一命吧。” 祁掌门也正打算开口推脱,底下的何云朝却已经开口应承了下来,“既然此事因我而起,我受前辈三掌又有何妨,还请前辈莫要为难我太岳。” 他身姿挺拔,眉目之间凝聚了一片刚毅,不卑不吭的面对这长离的为难,这等风姿,让在场的女侠异彩连连。 祁掌门却在心中哀叹,他看中这个徒儿也是因为他的心性,但此时他也不知道这等心性到底是好还是不好。太岳修的是道门的功夫,除了要有对武学的执着之外,还要有钟情却不萦于情的气度,何云朝用情太深,也不知能不能勘破。 长离不知道他心中的思量,他慢慢走下了高台,冷漠的想到,打蛇打七寸,想要收拾何云朝何必那么麻烦,拿捏住太岳还有什么不能解决? 而此时,一股凝重的气氛盘旋在殿内,沉重的压力向着何云朝席卷而去,他双手青筋暴起,拔出了他的长剑…… 第八十三章 江湖情缘 没有任何的谦让。 长离一手向前推出,轻飘飘的一掌却仿佛带着风雷之声,被撕裂的气流发出哀怨的悲鸣,转眼间就到了何云朝的眼前。 何云朝拔出双剑,同样的举重若轻,凌厉的剑气仿若倒挂的明月,斜斜的送上前,这是太岳十二剑之一的明月西斜。 可此刻倒挂的明月被瞬间打散了形状,在风雷呼啸中,骇人的掌风就印上了何云朝的胸膛。 在巨大的力量之下,何云朝向后退去,足足倒退了十几步,他半跪在地上,嘴角溢出浓稠的鲜血,在宝剑的支持下勉强的站起身来,仅此一掌,他便已受了重伤。 没有废话,又是一掌推出。 沉重的掌风宛若灼灼的烈火,燃烧着人的生命,在他到来的那一刻,炙热的劲气就以侵入了人的筋骨,狂暴的破坏着人体内脆弱的经脉。 何云朝双目赤红,手中的剑轻轻回转,阵阵的松风在他身前回旋,这是太岳十二剑之一,万壑松风。 可惜清朗的松风在遇到炙热的火焰时被一瞬间撕裂,当面袭来的劲风将何云朝一掌击飞,一大口的鲜血就在空中喷出,直到撞上了梁柱才停下来,清脆的骨裂声回荡在在场诸人的的耳边。 太岳的诸人眼睛都有些发红,恨不能冲上去将他带走。 何云朝推开了两个弟子的搀扶,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 长离看着始终硬撑着的何云朝,眼神倒不似一开始那么冷漠,坐在一旁的祁掌门紧紧地攥紧了手,却说不出半句话来。 云朝生心有不忍,想要上前求情,却被风剑鸣阻拦,凌燕秋双目之中饱含着担忧,但却没有上前。 等到何云朝彻底的站了起来,长离才抬起手,轻轻地一拂,仿若没有半点重量,但何云朝却马上将剑回护在身前,剑光晃晃,倒映着他自己惨白的面容,这是太岳十二剑之一,镜花水月。 轻柔的掌风似空气,似和风,似飘絮,但在他出现的那一刻,整座大殿都发出不堪重负的声音,脚下的青石响起细碎的,断裂的声音,原本端坐在大殿里的众人惊骇的向后退去。 何云朝眼神恍惚,要死了吗?他好像看到了年幼时刻苦练剑的自己,少年时打马江湖,行侠仗义的自己,遇见凌燕秋时一瞬心动的自己,前往南疆盗取凤阳花的自己,种种往事仿若幻影般回荡在他的记忆你,在掌风来临的那一刻,他仿若看到了初见凌燕秋时,那一株仿若染血的桃花,那一刻,真美啊…… 他已经坦然的面对着死亡,但拿到掌力却在到达他身前的一瞬间转变了反方向,向下而去,整座大殿的青石在这一刻被碾成粉末,漫天的尘土飞扬。 半空中传来了一阵哀鸣,陪伴了何云朝十几年的剑难以承受与压力,断成了几截,没入了墙壁。 巨大的气浪像四周袭去,大殿之内摆设的座椅茶盏也在那一瞬间破碎,四周的客人们也闹得灰头土脸。 他们惊骇莫名的看着正中的长离,早就听闻罗族巫术神异,没想到这位罗族主走的居然不是阴毒的巫术,而更像正经的中原功夫,并且已经达到了极高的程度。 他们将罗族的危险程度再次提高,今后若非情不得已,这群向来无法无天的武林人士,在到达了罗族的地盘后会老实许多。 何云朝看着眼前的结果,再也支撑不住地倒了下去,他的眼前一阵阵的发黑,一口口鲜血一刻不停地呕出来,染红了他白色的衣裳,就像凤阳花盛开的模样。 太岳掌门看着何云朝的伤势,暗暗心疼,但还是松了口气,手中蓄势待发的招式悄无声息的消散。 长离站在原地,居高临下的说道,“三掌已过,此事就此了结,但自即日起,何云朝不得踏入我南疆半步。” 何云朝在两个好友的搀扶下坐起了身,声音嘶哑的说道,“多谢前辈手下留情。” 长离不再理会太岳的风风雨雨,直接提着罗长欢下了太岳山。 但太岳的风雨显然才刚刚到来。 一路疾行,直到离开了太岳山的地盘之后长离才放慢了脚步。 几日的奔波让罗长欢和两个罗族的侍从都格外的狼狈,只有已经伪装成普通模样的长离依旧是风光霁月,虽然面目平凡,周身却弥漫着神秘的气场,一双迤逦的眼睛却让人过目不让。 长离依旧封锁了长欢的巫法,但不同于在何云朝手上时的用尽手段反抗,此刻的她安静如鸡,乖巧的坐在一旁,只是一双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不知在打什么鬼主意。 火焰在旷野上肆无忌惮的燃烧着,噼里啪啦的声音响个不停,四周安宁而静谧。 在长离停留在这一片地域的那一刻,四周的野兽都感受到了一股危险的气息,灰溜溜的离去。 但就在这时,天边突然飞起一群鸟雀,一道细微的声音在丛林里想起,长欢与侍从往那边看了一眼便转过了视线。 长离却是拨弄着眼前的火堆,淡淡的说了一句,“既然来了,那就出来吧。” 一道清脆的铃声从山林里传来,紧接着远处便飘来了一个红衣曼妙的声影,苍白的肌肤,如血般刺目的红唇,脚腕上系着一双精致的铃铛,仿若千年艳鬼。 他的语气中带着三分魅惑,三分娇俏,三分恭敬的走了上来,“见过罗族主。” 没有得到长离的反应,他也并不拘谨,而是递上了一个帖子,“族主,三日后罗霄宫举行继任大典,还请族主莅临。” 长离接过了那张艳红色描金的帖子,拨弄了一会一旁的火焰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晓了。 那人没有得到答复,一双勾魂摄魄的眼睛哀怨的看着长离,“族主真是无情。”说完便化作一道轻烟离开了。 长离打开了那道帖子,意味不明地说出了三个字,“罗、霄、宫。” 侍从疑惑的问道,“族主,罗霄宫与我罗族一直没什么交往,怎么这次会送请帖给我们。” 长离将那道帖子仍进了火里,淡淡的说道,“无事献殷勤,自然是非奸即盗。” 殷红色的帖子被火焰无情的吞噬,化作一道青烟,渺渺的烟气扩散开来,浅淡却又令人迷醉的香气在夜空中飘荡。在场的几人都感觉到了异常,但都没有躲避。 第八十四章 江湖情缘 罗族以巫术作为立身之本,但还有蛊术为辅助,世人皆以为罗族只会蛊术,所以长离那三掌才会在中原武林引起轩然大波。 但那位侍从就更加疑惑了,“既然并无来往,他们又为什么要耍这种手段?” “只是激我前去的小手段而已,他们并不指望能够瞒过我。” “为什么一定要族主前去?” “罗霄宫只是想要对付太岳罢了。”侍从挠了挠头,一副难以理解的模样,这些中原人,做什么事都弯弯绕绕,一点也不干脆! 早在见到凌燕秋的那一刻长离就知晓,凌燕秋是被罗霄宫的天罗剑气所伤。 虽然同为剑宗,但太岳派为正道魁首,罗霄宫却亦正亦邪。 主要原因便是太岳派的剑派是脱胎于道家正宗,讲究循序渐进,天人合一。而罗霄宫则是形势偏激,极于情极于剑,晋升速度飞快,但一不小心就会堕入魔道。 剑法的对立使得两派弟子互相看不顺眼,若只是如此也就罢了,偏偏这两派地盘靠的极进,利益冲突之下也常有火并,可惜时常是太岳山更甚一筹,利益被刮分,罗霄宫自然不甘心,只能耍其他的手段了。 凌燕秋是凌家子弟,何云朝心慕于她世人皆知,凌家在无计可施的情况只能求助于何云朝。 何云朝不答应便会得罪凌家,答应了便会的得罪罗族。 两相对比,自然是选择得罪偏僻的罗族。 太岳中人也是顺手而为,凌燕秋以及他们背后的凌家他们并不关心,但只是一个小小的罗族,他们怠慢了便怠慢了。 没想到罗族实力强大,何云朝首尾也没有清理干净,生生的惹来了这场祸事。 至于凌家背后的剑湖宫,他们向来避世,莫说帮忙解决凌燕秋的伤势,只怕是半点理会也无。今次罗族主亲上太岳,他们也当做不知晓,仅仅是一个私下与何云朝有交情的弟子前来。 说到底,罗族主上太岳并非要刮分中原武林的利益,且实力强大,他们也就敬他三分,若不然,早就遭到了中原武林的集体对抗。 当然,能够看太岳的笑话,他们求之不得。 面对暗地里的波涛汹涌,太岳众人也是焦头烂额,此次的事虽然就此过去,但太岳的声名到底受到了影响,此刻已有人在暗地里筹谋着将太岳赶下正道魁首的宝座。 而罗霄宫的帖子就像是火星溅到了热油里,燃起了大片的心火,那些徘徊在暗处的诡异心思都化作了奇异的养料,滋润着这邪异的火焰,慢慢的向着太岳燃去。 罗霄宫与太岳派本就是相互竞争,现如今太岳的继承人差点被废,罗霄宫自然十分的得意,顺势而为的一件事,居然取得如此大的效果,也由不得他们不得意。 至于长离,就是那个为他们出头的傻子,这一份请帖,既是试探,也是挑衅。 罗霄宫人向来猖狂,对于他们而言,这样一个南蛮之人,就算武艺超群,也无法在中原掀出什么风浪。 “继任大典,”长离轻轻地说道,感知和到他话音里寒意的三人不由自主的像火堆靠拢。 前任罗霄宫主被太岳狠狠压制,这种随意却又阴狠的手段必然不是他想出来的,那么就只有信任的罗霄宫主,意迟迟了…… 夜渐渐地深了,三人渐渐地有了睡意,原本自见到罗霄宫人就有些呆滞的罗长欢突然地说道,“”阿兄,中原之地果然多美人,刚刚那送信之人的容貌就胜过我,罗霄宫居然有这么美丽的女子,我们要不要去看看?” 长离挑了挑眉,“谁说那是女子?” 原本睡意渐起的三人听到这话顿时有些呆滞,“不是女子吗!?” “自然不是,他一身内力阳气自生,虽然偏激狭隘,但确实是男子。” “那他为什么要做女子打扮?”长欢兴致更甚的说道。 “因为他喜欢!” 长欢顿了半响,过了一会又问道,“那阿兄你会去罗霄宫吗?” “去自然是回去的。怎么,你又看上了刚刚那人?” 听到这话长欢倔强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伤感,闷闷的说了两个字,“没有。” “你还惦记着何云朝?”长离随意的说了一句。 长欢微微的低下了头,没有回答。 长离接着说道,“你倒说说你看上了何云朝哪一点?” 长欢掰着手指,眼神有些呆滞,她的哑着嗓子说道。 “他笑起来很好看。 他会吹好听的笛子。 他武功很好。 他会摘下最漂亮的花儿编成最美丽的花环送给我。 他去过很多地方,见过很多人,知道很多很多的故事。” ……她一条一条慢慢的数着,声音渐渐的低沉了下来。 “他对他喜欢的姑娘很温柔。 他会为她煎药。 他会为她煮饭。 他会小心翼翼的哄她开心。 他……知道那个姑娘不喜欢我,就不在理会我。” 她的声音中带着丝丝的哽咽,眼眶通红,大滴大滴的眼泪落到了篝火中,不留任何痕迹。 长离没有安抚她的意思,他冷漠的看着眼前的篝火,淡淡的说道。 “他笑起来很好看,可比他更好看的人有很多。 他会吹很好听的笛子,可他只会吹你听不懂的笛子。 他武功很好,所以可以肆无忌惮的挟持你。 他会编花环,可他不知道你最不喜欢的就是花环。 他见过很多很多不同于罗族的东西,可他并不打算带你去看” 长离每数出一条,长欢的哽咽声便越大,泪珠流下来,在她脏兮兮的脸蛋上留下了两道深痕。 “他喜欢凌燕秋,他对她好,所以就能毫不犹豫的利用你,欺骗你,伤害你,你还要喜欢他吗?” 长离说出了最后的一句话,篝火旁的气氛一时间凝滞,两个侍从将自己缩了起来,恨不得藏进火里。 长欢狠狠地抹了一把眼泪,抬起头来,认真的说道,“不喜欢了。” 长离看了她片刻,点了点头。 过了不久,恢复过来的长欢,脸上带着诡异的纠结,小心翼翼的说道,谢谢阿哥特意来救我。说道这里,她的声音有些停顿。 最终,她豁出来的说了一句,“但是我还想待在中原,见一见中原的风光。” 长离却没有向她预料的一样训斥她,而是淡淡的说道,“随你。” 第八十五章 江湖情缘 罗浮山上罗霄宫。 一袭红衣的意迟迟斜斜的躺在宫主之位上,手里把玩着一枚青碧的玉珏,美人美玉,格外妖娆,然而他跪在下首的的手下们确一眼也不敢看。 罗霄宫与寻常门派不同,除了核心弟子外就是伺候核心弟子的仆役。每一个进入罗霄宫的人在最开始都只是仆役,意迟迟也是,可是最终还是成为了宫主。 他闲闲的说道,“罗族族主,果然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属下们呆呆的站在原地,不敢接话,意迟迟也不需要他们接话。 他骤然起身,阴冷的声音在大殿中响起,“三日后的继任大典必须要万无一失,若不然……” 他的声音渐渐地低柔,却让听到的人无端端的打了个寒颤,齐声应是。 三日后,罗浮山上一片红装,来往的客人络绎不绝,被弟子们引到了后山去,那里已经设好了香坛法案。 长离带着三人到了山门前即使没有请帖,弟子们依旧直接放他进入,来往的人群看着他那昳丽的容颜顿时想起了在江湖上广为流传的传言,罗族族主,巫法通天,却面若好女。长离的四周顿时清净了下来,一条笔直的大道直接通往了后山祭坛。 长离被请到了右侧的第一个位置上,对面就是太岳派的祁掌门,两人颔首问好,而本应在太岳派养伤的何云朝也站在他的身后,却不见他的两个好友。 他们都代表了各自的势力,在这种场合自然不能跟在他的身边。 而更为奇怪的是凌燕秋竟然跟在他的身旁。 日上中天,时辰已到,一道穿着大红色描金长袍的男子字不远处走来,苍白的面容,殷红的朱唇,精致的面孔,正是那夜的那人,也是罗霄宫的新任宫主,意迟迟。 此刻的他并未做女子打扮,头上竖着盘龙冠,艳丽之余更带着深深地霸气。 他一步步的走来,踏上了法坛,顿首,回过神来,看向了一种宾客,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今日,本座继承罗霄宫道统,成为罗霄宫第三十二人宫主,有请诸位同道见证。” 话音刚落,就听见一阵喧哗的声音自远处传来,中人纷纷看去,就见一个穿着褐色锦袍的中年男子走来,看守后山的弟子纷纷被他带来的人拿下。 他站在场中,不屑的说道,“历来宫主继位,皆是由上一任宫主亲传,诸位长老见证,上告罗霄宫历代祖师,才算是明证言顺的宫主,今日既不见宫主,又不见长老,你区区一小儿,又有何德何能能够继任宗主。” 这位大汉的脸上留下了一道狰狞的伤疤,直直的从眼颧骨划到了下颌,在他说话间微微的蠕动,更显凶恶。 意迟迟轻笑着看向了中年男子,他不以为意的说道,“是吗?” 罗霄宫每一任宫主继位都不见上一任宫主,因为他们都已经┈死了! 只有最强者才可以登上宫主之位,每一任宫主都会收下最值得培养的徒儿,等着他,超越他,将他杀死,或者在半路被他杀死。 至于长老就更是个笑话了,哪一次宫主之位替换不得死上一批长老? 在中年男子说完后,他带来的那群人中又有无数个附和的人,而来观礼的众人都是老神在在的坐在原地,这是罗霄宫的内务,还由不得他们来插手。 那中年男子眼见无人出头,便带领着众人上前,想要一举拿下意迟迟,却被一群玄衣弟子拦住,双方交火,中年男子带来的人打着打着就发现内力逐渐的流逝,在战斗中逐渐的落了下成。 意迟迟就这样站在法坛前,静静地看着这群小丑,不枉他等了这么多天才举办继任大典,不就是为了让这群蠢货自投罗网! 兵戈声渐去,中年男子带来的一群人被当场格杀,鲜红的血染红了祭坛前的土地,让在场的众人纷纷皱眉。零落的尸体就这样堆积着,那一双双瞪大的眼睛里满是愤恨,似乎不敢相信残酷的事实。 意迟迟挥了挥衣袖,冷漠的说道,“继续。” 这时,太岳派的何云朝突然站了出来,“且慢,不知意宫主可否解释为何打伤凌姑娘之事,是非曲直,诸位同道皆可为见证,若真如此,今日我何云朝便要为凌姑娘讨一个公道。” 他的话掷地有声,端坐在身后的太岳掌门却是老神在在,不置可否。 意迟迟露出了一个嘲讽的微笑,“哦,是吗?凌燕秋,你自己说呢?” 凌燕秋慢慢的上前,注视着那道赤色身影,如同秋水般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痴迷,她缓缓地说道,“我说,自然是因为我练功不慎,这才走火入魔,身受重伤,与意宫主没有半点关系。” 温柔婉转的声音飘进了何云朝的耳朵里,却让他感觉格外的刺耳,“燕秋,你!” 凌燕秋却未曾看他一眼,而是不疾不徐的走去,直至走到了意迟迟的下首,直直的跪下,“凌家愿为宫主羽翼,凌燕秋只愿终身陪伴宫主,侍奉宫主左右。” 此刻的她,眼里的痴迷沉沦简直能将人灼烧,让听到此话,见识此景的江湖豪杰哗然大惊。 何云朝一口鲜血涌上了喉咙,却硬生生的咽了下去,他的脸上泛起血色,双目紧闭,从牙缝里一字一句的说道,“原来你,一直在骗我!” 是啊,如果凌燕秋,真对他有心,便不会始终对他以礼相待,若即若离,便不会对他的提亲无动于衷,便不会弃他而去…… 过往的种种在他眼前拂过,当时罗长欢使劲手段要他娶她时,凌燕秋曾一身轻叹,多傻啊…… 现在看来,最傻的,明明就是自己…… 他的身体摇摇欲坠,却强撑着不肯倒下,见到此景,意迟迟伸出苍白若鬼的手,狠狠地扣住凌燕秋我的下巴,“这么快就受不了了吗,看来你也不过如此啊,我的哥哥!” 何云朝恍然睁开眼,“你说什么!?” 意迟迟另一只手缓缓地划过凌燕秋的脸颊,仿若情人的温存,却带着世间最冷的温度。 他的嘴角微微上挑,勾勒出一个讽刺的弧度,“看来你还不知道啊,哥哥!” 第八十六章 江湖情缘 方城何家,世代富贵,这一代的方老爷自小就浸在锦绣堆里,从小便喜好美色,自成年后就一个一个的纳着美人。 他娶得夫人天香国色,也曾让他痴迷了一段时间,可惜层出不穷的各色美人吸引了他的注意力,很快,这份痴迷就被消耗殆尽。他的夫人也曾心中不平,最后也无可奈何。 可这么位风流种子也遇上了克星,他在郊游打猎是遇到了一个猎户家的女子,那女子容貌美丽,带着一种深闺女子没有的野性。 他一见便上了心,假装受伤,被那女子带回家中,就此相识。 方老爷本来是觊觎那女子的美色,却在渐渐地相处中对那女子上了心。她行事大方,不为他为男子而有所顾忌。她心性善良,对他一陌生男子亦悉心照料。她聪慧颖悟,时常能冒出一些新鲜的想法,令他大为感叹。 从一开始的好奇,到最后的沉迷,不过短短半月。 半月后,他将那女子接回了家中,散尽姬妾,甚至想要与妻子和离。 妻子自是不愿,可他已下定决心,在争执中,妻子无意中摔倒在地,见了红,问诊后才知晓,她以怀了三个月的身孕。 他自知人事开始,就有许多的女子伺候,但没有一个怀上他的孩儿,得知这个消息,只能放弃了和离,将妻子放在院中修养。 十月之后,妻子诞下了双生子,但在方城的习俗中,双生子是为不详,为了保住自己的位置,妻子只能无奈的将双生子中较为虚弱而弟弟送与他人教养。 那长子与方老爷十分的相似,倒是得了他的喜爱,在六岁之时被他送到了太岳派上习武。 次子容貌治艳,自幼教养在乡下也不能掩盖其出色,被路过的罗霄宫人带回了罗霄宫,从此,同根而出的两兄弟便走上了不同的道路。 罗霄宫只有仆役和核心弟子,若想出头困难重重,在杀伐中,在与那许许多多的弟子争夺着资源,争夺着地位,争夺着关注的时候,意迟迟被罗霄宫主注意到了,当然,是因为他出色的容貌。 罗霄宫主,喜美色,喜幼童,神秘莫测,喜怒不定,意迟迟就这样在他的身旁伺候了十年,由一个稚童成长为了一个治艳的少年。 那位宫主尤其喜爱他年少的容颜,红帐春暖,锦屏花秀,那位宫主曾用温存而缱绻的语气的唱道:“恨锁深闺,懒听黄鹂声唤。却被他勾起闲愁,意迟迟无语凭阑。迟迟,迟迟,你便叫意迟迟吧。” 自此以后,他便有了个名字,意迟迟。 几年后,那位钟爱他做女子打扮的宫主终于死在了他的剑下的,他的血自宝座上低落,沾湿了他的鞋底,那人犹自带着缱绻的笑意,“我的迟迟,终于长大了啊……” 何云朝看着上首那人治艳的容貌,与记忆里的娘亲的容颜重叠,想起无意中听到的叹息,与那些成双成对的物品,他终于明白了过来,呆愣在原地,最后只能说出一句话,“她很想你……” 意迟迟哧笑了声,这就是他的哥哥,愚蠢的哥哥!为什么从一开始被抛弃的就是他!为什么承受苦难折磨的就是他!为什么失去一切的也是他!他这个愚蠢的哥哥却能不费吹灰之力的得到所有! 为什么呢?上天在安排一切的时候就已经决定了他将承受所有的苦难,将一切美好都留给那个只比他早出生了半刻钟的哥哥吗? 可惜,他不愿意啊!所以在见到凌燕秋的那一刻,他就想到了一个绝妙的方法,一个让他痛彻心扉的办法,看,现在不是很好吗?他已经废了,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废物!可是一点也不快活啊…… 台上寂静,台下落寞,这场继任大典就这样虎头蛇尾的结束了,意迟迟登上了宫主之位,凌燕秋跟随在他身旁,而何云朝心若死灰,回了太岳。 众人散去,意迟迟才再次见到了长离,彼时,他正拿起一本古籍,悠悠闲闲的坐在窗台,仿若神灵。 意迟迟卸去了一切的伪装,随意的说道,“我还有几年好活?” 长离放下了古籍,同样冰冷的看着他,“最多十年。” 罗霄宫的功法,极于情极于剑,乃是以情养剑之法,对身体的伤害极大,意迟迟早年杀伐不断,早已透支了潜力,后又为了杀了上任宫主而透支了生命力,他的身体早就不堪重负,就算在怎么维持,也不过十年的时间。 “开药方吧,我会给你想要的报酬。” 长离点了点头,写下了十几张药房,就此离去。 很少有人知道,华天罗便是长离的化名,他少年时离开罗族到中原游历,就是用的这个名字,因为他举世无双的医术,居然闯出了不小的名声,只是少有人知晓他的真实身份罢了。 长欢被留在了中原,嫁到了一个附属于罗霄宫的家族,他的夫君容貌出众,性格温和,她很是喜欢。 十年后,何云朝与凌燕秋在江南的一处小茶馆见面,两眼对望时,两人都有些愕然,但还是相视一笑,就此别过。 何云朝是禁闭十年后,第一次下太岳山,十年的时间,一切的恩怨也别时间掩盖,纵然心有不甘,但也不是那么重要了。而彼时,他的身边跟随着一个眉目灵动的女子,仿若曾经相识。 凌燕秋坐在窗前,看向远方,眼前似乎出现了那道治艳的身影。 十三岁那年,父亲招待远道而来的贵客,她耐不住好奇偷偷溜前院,只见一道红衣的身影站在雪中,满院红梅不及他眉眼艳丽,自此,一颗心便落到了他的身上,自此,那个活泼调皮的凌家小姐变成了凌波仙子,自此,她的眼中再无旁人。 可惜,他的眼中也从未有过自己。 意迟迟在罗霄宫中的禁地逝去,治艳的面容一如往昔,依稀可见那个随侍在上任宫主身边的倔强少年。新任的宫主将他的尸首葬在了上任宫主的旁边。 长离是在三十年后离开了这个世界,三十年,足够他突破那一层屏障,到达新的世界。 第八十七章 全息网游 夜色朦胧,繁星点点,一间位于地下的特殊办公室则是灯火通明,宽阔的室内摆放着一列列的大型电子设备,十余个穿着邋遢的青年手指飞舞,敲击键盘的声音络绎不绝。 突然,坐在最前沿的青年双手一顿,脸色发青,骤然的倒在了地上。其余沉浸在虚拟世界你的青年们骤然惊醒,纷纷冲了上去,“老大!” 外面驻守着的人手迅速的冲了进来,负责人很快就通知了上层,一对训练有素的医疗人员迅速的赶到,进行紧急的治疗。 在条件相对简陋的医疗室内无法检测出青年突然晕倒的原因,青年便被迅速的转移到了军区医院的特护病房。 三天后,这个青年才悠悠醒来。 守在一旁的护工立刻叫来了负责的医生,前前后后的检查了一遍,才离开了病房。 不久后,得到消息的领导们也前来探望,他的手下们也陆陆续续的赶来,唯一没有来得,就是他的亲人。 已经融合了记忆的傅长离拿着一本书,悠闲地看着旁边的手下泪眼汪汪,“老大,你这是怎么了,突然就晕倒了,大家都可担心了,是不是工作强度太大,累着了,反正那项技术开发也不是上头要求的,没必要那么急。你还是好好休息把,项目的事有我们,你就放心吧!” “放心地让你们放飞自我,大玩特玩么?”傅长离闲闲的说道。 手下顿时僵住了,她讪讪的说道,“怎么可能啊,老大,我们这么认真负责,敬业奉献,吃苦耐劳……”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最终委委屈屈的不说话了。 “行了,别装了,你还真想当个温柔贤惠的小媳妇,到时候找个好人家嫁了?” 接收到傅长离精神攻击的丁圆顿时维持不住委屈的模样,“老大,你咋能这么说呢?我可是笔直笔直的中国好青年。” “呵呵,你真当自己长得像男童别人就认不出来?” 傅长离看着眼前仿若少年模样的小姑娘,淡淡的说道,“你手里的最新配置的手提电脑是谁送的,连聘礼都收了,你还敢说你是笔直笔直的好青年?你干脆的嫁了吧,我们会好好地给你准备一份嫁妆的!” 丁圆一张脸青白交错,她真以为自己扮演的很成功,同事们都没有察觉出来,没想到他们一个个都在套路她! 还没等她反驳,傅长离就将目光转移到了书上,“行了,被打扰我看书,滚吧。” 丁圆看着那本《霸道总裁的小娇妻》,抽了抽嘴角,老大这爱好真是一如既往的奇葩,悻悻然的滚出了病房。 医院没有检查出什么实质性的东西,最终只能归结于工作疲劳,上层的领导还特意叮嘱,让他多休息几天,放松放松神经。 既然领导们诚心诚意的吩咐了,那他就却之不恭了。 他手下的那群人欢天喜地,就准备大肆庆祝,结果得知老大的任务被分派到他们头上,顿时跟霜打了的茄子一样,一个个个都萎了。 他这一世依旧身份显赫。 傅长离,傅家的长子,生父是傅家的掌门人。 傅家产业极大,以网络为核心,权财钱势样样不缺。 但这些统统与傅长离无关,他的生母是傅家掌门人的元妻,两人是商业联姻,感情并不好,在生下了傅长离之后就离了婚,各自组建家庭,也都有了各自珍爱的孩子。 傅长离并不眷恋傅家的东西,尽管他的家人们都直接忽视它,他依旧凭借着天才般的智商越级考上了国家顶级的大学,并成为了纵横国际网络的传奇黑客,最终被国安局招安,成为国安局机要局下属的的一个网络小组的组长,被授予行政级别,哪怕他掌管的人只有区区十几个。 以他现在的位置,傅家已经彻底影响不到他了,但两年前,傅家启动了一个全息网游项目,虽然现代科技发展十分迅速,但全息网游技术依旧称得上是一个跨时代的技术。 这个项目的核心技术被傅家掌控,但依旧有许许多多的难关没有攻克,因此傅家主动寻求国家的帮助,与国家共同开发。 但实际上,全息网游这种与人类精神相连接的项目国家根本不可能会任由私人企业掌管,傅家与国家的合作是必然的趋势。 最终,这个项目落到了傅长离的手里,由他带领着他的组员们与傅家技术部共同开发,以傅长离的技术层次,许许多多困扰着技术部的难题都在第一时间被解决,因此,不过短短的两年,全息网游技术就已经接近成熟。 傅家已经开始了全面的宣传,全民都在为这一项跨时代的技术而欢呼,哪怕是不关注游戏的民众也表示会参与。 游戏已经到了最后的关头,而傅长离就是在检测的过程中晕倒了过去。 休养了一段时间,便离开了医院,由两个同事陪着他回了公寓,这是国家特殊人才的待遇,一班特殊保卫人员不分昼夜,轮流的首位在他的旁边,确保他的安全。 半个月后,傅长离的假期结束,全息游戏已经进行到了最后一步,内测。 此次内测也引起了轩然大波,无数的人为了那一千个内侧名额你争我夺,但最终能够参与的人少之又少。 傅长离与手下们一起前往傅氏大楼,为这次内测保驾护航。 极具现代化美感的大楼,来来往往的人群,都在诉说着这里的成功。 这还是傅长离第一次到达傅氏大楼,他年纪尚小时便一心扑在学习上,长大了以后就直接为国家工作。 一个黑客,尤其是纵横国际的黑客,想要赚钱是件很简单的事情,在他初中时便得到了第一桶金,从此以后就再也没有为钱发过愁。 傅家给他的那张银行卡也从来没有动用过,在他上大学的时候,被他放在了他父亲的书房里,并往里面汇入了一百万,从此以后,他就再也没有回过傅家。 他的父亲或许知道他的去向,所以也从没有寻找过他。 他的父母缘极淡,这句话不是白说的,历经了这么多个世界,从来没有那个世界能够安享父母天伦之乐,一个也没有,刚开始时或许会渴望,但一世世的轮回早就消磨了那些渴望,也让他的性情越发的淡漠。 第八十八章 全息网游 这一日,傅氏的地下停车场驶进了几辆看似普通的车。 自车里走出了一行穿着干练的青年,为首的那一位容貌温润俊秀,气质清冷,唯独一双眼睛迤逦而潋滟,弧度宛如工笔勾勒。 一行人上去的时候没有引起什么注意,但在技术部所在的楼层,一干人等已经翘首以盼。 历来与他们合作的那个团队都只通过网络联系,虽然知晓他们的存在但还没有人真正的见过。 技术部的员工多是技术宅出身,他们对那位在网络领域出神入化的大神也是由衷的敬佩,许多人此刻已经激动地克制不住兴奋的表情,哪怕此刻公司的一众高层也候在这里。 这个项目的意义重大,傅家的掌权者与继承者都来到了这里,只为了得到第一手的消息。 在见到傅长离的那一刻,傅开元微微一愣,然后又扬起公式化的笑意,伸出了手,“多谢傅先生前来,《逍遥游》有了傅先生的帮助一定会获得巨大的成功。” 傅长离伸出了手,淡淡的说道,“希望如此。” 什么叫希望如此?现场的气氛一下子就冷了下来。 傅开元神情没有丝毫的变化,他慢慢的收回了手,“当然。” 傅氏策划的全息网游便是《逍遥游》,鹏之徙於南冥也,水击三千里,抟扶摇而上者九万里。 这个故事的背景就是远古的神话时代,讲述的是一群强大的生灵,追求永恒的逍遥的故事。 恢弘的故事背景,古老的神话传说,曲折婉转的剧情,华丽繁复的人物形象,构成了《逍遥游》的全部,也使他具备成为经典的条件。 站在傅开元身后的傅庭轩不动声色的看着那个陌生的青年,感觉到了一丝久违的熟悉。 傅长离的长相与他的生父何生母都不太相似,但那一双眼睛却像极了傅家人,甚至更胜一筹。 技术部的部长上前见过这个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传说人物,语气里饱含着技术宅对偶像的崇拜,一个四十多岁的大老爷么对着傅长离眼冒星光,站在他身后的员工都觉得辣眼睛。 一个又一个的技术骨干挤开了他们碍眼的领导,凑到傅长离面前问候没有人会因为他的年龄而轻视他,能力就是这个世界最好的通行证。 很快的,内测开始,一个个的玩家都进入到了游戏里,对于游戏里的一切叹为观止,很快便沉迷到了游戏里。 一个又一个的小问题随着玩家的操作而暴露出来,很快就得到了调整。 这些小问题不需要傅长离的出手,他的手下们能够很快的解决。 他真正关注的是这款游戏的核心,一款全新的半自动化的引擎,他已经具备了一定的意识,甚至如果技术能够更快的完善,他将会成为人类历史上第一个人工智能。 关于这款引擎是怎么开发出来的傅长离并不在意,因为在他开发这个项目的时候就不可避免的接触到了一部分核心的东西,尽管傅氏尽力的隐藏,还是被他整理出了相关的部分,上交给了国家,这之后的事自然与他无关。 内测进行的很顺利,参与测试的玩家已经准备好了自发宣传一波,作为游戏开发商的傅氏自然也欢天喜地,连喜怒不形于色的傅开元也表达出了明显的愉悦,大手一挥,“工资双倍!”傅氏员工就更为开心了。 而作为少东家的傅开元则是若有所思的看着游戏,很有意思,不是吗? 傅长离也在心里默默地想到,确实很有意思啊!傅氏的少东家…… 属于游戏迷们的狂欢到来了! 网上一片欢欣鼓舞,而此刻的傅长离却是难得的回到了他的公寓。 项目结束,他有了三个月的调整时间,在这三个月里可以纵情的放浪了,当然,只是相对的,至少他要前往外国旅游就绝对不会被允许。 在公寓里颓废了三天,他才开始打起精神来。 其实现在的日子与在机要局的日子没什么不同,出行有人保护,生活有人护理,无聊有书可看。 当然了,他看的书绝对不是什么《霸道总裁的小娇妻》,那天在病房里的那一本被他送给了丁圆的对象,现在他已经求婚成功,成为了小组里第一队爱侣。 闲来无事,正巧大学同学举办同学聚会,他也应邀参与了。 他的大学专业不是计算机,但也算是很热门的专业,同学们来自五湖四海,却又回到了五湖四海,但也没有一个混的很差的。 联络的人是老班长,趁着假期,将能感到华都的人都叫来了,熙熙攘攘的好不热闹。傅长离是最后才到的。 班长是个阳光帅气的大男孩,但现在已经进化成了阳光帅气的男人,一身银灰色的西装显得干练挺拔。 他看着清隽依旧的傅长离眼睛微微一暗,又露出了客套的笑容,“长离,你可是好久不见了,在哪儿而高就?” 众人的视线被吸引了过来,许多女生的眼睛都直直的注视着傅长离。 傅长离虽然常年不在学校上课,但依据当了四年的校草,号称最难以触及的高岭之花,整整四年也没有被哪个女生摘走,是站在全校男生头顶的云中仙,是大多数女生的求而不得。 傅长离一身简单的衬衫与休闲裤,在这个富丽堂皇的酒店包间里却不显得突兀,他看着眼前这人,随意的说道,“在政府当公务员。” 班长脸上的笑容越发的真诚了,“公务员好啊,朝九晚五,工资稳定,我们这些拼死拼活的人是怎么也比不过的。” 周围一些注意着他们说话的人眼睛里露出了丝丝不屑,他们这个专业,要的就是昼夜颠倒,全年无休,但挣的钱就比公务员那点可怜的工资多多了。 一旁的一个身穿黑色西装的男子状似无意的说道,“有些人啊,平时在学校里比谁都清高,把别人看做渣,结果一出社会就露出了本来面目,被别人比作渣,你说说这风水轮流转,还真是转着转着就到了别人家。”声音渐渐地变大,好像是刻意要谁听到一样。旁边的人也连忙附和,甚至一些女生看着傅长离的眼神也变了。 傅长离不置可否,有没有点名姓,他有何必急着对号入座。 愚蠢的人只知道盯着自己的不足,让自卑主导他的一切。而真正聪明的人则是会正确的看待自己的不足,并且用尽自己的力量弥补。 真正区分一个人成功与否的,不是你超越了哪个成功者,而是你超越了过去卑微的自己。 第八十九章 全息网游 这场聚会并不太正式,但来到这里的男男女女依旧打扮的花枝招展,这让他感觉无聊至极。 一个穿着香槟色短裙的女子走到他旁边,手里端着一杯葡萄酒,殷红的颜色在杯中流动着,配合着那双涂着艳丽丹寇的手,无端的让人觉得诱惑。 眼前的女子缓缓地走过来,在擦身而过的瞬间状似不小心的将酒倒在了傅长离的身上,她有些无措的捂住了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给你擦擦吧。”说完就拿出一张手帕,就要往傅长离的身上擦去。 傅长离不顾衣服上缓缓往下滴落的酒液,快速的往后退去,躲过了她的双手。白楚楚的脸色一下子僵住了,注意到动静的同学们很快的围了过来。 班长越众而出,“怎么了,楚楚?” 白楚楚有些抱歉的说道,“我不小心把酒倒在了长离的身上。” 班长看着她明艳的脸,心头火热,“拍了拍她的手,没事的,长离很大方,不会计较这种小事的,你说对吗,长离?” 这个白楚楚在大学的时候还是一副丑小鸭的样子,没想到这次见面就变成了白天鹅,这副清纯中带着魅惑的样子还真是让人心头发痒。 傅长离看着眼前这一幕有些厌烦,刺鼻的酒味传到了他的身边被他进一步的分解,他感觉到了某些不好的味道。 拿起随身携带的信息发射器,轻轻地一按,会场里迅速的冲进了几个便衣的保卫人员“不许动,抱头蹲下。”随着两个持枪的人影冲了过来,一声爆和便回响在众人的耳边。 他们呆愣了半响,忙不迭的蹲下,在场只有傅长离一个站着的身影。 两个保卫人员依旧用警惕的眼神看着四周,问道,“傅先生,请问发生了什么事?” 傅长离冷淡的说道,“这位女士讲酒故意倒在了我的身上,酒里面有迷药的成分,我怀疑她是国外的间谍,想要涂谋不轨,危害国家安全。” 见到这种情况,保卫员的人赶紧盯紧了白楚楚,迅速的通知了上级领导,很快就有大队的人马前来控制局面。 明晃晃的枪支对着这群人,他们听到这句话都有些回不过神来,迷药?间谍?国家安全?什么意思!? 至于白楚楚则是更加的错愕了,她却是弄了点迷药放在酒里,但只是想要让他昏昏欲睡,她好趁机布置而已,什么时候上升到国家安全的地步了。 但此刻她不由得回想起了曾经的事,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她真的,了解傅长离吗? 酒店的人噤若寒蝉的看着这一行人被带走,送到了特殊的审讯室,傅长离的衣服被换下作为证物,很快就从中检测出了迷药的成分。 审讯人员很快的得到了他们的身份信息,往上盘查了几代,对于他们前来参加同学聚会的解释倒是相信了几分,审讯的重点很快就集中到了白楚楚的身上。 白楚楚此刻已经惊呆了,她没想到一个小小的手段居然会引来这么恐怖的后果,她后悔了,她真的后悔了! 两辈子了,她依旧改不了做事急躁这个毛病,没有得到准确的信息就下手,最终害人害己。 她是在两年前重生的,重生到重生前不过三十岁,就死于车祸。 那不是意外的车祸,而是买凶杀人。下手的人她也知道,是他干爹的正房。 她出生贫寒,父亲是个烂赌鬼,母亲懦弱无能,她从小就战战兢兢,生怕她父亲赌瘾发作,把她卖了换赌资。勉勉强强的读完了大学,很快就要脱离那个苦海。 可惜,在一次回家的时候,喝下了她母亲专门给她准备的牛奶,她就昏昏沉沉的睡了下去,意识里唯一留下的就是她母亲愧疚的笑容。 她再也不想过这种日子了,只要放弃她的女儿,只要入了他的意,他就不会在打她了。 昏昏沉沉的白楚楚被送往偏远地区的货车。幸运的是,这一次的贩卖人口活动被人举报,白楚楚得救,但她再也不敢回那个家。 无钱无势,她一个人流落街头。没有父母,没有朋友,没有一个可以帮助她的人。 但这时,她又遇到了一个转机,一个剧组在招收演员,她绝望而颓靡的形象很符合剧中的一个小角色,幸运的入选。 这部电影在上映了以后,很快就火了起来,电影里的角色被人反复的揣摩,包括她饰演的那个绝望的女人,她有了一些人气,也有了一些邀约,最后踏入了那个五光十色的圈子。 奢靡而浮华的圈子很快就让她迷醉,但这个圈子的另一面则是阴暗而腐朽,只是她爱上了这种生活,她已经离不开那种被万人追捧的虚荣。 她开始汲汲求取,凭借她脱胎换骨的相貌,她很快的认了一个干爹,接拍到了一部大红的剧,她的粉丝越来越多,她的容貌越来越艳丽,她的身体也一点点的被虚荣吞没。 得到的越来越多,她也越来越不知足,贪婪的巨口一旦开启就再难以填上。她开始觊觎那个名正言顺的位子,几次三番的试探,可惜她的干爹虽然沉迷美色却并不糊涂,很快,她就收到了一笔数额可观的分手费。但她不甘心,耍尽了手段,最终被送上了黄泉路。 重新回到了大学毕业的前夕,她很快就重新的进入了那个圈子,凭着她的先知先觉,顺风顺水的发展了起来。 在赚到了足够的钱之后,她就买通了一群小混混狠狠地教训了她那个父亲一顿,废了他的腿,让他一辈子只能做个躲在老鼠沟的臭虫!又使了些手段将她母亲卖走,让她也尝尝被人拐卖的滋味! 一切都进行的很顺利,让她不禁为自己的聪明而得意了起来。 不久后,一通同学聚会的电话打来,她想起了她那些煊赫的同学们,以及隐藏在同学们之中的大人物。 前世得她根本就无心参加什么同学会,自然就推了,但后来在圈子里发展了几年也渐渐地明白了一些人的价值,她不禁暗暗后悔。 这一次,她要牢牢的握住这个机会! 第九十章 全息网游 白楚楚后来更是无意中的得知傅氏的大公子曾在他们学校读过书,还是同一届,她顿时留了心,后来才知道傅氏的大公子就是傅长离。 重来一次,她自然不会放过这个贵人,相比起一身脂肪的糟老头子,傅长离这个年轻俊美的公子哥不是更好的目标吗? 于是她准备了一系列的小动作,打算俘虏这个入世不深的公子哥,没想到计划还没开始就变成了另外一付模样! 白楚楚的异常很快就被查出来,两年前突然从路边的野草变成了美丽的红玫瑰,性格由阴郁沉闷变成了八面玲珑,更是没有半点障碍的跨入了娱乐圈,无师自通的演技,预卜先知般的出演一些大火的角色……这一切的一切都太过可疑! 审讯的人员用尽了手段,一点一点的突破白楚楚的心防,很快就得知了一个奇异的供词。 白楚楚,竟然是重生的! 审讯人员嗤之以鼻,但白楚楚列出了许多将会发生的事情,笃定的表情让他将信将疑,他将这份结果传给了上级,很快就有人接手了白楚楚。 其他的人遭受了这么一回无妄之灾,心理都有些创伤,在签下了保密协议后,灰溜溜的离开了,原先刻薄的男同学们半句话都不敢讲。 重生的事不知真假,但白楚楚的犯罪事实是真,她很快被判刑,在监狱里度过了美好的年华。 …… 无端端的遇见了这么一桩事,傅长离的心情都被搅合了,一路被人护送着回到了公寓,他现在急需打把游戏压压惊。 拿出傅氏送的游戏头盔,傅长离便启动了游戏。 《逍遥游》作为跨时代的全息游戏,或许不能够全面普及,但他的成本已经渐渐控制在大多数的民众能都能承受的地步。 傅长离在进入游戏的瞬间,就有一种失重感,但很快就缓了过来。 他微微的睁开了眼睛,就看到让他愕然的一幕,与此同时,游戏里突然风云变幻,天花朵朵,祥云阵阵,笙箫齐响,五音齐鸣。 一道悦耳的女生自天外传来,“恭喜玩家天罗成为九尾天狐。” 天罗,是傅长离随手定下的游戏名。 所有在游戏里的玩家都的得到了这个消息,一时间群情激动,无数的玩家因为一世的激动失去了手中的任务,更有玩家死在异兽的手上,伤亡惨重。 《逍遥游》的背景是神话时代,大多参考《山海经》,地图宽广,总共分为四块,山经,海经,大荒经,海外经,其中四块大区域之下又分为很多小区域,很多玩家在进入了游戏的很久之后还不能走遍这个地图。 一是因为这个地图实在太大,而是因为他们没有这个实力。 因为角色众多,所以玩家在进入到游戏的第一瞬间就会被系统依据精神属性以及精神力的强弱来划分角色,大多数是一些实力渺小的异兽或者是巫族,只有少部分人能够的实力在一开始就比较强,比如狐族的三尾狐,而其他强大的生灵大多是系统安排的npc。 现在居然有人能够在一开始就成为九尾天狐,很多人都怀疑这是系统出了bug,纷纷在游戏里进行投诉,一时间,投诉的信息盈慢了后台。 后台的工作人员很快的接收到了这一问题,但他们并没有检测出任何异常,只能解释为天罗精神力格外的强大,触发了成为九尾天狐的条件。 其他的玩家在郁闷之余也只能接受了,更有一批人苦思冥想所谓的触发条件。《逍遥游》账号的价值已经被一些人所察觉,未来一些高级的账号必定有极高的价值,趁着游戏刚刚开发,囤积一批高级的账号,也算是未雨绸缪。 傅氏的员工查阅了天罗的信息,得知了他的本来身份后也没有顺着一群玩家的要求,封了傅长离的账号。废话1,直接封了总技术员的账号,这不是没事找事吗? 与此同时,一个身着红色羽衣的女子皱着眉头坐在一棵梧桐树上,红色的绣鞋在空中一晃一晃,带着十足的悠闲。 不远处,一只青色的鸟儿自远方飞来,长长的尾羽流光四溢,她落到了红衣女子的身边,化为了一个身着青色羽衣的小姑娘。 她看着旁边的女子,笑呵呵的问道,“红药姐姐,你在烦恼什么?” 红药转过头来,眉眼间的烦恼已经消失不见,她睁着眼睛看向远方火红的天空,“没什么,只是有些无聊而已。” “为什么无聊?我们每天都过得很繁忙啊。” “可是我们每天都做着一样的事情,没有一点乐趣可言。” 青衣少女歪了歪头,“是吗?可是大家都是这样过得,也过得很开心。如果红药姐姐实在是无聊的话,可以陪我去采梧桐果吗?” 红药摇了摇头,“青青,你想过离开这里,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吗?” 青青有些惶恐,“不不不!这里很好,为什么要去外面,锦秋姑姑说过,外面的世界非常非常的危险,我才不要离开这里,怎么了红药姐姐,你想离开这里吗?”她的眼神里充满了担心,一点都不像是一个npc。 红药点了点头,“是的,我要离开凤音谷,去外面的世界看看。” 青青有些沮丧,“那好吧,红药姐姐,我带你去找锦秋姑姑,只有她同意了你才能离开这里。” 红药是一个游戏玩家,这是她第二次参加这个游戏。 上一世,她作为一个大财团的千金小姐,很早就得到了游戏头盔,凭借着出色的容貌与丰厚的身家获得了玩家们的大力追捧,可惜后来却几次三番的栽在那个女人身上,被那个女人的追求者不停的追杀,最终只能退出游戏。 她在现实里的身份被扒了出来,由于这个游戏的国民度越来越高,她在国内也渐渐地混不下去,只能远走国外,却遭遇空难,香消玉殒。 而一切的起点,就是她的未婚夫,为了讨那个女人欢心而将她弃如敝履的未婚夫。 重活一世,她只想光明正大的做自己想做的事,甩掉那个渣男,好好的教训一顿那个自以为是的女人,出一口恶气。 第九十一章 全息网游 或许是两世为人,红药的精神力量远超从前,竟然被分配为三翎火凤,远胜过上一世的起点。 但还没等她高兴多久,就听到了有玩家成为九尾天狐的消息。 九尾天狐相当于凤族里的凤皇,是一族的首领,如果她能够一直晋级,达到与凤皇同等的力量层次,就能够向她发出挑战,成为新一代的凤皇,可那也是很久以后的事情了! 在这个玩家们刚刚开始探索这个游戏的时代,出现一个九尾天狐是什么概念。 而最为重要的是,上一世根本就没有出现这个人物! 那个女人最开始降临的地方就是狐族,而且是三尾狐,一步步的历练提升等级,成为了狐族新一任九尾天狐,笑傲《逍遥游》,现在却出现了一个大大的变数…… 夏烟烟是出生在新世纪的华国公民,从小就沉迷于网络游戏。 世界在度过了新一轮的末日灾难之后就进入了新科技时代,许许多多存在于幻想之中的产物变成了现实,比如智脑,比如全息网游。 新世界人均寿命大大增长,晚婚主义盛行,人口繁衍缓慢,每一个出生的孩子都将得到政府的全面补助,夏烟烟也正是如此。 就算她沉迷于游戏之中不可自拔,也依旧有政府会对她的人生负责,所以她玩的肆无忌惮,但就算是这样,她的游戏等级还是不怎么样。 她最喜欢的一款游戏就是《逍遥游》。 《逍遥游》是划时代的全息网络游戏,是一个不灭的传奇,给很多人留下了美好的回忆、这款游戏从旧世纪就开始运行,在末世时期停止运行,却又在新世纪得到了全新的开发,一次又一次的完善升级,依旧走在时代的最前沿。 她沉迷于这款游戏,可惜游戏中早就充斥着各色大神,晋级艰难。 在一个雷鸣电闪的夜晚,她的游戏仓被未知因素影响,出了故障,夏烟烟的精神在猝不及防之下被固定在了游戏世界里,通过未知的联系,被传送到了几百年前的旧世纪,一个正在进入《逍遥游》世界的玩家的身体里。 刚开始的时候,夏烟烟也十分的不适应,但很快她就转变了态度,因为她来到了《逍遥游》刚刚开始运行的时期。 这个时期《逍遥游》的游戏规则还没有完善,智能化程度还不够高,凭借着她先进的操作理念,对于全息游戏的更深层次认识,以及在未来看过的数之不尽的功略,足够她成为游戏里最顶尖的大神! 她在进入游戏的那一刻就成为了三尾狐,与她在未来世界的等级一样,可还没等她放开手脚大干一场,就听见了系统传来的声音,有玩家成为了九尾天狐。 这怎么可能!狐族作为最难晋级的族群之一,也是实力最强的种族之一,一向被玩家们青睐,而九尾天狐作为最难被攻克的boss之一,一向是由npc担任,现在居然有人在降临的那一刹那成为九尾天狐,这人的精神力得变态到什么程度! 傅长离在睁开双眼的那一刹那,就看了满山打滚的狐狸崽子,再看看自己的模样,他顿时知道了自己的处境。 又成为了九尾天狐,这还真是难得,这已经是第三个世界了。 他熟练地摇晃了下尾巴,换了一个姿势,继续沉睡。 在进入这个虚拟身体的那一刻,他的神魂好像又得到了增强,现在急需睡觉来稳固一下。 漫山遍野的狐狸崽子看着他们的王苏醒了片刻,很快就又陷入了沉睡,都是一副嘻嘻哈哈的表情,“朵朵,王又睡着了哩。” 名叫朵朵的青色小狐狸叽叽的说道,“王真懒,王真懒。” 旁边又有一只蓝色的小狐狸点头附和,“是的,是的。王真懒,王真懒。” 一只背后有三根尾巴的白狐狸有些忧郁的说道,“他只爱睡觉,不爱不和我们玩,真伤心,真伤心。” 蹦蹦跳跳的小狐狸们都露出了一致的伤心表情,“是呀是呀,他都不和我们玩,真伤心真伤心┈┈”拖长的语调在青丘上回响着。 这时一个小狐狸好奇的问道,“烟烟,烟烟,你怎么了,为什么说话,为什么不说话?” 名叫烟烟的白色小狐狸才回过神来,呆呆的说了一句,“没什么没什么!” 对面的小狐狸又说道,“那好吧,那好吧,烟烟和我玩和我玩。”说完就向着夏烟烟扑去。 夏烟烟有些崩溃,这个游戏是怎么了,为什么出了名的高贵冷艳的狐族是这样一副二傻的设定,这和我玩的完全不一样啊! 果然,时代在发展,社会在进步,连游戏也是一样!还我高贵冷艳的设定啊啊啊! 等到傅长离睡醒已经是三天之后,已经有许多玩家进入了游戏,开始了升级之路,而他的等级…… 他查看了一下,果然是目前这个世界的最高等级┈九十九。 退出了游戏,他的身体依旧保持着原样,三天的时间没有留下半点痕迹,连饥饿感都没有。 他在公寓独自待了三天,没有任何人前来打扰他。 作为一个能躺着就不坐着,能坐着就不站着的懒人,傅长离最喜欢做的事就是使唤人。 在这个世界,由于他身份的特殊性,衣食住行常年都有人打理。但若是没与他的吩咐,其他人也不会擅自来打扰他的生活。 他三天没有出现,负责保护他的特别人员都有些担心,如果不是信号发射器显示他一直在原地,他们都要冲进去查看他的安全了。 现在他叫人来帮他整理房间,倒是让他们放下了心。 之后的三个月里,他就常常处于不动的静止状态,也幸好上层得知了他正在玩游戏,才没有让人多担心。 他的队员们作为走在网络最前沿的那一部分人,也都纷纷的登上了游戏,沉迷其中,不可自拔。 他们都是一群**垃圾,精神旺盛的青年,在进入游戏的那一刹那也获得了较高的修为等级。 他们已经组建了一个公会,公会会长的位置由老三暂时担任,等到找到了老大再说。 虽然他们是游戏的开发者,但并非傅氏的员工,并没有传说中的管理员号。 而此刻一群大龄青年正在游戏中撒丫子狂奔,一边升级,一边找老大。 网上直接搜索:““20万本热门免费看,,精彩! 第九十二章 全息网游 《逍遥游》中,虽然有部分的玩家变成了异兽,但也有部分的玩家成为人族。 变成人族的这一部分玩家大多是在本来容貌的层次上进行稍微的变化,比如美白,比如增高,再比如加上一道疤痕,至于完全改变形象这样的功能现在还没有开发出来。 而异兽与巫族在达到一定的等级之后就能够变化出人形,与人族的模样相似,但也有各自族群的特点,比如蛇族的杨柳腰,狐族的勾魂眼,凤族的赤金瞳…… 红药出了凤音谷就一路向南而去,一路上遇到了许许多多的异兽。九头人面,青色蛇身的相柳;赤、黄、青各色都有的孟鸟;长五寻,大五围的木禾;白首马身,纹路似虎,长尾如赤,话音似歌谣的鹿蜀;形状似龟,首级似鸟,尾似毒龙,声音有如劈开木头的旋龟…… 这一路上见识到了许许多多以前从未关注过的风景与人物,让她的心情更加的明亮。 上一世,她只顾着与夏烟烟争斗比拼,而忽略了身边的一切,连这个游戏的本身都没怎么了解,就黯然的退出了这个游戏。现在想来,还真是不值得。 如果不是为了了结这一段恩怨,她也不会这么执着的去找夏烟烟。 重来一次是多么的幸运,世界这么的美好,没必要浪费时间在没必要的人身上。 她唯一遗憾的就是没有赶在没有定下婚约的时候回来,她的未婚夫与她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两人感情从小就很好。因此在长辈们提出婚约后她没有犹豫太久就答应了。 她以为她的未婚夫也是一样,可惜她从未了解过他,在她为了这庄婚约忐忑不安,内心羞涩的时候,他只把它当做家族的任务;在她鼓起勇气,追到游戏里的时候,他对另一个女儿一见钟情;在她放下尊严,前去质问的时候,他的回答是,我只把你当做妹妹…… 去你m的妹妹! 哪个哥哥会时不时的与妹妹玩暧昧,哪个哥哥会与妹妹订下婚约,哪个哥哥会这么做践他的妹妹! 她一直心心念念的不是那个女人的打击,而是他毫不留情的践踏!可笑的是,那个女人最终也没有选择他。 她的心中涌起一阵又一阵的戾气,赤金色的的瞳孔颜色越加的深邃,周围弱小的生灵在系统的控制下开始瑟瑟发抖。 一阵树叶摩挲的声音传来,她迅速的从沉思中醒来,收敛了自身的气势,向着远方看去,那里云遮雾绕,隐隐约约可以见到在云中嬉戏的小狐狸。 作为一只凤凰,很多种族都对她保持了相当大的善意,凤凰非梧桐不止,非练实不食,非醴泉不饮,是一种高洁的鸟儿,受到其他种族的喜爱。 当然也与现在的世界中出现的生灵还很弱小,真正强大的生灵还处在沉睡之中有关。 她变化成一只赤红的鸟儿,向着远方飞去。一路上果然看见许多低级的玩家正在录努力的晋级,以她现在四翎的实力,足以秒杀他们。 青丘虽然看着很近,但其实距离很远,那是被青丘的王隔离出来的一块安宁的世界与凤音谷一样,其他的种族想要进去难上加难。 她随意的落到了一颗高大的梧桐树上,就看见树下一群玩家在不停地争吵。 一金色的鹏鸟口吐人言,“你们这些叛徒,不想着尽快找到老大,居然还在这里浪费时间。” 她的身上的羽毛还很柔软,圆圆滚滚的一团一点都没有鹏鸟的威风,口中说出来的话也被相应的调成了幼儿音,此刻停在一只赤色斑纹的大老虎身上,毛绒绒的羽毛炸开,黄豆大小的眼睛瞪得溜圆,就像是一个萌萌的手办,连红药看见他都想上手去揉一揉。 金色的小鸟在赤虎身上不停地蹦蹦踏踏,赤虎的眼神里流露出一丝宠溺,随着他去。 一旁的一个人首蛇身的男子撇了撇嘴,“你说的容易,如果不尽快的提升实力,恐怕还没有找到老大,我们就得在路上玩完!” “那怎么办,没有我们的帮助,老大说不定流落到那个小角落里,岌岌可危,正泪眼汪汪的等着我们找到他。” 听到这话,树下的一群人统统黑线,“你说的是老大吗?要是让老大知道你这么编排他,岌岌可危,泪眼汪汪的就是你了!” 丁圆在赤虎的身上愣了愣,又赌气的说道,“那就这么干等着吗?我们现在这么弱,想要找到老大,那得等到什么时候!” 人首蛇身的男子麻溜的说了一句,“有本事你自己去,我们可不去。” 说完就轻蔑的看了一眼毛绒绒的团子。 团子感觉到了十二万分的耻辱,用力的在赤虎的身上蹦跶,赌气的说道,“我去就我去。” 说着就要蹦下去,可惜赤虎的身上冒出了一层防护罩,阻拦了她。 她被防护罩撞得一屁股作了下来,“连你也欺负我┈”委屈巴巴的表情很是让赤虎头疼。 人面蛇身的男子很快就说道,“三哥,你怎么连你媳妇都管不住。” 赤虎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又转过头去无奈的对着丁圆哄道,“好了,别伤心了,我们很快就能找到老大的。”丁圆这才别别扭扭的恢复了原样。 树上的红药看着这一群可爱的人微微有些出神,当初她也被那个人宠着,一样的天真骄纵…… 心里想着事,她就没有留神周围的环境,不小心弄出了声响,被树下的人察觉,赤虎马上施展了一个大范围的防卫术,相柳对着梧桐树吐出一团青色的毒气,其他人各自做好战斗的准备。 红药无奈的从梧桐树里飞出来,落在带上,变成个一个红色羽衣的女子。 树下的人看着她变换的模样眼睛发亮,也明白过来这是一个实力高过他们的玩家。虽然他们的精神力较强,在一开始比较占优势,但难保没有更强的人出现,眼前的女子就是事实。 老三将丁圆放到了其他的队员身上,走到了最前面,冷冷的盯着红药,“你是谁,为什么在这里?” 网上直接搜索:““20万本热门免费看,,精彩! 第九十三章 全息网游 红药歪了歪头,“红药,凤凰一族,路过这里。”她的声音在系统的加持下越发的悦耳。“至于为什么留在这里,嗯,是我听你们说话很有趣。” “有趣,有什么趣!”人面蛇身的男子又嘴贱的问了一句。 红药随意的问了一句,“你们要找你们的老大是吗?” 相柳点了点头,“是又如何?” “你们知道你们老大的地址么?” 相柳翻了翻白眼,“知道了还会在这里?” 红药也不动怒,“那你们就打算满世界的找你们老大吗?” 这时丁原插了句嘴,“是啊,老大可好了,我们得快点找到他。”其他的队员们都满头黑线,就老大那爱使唤人的性子还‘可好了’他怕不是个智障吧! “那你们为什么不问你们老大他在哪里?” “老大休假了,我们联系不到他。”丁原傻乎乎的说道。 “那你们怎么知道你们老大也在这个游戏里?” 怎么可能,老大怎么会不再!这是众人的第一反应。咦,这很有可能啊,就老大那个懒散的性子,保不齐真的没有玩这个游戏,这是他们的第二反应。遭了,找不到老大了,我们怎么办。这是众人的第三反应。 红药看着众人变换的脸色,十分的好笑,重获一回,她的兴趣爱好已经发生了很大的改变哩……不知道她亲爱的未婚夫到时候认不认得出来。 她看着眼前这群人,微微的笑了笑,还没等他们从纠结中走出来,就提出了一个小小的建议,“要不我和你们一起去找你们老大吧,我的实比较强,一定可以帮到你们。” 反应过来的赤虎直直的盯着眼前的少女,“你想干什么?”“没什么啊,游戏这么大,我一个人走着也比较危险,还是找一些人同伴比较好,你们人这么多,肯定很有安全感。”红药俏皮的说道。 赤虎在原地纠结了片刻,最后还是点了点头,“好吧。”不管她有什么目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都有解决的办法,况且她的实力也确实不错。 与此同时,又一次睁开眼睛的傅长离微微凝神,看向了那只与众不同的小狐狸…… 白色的小狐狸摇晃着背后的三条尾巴,一双眼睛里总是时不时地冒出忧郁的气息,与别的傻乐傻乐的小狐狸截然不同。 长离沉睡中醒来,懒洋洋地谁在缩在原地,一双狐狸眼微微的眯着,似醒非醒。 在原地打滚的狐狸们第一时间就发现了他们的王苏醒了,纷纷凑上前来。大堆大堆的团子被天罗身前的无形屏障所阻拦,胖乎乎的脸挤成了肉球。 叽叽叽的问候声传出,“王,你醒了。” “王,你还好吗?” “王,你来陪我们一起玩吧。” “王,我们可想你了。” 天罗打了个哈欠,九条尾巴微微的动了起来,将这群小狐狸伶开。 蓬松的尾巴在空中招摇着,摇摆出优雅的弧度。松软的白毛在风中微微的晃悠,每一寸都写满了悠闲二字。 他微微的闭上了眼睛,突然,原地光华一闪,巨大的九尾狐狸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白色衣衫的少年郎,眼睫长长,勾出迤逦的弧度,眼尾斜斜的上挑,点点嫣红晕开,仿若三春的桃花。白玉般的面容仿若精心烧制的瓷器,透着难以形容的清润雅致,但冷漠的气场却压得众多的大小狐狸们瞬间安静了下来。 天罗在变化成人形的是时候就已了然,这幅容貌还是他第一次成为九尾天狐时的容貌,只不过更加的成熟。 他每一次穿越过后,容貌都会与上一世有几分相似。每一个灵魂碎片的回归,他的本命真纹更完整,他的一切也会朝着更本源的方向回归。 在这么多次的穿越中,九尾天狐的影响力是最为强大的,所以他的容貌也不可避免的带上了狐族的特征,所以就算他没有修为,他依旧可以使用狐族的本命神通。 大大小小的狐狸依照尾巴的长短在天罗面前围成了一圈圈圆。最里面一圈的是九个八尾的狐狸,退后一圈就是二十七个七尾的狐狸,在退后一圈就是八十一个六尾的狐狸,之后的圈子就是漫山遍野五尾狐狸,四尾狐狸,三尾狐狸,两尾狐狸,一尾狐狸。 在这个世界的设定中,某些天生强大的生灵只要修为达到了一定的境界就能够化形,比如狐族的三尾狐,凤族的三翎凤。青丘的成年狐狸大多数都能化形,只是更喜欢以狐形的方式出现罢了。 眼见着王化成了人族的模样,能够化形的狐狸都有些蠢蠢欲动。 一只青色的八尾狐激动地说道,“王,您终于醒了。” 天罗用手摸了摸她的脑袋,这只八尾狐顿时激动地就要晕过去。 而其他的八尾狐也同样眼睛亮晶晶的,期待着他们的王也摸一摸他们,可惜天罗很快就收回了手,其他的狐狸忍不住满脸的沮丧。 外层的小狐狸兴奋的叫嚷着,“啊。我也好想要王摸一摸我的头。” “哼,你就做梦吧,王才不会摸你,要摸也是摸我。”一只红色的小狐狸骄傲地说道。 “不会的,不会的,王不会摸你的头,他只会摸我的头!” “你长的不好看,王不会摸你的头,我长得好看,王会摸我的头!”红色的小狐狸语气中是不容置喙的自信。 旁边的小狐狸不服气的说道,“我长得也很好看,很好看!” 旁边又有一只银色的小狐狸语气中带着梦幻地说道,“要是我今后的化形也能向王一样好看就好了。”这个话题引起了周围的小狐狸的附和。 “是啊是啊,王很好看,我也想像他一样好看。” “不行的不行的,你这么丑,化形的时候肯定不好看”。一只圆滚滚的白色小狐狸嘲讽的说道。 “假话假话,我一定能变成像王一样好看的小狐狸。”红色的小狐狸固执的说道。 “不会的不会的,王是最好看的,没有人能和他一样好看。” 这句话得到了广大的小狐狸的认同。 网上直接搜索:““20万本热门免费看,,精彩! 第九十四章 全息网游 小狐狸们滚成一团,叽叽叽的交流着,夏烟烟则是孤单的站在一旁,眼神中盛满着莫名的哀伤。 一只玉色的三尾狐狸走到她的身边,用力的蹭了蹭她,“烟烟为什么一直不开心?” “没有不开心。”夏烟烟低落的说道。 她只是有些找不准目标而已,原先她制定的目标就是成为九尾天狐,成为《逍遥游》最厉害的玩家,没想到这个目标在游戏没多久就已经有人实现了。 而且那个人有这么久的的时间可以适应九尾天狐的能力,她要将他打败成为新一任的九尾天狐就十分的困难了。 这太不公平了,在新世纪出现这样的事情就算了,怎么旧世纪也会发生这种事,她不服! 强烈的不满充斥着她的心灵,在这一瞬间,她的斗志又马上回来了,她可是要成为九尾天狐的女人,怎么能被这点挫折打败! 她一定会提升到最高级,将那个人赶下王座,成为新一任的狐族之王! 玉色的狐狸看着她瞬间就恢复了精气神,也有些疑惑,但还是点了点头,“那好吧。”说完就离开了。 烟烟最近变得好奇怪啊,都不和他们一起玩了。 天罗,也就是长离,懒散的坐在原地,随着荧光一闪,一架瑶琴就出现在了他的手上。 玉色的琴身仿若一只回望的狐狸,狐眼处镶嵌着两颗盈光泽盈盈的宝石,宝石的旁边也镶嵌着一圈细碎的宝石,宛若众星托月。透明的琴弦在阳光之下流动着七彩的光晕,如梦似幻。这是他的本命法宝,幻霄琴。 如玉的双手轻轻地拂过琴弦,一连串的音符流泻而出,仿若山中流淌的小溪,欢快活泼,有仿若自由飞翔的鸟雀,自在欢乐。 轻灵的声音仿若山间的雾气,仿若温柔的月光,仿若清冷的星辰,仿若这时间一切可以带给人欢乐的东西,静静地在青丘之上流淌。有玉之音,婉转汀泠,无垢无熠,使我欢喜。 青丘上下都笼罩在宁静而欢愉的乐声之下,大大小小的狐狸都闭上了眼睛,浅浅的进入了梦乡,安静的面容看不出一丝醒来后的活泼与调皮。 环绕在青丘周围的浓雾似乎也变得欢快起来,化为一只只玩耍的小狐狸,在云中四处的跑动着。青丘之外的生灵看见这一幕也啧啧称奇。 一首活泼的小调就这样到了尾声,大小狐狸们都满脸不舍的从美好的梦境中醒来,美梦太短,他们都还没有回过味来。 正当天罗将幻霄琴收起来时,天空之上的云彩瞬间翻滚起来,一只绚丽的青鸟飞来,衔着一本古旧的书籍。 在长离接下了那本乐谱的瞬间,一阵欢快的系统音传遍了整个地图,恭喜玩家天罗完成琴鸣九霄,声动琅嬛任务,成为琴道大宗师,获得奖励琅嬛天音乐谱,琴音总体属性增加百分之三十。 《逍遥游》里面的玩家都是一脸羡慕嫉妒恨的听着这个消息,穿成九尾天狐了不起吗?确实了不起啊! 连琴道大宗师都任务都轻松地完成,还给不给其他人活路! 夏烟烟就更加的挠心挠肝了,幻霄琴啊,满级的大型群攻法器,琅嬛天音乐谱,乐道的顶级乐谱,只有最顶级的乐道玩家才有可能获得。哪怕再新世纪,也很少听说有人能够得到这个技能。 现在就这么随随便便的被人拿到了! 她刚刚还沉浸在自己成为九尾天狐,笑傲《逍遥游》的美梦里,没想到一睁开眼就听到这个残酷的消息,苍天啊,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苍天没有回答夏烟烟,旁边的小狐狸也没有回答他,她们幸福的在地上打滚。 “太好听了,王真是太厉害了!太厉害了!”一只蓝色的小狐狸充满崇拜的说道,旁边的小狐狸也狂点着头。 “好想弹出那么好听的声音,好想好想!”一只白色的小狐狸激动地说道,小狐狸们也纷纷认可的点着头。 “我要学,我要学!”小狐狸坚定地说道。 其他的小狐狸同样说道,“我也要,我也要!” 于是,青丘之上就开始彻夜响起弹棉花的情声音,让路过的生灵痛不欲生,但小狐狸们依旧坚持不懈,幻想着有一天能够弹出美妙的声音,可惜,他们这个愿望注定很难实现…… 实在是因为,狐狸的爪子,弹出来的声音太过一言难尽…… 天罗温和的对着大小狐狸们说道,“我要出去一趟。” 狐狸们纷纷露出惶恐的表情,“为什么?王,你不要我们了吗?” “不,我只是想出去看看,很快就会回来。你们要帮我看好家,知道吗?” 被天罗温和目光注视着的狐狸们眼睛晕乎乎的,“好的,我们一定会帮您看好家的!”雄赳赳气昂昂的声音仿若立下军令状。 天罗点了点头,“我知道你们会做到的。” 狐狸们都沉浸在被王信任的兴奋中,在下一秒,天罗消失在青丘的时候,都没有回过神来。 不一会,终于明白出了什么事的狐狸们顿时悲伤了起来,许多的小狐狸呜呜的哭泣,“王出去玩了,他不要我们了,好伤心,好伤心。” 被委以重任的九只八尾狐狸赶紧维护着青丘的秩序,忙的焦头烂额,连有小狐狸偷溜出去都不知道。 而这只偷溜出去的小狐狸就是夏烟烟。 玩家若是一直待在降临的族群里,虽然也能升级,但升级的速度太慢了。只有离开相对安全的地区才能够迅速的提升等级。 她在溜出了青丘后就迅速的向着北方而去,以他三尾的修为能够应付很多的问题,但她在穿过一条河流的时候太过大意,看着那平静的水面就直接使用了了个飞行术,直接的飞过去,哪知道飞到半空中的时候,河里面突然飞出了一群凶恶的鱼儿,大大的嘴巴里露出一排尖利的牙齿,这是箭鱼。 夏烟烟在猝不及防之下就要遭受箭鱼的攻击,但对面突然发出了一个水盾之术,流动的水波化作最坚固的盾牌包裹着她,让她安全的落到了对面。 在她落地的那一刻,水盾之术散去,她也由一只三尾狐变成了一个白色衣裳的小姑娘。 网上直接搜索:““20万本热门免费看,,精彩! 第九十五章 全息网游 魏明朗与他的队员们在柢山之下捕猎鯥鱼,作为炼丹的材料,正巧看见了有一个玩家被箭鱼困住,就顺手帮了一把。但在这个玩家变作人形的那一瞬间,他们都感觉到了十分的惊艳。 一身白色的纱衣纯洁无瑕,娇俏的容颜带着丝丝的顽皮,双眼灵动,又带着一丝娇憨,宛如一个调皮的小仙子。这少女看上去不过十四五岁,但已经显现出了美丽的模样。 《逍遥游》中的人物形象一般都与本人十分的相似,只是在年龄方面有较大的变化。这少女看上去俏丽可爱,在现实中一定也不会差到哪里去,这也是魏明朗与他的队员们这么惊艳的原因之一。 夏烟烟走上前去,大方的说道,“你们好,我是夏茗烟,谢谢你们救了我。”这也是她的本名。 魏明朗点了点头,“不客气。” 他的队员们却在身后起哄,“你好啊,小茗烟。” “清明大哥,遇到这么漂亮的妹子怎么可以这么矜持,快点邀请她加入我们啊!”魏明朗的游戏名盛世清明。 夏茗烟也不恼,而是顺着他们的话说道,“我有什么可以帮助你们的吗?如果不嫌弃的话,我可以加入你们。” 还没等魏明朗说话,他的队员们就抢先说道,“不嫌弃,不嫌弃!欢迎你加入我们。” 魏明朗有些无奈的看着他的队员们,点了点头,“可以。” 这些都是平时一起玩的兄弟,他们的话他也不好反驳,于是夏茗烟就加入到了他们的队伍。 队伍里的汉子们都十分的兴奋,这么极品的妹子啊,在现实里可是十分的难得的。他们一个个凑上先去献殷勤,夏茗烟倒是如鱼得水,开开心心的的和他们打闹起来,很快就让他们一个个的把她当成小妹妹。 魏明朗进入游戏里的时候降临到了东海之滨的人族身上,游戏里的形象与他现实中的形象十分的相似,一身干脆利落的劲装,长长的头发直接束起,露出一张俊挺的脸,身周围绕着严肃的气场,让人觉得十分的可靠。 夏茗烟主动地要求加入就是因为他,他的长相和她在新世纪的哥哥十分的相似,让她下意识的就想亲近。她此刻最重要的事就是练级,他们一行人的实力看起来还不错,加入他们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而此刻,堂庭山,一身红衣的红药正和这群逗比技术宅们一起一边对付白猿,一边采集黄金。 白猿的能力普遍都很弱小,但是这群白猿里出现了一只白猿王,极快的速度与强大的弹跳能力让他们十分的恼火,还是红药变回了凤形,施展了火球术才成功的将他们打退。 采集黄金是他们在巫族部落里接到的任务,并不算麻烦,他们很快就结束了这个任务,离开了白猿王的领地,向东而去。 与此同时,夏茗烟他们也在向西而来,虽然他们的路线接近,但这其中最少也有一千百多里的路,以他们现在的修为起码要走两个多月才能遇上。 《逍遥游》中所有的生灵里,最快的莫过于丁原的金翅大鹏鸟与鲲鹏。可惜金翅大鹏鸟还是一副弱鸡的模样,鲲鹏作为最大的boss之一还处于沉睡状态。 人面蛇身的楚曦对着化作人形的红药撇了撇嘴,“小红鸟,你这次怎么越来越弱了,还差点被那只猴子拔光了毛,啧啧啧,你平时的霸气呢,这次怎么就不行了。”刻薄的话一说出来就有让人扁他的冲动,但他的队员们已经见怪不怪了。 红药也只是冷冷的说了一句,“你这么强,还不是要靠我保护。” 楚曦发挥他不要脸的精神,“明明是我们在努力的维持你的后方安全,没有我们你赢得了吗?” 对此红药只是,“呵呵。” 这一路上,楚曦无数次的嘴贱,又无数次的被红药怼了回来,两人越战越勇,越战越强,渐渐地吵出了大片的火花。其他的队友们也乐见其成,有人能够把楚曦的火力吸引走那再好不过了。 至于怜香惜玉,作为一群技术宅,他们有这种东西吗?老三倒是看出了一点苗头,但也没有说破。 在渐渐地相处中,两人也慢慢地了解了对方,楚曦虽然刻薄嘴贱,但其实心地很好,每次出了事他都是第一个上前来慰问。红药虽然看起来无坚不摧,但也需要人陪伴,需要人安慰。 在这种互补中,两人都不自觉的靠近,两颗别扭的心也被对方所吸引。不同的是楚曦对于感情的事懵懵懂懂,尚且不清楚自己的状态。红药隐隐约约的明白,但一直在下意识的逃避。 上一世的事实在是伤他太深了,十几年的感情,抵不过几个月的相处。仅仅凭借着夏茗烟的几滴眼泪,他就可以定下她的死罪。 在临死前的那一刹那,她的眼前浮现出二十几年的回忆,那些温馨,那些快乐,统统都是假的…… 她的亲人放弃了她,她的朋友远离了她,她爱的人厌弃了她,她存在的一切价值都被抹平,到最后,她还剩下什么呢? 没有!什么都没有! 所以她怨!所以她恨! 重生以来,她所有的不甘都被她深深地藏在了心底,浓重的黑暗一点一点的侵蚀着她,让她的心灵越发的扭曲。 她表面上说着要放下,要忘记,可是她知道这不可能!或许真有那么一天,但决不是现在。 对于楚曦的感情,她并不确定他能够维持多久,也不确定他在知道她的本来面目后依旧能够接受她,那就暂时搁置在这里吧,等有一日,她彻底的放下那些往事,或许她们之间才能真正的开始。 楚曦不知道眼前的红衣姑娘心里闪过那么多的念头,但他能感知到她并不想表面上那么开心,她的眼睛里尝尝流露出一些不甘于怨恨。 楚曦虽然有些好奇,但他并不喜欢窥视别人的**,所以他只能用自己的方式,默默地关心着她,尽管他的关心往往让人更伤心。 抹去的伤痕在心底腐烂,尖刻的陪伴却能温暖时间,谁能说这不是一场缘分呢? 网上直接搜索:““20万本热门免费看,,精彩! 第九十六章 全息网游 两个多月的时间眨眼就过去,两方人一路升级一路打闹,终于到了回合的地方,杻阳之山。 在这座山上,已经驻扎了一个团队,这个团队的首领名叫轩辕御,真实名字就是傅氏的继承人,傅庭轩。 仿若宿命般的相遇,傅庭轩与夏茗烟相遇,一个是风流不羁的花花大少,一个是清纯可爱的娇俏少女,两人一相见就犹如天雷勾动地火,一发不可收拾。 两人的初见并不美好,两个队伍在相遇的时候就防备异常,几句口角之后就大战了一场。 其中傅庭轩的战力最强,凭借着傅氏少东家的身份他也知道一些《逍遥游》中隐藏的信息,再加上金钱攻势,他的等级与装备是这些人里面最好的,加上操作得当,一路压着魏明朗打。 夏茗烟见势不妙,很快就冲上去助阵。两人一攻一辅,很快就扳平了劣势,即将要胜利。但傅庭轩用处了隐藏的大招,成功的弄死了魏明朗,却被夏茗烟见机施展了一个魅惑术,两败俱伤。 两对人马打了一场之后关系倒是变好了一些,双方都是有名有姓的公子哥,在互相通报身份之后倒是收敛了那一层高高在上,尤其在得知了傅庭轩是傅氏的少东家之后,夏茗烟就对她更为热情了。 傅庭轩在遇到夏茗烟的时候就有种怦然心动的感觉,在她施展魅惑术的时候,他的心中就留下了那双清纯中带着魅惑的眼睛,在夏茗烟的刻意交好时,也是欣然接受。 两队人马在原地修整,等待着鹿蜀的出现,鹿蜀作为传说中的祥瑞之兽,如果能够驯化他,就能够获得一定的幸运值加成。 红药在路过的时候遇到了那只小鹿蜀,还与他玩了一会儿。她并不需驯化鹿蜀来增加他的幸运值,也正是因为她并没有恶意,鹿蜀才会决定与她玩耍。 《逍遥游》里的每个生灵都是独一无二的,都被半智能化驱动器赋予了一定的灵性,一个生灵的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另一个不同的生灵,或者是彻底消失。 失去了一次生命的人往往会更加珍惜生命的存在,所以她并不会靠这种方式来晋级。《逍遥游》作为一个大型的神话游戏,也不一定要靠杀戮来晋级。 在她离开后,那只小鹿蜀将幸运值加成当做礼物送给了她,所以她在第二天就遇见了楚曦一行人。 谁说虚拟的世界就没有真实?有些生命的存在或许就解释了这一切。说不定在若干年后,这方虚拟的世界能够演变成一方真实的世界。 两队人在杻阳山等待了半个月,在这半个月中,夏茗烟与傅庭轩的感情一日千里,魏明朗纵然是失落,也只能独自的忍受,默默地守护着他们。 红药与楚曦一行人打打闹闹的来到了杻阳山。 而在山的另一边,一个白衣的少年也出现在山上,在他踏上山的那一刻,杻阳山的深处传来一阵清浅的歌唱之音,一道强大而温和的气息觉醒。 与此同时,一只小小的鹿蜀在感知到了熟悉的气息后,离开了父亲的保护,向着他的朋友走去…… 红药与楚曦一行人到达的时候,正好看到夏茗烟与傅庭轩两队人马正在围攻小鹿蜀。 鹿蜀白色的头左右的摇摆着,一圈圈的白色光波发出,在他的身边形成了一个环形的真空带,他们发出的攻击在到达了一定的范围后失陷在了那一片银色的区域里,渐渐地被抹去。 但也有少部分的攻击穿过了真空带直接伤害到了小鹿蜀,被他身上红色的斑纹所抵挡。 小鹿蜀的嘴里发出一阵阵的急鸣,如同一首急切的歌曲。 在看到红药的时候,他赶紧的向着红药跑去,尾巴一摆一摆就从原地消失,在见到时已经在百步开外,这是鹿蜀的又一个天赋,疾行。 夏茗烟与傅庭轩围攻了这只鹿蜀两个时辰,每次在他们占据上风的时候鹿蜀就会用出这一招,远远地甩开他们,也幸好这一招的时间限制比较长,不然早就被他跑掉了。 鹿蜀又疾行了两次,躲在了红药的身后,队员们看着这只白色的小兽眼睛里也是溢满了好奇。 眼见着就要成功的时候,突然被人摘了桃子,夏茗烟和傅庭轩都抑制不住愤怒,向着他们冲去,两分人马一见面就充满了火药味。 魏明朗的队员之一怒气冲冲的说道,“把我们的鹿蜀交出来!” 楚曦也不客气的回了一句,“什么叫你们的鹿蜀,他既然自己跑到我们这边来,不就是我们的鹿蜀!什么时候要别人的东西还能要的这么理直气壮了。” 队员青着一张脸,“如果不是你们突然插一手,我们早就拿下了这只鹿蜀,哪里有你们什么事,你们就是这么理所当然的抢别人的东西吗!” “呵呵,什么叫抢,又不是我们主动插手的,是他自愿跑过来的,自愿是什么东西你们懂吗?自己没本事还要怪别人,你脸怎么这么大!”楚曦毫不留情的呛了回去。 相比起对面的怒火冲天,楚曦的队员就静静的看着楚曦发疯,还有闲心好奇的摸摸那只小鹿蜀。 夏茗烟勉强的拦住了那位队员,带着克制的说道,“这只鹿蜀我们已经追了很久了,如果没有你们的话我们已经把他拿下了,如果你们还有点道义的话就请把他还给我们。” 楚曦冷冷的嗤了一声,“什么叫如果我们还有道义?鹿蜀是自动来寻求我们的庇护,可不是我们强抢过来的,你们有本事也让鹿蜀主动上门啊!” 夏茗烟身后的队员也忍不住了,“烟烟,你跟他们费什么话,直接抢过来不就好了……” 还没等他把话说完,整座杻阳山就开始晃动了起来,道道霞光自山中发出,并且快速的向着这边走来。 众人都被这个动静惊住了,反应过来之后就准备离开这座山,可惜他们为了追捕鹿蜀已经到了杻阳山的内山,想要离开也来不及了。 现在看来情况非常不妙啊! 网上直接搜索:““20万本热门免费看,,精彩! 第九十七章 全息网游 霞光由远及近,不多时,一只有两米多高的鹿蜀就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 白色的毛发飞舞,巨大的眼睛里盛满了担忧与愤怒,看向了躲在红药身后的小鹿蜀。 此刻系统的提示音及时到达,“沉睡的鹿蜀王苏醒了,真诚的勇士们,勇敢的上前,获得鹿蜀王的友谊可以获得百分之百的幸运加成哦~” 系统的卖萌音回响在众人的耳边,众人都惊呆了。我们都差点宰了人家的儿子,还要获得人家的友谊,呵呵,我有一句不知当讲不当讲! 小鹿蜀在看到父亲的那一刻就欢快的扑到了父亲的身上,一大一小的两只头颅亲昵的磨蹭着,一句句的歌唱声自他们的嘴里流泻出来。 小鹿蜀的声音尚且稚嫩,但其中难得的愤怒却一直环绕着傅庭轩他们,大鹿蜀顺着儿子的指印看向了他们,被大鹿蜀愤怒的视线锁定的众人脊背都有些发凉。 《逍遥游》的复活机制十分的苛刻,被杀死后等级掉的十分厉害,因此《逍遥游》的玩家都会尽力避免死。 在剧情的前期,很多大boss都没有觉醒,地图上的危险程度不高,而在剧情的后期,玩家们的等级已经升到了一定的程度,各种武器技能都能够流畅的运用,也就没那么容易死亡。 就在众人心里默默地哀叹的时候,大鹿蜀突然看向了夏茗烟,眼睛里闪过了一丝犹豫,没有马上的动手,就在他们以为能够成功的逃过一劫的时候,自鹿蜀王的身后突然走出了一个白色的身影。 繁复的白袍之上布满了金色的绣线,隐隐的勾勒出一只九尾狐狸的模样,点点桃花瓣落在袖口,衣摆处,透露出点点风雅。墨色的长发仅用一只狐狸形状的玉簪挽住,露出瑰艳的容貌,其人如玉,华彩昭然。 他看了看一片狼藉的现场,对着小鹿蜀招了招手,小鹿蜀就犹豫的走到了他的身边,他吐出了几个奇怪的音节,小鹿蜀就缓缓地唱出一只节奏分明的曲子。 一开始看向了红药,语调里满是开心与欢愉,后来视线转向了傅庭轩一行人,声音陡然变得愤怒与恐慌,这只急切的曲子持续的时间格外的长,充斥着小鹿蜀的不满与伤心。 天罗拍了拍他的头,他就把视线转向了红药一行人,语调有重新回到了平静与安宁,还夹杂着感激与欢喜。只是听到这一首情绪分明的曲子就能知道事情的始末。 天罗淡漠的看向了傅庭轩与夏烟烟,一行人顿时心神一紧,这个新出现的人物不知道是玩家还是nc。 看鹿蜀王忌惮他的模样就知道他的实力很强,而现在的玩家里还没有这么厉害的人物吧,更何况,这么漂亮,这是人长的样子么…… 应该是nc! 就在队员们这么肯定的时候,丁圆一行人就像撒欢的狗子一样,狂奔到天罗的身后,荡漾的喊道,“老大~” 红药跟在众人的身后,好奇的看着眼前的青年,感觉到了一丝的熟悉,这就是他们的老大吗? 傅庭轩皱着眉头看着眼前的青年,他已经明白了这个人是谁,而夏茗烟则是脸色一白,天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是这群人的老大? 天罗嫌弃的看着这群人,一挥手把他们推到了旁边。然后看向了鹿蜀王,示意他其他的人随意。 不再忍耐的鹿蜀王顿时发出了一道白色的光波,所有人都身陷其中,难以挣脱,他们在光波中苦苦地挣扎,但最后还是失去了呼吸,化作了光点消散。 而在一个简洁中处处透着奢华的房间里,一个青年从床上起身,愤愤的取下了游戏头盔,在要将他往地上摔的时候,还是勉强收敛了怒火,随意的放在床上。 窒息的痛苦这一刻还清晰地停留着在他的脑海中,让他的脸色发白。 《逍遥游》还没有开发到可以只留下伤害的效果而没有伤害的痛苦的程度,所以凡是在游戏中意外死亡的玩家都会体会到百分之五十的痛苦。 就算只是百分之五十,依旧能够让玩家们感受到足够的痛苦。 当然,如果在死亡前的那一刻向系统提出申请,就可以避免这一结果,安全下线,可惜他们在接收到攻击的那一刹那就无力防抗,只能等死。 傅庭轩想起在游戏里看到的那个人,心里就是一阵的复杂。 他出生的时候傅长离也不过刚满两岁,按理说这样的年龄差应该算得上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可惜傅庭轩被他的母亲悉心照料,就算是寻找玩伴,也是找世家中适龄的小娃娃。 傅长离为人冷清,一个人也是不哭不闹,两人井水不犯河水的相处了十几年,在这十几年中,傅长离与傅庭轩相处的机会少的可怜,自然就谈不上什么兄弟情义。 在傅长离离开了傅家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一时间傅家的人都已经将他遗忘。没想到他再次出现的时候就是在《逍遥游》的测试期间。 他一直以为的,落魄的,没有半点为威胁的兄长,居然在不知道的时候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傅家连想要打压都没有半点办法! 那一刻,他心里的不满多过惊讶,或许他们兄弟之间就没有这个缘分吧! 没想到在一次相见的时候傅长离居然直接无视了他,任由他死亡出局,他的不满也演化为了愤恨,不过是一个不受傅家欢迎的透明人,居然敢这么对他! 其他的队员们也因为这一次的变故而愤怒不已,极尽恶毒的咒骂着那个突然出现的玩家。至于魏明朗则是心情复杂,在那一行人出现的时候他只顾着担心夏茗烟,直到之后才发现对方的队伍里有一个极为熟悉的人影,他的未婚妻,林芍音…… 在那一瞬间,他感到了十足的心虚,甚至不敢正面看他,可他没有想到的是,林芍音也好像没有看到他这个人般,直接无视了他…… 游戏里,天罗挥别了大小鹿蜀,带着一群人离开了杻阳山。 在亶爰山山脚下,一对人就这么凭空的出现。一群宅男满目惊叹的看向他们的老大,“老大,你这也太厉害了!” “是啊老大,你这回可发了,九尾天狐啊!多少人的终极梦想,就被你轻轻松松的完成了!” 一旁的丁圆两眼冒出小星星,“老大老大,你到底是怎么化形的的,怎么会这么美!” 气氛瞬间就冷了下来。 第九十八章 全息网游 天罗挑了挑眉,一旁的技术宅们都偷偷地吞了吞口水,是啊,老大到底是怎么操作的,居然比他真实的容貌还要好,更添了一份魅惑人心的气质。 他温柔的回到,“你为什么变得这么丑,就是我为什么变得这么美的原因。” 丁圆承受了十二万分的打击。她看到自己毛绒绒的身体,默默地滚到一边流泪。老三连忙上前安慰她。 天罗移开了视线,看向了一旁的红衣女子,楚曦的眼神顿时变得紧张了起来。还没等红药有所反应,天罗就已经移开了视线,看向了远方。 “走吧,去青丘。” 在前往青丘的一路上,红药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楚曦他们这么尊敬这位老大。 亶爰山自西向东一一共三百里,山间多水流,纵横交错,花木不生,无处借力。 一行人走的欲生欲死,可怜兮兮的看着他们老大,“老大,求带我装逼带我飞啊!” 然而他们老大却漂浮在空中,看都没有看他们一眼。“你们不是要迎难直上,勇攀高峰,纵横《逍遥游》吗?怎么连这点困难都无法战胜?” 队员们默默地流泪,说的好像故意整治我们一样,不就是多看了你几眼吗?至于这么小气。 在他们小心翼翼的跨越这些河流时,常常会冒出一些野猫状的生物,他么长长的头发好像是野草一样。 楚曦吐槽道,“好丑。” 这时候就听到老大凉凉的声音,“这是类,与相柳差不多,官生长异常,雌雄同体。” 楚曦的脸色顿时扭曲了起来,这是差不多!明明是差很多好吗! 天罗一身白衣,双手闲闲的放在身后,端得是玉树临风,可惜他说的话一点也不美妙,“你们喜欢的话可以猎杀,吃了他们的肉可以使人不产生嫉妒心。” 呵呵呵,老大你高兴就好。 这些类一看就没有灵性,只是纯粹的数据,也没有对他们的话产生反应。他们前赴后继的扑过来,锋利的爪子切割着空气,却不能破开众人的防护。 数之不尽的类还是让人烦不胜烦,除了天罗外,也就是变成凤形的红药能够无视。 红药化身的凤鸟凝聚着一团团的火焰,远远地将类隔开,为众人减轻压力。 楚曦看着那么悠闲地老大不满的说道,“老大,你在空中飘着不无聊么。” 天罗随意的说道,“看你们这么狼狈我怎么会无聊。” 楚曦躲过了一只类的袭击,痛心的说道,“老大你这么做良心不会痛吗!” 天罗看着他微微笑了笑,“你觉得我有良心这种东西吗?” 楚曦沉默,你有良心才奇怪了。 在一行人在亶爰山耽搁了几天,期间也曾一起集体下线休息,唯有傅长离一直在线上。 长期的待在游戏的世界中对于正常人的负担非常重,一般两三个小时都很难维持,但这些人显然都不是寻常人,但也只能维持四五个小时左右,毕竟精神承受的了身体却承受不了。 在下线的时候,楚曦问傅长离他再现实里的位置,傅长离只是微笑着看着他,“知道了你就会来看我?” 楚曦睁着一双真诚的小眼睛,心里默默的想着,主动上门,上门给你使唤的吗? 但他的话确实南辕北辙,“当然了,老大你上次无缘无故的昏倒我都没有去看过你,现在你放假了,我们也能抽出时间上门为你分忧了。” 傅长离淡淡的说了一句,“哦,你确定不是我给你么分忧?”以为他不知道这群小兔崽子的算盘吗? “怎么会,老大好不容易有个假期,我们怎么会拿那些事情来烦你。” 傅长离这才欣然应道,“那就好,我正缺一个厨师,一个清洁工,一个陪练,一个辅助,你们愿意来帮忙我倒是很开心的。” 站在楚曦身后的一群人持续的向他发射着闭嘴光波,可惜楚曦依旧勉强的把话给圆了过去,“有时间我们都会去的。”前提是‘有时间’。 傅长离又露出了神秘微笑,“你们下半年的工作安排表已经到了我的手里,我会替你们合力的安排时间的。” 一群人顿时维持不住端庄的表情,纷纷走上前来,“老大~手下留情啊~” 弥漫着的哀怨气氛让人怀疑这真的是一群纯正的汉子。 傅长离的身影直接消失在虚空,留下了一群面面相觑的技术宅。 在用眼神交流了一会后,他们纷纷慢慢的包围了楚曦,露出狰狞的微笑,硕大的拳头毫不留情的招呼了上去,连丁圆都想上前踩两脚,让你嘴贱,让你嘴贱! 楚曦冤枉的喊道,“我那不是例行的问候吗?” “你问候不知道挑一个好一定的话题,为什么要转到工作上面!”“你们有什么什么话题不会被老大转到工作上面么!” 楚曦在挨打之余还不忘群嘲,“如果不是你们这群废物招惹了老大,老大也不会整治我们了。” “废物?” “怎么了,我们不就是一群废物吗,连对面的那群人都搞不定,还要老大来摆平。” 这种连自己都不放过的精神让队员们的下意识的放慢了拳脚,楚曦趁着他们愣神的功夫跑到了红药的身后求庇护。 这时有人反映了过来,气势汹汹的说道,“你不去问的话也就没这事了。” 楚曦不甘示弱的说道,“呵呵,说得好像我不问老大就会放过我们一样!” 这倒是真的…… 其实他们都明白,只是想要一个出气的渠道而已。楚曦也没有受什么伤,那些痛苦都被直接屏蔽了。 闹剧结束,红药有些羡慕的看着他们,像他们这样的人家,结交朋友大多数是为了利益,分分合合都不能自主。在与别人相处的时候还要带上一层完美的面具,展示给你的合作伙伴观赏。 红药的大多数朋友也是如此,又怎么会像他们一样肆无忌惮的打闹。 但她曾经也有一些真心相交的朋友,却只是她自己一以为的朋友。 在后来的变化中,这些真心的朋友真实的告诉她,什么才是‘真心’。 第九十九章 全息网游 在利益与虚荣的结合中,真心相交的朋友都是从小就开始培养虽然有利益的掺杂,但那份感情却做不得假,所以她才会那么简单的就答应与魏明朗订婚,缓解他们家族的危机。 只是没想到,看重这份感情的只是她自己,魏明朗或许为了不得不向家族低头而怨恨上了她这个未婚妻吧…… 所以说,有时候所谓的‘真心’还比不过交缠的利益,至少它不会背叛你。 红药跟随着楚曦他们一行人,开始了流浪的生涯。 天罗这个老大明明对附近的所有情况了如指掌,却依旧让他们经历最复杂的路线,一路上鸡飞狗跳,好不热闹。 但也正是如此,他们的等级一只在提升,在玩家榜里是赫赫有名的大神,当然这些大神的头上依旧站着一位将近满级的boss。 在基山之上采集玉石与怪木,却遭遇猼訑的攻击。这种异兽形状像羊,长着九条尾巴四只耳朵,眼睛长在背上。行动如风,能够隐秘的藏在空气中,且感觉灵敏,一些攻击都能够有效的避开。 众人对付的困难的时候,傅长离却在一旁说着风凉话,“加油啊,我看好你们。攻克了他们就能够获得勇气加持,说不定你们就能够勇敢的打倒我了。” 不,我们就算再长几个胆子也不敢打倒你,您老就行行好放过我们吧! 可气的是这群猼訑明明能够飞翔,但却偏偏很怂的绕过了傅长离,这群欺软怕硬的家伙! 猼訑过后就是成群的尚付,这种禽鸟形状像鸡,但却长着三个脑袋,六只眼睛,六只脚,三只翅膀。 这群傻大胆看到他们眼睛都直了,口里直呼着盐焗鸡翅,结果在进入尚付沉睡的地方时就神思恍惚,陷入了沉睡之中。 傅长离在将他们捞出来之后就指了指那群尚付,“看,你们的盐焗鸡翅。” 走过了基山就是青丘山,青丘山的峰顶被狐族占据,暂时没有玩家可以越过那道屏障,而山底下却密布着其他的奇怪的生灵。 傅长离把他们随意丢在了山脚下,就一步跨过了屏障,回了狐族。 大小狐狸们看着突然出现的长离都顿住了手中的动作。 “王,你终于回来了。” “王,外面好玩吗?” “王,我们新学了琴。” “王,我们弹给你听吧。” 一群双眼发亮的狐狸拿出了玉石合成的琴,行动力超强的就要开始弹。 长离却是温和的说道,“我有些累了,即将进入沉眠,你们到山下去弹吧,山下来了一群客人,他们也喜欢动听的音乐,你们需要得到他们的认可,我才会决定要不要听你们弹琴。” 一群小狐狸欢乐的点着头,兴冲冲的跑到了山下。 于是楚曦一行人除了要对付形状像斑鸠,声音像骂人的灌灌、长着人的面孔声音如同鸳鸯的赤鱬、盘根错节,散发着迷惑味道的青雘,还要面对一窝蜂跑出来的狐狸。 最让人气愤的是这群狐狸一群群抱着琴,四只爪子在琴弦上飞舞,纷乱的音乐成功的将附近的异兽全部赶跑。 这销魂的声音传遍了整个青丘,让人欲生欲死。而小狐狸们尤其喜欢问他们自己弹得怎么样,好听吗?王会喜欢吗?最后一个问题让他们成功的明白了到底是谁在整他们,可他们却毫无办法。 被折磨的神经错乱的众人纷纷看向楚曦,楚曦露出一个绝望的表情,我能怎么办,我也很绝望啊! 之后的日子里,楚曦一行人一只沉浸在美妙的音乐中,不可自拔。红药也与他们同甘苦,共奋斗。 时间一长,连她都觉得那群小狐狸弹奏的音乐还挺不错的,听着听着就习惯了。 在这段时间中,陆陆续续进入的玩家已经逐渐适应了全息网游的玩法,等级蹭蹭蹭的往上涨,就连这一群饱受‘美妙’的音乐折磨的人等级也提升的非常迅速。 长期经受精神与肉体的折磨,红药都没有闲心去想那对狗男女了。但她不想不代表别人不会想她。 一行人在青丘之上艰苦奋斗的时候,就看到傅庭轩陪伴着夏烟烟气势汹汹的找来。 “林小姐,你为什么要和魏大哥解除婚约?”夏烟烟睁着一双娇俏可人的大眼睛,质问道。 早在两个月前,林芍音就跟家人提出了要解除婚约的决定,她的家人只当是这对小儿女在闹矛盾,没有多加理会。 可一连过了几个月,林芍音依旧是这样的想法,态度之坚决毫无还转的余地,她的家人才正视起这件事。 再问起因由的时候,林芍音只说她对于魏明朗只是兄妹之情,答应婚约不过是一时糊涂。林家只有她这一个独生女,自然只能顺着她的心意。 得到的消息的魏家顿时就慌了起来,魏家先前资金链断裂,得到了林家的资助才开始好转,现在两家的合作还不深,如果林家撤资,对于魏家来说就是又一重打击。 他们急忙调查起这件事,这两人最近一段时间都是沉迷于全息游戏中,魏家的人到游戏中调查才知道这两人从头到尾都没有在一起,而且魏明朗也心有所属。 他们派人找到了夏茗烟与林芍音,可惜夏茗烟有傅庭轩护着,林芍音连见都不愿意见他们。 魏明朗在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心情复杂,他一直对林家以魏氏企业为由强迫他定下婚约十分不满,因此这几个月明知道林芍音也在游戏中却没有去见她,甚至在喜欢上了夏茗烟之后还有一种诡异的报复感。 他只想等魏林两家合作加深后在提出解除婚约的事,没想到先提出来的居然是林芍音! 这让他的心里升起了一道莫名的怨气,要订婚的是你,要解除婚约的也是你,你把我当什么! 得知了这个消息后他的心情一直不妙,被一直关心他的夏茗烟看了出来,细问之下才明白到底出了什么事,于是一行人就气势汹汹的赶了过来。 林芍音依旧是那一副冷艳的模样,“这件事情也是出于家中长辈的深思熟虑,他们综合的评估了魏氏以及魏明朗的价值,认为没有继续投资的必要,所以要解除婚约。” 第一百章 全息网游 夏茗烟听见她这么不在意的话,心中怒火升腾,什么叫没有投资的价值,魏大哥明明就值得世界上最好的东西! 她语带怒气的说道,“那林家为什么一开始又逼着魏大哥订婚?” 林芍音有些诧异,“魏家资金链断裂需要林家的扶持,就算是要结盟也应该是魏家求着林家,什么时候林家居然沦落到要逼着魏明朗订婚了!” 她看着魏明朗,轻嗤了一声,“他哪来的那么大脸!” 周围看热闹的玩家都不禁嗤笑了一声,豪门恩怨,儿女情仇果然是八卦的好题材,眼巴巴的求着人家投资,到头来还说人家强迫自己定下婚约,这份无耻还真是生平仅见,如果这样的‘强迫’落到他们头上该有多好! 而此刻听到消息赶来的人也越来越多,一阵阵的哄笑声传到了魏明朗的耳中,让他不禁面红耳赤,他羞恼的眼神看着四周传来的讽刺眼神,下意识的去抓夏茗烟的手,傅庭轩却微微的拉住了夏茗烟,一时间,魏明朗的动作落了空。 这种突发的小动作落到了众人的眼里,众人看向那三人的眼神更加的微妙了。 傅庭轩看不得夏茗烟受气,冷冷的说道,“林小姐,朝令夕改就是林家的作风?” 林芍音也冷冷的说道,“生意场上一切皆有可能,连签订好的合约都能撕毁,更何况是没有半点法律效应的订婚。什么时候傅家也要参合到我们两家的事了,是为了这位夏小姐?” 夏茗烟有些着急的握着傅庭轩的手,“你在胡说什么!魏大哥的事与傅大哥有什么关系!” 林芍音随意的找了块石头坐下,“我是不是在胡说你自己不是很清楚吗?魏大哥,傅大哥,夏小姐的大哥还真是多啊!” 夏茗烟口不择言的说道,“你就是嫉妒傅大哥对我好才会要解除婚约?先前要订婚也是你想要傅大哥和你在一起,现在要退婚就是想要用魏氏来逼着他和你结婚吧!” 林芍音看向了夏茗烟身边的魏明朗,魏明朗的眼神有些躲闪,但并没有否认。 林芍音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讽刺,高傲的说道,“什么时候我林芍音会下贱的用这种法子去逼一个贱人和我在一起,我堂堂林氏大小姐,要什么男人没有,非要他?真是不知所谓!” 此刻的她放出一只收敛的气势,锋芒毕露,纵然坐在石头上也仿佛俯视着众人。“这种男人,你以为我看得上眼?送我我都不要。你要是喜欢,就自己留着过年吧!” 夏茗烟气的浑身发抖,一旁一直保持着沉默的魏明朗也脸色阴郁。 旁边的玩家已经从他们的话语中勾勒出了事情的始末,看向魏明朗和夏茗烟的眼神不禁带上了鄙夷。 她站起身来,眼神带着一丝古怪,“夏小姐又是以什么立场来说话,魏明朗的‘妹妹’?傅先生的女朋友?夏小姐还是先确定自己的身份再说吧,这么名不正言不顺,有什么资格来质问我!” 这一句话仿佛戳到了三个人的痛脚,“你!”魏明朗第一次发出了声音,“你简直不可理喻!” 林芍音毫不客气的怼了回去,“魏家需要林家的时候怎么不说我不可理喻,恶心的男人,不就要想要我们林家的财产吗?怎么,眼见着计划失败就恼羞成怒了,我告诉你,林家的钱,你一分钱也摸不到!” 魏明朗是个不善言辞的性子,他双眼通红,“谁说我贪图林家的钱!” 林芍音毫不客气的回道,“那你为什么不同意解除婚约!” “谁说我不同意!” “那你来这里是干什么?”林芍音的眼神闪烁,又在一瞬间归为平静。 魏明朗心急口快的说道,“为了找你解除婚约!” 脱口而出的一句话让众人愣住,魏明朗也在瞬间反应过来。 林芍音却没有给他们反悔的机会,“这可是你自己答应的,这段话我已经录了下来,明天就召开新闻发布会通知我们解除婚约的消息。” 魏明朗怎么不知道他这是中了林芍音的计,但说出口的话也不能当中反悔,只能僵着一张脸点了点头。 在得到了这个结果后,林芍音身上就仿佛少了一层负担,整个人越发显得名艳夺目。周围的人都被她那发自内心的笑容晃花了眼,对比了一下夏茗烟与林芍音,只能在心里鄙视魏明朗的审美。 今天这一出大戏让众人看了个够本,有没能及时赶到的玩家也在论坛上求问事情的始末,很快,就有人把视频发送到了论坛上。视频里的几位主人公也算是大大的扬了一次名。 《半路夭折的婚约,是破灭的谋财害命之路,还是缠绵的恩怨情仇,小三带着未婚夫围堵前未婚妻,姘头助阵,豪门恩怨为哪般!》 惊悚的标题之下详细的描述了今天的事情,另附高清视频,将众人的嘴脸拍摄的一清二楚,围观的群众看得津津有味,这时也有人扒出了林芍音,魏明朗与傅庭轩的身份。 得到消息的魏家人撕了这个儿子的心都有了!魏家可不止他一个儿子,嫡支旁支加起来也有十几个同龄众人,一时间,魏明朗在魏家的处境开始岌岌可危起来。 而林家的人在看了这个视频后也彻底的对魏明朗死了心,就这个模样,今后能好好地对他们宝贝闺女? 隔天林家就召开了记者发布会单方面的宣布林芍音与魏明朗的婚约解除,林氏与魏氏的合作到此结束。原本有些起势的魏氏又一次跌落到了谷底。 不管魏氏的人怎么找林芍音,林芍音都是置之不理,而魏明朗也被勒令必须挽回这装婚约,但他却难得的硬气一回,没有理会家里的要求,被家里人关了紧闭,连游戏都不能上。 夏茗烟很久没有得到魏明朗的消息,十分的担心,但却毫无办法。 她本来打算要傅庭轩帮忙,可傅庭轩可表示他无能为力。毕竟是魏家的家事,他一个外人插手干什么,而且他也十分看不惯这个魏明朗,明明对夏茗烟有心思,不光明正大的追求,却摆出那一副默默付出的模样,给谁看呢,没得让人恶心。 他连是否要继续这段恋情都需要更多的考虑,又怎么会费心在这种事情上。 第一百零一章 全息网游 夏茗烟一直担心魏明朗的情况却找不到办法,一连几天都神思不属。 所幸的是,下个月傅氏就要召开一个玩家大会,收集众位玩家对《逍遥游》的意见,凡是达到了一定等级的玩家都可以参与,魏明朗也能获得邀请函。 而在游戏里,众人散去后,楚曦等人也是一脸小心翼翼的看着林芍音,相互对视,还是楚曦勉强挤出了一句安慰的话,“你还好吗?” “我是说,谁年少的时候没有遇到过一个渣男……”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这么好,肯定会有更好的人等着你。”比如我。 “你不要急……” 呸呸呸,这是什么话。 他又准备换个话题。却看到原本把头埋在手肘里的林芍音扬起了一张干净的脸,精致的容貌在太阳地下闪闪发光 他眼底闪过惊艳,有讪讪然的道,“你没事啊?” 林芍音随意的说道,“我没事,我怎么会有事?老早就像把他踹掉,现在得偿所愿不是应该高兴么!” 众人看着她在笑,却感觉不到她的开心,只能沉默的而略带安抚的看着他。 看着蹲成一排,仿佛等待临幸的小狗狗的队员们,林芍音的心情微微好转,她摸了摸蹲在最前面的楚曦的头,微微笑着说道,“谢谢你了。” 楚曦感觉到头顶上轻柔的力度,脸颊上顿时升起了一团红晕,双眼左转右转就是转不到林芍音的身上。 结结巴巴的说了一句,“不客气。” 林芍音看着他害羞的模样又鬼使神差的摸了摸他,说了一句,“真可爱。” 楚曦的头顶顿时冒起了烟来,他,他,这是被调戏了吗? 楚曦慌张的蹦了起来,急急忙忙的向着远处的山林跑去,队员们看着楚曦这难得一见的模样,都默契的跟了上去,一个个像极了撒欢的狗子。 而在原地,林芍音的对面,却突然出现了一个白色的身影,正是傅长离。 他平静的说道,“楚曦喜欢你。” 林芍音沉默了一瞬,“我知道。” 傅长离没有问他接下来打算怎么处理,越是被感情伤害过的人,就越明白一分真挚的感情的可贵。 她抬起头来,直视着他平静的眼神,认真地问了一句,“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傅长离摩挲着袖口上的狐狸纹路,回了一句不怎么相干的话,“你母亲在嫁给你父亲之前,还结过一次婚。” 林芍音转念一想,瞬间明白了过来。傅长离没等她相问,就此消失在她的视线里。 半个月后,玩家大会在傅氏总部所在的城市召开,四方的玩家纷纷赶来,为本市的经济做了一次贡献。傅长离和他的属下们也请假参与。 人才在那里都能够获得宽容,他们也不例外,这几个月沉迷于游戏之中,上级部门也只是亲切的问候在游戏里体验的怎么样,当然了分内的工作要做好。 玩家大会是在傅氏旗下的一家酒店开展,正式展开的时间是在中午十二点到晚上酒店,连续三天。 这种时间安排足够玩家们吃好喝好睡好了。傅庭轩选择和夏茗烟还有队友们一起登场。 秋分时节,空气中还带着一丝灼热,上午九点,一队豪车呈现赤橙黄绿青蓝紫的彩虹状颜色从远处开来,站在门口的玩家们纷纷被晃了一下,饶有兴致的看着前来参会的车主。 当先一辆就是傅庭轩的赤红色california。一身白色西装的傅庭轩风度翩翩的从车里下来,伸出双手,迎接着他的伴侣。 这时,一身粉红色公主裙的夏茗烟从车里走了出来,娇俏的容颜上泛着粉色的光,一双灵动的大眼睛忽闪忽闪,一头粟色的头发被束道头顶的小王冠里,如同一个精致的洋娃娃。 在走到会场的路途中,众多玩家纷纷实行注目礼,一脸经验的看着挽着傅庭轩手臂的夏茗烟。 而此刻的会场里,已经聚集了大量的玩家,其中就包括魏明朗。 在看到夏茗烟的那一刻,他的眼中满是痴迷,但在她的视线转到了他们搭在一起的手时,目光不由得一暗。 夏茗烟享受着众人惊艳的视线,这一刻,巨大的虚荣感紧紧的包裹着她,让她飘飘欲仙。 在新世纪,生物基因技术得到了极大地发展,长久的基因调整让新世纪的人类在容貌上比旧世纪的人类高出了几个层次,夏茗烟的容貌在新世纪不过是一般的水准,现在却享受着由容貌带来的追捧,这让她十分的得意。 傅庭轩带着夏茗烟在会场内游走,众多的玩家纷纷上前巴结。 傅庭轩的附属少东家的身份一扒开,顿时让众人趋之若鹜,与此同时,魏明朗那里确实门庭冷落。 夏茗烟走到了魏明朗身前的时候,都有些不敢认这个颓废而阴郁的男子,这是他沉默温柔的魏大哥? 她的眼睛有些红,“魏大哥,你怎么变成这样,是不是因为我连累了你?” 关注着这边的人都将视线转了过来,一些不明白事情始末的玩家怜惜的看着夏茗烟。 而更多的玩家则是心中好笑,魏氏与林氏的事也是你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能够影响的?太看得起自己了吧!哦,如果说是因为她勾引了魏氏的大少爷,让林家大小姐一怒之下解除婚约,那还真是这样。 但这种事她也有脸说? 这个世界上总是明白人更多一些的,一些人甚至毫不顾忌的将嘲讽的目光投注到夏茗烟的身上。 魏明朗露出了一个勉强的笑容,“怎么会,我只是有些不舒服而已。” 夏茗烟关切的看着他,“真的吗?那你要不要找个地方休息,既然身体不适还是不要勉强自己了。” 魏明朗望着眼前这个女人心情有些复杂,曾经让他追求的单纯可爱性情在这一刻也变了质,这种单纯,真的是他想要的吗? 他不禁有些恍惚,为了她放弃与林芍音的婚约着的值得吗?这个问题无人回答他。他沉默的点了点头,“我会的。” 站在一旁的傅庭轩有些吃味的说道,“如果魏先生需要,可以到酒店的楼上休息,我会让经理准备一个房间。” 还没等魏明朗接下他这句话,就听见远方传来了一阵阵喧哗的声音。 他们皱着眉头看过去,就见到一种穿着黑色西装的人簇拥着一男一女走进来。 正是傅长离一行人。 第一百零二章 全息网游 不同于身后一行人,傅长离与林芍音穿着更为随意。 林芍音一席大红色的长裙显得明艳夺目,长长的头发披下来,垂到腰间,红宝石的耳坠在灯光的照耀下更为绚烂。 她挽着傅长离的手,随意的挽了挽头发,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风情让人沉醉。 相较于夏茗烟小公主般的天真浪漫,她更像一个纵情肆意的女王。 而一旁的傅长离则是一身蓝色的西装,修长的身材显得格外清隽夺目,苍白而昳丽的五官上蒙上了一层淡漠,让他看起来格外的不好亲近。 玩家大会我的主办方上前将这一行人请到了上首的席位,众人对他们的来历议论纷纷,而自在的坐在原地的楚曦则是有些酸涩的说道,“老大,你和芍药是什么关系?” 其他的队员们也纷纷竖起了耳朵,天知道他们在看到傅长离与林芍音联袂出现的时候有多吃惊! 傅长离手机,开启了一局单机游戏,头也不抬的说道,“亲密的关系。”众人纷纷倒吸了一口凉气。 楚曦又问道,“有多亲密?” “比你们想的还要亲密。” 众位队员纷纷用怜爱的目光看着楚曦,完了,你没戏了。 一旁的林芍音挑了挑眉,连弧度都与傅长离有些相似,“是啊,他是我在世界上最亲密的人之一。” 楚曦可怜巴巴的看着她,眼看着就要哭出来了,但还是仰起头,嘴硬的说道,“是吗?那祝福你们。” 一旁的丁圆出口缓和眼前僵硬的气氛,“说起来我们都没有想到芍药会和老大在一起,老大是个好人,芍药你可要好好的珍惜。” 林芍音正经的说道,“嗯,我也没想到老大居然是我的亲哥哥,我一定会好好珍惜这个好不容易才得来的哥哥。” 一旁的丁圆正准备随口应和,但马上反应过来,“什,什么!老大是你的亲哥哥?” 一旁的队员们也被这个消息镇住了,楚曦赶紧收拾了他碎成了几瓣的小心脏,紧张的问道,“这是真的吗?老大?” 傅长离懒得回应他,倒是一旁的林芍音没有再卖关子,直接的说道,“真的,比真金还真。” 楚曦这才放下了心来,高高兴兴的说道,“那老大,以后就要靠你多多指教了!” 傅长离在百忙之中看了他一眼,嫌弃的说道,“蠢。” 楚曦没有了以往被打击的憋屈,反而又恢复到了以前的嚣张,“我这么聪明,怎么能说蠢!” 丁圆直接回了一句,“呵呵。” 其他的队员也是,“呵呵。” 这时一只修长的手伸到了他的面前,“拿来。” “什么?” 傅长离不耐烦的说道,“手机。” 打了几局游戏,手机的电量就耗尽了,看来国家需要生产出一款超长电量的手机了。 楚曦焉嗒嗒的将他的手机贡献给了他未来的大舅子。 正午时分,玩家大会正是开始,先是傅氏集团的代表上台讲话,然后就是游戏的负责人,之后就是被请上台的傅长离。 玩家们纷纷有些哗然,他到底是什么人,居然能在这个时候发言。 傅长离沉默了片刻,还是直接的说道,“大会正式开始。” 策划会议的策划师有些尴尬,但还是宣布了玩家聚集会的开始。 而了解傅长离的队员们早就是见怪不怪,傅长离最不喜欢的就是麻烦,遇到这种事往往是快刀斩乱麻,很是让人无奈,所以熟悉他的人从来不会安排这种无聊的讲话。 大会进展的很顺利,玩家们也提出了很多有价值的建议,但傅长离一行人却是有些无聊。 傅长离坐在原地不停地打游戏,将原本想要上前勾搭的人都给挡了回去。 随着时间的一点点流逝,会议逐渐接近了尾声,一行人的手机统统给傅长离贡献了出来,他们看着欲求不满的老大,一脸的悲伤,好无聊啊…… 林芍音也是如此,如果不是为了见到那一出好戏,她根本不会来。 下午的会议结束,一行人正准备回到房间里休息,林芍音却领着众人来到了酒店的阳台之上,一旁也有些人饶有兴致的一起去看热闹。 之间阳台之上斜斜的倒着一个人,醉眼朦胧,正是夏茗烟。她半个身子歪在魏明朗的怀里,而一旁的傅庭轩正怒发冲冠的上前,挥舞着拳头走上去。 看着这分外熟悉的一幕,林芍音目光平静的像是一件与她完全不相干的事。 上一世,也是这个时候,夏茗烟自己喝醉了与魏明朗混在一起,却被傅庭轩及时找来,两人眼看着就要出现误会,却听见魏明朗说道┈┈ “是你!是你下了药是不是!你怎么这么恶毒,我都说了我们之间的事和烟烟无关,你为什么还要用这种下作的手段,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不会喜欢你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同样的两句话在不同的时候响起,带着一样的鄙夷的温度。 林芍音却半个字也不想说,她转过身去,掉下了一滴眼泪,嘴角却高高的扬起,结束了,所有的都结束了,她会有新的生活,彻底的远离那噩梦般的一切。 看着那决绝的身影,魏明朗有些慌张,他想要冲上前去质问,可是醉酒的夏烟烟却缠住了他,让他无法脱身。 傅庭轩放下紧握的拳头,冷笑着看着这两人,头也不会的走了。 很快在阳台上发生的一切就被传开了,原本不曾当众表露出来的鄙夷几乎被他们宣之于口,事情的始末自始至终被他们看在眼里,魏明朗还真是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而夏烟烟在的得知了自己醉酒后发生的事情也有些慌张,匆忙的上前寻找傅庭轩,傅庭轩狠不下心来,最终还是与她和好,但心底还是留下了刺。 这三人纠纠缠缠上演了一处虐恋情深,最终傅庭轩身心俱疲的彻底放弃,夏烟烟在魏明朗的安慰之下慢慢好转,与他结了婚。 可惜魏明朗在越来越不得志的情况下性格发生了极大的转变,从前那个沉默温柔的大哥哥渐渐只存在与夏烟烟的回忆里。 他变得暴躁,专横,自私自利,甚至在外面养了一群女人。在一位小三挺着肚子上门谈判的时候,夏烟烟最终被她扫地出门。 没有半点求生技又习惯了大手大脚花钱的夏烟烟,很快就变成了了个落魄的,尖酸刻薄的,为了一点小钱斤斤计较的女人。在一次事故中去世,临死前,她只有瞬间的不解,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 而此刻,众人随着林芍音一起离开了酒店,看着外面晴朗的天空,露出了释然的笑容,她对着楚曦眨了眨眼睛,长长的裙摆在空中飞舞,“你愿意嫁给我吗?” 楚曦呆愣一会儿,就追上了那个飞扬的声影。“我愿意的。” …… 第一款全息网络游戏《逍遥游》是游戏史上一次跨时代的进步,获得了巨大的成功,在新世纪也获得了新一代剧烈的追捧。 一日,午间新闻报道了一起少女沉迷游戏以至于猝死而亡的消息,警告年轻人们要注意合理的安排时间,玩游戏要把控分寸,注意精神与身体的双重安全。 这道新闻在社会上掀起了一道小水花,全息游戏的危害又一次得到了警示。至于那位猝死的少女是谁,又有谁在意呢? …… 傅长离这一世活到了七十多岁,为国家的信息化发展做出了巨大的贡献,在他活着的时候被人知晓,但在他死后却得到了了他应有的荣誉,被世人称颂。 第一百零三章 黑暗的童话 夜色深沉,天边斜挂着一轮的圆满月亮,暗淡的光辉却降临不到这座与世隔绝的古堡之上。 张牙舞爪的藤蔓攀附在黑漆漆的墙壁上,凄冷的风吹过,带来一阵阵的寒意。 被风吹拂的胡乱摇晃的树枝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细细碎碎的呼号在丛林里响起,像是有无数的人在窃窃私语。 一只夜枭自远方飞来,嘶哑的声音仿佛为亡灵歌颂丧歌,他碧绿色的眼睛静静地注视着不远处的城堡,又迅速的远去。 突然,一层血色慢慢的浸染了惨白的月亮,一种不祥的感觉逐渐的蔓延开来。 血色渐渐色弥漫开来,直到弥漫了整个月亮。此刻,这座古老的大陆上,许许多多的人睁开了他们的眼睛,看向了天空中的血月,发出意义不明的叹息。 一座庄严古朴的神殿里,一位头戴冠冕,身着白色长袍的老者站在华丽的宝座前,深深地凝视着天空中那一轮血月,吐出几个古老的音节,似乎是,“觉醒的……魔鬼。” 在现代化的大都市里,一家简陋的屋子里坐着一个胡子邋遢的中年大叔,他那双时刻保持着困倦的眼睛在这一刻前所未有的明亮,迅速的摇了摇放在他身边的银制铃铛。 一个简陋的小巷里,金发碧眼,宛若天使的俊美男子放开了他身前被吓得颤颤发抖的小甜心,迅速的离去。 而在遥远的东方,一座古老的道场里,宽袍大袖,衣袂飘飘,仿若神仙众人的青年睁开了他的眼睛,视线仿佛越过了无数的空间到达了那一处破败的庄园,他轻轻地吐出了几个字,沙哑的声音仿佛清风在摩挲着落叶,“又有人醒来了……” 而在那座古堡的前方,飞翔在夜空中的枭鸟大感不妙,惊恐的向着远方飞去,却被一阵莫名的波动拦截,在原地消失。 古堡的地下,一个布满了魔法阵的地下室内,一座血红色的棺材逐渐被打开,沉睡在其中的男子睁开了他那双宛若深海的眼睛,一丝迷茫从他的眼神中传来,但转眼间,恢复了记忆的他皱了皱眉,从空中抓住了那只想要逃跑的鸟儿。 嚣张跋扈的枭鸟在被这双不含任何情绪的眸子注视着的时候,身上的翎羽炸开,将头躲到了翅膀里,惊恐的缩成了一团,不敢出声,也不敢逃跑。 长离将这只小东西拎在了手里,轻轻摸过他的头,小东西在他的手里哆嗦着倒下,他殷红的嘴唇勾勒出一个冷漠的弧度,古老的话语自他的口中传出,“真是一个不乖的小东西……” 下一刻,这个冰冷而邪魅的男子就消失在了原地,只留下一个空荡荡的地下室,失去了主人的城堡却依旧在尽职尽责的阻拦着入侵者。 城堡外的兰恩斯特公爵绅士的身边顿时环绕着一股血腥,他感知到那股强大的气息消失后,不受控制的露出了他的尖牙,化作了一黑色的蝙蝠,消失在了夜空里。 长离出现在了一座小镇外,繁复而艳丽的黑色长袍在他感知到周围的环境后化为了一身现代化的装扮,长及脚踝得头发变为了现代化的短发,脸上缠绕着的血色被彻底的收敛,如果不是他那惊艳的相貌以及苍白的皮肤,看上去就像是一个无忧无虑的大学生。 他漫步在这个宁静的小镇上,早起的人们对他施以善意的微笑,太阳渐渐地升起,丝丝金色的阳光透过清晨的雾气洒向大地,温暖的感觉逐渐的升起。 长离微微的抬起了头,露出了一个浅淡的笑容,太阳啊,真是好久不见了。 滚烫的阳光落在了他的身上,却无法驱散他身边的寒雾,带来半点的伤害。 作为了个古老的,强大的,神秘的生灵,他并不惧怕太阳。作为与时俱进的吸血鬼,刚出生的小辈们也能够很好的防御阳光带来的伤害。 这时,一个拿着相机的青年男子不舍的放下他的相机,目光中还带着毫不保留的惊艳之色,他上前拦住了长离,“hi,你好,我是杰克。” 长离回过头来,看着这个一头小辫子的青年男子,点了点头。 杰克显然不介意他的冷淡,而是有些兴奋的说道,“我刚刚拍下了你的一张照片,想要拿去参加摄影比赛,请问你可以授权给我吗?” 长离微微笑了笑,杰克的目光中顿时出现了一抹痴迷,沉浸在美色之中无可自拔。 长离拿过了相机,看到了让杰克惊艳的那张照片,他微微的挑了挑眉。 这是一张美到有些失真的照片。 古老的小巷里飘荡着浅淡的雾气,金色的阳光淡淡的洒了下来,一滴滴透明的小水珠在街角那一丛艳红色的花朵上流下。 在街道的中心,背着光站着一个俊美的青年,他微微的抬起头,看向天空中的太阳,一丝神秘而悠然的微笑出现在他的嘴角。 这个青年的容貌在阳光的照射下有些模糊,但依然可以清晰地看到精致的嘴唇以及苍白到有些透明的皮肤,黑色的衬衫被清晨的雾气吹起,隐约可见隐藏着的神秘而繁复的红色纹路,,带着一丝古老的禁欲之感。他站在那里,就宛如一副美好的画卷。 画中的美人带着惊艳的美貌自时光的那头静静地走来,古老而优雅,带着丝丝的冷漠与隔阂。在他的身边,一切都被模糊,像是淹没在了时光的尘埃里。 他把相机还给了杰克,吐出了两个有些生疏的音节,“不可以。” 杰克从慌神中恢复了过来,有些慌乱的说道,”为什么?” 长离直直的看着他,“因为你没有给我授权费。” 杰克尴尬的摸了摸他的鼻子,无奈的说道,“好吧,你需要多少授权费。” 长离报出了一个不算高的数字,杰克这才松了一口气,拿出了一些现金交到了长离的手里。 长离收下了钱,不再理会杰克,直接转身离去,杰克赶紧追了上来,“你叫什么名字,可以告诉我你的联系方式吗?或许你可以当我的模特……” 但长离的脚步看上去缓慢却怎么也追不上,他只能无奈的放弃了。 第一百零四章 黑暗的童话 长离的身影慢慢的离开了这座小镇。 在不远处的乡间小路上,逐渐的出现了身形。慢慢悠悠的行走着,偶尔有乡村的人看向他,露出惊艳的表情。 不久后,就听到一声汽车鸣笛声在身后响起,一个漂亮的白人女孩把头从窗口伸出来,热情的说道,“hi,你需要搭便车吗?” 长离微笑着点了点头,那女孩顿时露出了开心的笑容,她将车门打开,长离就直接坐了上去。 女孩爽朗的声音里透露出雀跃,“你好,我是露西,要前往圣罗兰市,你呢?” 长离说话的语调已经逐渐的调整了过来,“我是林恩,也是要前往圣罗兰市。” 露西眨了眨眼睛,“那还真是有缘。” 她看向这个漂亮的青年,目光里是毫不掩饰的赞叹,“你真漂亮。” 长离微笑着点了点头,“谢谢。” 在车上的时间总是有些无聊的,露西调整了音乐播放器,一首奢靡而缓慢的钢琴曲缓缓地流出,每一个音符都好像飞扬在舞女裙摆的蝴蝶,翅膀在细细的骚动,带着难言的风情。 她偷偷地看了一眼那个青年,他的眼睛微微的眯着,带着难言的惬意。露西的嘴角也不可抑制的上扬,她觉得她快要爱上他了,不,是已经爱上了! 在看到她的那一刻,她的心脏就开始跳动,血也已经就开始沸腾,好想……好想……吃掉他! 她的唇瓣翘起,丰满的色泽带着一种危险的诱惑与血腥。这一刻,她不再是那个爽朗而欢快的女孩,而是依附在贵妇人裙摆上的蝴蝶,小口小口的饮着她的血液,变得更为的艳丽与奢靡,直到,一点一点的,将她吃掉! 长离感受着身板慢慢上扬的血腥气息,眉头不自觉地皱起,来自于身体里的冲动被他强行压抑了下来这个身体,还真是不方便啊! 若不是感觉到露西周身环绕着的血腥气息,他也不会随意的与她一起前往圣罗兰。作为一个沉睡了上千年的老古董,他十分的好奇这个人类小朋友想做什么哩!一定会非常的有趣! 露西与长离就这样享受和下午美好的时光,慢慢悠悠的驶向圣罗兰。 随着时间的慢慢推移,露西身上的气质转变的越来越多,有一开始活泼爽朗,到后来的危险而魅惑,这种变化好像在不知不觉间就开始了,又好像是一瞬间完成。长离却像是完全没有察觉到一般,依旧安心的听着那首奢靡而悠扬的钢琴曲。 在到达目的地的路途中,露西的面纱一点一点的揭下,露出了她本来的面目。 她行走在昏暗的街道上,似乎完全察觉不到自己的失控,痴迷的看着长离,咯咯的笑着,“你要不要到我家里来坐坐。” 她回头看了一眼,褐色的眼睛在灯光下笼罩了一层妩媚,她的话语长长的拖着,模糊的音节里充满了挑逗,暗示意味浓重。 长离却直接点了点头,就像是到好友家里访问般的随意自然。 露西的‘家’与她活泼而欢快的性格完全不符,她一步一步的前往那个阴暗的角落,哼着不成调的歌曲。在黑暗的小巷里,所有的肮脏的东西一点一点的滋生。 长离慢慢的走在了她的后面,沐浴再皎洁的月光之下,丝丝冷意透过皮肤渗入到了他的身体里,白天的疲惫被一扫而空,果然,生物的习性不好违背啊! 在到达了那座被黑暗笼罩着的房子以后,露西上前打开了门,让长离先进去。 长离慢慢的走近了栋不小的屋子,身后的露西笑的更加欢快了,血红的嘴唇不正常的咧开,像是一个择人而噬的恶魔。 她的声音微微带着颤音,好像藏着难以克制的兴奋,“你觉得怎么样?” 长离转过头来,看着站在门边,低着头的露西,“很好。” 露西抬起头来,月光下的身影显得有些诡异。 “不过,你可以把灯打开吗?”长离慢慢的说道。 露西点了点头,“当然。” 明亮的灯光闪过的那一刻,长离才算是看清楚了这栋房子里的一切,装饰十分的简单,却十分的明亮,处处透着主人对生活的热爱。 他坐在了沙发上,看着客厅里摆放着的东西,不着痕迹的笑了笑。 被削的尖尖的铅笔,用来切水果的小刀,阳台上放着的铁质衣架,桌子上摆放着的骨瓷花瓶,急救箱里露出的针管……真是一个危险的小娃娃啊! 他摸了摸变成了一个玩偶大小的枭鸟,枭鸟转了转绿油油的眼睛,谄媚的用嘴蹭了蹭他的手指。 露西很快就把茶点端了上来,热气腾腾的红茶带着淡淡的芬芳,红瓷的杯子精致而美妙。 两人就这样静静地喝着茶,没有半点交流。随着红茶的慢慢少去,露西的再也克制不住的流露出兴奋的笑容,她的眼神渴望而贪婪的看着长离,就像是一只失去了理智的野兽! 两个人就这样面对面的坐着,仿佛时间流逝的十分缓慢,在时钟到达十二点的时候,突然!长离毫无预兆的倒下。 露西上前接住了他的身体,涂着颜料的指甲抚他精致的轮廓,那暗褐色的颜色带着不易察觉的刺鼻问道,就像是……人的鲜血! 她想要将长离抱起来,毕竟他看起来是那么的瘦弱。 但在双手抬起的时候却是一个踉跄,一抱……抱不动。再来一次,依旧是……抱不动。 她的脸色有些难看,只能勉强的将他背了起来,扶着墙壁,踉踉跄跄的向着地下室走去。 她将长离摆放在了一个操作台上,禁锢住他的手脚,与地下室简陋的环境相比,不一样的是旁边摆放着的一排手术刀。相比起主刀医生的配置也差不到哪里去。 她气喘吁吁了片刻,拿起一把狭窄的小刀,对着案台上的长离比划了片刻,像是在考虑要从哪里下手。 过了一会,她又缓缓地靠近,带着陶醉的表情,轻轻地嗅着,真是美味!让她都有些不舍得动手了,只想就这样把他完整的吞下去!可惜,她暂时还做不到这点。 而在此刻,朦胧的月色下,一个身穿黑色斗篷的男子率领着几个散发着腐朽气息的老头从城堡中飞出,向着他们而来。 第一百零五章 黑暗的童话 露西诡秘的眼睛看向了长离,手术刀逐渐的靠近,靠近,最终停留在了他的眼睛上方。 多么美丽的眼睛啊!就如同那一望无际的大海,里面翻滚着数之不尽的危险。 这种独一无二的美丽,真是让人想要据为己有,所以她也这么做了。 她要将这双美丽的眼睛挖下来,做成美丽的宝石,用最纯洁的水晶盒子将他保存,日日夜夜的观赏。 可惜在她的刀在停留在长离眼睛上的那一刻,就再也无法向下了,那双蓝色的眼睛突然地睁开,没有半点晕眩与沉迷,一如既往地平静。但在他的眼睛周围却生长出了艳丽的纹路,形成了一个诡艳的图案。 露西贪婪的看着甚至想要伸手触摸,可惜她的手在抚摸上纹路的那一刻就变得苍白,一丝丝的血液精华从她的身体中剥离,滋润着那道诡艳的图案。 不过短短的片刻,她就红润而健康的脸色就变成了如雪一样的苍白。 她直直的倒了下去,嘴角依旧带着满足的笑意。 露西出生在一个破败的贫民窟,她的母亲是一个虚荣的女人,每天都打扮成一个贵妇人前去参加各种各样的宴会,在这些宴会上,总有一些被欲望支配着的男士会给予她她想要的东西。 露西也是其中一位男士给予她母亲的一件东西,可惜他并不打算收回。于是可怜的露西只能奢求她母亲偶尔的怜悯。 年幼的她生存在最肮脏的角落,价值还比不上她母亲华丽的裙子上一朵翩翩飞舞的蝴蝶。 一天一天的长大,她的母亲已经失去了她的美貌,可露西却拥有了她拼劲全力想要保留的东西,她不甘!她怨恨!她咒骂! 在一天又一天的苍老中,脾气越来越古怪的她想到了一个绝妙的好主意。 她开始一点一点的抽出露西的血,混合着许多芳香的气息,调配成了一种奇异的液体。 奇异的是,在她慢慢的喝下这些液体的时候,她的脸居然慢慢的恢复了青春,甚至更增添了一分魅惑,曾经理她而去的人再次盘踞在她的身边。 于是,她囚禁了她那个花骨朵一般的女儿,温柔又和蔼的抽出她的血液,滋润自己苍老的容颜,恶臭慢慢的从她的心灵深处散发,美艳却一点一点爬上了她的脸庞。 在最后一次,她要夺走露西生命,延续自己青春的时候,露西露出了一个与她母亲一样古怪的微笑。 她的母亲死在了她自己的刀下,猩红的血花洒在盛开的裙角,裙角上的蝴蝶就这样一眨一眨的飞走了。那种绚丽与激情,让露西早就被腐化的心灵焕发了新的生机。 她爱上了这种美妙的感觉。 她是一个难得的天才,将这一切伪装成防御过当,在警察上门的时候,所有人都在可怜这个遭遇了不幸的女孩。 她最终被拘谨了几年,在这几年里,她学会了许许多多的隐秘的本领,这些东西成为了她之后最为宝贵的财富。 几年的拘禁生活不仅没有磨灭掉她对于血液与死亡的热情,深深地压抑反而让她更为的激动。 在离开那个囚笼的那一刻,她开始疯狂。 这几年,她成为了一个自由摄影师,用她的手记录下生与死之间那美妙的一刻。她有十几张满意的作品,这象征着十几个美妙的人儿逝去的生命。 最终,她自己也变成了衣摆上的蝴蝶,翩翩的飞去。 长离伸手摸了摸他的眼角,不甚在意,既然已经接受了这个身份,自然会用出与之相关的本领。他坐起了身来,小巧的枭鸟恢复成了原本的大小,飞到了地下室的衣架上。 在哪里,一件血红色的裙子安静的摆放着,在朦胧的灯光下,华丽的裙子上若隐若现着一些奇怪的纹路,与长离眼角的有些相似,只是较为简单。 他静静地看了裙子一眼,那条裙子就无风自燃,在熊熊的火焰里,裙角的蝴蝶挣扎着飞起,似乎要逃离这危险的境地,最终还是化为了灰烬。 在蝴蝶死亡的那一刻,一片荒凉的墓地里,一座黑色棺材里沉睡的人突然睁开了他血腥的眼睛,最后一刻燃烧的生命使他打破了破败的封禁。 可下一刻,他只能永远的闭上了他的眼睛,失去了所有生机。 长离随意的走出了这扇门,就看到了静静地等候在门外的几个人,为首的正是蓝洛斯特公爵。 他们恭敬地单膝跪地,“参见亲王殿下。” 长离居高临下的看了他们一眼,浓重的威压让他们笔直的背变得佝偻,兰洛斯特公爵脸上的笑意变得更为恭敬,长离吐出了几个古老的音符,化作一个小巧的蝙蝠,飞往家族的城堡。 其他的几人也化作蝙蝠跟随在他的身后,血腥的生物划过漆黑的夜空,却没有引起半分波动。 不同于长离觉醒的地方,这座城堡古老而优雅,周围环绕着清新的草地以及碧蓝色的湖水。 现代化的城堡此刻灯火通明,无数的家庭成员等候在大殿之内,在长离从蝙蝠变为人形后,这些成员都单膝跪地,见过他们的王。 长离坐在上首,冷淡的眼神注视着群繁衍生息的子嗣们,大殿里的人就这样单膝跪地,直到日出的那一刻,长离才挥手让他们离开。 兰洛斯特公爵看着王座上的人,嘴角出现了一抹阴沉,既然已经沉睡了,为什么还要出现呢? 长离没有理会这群吸血鬼浮动的心思,以他的实力,足以将他们全部解决,纵然他沉睡了那么久,他的力量反而在不断地提升。 他是血族十三氏族之一的领袖,却是其中最不喜欢参与的领袖,氏族的事,多半交由他的嗣子,那个获得了他一滴血的吸血鬼所打理,那也是兰洛斯特的父亲,可惜他在与其他家族的斗争中去世,公爵的位置由兰洛斯特接任。 兰洛斯特比他的父亲更为的出色,氏族经历了这么多年,依旧能够有这么多的家族成员。 长离不喜欢现在的身份,对于这里的一切更多的是厌烦,两百年前他沉睡的那一刻,他就以为可以离开这个世界,没想到醒来后依旧是那个荒凉的城堡。 直到他见到了兰洛斯特,他才知道他离开的契机在哪里。 第一百零六章 黑暗的童话 七月的圣罗兰阴雨连绵,家族的驻地也下起了小雨,厚重的云朵非但没有让家族的成员心情不好,反而更加的愉悦。 但苏想容的心情就不那么美妙了。 她是华夏的一个大家族的成员,因为与她继母之间的矛盾被送到了国外,所幸她的父亲还没有放弃她,将她安排到了一所不错的大学,只要她安心的学习未必不能获得安身立命之本。 可惜她一点也不喜欢学习,贫穷的留学生们最喜欢去的图书馆她至今都没有踏足,红灯酒绿群魔乱舞的场所倒是去了个七七八八。 她不缺钱,又爱玩,所以很快就结识了一群‘朋友’,一群人每天风流潇洒,好不快活。 可惜的是夜路走多了总会遇到鬼,在外面混久了总有些人惦记她,圣罗兰的安保不错,但那是针对普通的居民区。 一日,玩到了半夜后,半醒半醉的她被搀扶着离开,但搀扶着她的人却不是她熟悉的人,而是一个黑人小伙子。她的朋友们在后面看着这一幕,对视一眼,露出了恶劣的笑容。 她被带到了一个偏僻的小巷里,被抢光了钱财之后,黑人小伙子看着她不同于西方姑娘的娇嫩的皮肤,双目之中闪动着恶心的光芒。 看到她身前的人如此丑陋粗鄙,她奋力的反抗。突然自身后传来了一阵风声,那位力大无穷的黑人顿了顿,就这么倒在了地上。 她惊魂不定的向前看去,就见到了一个高大俊美的男人从小巷外走来,他的嘴角露出邪魅的笑容,宛若大提琴的声音响起,“真是可怜,小宝贝,我救了你,你要拿什么来谢我呢?” 苏想容还没有从惊艳中回过神来,就看见这位宛如希腊神邸的男子一步一步的走上前来,她心慌意乱的低下头,像一个纯情的小女孩。 看着她纤细的,仿若天鹅般的脖子,兰洛斯特对这位可怜的小甜心不由的来了点兴趣,“看来你需要我的帮忙,可爱的小姐。” 她的耳垂逐渐的染上了红色,兰洛斯特不由得兴致大起,可惜还没等他继续来两句,就感应到了那处强大的能量波动,只能在瞬间离开,前往查探。 苏想容惊魂未定的站在原地,感知到了那个人离开后才狠狠地踢了低下的黑人两脚,急急忙忙的的离开了。而忙着查探亲王踪迹的兰洛斯特也早就将她忘记了。 但注定会相遇的人总是有再见的时机,苏想容在遭遇了那一次意外后安分了几天,但到底禁不住骨子里的骚动,很快就被她的朋友们撺掇着一起去浪了。 这次他们租了一间别墅疯狂的玩乐,苏想容很快就沉浸其中,她东方的外表让感到新奇的人趋之若鹜,可是很快,沉浸在酒精与药物里的她就迷失了自我。 在同行的人要实施计划的时候,别墅的主人突然出现,并把神志不清的苏想容带走,这个主人就是兰洛斯特。 这间别墅是家族的产业,距离古堡并不算远,兰洛斯特感应到别墅里出现了熟悉的气息,想起了他可爱的小甜心,就前来查看,但让他愤怒的是,他的小甜心无意间中了别人的计谋,神志不清眼看着就要被欺负。 看着苏想容迷茫的脸庞,兰洛斯特在随手教训了那一群人之后,就将她带回了家族的驻地。 苏想容的意识虽然清醒,但没有办法支配自己的身体,只能任由那群人动作,正是满心恐惧的时候,兰洛斯特救了她,被他抱在怀里的时候,她模模糊糊的看着他精致的下颌,感觉自己快要爱上他了。 所以说,爱情来临就是那么的简单,只要把脑子丢掉了就行。 经过医生的救治后,苏想容恢复了意识,她娇怯的看着出现在眼前的兰洛斯特,像是一只无害的小白兔。 兰洛斯特仿佛忘记了自己血族的身份,每天与她玩着一些恋爱游戏,两个人感情在你来我往中渐渐地升温,由生疏变成了如胶似漆。 浪漫的古堡生活让她沉浸其中,不去想其他无关的事,可是她与兰洛斯特的感情却碍了其他人的眼,兰洛斯特的一个堂妹时常上门找茬。 这天,苏想容正在琴房里弹奏着一首欢快的小调,琴音里溢满了恋爱少女的幻想,梦幻之余更是增添了数之不尽的缠绵。 美妙的钢琴曲在古堡里回荡,可惜很快就传来一道刺耳的声音,被迫中断。 在琴房里,苏想容看着神秘出现莉莉安怯怯的低下了头,“莉莉安,你有什么事吗?” 莉莉安看见她那可怜的模样,饱满的唇瓣勾勒出一个嘲讽的弧度,“你太吵了。”她漫不经心的说道。 苏想容声音微弱的说道,“可是……可是……” 莉莉安却没有理会她,她转过了身去,看向了突然出现的男人,“哥哥,你说是吗?” 兰洛斯特无奈的摇了摇头,“她还很年轻,做到现在这样的程度已经很不错了。” 听到兰洛斯特话语中的意思,苏想容的脸瞬间一白,大滴大滴的眼泪凝聚在眼角。 兰洛斯特一个闪身就出现在了她的面前,“好了,小甜心,你在我心中永远是最好的。” 苏想容眼巴巴的看着他,“真的吗?” 兰洛斯特露出一个宠溺的笑容,“当然。” 一旁的莉莉安却嗤笑了一声,漫步而来的身形宛若盛开的玫瑰,她的指甲上是宛如血液般的暗红,轻轻地划过兰洛斯特的肩膀,“哥哥,你还记得自己是第几次说这句话吗?” 兰洛斯特碧绿的眼睛渐渐变得深沉,他的笑意也开始想着黑暗转变,“当然是,第一次。” 每一个漂亮的女孩都只说一次,因为他总是有着数之不尽的情话可以更换。 莉莉安点了点头,“我知道了,第一次啊……” 沙哑的声音微微拖长,让兰洛斯特想起了他第一次对莉莉安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莉莉安那性感又放浪的模样。 他轻轻地拂过肩膀,像是要拂过那并不存在的尘埃,感受着莉莉安留下来的温度。 莉莉安猝不及防的靠了过来,在他的耳边留下了一吻,“我亲爱的哥哥,你愿不愿意在与我度过一个第一次的夜晚?” 兰洛斯特微笑着点了点头,“当然。” 第一百零七章 黑暗的童话 苏想容看着这对兄妹亲密的模样内心里燃烧起熊熊的烈火,她声音低落的说道,“兰斯,我想要离开了。” 兰洛斯特转过头来看着她,依旧是绅士的模样,一点都不像在现任女朋友之前与堂妹调情的样子。 长久的时间让这群本就缺乏道德观的吸血鬼们放下了所有的底线,纵情在享乐之中,兰洛斯特这个苍老的,腐朽的吸血鬼也是一样。他利用着自己青春的外表吸引着一个又一个年轻的女孩上钩,在一点一点的吸收着她们的价值,直到将她们吃掉。 一切的新鲜的、富有生机的、美妙的东西都会激发出他们骨子里的贪婪与占有欲,而现再,苏想容年轻而富有活力的身体让她深深地着迷,他怎么会放她走呢? 哀伤的笑容在一次出现在了他的脸上,“不,你不能离开,我的甜心,我不能失去你,这会让我的生活毫无意义。” 他将苏想容的手放在了她的胸膛上,“你看,这里盛满了对你最真挚的爱恋,他一直在为你跳动,失去你,我也将失去活下去的欲望,你能感觉到吗?” 苏想容看着他俊美的面容,脸上浮现出一丝痴迷,“是、是吗?” 兰洛斯特将她揽入了怀中,“是的,我是不会让你离开的,甜心。” 他的声音低沉了下去,勾起的嘴角带着十足的邪恶,展现在莉莉安面前。 莉莉安转身离开,沙哑的声音吐出了一个单词,“甜心啊……” 兰洛斯特拥有无数个甜心,在流逝的时间中,他总是在不停地更换着那些甜蜜的称呼,比如,小公主,比如,宝贝,再比如,亲爱的。比起那拗口的中文名字,他显然更愿意使用通俗的┈小甜心。 那么苏想容呢?她并不是什么纯洁的少女,愿意留下来除了因为兰洛斯特的美色以及肉体,还有他展现出来的庞大的财富。 不然,阅尽天下美男子的苏想容也不一定会一直停留在这里,外面的花花世界拥有着无数的美男子等着她去征服,她为什么要把精力放在一个睡腻了的外国男人身上? 这三个人各怀鬼胎,也不知道谁才能笑到最后。 …… 长离不耐烦待在这片腐朽的土地,在得到了合理的身份之后就离开了西方,前往东方会友,当然,他是坐飞机过去的,如果要他自己飞,那得飞到什么时候? 比起上次那个已经发展出全息网游的世界,这个世界的科技程度虽然有些落后,但也落后不到那里去,最为明显的就是,各种社交与购物网站的盛行。 在到达华夏之后,他就利索的注册了一个华夏的号码,开始了浪荡的都市生活。 可惜还没等他玩多久,就有人找上了门来。 那是一个衣袂飘飘的青年道士,长离在见到他之后,只是淡淡的看着他,随口问了一句,“要来一局吗?” 此刻的他正待在酒店的豪华套房里,疯狂的打着游戏。 无尘子淡定的点了点头,“好。” 随他一起来的弟子们很快就收拾好了惊愕的表情,迅速的找来了电脑,联机打游戏。 两个人在游戏里杀了个天昏地暗,酒店的员工一脸惊呆了的表情,但无尘子身后的弟子倒是见怪不怪。 道场里谁不知道他们师傅就是爱这一口,师祖屡次三番的教导都不能改变他的初心,这股不良风气席卷了整座道场,连刚刚入门的小弟子们也受到了影响。 到最后他的修为超过了他的师父,师父也就不再管它了,因为两个人开始一起玩了。从此这座道场就走上了以玩乐鉴道心的修行方式。 千年的时光,道场里的游戏由实物转化为了电子,但这位师傅依旧沉迷于其中,难以自拔,就算是这样,他的修为也是蹭蹭蹭的往上涨,在这个末法时期,依旧达到了金丹期。 无尘子出身世家大族,家人送他去学艺的时候也没抱多大的希望,哪知道他一下就入了掌门的眼,被收为亲传弟子,传承道统,他的家人也只能认了。 年纪尚小的娃娃正是爱玩闹的时候,偏偏那时的长离不耐烦待在散发着臭气的西方,前来东方玩乐。 正好路过了宗门的道场,上山拜访了掌教老头后,长离就在这里住了十几年。 这是几年里,他做的最成功的事就是养成无尘子。把他从一个懵懂的幼童调教成一个吃喝玩乐无所不精,并对生活抱有极大乐趣的翩翩青年。 也正是因为有他的护持,无尘子的成长之路才没有因为他那个古板的师尊而中断。 兽棋,牌九,骰子,双路,无一不精,无一不会,这都是长离的功劳啊! 现在的无尘子更是与时俱进,网游对战玩的飞起,两个人在游戏的世界里风生水起,足足杀了三天三夜,他们身边值守的弟子都换了几轮。 三天后,两人终于尽兴,开始一本正经的叙旧,“师父,你这么多年去了哪里,我去西方都没有找到你。” 不玩游戏的无尘子看着还是很仙风道骨的,他的弟子们看着师父的模样留下了心酸的泪水,为了让师父在人前保持风度,他们容易吗! 谁知道长离一开口就戳穿了他,“你确定是去找我,而不是去参加游戏大赛?”以他的修为,不可能算不出自己的沉睡地点。 无尘子淡漠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笑容,“当然┈不是了。”眼睛里真诚的光芒简直要溢出来。 长离没有理会这个虚伪的青年,而是摆了摆手,“行了,你现在也看到了我,没什么好担心的,继续玩你自己的吧。” 无尘子摇了摇头,“师父有事弟子服其劳,我怎么可以只顾着自己的玩乐,您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地招待您的。” 他身后的弟子们在心里呵呵的笑着,那个最喜欢怼师祖的师父哪里去了,您这么说就不怕您的正牌师父不是要哇的一声哭出来? 长离没有理会他们的心理波动,自顾自的玩玩乐乐,但依旧有许多的人对他报以十分的警惕,如果不是无尘子这个高人一直陪在他身边,他早就被国家请去喝茶了。 作为一个顶级境界的吸血鬼,在他踏入华夏的第一时间就有人得到了消息,当然,不是修士的修为达到了这个境界…… 而是他在官方注册的身份被华夏知晓,再被通知到了修真者协会。 他并不在意这种程度的监视,只要他想,随时都可以清场,只是阳光这么美好,游戏这么有趣,为什么要打打杀杀呢? 第一百零八章 黑暗的童话 半年之后,长离和无尘子一起回到西方。华夏的修行界简直是欢欣鼓舞的送走这两人。 飞机之上,漂亮的空乘小姐姐有些疑惑的看着这对组合。 无尘子对他的道袍爱得深沉,到哪儿都是这么一副装扮,仙风道骨的模样很有高人的范,而长离则是一身现代化的装扮,但那深邃的容颜还是非常吸引人的注意力,当然了最引人瞩目的的是两个人的颜值。 这次回西方,也算是一个了结,他离开这个世界时间很快就会到来。也正是知道这一点无尘子才会坚持跟来。 对于他来说,长离便是他的第二个师父,师如父,虽然这个父亲非常的不着调,但依旧是父亲,他要离开,怎么着也得送他一程。 道家讲究顺其自然,无尘子修炼到这个境界自然知道天外有天,长离是前往哪方世界,无尘子并不知晓,只要机缘来到,自会有相见之日。 但他依旧是有些遗憾的说道,“小师父,为何这么急着离开?” 长离斜眼看他,“你再说一遍?”他很不喜欢小师父这个称呼,整的他跟佛门那些六根不净的小秃驴一样,听着就不正经。 无尘子沉默了片刻,又说道,“亲王殿下,你为什么这么急着离开?” 不就是一个称呼吗?小师父何必当真呢,真是小气! “你不知道?”长离语气淡漠的说道。 无尘子适时地露出一个疑惑的眼神,长离这才嫌弃的解释道,“吸血鬼除了品尝血浆以外,就不能体会其他食物的味道了,整日你待在阴森的古堡里守着那堆破烂,保持着上个世纪的审美,实在是糟糕透顶!吃穿住用样样都不行,我为什么还要维持现状?” 也只有那些脑子进了水的人才会想着穿越回到中世纪与吸血鬼来一场纯纯的爱恋。 中世纪是什么?四处都弥漫着粪便的气味;吸血鬼是什么?捕猎人类的怪物。 在他成为了吸血鬼亲王之后,无时无刻不再等着离开的契机,甚至自发的陷入沉睡。 在他看来,这个世界实在是无聊透顶,不趁着时机来临离开,难道还要留在这里过年。 他此次苏醒后,那群腐烂的生物依旧保持着他们可笑的传统毫无变化,难道他们就不知道现代生活的可贵吗?难道他们体会不到手机的重要性吗? 长离一向不喜欢搭理跟不上潮流的物种,哪怕他现在就出身于这个物种。 无尘子一时无言,他仔细地想了想,也觉得不能忍受,如果在飞升仙界与手机之间选择,他觉得他一定会选择一条适合他的道路,当然,如果天界有手机那就更不错了。 两个人旁若无人的交流着,但他们交流的内容却没有其他人知晓。 空乘小姐姐们看着这一对颜值奇高的青年都露出相当和蔼的笑容,像是看着自家崽崽与媳妇亲亲热热的婆婆,当然了,现代的许多人不都自许是帅哥的亲妈吗? 一下飞机,迎面而来一群穿着黑色西装的人,俊美的容貌在西方世界也数一数二。 他们快速的走到了长离的面前,弯下了腰,恭敬地问候到,“殿下,家族已经准备好了迎接仪式,欢迎您回归您领地。” 长离随意的看了他一眼,越过走下去,无尘子紧跟在他身后,这样奇怪的组合引起了路人的惊叹,但在他们准备拍摄的时候,却被机场的工作人员阻止。 …… 兰洛斯特公爵现在非常的烦恼,他的小甜心与他闹脾气,居然逃出了城堡,奔向了神殿的圣骑士的怀抱。 好吧,小甜心无法引起他的情绪波动,但伊斯骑士是神殿里的激进派,对他们这些黑暗生物一向非常的不友好,小甜心居然向他求助,这样他十分的难堪。 其他的家族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都尽情的嘲笑了他一顿。他本来准备将他的小甜心抓回来,没想到离开的亲王殿下会在这个时候回来,这就很麻烦了。 血族的力量来源就是血液,而血脉越纯净的血族得到的力量就越强大。 兰洛斯特的血脉是家族里最接近纯血种的,但并不代表他的力量足够和纯血亲王相比较。 更何况长离是十三个氏族里最为神秘的一位亲王,也是最为强大的一位亲王。 在他领导家族的时候,也曾有另外两个崇尚血腥与暴力的家族想要征服这个中立的家族,可惜最后被长离随随便便的收拾了,那两个家族的亲王最后只能借助沉睡来缓和伤势,已经近千年没有发现过他们的踪迹,连爵位都由后代继承。 从那以后,就再也没有人敢挑衅长离的权威,不管是家族内部还是家族外部。 兰洛斯特知道家族中有些人不满他的统治,想要借着亲王殿下的苏醒来对付他的吸血鬼不知道有多少,但亲王殿下似乎并不喜欢这些事情,很快就离开了家族的领地。 可是他却在最为敏感的时机回来,这让兰洛斯特在恐惧之余也隐隐有些兴奋,吸血鬼公爵进阶的最好方法就是吞噬一个血脉更为纯净的吸血鬼,如果这位亲王殿下的力量在长久的沉睡中失去了许多,不足以与他抗衡,那么吞噬他会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就在他的心中冒出无数个想法的时候,长离与无尘子已经回到了家族的城堡。 兰洛斯特走上前,用真诚而恭敬的语气说道,“尊敬的亲王殿下,欢迎您回归您的领地,您真诚的仆人兰洛斯特愿为您效劳。” 一道冷漠的仿如天边月色的声音响起,“起来吧。” 兰洛斯特绅士的外表下藏着怎样的心思长离不知道,但他非常的讨厌他那贪婪的眼神,哪怕这种眼神,深深地镌刻进这个种族的根源里。 褐色的眼睛里饱含着温和的笑意,让兰洛斯特看上去成熟而富有魅力,他一边觊觎着那个拥有着绝世美貌的少年,一边在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奇装异服的无尘子。 在他离开后,无尘子对高坐在上首的长离说道,“难怪你不愿留在这个世界。” 长离理所当然的点了点头,“他们实在是令我厌恶了,我不能容忍我的眼前不停地出现这种肮脏的生物,离开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第一百零九章 黑暗的童话 苏想容的日子并不如她自己以为的那么好过,神殿的首席骑士伊斯并不受她的诱惑。 在这个无信仰的时代,伊斯依旧将他的身体与灵魂献给了他最尊敬的神灵,苏想容的手段并不能对他起作用。之所以留下这么一个无用的人,就是为了对付传说中用情至深的兰洛斯特。 当然用情至深这个词伊斯是不相信的,但气一气兰洛斯特还是不成问题的。 苏想容被他带回神殿后着实使出了撩男一百零八式,可惜没一式有用。 嗯,传说中能够撑得过这一百零八式的男人不是心有所属就是性向不同。伊斯正好两样都符合,因为这个世界的光明神是个男神。 她有些哀怨的看着看着前方阳光俊朗的圣殿骑士,随着他一起前往兰洛斯特的城堡。 此次圣殿抽出了大部分的力量进攻这个古老的家族。 圣殿已经传承太久了,走出上一次的破灭的劫难后,圣殿的实力渐渐地回到了全省的时期,这让许多的势力不能容忍。所以此次圣殿借由消灭黑暗生物为借口,主动消减一部分力量,顺便打压跟为高深莫测的血族,简直是一举两得。 这其中涉及到复杂而艰难的博弈,伊斯身为首席骑士虽然能够得到一些消息,却没有足够的实力参与进去。但这并不妨碍他立下功劳,更进一步。 而苏想容正好是一个切入的点,为了人类的爱与和平,伊斯决定为这个可怜的小女孩讨回公道,所以他带着圣殿的骑士们偷袭了血族的城堡。 古老的城堡想起巨大的轰鸣,一只翅膀上带有金色纹路的蝙蝠出现在夜空中,化为一个身穿黑色斗篷的俊美男子,他深邃的眼眸中盛满了时光的痕迹,充满了成熟的魅力,正是兰洛斯特。 自他出来后,一只又一只蝙蝠出现在夜空中,化作一道道美丽的人影,正是家族的其他成员。 兰洛斯特气急败坏的说道,“伊斯,你么在干什么,你不知道这座古堡是世界文化遗产吗?损坏了是犯法的!” 兰洛斯特黑色的斗篷上绣满了金色的纹路,充满着神秘的色彩,这件斗篷还是上千年前兰洛斯特从往来东西方的商人们那里买来的,此刻上面有一道明显的划痕,让古老的斗篷丧失了他原有的色彩。 此刻的他不像是一个优雅的吸血鬼公爵,反而像是一个被拔了毛的大公鸡。 看着那些正在爆破的工作人员,伊斯也连忙叫到,“快停下,快停下。”可惜没有一个工人听从他的命令。 他俊朗的面容上泛起铁青的色彩,虽然拆了古堡的人不是他,但需要负责的人是他,如果圣殿不能报销,有生之年里他都还不完。 可惜圣殿虽然十分的富有,但势力也极其的复杂,如果他的老大不罩着他,只怕要完。 所以说他为什么要接下这个差事呢! 苏想容在看到了兰洛斯特以及他的家族成员大变身后,终于接受了这个有些玄幻的设定。 原本呆愣的人在听到两人的对话后,也不由自主的产生了一种来自于违和得笑意。 话说他们不是应该马上打起来吗?为什么变成现在这样的索赔场景。 一旁观察的各种组织也睁大了他们的双眼,默默地在心里诅咒这两个一点也不专业的成员。 兰洛斯特愤怒的在原地骂道,“见鬼,这些低俗的银光闪闪的傻大个们吃错药了吗?难道是又有人去医院喝血没给钱?是谁!” 他血红的眼睛盯着身后的家族成员,被他注视着的家族成员们纷纷躲开他的视线,纷纷的摇着头。 旁边听着兰洛斯特自言自语的苏想容控制不住的笑出了声,但在被那双血红色的眼睛注视着时候,她还是感到一阵凉气从脚下直冲头顶,顿时说不出半个字。 伊斯光明正大的说道,“因为你欺骗了一位纯洁少女的感情。这种不道德的行为理应受到神的感化。” 没等兰洛斯特跳脚,自知理亏的伊斯就直接冲了上去,与兰洛斯特战成了一团。 他手下的小弟们也都纷纷的找好了对手。此刻是白天,太阳正盛,遮挡的严严实实的吸血鬼们战斗起来都有些束手束脚。 圣殿的骑士们凭借着十字架,圣水等各种工具,与吸血鬼们战得旗鼓相当。 当然,这双方都没有在使用出像炸药一样,违规的人类的超级武器。闹得动静大了,谁都不好收场。 至于吸血鬼为什么会有这种武器,只能说任何一个物种对于能够威胁他们生命的东西都保持着十二万分的警惕,血族经营了许多代人,累积的财富足够他们获得人类世界里的大部分东西。 一身黑色衬衫的长离出来的时候就看到了眼前有些儿戏的战斗。 他就那么随意的站在空中,苍白的皮肤上依稀可见青色的血管,殷红的唇瓣仿佛正在盛开的花朵,介乎于东西方之间的五官让他拥有超越性别的美丽。 灼热的阳光在他降临的那一刹那都变得阴冷,四周漂浮的风仿佛被掐住了喉咙,静止不动。 在他的旁边,站着一身道袍的无尘子,两人看着这场闹剧,无聊的打了个哈欠。 兰洛斯特迅速的脱离了战斗,走到了长离的面前,“尊敬的亲王殿下,很抱歉打扰了您的沉眠。” 听到他的问候,在场的生物都仔细地看向这个美丽的仿佛盛开的蔷薇的青年,惊叹于他的美貌的同时,也感叹于他的实力。 伊斯等圣骑士慢慢的靠近,血族的家族成员也环绕在他的身边,周围埋伏的神秘人员也在这位亲王殿下的威压下现出了踪影,所有的人都仿佛中了魔咒,不断的向他靠近。 突然,恭敬地兰洛斯特伸出了他血腥的利爪,正对着长离的心脏,无尘子的脚下出现了一道神秘的阵纹,紧紧的锁住他的身体,圣骑士在这一霎那将圣水泼到了他的身上,其他的生灵都展看了或强或若的攻击。 千钧一发之际,长离微微的抬起手,一道无形的火焰出现在半空中。 泛着金光的液体在接触到的一刹那就被蒸发成了空气,留下了一道金色的烟雾,对周围的黑暗生物造成了巨大的伤害。 长离微微一跺脚,脚下的阵纹就变得残破不堪。兰洛斯特以及其他生物的攻击被那道无形的火焰阻拦。 此刻他们的身上冒起了一阵阵的青烟,剧烈的疼痛让他们露出最为狰狞的模样,仿佛地狱里的恶鬼。 场中参与的人里,除了无尘子以外都狼狈不堪,苏想容一脸惊恐的倒在原地,双股颤颤,连逃跑的勇气都没有了。 在长离刚刚出现的一刹那,她还在心里肖想这个小哥哥的美貌…… 第一百一十章 黑暗的童话 长离静静地看着无尘子,无尘子露出了一个与长离如出一辙的无奈表情,“果然困不住你。” 无形的火焰弥漫在这座古老的城堡之前,周围的一切仿佛一副静止的画。 空气中弥漫着蛋白质烧焦的味道,似乎加点孜然进去就能美美的吃上一顿。 一阵无形的威压锁住了这个空间,让其他的人无法窥探到这里的情形。 长离的意识有些飘远,吸血鬼在修行的世界里大概就是一群成精的蝙蝠,在这里居然被吹成了的高大上,果然是蛮夷之地,没什么见识…… 不过,他们的肉烤起来还是蛮香的…… 两个容貌华美的人静静地站在古堡前,地上倒下了一片被火焚烧恶生物,空气中却弥漫了一股诡异的静谧。 此情此景,若是让一位艺术家见到,一定能够创作出一部绝佳的作品。 无尘子看着眼前再次神游天外的人,摆了摆他宽大的衣袖。“你还真是自信。” 在这么近的距离里,都能够毫不在意的走神,这是对他的信任呢?还是对他实力的自信呢?无尘子相信是后者。 长离回过神来,瞥了他一眼,“不然呢?” 在这个低魔低武,科技发展一般的世界,以他的实力根本就不需要顾忌其他。 狮子搏兔尚需全力以赴,这只针对与两种实力相差不远的生物,当实力的差距达到了天人与尘埃后,这条定理就不在适用了。 如果仅仅是一个吸血鬼亲王,长离的实力顶多达到无尘子的地步,但他作为一个修炼了妖修功法的吸血鬼,实力早就不是这个世界上的生灵可以约束了。 他感知到了离开的契机,除了所谓的‘命运’出现,还有他的实力已经正式的超过了元婴期,达到了这个世界所能承受的上限。这也是他离开一个世界的重要标准。 作为一个修炼东方功法的吸血鬼,长离早就算不得纯正得吸血鬼了。所以他不惧怕阳光,不需要饮血,不惧怕圣水。 家族的人臣服在他的实力之下,自然没有察觉。 但被他教导长大的无尘子却知晓。她知道今日的攻击并不能使他受到伤害,这只是一种无伤大雅的试探罢了。 无尘子定定的看着眼前风华出众的青年,“你真的要离去?这个世界或许还达不到你想要的模样,但他终究会成长起来。你可以静静地等着他成长。” 长离的声音有些飘忽,但其中的坚定却是不可违背,“不,我不想在这里停留。” 无尘子苦笑着说道,“为什么?” 长离看着他,就像是在看着多年前的那个孩子,“这里还没有成长到我想要的那种程度,它还不够有趣,不够……美丽!” 长离转过了头来,冷漠的眼神让无尘子仿佛见到了百年前的那个长离,瑰姿艳丽,冷若冰霜。 美丽?无尘子有些好奇的问道,“什么是你想要的美丽?” 长离微微的一笑,这一刻,就仿佛一片蔷薇花海的绽放,带着万般的艳丽色彩,他轻轻的说道,“是那种美的让人炫目,美得让人惊心,美的让人不忍放弃,美的让我能为它停下离开的脚步。” “可我见过许多的世界,见过太多独一无二的美人,却没有见过能够让我停留下来的风景。” 无尘子固执的问了一句,“难道就不能暂时停下你的脚步?” “不能,这便是我的道啊!” 缥缈的话音飘荡在这片静止的空间里,简单的语言中仿佛蕴含着至深的哲理,让听到他的众人停止了哀嚎,静静地看着天空中那道美丽的身影。 美丽,是的,长离现在却是称得上美丽。 他苍白的身体渐渐透明化,化作一道道血色光点。在消散的前一刻,他露出了洒脱的笑容,毫不留恋的转身。 随即,漫天的血色光点化作了一只只妖艳的血色蝴蝶,他们放肆的在空中舞着,舞着,直到静止消除的那一刻,化作了一道血色的轻烟,消失在了空中。成千上万的血蝶就这么在不见踪影,仿佛一场虚幻的梦境,又仿佛一场破碎的烟花。 无尘子静静地看着眼前的绚丽的一幕,被禁锢的身体终于能够活动,他伸出修长如玉的手,接住了一只即将消散的蝴蝶。他淡淡的想道,小师父,你还真是说到做到啊。 无尘子不由得回想起多年前初见长离的样子,他奉师父之命练习符篆,便听见一旁传来了一道清浅的笑声,“真是一个认真的小娃娃。” 无尘子尚且年幼,纵然天生相貌极佳,此刻也不过是一个白玉般的小娃娃,但他并不高兴有人这么叫他,这让他感觉自己太过弱小,弱小的不能保护自己,被随意的丢到了山上来,若不是天赋绝佳,这一辈子便再无下山之时。 他有些不高兴的转过头去,便看到了一个容色殊丽的青年,他手中拿着一朵蓝铃花,左右的摇摆着,散发着阵阵的清香。 向来有花中闺秀之称的蓝铃花到了他的手中不过是一个陪衬,那人轻轻一笑,便仿佛潋滟了万千的河山。 无尘子一下子就喜欢上了这个人,因为那株蓝铃花是他师父的挚爱。 从那天起,那人便成为了他的另一位老师,叫他修炼修心,也叫他玩乐嬉戏。短短的十几年,他便从一个刚入门的小儿成长为一个合格的修道之人。 此次他再次觉醒,引来太多的忌惮,他便装模作样的布下了他教导的阵法,一如既往的被撕裂。 他看着天地间的那一抹殊色,挥了挥衣袖,不能够在原地踏步了,若是再无寸进,今后又怎么踏遍万千世界,他总是追随着他的脚步,现在也要去看看自己的风景了。 他随着升起的朝阳露出了一抹笑容,极富朝气。 但下一刻,他的脚下突然出现了一道简陋的符文,毫无防备的他瞬间从空中摔下,变成了一个高级病患。 他苦笑着说道,“果然是小气啊!” 在地上挣扎的生物们也目瞪口呆的望着这一切,不久后,就有救护车前来接走了这群奇异的病患。 多年后,苏想容变成了一只吸血鬼,与实力大降的兰洛斯特成为了夫妻,两人吵吵闹闹的相伴,互相给对方留下了一片青青草原。 即将坐化的无尘子看着多年前的那张摄影作品,上面俊美的青年正迎着阳光露出笑意。 在他闭上眼的那一刻,保存完好的照片化作了尘埃,消散在天地间。 在时间的流逝中,那个芳华绝代的吸血鬼最终被湮没,无人记得。 “小师父,再见。” 第一百一十一章 神器有灵 云萝秘境,卫霖一脸惊叹的看着不远处的华丽祭坛,小心翼翼的接近着祭坛之上盛放的绝世法宝。 一步一步的踏上台阶,中途并没有出现什么意外。 这座祭坛形似展翅欲飞的凤凰,整体呈现朱红色其上铭刻着玄金纹路,勾勒出一道又一道绚丽而神秘的禁制。祭坛四周是一幅幅古老的画卷,其上刻画着许许多多神秘而强大的妖兽,呈现出各种古怪而诡异的姿态,古怪的姿势中仿佛蕴含着最为原始的力量。一股股凶厉的气息自话中散发而出,仿佛时刻就要离开祭坛,将眼前之人撕成血肉。 手持着一份发黄地图的卫霖绕过有一个禁制,欣喜若狂的看着只有一步之遥的绝世法宝,那是传说中的,可以逆转时空,颠倒乾坤,拥有颠山覆海威能的┈太微镜。 云萝秘境,乃是玄霄大世界的一处神秘秘境,每千年开启一次,每次皆现世在不同的天地,只有最顶级的大能才能在千年之期将近时推算出一些细节。 这座秘境遍布着漫山遍海的云萝花,因此被进入的修士命名为云萝秘境。 在外界也算的是一种灵药的云萝花,在这座秘境里却只是随意开放的野草。在这座秘境被发现后,所有的修士都陷入了疯狂,在这个修炼资源越来越少的年代,这样一个秘境代表着什么,所有的修士都十分的明白。 各大门派也曾联合起来封锁消息,企图霸占这个秘境,可惜秘境每次出现的时候声势都十分的惊人且有不同的入口对应着不同的区域,久防不下,只能无奈的放任。 久而久之,这座秘境就成了修仙界里的一处公共秘境。 千年之期一到,不管是门派修士还是散修,不管是筑基期还是化神期,都会前来秘境里碰碰运气。 卫霖就是这样一个修士,他出生在一个破落的修仙家族里,祖上曾出现过一个金丹修士,可惜很早就坐化了,并未留下什么遗泽。 当然了,仇家倒是留下了不少。在他十五岁的那年,仇敌寻上了门,卫家被灭门。而修为低微的卫霖也身死道消,被来自另一个时空的卫霖所取代。 一开始看到眼前的情况,卫霖是拒绝的。 卫家被灭门,一具具尸体倒在断壁残垣中,家族的守护阵法也残缺不堪,只剩余些微的灵气在原地盘桓。 惨烈的现场引起了此处的所有势力的注意,但那位金丹修士的余威未消,尚未有人前来查探。 在接受了原主的记忆后,卫霖不由得在心里我了个大槽。 他原本只是一个爱的大学生,这两天正巧看完了一本升级流的,主角名字就叫做卫霖,故事的开始就是卫家灭门惨案。 作为一个生长在红旗之下,牢记爱国,敬业,诚信,友善……的五好青年,看着此情此景,不由得泪流满面,苍天玩我! 他长这么大,连只鸡都没杀过,干的最不道德的事就是上课睡觉,考试作弊,肖想人家小姐姐…… 为什么会这么倒霉的穿越到了一个这么危险的世界里!不就是在网上吐槽了几句作者写文皆套路,男主傻逼死全家吗! 至于吗! 他本想直接离开这俱身体,寻找回去的方法,但想了想本书里鬼修的下场,还是畏畏缩缩的回到了身体里。 他倒在废墟里,全身上下没有半点异常,若不是他全身僵硬,怕是会有人认为这是一个睡着了的人。 但实际上,他的经脉,骨骼,丹田,真元,全都被那位金丹修士震碎,就算重新出现了一抹魂魄,也只能向一个傀儡娃娃一样东倒西歪的走着。 卫霖勉强的坐了起来,感知着胸口那团沸腾不休的怨气,无奈的叹了口气,在心里默默地说道,“承你之名,受你之因,必当还你之果,圆你心愿。” 在说完之后,卫霖便愣了一愣,他什么时候会说这么文绉绉的话了…… 莫非是他继承了原主的身体记忆才导致会这样?可他明明只是在心里默说。没等他想出个所以然来,他胸口的那团怨气在感知到这句话以后就渐渐地消停了下来,化为了一个黑色的珠子,潜藏在丹田的深处。 卫霖勉强的打开了储物袋,拿出留影晶石,将卫家众人的情形记下。在借着阵法的掩护,勉强施展出一个火球术,将卫家众人的尸体化为了灰烬,免受纷扰。 从这一点上看,那位金丹修士勉强算是做了件好事,他把卫家人的尸体堆成了一个圈,像是一个相生相克的太极,还蛮有艺术感。这也就方便了卫霖焚烧。 当然,他之所以留下了卫家人的尸体,说不定也是想看着他们被野狗分食的惨状。 事情已经到了这一地步,卫霖只能接受了现状,他回想起了里卫家的灭门之案,虽然好奇怎么会提前一年发生,但还是第一时间寻找脱身之法。 里卫家灭门惨案是有卫家老祖的死对头,血魔老人干的,卫家人皆是被吸干精血而死。外表状如僵尸,苍白而青厉。 而此时的卫家人大多是被利器一击致命,唯有卫霖一人是被全身震碎而亡。虽然外表看上去与邪魔外道的手段相仿,但却充实着一种堂皇正道之感。 卫霖总觉得他穿越到了这个世界与那本息息相关,在他穿越后,这本的内容就仿佛被一页一页的刻在了他的脑海里,那些文字也时刻的在他的脑海里盘旋,许多的漏洞与错误都被弥补,细节之处更可窥见世界的本来面目。 这已经与原本的汤姆苏升级记完全不同了,他此刻才真实的意识到,这是一个真实存在的世界,死亡随时会发生在他的身上…… 凄冷的夜风呼啸,惨白的火焰之上仿佛弥漫着修者的怨恨,一缕缕黑气在废墟上飘荡。 卫霖结结实实的打了个寒颤,找到了主角的第一个金手指,他的族长父亲留给他的最后底牌,万里遁迹符。 第一百一十二章 神器有灵 万里遁迹符是卫家的老祖宗自云萝秘境里得来,被激发后可一去千里,是杀人越货的好本钱,可惜现在被杀人越货的是卫霖自己。 一颗中级灵石被他握在手上,很快就变成了一团粉末,而那张万里遁迹符上的符文终于开始闪现,青光一闪,卫霖就已经消失在了原地。 万里之外的一个偏僻山谷里,突然出现了一个苍白虚弱的男子。 卫家的族地里一片寂静,鸟鸣声,水流声,蝉蜕声,都在那人出现的那一刻消失的彻彻底底。此刻的阵法里,诡异的仿佛一方鬼蜮。 突然,一只黑色的鸟儿从远处飞来,翅膀扑凌的声音在黑夜里格外的突兀,他啄了啄黑色的羽翼,一双幽绿眼睛带着疑惑的看向了不远处的废墟。丝丝的火焰从他的眼底浮起,找寻着卫霖的踪迹。 他就知道,那小子没那么容易死! 言方回是九仪宗的首座弟子。 九仪宗乃是此方世界的三大修真圣地之一,太上长老清光尊者更是此界第一高手,当然是明面上的高手。 修真界广袤无比,五方地域都蕴含着无数的秘境与空间,说不定在哪一片不起眼的树叶里就蕴含着大能的洞府。 此方天道高缈,修者难以窥探的世界里,潜藏着一些不知名的高手也是理所当然。九仪宗作为传承万年的宗门,宗门内的底蕴厚重非常,倒也不愧圣地之名。 言方回是作为九仪宗的首座弟子,能够动用的能量实在惊人,但凡他一声示意,就有无数的修者上前替他解决卫家这个麻烦。 但这样做也后患无穷。 九仪宗乃是上古道门嫡传的一支,注重门人弟子的培养,循序渐进,打磨性情,直到水到渠成之日才真正的纳入门墙。 言方回作为这一代弟子里的首座弟子更是广受瞩目。若是他不问缘由的将卫家灭门毕竟遭受宗门的责难,届时他的位置必定难保。为了以后的大计,他不得不称着外出历练之时隐秘的动手,只是落在有心人的眼里,依旧留了痕迹。 当然,这只是其一,更重要的是为了出一口恶气! 上一世,他堂堂九仪宗的首席弟子,居然被卫霖斩断四肢,废除修为,化作乞丐,一日日的看着九仪宗走向深渊,他所珍视的一切,都在那一场破门之灾中陨落,万年传承就此断绝!其后更是被人羞辱致死,死前更是亲眼看着九仪宗残余的弟子们被人炼制成傀儡,生不如死! 他自小长在九仪宗,更是九仪宗太上长老的血脉后人,一所学皆来源于宗门,九仪宗便是他之根、之本! 可如此巍峨的九仪宗,却毁在了那人的手里,如何不怨!如何不恨! 重生一次,他又回到了卫霖尚未踏入宗门的那一刻,这一次,言方回定要叫他血债血偿!灭了卫家不过是第一步,接下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他倒是要看看,卫霖能否一直有那么好的运气! 原先的卫霖有没有那么好的运气卫霖并不知道,他觉得自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 全身的骨骼筋脉碎成了糕点渣子,丹田上破了一个大洞,这样的伤势别说是修行了,就连活下去都成问题。 他用万里遁迹符逃脱了追索,但这只是一时的,那人迟早会追来。 况且若是不想办法治愈伤势,没等那人追来,他就可以追随原来的卫霖而去了。怎么会这么倒霉呢?以他这么多年的经历,其中必有蹊跷! 但所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他的主角光环依旧十分的坚挺,他在山谷里躲了三天三夜,用尽了灵丹妙药,也只是阻止伤势进一步恶化,留下一线生机。 苟延残喘之时,他越想越灰心,越想越丧气,干脆就这么死了算了,所不定还能穿回去! 就在他渐渐地陷入沉睡,意识即将抽离之时,千年一开的云萝秘境出现,正巧有一条通道就落到了这座偏僻的山谷里卫霖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就落到了秘境里,还是一处盛满了万年灵液的灵池中! 半死不活的卫霖浸泡在仿如美酒的的灵池里,数之不尽的灵气想着他的身体里渗透,破碎的身体一点一点的被修复,温暖又略带醉意的感觉漫过全身,直让卫霖飘飘欲仙,仿佛喝下了一瓶万年纯酿。被碾碎的经脉与骨骼再生,变得更为坚韧,其上弥漫着一层金光,坚不可摧的力量意境弥漫在其中。 他飘飘然的想着,果然上帝为你关上了一扇门,就会为你打开一面窗,哦,不,这个是修真世界,那只能说明天道实在是大方了! 不愧是主角模板啊,果然给力。 可惜美好的生活终将过去,更为‘美妙’的生活马上来临。 众多的温暖气流经了四肢百骸,汇入到了低阶修士之本┈丹田。一阵剧烈的疼痛瞬间袭来,丹田被强势而霸道的温暖气流撑爆,就这么化为乌有! 卫霖痛苦的蜷缩成一只白皮虾,虾尾还在微微的瑟瑟的抖动着,他紧咬着牙关,连哀嚎都无法发出,配上他此刻的面貌,就像是一个惨遭凌辱的小可怜。 他的双眼无意识的张开着,一片片的花瓣自他的眼前滑落,美的炫目,美的凄冷,宛如千树万树梨花开。 他眼前天地之间再无他物,只有那朦胧的场景。 而此时的秘境里,平静的池水也骤然间翻涌起来,金色的波浪在卫霖的身体下翻滚,其内似乎弥漫着莫名的力量。道道金色的云雾受到卫霖的牵引,化作了华盖簇拥在卫霖身上,骤然间被痛的意识离体的卫霖才慢慢的缓解了下来。 剧痛过后,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卫霖却慢慢的缓了过来,他的体内传来了一阵又一阵的痛楚,那是,重铸丹田的声音! 金色的暖流在爆炸的那一刻化作了片片的云雾,金色的云雾翻滚沸腾,其内似乎隐藏着万物生灭的大道。一座全新的丹田就在云雾翻滚的途中慢慢的成型。 其间忍受着巨大痛苦的卫霖意识紧锁着识海里,慢慢的失去了对身体的掌控,飘荡在灵池里的身体宛若一具浮肿的死尸,若是有人见到估计连炼做傀儡的兴趣都没有,直接嫌弃的一脚踢开。 第一百一十三章 神器有灵 九九八十一天后,这句死尸慢慢的收拢了身体里的水分,化作了一个年轻貌美的大小伙子。 他静静地躺在池中,周身的衣物早在灵气激荡的时候化为乌有,长及脚踝的秀发飘散开来,掩护助他的身体,俊朗的容貌上没有了以前的意气风发,反而多了一股难以言之的安宁。 他慢慢的睁开了眼睛,发散的瞳孔逐渐的凝聚,缓缓地坐起身来,活动了两下手脚。宛若白玉的身体里传来了一阵嚓嚓嚓嚓的声音,仿若生锈的机关慢慢的转动。 看到了眼前的场景,卫霖无奈的苦笑了一声,你好歹给我留身衣服啊! 他的储物袋早在他进入秘境的时候就不知所踪。算了,反正里面值钱的东西都被他用光了,这也不算亏。 踏出池内,就见那池水被刮掉了一层。 卫霖神色莫名的看着那池水,感激是真t感激,痛也是t真痛! 作为在和平年代生活了二十几年的纯洁小青年,他还是第一次遭这样的罪,天道你就不能再爱我一次吗! 随意地在这方空间里走动,就找到了蔽体的衣物,他打量着那件金光闪闪的法袍,略带嫌弃的穿上它。 这里的主人的审美还真是不敢恭维啊! 纯金色的腰带上镶嵌着各色的宝石,璀璨夺目。法袍之上以银线绘刻了天地山川,袖口与衣摆处是赤红的火焰图纹。衣领之上又以玄色勾勒出了神秘的简易的符文。衣襟处更以墨绿丝线为配,一路延伸至下摆,更显华丽。 这件法袍集各色花纹为一体,诸多颜色混在,但在这富丽堂皇的间里看着还不错。至于生性简朴的卫霖穿着像是误穿了龙袍的太监,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他细细的打量着这一方房间,倒也能看处此间的主人乃是喜好奢华之人。 房间的正中间就是那一方灵池,灵池之山绘刻了未曾听闻的奇珍异草,更镶嵌有各色宝石。灵池前是一面精巧的屏风,正面绘有十二灵山图,背面会有万梅天雪图,正是卫霖意识模糊的时候看到的场景。 十二灵山各有神妙,卫霖却一座也不识得,除了他并不曾完全融合原主的记忆意外,还有这几座灵山也别有来历之因。 卫霖所了解的原主的事迹,除了他脑海里的那本书籍意外,也就是他的记忆了,但游览别人的记忆与亲身经历是不同的,他只是带入原主的视角,像看电影一样的走完了原主的人生,却无法带入原主的情感。正如卫家灭门一事,他除了有些伤感之外,更多的是对这危险的世界的恐惧,根本无法体会到原主的痛苦与怨恨。 代入到此时此刻,他虽然知晓一些修仙界中的常识,却不能像从小就接触这些事的原主一般,迅速的反应过来。 而屏风背面的万梅天雪图则更显神妙,朵朵绽放的红梅仿佛周天星斗炫目,慢慢的从枝头飘落,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凄美与绚丽的意境,若是凝神看去,就能发现那偏偏飘落的红梅仿佛一个个旋转的星子,不停地摇曳着,让人目眩神迷。 卫霖不知其中的蹊跷,但他知道这屏风的不凡,犹豫了片刻,准备拿出留影晶石,但他手一捞空,d他的储物袋没有了!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损失了什么,这岂不是这里的东西都只能干看着,半点都带不出去! 他急急忙忙的打量着这座华丽的房间,离开了那座屏风,往放置着香炉的桌案走去。 香炉内早已无香,古朴的青铜香炉之上依旧绘刻着灵草纹路,与灵池之上的十分相似。靠近香炉后,依旧可以闻到一股清幽的香味,令人神魂一清。 卫霖在桌案上四处翻腾,还真被他翻出了一只储物袋,被拔高到练气顶峰的实力居然一点都不费力的打开了储物袋,看着里面数之不尽的上品灵石,卫霖笑的见牙不见眼,天道我果然是你的亲儿子! 他将一直保存在身边的,记录有卫家死亡真相的留影晶石取出,小心的放置到储物袋内。 拿出了一个玉瓶带走了一些灵液,整理好这座房间,就这么离去。 那件华丽的法衣依旧被他放置在衣架上,储物袋里留有几套不怎么打眼的衣服,更加适合他此时的处境。 虽说他知道这座房间里的东西大多不是凡品,自己不取走也会有其他人来取走。 但他作为在现代社会生长了这么多年的新一代,深受思想教育,道德底线与行为处事还没有变得和这方世界的修士一样,不问自取,他的心里始终过不了那一关。 他以灵液疗伤,更取走了上万灵石,这已是十分难得,在贪多就不是什么好事了。 在他拿起储物袋的时候,他的心里仿佛有人在谆谆告诫,催促着他快点离开。。 而在他穿越了那道禁制,离开了这处空间后,一道由紫色烟雾凝结成的人影慢慢的出现在原地,他抚摸着法袍华丽的袖口,双眼里流露出难得兴致,“真是一个可爱的小朋友。” 华丽的音色在空间里流转,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旖旎,轻轻上挑的尾音更是勾魂摄魄,他那妖艳的容颜映照着华丽的法袍,更显得炫目,“真是无聊啊……” 他意味不明的说道,看着卫霖离开的方向,仿佛望到了莫知名处。 卫霖不知道有一位神秘的存在正在惦记着他,他慢慢的走在了云萝秘境的深处,这里还没有什么人前来探访,空旷的殿堂里寂寥无人。 漫山遍野的云萝花之下潜藏着数之不尽的危机,卫霖小心的躲避,但以他练气期的修为也无济于事,但受天道眷顾这一点就是好,他总是能够踩在危险的触发点上,险而险之的避开,而他本人则是一无所觉。 云萝秘境乃是一座断绝传承的宗门的所在,其内蕴含着无穷的危险,似卫霖这般修为低下却走到了这一步的,千万年来都难得一见。 千年一见,并不意味着每一千年就会出现一次,而是两次出现的间隔时间最短也是千年。 卫霖从书中知晓原主应该是在三十年后才到达了云萝秘境,得到了巨大的机遇。 但此时云萝秘境提前三十年开启,卫霖也不感到奇怪,世间事总是在不断地变化的,若是以为凭借那本书就能够一成不变的踏足顶峰,那才是真正的做梦! 第一百一十四章 神器有灵 言方回现在十分的不爽,云萝秘境提前三十多年开启,他重生回来不过短短几个月,根本没有足够的准备。 纵然他多了一世的记忆,但那些化神期以上的老怪物那个不是出入过几次云萝秘境,照样没有什么太大的收获,纵然他多了一世的经验,他也不认为自己能够得到足够的好处。 更为重要的是,云萝秘境的开启时间与他记忆里的时间不符,他那段重生而来的记忆,到底是庄生梦蝶,还是那个邪道妖人针对九仪宗的阴谋? 他所坚定地那些东西,是真实?还是虚假? 他想起那些凄惨而死的卫氏族人,露出了一个冷漠的笑容,眼神里的阴鹜让人一见发寒。不管真还是假,他既已踏出了这一步,就再也不能回头,计较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卫霖能够得到的东西,他一样能够得到! 不过,天道还真是偏心啊,他自小修行,以九仪宗无数资源灌注己身,两百多年才达到了金丹期,而卫霖,不过短短几十年,便能够达到这等地步,他那高傲的小师妹也对他另眼相看…… 这次云萝秘境的开启,也是因为卫霖走投无路,天道便前来护法?真是偏心啊…… 周围的师兄弟们都向着旁边走了几步,大师兄自历练归来后,就变得有些怪异啊…… 若非是掌门确定了大师兄神魂与肉身十分的切合,九仪宗的弟子们都认为他是不是被人夺舍了。 小师妹文茵皱了皱眉,不客气的问道,“师兄,不过是一个小小散修,你何须如此在意,还是快些前进,莫要辜负了这次机缘。” 这也是众位弟子的意见,大师兄就好像着了魔般,一路追击者那个练气散修,几次三番的远离在宗门内部预定的路线,在这样下去,怕是会耽误师父的正事,到时候谁都吃罪不起。 言方回咧了咧嘴,看向了一身蓝衣宛若高山雪的师妹,轻轻地笑了两声,“就依师妹所言。” 他泛着戾气的眸子再次看向了不远处的禁制,真气的余波上溅上了几滴鲜红的血液,在禁制的作用下,那几滴鲜血很快的蒸发成虚无。 看着这个戾气深重的师兄,文茵的眼里闪过一丝沉思,原先稳中端方,一心向道的师兄仿佛一夜之间换了个人,阴冷深沉的模样简直有违道门真意,若是在如此下去,怕是心魔难治,道途断绝。 所以,是否为魔道作祟? 卫霖自然不懂这一对师兄妹的心思,他只是觉得果然是福祸相依,他刚刚得了云萝秘境的好处,马上就还回去了一大部分。 不过是一株百年的回连草,九仪宗的那些人就跟见到了天地珍宝一般拼了命的冲上来,领头的那位冷峻修士看他的眼神宛若杀父仇人,他猝不及防下受了一击,刚刚修复好的经脉就有不稳之相,幸好有禁制为他分担了一部分的力量,否则他就要交代在那里了。 他蜷缩在角落,看着不远处的深红色的大门,露出一个苦笑,果然,一根大棒一个甜枣,这不就来了补偿吗? 缓过来之后,他慢慢的推开了那扇大门。在踏入那扇大门的那一刻,他就仿佛踏入了另一个时空,心神一空,身上仿佛少了一层枷锁,但早已契合的灵魂与肉身又有些不稳。 他稳了稳虚弱的身体,一步一步的走到了祭坛上。朱红色的大门在他身后关闭,阻隔了一切窥探的目光。 处处充满了危机的祭坛却任由他前行,祭坛之上铭刻着的凶兽一眨不眨的看着那个弱小的人类,凶戾之气透过封印袭来,卫霖自脚底升起一阵彻骨寒意,冷的他直哆嗦。 但也就是那么一瞬间,祭坛之上的禁制泛起一阵波动,凶戾之气便被阻隔在祭坛之内,原本灵性十足的凶兽瞬间黯淡了许多,眼中的神光散去。 卫霖终于走到了祭坛之上,那面洞彻天地的镜子之前。 那是……传说中的太微镜! 这是一面古朴的镜子,青铜的镜身之上铭刻着古老的道文,似乎叙述者古老的事迹。模糊的镜架之上似乎隐隐约约刻着两个上古铭文,或是铸造者的名号。 太微镜的外表便是这么简陋,似乎还比不上那些闺阁女子精心研磨的铜镜,但其上蔓延出的古老而神秘的气息让人一见便被震慑,不敢轻视。 这便是太微镜,在传闻中是天地初开时便自行蕴生的宝物,也有传闻是上古大能祭炼的宝物,引人觊觎,却只存在于古老的记载中,现如今的修真界更是没有几人知晓。 不同于现如今的修真者所祭炼的五光十色的法宝,太微镜一直是这般模样。清透的镜面之上一片模糊,并未显现出大殿内的场景。 熟悉原著的卫霖更是知道,这便是他的本来面目,不存在宝物自晦的意义。 原著中的剧情早被他研究透彻,太微镜的描写甚至还比不上原著中的描写,摸了摸鼻子,感叹的说了一句,“还真是寒碜啊!” 祭坛之上的镜子微微的震动了两下,似乎在抗议他嫌弃的话语,卫霖好奇的拿起了那面不断振动的镜子,在原著中这就是原主最大的金手指,是帮助他走上巅峰的一大依仗,不知道在他手上会如何…… 他手上溢出的鲜血沿着精神慢慢的渗透镜面,丝丝血红的细线慢慢的侵占镜身。 一丝一丝的鲜血自卫霖的手中溢出,使得他原本就伤重的身体跟为的虚弱,他静静地扶着祭台,在心里默默地吐槽,果然是熟悉的配方熟悉的而味道,传说中的滴血认主居然也被他遇上了,只不过这输血量还是滴血认主,只怕是浇血认主吧! 太微镜的镜面一点一点的被血光所占据,在血光布满镜面的时候,就是太微镜认主之时。 意识模糊的卫霖随意的想着,不知太微镜中的自己有是什么模样,是原先的卫霖,还是现在的卫霖? 传说中太微镜有照彻九天十地之能,可照出世事本质,找回修者本来面目,对于困在心魔之中的修者有奇效。 若是让其他的修士知晓他得太微镜认主,必然会引来一片的觊觎…… 可惜没等他的不着边际的梦做完,异变突生! 第一百一十五章 神器有灵 古朴的镜子突然散发出道道的清光,原先占据镜面的血丝在一瞬间被逼退,道道血红色的雾气漂泊在空中,浑身虚软无力的卫霖倒在了祭台之上,模模糊糊的想着,就知道没那么便宜的事! 随着太微镜的苏醒,稳固的祭坛开始了剧烈的摇晃,一道道空间裂缝出现在半空中,巨大的吸力从缝隙中传来,一阵阵湮灭风暴在这个独立的空间内爆发,原本镇压着祭坛的古老凶兽们离开了他们固守的岗位,慌不择路向着空间外逃去,祭台之上却维持着诡异的安宁。 长离现在很不高兴,他自沉睡中醒来后,就发现自己被困在一个祭台之上,一道道封禁之力困住了他的本体与神智,模模糊糊的听见了一道尚且稚嫩的声音,“真是寒碜啊!” 你这小鬼懂什么!他还在沉睡之中便被人嫌弃了吗! 紧接着一道道精血向着他的神魂渗透,早就愤怒不已的长离在融合了两者的瞬间便突破了封印,摧毁了禁制,将那些精血逼出了本体。 尚在愤怒中的他却保留了那小子的性命,他倒要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胆敢嫌弃他! 软倒在地上的卫霖看着漂浮在祭台之上的太微镜,似乎能感知到他的愤怒,蜷缩成一团,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突然,镜身大放光明,一道清光瞬间席卷了整个空间,惊恐的凶兽,破碎的空间,幽冷的风暴,古老的祭坛,都在这一瞬间顿住,眼前的彩色画面仿佛变成了透明,一粒尘埃,一丝波动,一只蚊虫,都维持着一开始的模样,眼前的空间就仿如一张薄薄的纸,一撕就破。 不知过去了多久,一息,两息……又仿佛是过了无穷久,静止的空间终于出现了变动,一丝涟漪泛起,点点彩色的光芒出现,鲜活的生命再次出现在了世间,但下一刻,这些颜色就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抹去,在不留任何痕迹。 寂静的空间里只剩下了一面古镜,以及一个呆愣的少年,卫霖。 他吞了吞唾沫,看着一瞬间干净的空间,露出了一个讪讪的笑意,“便宜果然不是那么好占的啊……” 他缓缓地转过头去,乖巧的看着那面古镜,在心里问候老天,这就是你给我的金手指!你确定你不是在整我? 事实上这确实是他的金手指,但整他也是真的。他眼睁睁的看着太微镜收敛起光芒,化作了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少年。 一身玄色的古服,上有朱红暗绣,宛若黑缎的长发垂落腰间,头上束着一根木簪。尚且稚嫩的脸仿若玉石雕刻,泛着丝丝的冷意。一双凤眼斜飞上挑,眼尾透着迤逦韵味。双眸仿若寒潭,清冷幽深。 他斜眼看着卫霖,冷冷的说了一句,“小子,就是你说我长得寒碜?”宛若玉珏清敲的声音带着一丝莫名的意蕴,响在卫霖心头。 卫霖听清楚了这其中的意味,生生的打了个寒颤谄媚的笑道,“小的哪敢啊!” 早知道会惹出这么个煞神,他怎么会说那句话! 里是怎么提的,卫霖得到了太微镜,没事的时候拿出来感应一下宝物的所在,有事的时候拿着它打退强敌,顺便泡泡美女装装逼,怎么轮到他的时候就变成了这么个祖宗。这是为什么?老天误我! 长离高深莫测的说道,“是吗?” 卫霖颤巍巍的回道,瑟缩的好像一块化掉得红烧肉。“是啊。” “我怎么会说您长得寒碜呢,我只不过是在自言自语,您看我长得多寒碜啊!” 他在心里默默地抱歉,对不起,我污蔑了你的颜值。 长离打量了他片刻,看得他毛骨悚然,才收回了目光。他慢悠悠的说道,“确实。” 卫霖心里留下了伤心的泪水。 十二三岁的小少年漫步走在虚空之中,身后跟着怂成一团的卫霖。 长离随意的问着他,这是哪个纪元,哪个纪元? 呵呵您真逗,您觉得我会知道? 世界上有那些势力? 这个啊,我勉强就知道个九仪宗。 还剩下哪些妖兽? 先前被您弄死的算不算? 那些妖兽好吃吗? 您觉得我这种小修士吃过妖兽肉?等等!您的本体不是镜子吗?镜子能吃肉? 卫霖一边恭敬地打回答,一边在心里漫无边际的乐呵,突然听到了一句问话,“那我留着你有什么用?” “当然有用!”他神情一个激灵。但转瞬又纠结了起来,我会……我会……”他说着说着就焉成了一团,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有什么用。 所以他为什么会穿过来? 看着长离渐渐冷淡的神情,他赶紧回到,“我知道很多的古迹秘境。” 长离不为所动。 “我知道许多的功法秘籍。” 长离不为所动。 眼看着他就要倒霉的时候,突然间灵光一闪,他大声的说道,“我会做饭。” 长离这才缓了缓冷意,一个闪身间离开了那方空间,出现在一个山谷里,正是卫霖养伤的那个山谷。 惊魂不定的卫霖跟在他的身后,欣喜的看着不远处掉落的储物袋。居然没被捡走…… 而在两人离开后,那处隐秘的空间一寸寸的坍塌,重归于无。 整个云萝秘境仿佛感知到了什么,诞生出灵智的灵物自沉睡中醒来,自发的离开封禁的空间,寻找主人。 空间之中流动的灵气一寸寸的消磨,无数的灵花灵草在这一刻失去了光泽,好像被一方无形的力量抽取了生命力,天空中飘荡的云层逐渐变得灰暗,太阳失去能量,再无一丝暖意传下。空气中飘荡着破败的味道,整个秘境就像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即将走向终结。 云萝秘境本就是依靠着太微镜勾连无数空间的能力才得以维持,现下太微镜离开了云萝秘境,这个自开天之初就留下的秘境自然难以维持,这也是许多秘境的结果。 一丝痛苦的呻吟回荡在秘境众人的耳边,其内蕴含着数之不尽的不甘于痛恨。 秘境内外,洞彻因果的大能修士瞬间变了脸色,纷纷测算,可惜一无所或。 其他的修士则是趁着这个混乱的时期捕捉飞遁的灵物。 有愿意认主的灵物,也有不愿认主的灵物,有被灵物认可的修士,也有被弃如弊履的修士,火拼大起,秘境中一片乱象…… 第一百一十六章 神器有灵 言方回顺手把一个冲上前来的修士砍成了两半,皱眉看着周围乱糟糟的局面,一颗心不断地往下沉。 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上一世也没有出现这个变故。云萝秘境之后依旧开启了几次,只是他并未从中得到什么机缘。 他不由得想到了那个不一样的卫霖,以及不一样的自己…… 看着阴沉沉的天空,他模模糊糊的感觉到,似乎有什么超出了他的掌握…… 耳边不时地传来一阵阵呻吟,就像是一位苟延残喘的老者,一声一声的喘息着。蔓延在整个秘籍之中的禁制纷纷散去,露出腐朽的材质,随风化去。 不时有修士掉落空间缝隙,就此不见。深处秘境的修士都能够听到传来的声音,却无法探及。有明智者早早的离去,也有贪婪者迷失在众多的资源中,更有火中取粟者等待着那一线的转机,谋求最大的好处。 突然,呻吟声瞬间顿住,取而代之的是一声巨大的痛呼,就是现在! 整个云萝秘境瞬间撕裂,裂缝的中心处露出一团白蒙蒙的光,众多的修士蜂拥而上,沐浴在截取那道光芒,言方回也是其中之一。 白蒙蒙的光芒如同一轮温暖的太阳,沉浸其中,便感觉暖意弥漫全身,让久经杀戮的神魂有了一刻的松懈,那丝暖意慢慢的袭上了心神,让人彻底的沉静在温暖之中,意识慢慢的模糊,退缩到识海深处,就这样,慢慢的,慢慢的,失去了对身体的掌控。 言方回自那丝暖意袭上身来时便升起了警惕,真气震荡,抵御着自四面八方传来的入侵。他拿出一个玉瓶,吸纳着周遭我的白色雾气。 一路向前,无数的雾气蜂拥而来,很快,玉瓶便容纳不下。 周围亦有许多的散修如此这般,但他们都停留在原地,戒备着其他的修士。唯有三大圣地的核心弟子才摸索着向前。 雾气逐渐的消减,回荡在雾气里的痛呼慢慢的消减,在彻底消亡的那一刻,环绕在雾气中心的众人纷纷施展出了最后的手段。 一团金色的小太阳就这样升起,声势浩大,宛若离弦之箭,可惜第一时间被等候的众人拦截。 磅礴的太阳被分为漂泊的灯火归入了个人之手。得了好处的众人各自拿出隐遁符,身形模糊之间便消失在了秘境里。 漫天的云萝花凌乱的飞舞。落入无处可逃的修士眼中,宛若送葬之花。空间一寸一寸的湮灭,虚无风暴四处扫荡,再难以维持的秘境就这样走向了虚无。而其他猝不及防的修士则是惨叫着与秘境陪葬。 刚刚的痛呼便是秘境之灵发出,借由太微镜数十万年的滋养,这方秘境也逐渐诞生了他的灵智。 他本想借由这次的开启寻来一个得天眷顾的修士,让太微镜认其为主,在分化出一丝神识置于那人身上,慢慢的侵化太微镜真正的灵魂核心,如此即可躲过太微镜的排斥,也可维持太微镜与云萝秘境的联系,继续滋养秘境。 却没想到这人直接惊动了太微镜的真灵,那真灵竟然可以挣脱以整个秘境之力下的封禁,就此离开。让依托太微镜存在的云萝秘境就此化为虚无。忍受着虚无之力的侵蚀,他尚未诞生多久的灵智只能在痛苦中散去。 秘境便是大能之士开辟出来的,依附在世界之上的另一层空间,有着部分独立的法则,但毕竟无法真正的独立,只能依附于大千世界。 这些法则残缺的小世界时时刻刻都在生灭着,或许在一粒沙,一片叶之中,就存在着一重或湮灭,或新生的世界。 大能开辟的世界大多是做道场之用,有大能的法力维持,但一旦失去了大能的法力,秘境也只能逐渐的消亡。 而在这个力量层次逐渐退化的世界,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能够开辟世界的大能了,因此云萝秘境的存在才显得尤其可贵。 可现在,这个秘境也彻底的崩溃了。在秘境崩溃的半天内,消息便就传遍了整个世界,无数的修士哀叹着看向了天空,企图测算出一线生机,可惜只是徒劳。 而回到了九仪宗的言方回更是受到了更多的问询,连他收集到的金色火焰都险些被剥夺。 最后出现的金色太阳,便是秘境的本源,其中蕴含了世界本源之力,对于修士而言更是绝无仅有的宝物。 只有诞生了灵智的秘境才能集中秘境的力量以供养自身,因而每天开合的世界那么多,却少有修士能够截取出那道本源。 而三大圣门的弟子之所以会知道,也是因为,数十万年前也有一方诞生了灵智的世界即将破灭,门中的前辈从中截取了这道本源,也是从那时起,三大宗门的实力就此大涨,传承十几万年而不断绝。 这道本源最终还是被言方回师尊一脉保留,作为获得秘境本源的大功臣,言方回也获得了他师尊的大力培养,资源供给更为大方,甚至有意让他与小师妹文茵定下婚约。 而此时,一座偏僻的小镇上,出现了两个容貌出众的少年郎,一人蓝衣束带,一笑便露出了梨涡,显得温柔而可亲。一人玄衣木簪,双眼宛若寒潭,看着不过十二三岁。正是卫霖和长离。 自山谷里离开后,长离便直接带着他来到了这座偏僻的小镇,小镇虽然偏僻,却是个不折不扣的修者之镇。 一步跨越了万里的卫霖木着一张脸走在长离身后,心里漫无边际的向着,这能节省多少万里遁迹符啊…… 不过是两个炼气期的小修士,镇上之人也没有过多关注自顾自的聊着云萝秘境之事,言辞之间满是惋惜,似乎在遗憾为何自己没能前去捞一笔,凡是从云萝秘境中圆满出来的修士都是赚的彭满钵满,众人在附和之时满是贪婪与嫉妒,全然不想以他们的修为能不能活着出来都是个未知数。 卫霖听到这些话后,偷偷地注视着前方的长离,这么巧,他们一出云萝秘境,秘境就开始崩塌了…… 长离在前方淡淡的说道,“今天吃什么?” 第一百一十七章 神器有灵 卫霖站在长离身后露出一个复杂的眼神,他犹豫的说道,“能不吃吗?” 长离毫不犹豫的拒绝了他,“不能。” 卫霖悲愤莫名。 长离说把他当厨子,那就是真厨子。只是需要料理的食材十分的不同寻常。 万年素心兰,千年石荷,九天星川……这些世所罕见的灵药只是等闲,更为难得的是饕餮,霸下,九婴……这等早已绝迹的凶兽。 单论素材,能让如今的修真界各大宗门蜂拥而上,若论肉食,那才是不得了,随意便能横扫当今修行界。 也不知道这位大佬是从哪个时空弄出来的…… 但这些对于卫霖来说,除了一开始的惊悚之外,剩下的只是麻木。 但麻木却不代表他想要料理他们,这等绝世奇珍料理他们无疑是有很多的好处,但料理的过程却是麻烦多多。灵药既是毒药,若无独到的手法届时也不过是一场灾难。 曾经在亨煮一只烈焰鸟的时候,以雪寒茵为配,只因料理手法稍微出了点差错,极冷与极热两种相反真气在他的身体里横冲直撞,若无长离出手,他早已自爆而亡。 而这件事到如今不过三月而已,三月之内这等事也不过是等闲。他现在无比的痛恨为什么在现代的时候要学习厨艺这种东西。 但他多少还有点自我安慰,有了这尊大神在身边,他遇到的倒霉事也越来越少,而且这尊大神似乎没有什么特别的目的,肆意的在大陆上游荡在卫霖建议前往九仪宗的时候,他也欣然同意了。 九仪宗,修真界三大圣门之一,世所敬仰,原主也曾对九仪宗有所渴望。 穿越而来的卫霖却对这种存在着大能修士的宗门唯恐避之不及。万一那些大能一眼便看穿了他的来历呢?若是他们不分青红皂白的出手,湮灭了他的神魂,他又是否还能回家? 他在那方世界还有许许多多得牵绊,纵然在这方世界能够追寻长生大道,但长生又如何,不老的尽头便是无尽的孤独。他并非这方世界的人,对于道途的追求还没有深入骨髓。 他始终是那个生长于现代社会的,那个平凡的卫霖,有着平凡却温馨的家庭的卫霖。 若是舍下一切追寻仙道,那他曾经的那些过往又算得了什么? 之所以前来九仪宗是为了言方回。 在云萝秘境一遇之后,卫霖隐隐感觉言方回身上的气息有些熟悉,他出手时的招数,与留影晶石之上记录的卫家族人身上残留的气息十分的相似……这由不得他不起疑。这也是他放下恐惧前往九仪宗的原因。 人来人往的小镇上多是一些下层小修士,但此刻小镇上的气氛却有些诡异的寂静。 卫霖初始不觉得,但在那一道道隐晦的目光注视的时候,依旧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当有金丹期的修士明目张胆的用神识试探的时候,卫霖才明白事情并非那么的简单。 他试探的问道,“前辈这是?” 长离停下了脚步,看向了不远处,随意的说道,“他们想杀你。” 卫霖沉默了下来,“为什么?”因为卫家的世仇?因为他的身份被人识破? 长离理所当然的回道,“因为我。” 卫霖脚下一个踉跄,这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这位祖宗的本体,太微镜。 只是谁会知道他随着太微镜一起出了云萝秘境?言方回?他们知道这个祖宗有多难伺候吗? 将消息泄露出去的确实是言方回,自云萝秘境出来后,他也无法预料卫霖能够得到什么好处,但上一世卫霖就是从云萝秘境中得到了太微镜,从此奠定了走上巅峰的道路。今生只要有一丝的可能,他就要把他扼杀在萌芽中。卫霖拥有上古神器太微镜的消息便是他动用势力发布出去的。 在这个消息出来后,众多闻听的修士都是嗤之以鼻。 太微镜,传闻中上穷碧落,下通九幽的神器,勾连无穷空间,无穷天地,拥有改天换地之能。 卫霖,一家破人亡的炼气期散修,卫霖能够被太微镜认主,怎么可能?这等传说中的神器,没有足够的修为又怎会被凡人驾驭! 可这件事却在留言的传播中渐渐地成了真。 几大圣地的太上长老感悟天道,测算天机,却一无所得。但在探寻卫霖之时,感知到卫霖的天机以被蒙蔽,若无大能出手,便只能证明他有至宝随身。 这一消息出来的时候,修真界都是轰然而动所以说,上古至宝太微镜,就这么的,落入到了一个炼气期的散修手里? 实力强大的三大圣门当先出手,天下修士闻风而动,一时间,卫霖此人成了一个香饽饽,无数的修士企图从中分一杯羹。 但有关于卫霖的天机却有太微镜蒙蔽,无法测算到他的行踪。今次还是卫霖第一次路过修士城镇,就落入到了这方修士的眼中。 他看着周围渐渐形成包围之势,目光冷静。随着越来越多的修士赶到,他的目光就越发的平静。长离依旧是那一副冷漠的模样。看不出半丝惶恐。 小小的城镇上密密麻麻的包围着平时难得一见的修士,有许多的小修士看着原地越来越狂热的气氛毛骨悚然,悄悄地撤离,但依旧有许多被贪婪蒙蔽了心灵的修士不死心。 一位九仪宗的太上长老感到,一身蓝色的道袍深邃幽冷,上绣云纹。冷峻的修士手持飞剑,双目隐现红光,“交出太微镜。”冷肃的语气仿如身处寒冬腊月,带来彻骨的寒意。 随着他话音的落下,又有一位鹤发童颜,仙风道骨的道人说道,“小辈,以你的修为也保不住太微镜这等神器,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太过贪心只能招惹祸端,你自行交出,老道还可放你一条生路。” 他笑眯眯地拂了拂手中的拂尘,但眼神中满是冷漠,全然没把这两人放在眼里。 茶馆之上只剩下了长离与卫霖二人,但虚空中却出现了一个又一个的大能修士,他们静静地看着,但那无形的压迫使得天空中出现了厚厚的云层,一道道雷霆在云层中交织,蓄势待发。 与此同时,长离放下了手中的茶杯。 第一百一十八章 神器有灵 或明或暗的雷霆在天空中闪烁,紫色的电光触目惊心,连那三位大乘期的修士都升起不安。最后一位身着赤焰飞仙裙的女子甚至升起了退意。 厚厚的云层沉沉的压了下来,压抑的气氛在小镇上起伏,越来越多的修士赶来,越来越多的修士逃离。 污言秽语充斥着这一方天地,然而,那三位修为最为高深的修士却在这一刻动了起来! 突然,一道光束自茶馆里亮起。耀眼的清光恍若微尘,在空气中拂尘,渐渐地,微尘变成了露珠,变成了深潭,变成了江河,变成了大海,变成了席卷一切的风暴! 明亮的镜光亮起,照亮了方圆千里,空气中漂浮的尘埃,树梢上婉转的翠鸟,迎风舒展的花瓣,泥土中蛰伏的虫茧,都在这一刻静止。 慌忙逃窜的修士,狂妄自大的持剑者,贪婪丑陋的老道,妖娆明艳的女子,都变为静默,曾经高高在上的她们在这一刻与那些微笑的,宛若土芥的生灵一样,在强大的力量之下,变为一封静止的图画。 而这幅图画里,唯一拥有色彩的就是卫霖与长离。 一道冷漠的声音回响在他们的耳边,沉沉浮浮的意识模糊的感应着,那是,剥夺。 一切的色彩,一切的声音,一切的生命力,都在这一声剥夺之下走向了末路。 风是静止的,他不在或温柔或狂暴的吹拂。水是精致的,他不在或潺潺或涓涓的流动,人是静止的,不在叫嚣着那些贪婪的话语。鲜艳的花朵失去了她的颜色,变得乏善可陈,翠绿的古木失去了颜色,变得平无奇,叫嚣的修士们也失去了一切。他们眼中的色彩被剥夺,修为被剥夺,灵智被剥夺,生命被剥夺,变成一一副丑陋的,空泛的,画卷。 一只宛若玉雕的手缓缓拂过这一层画卷,黑白的画卷远胜世间流传的名家之作,其上绘刻着方圆千里之内的种种,寡淡的水墨在这一刻也变得鲜艳了起来。 各具特色的人群,拥有着世所罕见的容貌,缥缈而高高在上的姿态,可他们的表情却是那么的扭曲。 那些逃离的身影在黑与白之间轮转,在水墨山水间挣扎,越陷越深,越陷越深,最终化为了沉默的,绝望的人影。 静止的风,素淡的花,平静的水流,仿佛在诉说着一个平静而诡异的故事。 山峦叠嶂,水流弯曲,千里之地,尽在画中。 卫霖毛骨悚然的看着这一幕,默默地庆幸自己没有招惹这个祖宗。 他犹豫着问道,“他们是死了吗?” 长离没有转身,冷漠的回答道,“没有。” “那他们?” “被封印在了画里,若是有人得到了这幅画,也算得上是一件不错的法器,可以召唤他们相助,也可当做一方随身的空间。” 卫霖咽了咽口水,这还只是不错的法器?画里面封印的何止是方圆千里的天地,还有那数之不尽的修士,尤其是这群修士还有三位是大乘期。若是今后有人得到了这些画卷,说不定又是一个少年天骄崛起的故事。 长离如玉的手指轻轻地点了点画卷上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取出了一件五彩斑斓的法衣,正式卫霖曾经见过的那一件。 法衣静静地漂浮在空中,一道朦胧的光影缓缓地浮现,化作实体,正是那妖艳的男子。 他没有了先前的张扬与肆意,一脸乖觉的漂浮在空中。 长离随意的指了指卫霖,“你与他一起。” 妖艳男子恭敬地点了点头,“是,尊者。” 华丽的法袍收敛了他的妖艳与绚丽,变成一件寻常的长衫,男子露出一个妖异的笑容,“你好,我是宜绻。” 在他的眼中,卫霖看到了与自己如出一辙的哀怨,真倒霉啊…… 长离带着这两个家伙离开方圆千里的真空地带,在他离开的那一刻,虚空中大道涌动,千里之境被虚空湮没,两方不相干的地域连接在一起,变作了一方全新的地域。让前来查探的修士战战兢兢。 焚山煮海对于修为高深的修士而言并不算什么,但彻底的湮没一方地域,不留任何痕迹,这等修为,只存在于远古的典籍之中。 修真界上千的修士消失,这一消息震惊了整个大千,这其中还包含着三位大乘修士的消息便让这个消息彻底的沉寂了下去,失去了底气的三大宗门也是风声鹤唳。 知晓内情的言方回更是不可思议,太微镜,什么时候拥有这么强大的实力,为什么他从未听说过? 上一世,太微镜更多的是作为一个辅助的道具,无法直接给予卫霖强大的实力,这一世的情况却完全相反。这是为什么?难道他的重生真的改变了什么,卫霖为什么会拥有能够驱使太微镜的实力! 但他很快就不用去想这个问题了,卫霖已经登上了九仪宗。 再见到那个尚且稚气的少年时,言方回便明白自己到底疏忽了什么,太微镜,竟然拥有自己的神智! 但凡是成名的法宝,在日积月累之下,都会诞生自己的灵智,也就是器灵。 器灵在主人不断地蕴养之下,也能够不断地成长,但受制于天性,在没有主人的时候,器灵便会彻底的沉寂下来,等待着下一次的认主。 千万年来,能够完整的表达自己的意愿的器灵屈指可数,能够拥有独立思维的器灵寥寥无几,但能够化为人形的器灵却只此一位! 九仪宗上,长离随意的坐在宗门大殿内,四周陪坐修士们只能忐忑不安的等候着,那三位大乘期的修士就有九仪宗的一位。 天地何其宽广,大乘期的修士也定然不止这么三位。寻常时期,三大圣门同气连枝,再加上数十万年的宗门底蕴,才维持住了他们的地位,占有无数的资源供养己身。 现如今,失去了顶梁柱的三大宗门都有封山的打算,等候下一个大乘老祖的出现。可还没等她们拿出实际行动,长离便已经前来拜山了…… 第一百一十九章 神器有灵 云海潮生,烟波浩渺,晚霞残照,飞鸟归人。 九仪宗的九峰十三脉的弟子们都看着寻常的景色默默地叹息。 大殿之上一片端肃,正上方是一声玄色道袍,上绣九道云纹的九仪掌门。正下首就是一身青色道袍的长离。 天青云光,惊鸿掠影,一眼望去,便迷失在那惊艳是时空的气韵中。 嗯,这件道袍是长离特地寻来了天织蚕,喂以空桑残青树叶,抽出了天青云锦,让宜绻以十方有情织特意织成。 长离手中端起一杯灵茶,身后一身朴素的宜绻与卫霖,两个倒霉蛋在背后眉目传情,眼波流转间尽在不言中。 “尊者为什么要上九仪宗?” 难道是为了找麻烦?可尊者已经将那几个不长眼的东西封印起来了,没有十几万年绝对打不开封印。绝对让他们在无聊中忏悔自己十八辈子的过错,又何必再来找宗门的麻烦。 宜绻有些好奇的传音道,他在云萝秘境呆了上万年,对于秘境之中的那位尊者的习性还是有些了解的,说得好听就是太上忘情,隐于世外,说的实在点就是懒散。要让他管闲事不是不可能,而是几率十分的小。 经过这段时间的历练,卫霖十分清楚的明白这位尊者的性子,说东就是西,想到什么就带着他们跨越空间见识一番。 上一次他无意中见到了一只金丹期的赤腹锦鸡,说了一句泡椒凤爪,长离便从异时空抓出了一只凤裔,凝结出一滴月华流浆与那位可怜的凤裔交换爪子。 那位凤裔饱含着泪水的砍断了自己的爪子,拿着那一滴月华流浆慌不择路的逃走了,想必是找了个不知名的角落安慰自己受伤的心灵去了。 早已麻木的卫霖只能绞尽脑汁的向着怎么能把这活生生的凤爪炮制成长离爱吃的口味。 “因为无聊?” 这很有可能,卫霖的修为不过炼气期,他们之间的传音也没有过多的演示,这一殿的人那个修为不是远胜他们,听到这句猜测无不是嘴角抽搐。 长离转过头来,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们一眼。两只可怜的小家伙顿时眼观鼻鼻观心。 卫霖倒是想过尊者是特地为他寻找真相,但他仔细一下一想,就觉得搞笑了,这可能吗? 很显然,宜绻同样的想法,他的眼里明晃晃的写着四个字,你做梦呢! 九仪宗的掌门是一个化虚期的男子,原本端方严肃的脸上浮现出几缕皱纹,这都是这段时间愁的。 他正了正神色,平静的说道,“不知尊者上门有何要事,但凡是九仪宗能够做到的,尊者但请吩咐。” 长离瞥了他一眼,“闻听九仪宗丹道尚可,我特地前来见识一番。” 卫霖想起了前几日被长离嫌弃的那几味调味料。他这是,又找到了新的吃法吗? 掌门有些肉疼的想了片刻,“尊者之请,九仪但无不可,不知尊者想要那些丹药?”反正也保不住,不如大方点。掌门如是想到。 “你且说说九仪宗有哪些丹药?”长离淡淡的说道。 掌门的心更痛了,他打起精神的说道,“太素炼神丹,无极念生丹,东青长生丹,古魂丹,这几种是九仪宗秘传的极品灵丹,相比也只有这几种丹药能入尊者的法眼,我这就让人取来。” 掌门的心脏一抽一抽的,这几种丹药平日里都是放在丹房的最深处,连他都是只闻其名不知其貌,今日就要贡献出去了。 那只长离轻描淡写的道,“不必了。” 嗯?这是为什么,掌门有种不好的预感。 “把你们九仪宗的丹方都拿出来给我瞧瞧。”掌门猛地大抽了个气,整座大殿里不停地想起抽气的声音,一众仙风道骨的长老们都失了仪态。 气氛压抑的如同末日将至,阵阵激荡的灵力在九仪宗各位主事人身边徘徊。长离冷冷的哼了一声,清冷的声音仿若黄钟大吕般,直直的刺入在场修士的元神,让他们在片刻间清醒了下来浑身都出了一场大汗。 事到临头,掌门反倒是稳重了下来,“如此可也,方回,便由你去把丹房的《天丹宝录》取来给尊者吧。” 说完这话,掌门感觉自己的元神更为的苍老了。《天丹宝录》,九仪宗秘传的丹房之本,是九仪宗得以传承至今的一大原因,将《天丹宝录》让与他人,就等于将传承割让了一部分与人。 言方回领了命,正打算离开。 长离却道,“换个人去,这个小辈我倒有事寻他。” 在场的众人都是一惊,言方回?不过是一金丹期的小辈,怎么会与太微镜有纠葛。 但在他们看到了长离身后的卫霖之后,又恍然明白过来。 言方回做的事虽然隐秘,但对于一群修为通天彻地的修士来说就不那么隐秘了。 在言方回回山之后,那一身的血腥戾气曾经引起他们的注意,测算过后,因那混乱的天机没能得出事情的因果经过。但他们还是大致知晓一些,现在苦主上门,还有了个大靠山,他们也只能苦笑着认了。 身为一个崇尚清静道德的宗门,九仪宗本就打算在事情过去后狠狠地处罚言方回一番,现在倒是省了这个步骤。 言方回这些日子都仿佛活在了梦中,根本不明白为何事态的发展转了一个大弯。 上万的修士被长离封印在千里江山图中,封印不消,他们便无法出世,一切的灵力真气都处于静止的状态。一寸风,一滴水都无法动弹分毫。 那些世所罕见的修行高人的真灵,元神,肉身都处于寂灭的状态,唯一能够动弹的也就是那一丝本能的意识,无法动弹,无法传音,无法修行,绝对保证他们能好好地忏悔他们的过错。 几十万年后,天地又一次寂灭,大千翻覆,修行断绝。灵气潮涨潮落,再又一次的大世再起时,一少年手持上古封天神卷,逆天而起,血战八荒,塑造又一个传奇。 只是在无人知晓的时候,这位少年也曾头疼欲裂,痛苦不堪,为什么画卷里的前辈都这么话痨呢? 第一百二十章 神器有灵 画卷里的前辈若是听到这个问题肯定嗤之以鼻,换你被封印个几十万年试试? 一朝得见天日,肯定得撒丫子寻欢,多说两句话怎么了? 没见那原本心魔缠身的凌云剑尊原本的心魔都消退了,换成了恨不能一抒己见的郁闷。 一同被召唤出来的时候,欢天喜地阁的女尊者常用母亲般的慈爱目光看着这个可怜的剑修,可怜见的,好好的一个冰山面瘫都被折磨成了这样。 言方回不知后事如何,但他知道自己可以准备自己的后事了。 为什么呢?今后所发生的时间里所有的关键人物都被太微镜给封印了,一切的后续的戛然而止,今后的世界又会怎样演变呢? 言方回有些迷惑,他以不知身在何处。若是现在所经历的一切是梦,那上一世便是真的吗?真真假假中,他模模糊糊的看不清前景。 突然间,就听到了一声,清冷的,带着诡异的吸引力的声音,“言方回。” 他向着声音传出的地方看去,正对上了那位恍若少年的尊者,恍若寒潭的眸子中仿佛倒映着诸天星辰,运行着莫名的轨迹,点点星光自眸中越出,恍若散落的星子。 言方回恍惚的走到了长离的面前,迷失在那片星河里。诸位修士虽然看出了长离用了手段,但还是没有出手制止。 尚且带着稚气的少年注视着他,泛着琉璃光泽的眼睛之上蒙上了一层薄雾。宛若玉雕的手指点在了言方回的眉心上,丝丝凉意透过皮肤凉进了心底。 言方回仿若进入了一片无垠星空,星斗纵横,星光璨烂。他迷失在这一片安静的地域中。内心深处的记忆宛若走马观花般呈现在眼前,星光变换,点点记忆碎片不停地在眼前排列,组合成了一幕红尘众生相。 而在九仪宗的大殿内,在长离的前方,点点星光凝聚,组成了一面巨大的镜子,幽蓝的镜面宛若流动的水波,其上跳跃着点点星子,金色的符文之链锁住了蔓延的水波,粼粼的波光在大殿之上闪烁,正是水幕星华。 算得上是一门大神通,可回溯记忆,修复因果。 当然,现如今这等术法依旧留存,只是已经是简化的不能在简化。像这般直接读取记忆,组合出重要的信息,并且不伤人分毫的神通,可不是随意什么人都能够施展出来的。 水波晃动,久远的画面出现在众人的面前。那是一个一身黑衣的男童,沉着面孔,严肃又认真的看着上首的仙人。 言方回,九仪宗一峰峰主的血脉后裔,自幼因天赋出众被接上了九仪宗,拜入峰主的名下,两百二十七岁成就金丹,成为首座弟子。其人如玉,君子之姿,深得众位长辈的期待与众位师弟师妹的尊敬。 水幕星华之上跳跃的星光组成了一幅幅的画卷,得传大道的男童;初识小师妹的小少年;筑基有成的大师兄;金丹圆满,意气风发的青年…… 一幕幕经历走过,宛如一幕微缩的人生。他悠长的两百多年,也不过是短短的七幕画卷。 陡然间,画面变换,安宁而快意的修炼生活便了模样。一幕黑沉的画卷展开,画面之上,是站在高处,俯视着众人的言方回,是眼含渴望,阴沉凶厉的卫霖,是红衣飘扬,骄纵而鲜活的小师妹…… 九仪宗新到了一个小师弟,这位小师弟虽然天资一般,但心智坚韧,毅力可嘉。只是,若无意外,那也不过如。 修行中最为看重的就是气运,天资与心性,心性在最后。 若无气运,便踏不上修行之路,若无天资,便登不上修行之阶,若无心性,便走不出修行之道。 言方回以为这位小师弟只占了最后一样,并未对他有所关注。一在天一在地,他在攀登仙路的过程中,为何要在意脚边的的泥土。 直到那一日,他一心思慕的小师妹对那个宛如草芥的师弟展露笑颜之后,言方回才知道自己错了。 草芥泥土又如何,在不经意间,他依旧可以化作眼前的障碍,成为仙路之上的阻拦。但他依旧不在意,既然是障碍,那就铲除吧。他随意的想着。 画面转变,原先鲜活的小师妹变得失落而冷漠,失去了燃烧一切的生命力,她注视着远去的卫霖,而言方回注视着枯萎的她。 可他未曾料到的是,这位小师弟除了占了最后一样,还占了都一样,他拥有气运,逆转天地的气运。 指使门下弟子为难,反倒引得门中长老的怜惜。派他前往晶炎火矿巡查,将他打入岩浆之中,他反倒自岩浆中寻得万年火莲,功力更近一步。派他镇守荒兽山脉,引来狂暴的凶兽,反倒被他驯服,成为一大助力…… 杀他的心思在一次又一次的失败中愈发的深重,逐渐的形成了执念。 云萝秘境中,独自前来追杀,却被他带着小师妹逃离。在这次的追杀中,他不仅与小师妹成就好事,还得了太微镜!这就奠定了他崛起之机。 回山之后,这位凶厉的小师弟因小师妹之故,触怒了师尊。却因为太微镜之故,逃过一劫,叛逃了九仪宗。 从此,言方回就有了光明正大的借口可以追杀他。他不顾小师妹的苦苦追求,三番五次的出手,骄纵伶俐的小师妹与他翻脸。 画面变换,那是三大圣门九大宗门组成的试练大会,满座寂静中,言方回输了,倒在了卫霖的剑下。 在追杀的路途中,卫霖一次次的逃过必死之局,获得一次次的大机缘,修为突飞猛进。 在前行的路途中,他一面相交诸位花容月貌,来历不凡的女修,一面收拢众多不满三大圣门压迫的散修。 在又一次的升仙大会上,在众目睽睽之下,卫霖向他发起了挑战。执着于卫霖的言方回此时才意识到,卫霖此刻的修为与他一样,是金丹后期。 卫霖是炼气期时,言方回是金丹初期;卫霖是筑基期时,言方回是金丹中期,卫霖是金丹期时,言方回是金丹后期。 短短两百年,在言方回困在原地的时候,卫霖已经赶上了他,并向前迈出了一大步。 所以他输了,输的毫不冤枉。 第一百二十一章 神器有灵 言方回输了,彻彻底底的输了,他倒在了卫霖的脚下,成了他最不屑的,草芥,微尘。 他的手颤抖着,本命灵剑碎成了几段,再也无法拼凑,就如同他破碎的道心。 枯冷的石壁,青灯焰火,飞蛾不往,尘埃堆积。言方回静静地坐在蒲团之上,眼前的一切简陋的不像是九仪宗弟子的居所。 升仙大会结束后,被打落尘埃的言方回就开始了闭关自守,他无法相信,他居然会输给以往一直看不起的,名如草芥的小修士。 在他的身边,围绕着的不再是称颂和赞扬,无孔不入的留言紧紧地包裹着他。 “他就是咱们九仪宗的首席弟子?” “是啊,可惜这次输给了卫霖。” “连一个小小的散修都赢不过,还有什么脸当我们九仪宗的首座弟子!” “没办法,他是峰主的血脉后人。” “血脉后人就可以毫无顾忌的开后门吗?就他这模样,还有什么脸面赖在首座弟子的位置上不下来,各峰都有出色的师兄,哪个比不上他!” “也是,就他这样,难怪小师妹看不上他!“ 四面八方传来的嘲笑宛若无孔不入的寒风,丝丝缕缕的渗透进他的四肢百骸,让他感受到彻骨的寒意。在他得意时被压制在黑暗深处的嫉妒与不甘在这时冒了出来,纵然他们知道,以言方回的实力,输给卫霖只能算是一时大意,但他此刻道心失守的模样,不落井下石一番又怎么对得起这么多年的压抑? 他的金丹之上布满了裂痕,距离元婴仅差一步的实力不断地倒退,颓废之气环绕在他的身侧。 师父放弃了这个不争气的弟子,师妹因为再度与卫霖重逢而散发出了新的生机,门内的众人不再尊敬他,将他比作了尘土。所有的人都放弃了他,寂寞与痛苦紧紧的环绕。 画面轮转,通天的火光燃烧在九仪山上,到处都是死战的弟子以及凶恶的敌军,妖异的火光下,一切都变得诡异而扭曲。 卫霖纠结了所有的,对九仪宗不满的修士攻上了九仪宗。熊熊火光之下,所有得面孔都显得那么的狰狞而恐怖。除了心怀不满的散修之外,就是其他两大圣门的修士。 是了,少了一个底蕴深厚的宗门,崛起的是一个新生的摇摇欲坠的势力,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两大宗门可以获取的好处数之不尽,既然如此,为什么不放手一把? 九仪宗的老祖宗困于心魔,实力不稳,在另外两大宗门的大乘修士联手之下急急欲坠。 恋慕卫霖的小师妹亲手将九仪宗宗门大阵的防御图交付到卫霖的手上。九仪宗的众人节节倒退。一个又一个师兄弟在言方回的身边倒下,鲜红的血染红了这一方地域,天空中飘荡着不祥的血色残云,预示着众人的归处。 在破晓之时,负隅顽抗的弟子们纷纷死去,剩余的皆是逃散的、投降的弟子们,言方回倒在了卫霖的脚下,与多年前一样。 只是当年两人相同的修为,现在隔绝了又一方天地,卫霖进阶元婴,他倒退到筑基。特意留下了他的一条命,也不过是为了折辱。 又一幕,言方回坐在雪地上。他的身前站立着几位原先附他骥尾的修士,木然的瞳孔中倒映着他凄惨的模样。 四百多年的人生,在恢弘中开始,在落魄中结束。再一睁眼,就回到了两百多年前,卫霖尚未入门之时。又一个开始,又一段因果,他终将走出不同的道路! 最后一幅画,是满怀杀气的言方回站在卫家的废墟之上,不远处倒伏着卫家众人的尸体,依旧是飘荡的火焰,依旧是遮天的乌云,不一样的是倒下的人。 水幕星华化作点点星光消散在大殿之上,让见到此景的众多修士不由得一声感叹。但他们修炼至今又有什么没有经历过,纵然言方回的画面中显现的九仪宗倾颓的画面让他们若有所思,但那些还没有发生过的事情又何必介怀于心,向前看才是正途,既然知晓一种未来的可能,就更应该奋发向前。 言方回眼前的星空散去,令人迷绚的星光就这样消失。 斗转星移,天旋地转,道道金色的符文在眼前闪现,灵光一闪,以往没有想明白的事情,在意识剥离的时候渐渐的浮现出最准确的答案,一条条脉络清晰可见,修行路途中的疑难也豁然开朗。 若是他在重生回来之后,选择一心修炼,结果会不会不同?在他的意识渐渐的回转,他依旧沉迷于武道的惊喜之中,在见到了眼前的长离以及惋惜感叹的众人,依旧有恍惚之感。 他是沉迷于星图之中,却没有失去意识,外界发生的事情他都知晓,只是隔了一层无法做出反应。 就如同见到一株摇曳的花,却把它视作平常,没有关注,但在一个不经意间,就能想起他的每一条枝干舒展的身形,每一片叶子随风摇曳的身姿,每一根叶络之上细小的绒毛,沐浴在太阳之下的身影…… 他的手微微的颤抖着,几乎稳定不住身形,他所有的隐秘都展现在所有人的面前…… 长离收回了手,端起了茶,不再言语。 卫霖神色复杂的看着眼前的场景,他胸腔里的郁气慢慢的平复,属于他自己的意识回转。 说句实话,他看到卫家覆灭的那一幕,并没有什么悲愤交加的感觉,那并不是他的亲身经历,就如同看到了一场悲剧电影,一幕社会新闻,顶多在当时有同情气氛之感,但在之后就再无反应。但之前属于原主的残留意识掌控了他的身体,让他恨不能将言方回千刀万剐,以解心头只恨。 他们的反应并不重要,九仪宗的众人看向了长离,“不知尊者想要如何处置?”掌门问道。 长离看向了卫霖,“你待如何?” 卫霖按住了胸口,冷静的道,“湮灭记忆,让他往生去吧。” 从一开始,主动招惹的就是言方回,自食恶果的也是言方回,纵然那些没有发生,卫家那么多口人命也不是那么好放过的,不为原主讨个公道,卫霖又怎能心安理得的占据原主的身体! 第一百二十二章 神器有灵 长离看向了九仪宗掌门,掌门微微的叹息一声,点了点头。 长离手中闪现出一缕细小的光芒,这缕光芒呈现出火焰的形状,却没有火焰的温暖与炽烈,而是宛若月光般的清冷与淡漠。 虚幻而空灵的火焰燃烧着四周的空气,慢慢的飘入到了卫霖的身前,突然之间,融入了他的眉心,不留一丝痕迹。 卫霖在猝不及防之间后退了半步,但还是很快的平静了下来。丝丝的冷意在眉心凝结,空灵的火焰化作漫天的冰雪,在灵台翩翩飞舞,灵台之上寒意倾袭,神志慢慢被冻结。 转眼间,卫霖灵魂之上便覆盖上了一层冰霜,又在片刻间,冰霜退去,染上了颜色的灵魂又变为了最初始的,纯洁的模样。 一股前所未有的清明回荡在他的灵魂深处,顺着冥冥中的指引,卫霖缓缓的伸出了手,一缕冰霜便蔓延到了手上,向着言方回而去,言方回恍然间回过了神来,慌忙的躲避,却被一道庞大的压力定住了身形,循着那方气势看去,正是长离,看着他冷漠的眼神,无边的恐惧包围着他。 冰霜袭来,转眼间就蔓延到了言方回的身上。一层层寒意透过身体倾袭他的真元,皮肤之上攀爬着细碎的冰霜,层层冰雪覆盖上他的身体,将他冻成了一个冰雕。 他的经脉寸寸断裂,骨骼化为粉末,丹田尽数被冰雪覆盖,直到那颗圆润和谐的金丹之上附上了冰霜,细微的破碎声传来,咔咔咔,不多时,金丹便已彻底的破碎,一缕缕精纯的灵气回归到了这方天地。 言方回在瞬间失去了颜色,变作了一个纸片人,他的脸上呈现出难以置信的惊恐,却在下一刻化作了片片的碎屑,消失在了这方地。 在死前,他的眼神中出现了莫名的神采,也许,能够再一次的重生呢? 一击之后,冰冷的力量并未消失,而是默默地潜伏在卫霖的灵魂当中,蓝色的火焰之上覆盖着细小的冰凌,在灵魂深处静静地燃烧。 深潜入肉身深处的黑色怨气伸出丝丝的爪牙,渗透进纯洁的灵魂当中,却在第一时间被蓝色的火焰焚成虚无。冰霜顺着那一缕黑气向着肉身深处而去,不一会,伤筋动骨的黑气便向着更深处潜藏,默默地舔舐着伤口。而蓝色的火焰也没有继续追击的欲望,只是在卫霖的灵魂中静静地燃烧着。 九仪宗的掌门看着言方回消失这一幕,神色惋惜,言方回的天赋在这一代的弟子中数一数二,宗门也对他寄予厚望,可惜他就这么半路夭折了。 不过一个心性如此差的弟子,也走不到更高处。 而在大殿中留有一席席位的言方回的师尊和小师妹则是神色莫名,一个是不相信自己会那么快就丧生在老对头的手上,一个是不相信自己真有那么愚蠢,栽在一个花心大萝卜手上,甚至为了他出卖了自己的宗门。 文茵皱了皱眉,一席蓝衣高冷而凌厉,她皱着眉头,与言方回记忆中出现的小师妹相差甚远。“师父,这怎么可能!?” 她看上去就这么像为了‘爱情’不顾一切的人!言方回那个蠢货到底长没长脑子! 她或许会欣赏一心向道,能够传承九仪宗道统的人,但她绝不会为了这一份欣赏之情而沉迷其中。 她的师父,也就是她的父亲摇了摇头,他也不相信九仪宗之人有这么愚蠢,能够轻而易举的被人攻破山门。 九仪宗传承上万年,何等危机没有遭遇过?宗门驻地多得是不为人知的危险与防备,又岂是一个小小的文茵能够拿到手的。况且三大门派相持数十万年,九仪宗会对另外两个宗门没有防备?区区一群散修,纠结起来就相当于一个中型的门派,何德何能和三大宗门并列! 长离并未理会在座众人一言难尽的表情,他如玉的双手微微握起,在言方回碎掉的身体处,点点蓝色的光点在原地出现,微弱的光芒就好像夜空的萤火,微小却又绚丽。 蓝色的光点在原地跳跃着,寻找着逃离的途经,可惜那一方地域被长离以大法力禁锢了起来,他们只能徒劳的跳动着,不过瞬息的时间,这些蓝色的光点就缓缓地停止了跳动,光芒渐渐地微弱了下来,恍若夜空中的烛火,风一吹就会熄灭。 长离又是一指点出,这些蓝色的光点顿时停止了跳动,凝结在了一起,化作了一个蓝色的光球。 光球在长离的手上载沉载浮,渐渐地蔓延出一条通往虚空的途经,虚幻的路径之上蔓延着蓝色的光点,暗淡的仿佛下一刻就要消失。 而在路径的那一方,出现了一处虚无的空间。猛烈地吸力从空间里传来,似有另一个强大的生灵在与长离角力。长离手中的蓝色光球剧烈的跳动了几下,眼看着就要涣散。 突然间,长离猛地握紧了双手! 暗淡的蓝色光球在这一刻溃散,光点附着在光路之上,巨大的力量传出,顺着那冥冥中的联系传到了另一方空间,长离猛地一拉,就将另一方空间中与之角力的东西拉了过来! 这是一只巨大的蝴蝶,一出现便占据了大半个殿堂,它的全身恍若透明,在阳光下折射着奇妙的光彩。 在它的双翼之上,幽蓝色的光点活泼的跳跃着。金色的丝线勾勒出脆弱的形状,却又带着金属般的锋利,在阳光下闪烁着点点的金光。 在它出现的那一瞬间,九仪宗的众人都陷入了片刻的恍惚,一幕幕的梦境出现,幻化着他们内心最贪婪,最渴望,最害怕的东西。种种欲念交织,勾勒出最本源的面貌。 七情六欲,众生百态,那一个个世界介于真实与虚幻之间,让众位行走在修行路上的高人都纷纷的露出了丑态。 九仪宗的掌门见到的是九仪宗历经大劫而不毁,一次又一次的屹立在这一方世界;文茵所见则是踏上大道,成就道途;众多的长老或是见到自己突破了境界,得享长生,或是见到了权位稳固,呼风唤雨…… 这么多的世界交织在这一方大殿之上,与大殿中心的蝴蝶交相呼应。 第一百二十三章 神器有灵 蝴蝶的翅膀轻轻地扇动,蓝色的光点便渐渐地渗透进了那一方方小世界。 介于虚假与真实之间的小世界渐渐地向着真实转化,越来越多的猜测与意向驱使着这些小世界慢慢的完善。 但在最后一刻,那些世界的走向却渐渐地背离了修士们的臆想,向着毁灭走去。 求权的被人从宝座之上赶了下来;求色的死在色欲之下;求寿的大限已至,苍老而死;求道的陨落与天劫之下;求宗门传承的最终见到宗门毁于眼前…… 种种灰暗的幻想出现在众人的眼前,让他们几近癫狂。若是从大殿之上看去,便能发现这些小世界中都蒙上了一层迷离而黯淡的色彩,预示着穷途末路的到来。 在梦境破碎的前夕,一声冷哼回想在众人的耳边,让他们瞬间的清醒了过来,介于真实与虚幻之间的小世界宛如一个七彩的泡沫,骤然间撑破。 从幻境中走出的众人都有一种不知今夕何夕的感觉,恍惚的看着周围的环境,在瞬间警醒,早已水火不侵的身体冒出了一身的冷汗。 刚才的他们几乎全无防备,若是有人趁着此时出手,他们必然已经身死道消! 而那还透明的蝴蝶骤然的睁开了它的眼睛,幽冷的蓝色光芒在一次浮现,凶厉之气弥漫在整个殿堂,让在座修士都有些踹不过气来。 他冷冷的注视着长离,仿佛择人欲噬的猛兽。刚刚就是长离坏了他的好事,若是将这么多的修士葬送在梦境里,获得的灵力足够他更进一步。 长离隔空握紧了手,宛若玉石雕成的手看上去脆弱的一折就端,却蕴含着常人难以揣测的伟力。 硕大的蝴蝶感受到了难以抵抗的实力,巨大的翅膀卷曲了起来,点点蓝色的光芒自翅膀内散溢而出,却不能带来一丝一毫的伤害。 金色的弧线弯折成了脆弱的弧度,他幽蓝色的眼中浮现出了丝丝的哀求,在长离的手不停地握紧的时候,这缕哀求渐渐地溢了出来,化作了滴滴蓝色的泪珠。 幽蓝色的泪珠在阳光下折射着幽冷的光芒,在感知到在做众人的欲念后,又折射出一个个虚幻的小世界。看到那些折射出众人内心的小世界,一众大能脸色青黑,恨不能掩面而去。 长离单手一招,着几滴泪水就飞到了近前,卫霖反射性的拿出玉瓶收集。 他随意的说道,“算是一种不错的调味品。” 卫霖默默地为蝴蝶哀悼。哭泣中的蝴蝶显然灵智不低,顿了一顿,又哭得更伤心了。 可惜,很快他就没那个伤心的时间了。 长离的手猛然的握紧,一股巨大的压力便骤然的施加在了蝴蝶的身上,巨大的蝴蝶的抵抗便在这股压力下骤然的破碎,只见一道蓝光一闪,蝴蝶就缩成了一个巨大的团子。 他眼底的色彩渐渐地黯淡了下来,生命之火逐渐的熄灭。蓝色的光点一点一点的散去,散去,在离开本体后,湮灭在了虚空中。 萤火中,他很快就变成了最本源的,透明的蝴蝶。在灵智彻底的失去的那一刻,砰的一声,他化作透明的光点四下纷飞。天空中传来真正虚无的道音,虚幻的天花降临,漂浮在众人的身上,丝丝灵气滋润着众人的心神,猝不及防间在厄罗蝶手中受损的众人感觉神魂中的压抑之感抹消掉一层,不稳的神魂渐渐地稳定了下来。 道道金色的锁链浮现,原本湮灭的蓝色光点又自虚空中浮现,慢慢的凝聚在一起,化作了一个巨大的茧。巨大的金色锁链在茧出现的那一刻就附身上去,顿时,透明的茧上若隐若现着点点金色的符文,在凝神看上去时,金色的字符瞬间扭曲了起来,一个个虚幻的小世界自眼底浮现,仿若海市蜃楼,又在瞬息间破碎。 长离手一招,那个巨大的茧骤然间缩小,停在了他身前的一寸之处,透明空灵中夹杂着金色符文的茧在缩小之后,便成了一个金色的小茧。 他用眼神示意卫霖,卫霖便拿出了一个寒玉盒,上有长离留下的禁咒。 他将那茧收了起来,傻愣愣的问,“要煮来吃了吗?” 长离随意的看了他一眼,沉默了片刻,说道,“你要是想,也可以。” 身后的宜绻听到这句话抽了抽嘴角,有些羡慕的看着卫霖这个小家伙,真是傻人有傻福。怎么太微尊者就不能稍微分一点点的怜惜给他呢? 大殿中的众人听着这段对话都有憋气之感,掌门小心翼翼的问道,“尊者,不知这是何物?” 长离坐待椅子上,没有动弹分毫,轻描淡写的模样让人不敢有丝毫的小觑。 他简单的说道,“厄罗蝶,诞生在无尽虚空中,擅长织梦之术,以破碎的噩梦世界为食。” 看看卫霖收起厄罗蝶蝶茧的情状,在座的众人都知道厄罗蝶绝非长离说的那么简单,但他们都没有这个胆量去质问长离,只能默默地吞下了疑问。 事实上,厄罗蝶这种生灵向来是独一无二的,每当上一个厄罗蝶生命之火彻底的散去后,才会羽化成茧,诞生第二只厄罗蝶。 这份独一无二既预示着甚少有人知晓他的存在,又预示着他们强大的实力。 每一只厄罗蝶在成熟之后就有着大乘的实力。他能够无声无息件掠夺其他生灵的生命,无声无息,防不胜防,纵然这位掌门察便三大宗门的典籍,都不一定找得到完整的记载。 每一个世界都会诞生一些独有的生灵,厄罗蝶便是应这个世界的需要而生。他并没有名字,但在大道感应中自有记载,长离便是顺着大道之意为他命名的。 事情告一段落,待弟子取来了天丹宝录之后,长离便随意的翻阅了片刻,宝录之上记载的道文一个一个的浮现在他的眼前,不过片刻,他便已看完了这本宝录。 将他随手递给了卫霖,卫霖也翻阅了片刻,以他的修为在自然不能看明白什么,但见识一番也算不错。 卫霖看完以后,长离便将那本由古玉集结成册的天丹宝录还给了九仪宗掌门。 掌门在心里松了口气,原始版的天丹宝录也是一件数得上号的法宝,其上记载的道文对九仪宗的传承也有一定的意义,若是让他流传出去,掌门就要担忧九仪宗另一部分由道文书写的传承了。 正当他准备说些场面话打发这个祖宗的时候,就听见他轻描淡写的一句话,“闻听九仪宗灵药种植有方,不知我可否一见?” “……当然。” 第一百二十四章 神器有灵 三月后,逛遍了九仪宗的长离才决定要离开。 掌门在心底大笑的同时,脸上露出了不舍得表情,“前辈莅临,九仪宗蓬荜生辉,不过短短三月,怎么能够体现九仪宗的待客之道,前辈何不多留下些日子,让我们一尽地主之谊。” 长离似笑非笑的道,“是吗?” 掌门道,“当然。” 长离不以为意的说道,“那就留下来吧。” 九仪宗掌门一噎,露出讪讪然的笑容。“这个……这个……” 长离无趣的转过了身。 在三人即将离去之时,九仪宗的掌门果断的问道,“不知尊者可否放出本门的凌云剑尊,若尊者答应此事,无论尊者有何要求,九仪宗必定万死不辞。” 他希冀的看着长离,身形模糊的三人周围弥漫着空间之力,只听到一道清冷的声音传来,“不行。” 掌门无奈的看向了身后的众人。 却听到虚空中若隐若现的传来了另一道声音,“九仪宗都让前辈搜刮玩了,还有什么能拿来换那个凌云尊者的。” 掌门仰天吐出了一口鲜血。 三日之后,传来了太微镜上了东玄宗。 九仪宗上下纷纷露出了开怀的笑容,自己倒霉,当然要看着别人一起倒霉才能舒心。 欢天喜地阁的炼器之道,东玄宗的符篆阵法之道,都是闻名大千的圣道上学。再加上那数之不尽的法器法宝,阵盘符篆,这一番搜刮足足刮走了三大上门的三分元气,让他们在几千年内都是底虚气弱。 而此时,无事一身轻的长离指使着卫霖与宜绻拿出那些罕见的天材地宝,为他亨煮一道道山珍海味,制作出一件件华服美饰。 拿着长离从三大宗门处搜刮的资源的卫霖一开始的时候还有些感动,但在长离毫不手软的使唤他的时候,他又把那一丢丢的感动收了回去,就知道大魔王没那么好心! 五百年后,依旧是那一处偏僻的山谷,这一方山谷被长离从大千世界分割了出去,变成了一个独立的空间,若是没有长离的允许,这方世界的修士连察觉他的存在都做不到。 春日里的山谷褪去了冬日的严寒,春风化雨,丝丝寒气化作了甘霖滋润着这一方土地。古木生出细嫩的枝丫,繁华星星点点的盛开。 因为长离喜爱春日,所以这一方山谷再无炎夏严冬。而此刻的山谷里,气氛却微微的有些沉凝。风静水停,飘落的尘埃都在无形中偏离那一方地域,那里站立着三个清隽的人影。 当先一人身着玄衣,头戴木簪,玉质天成,风华无双,正是长离。 此刻的他较五百年前长大了几岁,却依旧带着少年的稚气,凤眼微挑,无限迤逦,他的眼中倒映出眼前的天地,却仿佛万事万物不曾入心,神色漠然,太上无情。 而身后则是依旧妖艳伶俐,身着华裳的宜绻,以及彻底长大的卫霖。 一袭青衣,眉目俊朗,温和而无害,眉眼间是历经世事的淡然与成熟,宛如深山中潺潺的流水,被岁月温柔以待,又如枝头新生的嫩叶,带着灼灼的生机。 他看向眼前的青年,无奈的说道,“真的要离开吗?” 长离面无表情的说道,“不然还是假的?” 卫霖早已习惯了他说话的习惯,他眉眼低垂,仿佛清风拂花草,明月照林梢,尽是从容与温和“为什么不能多留片刻。” 长离神色渐缓,“我已经停留的够久了。” 卫霖沉默了片刻后说道,“也是。” 身后的宜绻一字未说,显然也是认可卫霖的话。 五百多年的相处,足以让卫霖放下恐惧与戒备,随意的与长离对话。 若是在五百年前,他恐怕会诚惶诚恐的恭送长离离开。现在的他却已经彻底的沉静了下来,适应了这一方世界,渐渐地淡忘了穿越前的生活。 元婴期的修为足够他在大千之上安稳度日,但他依旧有些不真实感,这些安稳的日子就仿佛一个巨大的泡沫,随手便可戳破。而现再,就是泡沫散去的那一刻。 长离看向了宜绻,伸出如玉的手,在他的眉心微微一点,一束幽蓝色的火焰便静静地沉睡在他的灵台之中,收敛了冻决天地的寒意,留下的是破而后立的生机。 他静静地说道,“你的薪酬。” 五百多年的跟随,换来他的提点与庇护。宜绻恭敬地施了一礼,看向了一旁的卫霖,眼角勾勒出一个不舍得弧度,但也未曾多言,随即毁了长离赐予的钥匙,自发的离开了这方空间。 卫霖叹了口气,他也算是如愿以偿。 确实,那一缕蓝色的火焰时长离采集九天寒晶,提炼出厄罗蝶的生命精华,在辅以众多天才地宝,在地心火脉之上蕴养了百年,在以日华精元点燃,称得上是举世罕见。有焚尽天下污秽,破除天下封禁,冻决天地生机之功效,但同样的他也可在一定的时间里逆转阴阳,破除空间界障,翻覆生死,截留一线生机之用。在这诸天万界中,也是万年难见的奇珍异宝。 长离赠与宜绻的这一缕太微真焱,虽然不是核心的真火,但那么微小的一丝也极为的难得,至少超过宜绻五百年伺候的价值。 宜绻本是一大宗门的掌门之子,自小天赋出众,金尊玉贵,被众人捧在手心里,骄纵肆意,养成了一个无法无天的性子。 若是如此也不枉他快意一生,可惜天机翻转,宗门不幸,收容了一个恩将仇报的弟子,反噬宗门。 天地翻覆,大劫中,宜绻看着满山的血腥,身着华仪和光衣,点燃了宗门最后的遗留。在熊熊大火中,所有的痕迹慢慢的消散。骄傲的小凤凰就这样羽化成灰。 在他离世的那一刻,宗门最后的底蕴,留在华仪和光衣中的,祖师留下的逆命石,突然之间逆转了生死,保存下了宜绻最后的元神。 在长久的沉睡中,宜绻的元神渐渐地与法宝的元灵合为一体,化作了除了太微镜以外的第二个能够化形的器灵。 在陷入沉睡的那一刻,他自嘲的一笑,你还剩什么呢? 第一百二十五章 神器有灵 法衣作为一件不错的战利品被攻破山门的修士收藏了起来,上万年间,被堆积在宗门的库藏之中,不曾出现。 万年之后,曾经显赫一时的宗门也走向了末路,巍峨的山门一朝倾颓,化为灰烬。 但与宜绻的宗门不同,他的核心库存依旧完好的保存着,上万年的时间流逝,沧海桑田,昔年的密地化作了众所周知的秘境,等待着下一个有缘人的到来。 有缘人,又算什么?宜绻嗤之以鼻,上万年的寂寞生涯都没有磨平他的棱角。 但他依旧不敢放肆,除了这片越来越有灵性的空间以外,他最忌惮的就是在秘境的核心,那个神秘的,强大的,沉睡的所在。 万年的寂寞,无人能够突破秘境中的禁制来到他的身边。 直到那一天,禁制突然间波动了起来,一个人影从天而降,掉进了他的洗澡池内,才将他惊醒,这么熟悉的味道,天命啊…… 他看着那倒霉的小家伙,露出若有所思的笑容。可惜他虽然看到了卫霖的倒霉,却没想到,一起倒霉的还有他自己。 太微镜觉醒了,化作了人形,随手便毁灭了云萝秘境。他随着众人逃出了秘境,逍遥自在的日子还没过几天,就因为看了个热闹把自己搭了进去。 堂堂的十死无生真法,竟被用来织布裁衣,若是让宗门内的长老们见到了,只怕要吹胡子瞪眼。 几百年时间匆匆流逝,在鸡飞狗跳的同时,更是前所未有的闲适与安稳。他有时会想,上一次这么肆意是什么时候呢?大概在上万年前,他父亲尚未离世的时候。 可惜悠闲地时光总是容易离去,五百年,他终将独自面临这个全新的世界,接续上早已断开的道途,直上青云,觅道长生! 见到宜绻离去,卫霖在伤感的同时也有些喜悦,太微真焱,可沟通生死界限,逆转阴阳,正是最适合宜绻的宝物,无论是他想延续器灵之道,还是想再续人身,都是一条通天之道。 长离没有理会他复杂的心情,随意的说道,“你是想留在这方世界,还是想回到你原先的世界?” 卫霖仔细地思索了起来,他一点都不好奇长离会知道他的来历。 五百年前的记忆被慢慢的翻出,那些模糊的笑颜渐渐地仿佛泛黄的老照片,从时空的尽头渐渐地走到了他的眼前,他坚定地说道,“我要回去。” 长离点了点头,又是一指,点在了他的眉心。 寒意自灵台蔓延道神魂,带着冻决一切的力量,让卫霖在瞬间陷入了沉睡。 与此同时,他丹田内的元婴却睁开了眼睛,丝丝黑气弥漫在肉身之中,他狰狞的看着长离,带着难以排解的怨恨。 卫霖嘶吼着,愤怒着,想要冲到长离的面前,黑色的指甲宛如野兽的利爪,在无形的空间之墙上撕磨着,带来刺耳的声音。 看着眼前神智尽消的卫霖,长离没有露出半点好奇之色,他看向自那具肉身中抽出来的,那一团纯净的灵魂,其内燃烧着一团蓝色火焰,瑰丽而梦幻。 将肉身之上的储物袋取下,扩充成了一方独立的空间,炼制成了一个金色的圆环,套在了卫霖灵魂小人的脖子之上。再取出那个早已被遗忘的寒玉盒,在盒中,一个金色的茧默默地沉睡着,与五百年前别无两样。 长离却未被表象迷惑,他冷淡的道,“别装了。” 金色的茧一动不动。 “两个选择。认他为主或者是被我煮来吃了,你自己选一个。” 金色的茧颤动了两下,又回归了平静。 “不信?”长离拿起了茧,手心上冒出了一团蓝色的火焰,凄冷寒意渗透而出,四周的空间都慢慢的被冻结。 金茧在长离的手上挣扎着,冒出凄厉的叫声,却挣脱不得,幽蓝的火光之下,空气都变得扭曲起来。 在蚕茧即将化为虚无的那一刻,他无奈的臣服了。心甘情愿的与卫霖定下了灵魂契约,投身在了那团蓝色的火焰之中,默默地蕴养起来。 他知道,若是被那幽蓝的火焰湮灭了形体,就代表着彻底的湮灭,没有再次褪换成功的可能。 外围的空间尽数被冰凌冻结,而长离的身旁却是被火焰焚烧的真空。 他并未在意艰难挣扎的卫霖,一束蓝色的焰火落到了他的身上,顿时,虚空中传来凄厉的哀嚎之声,卫霖的肉身渐渐地溃散,露出一个渲染了杂驳颜色的元婴,火焰覆盖到了元婴之上,一束束的黑气冒出,越来越纯净的元婴之上之钻出一只只黑色的小虫,将虚幻的元婴钻的千疮百孔,他们在火焰中痛苦的蠕动着,却无法挣脱那净化的火焰,只能在挣扎中化为乌有。 一道凄厉的声音在最后一刻响起,“我不甘心!我不甘心!” 长离嫌弃的移开了视线,看向了不远处的大千世界,不屑的说道,“痴心妄想!” 幽蓝的火焰席卷了整个空间,安宁的世界停留在了卫霖离开的那一刻,界域寸寸的坍塌,一道道空间裂缝出现,虚无的风暴环绕在长离的身边,却不能给他带来丝毫的伤害,一个古朴的卷轴被他从空间缝隙中抛了出去,不知落在了何处。 他的身影渐渐地消失,这座世外桃源最终消散在了时空之中。 滴滴滴,在不知距离了多远时空的一个世界里,一个病床上,突然响起了刺耳的鸣叫身声,沉睡了五年之久的青年睁开了他的眼睛。 看着眼前纯白的一切,他有些不适应的动了动手指,眉眼间的迷茫散去,化作了不被岁月惊扰的温和与从容。 他无声的对着前方的虚空中,说了一句,“多谢。” 而在他的灵魂深处,一道蓝色的火焰包裹着一个金色的虫茧,在感知到卫霖意识苏醒的那一刻,虫茧豁然的破碎,一个蓝色的蝴蝶散落金色的光芒,缓缓地飞出,透过他的眉心,落到了他的手上。 …… 多年以后,已经元婴圆满的卫霖在成功的勘破了那一层境界后,离开了这一方世界,追寻着属于他的道途。 第一百二十六章 攻略游戏 叮叮叮,清晨的薄雾中传来了清脆的铃铛声。树叶上覆盖了一层薄薄的寒霜,在太阳升起时,化作了一颗颗滚圆的水珠,慢慢的滑落。 透明的水珠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的光芒,映照着不远处的古朴学校大门。 来来往往的学生们垂头丧气的踏进那个大门,此时,一个小姑娘推着一轮半新不旧的自行车停在了校门前,看着与记忆中如出一辙的大门,露出了一个怀念的笑容。 她一身宽大的校服,穿在她瘦弱的身体上,就好像一个电线杆子套上了麻布袋,蜡黄的脸上显现出愁苦的痕迹。 但此刻,这个小姑娘耷拉着的眉毛自信的上扬了起来,带来了一抹朝气。 她沿着记忆中的道路走去。天工楼,五楼。一层又一层的台阶,体虚气短的小姑娘气喘吁吁的爬了上去,额头上冒出了一层虚汗。 她昂首挺胸的走进了高一五班的教室,张目四望,期待着众人诧异的眼神,然而众人都是各干各的,根本没有人看她。 她暗暗地观察着众人的反应,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刚坐下来,个子高挑的学习委员就走过来,她眉头一竖,“有什么事吗?” 高明笙莫名其妙的看着她,“你的作业呢?全班就剩下你没有交了。” 齐瑶呃了一下,有些尴尬的说道,“我落在家里了,等会我补一份给你。” 她重生回来就光顾着高兴了,那里管得了什么作业。 高明笙的目光在她的身上已转,眼中是明晃晃的不相信,但还是点了点头,“你快点给我,上课前没交给我就自己去跟老师解释。”说完就转过了身去。 齐瑶看着高明笙高挑飞扬的背影,紧紧的攥紧了拳头,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一个作业吗?她凭什么瞧不起人!她就知道,这些同学一个个都瞧不起她! 她的同桌是一个梳着马尾的女孩,此时一脸兴奋的和别人聊起了八卦,没时间搭理她。 前桌是一个穿着衬衣的男孩,皮肤细腻,眉目清隽,但眼底留下一层青黑。 太阳透过窗台稀稀疏疏的照了进来,落在他精致的侧脸上,给他打上了一层朦胧的金光,微风轻轻地吹拂,吹动他脸上细小的绒毛,更添一分青涩。 齐瑶看着他的睡颜有些失神,沈知奕啊,已经二十几年没见过了…… 安城中学是省级示范性中学,每年的一本升学率都高的吓人。能够进这里的要么是成绩超一流,要么是家世超一流。而沈知奕则是两者兼具。 从他的行事风格,日常穿着,就能知道他的家庭环境绝对不差,而他的成绩更是让人高山仰止,从入学开始,就稳定在年级第一的位置上,风吹雨打不动摇。 再加上他无论男女老少通杀的容貌,一直稳坐一中校花之位,是无数迷失少女与少男的梦中情人,齐瑶自然也不例外。 她在中考时超常发挥,吊着尾巴考进安城一中,更有幸与沈知奕分到一个班,成为她的后桌,按理说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可高中三年她都没有与沈男神搭上一句话,直到毕业后成为过路不识的路人,人生轨迹完全的错开。 她一直认为是自己的家世容貌太差才不能让沈男神另眼相看,重生一世,又得到了一个巨大的金手指,她一定会蜕变成白富美,征服那朵高岭之花! 可惜还没等她从臆想之中回过神来,她的同桌就一脸兴奋地走了回来,看到她春情荡漾的模样,诧异的说道,“你怎么了,中邪了?” 你才中邪了!齐瑶回过了神来,白了她一眼,转过了身去。同桌莫名其妙的看了她一眼,真的中邪了? 一中对成绩要求很高,对其他方面的小事就不太在意了,穿不穿校服全在自己,所以家庭环境好一点的学生都会穿上合身的衣服,青涩的少男少女们沐浴在阳光下,显现出格外的青春美感。 但美感这种词一向与齐瑶不搭边,她固执地认为她的家世太差,容貌丑陋,所有的同学都在嘲笑她,把自己局限在那一方偏僻的角落里,不肯出来看一眼。 而今日的齐瑶一反常态的春情荡漾了起来,可不就像是中邪了吗? 上课铃想,骚动的少男少女们都回到了座位上,一直在闭目养神的沈知奕也睁开了眼睛。 高中的知识他早就已经就研究透了,如果不是他爷爷压着,他早就到国外留学了,那里用得着在这里浪费时间。但老人家就相信那一套,固执地让他参加完国内的高考。百无聊赖的他就开始自学计算机方面的知识,昨晚熬夜编写了一个程序,这才在早晨的时候哈欠连天。 当然,他困倦的模样也十分的有吸引力,一众的小姑娘在路过他的时候都会悄悄地瞄他一眼。他经常在早晨的时候睡觉,但每次睡觉的姿势都有着别具一格的美感,少女们都在心里默默地念着,真是百看不厌。 这种程度的注视对于从小就吸引众人视线的沈知奕来说不算什么,但今天从背后传来了一个灼热的视线,长久的停留在他的脸上,让他久违的感到了一丝不适,他皱了皱眉头,倒是没有说什么。 第一堂课是数学,数学老师齐海家中出事,请了三个月的假,同学们都在猜测是谁来代课。 齐瑶的同桌,白霜霜一脸兴奋的搭上了前桌,“沈大学霸,你知道是谁来代课吗?” 沈知奕摇了摇头,“不知道。” 少年清雅的声音褪去了变声期的沙哑,仿若大提琴鸣动的声音,低雅而潺湲。 齐瑶听得脸颊一红,偷偷地用羞涩的目光看了他一眼。沈知奕有感知到了那道视线,有些不快的看了齐瑶一眼。 齐瑶低下了头,握紧了双手,男神看我了,看我了!那么温柔,那么专注……他是对我有好感了吗……她的心里升起了一道窃喜。 完全不知道齐瑶在脑补些什么的沈知奕皱了皱眉,转过了身去,这个同学,不是有病吧? 第一百二十七章 攻略游戏 “齐中海家里出了事,代课的是隔壁的灭绝师太还是楼上的武三郎?”白霜霜转而跟后桌搭起了话来。 齐中海,齐海的别名,是他的姓氏与地中海的集合体。这位老师虎背熊腰,火气旺盛,所以壮年秃顶,同学们便将这个雅号送给了他。 灭绝师太,隔壁班的数学老师,一米四的身高踩着十多厘米高跟鞋蹭蹭做响,常常抬起头来看人。但与她娇弱外表不相符的就是她雷厉风行的作风,整治起学生来从不手软,所以雅号灭绝师太。 武三郎则是高二年级的数学老师,给他们带过两节课,常年笑呵呵,一米六的身高,左右脸加下巴上正好是三颗痣,因此学生们调皮的称他为武三郎,他也从来不生气。 白霜霜的后桌也不知道什么消息,摇了摇头。就在这时,被同学们广为议论的代课老师走了进来,既不是灭绝师太,也不是武三郎,而是一个清隽的青年。 他缓缓地走到了讲台上,抬手写下了三个字,“沈长离,这是我的名字,你们可以叫我沈老师。” 齐瑶呆呆的看着这个沈老师,有些回不过神来,怎么会是一个完全不认识的老师?在她的记忆里,不是灭绝师太给她们代的课吗? 她记得清清楚楚。因为那三个月五班的同学被灭绝师太狠狠地整治了一番,齐瑶更是丢了一个大丑,她正想着怎么报复这位老师,怎么就换人了!! “这三个月将由我来教授相关的的知识。”清隽的声音带着一丝困倦,仿佛珠玉齐鸣,温润而清冷。 “你们讲到了哪里?”他看向了讲台下的学生。 坐在讲台下的是一个短发齐耳的女生,她双眼迷迷糊糊,还没与从冲击中回过神来,她的同桌就回答了老师的问题,“我们学到了三角函数。” 长离点了点头,“好了,把必修一翻到┈页。” 短发的可爱女生这才从老师的盛世美颜中回过了神来。啊啊啊!她在也不说讲台底下的位置都是倒霉的位置了,能够就近的观看老师的盛世美颜,真是太幸福了! 只见那人拿起了一根粉笔,在黑板上写下今日需要掌控的知识点。 骨节分明的手指仿若美玉,温润而细致,修长的身形被衬衫休闲裤很好的衬托了出来,眉目清隽,沾染着点点书香之气,不算精致的容貌笼罩在水墨山河里,带着朦胧的美感。他的眼角向上挑出一个迤逦的弧度,更添一份惊心动魄。周身带着一股挥之不去的淡漠之意,仿若超脱了这片尘世。 但他口中说出来的话却没有半点出尘之意,“齐瑶同学,你说一下这个题的解题思路。” 这节课的课程已经走过了一半,但齐瑶还是处在了事情出乎意料的改变了的恍惚之中,心不在焉的模样一下就让沈长离看了出来。 齐瑶还没有走出自己的世界,她的同桌拉了拉她的袖子,她还有些气恼同桌打扰她,直到全班的同学都看着她,她才恍然的站起了身来。 沈长离又重复了一句,“齐瑶同学,你来说一下这道题的解题思路。” 齐瑶咬了咬下巴,低下了头,又是这一幕! 上一世那个老女人就让她在全班的面前丢了一个大丑,这一世换了人还是一样! 她尴尬的摇了摇头,“不知道。” 沈长离没有多说,点了点头,示意她坐下。 他又看向了讲台上的座位表,叫出了另一个人的名字,“沈知奕。” 摇摇欲坠的少年听到这句话瞬间清醒了过来,如同猴子一样的窜了起来。 “你来解一下这道题。” 沈知奕三步并作两步的走到了讲台上,一言不发的解气起了题,长离点了点头,“可以。”让他下去,就继续讲起了知识点。 而被点了名的沈知奕也打起了精神,一节课都全神贯注的听着。周围的人都好奇的看了过来,学神这是怎么了,这么老实? 这节课的氛围安静而专注,沈长离的声音仿佛有魔力,一字一句都带着特殊的韵味,让学生们慢慢的沉浸在学习的氛围里,配合着老师的教学。 直到下课铃响后,长离离开了教室,同学们才恍然的从那种特殊的状态走了出来。还有不少人在回味那种专注的,宁静的感觉。 这让他们对于沈长离这个老师的评价一下升到了最高,一个长得这么帅的老师,教书还教的那么好,让他们都不忍心编排了。 而沈知奕则是在下课的那一瞬间便跟着那个老师的脚步走到了办公室里。 老师的办公室里到处都是没有课的老师,他们看向了沈知奕,露出和善的笑容。 直到沈长离回到了他的小角落里,坐定后,沈知奕才问出了口,“小舅舅,你怎么会来学校教书?” 沈长离随意的说道,“闲着无聊。” 沈知奕露出了一个少年特有的明朗的笑容,“不会是我妈让你来就近监视我吧?” 沈长离喝了口水,“你觉得这可能吗?” 不可能。沈知奕露出一个放心的笑容,“谢谢小舅。” “嗯。”长离点了点头。 沈知奕放下了一桩心事,就一溜烟的离开了。 沈长离在这个世界里的身体是一个数学博士,在他到来前,正在国内准备进行一个课题的研究。 长离到来后,就第一时间接到了一个应聘的电话,安城一中请他当半个学期的代课老师。 看在那里有好戏看的份上,他就接下了这个差事,走马上任,没想到第一天就见到了他傻傻的外甥,看着他身上逐渐衰弱的气运,沈长离不客气的笑出了声。 沈长离是沈家的外孙,但从小在沈家长大。 他的母亲早些年爱上了一个凤凰男,那个凤凰在飞黄腾达之后却毫不客气的把她甩了,沈长离便随着她回到了沈家,并改为沈姓。不久后,他的母亲又有了第二春,为了不让这个儿子搅局,就把他留在了娘家。 沈长离自小就安静懂事,有没有父母对他的影响不大,他一心专注在学业上,管他春夏与秋冬。在高中的时候,拿下了常青藤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前往国外深造去了。 这个狗血至极的剧情里,他是一个半点狗血都不沾的人。 第一百二十八章 攻略游戏 齐瑶回到了那个简陋的家里,相比起二十多年后这里建立起来的一片的商业广场,此时这里还只是一片老城区。 斑驳的墙壁之上簌簌的掉落着灰尘,四周是浓密的绿荫,阳光都渗透不进来,阴冷潮湿的感觉一直弥漫在齐瑶的身旁。她有些嫌弃的看向了那栋房子,还有房子里的人。 齐瑶的父母都是一个小工厂里的员工,房子本来是工厂分配的,后来齐家父母将房子买了下来,事实证明,这是他们人生中难得的正确决定。 五六年后,在齐瑶上大学的时候,这栋房子就会面临拆迁,齐瑶的父母得到了一大笔的拆迁款。 以这笔钱的数目,足够齐瑶一辈子轻轻松松,可惜齐瑶并不稀罕轻松平常的日子。 在上大学的时候,面对那个花花世界,第一次走出去看向天地的齐瑶只学会了一件事,攀比。 衣服鞋子,包包口红,家世外貌,都成了她们攀比的目标。 乍然间富勒起来的齐瑶为了掩饰自己寒酸的出身,越加兴奋地攀比了起来。丝毫没有看到她的‘朋友们’在背后嘲讽的笑意。 一笔巨款就在坐吃山空中慢慢的减少,她的父母觉得过去的几十年委屈了他们唯一的女儿,也就由得他去了。 很快的,这群女生攀比的目标就转向了男人。 她们看上的是一个全校闻名的花花公子,开着几十万的豪车,穿着绣有不明显的标牌的衬衫,手一身,不经意间就露出了劳力士的手表。他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勾搭学校里的漂亮女生,在齐瑶她们将主意打到了他的头上时,他更为的乐见其成。 他欲拒还迎的面对这齐瑶的要求,本就对他有所好感的齐瑶迅速的迷失在了他英俊的笑容里,坠入了爱河。短短三个月,齐瑶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怀了孕,两人开始了谈婚论嫁。 这位花花公子倒是没有逃避,痛快的同意了结婚的要求,只是要齐瑶家里先买下房子与车子,他在一公司的股份作为聘礼。 被美好的婚姻生活蒙蔽了眼睛的齐瑶欣然的同意了,不顾她父母劝阻的眼神,毅然在房产证上写下了两个人的名字。 那是一场寒酸的婚礼,一点也不符合齐瑶的身份,对方的家人也没有前来参与,齐瑶的心里隐隐有些不对。 在婚后,这丝不对劲终于变成了现实,看着那个一身劣质的西装,油腻腻的脸,袜子内裤随意乱扔的男人,齐瑶终于明白自己上当了。 这个男人,根本不是什么富二代,他不过是一个骗女人钱的小白脸。他的衣服,手表,全都是一些富婆为他置办的,他的车子不过是借来的,她上当了,被骗财骗色,还怀了他的孩子! 她的胃里升上了一阵又一阵的恶心感,可此时已经来不及了,结婚的房产证上写的是两个人的名字! 她哭着回去找她的父母,可是已经被她榨干了最后一滴油的父母又能为她做什么呢?周围人嘲讽的目光无时无刻不包围着他,几乎将她逼疯! 她打掉了孩子,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离了婚,但依旧被那个男人刮下了一层皮。 用作婚房的房子被卖了,她无奈的回到了父母的身边,那个破旧的出租屋里。因为闹了那么一出,本就是混日子的她干脆的了结了大学的学业,挥霍着剩余的金钱,在年近三十的时候,嫁给了一个看似老实本分的男人。 可这个男人也只是看上去老实本分,他最爱的做的事就是喝酒,喝完了就就喜欢打人。被生活磨平了棱角的齐瑶没有了以前的心气,只能死气沉沉的受着。 在又一次那人撒酒疯的时候,木然的齐瑶被推到了桌角,哐当一声,她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带着满腔的怨恨回到了二十多年前。 这个时候,她家的房子还没有卖出去,他还没有遇到那个男人,她依旧有着光明的未来!重活一世,她已经看清了眼前的道路,与周围的人心,她一定会获得一个不一样的未来! 齐瑶慢慢的走上了满是尘埃的楼梯,一个塑料袋飘飘摇摇的落到了她的脚边。哒哒哒的声音回响在楼道里,一处的房门已经打开,一个系着红色围裙的女人站在门边,“瑶瑶回来了,快进来,妈做了你最爱吃的油焖大虾。” 饭菜的香味飘荡在她的身前,齐瑶却受了皱眉,“说了不要放大蒜,你怎么又放了。”她口气冲冲的说道。 这是她在大学里留下的习惯,大蒜的味道很冲,那群女生每次闻到了都会在鼻子前挥手,嫌弃的皱起眉,好像闻到了什么毒气。为了进入她们的圈子,齐瑶也只能学着她们一样,讲究了起来。 齐母愣了一会,又讨好的说道,“是吗?妈不知道,今后一定会注意的。你先将就着吃,我明天给你做别的好吃的。” 安省是一个内陆城市,海鲜和河鲜的价格还十分的昂贵,以他们的工资也很难负担,但为了女儿的喜好,齐母还是会时不时地做一顿。 以前女儿都吃的很开心,没想到这次居然计较起了大蒜的味道,怎么了?在他们这里,菜里放蒜不是很常见的事吗?不过女儿读了那么多的书,她说的就一定有道理,今后的菜里都不放蒜好了。 他们家就这么一个女儿,可不是要顺着她吗? 齐瑶一改以往的饭量,好好的吃了两碗,看的夫妻两人格外的欣慰。这才对吗,小姑娘家家的,整天嚷嚷着减肥干什么。 饭后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齐瑶赶紧的在脑海里呼唤,“系统系统,查看我现在的信仰值。” 她的眼前顿时出现了一块虚拟的屏幕。 姓名齐瑶 性别女 年龄17 力量16(最高值100)你还比不上一只老鼠。 耐力10(最高值100)你觉得自己和被老鼠追的猫有什么区别? 容貌17(最高值100)照照镜子,你觉得下得了眼吗? 精神力15(最高值100)还记得考试后高高挂起的红灯笼吗?他们在看着你。 健康值20(最高值100)想要“扶风弱柳”的美貌吗?这就是了。 信仰值30 特殊血脉无 特殊技能无 这么嘲讽你的宿主,真的好吗? 第一百二十九章 攻略游戏 看着那一排排的低落的数字,齐瑶目光闪烁了片刻,“系统,以我现在的信仰值能够兑换什么?” 她的脑海里传来了一阵的机械音,“能够兑换一点力量、耐力,或者健康值。” “只有这些?不能够兑换一些特殊技能吗?”齐瑶不甘的问道。 “不能,宿主信仰值不足以兑换特殊技能,还请宿主努力赚取信仰值。” 这个绝代佳人系统就是齐瑶最大的依仗。 前世,在她意识即将消失的那一刻,脑海里突然传来了一阵电子音,“你想要活下去吗?你想要获得一段全新的人生吗?你想要报复那些害你的人吗?你想成为一个绝代佳人,被众人倾慕的视线包围吗?” 一句句的问题像鼓槌一样,慢慢的敲打在齐瑶的心上,在绝代佳人四个字出现的时候,齐瑶毫不犹豫的说道,“想。” 然后视线转换,她就回到了十七岁的家里,在那个夜晚,她高兴得就像是一只撒欢的老鼠,在阴暗的角落里自顾自的窃喜。 此刻的她毫不犹豫的说道,“加到容貌上。“ 顿时,那三十点的信仰值变为了零,而容貌变成了十八。 她走到了镜子前看向了镜中的那人,依旧是那副蜡黄的容貌,但眉毛秀丽的向后生长,不再是以前那副耷拉着的丧气模样。她满意的点了点头,不愧是绝代佳人系统,一点美貌值的增加就能带来这么大的变化。 第二天,齐瑶痛苦的从床上爬起来,这就是回到以前的又一重痛苦了。她随便的收拾了一下就往学校而去。 教室里一如既往地闹哄哄的,高一的学生还没有那么大的紧迫感,此刻的教室里还有不少人在闲谈。 齐瑶高高的扬起了脸,神采飞扬的走了进去,期待着别人发现她脸上的变化,可惜周围的人都是一脸看疯子的模样看着她,她的病又严重了?一大早的仰着脖子干什么,不累吗! 又熬夜的沈知奕依旧是躺在桌子上补觉。 你有没有遇到过一个人,他从来不听课不交作业成绩却永远是年级第一,他从来不喜欢保养却一直貌美如花,他从来不哗众取宠却一直被人崇拜,他活在他的世界里与你隔着一个天涯?沈知奕就是这样的人。 他感觉到那道灼热的视线又停留在他的身上,不耐烦的翻了个身,心中想到,这个同学是心理出了问题吗,怎么好像一副要把他生吞活剥的模样。 第一堂课是沈长离的课,在他走进教室里来的时候,全班顿时安静了下来,他随意的说道,“齐老师布置的作业就算了,从今天开始,你们的作业都要准时交上来,不得延误。”说完后,他状似不经意的看向了齐瑶。 齐瑶膨胀起来的自信顿时像被戳破的气球,一下子缩了回去。沈长离的话看似是面对全班,其实是针对她,毕竟,全班只有她连续两天没有交作业。 可是她已经几十年没有上过学,当年学过的东西不知道忘到了那里,现在重新开始,不易于割肉一般,痛苦难当,其他的学科还好,数学实在是没有办法,所以她理所当然的没有交作业。 怎么这个老师这么较真,少一份作业他不就少看一份,是他赚了!一个大男人这么斤斤计较,故意针对一个小女孩! 枯燥的课堂在沈长离富有韵味的话语中缓缓地展开,大多数人的意识都慢慢的沉浸其中,除了极个别的人,这其中就有一心愤愤不平齐瑶。 她在脑海里呼唤道,“系统,我现在有多少信仰值?”系统显示的面板中是11。 只有11,连最基本的属性点的加不了,况且属性点越多,需要的信仰值就越多,她此刻正在绞尽脑汁的想着获得信仰值的方法,全然没有注意到时间的流逝。 长离随意的看了一眼齐瑶面前的面板,没有在管她,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天底下就没有免费的馅饼,获得的越多,需要付出的也就越多,齐瑶的系统既然赋予了她生命,自然会从她身上收取比生命更加珍贵的东西。 时间慢慢的流逝,转眼已是两个月过去,齐瑶从一个边缘学生,慢慢的走到了众人的面前。 她积极地参与班级内的事物,在努力的在老师面前表现,争取获得更多人的好感与信仰,而她的性格也一天一天的开朗了起来。 同学们这才发现,齐瑶的容貌一点一点的变得美丽了起来,就仿佛一颗成熟的桃子,褪去了生涩的容貌,展露出了她甜美的本质。 她瘦弱的身材慢慢的变得丰盈,脸颊上冒出红润的光泽,一双大大的猫眼忽闪忽闪,透着十足的可爱,丰润的嘴唇富有光泽,让人有亲吻的欲望。 这些日子,越来越多的男生注意到了这个成长发育的女生,甚至能时不时地收到一封情书,可惜里面没有沈知奕的…… 她对于系统的功能彻底的信服了,一心一意的走上了收集信仰值的道路。只是兑换了一个学习技能,就能够应付高中阶段的知识。 她甚至期待着沈长离在一次让他回答问题,可沈长离就这样彻底的忽略了她,哪怕她做出了再大的改变。这让她十分的不甘,本来看在他那张脸的份上,她还想与他套套交情,可惜沈长离半点不领情,她只能悻悻的作罢。 而现在,这个沈长离终于要离开了! 而一旁的沈知奕则是痛苦的捂住了脸,这个齐瑶是不是病坏了,整天一副他暗恋她,喜欢上她是他占便宜的模样。 我去!小爷是那种人吗!? 他喜欢一个人就会大大方方的上前表白,而不是偷偷摸摸的窥探,再说了,她那只眼睛看见了他喜欢她!他又没瞎!现在小舅舅也要走了,谁来救救他啊! 而同学们则是一脸伤心的看着即将要离开的沈长离,不舍的挽留,“老师,你就不能继续教我们吗?” 沈长离冷酷的说道,“不能。” “为什么?是学校不让你留下来?我们可以跟学校反映。” “就是,以沈老师的能力,怎么着也能够留下来的。”自从沈长离教他们数学,他们班的成绩就有了大幅度的提升,傲视全级。 “不是,我只是不想再当老师了。” “为什么啊,当老师不好吗?”学生们哀嚎道。 “当老师每天要爬五层楼梯来给你们上课,我不喜欢。”长离道。 学生们愣住了,看着长离离开的背影,伸出了尔康手,不要啊~老师,我们可以申请安装电梯~ 第一百三十章 攻略游戏 看了几个月沈知奕的笑话,长离就没了兴趣,世界这么大,他为什么要留在一个高中校园里进行几十年的重复运动?教书育人这种事,三个月就够了,多了就没意思了。 至于齐瑶背后的系统,他并没有什么兴趣,世界上强大的生灵那么多,他没必要一个个的上前去打招呼。 齐瑶灵魂上的系统不过是一个子系统,实力低微,连他的存在都感知不到,若是换算成仙侠世界的力量体系,大概就是九尾天狐身上一根白毛化作的的分身,想要收拾抬抬手既可以,他暂时还不想动干戈。 至于顺应天命,那就更搞笑了。 《我与校草叔叔的那些年?》、《青涩的校园恋情与禁断的不伦恋,我该何去何从?》、《那个想上我的人是我初恋的叔叔!》、《十年纠缠,虐恋情深,论那些年的豪门爱情》、《豪门叔侄争爱,论爱情与伦理的战争》。 一想起这些标题,长离就忍不住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呵呵呵,只要想起标题里的叔叔是他自己,他就想直接把那个倒霉的侄子回炉再造。 他潇洒的结束了国内的生涯,包袱款款的投奔到了学习的怀抱,这次他换了个专业,金融学。他一直以来的选择都与权力交集的比较少,这次主动体验另一种生活,也是一种另类的尝试。 而在他离开的第二天,就有人前往沈家拜访。 一身可爱的粉红色的裙子,头上别着两个水晶发卡的小女孩,吸允着手指,好奇的看着沈家简洁明亮的装饰,眼底闪过一丝失望。 她的妈妈坐在一旁,不好意思的说道,“浓浓这丫头一直闹着要找知奕哥哥玩,这才上门,打扰到你们家了,也是抱歉。” 沈知奕的母亲笑的温文尔雅,“不碍事的,这么可爱的小姑娘来我们家玩我也十分的高兴,我这就叫沈知奕那小子下来,保证让他好好的照顾浓浓。” 香浓浓头微微的歪道,看向了沈母,露出了一个天真的笑容。 香浓浓的母亲有些疑惑的看着这个小丫头,平日里稍有一点不如意就哭天喊地的闹腾,折腾的家里不得安生,今天倒是格外的乖巧。 难道浓浓真那么看重那个沈知奕?这么小的姑娘就懂得了知慕少艾?这可不妙啊,她家浓浓才四岁,要是长歪了怎么办。 香浓浓不知道她妈妈心里想什么,要是知道了说不定会点头认可,谈恋爱不是要从小抓起吗?在对的时间,遇见对的人,谈一场纯纯的恋爱,才是最正确的攻略套路。 最近不是流行养成吗? 她特意选择了这个四岁的身体,与沈长离的侄子打好关系,名正言顺的出入沈宅,再名正言顺的认识沈长离,名正言顺跟在沈长离的身边,在他的身边由一个几岁的小丫头长成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在不经意间培养出深厚的感情,又在不经意间将这份感情转化为爱情,最后在不经意间为救沈长离而去,让他刻骨铭心,将她这滴朱砂痣镌刻在心脏最处,永世铭记。 简直完美! 只要一想到沈长离这个禁欲的数学家为了她神魂颠倒,欲罢不能,她就好像磕了十斤的药般,兴奋地不能自已! 可惜这一切被沈长离的不按常理搅和了。他竟然出国了,她还怎么与他相遇! 不是说沈长离最近几年都待在安城一中教书,后来受到了情伤远遁国外的吗! 亏她还特意挑选了沈长离尚未对那个女人产生感情的时候降临! 香浓浓稚嫩的双眼里出现了一抹阴沉与狠厉,她冷冷地看向了一旁的妈妈,若不是已经兑换的身体不能够更改,她早就要求更换身体了! 一旁的沈妈妈看着那一闪而逝的神情,有些疑惑,怎么可能,浓浓不过四岁,怎么会露出这么可怖的眼神。她暗暗把这件事记在了心里,转瞬间又言笑晏晏的招待香家母女。 不一会,沈知奕下来,走向了这位可爱的小姑娘,他虽然疑惑为什么一面之缘的小姑娘现在闹腾着要他陪着,但一个小孩子的善意不应该被辜负,他神色温和的道,“好久不见啊,浓浓。” 香浓浓歪着头,稚气的说道,“好久不见,小哥哥。” “浓浓今天穿的真漂亮。” “真的吗?”香浓浓故意做出正经的样子,但暗地里卷了卷拳头,藏着一丝明显的窃喜。 沈妈妈与香妈妈看着小姑娘可爱的样子露出一丝欣慰的笑意。 “知奕哥哥带浓浓去玩好不好?”沈知奕道。 香浓浓眼珠子转了转,有些意动,但还是转头认真地看着她妈妈,“妈妈,我想和知奕哥哥一起去玩,可以吗?” 她妈妈虽然有些好奇今天小祖宗怎么这么乖巧,但还是没有逆女儿的意。 她点了点头,看向了沈知奕“知奕,那就拜托你了。” 沈知奕就领着小姑娘到后院去玩了。 后花园里,沈知奕与香浓浓坐在椅子上,看着不远处的一株兰花,就听到香浓浓童稚的声音想起,“知奕哥哥,你有女朋友吗?” 沈知奕有些好奇,“浓浓为什么会问这个?” 香浓浓正经的说道,“知奕哥哥先回答我的问题。” 沈知奕揉了揉香浓浓的头发,“好吧,没有。” 香浓浓理了理头发,一双小胖手越弄越乱,别有一番可爱。“知奕哥哥喜欢浓浓吗?” 沈知奕点了点头,“当然了,浓浓这么可爱。” 香浓浓嗯了一声,带着小骄傲的说道,“那等我长大了就给知奕哥哥当女朋友好了,也好过知奕哥哥长大以后没人要。” 沈知奕失笑了两声,“是谁教你这么说的啊,浓浓?”香浓浓严肃的说道,“没有人教我,是我喜欢知奕哥哥,才想要帮知奕哥哥。” 随即她有些不满的说道,“知奕哥哥就说答不答应我,答应了就要拉钩钩。”她伸出了她的小胖手,严肃的语气仿佛要地老天荒。 沈知奕好笑的看着眼前的小丫头,就准备答应。 但之前他小舅舅出国时送给他的玉佩此刻去发出灼热的温度,仿佛在提醒着什么,他伸出去的手顿时僵在了原地。 第一百三十一章 攻略游戏 沈知奕悻悻然的收回了手。 香浓浓看着近在咫尺的成功不禁有些心急,连忙伸出了小手指去勾住沈知奕的手,但沈知奕骤然间警醒,速度极快的收回了手,若无其事的放在了口袋里。 香浓浓暗暗地咬了咬牙,白白的浪费了一个童年的约定! 一旁的沈知奕看着天真可爱的小姑娘脸上一闪而逝阴狠的表情,背后冒起了一层冷汗。 香浓浓装作不高兴的样子,别扭的说道,“知奕哥哥不喜欢浓浓吗?” “怎么会?” “那知奕哥哥为什么不和浓浓拉钩钩。” 沈知奕随意的说道,“因为拉钩钩是要和以后的伴侣做的,知奕哥哥和浓浓不是伴侣,自然不能拉钩钩了。” 他不着痕迹的说道,“怎么,浓浓就这么喜欢知奕哥哥吗?” 香浓浓认真地点了点头,由与身体平衡度不够,都要从椅子上栽了下去,原先看着这么可爱的小女孩,沈知奕一般都会会心一笑,但现在的他只觉得毛骨悚然。 香浓浓依旧保持着天真的口吻,“可是浓浓想要当知奕哥哥的伴侣。” 沈知奕随口敷衍道,“这是不行的,等浓浓长大以后就会找到自己的伴侣了。” 还没等香浓浓继续胡搅蛮缠,沈知奕就叫来了一旁的女佣,以方便的名义离开了原地。走到了花园的拐角后,沈知奕看向了一旁自娱自乐的小姑娘,神情中的冷漠与沈长离如出一辙。 再被香妈妈领着离开沈宅后,香浓浓一步三回头的看着大门下的人影,挥舞着小胖手。 直到走远了,她的神色才骤然平静了下来,她妈妈小心翼翼的问道,“浓浓,你就这么喜欢知奕哥哥吗?” 香浓浓看了她一看,像个闹别扭的小孩子一样点了点头。香妈妈在一旁细细的观察着宝贝女儿的神情,在心里发愁。 香浓浓在心里暗恨,原本想要借着拜访沈家的名义去接近沈长离,结果沈长离出了国。想要顺手拿下沈知奕,可是沈知奕却好像中邪了一样,在最后的关头收回了手,让她浪费了一个道具! 真是诸事不顺! 她被气得七窍生烟,却只能暗自忍耐,不让旁边的香妈妈看出破绽来,自然也不可能扮演她的贴心小棉袄了。 而在沈宅里,沈知奕与沈妈妈同时说道。 “儿子你最好不要与那个小姑娘走那么近。” “妈你离那个小丫头远点。” 母子二人诧异的看向了对方,沈妈妈担忧的看着沈知奕,“刚才在客厅里就觉得那小姑娘不太正常,儿子你发现了什么吗?” 沈知奕点了点头,“刚刚她靠近的时候小舅舅送给我的,开过光的玉佩有些不对劲,我就不敢跟她相处了。” 沈妈妈点了点头,“这样正好。”她是很信佛的一个人。 她担忧的叮嘱着儿子,“你自己要小心,我看那个小姑娘是冲着你来的。” 沈知奕上前抱住他妈妈,“不怕的,她还没那个本事,只要妈你以后不要再让她上门就行了。” 沈妈妈点了点头。复又说道,“那小姑娘不会是出了什么问题吧,我要不要告诉她妈妈……” 沈知奕看着这个被他爸养的有些天真的妈妈,无奈的说道,“不必了,你说什么,说你女儿中邪了吗?人家不拿着扫把把你赶出去就算好的了。个人各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他们家的事,他们家自己解决。” 沈妈妈叹息着点了点头,真是可惜了,那么可爱的小姑娘…… 隔日,沈知奕拿着调查来的香浓浓的资料,看着资料上面记载的那个骄纵肆意的小姑娘,越发坚定了不让她上门的决定。 尚且不知道被认定为妖魔鬼怪的香浓浓还在想着怎么接近沈家人,没想到从第一次上门后沈家人对他们就采取避而不见的态度,沈宅的佣人们推三阻四,就是不让他们见到太太和少爷,一次两次也就算了,三次四次后还看不出端倪来就是香浓浓傻了。她差点咬碎一口银牙,她到底哪里露出了破绽! 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的沈知奕焦头烂额,他到底是招谁惹谁了! 在学校里有一个一心把他当成暗恋着的同学,在家里有一个时刻惦记着要和他定下盟约的小姑娘,偶尔出去一趟还遇到一些坚强不做作的打工女;夜店狂野放浪,背后脆弱可怜的小太妹;醉倒路边的性感少妇…… 沈知奕简直要吐出一口鲜血,这世道是怎么了,他还只是个孩子! 他这位小外甥的痛苦,沈长离自然感觉不到,他在转修金融的时候,也在股市上搅风搅雨。 以他十年数学学习培养出来的对数字的敏感,对于金融这个专业简直是得心应手,数学中的大数据分析本来就与金融重合,沈长离以超出了这方世界的强大神魂来学习这种知识自然是轻松地很。 十二年过去,他凭借着一点本钱在股市上翻滚,凭借着专业的分析与精准直觉,以及肆无忌惮的态度,他手中的资本慢慢的累计起来。 这其中,他当过输家,也当过赢家,但大多数时间都是胜利的。 就这样,他慢慢的成为了那条资本街上最负盛名的金牌操盘手,在一次金融战役中,他将手中持有的资产变成了上百亿,成为了最为年轻的白手起家的百亿富豪。带着席卷而来的百亿资金,他再次回到了生养他的国度,见到了他的亲人。 在家庭宴会上,衣衫款款的沈长离看着一副生人勿进模样的外甥,不客气的笑出了声,他就知道这小子会倒霉! 他当时就感觉到这小子的气运在不断地下降,从面相上看来是麻烦缠身,还特意的留下了一块玉佩给他防身。但那块玉佩防的是生死之灾,对于一些生活中的‘小意外’就无能为力了。 而现在成功入主家族的公司,成为又一位高岭之花的沈知奕同学面对这四面八方袭来的艳遇,苦不堪言。 他看向了沈长离,激动地上前抱住了他的腿,“小叔救命啊!你要帮帮你外甥我啊,我今后一定当牛做马的孝顺您。” 沈长离挑了挑眉,迤逦的眉眼在灯光下显得流光溢彩,“真的当牛做马?” 沈知奕“呃……” 第一百三十二章 攻略游戏 这场聚会中,除了沈家人以外,还来了一些世交,社会名流,其中就有香浓浓与齐瑶。 一个一身白色的公主裙,头顶带着一个水晶皇冠,如同一个饱受宠爱的小公主,俏皮又尊贵。一个身着一袭合身的红色长裙,完美的勾勒出了她的身材。 长长的头发波浪起伏,流畅的锁骨深深地陷了下去,上面刺着一只展翅欲飞的红色蝴蝶,白皙细腻手腕上佩戴者一串璀璨的宝石珠链,一双大大的猫眼忽闪忽闪,双唇丰润,宛若艳红的果冻,让人有亲吻的欲望,她自信的一笑,让周围的男士深深地着迷。 十二年过去,小姑娘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青涩透着甜美,而昔日那个阴沉孤僻的女生也褪换成了优雅而自信的模样。 香浓浓作为香家最为宠爱的小公主,弄来沈家的请柬自然不成问题,纵然这些年来沈家一直将香家拒之门外,但香家依旧是获得这一阶层认可的人家,单看香浓浓在宴会中这么受欢迎就可见一斑。 当然,她受欢迎还有她那美丽的容貌与可爱的性情的加成,就连一些嫉妒心重的女士也没有办法拒绝她的要求。 至于齐瑶凭借她日渐美丽的容颜,与堪称大神的技艺,顺利的成为了新一任国民女神,在收到了沈家将会举办宴会的消息后,她就使透露出了想要参加的想法,凭借她现在的美貌,自然有无数的男士愿意为她效劳。 香浓浓与沈知奕一起上前,拦住了沈家甥舅的去路,两人在撞上的那一刻都诧异的看向对方,紧接着,齐瑶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妩媚的笑容,笑着看向了这个青涩的小妹妹,香浓浓也不甘示弱,会以她挑衅的眼神,就像是一个张牙舞爪的猫咪,没有半点攻击力,剩下的只是可爱。 香浓浓率先的说道,“知奕哥哥,好久不见了。” 齐瑶嘴角微微的勾起,随手端起旁边的红酒,白嫩的手上涂着艳红的指甲,陪着血色的葡萄酒,更加刺激人的视觉。 她眼神挑衅的看向了沈长离,“沈老师,好久不见了,为了庆祝我们重逢,我先干为敬。” 一杯红酒咽下去了浅浅的一层,齐瑶细长的脖颈微微仰起,更添诱惑。 一口喝完,酒杯之上留下了一个鲜红的唇印,她弹了弹杯子,将它递到了沈长离的面前,“您要不要也来一杯?” 她的尾音微微的上挑,周围男士也随着她的动作转移着视线,更有男士急急忙忙的离开了会场。 两个气质不凡的主人家,两个容貌美艳的女士,众人纷纷将目光投注过来。一时间这里成为了宴会的中心, 香浓浓暗骂了一声,她原先想借着沈知奕去接近沈长离,没想到现在被那个不要脸的女人抢了先! 至于齐瑶,她的目标本来是沈知奕,但在见到了沈长离的那一刻,她的血脉就慢慢的燃烧起来,她要征服在这个男人! 十几年的小摩擦早就不被她放在眼里,以她的美貌,还有男人能够逃出她的手掌心吗?而有了沈长离这个资本家的帮助,她的信仰收集之路一定会走的更为顺畅。 而且,你爱的人最终成为了你的婶婶,很刺激,不是吗? 沈长离今日的打扮没有了十几年前的随意,而是穿上了一身黑色的正装,看不出年龄的脸上依旧缠绕着一缕书香之气,眼角微微挑起,晕染了一抹桃花色。 这个男人早就褪去了青年的散漫与随意,化作了中年的成熟与睿智。浸染了十几年的金钱权势,他却依旧恍若世外之人。 沈家甥舅对视了一眼,一个无奈,一个漠然。 沈知奕端起高冷的架子,“抱歉,香小姐,我另有要事,暂时失陪。”说完就走向了另一个圈子。 沈长离一如故往,“不必。”他绕开了齐瑶,向着宴会厅外走去。 齐瑶与香浓浓对视了一眼,眼中是化为实质的挑衅,又向着不同的方向走去,很快被人群所淹没。 另一个边缘的纨绔子弟们正羡慕的看向沈家甥舅,“沈知奕果然艳福不浅啊!怎么我就没遇到过这种好事” “那是,你也看看人家什么长相,你什么长相。” “我长相怎么了。”一个纨绔子弟不满的嚷嚷道。 这时旁边就有人补刀,“一个是衣冠禽兽,一个是禽兽衣冠呗。”旁边人顿时轰然大笑。 不过没等他们笑多久,就看见沈知奕朝着他们走来。 头发染成金黄的青年轻佻的说道,“沈总,你不好好享受艳福,怎么有闲心过来。” 沈知奕言笑晏晏的看着他,“当然是为了你啊。” 金毛青年吓了一跳,摸摸了手上的鸡皮疙瘩,恶寒的说道,“沈知奕,你吃错药了!” 沈知奕更为温和的说道,“我吃没吃错药你不知道吗?” 金毛青年看着周围人暧昧的眼神,嘴角微微的抽搐,“你来真的?” 沈知奕的笑容更温柔了,周身荷尔蒙涌动,直让金毛青年与周围的纨绔子弟怀疑人生,沈知奕却在转眼间恢复了高冷的表情,嫌弃的看了一眼金毛青年,“当然是假的。” 周围人顿时松了一口气,尼玛,刚刚那个沈知奕太可怕了!还是现在的冰山让人看得顺眼。 金毛青年拍了拍胸口,松了口气,转眼间又想到了沈知奕那个不屑的神情,什么鬼!他拿他消遣还嫌弃起他了!沈知奕真的有病! 这一番打闹,到是让众人忘记了香浓浓那件事。 随后的时间里,沈知奕一直游走在众位商业伙伴中,没让香浓浓钻了空子,凡是与沈家走得近的人家都知道沈家与香家的不对付,倒没有人不开眼的把他们拉在一起。 而香浓浓见找不到下手的机会后,也甩开了周围的人群,向着宴客厅外走去。 香浓浓慢慢的定位着沈长离的位置,可惜不知是不是沈长离为任务目标的缘故,居然无法准确的定位。她只能漫无目的搜寻。她逐渐的走进了后花园,走到了花房边。 在这里,她终于看到了神色淡漠的沈长离。 月光清冷,朦胧的灯光下,沈长离的手指点在一朵茶花上,衬的人比花娇。月下的人淡漠而出尘,让人不忍亵渎。 第一百三十三章 攻略游戏 香浓浓眼中闪过一丝痴迷,想起第一次见到这个男人的惊艳,不由得勾勒出一个天真而魅惑的笑容。 虽然与她想象中的禁欲的数学家有些不同,但这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显然更合她意呢。 她迈着轻快地步伐,慢慢的走到了沈长离的旁边,快活的说道,“你好啊,沈叔叔,我是香家的香浓浓。我们还是第一次见面哩。” 她语速极快的吐出了这么一段话,就像是一个快活的小麻雀。紧接着,她火热的目光落在了沈长离的脸上,“沈叔叔,你长得真好看啊,浓浓好羡慕你,不过浓浓也长得很好看的。” 她握了握拳头,就想给自己打气,“沈叔叔,你很喜欢这株茶花吗?”她见沈长离不理他,就凑过去说道。 空气中弥漫着茶花的香味,香浓浓自得的想道,老男人不就喜欢青春洋溢的少女吗,她果然没有选错身份! 沈长离放下了手中的茶花,退后了一步,突然间,香浓浓似乎站立不稳,向着沈长离倒去,少女的馨香回荡在沈长离的身旁,沈长离的眼中闪过一丝嘲讽,向着旁边走去。 香浓浓猝不及防间倒在了地上,她低低的啊了一声,揉着圆润的膝盖,低垂的眉眼中是难以掩饰的错愕,怎么回事,沈家的男人都是冷淡吗! 她声音里带着委屈的说道,“沈叔叔,你能扶我一下吗?” 沈长离第一次对他开口,“不能。” 香浓浓克制不住的露出狰狞的表情,她带着哭腔的说道,“沈叔叔。” 沈长离随意的说道,“不行。” 香浓浓真的要哭了,“沈叔叔,我真的站不起来了。” 她伸出一只手,上面是几道明显的擦伤,红色的血丝落到白玉般的手上,显得格外的触目惊心。手向着沈长离的方向伸来,似乎在乞求沈长离的垂怜。 沈长离又退后了一步,冷淡的说道,“站不起来就爬着回去。” 香浓浓抬起的手顿在了半空中,又无力的垂落,她的双肩不停地抖动着,哭泣的声音细细碎碎的传来,过了一会,少女才抬起了头,眼眶通红,一只手还在摸着眼泪。 她愕然的看着四周,哪里还有沈长离的踪迹!她的嘴角抽动着,真是枉费她辛辛苦苦的演这一出! 沈长离坐到了另外一个角落,不一会沈知奕也坐到了他的旁边,他一开口就说道,“我还以为那位香小姐的目标是我,没想到是小舅舅啊。看来我这些年是给小舅舅挡祸了,不知道小舅舅要怎么补偿我。”他显然是看到了先前的那一幕。 沈长离瞥了一眼,“这么漂亮的姑娘让给你不是正好?” 沈知奕嘴角抽搐,“既然小叔觉得她漂亮为什么不留着自己享用。” 沈长离随意地说道,“自然是因为我眼光高。” 合着我就眼光低?沈知奕愤愤的想着。 可谁让他是自己的舅舅呢,他笑嘻嘻的说道,“那您打算怎么办?” 沈长离不理会他语气中的幸灾乐祸,他自然的说道,“很快就不是我打算怎么办了。” 沈知奕愣了愣,什么意思?但在宴会过去后,沈知奕接连的偶遇了香浓浓,他才明白沈长离的意思。 而此刻,沈长离的眼睛中略过一道光芒,香浓浓立刻就得到了提示,“目标任务沈长离对您的好感度为负30,已不具备攻略条件,任务失败,减少五十生命点。现有补偿任务,攻略目标人物沈知奕,任务奖励五十生命点,是否接受?” 香浓浓错愕的听到了提示音,眼神狰狞,辛辛苦苦几十年,最后是白干一场。 五十生命点啊,她最后的生命点!她刚开始进行攻略任务,就遇到了一次失败,再失败一次就要彻底的消失了。现在攻略沈长离显然是不可能了,沈知奕就是她最后的希望,她的眼神中闪过决绝,这次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沈长离在资本的市场了游走了十几年,也十分的厌倦了,他梳理了一遍手头上的资产,又投身到了大学校园里,当起了一名光荣的大学老师,他十几年前说过的彻底厌倦了教书育人这项活动的话被风吹散,不知道飘到了哪里去。 十几年过去,昔年的学生们也人到中年,他们有的籍籍无名,有的声名显赫,有的挣扎在偏僻的角落,有的游走在奢华的宴会中,一在天,一在地。 很少有人还记得这个曾经教过他们三个月的老师,但武陵显然不是。 他是首都大学数学系的一名讲师,在数学院的院长介绍那位特聘来的教授时,一眼就认出了那是他以前的数学老师。 虽然已经过去了十几年但沈长离显然不是会被随意忘记的一个人,他那出众的气质以及随意的性格一直让武陵记在心里,更何况后来他隐隐听到了消息,知道沈长离与沈知奕是甥舅,更是盘踞安城市的沈家人,记忆就更为深刻了。 沈长离的外貌十几年如一日,武陵上前打招呼的时候还有些恍惚感,“沈老师,好久不见了。”语气中透着一丝缅怀与尊敬。 沈长离对他的影响还是很大了,至少引起了他对数学的兴趣,多年苦读获得了数学系的博士学位,被首都大学数学系聘请。 沈长离点了点头,“好久不见了,武陵。” 武陵对于沈长离能够记得他的名字还是十分的开心的。负责引荐的教授一脸诧异的看着这两人,“小武,你认识沈教授?” 武陵点了点头,“沈教授在高中时教过我几个月。” 引荐教授乐呵呵道,“没想到沈教授以前还当过高中老师啊,真是缘分啊。” 这十几年里,沈长离一直游走在资本的战场上,对于数字的运用也越来越精通,他甚至还修了一个相关专业的学位。 以他的学位以及游走资本战场十几年的经验,在他流露出想要前往大学授课的意愿后,就有很多学校发来了请柬,他就选了请柬准备的最好看的首都学院任职。 一行人边寒暄边走了进去,不久后,数学系的来了一位绝世美人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学院。 第一百三十四章 攻略游戏 清晨时分,天光破晓,清澈的湖面上闪过一丝微光,点点波澜慢慢的扩散,化作稀疏的涟漪。 长离慢慢的走在湖边上,一身休闲的西装衬着他修长挺拔的身材,又为他减龄了几分,早起的学生们惊艳的看着路过的人影。 一个女生甚至举起了手机,在长离看过去的时候,正好抓怕到这一幕,她看着定格在手机里的那一幕,露出了惊叹的笑容。她正准备走上前去搭讪,沈长离却已经离开的原地。 她遗憾的将照片发到论坛上,《和好湖边惊现一美人,不知是哪个学院的小学弟,求告知!!!》 和好湖就是那处湖泊的名字,因为这里当年是中文学院的地盘,所以被中文学院的老教授命名为锦瑟湖,取自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后来因为这里风光秀丽,常常有人在这里定情与分手,正和琴瑟再续,姻缘重定之意,被学生们成为和好湖。 这位女生的图片在论坛里广为传播,一众的学生们自睡梦中醒来就看到了那张照片,顿时惊为天人,无数人拜倒在沈长离的盛世美颜之下,却找不到他的任何信息。 直到一位数学学院的教师在论坛上发了一句,“别想了,这位大美人可不是学校的学生。”这才露出了端倪。 不是学生,那是什么?讲师吗?看那位讲师的意思,这位小哥哥是数学学院新聘请的讲师?一时间,论坛里波涛汹涌,无数的学子们已经准备到数学学院瞻仰圣颜了。 而此时的沈长离已经走到了教室前。学院调给他的课程是高等数学,面向的大一的新生。 于是正在八卦不知道是哪个变态老师教导他们数学的大一学子们就猝不及防的看到了沈长离,正是那个论坛上被八卦的小哥哥。 抬起头的学生们不由自主的吸了口气,连带着周围的同学也好奇的抬起头,顿时,又是一阵抽气声。 新生们的眼睛仿佛自带美颜相机,看向沈长离的目光就好像看到了自带柔光的天使,不,应该说是自带仙气的仙人才对。 无数的手机对准了沈长离,沈长离皱了皱眉,冷静的说道,“放下。” 学生们乖乖的放下了手机,卧槽,连声音都这么好听! 清冷的声音恍若玉石清鸣,缓缓的在教室里响起,“这个学期的高等数学将由我为同学们讲解。我是沈长离,你们可以教我沈老师或者沈教授。” 他转过身去,在黑板上写下了清隽秀逸的字,以他在古代世界生活了不知多少年的经历来看,他的一手字称得上是当时罕见,可惜在座的学生们大多是理工科的学生,没什么鉴赏的能力。 一句简单的介绍就没有了下文,一些同学在下面起哄,“教授,您的联系方式呢?” 沈长离语气平缓的说道,“有关于课程的问题由助教收集,再由我统一解答。等下课后你们自己去要助教的联系方式。” 在他话音落下之后,讲台下便传来了一片哀嚎。同学们苦大仇深的看向那个脸上长着几粒青春痘的助教,助教的脸上掉下了几滴冷汗。 他是外聘人员,没什么教学经验,被这么多同学用哀怨的目光注视着,也十分的尴尬。他原先还在猜测要面对的是不是一个苛刻的老头,没想到真人却完全的相反,但难应付倒是猜对了。 沈长离敲了敲钢铁的讲台,将众人的注意力吸引了回来,“我这门课平时成绩与考试成绩三七开,平时成绩分为考勤与作业,考勤由助教负责,作业会当堂布置,下一节课前收上来。当然,我并不是一个喜欢严格约束学生的老师,你们不想上也没关系,就算平时成绩为零,期末考到了高分也一样算你们过。” 长离为人懒散,没那么多空闲用在约束学生上,既然已经成年了,就该对自己的人生负责,学习也全在自己。 众人的注意力集中在那特殊的韵律里,听到这句话,齐齐的摇了摇头,开玩笑,就算是冲着这张脸也要来上课好吗? “还有什么问题?”他看向了地下的同学们。 底下学生顿时兴奋了起来,纷纷举起了手,长离点了一个神情最兴奋的女生,正是早晨遇见的那个女生,她雀跃的说道,“教授,你有女朋友或者男朋友吗?” 底下顿时传来了一阵哄笑。 长离平静的说道,“没有。” 又点了一个平头的男生,“教授你是哪里人?” “安城。” 紧接着班长站了起来,“教授你多少岁了?” “三十六。”全班顿时安静了下来。 三十六?怎么可能?您在逗我吧!就您那张脸,谁敢说您是三十六? 班长神情哀伤的说道,“您确定不是二十六?” 长离点了点头,“确定。” 班长的心里流淌着悲伤地泪水,他一向少年老成,一十八被看作是二十八,如果和这个新来的教授站在一起,就好像是一对兄弟,他还是兄。 长离的这张脸确实不像是三十六岁,纵然他这一世没有修炼过术法,但他的本命真灵日益完整,就赋予了他远超其他人的天赋,容貌也是其中的一项。 在国外的时候,因为安全方面的问题,他一直没有在公众面前露面,也就避免了许多问题。回到了环境相对安全的国内,他倒是可以放心的走在校园里,但与此同时也要面对这方面的麻烦了 “好了,上课吧。”众人犹自跃跃欲试,却被长离强行打断了。 清冷的声音缓缓地淌过,特殊的韵律响起,众人慢慢的平复着激动地心情,沉浸在知识的海洋里。 长离自然是比不上那些教了几十年书的老教授,但他的精神力格外的强大,能够与同学们的精神力产生共振,渐渐地想成一个稳定的精神领域,这样一来,同学们的精神也格外的集中,对于知识的吸收自然就更顺利。 一节课走过,直到下课铃响,众人才恍然的醒了过来,这时就听到了长离的最后一句话,“今天没有作业。” 来不及拥堵长离的学生们就纷纷围上了小助教。 小助教欲哭无泪,你们问我教授的联系方式,我也想要啊!教授你倒是把联系方式给我啊! 第一百三十五章 攻略游戏 当天,有关于长离的消息便传遍了整个学校。 《惊爆!新晋校草竟是中年教授》,《啊啊啊!重金求沈教授的联系方式》,《八一八数学学院新来的教授》,《一开始知道要上高数,我的内心是拒绝的,但自从见到他之后……》 这类的帖子在论坛上广为流传,一点开就能够看到各式各样的偷拍的沈长离的照片,有他低头翻教材的模样,有他在黑板上手书的模样,有的侧过身去注视着一位同学的模样…… 所有的照片里的沈长离都自带美颜,如同一个下凡历劫的仙人,遗世而独立。 论坛上充斥着跪舔的声音,数学学院的课表一时间千金难求。 而饱受众人羡慕的有沈长离任课的学生则是紧紧地捂住自己的课表,但还是有许多人受不住威逼利诱,第二天,沈长离的课上便涌现了众多的学生,原本还算稀松的教室此刻人挤人,连过道里都站满了人。 沈长离踩着上课铃声进了教室,在他进教室的那一刻,教室里顿时传来了哗然的声响,沈长离看向眼前的盛况,皱了皱眉,手指点在了讲台上,手腕上那一串黑色的玉质微微的碰撞,发出清冽的声响。 “不需要修这门课的同学请出去,你们已经影响了其他同学的学习。” 课堂里熙熙攘攘,但没有人正面的回应,倒是有人在底下小声的说道,“来上你的课是看得起你,有什么好威风的。” 沈长离环视了一下教室里的环境,清淡的声音回响在课堂里,“现在开始点名,没有点到名的同学请出去。张雪……” 一声声的应到声让其他特意前来的学生脸色难看了起来,大多数同学一脸尴尬的走了出去,但还是有人固执的坐在原地。 下面还有人在小声的说道,“这样不好吧。” 沈长离不置可否,大学教授的工资与教授的课时有关,以他现在的地位,每节课大概能拿到三百块左右,而在座的学生付出的显然更多,让没有选修的学生一起上课,甚至影响了选修的学生,显然是不公平的。 一个染着烟灰色头发的男生挑衅的说道,“老师,我们特地来上你的课,你这样做不太好吧!” 沈长离没有理会他,不耐烦的再次敲了敲黑板,“不相干的同学都出去。” 男生霍然的站起了身来,椅子在地上划过刺耳的声音,“老师好大的架子啊!” 气氛一时间僵了下来。沈长离静静的看着那个男生,两人对视了片刻,最终那个男生嘴里轻哼了声,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连带着一直在围观的其他人也跟了出去。 沈长离收回了视线,“好了,开始上课。” 课堂里的气氛一时间极为安静,众人都看出了这个老师显然脾气不是怎么好,也不敢上前去触他的霉头。 今天这堂课的效果甚至超过了上一堂课。在下课铃响后,一旁的助教连忙跟上了沈长离离开的声音,直到走出了教学楼,才小声的说道,“教授,你能给我你的联系方式吗?” 沈长离的联系方式在数学学院的院长那里,他一个个小小的助教倒是不好为了一个联系电话找上院长。 沈长离将工作号与邮箱地址发给了他,小助教老老实实的记下了他的信息。 只听到沈长离淡淡的道,“我不喜欢被人打扰,如果没有必要就不要联系我。” 小助教顿了顿,将沈长离的话在脑子里转了一圈,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 “我明白了,教授。”他真诚的说道。 这下子,就算是美色逼供他都不会说了,感受到教授注视着他的目光,他就一阵阵的心虚,半点违背的想法都不敢有。 走了没多久,就走到了停车的地方,还没等他上车,就见到一个女生直直的冲了过来,拉住他的手,“他就是我的新男朋友,你不要再烦我了。” 冲过来的女生一袭鹅黄色的裙子,鹅蛋脸,柳叶眉,一双大大的杏眼仿佛会说话,配合着她娇嗔的语气,整个人俏皮而可爱,带着一身少女的气息冲上前来。 而在她身后,则是紧紧跟来的烟灰色头发的男生,正是沈长离刚才的见到的男生。 在看到沈长离的那一刻,他微微愣了愣,紧接着露出了一个不屑的冷笑,“你就是为了他要跟我分手,不过是一个穷教书匠,你要选人也不知道擦亮眼睛,就凭他,也配跟我比?” 他此时被气昏了头,倒是没看清楚沈长离手里的车钥匙。 而鹅黄色裙子的女生则是气呼呼的说道,“要你管,我就是喜欢他,他穷怎么了,反正比你好。” 这个女生也是被烦的没办法了,看见旁边有人过来就急匆匆的冲了上来,此时看到沈长离的脸,眼中顿时冒出了惊艳的神色,但她毕竟出身大家,很快就收敛好了神色,像模像样的说道。 烟灰色头发的男生狠狠地瞪了那女生一眼,转而看向了沈长离,“沈老师,你就是这样为人师表吗?” 角落里热闹的场面很快就吸引到了一些人,尤其是对峙的这三人颜值都不低,其中一人更是风靡论坛的沈长离,更让人跃跃欲试。 沈长离直接将手抽了出来,“这位小姐,你和你的男朋友有什么感情问题请当面说清,不要连累别人。” 鹅黄色裙子的女生勉强的露出了一个笑容,使劲的对着沈长离使眼色,“亲爱的,你别生气,我和他没有关系,我喜欢的人只有你,你放心,我一定会打发他的。” 说完,就上前想要拉住沈长离的衣袖。 沈长离冷冰冰的看着她,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女生的手僵在了原地,沈长离打开了车门,就欲离去,那女生迅速的反映了过来,打开了车门,就要钻上车,却被烟灰色头发的男生拉住。 鹅黄色裙子的女生低低的咒骂了一声,“真不是男人。” 沈长离没有理会这个满脑子总裁的女生,径直的离开,他又不是她爸,凭什么要无条件的满足她?真当自己美貌无双,任何男人都会哄着她?做梦都不一定梦得到这种场景。 在他离开时,还听到那个男生嚣张的话语,“女人,你跑不掉的。” 沈长离抽了抽嘴角,算了,不和傻子计较。 第一百三十六章 攻略游戏 那个女生显然没有想到,她随意挑选的人有那么高的知名度,不一会,关于这件事的完整视频就传到了网上。 一时间,网络上响起了众多的声音,有骂长离不知好歹的,如此艳福都不知道好好享受;有沉迷于长离美色,骂那个女生不要脸的;还要普及那对男女的恩怨纠缠的。 恩恩爱爱,分分合合的故事引起了巨大的反向,尤其是里面还加入了一个沈长离。 但这么多人里面显然没有关于长离插足两人恋情的言论,这对情侣的恋情传遍了学院,闹别扭的场面出现了无数次,很显然,这一次也是,只是里面牵扯出了一个无辜的路人,这个路人的颜值奇高,身家奇贵。 是的,已经有人扒出了那台车的价格,一时间众人的注意力都转到了沈长离的来历上去了。 而方晴则是郁闷不已,她就是视频里的女生,只不过以往的分手是闹别扭,而现在是当真。 她看着众人对她绿茶婊的评论,气的摔了鼠标,她怎么会知道那个男人是教授!都是教授了,还这么没有风度,故意让她难堪! 她坐在床上苦思冥想起来,却又找不到什么合适的办法。说到底,她不过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女孩,生平遇到的最大的问题就是感情危机,能做的事也不过是暗地里发脾气。 她不甘地抿着嘴,不管怎么样,一定要和他分手! 方晴是方家唯一的小女儿,自小就受到父母的宠爱,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养成了一副骄纵的脾性。 她的父母为了她以后过得顺遂,从小就为她订了一门娃娃亲,而定亲的对象就是张宇飞。 张家与方家比邻而居,几十年的交情,两个孩子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十几年,两人都深知对方的脾性,感情也十分的不错。就这样走下去,未尝不是一门好姻缘。 可惜,两个人的想法完全不同。 方晴在知晓有婚约这件事后,第一时间是害羞,但但在反应过来后,反而接受了这件事,慢慢地将一起长大的情谊化作了男女之情。 而方宇飞则是少年习性,心中十分的不满父母对他的束缚,不顾他的意愿,给他订了一门亲事。 开什么玩笑,现在是新世纪了,怎么还会有娃娃亲这种封建老套的东西?传出去他还要不要做人? 但他却没有胆量反抗他的父母,只能暗地里使些小手段。 故意在朋友们面前落方晴的面子;带着他的新女伴上门挑衅方晴;忽视方晴为他做的付出……这种种都让方晴暗地里掉眼泪。 可惜方晴对方宇飞的感情十分的深厚,一次两次的原谅他,哪怕气的提出分手,方宇飞随意的哄了哄她,她也会很快的回转心意。 或许就是得到的太容易,导致方宇飞丝毫不在意她的付出。就这样,在一次重大的矛盾面前,方晴再也无法忍受,铁了心要分手。 可方宇飞上门乞求她的原谅,忏悔他的错误,并向她求婚,十几年的感情又怎是那么容易割舍的,她又将掉下来的眼泪咽回去。 就这样吧,他不是改好了吗?他既然答应了对我好,就一定会做到吧?我们今后一定会越过越好的! 若是故事进行到这里,那就只是一个破镜重圆的故事,可婚后的张宇飞又故态复萌起来。她 总是默默地安慰自己,他只是没玩够,很快就会回来的。他不是不愿意回来,他只是太忙了。他不是不喜欢她,只是不习惯说出口。 她总是这样劝导自己,久而久之,都已经信以为真。所以,她才会在他带那个女人上门的时候那么吃惊,所以她才会在得知那个女人怀孕后状若疯狂,所以她才会在一时激动之下弄丢了自己的孩子! 那是她日日夜夜盼着的孩子!等待了三年的孩子!寄托了她所有希望的孩子! 在失去他的那一刻,她才彻底的死了心,含着泪成全了那对男女,却在出院的路上遇到了车祸,一瞬间回到了五年前。 短短五年,她由一个无忧无虑的少女变成了一个深闺里的怨妇,再变成了一抹幽魂。 这一次,她一定不会在重蹈覆辙!甩掉这个人渣,走向自己的新生! 在她意识清醒的那一刻,她做的第一件事便是与他分手。 在医院里回想的时候,她才知道这是她十九岁的时候为了他在酒吧里与人拼酒,拼到胃出血的那一次。 她不禁想到,难怪她爸妈都说她不争气,为了个男人要死要活,可不是吗! 想想当初父母因为看错人而悔恨的表情,为了她而操劳的白发,佝偻的背,她心酸的难以自已。若是父母知道她出了意外,还不知道怎么伤心呢! 幸好,她回到了五年前,幸好,她有了挽回的机会! 从医院出来的那一刻,方晴从未感觉到天那么蓝过,澄澈的就像她现在的心情,甩掉了那一层负担,她的人生也焕发了新的活力。 张宇飞在接收到方晴信息的时候还在酒吧里嗨,他只当方晴在闹脾气,完全没当回事,随意的发了一个道歉的信息,就继续与其他女人鬼混。 直到几天后,方晴没有再来找他,拒绝了他所有的信息与电话,他才反应过来,方晴这次是来真的了! 他先前一直没把方晴当回事,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东西又有谁会在意? 但真当方晴准备分手的时候,他心里才有些不是滋味。 有些东西,不到失去的时候觉察不到她的重要。张宇飞也是如此,他对方晴也有很深的感情,只是方晴一直以来都在纵容他,让他以为无论他做什么,她都会一直待在原地,现在骤然间失去,那些难过就如同密密麻麻的针,一点一点的扎在他心上,让他难以呼吸。 他后悔了!他不要分手!他要追回方晴! 于是张宇飞就展开了一连串的挽回行动。 在方晴明确的表示不接受他的道歉后,他便说道,将过往的一切都放下,他们重新开始! 于是又一轮的追求行动开始,让方晴烦不胜烦,这才有了刚才那一幕。 第一百三十七章 攻略游戏 方晴是一个心性简单的人,但这段时间张宇飞的种种做派都没能让她有丝毫的动摇。 上辈子她坚决要分手的时候张宇飞也使出了种种手段来获得她的原谅,比起这一次有过之而无及。 那一次,方晴选择了原谅他,所以她度过了人不人鬼不鬼的三年,甚至失去她的孩子。至今想到那道温热的血流离开她的身体的时候,她的心就隐隐作痛! 那个与她心血相连的小生命,她没有保护好他,让他就那么离开了,他一定在怨她这个妈妈吧! 一切没发生过就能当成什么都不存在吗?就能将过往的一切都抹去吗?那她的痛苦算什么?她的委屈算什么?她的难堪算什么! 一句抱歉就能抹消掉所有的伤痛吗?那为什么她的心至今都在隐隐作痛! 那些鲜血淋淋的伤口至今都停留在她的心上,每想一下,就会流出淋漓的鲜血。那些感情伴随着不堪入目的过往,在她的心里腐烂,发臭,却只有她一个人体会得到这种痛苦。 她为什么要原谅! 这一次方晴没有丝毫妥协的意思,让张宇飞毫无办法,只能搬出了方家的父母。 这一世,张宇飞还没有露出他放浪形骸的模样,在父母的面前扮演了一个好未婚夫的形象,以至于方家父母对他还算满意,他们甚至还帮着张宇飞劝说方晴。 “晴晴啊,你和宇飞怎么样了,小两口闹闹别扭就算了,可别太拿乔,让人家心里留下疙瘩。”方母坐在沙发上,拍了拍方晴的手,一脸担忧的说道。 方晴看着她的母亲,认真地说道,“妈妈,我这次是铁了心要和他分手,你不要劝我了,我不会改变主意的。” 方母犹豫着说道,“可是你们这十几年的感情,怎么能说没就没了呢?晴晴,你年纪小,不知道,这嫁人就要找个知根知底的,将来在婆家才不会受到为难。宇飞那孩子也是我们看着长大的,心性还算可以,你不如再和他处处?” 方晴在心里冷笑,十几年的感情,十几年的感情他就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去死! 她冷笑的说道,“妈妈,我这次进医院不是因为吃错了东西,而是他养的女人在酒吧里灌我的酒,把我灌进医院的。” 听到这话,方母一脸的不可置信,就连默默地坐在一旁的方父也回过了头来,“什么,他竟敢做出这样的事,这个混账!” 方父气愤的说道,就想要去找张宇飞的麻烦。 方晴赶紧拦住了她爸,“算了,爸爸,我不想在跟他扯上关系了,随他去吧,反正他今后怎么样不关我的事,我倒要看看,没有了我们方家,他能做出什么事来。” 方父在女儿的劝说下渐渐地冷静了下来,转过头来,心疼的看着女儿,“晴晴啊,是爸爸对不起你,让你受委屈了。” 方晴看着她爸爸内疚的眼神,突然间红了眼眶,放肆的哭了出来。爸爸,我错了,我对不起你们。 …… 方家出现的一系列事情沈长离自然不知道,就算知道了他也不会在意。 沈长离的回国引起了一连串的连锁反应,让众多的牛鬼蛇神都冒出了头来。方晴的事只是其中的一个小小的例子,算不上麻烦。 沈氏集团的会议室里,沈知奕认真地倾听着对面合作方的要求,年过四十的合作方一身银色的西装显得端方而严肃,但在他的身边却座着一位尤物。 依旧是一身鲜红的裙子,只不过这次的裙子是更为合身的短裙。更为衬托出她纤秾合度的身材,胸前饱满的弧度若隐若现,一根银色的链子直直的垂了下来,一直没入了领口中,引人探寻。 她光洁的小腿慢慢的摇晃着,却丝毫不显得失礼,白嫩的脚趾头上涂着鲜红的指甲,圆润而精致,正是齐瑶。 对面的合作方一边与沈知奕商量合作的事宜,一边在偷偷地瞄着她的小腿。不只是合作方,连沈知奕这边的员工都将注意力集中到了齐瑶身上,感受着众人痴迷的视线,齐瑶嘴角的弧度更为的魅惑人心,果然,增添了一份魅惑的气质就是不一样。 沈知奕皱着眉头,虽然没有感知到玉牌的异常,但他丝毫不敢掉以轻心。他近些年来很是遇到了一些诡异的事,突如其来冒出来的女人总会有那么几种不一般的本事,他一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 这个齐瑶,在高中的时候只是一个孤僻寒酸的女孩,不过短短的十几年便能达到这种程度,说这其中没有别的什么原因,沈知奕是不信的,一个人的外貌能够改变,但气质却不是那么好改变的。 一个人生活的环境决定了她的语言习惯,行为举止,齐瑶家境不过普通,又怎么养的出来这一身娇贵的气质。 在那天遇到了齐瑶后,沈知奕便调查了齐瑶的资料,没有整容,没有大的机遇,齐瑶就这么长成了一副魅惑众生的模样。 难不成是那个神仙看着齐瑶可怜,帮她丑小鸭变公主?不可能吧,哪个神仙这么好心,还能跟在她身边,给她做渐变手术? 真有那么好的神仙吗?为什么他长相这么英俊,人品这么端方,心地这么善良,却至今都没有碰到一个? 沈知奕一边装作认真倾听的模样,一边走神,内心的想法与脸上的表情相隔了十万八千里。 直到合作方说出,“这次的代言人就选定了齐瑶小姐。以齐瑶小姐的人品样貌,一定能够很好的胜任这份工作。” 沈知奕立马就回过了很来,只听到齐瑶说道,“多谢您的支持,我一定会更加努力,不会辜负您的信任。” 合作方满意的眼神里露出了一丝痴迷,但没有表露出来半点。 这次的合作是由沈氏出技术与人脉,合作方拿出一大笔的资金。因为这个项目的前景十分的远大,所以合作方还是动用了不少的人情,再加上大量的资金才让沈氏松口。 按理说一个小小的代言人,看在他的面子上也就放过去了,可是这个齐瑶,沈知奕还真是不想松手啊…… 第一百三十八章 攻略游戏 齐瑶虽然国民度很高,但她并没有什么代表作品,她的红凭借的就是她出色的外貌。而在她出名的过程中,也伴随着一路的腥风血雨。 若真是如此可就算了,可她还心怀不轨…… 齐瑶优雅的坐在椅子上,向四周发散着她的魅力。默默的在心里想到,没有沈长离,有沈知奕也不错,届时叔侄二人同时栽在她的手上,该是何等的快意。 至于香家的那个小丫头又算得了什么,不过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片子,又怎么比得上她的风情万种? 沈知奕正打算反驳合作方的话,就听到门外传来了一阵清冷的话语,“不行。” 只见一个唐装男子早走了进来,容貌清隽,宛如一个精雕细琢的玉雕,手上是一串黑色的玉珠,周身盘桓着冷淡的气场,正是沈长离。 会议室门打开,在他的身后跟随着一连串的精英人士,手指着各种文件,站在了另一旁。 合作方的话语被打断,又被人大摇大摆的闯了进来,他有些不快的道,“沈总,这是怎么回事?” 沈知奕却没有理会他,他站起了身来,迎上了沈长离,“小舅,你怎么来了?” 沈长离没有顺着沈知奕的指引坐上主位,而是坐到了一旁,他有些冷淡的说道,“来公司视察一次。” 合作方思虑了片刻,终于反应过来,沈知奕口中的小舅是谁,他对着沈长离点了点头,沉稳的说道,“沈先生,久仰大名啊,没想到第一次见面是在这种场合。” 沈长离的名声早就传遍了各个家族,众人都感叹沈家好运道,一个外孙也能做出这番成绩。 但他还是有些疑惑的说道,“不知道沈先生为什么说齐小姐不行呢?” 沈长离坐定后慢慢的说道,“我们此次开发的游戏面向的是广大的群众,齐小姐的形象并不合适。” 这时候也没有人来质疑沈长离的资格了,沈长离本身就有一部分沈氏的股份,是沈氏的三大股东之一,他说的话自然是管用的。 合作方不解的说道,“以齐小姐的名气,代言这款游戏不是正好?” 他虽然在心里惦记着齐瑶的美貌,但他并不是色欲熏心之辈,若是齐瑶没有半点知名度,他也不会选定齐瑶。 沈长离依旧是同样的表情,“沈小姐并不合适。” 纵然知道这是一句敷衍的话,合作方依旧忍不住的劝解道,“沈总……” 这时一道娇媚的女声突然插了进来,“不知沈总对我哪里不满意,我一定虚心改正。” 齐瑶千娇百媚的话语传来,被打断的合作方顿时停止了劝说,没有半丝不满。 沈长离打量了齐瑶一眼,慢条斯理的说道,“哪里都不满意。” 齐瑶一顿,咯咯的笑了两声,“沈总不试试怎么知道齐瑶不行呢?” 一旁的沈知奕听到这段对话嘴角抽搐,怎么就那么耳熟呢? 沈长离没有接下齐瑶的话,对着沈知奕道,“这个项目还缺了多少资金?” 一旁的合作方听到这话心里一咯噔,沈长离的现金多的没地方花,若是他投资这个项目,哪还有他的分。 他急急的说道,“沈总说的是,齐小姐确实不适合这款游戏的代言,如果沈总有合适的,尽管提出来。” 一个美人那里比得上从这个项目里分一杯羹? 沈长离听到合作方服了软,点了点头,“那就这样吧。” 一旁的齐瑶紧紧的咬住了牙,她就是知道这款游戏绝对会大火,才使劲了手段要成为它的代言人,没想到临门一脚,煮熟的鸭子就飞了! 她突然地站了起来,走到了沈长离的面前,委屈的说道,“沈总……是齐瑶哪里得罪过您吗?齐瑶一定好好地向您赔罪,您就大人有大量,放过我一次好吗?” 她走动的身体摇曳生姿,话里蕴含着十足的暗示意味,旁听的众人都是眼观鼻不关心,不发一言。 齐瑶正视着他的眼睛,眼中仿佛蕴含着无限的星光,让人晕眩,这一刻,她的声音里仿佛勾魂之音,从遥远的天外传来,“沈总,你就答应我吧。” 沈长离清冷的眼睛漠然的看着她,纵然是总在椅子上,依旧像是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他转了转手上的玉珠,又是一声,“不行。” 清冷的声音里回响在室内,沈知奕第一时间被惊醒,他看向齐瑶的眼神越发的冷淡,又是这种手段! 其余的众人陆续的醒来,看向了脸色苍白的齐瑶,齐瑶忍下了口中的血腥,勉强的坐回到了原位,众人都以为是齐瑶受到的打击太大,也没有放在心上。 直到合作被敲定,都没有齐瑶的什么事,等到沈知奕关门送客后,齐瑶才扯起一抹笑容,脚步虚浮的离开了沈氏集团。 一行人回到了工作室,缓了一口气的齐瑶顿时瘫倒在椅子上,她的脑中还残留着一阵阵的痛意,时刻的在扯动着她的神经。 一旁的经纪人看着她这个模样,有些担忧的问道,“你没事吧?” 齐瑶一向是自信且从容的,哪怕是在人后也不会露出狼狈的模样,今天是怎么了,丢掉了那个代言就这么让她难受? 齐瑶慢慢的摇了摇头,不一会儿,她的手机铃声响起,看着那熟悉的名字,齐瑶调整了自己的神态,娇滴滴的说了一句,“喂……” 一旁的经纪人识趣的离开了。 齐瑶面无表情的坐在椅子上,嘴里却吐出了一句句撒娇的话语,“我不管,你都答应了人家,人家就要那个代言。” 电话的另一头传来合作方无奈的声音,“我也没有办法,沈长离的意思,沈氏是不会更改的。” 齐瑶不甘心的道,“可是人家真的很想要这个代言。” 合作商声音低沉的哄着这个尤物,“想也没有用,谁知道你是怎么得罪了沈长离?我还是给你其他的补偿吧。” 齐瑶倔强的说道,“不要别的,就要这个。” 对面的合作商皱了下眉,有些不快的说道,“你怎么这么想要这个代言,不会是看上了沈长离吧。” 他可没有错过齐瑶看向沈长离那惊艳的眼神。 第一百三十九章 攻略游戏 齐瑶的嘴里又吐出一串撒娇的话语,“人家喜欢谁你还不知道吗?” 娇娇的话语尾音上挑,仿佛一个个的小勾子,撩动着合作商那颗老男人的心脏。 他的声音缓和了下来,“好吧,我再给你周旋周旋。” 齐瑶这才满意的应了一声,就听到了对面传来的低沉笑声,“那你要怎么感谢我?” 齐瑶娇媚的说道,“你今晚过来,人家好好地伺候伺候你。”对面的合作商才满意的挂断了电话。 齐瑶面无表情的放下了手机,如果不是为了这个代言,她又怎么会搭上这个老男人,让人占尽了便宜。 只要一想到他松垮的皮肤,她的口中就会升起一阵的反胃感。但是没有办法,想要获得什么总的付出一些其他的东西,她能走到如今的地步,自然也是付出了她所能付出的代价。 她又唤出了她的系统,看着那上面寥寥无几的信仰值,为难的皱着眉,今天使用了勾魂音,耗费了一大笔的信仰值,却在无意中被沈长离所破,害她也受到了一定的损伤,她的脸色相较于刚才都有些黯淡了。 到了她如今的地步,想要维持住现在一切也需要大量的信仰值,这才是她这么想要沈氏集团代言的原因。她不敢想象失去了信仰值她会变成什么样子,若是变成了以前的那个丑陋穷酸的自己,她还不如死了算了。 可沈长离的态度…… 她仔细地回想了一下十几年的事情,只不过是一次小摩擦,以沈长离的性情,不该记到现在才是,那她又是在什么地方得罪了沈长离呢? 纵然有合作商周旋,她的心里依旧没有底。 一想到她失去了美貌的模样,前所未有的紧迫感就包围着她,让她不自觉得想要使用非常的手段。 但只要一想到沈长离那双清冷的眼睛,她心里的火热就像被一盆冷水泼了下来,这该死的沈长离!此刻的她完全忘了之前还信誓旦旦的想要征服沈长离。 而在此时,被齐瑶念叨着的沈长离则是端坐在办公室里,他的手下们正在例行的进行着核查。 亲兄弟明算账,甥舅也不例外。 沈长离今天来这里还真是一次巧合。想着又到了例行核查的日子,他又许久没见到他的倒霉外甥,就顺路前来查看,没想到就撞到了这一幕。 沈长离拿起了一旁的平板电脑,一本正经的玩起了单机游戏,看的一旁的沈知奕满头的黑线,等到沈长离结束悠闲地游戏生涯后,沈知奕已经处理完了桌上堆积的文件,而此时游戏的新纪录已经被刷爆了。 他舔着脸走到了沈长离的面前,“小舅,你还有多余的翡翠玉牌吗?” 沈长离斜斜的看了他一眼,“怎么,又出了什么事?” 没有直接否定,那就是还有了。 沈知奕笑嘻嘻的说道,“没有,我只是觉得一块不太保险,多来一块更加的安心。”这些年他也在搜罗一些具有特殊能量的东西,可惜都没什么用处,在那些女人面前,连个提示都不能发出。 沈长离不置可否,“只是需要保险吗?” 沈知奕眼睛一亮,“难道还有什么彻底解决的办法?” “当然有。” “什么?” “你去做个太监手术就可以了。”沈知奕一下子就焉了下来,垂头丧气的说道,“小舅你就别耍我了。” 何况就算他真的做了那什么的手术,也不见得能够清净,最近一段时间,他的身边出现了一群容貌出众的男士…… 沈长离不疾不徐的说道,“翡翠玉牌只能作用到一个人身上,再给你一块也没什么用。” 沈知奕怀疑的说道,“真的吗?” 沈长离肯定的点了点头,“真的。” 当然是假的。沈长离刻的玉牌,真正贵重的不是上面的符文,而是玉牌上面沾染着的,他的气息。 再多一块,沈知奕自然能够防范的更加严实。但他为什么要说实话?现在这样不是很好吗?既没有生命危险,又能够很好的愉悦他。 沈知奕依旧半信半疑,不是他不想相信这个舅舅,而是他的前科实在是太多了,他小时候就见过他一本正经的蒙骗爷爷,长大后就看着他一本正经的蒙骗竞争对手。 这种熟悉的一本正经的表情陪伴着他成长,但真当他自己面对的时候,仍旧会忍不住的去相信。 只见沈长离随意的说道,“怎么,你这么着急的要玉牌,真的是自己要,还是别人想要?” 沈知奕转了转眼珠子,嘻嘻的说道,“小舅你怎么知道?” 沈长离又瞟了他一眼,“交了女朋友?” 沈知奕赶紧摇了摇头,废话,这话要是应了下来,十分钟后他妈就能杀到公司逼问他结婚事宜。 “那是男朋友?”沈知奕想了想进来不停地在他眼前晃荡的男人们,直直的打了个寒颤,连连的摇头,“没有!” 他急急的说道,“什么也没有!只是一个朋友想要而已。” 如果让他小舅知道他被一群男人缠上,那会被他笑上一年。 沈长离没有理会他的表情,点了点头,“半个月后到我那里去拿。” 算了,他也就这么一个关系亲近一些的外甥,就帮他一回吧。只是他的心中又有些惆怅,少了好多戏看啊! 沈知奕喜不自胜的点头,在沈长离离开后,叫来了助理,要他督促着这件事,不是他说,他小舅身上的毛病实在是不少,如果半个月后他没与提及此事,他小舅保不准就顺水推舟的忘了这件事。他这个懒散的性子,也不知道是遗传的谁。 而已经回到了学校的沈长离则是开始了朝九晚五的生活,这一天,他看见武陵在键盘上敲敲打打,神色之间是说不出的颓丧。 他上前查看,之间那页面上显示的是的评论区。在看到了沈长离后,武陵就顺手把页面关掉了。 沈长离随口问道,“怎么了?”他见他隐藏的一条运势又被打断的模样。 武陵勉强的说道,“没事,谢谢老师关心。” 沈长离见状也没有多管闲事,点了点头,直接的离开了。 武陵又坐回到了椅子上,他还不想被老师看到这一幕,毕竟这么丢脸的一幕,还是不要被老师看到的好。 第一百四十章 攻略游戏 武陵颓丧的坐在桌案前,双眼通红。而在书评区里,则是一片的叫骂声。 细细看去,则是一些‘抄袭狗,不要脸’、‘脸真大,居然敢抄袭白大’、‘老扑街,想红想疯了吧,居然照抄白大的书’、‘武陵道人滚出网文圈’。 自从这次抄袭事件爆发后,武陵的书迷顿时粉转黑,骂的比那个所谓的白大的书迷还难听。只有寥寥无几的书迷说话缓和一些,但都是劝武陵主动去找白大道歉的。 武陵实在是想不通,他家庭条件不好,在读书的时候听说过网文十分的赚钱,抱着能赚一笔是一笔的想法涉及了这个圈子,结果自然是一扑扑到底,连续扑腾了几年也没扑腾出什么浪花来,但他依旧保持了写文的习惯。 这次他开了一个新坑,讲的是一个数学家重生回中学时期成为超级学霸的故事,因为他本身从事的就是数学行业,再加上历练了几年文笔有了些长进,很快就取得了一定的成绩,他还想着总算是熬出了头,结果今天就听到了让他头晕目眩的消息。 论坛里有人在扒他的书写的与另一个新崛起的小神有七成相似,故事结构更是完全相同,而那个小神的字数已经有了近百万字,而武陵的字数连他的一半都不到。书评区顿时涌入了一连串的骂声,就在刚刚,编辑找上了门来,要封他的书。 武陵十分的委屈,他确实没有抄袭。他写这本文本来就是兴之所至,连个大纲都没有,文中的内容大多是真实的描述着数学工作者的日常,这种朴实中带点幽默的故事确实吸引了一部分厌倦了各路装逼风的读者,所以更新也比较缓慢。 这三十几万字也是他一个字一个字敲出来的,其间他根本没有关注其他的网文信息,怎么可能抄袭! 但他去看了那本白大的书,文章中描写这另一个武陵的数学生活,在那熟悉字里行间,他仿佛看到了另一个自己在提笔行文。 他颓然的坐在电脑桌前,关闭了书评。算了,就这样吧。 不久后,书评区便被人屠了版,清一色的是武陵道人道歉,武陵道人道歉,武陵却是下意识的忽略了道歉这件事。 不知为何,他心中涌上的不是难堪和愧疚,而是愤怒和不甘。没有得到回应的书迷们骂出跟为难听的话语,书评区都是清一色的污言秽语。而那位白大从始至终都没有做出任何的解释,仿佛他从没听过这件事。 上完今日课程的沈长离突然心头一动,他拿出手机联系沈知奕,却没有得到半点回应,便开车子朝着沈氏集团而去。 那天过后,沈长离便算在沈氏挂了号,他一路通行,没有受到半点阻拦。 在总裁专用的楼层前,沈长离随手召来了候在一旁的助理,“刚刚是谁进了总裁的办公室?” 助理老实的回到,“沈董,是香小姐。” “香浓浓?” “是的。”沈长离点了点头,让他离开了。 他直接打开了总裁办公室的大门,一旁的助理欲言又止,想要上前阻拦却没有那个胆量。而此时沈长离已经跨入了门内。 宽大的办公室里飘荡着一层浓郁的气息,芬芳而甜蜜的味道像极了桃花的香味,沈长离定眼看去,之间室内弥漫着一层粉红色的雾气,在雾气里飘荡着一片片粉红的桃花,飘散桃花尽情的发散着清甜的气息,看上去靡艳而妖娆。 办公室里没有看见沈知奕,长离便往一旁的休息室走去。越靠近那边,周围的雾气就越浓密,粉红色的花瓣连连拂过沈长离的脸,带来诱惑的,令人沉迷的气息。 沈长离摸了摸手上的玉珠,神色间没有半分动摇,周围的阻碍仿佛从来都不存在,任由沈长离靠近那道门。 在门开的那一刻,沈长离听见了一身压抑的,娇媚的低吟,仿佛女子承欢的声音。循声看去,就见到了倒在地上的香浓浓。 她衣衫半褪,露出青涩而妩媚的身姿,而沈知奕则坐在一旁的,同样的衣衫不整。他双目赤红,大口的喘着气,是在忍受着什么痛苦。 在他的周围,摆放着一块已经破碎的玉牌,玉牌散发着盈盈的清光,与他手上的珠串相呼应,维持住了他周围的清明。他看到沈长离到来,眼中闪过一丝喜色,但同时又闪过一丝担忧。 香浓浓看到进来的人是沈长离,眼中闪过一丝破釜沉舟的决绝,扑上前来,紧紧的抱着他的腰,柔软的女体一瞬间贴在沈长离的腿上。香浓浓顺着沈长离的身体慢慢的往上爬,就像是一只柔软的蛇妖,她娇俏的笑着,“沈叔叔,你想不想我,人家可是很想你哩。” 她涂着粉红色丹寇的手慢慢的靠近沈长离的脸,眼中是不容错识的痴迷,“沈叔叔,你长的真好看啊,自从见了你一面,浓浓就对你日思夜想,可是你居然一点也不在意浓浓,浓浓可是伤心的很呢。” 沈长离闭上了眼睛,周身浮上了冷肃的气场,一旁的沈知奕在对抗香味之余,眼底里闪过一丝幸灾乐祸之意,真难得啊,小舅舅居然也有这么一天! 在香浓浓的手抚上沈长离脸的那一刻,也不见他怎么动作,就看到香浓浓倒飞了出去,重重的倒在了地上,剧烈的咳嗽着,感觉要把肺都咳出来。 仿佛受到桃花的晕染,沈长离的眼尾慢慢的绽放出了迤逦的色泽,他慢慢地看向了沈知奕,沈知奕顿时陷入了模糊当中,在意识彻底的沉睡之前,他依稀看到了小舅的的模样,真好看啊…… 沈长离冷冷的扫了香浓浓一眼,香浓浓顿时感到一阵刮骨的寒冷,她不由自主的紧了紧衣衫,缩在了角落里。 沈长离没有再理会她。他站在落地窗前,看向了这个千疮百孔的世界,眼中出现了一个白狐的虚影,道道虚幻的光芒显化,一个个金色的字符出现在他的眼前,虽然没有仙侠世界看到的高深莫测,但依旧蕴含着这个世界本源的法则。 第一百四十一章 攻略游戏 自符文出现的那一刻,室内的桃花气息便被一扫而空,香浓浓如遭重击,缩在原地不停地颤抖,她的手紧紧地攥着心口,想要上前阻拦,却被一股莫名的压力压在原地,不能动弹。 而此刻,所有身怀异状的人心中都升起慌乱之感,他们不由自主的走到了室外,看向远处的天空,压抑不住纷乱的思绪。 沈长离如玉的手染上了一层金光,他随意的在虚空中书写着,一点点细碎的金芒从他的手下流泻而出,汇集到天地显化的金色字符里,有些模糊的字符顿时变得更为的清晰,一条条扭曲的符文出现,融合进残缺的符文锁链中,更为给完整的锁链一条条的连接,细碎的响声回响在这片虚无的天地中。 随意书写的文字初初看去像是小儿随笔,再看去却仿佛蕴含着天地至理。他的身上蒙上了一层莫名的道蕴,道道金光自他的身周蔓延,很快就弥漫了这一方空间,这金光仿佛有着自我意识,在路过香浓浓旁边的时候,散发着一种明显的厌恶气息。 金光蔓延到这一方天地,很快,侵入者们便感到他们仿佛被整个世界排斥,手脚冰凉,呼吸困难,仿佛立身在另一方空间。 沈长离眼中的白狐虚影越发的凝实,他看向了那些通往未知处的通道,手斜斜的划下,顿时那些纷乱的通道断裂,一道复杂的信息自断裂处传来,但金色的字符一闪,那些通道便被彻底的封上。 而最为强大的,香浓浓背后的通道里,传来了一股巨大的力量,蔓延向沈长离,却被沈长离眼中变换身形的白狐阻拦,双方无形的进行着角力,空气中弥漫的粉尘彻底的湮灭,一道道虚无的裂痕出现,在僵持中,金色的字符猛地攻击向了香浓浓,香浓浓背后的力量停滞了片刻,被沈长离顺手打退。 见势不妙,那股力量就回到香浓浓的身上,想要将她带走。沈长离见状又是狠狠的一刀,那道未知的力量顿时受到了重创,再也无力庇护香浓浓,只能狼狈的退走。在他退走后,香浓浓身后的通道彻底地被金色字符关闭,而目睹这一幕的香浓浓彻彻底底的晕了过去。 长离收回了手,向前跨了一步,便来到了一片金色的海洋中,海洋由片片的金色字符显化,蕴含着这方世界的大道本源。 这些金色的字符时而调皮的在沈长离的之间轻吻,时而轻轻地蹭着他的脸颊,时而活泼的蹦跶。 沈长离专注的看着这些法则,抬起手来,一刻不停地刻画着。直到最后一刻,他轻轻地落下了一点。那一点就仿佛撬动了这个世界的根本。 在沈长离手落下的那一刻,金色的海洋剧烈的震动着,所有的金色字符迅速的凝结在一起,凝结成了一个模糊的人影。这道人影仿佛一个刚刚五六岁的娃娃,他坐在原地,胖乎乎的小手不停地挥舞着。 沈长离上前摸了摸他的脑袋,他顿时咯咯的笑着,摇晃着脑袋,蹭着沈长离的手心。 沈长离露出淡淡的笑容,身形慢慢的淡化,最终消失在了这片法则天地中,而在他的灵魂本源里,一道虚幻的人影的眉心处出现了一个小小的金色光点,散发着温暖的气息,滋养着沈长离的灵魂本源。 天地显化的异象散去,白狐虚影散去,沈长离点了点眉心,眼神中露出了疲惫之感。他的眉眼浮现出一丝沧桑之色,更为他添了一分成熟色彩,比起以前,更加符合他的年龄。果然,损耗很大啊…… 他看向了自己的手心,在那里,停留着一个白色的光点,光点里依稀可见一个女子的虚影。那道虚影慢慢的淡去,淡去,她惊恐的挣扎着,却没有丝毫的改变。光点在沈长离的手上挣扎着,在一阵扭曲中,化为了彻底的虚无。 沈长离沉静了片刻,然后转动了一下玉珠,顿时,天地间传来一声清脆的破裂声,那些停留在此界的侵入者也随着破裂。空气再次有了浮动,一丝丝感激的意味传出,又慢慢的退去,只是沈长离眉心的温度更加的炽热。 软倒在角落里的香浓浓沉沉的睡去,她的眉眼弯曲成稚气的弧度,再没有了以前的急迫与功利。 她慢慢睁开了眼睛,露出一个纯净的笑容。“叔叔,你真好看。” 沈长离看着这个女孩,疲惫的闭上了眼,沉沉的睡去。 事后,所有人都被送往了医院,沈长离并无大碍,只是心血损耗过度,需要好好地休养几天,而自这次的世间后,沈长离了结了大学的课程,再次做起了一个富贵闲人。 沈知奕也无碍,只是摄入了过多的激素类药物,经过治疗后也缓和了下来。 沈家甥舅一起进了医院,引起了沈家的重视,但他们都没从这两人的口中问出什么,只能不了了之。 沈知奕依稀记得昏倒之前见到的沈长离的异状,但他并未宣之于口,而是把他紧紧地埋在了心底。 香浓浓倒是很快的醒了过来,但她的智力却回到了四岁的时候,她只记得妈妈答应了她要吃冰激凌,却没有兑现。她一觉醒来就发现自己变了一个样子,顿时大吵大闹起来。 她妈妈看着这个稚气的女儿,依稀想起女儿小时候那小霸王般的性情,慌忙的叫来医生,医生得到的结论是由于心理创伤过大,导致她遗失了一部分的记忆,心智退化成四岁的模样。 香家父母顿时气愤的想要找沈家的麻烦,却得知女儿是自己找上的沈氏,而且她的身体没有一点的损伤。在她找上沈氏后,才得知沈家甥舅一个被下了药,一个心血损耗过大,心里思及女儿异常香家父母顿时不敢再言语,只能就此放过。 今后的十几年,香家父母就像是重新养女儿般将香浓浓养大,而经历了那么一场事故的香浓浓心境也有了些许的变化。 她喜欢桃花色的裙子,喜欢露出娇俏的笑容,喜欢独自一人相处。更喜欢沈长离。 第一百四十二章 攻略游戏 一缕阳光透过窗帘照了进来,奢华的房间里,凌乱的丢弃着一些衣物,黑色的丝袜,断裂的口红,都沾染上一些暧昧的痕迹。 正中的香槟色大床上,躺着一个赤裸的女子。她似乎做了噩梦,眉头深深的皱着,她剧烈地喘息着,突然间,她猛地坐了起来。 睡眼惺忪的眸子懒散的看向了一室的狼藉,然后又转到对面的立身镜上,镜子里倒映出了一个满身红痕的女子,她随意移开了目光。 等等!这个女人是谁!她猛地冲到了镜子前,干瘪的身材,蜡黄的皮肤,枯黄的头发,苍白而枯败面容,眼中是被生活压垮的麻木。她满心恐惧的看着镜中的女人,这正是她前世的模样。 不!这不是她!她狠狠的扳倒了镜子,镜子的碎片溅了起来,划破了她的小腿,鲜血淋漓。破碎的镜面之上倒映着许许多多的丑陋的女人,都是齐瑶的模样。 她猛地拿起了旁边的梳妆镜,不是!她随手拿起梳子,狠狠的砸了过去。 又拿起了随身的小镜子,不是!小镜子被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她状若疯狂的摇着头,不停的在心里呼唤,系统!系统!可是脑海中一片平静,并没有那道熟悉的电子音。 她不管不顾的大喊出来,声音嘶哑的像夜空中的枭鸟,“系统!”“系统!”房间里静的只有自己的回音。 她缓缓地地下身来,枯黄的头发在她的背后铺开,就像是最后的屏障。她以手掩面,低低的啜泣了起来,怎么办,她什么都没有了! 她只不过是陪着那老男人疯玩了一晚,第二天醒来就变成了这副模样。 不行!不行!不能就这样放弃!她要找回原来的美貌,她还有钱,对,她还有钱!草草的收拾了一下,她便踏上了前往邻国的飞机。 而在她没有注意到的地方是,她匆忙的背影被定格在一张照片里…… 而此时的长离则是躺在病床上,享受着外甥的殷切照顾。 沈知奕手上削着苹果,试探的问答,“小舅,那天……” “那天怎么了?”沈长离手上捧着平板,不停地点击着,视线半点没分给沈知奕。 “我好像看见小舅变了个样子。”沈知奕小心翼翼的说道。 沈长离转过了头来,清冷的目光落在沈知奕身上沈知奕激灵灵的打了个寒颤,不敢再问下去,连忙的说道,“是我看错了,是我看错了。” 沈长离嗯了一声,转过了头,沈知奕眼珠子又转了转,笑嘻嘻的说道,“小舅,为了防止我以后再头晕眼花,胡言乱语,你就在给我一个玉牌呗。” 沈长离手指顿了顿,随口说道,“可以。”小兔崽子,可以啊,居然威胁到他头上来了。 第二天,沈知奕出院,看到外面那蔚蓝的天空,点点白云悠闲的飘荡着,就像他此刻的心情,他不由得露出微笑,从未感到如此的轻松与惬意。 多但没等他高兴多久,就看见沈母领着一个漂亮姑娘站在一旁,他的脸顿时绿了。 …… 回到了学校的沈长离再次见到了武陵,此时的他已经彻底的了断了那段运势,却又有了一股青云直上的气势。 沈长离也没有多言,路是自己选的,但不代表每一个选择都是正确的,也不代表每一条路都有走下去的价值,武陵断绝了那条路,自然有另外一种可能取代原来的那条路,甚至是胜过那条路。 两个月后,一个头发凌乱的青年双目赤红的坐在电脑桌前,旁边放着的烟灰缸里满是烟头,朦胧的烟气飘荡在狭小的出租屋内。 白大狠狠地锤了一下桌子,他没想到他的金手指突然消失了,本来过目不忘的记忆在他一觉醒来后就消失,他又变回了那个,只能在出租屋内考虑今天吃红烧牛肉面还是老坛酸菜面的屌丝,他看着书评区里里的一片骂声,恨不得把电脑砸了,但是不能,他已经没有了退路,要是把这个新买的电脑砸了,又是一笔大的开销。 早知道他的金手指会无缘无故的消失,他就应该早点把那本书抄完,也不会落得这么尴尬的境地。不行,他不能就这么放弃,他得想办法,对,他得想办法! 半年后,一个青年拿着他仅剩的钱离开了这个城市,去往未知的方向。而那本书在一片骂声中太监了。 这本书的开头极为普通,但越看越能品味出字里行间蕴含的淡淡温馨与趣味,再刻画了一个温馨故事的同时,也富有教育意味,凡是能够坚持下去的都成为了他的书迷,这也是白大能这么火的原因。 但在书进入最高潮的时候,突然断更了一个星期,在读者千呼万唤的过程中,作者终于写出了最新的章节,但凡是看到新章节的读者都是一片骂声。 这就是你让我们等了七天看得东西?这就是你交出的答卷?语句不通,文笔浮夸,人物傻叉,这是我们会追的文吗?作者是不是写不出来故意拿这些东西糊弄人?读者们十分的不满,但更多的还是观望,他们等待着作者能够恢复以前的文笔。 可惜接下来的章节更加的不堪入目,就那幼稚的对话,套路化的剧情,网站上一抓一大把,配的上他们的期待?越来越多的读者彻底的失望,这本书聚集的人气散了个七七八八。而这本书在勉强连载了几个月后彻底的完结了。 一本注定成神的书,在文章最精彩的地方跌落神坛,不得不说是一个讽刺。 而这时也有人怀疑起了这本书的前后是不是一个人写的,毕竟其中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读者们左思右想找不到答案。有的人闲着无聊又找到了武陵道人的书下,在哪里开着玩笑的刷到,白大烂尾了,不如你来给这本书写一个结局。 就这么一个无心的问话,让其他的读者无意中发现了,武陵道人的行文方式,写作手法,习惯用语与白大的那本书十分的相似,几乎是一脉相承。 但其中的区别是,白大是凭空冒出来的,武陵道人已经有了很久的写作基础。 这么一想,他们顿时觉得明白了什么。在有人透露了武陵道人现实中是数学工作者后,这个疑问越来越大。到底是白大偷了武陵道人的稿子,还是武陵道人抄袭,这件事一直是网文圈的一个未解之谜。 而纵使是读者们千呼万唤,武陵道人都没有在出现过。 许多年后,头发花白武陵的站在数学奖的颁奖典礼上,笑的温和而朴实。 第一百四十三章 攻略游戏 时间飞快,转眼已是已是一年过去,这天,沈长离随意的收拾着他的教案,第一次没有及时的离开教室,而在他的周围则是围绕着一圈的学生。 一个烫着大波浪的女生问道,“沈老师,你下个学期还会教我们吗?” 沈长离淡淡的说了一句,“不会。” “为什么呀?”周围的大多数学生多张开耳朵细听。 沈长离这回倒是难得的有耐心,“我应该不会在再学校里教书了。” “为什么?难道是学校付的工资太少了?”这个女生执着的问道。 这也是在场的学生想问的,沈教授除了让人恨不得供在祠堂上的颜值,就是他极高的教学能力了,沈教授不再教书,换一个白发花白的老教授来教他们,想一想就堵得慌。 高数啊!他们这一届是挂的最少的,连最不爱学习的学生都低空飞过了,往届的学哥学姐们看着他们都是目光复杂,代表性的就是论坛上高高挂着的帖子,《数学学院门口的树好寂寞啊……》。 沈长离摇了摇头,没有正面回答这个女生的问题,事实上在这一届的高数成绩出来后,学校的校长曾满怀感激的看着他,就像看着他失散多年的亲儿子,后来沈长离提出辞职后,这位校长还曾尽力的挽留他,可惜沈长离去意已决,也就只能放他离开了。 校长看着沈长离淡漠的表情,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沈先生,你真的没有什么诀窍吗?” 沈长离同样的摇了摇头,校长也没有强求,确实,有这样一张脸还要什么诀窍啊! 沈长离离开了教室,一路上倒是没有什么人阻拦,只是论坛哀鸿遍野,沈教授要离开学校了,今后都不再任职。填报了这所大学的学生们都是一片哀嚎,他们既是看在沈教授颜值的面子上才填报的这所学校,还有学生违心的填报了数学学院,没想到沈教授这么快就离职了。 是的,沈长离的事迹已经传遍了网络,被誉为最美教授,还有记者上门采访,可从来没有一个成功的。 而经沈长离教授的学生则是怀着复杂的心情科普沈教授的纪事,比如今年数学学院没有一个挂科的…… 沈教授留下了一地的传说,飘然离去,从此江湖不见。 而被学生们千思万想的沈教授则是悠闲地打着游戏,沈知奕上门拜访的时候,看着他清闲的模样嫉妒的眼睛都红了,就像是一只抢了食的老鼠,他酸酸的说道,“小舅,你不是在大学里教书育人吗?怎么这会儿还在打游戏。” 沈长离玩着他手下公司最新出的游戏,懒散的说道,“不想去了。” 沈知奕道,“那您当初怎么想不开去大学的?”他可没忘记家里人得知小舅要去大学教书的诧异模样。 沈知奕斜了他一眼,“想尝试被人叫教授的感觉。” 沈知奕呵呵了两声。想尝试被人叫教授的感觉?如果有一天你想被人叫做宝贝是不是要去酒吧站台?当然,他只敢在心里说说。 他一本正经的说道,“既然您这么有空闲,不如到公司来任职?” 沈长离直接回了一句,“不去。” 他看着一身休闲装的沈知奕,淡淡地说道,“你这么有空闲,怎么不去相亲?” 沈知奕的脸色瞬间扭曲了,自从他出院后,生怕他一不小心羽化飞升的老妈就开启了拉皮条模式,今天带他去这个饭局,明天让他参加哪个聚会,时不时安排一场偶遇,让他烦不胜烦。 老太太最常说的口头禅就是,“你看你,都这么大的人呢,连个暖被窝的人都没有,你看看隔壁的小王,连孩子都两岁大了你确连个影都没有……” 隔壁的小王,你确定不是隔壁的老王?那个孩子长得和小王可半点都不像…… 絮絮叨叨的一段话,听得他耳朵都快起茧子了。偏偏他老爹无比纵然他老婆的行为,甚至还和她一起给他下套。 或许是拉皮条是每个中年妇女的天赋技能,以前他妈还有所收敛,现在彻底的解放天性之后,这道技能也被她发挥到极致。 沈知奕在他妈的手下狼狈不堪,上天下地的躲藏,有点时间就跑到小舅这里来踹口气,偏偏小舅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嘲笑他,别以为他不知道,一开始就是小舅怂恿的他妈…… 沈知奕年少多金,长相俊美,从学生时代就有许多爱慕他的人。自他当上沈氏集团的总裁后,想给他暖床的男男女女能够从城西排到城东,可惜至今没有一个人成功过。 盖因那些年的风风雨雨给他带来了难以言喻的创伤,你无法确定那些偶遇你的是刻意的接近还是蓄意的图谋,喜欢是真的喜欢还是带有目的的攻略,对于他来说,那些妄图攻略他心的人比妄图要他钱的人更可怕,因为他们随时都能够来一场说死就死的旅行,让他永世难忘。 说起来,沈知奕能够活泼健康的长到现在,实在是难得。 而在这时,电视里传来一声故意扭曲的声音,“哇,国民女神居然变成了这样!” 沈知奕抬头去看,只见电视里是眼神躲闪的齐瑶,她削尖的下巴没有了以前自然的弧度,猫儿一般的眼睛失去了以前的灵性,宽厚的嘴唇不再拥有让人想要亲吻的欲望。她枯黄的头发失去了以前的光泽,就像是一颗瞬间枯萎的树,失去了以前的生命力,剩下的只有腐烂的气息。 这个陌生的、美的千篇一律的女人是从前的国民女神齐瑶?简直不可思议。 但跟踪的记者爆出了齐瑶匆忙登机的录像,前往整容医院视频,整容的医案,以及整容后的照片,一重接一重,极大程度的调动了群众的好奇心,网络上顿时掀起了一阵海啸。 这个世界是怎么了,国民女神想不开,把自己整成了一个网红脸? 新闻一出,齐瑶的名声顿时掉落到了谷底,曾经被他嘲笑的人反过来狠狠地踩她一脚,只把她踩入泥泞,怪只怪她以前得势太猖狂,现在她失去了她赖以生存的根本,自然就连成了无根浮萍,任人践踏。 这场娱乐盛宴持续了半年,最终由齐瑶的销声匿迹作为结局。 后来的人最多感叹一句,最是红颜留不住…… 而那个拐弯抹角为齐瑶说话的合作商在消息出来的第一时间就沉默了下来,没有再说过分毫。 接下来的几十年沈知奕度过了前所未有的清净生活,但早已形成习惯的他依旧排斥着其他人的接近,终身不娶。 第一百四十四章 星际元帅 浩瀚的星河下,划过无数的流星,绚烂的光雨层层叠叠,显化在那人的身后,照耀着那人冷漠的眉眼。 他一身黑色的军装,修长而严谨,静静地瞭望者不远处的星空,神秘而梦幻的星河在他的衬托下显得不足为奇。他静静地站在那里,没有露出全部的面容,却让人感到他的气场压下了整个星河。 突然,他慢慢的转过头来,恍若玉石雕刻的容颜熠熠生光,殊丽的容颜在瞬间夺走了所有的光彩,他双眸中倒映着整片的星河,却仿佛将整片星河踩在脚下,俯视一切的眼神让人不由得屏住呼吸。 他轻轻地吐出了一句话,“九月,我在军部等你。” 巨大的征兵视频下,一行狂热的学生们发出刺耳的尖叫。 “怎么会有这么漂亮的人!” “不愧是帝国第一元帅,气势无人能比!” “就算是为了元帅,也要成为一名光荣的帝国军人!” 狂热的众人充斥着对未来的幻想,一旁,一个黑发黑瞳,双眸中蕴含了冷漠与俯视的少女看向了喧哗的人群,嘴里低低的说了一句,“真吵。” 在她的周围,弥漫着一股莫名的气势,让人不敢冒犯。 这时,从不远处走来了一个红发少女,眼角高高的吊起,带着十足的傲慢与刻薄。她环视了周围的人群,顺着少女的目光看去,又嘲讽的对着周围的人说道,“看看我们可怜的越冰,又在做梦了,听说你的梦想是成为像元帅一样的人?” 她轻轻地捂住嘴,声音尖锐,“咯咯咯咯,以你的资质,还想成为像元帅一样的人,小可怜,是什么给了你这样的勇气?你的未婚夫?” 她刻薄的眼睛里显露出一丝嫉妒,但又很快的消失,“可惜他很快就要和你退婚了。” 周围的人也跟着一哄而笑,“就凭你还想与元帅相比?” “你的未婚夫放弃你真是个正确的选择。” “真是一个可怜的女孩!” 毫不掩饰的恶意向着越冰袭来,越冰站在原地,冰冷无机质的目光跨过了众人,直直的映入了红发女子的眼中,她的心脏突然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紧,额头冒出了冷汗来,越冰淡淡的越过将她包围起来的人群,留下一句冰冷的话,“我不想成为像他一样的人。” 众人还没有从越冰骤然爆发的气势中回过神来,就听见空气中传来的话音,“我会超越他。”冷淡的话语中传来的是势在必得的自信。 红发少女勉强的说了一句话,“就凭她?……呵呵呵。”结巴的话语中带着无法掩饰的心悸。聚拢在一起的人没有了教训越冰的心思,悻悻然的散开了。 而在一旁的街道旁的角落里,一个金色头发的少年慢慢的走出,他的头发沐浴在阳光下,渡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辉,俊美的脸上浮现出温柔的笑颜,闪闪发光。 他对着一旁跟随的侍卫说道,“很有趣,不是吗?” 而在另一个角落,一个身形高大,面容冷峻,仿若神像石刻的男子也露出了身形,“找出她的资料。”他严肃的话语落到旁边人的耳中,一旁的人悄无声息的去执行了。 而行走在路上的少女则是微微顿了一下,又不以为意的继续往前走,不过是两个小人物,不用在意。 而被他称作小人物的帝国二皇子,与军部第三军区的司令,却在第一时间拿到了她的资料,都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一个半年前体质为e级,精神力为c级的女孩,要不怎么在半年后爆发出s级精神力呢? 越冰到底是不适应几千年后的生活,她生活在几千年前的武侠时代,是第一大剑宗的首席弟子,被人暗害,死后穿越到这个奇妙的时代,她的思维尚且留在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的时代,尚且不明白热武器的威力,对于她来说,那两人无论是内力还是武技都不出色,不是她的一合之敌,她又何必在意? 她在穿越之后就融合了未来的越冰的记忆,但显然是以千年前的越冰为主导,对于一些未来世界最基础的知识,反而没有足够的认识。 她是强者,自然应该占据更好的位置,比如┈星际元帅。 在她到来后,越冰原本稀薄的精神力资质一下子达到了s级,甚至一直在向上提升,而体魄也在她有意的锻炼下渐渐地转好,所以才能够爆发出那么强大的气势。 在回到她简陋的住所后,她慢慢的平复这波动的精神力。她微微的皱起眉,这个精神力却实好用,但距离完美的控制还需要时间她需要快点的适应这个身体。 以精神力计算,她还算不得这个世界顶尖的强者说起来,在一旁偷听的两人显然精神力超过她,若不是她对人的气息变化身份的敏感,也不能发现他们…… 而她没有发现的是,在那个寻常的街道上,还有第三个见到这一幕的人。 那人一身深蓝色的军装,端坐在沙发上,眉眼低垂,看着手中冒着热气的红茶,骨瓷的杯子衬托着他修长如玉的手指,更显精致,他的长长的睫毛在热气的熏染下微微的颤动,仿佛一只振翅欲飞的蝴蝶。室内一片安静,连空气振动的声音也完全的消除。 长离放下茶杯,按了按眉心,一旁的下属沉默的上前,“元帅。”却在长离的示意默默的回到了阴影处。 终于出现了…… 越冰端坐在简陋的床上,慢慢的适应着逐渐增长的精神力,突然间,她眉心一皱,就听见了外面传来的喧哗的声音。 这个院子是原主唯一保留下来的遗产,她父母留给她的其他东西全都被原主的叔叔搜刮走,也就是红发少女的父亲。只留下了这座位于偏远地区的宅院供她栖息。 前些天,这位少女年满十八,还没等她从代理她父母遗产的叔叔那里继承属于自己的东西,就意外的出了一场车祸,就此离世。 首都星的交通状况确实堪忧,那一场交通事故被轻轻地放下,一个少女的离世就这么匆匆略过,如果越冰没有到来的话…… 而在她睁开双眼的那一刻,她的好叔叔可是砸烂了好几个上千年前流传下来的古董杯子…… 第一百四十五章 星际元帅 越冰做起了身来,面无表情的打开了门,门外是一个小小的院子,野草丛生,荒凉杂乱。 而现在,院子里站着一行穿着华美的人。以新世纪五花八门的审美,这行人的衣着能够被称为华美自然是因为贵! 一身蓝色的长袍显得既复古又奢华,长袍显然是以特殊材料制成,在阳光下闪烁着粼粼的光彩,那幽蓝的颜色慢慢的变得暗沉,向着绿色靠近。 领头的是一个有些阴柔的男子,他皮肤白皙的宛若二八少女,一双狭长的眼睛是十足的不耐,眼角泛红,双目开阖间,隐隐的透着丝丝的阴沉与暴虐。 相比起其他人短发长袍的打扮,他却是一头及腰的长发,宛如黑缎,仅仅用一只翡翠的簪子簪住,其人如竹,风华独居。嗯,只看这一身颜色的话,确实是很应景。 在看到这个男人的一瞬间,越冰就愣了愣,没想到几千年过去,男性不止容貌举止发生了改变,连心情喜好也天翻地覆,以前在门派中,有那个师兄敢做这身打扮,夜会他老婆的人都可以绕门派一圈了…… 她带着淡淡的怜悯看着希尔,“你的衣服很好看。” 希尔望着那个女人眼中的神色,皱了皱眉。什么鬼,这个女人病的更严重了吗? 希尔高高的挑了挑眉梢,嘴角的弧度是十足的嘲讽,阴柔的话语传出,“本少主的衣服自然是好看,你这个低贱的丫头也配肖想?” 低贱!越冰的手下意识放到了腰间,眼中的杀气越来越浓,自从她杀了师兄成为首席弟子以后,就再也没有人敢对她说这两个字。 希尔感知到了丝丝的危险,眉心越来越紧,他终于正视着这个不起眼的丫头,看着她瘦弱的身材才渐渐地松开了眉头,应该是错觉吧…… 这时一位身材宽大的中年男人笑呵呵的对着希尔说道,“这个丫头就是欠教训,居然敢冒犯少主,我会好好的教训她。” 他高高兴兴的拍着自己仿若怀胎十月的肚子,声音转瞬间冷了下来,对着越冰说道,“还不快过来给少主道歉。” 希尔冷冷的说了一句,“道歉就不必了,只要她跪下来给我磕两个头,这件事就算了。” 自从迈入了星际时代,文明就开始了新一轮的融合,各种习俗混合。但文明越是向前发展,礼仪对人的约束就越少,类似于古老时代的跪礼,在这个时代,对人的侮辱性更胜一筹。 而胖胖的中年男人却没有任何犹豫,冲着越冰说道,“还不跪下。”他身边的人得到命令也向着越冰走去,想要压着她跪下。 越冰冷漠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表情,她的嘴角渐渐的扬起,直到露出一个明媚的弧度。 她缓缓地走到了希尔的面前,右手猝不及防的伸出,希尔倒也不愧为大家族的继承人,迅速的放映过来,并向后退。但那双瘦弱的手却如影随形,越来越近,一直出现在越冰身前的一寸之处。 周围的人看着这一幕惊骇莫名,两个人的身形仿若风一般迅速,快的能够自空气中捕捉残影,周围是呼呼地风声,那是身体与空气摩擦的声音。 希尔紧紧的握着手中的晶石,晶石散发出忽隐忽现的光芒,在那光芒即将发散而出的时候,一只手停在了希尔的脖子处,看似瘦弱的手爆发出极大地力量,骨节一点一点的收紧,咔咔骨节碎裂的声音自希尔的脖子处传来。 越冰一个干脆利落的下劈,希尔手中的晶石就掉落到了地上,他脸色涨的通红,却始终没有发出一声痛呼。跟随希尔而来的侍卫们拿出特制的激光武器,紧紧的瞄准越冰。 越冰毫无波澜的眼睛对上了希尔暴虐眼神,小院里陷入死一般的寂静,低沉的气场压迫在院中人的心上,她的双手逐渐的收紧,收紧,咔咔咔的声音不停地传来。 纵然新世纪人类的身体素质得到了极高的提升,但咽喉处受到了这么重的伤没有几个月的修养也别想好。可想而知,以希尔现在的伤势,至少也要在疗养仓中躺几个月。 精神力透体而出,化作了晶莹的壁障,牢牢的护卫着越冰,四周的护卫们在强大的压力下慢慢的弯下了腰,他们身上的长袍变成了深沉的墨绿,光芒忽隐忽现,让他们不会丧生在这么强大的精神力之下。 而希尔透体而出的精神力也在越冰冷漠的眼神下慢慢的缩了回去。气氛越来越低沉,越来越恐怖,这时旁边传来了一个颤颤巍巍的声音,“不能杀了他,他是亚力克斯家族的少主,如果他死了,我们家族也要完蛋了。” 越冰看向了她的叔叔,不耐烦的皱起了眉,如果是在她的时代,哪会这么麻烦,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痛快利索,比杀猪还快。 可她隐晦的看了一眼给她带来巨大压力的激光武器,还是慢慢的放松了手中的力道。看着越冰的态度慢慢的软化,她的叔叔慢慢的放松了下来。 但在下一刻,越冰的说又骤然的握紧,希尔再次露出痛苦的表情。她说出了今天的第一句话,“听说我和他有婚约?”冷淡的声音里藏着十足的杀意。 跟在希尔身旁的护卫打开了随身携带的光脑,空气中出现一片光幕,亚力克斯家族长就这样浮现在半空中。 同样黑发及腰的中年人威严的说道,“只要越小姐能够放开我儿子,你和希尔的婚礼将马上举行。” 越冰冷酷的说道,“不。” 她忽然的一个转身,将希尔放在她身前,在希尔的身后,一柄激光枪正无声无息的对准了她。而在庄园外,越来越多的人赶到,其中就包括了二皇子。 被大量的武器包围着的越冰没有一丝慌乱,她手提着希尔,冷冷的说道,“马上解除婚约。” 希尔的父亲楞了一下,又迅速的点了点头,“可以。” 一道讯息迅速的传遍了星际网络,上面叙述了希尔与越冰解除婚约,从此各觅良缘,再也不受婚约的束缚。 那道讯息出现在越冰的面前,越冰再次看向了希尔的父亲,“我要一亿的星币。” 希尔的父亲再次毫不犹豫的点头,“可以。”一道汇款信息出现在越冰面前,越冰的光脑也收到了接受信息。 她最后提出了一个条件,“我要亚力克斯家族承诺绝不追究今日的事情,无论是直接的还是间接地,并向全星际通告。” 希尔的父亲再次深深地看了一眼越冰,点了点头,“可以。” 第一百四十六章 星际元帅 亚力克斯家族以家族的名义通告了全星际,以家族的荣耀向全体公民立誓,绝对不追究近日发生的事情,不管是直接的方式,还是间接的方式。 公民们议论纷纷,在得知了事情的经过后,无数谩骂与赞赏涌入了越冰的身边,但没有对她造成任何影响。 而在此刻,越冰冷冷的说道,“我需要立下精神契约,以契约的方式保证这件事的真实。” 精神契约,关乎一个人的生命与实力,如果违约,亚力克斯家族都要受到很大的损伤,但想到那是他唯一的儿子,亚力克斯家族的族长还是倒吸了一口气,答应了下来,“可以。” 几刻钟后,一个护卫手持着一张淡蓝色的契约出现在越冰面前,契约之上布满了古老的文字,但以越冰的知识也能够认得出来,她逐字逐句的看下去,冷冷的说道,“将契约中的一百年改为凡是亚力克斯家族存在的一天。” 亚力克斯家族的族长沉默了片刻,还是点了点头,他叹了口气,“可以。” 又是片刻钟,被越冰精神力环绕的希尔手貌青筋,眼睛凹凸,气息奄奄,一道契约被送了过来,与上一份有着明显的不同,上面浮现出金色的光芒,在左下角落下了一个家族的族徽与希尔父亲的名讳,还有一道精神力印记。 越冰小心翼翼的分出了一道精神力,试探着触碰了契约,没有半分异常,那丝精神力被留在了契约上,形成了专属于越冰的印记,那道契约慢慢的漂浮到了越冰的面前。 越冰右手凌空虚化,一个血红的名字就出现在了契约之上,是古老的越冰二字,落笔潇洒,笔锋凌厉,透着丝丝的杀意。越冰轻轻地摩挲着右手的大拇指上,精神力涌动,那丝伤痕很快就愈合。 契约成,在半空中一阵晃动,分成了完全相同的两分,落入了不同人的手中。 越冰小心翼翼提着希尔,慢慢的越过包围圈,直到到达了一个相对安全的地带后,才将希尔猛地扔了出去。希尔摔倒在地上,捂住喉咙,剧烈的喘息了起来。 周围的护卫依旧拿着了他们的武器,对准了越冰,却也没有继续攻击,他们僵在原地片刻后,得到了命令,慢慢的护送着希尔向后退去。 而亚力克斯族长看着瞬间到达了手中的契约,看着上面笔锋古老而凌厉的越冰二字,透过光幕,再次看向了小院。 他的目光透过院子,落到了周围的一处小楼上,目光冷漠,而楼上坐着笑容温柔的二皇子,二皇子微笑着点了点头,向着亚力克斯族长致意。周围的护卫慢慢的撤离了这座小院,很快,拥挤而紧张的小院只剩下了零零散散的几个人。 越冰的叔叔再也忍不住,上前质问道,“你为什么要与亚力克斯家族解除婚约,如果你不想成婚,可以让你姐姐去!” 这一刻的他似乎忘记了刚刚的恐慌,但在越冰冰冷的目光转过来的时候,他身体一下子就僵硬了。他只是向以前一样不管不顾的问责,却忘记了越冰刚刚的恐怖。 她缓缓的说道,“你想死吗?” 一滴滴的冷汗冒出来,他苍白着脸,使劲的摇了摇头。 “那就滚出去。”冰冷的话语毫不客气的传来。 越冰的叔叔下意识的就要滚开,但贪婪还是促使他停下了一会儿,“可是……可是……” 他支吾着说道,“希尔少主明明那么好……” 越冰听到这句话,居然奇异的露出了一个笑容,“好?嗯,他确实绿的好明显。” 她叔叔还没有明白她的话,就在她目光的注视下,后退着出了院子。 四周陷入了一片寂静,越冰静静地站在院子中,她的声音通过精神力的振动传到了二皇子的耳中,“你还要听多久?” 笑容灿烂阳光的二皇子慢慢的现出了身形,他的笑容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你好,美丽的姑娘。” 越冰淡淡的说道,“是吗?我觉得我并没有你美丽。” 二皇子“……” 他笑的很无奈,“美丽这个词可不是用在男士身上的,如果你想夸我,可以说我英俊。” 越冰依旧淡淡地说道,“不,我并不想夸你,我只是想怼你。” 二皇子“……”他居然神奇的理解了怼这个词的含义。 他有些委屈的说道,“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呢?我只是想友好的问候你一声。” 越冰有些不耐烦道,“可是我不想对你友好。” 二皇子“……你一定要这样吗?” “怎样?” “将他人的好意拒之于外。” 越冰看了他一眼,露出了一个清浅的笑容,“好意?或许有一天你会感觉到我的好意的。”说完,她就慢慢的走进了院子里,没有在理会二皇子。 二皇子笑的依旧温和,“真是一个可爱的姑娘,不是吗?” 可此时,他的眼中隐隐露出一丝疯狂,强烈的兴奋自心脏处涌出,渐渐地弥漫进四肢百骸,在越冰露出那个危险的笑容的时候,他诡异的恢复了平静,他温和的说道,“期待你的‘好意’。” 在离开这座小院的时候,二皇子静静的看着不远处的绿树,在一根不起眼的枝丫上,趴服着一只细小的苍蝇,他墨绿色的眸子一直对准了小院,二皇子对着那个方向温和一笑,迈着欢快的步伐离去。 而在这座都城的另一边,一个控制严密的军营里,一个巨大的屏幕正对着面容仿佛众神雕塑的男人,他看着屏幕上变换的画面,眉头紧皱,问向了一旁的警卫,“元帅到达了帝都星吗?” 警卫沉声回答道,“不知道,军部没有传来消息,”男人眉心的皱纹更深了。 而被众人惦记的元帅则是静静地坐在房子里,他揉了揉眉心,从特殊的状态中清醒过来,监控整个帝都星的动静对于目前的他来说还是有些疲惫。 他看着越冰那古老的做派,大概明白了他是什么人,思考了片刻,又沉沉的睡去。反正不管情况怎么变化,他依旧可以维持住帝都星的平静。 这样就够了。 第一百四十七章 星际元帅 在具体的视频流传出去的时候,星际的居民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狂热的青年们疯狂的崇拜着越冰。 那可是亚力克斯家族啊!从人类跨入星际时代就一直存在的家族! 而越冰就这么毫无顾忌的挑战了亚力克斯家族的权威,并获得了事后不被追究的权利。 这让民众们陷入了疯狂的欢乐,他们太希望有人站出来挑战那些固有的权威了! 当然,还有一部分倾慕希尔的人在星网上肆意的谩骂着,他们肆意的诅咒者越冰,将世界上一切富有诅咒意义的词语往她身上叠加,然而,这一切都被越冰忽略。 亚力克斯是什么人,一个绿的很自然的手下败将,没必要过多的在意,如果不是他的家族势力庞大,而她暂时还没有摸清楚这个世界的规则,他早就成了她的手下亡魂。 而希尔显然不这么想,他一脸阴沉的坐在椅子上,严重的伤势在短暂的时间内得到了缓解,他的父亲坐在椅子后,严肃的看着他,“你太鲁莽了。” 希尔咳嗽了两声,沙哑着说道,“二皇子付出了足够的筹码,我在得到了在全面的评估后才会前往试探。” 他的父亲依旧八风不动,“可是你获得的评估结果是错误的,你也为此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希尔缓了缓痛苦的神色,“但还是获得了准确的结论不是吗?” 他的父亲点了点头,“是的,但以付出的超过了你获得的。你这次让亚力克斯家族的荣誉蒙上了一层污点,家族里已经有了不同的声音。” 希尔眼中闪过一丝红光,“家族里什么时候没有不同的声音,只要我的实力依旧强大,就可以让那些声音闭嘴,也能够洗刷耻辱。” 他的父亲质疑道,“可是你的实力还没有强大到可以洗刷家族污点的程度。” 希尔的声音更加的嘶哑,“所以我会更加的强大。” 亚力克斯族长叹了一口气,“希望如此。” 在帝都中心的城堡里,竖立着一座黑色的城堡,城堡中住着星际最为尊贵的家族。 而此刻城堡的花园里,一个金色头发的青年正站在花圃前,一个画板静静地摆放在原地,青年不时地在纸张上涂抹,试图调制出最鲜嫩的颜色。 而画纸上,是一丛盛开的郁金香,花瓣柔柔的摆动,带着花朵特有的清新与甜美。花海中站着一个冷漠的少女,模糊的轮廓上勾勒出一双黑沉沉的眼睛,仿若死神少女。 金发青年专心的看着画板,他的脸上始终保持着温柔的微笑,但眼中却闪过一丝兴奋,这丝兴奋与少女的冷漠相结合,没有一丝的突兀。 突然,花园里传来一阵轻巧的脚步声,来者是一个成熟而富有魅力的男人,他与二皇子一样,拥有着皇室特有的金色头发,但瞳孔却是褐色,成熟的面容上带着岁月的痕迹,他的眼角和额头上有着些许的皱纹,却没有减少他的吸引力,反而更富有沧桑的魅力。正是帝国的第一顺位继承人,大皇子。 他看着神色温柔的弟弟,严肃的说道,“伊西多,你又闯祸了。” 伊西多并没有回答他哥哥的问题,他轻柔的说道,“好看吗?” 大皇子顺着他的指引看向了画上模糊不清的少女,以及她冷漠的眼睛,无奈的说了一句,“你又找到了一个新玩具。” 伊西多没有否认,他的语调渐渐变得活泼,“她很可爱。” 大皇子淡漠的说道,“可惜很快就会被你摧残,就如同那些凋零的郁金香。” 伊西多摇了摇头,“不不不!她可爱的让我不忍心动手呢。” 大皇子的语气依旧很冷漠,“等你动手的时候她会凋零的更迅速。” 伊西多的笑颜彻底的展开,他活泼的说道,“不愧是我的哥哥,这么了解我。” 他舔了舔嘴唇,“真是迫不及待呢。” …… 两个月后,越冰成功的通过了星际军事学院的测试,成为了一名新生,而二皇子则放弃了皇家学院的学习,转入了星际军事学院。 相比起在首都星的学院,星际军事学院则是在另一颗稍微小一些的星球,这座星球全部都是军事学院的地盘,根据环境与各个院系的实力划分院区。而越冰就读的就是战斗系,她需要在不停地战斗中找到提升自己的方法。 帝国判断一个人实力的根本就是精神力的强弱,并根据这个划分了几个标准,其中a级就算是难得一见的强者,而s级则是十分的稀少,每个星球上都不见得能有一个。ss级在整个帝国都能够占据一席之地,sss级拥有颠覆星河的力量,他能够形成强大的精神力屏障,抵御帝国最为强大的武器,可以说,一个sss级强者在战场上的破坏力无比巨大。 而帝国已知的sss级强者,就只有帝国的元帅,穆长离一人。这个等级也是专门为元帅划分出来的,之前的历史上,从来没有人的精神力能够达到这种程度。 事实上长离的具体等级不止sss级,他在出生的时候就已经达到了这个水准,在他出生的那一刻,巨大的精神威压让方圆千里的生物无法保持直立的姿态,帝国甚至怀疑是不是对手偷偷地投放了大规模精神武器,在得知了仅仅是一个新生儿的诞生后,整个帝国都陷入了狂欢。 他是天生的战神,必将带领帝国走向荣誉的巅峰。 事实上他也达到了这个目标,从他到达军队起,他就带领着帝国获得了上百场的胜利,使帝国进一步的扩张,不过短短四十年,在这个人均寿命两百岁的时代,他就毫无争议的踏上了帝国元帅之位。 而与他的实力相对应的还有他无垠的智慧与无边的美貌,让人深深的折服。 在全体民众关注的目光下长大的长离并不抗拒他的使命,在星际时代成为一个元帅,这很酷,不是吗? 但他依旧选择性的隐瞒了自己的实力,从他掌控身体的那一刻起,他的精神力就逐渐的稳定了下来,没有引起更多的觊觎。 实际上,他的精神力一直在增长,如果能够获得准确的数据,大概是5s等级。到了这个地步,已经能够轻易的监视整个帝都星。 这种恐怖的实力会给他带来许多的麻烦,而他最不喜欢的就是麻烦。 第一百四十八章 星际元帅 穆长离到达了星际军事学院所在的贝特星球,面见了学院的校长。 校长对这位引领着人类一次又一次的战胜着异族的元帅十分的崇敬,在与他见面的时候难以克制住自己激动地心情,深深地弯下了腰,声音颤抖着道,“很高兴见到您,大人。” 穆长离点了点头,让他起身。 太阳照进会议室,光明一片。 穆长离端坐在上首,双手随意的交握,明明是放松的姿态,依旧带给旁人很大的压力,院长在一旁汇报着军事学院的基本情况,穆长离不时地点头,以示对他工作的认可。 在院长汇报完之后,一个额头法令纹深沉的中年人走上前来,将今年新生的资料递了上来,院长高兴地说道,“大人,这是今年新生的资料,其中有几个人格外的出色。” 长离接过了资料,正上方就是越冰的资料,上面显示的精神力等级赫然就是s,体能也是s,这种双s的人选显然值得学校大力的培养,院长察言观色道,“大人,听闻这个学员与亚力克斯家族解除了婚约?” 长离淡然的点了点头,“是的,在全星际的见证之下,并立下了精神契约。” 院长顿时眉开眼笑,“这么有魄力的学员,非常适合加入军部,学院一定会好好地培养她,将她打造成一个合格的战士。” 长离认可的说道,“理应如此。” 而其他的几个贵族学员的资料被随意的翻过,至于伊西多皇子的消息则被彻底的忽略。 突然,长离站起了身来,走到了窗边,窗外是喧哗的人群以及被人群包围的少女,越冰。 她感觉到了目光的注视,抬起了头,正好看见了站在窗边的男人,气质冷漠的仿佛更亘古不变的星辰,高悬于时光长河之外,拥有着漠视一切的力量。 他看向越冰,就仿佛在看遥远的星系,淡漠而渺远,突然,他露出了一个浅淡的笑颜,仿如那温润的玉石,清隽而温和,他点了点头,算作问候,然后就消失在了窗台。 越冰呆呆的看着窗边的方向,为那个笑颜而惊艳,好久没见到美的这么纯粹的人了! 她对着窗子的方向点了点头,算作回礼。 而跟着她一起看过去的人则是不明白,一个头发卷翘的男生问道,“越冰,你在看什么?” 越冰平静的说了一句,“没什么。” 而目睹这一幕的会议室众人心中各有所想,但没有表露在脸上。 院长乐呵呵的说道,“真是个可爱的女孩。” 长离也随口说了一句,“也会是军部最好的战士。” 会议室里的人都沉默了,他们在心中把这个女孩的位置升高许多,得到了元帅的认可,她就会成为军部最好的战士。 自从元帅上位一来,军部取得了大量战役的成功,获得了民众前所未有的支持,军部的势力前所未有的强大,令政府与皇室忌惮不已,这次亚力克斯家族散发出与皇室联合的消息,更是引起了军部的警惕。 近年来越来越多的贵族子弟加入军事学院,但贝特星在军部的把持下毫无漏洞,这次皇室甚至让伊西多皇子到军事学院学习,呵呵,这位伊西多皇子的真面目寻常民众不清楚,势力庞大的军部怎么可能不知道…… 法令纹深沉的男子在长离离开后松了一口气,他担忧的看向院长,“怎么办,伊西多皇子要来学院学习,我们该怎么接待他?” 院长笑眯眯地说道,“即使是皇子现在也只是学院中的学员,我们怎么可以区别对待?自然是要一视同仁,将他训练成一个合格的军人,为帝国的民众做表率。” 男子额头的法令纹瞬间松散了一些,他舒展了眉眼,“我明白了。” 长离慢慢的走在了军事学院的校园里,凡是见到他的人在第一时间就是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其后是低下头行礼,在行礼的过程中身体都控制不住的抖动。 确实,经过了几十年的发酵,他的声望蔓延至全星际,民众们对他推崇至极,一谈到他就要陷入狂热的状态,更何况是这些本就沐浴在他的光辉之下的军部人员。 这颗星球是他亲自挑选,作为军事学院的驻地,每一寸土地他都十分的熟悉,在这个星球的核心处,更埋藏着他的精神烙印,以便应付突如其来的状况。 上一次军事学院所在的星球就被莫名其妙的突破了所有的防御,一个装载着特殊武器的装置被放到了星球核心处,骤然间引爆,那颗庞大的星球顿时化为最为宏大的烟花,绽放在冰冷的星河里,星球上的学员们没有一个逃生,全部葬送在那场绚丽的焰火里。 事情发生后,帝国的民众悲愤莫名,全星际都在讨伐那个引起爆炸的人,但也有一些人质疑军事院校的防御,怎么会那么无能的让人突破到核心处,并制造了这一场爆炸。 星网上沸沸腾腾,杂乱不堪,很多的消息被掩埋,而民众怀疑的目标最终被引导了异族之上,掀起了一股报复狂潮,被点燃情绪的民众们纷纷叫嚣着让军部以眼还眼以牙还牙,而此时,陷入异族战场的军部进退两难,帝国之中局势前所未有的混乱。 就在那时,长离临危上阵,率领着军团一举歼灭了呈现默认姿态的异族,顿时,帝国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狂热状态,长离被奉为帝国的英雄,正式接任元帅之职。 而与其他星球欢欣鼓舞的场面相比,帝都星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宁静,在爆炸发生前被召回了帝都星的贵族学员们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恐慌,而皇室则是一片死寂。 在之后的战争中,军部的中高层军官不断的为国牺牲,而军部彻底被穆长离执掌,原本零散的势力凝聚成团,变成了一把面向所有敌人的尖刀,而刀柄就落在了穆长离手中。 政府与皇室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威胁,他们用来制约穆长离的手段早在穆长离成为元帅的时候就被清除,甚至在更早的时候就无声无息的消失,一直忌惮穆长离的人们只能使用另外的手段…… 第一百四十九章 星际元帅 由于视频的流传,越冰受到广大军校生的欢迎,在入学的三天之内,她都被包围在这种狂欢中,直到三天后才稍稍好转,但她走在路上依旧有人对她行注目礼。 拜元帅所赐,军事学院的女学员逐年的增长,越冰受到的欢迎却没有引起她们的反感。相反,向越冰示爱的人中有很大一部分是女孩子。 星际时代人类文明进一步的发展,主体文化便是包容一切的概念,所以社会气氛极其的宽松,虽然基因技术没能发展到同性之间可以造出孩子的阶段,社会的主流更倾向于男女结合,但已经没有人会反对同性结合了。 相较于糙汉子,越冰显然更欣赏英姿飒爽的女孩,每当有美丽的女孩围上来的时候,越冰都会绽放与众不同的笑颜,那种反差的美感让一众学员迷失在她的笑颜里,成为她的忠实追随者。 在这样特殊的气氛中,炙手可热的越冰却在精神控制课上遭受了巨大的打击,相比起从小就学习怎么使用精神力的学员们,越冰这个外来者就太过糟糕了。 而教授这这门课的教授正是第三军区的司令员,仲秋。他严肃的看着越冰,惊讶于她糟糕的成绩。 由于她极高的天赋以及元帅特别的吩咐,这座学院的教师们都对越冰十分的关注。在考虑到越冰以前的精神力等级后,仲秋到底没有对越冰发火,而是在下课后把她叫到了训练室。 关于越冰为什么能够在短短的时间里精神力等级突然增加,帝国的人都十分的感兴趣,可惜越冰先前的关注度太高,不好下手。 在关注度逐渐下去的时候,又选择了军部作为靠山,许多人没来得及下手,也只能就此放过,当然,这个放过很大程度上是看在元帅的面子上。 事实上,穆长离为越冰隐藏的事情不止这一件,还有她的精神力等级已经达到了ss级的事情。越冰有特殊的控制精神力的方法,竟然能够瞒过精神力的探测,但却瞒不够神魂强过她太多的长离。 仲秋站在训练场内,看着越冰,突然地说道,“你的精神力控制十分的差劲,完全不符合你的资质。” 越冰平静的点了点头,没有半点羞愧的情绪。 仲秋也不是要羞辱越冰,他正视着越冰的眼睛,“你需要更多的训练,而最好的训练就是战斗,所以你现在用精神力需要打倒我。” 听到仲秋话语中限制的精神力,越冰明白了他的意思,点了点头,输出了她狂暴的精神力,化为一把长剑,向着仲秋而去。 仲秋有些意外他变幻出来的武器,但还是第一时间应对。他达到了s级的精神力化作了一把刀,跟越冰对起招来。两把精神武器不断的在空中碰撞,无形的波动向着四周蔓延,特殊材质制成的墙壁上闪烁着特出的光泽,抵御着来自两人的伤害。相持的时间越长,仲秋就越吃惊。 以越冰那紊乱的控制,居然能够与他旗鼓相当,虽然两人同是s级的精神力,但仲秋对于精神力的掌控超出了越冰太多,每一丝精神力都掌控的细致入微,对于力度的掌握刚刚好。 而越冰的精神力尝尝失控,让她陷入险境。但很快,她优秀的武技就能够很快的回转劣势,并在一个巧妙的角度发出反击。一次两次仲秋都以为是越冰极高的精神力发挥了作用,但次数多了仲秋就明白眼前的少女武技好的惊人,也明白了为什么视频里希尔那么容易就被制伏。 在战斗慢慢陷入白热化的时候,仲秋渐渐地兴奋了起来,他的额头冒出一层汗水,眼中却闪烁着跃跃欲试的光芒。突然间,越冰精神力所化的长剑停在半空中,仲秋也顺势停下。 就在他准备结束的时候,突然看到越冰身前精神力剧烈的波动了起来,一个无形的小人慢慢的出现在空气中,半身高小人的眉眼与越冰一模一样,赫然就是她的翻版,小人的手中慢慢的出现了一柄长剑,她抬起了头,看向了仲秋,仲秋顿时明白了越冰的意思,一个半身高的小人慢慢的演化了出来,向着越冰砍去…… 而在一个巨大的监控室内,穆长离坐在屏幕前,看着越冰与仲秋的战斗,如玉的手指一点一点的落在椅子上,低沉的声音仿佛敲在人的心底。 他的副官是一个五十多岁的青年,褐色的头发微微卷起,笑嘻嘻的道,“这两个人的战斗力十分的不错啊。” 长离淡淡的说道,“一个是天赋极高的学员,一个是军区的军官,他们的战斗力怎么会差?” 听到长离将越冰放在仲秋的前面,副官有些诧异的说道,“大人看好越冰?” 虽然越冰的天赋极高,但仲秋的天赋更是不逊色与他,作为年青一代仅次于元帅的人物,他的战斗力毋庸置疑。 长离摇了摇头,“不,越冰会输。” “那为什么……?” “但今后她会赢。” 副官不会反驳长离的话,他只是笑嘻嘻的说道,“那就拭目以待吧。” 训练场里的战斗陷入了尾声,由仲秋挑落了越冰长剑为结局。虽然越冰的武技确实十分的出色,但她对于精神力的掌控太过不足,在长久的状态中,她的掌控力一再的下降,最终以一招之差输给了仲秋。 她的额头冒出层层的冷汗,脸色苍白,身体靠在墙上,大口的揣吸着。她紧紧的注视着仲秋,一字一句的说道,“下一次我一定会胜过你。” 仲秋全身上下仿佛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湿透了的衣服遮掩不住他宛若雕塑般壮美的身材,额头的汗水顺着脸部的轮廓滑进衣服里,带来别样的性感。他也注视着越冰,严肃的说道,“我期待你下一次的进步。” 两人的视线针尖对麦芒,擦出无数的火花。 随着两人的离开,屏幕也陷入了黑暗,副官戏谑模仿着越冰的声音,“我也很期待下一次与你相见~” 随行的人员都露出了笑意,长离斜了他一眼,他也没有收敛脸上的不正经。 在长离离开监控室后,副官对着陪同的院长说道,“看来我们学院又要出现一桩喜事了……” 第一百五十章 星际元帅 时间匆匆流逝,转眼间已是一年过去,年末除了各项成绩的检测,也就是机甲大赛了。 越冰是争夺冠军的人选,虽然她刚刚入学一年。 相比起她糟糕的理论成绩,越冰的实战成绩碾压了近几届的军事学院的学生,上天将她所有的天赋都分配给了战斗,没有给她的理论学习留下分毫。 是的,军事学院一年级一共有九门课,三门与战斗有关,三门与理论有关,三门是其他的附加课程,越冰入学一年,挂了三门课,刚好就是三门理论课。 教授他们理论课的老师十分的痛惜,资质这么高的人居然偏科! 里,这种人不都是十全十美的吗? 如果让越冰知道了老师的想法,她八成会说,不好意思啊,小爷从小读书就没级过格,如果不是读书实在不成器,她爹用得着把她丢去学剑? 在她学成归来后,一剑就把气死她娘的那个小妾砍成了两半,她爹气了个半死,不也什么都不敢做吗? 她爹读了那么多年的书,最后还不是在他粗鄙武夫的女儿手下老老实实?连个外室都不敢养? 其实越冰也比在乎他爹养不养什么外室,就那酒色熏心的模样,多在女人的肚皮上动几下,说不定就一命呜呼了。就算少了个乐子,也省的她应付他那堆烂事。 不过,如果有人敢把她爹对付她娘的那套用在她身上……越冰眯起了眼睛,她就会让她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大夏天的,仲秋硬生生的打了个寒颤,他左右巡视了片刻,还是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只能归结于最近一直输给越冰,心理压力过大。 随着时间的推移,越冰的精神力逐渐的增长,精神控制力越来越强,对于身体的运用也越来越得心应手,在与仲秋的对战中逐渐的占据了上风。 甚至在最近的几次对战中,处于绝对的上风。 其实以目前越冰对于身体的精神力的掌控程度,已经不需要仲秋陪练,但他们依旧乐此不疲,军事学院的师生也心知肚明,看到越冰与仲秋对战也不再凑热闹。 对个战也能对出了无数的红粉色泡泡,如果这其中没有什么猫腻也白瞎了她们考进军事学院的智商。 仲秋直接往校长室去,这已经是他第三次来这里,常年待在军区的人一直留在学院,想也知道肯定不正常。 仲秋对越冰的上心整座学院有眼皆知。前两次是为了不让越冰留级,这一次就是为了星际机甲大赛。 军事学院规定挂了三门课就要留级,如果没有仲秋一直孜孜以求的走后门,越冰也不能顺利的成为二年级。被无数民众崇拜的女战士居然留级,这个乐子可就真的大了。 星际机甲大赛,每十年举办一次,凡是六十岁以下的年轻人都能参与,不局限于特定的学校,连社会闲散人士也能通过星网报名,只是这样的人很少能够到达决赛,在最后的赛事里,往往是几大学院的学生进行比拼。 星际机甲大赛由各方势力联合举办,奖励也十分的丰厚,到了最后的关头,能够晋级的都是天才中的天才,在比赛结束后,都能收到各方势力的招揽。 所以说,重要的不只是奖励,还有其他的附加价值,而近几年的冠军都是由军事学院的学生获得。 机甲比赛需要的不只是昂贵的机甲,还有良好的身体素质、至少c级的精神力,熟练的操作,以及……运气。 而军事学院的学生运气往往都十分的好,往往进行到了最后,比拼的都是军事学院的学生。所以主持比赛的主席也一连几年由军区的高层担任。 三天后,越冰一个利落的下劈,就将对手劈出了场外,周围想起其他人的欢呼,“冰!”“冰!”“冰!”宣泄出来的热情简直要将越冰融化。 但一年的时间足够她习惯这种场面,面对呼啸的欢呼声,她一脸平静的离开了比赛场地,看向了等候在一旁的仲秋,“我拿到了参赛名额。” 仲秋眼睛里闪过笑意,“恭喜你。” 紧接着他的语气有变的严肃起,“他们不是你的对手,但不代表没有人是你的对手,你还没有懈怠的资格。” 越冰自然的点了点头,“当然,我连你都能打败,他们怎么会是我的对手。” 她顿了顿又说道,“我不会懈怠的,我会将一个个强大的对手踩在脚下,取得最后的胜利。” 一直以来,她都知道她的来历不能够轻松地遮掩过去,虽然目前没什么人来找她的麻烦,但她依旧不会掉以轻心。只有成为最强大的人,才能面对所有的风雨。 “………”仲秋脸上露出无奈的神色,你可以不说前面那句话。 他认真的说道,“我相信你会一步一步战胜对手,获得强大的力量,希望到时候你能拥有向元帅挑战的资格。” 越冰挑了挑眉,眼角的桀骜让她富有特殊的魅力,她自信的说道,“我会超越他!” 仲秋下意识的说道,“不可能!” 但紧接着他就反映了过来,补充了一句,“确实不可能!” 作为元帅的脑残粉,即使面对心仪的人也不能改变他的信念。 越冰眯了眯眼,温和的说道,“你说什么?” 仲秋打了个寒颤,勉强的说道,“未来的事又有谁会知道呢?” 越冰拖长了声音说道,“未来的事没有人知道,但你会出什么事我还是知道的。” 仲秋疑惑的问道,“什么事?” 越冰注视着他,温柔的说道,“去训练场就知道了。” 仲秋“……”完了,老婆又要教训我了。 第二天,仲秋鼻青脸肿的从训练场出来,周围的人都见怪不怪,又不是第一次被收拾!所以说夫妻感情出了问题,打一顿就好了。 笑呵呵的院长这些天不再学院内,他前往了长离所在的中央军区。 长离的副官问着下手的军官们,“这次谁去当机甲比赛的主席?” 一个身材壮硕脸上留着两道疤的中年男子说道,“我不去,要与那些政客打交道,我还不如去异星战场参战。”下首有一众的人赞同他的话,头点的跟兔子一样。 这时,一个脸庞白净,眼睛狭长的中年男子环视了一圈周围,笑眯眯着说道,“不如这次元帅亲自主持。” 第一百五十一章 星际元帅 半个月后,星际机甲大赛在帝都星展开。 为了赛场资格,帝都得大型场馆的负责人打破了头,最终还是由举办过机甲大赛的布宜尔赛场获得。 层层筛选来的比赛选手已经到达了场地,可以容纳三十万人的会场已经坐满。狂热的气氛弥漫在场内,喧嚣的讨论声不绝于耳。 一股股热气向上升腾,很快被会场内的机制调节过来。全方位的摄像机包围着赛场,将场内的情景及时的输送到直播频道上。 帝都一家最大的直播平台买下了他的独家直播权,此时,频道上的人数已经突破了历年的最高峰,直接超过了上一次大皇子成婚时的情景。 一是因为星际时代人类对于美的追求已经上升到了另外一个层次,二是因为穆长离出现的次数太少了,像这样面见全星际群众的次数更是少之又少,群众对他的狂热崇拜在几十年里迅速的膨胀,今天一次性的宣泄出来,造成了现在的盛况。 太阳冉冉的升起,上午八点,比赛开始的时候,一行人从通道里走出。 当先的一人穿着玄色的军装,慢慢的走出。合体的军装勾勒出他修长的身材,军装的右臂上是一个七颗闪耀星辰连起来的徽章,看起来庄严而肃穆。 在他起头的那一刻,全星际的民众看着那放大的容颜,看着他深邃而幽深的眼睛,就仿佛看到了亘古不变的星河,一丝蓝色的的暗光一闪而过,仿若流星划过,带着璀璨的流光。 场内一片失声,直播频道中也是一片安静。 在几秒钟后,一声巨大的喧哗冲破天际,民众们肆无忌惮的宣泄着自己的热情,他们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语言来表达对这个人的崇敬,只能够用最简单的语言来表达。他们挥舞着双手,脸涨得通红,喉咙嘶哑,却没有一个人停下。 穆长离慢慢的走上了主席台,他伸出了手,向着下方压下,无形的气场随着他的动作席卷全场,他慢慢的说道,“你们好。” 声音又是瞬间停下,紧接着被穆长离的话语引爆。 “你好!你好!” “元帅好!” “元帅!元帅!” 每个人都情不自禁的呼应他的问好声,声嘶力竭的回答声弥漫在场内,巨大的声浪袭来,却在穆长离面前无声无息的消失。 顾长离露出来了一个浅淡的笑意,“很高兴见到你们。” 那一笑,仿若天光破晓,挥洒出超越一切的美丽,仿若星河轮转,跨过了时光的长河,仿若花朵绽放,带来了生的喜悦。 无数的民众沉浸在这个笑颜里,忘了今夕是何夕。“太美了……”低低的呢喃生传遍了会场,仿若蛊惑般的话语久久的徘徊,就如一个古老的咒语,封禁着传说中的美丽。 这一幕被定格在帝国的历史上,成为最经典的一幕。这个传奇的、神秘的、伟大的元帅,成为帝国公认的第一美人,无人可以撼动他的地位。 而与穆长离有过交际的人则是神色复杂的看着台上风华绝代的人,早就知道他在民众心中的地位十分的高,但没想到高到这种地步。 穆长离恢复了平静的模样,清冷的声音传遍了整个会场,“那么,比试开始。” 场内的人都仿如喝醉了般熏熏然,“好好听,好好听。” “元帅的声音真好听……” “太好听了。” 这样的声音传遍了会场,连工作人员都没有幸免,过了好一会儿,这些人才彻底的清醒了过来,开始了正式的比试。 一开始,还有人心神不属,不停地往台上看去,但很快,赛场上激烈的赛况就吸引了他们的目光。 相比起一开始实力参差不齐的比试,现在这些经过了层层选拔的人显然更有看头。 华丽的机甲上配置着不超过规格的武器,选手们你来我往,试探、防御、攻击,碰撞出来的火花让人不由人呼吸停滞。这场既考验精神力、控制力、体力的比赛激烈的程度超过了以往的数届,比试的选手甚至超过了军队的好手。 这也难怪,机甲比赛的参赛年龄限制在六十岁,但这么多年约定俗成的年龄是在三十岁以下。只是今年元帅亲自主持,比赛顿时打破了那些不知名的规则,凡是符合要求的人都来参与,现在在场中战斗的人甚至有一个人快要度过六十岁的生辰。 贵宾厢房里站着的越冰饶有兴趣的看着赛场上的比赛,不一会儿,她的目光又转向了高台之上,她戏谑的说道,“真是一个厉害的美人儿。” 站在她旁边的仲秋自豪的点了点头,“当然,元帅是帝国有史以来最强的人,同时也是军部最美丽的一枝花。” 越冰好奇的问道,“军部一枝花?” 仲秋一本正经的跟越冰八卦起他最崇敬的元帅,“你大概不知道,在元帅进入军部之后,每一天都有上百人前去示爱,可惜从来没有人成功过,反而被元帅狠狠地收拾,还有人叫嚣着要征服这朵高不可攀的花儿,但很快他就被元帅踩在了脚下,久而久之,元帅的外号就变成了军部一枝花。” 越冰的好奇越来越重了,“那你追求过这朵花吗?” 仲秋摇了摇头,“当然没有,这朵花可远观而不可亵玩,又怎么会被人摘下?” 他说的轻松,越冰也听得轻松,她指了指高台,对着仲秋说道,“美丽的花儿看你了。” 仲秋顺着他的指引看去,是元帅清冷的眼神。 他“……”冷汗刷一下就下来了。 穆长离淡淡的看着那边的两个小朋友,漫不经心的说道,“仲秋已经休息够久了,这次就让他去驻扎薇兰星吧。” 薇兰星,一个新占领的星球,上面盛开着数之不尽的薇兰花,美丽异常,但这份美丽之下是数之不尽的危险。 薇兰星十分的荒凉孤僻,但上面盛产一种帝国稀缺的矿石,因此需要重点的驻守。但上一次异族战争发生后,薇兰星上的设施便被全部破坏了,连基本的通行都很难,驻扎在那里,面对的除了薇兰花,也就是黑漆漆的矿石,以及与矿石伴生的白磷蚁,是一等一的苦差。 虽然不知道仲秋是怎么得罪的元帅,但罗副官还是马上应了下来,他看着厢房的方向,笑容灿烂的说了一句,“恭喜。” 第一百五十二章 星际元帅 穆长离随意的收回了视线,眼睛向着下方看去,仿若蝶翼的睫毛一闪一闪。眼神放空,看似关注着比赛,实则思绪不知道飘到了哪里,熟知穆长离习惯的罗副官知道元帅这是又走神了。 而时刻注视着元帅的群众们则是用殷切的眼神看着比赛场上的两人,能够得到元帅这么长时间的注视,很有前途啊小伙子。 感受着众人关注的目光,正在进行战斗的两人顿时更加兴奋起来,你来我往,各种高超的战斗技巧都被用了出来,带给群众一场视觉盛宴。 比赛进行到最后,蓝色机甲的选手精神力枯竭,不能够在支持这场战斗,只能遗憾的认输。 两人平静的站在赛场上,眼底闪烁着渴望的光芒,长离回过了神来,针对着他们的战斗做出了评价,“有时候太过高超的技巧并不一定能带来更好的效果,最为简单的东西反而是最有效的。”清冷的声音仿若古老的玉珏,轻轻的鸣动,带来美好的声觉享受。 两个选手站在原地,若有所思,他们一个是皇家学院的学生,一个是供职于某个家族的战士,享受着非常好的教导资源,习惯使用这些繁复的手段来达成他们的目的,而他们的周围也是与他们一样的人。 但今天听到长离的话后,他们心中不太认可,但隐隐间觉得这句教导十分有意义。确实,在真正的战场上,需要的从来都不是什么高超的技巧,而是一击毙命的手段。 两个人很快就下场,另一对选手很快就上台,这中间不过短短十分钟,看似激烈的战斗,其实结束的十分迅速。如果不是这样,比赛也不可能在一天内结束。 一个上午的时间里,长离指点了很多的选手,这其中不只有各个学院的学生,还有来自于帝国各地的隐藏的高手。尤其是那些不知名的人,他们都有着各自擅长的东西,往往能让人眼前一亮,各大势力已经在想着该用什么样的条件去招揽他们。 穆长离依旧是坐在高台上,每一轮比赛后都会进行指点,不管选手的身份是什么,他都不会吝啬他的指导。 一天的时间过半,战斗激烈的进行着,其中最引人注目的就是越冰,伊西多,以及希尔。 嗯,今天的比赛,希尔使用的依旧是一台绿色的机甲,这是他们家族的专用颜色,作为一个传承久远的家族,提到绿色第一时间就能想到他们。 作为一个古老的人类,越冰在心里随意的想着,幸亏星际的文化出现过断层,许多古老的传承丢失,不然,亚力克斯家族将会成为全星际的笑柄。 她越想越远,神情飘忽,要不要制造一个什么古老的书籍,来点明这个事实呢? 而被越冰视线环绕的希尔则是有些恶寒,他忘不了那个女人掐着他的脖子时,眼中溢出来的杀气。他当然不会故做多情的认为她对他有好感,只是在心中嘀咕,她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越冰想了一会觉得太过麻烦,也就抛到了脑后,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想起来。而躲过一劫的希尔则是没有掉以轻心,他有些暴躁的思考着,有什么办法可以越过那个契约,解决掉这个女人。 不只是因为她带给他的羞辱,还有她带给家族的威胁。亚力克斯家族是实实在在的政治家族,家族里的长辈们都是历经风雨的政客,他们都看到了穆长离培养越冰的意思,对于这一个信号,这群老谋深算的人也需要仔细地考虑。 谁也不知道3s级的人能够活多久,但穆长离的寿命最多延续百年,就会死去。 而他死去后,接替他的人必然能够得到军部的势力。当然,能够接下几成就看那个人的实力了。目前看来,最有希望的是越冰。 双s十五资质,极高的武技,再加上那天在帝都表露出来的心性与手腕,都是一个极好的继承人。目前一致对外的军部带给了政府与皇室极大地威胁,而穆长离的实力太高,所以他们不得不想出一些别的办法。 亚力克斯族长曾经十分的惋惜为什么越冰不喜欢希尔呢?如果美人计有用,也不失为一个可行的办法。可现在越冰与仲秋打得火热,他们完全找不到下手的机会…… 不知道美色差点被出卖的希尔十分镇定的分析着对付越冰的办法,那道契约上写的是亚力克斯家族不得直接或间接的对付越冰,看似封死了所有的退路,实则是有一个前提,那就是主动,主动地去对付越冰。 如果是不经意的推波助澜,就不在契约的范围内。如果有一天,局势发生了变化,亚力克斯家族在不经意间做出的动作对越冰造成了不可违逆的影响,那就不会对亚力克斯家族造成影响了? 希尔的心里不停地制造着一个个不同的场景,想着怎么让她死的自然点…… 越冰自然不知道希尔心中想的是什么,但看他那神色就知道他想的不是什么好事,她不屑的说道,“猥琐的人想的都是一些猥琐的东西。” 一旁的仲秋“?”虽然老婆这么贬低前未婚夫让他很高兴,但他还是担心有一天他也变成老婆口中的‘猥琐的人’。 虽然越冰知道契约的漏洞,但她没有试着堵死,如果一下子将所有的退路封死,难保亚力克斯家族不会狗急跳墙,干脆不要希尔的命,直接鱼死网破算了。所以越冰才会留下这个漏洞,给他们点心理安慰。 话说,她虽然很想宰了那小子,但局势所迫,要留下那小子一条命,还是很不爽啊…… 希尔的背后一阵阵的发凉,他看着走过来的伊西多,吸了一口气,恭敬的行李,“见过殿下。” 伊西多的笑容依旧温和,“不必多礼。” 作为颜值极高的二人组,摄像头将他们传到了直播画面上,还引起了一阵的打赏。 伊西多笑着说道,“你的前任未婚妻对你很关注呢,希尔。” 希尔沉声说道,“她在想着怎么杀死我。” 伊西多笑的越发璨烂,“那你打算怎么做呢?” 希尔眼角闪过一丝红光,“自然是好好地‘打消’她的念头。” 第一百五十三章 星际元帅 上午的比赛结束后,仲秋就得知了那个令他心碎的消息。 他英俊的脸一抽抽的,不要啊,他才追上老婆没多久,不想做异地情人,万一老婆趁他不在勾搭了别人怎么办? 不得不说,他的担心很有道理,因为越冰现在已经勾搭上了别人。她看着眼前笑的阳光的青年,挑了挑眉,“罗副官,你的意思是?” 罗副官始终带着笑意,“仲将军将会前往薇兰星驻扎,你不想和他在一起吗?” 越冰毫不犹豫的承认了,“想。” 罗副官道,“那么……” 越冰却很快的打断了他的话,“但相比起要待在无聊的薇兰星,我宁愿在贝特星等他回来。” 罗副官的顿时噎了回去,他缓了缓才道,“待在不同的星球可不利于感情的维持。” 越冰干脆利落的说道,“那就甩了他,反正我不会去薇兰星。” 开什么玩笑,贝特星她都没玩够,怎么可能跟仲秋去那个见鬼的薇兰星培养感情,她又不傻! 罗副官笑的有些抑郁,“真是一个诚实的女孩。” 越冰同样回了他一句,“你也是一个漂亮的男孩。” 罗副官“?” 这个消息是穆长离让罗副官传递给越冰的,对于元帅的命令,罗副官自然忠诚的执行,只是现在越冰似乎不太配合。 他回到了长离专用的休息室,敲门进去后,就看见长离随意的坐在沙发上,拿着光脑不停地翻阅,以为元帅在处理什么军事文件,所以他也没有出声打扰,但在不经意间,他瞥到了光脑上的文字。 他清冷的眉眼看过来,眼中带着细碎的星光,在见到他的那一刻,仿佛见到了世界上最美丽的花朵,他克制不住的上前抱住他,亲了亲他的眉心,低沉的话语传来,“我好想你。” 她忍不住的红了红脸颊,抬起头,亲了亲他红润的嘴唇,“我也很想你,长离……” 罗副官“……” 元帅这是什么恶趣味,看他自己的同人居然也能看得津津有味。这本中描写的还算是含蓄,霸道元帅与他的小可爱。 这种文在星网上成千上万,大多写的十分的香艳露骨,华丽的文笔加上缱绻的话语,让人忍不住热血沸腾。罗副官前两天就看了一本,其中柔弱的小白兔手中拿着小皮鞭,邪恶的看着床上被绑住手脚的清冷元帅的画面,一直深深地留在他心里…… 穆长离看得尽兴了,收起了他的光脑,看向了一旁的罗副官,罗副官上前禀报,“大人,越冰不愿意与仲秋一起前往薇兰星。” 穆长离随意的说道,“我知道她不愿意去。” 罗副官迟疑的道,“那您为什么……?” “你不是闲着无聊,我就给你找点事做。” 罗副官,“……”真不敢相信这是他一心崇拜的元帅。 穆长离很能理解越冰的心思,从无聊至极的古代生活一下子过渡到了精彩纷呈的星际生活,自然是沉浸在美妙的生活里难以自拔,要她在这个时间段跟仲秋去薇兰星?她还不如干脆利落的踹了他,男朋友哪有吃喝玩乐重要? 下午的比赛很快开始,穆长离又变成了那个严肃而端正的元帅。经过了一上午发泄的民众们总算是平复了一下心情,不再那么激动。 而具不完全统计,这一个上午直播网上刷的礼物与打赏就超过了举办这个比赛所需要的费用,根据事先的约定,这些全部归长离个人所有…… 上午的比赛淘汰了一大批人,下午的比赛更加的激烈。绚丽的机甲摆出杀伤力巨大的招式,一个回旋就将对手打下了比试场地,越冰又赢了一场。 就这么一场一场的赢下去,很快就走到了最后的关头。此时已是傍晚时分,朦胧的晚霞铺满了整片天空,却被阻隔在场地之外。 场内的欢呼声一阵接一阵,沸腾的气氛将所有人的情绪都点燃,此时站在场中的只剩下十个人,皇家学院一人,首都综合学院两人,军事学院三人,其他两个稍逊一筹的学院各一人,还有两人是来自于偏远的星球。军事学院的三人中,除了越冰与伊西多之外,还有一个高年级的学长。 第一个与越冰对战的就是希尔。 她驾驶着黑色的机甲,流线型的线条与上面弥漫的精神力波动象征着她的强大,而对面的希尔则是身着墨绿色的机甲,上面配置着最新型的武器。 相隔一年,两人再次相遇,希尔的心中燃起了复仇的火焰。他一直以为越冰只是武技厉害,上次的落败有一半的原因是越冰偷袭,这次光明正大的比拼机甲,他一定不会输。 越冰接触机甲不过短短的一年,怎么可能有他这个学习了十几年机甲驾驶的人熟练?前面的几场比赛他也看了,更多的是凭借越冰出色的武技,以他的机甲上配置的最先进的武器,一定可以迅速的压制越冰,狠狠地羞辱她一顿,再获得最终的胜利。 契约上规定的是亚力克斯家族的成员不能因为那件事对越冰进行直接或简介的报复,可没限制他们不能光明正大的比赛。他心中的暴虐一阵阵的上涌,似乎已经遇见了越冰的凄惨下场。 可惜想法很美好,事实却截然相反,在他倒在越冰手下的时候,他还有些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到底怎么了,她怎么会这么强? 越冰自然不是回答他的问题,经过一年的磨合,她已经迅速的掌控了这个身体,精神力蔓延全身,令随心至,对于每一寸肌肉的控制都恰到好处,每一个复杂的命令从大脑发出,随着精神的传递,迅速的反应到了肌肉上,做出恰到好处的动作。 如果有人可以看到驾驶舱里具体的操作,一定会惊为天人。越冰的每一个动作都是那么的自然,动作与动作之间衔接的那么流畅。每一个指令的发出都正好应对眼前的状况,没有一丝多余。 那双摆动的手,就仿佛刀尖上跳舞的花,带着曼妙的残影,令人目眩神迷。 第一百五十四章 星际元帅 一开场就是这么劲爆的比赛,群众中甚至在人在模仿狼嚎,以表达他们的激动。 越冰不屑的看着倒下的希尔,就这种欺软怕硬的男人,也就只配穿一辈子的绿色。赛场外有些人开了盘口,看到希尔就这么轻而易举的倒下,痛心疾首,恨不得替身上阵。 枉费他们还认为他有翻盘的可能,将筹码压在了赔率更高的希尔看来,现在看来,行险果然有很高的风险,看着那么的威武雄壮,结果是个一下就倒的软虾。 而八卦杂志已经将拟好的内容放到星网上,《前任未婚妻的逆袭!豪门大少屈辱为哪般?》、《倒下的机甲,破碎的豪门自尊心》、《一次又一次的落败,到底是爱情的羁绊,还是纯粹的不行?》成功的将下了赛场的希尔气了个半死。 第二场,越冰面对的是皇家学院的苏伊尔,可爱的小姑娘扎着复古的丸子头,就连机甲也是梦幻的粉红色。 许多的选手就是看到了她可爱的模样,情不自禁的放慢了动作,结果干脆利落的输在了她手上。到了比赛的后期,没有人敢轻视这个可爱的小姑娘。 越冰也很喜欢这个可爱的小姑娘,所以她加快了速度,让她比其他人更快的下台。小姑娘气的腮帮子一鼓一鼓的,像一只进食的松鼠。 她不开心的问道,“为什么你和别人的比赛都是一刻钟以后才结束,和我的比赛却结束的这么快?” 越冰轻佻的一笑,“乖,让你快点下台是为了让你受到更少的伤害。” 冰冷的眉眼散发出不一样的气息,飞扬的眉眼间蕴含中嚣张的魅力,平常冷酷的人散发出这样的神情,成功的让人眼前一亮。 小姑娘直面这张扬的魅力,脸颊微微的红了起来,结结巴巴的说道,“那、那好吧。”小跑着离开了。 越冰又挑了挑眉,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真是一个可爱的小姑娘。” 话音传到了小姑娘的耳中,顿时让她跑的更快了,真、真讨厌。 星网上的观中看着这一幕,刷了一整面的666。 “不愧是最强新人,撩妹的手段这么高级” “你这么撩,你男友知道吗?” “为仲将军点蜡。” “我不管我不管,我爱上她了,我要和仲将军决斗!” “咦,我的屏幕好脏,我要好好地舔舔。” 各种各样的示爱留言刷便了网络,成功的让仲将军气红了脸。他就知道,这个丫头是个不安分的料,他还没去薇兰星呢,她就要给他找一个姐妹,要是他去了薇兰星,那还的了。 不行,他的像个好点的办法。他好不热闹容易才追上的媳妇,还没捂热呢,怎么能就这么没了! 这一轮比赛过后,留到最后的是一个偏远星球的少年,他瘦弱的身躯摇摇晃晃,连续的战斗让他的精神力有些不济,但他还是坚持了下来。 很难想象,一个精神力等级、身体素质、机甲配置都不出色的男孩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在他赢了军事学院的那位学生的时候,各大势力看他的眼光都亮了许多。不管他能不能走到最后,他都将得到最大的荣誉。 而另外晋级的人就是轮空了的伊西多。这位皇子殿下凭借着他温柔的笑容获得了星际民众广泛的认可,在他轮空后还有不少的人发来安慰的信息。 “运气也是一个人实力的代表,凭借您自己的实力也能够顺利的晋级。” “你是最棒的,殿下。” “我们会一直支持你。” 伊西多看着星网上这些可爱的留言,笑得更温柔了。 蓝色的机甲在比赛场上纵横,机甲中的少年目光冷静,黑色的眼睛静紧紧地注视着眼前的操作台,一串串数据从他的眼中闪过,经过最精准的分析,得到最有利于目前局面的结果。 他平静的看着对面那台金色的机甲,脑中数据转动的速度仿如最先进的光脑,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到了眼前的战斗上,手中的动作精准的没有一个多余的细节。 此刻的他,就是一台高速运转的战争机器,机甲与他似乎成为了一个本体,他的命令得到最完美的诠释,对面的机甲在他完美的操作下节节后退,明明有着最好的配置却被台简陋的机甲逼得险象环生。 这就是洛伊的战斗风格,在这样行云流水的操作下,很多人败的猝不及防。已经清楚洛伊战斗风格的观众们此刻还是有些诧异,这次的对手是皇子殿下啊,洛伊居然也能毫无顾忌的战斗,这种专注实在是太少有了! 欢呼声不绝于耳,“洛伊!”“洛伊!”“洛伊!” 这种声音形成了不断翻覆的声浪,将赛场上的人湮没。 他们实在是太佩服这个少年了!现场的人除了少数的贵族外,大多数都是平民,面对这种从一无所有崛起的少年,他们感同身受,并发自内心的崇拜他。 面对这么盛大的热情,洛伊却不受半点影响,光剑在金色的机甲上留下深深地划痕,这是他在同一个地方击处的第六次。 金色的机甲不受控制的向后退,洛伊又是一个干脆利落的光子炮,直接将伊西多轰下了擂台。他获得了这次比赛的胜利。 冲天的声浪在这一瞬间爆发,其中还夹杂着某些人声嘶力竭的喊声,他们孤注一掷,将所有的身家都压了二皇子胜,现在比赛的结果翻转,他们瞬间亏得倾家荡产! 这些人控住不住的想要前往赛场,想要抓住洛伊,狠狠地质问,你怎么能够赢呢!你怎么能够赢二皇子呢! 可惜他们连赛场的边缘都摸不到,就被轰出了场馆。 洛伊从机甲里出来,他的神色十分的苍白,但眼睛依旧平静的想深不见底的潭水。每一场比赛,都是一场与自己的战斗,他付出了全部的心力,精神力的控制达到完美的程度,这固然能为他带来胜利,但也让他十分的疲惫。但这个少年依旧站的十分的挺拔,仿佛风中的白杨树。 伊西多露出了友善的笑容,“你很厉害。” 洛伊点了点头,简单的道,“你也是。” 伊西多的笑容里多了一些真诚,“希望能和你成为好朋友。” 洛伊不动声色的说道,“希望如此。” 第一百五十五章 星际元帅 穆长离看着赛场上的少年,目光中多了一丝兴味,他看向了洛伊,平静的说了一句,“你很优秀。” 洛伊点了点头,黝黑的眼睛中波澜不兴。“多谢您的夸奖。” 穆长离难得的说了一句,“你愿意到军部任职吗?” 四座哗然,民众们吃惊于元帅居然这么看重这个男孩,而那些想要招揽洛伊的人则是各有所思。 洛伊沉静的回答了一句,“我需要更多的考虑。” 穆长离点了点头,语气平和,“期待你的答案。” 原本以为洛伊肯定会答应元帅邀请的民众一时间十分的愕然,元帅的邀请你居然要考虑,你以为你是谁。 帝国的天才虽然不多,但也没少到洛伊这种程度的天才就能拒绝元帅的邀请的程度。一时间,骂声一片,少许的赞同洛伊理智的人也被浪潮湮没。但洛伊丝毫不为外界所动,不管那些观众看着他时是赞赏崇拜或者是愤怒厌恶,他都不会改变他的决定。 随着洛伊的下场,接下来的比赛是越冰与伊西多的比试,由于伊西多的机甲受到了损坏,所以他临时更换了机甲。但这台机甲显然没有那一台磨合的好,伊西多与越冰的对战时间甚至没有超过与洛伊的对战时间。 越冰高超的武技在这场比试中发挥的淋漓尽致。劈、砍、崩、撩、格、洗、截、刺、搅、压、挂、扫,每一个动作都带着流畅的美感,就仿佛一个画家在挥笔作画,就仿佛一个舞蹈家在尽情的舒展着身体,就仿佛一个书法家纵情肆意的写下一个大字。她是那么的美丽,又是那么的肆意,将伊西多逼到了角落,然后一脚将他踹下了擂台。 战斗结束,伊西多勉强的站起了身体,他摇摇晃晃的说道,“你变得更加厉害了。” 越冰冷漠的说道,“那当然。” 伊西多的眼角闪烁着兴奋的色彩,“可惜我依旧还在原地踏步。” 越冰冷冷的说道,“那是你自己的事。” 看着她冷艳的容貌,伊西多甚至控制不知自己上涌的兴奋,真是一个让人想要征服的女孩。 他的声音有些嘶哑,“是你进步的太快了,不过是短短的一年,你就从一个偏僻的角落走到了星际机甲大赛的决赛场上。” 越冰的神情越发的冰冷,“哦,我也觉得我很厉害。” 伊西多扶着脑袋,眼睛低垂,“只有厉害吗?” 越冰又是一声不屑的轻哼,“当然还有很多很多的努力!” 伊西多盯着赛场的地面,“是吗?” 越冰不耐烦的说道,“当然是的!你以为我像你一样懒惰,一年都没有什么进步吗!” 伊西多抬起了头来,脸上是温柔的笑容,“当然,是我太懈怠了。” 看到这一幕的观中都有些心疼皇子殿下,失败了还要被对手毫不留情的奚落,太可怜了!越冰真是太刻薄了,怎么能够这么对待皇子殿下呢?一直对皇室有好感的民众们将愤怒的枪口对准了越冰,完全忘了他们之前是怎么赞颂她的。 穆长离看了一眼冷艳的少女与温柔的王子,眼中闪过莫名的光芒。剑刃的出鞘总需要一个磨刀石,伊西多或许就是那个最合适的磨刀石。 最后一场比赛,是洛伊与越冰的比赛。赢了这场比赛,不仅可以得到冠军的名头,还能够获得丰厚的奖励,其中甚至包括了一台科技院研发的最先进的机甲。 冷静的少年,冷艳的少女,神情同样冷漠的两个人站在赛场的两端,但他们中间的气氛却有如针尖对麦芒,丝丝火花从两人气势交锋的地方出现,让人感觉莫名的紧张,压抑的气氛弥漫全场,观众们都一反常态的安静了下来。 现场的气氛一触即发,突然间,越冰抬起了手,洛伊也在瞬间发射了光子炮!激烈的战斗开始,现场又是山呼海啸的声音。 穆长离静静地看看这这一场战斗,这也是今天为数不多的能让他认真的战斗。 罗副官上前问道,“您认为谁会赢呢?” 穆长离没有回答,他淡淡的反问,“你认为呢?” 罗副官仔细地看着两人的战斗,考虑了片刻后,说道,“我认为是洛伊。” 他认真地分析道,“相比起越冰,洛伊更像是一个战士,直截了当的战斗风格让他能够节省不少的精神力。强大的分析能力,运用到比赛中,使他他总是能够以最小的代价获得最大的成果。他的专注附以了他绝佳的韧性,再加上对于胜利的渴望,让他能够坚持到最后一秒,获得最终的胜利。” 穆长离摇了摇头,“我的想法和你不同。” “为什么?”罗副官好奇的问道。 “有时候绝对的实力能够碾压所有的算计。” 绝对的实力?罗副官看着场上的少女,叹了一口气,隐藏的真深。紧接着他又幸灾乐祸起来,仲秋未来的生活绝对十分的精彩! 越冰的实力已经稳定到了ss级,这也是仲秋一直输给她的原因,除了仲秋在不断的战斗中隐约察觉到了这一事实,也就是穆长离能够窥见她的真实实力。越冰完全有实力横扫全场,只是她不想彻底的暴露出来,只能压抑着实力进行战斗。而现在,她压抑不住了! 又是一剑,巨大的力道将洛伊的必杀逼开。洛伊站在机甲里,皱了皱眉,根据他的计算s级的实力绝对没有办法躲过这一剑,越冰却这样轻而易举的瓦解了不利的局面,除非……她不止s级! 而发出了这一击的越冰也不再压力,她肆意的劈砍,肆意的刺扫,纵横的力量让洛伊险象环生,ss级的力量波动第一时间被赛场发现,幽深的蓝色光芒迅速覆盖了浅淡的蓝光,像所有人诉说她不止s级这一个讯息。 放开了手脚的越冰越打越兴奋,她完全的放开了手脚,放弃了繁复的招式,大开大合间,将洛伊逼往角落。 但洛伊显然是一个很好的对手,纵然不停地后退依旧凭着精准的操作躲过一次次的危机。但长时间的战斗压榨了他的每一分精神力,大滴大滴的汗落了下来,他的手甚至在发抖,终于,他找到了一个机会。 在越冰跃上了半空的时候,又是一记光子炮! 第一百五十六章 星际元帅 狂暴的光子炮发射到了越冰面前,但越冰的神色没有任何的变化,她只是彻底的放下了那层限制,如水的精神力瞬间涌出,化为了一个无形的屏障,将光子炮完全的抵挡。 狂暴的能量落在屏障上,只是产生了淡淡的涟漪,却连一点破坏都没有产生。洛伊停下了他的动作,冷静的看着她的动作,因为不能准确的预估ss级的实力,导致他判断失误,输掉了这场比赛。 但就算他获得了足够的资料,以他的机甲配置也不能对越冰产生伤害,所以输已成定局。但这不是他的失败理由,没有准确的分析当前的局势,是他失败的根本。 越冰落下后也没有在攻击,洛伊已经认输。从机甲里出来的洛伊就像从水里捞出来的人,苍白的脸色就像被水泡肿的死尸。而越冰一如既往的冷漠。 四周一片寂静,但很快就想起了连绵的掌声,不管输赢,这都是一场精彩的比赛,越冰与洛伊也都是优秀的战士。 掌声散去后,议论声熙熙攘攘,“没想到越冰居然突破到了ss级。” “ss级的实力果然强大。” “从今天起,粉上越冰女王。” “洛伊小可爱也很不错啊!” “啊啊啊!那可怜的小眼神看得我心都软了。” 可怜的小眼神?洛伊冷漠的望着他。 比赛结束,到了颁奖阶段。穆长离走下了主席台,将星耀机甲的钥匙交给了越冰。 “你们将会成长为强大的战士,期待你们变得更加的强大。”穆长离的声音格外的认真,严肃的气势席卷全场,在场的众人都觉得心头一沉,不自觉的闭上了声音。 受到这股气势的压迫,连越冰肆意的气势都开始收敛了起来。他是一个强者,而强者的要求应该认真对待。 大赛进行到现在应该落入了尾声,然而越冰却目光灼灼的看着穆长离,“大人,我有一个请求,不知道您能不能答应?” 咦?居然有人在大庭广众之下请求元帅,还是这一届星际机甲大赛的冠军,这个意外的情况顿时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 穆长离平静的看着她,如果熟悉他的人就能够看得懂他眼中的兴趣。“什么要求?” 越冰的语气不由得兴奋起来,“我想跟您对战一次,不知道可不可以。” 穆长离认真的看了她两息,看见她眼中的认真,欣然的点了点头,“可以。” 哗,全场哗然!澎湃的气浪险些掀翻赛场上的保护罩。元帅居然要跟人对战了!实在是太稀奇了!原本对这个比赛不感兴趣,等着看赛后回放的观中都被朋友们拉了过来,一时间,直播平台的人数又创下了新高。 象征着打赏金额的星辰道具盈慢了屏幕,就仿佛天河之上洒满了蓝色的星辰。 越冰实在是太有胆量了!但她做太好了! 民众们虽然知道穆长离的实力十分的惊人,但除了他出生的那一次外,还没有人真正的见识到穆长离真正的动手。而见识过他动手的人,大多数是敌人,那些人早就埋葬在一片片的战场之上。 从来没有人能为他们解答元帅动手时的模样。虽然越冰的某些行为让帝国的群众很看不惯,但她今天的所作所为依旧获得了一片赞赏,干的太棒了! 这时有人想起了一件事,比赛的上限年龄是六十岁,而穆长离此时的年龄还不到六十岁…… 这个讯息传来,直播平台又是一阵喧嚣,哇,元帅居然没满六十岁,那就是说,他还是一个小青年,而他们一直都对着他跪舔,这么想想,还有些小羞耻呢。 这时,突然有人问出了一个问题,如果元帅赢了越冰,那么这场比赛的冠军是谁呢? 洛伊离开了赛场,原地就只剩下了越冰与穆长离两人。四周的保护光幕依旧是幽蓝色。但这时的幽蓝色显然与越冰与洛伊对战的时候不可同日而与,深沉的颜色已经接近了浓黑,远胜过宛若星河般的蓝色。 这是保护光幕开启道最大程度的形态,每开启一秒都需要耗费巨大的资源。而这只是对应ss级的保护光幕,真正能够防御sss级强者的保护光幕目前还不知道,而sss级强者的极限在那里也没人知道。 根据穆长离的预测,实力达到他现在的程度就能够横渡星际,前往不同的世界,但跨域虚空的时候也会面临更多的危险,如果力量等级在一次的提升,那么虚空中的危险也就算不得什么了。 长离的实力在到达这方世界的时候就被封印了许多,以适应这个世界的法则,如果毫无顾忌的解开,他就会被这个世界排斥出去,但这些年来,封印逐渐松动,所以他只能尽量的控制着自己实力的增长。 比赛场上,越冰看着一身军装简练肃穆的穆长离,有些好奇的说道,“元帅怎么不使用机甲?” 穆长离平静的回道,“我不需要机甲。” 越冰挑了挑眉,不再说话。看来这个美人不止长相美,连信心也很美啊! 其实这与信心无关,而是这个世界还没有研发出来能够承受穆长离精神力的机甲,每一次的战斗,穆长离都是孤身上阵,凭借他恐怖的精神力,制造大范围的伤害,这也是他取得那么多场胜利的原因。 后来,异族一见到穆长离孤零零的站在战场上就有些崩溃,你装什么装,你以为你一个人我们就会上当吗?不会的! 作为上了很多次当的异族,他们在见到穆长离的时候就默默地后退,默默地舔舐着自己的伤口。 澎湃的精神力弥漫在场内,逼迫的越冰迅速的开启了机甲的能量罩,她迅速的呼了口气,才感觉压迫在心上的石头被挪开了少许,她挑了挑眉,眼睛里弥漫着疯狂的战意,看来这个美人的实力也十分的漂亮。 她一直十分佩服新世界的人类能够研发出机甲这种东西,论战斗力来算,一个普通人使用机甲完全能够横扫一片所谓的江湖好手,这也是她这么拼命的学习机甲运用的原因。 但今天居然有人能够不适用机甲就能对她造成这么强大的压迫,只能说,他自身的实力强到了一定的地步! 身着军装的元帅,漂浮在半空中的机甲,这神奇的一幕让众人不由得屏息凝气。 突然间,越冰出现在穆长离的右侧,一道光剑直直的劈来!穆长离脚步偏移,瞬间就转换了方向。越冰又是一剑,穆长离在剑锋到达的那一刻出现在另一个方向。他双目幽深,举重若轻。 越冰舔了舔嘴唇,“真是一个厉害的美人!” 第一百五十七章 星际元帅 越冰不停的攻击,穆长离总是能够提前预见,出现在另一个方向,比赛台完全无法捕捉他移动的轨迹,只能够看到他上一刻出现在一个地方,下一刻又出现在了另一个地方,就如同通过空间虫洞穿梭,完全无法预见。 而越冰则是神色凝重的进行着战斗,纵然她从来没接触过他的一分半毫,她的攻击完全落在了空处,只能空耗力气。 以穆长离的速度,完全可以毫不费力的将越冰打下擂台,但他一直慢慢的引导越冰控制着机甲战斗,在战斗的过程中,越冰感觉自己的动作更加的流畅,虽与机甲的运用也越来越成熟,双手肆意的挥舞,就仿佛在修剪花枝,优雅而随意。 越冰猛地刺出,再次被穆长离轻松躲过,但从这一刻起,越冰就好像被打通了什么关窍,一下子突破了那层看不见的阻碍,她的精神与机甲融为一体,每一寸钢铁都成为了她精神力的延伸。所有的武技都与机甲的运用融会贯通,从这一刻起,她就是真正的越冰,生活在星际时代的越冰! 越冰沉默的站在半空中,机甲手臂高高的抬起,一道狂暴的能量炮发射而出! 穆长离站在原地,没有在躲避,他的军装贴合着他修长的身材,与他端凝的神色想对应,更加的突出他的气势,一股巨大的压力从他修长的身躯上发散而出,向着四周而去,越冰注视着他冷漠的双眼,就仿佛看到了亘古不变的星云。 他高高在上,俯视着众生,不沾半点尘埃。近在咫尺的能量炮没有让他的神色变动分毫,依旧是平静的模样。 四周的群众看着能量炮模拟出来的火球形状迅速的靠近着穆长离,应激的闭上了眼睛,紧接着反应过来的他们迅速的睁开了眼睛,忍住了视网膜上的不适,一眨不眨的注视着赛场。 穆长离慢慢的伸出了手,巨大的火球就这么停在了他的手上,狂暴的能量迅速的平息了下来,就像是由狂暴的恒星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电灯泡。 紧接着,这个电灯泡慢慢的风化,化为一束一束的小火苗,飘荡在赛场上,忽闪忽现,转瞬间就以消失。就仿佛骤然落下的烟花雨,划破了夜空的寂静,带来人间的喧嚣,美丽而梦幻。 穆长离站在烟花雨中,看向了不远处的观众席,微微的一笑。 一瞬间,观众席上就传来了大片的吸气声,不多时,观中席上就传来了呼救的声音,有观中刺激过大,晕了过去。而这一幕画面被摄像机捕捉,成为了这个传奇元帅的有一个见证。 小火苗一束又一束的消失,越冰的神色有些怔忪,但慢慢的恢复了平静。 她想起了那年在山上,师兄为了讨师妹的放心,特地放了满山的焰火。 也是这么美丽的模样,焰火过后,小师妹倒也多了些感动,将自己的择偶名额分了一个给师兄,可惜还没等他高兴多久,就被自己一剑结果了。 她想了想那个嫁给了小师弟,最终在他的头上种下了大片森林的小师妹,深深的觉得,她干脆利落的杀了大师兄,果然是个英明的决定,如果师兄泉下有知,一定会感激自己的! 赛场外望着越冰的仲秋看着她脸上感慨的神色,想着要不要给她放一次烟火,他们交往了这么久,除了战斗就是战斗,是时候来一点浪漫了! 星际时代的烟火采用高科技手段,呈现复古的美感,值得恋爱中的人拥有! 越冰转过头看见仲秋跃跃欲试的表情,呦呦呦,这是怎么了?春天来了?是不是最近操练的不够,还有心思去想东想西? 她转瞬间就制定了全面的训练计划,保准让他集中思想,提升实力! 所以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仲秋一直以为老婆是被元帅刺激恶狠了,再苦再累都陪着她操练,没有丝毫的怨言! 烟火慢慢的散去,就像是清晨蒸发的露珠,化作一阵轻烟,消失在空中。穆长离感知着空中弥漫的能量波动,微微动弹了一下手指。 越冰看向站在原地的人,认真地说道,“多谢元帅的指点。”穆长离微微的点了点头,就离开了比赛场地。 直到穆长离的背影彻底的消失在所有人眼中人,他们才开始兴奋地一议论起来。 “没想到元帅的实力达到了这种程度!” “元帅是在是太酷了!” “不敢想象元帅全力出手时是什么样子!难怪那些异族那么害怕元帅!” “那么到底谁是冠军呢?” “应该是越冰吧。” “难道元帅没有资格拿那个冠军?” “不,是那个奖杯配不上元帅。” 当一个人的实力与你的差距达到一定的地步,他们拥有的就不再是嫉妒与不甘,而是崇敬与敬佩。 其他势力的人面面相觑,无奈的散去,如果不是忌惮穆长离的实力,他们怎么会任由军部的势力扩展到现在这种地步! 而帝国的二皇子殿下则是痛苦捂住自己的眼睛,眼角有血丝留下。 就在刚刚,一道无形的能量波动悄无声息的出现,向他的眼睛袭来,他完全没有躲避的机会,直接承受了这道攻击。 他的眼前一片的模糊,剧烈的疼痛一阵一阵的袭来。周围的侍从都担忧的围上前来,却没有一个人敢触碰他的身体。 剧烈的疼痛反而让伊西多更加的兴奋,他的心脏剧烈的跳动,想起在攻击来临是看到的那一幕,就不由自地舔了舔嘴,吃吃笑了起来。 那么美丽的一个人,就像是传说中居住在森林深处的精灵,纯净而美好。他好像把他藏起来,做成标本,永永远远的属于他一个人。 想到这一幕,他就更兴奋了,血液迅速的流动,一滴一滴的顺着手留下来。他放下那只被血液沾染的双手,放到嘴边舔舐,就像是一个怪物。 二来查探情况的大皇子看着眼前这一幕,脸色铁青,他早晚有一天会死在肆意妄为上! 洛伊认真地分析着那一战,那个人好像没有用半分力气,就轻易地打败了越冰。sss级的力量有那么强大吗?从他使用的力量看,完全无法分析他的力量尽头是什么。 洛伊想了想,觉得需要亲自与他对战一次才能得到准确的数据,那怎样才能与他对战呢? 那就加入军部吧。 第一百五十八章 星际元帅 穆长离独自站在战场上,手中是用特异金属打造的长剑。 如同水波般的精神力附着在上面,锋锐的感觉从剑上散发而出,一个简单的劈砍,一道凌厉的剑光便发出,空间都被撕裂,一道道黑漆漆的裂痕出现在战场之上。 剑芒挥出,在半路上慢慢扩散,有一片细小的剑气化作遮天蔽日白色的光幕,凄厉的风声伴随着这片光幕降临在对面的异族之上。 异族眼睁睁的看着那道光幕落下,化作藤蔓的手臂迅速的扭曲了起来,绿色的藤蔓疯狂的生长,和周围的同伴联合起来,在头顶之上搭建了一片藤蔓墙。 藤蔓之上附着着青碧的光泽,带着无尽的生命力,在这片灰白色的天空下显得格外的诡异。 这是蔓族人,可以在动物与植物两种形态之间转化,他们寿命悠久,繁衍迅速,但他们的成长需要生命力的供养,随着族群的扩张,被他们耗尽了生命力的星球一个个的消失在了星域中。 他们在人类没有发展起来之前就是这一片星域的霸主,而这些年来,随着人类对星域的扩张,与蔓族人的争端也越来越多。 人类需要星球之上的资源,蔓族人需要星球的本源生命力,双方都没有和谈的可能。 而这个族群最为恐怖的不是他们的攻击力,而是繁衍速度,从他们身上掉落的枝条只要没有彻底的丧失生命力,就可以继续繁衍出一个新的生命。 这是他们得以在穆长离手下顽强生存的原因,也是他们被穆长离针对的原因。 剑芒落到藤蔓墙之上,无边的锋锐之气落下,藤蔓墙上弥漫的青绿色光芒一瞬间消退,剑芒落到了蔓族人的头顶之上,顿时一滴滴青绿色的液体从接触的地方飞溅而出,一条条藤蔓迅速的被切割斩碎,在战场上飞舞。 藤蔓墙在这一击之下就开始了溃散,蔓族人的痛苦的咔咔声在战场上环绕,他们的枝条被锋锐之气侵蚀,在一瞬间便丧失了生命力,灰白之气逐渐的向着他们的本体蔓延。 但他们并没有马上去治疗他们的伤势,而是一步不移的阻拦在穆长离面前。 可就算是如此,也没有阻拦多久,穆长离一剑又一剑的落下来,滚滚的剑浪变成了呼啸的剑海,收割着蔓族人的生命。 明明是简单之际的动作,在加上了穆长离的精神力意志后,就无人可挡。 而在蔓族人大军成片的倒下后,终于可以看到他们身后的大本营,一片巨大的原始森林,森林里多是尚且稚嫩的小幼苗。 即使在怎么痛苦,再怎么害怕,蔓族士兵都没有后退的意思,因为在他们的身后,有他们最在乎的家人。 这是他们掌控的最后一颗星辰,也是他们的母星。 然而这颗母星此刻也不堪重负,士兵们的根系深深的扎根在土壤上,一道道青绿色的气体从土壤中汲取而出,作为他们战斗的能源。而土地中的青绿色气体被抽走后,这一片土地便渐渐变得灰白,丧失了一切的生机。 点点灰白从蔓族人的脚下蔓延而出,在这片战场之上连成一片,方圆数十万里的土地都萦绕着灰白的气息,而这份气息还在向着其他的地方飘荡,在靠近那一片原始森林的时候,脚下的灰白仿佛碰到了一片墙壁,无法越过雷池一步。 而其他方向被波及到的生灵,则是迅速的走向衰亡。 灰白的气体落到了动物身上,动物顿时停止了呼吸,仿佛默片时代被局限在胶片里的生物,身体僵硬,倒在原地。灰白的土地扩散到树木之上,树木顿时退去了鲜嫩的颜色,树叶一片片的飘到到地上,化为灰烬,树干光秃秃的,黑白一片。 这个星球上的生灵迅速的死去,这个星球也在逐渐走向消亡。 在星球慢慢的向下沉去的时候,穆长离敏感的精神力感到了空气中传来的不甘的、怨恨的波动波动。 就像是绝地反击,那片灰白被局限在这片战场的附进,一点点向着中央浓缩,灰白的气体逐渐的浓郁起来,向着纯粹的黑色转化,就像是死亡的颜色。这片黑色的气体飘荡在蔓族人头上,他们在接触的那一刻就瞬间的死去。 参战的蔓族人惊恐的发现,他们再也不能从母星上汲取丝毫的力量,只能在黑烟与剑海的双重攻击下走向死亡。 既然注定了死亡,这些蔓族人反而平静了下来,他们看着身后幼苗,眼睛里溢满了悲伤与不舍,但更多的是执着于守护。他们笔直的站在原地,直到最后一刻。 黑烟慢慢的蔓延,越来越多的蔓族人放弃了挣扎,他们静默的站在了原地,没有了攻击的姿态,就像是一片无害的树林。 而这一幕落到了穆长离身后的军队眼中,他们的眼中也一片静默,甚至是同情。但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这不是什么战争游戏,而是为了种族延续的生死战。 人类的科技还没有发展到可以带着族群进行大规模迁徙的时候,蔓族人没有这片星域的精神力供养,也会走向消亡,既然双方不能共存,就只能你死我活。 在越来越多的蔓族人死去的那一刻,被层层包围着的一刻火红色的巨木挪移到了战场的最前方来,他的根系全部从土地中拔出,化作了一个红色长发的男人。在他出现的那一刻,身上便被剑气划出大大小小的划痕。 他忍受着疼痛,慢慢的弯下了腰,双膝跪地,双手拜服,头深深地定在了覆再地上的手上,这是人类的礼节,即是投降,又是乞求。 他身后的蔓族人看着皇这么卑微的时候,原本放弃抵抗的藤蔓又开始无力的挥舞了起来,他们翠绿色的身体上又附上了一层青绿的光泽,就像是回光返照。 一股悲愤的气息弥漫在场内,光是看着就有落泪的冲动。甚至有藤蔓试图将他们的皇从地上拉起来,但皇一直坚定的跪在地上,没有丝毫动摇。 而在那个红发男人跪在地上的那一刻,凌厉的剑海一顿,没有在发出攻击。但依旧环绕在这个凋零的族群身旁,像是一个无形的监狱。 第一百五十九章 星际元帅 剑海中流淌着穆长离的精神力,在见到这一幕的时候,剑海便有了一丝的波动,粼粼的光芒自空间中闪现,一个无形的人被凝聚出来,他一身蓝色的军装简练之级,无色的五官在眼前灰白场景的衬托下,以及美丽的惊人。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跪在地上的红发男人,冷漠的精神意念传出,“你的选择。” 红发男人的精神理念带着一片灼热的气息,他决然的说道,“我族愿臣服于将军,成为将军最忠实可靠的士兵,希望将军能够让我族继续延续。”话语里是坚定的臣服。 穆长离点了点头,没有过多的为难,“可以。” 跪地的红发男人依旧保持着他谦卑的姿态,没有喜色,亦没有悲色。 果然,穆长离又说出了另外一句话,“但是有三个条件。” 红发男人不言不语,静静地听着穆长离的话语,“一,你和你的军队都不能继续生存。” 红发男人平静的声音传来,“是。” “二,五百年内,蔓族不得踏出这片星域半步。” 红发男人依旧没有犹豫的说了一句,“是。” “三,蔓族供人族驱使五百年。” 红发男人静静地沉思了片刻,声音有些嘶哑,他再次一个叩首,“是。” 穆长离的手在空中化作,道道金色的字符从虚无中浮现,渐渐地凝聚成一道金色的契约,契约之上慢慢的挪动,一个个古老的文字从契约之上出现,散发着古老的气息。 自契约出现的那一刻,红发男子心中便有了莫名的感知,穆长离提出的条件一点点出现在了他的心里,他终于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直起了身体,火红色的指甲从眉心处划过,一滴红色的,仿佛燃烧的火焰的血液出现在空中。自他出现的那一刻,空气都灼热了几分。 血液向契约飞去,化作了一个火花妆的印记,而穆长离也分化了一丝精神力,形成了一个圆形的印记。双方落印,契约已成,金色的契约在空中扭曲了片刻,又化为了连接起来的金色锁链,消失在天地之中。 看着这一幕,红发男子的眼中闪过一丝喜色,但悲色又在瞬间浮了上来,最后化为无奈的释然。这一刻,所有的蔓族人都感到了一个莫名的锁链出现在他们身上,束缚着他们的身体,让不能有丝毫的多余动作。 他们看着再次站起来的皇,眼中露出来悲哀的神色,所有的蔓族人都脱离了灰白的土地,化作人形,看着他们的皇,眼中既是悲哀,又是坦然。 红发男人如火一般富有侵略性的容貌绽放出了一个放肆的笑颜,他看着他的族人们,又转过头看向了穆长离,眉梢扬起一个飞扬的弧度,他低沉磁性的声音传遍了整个战场,带着十足的戏谑与笑意,“美人,你真好看,如果是在我们蔓族,我一定要让你做我的皇后。” 穆长离不置可否,而战场外的人族战士则是露出惊悚的表情,果真是人之将死,气焰高涨。或者这就是他的本性。 他的身体逐渐变成了透明,变成了一株所有根系都露在空气中的火红大树,大树身上流淌着的翡红色光泽迅速的退去,生命力化作火红的光点消散在空气中,他的枝叶迅速的枯萎,零落成泥,枝干萎缩,与他的族人一起,化为枯败的灰白色。 这颗丧失了所有生命力的大树倒在了地上,倒在了所有族人的面前,化为了一对灰白的灰烬,随着风的吹拂,飘散在空气之中。而注视着这一幕的蔓族人眼中落下了绿色的汁液,他们的皇啊…… 穆长离看着这一幕,手指微动,一股无形的精神波动发散而出。他幻化出来的精神力如同水波一般,慢慢的消散在这片空间。 围绕着这片空间的剑海也随着消失,而没有了阻拦的黑气迅速遮掩了所有的蔓族人。 在象征着死亡的黑雾中,一颗颗大树出现,又迅速的消亡,灰白的灰烬向着森林飘去,仿佛无生的祷告,又仿佛最后的告白。 而被团团士兵包围着的穆长离睁开了他的眼睛,有些疲惫的按压了一下眉心,眼神中是十足的倦怠。 而跟在他身边的洛伊则是不动声色的看着这一幕,这就是他的极限?是真是假? 穆长离看向了围在他身边的人,冷淡的说道,“已经立下了契约,给他们一线生机。” 他复数了一遍他的条件。听到那个五百年的限制,大多数人皱着眉头思索其中的含义。 而有大部分人虽然好奇那凭空出现在金色契约,但大多归结于sss级强者的特殊本领,就算有怀疑也不敢质问,只有洛伊悄悄的摩挲着自己的手环,微微的皱了下眉。 军队的气氛一阵沉凝,罗副官带着笑意的说道,“先前还在打赌说元帅多久能够解决蔓族,我赌半个小时,现在看来,元帅果然在接近三十分钟的时候解决了一切,现在看来是我赢了。” 一旁的斯文的中年男人慢条斯理的摸着手中的茶杯,“可不是这么算的,三十分钟之内到底具体到多少分钟,我从一开始就计时,正好二十四分钟,我赌的二十分钟更接近才对。” 这两句对话一下子就打破了场内的气氛,众人迅速的活泼了起来,有的人在说,“参谋说得对,就是二十分钟。” 还有人在说,“参谋赌的是二十分钟以内,既然超过了二十分钟,就算错误。罗副官的三十分钟才是正确的。” 又有人符合,“对对,就是罗副官说的对,参谋你可别想赖掉这一笔星币。” 参谋的语速有些的加快,“是吗?我可没有说是不超过二十分钟,分明是谁的时间更接近谁胜……” 一阵争吵,场内顿时热闹了起来。 蔓族人极难对付,化身为藤蔓后刀枪不近,大多数武器都只能给他们带来一些伤害,但以他们奇特的恢复力,又会很快复原,再加上可以散发出灰白的气体,无声无息的夺取人的生命,是最难对付的种族之一,每年死在蔓族战场上的人数不胜数,近些年在长离的带领下才慢慢的好起来。 在这场最后的战斗中,长离为了避免军队损伤过度,自己亲自出手,才轻松的收拾了蔓族。 第一百六十章 星际元帅 在回程的路上,长离看着这片星域灰败的场景,眼中一片平静。 许多明亮的星辰的消失不见,化作了虚空的尘埃。 这既是因为蔓族人的扩张消耗了太多的生命星球,更多是双方战斗,蔓族人为了不让人类再次发展,刻意毁掉了那些星球。 长离看着那颗一半生机勃勃,一半恍若死域的星球。它将所有的生命力都集中到了另一个极端,总算从快要死亡的境地挽回了一线生机。 这颗星球的意念在极度的不甘中慢慢的平静了下来,陷入了沉睡。 本来若是蔓族人迅速的扩张,并将生机反哺到星球之上,这可星球也能迅速的成长,直到成长为一个新的生命体。可惜,他丧失了这个机会。 而在蔓族的领地之上,在那片弥漫着死气的战场上,在灰白的土地中,死去的皇所在的位置成为了灰白里最醒目的颜色,在那片土地上,火红的焦痕提醒着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 而在火红的焦土之下,一粒鲜红的种子静静地沉睡,没有半丝波动,他的生机尽数被所在种子中,没有流失半分。 这颗种子就这么待在这里,如果不是他迥异与泥土的颜色,怕是被认定为不起眼的石头。在这粒火红色的种子中,一个意识在混沌中沉睡,等待着觉醒的那一刻。 时间静静地流失,五年、十年、一百年,这颗种子从最初的没有半丝波动中试探性的发出了一丝意念,再没有感知到其他的异常后,这颗种子逐渐散发了更多的波动,沉睡的意识慢慢的觉醒。 五百年后,火红的种子彻底的觉醒过来,这片焦红的土地出现熙熙攘攘的声响,一个火红的嫩芽破土而出,在一次沐浴在阳光之下。 时间流逝,又是几十年,这可种子长成了参天大树。而此刻似乎没有人发现这可数生长的有多奇特。 直到他彻底的化形后,原地出现了了个火红色头发的青年,他桀骜的笑着,阳光落在他的脸上,带起灼人的色彩,那是,生命的色彩…… 而在他不知晓的地方是,有一丝精神力一直陪伴在他身旁,在他沉眠时,截取天地间的生命力保留他的意识,在时间变化中,阻挡那些危险的生物,守护他的安宁。直到他彻底的破土而出,这一丝精神力才真正的消散在天地间,从未有人知晓。 而在此时,穆长离慢慢的摩挲着手指,之间仿佛还残留着那灼热的温度。 他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天道贵生,他若是不管不顾的断绝了这个种族的所有生机,也会受到这方天道的为难,纵然天道无法惩罚他,也会被排斥出这方天地。而他的身份赋予他的羁绊还没有斩断,不能不管不顾的斩尽杀绝。 虽然有一定的几率不被天道排斥,虽然留下这些种族会给他带来更多麻烦,但他还是这么做了,因为不只是天道贵生,他也贵生。 至于留下红发男人,则是,他想要看一看,多了一个变数,世界又会变成什么模样。 他有预感,他还会有再回到这一方天地的时候。 这是,他身旁的罗副官开口问道,“您为什么要留下五百年这个期限?” 周围的军官们听到这个问题都不由得竖起了耳朵是啊,为什么呢?直接杀掉蔓族人不是更加简单?他们从不认为元帅是一个心慈手软的人。 穆长离扫视了一圈众人,视线在洛伊身上停停滞了片刻,又移开了。 洛伊在他看向自己的那一刻,呼吸凝滞,险些在无形的压力下暴露出来。他再次摸了摸自己的手环,右手装作不经意的拂过额头,抹去一片汗水。 穆长离淡淡的反问,“你认为五百年能够做什么呢?” 罗副官仔细的思考了片刻,五百年能够做的事太多了,足够一个族群从蒙昧的时代建立起有序的社会制度,足够一个种族迅速的崛起,也足够一个帝国迅速的衰落,在这五百年中,一切皆有可能。而穆长离的五百年,正好给蔓族留下了再次崛起的机会。 还是那句话,为什么了,留下一个威胁性这么大的种族,又有什么意义呢? 穆长离看着这群不解的人,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只有沐浴在鲜血中的花儿才能迅速的成长,温室的花朵在风雨的摧残下只能迅速的凋零。” 周围的人都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若是帝国周围的敌人被一扫而空,那么帝国必然进入前所未有的安宁时期。没有了压力的帝国就像是不愿意努力争取阳光的大树,没有了充足的养分,再也维持不住他坚韧的身体,被白蚁侵蚀,枯萎、断裂。 这将会成为帝国真实的写照,没有了顾忌的统治者肆意的享乐,压榨着平民,帝国开始从根子上腐朽,一棵繁荣的大树走向倒塌。 这是一个完美的答案,也非常符合军方的利益,只有有了足够的敌人,军队的势力才不会被那群政客侵蚀。但最了解穆长离的副官却持怀疑态度,元帅真有这么好心吗? 穆长离的眼底闪过一丝嘲讽,他留下这些种族固然有维持军部势力的原因,但也是为了帝国的长久发展做打算。 当然,他也是一个凉薄的人,看戏不嫌事大。作为一个护佑帝国这么多年的人,他想看看,在没有了他之后,帝国又能走到哪一步。 面对副官怀疑的目光,穆长离再次解释了一句,“我限制了蔓族人的领域,而那片星域已经丧失了太多的生命力,如果蔓族人不改变他们的生存方式,他们自己就会走向消亡。” “何况,最后的条件是,蔓族人要任由人族驱使。”这句话的意思是,蔓族人能够任由他们研究,人类若是能够得到蔓族的生命奥秘,有了五百年的时间,必然可以更近一步。 当然,若是五百年依旧原地踏步,那么人类就注定消亡。 …… 俗话说,要驯服一个种族,必定要同化他们的同化,人族面对毫无抵抗能力的蔓族幼苗,看似可以同化他们。 但事实上呢?蔓族文明的传承到底依靠的是什么?是枝与叶的交缠。 在那片古老的森林里,在一个偏僻角落,一个小树苗下埋藏着一根枯萎的枝干,散发着丝丝的生机。 第一百六十一章 星际元帅 这场战后结束后,战士们没有了以往战斗胜利的激动,而是一片静默。 为了生存而战,蔓族人并不代表着正义,人族也不代表邪恶,弱肉强食,胜者生存,就是星际时代的规则。如果没有穆长离的降生,或许今日处在灭亡状态的就是人族。 越冰一脸平静的走在仲秋的身旁,她越级从军事学院毕业,之后加入了仲秋的军队,一直站在他身旁。相比起这些年来,在穆长离的庇护下没见过这么惨烈局面的士兵,越冰显然更能适应这种规则。 在她生存的时代,朝廷与江湖并存,既相互对抗,又相互护持。每当面对外族的入侵时,越冰同样要率领着师弟师妹们走上战场,为了他们地盘与传承,也为了他们护佑的百姓。 争斗在哪里都不可避免,要活下去,只能毫不留情的将武器对准敌人,只能毫不留情的杀戮。 她就是在战场上被小师妹暗算,死在异族高手的刀下,最后来到了这个世界。 在她死前,还看到了小师妹眼眶发红的看着那个异族高手,“我爱你,可是道不同不相为谋。” “我只是想要为师兄报仇才会答应你的条件,我是不会跟你走的。” “从此以后,我们再不相见,你要记得我。” 越冰有些好笑的听着这些话,若无其事的想着怎么死起来这么不干脆,就模模糊糊的看到那个高手一剑刺中小师妹,干脆利落的了结了她。 ……d这时候想起来还是蛮好笑啊! 越冰沉默的姿态被仲秋看在眼里,他严肃的脸上夹杂着担心的说道,“你还好吗?” 越冰斜眼看了他一眼,你那只眼看老娘不好了? 仲秋把越冰的沉默当成了默认,他转过了越冰的头,似乎有些不知道说什么,仲秋再次说道,“如果你看到这样的场景不舒服。” 越冰好整以暇的看着他,仲秋就来了一句,“那就多看几场适应适应。” 越冰转过了头去,平淡的说道,“我觉得你需要在和我对战几场适应适应。” d,她当时怎么看上了这么个白痴! 一旁的罗副官又笑开了,“仲将军你这样不行啊,你会失去你老婆的。” 仲秋严肃的道,“不会的。” 说完就偷偷地看了一眼越冰,“她最爱的是我。” 越冰呵呵了两声没有否认,确实,她最喜欢揍的人就是仲秋,皮厚肉硬身强体壮,够她用好久了。 仲秋还要继续烦越冰,越冰就不耐烦的说了一句,“闭嘴。” 仲秋没有闭嘴,他更加担忧的看着他老婆,“冰冰你怎么了?” 冰冰…… 一旁听到他们对话的战友们笑的有些诡异,越冰忍下了心头狂涌的暴躁,冷静的回答道,“或许是我怀孕了。” 仲秋一脸自然,“嗯,这太糟糕了。” 等等,什么意思?怀孕了! 他欣喜若狂的看着越冰,“真的吗?真的吗?我要有孩子了!”他像是一只哈巴狗围在越冰的脚边转,越冰不耐烦的看着眼前晃来晃去的人影,一巴掌把他弄到了旁边。 这时反应过来的队友们才上前恭喜,“越将军怀孕了,恭喜恭喜。” “祝越将军生一个漂亮的宝宝。” “越将军生下来的宝宝一定和你长得很像,是一个超级漂亮的宝宝。” “希望孩子不会长得和仲秋一样。” 仲秋听着前面几句话还美滋滋,但听到最后一句话他就不乐意了,宝宝长得像他怎么样,像他一样帅气不好吗! 他把这句话写在了眼睛里,越冰瞄了他一眼,平静的说了一句,“你有我帅吗?” 仲秋沉默了一会,上前挤开他老婆身边的人,露出了与他阳光俊美的脸完全不符的谄媚表情,“当然是老婆你更帅!” 越冰受用的点了点头。说实话越冰张开了之后就魅力就持续的上升,不是那种魅惑的美丽,而是宛若刀锋般凌厉而锋锐的美。斜飞入鬓的眉毛,刀削斧裁的棱角,艳红的嘴唇,再加上平静中蕴含着锋芒的双眼,帅气无敌。 星网上至今还有一批越冰的老婆粉,一天到晚的嚷着求嫁。仲秋抹了抹头上不存在的汗水,他就说她老婆怎么近段时间这么暴躁了,原来是怀孕了! 怀孕好啊,但怀孕就不能继续战斗了,他倒不是怕被老婆揍,万一在对战的过程中伤到了他老婆怎么办? 他望着越冰的肚子出神,这还是他的第一个孩子…… 他会是男宝宝还是女宝宝呢?他会长得像谁呢?他将来会从事什么行业呢?等等,要给他取什么名字呢?军队的众人看着仲秋这一个大块头脸上露出了迷之微笑,都不忍直视的转过了头去。 罗副官看着仲秋的如同伺候太后娘娘的模样不怀好意的说了一句,“仲将军何必这么小心,越将军这么强大的人也不需要这样的待遇。” 仲秋义正言辞的反驳道,“你怎么知道不需要?” 罗副官仿佛看傻子一样的看着他,“星际常识,母体越强大孩子的生命力也越旺盛,以越将军的实力,宝宝一定十分的健康强壮。” 仲秋嗤之以鼻,“你们这些单身几十年的人是不懂的!” 罗副官“……” 这时,旁边传来了一道清冷的声音,“为了更好的照顾你的妻子,你们就一起前往薇兰星驻扎吧,那里很安静,很适合安胎。” 仲秋“?!” 薇兰星是很安静,但也很无聊啊!完全就是退休养老基地,他好不容易离开那里,为什么又要回去,如果只是他就算了,为什么要附加上他的老婆!上一次越冰去了薇兰星几天后,就无聊的把他当沙包揍,在回到帝都星后,差点没将他甩了。 仲秋转过头一看,果然看到了他老婆杀气腾腾的眼睛,不要啊…… 正准备求情的时候,仲秋看到了周围人忍笑的模样,突然反映了过来,不止罗副官单身了几十年,连元帅也是一样的…… 果然是自作孽,不可活…… 穆长离面目表情的坐在星舰上,单身怎么了,他单身了几十万年不还是活的好好地?他是单身他骄傲! 第一百六十二章 星际元帅 四十年后,穆长黎站在王座之下。在王座上,作坐着一个金发男子,他依旧温和的笑着,但他的笑容里带着丝丝的血腥,眼眶通红,眼尾裂开,就像是一个从尸山血海走出来的杀人魔,带着杀戮的腥气。 他用手撑着脑袋,金色的头发从他的头上垂落,斜斜的看着站在眼前的穆长离,神色诡异而扭曲。 穆长离看着这一幕,神色没有半分变化,他自己就当过吸血鬼这种身处黑暗的生物,又怎么会怕异变的不完整的人类? 他淡淡的说道,“陛下,你该安息了。” 伊西多无声的笑着,笑的要从王座上掉下来,“我为什么要安息,你去死难道不是一个更好的选择?” 他早就想将眼前这个人制作成独一无二的标本,供他一人玩赏,只是他为什么不愿意呢?为什么不愿意去死呢! 朦胧的红色灯光落下,落在这个神圣的大殿里,照亮了每条细小的纹路,穆长离的容貌在四周庄严的场景中越发的美丽。 一丝丝的血腥气息从敞开的大门里飘进,带着甜腻的味道。伊西多陶醉的嗅着这美妙的味道,舌头不停地舔舐着嘴唇,状若疯癫。 平时庄严肃穆的王宫此刻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无声的杀戮蔓延到每一个角落,身着红色骑士装的骑士们拿起他们的武器,对抗着入侵的敌人,而他们的敌人,正是身着军装的士兵们。 十年前,上一任陛下突然的离世,而大皇子殿下包括他的家人们都意外丧生在访问的路途中,伊西多正式继位。继位之后,伊西多便以为大皇子报仇的原因,要求军部出兵,当时的穆长离答应了这个要求,并屠戮了一个再次强盛起来的异族。 消息传来后,帝国境内到处都响起大仇得报的欢呼声,以及赞美伊西多的歌颂声。之后皇室又进行了几项改革,看似神秘的皇室在公众面前暴露出了更多的画面,也因此,公众对于皇室的爱戴更上了一层楼。 之后的几年,皇室更是不遗余力的将美好的光辉播撒向人间,本就有皇室崇拜的民众更加的狂热起来。而有了前所未有关注度的皇室则开始暗中的收敛权利,对军部与政府做手脚。 许许多多的杀戮在暗中进行,众多的首脑人物接连身死在,在民众逐渐陷入恐慌的时候,再由皇室出来安抚,既收拢了权利,也争得了民心。 穆长离一直冷眼看着这一幕,没有插手,早在上一任陛下尚未离世前,他就已经让越冰慢慢的搭理军部的事物,最近几年更是很少出面。 周围的异族也被他收拾干净,帝国在获得了安宁的同时,也不在需要他这个危险性太过强大的武器。 直到越冰也遇刺了。 越冰的孩子已经十几岁了,长成了一个可爱的少年,与他的母亲十分的相似。在那些人到来之前,他正在军事学院学习。 放假时期,越冰前来看望她的孩子,却在见面的那一刻,遭遇了暗杀,越冰当即上前保护她的孩子。 但刺客居然准备了帝国军事研究院最高级的武器,在极小的范围内,武器爆发,不只是猝不及防的越冰,连周围的学员们也伤亡惨重。 越冰以接近sss级的实力勉强保住了她的孩子,但依旧身受重伤,送去医院时,差一点就失去了生机。得知消息后的仲秋气愤异常,直接寻找穆长离,请求他再一次出面,对抗皇室。 对于仲秋来说,是谁下的手几乎一目了然。 穆长离在思考了片刻后答应了他的要求。 越冰的实力到底差了他一些,没有完全接过他的势力,以至于军部出现了漏洞,在军事学院的地盘上居然出现了暗杀。 而能够重伤越冰的武器就证明武器的威力至少接近了sss级,也就是说,那枚武器是准备给他用的! 只是他的行踪不定,皇室没有掌控他的具体行踪,只能退而求其次的选择了越冰。能够在军部的监控下研发出这种程度的武器,皇室也不知道准备了多少年,真是用心良苦啊…… 穆长离在一次回到了军部,以铁血的手段清洗了军部的暗势力,又一次整合了军部。军部这把锋利的刀,刀口再次对准了所有的敌人。 在连续十年的明争暗斗中,军部与皇室各有胜负。民众已经安宁太久,战争与血腥距离他们太过遥远,而穆长离?这个古老的名字对于健忘的民众来说也不过是存在于书本里的文字。面对皇室许诺的和平与安宁,他们纷纷谴责妄图挑起战争的军部。 政府的代表,亚力克斯家族的族长在一次暗杀中逝去,接替他的不是希尔,而是洛伊,在军部任职了二十年的洛伊。 关于洛伊的退役,穆长离没有丝毫的挽留,尽管他之前是把洛伊当成了越冰的智囊来培养。而洛伊在退役之后,就投身于政府,成为了又一名政客。 军部的人这才意识到,洛伊只是一个间谍,他从头到尾都为政府效力。在军部与皇室角力的时候,政府的态度十分的暧昧,如果皇室势弱,便帮助皇室,如果军部势弱,便帮助军部。直到这一天的来临。 突如其来的杀戮出现在了帝国,或者是双方势力的心有灵犀。 每一颗主星上都出现了不同的势力,他们都想要接管这颗主星的控制权,而帝都星的争夺是最为激烈的。 无数的人站队,也有无数的人观望,暗中的势力来来往往,你争我夺。而政府作为隔岸观火的那一方,静静的看着黑暗下流淌的鲜血,无数的小势力向着他们靠拢。 全球戒严,冷厉而血腥的味道浸染了每一束风,在这样的氛围下,民众们纷纷躲避在家里,连平日里争夺不休的星网也陷入了诡异的安静。 权利,毕竟是相对于少数人的,下层的民众纵然直到头顶的天空换了一个,也依然是无动于衷,除非触发了他们的根本利益。 而军部呢?纵然年轻人不认识这个元帅,可依旧有太多的人记得这个传奇的元帅,记得他屠戮异族的风范,记得他给帝国带来的安宁。 他们相信他! 第一百六十三章 星际元帅 这既是权利的争夺,也是信仰的斗争。赢的人获得一切,输的人被万民唾弃。 夜色渐渐的褪去,阳光慢慢的洒遍了这片阴冷的地域,空气里的血腥气慢慢的被清晨的冷冽的味道取代,天光倾泻而下,带来了一片温暖。 而在那些阴暗的角落,一片片鲜血被洗刷,就像洗刷附着在根系上的蛀虫。而在那些不经意的角落里,点点暗红的血渍残留,像是被历史排挤出来的污秽,还带着杀戮的味道。 穆长离静静地站在宫殿里,脚下是暗红色的地毯,柔韧的触感传来,却藏不住那种腐朽的味道。 在这个地毯上,尚且残留着上一任皇帝呕出的黑色鲜血,在那片黑色的血渍之上,留恋着那位国王的不甘与痛苦。 他在痛苦什么呢?痛苦他被他最宠爱的孩子杀死?不,伊西多并不是他最宠爱的孩子,他的母亲不过是一个奴婢,虽然对外谎称是皇后的孩子,可他并不会。 那为什么要留下他呢?因为他想要气气他那高贵的妻子。她拥有那么美丽的容貌,让他心醉神迷,可她为什么总是惦记着他死去的兄长呢,即使他给予他皇后之位,她依旧不肯多看她一眼。 真是虚伪的女人啊,明明那么欣喜的接受了皇后之位,明明为了巩固她的位置生下了他的第一个孩子…… 所以他纵容那个孩子,鼓励他去争夺,鼓励他去战斗,直到将他调教成他想要的模样。 可渐渐的,这个孩子变得不一样了,他也和自己一样,开始痴迷于那令人目眩神迷的容貌,他也开始寻找那些令人发狂的美丽,甚至将他们制成一个个美丽的标本,只供自己观赏。 可他依旧不在乎,皇室的孩子,天生便凌驾与众生之上,不过是几条贱命,又有什么好在乎的? 可他从未想过,有一天,他自己也成了那些‘贱命。’ 他太不甘了! 他是高贵的皇帝,为什么要承受这样的结果,为什么!是为了那些反抗者吗?对,就是那个惹人生厌的孩子,他拥有那么美丽的容貌,却不肯归属于自己,他拥有那么强大的力量,却不肯为皇室效力! 他的孩子,他只是想要对付那个越来越咄咄逼人的存在,才会选择提前夺走他的王位。对,一定是这样!一定是这样…… 他甚至想要原谅这个叛逆的孩子,因为他笑起来是如此的美丽…… 穆长离感知着脚下残留的精神波动,微微皱起了眉,他的脚步轻轻地挪动,那一缕残留的精神力顿时被震碎,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那丝血渍被震散,就好像从来没有存在过,地毯也恢复成了柔软温暖的模样。 而在伊西多背后的墙上,悬挂着几盏古老的壁灯,还是皇室从古老的时代继承而来。 此刻,这些壁灯里的火苗忽闪忽闪,模糊的影子落到了壁灯后的墙上,眼看就要消散,就仿佛这个风雨飘摇的帝国。 伊西多背后的墙壁上,绘刻着一副巨大的壁画,那是皇室的徽章,上面浓墨重彩的描绘着一只巨大的鸟类,他渐渐地最,向着左方探出,凶狠而血腥。那凶狠的鸟就是皇室中人的写照,而这幅画中,更是浓缩着近千年来皇室演变的过程。 伊西多慢慢的走下他的王座,他的手向穆长离伸来,苍白的手指带着血腥的甜腻,“多么漂亮的一张脸,多么纯粹的美丽啊……”他古怪的说道。 穆长离狠狠的皱了下眉头,感受着那逐渐靠近的恶心感,他狠狠的一挥手,伊西多顿时倒飞出去,狼狈的倒在王座之上。 与此同时,一股庞大的精神压力盘桓在宫殿之上,暗地里躲藏的护卫的人直接在这股压迫之下趴服在地上,此刻的他再也没有了那种狂热的神情,变得痴傻而呆滞,那是他精神彻底崩溃的模样。 而倒在了王座之上的伊西多双手之上布满了细小的划痕。这些划痕微小的无法用肉眼看见,但却十分的深邃,其内散发着道道的锋锐之气,将伊西多的精神力压制,使得他的双手鲜血淋漓。 伊西多憎恨而痴迷的看着穆长离,他的手一阵一阵的痛,这通痛苦仿佛被无数只蚂蚁慢慢的嘶哑,让他不得不扭曲着脸庞,真是熟悉的感觉啊,就和那次训练赛后,双眼的疼痛一模一样。 在那次之后,他的眼睛失明了三年,医师用尽了办法都不能让他重新事物,直到在三年后他偏向于治愈系的精神力突破了s级他才能够重新看看这个美丽的世界。 而在他失明的那三年,他便拔下了花园里所有的花儿,美丽的东西不能被他欣赏,那又有什么存在的意义呢? 哒哒哒的脚步声极富有规律性的传来,没一下都仿如踩在人的心跳上一样,伊西多瘫倒在王座之上,也听那脚步声,他的心脏一点一点,砰砰跳动,就像是遇见了心爱的姑娘。 他的脸上涌上了一层血色,眼神迷乱中透着疯狂。脚步声一顿,伊西多顿时惊醒了过来,他看着走过来的那个女人,咧嘴露出了一个恐怖的微笑,他断断续续的说道,“真、真是、一个、可爱的姑娘。真想让人把你放在手心里宠爱啊!” 突然间,他的神情再次变化,不复那种痴迷般的欣赏,“可惜你居然自甘堕落!你居然会选择那个恶心的男人!你变得,你变得肮脏!你失去了你的美丽,你的气息充满了污秽,你为什么不去死!只有死才能让你再次变得纯粹。对,你应该去死,你应该去死!” 他自言自语的呢喃着,其间用阴仄仄的眼神打量着越冰,一会儿带着难言的愤怒,一会儿又用充满梦幻的语气祷告。 越冰看着这个可怖的男人,平静的说了一句,“最应该去死的应该是你。” 她看着站在宫殿中央的穆长离,单膝跪地,“元帅,所有敌人都已解决,人类将会走向全新的时代。” 穆长离看着宫殿外蓝色的天空,冷静的道,“不,全新的时代已经来临。” 噗嗤,壁灯里的火苗彻底的熄灭。 第一百六十四章 星际元帅 三天前,军部的医院里,一个安静的病房里坐着一个脸色苍白的少年,他的轮廓精致,但眉眼间却蕴含了一股阳刚之气,明明是个尚未成熟的少年,但气势却格外的惊人。 他静静的坐在原地,没有人敢靠近。而床上则是一个精致到帅气的女人,那是他的母亲。 这时,安静的病房外传来一阵不疾不徐的脚步声,紧接着们被打开,走进来一个脸色有些苍白,双眼却深沉若海的男人。 洛伊静静地走到病床前,将那一束新鲜的百合花替换了已经有些失色的康乃馨。 少年冷静的说道,“母亲看见你送给她的花或许会高兴,但父亲一定会把她扔掉。” 百合这个词在新世纪得到了发扬光大,他父亲最害怕的就是这个词,每当看到他的母亲与一些美丽的小姑娘对话时,他都会格外的不开心,这会让他不安。 洛伊淡淡的回了一句,“可是你送个她的花会让她更不高兴。” 康乃馨,象征着母爱的花束,由这个记事起就只会气她的儿子送过来,会被她认为是讽刺。 也许是洛伊的话起了反应,病床上的人突然微微的皱了一下眉,手指蜷缩了一下,一股庞大的精神力慢慢的觉醒,病房里的仪器迅速的鸣叫了起来,呜呜呜的声音传遍了整个楼层,这个时候,一个胡子邋遢的男人从病房外跑进来,蹲在病床前,看着床上的人微微的睁开了眼睛。 越冰看着这个恍若流浪汉的男人,静默了一会儿,声音嘶哑的说道,“你出去,看着眼睛疼。” 仲秋:“……”他迅速的跑出去洗澡刮胡子换衣服,喷香水。 越冰看向了病床前的儿子,目光停滞了片刻,淡淡的说道,“没事就好。” 少年的眼眶有些红,但还是倔强的不肯掉眼泪。 她又转过头看向了洛伊,微微的点了点头,“好久不见。” 洛伊也是一声真诚的问候,“好久不见。” 越冰自然的问道,“现在进行到了哪一步?” 洛伊没有正面回答,他微笑着说道,“你似乎一点也不惊讶。” 越冰说道,“因为我了解元帅,也了解你。” 洛伊好奇的问道,“哦,我?” 越冰的回答声依旧很平静,“你每被元帅揍一次,眼中的狂热便多一份,这样的你,又怎么可能会背叛元帅。” 洛伊依旧微小着点了点头,“是的,我是他的狂热崇拜者,又怎么会背叛?” 他真正崇尚的是力量,只要穆长离一直拥有那份超越一切的力量,那他一直做他的狂热追随者又有什么意外呢? …… 半个月后,军部势力彻底掌控了帝都星,通告帝国的全体子民。 在所有民众的见证下,伊西多的犯罪事实被揭露,谋害他的父亲,上一代的陛下。陷害他的兄长,让他们死在了异族的领地上。囚禁他的母亲,让他在皇宫中抑郁而亡。 将漂亮的少男少女制成标本,永久的保留。暗杀军部与政府与政府的主事者,制造混乱,成绩夺取权利。将外出的民众引到异族人的领地,在假扮成救世主将他们救回。 放弃一些生命星辰,以及上面的民众,与异族达成协议,换取情报,暗中研发武器。意图谋杀军部上一任元帅和这一任元帅…… 一条条罪名在民众的面前展现,原本陷入疯狂中的民众一点一点变得沉默,捂着脸,流下泪来,他们是真的爱戴这一任的陛下,真心的拥护他,没想到,他们拥护的人全然不把他们放在眼里。 直到最后的罪名宣布完毕,天地间一片安宁,没有人说出半句话,就这么静静地看着皇宫前的宣誓台,静默不语。 穆长离清冷的声音从另一端传来,“今日,宣布帝国最后一任皇帝陛下的死罪,自即日起,帝国皇帝不再成为国家的代表,帝国更名与自由联邦,联邦首领成为联邦元首。联邦的每一个公民都将沐浴在自由与和平的光辉中,光辉不朽,联邦永存。” 在穆长离的声音落下后,宣誓台上铭刻着皇室徽章的旗帜缓缓的落下,落到了伊西多的眼前,在他的脸上蒙上了那一片玄色的旗帜后,他的头颅猛地被砍下,鲜血溅上了逐渐上升的旗帜,旗帜之上绘刻着星河的标志,其上,九颗星辰冉冉发光。在新与旧的交替中,一片阳光洒下,代表着全新的未来。 伊西多俊美的容颜狰狞一片,此刻的他睁圆了他的眼睛,眼神中依旧带着疯狂的愤恨与痴迷梦幻等复杂的神色,皇室最后的徽章包裹住他的头颅,与他的身体一起送到了皇室的墓园,自此长眠。 而联邦的未来却没有长眠,在所有民众的见证下,穆长离就任了第一任联邦的元首,同时任命洛伊为联邦第一任首相,越冰就任军队元帅,其后更有一系列任命,皇室被收回了所有的权利,成为了象征性的存在。而这个新生的国家在鲜血之下慢慢的搭建,直到再次枝繁叶茂。 在纯净的天空下,越冰与身边的人十指相扣,她的精神力等级在这一次的灾难中得以突破,达到了sss级,而她的孩子也与他一起看着这个美丽的天空,看着站在最前面的那个人。 他也想成为一个强大的人,庇护着他的亲人,不让他们受到任何的伤害…… 四百多年后,卸任了第一任元首之位的穆长离静静地站在星空中,一如以往的冷漠与遥不可及。他的身影渐渐的消失在这一片天地之中,感受到那遥不可及的精神波动,露出了一个浅淡的笑颜。 或许有一天,我还会回来…… 在遥远的宣誓台上,越冰的孩子继任下一任总统,依旧平静的洛伊看着这个与那个人有些相似的孩子,眼中露出了一分相似的神情。 他们,都是那个人培养出来的,都是他的理念的执行者…… 后记 星际联盟最为传奇的一任元帅与元首,在他身为元帅的时候,消灭了大部门的异族,并取得了异族的生命本源,为帝国的发展做出了巨大的贡献。而他更是帝国的终结者与星际联盟的开启者,他说留下的一系列政策都对联盟的长久发展做出了巨大的贡献。同时,他莫名消失的原因更是联盟的十大不解之谜之首。(*,读,就来读网!.*) 第一百六十五章 盛世皇朝 春日十分,太阳懒洋洋的洒了下来,勉强驱散了几分眷恋不走的严寒。 玄色的琉璃瓦在阳光的照射下泛着七彩的光泽。 姬长离慢慢的走在一片桃花林中,丝丝的甜香弥漫在身边,让人有倦怠之感。 他的步伐带着些许的随性,若是让那些严谨的老头看到了,必定又是苦口婆心的劝说,可惜这些老头被姬长离狠狠地收拾了一番,早早的就告老回乡,自然不可能蹦出来扫兴。 他朝着桃林中的石桌走去,不出意外的,石桌之上倒着一个粉色衣裳的少女。 她一只手撑着头,一只手自然的垂下,一方粉红色的帕子落到了地上,一阵清风吹过,帕子便落到了姬长离的脚边。 少女似乎沉迷于美梦之中,头一点一点的似乎要掉下来,纯真而可爱。突然间,少女似是梦到了什么不美妙的东西,骤然惊醒,刚刚从睡梦中醒过来的眼中还带着迷茫,她下意识的揉了揉眼睛,有抹了抹嘴角,显得憨态可掬。 她坐在椅子上扭动着身体,伸了个不太明显的懒腰。她慢慢的站起了身来,上下寻摸了一下,突然间,她发现自己随身的帕子不见了。 她有些慌张的四处寻摸着,终于在不远处看到了帕子,她骤然一喜,向着那边走去,突然间,她停下了脚步,因为他看到了站在帕子旁的那个人,一个身着玄色长袍的男子,长身玉立。 他静静地站在那里,神情是难以分辨的深沉。浓黑的眉毛斜飞入鬓,眉下是一双狭长的凤眼,眼神冷漠而清冷。他看着枝头娇嫩的桃花,就如同看到了微不可即的尘埃,没有一丝留恋。 他的容貌最细致的工匠用刻刀一笔一笔的刻成,带着玉石的温润与冷清,苍白的皮肤上带着丝丝的病色,但依旧不减其风华。而最为惊艳的却是他眉目流转间,眼尾恍若桃花晕染的那一点嫣红,仿若桃花成仙。 陆嫣如至梦中,不敢惊扰了那人,一脸梦幻的向前走去,她走到了那人脚下,捡起那方帕子,慢慢的抬起了头来,对上了楚长离冷漠的视线,圆圆的眼睛中满是欢喜。 她慢慢绽放了一个娇憨的笑颜,“你是桃花化成的仙人吗?” 清冷而迤逦的青年,娇憨而惹人怜惜的少女,这一幕慢慢的定格在这片桃林里,恍若话本里描绘的美好传说。可惜,这份美好只持续了这么一刻。 姬长离看着眼前的少女,娇嫩的脸上染上了层层的粉色,如三月春花般罪人,他慢慢的张口,清冷的声音出现在这一小片地域,“打发了吧。” 话音刚落,就有几个弓着身子的太监从不知名的角落里跑出,他们迅速的走到了陆嫣的身旁,动作轻盈而无声,一个小太监从陆嫣身后捂住了他的嘴,另一个小太监协助他将陆嫣拖了下去。 陆嫣双眼瞪圆,眼中是慢慢的不可思议,头不停地摇晃着,口中露出了几个模糊不清的字音,认真听似乎是,“你是谁,你要做什么,我警告你,我是……” 她的话没有说完,身后的小太监一个用力,就将她的话捂回了嘴里。 这一场闹剧过后,桃花林里又恢复了一片安宁。而姬长离的身后,则是悄无声息的出现了一个身着暗红色太监服的太监,他俊秀的脸上带着一丝阴冷,眉心凝聚着数不清的冷厉。 他躬着身子,轻声的说道,“陛下?”声音里还带着一丝属于少年的清朗。 姬长离淡淡的说道,“平了这片桃花林吧。” 左琪应了一声,“是。” 纵然这股桃花林是先帝最为钟爱的景致,但这个天下已是陛下的,这座皇宫自然也是,陛下想要铲掉一片桃花林,又算什么? 尽管这几个月来,陛下相继铲除了梅花林,莲花池,青竹园,兰香园,菊花园…… 尽管这一系列景致,分别归属于已经宾天的上任先皇,上上任先皇,上上上任先皇…… 左琪心里不动声色的嗤笑了一声,这些女人还真是有些手段,不管陛下在哪里都可以来一个偶遇,这几个月处理的下位宫妃是前几年的几倍了。 什么梅林祈福,弹琴寄思;什么误入兰园,不认的路,把陛下当成普通的侍卫相处;什么莲池放歌,唱一曲古调;什么竹院舞剑,吟一首千古佳作…… 左琪还真不知道这些人拿来那么多的花样。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陛下已经很不耐烦了。 他看着陛下玄色常服上若隐若现的暗绣,默默的想着,这么明显的帝王规制,那些女子居然眼瞎的认不出来,也难怪陛下生气。换谁知道自己的女人是一群傻子也高兴不起来。真以为陛下是以往那些喜欢吃这一套的先皇? 那只能说那群女子在入宫之前没有好好的听听坊间的传言。 陛下登基不过五年,一登基便把太后送到了静心庵容养,又借着科举舞弊一事狠狠的发落了一些倚老卖老的老臣,一大批尸位素餐的官儿被拉到了刑场之上,半个月内,刽子手的手下人头滚滚,连刀刃的反卷。 之后,陵江决堤,波及了上万里,陛下在防水救灾之余也借机梳理了一遍地方势力,那些执政一方,结党营私的官员们再一次步了京中官员的后尘。 这次洪水爆发后,全国上下一清,陛下在不紧不慢的安插自己的人手,不拘一格的提拔人才改革朝政体系,不到三年,皇朝便从陵江决堤中走了出来。 朝廷政令通畅,百姓安居乐业,这一朝,看成大楚开国以来最繁荣的一朝,民间皆是称颂之音,更有百姓立下长生牌位,乞求陛下长安康泰。 这一任陛下更是最的民心的一任皇帝。 想到此处,左琪的思绪又转到了另一边,说起来,大楚一朝,每位皇帝在初初登基之时都是励精图治,想要做出一些事业来,可惜,在遇到了他命中注定的那人时,便会走到盛宠一人,再不管理朝政的路上,连开国太祖都无法避免。也幸亏这一脉向来精明过人,这么多年过来依旧牢牢把持着皇位。 这一任陛下初初登基时,民间也曾猜测那人何事出现,官员们已经开始物色美貌的少女送入宫中,连美貌的男子都做好了准备,可是陛下一直不为所动。 最近几月,左琪跟在陛下的身旁见到了那些风格不同的女子,还以为陛下的宿命之劫终于来到,没想到陛下却是对那些女子毫不留情的处置,这才让左琪隐隐的明白了过来,这一任陛下,真的不同于以往…… 第一百六十六章 盛世皇朝 姬长离站在原地静静地沉思者,在左琪猜测这位陛下到底在谋划着什么的时候,他只是在想着宫中到底要栽种些什么。 他这几个月来,平了太多的景致,不是为防止那些层出不穷的偶遇,而是不喜欢它曾经代表的意义。 如桃花一般俏丽的女子,如青竹一般高洁的才女,如兰花一般蕙质芊芊的佳人,如莲花一般绝色的丽人,如梅花一般的坚贞的女子。 这些被冠以这种名称的女子真的配的上那些称谓吗,不见的吧?而这些美丽的景致下有藏着什么呢,又有何人知晓?现在这座宫殿的主人是他,他自然不会委屈自己的喜好留下这些东西。 但这几个月铲除的东西太多了,本就严肃庄重的宫廷少了这些东西的点缀,更加的寂寥了。 不得不说,他那些祖宗们虽然欣赏女人的眼光十分的可疑,但欣赏花卉的眼光还是没什么问题,至少为了讨佳人欢心,他们都用了十足的力气。 就比如这一片桃花海,便是他的父皇精心挑选的桃树,一年四季都有人精心照顾,甚至在一位宫妃意外死在里面时还派来内卫驻扎。 先皇时期,谁都知晓这一片桃花林是陛下与贵妃娘娘的心头肉,一片花瓣都比他们的命重,曾有宫娥无意中折下了一枝桃花,便被杖毙,自此以后,便无人敢再犯。 长离要铲除这一片桃花林,除了可惜之意,更多的宫娥倒是松了口气,毕竟每一任陛下都对前一任陛下与他们倾心之人所留下的遗迹格外爱护,而这一任陛下虽然毫无顾忌的平了那些遗迹,可先皇留下的东西到底是不一样的,他们原以为能够保留下来,没想到一样的步了后尘那些景致的后尘。 弄清楚了陛下的来意,他们也能放开了手脚,免得冲撞了这一片桃林,送上了全家性命。 若是几年前,姬长离如此行事,必定引来一片劝谏之声,但今非昔比,诺大的皇朝都是他一家之物,皇宫这个居住之地自然完全落到了他的手上。 这是他的居所,他想要如何改造,还轮得到别人来说? 他提拔上来的臣子自然没那么无聊管他的闲事,想管的人也没有那个胆子。 修葺的费用,先皇曾有不菲的私库,现在全落到了他的手上,稍微修整一下也花不了什么大的代价,完全在他的承受范围之内。 他淡淡的说道,“你挑拣着好养活的树种下吧。” 左琪应下,但依旧在心里慢慢的向着,这又是什么要求,历来的皇帝种下的都是些漂亮的,富有美好寓意的植株,而这些植株还有一个更普遍的特点,精贵,难伺候。 纵然是那些极普通的东西,在陛下的手中也能玩出新花样,价值承几何倍数增长。 而这位陛下倒是好,直接要求好养活的树,那到底是挑选真的好养活的,还是挑选假的好养活的呢? 常言道,以花喻人,人如其花,先帝喜爱如桃花般鲜妍俏丽的女子,那陛下喜爱的就是好养活的女子?他把这个消息放出去,又能得到什么好处呢?左琪不停的在心中计较着,面上却滴水不漏。 他是长离出宫建府后虽说从宫中委派的人中挑选出来的,谈不上什么心腹,但长离一直把他放在身边,因此,宫中人大多敬着他,称他一声左公公。 左琪并不知晓长离真实的心意,但并不妨碍他效命于姬长离,只因他是皇朝最有权势之人。但若有一日,江山换主,权位易人,他效忠的是谁就不知道了。 长离在原地站了片刻,随意的说了一句,“走吧。”便回了寝宫。 自他全面的肃清朝政后,便改变了朝廷用人的机制,各司各级个钟其事,整个朝廷显得井井有条,再没有以往的上层官员互相推脱,下层官员臃肿懈怠之疾,与现代的人员管理结构有几分相似,保证了工作效率。但也保证了对官员的压榨。 他能够适当的松手,但他手底下的官员们却是叫苦连天。不过看着百姓安居乐意,他们的‘苦’也不过是玩笑之意。 而自他当朝以后便将上朝时间改为巳时,每月一大朝,大朝后修整两日,只这么一件事在当时便引起了巨大的反对。 无数老臣声泪俱下称陛下懈怠朝政,目无宗法,必将导致国将不国,民不聊生。 然而那是长离登基后第一个颁下的政令,若是这个政令朝令夕改,他在这场君臣之中便处了下风,一步弱步步退,所以这个政令不容违逆。 因为此事,几位老臣差点撞死在大殿之上,长离见他们这么挂心姬家江山,这么在乎祖宗制度,便将他们打发去了姬氏皇陵,让他们给姬家祖先守一辈子墓,全了他们的忠心。 这些老臣听闻圣旨颁发的那一刻,颤颤巍巍的站在大殿之上叩谢皇恩。 因这一次的胜利,长离的政令得以通行六部,传送天下。 若是一个皇帝他全部知晓的事都是大臣告知,所做的事全是他人的意志,那他还算是什么皇帝,不过是一个被大臣们抬高的宠物。 当然,他更改上朝时间也不全是为了和大臣对抗,而是为了能多睡些时辰,他当皇帝是为了享受的,可不是为了当牛做马的,让他那么早就起来,他还不如扶持一个傀儡皇帝算了。 而自从更改了上朝时间后,大多数的官员都暗暗感激陛下的决定,连平日的精神也好了几分,也更便于长离压榨了。 在回宫的路上,一个内侍小跑着过来,他身着总管大太监的暗红色长袍,看着四五十岁,面白无须,身体发福,跑动的依旧十分的迅捷。 走进了之后便跪地行礼,长离将他唤起,他便毫不耽搁的禀报道,“禀陛下,太后娘娘已至京城十里外,陛下可要前去接见。” 这是太后娘娘跟前最得用的太监,荣贵。 长离冷淡的说道,“不去。” 他眯了眯眼,跪在地上的荣贵顿觉全身发寒,他冷淡的吩咐左琪,“既然太后回宫,就将静安殿收拾出来吧。” 左琪领命。 静安殿,后宫中最偏远的一处殿宇,可想其简陋。与历来规定的太后居所延庆宫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陛下对太后的厌恶还真是丝毫不掩饰啊。 第一百六十七章 盛世皇朝 在姬长离不疾不徐的前往太极宫的时候,陆嫣则是痛苦的搓洗着宫侍的衣服。 此刻的她是浣衣局最低等的宫女,每日里除了重复的洗衣服便是洗衣服。春日的严寒未去,白皙如玉的手浸在冰冷的水里,直直的让人打了个寒颤。 膀大腰圆的姑姑站在身后注视着这一群犯了错被罚到浣衣局的宫女,狠厉的目光足让众人心中打颤,不敢有丝毫懈怠。 突然,陆嫣身旁的一个身穿青绿宫衣的女子身子一歪,便倒在了地上,陆嫣动作稍有停顿,便听到身后传来严厉的斥责声,“看什么看,还不快干活,敢偷懒,小心你们这一身细嫩的皮!” 陆嫣顿时一个哆嗦,转过了头去,继续着自己的洗衣大业。 浣衣局中也有高低之分,最低等的便是他们这些因过错被分配到此处的女子,终其一生也无法从浣衣局逃脱,没有半分希望。 他们平日里洗的是最低等的宫人的衣裳,做的是最肮脏的活儿,受的是最苛刻的待遇。来这里不过半日,陆嫣便深知,若是不使用特殊的手段,终其一生也无法从浣衣局逃脱。 她身旁的女子被带了下去,那惨白的脸色在陆嫣的眼中一闪而过,便再不见其踪影。 陆嫣一边搓洗着手中的衣服,一边在心中默念,“系统,我目前还由哪些选项?” 话音刚落,在陆嫣的心中便陡然响起了一个冷漠的声音,目前有两个选项,“一,任务失败,进入惩罚世界。二,继续任务。” 陆嫣仔细的考虑着这两个选项,她是资深的任务者了,自然知道选择的重要性。 上一个任务完成后,她便接到了s级任务的通知,那时便知道作为攻略任务却能够被评为s级难度该有多高,但她显然没有想到会高到这种地步,不过一个照面,她便被剥夺了妃嫔的身份,打入了浣衣局。 想到那个丰神俊朗的皇帝看着她的眼光,陆嫣心中便升起一股寒意,她紧了紧心神,s级任务就如此的艰难,更何况是传说中过得惩罚世界?她必须完成这个任务,只要完成了这个任务,她就能赚到足够的点数,回到她最初的世界,去见她的父母。 她已经许久没有见过她的父母了,长久的任务生涯,让她的记忆极其的漫长,她甚至已经想不起她父母的模样。 她曾经迷失在那些带给她荣耀、权势、钱财、爱情、力量的世界里,但那些东西最终还是会失去,随着时间的流逝从她的心中剔除。她一度陷入迷茫之中,不知道自己到底追求的是什么,走到最后又能剩下什么。最后,跨过重重世界后,她找回了最初想要拥有的东西┈亲情。 穿越的时间太过久远了,她也太过寂寞了…… 她的目光渐渐地变得坚定,她的任务是获得皇帝最高的宠爱,既然这一任皇帝这么难攻略,那就换一个! 陆嫣的想法姬长离不得而知,若是知晓了也不过是嗤笑一声,改天换日?说得轻松。 低头沉思的陆嫣显然没有看见,被拖下去的姑娘那秀丽的面容上出现了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与她的极为相似。 被拖下去的姑娘名唤夏兰馨,八品小官之女,父母送她到宫中来只为了博一个前程,她也不负众望,顺利的当选,没想到皇帝极为的薄情,未有一人获得荣宠,天性骄纵的夏兰馨在宫中受到了一番磋磨后,便香消玉殒,换了一个芯子。这个芯子正是与陆嫣一样的攻略者。 而换了一个芯子的夏兰馨就使出了最常见的方法,她让系统确认了皇帝的方位,然后来了一场意外相识,结果自然是死得更快。 她被宫室一路拖行,一阵阵的颠簸传来,让她恨不得就地呕吐,但考虑到从早到晚,肚中也没几粒水米,她硬是忍下了呕吐的**。 吱呀一声,门开的声音,一阵大力传来,她便被丢到了床榻上、冷硬的床榻上只有一层薄薄的杯子,里面填满了稻草,盖上去则是一阵的油腻,上面的污垢刮下了也够为她们亨煮一顿美味了。 她们每日便是枕着这种东西入眠,甚至因为夏兰馨瘦弱无力,连这一层被子也盖不到 她在心中叫嚷着,“系统,这就是你说的享尽荣华富贵吗?怎么我现在跟你说的完全不一样。” 她的心中也传来了一道带着嘲讽的声音,“你自己不争气,还怪我?” 夏兰馨的气势更加的跋扈了,“什么叫我不争气?我不是一来就开始行动吗?” 系统的嘲讽更甚,“你还好意思说,我是叫你早点行动,但我也提醒过你,这个皇帝很难对付,要谋定而后动,你呢?直接就兴冲冲的跑过去,结果就被赶到了这里来。明明是你自己蠢,还好意思怪我?” 夏兰馨的声音拔高了三分,“如果不是你一直催命一样的催,我怎么会那么急躁?” 系统不置可否的说道,“那我催着你去送死了吗?” 夏兰馨听到这话似乎也想起了什么,她的声音弱了下来“里不都是这么写的么……” 系统的讽刺简直要突破脑电波的束缚,来到现实世界,“你也知道是!” 说到这里,他的怒气再次高涨,“早就和你说了这是一个真实的世界,里面的人都是真实存在的,他们都经历过人生百态,有自己的喜怒哀乐,有固定的思维方式,你确只把他们当做固定的npc,只知道用一些粗暴的手段,还来了一套把皇帝认成了侍卫的把戏,真是笑死我了,你以为这个皇帝的智商跟你一个档次!” 夏兰馨被讽刺的面红耳赤,也不只是被气得还是羞愧的,她不甘的问道,“那现在该怎么办?” 系统讽刺的声音一顿,不耐烦的说道,“还能怎么办,直接换一个身体,继续攻略。如果再不成功,你就直接去死吧。” 他说到死字的时候藏着数不尽的森然,可夏兰馨却没有听出来,而是兴高采烈的说道,“那就换一个身体吧,我一定要攻克这个皇帝!” 等系统的声音消失后,夏兰馨已经彻底的失去了呼吸,她的尸体慢慢的变冷,空气中渐渐地飘荡着一个腐烂的味道,就像是已经死去了很久。 而在距离这方世界不远的异世界,一个少年恼怒的从营养舱中起身,顺手砸了一个头盔,这次选的人比上一次的还蠢,看来他又要输给对方了。 不行,不能就这么算了,实在不行,他就再拉来一段脑电波,不信其中没有一个聪明的! 第一百六十八章 盛世皇朝 姬长离静静地坐在太极宫中批阅奏折,而在皇城之外,一道蜿蜒的车队却在慢慢的前进。 在车队的正中央,是一架深红色的马车,马车使用上好的木料,纹饰也极为的讲究,显得华贵无比,但这份华贵中却透着丝丝的颓败之意。 深红的华盖从车顶垂下,却掩不住那陈旧的颜色拉车的马虽然是难得一见的良驹,但配色不一,显得十分的杂驳。这么一架看似华丽实则破旧的马车在入城之时引起了民众们的注意。 在京城这个一个板砖下去九个七八品的小官,一个四五品的大官的地方,民众们的眼力都十分的毒辣,虽然路旁有人在指指点点,但到底没有人敢上前冲撞。 而在正中的马车之上,被遮的严严实实的帘子突然先开了一条缝隙,顺着那条缝隙看去就能看到一根仿若白玉雕成的指,透明的指甲之上带着淡淡的粉色,就仿若三春的桃花,带着丝丝的甜蜜与魅惑。 手指出现了一刻,又很快的消失,而伴随着帘子的落下,照进马车中的光芒也随之消失。 顺着收回的手指看去,就可以见到一个穿着粉色宫装的女子,她看似端庄的坐着,但端庄之中却带着丝丝的懒散。一个大红的迎枕靠在背后,手旁边还放了几个扶枕。 宽敞的马车处处可见精细的纹饰,与各种精心打磨的器物,在不起眼的角落里,放置着几个镂空的玉质香球,丝丝清甜的香味自香球内慢慢的飘散而出,逐渐弥漫整个马车,让人心神一清,如置三月桃花之中,懒散而恬淡。 这是先帝为讨心爱之人欢颜,特地寻觅天下奇珍,命香匠研制三年方得的奇香,桃花缘,专供一人之用,象征着盛世荣宠。然而眼下这点桃花缘也只能节省着使用了。 坐在榻上的女子随手从手边抽出了一个小格子,格子中放置着几样精致的果子蜜饯,抹上了糖霜的果子让人一见便口舌生香。 女子拿起一颗,尝了尝,便皱了皱眉,将果子吐了出来,对着侍立在一旁的嬷嬷说道,“太过甜腻了。” 她淡淡的话语仿若三月的春雨,温润中带着丝丝的雾气,期间还混合着桃花的清甜,让人迷失在那一汪烟雨中。 嬷嬷自发的接过了主子手中描金秀凤的帕子,随意的丢弃在一旁,“是,老奴下次在精心准备。” 嬷嬷面上不动声色,但心中却在暗暗的叹气,这个时候哪比得上以前,这些果子还是她拿着主子的私房请人治的呢。 先帝爷在位时,集天下之力供养一人,这位主子可说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饮食用度无一不精无一不妙,也养高了她们这些身边人的眼界,但一朝失势,便从天上落了下来,不说以往的精雕细琢,就连一点儿香料也得省着点儿用。 她想起之前主子待得那些个破旧的庵堂,就不禁的哀叹,主子这么个金贵的人儿,哪能住在那种地方呢?所以在小王爷例行探望主子的时候,她隐晦的提了提,果不其然,主子得以从庵堂中脱身,回到她应该待的地方。 坐在榻上的女子百无聊赖的打了个哈欠,她拂了拂头顶的玉簪,一副美人春睡的模样,丝丝甜蜜的味道从她的身上散发而出,她依旧问的懒散,“皇上是怎么说的?” 这时候,被众人遗忘的荣贵这才颤颤巍巍的吐出了几个字音,“皇上、皇上说,他政务繁忙,只能稍微怠慢了娘娘,请娘娘到静安殿稍事休息,待他得空时必回为娘娘接风洗尘。” 在地上跪了足有两个时辰的荣贵话音儿都打着颤儿,女子听到这里也没有吩咐,她仿若没有听到下边人的回话般,静静的把玩着自己粉红如玉的指甲,知道良久后,才慢慢的说了一句,“皇上真是用心良苦。” 下边无人敢接这句话,侍立在一旁的嬷嬷看着荣贵瑟缩的模样更是心中愤恨,先帝逝去后,现任皇帝便将自家主子身边的人刷了一遍,现在娘娘身边连个得用的人都没有! 直到太后的銮驾到了静安殿之后皇帝都没有露过面。 看到静安殿那破败的模样,跟在太后旁边的蔡嬷嬷就按捺不住心中的郁气,就要发作时,就听到身旁传来主子温和而恬淡的声音,“皇上有心了,本宫十分的满意。” 而等候在一旁的太监总管也没有拿大,他恭敬的说道,“多谢娘娘体恤,圣上有言,娘娘就安心的在静安殿进修,我等奴才也定会谨遵升上的吩咐,用心的侍奉娘娘。” 在他话音落下后不久,太后温润的声音便传来,“那就替哀家多谢陛下。” 太监总管躬身行礼道,“奴才谨遵娘娘吩咐。” 看着前去探查宫殿的一群人,正往外走的太监总管慢慢摇了摇头,然后对着跟在身后的徒弟说道,“能在半日之内就收拾出这座宫殿,小林子,你功劳不小。” 跟在他身后的徒弟则是尖声尖气的说道,“哪能啊,师父,多亏了您的指点徒弟才能紧赶慢赶的把殿宇收拾出来,若不是您,徒弟现在一定落得一顿排头,哪能完成上头交代的事儿?” 太监总管慢悠悠的说道,“行了,别拍马屁了,就算拍我的马屁也拿不到多一分的好处。” 徒弟听到了眉开眼笑,“为主子办事是理所当然,咱们这些奴才哪敢居功讨赏啊!” 太监总管斜了他一眼“,放心吧,为主子办事,只要事办好了,少不了你小子的好处!” 他直起了身子,瞄了一眼破败的殿堂,慢慢悠悠的向着远方走去,他老人家忙得很,可没有空闲的功夫耗在这里。 这是跟着他的徒弟小跑着跟在他的旁边,细声细气的问道,“师父,这位主子先前也是个一等一得意的人物,圣上怎么会半点情面都不讲,将人打发到这里来了?” 太监总管正了正神色,声音里多了些告诫,“小林子,这些主子的事儿哪是我等奴才可以置喙的,主子就是主子,敬着就是了。” 当然了,落魄的主子也是主子,至于怎么敬着,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听明白了他意思的小林子顿时低头应了,“多谢师父告诫!” 太监总管望着不远处落下的夕阳,晕黄的光晕落了下来,没得让人眼晕。 他在心中叹气道,近日来宫中多了许多的牛鬼蛇神,他们这些小人物还是好些的避开才好,一不小心撞上了什么忌讳,那就不只是保不住自己的小命,一家子人都得被连累。 而新回宫的这位太后娘娘,可是牛鬼蛇神里的头一遭! 第一百六十九章 盛世皇朝 一年多天,太后回宫就好像被众人遗忘,从没有人去提醒姬长离此事,姬长离自己也没有提及。 而那些向来标榜孝道的臣子们在被长离整治了几年后都老实了很多,就干脆当做没有这件事。 若是真正德高望重的太后也就罢了,这等祸国殃民的女子受到当今陛下的冷待也实属理所当然,他们才没有那份闲心去为他出头。 当年先帝为了废了先皇后立这位为后时不知斩了多少臣子,其中大多数与现在殿堂中站着的人沾亲带故。哪怕最后没有封成,众臣心中依旧无法释怀。 更别提先帝为了她后宫无妃,致使诺大的皇朝险些后继无人,这等罪责足以记入史书,受后世谴责,若非先帝留下了遗旨护着这位死后荣封太后的贵妃娘娘,众臣必定要逼得她为先皇殉葬! 你们不是夫妻一心,恩爱不移吗?那就生随死殉好了! 太后静静地待在颓败的静安殿中,不发一言,仿若宫中就没有这个人,而早被磨平了脾气的身边之人也只能忍下这口气。 转眼间又是三日过去,正好到了和郡王入宫之时。 太后端坐在大殿之上,透着浅浅绯红的纤纤玉指端着温热的茶碗,动作优雅之中又带着不经意的诱惑。 蔡嬷嬷看着主子宛若暖玉的手端着粗糙的白瓷茶碗,茶碗中的茶汤浑浊而发黄,细碎的茶末随意的漂浮着,没有一丝新茶才有的清香与醇厚,不禁想起了主子被先皇捧在手心的时候,那是是何等的快意与风光,而今…… 清晨的寒风顺着破旧的窗棂钻进了宫室内,细碎的阳光没有带来丝毫的暖意。 就在这时,一道修长的身影缓缓的走进了待客的厅堂,少年人独有的富有生气的声音在殿堂中想起,“儿臣拜见母后。” 立在殿下的是一个身着青衣郡王服的少年,俊秀的眉目间带着少年特有的青涩,但眉目间蕴含的书香之气却冲淡了这种青涩,一眼望去,少年如玉,如见君子。 太后温润曼妙的声音中带着些许的笑意,“我儿请起。” 宛若丝绸般细腻的声音让和郡王一瞬间失了神,他顺着声音望去,就看到了放下了茶盏的太后,年近三十的妇人带着妇人特有的成熟风韵,却又带着属于少女的甜香,端坐在倚上便有如漫步在桃花林中,慵懒而随意。 他看着那温润细腻的手慢慢的摩挲着茶盏,绯红的指甲在阳光的照射下有着令人目眩神迷的魔力,室内弥漫着一股清甜的味道,令人放松下了心神。 他不禁想着,若将这一双芊芊细手捧如手中静静把玩,该是何等的快意…… 他的下腹一紧,一股躁意升上了心头。 等等!他怎会对一直关爱自己的母后起这等龌龊的心思! 他顿时不敢直视坐上人宛若桃花的容颜,慌忙的躲开了她的视线,太后似乎有所察觉,带着促狭的笑意说道,“我儿,怎么,不过几月有余,你就连母后也不认得了?” 那‘我儿’两字从她的口中缓缓地流出,就仿佛吐出含在口中的两颗玉珠,上翘的语音中带着珠圆玉润的味道。 和郡王听到这句调侃的话不禁耳框通红,他慌慌张张的说道,“不、不是。” 太后拨弄着茶盏,又故意的说道,“我儿连正视母后都不愿,可真令母后伤心呐。” 和郡王闻听此言,急忙的抬起头,不是二字脱口而出。在抬起头的那一刻,看到了上首的太后带着笑意的眼眸才恍然的明白了过来,太后不过是在逗弄他。 直视了片刻太后,他又故作镇定的将视线移开,慢慢的与太后叙起了母子之情来,只不过今日面对着太后关爱的眼神,他总有坐卧难安之感,不过片刻便告辞离去。 目送着他有些仓皇的背影,太后露出了端庄而优雅的笑容,缓缓的回了后殿。 和郡王急急的走在宫道上,借着清晨的寒风让自己清醒过来,过了良久,他才顿住了脚步,此刻的他额间冒出丝丝的冷汗,但双颊之上却浮起大片的红晕,他定了定心神终于放缓了脚步。 想起了太后宫中所见之景,不禁在心中哀叹,他不过是一宫婢所出之子,向来不受父皇看中,但无意间得见贵妃娘娘,得了她的怜惜,在宫中的日子这才慢慢的好了起来。 贵妃娘娘令人照顾他的人饮食起居,令人叫他读书识字,令人叫他骑马涉猎,教他琴棋书画…… 他一向对她敬爱有加,视若亲母。可今日所见无不是颓败破落,宫室简陋,满室陈腐之气,堂堂太后居所,连一只颜色鲜亮的瓷瓶都无处可寻! 所用衣物尽是成年布料,朱红色的绸缎透着陈旧之意,发鬓之上只见简陋的玉钗,尚是先皇尚在之时赐下,他又想起了那待客所用的陈茶,这等茶末,连宫中有头有脸的太监都不会喝!如今却被母后用作待客之茶! 皇兄怎能如此苛待母后! 但一想起他那冷漠的皇兄,他又踟蹰了起来,他皇兄下的主意,谁都不可更改,何况他一个小小的郡王! 他细细的思索着太后宫中所见,心中的不忿一茬接一茬的涌上来,那可是金尊玉贵的母后啊! 她向来被父皇捧在手心,非极品绸缎不用,非绝妙之食不尝。连一口清水都需沉浸九次,再以柑橘,丹桂,何罗子,月落花数十种浸染半刻,最后在熏以奇香桃花缘,才能入得口中。 若非是父皇如此精细的养着,也养不出这么被桃花晕染,触手生香的美人。 触手生香啊…… 他想起了母后那双温润而细腻的双手,想起了她绯红的指甲,想起了她宛若桃花般的容颜,他不禁呼吸一紧,赶紧回过了神来,他则能遐想母后!实非君子所为、实非君子所为。 现在想来,他以快至弱冠之龄,却还不知人事,也是时候让府中的嬷嬷安排了…… 只是要寻来什么样的女子呢?他不禁想起了多年前,在贵妃寝宫中见到的那一幕,双颊染上了红晕的贵妃斜斜的躺在父皇的怀中,鬓乱钗散,眼含媚意,宛若桃花盛开的最浓最艳的那一刻…… 第一百七十章 盛世皇朝 和郡王站在原地静默了片刻,懊恼于心中的遐想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了一道笛音,轻快地活泼的曲调顺着簌簌的风声钻进了他的耳朵,让他的心情无端的平和了许多,他也是爱乐之人。 他拿起随身携带的紫竹萧,放到手中轻轻地敲打,细细的思索着这突如其来的乐声。 乐声盘桓在这处偏僻的角落,渐渐地染上了丝丝的哀愁,和郡王皱了皱眉,转瞬间又拿起了手中的紫竹萧,一阵悦耳的萧音伴随着笛声而起,轻灵而温润的曲调渐渐冲散了笛音中的轻愁…… 笛萧相合,悦耳的乐曲便盘桓在这偏僻的角落,春日的余寒似乎被这乐曲驱散,簌簌的风声吹拂着春之气息,混合着动听的乐曲,仿佛在为乐曲伴奏。 一时间,这处角落仿佛焕发了新的生机,每一寸空气里都飘荡着春日的清新。笛音婉转而细腻,萧音清澈而张扬,一笛一萧,诉尽世间男女衷肠。 笛音仿若垂眉敛目的女子,转眼间便流泻出少女的娇思,萧音仿若思慕的男子,求而不得寤寐思服。 笛音低落,萧音必扬声追寻,笛音高鸣,萧音便温和而缠绵,笛音起伏不定,萧音必随侍在侧。琴箫纠缠,乐曲中流泻着缠绵的情思。 鸣奏的二人沉浸在这一曲合奏中,难分难舍,不多时,吹笛的少女终于力竭,笛音断去。 和郡王怅然若失的放下了萧,心中勾勒着那吹笛的少女,能吹奏出这么动听的曲子,必定是一位钟灵毓秀的女子,不知他可有缘一见…… 想到此处,便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的脚步声,轻盈而杂乱,一声低低的叹息顺着春风传来,那声音中带着少女的活泼又带着大家闺秀的温婉。 和郡王不由自主的循声而去,就见到不远处的海棠树下站着一个绿衣少女,宛若碧波的绸缎在春风的吹拂下荡起温柔的水波,她长发如绢,被风吹起,卷起朵朵吹落的花瓣,闻听声响,她侧过身来┈ 那一瞬间,和郡王仿佛听到了海棠花开的声音。 于无声处,绽放出最甜蜜的惊喜。 他痴痴的望着这位绿衣姑娘,注视着她秀丽的容颜,仿若一眼万年。 绿衣姑娘看见这突然冒出来的少年,紧了紧手中的玉笛,羞涩的施了一礼,然后向着远处退去。 和郡王看着女子仓皇逃去的身影,想要上前挽留,但到底没有迈开脚步,他此刻已然清醒了过来,能在这宫中如此随意的女子,必定是他皇兄的妃嫔,非他可招惹。 只是为何,他在意的女子,都与他皇兄有关呢? 绿衣少女急急地走回了居住的宫殿,坐在窗台前,痴痴地看着窗外的一株海棠花,她惜时总觉海棠太过艳俗,今日一见,却觉这海棠艳的正到好处,艳的直入心扉,让人忍不住沉醉于海棠花下,一睡不醒。 伺候她的丫鬟一脸担忧的看着脸颊上飘荡着红晕的小姐,她家小姐已经在此处做了几刻钟了,依旧是不知今夕是何夕的模样,这可如何是好,不会是魇着了吧? 丫鬟端上了一杯清茶,小声的呼唤着,“小姐,小姐。” 叫了几声,绿衣少女依旧没有半分反应。 丫鬟不得已,上前去推了推她家小姐,宣碧心这才回过了神来,她脸上的红晕尚未退去,话语中依旧带着梦幻般的漂忽,“倚翠,有何事?” 倚翠将茶放到了一旁的茶几上,担忧的问道,“小姐,你已在此座了半个时辰,是否遇见了为难之事,若是小姐实在烦恼,奴婢便去打点一二,给老爷传个信,必不叫小姐烦忧。” 宣碧心眸中闪过一道暗光,却转眼间消失,没有让倚翠看出来分毫。 她恍若不经意的摇了摇头,装作好笑的说道,“我的好翠翠,你家小姐哪里是遇到了为难之事,分明是……” 说到这里,她便想起了那个目光灼灼的少年郎,眼中不加掩饰的炙热足叫人躁的慌。 她初时还觉得这人好生无礼,现在回想起来,那人手中拿着紫竹箫,分明就是与她合奏之人,那默契十足的曲音,就犹如天作之合般,直叫人心中小鹿乱跳。若非是心中羞臊,她也不会那么慌张的跑回来。 那个少年郎,眉目清隽,风度翩翩,周身还环绕着书香之气…… 一想到那人模样,宣碧心的双颊就仿佛被火烧了般,红艳欲滴。倚翠看到自家小姐这付模样,顿时更加的慌张了,“分明是如何,小姐你倒是说出来,好叫奴婢知晓。” 这副少女怀春的模样,与府中被破了身子,一台小轿就抬出去的庶小姐何其的相似! 可这里不是府中,闯了祸了不会有老爷太太帮着善后,宫中规矩森严,要是犯了不该犯的错,她们可都是死路一条! 宣碧心看着自己视若姐妹的丫鬟如此慌张,倒也回过了神来,她淡淡的说道,“翠翠何故如此慌张,你家小姐不过是外出了一趟,又哪能遇着什么事。” 看着自家小姐故作淡定的模样,倚翠顿时便明白了小姐当真遇到了意外,她就不该让小姐一个人出去! 也怪她没有扭得过小姐,想着此处偏僻,小姐外出一会也不会有人来,没想到就这么一会儿的疏忽,就遇到了大事! 她家小姐只有万分心虚的时候,才会摆出故作镇定的模样,这可如何是好! 她的声音里带着丝丝的哽咽,“小姐,你到底遇到了何事,若是万分为难,奴婢便取来纸墨,您书与老爷,老爷一定会护着小姐的。” 这话说出来,她是半分底气也没有,这里是皇宫!那是老爷那小小的五品官可以左右的,但总要尽人事听天命。 宣碧心看着倚翠落下了泪来,便维持不住端庄的模样,忙上前安抚,“翠翠莫要慌张,真心无事,莫非你家小姐连这点轻重都分不出来吗?不过是意外遇到了一个男子,匆匆一个照面便赶了回来,哪里能出的了事。” 倚翠停止了落泪,哽咽着说道,“当真?” “当真,比珍珠还真!” 宣碧心好笑的说道,“我的好翠翠,你可莫要掉金豆子了,掉的我心都快碎了,我说了无事就是无事,莫要担心!” 第一百七十一章 盛世皇朝 倚翠到底还是有些不放心,又接着问道,“小姐可知道那是什么人。” 宣碧心回想了片刻,还是摇了摇头,“不知,不过一个照面,并未看清他是何模样。” 她当时受了惊,只匆匆看了一眼那少年的容貌,其他的倒是没有注意到。 倚翠又放下了一层心来,她松了口气,连容貌都未曾看清,小姐倒也无处得罪对方,不过是匆匆离去,这等小事想必那人也不会追究。 她一转眼就想清楚了小姐遇到的那人是个贵人,不管是谁,能在禁宫出入,就是她们不能招惹的贵人。 而下意识隐瞒了自己曾与对方合奏一曲的宣碧心则是心虚的转过了眼来,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顿时皱起了眉,“好难喝的茶水。” 倚翠也回过了神来,劝解着说道,“这是宫中,自不想家中那么自在,小姐且忍忍,下次奴婢便采买的太监捎来些好的茶叶。” 宣碧心摇了摇头,“算了,那群人都是势利眼,你我既无权势,也无钱财,就不上赶着去寻那个不痛快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没有半点不自在,一如以往的随意,一缕阳光落到她通透而温婉的眉眼之间,蒙上了一层薄雾,就仿若夏日碧绿的湖水,被阳光惊扰,泛起丝丝带着金光的涟漪。 一旁的倚翠也呆滞了片刻,小姐真是越来越出众了,也难怪老爷要将小姐想方设法送入宫中来,这等秀色,世间又有多少男子能够享得? 这是,她转念又想到了今日小姐遇到的那个男子,“小姐,你当真没有看清楚那人的容貌?传闻中陛下清隽雍容,是我朝数一数二的美男子,若您今日遇到的那位容貌出众……” 她了解她家小姐,疏懒而放肆,遇见一个外男还无法让她慌乱而逃,但若那外男容色出众就不一定了…… 宣碧心眼前晃过那个男子的容颜,想起他眉眼间的一丝稚气,肯定的摇了摇头,“并非陛下,陛下已二十有余,必定不会如此青稚。” 倚翠点了点头,又反映了过来,“小姐,你不是说你没有看清那人的容貌?” 宣碧心顿时,“呃……” 这厢两个女子在讨论着遇到的那人是谁,那边姬长离便把掌管后宫诸事的大总管叫来,佝偻的老太监在太极殿内听宣,听到了姬长离的吩咐,神色没有丝毫的波动,立马下去将事情办妥。 而跟随在姬长离身边的左琪是真的摸不清这个主子的心思,为何要将宣御女送往宫外,还是送到和郡王府上,这世上还真有毫不介意兄弟撩拨了自己妾室的男子,还如此有成人之美,连后事一并办妥? 姬长离却没有理会他,自顾自的批阅着奏章,他活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亲力亲为的打理事务,还是一个皇朝的事物,幸亏他那死鬼老爹虽然不靠谱,但满朝的文武中总能有几个靠谱的。二十几年的时间,硬是将万事不懂的太子逐渐调教成一个合格的皇帝。 当年,他母后为了他可是煞费苦心,特意请来朝中举足轻重的大臣来担任他的老师,既教导了他为君之道,也保住了他的性命。 可惜他母后还是没有撑到他大权在握的那一天,在他幼时便伤逝。 那些大臣看着这位自幼便聪慧之际的太子长成了深沉难测的帝王,为人师的骄傲蓬勃于心,恨不能向天下宣告他们教出了这么能耐的学生,可还没等他们付诸行动,姬长离便抢先一步将他们捧了起来。 几个超一品的官职加封在他们头上,大把的赏赐宣告着他们的荣耀,但也顺便把他们的官职给了更为年轻的人。 江山代有人才出,几位老师德高望重还是莫要劳累了,直接颐养天年岂不快哉? 几个老头子看着他们教导出来的得意学生只能无奈的认了。当然条件就是家族中的后辈又能前进一步,他们也会史书留名。 纵然封印了大部分的实力,姬长离的神魂强度依旧超出了这个世界的人太多,只要熟悉了这个皇朝的运行路线,加以合适的手段,在辅以经历多方世界获得的那些经验,处理起这些政务来也算游刃有余。 故而纵然他并非历代皇帝中最勤劳的一位,处理政事的效率却是最高的一位,朝廷也是最清明的一届。 之前他处理完政事之余便前往后宫走动,没想到又遇到了玉笛飞声,只是此次的玉笛却不是对他二来,而是他尚未及冠的皇弟。 听那两人笛箫和鸣,心神相牵的模样,姬长离又如何不明白,这两人已情丝互寄,春心萌动了。 既然如此,他为何没有成人之美,送他们一个圆满? 只是不知这份圆满他那位皇弟能否接得住? 风乍起,吹皱一池春水,这春风,当真能慰藉得了那一池春水? 他眯了眯眼睛,上挑的凤眼深不见底,无人可窥见其中波澜。 而偏僻的宫殿中,宣碧心与倚翠二人惊愕的看着鱼贯而入的众位内侍,当先的那位老太监佝偻着身子,不时地咳嗽着两声,但却无人上前搀扶。 主仆二人小心翼翼的看着这些人,宣碧心当先行了礼,“不知这位公公有何要事……?” 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这位老太监身着朱红色的太监服,这可是只有大总管一级的人才能有的衣物!而这等人物,便是她的父亲也要小心的巴结,她自入宫以来还从未见过! 她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御女,怎么能劳动内宫的大总管,为何?她想起了清晨遇见的那个男子,心下沉了沉。 这位老太监没有理会主仆二人,沙哑的声音仿佛砂石摩擦着丝绸,让人说不出的难受,“从今日起,宫中再无宣御女,尔等可记得。” 宣碧心主仆大惊,上前,急急地道,“公公,这是为何,不知我主仆二人犯了何等过错……” 话音未落,老太监便是一挥手,便有两个小太监从身后冒出,一个闪身便到了主仆二人的身后,挥手劈下,宣碧心二人便应声而落,被小太监们抬走。 这番动作挥手完成,没有发出半点声响,这座宫殿的其他人更是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 第一百七十二章 盛世皇朝 宣碧心缓缓地睁开了眼睛,恍若湖水的锦缎在她眼前晃悠,她咪了眯眼睛,细细的打量着眼前的一切。 她的手微微的磨蹭着身下的绸缎,细腻而冰凉的感觉划过手心,让人使不上力来。 抬起手来,身上便是一身轻薄的里衣,织法繁复而精致,在不经意处,一条条蓝色的镶边镶嵌在衣袖之上,浅淡的蓝色若不细看也无法察觉,而镶边的云纹在朦胧的光芒的照耀下,就仿佛流动的行云,随意而恬淡,看似不经意,却透着大巧若拙的精巧。 这等手艺堪比京中最巧手的绣娘,此刻仅仅用在了一件里衣之上。 她宛如春葱的手抚摸着窗边的轻纱时,被床脚的夜明珠映照的仿如白玉。绿色的轻纱在她手中流泻,飘若流云,浮若翠萍。 这是最上等的碧霞锦,宣碧心的母亲有幸得到了那么一小尺,珍之重之,最后给她做了一个锦囊,此次进宫她便随身带着,以作念想,没想到此处居然把它用来做床帘。 单是眼前所见,便可知这府邸的豪奢,纵然她在宫中居于偏僻的宫室,可最起码的见识还是有的,此处的豪华,远胜于宫廷。不知此地到底是何处…… 自她起身时,便有侍女听到了动静,上前拂过窗纱,扶着她做起,她定眼看去,眼前的侍女一身粉色纱衣,俏丽而可喜,见她的视线转了过来,便大方的行了一礼,“奴婢茱萸,拜见夫人。” 夫人?宣碧心当时便一愣,她在宫中封号为御女,奴仆称之为宣御女,而在家中时,下人们称之为小姐,她尚且是少女之身,怎能称之为夫人? 她到底在何处,动手的那位公公到底是何人?这是皇帝的意思,还是那位公公自作主张?还有,倚翠在何处! 一想到倚翠,她便心急如焚,但还是勉强的冷静了下来,看向了眼前之人,“敢问姑娘,为何称我为夫人,此为何处?我的婢女现在何处?” 她温润的声音仿若三月的湖水,柔柔的荡进了人的心里。 侍女默默打量了这位姑娘,心中暗暗的点了点头,如此秀色,难怪王爷一声不吭的接到了府中来。 她的声音活泼而有度,“不敢当夫人问询,此处是和郡王府,称您为夫人是因为您乃是王爷亲封的贵妾,自然是称夫人,您的婢女此时正在经受王府默默地调教,只待交好了规矩后就能重新回到您身边当差。” 和郡王府?妾室!宣碧心眼前一道雷霆劈下,她就这么由一个不受宠的御女变成了郡王府的侧妃?到底发生了何事,为何事情转变的如此之快。 她直直的坐在床上,心神放空,不知今夕是何夕。那侍女一直候在一旁,静静地等着宣碧心想明白了,原以为只是一个良家女子,现在看来应该是别有来由,看来今后对这位新侧妃该小心些才是。 宣碧心到底是官家女子,自小便被家中当做了男子教养,很快便回过了神来,细细寻思,便明白了所谓的和郡王是谁,必定是那日与她合奏的少年! 不然怎么会这么巧,她们不过是合奏了一曲,她便被送到了他府上来,坊间传闻这位和郡王谦逊有度,君子如玉,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 居然能做出巧取兄妾之事,其品必定不端,其人必定有瑕! 她心中的怒气一阵一阵的上涌,面上依旧是恬淡温和的表情。 她本就不愿入宫,若非父亲以母兄相要挟,她宁可寻一普通人家,生儿育女,相夫教子,如此几十年,不谈大富大贵,但夫妻一心,岂不乐哉? 她饱受父亲后院纷争之害,自成年起,便发誓愿得一心人,绝不为妾,绝不接受三妻四妾。哪知最后还是走上了这条路,成为了她最看不起的人。 荣华富贵哪及得上一家和乐,妻妾相争哪及得上一片真心。自入宫后,她便主动寻了最偏僻的宫室,更谎称身有恶疾,逃避侍寝,没想到,清净的日子没有过两天,就被辗转送出宫。她思及自己的一片真心,又哪里有什么真心可言。 这是,外面传来了一阵脚步声,还没等宣碧心传唤,那人便直接推开了门,走了进来,一眼便对上了看着这边的宣碧心。 他身着月白的常服,周身环绕着一股书香之气。看到这个少年,宣碧心的一颗心彻底的沉了下来,果然啊…… 和郡王看向宣碧心的眼神同样的复杂,他是对这位佳人十分的心动,同样可惜这位佳人已经成为皇兄的妾室,但这并不代表他愿意接受他皇兄的馈赠! 他想要的东西会自己去拿,这样的施舍又在看不起谁! 此时,他的心中升起了一股莫名的火焰,撩的他焦躁不安,他不知,他喜爱宣碧心固然是因为她的相貌才情,更是因为他潜意识里把她当做了他皇兄的女人,想要得到宣碧心的快感让他有种隐秘的痛快…… 宣碧心看着和郡王神思不属的模样,心彻底的冷了下来,什么知音相合,什么默契天成,不过是海上的浮萍,风一吹便沉了下去,这等心意,又有什么好依靠的! 若是她那一日没有外出就好了!若是她没有吹那一曲就好了,若是她没有鬼使神差的与他合奏就好了!现在一切都晚了! 她只能接受成为妾室的命运,只能等着他的厌弃,只能在后院之中接受风刀霜剑的摧残,最后彻底的被遗忘,身如浮萍去,身死无人知! 这一瞬间,宣碧心几乎想到了接下来几十年的命运,不得不说,病中的女子思绪当真缈远,未知的事被她猜想了七七八八,让她自己更添一份愁绪。 可不得不说,宣碧心的这份玲珑心思,当真猜中了一些。 和郡王尴尬的上前问候,不过两句便落荒而逃,他还是有些喜爱这个女子的,但此刻也不知该说什么好,就先放着吧,他需要好好地思索,好好地思索…… 这一件事便如同树叶落入水中,掀起了细小的涟漪,但很快又回归了平静。 第一百七十三章 盛世皇朝 姬长离真正见到太后是在中秋宴会上。 自姬长离登基一来,皇家便崇尚简朴,一年到头也难得有几次宴会,难得此次皇帝金口玉言,宴请大臣及其家眷入宫参加宴会,自然引来众多的反响。 各家的大人们首先思虑的事陛下此举到底有何深意,而各家的夫人们则是细细思索,陛下至今还没有纳后,宫中多是那一次太后引进宫的新人,自那些人入宫后,皇帝连后宫的门都不怎么踏入…… 这等绝佳的机会,纵然不舍的自己的嫡亲女儿入宫受罪,让一两个庶女进宫探路也无妨…… 正当妙龄的小姐们则是浮想联翩,陛下被誉为京中第一美男子,纵然不能陪王伴驾,能一睹陛下的风采也是好的。 一时间,众人闻风而动,各大府邸人来人往,胭脂铺子,成衣铺子,金楼银楼的人络绎不绝。 中秋时节,京中秋桂飘香,浓郁的芬芳中夹杂着脂粉的芳香,原先待在家中的世家小姐们纷纷做男装打扮,在市井之中穿行,她们俏丽的笑声在天地之中回响,也算得上是京中难得一见的景致。 坐在酒店茶楼之上的和郡王看着这一幕,心中隐隐有些郁气,但他面上不显,温和的对着宣碧心笑道,“京中难得这么热闹,皇兄的宴会还真是引人入胜。” 宣碧心笑的温婉,“陛下的品德高山仰止,皇朝治理之下海晏河清,臣民们自然以参加陛下的宴席为荣。” 宣碧心虽然没有见过这位陛下,但对他的功绩还是十分的敬佩,身为今朝的子民,她也以此为荣。 不说其它,她在宫中未有丝毫荣宠,但宫中人依旧没有太多的怠慢,这就足以说明这位陛下治理有方! 和郡王听着宣碧心的称赞,认可的点了点头,“……皇兄确实是治理有方。” 虽然他内心中有着丝丝的遐想的,但不得不承认他皇兄确实手段出众,短短几年,就让皇朝焕发出新的生机,不说政通人和,但也算得上是清明。 宣碧心依旧笑得温婉,姿态仿若空中飘荡的行云,但目光中却透着一股疏远与冷漠。 皇家之事可不是她一个小小妇人可以议论的,郡王许是忘了分寸。 跟在一旁的倚翠却是偷偷地注视着端着一杯清茶的和郡王,脸上悄悄地升起了一团红晕,原来这就是自己小姐当日遇见的男子…… 重湖叠堰清嘉,有三秋桂子,十里荷花。 自丹桂香气最浓的那一刻,中秋宴席正式开场。宴席是在明光殿举行,在姬长离到来之际,诺大的殿堂寂静无声,直到姬长离真正的坐到了那个属于他的位子上,众臣才躬身行礼,“拜见陛下。” 朝臣们威严的声音中混合着女眷们轻柔的声音,倒是胜过平日里朝堂上争执的声音。 “众卿平身。”清冷的声音传来,行礼的众人才起身。 待姬长离入座后,才有太监尖锐的声音传来,请众位大人入座。 一套礼节下来,众人都有些疲倦,但宫中大宴便是如此的繁琐,也只能一步一步的进行,这也是姬长离不喜欢举办宴席的原因,一是因为耗费太多,二是因为礼节太过繁琐。 众人落座后,那些随行而来的女眷们才偷偷地往上方瞄。 只见一身着玄色常服的青年坐在正中,而在他的右侧则是坐着一身着朱红色太后礼服之人。 青年凤眼微微的上挑,蔓延出迤逦的弧度,但眸中却一片冷清,宛若白玉的脸上弥漫着漫不经心的神色,朱唇微微有些薄,显得十分的薄情。他随意地坐在上首,宽大的衣摆垂下,赤金的暗纹在明珠的照耀下若隐若现。 他一个冷淡的眼神扫了过来,带着几分随意,几分懒散,几分冷清,但其中却蕴含了十二万分的威仪,仿佛高悬于夜空中的明月,近在眼前,远在天边。 坐下的女眷们望着少年通身的气度,眼中不由得痴了,欣赏美是每一个人类的天性,就连那些已婚的夫人们都忍不住红了脸颊。 而以往饱受少女相思的和郡王此刻却是无人问津,他通身的温润气质在姬长离的映照下仿若萤火与明月,那一身青色的亲王服穿在他身上,却不见丝毫的雍容风度,仿若贫寒书生。 坐在和郡王身旁的宣碧心在看到姬长离的那一刻惊艳了片刻,总算明白了为何和郡王眼中总是闪过若有若无的嫉妒。她不由得摇了摇头,一在天,一在地,又有何好嫉妒的。 盛装出席的太后看着身边随意的青年,不由得想起多年前先帝磋磨这个少年的模样,虽然智多近妖,却天性散漫,不受人拘束,先帝一边想着好好地磨一磨他的性子,一边想着干脆废了这个太子,让她再生育一个继承人。 可惜她盛宠十几年,却连一个子嗣也没有,纵然亲近和郡王,可和郡王生性懦弱,又如何入得了先帝的眼…… 到了最后,这个太子的性情未改,先帝却以埋入了黄土。 现如今,昔日少年长成了如今的模样,手握天下最大的权柄,纵然肆意妄为,也无人再敢置喙,而昔日盛世荣宠的妃子,也只能老老实实的守着规矩,不敢有一丝一毫的越矩。 遥想当年,依旧是中秋宴席,她仗着先帝的宠爱身着大红宫装,却遭遇朝臣的百般弹劾,而落魄的太子则被先帝出气似的罚了三月的禁闭,她就不由得露出了一个怀念的笑容。 当年的他可以让先帝做到如此地步,如今的她依旧可以…… 她的笑容越发的甜蜜,就仿佛熟透了的桃子,散发着成熟的芬芳。 在下首,注视着太后的和郡王自然没有错过这一神情,他的脸上骤然升起了一团红晕,想起了那日在太后宫中见过的,透明色,绯红色,浅浅的玉指,他连忙拿起了酒盏,狠狠浇下了一杯酒,却浇不息心中的躁气,他的手无意识的在衣物上摩挲着,他这是怎么了…… 一直注视着和郡王的宣碧心自然没有错识这一幕,她的目光暗了片刻,自然的问道,“王爷,您怎么了?” 和郡王一边拿起倚翠递过来的帕子,一边自然的摆了摆手,“无事、无事。” 第一百七十四章 盛世皇朝 姬长离随意的看了一眼失态的和郡王,无意追究,淡淡的说道,“开宴吧。” 清冷的声音传遍了明光殿,却打破了满室的寂静。 大太监高昂的声音打破了众人的沉思,“开宴┈” 端着菜品的宫女们鱼贯而入,淡粉色的宫衣仿若天边的一抹云霞,配饰叮叮当当乐声响起,让人赏心悦目。 悠扬的乐曲漫过整个大殿,气氛顿时一松。位高权重的大臣拿起酒盏,一个一个的上前恭贺中秋佳节,而品级不够的臣子们则是坐在下首看着这满室的欢庆。 坐在一旁的太后突然出声道,“皇帝,这中秋宴请也太过冷清了,不如叫上些助乐的舞女吧。” 柔和的声音绵绵长长,带着丝丝的甜意滑落到了心底。场中一时间安静了下来,这些年,姬长离提拔了些新臣子,但朝中依旧有很多先帝时的旧臣子,他们清楚地知晓这位太后娘娘在先朝时的盛宠,也更清楚地知道她在新朝中的落魄。 想起了当年先帝对年岁尚小的陛下的磋磨,众臣不禁打了个冷颤。 先帝到底是为何要磋磨这位太子殿下,众人都心知肚明,此刻,太后出声,也无一人敢应和,场中顿时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和郡王看着这一幕,放下了酒盏,就要为太后解围,就听到姬长离淡淡的说道,“可。” 太后的视线一直放在姬长离的身上,听到这句应允,顿时转过了头来,露出了一个浅淡的笑容,“多谢皇帝体恤。” 柔和的笑容仿若三月的桃花,那薄薄的花瓣在风中轻轻的飘荡着,飘落到了人的心上,让人迷醉在那一片艳色中。 姬长离的神色却骤然的一冷,声音中无端的多出了一层冷漠,“不必。” 下首的众臣看着这一幕不发一言,年轻些的臣子皱了皱眉,眼中俨然是不认同,但到底没有上前直柬。 年长些的臣子则是老神在在,太后自己要上前找不自在,怪的了谁?真当现在还是先皇时期,谁都要哄着她? 听到姬长离毫不留情的话,太后脸上的神色一顿,又露出了一个端庄的笑容,“是哀家想错了。” 轻柔的话语中带着不经意的委屈,连那端庄的笑容里都能看出一些懒散和随意,就仿佛再向先皇撒娇。 姬长离的手不轻不重的放在了扶手上,声音重了三分,“确实是错了,太后也自称为哀家,又何必在中秋宴请之上出席,在静安殿中与先皇共度中秋佳节岂不更好?” 哀家,本就是皇家新死了丈夫的妇人的自称,太后既然喜欢自称哀家,时时刻刻的点明她是一个新死了丈夫的妇人,那如此佳节,为何不陪着她的死鬼丈夫共度? 如此不客气的话语,让场中的一些年轻臣子再也无法忍耐,但在触及到了姬长离向下巡视的眼神时,一腔的热血顿时被当头的冷水浇下,直愣愣的坐在位置上。 和郡王则是紧紧地攥着拳头。皇兄怎能呵斥母后,怎能如此! 太后的神色彻底的变了,无法维持脸上的笑容,端起一杯酒,掩面喝下,清亮的酒液润泽了丰润的唇瓣,更添一份风情。 她的眼中闪过一丝狠辣,黝黑的瞳孔中满是无情,与刚刚的端庄柔和截然不同。 在那一杯酒饮下后,她又恢复了端庄的模样,丝丝的红晕飘上了脸颊,嫣红的嘴唇上还泛着水泽,她瞄了一眼姬长离,略带迷蒙的视线中带着骨子里的懒散与随意,更添一份魅惑。 姬长离却丝毫不为所动,径直的吩咐着身侧的左琪,“太后醉了,送她回静安殿。” 太后扶了扶额,懒散的说道,“不必了,哀家自己能回去。” 说着,便把那芊芊玉手搭在了蔡嬷嬷的身上,向着她靠去。 下首的众臣看着太后的醉态,纷纷避开了眼神,不愧是被先皇捧在手心宠了十几年的尤物! 这等丽色,寻常人家哪能消瘦。 那些老谋深算的众臣们眼中则是闪过一丝厌恶,这妇人,真当他们是眼瞎了吗!对着先皇用这一套,对着当今也用着一套,当真是恬不知耻! 他们又看向了眸色清明的姬长离,眼中才闪过一丝欣慰,幸好这一代的陛下智慧过人,没有被这妇人迷惑。 这等妖妇,先皇居然执意要封她为皇后,费尽心思保她在他百年之后的平安,她却急不可耐的勾搭他的儿子,先皇当真是…… 姬长离看着这一幕,毫不犹豫的转过了头来,“那太后就自己回去吧。” 左琪便回了他的身边。 太后身子僵了僵,然后又若无其事的站起来,向着殿外走去。 她的身姿微微的微微摇晃,一步一步仿若踩在松软的云朵之上,带着十二万分的风情,众臣注视着她离开的身影,眼神中闪过一道痴迷,却被腿上剧烈的疼痛唤醒,一转头,便看到了自家夫人温和的眼神。 太后一直维持着醉态回到了静安殿。 明光殿距离静安殿太过遥远,太后没有乘坐步撵,只能一步一步的走回静安殿,在踏入那座偏僻的殿宇之时,全身已是香汗淋漓。 她懒散的躺在了内室的榻上,朱红色的宫装掀起,露出一截白嫩的手臂,在手臂的内侧,还精心的绘刻着一株盛开的桃花。 她抬起手腕,细细的闻着,靡艳的香气顿时充斥在鼻端,那香气刺激着人的心神,让人陷入了一片迷失的国度。 她微微的蜷缩起身子,刺激的感觉一阵阵的袭来,她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绯红的指甲掐进了掌心,留下了月牙形的痕迹。疼痛让她额角的汗珠大滴大滴的冒出,顺着打湿的鬓角,渗透进细腻的锦缎之中。 不多时,她从这种痛快的感觉中走了出来,整个人蜷缩在凌乱的踏上,锦被的一角落到了地上,沾染了灰尘。 她的衣衫凌乱,遮掩不住一身的春光,艳丽而丰韵的妇人露出山峦起伏的身姿,就如一枝探出墙外的桃花,靡艳放荡。可惜无人欣赏。 她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眼中却没丝毫的迷乱,依旧是那么冷静,她轻柔的呢喃声在宫室内响起,“皇帝,你可真生了一个好儿子……” 第一百七十五章 盛世皇朝 太后缓缓地做起了身,悠悠的向外走去,婀娜的身姿透着丝丝的懒散。 她看向了守在门外的蔡嬷嬷,轻柔的问道,“和郡王明日入宫请安?” 蔡嬷嬷应声,“是明日,娘娘。” 太后轻轻的嗤了一声,透着十二万分的不经意,“那便备好桃花缘吧。” 轻柔的声音悠悠的荡进了蔡嬷嬷的耳中,蔡嬷嬷也莫名的感觉躁的慌,慌乱的应了下来。 “备水,沐浴。”又是一道懒散的吩咐传来,纵然知晓此时弄来热水不易,蔡嬷嬷依旧毫不犹豫的应了下来,她看着身姿妩媚前方的主子,没有丝毫的担忧。 硕大的木桶摆放在屏风后,蒸腾的水汽在狭小的空间内漂泊,朦胧的灯光下,屏风独立,其上桃花依旧笑春风,却是再无故人来。 年过三十的妇人坐在朱红色的木桶边沿,双眼微微的闭着。 她那宛如瀑布的头发垂落到了水中,零星的头发黏在脸上,更添一份凌乱的美感。 她微微的坐起,水面泛起一阵涟漪。玲珑的锁骨微微的露出水面,上面是一片苍白的、细腻的肌肤,仿若骨灰烧制的瓷器,带着刺骨的阴冷,却又让人忍不住上手摩挲,忍不住在上面划下一道又一道痕迹。 她抬起了手,看着那越发靡艳的桃花,细细的嗅着桃花散发出来的清香,神情里带着难以克制的陶醉。 多年前,在昏黄的床帏间,先皇曾痴迷的摩挲着这株尚未盛开的桃花,迷醉于那甜蜜的香气,她也曾得意于此。 现如今,桃花已开,先皇却逝,而迷醉于桃花的人,却换成了她自己。 在这一瞬间,她的眉眼间满是疲惫,再不像是那个年华永在的妇人,而是一个悄悄枯萎的女子。 数值不清的倦怠袭上了她的心神,她抚摸着盛开的桃花,慢慢的想着,这一任的皇帝实在是太难对付了,可偏偏她只能吸收皇室以及她自己的生命力来维持这株桃花的开放,维持着桃花带给她的永不凋零的美貌。 若非皇室血脉凋零,这一代更是只有兄弟二人,她怎么会留着当今这个巨大的威胁。 可惜先皇实在是太不中用了,不过是短短的十年,便耗尽了所有的心血,她一时间猝不及防,没有做好完全的准备,被那个小崽子钻了空子,被打发到了庵堂里。 这几年来,无人供她吸收,这株桃花也由全然的盛开逐渐走向凋零,若是在无采补之物,待这株桃花走向凋零之日,便是她老死之时! 她看着水面的倒影,手慢慢的抚摸上自己的脸颊,最后停留在眼角,在那里,一丝苍老的细纹出现,带来了丝丝的老态。 她的眼神骤然间变得凌厉,不行,不行,她是最美的,她永远是最美的,怎么能老呢?怎么能、老、呢! 她的嘴角慢慢的翘了起来,艳红的嘴唇,就像一张择人欲噬的大口。 她的指甲轻轻地划过掌心,一滴暗红色的血液缓缓地流出,凝滞成一滴圆珠,恍若最上等的琥珀,在灯光的照耀下,折射着鲜红的光晕,而此时,室内的桃花香气也越发的浓郁了。 她的神情也愈加的疲惫,在宴请之上,她便耗费了精血让桃花散发出魅惑的气息,可惜姬长离没有上钩,现在为了制造桃花缘,又损耗了精血。她不能老下去,那就只能另寻方法了。 她缓缓的走出了浴桶,一滴滴的水珠从滑腻的肌肤上掉落,空气中被包裹进水珠里,很快便溺闭在浓郁的桃花香气里。 和郡王啊,可不要让我失望…… 与此同时,明光殿中,随着一众舞女的出现,寂静的气氛被打断,喧嚣重新回归到了殿堂之上。 姬长离斜斜的坐在大殿之上,把玩着一块玉珏,而下首的少女们已经翩翩起舞。 这群少女身着碧绿的衣裙,露出不堪一握的小腰,跳着欢快的舞步,仿如一群蹦蹦跳跳的小鹿,让人见之心喜。 她们手挽着手,踢踏着脚,摇摆着身姿,头上洗着的绿色飘带随着她们的动作一晃一晃。 殿内的众臣都忍不住把目光投注到她们盈盈可握的小腰上,手指一顿一顿的打着节拍,已然沉浸其中。 突然,一道清脆的铃铛声想起,围成了一圈的少女猛地弯下了腰肢,向后倒去,一个身着碧绿衣裙的女子从少女们中间走出,那鲜亮的颜色就好像被雨水洗过的芭蕉,透出灼灼的生命力。 流光落到了裙角之上,就如水波一般荡开,这等夺目之色,甚至胜过了姬长离手中正在把玩的碧玉。 这位少女蒙着轻薄的面纱,镶嵌着细碎的宝石的链子连接着碧绿的轻纱,在脑后轻轻地扣拢,宝石折射出斑斓的颜色,在灯光下烨烨生辉。 但这等光辉却掩不住少女瞳孔的光华,圆溜溜的眼睛狡黠的一眨一眨,透着十足的狡猾。 她舞动着她的长袖,弯折着腰肢,踩着欢快的鼓点,奔跑在少女之中。轻柔的长袖待着轻盈的风,吹到了众人的身前,大臣们忍不住深深地嗅了一口,仿佛能够嗅到少女身上的芬芳。 鼓点骤然的变得急促,仿若大珠小珠落玉盘,少女也骤然的加快了脚步,仿若追赶着天边的星辰。 飘动的长袖放肆的舞着,宛若一尾游鱼,在急促的奔流中跳跃。 突然,鼓点炸裂,鼓声澎湃,少女急速的旋转,又骤然的停下,水袖向着前方洒去,落到了姬长离的身前。 一阵急促的风声拂过他的耳畔,姬长离微微的抬起了头,看着殿上的少女。 在停下来的那一刻,她的面纱飘然落下,露出了美丽的容颜,那双乌黑的眼睛仿若天边的星子,她看着他,露出狡黠的笑意,丝丝的得意蕴藏在不经意之间,仿若一个调皮的孩子,成功的完成了她的恶作剧。 在电光火石间,姬长离微微的向后仰去,,水袖便软软的落到了他的身前。 殿内又是一片沉静,舞动的少女们一言不发的跪在了地上,而夏兰馨也随着跪在地上,她高高的抬起她的头颅,直直的注视着姬长离的双眼,仿佛要看到他的心底。 第一百七十六章 盛世皇朝 姬长离淡淡的看了夏兰馨一眼,居高临下的眼神里仿佛蕴含着冰凌,让人触之生寒。 他微微的坐正了身子,凝重的气场一点一点的蔓延全场,众人顿时屏气宁声,连呼吸都下意识的放缓。 夏兰馨只觉一股寒气从地底冒出来,直直的钻到了后背里,激起了一层的冷汗。 她僵硬的把头埋了下去,乌黑的眼睛中没有了半点的得意,只余下了深深的心悸。 姬长离冷淡的说道,“带下去。”便有两个内侍越众而出,将夏兰馨带了下去。 夏兰馨不敢置信的抬起了头,注视着高高在上的那个人。 这是她第二次听到这句话,上一次听到后她就被打入了浣衣局,这一次又是什么下场呢?她不敢想象,那种折磨受一次就够了,再来一次,她所有的心气都会被磨平,还谈什么攻略皇帝? 她剧烈的挣扎了起来,一双大眼睛哀求的看着姬长离,若是一般的男子,看到美人如此的情态,哪怕是犯了大错也会放他们一马,何况是这么个微不足道的小错。 可姬长离不是一般的男人,他不只是这座宅院的主人,更是这个天下的主人,拥有生杀夺予的大权。 他丝毫不为美色所动,只是冷冷的看着束缚着夏兰馨的两人一眼,那两人顿时一个激灵,捂住了夏兰馨想要求饶的话语,径直的将她拖了下去。 当着众位大臣的面,姬长离平静的说道,“彻查此事。” 很快便有司刑监的人应承了此事。 有了姬长离这句话,舞乐司的众人,织造司的众人,遴选司的众人,以及将夏兰馨送入宫中的人,凡是涉及到了这件事的人便一个也逃不掉! 为何夏兰馨会排练这场舞蹈,为何那水袖长到可以触碰到姬长离,为何姬长离可以嗅到水袖之上若有若无的暗香!期间种种,司刑监的人一定会好、好、的,查、出、来! 宴会进行到了这里,已经进行不下去了,也就这么草草的散场了。 众位别有心思的大臣么带着精心打扮的女眷们回到了家中,无声的叹了口气。 陛下还是这么抵触开后宫之事啊! 可这是为什么了? 皇朝的历代陛下都是情种,可在他们钟情与一人之前也并不抵触广开后宫,为何就陛下一人这么与众不同? 多少女子梦想着踏入后宫,成为陛下最钟情的那个人,纵然最后的结局不一定如她们所想,可至少还有一个希望,而这一任陛下却连这么个希望都不肯予人。 若非是陛下与先帝十分的肖似,他们都要怀疑陛下是否是先帝的亲子了! 众位老大人表面正经,实则心思已经不知道拐到了哪里去了,他们又漫无边际的想着,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物极必反? 而待他们从遐思中回过神时,就看到了春心荡漾的女儿,与神思不属的妻子。 看着她们眼神中得到渴求,老大人顿时头都大了,早知道就不带女眷入宫了,陛下那副模样,哪个女郎能不动心! 其中一位老大人看向了他的妻室,苦口婆心的说道,“宫中生活不易啊!” 年近四十依旧风韵犹存的夫人思量着说道,“生活不易,但又陛下相护自然无虞。” 看今日陛下处置那贱婢的样子,胜过家中这个老东西千倍万倍,若女儿能成为陛下钟情之人,后半生便再无忧矣! 老大人摸了摸精心保养的胡子,哀叹了一声,“那也要能踏入宫门啊!我等前段时日还在上奏折要陛下纳后,今日陛下就在中秋宴饮之上借舞女之事警告我等,这便是陛下的决心啊!以当今的果断,若是他不愿纳后,其他人又怎有置喙的余地!” 他夫人又问道,“那宫中怎么又那么多的低位妃嫔?” 老大人扫了她一眼,飘飘然的说道,“那你今日可见到她们出席?” 确实没有。 夫人还要再问,就听到她夫君悠悠解释,“当年太后自作主张接了一些官家女子入宫,隔日太后便被打发到静心庵潜修,你还不明白么?” 他夫人顿时停止了问询,只是依旧在深思着什么。 老大人看着这一大一小两个女子,唯恐她们再提出什么要求,溜达着溜达着就到了年轻貌美的妾室处,***愉,到了第二天脚步轻飘飘,揉着腰唉声叹气的出了门。 而这一幕发生在京城的各大府邸,一时间,京中浮现起一股微妙的气氛,众人既思慕姬长离不似凡人的姿态,又畏惧他处置女子的手段,姬长离也难得的得到了一阵安宁。 随着时间的流逝,姬长离合并的神魂碎片越多,他便越发的淡漠。在合并了神界的那一片碎片时,他的灵魂便已经染上了神性,不说无欲无求,但男女之情,红尘之欲再难引起他的兴趣。 他此生为皇,治理手下的疆域是全了这份因果,但不代表他要为了皇朝而付出一切,他愿意,那便留下子嗣,他不愿,别人也不从置喙!这是他的江山,他要如何,他说了算! 夏兰馨蜷缩在天牢的角落里,不远处是昏暗的烛火,寂静的环境里传来细细索索的声音,那是不知何处的虫子在发出琐碎的生意。 她微微的挪了挪身子,手上的铁链便发出清晰的声音,巨大的回响声在天牢深处传来。 空无一人的牢房里,所有的肮脏与污秽都从心底里爬了出来,慢慢的啃噬着她的心。 她不解的思索着,到底是哪一步出了错呢,里不都是这么演的吗! 若是那些男主角,肯定会接下她的水袖,将她拖入怀中,封她为妃,并在接下来的相处中,渐渐地发现她的好,钟情于她一人,封她为后,最后为了她一人遣散后宫,让她的子嗣登上皇位。 可为什么在她的身上就发生了这么大的偏差呢? 在大声的叫嚷却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后,早就声嘶力竭的夏兰馨渐渐地把心沉了下来,她仔细的回想着这一路的经历,最后也没有得出什么结论。 不就是一本玛丽苏的吗?她成为了原先的女主,以相同的方式靠近男主,为什么结果完全不同呢? 她还能活着出去吗? 第一百七十七章 盛世皇朝 夜深人静,夏兰馨百无聊赖的蜷缩在天牢的角落。 直到某一刻,她突然地睁开了眼睛,有了依靠的感觉让她暗淡的眼睛瞬间烨烨生辉,“你终于醒了。”她惊喜的说道。 这时,她的脑海里传来一道冷淡中略带惊愕的声音,“你这是在哪里?” 他不过是暂且休息了一会,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夏兰馨有些委屈的说道,“在天牢。我在中秋宴会上献了一支舞,就被关到了这里。” 冷淡的声音停顿了片刻,再次响起时就多了一层怒意,“你献的是什么舞!明明这么简单的任务,你居然也能够弄砸,我要你有什么用!” 夏兰馨也被说出了火气来,她不满的说道,“不就是你选的那一支舞吗?我还特意用了知见香,结果半点用处也没有,你当时信誓旦旦,说肯定能够成功的拿下这个皇帝,结果呢?我被他送到了天牢里!” 冷淡的声音对于她的顶撞十分的不耐,蠢就算了,居然还敢违逆他的意思。 他顿时有种想要终结这场游戏的冲动,但到底还是忍了下来,淡淡的解释道,“我给你的东西绝对没有问题,肯定是你用的时候出了差错。” 夏兰馨的火气也慢慢地消了下来,毕竟她还要依靠这个系统,她故作镇定的问道,“那接下来该怎么办?” 怎么办,系统另一头的少年嘴角弯了弯,都到了天牢还能怎么办,只能再换一个身体了。 万事俱备的情况下都能被这个女人弄砸,她到底是有多蠢!如果不是选定了人就不能更换,他早就让这个女人哪儿凉快死哪儿去。 他有些暴躁的握了握拳头,他就不相信,这个游戏的难度会这么大! 可还没等他开始行动,一道莫名的能量就顺着他与夏兰馨相连的脑电波传来,将他的精神体固定在原地。 而这时,天牢里,一个修长的人影立在夏兰馨的面前。 她微微的抬起头,却在下一刻被定住了身形。眼睛只能看到一道玄色的衣摆,赤金色的暗纹若隐若现,再往上,便是精致流畅的下颌。 她整个人都保持着停滞的姿态,想要尖叫,可全身上下都无法动弹。 她眼睁睁的看着那人伸出了修长的手,洁白如玉的手指被朦胧的灯光照射蒙上了一层暗色的光芒,就仿如传世的玉器,温润而古朴。 那只手指慢慢的靠近,在她惊恐的目光中点上了她的眉心。 一股冰凉的感觉顿时从眉心处蔓延到了全身,夏兰馨便仿佛身处在巨大的冰凌之中,彻骨的寒意一点点的渗透到了每一寸血脉。 束缚她的力量消失,她想要挣扎,想要离开这巨大的寒冰,可那彻骨的寒意却让她的每一寸肌肉都变得僵硬,她无法动弹,哪怕是做出一个微小的动作。 身体的热度渐渐地集中到了她的心脏处,却温暖不了那颗脆弱的心脏。 血液流动的声音回响在她的耳边,汩汩汩,极为微妙的,就仿如有人拿着小鼓轻轻地在她耳膜附近敲响,又仿如催命的无常那轻巧的脚步声,让她仿佛听到了丧钟的声音。 在这一刻,她的思维彻底的凝滞,俏丽的脸上只剩下扭曲的表情,她的嘴边无意识的吐出了几个字,咿、呀、嗬。渐渐的,连这些声音也彻底的消失。 而在夏兰馨意识海中的年轻男子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幕,自身难保。 这股特殊的能量就仿佛一块燃烧着的冰凌,外层是巨大的寒冰,而内里则是焚尽虚空的火焰。 巨大的火焰在进入精神海的一瞬间便焚化了他的精神与**连接的通道,让他无路可退。 化作了一个小人的精神体困在精神海之中,承受着火焰的燃烧。 火焰渐渐地分化,一朵朵的火花落到了蔚蓝的精神海之上,海面上就浮起了一朵朵的小火苗。 这些小火苗散发着灼热的温度,迅速的蒸腾着这一片精神海。海面一点点的下降,海水一点点的消失,年轻男子站在海面上都能够感受到海水里的灼热温度。 他痛苦不堪的看着这一幕,神情是彻底的疯狂,他歇斯底里的吼叫着,咒骂着,挣扎着,却散发不出哪怕一丝的精神力。 这片精神海是他的本命精神海,其中蕴含着他多年修行得来的精神力。 若是**消失了可以以精神体的方式存在着,若是精神体被打散了可以蛰伏在精神海等待着下一次的凝聚,可若是精神海彻底的消失,他便再也没有了复活的可能,整个人的存在都会被抹去! 这是为什么! 不就是一个古老的都没有多少人玩的游戏,他不过是与人立下了一个赌约,怎么就遇到了这么大的危机? 剧烈的疼痛让他无法凝神细思,眼前的处境让他不敢相信,仿佛一场噩梦。可精神之上传来的疼痛让他无法否认此事的真实。 在火焰的燃烧中,他的精神体慢慢的虚化虚化,淡薄的就像是不存在的空气,可那些虚无的火焰如同跗骨之蛆般,紧紧地黏在他的灵魂上,不肯放过他丝毫。 他惊恐的看着这一幕,眼中流出虚幻的眼泪,精神波动迅速的传达着求饶的信息,可这没有半分用处,火焰甚至将他的精神波动都燃烧成扭曲的波纹,最后被焚化成虚无。 他再也无法维持住人形的精神体,慢慢的变成一只小鹿,一只兔子,一只小鸟,用弱小的姿态来乞求对方的宽恕。 可不管他变换成什么姿态,火焰依旧不依不饶,直到他最后变成了一个虚幻的光球,他连求饶的力气也没有了,安静的漂浮在原地。 这时候,他的精神海已经彻底的干涸,连带着与他的精神海相接的,夏兰馨那微不足道的精神力也一并干涸。 飘散的火焰就仿佛一盏盏的浮灯,美的梦幻,美的灵动,可这份美丽却是用生命为代价才换来的。 一只虚幻的手指点在了干涸的精神海上,四处飘散的火焰顿时凝结成一盏虚幻的莲花灯。 蓝色的莲花灯恍若冰凌凝结成,精灵剔透的花瓣之上散发着丝丝的寒气。 在花心,一束淡蓝色的火焰静静地燃烧,那丝蓝色就仿如白云被蓝天的颜色所晕染,浅淡的仿若从不存在。 第一百七十八章 盛世皇朝 莲花灯静静地向着青年仅剩的精神力光球飘去,落到了光球的下方。原本盛开的花瓣慢慢的合拢,将精神力光球包裹。 静止不动的精神力光球在这一刻猛地瑟缩了一下,但还是没有逃脱莲花灯的束缚,被彻底的包裹进花心之中。 盛开的莲花彻底的变成了一株含苞待放的花骨朵,仿若冰凌的花瓣仿若一件精美的艺术品。 花骨朵静静地漂浮着,不多时,一阵微妙的颤动传来,花骨朵颤动了片刻,终于,一片花瓣静静的开放。 一抹华光骤然的出现在这这个虚拟的世界,那纯澈的色彩仿若看到了世界的起源。 随着华光的暗淡,花瓣一片一片的打开,在华光消失的那一刻,最后一片花瓣打开,一株盛开的莲花出现在原地。 只不过莲花花心之上没有了那一束淡蓝的火焰与精神力花球,取而代之的是一颗蓝色的花种,其上还铭刻着火焰的印记。 莲花在彻底开放的那一刻便开始停止了颤动,一滴滴蓝色的水珠从花瓣之上滚落,慢慢的汇集到了花种之上,花种静静地吸收着这些水珠,逐渐的变得饱满。 丧失了生命力的花瓣则褪去了娇艳欲滴的颜色,慢慢的变得灰白,从花座上凋落,落到了干涸的精神海中,消失不见。 花瓣一瓣一瓣的凋零,蓝色的莲花座寒意却越发的深重,直到所有的花瓣都丧失了生命力,莲花座的寒意在这一刻达到顶峰,然后在下一刻溃散,化作虚无的火焰,飘散在这一片天地。 饱满的花种之上铭刻的火焰铭文却越发的清晰,他没有任何的指引,慢慢的向着那只大手飞去。 直到彻底的落到了那只大手之上,大手才猛地合拢,一阵无形的波动出现在这片空间中。 大手在扩散的涟漪中虚晃了两下,瞬间的消失,而与他一起消失的还有那一粒花种。 这片空间彻底的丧失了所有的生命力,一寸寸的坍塌。 而在天牢中,夏兰馨的身前,如玉的手指慢慢的从他的眉心移开,一颗蓝色的种子却突然出现在手指与夏兰馨眉心的间隔中。 在灯光的照耀下,蓝色的种子闪过一线的流光,仿若妖艳的蓝宝石,其上的火焰铭文在这一刻突然的隐去了身形,但那灼热的温度却没有从空气中消失。 种子缓缓地落到了姬长离的手心。姬长离拿出一张手帕,慢慢的擦拭着手指,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座监牢。 身后的夏兰馨头颅却是彻底的低了下去,蜷缩着的身形透着无法言喻的僵硬。 等第二天询问的人前来,她的尸体已经彻底的冷硬,肌肉彻底的冻僵,审问之人居然无法将她的身体扳直。 直到三天过后,夏兰馨的尸体才慢慢的软化,但在软化的那一瞬间,不过短短的几刻钟,尸体之上便散发出腐朽的酸臭气息。 审问的人员暗暗称奇,但顾及到宫闱之中的忌讳,也没有丝毫的声张。 随着夏兰馨的死亡,这件事便被草草的画上了一个句号。除了几个微不足道的小卒子本退出来顶罪外,再没有其他的后续。 经此一事,宫中的势力再次经受到了清洗,在不知名的暗处,又悄无声息的换上了全新的面孔。 宫中一时间风声鹤唳,夜晚的风声吹过腐朽的树枝,带来细碎的回声,也能让人不寒而栗。 在另一个世界的病房里,一个俏丽的女孩缓缓地醒了过来,她看着守在病床前喜极而泣的家人,恍惚的说道,“我好想做了一个梦……” 在一个更加遥远的世界,一个极其现代化的房间里,一座营养舱发出刺耳的警示声,“精神力消失!精神力消失!宿主死亡!宿主死亡!” 几天后,为青年处理后事的几个朋友看着青年那平静的面容,心中都十分的自责。 他们提出要玩这个攻略游戏只是想要提高他的情商,怎么会出现这样的事? 这个游戏开发出来以及还多年了,许许多多的玩家彻底的通关,已经彻底的丧失了可玩性,只有少数极其忠实的玩家才会收藏这款游戏的游戏仓。 正是因为知道这款游戏没有危险性,他们才会提议玩这款游戏。哪知道,就这么一次,就出现了意外。 精神力消失了啊! 要么是彻底的死亡,要么是迷失在了异时空里,再次回来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这让他们怎么能不愧疚! 也幸好他是孤儿,不然他的父母要怎么办。 在这一刻,巨大的愧疚感袭上了几个人的心神,他们也从这一刻开始成长,退去了少年时期的不着调,慢慢向着成熟的方向发展。 关于攻略游戏的安全问题却走上了舞台。 这件事发酵以后,所有的攻略游戏都需要经受更加严格的检查才能够投入运行,可纵然是检测出没有任何问题,进行这类游戏的人也大大减少。 而那款引起问题的古老的攻略游戏确实从青年精神力消失的那一天起,再也没有人能够登上去。 在他们不知情的地方,那片虚幻的游戏空间早已经慢慢的完善,从一片虚幻的空间变为了一个真实存在的世界。 在这个世界里,姬长离静静的站在太极殿前,看着缓缓升起的太阳,露出了一个清浅的笑容。 在这一刻,灼热的气息从阳光里慢慢的发散而出,丝丝热度飘散在空气中,钻入了泥土里,潜入了水流中,为万物带来了新的生机。 花儿更加的娇嫩,草儿更加的坚韧,鸟儿更加的活泼,天地万物都在这一刻展露了笑颜。 整个世界就好像被掀开了一层薄纱,走向更加真实的未来。 在一座秀丽的山城中,一个青年的男子从梦中醒来,神清气爽的走到了窗前,看着窗外灼灼盛开的牡丹,露出更加惊喜的神色。 他拿出画笔,一挥而就,一张传世的画卷就此而出。 天地有感,一丝丝灵动的气息渗透进画中,画上的牡丹花顿时更加的富有灵韵。 多年后,被誉为画道宗师的画家赫然离世,而这幅画辗转落到了不同人之手,最后落到了一个书生的手中。 书生爱画如痴,常言道,“若画中花化作牡丹仙子与我相会便好。” 有一日,画卷遗失,书生心急如焚,却在自家的草庐外捡到了一个头戴牡丹花的娇艳女子,双目含情,望着他,仿佛望着思慕已久的情郎。 而现在,在姬长离的寝宫里,一个古朴的花盆里埋着一颗淡蓝色的花种。 花种静静地蛰伏在泥土中,看着周围那贫瘠的泥土,嫌弃的左挪挪,又挪挪,但到底没有胆子离开这座花盆。 第一百七十九章 盛世皇朝 天光破晓,姬长离拿着一个精致的花浇慢慢的浇灌着窗前的花盆。 透明的水液一点一点的渗透进花盆中,却在下一个瞬间被蒸腾成白色的水雾,飘散在空中。 姬长离放下了花浇,轻轻地敲了敲花盆的边沿,微微的振动顺着泥土传到了花盆中心的蓝色种子上。 正在装死的蓝色种子顿时不自在的挪了挪,散发出谄媚的精神波动。 它身上的火焰铭文若隐若现,随着姬长离的动作彻底的瑟缩了起来。 姬长离再次拿起了花浇,悠闲地倒着水,水液依旧安静的渗透进花盆,期间没有任何的变故。 但在泥土变得更加湿润的时候,道道白色的水雾依旧飘散在空中,白茫茫的一片仿若陷入了梦境。 姬长离放下了花浇,右手扣在花盆之上,叮叮当的声音震的花盆里的种子一蹦一蹦。 种子传来委屈的精神波动,但姬长离依旧不为所动,再次拿起了花浇,慢慢的浇灌,这一次,直到花浇里的水全部耗尽了,花盆都没有出现任何的异样。 悠闲地浇完了花之后,姬长离神清气爽的前去上朝。只留下花盆里的种子欲哭无泪。 感受着溢满花盆的水,种子终归是忘记了姬长离的警告,火焰铭文一闪一闪,又是一层薄薄的水雾被蒸腾出来。 随着空气越发的灼热,水雾一点一点的蔓延至整个房间,窗台更是被浓重的雾气包裹,仿若清晨的林中。 不远处传来鸟雀的鸣叫,扑腾着翅膀往这边飞来,却迷失在清冷的雾气中。 寝宫外护卫之人看着这一幕十分的惊奇,但他们到底没敢上前查探。 而皇帝寝宫旁伺候花草的花匠却感觉今日花木的精神格外的好,连极难伺候的金盏莲的灼灼的盛开。 他啧啧称奇,暗暗的想到,宫中风水果然是好,不知陛下打算亲自养育的到底是何方奇葩,本来还以为活不过三日,但看金盏莲都能盛开,那盆花能活到今天吧? 值得庆幸的是姬长离一向不喜欢在寝宫内安插人,这一幕没有被任何人瞧见,不然还不知道会传成什么模样。 幸运的逃过一劫的蓝色花种百无聊赖的躺在花盆里,幽怨的想到,好无聊啊…… 但谁让他一时想不开要玩这个游戏,还偏偏就遇到了一个这么厉害的人? 他的本源精神力只剩下了最后的一丝,这一丝还被同化进了这颗花种里,就算是能够再次化为人形,也不是纯粹的人类了。 这一丝的精神力就包含了他所有的记忆与力量,如果花种枯萎,那么他也就丧失了存活的希望,彻底的消散于天地间,这也是他那么忌惮姬长离的原因。 雾气逐渐的散去,露出了明澈的天地。花种在花盆里蹦蹦跳跳的,不时的发散出精神波动去探索外界的天地。 此刻的他已经知晓了这里已经演化成了一个真实的世界,自然对他充满了探索的欲望。 封建王朝与高度发达的星际时代完全不同,而建立在封建王朝中心皇宫更是集中了这个时代的精髓,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 此刻的花种精神力削弱到了一定的程度,散发出的精神波动只能游离在皇宫之中,见惯了那些麻木而卑微的宫人,那些阴暗而狠厉的争斗,那些千篇一律的风景,花种渐渐地就丧失了兴致。 相比起星际时代那散发着生命力的世界,这里实在是太过沉寂了。 但他却并不明白,这座皇宫正在慢慢的将他说汲取的生命力还回到天底下的每一寸土地中,他越枯寂,就象征着这个王朝越发的富有生机。 突然,花种感觉到了一丝莫名的精神波动自皇宫偏僻的角落散发,他的精神触角感觉到了一丝兴奋,便慢慢的集中精神力向着那边探去。 但那里似乎有什么值得她忌惮的东西存在,精神力下意识的盘桓在那座偏僻的宫殿外,没有前进一步。 皇帝寝宫中的蓝色花种骤然的停止了跳动,身上的火焰铭文却在花种之上若隐若现,花种拽耳挠腮的想着,好好奇啊……好像进去看一看…… 可来自于灵魂之中的惊悸让他没有冲动前去,已经失去了太多力量的他经不起任何的冒险了。 但他的精神力依旧宛如一个经验老道的猎手,蛰伏在宫殿之外,等待着事情的终结。 而他所不知道的是,他现在这副好奇心旺盛的模样,就像是一个看到了心爱玩具的幼童,想方设法也要得到它。 这便是他变成一颗花种所要付出的代价,心智回到了幼年时期。 半个时辰后,那丝精神波动终于慢慢的消散,莫名紧张的花种则是紧紧的注视着宫殿的大门,果然不负他所望,一个少年郎踉踉跄跄的从宫殿中走出。 他神色恍惚,脸颊上飘荡着一层红晕,但眼底却有青灰之色。 温雅如玉的少年朗却失去了他的风姿,衣衫虽然整齐,但依稀可见这褶皱的痕迹,佩戴在腰间的香囊甚至放反了方向。 与以往及其注重仪容的和郡王截然不同。 和郡王急急忙忙的走着,脚步轻飘飘的,仿佛走在了云朵之上,跟随他的仆从甚至有些跟不上他的脚步。 今日不知怎的,和郡王向太后娘娘请安竟比往常多了几刻钟,出来后还是一副神色恍惚的模样,但他本就是太后娘娘安排给和郡王的人手,自然也不会探寻这件事的内幕。 和郡王就这么慢慢的走着,走到了一片空旷的角落,随着冷风一吹,他突然就回过了神来。 看着眼前的场景,眼中是十足的惋惜,多美的一片桃花林啊,可惜就这么被皇兄铲除了,这可是母后的挚爱,也不知母后知晓了此事心中该有多难过…… 一想到母后,他便想起了刚刚在静安殿中的场景,他脸上的红晕便越发的明显。 他竟然对母后做出了这等事! 他的神思又渐渐的恍惚了起来,仿佛进入了一片奇幻的梦境。 心神被困在那一片旖旎的桃花香味中,随着那一片香浓滑腻的感觉慢慢的飘远,他飘飘然的想着,他这是怎么了…… 第一百八十章 盛世皇朝 和郡王呆呆的站在原地,鼻尖萦绕着香甜的桃花香气,他不由得回想起那个靡丽的梦境。 昏暗的内室里,残留的烛火慢慢的摇曳,勾勒出妖冶的身影,清甜的香气自暗处而来,一点一点的勾住了他的心神。 他慢慢的掀开了那道粉红的轻纱,便看到了不远处香艳的场景。 轻薄的锦被落到了地上,斜躺在榻上的佳人毫无防备的沉睡着,嘴角露出清浅的笑意。 艳丽的眉目在烛光的照耀下略显的模糊,丝丝红霞在眼角晕开,仿若三春的桃花,透着醉人的醇香。 佳人衣衫凌乱,藕节般的手臂垂落而下,手腕之上依稀可见桃花的纹路。 一双纤巧的玉足随意的倒在塌边,仿佛一手可握,其上粉红的指甲散发着淡淡的盈光,浅浅的,嫩嫩的,仿若枝头第一朵开放的花儿,颤颤巍巍的花瓣儿在风中瑟瑟发抖。 和郡王情不自禁的握上了那只玉足,情不自禁的覆上了那玲珑有致的身躯,情不自禁的蒙上了那双绽放着桃花的眼睛…… 现在回想起来,他的身体依旧不由自主的升起一股燥热之感。 他站在原地,心中的思绪已经转过了十八道弯,愧疚,懊恼,怀疑,难堪,兴奋,激动,贪婪,等等情绪一一从他的眼中闪过。 这是一直关照着他的母后啊!他一直敬爱着的,视如亲母的母后啊! 他居然能对她做出这等事,他有愧父皇的教导,有愧圣人之道,更有愧世人的赞誉! 可木已成舟,他在不能回头,这一刻,他恨不得回到他踏入殿中的那一刻,将所有的事情挽回,可是这只是妄想! 这等有乱人伦,若是被其他人知晓…… 他不由得打了个寒颤,明明已经暮春时节,却仿佛身处寒冬腊月,阵阵寒意从四面八方袭来,侵入了他的骨子里,叫他从心冷到血。 想到他所面临的后果,想到母后清誉不保,被世人唾骂,他恨不能吐出一口血来,他怎么就鬼迷了心窍,做出了这等事! 他慢慢的收回了发散的思绪,僵硬着身子,一步一步向着宫外走去,回到了府中,将自己蒙在了被中,就仿佛能够避过那些难堪的事情一般。 第二日,太后前来宣召之时,他抽搐着嘴角,想要拒绝,却鬼使神差的答应了下来。 到了太后的寝宫,看到独自坐在榻上,端庄的略带着懒散的妇人。 看着她眉目中蕴含着丝丝的愁意,但眼角却仿佛绽放了千朵万多的桃花,他便想起了那一日,他痴痴的摩挲着她手腕上的那一束桃花,难以自拔。 鼻端依旧是清甜的桃花香味,他仿佛又回到了那一片花海,回到了那一场靡艳的梦境,情不自禁的走上前去,不顾她的抗拒,将她压在榻上。 一连几日,他便有如身处梦中,每一次回到了府中都是止不住的自责与内疚,但每一次都控制不住的上前,他觉得自己快要疯了,被自己逼疯了! 他再也维持不住仪态,颤抖着身子蹲了下来,一双手捂住了脸,羞于见人。他大口大口的呼吸着,仿佛要吐尽那些肮脏与污秽。 可他一想到那人躺在他的身下,婉转的呻吟,他的身体便止不住的沸腾,一道道热流从心脏处游遍四方,带来全新的活力。 这种堕落的,隐晦的,刺激的美妙,实在是太叫他着迷了…… 他露出了羞愧的笑容,这种污秽的想法居然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让他不忍放弃,他学习的君子之道呢?他聆听的圣人教诲呢?在这一刻全都化为了乌有。 他不由得吃吃笑了起来,却没有露出丝毫的笑声。他的脸上沉淀着诡异的,扭曲的兴奋,直把他变了一副模样。 他猛地站了起来,长久蹲坐着的身体十分的僵硬,他不由得向着旁边倒去,一旁的侍从连忙扶住了他。 他温和的对着侍从说道,“回府吧。”依旧是那个清俊而温和的少年郎。 既然无法放弃,那就这样继续下去吧,总有一天,他能真正的拥有她! 他回过头望向了象征着权利中心的太极殿,笑的温柔而从容。 而此时,姬长离正施施然的下了朝,往寝宫中去。 寝宫中的那一粒蓝色的花种兴奋的在花盆里蹦蹦跳跳,发出清脆的响声。 姬长离走上前去,花种便一股脑的将静安殿外发生的事告诉他。 尤其是那少年在踏入静安殿前还是一副精气神完好的模样,但在踏出了静安殿之后,精气便大大的降低。 可想而知,若是再来那么几次,少年的元气都要大大受损。 而能让一个少年郎精气大损的原因是什么?作为一个曾经的成年人,花种实在是太清楚不过了! 他不禁暗暗咂舌,皇宫里的女人实在是太恐怖了,话本诚不欺我啊! 姬长离有些诧异,但还是很快的接受了,那个女人做出什么事他都不会奇怪。 身为一个神医,纵然他已经很久没有使用过他的医术,他依旧能够一眼看出当初他父皇健壮的表象里,元气是多么的浅薄暗淡。 不过是不惑之年,他的精气神甚至比不过垂髫的孩童。 他早知这其中另有隐情,但他却并不曾插手,纵然他好意的提醒他那个父皇,他可会领情吗? 他不会,他只会想着,怎么在死之前废了他这个与贵妃不睦的皇太子,保他心爱的女人一世平安,既然如此,他又为何要多管闲事? 他施施然的拿起了花浇,往花盆里洒水。 花盆里的蓝色花种气的蹦蹦跳跳,他好心提醒他,他居然还不领情,给他灌这种奇奇怪怪的东西! 姬长离却不以为意,早在中秋宴饮之上,他便能闻到那个女人那浓郁的桃花香味之下的,腐朽的气息,就好想是鲜艳的桃花地下埋藏着的,早就腐烂的花瓣,肮脏而恶心。 静安殿中,太后娘娘懒散的歪在榻上,小小的打了个哈欠,身体的每一处都都绽放着春意。 她浅浅的玉指在手臂上一点一点,其上盛开的桃花随着她的动作荡开了涟漪。 她轻轻的笑了一声,轻薄的话语像柳絮一样飘荡在空气里,“又是一个不中用的东西!” 第一百八一章 盛世皇朝 三年之后,姬长离站在窗台前,悠闲地浇着花儿。 花盆里的蓝色种子早已不是以前的形态,一朵蓝色的莲花在清晨的风中摇曳,无比的自在。 若是寻常人见到必定惊愕万分,只因世间从未见过蓝色的莲花,也从未见过长在盆中的莲花。 但这是在帝王的寝宫里,集世间所有珍奇与一体的皇宫,出现此等奇物自是理所当然。 蓝色的花儿慢慢的舒展着他的花瓣,其上的火焰铭文若隐若现,若是靠近,便能感受到丝丝的灼热。 姬长离看着这株浑身上下都透着享受着的花儿,轻轻地捏住他的一片花瓣,还没等花儿反应过来,花瓣便被他拔了下来,直接丢到了一壶清水中。 在丢下去的那一刻,那一壶水便冻成了冰块,但不一会儿,冰块便被融化,灼热的温度从水中传出,滚烫的水珠一颗一颗的冒出来,空气中都飘荡着淡淡的清香。 姬长离不紧不慢的倒出一杯茶,细细的品着。 不远处的蓝色莲花则是悲愤莫名,抗议的精神波动从他的身体里发出,“又拔我的花瓣,早晚有一天你要把我拔秃了。” 姬长离淡淡的说道,“等你真的秃了再来抱怨。一片花瓣都不舍的,我还养着你做什么?” 莲花嘟嘟囔囔的抱怨了两声,“就你这样也算是养花……” 姬长离一个视线斜斜的飞来过来,莲花便闭上了嘴。没办法,谁让他现在寄人篱下呢? 姬长离慢慢悠悠的品着茶,不一会儿,闲不住的莲花又发出了精神波动,“你真的不去管一管,在过一会儿,你的那些好臣子就能够把你绑起来卖了。” 此时的宫中一片的静穆,宫人们行走之间尽是脚点着地,不发出一丝的声音。 相比起以前的安静,更多了一分死寂。 宫外,家家户户尽是大门紧闭,往常人群来来往往的街道此刻半个鬼影都看不见。 明明是阳光普照的时候,城中却盈满了仓皇的气息。 那些朱门大户则是紧闭门扉,主子们聚集在一起,商议着家族的前程,下人们来来往往,神色间布满了惊悸,行走之间,宽大的下摆撩动的风中都布满了惶恐。 有次情景,便是因为,京城的护卫军已经围城三月。 三月前,太后随和郡王潜出京中,以先皇遗诏说服护卫军统领,围困京城,拥护和郡王上位。 三月之期已过,城中即将弹尽粮绝。 这几日,就连宫中的侍女都在思虑着,打开宫门迎和郡王上位能否逃得一家性命。 而整个京城中,唯一没有担忧之心的便是姬长离还有蓝色莲花。 姬长离是胸有成竹,而蓝色莲花则是有恃无恐。 能够隔着一个空间收拾他的人,怎么会连一些普通的古人类都收拾不了,若是他真的毫无顾忌,别说围城的一万人,便是人数再多十倍也不能把他如何。 与其担心姬长离,还不如担心围城的那些人。 此刻他说出这种话来,无非是想嘲讽嘲讽姬长离,每日被他拔下几篇花瓣泡茶喝,他的心中也满是郁气。 姬长离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拿起泡茶的茶壶,将茶嘴对准了花盘,然后慢慢的浇了下去。 蓝色的莲花顿时怒火攻心,你从我的是尸体了榨出了血来,还把他浇灌到我的头上! 他头顶上滋滋的冒着白烟,招摇的花瓣在风中张牙舞爪,却不敢越雷池半步。 姬长离悠闲地浇完了花后,就施施然的前去上朝。 今日,朝中的官员一个不缺,统统站在了殿堂之上,一个身着一身太师服的老头颤颤巍巍的站在第一排,花白的头发稀稀疏疏。 他那双浑浊的双眼注视着一步步从内殿走出来的姬长离,又艰难的转过头去,看向了身后的官员。 在那乌压压的人群里,几个与他长相有些相似的官员则是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 在姬长离坐定后,下首一瞬间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静。 直到殿外突然传来了一阵兵戈之声,那老头才缓缓的俯倒在地上,沙哑的声音传来,“老臣恳请陛下尊先皇遗嘱,让位于和郡王。” 自他的声音响起后,殿堂中的气氛便一瞬间沸腾了起来,老头的几个子孙也一齐跪下,洪亮而沉稳的声音在大殿之中响起,“恳请陛下退位。” 声音不断地在大殿之中回想,挠动着这些臣子们的心,随着殿堂之外的兵戈声渐渐地响起,陆陆续续的有臣子或是兴奋难耐,或是浑身僵硬的跪了下来,请姬长离退位。 姬长离坐在上首,一发不言,他的身侧半个人影也没有,真正是孤家寡人。 气氛一点点的凝滞,跪下的人也越来越多。 姬长离缓缓地站起了身来,看向了站在最前面的老臣,淡淡的说道,“真是朕的好臣子。” 老头颤颤巍巍的抬起了头来,沙哑的声音里尽是万事在握的沉着,“老臣历经三朝,侍奉先帝二十余载,忠心耿耿,鞠躬尽瘁,现陛下毒害先帝,枉造先帝遗旨,窃据帝位尽十载。老臣得知此事,痛心疾首,愧疚难当,愿以此命请回先皇遗诏,愿皇朝回归正统!” 一番话说的铿锵有力,诉尽了臣子的衷肠。 姬长离却嗤笑了一声,真是不知所谓! 这老头三年前才以为皇室尽忠的缘由逼他立后,而随着他的奏折上表,夏氏女堪为皇后的奏章便堆满了御书房。 只不过姬长离依旧打回了这些奏折,任他如何劝谏,依旧不愿纳后。 他露出了一个浅淡的笑容,清澈的眸光直直的注视着殿下的臣子们,仿若冰湖积雪笑容,露出了底下深不见底的湖水。“不知和郡王许了你家孙女何等位分啊?夏卿家?” 老臣的身子僵硬了一瞬,又若无其事的说道,“为皇室延续血脉,乃是我夏氏一族的荣耀,又何来位分一说,和郡王便是先帝册命的真皇,我等奉旨行事,还请陛下体谅我等,自行退位,和郡王仁德,必保陛下一世无忧。” 这老头一时说和郡王为正统,但在字里行间却充满了对长离的敬意,也不知和郡王怎么选了这等人来当先锋。 第一百八十二章 盛世皇朝 姬长离没有理会这个色厉内荏的老头,早就知晓了他不过是一个墙头草,又哪会对他抱有期望。 他站在殿堂之上,殿下的臣子却只能僵硬的跪着,不敢有丝毫的异动。 实在是姬长离这些年积威甚重,一想起他的手段便直打寒颤,又哪来的胆子敢上前。 而夏氏老臣则是之所以能够混过三朝,全是因为他万事不出头,能混到如今的地位,也是因为先皇瞎了眼。 在姬长离进行大清洗之时,本想一并将这个老头清洗出去,但为了安那些旧臣的心,还是留下了他。 姬长离闲闲的想着,他居然也有出头之日,也不知他那个好弟弟到底许下了什么本钱,皇后之位? 而这时,殿外的喧嚣声越来越近,一阵脚步声慢慢的传来,兵戈气声混合着血腥的气息飘进了众人的鼻端。 仅剩的臣子们两股战战,终于坚持不下去,颤颤巍巍的跪了下来,大声呼号道,“请陛下退位。” 此时,殿中只有寥寥十几人还站立着,那十几人都是姬长离一手提拔出来的。 此刻,这些青年臣子们一言不发的看着正在上首的皇帝,眼中满是复杂之色。 但也有寥寥数人,从头到尾都是坚定地神色。 脚步声终于到达了大殿前,一个身着黑色玄光甲的男子走了进来。 他高大的身形之上满是血渍,额角一道疤斜砍而下,直直的划到了嘴角。 这道横亘在脸上的疤痕破坏了高大男子俊朗的面容,但更为他添上了一分煞气。 他单膝跪地,刚毅有力的声音回响在大殿之内,“微臣参见陛下,逆贼以全部俯首,还请陛下示下。” 姬长离虚虚的伸出双手,威严的说道,“白将军请起。” 白将军顺势而起。 姬长离又说道,“此番你立下大功,朕必定好好地嘉奖于你。” 白将军握拳行礼,“不敢当陛下嘉奖,为陛下尽忠乃是我等臣子本分。” 姬长离点了点头,“卿之忠心朕看在眼里,必定会好好地犒劳卿家与诸位将士。” 白将军此次没有推脱,而是直接的说道,“臣代诸位将士叩谢陛下的恩典。” 随着君臣二人的对话,一对将士慢慢的走进大殿,将跪地的那些臣子扣押了起来。 这些臣子在白将军跪地的那一刻,便浑身一颤,趴服在地上,额角冷汗层层冒出,有些甚至身下冒出了透明的液体,一股骚臭味弥漫在大殿之中。 姬长离嫌弃的摆了摆手,顿时便有士兵上前将那些人拖到殿堂之外。 一声一声的求饶之声自这些人的口中传出,“陛下开恩,陛下开恩啊!” 姬长离没有理会这些人,他看向了一瞬间消去了所有精气神的夏老头,讽刺的说道,“夏卿家莫要着急,自有你为皇家尽忠的时候。” 夏老头眼中的烛火彻底的消散,浑浊的液体自眼中流出,顺着他脸上的褶皱流向了深红色的官服里,他狠狠地磕在地上,巨大的响声甚至超过了一旁士兵的呵斥声,他哽咽着说道,“陛下,开恩啊!” 回答他的只是姬长离冷漠的嗤笑声,他的眼前一片模糊,头顶滑落的血液模糊了他的视线,依稀只能看到那人玄色的一角,以及其上飞腾的龙纹。 玄色的地砖扑在大殿之上,繁复的云纹被磨平,留下了岁月的痕迹,其上模模糊糊的映照着他此时的模样。 他不由的想起了家中最受他宠爱的玄孙女,她最爱在衣摆上绣上这等繁复的云纹,最爱穿着鹅黄的衣裳,俏皮的喊着他太祖父。 那一日,在家中的梨花树下,她便是穿着这样的衣裳,俏生生的挂在他的手臂上,哀求着他助和郡王一臂之力,他心软之下就答应了…… 果然是人老了就会糊涂啊! 白将军离开大殿去收拾残局,殿内站着的青年官员在姬长离的示意下去处理城中的乱局,跪下的官员们被士兵们拉了下去。 一队士兵封锁着大殿,此刻的大殿之上,仅剩姬长离一人。 他随意的坐在那把宽大的椅子上,玄色的衣摆垂到了地面。 本朝自立国以来,便尚玄尚黑,因此帝王的朝服也以玄色为主。 这几日人心涣散,姬长离也没有要其他人伺候,因此此时的他着装散漫,连帝王的冠冕都没有佩戴。 但即使如此,属于帝王的威仪依旧没有人敢挑衅。 他的眼角斜斜的向上挑起,勾勒出一片迤逦的弧度,看着眼前空旷的大殿,施施然的把玩着手中的玉珏。 他早就知晓和郡王与太后的布置,却没有阻拦。甚至在这几年间,还推波助澜的助涨他们的势力,一来是想看清楚那些人有异心,二来是想彻底的完成一次清扫,也省的他一个一个的收拾。 这些年里,他陆陆续续的收回了一些权力,但几代帝王的败坏不是那么好消除的。 从中央到地方,从高门到百姓,这个皇朝从上到下都在散发着着散漫而腐朽的气息。 到了自己手中的权利又怎么会轻易地让出来? 姬长离这些年的举动也很是惹恼了一些人,能够有机会换下这个精明的帝王,换上看似聪慧实则懦弱的和郡王上位实在是一笔不错的买卖。 因此京都被围,四方的大臣却都按兵不动,暗自观望,甚至给予和郡王一些支持。 在这个封建的朝代,最大的权利却并不属于帝王,而是属于那些盘踞在地方上,拥兵自重的世家们。 所以政令不畅,吏治不清,天灾频生,**不断。种种这些便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磨盘,碾压着属于最底层的百姓。 纵然姬长离上位改变了一些,依旧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而最希望天下安定的除了底层百姓外还有谁呢?无非是天下之主。 在这种穷苦而困厄的时代,百姓们最需要的是什么呢? 一个强大的朝廷,一个英明皇帝。 姬长离既然继承了这个身份,继承了这个权利,自然会做到他应该做的。 他看向了身下象征着权利的位置,想着不远处的那个傻弟弟,嘴角勾勒着莫名的笑意。 若你坐上这个位置,是不是有本事从那一只桃花鬼的身下爬出来呢? 第一百八十三章 盛世皇朝 白将军是姬长离一手提拔上来的人。 早在几年前,便统领着京城附近的羽林卫,与和郡王护卫军互成犄角。 早在姬长离得知和郡王的布置前,便把白将军调离京都,前往一个偏僻荒凉的地方剿匪去了。 那处的匪徒是真的,姬长离要调离白将军也是真的。 所以此刻白将军不仅大破了和郡王手中的军队,还在剿匪时顺便端了和郡王的后勤装备。 京城附近的其他驻军早就或明或暗的投靠了和郡王,但白将军手上的军队是真正的精锐,在他们赶到时,和郡王便以陷入了穷途末路。 姬长离把玩着手上雕刻成九尾天狐模样的玉珏,漫无边际的想着。 皇朝中真正的百战之师早就被他掉到了边境去抵御四方的蛮夷,京城与地方的军队不过是一些老弱病残,又怎么挡得住姬长离特意截留下来的精锐。 白将军自多年前他尚未入主太极宫时便以投诚,一直是他的心腹,可笑和郡王还自以为收买了他。 在此次事变后,白将军便在姬长离的示意下,寻了个由头躲了过去,便于和郡王行事。 姬长离是这诺大的皇朝的主人,他手底下的人到底到底听命于谁他都不知晓,他又有何面目做这个天下之主? 真以为他也被女人迷失了心智,溺死在那片腐烂的桃花中? 姬长离不由得想起了在荒凉的东宫之中,那个脸上疤痕未愈,一点一点的淌着血的少年,他坚毅的目光就如一把出鞘的刀般刺进人的心底。 少年当时说出的话是,愿奉太子殿下为主,只愿殿下有一日许我报得大仇。 姬长离应允了。 而他的仇家正是护卫军的统领,先皇真正的心腹。 姬长离神色冷漠,透着属于皇者的无情与狠辣,他早就想找机会收拾那大大小小的官僚,这一次他的好弟弟将那些人全部集齐起来,正好方便他下手。 若不然,那些多朝的老臣,那些时代盘踞在地方的家族,又怎是那么好收拾的。 也幸亏他那个傻弟弟选了围城这种世所瞩目的谋反方法,不然,他又怎么好解决这个先皇唯二的子嗣? 姬氏皇朝子嗣淡薄,皇室成员珍贵,实在是麻烦啊麻烦…… 哒哒哒,轻巧的脚步声从后殿传来,若不是姬长离神魂异于常人,也无法听到。 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直到落到了殿前。 一个身着碧绿色衣裳的女子手中抱着一个小小的娃娃走了出来。 女子秀丽的眉眼间凝聚着一团阴郁,但此刻,这团阴郁就像是在太阳底下消融的冰雪,一点点的散去,露出了她眼底的坚韧与坦然。 她时不时的看像手中抱着的娃娃,神情温和,看着那明亮而慈爱的目光,就仿佛看到了一汪清泉。 那碧绿色的衣裳在行走之间轻轻的飘起,彷若春风拂过新生的嫩芽,仿若鱼儿荡起湖水的涟漪,仿若雨水滋润过的青苔,透着十足的轻快的气息。 女子在姬长离面前停下了脚步,她看着殿上散漫而随意的皇帝,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她直直的跪了下去,背脊依旧挺直,抱着那个娃娃,冷静的说道,“多谢陛下救下我母子二人,还请陛下放过我儿性命,妾愿意自身性命担保,决不将小儿的身份告之于众,还望……陛下开恩!” 她的声音清润而温和,却透着十足的坚定。 但在谈及她的孩子是,却一改其中的洒脱,变得伤感而乞求,在说道开恩二字时,甚至带上了哽咽的语调。 可怜天下父母心! 姬长离缓缓地走到了女子的身前,抱起了她手中的娃娃。 小小的娃娃睁着大大的琉璃一般的眼睛,长长的睫毛轻轻地颤动,恍若蝴蝶轻轻的扇动他的翅膀。 在离开母亲怀抱时,玉雪可爱的娃娃微微地扭动着身子,发出一两声轻轻的咳嗽,但在到了姬长离手中的时候,却露出了纯真而欢喜的笑容。 女子眼角微微的泛红,看着离开自己的孩子,眼角眉梢都闪过担忧的颜色,在听到娃娃的轻咳是,手便微微的一僵,直直的垂了下去。 娃娃不能感知到他母亲的担忧,他好奇的稚嫩的手,向着姬长离的脸伸去。 姬长离单手抱着娃娃,伸出另一只手,轻轻地划过娃娃白玉般的脸庞。 还没等姬长离将手收回,娃娃那细嫩的双手便转了个弯,落到了姬长离的手上。他用力的捧着姬长离的手,将他带到了脸颊边,用力的蹭了蹭,脸颊上露出了舒适的笑容,不一会儿便陷入了沉睡中,细细的打起了呼噜。 姬长离看着娃娃的睡眼,慢慢的收回了手,但娃娃在那只手慢慢离开时稚嫩的眉眼微微的簇起,嘴角一瘪,露出伤心的表情来。 姬长离却没有改变他的动作,毫不留情的收回手,但在娃娃真的要苏醒的时候,他的手指轻轻地点在了娃娃的眉心。 一股莫名的能量顺着眉心,在娃娃的身体里盘旋,驱尽了娃娃体内的邪祟。 娃娃顿时露出了轻松的表情,稚嫩的身躯上一扫阴郁的病色,仿佛彻底的掀开了蒙在了眼前的黑雾,雪一般苍白的脸上透出些许的红润,真正露出了属于孩童的生机。 他砸了砸嘴,仿如身处柔软的云层,沐浴着和煦的阳光,彻底的陷入了沉睡。 跪地的女子看着这两人的互动,依旧没有放下心中的担忧。直到姬长离将孩子送到了她的手中,她才轻轻地松了口气。 她紧张的看着姬长离,又一次说道,“陛下……” 姬长离冷淡的声音盘桓在殿内,“从今日起,再无和郡王府夏侧妃,也无和郡王府庶长子。” 女子听明白了姬长离的意思,哽咽着着声音说道,“多谢陛下。” 姬长离淡淡的回了一句,“不必,不过是一场交易,你尽了你的本分,朕自会满足你的要求。” 这女子便是几年前赐给和郡王的宣碧心。 她在那一次的中秋宴饮之上便感觉到了前路的坎坷,之后就找到了机会向姬长离投诚。 这女子蕙质兰心,几年间便摸清楚了和郡王府上上下下的布置,这一次和郡王的具体布置就是她冒险交给姬长离的。 第一百八十四章 盛世皇朝 宣碧心跪在殿上,看着怀中的孩子,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她擦拭了一下眼角的泪珠,莫名的感觉到孩子健康了不少。 或许是她的心想事成,看什么都往好的方向看吧…… 可一想起孩子身上的病患,她就不由自主的皱起了眉。 从中秋宴饮那一日起,她就莫名的忐忑,直到看着和郡王每一次拜见过太后之后都神情恍惚,身体一日胜过一日的虚弱,神情一日胜过一日的阴沉,她就知道,事情已经不可挽回。 以那一日宴饮之上看到的陛下与和郡王相比,她便果断的像陛下投诚,为自家谋一条生路。 陛下何等人也,短短几年就执掌诺大的皇朝,一扫皇朝陈腐阴郁之气,堪为皇朝中心的明主。如此精明强干之人,有怎是和郡王那等懦弱之人能够对付的? 何况和郡王竟与太后乱了人伦,如此大逆不道之事,持续如此长的时间,宣碧心也不相信如此精明的皇帝没有察觉。 而如今皇帝放任此等皇家丑事继续下去又是为何?无非是为了放长线钓大鱼。 她一边在心中鄙视和郡王,一边假意奉承,消除他的戒备,最终被她知晓了部署。 只是她没想到的是,自己竟然怀孕了,明明百般防范居然怀孕了! 她本想放弃这个孩子,但为人母的天性战胜了一切,她也曾犹豫过,是否要为了这个孩子放弃与陛下的交易,但最后她还是想明白了过来。 陛下草灰蛇线,浮迹千里,有怎是她一个小小的女子可以动摇的? 她想起了和郡王府中那个小小的偏院,想起了夏无寒冰,冬无炭火的无声无息的刁难,想起了倚翠爬上了和郡王床时那楚楚可怜的模样,想起了孩子莫名其妙的开始了咳嗽,想起了他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对她母子不闻不问,想起了…… 宣碧心看着暗室昏黄的烛火,最后也不知道自己想起了什么。 在最后的时刻,在和郡王离开京城时,早就知晓一切的宣碧心坐在小院中,看着他干脆利落的背影,笑的温婉。 早在和郡王围城之时,宣碧心便被姬长离接到了宫中,直至今日,和郡王彻底的战败,她才求见姬长离,求姬长离放她孩子一条性命,只有姬长离应允,她愿意性命相换。 姬长离看着垂泪的女子,淡淡的说道,“朕与你的交易以完成,你与夏氏一族的性命自可保全,只不过,你的孩子……” 放下心来的宣碧心听到这话猛地抬起了头,惊愕的说道,“陛下何意?” 唯恐姬长离改变主意的她哽咽着哀求,“妾愿以自身性命唤我孩儿一条性命,还请陛下放过我儿。” 纵然是心中惶恐不安,宣碧心依旧直直的跪在原地,没有丝毫的冒犯。 姬长离的语气依旧十分的冷淡,“纵然朕放过他一条性命,他也不见得能够安然的活下去。” 这几个月间,和郡王身边聚集了太多的势力,和郡王一朝丧命,这些势力也大受打击。 但总会有一些残余。他们或许知晓和郡王还留有一个庶子,未尝不会把心中的郁气散发到他的身上。 明白姬长离话中未经之意的宣碧心微微的放下了惶恐,只要不是陛下刻意为难,那事情就还有转圜的余地。 她眼珠子微微的一转,便明白了姬长离不会无缘无故的提及此事,她小心翼翼的试探道,“不知陛下何意?” 姬长离也没有卖关子,直接的说道,“朕另有一方交易与你母子二人,不知你可愿接下?” …… 隔日,姬长离便在天牢之中看到了被囚的和郡王与太后。 和郡王神情萎靡,脸色苍白而虚浮,眼底是一片的深青。 他衣衫凌乱,束发的玉簪不知掉到了何处,一头干枯的头发直直的垂下,此刻发上还插着几根稻草,全然没有昔日君子如玉的模样。 此情此景,这位和郡王依旧用担忧的眼神看向他身旁的太后。 相比起和郡王的狼狈,太后却与他截然不同,艳丽的容貌一如往昔,眉眼间依旧散发着丝丝的春意,她背靠在灰白的墙壁上,就仿佛靠在了华丽的榻上,雍容而懒散。 她扬起端庄的笑意,看向了缓缓走来的姬长离,润泽的眼眸中泛起潋滟的笑意。 和郡王看着身着玄衣的姬长离,眼中的神色是化不开的复杂,他急急的冲上前来,沙哑着说道,“皇兄,是我劫持的母后,此事与母后无关,你速速放母后离去。” 姬长离没有理会这个愚蠢的弟弟,而是居高临下的看着坐在一旁的太后,淡淡的说道,“真是好久不见,扶裳。” 扶裳,是太后的本名。 太后悠然的点了点头,温婉的话语从她的口中流出,“确实好久不见了。” 她突然的一笑,宛如百花绽放,“我该叫你什么呢?长离?太子殿下?陛下?还是,我儿?” 最后那个‘我儿’在她的口中转了一个圈,宛如桃花飘落,散发着旖旎的清香。 扶裳昔日是太子东宫的侍女,被皇后故去后,被选为姬长离的贴身侍女。 那时先皇依旧对姬长离抱有很大的期待,时不时地便前来探望。 可惜最后他探望的人不是姬长离,变成了扶裳,最后扶裳成为了他的贵妃。 年岁尚小的姬长离没有对此事发出任何的不满。他早就烦透了这个无事献殷勤的侍女,他父皇既然喜欢,那给他又何妨? 至于他父皇在纳了扶裳后对他的百般为难,他却是不放在心上了。 他本就不是他父皇希冀的,那个万事都听从他命令的傀儡儿子,本就会有的为难,提前到来也没什么不好。 至少这样,他那位好父皇能够尽早的放手。他才能好好地对付他那几位好、老、师! 扶裳看着眼前渊停岳制的青年,百无聊赖的卷起了自己的头发。 想当初,她的目标便是这位太子殿下,可惜啊,对方看不上她! 正巧此时来了一个对她一见倾心的皇帝陛下,她自然不会舍近求远,何况她迫不及待的想要看看桃花真正开放会是什么模样。 现在看来还真是一步错棋! 第一百八十五章 盛世皇朝 扶在栏杆上的和郡王愣神的看着他们熟稔的问候,慢慢的向下滑倒。 他一只手撑着地,一只手捂着脸,看不清楚究竟是何等神情,他早就知晓,早就知晓! 扶裳对她并未真心,寻常时节,她对着他总是十分的冷淡,哪怕在欢好时,依旧不情不愿。 她总是摩挲着手臂上的桃花,眼神朦胧,不知在看向何方。 他总以为扶裳是在思念他的父皇,今日见到扶裳那轻巧的笑容,他才知晓,她真正思慕的是他的兄长! 扶裳、扶裳,就连这个名字他也是今日才知晓! 他知道他强迫她致使她心中生怨,他知道他平凡无能不及他兄长,他知道他无甚权势保不住她丝毫,可他对她是一片真心! 可今日,这片真心在她的笑容下撕成了一片一片。 你既然这么看不上我,又何必一直给我希望! 我愿意让你成为我心中最重要的女人!我愿意为你谋逆!我愿意将你的孩子捧上世界上最高的位置!你为何连看我一眼都不愿! 姬长离没有管他这个无能的弟弟,他看向浑身散发着腐烂的,桃花香味的扶裳,露出一个凉薄的笑意,“无论我是谁,都与你无关。” 扶裳慢慢的站起身来,向着姬长离走去,她伸出芊芊玉手,绯红的指甲在烛火的映照下闪烁着暧昧的色泽,手一点一点的靠近,就要抚摸上姬长离的脸颊。 “我儿何必这么绝情,母后如此疼爱你,你便不能怜惜怜惜母后么?”轻巧的话语中带着迷离的味道。 姬长离向后退了一步,躲过了她的手,扶裳倾身过来,婉转又轻柔的声音里仿佛有着小勾子,勾住人的心神,“我儿……” 姬长离眼里闪过厌恶,他冷漠的叱道,“够了!” 清冷的声音恍若晨钟,回响在昏暗的天牢里,一瞬间便打破了扶裳刻意营造的气场,暧昧的桃花香气在这一瞬间消失与无。 扶裳突然间发出一声闷哼,一缕血丝从她的嘴角滑落,滴落到乌黑的地面上,绽放出一朵暗红色的血花。 她的手静静的扶着额,身体摇摇摆摆。而一旁的和郡王却是眼神一个闪烁,没有上前搀扶。 直到晕眩感彻底的消失,扶裳才抬起了头来,她抬起手,在嘴角轻轻地擦拭,手上顿时便染上了暗红的色泽,芊芊的手就如一块破碎的血玉,华丽而妖艳。 她伸出一节小舌,轻轻地舔食着手上的血液,靡丽而治艳的神情就仿如一条择人欲噬的美女蛇。 姬长离看着这等场景神情没有丝毫的变化,“还没有玩够吗?” 扶裳沙哑着声音低低的笑了几声,“不够,当然不够。你都不肯陪我一起玩,我当然要继续‘试’一试。” 姬长离看向了倒在地上神情略带恍惚的和郡王,不含丝毫感情的说道,“那就是被你试的下场,你以为我会上当?” 扶裳的语气越发的迷离,“你不亲自的上场又怎么知晓自己不是最特殊的一个?我对你思慕不尽,念念不忘,你难道真的不知晓?” 诡异的哀伤从她的话语中传出,姬长离听着却有些好笑,他的语气趋于平淡,“每一个认为自己特殊的人最后不过是成为你的花肥,而被你认为特殊的人恐怕连一点渣滓都不能留下。” 扶裳再次伸出手来,语气里带着诡异的血腥,“那你到底,要不要,试一‘试’?” 姬长离专注的看着她,凤眸中似喜似悲,突然,他眼角斜飞着向上挑,露出一个极盛的笑颜,仿若冰雪骤然的笑容,露出地下被血浇灌的花朵,浓艳而迤逦,而此刻,他的声调却一如既往的平静,“当然不要!” 扶裳被他的笑容惊艳了一刻,心中正有一丝窃喜,就听到了姬长离冷淡的话语,神情顿时有了一瞬的扭曲,“你!” 姬长离没有再消遣扶裳,他不知从何处拿出了一盆花,花朵呈现妖艳的蓝色。 此刻,这朵绽放的莲花正好奇的感知着周围的一切,直到他的精神触角蔓延到扶裳身上后,在感知到那股气息后,莲花就陷入了莫名的兴奋中。 蓝色的花瓣不停地摇曳着,摆动着,跃跃欲试着。 当然,这朵疯狂的莲花没有忘记询问姬长离的意见,他发出试探精神波动,盘桓在姬长离的身边。 姬长离在他的花盆上敲了两下,莲花顿时便陷入了狂欢中,花瓣肆意的抖动着,活像是得了羊癫疯。因为两下,代表着可以毫无顾忌的行动。 扶裳看着眼前的一幕,背后莫名的升起了一股寒意,她慌忙的向后退着,左脚伴着右脚,骤然的跌坐在地上。 此时,蓝色的莲花就离开了花盆,飘落到了扶裳的身前,在她惊骇欲绝的目光下,落到了她的手腕上。 透明的根系在这一瞬间扎根在刻进了扶裳血肉的莲花中,狠狠地一吸…… 扶裳顿时感到了一股钻心的疼痛,就好像有人那剑刺破了她的心脏,她顿时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嚎。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完全沉浸在这股痛意中。额角的冷汗大滴大滴的落下,她惨白着脸色,全然失去了以前的风采。 直到她的身体渐渐地习惯了这种痛意,她才从一片麻木中走出。 而此时,手臂上的莲花却在尽情的吸食着那株桃花,妖艳的花瓣摇曳生姿,其上散发着若隐若无的血腥之感。 扶裳忍住痛意,伸出手去拔那莲花,但在触及到莲花的那一刻,突然感到一股灼热的痛感。 她连忙收回手,但手指依旧可见焦黑的颜色。 眼见这一幕,扶裳的惊怒交加,但心中却莫名的升起一股惧意。 在她想要退缩之时,她手臂上的莲花骤然的鼓动了一下,一股怨恨的情绪顺着那粘稠的血液到达了扶裳的心脏,让她陷入了无边的怨恨之中。 她疯狂的伸出手,去触碰那蓝色的莲花,却每每被那莲花身上的无形火焰烧退,她细嫩的双手此时一片的焦黑,钻心的疼痛此时却被她忽略,依旧试图将莲花拔下。 可莲花却没有丝毫的顾忌,他纵情的吸收的莲花,膨胀的花瓣时不时的动弹两下,可根系却纹丝不动,牢牢的扎在扶裳的手臂之上…… 第一百八十六章 盛世皇朝 和郡王看着眼前诡异的一幕,狠狠地咽下了一口口水。 在莲花落到了扶裳手上的的时候,他顿时感到心中一清,仿佛少了一条无形的枷锁。 他看着扶裳狰狞的表情,看着扶裳手臂上逐渐淡去的桃花,看着扶裳的容貌一点一点的衰退,仿若岁月在她的身上快速的流过。 他狠狠地转过头去,看着神色不变的姬长离,突然地恍惚了片刻,他扭曲着神情,“你早就知晓!” 转眼间,他又变的十分的落寞,轻轻地呢喃道,“你居然知晓……” 在得知扶裳身上的异常时,他还曾莫名的想着,若是他的兄长与他一样成为扶裳的裙下臣该有多好…… 韶华迟暮,美人不再,便是扶裳此刻的情景。 一头青丝变白发,只道曾经朱颜改。 昔日光滑细嫩的皮肤此刻松松垮垮,依稀可见点点老人斑,精致的脸庞之上布满了细密的褶皱,纤浓和度的身躯变得干枯而瘦弱,挺直的背逐渐佝偻。 和郡王看向那双浑浊的双眼,其内依旧闪动着疯狂与怨恨之色,他骤然升起一股反胃之感。 这就是他曾经喜爱过的女人!这就是他曾经欢好过的女人!这就是他不惜一切代价想要得到的女人! 他慢慢的扶着栏杆站了起来,放肆的笑着,笑的眼泪都出来了,却没有发出半点声音,突然,他捂住了嘴巴,恶心的干呕了起来,却没有呕出任何东西。 他恍惚的想起,在今日情形变化时,他将最后一块糕点给了扶裳…… 蓝色的莲花纵情的吸取着桃花的精华,他妖艳的花瓣此刻就像是浮肿的海绵,摇摇摆摆的就像是一个不倒翁。 若是其他人看见必定十分奇怪为什么能在一朵花上感知到惬意的情绪。 扶裳手臂上的桃花一点一点的枯萎,一点一点的暗淡,扶裳也逐渐的衰老,逐渐的走向死亡。 她眼中的生命之火宛如乱葬岗的粼火,透着惨淡与死寂。 时间慢慢的流逝,突然,一声清脆的破裂声传来,姬长离便看到扶裳一声浓烈的颜色褪去,阴暗的天牢中仿拂凝结了一副黑白的画卷,画卷正中是一个老态龙钟的妇人。 而此刻,这个妇人惨白着颜色,宛若碎掉的瓷器。 咔嚓咔嚓的声音传来,画卷破裂成细小的碎片,消散于无。 妇人在画卷消散的那一刻,骤然的恢复了以前浓烈的颜色,当下一刻,那枯萎的身体之上便发出了阵阵的恶臭,她扭曲着神情,看着自己一点一点的腐烂,最后化为了枯萎的桃花,零落成泥。 而在这一刻,空气中传来一股不甘的精神波动,被画卷隔离与外的莲花身上骤然亮起了一道无形的火焰,将那股不甘的精神波动焚烧成虚无。 饱餐一顿的莲花根系之上依旧残留着丝丝的精血,根系一股一股,这些精血便全部吸进了他体内。 蓝色的莲花漂浮在空中,饱满的花瓣随意的摆动,恍若一个呆呆傻傻的孩子。 他时不时的振动两下,和郡王居然莫名的想着,这是不是在打嗝。 莲花吃饱喝足,懒散的在原地躺在空中,不想动弹。 但显然,姬长离是不会如他的愿,他轻轻地在花盆上敲了一下。 清脆的声音顿时打破了莲花的困意,莲花不甘不愿的收敛着自己的形体,真要动弹┈却在半空中跌了一下。 姬长离轻轻地笑了一声,莲花顿时恼羞成怒起来,他伸出胖胖的花瓣,想要将花心包裹起来,结果却发现┈花瓣发育的太胖了,居然卷不起来! 他在半空中顿了片刻,终于还是自暴自弃,一步一摇的向着姬长离飘去,落到了他手上的花盆中,静默不动,成功的变为了一朵装死的莲花。 姬长离转身向外走去,和郡王便骤然的回顾了神来,他扑倒在地上,哀求的说道,“皇兄,我错了,皇兄,我是受到那妖人的蛊惑,才会做出这等事,这并不是我的本意啊!皇兄!求你放过我,求你放过我!你在父皇的灵前答应了要好好地照顾我,宽恕我的罪责啊,皇兄……” 他语无伦次的诉说着自己的哀求,姬长离的脚步却没有丝毫的停顿,和郡王望着那渐行渐远的身影,看着那摇晃的玄色衣摆,视野一片模糊。 这时,姬长离淡淡的声音传来,“既然父皇自己留下了遗旨关照你,也就没有朕这个兄长什么事了,你便抱着父皇的遗旨好好体会他所留下来的恩泽吧。” 冷淡的声音在天牢内传响,在阵阵回音中,和郡王看着被烛光拖得悠长的影子,依稀间想起了多年前,他与父皇母后坐在台阁中赏梅,兄长却穿着单薄的衣裳一步一步的走回东宫,那时,他的身影也被风雪遮盖的模模糊糊,留下来的脚印不过片刻就被雪花淹没。 那时他是怎么说的呢?真可怜啊…… 而现在呢,依旧是一句,真可怜。 这一次的和郡王谋逆,便如同一颗陨石落入了湖水中,激起了千层浪花。 皇朝震荡,上下的势力被彻底的清扫,京城中的臣子被软禁,外地的大员们被解除了兵权,押送到京中。 凡是直接参与谋逆当中的人,诛九族,间接提供银粮,诛三族。 而更多的人则是家产抄没,流放边境。 一时间,大大小小的刑场之上人头滚滚而落,刽子手的大刀都翻卷了起来。 皇朝上下被帝王的铁血手段所震慑,京城上空被一片血色掩盖,浓重的血腥气息飘散在空气中,让人惊惧万分。 萧瑟的风声中,被打发到皇陵看守的夏氏老臣被押送到府邸前。 他浑浊的双眼看着纷乱的家族,看着被扯着头发拖出府邸的,他最宠爱的重孙女,看着那倒下的门楣,眼角流出了悔恨的泪水…… 他想起多年前不惜顶撞先皇也要将他们逐出东宫的现任陛下,想起自己一直耿耿于怀的失去的太师头衔,对着皇朝的方向,深深的弯下了腰,“老臣……谢过陛下!” 而在他的身后,容貌娇艳的女子失魂落魄的看着佝偻的太爷爷,嫩黄色的裙摆被毫不留情的践踏,仿若飘散的梨花…… 她遥遥的想着,原来,重来一次也不行啊…… 第一百八十七章 盛世皇朝 短短三月,皇朝上下一清,散发出全新的生机。 就如同一颗根深叶茂的大树,铲除了日夜啃噬的虫蚁,折断了腐朽干枯的树枝,纵然在短时间内不负盛况,但却获得了长远的明天。 自那场叛乱后,纷乱的局面便迅速在姬长离强硬的手段下稳定下来,全新的政治体系得以真正的实行。 一大批的无用的官职被缩减,一大批无所事事的官员脱掉了乌纱帽。取而代之的是真正能力卓绝的官员坐上应处的位置。 随着那些积年老吏的离去,先帝遗留在这座皇朝中的毒瘤便被彻底的清除,姬长离也真正的做到了令行禁止。 整座皇朝便犹如他思想的延续,一步一步的实施着改革,走向了另外一个未来。 这一日,皇朝上下大喜,皇宫第一次改变了肃穆而寂静的模样,变得热闹的喜庆。 大幅度减少的宫人奔跑在各个宫道之间,铺设着喜庆的装扮,一株株花木从宫外运进宫来,装点着宫中的每一个角落。 每一个幸存下来的宫人面上的带着喜色,只因,这一日便要举行立后大典! 自从陛下登基以来,宫人的数量便逐渐的减少,但因为严明的宫纪,宫人的日子反而轻松不少。 麻木而卑微的宫人们看着这越来越简朴的宫室,听着外界齐声的歌颂,对于这一位陛下在敬畏之余更多了真心的爱戴。 现如今,空置后宫多年的陛下决定立后,血脉也有了延续,如何不让他们欣喜若狂! 他们实在是太需要一位延续了陛下血脉与思想的小殿下来稳固心神了! 这一日清晨,姬长离穿上了繁复的帝王祭祀礼服,头戴九珠冠冕,站在祭天台上,看着那个身着赤红色凤袍的女子一步一步的向他走来,眉眼间是让人摸不透的深沉。 赤红色的锦缎铺设在九百九十九阶的台阶之上,在阳光下散发着沉重而庄严的气息。 女子头上带着沉重而华贵的凤冠,熠熠的金珠之上凤形的虚影若隐若现,而凤冠之下是女子洒脱而大气的眉眼。 她温婉的眉眼间此刻再无丝毫的阴霾,而是一派的从容与悠远。 她的步伐稳固而坚定,就那么一步一步的走着。 而在她的身后,是一队着装肃穆的宫女与内侍,其中左侧的宫女手捧皇后金印,右侧的侍女手捧着一个玄色描金的包裹,其内是一个正睁着乌黑的大眼睛,好奇的看着这一幕的娃娃。 这两人正是宣碧心与她的孩子。 从这一刻起,宣碧心不再是和郡王府的侧妃,她的孩子也不再是和郡王府的庶长子。剩下的只有与陛下有一息情缘,诞下了皇子的新后,与即将成为皇朝继承人的太子。 而台阶旁侍立的大臣么低着头颅,却暗自用好奇的目光看着这位容颜秀丽的新后。 心中都在暗暗思量,陛下清心寡欲多年,没想到一朝立后,居然连小殿下都已经有了。 而这些忠于姬长离的臣子也终于放下了心中的一块大石,帝王无嗣,始终是皇朝动荡的根源,现在皇室血脉得以延续,他们就仿佛有了另一种保证。 看着逐渐铺成到地面的阳光,这些年轻力壮的臣子们不由得开始畅想未来的皇朝是何等的兴盛模样! 而宣碧心眼神悠远,看着台阶之上那道惊艳的人影,耳边回响起礼官宣读立后召约的声音,仿若晨钟暮鼓一般回荡在这片天地,“尊皇帝诏,今有宣氏贵女,柔婉端懿,宁顺德简……” 她眼前的空气越来越稀薄,仿佛看到了一片片柔和的金光,心中安宁而喜悦。 视线一步一步的放空,她不由得想起多年前她如和郡王府的时候,不过是一个偏僻的小院,一对燃烧的红烛,连一次正式的纳妃礼仪也没有…… 那一日,她看着依旧身着白色常服的和郡王,笑的温婉,心中却一片凄凉。 而多年后,她却一步一步的走到立后的大典之上,走到了他的身边,成为他的伴侣,成为这天下至尊至贵之人。 而那些过往呢?都被她丢到了那个初见的角落,随着那一曲笛音,飘远……飘远…… 那一日,在太极殿上,宣碧心跪在地上,乞求着皇帝的恩典,皇帝却让她再次进行一个选择,进行一个再次改变她一生的选择。 她听到自己疑惑的问道,“您说的交易到底是什么呢?” 姬长离眉眼间一片深沉,注视着那个沉睡的孩子,话语中依旧带着淡淡的随意,“你可以彻底的摒弃和郡王府的侧妃,回到夏御女的身份之上,成为朕的皇后,而你的孩子将会成为太子。” 宣碧心闻听此言不是狂喜,而是陷入了一片震惊当中,“您为何……?” 她想不通,陛下大权在握,惊艳绝艳,天底下想成为他的皇后的人实在是太多了,而她又何德何能站在他的身边,成为他的伴侣,坐上那个至尊至贵的位置? 姬长离转瞬便明白了她的疑惑,他的眉眼间是一片疏懒,完全看不出她此刻所说的话可以震惊整个朝纲,“皇朝的百姓需要一个天下之母,皇朝的臣子需要一个太子,可朕却不需要,朕也无意为了他人去勉强自己。” 宣碧心明白了他话中的意思,惊骇与皇帝竟不想留下自己的血脉,以继承皇朝,此刻处于极度震惊当中的她喃喃的说道,“妾又何德何能……” 姬长离瞬间打断了她的话,“朕不需你何德何能,皇室血脉稀薄,你手中的孩子便是最合适的皇朝继承人。” 他缓缓的背过身去,修长的身形在宣碧心的眼前投注下一大片的阴影,清冷的声音缓缓地传来,“你手中的孩子也恰好需要一个存活下去的身份,而太子这个身份,将是他最好的选择。” 带有蛊惑意味的声音在宣碧心的耳边响起,“这是一笔交易,而你的选择,将会改变你与你的孩子的一生。” 宣碧心听着这有情中透着无情的话语,心脏不争气的疯狂跳动,她注视着自己的孩子,眼中一片混乱。 良久后,她听到自己颤抖着声音说道,“妾,愿遵从陛下的喻令。” 而那时,她手中抱着的娃娃依旧睡得清甜,全然不知自己的命运在转瞬间发生了巨大的偏差。 第一百八十八章 盛世皇朝 宣碧心精致的眉眼被掩盖在厚厚的妆容之下,再也看不到少女时期的灵动与自在,但取而代之的从容与坚定。 众臣看着这个女子一步一步的朝着他们的主上走去,纵然疲惫不堪,背脊依旧挺得笔直,心中不无感慨,或许这就是陛下所要的主母吧! 熟不知,姬长离不过是想要一个合适的继承人,而娶宣碧心正是为了应付他们。 直到日渐东升,宣碧心才走到了姬长离的眼前,她看着眼前这个风华绝代的男人,看着那有三分相似的眉眼,眼神有一瞬间的恍惚。 在今日之前,姬长离曾问过她是否要去见和郡王一面,但宣碧心拒绝了,她当时的回答是,“无关之人,不必再见。” 夫妻几年,最终只得了无关之人这一个称呼。 和郡王自始至终都没有将她们母子放在心里,她又何必在在意他的死活? 而此刻被幽禁宗庙深处的和郡王也只会以为他的侧妃以及庶长子死于姬长离之手,他自此血脉断绝。 几年后,在宗族将这个时而疯狂时而清醒的先帝之子忘记时,他便寂寞的死在了宗庙深处,再无人记得。 宣碧心注视着姬长离深沉的眉眼,突然露出了一个无声的笑容。 她的眉宇飞扬,仿佛湖水承载着太阳升起时灿烂的朝气,波光粼粼。 这一笑,便是彻底的摒弃了过往,从此以后,她便只是夏御女,只是夏皇后,只是太子之母。 礼官洪亮而悠长的声音在宣碧心到达了姬长离面前时便以停下。祭祀先祖,上承天意,一套一套的礼节慢慢的走过。 到了最后一刻,姬长离取过了宫女手中的皇后金印,将她正式交往宣碧心,宣碧心手捧着皇后金印,站在姬长离身边,面向着朝廷百官,百官便齐身下跪,空中高呼,“恭喜陛下,祝陛下长乐未央,祝皇后殿下长乐无极。” 浑厚的声音向着姬长离与宣碧心袭来,宣碧心看着一路蔓延到殿外的臣子们,终于有了一种奇异的踏实之感,她第一次真实的感觉到,她是皇后,是天下之母! 高呼的声音一直延续着,随着风儿飘荡到太极殿上,飘荡在整座皇宫之中,飘荡到京城之内,飘荡到天下百姓的心中,此刻,皇朝后位终于有主! 阴阳交泰,盛世清明,皇朝终将会走上鼎盛。 在众人目眩神迷的看着上方宛若神人的帝后二人时,就见到全身笼罩在金光之下的皇帝陛下抱起了那个小小的娃娃,面向着所有的臣子,威严的道,“从今日起,册立姬宸为我朝太子,承继皇纲。” 众臣哗然,但看着祭台之上的帝王森然的气场,却说不出任何反对的话语,他们再次深深的跪了下去,“拜见陛下万岁,拜见太子千岁!” 中宫与东宫同时有主了! 众臣殿前的两人,再次感叹,从今日起,皇朝的权利要将进行下一轮的洗牌,这位突如其来的皇后娘娘将会成为最大的赢家。 而被他们寄予厚望的小太子又是否能够承载的住一个皇朝的重量?这就需要时间来证明了。 娃娃乌黑的眼睛看着他上方的姬长离,露出一个纯真的笑容,姬长离的手指轻轻的划过他的脸颊。 从这一刻起,他的命运便发生了彻底的改变,不再是那个叛逆之子,不再颠沛流离,不再艰难求存,他将成为世界上最为尊贵的人,走上他母亲为他选的路。 而宣碧心的选择是否正确呢?姬长离并不知晓,但他知晓的是,他这笔交易做的十分的成功。 此刻,他的灵魂深处便感觉到一丝暖意,即将崩离的肉身得以继续存在,这便是这个世界给予他的回报。 …… 六年后,姬长离又闲来无事浇花,姬宸便摇摇摆摆的走进屋,他看着这一幕熟悉的场景,自顾自的行了一礼,“父皇。” 然后慢吞吞的走到了姬长离的身边,乌黑的眼睛一眨不眨的注视着花盆中胖胖的莲花。 莲花的精神触角感觉到这个小胖子,便欣喜的伸出一根新长出来的枝蔓掐了小胖子肥肥的脸颊。 小胖子没有感觉到丝毫的痛意,反而是用手去摩挲着莲花的枝蔓,口中还礼貌的问道,“你好啊,小蓝。” 小蓝!又是这个称呼,莲花僵硬了片刻,又迅速的收回了他的枝蔓。 这个小胖子哪里都好,就是不会说话! 怎么能够管一朵身姿曼妙的莲花叫小蓝呢? 怎么着也得取一个高贵奢华上档次的名字才行! 姬宸看着胖胖的莲花一动不动的摆在花盆里,知道他有不满他叫他小蓝,可不叫他小蓝还叫什么呢?上次叫他小莲他好像更不高兴。 难道要叫他胖蓝?姬宸慢慢的想到。 一朵莲花怎么能够叫胖呢?但除了这个形容词还没有其他的形容词能够形容这朵莲花。 大概是几年前吸收那朵莲花时大补了一番,这几年他臃肿的身形一直没有消退,那鼓起来的花瓣,好像一榨就能榨出一杯莲花汁来。 这几年有幸进过帝王寝宫的宫人在第一眼见到这朵莲花时,都怀疑这朵莲花是不是成精了。 但后来看到陛下浇水浇的那么勤快才明白,他是吃撑了! 这几年,莲花甚至连他的花瓣都摇不动了,只能催生出一条枝蔓来。 若是连摸了摸小胖子都做不到,他这朵花的面子还要不要了? 小胖子姬宸,便是姬长离立下的太子,名正言顺的继承人。 或许是小时候被邪祟侵蚀了身体,所以小胖子的身体与寻常人对比并不算多好。 这些年,由于常年的滋补,小胖子也由一个玉雪可爱的小娃娃长成了一个圆滚滚的小胖球。 当然,碍于他的身份地位,其他人依旧能够昧着心继续赞他玉雪可爱。 已经七岁的姬宸此时已经搬到了太子东宫,宣碧心纵然有太多不舍,但为了儿子的未来也只能随他去了。 随着他到达了太子东宫,便是噩梦的来临了。 太子少师,太子少傅,太子少保,一个个允文允武之人被姬长离调往了太子东宫,务必要保证太子的文武双全。 承受如此高难度学习的姬宸却没有丝毫的抱怨,宛如海绵般一点一滴的吸收着学士们教授的知识,从不懈怠。 他从小便是这般的温和而从容,内里却又坚韧而大气。 凡是教授过他的大臣都言太子殿下将来必是明君。 自他知事起,他的母亲便一点一点的告诉他当年的真相,他清楚的知晓自己的来历,也清楚地知晓自己与寻常的太子的不同,若是不能更好的长大,他便保不住他自己,也保不住他的母亲。 纵然他相信他的父皇,可他也更想相信他自己。 第一百八十九章 盛世皇朝 姬宸看着姬长离优哉游哉的浇着水,感受着小蓝身上散发出来的怨气,不由得说道,“父皇,小蓝看起来并不想喝水。” 姬长离放缓了语气的说道,“他不喝水怎么能长得这么胖,他要是不胖还怎么和你惺惺相惜,他不和你惺惺相惜到时候难过的还不是你?” 这一连三个长句,姬宸居然全部都听懂了,他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确实,老师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小蓝如果不这么胖就不会那么喜欢他了…… 咦?是不是又哪里不对? 姬宸虽然天性聪慧,却依旧是一个七岁的娃娃,纵然能够明白这几句话的意思,但要他找出这其中的逻辑错误点还是有点为难他了。 姬长离没有让他继续深思下去,而是弯下腰,双手拢住姬宸的腰,试图抱起这个小胖球,一抱,居然没有抱起来。 姬长离松开了手,脸上带着无奈的笑意说道,“你又长胖了,我的乖儿子。” 姬宸懵懂的看着他父皇,想了片刻,又严肃的摇了摇头,“父皇说谎,我才没有长胖,是你自己力气变小了。” 怎么能够说他又长胖了呢?万一这话被母后听到了,不是又要他节食?没有肉吃的日子,简直痛不欲生! 他一本正经的说道,“父皇身为一国之君,定当为臣民表率,不可做此戏言。” 好家伙,这是把他老师交给他的话原封不动的递给了姬长离。 姬长离饶有兴致的看着小胖球,故做沉思的说道,“可是父皇感觉你的腰带好像又宽了几分。” 小胖球摆了摆手,严肃又认真的说道,“父皇也说是好像,皇帝金口玉言,又怎么能妄言拿未下定论之事?这样不好,不好。” 他故作大气的摇晃着脑袋,显然是学的他那个满口之乎者也的老师。 姬长离点了点头也没有拆穿这个小胖球,他直接将小胖球抱起,揉了揉他的脑袋,轻柔的说道,“好吧,是父皇说错了。” 小胖球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伸手环抱住他父皇的脖子。 在这父子身后,胖乎乎的蓝色莲花看着离开的二人,满身怨气的蒸发着花盆中的水,而这一日皇帝寝宫附近的花木一如既往的长势良好。 出了寝宫,就看到候在殿外的姬宸的贴身女官。 这女子容貌秀丽,双目之中却沉淀着岁月的气息,她侍立在一旁,周身稳固而持重的气场向外扩张。 但在看到姬长离与姬宸时,这女子便悄然的收敛了自己的气息,默默地跟随在二人身后。 从其俏丽的眉眼上看,却有似曾相识之感。 这女子正是陆嫣,乃是昔日被姬长离发落到浣衣局的一位女子。 陆嫣的运气不知是说好还是不好,不好的是她刚刚尝试着接触任务目标,便被打入了浣衣局。好的是还没在浣衣局待多久,就被太后看重调到了宫中伺候。 不好的是太后与和郡王又奸情,她整日里战战兢兢唯恐被灭口。好的是太后十分的看中她让她当了贴身的女官。 不好的是贴身女官还没有当多久太后就与和郡王一起谋逆。好的是她凭借着系统的帮助指点着太后得到了一张假的先皇诏书,立下了大功。 不好的是功劳还没有捂多久,太后与和郡王就兵败被俘,生死不知。好的是皇帝最终留下了她一条命。 这么多的好与不好,她的经历也算是十分的传奇了。 当然,这其中好多过坏。这其中,她是被动的接受还是主动地参与也就没有追究的必要了。 她的本意是扶持和郡王上位,再干掉太后与宣碧心,成为皇后,没想到宣碧心一开始便被舍弃,太后却极难对付,让她没胆子下手。 后来再此见到姬长离的时候,看着这个惊才绝艳的帝王,她的一颗颜狗心蠢蠢欲动,想要凭借自己的聪明才智征服这个英明的君王,可姬长离的行动告诉她,你想多了,还是洗洗睡吧。 再后来被姬长离调到姬宸身边的时候,她看着昏昏欲睡的小胖子十分的纠结,到底要不要下手呢? 后来事实再一次证明,她还是想多了。 姬长离将她调到姬宸的身边,最大的作用就是隔绝那些异界来人的手段,让小胖子潜移默化的懂得处置这些特殊的人。 第一次知晓姬长离手段的陆嫣再次惊呆了,她狠狠地咽下了自己的口水,从此老老实实的护卫着小胖子。 当然,她不老实也没办法,姬长离已经隔断了她与系统之间的连接,没有了系统的帮助,她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女子而已。 至于照顾小胖子,她倒也不为难,小胖子虽然聪慧之际却从不爱为难身边的人,她照顾他也照顾的十分的顺手。 这时,她听到前面传来了父子二人的对话,“今日宫中来了一个会做糕点的小宫女,做的糕点十分的有趣,父皇可要尝一尝。” 姬宸童稚的声音在殿前响起。 姬长离声音不疾不徐,“是什么样的糕点?” 姬宸歪了歪头,“就像是小蓝的花瓣一样,遇到水会迅速的长胖的糕点,白白的,软软的。” 姬长离淡淡的哦了一声,“那你吃了这个糕点就不会像小蓝的花瓣一样,遇到水就会长得更加的胖胖的?” 姬宸脑袋一歪,又沉思了起来。 身后跟着的陆嫣则是一瞬懵逼,还有这种解释?陛下你这样糊弄小太子真的好吗? 这时就听到姬宸说道,“那我不吃她做的糕点了。” 粉雕玉琢的娃娃乌黑的眼睛一眨一眨,眼睛中明明有许多的不舍却还是忍痛割爱了。 姬长离伸过一只手掐了掐他的脸,温和的说道,“父皇可以找几个更好的糕点厨子给你,你要拿什么和父皇换?” 姬宸听到这句话眼睛瞬间一亮,他的眼珠子转了转,转瞬间想到,“我拿那个会做胖胖的糕点的宫女跟你换,反正父皇这么瘦,不怕长胖。” 姬长离闻听此话认真的思索了片刻,然后看着他儿子期待的大眼睛,点了点头,无奈的说道,“虽然有点吃亏,但父皇还是跟你换了。” 一直当隐形人的陆嫣则是默默的为那个同僚默哀了起来。 第一百九十章 盛世皇朝 姬长离转过头去,看向了侍立在一旁的陆嫣,淡淡的说道,“太子近来正在学习《策论》,你身为贴身女官也不可丝毫不知,便将《策论》抄写十遍呈交给何讲师吧。” 语气是全然不同的淡漠,还带着属于帝王的威仪。 陆嫣的脸一瞬间就绿了,《策论》一共十三章,每章数十万字,抄写十遍便要抄写数百万字!那要抄到猴年马月啊! 陆嫣一想起策论那艰深的内容,想起其中那一大堆的生僻字,想起那个满口之乎者也的固执的何讲师,就眼前发黑! 这本就不是太子此等年龄应该学的内容,讲师也不过是粗浅的讲了讲而已,又怎会要他深学! 但她还是打碎了牙齿和血吞,从容的应声,“是。” 她就知道,姬长离不会放过她给那个同僚放水的事! 唉,小太子实在是太好哄了,什么都听他父皇的! 但她不知晓的时,姬宸本就聪慧绝伦,尚在襁褓时就受过姬长离的恩典,自然对姬长离十分的信赖。 他纵然模模糊糊的知晓事情没有姬长离说的那么简单,却不会逆姬长离的意,反正他父皇也是为他好。 姬长离带着姬宸往皇后寝宫走去,一路上花木繁盛,当年一片一片的铲除皇宫花草所带来的后遗症早已过去。 此时一眼望去,桃李争艳,梨花飘飘,绿竹和风,海棠簌簌。 这几年来,皇宫中的花木盛开的当真越来越好了,好到那些娇艳的花儿都可以逆时节开放。 那次叛乱过后,姬长离就没有在遇到过奇异的女子,这倒也保全了皇宫现如今的景致。 以他的行事风格,能够保住皇宫中盛开的百花,还当真不容易。 陆嫣亦步亦趋的跟随在姬长离的身后,在路过她让她倒霉的曾经的桃林时,心中为自己默哀。 一路慢行,终于到达了皇后所居的长秋宫。 长秋宫中宣碧心看着缓步而来的几人放下了手中的石碾,悠悠的施了一礼,随后在姬长离的示意下起身。 姬长离坐在偏殿内安置的矮榻上,将姬宸放置在他的旁边,随手拿起一碟点心,就开始投喂起来。 姬宸来者不拒,嘴巴大大的张开,一颗一颗只有稚童半个手掌大小的点心就丢到了他嘴里。 他腮帮子一股一股的,就像一只藏食的小松鼠。 宣碧心坐在一旁随意的说道,“陛下可莫要再喂了,瞧瞧太子如今都圆成了什么模样。” 她的语气温和,仿若三月的湖水,柔柔弱弱的流到了人心底,让人心神一软。 可上首的两人却全然没有受到影响,姬长离又喂了一颗点心,然后就将碟子放了下来,姬宸倒是垂涎的看着那碟子点心,然后转过头来义正言辞的看着他的母亲,“母后,少傅有言,不能因噎废食,您不能因为我长得圆润了一点就不让我吃点心。” 陆嫣在心中默默腹诽,因噎废食,您用的可真好,这怕不是少傅教的,而是陛下教的吧? 宣碧心扫了一眼她圆滚滚的儿子,语带笑意的说道,“你这只是圆润了一点?” 说着,便看向了姬长离,里面是十分的取笑之意,显然她也知晓平日里姬长离教了姬宸什么。 姬长离有些好笑,这小子,平日里不见他有多聪明,一到这个时候倒是精明的很。 姬宸认真的点了点头,“只是圆润了一点,师傅们都夸奖我珠圆玉润,有君子之姿也。” 你确定师傅们这是在夸你,而不是在取笑你? 宣碧心似笑非笑的说道,“那你的师傅可真会说话。” 听明白了母后话中之意的姬宸有些不开心,他气鼓鼓的转过头去,又看向了他的父皇,指了指一旁的点心碟子,可怜巴巴的说道,“父皇,我能继续吃点心了么?” 姬长离捏了捏他白胖的小脸,慢悠悠的说道,“可以。” 又拿起碟子开始投喂。 但喂到了一半,他才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般,停了下来,对着疑惑的儿子说道,“可是今日你母后准备了你最爱吃三鲜龙凤球,你现在吃了这么多的点心,等下该如何是好?” 姬宸一下子就愣住了,他对着姬长离呆呆的说道,“父皇为何不早告诉我?” 姬长离语气无辜的说道,“因为父皇也是刚刚才想起来。” 姬宸不舍的看着哪碟点心,仔细的考虑了一番三鲜龙凤球和点心哪个重要,最后还是哀怨的说道,“那我不吃了。” 他摸了摸圆滚滚的肚皮,坚定地说道,“今后开宴前都不吃点心了。” 一旁的宣碧心看着这父子二人的互动,柔和的目光一直徘徊在他们身旁,也不知是在看姬长离,还是姬宸。 姬长离教育完了儿子,又转过头来看向宣碧心,语气随意的说道,“你今日又调制了一合新香?” 他在进殿之时就闻到了殿中不同以往的味道。 宣碧心点了点头。她自成为皇后之后,便彻底的闲了下来,后宫无甚大事,闲暇时间漫长,便开始调制香料。 初初时调制的差强人意,慢慢的就越来越好,有了姬长离的支持,进来她调制的香料也堪称是最顶级香料了。 上次使用的香料与今次使用的香料不过是进行了微微的调整,但姬长离依旧能够迅速的分辨出来。 一开始她还是惊叹于姬长离嗅觉之灵敏,但现在却是不会了,陛下本就是天之骄子,远胜过旁人又有何奇怪的? 她语气柔和的说道,“今次减去了一味苏尾子,多加了两味山葵,合珠草。” 姬长离点了点头,没有在细问,他本就不喜用香料,问上一句便罢了。 一旁的陆嫣看着宣碧心注视着姬长离那温婉的目光,悠悠的想到,她们这些人你争我夺,便是想要得到这皇后之位,到头来却是最开始便出局的宣碧心得到了最后的胜利。 真是造化弄人,或者说,这便是这位陛下的本意? 她默默地嗅着空气中飘来的幽雅的清香,默默地想着前几日皇后送到了陛下宫中的,那一方散发着墨香的砚台,不觉弯起了眉眼。 不知这位皇后自己可曾发现,望向陛下的眼神有多缱绻? 第一百九十一章 盛世皇朝 今日长秋宫小厨房送来的三鲜龙凤球果然不错,肉香四溢,鲜嫩可口。 姬宸不顾吃的半饱的肚子一个劲的将它往嘴里塞,吃的直打嗝。 姬长离也没有阻止他,就这么任由着他吃,结果姬宸吃多了不克化,半刻三更的疼的捂着肚子直打滚。 负责照料他的宫人心神欲裂,连滚带爬,通知陛下的通知陛下,寻找太医的寻找太医,一时间,东宫灯火通明,人流来往不觉。 宣碧心在第一时间便赶到了东宫,看着脸色苍白的儿子心疼的恨不能一身相待代,在姬宸空中喃喃的称呼着母后的时候,更是阴沉着脸说道,“若我儿有一丝一毫的闪失,我必让你等陪葬!” 前来查探的太医被皇后难得一见的阴狠模样吓得出了一身冷汗。 不过是一个小病,硬是被太医们弄出了天大的阵仗,一连列出了三次五六七挑注意事项,务必要让太子殿下恢复完好。 姬长离在得知了此事后,倒是没有立刻赶往探望,直到第二天下完早朝时,他才施施然的到了东宫。 而被反应过来的皇后娘娘罚着跪在东宫的陆嫣就看着皇帝不疾不徐的走过来,却丝毫没有在意他们这些跪着的人影。 有一宫女在姬长离路过之时脸色苍白的朝他倒去,姬长离依旧没有半点停留,就这么任由这个宫女跪在了地上,紧接着被司刑监的人带走。 陆嫣看着那风华不减的身影一步一步的走进去,感叹其容貌与少年之时想起并未有丝毫的改变,容颜精致,宛若白玉雕成,凤眼向上斜挑,蜿蜒出迤逦的弧度。 这等容色,居然生在了一个帝皇的身上,也不只是可叹还是可惜。 姬长离到达内室之时,姬宸正焉嗒嗒的坐在床上,宣碧心端着一碗要正哄着他喝,姬宸显然是不乐意的,他在看到姬长离到达只是,眼睛里都迸射出渴望的光芒。 宣碧心看他这个模样,无奈的叹息了一声,将药放到了一旁的桌案上,让出了位置给姬长离。 而看到姬长离坐在窗前的姬宸却在下一瞬间将头扭了过去,显然心中也有着怨念。 姬长离端起了那碗药,摇动着药匙,瞬间,一股浓重的苦味便散发在空中。 姬长离笑着说道,“这是怎么了,朕的小太子?” 姬宸没有转过头,不理会姗姗来迟的父皇。 姬长离也不生气,他摆动着手里的汤药,语气悠然,“莫非是嫌这碗药太苦,不想喝?” 这倒是的,姬宸心中想着,莫非是父皇打算免了他的药?这样看来的话,也不是不能原谅他…… 还没等倔强的小太子将头扭过来,就听到姬长离说道,“既然这样,那就让司药监的人将药兑了水重新煎一遍,这样喝起来就没那么苦了。” 兑水,那要喝的药不是更多了?姬宸愣了一瞬,马上就反应了过来,急急的转过头来,看着他父皇道,“不行!” 姬长离的神情依旧不变,他舀起一勺药,然后又放下,宛若白玉雕成的手在浓黑的药汤的衬托下显得格外的美妙。 但随着他动作发散而来的苦涩中带着丝丝的酸意的药味实在让人难以忍受,就连姬长离自己也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姬宸头皮发麻的看着那一大碗药,可怜兮兮的说道,“父皇,不喝药行不行?” 姬长离笑容依旧温和,但从他口中说出来的话却不留一丝情面,“不行。” 姬宸忍不住咽了一大口口水,眼睛盯着那碗药汤身子止不住的向后挪。 他口中哀求的说道,“父皇,我肚肚疼,能不能不喝这个。” 姬长离手中的动作一顿,然后将药放下,他在姬宸希冀的目光中说道。“可以。” 宣碧心一听他这话便急急的上前,正打算劝解,就听到姬长离又一句话传来,“现在不喝等凉掉了在和下一碗药一起喝,这样冷热搭配说不定味道会更好。” 宣碧心的表情凝滞了,这样也行?为什么她从来没有听过这个说法?难道冷热搭配真的更好喝? 她狐疑的视线扫向了姬长离,在看到姬宸要哭不哭的模样后才知道姬长离实在吓唬姬宸。 一大碗就够为难了,还要两碗一起喝,那他还有肚子吃其他的东西吗? 姬宸委屈的低着头,手指不停地摆弄着床榻边的流苏。 然后就听到姬长离的声音传来,“看来你是选择等放凉了一起喝了,好吧,朕便将这碗药撤下了,等晚上在一并端来。” 姬宸连忙抬起了头来,他琉璃一般的眼睛闪烁着黑色的光芒,在姬长离看过去的时候仿佛下定了决心般,坚定地说道,“不了,父皇,我现在就喝。” 他视死如归的抱起了那碗药汤,咕噜咕噜的就喝了下去。在喝的时候那双黑亮的眼睛被蒸腾的药气熏得发红,但他始终一声不吭,就这么将药喝完了。 宣碧心站在一旁看着儿子这委屈的样子忍不住想要许下一些丧权辱国的承若,但在姬长离似笑非笑的目光下还是讪讪然的退后了。 姬宸一向是犹姬长离亲手教养,自他四岁起便前往太子东宫接受群臣的指点。 宣碧心当时也觉得姬宸的年岁太小,不必急着前往东宫,但还是不能违逆姬长离的意思,只能任由姬宸小小的年纪便独自生活在太子东宫,当时的她更是几日几夜的难眠。 但这就是她与姬长离的交易,姬长离需要的是一个合格的皇朝继承人,而不仅仅是姬长离的儿子,因此她也只能认了。 她当时没有改变得了姬长离的意思,如今更不可能。 姬宸看着父母的互动,眼睛中亮起的光芒又息了下去,这时他又记起了姬长离昨夜没有前来看望他,愤愤然的道,“父皇昨夜都不来看我。” 姬长离长叹了一声,说道,“父皇本以为你最近身子不太康健,便不想前来打扰你,还替你免了几日的学习,没想到我儿却并不需要,看来是父皇曲解了你的意思,父皇这就改正。” 姬宸听到他这话连忙瞪大了眼睛,摆着胖乎乎的小手,连连的道,“不是的,不是的,这就是我的意思。父皇金口玉言怎能随意更改呢?既然许下了几位老师休息便让他们休息吧,如此出尔反尔几位老师岂不是会有怨言?” 他这么一长串的话说的毫不打折,尽显神童风范,若是让他那几位老师听到这话必然要感叹于他的孝心。 而此时姬长离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悠悠的说道,“这是真的吗?” 姬宸仿若小鸡啄米一般的点着头,“真的真的!” 姬长离这才勉强放过了此事。 第一百九十二章 盛世皇朝 姬长离的目光在离开东宫的那一刻变得冷漠。 他清冷的目光注视着庭院中盛开的海棠树,手指轻轻的捻了捻,仿佛在摩挲着那一缕未知的香气。 海棠本无香,但太子东宫的海棠却是异域进献来的奇异品种,在某些特殊的时日,会拥有丝丝幽幽的香气,而今日,正是那个特殊的时日。 他的眸色渐沉,鼻尖仿佛闻到了那一碗浓黑的药中,那一抹酸涩的草药气息,那么的浅淡,那么的绵长。 他抬手拂过了太阳穴,轻轻地按揉了几下,依然跪在东宫门前的身姿不停摇晃的陆嫣眼角的余光瞥见了这一幕,眸色突然的深沉了半响,然后又化为无形。 这仿佛是一个开端,自那一日起,姬长离按揉眉心的次数渐渐地增多,他也越来越疲惫脸色越来越苍白。 在不知不觉中,他的精气神一点点的挥散,就如同多年前的和郡王一般,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十二年后,他神色苍白的躺在了床上,而一旁坐着的正是宣碧心。 皇后看着纵然病弱但容色仿佛更加出众的陛下,眼中闪过一丝自己也为察觉的眷恋。 姬长离眉心微皱,轻轻地睁开了眼,就看到了坐在一旁的宣碧心。 宣碧心端起一碗药汤,凑到了姬长离的面前刺鼻的药味让他的眉心一皱。 宣碧心看他这个模样连忙说道,“陛下,良药苦口利于病,您可不能忌疾诲医啊!” 姬长离的神色不变,眉眼中依旧是让人难以揣度的深沉,他看着宣碧心不自觉流露出来的情态,眼中一丝闪现一抹流光。 他的身子向后倒去,以不容置喙的语气说道,“你下去吧。” 宣碧心脸上的担心神色一僵,还是为难的说了一句,“陛下……” 姬长离冷淡的说道,“下去。” 宣碧心只能放下药碗,就此离开。 姬长离看着宣碧心早已蜕变的,从容有度的背影,神色间的暗沉更多了几分讽刺,还真是他的好皇后啊…… 他缓缓的站在身来,眉眼间是深深的倦怠与冷漠,他端着药碗走到了窗台前的莲花旁,缓缓地将黑漆漆的药倒进了花盆里。 以往总是十分活泼的莲花今次却没有任何的异议,反倒是十分顺从得将药液吸收了个彻底。 他的手轻轻的拂过花瓣,几句浅淡的话语就这样飘散在空气中,“或许我真的该离开了……” 他在这里待得够久了,久到很多人已经不耐烦了,而正巧,他自己也不耐烦了…… 而在他转身的那一刻,莲花便发出了一丝莫名的精神波动,传送到了某个人的身边,让她神情一震。 三月后,姬长离的病情越发的严重,甚至到了无法下床行走的地步。 这一日,他的眼中居然奇异的神采熠熠,而早有预料的太医们马上将消息传递给了皇后与太子,太子在派人传给了一众的大臣么。 在宫中一片死寂之时,皇帝的寝宫里却一片的安宁。 姬长离坐在床上,看着窗外,眼中一片冷漠。 病色非但没有让他的容颜枯萎,反倒是多了一层奇异的魅力,让人忍不住上前抚平他皱起来的眉眼,又在他及其强盛的气势前怯步。 坐在他面前的太子与皇后却满目的哀戚。 淡淡的清香漂浮在室内,却无法让人有丝毫的冷静。 这不是姬长离寝宫中的香料,而是皇后自身的香包所发出来的香味。 他的寝宫装扮简洁,一目明了,就连第一次进来的皇后都十分的惊讶。 这太不像是一个皇帝的寝宫了,就连她的皇后中宫也装扮的清新雅致。 可此刻坐在寝宫中的两人却无暇顾及这些,他们沉浸在自己的哀伤之中,难以自拔。 长成了一个俊秀少年的姬宸眼眶通红,他端起了一碗浓黑的药汤,哀求的说道,“父皇,您便喝下吧,说不定……” 姬长离瞥了一眼那碗药,眼中的疲惫简直化成了实质,让室内的气氛一片的压抑,他轻轻的说了几个字,“不必了。” 室内的气氛一下子更加的哀伤了,姬宸声音哽咽的说道,“父皇……” 转眼却见姬长离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又看向了那碗药,眼中的讽刺明晃晃的出现在他的眼前,“你真希望我喝下这碗药?” 姬宸的神色一顿,勉强的说道,“父皇既然不想喝那就不喝吧……” 姬长离咳嗽了两声,清亮的眼神扫过宣碧心,其内蕴含的冷漠让她浑身一颤。“明合香,苏尾子,红罗海棠,夜清莲……” 他没说一句话,宣碧心脸上的神色就僵硬一分,直到最后,姬长离端起了那碗药,清淡的笑了一声,“附罗香啊……” 宣碧心猛地往后退了几步,眼中的惊骇简直要冲出她的身体,化为一只受惊的野兽,向着宫外逃窜。 姬长离缓缓的放下了那碗药,看向了他精心养育了十几年的儿子,淡淡的说道,“你真想让我喝,等我死了就把他洒在我的坟头吧。” 姬宸彻底了的沉默了下来,他苦笑了一声说道,“真是什么都瞒不过父皇,既然如此,您为什么不阻止我们呢?” 姬长离的眼神悠远,心中却是一片淡然,他度过了太多的岁月了,红尘百态,人性复杂,什么没有见过?又怎会为了这等事而动气。 就比如姬宸,他纵然养了他十几年,可这时间相比起他悠长的岁月又是何等的短暂。 相对于他遇到过的其他生灵,姬宸与他曾经养过的那只鸟儿青鹂又何等的相似? 姬长离觉得天界无趣,便养了青鹂来逗趣,待到情势需要时,又毫不犹豫的将青鹂让了出去。 能够这么随意的放弃他朝夕相处了那么久的东西,不过是因为,他薄情。 姬宸想要的东西正好是他想放弃的东西,那让给姬宸又何妨? 更何况,谁能说姬宸之所以想要不可能是他刻意的引导呢? 他的神思慢慢的离开了身体,最后在看着窗台上那盆蓝色的莲花,清浅的声音消散在空气中,“因为我厌了啊……” 宣和十二年,皇帝大行,太子登基,史称建昭元年。 第一百九十三章 盛世皇朝 那个长久压迫在众人心头的人眼神涣散,呼吸缓缓的淡去,一时间,室内的众人都长长的呼了一口气。 可没等他们放下心来,便看到那人的尸体便化作了无数的透明的光点,消散在了天地间。 众人神色惊骇的看着这一幕,仿佛身处梦中。 窗台边舞动着枝蔓的莲花浑身一僵,居然能从他的动作中感觉到畏惧。 以他原先所处的世界来看,出现这一幕,便是那位皇帝并没有彻底的死去,他只是更换了一个身体,而精神则彻底的遁去。 他隐隐有了不详的预感,能够做到这一幕的强者在他原先所出的世界也是超越了当先力量界限的强者,他们那些小动作又怎么能够瞒得过他。 还没等他做出反应,他心中的不详预感便成了现实。 莲花之上突然出现了火焰的铭文,这铭文不同于被莲花控制着显形时透明而虚无,而是呈现出一种妖异的火红。 火红的铭文在出现的那一刹那便化作了妖异的火焰,附着在莲花的身上,散发着灼热恶温度,焚尽一切的邪异。 莲花在火焰中奋力的挣扎,但火焰却如跗骨之蛆般牢牢的附着在莲花的身上。 挣脱不堪的莲花感觉到他的精神海再一次流淌着滚烫的温度,再一次的响起了多年前姬长离将他封印到了花种之中的痛苦。 而那种痛苦,他此刻却在经受第二次。 他的身躯被火焰焚烧的近乎虚无,在焚烧殆尽的那一刻,疯狂扭曲的枝蔓向着不远处伸去,其上弥漫着不甘的,可怖的,玉石俱焚的疯狂。 室内的众人痴愣的看着这一幕,耳中却仿佛出现了一个人在声嘶力竭的呼号,“都是你!” 然而还没等他真正的伸出去,火焰便将那节枝蔓化为了灰烬,被风一吹,便散落到了花园中,滋润着那些无忧无虑的花儿们。 一支桃花的虚影也从火焰中升腾起来,最终被焚成虚无。 等众人定下了心神来,再去看时,花盘中留下的那一撮灰烬早已消散。 直视着这一幕的宣碧心额头的冷汗一点一点的落下,那盆花有神异之处她是知道的。 她便是将夜清莲放置到了花盆的泥土中,让它慢慢的挥发的! 一旁的姬宸也狠狠的咽下了一大口唾沫,他知晓的更清楚,他父皇也从未闭着她行事,那朵花的神异之处他知晓的更清楚,那盆花有灵啊! 他曾经以为那是一株花妖,只不过是被父皇的龙气所压制才不得不留在皇宫中,没想到他父皇在死后依旧能够留下后手,将一株花妖焚成灰烬,他到底是何方神仙转世而来啊! 站在一旁的陆嫣则是更加的惶恐,相较于那两人,她见识过太多太多的神奇力量了。 那株花的力量在近些年一步一步的复苏,已经能够监视整个皇宫中的人的动向,没想到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让姬长离收拾了! 她连连向后退去,只想离开这个给她带来无尽阴霾的地方。 她疯狂的跑动着,大口的揣着气,就要离开这个压抑的地方。 在看到长生宫的宫门时,她的目光一瞬间就亮了,快了,快了…… 可还没等她彻底的跨过那道门,她疾驰的动作便书瞬间一顿。 骤然的停下让她的身体难以承受,她清晰的听到身体里骨节错位的声音。 她面目表情凝滞,恐惧与渴望在其上轮流交织着,就好像一直可笑的小丑。 她眼睁睁的看着头顶的玉钗脱离了黑如瀑布的秀发,向前脱落,在她的眼前划过一道可望而不可即的路线,那么缓慢,却又那么迅疾…… 她的视线一片模糊,凝实着那简陋的玉钗,缓缓的想到,在得知姬长离将药倒入了花盆的时候,她心中还在暗暗的窃喜。 能够缓解姬长离病情却又能让他上瘾的附罗香便熬煮在药中,她们算准了姬长离的多疑,又为了让她们的动作更加的不引人注意,便如此行动。 果然,姬长离一直没有喝下那碗药。 那时偷偷与自家系统联系上的陆嫣还十分的得意,如此缜密的计划,若不是她经历了那么多轮回世界又哪能准备的周全。 可如今,真正可笑的人一直是她们吧…… 那个人,实在是太强大了啊…… 思维彻底消散的陆嫣就这么倒在了长生殿前,无人理会。 在其他人不知晓的地方,一股莫名的能量顺着冥冥中的因果联系找到了那个莫名的连接口。 似冷实热的能量在踏过连接口的时候便化作了滔天的火焰,向着连接口背后的东西袭取。 那样东西遭受偷袭,在猝不及防下受到了很大的伤害,本就受到了损伤的部分再一次扩大。 在那方莫名的空间,一道平缓的机械音此时却蕴含着十足的愤怒,他一声又一声的呼号着,“总系统受到了莫名的袭击,总系统受到了莫名的袭击” ”数据损失严重,数据损失严重。大量虚拟世界失去联系,大量系统失去联系,数据正在统计中,需要启动备用方案。” “三、二、一、主系统暂时陷入休眠期,子系统依旧维持活跃度,子系统依旧维持活跃度。” 机械音慢慢的陷入了平静,一道莫名的能量波动顺着莫名的法则向着各个世界流去。 有些虚拟世界执行任务的轮回者们意外的发现,他们的系统居然意外的活跃,一些人顿时眼光闪烁。 而失去了与主系统连接渠道的子系统只能胆战心惊的应付着自己的宿主…… 而在这一个世界里,陆嫣的系统在那一股能量袭来的那一刻,连一声惊呼都不能发出,就这么彻底的崩毁。 虚空中残留的姬长离的精神波动感知到这一幕才彻底的散去。 桃花啊桃花,这是他第三次见到的桃花,每一次桃花的出现都让他格外的不愉快。 他欣赏世间一切美丽的东西,可这些人却给桃花蒙上了一层灰尘。 不过无妨,他只需要将灰尘扫尽即可。 长生宫前一片死寂,在一个偏僻的角落,几个朱红色宫服的宫人将左琪按压在地上,几根白绫一绞,便让他死的在干净不过。 左琪双目圆瞪,非生非死间,仿佛看见了多年前那个站在大雪中采摘着梅花的少年,那般清艳,又是那般的冷清…… 第一百九十四章 盛世皇朝 建昭元年,姬宸正式登基,成为天底下至尊至贵之人,加封姬长离谥号,同时加封宣碧心为太后。 他胆战心惊了许久,直到真正的登上了皇位的时候才彻底的放下了心来。 父皇到底是舍不得他这个从小精心养大的儿子,舍不得他这个唯一的继承人。 那一日的深重阴影似乎从他的身上移开,可他没有想到,这仅仅是个开始。 待他彻底的从那段纷乱的时间中走出来的时候,他才知晓,成为一个英明的君主,是多么的困难。 姬长离的离世仿佛给了那些长久以来蛰伏的人胆量,让他们纷纷向他这个名正言顺的皇帝攻讦。 这些左琪串联起来的,和郡王与上一任太后残余的力量以及长久以来对姬长离统治不满的人,开始名正言顺的要挟他这个皇帝。 在他上位期间,这些人给了他很大的帮助,让他能够成功的瞒过他的父皇,并顺利的解除朝政。 可现在,这把好用的刀直接将刀刃对准了他。 他学了那么多年的处理朝政,可真正让他执掌时,却发现一切都变了模样。 那些人在他父皇尚在时,都对他心悦诚服,但当他自己面临他们的时候,他才知晓,他父皇给他挡下了多少的困难。 那些积年老吏牢牢的把持着自己手中的权利,不肯让出丝毫,他们官官相护,让他这个皇帝的政令离不开太极殿。 他却不敢动用铁血的手段,只因他自己有个天大的把柄落到了他们的手中,他父皇的死可没有那么简单…… 而没有等他从焦头烂额的政事中回过神来的时候,他的母后病倒了,虚弱的模样让他仿佛见到了几个月前的父皇。 宣碧心眼神疲倦的躺在床上,窗前是一株艳丽的海棠。 她本不喜欢这等艳丽的颜色,可在历经那一场磨难,入主中宫后,她又喜欢上了这世间一切张扬的颜色。 纷飞的海棠花,华丽的锦缎,以及,他…… 她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心悦于他呢?是在他病倒在床榻的时候吧。 那时的他,没有了往常的深沉与冷清,剩余的只有温和与恬淡,在他沉静的睡颜中,她恍然的发现自己,或许是眷恋这个男人的。 他带给了她磨难,带给了她希望,又带给了她新生。 他给予他两次交易,同时也是给予了她两次机遇,让她得以光明正大的站在他的身边,享以时间最大的尊荣。 十几年的相伴,她一方面忌惮这个男人,一方面又情不自禁的被他吸引。 她总是看不透他啊…… 在他身体日渐衰弱的时候,她有过太多的徘徊,放弃这些布置吧,与他一起白头偕老不是很好? 可是不行啊。姬宸的身世始终是他最大的破绽,若是有一日被人知晓,她母子二人便危矣。 她一直战战兢兢,那些如狼似虎的皇室远亲在得知了姬宸不是皇帝的嫡亲血脉,而是一个叛逆之子时,他们会做出什么反应就可想而知。 她不能失去她的孩子,她最后的依靠。 那该怎样保住他呢?将他推上那个至尊至贵的位置就好了。 等他坐上了那个位置,天底下就没有能够奈何得了他,她也不必时时刻刻胆战心惊。 她享受过权利的美好,也清楚的知晓,没有权利的庇护,他们母子二人会落到什么样的地步。 她难以忍受失去权利的生活,也不想忍受在担惊受怕的日子,所以,就只好送姬长离去死了! 那一日,在他细细的数出她的布置的时候,她的心里依然会有惶恐,依然会有眷恋,依然会有不舍。 可在那人清冷的眸光下,她只能僵硬的站在原地,不敢有丝毫的动弹。 成为一个真正的男人的姬宸到了太后的内室,看到了床上虚弱的妇人,不禁眼眶通红。 他是由皇帝亲自教导,可他心中真正亲近的,却是他的母后。 尤其是在得知了自己真正身世的时候,年少聪慧的他心中便有了前所未有的紧迫感。 他不能失去他的身份,也不能失去他的母后。 床上的宣碧心纵然身处病中,也依然带着上位者的高傲与凌厉,昔日温婉的眉眼被端庄与大气所取代,看不出丝毫少年时期的痕迹。 她看着俊朗成熟的儿子,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这是她一生最大的杰作,她最心爱的人。 在他四岁之时,姬长离要将他移往东宫的时候,她曾哭的撕心裂肺,可是没有用,姬长离不会为她改变任何决定。 从那一刻起,她便下定决心,今后不会让任何人将她们母子分开。 可如今,她们到底是要分开了。那个男人实在是太强大了…… 竟不知他是何时开始布置,能够让她死的那般相似…… 姬宸看着母后油尽灯枯般的模样,不禁痛哭失声。 这一段时日,实在是太难熬了,远胜过他以前在父皇面前装乖卖巧。 他曾多次试探过他的父皇,可他的父皇总是看似无情又有情,直到那一日,他腹痛难耐,而他父皇竟丝毫不在意,第二日才姗姗来迟。 从他那漫不经心的哄他喝药的语气中,他听得出来,这个男人是多么的无情。 他不在意他这个儿子,他随时可以找到更好的人选,自己随时可以被他放弃。 可这怎么可以呢? 他不想失去这一切,无形的压力像一根鞭子般静静的悬在他的身后,让他无时无刻不绷紧了心神。 终于有一天,他送走了他的父皇,他终于从那种无边无际的苦痛中走了出来! 三天后,太后崩了。而皇帝与朝臣的战争彻底的打响。 直到十年后,姬宸亲自葬送了他的外族,那个拿捏着他的身世,逼迫他立后的家族。 从今日起,他终于在无人可掣肘,也真正的成为了孤家寡人。纵然青史留名,也抵不过心中荒芜。 后记 史书有言,**皇朝的鼎盛时期便落于姬氏父子之间,姬长离奠定了盛世皇朝的基础,而姬宸延续着姬长离的方向,将皇朝发展到鼎盛。可盛极必衰,自姬氏父子之后,皇朝便开始走向了衰落,直至彻底的崩塌。可叹,两代盛世君王,都英年早逝,留下了千古的遗憾。 第一百九十五章 神国再临 图兰帝国。 帝国的皇宫里,一个身穿繁复而有华丽宫裙的女子站在一株粉红的月季前。 带着白色蕾丝手套的手漫不经心的拂过那娇嫩的花朵,保养的白皙细嫩的手轻轻地一掐,青涩的汁水迸射而出。 顿时,那朵娇艳的月季便被女子折了下来。 她随意的将这朵鲜活的月季放到了嘴边,涂着大红丹寇的嘴唇微微的一珉,鲜嫩的汁液顿时落到了女子的唇瓣上。 饱满的唇瓣便浸染出了娇嫩的色泽。品尝到那苦涩的味道,女子皱了皱眉,又将花瓣吐出。 她高傲而漫不经心的看着围过来的人群,眼波流转,丝丝妩媚勾魂摄魄。 人群中的男士们被她这一眼扫过,顿时心如擂鼓,不得不捂着心脏缓缓的往后退。 周围的女性们眼中在一瞬间闪过嫉妒的光芒,但很快,她们便想起了这个女子的身份,又扬起了矜持而不失尊重的笑容。 “公主殿下真是越来越美丽了,您就像那娇艳的月季,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着甜美的芳香。”一个男士回过神来说道。 又有一位男士不甘心有人就这么直接的讨好公主殿下,他斯文的声音里透着丝丝的痴迷,“公主殿下的美貌有怎是一朵小小的月季可以媲美的,她就像是那天上的星辰,永不坠落,高高在上的承受我等奴仆忠诚的敬仰,而那小小的月季却在几个月后就会枯萎。” 由着两个男士开头,一时间,各种奉承这位公主的美貌的声音便围满了这座花园。 莉莉安娜百无聊赖的看着周围的人群,随手丢弃了那朵鲜嫩的月季,慢慢的向着前方走去。 那朵月季却被那些冠以绅士与优雅的人群踩踏,慢慢的失去了娇嫩的模样,满身泥泞的躺在路边,看起来既可怜又可惜。 这时,一只修长的手慢慢的伸了过来,捡起了那朵月季。 枝叶凌乱的月季落到了那人苍白的,透着青色血管的手上,就仿佛神伸出他怜爱的手轻轻地拂过大地,从此大地上便充满了生机。 月季花落到了苍白的手中,那之手轻轻的拔下了那片被公主殿下含住的花瓣。 花瓣在落下的那一刻便彻底的失去了它鲜活的生命力,落入了泥土中。剩下的月季花在那只手中却慢慢的恢复了生命力。 娇嫩的月季褪去了身上的污泥,艳丽的花骨朵慢慢的合拢,丝丝浅淡的略带青涩的芳香便慢慢的散发而出。 那只手将月季放到了它被折下来的枝头上,月季既然神奇的回到了它原来盛开的地方。 手又轻轻地点了点月季,顿时月季便绕着那只手,一点一点摇晃着粉色的花骨朵,仿如一个喝醉了的孩子。 那只手慢慢的收了回去,又拢到了大红的衣袍之下。 手的主人缓缓的转过身去,苍白而精致的面容在斗篷里一闪而过。 一双眼睛却蔓延出迤逦的弧度,眼尾弥漫着淡红色的色泽,远胜过那朵娇嫩的月季,但那双眼睛中却满是冷漠的光泽。 他轻轻的说了一句,“走吧。” 顿时,跟随在他身后的人群便默默地离开了此地,他们低垂着头,小心翼翼的注视着脚下,唯恐冒犯了身前的人。 而那朵月季?自然有人会前来保护它。 这里发生的一幕无人知晓,在另一边,那位高傲的公主殿下正坐在花园里,拿起一个从东方传过来的绘着月季花的瓷杯,慢慢的品尝了一口温度适中的红茶。 她漫不经心的摇晃着茶杯,全然不同于一般贵族女子的懒散风情,让人恨不得成为她杯中的涟漪,一点一点的淌过她娇艳欲滴的嘴唇。 女子不在意身边男士不停的在献殷勤,她略带轻蔑的想着,这就是遥远的西方世界,还真是无趣啊。 莉莉安娜是一位高贵的公主殿下,以前是,现在也是。 不过以前她是一个强盛的,高贵的,东方世界的公主,而现在的她依旧高贵。可落后的西方世界无法与文明的东方世界相比。 在阁楼上苏醒的时候,莉莉安娜还以为是哪个姐妹在恶作剧,她压抑着愤怒见到了眼前的一切,才明白了自己的处境。 图兰帝国是这片地域上最强大的帝国,拥有着强大的力量。 虽然他们的军队在莉莉安娜看来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但不可否认的是,莉莉安娜和她的亲人们便是靠着这强大的军队震慑住四方的敌人,才有了现在高高在上的生活。 莉莉安娜实在是太不高兴了! 由高高在上的天朝上国的公主变成了遥远的蛮夷之都的公主,她如何能满意! 这里的贵族们说的话实在是太过放浪,太过不检点了,连一句谄媚的话都说的半点水平的没有! 而这里唯一能够引起她兴趣的便是那强大的力量了。 原主只是一个以美貌与宠爱闻名帝国的公主,现在的莉莉安娜依然是,她并不想进行艰难的修行,来获得微不足道的力量。 她需要的,仅仅是征服那个最强大的男人! 拥有强大的力量又如何,最后还不是要臣服在她的身下! 昔日,她父皇殿下那一位以勇冠三军著称的大将军最后还不是在她父皇的命令下娶了她这个公主,而他那位心心念念的未婚妻最后还不是被她遗忘的彻底。 她是一位公主,一位高贵的公主,她只需要享受其他人捧到身前敬献给她的礼物,不需要艰难的去追求。 通过修行得来的力量太过辛苦了,既然有征服其他人获得力量的途经,那为什么不去做呢? 莉莉安娜百无聊赖的想着,而环绕着的人群也看出了这位公主的漫不经心。 这时,几个贵妇人对视了一眼,眼中闪过同样的意味,就听到一个身着橙色宫裙的贵妇人说道,“最近怎么没有看到赫伯特伯爵家的那位小姐呢?她可是宴会的常客。” 又一位贵妇人掩着口,咯咯的笑了两声,挤在一起的眼睛就像是一只斗鸡,“这位小姐最近才被安迪公爵毫不留情的拒绝了,她可能是感觉到羞愧了,不敢冒出伯爵府邸吧!” “羞愧,赫伯特小姐这么浪漫又‘热情’的人又怎么会感到羞愧?”那声热情在她的口中轻薄的说出,透着十足的古怪。 旁边的人却转瞬明白了她的意思,“也可能是安迪公爵的拒绝让这位痴情的少女太过伤心?喔,那真是太可怜了!赫伯特小姐这么可怜的少女,安迪公爵怎么能够这么直接的拒绝呢?” 这时又有人接话道,“难道要委婉的拒绝吗,难道那位小姐能够听得懂委婉的话?”这满含讽刺的话顿时引起了众人的大笑。 一直沉默的莉莉安娜在听到安迪公爵这个名字的时候,才饶有兴趣的抬起了头来。 第一百九十六章 神国再临 安迪公爵,罗斯家族的继承人,拥有世人难以企及的财富与势力,但相比起这些,更出名的的就是他英俊的容貌与绅士的举止。 他是图兰帝国的少女们梦寐以求的丈夫人选,也是莉莉安娜的待征服的人选之一。 她微笑着看向了那位男士,褐色的眼睛中大大的睁着,仿若只休憩的猫咪。 深邃的眉眼慵懒而高傲,仿佛一朵带着刺的花儿,让人情不自禁的上前,用自己的鲜血淋漓的双手拥着她。 被注视的男士顿时慌了片刻,他结结巴巴的说道,“殿、殿下,有什么是我能为您效劳的呢?” 莉莉安娜的声音宛若小提琴般优美,“一个可爱的女孩是不应该被诽谤的,这位男士。” 男士结巴着解释道,“这、这可不是诽谤,公主殿下。赫伯特小姐对安迪公爵的追求已经传遍了都城,而安迪公爵对赫伯特小姐的拒绝也有许多的人知道,我并不敢用谎话来欺骗公主殿下,希望公主殿下能够相信我的解释。”他弯下腰行了一个绅士礼道。 莉莉安娜环视了一圈周围的人,清澈的眼中有着属于皇室的威压,她的声音高贵而温和,“这是真的吗?” 周围的人听到了声音,连忙惊醒了过来,“是的,公主殿下。” “当然,公主殿下,我们没有欺骗您的理由。” “公主殿下,这就是事实。” 莉莉安娜听到这里才像是相信了他们的话,让那位行礼的男士起身。 她再次拿起了一双新的蕾丝手套,缓缓的做起了身来,“能够勇敢的追求爱情的女孩真让人羡慕,我都想见见她了。” 一旁的贵妇人接口道,“她可不是勇敢的追求幸福,她只是在不知羞耻的骚扰安迪公爵……” 她的话音在莉莉安娜的话音之下越来越小,但紧接着又有人说道,“确实,她只是在骚扰我,而我对她没有丝毫的想法。公主殿下。” 这个全新的声音袭来,莉莉安娜像才发现来人般缓缓的转过身去,就见到了一位有着金色长发的男士像她走来。 他金色的瞳孔里仿佛盛放了一个小太阳,在看向人时,让人仿佛沐浴在阳光之下,温暖而和煦。 莉莉安娜看着安迪公爵,微微的点了点头,“你好,安迪公爵。” 安迪公爵看着眼前这位美丽的公主,微微一笑,深邃的眉眼便舒展开一个英俊的幅度。 他单膝跪地,执起这位公主殿下娇嫩的双手,轻轻地吻了一下,“您好,公主殿下。” 莉莉安娜眯了眯眼睛,不着痕迹的将手收了回来。 她自然的问道,“安迪公爵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安迪公爵深深的注视着这位公主,眼神温和而深邃,更带着若有若无的温柔,“当然是公主殿下的美貌深深的吸引了我,让我情不自禁的前来。” 磁性的声音仿佛大提琴轻轻的想起,当他专注的看着你时,就仿佛你是他的全世界。 然而莉莉安娜却没有产生这样的错觉,她的笑容依旧高贵而温和,“谢谢您的夸赞。” 她转过头去,看向了一旁的贵妇人,“真好奇那位能够勇敢的追求爱迪公爵的小姐,我或许该邀请她来参加我的宴会了。” 贵妇人没有回答,安迪公爵就忍不住说道,“她是那么粗鲁而丑陋的一个人,怎么能够出现在您的面前玷污您美丽的眼睛呢?不如……” 可还没有说完,就看到眼前的公主嘴角露出了愉悦的弧度,“听你这么说,我倒是更像见见这位小姐了?她听起来很有趣,你说对吗?” 她的视线转向了一旁的宫廷女官,女官点了点头,“当然,殿下。” 莉莉安娜便慢慢的向外走去,“那就把我下个月蔷薇花会的请帖发给她吧。”侍女恭敬地应了。 留下的人看着这为不按常理出牌的公主,感叹于公主殿下也到了叛逆期。 而安迪公爵深邃的视线一直紧紧的注视着前方曼妙的人影,眼中是十足的兴味。 走在花道上的莉莉安娜感受着身后灼热的视线,嘴角露出得意的弧度,想要挑起一个人的兴趣,欲拒还迎才是最快的方法,不是吗? 蔷薇花会是公主殿下个月宴会的请帖,公主殿下每个月都会举办一个花会,以这一月中她爱的最美丽的花儿为花会命名。 每当公主殿下定下了下一个花会的名称时,她所钟爱的花儿都会堆满她的寝宫。 花会举办了三年,公主殿下高贵的仪态以及绝世的美貌也广为流传。 这位饱受皇帝与皇后宠爱的公主是整个帝国的宠儿,帝国的贵族们都以接到她的请帖为荣,而现在已经变成了一贴难求。 公主殿下的请帖向来只发给那些受她欢迎的贵族,所以当饱受议论的赫伯特小姐得到请帖的时候,都城里的贵族与平民都议论纷纷。 为什么一个名声如此难听的小姐都能够获得请帖,而她们却不能获得请帖呢? 那可是公主殿下啊,帝国的明珠! 她拥有举世无双的美貌与举世无双的宠爱,只要能够获得她的青睐,就能一步登天。 而更多的男士则是觊觎着这位公主的美貌,哪怕不能成为她的丈夫,成为她的裙下之臣也是好的啊! 承受着众人嫉妒的赫伯特小姐却没有众人所想的那么受宠若惊,她正在家族的适应这具身体里的力量。 赫伯特小姐是都城有名花痴,身为一个贵族的小姐,修为低下也就算了,竟然不顾自己贵族的仪态,每天追在男人的身后,才是真正不可原谅的! 她就是贵族小姐中的耻辱,每一个贵族提到她的时候都是毫不掩饰的轻蔑。 这一次,这位博爱的赫伯特小姐将自己对于光明圣殿的圣子的爱转移到了安迪公爵的身上。 被誉为第一公爵的安迪公爵自然十分厌恶被这个花痴女所沾染,他毫不犹豫的拒绝了她的追求,并且毫不留情的将她推开。 而这一推,就让赫伯特小姐倒在了路边的石头上,就这样丧失了生命,取而代之的是来自于现代修仙时代的另一抹灵魂,(*,读,就来读网!.*) 第一百九十七章 神国再临 卫安是国家特殊工作部门的一员。 在资源奇缺的末法时代,由于超自然的力量无法胜过科学的力量,所以他们这些特殊的人群也与国家保持着一个微妙的平衡。 甚至在修为一代不如一代的情况下,有修行门派甚至和政府合作,以获得修行的资源,而卫安的门派正是与国家合作的门派之一。 这一次,轮到卫安到特殊部门执勤,正好碰上了一位来自于西方的特殊生物作乱,逃无可逃的卫安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最后卫安还是死在了那个特殊生物的手中,死前她看着被她护在身后的惊恐的人群,心中居然有一种诡异的满足感,不是我一个人倒霉那就好了…… 但其他人倒没倒霉卫安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侥幸获得了一线生机。 她有意识后就知道自己这是夺舍了其他人,她马上的清醒了过来。 然后运起了灵魂中最后携带的一丝魂力,将那具身体里的那个尚且模糊不清的灵魂驱逐出了出去,自己独占这个身体。 身体的原主就这样消失在了空气中,也不知道有没有回到她最爱的神的怀抱。 毕竟神的雕像一直以来都是一个美丽的不分性别的人…… 卫安在得知了着自己彻底的占据了这个身体后才放心的晕了过去,以沉睡来修复破损的灵魂。 修行一道,本就是逆天而行,末法时代,争夺灵气,争夺功法,争夺灵丹妙药,修士之间杀伐不断,她早已习惯了弱肉强食的法则,因此,占据了女子的身体,她也没有丝毫愧疚。 自己将自己弄到如此地步,让人趁虚而入,她又有何可怨?不如让她占据了这个身体,她自然会全了这一身因果。 从她苏醒的那一刻起,她就是薇薇安。 她自沉睡中醒来后,便开始了闭关的生涯,而赫伯特家族的人以为她这次受了很大的打击,看见她一反常态的举动,也没有前来打扰她。 她太知晓实力的重要性了,没有实力她就只能任人宰割,而有了实力,她就可以理所应当的占据一切。 她来到这个世界,最大的惊喜就是这里充裕的灵气,让她可以修行修仙心法的同时也可以修炼魔法。 她也渐渐的发现了这具身体的资质,与被外界广为议论的废物资质不同,薇薇安的资质哪怕在现在也算得上是绝世之资。 她的身体里甚至还有一团没有挥发的先天之气! 这就很让人惊喜了,先天之气何等珍贵的所在,许多人在出生之时因为不懂得保存,便随着时间的流逝消散了,也因此许多人越长大便越木愣。 在末法之境下,还懂得保存先天之气的家族无一不是当世大派。 薇薇安虽然是修真门派的核心弟子,可她入门派的时间太晚,一身先天之气所剩无几,这也是最让她师父遗憾的。 而现在,她换了一个身体,身体里居然有保存完好的先天之气! 她在惊喜之余也迅速的运用起自己的修仙心法,一点一点的引导那一股先天之气流入她的四肢百骸中,进一步强化她的资质。 她在事后才想到,薇薇安的废物之名不是因为她的资质太差,而是她沉迷于美色,根本没有用心的修炼,不然她绝不止于此。 可现在,这么好的条件就全归她自己所有了。 经历过现代杀伐的薇薇安只想为自己的幸运大笑三声,这么好的身体,她就笑纳了! 接着来的时间,她便继续熟悉身体去了。 赫伯特家族虽然奇怪这个小姐这次居然这么能忍耐,但还以为是那位安迪公爵伤她伤的太重了。 对此,他们只想说,真是太感激了! 这个小姐已经把赫伯特家族的脸都丢光了,如果在继续下去,不需要别人动手,侯爵都会把这个女儿流放了! 在接到请帖的时候,赫伯特家族有的不是荣幸,而是惶恐。 小姐这一次的安静期又要被打破了吗?这次是要丢人丢到皇宫里了吗? 薇薇安自然不知道家族里的人是什么想法,当请帖送到了她手上的时候,她的第一反应不是庆幸,而是嫌麻烦。 作为一个门派的核心传承人,她自然拥有着傲骨,凭什么那个公主一封请帖她就要像一条狗一样爬过去,凭什么她要去给人看笑话!真当她不懂那个公主给她发请帖是什么意思? 她不是一心向着美色的薇薇安,她是有着多年混社会经验的卫安,谁糊弄谁啊! 一个漂亮的女人突然对其他的女人产生兴趣,不是因为那个女人比她更漂亮,就是因为某个各方面都很漂亮的男人,联想到薇薇安死前的场景,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嫌弃的只想扔出去,可这次就不能由着她呢! 她那个严肃正经的老爹早就被这个不着调的女儿气的一佛出窍二佛升天,现在好不容易,她为家族挣得了一点荣耀,又怎么会由着她乱来! 没办法,实力不如人的薇薇安只好心不甘情不愿的前去赴宴。 宴会举办的地方在皇宫中特意开辟出来的蔷薇花园中。 娇艳的少女站在蔷薇花海中,褐色的头发盘成了鱼尾一样的辫子,松松垮垮的垂在她的肩膀上,她一席简单的鹅黄色的裙子,就像是从画上走出来的天使。 她回过头一笑,褐色的眼睛中仿佛带着流星的光芒。 这是一个完全不同于以往的少女,她没有穿上象征着公主身份的繁复的宫裙,可她的没一个优雅的动作都在诉说着这一个事实。 她双手拂过那些娇嫩的花瓣,慢慢的朝着众人走来,众人深深沉迷于她的风姿中,久久没有回神。 美丽的少女轻轻的从蔷薇花海中走出来,那灵动的模样,就好像遗留在人间的天使。 安迪公爵望向这个少女的眸色渐深,似乎每一次见到她都是一副新的模样,可她的每一个模样都让他深深的着迷。 他眸光深邃的仿佛装下了漫天的星辰,突然,他看见那少女对着他轻轻的眨了眨眼睛,上翘的睫羽轻轻地颤动,带着十足的俏皮,十足的古怪,可同时也隐藏着丝丝的妩媚。 那若隐若现妩媚就像是流星一样划过安迪公爵的眼前,让他不由自主的按住了心脏。 第一百九十八章 神国再临 莉莉安娜慢慢的分开蔷薇花海,走到了众人的面前,她平静的看着安迪公爵,点头问候,“很高兴见到你,安迪公爵。” 安迪公爵也回以优雅的微笑,“很高兴见到你,殿下。” 那两人站在花海前,就仿佛摒弃了周围其它的人,那艳丽的花海就变成了眼前这一幕的背景,给这两人的对视增加了一些唯美与梦幻。 薇薇安站在角落里,看着这两人宛如宿命般的对视,不自觉的撇里撇嘴。 这位小姐姐长得不错,可惜眼神有点问题。 这种表面绅士实则狂妄的男人又有什么好在意的。 他表面对你十分真诚的追求,仿佛世界上只有你一个人值得他喜爱,但那当你真的接纳了他,他就会把你当成他的附属品,弃如弊履。 从头到尾,你在这个男人的眼中都只是一个值得征服的东西,而不是一个拥有自己完整思想的人。 不过等薇薇安转念想到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的时候,她便息了上前去撩一撩那位小姐姐的心思。 一个虚伪一个狂妄,他们在一起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只是可惜了那一张完美的脸蛋。 作为一个合格的颜控,薇薇安一向对美人格外的容忍。 在现代的时候,在修行之余,她也会深入红尘之中,有脱离于红尘之外,以锻炼自己的道心。 简而言之就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再简而言之就是放肆的撩男撩妹,却从来不进行下一步。 没错,作为一个修道之人,她不能那么简单的就放弃自己的贞操。 想到这里,她就想起了自己又开始了重新的修行,也就意味着,在筑基之前,她还得保持着自己的清白之身。 天啦!又发现了一桩不能承受的痛苦! 她用手捂住了眼睛,随即又放下,再次看向了那位公主殿下,此时,她的目光中带上了丝丝的贪婪,不能亲自上,看看也是好的。 没错,薇薇安就是那么的没有节操,对于她来说,男女不是问题,只要有一张赏心悦目的脸蛋就行。 正在问候众位贵族的莉莉安娜很快就注意到了那一股灼热的视线。 她好奇的转过了头来,就看了一个美丽的女孩子,而令她惊愕的则是那个女孩子的眼中是她熟悉贪婪的眼神。 她看着那个女孩子慢慢向她走来,嘴角慢慢的扬起一抹柔和的笑容,这抹柔和的笑容出现在一个素来以高贵优雅的形象面对众人的公主殿下身上是多么的惊人。 安迪公爵看着莉莉安娜的笑容,眼底再次闪过一丝惊艳,随即他向着公主殿下的视线看去,就看到了那个走过来的女孩,他的眉头随之紧紧的皱起。 在薇薇安走到了他身前的时候,他不悦的说道,“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赶紧离开,你不应该污浊公主殿下的视线……” 他斥责的话落到了薇薇安的身上,可薇薇安却全然没有当回事,她来到莉莉安娜的身前,单膝跪地,小心翼翼的执起莉莉安娜细腻柔美的左手,轻轻地在上面落下了一个吻。 她眼角斜斜的扬起,带着丝丝的邪气,“很高兴见到你,公主殿下。” 时隔一月,同样的行为出现在不同的场地,由不同的人做出,也有了不同的结局。 公主殿下在薇薇安施完了礼后才缓缓地将手伸回来,薇薇安便顺着莉莉安娜的力道站起了身来,与她行了一个贴面礼。 两个如花儿一般的少女在众人的面前亲切的拥抱,这一幕是多么的让人喜悦。 可安迪公爵却不这么认为,他脸色铁青的看着发生在他面前的一幕,到底没有拂袖而去。 薇薇安看着站在眼前的少女,她穿着一身蓝色的长裙,仿若蓝宝石般的绸缎微风的吹拂下微微起伏,就仿佛掀起了波涛的大海,那宽广的海面,让人心情开阔之余,也在暗暗担心着海面下的危险。 少女的裙子并不算华丽,但却传出了独属于她的韵味,她那宛如波浪的金色头发垂到了腰间,蓝色的瞳孔里映照着眼前的花海,就仿佛一只从海面上冒出头来的,懒洋洋的沐浴着阳光的美人鱼。 可莉莉安娜却从她的身上感受到了一丝丝的违和。 是了,眼前这个少女虽然有着独一无二的,夜空下的泡沫般的,脆弱的美貌。 可她的眉眼却是飞扬的,斜飞的眉毛就想是一只肆意飞翔的鹰,固执而骄傲。 那双蓝色的眸子里盛开的不是娇弱的月季,而是满是荆棘的紫荆花,那么的不羁与放肆,却也有一种自由的美。 莉莉安娜被她的美丽晃了一下,很快就晃了过来,可她的神情已经比刚刚面对安迪的平静好多了。 她有些喜悦的说道,“你就是赫伯特家的小姐,薇薇安?” 薇薇安点了点头,动作自然流畅的就像是一位优雅的绅士,平日里显得尖锐的嗓音此时听來却充满了张扬的活力,“是的,我的公主。” 她说道公主二字时带上了她些许的笑意,让她的声音就仿佛一位仰慕者在问候她心爱的人。 公主殿下被这种熟练的撩拨方式撩拨的有点脸红,她微笑着说道,“你可真美啊!” 薇薇安自然的点了点头,在众人鄙夷的视线中缓缓的说道,“如果我不够美丽,又怎么能站在您的身旁,如那微小的星辰般,衬托出您那胜过明月的美貌呢?” 众人目瞪口呆,这句情话,说的不错啊!只是是不是有什么地方弄错了? 莉莉安娜听到果然心花怒放,她摇了摇头,用雀跃的语气说道,“不,你也很美,就像是那永不坠落的星辰,闪烁着璀璨的光辉。” 这两人互相吹捧着对方,将对方的美貌推到了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地步。 听到这些话的围观者们则是张目结舌,原来夸赞的话还能这么说么?不过看公主殿下欣喜的模样显然是可以的。 只是为什么薇薇安一个贵族小姐能够说得这么流畅呢? 薇薇安自然不会回答她们,专业泡吧三十年,就说强不强! 她看着眼前的美人,由衷的为自己曾经游览过得情话大全点赞。 莉莉安娜则是浑身一松,全身上下都散发着喜悦的味道,终于,找到了一个拍马屁拍的好听的人了! 第一百九十九章 神国再临 蔷薇花海前两人相见欢,花海旁是气的脸色铁青的安迪公爵。 他的存在第一次被人无视的彻底! 嗯,而不是被无视,一旁的人都不时地用诡异的眼风向他瞟来。 他们十分的好奇,为什么上一次还听说薇薇安疯狂的追求安迪公爵,这一次却完全无视他,难道安迪公爵在短短的一个月里就丧失了他的魅力? 一众的贵族女子看着一旁身着蓝色长裙,但气质却有如男子般放肆而张扬的女子,心里想着,好像确实是这样啊…… 薇薇安与莉莉安娜深情对视,当然,她们到底有多深情就不是其他人能够知晓的了。 薇薇安在心中想着,真是一个美丽的姑娘,可惜心肠没有那么美丽。 而莉莉安娜想着,又收到了一个拍马屁拍的好听的狗腿子。 两人相视一笑,一阵微风吹来,辽阔的花海在风中轻轻的摇摆,在这一个瞬间里,色泽缤纷的蔷薇都想着这两人倒去。 画面被定格在这一瞬间,美丽的少女,纷飞的花海,不远处的青山,天空中飘荡的白云,这一幕仿佛被彻底的静止了下来,周围人在感叹中沉静了下来,真是美丽的一幕啊! 而这美丽的一幕却在下一秒破碎了,一个英俊的青年缓缓的走到了安迪公爵的身旁,对着静默的莉莉安娜失了一礼,“拜见公主殿下。” 这个青年的礼节显然与其他的人不同,更加的随意而轻松。 莉莉安娜在这个青年的到来后,又恢复了高贵而又平静的表情,她矜持的回了一礼,“伊泽尔殿下,好久不见,不知你今天怎么会出现在蔷薇庄园?” 伊泽尔殿下与薇薇安一样,拥有着一头金色的头发,但不如薇薇安的深邃,而是宛如日光一般的浅淡的颜色,在太阳正盛的时候,便接近纯净的白色。 若是只看他精致的容颜,以及瘦弱的身形,便以为这只是一个漂亮的少年郎。 他清澈的瞳孔倒映着眼前这个美丽的女子,嘴角的笑容一如既往的温和而矜持,仿佛一个害羞的天使。 伊泽尔的声色清澈而纯净,就仿佛一块尚未经受打磨的水晶,带着最质朴的美丽,“我今日来皇宫中拜访皇帝陛下,意外听到公主殿下在蔷薇花园举办宴会,便前来拜访,希望公主殿下不要责怪我无礼的打扰。” 少年的声音中带着些微的自责,让人如沐春风之余也不忍再责怪他。 莉莉安娜却不为所动,她的表情依旧矜持,“伊泽尔殿下可是难得一见的贵客,您能来我的宴会,我求之不得,又怎么会责怪呢?” 伊泽尔再次行了一礼,清澈的声音依旧回响在花园里,“多谢公主殿下的原谅。” 他站起了身来,自然的看向了周围的场景,可四周的贵族们却好像有什么奇怪的禁忌,徘徊在伊泽尔的身旁,一副既想与他交谈,又不敢的模样。 伊泽尔显然也料到了这个局面,他自在的看着那片花海,没有半分窘迫。 薇薇安慢慢的走到了一个偏僻的角落,看着这一幕,心里有些玩味,伊泽尔啊,光明教堂的圣子殿下,教皇的继承人之一。 传闻中教廷与皇室的关系十分的差,但现在看来,显然不是如此。 她看着少年那圣洁的,俊秀的模样,嘴角露出满意的笑意,一天见到两个美人,这一趟来的不亏啊! 她默默地运转着功法,吸收着天地间的灵力,这一片的灵力似乎格外的鼎盛。 这一个世界的人修行的体系各不相同,修行的基础也与东方世界的不同。 这里的强者修行的都是魔法,而魔法的基础就是飘荡在空气中的魔法元素,但薇薇安明显的感觉到,魔法元素与灵气是相辅相成的东西,甚至灵气的等级还高过魔法元素。 所以她在一边修炼修仙心法的同时也能够修炼魔法,但显然是以心法为主的。 她表面的实力依然与一个月前相同,但实际的实力却胜过了在场的绝大多数人,当然,那个能够胜过她的人,就是看上去人畜无害的伊泽尔殿下。 薇薇安优哉游哉的看着眼前诡异的一幕,想着慢慢将世间混过去,可有些人却不想她那么悠闲。 一个身穿玫红色长裙的女子带着一群贵族女子走了过来。 她的头发高高的盘起,上面插着一只艳丽的的玫瑰花,敷着白粉的脸蛋显得格外的苍白,连带着那向上吊起的眼角、高高抬起的颧骨,艳红的嘴唇,让人感觉十分的刻薄。 这位明明是少女看上去却像是一个颓废的的贵妇夫人的女子摇着手中的羽扇,轻蔑的看了一眼薇薇安,咯咯笑着说道,“这不是我们勇敢的薇薇安小姐吗?您为什么待在这个偏僻的角落,而不去追求你那珍贵的爱情?难道是安迪公爵的拒绝让你知晓了什么是羞愧?这可太值得庆祝了!” 她说完后便得意的看向了一旁的贵族小姐们,幸灾乐祸之意十足。 薇薇安却不受她们的挑拨,向着另一个方向走去,在近代社会她什么没听过? 这群无聊的女人,除了刻薄的议论别人,从别人的痛苦中汲取着让自己快乐的养分,她们还会什么?一旦失去了他们赖以生存的男人,她们便失去了一切。 在这个拥有着魔法的世界,却放弃一条虽然艰辛但却更值得依靠的道路,这显然是不理智的。她也不想和她们一起比较降低自己的智商层次。 可薇薇安的离开却被她们误以为退让,她们得意的迈着矜持的步伐跟随在薇薇安的身后,嘴里不停地碎碎念,那拗口的语言让薇薇安有些头疼。 语言就是薇薇安最不能适应的一样东西,虽然获得了原主的记忆以及身体的本能记忆,但她还是不能理解她们的话语。 这时候的古语与她在现代学的完全不同,一个词汇往往代表着许多个意思,而这些贵族为了体现她们的高贵,说出来的词语往往更加的偏僻。 如果是原来的薇薇安,肯定一颗红心向美男,完全把她们当做耳旁的风,但现在这个薇薇安却完全不同,她可是一副暴脾气! 第二百章 神国再临 一个蓝色长裙的少女脚步不停地走在前面,而在她的身后则跟着一群身着华丽长裙的少女,赤橙红绿青蓝紫,就仿佛一个少女的身后跟随着一条彩虹。 薇薇安蓝色的眼眸里盛满了不耐烦,任谁耳边停着一群乌鸦,不停的在聒噪,也高兴不到哪里去,更何况被人誉为滚刀肉的薇薇安。 她骤然的停下了脚步,那些亦步亦趋的跟随在她身后的那个贵族小姐则是下意识的停了下来,而跟随在她身后的人则是猝不及防的撞上了那个小姐,贵族小姐被撞得向前几步。 而这时,一道劲风袭来,贵族小姐感觉腿弯处袭来一股极为轻巧的力量,在这股力量下,她情不自禁的向着地面扑去,跟随在她身后的人也顺着冲击的力道,向前倒下。 一声一声的尖叫不停地传来,这群贵族小姐就好像是千层饼般一层一层的叠在地上,而这个特殊的人肉千层饼还是彩色的。 惨叫声不停地从这群养尊处优的小姐们口中传来,尤其以处在下层的小姐们声音大。 当然,这个千层饼能够跌的这么整齐还多亏了薇薇安力道使得好。 很快,刺耳的咒骂声就传遍了整个花园,“见鬼,还不扶我起来!” “好痛,好痛,你们还不过来!” “都是一群只知道吃没有半点用处的猪猡,我要让将你们驱逐到肮脏的乡下去!” 责骂声一声比一声大,那些小姐的仆从们则是赶紧的上前扶起她们,听着她们刻薄的声音,大多数奴仆双眼通红,焦急的站在原地,有心想要辩解,却不敢触这些小姐的霉头。 小姐们一个一个的被扶了起来,一个个狼狈的的面容上满是苍白,一双双瘦弱的,苍白的露出血管的双手抚摸她们褶皱的裙子,尖尖的指甲拂过被地点摩擦的地方,精细的绣线便被指甲带了出来,缠绕在她们的手中,长裙上精致的刺绣便被破坏殆尽。 小姐们看到这一幕就更加的恼火了,她们的嘴里不时地闪过咒骂,更有人狠狠的扇着她们的侍女。 最后站在来的那位贵族小姐则是狼狈的扶着腰站了起来,她看向了一旁云淡风轻的薇薇安,从她的眼底里看到了幸灾乐祸。 她的心中灵光一闪,马上便扶着侍女的手,一瘸一拐却又气势汹汹的走到了薇薇安的面前,气急败坏的生意显得格外的尖锐,“是你!是你做的手脚是不是!” 薇薇安轻轻的笑了笑,虽然神情温和,但她的每一根头发丝上都洋溢着快乐的色彩,“怎么会,我是多么淑女的一个人,怎么会做出这种失礼的事情?” 单看薇薇安的外表,这句话似乎十分的可信,但这位贵族小姐却能听清楚她话中的,就算是我做的,你又能拿我怎么样的意味。 她顿时气炸了,恶狠狠的冲到了薇薇安的身前,尖锐的指甲直直的冲着薇薇安的脸颊。 这里的混乱自然被其他人看到了,莉莉安娜正想让侍女们带这群小姐们到宫殿里去更换衣服,转眼却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她紧紧的皱起眉,呵斥着周围的侍从,让他们上前阻止那位贵族小姐。 但之前薇薇安为了自己的小动作不引人注意,特意将他们带往了偏僻的角落,此时宫中的侍卫也不能及时的赶来。 她看着贵族小姐那鲜红的指甲,以及悄悄改变的,对准了她眼睛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狠辣,手中的火球魔法蓄势待发。 此时距离薇薇安最近的人是安迪公爵,在看到薇薇安遇到危险的时候,他本能的想要冲上去,但听到莉莉安娜声音的时候,他又犹豫了起来。 他在真正的看到薇薇安的脸的时候,就产生了一丝惊艳之感,这美丽的容颜与独特的气质让他对薇薇安的固有印象产生了动摇。 他不禁在心中想到,如果薇薇安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就打扮的如此美丽,他或许就不会拒绝她,而是试着与她交往了。 现在也是一个好机会,可莉莉安娜公主就在一旁看着,他不能在她的面前表现出对其他的女人的喜爱,所以他只能无奈的叹息。 可怜了薇薇安那么美丽的脸蛋,不然他虽然选择了身份更加高贵的莉莉安娜公主做他的妻子,但也可以允许薇薇安成为他的另一个不可或缺的女人。 薇薇安与莉莉安娜不知道这个道貌岸然的男人在想什么,但正面对着他的薇薇安却能够清晰的看到他眼中的可惜的、喜爱的、贪婪的、视为己有的眼神。 那恶心的感觉让她不断地忍住想要呕吐的**,她瞬间改变了主意。 一个火球术向着扑过来的贵族小姐丢去,模样狰狞的贵族小姐在看到扑面而来的烈焰的时候骤然僵硬了手脚。 在死亡的威胁下,这位小姐的本能却被激发,她下意识的向着地上滚去,而这个火球却好像没有锁定方向一样,向着不远处的安迪公爵飘去。 安迪公爵自然不是贵族小姐那种实力低微的人,他下意识的向旁边躲开,但考虑到逐渐走进的公主殿下,他又留在了原地,一把长剑被他拔出。 作为一个帝国公爵,安迪有在皇宫中携带武器的资格。他今日带着的长剑就是他一直使用的剑。 作为一个优秀的战士,安迪公爵在拔出剑的那一刻便迅速的向着火球砍去。 迅速到达眼前的火球被长剑劈成了两半,向着安迪公爵两边飘去,灼热的温度向着他的面部袭来,让他的脸庞通红,但那犀利的,迅猛的姿态还是让一众贵族小姐们惊叹,她们似乎忘了自己的狼狈,聚集在一起高声的说道,“太厉害了!” “安迪公爵不愧是帝国第一战士!” “这么英俊的男人,真想与他来一场浪漫的‘约会’。” 最后的约会带着女子的羞涩与贵族特有的放浪,让人能够在瞬间就明白她的意思,其他的女孩们显然非常认可她的话,疯狂的点着头。 还有一个女孩放肆的说道,“不知道安迪公爵是不是每一刻都这么‘厉害’……” 第二百零一章 神国再临 放肆的话语顺着风声传到了安迪公爵的耳边,安迪公爵忍不住得意了起来。 他装作不经意的朝那边看了一眼,金黄色的瞳孔中仿佛盛着一个小太阳,放射着灼热的光线。 被他看到的姑娘们却没有丝毫的羞涩,朝着他张扬的笑,大胆的打量着安迪公爵健壮的身躯。 对于帝都的贵族而言,生活的意义便是享乐,今朝有酒今朝醉,只要安迪公爵能够满足她们,那轮流陪他来一场‘浪漫’的约会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呢? 安迪公爵本人也不在意这种在帝都十分流行的事,他还以能够被小姐们青睐为荣。 当初的薇薇安不知听信了谁的话,每日出门都穿着并不适合她的艳丽雍容的,适合那些年长的贵族太太的衣服。 脸上画着厚厚的妆容,厚厚的粉末在她嘴角微微抽搐的时候就不停地往下掉,鲜红的唇就仿佛一张血盆大口。 这样的妆容自然无法让爱迪公爵产生兴趣,也顺利的掩盖了薇薇安本身的美丽。 但今日薇薇安换了个妆容,成功的让其他人无法认出她至于,也让他们产生了惊艳的感觉。 安迪公爵自然是其中之一,他不介意与薇薇安发生关系,但是,如果他想要娶一位妻子,就绝不会娶这样放浪的姑娘。 在他的心目中,最合适的妻子人选是仪态矜持,气质高贵,身份尊贵,并拥有美丽的容貌的姑娘。 他正打算将视线转到莉莉安娜的身上,意外却突然发生! 那巨大的火球在被劈成两半后却没有立刻的消失,一点都不符合魔法攻击的原理。 这些火球在分成两半后,迅速的向着不远处的蔷薇花海落去。 花海中的魔法阵迅速的被激发了出来,魔法阵在火球的攻击下闪烁着青色的光芒。 那巨大的魔法阵形成了一个厚实的魔法罩,魔法罩在火球落下的刹那只是激起了阵阵的涟漪。 就在众人放下了心来的时候,却看到火球迅速的分化成一个个小小的火苗,落到了蔷薇花海的各处。 魔法罩的能量被分散,一道道涟漪迅速的出现,又迅速的扩散,与其他的涟漪连接在一起。 各种连接在一起的涟漪扩散的幅度不同,形成了一副扭曲的模样,当这副模样却带着诡异的扭曲感,很快,就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波浪。 阵阵翻滚的涟漪散发着莹亮的光芒,就好像夜光下的海洋,神秘而美丽。 而这幅美丽的场景却没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魔法阵的能量迅速被削弱,厚厚的魔法罩迅速的变得单薄,灼热的温度在炙烤着魔法阵的同时,还让空气中都飘荡着火辣的味道。 站在花海旁的贵族们都顾不得自己优雅的仪态,拿着帕子不停的擦拭着自己滴下来的汗。 直接被火球攻击的蔷薇花海却奇异的没有出什么事,那些花儿不是到是什么品种,在人类都无法忍受的情况下,居然保持着良好的长势,仿佛没有受到半点影响。 一旁的安迪公爵在劈开火球后却没有如他所想的一样迅速的将这件事解决。 他的长剑之上居然附着着丝丝的火苗,这些火苗迅速的分化成一个个小小的火星,沿着长剑往上,在安迪公爵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落到了他的手上。 在那灼热的温度落到手上的那一刻,安迪公爵便下意识的放下了自己手中的剑,他马上施展了一个简易的水球术,丝丝水雾便漂浮在他的身旁,试图熄灭这些火焰。 但这些火鸦却不是那么好解决的,他们非但没有熄灭,反而像是被激怒了般,以极快的速度向着安迪公爵的身上进发。 而值得奇怪的是,那火焰仿佛直接灼烧着安迪公爵的身体,没有对他的衣服产生丝毫的伤害。 安迪公爵感觉着火焰灼烧着自己的身体,那痛苦的感觉让他扭曲着脸庞,口中倒还忍耐着没有发出一声痛呼。 但在火焰的温度逐渐上升的时候,安迪公爵依旧忍不住发出痛苦的呻吟。 这一幕同时发生,看似极慢却又及其的迅速,让其他人没有丝毫的反应。 这些人当中,反而是莉莉安娜这个公主殿下。 她迅速的反应了过来,疏散着人群,指挥者侍卫们去浇水,并招来宫廷中为数不多的魔法师让他们护卫者自己这群人的安全。 魔法师迅速的赶来,他看着安迪公爵的惨状,目瞪口呆,这可是传说中的帝国第一战士! 然后他又询问了事情的经过,得知事故是由薇薇安引起,他有些奇异的看着薇薇安,恭敬地行礼道,“这位小姐难道是大魔法师?” 薇薇安迅速的摇了摇头,她表面的实力加上隐藏的实力都不可能达到大魔法师这个境界,那种境界已经可以与金丹期的修者相比了! 她也十分的奇怪,她虽然在火球里加了料,但绝对达不到这种地步,能够瞬间让帝国皇宫精心布置的魔法阵在转瞬间岌岌可危。 那位魔法师迅速的分辨了一下薇薇安的气息,又不确定的摇了摇头,“确实,您的魔法等级还没有达到这种地步。” 他转过头又看向了那燃烧的花海,“那您的火焰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威力呢?” 能够在瞬间改变一片地域的温度,只有大魔法师以上的魔法师才能做到! 而在这个神迹逐渐消失的世界,大魔法师是多么的稀少!至少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帝国都城里也只有一位!那就是当今的皇帝陛下。 魔法阵迅速的被消磨,虚幻而扭曲的光线被阳光折射了出来,其中散发着的灼热温度让这群实力低微的贵族们都忍不住头晕眼花。 这群人中,状态最好的就是薇薇安与莉莉安娜。 这两个容貌格外出色的小姐在一众格外的狼狈的人群中仿佛下凡的天使,她们互相看了一眼,嘴角同时弯起了一个神秘的笑意。 蔷薇花园出现这么大的事故自然引起了皇宫中的强者的注意,很快就有人赶来。 在看到那逐渐萎靡的蔷薇花后,来人狠狠的皱了下眉,随即想要施展挽救的魔法,但就在他动手的那一刻,魔法阵迅速的消失了! 一旁的安迪公爵也被侍卫们用水浇下来,那诡异的火焰在水浇下来的那一刻静默了。 但转瞬间,它就彻底的生气了,扑哧一声,将安迪公爵身上的衣服烧干净了…… 第二百零二章 神国再临 安迪公爵正处在痛苦当中,没有很快的反应过来这件事,但当他反应过来得时候,他就看到了等候在一旁的贵族小姐们轻蔑的眼神…… 顺着她们的视线,他终于明白了发生了什么,瞬间,他就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哀嚎。 感知到安迪公爵反复波荡的情绪,火焰才满意了过来,而安迪公爵感知到的温度又上升了一层。 他看着从眼前飘过的衣服的灰烬,悲愤莫名。 这不是顶级魔法武器大师最为得意的作品吗?号称能够挡得住大魔法师一下的攻击,怎么被这些火焰一烧就烧没了!虚假的抬高商品的价值是不对的!他不服,他要投诉! 安迪公爵作为帝国第一战士,今天居然被一个火球术弄得狼狈不堪,这无疑是一个巨大的耻辱! 他艰难的看着那些小姐们的眼神,心里仿佛被万剑刺穿,这个耻辱,洗不掉了…… 而火焰如此具有灵性也没有人发现。 比安迪公爵更加痛苦的就是那位赶过来的魔法师,之间一束细小的火焰瞬间穿透了魔法阵,落到了蔷薇花海中,迅速的蔓延开来。 随即,巨大的魔法阵一个恍惚,就彻底的消失了,其他的火焰飘乎的落到了蔷薇花海中,迅速的连成了一片火海。 火焰灼热的燃烧着,空气中噼里啪啦的声音不绝于耳。 这些看上去及其耐热的蔷薇却无法抵御火焰的倾袭。它们的花朵被烧的焦黄而发黑,叶片卷曲而蜷缩。不一会儿便有许多的蔷薇花无力的死去。 赶过来的魔法师看着这一幕脸色铁青,他施展了一个大范围的水属性的魔法,一大片的乌云便被他召唤过来来。 淅淅沥沥的小雨瞬间便从云朵中落下,可惜却不能产生丝毫的效果,雨一直在下,火一直在燃烧。 但在雨水降落到了一定的距离后,便会被火焰散发着的热气蒸腾,原本梦幻而浪漫的蔷薇花园此刻飘荡着一层灼热的雾气,其内仿佛还能闻到蔷薇淡雅的香味。 魔法师看到这一幕紧紧地握着手里的权杖,火焰的强度能够达到这种程度…… 他不停地巡视着这座破败的花园,却没有丝毫的发现。 白蒙蒙的雾气在雨水中蒸腾,而那雨水却越来越少,落地灼烧的火焰上发出滋滋的声音,而火焰就好像受到了雨水的滋润,越烧越旺。 最底下受着火焰灼烧的则是破败的蔷薇花,他们大多数被烧得只剩下一个孤零零的枝干,卷曲而泛黄的叶片落到了地上,好像肮脏的污泥,让人不敢直视。 这一幕诡异的画面直接刺激着人们的眼球。 在人群当中,一向十分优雅镇定的莉莉安娜公主此刻紧紧的皱着眉头,褐色的瞳孔中闪过几缕流光,深沉的仿佛没有月亮的夜晚。 她并不为她的宴会被搞砸了而愤怒,她真正担心的是另一件事情。 半空中的魔法师使尽了各种手段,依然没有任何的效果,各种水系的魔法到最后好像都是助长了那火焰的气焰。 每一次水花落下,那火焰都会抬升几节,魔法师恍然的感觉这些火焰在向他挑衅,但这怎么可能? 他转眼间便把这件事抛之脑后。 以魔法元素聚集起来的能量里本来就带上了主人的意志,但这些意志能够通过火焰的扩散,用充满灵性的方式表现出来,却需要极高的魔法控制力,而这种控制力已经超过了大魔法师的等级。 在这个魔法逐渐消失的时代,能够达到这一幕的人屈指可数,就连封兰帝国的皇帝陛下都做不到! 魔法师先生认为,能够做到这一幕的人都能够轻而易举的毁灭整个皇宫,又怎么会玩这种小恶作剧。 但事实证明,有些人真的喜欢这样的小恶作剧…… 火焰在让所有的蔷薇凋零以后,却没有放过那些仅剩下漆黑的茎干的蔷薇,他们顺着灼烧的痕迹一路向着泥土里的蔷薇根须而去。 看到和一幕,魔法师先生便又些急切的再次施展了一个魔法阵。 等候在一旁的伊泽尔则是目光闪烁,像是从震惊中回过了神来,配合着魔法师先生施展着一个温和的治愈的魔法。 金色的光芒像是温暖而透明的阳光一般落到了蔷薇花海里,花儿的身上就好像披上了一层阳光做成的衣服,灼热的阳光就这样慢慢的漂浮在空中,被彻底的隔绝在了魔法之外。 失去了附着物的火焰没有了那么大的威力,在魔法师先生准备了良久的魔法之下散去了嚣张的气焰。 一束一束的火苗被熄灭,窜出去的火星落到了水里也化作了一股白烟。 意识到了自己的处境后,火焰就紧紧的蜷缩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火球,但不时还有一束小火苗不甘的冒出了头,转瞬间就消失。 在火球的表面不断的发出滋滋声后,从火球的中心传来了一个奇特的意念,委屈而不满,就像是一个受了欺负后像家长告状的小娃娃。 这股意念十分的特殊,没有被现场的其他人听到,但他们的主人却准确的接收到了。 就在众人缓缓的放下了心来的时候,不知从哪里刮来了一阵风,瞬间就席卷了整座蔷薇花园。 风助火势,原本蜷缩在一起的火球就如同吃了大补药一样在一次将那些雨水隔绝在外。 他们迅速的扩散开来,又化为了连绵的火海,向着蔷薇花园而去,一瞬间就烧透了那件阳光做成的衣服,侵蚀到蔷薇花被泥土掩埋的根系中。 火焰一半留在地面上,一半留在泥土中,这奇异的一幕让人瞠目结舌。 这时,地底下仿佛传来了几声奇异的振动,咔嚓咔嚓,就好像玻璃破碎的声音。 一丝丝痛苦而不甘的波动发散到了空气中,被那些感觉灵敏的人听到,他们深深的凝视着那片奇异的蔷薇花海,眼中是其他人看不懂的深沉。 振动越来越轻,越来越轻,在它彻底的消散的时候,地面的火焰也随着消失…… 看到这一幕,紧张的站在一旁的贵族们终于放下了心来。 薇薇安则是表情古怪的握着手,所以,这是哪路大神在拿她背锅? 第二百零三章 神国再临 在感知到那股彻底消失的波动之后,花园里陷入了彻底的寂静,但在那位魔法师先生气急败坏的声音中,这片寂静又被彻底的打碎。 薇薇安看着周围神色诡异的人群,无奈的耸了耸肩。 这并不是她的本意,可她却是是造成这一切的起因。 魔法师先生努力维持着理智的表情,来到了莉莉安娜的身边,对着她行了一礼,又十分愧疚的说道,“很抱歉,公主殿下,我没有保护好你的蔷薇花园。” 莉莉安娜的神情高贵如初,声音温和中带着安抚,“不,威尔逊先生,你已经做的很好了,纵然那些美丽的花儿不能在继续享受阳光雨露的美好,但神会让他们在天国里安息。你保护了我们,也让我们能够继续享受这世间的美好。” 威尔逊先生听到这句话终于放下了心来,他瞧瞧的缓解了紧张的姿态。状似不经意的拂过额头的汗水,他嘶哑着声音说道,“多谢公主殿下的原谅。” 看到这一幕的薇薇安再次挑起了饶有趣味的表情,而就在这时,从旁人口中得知了事情始末的威尔逊先生却来到了薇薇安的眼前,用魔法向她发起了查探。 幽蓝的光晕不停的在薇薇安身上徘徊着,刺痛的感觉出现在每一寸皮肤上。 就好像有蚂蚁不停的在啃噬,那种疼痛中带着酥麻的感觉让薇薇安紧紧地握住了手,她紧紧地闭上了眼睛,豆大的汗水一滴滴的滑落,让她美丽的脸蛋看上去苍白而又柔弱。 汗水划过她的衣服,那蓝色的长裙却不是特制的魔法衣,很快的,汗水便将衣服湿透。 蓝色被汗水浸染,变为了幽深的宛若海水的颜色,贴附在薇薇安玲珑有致的身材上,让等候在一旁的神色苍白的男士们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甚至有人用隐晦的目光从莉莉安娜的身上扫过,仿佛在对比两个人的尺度。 莉莉安娜嘴角不自觉的抽搐,然后下意识的挺了挺身体。 以前怎么没有发现薇薇安身材这么好呢!这些男士在心中惋惜的说道。 而从始至终,薇薇安都没有发出痛苦的呻吟。 在另一个不受人打扰的方向,伊泽尔放下了施加魔法咒语的手,他清澈的仿佛水晶的眼睛一直注视着薇薇安。 不同于其他男士那带有贪婪的浑浊的目光,他就那么安静的看着这个女孩,看着她以极大地毅力忍受着难言的,他的眼中不由得闪过一丝欣赏。还有掩藏的极深的兴趣与好奇。 一个修为低下的女孩,一个花痴的女孩,一个名声不堪的女孩,她到底是怎么做到这个地步的呢? 他知晓燃烧蔷薇的火与薇薇安无关,但能够放出这么大的火球,也证明了薇薇安的实力不止是表面上看起来的那样。 至于那片火海,以及火焰彻底消失时散发出来的不舍的波动,他下意识的拂过手腕上系着的水晶,那是多么熟悉的感觉啊…… 安迪公爵身上的火焰也随着消散,但众人看着他那不屑中夹杂着同情的目光让他难以忍受,很快的就有侍从将衣服脱下送到了安迪公爵的面前。 安迪公爵嫌弃的看着那沾染着烧焦的味道的,简陋的衣服,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穿上了。 衣服有些不合身,他健壮的肌肉被包裹在小号的衣服里,顿时膨胀的肌肉鼓了起来,带着十足的男人气息。 以往他表露出这些必定会引来贵族小姐与贵族夫人痴迷的目光,可现在却统统换成了惋惜与难以置信。 甚至还有小姐在小声的议论,“真是可惜……” 其中还夹杂着一些刻薄的言论,“一个火球都对付不了,他是怎么成为帝国第一战士的?” 有人回到,“公爵府是绵延了许多代的大贵族,所以你懂的……” 懂得什么?这些人都心知肚明。 更有人说道,“可惜帝国真正的战士现在驻扎在帝国的边境之上,战功霍霍的将军们都没有回到帝都……” 这句话一出,其中的鄙视意味是向着谁发散的就不言而喻了。 安迪公爵憋屈的听着这些言论,没有反驳,眼神却下意识的向着莉莉安娜公主看去。 公主殿下回以他温和的微笑,安迪公爵这才稍稍的放下了心来。 而莉莉安娜却在心里默默地划掉了安迪公爵候选人的身份。 蔷薇花海消失,空气中飘荡的蔷薇香味却没有消散,反而随着空气中灼热的焦躁的味道一起发散,这股馥郁的味道甚至盖过了其他的味道,向着花园里的其它地方发散。 在这股花香之下,众人仿佛仍然身处在蔷薇花海中,可爱的小姐们甚至慢慢的闭上了眼睛,享受着蔷薇拂过鼻端的感觉。 眼睛闭上后,其它的感觉就无限的放大,她们的脸颊之上传来了轻柔的触感,像是风,又像是一双温柔的手。 耳边传来了细碎的声音,似乎从泥土里散发而出,夹杂着不甘,又夹杂着解脱。 这位感觉灵敏的小姐奇怪的睁开了眼睛,然后就看到了站在自己身前的,用手触摸着她的脸颊的少女。 嗯!她顿时一惊,向着旁边跳去。 就在刚才,被威尔逊先生盘问了几次的薇薇安则是一直笼罩在威尔逊先生冷漠的眼神之下。 她心情不好,非常的不好,极其的不好!非常想要跳起来杀人。但考虑到两人之间悬殊的实力差距,她还是按捺了这个想法。 她向着旁边看去,就看了闭着眼睛的,可爱的小姐,看到了那光滑中带着红润的皮肤,她没有忍住┈就趁着小姐还没有睁开眼睛上摸了几把。 嗯,滑嫩细腻,就像是白玉做的豆腐,触感非常之好! 见到这一幕,一旁的男士下意识的捻了捻自己的手,但终归是有贼心没贼胆,只能用眼神扫过。 薇薇安看着突然睁开眼睛的少女,嘴角扬起了个带着邪异的微笑,“你好,可爱的小姐,你的美丽让我情不自禁的靠近,希望你能原谅我的无礼。” 这位小姐拍了拍胸口,缓过了神来,听到她的话,调皮的眨了眨眼睛,“如果我不原谅呢?” 第二百零四章 神国再临 薇薇安的眉眼舒展,就仿佛一群飞鸟划过天空,带来辽阔的痕迹。 她语气难过的说道,“那真是太可怜了。” 然后又在少女略有些愧疚的眼神中说道,“我会紧紧地跟随在你的身边,乞求你的原谅。如果不能见到你美丽的容颜,我会陷入无边的地狱之中,无法得到救赎,所以,美丽的小姐,你愿意让我成为你忠实的追随者吗?” 少女眉眼中的不安一扫而空,她的脸上带着醉人的红晕,但还是大方的点了点头,“当然可以。” 薇薇安听到这句话开心极了┈于是她又在少女的脸上掐了一把,然后戏谑的说道,“真是一个可爱的女孩。” 少女羞涩的点了点头,看着薇薇安的眼神中仿佛有星辰升起。 一个帅气又懂得欣赏她美貌的小姐姐,似乎,也不是不能接受。 这一边和谐的一幕落到了众人的眼中,让他们情不自禁的咽了口口水。 空气中的蔷薇花香越来越浓郁了,那馥郁的的味道让已经到了让人不适的程度,他们甚至开始屏住呼吸,用仅剩的魔法隔绝着那奇异的味道。 衣服被汗水打湿,其上还熏染了带着烧焦味道的蔷薇香味,飘来的灰尘落大了众人油腻的脸上,一时间,这些贵族都有些狼狈不堪。 就在他们准备离开这座越来越古怪的庄园的时候,一个身着华丽的人走到了花园里。 他那臃肿的身材套在到处都镶嵌着宝石的衣服上,就像是一个移动的宝石柜台。 他身上上下抖动的肥肉一颤一颤,脸上扬起的和善的笑容,但那强大的气势却向着花园里的其他人席卷而去,那仿如泰山压顶的感觉,让其他人始终无法放下心中的警惕,而这个人就是图兰帝国这一任的皇帝陛下。 莉莉安娜看着姗姗来迟的父亲,不忍直视的捂住了眼睛。 母后今天肯定参加宴会去了!不然她的父亲也不会得到机会穿上他心爱的衣裳! 那套宝石镶嵌的衣服在阳光下闪烁着明晃晃的光晕,被晃花了眼睛的莉莉安娜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迈着矜持的步伐走到了皇帝陛下的身边。 她端着优雅的笑容,口中的话却一个字一个字的吐出来,“您好,我的父亲,你今天穿的十分有格调!” 皇帝陛下看着女儿一步一步的走过来,浑身的肥肉又开始一颤一颤,像是走在刀尖上一样。 听着女儿那不善的话语,他正了正神色的说道,“是吗,我也觉得非常的好,你看,连太阳都无法遮盖我的风采。” 他抬起手,上面是几个硕大的戒指。 莉莉安娜表情扭曲了片刻,又无奈的松了口气。 她的父亲,到底没有收到过良好的教导啊! 事实上,为了保证皇室的绵延,每一代的皇帝陛下都是皇室血脉中的最强者,所以纵然这一任皇帝陛下的教养比不过上一任陛下留下的子嗣,他依然成为了图兰帝国真正的皇帝。 表面上和善的皇帝陛下亲切的问候了狼狈的众人,在他到来的那一刻,封闭的蔷薇花园仿佛破开了一个口子,原本盘桓在空气中的,极其浓郁的蔷薇花香迅速向着那边涌去。 顿时,空气中的香味变淡,那股莫名的压力也开始消散。 贵族们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身体彻底的放松,但一股无言的疲惫却袭上了他们的心神,让他们只想就这样睡过去。 薇薇安却是迅速的转变着表情,她瞧瞧的施展了一个法决,那股难言的沉睡感才缓缓地散去。 看着摇摇欲坠的少女,她看似好意的扶了少女一把,这一个突兀的动作却驱散了少女心中的睡意,少女重新站了起来,对她施以感激的微笑。 莉莉安娜看到眼前的场景,眸色渐深,她微笑着看着这一幕,然后突然地对着皇帝陛下说道,“父亲,他们看起来都十分的疲惫了,就让他们离开吧。” 皇帝陛下深深的看了他的女儿一眼,然后点了点头。 他低头看着自己肥硕的手掌,那一刻,和善的表情消失无踪,化作了十成的暴戾与愤怒。 而冷眼看着这一幕的伊泽尔从头到尾都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就仿佛他从来不存在。 就在众人对着皇帝陛下失礼,想要就此离去时,一阵轻巧的脚步声突然从不远处传来。 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直到彻底的停下。 就在这时,众人才看到一个披着玄色斗篷的男子走到了皇帝陛下的身边,对着他点了点头,“见过皇帝陛下。” 这个男子的声音仿佛天空之上雨水落下的声音,清浅,寒凉,却又那么的渺远与淡薄。 在他的声音响起的那一刻,众人仿佛听到了九天之上神明开口的声音,神圣却又遥不可及。 他们呆呆的看着声音传来的方向,那里站着一个年轻的男人。 黑发黑眸的容颜仿佛笼罩着一层圣光,让他过于苍白的皮肤上仿佛渡上了一层白釉,脆弱却又极致的美丽。 他长长的睫羽轻轻地颤动,衬托着那眼睛的弧度是那么的迤逦,眼角晕开了一层花儿般绯红,让人想要轻轻地抚摸。 但他的唇色却胜过眼角的绯红,那深沉的颜色就好像冰雪消失,露出了寂寥的荒原之上,那用血液浇灌的花儿,美的艳丽,美的凄冷。 众人无言的看着这个青年男子,震慑与他那无与伦比的美丽当中,这种美丽甚至超过了世间所有的界限,让人想要将他永远的拥有。 但在他的目光扫过来的时候,他们却浑身一颤,悄无声息的放弃了那些隐秘的念想。 那种冷到骨髓的目光,就仿佛高高在上的神俯视着他的子民,他们的生命在他的目光下是那么的微不足道。 就在这时,一道浑厚的声音响起,“见过冕下,不知冕下今日怎么会来到这里。” 这道声音就仿佛将众人从绮丽的梦境中唤醒,冕下?能够用上这个称呼企且和皇帝陛下平等相对,莫非是那一位…… 可那一位不是一直待在圣殿里,不踏出一步的吗? 长离的神色依旧很淡漠,清浅的声音在花园中响起,“听闻皇宫中出现了变故,所以我前来查看。” 果然是他!众人心道。 第二百零五章 神国再临 伊泽尔是众人之中最先反应过来的人,他走到了长离的面前,恭敬的行了一个礼,“参见教皇冕下。” 其余人也缓过了神来,一起行礼道,“参见教皇冕下。” 薇薇安温润的声音夹杂在这些人当中,没有半点出彩之处,但那双注视着长离的眼睛中却有如落下了几颗星辰。 长离微微的点了点头,淡薄的声音再次响起,“请起。” 这时,皇帝陛下也收敛了他深沉的表情,看着姬长离,乐呵呵的说道,“教皇阁下可是很少踏出圣殿的,难道是伊泽尔在蔷薇花园的消息让您产生了担忧,所以您才会赶来?” 伊泽尔脸上流露出感激的表情,就要感谢教皇冕下对他的关怀,可长离却没有满足他的愿往,他清浅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冷淡与无情,“不是。” 伊泽尔尴尬的愣住了。 皇帝陛下又有些好奇的问道,“那您为什么会来到这里呢?” 长离深出手,苍白的手指修长如玉,一阵风来到他的身边,在他的手上盘旋,几片不知从何而来的蔷薇花瓣便顺着风来到他的手上。 他看着这些轻柔的花瓣,语气里充满了怜惜。“听闻蔷薇花园的蔷薇都随着那一场大火去往了神国,我特意来祝贺他们的新生。” 皇帝陛下听着这仿佛在吟诵诗歌的话语,有些牙疼。他笑呵呵的问道,“您认为他们能到达神国?” 长离的神情没有丝毫的变化,语气里的怜惜意味却更加的浓厚了,“或许吧。” 皇帝陛下好奇的说道,“您的语气里为何充满了怜惜,前往神国不是教廷的至高梦想吗?您应该为他们感到欢喜。” 长离翻过了掌心,手上的花瓣就飘落到了地上,那鲜活的气息沾染上火焰燃烧后的颓败,显得格外的落寞。 他看着那片焦黑的土地,手上亮起一阵纯白色的光芒,“纵然能够前往神国,他们也依旧是任人采折的花儿,既然如此,那神国与人境又有什么区别呢?” 他的口中说着怜惜的话,可脸上的表情依旧毫无波澜,就好像这怜惜只是例行的祝福。 白色的光芒带着那片落到了地上的蔷薇花瓣飞到了蔷薇花海中。 那纯净的光芒温和而美丽,却没有让人产生丝毫的刺眼之感。随着光芒的升起,一股清新而舒适的感觉便在空气中弥漫,驱散了花园中的贵族们那仅剩的疲惫感。 光芒逐渐的扩散,扩散,像是一片厚厚的云层漂浮在半空,而云中的花瓣肆意的在其内的旋转。 长离静静的看着那宏大的场景,眼中闪过丝丝的波澜。 飘散的云层开始聚集在一起,形成了一个硕大的圆球,就仿佛一大圈的棉花糖,看上去松软而可口。 那片花瓣在包裹在圆球当中,不一会,圆球哄得炸裂,大片大片的花瓣便随着冲击力飞摄到不同的方向,一瞬间,清雅的蔷薇花香再次出现在这片天地,但却没有了那份浓郁与压抑。 清新的香气就尚且带着草木的青涩与泥土的潮湿,仿佛太阳升起的那一刻绽放的花儿,散发着生命的活力。 漫天的花瓣就这样漂浮在空气中,就仿佛天使的羽翼染上了人间的色彩,瑰丽中带着生命的色彩。 这梦幻而璀璨的一幕让众人的睁大了眼睛,他们慢慢的看着花瓣一点一点的向着地面落去,在接触到地面的那一刻,就仿佛落到了水中,掀起阵阵的涟漪。 一股无形的波动向着周围扩散,在瞬间联合在一起,阳光的映照之下,仿若一片光的海洋。 花瓣在慢慢的融合进这一片光的海洋之中,就仿佛水滴落入了海洋之中,无声却又有声。 许许多多的花瓣就这样消融在那无形的涟漪当中,仿佛日出后消融的冰雪,带着童话般的瑰丽。 在所有的花瓣都陨落之后,众人才从惊叹中回过神来,他们将目光投射到那位冕下的身上,想知道他的寓意。 长离却没有理会众人探究的目光,他的视线平静的仿佛看到了亘古的死亡与新生。 就在这时,一道轻微的响声在不远处响起,扑哧扑哧,就仿佛草儿挣脱泥土的束缚,走向新生的声音。 众人将视线转了过去,便再次见到了那美丽到恍若梦境的画面。 一株株的幼苗从花瓣落下的地方长出,那冲破泥土的声音仿佛在吟诵生命的赞歌,那么渺小,又那么的伟大。 蔷薇花的幼苗沐浴在再温暖的阳光之下,原本散开的云气不知受到了什么吸引,便自发的飘到了他们的身上。 每一株的幼苗都生长出翠绿的叶片,云气盘桓在他们的身边,化作纯净的雨水落到了幼苗的身上,一时间,幼苗就仿佛受到了神的宠爱,迅速的拔高,拔高,直到生长出娇嫩的花骨朵儿。 每一寸的土地之上都长满了幼苗,每一株幼苗都相互磨蹭着,花骨朵儿与花骨朵儿在风的吹拂下左右的摇摆着,就仿佛在相互问好。 原本空旷而惨淡的地域一时间便长满了蔷薇花,纵然他们并未真正的开放,却依旧散发着愉悦的清香。 那随意的姿态,就仿佛天空中飞过的鸟儿带着自由的味道。 纵然没有了原本的精心布置的美丽,可他们却真正的散发出了自然的生机。 看着这一幕,长离缓缓的收回了手,然后一步一步的向外走去。 花园里的众人看着他离去,神色莫名,却没有一个人敢出言挽留。 他玄色的斗篷在落到了脚腕,其上仿佛也沾染上了蔷薇的香味,散发着自由的味道。 随着众人的离去,蔷薇花园再次陷入了寂静。 直到几个月后,蔷薇逆时节而开放,在冬日的冷风里,有人在一次踏足这个花园,便看到了那些蔷薇摇晃着粉红色的花儿,风穿过他们的身旁,那细细索索的声音仿若一曲自然的赞歌。 他拂过一朵花儿,然后又转身离开。温和而随意的话语从他的口中传出,“封闭这里吧,不要再让人进来。” 从此以后,便再没有人来过这个荒废得花园,可这里的花儿依旧在寒风中肆意的开放,自由而烂漫。 第二百零六章 神国再临 回到神殿后,伊泽尔便向长离陈述他前往皇宫的原因。 长离听着他的解释也没有过多的表示,直接让他离开了。 他站在高高的神像前,看着神像上刻画的朦胧的容颜,眼神中却没有一丝的敬畏。 这里是神殿在图兰帝国的分殿,在多年前神殿将总部从图兰帝国的国度搬迁到林顿之后,这里就降落为分殿,由一位红衣主教执掌,在长离到来之时,这里就暂时由长离执掌。 而多年前神殿与帝国的分割,正是长离的作为。 在他真正的成为神殿的教皇后,他便没有没有在继续忍受那些陈腐的贵族,直接将神殿搬迁到一处偏僻的区域,并聚集了各国的皇帝与国王,让他们共同的分割出一块土地,这些土地连接在一起,就有了一个新的名字,林顿。 这些年,林顿渐渐的取代了封兰帝国的神殿,成为了人们朝圣的居所。 头发花白的红衣主教站在长离的身旁,不言不语。 他没有对长离那不敬的站姿发表任何的意见,因为这位冕下从来都是不敬的,也从来不会因为他人的不满而改变自己的行为。 哪怕他是这世上最应该敬神灵的人,哪怕他是教皇。 他看着冕下深处苍白的手,轻轻的在石膏神像上敲了几下,沉闷的声音在神殿里回想,同时还夹杂着簌簌的声音,那是石膏在往下掉落石灰的声音。 细细碎碎的白色粉末从石膏上落下,落到了供桌上,就像是一片肮脏的灰尘,或者,那本就是灰尘。 他的手指在供桌上扫过,沾染了污秽的石灰甚至没有那根手指白皙。 苍白的手指轻轻地捻了捻,然后又不在意的放开,那些白色的粉末就成了彻底的灰尘,落大了地面之上,而他的手上却没有沾染丝毫的污秽。 他仰起头来,看着这眼前的静默的神像,淡漠的声音甚至比神像更像神灵,“这里的神像太过老旧了,你去把他换成新的吧。” 红衣主教恭敬的应是。 只是长离的声音再次响起,“毕竟是高贵的神灵,怎神像怎么能够是陈旧的呢?” 这次的话语中蕴含着淡淡的嘲讽不不屑,让人很难想象得到这是一个教皇对他敬爱的神灵说出的话。 但站在一旁的红衣主教依旧没有半分不满,或者说,他不敢有丝毫的不满。 在多年前长离决定搬迁神殿的总殿时,他就让人知晓了,什么是活在人间的神灵。 神殿的在职人员,都知道,将这个人当做真正的神灵对待才是最好的选择,现如今的神殿里,神的忠诚的仆人已经渐渐的消失了。 在长离离开了供奉着神像的殿堂以后,红衣主教发出了一声无奈的叹息,他拿着放置在一旁的绸缎,轻轻地抹去了掉下来的粉末。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这里的神像早在搬迁总部的时候被更换,而更换来的神像总会时不时地出一点一毛病,就比如最常见的落尘。 最初的时候红衣主教还苛刻的要求雕刻的人员认真的雕刻神像,但在多次则被那些可怜的工匠也依然得不到结果后,他就不再进行这样的尝试。 因为神殿里的经费不够了…… 是的,因为各大帝国的供奉都收敛到了林顿的总殿中,封兰国度的分殿只能得到很少的一点点,多次换神像无果后,主教只能无奈的放弃了这个选择。 毕竟这么多的神职人员需要补给,而他也不能为了修补神像而让他的小情人受苦。所以,他只能装作没有这回事。 当然,神像的清洁依然是他自己来做,虽然他对神的忠诚度不高,但这座神像是神殿的脸面,他不可能让其他人看笑话。 他看着那可怜的神像喃喃自语,“神啊神,你还真是可怜,连一个好一点的神像都无法拥有。” 纵然今日听到了冕下让他修葺神像的话,他却心知肚明的维持着原貌,真的做了,那不是找不自在吗?作为一个下属,就要好好地领会领导的话才能有前途。 第二天,他便找来了工匠,狠狠地在神像上刮下了一层粉末,这样看来,神像虽然瘦弱了一圈,但看上去就是新的了。 红衣主教看着自己的杰作沾沾自喜,而正在神域当中的神却气的半死。 神国早就不是鼎盛时期的模样了,随着人类不断地强大,他们的信仰就越来越不纯粹,而神的力量就一直被削弱。 渐渐的,神国当中的神灵越来越少,最后只留下了那一个实力最为强大的神灵,也就是如今人类唯一信仰的神灵,可他的力量依旧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减弱。 直到多年前,那个无信仰者成为了教皇,成为了神与人类连接的最直接的纽带,神对人类的影响力就更加的低了。 在那个人决定离开信仰值最高的图兰帝国后,早就形成固态的隐形的信仰之都就被打散,新生的林顿没有了皇室的影响,成了真正的神之都,但那些飘散的信仰却无法凝聚,只能慢慢的消失。 而那个人类也趁着这个机会,将力量大幅度减弱的神灵封印在神国内,再也无法透出哪怕一丝一毫的力量。 无法显示出自己的意志的神只能看着那个人迅速的掌握了整个神殿。 直到现在,神就连自己的神像都保不住了,他的力量依旧没有办法透出封禁丝毫。 他从神座上走了下来,便看到了那一座空旷的花园,本来那里应该生长着美丽的蔷薇花。 受到众人诅咒的长离坐到了一束百合花前,纯白色的花朵正悠闲的沐浴着阳光,在长离苍白的手指触上去的时候,一滴清澈的水珠从花上滚落下来,顺着他的手指落大了泥土中。 那清凉的感觉让长离有些舒适,他的手指上凝聚了一团白色的光,顺着花瓣流到了百合花中。 顿时,百合花便蒙上了一层白色的光晕,它轻轻地点了点长离的手指,像是在致谢,而欣喜的感觉也从手指上被长离感知。 长离那冷漠的容颜被水珠折射而出,完全不符合历代教皇的选择,可他依旧坐上了这一个位置。 为什么呢?自然是因为他的实力。 第二百零七章 神国再临 纯洁的百合花前坐着黑发黑眸的长离,却没有丝毫的不协调。 他安静的坐着,动作优雅而自在,但却没有历任教皇那无时无刻都彰显于外的神圣与高洁。 曾经他的容貌也让教廷中的人十分的不满,但在他彻底的坐稳了那个位置后,就再也没有人敢置喙。 他的手中是一本书,一本用古文字撰写的书籍。 书籍之上记载了神临时代的各位神临与他们降临时间的各种神迹。 这是长离特意从教会的藏书室里翻阅出来的,而类似这样的书册,还有上百卷。 这种用羊皮纸记载的书籍已经十分的难得了,现如今,只有那些历史古老的势力才能有一些保存,而其他的传承不够悠久的势力都无法完整的找出来。 当然,这也和长离全力的清缴有关。 这一世,他是上一任教皇留在情妇那里的某个私生子,上一任教皇出于某些莫名的原因让他们进入教廷,为他们效力。 而这其中,最不受他喜爱的当然是黑发黑眸的长离,他甚至连一个名字都没有赐予他。 在处置了长离的母亲后,上一任教皇看着那个孩子平静的眼神,仿佛在其内看见了能够倒映出世间一切肮脏的镜子。 所以他将长离放置在最危险的裁决所,等待着他自然的死去。 结果就在长离一步一步的掌握了裁决所的时候,他才后知后觉的知晓了这一切,只能毫无反击之力的看着他拿走自己手中的力量,在跌下了神坛后不甘的死去。 他死去的那一天,手中依旧牢牢的握着象征着权势的权杖。 结果长离却毫不在意的说道,“既然他这么喜欢,那就让他待到坟墓里去吧,反正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 上一任教皇愤怒的看着长离的背影,却只能无奈的闭上了眼睛。 在他死时,拿一根权杖也随着跌落了尘埃,再也没有以前的荣耀。 从那一刻起,权杖就不在成为教皇的象征,因为长离本就是教皇,不需要任何东西来证明。 在长离独自待在神殿中的时候,一阵轻灵的脚步声传来,一个白衣侍女拿着一个插上了百合花的花瓶走到了他的面前。 白色的花瓶上插上了纯洁的百合,花瓣上还残留着一滴滴的露水,散发着略带寒意的清香。 侍女的脸上带着羞涩的笑容,就仿若那一束百合花般纯洁。 她状似恭敬的行着礼,可那双清澈的眼睛却时不时地向着长离看去。 在对上了他冷漠的眼神时,她的脸上居然升腾起一丝的红晕,眼神也变得飘忽。“拜见冕下,这是莉莉安娜公主让我献上的花儿。” 长离伸手接过了这些花儿,放置在桌上。 与神殿中肆无忌惮生长的花儿相比,这些花儿虽然十分的精致与高雅,却丧失了那一分灵性。 长离的目光没有丝毫的变化,那侍女也一直行着礼。长离没有让她起身,她也不敢自己起来。 不过片刻,这个侍女就脸色苍白,额头冒出层层的虚汗,她的腿肚子一直在打着颤,似乎难以忍受这一会儿的行礼。 作为一个近三年来饱受公主宠爱的侍女,她实在是很久没有受到这种待遇了,平日里就连皇帝陛下见到她也是笑容款款,可她忘了,这里并不是皇宫。 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侍女却依旧没有等到长离的回应,她终于支持不住了,身子一软便歪到在地上。 她挣扎着起来,苍白的脸上浮现了焦急的红晕,“抱歉,我、我,我不是故意的!” 她白皙的手掌被粗糙的地面摩擦出红痕,想要拿起来却估计着身体的平衡,只能一次次的放下手,又一次次的拿起来,很快手掌就被刮破了皮,她痛的冒出了泪珠,急忙的将手捂住,但酸软无力的身体却直接倒在了地上。 她睁着清澈的大眼睛,眼角的泪珠却流进了头发里。从这个角度看过去,这个侍女已经没有了任何的美感。 她无力的抬起手,可怜兮兮的向着长离的方向伸去。可长离却仿佛没有看到她这番表演,依旧神情淡漠的看着那一瓶百合花。 在侍女遗憾与庆幸的眼神中,长离点了点百合的花瓣。 在触碰到的那一刻,百合花上突然升起了一团火焰。 幽蓝的火焰在出现的那一刻便将把一瓶百合花化为了冰雕,在阳光下闪烁着剔透的光泽。 百合花保持着自然而优雅的形态,一滴滴的露水在花瓣上滚动,在冰块的透彻下,花瓣边沿的茸毛都若隐若现。 若是有人看到,一定以为是哪一位冰雕大师的最新作品。 可再下一刻,极高的温度便从寒冰里传来,转瞬便将百合花变成了一堆灰烬。 而那百合花上留下的,引起长离兴趣的东西也随着焚毁。 咔嚓咔嚓,固化的冰雕也随着百合花的消散而破碎,化作了云气,彻底的消散。 百合花遗留的灰烬却在一股莫名的意志下落到了神殿中自由生长的百合之下,走向新的轮回。 侍女看着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瞪大了眼睛,再也无法保持那可怜的姿态。 在长离冷漠的视线看过来的时候,她硬生生的打了个寒颤,“冕、冕下。” 她再也顾不得手掌上的伤痕,直接跪在了地上,在长离那清冷的眸光里,连一句辩解的话都说不出来。 长离向着一个角落看去,顿时,角落里走出了几个人,蓝发的青年走到了长离的面前,而两个褐色头发的侍从则是直接拖着侍女的手臂,在她的尖叫中,将她扔出了神殿外。 蓝发青年注视着眼前的人间之神,温和的问道,“冕下,您需要怎么处理这件事呢?” 长离拿起了桌上的书籍,放到了青年的手中,“将他交给帝国的公主,让她抄写一万遍交到放置到藏书室中。” 长离的手指在桌上点了点,又说道,“皇宫中燃起了一场大火,会有一段混乱的时光,就让公主到神殿的偏院去抄写吧。” 青年看着那卷古朴的书籍,露出温柔的笑意。这种古书上记载的字体十分的繁复,抄写一万遍啊…… 长离看着那本书不置可否,不这样又怎么让人起记性?这一招虽然老但只要有用就好。 他接着说道,“伊泽尔最近沉湎于享乐之中,对于神灵的信仰没有了以前的虔诚,就让他抄写一万遍《神约》吧。” 他又点了点桌面,自然的说道,“就让伊泽尔在帝国公主的旁边抄写吧。” 蓝发青年听着姬长离的吩咐,眼中流露出笑意,但却没有丝毫的异议。 第二百零八章 神国再临 神殿里一片寂静,青年在长离的示意下坐到了他的对面。 他温和的的声音仿佛明月掠过树梢,“既然您不喜欢这里,又为什么要前来呢?” 长离看着他的目光没有面对其他人的冷意,他平静的说道,“因为这里的蔷薇花开了,我想来看看……” 温和下来的声音就仿佛泉水叮咚叮咚,青年听着这恍若乐曲的声音,好笑的想到,难怪冕下不愿意离开神殿,世人那贪婪的目光确实会让他十分的不愉快。 长离撑着手,闭上了眼睛,在月光下沉眠。 青年则轻轻的走出了这处庭院,他看着月光下的人,就仿佛看向高高在上的神灵,爱戴、敬畏、与狂热的崇拜。 在长离话音落下的时候,他的命令就已经被执行。 在神殿中的伊泽尔马上就被神职人员带往了神殿中一处偏僻的角落。 在那里,足有手掌厚的神约已经摆放在了一旁。 他坐在简陋的椅子上,手不断的摩挲着腕上的水晶,神色十分的苦恼。 片刻后,又有人来到了这里,就再伊泽尔旁边的屋子里,那是莉莉安娜。 莉莉安娜在侍女长久没有回来的时候就知道事情不妙,但她却并不在意,不过是一个被宠得不知天高地厚的侍女,牺牲了也无妨。 如果不是刚刚穿越的时候没有摸清楚这里的状况,她也不会装作宠爱这个侍女以转移其他人的视线。 三年的宠爱,已经足够了,现在所有的破绽已经被她弥补,她自然可以让她随意的死去。 可还没等她得到侍女死亡的信息,就看了闯进她宫殿的神殿人员。 那些穿着纯白色衣裳的侍从们牢牢的遵从着教皇冕下的命令,一定要将莉莉安娜押送到神殿抄写书籍,哪怕是皇帝陛下赶来也没有用。 莉莉安娜从一开始的愤怒与懊恼,到后来的镇定与从容,并没有发费多少时间。 她甚至还劝解神色阴沉的皇帝陛下与表情担忧的皇后殿下,让他们同意自己前往神殿。 她实在是太清楚自己的魅力了,既然遇到了一个那么完美的男人,当然要征服。能够前往神殿,不就能够离他更近一步吗? 那种带着鲜血的美丽,可真让人陶醉啊!只要一想起那张超越了性别的美丽面孔,她的血液便开始蒸腾。 除了征服的**意外,或许就是美貌被比下去的不甘心。 她不相信,她的美貌会弱于一个男子,她不相信!或许,毁了他的美丽会是一个更好的选择。 在父母压抑着愤怒的眼神中,莉莉安娜保持着矜持的神态到了神殿。 可在到达她的居所时,她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崩毁。 居然不是觐见那个美丽的教皇冕下!居然没有华丽而神圣的屋舍!居然没有任何的侍从! 她甚至想要直接从这里逃跑,可身后禁锢着的力量让她知道,这完全不可能。 在进入那个简陋的屋舍里,她就捂住了鼻子,那飘扬起来的灰尘简直让她难以忍受,可她却毫无办法。 在她放弃了高贵的形象不断的争取后,终于有侍从前来清扫了屋舍。 莉莉安娜从漫天的灰尘中脱身,精疲力竭的坐在了她从来不屑于做得简陋的椅子上,才看到了放置在一旁的古籍,随手翻了翻,她的脑海便想起了侍从们转告的教皇的命令,抄写一万遍…… 莉莉安娜终于忍受不住的尖叫出声。 就在这时,旁边的屋舍里传来了一阵戏谑的笑声,莉莉安娜走出屋舍,一眼便看到了笑的清澈的伊泽尔。 她……她干脆的放弃了那点仅剩的矜持,一屁股坐在了石阶上,双手环抱,将头埋进膝盖里。而 这时,旁边还传来真诚的感谢身,“多谢你的努力,让我也有了干净的屋舍。” 莉莉安娜“……” 她勉强的打起了精神,站了起来,表情恢复了以往的高贵,“圣子殿下怎么会在这里,是不是触怒了教皇冕下?” 她的声音里难得的带上了咄咄逼人。 伊泽尔却仿佛没有感受到她的挑衅一般,声音依旧清澈如小溪,其中还夹杂着一些忏悔,“教皇殿下认为我最近没有了以往的虔诚,所以让我抄写《神约》,不知道公主殿下又是为什么而来呢?” 若不是伊泽尔的放纵,莉莉安娜的侍女也无法走到长离的面前,这两人互相伤害倒也自得其乐。 可莉莉安娜此时的心情十分的不美好,她居然向伊泽尔翻了一个白眼,直接走到了屋舍中。 在红衣主教得知神殿最偏僻的院落里住进了那么两个客人的时候,伊泽尔已经抄完了一边《神约》。 面对那位公主殿下想要更换屋舍的要求,红衣主教只是温和的摇了摇头,教皇冕下特意给他们安排的屋舍,又怎么能够更换呢? 至于换上一些生活用具,那就更不可能呢。神殿的经费本来就不够,又怎么能用在这种小事上呢? 伊泽尔揉了揉自己的手,满意的翻阅着自己抄写的《神约》,他双手翻动,口中念念有词。顿时,《神约》便被一道朦胧的光笼罩,而旁边空白的纸张也无风自舞。 眼看着复制的魔法将要起效。一阵莫名的魔法波动便悄无声息的出现,不仅打断了即将成功的魔法,还让那本抄写好的《神约》无风自燃。 伊泽尔苦恼的看着这一幕,依次的尝试着各种走捷径的魔法,可没有一个成功。 到最后,他终于放弃了,但神色也彻底的黯淡了起来。 他看着那厚厚的《神约》,心里升起一个诡异的念头,这是要将他们永久的软禁吗? 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尝试过所有的方式的莉莉安娜与伊泽尔最后只能选择老老实实的抄写。 他们被淹没在巨大的书海中,神思恍惚,再也没有办法挣扎。 多年后,终于完成抄写的莉莉安娜与伊泽尔神情木愣的看着对方,忘记了自己身处何处,也忘记了自己应该去哪。 两个蓬头垢面,面容苍老的人迅速的拥抱在一起,解脱般的嚎啕大哭。 而这时,大多数人都已经将他们遗忘。 第二百零九章 神国再临 薇薇安最近不太好,不,应该说是非常的不好。 蔷薇花园被焚烧的时间虽然另有蹊跷,但知晓的人却不多,所以她继花痴之后,又有了一个新的外号,惹祸精。 赫伯特家族的人已经绝望了,本以为她在自我封闭一段时间后拿到了莉莉安娜公主的请帖,能够成为薇薇安人生中的转折点。 没想到,转折却时是转折,但却是令人疯狂的转折。 即使那些大人物并没有追究薇薇安的责任,但赫伯特家族的人依旧诚惶诚恐的将薇薇安软禁了起来,连她的实力为什么增长到了能够使用火球术都不想知道了。 这也算是赫伯特家族对薇薇安最后的维护了,毕竟谁也不知道那些大人物有没有在暗地里迁怒薇薇安,万一再任由薇薇安出去闯祸,到时候别说是薇薇安了,连赫伯特家族能不能够保全都不知道。 薇薇安的父亲,赫伯特侯爵愁的头发大把大把的掉,但还是忍不下心放弃这个女儿,毕竟这是他前一任妻子留下的唯一一个孩子。 但是他的小女儿一直在撺掇着他,要他将薇薇安流放。 薇薇安在现代社会混了那么多年,还是知晓这个父亲的好意,所以还是压抑了自己的天性,准备安安分分的在侯爵府待一段时间。 可她的妹妹却不打算这样放过她,以前的她就被薇薇安的花痴名声连累,贵族圈子的人一听说她是薇薇安的妹妹后都会对她报以暧昧的视线,一点都不符合她为自己定制的高洁无尘的形象。 现在就更加的糟糕了,那些贵族小姐们举办花园宴会都不再邀请她,生怕她一不小心毁了她们心爱的花儿…… 艾丽斯就如同那个被软禁的姐姐一般,只能待在侯府之中,所以她十分的无聊,无聊到只能找那个姐姐的麻烦。 薇薇安没有理会这个关系冷淡的妹妹,事实上,她的情绪十分的不美好。 自从穿越以来,她就没遇上一件好事。好端端的参加一个宴会,就被一群人嫌弃。 好不容易撩到了一个看得上眼的美人,可那个美人却是个蛇蝎美人,还一心只想着泡男人。 心情舒畅的看着新出现的圣子,就遇到了一群女人的挑衅。 不过是小施手段,教训教训那群刻薄的女人,就闯了那么一个大祸。 接下来还要应付威尔逊的试探,那剧烈的疼痛让她对身体的掌握都下降了一些,好不容易熬过了试探,蔷薇花园中突然出现的花香中似乎夹杂着某些特殊的东西,差点让她神魂分离。 而到来皇帝陛下似乎格外的生气,甚至使用阴险的魔法,废掉了薇薇安十几年修炼的微薄的魔法,甚至想要毁坏她身体的根基。 她费尽心机以修仙的心法对抗那阴毒的魔法,就被突然出现的那个风华绝代的美人震慑了心神,险些心神失守,彻底的毁坏了身体的根基。 若是真的根基被毁,她不仅不能修炼魔法,恐怕连心法也无法再进一步。 而一个声名狼藉的贵族小姐在这种女人地位低下的世界会有什么下场呢?或许到时候成为某个贵族的饭后甜点将会成为她的未来,更加悲惨的是成为公共的饭后甜点…… 她越想越气愤,越想越后怕,幸好那时她勉强稳住了心神,保住了自己的根基,幸好她还有足够的隐藏自己的力量。 在场的那么多人中,薇薇安十分确定其他人都没有发现自己隐藏的力量,但那个最后出现的美人到底有没有看穿就不知道了…… 依照美人那强大的气势,在现代修仙门派里也是最顶尖的大佬。不!他甚至要超越她门派中的那些顶尖的修者! 一旦力量上升到某个层次后,有些阻挡就不再是阻挡,薇薇安不确定自己有没有被看穿,但他看出自己的异样是肯定的! 在那双淡漠的双眼里,薇薇安清楚地看得到,出现的是自己前世的模样!正是因为这个,她才会在瞬间之内被震慑住了。 直到后来知道那个美人的身份时,薇薇安才明白了那个人为什么能够一眼将她看穿,教皇啊!号称能够与神灵直接对话的人,获得神灵赠送的力量。 但从自己穿越一来的所见所闻,薇薇安清晰的知道,这个教皇的力量已经超越了神灵赠与的上限,而他那随意的话语,更说明了他对神明没有多少的尊敬。 那就有意思了,一个对神明没有什么尊敬的人居然成为了教皇,而在他成为教皇后,大地上就再也没有出现过神迹,在加上那位圣子殿下诡异的举止以及皇室对蔷薇花海的奇异看重,那场诡异的大火,她好像没明白了什么…… 可就算她能够分析的头头是道,依旧不能对她的处境产生什么作用。即使她知道了自己是在为谁背黑锅…… 她百无聊赖的晃动着手中的笔,不知道那位大人物会不会给她点什么补偿…… 被软禁后,她最烦恼的就是与那个新撩到的小美人断了联系,别说是三个月,只需要三天,那个小美人就会将她抛之脑后,另觅新欢了……这可真让人遗憾啊! 可她现在正身处风口浪尖,身边监视的人一大把一大把,不能够轻举妄动,唉,真倒霉! 鸟儿依旧在自由的鸣叫,这时,正准备起身离开的薇薇安就看到了缓缓而来的艾丽莎,她身后的侍女手上还拿着一个花瓶。 看到这一幕,薇薇安又坐回到了窗前,从窗外去看她那个妹妹阴阳怪气的脸色。 她自然知道这个妹妹是被她连累了,可她一点也不愧疚,能够看到她那精彩纷呈的脸色,也是她无聊生活中的一点调剂不是吗? 只不过,她为什么要选择送花呢?她难道没有听说过莉莉安娜公主的事迹? 一想起那个可怜的公主,她就忍不住叹息,那么美丽的容貌啊,今后就不能在看到了。 由此,她也认识到了那个美人的心狠手辣,今后她还是不要去招惹的为妙。哪怕那位美人没有给她丝毫的补偿。 远离危险是每一个高等动物的本能,可她的这个妹妹却好像失去了这个本能?难道她已经退化到低等动物? 第二百一十章 神国再临 艾丽莎送上的花居然与莉莉安娜公主送给长离的花完全相同。 她在看到那个文静的、优雅的、坐在窗前看书的姐姐时,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装什么装,谁不知道谁啊?如果她的姐姐真有她表现出来的,完美的贵族小姐的模样,她就不叫艾丽莎了! 她将那一束百合放到了薇薇安的面前,眼角高高的吊起,活生生的演绎了什么叫做轻蔑。 作为一个淑女,艾丽莎的声音婉转的仿佛鸣唱的夜莺,只是被她刻意的拉高,倒像是被扯坏的琴弦。 “薇薇安,看,我给你带来了什么?听说教皇冕下十分的喜爱百合花,所以莉莉安娜公主才能够获得他的青睐,到神殿中去修行,你这么爱慕教皇冕下,为什么不再送他一束代表着祝福的百合呢?” 没错,现在帝都的人都认为是莉莉安娜公主的那一束百合花打动了沉默寡言的教皇冕下,让他从神殿上走到了人间,而被他接到神殿的莉莉安娜公主无疑是万千少女羡慕的对象。 教皇冕下虽然很少露面,但关于他的传说一直没有消减,那绝世的美貌,让见过他的人绝对不会遗忘。 更有人在私底下传言,莉莉安娜公主不能够称为大陆第一美人,该是教皇冕下才是…… 当然,这些传言都只是在私底下流行,绝不可能传到教皇冕下的身边。 薇薇安虽然不知道这些传言,可她一听到艾丽莎的话就想笑。 爱慕?祝福?开什么玩笑! 那个美人是看上去是会爱慕人类的模样吗?或许这世上连至高至贵的神邸都无法让他爱慕! 他是那般的目下无尘,说他走下神坛,薇薇安第一个不相信! 就算他真的走下了神坛,也不是为了莉莉安娜那个蛇蝎美人,应该是为了她!至于祝福?怎么可能! 连她自己都不敢靠近那个美人,只敢在心中肖想,她怎么会愿意有其他的人靠近教皇冕下。那般美丽的人,只需要高高的坐在神台之上,接受着众人对他┈容貌的爱慕,就可以了! 她早就在侯爵府中的下人们口中得知了莉莉安娜的侍女被神殿扔出来的事情,稍稍一想就知道了是莉莉安娜触怒了那个美人,被美人拘禁在神殿之中改造。 那个美人可不是什么简单的角色,莉莉安娜的生活就可想而知了…… 事实上,薇薇安猜测的完全没有错,莉莉安娜现在欲生欲死,她使尽了手段都没有见到教皇冕下,最后只能无奈的完成他吩咐的任务。 可抄书实在是太痛苦了! 莉莉安娜虽然有原主的记忆,可原主也是个不学无术的人,这些年之所以能够获得贵族的认可,全凭借莉莉安娜的美貌与身份。 她连最近通行的文字都认不全,更何况是那些古文字! 而现在她被迫抄写这一卷古老的经书,那紊乱的字形更是让这个来自于古老皇朝的公主痛苦不堪。 稍有不对就会写错字,写错了就要重新来过!有时候抄写到最后因为一个字符的错误就要重抄一遍,莉莉安娜都快要被逼疯了! 精神处于混乱期的莉莉安娜也没有发现,为了节省开支,那位红衣主教居然开始削减她的用度。 所以,一个月后,莉莉安娜好不容易抄写了一部分,难得的走出了屋舍,沐浴着温暖的阳光,她才在伊泽尔同情的视线中发现┈自己居然一个月没有洗澡! 啊!她真的要疯了。 而此刻,薇薇安抬起头,看着她那盛气凌人的妹妹,一言不发,直到艾丽莎怀疑的摸了摸脸,好奇的说道,“你在看什么?” 薇薇安露出了一个温婉的笑容,“从这个角度看你,果然别有一番美丽啊,我的妹妹。” 艾丽莎神情莫名的看着薇薇安,什么意思?薇薇安居然夸她? 这时薇薇安的话传来,“你的鼻孔,大的真有美感啊!”完美的打碎了艾丽莎的幻想。 艾丽莎愣了一瞬,然后又明白了过来,她气的跳脚,“你才鼻孔大!你才大的有美感,你这个、你这个!” 她狠狠的指着薇薇安,到最后也没有想到合适的词语,只能气呼呼的离开了。 百合花瓶则被薇薇安交给了艾丽莎的侍女,“象征着祝福的百合花怎么能够随便的送给别人呢?还是让艾丽莎自己留着吧,或许这个祝福能让她找到合心意的未婚夫?” 薇薇安的最后一句话轻柔而温暖,满满的都是祝福。可艾丽莎却听得脚下一个趔趄,再也顾不上仪态,提起裙摆便向着外面走去。 艾丽莎的上一任未婚夫与艾丽莎一同长大,深受艾丽莎的喜爱,可在他们将要成婚的时候,他的未婚夫居然爱上了一个侍女,怎么也不愿意娶艾丽莎,最后只能解除了婚约。 这件事一直是艾丽莎心中的痛,而最让她生气的就是,她的前未婚夫,离开了家族居然也没有穷困潦倒!这实在太让人气愤了! 到了最后,那一束百合依旧被艾丽莎的侍女带了回去,侍女也知道艾丽莎不想看见这一束百合,可她只是个侍女,又能怎么办呢? 于是她只能将那瓶花放到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几天后,完全遗忘了这件事的艾丽莎突然发现,她的脸上开始长一些红色的小豆豆,让她美丽的面容变得十分可怖。 她在房间里搜寻了一会,可却没有找到罪魁祸首。 在得知小姐已经忘记了那件事之后,那瓶花就被侍女扔掉了。 过了一天之后,艾丽莎想起来了这个症状与她放在百合花上的药的药效十分的相似。 她不禁怀疑,她只接触了那瓶花一会儿,难道也感染了药性吗?或许是因为接触的少,所以才会这么晚才体现出来?如果是这样就太糟糕了,她为了逃避父亲大人的问责,将解药全部扔掉了! 这种药的药效足足有三个月,怎么办,她要保持这个形象三个月吗?噢,这真是太可怕了! 完全不知道艾丽莎在想什么的薇薇安正在计划着如何离开伯爵府。 三个月快过去了,可她的父亲有延长禁闭的打算,这怎么行呢? 她一个这么美丽的少女,可不能困在这个小小的地方,广阔的天地才是她的目标啊! 第二百一十一章 神国再临 于是,在三个月软禁时间过后,赫伯特家族的人就发现,他们的大小姐不见了! 赫伯特侯爵气的晕厥了过去,等他醒来的时候,就倒霉的发现,他的头发彻底的秃了! 这个事实让他彻底的忘记了那个叛逆的女儿,他的目标也被转移到了如何让他的头发生长起来。 当然,相比起眼不见心不烦的侯爵大人,赫伯特家族的其他成员简直是欢天喜地,终于将这个惹祸精送走了,天神保佑! 他们也没有发现,侯爵府中离开的不只是薇薇安,还有一个地位低下的男仆。 在这个黑暗的时代,人命是最不值钱的东西,一个男仆的死活他们并不关心。 就在赫伯特家族陷入诡异的气氛时候,一件令他们不快的事情发生了,当初毁掉了与赫伯特家族婚约的那个男人回来了,还带上了他的夫人,那个卑贱的女奴! 更令他们气氛的是,这个男子再次回答了他的家族,他的夫人也得到了家族的认可! 这简直不可思议,一个地位低下的女仆怎么能够被高贵的贵族所认可呢? 就算她是难得一见的魔法师,也之能被他们当成一个打手而已,又怎么延续家族的荣耀呢? 赫伯特家族在不可思议中得到了一个消息,原来是那个女仆拥有罕见的绝对纯净的光明体质,所以纵然她已经有了丈夫,也依旧被教廷所接纳,成为新一代的圣女。 这件不可思议的事情有了解释,可贵族们却没有放下心来。 这一代的教皇冕下似乎格外不喜欢圣女,自他成为教皇后,神殿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一个圣女。而与之相对的,是那不断出现的圣子。 伊泽尔就是教廷的圣子,是教皇的候选人,可除了他以外,教廷还有其他的几个候选人。 圣女出现概率比圣子少很多,这也是因为光明体质的女性容貌都会格外的出彩,且会不由自主的散发出令人心旷神怡的气质,这些鲜明的特点令她们很难在这个黑暗的世界生存下来,可却绝不代表没有! 能够造成这一切的,当然只有整个神殿的最高主宰者,教皇冕下! 可冕下为什么要做出这个选择呢?圣子与圣女的权利更多的是作为象征的存在,能够取得多大的权利全看他们自身的存在。 就不如伊泽尔是一个被人遗忘的圣子,而跟最在教皇冕下身边的卡洛则是万众瞩目的存在。 圣女又能给教皇冕下带来什么威胁呢?他们百思不得其解,可这不妨碍他们对这位圣女看近实远的态度,没有明确的看到教皇冕下的态度前,没有人敢对她示好。 而长离为什么不喜欢圣女呢?一是他不喜欢圣女这个名称,太过神圣的东西总会让他反感。二是他不需要情.人。 大多数圣女要么成为圣子的伴侣,要么就成为教皇的情.人。 他活了太久的岁月,作为人的那一部分被减少的太多太多,而作为神的那一部分被提高的太多太多。 他喜爱这世间一切美丽的东西,可他却不会为他们停留。或许,他真正想要的,是逍遥自在,无所挂碍的感觉。 与此同时,薇薇安却是悠闲的走在前往爱顿公国的路途中,她的身边则跟随着一位眉目平淡的男子。 他身着最普通的下层平民所穿的衣裳,在衣裳的下摆处还有一些破损。 薇薇安脚步雀跃的行走在乡间的小道上,饶有兴趣的看着这清新自然却又十分普通的一幕。 没有办法,现代社会的高楼大厦看多了,自然对这些具有异域风情的东西感兴趣。 以往她探索遗迹都是在东方的地盘上,自然不可能见到西方古代的乡村风景,可在兴头过了之后,她就觉得乏味了。 相比起她所处的东方世界那精妙的建筑,这里的乡野小巷,还真是让人一言难尽…… 她摇晃着手中的野草,无趣的问道,“盖文,我们还要多久才能到爱顿?” 盖文那平凡的面容上出现了一丝自信的笑容,这抹笑容掩盖了他以前身为奴隶时留在脸上的痕迹,“越过这一座山就能够到达。怎么薇薇安小姐,你坚持不下去了吗?” 他的话语里包含了一丝调侃,与他那富有魅力的笑容和在一起,成功的让薇薇安红了脸颊。 薇薇安赌气的说道,“谁,谁说我坚持不下去了,我一定能够走到爱顿!” 说着,她便急急的向前走了几步,没想到磕到了地面的石子,向着地面倒去,就在这时,盖文一手抱住了她的腰,一手握住了她的手臂,将她抱了起来。 在两人目光对视间,盖文的眼中仿佛有一轮太阳升起。薇薇安的脸颊更红了,她好像难以承受般的转移了目光,而盖文抱着她的手臂不由自主的紧了紧,眼中闪过一抹志在必得。 他凑到了她的耳边,轻轻的说道,“怎么这么不小心,如果你受伤了,我可会很心疼的。”灼热的气息扑腾在薇薇安的耳边,让她的耳廓像滴血一样红。 而这时,薇薇安却在心里咒骂,md,这小子居然有口臭! 她害羞的蜷缩起身子,却又在转瞬间转过头来,羞恼的说道,“快放我下去,你这个卑贱的奴隶!” 盖文听到这句话后眸色又深了深,可他的笑容依旧没有任何的变化,他缓缓的将薇薇安放到了地上,送了耸肩,像是完全不在意般,“好吧,那我们赶紧走吧,不然在天黑前就赶不到下一个小镇了。” 他当先向前走去,在心里不屑的笑着,不过是一个有几分姿色的贵族小姐,被他轻轻的一哄就哄了出来,等真正离开帝国的范围后,他就会让她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卑贱! 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的沿着乡村的小道向前走去,而盖文在走动的过程中悄无声息的加快了步伐。 随着时间的推移,薇薇安逐渐难以承受,她脚下不断地打着趔趄,走一段路就要停下来休息一会儿。 她被汗水打湿的脸上出现了一抹杀意,md,真想干掉这个小子! 第二百一十二章 神国再临 薇薇安暗自在心里诅咒着,在现代的时候,她出门都有代步工具。 哪怕是去探索遗迹,也多是使用现代的交通工具,至于飞剑、法器、法宝这种需要巨大的灵气,速度却不怎么快的东西早就被时间淘汰了。 所以就导致了她修为在年青一代是翘楚,可身体素质却算不上太好。 今天一次性走了这么长的路,真的算得上是大姑娘上轿头一次了! 她甚至用上了好不容易修来的灵气,可依旧难以支撑了,都怪这个身体的原主,平时也不知道好好的锻炼锻炼! 她干脆的停在原地,装作娇俏的说道,“你站住!” 盖文就好像没有听到般,一直向前走去。 她又说了一句,“你快停下!” 盖文依旧没有停下。 看着那渐行渐远的身影,薇薇安状似妥协的说道,“你等等我,我走不动了。” 盖文才像是反应过来一般,走回到薇薇安的身边,看着那被汗水打湿的美丽小脸上出现倔强的表情,怜惜的说道,“你真是太倔强了,既然坚持不下去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他状似无奈的摇了摇头,然后在她的面前蹲下,“上来吧。” 薇薇安不解的看着他,盖文便抬起头来,脸上依旧带着宠溺的表情,“我来背你,你快上来吧。” 薇薇安在原地踟躇了片刻,最后还是小心翼翼的爬上了盖文的背。 在两人身体相接的那一刻,感受着薇薇安那曼妙的身材,盖文只想舒畅的叹息一声,但他还是忍住了。 而薇薇安却没有看到他那猥琐的表情,她被盖文刚刚那油腻的表表现恶心到了,就好像大夏天的吃下了一块油腻腻的红烧肉,那油腻的感觉一直顺着口腔划到了胃里,让人浑身上下都不舒服。 她悠闲的躺在他的背上,表情中却带着一丝嘲讽,盖文,盖文,他配的上这个名字吗! 不过是一个资质低下的普通人,居然有底气取这样的名字,也不知道他有没有那个命! 盖文在这个世界具有战争之神的意义,一般用在那些因为军功封爵的贵族身上。 他作为一个奴隶自然没有名字,可他却不承认自己是个地下的奴隶,所以他为自己取了这个名字,他认为将来的他也会配的上这个名字。 薇薇安百无聊赖的从路边这些一株长长的野草,然后恶作剧一样的伸到盖文的鼻子下。 盖文被那悉悉索索的感觉刺激的鼻子直发痒,但却不想丧失风度,只能暗暗的忍耐,可薇薇安却好像爱上了这一个游戏,一直拿着这根野草骚扰盖文,等这根野草折断以后,她甚至还会跟一个种类。 这一路的骚扰让盖文十分的难熬,他一直想打喷嚏,可他清楚的知道这些贵族小姐的德行,只能继续忍耐。 与此同时,他却悄悄地把薇薇安的身体往他的背部挤压,作为奴隶时期的佝偻的背在盖文到来之后变得宽厚而挺直。 薇薇安的手抵在他的背上,眉眼紧紧的皱起,她的眼中积蓄着越来越多的杀意,真是一个猥琐的小子啊! 就是不知道他还能猥琐多久,或许等他们到达了爱顿之后就送他去永恒的神国?听闻那里的神都身材丰腴,应该能够很好的满、足、他! 薇薇安装作不知情的倒在了她的背上,手上的力道就没有了克制,在她更换了一根气味刺激的野草之后,盖文终于忍受不了了。 他停在半路上,就这么打了一个惊天动地的喷嚏,趴在她背上的薇薇安甚至被他颠到了地上去。 薇薇安看着因为盖文喷嚏而溅到空气中的口水与鼻涕,嫌弃的转过了头。 就在薇薇安转过头的时候,盖文装作稳定薇薇安的身体,不经意的举着她下落的部位,将她往上颠了颠,成功的将薇薇安弄到了他的背上。 在半路上,他趁机的捏了两把薇薇安,那美妙滋味就不足为外人到了! 薇薇安感觉到自己被他占了便宜,眼中流露出森寒之意,她的手慢慢的靠近盖文的脖颈,相比起女子更为宽大的咽喉在薇薇安的眼中脆弱的不堪一击。 可她的语气里却带着少女式的刁蛮,“你居然打喷嚏,真是粗鲁。” 盖文也有些不满的说道,“如果不是你一直骚扰我的鼻子,我也不会打喷嚏。” 薇薇安听到他的问责后好像有些心虚,她的声音里也带着一些虚张声势,“你还差点把我掉下去,真是讨厌!” 盖文的双眼中满是不耐,可语气却是一如既往的温和,“好好好,都是我的错,大小姐,您能安心的待在我的背上了吗?” 薇薇安才像是满意了一般点了点头,白皙的脸颊也靠在了她的背上。 不一会儿,她又状似无意的抬起头游览四方的风景,mmb一身的汗臭味难闻死了! 盖文是一个异域来者,只不过相比起其他的彷徨无措的人,他却对这个世界的情况了如指掌,因为他就是这个世界的缔造者。 他知晓这个世界的所有机遇,也知晓这个世界的所有法则,他有十足的信心能够夺走他手下主角的所有机遇,成为这个世界的最强者。 在他知晓自己成为了赫伯特家族的下人后,他就借由自己身上携带来的至宝改变了自己的资质,同时也暗暗提升着实力准备在合适的时间逃离赫伯特家族。 恰巧,他意外的遇到了想要离家出走的薇薇安,于是就动了将她拐出来的念头。 薇薇安故事中的一个丑角,只是用来衬托主角的正宫,莉莉安娜公主是多么的美丽与高贵。 可他在真正的见过薇薇安的时候,就被他的美貌所惊艳,他不记得自己手底下的薇薇安有这么美丽,可这是一个真实的世界,有所改变也正常。 既然如此,他也不妨收了她,反正薇薇安也会死在主角的手中,这样也不算浪费。 薇薇安可不知道这家伙已经把自己视为他的附属物,从见到这个家伙的时候,她就知道他不是一个简单的奴隶。 也是,有那个奴隶敢直视主人,还一副谁也不放在眼里的样子? 她慢慢的试探他,已经确定他就是自己的老乡,当然,还是一个知道很多的老乡…… 既然这样,当然是物尽其用最好。 不然就浪费了哩。 第二百一十三章 神国再临 不提这边的两个互相斗法的戏精,图兰帝国的神殿这一次又迎来了新的客人,还是由教皇冕下亲自接待的客人。 说是客人也不妥当,他们很快就要成为神殿新的一员,当然,这需要教皇冕下的同意。 只不过,这一次,他们会让教皇冕下同意的! 出乎众人的意料,他们居然很轻松的就得到了教皇冕下的同意,一行人默默地走在前往天启殿的路上。那是传说中神会客的地方,可现在这个称呼堂而皇之的被用到了这一任的教皇身上,而神殿里的人也习以为常。 莉娜偷偷地看着生长在神殿中的花卉,纯洁的百合,浪漫的玫瑰,热情的月季,璀璨的蔷薇。 这些花都一丛丛的开放在路边,完全忽视了时令,或许是神的光辉让他们能够保持如此顽强的生命力。 莉娜眼中的好奇心越来越重,她甚至脱离了队伍去采摘那一朵开的正好的蔷薇花。 回过头,就看见了表情无奈的文森特,她的丈夫。 而其他陪同的人员则是面无表情,但一位身着红色斗篷的老人还是和蔼的对着莉娜说道,“你很喜欢蔷薇吗,可爱的女孩?” 莉娜歪了歪头,双眼宛如小鹿般灵动,她点了点头,把蔷薇交给了文森特,示意他给他戴上,“我很喜欢。” 老头笑呵呵的说道,“神殿里的蔷薇花能够得到你的喜欢是她们的荣幸,或许你可以选择摘下一些,装饰你的房间。” 莉娜摇了摇头,“不,我现在喜欢它,可不代表会一直喜欢他,太多的蔷薇会让我对他们厌倦。” 听到这个回答,几个老头对视了一眼,表情居然和缓了起来。“这是你的权利,殿下。”红衣老头说道。 殿下,是神殿对圣女的称呼,这个先前还只是一个候选人的少女已经得到了一位红衣主教的认可。 在往前去,就是长势更为旺盛的蔷薇,不同于前几任教皇,这一任冕下似乎格外的喜爱蔷薇这种花儿。 可蔷薇太过艳丽,由太过骄傲,实在是不得神殿其他的古老的神职人员的喜爱,尽管他们的喜爱并不重要。 一路走来,莉娜有些无聊,就连引起她兴趣的蔷薇花似乎也变得有些多余。 一阵风吹来,吹起了她的头发。仿若月光般柔美的头发落到了那朵艳丽的蔷薇之上,变得凌乱而散乱。 莉娜想要梳理她的头发,可发丝却被蔷薇的刺勾住,无法取下。 莉娜停下了脚步,示意她身旁的文森特,文森特一直保持着无奈的表情,神情却很温柔。 可他的手却算不上灵巧,摆弄了几次,依旧没有弄开,反而让更多的头发缠上了蔷薇。 莉娜十分的不耐烦,干脆拿起文森特随身携带的匕首,轻轻地一划,就让那朵蔷薇掉了下来。 莉娜拿着那朵让她不满的蔷薇,随手像旁边一扔,蔷薇便在空中划过优美的弧度,最后落到了一旁的百合花丛中。 艳丽的蔷薇与纯洁的百合在阳光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依稀还可以看到她的断枝处缠绕着一些柔软的发丝。就好像是一个美艳的少女牺牲生命,向折断她生命的强盗报复。 今日的风似乎格外的不温柔,在那一次之后,莉娜的发丝又飘起来几次。 那轻柔的发丝不止一次扫过文森特的脸颊,细细碎碎的让人发痒,那酥麻的感觉一路顺着他的脸颊到达了他的心里,让他的心忍不住酥了一半。 就是这种感觉,舒适的让人忍不住答应她所有的要求。这也是为什么文森特在见到莉娜的那些瞬间就被迷住,不顾家人的劝阻,疯狂的追求,甚至带着她逃婚。 原先不知道原因,但现在看来,这就是圣女的天赋吧。 得知了莉娜的特殊体质,文森特不仅没有不满的感觉,他反而由衷的充满自豪感。看啊!这就是我喜欢的人,我的选择果然是最正确的! 一行人的步伐不算很快,可到达天启殿也用不了多少时间。 在那跟纯白的廊柱下,众人看到了等候在那里的青年。他蓝色的眼睛仿佛最澄澈的天空,拥有让人迷失的魔力。 他的身前依旧是一片艳丽的蔷薇,可蔷薇却丝毫没有掩盖他的风采。 他就像是一束清风,一朵白云,一滴露水,仅仅是看着他,就感觉到心情愉快。 莉娜在见到这个青年的时候,眼中就闪过一丝惊艳。她迅速的走上前去,有些好奇的说道,“你就是教皇冕下?不愧是传说中的第一美人,你可真漂亮啊!” 卡洛的表情依旧是那么温和而谦逊,他摇了摇头,温和的说道,“不,我不是教皇冕下,我只是他坐下的仆人。我怎么可能是教皇冕下呢?他的风采让我深深的敬仰,我不及他的丝毫。” 莉娜却是有些不相信,在她所见过的人里,卡洛已经是最出色的了,就连她的丈夫都比不上。而现在,卡洛说他的风采比不上那个没有见过面的教皇的丝毫,这怎么可能呢? 她双手背负在身后,在卡洛的身边转了一圈,怀疑的说道,“真的吗?” 她说完后又摇了摇头,“不,我不相信。” 卡洛却没有在继续回答她的话,他温和的向着红衣主教行了一个平等的礼节,伸手指引着他们进去。 纵然他的神色依旧十分的谦逊而平和,莉娜却能感觉到他身上的不满,她再次晃到了她的身前,用好奇的口吻问道,“你在生气吗?你为什么要生气?难道我的话让你感到不满了吗?可这就是我心里想说的话。你就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人。” 如果是其他人听到这句话一定被小姑娘真诚的话语所打动,但卡洛却没有感到丝毫的荣幸,他直视着她的眼睛,温和的说道,“圣女的候选人,你不应该这么非议教皇冕下。教皇冕下是一个多么伟大,多么崇高的人,怎么可以存在于其他人的议论声中呢?而我,就更不能与教皇冕下相比。你应该闭嘴,女孩。” 这么一段严厉的话语居然出自于一个神情这么温和的人口中说出,简直是不可思议。 可卡洛说出来却没有与他自身的气质产生丝毫的违和,因为这就是他心中的想法。 第二百一十四章 神国再临 等候在一旁的神殿中人在听到卡洛的话之后却没有丝毫的意外,这完全就是卡洛会说出的话。 这个温和的青年看上去没有丝毫的骄傲,仿佛任何人都能够得到他的宽容与接纳,可实际上,一旦面临有关教皇冕下的话题时,他又会变得严苛与不近人情。 作为曾经的,备受神殿期待的圣子殿下,卡洛在不知不觉中就对教皇产生了疯狂的崇拜,无论其他的人再怎么劝导他更应该崇拜那个高高在上的神明,卡洛也没有改变他的想法。 也因此,卡洛成为了最受教皇宠爱的人,也是离教皇最近的人。 莉娜有些难过的低下了头,她从来没有受过其他人的苛责,哪怕身为女仆的时候,其他人也不会对她报以恶意。 哪怕她说的话再怎么失礼,其他人也会怜惜她是个什么都不懂得小女孩,很快就能原谅她。 没想到,这一次猝不及防间就遭到了自己喜爱的人的嫌弃,这让她有些受伤。 可她依旧不屈的抬起了头来,哪怕眼圈有些红,“我依旧认为你是世界上最美丽的人,这就是我的想法,你不是我,你不能明白我的想法,也不会懂你在我心中有多么重要。虽然对你这么贬低自己有些难过,可我不会干涉你的想法,也请你不要干涉我的想法。” 莉娜的话说出口后,天启殿前就陷入了一片寂静,神殿的人员看着莉娜莫名的有了一丝热络,如果能凭她把卡洛拉到他们的阵营,似乎也是一件不错的事。 文森特则是有些伤心的捂住了心脏,这么长的时间,莉娜依旧像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哪怕他对她的爱慕是那么的不加掩饰,哪怕他对她的追求是那么的热烈。她依旧像没有听懂一般,以自己的思维去看待眼前的一切。 所以即使他自称为莉娜的丈夫,心中却始终没有什么安全感。可他能怎么办呢?他爱她啊! 卡洛直起了腰,在一次看向了莉娜,语气却变的冷淡了下来,“这位女士,你口中说着不会干涉我的想法,却一直在要求我认同你的话语。这就是你口中的喜欢吗?喜欢到自己看见的人就要求他变成你想象中的样子?在你眼中是不是最美丽的,是不是重要的,我并不关心。可你的言语已经侵犯了我的信仰,这已经干涉了我的生活,你为什么能够理直气壮的打扰别人的生活,还要要求他的认可呢?” 卡洛毫不留情的话语让莉娜受到了巨大的伤害,她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几步,双手紧紧的攥着,她大声的说道,“你太过分了!”就突然地向着旁边跑去。 她的身上似乎拥有着神的眷顾,突然的跑开居然没有受到其他人的阻拦。 可还没等她跑出天启殿的范围,空气就突然的静默了起来。 一阵无形的压力出现在殿堂前面,在这股压力下,整片空间似乎都已经被冻结。 风停止了吹拂,花停止了晃动,就连站在一旁的神殿的主教们都呆立在一旁。 他们的表情各有特色,扭曲的、惊骇的、深沉的、不满的,种种表情混合在一起,就好像一群身着华丽衣裳的小丑,让人嫌弃的同时又期待着他们能够带来什么精彩的表演。 场内唯一可以自由活动的就是卡洛。他看着眼前这片凝滞的空间,眼神中居然流露出羞愧,他居然没有处理好一件小事,让冕下亲自动手,真是不可饶恕。 这时,他的耳边传来了一句淡漠的声音,“让他们进来吧,卡洛。” 卡洛的表情顿时更羞愧了。冕下知道了他的小动作,知道了自己居然违逆了他的命令,知道了他的不忠,他羞愧的想要就这样死去。 可刚刚冕下所下达的命令显然更加重要,所以他收拾好心情,走到了莉娜的身前,捆缚住她的双手,才又走到了天启殿前。 他一直觉得这次的圣女世间是神殿中的某些人对于教皇冕下的挑衅,这是一种极其令人厌恶的事情,所以他甚至有些厌恶莉娜。 在得到教皇冕下接见的任务后,他甚至想着应该如何为难他们。 而在真正的见到莉娜,听到她口中说的话后,他的心中便燃起了一团烈火,让他恨不得将莉娜烧成灰烬。所以他才会这么严厉的驳斥一个女士的话语。 在卡洛回归原位的时候,凝滞的空间居然泛起了一阵涟漪,紧接着就听到咔嚓咔嚓的声音不断的传来。 无形的空气仿若有了形体般,碎成了一片片。 空间再次开始流动,这里的花儿草儿们似乎经受了一阵温柔的惩罚,他们不由自主放慢了旋律,小心翼翼的向着神殿望去。 如果有人站在天空看向天启殿,必然能够看到天启殿的生灵仿佛有了信仰般,向着天启殿朝拜。 从静止中放出来的神殿主教们动了动自己脸上的肌肉,才改变了自己脸上那可笑的表情。 而正处于急速奔跑状态的莉娜却猝不及防的向下摔倒,反应过来的文森特想要去搀扶她,却没能及时的赶到她的身边。 莉娜就这样摔倒在地,形状优美的膝盖狠狠的磕在了坚硬的地面上,鲜红的血液都染湿了你繁复的裙摆。 她的手狠狠地在地上摩擦,留下了丑陋的印记。可即使这样,莉娜依旧没有改变她的想法。 她无法站起来,就在地上不停地蠕动,想要凭借这样的方式离开天启殿。 卡洛却不会给她这样的机会,他召唤来驻守在天启殿外的侍从们,让他们把莉娜押解到身旁。 莉娜低垂着头颅,宛若月光一般的头发狼狈的垂落在耳边,看不清她具体的表情。 她是一个倔强的女孩,此时依旧没有掉下一滴眼泪。 卡洛并不关心这个女孩有没有流泪,他挥手让侍从门离开天启殿,自己押送着莉娜进去。 跟随在一旁的神殿主教们则是不发一言,这么霸道的作风本就是教皇冕下的风格。 他们原以为这一任冕下也在逐渐的走向衰老,所以才会似乎忌惮的挑衅他,现在看来,是他们太过狂妄了。 能够在一瞬间便施展出大范围的空间魔法,必然是教皇冕下的实力又有了提升! 第二百一十五章 神国再临 当年的教皇冕下就已经那么强大,时隔多年,太多人都在继续成长,更何况是那个本就站在顶端的人,只不过,以往他们还能看到这其中有多远的距离,但现在却是一眼望不到尽头。 想到这里,这几个主教神情不自觉的有些黯然,看来他们布置的大多数的计划可以丢掉了,只剩下了那个最艰难的,结果也是最差的选择了。 天启殿的大门突然之间自行的打开,吱吱呀呀的声音让众人不禁绷紧了神经。 在这种紧张的气氛下,就连文森特都没有在继续安抚莉娜,而是一脸忐忑的看着那打开的门。 文森特的家族也是传承了多年的古老家族,自然知道这个逼得上一任教皇与皇帝一起让位的教皇冕下有多么的恐怖。 虽然他从来没有亲眼见过他,但依旧能够从家族长辈的口中听说那个人的事迹,与事迹一起被诉说出口的还有长辈们的恐惧。 家族的史书中或许记载着那血迹斑斑的往事,可至今没有人去翻阅。 文森特不认为自己一定能够超越他的长辈们,也不认为自己在当时的情景下能够保持平静。 在那个特殊的时代,一身黑衣的少年踩着抵抗的鲜血,一路走到了那个象征着权力之巅的高台上,蔑视众生。而在沿途,盛开的就是汲取着血肉生长的蔷薇。 他们跨过了这扇大门,就到达了天启殿的内部。 出乎众人的意料,这里十分的简洁,或者是简陋。 相比起上一任教皇的奢靡,这里简直就像是一个平民待得地方,几张简单的椅子就构成了这里的全部。 当然,相比起普通的贵族,这里依旧算得上华丽,地面光洁的可以倒映出人的影子来。 主教们本以为教皇殿下一定会让他们等到很久以让他们难堪,但事实上,这些都是他们的空想。 在见到那个随意的坐在椅子上的人时,他们都没有想到能够这么快的见到这位冕下。 长离放下了手中的书,平静的看了他们一眼,这群向来威严肃穆的主教就像是一角踩入了什么绮丽的梦境一般,表情呆愣了起来。 他就坐在那里,明明那么的近,却依旧感觉那么遥远。看到他,就仿佛看到了真正的神邸。 在他的眼中,你是如此的渺小,如此的脆弱,如此的淡漠。可即使如此,你依然想在他的眼中看到自己的倒影,仿佛这微小的存在感就值得你为此奋斗一生。 卡洛没有在意这些人的反应,他带着温和的笑容走到了长离的面前,弯腰行礼,并致以真诚的问候。“冕下,午安。您是等的有些无聊了吗?需要我为你泡一杯红茶吗?” 长离的视线转到了卡洛身上,淡淡的道,“不必。” 听到这一丝清冷的声音,主教们才从那个特殊的空间中走了出来,他们眼神飘忽,实现从长离身上移开,却又情不自禁的转移回去。 虽然教皇冕下的威名一直在神殿之中传颂,但实际上真正见过他人并不多。 而这一任的主教大多数实在迁移事件过后才担任了这些职务,没有见过他实在会太正常了。 莉娜美丽的容颜在地面上清晰的倒映出来,但此刻的她却没有了那种纯真与干净,她那宛如月光般的发丝甚至显得有些凌乱,可她却并不在乎。 直到听到了卡洛的声音之后,她才不甘的抬起了头来,看向那个被他无限推崇的男人。 他没有穿上象征着教皇身份的金色长袍,甚至没有穿上象征着纯洁的白色长袍。只是一身简简单单的黑色长袍,上面没有一丝多余的装饰。 但就是如此,依旧直接的衬托出他那完美到极致的容颜。 看见他,就仿佛看到了从东方传过来的神秘的墨玉,散发着宛如夜空一般的沉静与美丽。 在见到他的那一刻,莉娜就明白了为什么卡洛会对他如此的推崇,不需要任何的比较,他就是最美丽的那一个。 那种宛如神灵一般的高贵而遥远的美丽,让任何人都不能与他相比。 面对着这样的美人,以前的莉娜或许会十分的欢喜,可现在不会了,因为她刚刚才因他而受辱。是的,莉娜认为,那是一次耻辱。 面对带给自己耻辱的人,哪怕他的容貌是那么的美丽,她的心中依旧只有深深的厌恶。 她一眨不眨的注视着长离的眼睛,毫不掩饰其中流露出来的厌恶,可却没有得到他丝毫的关注。 主教们没有注意到她的神情变化,走上前去,恭敬的问好,“参见教皇冕下,见到您是我们的荣幸。” 长离没有站起身来,甚至没有改变一丝一毫的神态,“很高兴见到你们。”这句话从长离的口中说出,哪怕它冷淡的没有一丝真实性,这些人依旧由衷的感到欢喜。 正当他们想要为长离引荐莉娜的时候,就突然看到莉娜冲上前来,“参见教皇冕下,我可一点都不想见到你。” 主教们被她挑衅的话语吓得表情僵硬,卡洛也十分厌恶的看着这个女孩,可长离却没有丝毫的不满,他依旧是那么的平静与冷漠,“是吗?” 莉娜大声的说道,“是的!” 这一句敌意深重的话语将主教们从愣神的状态中惊醒,头发花白的红衣主教小心翼翼的说道,“很抱歉,教皇冕下,莉娜不是故意的,她只是太过激动所以才会说错话,希望您不要计较,她其实是一个纯洁干净的好女孩……” 看着正打算反驳的莉娜,一个表情严肃的中年人甚至捂住了她的嘴。 长离伸出一只手,做了个休止的符号。正喋喋不休的主教顿时闭上了嘴,他平静的视线扫过中年男子,他顿时讪讪然的松开了手。 长离看着这个放肆的女孩,她年轻的容颜之上满是朝气,仿如清晨刚刚升起的太阳放射出的第一缕阳光,那么的清澈透明,又是那么的温暖和煦。 可现在,女孩身上的戾气让这份容颜大打折扣。他的语气甚至带上了一分温和,“那么女孩,你又为什么会认为我想见到你呢?” 第二百一十六章 神国再临 清浅的话语带着淡淡的叹息传入了莉娜的耳中,让她不由自主的顺着他的话展开了思考。 他想见到她吗?不想吗?如果不想又为什么用这种强制性的手段把她带到天启殿来呢?她不喜欢受到强迫,自然也不喜欢强迫她的人,所以他讨厌他,这有什么错吗? 莉娜冲到了那个男人的身前,毫不客气的说道,“你不想见我,又为什么将我带到这里?我不想见到你,这是事实。强迫一个人难道就能让你得到快乐吗?可我并不想让你获得快乐。” 这句坦白的令人感到厌恶的话语却没有让长离的心情波动分毫。 他有些好笑的说道,“强迫你能让我感到快力?不,少女,你实在是太高看你你自己,也太低估我了。我想要获得快乐需要从这种低级的方式中获取吗?或者说,我的快乐需要从你的身上获取?” 他声音中的笑意简直是对莉娜的最大的侮辱,可莉娜却丝毫不敢打断他的话语。 “纯净的光明体质或许是一件非常有用的东西,可他并不对我起作用,所以,少女,收起你的骄傲,我并不会顾忌你那可怜的自尊心。” 莉娜听到自己被形容为一件东西,愤怒到说不出话来,过了一会儿,她才缓缓的平静了下来,“这就是传说中的能够与神灵直接对话的教皇冕下吗?您对纯净的光明体质的形容就只是一件东西吗?您的虔诚呢?您的慈悲呢?都没有了。你把自己所有的一切都供奉给了邪恶的魔鬼,让他们给予你杀戮的力量,以这些来获取更为强大的力量。你除了使用肮脏的手段来压迫我们这些虔诚的信徒以获取快乐,你还会做什么呢?当你的力量消失的时候,你还能获得什么呢?不!你没有!你什么都没有!你这个恶心的、邪恶的东西!” 这一番发泄的话语从莉娜的口中说出,其中的诅咒意味让等候在一旁的人冷汗蹭蹭,她居然敢!她居然敢! 可这句话中的意味却让那些主教的思想往不受控制的方向延伸,魔鬼的力量啊…… 可他们还是手忙脚乱的将莉娜脱了下去,文森特看到正要说话的莉娜时,恨不得捂住她的嘴,莉娜的口中依旧在说着,“你应该去死,你应该去死……” 她是如此的仇恨长离,甚至超过了一个女孩对一个侮辱她的人应该有的厌恶。 这时,一直站在长离的身旁安静的看着这一处闹剧的卡洛蓝色的瞳孔中闪过一丝波涛,纯净的光明体质啊,传说中能够接受神的神念的体质啊…… 长离注视着这一切,轻轻的说了一句,“是什么给予了你这么大的勇气,让你在神殿中放肆呢,女孩?” 这轻轻的一句话语仿佛带有某种魔力,让他们情不自禁的安静了下来,连莉娜口中的咒骂声也渐渐的停消。 长离看着莉娜,再次问出了一个问题,“又是什么让你,能够肆无忌惮的冒犯我,却丝毫不担心被我惩罚呢?自信的女孩?” 她为什么会被他惩罚,她凭什么要接受惩罚!莉娜不甘的向着,可在见到那双平静的眼睛时,她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她没有错!她说的都是对的!她不可能会接受那毫无根据的惩罚!她在心中叫嚣着,倔强的眼睛瞪视这那个人。 可那个人却没有期待她的答案,“你总是这么的骄傲与自信,可我并不想纵容你,纯净的光明体质或许稀少,可并不是没有,而我,也不需要一个忤逆我的圣女,你可以离开了,女孩。” 最后那一句女孩仿佛带着长辈对晚辈的祝福,可他的话中却没有丝毫的祝福之意。 主教们看着急转直下的局面,都焦急的不得了,可他们既不能忤逆长离的决定,又不能改变莉娜的想法所以他们是注定要失望了。 长离摆了摆手,莉娜一行人就不由自主的向后退去,他们在这股无形的推力下到达了天启殿前,然后结结实实的绊倒在门槛之上。 在那扇门缓缓的关上的时候,他们还听到里面传来一阵若有若无的声音,“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门外的众人狼狈的爬了起来,然后面面相觑,却没有得到一个良好的解决办法,真当他们黯然的打算离开的时候,就看到了缓缓走出的卡洛。 蓝发青年合上了大门的最后一丝缝隙,然后对着他们露出了一个温和的微笑,“你们需要到神殿主教那里却拜访一下吗,或许我可以带路。” 就在刚刚,卡洛看着那个青年合上了手上的书,然后单手靠在椅子上睡着。 在他疲倦的神情中,卡洛仿佛看到了一个时代的结束和另一个时代的新生。 而这时,神情恢复了纯朕干净的莉娜突然对着他说了一句,“我依然认为你是最美丽的,圣子殿下。” 卡洛依旧摇了摇头,“不,我不是。”可他的笑容却是那么的圣洁与安宁。 就在众人转身离去的时候,殿堂中的人突然悄无声息的睁开了他的眼睛,那双深邃的黑瞳里是一如既往的平静。 他看着未知的方向,缓缓的露出了一个笑容,清浅的话语也飘散在空气中,“终于要来了……” 而神殿中一片片的蔷薇花似乎感应到了主人的情绪,一起轻轻的摇晃着,那轻柔的波动,就好像一首送别曲,飘散在空气中…… 不过半刻钟,莉娜被教皇赶出了神殿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封兰帝都,人人都在为文森特家族嘲笑,甚至同情。 为了讨好教皇冕下,他们承认了一个婢女的合法地位,可现在,这个婢女却触怒了教皇冕下,还不知道会不会对文森特家族迁怒。 可文森特家族却没有对这件事做出任何的回应,他们反而一反常态的保持着沉默,既没有驱逐莉娜,也没有去神殿赔罪。 这不同寻常的一幕让嗅觉灵敏的人们都保持着沉默,静静的等待着事情的发展。 蔷薇花园的大火,教皇冕下的来临,莉娜受到的拒绝,这种种事情在极短的时间里发生,让都城陷入了一场荒诞的热闹中,而在这场热闹的背后,又掩藏着什么呢?反正也与他们无关。 第二百一十七章 神国再临 三个月后,一个惊天的消息在封兰帝国的都城中传开。 神殿中的红衣主教决定再皇宫中封莉娜为神殿新一任的圣女,皆是将由皇帝陛下亲自为莉娜带上属于圣女的水晶冠。 在消息传出的一瞬间,所有的民众都感到由衷的诧异,为什么敕封圣女的仪式会在皇宫中举行呢?为什么圣女的水晶冠将会由皇帝陛下授予,这并不符合神殿一贯的行事。 每当神殿中将要赦封重要的人物时,都会在神殿的总殿举办,以前是在图兰帝都的神殿,现在是在林顿。 知晓这其中的不寻常的贵族们则是三缄其口,在这个敏感的时间,他们并不敢妄想断言,也不敢明目张胆的支持那一方。 一个是在封兰帝国根深蒂固的皇室与神殿中的一群红衣主教,一个是积威甚深的教皇冕下,他们并没有这个资本加入到这一场竞技中。 文森特家族继一片寂静后,又陷入了彻底的狂欢中,他们是这一次唯一一个赌上所有赌注的人,如果输了,他们将赔上整个家族,如果赢了,他们将成为权势顶端的那一批人。 这是一场豪赌,赌注值得他们付出所有代价去赢取。 在风雨的中心,图兰帝国的神殿里,长离依旧拿着他的那一卷古籍,用心的翻阅着,似乎完全不关心外界的事。 在他的身前,恭敬地站立着封兰帝国的主教以及卡洛。 他们两个的脸上露出了明显的犹豫的神色,欲言又止。 直到长离放下了书本,主教才说出了他一直想要说的事情,“冕下,那个圣女敕封典礼,您准备怎么办呢?” 长离的语气一日既往的平静,“这与我无关。” 什么叫无关?主教继续问下去,“可皇帝陛下竟然取代了您的位置给圣女敕封,您……?” 您真的一点也不在意? 长离的语气有些飘忽,“我从来没有承认她是圣女。” 听明白了长离话中的意思,主教一时间有些愣神,“可是他们都已经昭告了所有的民众……” 长离依旧不紧不慢的说道,“你知道为什么每一任的圣女都需要教皇亲自为她带上水晶冠吗?” “为什么?”主教问道。 “水晶冠上承载着神的力量,而每一任教皇所需要的,就是引导水晶冠上的力量反哺圣女本身,彻底洗净她身上的每一丝污秽,成为真正的光明圣体。只有光明圣体,才能够作为完美的礼物献给神。而这个女孩……” 长离摇了摇头,意义自在不言之中。 主教顿时惊住了,神殿中的某些忌讳是口耳相传的,在长离血洗了上一任的神殿人员后,许多的东西就已经失传了。 长离能够知晓也是因为教皇世代相传的某些典籍,而在他观看完之后,就已经将他们付之一炬,所以这个主教自然就不知道了。 这时候,一直没有沉默的卡洛出声道,“可是那些愚昧的民众并不知道这其中的意义,他们只会认为神殿新一代的圣女将由皇帝敕封。这就代表着神殿比不上皇室,神殿的其他职务在将来也将由皇室敕封,这对神殿实在是太不利呢?您应该做出一个正确的决定。” 长离看向了神色温柔的卡洛,语气清浅,“那你认为什么是正确的决定呢?” 卡洛站在原地思考了片刻,然后沉声说道,“或许您可以去皇宫中阻止这一场典礼的举行?” 长离听完后不置可否,主教却随着卡洛的话点了点头,“我认为他的决定十分的正确,您可以当众揭穿他们的丑陋面目,让他们自食恶果。” 长离再次看向了卡洛,声音却浅淡的仿佛天空中飘过的行云,“你真的希望我去。” 卡洛看着长离那难得认真的眼神,专注且温和的说道,“是的,我希望您去。” 皇宫中的众人却没有他们的平静,那种风雨欲来的压抑深深的压在每一个人身上,让他们提心吊胆,而这其中,最为忐忑的不是地位低贱的奴隶,而是那些身份崇高的贵族们。 在皇宫的会客厅里,坐上了许许多多的人,几乎所有有身份的贵族都来到了这里。 当然,这其中没有赫伯特家族,自从上一次的蔷薇花园事件后,赫伯特家族就渐渐地在贵族圈里消声。 纵然他们依旧是侯爵的爵位,可没有话语权依旧不能够位列这里的席位。 这一次的敕封圣女事件随着冒险者们的口传遍了整个帝国,每一个得到了风声的贵族都离开家族的领地前往帝都参加这一次的会议,这将是改变他们家族命运的会议。 正在帝国边境猎杀魔兽的薇薇安听到消息后不置可否,她只是将自己的意见写到了信中,传给了赫伯特家族的领导者,至于这封信受不受他们的信任就有她无关了。 她能够给他们一点信息就算是报答了他们的保护了,至于要她为了赫伯特家族多么尽心尽力是不可能的,她没有那样的闲情逸致。 而且,她也不认为她可以阻止得了那个人,元婴期的实力,在这个世界就是最顶尖的,移山填海不在话下,足以横扫帝都所有的人,她并不认为这是一个势均力敌的赌局。 站在那个人的那边得不到半点好处,站到他得对立面也没有半丝能够赢过那个人的希望,她为什么要参加? 更何况,她的心里对那个人藏着深深的恐惧,实在不愿意走到靠近他的地方去碍对方的眼。 万一对方一时心情不好顺手将她驱逐出这具身体怎么办?每个人可只有一次夺舍机会! 赫伯特家族的领导者也不知道那根神经不对,居然听从了这个一点都不靠谱的大女儿的话,真的不去参加这个会议。 当然,事实证明,这是个对的选择。 而正苦逼兮兮的莉莉安娜与伊泽尔则是彻底的被遗忘。 他们埋头与书海之中,抄写经文抄写的头晕眼花,哪里有时间想其他的事情。长期被隔绝的两人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神殿气氛的不正常。 这一天,在会议上,仿佛一座肉山一般的皇帝正用哀痛的语气说道,“教皇实在是太过分了,居然强行拘禁了我那可怜的女儿,我已经有好多天没有见过她,不知道她在神殿中到底受到了怎样的折磨……” 第二百一十八章 神国再临 皇帝说的话绝对是真心实意的,他很关心他的女儿,并为她选择对抗教皇。 但他的关心也是又选择性的,比如他可以任由他在神殿中抄写古籍而不闻不问。 哦,也算不上是不闻不问,他曾经派人像莉莉安娜传信,让她借机靠近教皇,获取她的信任。 可惜莉莉安娜自从到达了神殿后,就被关在屋舍中抄写经书,完全接触不到教皇。在没有获得莉莉安娜的回信后,他就没有在关注她。 事实上,莉莉安娜不是他和皇后的女儿,他的女儿出生在上一任皇帝刚刚去世,而下一任皇帝正在选择的时候。 那时的他是皇室中魔法天赋最高的那一个,也是希望最高的那一个。 也因为这样,他面临着最多的危险。他十分钟爱他的妻子,可他的妻子却更为钟爱他们刚刚出生的女儿,所以他选择将他的女儿送到了一个不起眼的地方保证她的安全,而那个女孩,就是莉娜。 如果不是他还需要莉莉安娜为他阻挡住一些视线,如果不是现在的格局太过危险,他或许会选择让莉娜直接变成他的女儿。 至于莉莉安娜,她已经完成了她的使命,也可以功成身退了,毕竟帝国不需要第二个继承人,而皇室也不需要第二个公主。 他的视线隐晦的扫过莉娜,让极为敏感的莉娜一下子就顺着那道视线看到了会议桌前的皇帝。 她能够感觉到那道视线中的善意,所以她对着皇帝露出了一个纯净的笑容。 皇帝看着那个宛如最纯洁的水晶一般干净剔透的笑容,心里回荡起满足的感觉,这才是他的女儿啊,不是那个只有一张美丽的面孔,内里却什么都没有的女人。 他刻意将莉莉安娜培养成那副模样,就是为了迎回他真正的女儿。 而这时,皇帝的话音却突然地一变。“教皇冕下或许是老了,总是会做出一些错误的决定,就连莉娜小姐这么一个优秀的人都不能得到他的认同,成为神殿的圣女。可神殿的圣女之位实在是空缺的太久了,我们应该采取一些正确的措施来弥补教皇冕下的错误,而由我亲自敕封莉娜小姐为神殿的圣女显然就是一个最好的选择!”皇帝语气兴奋的说道。 听到皇帝的话语,其余的贵族都下意识的朝着莉娜看去,面对这么多双好奇的眼睛,莉娜依旧维持着纯真的笑容,完全没有了那一天在天启殿的固执与不甘。 或许是她的戾气被藏在了心底,也或许是她的戾气只会出现在长离的面前。 大多数贵族在看到这个少女的时候第一时间都是感到亲近,然后不由自主的附和皇帝的话语。“没有错,莉娜小姐真的是一个十分优秀的人。” “莉娜小姐是一个完美的圣女人选。” “莉娜小姐完全能够当选圣女。” 当然,他们夸赞的话依旧有回转的余地,他们只是夸赞她是一个很好的圣女的人选,却没有直接称呼她为圣女。 那些厌恶莉娜奴隶身份的人也悄无声息的收敛了自己刻薄的话语,他们纵然无法第一时间喜爱上这个少女,也不忍心用那些难听的话语对她进行伤害。 皇帝陛下脸上的笑容依然没有丝毫的改变,他看向了坐在一旁的人,那是……卡洛与封兰主教! “你认为对吗?圣子殿下。” 卡洛脸上的笑容依然十分的温和,他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 可他的语气里却充满了不确定,“或许。” 皇帝陛下顿时夸张的大叫道,“什么是或许呢?这本来就是事实!莉娜小姐是那么的可爱,那么的纯净,那么的圣洁……” 一连串的赞美词汇从皇帝陛下的口中说出,让在场的贵族不禁腹诽,她的你的小甜心吗,你对她进行这么深沉的赞美? 要知道,这位皇帝陛下由于文学素养不是很高,一向很难从他的口中说出什么优美的形容词。 这次一下子用处了这么多,让人不禁怀疑他是不是用上了所有他能够用出来的美好词汇。 如果这都不算爱,那什么才算? 但在看向皇帝陛下的眼睛时,他们发现其中并没有男人对于红颜知己的占有欲,更多的是对于女儿的宠爱与自豪。 这个发现就更让他们悚然一惊了。皇帝陛下居然拥有一个这么美丽的私生女,不知道皇后殿下会怎么想。 皇帝在会议室前声嘶力竭的呼喊,可会议厅里的贵族却没有过多的附和。 他们都是经历着血腥成长起来的人,或许不懂得什么内情,但是他们知道,有些决定不能随便的做出。 皇帝看着这些人无动于衷的模样,不由得在心里咒骂了一声,“神殿这些年一直掌管着林顿已经他周围的事物,甚至每个分殿还要负责各个地方的事物。而神殿的人员经过上一次的迁移后,已经减少了很多,这无疑让教皇冕下的工作量增加了许多,教皇冕下或许就是被这些事情所牵绊,在烦恼的情况下做出了一些不正确的决定。而我们,作为高贵的贵族,自然要为教皇冕下解决难题。而这个决定,或许在举办敕封圣女的仪式上向教皇冕下提出更为的合理,你们认为呢?” 这句话一下子就击中了这些人的心,确实,每一个贵族都想要扩充自己家族的领地,而且他们对在他们领地里指手画脚的神殿也非常的不满。 如果能够名正言顺的划分林顿的领地,并驱逐领地上的神殿,或许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看着那些人终于开始认真的思考,皇帝也没有在说话。 实际上,教皇并不会过问领地里的具体情况,各个分殿的情况也是由分殿的主教负责。主教们与领地主的关系也算是私人事务。 至于林顿的事物,长离就更没有插手了。一直以来处理具体事务的人就是卡洛。 他在经历了那么繁忙的一世后,也不想再管理这些琐碎的事物。 这一晚的会议并没有得出什么明确的结果,但应该做出的结论都已经存在于那些家族的掌舵人手中。 等众人散尽后,莉娜就走到了卡洛的身旁,问道,“你会来参加这场会议也是认可我当圣女是不是?你的赞同我的观点的对吗?” 第二百一十九章 神国再临 卡洛看着这个倔强的女孩,再一次说出了相同的话语,“或许。” 莉娜站在他的身后凝视着他,眼中流露出不甘的光芒,这是第一个否认她的人,可她却对他有种固执的认同感,也想要得到他的认同。 帝都里的暗流越来越汹涌,直到化为滔天的大海,席卷了每一妄图在这场变故里获利的人。 而这一天,已经来临。 清晨的阳光前所未有的炽烈,落到了城堡最顶端的钟塔上,钟塔仿佛蒙上了一层暗沉的光晕。 皇宫中的树木之上尚且凝结着霜花,在温度渐起时,化为一滴滴清澈的水珠,向下落去。那水珠之上折射着阳光的七彩光线,让人目眩神迷。 仿佛在预祝着什么,城堡中的所有的花儿都以盛开,艳丽的蔷薇与纯洁的百合盛开在每一个角落,给这个古老而沧桑的城堡带来了鲜红的点缀。 红的美艳,白的纯洁,可在一眼看去时,却发现他们并非那么的融洽与和谐,反而带着宿命一般的争斗感。 蔷薇那艳红的花瓣仿若滴上了暗沉的血液,让人心生不详。纯洁的百合却在蔷薇的衬托之下显得有些暗淡,他们像是被某个莫名的存在汲取了生命力,在于蔷薇相比时,总带着些力所不及。 这两种开放的花儿并没有引起皇室中人的注意,事实上,他们已经陷入了某种美好的畅想中。 这一天,整个皇宫都陷入了一片肃穆中,但这种肃穆却带着一种兴奋与隐隐的疯狂。 相比起那些忐忑不安的宫侍,所有聚集在这座古老的城堡中的贵族们面上都流露出一股跃跃欲试的,贪婪的神情。在他们的中间,是一身国王冕服的皇帝陛下。 皇帝陛下此时的神色是那么的安静,可这安静中却夹杂着某种得意,仿佛即将获得某种梦寐以求的东西,既想镇定下来,又有些跃跃欲试。 他的脸上仿佛蒙上了一层光彩,在他肥胖的身躯上显得那么出众。 沐浴在炽烈的阳光下,国王带着他的贵族们一步一步踏入敕封的场地。 他们来到的是一座露天的广场,只有在举行特别的活动时才会打开。 历代皇帝都是在这座广场上经受着所有贵族的注目,被敕封为皇。 而今天,这里将第一次迎来非皇室中人,敕封的也并非是帝国的爵位。 鲜红的地毯顺着广场的中心铺到了两个入口处。而在地毯的旁边,还铺满了鲜红的花朵,红色的蔷薇,白色的百合。 他们的花瓣之上还凝聚着露水,那种鲜活的生命力随着花香一起弥漫在广场上,让到来的人都感到心旷神怡。 他们或许知道这将是他们最后一次散发出美丽的芳香了,所以用最后的力量将自己最美的一幕呈现出来。 一座惟妙惟肖的神像被摆放在广场之上,依旧看不清他的面目,这是图兰神殿里供奉的神像。 在今日,这尊神像被搬到了这个庄严的广场上,却没有了以往的破旧,它身上的石膏被一点一点的洗刷,就像是洗净了什么污垢一般,散发着神圣的气息。 一股神圣的力量则徘徊在神像的身上,仿佛一个契机就能够让他彻底的冲破禁锢。 细细看去,神的面目仿佛也随着光芒的流动而越来越清晰。 广场之上坐满了前来观礼的民众,他们兴奋的看着这一幕,用那种既虔诚有卑微的目光注视着广场上的神像,哪怕神已经很久没有给予他们庇护。 皇帝从神像之后的那个入口慢慢的走出,仿佛感知到他的心情,他那身晃动的肥肉都陷入了静止当中。 在他踏入了广场的正中之后,跟随他而来的贵族们都沿着红色的地毯前行,他们有条不紊的排列在地毯的两端,神情荣幸而谦卑。 真正的身着黑色铠甲的骑士则围绕在广场的周围,他们的矛与盾在阳光的折射下散发出金属特有的冷硬的光泽,却无端的给人一种安全感。 民众们在见到这些人的时候还议论纷纷,感叹果然不愧是敕封圣女的典礼,居然能够见到这么多的贵族。 他们完全没有意识到敕封神殿圣女的意仪式在皇宫中举行有多么的不可理喻,他们甚至认为皇帝敕封圣女的做法是完全正确的。就好像教皇敕封圣女在他们看来也没有丝毫的区别一样。 皇帝头上的冠冕华丽而璀璨,完全遮盖了他那双小眼睛中的光芒,可在皇帝的视线投射到那群议论纷纷的民众身上时,却让他们在一瞬间陷入了肃穆。 在皇帝毫无保留放出的气势之下,民众们毫无列外的站起身来,随着贵族们一起向皇帝问好。 滚滚的声浪向着皇帝袭来,可他却没有丝毫的不适,在这一刻,属于帝国皇帝的气势毫无保留的呈现在他的子民们面前。 他们从没有这么清晰的认识到,这个胖子,就是他们的皇帝,能够主宰他们命运的人。就算是最爱编排这位皇帝陛下的人都放下了心中的戏谑。 时间一点一点的往后推移,阳光越拉越炽烈,直到让人睁不开眼睛。 随着不远处的钟楼之上凝聚出一团白炽的光芒,敕封典礼终于开始! 另一扇大门终于在万众瞩目之下打开,当先出来的两个骑士恭敬的立在门边,守护者从门后缓缓而来的人。 那是一个美丽的姑娘,她美的有些失真,就像是神最钟爱的宝贝一般,拥有着让人痴迷的魅力。 那白皙到有些透明的皮肤,那干净到仿佛不含任何杂质的眼睛,那圣洁的仿若最剔透的水晶一般的气质。既让人想要匍匐在她的裙摆之下,又让人想要将她与远远的供奉在神台之上,每日看上一眼都会陷入羞愧之中。 她是那么美好的一个人,美好的让人想要成为她裙摆上的一个点缀。 大概是她的美丽掩盖了一切,所以其他人并没有在意她的着装是那么的简朴。 素白的长裙之上没有丝毫的点缀,直直的垂到了脚踝,脚踝之上依稀可见一个金色的印记。而在脚踝之下,却是一双裸露的脚。 第二百二十章 神国再临 白皙的仿若透明的裸足就这样踩在红色的地毯上,白的炫目,红的璀璨,这鲜明的对比仿佛要晃花人的眼睛。 她足上蔓延的青色血管之中流动着暗红色的液体,非但没有减轻它的美感,反而带来一种奇异的魔力,让人情不自禁的感知着血液的流动。 她一步一步的踩在地毯上,就仿佛踩在了人的心上,咚咚咚的韵律一点一点的蔓延向全身。 满是鲜花的道路散发着迷人的芬芳,少女的却丝毫没有沾染,依旧是那么的纯洁无瑕。 她那恍如月光一般的头发此刻暴露在阳光之下,却丝毫没有折损她的美丽。 只不过那一轮清冷的月光中带上了丝丝的温暖,也为少女染上了人间的光彩。 跟随在少女身后的是六十四人的仪仗队,他们美丽而肃穆,完美的衬托着前方纯净的仿若水晶的少女。 在这种肃穆的气氛中,突然有人说道,“真像是册封公主的礼仪啊!”这句话出自一个长者的口中。 作为一个经受过帝国纷乱的长者来说,眼前这一幕十分的像是上一任皇帝陛下册封他心爱的公主。 而这一任的皇帝陛下虽然十分宠爱他的女儿莉莉安娜公主,可却一直没有举行册封典礼。 民众们都在猜测是不是皇帝陛下不想册立莉莉安娜公主为帝国的继承人。 其实这种观点很受民众们的赞同,因为女性想要生育一个继承人需要承担相当大的风险,如果出现了意外,那么皇帝之位无人担任将会引起帝国的振动。 而现在这个长者看着眼前这一幕竟然奇异的看出了一些相似之处。 这句话没有得到其他民众的认可,他们已经彻底的投入到这一场盛大的典礼中。 可这句话却传到了皇帝的耳中,他情不自禁的向着那个方向看去,然后又将视线转移到了莉娜的身上。 这是他的女儿,她即将成为神殿的圣女,也将会成为帝国的公主,甚至是继承人。 莉娜的眼神依旧是那么的清澈,她一步一步的向着皇帝走去,尽管她并不热衷与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可她却想拥有圣女的称号。 每当挺到自己被冠之以圣女的称号时,她的心都会不自觉的跳动,就像是这个称号本就是属于她的,而她只是将它拿了回来。 那是注定就会属于她的东西,她所要做的不过是轻轻的伸出双手。 她并没有注意到的是,在她的身后,地毯的旁边,站着一个眼神十分暗淡的年轻人。 他英俊的眉眼中凝聚着一团乌云,属于年轻人的活力掩盖,他就那么哀伤的看着莉娜,看着自己失去的爱情。 文森特早就知道莉娜并没有对他的喜爱,可他总是一厢情愿的认为自己能够将她打动,可现在,这个梦就破碎了。 莉娜将要成为神殿的光明圣女,不同于其他的圣女能够与圣子成为伴侣,光明圣女的人生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是侍奉神。 从莉娜决定成为光明圣女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丢掉了爱人的权利,直接将自己纯洁的心献给了神。 这是一段不算长的路,可莉娜走过却仿佛用了很久。直到她来到了皇帝陛下的身前,这场漫长的等待才结束。 皇帝身后是几位身穿红衣礼服的红衣主教。 他们看着莉娜的表情各一,有的人从她的身上看到了神再次出现的希望,有的人从他的身上看到了权势的流动,有的人从她的身上看到了新局面的诞生,而有的人,则从她的身上看到了死亡的来临。种种表情一一在这些主教的身上闪现,贪婪、恐惧、崇拜、疯狂…… 这些主教丧失了高居神殿中的超然,他们就像是一个个世俗中的人,有了种种的**。 而此时,莉娜露出了一个清澈的笑容,她缓缓地张开了口,美妙的乐曲就出现在广场之上。 它就像是清晨树梢滴下的一滴露水,就像是高空中飘落的那一片雪花,就像是世间上最纯净的宝石,那么的纯净,又是那么的平和。 它又像是天神将落下的光芒,又像是教皇的权杖上镶嵌着的最闪耀的那一颗宝石,又像是那不朽的神迹,那么的圣洁,又是那么的空灵。 这是一曲古老的歌谣,也是一曲神圣的歌谣。 在歌谣响起之后,一束束的鲜花洒到了广场之上,铺满了广场的每一个角落。 红与白的交织,越发的凸显出歌声中的神圣意味。 这是神殿的赞歌,上一次使用还是在神殿敕封圣子的时候,可那一次,圣子的歌唱并没有引起任何的注意。 此时,若有的民众仿佛受到了莫名的吸引,站起身来,合着歌声一起歌唱。 此时此刻,宏大的乐曲声混杂着空灵美妙的女声,像让本就庄严的仪式多了分空灵与肃穆。 所有的人都在合着乐声一起歌唱,除了站在最前端的皇帝陛下。 女声越来越高昂,越来越高昂,就这样以不合常理的方式回荡在每一个人的耳边,让他们接受一次心灵的洗礼。 这一刻,本就蔚蓝的天空仿佛更加的纯净,本就鲜活的花朵仿佛更加的美丽,本就炽烈的阳光仿佛更加的耀眼,所有的一切以最美好的状态在歌声中徜徉,就仿佛天神睁开了他的双眼,让万物为他心爱的少女配乐。 可这一切并没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力,他们只看着最前方的少女,对她致以最忠诚的祝福。 歌声在达到最顶端的时候骤然的消失,空留着一声声的回音。 真当民众们放下心神的时候,歌声再次响起,依旧是那么的空灵而纯净,可歌声中的意味却不在相同。 那肃穆而恢弘的曲调在出现的那一刻就让民众中出现了一点骚乱,可他们却很快的安静了下来,在一次合着声音歌唱。 歌声是那么的宏大,在它响起的时候,民众们仿佛看到了一个个奋斗的身影,一座座庄严的城堡,一个强大的帝国的建立。 这是一场沐浴着血的光辉的歌曲,其内仿佛凝聚着帝国所有的荣耀与斗争,仿佛有着所有人类不屈的呐喊,仿佛有着千百年时光走过的落寞与希望。 这是帝国的赞歌! 第二百二十一章 神国再临 跨过漫长的光阴,这一曲帝国之歌在一次在帝都之上回响。 此时此刻,在场的每个人都以最虔诚心在附和那个空灵的女声。 在这一曲歌声里,他们仿佛看到了逆着时光长河向他们投注着关切的视线的帝国英灵们,那坚毅的双眼中,满怀着对前途的信念,与对帝国前途的美好祝愿。 所有的人都将心神沉淀进这一曲帝国之歌里,歌声中的祝愿慢慢的凝聚在一起,形成了一个更为强大的精神立场,隐隐于这座古老的城堡所凝聚的皇室的信念与荣耀合而为一,让这座古老的城堡重新泛起了代表着传承的古朴光泽。 直到歌声渐渐地停歇,民众们依旧没有从那一曲歌声中走出,一个个的站立在广场之上,就像是一个个等待着君王词语铠甲的勇士。 他们潮红的脸上满是对于未来的希冀,可这份希冀却注定用不到他该去的地方。 如果有人真的用心去感应这些民众的身体,就能发现,他们虽然看起来十分的振奋,可精气神却直线的下降。 那苍白的脸色配上疯狂的眼神,就像是一个穷途末路的人赌上他么的生命却寻找一线机会,可他们自己却没有发现这种状态的异常。 混在民众的其他有异心的人则是神色紧张,纵然他们在愚钝,此时也看出了这场仪式的不对劲,可他们已经没有了退路! 在他们打算悄无声息的离开的时候,他们就发现离开这座广场的每一个通道都被骑士们把守,他们,以及这些毫不知情的民众,都被困在了这里! 与此同时,停止了歌唱的莉娜慢慢的平复着激动地心情,她脸上的潮红一点一点的消减,又恢复了纯净自然的模样。 这一次大规模的引导民众情绪的歌唱对于她也有一些影响,可这些影响落到了她的身上就像被削减了几层一般,没有产生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仪式继续开始,原本站在皇帝身后的红衣主教们慢慢的走了出来。他们走到了莉娜的身前,表情严肃的看着他。 这一刻,他们完全的收敛了他们那复杂而扭曲的表情,就好像是最虔诚的神的信徒,对神殿新生的圣女送出最美好的祝福。 每一个主教的手上都端起一个金色的杯子,杯子中装满了透明中带着金色光芒的水液。 这些水液浓稠的就好像要凝结成固态,依稀可见流动时散发出来的点点宛若星辰的金色光芒。 这些金杯传言是神赐给他最忠实的追随者的信物,从上千年起就被保存在神殿之中,不是重要的场合根本不会被请出,而金液则是圣池中凝聚出来的圣水。 圣池是神殿用来给出色的继承人洗涤身心之用,每一个进入圣池的神殿继承人都会洗去身上的污垢与内心的杂质,成为一个合格的神的仆从。 历代教皇都经历了圣池的洗涤,唯一没有的,就是现任教皇。 圣池是一个由白玉铸成的池子,里面装满了纯净而透明的圣水,越接近圣池的中心,池水中的金光就会越明显,而金杯中的圣水肯定是直接取来的圣池中心的水液! 在他们出现的那一刻,懵懂的民众们终于明白了这场仪式不同寻常,这可是教皇登基时才会用到的意识。 他们顿时怀疑的喧嚷了起来,可在一股凝重的气势前,他们收敛了心中的不安,重新回到了澄澈而安宁的状态。 主教们高举起杯子,杯口正对着炽烈的阳光。 一束束光芒落到了杯中,杯中的金液在阳光的照射下掀起了金色的波浪,就好像无形的阳光有了具体的形态,化作波浪在空气中蔓延。 金液中那浅薄的金色也在阳光之下一点一点的被转化,一滴水珠,一道波澜,就这样,一杯金液,彻底的转化为了最纯粹而璀璨的颜色。 杯中的液体彻底的凝固了起来,不再泛起丝毫的波澜,可其中被束缚的能量却让人心惊。 五位红衣主教按照五芒星阵的模样围绕在莉娜的旁边,在金杯中能量最为强大的那一刻骤然的放下了手,将金杯中的水液到在了莉娜的身上! 金色的水液在空中蔓延出绚丽的光泽,就像是一道金色的彩虹。 他们飞行的轨迹就好像是静止的,让人能够感知到那一线美妙的弧度。 那其中散发出的能量让人情不自禁的想要上前拦截,可看似缓慢的能量实际上却是那么的迅捷,你根本找不到他运行的轨迹,只能看着他从你的身边溜走。 水液飞出之后没有洒出去半滴,他们在莉娜的面前变成一片薄薄的水幕,五道水幕连在一起就变成了彻底笼罩莉娜全身的帷幕。 这些泛着水幕上面泛起金色的光芒,一颗颗光点,宛若星辰一般活泼的跳跃在流动的金色河流中,仿佛开了灵智的精灵。 在金色帷幕彻底成型的那一刻,五位主教立下的五芒星阵也被激发,绚丽而复杂的魔法阵缓缓的浮起,直到浮到了莉娜的胸前。 魔法阵的每一处边缘都与金色水幕相接,直到这两者完美的镶嵌在一起之后,莉娜才彻底的被包裹起来。 远远地望去,纯洁而美丽的少女就像是一个大茧,茧上还有着复杂的魔法阵与绚丽的金色光芒。 浓稠的液体在扩散后倒变得有些透明,站在广场中心的人依稀可以看见茧内少女的模样。 她纯洁而干净的眼睛紧紧的闭着,整个人都透着一股脆弱与唯美。 少女那月光一般的头发却被那金色的液体一点一点的浸染,变成了最为璀璨,也是最接近神的颜色。 靠近广场的位置越来越热,那是空气中的阳光一点一点的向着少女的茧靠近所带来的副作用。 即使是知道这一点,广场旁边的贵族与皇帝依旧没有挪动半点,他们专注的看着那个封闭的茧,眼中的闪烁着从所谓有的兴奋。 围绕在茧旁边的几位红衣主教神色甚至有些痴迷,这是他们缔造出的东西啊,她是那么的美妙,又是那么的珍贵…… 第二百二十二章 神国再临 突然,广场之上传来一道喀嚓声,那清脆的声音从出现起就吸引了众人的心神,他们下意识的向着广场的中心看去,就看见那金色的茧上出现了一道道裂痕。 裂痕越来越大,越来越大,直到一片片金色的碎片脱离了金色的茧,漂浮在半空中,然后又化作金色的气流消失不见。 碎片一片片的落下,落下,全部漂浮在广场的中心,就好像一片光雨,美丽,有带着梦幻的光泽。 淡薄而小巧的碎片在消失前绽放出强烈的光芒,就好像一颗颗闪烁的星子就这样陨落。 点点的金色碎屑就落到了广场上铺垫的鲜花之上,顿时花朵就好像龙炸了一层金色的雾气,可在雾气散了之后,花朵的颜色却在一瞬间变得极尽艳丽,然后又在瞬间化为碎屑消散在空气中。 这是一声美丽的宣告,也是一场无生的离别。他么告别了这个残酷的世界,转而寻找更为璀璨的明天。 碎片彻底的落尽,露出了茧中的人,逼着眼睛的少女就好像沉睡中的天使,她双手抱着肩,白皙而润泽的手臂就这样裸露在空气中。 那一头月光般的头发彻底的变成了纯金色,这般张扬的颜色放在她的身上却没有给她的纯净带来丝毫的异样,就好像她天生就应该拥有这个颜色。 她红润的脸庞此刻变成了一块温润的玉石,玉质般的颜色中还带着清透的光泽,精雕细琢的容颜就好像是一个美丽的塑像。 她安静的站在那里,白色的裙摆掀起小小的波浪,就好像一个沉睡的女神。 而此刻,这个女神缓缓地睁开了她的眼,那双纯净的仿若琉璃的眼睛静静地看着这个浮华的世界,眼中不含丝毫的悲伤。 她平静而温和的看着广场上的人群,剔透的眼神仿佛看透了一切事物的本质。 渐渐的,她的神情染上了一丝悲悯,却不知道是对自己的悲悯,还是对这些卑微的人类的悲悯。 从踏上广场的那一刻起,莉娜身上的人性就被一次次的剥夺,而此刻,她在一次对自己进行的改造,这一次的改造,终于让她有了一些,身为神的┈容器的感觉! 她**着双足,缓缓的转过身来,然后轻轻的跪下,正对着那个手持水晶冠的皇帝陛下。 白色的裙摆在她的身边转开,就好像是一朵即将开放的纯洁的花儿。 皇帝看着这个女儿,眼中流露出不舍,流露出痛惜,可这一切也仅仅是流淌在他的眼神中,他的动作没有丝毫的紊乱。 纵然在计划开始前,他并不知道成为光明圣女要付出怎样的代价,但看到眼前这一幕,他就明白了那些神殿的老不死到底隐瞒了什么。 杀意弥漫在他的心中,让他控制不住的想要施展出攻击的魔法,可贪婪也野望让他克制住了一切。 他能够看到那几个老家伙脸上迫不及待的,贪婪的表情,心中闪过冷笑,那几个老家伙以为自己利用了皇室,可皇室何尝不是在利用他们! 到时候倒要看看是谁能获得上风! 心中的念头转过几道,他的思绪倒是平静了下来,看着女儿也没有了那种可惜的感觉。 总归是收回皇室的权利更重要的,神殿已经压在帝国的身上上千年,不管帝国的主人是如何的变换,可神殿依旧屹立不倒。 他实在是太想绊倒那个屹立在大陆之上的庞然大物了,可以往,那个高居在九重天之上的生灵让他们不得不安奈下自己的野心。 而现在,那个破局的人已经出现,那个最好的时机已经来临,他紧要缔造最伟大的,最神圣的属于人类的时代! 这是多么伟大的一件事啊! 光是想一想就让他心情激动的难以自持,他绝对不能错过这个机会,他绝不会容许自己犯下丝毫的错误! 在他的手停顿的片刻,周围的人已经将疑惑的视线投注在他的身上。 随即,他若无其事的捧着水晶冠再次向着莉娜的方向而去,近了,近了,一点点的,这顶水晶冠牵动这所有人的神经。 它晶莹剔透的仿佛有冰雪铸造而成,实际上却是神殿传承了多年的法器。 在长离说出敕封圣女需要水晶冠,这顶本该由教皇掌管的水晶冠就不知为何出现在了这里。 现在,所有的人都在期待莉娜带上这顶水晶冠。 主教们期待着神的降临,带来新的世纪;皇帝希望两个庞大的势力进行碰撞,然后皇室渔翁得利;普通的民众则是期待神迹再现,庇佑着他们平安的度过一生…… 这种种的期待汇聚在一起,巨大的念力汇集到了一起,让体质敏感的莉娜皱了皱眉头,随即,在那个逐渐靠近的水晶冠之前,她又舒展了眉头。 皇帝的动作是那么的缓慢,可水晶冠依旧在不久之后落到了莉娜的头顶,它缓缓的落去、落去,却在下一刻静止! 而这时,皇帝陛下紧紧的握着手中的水晶冠,坚硬的质地甚至在他的手上留下了深深的痕迹。 突然,从半空中传来一道清浅的声音,“你在找我吗?” 这道声音中带着难以言喻的气定神闲,却又带着一丝捉摸不透。 声音出现的那一刻,皇帝赶紧展现出防备的姿态,磅礴的气势毫无掩饰的散发而出。 在众人哗然的声音中,广场的半空之上突然出现了两个人。 一人蓝色的瞳孔中呈现出最为温柔的神态,仿佛月光下的湖泊,宁静动人。 一人身着繁复的教皇礼服。黑色的礼服之上绣着华丽的金线,在阳光下是那么的炫目。 他的手上握着一根金色的权杖,权杖之上是一个头颅大小的宝石。 那宝石仿佛在吸纳着周围的能量,在他出现的那一刻,广场上的温度都下降了几分。 民众们在看到这个权杖的时候,终于反应过来半空中的青年是谁。 这是教皇的权杖! 时隔多年,长离再一次出现在民众的面前,他们在见到那个烈烈的,仿佛空中盛开的,沾染着血腥的蔷薇花一般的青年,情不自禁的弯下了腰。 这就是神殿的教皇冕下啊,是当今大陆当之无愧的权势最高的人! 长离冷漠的眼神漫不经心的看着广场之上的皇帝与主教,嘴角却露出了一个清浅的笑容,“你们不是一直在等着这我出现吗,为什么现在如此安静? 说一说关于这本小说的一点问题 看了最近的读者们提出来的问题,作者看了也十分的心焦,但想改却又有些有心无力。神国再临早就已经完稿,三天之后就会真正的完结,作者现在想改也需要花费很大的力气,如果有这个时间,作者是更倾向于写新的篇章的。 先谈谈作者君写文的初衷吧,那时候放假无聊,就想着写文玩一玩,因为是打算发表在另一个网站的,所以行文的方式就尽量的向着那边靠拢,但最后因为签约的原因,放弃了,那时候应该是写到了黑暗的童话。 但最后想想有些不甘心,就发到了起点,后来又因为签约的问题,心里很忐忑,就一直没有继续往下写,直到真正得到了签约的通知之后才放下了心来,开始写神器有灵。 因为要发表在起点的缘故,所以那个时候也修了一遍文,但基本的基调已经定了,所以有时候看到评论说像另一个网站的文风,作者是很认同的。 事实上,作者本人是感觉不出什么文风的,只能说既然已经决定再起点发展,就要往这边靠,所以在神器有灵里面作者是尽量的想要展开情节而不是像以往那样靠叙述的,之后的几章也一直向着那边发展。 之后写到神国再临,作者也一直往这边发展的,因为许多的评论说这本文太平淡了,所以作者君也在尽可能的往波澜有度的方向发展,可惜作者笔力不够,完全感觉不出来。 写盛世皇朝的时候,本来就准备写父慈子孝结局的,但准备收手的时候,发现还有一些人的他结局没有交代好,就一直在拖,然后视角转变到了宣碧心之上,突然发现这个角色的一些伏笔没有交代清楚,笔下那么一转,就转向了一个悲剧结尾。 一开始,这个宣碧心就不是什么正面的角色,她是被她的父亲逼着进宫的,可在她的丫头一口一个的禀告老爷的时候,她却不动声色的哄着她的丫头,因为她心里清楚,在宫里生活还需要父亲的支持。 之后她被弄到了和郡王府上,她原本对和郡王的那点爱意就因为和郡王扰乱了她的生活而变成了恨意,之后更是投靠了长离。再之后,长离问她愿不愿意成为皇后时,她马上就答应了,实则她心里清楚长离还有更好的选择。 再往后,她选择谋害长离,出于对长离的不信任以及对权势的渴望,这是一个心机深沉的利己主义者,所以作者不认为她会相信长离会将皇位安安稳稳的传下去,所以给她安排了这样一个结局,而姬宸也是如此,他敬爱长离,但心里对从小一直庇护着他的母亲更为亲近,为了保住自己的位置,所以他选择和宣碧心一起谋反。 到了最后,宣碧心在姬宸初初登基的时候就死了,这是长离的手笔。而姬宸也英年早逝,从小受过长离恩惠的人为什么会早逝呢?自然还是长离动的手脚。那为什么要让姬宸当皇帝呢?因为皇朝需要。姬宸从一开始就是被长离当做继承人养大的,所以在姬宸做出了那个选择后,长离自然会把姬宸的利用价值发挥到最大。 从一开始,长离对姬宸的要求就是一个合格的继承人,而不是一个合格的儿子,所以姬宸的背叛不能够让长离动容,而长离也选择了有力的做法,这两人,父不父,子不子,正好相对,谁能说姬宸之所以那么没有安全感不是因为长离那若即若离的态度呢? 盛世皇朝,盛世皇朝,重点是盛世,想要缔结盛世就需要一个合格的帝王,而无疑,到了最后成为了孤家寡人并早逝的姬宸是十分的合适的,当然,这最终也是他的选择。 以上,大概是我对盛世皇朝的理解,也是对读者疑问的一个回答。 如果说盛世皇朝还算和我心意,那神国再临就是彻头彻尾的失败品。 一开始写神国再临是为了映衬盛世皇朝的。作者一开始的想法是,他让皇权达到巅峰,又让皇权跌落谷底,所以我选了教宗这个身份。 但这个时候,我沉浸在这个脑洞里,完全忘了自己写作的初衷,一心要写一个苏破天际的故事,结果写的时候却想不出来什么情节,所以写的十分痛苦,因为没有大纲,所以写出来的故事情节也多次发生转变,到了最后,都不是我最初要写的故事了。直到神国再临完稿,作者只感觉整个人脱了一层皮,连动笔的兴致都没有了。 而且在写神国再临的时候,作者也发现了自己的一些缺点,一是思维太过的发散,所以情节发展往往出人意料,二是喜欢堆砌华丽的辞藻。第一个缺点在盛世皇朝中已经暴露无遗了。第二个缺点,作者也是在最近的评论中才发现的。看到读者说水,现在看来,确实是水,但写这些水比写剧情还痛苦。 之所以有这么多水,也是因为作者认为,如果文章没有什么修饰,就会写的干巴巴的,和最开始的那个世界一样,太过平淡了,没什么过度的润色,情节就显得十分的生硬,现在看来,作者的润色也太多了! 除了这些,作者无疑是还有很多的缺点的,但因为发的是存稿,没能即使的看到读者的反馈,而作者自己看也看不出来,所以这些修正来的太迟了。 之后的两三个故事,大概还会有一些很明显的毛病,但其中的两个故事很短小,第三个故事就又是长篇了,作者君自己看不出来文的缺点,所以也不知道自己写的是个什么模样。 说来说去,还是作者偏离了最初的写作方向,一开始,只是想写一个,那些文中那些出类拔萃的角色,挣脱了剧情的束缚,拥有属于自己的精彩的人生的故事,所以男主苏破天际,所以故事简单到了一定的程度。到了后来,作者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应该要好好的填充男主这个角色了,要加入剧情了。 可还是那句话,想做不一定做得到,作者不一定能够写的出来,只能够说是尽量了。但这么一点一点的写下去,作者总归是会进步的。 神国再临,作者写的辛苦,读者看得辛苦,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作者还庆幸自己的问题暴露的这么快。 一路走来,这本文也写了这么多,这脱离不了读者们的支持,作者十分的感激,也十分的抱歉。 最后,感谢你们一路来的支持,更感谢你们即使知道这个篇章写的很差也依然订阅,还给作者提意见,这都是作者的荣幸。 谢谢,也是抱歉。 第二百二十三章 神国再临 这个突然出现的人在瞬间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皇帝的手仿佛受到了莫名的阻力般,始终无法将水晶冠给莉娜戴上。 强大的气势从长离身上散发而出,压制的在场的贵族都弯下了腰,他们掩饰不住心中的震惊,只能恭敬的问候到,“参见教皇冕下。” 这一声问候让背对着长离的莉娜紧紧的握住了手心,她的肩膀微微的颤抖,却依旧没有起身。 皇帝也没有放下手中的水晶冠,他威严的说道,“教皇冕下能够来参见圣女的敕封仪式是我们的荣幸,我们见到冕下实在是太过的惊喜了,才会在一瞬间陷入失声的状态。不知教皇冕下又怎么突然来到这里呢?是来给新生的圣女送上祝福的吗?” 长离缓缓地落下了身来,卡洛就自觉的向后退了两步。 他点了点头,脸色苍白的像是透明的玉石,神情也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虚弱,可即使是这样,依旧没有人敢忽视他的一举一动,他的话语浅淡的就像是初春的雪,悄无声息的融化在寒冰中,却给大地带来了一分寒凉。“确实,她将会成为神殿新一任的圣女。” 这句话让广场上的气氛莫名的凝滞了下来,不知所以得民众们却依旧沉淀在那一分狂喜中,难以自拔。 就连平日里十分贫穷的人此刻脸颊上都泛起潮红,那圆瞪的双眼中更是流露出显而易见的疯狂。 他们的理智似乎在无声无息中被人夺去,他们的生命也如此。贵族们依旧保持着优雅的礼仪,可心中却有一种诡异的滑稽感,教皇冕下不反对莉娜成为圣女,那他们的计划应该怎么进行呢? 就在这股凝滞的气氛凝聚到顶点的时候,长离突然的出手! 他右手上的权杖微微闪动,权杖之上的宝石里便在瞬间凝聚了一道一道透明的光束,这道光束在出现的那一刻便让周围的空气陷入了静止,这片空间中的魔法能量在一瞬间内被排斥而出。 滞瑟的感觉让这些修炼魔法的贵族们十分的难受,却不敢起任何的反抗之心。 仿佛跨越了一片时空般,这道光束带着恐怖的能量贯穿了这片天地,下一刻,这道光束便到了皇帝的面前。 这猝不及防的一幕让皇帝瞳孔骤然的收缩,他的气势在一瞬间就变得凶恶,魔法咒语在他的口中转了一个圈,阵阵魔法波动出在这片天地浮动,顿时,一个巨大的魔法将要出现。 可那道魔法光束的目标却不是这位皇帝陛下,他在皇帝的面前晃了一圈,又径直的朝下落去! 莉娜! 见到这一幕后,即将发出的魔法在最后一刻被打断,皇帝上升到顶点的气势就像是一个被戳破的气球,一泄千里! 他伸出一只手想要阻拦,可却拦之不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莉娜面临着危险。 可还没等他从这种紧张的心情中走出来时,魔法光束又骤然的停在了半空中,然后轻轻的落到了皇帝陛下拿着水晶冠的手上,然后没有丝毫阻碍的渗透进了水晶冠中。 瞬间,纯净而透明的水晶冠之上便浮起了朦胧而温和的光芒,这道光芒就像是天地初始,万物生长是的那一线灵光,既让人感觉无比的惊艳,又让人无比的渴望。 皇帝的另一只手惊慌失措的阻拦着那道光芒,拿着水晶冠的手也在瞬间放松了力道,融合了光芒的水晶冠一瞬间就变得沉重无比,好像承载着一个小世界。 陡然间的重量让皇帝难以承受,他下意识的放开了手,反应过来后又向着水晶冠捞去。 可势大力沉的水晶冠速度奇快无比,在皇帝阻拦的时候就落到了莉娜的头上。 拥有着那般恐怖重量的水晶冠在掉落到莉娜的头上之时,却变得轻飘飘的,像一片羽毛般。 水晶冠在落到莉娜的头顶后,温和而朦胧的光也就越发的强盛,直接笼罩了莉娜的整个身子。 莉娜白色的长裙被粼粼的光芒笼罩,那金黄的头发,那耀眼的水晶冠,让她不像是一个尚未完成敕封仪式的圣女,反而像是真正的神女! 这一番兔起鹘落让众人都没有反应过来,在看到水晶冠完好无损的落在莉娜的头顶上后,他们无端端的松了一口气。 可这时,一道清浅的声音再次出现在这个广场之上,“可是我并不会对她进行祝福啊。” 这莫名其妙的一句话与长离的前一句话完全相反,却轻薄的仿佛一片透明的雪花,轻轻巧巧的落到了人的身上,却给他们带来了彻骨的寒意。 还没等他们想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就看见长离的魔法杖之上又凝聚了一道光束,这道光束在他们惊骇欲绝的视线里来到了他们的旁边,又径直的穿过,直接来到了广场之上那个模糊的神像之上! 这是一道金色的光束,其内凝聚着神圣而悲悯的能量,在落到神像上的那一刻,神像突然地开始了震动! 哗啦啦,哗啦啦,那高大的神像左右摇摆着,不停的震动着广场的地面。 一道道力量随着他的动弹落到广场之上,可这看似普通的广场却没有受到丝毫的损伤。 噗噗噗,簌簌的石灰从神像之上落下,咔咔咔,一片片的碎块也随着掉落。 这座两人高的神像就这样被一层层的剥开,一层层的破碎,最终露出了神像中心的被长离封印的东西。 璀璨的光芒骤然的出现在这一片天地间,在它出现的那一刻,所有人都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 唯独神情依旧清淡而冷漠的长离,他轻轻的的笑了一声,那清浅的笑声中仿佛蕴含着无尽的哀叹,与无尽的寂寞,像是一个丧失了存活**的神邸发出的最后一声叹息。 在它出现的那一刻,半空中耀武扬威的光团骤然的一定,然后缓缓地散去了他的光芒。 其他人忍受着眼睛的灼痛感,缓缓地向着光团出现的地方看去。 那是一扇门,一扇华丽而精致的门。 一道道古朴而神秘的痕迹出现在门上,依稀可见上面绘刻着的神殿徽章,那是神赐予人类的印记。 第二百二十四章 神国再临 巨大的威压从们出现的那一刻就降临到世界上,压迫的所有人都不得不弯下了他们的膝盖,唯有一人得以幸免。 此刻湛蓝的天空之上突然被层层金光所覆盖,这些金光以极快的速度向着其他的地域蔓延,不过短短半刻,金光就覆盖了整片大陆。 云中传来了一阵阵恢弘而庄严的乐曲,看似无声,却又有声,他清清楚楚的传遍了每一个生灵的耳中,让他们感知到这番天地的喜悦。 空气中可开始出现若隐若现的金色字符,这些字符时而回归到虚无之中,时而融入到生灵的身体里,让他们陷入一场奇异而美妙的体念。 就在不久之后,许许多多的人因为这一份机缘而强大,也有太多的人因为这一份机缘而丧生。 这种种异象让大陆之上的所有生灵都沉浸在震撼之中,太多蒙昧的生灵就在这宏大而不可违逆的力量之下匍匐了身躯,而那些稍微强大些的生灵则是微微的抬起头,用心的感受着金光中传来的讯息,却不能感知到丝毫。 直到金光中终于传来了一个明显的讯息,神将出世! 这是一个多么震惊的消息啊! 不同于已经远去的神话时代,这个时代神的影响已经渐渐的远去,尤其是在这一代教皇登基以后,大陆之上就再次出现了神迹! 他们想要向着神迹出现的地方走去,可周遭浓重的威压却让他们寸步难行。 他们现在才知道,自己从前以为的强大是多么的虚假!可这一刻,他们已经没有了多余的选择。 门在空中停顿了片刻,它仿佛有灵智一般,向着周围看了看。 内心矛盾又疯狂的皇帝,贪婪而怯懦的贵族,忠诚而愚钝的教徒,以及那个,冷漠的教皇。 门的感知在触及到那个人的时候,就仿佛触及到一片泛着金光的海洋,可紧接着,触角就被那片海洋毫不留情的击碎! 门在半空中震了震,然后其上泛起的光芒就莫名了黯淡了少许。 它越过了众人,朝着跪在地上的少女飞去,落到了少女的身前,缓缓地变大,变成了一座真正的门扉。 介于虚幻与真实的门在莉娜身前若隐若现,紧接着,那扇门便发出虚幻的吱呀的声音,门缓缓的向着两边打开,一个真正的神国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神国里开着大片大片的金色百合花,她们摇曳着,沉睡着,就像是一个个安宁沉睡的小天使。 那漫天的金色雾气陪伴着这些百合花一起安眠。这里看上去美丽极了,却也寂寥极了。 突然,跪在地上的少女伸出白皙的手指,想要触及那副梦幻般的场景。 她清澈的瞳孔中此时已经没有了身为人的固执,天真,贪婪,悲伤,愤怒等情绪,而是化作了真正的平静。 这副平静,就好像真正的神邸平等的看待大地上的每个生灵,无悲而无喜。 跪地的少女,虚幻的神国之门,盛大的仪式,这一幕,就好像《神约》上记载的某些古老而神圣的画面。 那些被遗忘的古老传说就这样以一个令人猝不及防的方式出现,让人怀疑,这到底是一场绮丽的梦境,还是他们真的来到了众神的时代。 少女的手指点在了神国之上,可却碰上了一层虚幻的屏障,屏障宛如水幕般,在少女的手下泛起丝丝带着金光的涟漪。 终究不能触及啊,这是众人心中的叹息声,也让他们焦灼的心隐隐落回了原地。 可在下一刻,一阵更为强大的威压向着他们压来,让他们不得不再次弯下了腰。 一个金色的漩涡出现在神国水幕之上,出现在少女的指尖,顿时,数之不尽的金色雾气便透过那一扇金色的屏幕向着少女袭来,让她的全身沐浴在这金色的水雾之上。 众人被神的威压压在地上,战战兢兢,就连距离莉娜最近的皇帝都只能看着她白皙而曼妙的的脚指,却不能动弹分毫。 唯一能够阻止莉娜的只有长离,可他却没有丝毫的动作。 金色漩涡越来越大,金色水雾凝聚的速度越来越开,莉娜很快就被金色的光芒所掩盖。 随着雾气的减少,那些无忧无虑的百合花也失去了生存的机会,它们娇嫩的花瓣一点点的凋零,最终化为一抹金色的雾气,融入了莉娜的身体。 神国也随着莉娜的动作而一点一点的缩小,一点一点的虚幻,最终化为虚无。 而从此后,世间再无神境。 那方虚幻的世界就这样走到终点,原本被金色光芒所覆盖的天空之上突然传来了一阵无生的韵律,这道韵律之中蕴含着一些悲伤,但更多的却是解脱,就好像天地也在为神国的消失而解脱。 金色的雾气最终散尽,莉娜最终出现在这片天地之间。 那是一个绝美的少女,她的美已经关于她的容颜,而是那独特的气运,看着她,就仿佛看见了天地万物之灵秀,山川河流之生蕴。 那是一种让人心神安宁的美,是一种极尽想象也无法触及的美。 莉娜,或许不是莉娜,而是神。 她静静地看着站在她对面的青年,手轻轻的一招,顿时,他手中的权杖变到了她的手中。 象征着神的光辉的权杖在这个少女的手中不再是需要小心供奉的神器,而是真真正正的武器。 她轻轻的吐出了一句话,话音空灵而神圣,就像是天空发出的声音,“你不应该拥有它。” 长离的话语依旧是那么的清浅,可众人却发现,这个青年在面对神的时候依旧是那么的从容,“从来就没有应不应该,而是我想不想。” 极尽的狂妄,可对面的神却停顿了片刻,然后像人类一般叹了一口气,“或许你说的是对的。” 早在她被封印的时候,她就知晓,这个青年已经拥有了不下于她的实力。 可这又怎么样,这是她的主场,而他只是一个路过的旅人。 她身上的白色长裙彻底的金色,庄严而肃穆。 在她的身后,原本破碎的神像在一次凝结,化为了她的模样。 原本模糊不清的容颜最终呈现出她现在的模样。这或许不是她一开始的模样,但却是她今后将要使用的模样。 第二百二十五章 神国再临 她是这个世间最后一个神,也是最强的神。 她是第一个被天地孕育出来的神,也看着其他的神邸一个一个的被孕育而出。 他们强大而聪慧,他们美丽而放肆。他们纵情的享受着天地的钟爱,也维护着孕育他们的天地。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神也一个一个的消失在了天地间,陪伴她的神也越来越少。 起初,她以为这是他们感到了厌倦,所以最后选择回归天地,可后来,他发现,他们并非甘愿回归天地的怀抱,而是在天地的逼迫中不得不化为了他们最初的模样,那一团团孕育着生机的灵光。 神明白了过来,天地对他们的钟爱不在了,他钟爱的是那些新生的,脆弱的生灵。 神灵实在太强大了,他们存在的一天,人类就不会成长为天地所期待的模样。 于是天地就开始厌倦他说创造出来的那些强大的生灵,力量的不平衡也将导致天地的不平衡,天地不能容忍这个世界不在他的掌控之中,所以,他让那些强大的神灵一个一个的死去。 而最终留下的只有最为强大的神,她最受天地钟爱,也最受天地厌恶。 在察觉到天地的意图后,神并不愿意就这样消失,她或许并不钟爱这个世界,可她钟爱存在的感觉。 所以长久的抗争开始了。 与她一起成长的同伴们或许早就感知到了这个结果,所以,他们便将自己最后留下的东西送给了她,让她变得原来越强大。 她隐隐于天地形成了抗衡,她甚至让人信仰于她。 这一场拉锯持续了太多太多年,在她强时,天地的力量就会虚弱,而在她虚弱时,天地的力量也会增加。 渐渐的,因为这一场拉锯,天地间的力量流动陷入了凝滞当中,人类的力量也陷入了一种凝滞中,他们的力量甚至在走下坡路。 而天地的力量也在一点一点的丧失,她依托天地而存,若是天地消亡,她自然也不复存在,这就陷入了一个死局当中。 如果在这么下去,或许他们会一起走向灭亡,可很快,一个破局的人来了。 他在来到的一瞬间就知晓了这方天地的情况,他也决定要插手,而他也成功了。 他封印了她,她的力量被封锁在神国当中,无法透出丝毫。 事情看上去就这么解决了,可他却又让她留下了一丝神念在人间。 这丝神念化为了一个纯净的女孩,慢慢的成长,成长到足以承接她的神力,然后再在他的帮助之下,重新降临世间 她有些疑惑的看着长离,空灵的声音在一次出现在了这方天地,“你为什么要将我放出来,一直囚禁我不是一个很好的选择吗?” 因为人间那二十年的记忆,她的语气都有了些微的变化。 长离摇了摇头,“选择囚禁你是因为需要囚禁你,而选择将你放出来自然也是因为需要。” 囚禁她的二十年,不过是因为这方天地需要慢慢的调理被她破坏的秩序。 她的力量不能够突然地回归天地,那会造成秩序的破裂。 在这二十年里,力量慢慢的回归天地,将会修补这个看似强大,实则千疮百孔的世界本源。 至于长离为什么会选择帮助这个世界,自然是因为他现在是这个世界的生灵,不能看着他就这样走到破灭,而当时也并不是他离开的时机。 可显然,在囚禁了神之后,他的身体也受到了巨大的损伤,他甚至不知道能不能撑到离开的契机出现。 为了拖延时间,他甚至决定将神殿搬迁到林顿,那里神力希微,不会对他的身体造成进一步的损伤。 帝都之中,自然留下了镇压神力的东西,被他放置在了神像之中。 那扇门既是神国与人境的通道,也是神国的封禁。 用他压制住了帝都的神力,也压制住了那座由神亲自赐予人间的神像,防止她汲取到人间一丝一毫的信仰。 所以近些年来,图兰帝都的信仰是众多都城中最为稀少的。 而为了迁移神殿的总殿,他登临了教皇的位置,血洗了上一任的神殿高层,甚至血洗了与神殿息息相关的图兰帝国的皇室。 所以不管是神殿与图兰帝国皇室都对他格外的忌惮与痛恨。在得知了他的身体状况似乎不是很好的时候,就会用一些小手段来试探他的实力,上次的蔷薇花海的事故就是如此。 皇帝与神殿或许不知道具体的经过,但这些年神从未出现也让他们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所以他们就在蔷薇花海之下布置了一个从神殿传来的古老魔法阵,用以凝聚信仰之力。 他们并不知道的是,每一个纯净的信仰都带上了一个人身体中最为精纯的本源,能够提供给神一份力量。 纵然他封禁了神国之路,依旧不能放过哪一个会导致失败的小细节。 所以他来到了图兰帝都,然后借由薇薇安的手毁掉了那一片蔷薇花海。 在他到达了帝都之后,他便感知到了契机已经来临,所以他任由神殿与皇室谋划,任由神临世间! 他在这里已经待得够久了,他的神魂也不适应这个世界的法则。 他的身体之所以会那么容易崩坏,自然也是因为身体与神魂的不相容。 现在有了解决一起的机会,他必定不会放过! 长离静静地看着沉默的神邸,神也平静的看着长离,他们的眼中一片的淡漠,那是真正俯视众生的淡漠,可在他们的灵魂最深处,是不是相同的寂寥? 随着两个人的对话,这一片空间中的空气再次开始了流动,可人们依旧不敢抬起他们的眼睛。 他们太后悔了,自己为什么会如此的贪婪,贪婪到想要从神的争锋中获利。 是的,在这一刻,隐隐于神对立的长离被他们看做了另外一尊神。 这是一场必然会出现的对立,神不想就这样消失在天地间,而长离也不想湮灭在这一方空间。无所谓善恶,自然就只分生死。 神高高的握起她的权杖,茫茫的金光就向着她汇集,化为一道巨大的光柱,横亘在天地之间! 第二百二十六章 神国再临 光柱直冲天际,带着浩瀚的能量,向着长离袭来。 长离的手中却突然地出现了一面镜子。 这是一面古朴的镜子,其上绘刻着一些古老至极的道文。那不容于世的气息在镜子出现的那一刻就散发了出来,一道道金色的符文飘荡在镜子的身旁,而镜子上的古老道文则是自发浮出镜面,与金色符文相抗衡。 这是因为太微镜的力量已经超过了这个世界所能够承载的上限,现在被这个世界自发的驱逐。 在那道浩瀚的光柱到达长离的面前时,他举起了手中的镜子。 磅礴的金光在到达的那一刹那就将长离湮没,在众人都以为他会就此湮没时,一道清冽的光芒从金光的中心出现,在一瞬间便晃花了众人的双眼。 这道光芒是那般的干净,干净的可以映照出世界演化的万世万代;它又是那般的冷冽,让人感觉得一股寒意蔓延到心脏。 镜光一闪而现,然后再原地便出现了一个圆形的镜面,镜面之上干净如初,没有映照出任何的东西,但却毫不留情的将金色光柱吸纳而入。 很快,漫天的金光便消失不见,而那股浩瀚的能量也随之消失。 没有等神进一步的动作,长离直接将吸纳了金色光柱的镜面对准了神,此时镜面之上浮现出一个由法则组成的人形。一道光柱从镜子中发出,向着那人而去。 相比起神发出得金色光柱,这道光柱倒要精炼许多。透明的光柱并没有在空气中显现出身形,但他所经的路途上,一道道细小的裂痕浮现而出,甚至还伴随着法则符文。 他是那么的细小,可其内的能量却又是那么的恢弘,让法则都情不自禁的想要驱逐。 神却再一次的叹息了一声,她再次抬高手中的权杖,将它横亘在胸前,一道道无形的光波像她的四周扩散,形成了一个无形的领域。 在这片领域里,没有一丝的杂质,甚至是一片微小的尘埃。这是神的天赋领域,她能够排斥每一样不被神允许进入的东西。 此时此刻,神的四周陷入了绝对的寂静,好像连空间与时间都一起被静止。 可现在,那道光束却已经来到了神的面前,被阻挡在领域之外。 领域与光柱相互着力,一道道空气的破碎声不停地传来。这一刻就像是被油画固定住的诗史般的场景,那般的肃穆,又是那般的恢弘。 就在两者之间相互僵持的时候,光柱之上突然出现了几片金色的符文,他们是那般的微小,又是那般的简单。 可在他们出现的一刹那,领域之上突然泛起了丝丝的涟漪,空气中仿佛传来了一声清脆的破裂声,光柱就这样打碎了阻拦在他身前的屏障,在神平静的目光下,来到了神的面前,然后击中了神┈头顶的水晶冠! 神的目光在一瞬间有些错愕,可转眼间她又明白了这是为什么,她纯澈的目光看着放下了镜子的长离,其内没有一丝杂质,然后她闭上了眼睛。 光柱直接的灌注到水晶冠之中,剔透的水晶冠之上顿时散发出朦胧的光,那温和而蒙昧的光就像是天地初始时的第一抹灵光。 光芒从水晶冠中流泻出来,然后蔓延到神的身上,将她包裹。 顿时,神的身上散发出朦胧的金光,一道道金色的法则符号从神的身上浮现,然后又散溢到天地间,融入到那破损的法则中,修补着这一方天地的底蕴。 神最仿佛一个金色琉璃所雕琢的人儿,此刻,这尊琉璃的颜色一点一点的褪去,回归最原始的本我。 法则符文一点一点的离开神的身边,他们就像是一只只金色的蝴蝶,尽情的挥舞着绚丽的翅膀,在燃尽生命后死去。 一只只蝴蝶回顾到他们应该去的地方。而最终,神也该回到她应该去的地方。 金色的琉璃最终化为了无色的琉璃,又化为了一道道透明的光点。 然后,神缓缓的睁开了眼睛,可她的眼中已经没有了高贵,没有了纯净,没有了生机,没有了让人想要膜拜的居高临下,她就只是一个普通的,平静的意识,可此刻,这道意识中却散发出喜悦的气息。 她微微的一笑,然后组成她身体的光点就彻底的瓦解,就像是一个流沙堆积的人在一瞬间再次瓦解成流沙般,那么的迅疾,又是那么的自然。 透明的光点璀璨了一瞬,然后就像失去了灯油的灯火般,悄无声息的熄灭。 就在这时,天地突然的一震,金色的法则海洋瞬间的出现,又在瞬间的消失。 可那股吹纯粹的喜悦却传到了每一个人的耳边,让他们情不自禁的露出笑容。 与此同时,一道道金光降临在长离的灵魂海之上,修补着他受损的的灵魂,让他如同身在温暖的阳光之中,浑身上下流淌着一股股的暖意。 待到金光彻底的散去之时,所有生长在这个世界的生灵就理所应当的认可了这件事。 就好像进入了一场深层次的梦境,那模糊的意识看着梦中的事情一件一件的走过,却不能改变分毫。没有喜悦,没有悲伤,没有愤怒,没有痛苦。 在生灵所无法触及的地方,在世界的本源之处,在那一片金色的海洋之中,一个朦胧的人影慢慢现出了身形,她那被金色渲染的眸中再次泛起了一抹纯净的喜悦,那是新生的喜悦。 从此以后,她便与天地融合为一体,天地是她,她既是天地。 随即,她凝聚的身形再次散去,彻底的融入这一方金色的海洋中。海洋之中泛起了波澜,然后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漩涡,最终凝聚成一双巨大的眼眸。 眼眸之中蕴含着最为干净的喜悦,那是孕育了万物的天地对她所创造的每一个生灵的喜悦。 她慢慢的扫过每一个独特的生灵,每一个纯净的灵魂,然后定格在那个来自远方的旅人身上。 突然,她眨了眨眼睛,长离的身前突然出现了一朵绽放的金色蔷薇,花骨朵儿一点一点的打开,露出那娇艳的花心。花心之上凝聚着一滴露水,盈盈而动。 第二百二十七章 神国再临 长离轻轻地点在蔷薇之上,顿时,盈盈的露出便从花心流到了他的手上,然后汇集到他的神魂之中,清凉而舒适的感觉在一瞬间袭来,他的灵魂之上再次染上了一抹金色的光芒。 露水消失,蔷薇的花瓣也一点一点的消散,然后化作一颗颗金色的粉末,落到了尘埃里。 此时,散落到广场之上的蔷薇在一次散发出新的生机,他们枯黄的花瓣再次染上鲜嫩的光泽,就好像刚刚从花园里被采摘下来一般。 此时的广场上,湮没了太多的东西。 长离缓缓地走到广场的中心,在那里,留下了神最后的遗迹,那根曾经属于他的光明权杖。 权杖依旧散发着强大的能量,只是最顶端的金色宝石变成纯净的白色。其内弥漫的能量温和而内敛,散发着令万物重生的生机。 长离捡起了那根权杖,然后看向了周围依旧跪在地上的人。他的口中缓缓的吐出了几个字。“起来。” 这几个字就好像是神的喻令一般,一瞬间就传到了所有人的耳中,他们精神恍惚的站起了身来,却又没有了半分的犹豫。 他们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直到意识慢慢的回归之后,他们才恍然明白了过来,然后深深的低下了他们的头颅,不敢去看站在正中心的那个人。 他们之前到底做了什么呢?他们又为什么会做出这样愚蠢的决定呢?到底是什么让他们觉得能够毁灭这个人呢? 就好像是鬼使神差一般,他们做下了这个决定,然后就看到了让他们恨不能永恒的湮灭的一幕。 长离却没有理会这些人,他平静的看着广场之上唯一能够直视他的人,然后抬起手上的权杖,淡淡的说道,“你愿意拿起这根权杖吗?” 卡洛温和的眼中满是笑意,其中还夹杂着丝丝的悲伤,他走到了长离的身前,肯定的点了点头,然后单膝跪地,用一种虔诚的口吻说道,“我愿意继承您的意志,拿起这根权杖。” 长离一言不发,然后缓缓的将权杖交到了他的手上,浅淡的声音带着难以言喻的庄重,“他将属于你。” 卡洛接过权杖,认真的说道,“必不违背您的意志。” 他缓缓的站起了身来,拿着那根属于教皇的权杖,然后看着那个人露出了一个清浅的笑容。 这个笑容不再恍如冽冽的蔷薇花一般,但发着难以言喻的血腥气息,他是那么的柔和,也是那么的安宁。 他说出了最后的一句话,“这是你的选择,你需要的是忠诚于自己的意志,其他的人不过是你生命路上的点缀,你终将拥有更加广博的生命。” 这是一句忠告,也是一句祝福。 话语落下后,长离便转过了身,如同消失的神一般,化作了漫天的光点,消失在这片天地间。 这一刻,所有重新开放的蔷薇都化作了漫天的花瓣,他们肆意的漂浮在空气中,就好像在为那个旅人送上最后的祝福,我们的生命璀璨而又美丽,你的人生必经更加的璀璨而有趣。 看着那个人悄无声息的离去,原本惶恐不安的贵族与主教们都放下心,果然是高贵的神灵啊,不会与他们这些卑微之人计较。 而这时,他们看到了卡洛手中的权杖,然后心思微微的动摇,他们对视了几眼,然后心思不停地转换,最终,他们微微的点了点头。 他们悄无声息的变换着位置,看似不经意的包围着那个青年。 突然,皇帝疯狂散发出属于大魔法师的威势,在广场上掀起一道巨大的风浪。 他的眼中却仿佛有火光绽放,然后燃起滔天的火浪。紧接着,一道一道金红的火光就从他的身体之上落到了广场四方,顿时广场之上便燃起了冲天的火焰。 这些火焰按照固定的章法凝聚在一起,飞扬起来的火花中都带着一丝丝纯净的魔力。 火焰环绕着整个广场,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魔法阵。魔法阵笼罩着这方天地,一道道从他成型起,肆意的汲取着周围天地的能量,也将这一方天地禁锢。 那些贵族们则褪去了则是迅速的拿出了他们的魔法杖,加持着这个巨大的魔法阵。 一道道晦涩的咒语从他们的口中吐出,同时也消耗着他们体内的魔法能量。 守卫在广场外围的骑士们则拿起了他们的武器,守卫在魔法阵的四周,寒气森森的长剑之上盘旋着微弱的魔法能量,其上依稀可以闻道丝丝的血腥之气。 广场之上上万的民众看着这危险的一幕却依旧无比的安静,他们就那么站在原地不动也不摇,就连一句质疑的话语都没有说出。 细细看去,不是他们不想发出疑问,而是他们已经失去了表达的能力。 他们的那写满了贫寒的脸上此刻居然升起了一团兴奋的红晕,可眼神却无比的呆滞,嘴角无声的滴落涎水。 这便是这个魔法阵开启所需的代价,数万民众的精气神此时都被灌注到了魔法阵之中,就算魔法阵被破,被夺走的精气神也只会逸散在天地。 被夺走精气的人最后会变的痴傻,在这个古老的时代,一个痴傻的人注定无法被周围的人认可,他们的结局也可想而知。 魔法阵迅速的向着卡洛围剿,可卡洛只是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意,细细看去,这个笑意之中好像还带着一丝的怜悯。 他轻轻的放下他的权杖,顿时,一股无形的力量就从权杖顶端的宝石之上传递到了地面,然后摧枯拉朽般的毁灭了这个精心布置的魔法阵。 所有沾染了魔法阵能量的人顿时遭到了巨大的反噬,一口一口的鲜血喷洒在空气中,空气中都弥漫着浓重的血腥之气。 卡洛有些厌恶的看着那些血气,然后在一次放下了权杖,顿时,广场之上的空气为之一清。 他不在看那些丑陋的人,而是将目光投注到了遥远的方向,其内弥漫着温和而虔诚的祝福。 您想要离开,我便助您离开,您需要一个继承者,我便将自己塑造成一个最合适的继承者,您想要维持这个世界的平衡,我便让这个世界成为你最喜爱的样子。 因为,我是您最虔诚的信徒。 后记 黑暗纪元结束于圣女事件,新上任的教皇冕下以他卓绝的实力与广博的智慧处理了玷污神灵之人。皇室从这一事件后走向衰亡,之后的每一任皇帝继位都将由神殿加持。然而,史书上没有记载那个如同血色蔷薇一般人,他曾让神殿的权利降落到最低点,又曾让它到达顶峰。 第二百二十八章 空间争夺记 秦知放下了手里的鸡毛掸子,然后冲着闲雅斋的老板说道,“赵叔,您还有其他的事情吗?没有我就先走了。” 坐在柜台后的老板笑呵呵的看着秦知,然后摇了摇头,“没有没有,你放心的走吧。” 放心的走吧?秦知总觉的这句话有些奇怪,但还是没有当回事。 看着收拾起东西的秦知说道,“怎么,小秦,你今天这么急着走是想要去见女朋友?这是好事啊,今后你也不要在这里加班啦,有时间就陪陪你女朋友吧。” 秦知摇了摇头,冲着赵叔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哪来的事,我怎么会有女朋友,有那个女孩子看得上我,赵叔,您就不要乱点鸳鸯谱了,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来这里陪你也挺好的。” 赵叔听他说完叹了口气,“这么大的小伙子身边每个姑娘怎么行呢?小秦你这么腼腆可是不行的啊,要不赵叔介绍个姑娘给你,你放心,这一次的姑娘赵叔绝对会用心挑选的,绝对不会嫌弃你!” 秦知听了满头的黑线,还是维持着温和的笑容,“不用了赵叔,我还年轻,不急着找女朋友。” 他手下的动作加快了几分,赶在赵叔再次说话的时候收拣好东西,然后快步走到了门口,向着赵叔挥了挥手,“下个星期再见了,赵叔。” 赵叔看到小秦忙急忙慌的样子咽下了嘴里的话,还是笑呵呵的说了一句,“下个星期见,下个星期见。” 直到秦知的身影消失在了路口,赵叔才有些遗憾说道,“唉,真是可惜了,小秦这么个好孩子,怎么就不好好找个姑娘在身边呢?我村里那二花人多勤快啊,性子也朴实……” 也幸亏秦知没有听到这话,不然他要跑的更快。上一次赵叔也给他介绍了个顶好的姑娘,只是眼睛长到了天上,看见秦知的第一句话就是,“你每年工资多少?家里有几套房?开的车是什么价位的?” 秦知……秦知他什么都没有!那个姑娘看他答不上来,也没有啰嗦,冷哼了一声,直接一甩包,就踏着十厘米高的高跟鞋蹭蹭蹭的走了,走到咖啡店门口的时候还撞了一下门,差点没把隆的鼻子给撞歪了。 从那以后,秦知就对赵叔的审美抱有十二万分的嫌疑,知道他要给自己相亲都跑的比兔子还快。 秦知悠闲的走在了古玩街上,四周是一家家装饰古朴而素雅的店铺,在一些小巷里还有一些固定的摊位,上面或多或少的摆了一些东西。 秦知专门挑着一些小巷走,巷子里面摆摊的人时不时的与他打招呼。甚至还有一些摊主会招呼他过去,要他瞧瞧那些新进的玩意儿。 秦知看到了他们的招呼也没有拒绝,就走到他们的摊子上看看,看完后也不说什么,直接摇摇头就走了。 而那个摊主则是满嘴的嘟囔道,“怎么这小子年纪轻轻就这么精明呢?真是不像话!” 旁边的人摊主却是指着他笑话,“人家小秦还穿着开裆裤的时候就被他老子待到这条巷子里打滚哩!就你,还想蒙他?” 听到这话,旁边的摊主一连串的笑了起来,“就是,就是,那小子看着老实,肚子里却不知道留着多少黑水儿,你还是当心他记恨你,那天就从你摊子上寻摸走一样好东西。” 摊主听见这么多人的嘲笑,不屑的说道,“不就是一个毛头小子,能认识多少玩意儿,还从我这里摸走好东西,嘁,我王老三混了这么多年还没吃过亏了,还别说是一个小娃娃的亏,你们就等着瞧吧,等我从这小子的身上榨出水来!” 周围的摊主面面相觑,然后心照不宣的露出了一个你知我知的笑容,笑呵呵的把事情略过。 在这里摆摊的摊主都是抱着有一个是一个的想法,凡是来到摊子前的顾客都要试着宰一宰。 小秦在这条街上混了这么多年,凡是见过他的摊主都跟他搭过话,有的还忽悠他买下一些价值连城的‘珍宝’,有的成功了,有的失败了。 但成功的每次还没高兴多久就能听到那小子又捡漏了的消息,就说那第一个与摊主搭话的摊主,他上次侥幸卖出去一个木雕给秦知,还没来得及小赚一笔,就听到秦知转手把那个木雕卖了几千块钱,也小赚一笔。 只不过他辛辛苦苦的进货,辛辛苦苦的摆摊,辛辛苦苦的把木雕吹得天上有地上无才赚了一些小钱,那秦小子却是随意的一转手就赚了几千块钱,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你说他怎么每次一看就看得准,还每次都能够顺利的脱手了呢!不过是一个二十几岁的毛头小子,却没有在这片街上失过手,还真是邪了门了! 秦知可不知道那些摊主的腹诽,他优哉游哉我的回到了大学旁边的公寓,然后开始整理自己毕业论文的资料。 他出身于一个历史底蕴厚重的城市,就读的也是这里最顶尖的城市,但读的学科却是苍蝇比学生还多的学科┈历史学。 这个学科每年都是学校里的老大难,报考的学生没多少,每次都要靠学校的调剂才能来几个学生,就这样,还不能凑齐一个班。 不过,这也不奇怪,这个专业实在是冷门到不能在冷门,就业压力茫茫大,除了一些家境不错,且对历史是真爱的学生才会选。 如果是这样,学校里的历史系学生也不会这么少,可尴尬就尴尬在,这是一座以工科文明的学校。 至于历史,那是什么?学校里有这个学院吗?本校的学生都没怎么听说过这个学院,可想而知他的冷门了。 秦知本来也不想选这个学校,可他老爹是这里的教授,为了能够就近管教儿子,就让秦知选了这里。 秦知老妈早丧,由老爹辛辛苦苦的拉扯大,自然不会在这种小事上违背他老爹的意思。 这确实也是小事,因为他老爹答应只要他留在这里就把他垂涎很久的那副《唐宫宴客图》送给他,所以就矜持的答应了。 毕竟,为人子女,最重要的就是孝顺嘛…… 第二百二十九章 空间争夺记 秦知他老爹是个历史系教授,生平最爱的的就是收藏古玩,更是一心期待着他宝贝儿子能够子承父业。 所以小秦知连路都走不利索,就被他老爹待到了古玩街上去长长见识。 在那个鱼龙混杂的环境里,小秦知还真长了点见识,眼光也变得贼溜贼溜的,远远胜过他那个学了一辈子历史,到最后寻摸了一屋子假货的老爹。 可他老爹还是没等到他学有所成,将那一屋子假货换成正品的时候,就与世长辞了。 老人家寿终正寝,秦知倒也没伤心太过,还是收拾收拾继续过日子。 要说他老爹虽然买进了假货,但还是有几个正品,偏偏那几个正品还算得上稀罕,所以到头来还小有富余。 秦知就靠着他老爹留下来的少许正品,再加上时不时地简陋,活的有滋有味。 两年过去,他也到了毕业的时候,而不能缺少的一块就是实习。 赵老与他老爹多年的交情,看他孤苦伶仃的一个人,也乐于照顾他,所以他就顺势到他店里实习。可如果他能够多了解一下这老头的话,秦知就算是打死都不会开这个口啊! 如果只是那是不是戳心窝子的话,那也不打紧,可赵老头单身多年,生平最喜欢做的事就是拉皮条! 这一看秦知这么个芳华正茂的大小伙子居然没有女朋友,他那颗媒婆心顿时好沸腾了起来,三五不时的就给他寻摸几个‘好’姑娘,可那些‘好’姑娘他是真消受不起啊! 他单身怎么了,他没有女朋友怎么了,他童子鸡怎么了,他乐意! 小爷一个人逍遥快活,哪里需要找一个祖宗回家供着。 是啊,可不是祖宗吗,他想起相亲时见过的几位姑娘,硬生生的打了个寒颤。 上次见过的那个还是好的,最奇葩的是问他有没有爱心,愿不愿意做她肚子里孩子的爸爸。 我去!当他没看过电影吗?!小爷是那么老土的人吗?!好吧,他却是是那么的老土,那个桥段还是他在相亲之后偶然从同学的口中听说的。 又是一个星期末,秦知迈着凌波微步离开了闲雅轩,然后就逛到了小巷子里。 这一进去,就看到不远处堵着一群人,格外的热闹。 秦知走到了一个摊子前,随意的看着摊子上的东西,然后问了问摊主,“张老哥,那里出什么事了啊,怎么那么热闹?” 张老哥摸了摸他下巴上沾上去的山羊胡,然后嘻嘻的一笑,“俩姑娘看上了一件东西,正争得厉害呐。” 秦知奇怪的咦了一声,“这种事不是经常有吗,怎么会围那么多人?” 张老哥露齿一笑,大板牙上粘着的菜叶子嫩绿嫩绿,“这你就不知道了吧!” 秦知摇了摇头,说了一句,“我还真不知道。” 然后又在张老哥期待的眼光下说了一句,“这不正要请教张老哥吗!” 张老哥一听这话果然身心舒畅,然后他得意洋洋的说道,“那不是因为那俩姑娘长得格外漂亮嘛!” 秦知一听这话就愣了一下,然后无聊的摇了摇头,张老哥一看他这副模样,就急急的说道,“你小子还别不信,老哥我说的可是实话,那小姑娘还真长的贼溜!” 在这里讨生活的都是来自四面八方的人,口音各有特色,常年的交集之后,就形成了一口特色的普通话,集合了全国各地各种方言的精髓,既然你听得懂,又让你有一见如故的亲切感。 秦知在这里混了十几年,这口子话倒是说得贼溜。他随意的笑了两声,“长得再溜也免不了挨上一刀。” 张老哥听到这话倒是没有反对,他又嘻嘻一笑,那油光蹭亮的大鼻头格外的有喜感。 等了很久,哪里的人还不见散,秦知有些不满的往那边走去。 然后在围观人群不爽的目光中挤到了中间。一眼看去,霍,这姑娘长得还真溜,也难怪这里的人像包饺子一样,里三层外三层那个的围着,还舍不得挪脚。 这个摊子的摊主正是扬言要在秦知这里榨出水的王老三,而摊子前面则是一左一右的蹲着两个姑娘。 左边的姑娘一身大红色的裙子,手腕上还带着一串镶嵌着各种宝石的链子,亮晶晶的,正好衬的那姑娘肌肤如玉。 这姑娘毫不顾忌形象的蹲坐在地上,一看便精心剪裁的红裙子随意的扑在地上,那姑娘却丝毫不在意,而是狠狠地瞪着她右边的姑娘。 而右边的姑娘则是一身蓝色的裙子,洗的有些发白的裙子干干净净的,看上去就十分的质朴。 她白皙的脸颊上是掩饰不住地尴尬,可眼神却是十分的固执,她拽着那块玉牌的手情不自禁的加大了力道,与旁边拽着玉牌之上系着的红绳的小姑娘争锋相对。 王老三看着这俩姑娘挣得正兴起,也没有去阻拦。 这多好的是啊,就这俩姑娘在他这儿待了一会儿,就招来了这么多的人,如果在待一会儿,那人还不更多? 这时,红衣小姑娘突然大声的说道,“明明是我先看到的,你抢什么抢。” 说完就一个用力,想要将玉牌夺回来。蓝衣小姑娘在那道力道传过来的时候下意识的加大了力度,可还是被拽的一个趔趄,她好不容易稳定住了身体,然后又眼眶通红的看着红衣小姑娘,“你又没有买下来,凭什么不许我讲价?” 红衣小姑娘,也就是赵璇,她气恼的哼了一声,“你难道不知道这一行的规矩,我先看上的东西其他人不能插手,你凭什么要买下我看上的东西?” 蓝衣小姑娘,也就是胡真,顿时有些委屈的拽了拽裙子,但随即她就不管不顾的说道,“我又不是这个行当的人,我为什么要讲规矩,你自己不买,还不许别人买了?” 赵璇都快要气死了,她本来只是不想太露行迹,悄无声息的将这块玉牌买回去,所以就一直跟老板降价,没想到这个老板看她穿着不凡,又年轻气盛,铁了心要宰她,一直不肯降价。 就在她实在磨不下去,正打算答应的时候,赵璇插手了。 她一来就说要买下这块玉牌,这哪行呢,这么个宝贝,怎么能够拱手让人? 第二百三十章 空间争夺记 赵璇所幸转过头去,看向了老神在在坐在椅子上王老三,直接的说道,“我出一千,你卖不卖?” 王老三眼角的鱼尾纹皱的能够夹起豆子,他也没有说同不同意,而是看向了胡真,“您看呢?” 胡真犟着一口气,直接的说道,“我出一千五。” 王老三又转过头来看向了赵璇,“小姑娘,你看……?” 他的神色有些为难,可赵璇却看到他眼里不加掩饰的得意,本来这块玉牌开价五百,赵璇一下子砍价到五十,王老三不同意,两个人这才扯皮到了胡真过来,现在落到进退两难的地步还真是自食其果。 赵璇心里也隐隐有些后悔,早知道就不该砍价砍得太狠,果然便宜赚不得,她为了贪图那几百块,就惹来了这么大的麻烦!如果趁早买下这块玉牌,那早就没有胡真什么事了。 她想想得到了这块玉牌自己的能够得到什么,手上的力气又加快了一分。 不行,这块玉牌绝对不能放过! 她今天早晨还在吐槽最近看的那本标着种田,实际上狗血小白的玛丽苏,中午睡了一觉就成为了书里面同名同姓的恶毒女配。 还没来得及适应这俱身体,就知道了今天是什么日子,五月初五,女主获得金手指的日子! 她连妆都没有画就赶到了这个不起眼的古董街,一个个摊位的观察,才找到了这个偏僻的摊位,找到了这块看似普通的玉牌。 不说她本来就看不惯这个女主,还在向着如果自己成为了赵璇一定要好好地教训她,就说自己的身份与胡真天然对立,如果不夺走胡真的金手指,让她逐渐的成长,她极有可能回落到与原主一样的下场! 所以她才这么执着于这块玉牌,因为她冥冥中感觉到,没有了这块玉牌,她不一定能够对抗得了冥冥中的天命。 她的口气十分的坚定,“一万,我出一万。” 说完,她嘴角弯起一个不屑的弧度,骄傲的看着胡真。 幸好她这个身体的原主是一个有名的富二代,不缺这点钱,而原主这么一个只能靠打工养活自己的大学生,拿出一千块都是勉强,一万块就更困难了。 胡真确实十分的为难,可越是这样,她的手就攥的越紧,看着赵璇嘴角的笑容,她被深深的刺痛,有钱又怎么样,有钱就可以这么看不起别人吗! 她勉强的笑了笑,还是坚定地说道,“我出一万五。” 这一万五已经是她所有的积蓄了,里面甚至还有她外婆偷偷留给她的,上大学的钱了,想一想要用掉这笔钱,她的心就痛的要滴血! 可是没办法,她的心中一直有一个念头,不能错过这块玉牌,为了自己那格外准确的直觉,她也之能狠下了心来,如果实在不行…… 赵璇看着胡真勉强的笑容,知道她已经不能够在支撑下去,她格外得意的说道,“我出十万,十万卖不卖?” 她转过头看向了王老三,然后又意味深长的说道,“大叔,做人还是不要贪得无厌,不然得罪了谁就不好了。” 王老三看这小姑娘那幼稚的口吻,心中笑的打跌,他这样走江湖的生意人还会怕这种没什么底气的大小姐的威胁? 在古时候人口稀少的时候就很难找到他们的方位,何况是现代人口基数十分庞大,人口流动速度极快的城市,想要收拾他,至少要知道他的方位吧? 可他还是装作不甘心的说道,“既然小姐已经出到了这个价,那这块玉牌就归小姐了。” 然后他又用惋惜的眼神看向了胡真,叹了一口气说道,“这位小姐……” 胡真眼眶通红,手却还是紧紧地攥着绳子,用力的指关节的泛白了,可这并没有用,在赵璇再次拉扯玉牌的时候,胡真只能不甘不愿的放手了。 没有再看赵璇那得意洋洋的神态,胡真直接低着头,挤开围观的人群,跑了出去。 赵璇看着胡真那狼狈的模样,心中陡然的升起了一股快感,结果在看到王老三嘴角那颗痣上一蠕一动的时候,心中又突然地升起了一股后悔的情绪。 亏了啊!本来只要加价一千,胡真都接不起,结果她硬是加到了十万,真是太浪费了! 在没有穿越过来时,赵璇的家境也不怎么样,现在一下子挥霍了十万,她顿时悔的肠子都青了! 她心里也十分的明白,这是原主的意识还在影响着这具身体,不然以她那把奥迪砍成奥拓的性子,怎么会为了逞豪气多花那么多钱! 可现在也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她转过头看向了王老三,悻悻然的说道,“我好想没有带那么多的现金……” 王老三看着这丫头眼中的悔意,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了一个手机,笑眯眯说道,“没事,可以用支付宝。” 我恨支付宝!赵璇慢吞吞的拿出了手机,正准备啊出声的时候,就看见王老三又笑眯眯地来了一句,“小姐当众买下了这块玉牌,现在不会反悔了吧?大家伙儿都看着呢,小姐要是不想要了,我就去找那个蓝衣服的小姑娘了啊,多少也是庄生意。” 赵璇的话梗到了嗓子眼里,还是咽了下去,她勉强的说道,“当然……没有。” 说完就利索的转完了帐,拿起那块玉牌,一溜烟的离开了这个地方。 虽然她知道这块玉牌的珍贵之处,可她的本质上依旧是一个小市民,只想着能多赚点便宜就多赚点便宜,现在一下子被人讹了这么多,她有些承受不住,需要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地疗伤。 没有了热闹看,围着的人也渐渐地离开了。 就在一旁摆摊的几个摊主也忍着嫉妒上前恭喜,王老三得意的冲着一起摆摊的老哥们摆了摆手,说着侥幸侥幸。眼睛环视了一圈,就看到了站在原地没走的秦知。 他笑眯眯的冲着秦知说道,“秦兄弟,好久没见了。” 秦知上前,冲他恭喜了两声,然后蹲下来翻了翻王老三摊子上的东西,随意的说道,“王老哥倒是生意兴隆。” 王老三见秦知那副饶有兴致的模样,眼珠子又换了转,说道,“哪里哪里。秦兄弟也对我这摊子上的东西有兴趣?” 秦知摇了摇头,温和的说道,“老哥的东西都‘珍贵’非凡,我这么一个穷学生哪能有那本钱,三个你还是把他们留给那些大主顾吧。” 王老三依然是一副笑眯眯地模样,“老弟说笑了,我摊子上有什么我还不知道,想必是入不了老弟的眼。不过我这里有样东西相必老弟是有兴趣的。” 秦知还真有兴趣陪他卖关子,他好奇的说道,“什么?” 只见王老三又不知从哪里掏出了一块玉牌来…… 第二百三十一章 空间争夺记 这块玉牌比起赵璇带走的那块要小上一圈,相比起那一块黄浊的表面,这一块更为的普通,灰蒙蒙的,如果王老三不说它是玉,把它放在路边都能被人当石头踢走。 秦知随意的拿起那块玉牌把玩了片刻,触手的便是那粗糙的表面,他似笑非笑的说道,“王老哥,这就是你说的好东西?” 王老三摇头晃脑的说道,“秦老弟,这块玉牌可是和那姑娘买走的是一对的,那姑娘肯花那么大的价钱买走那一块,这一块也肯定差不了,你不如买回去看看,说不定就有什么蹊跷呢?” 秦知摇了摇头,“有蹊跷你会看不出来?再说那姑娘也只是为了与旁边的姑娘斗气才买了那块玉牌,你没看她最后的神情?” 王老三缩了缩肩膀,看着秦知缓缓地放下了玉牌,又急急的说道,“那姑娘长得可是一等一的漂亮,你拿着这配对的玉牌去找她,说不定也能凑上一桩好姻缘呢?秦老弟,你现在可还没有女朋友。” 秦知听到这话手微微的顿了顿,然后他又若无其事的收回了手,“这老哥可就说错了,那姑娘那么漂亮,又怎么会喜欢我这种一无是处的穷小子。” 看这话的意思是相信了这两块玉牌是一对的。 王老三心中正窃窃的想着这小子也不是很难哄嘛,面上却十分肯定的说道,“秦兄弟长得一表人才,家境也不差,配那个姑娘绰绰有余了。你们也就缺一个认识的机缘,现在有了这个玉牌做切入口,以秦老弟的本事还不是手到擒来?你就听老哥我的话,这块玉牌你买了绝对不亏!” 秦知的手不经意的在玉牌之上捻了捻,感知着那有些粗糙的触感,看似犹豫的说道,“那你说,它值多少价?” 王老三嘿嘿的笑了一声,伸出了一个巴掌。秦知看着那干瘦的手,恍然大悟的说道,“五块?” 王老三一口老血喷出来,他悻悻的说道,“哪能啊?五千!” 秦知干脆的放下了玉牌,转身就走。王老三在后面唉唉唉的叫着,“秦老弟、秦老弟。” 秦知脚步顿了顿,然后他又说道,“五百?” 秦知又毫不留情的转身就走。 王老三再次吐血的说道,“五十、五十!” 秦知这才在原地犹豫了半响,然后回到了王老三的摊位前,不甘不愿的拿出了一张五十块的大洋,王老三一把就抢了去,然后把玉牌塞在了秦知的手中。 手还不停的晃着,“生意成了,生意成了。秦老弟,你可知道咱们这一行的规矩,不能反悔了!” 秦知可没有继续陪他演下去的**,直接收起了脸上的犹豫之色,摆了摆手,干脆利落的走了。 王老三原本还因为坑了秦知一笔而高兴,可看他那模样心中又忍不住起疑,难道他真的看错了东西? 可转念一想,他又回过了神来,那块玉牌好歹也算得上是玉,以那个大小怎么着也能卖出个一两百块的,现在只卖了五十,还不是他亏了吗!他狠狠地一锤手!亏了! 秦知不疾不徐的往自己的公寓里走,手还下意识的摩挲着口袋里的玉牌。 一到了公寓里,他就迫不及待的收拾出一些专门清洗玉器的东西,将那玉牌放入水中,用刷子小心点的清洗。 这水里面放入了极为稀少的洗玉溶剂,一般只供研究使用,市面上极难见到,诸如王老三之流更是听都没有听说过。 刚刚他在放下这块玉牌的时候,无意中低头看去,一束光线就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射来,陡然间照射到玉牌之上,让他看到了十分惊艳的一幕…… 他用心的清洗着,始终没有什么成果,然后又将玉牌拿了起来,对准了阳光观察,依旧没有看出什么不同,然后他放下了手来。 犹豫了片刻,最终狠下了心来,拿出一根针,狠狠地刺入食指上,顿时一滴鲜红的血珠冒了出来,他将血珠滴到了玉牌之上,鲜红的血珠顿时就像落入沸水中的血,瞬间就融化。 血珠缓缓地深入到玉牌中,玉牌的表面逐渐被鲜血覆盖。 血液慢慢的浸染,直到渗透进了玉心! 突然,玉牌开始了轻轻的振动,一层青色的石屑就好像蛇蜕一般落到了地上,露出了玉牌的本来面目。 方方正正的玉牌仿若最上等的羊脂玉,温润细腻,让人忍不住上手把玩,而玉牌之上只是刻着一副仙人图。 寥寥几笔,便刻画出一个站在松下的仙人,那缥缈的背影,仿若要乘风归去,而在松树之上,则是悬挂着一轮明月。 令人奇怪的是,这轮明月不是细腻的白色,而是刺目的红,那抹红色就好像人的血珠一般,透着一股腥气。 秦知忍不住抚摸着那一轮明月,却感觉一股莫名的吸力从明月之上传来,然后时空变幻,他就到了另一处空间。 他忍住那骤然穿越空间的恶心感,向着四周望去,前方是一座古色古香的宅院,院子旁有一座汩汩冒着泉水的池子,院子后是高耸入云的山峰。 奇峰妙池,胜境通幽。 他的心控制不住的跳动,然后转过了身,就看见了身后那高耸入云的松树,以及树下┈缥缈难测的仙人! 长离缓缓的睁开了眼睛,就看见了完全不同于西方世界的场景,山幽水静,白云悠悠,处处透着古画山水的悠远淡薄,一景一物,都透着三山半落青天外的留白之美。 他感知了一下这方世界的残缺的法则,受了皱眉,然后缓缓地转过了身去。 秦知看着那位仙人转过了身来,紧张的恨不得跪下去,然后正对上那人的面貌,他一下子呆在了原地。 这位仙人看上去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眉目尚显稚嫩,但其气势已是不凡。 秀逸的面容仿若玉石雕成,温润而灵秀,尤其是那一双迤逦上挑的眼睛,就仿佛晕开了三春之色,清灵中偏偏带着淡漠,让人不忍直视。 秦知看着那仙人皱了皱眉,然后清冷的声音响起,“你是何人,这里是何处……” 第二百三十二章 空间争夺记 秦知看着骤然转过身来的仙人,第一次有不知今夕是何夕之感。 在听到这个仙人的问话后,他才恍然的回过了神来,然后结结巴巴的说道,“不、不知。” 长离也没有在意他的回答,他看着秦知那现代化的着装,在用神念扫过这片空间,就大致了解了眼前的情况,他眉头微挑,又一次问道,“你为何闯入本座的洞府?” 秦知,“?” 前辈你刚刚可不是这么问我的。 但他不敢违逆长离的意思,只能苦哈哈的说道,“小子是无意间闯入了前辈的洞府,还望前辈海涵。” 本以为是天上掉机缘,没想到这个机缘里面还藏着玻璃渣。这年头还流行卖空间送仙人吗? 可他的意识与这方空间相连,能够清楚地感知到眼前这个仙人的强大之处,在他的意识里,即使能够调动这个空间的一部分力量,也丝毫不敢与这个仙人抗衡,所以他才会那么老实的让出这个洞府。 长离看这小子识时务,倒也还算满意。 他看向了天际高悬的那一轮明月,微微的伸手,那一轮血色的月亮就像是一颗明珠般,慢慢的落到了他的手里。 月亮在他的手心上沉浮,丝丝的血色光华挥洒在空气中,就像是一颗血色的琥珀,夺人眼球。 清冷如玉的手在月亮的渲染下染上了一层光华,他手中微微的凝聚了一层灵力,顿时,血色的月亮就被剥离了一层一层的颜色,丝丝的血色宛如细小的烟丝般飘散在空气中,消失不见。 血色越来越暗淡,越来越暗淡,就这样,妖艳的血月就化为了清冷的皎月。 而秦知对这方空间的掌控力也随着那丝丝的血色消失而散尽。他看着那人随意的动作,后背悄悄地冒出了一层的冷汗。 幸好他识时务,没有仗着自己已经掌握了这个空间而放肆,不然,他或许就和月亮上的血色一般,悄无声息的消散在这一片天地之间了。 他可不认为眼前的这位仙人真有他外表表现出来的光风霁月。 长离净化了眼前的这可月亮,就随手一抛,这颗月亮顿时向着天空飘去,体积也越变越大,越变越大,直达化作了一轮明月,悬挂在空中。 他转头看向了呆愣在眼前的秦知,宽袖一挥,顿时,高耸的松树之下就出现了一张石桌与两张石椅。 他随意的坐下,然后一指对面的石椅,淡然的说道,“坐。” 秦知不卑不吭的坐下。 长离的手在石桌上拂过,顿时,石桌上出现了一套茶具,碧玉做成的茶具温润生光,其上没有丝毫的点缀,更无谈瑕疵。 秦知看着这一套茶具居然有闲心想,这样的一整套拿到外面去怕是没有八位数拿不下吧。 长离可没有理会这位小辈心中作何想,他随手掀开茶盖,顿时,空旷的茶壶中就冒出了一壶清泉,清澈透明的宛如月华凝结成的灵浆。 而在茶壶的底下则是凭空冒出了一束蓝色的火苗,在它出现的那一刻空气中就凝结出了丝丝的冰晶,可壶中的水却被那灼热的温度蒸腾的冒出了一个个水泡。 丝丝的水汽从壶嘴里飘散,让闻到的秦知感觉神清气爽。 长离的一只手手随意的撑在桌子上,另一只手一点一点的,看上去分外的懒散。明明是煮茶的架势,可茶壶中却没有半片茶叶。 秦知不知晓长离的想法,他也没那个心思去猜。他感觉自己要被冻成冰块了。 从那道火焰出来后,他就感到一股寒意直直的钻入他的骨髓,让他连打寒颤的力气都没有。 可就在他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快要被冻得停止跳动的时候,一股不知从哪里的热气也重进了他的身体,让他止不住的躁动。 冰在心上,火在体中,这冰火两重天的感觉让秦知焦躁的想要跳起来,可偏偏畏惧于煮茶之人的威势,不敢有丝毫的动弹。 他的屁股底下仿佛有针在扎一般,让他恨不得跳起来嗷嗷的呼叫,他静静地皱着眉,眼睛不停地转动着。 就在他忍受不住的时候,长离拿起了茶壶,微微摇晃了两圈,就势倒了两杯茶,其中一杯就放置在秦知的面前。 秦知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忍受住那一股躁意,然后端起茶,凝实了那清澈明净的水片刻,又陶醉的闻了闻那清浅的水香,然后小嘬了一口。 嘶!清浅的茶水在进入口中的时候便散发出滚烫的热度,让他情不自禁的想要喷出去,但在品尝到那清甜的茶水之后,他就默默地吞了回去。 一口水咽下,丝丝清浅的香气便缠绕在他的唇齿之间,让他忍不住的回味,他情不自禁的说了一句,“好茶!” 然后就发现他身体里的躁动就好像被这碗茶抚平了一般,寒意与燥热相合,化为了一道道温和的乱流,在他的身体之中环绕,那熨帖的感觉,让他情不自禁的想要喟叹出声,却想起了自己现在身在何处,硬生生的忍了下去。 他默默的在心里感叹了一句,不愧是仙人啊,就连一杯水也能煮出这样美妙的滋味。 长离随意的瞥了一眼这小子,然后倒了一杯水喝了下去,就像寻常人喝矿泉水一般,不以为意。 秦知一口一口的喝着茶,感受着茶中的滋味,他自问也算是一个爱茶的人,却不能分辨出这茶香到底是何等茶属,既有绿茶的馥郁,又有红茶的清甜。 可长离却没有他想的那样取茶中精妙,他本就不喜喝茶,这自然的水香与他而言就胜过那些精心培育的茶,这样一番动作不过是他闲的无聊罢了,又哪有秦知想的那么复杂? 秦知专心的喝着茶,感觉一阵阵的轻松快意袭上了心头,温和的气流不停地壮大,环绕着他的四肢百骸,让他的身体焕发了有一层生机。 长离看着这个喝茶喝到兴头上的人,在他没有半点防备的时候,一掀衣袖,就将他掀到了屋舍旁的泉水中。 秦知猝不及防的倒在了泉水里,这才发现,自己身体里不知不觉的溢出了一层黑色的污垢,一种酸臭的味道不停地袭上他的鼻子。 第二百三十三章 空间争夺记 秦知全身浸泡在池水中,只剩下一个脑袋浮在水面上,而他身上的污垢在接触到池水的那一刹那就开始慢慢的溶解。 他一边搓着身上的污垢,一边打量着这座池子。 温和舒适的池水接触到他的皮肤,让他不由自主的发出舒适的喟叹,甚至想要哼出几首小调,可想到坐在一旁的长离,还是忍住了,但心里依旧美滋滋。 过了一会儿,他身上的污垢终于被清洗干净,正想着继续在池水中泡一会儿,就看到长离随意的挥了挥衣袖,他就不由自主的从池子里脱离,落到了地面上,他身上的衣物也在这短短的一瞬间里恢复了干燥。 他好奇的打量着自己细腻了许多的双手,眉眼间不禁带上了一丝的古怪,从今天起,他就要走小白脸的路线了? 还没等他继续想下去,就听到长离那淡漠的声音,“过来。” 他只能收敛了心中的遐思,快速的走到了长离的面前。 长离并未让他座下,他也只能神态端正的站在长离面前,就好像一个小学生站在他的班主任面前。 也不知为何,秦知就是感觉这个仙人很有老师的风度,在他面前,秦知就忍不住摆出面对班主任的老实模样。 “你是如何得到的这个玉牌?将事情的经过细细的说给我听。”长离问道。 他知晓这里或许是自己以前开辟出来的空间,不知为何,没有消散在这片天地间,反而是落到了这个小辈的手中。 秦知瞬间正了正神色,然后详细的说明了那天的经过。 长离听完事情的经过后,手微微的敲打在石桌之上,石桌仿佛有灵般,一颤一颤的,一阵阵的无形波动随着石桌的震动传遍了整座空间。 不多时,秦知便感觉丝丝的震动从脚下传来,如果面前没有坐着一位仙人,秦知都想要逃出这方空间了。 他眼观鼻鼻观心,感受着脚下那极富规律的震动,然后又看向了看似纹丝不动石桌,看向了那随意点在石桌之上的手指,心中灵光一闪,总算明白了空间中的震动从何而来。 明白了这一点,他的站姿顿时更加的标准了。 长离思考了片刻,也没有得出确切的答案,所幸就随他去把,反正原因不重要重要的是过程与结果,他由决定过程与结果的实力,又何必畏首畏尾。 他在一次端起了石桌上的茶盏,优哉游哉的摆弄着,然后漫不经心的问着秦知问题,比如现在是何等年月,秦知姓甚名谁等等。 秦知一一作答,不敢有丝毫的隐瞒,直到长离又问了他一个问题,“你为何会有狐族血脉?” 秦知顿时“???” 什么叫狐族血脉?是他认为的那个狐族吗?他真的没有听错!? 长离看着小子的反应就知道他全然不知情,然后他认真的看了他一眼,从上而下扫过来的眼神让秦知愣在了原地。 那清冷而通透的眸光让秦知有种自己的秘密全部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的惶恐感,他甚至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几步,想要逃避那目光。 只一眼,长离就收回了目光,他揉了揉眉心,感觉到一丝疲惫袭上了神魂。 全然看透一个人的命盘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在上一个世界,为了抵抗神的力量,他损耗了太多的力量,所以现在观人命格才会如此疲倦。 这一疲倦一闪而逝,没有落入秦知的眼中,他缓缓地回过了神来,神态有些难以置信的问道,“敢问仙人,什么是狐族血脉?” 长离倒也没有卖关子,“你祖上某一位与狐族有些瓜葛,连带着你这一脉也带了些狐族血统,也不是什么大事。” 不是什么大事?这还不是什么大事,那什么才是大事! 秦知的心中想打翻了五味瓶一样,惶恐有之,好奇有之,兴奋有之,怀疑有之。 他甚至想要找到自己这一脉的亲人去确认一下,可念头一起,他就想起了他五代单传,现在连血缘关系近一点的亲戚都联系不到了。 他紧了紧神色,小心翼翼的问道,“那前辈,这狐族血脉……” 长离扫了他一眼,不置可否的说道,“不过是一丝为微末的血脉,与你无碍,怎么,你想要返本归元,纯化血脉?” 秦知摇了摇头,下意识的说了一句,“不是。” 长离倒是点了点头,“确实不行,你也没那本事纯化血脉。” 秦知顿时:“……” 他会拒绝只是出于下意识的犹豫与畏惧,但内心中对于此事还是保持着一定的期望的,甚至有些隐秘的窃喜。 妖啊!传说中与天同寿的妖啊!怎么不让人向往! 长离放下手中的茶杯,虽然是坐在椅子上,可周身环绕着的气势就好像是在俯视着这片空间。 “以现如今的天地灵气,已经不可能有妖物能够化形而出,更何况你这么一丝微末的血脉。” 他的话语中不含丝毫的贬低,可就是这么简单的陈述事实也让秦知慢慢的稳住了心神,他弯腰行了一礼,声音中带着些微的嘶哑,“多谢仙人告知。” 他顿了顿又继续说道,“不知仙人知会我此事可是有何吩咐?” 传说中的仙人都是高深莫测的,更何况是眼前这么一位实力强大的仙人,所以他特意点名了此事应该是有原因的吧,秦知一边试探,一边想到。 可长离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话语中依旧是十成的漫不经心,“没什么吩咐,不过是闲着无聊而已。” 秦知:“……” 就算您是仙人,您也不能这么无聊吧,不是说仙人都是深不可测的吗?为什么他遇上的这一位有些不同? 他深吸了一口气,犹豫着说道,“那……我能不能离开这方空间?” 从踏进这方空间起,他就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生怕这是一个真实的梦境,而在这里经历的一切也确实像一场梦。 这时,长离站起了身来,尚未成熟的身形有着少年人的稚气,周身却环绕着一股缥缈难测的气度,让他多了一层虚幻之感。 他淡淡的说了一句,“可以。” 第二百三十四章 空间争夺记 就在秦知准备询问该怎么离开这方空间的时候,长离突然伸出了手。 然后空气中就浮现了一些微小的颗粒,这些颗粒慢慢的组合,就形成了一方温润的玉石,玉石在压力之下慢慢的转变着形状,逐渐的变成了一个玉瓶。 光洁明亮的玉瓶介于瓷器与玉器之间,温润之中透着丝丝的明亮。 长离随意的一挥袖,玉瓶的瓶口就对准了那方小池,然后池水就好像受到了莫名的引导一般,慢慢的搅动起来,直到整个池水都旋转起来之后,一股水流才从漩涡的中心飞出,向着玉瓶而来。 玉瓶就好像龙王的嘴一般,吸纳着宛若长虹一般的水流。 温和而澄净的水中带着丝丝的灵气,让水流路过的空间都染上了一层湿润。 池子的水面随着水流的离去一层层的下降,看似小巧的玉瓶却没有丝毫的变化。 到最后,池水已见底,玉瓶也在半空中稳住了身形,长离的手一招,玉瓶就落到了他的手上,一个瓶塞也凭空的出现,稳稳地落到了玉瓶之上。 长离转过身去,看向了难掩惊讶的秦知,随意的把玉瓶丢到了他的身上,然后宽袖一摆,秦知就离开了这方空间。 一阵失重感传来,秦知就落到了自家的大厅里。 他踉跄了一步,脑子里却没有了进入空间的昏眩感,他有些迷茫的看着大厅里的摆设,然后低下了头,看向了手上的玉瓶。 他狠狠地扇了自己一巴掌,感知到那熟悉的疼痛感,才知道刚刚发生的一切不是梦。 先是震惊,然后又换成了兴奋,最后又换成了尴尬,仙人居然把他的洗澡水扔给了他…… 这可真不好意思啊! 随后,他的表情又换成了沮丧,明明有一件天大的宝物放在了他的身前,可他却不能使用。痛心疾首! 他看向了摆放在桌上的玉牌,此时玉牌已经露出了他的本色,温润而细腻,成色上佳。 只是玉牌之上的血色明月也褪去了颜色,与周围的玉色别无一二,原本如影若现的仙人背影也彻底的消失,原地只有一颗寂寥的长松,与一轮皎洁的月亮。 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倒也颇有一方意境。 秦知没有动那块玉牌,而是特意清理了一间客房,摆上了长桌,小心翼翼的将玉牌请过去,放置在供桌之上。 他甚至想要寻来香炉,好好地供奉一番,但考虑到自己不知道那个仙人喜欢什么口味的熏香,还是没有妄动。 之所以如此小心也是因为玉牌中的仙人十分的不好惹,光凭那动动手就能引得空间震动的手段就让他十分的畏惧,他可不认为那个仙人无法感知外界的事物,也无法隔着玉牌收拾一个小小的自己。 当然,更多的是秦知认为那个仙人可没有那么的光风霁月,光凭他那行事做派就知晓他绝对不是宽宏大量的角色。 他轻轻的叹息了一声,现在也不可能将玉牌扔掉了,他现在就相当于一艘小船航行在大海之上,随时都有翻船的风险。 没办法啊,只能走一步是一步了。 随即,他摸了摸手中的玉瓶,又有些欣喜,总算不是白忙活一场啊。 不过,唯一膈应人的就是这是他自己的洗澡水!早知道他当时就不搓的那么尽兴了! 但他感觉到自己那前所未有的健康的身体,感觉到那仿佛用不完的活力,又觉得洗澡水也不是什么大事,忍一忍就过去了。 在空间中,长离转过了方向。不过是一瞬间,他便消失在原地,到达了屋舍前。 这间屋舍干的没有沾染丝毫的污垢。屋舍前的长廊上连一粒灰尘都没有。 长离到达了他的卧室,轻轻地推开了门,吱呀吱呀的声音就好像打碎了尘封的梦境,这间屋舍顿时就好像活过来了一般,丝丝生气蔓延至每一个角落,为着寂寥而清净的空间染上了一抹人间的色彩。 长离站在卧室前,轻轻的一挥衣袖,顿时,那些尘封在岁月中的器物就好像睡醒了一般,泛起了温暖的光泽,仿佛在欢迎重新归家的主人。 长离缓步踏入,走到了榻前,轻轻的躺下,就这么闭上了眼睛。 这一刻,他眉眼间的疲惫再也掩饰不住,仿佛要湮没他尚且年幼的身躯。 打开的门无风自动,慢慢的合上。器物们仿佛也感知到了主人的疲惫,慢慢的收敛了光晕,随着最后一丝光亮的消失,卧室中陷入了彻底的安宁。 这份安宁伴随着那彻骨的黑暗,仿佛要让这片空间陷入彻底的沉眠。 而这片寂静中唯一拥有着生机的就是床上安眠的那个人,他仿佛感知到周围的安宁而祥和,皱起的眉眼一点一点的变得平和,眉眼间萦绕不去的疲倦也慢慢的消失。 他实在是太累了,最近的几个世界都让他耗费了许多的心力。 那些法则完善的世界既限制了他的实力,又赋予了他与众不同的身份,而随着身份来的就是那数之不尽的因果。 他虽然不惧因果,却也不想平白的惹麻烦,所以在收集碎片之余也一直维持着那些世界的稳定,结果就导致神魂损耗过大,不得不在这个空间中沉眠。 不过沉眠对他也是一件好事,能够让她好好地融合那些破碎的神魂碎片,并且更进一步的体悟自己的道。 他就这样安然的沉睡着,不知今夕是何夕。 空间也受到了他的感染,树木垂下了叶片,花儿合拢了花瓣,就连流水也停止了流动,这片空间仿佛随同他的主人一起陷入了沉睡。 原本空空荡荡的水池却慢慢的出现了一滴水液,水液也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的增多,变成了一股水流,水流扩张,又浅浅的覆盖了池面。 长离一日一日的沉睡,这片空间的灵气却一日一日的增多,不多时,这些由灵气凝结成的水液就再次溢满了整个池子。 秦知显然是不知道空间中的变化的,他将玉牌放置在供桌之上,每日前去观看,可玉牌却没有丝毫的变化。 他有些遗憾,但也没有过多的失望,福兮祸之所矣,祸兮福之所服,这未必不是一个好结局。 第二百三十五章 空间争夺记 夜幕降临,这座古老的城市也难得的露出了安宁的一幕,天边明月高悬,洒下了一层层透明的光晕。 与此同时,赵璇偷偷摸摸的拿出了白日里买下的玉牌,走进了洗漱间。 洗漱间的灯光明亮如昼,照的这块玉牌格外的丑陋。浑浊的黄色一块一块的分布在方正的玉牌之上,其上没有铭刻任何的东西。 这就是一个简陋的玉牌,与那些小工厂出来的假冒伪劣货没有什么差别,但赵璇却是知道这块玉牌另有乾坤。 可此时此刻,赵璇还是忍不住嫌弃的撇了撇嘴,这就是书中描写的其貌不扬但内有乾坤的玉牌?怎么看着不怎么像啊! 她拿出了一早就备好的银针,小心翼翼的扎在了大拇指上,宛如蚁噬般的细小刺痛一瞬间就传到了大脑,让她下意识的收回了手,再一看,居然没有冒出血! 她顿时有些傻眼了,这不对啊!里的女主角不都是这么操作的吗,怎么轮到她就不行了?果然是因为她是女配,所以连取个血也这么波折。 她又狠下了心肠,继续往大拇指上扎去,还是┈没有血。 她就有些不高兴了,怎么滴,因为她是女配就歧视她吗? 没办法,她只能拿出刀片在拇指的指尖轻轻的一划,才有几粒血珠冒了出来。 她忍着疼痛,慢慢的凑近了玉牌,将血珠滴到了玉牌之上,浑浊的玉牌被晕开的献血浸染,在灯光的照射下更显得难看了。 赵璇屏住了呼吸,注视着玉牌的变化,可直到玉牌上的血渍都已经凝固了,玉牌依旧没有什么变化。 她顿时就:“??” 为什么会这样,书中描写的女主的血滴在了玉牌之上,玉牌就想金蝉脱壳一般露出了华美的外表,她有些狐疑,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血液太少了? 她看向了自己已经渐渐愈合的手,纠结了一会儿之后,还是弄破了伤口,再次挤出血珠,滴在了玉牌之上,可玉牌一如既往的没有丝毫变化,哪怕赵璇滴上去的血珠再多。 赵璇狠狠的放下了手,拿起那块玉牌凑到了眼前,可惜依旧没有什么结果。 她将玉牌冲洗干净,恨恨的想着,莫非这块玉牌只是女主的机缘,其他人就算得到了也不能让玉牌认主? 她紧紧地攥着手中的玉牌,眼底浮起了一丝戾气与不甘,她眼珠子转了转,然后将手中的玉牌狠狠地往地上摔去! ‘咔’玉牌摔倒了地上发出了清脆的响声,然后又在巨大的反震之力下摔到了墙上,摔碎了一角。 摔碎了?赵璇快步的走到了墙边,看着那摔成了两半的玉牌,表情呆愣,怎么可能会碎?这玉牌不是仙家至宝吗?这怎么可能会碎! 她捡起那两块玉牌,繁复的打量着,果然看到了玉牌破碎之处的粘贴印记,这本就是一块碎掉的玉牌! 上当了! 这不是她要找的那快蕴含着神秘空间的玉牌,它就是一个假冒伪劣的货色! 她再细看,玉牌的底料浑浊的宛如工业原料,她又细细的摸了摸,那粘腻的触感,果然是工业原料!居然连玉都不是! 一股火气从脚底心里升起,赵璇恨不得怒号出声,老子居然被骗了!被占了十万块的便宜! 想当年,她堂堂赵扒皮,铁公鸡也能拔下三斤毛,今天居然被人占了这么大的便宜! 她恨不得把这块假冒的玉牌塞进王老三的嘴里,她的钱啊!她的十万块啊!她的心仿佛被万箭穿过,痛的停止了呼吸! 这时,她的胸口传来了一阵轻蔑的情绪,这种情绪针对着即将爆发的赵璇,居然奇异的让她冷静了下来。 那道轻蔑的情绪似乎在说,十万块又算得了什么,找到真正的玉牌才真正要紧的事! 赵璇的手按在胸口上,细细的回味着这股情绪,她知晓这是原主留下的情绪,所以还是收敛好了情绪,当务之急是找到真正的玉牌,而不是在这里为了十万块斤斤计较。 她收拾好了狼狈的洗手间,回到了卧室,躺在宽大松软的床上,心里依旧在一抽一抽的痛,就连做梦的梦到了她的十万块长着翅膀飞走了,她怎么追也追不上。 第二天,她又来到了古董街,去寻王老三,可王老三早就拿着钱去南方逍遥快活了。 经他自己手的货色他怎么会不知道底细,昨天他坑了那小姑娘一笔,就这道那快玉牌瞒不了多久,那小姑娘家世看上去也颇为不凡,他自然是趁早溜了为妙。 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国土这么大,他就不信了,那小姑娘还能在茫茫人海中找着他! 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赵璇气的恨不得吐血三生,可为了保持自己白富美的形象,她还得硬生生的忍着,即使如此,她的手依旧紧紧的握了起来。 而站在她旁边的兄长看着妹妹这副模样,就知道她是气狠了,他温和的安慰道,“璇璇,算了,不打紧,你想要我可以寻个更好的给你。” 赵璇勉强的扬起了笑容,然后摇了摇头,“不必了,我也不是那么想要,只是被骗了有些不甘心而已。” 嘴上这么说着,她的心里却在想着,难道那块玉牌还是落到了胡真的手上? 这时,旁边突然穿来兄长诧异的声音,“咦,那不是元彬吗?他怎么会在这里,那小姑娘是怎么回事?” 赵璇顺着声音看去就看到了街道的另一边缓缓的走来两个人。 一个身着灰色的西装,沉稳持重,一个依然是依稀蓝色的洗的发白的裙子,清新自然。 而此时,穿着蓝色裙子的胡真满是愧疚的看着走在身边的元彬,而元彬看着身边的小姑娘也是满目的无奈。 两方的距离不算远,赵璇兄长的声音传到了元彬的耳中,他顺着声音看过来,就看到了一旁的赵璇兄妹。 他快步的走了过来,大方而自然的与他们打了声招呼。 跟随在元彬旁边的胡真看到赵璇的那一刻瞳孔就骤然的收缩了一下, 居然又是她?怎么哪里都有她,元大哥与她们是什么关系? 赵璇看着胡真眼底浮起的排斥的神色,不动声色的挑起了嘴角,勾勒出一个不屑的弧度。 第二百三十六章 空间争夺记 三个月后,秦知真正的从学校里毕业,靠着他老子的遗留,过上了富贵闲人的日子。 当然,凭借着拿一瓶灵池水,他的小日子过的不要太惬意。 用那些水培育出一些富有灵气的药物与花卉,就能从而截取巨大的利润。 当然,他还没傻到拿出那些能够引起巨大影响的药物,只是拿出那些沾染了些许灵气的花卉,装作不经意发现的野生品种,放到花卉展上,即使这样,他也赚的盆满钵满了。 有了足够的资金,他在参与古玩行业倒也真能网罗一些真正的好东西。 一边享受着健康的身体带来的活力,一边享受着财富带来的便利,他都感觉自己走了天大的好运。 但这个好运还是打了个折扣,如果那个空间能够真正的属于他就好了…… 可惜没有如果,那个空间属于他真正的主人,而那个主人还是他不能匹敌的存在。 可即使是这样,他依然心有不甘,如果那个仙人从一开始就不存在就好了…… 打从知晓自己的身体里残留着狐族的血脉之后,秦知就感觉到自己的心里藏着一股热流,他伴随着血液的流动流淌想全身的各处,让他忍不住的躁动。 他每一日都会前往供奉着玉牌的那个屋子,但玉牌却没有丝毫的动静,仿佛那个仙人已经彻底的将他遗忘。 心中种种的隐秘思想汇聚到一处,让他情不自禁的拿起那块玉牌,然后将鲜血滴上去,可惜这一次玉牌却没有吸收这些血液,血珠还没有落到玉牌之上就被一层看不见的屏障隔开,掉落到地上。 看到这一幕,秦知才后知后觉的落下了黄豆大小的汗珠。 他这是怎么了,仿佛被鬼上身一样做出了这种事,如果那仙人真要计较的话,他焉能存活? 玉牌展现出这一神异后就没有其他的异样了。 而在此时,身处系统空间的长离却感到了一种明显的排斥感,仿佛要将他排斥出这一方空间。 他的眉心轻轻的皱了皱,一股萦绕不去的困倦之意就开始慢慢的挥散。 而这一方空间也感知到了主人的变化,卧室内安宁而沉寂的气氛被打破,层层的黑暗也开始散去,一束月光照了进来,为这个古朴的简单的房间蒙上了一层清冷的光晕。 那些随着主人一起沉睡的器物也随着醒来,伴着月光一起散发出柔和的光晕。 与此同时,在外面的空间里,封闭一切的气氛已经被彻底的打散,一阵微风吹来,吹散了天边的微云,吹动了缓慢的小溪,吹落了娇艳的花瓣,吹走了那丝亘古不变的沉寂。 就连一直在静静地累计的灵池也开始哗啦啦的响动,仿佛在欢迎这个空间真正的主人的醒来。 长离睁开了眼睛,黑色的瞳孔仿佛浸透了寒冰的玉石,清冷而不沾染凡尘。 他慢慢的从床上做了起来,看向了自己苍白的手。 这只手比起初到此地是小了一圈,他的神识扫了一眼自己,也看到了模样更加稚嫩的自己。 若原先是十七八岁,那现在就是十五六岁了。 但他的神情却没有丝毫的变化,相比起刚来这里是,他的神魂已经有了好转,身形变小也只是正常的现象。 向他这等实力达到了这种地步的神灵,道体的变化一向与修为有关,先前他的神魂受损,变化出来的道体虽然是成熟的模样,但却虚弱的仿佛一阵风就可以吹走。 现在神魂慢慢的恢复,他变幻出来的道体虽然年岁小上了许多,但凝固的程度却不可同日而语了。 当然,他也不是不能用幻术变幻出来一个成熟的模样,但却没有必要。 他缓缓地推开了门,便看到院子前的松树又发出了新芽,青绿色的新叶之上散发着生的气息,天边的明月逸散出一些肉眼不可见的流光,落到了地上,让大地之上的生灵更加的富有灵性。 而一旁灵池中的池水也一直在往外逸散,池边的草木受到了池水的滋润仿佛更加的富有生机,在其内甚至能够看到一些灵药。 能够生长到这个地步自然不是短短的三个月,而是三十年。 这座空间本就是长离开辟出来的,各种法则自然是根据长离的需要而调整,在他要进入沉睡的时候,他便将时间的流速调快了许多。 现在,他的神识扫过了这个空间,空间中的生灵也更加的富有灵性,一个个散发出了欢欣的气息。 在院子后面的深山里,甚至可以感知到几个正在逐渐强大的气息。 此刻,他们恭敬的匍匐在地上,不敢对那道一扫而过的意志有丝毫的置喙。 长离慢慢的走到了松树下的石桌上,随意的坐了下来,松树顿时哗啦啦的摇着枝叶,欢迎这着长离的到来。 长离微微的伸出了手,往空间外面伸去,顿时,站在房间里的秦知就被拎了进来。 突如其来的晕眩感让秦知有些懵懂,但在看到了长离之后,秦知就瞬间清醒了过来,他讪讪然的说道,“见过仙人。” 长离没有理会他,自顾自的拿起依旧放置在石桌上的茶壶煮着茶水,这一次,秦知没有得到长离的另一杯茶水。 他有些失望,但还是打起了精神,“不知仙人找我是有什么事,如果能够办到我一定会好好的完成。” 话说完后秦知还不伦不类的施了一礼,长离看着这个血脉已经有了初步纯化的小辈,悠闲地喝着茶。 他当然知道秦知打的什么主意。人都有贪欲,有一就有二,先前没有空间的时候自然不会遐想,但有了空间,还从空间中或得了利就不同了。 既然上一次他能够从空间中获得灵泉,那这一次会不会获得灵药呢?更下一次又是什么呢?也许是整个空间? 当然,秦知怎么想与长离无关,这个空间是他开辟出来的,他想要如何也与其他人无关,想给是他的自由,不想给也是他的自由。 现在的秦知与三月之前已经有了许多的变化,面目俊朗,气质卓然,周身仿佛环绕着一股说不清的气场,让秦知在俊朗之余也多了一层神秘的气质,让人忍不住的上前探索。 而这等变化,不只是灵泉水带给他的,还有长离的那一杯茶。 第二百三十七章 空间争夺记 长离坐在石桌上,看似不经意的喝着茶,实则神识一直在秦知的身上盘桓,而秦知似乎也感知到了什么危险,所以一直保持着小心翼翼的模样。 长离的眉眼间依旧带着刚刚醒来的困倦与疏懒。 他本就不算是一个勤快的的人,接连劳累了几个世界,一朝得到休息的时间,自然会尽情的休息,如果不是秦知的动作打扰了他的沉眠,他说不定会睡上个几百年。 在他身为九尾天狐的那一世,他就是睡着睡着就把自己睡到了异界,也不知在那方世界的身体会自然的消散还是保留在洞府中。 他的手指点在了石桌上,这一次没有引起整个空间的震荡,但一股无形的威压却随着他的动作蔓延开来,凝重的压力挥散在空气中,让站在他身前的秦知身姿一点一点的变得佝偻。 他没有明确的问责之音,但秦知却不敢有丝毫的动作。 秦知额头上大滴大滴的落着汗,膝盖也随着时间的推移一点一点的往下弯,为了对抗这股巨大的力道,他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意识一片的模糊,眼神甚至开始涣散。 就在他彻底支撑不下去的时候,身上的压力突然一松,他怔愣的看着长离,就看到长离的手指已经停止了动作。 长离冷漠的眼神在他的身上停留了一瞬,让他冒着虚汗的身子激灵灵的打了一个寒颤,“莫要做这些多余的事,下一次,本座不会就这样轻轻地放过。” 秦知听了忙不迭的点着头,嘴里喃喃着,“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长离不耐烦看到他这个模样,一挥手,秦知就离开了这片空间。 如果不是看他身赋狐族血脉,他也不会允许秦知进来,如果不是眼见秦知身居大气运,他也未必会给予秦知那一份机缘,但机缘也是相对的,他能够给予,自然也就能够收回。这片空间由他开辟,自然归属于他,秦知想要夺取,也莫要怪他心狠手辣。 长离双手中的茶杯凭空的消失,他看向了天边的那一轮明月,眼神冰冷,一道无形的气劲散发而出,落到了明月之上,明月瞬间就变得更加的洁净起来。 若说先前的明月是透着温润的莹白,那么现在的明月就是宛如水晶般的透明的白。 月亮从一开始的血月变成了皎月再变成了白月,这一变化也象征着秦知完全失去了让空间认主的机会。 而落到了空间外的秦知还没有反应过来,就感觉心中被锤子重重的击打了一下,剧烈的疼痛一瞬间从心脏蔓延开来,让他情不自禁的弯曲成一只虾子。 他的嘴角溢出丝丝的鲜血,而这鲜血中却没有蕴含丝毫的生意,反而是如同陈年的血渍般暗红酸涩,透着腐朽的气息。 血液落到了地面,在秦知无暇顾及的时候变成了一缕缕血色的轻烟,消散在空气中。 在血液一点一点消失的时候,秦知犹自闭着双目,忍耐着那极致的痛苦,直到血液彻底的消失了之后,他才感觉身体骤然的一轻,但心中却怅然若失,仿佛不经意之间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一样。 而供奉在长桌上的玉牌却悄无声息的吸纳着空气中逸散的精血,玉佩也变得更加的晶莹透亮。 这块玉牌是空间的寄体,而空间则是由长离开辟,所以这块玉牌在几个身具大气运的人中选中了秦知。更因为他身居狐族血脉就轻轻松松我的认了主。 本来得到了玉牌的秦知该是一路青云直上,但没想到长离直接降临了这座空间,并霸道的占据了空间,秦知没有了上升的依仗,青云之路自然坎坷了起来。 本来以秦知的心智不至于做出这种愚蠢的事,但一是上升之路被打断,他从骨子里就感到焦躁,焦躁让人失去了正确的判断能力,二是某些意志的驱使,让秦知的心智受到了蒙蔽,这种种原因的结合,就驱使着秦知坐下了蠢事,也惹怒也长离。 这次不只是没有得到空间,反而让丢失了血脉中的狐族精血,从此以后,秦知就只是一个纯粹的人类。这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只是要看秦知怎么选择了。 秦知尚且不知道自己的变化,他蜷缩在客房的地面上,表情痛苦中带着一些空茫,直到过了很久,他才缓过来,表情莫测的看了一眼上方的玉牌,默默地离开了这个房间。 在之后的几天,他就发现,自己的身体似乎又回到了没有进入空间时的模样,甚至还要更差。 原本英朗俊挺的脸变得苍白而羸弱,周身环绕的不再是神秘莫测的气质,而是病弱之人的虚弱之感,他就走几步都会大口喘气。 不得已,他只能前往医院治疗,当医生并没有治好他的病症,只是让他住院观察,每天各种检查费用如流水去,身体却没有丝毫的好转。 直到三个月后,他的身体才恢复成了原样,回到了家中,再次走进供奉玉牌的屋子时,却发现,屋中连一粒灰尘也没有落下。 他神色莫测的取下晶莹的玉牌,放到手中轻轻的摩挲着,玉牌依旧温润生光,却再也无法让他的心中产生悸动,他心下了然,肯定是那位仙人做了什么。以他的手段,又岂会收拾不了一个区区的凡人。 可他依然不想放弃,如果从来没有得到也就罢了,得到了又失去,这让人如何承受的了! 他的眼神逐渐的从挣扎走向了坚定,那位仙人之所以不杀了他说不定不是因为手下留情,而是因为杀不了! 他细细的思索着见到那位仙人时的一切,他的神态,他的动作,他的问话,抽丝剥茧的分析着长离的情况。 然后有些想起了长离对他怎么得来玉牌的在意,想起了那两个争执的女孩。他便下定了决心,从那两个女孩入手,说不定能够有什么意外之喜。 长离将空间中的隐患消除了之后,就回到了居所,继续陷入了沉眠。 仅仅三十年,对于他这等人来说不过是沧海一粟,要让他的神魂恢复到以往的程度,就需要更多的时间。 说到底,他会来到这个世界也是因为他的神魂需要休息了,而打扰了他休息的秦知被他教训几乎就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第二百三十八章 空间争夺记 继续进入沉眠状态的长离并不知晓秦知想的是什么,若是知晓了也不会在意,一招错满盘皆落索,这三个人的运势从长离降临的那一刻就已经被打断,想要重新续接上去又何其艰难。 气运本就难测,若是没有在最盛之时乘势而上,那么之后的青云之道也会随之断绝。 就如同秦知,气运给予了他这一次机缘,但他没有把握住,那么这个机缘也不会给予他第二次,天地间的生灵何其多也,天道为何会一直眷顾一个生灵? 不过是因为他们从一开始就把握住了一个机会,之后气运步步累加,从无断绝,累积起来的气运才真正助他们成事。 而此刻秦知就仿佛着了魔一般,一心想要得到这块玉牌,全然忘了自己的本性。 他原本是想继承他父亲的事业,做一个潇洒闲人,但在获得了机缘之后结识了那么多的上层人物,见识过不一样的风景,他自然想真正的踏入那个圈子,哪怕放弃他多年的坚持。 与此同时,赵璇却是满心的苦恼,她用尽了办法也没有找到王老三,更别提说从王老三的手上得到那块玉牌,一想起梦寐以求的仙缘归于他人,她就急的心急火燎,但这并不能改变既定的事实,反而让她的家人看出了端倪来。 赵璇的家人对这个小女儿疼宠非常,从小到大精心养护,她的一言一行都了如指掌,现在小女儿突如其来的从地摊上买了一块简陋的玉牌,可马上却摔碎了它,隔天还想要去继续寻找,找不到甚至求到了她那些朋友的头上。 笑话,赵家女儿的事情赵家人怎么会不知道?她哥哥甚至还怀疑是不是最近得罪了妹妹,怎么妹妹有事都不来找他帮忙? 而更令赵家人疑惑的是,赵璇突然对元彬冷淡了起来,他们可是几十年的青梅竹马,怎么会一个照面就冷淡了下来? 这种种的变化不由得让赵家人心生疑心,精心养护了十几年的女儿怎么可能不了解,他们联想到了女儿最近一段时间的变化百思不得其解。 女儿是怎么了?怎么感觉逛了一个古董街之后就完全变了个人。平日里逛街shopping眼都不眨一下,现在买一条裙子都小心翼翼斤斤计较,这还是他们的女儿吗? 赵妈妈暗地里不停地掉眼泪,生怕女儿出了什么意外,平日里从来不信神佛的赵爸爸都打算预约个大师看看了,赵家人一致的认为,赵璇莫不是被什么脏东西附身了吧? 赵璇一点也不知道原主的家人们已经开始怀疑她了,或许她的潜意识里就已经把自己认定成了赵璇,所以她表现出来的一切都是正常的,她的家人既然能够接受以前那个骄纵任性的赵璇,自然也能接受现在这个节俭泼辣的赵璇。 难道现在的她不比以前那个蛮横不讲理,甚至为了男主要死要活还连累家人的赵璇要好的多吗? 但她从没有想过,再怎么不好,那也是他们家进行养了二十几年的姑娘,自己可以责怪,却不许外人欺负分毫,赵璇要如何,是她自己的事,她的家人要如何,也是他们自己的事,轮不到她这个鸠占鹊巢的人来管。 她现在正洋洋得意着,没有了玉牌也不要紧,她还有个千金大小姐的身份,这可是以前怎么想也得不到的东西。 昂贵的首饰,精致的衣服,只要她想,就可以随手触及。就连那些高不可攀的男人在看到她的时候都是言笑晏晏。 在上一世她也会想想真正的上层人过得是什么生活,但现在却能够亲身的经历。 现在她一点都不羡慕里的那些灰姑娘女主角了,光凭她这个女配的身份就能够吊打她们。 可到底的鸠占鹊巢,她到底比不上原主,在买衣服时她会下意识的讨价还价,在参加宴会是她不懂其中的忌讳,在其他人谈论深层次的话题时她却只能用一些尴尬的笑话插进去,自己洋洋得意却看不到别人鄙视的眼神。 事实上,赵璇的朋友们都在怀疑赵璇到底是怎么了,怎么就几天么见就感觉整个人的档次降低了那么多? 说到底,赵璇本身也就是一个灰姑娘,即使她占了白天鹅的身体她依旧还是灰姑娘,她的一言一行都透露着她卑微的自我。 如果不是她看不起以前的那个自己,她又何必掩饰性的让自己成为真正的赵璇,连自己的本真都已忘记。 这样自卑而高傲的她,与她最看不起的胡真又有什么区别? 至于元彬则是有些莫名其妙,赵璇一夜之间就对他充满了敌意,仿佛他是什么害虫一样,可他还真没有做过什么危害赵璇的事情。 他仔细的想了想,唯一能让赵璇心有芥蒂的事情就是那一天在古玩街上遇见胡真的事情了。可他与胡真并无私情。 但还真是邪了门了,他好好地走在路上那个小姑娘就能以匪夷所思的角度撞进他的怀里,还弄脏了他的衣服,说真的,衣服他是不在意的,但撞那一下是真的疼啊! 一百多斤的人突然地撞到了人的怀里会有多大的力度想想都知道啊,他没被撞得一屁股坐在地上都算好的了。 他还没来得及好好地揉揉胸口就看到那小姑娘衣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样好像他就是强抢民女的恶霸,他当时就:“?” 明明是你撞了我怎么你还一副委屈的模样,我都没让你赔偿我的医药费! 他本来也没想要为难那小姑娘,但那小姑娘却一心要赔他被弄脏的衣服,即使元彬说了不追究,胡真依然要坚持。 但真正的计较起来,胡真又拿不出钱来,就在元彬不耐烦的时候,胡真结结巴巴的说出了一个建议,她给他当几个月的保姆还债吧! 你当是狗血言情剧啊! 听到这里,元彬就明白了过来。像他这种人遇到这种事其实是十分的常见的,就想着拒绝那小姑娘,没想到在这时候就遇到了赵家兄妹。 赵璇又似乎与这小姑娘有过节,而这件事就在两个人不停地过招的时候被遗忘了,没想到第二天他就在自己的公寓门前见到了胡真。 我勒个去,她怎么可能知道自己的住址! 第二百三十九章 空间争夺记 元彬一大早在门前见到了头发上沾染了露水的胡真,没有迷失在她那恍如小鹿一般清澈的眼神中,放到是被她女鬼一样的造型吓了个半死! 你穿着白裙子也就算了,为什么要留着黑长直?你留着黑长直也就算了,为什么要露出那么幽怨的眼神?你眼神幽怨也就算了,为什么要站在我家门前!还选在清晨这个男人逸兴博发的时刻? 元彬被吓得心脏一顿,直到看到了眼前的人是谁才缓了过来,之后在这位胡小姐委屈巴巴的表情中,小心翼翼的问出了是谁告诉她自己公寓的地址,才知道是赵璇。 他顿时:“!” 怎么会,赵璇怎么会莫名其妙的将一个女人送到他的面前呢?这件事情太不对了。但当务之急是应付眼前这位胡小姐。 她似乎是铁了心要当保姆还债,但元彬能同意才奇了怪。 不说他公寓里的东西有多么的贵重,就说这位胡小姐也不是什么当保姆的样子。 别到时候她没还的了欠下的钱,反而欠的更多。 说实话,像胡真这种人,他见得实在是太多了,没什么本事却总想着走捷径,也不想想捷径真的那么好走吗?能够怎么的通的话早就有人走通了,为什么要等到你来才走得通? 元彬可不是里面描写的蠢货,他的公寓里不说是那些名贵的艺术品,就说是那些文件资料就足够的重要,怎么能够让一个不知底细的外人涉足呢? 他当下就冷下了脸,一本正经的和胡真讨论起欠债的问题。 那件西装是一个奢侈品牌发布的限量款,不说它的独一无二,就说它设计时就没想到会清洗,所以元彬这件衣服被弄脏了根本就没有再挽回的可能了! 如果胡真真的要当保姆赔偿,那她当个一两年都不够! 胡真看到元彬一本正经的拿出单据与欠条的时候就愣了,这跟剧本写得不一样啊! 不是她入住元家,与元彬经过一段有爱的同居生涯后彼此情根深种,元彬为她抵抗一切来自外界的压力然后两人喜结连理的吗?怎么现在完全变了调呢? 在真枪明码的写出了欠条后,胡真就没脸继续待在元彬的公寓了,已经够丢脸了不能在继续丢下去,本来看这个元彬是个很好的做梦对象,但没想到他一点也不傻啊! 这就很尴尬了,白马王子太少,而碰瓷的灰姑娘太多啊! 第二天,等胡真做好了心里准备继续上门的时候,就发现元彬已经搬家了! 元彬则是在新家里呵呵呵的冷笑,没有几套随时可以更换的房子老子能说是富二代,既然已经闻到了危险的气息为什么不尽早的避开,等着别人来算计你?开玩笑吧? 在商场上,如果连这点反应都没有,他还怎么混啊,即使那个女生看上去没什么不同,但他是生意人,生意人自然要趋吉避凶。 在看到了胡真的调查内容后,元彬就笑不出来了,一个赌鬼父亲,一个拉皮条的母亲,一群随时随地准备着吸血的亲戚,这是谁给他准备的大礼? 元彬就这样避着胡真,仿佛她是什么灾祸一般。 本来他一个富二代想要解决这样一桩小事也没什么难度,但他本能的就不想要招惹胡真,以至于他只是被动的躲避而不是主动的出击。 可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胡真依旧有办法准确的获知他的行踪,堵住他,对他大谈特谈自己的欠债问题以及她自己的自尊心问题。 如果她真的那么自尊自爱会一直缠着他说什么要当保姆、秘书、助理还债吗? 正常的不应该少出现在他的面前,然后努力的打工赚钱,一举还债吗? 真正的自尊自爱的人又怎么会做出这么没脸没皮的事,这不是自爱,而是为了勾搭男人吧! 说真的,元彬感觉自己这个富二代真的当得憋屈,不知要在自己的公司里当牛做马的工作,还要忍受一个女神经时不时的骚扰。 而更让他感觉到憋屈的是,他发现自己的行踪都是未婚妻赵璇透露出去的,质问她时,还美名其曰成全他们。 成全你个sb啊!他简直要原地爆炸了!有你这么当未婚妻的吗? 元彬想问来,但赵璇就好像听到了他的心思一般,毫不客气的说道,反正你也讨厌我,为什么要和我订婚,你不是喜欢那个胡小姐吗,我成全你啊!就你这么个渣男,谁看的起啊,还真把自己当回事啊! 渣男?ho?我?你开玩笑?元彬简直了都,我做什么了你就说我是渣男,我兢兢业业的上班,兢兢业业的维护两边的关系,兢兢业业的呵护未婚妻结果你说我是渣男,不能忍,简直不能忍! 就这么当着所有人的面,三个人大吵了起来。 而此时,秦知也混到了这个宴会上,他看着那边闹得不可开交的三个人,嘴角抽搐。 这就是能够让仙人动容的人?怎么可能?如果这种人都能够获得空间,那他又算什么,他这么英俊! 他当即就拂袖而去,也没有注意到三个人在争吵间一失手,元彬与胡真就被推到了游泳池里面去。 游泳池不算大,但这两个人就仿佛被水鬼缠住了一般不停的扑腾,居然将自己扑腾进了医院。 宴会的主办人在看够了热闹后忙将两个人捞上来,但这两个水性极佳的人居然昏迷了。 昏迷了!?众人都愣了,连忙将他们送进了医院。 结果足足过了三天他们才醒过来,尔等醒过来后,他们问出的第一句话都是,你是谁?我是谁? 他们看着自己那生理结构完全不同的手脚,感觉眼前一阵阵的眩晕,这是怎么了,怎么一觉醒来自己就变了个性别? 而等他们照了镜子发现自己的外表是谁后,他们都不约而同的尖叫出声。 我怎么会变成赵璇!我怎么会变成元彬! 他们华丽丽的晕倒了过去,结果等醒来之后发现自己居然还是梦中的模样,顿时更加的心酸了。 老天你在玩我吗?便了个性别也就算了,为什么要变成他的样子! 与此同时,另一个赵璇悠悠的从桌子上醒来,电脑的光照在她的脸上,依稀可以看见那上面写着,从此以后,赵璇与元彬幸福快乐的生活在了一起。 第二百四十章 空间争夺记 空间中时间流速既快也慢,而外界的时间流速却极为的缓慢,当然只是以长离的时间与秦知的时间相对比得来的结果。 转眼间就三十年的时间过去,而这三十年的时间中,玉牌没有丝毫的变化,秦知从一开始的恐惧渴望到后来的疲惫与矛盾,再到最后的平淡随意,这其中的变化一点也不容易。 秦知本以为空间中的仙人不会在理会他,没想到的是在一个午后的小憩中,他就莫名其妙的被带到了空间中。 时隔三十年,秦知的记忆也变得模糊,空间中的事物他只能记得个大概,但那位仙人的模样他却始终都记得。 相比起三十年前的所见,仙人的模样成熟了许多,眉目间也没有了那些萦绕不去的倦怠。 他找来秦知似乎并没有什么要紧事,秦知也不敢私自揣度这个人的心思,只是侍立在一旁,看着他随意的泡着茶。 而这一次,长离的态度却好上了许多,他面前的一个茶杯在蓄满了水水之后就自动的飞到了秦知的身前,秦知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满口饮下。 温和的茶水落入了口中舒适、清灵,让他情不自禁的喟叹出声,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就如同一颗被滋润的干枯老树,从新焕发出新的生机。 放下了茶杯,他心中隐隐的猜测也落到了实处。 三十年的时间,他也曾细细的揣度这个仙人的性情。 从他得到了空间的认主,这位仙人却只是解除了他的认主契约,并没有伤及他自身,并给了他一杯精心亨煮的茶水以做补偿,就可以看出这个仙人并非喜好屠戮之人。 接下来他在自己贪欲的驱使下想要再次让空间认主,这显然就触怒了这位仙人,所以他在明面上教训自己之余,还完全剥夺了自己获得空间的可能。 接下来的三十年,自己紧守本分,并没有因为玉牌在手而妄动恶念,所以这位仙人给了他一杯看似补偿的茶水。 赏罚分明,却又带着太多的随性,或者说这位仙人在不经意间动了善念,又在不经意间动了恶念。 这种不确定性正是这位仙人的行事有些相反的原因,按照秦知的猜测,仙人这种生物屹立在世界之端,长生无量,历经千年万年的风霜而不改心念,行事作风不应该是这种左右矛盾才是,或许这个仙人出了什么岔子呢? 秦知的猜测是正确的,长离确实是出了岔子。 在一开始的时候,他的心境更加趋近于人这种生灵,但万年的时光流逝,他的心境却更为的趋近与神,视天地与一物,视万物于一心。 他不知这样的状态是好是坏,所以他的行事总是带着一种游离之感。 而这种游离之感带给他的,就是他万事不想插手,不愿上心,但事到临头他反而能够冷静的应对。 一杯茶饮尽,长离也不想在与秦知有所交集。所以秦知就骤然的发现,他又回到了自家的房间,而房间外还传来妻子寻找的声音。 他的脸上一下子就扬起了无奈的笑容,妻贤子孝,合乐安康,这样的生活也未尝不好。 他知道自己错失了空间的同时也错失了一条青云大道,但大道从来坎坷,失去了一次机遇的同时也代表着远离了多少的灾难,他现在的生活十分的温馨,他也知足。 就在这一刻,他发现自己心中始终挥之不去的郁气就这么消散了,回顾普通人的生活,对于他来说真的是一件再好不过的事情。 而他的妻子找遍了房间也没有找到人,却在自家的客房里看见一脸傻笑的丈夫,顿时松了一口气,然后又急急忙忙说道,“你个糟老头子,刚刚跑哪而去了,不知道女儿刚刚生下了一个大胖小子吗,还不快换衣服跟我一起去医院……” 长离的神识感知到这一幕,让他的嘴角不禁微微的扬起。 一念生,一念死,一念善,一念恶。他所求的,是本心,还是本性?或许,他真的应该认真的看一看了。 他站起身来,缥缈的有些不真实的身影就这样消散在空间中。 这片空间也在这一刻陷入了静止,风停水滞,树静林止。宛如山水画卷的空间在这一刻褪去了鲜活而美妙的神色,变得苍白而暗淡,就好像一幅浓墨重彩的油画在转瞬间变为了浅淡留白的山水画。 这幅山水画也仿佛像是难以经受岁月的磋磨,在不知不觉间消磨了痕迹,化为了琐碎的纸屑,在转瞬间,这些纸屑也无法留存,彻底的化为空气消散在这个世间。 而在秦知家供奉着玉牌的那个房间里,原本温润生光的玉牌也在转瞬间失去了颜色,如同坍塌的流沙一般挥散而去。 第二天,秦知从医院中回来的时候,就突然地发现,供奉在长桌上的玉牌消失不见。 见到此景,他却没有丝毫的失望,反而是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就好像长久压在他们头顶上的巨石终于挪开了地方,让他从身到心都有一种松快的感觉。 这块玉牌本就不是应该留在这个世界的东西,他已经打破了这个世界既定的力量体系,没有足够的相互制衡的东西,只会使他成为这个世界的一个破绽,让其他的东西能够顺着这个破绽来攻击这个世界。 这并非长离的本意,长离并不想给这个世界留下这么明显的破绽,所以,毁了它才是最好的选择。 至于空间中已经诞生了意识的生灵,则被长离安置在这个世界的某个角落,以这个世界的灵气匮乏程度来看,他们终其一生都没有再次进化的可能。 曾经引动了这片世界风云的玉牌就这样无声无息的消失,而围绕着这块玉牌的那些人的命运也悄无声息的走到了另一个方向。 骄纵任性的大小姐赵璇意识被压制在身体深处,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人占用她的身体,一场变故之后发现自己居然在未婚夫的身体里醒来。 家境贫寒的打工女胡真一门心思想要勾搭元彬最终却竹篮大队一场空。 富家子元彬在最开始的时候就没有受到引诱,一路走来终究成就了一番事业。 而突然穿越到了中的路人赵璇也回归到了自己的身体。 在故事的开始,几个人的命运走向就发生了天大的改变。 而最终回归了正途的几人有是否能够做出最好的选择呢?这个无从得知。 就如同赵璇明知道自己不是中那个被家人捧在手心中的富家女赵璇,也仍旧会不自觉的把两个身份混淆,最后把自己的生活弄得一团糟。 第二百四十一章 风波无痕 哒哒哒,脚步声落到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板上显得格外的清脆,四周贴着金箔的装饰明晃晃的亮着人的眼睛。 在这等金碧辉煌的环境中,这一行严肃而清正的人就显得格格不入了,可随着脚步声的流逝,这一群人与这里的排斥感却慢慢的降低,一点一点的融入了这个环境中,到了最后,他们就像本就生活在这里的人一样,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而这个地方的主人家则是战战兢兢的走在为首的那人身边,想要解释的声音盘桓在嘴边,最终却被那人清冷的视线压了回去,他一口气哽在了嗓子眼里,眼神十分的焦灼,但无奈周围没有一个用得上的人手,只能看着那人走到了那扇门前。 门被推开的吱呀响声第一时间引起了门内人的注意,若是往常他们一定会好奇是何方神圣半路插进了宴会,但现在,他们有更为兴奋的事情想要参与,倒没有第一时间转过头来。 与门外一片明晃晃的奢华相比,这片会场到没有了那无处不在的金箔,反而是多了几分清雅,但每一个不经意的细节却显示出了这里的奢华,当然,这种低调而富有内涵的场所显然更合这群人的意。 而现在这个无时不刻不热闹着的会场却反常的陷入了平静,直到长离进来的时候,会场里才出现了一道划破了凝滞的尖叫声,“给我打,给我打,我倒要看看,这小子能能耐到哪里去。” 尖锐的声音显然气急,甚至说出了,“一个低贱的小子居然敢和我抢女人,我就要让他看看,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能惹。” 声音阴冷的呵呵笑着,“不服,不服也睁大眼睛看着,看着爷怎么玩你的女人!” 清脆的啪啪声传来,是他在拍着怀中女人的脸,“臭娘们,你今天从也得从,不从也得从!” 又一道嚣张的声音传来,“小子,你不是喜欢这个女人吗?你放心,也疼完了他就送她跟你一起团聚,在地底下团聚!”阴冷的声音里蕴含着暴怒的气息,让他不顾场合的说出了这句话。 这人怀中的女人一开始只是小声的啜泣着,在男人的怀中微微的挣扎,却不敢真正的离开,但她在听到男人这句话的时候却是陡然的一惊,当即就跪了下来,扒着男人的腿大声的哀求着,“不要啊,赵爷,怜雪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你就放了他吧,他只是一个无辜的人,与我没有半点关系,你就放了他吧。” 女子哭的梨花带雨,但男人显然是气狠了,他阴冷的看了一眼站在他面前挺直着背脊的人,狠狠地捏住了女人的下颌,“你让我放了他?” 在女人满怀希望的目光中,男人陡然的放开了手,然后一个巴掌狠狠地扇了过去,“你去死我就放了他!” 阴狠的声音里藏着十足的暴戾,周围围观的人群原本还在嘻嘻笑着看热闹,但看着他那明显失控的样子也悄悄地止住了声音,赵小爷原本就不好惹,现在是更加的不好惹,他们的身份都低于赵小爷,可不想因为这种事情得罪他。 怜雪被打的到了出去,撞到了一旁放置着红酒的推车,红酒杯顿时碎了一地,粘稠的酒液落到她的身上,让她更为的狼狈。 细细碎碎的玻璃渣溅到了她的身上,在她雪白的肌肤上留下了一道道小小的划痕,这等美人落魄的模样无端的让人心碎,可此刻,没有人敢上前扶起她。 男子显然是不解气的,他阴冷的目光转到了面前的男子身上,看着他毫不退缩的直视着自己的眼睛,手狠狠地放下来,他居然笑出了声,“好个有种的小子,不知道你爸妈是不是跟你一样的有种,听说你还有一个刚刚成年的妹妹,这可真是不得了啊……” 笑声停歇,赵小爷不出意外的看着面前的人那愤恨的眼神,而在他没有注意到的地方是,男子西装上的纽扣乌黑发亮,折射着乌黑的光芒,但此时,其中一颗纽扣却闪烁着幽蓝色的光芒,这是一个袖珍摄像头。 在摄像头的另一端,无数的网友挤进了这个直播间,看着摄像头另一端那纸醉金迷的一幕,听着男子毫无顾忌的话语,既愤怒又怨恨,一时间,一场风雨再次掀起。 事情发生的极快,就在大门还没有打开多久的时候,这一幕就已经发生了。 会所的经理就在这短暂的一刻冒出了一身的虚汗,他两股战战,甚至都不敢将视线放置在当先的那人身上。 这时赵小爷张的话语在一次响彻会场,“不知道你妹妹的滋味和怜雪相比又有什么不同……” 话音刚落,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了一道清冷的声音,“不知道鞭子的滋味落到你赵四的身上又有什么不同。” 赵四听到这话愣了一下,然后就看到了匀速朝着他走来的那人,明明是不紧不慢的步伐,却让他感觉在劫难逃,他抹着额头的汗水,声音干涩的说道,“九叔,你怎么来了?” 长离走到了他的面前,看了一眼赵四前面的那个紧紧攥着手的青年,然后平平静静的说道,“我不来又怎么知道你在外面这么大的威风。” 赵四额角冒出了冷汗来,连忙上前解释,“九叔……” 话没说完就没了声响,啪,在众人惊骇欲绝的目光中,一道巴掌落到了赵四的脸上。 赵四被打的连连后退,捂着脸颊不敢直视前方的青年。 会场的众人看着这一幕都惊呆了,不可一世的赵小爷被这么收拾都没有发火? 可事情显然是更加超出他们的想象,长离的手向着旁边伸去,身后的手下就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根鞭子,结实的长鞭在长离的手中垂落到了地上,那乌黑的鞭炳甚至微微流转着光芒。 赵四目眦欲裂的看着面前的人,难以想象对面的人居然会动真格,心中的寒意一阵一阵的上涌,他声音含糊的说道,“九叔,你要干什么?” 长离握住鞭子的手沉稳有力,“我要干什么,你不知道?” 赵四忌惮的瞥了那鞭子两眼,这可不是九叔第一次抽人,想起以前受苦受难的经历,他甚至无意识的倒退了,一开口,就是有些讨好的认错的声音,“九叔,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长离瞥了他一眼,然后声音冷酷的说道,“你错了?你有什么错?” 赵四结结巴巴的答不上来,长离没有在理会他的求情,手中的鞭子狠狠地抽下去! 长鞭握在他的手里灵活自如,就如同延伸的手臂。这般收放自如的鞭法并没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只看到被鞭子抽打的哀嚎的赵四,看着那一边下去就破碎的衣物依旧拿那白皙的皮肤上留下的青痕,他们就不寒而栗。 赵四在被打的时候还不停地求着绕,到了最后甚至躺在地上打着滚,可鞭子依旧没有丝毫错漏的打在他的身上,持鞭的人甚至身子都没有动一下。 这一幕让这个会场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他们甚至不敢想象接下来要如何收场,而侥幸逃过一劫的青年却没有丝毫庆幸的感觉,他的手甚至比刚刚攥的更紧。 第二百四十二章 风波无痕 鞭子一下下的抽打在地面上的赵四身上,赵四上半身的衣服被抽打的破碎成一条条,赤条的身上布满了红而发青的鞭痕,他口中的呼号也从一开始的求饶到后面的咒骂,再到最后面的咬牙承受。 长离不断地挥打着鞭子,鞭影重重,可他本人的却没有动过分毫,看大赵四到了最后咬牙承受他也只是挑了挑眉,没有发出说出半句话。 他身后跟随而来的人也没有发出半点声音,与他们的老大一样,保持着静默,但实际上,他们的心里却在不停地叫嚷,不愧是赵首长最疼爱的小儿子,这鞭法就是不一样,看起来比部队里的武术教头还要更胜一筹。 当然,他们的视线在不经意的扫过赵四时,则是含着一种轻蔑的情绪,像他们这样的人,最看不惯的就是像赵四这样光有个皮囊,其实内里中空的人。 这样的人如果身份普通也就罢了,怕就怕是一个家境豪奢的纨绔子弟,既没有真本事,又喜欢逞大能,最后只能害苦跟在身边的人。 跟随在长离身边的会场经理已经克制不住自己畏惧的情绪,他的腿下意识的在抖,甚至能够看到那笔挺的西装裤也在有规律的颤动。 平日里呼朋喝友,威风无限的赵小爷,平日里一言决定普通人生死的赵小爷,平日里横行霸道,目无法规的赵小爷,今天居然就这么躺在地上任人鞭打,而且还不敢有丝毫的反抗?经理就好像在看天书一样,满脸的不可思议,但发生在眼前的事情确是无可辩驳的。 事情已经过去了那么久,会所里该知道的人都已经知道了个彻底,甚至还有经理的上司前来,但他们都只是恭敬的站在一旁,没有对长离的动作做出丝毫的阻碍,光凭这一幕,经理就知道长离的来头之大了。 往日里络绎不绝的侍应恭敬的站在一旁,谈笑风生的客人们也呆愣在原地,这一幕深深地刺激到了他们的眼球,让他们下意识的放空了思维。 又过了好一会儿,长离才停下了动作,手中的鞭子垂到了赵小爷的身上,赵小爷躺在地上,大口大口的揣着气,原本阴冷的眼睛染上了大片的红晕,非但没有让他看上去可怜一些,反而让他又多了一层暴戾。 长离冷冷的看着他,“知道我为什么要抽你吗?” 赵小爷扯了扯嘴角,声音喑哑的说道,“是我说错了话,我不该在这种场合说这种胡话。” 长离的眼中冰冷更甚,手高高的扬起,又是一鞭下去,啪的声音回响在空气中,让他们下意识的回过了神来,但紧接着就是更甚一层的惊惧,那句话不是一个台阶吗?赵小爷也顺着台阶下了,为什么那个人还要抽他? 赵小爷却心知肚明,他发红的眼睛紧紧的注视着鞭影后面的人,却没有说出一句辩驳的话。 又是一阵鞭打,这一次,赵四身上的鞭痕已经由鲜红色转为了暗红色,可以想见他的皮肤下已经有了淤血堆积。 长离在一次的停下了鞭打的动作,又是一句冷漠的问话,“这一次知道我为什么要打你了吗?” 赵四躺在地上,身体动一下就火辣辣的疼,他满不在意的道,“是我惹九叔生气了,我活该。” 长离的视线微微偏斜,注视着油光水滑的鞭子,那上面尚未沾染血迹。 他再一次握紧了鞭子,这一次虽然没有那么大的阵仗,但跟在他身后的那些久经训练的人却下意识的绷紧了身子,从长离的身上感到了从所未有的危险。 长离的眼神骤然的冷了下来,若刚刚的眼神如同高山雪湖之上冻结的冰块,那么现在的眼神就如雪湖中经受了万载严冬的雪水,那彻骨的寒意,让人恨不得将自己掩埋在尘埃里。 又是一鞭,这一次的动作轻轻柔柔,仿佛没有用上多大的力道,但从鞭子经过的地方,似乎连空气都稀薄了三分,滞涩的空气没有对鞭子的进程进行丝毫的阻挠。 躺在地上的赵四瞳孔则是骤然的扩大,他下意识的想要躲闪,但身体之上传来的疼痛却让他提不起丝毫的力气。 鞭子就这么降临在他的身上,轻轻柔柔的仿佛一个孩童都能够成熟,但就是这一下,就让赵四皮开肉绽,鲜红的血液顺着鞭痕流出,鞭痕周围甚至还有被那鞭身上的倒刺勾出来的血肉。 赵四啊的一声尖叫,凄厉的仿佛夜半深林的猿号,让人触目惊心。 站在长离身后的护卫人员甚至下意识的想要擦擦汗,他们将自己带入到了赵四的处境里,仿佛那鞭子落到了自己的身上,那种不寒而栗的感觉让他们毛骨悚然。对比前两次赵四那不痛不痒的模样,他们知道长离现在是动真格了。 看到赵四躺在地上凄厉的哀嚎,他们心里没有丝毫的可怜,反而有一种解气。 像他们这种精英的保卫人员,一般都是从部队中出来的,骨子里就有守卫国家与人民的安与财产的使命感,先前赵四那嚣张的话语落到了他们的耳朵里,就让他们格外的不痛快,心里还在暗暗地向着什么时候这小子落到了他们的手上…… 但没等到他们暗搓搓的心思实现,赵四就被教训了,还是被他们以为会包庇的这人教训的,看到这一幕,他们对长离的好感度直线上升,看着他的背影里除了一种忠诚之位,还多了一种叫做敬佩的东西。 当然,他们也在心里暗暗的咂舌,能够不动声色的把自家侄子收拾成这付模样,可见此人也是一个狠角色…… 不知哀嚎了多久,赵四的声音就渐渐地低了下去,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呜咽的声音,很快,就连这种声音也渐渐地消失,变成了频率微弱的呼吸声。 赵四从来没有感觉到挨打是这么难熬过,也从没想到真正的挨打会有这么痛。当然,以前也从来没有人会对他动真格。他是他爹的老来子,从小就疼的不得了,就算闯了天大的祸他爹也不会对他怎么样,没想到,今天他就一个隔房的叔叔给收拾了。 第二百四十三章 风波无痕 赵四怨毒的眼睛看着身姿如玉的长离,眼神出现了一瞬的恍惚。 他好像看见了多年前他纠结着一群小子想要给这个看上去斯文而软弱的小叔教训时,这位小叔毫不怯场的收拾了自己这一大帮子人,还让他被爷爷狠狠地收拾了一顿。那时候他就在想,这个小叔真是一个狠角色…… 而且还不只是那种浮于表面的狠,而是沉浸到了骨子里的狠辣,就算他的命真的交代在他的手上,他的表情也不会有丝毫的动摇的那种。 他蓦然的感觉到一股寒意从身下的大理石地板上传到了他的胸腔,让他如同置身于数九寒冬。他激灵灵的打了个寒颤,声音颤抖的说道,“我错了,我错了小叔,我不应该仗着自己的身份就胡作非为,我不应该不把别人的命当回事,不该应该视法律与无物。”他结结巴巴的说道,声音里有着不容错识的恐惧。 抽打了这么多下,长离的呼吸频率没有丝毫的转变,依旧是平稳而有力,他冷漠的声音在空旷的大厅里显得尤为的清冷,“当真知道错了?” 赵四结巴了一下,然后就看到长离的视线转到了他的身上,那淬着冰的眼神让他明明白白的看到了,他真能当场打死他! 他溢满了汗水的头颅不断地的在地上摇摆着,看上去狼狈而可笑,“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那就饶了我吧小叔,我再也不敢了。” 看着眉目间满是畏缩与恐惧的赵四,长离不置可否,“既然知道错了那要怎么办?” 赵四啊了一声,“什、什么?” 长离冲着攥着手的男子的方向点了点头,“去道歉。” 赵四呃了一声,声音就像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一样,堵在了喉管里。 长离的视线看了过来,手中的辫子举起有落下,一阵响亮的鞭花声便震响了赵四的耳膜,“不愿意?” 赵四连连摇头,口中喃喃着,“没有,没有。” 他不断的在地上挣扎着,跟在他身边的那群人犹犹豫豫的想要上前,但在长离轻轻浅浅的目光下,他们还是止住了脚步,瑟缩在原地。 赵四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摇摇晃晃的走到了男子的身前,却依旧说不出那句服软的话,似乎这句话说出来就会让他的人格受到极大地伤害。 男子皱的眉紧紧的皱着,手攥的死紧,甚至已经掐进了肉里,带来一阵阵的疼痛,但他却丝毫没有放松的异象。 他看着眼前的赵四,**的上半身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苍白的皮肤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鞭痕,就好像是诗书中所形容的阡陌纵横 那撕烂的血肉呈现诡异的暗红色,看上去就好像开到春之尽头的桃花,靡丽而浓艳,又带着丝丝的腐朽气息。一股股刺鼻的血腥味不断地向着男子的鼻端袭来,可他却好像感受不到丝毫。 他的眼睛仿佛被那一片的血色所淹没,所见之物已经从这场奢靡的宴会转到了那场凄凉的事故中。那时也如同现在一般,血腥而恐怖。 他是一个新晋的导演,自己筹资拍摄了一部小作品,这部小作品侥幸的在网络上小红了一把,由此,他获得了进入这个名利场的资格,同时,他也借由这部作品交上了现在的女朋友。也就是现在倒在一旁的女子。 但他的女朋友却在这场宴会上被这位赵四爷看中,他女朋友不从,赵四就逼着自己把女朋友让给他。他哽着一口气不从,赵四就强了他女朋友,还封杀了他。 那部作品只不过是小火了一把,没有为他带来多少的好处,反而是他为了拍摄那部作品耗费了不少的金钱,现在被赵四封杀,他非但没有继续得到更好的酬劳,反而更为的拮据,就连以前送到他手上的本子都被收了回去。 他找到赵四理论,就看到他女朋友匍匐在赵四的身下,他听着女朋友一声一声的啜泣,说他是被逼的,脑子一热,就挥舞着拳头冲了上去,而毫无防备的赵四居然被他捶了好几下。 等他被拉开的时候,赵四怒极,说出了要好好地关照他家里人的话。他浑浑噩噩的被丢了出去,丢出去之前好像还听到了赵四阴狠的笑声,“宝贝儿,这就是你看中的男人?怎么这么没有用,你还不如一心一意的跟着赵爷,赵爷保你吃香的喝辣的……” 男子狼狈的回到了家中,还没有深想赵四话中的意思,就听闻了一个噩耗。他父母,出车祸了。而且是当场死亡,等他到达医院的时候,只能看到父母已经凉透了的尸体。 他当即就疯了,他父母这些天为了他的事情东奔西走,连一个好觉都没有睡过,他还想着熬过了这一段时间就好好的孝顺他父母,没想到这个念头刚刚出现,现实就狠狠的给了他一个巴掌,他的父母,竟然死了!这怎么可能!他们还那么年轻,还没有看到他娶媳妇,还没有看到他生个大胖小子,怎么就这死了! 他痛不欲生,好不容易才缓过了神来,想起赵四轻飘飘落下的话,“我会好好的关照你的家人……” 他顿时就醒悟了过来,是赵四,是赵四!是他害了自己家里人,是他害死了自己的父母,他顿时冲到了警察的面前,想要他们让赵四绳之以法,可是警察却只是面面相觑,让他先冷静下来。 然后给他看了一段监控,那上面,他的父母神思恍惚的从马路对面走来,完全没有注意到对面的红绿灯显示的是红色,被一辆疾行而来的大货车撞了个正着,货车司机看见撞了人,马上通知了医院与警察。但遗憾的是,车祸的冲击力太大,而他父母两人已经年迈,支撑不住,就这么去了。从原则上来说,这就是他父母的过错,而货车司机本来就家境贫寒,也拿不出什么钱来。 按照以前的说法,出了这种事,应该是货车司机负责,但最近几年对于交通法规的执行力度加大,像这种证据确凿的是事情他们也不能随意的让货车司机负责,所以办案的警察都一致的劝解他,让货车司机赔点钱,就这样私了算了。 但他当然不愿意,执意要追究货车司机的责任,而办案的警察也烦他这种不依不饶的态度,他心里认定了这件事是赵四下的手,这群警察也是被赵四买通了,心中的戾气一浪高过一浪。 还没等他爆发出来,就听到了另外一个噩耗,他妹妹,也出事了。 第二百四十四章 风波无痕 他妹妹从酒店的天台上摔了下来,死无全尸。 他就这么一个妹妹,从小宠到大,疼的不得了。这几天他遇到了烦心事,他妹妹还一直在积极的联络她的朋友,想要为他分忧。 今天她参加朋友聚会的时候他信誓旦旦的保证一定不会有事的,哥哥能够解决所有的问题,让她放心的去玩就好了,保证言犹在耳,可他妹妹却已经不见了。 他眼前一片血红,一阵阵的血气直冲头顶,让他恨不得就这么晕过去。在这样极致的刺激之下,他却诡异的冷静了下来,他下意识的想到了赵四那句,“我会好好关照的关照你的家人……” 他顿时就悟了,是赵四,是赵四下的手,居然下手那么狠辣,要赶尽杀绝! 随后,他就从法医的口中得知,她妹妹的体内还残存着不同男人的污浊物…… 他双目赤红,他的妹妹啊!他乖巧可爱的妹妹啊!她才二十三岁,青春正好,本来应该尽情的享受世间的美好,可她就这么离去,还是以这种耻辱的方式! 他眼前被一片血目所笼罩,就仿佛受了刺激的公牛,想要随意的冲撞来发泄心中的怒气。他也真的做大了,在寻找赵四的路途中,他与一辆面包车发生了冲撞,造成了一连串的连环事故。 他奄奄一息的躺在驾驶座上,眼前仿佛听到了赵四那刺耳的话语,“我会好好的关照你的家人……”然后就人事不知。 死前他万分的不甘,凭什么,他才二十六岁,有着大好的人生,他的事业才刚刚起头,他还有一个等着他拯救的女朋友,凭什么! 他从那令人恐慌的寂静中醒来,却发现回到了几个月前,他拍完了那部作品,正志得意满的时候。就恍如是一场噩梦,难以想象,不过是几个月的时间,他们一家人就彻底的死绝了,没有留下半点的血脉。 在这个人流滚滚的城市里,又有几个人会记得这么一个卑微如蝼蚁的家庭? 他太不甘心了,凭什么权贵就能够肆无忌惮的玩弄他们,凭什么他们一家只能用那么屈辱的方式死去,凭什么那个人背负了那么多的血腥却依然高高在上,他不服,他不服! 所以,在收到了宴会的请帖之后,他悄悄地布置了一番,带着那枚精心安置的摄像头,他要将这群人的丑陋暴露在所有人的面前,让他们看看,这世间到底有没有公道! 男子,也就是卢世元,他一扫上辈子的神采飞扬,满含着暴戾与阴狠的情绪来到了这场宴会,然后用更加激烈的词语刺激着赵四,让他比前世更早的说出了那些话语,而这丑陋的一幕则是被他悄悄地传到了网上,呈献给万千的民众观看。面对这赵四的叫嚣,他的心中反而升起一阵阵快意的情绪,你倒是说啊,你倒是说啊,你说的越多死的越惨! 他甚至有些志得意满,他太想这群高高在上的人被那掀起来的风浪所淹没了,他太想看到这群人跌落下神坛了,他太想让赵四死无葬身之地了!怎么能有人高高在上的践踏着他们的人格呢,怎么能有人不费吹灰之力就结束他人的人生呢? 凭什么,凭什么!他不服,他当然不服,他倒要看看,这个赵四最后会死的多难看!还有那些站在赵四身后的人,他一个也不会放过。 他本来心情愉悦的看着事情的发展,真想要让他的女朋友稍稍的牺牲一会儿,在刺激赵四说出一些‘应该’说的话语,好彻底的送赵四上路,没想到就被人搅和了! 他看着眉目瑟缩的赵四,难以想象这个人刚刚还趾高气昂的发号施令,难以想象刚刚那些嚣张霸道的话语是从他的口中说出,难以想象他们家上辈子就是栽在了赵四的手上! 他们两相顾无言,这时候就听到赵四的身后再次传来了一道响亮的鞭打声,赵四的表情顿时一凝,然后勉强扬起一抹笑容,“对不住啊,兄弟,是我口出狂言,胡乱说话,你就把我那话当做放屁,听听就算了,我再也不会说这种狂妄的话了,你放心,我一定不会对你做其他的事情的。” 赵四的话听起来诚恳极了,可卢世元却能够听明白这话中的意思,他再也不会说了,可不代表他不会付诸行动! 他的嘴角缓缓地拉开了一抹笑容,这一抹笑容落在赵四的眼中是那么的刺眼,就是这个小子,就是这个小子,害他被九叔鞭打了一顿,还要低声下气的道歉! 他赵四是谁?从小到大就没有人能够让他道歉的,可今天,他居然栽在了这么一个毫不起眼的小子身上,这件事要是传来出去,他赵四的面子往哪儿搁! 他对着卢世元露出了一抹真诚的笑容,可这个笑容却让人从心底里发寒,“我一定会好、好、地、补、偿、你的!” 他轻飘飘的、一字一句的说道。其他的人看着这一幕也只能在心底为这个小子默哀,看赵爷这个样子是不会善罢甘休啊。可他们也只能在心底为这个小子道一声可惜,没有半点要保住这小子的意思。 他们这群人本就比不上赵四,与赵四之间的差距就好像黄河与黄浦江之间的差距一样,怎么敢上前阻拦。赵四现在看上去是怒气滔天,他们还是躲远点的好,免得殃及池鱼。 他们偷偷的看向持鞭看向而立的长离,看着他清冷的眉眼,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在帮那个小子,还是害那个小子。 长离看着那边气氛剑拔弩张的两人,冷淡的说道,“是我教育不周,才会让赵四口出狂言,现在赵四也被我狠狠地教训了一顿,还希望卢先生能够看在他已经知错的份上,原谅赵四。” 卢世元转过了头来,看向了看似更加彬彬有礼的长离,心底却感觉自己好像被毒蛇的带着兴味的信子舔过一般,粘腻而冰冷。 他点了点头,“当然,既然赵先生已经受到了教训,我当然能够原谅他。” 他刚刚想接着说只是,就听到长离说道,“那就多谢卢先生了,您的赔偿我会让人送到您的府上的,还请您笑纳。” 第二百四十五章 风波无痕 眼见着那人越走越远,卢世元却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毕竟这个人与赵四这种外强中干的人是不同的,他毫不怀疑如果自己违背他的话得到的结果将是他不能够承受的。 哒哒哒的声音在一次在会场里响起,会场内的众人听着这个极富规律的声音,心神仿佛也被这道声音所吸走。 这时,哐当哐当的声音传来,再一次将众人惊醒,他们回头看去,就发现是那个倒在玻璃渣里的女子缓缓地爬起了身来。 这个女子秀丽的脸庞上盛满了惊惧,手腕上、小腿上,满是玻璃渣留下的划痕。 她满身的红酒,飘逸的长裙变得黏黏腻腻,粘在她的身上,让她看起来格外的狼狈。 她是在长离刚刚到达的时候就躺在了红酒中,但直到长离即将离开的时候,她才开始站起身来。 而这时,听到声音的赵四忍着疼痛转过了头去,就看到了她脸上楚楚可怜的表情,他的嘴角顿时扯开了一抹笑容,这抹笑容带上了赵四固有的阴戾,一扫之前的瑟缩,“你要不要我也给你说声对不起?” 听到这句满含恶意的话,女子的表情一顿,然后可怜的哀求就占满了她脸上的每一寸肌肤,赵四也没有等他的回答,而是一步一步的向着长离的方向挪去。 长离走到了会场边,环视了一遍会场内的众人,然后目光在卢世元的身上停留了片刻,又若无其事的挪开。 那一刻,卢世元就感觉被无情的神邸注视了一般,想要情不自禁的俯身叩拜。 他的手下意识的摸上了那枚安装了微型摄像头的纽扣,他感觉赵长离的视线就是因为这个才停留了片刻。 这一刻,他有种自己从里到外都被看透了的感觉,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袭上了他的心神。 而就是这小小的一个照面,网络另一端的人就已经看到了赵长离的模样。 一身改良的汉服让他看上去仿佛从时光的另一头走过来的人,其人如玉,却散发着难以言喻的寒冷之意,让见过他的人都会被他眉眼间的冷冽之意所摄,而忘记他容色之盛。 他手中依旧持着那条沾染了赵四血腥的鞭子,让他的气场在冷冽之余也多了几分严厉与霸道,现在的他,就仿佛就是旧时代里抉择一家生死的家主,生杀夺与,无所不从。 网络另一端的人看着这个青年出现在他们视线的另一端,顿时惊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们从没想到这个动手好不拖拉的人会是一个容色这么惊人的青年。 他们还以为最可能的就是一个严厉的中年人才对,即使他的声音听上去很年轻,但声音传递到设备上本就有些失真,且从声音里也不出容易判断出一个人的具体年纪来,再加上赵四那一句九叔,他们就理所当然的认为教训赵四的人是他家中的长辈,一个年过四十的壮汉。 现在看到他的模样,俊美倒是其次,那一身的气场简直让网络另一端的痴男痴女们恨不得拜倒在他的脚下。 对于这群颜即是正义的人来说,看到他,就让他们心中的那一腔义愤填膺化作东流水。 卢世元的镜头一直与赵四相对,所以与左斜方的长离完全错开,众人一开始为赵四嚣张的言行而愤怒,其后就被长离毫不留情的动手所震撼,一边在心里感觉出了一口气的同时,也好奇挥鞭之人的模样。 那双修长如玉的双手一直在他们的眼前晃,让他们不禁对手的主人有了遐想,是面白无须,一脸儒雅,恍若儒将模样的中年人?还是全身上下只有一双手能够见人的八尺大汉?亦或是全身肤如凝脂,袅袅娜娜的女装小哥哥?总之猜测的千奇百怪。 但当真人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时候,他们还是产生了一种惊艳的感觉,果然,长得好看的人心地就是善良~ 那个嚣张的小子只是因为家教的失败,与这个小哥哥完全没有关系。 不是说他是九叔,既然隔了九个叔叔,就说明他们的关系已经十分的远了,那个小子大言不惭还要连累这个小哥哥出来收拾残局,真是不孝! 这一刻,网友们的思路朝着不可言说的方向越来越远,已经没有人想起了一开始他们看直播时的愤懑了。 当然,这也是因为赵四只是口头上威胁,还没有付诸实际行动。如果真的有事实的佐证,那事情就麻烦了。 就连普通人在打架打输了的时候都会放狠话,比如,我一定会找回场子的,你们给我等着。 当然这些话只是失败者的破碎最后一点脸皮,没几个人能够把破碎的脸皮一点一点补回去的。 所以网友们固然觉得赵四的声音十分的阴戾,心里却下意识的不相信赵四真的能够做出这些事情。靠着这并未落实的事情积攒的愤怒自然很容易散去。 只不过,如果这个时候没有长离的出现,而这段视频里流落到网上,被有心人利用的话,赵氏一族都可能吃不了兜着走。 毕竟赵四的身份十分的敏感,而赵家也有许多的敌人。 赵四为什么能够说出这种无视王法的话,说不定就是因为耳濡目染,从他老子那里学来的呢? 如果这件事没有被长离阻止,而是被某些别有用心的人利用,那到时候,可能赵氏一族都要被这掀起来的风浪拍倒在沙滩上! 长离的视线转换,被长离视线扫过来的人放松的神态又紧绷了起来,他们下意识的提起了一颗心,却发现长离的视线完全没有在他们身上停留。 长离冷冷的说了一句,“还不跟上。” 赵四顿时一步一挪的向着长离走来,跟着他的人想要上前搀扶这位小爷,却被长离的视线冻得只能僵立在原地。 没有办法,他们虽然跟随在赵四的身边,但老大却听命于赵老爷子,而相比起赵四这个不成器的小孙子,赵长离这个小儿子显然更得他的欢心。 保卫人员也是人,是人就不能免除自己的小心思,相比起赵四这个纨绔,他们也更愿意听从赵长离的命令。 此时,赵四艰难的走在会场里,每动一步,身上的伤口就火辣辣的疼。甚至有些比较大的伤口一点一点的往下滴着血。这一路下去,会场的地面都被滴出了一条血道来。 走到长离的身后时,赵四的脸色已经苍白的不像话了,可长离却丝毫没有顾忌他的伤势,不疾不徐的向着前方走去。而赵四也艰难的跟在她的身后,叔侄俩就这样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 第二百四十六章 风波无痕 直到叔侄俩的声音再也看不见的时候,会场里的人才彻底的放下了心来,一连串的呼气身在会场里响起。 这群被吓了个正着的人相互对视了几眼,都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一些悻悻然。 他们也没有继续留在这里寻欢作乐,就这么三三两两的离开了。 而会场的经理则是欲哭无泪,可以想见,这座会所的生意从今天起就要一落千丈了,毕竟赵四爷也不会留着这么个代表着耻辱的地方。 会所的老板可能不在意,他们借这件事卖点面子给赵四换个人情也好,但这些普通的员工就要倒霉了。 不过这么大的一个城市怎么可能没有就业的机会呢?他们能够在这里就职就代表着他们出色的职业技能,而这些东西放到其他的地方也是一样。 不消片刻,会场里就人去楼空,就连一直僵立在原地的卢世元都在会场工作人员的驱赶之下离开了。 今晚发生的事情会以怎样的方式发酵就无从得知了,左不过是敬畏与羡慕两种情绪。 当然,能够产生这样的情绪也是因为这一场宴会并不高级,若是那些与赵四同等阶层的人只会觉得好笑,对赵四的轻蔑也不会有丝毫的掩饰。 可在这场宴会里,身份最高的就是赵四,而以他的身份,来到这里绝对是纡尊降贵,所以这群人即使看了一场赵四的笑话,也绝对不敢拿出去宣扬,当然,该知道的人还是知道了。 正是因为得知了赵四要来这里的消息,这群人才会对这场宴会趋之若鹜,将这里会变成了一场盛大的酒色场合。 来到这里的人要么是想结交权贵,要么是想傍大款,总之目的都带着点颜色,所以才会这么简单的就被卢世元钻了空子,才会这么容易就被长离所震慑。 就拿赵四来说,他也只敢在这种层次不高的宴会长大放厥词如果真是那种高层次的宴会,他说出这种话,无疑是把自己的笑话拿出来让别人高兴。 华灯初上,夜幕深深,彻骨的寒风呼啸而来,吹的人情不自禁的哆嗦。 赵四身上的伤口被寒风一吹,已经麻木的感觉顿时又被破开,就好像刀子血淋淋的割在身上一样,带着一样的痛楚。 赵四不停地嘶嘶着,却不敢发出丝毫的抱怨。 他可看到了,这位小叔一直没有放开手中的鞭子,他可不想被突如其来的抽一下,那火辣辣的疼现在还残留在他的神经里,这一身的伤痕就是见证。 一辆黑色的豪车停在门前,长离当先走了进去,赵四也毫不犹豫的走了进去。 剧烈的动作让他身上的伤口又被撕裂,血滴落到了座椅上,让长离有些不渝。 赵四看着长离的神情不太美妙,下意识的瑟缩了一下,然后舔着脸说道,“小叔,别生气,别生气,生气让人看起来比较老。” 长离瞥了他一眼,不置可否,这小子是个彻头彻尾的烂人,欺软怕硬是他的本色。如果你比他柔弱,那么你越哭求,他就越兴奋。如果你比他强悍,那么无论里的行为再过分,他也能接受并且自己给自己找好理由,只不过他会把这次的失败主动算到比自己更软弱的人身上去。 长离随手拿起一本书,慢慢的看了起来。赵四没有得到回应也不着急,即使他身上的伤口让他坐立难安,他也不敢主动询问长离为什么没有备下伤药。 黑色的车子慢慢在车流中穿行,看上去半点不起眼,但是实际上,还有几辆看上去同样不起眼的车子在围绕这辆普通的车。 车子穿行在奔流的车流中速度十分的快,但由于车子的内部十分的平稳,所以赵四完全没有察觉到。 他龇牙咧嘴的打量着车辆内部的装饰,眼底里浮现出一丝羡慕,这辆车外表不起眼,实则真正的造价还要胜过他的爱车几倍,所以他虽然不喜欢这种藏拙的车子,却羡慕能够随意将他们打造出来的小叔。 赵四虽然是个纨绔,但他真正佩服的人却还好,这其中甚至没有他那些哥哥姐姐,但这其中绝对包括了赵长离这个小叔。 不只是因为他最的老爷子的喜欢,还因为他那该狠的时候狠,该缓的时候缓的手段。 当然,佩服的前提是他小时候被整治的足够彻底,不然以赵四嚣张的秉性也不会一点都不反抗的任凭长离抽。 他身上的伤口又趋近于麻木,他百无聊赖的望着车窗外面的风景,眼神逐渐放空,但在看到那一望无尽稻田时,他还是从发呆中回过了神来,他转过头看向长离,“小叔,我们这是要去那里啊,不是要回家吗?” 他起先以为长离要带他去医院,但看他往城郊开就以为他要回家,但现在明显不对啊!他们家虽然是在郊区,可方圆十里都没有稻田的啊! 长离从书中抬起了头来,瞥了他一眼,然后拿起小桌上放着的卫生纸,随手放到了赵四旁边,“把血擦擦。” 赵四愣了一下,还真拿起纸擦着身上尚未凝固的血液。 长离看着他的动作,又皱了皱眉,“我说的是椅子上的血!” 赵四这次愣了更久,抽了抽鼻子,还是拿着纸,擦拭起椅子上的血液。 直到他把能擦干净的地方都擦干净之后,长离才悠悠然的说道,“我们不回家。” 赵四的心里上闪过一丝不妙,“那我们去哪里? ”长离却卖起了关子,“问那么多干什么,你去了就知道了!” 随着稻田逐渐在赵四的面前展开,那不断翻滚的稻浪非但没有让赵四的心情好起来,反而让他越发的不安。 直到到达了那个硕大的基地门前,赵四的心才落到了实处,但心里不停翻滚的不安同样确定了下来,他踉跄着下了车,瞪大了眼睛冲着长离说道,“小、小叔,这是怎么还是啊,我们怎么回来这里?” 长离看着踉跄后退的赵四,眼睛往旁边看去,顿时赵四就被一群训练有素的人围绕了起来。 他没等赵四废话,就让他们架着赵四走进了基地。 防卫严密的基地由于得到了通知所以没有阻拦长离等人的靠近,在接受了一系列的检查之后,长离还是到了基地里的接待室,然后会见了他们的领导。长离一脸正经的说道,“他就交到了你的手里,你就尽情的操练,一定要把他操练成一个正经的玩意儿。” 对面响起一道浑厚的声音,“放心吧,保证完成你要求。” 赵四彻底的瘫掉了。没希望了,小叔把他丢到了军区! 第二百四十七章 风波无痕 赵四无望的看着军区的入口,却只能看到那几个不怀好意的守卫人员。 赵四还没真正的踏足军区的时候,他的名声就已经传来了,毕竟他这个造型在军区还是十分难见的。 光裸的上半身上满是鞭痕,粘稠的血液滴答滴答,脸上还打一个耳刮子,半边脸高高的肿起,就连还算完好的裤子上都沾满了红酒。 这副形象在满是糙老爷们的军区实在是太难的了,至少见过他的人都对他充满了兴趣。 长离在稍微交代了一些事情后就离开了军区,他回到了车上,看到赵四原先的位置上还残留着一些血渍,就皱着眉对司机吩咐道,“等下将这辆车拿去洗干净吧。” 司机闷声应了,实际上心里却想的是,先生还真是对赵四嫌弃的很啊! 而此刻的车座前的小桌上却端端正正的摆放着一分资料,这份资料的最上首就是卢世元的证件照。 长离拿起了这份资料,认真的翻阅着,卢世元,今年二十六岁,毕业于某名牌电影学院,就读于导演系,与今年拍摄了一步网剧,在网路上小有名气。 当然,这是大概的资料。关于其他的一些细节也在后面有着详略的记载。比如卢世元哪来的资金拍摄电视剧的。 按理说,卢家家境并不好,卢世元在上大学期间也没有做过兼职,而拍摄网剧不大不小也需要一笔资金,卢世元不太可能拿的出那笔钱,可他却真的拿了出来。 这有赖于一个人慧眼识珠,一下子就从电影学院应届的毕业生中挑出了卢世元这个蒙尘的明珠,给了他一笔钱,嗯,这个人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寂寞少妇。 要拍摄一部作品除了钱还需要一个完整的剧本,这个不难,随便到编剧系买了个就可以了,但一个能够引起网络风潮的好剧本就十分的难得了,可这个卢世元偏偏就这么好的运气弄到了手,嗯,正好他有一个朋友就是编剧系的。 反正朋友也没有名气,现在自己愿意将他的本子拍出来,也算他的荣幸,所以给钱这件事就算了吧,反正是他赚了,卢世元想着。 剧本搞定了,剩下的就是需要一个完整的班底,这个也不难,电影学院多的是人。 可那些优秀的学生早就找好了出路,卢世元要找也只能找那些差了一点点的人,至于差的有多远,就要看他的荷包够不够丰盛了,嗯,现在又回到了钱的问题上。 可他那位红颜知己被她老公看得很死,不能够随手拿出一笔大钱贴补她的小知己,所以卢世元只能找别人了,这个别人,就是一个家境不错的娇娇女,也就是倒在红酒里的女人。 他好说歹说才从她的零花钱口袋里掏出了那么多钱,当然,他也不让她白给,他愿意付出其他方面的东西。 不是说**一刻值千金吗?他多陪她度过几个**这个钱她也就赚回来了。 只不过,他觉得自己有点亏,每天早上都要揉着腰小心翼翼的从房间里溜出来。 每次事后,他都点着一根烟,装作享受的吐出一根烟圈,其实他点烟的手都在颤抖。 唉,果然是唯女子与小人不可养也,他这一下子养了两个女人,可不就是难了吗? 好了,总之他就是火了,即使是一边被人骂,一边被人调侃的那种火,即使编剧不停地找他麻烦,即使跟着他拍摄的那群人一早就散光了。 但有谁能像他这么有才华的吗?拍摄的第一部作品就火了。他现在不缺剧本,也不缺演员,也不在乎那些小节。而唯一能够被他在意的大节就是,他有没有钱了。 所以他来到了这场宴会,还激怒了赵四。 长离顺手翻了翻卢世元女朋友的资料,嗯,她给卢世元的零花钱确实是零花钱,却不是她爸妈给的,而是一个疼爱她的干爹给的。 这次为了搭上赵四,她还特意求她干爹给置办一身好行头,可惜最后没用上。 长离的视线一直在往下看,就看到了卢世元女朋友服侍她干爹的靓照,与卢世元服侍他红颜知己的靓照摆在一起,不得不说,这一对情侣还真是绝配。 随后又翻到了卢世元爹妈的照片。 在卢世元的眼中,这对爹妈恩爱和谐,又疼爱子女,当属一对模范夫妻。可在别人眼中,却是不一样的。 按理说,一个小康家庭,最大的支出就是供养孩子读书,现在两个孩子都快毕业了,怎么着也能存点儿钱,怎么就让儿子跟火烧屁股的猴子一样上蹿下跳的借钱呢?原因就是这两夫妻喜欢赌。 当然,不是大赌,也就是搓搓麻将,打打扑克。 这两样放在其他人的身上也不算什么,有输有赢,收拾平衡,也就是一个消遣用的玩意儿。 可卢家夫妻不一样,他们深深的爱着这项运动,可他们的运气着实不好,每次都能输的精光,日积月累的,也不是是什么小数目。 嗯,就是因为这个共同的爱好,所以夫妻俩格外的有共同语言,感情也特别的好。 当然,不好不行,毕竟俩人输的一样多,谁也别说谁。 不过,这夫妻俩有一件事是做的对的,那就是瞒着他们的一双儿女,所以卢世元与他妹妹一直都不知道他们父母在牌馆子里那是一人亮相,各方登场的角色。 纸一张张的往下翻,很快就到了卢家小妹,而这个最后的成员也没叫长离失望。 他看着一叠白纸里附赠的几张照片,点了点头,生活远比精彩,古人诚不欺我。 卢家小妹是一个青春靓丽的大姑娘,这个年纪的姑娘都爱美,卢家小妹也如此,但与众不同的是,卢家小妹爱的美太过的广博。 她既爱在家里打扮成学生妹的清水出芙蓉的美,也爱在夜店装扮成性感的小野猫的野性的美,更爱一起聚会时的放荡不羁的美。嗯,最后一种是她的最爱。 与她父母一样,卢家小妹也是一个一方登场,各方亮相的角色。 长离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有些好笑的放下了手中的资料,怎么说呢,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一家人实在是太有特色了! 可偏偏,他们每个人在家里的时候都把自己变的普通,以至于他们都认为自己的家人是什么好鸟。 对于长离来说,这么个一家人,都是需要他自己出手干预,他们就能够把自己玩完。就好像卢家父母一样,他们最近可是接触了一些‘好’东西。 更值得人玩味的是,卢世元明明做了一连串的准备,要对付赵四,可他却根本没有通知自己的家里人。 长离不禁猜测,难道是想要让世人真真切切的看着他家里的惨状,好让赵四死的更凄惨? 第二百四十八章 风波无痕 回城的速度就要快得多,主要是这一段时间路上的车辆已经少了许多,这辆黑色的普通轿车就这么高速的行驶在路上,也没有人阻拦。 一直到了隔天的清晨,长离才回到了老爷子的住处。 此时,一大家子的人等在客厅里,看见他孤身一人走进来,大多数人都松了一口气,除了站在老爷子旁边的那对夫妻俩。 丈夫一身黑色的西装,带着金丝眼镜,看上去沉稳又持重,妻子一身温婉的西装短裙,精心描绘的眉眼间却有着藏不住的忧虑。 两口子在看见长离单独进来,一颗心顿时高高的吊起。赵四就是他们的亲儿子,有且只有一个的亲儿子。 他们情不自禁的想要走上前,却听到了老爷子拐杖拄在地上的咚咚声,顿时不敢上前。 老爷子大马金刀的坐在椅子上,因为熬夜所以精神有些不济,但浑身上下依旧带着从抗战年代走过来的凌厉。 他的视线紧紧的盯着长离,看着他不疾不徐的换下了身上的外套,端起了一杯热茶后,才开口问道,“小九,事情办得怎么样了?”声音宛如生锈的金属,依旧带着铿锵的气息。 长离端着茶却没有喝,他随手把车上的资料放在了老爷子的面前,“没事了,赵四我给扔进了军区,没有个三五年出不来。” “三五年?”赵四的老娘惊叫出声。 赵四是她的老来子,也是她好不容易才盼来的儿子,平时捧在手心里要星星不给月亮的,现在不过是出了一件小事,怎么就给弄到军区去了呢? 那里面全都是一群糙老爷们,要吃没吃,要睡没睡,时不时要面对危险,她儿子怎么能去那种地方呢! 她顿时就不乐意了,“老九,城子还小,你好好教教他就行了,怎么能把他弄到军区去了呢?” 她男人也没阻止她的话,而是一起看向了长离。 长离摩挲着手上的玉珠,冷冷的说道,“再出了麻烦你们给他收拾?” 赵四的老爹出头的手顿时一缩,向他这种人最要紧的就是名声,一旦卷进了这种事里面那是摘也摘不轻,不然不会明知道老九下手不留情也依旧求着他去,可老九下手也太狠辣了! 他皱着眉说道,“老九,为什么不把城子放到国外,等风头避过了之后在接回来不就好了。你现在直接把他放到了军区,万一他受不住怎么办?” 这时,他老婆连忙惊叫了一声,“城子现在还一身伤呢,怎么能够丢到那种地方呢?九叔,不是我说你,城子好歹是你亲侄子,你怎么下手那么狠呢!” 其他人就看着着夫妻俩一唱一和的,也不开口说话。滚烫的茶水在长离的手中慢慢的冷却,可他的手却依旧没什么温度。 他随意的放下了茶杯,轻轻地磕响声传来,却成功的让夫妻俩闭了嘴,他随意的说道,“觉得我做的不好就自己去收拾,你们以为我是谁,赵四的保姆?我可没那么多的闲心耗在那个小子的身上。” 轻飘飘的话语成功的让夫妻俩哽住了,这时,旁边的一个手腕上带着翡翠镯子的少妇说道,“小九,戾气别那么重吗,三个他们也只是关心则乱,你就多担待担待。再说,军区那种地方也确实不是小城能够待得,你还是早点把他带回来吧,他可是一身的伤呢!” 长离没怎么理会她,径直的说道,“你这么关心你的侄子就自己去关心,可别稍带上我,如果不是今天的事情会连累上我,我管他赵四是死是活?” 这么直白的话语第一时间就让大厅内的众人皱眉,一直坐在椅子上静看事态发展的老爷子第一个出声呵斥,“小九!” 长离静静地看着老爷子,认真地说道,“您要是不想晚节不保,还是趁早把这些败家玩意儿收拾干净的好,免得有一天栽在他们的身上!” 老爷子松垮的皮肉颤动了一下,一双眼依旧如同虎目一般神采奕奕,“他毕竟是你的侄子。” 长离点了点头,“是我的侄子,不过是一个总给我带来麻烦的侄子。您以为今天的事不是我去的急这小子能说出什么混账话来,到时候传遍了天下让所与人看笑话?还是您也打算当一回阶级敌人,等着让其他人打倒,我可不想您一把年纪了还要遭这样的罪!” 其他的人看着长离这样呛老爷子,心里直打鼓,可另一边的小算盘却也转的飞快。 老爷子深深的看着长离,然后长长的说了一声,“唉。” 这一声感叹就好像将老爷子的全部精力都抽走了一样,他的腰顿时变得佝偻,然后就缓缓地站起了身来,往后走去。 在走之前再次深深的看了长离一眼,“小九,你们到底是亲人啊!” 长离不置可否,亲人?这群满心眼里都是算计的人?,估计只要他稍稍处于弱势,这群人就是第一个上前吸血的人! 古老的宗法制,让有着相近血缘的人积聚在一起抵御外来的灾害,也让这群人在内部相互争夺,这样宛若养蛊一样的亲缘制度就保证了每一代里都能够选出一个最强的人,从而延续宗族的血脉。而赵家,就如一个血腥的盒子,养出了一大堆喝血的蛊虫! 长离环视了一圈这群所谓的亲人们,他们等在这里难道是为了关心赵四,不,不是!他们是为了确认赵四的事情没有连累他们! 他轻轻的嗤了一声,眼神里是赤裸裸的嘲讽,他们这些人,又这能比赵四好上多少?只不过赵四愚蠢的把事情摆在明面上,而这群人则是聪明的把事情摆在台面下。 长离拿起了自己的外套就往外面走去,也没有理会这群人复杂的眼神。反正他早已经成年,也不需要一个监护人为他做主,他今后生活的怎么样是他自己的事情,如果这群人不作死的连累他的话他才不会理会他们。 一个庞大的家族就好像一颗根深叶茂的大树,除了表面上那些生机勃勃的树叶以外,在看不见的地方,还有那些中空的树干。赵家也是如此。 但他有一个更糟糕的问题,那就是支撑着这颗大树的根部宁愿保持着这种虚假的繁荣,也不愿意壮士断腕。 第二百四十九章 风波无痕 长离回到了他自己的地盘上,奔波了一夜,他也累了,更不愿意留在那个地方与那群人勾心斗角了。 这又不是旧社会,自己所能够接受的资源全部掌控在大家长手里,只要自己有本事,自然能够冲破家族的束缚,闯出一片新天地,自然,他受到的约束就会比其他人小很多。 与其他世界不同的是,这一世,他与他父亲的还有联系,只是这个联系也并不紧密。 老爷子一生娶了四位妻子,每一位都为他诞下了儿女,同样,每一位都没在生下孩子之后陪伴他多久,就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离世了。 其中陪伴他最长久的就是为他诞下了四个儿女的第二任妻子。而这一位妻子诞下的首个孩子就是排行第三的那个人,也是赵四的父亲。 因为陪伴老爷子的时间最长,所以老爷子对这位妻子的感情最深,对他诞下的几个儿女也更为的关切,所以即使老三最不成器,老爷子也一直没有放弃他,甚至在出了这样的事情后还让长离却收场。 政治家的触觉有多敏锐常人无法知晓,但这件事从有苗头出现开始,就引起了有心人的注意,赵家也是得到了提醒才回去救场,当然,这个救场也算是及时,没有让赵四酿出什么大的过错来。 事实上,这件事引起的风波远不止表面上看上去的那么简单,在波澜不起的水面上,隐藏的是层层实力的博弈。 长离不想去管这件事了,他与赵家的关系看近实远,就算有什么风波也牵扯不到他身上,之所以接手这件事也是想光明正大的收拾赵四一顿。 这小子以为小时候的事长离已经报复过了就算了了,但其实长离从没有忘记,能够狠狠地削掉这小子的一层皮,长离开心得很。 长离是老爷子的第四位妻子生出的,这个柔弱的女人并没有得到老爷子的喜爱,在她病逝以后老爷子也就随意的把她忘到了一个角落里,连带着才两岁的长离。 对于老爷子这种从战争年代走过来的人来说,他并不喜爱柔弱的女人,所以也不喜欢看上去精致而瘦弱的长离。 这种观念在老爷子看来是没有什么不对的,自古以来,男人对他的子女们的宠爱都是来自于子女的母亲。所以赵老三沾了他那个英姿飒爽的母亲的光,至今仍旧没有被老爷子放弃。 可对于长离来说,赵老三这种有贼心没贼胆的人也就算了,像赵四这种已经从头烂到尾的人,还有什么好保的,直接交出去博一个清名,也比这样不上不下的装样子好。 在那份资料上显示的是卢家人早晚自取灭亡,但这不代表其他人就可以代替天老爷抉择这一家人的生死,赵四本就不是站在正义的立场上,他又凭什么去做这个仲裁官? 当然,赵四落到了他的手里,别说是当仲裁官了,能不能够囫囵的离开军区都是另一回事。 事实上,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里,赵家一连都到了很多的震荡,磨得赵老爷子心力交瘁。 他毕竟是老了,没有年轻时的杀伐果断了。人老了,就想要儿孙绕膝,就想要享受天伦之乐,可想要保住自己的地位就要约束自己的儿孙,并铲除那些家族中的蛀虫可赵老爷子狠不下心,或者说,他的儿孙们也不会任由赵老爷子把他们清洗掉。 谁人都想活,谁人都不想被放弃,所以这些人一个个使出了天仙般的手段,想要扭转乾坤,可他们的这些手段在他们的小圈子里算是不错,但放在另一个场面上就有些上不了台面。所以他们攻略的重点就放到了赵老爷子身上。 赵老爷子面对自己的亲骨肉实在是下不了手,可面对外部的压力,他只能交出一些人,来保全整个家族。 一时间,整个赵家都面临着血雨腥风,而其他的宛如积年老树一般深深地扎根在这个国家的政治体系里的家族也面临着和赵家一样的命运。 赵四的事情只是一个引火线,真正让这些人疲于奔命的是大势所趋。 发生在这个圈子里的事情与长离的关系很少,他本就与赵家的联系少,再加上自己独有的价值,一般也没人会动长离。 事实上,赵家之所以能够犹豫这么久,也有一部分长离的面子在。 赵家的老爷子最后也倒在了大势下。他最疼爱的三儿子最后还是被削掉了职权,变成了一个普通的民众,而失去了这一层光环的赵老三依旧没有丝毫的收敛,即使他没有了职位,他也依然是他父亲最爱的儿子。 可赵老三的妹妹,也就是那天劝解长离的女人就没有那么的豁达了,她丈夫的职位丢了,女儿也被丢到了牢房里,这对于出嫁从夫的她而言简直是不可接受的事,所以,她天天回娘家磨她的老父亲。 可赵老爷子却不会冒这种大不玮去保这个外孙女。更何况,如果不是看在他赵家的面子上,这个外孙女早就被判死刑了。 说出去都嫌丢人,一个小姑娘家家的,竟然强了三十几个良家男子! 赵老爷子不止一次感叹,如果老大没有死就好了,如果他精心培养的继承人能够活下来,赵家也不会群龙无首,最后落到这个地步! 第二件令他遗憾的事情就是没有抓牢小九,如果在小九小的时候对他多关心一点就好了,也不会让他对赵家产生这么大的隔阂,以小九的本事,肯定能保赵家无虞。 可现在,这一切都只是空谈,老大死了,小九走了,这诺大的赵家就落到了衰败的境地! 赵老爷子心里的算盘打得好,可如果让他的儿女们听到了恐怕会引来一阵的嗤笑,老大是怎么死的,被赵老爷子逼死的! 当年,老大执意要娶一个贫民的女子,赵老爷子不同意暗地里把那个女子送出了国,结果老大一声不吭的就离开了赵家,最后死在了战场上,连个骨血都没有留下。 而长离又是为什么会走的?如果不是他及时降临,当时年纪两岁的赵小九就因为发着高烧却无人照看而离世! 第二百五十章 风波无痕 之所以说长离与赵家的牵连十分的小,不只是因为长离已经走出了自己的一片天地,更因为从一开始,赵小九的这条命就已经还给了赵家! 即使这些年受了赵家的照拂,长离也自问还清了。他可是记得清清楚楚,在他为自己取名为长离的时候,赵老爷子脸上那毫不在意的表情! 既然一开始就没有在意过他,那为什么现在还要来挽留?如果不是因为现在赵家那艰难的局势,赵老爷子能够想的起他? 至于那所谓的宠爱,就更是笑话了,如果他没有利用价值,赵老爷子会高看他一眼? 就连小时候,他收拾赵四的时候,那也是当着一众人的面,赵老爷子只不过是不想在一众的老伙计面前丢了脸,才会轻轻的将这件事略过,还看似公正的罚了赵四。可私底下,赵老爷子可从没有拦着赵老三夫妇找他的麻烦。 一个二十多岁的成年人去找一个尚布满十岁的孩童的麻烦,这放在其他的地方能有人信?可赵家就这么发生了,而赵老爷子也装作全然不知情。 长离不停的在他的领域里发光发热,全然没有理会赵家人的水深火热。 另一端,有一个人比赵家众人还要焦头烂额,那就是满身怨气的卢世元。 从那天计划失败开始,卢世元就感觉每一件事顺心的。 首先就是提供他剧本的那个编剧正式起诉他,说他盗窃剧本。 其实这件事卢世元也是十分的冤枉的,他重生回来的时间显然是太晚了,已经是那部拍摄的作品在网上流行起来的时候了。 他不止一次在心里鄙夷那个编剧,不就是一个烂俗的剧本吗,有什么好的得意的。还告到法院,是生怕别人不知道这个烂俗的剧本是自己写的吗? 可这件事也引起了大众的关注,一个尚未成名的导演是不能够有这种污点的,所以他去找他那位寂寞的红颜知己帮忙。 可这次却没有以前的幸运,被那位红颜知己的老公堵了个正着,两人被一顿好打,红颜知己当场就被他老公带走,还不知道会有什么后续,而卢世元却因为一条腿被打断,直接送进了医院。 他那红颜知己的老公还特意留下了一些人宣扬卢世元的光荣事迹,所以医院的医护人员都知道了他的光荣事迹,看他那副狼狈的模样都在心里暗暗的鄙夷,因为偷人而被打断腿,活该! 如果仅仅是这样也就算了,可偏偏医护人员中有一个人是他那部剧的忠实爱好者,对他这个导演英俊的也是很有好感,在得知了卢导是因为这种特殊的原因进了医院之后,这个小迷妹顿时就因爱生恨了,好好的把卢世元的英雄事迹在网上宣传了一番。 本来最近卢世元的事迹在网上十分的火热,小迷妹的描述就更为这件事添上了一把火了。 卢世元忍受医护人员莫名其妙的眼神以及来来往往的特意凑到他病房前只为看他一眼的人,百思不得其解,过了好些日子他才得知事情的经过,顿时就火冒三丈了。 他顺着痕迹找到了小护士,小护士倒是供认不讳,可却是一副你奈我何的模样。 而卢世元也确实奈何不了小护士,医院里可没有明确规定不准护士八卦,卢世元的投诉被驳回。 当然,这是因为小护士上头有人。而从他投诉的那天起,卢世元就发现小护士被调到了他的病房,见到那个一脸不屑笑容的花痴女,卢世元简直可以想见自己今后的‘快乐’生活。 直到两个月后,卢世元才从医院离开,只不过一想起那个小护士的‘温柔’对待,他就恨不得从来没有进过医院。 而在他满心郁卒的时候,小护士正躺在vip病房的某个病人的怀里,笑的一脸纯真。 两个月过去,在热门的新闻也会过去,卢世元的那些破事当然也是。 可还没有等他放下心下来,就被家里催债的人惊掉了下巴,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他爸妈拓展了业务。 他们的拓展业务的借口就是要赚钱为儿子治病,可现在卢世元已经从医院里出来,卢家父母反而欠了一大笔的债。 卢世元重新开始审视他的父母,可近在咫尺的债务不得不还,已经没有了退路的卢世元只好卖掉了家里的房子,一家四口只能租住在几十平米的小房子里,连睡个觉都要放着防着天花板上掉水下来。 在这一次的搬家过程中,卢家小妹的某些秉性也暴露了出来。 卢家夫妻深感丢脸,勒令卢家小妹不准出门,卢家小妹装了这么多年却被一朝识破,不止那些进行精心拍摄的照片与碟片被查没,就连人身自由都没有了,她自然不干,就在家里使劲的闹腾,闹得一家人不得宁日。 就在这样混乱的环境中,卢世元度过了他出院之后的一个月,然后等他重整旗鼓想要再次拍摄一部影片的时候,就发现没有人在支持他了。 金钱、剧本、班底,他一个也没有,那些大公司也不接纳他,即使他手中拿着那些绝世好剧本。 拍摄一部绝佳的好作品从来就不是只有个好剧本就可以的,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这些作品没有被播放出来,就仅仅是一些值得拍摄的作品罢了。卢世元手中的剧本再有价值,也不过如此了。 求助无门,四面楚歌,卢世元才知道即使他有着金手指也不一定能够发迹,那些来自于另一个世界的好剧本不仅没有为他带来财富与地位,还让他成为了别人觊觎的对象。 他知道这里面有赵家的插手,赵家虽然落寞了却也不是这群人可以招惹的,但他完全没有办法,那个宴会就是他距离那个圈子最近的时候了,而现在,他早就失去了进入那个圈子的资格。 等到多年后,赵家彻底的成为了过眼云烟的时候,卢世元身上的金手指也早就被人掏空了。他也早已经没有了年少时候的心志,只能庸庸碌碌的活着。 而那时,长离依旧身处某个特殊的研究所,进行着某种武器的研究。在得知赵家归于平庸的时候,他只是随意的想到,知识改变命运,古人诚不欺我。 第二百五十一章 天下安澜 吱呀,刺耳的开门声划破了夜空的寂静。 古朴庄重的宫殿里,一扇古朴的大门缓缓地被打开,从门的后面伸出来一只修长的手。 这只手苍白的恍若御窑中精心烧制的瓷器,其上可以清楚的看到青黑色的血管。手的主人缓缓地从门后面走出,走到了月光之下。 一如那只手般的苍白皮肤在月光下笼罩了一层光晕,让他看起来不似真人。 这人有些茫然的眼睛遥望着不远处的月光,双目之中渐渐弥漫了月光的清冷。他乌黑的头发长及脚踝,仿若流泻的瀑布一般,没有任何的约束。而在他的额头上,一颗水滴形的幽蓝宝石正闪烁着幽暗的光芒。 这人在月光下站了一会儿,可身后却陆陆续续的来了一些人,这些人静静地站在阴暗的角落里,连呼吸都下意识的放轻,唯恐打扰了月光下的人。 不多时,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传来,打散了这片空间的安宁。等候在这人身后的侍从们则是下意识的松了一口气,终于等到了能够做主的人。 来人是一个身穿金色龙袍的中年男人,他保养得意的面容看上去不过四十由于,但观其骨龄,就可知他已过了知天命之年。 他看着前方那个清冷的身影,威严而富有磁性的声音从他的口中吐出,“国师,好久不见了。” 长离缓缓地转过了身来,对着他点了点头,“好久不见了,陛下。” 皇帝又往前走了两步,一边拂着保养得意的胡须,一边说道,“转眼又是二十多年过去,朕已经老了,而国师却没有丝毫的改变,真是让人钦羡啊!” 长离移开了视线,再次看向了那一轮明月,清冷的声音在月色下响起,就仿佛天人在吟唱,“陛下坐拥天下,一言定万人生死,将来必可留名万古,我这等乡野小道,又有何好钦羡的。” 看似恭敬地话语里多了一些不以为意的轻视,皇帝听在心里,也不由得一阵气恼,坐拥天下又如何,百年之后,这些照样要传承给他人,一言定万人生死又如何,一样要受到众多的掣肘,有何好钦羡的,长生不老难道不是更值得人钦羡? 古往今来,多少帝王将相求长生而不得,偏偏他的眼前就出现了这么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却只能干看着,不能对他动任何的妄念,这种空有宝山而不可入的感觉实在太让人憋屈了。 皇帝的眼神复杂的恍如被搅乱的池塘,浑浊中藏着深深的贪恋,可他不行,这一位不是他们能够招惹的,只能够好好地供着。 他轻轻地一拂袖,仿佛要挥去心中的郁气,“国师此次出关可有喻令传下?朕一定依言而行。” 长离苍白的手指点了点殿前的风铃,“确有。”清冷的声音混合着清脆的叮当声在溶溶的月色下响起,让皇帝心神为之一振。 临仙殿自大楚开过起就以建立,每一任的临仙殿主都被大楚的皇帝任命为国师。而这位国师的意见在大楚则是举足轻重。其实不仅仅是举足轻重,而是每一任皇帝都对国师惟命是从。 实际上也由不得他们不从,外人只知晓国师常年居于临仙殿中,不见外人,每一任的国师在仙逝之前都会指认下一任的国师,可大楚的皇室却是知晓,国师从没有更换过,一直以来都是那一人! 如此陆地神仙般的人物,大楚又怎么会不好好供着。每一次国师下达了喻令,大楚的皇帝都会倾全国之力完成。 就比如三十年前,这一任皇帝还是太子的时候,国师就定要雍州西南方的民众离家千里,当时这一喻令引起了朝野上下的反对,但国师一意孤行,而皇帝在无奈之余也只能贯彻国师的命令。 果不其然,在撤离那处三日之后,雍州西南方果然发生了地动,地动之强大百年难得一见。这次地动损失之惨重也是历年来的罕见,所幸人员损伤极小,而大量的青壮劳力的保存也让雍州极快的恢复了生机。 所以即使每一任的帝王都贪图国师的长生之术,却不敢轻举妄动,实在是每次帝王想要对国师动手的时候,都会得到天象示警,那一段时间帝皇的皇位也有所动摇。到了最近几任陛下,就索性把国师高高的供起来,非必要不会前往临仙殿。 这一任皇帝最后一次面见国师还是在他立后的时候,在立后大典之后,国师就封闭了临仙殿,再也不见外人,就连送到临仙殿前的饭食也分毫不动,久而久之,就连皇帝都在怀疑国师是否还在临仙殿中。 一晃眼二十多年过去,皇帝对临仙殿的关注也来越少,都快要彻底遗忘这个地方的时候,就听人禀报,临仙殿开。 皇帝在睡梦之中被吵醒,却硬生生的压下了烦闷,赶往临仙殿。现在听国师又有喻令传下,皇帝瞬间便收敛了心神,他一个也眼神下去,身边的大内总管便知晓其中的意思,带着一众内侍们离开了此地。 直到殿前杂乱的脚步声彻底的消失后,长离才转过了身来,他冷静的看着皇帝陛下,清冷的声音藏着一丝飘忽,“天命之女降临,得她者,得天下。” 皇帝悚然一惊,“何意?” 长离认真的说道,“就是话中之意,凤女天降,还请陛下早作准备。” 皇帝狠狠地压下了心中的震惊,眉头却皱的死紧,“得凤女者,得天下?国师此言确定不是在开玩笑?大楚江山稳固,百姓安居乐业,为何上天会发出此等警示?” 长离摇了摇头,“北方狼族日渐强盛,南方百夷不甘人下,西方蛮族趋于一统,东北异族早有不臣之心,陛下也认为是江山永固?” 皇帝听到长离话中的含义,心神一震,大楚承平已久,他自先帝手中接过了江山,纵然也遇到了许许多多的麻烦,却从来没有大楚危矣的想法,可今日一听长离话中的意思,他顿时想起来,大楚的四周也埋伏着许多的强敌,这些从开国几代就被打的臣服的邻居们也随着时间的推移强大了起来,而有着强大的力量异族们会眼睁睁的看着这片富饶的土壤而不动分毫吗? 第二百五十二章 天下安澜 让那些野性十足的异族放弃大楚这块肥肉是不可能的,大楚承平日久,原本锋芒毕露的军队早已经削减的不成样子,与那些久经杀伐的异族作战,别说是维系大楚的荣光了,能打一场胜仗就不错了! 原本被忽略的问题在一次被提起,皇帝顿时有些慌了心神,他有些惶恐的问道,“国师,这该如何是好?” 长离再次看着他说道,“陛下,得‘凤女’者得天下。” 这一次,他加重了凤女二字,皇帝穆然的明白了凤女的意思,他连忙问向长离,“这凤女又是何人?” 长离摇了摇头,“不知。” 皇帝又问,“那……” 长离转过头去看着那一轮明月,声音更加的飘忽,“凤女此刻身处西南之境。” 西南,雍州。 皇帝听到这个方位时候眼神有些闪烁,在继续询问长离却没有得到答案之后,就急急忙忙离去。 第二天,宣政殿内,皇帝就谈论起了异族的事宜,而一方的大臣则是感慨陛下的先见之明,他们也认为异族逐渐壮大,必成大患,而另一方的大臣则是认为四方蛮夷,不足为虑,大楚如此强盛,有何惧区区异族。 这两方人在大殿之上不停的争论,唾沫横飞,吵得上首的皇帝头疼不已,在烦恼这些政事的时候,皇帝也不禁想起了悠然自在的国师,若是朕也能如国师一般就好了…… 但他又想起了那些前车之鉴,还是黯然的打消了心中的念头,而唯一能让他心中有些安慰的就是,历来的帝王从来就没有成功过的,不仅仅是他…… 这种所有人都没有不止自己一个人没有的得到的想法是安慰自己的不二法门,皇帝一时间就把这件事抛之脑后,继续投身到纷乱的政事当中。 而此时,朦胧的月色下,长离听着皇帝那虚浮的脚步声,眼神中闪过一丝讽刺,大楚的忧患可不止外族的入侵这一项,还有这危如积卵的政治格局,以及皇帝本人的问题…… 长离苍白的手放置在月色下,承接着那倾泻而下的月光。一丝丝看不见的灵光受到了莫名的吸引来到了他的掌心中,逐渐的凝聚成一个灵光团。 长离的手掌收紧,灵光团也随着他的动作收紧,逐渐从絮状的气团收缩成了紧致的水团,最后变成了一滴透明的琥珀,琥珀身上的月光一明一暗,仿佛是一个生命体在吐纳着月光。而在琥珀的周围,一丝丝看不见灵光也顺着琥珀的呼吸而震动,最后被琥珀所吸收。 长离收回了手,那颗琥珀就静静地漂浮在空气中。他苍白的指尖上穆然的出现了一束幽蓝的火苗。火苗静静地燃烧着,一颗颗细小的冰晶从火苗的周围出现,又在下一瞬被蒸发成虚无。火苗落到了那一刻晶莹的琥珀之上,琥珀顿时被一层幽蓝的光晕所笼罩。 而在肉眼不可见的地方,火苗之中的幽蓝之色一点一点的渗透到透明的琥珀中,连带着火焰中的那一缕活跃的灵识也过渡到了中。琥珀一边被灼热的温度融化成了透明的液体,一遍又在极致的寒冷之下凝固了身形。 很快,透明的琥珀就变成了以一段散发着幽蓝光芒的长方体,而这道长方体也慢慢地在火焰的灼烧之下改变着形状。长方体一点一点的变换,逐渐的变成了一个人形。 这时,长离额头上的那一颗水滴状的幽蓝宝石之上陡然的闪过了一线亮光,这一丝亮光释放到空气中,却没有立刻的消失,而是隐隐与天边的明月相呼应,越来越多的月华流晶关注到光芒之中,让这缕光芒更为的璀璨。 然后,在光芒最为璀璨的那一刻,这一缕亮光落到了那个形成了人形的长方体之上。顿时,长方体被那一层亮光所笼罩,一层更为精细的变化也由此出现。 亮光就仿佛一个最为精细的玉雕师,一丝丝细微的变化从亮光落下后开始,让原本十分粗糙的人形向着真正的人类转化,而这个人类的模样,正是站在殿前的长离。亮光逐渐消散,人形也逐渐的形成,而那一身的幽蓝之色也渐渐地转化成了如同瓷器一般的苍白之色。 长离看着这个逐渐完成的作品,指尖再次冒出了一束幽蓝的火苗,火苗缓缓的飞到了那个身外化身之上,融入了他的眉心之中。就仿佛一粒石子落入了水中一样,火苗在没入眉心之内时也泛起了阵阵无形的涟漪。 随着涟漪的扩散,这个身外化身也缓缓的睁开了眼睛。自他眼睛睁开的那一刻,这句身外化身就好像真正的拥有了生命力一般,一扫原本的死物般的寂静,多了一种身为生灵的气息。 身外化身走到了长离的面前,清冷的眼神与长离如出一辙,不过,这也算是他本人,毕竟心神相通。 长离本就苍白的脸色在身外化身成型之后变得更加的苍白,单薄的身形让人有种他要飘然离去之感。 这方世界的灵气本就稀薄,所以他连炼制一个身外化身也需要借助月华之光。就是如此,这具身外化身也是耗费了他一部分本源才成型。 他一身玄色的长袍,与身前的身外化身一模一样。 两个完全相同的人面对面的站在月光之下,着诡异的一幕如果落在其他人的眼中只怕是惊骇欲绝,只不过现在月光下仍然寂静一片,就连一直驻守在临仙殿旁的侍卫们都完全没有看到这一幕。 长离有些修长的身影缓缓地消失在这片空间,而拿到身外化身则走到了他站立的月光,静静地望着那一轮明月,就好像在思考着时空转化的永恒真理。 直到阳光升起,沾染了一身晨露的身外化身才走进了临仙殿,吱呀一身,再次关上了殿门。而皇帝则是第一时间得到了通报,国师再次封闭了临仙殿。 与此同时,长离已经到达了城外的山脚下,他周围的空气一阵变化,那身华贵而繁复的玄衣就变成了普通的麻衣,而他精致的面容之上也悄悄地改变了几个细节,就是这几个细节,让他不似凡人一般的面容变得普通了起来,只不过那苍白的皮肤没有丝毫的改变。 第二百五十三章 天下安澜 长离没有在这里停留多久,他一路向着西南方向而去,这种主动迎合的方式对于他来说相当的罕见,但他先前已经在临仙殿中沉睡了二十多年,静极思动,也是时候出去走走了。 大楚的情况远没有皇帝描述的那么太平,反正长离一路走来,除了尘土满天的道路外,也就是面黄肌瘦的村民了。在路过一处山林的时候,长离还有幸体验了一把山贼劫道。 他看着那几个提着长刀,面目强横的山贼,眼神中闪过一丝怀念,他有多久没有经历过这样的日子了……似乎是编纂医术的那一世,不过那一世也只是在行医的前期有些波折,到了后来就没有人敢劫他的道了。 那一段记忆距离现在已经太过的长远,虽然他镜心通灵,能够翻阅他的每一段记忆,却也不愿从那么细碎的记忆中寻找那么几个简陋的片段。 只不过,身为医者的那一世对他的心智是一个很好的锻炼,身处在这个古老的年代,一个人踏上行医的旅途并编纂出一部传世的医术实在是一件极为艰难的事情,而长离也在这个艰难的旅途中收获良多,至少,他在遍览天地风光之时开拓了眼界,在目睹民生多艰时打开了心胸,所以对于他而言,身为医者的那一世也比其他的平淡的世界更值得记住。 更何况,医术堪称是行走各个世界最有用的技艺了,他也会在不经意中将那些技艺贯穿到生活中。他看着这几个不长眼的山贼,手中跃跃欲试。好久没有拿人试过药了,择日不如撞日…… 当先的那个山贼裂开了嘴,露出了发黄的大板牙,“小子,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乖乖的留下买路财来,不然就别怪大爷几个不客气了!” 长离看着这些浑身凶厉气息的人不发一言,山贼们眼见这个瘦弱的恍如一只小鸡仔般的小子没有动弹,都以为他是被吓得怕了,他们对视了一眼,然后狞笑着走了过来,其中的一个人就要去拉扯长离身后的包裹。 长离的眼神在山贼靠近的时候越发的冷淡,那黑色的瞳孔恍如浸透了冰川的冷玉,透着丝丝的冷意,就连一旁一直注意着他的山贼都感到了一丝不对劲,真想要叫住那个山贼,就听见不远处的树梢之上传来了一声响动。 当先的那个山贼耳朵动了动,下意识的避开,可响动到来的速度太快,山贼刚刚有了反应,就已经来到了近前,他只能万分狼狈的侧过了身子,就看到一支箭从他的眼前呼啸而来,侧过他的手臂飞向了长离身后,还没等他站稳,就看到箭头完全没入了树干,箭尾还在剧烈的震动,他不由得出了一身的冷汗,以这根箭之上附带的力道,如果不是他躲得急,手臂非要被射穿了不可! 他身边的几个壮汉迅速的聚拢来,当先的那位壮汉第一反应不是想要去转过身看看射箭的人是谁,而是向着长离抓去,那粗壮的大手向着长离抓来,就像是老鹰抓小鸡一般,还带着破风之声。 就在这时,又一只箭呼啸而来,直直的插入山贼与长离之间,山贼去势强悍,却在长箭的威胁下硬生生的收回了手。 第二支箭同样的没入了树干,此时山贼已经彻底的围拢了过来,为首的那人眼中的凶厉一闪而过,他看了一眼近在咫尺的长离,听到身后再次传来的长箭飞射之声,环视了一圈他的兄弟们,然后摇了摇头,向着远处撤退,临走前,还阴戾的看了长离一眼,“小子,别被我们遇到你,不然……” 簌簌撤退之声在树林里响起,在另一端,同样的响起一道整齐的脚步声。 长离看着逐渐走近的那一群人,头微微的低着,看上去就像尚处在惊吓之中还没有缓过来一样。这事,前方传来了一个爽朗的女子声音,“嗨,小哥,他们已经被吓跑了,你不用再害怕了。” 听到了这话,他才像是缓了过来一般,看向了走过来的那几人。 当先的是一男一女,从那女子脸上的明媚笑容看,刚刚的话应该是她说的,而女子旁边的青年右手上还拿着一张长弓,青年线条流畅的手臂裸露在外,从那坚实的肌肉上就可以看出青年的力道有多么的大。 此刻,这位青年正一脸无奈的看着他旁边的那位女孩,在女子轻快的走上前来时,下意识的走到了她的前面。 青年在距离长离三尺之地时就停下了脚步,然后握拳行礼,“在下李子松,与家妹正要前往雍州,不知这位兄台要前往何处去?” 长离微微的咳嗽了两声,然后声音有些虚弱的说道,“在下谢离,也是要前往雍州。” 李子松听到他的回答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姓谢啊,还是要前往雍州…… 谢在前朝是首屈一指的大族,到今朝却已经败落了,只不过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在沂郡还是有些影响力。 他站起了身来,有些疑惑的说道,“小兄弟可是沂郡谢氏子弟?” 长离摇了摇头,“非也,我并非世家子弟,不过一届寒门,李公子无需介怀。” 李子松听到他的否认心里的疑惑却更加的大,天下一姓是本家,这句话可并非虚话,在这种年代,拥有一个姓氏,尤其是一个大姓可并非容易的事,姓谢者或多或少能够和谢氏攀上关系,而眼前这位青年一口就否认,这可不是什么正常的举动。 但李子松也不想再计较,他和煦的说道,“既如此,那李某就祝谢公子行程顺利……” 他话音未落,就听到身边小妹咋咋呼呼的声音,“不如你和我们一起行路吧!” 李子松轻斥了一声胡闹,然后一脸尴尬的说道,“谢公子……” 他妹妹听到哥哥呵斥的话语,也不甚在意,反而冲着他哥哥哼哼了两声,“人家哪里胡闹了,谢公子一个人孤身在外行走多么的危险啊,刚刚还遇到了山贼劫道呢,反正我们都是要去雍州,一起走有什么不好!” 第二百五十四章 天下安澜 这时候他们身后的大部队也跟了上来,可那些人却完全没有打搅这兄妹二人的话语,反而是静静的等在他们身后,只不过长离却感觉到一道道审视的目光像刀子一样在他的身后划过。 李子松听到妹妹任性的话语十分的无奈,他转过头看着长离道,“谢公子,你看如何?” 他妹妹听到服软的话语连忙抓着他的手臂摇晃了起来,“来吗来吗,谢大哥与我们一起啊,也好过路途中太过寂寞。” 长离听到这里眼神中闪过犹豫,但最后还是变成了不想打搅他人的意思,他缓缓地说道,“这样也太麻烦你们了……” 女子看他有拒绝的意思,连连摇头,“不麻烦,不麻烦,反正我们也是要去雍州,谢大哥与我们一起刚刚好。” 李子松听到妹妹这么殷切的话语,到底不忍让她失望,反而反过身来劝起了长离,“谢兄就与我们一起吧,路途中也好有个照应。” 长离听到了这里还是有些犹豫,但在李氏小妹恳求的目光下还是点了点头。李小妹看他答应了下来脸上立马绽放了欢快的笑颜,她大声的说着,“太好了,谢大哥就和我们一起吧!” 谢大哥啊……长离点了点头,认真的看了李氏小妹一眼。 明净的眸光仿若最珍贵的琉璃,让人目眩神秘,李氏小妹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艳,但随着这丝眸光的隐去,这丝惊艳又变成了疑惑,为什么面目如此普通的人会让她感到惊艳呢?不过她眼珠子一转,又把这一丝疑惑压了下去。 长离就这样进入了李家的队伍。这一群人都是一身强健,掩都掩饰不了通身的精干气息。 在长离进入队伍的时候,这群人总是若有若无的隔开他与那兄妹俩的距离,就连那女子与长离搭话的时候,都会有一个人守在她的旁边,防止女子太过的靠近。 而长离也没有在意他们的防备,他倒是对这一行人押送的东西有兴趣。是的,这一群人在明面上的身份是镖师,要押一趟镖前往雍州。长离心中不置可否,这群人看似对骡车中押送的东西十分的在意,实际上确实更加的在意兄妹二人的安危。 一行人一路无事的走出了这座山林,到了一处空旷的所在。看着天色已晚,李子松就决定扎营休息。 一大群人去扎营,从那利索的手法与规律的布局就可以看出这一行人绝对不是普通的镖师,另一群人则是去取水、生活。拣柴,还有人去猎几个生食,剩下的李家兄妹俩倒是清闲得很。 李子松的妹妹,也就是李子兰,总是围绕在长离的身边问东问西,而李子松就在旁边无奈地看着。一开始他还会说一句,“小妹无状,是我教导不严,还望谢兄海涵。”到了后来,他就什么也不说了。 长离也好像没有感觉到李子兰话中的探询之意,他总是圆满的回答她的问话。 李子兰刚开始的时候还满是喜悦,觉得此人也没有她以为的那样心机深沉,但在她问了一个完全相反的问题而长离以一个相同的答案回答她的时候,并且他还能圆回来的时候,李子兰就明白了长离是在糊弄她,刚刚她回答的话中也不知道有几句真几句假,她看着青年那平凡的面容,有种想要挠花她的冲动,但她还是忍耐住了,转过头又是言笑晏晏。 她的问题一个接一个,正常人都会下意识的说出几句真话来,但长离的神色却没有丝毫的改变,一如刚刚流畅的回答着李子兰的问题,哪怕他的答案前后矛盾,他的表情也是本就如此的坦然。 就如他刚刚回答说他是明宣三年生的,转过头又说自己刚刚及冠,嗯,今年不过明宣十六年,他再怎么长也长不到二十岁的! 李子兰看着他那无辜的眼神恨得牙痒痒,站在旁边的李子松也从一开始的略带歉意到目瞪口呆,这小子,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寻常人被盘问出了谎话怎么着也会有些无措,但长离就硬生生的当做从没发生过,这种心理素质,也堪称是强悍了! 而一旁一直在关注着这边情况的人也有些愕然,他们见过许多在大小姐的盘问下露馅的人,但没见过露馅之后还能装作若无其事的!原先他们还觉得大小姐这么重视这个小子有些无聊,但现在他们不觉得了,就这个随口糊弄人的口才,放哪里都有用啊! 太阳西下,白日的暖意消失,变成了夜晚的冷寂。夜风吹来,吹得人寒毛直树,但到了长离的身前时,却突然地温柔了起来,就好像不忍伤害这么虚弱的人一般。 这群人聚拢在火堆前烤火,熊熊的烈火倒也驱散了一些夜晚的寒冷。他们已经出了丛林,倒也不怕丛林中的野兽顺着火光而来了。 噼里啪啦,火焰在夜风的吹拂下肆意的燃烧着,却在长离苍白的恍若瓷器的手靠近时悄悄地收敛。李子兰看看长离那精致的双手时眼中闪过一丝痴迷,但她白日里盘问了那么久,也有些疲惫了,所以也没有上前打扰长离。 长离在烤了一会儿火之后就回到了分配给他的帐篷里。等他一走,这群人才彻底的松下了一口气,就连李子松也是如此。 即使长离表现的在像一个普通人,他们心底对他的警惕也从来没有少过。这个年景,能够独自走在丛林中的人都不是什么简单的角色! 李子松可没有忘记,在他们没有到的时候,长离一个人面对那群山贼可没有丝毫的害怕!如果不是李子兰让他出手,他也未必会出手! 李子松缓缓地从火堆旁站起,向着远方走去,李子兰也跟在他的身后。直到走到了一个远离长离帐篷的角落,李子松才满脸严肃的说道,“小妹,你为什么要留下这个人?你不知我们此行身负要事吗。若是出了差池,也不好向父亲交差。” 妹妹突然对一个人那么殷勤,他可不相信是因为好心。如果这其中没有什么其他的原因,他百分之一百的不信! 李子兰眼神一瞬间变得悠深,口气却夹杂着一些疑惑,“是因为直觉。” 听到这句近乎儿戏的回答,李子松去却没有生气,他的神情反而变得更为的严肃,他妹妹之所以这么受宠就是因为那超强的直觉,祖父之所以同意她一个女子随他一起前往雍州也是因为这个原因,现在她感觉到了长离的不同寻常,李子松的重视程度就更加的高了。 他看了看李子兰,“你打算如何?” 李子兰摇了摇头,“静观其变吧。” 第二百五十五章 天下安澜 第二天大清早,一行人就收拾完了东西赶路。 长离躺在帐篷里安稳的睡了一觉,也没有管这一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李氏兄妹在见到他的时候态度上也没有什么变化,李子松依旧对他真诚有礼,李子兰也照样对他热情非常。 她完全忘记了昨晚的事情,又笑眯眯地和长离搭起了话,只不过这一次她的话中没有了那么多的试探,就像是普通人的聊天一样。天南地北,风土人情,这些东西她都有涉猎。 而且李子兰讲的完全就不只是书本上那些浅显的东西,反而是自己亲身经历才能知晓的东西。长离完全没有对为什么李子兰一个养在深闺中的女子能知道这些感到奇怪,而李子兰却对长离那完全不知晓事情的模样感到怪异,因为长离不只是不知晓世俗人情,就连今岁乃是何年何月他都不晓。 但若是长离真是一个什么都不知晓的,长在偏远地区的人也就罢了,偏偏他天文地理无一不精,琴棋书画也多余涉猎。显然就不是普通人家可以培养的的出来的。这种明显矛盾的特质出现在一个人的身上就让人很有探究的欲望了。 李子兰的好奇心就在长离一次次的矛盾中被高高的吊起,她不由得开始探寻起这个人的底细来,却总是在不知不觉中被引开,到了最后,他们的话题已经转到了十万八千里。 一行人慢悠悠的走着,完全不像是忙着押镖的样子。 李子兰在经历了一次又一次的挫折之后反而被激发起了好胜心,每次不试探长离两句都不尽兴。 而这个时候,李子松都是一副稳重而精干的模样站在两人的旁边,看似是对两者的保护,实则耳朵一直高高的竖起。 实在是这两人说的东西很有吸引力,甚至一些治国的观念也时不时的出现,若说李子兰是纸上谈兵,那么长离就是有真知灼见了,每每都能点在要点上,言简意赅的说清了往常李子松百思不得其解的内容。 李子松越是听,就对长离多一份敬重,能够说出这些观点的人,怎么也不会是无名之辈,怎么他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位的名声,不过自古民间多贤士,这位谢公子不愿意扬名于外也是正常的。但更让他感到奇怪的是,为什么长离说起来的样子就好像是他亲身经历过得一样。 相比起她的哥哥,李子兰就更加知道长离说出的话分量又多重了,她自问自己也算是遍览群书,可长离时不时引用的一些东西却是她以前从没有听说过得,或许是听说过却无缘得见的。 就这样,赶路之时也多了许多的乐趣,李家兄妹有一开始想要与长离辩个高低到后来的主动聆听长离的教诲,也不过是短短的三月而已。 不过三个月的世家,也够长离几人赶往雍州了。 雍州四面环山,道路极其艰辛,就连这一对人当中多有几个险些落山的人。 一般落到了这种深山老林中,可是生路渺茫的,这一群自负本事的人在经历了这样一场事故后都是背后冒汗,真是险而又险。 一直到众人走出了那一条山道,他们才松了一口气。主要是他们在半路上耽搁了一些时间,不得不放弃那些大道转而走这些狭窄的小道,这才能尽快的穿过这一片山林,到达雍州。 当然,这种小道上当然不会太平,光是劫道的人长离就遇到了几批。 这一群人倒也没有辜负他们那一身的本事,每次能都安然的度过。当然,也有一些身负本领的人前来做着无本的买卖,李家兄妹虽然解决的有些艰难,但到底还是解决了。而这时,浑身狼狈不堪的李家兄妹与一身云淡风轻的长离相比差距就有些大了。 他们在有些懊恼之余倒也没有不满,这些天长离随意教授的那些东西也够他们受用了,说一句长离是他们的老师也不为过,师父有事弟子服其劳,这本是应有的事。 只不过李家兄妹没有发现,每次有人劫道之时,那群人就好像没有看到长离一般,完全没有人去攻击他。 这是长离主动的降低了自己的存在感,大象无形,以他的境界,如果有意隐藏还没有多少人会注意到他。李子兰能够发现他的异常也属特例。 山林之外就可看见一片开阔之地,李家兄妹在照常的吩咐一群人安置好营地之后就走到了长离的旁边,与他交谈了起来。 长离闲着也是闲着,就与这两人谈天说地起来,当然,他也不介意顺便教这两人一些东西,闲着也是闲着,他就当是提前支付路费好了。 夕阳西下,一片昏黄的晚霞依依不舍的占据着半片天空,阳光离去,这一片地域也骤然的阴冷了起来。 李子松正准备吩咐他们生起火来,就听见旁边传来细细索索的声音,他下意识的就拿起了自己的弓箭,就看到一个妙龄少女从一旁的草丛中冲了出来。 少女硬生生的扑倒在地上,溅起了地上的砂石。与此同时,嘶的一身响起,婉转而可怜,显然,这是少女发出的痛呼。 她痛的立马抬起手,果不其然,在白嫩的手掌心,多了几道刺眼的划痕。 听见响动,少女瞧瞧的抬起头,瞄了一眼围过来的人群,又像是受到了惊吓一般,马上低了下去。 就是这短短的一瞬,也足够这群人看清楚少女的面容了。芙蓉如面柳如眉,状似西子盛三分。 少女显然容貌极盛,更难的是她那一身楚楚可怜的气势,宛若清水之中那一朵娇弱可怜的莲花,透着不胜凉日的娇羞。 李家兄妹显然也看到了少女的真面目,他们对视了一眼,然后李子兰就走上前去。 少女眼见情形不妙,也慢慢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她那一身轻若云霞的纱衣被砂石划破,显得极为的狼狈。 在看到李子兰上前时,这少女还装作镇定非常的模样行礼,“不知姑娘从何处来?” 李子兰饶有兴致的看着这位姑娘,“我们一行从楚都来,要前往平川,不知姑娘是何来历?” 第二百五十六章 天下安澜 少女的声音娇弱却有度,“小女子平南安氏,欲要回乡探亲,不料遇到贼人,家丁护卫皆被贼人屠戮,小女子一路逃亡才来到此处。”说到这里,她的眼中闪过一丝羞恼,贝齿不经意的咬过下唇。 “不知、不知、小女子可否与几位同行?”她的声音越说越小,越说越小,到了最后比蚊子声还小。 李子兰看了一眼李子松,李子松状似想要拒绝的沉思,少女显然注意到了这个队伍中真正能够做决定的人是谁,她有些急切的朝李子松望去,声音不由得大了起来,“小女子是平川知府的外甥女,只要能将我送往平川,知府定有后报。” 还没等李子松答应下来,长离就走上前去。他似笑非笑的看着这个姑娘,手中出现了一面若隐若现的镜子。 在这面镜子出现后,天边就倾泻下来一束光,光芒落到了镜子上,让镜面一下子将光芒折射到女子的眼前。 女子感受到有强光找来,第一时间遮住了眼睛。但这抹强光却是一闪即逝,少女有些愕然的挪开了手来,就正好对上了那模糊的镜面。 镜面之上出现的不是那张较弱的少女脸庞,而是一只硕大的狐狸。这狐狸一身白色的皮毛,一条硕大的白色尾巴在身后一摇一晃的,狐狸眼睛原本眯成了一条缝,此刻却睁的溜圆。 少女震惊的朝着那个方位看去,在看到镜子上显化的东西后就下意识的往后退去,而旁边的人这则是莫名其妙的看着少女的动作,显然是没有看到那一面镜子。 这一下,少女的表情就有些格外的难看了起来。她眼睛滴溜溜的一转,然后又换了一副可怜的模样看着长离,可长离却丝毫无为所动,他眯起来的眼睛与少女如出一辙,甚至还要更多几分灵气。 少女只见镜面之上的狐狸又炸了毛,摇晃的尾巴张牙舞爪的,她的动作一顿,然后抬起头看着长离,僵硬的呵呵了两声。 长离手中的镜子一个闪现就消失不见。他摆了摆手,少女就心知肚明,几个跳跃就消失在了草丛里。 周围的人就看到这少女几个灵巧的动作就消失在了他们眼前,悚然一惊,一个看似芊芊弱质的少女都能够突破他们的包围,岂不是显得他们很没用? 长离盯着一群人探寻的目光,悠悠然的来到了火堆边。 李子兰像一条小尾巴一样跟了上去,“谢先生,谢先生,她为什么突然走了?” 长离在火前翻转着手,“或许是有什么要事吧。” 李子兰抽了抽嘴角,“谢先生,她刚刚才说她身边的人死绝,要跟我们一起前往平川。”所以怎么会突然有要事? 长离哦了一声,“或许是突然不想跟我么一起走吧。” 李子兰更加无语的说道,“她一个弱女子怎么有本事孤身行走在丛林里,谢先生,你说是吧?” 长离瞥了她一眼,不置可否的说道,“我怎么知道她有什么本事?” 李子兰静静地看着他,“我觉得你知道。” 长离摇了摇头,云淡风轻的说道,“你说笑了,我不知道。” 李子兰顿时收敛了所有的表情,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敷衍我,不过她到底没有说道,而是点了点头,“或许吧。” 我就喜欢看你这副明明是瞎编却还是一本正经的模样。 而此时,逃到了山林深处的白衣少女不停地拍着自己的胸口,口中不停的说着,“好险好险。” 脱离了危险的区域之后,她的本性就回复了,眼中凶光闪烁,时不时地往周围的大树踹去,随着几声巨响,那些大树就应声而断,少女犹自不解气,狠狠地在地上跺着脚,脚下的地面就好像被什么巨物踩踏一样,嘭嘭嘭的震动。 少女被人在猝不及防之下被人恐吓一番,体内的灵气都有些震荡,此刻不用再掩饰,她那一双如花的俏脸就在人面与狐面之间转换。 一会儿容色极佳的少女,一会儿是毛绒绒的狐狸,这么诡异的一幕若是让其他人看见,止不住要产生什么惊吓。 营地里,长离迎来了第二波凶猛的探寻视线,但他犹自悠然,没有半点要解释的意思。 事实上,他在这个队伍里也从来没有掩饰什么,就算稍微有心一点的人都知道他的不同寻常,只不过今天的事发生的太过突然,结束的太过诡异,他们一时半会没有回过神来,就露出了行迹。 李子松稳步上前,宽大的身躯阻隔了那一片探寻的视线,他看着长离那一如既往的云淡风轻的身影,却有些词穷,但还是问了出来,“谢先生,不知那位女子到底是何来历?” 长离瞥了他一眼,倒是没想敷衍李子兰一般敷衍他,“国将不国,妖孽横生。” 李子松第一时间被镇住,他下意识的问了一句,“真的吗?” 长离回了他一句,“当然是假的。” 李子松当时就无语了。随后他弯腰行了一礼,恭敬的说道,“还请先生赐教。” 长离的神态看起来端正极了,恍若一言断江山的世外高人,他温和的说道,“你要我赐教什么?” 李子松下意识的接话,“妖孽横生……” 长离的语气听起来极有耐心,“是啊,妖孽横生,那妖孽呢?” 李子松愣了愣,妖孽呢?她跑了! 李子松穆然间正了神色,然后又肃然的施了一礼,“先生大德┈” 长离由着他失礼,表面依旧是云淡风轻,“我可不是什么大德。” 李子松就更加的感动了,“先生有大功绩却又以此求名,实乃是上贤风范┈” 长离再次摇头,“我也不是什么上贤。” 李子松这次就有些愣了,“先生┈” 长离的眼睛往下看,长长的睫毛在眼底投下了一片阴影,“我可担不起这么大的名号。” 李子松有些急切,身子向前倾,想要拉住长离的手臂“先生如何担当不起?那妖孽?” 长离站在火堆前,身姿被火焰不断的拉长,可那火焰落到他的身边却没有留下丝毫的暖意,他淡淡的看着李子松,“什么妖孽?从来就没有什么妖孽,你看错了。” 第二百五十七章 天下安澜 今夜似乎是注定不的平静,刚刚火堆旁炙热的气氛刚刚下去,就又有人来为它添砖加瓦。 簌簌的风声呼啸而过,不远处就传来一道细细索索的声响,像是有人在黑暗的丛林里快步而行。 李子松的耳朵动了动,然后一个眼神示意下去,李家的队伍就瞬间的警戒起来。一群人迅速的围拢,看着不远处的丛林。 风拂过树梢,簌簌簌的声音一直不绝于耳,期间还夹杂着某些细微的声音,李家众人的心随着时间的推移高高的吊起。 所有人都站了起来,一脸警戒的看着远方,除了长离。 呼,一阵狂风吹过,哗啦一声,树叶落下,火堆发出刺啦一声爆出了一个火花。 啪嗒一声,风停了,一个人也走到了他们的面前。 火光妖艳,这人骤然的出现,就好像天神下凡一般,牢牢的占据着众人的视线。 看着围绕着火堆的这么多人,他微微的眯起了眼睛,然后又抱了抱拳,“在下路过此地,想寻一处地方休息,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李子松走了上前,望着他流畅而有力的身形,眼中满是审视,他抱了抱拳,“不知公子从何处来,要往何处去?” 作为一个大家族精心培养的继承人,他也曾独自历练过一些时日,露宿在外也不是没有遇到过上前搭讪的人,早已熟知这其中的流程。只不过今晚上出了太多的事,让他对眼前这个青年也有些怀疑起来。 此地是平底与山林的过度,而这个青年穿越山林而过,衣着发饰丝毫未乱,可见非同常人。李子松虽然不会怕了他,但却不想惹麻烦上身。 青年显然也做好了被盘问的准备,只说自己是从平川来,要前往中原。 李子松心中的疑心更重了,这年头来往极为不便,雍州更像是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而雍州的居民故土难离,也少有前往中原的,哪怕是要去,也是与商队的人一起去。这青年孤身一人说要前往雍州,不是夸口说大话,就是身份有异,露不得行藏。更何况,李子松怀疑的看了这青年一眼,他有这个本事独自前往中原吗? 要知道,他们这一行精兵各个有一身的本事,在出发前也事事做好了准备,可饶是如此,他们也遇到了许多的凶险,有几个兄弟现在都有伤在身。一路走来,他越发的庆幸自己收容了长离,没有他若有若无的指点,他们现在肯定有人员伤亡。 他正想要继续盘问下去,就看到长离走上了前来,青年看着这个看似普通的人就突破了包围走上前来,李家的人没有丝毫的阻拦,反而尊敬的让了让,李家兄妹甚至无意识的让他走到了主位,他就知道这个青年的身份不一般。 长离恍如琉璃的眼睛在昏黄的光芒下就好像度了一层冷晕,让青年在一个照面内就有寒意入心之感,他下意识的提高警惕,身形不经意的动了动,做好随时突围离去的准备。 长离却没有理会他防备的举动,他温和的对着李子松说道,“相逢即是有缘,夜路难行,不如就留下这位公子吧?” 李子松听着他那看似是协商的话语,心里面却在腹诽,您老说什么就是什么,用得着用这种看似温和实则是恐吓的话语么?不知道他最经不得吓? 不管心中如何想,他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分毫,而是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头,“先生说的是,相逢即是有缘,公子就留下来与我们一起烤烤火吧。” 说是这样说,但李子松心中的诧异却一分都没有少,他可是十分清楚这位先生的心情的,说的好是为人淡薄,不愿多管闲事,说的不好那就是性情寡冷,讨厌麻烦。而这个青年一看就是个大麻烦,先生为什么会主动留下这个大麻烦呢? 相比起李子松,青年显然就更为的诧异了,但他对长离在李家队伍中的地位有了明确的认识,不过李子松愿意接纳他是一件好事,所以他欣然的接受了李子松的邀请。 一行人又回到了火堆旁烤火,只不过众人始终在暗暗的戒备青年,青年也不以为忤。 倒是李子兰对这个新出现的俊秀公子十分的好奇,看着他一身玄衣隐没于黑暗中,但那俊秀的脸庞却隐隐散发着灼人的光辉,她就忍不住想要上前。食色性也,这也没错,不管男子还是女子,对于美好的东西总是想要好好地欣赏的。而李子兰也这样做了。 她没有管李子松警戒的眼神,径直的来到了青年的身边,俏丽的脸庞上露出了一个明媚的笑颜,“这位公子,你叫什么名字?” 青年对于不请自来的李子兰不以为忤,反而是拨弄了一下火堆,“我叫林予。” 李子兰点了点头,“李公子。” 林予反过来问了问李子兰,“小姐的名字又是什么?” 李子兰看着俊秀的小哥哥一眨不眨的看着她,脸上不禁升起了红晕,“李子兰,我叫李子兰。” 她没有管他哥哥那焦急的视线,指了指李子松,“那是我的兄长,李子松。“ 林予对上了李子松的视线,见了点头,然后又对上了李子兰期待的视线,他微微一笑,从善如流的说道,“李小姐。” 李子兰直面林予清秀的笑容,脸上的红晕都像是要醉人一般,她挪开视线,有些不敢去看他坐在一旁的李子松再也忍不住了,他抬步走来,装作不经意的走到了李子兰与林予的中间,然后露出了一个爽朗的笑容,“林公子看上去年岁尚小,为何会独自一人上路?” 林予对于他年岁尚小的评论不置可否,但独自一人上路…… 他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实不相瞒,我是想要躲避家中订下的婚事,才想要前往中原找我叔父躲一躲。因为家中怕被家中寻到踪迹,所以我干脆一个人上路了。” 被兄长遮在身后的李子兰还没有将她的愤怒施加在他的兄长身上,就听到了林予这番话,顿时目瞪口呆。 第二百五十八章 天下安澜 她急急的扒拉开她兄长,异常惊讶的说道,“李公子,你家人要为你订下亲事吗?” 林予无奈的点了点头,“正是。” 李子松对于他妹妹这个急切的动作就很不满了,怎么才认识这么一会儿,他妹妹就对这个小子这么殷勤呢?难道就因为这个小子长得好看?那他也长得很好看啊,怎么不见她妹妹多看看他? 看着李子兰脸上那在昏暗的火光下都很难掩饰的红晕,他陷入了深深的嫉妒之中,望着林予,就有一种自己精心呵护了十几年的娇花要被野猪拱了的不痛快感。 他又微微的调整了一下身形,又正好的隔绝了两人的视线。 李子兰刚刚凑出去的头被当了回去,心里不痛快极了,她心念一起,就知道自己大哥在做什么。然后她就用那种温柔的语调在说道,“大哥,你和林公子一见如故吗?”没有就滚开,别挡着老娘看帅哥,她的眼中如此说道。 李子松的语气同样的温和,“当然了。”不是一见如故也要让你们说不了话他眼中如此说道。 李子兰的语调越发的温和,“那可真是好啊,我高兴极了。”高兴个屁,你别扫兴啊,不然我让你好看。 她眼中是赤裸裸的威胁。李子松认真的点了点头,“这当然是值得高兴的一件事,小妹你不也是如此吗?”别以为我忘了你把名字告诉他的这件事。 当朝对于女子的约束并不大,但也不是一个女子的闺名能私自在外流通的。普通的民众尚且对这种事有所介怀,更何况他们这种豪门大户!若是有一日林予拿着李子兰的名字来要挟她,外人也只会认为她自己不庄重,随意的把自己的闺名告知给一个男子! 李子兰缩了缩头,笑容顿了顿,又重新变得温和,“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这句话还是大哥教的呢,我自然是听从你的教导。”你自己平时也喜欢对着美人献殷勤,现在还来管我? 李子松摇了摇头,状似无奈的说道,“女子无才就是德,我就不该教你这些。” 说完,他对着林予摇了摇头欧,“家妹无状,还请林公子海涵。” 林予好笑的看着这对兄妹的眼神交流,眼神中闪过一丝羡慕,他亲情缘极为淡薄,很少经历这样的场景,对于李家兄妹的互动,不仅不感到被怠慢,反而觉得十分的有趣。 他摇了摇头,无妨李小姐性情天真宽和,我也十分羡慕李公子能有这么可爱的妹妹。 被一个俊秀的小哥哥夸赞可爱,李子兰更加的高兴了,她有些害羞的捂住脸蛋,一摸上去就感受到了脸上那灼人的温度。 李子松好不容易将自己从那种酸溜溜的情绪中拔出出来,就看到李子兰的情状,不由得牙痒痒,这小子,还真是一个天然的祸水! 他正了正神色,认真的问道,“林公子为何要逃婚?这对于与你定亲的那个女子可不算好。” 岂止是不算好,若是遇到刻薄的家人,说不定会让那个姑娘当一辈子的姑子! 李子松说完就看了看李子兰看吧,这就是他的真面目,一点都不顾及与他定亲的那位姑娘。 李子兰不服气的瞪了回去,然后急切的替林予辩解了起来,“李公子莫非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林予没有在意李子松的质问,他依然一派清风朗月的模样,“我不过是家中的庶子,因母亲遗命与一女子定亲,岂料那十几年过期,那户人家发达了,自然就看不上我这小户庶子,便与我退婚。我自知是配不上的,所以也欣然答应。可退婚之后,那户人家却瞧上了我兄长,与我兄长重新订下了婚约。我父亲见我没了用处,就想让我娶他们家的另一位小姐。被大小姐退了亲,又何二小姐定亲,兄弟共娶一家女,我可不愿意做这等事。” 说完他的眼睛就往下看去,落下的阴影遮掩了住了他眼中的复杂。 事情当然与他所说的有些差别,但也不大。只不过要将‘他’换成‘她’。 她被未婚夫退了亲,然后人家又求娶了她大姐,她父亲一不做二不休就想让她也跟着一起嫁过去。只不过她大姐是正房,而她只是一个妾室。 李家兄妹听到这句话面面相觑,但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他们也不能对林予的私事多加置喙,所以就沉默了下来。 春夏之际,气温已渐渐的回升,但在这种深林之中,尤其是在夜晚,就还保留了许多的寒意。这一安静下来,重新吹去的风就像是到处游走的虫子,顺着他么的衣服缝隙钻进他们的身体里,让他们直直的打着寒颤。 林予随意的拨动着火堆,不经意的几个动作就让火燃烧的更加旺盛。而这种小技巧显然不是这种世家子弟能够学会的。但林予却硬生生的会了,而且她不止会这些,还有很多在丛林身后的技巧。 她不是真正的林予,或许说,不是身处在这个时代的林予。 这个身体原本的主人在一次意外中落水了,重新睁开眼睛之后就换了一个芯子,一个从现代来的特工。 当然,她是特工,不是那群践踏着法律与道德的雇佣兵,隶属于国家,为国家执行秘密任务。同样的是,他们都是在刀尖之上起舞的人,每一次任务都要将生死置之度外。不过能够活着当然没有人希望死,林予也同样是这样,可她到底还是死了,最后去重生在另一个时空的人身上。 她不知道这个林予是不是另一个平行时空的自己,只不过她无法说服自己她们是同一个人,从而让自己心安理得的使用她的身体。哪怕这个小姑娘已经死了。 纵然是死了,原本的那个林予也不会希望有人光明正大的占据自己的身体,享受自己的人生,再以她已死去的名义说一句我会好好的替你说着,你走的安心。 为什么要安心!这个身份,这个身体,这个人生都属于她自己,她死了就是死了,不需要别人来代替!她更不想等到多年后还有人来说一句,你以前的十几年当真是白活了,现在的你才算是真正的活了过来! 林予以己度人,都知道被别人占据了身体是一件极为不痛快的事情,可她也没办法,她不能就这样放弃自己得来不易的生命,所以她只能愧疚的说一句,她会好好地完成这个姑娘的心愿,并且为她报仇。 所以,她在知晓了自己的处境之后,就从林家逃了出来。 可她没有发现的是,她的背上突然多了一个凤形的胎记,鲜红而夺目。 第二百五十九章 天下安澜 第二天天光一亮,众人就收拾好了东西准备离开。 林予站在李家兄妹的面前与他们告别,李子兰有些不舍,相处了一个晚上,李子兰对林予的为人处世也有了一定的认识,这么一个容貌与修养具在的小哥哥却相逢的那么短暂,这让她十分的不甘心。 可是不甘心也没有什么办法,他们的目的地完全相反,能够相处一晚以属有缘,在强求就不好了,毕竟她也不可能为了林予误了家中的事。 在树林中度过了整整一晚,林予的衣裳有些凌乱,但整个人的风华气度却完全不减。 他双手抱拳,认真的看着李家兄妹,“两位,我们今后有缘再见。” 李子松同样的抱拳还礼,“林公子有缘再见。” 李子兰站在一旁眼巴巴的,但还是忍住了心头的不舍,“林大哥有缘再见,祝你在中原能觅到一个好的前程。” 林予微笑着点了点头,“借你吉言。”然后就要离去。 这时,旁边传来了一道云淡风轻的声音,“林公子留步。” 林予转过身看去,就看到了队伍中那个不常说话却极有存在感的病弱年轻人,他倒也没有轻视与他,只是有些疑惑的问道,“谢先生有何见教?” 长离拿出了一块古朴的木牌,木牌整体呈深棕色,纹理优美,能够看出这是一块不错的木料。但这块木牌的边缘显然是有些粗糙的,可以看出这块木牌是临时雕刻而成。 李家兄妹从来没有见过长离雕刻木牌,但他们没有怀疑这不是长离亲手雕刻。 长离将木牌递到了林予的面前,林予疑惑的看着长离,却没有伸手去接。 长离淡淡的说道,“我像与你做一桩交易,接不接全在你自己。” 林予眼中的疑惑更重了,“什么交易?先生要与林某交换什么?” 长离苍白的面容上满是气定神闲,那种不经意间散发出来的气势让林予备受压迫,他有些心惊于这人昨日看上去还仿佛完全不存在一般,现在看来气势就这么强烈。“这块木牌可以再某个时刻保你一命,但你要答应我一件事情。” 林予定定的看着长离,然后缓缓地摇了摇头,“先生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某无法接受。某的命会自己争取,如果真有一日,某逃不过劫难,也是某的命数。同样,某也不希望为了自己的命而答应自己无法完成的请求,这既是辜负了先生的信任,也有愧于我自己。” 长离听他这话倒是很有意思,他的嘴唇轻动,旁人却没有听到半点声音,但林予的耳边却出现了一道云淡风轻的声音,“小姑娘,莫要怀疑,我不会为难你。” 然后同样的声音在空地上响起,“林公子只管接下,若是这块木牌没有派上用场,这场交易自然不作数,而我要你答应的事情不会超出你的能力范围内,也不会违背你为人处世的准则。” 林予心中大惊,但面上还是保持着镇定,真正令他惊讶的不是长离看破她的行藏,而是他那传音方式。从周围人的表情来看,他们并没有听到长离的前面一句话,但就是这样才让他震惊,这是什么本事,传说中的传音入耳?她来的到底是一个古代世界还是武侠世界,或者是传说中的玄幻世界? 这一刻,前所未有的危机感浮上她的心头,让她更进一步认识到这个世界的危险。 长离的嘴唇又微微的动了动,同样的话语出现在了林予耳边,“别担心,你放心的走就是,这里很安全。” 安全?林予表示这句话有些好笑,但这是长离说的话她也不能反驳,只能抖了抖脸皮,她声音有些干涩的说道,“先生?” 长离再次将木牌递上去,“你愿意与我做这笔交易吗?” 林予看着那古朴的木牌,良久,才将手伸出去。她接过了木牌,郑重的行了一礼,“林予愿接下这笔交易,必定不辜负先生的信任。” 长离看着他微微一笑,依旧的云淡风轻,“你辜负不了这笔交易。 “?”林予听明白了长离话中的意思,只能苦笑,确实,既然这位先生提出了这个交易就代表他有把握让自己完成他的条件,她可不认为自己接了他的东西最后却没有完成这位先生能够放过自己。 林予紧紧地握着自己手中的木牌,既然已经接下了这笔交易,她自然会记在心里,这是一笔交易,能够保住她一条命的交易,她也要用同等的代价去还,她知道要完成这笔交易十分的艰难,可她没有其它的选择,她不能保证如果自己拒绝这个先生会对自己怎么样。 力量啊,说到底还是力量啊!如果她有足够的力量就不会完全没有拒绝的权利了。 她将木牌放置好,然后又是一礼,“诸位再会了。” 李家众人同样还礼,“林公子再会!” 长离看着那个少女潇洒利落的背影,表情依旧云淡风轻,这是一个平等的交易,他拿出了筹码,也期待有一日这个少女能够还给他同样的东西。 离别已定,众人也就收拾好思绪向着远方走去。 纵然今日的事让他们受到了极大的冲击,他们也不会往外说出半个字。不管是那个能够保人一命的木牌,还是那个不一定实现的承诺,或者是这个神秘莫测的人。 经此一事,李家兄妹对长离的态度更加的恭敬了,若说以前是亦师亦友,那么现在就完全是把长离当做一个师傅看待了,更因为长离身上的神秘,他们都没有对师傅的那一层亲昵,反而多了些许敬畏,就连大大咧咧的李子兰都不敢贸贸然的凑到长离的身前了。 队伍中少了许多的热闹,但前进的速度倒是快上了不少,一旬之后,众人就到达了距离最近的一个城池,平川。 一行人风尘仆仆,疲惫不堪,但李家显然在城中早有打点,所以这一行人没有在城门多停留,直接来到了一个偏僻的巷子。 巷子虽然偏僻,但巷子里的宅邸却不简陋,一打开门,就看到打扫的干干净净的厅堂。 他们来到了这里,顿感满身的疲惫都放出来了一般,只想着好好休息,可是这时,长离却带给了他们一个意外的消息。 第二百六十章 天下安澜 “什么,先生要离开,为什么?” 李子松紧张的问道。长离一边拖着茶盏一边拿着茶盖,时不时地拨动一下茶水,可就是不喝,他听到李子松惊讶的问话,神色没有半点波动,“我为什么要留下来?” 李子松情急的说道,“可先生不是一直和我们在一起的吗?” 他越说声音越弱,先生是和他们一路同行,可没说要并入他们李家。他有些可怜的说道,“先生不愿意留下来吗,为什么呢?是我们没有招待好吗?” 他正要做出一系列的保证,就看到长离轻轻的放下了茶碗,“与你们无关,只是你们有你们的事情要做,我也有我的目的要完成,现在也是时候离开了。” 李子松口气殷切的说道,“先生有什么事要完成,我们可能帮到忙的?如果先生并不急切,可以在我府上暂居些日子,我自会遣人完成先生的事情。” 长离摇了摇头,“此事与你无关,你也完成不了,我自会完成。” 李子松的眼神一暗,“那先生到底要往何处去,我可以先为先生探听一些消息。” 长离再次摇了摇头,“我要隔日就要离开平川,你也不要费心了。” 李子松看长离去意已决的样子,眼中的那一丝亮光彻底的息了下去,他勉强的说道,“那就助先生一路顺利了。只不过先生护着我们一行人顺利的来到了平川,也殊为不易,我是一定要备上一分厚礼好好地感谢先生的。” 长离听到这话顿时认真的看过去,“我不要你备下的厚礼。” 李子松正要在劝,就听到长离继续说道,“我需要你李家的一样东西。” 李子松听到长离这话心下却是一松,他不怕长离问他们要东西,就怕他什么都不要。 这一路上,长离指点他们躲避危险,传授他们天南地北的知识,教导他们为官为臣之道,让他们受益良多,他从来不认为这是完全不需要付出代价的。 或许其他人他能够勉强说服自己是知恩不望报的大德之士,但长离却完全不是。 这位先生虽不是完全漠视人命之人,却也对他们没有多少看重。就看林予离开的那一日先生与他定下的那个承诺来看,就知道这个先生绝非善类。若说他完全无所求,李子松第一个不信。 纵然舍不得这位先生,可李子松在长离提出要离开的时候却是松了一口气,实在是他们要办的事情太过隐秘,不能让外人知晓,这位先生耳目如此灵敏,只要他留在李家一日,他们的事情就无法隐瞒,届时泄露了出去,他们李家第一个遭殃。 纵然在心中暗暗猜测这位先生或许已经知晓了他们的目的,但猜测是一回事,真的得到了证明又是一回事,他此时心中尚存侥幸,或许这位先生不知晓这件事。 毕竟,国师的喻令啊,是那般的隐秘,而国师,也是一个更为神秘的人物…… 只不过,他完全不知道,从一开始,长离对他们的目的就是心知肚明的,不然也不会随着他们一路来到平川,甚至有意让天命之女与他们提前接触。 长离不动声色的应对着李子松的试探,眼看着满目的焦虑却无法抒发,心中不置可否,他可不是什么无私奉献的人,正如李子松自己想的一样,没有什么图谋他会一路跟着他们替他们规避风险吗?李子松满是忐忑的问道,“先生想要什么?” 长离也没有卖关子,“我要你们押送的那个东西。” 李子松一愣,他原以为长离会要他们李氏一族珍之重之的东西,没想到只是他们押送的东西。 可他们到底押送了什么呢?李子松在心里慢慢的回想。这一车押送的东西本来就只是一个借口,其中自然有一些价值高昂的东西,但大部分实属普通,他也实在想不起那里面有什么值得长离索要的东西。 他凝神了片刻,然后下定了决心,“不过是一些普通的珍宝,也没什么稀罕的,先生如果想要我就让人取来。”长离摇了摇头,“不必了,我自己去看吧。”看到长离这个急切的模样,李子松心中的狐疑更甚,难道真是他们看走眼了? 一行人慢慢的走到了存放东西的库房,由于昨天到的匆忙,所以库房里的东西还没有规整,他们押送的东西更是随意的堆砌在地上。 李子松看着这杂乱的一幕,有些尴尬,“让先生见笑了,我马上让人整理好。” 长离的眼睛在那对杂物之上巡视,不必了,我自己找得到。” 李家为了行走之时不那么显然,没有押送金银这些极为沉重的东西,但也放置了一些珠宝之类的做样子的东西,其中甚至还有一株上百年药龄的云芝。 长离没有搭理这些东西,他在定神了一刻后,就朝着一个角落走去,然后扒开上面的杂物,拿起了一块木牌。 李子松看见木牌被拿出的那一刻就愣住了,怎么会有一块木牌,他怎么不知道? 但这种小事却不会让他插手经办,所以他也知之不详。他仔细的寻思了半响,最后放弃了回想。 长离摩挲着这块木牌,同样的深棕色,纹理优美,古朴而大气,只不过相比起那块木牌的粗糙与青涩,眼前的这块更加的深邃与温润,看上去就像是被人把玩了数年。 李子松心知这块木牌的不简单,到底还是没有压抑住心里的好奇,上前问道,“谢先生,这是?” 长离瞥了他一眼,手依然摩挲着木牌上的纹理,“早年送出去的一块木牌,现在应该拿回来了。” 李子松有些难以承受长离清冷的视线,他微微的撇开眼,“先生是打算要这块木牌吗?” 长离点了点头,然后将木牌往袖中一送,就往外面走去。 李子松正打算多看几眼这个木牌,就被长离收了回去,他也不好违背自己的说的话,就跟在长离身后问道,“先生只要这个木牌吗?要不要我继续准备一些东西?” 长离一边往大门走去,一边说道,“不必了,我已拿了酬劳,你也不再欠我什么,这样就很好。” 在李子松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长离就已经跨过了李府的大门,悠然离去。 第二百六十一章 天下安澜 李子松想要快步追上去,却发现长离的脚步看似悠然实则速度十分的快,不过几个闪身,就已经消失在了他的眼前。 等他派人去寻的时候,就连半点踪迹都找不到了,他也只能作罢,心里却暗暗的感叹,谢先生果然非常人啊! 他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就回了宅邸。还没等他从谢先生骤然离去的事情中转过神来,就正好对上了他妹妹。 “哥,谢先生走了!?” 李子松“……走了。” “你为什么不与我说?” “……我忘记了。” “好啊,你连这个都能忘记,你还能记得什么,是不是明天连你妹妹是谁你都忘了?” “……我错了……” 长离没有如李子松所预料的一般前往深山野林清修,而是换了一副模样在雍州的大地之上转悠。 清修的日子他过得够久了,现在也不是需要清修的时候,他既然决定出来,就不会再重复在临仙殿的日子。 话说,他也很久没有游览这种古代的城镇了,趁着现在心情好看看也好。 而一门心思完成家族中交代的任务的李子松则是没有发现,他不停地嘀咕着的先生已经在他面前晃过了几圈了。 三个月后,长离离开雍州,前往其他地方游历,相比起带着李家这一行拖累的时候,长离一个人自然是快了很多。有赖于这上百年的安定,所以他所经过的城镇都大多还算安定,甚至一些大城镇也十分的繁华。 熙熙攘攘的人群,让人不禁感慨于他们的安宁与欢乐。等到长离回到临仙殿时,已经是三年之后了。 临仙殿中依旧没什么变化,他炼制的身外化身一般都是待在临仙殿中,只有等到每月十五的时候才会走到殿外的长廊上,一揽明月。 皇帝派遣在临仙殿外的侍卫们每次都能够看到长离的身影,得到汇报的皇帝也从来没有怀疑过国师的去向。 长离出现在临仙殿中时,身外化身正端坐在大殿之上冥想,与长离一模一样的面貌宛如天神,苍白中透着虚无缥缈的美丽。 但他的身上缺少了一种灵气,一种令万物侧首的灵气。毕竟身外化身里只是保存着长离的一缕神识,不能够完全的代表长离本人。 长离出现的那一刻,他便睁开了眼睛,眼睛中蕴含着与长离如出一辙的冷漠。 长离一挥袖,身外化身化作漫天的白色光点,飘荡在空气中,光点摇曳了片刻,便如见到了太阳的萤火虫一般,消失殆尽。 与此同时,这座殿中就浮上了一层冷香,仿佛明月照进了殿内,令人心旷神怡。长离一个闪身,就出现在了大殿之上。 临仙殿内的设置十分的简陋,前殿之上只安置了一个石台,也就是长离所座的地方,殿下就是空旷的地板,连一张桌椅都没有,所有到过临仙殿的人都以为国师这样布置是有他的用意在,所以也无人敢提出意见。但这个‘无人’却在今日被打破了。 此时已经是长离回宫的三天之后了,而来到临仙殿中的人是皇帝最为宠爱的八皇子。 八皇子是皇帝最为宠爱的江贵妃所生,自小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他偶然间听闻了朝堂中兴起的传言,对此嗤之以鼻。 得凤女者得天下?简直可笑!这天下都是他们楚家的,难道这个所谓的凤女还能左右皇位的继承?真是不知所谓! 皇朝立嗣,立嫡立长,或者有才者居之,哪里关一个不知名小角落冒出来的凤女什么事情?与其说是得凤女者得天下,不如说是这国师想要借助百姓们的愚昧来搅风搅雨! 八皇子本就对这个从不出世却饱受众人爱戴的国师十分的不满,这皇朝的安宁与稳定是他们楚氏皇族一代一代治理的功绩,与那个只知道待在临仙殿中的国师又有什么干系?现在他居然想要借着这道喻令来干涉皇位的继承,就不要怪他不客气了! 长离尚处在入定之中就听到了门外传来的喧嚣声以及大门被打开的声音,他睁眼看去,就看到了一个华服锦衣,眉目间满是骄纵之色的青年走了进来,他淡淡的问道,“何事?” 八皇子正满心的不耐,想要发落这些阻拦的侍从,就听到了上首传来的声音,他听那话音宛若珠玉齐鸣,顿时有惊讶之感,抬头看去,便看到了上首的那人。 仙山跌落红尘间,那人却在云烟外。 那种缥缈如仙的美感在一瞬间惊艳了他的眼睛,让他恍如居于尘世之外,飘飘浮浮,难以挣脱。 他这副痴痴呆呆的样子倒是冲淡了眉眼间的跋扈,而跟随着他的扈从也与他一样,满脸痴呆之色。 长离见这群傻子没有动弹,又接着问了一句,“何事?” 八皇子被这句话惊醒,这才明白了过来,他┈刚刚是对着这人发呆?他的脸上顿时浮现了难堪的表情,随即,身为皇子的骄傲又让他把这个难堪给压了下去。 他抬起眼打量着坐在上首的人,越是看就越是惊艳,越是看,他眼中的狐疑就越盛,他嚣张的说道,“你就是国师?” 长离端坐在石台之上,随意而冷漠。 他没有回答八皇子的问题,八皇子的问话却接连而出,“就是你传出了那道谣言,想要搅乱朝纲,插手立嗣之事?你这妖人,岂敢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本皇子告诉你,识相的就收回这道喻令,自行封闭临仙殿,不然就别怪本皇子不客气了!” 他气势汹汹的说完这句话,然后又看到了上首那人,眼中再次闪过了一道惊艳之色,长离云淡风轻的看了一眼八皇子,又微微的侧过了头,仿佛黑缎一般的头发就这样流泻而下,他不置可否的说道,“哦,不知你打算怎么处置我?” 八皇子被他那不经意的动作再次惊艳到了,他的眼中闪过一道痴迷,“原来你也知道害怕吗?知道了就速速按照本皇子说的话去做,或许,本皇子还能保你一命。” 说完,他痴迷的眼神就带上了一丝淫邪,“或者你从了本皇子,本皇子可以让你享尽荣华富贵。” 第二百六十二章 天下安澜 长离瞬间的看了过去,冰冷的目光在八皇子身上环视,八皇子正正的对上了眼神,顿时感觉一股冷意袭上了心头,就好像浑身上下都被浸泡在万年的冰川之下,没有一处感觉到暖意,他听见长离冰冷的话语,“陛下,这就是你最宠爱的皇子?” 听闻八皇子擅长临仙殿而马上赶过来的皇帝还没有喘口气,就听到了八皇子那放肆的话语,他顿时感到一口气提不上来,正想要训斥,就听到了长离的话语,他被随着话语而来的气势压得脚下打了一个摆子,然后声音干涩的说道,“国师,是朕教子无方,还望您,大人有大量。” 这句话说的他是憋屈无比,他是天子,又何需为这种事低头,就算是直面这种事,生气的也是小八行事不检,有碍皇家传承,如果眼前的是寻常人,他必定直接杖毙了这人,然后好好地训斥小八一顿。 可是不行,不行,这人是护卫楚家江山一百多年的国师,拥有超越凡尘的伟力他不能因为这件事而得罪国师。 “陛下也知自己教子无方?”这一句一出口,殿中的气氛顿时冷到了极点。 皇帝的面子被拔下来狠狠地踩着,却只能硬生生的忍耐,他涨红了一张脸,勉强的说道,“不知,国师想要如何?” 护卫着这对父子的侍从们在听到长离这句话以后顿时畏惧的不停颤抖着,他们原以为这位陛下对国师并不太在意,甚至有些厌恶,所以才会要求他们汇报国师的动向,在这位最受陛下宠爱的八皇子要闯进临仙殿时,他们也只是象征性的拦一拦,并不想因为这件事得罪八皇子。 在他们看来,哪怕皇帝陛下知晓了这件事也顶多是斥责两句八皇子,哪怕八皇子之后出言不逊,他们也并未当回事,不过是一个没什么权势的国师,就算是被人冒犯又如何? 可他们没想到的是,陛下在得知了消息之后就一刻不停的赶过来,还当着众人的面俯首认错,哪怕被国师当中的落了面子也没有拂袖而去。 这时候他们就知道事情真的不好了,陛下在因为此事受了这么大的气,必然要找人发泄出来,而八皇子再如何也是他的亲生子,可想而知,最后被清理掉的就是他们这些目睹此事的奴仆。 他们心中一片绝望,但即使是如此,长久以来被驯化的麻木的心神也只是认命,他们本就是下等人,因为上等人一句话就死掉实属理所应当,这就是他们的命! 长离高坐在石台上,见到皇帝连一个简单的礼仪都没有施展,他把玩着手腕上用月华凝结出来的玉珠,神情冷漠的说道,“不知陛下可还记得楚皇与临仙殿主定下的契约?” 皇帝心中一悸,他知道,楚皇指的并不是他,而是打下江山的第一任皇帝,而临仙殿主却一直是眼前的这个人。 听到长离提出了先祖立下的契约,皇帝握紧的手的开始颤抖,如果他遵从契约,小八会被打落凡尘,如果他不遵从契约,那么眼前的这个人就有了足够的理由离开临仙殿! 这个契约是,长离在楚氏江山倾颓的时候为楚氏留下一线生机,而楚氏也要举皇朝之力供养长离,凡楚氏皇族中人对长离不得有丝毫的冒犯。 这个契约一直存在着,前半句也执行的很好,长离总是在楚氏皇族倾颓的时候发现喻令,挽大厦于将倾,但后半句却被遗忘,因为临仙殿一直遗世而独立。 临仙殿主居于殿中,非必要不见外人,楚氏先祖一开始以为举全国之力供养这位是将他高高的供起,享受这时间一切的荣华富贵。可在被国师拒绝了之后他们就不知道这个举全国之力是什么意思了,久而久之也就忘了这句话。 但最后一句他们却没有忘记,楚氏皇族中人不得冒犯国师,大多数皇族都清晰的记得这句话,可总有少数的人不以为意,擅闯临仙殿,可之后,就没有之后了。 这一代皇帝从小被立为太子,从知事开始便被老皇帝带在身边亲自教导,养成了一副温和而端方的性子,所以也无从冒犯长离,尤其是那一次长离准确的预示了雍州的地动后,他就对这位国师怀着一种敬畏之心,若非必要,他根本不愿意见到国师。 他总觉得在国师透彻的目光下,自己仿佛无所遁型,过往的一切被全部看透,将来的一切也没有了悬念。 他几乎维持不住自己的仪态,心中不停地思虑着,这个契约绝对不能毁在自己的手里,可小八也是他心爱的孩子,所以他僵硬的行了一礼,将姿态放低到了极点,“国师,您请见谅小八尚且年幼,你看在他是无心之失的份上,就放过他一马吧,今后朕一定好好地管教小八,一定会让小八好好地改正。” 因为情急,所以连‘您’都说出口了。 看到自己的父皇如此放低身段,八皇子再怎么愚笨也知道了他上首的那人有多不好惹,所以他紧跟着皇帝行了一礼,“国师,我知错了,刚刚是我神志不清才会说错话,您大人有大量,就绕过我一马,我一定诚心改过。” 话语中的姿态虽然放得低,但语气却十分的随意,就像是为了附和皇帝的态度而不得不做出来一样。 长离没有搭理八皇子,他直直的看着皇帝,语调却变得清浅了起来,“我不想见谅又如何?” 总有人想要他见谅,可他还真不想如他们的意,不刮下一层皮就像从他的手中逃脱,哪有那么轻松的事情? 皇帝的动作一下子就顿住了,他直立起身子,正视着长离,终于拿出了一些帝王威仪,“国师,小八乃是朕的爱子,这次也是无心之失,他也已经向你道了歉,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不过是一件小事,也没有斤斤计较的必要。国师就将此事忘记,朕自然会补偿于国师的!” 长离定定的看了皇帝一眼,垂下了眼睑,然后随意的说道,“既然陛下是这个意思,那就如此吧。” 皇帝在长离思虑的时候就提着一口气,生怕长离就借着这个原因撕毁契约,在听到长离让步的话语之后他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这时候,他握紧的手心已经被汗水打湿了。 他僵硬的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朕就不打扰国师了。” 说完就率领着一众人离开了临仙殿,在离开时脚下就仿佛踩着云朵一般,轻飘飘的。 而跟随在皇帝身边的八皇子却突然的转过了头来,望着长离,露出了一个不屑的笑容。 第二百六十三章 天下安澜 吱呀吱呀,厚重的大门无风自动,慢慢的阻隔了众人窥探的视线,同时也阻隔了长离在八皇子回头的那一刻眼中的露出的冷意。 他乌黑的眼睛里注视着慢慢合上的大门,那空茫而渺远的眼神就好像看见了很久之后的未来。 喧嚣虽然已经散尽,但长离依旧从入定的状态中走了出来,他施施然的走下了石台,想要往后殿而去。 感觉到自己的头发又长及脚踝,他挑了挑眉,手掌轻轻的划过,头发就拦腰截断了。乌黑的发丝在落到了地上后就化为了点点灵光消失不见。 在他离开临仙殿前往四方游历时,他就把头发给剪短了,没想到不过三年他就有长成了原来的长度,或者说,是回到临仙殿这个长度才骤然增加,达到了原文中描写的“长发及地,肌肤如雪。” 但长离并不喜欢那么长的头发,留着做什么,拖在地上清理地面吗? 虽然因为他本身的特殊性,他浑身无尘污垢,但他依然不喜欢这种拖沓的东西,所以才会在应付完皇帝之后第一时间将头发剪短。 临仙殿的后殿却不似前殿一般的简陋,花木繁茂,小池清泠,一派自然风光。就连那被花木掩映的廊柱之上都细细的描绘着精致而繁复的花纹。 这个倒也并不让人惊奇,临仙殿最初本就是大楚倾全国之力打造出来的,说不上富丽堂皇,但庄严肃穆却是有的。只不过不知道为什么,临仙殿一年比一年破败,最后前殿简陋成了那副模样。 而这后殿一开始也不是这样,建造之时是极尽精巧之能事,假山流水,亭台楼阁,无一处不精,无一处不美。 可经过一百多年的光阴流逝,后殿之中花木茁长成长,渐渐地遮蔽了那些风流而精美的建筑,最终变成了古朴而苍椓的模样。 长离向着庭院正中的那颗大树走去,盘根错节的大树之上布满了岁月的痕迹,却丝毫的不显得腐朽,每一片叶子都好像经受过水洗一般,苍翠如碧,在阳光下散发着灼灼的生机。 在大树之下,还安置这一座古老的星盘,其上依稀可化着一些玄奥的轨迹,却都被岁月所掩盖,那些对应着四十四历的符号都变得模糊不清,那凌乱的线条,就好像是不知是的孩童随手刻画的一般,没有半点的规律。 古木苍苍,庭院深深,星盘生苔,人影不见,这一幕就好像某些古老的画卷一样,充满了一种单薄而寂寥的感觉。 但此刻,这副画卷了踏入了一个活生生的人,他随手一个不经意的动作就打破了这满室的寂寥,为这副画卷注入了灼灼的生命力。 长离走到了星盘的面前,石质的星盘没有如那些金贵的材料一般悄无声息的腐朽,它沉默的立在这座庭院,这此处寂寥的环境合为一体,就好像他本就该待在此处一般。 可长离知道并不是这样的,他苍白的手摩挲着星盘上莫名的轨迹,仿佛要从中窥测出未知的天命。 良久,他收回了手,走到了古木的之下,一阵清凉的风吹过他的衣摆,在他的周围徘徊,好像是古木轻轻的与主人打着招呼。 这棵树是长离亲手栽下,在百年前临仙殿初立,星盘初成之时,就已被长离种下。此后的数百年,长离一直悉心培育,直致长成如今繁茂苍翠,生机勃勃的模样。 他的手轻轻地在树干上敲了两下,顿时,不知从哪里来的一阵风,吹得大树繁茂的树叶沙沙作响,就好像是一曲穿越了时空的赞歌,对长离赋以最长久的赞美。长离的的嘴角微微的弯起,就好像大树的行动让他感到了愉悦,他轻轻的说道,“你有心了。” 大树顿时摇晃的更加剧烈了,好像在说,不要紧,不要紧。 百年古木就已经有了现如今的灵智,不得不说,长离对他也算得上是非常的上心了。古木似乎对主人的回归非常的欢快,他不停地摆动着树叶,奏响一曲曲自然之歌。 也难怪,算算时间,长离已与他二十几年没有见过了,在几年前,他就感知到了主人已经苏醒,却没有前来后院,而是直接的离开了临仙殿。 这之后的几年,长离留下的身外化身也一直没有前往后院,所以古木即使知道主人已经醒来,却依旧没有见过他。现在他不停地弄出声响,除了汇报这二十年间发生的事情外,也是要叙一叙离情了。 长离在树下站了好一会儿,听着古木唠唠叨叨的话语,心情也好上了许多,这处清净寂寥的环境让他洗净了一生的喧嚣,回归了最本我的自己,或许,这种地方才是最适合他的存在。 等到古木渐渐平复激昂的情绪后,长离才轻轻的说了一句,“莫要高兴的太早,你的课业可还没有交给我,等下想想要怎么给我交差。” 古木发出的声响顿时顿住了,它安静了好了会儿,然后又装作不经意一样轻轻的摩挲着树叶,时不时地掀起一阵清风在长离的身边盘桓,就好像一个小娃娃犯错之后讨好抓了个正着的大人。 长离看到他这明显是心虚的表现,脸上的笑容更加的温和了,就好像阳光出来,融化了地面上那浅浅的冰雪,在温暖中犹带着一丝寒意。 他再次敲了敲树干,“不要想着敷衍我,我可不会轻易的放过你。” 古木再次安宁了下来,下一刻,成片的树叶便如簌簌的雪花落了下来,铺满了一地,可长离身上却没有沾染分毫。 长离看着古木这副耍脾气的模样,轻轻的挑了挑眉,“嗯?” 清浅的声音夹杂着冷意的,但更多的是调侃,可如今古木的灵智不过是相当于人类中三四岁的娃娃,自然分辨不出来。 他顿时慌了手脚,也不敢在落叶子了,只能安安静静的待在原地。 挺拔而苍劲的树枝却好像泰山压顶一般,纷纷的下垂,就连宛若碧玉的树叶都蒙上了一层阴影,好像失去了大半的生机一般,可怜兮兮。 嗯,可以说是非常的丧了。 第二百六十四章 天下安澜 长离看他这副模样,上挑的眉眼都弯了起来,那轻轻浅浅的笑意就好像春日里轻轻漂浮在空中的小花,轻柔而温软。 他这次没有敲打树干,而是捡起了落在地上的一片叶子,在重新挂到了树梢上,一层浅薄的绿光亮起,树叶就好像从没有离开过树梢一般,随意而放肆的长在枝头。 长离透着笑意的话语随着树叶的舒展传来,“顽皮。” 树叶感觉到了长离话语中的欢喜,也跟着欢喜了起来,他再次活泼的摇曳着树叶,这时候就听到长离说道,“别高兴的那么早,我可没说你的课业可以不交。” 古木顿时颓了下去,他小心翼翼的试探着长离的态度,长离摇了摇头,“求情是没有用的,如果我布置的课业没有完成,你是知道后果的。” 古木彻底的萎了,他好像失去了所有的生机一般,每一寸枝干里都带上了‘生无可恋’四字。 长离看他这副模样就知道古木没有完成自己交给他的课业了,不过为了表示公平,他还是大大方方的说道,“好了,将你的成果展现出来。让我看看你到了哪一步。” 古木听到这句话就知道事情已经没有了转圜的余地,他好似给自己壮胆一样使劲的摇晃了一下树干,只不过这次没有掉下半片叶子。 开始时,一阵清风从天外而来,温和而随意的绕过长离的身周,最终平平淡淡的消失在院墙之内,在清风经过时,长离依稀能够闻到风中携带的草木清香。 他点了点头,“清风咒,算你合格。” 然后,长离的身下的土地突然传来了一阵一异动,他感觉脚下传来了一股推力,也没有防抗,任由这股推力推着自己走,不一会儿,长离就换了一个方向。 他点了点头,“沉土咒,也算你过了。” 再之后,古木之上突然出现了一层浅薄的雾气,雾气紧紧的依附在,树叶之上,然后以极快的速度凝结成一滴滴小水珠,最后再化作淅淅沥沥的雨水浇灌在古木之上。 长离再次点了点头,“明水咒,完成的不错。” 古木受到了表扬,还没来得及骄傲,就听见长离说道,“之后呢?” 古木没有应声,他假装自己是一颗死掉的树。 长离又接着问道,“天火咒呢?” 古木依旧没有应声。我不回答,我不回答,我就是不回答,看你能把我怎么样~ 长离挑了挑眉,“看来是没有完成了。” 他的声音骤然变得有些低沉,“已经二十多年了,你居然连这四个简单的咒语都没有学会,你还好意思说是我教出来的树吗?看来不罚你是不行了。” 古木一听到罚这个字,顿时就慌了,他焦急的想要解释,但话到了嘴边却说不出口又不知道怎么说了,你能想象一棵树突然突然造出了一颗火球吗?怎么造,将自己的树枝砍下来用火折子点燃吗?这怎么可能啊! 古木无可避免的颓丧下去了,他连求情都不想求了,对于这个要求一棵树学习火系术法的主人,他现在一点都不想搭理。 可他不想搭理长离,长离却想搭理他,“好吧,你还不知悔改,那这个惩罚就不能轻易地放过去了。” 他抬手在空中一朝,顿时,一套木质的茶具就不知道从哪里飘了过来,然后落到了古木之下的石桌上,与此同时,十几罐各有特色的茶罐也骤然的出现在石桌之上。 看到这一幕,古木顿时的慌了,他拼命的摇晃着自己的枝叶,想要向长离求情,可长离却没有搭理他,眼见着这一招不好使,他又伸出了一根细嫩的枝干,攀上了长离的手臂,轻轻的摇晃着。 长离将枝干拨了下去,没有搭理他,古木见这招依旧没用,再也想不出什么办法了,顿时,整颗树都散发出万念俱灰的气息。 长离不紧不慢的走到了石桌旁,慢慢的清理茶具。 在茶具焕然一新之后,他才悠悠然的泡着茶,姿态娴雅,动作娴熟,一举一动都透着自然的美感。可古木战战兢兢的立在一旁,看着他优美的动作,欲哭无泪。 长离泡好了一壶茶之后,又拿出了一套茶具,然后接着泡另一种茶,以此类推,十几种茶叶就在极端的时间内泡好。 这种极快的泡法自然不适用于所有的茶类,甚至有些需要久泡的茶叶的味道会大打折扣,可这茶又不是长离要喝的,自然也就无所谓好不好喝了。 这十几种茶叶包括了绿茶、红茶、白茶、黑茶、乌龙茶、黄茶,这所有的茶类,每一种的味道也不尽相同。 但长离却拿出了一个硕大的茶缸,然后将那些泡好的茶水连同茶叶一同倒进了缸子里,每一壶都不例外,在全部倒完时,缸子正好满了。 古木看着长离拿起那个茶缸向他走来,一路上还不停的摇晃,仿佛要将味道挑均匀,他就恨不得有一个洞能让他钻下去。 可他只是可以树,别说钻到地下去,就连挪动一下都十分的艰难,他在一次怨恨自己为什么不好好学习,技能到用时方恨少! 他甚至颤颤巍巍的伸出了枝条想要阻拦长离,可没有丝毫作用,长离依旧来到了树干之下。 看着他苍劲的树干,他微笑着将那一大茶缸的茶到了一下。滚烫的茶水浸透了地面,瞬间被他发达的根系感知到,那一瞬间,他仿佛尝遍了时间所有的味道,醇香与苦涩,甜蜜与清甜,火味与鲜爽,各种味道一起发酵,怎一个爽字难得。 若仅仅是这样也就罢了,偏偏这些茶水在发酵了以后居然奇异的融合在一起,呈现出一种既古怪又和谐的味道,让古木欲生欲死。 长离看着古木在茶水倒下去的那一刻就陷入了石化状态,笑弯了眼睛。如果这些茶叶都不能让古木体会到茶水的精髓,那不是糟蹋了这些极品的茶叶? 他拿起茶缸,回转身去,再次端起茶具,进行又一次的冲泡。 这么好的东西怎么能够只享受一次,当然是要多多益善才好。 第二百六十五章 天下安澜 这些茶叶都是大楚历代的皇室拨到临仙殿的,他们并不知晓长离的喜好,所以就把凡是能够代表皇室荣宠的东西送到临仙殿来,包括长离并不喜欢的茶叶。 无论是绿茶、红茶还是其他的茶叶,长离都不爱喝,临仙殿也终年无人,所以这些茶叶大多都在一个不知名的角落腐朽,等某一日长离想起来的时候就将他们清理干净。 但这其中也有一些在时间的侵蚀下保存了下来,这么漫长的岁月,也为这些茶叶带来了某些醇厚的气韵。可即使如此,长离依然不爱喝。所以这些茶叶也只能放在角落里落尘,但这种境况在古木生出了灵智之后就完全改变了。 临仙殿中安宁清净,长离虽然享受这种气氛,可有时也会觉得寂寥,所以古木开了灵智对他来说就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在无人之时,教化这个懵懂无知的木灵也能够打发时间。但一开始古木尚且无法清除的表达自己的意思,为了让自己不像个傻子一样对着一颗树喃喃自语,所以长离往往会拿出那些被尘封茶叶,一边闲谈,一边亨煮,亨煮出来的茶他也不喝,就那么倒给古木喝。 有些茶水能够冲泡很多次,所以长离就一次又一次的亨煮,一次又一次的倒在古树根下,就这么不停的倒着,古木在某一段长离特别有谈兴的时间里,感觉自己整棵树都浸泡在那清苦的茶水中,连树叶都被苦的皱巴巴起来。 但长离倒下的茶叶古木却不敢不喝,他只能忍受着这种气味在自己的树干之上发酵,感觉自己都好像变成了那浸泡在茶水中的茶叶,被搓圆揉煸,极尽折磨之能事。 久而久之,古木就对茶水讨厌起来,而这种讨厌还随着时间的发酵越来越浓。 人类中有爱茶之人也有厌茶之人,有越来越喜爱茶水那清苦醇厚味道之人,也有一尝便厌茶之人,只能说,这棵树恰好就如后一种人一样,天生不喜茶。这倒也不愧是长离亲手栽下的树,连喜好都与长离相似。 不过这也可以说是另一种潜移默化,如他这种木灵,对生灵的情绪变换再敏感不过,长离对茶水的嫌弃简直刻在了他的每一个动作里,他每次泡茶时,那种不经意的嫌弃就会通过他的情绪波动传达到古木那里,而在他懵懂的灵知里,引起长离嫌弃的东西就一定不是什么好东西,而让长离嫌弃的味道肯定是不好的味道,所以,这也为古木讨厌茶水埋下了引子。 虽然不知道长离为什么把自己讨厌的东西倒给自己喝,但古木也喜欢长离找自己闲谈,所以他也只能委屈巴巴的忍受着这种清苦的味道。 到了后来,古木的灵智彻底的开启,但对茶水的厌恶也深入了骨子里,而长离自然是发现了这一点的。知道了古木的喜好,长离就笑的很狡黠了。因为那时长离已经没有了闲谈的兴致,只不过闭关修行之余也实在无聊,就开始教导木灵修行。 但这个木灵即使开了灵智也只是等同于人族出声的婴孩,对很多事情都是懵懂无知,他既不知什么是好,也不知什么是不好,既然长离要他修行,那么他就修行,但他长离离开时,他又觉得修行太过辛苦,就不修行了。 长离发现这种情况,心中一跳,这怎么行呢?他老人家好不容易来了兴致想要教人修行,这种好事寻常人打着灯笼找都找不到,这个小木灵有如此造化居然不把握住机缘用心修炼,觉得修行苦就不修行了,这致长离的面子于何地! 所以长离要找一个足够的筹码让小木灵自行修行,而这个筹码就是茶水了。每次表达不清楚意思时就泡茶,每次背不出道典时就泡茶,每次用不出教授他的符咒时就泡茶,随着时间的推移,古木对茶水的厌恶简直达到了一个巅峰,而他对长离的畏惧也终于压过了孺慕之情,每天只期待着长离闭关修炼,不要想起他。 这次长离闭关二十多年,他一开始简直要乐的飞上天,但在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后他虽然感到有些无聊,但也能自得其乐。至于长离在闭关前交给他的课业,那算什么?他早就不记得了。直到被长离询问时,他才知道要糟。 长离在踏入临仙殿的时候,就知晓这个自由散漫的木灵没有把他的话放在心里,所以他只能让他张张记性了。 这一次,他没有分别冲泡这些茶叶,而是每个茶叶来了一点,直接将他们放到那个大缸中,火焰升腾,不一会儿,一缸百茶汇就炮制出来了,然后他再将茶水倒在茶水的地底下,欣赏着他浑身上下波动着的晦暗气息,感觉有趣极了。 当然,他感觉有趣,其他人就不知道如果有爱茶之人看见长离这么糟蹋这些世所罕见的茶叶,怕是连拼命的心都有了。 第三次,长离干脆全部倒出那些茶叶,然后让他们漂浮在半空,再施展一个聚水之术,让凝结起来的水幕将茶叶包裹,这样一个环状的绕着古木的水带就已经形成了。幽蓝色的火焰升腾,水中的温度也渐渐地上升,那些被包裹在水中的茶叶慢慢的被泡发,属于茶叶的馥郁的气息就开始在这片天地流转。 古木在看到茶叶漂浮起来的那一刻就知道事情不妙,现在发生的一切更印证了他的猜想,他被包围在茶叶的气息中,感觉整棵数都要被熏得晕过去了。然而事情并没有到此为止,包裹着茶叶的水流被蒸煮成翠绿的颜色,又随着火焰温度的逐渐上升化为了浅绿的气流,漂浮在古木头顶。 随着被蒸发的气流越来越多,古木之上盘桓的气流就凝结成了一朵带着浅绿之色的云朵,云朵越来越大,在水流被彻底蒸发殆尽的时候,完全的遮盖在古木之上然后随着火焰的消失,这朵庞大的云朵就化作了淅淅沥沥的雨水落到了古木身上。 这场雨极为缠绵,雨丝也极为的细,足足下了半日。半日已过,终于不用再经受茶水雨的古木才像是活了过来,只是这时,他完全没有被雨水滋润的快意,,反而散发出一种吾命已尽之感…… 第二百六十六章 天下安澜 古木翠绿的树叶仿佛被霜打了的茄子一样,透露出一种憔悴之感,而那苍劲的枝干仿佛一瞬间被抽去了精气神,直直的往下垂。 长离在进入后院的那一刻就见到了这一幕。这场雨足足持续了半个小时之久,长离可没有那个闲心等在这里,他径直的回到了后殿,然后打开尘封已久的丹炉,炼制起了丹药。 直到感知到雨已经下完了之后,他才施施然的拿出炼制好的丹药,来到了后殿之上。 在看到古木颓败的模样后,长离施施然的说了一句,“不听话的娃娃就要受到惩罚。” 古木无精打采的晃动了一下枝叶,以示回应。 长离看他那副心伤的模样,眉眼往上挑了挑,“知道错了么?” 古木同样的晃动了一下叶子,以示听到了。长离见他拒不合作,也没有生气,只不过他的嘴角骤然弯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看来你也不是那么不喜欢茶水,正好,我这里积年的好茶还有很多,可以慢慢的亨煮给你喝。” 古木无力摇摆的枝干顿了顿,然后整个树身就以某种不可思议的角度摇晃了起来,那摆动的力度,就好像要把树根也从泥土中掀起来一样。 长离敲了敲他的树干,慢悠悠的说道,“既然知道错了那就好好地学习,不可再消极应对了。” 古木这才安定了下来,只不过树观一直在一上一下的摇晃,就好像一个娃娃在拼命的摇着他硕大的头颅。 长离收拾了一顿古木,就再次走到了星盘之前,这一次,他的手指没有放上去感应星盘之上残存的气运,而是独独的看着星盘出身。 一道朦胧的光芒亮起,星盘之上的痕迹就在光芒的映照之下变得清晰了起来,那一道道玄奥莫测的轨迹在这一刻连接在一起,构成了一个玄奥的图案,若是有神魂不够超强大的人,看上一眼这个图案都会变得痴傻。 长离幽深的目光在这个图案之上巡视,不发一言。不过片刻,光芒就被耗尽,图案也渐渐变得晦暗,最终变成了一开始模样,甚至变得更加的模糊,而承载着图案的星盘却骤然间变得更为的陈旧,原本风吹雨打不动摇的石盘就好像被抽掉了失去了某种支撑一般,骤然变得脆弱而虚薄,就好像是那些在岁月的侵蚀之下逐渐走向末路的石子一般,透着一股腐朽的气息。 长离饶有兴致的看着这一幕,然后手缓缓地伸了上去,直直的印在了星盘中央。 星盘感受到了一股无法阻挡的巨力,然后那消失不见的光芒又再次的出现,直直的与长离手心中的力量相对,可不知是他的力量已经被时间消磨而去,还是刚刚消耗太多,尽完全无法与长离的力道相抗衡,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长离的手掌慢慢的下陷,慢慢的深入星盘中。 石头随着长离的动作一直在剧烈的动弹,好像要摆脱长离的残害,可他却无法挪动哪怕分毫,石屑簌簌的落下,就好像在扫去某些陈腐的轨迹。 光芒也一直与长离相对,可却是力不从心,连阻拦一下都做不到,他随着时间的推移一点点的减弱,直到彻底的耗尽,才化作点点星子消失。 这一刻看上去坚不可摧的石头就这样在一只苍白而虚弱的手下凹陷了下去,这极聚反差性的一幕就这样悄悄地出现在这个寂寥的庭院里。 长离等手掌完全没入到了石块中才缓缓地收回了手,他看着星盘正中心那个清晰的手掌印,笑的晦暗莫名。星盘之上连接的轨迹被长离的掌印打断,那些神秘的线条也变得破碎不堪,眼见这个星盘已废。 可在长离转过身去之时,某些神秘的符号却骤然的亮了起来,在幽暗的月色之下,符号就想要与漫天的星光相连接,可古木的荫蔽却骤然的降临,直直的覆盖在星盘之上,隔断了他与星光的联系。 庭院中的气氛骤然变得紧张了起来,古木与星盘相对,一场无形的战争打响,直到良久后,星盘才再次归于沉寂。第二日,古木摇晃着枝丫,诉说着自己昨晚的功绩。 长离看他一扫昨日的颓丧,轻飘飘的问了一句,“天火咒会了吗?” 古木:“……” 楚都,林予独自走在街道上,他俊秀的模样显然引起了路上行人的注意,可他却并不在意。这一路走来,他时常经受这种视线,从一开始的怀疑与警惕到后来的安之若素,林予也发费了一些时间。 而在这段路途中,他也开始了解这个时代。这是一个极为开放的时代,女子的约束很少,走在大街之上时常能看见未婚的小姑娘与已婚的妇人们出入,而这也是一个极为繁荣而昌盛的时代,单单看民众身上流转的精气神,就可知他们为这个时代而自豪。 林予在这里适应了三年,就愈发的感觉到这个时代与前世史书中描写的盛唐十分的相似,她也就越发的对这个皇朝的君主感到好奇,想必是又一个不输与唐宗宋祖的人。 当然,她对百姓口中描述的国师也十分的好奇,在她的意识里,国师就是那些沉迷于丹药的帝王弄出来的一个有别于国家政治体系的玩意儿,没什么作用,甚至还会受到臣民的唾弃。但这个国师却完全不同,他甚至深受臣民们的爱戴,就连皇帝也对他言听计从,这就很不一般了。 林予在知晓了国师的事迹之后倒是不置可否,不说流言本就是失真的,就算把那些话当做真实看待,那也太过玄幻了。 保大楚百年江山?那是开国太祖与历代皇帝精心治理的成果。 护持皇室百年未绝?那是封建政权的稳定性所决定的。 成功的预言到了雍州的地动?他以为他是地动仪? 对于这些传言,林予嗤之以鼻。不过是一个神化了的凡人,没什么好说的。 只不过,这种愚昧的宗教信仰还真是害人不浅啊,如果是他,一定会打倒这种虚无的神权主意,转而宣传爱国敬业诚信友善的和谐社会思想。不过,这个姑娘显然忘记了,她来到这里的原因一点也不科学…… 第二百六十七章 天下安澜 林予漫无目的的走在街上,双目不端往街道的两边巡视。街道角落里的流氓地痞一看就知道这小子是从外地来的。 他们上下打量着林予浑身的装扮,嘴角流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 林予为了方便赶路,所以穿着的衣物以简单便利为主,但她也不是委屈自己的人,所以即使穿着简单,但在材料上却没有委屈,而这种看上去不起眼实则是一个普通民众能够弄到的最好的布料在他们这种阅遍众人的混混眼中就格外的醒目了。像这种身有余财但在楚都却没有多少根基的人实在是一个再好不过的对象,压榨的对象。 林予自然感觉到了那些暗中窥探的视线,她心中有所警惕,但面上却丝毫不显。她不紧不慢的走在街道上,连步伐都没有丝毫的变化。 角落里的几人互相对视了几眼,然后一个壮汉示意了一下一身短打的矮子,矮子顿时心领神会,向着林予的方向小跑而去。 林予的清晰地感觉到那人疾行二来的风声,轻巧灵便的脚步声,以及稳健的呼吸声。跑动带來的轻巧的风吹在林予的衣摆,矮子的手与林予腰间的钱袋只隔半寸。 就差那么一点,就差那么一点,矮子就可以扯下这个钱袋,就在这个紧要关头,林予侧身往旁边一让,矮子与林予之间的距离就被拉开。 矮子猝不及防间被林予一让,非但没有被撞进林予的胸上,反而顺着那股力道滚到了地上。林予不疾不徐的往前方走去,好像完全没有感觉到这件事。 看到眼前飘过一片褐色的衣摆,矮子下意识的抬起了头来,然后就看到了林予气定神闲的面容,他眼中凶光一起,就着滚地的姿势伸出了手,而在他的手中,有一片轻如蝉翼的刀片,刀片静静地贴着矮子的右手。 在矮子以这种突兀的方式对准林予的时候,一束寒光乍现,其上仿佛带着一股莫名的血腥之气。 林予眉头微微的皱了皱,然后他的脚像是不经意一般往旁边走去,这一走就撵到了矮子的脚上,一股钻心的疼痛顺着矮子的脚趾往全身蔓延,矮子的动作顿时顿了一会儿。 就在这当口,林予又是装作不经意般的抬起了腿,然后正正的撞上了矮子拿刀的手,矮子的手伸在半空,力道被猝不及防的打断,现在还没有回过力来,在林予的动作之下,手就向下弯折而去,然后紧紧贴在他手侧的刀片也以一种奇妙的方式向内弯折。 呲,这是刀片划过血肉的声音,一滴滴的鲜血从矮子的手腕上滴落,原是那刀片已经深入到了矮子的腕脉之中。 “啊”,遭遇到这种疼痛,矮子顿时惨叫起来,但林予却马上蹲下了身,握着矮子滴血的腕脉,关切的说道,“兄台,你还好吗?怎么就无端端的叫出了声,此处人声嘈杂,你这样若是扰乱了别人可不好。” 矮子被握住了脉门,眼中凶光更胜,一阵一阵的疼痛从他的手腕像心脏之处蔓延,疼得他脸皮一抽一抽的。 他真想顺势倒在地上撒泼,好叫这小子到衙门里走一遭,就看到林予的一只手往上,然后搭在了他的肩膀处,微微的向下按了按,“兄台,你怎么不说话,不会是病的说不了话了吧?” 你才病了,矮子想说道,可那只放在肩膀的手却一点一点向着他的脖颈挪移,那冰凉的感觉就像是一直毒蛇盘踞,而手下施展的力道就像是毒蛇吐信,感觉到这个小子不是好应付的角色,矮子就硬生生的把口中的话咽了下去。 林予见他不说话,就往周围环绕起来的人群看去,“各位可知道这位兄台家住何处,有无亲人,若有知晓的,还请速速通知他的家人,好来救一救他,免得病久无医可治。” 听到这句话,周围的人噗噗的笑出了声,他们大多是楚都人,如何不知晓这矮子从事的是何等营生,所以在看到这矮子失守后才会围拢来看热闹,他们原以为这位小哥只不过是凑巧躲过了,但听他这句话就知道绝不是巧合了,这小哥也是有本事之人啊! 矮子趁着林予分神就想要从地上爬起来,往人群中溜去,但林予却一直紧紧的扣住了他的手,让他无法离开。 林予转过头来,就看到矮子不停的低着血的手腕,她状似惊讶的说道,“兄台这手是怎么了,怎么会滴血,这肯定是利器所伤啊!楚都堂堂天子脚下,怎么会有人身怀利器,不行,我必定要带着这位兄台上衙门,好好的为他讨一讨公道!” 一听他这话,矮子蜡黄枯瘦的脸上顿时浮现了青黑之色,他顿时加大了力道想要逃脱,但挟制住他的那只手就好像是铁锨一般,让他无论使用多大的力道都挣脱不了。 情急之下,他倒是生了急智,一阵细微的咔咔声传来,矮子的手居然奇异的缩小了一圈,若原来像是一个孩童的手,那现在就像是一只鸡爪了。 手就要挣脱而去的时候,矮子就发现林予又缩进了力道,紧紧的困住了他的手。且不知林予用了什么手法,一阵酥麻感从矮子被钳制住的地方蔓延,直让他半边身子都陷入了麻痹状态。 眼见逃脱不得,矮子就回过头看向林予,就正好对上了林予那双担忧中夹杂着愤怒的眼睛,以及那眼底里深藏的冷漠与无情。 矮子沙哑的声音响起,“没事,我只是刚刚摔倒在地的时候被擦裂了,寻一个郎中看看即可,公子还是放开我,我自会去医馆问药。” 林予状似焦急的摇了摇头,“这分明就是被利器所伤,公子不必隐瞒,即使伤你之人家大业大,也抵不过皇朝的律法,府尹大人一定会还你个公道!” 话语掷地有声,矮子却感觉不妙,他眼珠微转,然后不知想到了什么,顿时更为的焦急,语气里也就不由自主的带上了愤怒,“此事与公子无关,公子还是莫要多管闲事,我是如何伤的我还不知晓吗?你速速的放开我,不然耽误了我的伤情我看你要如何赔偿与我!” 第二百六十八章 天下安澜 矮子这番话说的是软硬皆具,既点明了他的事情与林予无关,也威胁林予再不放开他就要追究他的责任了,可林予就像是完全没有听见一般,他的脸上露出同情之色,“兄台莫要担心,还是随我往衙门里走一遭吧。” 周围的喧哗声自林予提出了衙门二字后就完全消失,他们又不瞎,矮子手上的伤势一看就是被利器所伤,且那细长的伤口还一直在滴着血,就可知那一刀划得有多深,只不过是轻轻一划,就能有造成如此伤害,一定是上好的兵刃。 楚国自皇朝初立的时候就出示律法,民间一律不得私藏兵刃,凡有犯者,三族流放。 这道律法也不是楚国初创,而是已经在这片土地上流传了上千年,可谓是深入人心,若是在其他地方也就罢了,可这是在都城!皇帝老儿的大本营,贵族们成堆扎根的地方!突然冒出了一个手持利器的人,你让那些高高在上的大老爷们怎么想? 你一个下等人,居然敢私藏兵器,是不是想要行刺?若是其他地方也就罢了,长官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放过去了,可这里是贵人扎堆的楚都,这里的官员们第一要紧是就是保全那些贵人的性命,遇到这种事第一反应就是彻查,如果那道兵刃被当众在衙门里搜出来,那无论是谁也保不住他了! 楚都的百姓们常年生活在这里,对于政治的敏感性都是一等一的。在听到了这些微妙的话语后,大部分的人都悄悄地离开了,只有一些不知事的人依旧围在这里,嘴上还纷纷起着哄,“就该如此,就该如此,一起去衙门吧!”他们倒要看看,这个异乡人在衙门里又能吃到什么排头! 之所以不是想着衙门的官员好好地惩治矮子,是因为他们自己也深受这群流氓地痞的威胁,在看到其他人也与他们一起受害后,心中就会升起一股微妙的满足感。这种满足感让他们非但不反抗流氓地痞的威胁,反倒主动帮着他们压迫其他人。 当然,这其中还有林予是个外地人,看外地人吃瘪总是格外的有趣的,总得让他们知道都城的水有多深,才能老老实实的盘着。 矮子却没有这些蠢货所想的得意洋洋,他脸上不断地冒着虚汗,急的嘴唇都发紫。 他一个混迹市井的地痞又怎么可能拥有这么好的兵刃,他之所以能够得到那把薄如蝉翼的刀,也是因为他像一个大人物投诚,大人物为了表达奖赏,才将刀赐予了他。 这把刀即使在大人物的手中也是不多见的,如果将他暴露人前,让他们顺着这个线索查到了他的主子,那他才会死无葬身之地! 矮子的眼神开始涣散,甚至身形都有些不稳,林予看了看他的状态,终可还是强撑着说道,“与你无关,与你无关。” 林予看到矮子摇晃的身形,终于松开了手,?既然兄台执意如此,那就算了,不过兄台执意如此,我也就不好多干涉了。” 末了她还叹了一口气,“真是不识好人心啊!” 矮子听到他这句话,本就不稳的身形顿时一个踉跄,扑倒在地上,他焦急的从地上爬起来,然后就朝着一个昏暗的巷子而去。 一来到巷子里,看到了接应的几个兄弟,他就放心的扑倒在地上。为了确保成功,他还在兵刃上涂了麻药,本想着如果那小子十分的棘手,这些麻药也够他用了,可惜,他没想到的是,药最终用在了他自己的身上。 他的意识模模糊糊的,心中还在莫名的想着,等他醒过来,一定要好好地收拾这个小子。 可他没有以后了。他的同伴走到了他的面前,不断的在他的身上摸着,就在在手肘之处摸出了那把薄如蝉翼的兵刃。 拿出兵刃,他眼中凶光一起,然后在矮子的脖子上轻轻的一划,鲜红的血液溅了出来,却被这人用一张粗布捂住了。 这人顺手将粗布往另一人的手上一扔,然后拿出一个精巧的盒子,将兵刃放进去。 寒光熠熠的兵刃在放进去的那一刻折射出凄冷的白光,刀山之上未曾沾染半点血腥。拿着粗布的那人将粗布往矮子的脖子上一勒,成功的遏住了那些喷溅下来的血。 矮子的瞳孔涣散,任由这两人将自己架起,向着马车走去。其实他还没有死,那粗糙的脸皮也一直在颤动,喉咙处的疼痛让他暂时的清新了过来,他想要说话,却只能发出嗬嗬的声音。 车咕噜咕噜的转动着,时间也一点一点的流逝,马车顺利的度过了城门口,向着城郊而去。车内的矮子意识再次陷入了模糊,他脖子上的粗布被血染透,甚至有粘稠的血液顺着脖颈留下。 车内的两人闻着那浓重的血腥味,其中一人有些嫌弃的避开了眼,另一个抹了矮子脖子的那人却是一眨不眨的盯着矮子的脖颈,眼中泛起红光,像是被刚刚的杀戮激起了兴致,他甚至觉得那甜腻的味道也十分的可口…… 良久,这人才挪开了视线,到地方了。这两人像拖死狗一样把矮子拖下车,然后随意的往乱葬岗一扔。 重物落地的声音刚刚响起,乱葬岗内就窜出了几条野狗,它们健壮的身体之上布满了狰狞的伤口,杂乱的毛这里缺了一块,那里缺了一快。 这两人看着野狗眼中那层层的凶光,不禁后退了一步。其中一人嘴里嘟囔着,“给你们送吃食居然不领情。” 另一人则是对着它们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看什么看,在看就把你们扒皮下酒吃!” 他的笑容里带着浓重的血腥气,落在野狗们的眼中,让它们下意识的夹紧了尾巴,向着乱葬干的伸出跑去。直到这两人离去后,野狗们才敢冒出头来,尽情的享受着这顿大餐。 这时,矮子将将死透,他睁着双眼,歪着头,感觉到身体逐渐变得冰凉,那猩红的血液顺着脖颈往下流,带来一片温热…… 有扒死人皮的人在傍晚时赶到乱葬岗,看着那具东一块西一块的尸体,不禁扼腕,没能早来一步啊…… 第二百六十九章 天下安澜 林予仿佛丝毫没将刚刚的事情放进心里去,或者说,即使她知道这件事不同寻常,也依然选择这样做了。 那矮子手里的刀刃明显不是他一个地痞流氓能够弄到手的,这件事如果捅到了京畿府或许能够彻查,或许会被有心人给掩过去,但无论是哪个结果,她都会被卷进那一滩混水里,难以脱身,这也实非她所愿,所以她说出去衙门的话无非是恐吓那矮子,以及说给那幕后之人听。 当然,他选择和矮子作对就已经得罪了那幕后之人,但却将事情控制在一定的范围内,没有将其他人势力引过来,所以与那幕后之人不算死敌,若是那幕后之人心胸宽广些说不定就将这件事略过去了,只不错,从那人居然招揽这种品行极为低劣的人看,他似乎也不是什么心胸宽广的人…… 林予一边悠然的走在大街之上,一边在心里盘算。盘算着、盘算着,她就无声的叹了一口气,本来打断在都城中要低调行事的,结果一来就惹上了麻烦还真是出师未捷啊! 不过,她微微抬起头对着那温暖的阳光,一双明媚的眼睛在太阳下烨烨生辉┈她也不会怕就是了。 林予现在孑然一身,还真没与什么好怕的。 她自雍州出来后,就进入了青州,路上正好遇上了一个从青州赶往京都的书生,书生生了重病,不日就要离去,他见林予平行甚好,所以拖她将自己的遗物送往祖籍。 原来这书生本是徐州一小户家庭出身,父母省吃俭用的供他读书,好歹也供出了一点效果来,可在他学业有成的那一年,书生的父母因过度劳累,撒手人寰。 书生不得不放下了自己的学问,操办父母的丧事。父母皆去,书生也不能继续求取功,只能躲在家中的小院子里守孝。所幸他父母还给他留了一些钱财,才没叫他彻底的坐蜡。可家中虽有余财却不能叫他安生的度过这三年。所以等三年后书生面黄肌瘦的从小院里出来时,他就不得不想想生计的问题了。 他这样功名未成却又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也找不到什么赚钱的营生,他咬了咬牙,干脆的卖了自家的地,前往府城参加考试,有了功名就能情况必定就好转了。 可就在他前往府城的路上,书生一病不起,眼见着要不好了,就拖林予将他的遗物送回故土。 他虽然卖了自家的地,却没卖了自家的小院还有,村内也还有一些乡邻在,看在那个小院的份上,邻里们会将他好好地安葬的。 林予听到这个书生的话就不由自主的挑了挑眉,“兄台,我是要前往楚都,可不是要往徐州而去。” 书生躺在床上,颤巍巍的说道,“只要林兄能安然的将我的遗物送回家乡,我一定会好好地酬谢林兄。” 林予不置可否的说道,“兄台连自家的小院都许给了乡邻,又有何好予我的。” 书生似乎有些惊讶林予会说出这种话,他微微的抬起头,睁大那双浑浊的眼睛,满是不可思议,“我以为、我以为林兄是不在意这些俗物的,难道,难道林兄连我这个将死之人的心愿也不愿完成了吗?” 林予在书生期盼的目光中摇了摇头,“兄台大概是太过高看我了,我可不是什么光风霁月的人物,不提从此处往兄台家乡而去然后又赶往京城需要耗费多少功夫,单单是随身带着兄台的遗物就够晦气了,我可不愿意自找灾祸。” 这书生口中的遗物必然要包含他自己的尸身,林予又怎么会给自己找不自在。 书生听到这话顿时狠狠地咳嗽了两声,他的脸在抬起来的时候居然带上了一丝血红,“林兄、林兄、我错看了你……” 他的语调拖长,气若游丝的模样就好像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林予依旧是那副随意的模样,“兄台知道就好,没有什么好处就叫我走着一趟我可不愿意。” 书生手撑着床榻微微的的测起身来,他伸出一根手指,颤巍巍的指着林予,“你如此行事,就不怕招来恶名,不仁不义之人,又有何面目在世间立足!” 林予摇了摇头,转身就要往外走,“兄台如果恶了林某的为人,可以另寻他人,林某还真不怕招来什么恶名。” 眼见着林予干脆利落的离开,书生的眼中出现了一瞬间的慌乱,他低喝了一声,“且慢!” 林予顿住了脚步,然后缓缓的转过了身来。这一声低喝似乎耗尽了书生的力气,他在低低的咳了几声后就再次倒向了床榻,那双浑浊的眼睛此刻亮的惊人,若是有更好的人选他也不会选择这个一看就不一般的林予了,可惜他没有别人选择。 就如林予所说,随身携带这种东西本就晦气,在这个信鬼神的时代,若非亲族,谁肯带着这些东西疾驰上百里?书生别说是亲族了,就连一个相熟的人也没有,若是不托付这个看上去品行甚好的林予,将他身后之物交予他人,只怕他刚刚咽气,那些人就能拿了他的东西然后将他的尸身扔到乱葬岗! 他眼中神光乍现,看上去颇为的纠结,林予也饶有兴致的看着他,没有打乱他的思绪。 最后,书生像是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般,“若林兄需要报酬,我有一物可与林兄。” 林予没有管书生又变回了‘林兄’的称呼,她“哦?”了一声,以示书生继续讲。 书生就咬了咬牙,颇为不舍的说道,“我有策论三十卷,可供林兄之上青云路。” 林予听到这里就笑了,亏他还以为这书生能拿出什么好东西,这么痛心疾首的,结果就是这么三十张不起眼的纸。 书生听到林予的笑声以为她不懂自己的意思,又继续解释道,“这三十卷策论是我毕生心血,若林兄拿着他前往京都投靠某一个贵人,必能得其重用,届时也算不辜负我这一番心血了!” 林予看着书生仰倒在床上叹息的模样,缓缓地摇了摇头,“这可不是我要的东西。” 第二百七十章 天下安澜 书生听到这话,顿时不渝,“林兄莫非是看不起我的策论,我可没有愚弄林兄,这些策论却是我毕生心血,就连县衙的试官都连声称赞,称其必能得贵人看中,林兄可莫要小看……” 他一连声的说了下去,林予却没有半点的想法,她又摇了摇头,“我并不需要贵人的看重,也不需要你的书稿。” 书生听到她再次的否认,眼中出现了一瞬的迷茫,他最不舍的东西居然被林予否定了,亏他之前还那么的不舍。原本他是万分不甘愿林予盗用自己的策论,但现在他居然不甘林予看不上自己的策论。 他枯瘦的手狠狠的抓着身下的被褥,抓的这淡薄的被子都变了形,双目也一眨不眨地盯着林予,其中浑浊的光流动,“林兄是看不起我的书稿吗?既然看不起,又何必与我多谈,你所言的好处,我怕是拿不出的。” 一提到好处,书生像是被点醒了一般,他喃喃了两句,“好处、好处。” 他猛地抬起头看向林予,既然这人提起了好处,想必心中早已有了成算,他只管听她说就是了,若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答应了也无妨。她看不上他的策论也是一件好事,他辛辛苦苦著就的策论可不能给这等无耻小人取用,心中响起这个念头的同时,又不知从哪里升起了一丝遗憾,大概是对他的策论要陪着他一起进棺材板,不能得到贵人赏识的遗憾吧。 心中种种思绪略过,书生面上也就带上了一丝纠结,他弱声弱气的说道,“不知林兄想要的是何物,只要我能够拿得出来的,必定会应允!” 林予这才露出了一个笑容,这才对吗,好好地听听她的要求就可以了,没必要那么多戏! 林予认真的说道,“我要林兄的身份!” 正巧,这书生也信林! 书生的眼睛穆然就睁大了,“身份,什么是身份,莫不是……” 他的话语到了最后就带上了几分难以置信。林予在他的目光中肯定的点了点头,“就是林兄想的那样。” 书生一听这话就不停地摇起了头来,他那干瘦的头颅不断的在床榻之上摇摆,枯黄的头发扭曲着,凌乱着,像一条即将死去的蛇,“不行,这不行,身份之事何等重要,莫非将来你死去之后还要以我的身份入我家祖坟不成!” 林予看书生这副模样也不以为意,她摇了摇头,“我可对林兄的祖坟无意,林兄也莫要害怕,我因顾离开家中,独自一人在外却身无路引,所以想要借林兄的路引一用,却是没有别的意思。” 书上依旧摇头,拿了一个人的路引就相当于顶替了一个人的身份,即使这人并不是真正的想要成为他这个人,她所作的事情也会算到他以及他的宗族身上,万一他惹下了什么大祸,不仅会污了他死后的声名,还会连累到他的宗族,他如何能同意。 林予看这书生坚决的模样,也有些无奈,但她并非巧取豪夺之人,所以只是摇了摇头,“既然兄台如此想法,那林某也就不强求了,兄台且安心养病,说不定改日病情就好转了呢。” 她看上这书生的身份除了他姓林之外,还有从他的描述中可以看出书生那简单的人际关系。 平日里只是读书,凡是由父母操持,不说一二好友,就连亲族也未曾见过几面。在父母皆亡后,又躲在小院三年,三年后出门也就是卖了个地。这卖地的过程也是由掮客上门说道,他连另一方的主顾都没有见过就卖了。之后就是前往府城,然后一病不起。这简直是再好不过的身份了! 这书生五代单传,家中的亲族已十分的稀少,素日里又没结交什么人,就算是林予将来做出了什么事也连累不到与这书生关联的人。这一朝的律法不算严苛,没有谋反等大罪就不会祸及家人。 不过,哪怕林予犯了这等大罪,也没有什么人好连累了,诛九族中的九族指的是父族四,母族三,妻族二,书生父家已无人,母亲从小被卖,辗转多人手,早忘了最初的户籍,母族空置,而妻族就更是笑谈。所以这书生所说的祸及亲族纯属是屁话,他在意的无非是自己死后的声名! 若非是这书生的身份实在太过合适,林予也不是一直陪着他磨叽,但现在,这份磨叽显然没有用对地方。 好转,他如何能好转!书生看林予又毫不留恋的走了,连忙侧起了身来,想要挽留,却又过去了心中的坎,正如林予想的那样,书生也没有什么为亲族打算的想法,他唯一在意的就是自己的声名。 等到林予真要离开的时候,他才再次低喝了一声,“且慢。” 声音喑哑中带着十足的纠结。林予站在门前,转过了身,却是没有走过来,她闻着这满室苦涩的药味,恨不得立刻推开这道门走出去,只不过她还真是需要一个路引,所以就忍下了心中的不痛快,打算听听这书生的说法。 书生咳嗽了两声说道,“兄台当真只想要我的路引?” 林予点了点头,“这个自然,不然我冒充林兄又有何好处呢?” 书生双目之中不时的划过暗光,犹豫着纠结着,还是说道,“若是林兄答应我有个要求,我倒是能够考虑考虑。” 林予诚恳的点了点头,“你说。” 书生紧紧的盯着林予的眼睛,“你要答应,不得损我的名誉。” 林予犹豫了半响,还是点了点头,“可以。” 书生听到这话,像是了却了什么事一般,就连目光也暗淡了下去。 最后,他像是下定了决心般,狠狠地锤了记下床榻,“好,我答应林兄了。但林兄可莫要忘记将我的遗物带回故土。” 林予眼中眼光骤然亮了亮,但很快就归于沉寂,“既然林兄答应了给我好处,我自然会完成林兄的遗愿,林兄尽可放心!” 双方达成协议,倒也满足了。林予解决了一件紧要的事,就往外走去。那书生也了却了一桩心愿,便重重的往床榻上倒去,嘴里嗬嗬了两声,竟然就这么避过了气去。 等林予回过头看时,就发现,他竟然┈死了! 她替书生合上了那双黯淡的双眼,然后唤来店小二,让他们帮着收拾。 店小二老大不乐意,若不是这位看着就非常人的小哥要保下这书生,他们早就将这书生丢去去了。得了这么重的病,眼看就活不成了,若是死在了他们店里,不是平添了几分晦气!可这位小哥硬要保,他们也没办法,今日一看,这人果然就死了。 唉,真是晦气,晦气! 第二百七十一章 天下安澜 三日之后,林予处理好了书生的后事,就离开了府城,前往书生的故乡。 目睹这一幕都在背后感叹,这位小哥当真是光风霁月,竟然真的去完成书生的嘱托。 他们本以为这位看起来就一般的小哥会嫌弃书生交托的事的,顶多也就看在交好的份上替书生处理好后事,没想到这位小哥竟然真就去做了,莫非这位小哥是游戏红尘的达官显贵,专爱以这种事历练? 这群人的想法且不说,还有另外一部分人这则是认为这小子只是装模作用,指不定出了城就将书生的东西随地一扔了。就那书生穷酸的样子,又有是什么好图的,连他们都看不上,还指望这个小子会用心? 这份鄙夷虽然质疑了林予的人品,但却为她减少了一些麻烦,毕竟她一路风尘仆仆的,若路上还要遇上劫道的那就真的麻烦了。 林予一路带着书生的遗物向北而去。 说来好笑,那书生珍之重之的策论就被他放在枕头底下,但因为书生睡姿不好,那书稿被揉搓的破破烂烂的,这也可见书生的寒酸,珍之重之的书稿却连一张好一点的纸都用不了。 出于对书生如此崇尚那些书稿的好奇,林予倒是耐着性子好好地将它们拼凑起来,细细拜读书生的大作。 嗯,确实是大作,满纸的圣人言论与华丽辞藻,高屋建瓴的谈论了这个国家的建设问题,顺带还拍了拍当今的马屁。 如果书生真能参加科考,说不定还能获得功名,但要是拿这些东西像贵人投诚┈那就是开玩笑了。 林予倒是没有扔掉书生的这些书稿,她想了想,觉得书生既然这么珍视他的书稿,那她就烧给他好了,也算是全了书生的一片念想。至于书生的其他东西,林予能带上的给他带上,那些不便于赶路的东西就算了。 她又不是真的神仙,能够凭空的将东西变走。 当然,她在路上遇到了一个自称是半仙的人,这老头摸了摸胡子,就说她命格贵不可言,将来必定登临绝顶。 林予就呵呵了,她要是贵不可言还能混到这种地步?怎么没有她一出场王霸之气泛滥,震慑的众人口不能言呢? 事实上,林予还真是贵不可言,只不过她拿的剧本是玛丽苏而已…… 比如在一个被她遗忘的角落里,一位年轻的大侠浑身浴血的跑到她的面前,林予就看了他一眼,然后施施然的走了……走了……而这位大侠的仇家随后就赶到,把他摆成了十八般姿势。 类似这样的场景有很多,林予都是脚下带风路过……路过…… 像什么威严将军,冷酷杀手,第一首富,温润皇子,冷清神医,她统统的遇上了,然后统统无视了……新时代不解套路的女汉子,林予实力获奖! 那老道士似乎是瞅准了林予忽悠,一路上都在说登临绝顶、登临绝顶的,林予就淡淡的瞅了他一眼,然后在老道士莫名的眼神中说了一句,“登临‘绝顶’是向您这样的登临吗?” 老道士听他已有所指的登临二字,顿时心中一登,他摸摸他那山羊胡子,有些心虚的说道,“什、什么?” 林予露出迷之微笑,“您的头发啊,那不是‘绝顶’吗?” 老道士顿时猛吸了一口冷气,居然被人看出来了? 老道士的头发是假的,没办法,他年轻时候体质旺,又酷爱火锅,再加上他修的是童子功,所以他修着修着就修成了谢顶。 这个毛病早就有了的,但他机智的准备了一定假发,还是白色的假发,一带上去就仙风道骨,不似凡人,其他人就对他更为的崇敬了。 这么多年来,除了他的师父外没有人知道,没想到今天就被一个黄毛丫头看穿了,他眼神顿时严肃了起来,“你怎么知道的?” 林予看老道士的脸色跟个万花筒似的,也不忍在继续折磨他了,“我意外看出来的,您别担心,只要您不露馅,其他人看不出来的。” 老道士顿时放下了一重心,幸好幸好,这个丫头是意外看出来的,如果真是他自己的装扮不到家,那他还怎么混啊!等等,他有没有在其他的老朋友面前漏过陷,他有没有被识破,那些老朋友会不会在背后嘲笑他! 一想到这些,他就觉得不能忍了,他脸色时而青,时而白,看得林予啧啧称奇,林予正了正神色,认真的说道,“这个世界上知道这件事的人应该很少。” 她的潜台词是,该知道的人应该也知道了。 但老道士只听到了前半句,他摸了摸胡子,然后点了点头,“理应如此。” 林予在一刻就说道,“但我能给您老宣扬宣扬,毕竟您这么鼎鼎大名的人物,居然也登临‘绝顶’了,可不是一件喜事?” 老道士一听这话就,“嗯?” 可林予的眼神十分的认真,不打半点折扣,那里面明明白白的写着,我一定会说出去的。 老道士认真的盯着她半响,最后自己憋不过气,妥协了,他哀叹了两声,“既然如此,老道也就不说什么登临绝顶了。” 林予又说道,“那贵不可言呢?” 老道士摆了摆手,“也不说,也不说。” 林予这才点了点头,然后与老道士分道扬镳。贵不可言,登临绝顶什么的,林予还真不想要,她望着老道士那略显得郁卒的背影,笑的有些不怀好意,不知道下一次再见面能不能从这老道的手里敲点竹杠,第一次她不好意思逼迫老道过盛,但下一次可就不一定了。 林予发现老道谢顶还真不是意外,老道的伪装虽然在这个时代达到了顶峰,但放在她那个时代就不够看了,什么化妆术,什么人妖术,什么修图术,简直魔性! 林予就在一次执行任务的时候没能正确的分辨出任务目标,你tm说那个如花似玉的大姐姐是个长着小jj的男的,我不信!但随后林予就信了。因为她看见那个大姐姐进了男厕所,然后撩起了裙摆…… 有了那一次的实物后,林予就注重起了这方面的事情,锻炼成了一双火眼金睛,别说你是带了个假发,就是你变成了个女的她也能认出来…… 第二百七十二章 天下安澜 虽然林予不知道今后还能不能遇见老道士,但她觉得遇不遇见都是好事,遇见了能够敲竹杠,没遇见就不会听到老道士神神叨叨的话。 一旁的老道士没想到林予心中打的是这个主意,他走了几步就转过了头来,然后看到林予潇洒利落的背影,皱了皱眉,他看着这女娃娃倒是好心性,可惜身负天命,不然他一定要将她收入门中。 其实,在刚刚,老道士就想将她收为徒弟的,可她无情的拒绝了他,所以老道士就施施然的换了个想法,修道之人不应该沾太多的因果,这女娃娃就随她去吧! 就在这一瞬间,林予就失去了成为,上通天文┈下知地理┈医术卓绝┈毒术超群┈上应天心,还身份牛逼的人的机会了,因为老道士又一大票的徒弟、徒孙、徒曾孙…… 林予丝毫不觉,她悠悠然的往书生的故土而去。在书生眼里万分险阻的道路,在林予脚下却只用了短短的半个月就到达。 书生的老家不算太穷,但也不算太好,林予进村的时候引起了他们的注意,很快就有乡人前来查探,林予只是说,回乡看看。 这个‘回’字是什么意思?众人打量着林予一身的装扮,在看看她那有些熟悉的面容,然后穆然的想起来他们村最近确实出去了一个后生,还是个读书人。 村人顿时跃跃欲试,想要知道这后生为什么又回来了,现在可是正在进行府试,哪怕他们这个有些偏远的村落都十分清楚府试的时间,可想而知,这个时代文风之盛。 可林予那一身莫名的气场又让他们不敢放肆,万一这小哥回来是另有隐情呢?对于这种到外面见过大世面的人,他们可不想得罪。 林予就在众人打量的视线中寻到了秀才的院子,秀才的院子在这村中倒是还不错,但长期无人居住倒也显出了几分的凄清与破败。 林予推门进去,顿时一股巨大的灰尘之气就像她袭来,林予摆了摆手,然后走到了堂屋中,就看到了落了一地的灰尘,更显得冷寂了。 村中人看林予进了那个荒废了有段时间的屋子,一拍手,还真确定了林予的身份。 林予站在堂屋中,将随身携带的包裹放下,那里面的一个坛子轻轻的磕在桌上,发出哒的一声轻响。 林予环视了一圈屋子,然后无声的笑了,这就是她看重秀才身份的另一个原因了,她与秀才长得有几分相似,加上一些修饰,从另一个角度看去,竟然与秀才有七分的相似。而在这些与秀才不相熟的村人们的眼中,这都是正常的,秀才已经三年不见外人了,三年,容貌也该张开了,所以她就是秀才! 林予没兴趣在这里停留,当日就询问村人秀才的祖坟在何处。一问才知晓,他们原是同姓之人,只不过传承的远了,血脉不亲近,所以他们用的是一个祖坟。 林予请村人带他到了祖坟处。顺着小路走,一路荒草萋萋,只能看到一个个立于道路两边的坟堆。 大多数的坟堆都是矮小恶土堆,仿佛被水一冲就能冲走,只有少部分的坟堆修葺的好了点。这也是村中世代没出过什么发达之人,没人前来修缮这处祖坟了。 秀才爹娘的坟地也只是两座小土堆,甚至比起其他的坟堆更加的矮小,没办法,秀才虽饱读诗书却身体羸弱嘛。至于秀才为何能饱读诗书,只能说这一朝文风极盛,就连乡野陋地都能够传唱那些名家大豪的大作,一些流传的广的圣贤书,虽然想要获取难了些,但不是完全没有办法。 秀才的爹娘昔日也能做点小本生意,直到直到年老了才想要搬回故乡养老,没想到临老了还能得一个儿子,自然是欣喜若狂,再加上这个儿子自幼就表现出了极高的读书天赋,所以他们咬咬牙,就弄来了这些东西以供儿子博个大前程。 林予看向了带路的村民,温和的说道,“这位大哥,你先回去吧,等下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 那位农户挠了挠脑袋,然后耿直的说道,“小哥,倒也不是怕你认不得路,而是怕你拿不起那些农具呢。” 没错,借着要给父母修坟,林予带来了一些农具,一些在这个时代还算不错的农具。 林予摇了摇头,“没事,这点分量我还是拿得起的,小哥赶紧回去吧,莫要耽搁了地里的事情”说着,她就掏出了两个铜板放到了农户的手中。 那农户直推脱,“使不得,使不得,不过是带了一段路,怎么当得起小哥的银钱呢,这怎么使得。” 林予以不与拒绝的方式将铜板放到了农户的手中,“给你你就拿着吧,大哥带我来这里也耽搁了不少的事情,这是你应得的。” 这句话农户听到,才犹豫着收下了,他挣扎着又说道,“小哥拿着这些东西实在是太劳累了,还是我与你一起吧,还能助你快点修葺。” 林予叹了一口气,嘴里说道,“不必了,这是我的一片孝心,为长辈修葺死后居所实乃我分内之事。” 一听林予提到了孝道,这农户就没有多说了,他一步三回头的走了回去,心中想着,这小哥说大方也真大方,只不过脑子却有些问题,这修缮坟邸是那么好修的吗?就小哥那单薄的身形,修道晚上也不一定能够修的完。到时候这小哥不是要在这边过夜了? 农户再次挠了挠头,心中乐呵呵的想着,是这小哥自己要留下来,可不关他的事!如果这小哥在祖坟这边倒下了,是不是第二天送他到医馆的时候又能得些好处呢? 林予在祖坟处忙了半晌,还真修葺了一下二老的坟堆,毕竟占了他们儿子的名分,现在做这些就当补偿补偿。 等到夜深人静,林予真的确认四周无人的时候,才从包裹中拿出了一个小罐。 她哼哧哼哧的挖了个大坑,然后又不知从哪里拿出了极快铁皮,将铁皮凑八凑吧拼起来,竟也拼凑出了一个铁盒子┈要说这几年的流浪也不是毫无成果,眼下就是了。 她将小罐放到了铁盒中,又哼哧哼哧的埋了。搭建的土堆一看堆放二老的旁边,一看就很新,土堆之上还立着一块牌匾,林氏子富贵之墓。 等第二天,村人来瞧时,没有发现林予的踪迹,倒只发现了新修的坟堆。 他倒也不吃惊,这一片墓地不止他们在使用,还有隔着一座山的分出去的一支族人在使用,即使他们村中最近无人去世,也可能是隔村的人在使用。只不过,这里面葬的人或许在邻村极不起眼,因为这里已经到了祖坟的边缘。 村人嘀咕着朝村中回去,到了林予的门前,就发现,那小哥居然不在村中。 第二百七十三章 天下安澜 林予是在天光还没有亮的时候离开,为了减少与这些人的接触,所以她在收拾好首尾之后,就趁着夜色离开了书生的家乡。 现在的村人虽然对秀才十分的陌生,但总有一些与秀才相熟的人,他们可能没有及时得到消息,赶来这个村子,但在秀才归来的消息传开后,他们未必不会前来一观。届时会不会穿帮就可想而知了。 林予现在的模样虽然与秀才相似,但他的行为方式与秀才可完全不一样,再怎么模仿也模仿不全面,一个人骨子里的东西与另一个人是完全不同的。 而这也是她为什么会那么急着离开雍州的原因,时间一长,林家的人未必不会发现她这个小姐已经换了个芯子,纵然她自己有些本事,但在这个古老落后的时代,这些本事也发挥不了几成,到时候她就可以想想自己应该选个什么样的死法了。 林予一路疾行,纵然知晓自己匆忙之下肯定会留下不少的破绽,但她也顾忌不了那许多了,只能是闷头赶路,一路离开这方地域。在赶了半个月的路之后,她才松了一口气。也由衷的为自己顶替了秀才的身份而高兴。 有了户籍与路引就是不一样,一路遇上了小城可以直接通行,遇到了大城也不必像以往一样躲避。以往那种风餐露宿的生活也越来越少了,这让她不得不感叹,在这个消息不通的时代,有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实在是太有用了。 林予回想起这几年经历的一切,倒也没觉得有什么艰难的。虽然路途中总会遇到一些极难,可都被解决了,她也因此获得了一些宝贵的经验。 生存总是要付出一定的代价的,何况是在这样一个古老的时代。相比起那些被教条束缚在一座宅邸里终身不能离开的女子,她已经幸运了太多了。 这几年来,她自四处游历,见识过大漠风光,也见识过江南烟雨,这一切都让她由衷的感叹,未开发的景色果然极具自然的美。 相比起现代社会那种烟笼寒水月笼沙,人头一茬接一茬的场景,现在何种古朴而精致的美实在是太难的了。 当然,作为一个不懂风雨的闲人,她也只能想到这一些,至于其他的,嗯,她倒是有一些想法┈如果她能够回到现代社会,她倒是想将这一些记录下来,到时候也能够混了混学者圈了……不知道这个圈子赚不赚啊……至少她觉得自己在现代时候的工资好像并不是太高…… 她本来无意前往楚都,但冥冥中好像有什么在指引着自己前往这一个古老而繁盛的城市,而一进城,就遇到了这种事。 若是以往,她必定要觉得自己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但这一次,她的心里不仅没有半点的不耐,反而兴致勃勃,这就让她有些奇怪了。 但既来之则安之,一直深想下去除了让自己陷入惶恐之中也没有其它的用处,她也就不再深想了,继续游览这个表明安宁平和实则暗地里暗潮汹涌的城市。 突然,她的嘴角微微的勾起,然后她的步伐就慢慢的加快。虽然看上去与刚刚一般无二,实则走路的间距慢慢的加大。而在她感知到的范围里,有一些人也随之加快了脚步。 她嘴角的笑容慢慢的加深,心中倒是没有什么奇怪的。她早就知道刚刚的事情没有那么容易了结。她行走在拥挤的人流当中,这一次,再也没有什么不长眼的人把手伸到她的身上,可跟在她身后的人却渐渐的形成了一个包围圈。 林予双眼向着四周环视,眼中满是漫不经心,就这么一直穿梭在人流中。她身后的人几次想要向她下手,可总被她一个巧妙的动作破解了包围圈。 直到两个时辰后,林予感知到这群人不耐到了顶点,连呼吸都纷乱了许多,她也就不像遛狗一样的溜着他们了。她慢慢的向着一个偏僻的小巷走去,小巷里零星躺着的几个乞丐在看到那几个丝毫不掩饰身形的几个人后,眼中闪过畏惧,连忙连滚带爬的躲开了。 林予却像是依旧没有差距到一样,她附手在后,抬起头,细细的打量着小巷的尽头处,那一堵青砖墙。 这几人眼中凶光闪烁,脚步声重重的落到地上,显得十分的杂乱,他们一字排开,正正的堵住林予离开的路。 这堵巷子十分的偏僻,就连太阳也只是斜斜的照到巷子口,正好被这群人遮挡的个严严实实,昏黄的光晕落到他们的背上,让他们仿如从地狱中踏出来的恶鬼,一半踏足阳世,一半滞留阴间。 这落魄的阳光没有为小巷带来丝毫的温暖,反而增添了一分凄清。 林予缓缓地转过了身来,俊秀的容颜正对着那稀薄的光线,清隽的仿如从画上走下来的鬼童。 她微微的一笑,那红唇就勾勒出一个恰到好处的弧度,诡异而邪恶。这几人看到林予的笑容,心里下意识的打了个突,但紧接着,心中的凶念就战胜了那不知从何处而来的不安。 他们互相看了一眼,瞪大的虎目之中除了外溢的杀念,还有几丝淫邪,这下子长得倒是细皮嫩肉的,虽然不是个漂亮的娘么,但有这一身细嫩的皮子倒也不是不能忍…… 他们哥几个可好多天没有上过这么好的货色了,今儿个可要好好地享受享受…… 这一刻,他们全然没有想到自己会对付不了这个娘娘腔的小子,他们可不是外围的那些地痞流氓,而是真正的手上染了血的老手,对付一个外地来的小子还不是手到擒来。虽然这小子轻轻松松的就收拾了矮子老三,但他们可不认为他能够胜得了他们哥几个。 这几人揉搓着手腕子,咯吱咯吱的声音在寂静的巷子里显得尤为的刺耳,他们转换着身形,一步一步的向前走去,步法虽然略显凌乱,可一般人绝没有办法突破他们的封锁。可一般人里绝对不包括林予。 作为一个经受了系统的特工培训的精英人员,她要是真的栽在这几个人手中才是有鬼了? 第二百七十四章 天下安澜 林予状似不经意的活动了几下手腕,心中不经意的想着,真是有趣啊。等了结了这件事之后应该干什么呢?不如去享用一顿美食吧,她踏入城门时尚未用饭,之后更是把时间用在了溜这群人之上,现在腹中空空,这样可不好、不好。等她解决了这群人之后,就去小巷之后的那一家客栈吧,她站在这里都闻到了饭食的香味。 没错,林予刚刚之所以会站在那里良久,就是因为闻到了那堵墙背后的饭食香味…… 她笑眯眯地看向了围过来的那几人,手中的动作没有停下丝毫。突然,那几人对视了几眼,然后皆是往前一扑,林予动作迅捷的往后一让┈半刻钟后,原地就只站着林予一个人了。 她再次活动着手,在手指的关节之上,有许多肉眼可见的伤痕。若是握成拳头,就可以清晰的看见那通红的指关节以及苍白的青筋,这是用力过度的写照。 这里毕竟不是热武器十分发达的现代,林予纵然可以做到以一当十,但那是凭借她千锤百炼的战斗技巧,她本身的力气与这群人相差无几。再加上这群人受到过一定的武技训练,所以就算是林予能够说是他么,她自己也会受到一定的损伤。这还是这群人并没有带什么利器,不然胜负还未可知。当然,有了先前的教训,他们也不敢带什么利器…… 林予低下了头,看着倒了一片的壮汉。他们一个个脸色青黑的躺在地上,头顶不停地冒出豆大的汗水,顺着他们的鬓角留下,打湿了他们那身简陋的衣裳。偶尔有一两滴汗水顺着脸颊划下,在他们那凶恶的脸上留下了道道的沟壑,就好像被水流冲击过后的黄土平原。沾染了污渍的汗水落到了他们紫黑的嘴唇旁,然后又哆哆嗦嗦的落入他们的下颌,带来一片污浊之意。 这几人明显经过伪装的脸此刻被破坏的七七八八,露出了他们的本来面目。林予饶有兴致的打量着他们,最后得出了一个结论┈还是伪装过后更加的顺眼。 她继续的活动着手肘,先前她就是用手肘击中了几人的胸口才让他们暂时失去了行动能力。而这几人现在这副病恹恹的模样显然就是因为林予损伤了他们的要害,他们甚至连抬起手的力气都没有,胸口处仿佛积攒着一团郁气,吐不出去又咽不下来,活生生的哽在那里,让他们感觉呼吸越来越困难,好像随时都能背过气去。 林予拍了拍衣袖,好像要拍去上面沾染的污垢,她慢慢的走到了一人的面前,俊美的容颜背着光,无端端的沾染上了一分阴森。 此刻,她那笑眯眯地模样落在正面对着林予的那人眼中,是那么的可怖,他就像是看到了地底下勾人魂魄的黑无常,骇的连连在地上挪动,却始终无法挣脱林予的势力范围。 林予轻轻的抬起了脚,然后又轻轻地落到了这人的腿上。咔,一声清晰的断裂声传来,这是那人腿端的声音。 “啊”,一声嘶哑的,短暂的声音传来,就像是夜空中翱翔的枭鸟,凄厉,阴冷。声音并没有传出这个巷口,却在这处狭小的空间中回荡,一声声,一句句,骇的其余的人连连蠕动着后退。 可他们重伤未愈,胸中连一口气都提不起来,别说离开这里了,就连动弹一下都要废老大的力气,又怎么逃得过林予的手段呢? 林予连一个眼神都没有施舍给他么。她皱了皱眉,有些不耐这人的嘶吼,弯下腰,在他的袖子上一丝,嘶拉,一节布料被撕了下来。 林予随意的把布料塞在了那人的口中,在他泛着红光的眼中,缓缓的站起身来,咔嚓,咔嚓,咔嚓,连续三生想起,这是他的手脚全部被打断的声音。这人绷紧了身体,头往使劲的往后仰,脸庞上情景竖起,他想要嘶吼出声,可声音却被堵在了喉咙里,无法发出分毫。 在最后一阵剧烈的疼痛散去时,他的意识已经陷入了模糊,可心中却莫名的想起,他玩弄城西张家那个哑巴小闺女时,那小娘子张大着嘴,咿呀咿呀的叫着,却说不出半句话,而她老子爹正在几十步之外一声一声的唤着,哑丫头,哑丫头…… 林予又走到了另一人的旁边,依法而行,这人的心里素质显然好了许多,被林予打断了手之后,依然瞪着一双满是血丝的眼,眼角凶光乍起。 林予看他这么硬气,也笑的十分的自然,她的脚一根一根捻过他的手指,咔嚓咔嚓的声音不绝于耳。十指连心,这人感觉一阵阵的疼痛就像是海浪一般,一道道的袭上心头,他终于忍不住了,被布匹捂住的嘴一张一合,嗬嗬嗬的声音艰难的从喉咙里吐出来,却像是风中的柳絮一般,轻飘飘的消散。 他的太阳穴高高的鼓起,一滴滴汗珠顺着跳动的青筋往下淌,落到了他紫黑的唇边,就像是不小心溢出来的唾沫一般,污浊而肮脏。 他的嘴角被咬破,一串串的血沫子浸染了布匹,又有那么一两串不小心的溢了出去,与汗珠混杂在一起,就像是那汩汩而出的泉水一般,让人有似曾相识之感。 那与什么相识呢?大概是与矮子老三相识吧。这人就是当初一刀抹了矮子老三脖子的那人,当时矮子喉咙中汩汩的血花的模样又与这人何等的相似?啊,那为何这人这么清楚的呢?大概是他曾亲眼目睹矮子老三被野狗分食,然后又打了那几只野狗下肚吧…… 剩余的几人各有各的反应,最脓包的莫过于那位头不停地抬起,然后嘭嘭嘭的磕在地上的人,他大概是想要跪地磕头吧。 林予倒是饶有兴致的看着这一幕,手指微微的捻了捻,然后在他希冀的目光中,抬起脚,再次的捻了捻,这一次,落足点是在他的肩膀。 这人骤然的闭着自己的眼睛,手攥的死紧,很快,他就放松了下来,因为那里,已经没有了知觉。 就如同他那个寡妇嫂子一样,被他强来的时候,居然一头磕在了石枕上,手一松,就那么去了…… 当然,他怎么会那么轻易的放过她呢?自然要玩尽兴才好。 第二百七十五章 天下安澜 事情终于结束。浓重的血腥味飘荡在这个狭小的巷子中,那腥甜而粘稠的味道让人及其的不适。 林予站在这群人中间,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温煦的模样就好像一个刚刚踏足人世的小公子,不沾染半分污秽,可在她的身周却盘桓着一层层的戾气,让她的温煦笼上了一层寒意,就像是已经西斜的落日,带着丝丝的邪气。 她的脚尖下意识的蹭着身下那人的粗布衣裳,好像要将那上面的血腥全部擦干净。 身下的人不敢有丝毫的动弹,因为林予的脚总是下意识的挪到他的脖颈边,好像一个不经意就能彻底的了结她的性命。 林予就这样不急不忙的蹭着,阴冷的风轻轻的拂过,却连她的衣裳也掀不起来。 良久,她才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然后挪开了脚。这一句叹气里身带着些微的遗憾,些微的惆怅,以及┈些微的杀意!她好久好久,没有这么料理过人了! 这几年来,她游历四方时虽然也遇到了一些麻烦,可由于她行事向来低调,所以也没有下过这么重的手。可今日,就好像心中的戾气全部被释放出来了一般,让她情不自禁的收拾了他们一顿。她知道如此行事会给自己惹来很大的麻烦,可她┈不想忍了! 她轻轻的吐出了一口气就好像要吐出那积攒在心中的郁气┈不管如何,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并非她的本意,她的惶恐与暴厉一直被生存的压力所阻挡,今日才借着这几人发泄了出来。 当然,她并不觉得这几人无辜,他们的手上至少都沾了几条人命。手上沾过血的人与其他人是不一样的,这些微的差距林予一眼就能认出来。 她双手背负在身后,一步一步的向着巷子口而去,此时,距离他们进来也不过一刻钟的功夫。那一群躺在地上的人已经不像一开始一样挣扎着求生了,他们眼睛深深的凸起,眼白上布满了血丝,其中已经不见了凶光,剩下的只有深深地惶恐了。 他们没有完成任务,还被彻底的废了,他们的主子也不会在留着他们这群人了,可想而知,等待他们的将是什么命运!其中一人挪动着脑袋,往西南方看去,眼中满是绝望与悔恨,他还有一个十来岁的女儿……可他从没有想过,被他祸害的女子中有多少还不及他女儿的岁数…… 林予刚刚到达巷子口,就看见等候在那里的一群人。 他们面容精悍,周身环绕着凶厉的气息,当先的几人腰围边甚至佩戴了刀刃。 能够在楚都光明正大的待兵刃在大街上游走的人,必定贵不可言。当先的一人走到了林予的面前,语气冷硬的说道,“这位公子,我家主子有请。” 林予的语气依旧不紧不慢,“你家主子是何人?我为何要随你去?” 这人眼中凶光内蕴,但注视着林予的眼神却含着十二万分的威胁,“我家主子是何人你不必知晓,至于去不去可由不得你说了算!” 男子的手往腰间而去,他身后的人看到这一幕也围拢了过来,牢牢的把持住林予后退的路线。 林予神情没有丝毫的变化,她随手拂了拂袖子,就好像没有听出他话中的意味一般。这人看林予无动于衷,就用眼神示意他的手下,一般示意还一边说道,“公子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这处巷口本就偏僻,现在发生了这等事就更没有其他人停留了。 呼呼呼的穿堂风经过,刮得人一阵透心凉,也让林予的四周弥漫了萧杀的寒意。在这种紧张的气氛下,林予却露出了一个无奈的笑容,让在这群人稍稍的放下了心来,当先的那人压低了语气,双手一引,说道,“公子,请吧┈” 林予却是摇了摇头,语气温和的说道,“可惜啊,林某人还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说完,她就举起了拳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当先的那人攻去! 正在这时,一道叱声传来,“且慢!” 听到这句熟悉的声音,林予眉心一跳,然后拳头就顿在了那人的眉心处。那人看着近在咫尺的拳头,额头冷汗蹭蹭的冒出,这么快的速度,连他都没有及时的反应过来!原先他还当那个当是那几人太过废物,所以才会败在这人之手,还要他们亲自出马没想到他也躲不过林予的攻势! 也是,这些人虽然卑鄙下流,成不了什么气候,可手中见过血心中打杀起来也比其他人多了一份气势,即使敌不过他们这些经受过正经训练的人,对付普通人也是一把好手。这也是他们的主子暗地里收拢他们的原因,越是这样不起眼的人,越能够发挥出巨大的作用。 这人的思绪在心中转了一圈,转眼间就想了个通透。而停留在他眉心的拳头依旧没有挪开分毫,就好像面前这人随时都能够将那些收拢来的力道释放出来一般。 林予正对着这人,眼神依旧明亮而温和。可围在她身边的人都已经抽出了刀刃,那雪白的刀锋散发着凛冽的寒意,直直的对准着她。 林予语带笑意的说道,“好久不见了,李兄。” 李子松爽朗的声音传来,“确实好久不见了,林兄弟。一别已是三载,许久未见,林兄弟依然是当年的模样啊,可我却是容貌沧桑了。” 林予放下了拳头,轻松而自然的转过了身去,“李兄说笑了,你真当盛年,又哪来得沧桑之言。” 李子松摇了摇头,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他步伐稳健而迅速的走上前来,“林兄弟可不够仗义啊,既然都到了京城为何不来寻我兄妹二人,我妹妹可念叨了你许久。” 林予脸上露出无奈的笑容,“这却是林某的不是,本想着找到住处后再去拜访二位,没想到今日除了些意外,倒是没来得及去拜访李兄。” 李子松这的笑容依旧爽朗而大气,他摆了摆手,“住处有何难,我李家虽然不大,但住下一个林兄还是绰绰有余的,林兄只管住下,保管林兄满意。这样也正好让我兄妹一叙当年的情义,要知道,我妹妹可念叨林兄许久了。” 第二百七十六章 天下安澜 这两人一唱一和的,正好将这群持刀的人忽略了个彻底。 但这群人也没有进行其他的动作,因为他们已经认出了来者是是何人,李大将军府的大公子,李小将军。听这两人寒暄的口吻就知道两人关系匪浅,小将军甚至还要邀请他前往将军府居住,这等交情可算是十分的不错了。 这群人一直跟随在自己的主子身边,深知主子的处境,当今虽正直盛年,可多年操劳,身体眼见就要不好,他们这些人背地里也是暗潮汹涌。 各方势力暗地里角逐分化,而将军府就是这场暗流里的一块立地不动的礁石,拉拢了他,就相当于有了一个巨大的保障。所以一直置身事外的将军府就是各方势力拉拢的目标,这群人的主子自然也例外。 而他们的主子在这场战争中一直处于不利的地位,否则也不会去拉拢那些行为粗鄙的地痞流氓了,所以能不能拿下将军府就是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 可将军府的李大将军行事一直十分的谨慎,不偏不倚,好像对所有的势力都不假辞色,连带着其他的将军府人也是一个模样。这位李小将军平日里是再谨慎不过的一个人了,今日居然为了这么个无名无姓的小子出头,可见其中必有蹊跷。 这几人心中的想法转了几圈,面上窥探不出分毫,可在那稍稍退让的动作中就可以看出他们的选择了。 李子松一路畅通无阻的走到了林予的旁边,拍了拍他的肩膀,“林兄弟,今日再次相见,一定要与我痛饮一杯啊!” 林予状似无奈的说道,“在下酒量浅薄,还请林兄杯下留情了。” 李子松嘻嘻笑了两声,然后又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个好说,这个好说。” 两人站在原地叙了叙旧情,就要往外走去可在这是,这群人的首领却正正的拦住了两人的道路。李子松这才露出惊讶的模样,“林兄弟,这是?” 林予的表情也由和煦变得无奈,“这就是我说的麻烦了。” 李子松听罢笑嘻嘻的看着拦路的人,“哦,这京城中还有我应付不了的麻烦?这我可不信。”说罢,他那双犹带着笑意的眼睛看向了拦路之人。 拦路之人双手抱拳,微微的弯下了腰来,他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说什么。放他们离去就是违逆主子的命令,到时候主子饶不了他。可不放他们离去就会得罪李小将军,到时候坏了主子的事,主子照样饶不了他。 这进退两难的一幕让他额角的冷汗蹭蹭的落下来,他抬头看了一眼眼中带着十足笑意的李小将军,感知到那一层层叠加的压力,话语到了嘴边又饶了回去。 他目光斜斜的一瞥,就瞥见了身上的暗绣,心中顿时一横,不管结果是怎样,完成主子的命令才是他们这群人应该做的。 他真要开口拒绝,就听见身后传来了脚步声,一个人迅速的上前,在他耳边耳语了几句,这人顿时松了一口气,然后无声的让开了道路。 林予与李子松对视了一眼,然后又若无其事的离开了。从头到尾,他们都没有正眼看过周围的一群人。而等这两人的身影彻底的消失在原地之后,小巷背后茶楼中,那一缕窥探的目光才真正的消失。那人摩挲手中精致的茶杯,宛如一汪碧水的翡翠扳指扣在他的拇指上,为他增添了一分贵气,他轻轻地拨弄了一下茶杯,嘴里吐出了一句不咸不淡的话语,“可惜了……” 被落在巷子口的那几人对视了几眼,然后走到了巷子里,随意的拖起了倒地的那几人,将他们扔进了那一辆马车中。丝丝腐朽的气息沿着马车行走的路线散发而出,那巨大的重量在泥泞路上的留下了极深的车辙。 车内的几人睁大了双眼,嘴里不时的大揣着气,他们已经知晓了自己的结局,可依然想要好好的咽下这一口气。目的地终于等到了,那里,又来了一群凶狠而残暴的野狗…… 临仙殿中,长离正正的坐在古木之下,丝丝的清风时而调皮的撩动他的发梢,为他带来了一分清凉。 他敲了敲桌子,那些调皮的风瞬间平静了下来,然后慢慢的消失在空气中。他云淡风轻的说道,“讨好我是没有用的,该受的惩罚还是要受的。” 古木顿时安静了下来,然后哗啦一声,一阵飓风突然平地而起,狠狠地掀起了长离的头发。那凌乱的发丝飘扬在空中,让他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古老的鬼怪。 长离轻轻的咳了一声,飓风就像脱离了树干的叶子一样,在空气中打了个旋儿就不知所踪了。他飘散的发丝落了下來,与刚刚一般无二。 他不紧不慢的说道,“明火咒学会了吗?” 古木又是一声哗啦,只不过这次他的叶片全部耷拉了下来,活像是一个被父母问责的小娃娃。 长离淡淡的说了一句,“看来是没有完成了。” 听着他那清浅的话语,古木不由自主的发起了抖,他的叶片簌簌的摆动着活像是得了羊癫疯。 长离却没有开始惩罚,他好像十分的失望,抬起一只手揉了揉额头,“你啊,怎么连这么简单的咒语都学不会呢?” 古木十分的委屈,他是一棵树啊!一棵长在水上的树啊!他为什么要学火系的术法,他怎么可能学的会! 长离再次叹了一口气,语气却是有些低落,“你这个样子,让我怎么好意思说是我教出来的。” 古木更委屈了,我也不是故意学不会的啊!那我就是真的学不会嘛! 长离宽大的袖摆垂下来,遮住了他的面容。他的话语从袖摆之后透出来,“我真是无脸见人了。” 这个语气透着三分的失望,三分的伤感,三分的无奈,却又带着十二万分的感染力。让人听到之后就仿佛与说话之人感同身受,仿佛与他一起经历了那些伤心事一般。偏偏这些话又是从平素里就以冷清与从容的面貌示人的长离的口中说出,更是让人在错愕之余更感难受。 而引起长离伤感的古木就更是如此了,他难受极了,一树的叶子慌乱的摆动着。一道稚嫩而慌忙的精神意念散发而出,“不要伤心,不要伤心,我一定会认真学的,我一定会认真学的,我发誓!” 长离有气无力的声音从袖子后面发出,“真的?”古木赶紧说道,“真的真的,我发誓一定会认真学的,不然就让再也喝不到阳光雨露!” 他浑身的树叶不停地上下摇摆着,就像是一个疯狂点头的小娃娃。 长离得到了想要的答案,这才施施然的放下了袖子,云淡风轻的说了一句,“那就好。” 认真看去,就发现他的脸上没有半点失望与伤心,依旧是一派的冷清与从容。 第二百七十七章 天下安澜 上当了! 古木第一时间反应了过来,他哗啦啦的摇晃满树的叶子,以彰显他的愤怒。可在愤怒也无济于事,他已经立下了誓言,就不能再更改了。 像他们这种精怪之属,因为天生的属性,与天道的亲和力极高也易于感悟修炼,但相反的,他们说出的话也极易被空间中游离的道蕴所铭记,尤其是这种以誓言的口吻说出的话,更是百分之百的会被天道所铭记,若是完成了就会收到一定的回馈,更易于感悟道蕴。若是没有完成,则是违逆因果,那么对今后的修行有所滞碍。所以古木既然说出了口,就说明他一定会完成。而且,即使他不想完成,长离也会让他完成。 他瞟了一眼坐在石桌上气定神闲的长离,心里就气不打一处来,但转眼间这股郁气就化为了沮丧,团团萦绕在他的身边,让他仿佛被西斜的阳光所笼罩,浑身都充满了凉薄而寡淡的气息。 长离看了一眼古木,再次敲了敲桌子,宽大的袖摆从石桌上垂了下来,就好像天天流泻的行云,轻柔,缥缈。他随意的摆了摆衣袖,就仿佛从山水画卷中走出来的谪仙人,不沾染一丝尘埃。“有什么好难过的,你反正是要学的。” 古木不说话,依旧静静地待在角落里,满是丧气。长离语气微微的变得严肃,“既然已经立下了誓言那就好好地完成,不然心有滞碍,修行也会不畅。” 古木有气无力的摆动了一下枝干,以示自己知晓了。长离看他这副模样,眉梢微微的往上挑了挑,他苍白的手敲了敲石桌,一丝无形的振动就顺着无形的空气传到了古木的枝干上,让他浑身一颤。“我既然用心教了你,那你就用心学,你当我真有那么多的闲工夫来督促你完成这个简单的咒语吗?” 古木又陷入了沉寂中,其实他天生根骨不俗,学习一个简单的明火咒确实没有那么难,但他就是一直不愿意学,究其原因,除了木属厌火之外,也是想要借着这个机会让长离多开看看他。 他虽是长离亲自教导的,但长离对他却称不上多么的认真,每次都是简单的教了他一些基本的修行法则就丢开手不管了。这一次长离归来,他从长离的身上感知到了以往未有的轻松情绪,这让他为长离高兴之余也有了一丝的惶恐。 他也说不出这丝惶恐的来源,但总归与长离有关。所以在发现长离格外的关注他的明火咒的修行之时,他才会刻意的用明火咒来拖延时间,以期长离多多陪伴他。 长离状似无奈的宽大的袖摆拂过膝盖,就像是拂去岁月凝结的灰烬,“殿中的茶叶都让你用尽了啊,我该用什么惩罚你呢?” 他状似轻巧的说道,但古木心中的惶恐却一点点的扩大,“你说,我要不要放弃你呢?” 古木心中的惶恐落到了实处,但这个结果却让他无法承受,他就像是一个渴望父母关注的小娃娃,用尽了各种简陋的手段引起父亲的关注,可他的父亲却因为他的手段一点一点的失望,直到彻底的厌弃了她,这让他难以承受。 他呆呆的立在原地,不敢发出一点声音,萦绕着他的风都陷入了彻底的凝滞中,一股紧张的气氛在这个寂静的小院里蔓延开来,带着一种久违的违和感。 长离好像完全没有发现古木的不对劲,他的手指在空气中点了点,一点灵光就出现在他的指尖,他轻轻地一个弹指,那点灵光就落到了院中的一刻小草上,小草的叶片之上顿时焕发了一层绿光,那灼灼的颜色象征着旺盛的生命力。 古木心再次往下沉了沉,他终于确定,长离不是开玩笑了,如果自己再不听话,他真的会替换掉他! 从他开了灵智起,他就知道长离之所以助他开启灵智是另有目的,可他并不在意,他满怀孺慕与感激的看着那个将他从蒙昧中带出来的人,情不自禁的想要占据他的眼睛,可最后却弄巧成拙,让他起了将自己替换的心! 寒意渐起,这个院落明明四季如春,可古木却感觉到一股寒流从他的躯干一路流到了根系,让他情不自禁的想要流下泪来,可他忘了,他此刻还只是一棵树,没有化作道体,即使想要流泪,也只能留下绿色的汁液。 长离站起了身来,看着古木,语气温和而轻柔,“认真学与换掉你,你愿意选哪个呢?” 古木稚嫩的声音带着哽咽的在院子中飘荡,“我会认真学的,我一定会认真学的!” 这一句话发自他的内心,是他从未有过的坚定。长离没有站在原地思量了一会儿,让古木的心七上八下的,一直没有落到实处,他才像是真正的做了决定,“那就再给你一次机会,如果你再不认真学┈” 他顿了顿,然后看着古木露出了一个清浅的笑意,“你知道后果!” 这一刻的长离就像是一个为了哄孩子做作业而各种哄骗的家长,而唯一不同的是,那些家长也不过是口头上说一说,可长离却是当真的。 古木确实没有感知错,长离确实感知到了一阵的轻松,不仅仅是他这几年出去游历了一番放松了心情,更因为他离开的时日已到,可以彻底的卸下这个身份所承担的因果,真正的离开这个世界。而古木是他计划中比较重要的一环,他不能让这个计划出现错漏,所以古木必然要达到他所需要的程度,不然,他也不是不能换了个人选。虽然慢慢培养的人选有利于他的计划,可真的别无选择时,他也不介意用速成的方法! 古木这才像是反应了过来,他拼命的摇着点着那硕大的树干,就像是要将那满树的叶子都摇下来一般。“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这一刻,稚嫩的娃娃音不停地在院落里回想,带着一丝委屈,一丝惊悸,与一丝害怕。 长离看着他惶恐的模样,上前摸了摸他的树干,笑容里才带上了一丝温度,“听话的才是乖孩子。” 第二百七十八章 天下安澜 这一番变化在极短的时间内发生,从长离状似伤感的哄骗古木到他毫不在意的用更换人选来威胁古木,这一切发生的极为迅捷。 似乎完全不符合情礼,可却又像是长离能够做出来的事。他向来细化最简单快捷的解决方式,若是在他假装伤感是古木能够真正的去实现他的话语,那么也不会有接下来的那一幕,可古木虽然在口头应下了这件事,实则心中依旧不忿,就算是勉强的学了,也一样学不精。 这不是长离想要的结果,所以她用了另一种方式来警告古木,当然,若是古木依旧不愿意修行,那么长离就会真的换掉它。 说到底,长离始终是一个过客,对于他经过的这些世界以及这些世界中的生灵,始终没有投入什么感情,所以也就不怎么在意了,而且,他本就是薄情之人。 突然,他像是有所感应般,微微的抬起了头。然后宽大的袖摆就在空气中划过一道圆形的弧度,一面水镜就骤然的出现在空气中。介于真实与虚幻的镜面在空气中若隐若现,其内就呈现着林予打断那一行人手脚的一幕。 几年前他赠与林予的木牌一直被林予随身携带,所以林予进了楚都的消息他第一时间就得知了,他在心中确定了时间之后也就没有在意了,只不过现在那一方那浓重的血腥之气还是让他有些惊讶,不过惊讶之后也就没有什么了,天命之女,深受天地关照,而这个‘关照’却不是那么好承受的。既有大坎坷,又有大气运,这一切的一切才能够铸就一个能够承受天命之人。 林予游历了三年,却也只满足了先决条件,从她踏入了楚都开始,真正的考验就已经在等带着他了。 水镜有些模糊,扭曲的画面就像是那些古老的电视机一样,时不时的消磁,可长离却难得的有耐心,一次又一次的完善着那模糊的镜面,观看着失态的发展。 短短的半刻钟,长离就已经修补了三次水镜。他眼中微微泛起波动,就好像冰湖之上的涟漪,透着一股冷意,在镜中,林予毫不犹豫的打断了他们的手脚,却又在最后的关头守住了手,留下了他们的性命,看着她不断地挣扎在杀与不杀的边缘,看着她的心境不断的变换,表情高深莫测。 事实上,长离将木牌赠与林予除了在必要的时候保她一命,还在木牌之上寄与了一分灵力,能够在潜移默化中让林予的身体神魂与身体更加的契合。 林予现在行事之所以那么激进,除了她自己的心境变化意外,还有木牌受到了楚都戾气的牵引,从而影响到了林予的原因。 而林予能否克制住自己内心的杀意,也是长离决定是否在她身上下注的因素之一。若是林予这么容易就会被戾气若引导,从而做出错误的决定,那么她也无法完成的自己的计划,自己就可以考虑换人了。 虽然天命之女出现的间隔十分的长,当长离表示,他既然已经等了这么久,也不介意在等一段时间了。只不过,这段时间会让他变得格外的暴躁罢了…… 在看到林予最后克制住了自己的杀意,与李子松一起离开后,长离的眼神才恢复了平静,他皱起的眉目舒展开来,就像是大雁划过天空,辽远而高妙。 他转身往外走去,水镜在空气中一个扭曲,就彻底的消失了。到底是在楚都中啊,他的修为都被压低到了一定的程度,连一个简单的水镜之术都无法连贯的施展出来了…… 眼见着长离高缈的背影消失在庭院中,古木憋着的那一口气才彻底的放下,他浑身都松懈了下来,树叶垂下,就连叶尖都正正的对着地面,就像是一根根松针。 而树干就像是月初的弦月,半弯弯。一阵呜咽身回荡在寂静庭院中,小娃娃般稚嫩的声音让反而为这道呜咽增添了一份喜感。嗝啦,嗝啦,直到古木哭累了,他才开始一顿一顿的抽噎了起来,一边抽噎还一边的打着嗝。 他实在是太委屈了,师父怎么可以这么对他呢?他这么听话的一个宝宝,师父还用这种方式吓他,万一他被吓傻了,岂不是更学不会明火咒了。 到底是心智不成熟,受到了长离这一番恐吓,古木依旧很快的调节起来,顺便为长离找好了辩解的理由。当然,他的心里也留下了一分对长离的恐惧,以后长离吩咐他修炼他再也不会敷衍了事了。 而在另一边,林予与李子松的气氛却没有其他人想的那么轻松,甚至其中还有许多的尴尬。 当然,尴尬的主要是李子松,林予依旧是气定神闲的模样。先前为了替林予解围,所以李子松故作亲热,将林予当做自己的至交好友,可事实上他们也不过是一会之缘。现在没有了外人,李子松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先前他与妹妹在小巷背后的茶楼了玩耍,他妹妹随意往窗外看了看,就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李子松再定睛一看,就发现这人是几年前见过的林公子。 当然,他能认出来除了林予那出众的风华气度以外,还有长离对他的特殊关照。所以,李子松真正在意的是长离对林予的态度,说的再简单一点,就是他在意长离! 几年的时间过去,长离教导他们的东西非但没有被他们忘却,反而随着时间的流逝一点点的变得深刻。 先时年岁尚小还不能明白长离某些话的意思,但现在他经历的多了,也就越能明白长离教导他们的东西有多珍贵,也就越想知道当初的那个‘谢先生’是何许人也…… 他的眼神时而往林予的身边看去,想要看出林予到底有何特别之处,让谢先生仅仅是一晚相会就决定与她做一桩交易。他倒是没有发先出什么异常来,但越看他就越感叹与这个青年的从容气度。 这么频繁的打量林予自然能够察觉的出来,她在行走了一段路之后还是停了下来,定定的看着李子松,“李兄这么看我可是我身上有什么异常?” 第二百七十九章 天下安澜 李子松怔愣了一会儿,然后有些尴尬的摇了摇头,他也知道自己打量的目光有些露了行迹,但这样被当众点了出来还是让他有些尴尬,当然,这尴尬就像是清风过水一般,了无痕迹。 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摇了摇头,一脸打趣的说道,“几年不见,林兄弟依然是风华出众,让人心折。” 林予有些惊讶,李子松居然能够说出这样的话来,但她无意在大街上与李子松叙旧情,所以只是微微一笑,“不知李兄要带我去哪里?” 李子松将手往前一引,“就要到了。” 林予抬头看去,古朴的建筑之上铭刻着的独特的铭文,她顿时就知道了李子松待她来的地方,茶楼。 原来她随着李子松走了一路也只是绕了个圈子,最后还是到了她一开始想要去的茶楼。这倒是刚刚好,她现在腹中空空,正想要找个地方大快朵颐。 心中虽然这样想着,林予却完全没有表露在脸上,她略带玩味的说道,“原来刚刚发生的事都落到了李兄的眼里。” 李子松拿不准林予的心情,也顺着她的话说道,“小妹在窗台前发现了林兄弟的声音,所以催促我前来寻找林兄弟,免得林兄弟一转眼又不见了。” 说道这里,他又解释了一句,“我与小妹在茶楼中小憩,小妹无意开窗一观,就发现了林兄弟的影子,这还真是有缘千里来相会啊,也多亏的林兄弟几年过去风华不减,小妹一眼就认出了林兄弟,不然我们还就要这样错过了。” 说道有缘千里来相会这句话,李子松骤然的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但他并未细想,而是用玩笑的语气说道,“短短三年,林兄弟就由一个尚且青稚的少年长成了玉树临风的青年,也难怪小妹念念不忘,以至于隔着那么远的距离都能够认出来了。” 林予听着他打趣中带着试探的话语,也是不紧不慢的说道,“李兄说笑了,李小姐能够认出在下是在下的荣幸,这样多亏了李小姐慧眼识人。” 慧眼识人?是这样用的吗?李子松没来得及深想,就听到林予继续说道,“还要多谢李兄替在下解围。” 李子松摇了摇头,“林兄弟就太客气了,不过是举手之劳,也当不得你的谢。” 两人说着说着,就带着茶楼的门前,然后就自然而然的闭上了嘴。在上楼时,正好遇到了一行人往下走。 当先的那人是一个身着富贵的公子哥,他一身低调的褐色衣裳,但若是时常行走于高门大户的人一定能够认出衣饰上那不明显的徽记,那是皇室的徽记。 李子松看到他的时候就神情一紧,但随即就恢复了正常。 这一行人人马众多,直接占据了十分宽广的楼梯,他们往下走,李子松又要往上走,这两方人若是互不相让,那么就势必要撞在一起。 李子松当即就带着林予往楼梯下走去,没有与这行人相争。他们站在楼梯旁,等着这群人经过。甚至在当先那人迈着漫不经心的步伐走过时,李子松还施了一个不起眼的礼,林予也随着他一起。 当先那人行走在木质楼梯上,轻巧哒哒哒一声一声传来,这极富韵律性的声音就像是鼓手一下一下擂着鼓,让人的心脏而随着他的动作而跳动,同时又能够赋予人极大的压力。 这是一种极富技巧性的动作,李子松声音传来后就不由自主的皱起了眉,这位殿下真是越来越不成器了,他是君,而他是臣,他自然会敬着他,他使用这种小动作只能让自己看其他,而无法让自己对他起敬畏之心。 想到这里,他也有些好奇,为何一个十分受宠的皇子一夕之间就失了盛宠,还沦落到要招揽那些人的地步? 这位殿下的动作虽然隐秘,但落在有心人的眼中始终落下了痕迹,只不过他们虽然知晓却没有放在心上,那种卑微下贱的角色在关键的时刻又能起什么作用? 他们之所以不拆穿,也不过是把这件事当做笑话看罢了,当然,他们还想看看这位殿下依靠着他们,能够做出一番什么‘大事业’来。毕竟是一位受宠的皇子,指不定就得了几分陛下的真传呢? 暗地里看笑话的人且不说,如李子松这样的人真正好奇的是这位殿下骤然失宠的原因,也不知这位殿下究竟做了什么惹怒陛下,不仅让自己被提前赶出了宫门,就连他的生母也一并被打入了冷宫。 对于八皇子而言,那简直是一场噩梦,几年前他仗着自己备受父皇宠爱,所以在得知国师竟敢干涉皇朝选嗣的事情后,就直接闯入了临仙殿,挑衅国师,而且父皇选择回护他的时候,不知死活的转头挑衅国师,结果当时父皇并没有发难,在回到了御书房之后,父皇的怒火就直接向他倾泻而下。 皇帝之所以在长离面前选择回护八皇子固然是因为爱子之心,但更多的却是要维护自己的权威的决心,所以他才会在那时力保八皇子。 结果在回到御书房的路途中,他就渐渐的清醒了过来,想起了国师对于皇朝是一个怎样的存在,他立时吓出了一身冷汗,他左思右想没想出什么解决方法,就把怒火发泄到引起此事的八皇子身上。 从那一日起,八皇子就失了宠。连他母妃也降了位分,现在连皇帝的一分宠爱的分不到。由原本威风凛凛的贵妃娘娘变成被人暗地里嘲笑的失宠宫妃,他母妃心气自然十分的不顺,对他这个引起皇帝怒火的儿子也有了些怨念,若非自己还要依靠他,只怕她早已经恶语相向。 今日连连受挫,让八皇子情不自禁的想起了以前的那件事,顿时,他本就不怎么愉快的心情更添了一份阴霾,就连行走的力道不由的加大,咚咚咚的声音传来,让李子松对这位殿下的评价更低了,如此收敛不住自己的心绪…… 不管如何,八皇子始终是皇帝的亲儿子,所以李子松面上的功夫一点都不差,他始终保持着谦卑的表情等着他经过。 第二百八十章 天下安澜 声音慢慢的接近,直到彻底的远去,就在李子松放松了心情,等着他们离开的时候。八皇子突然顿住了脚步,停在了李子松两人的面前。 他夹杂着阴郁的目光传来,让人无端的想起了草原上食腐的枭鸟,让人从心底里升起不快。 李子松双手抱拳,试探性的问了一句,“殿下?” 八皇子点了点头,“李小将军。” 然后他凉薄的目光就斜斜的撇过了站在李子松身后的林予,淡淡的问道,“李小将军,这位是?” 李子松恭敬的说道,“这位是在下的挚友,此次特地前来都城探望我兄妹二人。” 林予随着李子松一起行礼,虽然没有什么出格的言行,但青年那出众的风华气度还是让人赏心悦目。 八皇子目光顿时一凝,那看似恭敬实则有些随意的气韵无端端的让他想起了另一个人,一个让他十分不愉快的人。 他看着将那仿佛万事不放在心上的青年,看似不经意摆弄了一下衣袖,但语气里却多了一分微妙的感觉,“噢?这位小兄弟尽是小将军的挚友,为何我以前从未听说过?” 李子松心念转了转,就想明白了这位殿下为何会在这里拦下他┈原来是为了林予。 正如他所言,他并没有看到林予料理那群人的手段,在看到林予被人阻拦的时候,他只当林予是遇到了其他的麻烦,没有往这位殿下的身上想,现在看来,林予惹下的麻烦就是来源于这位殿下了。 他表面恭敬的说道,“林兄弟并不是京城人士,殿下自然是不认得的。不知殿下可有什么事要找林兄弟?” 八皇子再次瞥了一眼林予,见他一言不发,视线中的阴鹜更加的浓重了几分,是个人才,不过不能为他所用,还引起了他的不快,那就只有,让她消失了。 他在心中下了一个决定,当即看向林予的目光中更添了一份凉薄,其中还包含了一股诡异的迁怒,就好像他曾有一个十分喜爱的花瓶,结果这个花瓶有一日不仅让他心生不喜,还要落入别人的手中,他自然会选择,将这个花瓶摔碎,既不让别人得到它,也不让她碍自己的眼了。 这种简单的决定对于他们这种上位者而言就是一件小到不能再小的一件事,他想做,就做了。 即使这人是李子松的好友,但他完全没有听过这个人的名声,想必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也无需他花费太多的力气。至于李子松的怒火,他毕竟是一个皇子不是吗? 八皇子漫不经心的想着,看向李子松的眼神就多了一分恶意,李子松敏锐的感觉到了。他眉头又下意识的一皱,然后不发一言。 这个世上可怕的不是那些机关算尽的人,而是那些已经全然失去了理智的人。他们做事从来就不顾什么后果,遇到无法解决的手就掀翻棋盘,打乱所有人的布置。 这种人固然会被所有人迁怒,但不可否认的是,再被其他人收拾之前,他们能够带来巨大的破坏力,而这种损失,是一般人不愿意承受的。尤其是,这个失去了理智的人还有一个崇高的身份,让人不得不在表面上对他相让。 八皇子像是失去了兴趣一般,淡淡的丢下了一句,“既然挚友远来,李小将军就好好地与他叙叙旧情吧,本皇子就不打扰了。”说完他就离开了。 那单薄的背影之上满是嚣张的气焰,但认真的看去,就能发现他张牙舞爪背后的虚弱。 李子松依旧恭敬的行着礼,“恭送殿下。”等到那一行人走远后,李子松才回过头来对着林予歉疚的一笑,然后当先往楼梯之上走去,“走吧。” 林予面不改色的跟上。 她在心里想着那位刚刚路过的皇子,十分清楚他是冲着自己来的。 感觉到他身上萦绕的淡淡血腥气,不由得露出了一个玩味的笑容,眼底乌青,眼中时而露出红血丝,指关节粗大且苍白,身形削弱,皮肤干燥,浑身上下环绕的燥郁的药物气息,看来这位皇子殿下的喜好还真是有趣啊…… 她想起在书本上看到的有关于古代贵族爱吸食寒石散的传闻,不由得有些好笑,今儿个倒是见到了真人了。只不过不知道这位皇子殿下能不能等到收拾她的那一天,说不定她还没死这位皇子殿下就以前往西方极乐世界了。 她没有错过那位皇子殿下眼中一晃而过的杀意。但是,从他从楼梯上走下来时那看似极富韵律实则外强中干的声音中,她就明白,这位皇子的身体已经不容乐观了┈这几年来,她不止一次遇到了那老道,从他的手里学来了一些医术,可以简单的辨别一些状况了。 这一路走来有些波折,但李子松与林予倒是走到了李子兰的包间门前。 在门打开的那一刹那,就有一个身着蓝色裙子的小姑娘蹦到了林予的面前,活泼而欢快的说道,“林大哥真是好久不见了,我很想你。” 林予下意识的想要后退,但还是定在了原地,看着李子兰露出了温和的笑容,“确实好久不见了,你也长成一个大姑娘了。” 三年前的李子松虽然长得青春靓丽,但五官中还带着稚气,现在这抹稚气已经彻底的消失了,变成了一个明媚而爽朗的大姑娘。看着她,林予就不由得想起了前世的自己,她的笑容也不由得多了一分真实,“你也变得更漂亮了。” 听到这句话,李子兰不由得盛开了一个大大的笑容,她顺手拉着林予,就往旁边叙旧去了。 看着完全把他忘了的妹妹,李子松有些吃味,他这个兄长杵在这里她当没看见,遇到一个小白脸倒是殷勤的紧,果然是大姑娘了,还没嫁出去就胳膊肘往外拐。 李子兰的年岁放在平民女子中早就该嫁人了,只不过她家世不凡,父母又对她格外的不舍,所以才没有定下亲事。 只不过这胳膊肘往外拐就不一定了,李子兰一开始确实是对林予的脸很有好感,但紧接着她的直觉告诉她与这人处好关系是十分有必要的,所以她就遵从自己的内心,好好的林予相处。 落到李子松的眼里,自然就是大姑娘思春了。 第二百八十一章 天下安澜 三人在茶楼中叙了好一会儿旧之后,天色就彻底的暗了。 多年不见,这几人显然是生疏了许多,但这么这一会的交谈到让他们再次熟悉了起来。在离开的时候,李子兰思及林予并没有住处,就力邀林予到他们家中林予,林予仔细的考虑了一会自己得罪的那个人,所幸就答应了他们。 李子兰得到了她的同意,喜不自胜,李子松在思量了一会儿之后,倒是没有反对,即使没有谢先生的原因,林予也是一个值得结交的人物。 在到达李家的时候,早已有得知了消息的人安置好了房间,李将军并不在府中,现在已经入夜,林予表面上是男子,所以也不好去拜访李夫人,所以林予就这么住下了。 在林府的日子倒是十分的悠闲,时而与李子兰谈天说地,时而与李子松手谈一局,时而看看李家珍藏的兵书。 可悠闲的日子总是那么轻易的就过去了,林予在李府借居的日子已经够久了,她又不是李府的上门女婿,怎么能够死赖在李府,再说,一直住在李府,她是女儿身的事情迟早会露出破绽。 若是被人发现了她的真实身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林家在雍州是大族,可这一家也只是林氏一族的分支,林家的主家就在京中,若是让林家的人知晓了她的所在,通知了京城林氏,那她就逃无可逃了。且她借用了秀才身份的事可没有那么容易抹过去。 李家兄妹虽然有些不舍,但在看到林予去意已决的时候也没有勉强,还帮着林予寻到了一处合适的房子。 林予在看到清扫好的房子后倒也十分的满意,为表感谢,她特意做东宴请李家兄妹。 思及一次在李府下厨的时候,李子兰十分喜欢她做的菜肴,所以她决定再自己的家中准备一些东西来宴请这对兄妹。 小院清风,明月高悬,一两知己,树下小酌,这倒是一副再好不过的景色,所以李家兄妹欣然同意了。 林予在送往了请帖之后正准备离开的,结果李子兰灵机一动,似有所感,说道自从为林大哥选了房子后还没有亲眼去看看,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日去看看好了。 所幸将宴请也挪到今日来举办,既是林大哥请他们兄妹二人的感谢之宴,又能让他兄妹二人祝林大哥乔迁之喜。林予看李子兰一定要跟着她回去,有些好奇,但她不是喜欢深究的人,也就答应了下来。 就这样,兄妹二人与林予一同回到那一处颇为幽静的院落。结果一走到小巷的巷口,就看到自己的门前围了一圈的人,林予眉头微皱,带着兄妹二人走了过去,一旁的人看到她回来了,不停的用有些忌惮的目光看着她,顺便将路让开。 林予到了门口,一眼就看到了被强行打开的大门,大门内还传来嘈杂的声音,一个浑厚中夹杂着暴躁的声音在院子里传响,“认真的察,仔细的察,一定要查出罪证来。” 林予一眼扫过去,就看到了一个身着深青色衣裳的捕快大马金刀的站在院子中,看到林予后,他一双锐利的眼神立刻紧紧的盯着林予,手甚至下意识的放到了腰间的胯刀上。 林予没有在意那捕快眼中的审视,她不紧不慢的往前走,她身后的李家兄妹也跟着她一起往里面走。 捕快在看到李家兄妹的时候,眉头就下意识的皱了起来,就连眼中的势在必得也减少了许多,作为常年在楚都衙门混的人,他们最首要的就是认清这楚都中的贵人,而李子松显然就是。看来这件事不好办啊,捕快心里想到,只是依旧没有放弃最初的想法。 而这时,陆陆续续又捕快从院中被打开的大门冲出来,一个个大声的禀告这,“路头,在房中发现了一把沾血的刀。与死者身上的伤痕一致。” “路头,在火盆中发现了一件即将烧尽的染血衣物,血液沾染的时间并不久,与死者的死亡时间对的上。” 路头认真的措了一下词,然后走到了林予的面前,用威严的口吻说道,“林公子,你现在涉嫌一起谋杀案,请跟我们到衙门走一趟吧。” 之所以将罪犯改为林公子,是看在这人与李家兄妹交情匪浅的份上,不然他哪会那么客气,直接将杀人的罪名扣在她的头上,让她再难翻身。 林予看着乱的天翻地覆的院子,看着逐渐隐隐封锁了各个角落的捕快,回过头看了一眼李家兄妹,无奈的说道,“看来今天的宴请是办不成了。” 李子松摇了摇头,“无事,今日举办不成那就改日在举办,林兄总会有空闲的。” 听到他这句话中的意思,捕头有些动摇,但一个李子松显然无法让她他改变主意,他反手一引,“林公子,请吧。” 林予对着兄妹二人点了点头,就在捕快们的包围之下走了出去。围在门外的人听到杀人案这几个字骇的连连后退,却又不离开林府的大门,在看到林予出来后,一个个眼神躲躲闪闪,却在林予经过之后不停地指指点点。 李家兄妹看着这一幕互相对视了一眼,然后李子松问向了李子兰,“小妹,你说,我们要不要保下他?” 李子兰点了点头,理所当然的说道,“保啊,为什么不保?” 李子松用怀疑的眼神看着他,“你为什么对他这么上心,莫不是看上了他!” 李子兰又再次理所当然的点了点头,“当然是看上了他,看上了他的脸。” 李子松看到她毫不迟疑的动作,心里倒是松了一口气,如此坦荡的提到此事,看来小妹是真的没有对林予动心。 不是他看不上林予的出身,而是林予此人看上去就不向专注于情爱之中的人,且与他们无形之中就有一种隔膜,说他有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情怀倒也不尽然,他只是对大多数事物不太上心,好像一直随时都能够抽身离去,这个模样,倒是与当年的谢先生十分的相似。 总之,他小妹若真喜欢那人,才是她的劫难。作为一个兄长,他始终是希望自己的小妹有一个好归宿的。 第二百八十二章 天下安澜 李子松又接着问道,“那你为什么这么关注她?” 李子兰的目光一瞬间变得有些遥远,“哥哥你可还记得谢先生?” 李子松的目光一凝,“自然记得。” 李子兰语调平和中带着笃定,“谢先生那般宛若神人的人都对林予寄予厚望,说明林予此人绝对不简单,我此刻保她说不定能与他结一分善缘。” 李子松听到李子兰的回答,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谢先生啊……” 他喃喃的说道,“不知谢先生是何人,为何那么笃定的说能保林予一命,他要林予做的事到底是什么?” 李子兰听到她的问话,沉默而一会儿,然后又用轻的仿若月光的声音说道,“哥哥你知我自幼便览群书,若说是那些趣闻妙闻,只怕你见得并没有我多。” 李子松点了点头,然后继续听她说,“先前听你说那木牌时,我就有些疑惑,似乎在那里听过。后来到府中找到了一本趣闻纪事才想了起来,那块木牌,确实大有来头。” 李子松用疑惑的目光看着他的妹妹。李子兰接着说道,“昔年高祖夺的皇位,有传言是依仗了三样东西,一是前朝妖妃,迷惑前朝末帝,弄得名不聊生,天下风云再起,高祖才有起事之基。二是千机丞相萧定澜的相助,助高祖便览文臣武将,才有了高祖的成事之本。” 这两者在民间广为流传,李子松自然是听说过的,包括那第三样东西,在民间传闻中,那就是高祖乃是紫微星下凡,的天命相助,才会一路势如破竹,问鼎中原。 李子兰在他疑惑的目光中摇了摇头,“这第三样东西,就是高祖得神人相助,破除了前朝的气运,从此前朝皇室失了运,高祖借运而起,成就无上功业,这位神人,正是第一代的国师,而请来国师的,正是一方小小的木牌。” 李子松听到这个消息,骇的目瞪口呆,紧接着他就有些好笑的看着妹妹,“你莫非是看那些话本入了魔障,居然能够想出这么离奇的故事。” 李子兰认真的看着兄长,“哥哥你莫非不信。” “当然不信,据你所说,请来国师的是一方小小的木牌,那如此重保怎么也该落入国师的手中或者是皇室的手中,又怎么会放在我家的库房?”李子松质疑道。 李子兰眯了眯眼,“哥哥莫非忘了我李家是因何起家?” 李子松不假思索的回道,“自然是随高祖起事。” 李子兰又问道,“当时高祖的军中将星云集,李氏祖先又是如何得高祖看重?” 李子松答不上来,李子兰就径直的说道,“据祖先秘本记载,让他得以重用的一次任务就是好护送一方重宝去寻一位世外高人,在将重宝送入高人手中时,祖先见到了重宝的模样,一方不起眼的木牌。” 李子松听到这个目瞪口呆,同时不得不在心中佩服妹妹看书的细致,他也看过家中的秘本,但更加注重的是祖先传授下来的兵法与行军经验,这种不起眼的小事他通常是看一眼就忘了,现在一听妹妹提起来,他倒是还有一些模模糊糊的印象。 他听着妹妹继续说道,“秘本之上并没有提及木牌的去向,想是高人不在意木牌,所以随手将木牌扔给了先祖,皇室却以为木牌被高人收走,就没有再问及。而先祖见高人将木牌交与他,以为其中有什么深意,就一直妥善的保管,没想到最后这块木牌没派上什么用场,只能随着先祖的离去被放置在库房中,后来李家流传了几代,关于这块木牌的来历就被忘记了。” 听着这么合情合理的推测,李子松不禁感叹妹妹的聪慧,同时对祖父所说的可惜妹妹不是个男儿的话深有所感。他又叹了一口气,“所以你怀疑谢先生与国师有关,而林予得到了国师的关注?” 李子兰笃定的说道,“不是与国师有关,而是谢先生就是国师!” 李子松表情一顿,脱口而出道,“不可能!” 李子兰瞟了他一眼,“为何不可能?” 李子松还没有收敛好面上的表情,“国师从来不出临仙殿!” 李子兰又瞟了他一眼,“你怎知国师没有出过临仙殿,你是在临仙殿旁守着么?” 李子松道,“这是规矩,且国师不出临仙殿世人皆知。” 李子兰看他就宛如看个傻子,“规矩是什么,是用来约束凡人的,国师是什么,是神人之后!规矩能约束到国师吗?且世人皆知,那世人就真见过国师吗?说不定国师从他们面前经过他们都认不出来!” 李子松看着妹妹眼中淡淡的怜悯,有些憋气,他可、可、可了半天,却找不出反驳的理由来。 李子兰继续说道,“你当世上有几个精通星象地理,古往今来之人,你当世上有几个看似不通世事,实则万物看透之人,你当世上有几个认得出这块木牌之人,集这些特点于一身的人,不是国师是谁!” 听她这么一说,李子松有些被说服了,他有些迟疑的说道,“可是传闻中国师相貌惊为天人,而谢先生……” 李子兰简直想敲开她兄长的脑子看看他在想些什么,“你见过国师?就不许国师长相普通?就不许国师精于伪装?” 李子松在她妹妹的目光下有些狼狈的转开了目光,就听见李子兰恨铁不成钢的声音,“叫你该读书的时候不读书,现在该用的时候用不到!” 李子松:“……”都怪我,我忏悔。 随着李家兄妹谈话的结束,坐在临仙殿中的长离淡淡的一笑,“倒是个聪明的丫头。” 他看着身后迎风舞动的古木,声音轻快而温和,“五行咒练成了吗?” 古木:“……” 在兄长离开后,李子兰坐在房中,面上露出淡淡的失意与无奈,她这个兄长啊……为什么她不是个男儿呢? 良久,她收拾好心情,走到书架前,宛如青葱般的双手从书架上划过,嘴角微微翘起,林大哥,或者是姐姐,你是那个天命之女吗? 第二百八十三章 天下安澜 有了李家的插手,林予很快就从衙门里出来。 这其中的博弈林予不得而知,但她知晓自己再留在楚都必定没什么好事,所以在李子松提议,与他一起前往边关的时候,林予思考了一会儿也就同意了。当一个士兵,也算是回归了她的老本行。 李子兰在得知了林予的选择后,没有一点意外,她想或许那里才是林予的归宿。她虽然不知道那位大人到底需要林予做什么,但此刻李家庇护林予的行为想必也落入了他的眼中,这样也就足够了。 一年又一年的过去,林予由一个跟随在少将军身边的小白脸变为了一个广受士兵爱戴的将军,这其中一点也不容易。 在参军后,林予多次利用自己现代化的军事知识让士兵们转危为安,甚至在他获得独自领兵的权利后多次战胜异族,庇护边境的百姓。这种种让林予在边境之地声名远扬,连朝廷也对他多有嘉奖。 常年身处军中,林予也不可能做到万无一失,所以她的身份第一时间被粗中有细的李将军察觉,在仔细的询问过儿子之后,李将军选择替林予隐瞒。 风雪边关路,寒光照帖衣。纵然知晓边境的生活辛苦,林予也没有想到会辛苦到这个境地,但既然是她自己选择的路,林予也只能认了。 在边关生活久了之后,她反而因为这里与前世生存环境的相似而习惯了起来,甚至那层一直存在的无形隔膜也在一点一点的消融。 林予知道自己掩饰的不是尽善尽美,军中应该有一部分人知晓了她的真实来历,但他们都没有揭穿自己,当然,这与李将军的庇护有关,他们都是李家的嫡系将领。林予承了李家的这份情,同时也用一次次的胜利还回报他们。 春暖花开,随着气温慢慢的回暖,异族们也要育肥牛羊,渐渐的退去,林予倒是享受了一段日子轻松的日子。而就在这时,皇帝下令,令征西军的将领班师回朝,皇帝要为他们举行庆功之宴。 这一道命令看似普通,实则内里大不寻常。 与异族的战事连绵数年,双方各有胜负,或许一开始还有庆功这一说,但到了后来都麻木了,自然就只当做平常了。 而召征西军的将领回朝,就更是古怪了,李家父子虽常年驻扎在边境,但每隔个三年都会回朝述职,三年之期将近,李家父子本就会回朝,也无需皇帝特地下一道喻令,所以这道喻令实在是古怪的紧。 再联想到皇帝近年来身体越发的不好,诸皇子之间你争我夺,互不相让的朝政格局,若说这其中没有古怪,只怕军中这一些大老粗都不会相信。 在林予到达军中主帐时,帐篷里正在进行激烈的争吵,李将军正坐在主位,下首一个个身材巍峨的将军们大声的嚷嚷着。 其中一个满面通红的将军拍桌而起,“去她娘的去,这道圣旨还不知道是谁写的呢?万一将军去了京城中了谁的埋伏,还能不能回来还是说不准了!” 另一位面上有道疤的八尺大汉声如洪雷,“什么叫还能不能回来,你别动不动就咒将军!” 旁边站着的清隽文士赶紧上前劝架,“好了好了,二位将军,事情还没商量个章程出来,可别你们先吵上了。” 说完,文士就看上了上首的那位虎目顾盼的老将军,“将军意下如何?” 李将军听到帐外传来轻巧的脚步声,看向了那个撩开帐篷走进来的人,“林予你认为如何?” 林予知晓在帐篷外也听了一耳朵,她认真的思考了片刻,随即缓缓的说道,“去了恐有变故,不去又算是抗旨,去与不去皆不好应对啊。” 虽说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但那是指在行军打仗方面,现在战事已停歇,这样明晃晃的抗旨等于是直接将把柄与人。 李将军点了点头,然后看向东边的方向叹了叹气,“不知京中的情形到底如何了。” 林予看着这位头发已经花白的老将军,沉思了片刻,又说道,“陛下想来是无事的。只不过这道喻令是不是陛下颁发的就不知道了。” 李将军又沉默了起来,李家世代忠于帝皇,但现如今皇帝有疾,太子未立,李家也需要表明姿态了,所以此次是否前去就至关重要,而回到京都见了什么人也至关重要。可京中局势波澜诡谲,李将军能不能回来还是一个未知数。 看着他们二人如同打哑谜一般的对话,站在下首的将军们都不是很明白,一位性急的将军更是直接问道,“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你说该怎么办?” 这几年来,林予俨然成为了一个智囊形的人物,深受各位将军的信任。 林予淡然自若的一笑,“喻令上只说要求征西军的将领前去,可没说一定要将军前去。” 是这个理,众人纷纷的反映了过来,那该谁去呢?他们又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来。 李将军看着下首哄乱的局面,拍了拍桌子,浑厚的声音直接让众人闭上了嘴,李将军再次看向了林予,“那你认为该让谁去呢?” 林予双手握拳,直接的说道,“末将不才,愿去。” 李将军深深的看了一眼林予,然后点了点头,“好!”声音豪气四溢。 林予抬起头来,两人对视了一眼,目中各有深意。 李将军本就想让林予前去,林予也就顺水推舟的应下了此事。这些年,林予与李家早已不可分割,在世人的眼里,林予就是李家的人,所以林予代替李将军前去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而李家也庇护了林予这么多年,若不是李将军几次三番的回护,林予早就遭了八皇子的毒手,所以让林予前去也是甘愿的。 这些年来,八皇子屡次对林予下手,当初的小冲突早已变成了生死大仇,所以八皇子一直想要除去这个威胁,只不过八皇子的手无法伸到军中,才让林予屡次立功,现在林予独自前往京都,真是他下手的好时机,所以说,林予此次的行程危险重重。 第二百八十四章 天下安澜 在林予临行前,李将军压下了想要一起回京都的李子松,李子松不甘的问道,“父亲,你明知林予此次前往京都凶多吉少,你为什么还要让她去?” 李将军一双虎目不见半点浑浊,凛凛有神,他看了一眼儿子,“除了我父子之外,最合适的人选就是她,不然你想让谁去?” 李子松紧紧的握着拳头,“我去就是了。” 李将军看着儿子这副模样,叹了一口,道,”我知你爱慕她,可她必须去!” “为什么,父亲?”李子松执着的问道。 他丝毫不好奇父亲知晓自己爱慕林予,以父亲的精明,看不出来才奇怪了。 李将军将皇帝颁发的喻令扔到了桌子上,卷轴展开,正是召征北君将领会京的字样,他威严的声音在帐篷中回响,“你看出来了没有?” 李子松拿起喻令,皱着眉头上下查看了一眼,然后用怀疑的目光看向他的父亲,显然是没有看出来什么。 李将军又深深的叹了口气,面上的皱纹都仿佛更加的深邃了,“这道金印与以往的印玺不同,少了一横。” 李子松看向开国玉印旁边的皇帝金印,果然少了一横,他惊道,“难道是有人假传圣旨?如此为什么还要让林予去?” 李将军看着这个不开窍的儿子气的胸闷,“少了一横不代表就是假的圣旨,传闻中开国高祖在熔铸金印时曾铸了两印,一印完好无损,一印少了一横,完整的一印归当朝帝皇,残缺的那一印则归国师,象征着国师仅次于帝皇的权利。这一道喻令想必是国师发下来的。再想想林予的来历,你还不知道是谁想要林予回去吗?” “真有此事?”李子松持怀疑的态度。也难怪,国师的手中也持有金印的事世所罕闻,李子松没听说过也平常。 李将军点了点头,又用恨铁不成钢个的眼神看着这个脑子少了一根筋的儿子,“你妹妹与你说了那么多,你竟是什么也没听进去!” 李子松有些尴尬的笑了笑,林予的来历,各个家族的秘闻,朝政的分析,李子兰确实认真的说给了他听,但他天生对这种事少了一根筋,即使记住了,也无法把他们联系大一起。 李将军看儿子这个模样,眼中的失望更深了,他连连叹道,“可惜啊可惜。” 可惜什么?李子松一清二楚,无非是可惜他妹妹不是男儿身,他半点不嫉妒他的妹妹,事实上他自己也十分的可惜,如果他有一个聪慧绝伦的弟弟,父亲也不会一个劲的训斥他了。 李将军转过了身去,摆了摆手,声音里透着一种沧桑,“好了,你走吧。” 李子松看着父亲依旧挺拔的背,犹豫了半响,最后还是开了口,“父亲……” 李将军沉稳的声音让帐中的烛火不住的摇晃,“你放心,国师还需林予帮她完成一件事情,必然会保住她的性命,她此次前去必定无恙。”李子松这才放心的离开了。 听着脚步声的渐渐远去,李将军这次回过神来,他悠悠的一叹,性命无虞,但今后再见就难了。可这个就没必要和他的傻儿子说了…… 林予率领着队伍与众人道别,大碗大碗的酒喝下去,让林予清秀的脸上升起了一团红晕,那双清透的眸子此刻升上了一层薄雾,让人无法窥见其中的内容。 李子松站在队伍的最前面,看着容貌秀丽的林予,眼中闪过一丝不舍与担心,但思及父亲所说的话,他还是放下了心来,上前与林予道别。 林予看着这几年历经战场的风霜而更为耀眼的青年,举起酒杯,笑着说道,“李兄,我敬你一杯,谢过你多年的庇护。” 李子松眼神复杂,他喝下了那挽酒,然后上前抱住了林予,放开后,眼神中就只剩下了祝愿,“早日归来。” 林予虽然好奇李子松突如其来的拥抱,但还是将他放在了心外,“保重。”她抱拳说道,然后就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去。 旁观这一幕的人众多,许多人以为这只是兄弟间的一个拥抱,但也有一些明白人用担忧的目光看着李子松,他们清楚地知晓这一行程的危险,现如今,少进军对林予情根深种,若是林予回不来,叫少将军如何自处,毕竟林予是代他受过啊! 李子松看着那渐渐远去的人影,目光一瞬间变得悠远。 他起先只当林予是一个值得结交的兄弟,后来在父亲处得知林予是女子,惊骇万分,之后更是有意无意的躲避着林予。 但在之后的相处中,他渐渐地看清楚了这一个人,她智慧果然,她温和从容,她坚韧顽强,她深谋善端。这种种都让李子松心折,他既认可林予作为一个兄弟的身份,又忍不住以女子的目光就审视他。 当那丝隔阂消除之后,李子松又发现了她的另外一面,她明眸善睐,她狡黠善变,她聪慧灵秀……这种种都深深的吸引着李子松,让他情不自禁的想要靠近一点,在靠近一点,最后,深深的爱慕上她。 他不知晓林予对他是何种看法,始终无法向她表明自己的心迹,所以一直都徘徊在林予的旁边,既想要坦白,又害怕坦白之后连朋友都不能做,所以他就在矛盾纠葛中度过了这一段时光,直到林予要前往京都。 李子松看着消失在远处的人影,目光一瞬间变得坚毅,男子汉大丈夫,有什么想要的就勇敢的去追求,磨磨蹭蹭的行事不过是徒添烦恼,等林予回来后,他一定要向她表明心迹,迎娶她做自己的新娘! …… 临仙殿中,长离把玩着一方小巧的金印。那有些暗沉的印玺在长离的手边显得有些粗陋。他随手将金印放下,又不知从哪里寻来了一方帕子,轻轻的擦拭着手指。 这方金印之上的缺点可不仅仅是少了一横。昔年高祖铸印的时候可是特意交代了工匠在金印之中掺杂了一些小东西…… 虽然事后那些工匠全部被诛杀,可长离依旧知晓了此事,所以这方金印一直放在临仙殿的库房里落灰,直到今日才被长离翻找出来。 第二百八十五章 天下安澜 长离目光遥望西北的方向,良久之后才淡淡的说道,“终于来了啊……”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才好…… 几日前,御书房中,皇帝奄奄一息的躺在床上,周围的侍人们无声无息的倒了下去。在浓重的夜色下,一个人影无声无息的出现在了御书房中。 他环视着在夜色下显得有些寂寥的书房,动作潇然的仿佛魏晋名士,那轻松而随意的步法,就好像不是走在这天底下最尊最贵的地方,反而像是走在小街陋巷,这一处的风光配不上他的风华气度。 不一会儿,他就来到了皇帝的床边,看着那皮肤苍白,脸上却浮现出诡异的红色的皇帝,相比起几年前这位陛下的一意气风发,现在的他就仿佛一个油尽灯枯的老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耗尽那最后一点心血。 长离的目光在皇帝的身上扫视了片刻,心中就已有了数。他伸出苍白的手指,在床头一块凸起的浮雕上轻轻的按了下去,一道干脆利落的咔嚓声传来,然后浮雕就这样陷了下去,一道暗格穆然出现,在暗格之中,就放置着一道金色的卷轴。 长离随意的将卷轴拿出,完全忽视了卷轴之上附近暗藏的机关。 自他出手到拿到卷轴,不过几息的功夫,如果是其他的人想要拿到卷轴必定不会那么简单,但长离轻轻的按那一下实则是在手上凝聚了巨力,一瞬间就摧毁了卷轴旁边的机关,才能这么顺利的落入长离的手中。 长离直接将卷轴之上的封口打开,就看到了那上面清清楚楚记载的喻令,封三皇子为太子,其他的皇子封王,打发到各地,而八皇子被废除皇子的身份,处死。若是这一道喻令流露出去,大概会激起千重的波浪。 这是皇帝的遗旨,被隐藏在一个隐蔽的地方,只等皇帝大行之后在宣召,没想到这卷遗旨就这么随意的拿在这人的手中。 长离看着就那么倒在榻上的皇帝,神情没有丝毫的变化,他又轻轻地将卷轴合上,然后看着榻上的皇帝,随意的说道,“陛下,你不打算睁开眼睛看一看吗?” 早在长离按下机关的时候,皇帝就被那近在咫尺的声音所惊醒,但御书房是何等机要的地方,寻常守卫的人不知凡几,这人能够这么有恃无恐的待在这里说明他有绝对的把握,为了自己的安全,皇帝陛下在经过了一系列的挣扎之后还是决定静待结果。 长离听着皇帝的呼吸声从惊慌到急促再慢慢的恢复平缓,自然知道皇帝打的是什么主意,他毫不在意的戳穿了皇帝,声音轻柔的恍如拂过明月的一束风,却仿佛沾染了明月的神性而变得高高在上。 在被长离戳穿之后,皇帝的呼吸骤然的一急,然后他缓缓的睁开了眼,就看到了风姿高绝的长离,他的眼中又一瞬间的恍惚,然后逐渐的变得清明。 他张了张口,嘶,啦,嗬这几个浑浊的字眼缓缓的吐出来,却始终无法说出完整的话语。 长离看着憋得满脸通红的皇帝,露出了一个浅淡的笑意,这抹笑意在昏黄的烛光下显得那么的朦胧与不可捉摸,却带着一分让人心安的宁和,可长离说出的话却与这抹笑意完全不同,“陛下,早年,你为了保八皇子不惜违背先祖的誓言,可八皇子似乎并不领您的情啊。他甚至将您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你说这是不是另外一种惩罚?” 昔年八皇子冒犯了长离,皇帝为了保下他只能在表面上驳斥他,并把他打发到宫外,明面上看八皇子是失了宠幸,可实则若皇帝不这么做,等长离追究起来就又是一番生死了。 可八皇子显然没明白其中的深意,他只以为是父皇厌弃了他,让他从一个众星捧月的皇子变成了一个被灰溜溜赶出皇宫的皇子,因此心中怨恨频生,对权利的渴望也一日胜过一日的强大,所以才会做出这种事,给皇帝下毒。 皇帝听到这话双眼穆然的睁大,那凸出来的眼珠子上布满了血丝,就像是一条条吸人精血的血蛭。 长离没有在意皇帝的丑态,他依然轻飘飘的说道,“陛下,你看,你现在连想要说一句话都做不到,你还能怎么样呢?就算这道喻令宣召了出去,八皇子也可以说是三皇子谋害了您,假造喻令,然后杀了三皇子登上皇位,您中意的太子人选被杀害,其他的皇子们互相攻讦,八皇子登上皇位,这样的结果您满意吗?” 皇帝拼命地扭动着身体,却只能挪动那么一个微小的幅度,他长大了嘴,嗬嗬嗬的发出嘶哑的声音,就像是一条离了水的鱼。 长离略带遗憾的摇了摇头,“真是可惜啊,陛下,您现在连一句话都不能说出。” 长离的容颜在朦胧的灯光下模糊而缥缈,就像是一个沐浴着神光的神人,皇帝的眼中浮现出一抹悔意,他紧紧的盯着长离,长离居然能从里面看到一丝哀求。 他随意的拿起卷轴,然后走到了桌岸边,将卷轴瘫倒在桌案上,手轻轻的拂过,那布满字迹的卷轴就变成了空白。 长离拿起放置在桌案上的御笔,然后挥手在卷轴写字。写什么呢?就写让征西军将领回朝吧。反正这道圣旨注定不会派上用场,还不如物尽其用。不一会儿,卷轴上的就落下了几个清隽的字。 长离却并不满意,他微微的皱起了眉,然后袖摆一挥,卷轴上的字迹又消失了。太久没有写过字了,他的书法也太过生疏了。他再次落笔,结果┈依然是要抹去。直到修改了十几遍之后,长离才得到了一分满意的圣旨。 而床榻上的皇帝一直注视着长离灯下静坐的呻吟,急切的想知道他将圣旨改成了什么样子,那道灼热的视线一直盯在长离的背上,可长离却仿佛完全没有感觉到一般。 将卷轴合上,苍白的手指在卷轴破开的地方轻轻的滑过,那处破损顿时合上,那天衣无缝的模样与卷轴没被打开过的时候一模一样。 长离随手将卷轴仍在了桌案上,然后走到皇帝的面前,淡淡的说道,“陛下知道圣旨上写了什么吗?” 第二百八十六章 天下安澜 皇帝的目光中满是渴求之意,他紧紧地盯着长离,紧紧地盯着长离,长离却状似无奈的摇了摇头,“可惜啊,我并不能告诉你。” 皇帝的心神一瞬间被巨大的耻辱感所笼罩,双目蒙上了一层血色,胜过了御床前那朱红的纱帐。 皇帝是在今日下朝之后病倒的,病倒之后就不能动弹了,他勉强指使着宫侍们封锁风声,但自身却不能离开御书房半步。 他从很久以前就感觉身体不适,太医却总找不出理由来,只是说他过于劳累才会出现头晕眼花的症状。他起初也相信了,没想到自己的病症越来越眼中,到了后面基本上每天都有一段全身麻痹,不能动弹的时间。 他一边隐瞒自己的情况,一边查找病因,终于在前几日找到了突破口。顺着那道线索查先去,就发现一切都指向他的八皇儿,他怒不可遏,打算一下朝后就发落八皇子,没想到还没等他开始行动,他就犯病了。而且这次的病来势汹汹,让他一直躺倒在床上不能动弹。 他第一时间就知道自己的暗卫里出了奸细,将他的调查结果送给了八皇子,八皇子就直接对他下了重手,让他不能直接处置了他。 在今日勉强能够动弹一会儿的时候,他更是抓紧这着时间留下亲笔手书的遗旨,就清醒了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他又躺到了下去。 他满是恼恨的看着站在榻前的这人,如果不是自己此刻不能动弹,又怎么会任由他这么猖狂! 长离饶有兴趣欣赏着皇帝五颜六色的脸色,没办法,他这人比较记仇,几年前皇帝护着八皇子的场景他一直牢牢的记在心里,现在看到皇帝倒霉,他嘲讽嘲讽也算是回报皇帝的厚待了。 突然,长离的目光看向皇帝一根手指搭着的朱红色罗帐,他轻轻的挑了挑眉,然后语气温和的说道,“你知道八皇子是如何对您下手的吗?” 皇帝的目光这一刻又多了一分狰狞,他的手下意识的加重了力道,可这股力道凝结在他的身体中,却始终无法动用分毫,以至于他的手只是轻轻的搭在罗帐上,却不能让它动摇分毫。 长离轻描淡写的说出了皇帝一直无法查明的真相,“他就是将毒液浸染在这处绯罗纱上啊!” 皇帝的手指下意识的抽搐了一下,那根搭在绯罗纱上的手指甚至轻轻的滑落了下来。 长离继续轻柔的说道,“百年蟾蜍,紫附,梦落草,月见花,素离叶,……还有蘅芜香,八皇子还真是用心良苦啊……” 长离每说出一种药物,皇帝的眼睛便睁大了一分,到了最后,他甚至牢牢的闭上了眼睛,想要当做从来没有听到过。 长离却没有放过他,不知从何处刮来了一阵清风,轻轻地吹起这绯红的纱帐,顿时,榻上就飘起了一股清幽而浅淡的暗香,长离轻轻的说道,“闻到了吗?这就是蘅芜香啊,你的八皇子亲自请神医调制的一款香料,特地为陛下准备的呢……” 皇帝一呼一息尽是紊乱的声音,他的胸口时而起起伏伏,但始终无法发出声音,这时,长离略带玩味的声音传来,“你还记得吗?在昨晚,您还和您最近十分宠幸的美人在榻上翻云覆雨呢?那美人动情时身上浮现的悠悠暗香是否令你**?那就是这一味剧毒的药引了。” 皇帝闭着眼睛,可眼皮却不停的颤动,他的手指甚至气的微微痉挛。长离姿态高妙的仿如空中飘过的云,可他的却一直说着那些有些污秽的,肮脏的宫闱秘事,可他苍白的脸上浮现的那一抹讽刺却让这些话变得一点都不违和。 他顿了顿片刻,就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啊,你是不是想知道这绯罗纱是怎么到您的身边的?这自然是您的贴身大太监背叛了您。至于那个美人,哦,那是八皇子特意从勾栏院中找出来的人,在服侍您之前,可没少受‘调教’呢。” 这般轻柔的话语就像是一抹轻烟般,轻轻的钻进皇帝的耳中,让他气的五内郁结,嘴角甚至出现了一抹暗红的血丝。 长离的目光在瞥向那抹血丝的时候,眼中的讽刺渐渐的散去,罢了罢了,有什么好说的,不过是一个废物,即使是那个人的后代,也依然是一个废物。 他有些意兴阑珊的说道,“陛下是否气恼八皇子大逆不道?其实陛下不必要如此伤心,八皇子本就不是你的亲子,本就谈不上什么孝道。” 这石破天惊的消息一瞬间冲破了皇帝的心防,让他瞬间睁开了眼睛,阴狠狠的盯着,长离轻描淡写的说道,“你或许不知,当年林贵妃被皇后伤了身子,终身只能生育一胎,可惜那一胎生出来却是个女孩。林贵妃怎么能满意,所以她偷梁换柱,将公主换成了皇子。皇子在你眼皮底下长大,公主却被林贵妃的家人送到了一个旁支族人的府上。” 他停了片刻,又百无聊赖的说道,“哦,那一支想必皇上也十分的熟悉,就是当年你雍州地震,你前往巡视时,遇到的哪一户林家,那一家的女儿还与您有了一段露水姻缘,生下了一个女儿。若不是正巧在那时先皇去世,碍于名声,不然你早将那一对母女接到宫中来了吧。可惜啊,随着时间的流逝,你忘记了,忘记了还有一个女人为你生育了孩儿,那家的小姐久等你不来只能黯然而去了,那个女孩也只充作庶女长大。” 这一连串的话连连震慑了皇帝的心神,让他眼神一阵的恍惚,长离又接着说道,“真是有缘,一家的两个女儿都是你的亲子。想必你已经知晓了,林予就是那个庶女,所以才会对她多有照拂,让她一路高升。” 长离接着又轻轻的叹息了一声,“真是幸运啊,只差了一点,你的两个女儿就要同侍一夫了,这可是皇族的耻辱啊!” 皇帝听着这些隐秘的事情,心中的震撼渐渐的减少,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这么隐秘的事情,为什么他会知晓! 长离仿佛知晓了皇帝的心思一般,淡淡的说道,“我为什么会知晓呢?我又有什么不知道的呢……” 第二百八十七章 天下安澜 长离静静地看着榻上的皇帝,神色冷漠,最后他淡淡的说了一句,“放心吧,陛下,你的孩子们最终会抉择出一个最终的胜利者,他们将会继承你的位置,好好地送您入土。” 最后一句的入土轻飘飘的仿佛飘荡在空气中的云,却带着一股森然之意,让皇帝止不住的冒出冷汗。 他的手指不停地颤抖着,眼角的余光已经无法完全捕捉到那个逐渐模糊的身影,凭借着那执着的意志力,他居然慢慢的转动了他的头颅,注视着那个如神人一般的背影,他的眼睛浑浊的就好像被搅乱的水池一团团的污泥从水底里被翻起,嘶哑而凄厉的声音缓慢的飘荡在夜空中,“为什么……” 长离修长的身影映照在屏风上,显得有些寂寥,他随意的说道,“或许是你与那个人长得太过相似吧……”那个开创了这个皇朝的人啊,还真是让他厌恶! 皇帝的眼中闪过一丝疑惑,相似?他与谁相似?他缓缓地躺倒在床上,心中依旧在回想着这个问题,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在皇帝终于忍受不住睡意阖上眼的时候,他才模模糊糊的想起,他或许是与那个高高悬挂在庙堂中的画像相似吧,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原因,他又如何能够从他那个皇弟的手中抢过皇位呢? 回到了临仙殿中,长离随意的坐在石台之上,他袖摆一挥,身旁就出现了一套茶具,他拿出那个唯一被进行保存的茶叶,行云流水的亨煮,一道道清幽的茶香出现在殿堂之中,却让长离一个人的声音显得有些寂寥。 他沏完了两杯茶,然后将其中的一杯一饮而下。 他的眼中一片空灵,看向了被夜色笼罩的庭院,那里,一颗枝繁叶茂的大树正在清风里沉眠。 他的神情在一瞬间显得有些寂寥,然后在那张苍白而寡淡的脸上就出现了一道浅淡的微笑,这个笑意中带着一丝的怅然与追忆,一句带着讽刺的话语随着他的笑容出现在夜空中,“真是无趣啊……” 良久之后,他随意的长拂过衣袖,起身往后院而去,另一杯凉透的茶水依旧摆放在原地,茶水没有落下半点尘埃,依旧碧绿清透。 一道缥缈的声音在长离离开后悄悄地飘荡在这处寂寥的殿堂,“阿萧啊……” 正如李子兰所说,请长离下山的是一块木牌,可那块木牌一开始并不是大楚高祖所得,它属于另一人,千机丞相,萧定澜。 萧定澜此人,无论是在正史还是野史中都是一片赞誉,传闻中他天文地理无所不通,文德武功世人难及,为人多谋善断却又颇具君子之风,更兼有识人之能,是高祖获得江山的最大依凭。 在那个纷乱的时代传下来的一句话更是让民众们津津乐道,得千机公子者,得天下。这个千机公子,就是萧定澜。 虽然大楚的史书没有明确的记录下这句话,但却在那些野史中广为流传,由此可知萧定澜的风华。而如此出色的一个人,是长离的学生,唯一的一个学生。 几百年前,长离于尘世中清修,偶遇一小童被人追杀,他顺手救下这个小童,并把他待在身边教导。 这小儿天资聪颖,却难得的有一颗赤子之心。长离将自己的所学教授与他,他都能一一融会贯通,甚至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比如棋艺,比如茶艺。而他唯一学不会的,就是道门心法。 这个世界灵气稀薄,道门中人能够入道的屈指可数,哪怕是长离这样的天纵奇才也使不出什么通天彻地的神通,但一直修行下去总能找到自己的道途,长生有望。 但萧定澜却学不会,或者说他并不愿意学。 长离曾问他为何,萧定澜当时不过舞勺之年,却直视着长离的目光,坚定从容的说,“如先生一般,修习道法,隐居世外,固然长生有望,却非我所愿。我之愿,乃是天下太平,百姓安康,乾坤交泰盛世清明。” 在当时的时节,天下大乱,军阀割据,外族虎视,民不聊生,而现在,一个小小少年却放弃了一条通天大道,选择为万民谋福祉,替苍生求太平,长离都有一瞬被震慑。 他见过太多的王朝更迭,也见过太多的盖世枭雄,但拥有这样的胸襟的人却太少了。他们争天下,或是趁势而起,或是为名为利,或是男儿意气,但从一开始变为苍生计的人┈或许就是眼前的这个少年吧。 多次转世,长离的心情一极为的淡薄,却依旧为这个少年牵动了心神,所以哪怕知道以他的资质修行道法也定会有所成,却还是遵从了他的意愿。 从那一日起,教他的东西也从道法、医术、琴棋书画,转为了行军兵法,上善谋虑,人心变化。也是从那一日开始,长离正式收他为徒。 萧定澜的资质却非常人所及,哪怕长离教导他的东西在繁杂,他也一一学会,哪怕要挑灯到天明,哪怕这本就不是他一个小小少年应该承受的。 他在长离的身边待了二十年,在他离开的时候,长离曾将一块木牌赠与他,言道,若有一日他有性命之危时,这块木牌或许能保他命。 萧定澜只是微笑着收下了那块木牌,少年人清透明亮的眼神中有意思不舍,但更多的是意气风发。 他转身离去前,曾问过长离,“老师,请为我取一个名字吧。” 这二十几年来,长离一直称呼他为茶童。 长离只是看了他一眼,温和而浅淡的说道,“你自己的名字,自己取吧。” 萧定澜也没有勉强,“天下平定,盛世安澜,我便叫定澜吧。”他脱口而出道。 然后在长离随手拨动的琴弦声下,取下了他悬挂在腰间的紫竹箫,一边吹奏着离别的箫曲,一边往远方走去。 直到要真正的离开长离的竹舍时,萧定澜才放下了紫竹箫,而这时,琴声早已消散,碧绿的竹林中一直盘桓着那有些落寞的萧曲, 他最后一句话与箫音一起消散在空气中,“只愿天下平定后,还能做回师父旁边的鸣箫童子,既如此,那我便姓萧吧……” 即使他原本有一个更为显赫的名字。 第二百八十八章 天下安澜 这块木牌最终还是排上了用场,在七年后的某一日,有人持木牌来到了长离的隐居之所,言道是楚王有请。 长离不管什么楚王不楚王,但那块木牌是他亲手交给萧定澜的,他记得的清清楚楚。而此刻,木牌之上赋予的的那一抹生气已经消耗殆尽,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死气,他便知道萧定澜的情况不好了。 这块木牌是萧定澜年幼时亲手雕刻,上面系着萧定澜的一丝心血,若是萧定澜安然无恙,木牌也就是寻常的模样,若是萧定澜油尽灯枯,木牌才会如此的晦暗莫测。可长离渡到木牌之上的那一缕生机足够确保萧定澜躲过一次死劫,那萧定澜为何还会陷入如此境地呢? 长离随着他们下山,而那块木牌则被他随手前来的一名小将,既然已经没了用处,那就随手处理了吧,反正萧定澜的系在上面的那一缕精血已经被耗尽,这块木牌如何也与他无关了。 在到达楚王的军营时,长离见到了面色苍白,奄奄一息的萧定澜。他看到长离到来时,瞳孔骤然的亮了起来,转而就被愧疚所覆盖。 他有气无力的说道,“师父前来,请恕徒儿身体有恙,不能给您见礼。” 长离清浅的目光一直注视着他,让他眼中的愧色更加的浓重,他苦笑了两声,“徒儿愧对师父的期待了。” 随行的人看着这一对神色从容却有些淡薄的师徒,一个个退了下去。 长离慢慢的走进,就能够闻到他身上那浓重过得血腥之气,他一向浅淡而随意的声音中都带上了一丝苦涩之意,“在你离开的时候,我就算到了你会有一场死劫,送你那块木牌就是为你躲过劫难,没想到,你还是没有避过。” 萧定澜消瘦的脸颊之上浮上了一层红晕,“是我,辜负了师父的一片苦心,是我,愧对师父的爱护之心,我对不起师父。” 长离看着这个自己从小养到大的孩子,心里难得的有了些许的痛意,昔年救下这个孩子的时候,他未及垂髫之年,被杀手追杀时也不见慌乱,只是让周围护卫着他的人将他交出去,也好保一条性命。 长离见这个孩子那明亮的眼神难得的起了一分兴趣,所幸就下了这个孩子,将他养在身边。 十年的相处,这一分的兴趣也转为了三分的在意,到他舞勺之年,听了他那一番话,那三分的在意就变成了七分的用心。之后又是几年的相处,这七分的用心也转为了十分的师徒情谊。 这么多世的轮回,他是长离唯一一个亲手养到大的孩子,也是他花费心思最多的孩子。而此刻,这个孩子就这么气息奄奄的躺在病榻上,长离甚至能够感知到他身上的生命之火一点一点的消散。 长离的手甚至有些微微的颤抖,这是他一点一点看着长大的孩子啊,他正处最好的年华,可现在却性命垂危,连起身与他见礼都做不到了。 长离如玉的手点在了萧定澜的眉心,一股清凉的气息灌注到他的身体里,让他的情况微微的有些好转。 萧定澜微微的咳嗽了两声,“又让师父费心了。” 长离的手在收回之后都还能感觉到那残留在指尖的颓败之气。他坐在萧定澜的床前,不容置疑的问道,“你是将木牌给了旁人?” 萧定澜目光闪烁了一下,最后还是点了点头,“一切都瞒不过师父。半月前遭遇埋伏时,我将木牌给了楚王,楚王是在三军的统帅,他的命自然比我的命更为重要。” 长离冷冷打断了他的话,“什么重要不重要,楚王是谁,与我何干,我将木牌与你是要你保全自己的性命,可不是要你无私奉献给旁人。” 他的话难得的带上了严厉,与他平常的云淡风轻极为不相符,萧定澜听了他的话就知道他是真的动起了,他连忙坐起身来,却因为动作太猛岔了气,一连生的咳嗽,“师父……”看着他略带哀求的目光,长离长叹了一口气,只能放过了此事。 在他到达了楚营之后,楚军的将士们都十分的好奇,能够教导出萧定澜这等风姿卓绝的人是何等的样貌,尤其是在萧定澜的口中,他尚且不及他师父的十分之一。 在见到了长离之后,他们顿时就有了不虚此言的感觉,尤其是萧定澜救下的那个人,三军的统帅,楚王。 楚王对长离的兴趣十分之深,除了长离本身的风华气度之外,他更为好奇的就是那玄之又玄的世外之说,这些学说里面,他最为好奇的就是气运之说。 他自起事一来,便一路势如破竹,攻下了前朝的那半片江山,但前朝似乎气运未绝,在攻打剩下的半片江山时,则是问题频生,以至于他一直没能得手。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起义军的数量如此庞大,每天消耗的粮草也是一个极为庞大的数量,可起义军占领的地方都是粮食并不充盈之地,这些日子一来,起义军连番受挫,粮草也消耗的极快,若是在攻不下那道关卡,获得那里囤居的粮草,只怕起义军就要人心惶惶了。 楚王本来不幸鬼神之说,但最近这段时间发生的事着实诡异,连他都经受了一次生死大难,若非萧定澜拼死相护,只怕他就要魂归地府。 功业未成身先去,这是任何一个枭雄都无法忍受的,所以他想起了看似无所不能的萧定澜,想起了偶然从萧定澜口中听说的神秘师父,就正好借着萧定澜重伤的机会将他师父请来,看看那传说中的世外高人有无解决的办法。 办法自然是有的,可长离并不愿意参与,这种皇朝更迭的事一旦干涉就会沾染上无数的因果,长离性情淡薄,并不愿插手,可楚王却以萧定澜的性命的要挟。 本来遇到了这种事,长离只需要直接将萧定澜带走就是,可自从萧定澜用沾染了精血的的木牌为楚王挡灾以后,萧定澜的运便与他紧紧的连在一起,现如今,萧定澜重伤,长离若是不管不顾的将他带走,只会让萧定澜直接归西,所以长离不得不妥协了。 第二百八十九章 天下安澜 长离斩断了前朝残余的气运。 前朝末帝虽然在妖妃的蛊惑之下做了许多天怒人怨之事,但前朝国祚上百年,依旧残存了一部分气运,庇护着这风雨飘摇的皇朝。而长离所做的事,就是截留了这一部分的气运,将其融入到了楚军的气运中,也因此,楚军一路势如破竹,不过半年的时间就将剩下的半片江山收入囊中。 楚王大悦,封萧定澜于丞相,可最后这个封号也只能作为追封,萧定澜死在了大楚真正立国的那一刻,死在了长离的眼前。 长离是亲眼看着这个自己从小养到大的孩子闭上眼的。 昔日温润而清透的眼睛在伤势的折磨下非但没有受到丝毫的折损,反而更加的明亮,像极了长离第一次见到他的样子。 哪怕他风神秀彻的脸庞已经变得苍白而消瘦,哪怕他连站起身来都十分的困难,长离依旧从他的身上看到了那个意气风华的说着要救济苍生的人影,即使已经时隔多年。 萧定澜也看着眼前这个苍白而虚弱的,仿佛随时要离开的人影,眼中满是羞愧。他不为自己的选择后悔,可却为连累到了师父而羞愧。 选择投身乱世,辅佐楚王是他自己的决定,可他绝没有要将师父牵扯进来的心思。 长离坐在萧定澜的病榻前,苍白的手把持着他的腕脉,为他源源不断的输送着生命力,可萧定澜就好像下定了决心一般,用他所会不多的世外之学拒绝着长离的帮助。 在长离温和而浅淡的目光看着他时,萧定澜的目光明亮而温和,他一点点的挣脱开长离的手,坚定而从容的说道,“是徒儿愧对师父的养育之恩,还请师父不要再为我费心,我情愿就这样死去,也不愿再拖累师父。” 他清楚的知晓,长离此刻会如此皆是因为他,若不是他将救命的木牌送予了楚王,也不会被楚王知晓师父的存在,若不是他伤重不治,楚王也请不来一直逍遥世外的师父,若不是楚王以他的性命为要挟,师父也不会去做这等逆天之事。 斩断一个王朝的气运啊!萧定澜都不敢想象这其中的有多大的凶险,但他亲眼看到了师父的变化,他那自见面起就神秘莫测的师父,居然如此的虚弱,虚弱到一个普通的士兵就能至他与死地! 而与长离相伴了二十几年的萧定澜更是可以清楚地感觉到,长离的气息正一天天的衰弱下去,几乎到了风中烛火的地步。 他目光恳切地说道,“师父,这是我的命啊。” 长离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一道轻的仿若风中柳絮的话音才流泻而出,“你真的不后悔吗?” 萧定澜摇了摇头,“不后悔,我为什么会后悔呢?这就是我的选择啊,不管付出了什么代价,我都会一力承当,我也应当承担。” 长离深深的看着这个孩子,仿佛看到了那个被他救下后,认真的问他该怎安置那些一路保华他的那些人的孩童。 那时长离是怎么回答他的呢?他说的是,“在他们的生命里,唯一重要的事情就是听从你的命令,守护你的安全,而现在,他们的去向也应该问你自己。” 那个孩童在认真的思索了一会儿之后,就说道,“那就让他们离开我,跟在我身边很危险,我不想连累他们。” 同时,他用那双满是童稚的眼睛看着长离,认真的说道,“谢谢你救了我,可你也快点走吧,不然被我连累了就不好了,很抱歉没有什么能够报答你的救命之恩。” 长离有些惊异与这个孩子的早慧,但还是认真的说道,“如果我们都走了,那你该怎么办呢?” 孩童的眼睛里终于溢出来悲伤,他小声的说道,“我要去见我的母后了,也许母后已经等了我许久了。” 就是听到了这句话,长离才真正的决定要留下这个小娃娃,不仅仅是因为他的聪慧,还因为他的赤子之心。 在他的心中,他那个早逝的母后一个人在那个遥远的地方或许十分的寂寞与孤单吧,所以他情缘放弃自己的生命,去往那个未知的,冰冷的方向。 而现在,这个孩子也愿意承担不属于自己的责任,放弃他的生命。 萧定澜是天定的丞相,身负天命,他不应该就这样死去,而是应当辅佐那个天定的王者,成就一代盛世皇朝。可现在,萧定澜却愿意放弃他一直以来的理想,来挽回长离的命。 是的,长离快死了,斩断了王朝的气数,他的身上因果缠身,只到新的皇朝确立的那一刻,就是他死去之时。所以萧定澜情愿用他的命来换回长离的命,用他那微末的那点道门修为。 长离清冷的双眼蒙上了一层薄雾,就好像清晨的薄雾,带着丝丝的寒凉,他声音有些颤抖的说道,“当初我就不该教你那些东西,以至于你现在开始忤逆我。” 萧定澜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意,清浅的就仿佛清晨之时太阳升起时,树梢凝聚的那一颗露珠。虽然转瞬即逝,却带着勃勃的生机。这种生机出现在一个油尽灯枯的人身上是那么的奇异,可出现在萧定澜身上却没有一点违和。 “幸好我学了那些东西,不然现在就要眼睁睁的看着师父……”那后面的两个字他始终没有说出口,就好像一出口就会带来某种不好的结果。 他会的东西很多,精通的东西也很多,唯一称得上浅薄的就是这些世外之学,而现在,这点微末的世外之学能够助他扭转局面,也不愧他学这一场了。 他主动的握住了长离的手腕,枯瘦的手上凸起的青筋触目惊心,他带着些恳求的说道,“师父,我知道你您的本事若是没有了牵绊,这世上无人可以阻拦您,所以我还是想要您帮我一件事?” 长离心念微转,就明白了过来,“你是想要我救下那些人?” 他眉头微皱,“他们害你如此,你还想着救下他们?” 萧定澜想要让他救的,就是多年前保护他的人,也是在重逢后一直跟随在他身边的人,更是最后出卖他的人。 第二百九十章 天下安澜 那一场劫难对于萧定澜来说是死劫,但对于楚王来说却不是。 他甚至提前知晓了那是埋伏,但他还是义无反顾的踏了进去,除了想要麻痹敌人,还想要试探一个人,萧定澜。 萧定澜是前朝皇后所出的嫡子,皇帝被妖妃所蛊惑,向皇后下手。皇后早逝,只能让人护着她唯一的孩子逃出。 可她不知晓的是,这群人里面有一个人是妖妃安排的人手,他不止一路出卖了萧定澜的行踪,更是在萧定澜将他们遣散后密切的注意着他的动向,在萧定澜投身于楚王军中时,他以旧部的身份投身到他的帐下,为他效命,最后在楚王面前透露了萧定澜的身份,想要置他于死地。 楚王在得知了萧定澜的身份之后确实疑心大起,但萧定澜却有大才,还深受世人爱戴,所以他决定借着这一次的埋伏来试探萧定澜。 试探的结果自然让他满意,萧定澜不仅对他这个主公忠心耿耿,还损伤了元气,寿元大大折损,更重要的是,还找来了他那个堪为天人的师父…… 萧定澜听到长离的话后缓缓地摇了摇头,“师父,那人想要置我于死地,我又怎会放过他,只是其他人毕竟无辜……” 为了确保萧定澜重伤的内幕不会传出去,所以楚王势必会处决萧定澜身边的这一些人。 长离在他恳求的眼神下微微的点了点头,不过是几个人而已,保下就保下了。 看见长离点头,萧定澜彻底的松了一口气,他躺倒在床上,喃喃的说道,“我虽薄情,但却不愿因我之过而连累了其他人……” 长离摇了摇头,然后渡了一层生气给他,而萧定澜这次没有拒绝,或许说,他连拒绝的力气也没有了。 夜色一点一点的褪去,一线天光照亮了这片昏暗,营外传来一道悠长的吱呀之声,随即巨大的欢呼声就掩盖了这道悠长的声响,落到了萧定澜的耳中,让他干涸而苍白的嘴唇都微微的颤抖了一下,他艰难的转过头来,那双明亮的双眼在一瞬间爆发出了璀璨的光芒,然后一点一点的黯淡了下去,在长离眼前一片模糊的时候,萧定澜紧紧的握住了长离的手腕,一字一句的说道,“可惜,徒儿、不能、再、为、师父、鸣奏一曲了,师父……保重啊……” 他的话音一点一点的喑哑,一带你一点的浅薄,最后就犹如风中的柳絮一般,消散在春日的严寒里。 一旁燃到了天亮的灯芯忽的一声灭了,萧定澜紧紧握着长离的手也在这一刻无力的垂下,落到了简陋的榻上。 长离看着那个静静地闭上了眼睛的青年,一滴泪突然地落到了他的手上。他捧拿起那只冰凉的双手,然后轻轻的抹去了那一抹泪痕,他的心神有些恍惚,然后有些迟缓的想到,他原来,也是会哭的吗…… 榻上的青年就那么安静的闭上了眼睛,他的表情依然是那么的温和,就好像长离无数次看到的,他睡着了的模样,可长离知晓,他再也不会醒来了,这个他养育了二十几年的孩子,再也不会醒来了…… 他从未感觉到这么心伤,或许是过往的他在意的东西太少,所以这么用心养育的一个人在他眼前盍上了眼睛的时候还是让他感觉到心中一顿顿的痛。 世人常说,缘之一道,妙不可即,长离与萧定澜之间从一开始就是有缘的,这份缘分在二十多年后就悄无声息的断裂了。或许长离今后还会遇到一个同样用心的人,可无一人可以取代萧定澜。 在萧定澜彻底的合上了眼睛的那一刻,楚王接受了末帝的降书,开创了又一个王朝。而本该死去的长离却被萧定澜用命换了下來。 从此,这个新开辟的皇朝没有了一个辅佐君王开辟盛世的丞相,但却多了一个承天之命的国师,从此,这个世界上了一个君臣相宜的佳话,但却多了一座屹立在皇宫之处的临仙殿,从此,这个世界世界上好了一个风光霁月的青年,却多了一个寡薄冷淡的临仙殿主。 长离知晓,这或许就是天命吧,他本该死去,可萧定澜却硬生生的用自己的功德与命格为他扭转了乾坤,让天道将长离送上了他本该待得位置。如此看来,他那里是不想学那些道门心法,他分明是把那些东西刻在了骨子里,甚至用那些他并不喜欢的东西逆转了长离的命格。 长离不知晓他在背后付出了多少的心力,他甚至不知道,他为萧定澜算到了死劫,可萧定澜又是否算到了他的死劫呢? 长离想起多年前的那个孩童所说的,可惜我没有什么报答您的,所以,他现在是那命报答了他的恩情吗…… 长离拿起了萧定澜放置在塌边的拿一根紫竹箫,这是长离送给他的及冠礼物,萧定澜音律造诣极高,与长离合奏之时,尝尝引来百鸟合鸣。 一曲悠扬的曲调从这一个偏僻的军帐之中飘散而去,明明是欢快的曲调,可笑声中却带着难言的悲怆,让人情不自禁的掉下泪来。 一曲奏罢,长离将紫竹箫放置在萧定澜的手边,声音嘶哑的说道,“茶童,一曲箫罢,师父带你……回家!” 茶童茶童,当年尚且年幼的萧定澜被长离带回竹屋的时候,长离曾问他叫什么,萧定澜曾说,既然已经随着先生回到了竹林,那过往的一起就不属于他了,他也应该有一个新的名字。 长离那时逗趣的说道,你这么小,那就叫阿童吧,阿童阿童,算是我身边的小小童子。小娃娃听到长离打趣的话语居然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头,说道,我就是先生身边的小小童子,我就叫阿童。 在之后,由于阿童的棋艺在长离稀疏的教导之下居然胜过了长离,所以长离开始叫他棋童,再后来,棋童无意中喜欢上了品茶,长离有些不高兴,所以又为他改名为茶童,这一叫就是许多年。 而他及冠那一日,长离送上紫竹箫的那一日,萧定澜曾打趣的问道,师父莫不是要为我改名叫箫童,如此我可不应允,我便要叫茶童。长离随他去了。 而今日,又是箫声奏起,可那个会笑着打趣的少年已经彻底的远去了…… 第二百九十一章 天下安澜 长离将萧定澜带回了师徒二人隐居的地方,封印了那处竹林,让他永远的沉眠与那一方世外之地。然后就闭关于临仙殿中,若非关系苍生之大事,绝不出关。 早在长离斩断了前朝的气运,又将气运聚拢到新朝的时候,他自身的命格就与新朝紧密相连,所以他才会忍下心中过得厌倦,维系着新朝的天下,而林予的出行,让他看见了斩断这份因果的希望,所以,他将那块木牌赠与林予,既是为了保全林予的性命,又是为了布局天下,斩断因果。 自开国皇帝起,楚国的每一代皇帝都寿命短暂,哪怕是现一任的帝王,尚未到知天命之年,可在历代短命的皇帝里,也算是长寿了。 当年开国皇帝不过四十,可身体已油尽灯枯,难以维系,他便派兵围住了临仙殿,想要逼长离交出长生之法。 长离却不为所动,本就是他动的手脚,他又怎么会将解决之道交给他!到最后,开国皇帝无可奈何,黯然辞世,从始至终连临仙殿的门都没有进去过。 林予到达楚都时,都城中风雨欲来,皇帝病重的消息已经无法掩饰,各个皇子你争我夺,杀伐不断。 林予站在局外,静观事态的发展。到最后,皇帝大行的那一晚,诸皇帝大臣进宫吊唁。 八皇子便派兵包围了皇宫,牢牢的控制住了这一行前来吊唁的人。并拿出先皇的遗旨,自立为太子,即日登基。 诸位大臣无法确认先皇遗嘱的是否为真,再加上投靠了各位皇子的人一直在浑水摸鱼,所以现场的局势乱生一团。忙于争夺皇位的人并没有发现,早已确定离世的皇帝却突然地睁开了眼睛,而在他的身边站着一位不似真人的男子。 长离目光冷谑的的看着皇帝寝宫外的众人,轻的仿若一抹云烟的话在室内瞧瞧的回荡,“这就是你的好儿子啊!好大臣啊!” 他看了看脸色青白似鬼的皇帝,又随意的说了一句,“哦,我忘了,八皇子并不是你的儿子。” 随即他状似烦恼的说道,“这可如何是好呢?现在是八皇子的赢面比较大啊!” 皇帝僵硬的面容微微的抽搐了两下,长离又说道,“他本事倒是不错,搜罗的那一群人虽然大多都上不了台面,但还是有几个有些本事,居然能够完美的模拟出你的字迹,伪造出一分遗旨来。” 说完,长离轻轻的叹息了一声,“看来你的掌印太监也是十分欣赏八皇子的才能啊,居然直接投靠了把八皇子,给他盖上了皇帝金印。” 皇帝僵硬的手指微微的蜷缩了一下然后又无力的摊平,长离目光渺远的仿若九天之外的月光,落在皇帝的眼里就像是世外谪仙,他仿佛洞彻了一切,在皇帝略带恳求的目光中说道,“陛下可是不愿八皇子登基为皇?”皇帝目光一瞬间带上了哀求。 长离却摇了摇头,“插手皇位更替之事因果重重,谁当皇帝与我又有什么关系呢?我为什么要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呢?”皇帝的目光一瞬间黯淡了下去。 随即,长离又露出了一个清浅的笑容,“不过,倒是有一个取巧的办法。”皇帝目中出现了一颗微弱的星子,那冉冉的星光眼看就要熄灭。 “你何不将林予许配给八皇子呢?若是林予的孩子登基为皇,那么江山也算是回到了你楚家人的手中。” 皇帝眼中的星光骤然的璀璨了起来,他紫黑的唇微微的张开了一条缝,嗬嗬嗬的声音宛如拉风箱的声音一般,却又微弱的如蚊虫之声。 长离挥了挥袖摆,“看来陛下是同意了。那你可以说说传国玉玺在哪里吗?” 这方天地的许多东西只要长离起卦去算都能够算的出来,但还有一些东西是算不出的,比如承载了国运的传国玉玺。 而现在,传国玉玺就是被这位皇帝藏到了一个隐秘的地方,让八皇子倾尽了所有的力气也没有找到,而八皇子的圣旨之所以得不到众大臣的承认,就是因为其上没有传国玉玺印章。 皇帝听到这句话瞳孔骤然的收缩了一下,他的眼神一瞬间就变得疑惑了起来,好想他自己也不知道传国玉玺的所在一样。 本来将传国玉玺藏起来只是为了拖延时间,交给长离也无妨,但在他想要答应耳朵那一刻,心中陡然传来了强烈的危机感,让他下意识的隐藏了传国玉玺的所在。 长离看着皇帝的反应,眼神冷了片刻,然后他又状似无趣的叹了一口气,“看来陛下是不愿意将传国玉玺交出来了,没有传国玉玺就无法服众,立林予为后的计划也无法实行了。既然陛下另有打算,我也就不必瞎操心了。” 长离说完之后身形就骤然的变得模糊了起来,皇帝看着这神异的一幕,浑浊的眼睛里不断的闪过挣扎,传国玉玺怎能随意的交托到外人之手,可任由江山旁落到外人之手更是不可,两种声音一直在皇帝的脑海中闪现。在长离身形彻底的消失之前,皇帝的眼神一凝,终于下定了决心。 他那宛如破风箱的喉咙再次吐出了嗬嗬的声音,长离听到了其中的挽留之意,但他的身形并没有变得凝固,一句微弱的话语出现在这个昏暗的室内,“那么,陛下的选择到底是什么呢?” 皇帝看了长离一眼,希望……希望……然后他的眼珠子突然凝固了起来,直愣愣的看着那昏暗的屋顶,眼神空茫。 长离瞬间明白了他的意识,视线往屋顶上看去,然后身形一清,就来到了屋顶上,他的视线一转,就落到了一根房梁上,金丝楠木的房梁木质细腻,纹路美妙,长离轻轻的敲了敲,那密实的回音让人完全察觉不出异常来。 他的手落到了其中的一处暗纹上,顿时一个小巧的暗格从房梁相交的地方冒出,一个小巧的盒子就出现在长离的视线里。 他将盒子拿出来,合上暗格,然后打开了盒子,其内果然是一枚小巧的玉印。 长离在看了一眼辨别了真假之后就合上了盖子,然后意味不明的看向了皇帝,“这种并不算精巧的机关可挡不住你那个好儿子。” 皇帝自然是明白的,不然他也不会这么痛快的就同意将玉玺交给长离。 八皇子之所以找不到玉玺是因为他无法明目张胆的搜寻整个宫殿,一旦他登基为皇,就可以有恃无恐的搜寻了,到时候,害怕找不到一个区区的传国玉玺? 八皇子并非楚氏皇族血脉,让他得到玉玺是万万不能的。与其便宜了外人,不如让这个从始至终就没有登基希望的国师拿走玉印。 长离收好了盒子,愉悦的笑容让他在这座暗室里全身都仿佛在发光,“既然陛下如此识时务,那我也不妨告诉陛下另一个秘密好了。” 说完,长离轻轻地吐出了几句话,那带着戏谑的声音落到了皇帝的耳中,让他瞳孔一瞬间扩大,他拼命的转动着身体,想要看向长离,可僵硬的四肢让他无法动弹分毫,最终,他在床上下意识的挣扎了几下,瞳孔就彻底的扩散,一代帝王,就这么┈死了! 第二百九十二章 天下安澜 三日后,紫极殿上,八皇子在众臣的拥护下登上了皇位。 金碧辉煌的大殿之上,满满当当的站着一群形容狼狈的男子,这些人都是自皇帝殡天那日就被留在宫中的大臣,虽然八皇子并没有为难他们,可心中的惶恐经过这么多天的发酵也很容易表现到脸上来。 此刻,这群人眼观鼻鼻观心,全都是一副八皇子理所应当为皇的模样。当然,众臣会支持他也是因为自身的家眷都被他所挟持。谁当皇帝不是当呢,何苦为了这件事连累自己的家眷?这些一直没有站队的大臣们都在第一时间同意了八皇子登基而其他皇子联系紧密的大臣们则在各自主子的示意下暂时沉默。 他们现在受制于人,暂时的妥协只是权宜之计,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等他们出了宫,在和老八算账!当然到时候他们干不干的过拥有正统之名的八皇子就另说了。 八皇子,或者说是新一任的皇帝,他一身明黄龙袍,神采飞扬的坐在龙椅上。一双鹰目环顾四周,看着众人那臣服的姿态,心中满是得意。 看看,当初他落魄时这些人对他极尽嘲讽之能事,现在他一朝得势,这些人还不是要对他俯首称臣。转了一圈,他就发现了站在殿上的林予他的眼神瞬间一凝。 这可是他的老对头了,他一直想要处理掉他,可没想到这个人得了西北军的庇护,一次一次的逃过他的手段,以至于让他一路高升,再也不能等视之。 只不过,想想这一次得到的消息,八皇子下意识的眯了眯眼,还真是令人意外的消息啊…… 站在下首的一位大臣看见新皇那高深莫测的表情,顿时心领神会,他越众而出,长揖到地,“臣,有事起奏。” 皇帝威严道,“讲。” 大臣维持着原样,恭敬的说道,“臣要告西北军将领欺君妄上,意图不轨!” 林予在听到这句话之后心中就一个怔愣,各种念头在她的心中转过,她的视线往那位大臣的身上转了一圈,然后就目光下垂,保持静默。她早就知道,若是把把八皇子登基必定不会轻易的放过她,但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其他的大臣也下意识的往林予身上看去,但又马上的转了回来,关于林予与新皇的矛盾他们心知肚明,但新皇在屁股底下的龙椅都没有做稳的时候,就向西北军的代表人物林予发难,也太过心急了吧,难道是他掌握了什么确凿的证据? 新皇状似疑惑的说道,“哦,何为欺君罔上?” 大臣转过了身来,一双阴鹜的眸子看向林予,“启禀陛下,欺君的就是这位林予林将军,而罔上,就是所有的西北军将领!” 新皇犹自不紧不慢的说道,“哦,这又是从何说起?爱卿可不要信口开河,污蔑了这朝中的重臣!” 他威严的目光看上去没有任何的变化,但落到林予的身上却让他却有如十二月的东风一般,让她遍体生寒。 大臣接着道,“陛下,这位林大人的身份就是最大的问题,他根本就不是青州林氏之人,而是一个占用了其他人的身份的藏头露尾之辈,而西北军的将领,尤其是李家的两位将军,明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却依然对他多有包庇,这是视朝廷律法如无物,由此可知,西北军皆是一群欺君罔上之辈!” 在场的大臣们都不由得嘶了一声,顶替他人身份之事可大可小,全看皇帝在不在意,而现在,新皇是要拿这件事向西北军发难了!不单单的林予,而是整个西北军! 所有人都知晓,等皇帝根基稳固后,就一定会收拾盘踞在西北的,拥有大楚四分之一兵力,且与他交恶的西北军!可没想到皇帝下手居然这么快,且拿捏的还不是一件小事。 他们莫名的目光往林予身上扫去,其中各有考量。林予依旧低垂着眼,没有理会那些人眼中的试探。 皇帝身体下倾语气不明的说道,“那爱卿又有何证据,能够证明你说的话?” 那大臣再次一揖到地,“还请陛下容许,证人已经在殿外等候,请让他们上的殿来。” 皇帝的目光依旧没有变化,可众人都能从里面看到明晃晃的恶意,皇宫岂是随便什么人就能够进的,必然是皇帝早有安排。 看来皇帝已经下定了决心要拿林予开刀了啊,众位大臣看向林予的目光不由的变得有些同情。不管西北军的其他人是什么下场,但林予这只杀鸡儆猴的鸡是一定死定了! 此刻,这些精明的老狐狸已经在心里盘算着林予死了西北军会有什么反应,想要拉拢西北军应该付出什么代价。 林予的目光被隐藏在长长的睫羽下,那幽深的视线恍若望不见底的深潭。 皇帝轻轻的笑了两声,这低哑的笑声就恍如一只吐出了信子的蛇,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粘腻之感,他的话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宣。” 话音一落,就有几对卫士押送着一行人来到大殿之上。 那大臣满含恶意的目光从林予身上扫视而过,然后又一一的说出那几人的身份,秀才的本家长辈,替秀才买卖土地的掮客,给秀才开具路引的里正,秀才病逝的那家客栈的掌柜,还有,那一日林予回去后给林予带路的那个同村之人。 这些人还带在着一些零星的证据来到了殿上,比如秀才路引之上的画像,比如那几篇古老的策论,比如一个简陋的小坛子。 林予的目光在落到了小坛子之上时就定住了,森然的杀意从她的眼中流泻而出,她身旁的人下意识的远离了一些,那是┈秀才的骨灰! 这几人畏畏缩缩的待在大殿之上,在大臣严厉的一声声问话之下将他们所知晓的事说出了个七七八八。 那给林予带路村人在望见了殿堂之上的林予之后,更是一边抱着那简陋的小坛子,一边哆嗦着手指,冲着大臣谄媚的说道,“就是他,那天就是他让我带他到秀才爹娘的坟地前,那一日她走了之后秀才的爹娘坟地边就多了一座新坟,俺起先还没当回事,现在看来,定是这小人杀了秀才,并抢占了秀才的身份,还来村中村中转了一圈,蒙蔽了我们,还带走了秀才的细软!” 第二百九十三章 天下安澜 那位农人又举起了怀中的坛子,哀嚎着说道,“这就是那可怜秀才的骨灰了,竟不知他是如何死的,死了之后还要被人冒名顶替!” 林予的嘴角弯起一个诡异的弧度,也难得他能够完整的说出这些话来哩。 那诡异的弧度就好像是一个轻巧的笑容,可其中却带着森森寒意,这世间,越是寒冷的温度往往就来自于这些不经意之处。 林予的目光那人身上移开,看吧,秀才,你还心心念念的要将那处屋舍赠与村人,可他们却能够毫无顾忌的将你挖坟掘尸哩! 这人的话结合其他人杂七杂八的话语,就可以证明林予确实顶替了其他人的身份了。 皇帝却没有立刻下定论,他意味不明的说道,“爱卿可还有其他的证据吗?” 大臣又是一揖,“确实还有,这位林大人,可不仅仅隐瞒了这件事呢!” 然后又有一群人在卫士的押解之下走进了大殿之上,只不过这一群人衣着气度显然要好上许多,见到了皇帝依然勉强的保持着镇定,完全没有先前那群人的猥琐之态。 大臣继续说道,“这位林大人,根本就不是男子之身,她不过一届妇人之身,居然觍颜居于朝堂之上,臣怀疑,她莫不是用了某些肮脏的手段才获得那些军功,一路升至如此官位,居然能够走到陛下面前,污了陛下的龙眼!这也可见那些西北军将领的居心叵测。” 这句满含恶意的话在大殿之上回荡,其中的森然之意透射而出,让人如坠冰窟林予不由自主的握紧了双手,她的眼中迸发出强烈的杀意,脚微微的挪动了几下,但还是生生的忍住了,从头至尾,她都保持着沉默的姿态,没有说出半个字来。 其他大臣听到这句话皆是哗然,与林予挨得近那几人甚至有下意识的离林予更远一些。但这话中的含义却让他们忍不住起了怀疑。 林予是谁?以军功获得晋升的一员大将!更是深得上一任陛下的看重,这样的人,会是女子?可看那位大臣的模样,显然不会无的放矢,那这件事到底是真是假呢? 那跪在地上的老者抬起头来,看了林予一眼,然后又看向了上首的皇帝,言辞卑微的说道,“是臣教女不严,以至于她犯下如此大错。“臣罪该万死,可臣确实不知此事,罪女多年前私自离家,臣早已将她从族谱中划出,还请陛下明鉴。” 这老者就是林予身体的父亲,也是雍州的地方官。他一开口就是撇清责任,生怕林予之事连累到他。 皇帝没有说话,林予的姐姐就转过头来,娇艳的面容上满是哀切,她将嫉恨深深的藏进了眼睛里,略带哭腔的说道,“小妹,你既然犯下如此大错,就认错吧,念在你年幼无知,陛下定然会从轻发落的。” 这句年幼无知简直是明晃晃的打林予的脸,林予微微的瞥了她一眼,那一双深沉不见底的眼睛让这妇人心头一寒,她下意识的放开了拉扯着林予的手。 可此时,其余人等也纷纷上前劝解林予,想要让林予认罪,哪怕林予的记忆力从来没有出现过这些人。 被众人包围,林予也没有做出其他的反应,只不过她攥紧的拳头却悄无声息的松开。 眼见此景,那大臣挟万钧之势向林予看来,“林予,证据确凿,你还是不认吗?” 说完,他没有等林予回答,就像皇帝禀报,“陛下,林予是否是女子之身只要一验便可,为了确保公平,可让林予当堂验证,必不会污蔑了他。” 这话中的恶意犹如浪潮一般像林予打来,林予轻轻的笑了一声,在众位大臣的质疑目光,第一次的抬起头来,她露出了一个明艳而大气的笑容,恍如新生的朝阳,可这抹朝阳里,却犹自带着属于黑夜的寒意,她直视着上首的那人,“我确实顶替了她人的身份,我也确实是女子之身。” 到了此刻,她的语调依然是不改的沉稳,可她的目光却变得有些悠远,偷来的十几年,够了…… 居然承认了!大殿之上,众臣哗然,他们纷纷将见鬼一般的目光投向林予,仿佛那是什么天理不容的东西。 这个时代,男尊女卑已经刻进了人的骨子里,林予以男子之身立于大殿之上,不仅触怒了这群掌权的男子,还触动了那些卑微中的女子们的神经。林予身体的姐姐就用一种万分憎恶的目光看着她。 上首的皇帝眼神终于开始了变化,他直直的看着林予,眉头一点一点的皱起,然后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带着一丝怜悯的说道,“林将军莫非是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才不得不认下这件事,无妨,若真有隐情,朕可为林将军平反,林将军只需当堂验证,若你是清白的,朕必定会为你主持公道的!” 林予直视着皇帝,一声悠远的笑意轻轻的发出,就恍如在嘲笑皇帝心胸的狭隘。明知道皇帝是在轻贱与他,她为什么要如他的意? 皇帝看着他的反应才像是真正的相信了此事,他居高临下的看着林予,那轻蔑与藐视之意从眼神中透出,一遍遍的诉说着他的不屑,“既然如此,那就剥夺林予的一切官职,将她打入大牢,择日处斩。” 话音落下,在喧哗将起时,皇帝又说了一句,“既然林大人已经将林予从族谱中划出,那林予就不算是林家之人,此事也与林家无关。而林予┈” 他露出了一个玩味的笑容,“不知从何处而来之人,死后也应不知从何处而去,就剥去她的衣冠行刑吧。” 这轻描淡写的话就决定了林予屈辱的死法,林予紧紧的咬着牙关,可她的笑容却那么的明亮,一股股热流从她的心脏处发散到四肢,让她止不住的兴奋,或许,在死之前干掉这个皇帝是一个好的选择! 大殿之上,一上一下的两人互相对视着,但其中蕴含的杀意却让人止不住的颤抖。 四周凝固的气氛仿佛在预示着什么,紧张的气氛一触即发。就在这一瞬间,林予眼中的杀意一凝,皇帝嘴角僵硬的也微微上挑,然后威严的声音再次发出,“带下去┈” 就在去字刚落,林予身体绷紧到极限时,一道清冷的声音突然的传来┈“且慢!” 第二百九十四章 天下安澜 众人纷纷转过头去,看向了那个缓缓地走过来的人。 他们的眼神出现了一瞬间的恍惚,一股不真实感萦绕在他们心间,让他们以为自己的眼前出现了虚假的幻想。 随即,他们陆陆续续的清醒了过来,但在看到这个人的时候,还是会有一瞬的不自在。 那是一个恍若月光一般的人,他高高在上的悬挂的天边,可远观而不可触及,在见到他是,你情不自禁的想要伸出手去触摸这一轮月光,可在他清冷的目光下,你会默默地收回手,自惭形秽到恨不能将自己隐藏起来,隐藏到月光无法触及的黑暗里。 长离缓缓的走到紫极殿中,那一席玄色的祭司袍精美而繁复,衣摆晃动间依稀可见一些神秘的暗纹,皇帝看着依旧纤尘不染的国师,眼神骤然的变得深沉,他咧开了嘴角,那一双鹰眼仿佛注视着势在必得的猎物一般,注视着长离,长离在他紧迫的视线中一步一步走进,走到了林予的旁边,对着她微微的点了点头。 林予在这位恍若天人的国师出现时也有一瞬间的晃神,为他超越凡俗的美丽,这种美不同于现代社会中那种浓妆艳抹的美,而是那种集山川之秀丽,集日月之灵韵的美,见到他,就恍如见到了煌煌天道,或许这就是神性吧,林予想。 在这人的身上,林予隐隐有一种熟悉之感,但她可以确定,自己从没有见过这个人,所以这抹熟悉感又是从何而来呢?在这人向她点头的时候,那一抹熟悉感就越发的扩大了,她也确定了自己确实是认识这个人的,但她到底是在哪里见过呢? 皇帝看着长离的动作,眼神一暗,然后又保持着帝王的风度,“国师,好久不见了。” 长离搭理他一下的心思都没有,看着他双目之间升起的淫邪之意,他厌恶的想要让他就此长眠。 林予看着长离那不经意转头的小动作,手下意识的划过腰间的香囊,香囊放置着一个小巧的木牌,感觉到那熟悉的触感,一串电光流过,她骤然的睁大了眼睛,她想起来了,是他!是那个谢先生! 长离清冷的眼神中出现了一丝波动,他淡淡的说道,“你想起来了?” 林予点了点头,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好久不见了,先生,没想到再见会是这个时候。” 随着这一句话的说出,林予紧绷的心神骤然一松,她穆然的想起了以前立下的约定,试探性的问道,“先生?” 长离点了点头,“约定依然有效。” 这两人说的话就像是天书一般,让人难以捉摸。 长离接着说道,“你确定要履行这个约定吗,要知道,我需要你做的事可能会违背你原则。” 林予无奈的说了一句,“我还有其他的选择吗?若是连命都没有了,又谈何原则?” 昔年立下约定的时候,林予就有预感,自己迟早有一天会用上这块木牌的,可这么多年来她多次身临险境,木牌一直没有发挥作用久而久之,她就将这件事忘记了,没想到,当初的预感果然是正确的。 长离点了点头,然后看向了殿堂之上的皇帝,冰冷的说了一句,“陛下。” 皇帝的语调依然那么的威严,可其中却包含了一股莫名的味道,他轻轻的笑了两声,“原来国师还知晓朕是皇帝。” 听到皇帝这句话,原本就对国师十分好奇的众位大臣的顿时更加好奇了,陛下这语气,听上去有些莫名的诡异啊。莫非…… 长离没有理会那些窥探的目光,他的心里满是厌烦,而这些厌烦也流露到了他的脸上,“确实,你现在还算不上皇帝。” 这么大逆不道的话从长离的口中说出不带一丝违和,可话语中的意思却让那大臣们瞬间收敛了好奇心,低眉敛目的站在原地。 新皇居然没有大怒,反而是饶有兴趣的说道,“这又是为何?” 说完,他居然声音低落的叹息了一句,“当年国师就是那般的不近人情,没想到现在的国师依然这么不近人情。” 话语中的意味让人联想非非,大臣们不由自主的竖起了耳朵,想要探究这其中的深意。 陛下居然早就见过了国师,又是什么时候见的,难道从那时起,陛下就对国师念念不忘了吗?也是,凭借国师的皮囊,任谁也会念念不忘啊…… 长离没有理会这人真真假假的话语,他的手中穆然的出现了一卷明黄的卷轴,淡淡的说道,“先皇遗旨。” 嗯?先皇遗旨!一石激起千层浪,这座大殿之上就好像溅入了热油的火锅,一道道热烈的视线从众位大臣的眼中散发而出,就连新皇都皱眉看着那一卷圣旨。 长离没有管他们人热切的目光,径直的将圣旨打开,“先皇有言,林予乃是天命之女,凡为帝者,必取林予为后。” 圣旨上的话自然不会那么简单,但长离也没有那个耐心去说完那一段繁杂的文字,简练的说完以后,长离便将圣旨往一个一直闭着双目的老臣那里递过去。 这老臣历经三朝,德高望重,任谁登基为皇都要对他敬之又敬,他先前一直闭眼,就是表达对皇帝的不认同,偏偏新皇也不能就这么把他杀了。若是传出去,必定天下哗然,那些读书人肯定会以他不是正统的名义对他进行攻讦,而他那些虎视眈眈的兄弟们就有名正言顺的理由让他退位了。 此刻,这位固守正统的老臣三步并作两步的走到了长离的身边,双手颤抖的执起了那一卷圣旨,然后又有几个德高望重的老臣走到了圣旨旁边,他们的目光紧紧的盯着这一卷圣旨,目光中的火花就好像是要把它盯出一个洞来。 在经过逐字逐句的判别之后,他们终于下了定论,“这就是陛下的亲笔手书,上面留下的印章也一应俱全。” 一应俱全的意思就是这道圣旨之上不仅留下了天子金印,天子宝印,皇帝御印,皇帝御宝,还有传国玉玺的印章! 一般的旨意之上一般都会留下天子金印,天子宝印的印章,只有重要的旨意才会五印俱全,而遗旨,显然是重要的旨意因此,八皇子那缺了传国玉玺的旨意才得不到他们的承认,因此,这些坚持正统的老臣一直闭目以对,若是出现了一卷印有传国玉玺的遗旨,他们必定会血溅三尺,逼八皇子退位! 高座之上的皇帝目光满是阴鹜,他深深的看着长离,所以,传国玉玺是在你的手上吗? 第二百九十五章 天下安澜 长离对着高座之上的新帝点了点头,“先皇的遗旨已确定无误,林将军的身份先皇早已知晓,自然谈不上什么欺君,而西北军的将领也是因为先皇的示意才会放任,也就谈不上什么罔上了。” 听着长离这么轻描淡写的否定了自己的成果,那位大臣神情一狞,如果按照他的说法,那自己辛辛苦苦弹劾一场不是白费力气了么?他当即要上前,与长离理论,却在长离一个冰冷的眼神下顿住了脚步。 长离没有在意新皇那阴鹜的视线,而是继续说道,“还请遵守先皇的遗旨,陛下!” 这句陛下的话音格外的重,显然,长离的意思是要想成为名正言顺的皇帝就必须要娶林予为后! 新皇依旧没有从长离用于传国玉玺这件事中走出来,难怪啊,他翻遍了皇宫也找不到传国玉玺,还以为是被老头子那些隐秘的人手带着藏了起来,或者落到了某个兄弟手里,没想到居然落到了这人的手里,还硬生生的给他炮制了这么一场大戏! 如果他不遵守这道证据确凿的先皇遗旨,那他就算不得正统的继承人,他屁股底下的龙椅也将由诸位兄弟共逐之,这让他如何甘心! 可取林予为妻,他阴鹜的视线往林予身上扫过,林予居然向他露出了一个大方的笑容,这笑容里的意味让他都有些寒心。 若真让林予登上了后位,就不是那么好处理的了,天命之女的称号,西北军的支持,再加上眼前这个碍眼的国师的支持,到时候林予在后宫搅风搅雨,他可能会在一个不经意间就栽在他的手上! 娶也不是,不娶也不是,进退两难的局面让新皇胸中的火气一点一点的上升,他的手指无意识的刮着龙椅的扶手,轻轻的刺啦声没有引起丝毫的注意。 他的目光在林予身上停泊了一会儿之后,就又落到了长离的身上,长长的吸了一口气,想要压抑心中的躁气,却始终无法压抑,最后,他不由自主的说出了一句话,“国师还真是好筹谋,当年你一句天命之女就让这么多人将雍州翻了个遍,现在拿出了一句圣旨就想要逼着朕立后,还是那迟迟不出现的天命之女,你的这局棋下的可真够大啊!” 长离没有理会皇帝的意有所指,他看向了好整以暇的候在一旁的林予,“这卷圣旨是先皇在得知了天命之女的存在时就已经留下的,这点诸位大人已经验证无误,林将军也是在先皇的示意下前往军中历练的,只有真正的经历了战场血腥的天命之女才能涅槃成凤,所以只要林将军这等果敢大气,坚毅不屈的女子才堪为大楚之后!” 新皇听到了长离的话,恨不得将他那高高在上的脸往地踩,什么叫经历了战场血腥的女子才能成凤,你这是视大楚历任没有上过战场的皇后为何物!一个女人,居然与一群低贱卑微的军士混在一起,成何体统,要真让他娶了这样的女人,那他就是大楚历代皇帝中的笑话! 林予听到长离吹捧的话之后也有点诧异,没想到一本正经的谢先生也会夸奖呢,还夸的这么动听。没错,那果敢大气,坚毅不屈的女子就是她,她完全担的起这样的夸赞! 林予表面上无波无澜,其实心里已经乐开了花,一是为了长离的夸赞,而是为了上首那个恶心的男人那我五颜六色的表情。 对于一开始长离要她做新皇的皇后,她除了十分的奇怪以外,心里也有些反感,这么恶心的一个男人,居然敢娶她?可现在看到了他的脸色之后,林予穆然觉得,成为他的皇后也不错啊,至少每天看见他这副想要发火却不得不憋下去的样子就很有食欲啊! 而且兵法有云,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她和不防进一进皇宫这座虎穴,说不定还有什么意外的收获呢! 这么想着,她看着新新皇的目光就突然的变得温和了起来,只不过落在新皇的眼中,却让他仿佛有什么东西卡在喉咙里,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只让他犯恶心。 新皇嘴角微微的抽动了两下,他语气故作平稳的说道,“皇后不仅要管理后宫,还要负责为皇家延续子嗣,林予已经过了最佳的延嗣期,若是成为皇后,又怎能诞下合适的嫡子,为皇室延续子嗣?” 这句话中的潜台词就是,你这么个老女人居然还想要成为皇后,说不定连个孩子都生不下来! 这句话明晃晃的表露出对林予的嫌弃,林予却像是没有听见一般,表情反而更加的温和。 长离却是不耐烦的看了新皇一眼,“陛下与其操心这些事,还不如操心操心自己吧!” 嗯?这话是什么意思,听出了长离话中的未尽之意,这群大臣一个个高高的竖起了耳朵,想要听听事情接下来的发展。 皇帝听到这句话气的身体直哆嗦,但心里却难得升起了一抹紧张之感。他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他发现了什么? 长离的视线在那几个捧着圣旨的大臣身上转了几圈,然后语气就变得更加的强硬,“还请陛下立天命之女为后!” 那几位老大人在长离的视线看过来的时候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他们几人对视了一眼,居然捧着圣旨跪了下来,回应着长离的话,“还请陛下立天命之女为后!” 而一直以这几位老大人马首是瞻的中立群体们也跟着跪了下来,“还请陛下立天命之女为后!” 这几位老大人当然不是真的对死鬼先皇忠心耿耿,而是想要借着这一卷遗旨彻底将水搅浑,最起码也不能让八皇子这么轻易的得到皇位。 要知道,这几位老大人虽然看似在之前的夺嫡之争时八风不动,但他们的家族暗地里也是下了注的,如果八皇子坐上了那个位置,难保他不会一个一个的秋后算账,现在有了林予这个缓冲,将新皇的注意力全部吸引了过去,他们才能够从容不迫的了断那些首尾,让自己的家族立于不败之地! 新皇看着地下齐声的请立之声,气的双手直哆嗦,良久之后,他才无力的放下了手,所以,他是要被迫娶那个粗鄙不堪的老女人了吗? 公告 天下安澜后天完结,所以趁着还有两天向各位征求一下意见 1、章节名要不要加序号。作者本人是不怎么想加的,因为懒……但看到有读者说没有序号不方便阅读,所以在此征求一些各位的意见。鉴于章节名的不可更改性,所以哪怕今后再有读者提意见作者也不会更改了。凡是对序号有要求的读者请在本章说里留下你们的痕迹,而这下一个故事将会在后天出现,所以请尽快的做出决定。 2、错别字问题。因为作者最近十分的忙,所以前文的错别字作者将会在编辑那里申请一个时间统一修改。作者也欢迎读者捉虫,作者会及时修改的。 3、章节bug问题,这个是历史遗留问题,这本文在转移到起点来之后拆过章节,作者当时改的昏天黑地,有些bug就没有关注,这个作者同样会在一个固定的时间里更改。 4、关于评论的问题、还是同一个原因,作者的账号有问题,不能再评论区里发帖,所以凡是出现了问题只能在本章说里面回复,希望各位读者不要介意~ 5、关于文章情节的问题,这个……还是那句话,不是那么容易就改的,作者还没有修炼到张弛有度的境界,所以只能一步一步慢慢来的,这里只能感谢各位读者的包容了~凡是留下来的读者作者多对她报以忠诚的感谢,凡是离开的读者作者也祝愿她能够找到更多更多好看的书,同时,感谢你们的一路支持~ 6、祝所有的读者们寒假快乐~ 《快穿之逍遥道》公告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九十六章 天下安澜 老女人? 呵,老女人林予静静的看着他。 新皇注意到那越来越温柔的视线,心中的恶心感越来越强烈,尼玛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看的不是什么死敌,而是什么私定终身的情郎。 情郎,一想起这个称呼,新皇几乎要吐出来,他厌恶的看了一眼林予,最终还是将视线转移到了长离的身上。 上一次见到这人,他轻描淡写的让父皇收拾了自己一顿,这一次见到他,他让自己陷于进退两难的境地。居然两次都栽在同一个人手上!这个认知让他恨不得扳断手下的龙椅。可惜,不行,就他那力道,别说扳断龙椅了,就是将一块木板放到他的手边他都不一定弄得断,更何况是龙椅这样金石之作。 一想起长离手中可能持有的传国玉玺,新皇最终还是忍下了那一口气,他提起了一口气,勉强的说道,“那就尊父皇的遗旨,立林予、为、后。” 这最后几个字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般,带着丝丝的颓唐与无可奈何。 长离得到了想要的答案,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陛下登上皇位也算是理所应当。” 他转过身往紫极殿外看了两眼,就在众人不知为何的时候,又转过身来,“我观天象,发现三日后就是良辰吉日,陛下不放三日之后举行立后大典吧。” 本就被长离气的半死不活的皇帝在一次气的七窍生烟,日观天象,人家都是夜观天象怎么就你这么不同?而且为了登基大典,他可是让钦天监好好地查了一下最近的日子,三日之后,可是大凶! 他压着嗓子说道,“国师,就这样急不可耐吗?” 这么急着将林予嫁给他,莫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吧!皇帝心里恶狠狠的想着。 长离随意的看了他一眼,清楚的知晓了他心中的想法,他轻描淡写的说道,“天命之女难得,早些嫁入皇室也好为黎民百姓造福,这可是天大的好事,陛下你可要惜福!” 这惜福二字成功的让皇帝气的满脸胀红,他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最终却半个字也没有说出来。 长离看向了林予,诚恳的问道,“林将军可愿三日后嫁入皇室?” 林予满含笑意的看了一眼皇帝,然后欣然的点了点头,“愿意。” 皇帝恶狠狠的看了一眼林予,居然这么不矜持…… 长离再次看向皇帝,只不过这一次的语气却冷淡了许多,“陛下可同意在三日后举行立后大典?” 新帝:“……”我不是很想同意啊…… 但最后还是在长离越来越冷淡的目光下点了点头,“朕,同意!” 这一场万分草率的登基大典就这么啼笑皆非的结束了,而更为让人好笑的就是那草草立下的皇后。 闹剧结束,这些身心俱疲的人都回到了自己的府邸,连口气都没有揣上片刻就在思量着这一场博弈的经过,想要从中找出最有利于自己的东西。 而最让他们感到庆幸的就是,新皇虽然手段简单,但人却没有简单到一定的程度,不然随随便便将他们杀了,让他们从何说理去? 即使杀了他们会造成天下动荡,新皇也讨不了什么好果子吃,但这种结局还是让他们松了一口气,能够保住一条命总之好的,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嘛。 这些回过味来的人精们第一时间就发现了事情的不对之处,他们当然不会认为皇帝会那么轻易就对国师让步,而在事后得知了已经有人将宫中的消息传到了宫外,驻扎在都城之外的卫城军已经到了宫门外时,他们才发出了果然如此的感叹。 当然,这件事中,那位突然冒出来的国师还是给他们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该怎么说呢?不愧是临仙殿主吗?居然从头到尾都压制着皇帝只能被动应承,这不得不说十分的厉害了。 尤其是那人在与皇帝对话时那毫不客气的口吻,以及时不时冒出的大逆不道的话语,若是这些话让他们说,他们必定是要斟酌再三还不一定能够说出来的,还唯恐冒犯了皇帝,可现在,这个国师居然有恃无恐的说了出来,恐怕除了历代临仙殿主那高高在上的地位之外,还有别的依仗吧。 这群人精细细的思索了片刻,就想起了新皇那缺少了传国玉玺的遗旨以及国师拿出来的五印俱全的遗旨,心中突然的明白了什么…… 而此时,独处深宫的皇帝一腔怒火发泄在御书房里,可满室的狼藉似乎也不能让这位皇帝泄去心头火,他狠狠的踢像一旁的花架,放置着花瓶的花架哐当一声倒了下来,那混合着泥土的水溅到了金碧辉煌的墙上,让墙看上去肮脏不堪。 花瓶落到了地上,粉身碎骨,其中一块碎片溅了起来,以一个巧妙的弧度划过新帝的脸,成功的划出了一根细小的血丝。 感觉到轻微的疼痛,新帝往脸上一抹,就看到了手上沾染的血腥,一旁那眼观鼻鼻观心的大太监看到这一幕魂都快吓没了,他赶紧走上前,呜呼哀哉到,“陛下,您受伤了,快去请太医!” 这一声尖利的呼号成功的吸引了皇帝的注意力,撒气没撒成居然还让自己受了伤,皇帝满身的邪火就向着这太监涌去,他狠狠的掀开了攀附在他手上的太监,语气十分的不耐,“还不快叫人来收拾。” 太监被涌过来的力道掀翻在地,地上留下的花瓶的碎片狠狠的扎在太监的背上,让他痛的表情扭曲。 新帝看着他那扭曲的面容,心中居然升起了一股满足的感觉。他的目光一扫而过,就看到了被丢弃在太监身旁的圣旨,那股邪火就又有上升的趋势。 看着那不得不忍耐的太监,他的心中穆然的升起了一个莫名的想法,国师手上的圣旨可是五印俱全,可除了传国玉玺之外的四印可是一直在他的手里,而执掌那些印玺的人,恰恰就是这位从他父皇身边投诚过来的太监! 一想到这里,皇帝眼中就杀意翻滚,背叛了他父皇的人也极有可能背叛他啊…… 那太监感受着汹涌而来的杀意,心中也升起了一股股的恶意,屁股都还没有做稳的小崽子,如今就敢呵斥他白爷爷了,也不想想他白爷爷是什么人! 不听话的小崽子就是呀调教啊,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这太监居然露出了一个阴鹜的笑容。 注定无子的人又怎么能够坐上皇位呢?太监心里阴阴的想到,这位新皇可还没有坐稳这个位置,当年他自暴自弃的沉迷在药物中,戕害了自己的身子,现在以注定无子,若是人其他的人知晓那可就好玩了,尤其是在这种局势不明的时候? 这个消息或许可以卖一个好价钱,那到底应该卖给谁呢?那个注定要执掌后宫的皇后娘娘或许是一个好选择呢! 第二百九十七章 天下安澜 三天后,正是举行立后大典,林予被立为皇后。 从一个逃出家门的孤女到沙场奋战的将军,最后再到母仪天下的皇后,林予的一生无疑是十分具有传奇性的。 而这份传奇性在落到普通民众的口中时,让本就显得有些夸张的事实变得更为的荒诞,但这种荒诞却是出于一种对林予的美化与夸赞,这不仅仅是因为林予卫边多年,更多的是因为国师的谕旨。 对于普通的百姓而言,皇帝取了那家的千金为皇后又与他们有什么关系呢,做不过他们也只能在事情定下来之后谈论两句,且连说两句这位皇后的坏话的胆子都没有。 他们顶多在心里羡慕那位林将军以及养出了林将军这么出色的女儿的家族,这不知道得沾多少光呢! 可事情的本来面目却并非如此,那些真正知晓事情来由的人家,都是持一种观望的状态,不管新皇与皇后哪一方取得胜利,现在都是不压上所有的筹码的时候,纵然他们知晓现在下注可以获得最大的好处,可骨子里的谨慎让他们选择装作不知。 当然,这并不妨碍他们对雍州林家的嘲笑,本来京城林家是八皇子的外家,若是八皇子取胜他们自然可以获得最多的好处,而做为分支的雍州林家也能够沾光。 可现在,雍州林家出了一个林予,就将这份关联斩断,若是他么直接站到林予的身后说不得也要一分胜算,可他们却彻底得罪了林予,现在不管是陛下还是皇后两方都对十分的厌恶,可想而知,他们的日子十分不好过。 尤其是那个在紫极殿上殷勤劝解着林予的妇人,她更是焦灼的坐立难安,她实在难以想象,当年那个低声下气的庶女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那些久远的回忆已经随着时间的打磨而变得模糊,这位妇人也只能依稀的想起,自从因自己要由妻变妾,那丫头在房中关了三天之后,再见人时,那双睛看人眼就变得十分的凌厉了…… 这一家人惶惶不可终日,就连与他们有些关系的人家都纷纷与他们断绝关系,当年林家大小姐废了大力气争取的如意夫君第一个休弃了她,她恨得咬牙切齿,却也无可奈何。 当年她就十分的不平,为何林予一届庶女吃穿用度居然与她这个嫡小姐如出一辙,后来在见到林予的未婚夫之后就更为的愤慨,她堂堂嫡女还没有定亲,她一届庶女凭什么拥有那么器宇轩昂的夫君,所以她使了些手段换了亲。 可她夫君在见了林予一面之后就再也忘不得,林大小姐见未婚夫这个模样,心中对林予的嫉恨又多了一分,她眼珠子一转,就想出了一个绝妙的主意。让林予作为陪滕随嫁过去,这样既能让她未婚夫满意,也能让林予置身于她的眼皮子低下,只等将来他未婚夫对林予的兴趣散了之后,就随她怎么磋磨了。 这倒算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她未婚夫听了之后只赞她贤良,而一向对林予颇为疼爱的父亲居然在沉默了一会后也同意了这个想法。 得知了自己归宿的林予将自己关到了房中,家人原以为这丫头会寻了短见,没想到她好端端的走出了那扇门,还连夜逃了出去,从此天高海阔,鱼跃鸢飞。 现在想来,还真是悔啊,早知如此,他们当初就该解决了这丫头! 在他们沉浸在后悔中时,宫中的旨意就下来了,遣他们回雍州,他们只松了一口气,还当是林予顾念亲情,结果在他们回雍州的路上,就知晓了林予真正的意思。 他们一行人,最后真正回到雍州的只剩寥寥数人,可还没等他们松一口气,就发现雍州的族老已经将自己划出了林氏宗族,就连家产都被抄没。 狼狈不堪的几人受此打击,顿时变得疯疯癫癫,流浪在雍州的街头,而雍州的族人们却连半点援手都没有伸出。 连带着林家大小姐的夫君,这一行前往都城的林氏族人,竟都没有落得好下场,就与刨了秀才的坟的那些村人一样。 …… 初初听到这个在立后大典举行的前夜,林予曾到临仙殿中与长离见了一面,这场会面的结果不得而知,但林予从中走出时,原本随意而冷漠的心情却开始慢慢的转变,她看着漆黑的夜色,由衷的露出了一个势在必得笑容。 立了后以后,宫中的日子就变得十分的热闹,皇帝与皇后两人打擂台,连带着宫中的下人也各自站队,双方的势力也呈现针尖对麦芒之势。 一开始是皇后殿下处于下风,但到了后来,这两人就开始势均力敌了。这是因为京中的消息终于传入了西北,西北军的势力终于开始了对林予的回馈。 有了大军的支持,林予的底气无疑是足了很多,更何况,这位陛下可是有一个天大的把柄捏在她的手上呢! 就这样,宫中连续度过了几年鸡飞狗跳的日子。 皇帝从一开始的斗志昂扬到后来的头疼欲裂,期间经历了许多,实在是他与林予争斗的结果不尽如人意,且每次林予落败了之后,都会用那些阴损的法子找回场子,而且林予每次做事都站在大义的份上,不留任何把柄,让人想要收拾她都找不到借口。 也不知道她从哪里知晓了那许多阴损的法子! 皇帝咬牙切齿的想到,早知如此,他当初就不会为了那么一件小事与林予交恶了,现在不仅他的后宫不得安宁,那时时刻刻防备着他的西北军更是让人寝食难安。 林予若是知晓这位皇帝陛下的想法只会乐得哈哈大笑,她也没有用什么巧妙的方法,只是例行行使她皇后的职责,比如在众妃嫔前来请安的时候故作隐晦的问一下陛下怎么不入后宫,是不是力有未逮? 听明白了她话中意思的妃嫔们顿时吓得脸都白了,隔日皇帝上朝的时候就被一连串的关心皇朝子嗣的折子淹没。 皇帝只能一脸憋屈的在后宫流连三月,三月过后,铁青着一张脸的皇帝坐在御书房中,隐晦的揉着腰,脑子里一想起那些风情万种的女人就想吐。 再比如,皇帝好不容易克服了心里障碍,喜欢上了一个娇俏可人的小美人,结果就在两人欢天喜地的‘深入’交流的时候,皇后率领着一大群妃嫔驾到,好死不死的将他们团团围住,那小美人被吓得当场晕了过去,他自己也被这一哆嗦吓得萎靡不振,差点没留下什么功能障碍。 比如他想要宰了那知晓他许多隐秘的老太监时,那个老女人居然使手段救下了那个老太监,让他如坐针毡。更比如,她居然发现了那个更要命的秘密…… 第二百九十八章 天下安澜 能置一个皇帝于死地的秘密就可知他的价值了,而这个秘密,一般也无外乎那么几种,恰巧新皇的这个秘密就被林予知晓了,那就是——弑父! 就连谋害先皇的一应证据都保存在那老太监的手中,而那老太监就落在了林予的手中。 若是寻常,新皇只需以强硬的态度镇压下去即可,就算皇后暴毙会引来朝野动荡,也好过这样受制于人,但偏偏新皇做不到,一是因为宫中的势力本就十分的复杂,各方人马都在其中掺杂了钉子,这宫中发生了什么事他们必定会得到风声,二是因为,皇帝根本就没有直接赐死林予的能力。 不提林予在宫中的势力与他势均力敌,就说驻扎在宫闱的侍卫就有一半听凭林予的调动,如果皇帝决定对林予下杀手,就要一击毙命,如果让林予反应过来,那倒霉的就不知道会是谁了。 所以投鼠忌器的新皇一次又一次的在林予面前退步,一次又一次的让出自己的权利,最后,他发现自己手中权利已经所剩无几。 事情到了这一地步,林予再无一丝的顾忌,她名正言顺的登上了朝堂,名正言顺的参与政事,又悄无声息的让皇帝‘病’了。 皇帝从一开始觉得身体十分的疲惫,到后来偶有头疼,再往后,这头疼已经成了家常便饭,且疼痛的严重程度也在一日一日的加深,一开始皇帝尚能支撑,到了后来,只要头疼一发作,皇帝基本无法再处理政事了。 因为这个病状,皇帝不知请了多少太医,但没一个能够诊出确切的毛病来,更别提对症施药了。到了后来,皇帝一听到那些陛下并无多少大碍,只需多加休息即可的话就止不住的烦躁。 他不是没有怀疑过皇后,但平常一向与他争锋相对的皇后却在这件事情上谨小慎微,没有让皇帝抓到一点的把柄,这更让皇帝的一腔邪火无法发泄。 在朝廷上备受掣肘,在后宫中也无法安宁,皇帝的身体一日又一日的衰落下去,直至油尽灯枯,而就在这时,一个消息却想是春雷一般炸响,一个美人有孕了! 这么多年来,皇帝一直没有子嗣,他也曾求医问药,可无所出就是无所出,他心中都已经放弃了希望了,没想到在这个最艰难的世界,他┈居然有后了! 皇帝听到了这个消息之后,不顾自己衰弱的身躯,就要前往查探,可惜却被一派端庄大气的林予拦住了,林予这些年来被好生供养在宫廷,昔年那一身萧杀的气质似乎已经被富贵的生活所冲刷,但眉宇间那一抹英气却依旧不改。 皇帝在看到了她之后,一颗心直往下沉,层层冷意浸透了他的血脉。以他现在的状况,即使有了皇儿又能如何,还不是让他受制于人,甚至等皇儿满了三个月可上宗谱之时,就是他这个皇帝的死期! 一时间,皇帝对这个孩子的心情就纯粹的喜悦变得有些畏惧的复杂。 在小皇子真正的诞下来那一日,林予特意抱着新生的小皇子走到了皇帝恶榻前,对他说,“陛下,你放心吧,即使温美人难产而去,臣妾也会好好地将大皇子养大的,哪怕她是一个庶子,臣妾也会一视同仁,只当做亲生的孩子养大,到时候您去了也就可以放心了。” 皇帝看着她言笑晏晏的面庞直气的双目赤红,但他现如今连起榻都做不到又何谈惩治林予,他只能在心里一遍一遍的说着贱人,贱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林予抱着大皇子毫不留情的离去。 三月之后,大皇子正式记入皇族宗谱。而就在这件事过去的半个月,皇帝,殡天了。 相比起生前的艰难,他死后倒是获得了前所未有的尊荣,也算是弥补了他的一大缺憾,而更为奇异的是,林予在他的葬礼之上露出了伤心之色,相比起皇帝生前林予那笑里藏刀的模样,现在林予的伤感到显得十分的诡异了。 当然,林予之所以会如此的装模作样也是因为她要借着皇帝的葬礼做一件事,做一件惊天的事,杯酒释兵权。 这其中的凶险不为人知,但自此以后,林予就真正的坐稳了摄政太后的位置,作为先皇唯一子嗣的大皇子就也在襁褓之龄登上了皇位,这或许也是大楚开国以来最小的一位皇帝。 新的纪元已经确立,林予手握权柄,就开始左右政局。 若说在先皇时期,林予想要干涉朝政还需要各种掩饰,但现在,她可以直接左右朝廷的决定。 原先的那些死衷与先皇的臣子被彻底的清扫出朝堂,现在的朝廷,已经成为了林予一个人的天下。 若不是当皇后的那些年得到了历练,林予还不一定能够担负的起这一个国家,但现在,她担负的起。一言行而天下从,权倾朝野,也不过如此了。 有时候,林予望着那尚不及垂髫之年的小皇帝感叹,如果是她自己,可能就只会走到这一步了,但她答应了那个人,就必须要做到啊!至于这个娃娃,他本来就不是皇室的血脉,安排退路也并不困难,且就这样走着吧。 转眼就十几年过去,这十几年,林予对朝堂的掌控达到了巅峰的程度,而小皇帝也长成了一个翩翩少年郎。 以他的年纪,早该娶妻生子,而娶妻生子之后,就是亲政了,偏偏林予一直压着大臣请求立后的折子,也间接的延后了皇帝亲政的日子。 一时间,朝堂之上心思各起,还有人越过了林予直接投靠小皇帝,偏偏小皇帝被林予养成了一个淡薄的性子,对于示好的大臣们一律忽视以至于这些大臣投靠无门。 在小皇帝及冠之日,大臣们再一次集体上书要求太后还朕于陛下,而这时,皇帝却做出了一个让人难以预料的事情,他决定将皇位禅位给他的母后。 这是他生平下的第一封喻令,也是他下的最后一分喻令。 林予在接到这份喻令的时候却没有丝毫的犹豫,她马上控制好朝堂,然后┈举行登基大典。 第二百九十九章 天下安澜 碧空如浣,白云如织,空气中折射着金黄的光芒。 林予一步一步白玉的台阶上,四周身着朱红色官服的官员们眼神复杂的看着这个不在年轻的女子。 昔日清灵的容颜变得沧桑,昔日冷清的气场变得端肃,昔日的青丝染上霜华。 她不再是那个逃离家族,禹禹独行的女子,不是那个浪迹天下,随意安然的少年,不是那个沙场征战,铁血杀伐的将军,不是那个坐镇宫中,权倾天下的太后,她甚至不再是林予……从这一刻起,她是大楚的皇,是新一代皇朝的开创者! 林予站在高高的祭坛上,眼神渺远的望着那辽阔的天地,然后,缓缓地露出了一个有些恍惚的笑容,二十年来如一梦啊…… 长离站在古木之下,感受着远方传来的信息,他缓缓地露出了一个释然的笑容。 一团团无形的气息从他的身上消逝,又有一团团不行的气息不依不饶的折返,长离任由这自己的身体经受着这种折磨,神色间没有丝毫的动弹。 在气运的不断消逝与弥补之中,缠绕在他身上的束缚一点点的远去,他的寿数也随着气运的远去而流失。 以一己之身镇压了王朝上百年的气运,纵使他得到的功德让他延续了这么久的寿元,可也让他的身体千疮百孔。 他走到那个古朴的星盘前,因为感知到了王朝易主,星盘一直楚楚欲动,一股无形的力量在其内流窜,他们想要结合起来,想要再次点亮星图,可亮起的符文往往断绝在长离当年所留下的手印之下。 随着林予一步步的登上祭坛,星盘挣扎的力度也越大,他几乎想要脱离临仙殿的桎梏,向天外飞去,可惜这不过是空想。 长离来到了星盘之前,感受着越来越虚弱的身体,然后缓缓地拿出了一个器物。 这是一方温润的玉璧,细腻的玉质触手生温,其上隐隐约约刻着八个大字,受于天命既寿永昌。这是传国玉玺,被世人传颂了千年的传国玉玺。 早在多年前,他就落入了长离的手中,皇帝心中一直想要将他夺回,可惜临仙殿不易进,而后宫前朝都有人步步相逼,为了不让自己的处境更加的糟糕,所以皇帝只能任由他留在手中,甚至到了后来自己在政治争斗出于下风时,还曾庆幸这方玉璧没有落到林予的手中,让自己的处境更加的糟糕。 而此时,这方玉璧已经没有了多年前尚在皇室手中的温润生光,它变得暗淡而低沉,仿佛一方收敛了所有锋芒的刀,只待一朝出鞘,雪落梅花。 长离将和氏璧放入到星盘之上,顿时,星盘之上散溢的气运便如风卷狂云一般落入了传国玉玺中,就连长离身上与星盘一体的气运功德都被吸纳进传国玉玺中,这也让他本就苍白的面容进一步的苍白。 他乌黑的睫羽衬着虚弱的容颜,就仿佛一尊失真的透明琉璃像一般,透着一种不似凡尘的美。 感受着身体深处传来的拉扯之力,长离的眼神却有些放空,他遥遥的往前方望去,那里,有一座被封印的小竹林,那里有一节断箫,那里,埋葬了一个人…… 他缓缓地露出了一个笑容,这个笑容中透出前所未有的轻松与自在,就好像九天之上遥遥落下的雪花,清灵而浅淡,悄悄的落到地上,又悄悄的消散…… 传国玉玺之上蒙着一层温润的光晕,而被光晕笼罩的长离却一点一点的变得透明,直至彻底的消失。 在消失之前,他听着耳边传来了一阵急切的声音,“你为什么要走,你还没有为我取一个名字。” 长离顺着声音看过去,就看到临仙殿中突然出现了一个身着绿衣的少年,他清澈的眸子中偶尔闪过一丝绿光,望着长离的眼神充满了伤心。 长离有些怅然的看着他那有些熟悉的眉眼,随即,一身依旧浅淡的声音传来,“就叫古木吧,我不是一直叫你这个名字么……” 古木听到长离那么随意的声音,伤心之余也多了一份的不满。他当年被长离种下就是为了镇压星盘,现在星盘碎裂,受到气运滋补的他一下子有了化形的资本。可当他化形而出的时候,那个人却要走了。 在星盘彻底的化为石屑随风飘散时,再一次受到散溢气运滋养的他次化为了一株参天的古木,静静的矗立在原地,仿佛依旧在为那个人遮风挡雨。 传国玉玺吸收完星盘中积攒的气运与功德,就静静的飘落到地上,与之前相比,它的身上多了一份历经时光的沧桑以及岿然不动的深沉。 在登基大典之上的林予遥遥的望着那一方偏僻的院落,突然之间,她便感到身上若有若无的滞碍消失,与此同时,一种沉重的感觉灌注到她的身上,让她犹然的感觉,我就是这个皇朝的主人,我拥有着整个天下。她心中若有所感,仿佛明白了什么。 等到了大典结束之后,已经龙袍加身的林予踏着月色来到了,她推开了那扇原本紧闭的大门,走进了从未有外人踏足的内殿,看到了落到地上的传国玉玺,以及全身萦绕着灵气的古木,她拾起那象征着无上权利的玉璧,然后坐到了树下。 她随意的摸了摸腰间,果然,那里一直存在的一块小木牌早就消失,或许是在她登基为皇的那一刻就消失了。 江山易姓,所以长离寿数已无,气运易主,所以天命已尽。 用林予来断绝这一百多年来的楚家传承,所以一直束缚着他的气运消失,而被气运所截留的寿命也消失。 用传国玉玺截留了皇朝的气运,所以天命再次易主,执起玉玺的林予成为了真皇。 这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也是一件艰难的事情。能够同时承载气运与天命的人何其稀少,长离等了一百多年才等来了这么一个人,而这时,他的心中以满是厌倦。 所以,即使知道林予并不是一个最好的人选,即使林予心不在此,他依旧做了这一场交易,依旧完成了这一个约定。 天命为后,那何不为皇?林予本不是纠结于情爱之人,那长离便与她一场艰难,也赠他一场机缘,让她由凤成皇! 而此时,林予心中恍然的想起立后前的那一夜,她惊愕的问道,“你为什么想要我登上皇位?” 长离只是浅淡一笑,“先帝在前往雍州赈灾时与一女子有露水姻缘,那女子留有一女。先帝以此女为亲女,殡天前留下密旨让老臣辅佐此女登基。但先帝不知晓的是,那女子愿意与他欢好不过是为了遮掩自身之瑕,早在先帝之前,那女子已珠胎暗结。” 后记:宁朝为历史上唯一由女子成立的皇朝,宁朝开国皇帝承天女帝为先楚之后,她以宁代楚,开创了历史上最鼎盛的皇朝。凡有政事、军事、商贸、海贸、科技、农业,都在承天女帝手中奠定了一个良好的基础。自宁朝起,女子的地位大幅度的提升,渐渐地从闺帏中走上了朝堂,其中最令世人瞩目的就是被誉为玲珑女相的李子兰,她辅佐承天女帝开创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女子皇朝,被后人所敬仰。 第三百章 末世危机 黑漆漆的乌云压盖在天空之上,淅淅沥沥的雨声一直徘徊在这孤零零的岛屿之上,湿润的空气顺着敞开的洞口一点一点的蔓延向山洞的内里,阴冷的寒风就像一条条毒蛇一般吐露这殷红的信子向着山洞探去。 他们一点一点的靠近,一点一点的侵蚀,就在他们要扑到那倒下的人影身上时,一股无形的气势瞬间觉醒,让这群仿若无形毒蛇的风瞬间溃散。 一阵细细索索的生意响起,那是人体摩擦着树叶的声音,长离有些懵懂的从坐起来突然,一阵钻心的疼痛从后背处传来,他伸手一摸,就摸到了满手的鲜血。果然,是伤口又裂开了。 他皱了皱眉头,然后忍耐着身体各处传来的疼痛,然后盘膝坐起,双手掐出了一个简单的指诀,顿时,一股股清凉的气流盘旋而上,让他青白的脸色有了明显的好转。 那些破裂的伤口也随着气流的盘旋而慢慢恢复,感知到身体的情况没有继续恶化下去,长离才收拾起山洞里的一些枯枝烂叶,然后生起了火。 在这样阴冷的让人胆寒的夜晚,一束火的亮起无疑让人多了一分存活下去的信心。 长离坐在火堆旁,低垂着眼,昏黄的火光在他的脸上投射下了一大片的阴影,让他显得格外的冷清与寂寞。 他随手往脖子上伸去,果然,一直系在那里的东西不见了。 他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这具身体的情况不容乐观啊,虽然他简单的用灵气修复了一下身体,但这个世界的灵气本来就十分的稀薄,就刚刚那么一会儿,这座小岛之上的灵气就已经被消耗殆尽了,若是想要灵气修复这俱身体,无疑是痴心妄想。 不过┈长离能够清楚的感觉到一种莫名的能量正在慢慢的增加,那浑浊而杂驳的气息让他十分的不喜。 他抬起手来,修长的手上满是细细密密的划痕,那是手不停在地面上滚动摩擦所造成的伤痕,而此刻,一道道浑浊的气流正顺着这些细小的划痕侵蚀他的身体,却被一层无形的隔膜所阻挡。 长离有些疲惫的闭上了眼睛,火焰将他的影子拖得很长,很长。可即使是这么孤单而落寞的时刻,那个独自坐在火堆旁的声音也看不出来半点脆弱。 到了第二天,雨终于停了下来,长离也离开了这个山洞往外面走去。凭她现在的身体状况,还做不到辟谷,所以还需要到外面寻找食物。 昨天的一场大雨彻底的掩盖了长离的痕迹,只要长离小心一点,那些人必定找不到他。 或者说,那些人不一定会找他,他们根本不认为受伤那么严重的长离能够这座岛上存活。 长离是被一群人从悬崖上推下来的,推他的就是他名义上的兄长,在将他推下山崖时,他还顺手扯下了长离脖子上系着的那快玉佩。 队伍里的其他人都没有出现,他们好像完全没有发现这边的异常一样,但在长离跌下山崖的时候却清楚的听到了一个甜美的女声正在问候他的兄长,而那个女声的主人,是长离的一个学妹,一个死缠烂打着要跟上长离的学妹。 长离这一世的依然出身豪富,但亲情缘依然淡薄,他的母亲在他四岁的时候就已经离世,在母亲逝世后的半年里,父亲就带着一个比他大两岁的男孩来到了家中,从那里后,长离就知晓了父亲是不可靠的。 高中毕业后,他就彻底的脱离了家庭的掣肘,开始独立的生存。 或许是少年时代的生活给他留下了心理阴影,所以长离一直十分的淡薄,身边没有什么朋友,就连交际圈也简单的可怕。 这样一个若即若离的人,没有什么与其他人交集的地方,他唯一还显得有些人气的,或许就是喜欢探险。 走遍天下的奇境,看遍世界的妙景,这是长离一直以来的梦想,也是他唯一的兴趣所在。 在大学即将毕业的时候,长离再一次准备外出探险,而这个目的地,就是现在他身处的小岛。 大学中的其他同学听闻这个消息都是跃跃欲试,长离这朵高岭之花大学四年一直高高的悬挂在枝头上,没有被任何一个狂蜂浪蝶摘下,现在大学都快要毕业了,他们心中的那一丝小奢望正蠢蠢欲动┈哪怕不能摘下那朵花,在大学的最后时刻多看看还是可以的。 所以从消息散发后,长离的身边就环绕了一圈的人,想要和他一起探险。长离的选择┈当然是拒绝的。 但不管长离拒绝到了哪一步,他们依然能够想出一些诡异的办法跟上他的脚步,长离在不耐烦之余也只能任由他们去了。 当然,在队伍中看到有他那个名义上的兄长的时候,长离就知道事情不妙,可还没等他与这群人拉开距离,就被那个人偷袭了。 他跌下了山崖,落得一身的伤,一直随身携带的装备也丢失了,就连那块母亲留给他的玉佩也被夺走。 长离真正苏醒是在那人夺走玉佩的时候,因为来的太晚,所以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人将自己推下悬崖。 他一边小心翼翼的确保自己没有伤到要害处,一边凝聚灵气护持全身。就这样,他落到了悬崖底,虽然落得满身伤,但幸运的保住了自己的一条命。之后他拖着满身的伤找到了一处安全的山洞,就这样昏迷了过去。 之后的几天时间,长离一直徘徊在这座岛上,在伤势真正的痊愈了之后,他就开始顺着痕迹寻找那一群人。 这群人并没有什么高超的野外生存技巧,凭借长离的本事,想要寻找到他们并不困难,但那一场大雨不止掩盖了长离的痕迹,还掩盖了那一群人的痕迹,所以长离也是花费了一段时间之后才找到了他们。 可这个时候,这群人已经要离开这座岛了。 长离清楚地看到那一行三男四女往游艇上走,那艘游艇还是自己联系的。可从他的角度看过去,游艇的主人显然是与他的那个兄长交谈甚欢,所以长离知道,游艇上的人已经被收买了。 长离站在阴影处,嘴角缓缓地勾勒出了一个笑容,不急,早晚能够收拾你们…… 第三百零一章 末世危机 三个月后,长离离开了这座孤岛。 踏上岸的那一刻,他就感觉到了这里的不同寻常。越过一片低矮的山区,就来到了一座靠山而建的小城。 往日里还算繁华的街道空空荡荡,人烟全无,道路的两边杂乱的摆放着许许多多的车辆,其中尤其以轿车居多,那些越野型的车辆却是一辆也没有看见,长离甚至看到了几辆豪车。 一阵秋风吹过,萧杀的空气中还夹杂着血腥的味道。长离有些不喜的皱了皱眉,他孤身一人的行走在这冷清的街道上,倒也不显得突兀。 这时,离他踏上岸已经有了几个小时的时间。感觉到腹中有些熟悉的饥饿,他就往一旁的超市走去。 走在街道上还看不出什么,但到了超市就可以明显的感觉到怪异了。打碎的玻璃,卷起的大门,零零星星的血迹,倒下的支架,无疑不再诉说着这座小城里发生了什么诡异的事情。 长离一路往前走,虽然没有刻意的留心周围的环境,但他却没有一次触碰到地面上残留的肮脏的东西,由此也可见他感知的敏锐了。 越过了那些空空荡荡的支架,就看到了那些尚未被带走的东西。看到被随意丢弃在地上的一包零食,长离便随意的走上前去,然后弯下腰,手向着零食伸去。 感知到从后方传来的若有若无的声响,长离的嘴角慢慢的勾起。 一只青黑色的手伸来,那仿若钢铁一般的指甲上闪过一抹锋利的光泽,其上隐隐还残留着暗红色的血迹。 手悄无声息的伸到了长离的脖颈处,然后那狰狞异常的指甲直直的对准长离的脖颈,而这时,长离拾起了那包零食,正准备抬起身来。 他修长的脖颈直直的对着那锋锐的指甲,脖子上的寒毛似乎感觉到了危险,根根倒竖,风声急切,指甲与脖颈之间不过毫厘之间,青黑色的手的主人僵硬的面容省闪过一丝贪婪,长离的眼神却在这一刻变得玩味。 就在手插入长离脖颈的那一刻,就在长离嘴角的笑容过勾勒到了最大的那一刻,一道急促的风声从方便传来,哐当两声,先后传来。前者是青黑色的手被打到了一旁的声音,后者是被切分成两半的铁熨斗落地的声音。 僵硬的人顺着熨斗仍来的方向看去,青白的眼珠子僵硬的转了转,然后闪过一丝妖异的红光,而扔出熨斗的那个小姑娘在这个三级丧尸的眼神下瑟瑟发抖,纵然她拥有着难得一见的武力,可仍然会对身处于食物链更上一层的生物畏惧。 她看着站在原地不动的长离,颤抖着声音说道,“你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长离看着这个畏畏缩缩的女孩,明明自己十分的害怕,却依然直面丧尸的威胁来保护他。保护?这个词一向是他用于其他人,没想到今日有人给他用上了,还是一个如此弱小的女孩。 他感觉有些奇异,也有些好笑,但不可否认,这让他的心情微微的有些好转。 女孩见他还是站在原地没有动,有些着急的说道,“你快点走开,免得等下打起来连累到你,你不用担心,我一定能赢的,我会保护你的……” 女孩有些语无伦次的说着这些话,却见长离依旧没有动弹。她不由得有些心急。从这个丧尸完全没有被铁熨斗伤到来看,就知道他并非是普通的一丧尸,之后更是隐约从这个丧失隐约能够控制自己的行为来看他能控制自己的行为,就更能看出他的不同寻常。 女孩对上这个丧尸本就没有胜算,而现在长离居然不配合,她急的恨不得亲自上前拉开长离。 长离看着女孩急切的模样,清隽的眉眼微微的弯了弯,然后就在女孩惊骇的目光中往前走进一步,更加的靠近了那个丧尸。 丧尸原本被那铁质的熨斗打的歪斜了一会儿,他不怕那个色厉内荏的女孩,可却害怕在千钧一发之际长离散发出来的气势,那让他本能的感到危险。 稍稍开启的灵智让他想要逃离这里,可体内蠢蠢欲动的对长离的渴望让他无法离开。他模糊一片的脑子里两种想法纠缠,让他没有马上对女孩出手。 而现在,长离主动的凑上前来,让丧失心中的凶性战胜了理智,他猩红的双眼看向了长离,一双青黑的泛着腥臭的双手直直的往长离那里伸去,一旁的女孩看到这一幕急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她的声音在着急之下都变得格外的尖锐,“快走开┈” 长离的耳边回荡着女孩尖锐的声音,然后在她惊骇欲绝的视线中,长离的手直直的与青黑色的手相接。 巨大的力道顺着相接之处传来,隐隐的让空气震荡,一道道无形的气浪掀起,伴随着货架倒地的声音,掀起了无数的尘埃,一旁的女孩猝不及防的吸入了粉尘,呛得低下了头,正好就没有看到长离脸上的那一抹嫌弃的神色。 待女孩抬起头时,超市里已经风平浪静,她急急的往交战的中心看去,就看到了依然站在原地的长离。 那个容貌清隽的少年不知从那里拿到了一抹帕子,正不断的擦拭着修长的手,明明手上什么痕迹都没有。 女孩一眨不眨的看着长离的动作,心神随着动作不停的飞远,真好看的手啊……为什么他要不停地擦呢?……是因为脏了吗?……又是谁弄脏了他的手呢?……是丧尸吧…… 一想到丧尸,女孩就回过了神来,她将心神从长离的手上挪开,然后往周围看去。 长离的四周空空荡荡的,清静的不像是一个杂乱的超市,就连那些落下的粉尘都仿佛估计着什么,不敢落到长离三尺之内。 三尺之外,一个圆形的弧线正好圈成了一个圈,而东南方的那一个缺口,让这个圈没有形成一个完整的圆。女孩顺着这个缺口看去,就看到一条明显是摩擦而出的痕迹。 在痕迹之上,还零零星星的残存着蓝黑色的脏污。女孩有些骇然的看着这些痕迹,心中犹自不敢相信,可在痕迹的尽头,却明晃晃的看到了那个高级丧尸,此时,他人事不知的躺倒在地,双手的手臂不知飞到了那里,丝丝蓝黑色的脏污从肩膀中泄露出来。 女孩狠狠地咽了一口口水,脚甚至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步,那么强大的丧尸,居然……就这么被解决了? 她有些畏缩的看了长离一眼,然后呵呵了两声,“原来你这么厉害啊……是我弄错了……你不要介意……” 这种明显底气不足的话语从女孩的口中说出来更添了一分气短。 而这时,长离终于清理完了整只手。他将手帕一扔,对着女孩随意的说道,“你要和我一起吗?” 第三百零二章 末世危机 女孩听到这个话就好像被吓傻了一般,呆呆的看着长离,长离也没有不耐烦,他再次问了一句,“你要和我一起吗?” 女孩这才像是回过了神来一般,她用手指着自己,“我?” 长离点了点头。这时女孩才真正的清醒了过来,她注视着长离清润的双眼,抿了抿唇,然后忙不迭的点着头,“好啊,好啊,我……和你一起!” 女孩最后的话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变的无比坚定,长离不知道这个女孩心中的想法,但带上她并非什么为难的事情,他只需要一路往前走就是了。 长离点了点头,然后开始在超市里搜寻,在一个角落里,长离找到了一箱还没有开封的方便面,他随意的拿出了两盒,一道简单的水行术便被画在了方便面上,然后盒中便冒出汩汩的清水,刚好齐平方便面碗。 长离将碗口封好,水温便骤然的升高了。方便面煮的很快,不过了一会儿一丝诱人的香味便散发了出来。 长离吸了吸气,心中居然升起了悠悠感叹,真是熟悉的味道啊……而一旁的女孩则是愣愣的看着长离的动作,泡面还能这么泡的吗?为什么我没有觉醒这样的异能?好可惜啊…… 超市里到处都是脏污,长离站了一会儿就觉得有些累了,他干脆利落蹲下身来,打开面碗,开吃。 女孩看着长离这么豪放的动作,都有些愣住了,长离一边吃面一边看他一眼,女孩清楚的从长离的眼中看到了┈看什么,还不快过来吃面的意味,也就收敛好自己的心情,端起另一个面碗,与长离一样蹲在地上吃面。 乍起的秋风,寂静的街道,脏乱的超市,蹲在地上的两个人,以及若有若无的吸溜面条的声音,这副场景莫名的带上了一些凄凉,也莫名的有些喜感。 吸溜面条的声音逐渐的消失,长离转过身去,看向旁边宛如一只小仓鼠的女孩,淡淡的说了一句,“走吧。” 女孩连忙放下了面碗,跟在了长离的身后。空旷的街道上秋风打着旋儿,长离一路走下去,如果看到了五金店就走进去看一看,但显然,那里面并没有让他满意的东西。 他是想要找一个趁手的武器的,但这种武器一般也不会出现在一个五金店里,就算有,也早就被别人搜刮走了。 女孩看着长离一遍一遍的搜寻,渐渐的也明白了长离要找什么,但在末世前,她就是一个宅到天荒地老的女子,所以也不能给长离帮上什么忙。 长离一路搜寻下去,也有些不耐烦了,但武器还是得找,总不能今后遇到了丧尸还得长离徒手上前对战吧,不提长离的肢体强度有限,就说那肮脏的程度长离就受不了,但找了一圈就是找不到。 在末世前,为了治安的稳定,存在在城市里的武器本来就很少,在末世后,那些有限的武器也都被那些警觉的人搜罗走了。 两个人一直往前搜罗,一直往前搜罗,结果两旁的建筑越来越低,店铺也越来越少,直到肚子传来抗议的声音后,长离才反应了过来,已经过去了三四个小时了。 他看着一直闷不做声的跟在他身后的女孩,淡淡的说了一句,“先找点东西吃吧。”女孩点了点头。 然后在长离填饱了肚子之后,女孩才犹豫着说了一句,“这里距离我的家已经很近了,我想先回一趟家。” 这一路上,女孩虽然没有作声,但也有几次想要开口但最后还是把话咽了下去。长离无可无不可的答应了。 末世已经开启好些天了,这座小城的人已经陆陆续续的离开了,而丧尸们也追随者人类的痕迹离开了,或许还有零零星星的人藏在城市里的某个不知名角落,但这样的人也十分的稀少,所以这座小城真算得上是人烟稀少,那个三级丧尸的出现只能算是一个意外了。 但在前往女孩家的路上,长离居然看到了一行人。这一行人一共七人,五男三女,以他们衣着的光鲜程度来看,应该算是实力比较强悍的一群人了,只不过这样一群人出现在这样一个被废弃的小城却是有些奇怪了。 这七人看着突然出现的一男一女,眉头下意识的皱了起来,莫非是得到了消息前来劫道的人?可末世里,消息传递的渠道大多都被截断了,怎么会有消息那么灵通的人呢?难道是凑巧?可真的会有这么巧的事情吗? 七人对视了几眼,最终还是一言不发的看着这两人,长离的目光在这七人的身上扫视了一下,也没有开口,女孩也一脸沉默的站在长离的身板,一时间气氛显得有些紧张。 长离回过头看了女孩一眼,淡淡的开口,“走吧,别傻站着了。”说完就往前方走去,女孩也一言不发的跟上。 这七人看着长离两人前进的方向,终于忍不住了,他们七人一起往前走,隐隐封锁了长离他们的前进路线。 其中一个眉眼深邃的男子当先走了过来,他磁性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探寻,“你好,我叫程勋,请问你们是?” 长离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转过身看向了身后的小姑娘,“你叫什么?” 小姑娘小声的回答了一句,“姚瑶。” 长离回过头对着程勋说道,“她叫姚瑶。” 只说小姑娘的名字却不说自己的名字,这显然是一种轻慢。 程勋面对着长离这种轻慢的态度倒也没有发火,他在心中默默的思量着这两人的关系,又态度谨慎的问了一句,“两位这是想要到哪里去?” 长离的态度没有丝毫的改变,可说出来的话却毫不客气。“我们要去哪里关你什么事!” 这句话一说出,现场的气氛顿时就紧张了起来,那七人看向这两人的目光顿时更加的危险了起来,但他们也没有立刻动手。 能够以这么轻松的姿态走在末世后的街道的人显然不是普通人,就连那个看上去实力比较弱的女孩身上都能够感觉到明显的异能波动,而且这个波动还并不弱。 不过,这群人更为忌惮的反而是这个看似普通的青年,即使他身上没有任何的异能波动,可末世生活历练出来的警觉心告诉他们,这绝对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 程勋警告的视线扫过队伍中一个脾气暴躁的青年,然后又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一下这两人,最后带着一丝笑意的说道,“两位如果没有决定好要去哪里,不如就和我们一起走吧,我们倒是知道一个好去处。” 第三百零三章 末世危机 听到青年这句话,反应最大的不是长离两人,而是对面的那群人,其中一个红色头发的青年不满的大喊了一身,“老大!” 眉眼深邃的青年侧过脸看了他一眼,红发青年就看到了老大眼中明晃晃的威胁,他上升的火气顿时被打断,但还是有些不满的嘟囔着,“凭什么啊……” 长离看着这些人的态度倒是来了兴致,他干脆的答应了下来,“行。” 青年顿时松了一口气,他还怕刚刚那红发青年的态度惹恼了眼前这人,说实话,他心里一直对这两人充满了忌惮,能够不与他们发生冲突那就不发生冲突吧,更何况,他心里还打着收容这两人进入队伍的想法。 青年的想法他的队友倒是能够猜到一二,但那位红发青年显然是不解的,在长离两人往姚瑶家里去的时候,红发青年终于忍不住的问了出来,“老大,那个武器库那么重要,你怎么能够随随便便的带他们去!” 程勋看了他一眼,又扫视了一圈同样等着他答复的队员们,认真的说道,“他们的实力很厉害,我认为有必要与他们交好,况且武器库那边的情况谁也不清楚,带上两个实力强的人说不定会有意外的好处。” 红发青年没有被说服,他撇了撇嘴,“实力强?我怎么感觉不出来。” 说完他到青年那有些严肃的脸色,又连忙补充道,“那小姑娘的实力倒是还可以,那个男的我可感觉不到他又多强的实力,况且,就算他们的实力再强,没有摸清楚他们的底细之前也不好待他们去那么机密的地方吧?” 红发青年的这番话倒是有些根据,其他的队员们挺到这句话都下意识的点了点头,显然,他们也是认可的。 虽然他们对老大十分的信任,虽然他们中的有些人对长离的实力有些猜测,但武器库实在是一件很重要的东西,容不得他们不警惕。 程勋环视了一圈众人的神色,眉眼间满是不容置疑,“那个男的的实力绝对不止表面那么简单,我从他的身上感觉到了极大的危险。”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就往下沉,这让熟悉他的队员们瞬间绷紧了心思,“不要去招惹他,不然危险的绝对是我们!” 他磁性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郑重,一丝警告,让那些小看长离的队员们都收起了那一分轻视,唯独那个红发青年不在意的撇了撇嘴,程勋看他这副模样更是紧紧的盯着他,“把你的高傲收起来,那个人不是好惹的!” 听到老大这么义正言辞的话语,夏阳倒是收敛了那一副轻慢的姿态,只不过心里依旧是不以为意。青年看他这副模样,又严肃的说了一句,“不许去挑衅他们,夏阳,你记住!” 夏阳看到老大弄得这副模样,心里有些诧异,但面上终于收敛了那副神态,他正经的点了点头,但心中在想什么就不知道了。 程勋用怀疑的目光看了一眼夏阳,又转过头去看他其他的队员,“我想把他们吸纳进队伍,这次去武器库就是一个考验了,如果他们的表现很好的话就正式邀请他们进我们的队伍吧。” 这句话一说出来对顿时就引起了其他队员的关注,其中一个身着黑色劲装的女子皱着眉说道,“老大,这样是不是太仓促了,即使你再看好他们,也不能让他们这么快加入队伍吧?” 其他人也纷纷复议,对于他们来说,队伍之间的和谐是十分重要的,他们每一个队员都至少经受了三年以上的磨合,如果贸贸然的引进新的队员,那必然会产生一些无法预测的后果,更何况,还是在这么一个特殊的时期。 程勋在听到女子的质疑的时候也跟着犹疑了起来,其实对于是否吸纳新的成员,他的心里也没有十足的定论,所以在听到女子的质疑后他沉思了一会儿,就认真地说道,“吸纳他们为队员这件事就再说吧,不过带他们去武器库这件事就这样吧,卖个好给他们并不亏!” 说到最后,他的语气已是不容置疑,其他的队员们看到老大这个样子也只能闭嘴。而这时,长离两人的身影已经清晰可见。 长离与姚瑶简单的收拾了一下东西,姚瑶是个资深宅女,早在末世到来前,她就屯了大笔的物资在家里,这也是她能够撑这么长时间的原因。 凭借着这一大笔的物资与早早觉醒的能力,她成功的在这座郊区的房子里待了三个月,今天也是家里的物资耗尽了她才会进入城中寻找食物,只不过食物没有没有带回来,反而是带回来了一个靠山。 长离站在姚瑶家中的客厅里,扫视了一圈,才随意的问道,“你的家人呢?” 姚瑶神色一暗,然后摇了摇头,“我爸爸带着我继母还有弟弟往南方走了。” 一听这话,长离就明白了过来,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他点了点头也没有继续问下去。 小姑娘看长离没有追根究底,就松了一口气,虽然她知晓自己的事有些可怜,但她并不喜欢别人用可怜的目光看着她,还美名其曰同情她的遭遇来深挖她心底的伤痕,作为一个饱受家庭冷漠的小姑娘,她心底里更希望能够像一个普通人一样出现在其他人的面前的。 姚瑶正准备收拾自己的东西的时候,就听到长离再次开口,“你确定要和我一起走吗?我并不会在这里停留多久,我的目标是北山,到时候不知道会遇上多少的危险,还比不上留在这里安全。” 长离说的是实话,现在人口大多是往那几个基地集中,而丧尸们也追逐着人类的踪影前去,所以现在这些废弃的小城反而安全一些,即使偶尔会出现一些丧尸,也比长离要去的地方安全的多。 姚瑶听到这话便坚定的点了点头,“我跟你去!”长离便点了点头。 姚瑶收拾好了一些东西之后就和长离离开了,在关上了那扇小小的门之后,她就好像摒弃了过往了过往那个只能瑟缩的躲在角落里的自己。 她抬头看了一眼那黑沉沉的天空,心中悠悠的想到,今后……会更好的吧? 第三百零四章 末世危机 长离在和他们离开后,就知道了他们要去的地方。确实如同程勋说的,是个好去处。 在前往武器库的期间,程勋也向他们介绍了自己的成员们。比如他自己自己的来历,他队伍中的其他成员分别叫夏阳,沈琳,白羽,罗毅,温如玉,郑琪琪,其中郑琪琪和温如玉是女生。 而程勋他们也终于知晓了长离的名字。在听到他这个明显有别于现代人审美的名字时,程勋对长离的猜测又多了一个方向,这莫不是从哪个山头里冒出来的道家高士? 在程勋暗搓搓的猜测着长离的身份的时候,武器库终于到了。 这座城市虽然小,但周围却建立着一个不小的军事基地,这个军事基地中所存储的大部分都是一些武器,对于程勋他们这样一个有实力,有野心,有准备的队伍来说,一个武器库的作用就可想而知了。 前往武器库的路途一路平顺,连几个游离的丧尸都没有看到,程勋几人一路绷紧了心神,但却全然没有派上用场,心中也有些奇怪。 这些废弃的城市虽然丧尸存在的可能很少,但不是完全没有,至少在他们一路赶来的时候就遇到了游离在外的丧尸,可现在一只丧尸都没有遇到,这并没有让他们松一口气,反而让他们更加的提心吊胆,生怕突然出现了一个丧尸给他们来个狠的。 而走在一旁的长离却是一派的闲适,他当然知道这里为什么没有丧尸,生物对危险都有一定的预知,丧尸自然也不例外,在他有意清场的时候,那些丧尸自然不敢来烦他。 军事基地建立在一个隐蔽的山头里,从远处看完全看不出异常,但走进去看就能看到那森严的防御。但因为末世的来临,这些防御装置都被闲置在一旁,无人理会。 长离与程勋几人走进的时候,就只看到了一些被荒置的关卡。姚瑶跟随在长离的身后,用好奇的眼神打量着这些以往从没有见过的东西。 一行人走到了武器库前,看着那紧闭的大门,程勋先是试探着推了推门,门纹丝不动,果然是这样,他皱了皱眉,然后看向了夏阳。 夏阳走上了前,将手放置在门上,灼热的温度从夏阳的手上开始迸发,可门依然纹丝未动。 程勋又看向了郑琪琪,郑琪琪走到了下养的身边,然后将手放到了夏阳的旁边,极致的低温从她的手心蔓延,与夏阳手心的温度交汇抵触,一种极致的破坏力从温度交汇的地方出现,空气中传来丝丝淅沥的声音。 冰与火的交融,让周围的温度时而燥郁时而阴寒,让站在一旁的几人都感觉到了明显的不适,可门却依然纹丝不动,连一丝被破坏的痕迹都没有。 最后,夏阳与郑琪琪的脸都因为异能的过度输出而变得苍白,那扇门依旧没有丝毫的变化。 在那两人退下之后,队员们连忙扶住了他们,他们看向那一扇门,眉头皱的能够夹死苍蝇,看来用暴力破除这扇门的方案是不行了。 程勋在一次看向了温如玉,温如玉穿着一身白色的研究服,气质温文尔雅,仿如一个正身处于研究员的研究人员。 她从身后的背包里取出了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针对这门的密码锁进行研究,可惜她研究了好一会儿依旧没有什么成果。最后,她只能无奈的冲着队员们摇了摇头。 第二个方案又失败了,程勋的脸色已经彻底的阴沉了下来。 丧尸潮即将来临,他们已经没有太多的时间耗费在这个军事基地上面了,可这里面储藏的武器对于他们十分的重要,他们也是势在必得。 可在末世前,军事基地就是重中之重,而这扇大门是用最坚硬的合金锻造,其上加载了最顶尖的防御设施,别说时程勋他们还不太高级的异能登基,就算他们的异能等级在往上提升几个等级都没有用。 队员们看着这扇门,面面相觑,眼中的无奈让长离看着都觉得有趣,他们最后将视线灌注到程勋的身上,而程勋在思索了片刻后,却将视线转移到长离的身上。 长离与姚瑶在到达了这扇大门之后就隐隐被这几人排斥在身后,现在被这几人盯着看却是有些好笑的。 他的神情一如既往的平淡,连带着姚瑶也保持着镇定的姿态,没有被在他们的视线之下退缩。 程勋看着这两人仿佛看热闹一样的姿态,心里有些气闷,可他到底是个合格的领导者,倒是没有将不满摆到脸上来,他走到长离的身前,口中斟酌说道,“你有什么办法吗?如果能够打开这个库房,获得这一批武器资源,我们行走在外面也能安全许多。” 说完,他就看了一眼脸上犹带着怯懦神色的姚瑶一眼。 长离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然后悠悠然的走上了前去,在众人希冀的视线中,抬起腿,狠狠地朝着大门踹过去! 哐当一声,在众人瞠目结舌的表情中,大门被大开。在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长离就动作敏捷的往旁边一让,随着而来的漫天烟尘就狠狠的灌倒了众人的最终,让他们连连呛声。 呸呸呸的声音伴随着大门打开的余韵响起,让姚瑶露出了一个狡黠的笑容,她看着将自己拉开的长离,眼神湿漉漉的恍如一个捡到了松子的小松鼠。 鉴于长离刚刚一脚踹开门展现出来的超高武力,这群人只能按捺下心中不满,小心翼翼的往武器库中走去。 这座武器库占地面积极广,而里面放置的武器也没有让他们失望。那成堆成堆放置着的武器然让这一群人兴奋的眼睛的冒着狼光。 长离淡淡的看了一眼眼神中冒着好奇的姚瑶,淡淡的说道,“想要?” 姚瑶抬起头看了一眼居高临下的长离,分辨不出他眼中的意味,最后只是摇了摇头。 长离悠悠然的跟随在那一群人的身后,走马观花的看着那种类繁多的武器,也没有下手的意思。 程勋在最初的兴奋过后就看到了长离意兴阑珊的表现,他有些好奇的问道,“你为什么不选一些武器呢?是看不上这些吗?” 这句话一出,武器库中的气氛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第三百零五章 末世危机 程勋的队员们都用莫名的眼神看着长离,好像长离随时会可能暴起。 长离没有理会他们那些变幻莫测的神情,他的神识在武器库中一扫,就扫到了一个不为人知的角落。长离的眼神一凝,终于浮现了一抹满意的神色。 一直注视着长离的队员们心头上莫名的浮现了一抹紧张,但还是看着长离一步一步的往角落中走去,没有一分妄动,姚瑶跟随在长离的身后,用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注视着那些队员们,眼神中依稀可见一些警惕。 武器库存放的都是一些热武器,甚至连末世前军部最新研发的武器也有,可长离看上的武器却只是一把普通的唐刀,是的,这甚至不是一把热武器。 在长离拿起那把其貌不扬的唐刀的时候,队员们万分防备的眼神就渐渐的开始平息,程勋走上前问到,“你就选这么一把刀吗? ”长离看着唐刀暗沉的刀锋,点了点头,程勋就用探寻的目光看向了这把刀,但却没有看出什么关窍来。 长离转过了头,看向了姚瑶,“你也选一把。” 姚瑶点了点头,也在那一堆冷武器中选了一把唐刀。 长离两人选好了武器之后,就没有在动弹,看着程勋那群人搜寻武器。程勋等人明显是要把这座军事基地当做据点的,所以没有怎么破坏这里的内部装置。 等众人商议好之后,程勋他们才走到了长离的身边,神色犹豫的说道,“这位先生,姚小姐,你们要不要……” 长离知晓他话中过得意思,他直接摇了摇头,“不必了,我们马上会离开这里,就不与你们一道了。” 程勋看着长离坚定地神色,无奈的摇了摇头,“好吧,既然这是你得选择……” 虽然他嘴里这么说着,但眉头却骤然的一松,显然他也认为长离他们离开让他更放心。 “走吧。”长离淡淡的说了一句,姚瑶随即点了点头,然后跟着长离的脚步走了。 程勋的队员们望着那渐渐离去的两道身影都松了一口气,夏阳上前扒拉着程勋的肩膀,“终于走了,那个人在的时候,我总感觉很压抑,做什么事都放不开手脚。” 程勋看着其他队员的神色,显然也是同夏阳一样的想法,他心中因为威胁离开的轻松感顿时被错失强大的队员的遗憾所笼罩,让他不由自主的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长离离开军事基地之后就径直的往北方而去,姚瑶跟随在长离的身旁,时不时地用探寻的目光看着长离,“你想问什么,直接说吧。”突然,长离转过了身来,看向姚瑶。 姚瑶被吓得后退了一步,随即听清楚了长离话中的意思,她想要回答长离的问题,但却不知道应该怎么开口,所以神色显得十分的犹豫。 长离没有等她犹豫下去,他直接的问道,“你是想我为什么不加入他们的队伍?” 姚瑶点了点头,轻声的说道,“跟着他们,会轻松一些。” 姚瑶虽然是一副胆小的模样,但她人心的善恶还是有一定的辨别能力的。 那几个人在见面的初始就没有因为他们两个人看上去十分的弱小就对他们下手,之后更是将武器库的事情告知他们,这足可见他们的人品,从他们那利落的行事作风也可以看出在末世前这几人的出身必定不凡,跟着他们,必然能够在末世中得到很多的便利,当然,长离也不一定需要这种便利就是了…… 想到这里,姚瑶皱起的眉头就骤然的一松,身边的的这个人这么厉害,他们一定可以存活到这个末世的结束的吧! 长离没有直接回答姚瑶的问题,他挑了挑眉,轻轻的吐出两个字音,“累赘。” 姚瑶瞬间就明白了长离的意思,他是把那群人看成了累赘。 她的心骤然的一紧,那一群训练有素的人都能被长离看成是累赘,那她这个普普通通的人呢? 长离一眼看穿了他的心思,他淡淡的说了一句,“想要不当累赘,就好好的拿紧你手里的刀,等你实力到达了一定的地步,就不会再是累赘了。” 姚瑶听着长离这带有安抚性质的话,用力的点了点头,她┈不会是累赘! 长离一步一步的往前走,天空中漂浮的乌云突然裂开了一个口子,久违的阳光倾泻下来,笼罩在长离的身上,为他披上了一层金色的外衣。 姚瑶看着那个仿佛被天地所眷顾的人影,心中的不安一下子落到了实地,她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就好像末日前随意开在路旁的小花,卑微,却又带着勃勃的生命力。 突然,那沐浴在阳光中的身影回过了头来,冲着她问道,“你有空间异能吗?” 姚瑶呆愣了一会儿之后就点了点头,她能够一个人在郊区生存了那么久的原因除了之前就囤积了一一部分的物资以外,还有她觉醒了空间异能的缘故,真正的空间异能,不是那种凭借什么芥子空间为载体的空间异能。 长离这才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神色,“这就好┈我们之前没有囤积物资。” 姚瑶这才反应过来,他们离开这座城市的身影确实很潇洒,但也很萧条啊! 她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不要紧,我之前收集了一部分的物资。”长离满意的点了点头。姚瑶看着那人弯起的眉眼,心底悄无声息的盛开了一朵温暖的花儿。 在距离长离几百公里之外得一座城市,一群衣衫褴褛来到了一个戒备森严的基地门口,当先的那个眉目俏丽的女子轻轻地吐出一口气,“终于到了。” 跟随在她身旁的年轻男子抖了抖满身的灰尘,也随着符合道,“真是不容易啊。” 旁边的人仿佛也卸下了满身的防备,轻轻的吐出一口气,“确实不容易啊!” 这群人虽然衣衫上沾满了灰尘,但眉目间满是勃勃的朝气,与排在他们前面的拿群满目仓皇的人对比,显得那么的与众不同。 其中的一个女子看着拿群老弱病残,眉眼间闪过一丝不屑,“一群普通人,居然排在我们的前面。” 为首的女子听着它轻声的嘀咕,不置可否,跟在她身旁的男子却是不赞同的说道,“普通人也没什么,我们等一等就是了。” 这男子的话在此刻落到那些普通人的嘴边就显得格外的动听,一部分人用一种善意到有些卑微的目光看着他,但还有寥寥几人眼中却闪过讽刺。 普通人也没什么?这是在将自己与普通人区分开吗?不过是一丘之貉而已,而此时,男子清秀的头颅微微的扬起,眉眼间,却与姚瑶有几分相似。 第三百零六章 末世危机 三年后。 y市生存基地,所有的幸存下来的民众们都沉默着站在基地广场的大屏幕前,他们麻木的双眼里满含愤怒与恐慌,但更多的还是发自内心的疲惫。 他们看着屏幕里的众人与丧尸作战的身影,看着那一个个死去的战士,宛如潮水般的绝望袭上了他们的心头。 三年了,已经三年了,他们由一开始的恐慌中含着希望到现在麻木中含着绝望,只用了三年。 这三年里,一个个生存基地被攻破,一个个异能战士死去,而丧尸却在逐日的增多,可基地里的资源却在一点点的耗尽,而丧尸疫苗却完全没有研发出来的端头。 极端的绝望情绪笼罩了基地里的所有人,让他们完全恨不能死去。可能够在末世里生存那么久的人大多是身怀异能的人,他们的精神力在异能被开发出来的时候就受到了强化,所以此刻即使是要被绝望的情绪给压垮,也依然保持了一定的冷静。 他们看着屏幕外那一群群死去的人和一个个接替他们的身影,听着耳畔不断回响的安排替补的身影,心中百感交集。 基地安排的守卫任务是轮班制,这一次是他们看着外面的人对战丧尸,下一次就会轮到他们了,这一认知让他们完全下意识的想要逃避,可这个基地的领导层十分的英明,他们不会在这种至关重要的事情上动手脚,所以下一次的丧尸潮必定是由他们承受的。 终于,这一次的丧尸潮退去,而那些满身疲惫的人也逐渐的归来。 周疏桐与姚远相挟着从战场上走下来,素来以高冷姿态对人的她此刻眉眼间满是疲惫与焦虑。 为什么会这样呢?为什么这次的丧尸潮会这么猛呢? 明明丧尸潮会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至少也需要十年啊,而有了这么长的时间,生存基地的所有措施已经接近了完备,异能者的等级也能够发展到一定的层次,应对起丧尸潮来绝对没有现在这么吃力。 可现在,本应在十来年后才能组建的丧尸大军居然提前十年就已经组建完毕,而她们的异能等级却只提升到了中等的水平。而且,为什么那个人没有出现呢?那个能够独当丧尸大潮的人为什么没有出现呢? 周疏桐目光深沉的瞥了一眼身旁的姚远,姚远感知到周疏桐的目光,下意识的挺起了胸膛,可他此时虚弱的状态却让他提起来的气在走到半路的时候就散掉了。 他的胸膛挺到了一半就瘪了下去,这略显猥琐的动作落到了周疏桐的眼中,让她的眼中闪过了一丝轻蔑,但她还是保持着冷静的形态,带着姚远往基地里走去。 在基地的门口,一个器宇轩昂的男子看到了平安归来的周疏桐就露出了一个放心的笑容,他快步的迎了上去,挤开了周疏桐身边的姚远,殷勤的问道,“你没事吧,要不要去回房间里休息,我准备了一些晶核,正好让你恢复异能……” 他关怀备至的话语让周疏桐有些难看的脸色渐渐的和缓了起来,却让一旁的姚远脸色瞬间青黑,明明他才是与疏桐一路相伴的人,为什么疏桐却更加的亲近这个家伙。 邵云天感知到身边的怨气,心底里闪过一丝不屑,一个小地方走来的小瘪三,居然敢和他比? 邵云天口中的话瞬间就变得更为的温和,那沫沫的情意让周疏桐素来冷淡的眉眼都染上了一分温和,她不动声色的看着身边的两个男人为她争风吃醋,心里不无得意。 就在邵云天继续用那种若有若无的动作刺激姚远的时候,一道不耐烦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秀够了没有,够了就给我们让开!” 邵云天恼怒的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就看到几十双含着愤怒的双眼,他表情一顿,然后默默的拉着周疏桐离开了。原来是他们堵住了进入基地的通道…… 这群人在进来之后还一个个的轮着瞪了邵云天一眼,那一双双暗沉的眼珠子让邵云天下意识的露出了一个讪讪然的笑容。 他堵着了基地的通道,等于将这群人暴露在丧尸的眼下,这种事关生死的事,也难怪这群人这么恼火,若不是他父亲是基地的一个实权人员,那群人也不会这么轻易的就放过他。 当然,这个基地的管理层比较的清明,也不会让邵云天做出公报私仇的事情。 邵云天与周疏桐一路朝着住所走去,一路上人越来越少,而空房间也越来越好。 这一处房间是他稍微使了一些手段才为周疏桐弄来了,所以空间格外的宽敞。 他送着周疏桐来到了她的房门前,然后在她冷静的目光下遗憾的放弃了心中的想法,他看着一路跟着他走到了房门前的姚远,黑沉沉的眼珠子在他的身上一转,一道细微的哼声在门外响起。 邵云天轻轻的叹了一声,“有些人啊,就是这么的不自量力,也不看看自己受不受的起!”他轻细的声音中带着一种难言的轻蔑,让姚远紧紧的攥紧了拳头。 带着可怜意味的轻笑声慢慢的响起,姚远看着那悠然的身影,眼中的恨意就像是即将倾泻下来的浪潮。 而此时,周疏桐阴沉着一张脸站在门后,她无意识的拨弄着自己手上的水晶串,眼神阴沉。 在前世,明明那个强者出现的地方就是在y市的生存基地,为什么这一世却改变了呢?难道是因为自己带来的蝴蝶效应?可这也不应该啊,她明明还没有与那个人出现交集,就算是蝴蝶效应也不应该影响的那么远才对! 该死,如果没有那个人她才不回来这个生存基地,在前世,这个基地正是因为出现了一个那么强大的人才坚持到了末世的结束,现在那个人不在了,这个基地迟早有被攻破的一天! 亲生经历过丧尸潮的周疏桐此刻没有了表露余外的冷静与淡然,而是变得焦虑与愤怒,明明┈邵云天与那个人长得那么像! 她起先就是把邵云天当成了那个人才会蓄意的接近邵云天的,现在邵云天已经落入了掌心了,可那个人却不见了踪影! 第三百零七章 末世危机 在距离y市不远的一处山谷,长离带着姚瑶一路往前走。 山谷格外的空旷,瞧不见半点生灵存在的迹象,与不远处的那座被丧尸围困的城市完全不同。就好像是所有的人气都被那座城市所截取,半点都没有泄露到周围的城市。 脚步声落到砂石的地面上,带来沙沙的声音。姚瑶提着一把轻巧的唐刀,长长的刀身垂落下来,几乎与姚瑶的脚踝齐平。刀身暗沉,似有寒光乍起。 似乎终于支持不住了,姚瑶松了一口气,这把唐刀就垂落到了地上,哗哗的摩擦着地面的声音传到了长离的耳朵里,长离轻轻的瞥了他一眼,随意的说道,“小心一点,别弄坏了,我可不想在替你修刀。” 姚瑶不经意的将唐刀丢到了地上,口中随意的说道,“不会的。”她现在这副轻松的模样与几年前在长离面前战战兢兢的人完全不同。 长离再一次说道,“再坏的话就真的修不好了。”这把刀本来就不是用什么特殊金属打造,坚固度有限,三年的腥风血雨,能够一直撑下来还多亏了长离的手段。 姚瑶抬起手在鼻子旁挥了挥,刀身上缠绕的那股腥臭的气息依旧挥之不去,她皱了皱眉,不在意的说道,“那就换一把吧。”反正这个人始终在自己的身边,她随时可以获得最适合的武器。 长离也没有管教她,他直接蹲坐在了地上,煮起了面食。 这三年里,长离可没有一味的将姚瑶护在身后,在一开始,她都是直接让姚瑶去面对那些形容丑陋的丧尸的。 也因此,历练了三年的姚瑶已经完全不是以前的懦弱与胆小的模样了,谁若是因为她的外表而小看了她,那谁就会倒大霉。 锅中的水已经沸腾,蒸腾的气流顺着空气的流动飘到了姚瑶的鼻子旁,闻到这一股熟悉的味道,她的鼻头就直接皱了起来。 “又是这个味道,唉。”这个味道虽然比不上末世前的大厨的手艺,但也算能入口。只不过在好吃的味道吃了三年也都要腻了,更何况是这种并不怎么样的味道。 长离旁瞥了一眼这个挑剔的丫头,淡淡然的说道,“吃你的,哪那么多的废话。” 姚瑶听见这话也不伤心,她带着玩味的笑意说道,“您煮什么都是一个味道,怎么能怪我挑剔呢?” 长离拨弄了一下火堆,再次瞥了她一眼,“不想吃就算了,别勉强。” 说道勉强二字,长离的语气就骤然的加重,姚瑶显然明白了他话中的意思,讪讪然的不说话了。 说道勉强,显然是姚瑶自己煮的东西更加的勉强了。原本长离以为姚瑶一个人生活了那么久,厨艺怎么着都锻炼起来了,结果到实战的时候,结果还不如他。至少长离没有直接让锅炸掉。那一次姚瑶自告奋勇的要煮饭,那时她可是一点也不勉强。 夜色慢慢的降临,摇晃的火焰照的人仿佛身临世外。 姚瑶沉思了一会儿之后就继续问道,“您找到您要找的东西了吗?” 长离抬起头看了一看那黑漆漆的天空,与隐藏在天空中的污秽,他点了点头,“快找到了。” 姚瑶一下子就低落了下来,火焰投射到她的脸上,她长长的睫羽落下了一片阴影。 她一直知道长离在寻找某样东西,但她不知道的是长离找到了东西之后又会去往何方,还会不会带上自己。 长离拨弄着火堆,心中念到,快了,快了。他现在一心想要拿到那样东西,找到离开这个世界的途经。 在知晓自己来到了现代世界的时候,他还有些欣喜,结果这个现代世界在短短几年就沦为了人间炼狱,这样他十分的不满。他的游戏! 但再不满也没有其他的办法,他想要离开,就必须要找到这个世界的契机点,若是强行离开,神魂必定会受损。 姚瑶打起精神来,再次问道,“您到底在找什么?也许我见过呢?” 长离摇了摇头,“那是一块玉佩,一块,属于我的玉佩。” 自古以来,玉就是最好的通灵介质,所以许多的神物都是以玉作为载体而流传于世间的。那一块玉与其说是神物,不如说是邪物,在长离手中时,还能被长离压制,但落到了其他人的手中可就说不定了。 当然,富贵险中求,若有人真能够驾驭那份邪物,也未必不能获得泼天富贵,只不过,驾驭那样一件脱抬于本界法则的东西,会是那么简单的吗? 长离的嘴角轻轻的勾勒出一抹笑容,我的东西,是那么好拿的吗? 休息了一夜之后,两人再次紧赶慢赶的往y市赶去,这一路上,依旧是生灵绝迹。 末世进行到这一步,大部分具有灵智的生灵都被转化为丧尸,只剩下了人类还在负隅顽抗。 而现在,随着一个又一个生存基地被攻破,东方的人类都汇集到了那个最大的生存基地,进行着最后的抗争。 长离到达y市基地的时候,就看到了一层又一层将基地围困起来的丧尸,那腐臭的味道飘荡在这一片天地,让这里的乌云都黑沉了三分。 姚瑶被这股味道熏得连连后退,她差点没把昨天的晚饭给吐出来。 长离伸出手,在她的鼻子旁一晃,顿时,那股腐臭的味道就消失在姚瑶的身旁,连带着其他的味道也消失了。姚瑶眨了眨眼睛,对着长离举起大拇指。 基地里的人目光绝望的看着这一幕,这已经是他们面临的第七波丧尸潮了。 生存基地里凡是能够想出的办法的使用了,凡是能够出战的异能者也都去了,可依然没有什么作用。 面临着这宛如汹涌海潮般的丧尸,他们这些人就好像是一艘随时会被海潮覆灭的小船,怎么也找不到上岸的希望。 邵云天紧紧的攥着周疏桐的手,那紧绷的力道让周疏桐那一双如玉的手变得青白,可周疏桐却没有丝毫的在意,她同样望着基地里的丧尸潮,心底凉的好像浸在了万年冰川之中,玩了,要死了! 第三百零八章 末世危机 长离与姚瑶站在半空中,看着下方恍如炼狱一般的场景,心中不是没有触动的。 尤其是姚瑶,她一双眼睛被蒸腾而上的血腥之气熏得通红。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的人死去,越来越多的人替补而上,长离与姚瑶甚至看到了许多熟悉的面孔。 比如与长离又几分肖似的邵云天,比如与姚瑶又几分肖似的姚远,又比如长离曾经遇到的程勋。 这些人早就没有了多年前的自信与稳重,他们的眉宇间凝聚着浓重的死气与绝望,这是末世带给他们的最深刻的痕迹。 基地里与基地外的人都用那种镌刻着绝望的麻木眼神看着那一步步逼近的丧尸大军,甚至有的人心神彻底的失守,崩溃的哭嚎,还有人拼命的拿着自己储藏的食物往嘴里塞,有些人异能控制不住的暴乱…… 这一副乱象让基地的管理人员疲于应对,可此时已经没有人在意这种事了,因为有些管理人员就是失控的人之一。 周疏桐脸色苍白的站在那块大屏幕前,她紧紧的抿着双唇,丝丝青黑色的气体这从她的手腕之处蔓延,让她脸皮控制不住的颤抖。 这是正在蔓延的丧尸病毒,她正是因为被丧尸被病毒控制才离开了战场。 突然,她的眼神一凝,只见在战场之上,邵云天正控制着手中的雷电逼退一个高级丧尸,高级丧尸被雷电阻挠,皮肤上冒出青黑的烟气,邵云天正微微的松了口气,却是没有注意到,在他的右后方,一只青黑色的爪子正无声的袭来。 基地里的周疏桐豁然的站起,激荡的心情让控制着她体内病毒蔓延的异能动荡了几分,就是这一下,让那青黑色的气体又向上蔓延了几分。 注意到这一点,周疏桐连忙深吸一口气平复心情,她现在染上了丧尸病毒,唯一的希望就是邵云天了,所以邵云天一定不能出事,不然完全没有了依靠的她一定会再次被基地里的人抛弃! 而战场上的邵云天心底却无端的升起了一股危险感,他的目光稍稍偏斜,就看到了向他袭来的爪子,他想要躲开,可那爪子太快了,太快了,快到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临近,却无法躲闪。 千钧一发之际,一只手突然地出现,然后将邵云天拖到了丧尸的攻击范围之外。意外的失去了目标的高级丧尸眼睛里闪过一丝迷茫,但还是转换着,方向离开了。 而在基地里的人则是眼睁睁的看着邵云天的上方突然出现了一只修长如玉的双手,拖着他的领子抬向了高空。 他们顺着那只手的方向看去,就看到了站在高空之上的两个人,一个容貌清隽的青年,一个眉目俏丽的女子,那青年单手拎着邵云天的领子,目光中满是嫌弃,而那女子则是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邵云天的,基地里一时间陷入了沉寂。 因为邵云天的实力超群,所以基地对他的关注十分的强,现在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很快就被所有人注意到了。 他们看着那两个陌生的人,心中升起了一种诡异的荒诞感,同时还有一种见到希望的喜悦感。 这个突然出现的人能够屏蔽所有丧尸的感知救出邵云天,是不是说明他的实力远超过这群丧尸,是不是说明他掌握了一种全新的异能,是不是她掌握了克制丧尸的方法? 基地的领导人从这一个看似普通又不普通的动作中看到了基地长久存在的希望,他们原本黯淡下去的双目重新亮起,呼吸骤然急促,一声声的命令迅速的下达,“这个人救下了邵云天,就说明他对我们基地是有好感的,快点让他┈” 这个领导的话还没有说完,就看到青年从邵云天的脖子下拿到了什么东西,然后毫不犹豫的将邵云天又丢到了丧尸群中。 邵云天原本以为自己逃不过被丧尸啃咬而死的想法,再被人救起来的时候还有一种今夕不知何西之感,他茫然的抬起头,就看到了那张熟悉的面孔,熟悉的轻蔑的表情,他的瞳孔骤然的张大,“你……”你不是早就死了吗! 长离目光嫌弃的看着邵云天,没有理会他那仿佛见了鬼一样的表情,他径直的扯下了邵云天脖子上系着的红绳,在红绳之上,系着一块黑色的玉佩,玉佩的颜色相较于在长离的手中时深沉了许多。 邵云天看见玉佩立身,下意识的张大嘴呼号,“这是我的,还给我,邵长离,你还给我!” 可长离完全没有搭理他,他轻轻地松开了抓着邵云天领子的手,邵云天就这么往地面坠去,而地面之上,是茫茫的丧尸大军。 再次被丢下去的那一刻,邵云天在一次茫然的看着那高高在上的人,依旧冷淡的容颜,依旧高高在上的气质,依旧┈让人不快的眼神。 在丧尸的利爪袭来的那一刻,邵云天已经完全想不起来用自己的异能抵抗了,他的心仿佛被层层的冰雪覆盖,早就该死的人回来了,他是来报复他的了…… 在他想起自己的处境的时候,丧尸的利爪已经刺破了他的心脏,他再一次的体会到了,死亡是怎样的一种存在。 在濒死之际,他有些茫然的想着,如果能够再一次的重生,他一定要下手狠一些,不看着他死决不罢休! 这出乎意料的一幕让基地里的人冒出了层层冷汗,他们本以为这位强者救下了邵云天就是对他们基地抱有善意。但这个强者接下来的动作却打破了他们的幻想,他看起来┈只是想在邵云天的身上寻找一样东西,对邵云天的这条命却完全不在乎! 那他到底对基地抱有什么样的态度呢?就在基地众人猜测纷纷的时候,长离再一次拎起了一个人,这个人也是基地里赫赫有名的强者,姚远。 姚远被拎起来的时候也有了一瞬的茫然,刚刚邵云天的下场他也看到了,还没来得及高兴情敌的死去自己就遭到了同样的待遇,他心中不禁忐忑起来,难道这人也是周疏桐的爱慕者? 第三百零九章 末世危机 姚远已经完全忘记了姚瑶这个妹妹了,所以在长离将他提起来的时候,只是一脸懵逼的想着,这莫非也是他的情敌? 长离自然不知道他心中的想法,他直接看向了身旁的姚瑶。 姚瑶目光复杂的看着这个形容狼狈的青年,相比起姚远已经完全将他忘记了,她可是对这个哥哥记忆犹新,在她母亲过世尚且不满三个月就被父亲领进门的‘哥哥’,亲哥哥。 三个月后,尚且还没从丧母之痛缓过来的姚瑶就因为得罪了这个哥哥而被父亲赶出来了家门,在将她丢到了那个狭小破败的房子里的时候,这个哥哥还一脸骄纵的说道,“真是可惜了,如果不是这个房子早就被那个女人放到了这个丫头的名下,现在怎么会便宜了她!” 那个时候,姚远可不是现在这幅温润如玉的模样。或者说,现在的姚远也配不上温润如玉这四个字,真正配的上这四个字的人,应该是…… 回想起过去的事情,姚瑶的心中居然没有半点的愤恨,她甚至偷偷地瞄了一眼长离,想从长离的脸上看出他的想法。 长离看着这丫头这副模样,挑了挑眉,问道,“你想怎么处理?”是送他上西天?还是上东天? 姚瑶再次转过头去看向姚远,姚远因为两人的对话将目光转到了姚瑶的身上,他眯起眼睛,认真的打量着她,却无法从她张开的眉眼间看出熟悉的影子。 他那副既茫然又害怕,还带着一些畏惧的模样就好像一只被提溜到地面的寄居在下水道中的耗子,带着一股难言的猥琐之感。 姚瑶看到他这副模样就更为的嫌弃了,她对着长离摇了摇头,“不必了,就让他自生自灭吧。” 就这样一个人,还不配让她破坏自己在长离面前的美好形象!只是这个姑娘忘记了,她一路与丧尸搏杀的模样一直被长离看在眼里,又哪来的美好形象…… 长离闻言点了点头,他下垂的视线就正好对上了姚远那惶恐的眼神,在那一瞬间,他的眼中升起了一道寒光,然后,他露出了一个轻柔的笑意,轻轻地松开了手。 感受到身边轻柔的吹过腥风,姚远尚且没有从那一道寒光中走出,那宛如高原冰湖之中,偶然折射的一抹天机晨光一般的眸光,让他在一瞬间陷入到了某种安宁之中,这一副安宁让他在平安落地之后依然有些愣神。所幸长离将他丢下去的地方正好是一片空旷之地,他才没有瞬间被丧尸撕成碎片。 说是自生自灭就是自生自灭,长离没有刻意的为难姚远,却也没有刻意的帮助他,他是否能够活下去,就看他自己的命数。 而在基地里的周疏桐看着自己的两个追求者被这样对待,心中升起的居然不是惶恐,反而带着一种甜蜜的忐忑之感,这个人,难道是她的某个爱慕者吗?因为想要独占她,所以才那么对待自己的追求者?不得不说,周疏桐与她的那两位追求者的脑回路是一模一样的…… 感受到那灼热的视线,长离随意的转过了头,向着基地望去,那高垂下来的视线一下子就对上了周疏桐的视线,感受到视线中的高高在上与清渺高远,周疏桐一颗小心脏瞬间扑通扑通的跳动,她忍不住用另一只完好的手捂住了脸,可那胀红的脸皮依旧暴露在外。 她微微的侧过头,想要躲过长离那‘灼热’的视线,却又忍不住的将手微微的打开,从手指缝里去偷看那个宛若神人的人。 周疏桐这副模样已经完全没有了身为高冷美女的格调了,但她完全不在意,因为她感觉到,自己的真命天子终于到来了! 这个姑娘完全没有想到,她们从来没有见过面,长离怎么可能会喜欢上她,她更没有想到,就凭她那副姿容,长离也不见得会喜欢上她,毕竟,长离想要看美人还不如直接照镜子来得快…… 长离在随意的瞟了一眼之后就转移了视线,他如果知晓周疏桐心中想了什么,一定连斥责都懒得斥责了,毕竟,这世上那么多精神错乱的人,他总不能一个接一个的去拯救! 他们两人踏着滚滚的腥风,行走在这人间炼狱之上,若是遇到了熟悉的人,也会去救一救,这个熟悉的人之中,就有程勋。 程勋昔日在得到了那个军事基地的物资之后,就以此为根据,组建了一个军事基地。这个军事基地虽然比不上那些规模宏大的军事基地,但却因为程勋高超的领导才能而一步步扩大,若是没有丧尸潮的突然爆发,他们说不定能够一步步的组建出一个末世第一基地。 可惜他们所有的计划都被骤然来临的丧尸潮给毁灭了。他们组建的基地没能抵挡的下去,在大部分的异能者战死之后,程勋只能带着少部分的异能者突围而去,他们历经千辛万苦,才来到了这个尚且能够坚持的生存基地,在这个路途中,他甚至失去了一部分核心的伙伴! 可这并不是结束,来到了这里,他们就不再是基地的领导者了,面对着依旧如故的丧尸危机,他们只能选择出战以换取物资,甚至因为他们那特殊的身份,他们需要面临的是最危险的任务,所幸,因为丧尸潮的爆发,这个基地也面临着与他原先组建的基地相同的命运,在那滚滚的丧尸潮之下,基地里的争权夺利变得不再重要,所有人都需要与丧尸抗争,去换取那生存的希望。 此刻,仅剩下三人的异能者队伍看着为他们挡下了致命一击的长离,心中都是感慨万千,不过几年,他们就变得麻木而绝望,可这个人依旧是初见的模样,他冷淡,随意,甚至是高高在上,仿佛这世间没有什么能够用扰乱他的存在。 程勋在长叹了一口气之后,就收敛了心情,继续与丧尸抗争,现在可不是忆古的好时候,而且那个人也未必会愿意与他们叙旧情。 程勋所不知道的是,如果事情没有在一开始就出现意外,那么长离应该会加入他们的队伍,成为一个从头到尾都不被他们信任的队员,最后在程勋顺利的组建第一基地之后,被逼走。 第三百一十章 末世危机 行走在丧尸大潮的上空,长离与姚瑶就好像使用了隐形符一般,完全被丧尸忽略,虽然长离确实使用了类似的方法…… 两人一步一步的往基地的方向走去,基地里始终关注着他们的的那些人一颗心被长离随着长离的脚步七上八下,在距离基地的防护网只有一寸距离的地方,长离停下了脚步。 一直跟在她身后的姚瑶将疑惑的视线投注到长离身上,长离专注的看着她,目光依旧是过往的淡薄,但姚瑶却从其中看到了某些让她心惊肉跳的信息,她还没有开口,就听见长离说道,“你该离开了。” 姚瑶一惊,问道,“离开,什么离开,你要把我丢下么?” 她拼命的摇着头,“不要,我不要离开你!” 长离看着那一双因为着急而泛起了泪珠的眼睛,眉头一皱,但眼神依旧依旧如同初见时的清淡渺远,他像是看着一个不懂事的娃娃一般看着姚瑶,“我该走了,而你也该离开了。” 姚瑶顾不上忌讳,直接抓住了长离的衣摆,“你要去哪里,我能和你一起去吗,我不想和你分开……”说着说着,大滴大滴的泪珠就从眼眶划下。 长离手指微动,一道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清风环绕在姚瑶的身边,轻轻的抹去她脸上的泪珠,看着他依旧宽容而温柔的神情,姚瑶心中的慌乱就像迎风而长的野草,她知道,这个人虽然看上去十分的温和,但其实他的内里万分的冷漠,他所决定的事情,任何人都无法更改。 她抹了抹眼泪,哽咽着说道,“我喜欢你,想要一直和你在一起。” 这一句表白的话语猝不及防的从她的嘴里说出来,让她自己都愣住了。 是的,这就是她一直想要说却始终无法说出口的话,她喜欢他,想要和他一直一直在一起,哪怕现在自己尚且十分的弱小,哪怕自己还配不上他,可她一直那么那么的努力,就是想要有朝一日能够光明正大的走到他的身边,对他说一句,我喜欢你。 可现在,她还没有成长到足以陪伴在他身边的地步,可他却要离开了!分离来的那么突然,以至于她完全失去了分寸,将本该封存于心中的话语说出了口。 这一刻,她没有了属于少女的娇羞,反而是执着的看着长离,“我知道我配不上你,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我可以改,我以后会努力的提升实力,我不会表达出我的喜欢让你为难,我不会让你做出选择,你不要抛下我好不好。” 这句近乎卑微的话语从这个一直从不示弱的少女口中说出,带着一种震撼人心的美感,长离能够清楚的感知到她那一片赤诚之心,可……他的眼神依旧是那么的清淡而温和,注视着姚瑶的目光也是那么的包容,可姚瑶所希望的动容却没有出现在他的眼中哪怕一丝一毫。 一种绝望感袭上了姚瑶的心头,让她的身体摇摇晃晃。又是一道清风吹来固定住姚瑶的身形,同时也将长离与姚瑶之间的距离隔开,“你还小,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喜欢,等你长大以后,就会遇到真正爱你的人了。” 手里的衣摆滑落,耳边却传来了一句仿佛哄小孩一样的话语,姚瑶终于忍不住了,她扑上前,紧紧的抱住了长离的手,一边哭还一边的摇头,“不要,不要,我最喜欢你,最喜欢你,你不要丢下我,不要,不要……” 长离却温和而坚定的抽出了手,身形逐渐的往后退。姚瑶被风困在了原地,始终无法在前进一步,她只能看着长离一步步的远去,一步步的消失,哭的难以自拔。 就在那个身形彻底的消失在眼前的时候,她的耳边传来了一道温柔的声音,“不要哭,你一直是个聪明的女孩,你只是被这几年的相伴所迷惑了,我对于你,不过是一个合格的兄长或者是一个相伴的朋友,你对我,有依赖,有信任,有习惯,但却并没有喜欢,在我离开以后,你就能剥开那层迷雾,真正的看到自己的内心,找到属于你的那一份喜欢了。” 姚瑶的眼中出现了一瞬间的迷茫,随即,她渐渐的放弃了挣扎,眼中希望的光芒彻底的湮灭了下去,她惨然的一笑,她不至于连自己心中的想法都分不清楚,可那个人希望自己对他的感情是对兄长与朋友的依赖于信任,那自己就这么认为吧,毕竟,这是他所希望的啊…… 先爱的那个人总是那么的卑微啊,她渐渐的收敛了自己的哭泣,只是身体没有缓过来始终在一抽一抽的,他也不喜欢自己这么脆弱的样子…… 这里发生的一幕快捷而迅速,在人们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那个青年就已经走了,独留那个女孩落在了基地的门前,看着那个哭的眼眶通红的女孩,基地里的众人陷入了沉默,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而基地里的周疏桐同样用一种鄙夷中带着痛恨的眼神看着姚瑶,一个贱人,居然敢肖想那个本该属于自己的人,现在被拒绝了,居然也有脸哭的这么伤心,真是恬不知耻。 看着那个恍若救世主一般的人逐渐离开,心中的焦急简直要把她湮没,为什么要离开,他为什么要离开,他还没来得及见见她,还没来得及爱上她,她的依靠啊,就这么没有了! 在心情激荡的情况下,她手臂上的病毒再一次向上蔓延,她青黑着一张脸,让她不得不再次平心静气。再次抬起头来时,她正好看到了姚瑶那仿如迎风而立的凌霄花一般的容颜,她眉头一皱,这张脸,似乎在哪里见过? 她确实是见过姚瑶的,在上辈子。若是事情的发展没有拐到另一个方向,姚瑶就应该气运集身,成为这一方世界的救世主,可惜,这一份命格被破掉了,姚瑶也一直跟随在长离的身边,没有遇到那些让她饱受磨难的事情。 在上辈子,周疏桐只是一个用美色生存的低级异能者,而姚瑶,则是与另一个天命之子组建了第一生存基地的天命之女,姚瑶确实在一些大型的会议上见过她,只不过因为上辈子看得并不真切,再加上这辈子姚瑶的气质发生了很大的转变,所以周疏桐依旧没有认出姚瑶。 这两个命运似乎发生了调换的女人选择的路也完全的相反,姚瑶被众人摒弃,却跟随在长离的身边,一步步历练而出,不再依靠自己的幸运与男人,而周疏桐获得了气运的加持,却依旧选择了依靠男人。 这两人,到底是谁更胜一筹呢? 第三百一十一章 末世危机 长离踏着悠然的步伐,一步一步的往丧尸潮的中心走去,可纵使他迈开的步伐不怎么大,但越过的距离却足以让人瞠目结舌。不过片刻,他就到达了这片大陆的中心,也就是丧尸潮的中心。 他手里的玉牌在长离走动的时候不停地挣扎,就好像一个有了意识的法宝。长离握着系着玉牌的红绳,那根红绳早就没有了多年前我在握在长离手里的鲜艳,它就像是染上了什么污渍一般,变得暗沉而污秽。或者说,他确实染上了污渍,法则的污渍。 丝丝的黑烟从玉牌的身上散发而出,那浑浊而腐朽的味道与丧尸身上飘散的味道一模一样。既是救世的神器,也是灭世的魔器,这就是这块玉牌的本源属性。 就好像要有三分毒一样,万事万物都有其两面性,这块玉牌也是如此,落入善者的手中,它就是神器,落入恶者的手中,他就是魔器。 原本,这块玉牌应给由长离交给姚瑶用以救世的,但在这一世,玉牌被邵云天夺取,玉牌中的恶就被激发了出来,反而扩大了末世的威力。 从一开始,邵云天夺得玉牌的手段就是‘恶’的,玉牌落入了邵云天的手中,那一丝恶就借由玉牌的指引逐渐的扩大,邵云天的性格变得越来越扭曲,而玉牌中的恶也一步步的向着世界扩散,直至酿成了现在的苦果。 丝丝以人类现在的科学手段无法捕捉的黑烟向着天空中飘荡,与天空中那层层压下来的黑云相结合,让这一个的气运更加的灰暗。 长离如玉的手与红绳相接之处,仿佛冒起了虚幻的青烟,烟尘飘落之后,一片片暗红的血渍就如同沾着血液的皮肤碎屑一般,让人见到的那一刻就忍不住的呕吐。 长离拉扯着红线,将玉牌握到了手里,在长离向上拉扯的时候,玉牌还在拼命地向着反方向撕扯,想要挣脱红绳的束缚,但就如同药与毒天生相生相克一般,玉牌只能污染红绳,却不能脱离红绳的束缚,所以,最后玉牌只能不情不愿的落到了长离的手中。 不甘的意念从玉牌之上散发而出,其上还有或多或少的试探之意,这个被邵云天养大了野心的玉牌现在居然也敢试探长离了。 长离没有搭理玉牌传来的意念,他凝视着玉牌的目光清冷而无情,像极了九天之上凝视着红尘的神邸,一道透明中泛着幽蓝的火焰在他的手心冒出,将玉牌包裹。 极致的低温在火焰出现的刹那间就冻结了玉牌散发出的极恶意念,将它与外界的联系完全截断,然后,极致的高温即从冰层之中升起,不断地灼烧着那个黑漆漆的玉牌。 道道凝成实质的黑烟被火焰从玉牌之上剥离,去又被困在了那层层凝结的寒冰之中,无法突围。预测到了自己不妙的命运,飘散的黑烟就迅速的凝结在了一起,化为一只张牙舞爪的黑兽,向着长离咆哮。 长离清冷的眉眼上染上了一层白霜,因为用处了超出法则之外的力量所以神态显得十分的虚弱,但他那副脱离于红尘之外,忘情于九天之中的神态却没有丝毫的改变。 他看着玉牌上的污垢被剥夺,看着那些污垢凝结起来做出可笑的防抗,看着因为污染的本源被割断之后显得光亮了许多的世界本源,逐渐溃散的身体之上泛起了一层朦胧的金光。 火焰不断的升腾,再将玉牌净化完毕之后,就将目标对准了凝结起来的污垢。污垢在触及到了那种极致的温度之后,就收敛起了那张牙舞爪的姿态,摆出了另一种防御的姿势,可这并没有什么用,火焰依旧将他们收拾的丢盔弃甲。 由众多的极恶的意念凝结起来的污垢这是后终于意识到大事不妙了,他们散发出来了求饶的意念,表示愿意臣服于长离,做他手中最忠实的一把刀。 长离在感知到这一股意念之后就挑了挑眉,他淡淡的说道,“欺软怕硬的东西。” 这东西与多年前他为皇的那一世收拾的那一颗花种又有何区别,不过是臣服于他的武力之下罢了,若是有一天他落于下风,这些东西就会第一个欺到他的头上来!只不过……他瞥了一眼黑烟,他们之间还有一些区别,花种在他的武力之下无法防抗,可一旦他答应了这团黑烟,那么黑烟就可以顺着他答应的那一刻产生的骄横的情绪污染他的灵魂本源。 长离恍若琉璃一般的眼眸中清晰地折射着这些黑烟的丑态,他甚至露出了一个清淡的笑容,可即使如此,黑烟也依旧无法引出长离的情绪哪怕半丝! 他淡淡的说道,“该结束了。” 说完,火焰就蒸腾而上,将那团不甘的挣扎着的黑烟焚成了虚无。被彻底净化的玉佩之上流转着明净的光芒,仿佛明月出现之后洒下的第一抹光辉,散发着某种明净的气息。仿如被流水洗磨了万年的玉佩散发出道道至纯至善的意念,这些意念环绕着长离,好像在感谢着长离帮助他们回归了本源。 长离摊开手掌,如玉的手在玉佩的衬托之下显得透明而虚幻,他没有搭理玉佩的讨好,径直的握紧了手。在手合拢的那一瞬间,一股巨力顺着手掌传达到了玉佩之上,温润的玉佩停滞了刹那,然后瞬间化为了飘散的玉屑。 在玉佩碎裂的那一刹那,一股法则之力顺着冥冥中的联系传达到了玉佩的所在,攻击向了长离所在的位置。可此时的长离身体已经彻底的化为了透明,他看着那汹涌而来的法则之力,意味不明的说道,“做不到就不要逞强啊,不然彻底的崩毁就是你了。” 这块玉佩就是这个世界的法则的产物,为了世界的进化,世界法则弄出了这块玉佩,可一些意外让这块玉佩完全作用到了另一个方面,世界法则非但没有达到破而后立的结果,反而将自己弄得奄奄一息。 长离将极恶之力净化,世界法则本应该是感激的,但他接下来将玉佩毁坏,这就让千辛万苦才让玉佩成型的法则之力不快了,可即使再不快,长离都已经直接离开了,法则之力也拿他没有办法了。 破碎的玉屑纷纷扬扬的飘散在空气中,然后化为了一粒粒透明的光点落到了被污染的大地之上,顿时,那些触及到光点的丧尸都褪去了那一身狰狞的形象,变为了一个个没有了声息的人,那些被污浊的河流草木也恢复了一开始生机勃勃的模样,就连空中飘荡的黑云都开始慢慢的消解。 变化一点一点的出现,一切似乎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可这种变化却透着一种让人心焦的缓慢,让人不禁担忧,那些被丧尸围困的人真的能够坚持到变化的出现吗? 长离也预料到了这种结果,但他并没有贸然的加快变化的速度,欲速则不达,有些事并不是能够一蹴而就的,若是长离一瞬间就将所有的问题都解决,那么那些一步步的努力着想要结束末世的人又有什么意义呢?当末世再一次降临的时候,等待着被人拯救的人又是否能够再次生存再去呢? 末世危机,既是危机也是机遇,一场针对于所有生灵的进化正随着逐渐恢复的世界而展开,那么,那些一直奋斗在最前沿的人又是否能够浴火重生呢? 第三百一十二章 互换人生 往常人来人往的走廊上此时一片的安静,突然,大门上的指示灯亮起,随即,一道尖锐的哭嚎声响彻了整个走廊。 座在椅子上休息的少年被这道似乎被这道哭嚎声惊扰,他安详的眉眼突然皱了起来,少年挣扎着睁开了眼睛,浓浓的疲惫感从他的身上散发而出,正好与他眼底下的青黑相合。 少年,也就是长离,在度过了最初的那一刻失重感之后,就彻底的回过了神来,他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轻轻的扶住那个哭嚎着往地下倒的女人,女人被扶住之后非但没有感激,反而狠狠的瞪了一眼长离,将长离的手狠狠地甩开。长离也没有在上前,他任凭这个女人哀嚎,眉眼间完全没有伤感。 医生淡淡的说了一句节哀顺变,就带着看惯生死的淡漠表情离开了,整座走廊之上只有女人在为了那个离去的人而悲伤,“女儿啊,我的女儿啊,你才这么小,你还没来得及长大,你怎么就这么没了了,你让我怎么办啊,我的女儿啊……” 崩溃的声音一遍遍的回荡在走廊上,一旁路过的人只能将稍显的有些多余的同情目光投注到女人的身上,却没有上前问候的意思。 良久之后,女人才从丧女之痛中缓过了神来,她肥胖的身躯因为过度的伤心而微微的颤抖,那一张布满了岁月痕迹的胖脸之上布满了泪水,让她看起来更加的狼狈了。 她支撑着自己的身体,手指颤抖的掀开了那一层白布,用轻柔到仿如羽毛飘过的力道拂过女儿那年轻的眉眼。担架上的少女娇嫩的面容上一片安详,完全不像是因为车祸丧生的人。 女人大滴大滴的泪水滴落在白布之上,心中的痛苦一层一层的向她袭来,让她忍不住的往下倒去,就在这时,一只有力的手架住了她的胳膊,将她提了起来。 女人这一次没有甩来长离的手,她直接跪坐在了地上,久久不愿起来。嘭,又是一声清脆的开门声,旁边的手术室上面的指示灯亮起,一群人围绕着一个担架飞速往前,看那方向正是vip病房的方向。 最后走出来的医生轻轻的吐了一口气,对着一旁的护士说道,“幸好没什么事……” 护士也是一脸庆幸的点了点头,“是啊,如果黎家的三太太在我们医院出了事,不知道黎家会怎么做。” 其他的留下来的人听到这两人的对话也一脸认可的模样,这群人说着说着就离开了这个特殊的手术室,而这时,又有一道清脆的脚步声响起。 这道声音极富规律性,听声音就知道脚步的主人是一个很严谨的人。这道脚步声停在了长离与女人的身前。看着担架上那个如花的少女,来人略带惋惜的叹了叹气,他有些头疼的看着沉浸在伤痛中的女人,然后将目光对准了长离。这一看,就让他直接愣住了。 那个他认为的只是一个普通的乡下小子的少年,拥有一张极其出色的脸,不同于他老板那种冷峻精致的仿佛用刀斧刻出来的容颜,这个少年就像是一副处处留白的水墨画,随极简却带着一种自时空中缓缓流过的气韵,你看见他,就会被他周身环绕的神秘的气度所吸引,一颗久浸凡尘的心也慢慢的平复了下来。 来人注视着少年那一双清冷的仿佛夜空之月的眼睛,心中的感叹连连升起。直到他回过神来,他才发现,此时距离他望着少年出神已经有几分钟了,而少年始终没有出声提醒他,哪怕这种行为称得上冒犯。 来人心中的警惕一步步的往上身,他用一种十分礼貌的口吻说道,“你好,宋先生,我是黎先生的助理,黎先生派我来处理这件事。黎先生对宋小姐的事情表示十分的可惜,但想必你们也知道,这件事虽然与黎太太有关,但责任却完全不在黎太太身上。黎家可以给你们一些补偿,但却无法完全将弥补宋小姐离去所造成的损伤。” 说完,他就用略带斟酌的眼神看向了长离,“宋先生,这里有五百万,是黎家对你们的补偿,希望可以稍微弥补你们的损失。”一张黑色的卡由这个人递出,长离没有伸手去接,这个人就将手收了回来。 他也没有继续游说,反而是静静的等在原地,仿佛是在等长离的答复。走廊又陷入了沉寂,可这分沉寂里却带着一种难言的悲伤,长离站在女人的身边,仿佛是再为她提供无声的支持。 来人也没有感到尴尬,事实上,他正在心中默默地估量着这个出色的少年。能够在他的问话之下不动分毫,并且完全压下他的气势,让他仅仅当一个传声筒,这份气势与气度都十分的不一般。 要知道,他可是自世界名校毕业,成功的应聘到了黎氏的总裁助理,并成功坐稳这一位置的人,他的出色不容置疑。寻常人,哪怕是那些小公司的老板站在他的面前都会情不自禁的第一截,更何况是这个一直待在乡下的少年?难道是调查资料有误?来人这么想到。 长离之所以不做决定的原因是他并不能够代替这个妇人拿决定,虽然他是这个妇人名义上的儿子,担架上的少女名义上的哥哥。 他清冷的目光注视着沉浸在哀伤中的妇人,妇人虽然一颗心沉浸在失去爱女的伤痛之中,但来人的话她显然是听到了的,一道沙哑中带着颤抖的声音缓缓的出现,“你刚刚说的责任,是怎么回事?” 来人显然早就想到了宋家的人会问这个问题,他得体又不失惋惜的说道,“黎太太当时开的车并没有违反交通规律,但在一个转弯口,有一个小孩突然跑了出来,黎太太为了不撞到那个小孩,不得不往另一边转去,就不小心撞到了从另一个方向走来的宋小姐。虽然责任不完全在黎太太的身上,但我还是要代替她说一句抱歉。” 肥胖的女人似乎用了很久才消化了这句话,她再次问道,“那那个黎太太又怎么样了?” 来人诚恳中带着庆幸的说道,“黎太太的伤势也很重,刚刚完成救治送往重症监护室。” 她的女儿死了,可那个撞她的人却还活的好好地,老天不公,老天不公! 女人的心里一下子涌上来了许多怨愤,但她也畏惧这人口中所说的黎家的权势,所有不敢直接哭嚎开来,但心中的一腔悲愤无处安放,让她又接着问道,“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 第三百一十三章 互换人生 来人在听到宋母的问话后悄悄地松了一口气,不怕你质问,就怕你不开口。 一般选择将问题通过口头上的交流来解决的人都已经趋近于用和平的方式来解决当下的事情了,而那些始终用抗拒的姿态来应对的人才是真正需要防备的人。宋母现在选择开口,就说明她的选择是与黎家协商和解。虽然黎家并不惧怕宋家闹事,但黎三太太的心情却不能不顾忌。 来人依旧得体的说道,“事故的具体过程都被监控记录了下来,您要是不相信的话可以前去查探。” 听到来人这么胸有成竹的话语,宋母心中已是信了大半,但┈死的是她的女儿啊,她才十六岁的女儿啊!她才刚刚长大,还没来得及享受这大好的人生,就落得这个结局,叫她这个当妈的该怎么办啊!所以宋母即使知道了事情不能全怪那个黎三太太,可心中的怨气却依然没有消散,她又低下了头去,没有再搭理这人。 来人见宋母这副模样,也没有再开口。走廊上一时之间又陷入了寂静,就在这时,一道清冷的声音想起,唤回了来人有些分散的神志。 “那个小孩怎么样了?” 这个关键的问题瞬间引起了来人与宋母的注意力,来人的神色变了变,良及,他才说道,“孩子还小,他只是不小心跑到了街上才会造成了这场事故,再加上黎家已经纪家开始交涉了,他们肯定会拿出合理的赔偿的。” 长离的神色随着来人的话语越来越冰冷,空气中无端端的多了一股压力,让来人挺直的腰背都变得佝偻了起来。 “纪家与黎家是合作伙伴,纪家的小公子是纪家的心头肉,再加上他的年纪还那么小,就算是黎家也不能拿她怎么样……” 怎么把真正的原因说出来了!来人心头悚然一惊,可身前的视线若万载的寒冰,其中森森的寒意让他也不得不避其锋芒。 听到这句明显是推脱的话语,长离的嘴角掀起了一抹冷笑,“孩子还小?还小就不把人命当回事了,那大了还了得?” 就在长离打算追根究底的时候,宋母突然开口了,“算了。”嘶哑的话语伴随着阵阵的颤抖传来,无端端的让人心头一凉。 宋母缓缓的站起了身来,看向了她先前完全不在意的养子,“我们回去吧,你妹妹还等着我带你回家吧。” 听到她的话,长离沉默了片刻,然后点了点头,带着宋林佳一起离开了这个伤心地。余下的人看着那两人默默地离开的背影,手中依旧维持着递出卡的姿态。 黎家,纪家,都没有真正的把宋家人放在眼里,黎家看似积极的补偿宋家的损失,却仅仅派出了一个秘书来处理这件事,而黎家的真正主事人却从头到尾都没有露过面,而那黎三太太,更是连一句抱歉都没有说过。而纪家,就更为的过分了,他们甚至连一个表态都没有,就好像从来没有发生过这件事一样。 长离知晓,以他现在的身份想要和这两家硬拼是做不到的,但如果宋母坚持的话,他未必不能使用一些‘特殊’的手段来为宋母出气,可宋母没有,她或许也是顾忌到了自家人微言轻,所以打算忍下这件事,保全自己。 这就是他们的悲哀啊,哪怕她失去了一个女儿,哪怕她的女孩还没有成年,哪怕她的女儿完全是无辜被波及! 宋母的精气神好像一瞬间被抽取,那肥胖的身躯再也不见往常的活力。跟随在她身边的长离也没有在安慰她,这个时候,宋母需要的或许不是旁人带着怜悯的安危,或许仅仅是一片能够让她默默发泄伤痛的地方。 在回到了那个狭小的房子里以后,宋母就抱着女儿的照片,一个人回到了房间里,长离是不是还能听见一声声过得啜泣。过了三月,历经了一系列的兵荒马乱,宋林佳的后事才被处理完毕,而那张代表着黎家的补偿的黑卡也被放到了宋母的手中。 知晓了宋母已经做出了选择,长离也就不再插手了,毕竟宋林佳是宋母的亲女儿,只有宋母才能够全权处理宋林佳的身后事,他一个外人也没有那个资格出手。 外人,是的,在这个家里,长离也就是一个外人了。 这一世,他是一个被人拐卖出来的娃娃,被多年无子的宋母买回了家里,结果再买回来的三天之后,宋母就发现自己怀孕了。这一件意外的事情让宋母欣喜若狂,也让长离的地位一下子变得尴尬了起来。 本来是因为多年无子才需要买孩子,但现在自己怀孕了,这个孩子就变得有些多余了。宋母本想要送走长离,但想着这个孩子一来自己就查出来怀孕,说不定这个孩子与他们有缘,轻易不能送走。 抱着这样有些奇异的想法,宋家人留下了长离。结果在十月之后,宋母生下了一个女娃娃。这个对于一个重男轻女家庭并不友善的结果让那个长离与宋家有缘的说法不攻自破,也让宋家人对长离的态度更加的古怪起来。 一方面,他们需要一个男娃来传宗接代,另一方面,这个男娃并不是他们亲生的,而且他们还有了一个亲生的女娃娃。在宋家人纠结着是不是要送走长离的时候,宋母灵机一动,想出了一个好主意。 就让这个男娃给他们的女儿当童养夫! 将来等他们长大了,就让他入赘到宋家,在生下一个继承着宋家人血脉的男娃娃,继承他们家的香火! 宋母的话得到了宋家人的认可,所以,在两个孩子完全不知晓的情况下,他们被定下了婚约。而长大后的宋林佳得知了这么一个荒唐的婚约,心中更自然是不乐意的很,她对长离的态度也一下子古怪了起来。 因为她的针对,宋家人对长离的态度也更为的疏远了起来。毕竟不是亲生的,要他们对长离有多少的感情还真是为难了他们。 在两个孩子十几岁的时上初中的时候,宋父因为工程事故丧了命,两个老人在惊吓过度的情况下也相继过世,宋家的家境开始困难了起来,那个时候,长离就开始半工半读了。 第三百一十四章 互换人生 与宋家哀戚的氛围完全不同,尚且在医院病房里的黎三太太满心满眼都是惶恐与慌张,她看着那双保养得宜的嫩白双手,眼睛里装满了不可思议。 不对,这不是她的手,她的手虽然也算是形状优美,但因为家境贫寒,上面布有一层薄薄的茧,而这双手,这双手,完全就是一双完全就是一双富家太太或者是千金小姐的手,或者说,这就是富家太太的手。 黎三太太,或者是宋林佳,她慌张的打量着这个特级病房,然后从身后光可鉴人的瓷板上看到了自己的脸,那是一张美丽的,明艳的,带着一丝妩媚的脸,心中的不安终于被证实,她刺激的只想就此晕过去,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她为什么会变成另外一个人! 而就在这时,病房里突然传出了吱呀的声音,一个英挺的人影打开了门走了进来,他走到了黎三太太的床前,语气平缓而带着一丝安慰兴致的说道,“你不用担心,其它的事情我都给你处理好了,你只需要安心的养病就可以了,等你病好了,我再接你出院。” 宋林佳一声不吭的躺在床上,来人见她这个模样,也没有不满,他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他这个太太,就是这样的拘谨,虽然这份拘谨是他所需要的,但拘谨过了头也不好啊。 黎三走上前去,为黎三太太接了一杯水,放到了她的床边。在弯下腰的那一刻,他清晰的看到了他的太太那微眨的睫毛以及那苍白的脸色,那一瞬间,仿佛一点光出现在了他的眼前,让他产生了一种不自在的……心动。 他有些讶异,随即鬼使神差的将手放在了黎三太太的头上,然后温柔中带着笑意的说道,“要乖乖的,好好养病。” 黎三的手那冰凉的触感让宋林佳由衷的感觉不自在,她情不自禁的往后缩了缩。黎三看着被子里蜷缩起来仿佛一只猫儿的女人,脸上的笑容更加的温和了,他又在黎三太太的额头上轻轻过得拂了几下,才弯起了腰来,轻手轻脚的往外走。 在关上房门的那一刻,他转过头看了一眼那个整个身躯都被被子包裹起来的女人,他弯起的嘴角勾勒出一道放肆的弧度,他轻轻的捻了捻手,仿佛在感觉那人皮肤残留在指尖的温度,然后头也不回的往医院外走去。真是有趣,明明一直想着要相敬如宾的妻子,为何会让他情不自禁的想要接近,不过这是一件好事,不是吗? 宋林佳在那道声音远去了很久之后才微微的放松了身体,她小心翼翼的从被子里探出头来,然后长长的吐出一口气,终于应付过去了,可如果那个人再来又该怎么办呢?纸包不住火,她又不是真正的黎三太太,又怎么能够瞒过那些与她朝夕相处的人呢?一想起今后莫测的生活,她就满嘴的苦味,还能怎么办呢?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三个月后,宋林佳硬着头皮躲在被子里,她背对着站在床前的英俊男人,委婉的表达着自己的态度。 男人好笑的看着自己太太这调皮的举止,磁性的声音仿佛优雅的大提琴曲调,缓缓的流淌在这个特护病房里,“灵葭不想起来难道是想要我来背你吗,既然这样,那为夫就不客气了。” 听清楚了黎三话中的意思,宋林佳穆的从床上起身,她低垂着眼,使劲的摇着头,“没有,没有。”她只是不想出院而已,可没有与他亲近的意思。 床上的人儿白皙的手指慌张的抓着被子,脸蛋不知是因为慌张还是羞涩晕染上大片大片的红,就连修长的脖颈上都掀起了一片粉红色的颗粒,那双灵动的眼睛左飘右飘却硬是不肯看向身前的那个人,好像一只羞涩的小松鼠,一股陌生的怜惜涌上了黎三的心头,他想起了太太目前的情况,不由的更加怜爱。虽忘记了许多的事情,可这个特别害羞的太太似乎更加的让她喜欢呢。 他轻轻的笑了一声,然后温柔的说了一句,“好了,既然起来了那就一起回家吧。” 听到回家这个字眼,宋林佳心中的慌张更甚,她穆然的抬起头,然后就对上了床前那人含笑的眼睛,她赶紧低下头,然后慌里慌张的走下了床,口中还有些结巴的说道,“好、好吧。” 一缕风从窗外吹来,正好吹散了宋林佳耳边的头发,那被头发遮掩的红的滴血的耳朵就这样暴露在黎三的眼中,让他的笑意更深了一层。 两人就这样结伴离开了医院,直到回到了黎三口中的家中宋林佳都有一种不真实感以及梦幻感,眼前这个别墅,真的是她的家吗?眼前的这个英俊的男人,真的是她的丈夫?为什么她感觉自己踏上了一个云中的国度,只要风一吹这个梦幻的国度就能被吹散? 半个月后,已经适应了黎家生活的宋林佳提出要去看了看那个被她连累了的女孩的家人,黎三答应了,并提出要与宋林佳一起去。 在与宋林佳一起踏足了那个简陋的房子的时候,黎三还十分的不适应,但他看着眼眶通红的太太,还是忍下了这一丝不适。 长离与宋母都在家中,在客人上门时,长离正拿着一本医书观看。他在这个世界学习的是医科,不同于以前所学的中医,现在学的是西医。 一个新的医学体系对于长离来说是十分具有吸引力的,所以长离也不打算更改原来所打算的人生目标,他打算沿着原来的方向看一看另一个领域的天地。 在那两人上门的时候,长离没有一丝的诧异,哪怕那个女人的神态像极了他曾经的妹妹。 虽然受制于世界法则,他的能力受到了很大的限制,但总有一些不能的东西不会改变,那天在医院发生的事情他就隐隐的感觉到有些不对,虽然这一丝不对劲没有在当时出现在他的面前,但他不会否认自己的感觉。现在这个不对劲得到了肯定,他也不会感到惊讶。 宋林佳看着一副冷淡模样的哥哥,心里涌上了一层委屈,以前虽然自己因为那个可笑的婚约一直很排斥这个哥哥,但这个哥哥从来都没有对自己这个冷淡过,现在自己只不过换了一个身体,他就认不出来了吗? 第三百一十五章 互换人生 很快,宋林佳就没那个功夫来谴责长离了,因为她满心满眼的都是宋母那臃肿的身体。 在瞧见宋母之后,宋林佳的眼泪就一滴滴的落下,看得身旁的黎三心疼不已,同时,他的心中冒出了一丝异样,为什么灵葭面对这个女人是这么个样子,在联系到灵葭迥然变异的性格,与丢掉了记忆,以及对宋家人莫名的关注,黎三觉得自己可能明白了什么。 这一丝明白让黎三心中的疑惑有了安放之处,同时让黎三有一些不敢置信的恍惚之感。他觉得自己已经猜到了事实,可多年的无神论教育让他觉得自己猜测的是错的。对与错,这两种结论的纠缠让他不由自主的皱起了眉头。 随即,在听到了一声清脆的瓷器声响后,他才回过了神来,然后他不动声色的往声音传来的地方看去,就见到长离清清淡淡的站在原地,脸上的神色一如他整个人给人的感觉般淡漠,而他的袖摆则是被茶水打湿,上面还滚滚的冒着烟。在他的脚下,也可见打碎的茶杯。 而宋林佳则是面带慌张的看着这一幕,她刚刚只是因为心里有气,才故意的推来了长离送上来的茶杯,可没想到居然一个不小心让茶杯倒下,还让一部分滚烫的茶水倒在了长离的身上。她眼带歉意的说道,“对不起,哥……” 她下意识的想要说哥哥,可又想到现在自己已经不是宋林佳,然后又想就连与自己相处最多的宋长离都已经不认识她,那这世上,还有谁能认出她来呢? 一股悲伤从她的心头涌出,让她的眼眶更红了,她抿着嘴看着宋长离,那一股想要让对方认出来又不想要对方认出来的执拗让她的面容看上去有些扭曲。 长离的手背滚烫的水打湿,那一股灼热的温度直直的钻过不了传到了他的皮肤上,让他不自然的皱了皱眉。他没有搭理宋林佳的眼神,而是直接往卫生间走去。 受伤了就要好好地处理,谁特么跟你这傻b纠缠?那些中说的身体的伤害不及心中伤害的万分之一,只要有了爱情,就不畏惧世间的任何痛苦,呵,谁当真谁才是天字第一号的大傻子! 眼见长离要走,宋林佳下意识的就伸手阻拦,结果被长离避开。宋林佳回过了神来,她倔强的看着长离,然后站起身来挡在了长离的身前,口中的话语带着一丝伤感,“你真的……这么讨厌我吗?” 她原本是想说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可想到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还是换了一句话。 长离的耐心已经被耗光了,他现在是凡人之躯,可经不得这样的折腾,所以他直接的说道,“请你让开。” 黎三在听到那一声含糊的哥之后,心中大震,那一刻,他心中过得猜测落到了实处,也由此确定了宋林佳的来历,移魂易初处,这世间真有这么奇妙事情吗? 他看向宋林佳的目光一瞬间变得深沉,然而这几个月来相处的点点滴滴慢慢的浮现在他的心头,让他情不自禁的缓和下了神色,他看着那个倔强的仿如一只被主人丢弃的小狗的女人,心中的爱意就像是决了堤的江河,泛滥而下,他真切的明白了一件事,他是爱着宋林佳的,爱着那个害羞的,倔强的宋林佳的,而不是那个陪伴了他八年的夫人。 他本以为这些日子以来的心动是因为夫人因为遭遇大变,性格变化,引得他心中怜惜,没想到,居然是换了一个人。这个认知仿佛一柄利剑,一瞬间就穿破了他心中那层若隐若现的迷雾。 他看向宋林佳的眼神大定,我爱的是你,我会一直与你走下去,不管你是谁。这一刻,他早就遗忘了他那个意外逝去的太太,那个沉默寡言的,守候在角落里的太太。 当年那个活泼妍丽的女孩没有得到她丈夫的喜欢,所以她将自己变成了那副沉默而卑微的模样,可现在,一个占据了她身体的,依然活泼妍丽的灵魂,却获得了她丈夫的爱意,这难道不是一种讽刺吗? 宋林佳在长离话出口后就是一副不依不挠的模样,而黎三眼见着宋林佳受委屈,连忙走上前搂过了他,黎三冷峻的眼神扫过眼前淡漠的青年,口中的话带着些许的严厉,“不过是一件小事,何必要冲灵葭发火,先生未必也太小气了吧!” 宋母也皆口,“就是,就是,只是一件小事,你不要迁怒别人,林嘉也只是想和你说说话,你急着走干什么。” 宋母在见到黎三太太的时候就隐隐有一种熟悉感,这种熟悉感让她甚至不忍则被这个连累他女儿的人,在知晓这个衣着光鲜的女人也叫灵葭的时候,她心中的那一丝熟悉感就无限化的扩大,所以她想也不想的就帮了黎三。 任谁知道自己的伤口再不处理要留疤都不会有什么好脸色,长离冷冷的看了他们一眼,口含嘲讽的说了一句,“我要是落下了终身残疾你们负责吗?” 说完,他就继续往厨房的方向而去,在听到那哗啦啦的水声之后,这群人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刚刚倒在长离身上的茶水可是刚刚烧开的,那么高的温度落在人的身上可是连皮都能烫熟,而他们刚刚还在拦着长离去处理伤口。 沉默的气氛在空间里蔓延,作为事情始作俑者的宋林佳更是感到无言的尴尬,黎三感觉到了宋林佳的状态,搂着她的手慢慢的收紧,无声的给她安慰。 宋母瞄了一眼厨房的方向,然后才招呼着黎三二人坐下。可即使坐下了他们也没有什么话好说,直到长离出来后,他们还是保持着安静的模样。 黎三看见那个青年依旧是冷冷淡淡的模样,有些尴尬的上前,“不好意思,灵葭不小心倒了茶在你身上,你没什么大事吧?” 他看了看长离卷起来的袖口下一大片的被烫伤的皮肤,又加了一句,“我叫人给你买一些烫伤膏?” 或许是长期处于高位的缘故,黎三并不擅长于这种问话,这一番话说的磕磕碜碜的,如果是其他人听到了定然要大为光火,刚刚被烫伤的时候你拦着我清洗,现在却居高临下的说出这种话,要你假好心? 第三百一十六章 互换人生 长离没有直接回答黎三的话,而是看向了宋林佳,他语带疑惑的问道,“林嘉?哪个林嘉,是宋林佳还是灵葭?” 这句问话直接让黎三与宋林佳眼皮一跳,宋林佳急急的走过去,挡在了长离的身前,她想要问些什么,嘴巴一张一合,却在触及到长离那冷漠的含着嘲讽的眼神下败却,她不由自主的退后一步,眼神中满是惊慌,“你,你在说些什么?” 长离嘴角轻轻的勾起,“我在说些什么你不知道吗?到底要做那个林佳,你想清楚了吗?” 听明白了这句话中的意味,宋林佳既怀疑又惶恐,怀疑的是长离真的看出她是宋林佳,还是在哄骗她,惶恐是自己的秘密被暴露在人前,她即将失去自己目前最宝贵的东西。 她色厉内荏的说道,“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黎三在听到长离的话之后就赶紧的漏过宋林佳的腰,他眼含警惕的看着长离,语带警告的说道,“宋先生,我们体谅你失去妹妹得痛苦,但这并不是你胡言乱语恐吓我太太的理由,如果你再说出这样的话语,就别怪我不客气了!”一句话就将长离的话打成了胡言乱语。 长离的目光一直投注在宋林佳的身上让他遍体生寒,直到黎三将她搂过之后她的身体才一点一点的柔软了下来。在听到了黎三毫不犹豫的回护的话之后,她心里的那一阵忐忑终于平静了下来,而经过了几个月朝夕相处酝酿出来的爱意终于冲破了那一层防线。 带着灼热温度的爱意带着浓烈的甜意,一遍遍的涤荡着她的身心,让她情不自禁的露出了一个羞涩的笑来。感受着腰间越来越紧的手臂,感受着放置在她身上的炽热的视线,她的声音穆然的平静了下來,“宋先生,我就是白灵葭,难道你不知道吗?” 长离得到了宋林佳的回答,也没有再纠缠,他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既然是你自己的选择,那就请你自己走下去。” 宋林佳表情一怔,然后点了点头,“当然。” 事情到这里似乎就已经圆满结束了,长离望着与宋母相谈甚欢的两人,独自一个人回到了房中。而在他关上门的那一刻,他手中似有幽光一闪而过。 一个幽闭的空间里,突然地出现了一个女子,这个女子的面容与客厅中的黎三太太一模一样,只不过多了一抹青白之色,她飘飘然的浮在半空中,身上晃过蓝色的光点。 长离问她,“你决定了吗?”女子青白的脸上闪过一丝悲伤,“决定了。” 她的声音因为状态的加持变得有些缥缈,但还是不难听出原本的温婉。“真的甘心?” 女子再次点了点头,她跟在黎三两人的身旁已经有了几个月之久,从一开始的悲愤到后来的伤心再到后来的麻木再到最后的释然,她现在已经没有什么牵挂了,就让宋林佳代替她好了,反正这世间也没有真心关爱她的人。 她的父母需要的是一个可以给他们带来利益的女儿,她的丈夫需要的是一个合格的装饰品,她的朋友们需要的只是一个合适的炫耀对象,这三者的存在意义似乎只牵挂在她的身体之上,而与她这个本尊没有什么联系,所以她也能挣脱开这一切,去往新的轮回。 长离没有对女子的选择做出评论,他最后问了一句,“可愿去往轮回?” 女子露出一个温婉的微笑,声音中再不含一丝怨愤,“愿意。” 长离也跟着点了点头然后一挥手,女子的身形就开始变淡,他带着一丝安慰兴致的说道,“祝你好运。” 女子在彻底的消散之前还对着长离是施了一礼,一声温婉的多谢随着她身形的消失飘散在空气中。 在长离踏出房门后,客厅里的气氛依旧是热火朝天,宋林佳说道要认宋母做妈,惹的宋母眉开眼笑,在看到长离出来的时候,客厅里的气氛一瞬间陷入了凝滞,然后宋母看着长离身后那个简陋的背包,怀疑的问道,“你这是要到哪里去?” 长离拿出了一张卡,然后语气淡漠的说道,“我要离开了,这些就算是给你的赡养费吧。” “离开,你要离到哪里去?”宋母大惊。这个肥胖的中年妇人看着这个逐渐长大的便宜儿子,心里满是惊慌。 长离眼睑下垂,令人窥不见他眼中的神色,“反正是不会再回来了。”这句话让宋母的心落到了谷底,也让黎三二人悚然一惊。 宋母大嚎,“你妹妹刚死你就要走吗?要把我这个赚不到钱的妈丢下吗,我真是白养你这么大啊,真是个白眼狼啊!” 面对宋母的谴责,长离没有一丝一毫的动容,“从我十五岁开始,我就没有接过你们的半分钱,还承担了你女儿的学费,所以就算你养了我十五年。这十五年了,我辛辛苦苦的伺候你们家人,如果按照现在市场上的家政人员的工资来看的话,你们付出的或许还没有我支出的多。但念在我们相处了十五年,所以这点钱就算我偿还了这些年宋家的付出,也算是赎身费。” 他神情冷淡的将那张卡放在桌子上,宋母一边以与她身材完全不相符的速度收走那张卡,一边反驳,“放屁!宋家可不止花了这么点钱!” 她正待要细数下去,就听到长离语含讥诮的说道,“哦,那你倒是说说不止在哪里?” 宋母正待要开口,又瞟了瞟黎三两人,然后憋气般的住口了。她要说的自然是买长离时花的钱,但这种事毕竟不光彩,她不想拿它来破坏自己在那两人心中的印象,所以只有讪讪然的闭嘴。 长离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宋母那死死攥着卡的手,声音变得更加的冷漠,“我的户口已经转出去了,今后宋家的事情就与我无关了。”如果不是不到十八岁必须要有监护人,他早就离开宋家了。 说完,他就往门外走,宋母赶紧上去拦,但没有宋林佳的速度快。宋林佳目光复杂的注视着长离,“你真的要走?就一点都不念宋家的恩情?” 长离拨开她的手,语气凉薄的说道,“这与你有关,你又是宋家的什么人?” 宋林佳脸色一白,再也说不出话来。 第三百一十七章 互换人生 这件事情告一段落,长离就准备着回到大学,继续进行进修。 但是,对于其他人来说,这件事情远远不是完结的时候,例如宋林佳。 作为一个一直以来生活贫穷环境中的女孩来说,黎家的生活,就仿佛一个奢华而又放肆的梦境一般,与她格格不入。 黎三纵然对宋林佳另眼相待,但他并不能完全理解宋林佳的处境,所以,在黎家人异样的目光中,宋林佳只能在一次又一次的窘迫中,黯然的吞下这枚苦果。因为这是她自己的选择,后果也只能由她自己承担。 十二年后,市中心医院,中午时分,护士们忙活了大半天,终于可以休息一会儿。 其中一个小护士,一边听着其他的故事聊八卦,一边拿眼睛偷偷的往一旁的办公室瞄。 在那个办公室里,坐着一个一袭白大褂的青年青年。这个青年眉眼皆被淡漠之气笼罩,衬得他并不精致的眉眼格外的温润。也因此,这位青年格外的受医院的护士青睐。 小护士偷偷瞄着这位青年的举动,很快被其他的护士发现。护士们的眼中非但没有一丝的嫉妒,更多的反而是好笑。 小护士转过眼来,就看见他们眼中凯瑜的笑意,然后羞红了脸,“你们在笑什么?” 其他的护士没有顾及小护士的心情,反而是目光含笑的继续盯着小护士,只把小护士盯的连耳朵都红了。 其中一个中年的护士,也用余光瞟了一眼的隔办公室。只见办公室里的青年拿出自制的盒饭,微微的热了热,就这样凑合的吃了起来。 中年护士顿时收起了调侃的心情,认真的看了一眼小护士,“宋医生可是一个难得的好人啊,你要不要去认识一下?” 小护士连忙摇了摇头,结结巴巴的说道,“不,不要了。” 说完,她就低头喃喃了一句,“还是算了吧,我怎么配得上宋医生?” 中年护士明显是听到他的话,继续劝道,“这种事哪有什么配不配得上的?适合才是最重要的。何况,按照你们小年轻的话来说,喜欢就要勇敢的去追啊,你现在还只敢偷偷的看?万一有一天别的人摘下了宋主任这一朵高岭之花,那可就有的你哭了!” 听到这句恨铁不成钢的话,小护士的羞涩顿时收了起来,她低着头,没有继续再说话,而其他的护士也由此打开了话题。 “你们说说医生到底喜欢怎样的女生啊,我给他介绍了我那个外甥女,他却连看都不看一眼!”语气里满是不忿。 又一个护士开口道,“就你那个外甥女,别说宋医生了,就连其他的实习小医生都看不上她吧。” 原先开口的护士不满说道,“怎么了?我这个外甥女怎么了?长得漂漂亮亮,身形靓丽,有礼有节。怎么配不上那些小医生。” 护士接口道,“那你也不看看,每回陪她来医院的都是些什么人?还有,你那外甥女去的,可都是妇产科!”那护士顿时讪讪然的不说话了。 就在这时,一个眉眼娇俏的小护士又插了进来,她问道,“你们说的宋主任,是宋长离主任吗?宋主任长得好看是好看,就是那性格也太冷了,我好端端的向他请教一个问题,结果他爱搭不理的。” 其余的人听到她这句话顿时面面相觑,宋主任虽然不太爱搭理人,但并不是脾气不好的人,如果有人向他请教,他怎么着也会认认真真的回答完他的问题。而这个小护士得到了宋主任的冷眼相待,就证明着这个小护士,或许是问出了什么没有分寸的问题了。 一个护士眼尖,就看到了这个小护士手上若隐若现的指甲油,她顿时不痛快的皱起了眉头。虽然医院没有明文规定,护士不能留指甲油。但是,作为市中心医院,一些隐形的规定还是要遵守的,就比如说一线的护士不能涂指甲油。 而这个小护士虽然进医院没有多久,可安排的职务却是很靠前。按理说,她应该清楚的明白医院的规定。看她手上涂的事是透明的指甲油,就知道,她应该是清楚医院隐形的规定的,可她却没有那个心思去遵守,而是用这种遮遮掩掩的方式,全了自己的爱美之心,这让她这种一直在一线的护士有些不快。 但能够在医院混这么久,她也并不是没有成色的人,所以她并没有点出来。只是,宋主任为什么会不搭理这个小护士的原因,她算是清楚了。 现场的气氛一时间冷了下来,就在这时,一个身形英挺的青年走了过来,他看到站在一旁的眉眼娇俏小护士,冷峻的脸顿时软和了一些,而小护士的眼睛里也泛起了一层星光,其余的护士看到这两人的模样,哪里还不明白?郎有情,妾有意,或许又一对好事即将出现了。 这两位都是凭空将到中心医院的,而且一来就占据了一个好的位置,也就是说,他们两人的关系相当,极有可能凑成一对很好的爱侣。 可是其余的护士,却没有一点的喜悦之心,他们实在是不太喜欢那种居高临下的人。就算他们只是一些普通的医疗工作者,可他们也都是本本分分的工作,尽职尽责的完成自己的本职任务。他们认为自己就算得不到别人尊重的态度,也应该平等以待。 就好像同样淡然冷漠的宋主任,他虽然同样不爱搭理人,可他看人从来没有高低等级之分。而这位穆医生,他眼里那若无的傲气,直接将像们这些普通的医疗工作者打成了地上的蝼蚁,这让他们如何甘心? 午休时间还没有过去,又有一大群病人从车祸现场火急火燎的送来,护士们悠闲的午餐时光结束了,长离也被紧急叫往手术室,准备进行手术。 而那位慕医生,则是一直跟在他的旁边进行辅助,他看着手术台前手起刀落,干脆利落的青年,眼里里闪过一丝羡慕,但更多的却是不甘。 第三百一十八章 互换人生 慕逸寒生来家世不凡,因为是家中附的老来子,所以他父亲对他格外的宠爱。 在他成年后,没有选择继承家业,而是选择学医,这也得到了他家中的支持。在学校的时候,他的学业成绩永远是顶尖的,学校教授和学生都对他夸口称赞。所以,他理所应当的认为,在职业的生涯中,那也应该是那个最出色的人。 他拒绝了父亲为他安排的私人医院的职位,而是空降到这个公立的医院,成为了一名小小的实习医生。 他以为他也能够凭借优秀的医学能力获得其他人的认可,但没想到的是一个打击迎面而来,他非但没有握上他心爱的手术刀,反而要为另外一个人打下手,这让他十分的不甘。 如果要他打下手的那个人是一个能力比不上他的人,他或许能够借此安慰自己这是其他人有眼无珠,可在他亲手见过那个人登上手术台的风姿之后,他就清楚的明白,他比不上那个人。这让他感到万分的沮丧,也激起了他的斗志,总有一天,他也能够达到这样的程度。 幸好刚刚发生的那一场连环车祸没有造成重大的人员伤亡,所以第一医院的医生们还不至于手忙脚乱。 慕逸寒在结束了这场手术之后,就回到了他的办公室里,他下意识的去找那个,虽然平时你总是笨手笨脚,问东问西,但总能给他带来快乐的女孩,可现在这个女孩却不见了踪影。 他皱了皱眉,然后想要去找寻找这个女孩,可是他忘了那个女孩也是一个医护人员,他也有自己的本职工作,而医院也不是一个谈情说爱的地方。 他一边整理着案例,一边想着女孩什么时候回来。心不在焉了很久之后,他才看到女孩撅着嘴满脸不高兴的走进他的办公室。 慕逸寒装作不在意的说道,“你又怎么啦。” 女孩气冲冲的把自己手里端着的医药用品放在了桌子上,砰的发出了好大的一声声响。 她不满的发泄道,“不就是两次没有扎进血管吗?我又不是故意的,那些人为什么要那样骂我,我也是很认真的呀,他们就不能稍微忍忍吗?” 慕逸寒听到这里,握着病历的时候稍微紧了紧,他无奈的看了女孩一眼,“你的专业知识还需要更加更进一步的强化,不然会有更多的病人对你进行投诉。” 女孩一手拍在桌子上,然后好好横了慕逸寒一眼,“好啦好啦,人家知道啦,你不要老是这么说,我是你的……同事。还是人家是你的同事啊!你有必要这么苛刻吗?”说完,她就径直往办公室外走。 慕逸寒担忧的眼神一滞,握着病历的手力度大的好像要在病历折断。办公室里传来哗啦啦的纸声,让人不禁想起了,那些在坟头飘散的哗啦啦的纸人。 云悠悠冲向护士台,就看到护士长站在那里,用一种不满的眼神看着她,“刚刚去哪里了?3号我的病人叫你知道吗?” 云悠悠抿着唇低下了头来,“抱歉,我刚刚去了一下厕所,没有听到。” 护士长不怎么相信这个原因,但她要给云悠悠面子,所以没有当面拆穿。她的脸色依旧不是很好,在走的时候,她顺口题点了云悠悠一句,“做我们这一行,最首要的就是做好我们的本职工作,如果本职工作除了差错,那会产生的结果你是知道的,你自己要多多注意。” 云悠悠没有领会到护士长的好心,她就觉得自己被人教训了,所以在护士长离开之后,她不满的嘟嘟囔囔,“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仗着自己资历高,年纪大吗?总有一天我会超过你,看你还敢不敢这么教训我。” 这么一份小女孩的闹脾气的话,落在别人的耳中那多数都不太在意,但还有一部分,就是觉得十分的刺耳,这一部分就是受护士长恩泽的人。护士长明明是好心的提醒他,她不领情也就罢了,居然还背后里编排护士长。这种人,他们居然要对她处处相让,真是不公。 云悠悠的脾气没有发多久,就看见护士台又亮起了灯,灯上面显示着是3号房的病人。云悠悠神色一变然后猛的跺了跺脚往3号房走去。 正巧,这时长离又来例行查房。每天的这个时候都是他查房的时候,所以那些小护士们都会在这个时候当心一些,省得被他逮到痛脚。他这个主任之所以能在没有背景的情况下当的这么安稳,也是因为他不偏不倚,秉公而行,没有引来任何派系的不满。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就是他的医术实在高超,是医院的一个活招牌,医院需要高高的把他供起来,招揽更多的客源。 3号房的病人负责医生是慕逸寒,在长离查房的时候,慕逸寒正好听到了3号房的病人的传召,他立刻去问问他有什么问题。 3号房的病人是一个优雅妩媚的女人,她一头大波浪的头发随意散在床上,衬得修长的手格外的柔软。因为生病的缘故,他的唇色极淡,但那微微翘起的丰满的弧度,还是让人想要拥吻。 此时这个病人正一眨不眨的盯着询问他病情的青年,泛着水泽的眼睛里满是兴味。 她略带沙哑的声音传出,“慕医生,你检查出我是什么情况了吗?如果没有检查出问题,我可以让你‘深入’的检查。”说到深入这个词,她的语气突然变得色气满满,勾得人蠢蠢欲动。 赶来的云悠悠一听到这个女人的话真恨不得冲上去撕了她的嘴,她阴阳怪气的说道,“不必劳烦慕医生了,这种事情是我的本职工作,我来做才是,我可以好好的替您‘深入检查’,希望您不要嫌弃才好。” 女病人微微笑了笑,正打算反驳,就听到病房外面传来脚步声。她朝着那个方向看去,就看到一群人走了进来。 她的眼中闪过惊色,然后又用凯瑜的语气问慕逸寒,“你们医院的医生都是这么帅的吗?如果是真的话,那我说不定还要在你们这里多留一会儿呢,你开不开心,慕医生?” 第三百一十九章 互换人生 长离一进来就看到这一出宫心计,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而是慢慢的走了进来,询问慕逸寒这位病人的具体情况。 这位病人在看到长离慢慢走进来后,那一双泛着水光的眼睛就慢慢的眯了起来,她莫名的看着长离,然后问慕逸寒,“这也是你们这儿的医生?” 慕逸寒还没有直接回答她的话,而是对着长离点了一下头,“宋主任。” 长离拿起慕逸寒手中的病历本,语气淡淡的问他情况还好吗。慕逸寒点了点头,“病情正在慢慢的好转。” 长离也就没有再继续过问了,这个病人是慕逸寒负责的,只要情况没有出现太大的差错,他也就不必过多的干涉了。 而这个病人对长离的兴趣却也没有减少,她再次问道,“你也是这个医院的医生?你姓宋,你叫什么?”长离没有回答他的话,他直接走了出去。 女病人紧紧的盯着长离的背影,直到他已经彻底消失之后,才缓缓的回过神来,看向慕逸寒,她一边配合着慕逸寒的问询一边打听着长离的情况,直接将云悠悠又忽视了个彻底。 云悠悠撅着嘴,看着那两人一问一答,心里的不满仿佛浪潮般,一浪接着一浪。她没有继续他的工作,而是又冲向了护士台。 之后的几天,慕逸寒神奇的发现那位女病人不再纠缠他了,反而是对宋主任的事情更加的感兴趣。 她总是旁敲侧击的打听宋主任的事情,在得知了宋主任的基本情况之后,这位女病人就会显的更加的兴奋。 长离又一次去查房的时候,这位女病人正兴奋地和慕逸寒聊天。她拐弯抹角的打听着长离的家庭情况,慕逸寒不过是一个刚刚来的医生,又怎么会知道呢?他只能避开自重点的回答。 在检查完毕之后,女病人不经意的说了一声,“麻烦你给我倒一杯水。” 长离一听到这句话就轻轻的皱了皱眉,他对着慕逸寒说道,“慕医生,今天问诊的病人都看完了吗?” 慕逸寒听明白了长离话中的意思,点了点头,就往病房外面走去,也没有搭理女病人说的要他倒水的要求。 女病人似笑非笑的看了长离一眼,“宋主任,你还真是小气,连到一杯水都不可以吗?” 长离冷冷的说了一句,“这里是公立医院,不是私立医院,医疗资源有限,每一个医生应该做的不是给病人倒一杯水,还是去救助更多的病人。如果你有需要的话,请传唤护士。且,医院有规定,每一个来住院的病人,都必须要有陪护的人。这位小姐,你的家人呢?” 女病人神色有些尴尬,她当然不会说,她本来准备转院,只是因为想撩一撩那位帅气的慕医生才留在这个医院,而在见到了长离之后,她因为想要确认一件事,就更不想要离开了。 让医生给他拿水的话是自因为她习惯了以前在私立医院的服务,她没有想到在这种公立医院里,医疗资源十分的紧张,医生不可能像私立医院那样对她服务周到。 这个病人的具体情况,长离也有所了解,他虽然认为这位病人没有必要继续逗留在医院,占用医院的病房资源,但这位病人给医院添加了一大笔的医疗费用,他也不好继续说什么了,他淡淡的点了点头,就想要离开。 女病人见他要走,连忙开口挽留宋医生,“你都不仔细的检查检查我的情况?” 长离摇了摇头,没有必要了,虽然不知道这个女人一直都留在医院是什么原因,但他不感兴趣,也不想去探寻。 女病人一脸气馁的看着长离那张与她有几分相似的脸,问道,“宋医生,你不觉得我们长得有几分相似吗?” 长离摇了摇头,“不觉得。” 正巧这时,慕逸寒又走了进来,他想了一下,顺口对他说道,“仔细的检查一下这位病人的精神状况,如果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就联系一下神经科。”女病人被气的小脸煞白,慕逸寒虽然觉得好笑,但也只好忍住了。 长离走出病房后,就听到不远处传来喧哗的声音。他走过去,就看见云悠悠被一群人包围着。 那一群中年男女用手拉扯着云悠悠的,不依不饶的,“就是你,推的我爸,让他受了伤,你必须要负责。” 一个身形肥胖的中年妇女也嚷着,“早知道你不安好心,我就不会让你扶我爸了,他那么大的年纪了,你还这么狠心,你是不是想让他早点死啊!” 一个20多岁的壮小伙也说着,“这就是你们医院护士的素质?我要见你们院长,我要向你们院长投诉!” 云悠悠看着这一群凶神恶煞的人,眼泪在眼眶边打转。 那个老爷爷真的不是她推下去的,她查房的时候,遇到这位老爷爷求助,虽然觉得擅自插上病人的私事不符合护士的隐形规定,但还是本着善良的原则,扶着老爷爷起身,没想到这位老爷爷自己踩空了,跌了下去。 本来就身体虚弱的老人家,现在更是伤上加伤。病人的家属不依不饶,而且厕所里面又没有监控,这让她辩无可辩。 这样的事情,长离没有见过一千,也有八百。在医院这个事故的多发地,任何事情都是有可能发生的。这种事明眼人一看就是碰瓷,但你没有证据,又能拿他们怎么样呢,云悠悠这个亏是吃定了! 当然他也知道云悠悠背景不凡,所以这件事情该怎么了结还需要看之后的发展。 他也不想管这种事情,还是那句话,住院的病人,尤其是重病的病人,医院规定,要么病人家属陪护,要么严谨专业的护工,不然出现了向现在这样的情况,又该怎么办。像这种事情,一看就是家属想要赚便宜,故意不请护工,然后又在病人有所不好的情况下,讹上医院一笔。 这像种潜规则,医院的护士们一般都是口口相传的。不归属于她们工作范围内的事,她们都不会多管。这并不是一个人善不善良的问题,而是一个人会不会保护自己的问题,云悠悠的善良并不能给她带来什么好结果,反而会带来一大堆麻烦。 病人的家属看见长离这个穿着白大褂的人走过来,赶忙想要拉着拉扯着云悠悠上去,可转眼间长离就离开了,他们只能悻悻然的继续讨伐着云悠悠,就在这是,医院保卫科的人也来了,事情一时间陷入了焦灼的状态。 而长离倒也没有完全袖手旁观,他通知了法务科的人,这种事情,还是他们最专业。 第三百二十章 互换人生 这件事情足足闹了半个月才处理好,受了教训的云悠悠也没了一开始的活泼劲,变得恹恹哒哒起来。 长离的生活是一如既往的繁忙与平淡,这样的日子在长离看来没有什么不好,当然,美中不足的是,那位女病人一直逮着机会烦他,就算也出院了,也依然会经常到医院来。 她问的那些问题,长离一个也不关心,可这个女病人好像笃定了长离会想知道这些问题背后的答案一样,一直装作高深莫测的来试探他。 病房里的人来来去去,这一天,原先3号房在床位上住进了一个乖巧中透着一些虚弱的小姑娘。 云悠悠拿着针,正准备扎进她的血管,一次,没有扎进去,再来一次,又没有扎进去。 小姑娘显然是怕疼的,所以在云悠悠扎针的时候,小姑娘将头偏了过去,哪怕云悠悠没有扎准,她依然没有反过头来,只不过那一晃一晃的睫毛,还是说明了她内心的忐忑。 两次没有扎进去,云悠悠有些恼火,她准备再来一次就听到门外传来了熟悉的声音,“慕医生,你想不想我?” 她心中一跳,手中的针就又没有扎准,小姑娘的手上又多了一个小窟窿。小姑娘有些颤抖的反过头来,盯着自己手上那三个血窟窿,似哭非哭。 门外的慕逸寒不耐烦的说道,“温女士,既然你身体已经痊愈了,就不要再来医院了,你这种行为,已经影响到我们的工作了。” 听到这句话,云悠悠的心情才多云转晴。她正准备继续打针,就看到小姑娘手上的三个窟窿,她有些不好意思的对小姑娘笑了笑,然后举起了小姑娘的另外一只手。小姑娘的手在递给云悠悠的时候,都是颤抖的。 正准备下针,就又听到了门外的女人声音,“慕医生何必这么无情,好歹我们也相处了这么久,我可是对穆医生念念不忘呢。既然现在穆医生嫌弃我打扰了你的工作,我可以在工作时间外请客并向慕医生赔罪,慕医生觉得怎么样?” 一听到这话,云悠悠心中的火气就一愣一愣的,这个不要脸的贱人! 火气上涌,手足无法安放,扎的针自然也就歪了。小姑娘的另一只手上,又是一个窟窿。 小姑娘都快要哭了,可云悠悠此时,全然没有办法注意到小姑娘的心情。她只想冲出去,狠狠的甩那个贱人一个耳光。 她使性子一样的,狠狠的拉过小姑娘的手,又是一针下去。这一次,自然也是没有扎准的。 小姑娘痛的眼泪花花的,她本来就是怕痛的体质,如果不是这一次的感冒实在太严重,她也不会来医院扎针,可她难得的一次狠下心肠,却遭受了这样的待遇,她觉得太伤心了。 是谁向她说的是中心医院是本市最好的医院?她一定要挠他个满脸开花。不过她看看自己那一双满是血窟窿的手,想着,这下连挠一下都做不到了。 女人满是惊喜的声音再次响起,“宋主任。”门内却没有听见那个宋主任的声音。 清浅的脚步声响起的时候,云悠悠正有些恍惚的拿起女孩的手。 长离一走进来,就看到那个委屈巴巴的女孩以及她满手的血窟窿。他直接拨开了云悠悠,然后自己拿起一次性输液器,动作干脆利落的扎进了血管。 女孩感觉手上仿佛被蚊子叮咬了一下,然后就有冰凉的感觉滑入了手心,她睁开眼睛,就看到已经开始输液了。 不适的感觉随着那冰凉的液体输入身体里,似乎有些好转,当然,这都是女孩的错觉,因为就算这些药品输入了进去也不是这么短的时间就能起作用的。 长离动作轻柔的拿起女孩的另一只手,涂上了止血用的碘酒,然后贴上了几个创可贴。他带着歉意的说道,“抱歉,是我们医院的职工基本素质不到位,让你受到了二次伤害。” 女孩用那双热乎乎的小手,轻轻的拭去了眼边的泪花,她有些不好意思,“不要紧,不要紧,今后再改进就可以了。” 云悠悠在看到长离的动作之后,就羞愧的把头低了下去,之前她虽然也犯过这些错误,但从来没在同一个人身上发生这么多次。 可这也不能全怪她呀,都怪那个女人,影响了她的心情,让她没有办法全神贯注的工作。女孩说的要改进的话就像一个巴掌一样,狠狠的扇到她的脸上,让她一阵火辣辣的疼。 病房里的动静显然引起了外面人的注意,很快护士长就赶了过来。长离对着护士长说道,“这是谁招进来的实习生?” 护士长神色有些尴尬,云悠悠家在医疗系统里很有话语权,她要进第一医院是走得她的关系,当然,上层领导也都是知道的,可是现在宋主任问云悠悠是谁招的,她自然不好推给上层领导。 她只能打着圆场,“宋主任,小云才刚刚进医院,动作难免有些生疏,她今后一定会改正的,你就看在她年纪还小的份上,原谅她这一次。” 长离半点不客气的说道,“哪个实习生不是刚进的医院,但就只有她的基本功是这么差的。年纪还小?都大学毕业了,还年纪小?这一批招进来的实习生里,只有她引起了病人的多次投诉!” 他冷声的冲着云悠悠斥责道,“如果没有胜任这个职务的基本素质,就不要再待在这个职务上,如果下一次我再遇见这种情况,你就给我滚!” 说完,就半点都不理会云悠悠铁青的神色,快步的走出了病房,走动过程中带动的风声飒飒而响。 护士长叹了口气,如果宋主任真心追究,那她也没有办法,毕竟,他在这家医院的地位实在是很超然。 慕逸寒走到云悠悠的背后,无声的安慰着她,而那位女士则是幸灾乐祸的看着云悠悠,她早就看云悠悠不顺眼了,不只是因为想撩慕逸寒,还因为,这位小护士的专业技术实在是差到了一定的地步。 第三百二十一章 互换人生 长离回到了办公室之后,就继续看起了病历,仿佛刚才的事情对他没有半点影响。 他早知道这个女孩不着调,在她实习的第一天的时候,云悠悠知道了长离的身份,问的第一个问题就是,“你真的是个医生吗?我怎么看着不像。” 能问出这个问题的女生,可想而知,脑子里面肯定是缺根筋的,当然,如果她的专业素质够硬,长离也不会过多的置喙,可今天看来,这个女孩脑子里面缺的不止是一根筋,而是筋斗云吧! 慕逸寒在安慰了云悠悠一会儿之后就来到了长离的办公室,他十分的不好意思,因为他刚刚知道了,云悠悠出错也有他的原因。 长离没有晾着慕逸寒,他直接说道,“慕医生,医院请你们来是要你们救死扶伤,而不是谈情说爱。如果因为云悠悠耽误了你的本职工作,那么,你也不配坐上你现在的位置。” 慕逸寒被长离说的十分的羞愧,他胡乱的点着头,然后走了出去。他原先还想着,要战胜这个人,可现在看来,如果连最基本的本职工作都不能做好,那他别说超越这个人,就连被他正视一眼的资格都没有。 紧跟着慕逸寒走进长离办公室的,是那位温女士。她扶着墙,认真的看着长离,“宋主任真是好大的官威,不知道那些被你训斥的人心里有没有什么其他的想法呢。” 长离自顾自的忙着手中的事,没有搭理她。温女士讨了个没趣,也没有继续卖关子的兴趣了,她直接说道,“有个人想见你。” 长离站起身来,打开门,直接对着温女士说道,“出去。” 温女士也不恼,她接着说道,“我是真心的邀请你,那个人对你很重要,他很想见你。” 长离冷冷的说了一句,“真心邀请我的人有很多,想见我的人也很多,但是对我重要的人却只有我手下的病人。” 温女士深吸了一口气,似是有些不耐烦了,“你相信我,那个人你见了绝对不会后悔的。” 长离的眼睛眯了起来,他身周浮起了一层危险的气息,仿佛冬日里的寒霜,浅浅的一层,却覆灭万物的生机,“后不后悔是我自己的事情,与你何干?什么时候,我后不后悔,要由你说了算!相信你?你以为你是谁!?” 听到长离这句毫不客气的话,温女士脸色由青转白,她想到这个人软硬不吃,但没想到人不知道这个程度。 她用脚尖踢了踢墙,气恼的说道,“我不是要干涉你的事情,我只是……我只是……哎……” 她叹了一口气,然后走上前来,死死地盯着长离的眼睛,“你的亲生父亲想要见你。” 长离的反映出乎温女士的预料,他只是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然后再次做出请的手势,再一次赶客。 “你真的不想知道你的亲生父亲是谁吗?你真的不想见见他吗?难道你就没有一点好奇心吗?” 这一连三问,表明了温女士内心的震惊,据他所知,这个人从小被拐卖到一个并不关心他的家庭里,或者说只是把他当成一个工具的家庭里,从小就没有什么人关怀他,就连他上学的学费也是自己打工赚得的。 按理说,这样的人内心最渴望的难道不就是亲情?可现在他看起来对这个想要认他的亲生父亲毫不关心,这是怎么回事? 没有得到想要的结果,温女士只好悻悻然的离开。长离继续他有序而又繁忙的生活,他也享受他现在的生活,不希望受到任何人的破坏。 这一天下午,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人曾走进来长离的科室,却没有找到他,他问护士台的护士长离去哪儿了,才知道长离今天下午有三台手术,一直要进行到晚上的10点。 护士们有些好奇的打量着这个眉眼间与长离有些相似的男人,她们心中有些猜测,但没有说出来。 宋医生平日里的行事风格就像是那些从书本里走出来的世家贵族子弟,一举一动间带着优雅和贵气。而这个中年男人看上去又与宋医生有些相似,但行事风格却总感觉差了点什么,这莫非是宋医生的什么远方亲戚,来托宋医生办事? 就在护士们窃窃私语的时候,长离正在进行着一庄精密的手术。 他清淡的声音从口罩后面传出来变得闷闷的,“刀。” 不知为何,今天身后的人动作总有些迟钝,他的话说出了三秒之后,那个人才像是反应过来,赶紧递了东西上来,长离一握上去,就用送了回去,“我说的是刀。” 那个人仔细一看,才发现自己拿的是剪子。他吓出了一身的冷汗,然后赶紧拿出长离所需要的那把刀递给了长离。 长离认真的看了他一眼,再次说道,“专注一点。” 慕逸寒有些羞愧的低下了头。因为长离的提醒,慕逸寒专注了许多之后,之后也没有再出过差错。 可在最后那一台手术收尾的时候,慕逸寒再次开起了小差,他递给长离的那把刀,不是长离需要的那种尺寸。 长离一连站了八个小时,精神都有些恍惚了。他直接拿着刀进行切分,但在上刀的时候,他突然反应了过来,连忙收回,然后将刀狠狠的扔在了盘子里。 他一把拨开慕逸寒,拿起自己所需要的那把刀,快准狠的完成了手术,再进行事后的收尾工作。 慕逸寒脸色煞白,他无法想象,如果这台手术因为他的缘故出了差错,他会面临怎样的结果。可他完全没有考虑到,他的那一点点差错,会导致一个生命的消逝。 八个小时的连环手术终于结束,长离冷冰冰的说了一句,“你自己去跟院长解释。” 其余的助手们看着宋主任难得的大发雷霆,噤若寒蝉。他们略带同情与好奇的看着慕逸寒,这个人虽然脾气不好,但专业素质还是可以的,怎么今天会出现这么大的纰漏? 慕逸寒恍恍惚惚的走出了手术室,回到了办公室里。不一会儿,办公室里居然传出了笑声,可这个笑声却像是秋天的蝉声一样,带着一丝凄冷。 第三百二十二章 互换人生 医院里具体是怎么处置这件事的,长离并不知道。只不过第二天开始,长离就没有再见过慕逸寒,而与慕逸寒一起离开的,还有屡次犯下大错的云悠悠。 刚刚解决了一个麻烦,长离还没有来得及松口气,就又有一个麻烦找上门来,那就是那位温女士口中所说的‘父亲’。 对于父亲这个词语,长离一向觉得十分的陌生,他历经了这么多世界,每一世都亲情缘淡薄,父亲对于他来说,是一个表意模糊的词语。 在这个中年男人找上门来的时候,长离正在看着看诊,在这位病人小心翼翼的拿着自己的病历走出去的时候,中年男人敲了敲长离的病房门,然后仔细的打量了长离一会儿,又用询问的口气说道,“我可以打扰你一会儿吗?” 长离冷漠的目光扫过他的眉眼,然后冷淡的说道,“不可以。” 他用眼神示意这个中年男人离开,“如果没有挂号请去门诊大厅挂号,不要挡住你身后的病人。” 中年男人有些尴尬的挪开了身子,准备等长离看完了病人之后再跟他交流,可是长离的房门外一直有病人赶来。 中年男人等了一会儿,就有些不耐烦了,他离开了医院,进了一家咖啡馆,在这家咖啡馆里,坐着一个衣着华贵的美妇人。 美妇人心不在焉的搅着手中的咖啡杯,眉眼间拢着一抹愁绪,仿佛西子捧心。她急切的对着中年男人道,“你见过他了吗?是我们的孩子吗?” 中年男人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他道,“他的模样与你长得很像,只不过到底是不是我们的孩子还需要更多的证据。” 美妇人听到这里有些忐忑的心再一次纠结了起来,她踌躇的说道,“如果他不是我们的孩子……” 中年男人叹了一口气,“阿颜,我知道你很疼小寄,可长离毕竟才是我们的亲生儿子,哪怕小寄会怨我们,我们也不能不认他,我们欠他的已经够多了!” 美妇人的眼眶迅速的红了起来,她抽噎的说道,“我知道、我知道,可我就是忍不住啊!他为什么还要回来?这些年,一直是小寄陪在我的身边,安慰我,陪伴我,让我不用忍受失子之痛,你让我怎么忍心!他当年无端端的被拐走,现在又一声不吭的回来了,他到底想要怎么样!他难道想要夺走小寄的位置吗?不,我不同意!我只认小寄这个儿子,温家二少爷的位置也只能是小寄的!” 中年男人看着哭得抽抽噎噎的爱妻连忙上前搂住她的肩膀,安慰的说道,“阿颜,阿颜,你放宽心,谁也抢不走小寄的位置,就算长离回来了,该属于小寄的一分也不会少。” 美妇人对丈夫执意要认下这个孩子的举动,十分的不满,她拨开丈夫的手,怨怼的说道,“你怎么知道那个长离就是当年被拐走的孩子,万一他是有人故意设计的呢!难道你要就为了一个外人拆散自己的家庭吗?我是你的妻子,小寄是你的儿子,我们两个人的想法难道不能叫你打消那个荒诞的念头吗?” 男人苦笑了两声,再次叹了一口气,却没有再附和妻子的话。 他是一个传统的男人,他看重自己的血脉,所以在知道自己的儿子被找回来了之后,才会执意去相认。他不能容忍自己的血脉流落在外,所以哪怕他同样的疼爱小寄,也不能改变他要认回长离的念头。 长离下班的时候,已是华灯初上。晚风吹拂在身上,让人无端的感觉到寒凉,风衣的下摆被吹起,显得他的身形格外的修长与单薄。 他正准备开车回家,就被一个衣装革履的青年人拦住了。“宋先生,我们老板想要见你。” 长离淡淡的说了一句,“谁想见我我都要见?” 年轻人脸色为难的说道,“宋先生,请不要为难我们。” 长离呵了一声,“不为难你,难道要为难我自己吗?” 然后伸手唤来了一直在观望着这边的保卫科的人。 保卫科的科长用不善的目光看着这位年轻人,这年头,医闹人员的品种也越来越复杂,玩的花样也越来越多,一个不小心被他们闹出了什么幺蛾子,那他肯定要吃不了兜着走了。这位宋医生可是院里领导的心头肉,他要是有点什么损伤,他还干不干了! 年轻人深吸一口气,压下了心底的躁动,“宋先生,我真的对你没有恶意,我们老板只是单纯的想要见你一面,你看他的车就停在那里。” 长离顺着他的指引看过去,就看见一辆豪车停在背光处,在豪车里坐着两个人,其中一个人有两分眼熟。 保卫科长用询问的眼光看向长离,长离摇了摇头,“不认识。” 他眉眼淡淡,可说出来的话却透着刻薄,“最近有许多藏头露尾的人不停的找到我眼前,不知道他们具体是什么用意,但最近发生的意外实在是太多了,前些天,心外科的那位赵医生就被人伤了手,现在还躺在医院养伤,我可不想一个不小心就落得和他一个下场,还请你都帮我注意注意。” 听到长离将他们打成不怀好意的那一拨人,年轻人额角冒出了虚汗,保卫科长郑重的点了点头,“这个当然。”然后帮忙拦住了年轻人。年轻人目光焦灼,却只能看着长离潇然离去。 车中的人久等长离不来,正好奇着,就听到年轻人的复命。美妇人冷笑着说道,“你眼巴巴的想要认儿子,可人家还不想认你呢,看看,好歹我们还是他的长辈,他就直接把你落在了这里,不懂礼貌的小子,真不知道是谁教养出来的。” 中年男人有些火大,他神色严肃的说了一句,“阿颜,他是你的亲生儿子,即使他不懂教养,也是我们对不起他的缘故,你不要再说这些话,如果让他听到,那该有多伤心。我是不会改变主意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美妇人眼泪簌簌的掉了下来,她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你怎么这么狠心……你怎么这么狠心…… ” 糊涂人遇狠心人,谁说谁狠心?谁说谁糊涂?都不过是一场荒唐。 第三百二十三章 互换人生 三番五次的堵不到长离的人,温家的人也认识到这样不可取,所以他们决定来点直接的。 第二天,长离就被叫到了会议室里,叫他来的那位老领导一脸笑呵呵的向他引荐,“小宋啊,听闻温先生与温太太一直想要与你见上一面,可时间上总是不凑巧,正巧你今天有时间,我就把你叫上来了,你看在他们诚心诚意的份上,就和他们好好的交流一次,把问题说开,这样两边都不耽误。” 会议室里不止坐着温家夫妇和老领导,还有一些其他的人,比如那位温女士。 长离嘴角微微的翘起,然后寻了个位置坐了下来,翘了二郎腿,虽然坐姿不雅,但却透着一股难得的风流意味。“好啊,有什么话就一次性说清楚。” 中年男人难掩激动的走了上来,“你叫长离吧,我姓温,温冠华,是你的父亲。” 长离淡淡的哦了一声,没什么反应。 温冠华一颗炙热的心瞬间冷了下来,他意识到这个孩子是知道他的身份的,他之所以不愿意见他,或许就是不愿意认他。 理智回笼,温冠华保持着风度的问道,“你不相信?” 长离呵呵了一声没有作答,“相不相信又有什么用,反正结果都不会改变。” 温冠华却误以为真,他沉吟道,“也是,没有证据,谁也不能盖棺定论。” 说完,他就希冀的看了一眼长离,“你愿意和我做亲子鉴定吗?” 说到这里,温冠华的心中就升起了一股遗憾,不是他不想做亲子鉴定,而是他拿不到长离的身体组织。 在他的侄女告诉他,她在中心医院见到了一个和伯母长得很像的人之后,他就调查起了这个人,然后发现这个人很像他二十几年前被拐走的儿子的经历很匹配,他心里就有了七分的肯定,这个人就是他的儿子,可没有证据,也不能妄下定论之后。 之后他就雇佣了私人侦探去调查取证,可不管雇用什么样的侦探,都拿不到长离的身体组织,他虽然觉得奇怪,可想想长离的职业,也就将那一抹奇怪的情绪压到了心底,只不过dna检验也只能延后了。 现在近距离的观看这个孩子,他是越看越觉得像,同时心底升起一股火辣辣的情绪,难道这就是所谓的亲子感应吗? 狗屁的亲子感应,长离可半点都感觉不到,虽然他并没有刻意的防范身周的情况,可他这具肉身也沾染了一丝神性,即使做不到无尘无垢,也不会像寻常的人类那样,随意的被人窥探。 他端起桌上的一杯茶,囫囵的喝了一口,茶水已经凉掉了,也喝不出什么味道来,先前进行的一场手术,可真是累坏他了。 润了润嗓子之后,他才冷冷淡淡的回道,“不可以。” 这是他说过的第无数次了不可以了,论拒绝的次数,眼前的这个人也算得上是为vip贵宾了。 中年男人眼神一黯,“你就这么怨我们?” 长离故意回着他的话,“不过是陌生人,有什么怨不怨的?” “我们是真心想要认你回家,想要好好补偿你的。” 真心?这个词长离半点也不信。就算是被拐卖,长离也没有拐到别的省市区,而是一直待在这座城市,温家如果真心要找的话,不会一连十几年都找不到。 更何况,他待在中心医院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已经七八年了,与温家有交集的人肯定不止一个见过他,这么大的几率为何温冠华迟迟不知道?不过是因为天意,与人心。 长离扫了一眼桌案后眼神闪烁的美妇人,端起茶碗猛灌了一口。直接的说道,“你们为什么要认我?因为钱?”温家不至于落到这一步吧。 温冠华听到这一句话连忙的摇头,当然不是!温家怎么可能会缺钱?他的眼神缓和了起来,带着一种好笑。这个孩子怎么会这样想,他们温家缺什么也不会缺钱,之所以想让他回家是为了补偿他,又怎么会贪图他那些可怜的身家? 长离哦了一声,再次轻描淡写的问道,“那是为了我这一身的器官?你们家里有人生病了?” 这一猜测仿佛一把血淋淋的刀,直接将温家人钉在了狠毒刻薄的墙上。 温冠华表情一怔,随即苦笑着摇头,“你就是这么想我们的?” 长离的神色依旧不变,就好像天空中摇摇晃晃的云朵,悠然自得,“一个几十年不出现的人突然冒出来,自称是我的亲生父亲,还要把我领回家,如果是你,你会怎么想?” 坐在桌案边一声不吭的女人,听到这句话,突然爆发了,“够了!糖糖和小寄好的很,你在咒谁呢!什么病不病的,你自己有病就好好的去看一看!啊,我忘了,你自己就是个医生,你有病难道没有察觉出来吗?那你的医术也不过如此。你现在在这里装大爷,凭的是什么?就凭你那一身难登大雅之堂的医术?真是笑死人了!” 这一番刻薄寡毒的话让温冠华大吃一惊,他从来没有想到,他温柔娇软的妻子能够说出这样的话来。 长离倒是不意外,一个被娇宠了几十年的女人,一旦有什么事情违背了她的心意,她就会钻入牛角尖,难以自持。 他冷冷的扫了一眼温冠华,视线中的冷意直让他凉透心扉,“这就是你说的补偿,不过如此。” 温冠华急着想要解释,却听到长离不耐烦的说道,“你们为什么要认我,不为名不为利,那为了什么?” 他嗤笑了一声,“不过是为了你们那可怜的愧疚!三十几年迟迟未行动,现在却想要认儿子,难道不是因为午夜梦回你心难安?那个丢失的儿子是否让你难以安寝?所以你想要找回他安抚你虚伪的心!什么补偿,通通都是假话!你安慰自己的假话!” 砰的一声,茶碗被狠狠的放下,长离仿佛须发皆张的狮子,这一番爆发的气势让众人久久不能言。 温冠华的心仿佛被针扎进去了一般,他的背一瞬间佝偻了下去,让他一瞬间佝偻了起来,他看上去苍老了许多,也是,他本来就不年轻了。 第三百二十四章 互换人生 温夫人心有余悸的看了长离一眼,然后上前扶住她的丈夫,她刚刚真是被散发出来的气势给吓坏了,所以现在完全没有了刚刚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她娇声的嘟囔道,“你这么大声干什么?” 这一副模样,真像是个年轻的小姑娘,可她也不想想,她已经50多了,再做出这个模样,又有几个人能消受? 长离干脆利落的站起身,往门外走去,同时留下了一句话,“不要再来打扰我。” 这句话不只是对温家夫妇说的,还是对医院的人说的,听明白了他话中意思的医院中人多尴尬的呵呵了起来,他们是不想惹怒长离,可他们更不敢得罪温家,所以,这件事…… 长离缓缓的走在医院的走廊上,他的神色完全没有在会议室里表现出来的暴怒。 也是,不过是一件小事,又怎么会引动他的情绪,刚刚的那一幕,只是做给其他人看的罢了。暴怒正代表着他的态度,他完全不想受到温家人的打扰,或许这可以让他们安静一段时间吧。 可事情出乎长离的预想,他的警告,没有换来安宁,反而是让温家人更加的疯狂,接二连三的围堵不仅打扰到了长离的私人生活,更打扰到了长离的工作。 不耐至极的长离在温家人再一次把病人围堵在了病房外之后,狠狠的扫开了桌子上的病历,那哗啦啦的声响让温家来献殷勤的人心惊胆战。而这个献殷勤的人,正是宋林佳。 宋林佳完全没有想到她这个哥哥爆发起来,居然会这么的让人害怕。 黎家与温家有那么些亲戚关系,所以在温家爆发出了这么一件大事之后,黎家也有所耳闻,温家人在打听到了了黎三太太与长离的关系之后,就辗转的请托上了黎三太太想让他来做个说客,想缓和缓和与长离的关系,宋林佳虽然不愿,但人在豪门,身不由己,只能答应了下来。 不过短短12年,长离就由一个贫寒困弱的学生变成了长身玉立的青年,而宋林佳却有一个活泼靓丽的女学生变成了一个幽怨苍老的妇人。 看她现在这个模样哪里,还有十几年前登门的时候,那一副轻灵松快的样子。 豪门的生活确实磨人,理不清的妯娌关系,摸不顺的公婆脾气,等不来的丈夫人影,这种种都生生的将宋林佳磨成了现在这副样子。 昔日美艳的眉眼变得平凡,昔日无忧的心境变得哀怨,昔日温情的丈夫变得疏远,宋林佳没有疯掉,大概是因为豪门的生活也让她的心智变得强大了吧! 只要有钱,又有什么做不到?没了漂亮的脸蛋,去做个手术;没了温柔的丈夫,去养个小狼狗;没了愉悦的心境,就去学学插花,画画打发时间。只是,到底心有不甘! “宋主任,你何必这么固执?回到温家有什么不好,温家只有一个醉心艺术的大女儿和一个收养来的小儿子,将来温家肯定是要托付给你的,那么大的企业,不比你辛辛苦苦的当看病好多了吗?” 宋林佳拍了拍心脏,缓过气来说道,当然,她的声音中透着一丝畏惧,早知道这个差事这么辛苦,她就不揽过来了,可她也没有办法,她十几年没有生育,一直没有在黎家站住脚,如果获得温家的友谊,会对她站得更稳当。 这个时候的宋林佳已经完全适应了豪门的生活与法则,她尝试着用自己的一切交换有利于他自己的东西,包括她的尊严。 长离淡淡地看了宋林佳一眼,那通透的眼神让宋林佳感觉自己被暴露在太阳底下,无法躲藏。 借尸还魂,神魂与身体不合,自然无法孕育子嗣。 事实上,宋林佳的这一具身体早已死亡,只不过因为她是生魂,周身的生气源源不断的退入到这一具身体里,才没有让这一具身体腐烂发臭。 但也正是因为如此,宋林佳的寿元大打折扣,平日里也精气神不显,虽然表面上气色不错,但内里早已被掏空,就是这样的状态,又怎么能让你黎三十年如一日的保持爱意? 长离的火气没有消下去,他直接一指门口,“滚出去。” 宋林佳正待再劝,就看见长离狠狠的将茶杯摔在地上,她连忙悻悻然的离开了。 这家医院不能再呆了,长离心想着。他一边整理手中的东西在,一边平复自己的心情,然后拿出手机,拨给了那个从来没有打过的号码。 谁说医生借无权无势?他手中多的是在寻常人眼里万金难求的人脉。 电话被一个中年男子接通,“宋主任,你有什么事吗?” 这位宋主任是他父亲的救命恩人,他留下电话号码就是想要好好报答,可宋主任却完全没有打过这个号码。他以为这通电话不会有接通的时候,没想到今天却接到了这通来电。 长离随意的描述两声自己最近的处境,然后又状似不经意的说了下,国家最近好像在严查关税,中年男人立刻闻弦歌而知雅意,声音含笑的说道,“宋主任说的是真的,国家确实要对这一项进行大整改。” 说着他就叹了一口气,“哎,也不知道那些进行进出口贸易的企业到底有没有遵守法律法规,按时交税,这查起来,就又是大堆的工作。” 最后他才状似不经意的说道,“温家的主要产业好像就是从事进出口贸易,也得好好的查一查。” 双方寒暄了一通,长离得到了满意的答案,就挂上了电话。 这并不是什么为难的事情,按章执法,只不过温家执行的次数频繁了一点罢了。从电话落下的那一刻起,温家的麻烦就到了。 长离一边思量着,一边准备辞职。因为有了其他人的干涉,所以长离的辞职十分的顺畅,没有遇到任何的阻碍。 虽然院里的领导们十分不舍,但长离铁了心,他们也没有办法,只能放他离开了。 而院里的其他医生护士们得知了这个消息,都是愕然叹惋,唉,医院的一支花就要走了,真是令人遗憾。以前虽然也没人能够拿下这支花,但放在那里看看也足以令人赏心悦目啊! 第三百二十五章 互换人生 温家人被查税的人查的焦头烂额,一时间也没有精力去找长离的麻烦。 长离离开了医院以后,就干脆利落的给自己放了长假,他在这个职务上已经够久了,久到他已经开始厌倦,温家来捣乱,正好可以给他一个名正言顺教训温家的理由,也可以让他暂时的脱离这个岗位,彻底的放松一会儿。 只不过长离虽然自在了,医院里的人却是头痛欲裂。 他们放长离走的时候放得干脆,现在长离留下来的烂摊子却没有人接手。而这些事情中,最为棘手的就是纪家小少爷的手术。 纪家小少爷就是那个莽莽撞撞的跑到路中间,害的白灵葭与宋林佳出车祸的人。 或许是那一场车祸给她留下了深重的心理阴影,所以这位小少爷在成长的过程中一路放飞,抽烟喝酒烫头,不过是小case,打架赌博抽大.麻也不过尔尔,他最喜欢的还是嫖.娼,嫖的还不是那些专业人士,而是那些没有沾染社会风尘气息的人。 按照他的话说,只有征服那些不知道他来历的人,才能够证明他纪小少爷的魅力。只不过,他也不想想,如果他不姓纪,又有几个人会看上他?所以深信自己魅力的纪小少爷往往都是在闯下了一大堆烂摊子之后,再让纪家的人收拾。 这一次,他看中了一个大学里的清纯女学生,他想方设法的想要把到手,可这位女学生是真清纯,她看不上这样的纨绔子弟,所以一直拒绝。 纪小少爷的耐心一直不怎么好,一直无法得手,他就想硬来,可这位女学生是个坚贞不屈的人物,即使被下了药,她依然挣扎着跑了出来,然后从酒店的顶楼高高一跃,那飞翔的姿态,就好像追逐着太阳的飞蛾,在靠近地面的那一刻,化为尘埃。 女学生只有一个相依为命的哥哥,她的哥哥得知了这件事情目眦欲裂,在办好了女学生的后事之后,哥哥就趁着纪小少爷不注意,拿把刀把纪小少爷捅成了重伤,让纪小少爷进了重症监护室。 纪家的人呕的要死,可是这件事情已经被闹大了,他们也拿女学生的哥哥没有办法,只能任由法官秉公处理。 在长离还没有离开的时候,这桩手术就被医院交托给了长离,现在长离拍拍屁股走人了,医院一时也找不到其他替代的人。 纪小少爷这次伤的实在是很重,其他人没有十足的把握,万一一不小心让他在手术台上升天,他们这些小小的医生可承担不起纪家的怒火。 为了以示郑重,医院就组织了一个讨论组就纪小少爷的病情进行讨论,可讨论来讨论去,依然没有拿出什么良好的手术方案,最后只能有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医生执刀。 这位老医生年近退休,而且一家在医疗系统中扎根深种,也不怕被纪家迁怒。或许是因为年老体衰,这位老医生在手术台上手一抖,就直接送纪小少爷去见佛祖了。纪家的人悲痛欲绝,但也只能强行忍了,因为纪小少爷的结果是众望所归。 医院里闹闹腾腾了一阵,终于还是回归了往日的繁忙与平静,只不过,那一道最亮丽的风景线还是消失了。 …… 在一个明亮的花园里,坐着一个温柔的女人。金灿灿的阳光洒在她的身上,为她镀上了一层金辉,她脸上噙着温柔的笑意,就好像是传说中的天使。 眉眼间夹着一丝阴郁的男子看着仿佛被太阳眷顾的女子,心中的抑郁就悄悄地散起了一些。他轻轻地走过去,坐在女子的身旁,看着女子在画板上写写画画,一言不发。 可女子还是知道是谁来了,她轻柔的说道,“阿寄,你今天又没有去公司?” 男子轻轻的嗯了声,他看着女子画板上成型的郁金香,赞美了一句,“很漂亮。” 女子摇了摇头,“不,我这一幅画没有画好,色彩的分配并不均匀。” 男子回道“在我眼里,你画什么都好看。”在我心里,你最好看。 男子并没有把他的心声诉诸于口,他不知道,一旦说出来,他的姐姐还能不能容许他这么靠近。因爱意而渴求,因爱意而瑟缩,这是男子在女子面前的状态。 女子让男子轻轻地靠在她的肩上,然后抚摸着他的头发,安抚他道,“不要怕阿寄,这些事情总会过去的,你一直是我的弟弟,也会是温家公司的继承人。” 男子闭上眼,感受着抚摸在他头上的轻柔的手,内心痛苦不堪,他为自己龌龊的想法而感到羞愧。但他又不能克制自己产生这样的想法,不能克制自己向她走近的身体,不能克制自己那放肆的眼神。 他是爱她的,而爱是神圣的,他应该勇敢的表达出来,然后获得她青睐的眼神,可他不敢,他怕自己那肮脏的爱意玷污了眼前这个纯洁的仿佛天使一般的人儿。爱欲交织,踌躇不前,一道道枷锁加注在他的身上,让他进退两难。 在听到女子的话之后,男子的身体一僵,他听到自己有些胆怯的声音,“糖糖,你想要认回你真正的弟弟吗?” 女子,也就是温心塘,她摇了摇头,淡淡的笑了一声,“我的弟弟,不是一直只有你吗?” 男子的心中并没有安全感,他接着问道,“可是我不是你的亲生弟弟,我们之间没有血缘关系。” 血缘关系,这四个词说的男子,也就是温寄书口干舌燥,他既渴望得到温心塘的肯定,又渴望得到温心塘的否定,这矛盾的一点让他不敢去听温心塘接下来的话。 下一刻,额头上方传来一道缥缥缈缈的声音,“血缘关系啊……” 既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不知为何,就是这样一句话,让温寄书心中一定,姐姐是在乎他的,哪怕她的亲生弟弟回来了,也不会影响自己在姐姐心目中的地位。 在温寄书离开以后,温心塘再一次拿起画笔,填充着画板上那一簇簇美丽的郁金香,她的嘴角微微的弯起,温柔的笑意里不沾染一丝尘埃。 第三百二十六章 互换人生 直到日落时分,温心塘才缓缓的收起了画板,画板上这个郁金香依然如同她以前所画的那么美丽而纯真,然而,郁金香的色彩却带着一种微微的暗淡,就好像即将谢幕的阳光,透着一股凄冷。 温心塘微微的叹了一口气,然后执起画板往别墅里走去,她每走几步就要扶着花园里繁盛的花木休息一会儿,白皙的脸色在太阳下变得越发的透明。 走到别墅门口,温心塘突然低低的咳嗽了两声,佣人张妈赶紧赶过来,扶着温心塘有些担忧的说道,“小姐,太太早就交待过了,让你不要在花园里坐太久,你今天怎么又呆到傍晚才回来?” 温心塘安慰的对着张妈笑了笑,然后摇了摇头,“没事的,张妈,我只是坐在那画一会儿画,没有受累,你不要担心。” 张妈哎了一声,“这不是我担不担心的问题啊小姐,你从小就身体不好,如果一个疏忽出了什么闪失,这叫先生太太怎么办啊。” 面对张妈关心的眼神,温馨心塘依旧是笑的温柔,却没有直接答应张妈的请求,“我会注意的张妈,怎么爸妈还没有回来吗?小寄呢?我在下午还看到了他。” 她总是这样,表面上温柔可亲,内里固执而强硬,温家人顾忌着她的身体,也从来不会违背她的意思。 张妈扶着温心塘到沙发上坐下,然后给她端来了一杯参茶,“听说这段时间公司里出了一些问题,先生和太太都赶忙得焦头烂额,下午少爷也回来了一会儿,可是很快又被公司的人叫走了。” 张妈尽力的伺候着这位温家的小公主,然后又说道,“接近年底,先生他们总是很忙,不过等他们忙完了这一段,很快就会有时间来陪陪小姐了。” “很忙吗……”轻轻的声音在客厅里浮起,就好像水面上飘着的一片羽毛,转眼就不见了踪迹。 温心塘眼里浮过一抹思虑,然后又消失不见,以往可没见他们这么忙,今年是出了什么意外?这个意外来自于哪里,温心塘已经有了一些想法,她想她或许小瞧了那位流落在外的弟弟,或许她可以挑一个合适的时间去见见他。 年过30的温心塘拿起花瓶中的一朵花儿,放在鼻尖,轻轻的嗅了嗅,然后一片一片的拔下郁金香的花瓣,然后将那跟直直的茎秆折断,随意的扔进垃圾桶里。 长离将自己关在家中一连玩了三天的游戏,游戏里的生活丰富而刺激,让他玩得乐不思蜀,一转眼三天过去,腹部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然后身体一软,就这么倒在了床上。 长离眼前仿佛有金光闪烁,差点就这么饿晕了过去,居然三天三夜水米未进,就这么玩过去了,果然,游戏使人堕落,不过堕落也使人节约,没看他这三天三夜连外卖费都没支出吗? 等他好不容易缓过来了,他就决定找一个伺候自己的人,或者说,不是人也行。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片天地对他的限制也逐渐放松,他现在也可以稍许的动用一下神秘侧的力量了,只要他使出的力量没有超出这片天地的限制,那么他就不会被这片天地驱逐出去。所以,运用少许的力量点化一只小妖,或许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他仔细的想了想,觉得仙人掌这个种族不错,耐寒耐热耐干,不需要过多的呵护,成长速度还很快,简直是点化小妖的不二人选。 说干就干,长离立马奔赴花鸟市场搬回了一盆仙人掌。 在一个月圆之夜,长离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凝聚了一滴月华凝露,滴在仙人掌之上,仙人掌之上泛起清光,然后本就圆乎乎的身体迅速的膨胀,砰的一声,一个绿乎乎的小娃娃就出现在空气中。 小娃娃好奇的看了一眼长离,然后哇哇的大哭,“呜哇呜哇,人家还没有开花,怎么就化形了?” 长离淡淡的瞥了他一眼,然后毫不留情的打击她,“你不止没有开花,还长胖了。” 说完他就嫌弃的挪开了眼,“绿油油的,真难看。” 小姑娘的哭声一止,然后又是一声惊天的哭声出现“哇哇哇,你这个坏人。” 长离呵了一声,“一个修行了上百年的小妖,化形出来居然这么难看,你还好意思哭?” 小姑娘老脸一红,她看着自己一身绿油油的衣裳,也有些嫌弃,所以她小小声的说了一句,“那也不怪人家,谁叫人家的本体是绿的。” 长离再次嫌弃的看了她一眼,然后直接吩咐道,“记得扫地拖地洗衣服洗碗晒被子倒垃圾。” 说完,他就看着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的小姑娘,再次补充了一句,“我帮你化形就是让你给我打扫起居的,你不会以为我施恩不望报?” 小姑娘愤愤然的点了点头,“好吧。”受人因果千年记,长离助她化形这么大的恩惠,她是必须要报答的,现在只不过是让她帮忙打扫起居也不算什么。说完,这个绿衣裳的娃娃就很勤恳的,拿起抹布到处打扫了起来。 长离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直接冲进了卧室,沉沉睡去。凝聚着一滴月华凝露消耗了他最近凝结的大半的灵力,现在他需要好好的缓和缓和。 这一睡就又是三天过去,三天里,众多的医院发来的邀请函都丢弃在角落,而那些有心人打来的电话也被他忽略。 绿衣裳的娃娃,每天按时的清扫着长离的居所,累了,就变回原形扎进那个绿油油的小盆里休息;渴了,就自己碗一瓢水浇在花盆里,然后再次变回原形吸水;觉得无聊了,就打开客厅里落灰的电视机,翻到动画台,美滋滋的看了起来。 第二天,适应了长离家的环境女娃娃从一个角落里翻出了一包零食,她好奇的尝了尝,然后惊为天人。 在之后的生活里,绿娃娃一手薯片,一手辣条,心里还乐悠悠的想到,果然,还是化形之后的生活好! 三天后,等长离从沉睡中醒来,就看到满桌子的垃圾食品包装袋,以及无人打扫的客厅,而那个绿娃娃则是呼呼大睡的躺在桌子底下。 长离一把将她捞起来,然后与那双似醒非醒的眸子对视,绿娃娃心里一个咯噔,然后讨好的冲着长离笑。 第三百二十七章 互换人生 温心塘神色安静的坐在自家花园里,她面前的画板张开,可画板上的白纸上却空无一物。 暖暖的阳光落到她的身上,在她的身后投注下一片的阴影,她低垂的眼睫微微的颤了颤,那柔弱的模样,配上她白皙到透明的面容无端的惹人心疼。 似乎感觉到她的心情不好,花园里的蝴蝶没有一只飞到他的身边来,或者说平常也没有什么蝴蝶飞到她的身边来,毕竟温心塘并不喜欢这种舞动都起来,就好像要舞掉全身生命力的生物,她总是忌讳这些的。 连续邀请了那个人七次,可那个人一次也没有回过,温心塘有些怀疑的想到,难道她知道自己不怀好意? 这是不可能的,自己在外人的眼中,只是一个普通的大家小姐,在温家人的眼中,她更是身体娇弱需要呵护,温父也从来没有透露过,要交公司交给她继承,既然如此,那为什么宋长离不愿意见她?难道他真的一点都不渴望亲情? 相比起感情复杂的父母与带有威胁的弟弟,她这个柔弱多病的姐姐不是一个最好的接触对象?如果长离想要回到温家的话。 温心塘完全没有想到,这世上会有人弃温家的一切如蔽履。亲情又如何?长离并不需要。温家的企业又如何?长离并不稀罕。所有在温心塘看来最有价值的东西,在他眼中低如尘埃。 又在家里宅了半个月的长离,终于决定出门了。他悠哉悠哉走在前往超市的路上,心里想着,这次要将各色零食一网打尽,然后一个一个打拆开来,在绿娃娃的面前全部吃掉。 一想起绿娃娃委屈的要哭不哭的样子,长离就觉得十分的快意,看她还敢不敢趁着他沉睡的时候将他的客厅弄得一团糟,看她还敢不敢偷懒。 他修长的身影走在路上,让路过的女生都投来惊艳的目光,突然从前方传来了一道不容忽视的视线,长离有些疑惑,就往那边看过去。 就见到在小路的另一方,站着一个一袭鹅黄色衣裙的女人,女人长长的头发垂到了腰间,仿如黑锻。她抬起手,露出一截白玉般的手腕,细小的发丝从她的手上流泻,为她增添了一分慵懒的气质。 女人见他看了过来,就噙着温柔的微笑一步一步缓缓的走了过来,她的声音温柔婉转,“可以请你去旁边坐一坐吗?”在她的右手边就有一个装饰的挺有情调的咖啡屋。 长离站在原地思考了片刻,随即缓缓的点了点头。在走进咖啡屋的路途中,温心塘不动声色的观察着长离,然后也得闪过一丝满意。 在她看来,这是一个很出色的青年,可是这个青年的身份别让她觉得有点遗憾,如果是以往她肯定想要和这个青年交一个朋友,但是现在只能遗憾的说不了。 没想到啊,这个孩子在被拐卖了这么多年之后,还能够长成这副样子,她本来以为,在她将他送出去之后,他就会悄无声息的死去,或者是在一个偏僻的角落里苦苦挣扎。可现在,这个青年却成长得如此优秀与出众,这倒是让她惊讶了。 咖啡店里依然鸣奏着悠扬舒缓的曲调,可气氛却完全不是音乐所诠释的那样。 清脆的瓷器声音不停的响起,客人们三三两两的站在过道上,他们或是眼睛放光的窃窃私语着,或是举起手机进行拍摄,或是不满的嘟囊,但总的来说没有一个上前劝解,而店里的服务生与店长想要上前,却慑于那个女生彪悍的气场,只能踟蹰不前。 温心塘无奈的说道,“看来是我没有挑好地方。”温婉的声音仿佛小溪潺湲流过。 站在众人中间,面庞狰狞双眼赤红的云悠悠眼泪一滴一滴的掉下来。她的手中尚且抓着一给从旁边的桌上拿来的杯子,正打算摔到地上去,就听到了温心塘的声音。 她的表情一滞,然后迅速的转过头来,看向温心塘。这个声音,与那个一直接近逸寒的贱人十分像!然后他就看到了与那位温女士有五分相似的温心塘和长离,她的表情一下子就怔忪了。 站在云悠悠身后的慕逸寒也看到了长离,他的表情同样一滞,然后他苦笑着冲长离点了点头,“宋主任。” 他的眉眼间完全没有了初入医院的自信与张扬,反而满是疲倦与焦躁,显然,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让他心境不再。 长离淡淡的说了一句,“我已经辞职,不再是什么宋主任。” 慕逸寒又犹豫着说了一句,“宋医生。”这个人,配得上医生这个称呼。 听到慕逸寒的话,云悠悠才像是回过神来了一般,她手中的杯子往下一落,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随即,她立马冲到了长离面前,然后指着长离的脸撒泼道,“都怪你,都怪你,要不是你,我也不会被医院辞职,要不是你,我也不会和逸寒吵架,要不是你,逸寒也不会因为和我吵架从来在手术台上分心,被院里辞退,也不会要和我分手。” 她带着哭腔的声音,透着一丝凄厉,“要不是你!要不是你!逸寒怎么会和我分手,逸寒怎么会和我分手!?”撕心裂肺的吼声到最后有些破音,尾音中还夹杂着令人心碎的哭声。 或许是长离的气势太过于慑人,所以云悠悠到底还是不敢像个泼妇一样扑到长离的身上撒泼,她吼完以后就就势蹲了下来,埋首在膝盖哭泣,那一声一声尖锐的哭音完全店里悠扬舒缓的曲调割裂。 这迅速发展的一幕让店里围观看戏的人面面相觑,合着这一对情侣的事,这个新进来的小哥也有参和。只不过听这个小姑娘话中的意思,这件事也不赖这个小哥啊,明明是那两个人自己犯错,被工作单位辞退,关这个小哥什么事呢? 这个小姑娘,是非不分,公私不明,还性格泼辣,就这样,又有几个单位肯要她?也难怪另外那个长相俊俏的小哥要跟她分手了。 第三百二十八章 互换人生 慕逸寒带着歉疚的看了一眼长离,然后上来拉云悠悠,“悠悠,这完全不关宋医生的事,你不要随便迁怒别人。” 云悠悠就势拉住了他的手,然后把脸埋在他的掌心,低低的啜泣。慕逸寒身体一僵,云悠悠此时涕泗横流,那满脸的眼泪鼻涕都糊到了他的掌心,让慕逸寒这个有洁癖的人无法忍受。 他僵着身子,把自己的手缓缓的从云悠悠的手中抽出来,然后扶住了云悠悠的肩,将她扶起来。 云悠悠靠在他的怀里,心中的不安与惶恐却没有消失哪怕一分一毫。她红肿的眼睛瞪大,仿佛一只被受惊吓的兔子,“你不要和我分手好不好,你不要和我分手好不好?” 慕逸寒的脸色青白交加,他实在是受够了! 他为云悠悠做的事情还不够多吗?可是云悠悠是怎么回报他的呢?一而再再而三的闹出麻烦,明知道他要做手术还不停的闹腾他,让他在手术台上精力不济,差点误了手术。 事后,哪怕医院不打算将他开除,他也没脸留在院里了。这对于一个医生来说,就是一个巨大的人生污点,让他连继续执起手术刀的勇气都开始慢慢消退。 对于慕逸寒来说,医生这个职业就是他的信仰,救死扶伤就是他的毕生追求。现在他因为她下了手术台,他无法对云悠悠没有一丝的怨怪,这份怨怪让他对云悠悠的感情慢慢的消减。 可这个时候,云悠悠却只会一味的跟他闹腾,口里责怪这个,责怪那个,可完全没有想到事情都是出在她自己的身上,完全不体谅他一分一毫,他实在是太累了! 他不想再继续这段让他心力交猝的感情了,他想要回归到以前的生活,回归到以前那个纯粹的为了医术而奋斗的生活。感情或许对于他来说很重要,可这份重要,绝对没有他心中的理想重要。 慕逸寒是一个下了决定就绝不会悔改的人,他竟然决定要跟云悠悠分手,就绝对不会半途而废。所以他缓缓的松开了云悠悠的肩膀,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说道,“悠悠,我们结束了。” 他的心中不是没有遗憾的,这个女孩,就像是他生命中的一道光,误打误撞的撞进了他的心里,让他看到了除了医学以外的世界的斑斓色彩。 他曾经想要握住这份色彩,让她陪伴在自己的身边,与自己一起探索医学的路途。可现在,他不得不放开这片色彩,或许在今后,他也不会在看到这么斑斓的色彩了。 云悠悠的身形一滞,她脸上的表情也定格,那带着一分惶恐,一分绝望,一分伤心,一分难以置信的扭曲表情,与她脸上划过的眼泪与鼻涕相混合,构成了一副滑稽的画面。 她怎么会不知道慕逸寒的性格,可就是知道她才明白,这件事情真的无法挽回了,她身子一软就跌在了地上,口中喃喃道,“为什么,为什么?我到底做错了什么?”都到了这一地步,她还是不知道反思。 慕逸寒随手拿过旁边的餐巾纸,擦了擦手指,与长离打了个招呼之后,就去和店主商量赔偿的问题。 一场闹剧结束,众人纷纷散去,还有几个人一脸兴奋的拿着自己拍摄下来的画面传到了网上,可是没过多久,这些影像就都被删除。 长离与温心塘一起走在街上,温心塘保持着温柔的模样问道,“宋医生似乎一点也不惊讶?” 长离淡淡的回答,“道不同,不相为谋。” 慕逸寒与云悠悠的道不同,自然会面临许多挫折,而现在,他们没有度过这些挫折,也就只能分开了。这句话放在其他的地方也是一样的。 看似简单的一句话语,温心塘却仿佛从中听出深意,她深深的看了长离一眼,继续说道,“宋医生还愿意和我去喝一杯吗?” 长离摇了摇头,“不了,我今天赶时间。” 这只是一句客套话,长离最近的时间都很充裕,他只是被刚刚那件事扰了兴致,不想再跟温心塘虚于委蛇。 温心塘也谅解的点了点头,没有再强求。长离修长的身影就这样一步一步的往一旁的超市里走去,而温心塘一直注视着他的背影,久久没有回神,等到温寄书赶来的时候,温心塘依然保持着那个姿势。 温寄书好奇的问他,“糖糖,你在看什么呢?” 温家的人一般都是叫温心塘为糖糖,仿佛这样,温心塘就一直是那个可爱娇小的女娃娃。 温心塘微微的一笑,“看到了一个有意思的人。” 温寄书有些吃醋,“多有意思,比我还有意思吗?” 话说完,温寄书才反应过来,这句话有歧义。他连忙解释道,“不,不是那个意思,我没有别的意思。” 温心塘觉得有些好笑你,“什么意思?你到底是哪个意思?” 温寄书这才放下心来,他说,“走吧,我们回去吧。” 在回程的车里,温寄书习惯性的将头靠在了温心塘的腿上,温心塘纤细的手指轻轻地抚过温寄书的耳廓,让他的耳朵悄悄的红了红。温心塘脸上的笑意加深,她这个傻弟弟啊。 车内的气氛温馨而安宁。温寄书十分享受这样的氛围,随着时间的一点点流逝,他甚至希望这段路延伸到天涯海角,这到时间延续到地久天长。 回到了家中的长离按照他自己的想法,在小绿娃娃的面前将他想做的事做完,小绿娃娃气的变成了原形,深深的扎进了土里。 长离走上前去,然后拔了拔小绿娃娃身上的刺,他饶有闲心的说道,“你怎么还没开花呢?” 小女娃娃在土里被气得一抖一抖的,抖得花盆都要掉落下来,“你才不开花,人家早晚是要开花的!” 长离无所谓的说道,“我本来就不开花,可你要是不开花,那不就很倒霉了,你瞧瞧你一身的绿衣裳,到现在都没换,如果开花了,说不定能换个好看点的颜色。” 说完,长离似乎想到了什么,又继续说道,“万一你要是开出了一朵绿色的花,那就好笑了。” 小绿娃娃气急败坏的反驳道,“不会的,人家开的花一定不会是绿颜色的!” 这个时候,长离的声音一沉,带着一丝恐吓的味道,“你要是以后还乱来,我保证你以后开的花都只会绿色的!” 小绿娃娃心中一慌,她担心这个人真会这么做,所以她忙不迭的说道,“我再也不会乱来了,我再也不会乱来了。”那尖尖的声音细细嫩嫩的,还带着浓厚的稚气。 第三百二十九章 互换人生 整治了小绿娃娃一顿之后,长离就再次陷入了游戏生活中,又是几天几夜的沉迷。 等他下一次,已经是几天后了。 一出门他就见到了一个以前的同事,这个同事也是以前长离手术时的助理,他笑嘻嘻的冲着长离说,“宋主任,你还记得那个云悠悠吗?” 长离对云悠悠的事情不怎么感兴趣,但闲着无聊也是无聊,听听八卦也未尝不可。 他示意这个同事继续说下去,同事就绘声绘色的跟他讲了起来,“前两天急诊科接到了自杀未遂的女病人,你猜这个病人是谁?” 长离淡淡的撇了这个同事一眼,这个同事赶紧揭开了秘密,“就是云悠悠。”语调中还带着一丝幸灾乐祸。 云悠悠在医院的时候经常因为差劲的专业素质闯下祸,这也间接的得罪了一些同僚,而她和慕逸寒的事情在医院传的比较广,所以医院的医生护士们在得知云悠悠的下场后,都不吝于看笑话。 “听说她是想要用自杀来换回慕逸寒的心,可慕逸寒压根不理,云悠悠一气之下就真的割腕自杀。” 说到这里,这个同事就笑得更大声了,“亏她云悠悠还是个护士,难道她不知道,割腕自杀,不仅死的难,还死得惨吗?” 不,不只是护士,哪怕是一个稍微关注一下这方面知识的普通人,都知道割腕自杀是最痛苦的死法之一,云悠悠居然选择这个死法,不得不说,她真的是昏了头。 同事继续说道,“云悠悠死到了一半发现慕逸寒不搭理她,就又死回来了,然后通知人将她送到了医院,你是不知道,护士站那一群护士看到她那个模样时笑得有多开心。” 长离也觉得好笑,可这件事情到底与他没有多大的关系,所以他摇了摇头,与这个同事挥别之后,就继续往前走了。 今天还真是出门不顺,刚刚听见了一件晦气的事,就又遇到了两个晦气的人,这两个晦气的人正是温寄书和温心塘。 温心塘缓缓的走到长离的身前,温寄书跟在她的身后搀扶着她的手,就是这样温心塘还时不时的喘上一口气。 长离这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占据了他身份的人。眼前的青年,西装革履眉目冷峻,整体透着一股沉稳的感觉,但长离还是能够看到他眼底里压抑着的自卑与阴郁。 温寄书的年龄比长离小一岁,但是两人面对面站着的时候,仿佛是长离更年轻一些。 他深深的看了长离一眼,然后眉梢闪过一丝嫉妒,他永远不会忘记,他是温家收养的孩子,他不是他姐姐的亲生弟弟,所以他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捡来的,随时都可能被别人夺走。 这个人是如此的优秀,优秀到惶恐。他不想失去温家的产业,更不想失去温寄书这个身份,而最让他不舍的就是他的姐姐,那个仿佛天使一般的人。如果离开她,自己会疯掉吧,温寄书想到。 他的心里淌过一声和许多人一样的,长长的叹息,你为什么要回来呢? 他始终记得,在自己被领到温家的第一天,那个英俊的男人满目柔情的看着他的妻子,然后说道,欲寄长书于何处,以后你就叫寄书。即是寄送念子之书的寄,又是寄人篱下的寄。 这二十几年来,他始终没有忘记自己是寄人篱下的,他更没有忘记自己所拥有的一切,随时都可以被别人收回。 长离看着这个脸色变得更加透明的女人,淡淡的说了一句,“你的病情又加重了,一直在外面走动,会让你死得更快。” 感受着搀扶自己的手穆然一紧,温心塘便安抚的对着温寄书笑了笑,然后对长离点了点头,“多谢你的关心。” 长离神色淡淡,看不出什么特别的意味,在第一次见到这个女人的时候,他就知道她的身体不正常,现在进一步的观察,才算是证实了他的猜想。 “不是关心,我只是明白了,为什么二十几年不见的家人突然找上门来。” 温心塘浅浅的一笑,“你认为是为什么呢?” 长离缓缓的勾了嘴角,“为了我这颗心。”不是心意的心,是心脏的心。 温心塘显然听明白了长离话中的意思,她穆然的捂着心口,低低的咳嗽起来,眉间轻蹙,那一抹轻愁,让人恨不得以身相代。 长离猜测的是对的,温心塘确实是打的这个主意。 她的病这些年来越发的严重,已经拖不了许久了,而心脏的配型却迟迟没有结果,所以不得不将主意打到长离的身上。 这也是为什么温父20多年都没有找到长离,结果温家的那一位姐妹却在却只见到了长离一面就认出了他,还捅出了他的存在。这一切都是温心塘在暗中推波助澜。 长离出生的时候,温心塘已经五岁了,那个时候,五岁的小女孩已经清楚的明白了心脏病的意义,她害怕父母放弃她这个不健康的宝宝,所以整日心底里一直有一股担忧。 而这股担忧在弟弟出生后就被无限的放大。果不其然,弟弟的出生让爸爸妈妈都十分的开心,爸爸是因为自己的血脉有了延续,而妈妈则是因为为爸爸生下了儿子,彻底的巩固了自己在爸爸心目中的地位。 看到那两个人为那个婴儿的降生而如此高兴,温心塘的心里不开心极了。可她不敢告诉她的父母,因为她害怕自己彻底的失宠。 小孩子的能力十分弱小,可有时候爆发的能量却十分的巨大。 温心塘一直在心里忌惮着她这个弟弟,从来都不靠近他。他们的父母整日沉浸在甜美的爱情之中,完全没有发觉两个孩子的不对劲。 一日,温父温母突发奇想,决定到孩子去游乐园,享受亲子生活,那个时候长离才三岁。 三岁的娃娃站在拥挤的人群中,一双黑漆漆的眼睛,完完整整的倒映着眼前笑容温和的姐姐的脸。 姐姐放开手,将弟弟往拥挤的人群中一推,然后自己捂着心口,慢慢的蹲了下来。过了一会儿,她才轻声原地啜泣。 父母赶来的有些晚,神色却十分的焦急,然后在父母紧张的询问下,她才抽抽噎噎的说着,弟弟突然追着一个气球跑了。 第三百三十章 互换人生 那个孩子走丢后,温父竭尽全力的寻找,可始终无法找到,最终,为了安抚温母的失子之痛,他决定领养一个孩子。 在那个畏畏缩缩的孩子踏入温家门的那一刻,温心塘笑了,她知道,这个男孩不是自己的对手。 她是有些畏惧他那个亲生弟弟的,那么小小的一个人儿,每天安静的坐在角落里,然后睁着一双清透的眼睛看着他们这些家人,眼底没有丝毫的波动。 温心塘觉得这是一个怪物,专门来抢她宠爱的怪物,可最终自己还是把那个怪物送走了。 获得了胜利的温心塘,再一次露出了真挚的笑容,而这个真挚的笑容放在那个畏畏缩缩的男孩眼中是如此的美丽,美丽的就像天使赠予的救赎。 父亲因为自己是他唯一的亲生女儿,所以对她更为的宠爱;母亲因为那个威胁到她地位的小儿子的消失,心中暗暗的窃喜,同时对她这个身体虚弱的,没有威胁的小女儿更为的放心;而这个弟弟则是因为寄人篱下,惶恐不安,所以对她这个首先朝他散发善意的人十分感激,就这样,温心塘彻底奠定了自己在温家的地位。 这20多年来,她享受着温家人独一无二的宠爱,心里得意极了,她觉得她做得最正确的决定,就是将她那个怪物一般的弟弟送走。 “我可以再次陪你聊聊吗?”温心塘问道,这一次长离又是肯定的点了点头。 他已经洞悉了这个女人的主意,但他并不介意再看看这个女人为了生存能够使出怎样的手段。 每一个人为了生命的延续而爆发出来的野心,都能够让他们的眼中染上一抹绚丽的色彩,而这抹彩色,往往会让长离感到惊艳。 这一次,温心塘挑选的地方是一个古意幽深的茶馆,茶博士将茶水沏好,分到了三人的面前,就退出了这个房间。 温心塘与温寄书端起茶盏,嗅着茶香,而这时,完全没动的长离就显得有些另类了。 温心塘有些好奇的问道,“怎么了,不喜欢这种茶?”长离摇了摇头。 在前来茶馆的路上,温寄书一直在思量着长离的那句话,为了他的心?什么心?这是什么意思?他为什么没有听明白? 在看到自己的姐姐对这个年轻人温柔而可亲的时候,温寄书的心里不由自主的涌上了一层酸涩,他知道自己在嫉妒那个人,可是他凭什么嫉妒?眼前的这个人才是姐姐的亲生弟弟啊。 温心塘扫了一眼温寄书,眼里闪过一丝遗憾,虽然这个人已经被她成功的驯服,可到底没有那个人优秀。 看着对面长离岿然不动的样子,温心塘心中闪过一抹遗憾,看来原先的计策是不能用了,还真是可惜。 温心塘完美的继承了她母亲的基因,她们母女二人都是极度自私,又极度渴望被爱包围的人。 温母可以在小儿子离开后毫不犹豫的接受一个替代她小儿子的人,并且在隐隐得知自己亲生孩子的消息后还帮忙遮掩,就是因为她极度自私的被**。 一个已经被她的母爱所掌控,无法逃脱她掌心的,养了20多年的养子,和一个看上去桀骜不驯、不好掌控的亲生儿子,温母会选哪个就毫不意外了。 她最不能容忍的就是事情脱离自己的掌控,所以最后一丝母爱促使着温母去见了长离,可那本能的自私却在温父要认回长离的时候竭力的反抗。 美人计不好使,那就要换一种计策了。 “长离,你真的不愿意回温家?爸爸妈妈还有我都很想你,你真的不记得我了,我是你的亲生姐姐,小时候我们还经常玩在一起,那个时候爸爸妈妈很忙,很多时候都是我在陪着你的,你难道真的忘记了?” 说完她就幽幽一叹,“爸爸妈妈已经老了,老人家就想着要全家团圆,你就当是尽最后一份孝心,回到温家好吗?就当是我求你了。” 长离轻轻地拨动手腕上的玉珠,那清脆细微的声音与茶馆中悠悠传来的琴音相和,倒也颇具韵味。 “回温家?回去被你们算计?” 他笑了笑,“温冠华想要我手里的人脉,他妻子却不想要我回温家威胁她的地位。你想要我住进温家,好方便谋算我的心脏,你的弟弟却不想要我回温家,因为怕我破坏他的地位。你们温家人,总是这么的矛盾。” 长离话音刚落,温寄书就爆了,他站了起来,指着长离,“你什么意思!” 什么叫想要他的人脉,什么叫谋划他的心脏,他怎么能把人想得这么龌龊?爸爸妈妈和姐姐明明是想要好好的补偿他,才会想要把他接回温家,他自己甚至都准备放弃自己一部分的利益。没想到这个人不领情也就罢了,居然还这么污蔑他们! “你自己思想龌龊就不要以为别人也是这样,你以为天底下的人都和你一样吗?你有什么好图谋的,温家家大业大,会稀罕你?” 温心塘拦住了温寄书,她轻声的呵斥道,“小寄,不要这样说,毕竟是我们温家对不住他。” 温寄书怒气稍微有些收敛,但还是没有坐下去,他接着说道,“哪里有什么对不起的,当年是他自己走丢了,他丢了之后温家也尽力的寻找了,只不过没有找到罢了,这么多年来,温家一直都没有忘记他,在知道他的消息之后,就立刻跟上去相认了,可他呢,一点情都不领,还转过头污蔑温家要对他不利,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无耻的人?” 他气冲冲的说道,“在其他的家庭里过得很好,就能够忘记自己的亲生父母吗?真是忘恩负义!” 长离眼神幽幽的,任由他骂了这么一通,然后才不疾不徐的说道,“那你又是否记得你的亲生父母?” 温寄书脸色一白,他也是被人收养的,他也是长在其他的家庭里面的,他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去寻找他的亲生父母。 长离接着看向温心塘,“你就这点本事?” 以情动人,以义压人,还有什么呢?以舆论迫人吗?可是这些他不吃这一套! 长离悠悠然的站起身来,往外面走去,真是无聊,大段的时光又用在这些晦气的人身上了。 第三百三十一章 互换人生 温心塘确实是打算用舆论的手段来逼迫长离让步,可她这个手段还没有用出去,就胎死腹中。 可一而不可二,可二而不可三,温家三番两次的来打扰长离,令长离十分的不快,所以他决定快刀斩乱麻,彻底的解决这一个麻烦。 温家人之所以有底气来找他的麻烦,是依仗着温家的财力与在本市的地位,所以长离要做的就是斩断他们的倚仗。 温家人蓦然的发现,原本就十分频繁的查税变得更加的频繁,而且在检查的时候,那些不被重视的小小错误也被重点的提出来,狠狠的追究,以至于温家原本做得天衣无缝的账册,也被挑出来好多破绽,这让温家的人焦头烂额。 这世上本来就不存在什么天衣无缝的东西,之所以能够蒙骗外人,只不过是因为够精细,而且外人没有那个能力追就罢了。 可现在要找他们麻烦的是最有能力追究的人,所以温家破绽的就这样被一点点的挑出,然后这些破绽慢慢的连成一线,构成了一个天大的漏洞,而这个漏洞深深的网住了温家所有的人,让他们深陷其中。 温家的人这才知道他们被人狠狠的针对了,如果这一次的危机没能够解决,那么温家就要面临一个天大的麻烦,不止富贵不在,还可能面临囹圄之灾。 温父着急上火,找遍了所有的人脉,只得到了一个隐隐约约的消息,那就是他们得罪了人。 温家一家人坐在客厅里,细细的思量着他们这段时间到底冒犯了什么人,可思量来思量去都没有想出结果。 他们这段时间一直在忙着宋长离的事,又怎么会得罪其他人,等等,宋长离?难道是他?可他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能量来指着一件事情呢。 温家的人觉得不可能,可是一种预感让他们隐隐觉得这就是正确的答案,一想到这里,温家紧张的气氛瞬间就变得凝滞起来。 温父首先坐了起来,边道,“你们最近做了什么?” 温母连忙摇了摇头,“我最近一直和你在一起,又哪里有空去做其他的事情?” 她虽然不想认回那个人,可是她并没有能力单独去找那个人的麻烦,最近这段时间温父着急上火,她也是一直陪伴在他身边的。 温父又将视线移到了温寄书的身上,温寄书僵硬着身体,然后点那点头。 他声音干涩,“我最近去见了他一面。” 温父眉头皱起,“你和他说什么了?” 温寄书摇了摇头,“没有说什么,只是单纯的问他愿不愿意回温家。” 温父深深的看了一眼温寄书,他当然知道他想要认回自己的亲生儿子,会威胁到这个养子的地位。 可是人都有亲疏之分,相比起养子,他当然更乐意自己的亲生儿子继承自己的东西,所以哪怕知道认回亲生儿子会引起家庭巨变,他还是一意孤行的要那认回亲生儿子。 现在他发现养子去找亲生儿子的麻烦,并且激怒了亲生儿子,让亲生儿子来找温家的麻烦,这让他十分的不快,可是现在也不是纠缠这些的时候,他立刻下了一个决定,“你们和我一起去见他,向他道歉。” 温心塘神色晦暗的看了一眼陷入焦急中的家人,脸色变得更加的透明了,看来,这一步棋真的走错了,早知道当初就不该打他的主意。 温家人仿佛热锅上的蚂蚁上下蹦跶,可在另一旁的长离却是悠然自在。 他简简单单的收拾了一一些东西之后就离开了家门,在离开之前还特意叮嘱小绿娃娃,“等我离开家之后,你要好好的看家不然等我回来发现有什么不对,你就一辈子都穿着这一身绿衣裳吧。” 小绿娃娃忙不迭的点头,那胖乎乎的身体漂泊在空气中,就像一个圆滚滚的球。 长离看她这副模样,挑了挑眉,虽然不信任这个绿娃娃,但是他最近也在房中施了一些咒,什么大意外应该是不会发生的。 他轻装简从的离开了这个城市,去其他的地方游玩,让找上门来的温家人无路可求。长离也正是知道这一点才会赶在这个关键的时刻离开的。 解决问题的方法从来都不是那么一种,想要摆脱温家人,就不能用那些普通的手段。 什么亲情的感化,什么无私的奉献,什么道理的斥责,什么舆论的引导,都及不上直接斩断温家的根基,让他们无力出手来得好。 不管是温父的筹谋,还是温母的忌惮,抑或是温心塘和温寄书的贪婪,只要他们没有了那个实施的能力,那么这一切就不再是问题。 至于原谅,长离从来都没有想过。如果他原谅了温家,那谁又来原谅自己?这个世界上,如果自己都不对自己好一些,那谁又能够对自己好呢。 三个月后,等长离从旅行中回来的时候,事情已经尘埃落定了。温家元气大伤,再也无力居于本市的豪门之列。 而长离再次见到他们的时候,是在另外一家医院,温心塘的心脏病发,被紧急的送往医院,温寄书与温父温母也随同着来着医院。 几个小时过去,温心塘手术失败,就此离世。 温父温母大受打击,老态毕现,温寄书痛苦不堪,双手抱头,嚎啕大哭。 长离作为被这家医院高薪聘请来的医生,静静的站在走廊的另一头看着他们,不过是三个月的时间,这一家人,就完全换了一副模样。 等长离再次听到他们消息的时候,已经是三年之后了。 温父事业失败,颓丧不堪,温母没有了丈夫的宠爱与金钱的滋养,变得歇斯底里,温寄书拿着温家最后的资本去创业,结果失败,一家人住在一个普通的房子里,再也没有了以往的神气。 又过了三年,温父温母离世,已经变为了一个普通人的温寄书将温父温母带到了温心塘的身旁,而从始至终,温寄书都没有放开他作为温家第二子的身份。 温家的企业本来就出现了问题,这也是温父为什么想要长离回到温家的原因,长离的动手只不过是加剧了这一个过程而已。 凡事过犹不及,在繁花似锦背后,温家人其实已经走上了另一条不归的路,可在他们彻底的失败之前,他们还妄图拉上另一个无辜的人陪葬,真不知道他们是愚蠢还是自大? 而在这个时候,长离风尘朴朴的回到了家中,就又看到了满客厅的零食垃圾袋与窗台上那一颗顶着硕大的花的仙人球。 他森然的一笑,然后将那朵花变成了绿色。 第三百三十二章 古墓迷踪 滴答滴答滴答,是水滴不知道落到什么地方的声音。 在这片纯粹的黑暗的空间里,不知从什么漏进了几束风,风中夹杂着彻骨的寒意,呼啦啦的吹在那些陈腐的器物上。 在不知名的角落,一直有悉悉索索的声音传响。 扑、扑、扑,这是鞋子还在陈腐的地面所发出来的声音。 在距离这个墓室不远的地方,一行人正小心翼翼的往前走,为首的那个人一双鹰眼不停的向着四周环视,仿佛这片黑暗里藏着什么怪物。 昏黄的烛火不停的摇晃,为首人身后的一个矮子摸了摸自己的右手,然后嘀咕道,“老大,我怎么感觉这里特别的冷啊。” 干他们这一行的都有着丰富的下墓经验,矮子也是身经百战的人物了,可是自从下了这处墓穴之后,矮子就感觉处处不对劲,哪怕目前他们没有遇到什么危险,可那种阴寒的感觉却一直在他们身周环伺,让矮子不自觉的想要后退。 鹰眼男嘴角抽搐了一下,眼角的疤痕也随之而动,让他的脸庞看上去更为的狰狞了。男人低低的斥道,“闭嘴。” 阴鹜的声音不断的在地宫里回响,激得地宫里的灰尘不停的震荡。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小,渐渐的消失,可还是有声许的音波残留,越过了无数的空间,飘到了一片宽阔的墓室里。 在这个墓室的正中,摆放着一台玄色的棺材,棺材之上画满了朱红色的云篆,不知道是什么涵义。 而在棺材的四周,则堆满了金银玉器,这些东西历经了岁月的摧残,却依旧可窥见其华美之处,若是放到外面,无一不是价值连城之物。 声音在传到这间墓室之后,就好像失去了最后一丝能量,彻底的消失了,可在他们消失之前,却依然被一个觉醒的生物发现。 在那座玄色大棺材之中,突兀的响起了一到稀碎的仿若人的手指轻轻刮擦着木材的声音。 而在另外一边,那一行人正举着手里的青铜灯盏,慢慢的往前走。 老大阴鹜的目光狠狠的看向了身边的人。“看这座墓室的规模,就知道它的陪葬品有多丰厚了,干完这一票,咱们就发了。那种晦气话,不要再说,万一引来了什么东西又麻烦了。” 其余的几个人连连点头,那老四也不在嘀咕着说冷了。一个身形瘦的仿佛跟麻杆儿一样的中年男人拂了拂他那一把杂乱的胡须,嘻嘻的笑道,“干咱们这一行的,什么异象没见过,更何况哪个墓里不冷,老四,你也太杞人忧天了。” 话音刚落,就听到旁边传来一道哐当声,老四唬的一把跳起,就发现是老二不小心踢到了旁边的青铜灯座上。 老二那双阴斜的眼睛瞄了瞄刚刚到搭他腰部老四,不屑的撇了撇嘴。“胆子这么小,还来干这一行,不如早点退出去,免得被吓死。” 老四正在跳起脚来咒骂,就听见老大呵斥了一声,“好了。” 突然,老大停住了脚步,然后侧了侧耳朵,“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 低哑的声音仿佛是蛇吐信一般,嘶嘶的在他们耳边回响,让他们心中一紧,难道老四的感觉是对的? 众人连忙舒琪耳朵听,却没有听到老大口中所说的奇怪的声音,他们提起的心也就慢慢的放了下去,不过那一丝警惕始终在他们心中盘桓。 老大是他们这一群人中本事最高的,他说的话十之八九都会应验,哪怕现在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众人也不会怀疑是不是老大出现了错觉,毕竟,干他们这一行,再怎么小心也不为过。 一行人继续往前走,路过了无数的分墓,却没有找到什么值钱的东西,众人估计最值钱的东西应该放在主墓室,所以一路推敲着墓室的分布,一边往主墓室去。 他们一行人都是这一行里有名的人物,下过的墓穴不知凡几。今年3月,队里专门勘测风水的家伙,发现这一处地方山环水抱,青龙环绕,是一等一的好地方,就猜测这里有大墓。 众人又经过了三个月的小心查探,才敲定了墓穴的所在。 下了墓之后,众人以为会危险重重,结果等他们都走到了这里,依然没有遇到什么危险。就是这样,他们一群人心中的警惕反而更高了。 这种规模的墓是不是帝王墓就是王侯墓,机关重重都是等闲,更为危险的是那些在地底下千年百年所滋生出来的阴邪之物,所以再怎么小心也不为过。 老大手中的青铜灯盏之上,摇曳着大片的烛火,烛火张牙舞爪的摇曳着,时不时有火星像小蛇吐信一般冒出头,然后在空气中消散。 不知道这群人给青铜灯准备了什么燃料,燃烧了这么久青铜灯中的火焰始终不灭,只不过那噼里啪啦的声音一直环绕着,越往前走,火焰的声音就越大,颜色也越来越暗沉。 队列中的人被财富迷了心眼,没有注意到这个情况。 不知道走了多久,这群人终于走到了这条路的尽头,尽头数是一扇门,门之上刻画着一些莫名其妙的图案,以这群人走南闯北的经验来看,这些图案还真是他们生平仅见。 老大小心翼翼的推开了门,然后往旁边躲去,意料之中的危险没有出现,门之后没有出现什么精巧的机关与毒烟,更没有阴邪之物。 老大等人松了一口气,然后慢慢的往墓室里走去,根据他们的猜测,这就是主墓室了。 他进去的那一刻,那满室的金玉瞬间晃花了他们的眼。狂喜一瞬间涌上了他们的心头,可就在下一刻,老大手里的青铜灯盏忽的一灭。 黑暗瞬间降临,队里的人心中一慌,下意识的往墓室身后退,可就在下一刻,哐当一声传来,墓室门居然自动合上了,咯吱咯吱的声音却突兀的出现,不停的响在这群人的耳边。 队里的人一颗心随着声音的逐渐加大,不停的往下沉。下一刻妖艳的烛火再一次出现了,原来是老大割破了手腕,将血滴在青铜灯座上,用精血供奉青铜灯,使它再次燃起烛火。 这个时候,他们再看那一堆金玉,就完全没有了狂喜的心情,咯吱咯吱的声音不停的回响,他们定睛看去,就发现声音是主棺里传出来的。 老大指使着队员们往外退,心里不祥的预感却越来越重。青铜灯是下墓利器,专克阴邪,自从有了他之后,他们下墓的安全系数也大大的提高,可今天一个照面之下,青铜灯就被扑灭了,由此可见这墓里那物的强横。 老大举着青铜灯晃了一圈,一边防卫,一边警惕。 就在火焰晃过去的那一刻,一张狰狞的脸蓦然出现。老大低吼,“老四躲开。” 老四心中一跳,我赶紧往旁边让去。可他让的方向没挑好,反而斜对着那狰狞的人脸。 一双泛着腐臭味的手,突然的伸过来,轻轻的一插,就插进了老四的喉咙中,老四一双眼睁大,仿佛裂开,他嘴里发出呵呵的声音,然后就头一歪,就这么死了。 些许的鲜血从老四的喉咙溅到了那扇大门,尚未打开的大门上刻画的图案穆然蒙上了一层阴影。 而仿佛被血腥味刺激,墓室正中的那一套棺材里咯吱咯吱的声音也越来越响,越来越响。 来不及震惊同伴的死,老大就感觉一阵猩风正往他的身后靠近,他浑身寒毛直竖,心里一个激灵,就赶紧冲着墓门的方向跑,可来时轻轻松松打开的墓门,现在却仿佛有万斤重,无论他们使了多大的力气,都无法打开。 那一阵腥风不停的靠近、靠近,让老大目眦欲裂,血腥的感觉若有若无的袭来,就在下一刻,一只冰凉的手突然的出现在他的身后,然后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 脖子上的力道迅速的收紧,老大仿佛一只小鸡仔,一下被提到了半空中,他双脚不停的在空气中蹬着,却感觉不到半分着力点。 青铜灯盏哐当一声落到地上,可灯心中的火焰却没有立刻燃尽。 咯吱咯吱的声音不停的在老大耳边放大、放大,在脖子上的那只手力气骤然加大的那一刻,一道的夸擦声音传来,老大眼前一模糊,就发现墓室中心的棺盖被打开,一道瘦弱的人影慢慢的坐起。 噗嗤一声,烛火灭了,下一刻,老大彻底的失去了生息。 第三百二十三章 古墓迷踪 棺材里坐着的那个生物似乎没有反应过来,他呆愣的看了一眼声音传来的方向,然后意识渐渐的回笼,模糊的双眼也开始有了焦距。 那个生物缓缓抬起手来,轻轻的抹上眉间画上的朱砂。 色泽陈旧的朱砂在苍白的手触碰上的那一刻就发出滋滋的声响,一阵焦香从手朱砂相接的地方传来,似乎是朱砂在与苍白的手搏斗,但最终这抹朱砂还是被破掉了。 那个生物,也就是长离,他缓缓的从棺材中站了起来,因为长久没有活动,这一具身体不停的发出关节磨损的咔嚓咔嚓声。 他抬手一招,就将倒在地上的青铜灯招到了手上,青铜灯上的烛火突然间又燃了起来,只不过这一次不再是代表着红尘冷暖的昏黄灯光,而是代表着妖异邪祟的青色灯光。 青光照亮了这一片的黑暗,也让长离看明白了自己身处的环境。在青光燃起的那一刻,青铜灯中发出一阵细碎的响声,似乎有什么东西破裂了。 而在另一个遥远的道观中,一位面白无须的干瘦道人突然的睁开了眼,双眸之中冒出了精光闪烁,怎么回事,青冥灯居然彻底的洇灭了!? 干瘦的道士赶紧的从蒲团上坐起身来,然后拿出久不使用的手机,联络在世俗中行走的师兄弟们。 那一群盗墓贼们手中拿着的青铜灯盏是从这个道观里流落出去的,青铜灯盏本是这一脉的传承法器,长年供奉在道观之中,却因为一场意外流落了出去,这一脉的人一直在寻找,可是始终没有找到。 现在这一脉的脉主,也就是这位道士,居然感应到了青铜灯彻底破灭,这实在是太令人震惊了。 不提青铜受他们这一脉供奉多年,已经沾染了一丝道意,就说青铜灯本身就是一件威力非常的法器,就这样,还能被人彻底洇灭,只能说明毁坏他的人实力之高,超乎人的想象。或者说,并不是人。 寻常人无法毁坏青冥灯,而修道的人得到了这么上好的一件法器选择的必然不会是损毁,而是好好的收藏,以留做后手。 只有那些与青冥灯天生相克的邪祟才会在第一时间选择毁去它。所以,这世间又出了一尊大魔吗? 而此时在墓中的长离轻轻捻了捻自己焦黑的手指,然后凭空变了一张看上去很有年份的椅子出来,他拍了拍衣袍,略带嫌弃的坐了上去。 四个由守墓人转化而来的邪祟呜呜呜的挪到了长离的脚边,跪拜下去。 “起来。”因为刚刚醒转,所以长离的声音还带着一丝沙哑。 清润中带着沙哑的声音与这看上去光风霁月的青年相合,让人感觉此处不是幽暗阴森的地宫,而是清气朗朗的书院。 几个邪祟慢慢的站了起来,但是依旧不敢正视着它们的主人。 此处是一座帝王墓,墓中的主人正是眼前这个光风霁月的青年,这几个邪祟正是被下一任帝王命令给逝去的先帝守墓之人。 因先帝遗旨,身后之事以节俭为首要,所以这一处墓穴中并没有太过奢华的陪葬品。 泛着一丝红光的眼眸扫了一眼眼前几个邪祟那浑浊昏黄的眼睛,长离就大概明白了自己现在的处境,他揉了揉眉心,然后长长的打了一个哈欠,刚刚从那长久的睡眠中醒来,他现在还保持着一丝困倦,所以他任由这几个邪祟站在自己的面前,然后歪着头,再次沉沉的睡了过去。 而长离不知道的是,因为他,外面掀起了多大的风雨。 那几个邪祟看着长离睡去,就下意识的想要为他打扇,可是他们找遍了这处墓穴,也没有找到扇子,所以只能安静的匍匐在长离的脚边。 等长离从沉睡中醒来,就想要往外面去看看,沿着生人留下来的气息,长离找到了那群盗墓的人留下来的盗洞,可在长离刚刚越过地宫的那一刻,一阵无形的限制突然袭来,让他浑身一痛,他心中一僵,就又退回了地宫里。 长离沉着脸,思索了一会儿,就明白了他此世大概是不能离开这个地宫了。 那他来到这里又有什么意义!看死人吗? 心里的恼火一阵一阵的上涌,可没有到离开的时候,所以长离也只能气恼的往主墓室回转。 这一处地宫大概是因为存在的年限太过于久远,里面的机关都已经生锈,无法再使用,所以那几个盗墓贼才这么顺利的到达了主墓。 可眼下长离正处于恼火而又无聊的时刻,所以他就再次启动的那些废弃的机关,并把他们精修改造,甚至对于一些他觉得精巧的东西,还以灵力作为加成。 长离一边冷笑着,一边将改造机关的事业进行得如火如荼。如果下次再有人闯进来,就算长离不出手,也能够让他们好好的喝一壶。 改进的机关的厉害程度,就连那些修行的人也招架不住,更别提那些用灵力加持的机关。根据长离的预测,练气期的修行者怕是会被一击必杀。 这座地宫的通风还可以,所以本就保存不多的古代遗迹也被损毁的十分严重,若是有盗墓贼再闯进来,只怕又要失望了。 机关改造完毕,长离又陷入了无聊之中,他就将目标转向了地宫中,到处铺陈的神秘符号,或者说是道家云篆。 道家在大多数世界都流传的比较长远,所以主脉支脉一大堆,各个分支也都留有着他们独特的传承,而这些云篆大概就是比较小的一支的独门传承。 只不过这些传承再怎么变,也都是脱胎于道家之中,而道家则是的传承也是从天地之间演变而来,以长离的底蕴,这些云篆还真是难不倒他。 他随手一挥衣袖,整个地宫中的灰尘就被除出去了一层,那些被掩埋的符号也都渐渐的清晰起来。 环绕了一圈,地宫那些图案的模样就都记在了长离的心里,然后长离将它们微微组合起来,就发现,这赫然是一个封禁的阵法。再联系自己眉间的那一点朱砂,长离就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轻轻的冷笑了一声,还真是他的好‘儿子’。 第三百三十四章 古墓迷踪 荒山野岭中,突然出现了一群人,为首的一人正是一位穿着道袍的干瘦道士,这道士手中拿着一个八卦盘,八卦盘上有几道深深的刀痕,看上去颇有年月了。 在这个道士的旁边,站着一个留着八字胡的矮胖老头。这矮胖老头问干瘦道士,“何师兄,你真的感应到了青冥灯破灭了吗?” 干瘦道士一脸严肃的点了点头,“正是。齐师弟,你也知道,在师傅刚收你进门之时,就是由我供奉青冥灯,之后师傅将门主之位传给我,更是将我一缕精魄,系于青冥灯之上。师傅仙逝,青冥灯失落,我就再也没有察觉到青冥灯的下落,可是在前段时间,我清清楚楚的感觉系于青冥灯之上的精魄破碎,而青冥灯也就此破灭。有着这种本事的修者道行可想而知,而能够毫不留情毁去青冥灯的,不正是我道之敌?” 其余人听到他这一番阐述,纷纷严肃的点了点头,他们也清楚的知晓一派传承法器毁于邪祟之手的下场。 这不止单单只是那一脉的损失,而是整个修行界的大劫,如果不将那个邪祟铲去,让他流落到现代社会,会造成怎样的影响,那就可想而知了。 现如今,修行界旁落,而人口却与日俱增外。这邪祟流落到人间,正好借着庞大的血肉精气供养自身,以增长实力,而可以收服他的前辈高人却一一的陨落,到时候造成的冤孽,不知会连累多少人。 今夜有星无月,星光灿灿,天空中的薄云完全遮挡不住,受星光之力的刺激,八卦盘之上那神秘莫测的线条逐一亮起,然后指针一颤,就指往了一个方向。 一行人一边往那个方向走去边交谈,那矮胖的齐师弟一边捻着胡子,一边看向了跟在他身边的年轻人,笑眯眯的问道,“徒儿,你倒是给师傅我算上一卦,这一行到底是吉是凶。” 俊美的年轻人一张脸满是冷淡,“越是亲近的人就越算不出结果来,师傅难道不知道吗?” 矮胖老头一听这话就叹了一口气,“一般遭遇大吉大凶之事,我心里都会有些感觉,可是今次在临行之前,我却一时喜,一时悲,也摸不准这一行到底是好是坏,所以才叫徒儿你给我算上一卦啊。” 其余人听到这话也都纷纷附和起来,“程小子,你就当是你师傅给你的考验,给他算上一卦,如果算不出来也就罢了,算得出来就算你的本事了。” 程景当即停下了脚步,在听说这件事情之后,他也是一颗心直跳,也不知道这一行能不能全身而退。给师傅算上一卦,既安一安师傅的心,也安一安自己的心,倒是刚好。 想好之后,程景就对师傅说,“师傅,你想测什么?” 矮胖老头捡起一根树枝,“测字吧。” 他当即在地下写上了一个志字。 程景眉头一皱,“悲喜交加,中卦。” 矮胖老头点了点头,“有悲有喜也算得上是一个好挂了。” 结果一出,矮胖老头就好像放下了一颗心般,又开始笑嘻嘻了起来。他对着其余的人说道,“各位道友,你们看我这徒儿如何?” 其余人也是连连点头,“不错不错。” 矮胖老头一听就露出了得逞的模样,他捻了捻胡须,市侩的说道,“那你们这些叔叔伯伯不应该给我这个不错的徒儿一点见面礼?” 其余人均露出无奈的笑意,“齐胖子啊齐胖子,你还是这么的贪财。” 身为程景亲师伯的干瘦道士倒是没有像其他人那样,他严肃的表情松了松,然后拿出了一把小木剑,递给了程景,这小木剑通体漆黑剑身厚重,显然是早就准备好的。 其余人见到这个模样,也纷纷都拿出了一些小物件作为见面礼,程景倒是没有推却他师傅给他争取来的好处,一一的收下。 这时,队伍中有一个身着黄色道袍的中年男人有些不服的说道,“你们竟然给了小程见面礼,那也不能少了我徒弟的一份。” 其余人见证也只能尴尬的说道,“我们身上能够送人的东西都已经送给了小程,现在你让我们再拿一份见面礼,我们也不能凭空变出来东西啊。” 他们愿意给程景见面礼,是因为程景确实年少有为,他们这些老前辈也能隐隐的听到其他人对他的夸赞,可那中年道士身边的少女,他们可是从来没有听说过她的名头。 这一行本来就危险重重,程景实力足够,带上他他们倒是没有什么不满,但是那个少女一看就有基础不劳修为低下,带上她纯属累赘,一群人碍于面子没有提出来,可不代表他们对这个少女有好感。 中年道士面子上过不去,立马就显示出了不快的姿态,眼看矛盾就要爆发,跟在中年道士身旁的少女连忙扯了扯中年道士的衣摆,示意他不要继续追究,那中年道士才收敛了姿态。 少女收回来拉着中年道士衣摆的手之后,就偷偷的看了一眼程景。青年冷峻的侧脸落到了她的眼里,让她的脸颊偷偷的红了红。 其余的人看到少女就般模样,倒是没有什么调笑的想法。他们一眼就看出来少女身姿妖娆,眉心已散,可见元阴已失。而程景身姿挺拔眉心微鼓,可见元阳未失。 这修道之人寻道侣也是要讲究条件相配的,这少女的条件明显配不上程景,他们如果冒冒然的撮合,是要得罪这一脉的。 临近深夜,一行人终于找到了当初盗墓贼留下的盗洞,他们看着那处草木旺盛的地方,感受着从洞里隐隐透出来的邪气,均是眉心一皱。 相隔这么久,邪气依然不散,这地宫中的邪祟修为估计还要比他们猜测得更高啊。 无聊的在主墓室里整理陪葬品的长离感觉到有生人气息靠近,还是一些有修为的商生,他微微的侧起头,看向那几人的方向,然后嘴角微挑,露出了一个笑容。 在他殷红的唇瓣的衬托下,这笑容无端端的多了三分邪气。 而在地宫上方的几人却突然感觉心中一跳,仿佛被什么猛兽给盯上了。 第三百三十五章 古墓迷踪 几个人吓得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那个女孩第一时间抓了她师傅的衣摆,一双眼睛泪盈盈的,显然是吓得不轻,他师傅轻轻地拍了拍她细嫩的手,以示安慰。 这一行人心下一沉,然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一边念诵着无上天尊,一边往盗洞里走去。 在落地的那一刻,就有几支冷箭射了过来,老道士手掐道诀脚下一蹬,那几只冷箭倒飞而回。还没等他们松口气,紧随着冷箭而来的就是毒烟。 紫色的毒烟弥漫在这阴暗幽深的洞穴里,众人连忙闭气,可还是有少量的毒烟被吸入了身体里。一阵晕眩感传来,实力最弱的女孩身体摇摇晃晃,眼看着就要倒下去。 她师傅连忙抱住她,以往温香软玉入满怀,中年道士自然要好好的享受一番才舍得放开,但现在情况不妙,中年道士也没那分享受的心思,只能拿出桃木剑来共同御敌。 枯瘦道士拿出一张符纸来,右手中指挤出一滴鲜血,滴在了符纸上,符纸大放光明,将众人牢牢的保护在一个圈内。 老道士憋着气说道,“念净尘咒。” 与他同出一脉的师兄弟立即点了点头,口中念诵净尘咒的咒语。其他的修士也纷纷拿出了自家的本领,驱散着此处的毒烟。 不一会儿,毒烟散去,众人才慢慢的放下了心。他们或是念诵着咒语驱散着身体里的毒烟,或是炼制好的丹药解毒,没过多久,众人泛着紫气的面庞便渐渐的恢复原样。 只有一个人例外,那就是中年道士带来的女子。她软软的倒在地上,一张脸呈现深紫之色,就连呼吸之间也隐约可见紫气盘旋,显然是毒气入心。 中年道士焦急万分,连忙看向矮胖道士,“齐道友,我记得你手里有一颗清心凝露丸,专解毒术,可否借我一用?” 矮胖道士神色不愈,清新凝露丸的炼制手法虽然简单,但所需要用到的珍材却着实不少,炼制一颗不仅要消耗大量的财力,还要消耗门派的底蕴,矮胖道士手中倒是有那么几颗,但也所剩不多。 他们才初初进入墓中,就遇到了这么大的危险,可想而知,之后的路程必定不会简单,这几颗清心凝露丸他本来是打算留着以防万一的,现在就给这女娃娃用上一颗,等到了真正危险的时候,又哪来的药可用呢? “游老道,我早就说过,你这徒弟实力低微,到这墓中恐会遇到危险,现在才刚进墓口,就这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之后的路要怎么走?你还是将她送往墓外,免得将小命交代在这里。” 游老道恼怒的说道,“这件事等下再说,你先把清新凝露丸拿出来。” 矮胖道士嗤笑了一声,然后毫不客气的说道,“我记得你手中也有一颗浮罗丹,专克百毒,怎么游老道你不拿出来,还偏偏要问我的清心凝露丸?” 废话,浮罗丹不只是用来解毒,还可以用来突破境界,他手中只吃此一颗,还是祖上传下来的,怎么可以用在这种地方? 矮胖道士一看游老道的神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他直接的说道,“中毒的是你的徒弟不是我的徒弟,你有药不拿出来用,凭什么要我拿出珍藏的丸药?” 他们是道士,可不是和尚,不讲究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游老道憋着气,隐忍着说道,“你先给我一颗,我出了墓再还你。” 矮胖道士不屑的嗤笑了一声,“炼制清心凝露丸的一味药材已经绝迹了,你说要还我,你拿什么还我,谁不知道你游老道生性小气,只怕到时候你直接推脱了这件事,让我两头落空。” 这两人这么一争执,女孩的情形立刻就不好了,她低低的咳嗽了一声,双眼之中似乎都有紫气冒出。 一直在为女孩缓和着毒素的游老道见此情况,低低的咒骂了一声,他直接的问道,“齐老道,你要怎样才能把药给我?” 矮胖道士这一次没有绕关子,他直接的说道,“你把这女娃娃送出洞外,我就把药给她。” 带着这么一个实力低微的人,不仅不能给他们半点帮助,反而会拖累他们。矮胖道士倒也不是真的见死不救,他只是想借机将女孩赶出去。 中年道士一听这话就满是不快,可这个徒弟更软糯娇柔,他最近十分的疼爱,倒是不舍得她就这么死了,所以他还是答应了下来。 矮胖道士见此情形,便一脸肉痛的拿出药来丢给中年道士。中年道士赶紧将药喂下,那少女脸上的紫气才一点一点的退下。 就差那么一会儿,那紫气就要深入眉心。一旦紫气入主灵台,那就是大罗神仙也无救了。这少女是实实在在的在鬼门关上转了一圈。 她醒转之后只能哀哀切切的爬出了盗洞,纵然不愿,她也不能让她的师傅违反诺言。 事情解决,这一行人的气氛却突然凝滞了下来,才刚刚进墓,就遇到了这样的一个意外,那接下来的路途中还有什么在等着他们呢? 长离一脸悠然的都在主墓室中,他身下的玄色棺材之上已经没有了朱砂的印记。黑沉沉的棺材之上隐隐泛着乌光,倒是没有了之前的陈腐之气。 他轻轻的一笑,“进来了几只小老鼠。” 之前进墓的几只小臭虫都已经喂了那守棺人的肚子,这几只小老鼠可不能那么轻易的死了,他在这墓中无聊透顶,正是需要人来陪他玩的时候。 他面前一面水镜明晃晃的映照出了那一群人的模样,只见一个身形剽悍,大腿粗壮的几乎可以跑马的汉子问向枯瘦的老道,“该选哪一条路?” 老道手里的八卦盘紊乱的转着,始终无法确定一个方向。 这时他们已经来到了第一个岔路口,在前进的路途中,他们一共遭遇了三波机关,还有一波机关之内附带着毒烟,毒液内蕴含的毒素甚至还超过了再到洞口的毒素。队伍里又有其他人中了招,矮胖道士又牺牲了一粒清心凝露丸才让众人完好无损。 长离在青冥灯的灯座之上轻轻地弹了一下,清脆的声音从主墓室里传出去,传的老远,隐约的传到了那几个人的耳中。 第三百三十六章 古墓迷踪 为首的枯瘦老道当即停下了脚步,他环视了一下身周,然后问向了矮胖道士,“师弟,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 矮胖道士点了点头,“确实听到了一声清脆的声响,似乎是……敲击铜钟的声音。” 这幽暗的地宫深处传来了这样一道声音,无不让人毛骨悚然。剽悍的中年男子深吸了一口气,问向枯瘦老道,“我们还要不要继续走下去?” 他们这行人来到这里可不都是为了斩妖除魔的,除了枯瘦老道以外,还有另外几个人是打着找寻机缘的主意来的。 凡是大劫起,必有仙缘生。末法时代,异象少见,而能够孕育出这般强悍的邪祟之物的地方必定是有什么宝物存在。 这群人就是打着寻找宝物的主意才混进的这这个队伍,枯瘦老道虽然也知道这群人打的主意,但是他想着人多力量大,多一个人就多一分除去那邪祟的希望,所以也就默认了这群人的跟随。 而除了这剽悍的中年男子,那游老道显然也是打的这个主意,就连他带着他的徒弟下来,也是为了多一个人多占一分便宜。 而他徒弟刚刚进墓就被齐老道弄出去了,游老道自然心中不平,他一路上都对这矮胖道士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现在蓦然听见这一声脆响,游老道心中一唬,都是有些后悔为什么要下这个地宫了。这一行人里除了枯瘦老道以外,也就是他的那些师兄弟实力最强。 他自己手上虽然也有些本事,但都是邪门左道,一旦真正的对上的那个邪祟,怕是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可是现在后悔也晚了,他们都已经来到了这里,就势必要往里面探一探,说不定他还能浑水摸鱼,捡一捡便宜。 “往右。”枯瘦老头说道。古时以右为尊,他们往右边走,说不定能遇到一些转折。 长离一手托着下巴,一边好整以暇的看着那些人摸索着往前走。 他轻轻地笑了一声,“往右啊。”清润的声音回响在阴暗的主墓室里,顿时让这墓室变得如同雅室一般。 在世人的遐想中,拥有这般声音的一般都是那些存在于典籍中的风流雅士,他们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一笑便能让蓬门陋室珠玉生光。 长离此刻的身形介于青年与少年之间,一身玄色的帝王冕服让他多了一分威严贵气,他拿手指点着水镜,就仿佛指点着万里的河山。 “小白,去会会他们。”声音落下,就有一只硕大的老鼠从角落里冒出来。 这只老鼠油光水滑,浑身上下的白毛没有沾染一丝灰尘,难以想象这是由幽冥晦气所集结而成的邪祟之物。 这老鼠一直生活在墓室之中,时不时的就弄出一点嘻嘻嗦嗦的声音,直到长离苏醒之前,他都是这墓室之中,除了那四个守棺人之外的老大。 这地宫里自然不止这四个守棺人,千百年来积聚的晦气足以滋生许许多多的邪祟,但自长离苏醒之后,这些邪祟就通通的蛰伏起来不敢冒头。 现在长离让这只老鼠去会会那些人,就代表着长离放开了对其余的一些小怪的压制,那行人面对整个地宫的邪祟,也不知道能不能活下来到长离的身前。 但长离并不关注这些,这一群人来这里,除了寻宝以外就是除魔卫道,而最大的魔就是自己,他眼下可没那个闲心来同情那群人。 凡事有所得,必有所失,那些人铲除了邪祟,不仅增进的功力,还获得了功德,自然也会面临这些邪祟的威胁,若是丢掉了性命,也只能证明他们的运气不好。 水镜之中那一群人不停的往右边的道路行走,长离却是无所谓,不管是走左边还是右边,最后都是殊途同归。 而走在地宫中的众人就穆然的发现,周围的空气似乎变得更加的阴寒,吹面而来的风中似乎酝酿着什么蠢蠢欲动的信息。 这一变化瞬间就引起了他们的警惕,他们拿的拿符咒,甩得甩拂尘,举的举木剑,无一不是严阵以待。 而队伍中最年轻的程景则是拿出了一个小葫芦,然后拔出了塞子。 小葫芦整体呈现紫色,却不是毒烟的那种带着阴郁的紫,而是明亮堂皇,仿若紫薇的紫。 葫芦口仿佛有吸力,将空气中漂浮着的一些阴气吸入了葫芦口。一行人瞬间感觉周围的空气一清,就连温度也有所上升。 长离的目光被葫芦吸引了过去,他打量了一会儿之后就饶有兴趣的说道,“三宝葫芦。” 因为打量的时间有点久,所以程景也有所察觉,他僵了僵身子,又不动声色的继续往前走。 这葫芦传说中是元始天尊的三宝如意的另一形态。程景手中所拿的自然不是传说中的那一个,但威力也不俗了。 这是他们这一脉在失去了青冥灯之后重新炼制的一件法器,受他们这一脉供养已有几十年之久,契合他们这一脉的道意,拿在程景的手中,将会发挥出百分之两百的威力。 在葫芦吸收了一会儿阴气之后,程景就将塞子盖上,然后左右的摇了摇,就感觉葫芦中有水波淌过。 程景再次将塞子拿开,就看见一缕缕的轻烟从葫芦里冒出来,深深的嗅上一口,就让人感觉浑身一轻。 程景再一次驱动法诀,然后又有阴气被吸入了葫芦口,就这么周而复始,他们这一路居然没有受到阴气的威胁。 这葫芦倒是个好宝贝,震慑的一路上的一邪祟们不敢放肆,可这震慑不了那只白老鼠。它悄无声息的行走在地宫的幽暗处,走过的路途中连个影子都没有落下。 见到这一幕,长离才意识到自己忘记了什么,他轻轻的打了个响指,然后妖异的火焰就穆然的在整个地宫亮起。 见此情形,枯瘦道士一群人立刻倒吸了一口气,这种神通,那个邪祟的修为到底有多强!?他们还能活着回去吗?众人心里打着鼓,甚至还有人心生退意。 第三百三十七章 古墓迷踪 到底是对宝物的贪婪战胜了畏惧,这一行人又继续的往前走。 程景一边催动着灵力净化周围的阴气,一边警惕着周围的变化,突然,一抹暗红之色出现,他双眼一凝,就专注的往那边看去,因为距离比较远,所以程景并没有看清那团朱红是什么模样。 程景心生疑窦,他挪了挪脚步,还是脱离了师傅的保护,往那边的走去。其余人看到程景这个模样,也都疑惑的注视着他的行动。 朱红色的图案上没有沾染一丝灰尘,那暗沉得仿佛血渍一般的颜色,直愣愣的映在程景的眼睛里,让他心中一跳。 他将图案与自己心中的所学一一对照,却无法找出图案的出处,只能先将图案记了下来。 这个地宫处处都透着神秘,或许就个图案会在关键的地方起到什么用处。 想着这个图案或许另有什么玄机,所以程景思虑了一会儿,到底是没顾虑危险,伸手去触碰那个朱红色的图案,在程景的手触碰到图案的时候,图案依旧没有什么变化,程景心里说不上是失望,还是松了一口气。 他正打算站起身来,就感觉一阵危险向他袭来,他连忙遏止住了自己抬起来的身体,又蹲了下去。 而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了一段风声,一股难言的猩气顺着风声钻进了程景的鼻子里,程景连忙往旁边一躲,就看见一只黑色的爪子从旁边探过来。 那爪子之上犹带着暗红的血渍,倘若是程景没有及时让开,这一爪子怕是要抓进他的心肺里,直将他的整颗心都掏出来。 “孽畜!”干瘦老道喝了一声,一张符咒就随之飘来。那物灵敏的往旁边一跳,程景才看清楚,这是一只油光水滑的大白老鼠,刚刚袭来的东西,显然就是老鼠的爪子。 一击无法得手,这个老鼠倒是没有恋战,它吱吱的着了程景一下,程景居然从他的目光中瞧出了不屑,然后在枯瘦道士木剑赶来的那一刻,大白老鼠就势隐进的阴暗里,那风驰电掣般的速度,让众人追之不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它走了。 矮胖道士赶紧走上前来,“徒弟,你没事吧?” 程景摇了摇头,“没事。”就算刚刚枯瘦老道的符咒没有及时赶到,他也未必没有一战之力。 他又指引着众人往朱红色图案的方向看去,可是那里哪里还有什么图案? 枯瘦老道没有直接将程景的动作判定为戏弄,他沉思着说道,“你见到的图案到底是什么样的?” 程景拿出备用的符纸,细细的画了出来。枯瘦老道随即就沉吟了起来,“这个云篆我倒是见过,只不过因它并不常见,且间隔时间太过久远,所以一时之间我也分辨不出来他的意思。” 程景这才知道这是一个云篆。也是,道家分派众多,每个分支的传承都有其独到之处,其他分支的人认不出来实属正常。 在接下来的行动里,一行人就开始认真的查找这地宫中还有没有其他的图案。 长离坐在主墓室中,笑盈盈的看着这群人仿佛寻宝一样的,寻找着封印法阵的主体。 可惜在长离意识到这是一个封印法阵之后,就将这个法阵的核心之物给毁去了,这群人哪怕将法阵修复也无法起到原先的作用了。 “冒险行动要改为探秘密行动,倒是有趣。”他随意的说道,然后又将视线投注到程景身上。 程景再一次感应到那股窥探的目光,这道目光中的威势,让他情不自禁的想要低下头逃避。 可他还是强忍着自己的异状,不想让师长们担心,他知道这道目光八成是由这座地宫的主人,也就是他们此行的目标投来的。这代表着什么含义,他自然清楚。 灵智如此之高的邪祟,不仅知道了他们这些人进入了地宫,还知道他们大概的目标,却没有直接出手对付他们,反而是让一些小喽罗来骚扰他们。 这是不是代表着,他只是将他们这一行人当作游戏的目标,而不是一群需要铲除的敌人?是不是代表着,那个邪祟的实力已经达到了能够俯视他们这群人的地步? 长离淡淡的赞了一声,“是一个修道的好苗子。” 这一声轻淡的话语,透过数重空间飘到了程景的耳朵里,程景瞬间惊住,他猛的抬起头,看向那未知的方向。 长离又淡淡的说了一句,“有趣的小娃娃,如果你能到达我本体这里,我说不定可以给你点好处。” 程景一颗心七上八下的,他禁不住牢牢的攥着自己的葫芦,目光左顾右盼,想要找出那个人的所在,可长离传音并没有依靠什么寄体,程景又哪能找出来? 又一次见到了一个朱红色的图案,程景再次上前将它记下。 长离说他是个适合修道的好苗子,不是没有原因的。程景天生灵台明净,过目不忘,凡是见过的东西都够一一对照自己的所学所见,找出其本源。 现在见到这个与其他图案有所相似的图案,程景就开始在心中排列组合,居然也隐隐的摆出了一个阵法。 是的,阵法,这就是程景心中对图案的来历的猜测。这个邪祟拥有这么强大的修为,必定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够成就的,他必定是早就开启了灵智。 而邪祟实力想要更进一步,那必然要截取人世间的血肉精华与阴气晦气,这个邪祟能够忍住本能不出地宫一步,必定不是因为他修为高到了返本归真的地步,而是因为有人将它封印在地宫深处,让他无法踏出一步,再联想到他们进来的盗洞,程景觉得他已经找出了事情的真相。 必定是几个盗墓贼见财起意,图谋地宫中的宝物,然后意外的破坏了封禁的阵法,放出了强大的邪祟,但此时封禁阵法的威力还有一息尚存,所以邪祟才没有直接冲入人间,大开杀戒,而只待封禁阵法的威力对那瓦解,就必定是那邪祟脱困之时。 这么一想,程景的心就不断的往下沉,他自然不会把刚刚那个邪祟的传音当回事。你能指望一个残忍暴力的人对一个蚂蚁讲究诚信吗? 第三百三十八章 古墓迷踪 可是想起在地宫之外,他为师傅占的那一卦,程景心中就升起了一些希望。 有悲有喜,悲喜交加,说不定他们真的能够寻到那一条吸的出路呢? 将图案记下之后,那图案果然又在原地消散了,这让众人心中一沉,这是不是说明那个邪祟的实力正在一步步的回升,然后反过来将困住他的阵法抹去。 而之所以在他们记下图案之后才将阵法抹去,就是想要看到他们无论怎样挣扎都头不出他手心的模样。 队伍中的一个打扮得仙风道骨的老头拂着他下颌上的胡子,那力度大得仿佛像拔河一样,老头左顾右盼的,仿佛这样就可以发泄他为心中的惊惧。 他有些不耐的看了一眼站在原地沉思的程景,然后说,“走吧,别在这耗时间了。” 说完就将手中的拂尘往身后一撞,没想到这一撞就让身后的墙发出咔嚓一声响动,然后墙壁就自动往两边滑去。 众人来不及躲闪,就这样正对着打开的大门。然后看到了堆积在大门里的青铜古棺,以及数之不尽的金银财宝。 众人目带犹豫的站在门前,他们惟恐这是一个陷阱,可心中却舍不去对财富的惦念,修者也是人,也需要钱财的供养,他们之中虽然大部分人混得不错,但还有混得不尽如人意的,现在看到这么一大笔财富,道心能够毫不动摇的人才是少。 仙风道骨的老道士眼睛一下子就直了,他斩钉截铁的说道,“说不定这又是另外一个线索,我们应当进去查探一番。” 其余人自然清楚他心中打的什么主意,但他们又何尝不是如此,最后还是枯瘦老道拍板决定进去。 部分人在踏进大门之后就将视线流连在金银财宝之上,还有部分人奔着那青铜古棺而去,唯独枯瘦老道以及程景四处寻找着此处可能遗留的线索,当然那线索最有可能是在青铜古棺中。 这群人到底还保持着一些冷静,没有直接去触碰那些金银财宝。那仙风道骨的老道士目光一转就拿出了一个木偶,小木偶一落地就啪嗒啪嗒的往金银珠宝上走,然后一把抓起一串金珠。 眼见没有生出什么事,其余人也就放下了心来,纷纷寻找那些最有价值的器物携带,也幸好他们这次来是做了万全的准备,所以装载东西的容器也有一些,这些东西倒堪堪够他们瓜分。 将目光对准青铜古棺的那些人,一边在青铜古棺之上上下摸索,一边想着打开棺盖的方法。线索自然是没有找到的,他们就思量着开棺。 其中一人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纸人,纸人一落地就迎风而长,变得和成年人类差不多的高度。 它们乘着风飘到了古棺之上,四个纸人一人站在一角双手伸出,用力一抬,居然没打台开。 驾驭着纸人的那人皱起了眉,这纸人是他的杀手锏,力大无穷,一只纸人就可以抬起一吨重的东西,四个纸人加在一起的力道可以采取两辆卡车,就这样还抬不起一个区区的青铜棺盖,岂不是说明这棺材有古怪? 这人继续拿出四个纸人协助之前的纸人,去抬棺盖,结果依然抬不起来,他想了想,就干脆的召回纸人。 看来这棺材另有关窍,不是区区的力气大就可以抬开的。这人正准备找其他人帮忙,就发现四周空无一人,连他们进来时的墙壁都已经被关上。 长离里坐在棺材上,觉得有些不舒服,所以他特地将一个墓室里的拔步床挪了过来,他悠悠然的躺在床褥中,看着那个墓室中各人的境遇。 那个墓室是在长离改造地宫中的机关时特意做出来的。墓室正好处在左右两条道路的中间,无论走哪条道路都可以进去,而在墓室中准备的东西就正好可以考一考这些人的心性。 在过往的年月里,他也曾经历过这些考验,现在将这些手段运用到其他人的身上,到还真让他感受到了一点乐趣。 见到金银珠宝的那些人,便是难以割舍钱财之欲,不值一提。见到青铜古棺之人,真正有修为之人便可以开棺,而修为差了一些的人,只能抓耳挠腮的站在一旁,思索着棺内究竟有何物。 而能够开棺的那些人,若为道途而来,那棺中放置的的便是道经,若是为斩妖除魔而来的,那见到的就是数之不尽的邪祟,若是受那那一线天际指引而来,所见到的便是…… 程景一下子脱离了自家师傅和师伯的保护,站在了青铜古棺之前,他的心中不是没有惶恐的,可是眼下就只剩下开棺一条路了,说不定开棺之后能够找到破解这幻阵的方法。 其他人使劲了各种手段都无法打开的棺盖,在他手里却变得稀松平常。只见他轻轻一推,棺盖就被打开了。 他凝神看去,只见一少年躺在棺中,着玄色帝王冕服,容颜苍白,却透着一股风雅韵味。那周身潜藏的灼灼风华透露而出,就仿佛他从未死去,而是从千百年前的世家屋舍中沉睡,直至如今。 程景心漏了一拍,然后就看到少年的眼捷轻颤,居然慢慢的睁开了,那剔透的眸子里瞬间就印上了程景的模样。 少年见到程景,似乎一点都不惊讶,他缓缓的坐起身来,然后拨开了程景的头,意味不明的说道,“果然是你啊,小娃娃。”果然被这方世界天道选中的是你。 一听到这熟悉的语调,程景就脸色一白,他知道这个人是谁了,他口中干涩,犹豫着说了一句,“前辈。” 长离自然的应了,若是论这一身的道学,他还真就是程景的前辈。 他从棺材里坐起,然后一挥手,青铜棺盖就落回到了棺材之上。他直接盘膝坐在了棺盖之上,问程景道,“小娃娃,你想要什么?” 程景苦笑了一声,他能怎么回答?难道说要斩妖除魔吗?如果真这么回答,恐怕面前这个人就直接将他斩了。 长离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显然是明白他心中所想。他着说了一句,“这样,我也不与你们为难,我放你们离去,你们也直接忽略我,我们各不相干可好?” 第三百三十九章 古墓迷踪 当然……不可以! 虽然这个提议很让程景心动,但放任一个邪祟的存在置之不理,会酿成什么样的后果?程景想想就无法接受。 毕竟生命诚可贵,原则价更高。 所以他只能嗫喏着躲避着长离的眼神,不敢直接回应长离的话语。 长离一看他这模样就知道他的想法,但这并没有出乎他的预料,所以他没有为难程景,而是向他招了招手,“过来。” 程景立即往长离的方向走去,虽然越走近,他就越感觉一股压力向他的脊背压来,但他还是保持这不卑不亢的姿态,直到他站在长离的的下方,面临着长离那虽然清清浅浅但却威势甚重的眼神时,他心里都产生了一种恍惚,这真的是一个邪祟,而不是一个道家前辈? 程景似乎知道他心中的疑问,他口气随意的说道,“你想知道我为什么会是这副模样?” 程景犹豫着点了点头,他确实很好奇。 长离脸带笑意的说道,“因为我以前是个道士。” 程景居然不觉得惊讶,在他看来,这个结论很完美的解释这个人为什么会是这个模样。 长离接着说道,“那你想知道我为何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 程景点头。一个道士变成了与他身份完全对立的邪祟,这确实很让人疑惑。 长离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因为被人算计。” 程景适时的表示出遗憾,“那真是太可惜了。” 他用疑惑的口吻问道,“是谁算计了您呢?” 长离态度很好的回答了他的问题,并没有计较他算得上是冒犯的探寻,“是另外一个道士。” “谁?”程景故作惊骇的问道,“难道是哪个道门败类?” 长离为他解惑,“是羽清道。” 程景面色一呆,羽清道就是他身处的一脉。 他看着长离依旧悠然的神态,忍不住的后退了一步,谁知道这位大佬心中是怎么想的?说不定他此时言笑晏晏,下一刻就要下杀手。 长离挑了挑眉,“你退什么?” 程景咽了咽口水,不是我想退,是大佬你看上去太危险了。他面上还保持着镇定,可声音却有些发颤,“难道我羽清道中居然出现了违背祖训之人,不知陷害前辈的是哪一位?晚辈必定禀告师门,请师门处置。” 长离听到这句话,并没有多高兴,他再次向程景生招了招手,程景就又回到了原来站的那个地方。 就在他心中忐忑万分的时候,就听见长离淡淡的说了一句,“当然是……没有了!” 他看着程景松了一口气的表情,悠然的说道,“怎么,你还当真了?真信了道士可以变成邪祟的假话?” 程景抬起手来,抹了抹额间并不存在的冷汗,看您老说的那么严肃,我自然就当真了,现在看来明明是这位大佬看出了他的师承,所以故意拿它来戏弄自己。 长离再次叹了一口气,“真是个有趣的小娃娃,可惜你不是我的徒弟。” 程景心中吐槽,你一个邪祟不把我生吞活剥就算好的了,还收我做徒弟? 长离挑了挑眉“,怎么,你不信?” 程景低下了头,不敢让长离看他的表情,他自然是不信的,可是他也不能在这个大佬的面前说谎,因为他知道自己说谎一定会被对方辨认出来,说不定还会触怒对方,既然如此,那还不如保持沉默的好。 眼见这个小娃娃不相信自己的本事,长离倒也没有发怒,他直接一招手,将程景挪到了自己的身旁。空间的骤然转换,让程景有些惊讶,但他到底没有展现出大惊小怪的模样。 只见长离一抬手,一面水镜就出现在了两人的面前,镜中明晃晃的照出了其余人的所在。 “哎,这封禁阵法到底对我还是有些用处的,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幻域,居然还需要我用水镜来查看。”三言两语就解决了程景的一部分疑惑。 “幻域?是我们身处的地方?”长离点了点头。 “是前辈布置的?” 长离再次点了点头他冷淡的说道,“在墓中待久了,无聊,就随手做出了一些小玩意。” 随手做出的小玩意儿?可他们这一群人却在踏入其中的时候,却没有一个人反应过来。 程景不由得苦笑,这个人随手做出来的东西,他们都挣脱不了,若是他认真起来,那他们的死状又会是多么的凄惨。 听到那人轻轻淡淡的语气,程景再一次意识到,眼前这个人并不能算是一个人,在他眼中,他们都只是一群用来逗趣的小玩意儿。 如果让他觉得有趣,他就他们的性命。如果让他觉得无趣,他说不定会抬抬手捏死他们,就如同以往这些人对付实力不及他们的山精鬼怪一样。 似乎是感觉长离现在心情不错,所以程景有些小心翼翼的问道,“那破除这个幻域需要什么条件?” 长离似笑非笑的盯着他,然后又转过了头来,“没有条件,幻域之中,你想要什么,就有什么,等你想出去的时候,自然就能够出去了。” 这个幻域何尝不是他们内心中最隐秘向往的体现?爱财的得财,爱权的得权,爱修道的得道经,爱名望的与鬼怪厮杀。 程景思量了一会儿,就明白了长离话中的意思,他抬起头来问道,“那我……” “你想问我你为什么会见到我?”长离理了理自己的衣袖,姿态随意中带着一丝风雅。 “说不定我们前世有缘,是宿敌,还是朋友,抑或是师徒?” 程景期待的等着长离的答案,就看到长离伸出一根手指,在他面前摇了摇,“当然……都不是!” 听到长离的答案,程景才明白自己又被他耍了一次。 “你之所以会见到我,自然是因为我想见你。”还有那隐隐中的一线天机。 在这个地宫中,我想见到谁,自然就可以见到谁,你们的生死皆掌握在我的手上,程景是如此理解长离的话的。自己的生死掌握在其他人手中的滋味着实是不怎么好,但程景此时实力不及人,也只能强行忍下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抱拳说道,“前辈想要怎么样?” 长离表情又恢复了他刚出现时那副笑盈盈的模样,可神情中却透露出岿然不动的意蕴。 这个少年就坐在自己的身旁,那白皙的脖子直直的对着他,脆弱的好像轻轻的一折就能折断,但程景心中明白,这副少年身躯里所蕴含的能量,所以他不敢有丝毫的妄动。 长离拍了拍程景的肩膀,淡淡的说了一句,“等你到了我的本体面前再说吧。” 第三百四十章 古墓迷踪 说完这句话,少年就仿佛一阵云烟,彻底消散在半空中。 程景看着自己身下的青铜棺材,感觉刚刚发生的一切都是一场梦。可是少年的话语还回响在他的耳边,让他清楚的意识到,这并不是自己的臆想。 他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跳下了青铜棺材,开始慢慢的探索这个少年口中的幻域。 既然是幻境,那就有突破的方法,而这个方法说不定就藏在某个意想不到的角落中。 可他眼前的幻域看上去空茫茫的一片,也没有少年所说的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程景扪心自问,心底里最想要的到底是什么呢? 在他年少之际饥寒交迫的躺在孤儿院的床上的时候,他最想要的不过是能吃一顿饱饭。在他被师傅收入师门后寄予厚望之后,他最想要的是努力修炼,不辜负师傅的期望。在他下山历练救助世人的时候,他最想要的就是获得功德,以便在修行路上更进一步。 他是一个很自律的人,在每个阶段都会用心的去实现自己所需要完成的目标。这些目标或是为了自己或是为了他人。 可当这些目标一一实现之后,他的心里居然有一种空茫感,实现了这些目标之后,他又该干什么呢?这些目标的实现对他又有什么意义呢? 他感激他的师傅,所以他踏上了修行之路,那修行之路就真的为他所喜吗?长生之道就真的是他毕生的追求吗?他为之奋斗一生的目标就真是他心底最想要的东西吗?他不知道。 在身处这个幻域之前,他一直以为自己是知道的。可是眼前空茫茫的一切,却似乎在诉说着他的自欺欺人。 一层薄雾,不知道从哪里飘来,很快就笼罩了这个幻域。他茫然的在迷雾中行走起来,突然他听到了一声清脆的声响,他立刻往那边走去,就看到一个道士正在拼命的抓着金银珠宝往他的背包里面塞。 金银珠宝似乎取之不尽,而那背包里也仿佛有无限大的空间。道士抓红了眼,连自己身后出现了一个人都没注意到。 眼下闯过去,说不定会被那道士视为敌寇与他拼命吧,程景心道,然后就退出了这一方地域。 或许,我本是冷漠之人,程景心道。 以往在师傅们的教育之下,遇到同道落难,程景都会主动的伸出援手,可今日在这方幻域之中,他的本性似乎一点一点的被引诱出来,完全没有了以往的君子端方之的模样。 过了一会儿,程景又听到了一声声响,他意识到这是怎么回事,就再次往那边走去。 这一次,他看到了枯瘦老头正驭使着他那把木剑御剑抵抗邪祟。枯瘦老道杀得正起劲,那一双眼睛也与被钱财迷了心的那人一样,变得赤红,程景同样静静的站在原地,并没有上前打扰。 虽然这人是他的嫡亲师伯,但程景与对方并没有怎么相处,所以眼见对方陷入了亢奋的状态,程景也不上前劝说。 我当真是一个冷漠之人,程景对自己的认知又加深了一次。 他呆呆的站在迷雾中,站了好一会儿,这一次,直到耳边出现了哗啦啦的翻书声,才将他的注意力吸引过去。 他走了过去,果然发现那个正在拼命拿着道经翻阅的人正是他的师傅。 矮胖的道士,仿佛一颗圆溜溜的球,不停的在数之不尽的道经中滚动着。程景知道,这就是他师父心中的愿望。 羽清道的传承有瑕,程景的师傅一直为收到程景这样一个良才美质而感到高兴,但同时也因羽清道传承破损,无法让程景更上一层楼而心中有愧,所以他毕生的执念就是补全羽清道的道统,让程景在道途之上走得更远,而这也是羽清道历代前辈的执念。 看到收养了自己十八年的师傅忙碌的翻阅着道经,程景心中的那一丝情感终于被触动,他走上前去,想要唤醒眼睛同样赤红的师傅,却发现矮胖道士手中的道经不是一片空白,反而落满了字迹。 程景一眼就看到了那本道经之上所记录的,似乎正是他们羽清道残缺的道统,他将这几句微言大义的话在心中转了转,意外的发现,这竟与雨清派的根本大法完美的相合,而他的瓶颈似乎也受到了触动。 这竟然真的是羽清道遗失的道统!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这时候耳边似乎出现了一句轻轻浅浅的话,“怎么,很惊讶?” 长离端坐在主墓室中,眼前的水镜正好出现了程景震惊的表情,羽清道的道法是一个金丹真人所创,以长离的境界,哪怕没有见过原本,想要补全自然不是什么难事。 当然,因为长离的补充,羽清道的根本大法甚至比原来更上一层楼,若是以前羽清道的人能够修炼到金丹境界,那现在估摸着也能修到个元婴了。 那个人到底想要干什么?程景心中满是疑惑。 若说他对他们这群人满是敌意,那他根本就不会放过程景,更别提特意的提点他走出幻域的方法。若说他对他们这群人完全不在意,那他根本就不会制造出幻域,还像看好戏一样的注视着他们。若说他只是将它们当作了随时可以拍死的蚂蚁,那他那句要程景找到他的本体又是什么意思? 程景转身,一步步向着青铜古棺而去,他想他或许知道离开幻域的方法了。 他神色冷漠的拿出几个贴身携带的雷震子,然后狠狠的丢在了青铜古棺之上,砰的一声巨响爆发而出,青铜古棺被炸了个粉碎,而笼罩在程景身旁的迷雾也随之退散,显然幻域即将消失。 这个青铜古棺之中隐藏着幻域的核心,只要毁掉它就能够回归现实。而其他人眼前的青铜古棺都是假的,唯有程景眼前的才是真的,所以只有程景有破掉幻域的能力。 长离一开始就告诉了程景,你想要什么,幻域里面就会出现什么。程景现在所想的只有破除幻域,那么幻域真正的核心就会出现在他的眼前。 长离坐在主墓室中,看着程景的所作所为,他赞许的拍了拍手,然后挥散了水镜,再一次的说道,“真是个聪明的小娃娃。” 第三百四十一章 古墓迷踪 一出了幻域,程景就看到一群人懵懵懂懂的站在这间空阔的墓室里。 程景站在墓室的大门口,整个墓室在他眼前一览无余。别说是那个青铜古棺,就连那些释放着光芒的金银珠宝都已经不见。 而在墓室的中心,隐隐约约的能够看到一个朱红色的符号,似乎就是他们一直在寻找的线索。 程景连忙走到他师傅的身边,矮胖的道士手摊开的站在墙角,仿佛捧着什么东西,他看到程景过来,连忙兴奋的说道,“徒弟,徒弟,师傅找到了失落的传承,你可以更上一层楼了。” 说完矮胖道士身体晃了晃,然后摇着头,说道,“徒弟,我们现在在哪里?我不是在补全道统吗?” 程景拿出一张清心符,贴在他师傅的额头上,他师傅才缓缓的回过了神来,然后惊悚的道,“嘶,真是恐怖啊!” 他显然是知道他见到的道经是怎么来的,可是矮胖道士又有了疑惑,他明明感觉那些道经就是他们与新派残缺的道统有联系,可道统的来历却让他有些怀疑,这些东西,真的是无害的吗? 随着时间的流逝,其他人也慢慢清醒了过来。枯瘦老道动了动僵硬的身子,然后将一直举着的剑放下来。他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感觉自己的功力果然又有精进,在幻域中与无穷无尽的邪祟厮杀,显然让枯瘦老道受益匪浅。 这时,旁边传来了一声奇怪的声响,只见那仙风道骨的道士目眦欲裂,他身前的背包被大大的打开,可背包里却什么也没有,仙风道骨的道士似乎无法承受这么大的打击,他拼命的往背包中掏去。 这时,一张黑色的大嘴从背包里窜出来,森森的牙齿一下子咬到了道士的手上,道士的手指瞬间染上了一层黑气,然后黑气沿着手腕往眉心处侵蚀,其余人还没有来得及救援,那道士就硬挺挺的躺下,居然就这么——死了! 那黑气从背包中流出来,飞到了半空中,形成了一张口的模样,然后嘿嘿嘿的声音从大嘴中冒了出来。大嘴就又化为了黑气,消失无影。 而其他的人,显然也遇到了一些其他的结果,比如带上去就取不下来的侵蚀人神魂的白玉镯,比如封印着邪祟的古画,比如可以污秽人神魂的灵药。 一时之间,这个墓室里哀声连连,程景想要上前救援,可这些东西显然都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他们长久居住在地宫中,没有受过活人的血肉供养,现在有了机会,自然要大饱口福。 等事情最终平息之后,程景他们一行人已经少了大半,多数都是在出了幻域之后,被邪祟趁着心神松懈偷袭所致。 还有一小部分是一直沉浸在欲望得到满足的喜悦之中,哪怕幻域结束也不愿意醒来,所以干脆彻底的沉睡在了幻域之中。 他们将那残留的符号记下,顺手收拾了一下随行之人的后事就离开了这个墓室,在离开之前,他们还深深的看了一眼这个地方,似乎能够看到自己沉浸在幻影之中的模样。 经此一事,这行人的心境好像都有了隐隐的提升,至少他们知道了自己内心深处最想要的是什么,至少他们已经初步正视自己的内心。 他们随身携带的电子设备,在进入地宫的那一刻就已经全部损毁。程景估计哪怕出了地宫,也无法再使用。所以不得不采用一些原始的方法来记下济公中的种种线索,这个时候程景的作用就被最大的发挥出来了。 他作为一个思维尚且活跃的年轻人,对于这一类探索揭秘的事情有着天然的不优势。 睡了一觉起来,再次用水镜观看程景他们的进程的长离表示,他自己不能使用电子设备,那别人也别想使用,谁让他现在就是这么无聊呢? 这时候程景正在与一群纸人搏斗,这些纸人,长离无聊之时,用纸给那四个守关人剪完衣服之后,用残缺的纸张剪出来的。 因为出自长离之手,所以这些纸人也沾染了一丝长离的气息,战斗起来格外的剽悍。 队伍中那个使用纸人的家伙运气好,没有折在那个墓室里,他也驾驭的这些纸人与地宫中的主人相斗,可这两种纸人完全不是一种档次的。那些力能扛鼎的白色纸人,在沾染了邪祟气息的黑色纸人手下全无还手之力。 程景连忙催动自己手中的紫色葫芦,葫芦口顿时冒出一大股吸力,将靠近他身边的纸人吸到了葫芦中,黑色纸人轻飘飘的飘在半空中,明明是僵化的五官,却能清楚的看到他们张牙舞爪的表情。 眼见自己不敌,这些纸人的气焰反而更加嚣张了,他们黑不隆冬的眼睛里居然冒出了一团幽蓝的火焰,火焰一出现,就将黑色纸人燃成了一个大火球。 火球向着程景这一行人飞去,许多人猝不及防之下被击了个正好着,然后火焰顺着被击中的地方,向这些人的全身蔓延这些人明明感觉身体没有受什么伤,可疼痛却一阵一阵的袭来,他们凄厉的哀嚎着,却无法防御分毫。 程景也受到了火焰的攻击,不过紫色葫芦比较给力,将火焰直接吸入,其中只不过在火焰入腹之后,紫色葫芦身上的祥瑞之气骤然的降低了一层,程景也不敢再使用紫色葫芦了,只能将葫芦收起。 他拿起经由自己多年祭炼的木剑,准备御剑克敌。这时候,他就看见一只黑漆漆的纸人朝着他飘来,这个纸人不似其他的主纸那般僵硬,他的嘴角微微的翘起,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 程景提了一口气,挥剑砍去,纸人随意的一绕,就绕开了程景的剑锋,然后就再次向着程景飘来,程景继续出招,可没有一次砍中过纸人。 往往只是随便的一让,纸人就能够脱离程景的攻击范围。有时候明明纸人占据了优势,也没有攻击程景,他反而是等着程景缓过来继续出招,两个人就这样一攻一让,居然也对了上百招。 程景慢慢的察觉到,这个纸人是在故意给他喂招,随着战斗的延续,他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剑法使用的更加的精准,而体内功法的运行也更加的流畅。 第三百四十二章 古墓迷踪 长离待在主墓室中,双手掐诀,显然与程景对战的那一只纸人就是由他操控的。 他的嘴角尚且带着一丝笑意,久待墓中,无聊至极,有一个小朋友来陪他玩玩,也挺不错的,虽然这个小朋友的目标是杀他。 程景显然是猜到了什么,他试探性的冲纸人喊了一声,“前辈?” 只见纸人嘴角的笑容又慢慢的扩大,程景知道自己猜对了。 这时候,一道尖细的声音传到了他的耳朵里,那语气是他熟悉的轻慢与随意,“认真一点啊,如果你真的死在了手我的手上,那就不怪我了。” 难道有什么东西约束着他,让他不能伤到自己的性命吗?程景想到。 虽不中,却不远矣,长离身上确实有些约束,不能够随意的伤及程景的性命,但不代表他真的想要程景死的时候,程景能够逃过去。只不过,不到万不得已,长离不会这么做罢了。 按照原来的命途,长离应该死在程景的手下,然后让程景获得极大的好处,在道途之上更进一步,最后突破这个世界的极限,前往新的世界。 可现在长离苏醒,他自然不愿意白白的成了程景的踏脚石,可也不能随意直接宰了程景,反而还要给他一些好处,让他的命途不至于发生太大的变化,以至于自己被这个世界排斥出去。 虽然被逼着给其他人好处,这一点让长离十分的不快,可程景这小子在他看来还算顺眼,所以给他一点好处也不是不能接受。 战斗不停的延续,其他人对抗的都十分的艰苦,唯有程景这里仿佛郊游踏春一般的悠闲,当然其他人显然不是这么看的,他们认为那个纸人只是被程景密不透风的攻势阻挡在外而已。 枯瘦老道举起他的木剑,划过自己的掌心,鲜红的血液浸染上木剑,让木剑之上闪过一阵血红色的光。 有纸人不怕死地向前,然后被枯瘦老道一剑砍下,纸人顿时被拦腰截断,发出啊的一声凄厉惨叫,在腰身断裂之处,还溅出了黑漆漆的浊液。 这些纸人是由长离剪出来的,可长离并没有给他们开灵,之所以变得这么厉害,是因为有邪祟寄居了进去,现在邪祟一死,纸人自然就化为灰灰。 随着时间的流死,纸人一个个都被收拾干净,而程景面前的这只纸人,也随着程景剑法的完善而变得左支右绌起来。 其余人皆以为这是纸人不敌之故,可程景心里明白,这是那位前辈的力量在逐渐的流失。他清楚的看到,纸人身上的颜色越变越浅,越变越浅,在战斗结束的前夕,纸人甚至变成了纯白之色,然后被程景一剑砍中,变为粉末。 矮胖道士摸了摸自己硕大的肚子,然后愁眉苦脸的说道,“还没见到正主,我们就已经损失惨重,要是见到了正主,我们又该如何应对?” 枯瘦老道瞪了他一眼,严肃的说道,“别说这种丧气话。” 虽然他心里也没底,但志气还是要有的,总之,现在他们已经不可能退出去了,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说不定还能闯出一条生路。 众人疗伤的疗伤,恢复功力的恢复功力,一时间,墓室里变得安静了起来。 就在众人微微松懈的那一刻,一声细微的咔嚓声突然出现,他们连忙警觉起来,可是已经晚了,地面突然消失一个大洞,突然出现在他们的脚下,没有防备的众人就这样猝不及防的落了下去。 程景在落下去之前,还隐约听到空气中传来了一声细微的响声,“好好享受,记得要活着出来。” 长离在主墓室中,心满意足的看着这一幕,他的机关果然没有白白的改造,谁能想到,一个邪祟除了邪术以外,还会机关这种杂术呢? 尚在半空中,程景就露出了一个苦笑,他刚刚还觉得那个人或许存着好意,可现在就马上推翻了之前的结论,这种大能,果然心思莫测。 是的,程景对于长离的定位就是大能,他不简简单单的把长离归类为邪祟,他反而认为拥有那样气质的人,可能真的拥有一段独特的过往。 说不定,长离口中所说的,因为被背叛,而被封印在这墓室里,最后转化为魔的故事有着一定的真实性。 谁说道门就一定是正义的,君不知古来以往出了多少道门败类?这地宫里的封印符阵程景从未见过,说不定就是某个邪派分支所留。 那颜色赤红到仿如血渍一般的朱砂,让人一见便心中不祥,与其说被朱砂封印的长离是邪祟,不如说使用这种朱砂的人是邪祟。 先前他还没有注意到,但接触到朱红色的图案多了之后,程景就发现这些朱砂之中,蕴含了大量的元阳未失之人的精血。 而这封禁法阵布满了整个地宫,又该消耗多少精血,这其中,是不是也包含了许多无辜之人的性命? 一个有能力布置下这般法阵的修行者,为什么会布置这种明显带有邪祟性质的法阵,明明想要镇压邪祟,有其他更好的选择,这其中是否有其他的隐情? 这处地宫中孕育的邪祟数量远超过其他墓穴,除了地宫被封禁已久之外,是否还因为这个封禁法阵的特殊性质? 胡思乱想了一阵之后,程景就发现他落到了一个莫名之处。明明是背部着地,可他却没有受到一点伤害。 他从黑暗中爬起身来,心中想着,要是这个时候有一束光就好了,就在这时,他的眼前蓦然出现了一丝光亮。 居然真的有火光升起,他心中一动,再次想到,若是有个休息的地方就好了。 想法出现,他的眼前居然突兀的出现了一个木屋,木屋之中还摆放着一些生活器具。 他走进了木屋之中,坐在窗边,砌上了一壶茶。 他看着窗外那一片蒙昧,心念一起,要有个月亮。月亮随即出现,在他的眼前撒下一片的清辉。 要有一个花园。花朵随即出现,布满了整个窗前。 要有一棵大树。随即一棵高耸入云的树在花园的另一端出现。 他弯起嘴角,露出一抹惬意的笑容,然后悠悠然的想到,如果这时候再来一个人陪我说说话就好了。 第三百四十三章 古墓迷踪 就在这时,一个人影突然出现在了程景对面的椅子上。 程景露出果不其然的表情,然后再次沏了一杯茶,放到了那个人的手边。 长离神色浅淡的看了那碗茶一眼,程景就顺势为他介绍,“明前龙井,味苦而回甘,前辈觉得如何?” 长离神色冷淡,“不觉得如何。”不喜欢喝茶这一点,长离从来没有掩饰过。 程景也不恼,他接着说道,“那我给您换一杯,前辈喜欢哪种茶?” “不必了,我哪种都不喜欢。” 程景这才感到有些奇怪,毕竟眼前这个人看上去就一副风雅之士的模样,而雅士的标配就是清茶,现在长离表现出来的喜好超出了他这个身份的设定,反而让程景有些无所适从。 他叹了一口气,“我还以为这又是一个我想要什么就能有什么的地方。”先前他还以为,这个人只是这方特殊空间幻化出来的人。 长离懒洋洋的倒在椅子上,神色间透着说不出的懒散,“若是实力弱于你的东西,你自然是想要什么就有什么,但是实力胜过你的人,那就要看他是否愿意来见你了。” “看来前辈是愿意来见我的。”程景说道。 长离懒洋洋的点了点头。这里不同于之前他所布置的幻境,而是介于虚实之间的一个空间,若你在这里死了,那就是真的死了,若你在这里获得了什么好处,那也是真的获得了好处,不仅仅是体现在神魂之上,还体现在肉体之上。 这里,就等于长离开辟出来的,进一步塑造程景道心的地方。相比起直接以天材地宝来冲破修行路上的难关,长离相信,为他塑造一个稳步的心性,更能让这方天道满意。 “我该怎样才能离开这里?”长离但笑不语,程景瞬间就变得无奈了起来。 “如果我找不到离开的方法,是不是说我这一辈子都要被困在这里?” 长离又是随意的点了点头,他可不是什么亲切和蔼的引路者,相反,他在某种意义上来说是程景的敌人。 如果程景没有达到他的要求,那就让程景困死在这里也无妨,反正是程景不争气,也怪不得他。 对于天道而言,程景是死在长离的雷霆手段之下,还是死在修道的难关之中,那完全是两种意义。 “那看来我要更努力了。”程景无奈的说道。 两人就这样相对着静坐了许久,长离才慢慢的坐直了身子。 他一手指向窗外,顿时窗外含苞待放的花儿都纷纷绽放开了笑颜,那绮丽的姿态顿时让人心情愉悦。 “你想要什么?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在这片空间里,你确实是无所不能的。”既然长离选择了来见他,自然就不会忽略这方空间的特性。受制于这方空间,长离可以满足一些程景的小小要求,但这也要看他的心情。 程景思虑了一会儿,说道,“前辈可否告诉晚辈您的来历?” 长离回想了一会儿,就毫不在意的说道,“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程景安静的聆听,这段往事实在是有些长远,所以长离停顿的有些久,不过他最终还是接了上去。 “很久以前,我是一个皇帝,一个还算得民心的皇帝。不过我很任性,做皇帝做到一半就有些厌烦,所以我决定出家修道,当道士的生活还很有趣的。” 他神色间皆是淡然,倒也看不出对为皇生活的眷顾,“不过我随手从皇家旁支里选出来的下一任皇帝,觉得道观里清贫的条件大大的委屈了我,因此他让我留在宫中修道,我同意了。” 这么一句简短的话,就诉说出了那个古老的年代,最顶层的那一群人的政治博弈。 程景赶紧喝了口茶,明明说话的不是他,可他却觉得口干舌燥,“您是自愿让位的吗?” 长离斜斜的睨了他一眼,“自然,这世上有谁能够勉强得了我?” “那您为何同意在宫中修道?” “留在空中有什么不好?在哪里修不是修。何况,我若是真的离开了,我那个皇帝儿子才真是要捉襟见肘。” “儿子?” 长离不以为意的点了点头,“是儿子。” 说着他就觉得有些好笑,“明明那小子不过比我小上五六岁,却要认我做爹,也实在是可笑。” 可是那个时候的朝臣可不会同意兄终弟及这种事,虽然长离是在壮年的时候让的位,不过继承他位置的人必定是他的儿子,否则便是名不正,言不顺。父死子继,这就是那个时代约定俗成的规矩。 长离继续讲故事,“那小子用了七、八年的时间才彻底的掌握了朝政,直到那个时候,我这个太上皇才可以真正的放手,精心的修道。不过一个活着的太上皇,对一位新皇的制肘确实十分的大,所以那个小子一直想要铲除我这个威胁。” 说道这里,长离的神色也没有半点懊恼,“他使尽了各种手段,可是始终都没有如意,修道长寿,这句话确实不假。最后他觉得寻常的手段无法奈何我,就想到了道家手段,所以他特意延请来了一位久负盛名的道士。那个道士还真有些手段,他与皇帝筹备了十年,才对我下手。” “这十年间,国内灾祸不断,流民四起,以至于天机紊乱,连我也没有察觉到皇帝他们的动作。或者说,就算有些细微的感知,也没有去理会。十年后皇帝悍然出手,以千人作祭,将我封印在这地宫之中。” 故事说完,长离悠悠一叹,他端起放在桌上的那杯茶,随意的搅动了起来,茶水的热气消去。碧绿的茶叶在碗中沉浮,看上去煞是优美。 这是一个简单的故事,可听完故事之后的程景却沉默了一瞬,他接着问道,“那之后呢?皇帝的结果是什么?道士的结果又是什么?” 他并不觉得眼前这人会那么轻易的放过他的仇家。以这人展示出的行为来看,他并非是多么宽容的人,以德报怨?完全不可能。 而若是那些人尚且存活于世上,这人绝不可能如此平静的坐在此处,与他讲故事,而是想方设法的逃离地宫,去找那些人的麻烦。 以貌观人,虽然不可取,但也有一定的道理,一个人的精神状态会很好的体现在他的容貌之上,而长离现在一副万物不盈于心的状态,显然是并未受到仇恨牵制的,这也说明他的仇早就已经报了。 长离淡淡的说道,“皇帝?死了,道士?也死了。”这句话显然就证实了程景的猜测。 第三百四十四章 古墓迷踪 “好了,故事讲完了,你还想要什么就直说吧,看我能不能满足你。” 说完,长离看了一眼陷入沉默的程景,“怎么,你唤我出来真的只是想要说说话?” 程景没有直接回答,他用一种严肃的口吻说道,“前辈,我从不认为,生而为人则为正,生而为魔则为邪。正与邪之分,全看一个人的所作所为,而不是他生于何方。人可化为邪祟,而邪祟亦可走上正途,只看你如何选。” 长离有一瞬的惊讶,然后他再次露出了笑意,这一次的笑意不同于以往的清淡中带着一丝轻慢的笑,反而多出了一丝真诚,就仿佛前辈看见开窍的晚辈露出的带有奖励性质的笑容。 他将茶杯放下,认真的对着程景说道,“不错,还算有悟性。” 说完,他就轻轻的一招手,从天外招来了一串玉珠。温润清和的玉珠被一根红绳串在了一起,由长离交给程景,“这是奖励。” 程景有些惊讶,但还是接过了那一串玉珠。玉珠落手之后产生的凉意,一瞬间就让程景有些疲惫的心神清醒了过来。他立刻意识到,这是一个好东西。 还来不及感谢,就看到对面桌上的人又一次消失在了他的眼前。 在窗前呆坐了许久之后,程景才站起来,伸了伸懒腰,他没有急着寻找出去的方法,而是在这个空间里面逛了起来,果然,除了他想要的东西之外,这个空间里没有其余的东西。 同时,在他闲逛的时候,空间也按照他的想法,变出了许多日常需要的东西,比如一个水池,一片菜土。而他也开始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生的生活。 哦,这是因为他想要日月更替,所以太阳也出现了。 虽然知道这里并非现实,但程景还是获得了难得的安宁。而且,他觉得一辈子生活在这里,或许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相比起他那些崇尚喧嚣与热闹的同龄人来说,程景算得上是一个异类了。 他知道这里更多的是像一个心中世界,他心里所想要的东西都将被折射出来,而正是因为他心中贪图着这一片安宁,所以他的潜意识才会对这个世界那么的恋恋不舍。 如果是在现实世界,程景绝对忍耐不了这么长时间的寂寞,但正是因为这是一片虚拟的世界,所以程景才安于如此的寂寥的生活。 不过在再怎么令人向往的生活,过久了之后也会让人厌烦,所以在不知道过了多久之后,程景还是捡起了他以往学的东西。 或许是因为这片空间的独特作用,所以程景感觉自己遗忘修炼中的难题,都被一一的解决,而那些粗粗放过的知识也在再一次的出现在他的脑海中,同时让他获得了新的感悟。 在这里修炼,似乎一日千里,程景后知后觉的想到。 他也没有为自己之前浪费了那么多的时间而感觉懊恼,而是再一次的唤起了长离,因为他有一个修炼中的难题,实在无法解决。可是这一次,长离没有出现。 身处在主墓室中的长离,目不转睛的翻阅着手中的书卷。细微的翻书声在主墓室中回响,衬得着片空间格外的安静。 而趴在地上的大白老鼠则是瑟瑟发抖的,把自己团成了一个球,它感觉一股巨大的压力一直盘桓在它的头顶,似乎它只要有一丝的冒犯的就会把它碾成肉饼。 污秽的血液从大白老鼠的身体里渗透出来,将它不染一丝尘埃的白毛浸成了污浊的颜色,还让它的身体散发出臭味。 大白老鼠这个模样,不仅没有了之前的凶戾,反而多了一丝滑稽的气息。 先前,大白老鼠带领着一大团的邪祟去袭击那群人,可是那群人在吃了许多亏之后,终究是警觉了起来,他们与大白老鼠战成了一团,大白老鼠的如意算盘没有打响,反而损失了许多小弟,所以它现在是特意来到长离的面前请救兵。 它知道这个新近苏醒的老大一定能够对付那群人,可它没有把握,让老大出手。 大白老鼠的灵智不低,所以天清楚的知道,在长离的眼里,它们这一群家伙与外面来的一群人并没有什么差别,都只是他掌心里的玩具。 可是大白老鼠自认它们跟老大是同样的来历,天然处于同一阵营,老大想要收拾它们是一回事,但它们被另一方的人欺负了,又是另外一回事。所以大白老鼠壮着胆子来找长离。 可没想到,长离压根没有理会它们的要求,反而让它在地上匍匐了许久,有了这么久的时间,那边的战斗估计已经结束了,就算长离再出手,黄花菜也凉了。 长离手中的书终于翻完了,鉴于他生前是真的喜爱道经,所以他那个便宜儿子还真的找来了许多道经陪葬,以展示他的孝心。现在长离翻阅的就是其中的一本,还真是他以前没有见过的。 不过没见过不代表这本道经中记载着什么有价值的东西,长离只是把它当作闲闻轶事来看看罢了。 砰的一声闷响,让大白老鼠的心也跟着颤了颤。它身上的血流的更快了,而长离就像是完全没有看到它一样,继续拿起另外一本道经,翻阅了起来,同时口中淡淡的呵斥了一声,“出去。” 大白老鼠才松了一口气,一溜烟的跑了出去,在跑动的过程中,连一声吱吱都不敢发出来。 这只老鼠来请长离未必是想要表忠心,更多的是为了让长离出手,好间接的吞噬那些人的血肉。 虽然灵智确实进化到了一定的状态,可它更多的还是具有兽类的思维,比如说贪婪,更比如说愚蠢。 长离没那个闲心去参和这两方的事情。道士斩妖除魔,是天经地义,同时邪祟们想要继续存在下去,也是天经地义,这两方能够获得怎样的结果,全看他们的实力。 若是道士压过了邪祟,长离不会插手,若是邪祟一方覆灭了道士,长离也只会冷眼旁观。 第三百四十五章 古墓迷踪 程景几次呼唤长离,都没有得到长离的回应。对于长离来说,他想去就去,不想去就不去了。而程景也没有感到多失望,在那边独立的空间里生活也是一件很惬意的事情。 等到下一次长离回应程景的呼唤时,程景正在练剑。他正拿着自己祭炼的十多年的剑,练习羽清道的剑法。 他舞剑气势极盛,仿若有风雷携行,一举一动间皆是凌厉之气。再长离来到之后,程景也没有停手,他举着剑朝长离攻去,长离手中也突兀的出现了一把木剑,与程景对招。 程景的剑势有若雷霆从天而降,浩荡而凌厉,长离的剑势仿若高空之云,飘渺而无痕。这两人一攻一守,看上去是程景占了先机,但实际如何,只有他自己清楚。 他的每一分攻势都被那人防守的密不透风,每一个动作都被那人料准,甚至是每一分心念都在那人预测之下,感觉自己就像陷在了那层层叠叠的云海之中只能被动的反应,而不能主动的出击。 即使面临这样的困境,程景也没有放弃,他继续与长离对剑,那一招一式的相接中,程景也慢慢的开始脱离长离的引导,一种看似诡异,却带着一种莫名规律的招式向长离攻去。 感受着程景的变化,长离微微的上了上心,他手下的剑势也变得更加飘渺起来,那美轮美奂的动作,仿佛羚羊挂角,一般让人无迹可寻。 可这份美轮美奂中,却带着极致的危险,仿若白雪覆在红梅之上,若是红梅一个支撑不住就是枝折花落的下场。 程景再一次在长离的手下左支右绌起来,他的身上多了一些细小的伤痕,丝丝的鲜血,从伤痕之处溢出,密密麻麻的伤痛也随之而来,就好像被万蚁啃噬一般。 可程景却没有动容分毫,他继续专心致志的与长离对剑,不肯浪费这难得的时机。 渐渐的,程景感觉自己好像陷在那一方飘渺的世界中,其余的种种都开始模糊,他的眼前只有那一片绚丽的剑光,只有剑光之后,那个神情冷淡的人影。 他的动作也随之模糊起来,透着一股长离独有的韵味,舞剑的动作也透着一股随意和恍惚。 他的心神仿佛被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白雾,他被拘禁在这白雾之中,无法掌控自己的身体,无法掌控自己的剑,可他却能清晰的感受到自己的剑法在经历怎样的改变,就好像雾里看花一般,花染雾色,雾留花韵。 随着两人的继续对招,程景感觉身前的雾气慢慢的淡了起来,他试着动一动自己的手指,手指居然出现了一个细微的差错,他来不及感受这新奇的感觉,就看到眼前亮起了一片绚丽的剑光,原来是长离看见他失误,毫不留情的一剑刺来。 危机当头,程景眼前的那片薄雾迅速的散去,他以一种超乎寻常的速度掌控了他的身体,并且毫无阻碍的续接上了他之前的剑招,就好像他从来没有对身体失控过。 长离的剑招被挡开,他也不以为意,继续提剑攻来。在那片绚丽的剑光间隙中,程景可以清楚的看到那人眼中的杀意,或许自己一个不当心,就会死在他手下。 这个认知非但没有让程景胆怯,反而让他更加的兴奋起来,就是这样,就是这样,这才是我想要的! 一想到这里,程景心中的兴奋,反而如同被一盆冰水浇下,迅速的冷却了起来。 这就是我想要的吗?是的,这真的是我想要的。我喜爱这种危险到极致的剑招,我喜爱这种在生死关头徘徊的感觉,我喜爱这种不顾一切燃烧生命的兴奋。 这种认知一下子就让程景清醒了过来,他修道,不是为了钱财权势,斩妖除魔,不是为了长生大道,而是为了那一抹可以燃烧自己的精彩。 他就是这样的,不顾一切的,放纵而肆意的,寻道者。 明白了这一切,程景手中的剑招就再次发生了改变。不再是与羽清到道统中记载一般无二的风雷之势,不再是沾染了长离色彩的飘渺之形,不再是现实与虚幻两种剑法相结合起来的扭曲剑招,而是独属于程景的,放肆而嚣张的剑意。 神魂与身体之间的最后一层隔膜被除去,再无一丝阻碍。他感觉自己手中的剑就成了他手臂的延伸,剑身之上隐隐泛起了一层透明的青光,青光仿若鲲鹏的羽翼,轻轻一划,就能分隔万丈海水。 一股从未有过的快溢涌上了他的心头,让他只想痛快的大笑出声。他手中的剑仿佛也沾染上了他的喜悦,变得跃跃欲试,剑身之上的青光划过长离的衣摆,居然在上面留下了一个小小的划痕。 眼见这一幕,程景就变得更为兴奋了,剑身舞动之间也带上了一分急迫。锋利的剑尖向前一送,直指这长离的眉心,锋锐之气喷发,仿佛要刺瞎长离的眼睛。 长离苍白的面容在剑气的映照下显得更为的脆弱,那一双剔透的眼睛之中泛起了一抹红光,红光越来越深,越来越深,就好像凝聚了千人的精血一般,带上妖异的邪气。 他的身法蓦然的加快,轻轻的往后一让,就拉开了与程景之间的距离,然后手中的剑往上一挑,就将程景的剑锋挑开。 程景的身形被带的往右侧一偏,长离的剑势却依旧不减,再一次指向了程景的眉心。局势改变之快让人猝不及防,木剑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威胁力,而剑锋也尚未开封,可程景知道,若是让这一剑刺中,等待他的结局就只有死亡。 在这个危难的关头,程景眼神一厉,然后蓦然向后一弯,手中的剑以一种诡异的方式向长离的手腕刺去,长离手腕轻动,就避开了程景的剑锋,然后剑尖往下一折,直直的对上程景的心脏。 在剑尖距离程景的衣服只有分毫的时候,空间中突然传来了一道阻力,阻止长离继续往下刺去。长离微微的挑了挑,就收回来剑招,他手中的木剑化为尘埃消失不见。 第三百四十六章 古墓迷踪 战斗结束,长离就与程景一起坐下来喝茶了。 此时两人坐在这片空间中,由程景臆想出来的那棵树下,古木森森,灼人的绿意遮挡着天上的阳光,让人心中一片惬意。 因为知晓长离并不喜欢茶叶,所以程景给长离准备的是白开水。程景略带笑意的说道,“多谢前辈的教导。” 长离随意的点了点头,他把玩着自己手上新打磨出来的玉珠,神态间皆是冷漠。 程景瞄了一眼长离手中那串与他手腕上的十分的玉珠,好奇的问道,“前辈喜欢玉珠这等事物?” 长离摇了摇头,他并没有特别喜爱的东西,之所以送人玉珠,只是习惯使然。 程景从长离的神色中看出了什么,像叩问佛珠一样的叩问着自己手上的玉珠,再次问道,“前辈以前还将玉珠送过人吗?” 长离点了点头,他不欲再回答这个问题,所以他淡淡的说了一句,“你的剑术进步得很快。” 程景神色间满是轻松,“还要多谢前辈的教导。” “那就继续努力吧。”长离轻飘飘的话语传来,然后身形又消失在了程景的对面,程景沉默了一瞬,然后取下自己手腕上的玉珠,将长离那碗分毫未动的茶倒在树根底下。 再一次见到长离,是在程景认为的三月之后,他坐在树下,随意的抚着琴,长离出现之时,他抚琴的手未断,琴音却出现了紊乱。 在转瞬间,程景就发现自己脱离了原来的位置,站在了一旁,而替代他坐在古琴面前的变成了长离。 长离的手抚上这面由程景臆想出来的琴,琴声流泻而出,那清和中透着一丝冷漠的声音,让这片空间都产生隐隐的震荡。 这是一首程景从来都没有听过的曲子,曲调之中蕴含着幽幽的古韵,仿佛再现了那一段苍凉而幽怨的时光。 程景知道这是属于长离那个时代的曲子,曲调中的情思代表着那一个特殊时代的荒唐。 他的心神随着乐曲的展开而飘远,仿佛看到了千百年前的那一抹月色,仿佛听到了千百年前的靡靡之音,仿佛见到了千百年前,那一抹孤寂的身影。 程景完全沉浸在乐曲之中,他不知道眼前所见是真还是幻,不知道那些悲伤与荒唐是否曾发生过,不知道沐浴在那一抹月光之下的人,是否见过他这一抹孤单的游魂。 过了许久,程景才从琴音中脱离出来,而这时,长离正随意的坐在树下,拿起一本道经观看。 这本道经是程景根据自己的记忆默写出来的,大多属于羽清道的道统。 眼见长离看的专注,程景也没有去打扰他。他自顾自的煮起一碗香茗,自顾自的看着碧绿的茶叶在碗中沉浮。 琴音中的世界尚且在程景的心中徘徊,让他整个人都沉浸在那种孤寂的氛围中,无法自拔。 明明他并非爱乐之人,却为这首乐曲而动容。他看向那边古意幽深的琴,有些无奈的说道,“看来我这几年的琴白练了。” 长离放下手中的道经,随意的说道,“确实如此。” 被自己否定与被别人否定完全是两回事,程景一听到长离这话,就觉得有些不服气,他壮着胆子反驳的道,“这也只是与前辈您相比罢了,我比起大多数人来说还是胜过的。” 长离瞥了他一眼,淡淡的说道,“我上一个徒弟,不过教了他三年,就有了你现在这样的水平,再几年就完全胜过你了,哦,他刚开始学琴的时候,还不过六岁。” 长离说的是萧定澜,萧定澜九岁是琴艺便已不俗,当然他不俗的还不止琴艺,还有茶艺与棋艺。 当时知晓萧定澜棋艺的进步胜过琴艺之时,长离差点没被气死。再后来萧定澜的棋艺,彻底的胜过长离,长离就已经不与萧定澜对弈了,他这个不孝的徒弟,下棋时也不知道让让师傅。 程景沉默了片刻,然后不再纠结这个话题,他一边品茶,一边问道,“前辈还有徒弟,是在什么时候收的?” 长离又从程景的房间中取出了一本道经,他直接的说道,“太久远了,不记得了。”怎么可能会不记得,他只是懒得提罢了。 看着长离一本一本的羽清道的道经,程景的神色没有任何的异样,他甚至有些诚恳的说到,“前辈觉得我羽清道的根本大法如何?” 长离淡淡的评价道,“无甚新意。” 昔年在元清派中,长离作为太上长老的弟子,门中的藏经阁直接对他开放,那时长离就已见到过许多的道经,那些道经集结了那一个大世界多数人对于道的看法,而这些看法中不乏一些微言大义的道传与独辟蹊径的见解,这之后长离更是获得了一场机缘,那场机缘几乎包含了长离现在见到的所有道经。 在之后的几个世界里,长离也曾有意识的去搜罗那些世界的道经,但都是他曾经见过的内容,而羽清道的道法在这个世界或许还不错的,放在他的眼里就不算什么了。他口中的无甚新意还算是客气话了。 程景没有对长离的看法提出异议,他接着问道,“我师父曾经在幻域中得到了门中残缺道统的补充,不知这是否是前辈有意补全?” 长离点了点头,程景就再次陷入了沉默。 他完全无法理解这个人的想法,但是宽容却处处都透露出杀机,看似残忍,却一再对他们手下留情。 他纠结着问道,“前辈为什么要那么做?” 长离没有直接回答他,“我这样做,自然有我这样做的理由。如果你能走出这片地宫,那这门道法就当做是对你的奖励,如果你走不出这片地宫,那这本道法就给你陪葬。” 说到这里,长离嘴角微微的勾起,他眼里的那一抹赤红一晃而过,为他平添一分邪气,“你觉得如何?” 程景敏锐的注意到了,这人口中所说的是走出这片地宫,而不是走出这片空间,所以他心微微的下沉,知道哪怕他走出了这片空间,依然要面临着其他的考验,而这些考验他不一定能够全部通过。 第三百四十七章 古墓迷踪 在之后的一段时间里,程景又与长离见过几次,大多数时候,面对程景的呼唤,长离都是置之不理,不过也有时候,长离心情好,就会前去见他。 他们相处的时间并不算长,但凡是长离出现的日子,程景都能够学到些什么,程景又一次开完笑的说要拜长离为师,长离并没有同意,他拒绝的理由是,程景的天资并不足以做她的徒弟。 有的时候,天命是一回事,但天资又是一回事,许许多多的命运之子在天赋上未必及得上那些被他们踩在脚下的人,而他们之所以能够踩着一路的尸骨登临绝顶,是因为另一样东西,气运。 正如在萧定澜的那个世界,萧定澜辅佐的那个主公是天命之子,他甚至踩着萧定澜与长离两人上位,可这并不代表着萧定澜的天资不及他,相反,萧定澜的天资胜过他许多,更别提长离了。 而天命这种东西也不是没有一点漏洞的,正如萧定澜以性命为引,为他和长离换命,正如长离在那人气运消减之后送那人归西。 所以,虽然程景得了这方天道的眷顾,长离也并不认为他能够成为自己的徒弟,虽然长离选择徒弟也不一定是看天资。 有时候,缘分这种东西真的很重要,若是在这地宫以外的地方,长离或许还能与程景好好地相处,但在这个地宫里,他与程景就是完全对立的两方,他连随意指导程景一些东西都会被他防备。 可长离对程景又何尝不是如此,他一面教授着程景在这个世界不可能出现的东西,一面又暗藏杀机。 越是高深的东西,就越容易让人沉迷,程景所学的那些东西,往往一个不小心就能要了他的命。 正如程景第一关所经历的幻域。在幻域中,其他人面前的东西或者有可能是真,唯有程景眼前的是几乎都是假,如果程景真的沉迷了进去,那他就一定没有那些还能侥幸留得一命的人的幸运。 而程景第二关面临的纸人也是如此,若是程景没有抵御那些纸人的手段,那他被纸人杀了也就算不得什么。 至于面前这个介于虚实之间的空间就更是如此了,越是在这个空间里想要什么就有什么,那么就越不能接受出了空间之后想要什么就没有什么的结果,就更不想离开这个空间。 而这个空间确实有着能够提升人的神魂的作用,但长久的待在这个空间中,不提心境上的问题,就说越来越强的神魂无法被肉身容纳的问题就足够程景喝上一壶。 更别提长离时不时的教导中所蕴含的杀机,程景在这个空间里虽然谈不上步履维艰,但也不算轻松了。 至少,在听完长离一曲之后,程景就感觉自己肉身与神魂之间的差距越来越大,大到他的肉身有崩溃之势。 就知道他不会那么好心,程景叹气道,正是那一首乐曲让他的神魂大大的增长。那时,若他的神魂沉浸在那一首乐曲中无法自拔,那么程景的神魂就真的会被困在那一方由琴音构筑的空间,而一旦肉身与神魂之间的联系被斩断,肉身便会逐渐的死亡,那时困在空间中的神魂也会一并消失。 停与留都没有什么好结果,那只能两害相权取其轻,所以程景还是选择了脱离那一方琴境。 也难为了他,那个时候神魂不稳居然还能和长离一问一答。当然,熬过了那一关的程景神魂与肉身都大有进益,在之后的比剑中甚至让长离刮目相看。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程景再一次的感觉到好不容易稳定的神魂在一次出现了异动,他想,是时候出去了。 随着他这个念头的兴起,空间中的事物也一点一点的消失,从古木到石桌,从花园到菜谱,从小池到木屋,凡是他所创造出来的东西都一点一点的消失,最后,就连日与月的消失。 他看着眼前这一片灰蒙蒙的空间,闭上了眼,将选择交给了自己的直觉。 他不停的往前走,往前走,直到脚下触到了实地。他霍然的睁开了眼睛,就看到了眼前熟悉的墓室场景,以及熟悉的那些正在作战的那些人。 然后,他再次闭上了眼睛,毫不犹豫的往身后返回。 既然在幻域里说了谎,那为什么这个人不能再说一次慌呢? 那个人,心思一直莫测,他说要教授给他知识,却能毫不留情的下杀手,他说要杀了他,却又能瞬间收手。谁能知道他说‘你想要什么就会有什么’这句话是真实的呢?程景猜不出来,所以他决定相信自己的直觉,义无反顾的往回走。 陷阱无处不在,而生机,就藏在意想不到的地方。这也是他们临行前占的那一卦的另外一种解法。 他面带着微笑,一步一步的往前走,全然不顾在他的身后那些同道的咒骂与恳求,他像是没有感觉般,朝着自己直觉指引的方向前进。 而程景没有发现的是,他手腕上佩戴的玉珠正在散发着温润的光芒,这些光芒一点点的照亮着他的前路,同时悄悄的指引着他离开偏离的轨道。 长离坐在主墓室的床上,他看到程景的选择,嘴角微微的勾起,而眼中的红光再一次的出现。 程景的选择是正确的,如果他简单的认为自己第一次到达的墓室是现实,第一次见到的人也是真实的话,那他才是真正过得踏上了死路,而真正的生门,其实一直留在程景最初待的那个空间里。 从这一点来说,长离说的那句,‘只要你想要什么,就能拥有什么’,也并不算是假话。 再一次回到待了许久的地方,程景的心情已经截然不同,他拿出了自己久未使用的三宝葫芦,拔开塞子,然后程景就看到那一片片的蒙昧的雾气就仿佛百川归海一般,汇入了葫芦中,而这片空间的本来面目也随着迷雾的散去而暴露了出来。 他微微的松了一口气,果然,既然是介于虚幻与真实之间的空间,就一定会有真实的一部分,而这些迷雾,就是真实的所在! 第三百四十八章 古墓迷踪 迷雾散尽,始见真实。 程景再一次回到了这处困住他许久的空间,然后走到了这处空间的中心,也就是原来建造木屋的地方。 在那里,静静的刻画着一个朱红色的图案,那个图案与程景之前在地宫中见到的有所不同。那朱红色的颜料之中没有了令人作呕的血腥气,反而多了一丝清香,与那人身上的气味有几分相似。 程景心中一片明亮,这个图案,必然是被那个人改动过的。 图案歪歪曲曲的,但大致上与如意的形状有几分相似。而那个如意的把手,就指向程景的正前方。 程景看着如意指引的方向,突兀的露出了一个笑容。他把手放置在如意之上,好像要感受如意中残留的温度,然后他就毕身的功力集中到了手上,再那么使劲的一按。 一股无形的波动,从程景按着如意的掌心之处扩散,震动慢慢的出现,然后越变越大,越变越大,渐渐的变成了波及到了整个空间。 迷雾散尽之后的空间依旧是一片蒙昧的样子,只不过这片蒙昧中没有了那种迷惑人心神的阴气,也没有了神魂被压制的抑郁之感。 但这片空间依然是原先的模样,可眼下,在程景的手下,这片空间开始显示出它原本的样子。 天地仿佛突然一清,所有蒙昧的色彩都被剥夺,而那些隐藏在角落里的种种细节也开始出现。 程景尚且保持着半跪的姿势,他看着这满室的朱砂颜料,露出了一个满足的笑容,这个笑容是为再一次作出正确决定的自己夸赞,果然,刚刚那个如意的指引依旧是一个陷阱。 谁说如意的把手就一定是方向的指引呢?他说不定只是一个固定的符号而已啊! 同时,程景又有些无奈,他觉得他已经无法分辨那个人话语的真假了。破解幻域的指引是假的,破解空间的指引是假的,那他的那一句去主墓室见他的话又是不是真的呢? 长离端坐在主墓室中,看着程景有些郁闷的表情,微微的挑了挑眉,谁规定他就一定要做个好人,他现在的身份可是邪祟,是程景的对立者,那他下手坑程景又有什么不对? 四个守棺人站在床的四角,他们眼神浑浊,看似凶恶,其实内里一片空洞。他们以仅有的本能分辨着那位陛下的心情,感应他现在的心情似乎不错,顿时就露出了痴痴呆呆的笑容。 对于他们而言,存在的一切意义就是守护这位陛下,现在这位陛下苏醒了过来,那他们的任务就转化为了完成一切着为陛下所要做的事情。 现在陛下的心情似乎不错,他们那仅有的本能似乎也感应到了开心是什么感觉。 长离低声的说了一句,“幸运的小子。” 确实,寻常人又怎么有那份能力看破长离布置在他面前的重重迷障,所谓的直觉,不过是生灵对于危险的本能直觉,与上天的指引罢了。 程景能够踏出那个空间,一部分原因是他自身实力的增加,一部分原因是气运的影响,还有一部分原因,就是长离的有意放水。 他手腕上的玉珠确实有些特殊的作用,当程景选择的是错的方向是,玉珠就会让这份错更加的扩大,当程景选择的是正确时,玉珠就会让这份正确变得更为的顺遂。错上加错,对上加对,这就是玉珠的真正作用。 用的好的时候,玉珠可以让佩戴者锦上添花,用的不好的时候,玉珠也可以让佩戴者雪上添霜。一题两面,一心二用,又正好合上了,在临行前,程景给他师傅占的那一卦,悲喜交加。 从目前的种种看来,程景这一卦真不知道是给他师父占的,还是给他自己占的。 空间彻底的崩溃,程景也真正的回到了现实中,一落地,他就感觉自己头昏脑胀,太阳穴鼓鼓的刺痛,好像有什么东西要从中走出来。 程景知道这是因为他神魂的力量远远超过了肉身的力量,以至于肉身不能再容纳这么强大的神魂。 疼痛一阵一阵的向着他的灵台袭来,程景下意识的握紧了手腕上的玉珠,一股清凉的感觉从手腕上传来,让他心神一情,那种难熬的疼痛好像也消减了一些。 嗯,这串玉珠,还有另外的一个作用,那就是清心凝神。锦上添花与雪上加霜的功效只是由于长离给玉珠下了咒,而清心凝神,则是出于玉珠本身材质的功效,这两者并不矛盾,矛盾的是将玉珠送给程景的长离。 身后突然出现了一个大活人,让正在奋勇作战的一行人大吃了一惊,在看到这人是程景的时候,他们眼中的惊讶就更浓了。 墓室地板坍塌,他们一行人重重地落到了这里,还没有反应过来,就遭到了邪祟的攻击,猝不及防之下,有几人甚至受了重伤。 在一阵手忙脚乱之后,他们终于缓了过来,然后就形成了一行人与邪祟作战,令一行人疗伤的轮换制度。也就是在这时,他们发现程景不见了。 他们以为程景是落到了其他的地方,程景的师傅也想要前去寻找,可邪祟一直源源不断的涌上来,让他们不能踏出这个墓室分毫,程景的师傅也只能作罢。 在空间中,程景看似度过了许多年的岁月,但在现实中也不过短短三月而已,但这三月里,邪祟的数量一直保持着巅峰的状态,好像怎么杀也杀不完一般,这就让这群人感到讶异了。 以他们的实力,寻常的邪祟奈何不了他们,这处地宫中除了那个一直没有冒头的大妖魔意外,其他的邪祟修为普遍比较低下,能在他们手下走过三招的都很少。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们从早到晚杀掉的邪祟数量就可想而知了,而在连续三十日没有间断的屠杀下,邪祟的数量却好像没有什么减少,那一开始这处地宫中有多少邪祟就可想而知了。 一想到外面还有层层叠叠的邪祟等着来瓜分他们这些血肉,众人就觉得心中一寒。 程景的师傅当即走到了程景的面前,问,“徒弟,你怎么突然出现在了这里,我们还以为你已经脱困了,还想着你是不是能给我们带些救兵来。” 第三百四十九章 古墓迷踪 程景无奈的说道,“先前我被困在一个异度空间里,刚刚才找到空间的节点,逃了出来,一出来就见到了你们,又怎么可能去搬救兵。” 其余人听到这话都将信将疑,程景正如他所说的,去了异度空间?为什么他们一行人全都被困在这里,而程景却被困在另外一个异度空间?那个异度空间有什么古怪?他是刚刚才脱困的,还是说一直躲在暗地里看着他们面临邪祟的围困? 不是他们想要怀疑程景,而是程景出现的时机实在是太可疑了。他们不怎么能确定这是真的程景,还是邪祟假扮的。 矮胖道士说的话,一方面是真的关心他的徒弟,另外一方面就是试探了他,他直接叩紧程景的腕脉,然后用功力试探了一遍。 感受到他体内熟悉的真气流动,矮胖道士才松了一口气,只不过他又有了另外一个疑问,“徒弟,怎么你的功力精进了许多?” 程景表情也有些疑问的说道“,我也不知道,那个空间似乎有锻炼神魂的作用,现在我的神魂强度超过了肉身,感觉肉身已经无法容纳神魂了。” 说完他就皱了皱眉,然后抬手按住了鼓起来的太阳穴。矮胖道士见此一幕大惊,连忙又将功力探进了程景的体内,果然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他连忙呼唤枯瘦道士,“师兄,你快来看看我徒弟,他身体有些不对劲。” 枯瘦道士走上前来,也如同矮胖道士一般,将功力探进程景的体内,然后得出了与矮胖道士一样的结论。他显然知道肉身与神魂不符的严重性,所以那一张严肃的脸皮都有些绷不紧了。 沉思的片刻,枯瘦道士拿出了一张他精心制作的符篆,交给了程景,对他说道,“这张符能暂时保你无事,等出了地宫,师伯再帮你好好想想办法。” 程景收下符篆点了点头,“多谢师伯。” 其余人见矮胖道士与枯瘦道士都认为这是真的程景,心里的担心也放下了八九分,他们纷纷走上前来,打探程景口中所说的异度空间,除了长离的存在之外,其他的程景都一五一十的说了。 听到程景的描述,众人都沉思了起来,其中一人说道,“这岂不是和我们刚刚经历的那个幻境有些相似。”程景也点了点头。 只不过幻境之中出现的事物是他们心中所想的折射,而程景经历的那个空间则是可以满足他的所有欲念。 经过了三个月的休养,这行人身上的伤势也好了七七八八,只不过当前摆在他们面前的难题,不是那层出不穷的邪祟,而是补给的问题。 他们一行人虽然功力深厚,但还不足以达到长久辟谷的程度。在地宫中耗了三个月,原本准备的粮食与水基本上都耗光了,再没有补给,说不定他们还没有见到那个邪祟,就已经把自己饿死了,如果这件事传到外面去,只把他们的脸都要被丢尽了。 人在被逼到绝境的时候,总能爆发出强大的力量,这一行人一鼓作气,居然真的冲出了邪祟的包围,只不过离开了包围圈之后,他们又面临着下一波的机关。 一排排森冷的剑矢朝他们发射过来,旁边还有邪祟的虎视眈眈,这一行人走得极其的艰难,也正是因为在之前的三个月里,众人没有遇到实力强大的邪祟,所以他们将重点都放在了机关之上,没发现一只老鼠鬼鬼祟祟的埋伏在机关的身旁。等他们应对完这一波机关,心神稍有松懈的时候,蓦然的从角落里窜了出来,然后咬上了一个人的腿骨。 老鼠的尖牙之上泛着蓝光,那幽冷的颜色让人一见便觉得不祥,被咬中的那人发出啊的一声惨叫,然后举起手中的剑,狠狠的朝老鼠刺去。 老鼠这一次没有轻易的退去,他直接甩起那根粗大的尾巴,狠狠的撞在那人持剑的手上,只听咔嚓一声脆响,那人的手腕居然被老鼠的尾巴折断他手上的剑也顺势飞了出去。 大老鼠口中发出嗬嗬嗬嗬的讥笑声。他抬起来的小眼睛里,居然透着一种人性化的嘲讽。其余人正打算营救那位被袭击的修士,但这时,又有一大群邪祟从身后涌了上来,阻住了这几人的道路。 大白老鼠就正好趁着这个时机拖着那人往阴暗之处走去,其余人见到这一幕皆有些着急了,他们手中的剑也被他们舞得虎虎生风。 可不知为什么,这一群邪祟的实力远远超过了它们之前屠杀的那一堆,被他们一阻,这群人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大老鼠托走了那人。 那人的身体不停的在地上扭动着,他想要拿出符篆御敌,可大老鼠瞬间的明了了他的想法,然后便换了一个姿势,又是咔嚓一声,将那人另一只手腕也咬碎了。 老鼠牙上的毒素也顺着那人的腿骨一点点的向灵台之处蔓延,让那人的身体渐渐的变得僵硬起来,很快,他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了。 眼见要被大白老鼠单独拖出去,这人的眼中闪过一丝绝望,他拼命的朝着这群人求救,“救命,救命,快来救救我。” 可是其余人光是应对邪祟就心力交瘁,哪有那份余力来救他呢,所以他只能一点点的,一点点的被带离人群。 在那人的身形消失后不久,这一波围困众人的邪祟也随之离去,仿佛他们只是为了帮老鼠一把。 其余人满身疲惫的站在地宫之中,他们一边修复着战斗带来的伤势,一边拿出仅剩的干粮补给,沉默而冷肃的气氛弥漫在他们之中,矮胖道士苦笑的说道,“师兄,要不我们先暂且退去,等联合了更多同道之后,再来讨伐那邪祟。” 其余人皆是沉默的听着爱胖道士的话,显然他们也是那样认为的,那个被拖走的同道的下场他们一清二楚,被狠狠震慑的他们,现在只想着离开这个地宫,再也不回来了,什么邪祟,什么斩妖除魔,什么天材地宝,都被他们抛到了脑后,什么东西都没有性命更重要! 第三百五十章 古墓迷踪 枯瘦道士听到矮胖道士这句话,脸皮抖的端不住严肃的模样,他第一次露出了无奈的表情,“师弟,现在不是我们想不想退的问题,而是能不能退的问题啊!” 其余人看到仿佛泄了一口气的枯瘦道士,心中的不安仿佛要将他们整个人占据。一直以来,枯瘦道士都是他们的主心骨,哪怕与邪祟对抗的再辛苦,他们都没有彻底的放弃希望,可是现在听到枯瘦道士的这一句话,他们彻底的崩溃了。 其中一个只比程景大上几岁的男人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双眼无神。他嚷嚷着说道,“那我们该怎么办?就在这等死吗?” 枯瘦道士不知道该怎么回他的话,他沉默了半晌,然后说道,“我们这一群人消失了这么久,其他的人肯定会察觉到异常,说不定就会来找我们,这也是一个脱困的希望。” 说完,他就带着怀疑的口吻说道,“在我们进地宫以来,面对的一直都是一些小喽罗,而那位真正的大妖魔,除了在一开始震慑住我们之外,其余的时候都没有再说出面。我们是不是可以猜测,这位大妖魔其实没剩下多少实力,所以只能派这些小喽罗来阻止我们的脚步,而他一开始的震慑,说不定是色厉内荏,想要借此来蒙蔽我们的感知?这么说来,我们只要能够熬到找到那位大妖魔,说不定就能找到破局的关键。毕竟,首位之人一死,底下的人也会陷入混乱。” 这种规则,不止适用于人类社会中,还适用于一些奇异的种族中。 这么一大段话,显然是这枯瘦道士在经历三个月的折磨之后总结而来,细想他的话似乎也有些道理。 其余人即将崩溃的心神也缓了一会,只要有希望,他们就不至于彻底的颓废。拼一拼,说不定还能找到生路,不拼,那就真的只有等死了,所以他们迅速的振作起来,再次拿起他们的剑往前走去。 向死寻生,这一群修士的实力在外界都属于一等,他们的道心自然也是不俗,此刻被绝境迫出了所有的潜力,倒真是些势如破竹。 而跟在他们之后的程景则是苦笑。如果他没有见到长离,说不定还会认为师伯的话有几分道理,但正是因为见过长离知晓他的实力,他才不对师伯的想法抱有任何的希望。 那个人的实力绝对不止他表现出来的那些,哪怕在教授自己的那一段时间,他也没有完全的暴露自己的实力,而且他那一句去找到他的主体的话,一直被程景记在心中。 难道那个人的本体尚未脱困,他真正的实力还处在封印中,那等他彻底的脱困了,又该是何等的厉害? 现在他们就已经被那人如同玩弄蚂蚁一般玩弄在掌心中,等到了那人真的脱困之时他,们又能否保留一条性命呢。悲喜交加,悲喜交加,到底什么是悲什么是喜?难道那个悲就紧紧的映照在与他同行之人身上吗?程景并不相信。 突然,一阵凄厉的惨叫声传到了程景他们的耳中,让他们心下一凉。他们认出了,那是被那只老鼠拖走的同道的声音,那叫声凄厉中还夹杂着一丝怨毒,仿佛在斥责他们为什么没有救下他。 与叫声一同传来的还有骨头被咀嚼之时的叽里咕噜声,以及老鼠满足的吱吱声。 寒意侵湿了他们的心神,让他们手脚冰凉,枯瘦道士好不容易聚拢的士气又在这一刻被打下去。那是一条活生生的命啊,就这么没了,而且还死的这么凄惨。 程景狠狠的握住手腕,手腕上的那一串玉珠绷紧在他的皮肤上,好像随时都能断裂。 这时,他的耳中又传来了一道轻慢的声音。“怎么,很气愤吗?” 程景迅速的冷静了下来,他并不是多么富有同情心的人,只不过由那个人的下场,想到了自己的下场,物伤其类罢了。 “这难道不是前辈想要的吗?”话说出口,程景就听出了其中的迁怒意为,他心中一惊,复又沉默。 长离清淡的笑声回响在他的耳中,“你们想要斩妖除魔,就怪不了妖魔的反击,他不过是技不如人罢了。” 程景的神魂联系上了那一抹飘荡在他耳边的回音,再次回道,“我的实力也不如前辈,那前辈想要怎么处置我?” 因为神魂的增长,所以程景能够做到这一步。长离没有回答。地宫中的烛火肆意的摇晃着,仿佛要将他们这些闯进来的飞蛾吞噬。 程景将手伸进烛火中,就感觉一抹凉意顺着手指清袭了他的心神。让他因神魂暴涨而产生的疼痛都消减了许多。 他眼睛一亮,瞬间明白,这又是长离做下的布置。 我将对你们有好处的东西摆在明面上,就看你们有没有那个本事去发现,有没有胆量去拿。又将陷阱埋在你们以为的正确答案之中,就看你们有没有那个智慧看破。真是无时无刻不在考验着我们啊,程景想到。 其余人的心神都沉浸在那人的悲惨遭遇之中,倒是没有注意到程景的动作,程景将一盏烛火取下,拖到了掌心中,然后发现这灯盏竟然与传承中记载的青冥灯有些相似。他又细细的瞧了片刻,这份相似就变成了九成。 幽蓝色的火焰在灯盏之上摇曳,看上去森冷又幽暗,若是寻常的修道之人,见到这种异于其他的火焰,必然会第一时间扑灭。 可程景此时却觉得灯盏中的火焰似乎带着一种难得的清静与安宁的意味。 他又将手伸到了另外一盏烛火中,可这盏烛火却没有丝毫的温度,火焰也没有带给程景安宁之感,仿佛那盏烛火只是作为装饰之用。程景心下明白,他手中的这盏烛火必然是十分特别的。 在联系到这与青冥灯有九分相似的灯盏,程景不得不再一次感叹,自己的幸运。 而此时长离坐在主墓室中,感觉到程景拿下了那盏青冥灯,他嘴角的笑意悄悄地隐下去,然后轻轻地叹了一句,“果然又是天命啊……” 第三百五十一章 古墓迷踪 其他的人看到程景拿下了地宫中放置的灯盏,顿时皱了皱眉。 他们之前也损毁过地宫的器物,想要找到一些线索,但每一次,他们面临的都是机关的攻击,久而久之,他们就会刻意的避开地宫中那些看似精巧,却埋伏着陷阱的东西。虽然现在程景毫发无伤,可他们还是担心那些机关会出其不意的发射。 之前他们就面临了一次这样的事情,被损毁的士女像在三刻之内无事,却在三刻之外喷出毒烟,让他们猝不及防。 矮胖道士走上前来,防备的看了一眼程景的四周,然后问道,“徒弟,你拿着灯干什么?” 程景将灯盏拖到了矮胖道士的面前,然后说道,“师父,你觉不觉得这和青冥灯有些相似?” 一听这话,枯瘦道士也走上了前来,他拿起程景手中的灯盏,细细的观察着,越看就越觉得像。然后他割破了自己的食指,挤出一滴精血滴在那灯之上,青铜的灯盏瞬间发出滋滋的声音,将枯瘦道士的精血蒸发殆尽。 枯瘦道士细细的感应的片刻,又变得迟疑了起来,他并没有在这灯盏之中感应到自己的神魂印记。可是这灯确实是与他印象中的清明灯一模一样…… 他看着灯盏之上的幽蓝火焰,陷入了回想之中。想当年师父尚在的时候,青冥灯中一直燃烧的是代表着人间烟火的昏黄火焰,什么时候,青冥灯之上居然会燃烧着这样代表着不祥的火焰……我道之悲啊…… 此时这枯瘦道士已经九成九相信这就是青冥灯了,只不过不知为何这灯没有彻底的破灭,反而是被邪祟收服。 他将灯再次递给了程景,程景顺势接下。他鬼使神差得挤出一滴精血滴到火焰的中心,然后就见火焰将精血吞噬,丝丝带着血色的青烟冒了出来,带着一种芬芳的味道,在程景的鼻尖环绕,让他忍不住深深的嗅了一口。 其余人并没有注意到这件事情,可程景却明白,这又是青冥灯的另一个功效了。若是让师伯知道青冥灯居然能燃烧精血以供人修炼,只怕他会第一个将这灯毁掉吧,程景想到。 而此时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一点的枯瘦道士拍了拍师侄的肩,叹息着说道,“这盏灯你先保管吧,等我们出了地宫,再来商讨应该如何处置。说不定再祭炼一番,还能让它回归原貌。” 这一句话枯瘦道士说的不确定极了。重新祭炼一个已经被改变本性的法器有多难?踏上修途之人都明白,程景就更明白了。想要重新祭炼法器,就必须比法器的原主人更加强大,而他们这一脉有比长离更强大的人吗?没有。所以这注定只是痴心妄想。 接下来的路途更为的艰难,完全没有了他们刚刚踏入墓穴的悠闲。矮胖道士苦中作乐的说道,“游老道,幸好没让你那徒弟进来,不然一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就这么埋葬在这幽暗的地宫之中,也太让人于心不忍了。” 游老道哼了一声,“这不劳你操心。” 许多修为高深的人都死在了这地宫中,没想到这面目猥琐,实力一般的游老道居然成功的活了下来,不得不说他还是有几分幸运的。 他想起地宫外,自己那一大堆如花似玉的徒弟,就馋的流口水。可是此时自己身陷地宫,别说会一会温香软玉了,就连自己的性命都保不住,所以那些遐想也只能是想想了。 主墓室的长离手中拿着的已经不再是道经,而是一本写男女狎情的话本。 他那位好儿子还真是懂得揣测人心,心想着他这位父皇在地宫中必然孤单寂寞,所以还特地在道经之外,陪葬了这么一些玩意儿。 还别说,虽然是一些不正经的东西,但文采还真有一些,只不过那内容值得商榷了。 但长离到底是经过了风浪的人,所以他面不改色的一页页翻过去,那些香艳放荡的情节在他眼中与严肃正经的道精也没什么两样,还平添了一分趣味。 他像看笑话一样的看着话本中的故事。心里还认认真真的考虑着,如果他是那些写话本的书生,又会写出些什么来? 而程景他们的经历落在长离的眼里,就好像蜻蜓点水一般,先不不起半点的波澜。 在之后,程景又遇到了那只大老鼠,享受到了活人血肉滋味的大白老鼠已经没有了一开始的谨慎,它嚣张的出现在程景他们的四周,毫不掩饰它对于他们血肉的觊觎。 枯瘦老道有几次都要刺中那只老鼠,可都被它狡猾的逃脱了。连续几次都没有得手,这只老鼠越来越气恼,越来越急躁。 若是没有享受到也就罢了,可是尝过了滋味之后再叫它忍下去就不成了,所以它对于这群人的血肉是势在必得。 在又一次狭路相逢之后,大白老鼠的尾巴被枯瘦老道砍去了半截。心里怨毒了枯瘦老道的大白老鼠连忙召集了一帮邪祟,想要将他们彻底埋葬在地宫之中。 大半的邪祟都应承了下来。还有一部分也都集结着上前去看热闹。地宫无聊,他们这些被开启了灵智的邪祟也想要找点乐子。 面临着有史以来最大危机的一群人,纷纷拿出了他们的压箱底本事。杀得兴起的他们没有感觉到程景实力的突飞猛进,或者说,即使感应到了,也无力去探寻。 程景一手托着灯盏,一手拿着剑,风雷还绕在他的身旁,将他身周的那一圈邪祟扫尽。灯盏之上的幽冷火焰依旧嚣张的燃烧着,仿佛完全没有感觉到程景的困境。 五行令牌、风雷敕令、两仪阵法、子母蛊虫等等都被使用了过来。甚至有一道人在面对邪祟围攻之时,还燃烧精血之力应敌。精血乃肉身之本,这道人就算能够成功的离开地宫,也会实力大降。但此时生死尚且看不分明,这些也只能被抛之脑后。 尖锐的吱吱声再一次响起,大白老鼠的爪子被砍断了一只,他小小的眼睛变得赤红,然后身体骤然的膨胀居然就这么横冲直撞过来。 枯瘦道士见此情形,连忙往旁边一让,就让出了他身后的程景。神智已然不清的大白老鼠分不清谁是谁,猛的就往程景的背后一撞。 第三百五十二章 古墓迷踪 程景此时正被一个邪祟缠住,他感觉到身后迅猛而至的腥风,赶紧一个闪身,想要躲开大白老鼠的撞击。 大白老鼠看到身前的人又一次让开,居然没有再向前冲去,他反而是追击着程景的前进方向,再次向他撞去。 那双深红色的眼睛里夹杂着怨毒,愤怒,暴戾,就是普通人见了,晚上肯定要做噩梦。 它长长的胡须泛着钢铁一般的色泽,重重地打到了地面之上,让地面泛起了白痕。身上的白毛一根根的竖起,仿佛泛着寒光的钢针。 近了、近了、那庞大的身体近了,程景猛的吸了一口气,举起手里的剑。坐以待毙,从来都不是他的风格! 可他的功力早在刚刚与邪祟对战的时候耗掉了大半,现在他出剑的速度居然慢了许多。 他的剑身正对上大老鼠的鼻尖,大白老鼠感觉到鼻尖一阵刺痛,他的怒火再次高涨,然后狠狠的撞开程景的剑,将程景撞飞了出去。 程景被撞开了有四五米远,他的身体才扑通一声落地,激起了一一阵灰尘,而他手中的青铜灯盏也顺势丢了出去。 灯盏稳稳的落在地上,其内燃烧的火焰仿佛没有受到任何的影响,依旧肆意的燃烧着。 而就在灯盏掉出去的那一刻,一点火星从灯盏之中露出。溅到了大白老鼠的身上,大白老鼠那一身水火不进的皮毛瞬间被这点火星燃了起来。 幽暗的火焰瞬间将大白老鼠包裹,极致的高温也随着火焰出现,让大白老鼠发出痛苦的尖嚎。刚刚从那极致的痛苦中缓了过来,大白老鼠就自动的吸引着地宫中的阴气前来为他疗伤,可阴气也被火焰阻隔在外,大白老鼠痛得不停在地上打滚,却不能对火焰产生丝毫的影响。 火焰就这样熊熊的燃烧着,被困在火焰中的那白老鼠身形迅速的缩小,甚至还比不上它一开始的大小。 这只老鼠本就是地宫中的一只死鼠被阴气浸染而形成的邪祟。它的体型就代表着它的功力,现在被火焰这么一烧,它的功力至少减少了三层。 足足三炷香的时间过去,大白老鼠身上的火焰才渐渐的熄灭,它奄奄一息的躺在地上,声气儿都变得微弱而可怜。 那一身不染尘埃的皮毛被烧得焦黄,一片片的从它的身上落了下来,一阵阴风吹过,大白老鼠就感觉到自己全身已经裸露在外。 阴风中的寒意让它经不住的瑟瑟发抖,它惊恐的发出吱的一声,然后迅速向着远方逃窜。 神智已经回来的大白老鼠显然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它已经不想再与这群人作战了,它只想找个地方好好的躲起来,安慰安慰自己裸奔之后,那可怜的自尊心。 可程景显然不会让它这么容易的离开,他迅速的从地上爬起来,然后将他手中的剑朝大白老鼠掷去,将它狠狠的钉在地上。 大白老鼠尚且保持着高速离去的状态,剑身从他的背部穿过之时它还往前跑了两步,直到那极致的疼痛传来时,它都没有反应过来。 污血一点点的流尽,生机一点点的逝去,大白老鼠的眼前慢慢的模糊了起来,它低低的吱吱了两声,然后疑惑的回头看了看,就这样闭上了眼。 在程景走上去时,大白老鼠体内的阴气已经散尽,硕大的体型也变回来寻常老鼠般的大小。它光溜溜的躺在地上,体内五脏流了出来,让程景嫌弃的撇开的目光。 他将自己的剑从老鼠身上拔出,然后就走到了青铜灯盏之前。 青铜灯盏似乎有灵,他感受到程景手中的剑端之上那一抹腥臭之气,火焰微微的摇晃了两下,然后一抹火星再次从灯盏中跳出,落到了剑身之上,将剑身上沾染的污血烧了个干净。 程景看到这一幕,愣了愣,然后用另一只没有执剑的手拿起灯盏。他低低的说了一句,“真是物似主人形。” 那人也是这样,看似什么都不在意,其实眼光之高让人心惊。 大白老鼠一死,其他的邪祟立马就感觉到了,它们攻击的动作立刻顿了顿,然后居然缓缓的退去。 其他人立刻意识到,这只老鼠居然是这些邪祟的领袖,这可大大的出乎了他们的意料,他们一直以为邪祟听命于主墓室中的大妖魔的。 幽暗的焰火照在程景的脸上,愈发显得程景的脸色苍白。他低低的咳嗽了两声,然后一抹鲜血从他的嘴角滑下,显然,刚刚大白老鼠的撞击让他受了伤。 而在另一方的枯瘦老头看到这一幕,神情立刻变得更加严肃起来,他从自己随身携带的行囊里拿出了丹药,递给了程景,“快些服下。” 程景抱拳,“多谢师伯美意。”然后将丹药吞下。 这药显然不俗,在入腹的那一刻,就有一股暖意朝程景受伤的胸腹处而去,让程景的脸色微微的好转。 一场恶战结束,众人的心神突然有些奇妙的松快。从刚刚那一战的结果来看,邪祟的领导是那只老鼠,而不是墓室中的妖魔,是不是说明枯瘦老道的猜测是正确的。 那些妖魔根本就没有脱困,所以他只能指使着手底下的人来找他们的麻烦,是不是说明他们已经度过了最难过的那一关,接下来只要没有出现大的意外,他们就能够将那妖魔封禁,再找出妖魔身侧的宝物,然后圆满的离开这处地宫? 而就在这时,他们感觉到一股浓重的压力,重重向他们袭来。空气瞬间陷入了凝滞,他们感觉自己仿佛被一只凶猛的猛兽盯上了,就好像刚刚进入地宫时一般。 端坐在主墓室中的长离感应到那只老鼠的死去,神情没有丝毫的波动,翻着道经的时候却出现了一丝的停滞。通往最后一关的所有阻碍,基本上都被那些人铲除了,而他,也应该出场了。 一声低低的笑声突然出现在那群人身侧,轻润的仿佛珠玉相撞之音,“终于快到了,我都等得有些不耐烦了。” 第三百五十三章 古墓迷踪 这一句话一出,瞬间又将众人的警戒提高到了最高值。 他们之前的猜测居然是错的,大妖魔一直在默默的关注着他们的行踪,他甚至是期待着他们去寻找他的。 他们的脸色一瞬间发黑,而程景握着灯盏的手也因大力而苍白。这句话说完,就没有再出现其他的声音,显然那个人是不屑再与他们交流。 众人面面相觑,却只能硬着头皮的走下去,他们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已经不能回头了,在这他们心中还有另外一个念头,万一这又是一次色厉内荏的警告呢? 接下来的路途十分的平顺,众人走在这空寂的仿佛没有任何生灵存在的地宫中,觉得自己之前的经历仿佛是一场梦。 可是他们身上的伤痕,却实实在在的提醒着他们,这不是梦。 因为邪祟的退去,所以很多的线索就明晃晃的展示在他们面前,比如那些朱红色的图案。 每发现一处线索,程景都默默的走上前去,然后将它们记下,他脑海中的排列组合没有一刻停止过,纵然他认为这些意义不大。 每次程景上前记下图案之时,游老道都会状似随意的走到他的身后,打量着他的动作,这样持续了几次之后,矮胖道士就察觉到了,他疾言厉色的说道,“游老道,你鬼鬼祟祟的站在我徒弟背后干什么?莫不是想要偷袭他,然后拿他的命去跟那大妖魔投诚?” 游老道呲牙咧嘴的摆着手,他的手在之前的战斗中受了伤,他连忙否认,“怎么可能!我怎么会干这种事?” 这一群人现在都肯定了程景的重要性,不仅仅是因为他突飞猛进的实力和不同于他们的思维活跃度,更因为这处地宫对程景的宽容。 是的,他们早就注意到了程景身侧的种种异象,什么事落到了程景的身上,似乎都会格外的顺利一些,而每次破破解难关的关键也都落在了程景的身上。 他们是修道之人,感知最为灵敏的就是天命的变化。而这种种表现无不说明了,程景得天之眷,所以他们对程景的看重也超出以往。他们明白,离开地宫的关键还在程景身上,所以生怕那妖魔害了程景。 矮胖道士再次用狐疑的眼神打量着游老道,“那你老是跟在我徒弟背后干什么?” 游老道嘿嘿的笑了两声,然后卖着关子的说道,“这个嘛,自然是有好事想要跟程小子商量。” 矮胖道士用不信任的目光目光看向游老道,“好事?你小子能整出什么好事?就算有好事也得被你自己一个人吞了,你还能想得起我的徒弟来?” 游老道故作风度翩翩的将双手背负在身后,又疼的他脸皮一阵扭曲,他问向程景,“程小子,你觉得我那徒弟如何?” 程景神色淡淡,“前辈说的是您的哪位徒弟?” 之前在其他的地方,他也曾见过游老道的其他徒弟,至于这印象嘛…… 游老道神情一僵,他没想到程景会这样回答。哪位徒弟?还有哪位徒弟!自然是刚刚与他分别的徒弟! 他脸皮一抽,说道,“就是在地宫之外的那一个。” 程景神情一顿,露出回想之色,然后喔的一声,“原来是那一位。” 游老道露出期待之色,怎样,你觉得如何?” 程景又停顿了一瞬,他的神色之中居然带着一丝歉意,“实在抱歉,前辈,在进入地宫之时,晚辈由于心中紧张,所以并未多多观测身周之人,您那位徒弟,晚辈实在是没有什么印象。” 游老道的脸皮彻底的僵住了,他有些恼火,他那么漂亮的徒弟,这小子怎么可能没印象,现在这么说只不过是敷衍他罢了。 随即,他语重心长的说道,“程小子,我这徒弟容颜俏丽,身段窈窕,性情温顺,家世也不俗。而我看程小子你,修为还算不错,长相也算周正,为人也算正派,配我那徒弟倒是刚刚好。在地宫外时,我见程小子你偷偷看了我徒弟好几眼,必是心悦于我徒弟,我现在便将她许配给你,你看可好?” 一听这话,程景还没有表态,矮胖道士就要被气死了。他才知道这老小子打的是这个主意。 什么叫配我徒弟刚刚好?你那徒弟眉目不正,修为低微,且元阴已失,还想配我这哪哪都好的徒弟?还什么偷偷的看了他徒弟好几眼,刚刚程景才说他对那姑娘没印象。这老小子也真是说得出口,实在太不要脸! 他怒气冲冲的走了上来,狠狠的拉开了游老道与程景之间的距离。他瞥了瞥身侧神色持赞成态度的徒弟,气焰忽然高涨。然后就就配不配这个问题和游老道大战三百回合。 因为占理的缘故,所以游老道渐渐被他压了下去。其实游老道心里也有些心虚,他自然知道他那徒弟配不上程景,可是这已经是他最拿得出手的徒弟了,他其他的那些徒弟就更配不上了。 他见程景一路走来,不仅实力大增,还福运滔天,就起了与他相交的心思。可他自诩是前辈,没有折节下交的意思,所以他就把主意打到了徒弟之上。而徒弟们之间的相交,有什么事比成为道侣更稳固的呢? 这个想法一出来,立刻就让他兴奋了起来,是啊,让程小子成为他女婿,这一点好啊!不仅可以打发走他已经玩腻了的徒弟,还可以沾上小子的福气,就连老天爷,说不定也会看在他是程小子岳父的份上,给他加点气运! 所以他就提出了这件事。这老小子,算盘打的极响,他倒是没想到程景会不应。 在他心里,少年人年少慕艾才是常态,他徒弟那般的漂亮,又身具女子与女人两方的特长,拿下一个程景是再容易不过的事了。 说不定,在地宫外的那一次见面,就已经让程小子念念不忘了,现在他主动提出来联姻这件事,程小子不应该感恩戴德吗? 打量着程景脸上扭曲表情的长离,又将手中的话本翻开了一页,他就说怎么感觉哪里不对劲,原来是真命天女一直没有出现啊! 他看着话本上那娇俏的小姐一脸哀怨的对着书生说道,‘郎君啊,我虽清白之身并未与你,可一颗真心却时时的系在你的心上,你为何这般的嫌我?’就欢快的笑出了声。 第三百五十四章 古墓迷踪 联姻的事最终还是不了了之,游老道也由此对程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可程景从头到尾都没有理会他,要真是如游老道所愿,娶了他的徒弟,他才是真正的乌龟王八蛋。 走过了长长的甬道,这一行人就来到了主墓室外,看着那一扇高大的石门,众人不由屏气凝声。 程景走上前去,将手掌贴在石门之上,朱红色的印记之上,那印记已经微微的发黑,透着一股不祥的预兆。 一股端肃的气氛在众人之间盘旋,让他们不由得提起心来,他们面面相觑,想着到底该如何做。就见程景手掌上微微用力,推开了那一扇尘封的门。 石门似乎并没有关紧,所以轻而易举的就将它推开,然后见到了石门内的长离。 长离依旧是一副清淡随意的样子,手中拿着的话本封面上清清楚楚的写着满庭芳三个大字,想想就知道不是什么正经的话本。 程景自如的走了进去,他身后的众人都握紧了手中的武器,然后跟随着程景进去。 没有他们想象中的污浊之景,也没有形状奇异的大妖魔,更没有象征着前辈斩妖除魔之德的封禁法阵。有的,只有那个清隽的少年。 少年盘腿坐在棺盖之上,眼神淡漠的大量着他们这些人,看上去就好像一个不谙世事的世外之人。可随着打量他目光而来的压力,让众人清清楚楚的明白,这就是他们寻找的大妖魔。 竟然没有被封印起来,众人握着武器的手指关节都变得发白。长离将手中的话本一扔,一直站在墓室四周守卫着长离的四个守棺人也随之走上前来。 他抬手一招,程景手中的青冥灯就落到了他的手上。在灯盏入手的那一刻,灯上的火焰就发出劈啪的一声脆响,然后灯盏中的幽蓝之色就变得更为深邃了。 若是以前是如同海水般的深邃之蓝,那现在就是如同深渊一般的墨色之蓝。 长离将灯盏随手摆放了在一旁的桌子上,幽蓝色的火焰便融入了这个清冷的墓室,与其他的灯盏一起映照着这群闯入者的青白脸色。 以枯瘦老道为首的人不着痕迹的打量着这个主墓室,以及墓室中的年轻人,他们没想到传说中的邪祟,居然是这么一副清风朗月的样子,也没有想到妖魔的聚居地,居然宛如雅士名流的居室。 不过他们并不会因此忘记对方的来历,尤其是跟随在他身后的那四个守棺人。 刚开始见到那四个人或者不能称之为人的生物之时,这群人的呼吸居然都紊乱了,他们之前居然完全没有感应到这四个人的呼吸。 或许是因为被墓中的大妖魔气势所摄,或许是因为太过于紧张,但这都不能否定他们的疏忽。 如果那四个生物在一开始他们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向他们偷袭,他们之中的大部分人都要交代在这里。 虽然寄居着四个异类,但这座墓室中却难得的没有那些血腥之气,反而多了一丝淡淡的墨香,程景甚至能够感到室内流淌着的冷漠而高高在上的道意。 他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走到众人的面前,对着长离抱了抱拳。“您,该怎么称呼?” 长离淡淡一笑,“本座号长离。” 这般平淡的对话让众人一惊,他们本以为,他们见面之后,除了打杀之外就别无二话,没想到现在居然摄于众人的气势不敢动手。 “你,当真是邪祟?”枯瘦老道问道,他能够从少年的身上感觉到那淡淡流淌的道意,如果不是一开始就知道这少年的身份,说他是道门中人,枯瘦老道也会相信。 长离拨弄了一下他手腕之上的玉珠,“怎么,不相信?” 枯瘦老道扫到长离身后的玄色大棺,目光忽的一凝,“黄泉棺?它居然会出现在这里!少年人,你也是这墓中的守棺之人?是不是那邪祟根本没有出世?!” 在羽清道的门派记载中,曾记录了门中祖师以黄泉棺封印了一个绝世妖魔的事迹。 刚开始进入到地宫中时,枯瘦老道还没有反应过来,但随着他们越来越深入,越来越细致的了解这处地宫,枯瘦老道心中的怀疑,一点点的被打开来,在见过的朱红色图案越来越多之时,枯瘦老道终于肯定,这就是文中记载的那处封印着绝世妖魔的地宫,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枯瘦老道才一直不肯退去。 因为在祖师的笔记中这妖魔生性残忍,兼实力高强,就连祖师也是耗费了众多的心血,才将之收服的,若是让这等大妖魔流落人间,那真是人界大难。 不说道门匡扶人界,守护人道的本职,就单凭枯瘦老道已斩妖伏魔为己任,就更不能让妖魔脱困。所以他心里早就打定了主意,哪怕拼了这条性命,也要将这妖魔重新封印。 长离听见这老道士的质问,居然觉得有些好笑。他一个活生生的大妖魔站在他们的面前,他们居然还认不出来,什么守棺人?有实力这么强大的守棺人吗?他们莫非是瞎子? 实则也是长离的外表太具有欺骗性了,再加上他道意入骨,才让这些人产生了疑惑。只不过这种疑惑并没有持续多久。长离一挥袖摆,玄色大棺的棺盖就被掀开,露出了空无一物的棺材。 众人纷纷往那边看去,却什么也没发现,他们这才相信眼前的少年,就是他们想要铲除的目标。 一见到少年那张皎若月华的脸,队伍中的年纪年轻一些的人居然产生了不舍之感。对着这样的一张脸,叫他们怎么下得去手。 长离从墓室的角落招了一张太师椅,然后姿态随意的坐了上去,叫他一直盯着着这些人,他是不愿意的。 他淡淡的看向了程景,“来的不算太晚,好在没有让我彻底的失去耐心。” 程景犹豫着问道,“前辈这是何意?” 长离坐在椅子上,比众人矮了一头,可那睥睨天下的姿态却让那些人感觉无形中矮了半截。 他语气平淡中带着嚣张说,“只有赢过我,你们才能得到你们想要的东西。” 第三百五十五章 古墓迷踪 呼,终于来到了这一天,程景的心中非但没有惊讶,反而有一种事情尘埃落定的安心感。 他拾起自己的剑,然后坚定的说道,“请前辈指教。” 长离淡淡的说道,“没有什么指教不指教,只有生与死,如果你能赢过我,那就能够获得你应该得到的东西,如果你输了,那就去死。”长离毫不留情的说道,那冷淡的口吻里满是无情之意。 确实,对于他来说,程景的性命与其他人又有什么差别呢? 他的眼神一瞬间就变得凌厉起来,然后手中无端的出现了一把透明的剑。在剑出现的那一刻,程景感觉自己的眼睛被那无形的剑光所刺痛。 剑与人那飘渺而凌厉的气场合在一起,一瞬间盈满了整个墓室,让其他人也有周身被刺痛之感。 这群人互相对视了几眼,然后眼中露出释然之色,他们虽然各有各的小心思,但从来不缺乏奋勇一搏的胆气,或许在刚入地宫之时,还有一些人有浑水摸鱼的想法,但能够来到这里的人,要么已经摒弃了那些东西,要么就从一开始就坚定着斩妖除魔的信念。今日,不求生,但求死! 他们是道者,远离尘俗是道,从心所欲是道,但斩妖除魔,同样也是道。 而对于一个道者来说,生死从不是生命中的首要事务,对道的追求才是!若今日,他们能够活着出去,或许他们的道心,便能更进一步! 子午剑,镇山印,风雷敕令,龙王旗,这种种压箱底的手段都向着长离驶去,长离手中的剑身微微一侧,然后一抹透明的光亮在墓室中出现,瞬间就晃花了众人的眼。 剑身向前轻轻的一划,空气被撕裂的刺耳之音瞬间流淌在墓室里,凌厉的剑气一瞬间就将众人弹飞了出去。唯有程景冲破了这凌厉的剑气,逆流而上,到达了长离的身前。 长离淡淡地瞥了程景一眼,那无意中泄露出来的神光,就仿佛神灵俯视尘世那无情的眸光,就仿佛天际破晓之时,倾泻而下的晨光,就仿佛亘古不变的明月之光。 程景被这抹神光所摄,居然产生了一瞬间的怔愣。然后,在下一刻,他就被长离狠狠的扔了过去。 身体落在地面,发出巨大的响声,一抹鲜血再次从程景的嘴角溢了出来,他抬起手,将鲜血抹去,然后再次站了起来,与其他的被长离逼退的道者再一次向长离迎去。 长离嘴角微微的下撇,保持着一种不屑的弧度,然后抬起脚来,用那种看似轻微实则恐怖的力度材下,巨大的震动从长离落地的那一处向远处传播,震的地面不停的晃动。 这一群人被从地面渗透而来的力量所摄,居然连身形都无法保持稳定,这其中也唯有程景能够提起剑再次迎了上去。 这一次程景没有被长离一招挥退,反而是与他过了几招,只不过最后同样被长离扔了出去。 再次倒地的程景,嘴角溢出的鲜血将他的衣衫浸透。那浓重的血腥味,让长离嫌弃的皱起了眉,他将手中的剑换了一个姿势,再次透露出无情而狠辣的气势。 第三次,众人皆是苦笑着催动自己本就奄奄一息的生命之火,然后将全身的功力聚集起来,只做最后一击,程景同样也是。 他的手腕被划破,汩汩的精血盛在剑身之上。被主人精血渗透的剑剧烈的震动起来,隐隐中居然透露出兴奋与跃跃欲试的感觉。 风雷之气环绕在剑身之上,让这把剑斩妖除魔的气势更为的浓烈。这一次其余人又是被一剑逼退,而程景却是坚持了几十招才被长离逼退。 他们倒地之后,却再也没有了爬起来的力气,鲜血浸透在他们身前的土地,为他们的凄惨进行真实的写照。 众人脸色苍白,脸庞中带着浓烈的死气,可他们依然牢牢的握着手中的武器,即使知道自己再无抵抗之力,他们也不愿在这邪祟面前露怯。 墓室中的烛火放纵而肆意的舞动者,照在这群人的身上,将他们的影子拖得老长,那仿若真人一般的影子,就好像他们即将离体的魂魄一般,透着一股虚弱之感。 一股凉意从灯盏之中渗透而出,环绕在这墓室之内,居然让程景他们的气息微微有些缓和。程景侧过头,看着距离他并不远的那一盏灯,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这个时候,他怎么感觉那个人还是对她手下留情? 长离的剑尖下垂距离地面只有一寸之隔,他一步一步的走着,每一步之间的距离,分毫不差,那轻缓中带着威严的步伐重重地落在这群人的心上,让他们心跳如擂鼓,这大概就是死神的步伐吧,众人心道。 已经无力反抗的这群人手中已经悄悄的掐起了一个道诀,然后全身的精气上涌,凝聚在丹田之内,只差一个引子,就能将它引爆,这是同归于尽的道诀。 长离走到了程景的身前,然后用剑尖抬起程景的头。程景感觉冰凉的剑身贴在他的皮肤上,让他的下巴上出现了鸡皮疙瘩。 他声气虚弱的说道,“前辈是打算杀了我?” 长离视线往下,然后微微的侧过头,打量着程景的神情,那居高临下的姿态中居然带着一股不谙世事的味道。 他不屑的嗤笑了一声,“这就是所谓的天命之人,看上去也不过如此,耗费了我如此大的心力,居然还是不懈一击。就凭借这样的一个人,还想要踩着我的尸骨上位。” 听到这句话,程景居然大声的笑了起来。他一边笑,还一边咳嗽,血沫从他的口中渗出,“前辈是如何得出这个结论的?以我们的实力又怎么能够奈何得了你?” 长离的视线中不含有一丝人情味,“若你不是天命之人,你以为你能够安然的到达这里?若你不是天命之人,你以为我会一次次的对你手下留情?若你不是天命之人,你以为你现在还能活着?” 他将剑从程景的身上挪开,然后指向他的喉咙,“你说,我这一剑下去,你还能活下去吗?” 第三百五十六章 古墓迷踪 刺出的剑,倒地的人,墓室里的气氛紧张到了极致,危险的感觉一触即发。 明净若秋水的剑尖又往前递了一分,成功的在程景的脖颈上留下了一个划痕,汩汩的血液流了出来,却极快的从剑尖上滑落,没有对明净的剑身污染分毫。 而持剑的人亦如此,他一身玄色的衣袍,威严而中带着睥睨天下的气势,他距离程景仅仅半丈之远,可这半仗就是生与死的间隔。 剑尖彻底地刺进去的那一刻,一阵呜呜的风声不止从哪里卷来,阴寒之气迅速弥漫在这个墓室,满室的烛火吹得四处摇曳。 点点火星从灯盏中溢出,慢慢的漂浮在半空中。灯火冉冉,就仿佛夏夜中的星空一般,带着一种震撼人心的美感。 火星越来越多,越来越多,那些灯盏的亮度却越来越小,越来越小,直至烛火彻底的熄灭。黑暗降临到这一方空间,却被那漂浮的星火驱逐。 血腥之气混杂在烛火之中,慢慢的扩散,腥甜之气逐渐的环绕在众人的鼻尖,那带着一分诱惑与堕落的今天味道让人忍不住的一再嗅去。 而长离的神情却在腥甜之气出现的那一刻变得冷淡,这冷淡不像是面对程景时带着点轻慢的冷淡,而是一种带着厌恶与嫌弃的冷淡。 他狠狠的一挥衣袖,顿时,环绕在他身边的烛火都被驱散开来,他一个人埋葬在黑暗中,仿佛被这个世界摒弃。 程景在长离挥袖那一刻,眼神剧烈的闪动,他在地上一滚,就顺势脱离了长离的剑域。 死亡的阴影离他稍微的远了一些,他就稍微的缓了一口气,慢慢的扶着墙壁,站了起来。他每动一下就是一阵咳嗽,而他的那些师长们则是依然躺在地上。 长离抬起手,将剑尖对准程景,程景嘴角向上挑起,那苍白中带着朝气的笑容,就好像再一次轮回的彼岸花,带着一种释然与笃定。 直到这一刻,程景才真正的将长离是做它必须要铲除的敌人。 在先前,因为长离若即若离的态度,程景一直将他视为一个强大的前辈,一个可以稍作交流的友人,一个教授他知识的师长,而非要决出生死的对立者。 长离再次出剑,然而这一次,那股无形的意志突然的降临,它驱使着半空中的烛火聚集而来,围绕在长离的身边,将长离挥出的剑气啃噬,他们甚至附着到长离的剑身之上,想要将剑身吞没。 长离抬起手,狠狠的挥下一剑,顿时附着在剑身之上的烛火都被挥散。剑尖在半空中环绕半圈,他身周顿时形成了真空地带,没有任何烛火能够进入。 他清淡而宁静的目光此时褪却的那一层掩饰色,露出了内里的无情与冷漠。 程景瞥见这样的眼神,心神居然有点恍然。这不是他第一次见到长离露出这样的眼神了,但这却是他见到的长离最富有攻击性的一次。 长离从来没有在他的面前掩饰过,可程景还是直到此时才真正的分辨了出来他的本意。他不得不感叹一声,有的人你即使知道他不怀好意,却还是愿意把它往好的方向想,因为他本身就是站在好那一端的人。 凌厉的剑气从那宛若秋水的剑身之上散发而出,朝着四周的烛火狩猎而去,烛火被一片一片的绞杀,很快,室内的亮度就降了下来。 即使被绞杀的是站在他这一阵营的烛火,程景还是不不得不感叹一声,长离挥剑的姿势十分的优美,美得就像天人在云海中纵情逍遥。 就在烛火将要彻底的熄灭之时,室内弥漫的腥甜之气骤然的扩大,一盏青铜灯盏骤然亮起又熄灭,让腥甜之气骤然的沸腾了起来,那个灯盏是青冥灯。 一股熟悉的道意弥漫在这座墓室里,隐隐与程景,矮胖道士,枯瘦道士,青冥灯相勾连,那一丝忘情于外,钟情于内的道意,正是羽清道传承的根本道意。而这分道意,却与长离曾经教授程景的东西有几分相似。 程景不由得回想起,在他与长离相处之时,长离教授他的东西没有与他以前的所学有半分的冲突,他这时候才反应过来,或许长离所说的,与他们与羽清道有关联的话是实话。 他想起了能够被长离运用自如的青冥灯,想起了封印长离的黄泉棺,程景的心中骤然出现了一个猜测,难道长离真的是被羽清道中人背叛,然后封禁在这地宫中吗? 他不由得大喊了一声,“前辈。” 长离站在烛火的另一端,苍白的面孔之上带着彻骨的寒意。丝丝的红光渗进了他的眼眸中,让他剔透的眼神多了一分凶戾。 他冷冷的说了一句。“出剑吧,”话音仿如浸透了万年的冰川,那森森的寒易让人听的心寒。 程景有些浮躁的心神慢慢的沉淀了下来,他苦涩的想到,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前辈从来没将羽清道放在眼中过。他所谓的纠结,在那人的眼中,不过是一场玩笑罢了。 心中再无挂碍,程景就再次拿起他身侧的长剑。 飘浮在半空中的烛火,佛感觉到了他的意志,蜂拥着汇了过来。烛火一点一点的熄灭,然后化作一阵腥甜的烟气,渗透进程景的身体里,程景就感觉自己的伤势正在慢慢的好转。 他深吸了一口气,将自己全身的意志都灌注到了剑身之上,然后道,“前辈,请。” 彻底陷入黑暗的墓室里,响起一声声的长剑相击声,那清脆的声响不停的在墓室中闪现,透着一种让人心惊胆战的味道。 被黑暗庇护的众人竖起耳朵听着那边的动静,想要凭借他们的经验,辨认出程景是处在上风,还是处在下风,可他们的经验对这两人来说全然没有用处,身处黑暗中的程景可以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劣势。 可他并没有被瞬间击溃在那凌厉的剑势中。他勉强的抵挡着长离的剑招,勉强的在长离的攻击之下找出生路,勉强的找出长离的破绽出击,在这般的勉强之下,程景居然在长离的手中撑过了几百招。 第三百五十七章 古墓迷踪 随着时间的流逝,程景艰难的处境慢慢的好转。他不再左支右绌的抵挡长离的进攻,不再竭尽心力的计算每一分功力的使用,不再计较如何才能在长离凌厉的剑势下保全性命。 他开始游刃有余的抵抗着长离的剑招,寻找着长离的破绽,并予以反击。 墓室之中的腥甜之气浓重到让人窒息的地步,他们环绕在程景的身侧,疯狂的往程景的身体里钻去,程景感觉自己的胸口在隐隐的发烫,身体里仿佛有使不尽的力气一般。 他出剑的招式越来越凌厉,对剑目光越来越有神,甚至在一次对决之中,划破了长离的衣摆。 程景知道,这座墓室中必然有着其他的东西在支持着他,或许这种支持着他的力量,就是祖师留下来的封禁法阵。 在长离的剑在一次划过黑暗的空气,照亮了一方昏暗的墓室之时,程景清晰的看到,原本遍布在这座墓室中的朱红色法印居然浅淡到仿佛从来都不曾存在,他立刻就反应过来,那些腥甜的空气,居然是由朱砂法印转换而来。 这时,他听到长离幽幽的声音传来,“怎么,明白了吗?”程景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 “你不是问我,皇帝怎么样了?道士又怎么样了?我现在可以回答你,皇帝暴毙在龙椅之上。而道士,死在了这墓中。” 他的声音有些嘶哑,其内却潜藏着深深的厌弃,“你们不是一直在寻找着这些朱砂图案?那你可知朱砂图案是由什么绘制而成的?” 长离嗤笑了一声,“是由道士的血绘制而成的!” “那一日,道士将我封禁,我便让道士浑身的血都流干,倾注在之上这地宫,然后,启动了这封印阵法,陷入了沉睡之中。而那道士,正是你们羽清道的人。” 此刻,长离那戏谑的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讽刺,“怎么,你似乎一点也不惊讶?” 程景只感到一股恶心感从腹中传到了喉咙处,让他忍不住想要呕吐。难道说刚刚钻进他身体里的那种气息就是祖师的血气吗? 长离又是轻轻一笑,这笑声中满满都是恶意,“当年你那祖师刻画这朱砂阵法时,可是消耗了一千个男童的性命。我杀了你祖师,就正好让他与那些无辜被他取去性命的男童陪葬。刚刚好,因果循环善恶有报,这也算得上是功德一件了。那现在你倒是说说看,到底你的祖师是邪祟,还是我是邪祟?” 程景倒吸了一口气,一千个男童的性命,他的祖师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即使长离犯下了天大的错误,要被除去,也不该耗尽那么多无辜之人的性命。 长离收回了剑,站在这一行人的另一端,没有了剑光的映照,他的神情被淹没在黑暗之中,再也瞧不见分毫,“你可还记得我给你讲的故事?难道你以为那是我瞎编的不成?”宽大的衣摆被吹进来的阴风吹动,发出哗哗的声音。 程景心中的寒意越来越深,越来越深。他当时确实是不曾相信长离口中的故事的,可现在长离却告诉他那个故事是真的,而始作俑者就是他们这一脉的祖师,他有些不敢相信,但他知道长离这一次没有骗他。 他声音沙哑的问道,“为何祖师宁愿牺牲千名男童的性命也要将你封禁?莫非是你犯下了滔天的罪孽?祖师不得不用这种方法将你除去,以免你危害人间?” 长离淡淡一笑,这一次笑声中隐隐透着些苍凉,“帝王之身又岂是那么好封印的?若不是以屠戮千名无辜之人的罪孽来掩盖我执掌江山十余年的功德,你以为你的祖师能够成功?” 程景再次陷入了沉默。其余人听着这段门派秘事,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他们甚至忘记了自己已经一只脚踩在了地狱边上,反而是津津乐道的听着八卦,死前能够听这一回,也算是圆满了。 不提这一群人的苦中作乐,枯瘦老道与矮胖道士这两个羽清道的传人,则是万分惊讶的听着这两人的对话。他们心中是隐隐有些猜测,可远远没有从长离口中说出来的真相震撼。 难道祖师当年真的深陷政治囹圄之中,以至于做下如此恶事?不,他们不信,能够传下如此清和道意之人,又怎会是那般的恶徒! 虽然心中有些不相信,可程景还是对那些渗透进他体内的腥甜雾气有了抗拒,但这些雾气却完全不在乎程景本人的想法,他们一窝蜂的拥到了程景的体内,让程景受到的伤势完全恢复。而此时,程景没有注意到的是,地面上的朱红色印记,已经完全的散去。 突然,一阵剧烈的震动,从地底深处传来。地面之上裂开了许多个大口子,连墓室顶都被晃的裂开,一块块砖石从顶上掉落砸向地面,就连程景也被波及到。 蓦然出现的这一幕,让程景的神情一呆,他下意识的看向了长离,就见到那人站在一抹天光之下,玄色的衣冠之上布满了划痕。原来在刚刚的对战中,他并不是表现出来的那么从容自如啊…… 直到裂痕出现在了程景的脚下,他才反应过来,这里不能再待了。他下意识的想要上前拉住长离,可长离的身形却往后一退,然后突然的出现在了玄色大棺之上。 再次隐入黑暗之中的长离,背对着程景,他手中的剑化为尘埃,消散在空气中。 从哪里来,就从哪里回去。 他勾起唇角,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然后手中一掐道诀,一股代表着净化之意的波动就出现在他身前,落到了那四个守棺人身上。 守棺人一直谨遵着长离的命令,没有对那些突然出现在主墓室中的人做出任何攻击,他们就那样静静地看着长离,看着他挥斥方遒,就好像多年前在皇朝的大殿之上一样。 一道带着感叹之意的声音响起,“醒来吧。” 这四个守棺人眼中的浑浊就慢慢的散去,清明一点点的归来。他们呆呆的看着前方依然尊贵而冷漠的那人,再次跪了下去,“拜见——陛下!” 长离沉默了半晌,然后幽幽一叹,“去往轮回吧。” 这四人皆是露出了解脱的表情,陛下归来,他们离去,好极,好极! 第三百五十八章 古墓迷踪 长离玄色的衣摆缓缓的挥下,然后那四个守棺人就缓缓的消散在了空气中,在临去之时,他们依然保持着沉默的姿态。 从始至终,他们都没有问过长离,为何他早早苏醒,却不将他们唤醒,为何他不让他们陪伴在他的身旁,为何他一直停留在这处墓穴,始终没有离开。 他们心想,或许是陛下并不愿意让他们看到他如此狼狈的模样。他们心想,陛下或许认为,就此解脱,胜过肮脏而污秽的存活在这处不属于他们的世界。他们心想,陛下或许不是不能离开,而是他宁愿将自己陈旧的过去,埋葬在这处幽暗的地宫里,也不愿意让它重见光明。 就这样,这世界上唯一记得长离过往的四个人也这样离开了。 长离修长的身影站在黄泉棺之上,一股无声的苍凉之感,盘桓在他的身边,久久没有离去。 四周地动山摇,大片的碎石从墓穴的地上落下,却没有对长离造成丝毫的影响。 他的身边形成了一个真空的间隔,这个间隔仿佛是由千年的岁月铸成,没有任何人可以跨过它,走到长离的身边。 程景看着这一幕,慢慢的沉默了下来,他收回自己伸出的手,然后扶起倒地的是掌门,一步步的往墓室外走去,在彻底的踏出这个墓室之前,他回过头看了长离一眼,就见到那人似是心有所感,微微的转过头来,然后朝他露出了一个浅淡的笑容。 一道温润的声音传到了他的耳中,“我说过,如果你能来到我的本体面前,我或许可以给你点好处,现在这样东西就送与你吧。” 这道声音完全没有了先前的尖锐之感,反而像是在虚幻空间中,两人相处时的自如与随意。 程景眼中骤然亮起了一抹光,他看见一样血红色的晶石朝他飞来,然后他下意识的接住,再抬起头时,就发现那人毫不犹豫的打开了棺盖,毫不犹豫的躺了进去。 他将手中的晶石攥得死紧,然后转过了头,在彻底的离开这个墓室的时候,程景听到了一句轻轻浅浅的声音,“天道无情,我心有情。太上有道,我心无道……” 这是羽清道根本道统的核心。也是传说中传授羽清道祖是那位奇人所留下来的唯一的一句话。 程景蓦然的反应了过来,原来,他才是羽清道真正的传道祖师,原来,他讲的故事曾真实的发生过。他再一次回过头去,就看到墓室已经彻底的被碎石掩埋。 一滴泪从他的眼框滑落,他低低的说了一句,,“长离。” 这一句,就当是他为那个亦师亦友亦敌的那人,作祭。 长离静静地躺在黄泉棺中,此时他的神色完全没有了那种苍凉而落寞,浅淡而温和的笑容缓缓的扬起。可此时,他的气息却微弱的仿佛将要死去,因为,他将他此身功力所凝结的血晶交予了程景。 这处地宫中确实有宝物,而这宝物除了羽清道祖师精血与千名男童精血相合,孕育出来的纯阳血脂之外,还有长离身体中那历经了千载时光才凝结出来的血晶。 那是由帝王之气,护山河之功德,数十年修道之功,在生死逆转,乾坤颠覆之时,酝酿而来。 只这一颗血晶,就能让人冲破三层境界。长离将血晶交给程景,就等于是将他千年修来的功力也一并交了出去,所以他现在的情况才这么的不妙。 可此刻的长离,哪里有半分失去力量的懊恼。他眼中的血色已经完全散去,剔透仿若冰湖的眼眸中泛起点点的波澜。 他想起了数千年前,那个尚且年少的少年走到了长离的面前,口中说着欲踏道途,眼中却满满都是野心。 长离那时的笑容也如同现在一般的清淡。他将那十六字的话赠予那少年,然后转身离去。 他从未指望那少年可以参悟那句话,他也从未期待着少年能够认真修道,对于他而言,那少年只不过是偶然闯进他面前的一个过客罢了。 他是否能踏上道途又与他何干呢?他自己的道,他必将穷尽毕生的心力去参悟,从来都无须他人传承。 可那少年到底还是有些天赋的,他仅仅凭着那十六个字就创下了一本功法并凭借着他迈入了筑基之境。 当那少年再次来见他之时,已是二十年之后。他满身的血腥之气,让长离知晓他究竟是怎么冲破这个境界的。而这少年的本心志不在道途,而在朝政。 所以,在这个无权无势的太上皇手中,得不到他想要的东西,他就转头投向正对他这个彻底放权的太上皇虎视眈眈的皇帝。 在精心布置了多年之后,他们二人终于如愿将长离永久的封禁在了这个幽暗的地宫中,可是他们没有料到的是,长离在沉睡之前的最后一击,让他们完全承受不住。 皇帝暴毙在金銮殿上,道士在封禁法阵形成的那一刻,被抽干了精血死在了这墓中。临死之时,道士还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人实力那么强大,却还是愿意被他们封禁? 而长离却完全没有理会他,他将道士手中死死攥着的青冥灯送去了墓外,等候着再一次离开的契机。 半个月之后,程景躺在医院中,看着电视新闻上播报的一处新闻。 近期,一处帝王墓因地震而暴露在室外,但墓穴中的大部分都被掩埋在了地底无法发掘,令众多考古学家痛心疾首。 看到新闻背景之上那个熟悉的地宫,程景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恍惚。他想起那长长的甬道,想起风中森森的冷意,想起了黑暗中亮起的剑光。手中摩挲的灯盏,无意识的落到了地下。 而在程景不知道的地方,一个巨大的棺材里,玄衣的少年缓缓的睁开了眼睛,然后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笑容里还带着一丝狡黠的意味。他轻轻地推开了棺盖,然后再一次走到了阳光之下。 三年之后,在另一座气候寒冷的城市里。程景行走在雪花缓缓飘落的街道上,偶然间,又看到一个清隽的身影,迅速的走过,他的眼神一阵的恍惚,然后无奈的摇了摇头,那个人,早就沉眠在一处无人打扰的地方了…… 第三百五十九章 祸福无依 拥挤的地铁站门口,一阵人流涌动,过路的人都被推搡着往旁边走。 一个容貌清俊隽的少年突然停在了拥挤的人流中,表情怔愣,身后拥挤而至的人群让他站立不稳,他被推的往旁边倒去,手中的手机也顺势滑落,砰的一声落在了地上。 而再另一边,一声同样的声音响起。一个神色间有些慌张的女孩仓皇的往后退了一步,差点被拥挤的人群推倒在地。眼见着自己的手机掉了下去,女孩神色恍惚的快步走上前,捡起那个款式十分新颖的手机,朝站外走去。 清隽少年,也就是长离,他皱着眉,扶墙站了片刻,然后就慢慢往手机那走去。 拿起手机的那一刻,长离原本已经平和的眉眼瞬间又皱了起来,这手机上面浮动的气息并不是他的。 他朝着另一个方向看去,在那边,有一个与手机上气息完全相同的人,但对方离开的速度很快,以长离的感知也迅速的找到了她的方位。于是他只能将那个手机收起来,等到找到失主的时候再进行交换。 只不过站了一会,长离就感觉头晕眼花,这具身体的情况似乎不怎么好,他心想。然后他就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缓步往站外走去。 这个世界虽然是以科学为主调,但灵气似乎十分的充足,在回家的路上,长离感知着这一方天地的情况,若有所思道。 回到了家中,面积宽广的房子里依旧只有他一个人。他也不以为意,径直的去往浴室,洗刷掉一身的疲惫之气。 这个房子是他的父亲唯一赠予他的东西,他的父母当年轰轰烈烈的爱过了一场,留下他这个爱情结晶,却又在爱过之后反目成仇,最后各奔东西。而他这个当初备受宠爱的儿子也被两方不停推诿,最后在各不相让的情况下,双方一致决定,将他送往这个房子,然后派人来照看他,如此就罢了。 当初爱的有多炽烈,如今恨得就有多刻骨。这夫妻二人就连看着他这个所谓的爱情结晶,都会感到深深的荒谬与耻辱。 这就是他们当初想要相伴一生的伴侣,这就是他们当初以为的爱情,这就是他们共同经营了三年的家庭!简直不可思议! 所以这夫妻二人都急不可耐的想要推开这个代表着他们错误的东西,他们似乎是想要凭借着这种荒诞的行为来洗刷他们的耻辱。 他们甚至连半刻都不愿意等待,就将一个三岁的幼童丢在了这样一个空旷得让人心虚的房子中,也不在意这个幼童将来是否记得他父母的模样。 长离确实是不记得的,他从来不问为什么别人有父母而他没用,也从来不去探寻他们的名字与来历,就好像他从来不曾有过父母。 他就这样恍若幽灵一般的生活了十八年,活的冷清而淡然。而在三天前,他成年的那一天,一直照顾着他的那位保姆也离开了这里,想必是去向他那位从未谋面过的父亲复命去了。 独自一个人居住在这么大的房子之中,就好像自己独自生存在这个世界上。这样简简单单又干干净净的活着,似乎更让长离心喜。 在这个城市的另外一端,一个少女神色恍惚的来到了一栋老旧的居民楼前。看着楼下坐着的几个面熟的邻居,她的眼神一瞬间变得复杂了起来。 “安安回来了。”这几个老邻居同她打招呼。乔安安下意识的露出了一个羞怯的笑容,然后一步一步的挖楼上走去。 楼下的几个大爷大妈则看着她纤细的背影,用并不怎么小声的嗓门议论道,“安安也长大了,那小模样完全跟她妈妈一模一样,真是个美人胚子。” “姑娘长大了,成人了,也是时候该嫁人了,安安这么漂亮,不知道会便宜了哪个小子。” “漂亮是漂亮,就是太胆小了,而且那身量也太苗条了,肯定不好生育,如果是我,我是肯定不会要这样的媳妇的。” “这么漂亮的姑娘。多的是人喜欢,哪能轮到你那个懒鬼儿子。 ” “唉,可惜了,她家那个情况。” 邻居们瞬间沉默了下来。 站在那扇熟悉的门前,乔安安深吸了两口气,然后缓缓的敲了上去。那沉闷的响声就好像敲在她的心上一样,让她的心不受控制的跳动。 来开门的是一个熟悉的女人,她瞥了一眼乔安安,神色冷漠的说道,“回来了,去把衣服洗了再把地拖了。”说完,这个女人就打着哈欠往卧室门走去。 乔安安低着头,双手紧紧的攥着,她一言不发的走近了厨房,果然,那里面又是一大堆的没洗的碗。动作熟练的打开水龙头,清洗了起来。反正也是要洗的,不过如果她现在不主动,那他爸爸回来了,就会打着她主动了。 这时,就听到砰的一下门响声,女人不耐烦的声音再次传来,“声音小点,不知道我在睡觉吗?” 乔安安手一顿,被刘海遮住的眼睛里闪过一丝阴鹜,她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拧紧了水龙头,洗碗的动作也更加的小心了。 如果换做是十八岁的,早就被冷漠的家庭磨平了所有心气的乔安安,肯定不会有任何的反应。但她是十年之后逃离了这个令人窒息的家庭,形成了又一个健全人格的乔安安。所以她会感到愤怒,所以他她感到委屈,所以她控制不住自己想要反抗的情绪。 但她还是忍住了,因为她知道反抗是完全没有用的。她现在还没有经济基础,还无法独自走上社会,所以她必须忍。 在将所有的家务都处理完了之后,乔安安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了她那个小房间里。一进门,就看到被翻的乱七八糟的书桌,以及满地乱扔的书本。 她神情一顿,然后又迅速的缓了下来,走上前去,一一将它们归纳整理好。看来这又是她那位好弟弟的杰作了,想起了这些年受到的委屈,想起在三年之后将要发生的那件事,乔安安的心里便止不住的涌上了一股暴戾。 当年的她无法讨回公道,只能狼狈的躲到外地,如今的她必定不会让自己再次受到伤害。她冷笑了一声,然后低喃了一句,“一定会好好招待你的,我的好、弟、弟!” 忙碌过后,便是数不尽的空虚,乔安安躺在床上,随手摸向了手机,然后手一顿,她怎么会有手机?在这个家里,除了最基本的生活费,这些人连一分一毫都不会多给她,又怎么会给他买手机? 她心念一动,然后拿出了那个黑色的,款型十分新颖的手机,表情一呆。怎么可能,这不是她的手机,她的手机明明是白色的!难道是不小心捡错了?她想起自己在地铁站的经历。 第三百六十章 祸福无依 就在这时,手机屏幕突然的亮起,一个聊天群的邀请消息就出现在屏幕上。 乔安安着急忙慌的想要将手机关掉,结果手肘不知道撞到了什么地方,手指一横,就点在了同意的位置上。 聊天群的画面瞬间就不出现在了屏幕之上,女孩神色苦恼的看着这个画风清奇的微信群,想着,要怎么跟这个手机的主人解释? 这时,微信群里一道道问候声出现。 湫霖散仙:这又是哪路神仙被群主拉了过来,快点报上大号。 玉容仙子:新人进群速速爆照。 珞珈山神:发红包发红包,大神发红包。 一个个带着恶搞意味的名字从屏幕上闪现,看得心情抑郁的乔安安也露出了笑容,她带着茧子的手指点向仙风道骨的背景之下,寻找着退群的设置。 这时,群主出现,“为了欢迎新成员,我先发个红包,以示欢迎。”说着一个硕大的红包就出现在了屏幕上。 乔安安觉得好奇,就点了上去。反正是一个小红包,点了也没什么,乔安安心想。 红包被打开,跳出来一行字,恭喜你领到了姝华帝君的月华流菁。 月华流菁?这是什么东西?乔安安正好奇着,就看见群里又迎来了一群红包雨,她顿时丢开了这件事,一手一个红包点过去,反正这件事发生在虚拟网络,也不会对手机造成什么伤害,她心想。 所以她就不停看着那些名字古怪的东西被领取,什么驻颜丹,什么洗髓液,什么三块灵源,什么镇邪符,这些东西带着一股仙风道骨味道的东西一一显示被放了储物格。 储物格,这又是什么功能?她以前并不怎么使用聊天软件,对这个软件的功能也了解的不多,难道在她不知道的时候,软件更新换代了吗? 将疑惑抛之脑后,乔安安看着微信界面显示的聊天信息,心里一阵的无语,所以,她这是入了一个神棍群吗? 她的心里免不了一阵心虚,然后又自我安慰,没关系,没关系,大不了我马上就退群。 在页面上没有找到退群的按钮,乔安安正好奇着,就看到聊天群里的群友正在抱怨,怎么新人收了我们的红包却到现在还没出现?这个新人也太害羞了。 乔安安十分的羞涩,但却没什么不好意思,她认为红包群里的那些东西都是一些虚拟的小道具,没有什么价值。 然后群主再次现身,发出了一句代表疑问的话语,“咦?我这次明明拉的是——怎么会——?” 然后群主就华丽丽的隐了,没有再搭理群成员疑惑的探寻。 在另外一重世界,一座华丽的大殿之上,一个容貌殊丽的女子拿着手中新得来的小玩意。有些惊讶的掐算着,我明明想要拉的是十六弟,怎么会拉进来一个普通人类?到底哪里出了差错? 女子纤细白嫩的手不停的点来点去,也不知道算出了什么来,最后,她眯了眯眼,露出了一个妩媚而疏懒的笑容,“算了,掐来算去本来就不是我们狐族的特长,就随它去吧,反正一个普通人类也翻不出什么的风浪。” 随意的躺在椅子上的女人慵懒的翻了一下身,“说不定又是天命使然呢。” 这一句轻细的话语慢慢的飘散在这处空旷的大殿之上,最后被淹没在了那无数的天机之中。 一直没找到退出设置的乔安安翻了一下这个仙风道骨的微信群,然后找到储物格,随手打开,就看到整齐摆列在里面的抢红包抢到的东西。她不禁会心一笑,居然真的有这些东西。 不过红包真的有这个设置吗?为什么她以前没有见到过。乔安安疑惑了一会儿之后,就把这个问题压下。 她顺手点向了储物格,想看看这些虚拟的小道具有什么用处。最先点到的是月华流菁,只见一个小小的提示窗口出现在她的面前,是否提取?乔安安点向是,然后一抹柔和的光亮就骤然的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乔安安定眼看去,就看到空气中漂浮者一团流动的液体,液体之上散发着淡淡的光芒,就仿佛是明月投注下来的灵光,尚带着一丝冷意。 一股清香突然出现在这个狭小的屋子里,乔安安忍不住的大吸了一口气,就感觉轻灵中带着冷香的气体顺着鼻腔流到了她的腹中,然后化为点点的暖流冲向了她的四肢百骸,让她精神一振。 她又忍不住多吸了几次,整个人都露出陶醉的表情。那种舒爽中带着一丝温暖的感觉,让她忍不住的沉迷。 直到冷香渐渐的散去时,乔安安才睁开了眼睛,就看到空气中飘着的那一团液体体积缩小了许多,且上面散发出来的光芒也暗淡的仿佛从来不曾存在过。 她忍不住走上前去,用手捧着那暗淡的光团,然后顺应自己内心的想法,将光团放入了嘴里。 清凉的感觉在她的嘴里散开,让她浑身一个激灵,就好像夏天在炽热的阳光底下喝下一大杯冰水一般,痛快且过瘾,舒爽到了心底。 她忍不住长长的"shenyin"了一声,然后闭着眼,慢慢的回味那种无法用言语描述的美好滋味。直到一股臭味出现在室内,才将她从享受中惊醒。 她不快的寻找着臭味的源头,最后发现臭味居然是从她的身上发出的,她这才看见,自己皮肤上溢出了一层灰色的东西。 她心有所悟,然后打开门往浴室走去,痛痛快快的洗了一个澡,她这才感觉整个人就像重新活过来了一样。 走出浴室时,她抑制不住兴奋的往自己的往自己的房间走,就听见一旁传来清晰的开门声,一个不耐的女人声出现,“大下午的洗什么澡,水费不要钱啊,真是不当家就不知道柴米油盐贵,有本事你去赚钱啊。真是的,吵吵吵,吵的老娘睡不好觉。那死鬼怎么生了你这个倒霉丫头!?” 这女人尖声抱怨了一通,就不耐烦的对着乔安安吩咐,“还不快给我倒一杯水来,一点眼色都没有。” 乔安安的兴奋瞬间被一盆冷水喷了下去,她低眉顺眼的将水送到了女人的手边。 女人神色中带着讽刺的抿了一口,然后重重的放下杯子,“这么冷的水,不知道我最近受不了凉吗?这是心思歹毒。” 说罢,女人就走到了大厅的中间,神色轻蔑的吩咐了一句,“再给我倒一杯。” 乔安安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忍着怒气,拿起杯子倒水。这时候女人的神情出现了一点异样,她使劲的嗅了嗅,然后用狐疑的眼神看向乔安安,“你的房间怎么会传出那么香的味道?” 第三百六十一章 祸福无依 “是不是你在里面偷吃了什么?”女人厉声问道。 然后马上站起来,冲往乔安安的房间。乔安安动作慢了半拍,想要上前阻拦,却没有阻拦住。 在女人打开她房门的那一刻,乔安安的心跳到了嗓子眼,她刚刚忘记把手机藏起来了。 女人凌厉的视线不停的在乔安安的房间里转动着,她走进这个破破烂烂的小房间,随意的翻动着,想要找到她偷吃的痕迹。 看到乔安安的书包放在椅子上,她就顺手抓过来,将拉链一拉开,然后开口向下,就这么一倒,书包里的东西就这么掉了下来,散落一地。 感觉书包里没有了其他的东西,女人就随手将书包一扔,然后用脚踢着地上的东西,只是一些普通的书本。 没发现什么异样,女人就将刻薄的视线转到了乔安安的身上。乔安安原本低垂着头,双眼通红,她见到女人看了过来,下意识的就看了一眼床。 女人嘴角向外一扯,然后走到了床边,提起被子,狠狠的一掀。依然没发现什么东西,床上除了枕头以外,也就是一只玩具熊了。没找到乔安安的把柄,女人嗤了一声,正准备离开,就见到乔安安死死的盯着床上的那只熊。 女人刻薄的神色立刻就带上了一些玩味,她伸出涂着大红色指甲油的手,狠狠的抓住玩具熊的脑袋肆意的蹂躏着,“哦,这不是你那个死鬼老妈留给你的东西吗?都这么破烂了,你还留着,啧啧啧,还真是没见过什么世面。” 说完,她眼珠子一转,就又想到了一个好主意,然后停下了蹂躏玩具熊的举动,施施然的往门外走去,虽然没抓着她偷吃的证据,但有另外一样东西也不错。 乔安安身体僵硬的看着女人离开,然后狠狠的关上门,但即使是这样,也不能让她有丝毫的安全感。 这扇门是能够随时打开的! 她也曾经求她父亲给她的门上个锁,她父亲回应她的只是一个不耐烦的耳光,“锁锁锁,锁什么锁,不要钱啊,败家女。” 从那以后,乔安安就没对她的父亲提出任何的要求。但这扇门的隐患也依然的存在,在三年之后,她那个借酒装疯的弟弟就趁着这一点,在半夜闯进了她的房间,想要强暴她,那时她拼了命反抗才保全了自己。之后,她就不敢踏进这个家门半步。 回忆了一下往事,乔安安感觉自己要被那沉重的感觉所淹没,她平复了一下心跳,就再一次收拾其自己弄乱的房间。 收拾完毕后,乔安安将专注的视线投注到床上,果然,原本空无一物的床上,突然出现了一只黑色的手机。 乔安安心不停的震动着,她伸出颤抖的手,拿起那只手机,登上了熟悉的微信页面,心中的不安与兴奋瞬间到达了顶点。 这个手机居然只有她一个人看得见! 她再次翻到储物格中,果然看见月华流菁已经消失,她心有所感,原来刚刚她吸收的东西真的是月华流菁啊!那剩下的那些东西也都是真的了,而且都能对他有好处!这真的是仙家手段啊。乔安安想到,并兴奋的不能自已。 她清晰的意识到属于她的机缘到了。这个时候她完全没有意识的到,这个机缘或许并不属于她。 直到半个小时过去,乔安安的兴奋才慢慢的缓了过来。她将手机贴身存放,虽然其他人看不到这个手机,但还是谨慎一点的好。 门外传来了熟悉的男人声音,乔安安就立刻走了出去,如同以往那样,为他们准备饭菜,布置碗筷。又是十分钟过去,一道嚣张的声音出现在房子里,“我饿了,怎么饭还没好?” 女人的声音这时变的温柔似水,“好好好,马上就好。” 只不过转过头面对乔安安时,女人的声音又变得尖锐起来,“还不快点摆饭,没听到睿睿饿了吗?” 乔安安的身体在声音出现的那一霎那止不住的发抖,她清晰的记得,那一夜,男人嚣张还暴戾的声音,肥胖而油腻的身体,粗鲁而疯狂的动作,让她时至今日依然有呕吐的欲望。 她清晰的记得,酒精与呕吐物混合的臭味弥漫在狭小的房间中的味道,她清晰的记得,简陋的床发出不堪重负时那吱呀吱呀声。她清楚的想起,她的尖叫弥漫在这宁静的夜里,却无人理会。 那噩梦一般的存在,一直缠绕着乔安安,让她在接下来的几年里都不得安宁,直到得知这个人酒醉后跌下楼死掉,乔安安才真正的松了一口气。 而如今这个人还没有几年后的放肆,但那嚣张的作态还是一如以往。 乔睿没有像以前一样对乔安安呼来喝去,他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肆意的翻着盘子里的肉,将那一晚菜搅和的乱七八糟。 边吃肉,乔睿边将打量的视线放在乔安安身上,那视线之中还带着一丝尚未被发现的猥琐与淫邪。 今天赵老三不停的向他们吹嘘开荤时的妙处,听着赵老三吹嘘的话语,乔睿心里就泛起了痒痒。赵老三都开了荤,他乔睿怎么能够落后? 虽然学校里的小姑娘们都不愿意跟他,但这怎么能够难倒他,他家里不就有一个现成的吗? 乔安安感觉到那恶心的视线不停在她身上巡视,让她恶心的都吃不下饭。她草草的吃了两口,就准备收拾桌子。这个时候,女人准备的大戏也起来了。 她拿着乔安安那个陈旧的玩具熊对着乔安安的父亲哭诉道,“老乔啊,你看看,你女儿至今还留着你那死鬼老婆留给她的东西,她把我这个后妈放在哪里!我照顾了她这么多年,难道还比不上她那个早死的亲妈?我到底有哪里对不起她,她肯定一直在背地里面怨我咒我,恨我夺走了她亲妈的位置,你说说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恶毒的人?” 女人一番唱念做打,那熟悉的姿态依然让乔安安的父亲心疼不已,他反手就是对着乔安安一巴掌,“你妈对你还不够好吗?你居然还敢让她伤心?这两个月的生活费你别想要了,我留着给你弟弟买点好吃的,也省得喂你这个白眼狼好。” 乔安安捂着脸,嘴角扯了扯,没有说半句话。男人发泄了一通脾气,就往卧室里走去,女人得意的冲乔安安笑了笑,然后将那个玩具熊丢进了垃圾桶里。 乔睿倒是一反常态的没有呵斥乔安安,他走到乔安安的面前,笑嘻嘻的伸手摸着乔安安的脸。 乔安安后退了一步,迅速的往房间里走去。 早晚有一天!早晚有一天! …… 一夜好梦,长离从房中清醒,然后突然意识到,他现在是个学生,还是个即将面临高考的学生。 他懒洋洋的躺在床上,不想去,还是不想去,学习?那是什么?有睡觉重要吗?所以他发了个短信,给班主任说,他最近不舒服,就不去学校了。 第三百六十二章 祸福无依 班主任显然是十分信任着长离,给他的回信上面是让他好好的休息,不要担心学习的事情。 长离自然不会辜负班主任的好意,所以他施施然的睡了一个回笼觉,等到中午才醒。 腹中的饥饿将他从一片混沌中唤醒,他神色倦怠的坐在床上,然后看着这一片空寂的房间,手中掐起一个道诀。 灵气对于身体的修复是十分的有效,只不过限于天命,他这具身体并不能够完全恢复健康,但充实一下虚弱的内里还是可以的。 这具身体是早产儿,天生体弱,在后天又没有好好的补养,所以气色十分了惨淡,哪怕是长离神魂入驻,也不能够让精气神彻底玩好,只是相比起以往还是有一些明显好转的。 等到三天后,长离去学校的时候,他的同桌看到他有了血色的面容,都有些惊讶,“如果不知道你应该是病假,我还以为你是去哪快活了。” 同桌的话里带着一丝调笑,长离点了点头没有回话,他的同桌也不以为意,这个人一向都是这么冷漠的。 起初班上的同学都对这个容貌出众,学习优秀,却偏偏性格冷淡的同学十分好奇,但随着两年的相处,他们也摸清了这个同学的性格。 他的冷淡不是因为中二病发作,也不是为了在同学面前展示他别具一格的存在,他是真的是那种万事都不关心的冷漠。 同学与老师对他的看法,学习成绩的好坏,其他女生的爱慕,都无法让他产生一点点的动容。他将自己摆到旁观者的位置,冷眼观看着他们这群人的喜怒哀乐,从不靠近哪怕分毫。 今天的天气不错,阳光暖暖地从窗外照了进来,让长离倦怠的神色也有所缓和。他懒懒的躺在桌子上,就这么闭上眼,睡了过去。其他的同学看了两眼就不再关心了,没办法,这是学神的特权。 而刚刚进来的老师则是用担忧的眼神扫了一眼长离,阮同学的病难道还没好吗?这样强撑着来学校上课可不利于身体的恢复,不行,她得跟班主任好好的沟通一下,让她劝着阮同学多休息几天才好。 长离尚且不知道,正有一大波的假期正在向他袭来,他正睡得昏昏沉沉的时候,就感觉心念一动。 他睁开满是疲惫的眼睛,看向窗外,就看到一个瘦弱的女孩着急忙慌的从楼梯跑过来,路上还跌了一跤。直到跑到了隔壁班的教室,女孩才大喘了一口气,然后敲门报告。 之后的事情长离就不知道啊,他皱了皱眉,然后翻了个身,继续睡觉。 真是万恶的学生时代啊! 乔安安在学校里跑的上气不接下气,今天早上她的后母嫌弃她做的早餐,又让她再做了一份,才让她差点迟到。 她扶着走廊的墙平复了一下气息,才准备回到班上。可就在这时,她的心突然重重地一跳,仿佛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她捂着心脏,往左右环视了两圈,最后还是没有找到让她心脏加速的原因,只能讪讪然的往教室走去。 第一节课是班主任的课,班主任看了一眼这个仿佛突然换了一个人的学生,眼里闪过一丝惊讶,然后让她回到自己的座位。 乔安安走到专属于她的座位上,就看见她的同桌一脸关切的问她,“安安,你今天怎么迟到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乔安安心里一暖,然后摇了摇头。 好在,她的人生,也不全都是灰暗的。 一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下课铃响起,同学们便三三两两的离去。长离慢吞吞的从桌子上起来,他这一天基本上都是睡过去的。 班主任对他的情况十分的担心,还特意在下课的时候交代他,让他别勉强,身体还没康复可以在家再休息一段时间。显然,班主任是知道一些长离的身体状况的。 一来,她不想让这个学生,因为过度劳累出现问题,最后连累到她自己。二来,她不想让长离因为身体原因在月考出岔子,那她的奖金可就悬了。 班主任老师对长离的学习效率十分的有信心,所以一下为他批了半个月的假,却连眉头都不眨一下。而长离自然也将班主任的美意笑纳,有假休,不休白不休。 磨磨蹭蹭了一会儿,学校里的人基本都走光了。这是一家走读式学校,所以此时的校园里人影稀疏得仿佛河道里的金子。 长离施施然的走到旁边的教室,然后敲了敲门。正在教室里写作业的女孩立刻抬起了头,见到是一个不认识的陌生人,女孩就犹豫着问道,“你有什么事吗?” 经由月华流菁的洗涤,乔安安的近视情况有了好转,她看向长离那张带着病色的脸,隐隐约约感觉到了熟悉。 长离随手从书包里拿出了一个手机淡淡的说道,“这是你的吧,在地铁站的时候我们拿错了。” 乔安安的心瞬间就跳到了嗓子眼上,怎么这个人这么快就找过来了! 她勉强的笑了笑,然后说道,“你怎么知道这是我的手机?” 说完,她就懊恼的低下了头,这不是不打自招吗? 长离瞥了她一眼,“既然是你的,那就拿回去吧,我的手机呢?” 乔安安紧张的攥着手指头,低低的说了一句,“不、不知道!” 长离眉头一皱,他明显的感觉到这个女孩身上有他的气息。所以他敲了敲讲台,“怎么会不知道,手机不是在你那里?” 女孩猛的站起身来,带的椅子发出一声巨响,“对、对不起!我不小心将你的手机弄丢了。你的手机很贵吧,我一定会陪着你,放心,等我有了钱,我一定会如数的还给你,你要是不信的话,我可以给你打个欠条。” 长离皱紧的眉头平顺的下来,只不过他周身的冷气却骤然增加。他看了一眼乔安安,然后将手放回兜里,“写吧。” 乔安安弄了一下,结巴着说道,“写、写什么?” “借条,不是你说的吗?”长离不耐烦的说道。 乔安安立刻反应了过来,她尴尬的笑了笑,然后急忙拿过桌上的纸,准备写欠条。只不过写的时候,她还有一些难以置信,这人,真的要她写欠条啊?! 第三百六十三章 祸福无依 乔安安将欠条递给了长离,长离随意的扫了两眼,然后送了回去,“这个不行,重新写。” 乔安安皱起了眉,她犹豫的看了长离一眼,这人是在为难她吗?长离没好气的说道,“你这个欠条格式不规整,不具有法律效应。” 乔安安讪讪然的笑了两声,然后纠结着说道,“我又不知道欠条的格式是怎样的。” 长离用莫名的眼神看了她一眼,“去网上搜不就知道了。” 为什么总有一些人,要拿这些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常识去麻烦别人,难道他们是将自己的脑子寄居在了别人那里吗? 乔安安脸上的尴尬因为更浓了,她下意识的伸手去摸兜里的手机,然后想起眼前这人才是手机的真正主人,手仿佛被火烫了一般收了回来。 她小步走到了长离的面前,拿起放在讲台上的手机,动作熟练的搜索着,这毕竟才是属于她自己的手机。 将欠条按照具有法律效应的格式写好之后,乔安安才突然想起来她并没有说明要赔给这个人多少钱,所以她踌躇着看向长离。 长离自然知道他的顾虑是什么,他直接说道,“八千。” “八千,怎么会这么高!”乔安安下意识的叫了出来。 长离再次不耐烦的敲了敲讲台,“这是最新款的手机,有价无市,八千已经是折扣价了。” 乔安安这才反应过来,这款手机在她买的时候价格已经超过了八千,放到现在就更不得了了。但他一个普通的学生,又怎么会有十年后最新款的手机? 这个疑惑被她压到了心底,她看着长离那不耐烦的表现,悻悻然的低下了头,准备将八千这个数额填进欠条里。 但在下笔的时候,她的手却突然颤抖了一下,这是八千啊,不是八百,也不是八十。即使是十年后,她要拿出来也会吐出一口血,更何况是现在。 现在的她只是一个经济完全没有独立的学生,还有那样一个只会剥削她的家庭,又哪里来的八千块偿还债务。 她的脸瞬间就僵了,正打算签上自己名字的手也若无其事的放了下来,抬起头,对着长离说道,“八千,是不是太贵了?” 长离没好气的说道,“这个手机值不值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 清楚,她当然再清楚不过了,可就是因为清楚,她才不想陪啊。根据自己的经验,大学的学费生活费肯定是要她自己去赚的,而且还要贴补那个仿佛吸血虫一般的家庭,她又从哪里变出钱来偿还这个人。到时候一拖再拖,这个人不会拿着欠条告她吧? 可是要她把手机还给这个人,那是绝对不行的,手机就是她翻身的根本,没有了手机,她就只能继续受那一家人的剥削,永远没有翻身之地。她眼巴巴的看了一眼长离,然后低下了头。 站了一会儿,长离有些累,所以他拖来了讲台上的桌子,懒洋洋的坐下,“怎么,你不想赔?” 乔安安可怜兮兮的说道,“能不能少一点?”或者说干脆就不要他陪了,反正他看着人也不像是缺钱的样子。 长离轻轻的一哼,声音中的意味让乔安安浑身一僵,“你说呢?” 乔安安双手无力的往下垂,手指头却攥得很紧,“可是我实在是没有那么多的钱。” 长离哦了一声,“这与我有什么关系?”他眉眼淡淡,但神情中却总透着一股轻蔑的味道。 “你弄丢了别人的东西难道不要赔?” 乔安安辩解道,“我又不是故意的。” 长离腿翘起来,却一点都不显得粗鲁,“不是故意的就可以不赔?无论你是不是有心的,造成了伤害,就必须要承担责任,这难道不是与人相处的准则?” 乔安安被长离众人严厉的话语吓得后退了两步,她有些懊恼的瞪了长离一眼,说的这么严肃干什么, 她又不是故意想要抵赖的。她只是、只是实在周转不开! 再说了,如果不是实在没有办法,谁又愿意把尊严放在其他人的脚底下踩? 她觉得难堪极了,这个人就不能稍微的体谅一下她吗! 长离轻轻的呵了一声,他体谅自己都来不及,又怎么会去体谅那些无关的人。他迅速收起了神情中的漫不经心,认真的问道,“你到底赔不赔?” 乔安安僵直的身体与长离对视,过了几息之后,她的眼眶就慢慢的红了起来,差点要落下泪来。然后她低下头去,强忍着自己的委屈,在欠条上签了字。有什么了不起!早晚有一天!早晚有一天! 她负气般的将欠条扔给了长离,然后冲出了教室门。长离让开了道路,没有让乔安安撞到他身上,然后伸出两根手指,捻起了落在地上的欠条,随手塞进了书包里。 他倒不是真的在意这八千块钱,而是不愿意让人觉得,他有钱所以他奉献是理所当然的。他又不是那些傻.逼冤大头,讲究真善美。 离开了教学楼,往校园门口走去,此时,学校里连几个鬼影子都没有了。一阵风吹来,吹得树叶哗啦作响,有几片叶子掉落了下来,被风卷起,在长离的身侧盘旋了一会儿就落入到了泥土之中。 长离神色悠然的走在校园的小路上,神情又恢复了安然。好与坏,善与恶,他经历的太多了,这个小姑娘也不过是其中的一个罢了。 他动了动手指,一股莫名的灵力波动在他的手指间盘旋,然后系到了他新买的手机之上。 他知道那手机有古怪,但也不打算追回了,一是他的东西沾了别人的气息他也不打算要了;二是,那古怪的来历他清清楚楚,也不必非要拿回手机盘根究底。 他淡淡的笑了一下,清浅的笑容带着一丝少年人难得的隽永,随手翻开手机列表。就看到那几个熟悉的名字。他随手发了一条信息,“姝华,你还记得欠我多少灵晶吗?” 正在神域中的姝华双手一颤,就将手机掉到了地上。而群里的其他成员也纷纷被炸了出来。 这又是哪路大神来了? 咦,太微尊者,怎么听着这个名字这么耳熟? 太微尊者,啊,太微尊者!我还有要事,就先走一步了。 第三百六十四章 祸福无依 长离淡淡的一笑,然后一道不容置疑的声音就顺着手机的装置传到了另外一方天地,“都滚回来。” 其余人苦笑着拿起刚刚放下的手机,乖乖的回来了。 他们一个个小心翼翼的打着招呼,“尊者苏醒了。” “见过尊者。” “一别多年,尊者别来无恙啊。” 而姝华则仿佛见鬼一般的嘟囔道,“怎么回事?三哥怎么醒过来了?还去了俗世。” 这时候,就听到另外一声仿佛催命般的声音,“姝华,别装死,你欠我的灵晶呢?” 姝华这才想起来,她欠了长离多少债。所以她讪讪然的说道,“三哥,好久不见了,你回来怎么也不通知小妹一声,小妹也好为你接风洗尘。” 在长离还没有沉睡之时,就是他一手处置的姝华的情劫,也正是从那时起,他与姝华的关系慢慢的好转。情劫过后,姝华好不容易留了一条命,回到神域,却为情所伤,每日喝的烂醉,而她喝的就是长离特地酿的醉欢颜。 醉欢颜是长离特意采集星晶所酿,而星晶的采集十分的不容易,长离也是收集了上千年的才能酿那么一坛酒。 可那时,姝华情障缠身,也顾不得其他,所以她一口气叫长离所酿的醉欢颜全部喝光。那时长离就对她明言,必会向她讨要醉欢颜的酒帐,而姝华在黯然销魂之时,也无暇顾及那些身外之物,随便的应承了下来,直到酒醒之后,她才知道自己欠了三哥多少债。 那是灵晶啊,不是灵石!灵晶唯有在天地灵气大循环之时才能形成,而天地灵气大循环的另一个代表词就是道劫。 一次道劫才将将产出数十颗灵晶,而她喝醉了那么一次,就将三颗灵晶喝掉了。如果让狐帝知晓了,只怕要扒了她的狐狸皮还债吧。 姝华当即就抖了抖之后,差点连长离的太微境都不敢去了。只不过当时长离体谅她情伤未愈,也没有向她追讨酒债,后来这件事情就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的被两人忘却了,而在长离沉睡于太微境之后,姝华更是将这件事抛之脑后。 酒债?这是什么?她从来就没听说过。 这一次,又一次听长离提起酒债的姝华九条尾巴抖了抖,她哀切的眼神看向已经归她执掌的青丘狐域库房,悲伤的眼泪都要落下来。 而长离却不单单指向姝华讨债,他一一问向了群里的仙神,“凤梧,你欠我的三根尾羽呢?” 曾经许诺用尾羽还酒债的小凤凰,哀切的看着自己漂亮的尾羽,心痛的无法呼吸。 “玉容仙子,你欠我的明珠魄呢?” 曾经许诺用明珠魄还丹药债务的玉容仙子捧着自己腰间的明珠,不舍的想要跳河自尽。 “云童,你欠我的云罗纱呢?”云童小小的身躯倒在了云海里,他看着早就被自己挥霍殆尽的云罗纱,纠结的恨不得将自己穿的云罗纱扒下来。 最后,长离轻轻地笑了一声,“晏回星君,青鹂呢?” 在一处接引着九天星光的大殿里,晏回星君僵硬着身子,然后将悲切的目光望向了自顾自梳理着羽毛的青色鸟儿身上。 他哀哀切切的说道,“青鹂呀,我们就要分别了。” 鸟儿转过头来。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 晏回星君长叹了一口气,全身的精气神都好像被这声叹息带走,“你的主人要回来了。” 青鹂,“啊!?” 问候了一些熟悉的仙神,长离就神色愉快的下了线。而那些没有被波及到的仙神也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太可怕了,他们什么时候见过那一群高高在上的大人物被人追着讨债。那个敢向他们开口的太微尊者,肯定也是得了不得的人物。 等到乔安安有时间上线的时候,就发现群里的画风完全变了一个样,那群神仙们也不再有事没事的侃大山,而是在规规矩矩的讨论修炼的问题。 她疑惑的发出了一个问号,经由三天时间的过渡,她已经初步的融入了这个群。自认对这些神仙们也有了一定了解的乔安安,瞠目结舌的看着这群画风正的不能再正的神仙,这真的是他认识的那些神仙吗? 这一个问号顿时打破了群里严肃正经的氛围。神仙们鬼鬼祟祟的看了一下上线的成员,然后纷纷的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那个讨债鬼没有上线。 这时,在群里与乔安安关系最好的云童发来了一条信息,“安安,我最近很忙,没空上线陪你聊天了。” 乔安安连忙追着问道,“为什么?” 云童是她在群里交到的第一个朋友,这个小神仙,天真可爱,又乐于助人,实在为乔安安带来了很多的好处。如果没有云童的牵线,她不一定能够融入到这个群里。 云童无精打采的回道,“我的债主最近在向我问债,所以我必须要赶工还债了。 乔安安有些气愤,你还这么小,“为什么要向你追债?还逼着你赶工?” 云童在手机的另一端摇了摇头,“没事的,安安,我本来就应该还债的。” 乔安安陷入了沉默,她与云童完全是不同层次的生灵,自然不能左右云童的想法。 但乔安安还是提起精神来,“那你就去赶工吧,我正好再给你准备一些零食。” 云童一看到这句话,原本低沉的心情瞬间好转了起来,他兴奋的回答,“好的,谢谢安安。” 其余的神仙也被乔安安这一句话炸了出来,他们纷纷问道,为什么云童有而他们没有,并提出可以用东西跟他交换零食,乔安安这才露出满意的笑容。 自从她知道群里的神仙们对俗世的零食有兴趣之后,她就会有意识的用零食跟他们交换资源与帮助。这个时候看到这些神仙们的反应,乔安安那一颗不安的心才渐渐的安定了下来。 幸好幸好,他们还是原来的样子,幸好零食还能够引起他们的兴趣,幸好他们还对她有所求。刚刚那群神仙在群里展现出来的高高在上的样子,实在是将她吓坏了。 而就在这时,一个从来没有见过的名号发出来一条信息,“欠款都准备齐了?” 第三百六十五章 祸福无依 群里瞬间就安静了下来,一个个平时颇为活跃的成员都讪讪然的下线了。 乔安安看到这一幕,因再联系到先前云童所说的话,感觉自己好像发现了变故的原因。 气愤之间涌上心头,让她一时间失了分寸,她直接开口质问道,“你就是云童所说的债主,是你逼着他还债的。” 长离拿着手机,无语的看着这一幕,不知道她是哪来的底气来质问他的。 乔安安没有看到他的回信,又接着质问道,“云童还那么小,你怎么忍得下心?” 这时云童忙不迭的出来解释了,“呃,没事的,安安,这本来就是我应该完成的。” 长离的回信这才姗姗来迟的出现,“云童,你倒是说说你如今多少岁了?我记得在我闭关之前,你已经有五千岁了,现如今,只怕也数不清了吧。” 云童有些尴尬的挠了挠脖子,岁数是一回事,阅历又是另外一回事了,虽然他的岁数确实超过了很多心境的仙人,但他的心境却远远的弱于他们,所以他自认还是一个单纯可爱的小仙童。 乔安安看到这一幕,才想起来这个群里都是一些什么人,她不由后怕的拍了拍胸口,然后强忍着尴尬去道歉。“抱歉,我以为……” 她在与云童相处的时候,完全没有考虑到云童的身份与年龄。她完全是拿出与凡间孩同相处的经验来应对云童的,没想到云童已经这么大的岁数了,与以往她应对的那些孩童完全不同。 这时一道清如琳琅的声音出现在微信群,“你以为,你觉得你有立场猜测我们的心境吗?” 这句话瞬间就击破了乔安安的伪装,她吓得连手机都掉在了床上,难道这个人已经知道了她并非是神仙? 其实这个群里的大部分仙神都已经知晓了乔安安的身份,只不过他们碍于乔安安的面子,没有说出来罢了。对于他们而言,有一个切口让他们接触到凡尘的生活,也是一件好事。 至于乔安安拿出来的那些零食,也不过是尝个新鲜有趣罢了。零食那种迥异于神界仙食的味道,无疑让他们很感兴趣。而至于给乔安安的报酬就更是不值一提了。所以他们一直看着这个凡人在群里上窜下跳,也没有点破。 此时这个仙神们心照不一的消息被长离若有若无的点出来,众多仙神一时之下也不好说什么,他们不可能为了这个凡人女子去得罪长离。但也不想直接加这个女子逐出群,因为如果那样的话,他们就少了一个接触新鲜事物的切口。 长离也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他直接询问起了天界的其他事情。此时距离他沉睡,已经有几十万年了,而这几十万年中,天界也并没有发生什么特殊的事情,左不过还是那些仙神的打打闹闹。 这时一个小神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他便直接在群里说了出来“尊者,听闻你座下狐域出了一小狐,很是得玄因帝君宠爱,帝君还特意将他接往玄因帝宫。” 长离好奇的喔了一声,然后继续追问下去。那小神也只是听说,到后面也问不出其他的来,而这则消息在神域那纷纷扰扰的消息之中也算不得什么,所以群里的其他仙神也不知晓。 姝华倒是知道一点内情,但她并未直接告诉长离,而是笑着说,等他回来,就自然知晓了。 长离并未深究,他早就知晓,自己必然是还会回到那方世界的,这些小事,到时候处理就好,现在无需过多的费神,且就算费神也寻不到解决的方法。他随手放下了手机,徒留群里的仙神们战战兢兢。 太微尊者的威名,即使他已经沉睡了几十万年,这些仙神也还是略有听闻的,他们也不敢触这位的锋芒,所以还是老实一点比较好。 而另外一边的乔安安也是郁卒的放下手机,纵然已经努力的融入这个群里了,可就是有一个看不见的隔膜在阻隔着她们。 也是,人神之别,又哪是那么好突破的?不过,她紧紧的攥着拳头,然后信誓旦旦的立下誓言,她今后一定能够跨越这层障碍,成为与他们同样的存在! 很远大的目标,若是让长离知晓,必然要感叹一声,真是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 而此时,乔安安的房门外又传来一道急躁的催促声,“还不快出来把衣服洗了,躲在房间里,是想偷懒吗!” 乔安安的神情一下子阴郁了下去,她将手机藏好,然后磨磨蹭蹭的走到了门外,就看到那个女人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电视,她脚下扔了一圈的瓜子壳,还有各式各样的零食包装。 看见乔安安出来,这个女人只是不耐的吩咐了一句,“等下把地扫了。” 她忍!乔安安吸了的一口气,然后按照女人的吩咐去做。 …… 等长离再次见到乔安安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月之后了。 乔安安这半个月来变化虽然没有第一次的明显,但如果细心观察,还是能看出一些不同的。也唯有他那些从来不正眼瞧她的亲人,才看不出她身上的异样来。 长离也能够分辨出她身上点点仙灵之气,但这仙灵之气不是那么好受的。寻常修者,要将一身灵力转化为仙灵之气,至少要在经过数次劫难,最后莅临天界之时,才能完成转变。 而仙灵之气更是仙者的代表,等闲修者虽然觊觎,却也不敢触碰。就是因为仙灵之气不是他们当下可以掌握的。在境界尚未达到之时炼化仙灵之气,就要考虑被它反噬的下场。 若是平常修者得到仙灵之气,都会小心翼翼的将它们炼化,化作本身修为的。而像乔安安这样身为凡身,却身系仙灵之气的人,可谓是万年无一。 这也是天界中的修者没有思虑的周全,他们随手炼制的东西中,都已经沾染了一些仙灵之气。随着这些东西被赠予乔安安,集上的仙灵之气也被乔安安沾染。 也幸亏乔安安是一介凡人,没有那个本事去炼化,所以她还能保全一条性命。也幸好乔安安身负天大气运,即使沾染神物,也没有如同寻常修者一般立刻暴毙。也幸亏乔安安与神域上有一个连接的通道,让那些看出了她蹊跷的修者不敢动手。 这种种的幸运,造就了如今的乔安安,而乔安安完全没有察觉到,自己正走在万丈悬崖边上,稍有不慎,就会跌落悬崖。 而想要彻底解决这一处境的办法,就是乔安安能够借助微信群里那些人提供的资源,真正的踏入天界,化生神胎,那时候,她才算是后顾无忧了。 第三百六十六章 祸福无依 在学校里再次遇见自己债主的时候,乔安安既尴尬又恼火,但却没有躲过去。 这人现在手里拿捏着自己的欠条,鬼知道他要干什么,她现在还没有资本与他对抗,当然,等她修炼的仙法之后,就完全不一样了。 她正准备以自己手上的资源去换一点钱,然后搜罗众多的美食与群里的仙神们换取可以修炼的功法。只要有了绝对的武力,这些人就都不算什么。 她攥紧着拳头,看着长离一步一步的朝她走来,然后直接绕过了她往旁边的教室走去,她愣了一下,皱起眉来,这个人,怎么越看越熟悉? 这时旁边走过来两个人,“这次的年级第一又是阮长离。” “是啊,听说他这次因为生病请了半个月的假,结果一回来还是拿了年级第一。”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如果我有他一半聪明,那我爸就不会老是骂我了。” “呵呵,你想的美,就凭你,有他的十分之一就不错了。” “去去去,哪有你这么说话的?” 这两个人打打闹闹的走远了,而乔安安却是骤然的反应了过来,那个人,不就是一中的著名学神阮长离吗?他还是她学生时代的偶像呢。 那个时候的乔安安天真的以为,只要自己成绩好,爸爸就能对自己刮目相看,她在家里的处境也能好上一些。直到经历了那件的事情之后,乔安安才算明白了过来,无论她成绩多好,无论她赚了多少钱,她爸爸都不会多看她一眼,因为她是个女儿,是个赔钱货。 她盯着长离离开的方向,看了良久,然后深思了起来。既然是阮长离,那就不能用寻常的办法对付了。她知道对于这种学习成绩逆天的学生,只要不犯大错,学校就会选择包庇。 但,如果阮长离不走,她又该怎么赖掉这一笔账呢?乔安安顿时苦恼了起来。 这时,一个阳光中还带着一丝青涩的大男孩跑到了乔安安的面前,他羞涩的看了乔安安一眼,然后递给了她一封情书,又飞快的跑远了。 这段时间,因为乔安安容貌的改变,许多人对她印象改观,甚至对她表达好感。但这么直白的向她表白的,也就是这个男生了。 乔安安楞神了一会儿之后,就将手里的信封攥紧。她神情复杂的看着那个男孩离开的方向,然后随手抽出信纸,扫了两眼。 容貌清秀的少女专注的看着手上的信封,神色平静而宁和,就好像是一株静静开在池边的水仙花,让人侧目。 这时又有一个与乔安安相熟的同学走了过来,他看向乔安安手里的信,然后打趣的说道,“这是什么?情书?” 乔安安点了点头,然后随手将信递给了他。这人也是个混不吝的,他直接笑嘻嘻的打开了信封,然后当着越来越多的人的面,直接念得出来。 那寄托着少年情思的信就这么曝光在大庭广众之下,让躲在角落里一直注视着乔安安的少年难看的脸色苍白。 这人最后读到送信人时,用一种夸张的语调念了出来,“孙奇,哇哦,是孙奇呀!看不出来,那小子居然也有胆子给你写情书了?” 乔安安神色平静的摇了摇头,淡然的说道,“学生最重要的事情是读书,不应该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我是一定要考一本的,其他的事都与我无关。” 这句话一下子就让围观的众人哄笑了起来,也让正巧路过的教导主任阴沉的脸色缓和了起来。他走了出来,然后大声的喊道,“谁是孙奇,站出来。” 孙奇就灰溜溜的从角落里走了出来,神色黯然的看了一眼乔安安,就被教导主任领去了。 第二天,教导主任就当着全校的面通报了孙奇的处分,并要孙奇当众念悔过书。孙奇站在广场上念悔过书的时候,神情难堪的像是要打个地洞钻进去。 他是真的喜欢乔安安,并不是有意要打扰她学习的,现在事情弄成这样,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其实他真正喜欢的,是以前那个,胆小的,羞涩的,总是一个人躲在角落里的乔安安,而不是现在这个能与许多人打成一片的乔安安。 因为以前那个被蒙上了一层雾的乔安安,还是他能够触及到的,而现在这个光芒四射的乔安安,却离他仿佛有十万八千里远。 可他还是不甘心,想要试一试,试一试说不定幸运就会降临在他的头上,可最后他还是失望了,只能黯然的退场。 亲眼目睹了这一幕闹剧的长离无声的看了一眼那个退场的少年,“倒是一份真心。” 而另一边,乔安安也是神情平静的看着离开的孙奇。她知道孙奇喜欢的是她这个人,可他,配不上她。 想这么多,只能徒添烦恼,最后乔安安摇了摇头,往自己的教室走去。而在另一旁,有一个神情张狂的少年饶有兴趣的看着乔安安,有趣的丫头,他倒想会一会了。 这少年想要走进人群中,与乔安安来个相会,就被他身后的人阻止了。 他瞪了一眼身后人高马大的保镖,保镖纹丝不动,还对他进行低声的劝导,“少爷,时间快到了,我们还是先去见校长吧,说不定你想见的那个人马上就能见到了。” 听到这句话,少年的带着怒火表情才收敛了起来,然后往校长室走去。那个少年来到他分配的班上时,就正好见到了乔安安。 他恼怒的神情顿时缓了缓,然后扬起一抹张狂的笑容,坐到了乔安安的身边,“同学,我们又见面了。” 乔安安看了这少年一眼,然后继续做自己手上的事情。少年摸了摸下巴,对乔安安的兴趣就更大了。眼看着少年连介绍都没做,就直接坐到了乔安安的旁边,班上人的视线也紧跟着过来。 本来高三下学期转学就比较罕见,更何况还是这样一个帅气的男生,这就更招他们好奇了。 少年双眼在班级里巡视了一圈,没发现自己要找的人之后,他那双好看的剑眉顿时皱了起来。 唉,真不知道自己是抽了什么风,居然跑到这么个小地方来,一点意思都没有。只不过,倒让他遇见了一个有意思的人。 他将感兴趣的目光放在了旁边的少女身上,而少女对他灼热的目光却仿若未闻。班上的人看着这一幕,都露出心照不宣的表情。 不知道为什么,短短十几天,乔安安就跟换了个人一样,对男生的吸引力急剧的上升,现在已经引起了许多人的注意。 第三百六十七章 祸福无依 乔安安的班主任站在讲台上,有些尴尬的看着这一幕,但却没有多言。 这个新来的转校生是校长特意交代要他好好照看的,而且看这个少年的做法,也知道他来历非凡。所以班主任根本就没有那个底气去管教他,现在知道他心思不正,班主任也只能放任。 他拍了拍手,将班上同学的注意力集中在自己身上,友善的说道,“这位新来的同学名叫阮长思,是从京市转过来的。京市的学习进度与我们这里的不一样,所以同学们要多多关照他。” 同学们一边起着哄一边拍手欢迎,至于班主任说的关照的话,没有几个人当真,但还真有人打算去试试,毕竟关照着关照着,说不定就能够产生一些超出寻常的友谊呢? 班主任离开后,教室的课继续进行。阮长思单手撑头,懒洋洋的往窗户外张望。至于任课老师那警戒的眼神,就完全被他抛之脑后。任课老师见他这样,也只能无奈的收回了目光,看来班上又来了个刺头。 下课铃叮叮的响,依旧没有唤回阮长思的注意力,他神游天外,不知道转到哪里去了。 正在这时,一道清隽的人影闪过,阮长思的目光立刻一凝,他将手放下来,然后跑到了窗外,左右张望着,却没有发现那道人影,最后只能气恼的回到了教室。 乔安安看他这个一反常态的模样,十分的好奇,倒是难得的问了他一句,“你在找谁?” 阮长思却没有了以往的积极,他随意的瞥了一眼乔安安,就仿佛没有骨头的章鱼一般趴在了桌子上。 他来这里是为了找一个人,一个算得上是他哥哥的人。前段时间他听到了他父亲的一个下属来给他父亲汇报任务,然后无意中知晓了自己还有一个哥哥。 自小便骄纵任性的他对这个哥哥十分的感兴趣,于是就闹着要来这边上学,认识认识这位本该是阮家大少爷的人。他的父亲极其宠爱他这个儿子,所以就由他去了。 而阮长思在来到这座城市之后,才发现他完全没有问清楚那个人的家庭住址与联系方式,他的父亲对这个传说中的大哥感情似乎十分的复杂,一边告诉阮长思他身处的学校,一边却不告诉他具体的人名与信息。院长思只好放下身段,自己前来寻找。 在得知那个人至今也只上到了高三之后,阮长思的期待感消失了大半。那人比他还大两岁,却只修到了高三,他今年不过十六,就拿到了国外大学的offer,相比之下,那个人还真的没什么好期待的。 亏他还以为那个人能被父亲惦记那么久,肯定是有什么长处。阮长思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完全不在意旁边那个有点兴趣的小丫头的懊恼。 虽然乔安安引起了他的兴趣,但这点兴趣在他的心中却并不那么重要,至少比不过他的心情重要。 乔安安没有得到回答,就不再多嘴,她抿了抿唇,宁静的眼波仿佛那一望无际的大海,表面风平浪静,内里暗潮汹涌。 长离坐在隔壁班的教室里,看似在认真听讲,实则心神飘忽。他的同桌看着学神眼睛又一动不动的盯着书本,就知道他又在开小差。 同桌的眼里闪过一丝羡慕,果然学神就是用来让他这等凡人仰望的,如果他们敢这么做,下一次月考的成绩就会如同江河决堤一般,泛滥而下。 他盯着长离那双剔透的仿如墨玉一般的眼睛,心里涌上了一层嫉妒。一个大老爷们,睫毛长这么长干什么?你说你家境好也就算了,学生第一关注的并不是这些,可你还偏偏学习好,且好多了让人仰望的程度。如果只是这样,那还可以接受,可偏偏他还长得帅,而且帅的程度还是那种将众人比成渣渣的程度,这就让人很不满了。 长离感受着自四面八方涌来的若隐若现的情绪,嘴角微微的勾起。这些情绪里,有嫉妒,有羡慕,又崇拜,有欣喜,有欢愉,还有爱慕。 他的神念顺着这些情绪一一的往返,就能够准确得知这座班级里的众人到底对他是何等的看法。看来这个世界的天道还真是对他宽宏的很,果然不愧是直通天界的世界。 他施施然的打开练习册,下笔有如神助一般的快速填写着答案,那速度让其他的同学瞠目结舌,同桌用怀疑的目光看去,就发现他填写的答案与他自己抄写的正确答案完全相同。 他不禁自伤自怜,这家伙,还是人吗? 而长离只是在心中想,如果学了这么多世,还不能达到这个程度,那他真的是连废物都不如了。 感知着从隔壁传来的蠢蠢欲动的气息,长离平静的眸光中赫然闪过了一道波光,这道波光宛如鱼儿越过水面,溅起点点的水珠,折射而出天际的晨光一般,带着一种生气与活泼。 他自然感觉到了隔壁班上那个少年与他相似的血缘气息,但还是那句话,血缘,并不是一件很重要的东西,至少在他这里是这样的。 长离的身体依旧时好时坏,班主任对他不放心极了,在长离又一次考了年级第一之后,班主任就又给他批了假条,这一次又是半个月。 长离心安理得的拿着假条回去休假了,徒留尚且保持着一丝好奇的阮长思,不停的在学校里寻觅着。 足足在学校里转了一个月,阮长思还是没有找到那个传说中的哥哥,也没有再见到那天让他感觉相似的人影,他烦躁的连乔安安都不想搭理了。 而乔安安的心情也一天比一天的差,只不过她到底比其他的人多活了十年,所以还是能够沉得下心来不急,只要阮长思在这座学校里,就有被她拿下的机会。 她手中虽然多了一些寻常人望尘莫及的资源,但修炼又岂是那么容易的,除了那些顶级的资源之外,还需要一些常见的物资来相配, 而这些物资就不是那么容易得到的。阮长思的出现让她看见了希望。这个少年一看便家世不凡,连校长对着他都和和气气的,想必家中一定很有势力,如果搭上了他的线,说不定她想要的东西就能够很快的得手了。 第三百六十八章 祸福无依 可事情进展的不顺利,还是让乔安安有些烦躁。 在家里有那么一大堆的极品来烦她,在学校里又有许多嫉妒她的女同学,时时刻刻对她展示着排斥。虽然还没有上升到暴力的阶段,但这些也够她烦心的了。 她将练习册重重地往书堆里一放,身体素质虽然可以调养完好,但智力的提升却不是那么容易的,这些在以前看来极难的练习题在现在看来也依然是极难。 她努力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焦躁,然后端起水壶大大的灌了一口水。水壶是透明的那上面清晰的映照着她自己的模样,看到一点点的变得更为美丽的自己,她的心情才慢慢的好转。 长离再一次出现在学校里的时候,已经是下一次月考了。他轻轻松松的答着题,又轻轻松松地提前交卷。 监考的老师看到他这个模样,已经习以为常了,他摆了摆手,就放长离离开,唉,他怎么没那个运气收下一个这么好的学生? 长离缓缓的走在学校的小道上。天气逐渐变得炎热,可长离的体温却依然低得厉害。碎掉的落叶在他的脚下发出嚓嚓的声音,就好像一首自然的交响曲。 而正在行云流水般解决试题的阮长思则是漫不经心的抬起了头,然后看到那个迅速消失在校园里的人影。他眉头一皱,应该是错觉吧,然后又将注意力集中到了试题上。 对于寻常人来说,每个地方的考题各有特色,而对于聪明人来说,这些考题也没什么不同。阮长思在拿到试卷之后,就随意的扫了两眼,小意思,没什么难度。 除了最后一道大题之外,其余的题都没怎么拦住他。就连最后一道大题,也只是让他静思了片刻。 他抬起头,看着依然在奋笔疾书的其他学生们,嘴角扬起来的弧度,就不由自主的带上了一丝轻蔑,果然,无论在哪里,小爷都是最厉害的。 结果分数出来之后,他就被重重地打了脸。在他之上,居然还有一个分数更高的人。 这怎么可能!他大部分科目都是满分,少有的几门扣分的科目也都是扣在一些细节之上。这么高的分数,还有谁能超过他?不会是这个学校里的老师偏心她们原来的同学,所以故意放宽了阅卷标准吧。 他挤上前去看年级排行榜,就看到那个排在他前面的人,叫阮长离。长离长思,这两个名字就好像兄弟一般。 他顿时一惊,然后神思不属的回到了教室,问乔安安,“你知道阮长离是什么人吗?” 乔安安的神色难得的有一瞬心虚,毕竟大多数人面对债主的时候都会心虚。 她认真的组织了一下语言,“阮长离,我们年级的学神,常年霸占年级第一的宝座,是老师们眼里的学习种子,注定要考上名校,为学校争光的人。” 阮长思依旧有些神思不属,他等了一会儿之后才吐出一个词,“哦。” 乔安安好奇的问道,“你这是怎么了?被人压下去不服气吗?” 她的语气里带着一丝调侃,可阮长思却没心情应付她的话语,他像是回过神来一般,急急的问道,“那阮长离现在在哪个班?” 乔安安睫毛轻眨,不知道为什么在阮长思问出这个问题之后,她的心里有一瞬的不安。但她还是直接回答了,“阮长离是隔壁班的,只不过他身体不好,不怎么来学校上课。最近一段时间,更是只有月考的时候才出现。” 阮长思又低低的喔了一声。然后他没管马上就要上课了,直接就冲到了校长室,跟校长闹了起来。 校长看着这个小祖宗,不由得十分头疼。任校长怎么劝,阮长思都要调到隔壁班去。 如果没有接到阮长思父亲的电话,校长说不定就答应了,不就是换个班级嘛。可阮长思的父亲在电话里明言,就让阮长思待在他现在所处的班级,所以他也没办法。 毕竟儿子是小祖宗,那老子就是大祖宗,大祖宗与小祖宗,当然要听大祖宗的。 阮长思闹了许久,依然得不到想要的答案,只好退而求其次的,让校长告诉她阮长离的家庭信息。校长依然微笑着摇头,这个也是阮先生在电话里交代过了的。 其实他心里也有些猜测,阮长离,阮长思,这名字一看就有蹊跷,而且阮长离也是那位阮先生特意交待过要关照的。只不过聪明人懂得闭嘴,所以校长也没有去打听这种事情。 毕竟这两个人都是聪慧至极的人物,能够刷新他们学校的学习记录。既得了学习种子,又有阮先生的好处,这种好事他又何乐而不为? 阮长思闹了许久,都没有得到想要的东西,只能悻悻然的离开了。他倒是想给这个三缄其口的校长一点好看,但他只是一个没有执掌资源的小少爷,所倚仗的不过是父母的宠爱,现在父母不给他支持,他也拿校长没办法。 所以在长离的班级守了几天,依旧没有守到人之后,阮长思就决定到月考那天再来堵他。而这个月剩下的那些天,阮长思决定在这座城市里好好的浪一浪。 虽然他不认为这座城市里有什么能让他感兴趣的地方,但还是聊胜于无。让他一直被关在学校里,怎么可能! 于是一直若即若离吊着阮长思的乔安安就赫然发现,她再也找不见阮长思的人影了。这让她气得咬碎了一口银牙,这小子,就是不按常理出牌。 长离呆在家中,闲着无事,就遍几个小程序玩一玩。程序编好了之后,就看其他人又没有收购的意思,如果有就卖出去。 他也曾认真的学过这方面的知识,虽然这方面的记忆已经有些久远,但想要捡起来也不是那么的困难,而且这个世界的科技水平虽然比他学习这方面知识的那个世界高了一些,但这难不倒历经过星际世界的长离。 他编出来的程序虽然谈不上带来巨大的影响,但为他带来一些经济效益还是可以的。而那些物美价廉的小程序也确实让那些软件公司欣喜不已,一方出钱一方出力,这短短的一段时间就让长离累积了一些资本。虽然不够随便浪,但基本的生活是够了。 第三百六十九章 祸福无依 阮长思到底是没有如愿的堵到长离,因为下一次月考就是全市第一次模拟考试,而这一次考试是为了给予这位考生信心,所以题目的难度不大。 于是长离就决定不参加了,他给班主任的理由也是他身体不适,而且这场考试没有什么挑战性,没必要参加。 班主任看着这十分敷衍的理由,一边答应,另一边还要向长离表示她的关怀。挑战性?以往的试题就有挑战性了吗?这不全是扯淡! 但既然这个学生这么说了,她也只能顺着他的意思了,万一他真的是身体不舒服呢?这么一想,班主任立刻就担忧了起来,她关怀长离的话语立刻就多了一份真心。这可是帮她拿奖金的大腿,不能有失。 阮长思又一次上门堵人,却只得到这个消息以后,就恼怒的回到了隔壁班上,这个人居然比小爷他还厉害,他在京城的时候,哪怕不想考试,也不会用这种简单的理由来敷衍学校和老师。 你认为题目没有挑战性,所以不愿意考,那将那些视考试如洪水猛兽的学生置于何地?他立刻就想到,这是不是会让大部分的学生不满?结果并没有。 这些学生纷纷表示,他们看那一个熟面孔坐在全市第一已经三年了,早就看腻了,如今换一个新面孔上去,还更有新鲜感。 阮长思耐着性子又等了一个月,他就不信了,他会见不到那个人。结果没有等一个月,半个月之后,阮长思就见到了他一直想见却见不到的那个人。 傍晚时分,乔安安,阮长思,一起待在教室里。 乔安安正在收拾着东西,而阮长思则是一偏头,“收拾好了没有,好了就走吧。” 这段时间,都是阮长思送乔安安回家的。乔安安仗着有外挂的缘故,与她后母斗的昏天黑地,但她到底没后母那么豁得出去,而且她后母还有她儿子相帮,所以也时常吃亏。 阮长思自从知道了她的处境之后,就决定送她回家。乔安安在感到羞涩之余,也算是答应了下来。 怜惜,似乎是增进男女感情的不二法宝。 被这个小男人霸道的呵护,似乎也让乔安安有了一分羞涩,这还是她第一次被人这么强势的保护呢。 内心爱情与小算盘一起拨动的乔安安领着阮长思来到了她们家,然后与她后母进行了又一场大战。借着阮长思的势,她还小胜了几分。 乔安安越发的得意了,而阮长思从一开始的有几分可怜,到后来的厌恶与倦怠,再到最后的冷漠与无视,这一个过程并没有花多久时间。 他从小到大看的最多的就是这种宛如宫心计一般的斗争,看得多了,他也就麻木了,同时心里对这种场景也有了一种生理性的厌倦。 他并不喜欢这种斗争,一开始,乔安安吸引他的,就是那冷静的审时度势,与无情的抛弃。这让他对乔安安有了一分的欣赏。 而现如今乔安安的模样,与他曾经见过的,那些既舍不得依附他人得来的钱财权势,又抱怨着没有地位的女人何其的相似。 你既然一开始就把自己放在了低一等的位置上,又怎么能够让别人对你平等相待。想要获得平等的地位,那么第一个便是人格上的独立与经济上的独立,一边依附,一边谈平等,岂不是很可笑? 乔安安如果想要与他的后母平起平坐,那么她要做的不是与他的后母争宠,而是获得经济上的独立那样,不再受她父亲的辖制。 那么她作为一个独立的人,就可以与她的平等父亲对话。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玩着一场场的明斗暗斗,然后最终等着她父亲的决断。 将事情的对错之分的决定权交到了其他人的手上,从一开始就很愚蠢。 如果他是乔安安,那么他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拼命的读书,然后考上一个好的分数,填报一个距离这里十万八千里的大学,与这家人彻底的分开,过属于自己的人生。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搅和在一团烂泥里,没完没了。哪怕她作为一个独立的人,真正站稳脚跟之后再谈报复,也比现在好。 阮长思有些无聊的叹了一口气,明明是一个挺聪明的女孩子,为什么一到她自己的身上就拎不清呢。 如果她将对孙奇的一半决断放到对家庭上的话,那她绝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随着对乔安安的兴趣一点点的减少,阮长思眼中的温度也越来越低,不过他现在依然可以用那种嚣张中带着温情的声音对乔安安说话,至少这个姑娘现在身上还有值得他注意的东西。 就在这时,一道清脆的敲门声出现,阮长思回头看去。就看到逆着光站在门前的那道人影,他的表情一呆,然后声音都出现了迟疑,“你是谁?” 长离没有搭理他,他直接看向了乔安安,“你还记得欠我的钱吗?” 声音宛珠落玉碎一般,清润而冷漠。阮长思看着那个逆光而立的人,他就如同身披神光,让人不由自主的仰望。 他打量着那张与他相似的面孔,然后再一次问他,“你是阮长离?” 长离依然没有回答他,只是专注的看着乔安安。阮长思注意到了长离的目光,也将视线投注到乔安安身上。 乔安安难得的产生了一丝紧张,同时心里浮起了一抹的尴尬,居然让阮长思知道了。不过又有一丝隐秘的窃喜升起,说不定,阮长思会帮她还债呢? 所以她理直气壮的回道,“抱歉,我暂时还没有筹够钱。” 长离挑了挑眉,然后淡淡的说道,“乔小姐,我记得你当时定下的还债日期是三个月,而现在三月将近,你还是没有凑够钱?” 乔安安丝毫不觉得羞愧,她直接说的,“我只是一个学生,又哪来的那么大本事去凑钱。” 长离随意的拨弄了一下手腕上的玉珠,“既然知道自己没有本事偿还。那乔小姐当时为什么会写下欠条?难道你是在拿我开玩笑?” 乔安安扯了扯嘴角,开玩笑倒是不至于,但拖时间是肯定的,指不定拖着拖着这人就忘了呢。而且高考过后,她肯定是要远走高飞的。 阮长思看着这一幕,皱眉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第三百七十章 祸福无依 面对着阮长思疑惑中略带探寻的目光,乔安安就觉得更加的心虚了,她低着头,微微的往后退了半步,“这个、这个。” 长离手指轻轻的扣在讲台上,望着乔安安说道,“乔小姐,如果你不愿意履行承诺的话,我不介意诉诸法律。” 乔安安骤然的抬起头来,瞠目结舌的看着长离,“有必要说的这么严重吗?” 根据长离的语意,与乔安安心虚的反应,阮长思从中推测出了一个事实,他皱着眉看着乔安安,“安安,你欠了他钱?” 这个事实让他觉得十分的恼怒,他心里一直有他这个人比个高下的念头,而他最近比较亲近的女孩却欠了这个人债,让他感觉十分的没面子。 他声音不由的拔高了一点,“你欠了他多少?” 长离冰冷的视线扫过乔安安,那剔透如冰湖的眸子中泛过一丝讽刺。这种讽刺,让乔安安恼羞成怒,她大声的说道,“没多少。” 长离不由得嗤笑了一声,“之前乔小姐推脱的理由就是数额太大,无法偿还,而现在乔小姐又说没多少。那你的真正意思到底是什么?还是说,这笔钱在乔小姐看来是想要多少就是多少?那乔小姐问过我的意见了吗?” 这一口一个客套的乔小姐,让乔安安不由得想起了十年后的自己,那个虽然能在社会上立足,却立得十分艰辛的自己。 她想起了那时候周围人客套的叫她乔小姐,可眼睛里却散着若有若无的嘲讽,她心里积攒的对这个人的不满终于爆发了,她拿起书本,狠狠的掷到桌子上,“不要说了,你有必要这样咄咄逼人?” 巨大的声响没有让长离动摇分毫,反而让阮长思吓了一跳,他不敢置信的看着乔安安,那视线中的意味,再次让乔安安心虚了。 形成围绕在阮长思身边的人,即使使用各种阴谋阳谋,但大多还保持着淑女的表皮,像乔安安这样直接撒泼的,他还真没见过。 他再一次为自己的眼光感到丢脸,他不想再在这个人面前丢脸了,于是直接说道,“她到底欠你多少,我来还。” 长离手腕上的玉珠磕在讲台之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就好像一首铮铮然的古琴曲的尾音。他淡淡的说道,“八千。”八千,这个数额确实不大。 阮长思松了一口气,他见这人这么郑重的样子,还以为乔安安欠下了他多少债。他不由得又恢复了飞扬跋扈的样子,“八千,小爷给了。” 说完,他就撇了撇嘴角,那提起的眼角,明晃晃的展示着什么叫做讽刺,“不就是区区的八千块,也值得你这么大动干戈?” 长离眼皮轻眨,眼神中的意味被睫毛遮盖住。他清冷的声音回响在这室内,隐隐留有回音,“那你又是否亲手赚过八千块?” “当……”阮长思刚想说当然,结果就说不下去了。 他愣在原地,恼羞成怒的说道,“就算现在没赚过,将来也一样能轻轻松松的赚到。” 长离淡淡的喔了一声,“那就是说你现在赚不到了?那你凭什么看不起这八千块?” 以阮长思的年纪,他确实没有去进行资本积累的活动。甚至在今天以前,他从来没往这方面想过。他的父母极其宠他,所以凡是合理的要求都会满足,甚至一些不合理的要求也由他去了,他从小到大就没有为钱发过愁,自然不会考虑这方面的事情。 而长离,是自小慧极,从意识到金钱的作用之后,他就有意识地累积。一连累计了多年,他手上已经持有了一笔不小的资金。但同样的,有钱不是浪费钱的理由。 在长离随意而安然的神态下,阮长思居然有了一些心虚。他恼羞成怒的吼道,“这八千块你还要不要了?” 长离随意的点了点头,要啊,为什么不要?他不是浪费的人。 “你的账号是多少,我转给你。” 长离摇了摇头,“不收转账,只收现金。” 阮长思被噎住了,他看着那人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不满的说道,“这年头谁还在身上放那么多现金?” 长离理解的点了点头,但——“个人的银行账号属于隐私,我并不能将自己的隐私透露给你。” 阮长思不觉有些牙酸,真当小爷稀罕你的隐私,你以为你是谁?就你那点东西,他随便一查就能够知道。 可当他对上少年那波澜不惊的目光时,就忍不住的心虚,然后就会不由自主的想要顺他的意。真是奇了怪了,他在自己老子娘面前都没这么乖的时候。 他一边嘟囔着,一边不甘不愿的点了点头,这个模样就好像顽皮的少年在对家人妥协一般。教室里的气氛突然多了一丝温情,淡薄的阳光照了进来,照亮了空气中浮动的尘埃,让人有一种此身犹在的安宁感。 乔安安感觉到教室里越来越古怪的气氛,她心里的不安不知为何越来越大,她总感觉有什么事情超出了她自己的预想,所以她情不自禁的想要打破这种氛围。 她挣扎着对阮长思道,“不用你还,我自己会还。”那倔强的小模样,让人一见便心生怜惜。 可这一次阮长思没有顺她的意,他直接的说道,“你真的不要我还?” 乔安安身体一下子僵住了,她神色尴尬的看着阮长思。当然是需要人家帮她还,但姿态同样也要做足啊,不能让人家觉得,她就是觊觎他的钱才接近他啊。 她的头一摇一摇就像一只坏掉的拨浪鼓,阮长思看着突然觉得有些心烦,他不耐烦的说道,“好了,如果你真的不愿意,那我也不会故作多情。” 乔安安这下真的僵住了,她抬起头来,不可思议的看着阮长思,阮长思嗤笑了一声,这笑声中的意味,让乔安安感觉自己好像被剥光了放在太阳底下一般,全身上下无处可藏。 “我只帮你还这一次之后,你的事就和我再不相干,听明白了?”阮长思神情冷漠的道。 这一刻,这个少年身上浮动的气场,与长离格外的相似,若是再看他二人有些相似的容貌,必定会让人有恍然大悟之感。 第三百七十一章 祸福无依 乔安安有些不敢相信他张大着嘴问下阮长思,“你、你、为什么?” 阮长思眼底的冷漠彻底的浮到了脸上,这一刻的他,才像是一个真正出身豪门的被宠坏了的小少爷。 “你听不懂人话?拿了好处就乖乖闭嘴,转身滚,难道还要我教你?”话语中的轻蔑意味,成功的让乔安安红了眼眶。豆大的泪珠从她的眼角落了下来,她随意的收拾了两下书包,就往教室外跑去。 她从未有感到过如此的难堪。 在往学校外跑的时候,乔安安极好的身体素质让她没有因为一边跑动一边哭泣,而喘不过气来。 凭什么这么看不起她,就因为她是穷人家的孩子?就因为她刚才还不起那八千块钱?为什么,为什么,她就没有一个好一点的出生?如果她有的话,她一定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跑到了一处僻静的地方,乔安安拿出手机,翻到了交流群的页面,向群里的神仙们抱怨她今日的遭遇。可群里却没有神仙出面来安慰她,甚至与她关系最好的云童都没有。 她不竟有些傻眼,这是怎么了?群里的神仙难道都去闭关了?等了良久,才等来身上线的云童。 可云童就好像没看见她发出的话语,直接问她道,“安安,最新的零食准备好了吗?” 看到这一句,乔安安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她突然意识到,她倾诉的事情,对于这些神仙来说,实在是太微不足道了。就好像她见到树下两只蚂蚁在打架,也不会去多搭理。没有直接碾碎它们,已经是她的好心了。 一股寒意突然袭上了她的身体,让她不停的打着哆嗦,她要看着逐渐黑沉沉的天空,茫然的不知该往哪里去。 家?那个只会给她带来无尽屈辱的家,她是再也不想回去了。学校?学校不能让她长待。宾馆?她手里没有钱怎么去宾馆?朋友?她没有朋友,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前。阮长思?他刚刚那么鄙视自己,凭什么让她去服软? 她突然意识到,天地之大,好像都没有她的容身之所。她躲在角落里,抽抽噎噎地抱怨着那些伤害她的人。 又是一片白色的衣角出现在她的面前,她抬起头,就见到一个眉眼间尽是暖意的男人正微笑的看着她,“小妹妹,你是出了什么事情?” 她心里突然感觉踏实了起来,这种有人依靠的感觉,真好。 于是她抹了一把脸,可怜兮兮的看着这个男人,“我蹲累了,你能扶我一把吗?” 这个男人眉眼一弯,“好啊。” 乔安安于是将手伸了出去,示意对方拉她起来。男人看着她刚刚抹了脸的手,眼角不着痕迹的抽搐了一下,脸上的笑容也变得僵硬。 他强忍着心中的不适,拉起了乔安安,“你好,我叫风翎。” 乔安安收了收眼泪,不好意思的对着风翎笑了笑,“我叫乔安安。” “你家在哪里?需要我送你吗?”凤翎说。 乔安安沮丧的摇了摇头,“我没有家了,他们都不要我了。” 风翎温暖的神色染上了一抹同情,“这样啊,那我先送你去酒店,你带了身份证吗?” 乔安安点了点头了,她对那个家实在是没有安全感,所以身份证这样的东西都是随身携带的。 风翎送乔安安到了酒店,开了两间房,将房卡交给乔安安的时候,风翎犹自带着笑,“不要担心,我不会做趁人之危的事。” 乔安安心里仅剩的警惕在这一刻迅速的消退,她从见到这个人的时候,就感觉他是好人,现在就更这么觉得了。 她有些俏皮的说道,“你一看就是好人,又怎么会对我图谋不轨,我也没有那么大的吸引力。” 风翎摇了摇头,“小姑娘不要这样妄自菲薄,你长得很漂亮,要相信你自己,也要相信我的专业眼光。” 乔安安成功的被风翎逗笑了,她觉得这人真是很有眼光,当然,成功的易经洗髓的乔安安,确实具备了美人的基本素质,虽然她的五官并不是很精致。 等回到了房间之后,风翎温暖的笑容迅速的卸了下去,这让他那张帅气的脸显得有些暗沉。他迅速的走到洗浴室里,然后拼命的搓着那只接过乔安安的手。 他的手足足在水龙头之下洗了半个小时,洗得皮肤通红之后才收了回来。他随手将毛巾甩开架子上,神态中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冷漠。这副模样,如果让乔安安看见,一定会难以置信。这与刚刚那个温暖的风翎仿佛是两个人。 风翎心中也十分的懊恼,为了弄清楚这个女孩身上的秘密,他真是牺牲大发。 他身上流淌着一丝凤族的血脉,所以能够感受到,那女孩身上缠绕的,一私若有若无的凤族气息,而那个气息中包含的凤族血脉浓度,甚至还要超过他这个修炼了几百年的异兽。 而这个女孩本身却是个人类,那么唯一的答案,就是这个女孩撞了什么天大的运。但气运从来都不是不可转移的,所以他打算接近这个女孩,然后弄清楚那份机缘到底为何,最后再用手段夺走。 这或许也是他更进一步的机遇,他想。其余的老怪们都在观望着,想彻底的弄清楚这个女孩身上的秘密之后,再做行动,只有他决定先下手为强。 这个世上又哪有那么好得到的机缘,富贵险中求,最先下手的固然要面临巨大的凶险,但同样也可以得到最丰厚的回报。 …… 成功的将乔安安气走的阮长思静静的站在教室,神情透着一股说不清的尴尬。 一阵风吹来,书页被翻的哗啦啦的响。他微微的挪动着脚步,然后犹豫着说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长离神色安然,说出的话却不怎么中听,他将手从讲台上收了回来,淡淡的反问道,“我为什么要知道?” 阮长思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小心翼翼的试探道,“我叫阮长思。” 紧接着又试探的看了一眼长离,“而你叫阮长离。你应该知道我们两个人的关系了吧。” 长离神色坦然的看着阮长思,点头嗯了声,然后,“不知道!” 阮长思倒吸了一口气,“你怎么会不知道!”这么明显的事情,怎么可能不知道,难道这人是脑子被水淹了? 第三百七十二章 祸福无依 长离自然是知晓的,从踏进学校的那一刻,就知道阮长思是他的血亲。 但认不认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他淡淡的瞟了一眼阮长思,“我为什么要知道?” “因为、因为……”阮长思回答这句话,突然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 如果眼前这个人是私生子也就罢了,偏偏他不是。而且认真说起来,是阮家对不起他。 他神色间突然涌上一股沮丧,“你还真不知道啊。” 随即,他又振奋了精神,抬起眼睛,认真的注视着长离,那神光奕奕的眼中,仿佛蕴含了一颗星星,“我是你的弟弟,亲弟弟,你现在知道了?” 长离神色间依然没有变化,他淡淡的点了点头。“哦。” “你一点也好奇?你为什么不好奇?”阮长思不满的追问。 长离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他直接说道,“那八千块你还打不打算还?” “为什么不还?”阮长思气恼的说道。 等等,他突然反应过来,“你为什么这么在乎那八千块?难道你就那么缺钱,难道爸爸就是这样对你的?” 阮长思突然对眼前这个人产生了一种同情,可是又有另外一股窃喜从心底升了起来,果然,爸爸最疼爱的还是她。 他为自己心中升起的隐秘想法感到羞恼,所以他接下来的话语带上了一点小心翼翼,“你真的缺钱的话,我可以将我的零花钱转给你,不止这个月的,今后的也可以。”只要你不和我抢爸爸。 长离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不需要,你将欠款还我就好。”他自然是不缺钱的,只是不想让人占他的便宜而已。 阮长思看着长离的同情更深,在他看来,这个人只不过是用拒绝来维护他那可怜的自尊心,可自尊有实惠重要吗?在他看来是没有的,所以他笃定的说道,“等我这次回去,我就让爸爸为你打一笔生活费,保证不让你的生活过得拮据。” 平心而论,阮父从来没有在金钱上欠缺长离,他欠缺的在另外一些地方。长离用看傻子一样的看着阮长思,“收起你那所谓的同情,我不需要。” 就在这时,收到阮长思命令的保镖拿着八千块现金走了过来,长离里顺手的接下,然后就往教室外走去。他不想再跟这个人多说话,说多了纠缠不清。 阮长思看这个人就这么走了,有些不甘,他赶紧上前想要拿长离的胳膊,可长离的脚步轻轻的一转,就成功了避过了阮长思,然后他就以一种看上去正常,实则速度极快的步伐往远方走去。 阮长思没有追上他,直接示意身边的保镖,保镖想要上前阻拦,但一对上长离乱冷冷的目光,就感觉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他顿时不敢再上前,就这么任由着长离的离去。 阮长思在身后气急败坏的吼道,“喂,你回来,我还没说完。” 长离任他在身后嘶吼,脚步没有半点的停留。少年的喉音激起了一片的飞鸟,让校园里响起了一阵扑腾的声音,与树叶翻动哗啦啦的声音。 最后一次全市大联考的难度与高考相差无几,这是一次对学生成绩的真正摸底,而这次的考试,按理来说,长离应该参加。但他还是没有参加,因为这一次他真的身体不适,班主任虽然心有遗憾,但也不能勉强长离参加考试,也只能放任在他在家休养了。 长离一边翻阅着近年来的高考试题,一边编写程序,日子过得好不快活。 再一次没有堵到长离的阮长思气得咬牙切齿,那个人是不想被自己堵到,所以才不来参加考试的?他就有这么招人嫌,明明在京市的时候,他一出场就能够送到众人的欢迎的。 对自己魅力产生了怀疑的小少爷将气撒在了周围同学的身上,让同学们苦不堪言。而再一次有了依靠对象的乔安安却不再若有若无的迎合阮长思,虽然她心里对阮长思依然有一点隐秘的期待,但她再也不愿意对着阮长思卑躬屈膝了。 那种将自己的自尊放在别人脚下踩的感觉,实在是太难受了,让她恨不得将自己的记忆抹去。 阮长思也不再纠结乔安安的事情,对于他来说,乔安安已经是过去式了,没有了闪光点的她,与那些平凡又普通的人又有什么区别? 其实每个平凡而又普通的人都有闪光点,只不过没有被人发现罢了。一般人看人能看得到的都是他人身上的缺点,或者是自己感兴趣的点,对于那些真正的优点,他们都会下意识的忽略。 阮长思就是这样的人。他喜欢的或许不叫做闪光点,而是他自己的兴趣点,凡是让他中意的人,那就是有优点的人。凡是被他摒弃的人,就是没有优点的人。 高考很快就来了,长离神色笃定的坐在高考考场上,这已经是他不知道经历过的多少次高考,虽然每一次都有不同的感受。他行云流水的解答着试卷上的题目,仿佛这不是高考试题,而是小儿涂鸦。 两天过去,四门考试结束。长离精气神完好的从考场走出,周围不时有同学上前向他询问他的答案。如果自己的答案与他的相同,就一脸的喜色,如果自己的答案与他的,就满脸的悲伤。 更多的学生都是一副解脱的样子,高考已经结束了,他们再也不想讨论与考试相关的事情,他们现在最应该做的事情,难道不是浪? 长离也是这样觉得的,所以他回到了家中,又过了一段昏天黑地的生活。如果不是身体条件有限,他甚至都想直接将假期睡过去。 久违的困倦感再一次袭击了他,让他只想如同小动物一般陷入冬眠。而同样高考完毕的阮长思则是一脸疲惫的走出高考考场,他本来是不想参加高考,但既然那个人参加了,那么他也一定要参加,他是要与那个人分个高下。 这样幼稚的想法他家里的人并不知道,父亲对他的选择不作表态,他的母亲却是神情莫测。家里早就决定了将小儿子送往国外,难道就这么一段时间,这小子就转了心意,要留在国内读大学?这可不行。 第三百七十三章 祸福无依 高考成绩出来的时候,长离他们学校的所有人都惊呆了,并不是因为长离再一次获得了全省第一,而是因为他屈居第二,第二啊,学神什么时候得过第二,这是他们眼前出现幻觉了吗? 但无论他们怎样不可置信,结果就是如此。直到学校的领导们细细查询之后,他们才知道,原来长离根本就没有写语文的作文题。一下子放弃了几十分,才是他会屈居第二的理由。 学校的领导们都是一脸的难以置信,他们还向长离询问,为什么他没有写高考的作文?是写不出,还是不想写? 长离当然是不想写,写了作文,那省状元的归属就再没有异议,而一个省状元与一个学习成绩优异的学生是完全不同的概念,那代表着一条清晰又隐晦的产业链,更代表着数不尽的麻烦,长离不喜欢麻烦,所以他主动放弃了这个荣誉。 部分聪明的人在结合平时长离的行事风格之后,也猜出了他的意思,但这并不能缓解他们心中的遗憾。省状元啊,这对一个学校来说是多么大的好处,可他说放弃就放弃了,他还有没有把他的母校放在眼里? 数不尽的气愤从学校的领导层与老师中散发出来,但都拿长离无可奈何,说到底长离已经从他们学校毕业了,再也不需要受他们的管辖。而且他们还指望着长离填报那两座全国知名的大学,好为他们学校重振声誉。 但同样的长离又让他们失望了,无论招生办的人怎么诱之以利,无论学校的人怎么动之以情,长离都不为所动。他要去的地方一定是他想去的地方,其余人都无法勉强他。 最后这些人只能悻悻而归了,而这波人走后又有人登上长离的门,这一个人,是一个早该出现的人,是长离这一世的生身父亲。 父亲这个词,对长离来说太过遥远了,这么多世的轮回,他也很少受到亲情的羁绊。 登门的是一个面相儒雅的中年男人,虽然气质与长离和阮长思完全不同,但容貌上却十分的相似,如果几人走在一起,一定不会让其他人怀疑他们的关系。 他来时,长离正在优哉游哉的画画,画的是国画,这一项技艺他已经丢了太久了,不过现在捡起来也不算太迟。 他画的是月落溪涧图,一轮明月悬挂在松枝之上,皎皎的月光投注在粼粼的溪水上,泛起点点的波光,清静而安宁。 阮父登门之时,长离正将最后一笔落下。墨水尚未干透,便拿来一根盘龙纸镇压下。 阮父进门之后,就看到了大厅正中的那一幅画。他好奇的瞟了两眼,然后目光一凝,看向长离的目光居然多了一些隐晦的欣慰,“这是你自己画的?” 长离听到这个问题,目光中多了一丝讶异。这幅画墨水尚未干透,而屋内又并无第三人,不是他画的又是谁画的?这人上门,难道就是为了问他这样一个白痴的问题? 话说出口后,阮父的面上就多了一丝尴尬,显然他也认为这个问题没有问好。 他坐在沙发上,身形陷了下去,让他这个平日里坐惯办公室的人有些不适,他打量着这个熟悉又陌生的房子,说它熟悉,是因为他也曾住过几年,说它陌生,是因为它已经有将近十几年没有踏足过了。 他看着房中处处透着安然与随意的装饰,心中多了些感慨,看来这个孩子是真的过得不错啊。 长离随意的烧了一杯白开水端了出来,因为他不爱喝茶,所以房中也没有可用来待客的茶叶。 这间房既然是由他住,自然是要按照他的心意来布置以前,阮父与阮母存在的痕迹,早就在这些年里消除殆尽了。 只有一杯白开水,阮父也没有嫌弃,他扶了扶自己的眼镜,然后开门见山的说道,“你愿意和我回阮家吗?” 那天听小儿子说起这个大儿子的情况,他才感觉自己确实是亏欠了她。虽然带一个成年的大儿子回阮家会引起家庭风波,但他还是决定这样做了。毕竟一个有能力的兄长,也能够对弟弟起到帮扶的作用。 长离摇了摇头,“阮家,我这里难道不是阮家?又哪里用得着回?” 阮父眼镜下的目光瞬间就变得莫测了起来,“你说笑了,这个阮家——”他摇了摇头,不语。 “我心安处即是家,难道不是吗?”长离神色淡然的说道,完全没有背阮父的气势所慑。 “但不同的家拥有的资源是不同的。”阮父意味深长的说道。 “我并不打算拥有多少的资源,我现在所拥有的,已经能够让我安度余生。我也并不打算将自己置于风口浪尖,然后用自己所有的一切去博取那可怜的资源,对于我而言,那是一种再愚蠢不过的做法。” 跟着阮父身后的秘书抬起头来,看了一眼这个传说中的大少爷,神色间隐隐透着一种嫉妒,果然只有这种出身豪富的大少爷才能说出这种话,像他们这种出身低下的人,才会拼了命的去换取他们所能够拥有的资源。 就在这时,他们听见长离轻轻地笑了一声,然后一道虽然清浅却更有力度的话语出现,“而且那换取资源的方式大概是向你摇尾乞怜。” 他摇了摇头,“这不可能。” 摇尾乞怜,这句话让阮父惊住了,他瞬间皱起了眉,然后挺起了背,“你怎么会这么想?” 长离淡淡的说道,“难道不是吗?一个十几年没见过的孩子,你能对他有多少好感。你今天之所以会上门,一是为了那丁点的怜悯与愧疚。二是为了我或许能为你心爱的儿子所用,而这两个原因,无论是哪一个,我都不想接受。” 长离姿态慵懒的坐在沙发上,神情间尽显轻蔑。 果然是一个骄傲的孩子,阮父心想道,可这样的孩子如果拥有足够多的智慧,以及足够多的控制情绪的理智,那就不是能够随便掌握的了。 他心下一沉,然后将那杯水放下,“我不否认,我是有一些其他的想法,但更多的还是想要补偿。” 第三百七十四章 祸福无依 长离目光剔透,但隐藏在眼底的,却是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深邃,就好像那平静无波的海面一般,底下是数不尽的危险。 “补偿?不,你从来都没有在金钱上欠缺过我。或许对于寻常的孩子来说,感情上的缺失会让他们十分的遗憾,但对于我来说,那并不算什么。我一个人可以活得很好,多余的关心,对于我来说,无关紧要。” 阮父低低的叹了一口气,“你真的是这样想的?我听长思说,你现在的生活并不好过。” 阮长思在回到的阮家之后,一直在拿那八千块说事,几乎说的阮父也有些怀疑他自己是否支付过那个孩子的生活费了。 “你觉得我会过得不好?在你的心里,我的能力就这么低下?”长离不含任何感情的说道。 阮父摇了摇头,“不。你一直都是一个很有能力的孩子。”有能力到即使一个人生活了这么久,也能将这社会上的规则运用自如。 长离挑了挑眉,“那你来干什么,你应该知道,你的那些打算很难实现。” 阮父自然是知道的,可他也要来试一试,才知道最终的结果。 爱之深恨之切,因为对那个女人的恨意,所以他不愿意见到与她有一丝一毫关联的东西,连他们的孩子也被摒弃。 已经十几年过去了,当年的那道坎虽然已经跨过,但他的心中还是扎着一根刺,让他隐隐作痛。 所以他最希望这个孩子跟他回去,让他弥补多年的遗憾,又不希望这个孩子跟他回去,让他时时想起自己的愚蠢。 长离俊秀的面容之上还带着稚气,可没有人会将他当成一个孩子,“看来你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来这一趟了,请回吧,我还有事,不便招待了。” 被长离变相赶出去的阮父,在回到车上的时候,就已经恢复了作为一家之主的威严与霸道,他深深的看了一眼那座公寓,对着助理问道,“你说我到底应不应该将他接回去?” 是应不应该,而不是能不能,在他的心里,只要他想做的事,就一定会做到,长离的意见对于他来说无关紧要。 只要这个孩子回到了阮家,见识了阮家的富贵与资源,又怎么会愿意再继续呆在这个简陋的房子中?他那么优秀,合该见识更广阔的天地。不能让他自己的狭隘,限制了他的发展,阮父想。 可他心里始终过不了那道关,以至于现在失了分寸,将这个问题向助理询问。 助理又怎么好回答,一旦真的提出了看法,那就是涉及到了阮家的继承人之争了,无论是谁继承了阮家,对他都没什么好处。 他嗫喏着回答,“这全看先生是否想要他回家了?” 阮父摘下了眼镜,然后揉了揉眼睛,真是伤神啊。 长离在阮父走了以后,就立刻离开了这座城市,前往另一个环境良好风景秀丽的城市,然后出手在这座城市,买了一套房。 虽然他的户籍并不是这座城市,但总有其他的办法可以使用。准备好了房子之后,他就回到了本市,然后将自己的东西通通寄了过去。 不过半个月,就彻底的换了一次新家。他目前住的这栋房子的户主并不是他,而是阮父,所以阮父想要收回去随时都可以。 长离不喜欢这种受制于人的感觉,之前是因为高考,他才没有大动干戈,现在高考已经结束,也是时候离开了。 他新搬迁的城市,脱离阮家势力圈十万八千里,阮家到了这里也不过是一条过江龙。在上百万的人潮里,想要找出他这么一个人,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等到阮父下定了决心,想要与长离开诚布公的谈一谈的时候,他就发现长离早就不见了人影,就连长离的学籍,也因为他的示意早早就调了出去。而那座学校,也正好坐落在长离定居的那城市。 新的环境,新的生活,这一切都让长离很满意。当然,如果没有那么多人来烦他就更好了。 红包群里的神仙们不时的来找他讨论修炼的问题,讨论还债的问题,讨论神界的八卦,没有一刻消停。 而他学校的那些教授们也对他这个悟性极高的学生十分的喜爱,时不时就拿一些出格的题目让长离解决,也时不时的让长离帮他们批改一些作业。 而最过分的一位老教授,更是让多次让长离帮他代班。老教授是打着让长离报考他研究生的主意,可长离却没有这个想法。 他填报的志愿是数学系,在数学这一块,这个学校能教他的人十分的稀少,他再进修下去也没什么意义了。 除了数学系的教授之外,还有中文系的一些教授,他们偶尔见到过他的字,自此之后,老教授时不时拿着考验他的借口能让他写文章,还一定要他用毛笔书写。 这种种事情堆积在一起,让长离过上了久违的繁忙的生活,但这种繁忙却奇异的不让长离厌恶。比起与阮家的那些人打交道,他还是更喜欢现在这样的生活。 越是经历的事情多了,就越喜欢以简单的人相处,这句话不是没有道理。 学业在继续,生活在继续,让长离感到了一种久违的欣喜。 等到阮家再次找上门来的时候,已经是一年之后了。这个时候,长离早已在这个城市安家落户,连户籍的问题都已经处理好了。 阮父见到长离的时候,长离又在画画,这一次画的是松风万壑图。 枝干挺拔的松树立在悬崖峭壁之上,任风吹雨打,却始终不改姿态。 阮父看着已经彻底完工的图,脸上的讶异比上一次更甚。 作为一个大家之主,他的艺术鉴赏力也十分的高,自然能够看出这幅图中所蕴含的技巧与灵性。就算这幅图的主人此时没有半点名气,但这幅图拿出去售卖也一样能够卖出一个好的价格来。 与他一起前来的阮长思瞥了一眼那画,嘴角轻轻的一撇,但还是没说出不懂行的话来,显然,他也有一定的艺术鉴赏力。 第三百七十五章 祸福无依 长离毫不好奇,阮家能找到他。 他心平气和的说道,“又一次见面了,阮先生。” “阮先生,你就是这样称呼我的吗?”阮父说到。 “自然。”不然你还想怎样?长离并没有因为阮父质疑的话而动容,不叫他阮先生还叫什么,叫父亲?他也配。 “你没必要这么急着搬走,我们并不是洪水猛兽,并不会对你造成伤害。”阮父深深的看了眼长离。 长离神色淡淡的说道,“或许吧。”这谁能知道呢? 他不惧怕任何的伤害,但却不喜欢麻烦,阮家就是个大大的麻烦。他不想一而再再而三的将时间耗费在不相关的人身上,所以离开未必不是一个很好的选择,这并不是畏惧与退缩,而是最符合他心性的选择。 阮父依然是那么儒雅而又风度翩翩,“既然你不想回去,那就算了,看见你如今过得好,我也放心了。” 阮长思听见他这句话,顿时不满的说道,“不行,为什么不回去?既然是阮家的人,那就要回到阮家。” 说完他挑衅的看了一眼长离,“你是怕了?怕回到人家被我比成渣?” 说完,他不屑的嗤了一声,“你就这点本事,连和我一比的胆量都没有?” 长离心平气和的说道,“我为什么要和你比?比了之后又有什么好处?我又真的能够比赢?” 这三个问题连番砸下来,直直的砸在阮父的心口上,阮长思不甘的说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长离没有让他继续说下去,他接着说道,“与你相比,就算赢了也没有什么成就感。而比赢之后获得那些资源我并不需要,且,这场比试的最终胜负是由你父亲的主观愿望做决定的,你觉得,我能赢?说到底,你不过是仗着你家人对你的宠爱罢了。” 这句话成功的让阮长思炸毛,他急得跳了起来,“你在说什么?我怎么会是那样的人?你自己不敢回,人家还要将责任推到我的身上,我真的是看错你了。” 我要你看对?长离心里不屑一顾。 他轻声的说道,“所以这一次阮先生来找我又是有什么事?如果没有要事,我恐怕又要请阮先生出去了。” 阮父斟酌着说道长离,“你,就真的这么排斥阮家?” 长离摇了摇头,“没有什么排斥不排斥,不过是一陌生人罢了。” 陌生人,阮父不由得苦笑,在这个孩子的心里,他们一家都是陌生人?那他视这血缘关系为何物? 为何物?不值一提的东西罢了。 他端起的神态,客厅里的气氛立刻凝滞了起来,“我最后再问你一次,你愿不愿意和我回阮家?” 长离摇头,斩钉截铁的说道,“不愿意。” 阮父吐出了一口气,然后带着阮长思离开。 在离开的那一刻,他深深的看了长离一眼,认真的说道,“希望你不要后悔。” 即使你后悔,也没有选择的余地了。长离毫不留情的关上了门,后悔?就凭他阮家,他们也配! …… 这一天,姝华向他发来了一条信息,与你同处一位面的那个小丫头情况好像不妙。长离随意的发了个问号,姝华随即就回了他一大堆。 大概的事情就是,乔安安被人摸清楚了她身上的秘密,然后被想要夺取机缘的人搜刮,结果红包群是直接与人神魂相连,那夺取机缘的人下手倒也狠,直接毁了乔安安的神魂。 结果红包群这个机缘却不是谁都可以得到的,最后那妖怪竹篮打水一场空,还被人族修士追杀了上万里之远,一身漂亮的羽毛都被人家扒下来做了衣裳。 姝华说到这里就笑了起来,对于乔安安的下场却并未多言。不过长离稍一细想就知道,神魂破碎的人,下场一定好不到哪里去。 果然,等几年后长离回到那座城市,参加同学聚会的时候,就听到有同学将这件事情当做八卦说与他听,“那个隔壁班的乔安安,当时傲得跟什么似的,结果不知道为什么,在毕业之后没多久就突然疯了,也是可怜,她家里在她高三最后一段时间突然发生了变故,在她发病的时候,连个送她去医院的人都没有,最后因为误伤了路人,被强制送往了精神医院,不知道经过治疗之后情况有没有好转?” 长离听到这些话之后,就沉默了下来,果然机缘不是那样好拿的。即使是按照乔安安以前的轨迹,也不至于落到如今这个地步。 说到底还是尚未得志便猖狂,以至引来了小人,让自己万劫不复的境地。所以得到机缘的一定要小心谨慎,不然一个意外,就会葬送在那层层的恶意之下,到时再好的机缘也是枉然。 长离前往精神病院,看了乔安安一眼。 那个女孩安安静静的坐在树下,神态痴痴傻傻,可长离却能看到,她的神魂中上保留着一分灵性,而那看似呆愣的眼眸中,也偶尔有一丝神光闪烁。丝丝的灵气从她的四肢百胲游走,让她的情况逐日的好转。 看来那个机缘到底没有白来,长离想到,然后转过身去,没有再过问这些事情。 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这句话果然不假。 …… 十年之后,长离故去,他死前所留下的那道程序却是震惊了世人。这套看似简单的程序实则运用了数百种精密的算法,而最核心的那个算法,更是至今无人解开。 这道程序的使用足足让数学推算的速度快了百分之十,而这百分之十,足以让人类文明向前更进一步。 世人这才知道,原来这世上有一个近乎于鬼才之人,在一个角落里,默默的研发着这道程序足以改变历史的程序,直到耗尽生命的最后一丝力量。他们想要将那人的名字为这道程序命名,但却被驳回。因为,那人的遗愿就是将他的个人资料保密。 这是一道让世人震惊的遗愿,也是一道让世人百思不得其解的遗愿,他连名字都不愿意留下,又为什么如此竭力的去完成那道程序。那个鬼才,他心中到底想要什么? 第三百七十六章 神君无情 神界,太微境。 一座古朴的宫殿静静地矗立在空间的中心,白玉为饰,桐木为梁的宫殿主体之上雕刻着一些若隐若现的符文,符文一呼一吸之间,却又与周围的天地相合,隐隐还透着一股难得的安然自在之意。 这座宫殿,就好像陷入了沉睡一般,与此处的天地同呼吸,共生死。 而在这时,一股轻轻的震动,从宫殿的中心传来,瞬间就将这座富有灵性的宫殿唤醒。 布满了整个宫殿的符文瞬间的亮气,将整座空间照亮,丝丝仙灵之气,游走在空间之中,凝结成一朵朵的天花,从空间落下。 宫殿之上黯然的明月骤然间明亮起来,为天花笼罩了一层微光,空间中的生灵似有所感,一个个的抬起头来,望向太微境的中心处,那座正散发着生机的宫殿。 他们心中一喜,然后纷纷从居处走了出来,朝着中心的宫殿施礼,“恭迎尊者出关。” 在宫殿的中心处,一个古朴的静室里,一个身有九尾的白狐微微的张开了眼睛,然后轻轻的摇晃着背后的尾巴,尾巴搅弄起的仙灵之气,让这处空间涌起了一阵灵潮。 狐狸眉心间有一道红痕,这道红痕看起来不起眼,实则却不然是由一道道细小的符咒之链构成,符咒之链构成了一个既繁复又简约的图案,图案上应天心,隐隐与天地大道相合。,若是修为不够的仙人,细看说不定会让神魂迷失。 而此刻,这道红痕却在渐渐的消退,长离眼睛半眯着,任由眉间的红痕散去。 他在离开这个世界之前,就已经将大半的力量封印在这具身体里,因为神魂无法在人身之内长存。 直至今日,他的神魂愈发的强大,在与先前被封印在这具身体里的的另外一部分神魂相合,瞬间就让他的实力暴涨。 只不过这个世界他应该不会再来了,而这一次离开,必定要将所有的神魂都带走,如此强大的神魂在前往一些低等世界之时,必然会被那些世界排斥,那时他说不定要封印所有的神魂了,而记忆说不定也会随着神魂的封印而残缺,不过他也不惧就是了。 蒲团上的狐狸眯了眯眼,然后就化为一个白衣的少年。与此同时,一股意念出现在太微境之中,“都各自去修炼去吧。” 太微境的生灵这才回到了洞府,继续修炼,他们心中感叹,这位尊者闭关了这么多年,他们还以为他已经彻底的坐化了,没想到居然再次醒来。 果然,这等实力强大的神尊又哪能那么容易的陨落? 太微境中新生的那些生灵,则是一脸好奇的盯着自己的长辈们,让他们诉说那位尊者的事情。 虽然他们以往也知晓太微境有一个主人,但几十万年不出现的主人与没有又有何差别,直到今天看到那位尊者醒来的模样,他们才知道这太微境中的天怕是要变了。 长离一道神识扫过整座宫殿就都被唤醒,许多闲置的区域也自动运转了出来,包括以前长离炼丹丹药的丹房。 长离里走进丹室之中,取下留在那里的一道火种,火种之中留下了他的一缕意念,既能够让他有所警戒,也能够维持着空间的运转。 将火种收入神魂之中,长离就对太微境这几十万年的发展有了数。 他又将那火种放出,火种就化为了两个蓝色衣衫的道童,道童对他拱手作揖,“拜见尊者。” 长离点了点头,“将这洞府收拾干净。”两个道童便领命而去,将这道宫中因数十万年没有运转而滋生出来的阴邪清扫干净。 而长离本人则是走出了道宫,亲自去收拾除洞府以外的地方。 几十万年没有露面,他开辟出的这处秘境也出现了一些无法无天的生灵,这些生灵仗着没有主人,四处作威作福,坏了长离当时规划好的好些灵地,此时他出关,就正好去清理。 第一个是被收拾的,是一只具有龙族血脉的蛇妖,蛇妖占据了长离当时用来栽种碧心莲的碧落湖,就连长离当时留下的照看这处湖泊的水族也被他赶了出去。 长离里出关之时,而且蛇妖尚在湖中小憩,感觉到长离出关的消息,蛇妖也没有出湖相迎,虽他知晓,能够开辟一处秘境的肯定是大能,但他自身也不是毫无来历的妖。 他之所以能够进这秘境,也是有秘境中的妖族相迎,而那妖族正是长离以前收服的用来看家的小龙,只不过长离神识扫过这片空间的时候,并没有发现那只小龙的踪影。 碧落湖,碧心莲,莲映湖心波水漾,这是碧落湖昔日的场景,而如今,剔透若碧玉的湖泊一片浑浊,花开如玉,花蕊透红的碧心莲也只剩残枝败叶。 长离到来之时,那污浊若墨水的湖面连他的影子都倒映不出来,但湖中那一只蛇妖的身形却明晃晃地展示而出。 长离当即出手,将那只蛇妖摄了出来。灵气化成的大手将蛇妖抓取到了半空中,蛇妖那巨大的身形被灵气大手一衬,就仿如一只小泥鳅一般。 他惊恐的说道,“尊者、尊者,我是由龙虚引荐而来。” 长离冷笑着说了一句,“我为他命名为龙虚,他倒是半点不虚心,居然还敢坏了我的秘境。” 说完,他就废了这小蛇的万年道行,让他变为一只连化形都做不了的小蛇,然后将它丢出了秘境中。 他反手一辉,宽大的袖摆就引来一阵飓风,瞬间就将碧落湖中的污秽消弥,碧落湖就又回到了原先的剔透如碧玉的模样。 长离第二个收拾的是一只稚鸟,这只鸟占山为王,整日里召集众多妖灵,在他们面前展示自己那亮丽的翎羽,让他们极尽想象力的夸赞,稍有不如意,便拔去那些妖灵的鳞甲羽毛,为他做装饰,而他占据的这座山,正是昔日长离种植药草的地方。 今日长离出关,这只雉鸟倒是连忙躲了起来,在长离到来的时候,他就躲在一处茂密的荆棘之中,将头埋了进去,只剩一个肥大的屁股露在外面。 第三百七十七章 神君无情 长离看着这漫山的荆棘,就气不打一处来。昔日规划有序的药田化为了一片荒芜之地,为他打理药田的药童都被这只稚鸟扒光了皮毛扔了出去。 他冷笑了一声,然后狠狠的跺了一脚,就见地面裂开了一处大缝,活生生的将那只鸟埋了下去,稚鸟惊恐的长鸣了一声,然后就不由自主的落了下去,在落下去之时,他还不停的扑腾着他那双短小的翅膀,可他的翅膀却不是凤凰的双翼,无法让他起飞,最后只能被长离活生生的埋了下去。 长离又随手点化了几个木灵,要他们为他继续规整药田。昔日里他在种下的那些灵药,大多被这只鸟给糟蹋了,但还有一些是保留了下来的,只不过那些灵药也大多只剩下根基深埋在土里了。 下一处,是常年飘有云雾的山谷,这处山谷是长离收集云缈之气的所在,可原先山谷里飘渺而祥和的云雾竟化作了粘稠的水滴,水滴呈现灰暗之色,其内依稀可见点点的灰尘,这处山谷,却是被一群噬灵蚁所占。 这一次,长离让这群噬灵蚁与它们的巢穴一起化作了灰。 又是下一处,下一处,长离一共走了十几个地方,才真正的将太微境清理了干净。 在回到了道宫之后,他就来到了道宫的核心枢纽之初,然后输入了一道精纯的仙灵之气,转瞬间,仙灵之气顺着道宫往太微境的各方而去,被各类妖邪占领了几十万年的太微境瞬间一清,就如同一个补上了颜色的陈旧古画一般,焕发了新的生机。 空间中的生灵明显的感觉到仙灵之气的增加,就连空间中的道韵也更为的明显了,他们不禁感叹,果然还是尊者出关了好,至少这样太微境中的秩序会好上许多。 而长离心中却有许多的不快,在他闭关之时,就知道太微境或许会没落,却没想到没落的如此彻底,就连那些小妖小怪也敢占山为王了。 若不是中心的道宫布有长离留下的阵法,只怕那些胆大包天的东西连道宫都敢占了。 这也幸亏是由于长离的沉睡,太微境自动的处于隐蔽的状态,仙灵之气不显,这才没有生出一个盖世大妖来,不然恐怕整个太微境都会被掀翻。 长离回来的短短半日之内,太微境就被他收拾的焕然一新,而中央的道宫也因为两个道童的收拾,恢复了以往的模样,长离又继续在道宫中闭了三个月的关,才真正的走出了太微境。 在踏足天界的第一步起,虚空中就传来阵阵的道法鸣音,众多虚幻的七彩天花从空中渺渺而落,化为精纯的灵气,哺育着神界的各地,点点钟响,传遍各域,那是天宫中的道钟在恭贺天界又出一神尊。 天帝天后皆惊,四方仙神皆异,众多神识接来到长离身处之处,然后向他道贺。 知晓了晋升之人的身份,天帝天后便率领着神界生灵向他道贺,“恭喜太微尊者。”长离依礼以表感谢。 来到了天宫之后,众神更是将他团团围住,一叙多年未见的离情,虽然从姝华那处得到了消息,知晓太微尊者早晚会从闭关中走出,但没想到会这么快,而且他还真正的突破了一层境界,正式的成为了神界中最顶尖的那一类生灵。 这也由不得他们不感叹,神尊啊,千千万万年来,神界中也不过出现了十来位而已,而这十来位中还有五六位正沉睡在无尽的虚空之中,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来,新出现一位神尊,无疑代表着天地秩序再一次轮转,修行之道在起。 众多道龄悠久的仙神们不由得感叹,不过一个几十万岁的小家伙,居然也到达了这一步,而他们这些年限悠久的老家伙居然尚不及他的一半,这让人情何以堪? 是的,不过几十万岁的小家伙,对于这些一闭关就是十几万年的仙神而言,几十万年虽然谈不上弹指一挥间,却也算不上悠久。 他们纷纷摇着头,往自己的洞府赶距,从今日起就开始闭关,正好借着这一次因神尊现而浮现的天地道韵更进一步。 也正是因此,天界原本靡散的气氛顿消,更多的仙神回归到修练之中,让那些八卦的小仙们顿感无聊。 天帝原本是想为长离举办一次大宴,并在大宴之上,授予长离官职,但这两样长离都拒绝了,他本就只愿做一个闲散之人,不愿去担那么大的责任,这两样于他来说都是麻烦,不如拒绝了好。 天帝见长离心意已决,也没有再坚持,这等境界的仙神,主意并不是那么好改的,他也不愿为了这一点小事去恶了他。 再一次踏足天界的长离,可是让众位仙神躲之不及,他们都已经忘了,曾经在那位那里欠下的债,现如今债主回来了,而他们却早已经无力偿还债务了,这叫他们如何是好? 第一个被长离找上门的是云童,云童胖乎乎的身躯由一堆云气即成,他揉着眼睛,万分疲惫的拿出近些年来赶制的云罗纱,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庆幸的说道,“十万匹云罗纱,正好和我欠尊者之数,还望尊者莫要追究我这些年来的拖延之责。” 长离将云罗纱收下,然后神情悠然的说道,“拖延之责这个我可没那么轻易的忘记。” 云童揉眼睛的手顿时一滞,他瘪着嘴说道,“那尊者想要如何?” 长离没有卖关子,“因我闭关多年,我那太微镜之中的云脉也大多消散,若你为我重整云脉,我便将此事一笔勾销。” 云童闻言又欣喜了起来,“当真?”重整云脉,本就是他的本能,这区区小事,难不倒他。 长离点了点头,“当真。” 然后云童就一脸欣喜的拿着长离的符篆往太微境走去。 第二个被长离找上门的是凤梧,凤梧是一只刚刚成年的小凤凰,年岁与云童相差无几,他昔年一时贪杯,喝了一整坛的醉欢颜,也有此欠了长离一笔巨债,而这一次长离讨债的人群中最为焦急的就是她了。 第三百七十八章 神君无情 凤梧躲在一棵参天的梧桐树下,急得快要哭出来。 她看着自己那流光溢彩的尾翎,委屈巴巴的说道,“还差了三根,难道真的要拔我的尾翎吗?” 承载着她的梧桐树哗啦啦的摇晃了几下,然后一个浑厚的声音从树中发出,“不然还要如何,谁让你这些年不早做准备,等到债主找上门,才晓得要还债,这又怪得了谁?” 凤梧化为一个六七岁的小女童一屁股坐在梧桐树干上,“还不是你,当年和我说太微尊者那里有好酒喝,于是我就去了,一喝就喝掉了醉欢颜,欠下了巨债,等我回来以后你要告诉我,欠债之事不急,可慢慢的偿还,我才会安下心来玩耍,之后你更是告诉我,太微尊者闭关短时间内不得出,我才彻底的将这件事情忘到了脑后,现在尊者来找我要债,你让我怎么办?” 梧桐树听到凤梧这一大段推卸责任的话,不满的摇晃着树干,晃的女童的身体一摇一摆的,却始终没有从树干上掉下去。 “你当时年纪小,不停的吵着要听故事,我才拿听来的话语哄你,谁知道你还当真了?当真也就算了,你还真找太微尊者要酒喝。喝也就算了,还一喝就一大壶,还专挑最贵的喝,结果欠下了巨债。我好心安慰你,却被你当成逃避的借口,如今事到临头,你还将责任推到我的身上,到底是谁没良心?” 凤梧嘴巴一扁,“那也不能全怪我啊,你说现在该怎么办?” 梧桐树树枝一颤,两根巨大的枝桠往旁边分开,就好像人摊手一般,“还能怎么办?自然是拔毛啊。”说完他还幸灾乐祸的笑了几声。 凤梧的眼睛立即更大,她跳了起来,狠狠的踩在梧桐树干上,却没有对树干造成任何伤害,“你还笑!你还笑!我不许你笑!” 梧桐树立刻停掉了笑声,他无奈的说道,“好吧,那你想怎么样?” 凤梧的身后就突然出现了一片翎羽,那华美的颜色,让天地间最绮丽的云彩都黯然失色。 白胖的小手抱住那几根最美丽的翎羽,眼眶通红,她挣扎着闭上了眼睛,一张包子脸就成了菊花,然后颤抖的手狠狠的拔下了最旁边的一根尾羽。 霎那的痛楚袭击了她的心脏,让她豁然的睁开了眼睛,一大滴的泪水从她的眼眶滑落,在半空中化为火焰,燃烧殆尽。 拔下了一根尾羽,小凤凰就再次闭上了眼睛,再次伸出了手,这一次拔的同样是一根边沿的翎羽。 小凤凰的眼眶中不停有泪珠滴落,化为蓬蓬的火焰,消散在半空中,若是让寻常的人得到,必定要欣喜不已,可是此刻这些火焰化为最精纯的灵气,回流到天地之中。 小凤凰身下的梧桐树都心疼的不住摇晃,“哎哎哎,差不多就可以了,说不定太微尊者不会那么计较呢?” 小凤凰闭着眼睛,摇了摇头,“不,不会的,太微尊者是很讲规矩的一个神,他说的话绝不会改变,我欠他多少就一定要还他多少,不然,他说不定会亲自动手了结这笔账。” 小凤凰的眉宇间突然多了一些倔强,“况且我虽然还没有成年,可毕竟是凤族的人,不能给凤族丢脸,欠债不还,这种事说出去太丢人了。” 果然还是死要面子,梧桐树对与它们相生相伴的凤凰再了解不过了,高傲至极,不肯沾染一点污垢。 就这一会儿的功夫,小凤凰的第三根尾羽也拔了下来,然后她就好像瘫痪了一般,倒在梧桐树上,那圆滚滚的小肚皮,一鼓一鼓的,就好像起伏不定的云海。 梧桐树询问道,“你好些了没有?” 小凤凰有气无力的说道,“还死不了。” 梧桐树又幸灾乐祸的说道,“你一个尚未成年的小凤凰,怎么能对我这个前辈这么说话,还不快点改过来。” 虽然小凤凰与这棵梧桐树相生相伴,但梧桐树的成熟期到来的比较早,所以在小凤凰尚未成年的时候,梧桐树早就已经步入了成年期,他也一直拿这一点来嘲笑小凤凰。 小凤凰这一次没有像以前一样跳起来喷火,她依然有气无力的躺着,虽说凤族成熟期晚,但晚到几十万年还未成熟的也是少有,小凤凰是因为血脉太过精纯进阶难,且心性未经历练一直未得到提升,才一直保持着幼童的模样,其实她的年龄已经超过了神界大多数的神仙。 感觉到那有几分熟悉的气息越来越靠近,小凤凰赶紧坐了起来,绷紧着脸,那严肃的小模样,就好像年画上的娃娃一般,可爱至极。 长离实则已经来了一会儿了,直观了整个小凤凰拔羽毛的过程,然后等小凤凰彻底的缓过来之后,才显露了气息。 此时他看着小凤凰一本正经的将她这些年收集来的羽毛,与刚刚拔下的翎羽送到他的手上,眼中还闪过万分的不舍。 凤凰对他的羽毛再是珍惜不过了,长离将这些收下,然后又对她说道,“小凤凰,你是否忘记了什么?” 忘记了什么?小凤凰歪着头不解的看下长离。 长离神态悠然的说道,“难道你忘记了,你当年说过,若是你没有及时偿还欠款,就让我尽情追究拖延之责。” 小凤凰这才猛的想起来,她当时确实说过这些话,那时她刚刚从酒醉中醒来,尚且带着一些微醺,听到长离说的有关于欠款的话语,就想也不想的答应了,在事后,她才知晓自己究竟欠下了多大的债,这才后悔莫及。 凤凰不是食言的种族,所以小凤凰此时即使惶恐的不得了,也依然严肃的点了点头,“尊者说的是,我既然答应了你,就一定会完成,不知尊者想要何等补偿?” 说完,她想起了自己缺了三根尾翎的尾羽,心里就痛的要滴血,她完美无缺的翎羽啊,难道又要受损了。 长离将小凤凰交于他的东西送了回去,“我并不会织法,拿这些也无用,所以我想请小凤凰你帮我织一件凤羽天衣,小凤凰,你看可好?” 她们羽族雄性大多都擅长筑巢织衣,虽然小凤凰是个雌性,但这些事还难不倒她,所以她松了一口气之余,也立刻点头答应了。 第三百七十九章 神君无情 在长离离开之后,小凤凰抱着那一堆从她身上拔出来的羽毛,气的想哭。 这都是硬生生从她身上拔下来的呀,是她养护了好多年的羽毛啊,现在就要贡献给其他人织衣,还是她自己亲手织!都怪她自己,当年为什么要贪杯?如果不贪杯,就没有这些事情了。 看着后悔不迭的小凤凰,梧桐树好奇的问道,“看这位太微尊者的行事,也并非咄咄逼人的神,你为何这般的敬畏他。” 小凤凰不屑的嗤了一声,“你只看他表面光风霁月,却忘了他的本体是狐狸,还是九尾的狐狸,自古狐狸多狡猾,你觉得他真的好说话?”梧桐树顿觉有理,他刚才还真没想到。 也是因为当年梧桐树尚且年幼,灵智混沌,并未当面见过这位尊者,也并未见过他往日行事,才生出错觉来。 长离心情甚好的从小凤凰处离开,然后又赶往下一个收债的地点,就这么耗费了大半天的功夫,他居然将所有的债都收了上来。不管是酒债还是丹债,抑或是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都已经彻底的了。就连姝华处也不例外。 姝华终究是开了狐族的库房,然后拿出三颗灵晶交予了这位闭关了几十万年的三哥,在交出灵晶的时候,她的九条尾巴都纠结的打起了结。 从这一日起,那些从未与长离打过交道的大小仙神都对长离避之不及,也是从今日起,那些还清了欠款的仙神又开始和长离密切往来。 因讨还债务的最后一站是狐域,所以长离在姝华那待了一会儿。 姝华看着长离姿态随意的把玩着灵晶,那双妩媚的狐狸眼中流淌出来的悲痛,几乎要将整个天河灌满。 “三哥,灵晶不是这样使用的,你若不知该如何保存,就不如让小妹帮你代劳,小妹一定替你好好保管,绝不让它损坏分毫。” 长离轻轻的呵了一声,“不了,我一闲散之神,又怎能劳烦狐帝?狐帝事务繁忙,还是做自己的事去吧,不要为我浪费时间。” 姝华眼中的悲痛瞬间转为了怒火,真当她想要当这个好处没有,烦人事一大堆的狐帝吗?自她上位后,狐域的大小事务都是一些内务官帮她打理,她只管决断大是便可,而眼下,还有比三颗灵晶更重要的大事吗? 可她知晓,他们狐狸除了狡猾以外,还有另外一个特性,那就是斤斤计较,这灵晶落到了长离的手里,就绝对不会再交出来了。想通了这一点,姝华瞬间泄了一口气,她又恢复了懒洋洋的样子,倒在座位之上。 长离闲来无事,倒也愿意陪她聊几句,他说,“听说你这些年大多待在青丘狐域之中,甚少外出,连交好的仙神都没有几个,堪称狐域中少有的守身如玉之狐,是否因你还对他念念不忘?” 姝华把玩着它那九条尾巴,神态妩媚而放肆,“三哥,你在说什么?都是过去的事了,何必重提?” 长离轻轻地叹了一声,神态间倒是少有的出现了回忆之色,“一看到这三颗灵晶,我就想起你欠债之由,想当初你可是抱着我的醉欢颜喝的畅快淋漓,又哭的狼狈不堪,你这场情爱的始末都为我知,你狼狈与欢喜皆为我所见,现如今你一副心如止水的模样,叫我如何不好奇?”这是硬生生往人伤疤之上踩啊。 姝华坐了起来,气道,“三哥,你有必要如此揭我伤疤?” 长离神态依然悠然,“我只是提醒你,莫要因噎废食。” 他看着神态依然不变的姝华,说道,“并非是你浮于表面的无视,就是真的无视,你心里依然对这件事耿耿于怀,所以才用这般模样来掩饰自己真正的心情,可这真的好吗?姝华,这不过是一种逃避罢了。” 姝华呆愣了片刻,然后抱起她的大尾巴,将头埋了进去,她的声音依然平稳如故,“三哥,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了,就让它这样吧,那于我而言,只是一场劫难罢了,劫难过后就什么都没有了,何必再提呢?” 长离摇了摇头,“劫尽余生,劫难过后始余生机,你度的是情劫,那一抹生机便是天地大道赠与你的另一种体验,也是你更进一步的必需,可你的那抹生机,当真悟透了吗?” 他清和的声音飘荡在这殿中,仿佛大道传音,“姝华,你该走出来了。” 这一次,姝华久久没有做声,她依然将头埋在尾巴之中,可身体却有些微微的颤抖,良久,她才吐出了几个字,“多谢三哥。” 话音落下,就听见一声悠然的叹息传于殿中, 然后那道熟悉的气息也逐渐的远去,这时姝华才缓缓的抬起头来。 她的脸上未有泪痕,可眼眶却有些发红,脸皮绷紧,就好像在竭力的忍耐着什么,她将手紧紧的握在扶手之上,让扶手之上的符文亮了又亮,不知过了多久,才有一道夹杂着讽刺的声音出现,“我又如何不知,可我做不到啊……” 长离回到了太微境中,再一次梳理了这方空间的各种布置,然后重新规划了一遍,虽然已经荒废了几十万年,但这处洞天依然是最顶级的洞天之一,空间之内的灵气十分的充裕与精纯,无论是培养灵药还是栽种仙植,都有事半功倍之效。 碍于他最近的声名,所以太微境中尚未访客,长离也不以为意,他闲来便调香调炼炼丹读读经画画符,日子过得惬意得紧。 而一早赶到太微境的云童,也会在忙碌之余找他玩耍,因太微境的云脉确实消散的将近于无,所以云童费了好一番的功夫才重新将它们聚拢,也因此,云童时不时的在私下里抱怨,太微尊者还真是一点亏都不吃。 直到半个月过后,其余得了他嘱托的人才陆陆续续的赶来,将约好的事物交与他,其中小凤凰带来的那件凤凰天衣,当真是华美无比,让人一见便欣喜。 赤红的天衣之上弥漫着各色的精致的符文,显得既神秘又美观,点点灵光在天衣之上闪烁,更为它添了一分绮丽之感。 第三百八十章 神君无情 云童见了这天衣,说道,“尊者倒是从未穿过这等华美的天衣,近日我倒是有幸得见。” 长离挑了挑眉,“我并未想穿。” 云童与凤梧同样用疑惑的眼神看着长离,既然他不穿,又为何要让她织?长离姿态闲散的说道,“这等华美的衣裳,放着看一看也是好的。” 云童无言,凤梧气急。 就在这时,一个衣衫华美的女子走了进来,冲着长离笑嘻嘻的说道,“你还是这般模样,长离。” 长离撇了这女子一眼,然后淡淡的说道,“你不也依然如故。” 女子眉目明艳,眼波流动间,淌出灼灼芳华,让人有不敢直视之感,正是青丘狐域的大帝姬,明真帝女。 长离将云童送来的天衣收下,然后对着明真帝女说道,”你今日倒是有空闲,还来我这太微境走一趟。” 明真帝女弯唇一笑,笑意芳如三月的春花,浪漫而多情,“我一闲神,多的是的空闲,倒是三弟你何不外出走走,这世界多的是想认识你的仙神。” 长离姿态懒散的坐在椅子上,神情中满是随意的味道,“还是不了,我向来不喜麻烦。” 明真帝女也算是找了个椅子坐下抬起一根白玉般的手指,左右摇了摇,“你呀你,还是这个模样。” 长离命一名道童端上林灵,问道,“无事不登三宝殿,你今日来此又是为何?” 明真帝女的笑中多了一些调侃,“你我同属血亲,我作为大姐,闲来无事来看看赋闲在家的弟弟又哪需什么理由?” 长离直直的看了一眼明真帝女一眼,眼神中的意味,让明真帝女正了正神色,长离向来是不喜欢听人说什么血缘之类的东西的。 明真帝女直接说道,“有一神灵连想见你一面,可你迟迟不出太微境,也不接人上门拜访的帖子,所以他便托我来走一遭,想让你见上他一面。” 长离用疑惑的眼神看着明真帝女,连同尚未离开的云童与凤梧也是一样。 仙神逍遥,相交之时,并不拘于常来常往,若有些人摆出不见客的模样,非有十万紧急的大事,其余人皆会知情识趣的不再烦他。 到了长离这处也是如此,他摆出了闭门谢客的模样,那些往这里递过帖子却不得见的仙神,也自然会退去,可这一位想要来拜访的神灵却直接的破坏了这个规矩,直接让明真帝女上门说和。 难道是神界中又发生了什么大事,非要长离出面不可?还是说那位神灵性子就如此的急躁? 明真帝女没有卖关子,她直接的说道,“那位神灵,或许你以前未曾见过,不过名字肯定是听说过的,那就是玄因帝君。” 云童与凤梧四目相对,皆可以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出惊讶。旋即,他们像是想到了什么,然后又一同流露若有所思的神色。 长离皱眉思索了一会儿才想起了这位玄因帝君是何等人物,帝君是一个封号,却并不代表着修为,但能被封为帝君的神灵大多修为不会低,而这位玄因帝君的修为,在众位帝君中也属于佼佼者,若是以长离的修为来比较,他也只比长离差那么一线,算得上是神界一个鼎鼎有名的大人物了。 而这个大人物的八卦最近正疯传神界,让听闻的神界众神都津津乐道,长离在下界的时候就有所耳闻,那时姝华故意和他卖关子,所以他也不了解事情的内情。 现如今,明真再次找上门来,长离就知晓,这件事还真逃脱不得,但他也没有马上答应,而是神色端凝的说道,“他为何想要见我?” 明真倒也没有为他保密的意思,她神色间多了一些狡黠,“你可知最近神界流传的八卦?”长离点了点头。 仙神与天不老,寿元无限,除了一些一心修炼的仙神之外,大多的仙神都需要找些乐子来打发这漫长的时光,而八卦无疑就是其中流传得最广的一项。 “玄因帝君偶然从你辖下的狐域路过,便遇到一小狐渡劫,帝君见着小狐在天劫之下艰难求存,不知触动了他哪颗善心,救助了这小护一臂之力,然后顺手将小狐带回了他的玄因境为其疗伤,最后还收了她做灵宠,这小狐活泼机敏,可爱伶俐,玄因帝君对她是日渐宠爱。” 说到这里,明真的话顿了顿,她看向长离,“我之前倒是没想到,你辖下那个荒草萋萋的狐域竟也能出现一个这么出彩的人物。” 长离示意她继续讲下去,明真帝女就拿出说书的风范来,将那八卦讲得"gaochao"迭起。 “许是长时间的相处让玄因帝君对着小狐由怜生爱,许是这小狐的性情真的投了玄因帝君的意,许是这小狐的魅惑术真的达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在那小狐化形的那一日,玄阴帝君便向神界通告,要娶她为妻。” 虽说这则八卦他们已经听过了,但云童与凤梧此时还是听得津津有味。 说完,明真帝女就看了一眼神色依然不改的长离,然后叹了一口气,“这本也是一件喜事,天帝天后都决定玄因帝君的婚事举办一场大宴,齐聚神界的仙神,大贺一场,可那小狐却不愿意。” 这倒是他们没听说过的,云童与凤梧赶紧问道,“这又是为何?” 明真再次瞥了一眼长离,“原是那小狐认为自己配不上玄因帝君,不愿让玄因帝君因娶她而污了自己的声名。” 云童与凤梧对望,目中皆是不解,何来不配?仙神求道侣,求的便是那心意相通之人,既那小狐与玄因帝君互相爱慕,道意相合,那就是最为般配之人,那小狐又何必妄自菲薄? 明真这时也摇了摇头,“我也不知这小狐到底是如何想的,但想来她也有自己的顾虑吧。”说完,她就再次看了长离一眼,一眼一眼又一眼。 长离冷冷的回了她一眼,“你老是看我做甚?讲你的故事。” 明真帝女这才幽幽的一叹,“哎……” 第三百八十一章 神君无情 玄因帝君先前还因小狐不肯嫁他而恼怒,但一听说是这么个理由,他心里的恼怒顿时就化为灰灰,随风飘走,同时,对那小狐怜惜也如黄河泛滥一般,滚滚而下。 听着她那仿佛咏叹调一般的话音,长离的嘴角抽搐了一下,他打断她的话,“说重点。” 明真帝女便收敛了那一副脸皮抽筋的模样,直接说道,“所以,未免小狐太过自卑,玄因帝君便准备为小狐寻了一份厚厚的家底,让她安安心心的嫁与他。” 听到这里,长离依旧轻轻的呵了一声,“嫁与玄因帝君是高攀,那拿着玄因帝君的东西出嫁就不是高攀了?不一样是身无长物,依附他人?” 明真帝女口中的话一噎,她看了一眼旁边那两个满眼认同的小童,哽着脖子的说道,“这是玄因帝君的意思,又不是我的意思,你这般看我是何意?” 长离淡淡的瞥了一眼,“我看你也是很向往的模样。” 明真帝女一拂袖,“笑话,我贵为狐域长公主,又哪需夫婿来填补我的嫁妆?” 长离认可的点了点头,“你知道就好。” 明真帝女再次一哽,“莫要插话,听我说!” 长离就示意她继续说下去,那两小童也恢复了求知若渴的模样。 “在你尚未出关的时候,玄因帝君就在神界各处搜寻奇珍异宝,还与大多仙神做了置换,当真为小狐耗尽了心力,小狐感动不已,可在玄因帝君再次提出婚嫁之事时,小狐再次拒绝了。玄因帝君又问她,这是为何?小狐说,就算她有了大笔的财傍身,可她修为低下,拿着这些财物也无用。且若是玄因帝君的帝后只有这般的修为,也会让他被众多的仙神笑话。” 这句话一出,云童与凤梧就再次惊愕了,笑话,只要玄因帝君尚且坐在帝君的位置之上,那这三界又有何人敢于笑话他,她身为玄因帝君的帝后,其余人又哪来的胆子来嘲讽于她? 仙神长生,又同处一界,若非不必要,绝不会与他人结下仇怨,不然就是给自己找不自在。 就连长离听到这话,也是万分的好奇,“难道这小狐是从下界身上来的不成?”虽然下界之修想要升上神界十分的困难,但并不是没有。 明真帝女点了点头,“却是如此。” “这就难怪了!”云童与凤梧齐声说道,他们两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对视着,眼神里装满着催促。 明真帝女顺应神心,继续讲下去,“玄因帝君再次感动非常,于是他决定搜罗提高仙根之物,强行拔高小狐的修为。” 仙根,仙者的根基,随着仙者修为一同增长,拔高仙根之物,万分的罕见,提升仙者的修为,也十分的艰难,玄因帝君倒真是下了血本。 听到此处,长离与那两个小童都齐齐摇了摇头,拔高仙根之后,仙者的修为就会逐步的上升,这虽是一劳永逸之法,但却也有着无法弥补的缺陷。 那就是强行拔高仙根者,此后精进艰难,且修为上限就在神尊以下,也就是说那小狐今后无论多么的努力,无论得到多大的机缘,都及不上长离的修为。 明真帝女大喘了一口气,又继续说道,“修为之事解决玄因帝君就再次向小狐提出婚嫁之事,这一次,小狐又拒绝了。” “玄因帝君这一次倒是没有恼怒,他直接问小狐为何,小狐回答,爱慕玄因帝君者泛泛,且大多是在仙界中有根基的仙神,她们或是自己闯下了一份基业,或是背靠大树,遮风乘凉,总之,都远远胜过她这个毫无根基的小狐。 前一段时间,在玄因帝君外出之时,就有一女仙找上门来,和小狐说,她不过一野狐,又怎配嫁与玄因帝君。 玄因帝君一听这话就恼火非常,立刻向小狐问那女仙是谁,小狐不答,玄因帝君便使尽了手段向她询问,最终还是问了出来,然后玄因帝君便驾着帝车去找那女仙麻烦,可那女仙后台极高,玄因帝君到底是没有如愿,那一段时间,整个玄因帝宫都晦暗无光。” “然后呢?然后呢?”两小童不停的发问,急迫的想要知道下情如何,就连长离都被她带起了兴趣,示意明真帝女继续讲下去。 “玄因帝君思来想去,还是决定要为小狐创下一份基业。可神域的大多福地都已有主儿,而在混沌虚空中开创的秘境却需要主人的维护,那小狐却是无法驾驭秘境的,所以玄因帝君决定在神界之上为小狐找来一处基业,而这基业……”明真说到了这里就拿那双明媚的眸子瞅着长离。 长离又哪不知道她接下来的意思,他带着讽刺的说道,“他还真是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显然玄因帝君是看上了长离辖下的狐域,这一次要见长离也是想谈这件事情。 细细想来,这也是最好的一个选择。其他的福地大多为有名有姓的仙神占去,即使有些福地住着的是无名无姓的仙神,可这些仙神的背后往往也立着一些参天大树,不是玄因帝君可以动的。而长离这个远离他出生的狐域,又与神界大多数的势力不搭边,性情听起来也算温和的神仙的辖地就好谋善断多了。 且,听说这位太微尊者也并不如何看重他辖下的福地,若是拿一些珍宝就可以换来那一处福地,那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而小狐听到了他这个决定,也是欣喜非常,毕竟那是她在神界待的第一个地方,她有一种奇特的感情,玄因帝君肯为她谋划这块福地,也算是圆了她一个心愿。 而此时,深知长离性情的凤梧与云童,则是一脸惊惶的看着面无表情的长离,他们慢慢的坐起身来,然后悄悄的往到宫外走去,那猥猥琐琐的步伐,就好像做了什么亏心事一样。 明真帝女对着长离那张越来越冷的脸也憷的慌,但她还是大着胆子问了一句,“那你要不要与他见上一见?” 第三百八十二章 神君无情 “不见。”长离斩钉截铁的说道。 “他是何人,凭何他想见我,我就得眼巴巴的凑上去,真当他的心思无人知晓吗?” 有关于玄因帝君想要谋划长离辖下狐域的想法皆是长离他们的猜测,但这个猜测也八九不离十了。 既然知晓了人家不怀好意,那他又为什么要凑上去,让他们谋划?是嫌自己的日子过得不够畅快吗? 既然收了人家的东西,明真帝女觉得自己也该多尽一份心,所以她再次问了一句,“你真不见?” 长离冷冷的看了她一眼,他辖下的狐域是当初狐帝为了面子上过得去,才划分给他的,那一处地域,不仅仙灵之气稀少,仙神寥寥,就连地域也十分的狭小,也正是如此,玄因帝君才看中了那里,太大的副地小狐狸也保不住。 可这些理由全然不是长离应该顾及的,他语带嘲讽的说道,“第一次要了财物,第二次要了修为,第三次要了福地,还顺带借玄因之手教训了一把情敌,那只小狐狸还当真是狐族出身,一点都不吃亏啊。可就凭她,也敢谋化我名下的东西?真不知他是哪里来的胆子!” 明真帝女看着他的模样,就知道他已经下定了决心,所以她只能无奈的点了点头,“好吧,既然是你的意思,那我便帮你传达。” 虽然她收下了玄因帝君的一点好处,但她也没保证长离一定会见他不是? 正事谈完了,明真帝女就换了一副面孔,她笑颜明媚的冲着长离说道,“三弟,你归来也有一段时日了吧?” 长离斜睨了她一眼,“你又打的什么好算盘?”一听她这亲昵的口吻,长离就知道她另有打算。 明真帝女姿容妍丽,看上去不像是一支活了上百万年的狐狸,反倒像是年华正好的人族少女,“怎能如此说呢,我又有哪些算盘好打的,只不过想问问三弟你是否又酿了些好酒。” 长离酿的酒是神界中的一绝,不仅能够增长修为,更难得的是那绝佳的酒意,让人闻之便觉飘飘然,只想乘风而去。 可惜长离并不常酿,在他闭关后,一壶酒更是万金难求,许多仙神对长离的酒念念不忘,只想再次一尝,却始终不得所愿,那些欠下长离债务的仙神,也大多欠的是酒债,由此就可见一斑了。 长离施施然的站起身,对站在一旁的明真帝女说道,“我出关之后,便用以前剩下的材料酿了一些醉欢颜,现如今还不到开坛的时候,只不过即使开坛了,你也不一定能喝得起。” 明真帝女把玩着她腰间的明珠,笑颜不变,“这几十万年来,我却是挣了一些家底,你那醉欢颜虽然要价极高,但一小壶我还是喝得起的。” 长离点了点头,“那便等着吧。” 得到了想要的消息,明真帝女便心情舒畅的离去,她是一只爱喝酒的狐狸,更是一只会品酒的狐狸,所以才会在接到玄因帝君的请托之后,往太微境而来。 实际上若无美酒相邀,她大概是不会接下这个请托的,面对那个姿容清逸的弟弟时,她的心里一直都泛着憷,若非必要,她实在是不想和他打交道。 因为她出来时面带笑颜,所以等候在外的玄因帝宫之人以为这事已经成了,所以也就放心的引明真帝女去见玄因帝君。 见到玄因帝君的那一刻,明真帝女便直接的说道,“他并未答应。” 玄因帝君愕然,他好看的眉毛蹙了起来,清悦的仿佛溪水潺湲的声音从现在大殿之内,“为何?” 这位帝君倒是不像明真帝女口中所说的,那为情所困的模样,他白皙的面容就好像冰雪雕琢而成,带着一种难言的精致之感,若论容貌,这位帝君在神界也算是名列前茅。 可惜——正长离所说,他的眼光似乎不怎么好。 明真帝女无奈的摇了摇头,“太微的性子速来莫测,他说不想见,便是真的不想见,帝君又何必强求?” 若非要事,谁愿意去看一个,明显对他们表示出排斥来的神仙,尤其是这个神仙修为还高过他一线。 玄因帝君缓缓的走下殿来,注视着明真帝女,“想必帝女也知我为何想要见尊者,现如今尊者不想相见,不知帝女可有其他妙法?” 明真再次摇了摇头,“实无妙法,太微的性情素来冷淡,并无什么看重之人,也并无什么求而不得之物。我一直觉得,若论对逍遥之意的参悟,他必是其中翘楚,现如今,他不想见,我也别无他法。” “纵然帝女为他神尊,他也不肯卖这个面子?”他原先相请明真帝女,就是为了她与长离之间的关系。 明真帝女面露无奈,“想必帝君也是知晓太微与我狐域之间的过往的,他对血脉之缘素来排斥,若我拿这个去和他说,只怕他会将我直接赶出太微境。” 听到这句疑似怀疑她不尽心的话语,明真帝女如此解释,自她与长离相交以来,她就没见过长离意卖谁的面子,她肯为玄因帝君说和,也不过是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想法罢了。 玄因帝君眉头蹙得更高,他正想另寻他法,就听见殿外传来了一声小小的吸气声,他神色一变,赶紧过去,就见到一只小狐狸抱着毛茸茸的爪子,眼泪汪汪。 他赶紧将小狐狸抱起来,然后问道,“就是怎么了?” 狐狸委屈巴巴的看了他一眼,然后指着一旁的禁制,冲他告状,“就是它伤的我。” 玄因帝君觉得有些好笑,然后施法治好了小狐狸爪子上的伤,又一挥衣袖,让亮起的禁制暗了下去,“好了,不委屈了。” 小狐狸这才哼哼唧唧的转过了头来,用毛茸茸的身体使劲的蹭着玄因帝君,玄因帝君抚摸着她身上的毛,神色温柔。 随之而来的明真帝女见到这一幕,神色间倒是多了一些好奇,玄因帝君是有名的雪花做成的人儿,冰冷漠然,没想到也会有这一副模样。 小狐狸看见明真帝女,就将视线转到了她的身上,然后上上下下的打量着。 第三百八十三章 神君无情 最后她的视线集中在明真帝女那张艳若云霞的脸上,眼睛里闪过一丝嫉妒与不安,她小声的问玄因帝君,“这位是?” 玄因帝君神色温柔,“这位正是明真帝女,是太微尊者的阿姊,我特意请她来,便是想让她请出太微尊者,与我一见。” 听到玄因帝君这么清楚的解释,小狐狸眼中的敌意慢慢的消失,只不过眼底依然留存着一丝不安。 她只是一直下界来的野狐狸,又如何比得上狐域的帝姬?若非玄因帝君一系列的行动,她真不敢相信玄因帝君真会娶她为后。 明真帝女打量着那只毛色火红的小狐狸,她们涂氏的嫡传血脉都是白狐,像这样一只红狐倒是少见。 只不过她仙龄数百万年,各种奇异的事物也没有少见,倒也不至于大惊小怪,所以她点了点头,就冲着玄因帝君告辞,“帝君既无其他要事,就容我先告辞了。” 玄因帝君又想起了他找明真帝女到底所为何事,但他还是没有阻拦帝女,任她离去。 小狐狸打量着他的神色,忐忑不安的说道,“这是怎么了?” 玄因帝君明言,“太微尊者不想见我。” 小狐狸问出了与玄因帝君同样的话,“为何?” 玄因帝君神色淡淡,那一双眼眸恍如冰雪铸就的湖泊,“大概是对我表达拒绝的意思吧。” 他从未以为自己的打算能瞒过所有人,尤其是那些手段通天彻地的上古仙神,如果是青丘狐域的其他狐狸,他大概还可以使一些手段,但这一位就不一定了,他的修为甚至超过了他这位位列帝君的神灵,又怎会惧那些小小的手段。 那还有什么办法可以打动那位尊者呢?玄因帝君皱眉苦思。 以往神界的仙神们称呼长离为尊者,一是为了表达尊重之意,也是因为长离的修为距离神尊只差一步,而这次称呼他为尊者,是因为长离的修为已经达到了神尊,他们合该如此称呼。 若是玄因帝君与长离发生了争执,只怕神界的人想也不想就会站在长离的身后,没办法,境界压人,就是如此。 此路不通,那就只能走其他的路了,玄因帝君思量着自己这些年来的家底,不由得又皱起了眉。 他的家底,在先前为小狐狸置换灵物时,就已经消耗了大半,现如今,却是找不出什么稀世奇珍来了,而那些普通的东西,他自己都看不上眼,就更别提拿它与太微尊者交换福地。 看到玄因帝君的神色一点点的变得晦暗,小狐狸心中的忐忑越来越深,她直接从玄因帝君的怀中跳下,化为了一个衣衫火红的少女,挽住了玄因帝君的胳膊,“你不要这么不高兴,没有福地也就罢了,我并不在意这些。” 玄因帝君摸了摸少女的头发,怜惜道,“莫要担心,我会将事情解决好的。” 在小狐狸没有将话语挑明的时候,他确实未曾想到要为小狐狸准备福地,但在小狐狸提出来以后,他心念一动,这个想法确实很有道理。 将福地准备好,也就相当于小狐狸有了根基,今后若他与小狐狸发生争执,他也不怕他跑到他找不到的地方去,如此想来,他对这件事的尽心程度就又提高了不少。 玄因帝君是天生的神胎,所以修为进境十分的快,但道心却着实比不得那些层层晋升而来的下界修士们,此时他思索问题的方法也简单的让人不忍直视。 而在太微境中,长离日子过得悠闲自在,也没有在意被他拒后的玄因帝君会有何想法。 这一日,他突然心念一动,然后身形就消失在静室之内,再一出现,已经是在酒窖之中。 他的手轻轻的敲在酒坛之上,就听到几声清越的声音从酒坛上传出。 他顿时露出满意的神情,然后将坛封掀开,顿时,一股奇香从酒窖延伸而出,飘荡在整个道宫之中。 酒香还要向外蔓延,却被道宫中的阵法阻挡,最后只能停滞在道宫之内。 随着时间的堆积,奇异的酒香越来越浓,越难越浓,直氲的道宫的梁木都浸满了酒意,就连那两个由火种化来的道童都感到深深的陶醉。 他们深吸了一口道宫中的酒香,然后便飘飘然的摔倒在地上,就好像已经喝了上百坛酒一般。 长离身处酒窖之中,也一样能够感知到整个道宫中的事情,他轻轻的一挥衣袖,顿时,倒在外殿的两个道童就化为了两粒火种,漂浮在殿内的灯盏之上,静静地燃烧着。 不到片刻,火种中的酒意就皆被挥散,那两个道童才摇晃着头,从灯盏上飘了下来,他们对视了一眼,眼中皆是羞愧。 此时,长离却拿了一个竹筒,轻轻的倒了一杯酒,然后饮下,顿时,奇异的酒香盈满了他的整个道体,让他如同被清风环绕,直欲逍遥而去。 酒意过后,长离便将酒坛封上,出了酒窖,然后发了个传讯符给明真,说是醉欢颜已酿好,若她想要,便来太微境寻它。 明真接到传讯之后喜不自胜,连回信也来不及发,立刻就往太微境赶去,等到长离察觉到太微进入口有人等待时,才发现那里站着的不只是明真一人。 他神念一扫,就发现站在明真旁边的女子,赫然是笑颜妩媚的姝华。 长离没有相迎,而是直接打开了入口,放她们进来。 他手中慢条斯理的拿起一支长长的竹筒,然后将酒坛中的酒液灌了进去,再将竹筒的口封存,就这样完成了一份可供售卖的酒瓶。 没错,长离售卖的醉欢颜,历来就是这个分量。在之后长离一一将竹筒灌满,又拿来一根竹绳,将竹筒连在了一起。 若是哪个仙神酒量了得,就可直接打开这一串的竹筒品尝美酒,而长离的这个卖法,也正是那些神仙们欠下他巨债的原因。 醉欢颜喝了一筒,还想喝一筒,又想再喝一筒,最后只怕是将整根竹绳上的酒筒都能喝光。 明真与姝华在踏入到宫中的那一刻,就闻到了那馥郁的酒香,她们深深的嗅了一口,然后整个人都陶醉在那奇异的酒香中,无法自拔。 第三百八十四章 神君无情 等到长离踏出酒窖之时,就看到外殿之上歪倒着两个神色扭曲的女子,她们深深的闭着眼,就好像沉迷在一处无法挣脱的幻境一般,脸上弥漫着梦幻般的色泽。 长离有些无语的看了一下这两只老狐狸,不过是闻些酒香,居然也能自我陶醉到这种地步。 他轻轻的拍了拍手,那两个女子才像是如梦初醒般睁开了眼睛,那两双极为相似的狐狸眼中都带着如出一辙的渴望。 她们紧紧的盯着长离手中拎着的竹筒,然后惊喜的说道,“醉欢颜!” 长离将竹筒放在了桌案上,然后姿态随意的坐下,他修长的手指轻轻的敲了敲桌案说道,“你们是知道我这里的规矩的?” 那两只被美酒陶醉了心神的狐狸这才真正的清醒了过来,她们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心痛与不舍,但是为了美酒,没有什么舍不得的,所以她们纷纷拿出了极高的报酬,换来美酒品尝。 为了自己的家底,这两只狐狸原先是准备克制自己的,但当那醇香的酒液滑入她们的喉咙时,她们就将这个决定抛之脑后,感受着那涤荡着她们道体的馥郁滋味。 她们不由得闭上了眼睛,细细的回味,直到三息过后,她们才睁开了眼睛,然后美目生光的拿起下一个竹筒,继续喝。 长离随手拿起一本道经,慢慢的翻阅着,也不管这两只狐狸喝下的酒已经超出了她们支付的报酬。 越喝越上瘾的姝华与明真完全忘了自己身在何处,也忘了今夕是何夕,她们只见得到眼前的美酒,只想醉死在这一方美好的梦境里。 等三刻钟之后,长离从道经中回神,就看到外殿的椅子上躺着两只喝的七倒八歪的狐狸,原来是这两只狐狸喝的醉死了过去,连人形都没能维持住。 他将手中的道经放下,然后抬手招来了道童,让他们将姝华与明真送往留客之殿,然后就往内殿走去,他新炼的一炉丹应该也快好了。 两个道童有些犯难的看着这两位帝女,不知从哪里下手。 明真化为一只油光水滑的白狐狸,一双狐狸眼微微地眯起,隐隐间还透出丝丝的妩媚。 姝华则是放纵的趴在椅子扶手上,身后的九条尾巴不停的摇晃着。 道童看着这两只好像完全失去了神智的狐狸,到底是没敢直接上手,他们一人走到了一只狐狸前,恭敬的询问,“帝姬,请随我等去客殿。” 明真狭长的狐狸眼斜斜的睨了道童一眼,然后就轻轻一跃,落到了地上,她懒洋洋的跟随在道童的身后,步伐看上去优雅极了,可那时不时摇晃的身躯,却透露着她的醉意。 姝华在听到道童的请示之后,就身子一僵,她将扒着椅子扶手的前爪放了下来,然后狠狠的从椅子上跳下来,跳动过程中还刮起一阵强风,狠狠的打在道童的脸上。 等到三日之后,这两只酒完全醒了的狐狸,就只能心碎欲绝的看着长离列出来的欠单,她们对视了一眼,然后用尾巴盖住了脸,恨不得自己的酒永远不醒。 长离却没有让她们逃避下去,他信手写下了两个符篆,然后贴到了姝华与明真的耳边。 这符篆在落到那两只狐狸耳朵之上后,就化为一个鸟形的纹身,紧紧的贴在她们的耳朵上。 然后姝华和明真就赫然的发现她们的耳边传来了一句尖细的声音,“神女,还记得你欠下太微尊者的债吗?” 姝华与明真目瞪口呆的看着长离,他这是从哪里学来了这种招式?这时就听见耳边又传来了一道细长的声音,“欠债之人——当斩!” 这道声音在拖到最后一个字的时候,就突然变得严厉了起来,顿时吓了姝华与明真一跳。 还没等她们反应过来就,听到尖细的声音又换了个语调,缓慢,而又带着鸟儿的咕噜声,“若有人欠债不还,当剥皮,抽筋,剁碎,红烧,清蒸,下酒!” 这句话又吓的姝华与明真一个愣登,她们看着长离的眼神,已经彻底的呆掉了。 长离好整以暇的看着这两个狐狸,他宽大的衣袖一晃,手已经领到了姝华的脖子上,他顺手捋了捋姝华的毛,然后带着笑意的说道,“记住了我的嘱托没有?”他一边盯着姝华,一边看向明真。 姝华与明真这两只狐狸齐刷刷的点了点头,“记住了,记住了。”当然记住了,求你别笑,渗狐的慌! 她们看着长离那带着深意的笑容,齐刷刷的打了个寒战,然后努力将自己的狐狸身子蜷起来,就像一个球。 见她们答应了,长离就将姝华放下,然后他随手拿来了一册书,在姝华与明真的面前翻了翻,又状似温和的说道,“若你们那日忘了这件事,我便用这些符篆让你们想起来。” 姝华与明真这才发现,那并不是装订好的书籍,而是厚厚的一叠符篆,而构成符篆的符文也大多是她们不认得的。 她们蓦然的想起,神尊现世,大道传音,固然能沐泽仙神,但受益更多的是神尊本人。 她们突然想落下泪来,你晋升神尊,参悟的不应当是开天辟地,扭转乾坤的道法,怎么会悟出这些儿戏一般的符文来?你这样真的好吗? 长离表示,何种道不是道,他想悟哪种就哪种,也不拘用于什么地方,也不管道法的威力大小,只要他乐意就好。 因这是长离新悟的道法,所以明真与姝华都没有解开的办法,她们只能再三的承诺,必定还清酒债,然后就灰溜溜的离开了太微境,在离开之时,还要忍受耳边那只鸟的不停骚扰。 虽然已经过去三日,但醉欢颜的香气却没那么容易散去,在路过一场神君的宴会之时,颓丧的两姐妹就被好酒的神君截留了下来。 一问之下,才知道是太微神君的新酒又酿好了,这神君顿时回想起了,多年前品尝过的醉欢颜的滋味,他顿时两眼生光,紧紧的盯着这两姐妹。 第三百八十五章 神君无情 姝华与明真被这神君紧紧的盯上,心中不由一阵恶寒,她们对视了一眼,然后眼里一同涌上了一丝狡黠的笑意。 她们笑颜款款的向着神君诉说长离新酿的醉欢颜的滋味,然后告诉这位神君,等过段时间,长离的下一批酒估计就能练好了。 这神君被狐狸姐妹说的心头火起,只恨不得立刻飞到长离的太微境,去一尝新酒。成功的点完火之后,这两姐妹就功成身退,在离开之时,她们心里不约而同的打起了算盘,不能我一只狐狸倒霉。 很快,长离酿了新酒的消息就传遍了神界,不管是尝没尝过长离酿的酒的仙神,都对长离的新酒趋之若。 尤其是那些刚刚听闻长离名号的小神仙们,他们对那传说中的,可以让远古神灵大醉三月的醉欢颜好奇不已。 一时间,神界中催促长离举办品酒之宴的仙神多了许多,长离并无多少知晓外界消息的渠道,这件事还是一个来他太微境串门的昔日友人告诉他的。 他听后只是随意一笑,他不喜麻烦,也不耐与众多的仙神打交道,所以这品酒之宴,他才懒得举办。 在以往,他的醉欢颜虽然备受神界仙神的赞誉,但不至于受欢迎到引得神界如此震动。此事,应当是有其他神灵在背后推动,而那个神灵是哪一位,不用多想就能是谁。 越是这样,他就越不为所动,他就像是没听闻过这一则消息一样,每日还是悟悟道,炼炼丹,惬意而懒散。 见到此景,背后那神灵反倒是不知应对了。 待在帝宫中的玄因帝君抚摸着小狐狸的皮毛,眉头蹙的就和拥挤着开放的梨花一样,带着一股清愁。 他喃喃的说道,“到底要怎样才能见到他呢?” 其实,一开始玄因帝君不是没有其他的选择,但选来选去,还是长离辖下的那一处狐域最好,所以玄因帝君最后还是决定从长离那一处入手。 那时长离尚在闭关之中,他就准备与狐域的上一任狐帝和这一任狐帝相协商,从他们手中换来那处福地,这样即使之后长离从闭关中出来,知晓了此事,也只能去找狐帝的麻烦,而就算长离来找他麻烦,他也不惧。 综合了种种条件,玄因帝君便下定了决心,必要谋取长离手中的福地。道心已立的仙神一旦做下了决定,那就是不容更改,即使前方出现太多的变数,他们也一样要朝着自己的目标前进,若是违逆了自己的心意,那对修行便大有不利。 玄因帝君行动力十足,做下了决定之后就找姝华接洽,姝华也有些心动,但正在她权衡利弊的时候,就收到了长离的消息,那时她便把答应的选择彻底摒弃。 她那位三哥可不是那么好惹的,而且刚巧玄因帝君谋划太微的福地,太微就归来,这或许是天道的预警呢? 总而言之,玄因帝君没有如愿,也从姝华那里得知太微即将出关的消息,他那时便心有不妙,但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果然等长离出关后,他的不妙就化为了现实。 如果知晓长离会突破到神尊,他当时也不会下那么个决定了,可现在说什么都迟了,只能是用尽所有的手段与神尊周旋,期待他能高抬贵手了。 卧在玄因帝君溪上的小狐狸显然懂他心中在愁些什么,她毛茸茸的大尾巴时不时的扫过玄因帝君的手腕,安抚着说道,“要不你就放弃那块福地吧。” 这么说着,她还有一些委屈,那块福地可是她第一次想要的东西啊,也是真正让她感觉到安心的地方。 玄因帝君斩钉截铁的说了一句,“不。” 他抚摸着狐狸的手顿了顿,然后盖住了狐狸的眼睛,语气温柔的说道,“你放心,我一定会为你讨来那块福地的。”是讨而不是要,这一变化正说明了玄因帝君的心境之变。 被盖住了眼睛,小狐狸眼前黑漆漆的一片,但她却没有慌乱,而是低低的应了一声,“嗯。” 在应声的时候,她并不知道,玄因帝君的神情有多么的温柔,又有多么的无情。 那种温柔,就像是天地给予万物生机,孕育他们成长一般的温柔,那重无情,就像是天道俯视众生,不偏不倚一般的无情。若是让明真看到,必会感慨,这才是一个帝君真正有的模样。 又过了三月,被耳边鹦鹉折磨得神智衰弱的姝华与明真,一脸疲惫的来到太微境。 长离看着姝华那一声翠绿的仿佛春日绿柳一般的裙子,心念忽的一动,他微微的皱起眉,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在收下她们的酒钱之后,长离就顺手将她们耳畔的符咒取了下来。 他轻轻的一招手,纹刻在狐狸姐妹耳边的鸟形符文就化为光点消散在半空中,然后又合为一只虚幻的鸟儿。 这鸟儿身上光芒一闪,就再次化为了一张古朴的符咒。 长离在鸟形出现的时候,心中念头一过,真像只鹦鹉啊,等等,鹦鹉!?他好像想起了什么。 长离重新的记了起来,被他遗忘的那个东西,是神鸟青鹂。早在红包群的时候,长离还向晏回星君讨要青鹂,没想到等他出关之后,居然将这件事情忘了。 他顿时按了按眉心,出关之后的日子太过于悠闲,以至于他完全将这件事情忘在了脑后,现在才想起来,还漏了这么一件事没办。 他顿觉好笑,然后赶了狐狸姐妹离开,狐狸姐妹不知道他抽的什么风,但还是急急忙忙的跑掉了。 且让他再松快片刻,长离一边为丹炉添置着材料,一边想到,而在天宫中观测着星象的晏回星君心却是猛的一跳,他突然觉得,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这个感觉来的气势汹汹,去的慢条斯理,让晏回晏回星君的左眼皮一直不停的跳,晏回星君长吸了一口气,然后看了看无精打采的站在枝条上的青鹂一眼,才悄悄的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有,这么个宝贝陪着他。 第三百八十六章 神君无情 在长离在红包群里向他讨要青鹂的时候,晏回星君确实慌乱了一阵。 在之后长离出关,晏回星君的慌乱更甚,只不过长离出关这么久,依然没有向他讨要青鹂,他就又将慌乱收了回去。 他想,神君大人日理万机,也许根本没有把一只小小的鸟儿放在心上,因此他也就渐渐的放了心,再次沉迷于捋鸟之中。 这一次不祥预感出现,他也没想到长离的身上,反而以为是他的哪个对头准备动他。晏回星君在大殿之内转悠个不停,直把注视着他的身影的青鹂绕晕。 青鹂倒是没有什么不好的预感,他虽然神情有些萎糜,但嘴里叼着灵果的速度却依然不慢,虽然他那个混账主人出关让他十分的不安,但进食却是不能被耽误的。 一想起长离要将他要回去,青鹂就止不住的发憷,在长离那里,他就是一只用来逗趣的鸟儿,长离时不时就会折腾他一回。 哪像在晏回星君这里,好吃的灵果上着,好喝的灵茶供着,还无需他逗趣,每日里只要任由晏回星君温柔伺候即可。 这两相对比起来,青鹂就越发不想回到太微境,回去干什么?任人捉弄吗?他是一只聪明的鸟儿,才不做这种愚蠢的事。倒也难为青鹂这一只灵智有限的鸟儿,能够想到这些。 三日后,长离练的那一炉丹完成,他便施施然的走出了太微境,直往晏回星君的驻殿而去。 晏回星君除了管理神界库藏着一个差事之外,还有观测星象这一个差事,在长离到来之时,他正摆弄着他殿中的星盘,愁眉不展。 长离踏入殿中的那一刻,就听见晏回星君叹了一口气,“唉,不知我那劫难到底应在何处?” 长离轻轻的笑了一声,“莫不是应在我这里?” 殿中突然出现了一个陌生的声音,晏回星君被吓了一大跳,他赶紧转过了身,往长离的方向看去,这又是哪路神仙,敢擅闯他的驻殿?在看到长离的模样之后,他的神情立时一呆。 而青鹂在听到这一句熟悉的声音后,嘴里叼着的果子顿时就落到了盘子里,他那双绿豆大的眼睛拼命的瞪大,看上去傻不楞登。 长离的视线等到了青鹂身上,他慢条斯理的说道,“看来你在星君处的日子过得不错。” 青鹂呆愣了半响才反应了过来,他赶紧扑腾着翅膀,飞到了长离的身前,然后用谄媚的声音说道,“主人,您回来了~” 听着青鹂这么狗腿的声音,晏回星君不觉悲愤莫名,这么长的时间以来,他待这小宝贝还不够好吗?怎么他的原主人一出现,他就变成了这个样子?他伺候了青鹂几十万年,都没受到过这待遇! 青鹂理都不理倍受打击的晏回星君,他一个劲的冲长离献殷勤,还是面前的这个混蛋主人更重要,至于晏回星君,等过段时间,他随便的哄哄就好了。 长离如玉的手指点在青鹂的额头上,让青鹂身子顿时抖了抖,“还不错,至少记得我是你的主人。” 一听到长离这话,青鹂的声音顿时婉转了八个度,“当然,忘记什么也不能忘记我的主人您呀。”真把你忘记了,万一你出关之后收拾我怎么办?青鹂如是想。 长离淡淡的瞟了一眼满满的食盘,似笑非笑的说道,“我看你是乐不思蜀啊。” 生长在仙灵之气最浓郁之处的灵果,自灵气核心处凝结出来的灵露,晏回星君倒真是大方。 青鹂拼命的摇晃着他那灵果大小的头颅,“怎么会,我一直深深的思念着主人,自主人闭关之后,青鹂每日都在盼望着主人您早日出关。”才不是!巴不得你别出来了。 长离再次点了点他的小脑袋,用质疑的口吻说道,“嗯?” 看到长离质疑他表衷心的话,青鹂疯狂的点着他的头颅,他的身躯也随之晃动,屁股后的翎羽也跟着一晃一晃的,长离这才点了点头,“嗯。” 他又转过头去,看向了晏回星君,晏回星君那一脸悲愤的神情还来不及收回去,就正面了长离,他下意识的改换神情,却用力过度,变成了一副扭曲的模样。 长离嫌弃的撇开了眼,然后说道,“星君,我们可是好久没见了。” 晏回星君苦笑着施了一礼,“自神尊闭关之后,已是几十万年过去,再次得见神尊,神尊风采更胜以往啊。” 长离毫不心虚的点头应了,他也觉得自己的风采更胜以往,在上一次莅临这个位面的时候,他化形而出的大概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而这次,他化形而出的已是极冠的青年,化形出的面貌不同,风采自然也就不同。 长离好整以瑕的坐在椅子上,青鹂就忙不迭的端来各色的灵果,放置在他的旁边,以此来表示自己的忠心。这副狗腿的模样看的一旁的晏回星君咬牙切齿,却没让长离的神色不动分毫。 长离心中想着,这只鸟儿,真是白过了几十万年的光阴,有这几十万年,怎么着也能化形了,可是青鹂却依然是几十万年前的模样。 除了神界的天道对此界生灵压制更大,神界生活悠闲,心境无法提升之外。还有青鹂沉迷于晏回星君的糖衣炮弹之下,不思进取有关。 看着这只呆头呆脑的鸟儿,长离了,乐悠悠的想到,“又多了个乐子啊。” 他的神情无端的温和了半分,嘴角隐隐有笑意露出,可熟知他性情的青鹂却是打了个寒战,“一别多年,星君倒还是一如既往。” 晏回星君面有苦涩,可不是一如既往吗?不止是相貌一如既往,修为也是一如既往。 他心中对长离来此的原因大致清楚,但还是抱着侥幸的问道,“不知尊者驾临我这殿中有何要事?” 长离摇了摇头,“无甚大事,倒有一件小事要与你说。” 一听着你这话,晏回星君嘴角的笑意就带上了一些苦涩,他问,“不知尊者所说的小事到底是何事?” 长离目光转向青鹂,神情莫测的说道,“自然是为了这蠢鸟儿。” 第三百八十七章 神君无情 晏回星君神色一苦,良及,才慢吞吞的说道,“神尊……” 长离神色散漫,仿佛完全没看到晏回星君那为难的表情,他语速不快不慢的说道,“多年前,本座曾说过,将青鹂抵押在你这里一段时间,等时限过后,再将他讨回去。那时本座便有言,时限最多不超过三十年,可之后本座被姝华之事扰了心神,竟没想起这件事来,再之后,就直接陷入了闭关之中,一闭关就是这么多年,连出关之后,也一时间没想起这件事。” 说完,长离便幽幽的一叹,“我记得那时星君与我定下契约之时,可曾说过,若是没有及时归还,必不会推脱拖延之责,不知星君可还记得这句话?” 晏回星君满嘴苦涩,他看了青鹂一眼,然后点了点头。 他素来对翎羽华丽的飞禽十分有好感,当日见太微尊者有事寻到他头上,他心思一动,就说让尊者以青鹂抵债,没想到太微尊者居然那么轻易的就同意了。在这之后,他好吃好喝的供着这鸟儿,竟也相处了一些感情出来,便有些不舍得归还这鸟儿。 三十年之期一过,晏回星君见太微尊者并未向他讨要青鹂,神思浮动间,居然鬼使神差的扣下了青鹂。而青鹂也觉得在他的驻殿中待着,比回太微境受罪要好的多,所以也同他一样,没有声张,再之后,闻听太微尊者闭死关,他更是松了一口气,没想到闭关的尊者居然还有出关的那一天,而且还想起了这件事情。 他不由的拱手,表示歉意,“确是小神食言,不知尊者想要如何处置小神?” 长离随意的逗弄着青鹂,没有正眼看晏回星君,可晏回星君却不敢有丝毫的不满。 长离淡淡的说道,“星君是知道本座性情的,素来讲究银货两讫,恩怨明了,从不会有糊弄而过这一说。” 晏回星君神色一变,却没有直接接下长离的话,长离接着说道,“虽说星君帮本座照顾了几十万年这鸟儿,确实劳苦功高,但这于本座来说,这些都算不得什么。既然是星君先撕毁契约,那本座也不会看在星君劳心劳力的份上,将此事轻轻的放过。” 晏回星君的背不由得又弯了一些,而一直旁听的青鹂则是屏气凝声,不敢发出丝毫的声音,“尊者想要如何惩治晏回?” 长离轻轻地拂了拂衣袖,一阵阴凉的风就是殿中吹起,吹乱了殿中凝聚起来的星光,“本座并非暴戾之神,也素来不爱那些打打杀杀。” 他瞥了一眼神情恭敬的晏回星君,“便也不多为难星君了,只需星君为本座完成一件事,本座便将这件事揭过。” 晏回星心中闪过诸多猜测,但他还是抬起了头来,疑惑的问道,“不知神尊有何吩咐?”他没有立刻答应下来,显然是有其他的顾忌。 长离神色轻松,直接说道,“此事并不会让你为难,你答应下来也无碍。” 晏回星君依然没有表态,长离就接着说道,“本座闭关几十万年,太微境也荒废多年,虽本座梳理了一遍太微境的灵气,但想要恢复以往,还是需要多多的操劳。 星君也知,本座最不耐烦的便是那些琐碎之事,所以便想要将此事交托于其他仙神,但神界的仙神大多崇尚逍遥度日,对此等事也并不太擅长,本座正烦恼着,就突然想起星君你,在处理后勤事务上也算得上颇具才华。便想要星君你替本座整治一遍太微境,若是星君整治的让本座满意,本座自然可将这件事轻轻揭过。” 晏回星君悄悄的松了一口气,就听见长离继续说道,“当然,若是星君整治的并没有让本座满意……” 长离话中的未尽之意,晏回星君自然明白,但眼下这是一个最好的选择,所以他立马答应了下来。 同时,他心里也在苦笑,幸好他还有这么个特长,不然此次非得把自己的家底赔光不可,他可是听说了这位神尊在出关之后的行事风格,可不认为自己能够逃过。 见他答应,长离神色便缓了缓,他手中拿起一枚灵果,然后放到青鹂的嘴边,青鹂正想要上前啄,长离的手就蓦然的往后一退,青鹂只能讪讪然的蹦回了桌案上。 然后长离又将果子送到了青鹂的嘴边,青鹂抬头看了一眼长离,又跳上前去,长离又将手收回,青鹂扑了个空,落到了桌案上。 然后长离又将果子递到了青鹂的面前,青鹂大小的眼中闪过一丝愤然,但在对上长离冷淡的眼神之时,青鹂又默默的怂了,他再次跳起来,狠狠的朝果子啄去,这一次长离没有让开,反而将果子往前送了一分。 猝不及防之下,青鹂尖尖的喙就全部没入了绵软的果肉之中,他的小眼睛睁大,内里满是不可置信,然后长离轻轻地笑了一声,就将手中的果子丢下,鸟喙被果子套中的青鹂也随之落下。 果子在桌案上蹦了两下,连带着青鹂那胖乎乎的身躯也蹦了两下。这些年来青鹂被晏回星君养得越发圆润,以至于连飞翔的动作都变得生疏了起来。 好不容易平衡住了身体,站了起来,青鹂就拼命的将喙会上的果子往下拔,却始终都拔不出来,原来那果子上被长离顺手施了符咒。 青鹂却完全没有看出来,他甚至用眼神恳求长离帮忙,长离笑意加深他摇了摇头,“不行。” 他点了点青鹂的额头,青鹂眼中的迷糊就越来越多,只听长离带着笑意的说道,“特地罚你的,怎么会那么容易拿下来?” 青鹂小小的身子一僵,黄豆大小的眼睛里居然有泪光闪烁,长离伸出一根修长的手指推了推青鹂,让他又是一个趔趄“这就是你这些年乐不思蜀的下场。” 一旁的晏回星君看着一神一鸟的互动,有些怀疑的揉了揉眼睛,然后他便听见长离说道,“不许给他解下来,可知?” 晏回星君便忙不迭的点头。 第三百八十八章 神君无情 在青鹂一只鸟默默的躲在角落里哭的时候,长离问晏回星君,“星君觉的青鹂这只鸟儿如何?” 晏回星君同情中带着好笑的看了一眼青鹂,然后说道,“甚好。” 长离又用一种带着蛊惑的语调说道,“那星君想不想要将青鹂讨了回去?” 晏回星君一呆,然后立刻抬起头来,正视着长离的眼睛,问他,“神尊,这是何意?难道您想将青鹂送出?” 长离点了点头,“正是如此,我那太微境中生灵凋敝,灵脉荒废,而这只鸟儿被养得又蠢又肥,本座将他带回太微境中,不仅帮不了本座什么忙,反而还要为本座添上许多的麻烦,本座却是不愿的。” 听到长离说青鹂被养的又蠢又肥,晏回星君的脸上闪过一抹心虚,但他在听完长离的话之后,脸上的心虚就化为了兴奋,“尊者见小神如何?” “星君你自然是性情出众,忍得下这鸟儿的,也正是因为如此,我才会向星君提起此事,不知星君可愿将这鸟领了去?” 晏回星君倒还没完全被兴奋冲昏了头脑,他问道,“不知神尊可有其他的条件?” 长离这次的笑颜就带上了一丝高深莫测,“本座最近正在新调一味香,而这味香所需的灵材却十分的难得,本座太微境荒废许久,那几位灵材早已绝迹,本座便想到了星君你的头上。” 一听到长离怎么说,晏回星君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他不由为自己的小金库哀悼,神尊所求的灵材又怎会是那么普通的,不过,他瞧了瞧旁边角落里的那只蠢鸟啊,还是点头答应了下来。 “小神掌管神界库存已久,些许灵材,倒是能为尊者寻来,还望尊者莫要嫌弃才好。” 长离轻轻地点了点头,“星君能为本座寻来,本座自然是再高兴不过,又怎会嫌弃。” “既然星君答应了下来,那本座便不多耽误星君处置要事了,这便走了。”说完,他就往殿外走去,晏回星君见他走得这么干脆,连忙相送。能这么轻易的就将这个祖宗送走,也算是喜事一件了。 直到那位清隽的身影消失在天宫驻殿之时,晏回星君才算是彻底的松了一口气,他回转身去看向殿里那边上窜下跳的傻鸟,好笑又好气的说道,“当真是为你牺牲大发了。 ” 圆满的解决了此事,长离也没有在外多留,而是直接回到了太微境中,境内也不像他自己所说的那样荒废与凋敝,但生机勃勃却完全提不上。 回到了道宫之中,两个道童便立刻迎了上来,将一大摞的帖子放到了长离的面前,这都是长离离开的半日之内,送往太微境的帖子。 帖子的内容长离不看也知晓,总归是要他举办一场品酒之宴,长离挥了挥手,那两道童就将这些帖子都拿了下去。近些日子送往太微境的帖子,尊者大多都是如此处理的,他们也都习以为常了。 …… 似是在太微境中找到了乐趣,所以云童与凤梧这两个小童在完成了长离吩咐的事情之后,也时不时的来到太微境玩耍,因他们只有长离赠予的道符,所以他们可以自由出入太微境,不受任何的阻挠。 这一次云童与凤梧又在道宫之中碰面,两小童对视了一眼,发现对方都是一脸的气闷之色。 长离一边编撰者符篆,一边问道,“这是怎么了?” 云童与凤梧齐声道,“没怎么。” 但随即,他们又对视了一眼,看清楚对方眼中的委屈之色后,他们就齐齐的松了一口气,然后诉说起自己的委屈来。 两小童叽叽喳喳的,仿佛麻雀一般,不停的鸣叫着,长离心分二用,居然也听了个七七八八,他总结了一下就是,“所以云童是因为,玄因帝君想要强行与你交换珍藏多年的云罗天纱而气,而凤梧则是因为玄因帝君强逼你伴生的梧桐树交出梧桐真火而愤恨。”两小童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 云罗天纱是远胜云罗纱之物,云童织就十万匹云罗纱,也不能织就半尺的云罗天纱,而他珍藏的那一匹,是云童耗废了几十万年的时光才纸完的,织完之后,云童便炫耀性的拿给了一些仙神观看,之后便再没有拿出。玄因帝君要逼云童交出云罗天纱,无异于是在挖云童的肉。 而梧桐真火是万年梧桐的伴生之火,除了拥有木灵之火,生气盎然的特点之外,还兼具涅槃之火的特性,是一种难得的神火。 若论凤凰涅磐火与梧桐真火相比较,自然是凤凰涅槃火更好,但凤凰涅槃火只有凤族血脉才能点燃,其余仙神持有无异于引火烧身,所以玄因帝君才将主意打到,温和却又沾染一丝涅槃属性的梧桐神火身上。 而失去了自树心处孕育的梧桐真火,梧桐树无疑会元气大伤,这才是凤梧生气的原因。 凤梧捏紧的拳头,愤愤不满的说道,“玄因帝君真是欺神太甚,梧桐真火,又哪能那么容易就给出,他为了一己私欲,居然敢欺到凤族的头上,真是无耻。” 长离不含丝毫情绪的说道,“是欺到你的头上,不是欺到凤族的头上,他伤的是你伴生的梧桐树,又并非你的本体,凤族要追究也不好追究太过,且,就算拿走了梧桐真火的火种,你的伴生梧桐树也只是重伤而已,又不会彻底的陨落,如此凤族就不可能为你讨回公道了。” 凤梧听到这话,眼睛里的火焰都快要喷出来,她狠狠的哼了一声,然后说道,“我要快点长大,快点长大,烧死那个欺负阿梧的死狐狸。” 长离没有对那句死狐狸表态,他轻轻浅浅的说道,“你若是再堪不破那一层境界,那你就一直长不大,又何谈去报仇?” 这一句话直扎凤梧的心窝,让她瞬间沮丧了下来,她也不是不上进,只是始终看不破那一层罢了。 而长离又接着对云童说道,“云罗天纱珍贵非常。玄因帝君想要谋划,你保不住,还是自去寻个靠山吧。” 第三百八十九章 神君无情 云童一听这话,就握紧了他的小拳头,然后他偷偷摸摸的抬起眼来看了一眼长离,长离依然是那副冷冷淡淡的模样,好像完全没发现云童的窥视。 凤梧瞥了一眼云童,大概知道他做的什么打算,他们两人虽然外表仿若人类小童,但实则都已经有了上百万年的仙龄,虽然心境比不上许多层层修炼而来的仙神,但智慧却并不缺少。 云童试探着问道,“不知尊者对云罗天纱可有意?”若是云罗天纱到了太微尊者的手上,那么玄因帝君也只能悻悻而退了,太微尊者可不是你一说情就会放行的神灵。 长离摇了摇头,“我拿云罗天纱又有何用,不过是一个麻烦罢了。”他最不喜麻烦,凡事与长离有些交情的人都知道。 这话的意思是推拒了?云童沮丧的想到。所以他睁着所以水灵灵的大眼睛注视这长离,希望长离能够改变主意。 与其将云罗天纱换给玄因帝君,还捞不到半点的好处,不如将云罗天下献给太微神尊,还能求得一个庇护。 云童作为神界云海孕育而出的神灵,在神界并无太多的靠山,他能安稳度日,全靠自己那并不算低的修为,以及风行神界的云罗纱。 早在他织出云罗天纱的时候,神界中就有一些神灵蠢蠢欲动,只不过没有付诸实践罢了,而玄因帝君就是第一个打破这平衡的人。 云童白色的袍子上绣着一些祥云的图案,他圆滚滚的身躯直接化为了一团胖乎乎的云,然后这团云飘到了长离的小腿处,不停的蹭着。 “尊者尊者,你看看我,你看看我,只要你能够帮我摆平这件事,我保证你太微境内的云脉不会再有溃散的一日,且这云罗天纱,我手中也不仅仅只有那么一匹,我可以将其余的云罗天纱皆交付到尊者的手中,只要尊者愿意收留我。” 一听到这话,凤梧立刻惊讶的张大了嘴巴,然后瞪大眼睛盯着长离,她想看长离究竟如何选择。 长离放下了手中的笔,然后轻轻在衣摆处一拎,云童飘散的形体立刻聚集了起来,化为一个小童的模样。 他看着面前这两个身高只超过他桌案稍许的小童,淡淡的说道,“云罗天纱再如何珍贵,对于我这样的修为的仙神来说,已是无多少大用了。” 修为到了他这种境界,想要再往前一步,所要耗费的东西已经不是云童与凤梧能想象的了。 云罗天纱珍贵之处,在于其内蕴含的云渺之气,而云渺之气有助于修士修为的提升,更能在道劫之下庇护修士的真灵,这才是它的珍贵所在。可对于长离而言,这两种功效都不足一提,不值得他主动去揽麻烦上身。 云童自然是知道这一点,所以他沮丧的说道,“虽说尊者已不需要这些外物的辅佐,但云罗天纱拿来裁剪衣裳也十分的合适,尊者收下这些天纱,风采必定能够更上一层楼。” 这话云童说的不假,云罗天纱集云渺之气与各种珍贵材料于其内,展示于外,便如见流云飘散,皎月落华一般,透着一种飘然世外的美感。 且天纱的防御力更不错,用来裁剪天衣更能抵挡大多数仙神的攻击,当然这一点对于长离并不重要,但光是说出去就倍感风光啊。 长离挑了挑眉,没有在回答云童的话,云童见到他眼里的思索与考虑,明白长离这是正在权衡利弊,所以他乖乖的闭上了嘴,站在一旁等候长离的决定。 良及,云童才听见长离淡淡的淡淡的话语穿出,“那你就留下吧。” 云童一喜,立即说道,“多谢尊者。” 而凤梧眼见云童的事得到了解决,就连忙跑到了长离的旁边,同样的瞪大眼睛问他,“尊者尊者,那我该怎么办?” 长离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然后带着一丝无奈的看着凤梧,“你自凤族而出,那你的伴生梧桐自然自是从梧桐族而出,你若有事你的长辈可以为你做主,那他又所不妙他的长辈自然也能为他做主。” 凤梧一听到这里就豁然开朗,是啊,她怎么没想起来?凤凰往往与梧桐相生相伴,她这只小凤凰伴随的是一个实力并不太强的梧桐树灵,而族中的其他老凤凰伴随的自然是一些实力强大的梧桐树灵,那些梧桐树灵可不会眼睁睁的看着自家的后辈被取走树心火。 她自觉想到了办法,就急急忙忙的转身,想要去寻梧桐一族的老前辈。 长离这时又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回来。” 凤梧停住了身子,然后转过身来,疑惑的看向长离,显然是不知道他为什么叫住她。 长离道,“你知晓梧桐一族还有哪些老前辈吗?就算有,那他们现在又在何方?是否还愿意外出行走,又是否愿意管这等闲事?” 凤梧一口气提上来,正打算答知晓,但转眼间不知道想到什么,又很快泄了口气,颓丧了下去。 现如今的神界,大多数上古仙神大多陨落,连那些拥有通天彻地之能的神兽都大多沉睡于无尽混沌之中,凤族也大多如此,哪怕凤梧作为凤族近年来最受看好的一个小辈,都不一定能够请出族中的老前辈,更何况是她的伴生梧桐呢? 事情转来转去,又转到了原点,凤梧垂头丧气的问长离,“那尊者说到底该如何?” 长离站起身来,理了理衣袖,然后,用一种莫名的语气说道,“既然你找不到他们,那就让他们来找你。” “如何?” 长离一步一步的往内殿走去,步伐不疾不徐,“玄因帝君强求梧桐真火,本就有违天规,他身为一方帝君,掌管天地草木生发,却对他治下木灵强取豪夺,更是罪上加罪,你不妨将此事告知天帝天后,求他们定夺。” “若天帝天后不管此等小事,只让我与玄因帝君私下协商呢?” 长离身形一顿,然后冷淡却又高高在上的话语传出,“那便去敲天道钟,开明仙大会,以求定夺!” “天道钟!” 第三百九十章 神君无情 天道钟,天地初立之时,便出现的神器,一直悬挂在历代天宫之上,传言其上系着着一缕天道之意。 只有当振动神界的大事发生之时,天道中才会鸣响,就比如长离晋升神尊之事,而当神灵主动敲响天道钟之时,就代表着其必有天大之事要通告神界。 一般,这种通告必定要足够分量,不然只会徒惹那些被打断修行的仙神们不快,就连玄因帝君当时要与小狐狸结为道侣之时,都没敢去敲天道钟。 而如今,他们为这等小事去敲天道钟,必定会让四方仙神大为不快,所以此时,凤梧与云童皆是瞪大了眼睛看着长离,不晓得他为什么会出这样一个馊主意。 凤梧更是问道,“区区小事就劳烦众位仙神裁度,只怕到时候会适得其反。” 长离神情淡淡的说道,“只要你状告之事为真,那又怎会适得其反?你当众位仙神皆是不辨好坏的?” 玄因帝君虽然地位极高,但还做不到一手遮天的地步,连天帝天后也不敢在明仙大会之上做手脚,更何况他?只因在明仙大会开启之后,连天道都会降下一缕道意。 可显然,凤梧没有想明白这一更层,所以她接着问道,“若是那玄因帝君以势逼人呢?” 长离背对着凤梧与云童,那一缕背影所透露出来的气势却骤然的让云童与凤梧无所适从,“你当凤族和梧桐族是吃素的吗?” 他们俩这才明白起来,原来长离的意思是将事情闹大,然后引来足够抗衡玄因帝君的势力,再来保全自己。 可凤梧依然有些担心,“若玄因帝君事后报复又如何?” 这话不是无的放矢,仙神伟力大多归结于自身,所以对自身之事十分的看重,对于旁人之事,不管有多看不惯,大多都只会说一句可怜可惜,在众目睽睽之下,他们或许还能表个态,但在事情往暗处走之后,再想要他们出面就难了。 “你难道就不知要玄因帝君在明仙大会之上立下道势,表明绝不再为难你二人?” 凤梧依然迟疑着问道,“这当真可行?玄因帝君不会拒绝?” 这时长离已经跨出了内殿,他最后的一句话显得有些飘忽,“到时候就由不得他不答应!” 话语虽然飘忽,但其中带着笃定之意,却依然让凤梧与云童感到片刻的心寒,他们被长离的那一句敲天道钟震慑了心神,以至于现在还没有缓过神来。 但在事后,继续细细琢磨之后,他们也就明白了长离的意思,只有召开明仙大会,才能够保他们自身无恙,只有玄因帝君以自身修为境界立誓,才能够让他投鼠忌器,不再对他们下手。 梧桐树灵万年的修为,才能够生出一粒梧桐真火的火种,而想要取得火种,有两个方法。 一是徐徐图之,这样纵然取走了火种,梧桐树灵元气大伤,但还有缓过来的一日。二是直接刨开树心取走火种,树心对树林的重要性可想而知,一旦使用这种办法,梧桐树灵的根基便会瞬间坍塌,哪怕不就此陨落,今后也再无寸进。 第一种办法,至少要持续上百年,想也知道,玄因帝君不可能采取,那就只有第二个办法了,一旦使用这个办法,凤梧的伴生梧桐几乎就只有死路可走了。 而凤梧之所以如此抗拒这件事,除了顾惜梧桐树灵的性命以外,还有另一个隐秘的想法。 现如今,玄因帝君还只是将算盘打到了,沾有一丝涅槃属性的梧桐真火之上,那有一日,他将主意打到了真正的涅槃火上时,凤梧又该如何? 当今行走在外的凤族,只有凤梧的修为最低,若有一日,她悄无声息的陨落了,又有多少仙神为她惋惜一句呢? 而被人取走凤凰涅槃火,还不只是陨落那么简单,涅槃火需凤族的血脉为引才能点燃,若有人因涅槃火对凤梧下手,那必定是要剥离凤梧的精血,然后将之引渡到其余生灵的身上。 这对于凤梧来说,无疑是天大的耻辱,她绝不会任由事情这样发展! 虽然凤梧并不及大多数仙神聪慧,但最基本的对于危险的预知还是有的,她此次来太微境,一是想解决当下的事情,二就是为了那隐隐而来的危机感。 眼下长离教授她的方法虽然有些荒诞,但这也不失为一个一劳永逸的办法,凤梧当即就下定了决心,她周身的气场蓦然的一遍,眉眼间的浮躁之感骤然的燃烧了起来,化为另一种燥烈的气势,冲霄而上。 而在帝宫中的玄因帝君则是心念骤然的一动,他按了按眉心,想要找出变故的来源,但始终无法找到。 在太微境中的长离则是神情冷漠的看了一眼天宫的方向,你以厚礼赠我,我以厚礼还之,还望你不吝笑纳! 这一刻,他周身环绕的气场就宛如亘古不变的天道,无情而高高在上。 而蜷缩在长离道宫外殿的云童则是躲到了一个小角落里,细细寻思着,今日所发生的事。 以这位尊者素来的性子,他是最不喜参合这些事的才对,可今日他居然撺掇着凤梧敲天道钟,这实在是让云童意外。 他将最近发生的事联系了起来,若有若无的得出了一个结论,这位尊者莫不是,想要借他们的手去教训一下玄因帝君,这很有可能。 不,或许这就是他今日说出那番话的真正原因! 云童蓦然的清醒了过来,那位尊者可从来都不是忍气吞声之辈,而玄因帝君却屡次三番的想要谋划他手下的辖地,这必然已经惹火了那位尊者,尊者想要给他一点颜色看看,也无可厚非。 想明白了的云童立刻就乐呵呵了起来,从角落里爬了出来,就继续清理云脉去了,反正这事也于他无害,他就旁观好了,说不定在那位帝君倒霉之时,他还能在背后推一把手? 这也实在是玄因帝君近年来的交换资源之时,惹恼了太多的仙神,不然云童这样一个谨小慎微的小神仙也不可能做出如此决定。 当日长离去取那十万匹云罗纱之时,云童之所以如此疲惫,就是因为,他在之前已经给玄因帝君赶制了十万匹云罗纱! 第三百九十一章 神君无情 铛铛铛,一阵浑厚的钟响传遍了三界,惊醒了无数尚在闭关中的仙神。 钟声中蕴含的天地道韵,化为无数涟漪向着神界扩散,让无数的仙神抬起头来,他们感应着这道钟声中的意味,无不错愕,居然是有仙神欲开明仙大会,裁度玄因帝君。 玄因帝君,天界帝君之一,执掌天下草木生发,是一位位高权重的神灵,居然有神想要状告于他,那到底是出了何等大事呢? 而高踞于天宫之上的天帝天后,则是在凤梧下定了决心之后就长叹了一口气,他们幽深的视线注视着,那一步步往天道中而去的小凤凰,目光中的意味无法让人揣度。 而在帝宫中的玄因帝君在小凤凰站在天道钟前的那一刻,心就猛的一跳,他将视线投注在云端的天宫之上,想要直接跨越空间出手,但自天宫之上传来的视线让他不得不收回了手。 当天道钟真的鸣响的那一刻,玄因帝君的脸色骤然就难看了许多,她居然真的敢? 凤梧表示她有什么不敢的?玄因帝君敢做,她就敢告,别以为她不知晓玄因帝君究竟谋划的是何物,她凤族的人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而在太微境中的长离在听到钟响之后,就悠悠然的放下了手中的符篆,他站起身来,目光也往天宫之上看去。 一贯淡漠而无情的眼神中也多了一些讽刺,你度你的道劫便是,还妄想将如此多的仙神拉下水,真当他们都不明白你的意图吗? 玄因帝君实在是太过猖狂了!他以为事事都会如他所愿般的发展吗? 这里所说的道劫不是千百万年来才出现的大道之劫,而是玄因帝君要晋升神尊的劫难。 这一劫艰难无比,稍有不慎,就会陨落,所以玄因帝君才想要搅动天界的风云,让众神的劫难掩盖他身上的劫气,然后让天道因降下众多的劫难而本源有损,借此降低自己劫难的难度,这才是玄因帝君之所以最近如此活跃的原因。 当初长离晋升神尊之所以会让天界众人如此惊讶,就是因为他们似乎没有见到长离的神尊劫,但实则,神尊劫早就在长离闭关的那一刻开始了,长离留在这一界的神魂也是耗费了几十万年的功夫,才从劫难中挣脱。 当他神魂回归之时,神尊劫就走到了最后的那一刻,长离神魂回归,就成了压过劫难的最后一根稻草。当他从闭关中醒来的那一刻,就代表着神尊劫真正过去,所以在他从太微境踏入天界的那一刻,天道钟才会鸣响。 现在长离让凤梧去敲醒天道钟,无疑是更深一步的触动天道,让玄因帝君的劫难更进一步的来临,也不怪玄因帝君会变了脸色。 两位道童心惊胆战的来到长离的身边,虽然不知神尊为何心情突然变好,但他们还是一边帮长离整理着衣摆,一边思索为何会有神灵敲响天道钟。像他们这种等级的灵体,连一句仙人都称不上,又怎么会有机会去参加明仙大会? 长离挥了挥衣摆,然后淡淡的说道,“看好太微境。”两个道童连忙点头应是。 …… 凤梧小小的身躯站在天道钟下,与她一起的是她的伴生梧桐树。 她们两个看着逐渐赶来的仙神,心中不是没有忐忑的,但为了保住自己,她们立刻就坚定了信念,今日一定要完成原先预定的目标,不然她们的下场一定好不到哪里去。 来到天道钟下的仙神越来越多,有的法力渊博如海,视众神如等闲;有的修为低下,无所适从;有的飘渺莫测,眸光深沉;有的随意戏谑,笑语晏晏;有的无情而俯视众生;有的万般情绪皆从眼中而过。 许许多多赶来的仙神都有其独特的风采,而凤梧也有此大开眼界,其中还不乏一些认识凤梧的仙神,他们一脸错愕的看着天道钟下,那小小红衣的身影,他们甚至走上前来,询问凤梧到底为何敲响天道钟。 而凤梧都是绷着一张包子脸,以一种神秘的姿态应对众仙的探寻。 等到长离到时,众位仙神差不多都已经到齐了,天道钟无人敲动,轻轻鸣响,丝丝道韵气息,飘散在空气中,众仙神错愕不已,就见一道玄色的身影突然出现在天地之下。 玄衣木簪,容颜清冷,在注视到他的那一刻,第一个感受到的绝对不是独特的风华,而是那深沉的气势。 他们神念探寻过去,就仿佛探入了一片虚空,什么也感应不到,他们顿时谨守心神,明白,这又是一位大人物出现了。 凤梧在长离出现的那一刻,居然有些奇异的安心,就好像看见了能给她撑腰的父亲。 长离站在天帝的下侧,对着天帝天后点了点头,以示礼仪,天帝天后也同样点头回礼。 就这么一会儿,那些不明白他身份的仙神们也都反应过来,他们纷纷行礼,“见过太微神尊。” 长离对着他们点头,然后一道清冷如月华的声音出现在他们的耳边,“请起。” 众位仙神被声音中若有若无的道韵迷惑了一刻,等清醒了过来之后,他们心中不由自主的严肃了一分,感叹,不愧是神尊。 而长离的身后也出现了一张云椅,他也不谦让,直接坐下,此时,天界中除了那些闭死关无法感应的仙神以外,大多都到了。就连那些身负要事的仙神也分化了一道神念而来,连一些避世的神尊也是如此。 直到这时,玄因帝君才姗姗来迟,他没有抱着她那片刻不离身的小狐狸。小狐狸化为一个容貌纯真的少女,身着一袭火红的衣衫,跟在玄因帝君的身侧。 见到天道钟下或坐或站着这么多的仙神,小狐狸不由得胆怯了起来,她怯生生的抓着玄因帝君的衣服,然后装作不经意的抬起头,就看到站在天道中下的凤梧,她的眼神一瞬间出现了一些心虚,然后心虚又转为了愤慨,最后她低下头去,没有再抬起头来。 第三百九十二章 神君无情 投注在小狐狸身上的视线让她仿如芒刺在背,她情不自禁的往玄因帝君的身旁缩了缩,缩了缩,恨不得换为原形躲在他的怀里。 玄因帝君显然感觉到了她的不安,他伸出手,拢住小狐狸的腰,将小狐狸往身侧带了带,呈现出一种保护的姿态。 而凤梧的瞳孔中却仿佛有一道火焰升了起来,那么灼热,那么炽烈,可她看向玄因帝君与小狐狸的眼神,却是那么的平静与端肃,就好像她想要状告的不是他们一般。 玄因帝君先与天帝天后见了个礼,然后他的视线就转到了一旁的仙神之上,虽他常年避世不出,但殿中的仙神大都还认得,只有那一位身着玄色长袍,容貌清冷,仿若少年,以狐形木簪束发的神灵不认得。 他思索了片刻,就明白,这就是他一直不得见的那位太微神尊,倒真如他所想的那般,是个不好应付的神灵。 随后他就将视线转到了凤梧身上,凤梧直视着玄因帝君那淡漠的,仿若不将天地间任何事物放在眼里的眼神,瞳孔中的火一下子就被引爆了。 你不将我等小神放在眼中,那我便让你看看,何为真正的涅槃之火! 她身侧骤然就环绕了一股透明的火焰,那火焰中的气势,让大多数的仙神都心惊。 那是潜藏在凤舞血脉中的涅槃火,以往凤梧因修为的原因,她并未彻底的掌握这道火焰,但今日随着她心境的变化,涅槃火居然真的燃烧了起来。 玄因帝君看着火焰燃烧起来的那一刻,眸色骤然的深沉了起来。 涅槃火种一般都潜藏在凤凰的血脉之中,在凤凰实力不够的时候,凤凰会处于沉睡的状态,而只有当涅槃火种真的被点燃了起来,这位凤凰才真正的拥有了涅槃之力。而想要在真正觉醒了涅槃之力的凤凰身上取得涅槃火种,无疑要难上许多倍。 玄因帝君从不否认,他在打凤梧身上火种的主意,他所图谋的就是火种中的涅槃之力。 若他的神尊劫无法度过,那借助涅槃之力,他或许还有重来一次的机会,不至于彻底的陨落。 可这个打算却被凤梧的突然一手给打乱了,他的眼底闪过一丝阴鹜,怎么会,明明之前的测算不是如此结果。 长离俯视着下方诸位仙神,见到了玄因帝君的神色变化,他的嘴角不由轻轻勾起。 太微境介于神界与混沌虚空之中,天道隐匿,玄因帝君自然不可能知晓太微境中发生的事,更何况长离的修为高于他,想要测算长离的事,也会被他第一时间发觉。 按理说当凤梧踏出太微境的那一刻,她的打算就应该会被玄因帝君知晓,然后在半路上阻拦。 但也正是由于长离的庇护,让凤梧安然的走到了天道钟前,然后敲响了天道钟,开启了这明仙大会。 而唯一没有被长离蒙蔽的,只有天帝天后,可天帝天后非但没有帮玄因帝君一把,反而在凤梧的身后推了一把,也不知道到底做何打算。 在火焰燃起来的那一刻,就有一些神念从天外之处而来,环绕在凤梧的身边,那些火焰似乎与凤梧身上的火焰同源,神念探入火焰之内的时候,火焰非但没将他们焚毁,反而呈现出一种欣喜的状态。 这便是凤族的那些沉睡老前辈们的神念了,他们感知到族中又有小辈点燃了涅槃火,无尽欣喜。 虽没有从沉睡中苏醒过来,但还是分化了一缕神念护持在凤梧的身边,有了这些神念的庇护,凤梧的安全又提高了许多。 一旁的梧桐树灵见到这一幕,由衷的感到了一些欣慰,总算他们所做的事没有白费。 神念一部分盘旋在凤梧的身边,一部分像一些古老的仙神探寻,然后从他们那里得知了凤梧敲向天道中的缘由,神念不由得愤慨起来,然后一些透明的火焰就在玄因帝君身边浮起,仿佛要将他焚尽。 玄因帝君手指轻动,向他袭来的火焰就瞬间消散,可他似乎忘了他身边还有一个小狐狸,小狐狸实力不足,被火焰弄得灰头土脸,玄因帝君这才像想起来一般,为小狐狸解决火焰的危害。 凤梧见到这一幕,眼中不由得闪过一丝嘲讽,这个时候怎么不情深似海了?他来向梧桐树灵讨要梧桐真火的时候,不是一副伤她者皆得死的模样吗? 然后凤梧就义正言辞的开口道,“前几日,帝君来到梧桐林,要阿梧交出梧桐真火,阿梧不允,帝君就想要强求,但被梧桐林的阵法阻挠了片刻。帝君无法,只得先放过阿梧,可阿梧也由此伤了元气。帝君身为天界帝君之一,却擅自违反天规。他掌管天下草木生发,却因自己的私欲而伤及他手下的木灵。我敲响天道钟,便是想要众仙神裁度帝君此次犯下的过错。” 这一番话说得凛然大气,完全不像以往凤梧说话的风格,但众仙听到此处,却不由得皱起眉来,就这么一件小事,居然也敢敲响天道钟,召开明仙大会?若是真的感到委屈,直接请天帝天后从中协调也就是了,何必劳烦他们来这么一趟。 就在这时,他们突然听到那一声熟悉的清冷声音,“此事确实不能就这么算了,身为天界帝君之一,又怎能知法犯法的去欺凌座下的仙神?若真的让此等事情泛滥,那将天界天条置于何地,那天界秩序又该当如何?” 清冷的话语不疾不徐的出现,让听明白了其中意思的众神不由得错愕,此等小事,又哪能涉及到仙界秩序这么大的问题? 虽然此事不为天条所允,但天界是一个靠实力说话的地方,这种事以往也不是没有发生过,只不过都被压下去罢了。 此次这般大张旗鼓的处置玄因帝君之事,是不是代表着以往的事都要被翻出来?且,此事又与这位神尊无关,为何他要直接插手呢,不是吃力不讨好吗? 第三百九十三章 神君无情 玄因帝君在长离开口之后,就将视线对准了他,道道波光在他的眼中闪现,就好像染血的梨花落到湖面之上,泛起点点的涟漪,带着一种凄厉与冰冷。 长离漠然的对视着玄因帝君的眼睛,他的嘴角甚至是微微弯起,在他们两人对视的那一刻,明仙大会上的气氛就骤然的僵硬了起来,一股危险的气息缓缓的浮动浮动,又渐渐的加深,直到波及了整个空间。 然后在玄因帝君的前方,一道泛着青光的波动闪现,小小的碎裂声骤然的出现在众位仙神的耳边,他们将视线传过去,就发现在青光出现的地方,空间片片的破裂。 然后,玄因帝君突然闷哼了一声,他的脸上泛起一股潮红,这股潮红很快被他自己压了下去,只不过他的脸色就变得更难看了,若以前是那种宛若梨花一般的淡白,那现在就是宛若雪花的苍白。 长离轻轻的一挥衣袖,那抹青光就骤然的消失,被撕裂的空间也迅速的抹平,就好像变故从来都没有发生一样。 他看向玄因帝君,冷冷的说道,“帝君何故如此气恼?若真有冤枉你的地方,在座诸位自然会为你评判,你何须心急?” 听到长离这句幸灾乐祸的话,玄因帝君又闷哼了一声,只不过他到底没有发作,而是冰冷着一张脸说道,“玄因如何与神尊无关,此事也不劳神尊操心,只是神尊日理万机,又是为何参与到这等小事中来?” 长离姿态随意,他看了一眼钟身不停在波动的天道钟,淡淡的说道,“本座可比不上帝君身兼要职,平日里也只是闲散度日罢了,正巧听闻有神灵敲响了天道钟,自然要来看一看。” 他接着对凤梧说道,“小凤凰,此事玄因帝君确有过错,你想要如何?”这句话就直接为此事做下了评判。 而在座的诸位仙神也从两神一来一往中窥见了什么,他们原以为此事是凤梧为求公道而敲响的天道钟,没想到事实是太微神尊单方面向玄因帝君发难了。 众神的眼神一时间都变了,他们或是收起了恼怒,或是收敛了戏谑,一本正经的看向站在正中的玄因帝君,这两人又是怎么结仇的呢?怎么他们一点消息都没有听闻? 太微神尊闭关多年,轻易不踏出太微境,玄因帝君常年在玄因帝宫中清修,也不怎么其他的神灵,他二人到底因何故结仇的呢? 而一些不时在外走动的仙神则是知晓了大概的原因,他们用幸灾乐祸的眼神看着玄因帝君,果然这位帝君也招惹到了他不能招惹的尊者身上。 前段时日,玄因帝君为了给小狐狸准备嫁妆,可是与许多仙神交换了资源,而这些资源未必是他们乐意交换的,现在看到玄因帝君倒霉,他们自然是乐呵呵的。 长离瞥了一眼凤梧,凤梧立刻就心知肚明,然后大肆的谴责玄因帝君的罪责,并诉说自己的无助与惶恐。 这一番装腔作势非但没有激起众神的同情心,反而让他们觉得好笑,他们一眼就能看出来,凤梧是在演戏,只不过碍于她化形而出的是个女童,所以这个演戏都还没有到矫揉造作的地步。 天生神胎,又怎会有无助与惶恐这种情绪,这种种,不过是为了膈应玄因帝君罢了。 而这种状态显然也达到了她的目标,玄因帝君的脸色,在凤梧开始撒泼之后,就变得越来越差,越来越差,直到黑如锅底。 凤梧见此情形,连忙一骨碌的爬了起来,然后尖着声音的问道,“玄因帝君究竟要怎么给我个交代?”这显然是要逼着玄因立君赔罪立誓了。 事情发展的迅速,超乎众位仙神的预想,他们以为这怎么也得纠缠上一段时间,但太微神尊与凤梧这么一唱一和的,居然就将事情定了性。 而上首的天帝天后也没有发话,他们就静静的看着事情演变,当然,有熟悉他们行事做派的神灵已经猜到事情的发展,大概就是他们想要的吧。 玄因帝君并不善言辞,他不会直接反驳凤梧的话语,他只是静静地注视着凤梧,只把凤梧看得全身一寒。 可此时有众位仙神与凤族的前辈撑腰,凤梧却是不怕的,她跳了起来,小短手指着玄因帝君的鼻子,“帝君到底立不立誓?” 玄因帝君没有回答凤梧的话语,而是直接看向了长离,“这就是神尊想要的,神尊闹出了这么大的排场,居然只是想要玄因立个誓?” 长离的话语轻轻巧巧,“帝君怕是弄错了,此事又与本座有何关系?不是因帝君欺压小凤凰与梧桐木灵才招致他们的反抗吗?事情因帝君而起,帝君却想将恶果推到本座的头上,岂不是颠倒因果。作为天界帝君,你为何会犯下如此低等的错误,莫不是神智错乱了?” 一听这话,诸多仙神便是想笑,只有凡尘之人才会神智错乱,如他们这种已经得道之辈,又怎会有此等病症?这句话纯粹是太微神尊拿来堵玄因帝君的罢了。 所以说玄因帝君到底是怎么得罪了太微神尊,让他如此的针对于他? 玄因帝君微微的撇过了头,然后声音冰冷的说道,“那不知神尊想要如何?” 长离淡淡的说道,并非是本座想要如何,而是要看众位仙神如何裁决。” 说罢,长离便看向天帝,问道,“天帝觉得该当如何?” 天帝从某一部分上来说,是天道的代言人,行事必须不公不义,秉持天地大道。 且,天帝的责任就是维护天界的稳定,玄因帝君近年来为了躲避道劫的所作所为,已经隐隐猜到了天帝的底线,今日的明仙大会,一部分是长离的意思,另一部分就是天帝的意思了。 在天帝威严而沉肃的目光投注到玄因帝君身上时,在座的仙神都下意识的屏气凝声,然后就听到一道威严的,不含其他感情色彩的声音响起,“玄因帝君欺压座下生灵,有违帝君之责,今削去其帝君之位,并处雷刑三道。” 第三百九十四章 神君无情 一听到这个判决,众位仙神就倒吸了一口冷气,怎么会这么严重? 凤梧状告的是放在别处,连事都算不上,就算真的闹大了,也大多是由天帝一调解,而闹到明仙大会之上的,还是有史以来的第一例。 且还真为了这等小事处罚一个帝君,并削去其帝君之位,真是匪夷所思。难道玄因帝君是有什么事惹恼了天帝,让他借机发作? 在场中只有少许身居高位的仙神对此事都有所了解,身居天界职位,维持天界与诸多附属之界的运转,天道便会降下功德,护持其修行。 天帝之位便是这些仙职中的重中之重,天帝哪怕看在这些功德的份上,也会尽力维护天界的稳定。玄因帝君近些年来的行为确实是出格了,让天帝早就心生不满,今次便是借机发难了。 且,天帝还有另一层顾虑,谁能知哓到时候玄因帝君面临的究竟是何等劫难,万一这劫难波及到了整个天宫又如何?还不如趁早将他贬下去,让他莫要连累了天界中许多无辜的仙神。 小狐狸在天帝的判决出来后,就泪眼汪汪的看着玄因帝君,她不明白,明明是一些小事,为什么处罚会如此之重? 她在下界的时候不也是弱肉强食,你争我夺的吗?为何到了天界反而强调天规天条了?若是让明真知晓她的想法,必然会说,这并非是欺不欺压的问题,而是他招惹了不能招惹之神的问题。 她怯生生的看了一眼玄因帝君,然后从他的身后走了出来,颤声的说道,“小仙不服,这些事都是我怂恿玄因帝君做的,天帝要罚,为何不罚小仙,反而罚玄因帝君?” 天帝威严的目光落到小狐狸身上时,让小狐狸害怕的都要露出原形了,结果天帝瞟了她一眼,就将视线转开,然后继续看向玄因帝君,不容置疑的声音再次出现,“以你之修为,又怎能奈何玄因,他犯的错全是他自己之过,后果也将由他一力承担,但既然你主动的站了起来……” 天帝说到这时,就有了一瞬间的停顿,像是在思考要怎么处置小狐狸,而小狐狸却固执的以那单薄的身形保护着玄因帝君,这是她到天界以来对她最好的神,她不能辜负了他的情意,可他没有发现的是,在他身后的玄因帝君眼神冰冷而深沉,完全没有以往看下她的温柔与善意。 “那你便与他同罪。”天帝说到这里,就下了定论,“因你并无什么神职,便与他一起受雷刑三道。” 小狐狸听到这里就不由自主的颤抖了一下,如果是她的原型,大概全身的毛都已经竖了起来。 削去帝君的职位,就代表着失去了大量的功德,受雷刑三道,就代表着道体受伤,甚至神魂也会有些损伤。 小狐狸来到天界,已经有了一段时日,她已经知晓了仙界的雷刑与原来界面的雷刑的完全不是一个概念。 位面的本源之力越强,刑法也就越强,而凌驾于数万位面之上的天界,本源之力绝对胜余她之前待的小位面,而刑罚之力有多强,就可想而知了。 她反过头看了一眼玄因帝君,然后转过身去,用一种虽然畏畏缩缩但却无比坚定的语气说道,“罚我就好了,为什么要罚他,这件事真的与他无关?我愿意用我这条命给凤梧赔罪,你们不要伤他,真的不要伤他。” 说完,她就满眼恳求的看向凤梧,甚至想要跪下向她恳求,凤梧情不自禁的往后退了一步,她不知道该怎样面对这种场面。 这时,就听见长离清和的声音响起,“修行之途,劫难不断,渡得过,便是长生久视,渡不过,便是身死道消,这种种皆由他自己一力承担。他慑于劫难之威,临阵退缩,便是犯了大忌。又想制造另一场劫难,以分散自身之劫难,这又是一大忌” 说罢,长离就深深的看了一眼小狐狸,然后用一种冷漠的口吻说道,“妄图以情劫代道劫,更是死路一条。” 没错。玄因帝君对小狐狸根本就无情爱之思,他只是想制造出一场情劫,避过接下来的神尊之劫,让天道放他一条生路。 可这场劫难真的是那么好度过的吗?从玄因帝君做下这一个堪称愚蠢的决定之后,他的道劫就注定过不了。 神尊之劫,不只是天地对他的一场考验,也是自身的一种提升。 长离困于道劫中几十万年,可以说有数次面临生死之危,但他还是闯了过来,在这之后无论是心境还是实力,都有了极高的提升,这便是历经一场道劫的所得。 听到长离的这句话,众位仙神纷纷的反应了过来,然后他们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一步,居然是这样! 而凤梧的心头更是有层层冷意上升,玄因帝君为了度过神劫已致疯魔,而能为他保存一线生机的涅槃火,必定不会放被他放过,若是她忍下了梧桐真火之事,那下一次她要失去的,或许就是自己的命!她不由得看了长离一眼,眼神中满是感激。 长离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的看着玄因帝君,“若你现在回头,前往天外混沌渡劫,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玄因帝君低垂下了头,不作回答,可他的神情却越来越狰狞,完全没有了以往雪落梅花的清艳之感,反而弥漫着一股死气。 小狐狸在长离说出的那番话后,就陷入了怔愣之中,可此刻,她看着玄因帝君那古怪的神情,依然忍不住上前安抚他,“帝君……” 自长离点破他的打算之后,玄因帝君周身的气势就骤然的一变,一股危险的气场浮现在他的身边,让那些古老的仙神都忍不住脸色一变。 一阵低低的笑声突然出现,这笑声完全不似以往玄因帝君那淡漠而清润的声音反而带着一些说不出的阴沉,他伸出手,将小狐狸笼到了怀中。 然后骤然的抬起头,一股惊天的气势就骤然的爆发! 第三百九十五章 神君无情 升腾的气浪从玄因帝君周围爆发,滚滚的云海在天空中炸成了碎片,然后又很快的聚拢了回来,合成了一片片厚厚的云。 云层不再是以往的纯白之色,反而染上了暗沉与灰烬,这些灰烬,游荡在云中,让云层看上去越发的可怖。 云童一脸惊骇的看着天空中的云,他感觉自己与云层的联系已经彻底隔断了。 灰色的云层不停的向周围的扩张,扩张,很快就覆盖了这一片空间,并将将所有的仙神都笼罩在内,并向着神界的其他地方扩张。 玄因帝君冷冷的扫视那一眼云层,那讥讽的眼神中尚且含着一些疯狂的色彩,让他完全失去了以往的风采。 一道道灰色的纹路爬上了她的脸庞,让他完全失却了以往清雅的模样,他脸上的纹路就好像活的一般,从下颌处向着眉心方向蔓延,纹路似与灰影相呼应一般,诡异而莫测。 长离的身形在骤然刮起的狂风中纹丝不动,连他的衣摆都没有波动分毫,他不含杂任何情绪的眼神扫过凤梧身后的天道钟,就看到从明仙大会开始就一直在隐隐震动的天道钟彻底的静止了下来,而这种静止,不是代表着天道钟已经陷入了沉睡,而是风雨欲来之前的,气氛紧张到了极点的宁静。 很快,道道闪电就开始在云层外出现,紫色的电光徘徊在带云层的边上,让灰色的云层也染上了一些紫色的光彩,并将一些灰烬淹没。可云层并不是那么好欺负的,那些灰色的尘埃就聚集起来,张牙舞爪的朝着电光扑去,噼里啪啦的声音不绝于耳,两方战在一起,各不相让。 而在电光与云层交织的那一刻,玄因帝君身上的气势彻底的爆发,层层灰色的尘埃向着周围扩张,蔓延到每一寸空间,让空间隐隐的颤动,道道哀鸣出现,仿佛在诉说着空间的脆弱。 站在正中的玄因帝君抬起手,有一搭没一搭的抚摸着小狐狸的头发,他的神情居然带着一些诡异的安宁,而这种安宁中又带着一丝歇斯底里。 长离冰冷的神色被漫天电光照亮,那神色中不包含一丝斥责的意味,有的只是赤裸裸的冷漠。 众多仙神惊骇的看着这向他们蔓延而来的灰尘,想要躲避,想要对抗,但那灰尘似乎侵蚀性极高,就像无形无物的域外天魔一般,侵入了他们的神魂与道体之中,让他们神魂道体受损,连灵力的运行也出现了问题。 突然,玄因帝君抬起头来,看向高高俯视他的长离,然后他缓缓的勾起嘴角,说道,“这下你满意了吗?” 长离也勾起嘴角,冷冷的回了一句,“自作孽不可活。” 在灰尘蔓延到他身上的那一刻,他的手中出现了一面镜子,这面镜子古朴而又神秘,其上蒙蒙昧昧,没有映照出任何的东西。 可在长离将镜子召唤出来的那一刻,一道通天彻地的光柱便骤然的出现在空间中,这道光柱是如此的浩大,以至于隐隐的撼动了这个空间。 凛冽的清光随着光柱的出现而闪耀在每一位仙神的眼中,让他们下意识的想要躲过,就连天帝已出现了一瞬间的怔愣。见此情形,天帝手中凝聚的招式也暗暗的消散。 下一刻,光柱扩散,然后化为大片的清光覆盖了这个空间,压制在自玄因帝君身上散发出来的灰色尘埃之上,将尘埃彻底的淹没。下一瞬间,清光消失,而尘埃也彻底的消失。 抱着小狐狸的玄因帝君突然冷哼了一声,然后一道鲜红的血液从他的嘴角滑落,又化为一道赤色的烟,消散在天地之间。 他低垂下眼,喃喃的说道,“这就是神尊的力量……” 因为受到反噬,所以玄因帝君的气息无比的虚弱,可他抱着小狐狸的力气却越来越大,直让小狐狸痛的骨肉碎裂,可小狐狸却一声不吭的忍了下来。 下一刻,一道由金光拢住的牢笼扣在了玄因帝君的身边,让他再也无法动上分毫,长离将太微镜收起,他看着在光牢牢牢相拥的两人,神色不变。 他手指轻弹,想要将向狐狸摄出来,可小狐狸在感受到,将她与玄因帝君分离的力道之后,连忙抱紧着玄因帝君的腰,一道清晰的意念不停的闪现,不要不要,我要和他在一起,一直在一起。 见此情形,长离也没有勉强,他手上凝聚的力量立刻消散,然后又转头看向了天帝。 天帝在刚刚长离出手的那一刻有些怔愣,但现在已经缓过来了,他扫了一眼在座的仙神,然后威严的声音再次响起,“玄因帝君抗拒行刑,并伤及众多无辜仙神。现加重其刑罚,三道天雷改为七道,并罚他前往混天狱思过万年。” 刑罚一下子加大,众位仙神却都没有什么异议,他们心有余悸的看着被困在牢笼中的玄因帝君,感叹,幸好太微神尊出手阻止他,不然一个因神尊劫而发难的帝君会对天界造成多大的破坏,他们简直不敢想象。难怪,难怪以往的古籍中,会留下神尊劫天地劫这一说法。 此时了,他们更对悄无声息就度过了神尊劫的太微神尊抱有十二万分的好奇心,这一位又是怎样不惊扰天界诸仙神而度过神尊劫的呢? 长离眼捷轻垂,将那些探寻的视线隔绝于外,一道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再次打破了空间中凝滞的气氛,“还不带他下去行刑。” 这时才由仙神反应了过来,他们连忙讪讪然的抬起那个禁锢了玄因帝君的光笼,往刑台而去。 在光笼被带起的那一刻,玄因帝君居然有意识的抬了抬眼,正对上长离看过来的浅淡的视线时,他的眸中满是讥讽。 长离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就转过了头去。他冲着惊魂未定的凤梧说道,“小凤凰,你也算是做了一件了不起的大事了。” 小凤凰小小的身躯不停的抖动,她胖乎乎的手直拍着胸口,大喘气的声音一直传来,“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第三百九十六章 神君无情 刚刚看玄因帝君的那模样,她还以为他第一个收拾的就是她呢,现在危机解除,小凤凰顿时就对着长离横眉冷目,“神尊,你想要做何事不妨直言,为何要这么拐着弯的来利用我?” 利用这个词就说的严重了,长离不疾不徐的答道,“难道你没有得到你想要的吗?” 小凤凰无言。 七道天雷,虽然不是数之极,但也有的玄因帝君受了。 天雷的威力是一道比一道强,若是以往的三道天雷,顶多能让玄因帝君道体受损,而七道天雷,玄因帝君就算不彻底陨落,也会去掉半条命。而混天狱监禁一万年,更是能损毁仙神的本源之道,让仙神道心迷失。 混天狱是无尽混沌中,一处被天界之人发现的格外危险的地域,其内部除了混沌暗流,更拥有数不尽的混乱道义,若是仙神修为不够,更会彻底的陨落其中。 而在发现了这一处区域后,天界就将它当成牢笼,凡事被发配进去的仙神,大多都没有再出来过。 混天狱监禁一万年,玄因帝君能不能囫囵着出来,还是个未知数呢,如此,可比小凤凰一开始想要完成的目标好上许多。从这一点上来说,长离的做法确实是无可挑剔。 可小凤凰到底是心有不甘,她鼓了鼓腮帮子,不满的说道,“若非是我的运气好,只怕还没有敲响天道钟,就会陨落在玄因帝君手下。” 看刚刚玄因帝君的那个模样,显然是已经入了魔,那时他的心底就再也没有天规天条这种束缚,有的只是一个信念,一个必定要度过神尊劫的信念,而阻拦他渡劫的小凤凰指不定就会折在他的手里。 长离悠然的坐下身,缓缓的说道,“若没有我的庇护,你以为你能走到天道钟前?” 小凤凰自然是知道的,所以她最终还是低下了头,没有回话。 长离轻轻地笑了一声,这笑声温和而亲浅,“何必如此计较,我不是各取所需?你想要为自己讨回公道,而我想要彻底解决玄因帝君,这两个目的殊途同归,最终也都完成,你还有何好不满的?” 长离一开始的目的本就是要彻底的解决玄因帝君,他为小凤凰谋划的目标只不过是顺便罢了,当然达成也可,不达成也无碍,反正小凤凰的事会解决的。 …… 刑天台上的刑法立刻就要执行,而执行人却不是天界中的任意一位仙神,而是天道。 又是一道浑厚的钟声传遍天界,在束缚着玄因帝君的光牢之上,就瞬间凝结了一大片的云层,这种云层不像是被玄因帝君着来的,夹杂着晦暗的黑色云层,而是宛如黑夜一般的,纯粹的云层。 道道紫色的闪电在云层之中穿来穿去,就好像一条条兴奋的游龙,又一声钟响,激起了空间内游离的道韵,而云中的游龙都好像被这道声响激励一般,更为兴奋了,他们互相撞击,然后融合,汇成一条条更大的游龙,这些游龙又继续厮杀,最终形成了一条无比粗壮的紫色雷霆。 在第三道钟响之后,这道雷霆就在众位仙神的眼中,悍然的落下! 雷霆破坏了用来束缚玄因帝君的囚笼,直接劈在玄因帝君身上。玄因帝君在束缚解开的那一刻,就瞬间反应过来。一道无形的气场骤然的出现在他的身边,阻挡这雷霆的靠近。 雷霆与气场相互敌视,对战,最终,紫色的雷霆被湮灭,而还没等玄因帝君借势逃脱,又一道雷霆落下。 这一道雷霆显然比之前的威力更大,湮灭了这一道雷霆,又是下一道,下一道,下一道,道道雷霆不停的落下,每一道的威力都要胜过前面一道,到了后面,连玄因帝君都无力阻挡。他的法力早在之前的几道雷霆中被耗光,现如今已是强弩之末。 最后一道煌煌若天道的雷霆落下之时,玄因帝君的眼前一片空白,他抱着小狐狸的手轻轻的松开,想要将小狐狸推开,在之前的几道雷霆中,他都是将小狐狸护在身旁的。 最终还是没有混过去啊,玄因帝君自嘲的想了想。 他之所以会突然动了恻隐之心,救下那一只在天劫下苦苦挣扎的狐狸,就是因为他想起了自己的神尊劫。 而狐狸在被他救下之后却泪眼朦胧的望着他,恳求他收留,他心念一动,就将那狐狸留在了身边。 他所想的是,天地劫法万万千,为何他的神尊劫就不能是情劫呢?从那一刻起,他走上了一条歪路,也注定了他今日受此劫难。 玄因帝君心灰意冷的放弃了抵抗,他觉得就这么死在天劫之下也没什么不好。 而在这时,察觉到他意图的小狐狸却慌慌张张的抱住了他的手,然后将自己依偎在他的身边。 她抬起头,眼角有泪光闪动,但眼神却出奇的坚定,我要和你一起,她无声地传达着这个信念。 玄因帝君突然心中一安,他抛弃了心中那纷杂的想法,然后低下头,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这个笑容,对比起他以前的模样显得尤为的真实。 他抬起手,将小狐狸抱在了怀中,既然避不过,那就我们两个一起面对吧。 以往的虚情假意,到了这一刻,都通通流去,剩下的,只有心中那片刻的安宁。 煌煌的的天雷劈在这两人身上,让两人的身体泛起了一阵焦味,剧烈的疼痛侵袭了他们每一寸肌肤,让他们的表情有一瞬间的狰狞,等了疼痛稍微过去了之后,他们才慢慢的和缓了颜色。 玄因帝君抬起头来,看向正在观看他们受刑的这众位仙神,他对上长离那清清淡淡的目光,缓缓的露出了一个笑容。 这个笑容,褪去了以往的焦躁与急迫,变得淡而清雅,就仿如一朵褪去了喧嚣的梨花,缓缓的从枝头飘落地面,为地面留下一份芳香。 这时,长离淡淡的说了一句,“这倒还像一个帝君的模样。”这句话传到了玄因帝君的耳边,让他又露出了一个无奈的笑容。 九为数之极,若是神尊劫,必定是九道天雷,而他现在提前受了七道天雷,倒是让他留住了一线生机。 但神尊劫也彻底的失败了。今日过后的他必定是元气大伤,前往混天狱也不知能不能有再出来的一日,但这是他自己选择的路,是好是坏,他一力承担。 在他被押送到混天狱之前,又有一道清冷的声音出现在他的耳边,“天衍四九,遁去其一,你且好自为之。” 玄因帝君表情一愣,然后无声的点了点头,劫尽余生,但不知这生机,他是否能抓得住? 第三百九十七章 神君无情 明仙大会散场之后,长离便独自回了太微境,太微境中的两个道童依然在勤勤恳恳的打理这道宫。 他们的根脚是火灵,若真想得道成仙,那还需得今后一段时间的磨练,因这两个道童的心性都还尚且稚嫩,所以他们的求道之路还尚且漫长。 他们见长离回来,便犹犹豫豫的问道,“神尊,不知神界又发生了何等大事?”有此担心也是正常,毕竟每次敲醒天道钟,都代表着神界要发生大的变故。 长离淡淡的回了一句,“玄因帝君被削去帝君之职,前往混天狱受刑。” 两个道童听到这话面面相觑,他们不禁想起了前段时日凤梧来到太微境时,神尊所说的话,他们心里隐隐有了一个猜测,但却不敢把这个猜测问出口,最后他们也只是默默的低下了头去。 长离又问了一句,“可还有其他的事要禀告?” 这些时日,太微境的生灵都是通过这两个道童与长离交流的,先前离开太微境出去浪的那条小龙不知去了何方,连长离苏醒也没见他回太微境拜见。 长离细细的搜寻了一番,最终得出一个结论,那条龙很可能是误入空间缝隙,跑到另一个世界去了。他也没多操心,龙族的血脉,只要不是太倒霉,都能活得很滋润。 两个道童听到长离的问题,倒是想起了什么,其中一人回禀道,“神尊,今日酒窖有异香泛,想必是您酿的酒又有可以起出的了。” 长离点了点头,一转身就往酒窖去。在这道宫中,大部分区域,两个道童都可以去,但还有一些地方是严令禁止他们进入的。 走到酒窖的门前,就闻到了一股奇异的酒香。 推开酒窖的门,就看到大多的酒坛都安安份份的摆在酒窖中,而有异常的,是一个泛起禁制波动的角落。 他走上前去,将禁制平息,然后从中拿出了一个精致的酒坛。在这处禁制里,居然还藏着一瓶不同于其他酒缸的酒坛,而异香就是从这个酒坛中飘出来的。 霸道的香味环绕在酒窖中,熏得人飘飘欲仙,长离却没有受到影响,以他的修为,能够醉倒他的酒实在是太少了,纵然这坛酒已经酿了几十万年。 这坛酒叫忍别离,是几十万年前长离处置完姝华的事之后酿制的,那时他想的是将醉欢颜与忍别离一起交于姝华,让她忘情,但后来他看着姝华醉意朦胧却依然强颜欢笑的模样,就将这坛酒留了下来。 有时候,遗忘,并不是最好的选择。 在今日之前,长离都没有想起这坛酒来,可此时,酒窖中泛滥的酒香,还是让长离想起了多年前他酿这酒坛的模样。 那时姝华笑嘻嘻的抱着醉欢颜,问长离,“三哥,你觉得我当真喜欢他吗?” 姝华的脸上带着浓重的醉意,她没有等长离答话,就自顾自的摇了摇头,“不,那并非是喜欢,只是长久以来失去所得的遗憾,与想要与命运抗争的执念。” 她痴痴呆呆的看向远方,“是这样,是这样,我从来没喜欢过他,我只是不甘心……不甘心……” 长离那时没有回答她,他保持着沉默,然后重新酿起了一坛忍别离,可这坛忍别离,最终还是没有送出去。 今日酒窖酒香泛滥,这坛酒也真正的酿好,可真正要送出去品尝的那一位,却不是长离最初酿酒想要送的那个人了。 他打开了酒坛,那一股浓烈的酒香瞬间便盈满了他怀,让他整个人如同浸泡在酒中,从骨子里透出酒意。 他看了看坛中清澈的酒液,然后再将酒坛封上,他不喜茶,也不喜酒,这酒闻闻就罢了,没必要喝。 等长离带着酒坛踏出酒窖以后,那一股浓郁的酒香,也随着他的步伐,挥散到道宫之中,让那两个道童再次经受不住的变回原形,两盏幽蓝的火焰在灯座之上明明灭灭,让长离看的有些好笑。 这两个道童修为到底是太低了,不过能承受这一坛酿了几十万年的忍别离的酒香还不醉倒的仙神,只怕也少。 他带着酒坛再次踏出了太微境,然后去寻他那多年未见的友人,算不算好友,只是一个有几面之缘的友人罢了,不过这个友人,也值得他这一坛忍别离。 今时今日,就算是长离,将这坛酒再次放到姝华的眼前,她也不会喝了,因为他早已将他所有的情思,化作一坛浓郁的酒液,灌注到她的心中,使她这几十万年来依然浸泡在酒香之中,从不曾忘却。 太微境外是无尽的混沌,虽与神界有勾连的通道,但却不是谁都能寻上门来的,而长离此次出门,却没踏上那个早已稳定的通道,而是往无尽混沌的另一边走去。 无尽混沌中一片昏暗,时不时有错乱的道意从他的身边吹过,黑色的尘埃在长离的身边聚集又散开,他们想要入侵长离的神魂与道体,却无法破开长离的防御。 这里是名副其实的仙神的葬地,也是许多古老仙神的沉睡之地。 长离沿着一个固定的方向走去,在他的脚下出现了一条由灰色尘埃凝结的道路,这道路虚虚实实,往往在长离后脚刚撤开的时候,就彻底的散开。 就这样,长离一路行走在无尽混沌中,看上去悠然而自得,他熟门熟路的往一个方向前去,这个方向是许多仙神不曾得知的。 无尽混沌之中,隐藏着许多大能的洞府,而这些洞府又没有熟知的人指引,修为普通的仙神只怕耗尽仙龄都找寻不到。 长离来到了一处灰色尘埃十分集中的地域,在这里,尘埃环成一个圆形,不停的旋转着,长离修长的手点在了圆形之上,圆形骤然的散开,露出的内里那一片虚空。 他挥了挥手,顿时,一道独特的,代表着他本人的道意蔓延进了那一片虚空中,让那虚空的主人知晓了他的到来。 虚空的主人正在自斟自饮,他感受到那一道熟悉的道意,然后放下了手中的酒杯。 第三百九十八章 神君无情 主人抬起头来,微微一笑,然后露出了那张俊美的脸,这张脸隐隐的透露出几分熟悉。 主人轻轻地拍了拍手,然后一道空间涟漪骤然的出现,涟漪过后,就见到了长离那一张有些生疏的脸。几十万年没见了,确实是有些生疏了,毕竟,当年他们也不怎么熟悉。 纵然以仙神明镜台一般的神魂,无论何等往事都能够想起,但长离的模样对于钟文清来说,确实是有些陌生了,嗯,或者说不应该叫他钟文清,而应该叫他玉台神尊。 钟文清,也就是玉台神尊,他的神尊之位显然是不能与长离相比的,只因他拖着姝华渡劫的方法实在是有些取巧,没有完全得到天道的认可,他的修为也在多次渡劫中被大大的损耗,以至于连长离的七成修为都没有。 长离打量着这个看上去成熟了一些的青年,眼里多了一丝波澜,相比起他闭关前,钟文清的外表正常了许多,不再是那一副孱弱的模样。 因修为的逐渐增长,所以钟文清长成现在这个模样,也确实可以理解。 长离将酒坛放到桌上,然后坐到钟文清的对面,钟文清也不客气,他随手就将酒坛打开,然后就闻到一股浓郁而又霸道的酒香。 这处空间是钟文清开辟出来的洞府,相比起朝离的太微境,他这里显得昏暗了许多,毕竟钟文清的实力不及长离。 随手捏造出了一套酒杯,钟文清就自顾自的斟起来酒,酒液入口的那一刻,他就忍不住的眯起了眼,然后夸赞道,“好酒。” 长离神色淡漠的回了一句,“我酿的,自然是好酒。” 钟文清回道,“我以往又不是没有喝过你的酒,那也是好酒,但却是及不上这一坛。” 长离随意的扫视了一眼这处空间,然后说道,“我酿了几十万年的酒,自然胜过以前喝的许多。” 钟文清露出一个浅淡的笑容,“难怪。” 这个笑容清浅而透明,就好像冰冷的雪花悄悄的落在地面,化为透明的水波一般,带着一种脆弱的美丽,在这处昏暗的空间的映照下,更显奇异。 这个模样的钟文清更像几十万年前长离见到的模样了,他敲了敲酒坛,然后问长离,“你今日又是为何来我这里,难道就是为了送一坛酒?” 长离淡淡地回了他一句,“我要走了,不会再回来。” 钟文清惊讶了一瞬,然后点了点头,“走也好,这里无法让你的道途更进一步,走出去,说不定是另一番天地。” 说完,他就握着拳头,低低的咳嗽了一声,“若是我根基损耗,说不定也会走出去看一看。”看他这副模样,显然是根基未愈。 他的脸上泛起一抹红潮,然后他低低的叹了一声,“你闭关前就曾跟我说,可能不会回来,而回来了之后,你见到我所说的依然是要离去。看来你是注定无法在此处停留啊。” 长离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他不知自己最终会在哪里停留,但绝对不会是此处。 钟文清似是开怀,又似是惋惜,然后猛的灌下了一杯酒。 这时,长离冷不丁的问了一句,“你是否后悔?” 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反而让钟文清顿了一下,他缓缓的放下了手中的酒杯,对着长离淡淡的笑了一下,“不后悔,我从不后悔。” 长离又哦了一声,然后对着沉默的钟文清说了一句,“这一坛酒叫忍别离。” 钟文清呆了一瞬,他痴声的重复道,“忍别离?” 长离又接着说道,“这是我为姝华酿的酒,最后却没有送出去,现在看来,这坛酒却是更适合你。” 钟文清轻轻地将酒杯放下,然后眯着眼说道,“一坛酒罢了,有什么合适不合适的?” 说罢,他就继续倒酒,而长离也站起身来,他的手中也出现了一根玉箫,修长的手按在玉箫之上,一阵清冽的箫声就飘荡在这昏暗的空间中,让这空间都骤然的多了一些明亮。 酒声不断,箫音不绝这两种泾渭分明的声音在此处完美的融合在一起,让这座空间都充满了和缓的意蕴。 良久,酒声停箫声绝,长离回头看着钟文清,认真的说道,“我要走了。” 钟文清站起身来,点头说了一句,“我知。” 他没有说什么祝愿的话,他知晓,修道一途本就莫测,劫数与机缘往往就在一念之间,而长离的道途,只能依靠他自己去体悟,去追寻,其余人的祝愿与体悟完全无法帮助他分毫,所以他能做的,只是说一句我知,然后看着他离去。 长离的身形逐渐变得透明,他嘴角微微的扬起,然后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这个笑容中带着一丝迷茫,剩下的却全是笃定。 在消散的那一刻,一道清冷的声音,顺着呜咽的风声,跳到了钟文清耳边,那是,“你这里太寂寞了。” 钟文清听完一愣,然后哈哈的大笑了两声,就继续坐到了石桌前。 他这里确实是很寂寞,没有长离的太微境那一派生机勃勃的模样,也没有神界中的喧嚣与热闹这里,若不是存在着一个钟文清,只怕要被其他人误认为死寂之地。 他白皙的有些透明的手指一点点的敲在酒坛之上,敲击出一声带着节奏的乐曲,却似与长离的箫曲有些相似。 乐曲终了,钟文清幽幽的叹道,“忍别离,还真是忍别离啊。” 他打量着自己这个沉寂了几十万年的洞府,然后摇了摇头,又继续修炼去了,纵然沉寂,那也是他的选择,他无悔。 而在无尽混沌的另外一个方向,一个白衣的人影抱着一只红色的狐狸坐在虚空中,他四周满是混乱的道意与呜咽的阴风,可他的神情却是那么的恬淡与温和。 他眼睫下垂,望向怀中的狐狸的神情,隐隐间透着一丝温柔,突然,他心念一动,往另一个方向看去,然后他低低的说了一声,“又离开了。” 他怀中的小狐狸听到他的声音,微微的动了两下,然后这人轻轻的摸了摸小狐狸的耳朵,温和的说道,“没事。” 寂寞了太久,或许一次真心的陪伴,就能够让他放下心防,在刑天台上,他不是高高在上的帝君,而小狐狸,也不是他渡劫的工具,他们,从那一刻,踏入正轨。 从一开始的虚情假意,到最后的情愫暗生,他不知他失去的是什么,也不知他得到的是什么,但他知,这一路,有她陪伴,甚好。 他感受着自己逐渐被修补的道基,然后在心里默念了一句,无心插柳柳成荫。 之前的他从未对小狐狸动情,那又怎能算得上情劫?而如今渡劫失败的他,却真正的懂了情之一字,他不尽轻轻的叹道,命道无常啊…… 第三百九十九章 逃跑新娘 天气阴沉沉的,阵阵寒风,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刮过来,吹得人连骨头缝里都透着森冷。 长离一踏出诊所,就感觉一丝细如牛毛的雨,顺着吹来的风飘到了他的脸上,让他连呼吸间都带着雨的潮湿而又阴冷的味道。 他反手将诊所的门锁上,然后往另一个方向走去,虽然现在才刚刚下午四点,但以现在的天气还是早点回家的好,毕竟这座城市的治安可不怎么好。 还没走两步,他就感觉到右侧传来呼呼的风声,他下意识的想要躲开,但紧接着一个沉重的物体就撞到了他的右手上,让他往前趔趄了一步,而那个物体也因为巨大的反作用力跌到了地上。 长离皱了皱眉,伸手抚了抚他被撞的起了褶皱的衣服,然后向右后方看去,就发现那一个物体赫然是一个人,一个长相还算甜美的女人。 此时,这个女人跌坐在地上,弯弯的眉毛紧紧的蹙起,脸色苍白而疲惫,她一手撑着地,一只手捂着肚子,看到长离看过来,这个女人没有说抱歉,反而向他投来了求助的目光。 她麻木的神情里夹杂了一些痛苦,然后这次痛苦越来越大,越来越大,渐渐的,她的脸上蒙上了一层虚汗。 她往前挪了两步,然后抓住长离的裤脚,哀求道,“我怀孕了,你帮帮我好不好?” 长离打量着她那不过片刻就汗涔涔的脸,然后神情淡漠的点了点头。 他回到了诊所门前,打开了诊所,看下那个倒在地上的女人说道,“进来吧。” 这个女人显然没有她表现出来的那么孱弱,在长离没有透露出扶她的意思的时候,她自己就从地上爬了起来,然后往长离的诊所走去。 这是一个中医诊所,清苦的药材味在踏进去的那一刻就迎面而来,让女人下意识的就捂住了鼻子,她忍了忍涌上喉咙的呕吐欲望,然后缓缓的走到长离的看诊桌前。 “坐下。”长离示意她将右手放上来放在案脉上。 长离修长如玉的手落下来的时候,一阵温热的触感也随之而来,让女人下意识的恍惚了片刻,她神情呆愣的看着长离的手,长长的眼睫,一眨一眨,透露出一种楚楚可怜的意味。 诊完了一只手,长离又示意他将另外一只手放上去,这一次,这个女人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医生,我的孩子没事吧?” 她也是看这个人是个中医医生才敢向他求助,毕竟同样身处异国他乡,面对同源而出的人总会下意识的释放出善意。 长离的神情依然淡淡,他没有直接回答女人的问题,而是开始问一些日常的问题,比如这个女人现在多少岁,什么时候发现自己怀孕的,怀孕之后的身体状况, 女人一一作答,然后眼巴巴的盯着长离,丝丝的水雾,从她那双清澈的眼中涌起,透着一股纯真的意味。 诊完了另外一只手后,长离下了结论,“你的底子不错,胎像很稳,刚刚是因为你的动作用力过大,才会导致疼痛的出现,从今天起好好保养,注意营养的摄入,这个孩子应该可以好好的生下来。” 女人听到长离这么一番话,放下了心,然后又乱七八糟的问了一些有关于养胎的问题,长离一一的回答了她。 这么一番折腾,时间就到了五点,长离看着神情已经彻底放松的女人,对她说道,“走吧,我该打烊了,这里的治安不好,你自己尽快找个住的地方。” 女人一听这话,神情一呆,她急忙的抬头看长离,“医,医生,我……” 长离示意她把话说完整,就看到女人局促的抓着自己的衣服,然后猛的站了起来,说,“医生,我的护照和钱都被偷了,我不知道该去哪里。”说完,她就低下了头,可红晕却从他的脸颊一直渗透到了耳朵,让她看上去格外的惹人怜爱。 长离不疾不徐的收拾着他的桌案,然后淡淡的说了一句,“这与我有什么关系?” 这女人又是一呆,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感觉自己的眼眶格外的酸涩,仿佛有眼泪要落下来,她连忙吸了吸气,忍住心里无法宣泄的委屈,握紧了拳,她发过誓,一定要重新活过来,再也不在男人的面前流泪。 长离没有搭理面前站着的女人,他收拾好东西后,就站起身来,然后往诊所的门前走去,女人看着他修长的背影,不知所措。 看到女人依然呆立在那里,长离扶着诊所的大门,有些不耐的说道,“请吧。” 听到他这么不留情面的话,女人心里的委屈就如同漫天的雪花一样,一片一片的飘落下来。 为什么为什么这个世上的男人都这么无情? 她好不容易逃离那个男人的身边,没想到又遇到了这样一个人,她以为医者一定是仁心的,见到她这样一个怀着孩子又无路可去的孕妇,难道不该是细心的慰问和关怀的收留吗? 她身体僵硬,却在长离逐渐转为冰冷的目光中,慢慢的挪动着,直到挪动到诊所的大门前。 她嗫喏着抬起头,看向长离,问道,“医生,你能帮帮我吗?” 没有办法了,身在异国他乡,她身边连一个认识的人都没有,护照和钱都被偷走了,她连生活的保障都没有,现在只能求救于眼前这个人。 长离听到她这么说,便挑了挑眉,他饶有兴趣的扫了一眼这个女人,最终眼神落到了她的肚子上,那里正孕育着一个全新的生命,他的神情一缓,然后点了点头,“可以。” 女人听到她这么说,连忙把头抬起来,那张满是希冀的脸上露出一个开心的笑颜,就好像瞬间开放的百合花,温柔而明媚。 长离接着往下说道,“我可以送你去警察局报案,顺便去大使馆寻求帮助。” 女人听到长离这么说,刚刚和缓的脸色瞬间就变得苍白,她拼命的摇头,“不,不要。” 长离眉头皱起,“不找警察局和大使馆,那你还想怎么办?” 第四百章 逃跑新娘 在国外丢失财物和护照,难道不是第一时间去找大使馆和警察局?这个女人现在在他这个陌生人面前磨蹭是想干什么? 说完,他就抽出了自己的手,语气里也带上了一些不耐烦,“这位女士,你到底想干什么?” 女人连忙又去拉长离的衣袖,长离再次避开,女人顿时慌了手脚,眼泪终于控制不住的落了下来,“医生,医生,不能去找大使馆和警察局,他们会把我送回国的,我不能回国,不能回国,一旦回国就真的再没有希望了。” 长离的语气变得更不好了,“这位女士,我想你没有听清楚,我问的是你现在想要怎么办,而不是你的过去是怎样的,如果你不愿意去警察局和大使馆,那就请你自己去寻找住所,我并不能想到其他能够帮助你的方法。” 女人听到长离这么不耐烦的语气,动作更僵硬了,她哽咽着说道,“医生医生,你帮帮我,你帮帮我。你收留我好不好?你收留我好不好?”原来这个女人的最终目的是要长离收留她。 可是一个沦落到异国他乡的怀孕的女人,有了问题,不去找警察局和大使馆,反而来找他这个无辜的路人,她到底是抱着怎样的目的? 一个单身的女人,贸贸然的就要另外一个男人收留,她是真的天真不谙世事,还是愚蠢呢?长离认为是后者。想要他收留?他看上去是那么好心的人? 他果断的摇了摇头,“不行。”说完,他的手一动,一个巧力施展,就骤然的将女人带出了诊所,然后他再瞬间将诊所的大门关上,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女人看到他这么毫不拖拉的动作,赶紧追了上去,“医生,我真的没有地方去了,你就不能收留我吗?” 长离被烦的不行,他漠然的转过身来,双手插在风衣的袋子里,问道,“我收留你?就代表着我不仅要负责你的人身安全,还有你的日常饮食与生活用具,不仅要耗费金钱,还要消耗我大量的精力哦,对了,你肚子里还有个孩子,那是不是说,我还得负责,保证你孩子的健康,让他顺利的生下来,等他生下来之后,还要负责将他养大。” 说完他就神情冷漠的看了一眼这个女人,“女士,你的算盘打的太精了。” 听到这么一番包含着恶意的揣测,女人赶紧摇头,“不是不是,我只是想要你收留我一段时间,等我的护照和钱包找回来了,我会马上离开的,我有钱,保证不会占你的便宜。” 长离伸出手,放在这个女人的面前,以示停止,“女士,你以为照顾一个孕妇和刚出生的婴儿是单单一个金钱的问题吗?我耗费这么大的精力与时间,与我照顾自己的妻子与孩子有什么不同?我为什么要做这么愚蠢的事?” 女人显然没有抓住重点,她急忙的问道,“你有了妻子和孩子?” 长离无语的看着她,“这个不是重点,重点是我没义务做这种事,也不想当接盘侠。” 说到这里,这个女人还不明白长离的意思就有些愧于她以前受到的夸奖了,“我没有这个意思,我真的没有这个意思,医生,我只是想寻找一个暂时的居所,没想要图谋你什么。这个孩子,我会自己一个人养大的,绝对不会麻烦你。” 长离用怀疑的目光看向了女人,“一个人养大孩子,你?” 他摇了摇头,“你不行。”一个被人捧在手心里宠着的女人,能够完完好好的带大一个孩子,他不信。 女人看到他的否定,心中的不安再次决堤,她嚎啕大哭了起来,“你这人怎么这样?你这人怎么这样?”明明是同胞的,为什么他一点爱心都没有? 长离看着女人替泗横流的丑态,毫不留情的转身而去,他照顾自己都来不及,怎么会有那个闲心去照顾一对陌生母子? 在临走之前,他还是留下了一句话,“如果不想自己流落街头的话,就去找救护站。” 这是他给这个女人的一句忠告,说罢,他便轻轻地摇了摇头,一个自己都还是个孩子的人,又怎么会有能力养育另外一个孩子。 一个生命的诞生,代表的不仅仅是延续,还有责任。他是一个独立的生命,有权平安顺遂的长大,去追寻他自己的道路,而不是被另外一个孩子像做游戏一样的诞下。 可这件事情到底与他无关,孩子,是那个女人孕育的,他并不能妄加出手。 等回到家,已经是六点了。这个常年被雨点笼罩的城市,夜幕似乎降下得十分快。 他烧开了水,滚滚的热气,从咽喉蔓延到肺腑,让他全身一松,似乎整个人浸泡在阴寒天气中的寒意都已经被驱散,他把玩着手上的白瓷杯,目光放空,看来今天这个女人就是天命所在了,他不禁摇了摇头,真是草率的天命。 又是一杯热水滚滚而下,驱散了他身体里的疲乏他也是今天才降临的,一降临就遇到了那个女人,连喘一口气的机会都没有。 他知晓,如果按照事情的发展,应该是他把那个女人带回家,好好的照顾他们母子二人,让他们不必感受,流落异国他乡的痛苦。 然后在这段相处的时间中,他应该对那女人情愫暗生,然后爱屋及乌的将那孩子视作自己的亲生儿子,直到孩子亲生父亲出现的那一天。 真是个正正经经的接盘侠,他想到,然后他嗤笑了一声,走下了吧台。接盘侠?她也配! 他有自己的人生路要走,凭什么让一个突兀出现的人打乱他所有的人生计划,让他走向另一个不是他所希望的结局? 他是医生,可不代表他同情心泛滥,比起救助一段跌落到谷底的人生,他更想好好爱护自己的人生,去完成自己的目标,如果连他自己都以为,自己的人生只配给他人做嫁衣,那他还有什么存在的必要?他如此想到。 第四百零一章 逃跑新娘 喵喵喵,几段稚嫩的声音出现在长离的耳边,瞬间打乱了他的沉思,长离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发现声音出现在门外。 这栋房子虽然不大,但他能听到门外传来的那几声细微的声音,还是依靠他骤然变的灵敏的五官。 他打开门,就发现角落里蜷缩着一团黑色的物体,被门打开带出来的阴风一激,这团黑色的物体瞬间的抖了抖,那露在外面的尾巴尖也被收了进去,黑乎乎的一团看上去就更像一个球了。 感觉到脚步声的临近,这团球就颤颤巍巍的挪动了几下,然后一个小脑袋就从球里面抬了起来,露出了一双湛蓝色的眼睛,这双眼睛就仿佛最精致的蓝宝石,纯粹的就好像盛放在田野里的矢车菊。 对上了长离那饶有兴趣的视线,猫儿的那双矢车菊一般的眼睛连忙转了两下,就仿佛转动的车轱辘一般,带着一股宁静而灵动的味道,他长长的胡子一抖一抖的,仿佛在鉴别空气中传来的味道。 长离蹲下身来,摸到了小猫的后颈,然后将它提了起来,骤然升空了,小猫的四肢就自然的垂落,就好像人的手脚一般。 对上长离的视线,小猫呆愣了片刻,然后眼神中露出人性化的讨好之色。 长离嘴角微微的勾起,手中轻轻地晃了晃,小猫才意识到自己的处境,他惊恐的环视了一圈四周,然后四只爪子不停的在空中挠着,就好像一个落到了水里的旱鸭子。 直到意识到长离不会将他扔下去之后,小猫才放下心来,他伸出两只前爪,抱住长离的手臂,软乎乎的肉垫隔着衣服握住长离的手腕,让他感到些微的不适应,然后他就将小猫放了下来。 他蹲下身,手中不知从哪里折来了一片叶子,然后不停的在小猫的面前晃着,小猫情不自禁的跟着叶子转动,不一会就晕乎乎的了。 长离问他,“你从哪儿来?”小猫应了一声。 长离又问他,“你叫什么?”小猫接着软绵绵的应了一声。 长离接着问,“你想干什么?”这一次,小猫的音声里带着一种晕乎乎的感觉。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长离就淡淡的哦了一声,然后他随手将手中的叶子放到了花盆里,站起身来,抱着手臂,说道,“你想跟着我?” 被弄的晕乎乎的小猫,还没清醒过来,他一步一晃的,走到了长椅的脚边,然后拿毛茸茸的猫头蹭他的鞋子。 长离视线下垂,目光中或多或少有一些兴味,由人变猫,而不是妖修化为人形,这倒是有趣。 “你为什么要跟着我?”长离问道,小猫这才清醒了过来。 他一个好端端的人,突然的变成了一只猫,他刚开始还以为是做梦,结果在感觉到阴风吹在身上的森凉之感之后,他才惊醒了过来,这不是梦,这是真的。 他慌乱了好一段时间,还不等他真正的冷静下来,就发现腹中传来一阵熟悉的疼痛声,他饿了,他这才想起来,他必须得找到食物。 等他从那偏僻的角落真正的走到大街上的时候,他才发现,他不止变成了一只猫,还变成了一只外国的猫。 种族不同,语言不通,这一现状,瞬间让他摊成了一张猫饼,他绝望的趴在角落里,觉得就这样死了也没什么不好,说不定死了他就能回到自己的身体。 可还没等他从那一阵绝望的感觉中缓过来,就发现一只肥壮的大花猫跑到了他的面前,不时的对着他的菊花嗅着,他悚然一惊,然后赶紧夹着尾巴跑了。 这年头怎么连猫都喜欢跨越性别恋爱! 人生地不熟,纵然这是一个对动物十分友好的国度,他依然不知道该怎么生存下去,就在这时,他发现了一个五官有些熟悉又十分陌生的人。 熟悉是因为他们原先是相同的人种,五官上有一定的相似性,而陌生,是因为他以前从没见过这个人。 他乡遇同胞,一股激动的感觉瞬间弥漫上了他那颗小小的心脏,让他想要下意识的冲上去,但力量的骤然缩小,让他保持了一定的警惕心。 万一这是另外一个国家的人呢?万一他是个喜欢虐猫的变态呢? 直到看到他帮了那孕妇一把,还说的是普通话之后,他才放下了心来,然后悄悄地尾随着这个人,来到了他的房门前。 能够对身无分文的人施以援手,说明这个人是很有爱心的吧?而有爱心的人,不是正适合收养她这种无家可归的小动物?他自动的把自己带入了流浪猫的处境,然后可怜兮兮的望着长离求包养。 刚刚长离问他的问题,他其实是下意识的回答了真话,可他不认为这个人懂猫语,所以他继续装着无辜的样子,望着长离。 长离确实是不懂猫语,但他懂道,任何生灵的语言都是对天地万物内包含的道韵的描述,所以他不需要去学习各种兽语,就能够懂得他们声音中的含义。 没有得到他的回答,长离就啧了一声,然后问他,“你叫杜衡?杜衡倒是一位好药材,煎来服之可以祛风散寒,化血活淤。” 听到长离一语叫破他的名字,小猫身体僵的像一只死去的猫,又听到长离说的什么煎来服之,他的前腿甚至无意识的抽搐了一下,然后他抬起头来,用一种无辜又纯真的目光看着长离,喵喵,你在说什么,本喵星人听不懂。 长离语气温和的说道,“别装傻,这可是刚刚你自己告诉我的。” 什么?我什么时候告诉你了,我刚刚确实是说了,难道你这个地球人懂喵星语?这不可能啊,他继续用无辜的眼神看着长离。 长离没有买他的账,他单手扶在门框上,问,“你找我是想做什么?” 想变成人,还是想修炼为妖,或者说纯粹是为了混吃混喝?在他的猜测中,这小猫的目的无外乎是这几种。 而他也确实猜中了,小猫就是想要找一个对他殷勤无比的铲屎官。 第四百零二章 逃跑新娘 铲屎官?这小猫就猜错了,长离这人向来没什么爱心,他能够留下这只猫就不错了,还伺候他,怎么可能? “说出你真实的目的来,不要装傻,我听得懂。”长离说道。 小猫继续与长离对视,他清楚的看见这个人眼中自己的倒影,然后小胡须一抖一抖露出了一个疑惑的表情,这个表情也颇为的人性化。 长离语气悠然,“难道你没有照过镜子,你这个表情完全不应该出现在一个猫身上。” 他确实没照过,小猫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他变成猫之后,就一直处于一种恍惚的状态,又怎么能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有些超出了猫这个生物的范。 他紧张的喵喵了两声,在长离温和的目光下,又后退了两步。长离没有继续在盘问他,而是身体一侧让出了身后的门,“要进去吗?” 小猫站在原地思考了一会儿,那深沉的表情,若是让爱猫的人士见到,必然会疯狂的将他搂到怀里撸。 最终,饥饿战胜了他的警惕,他一步一步得小心翼翼的走进了门里。 在发现这个人没有伤害他的意思后,小猫才初初的放下了心来,他靠在沙发的角落,目光随着长离的身影而转动,长离打开了冰箱,发现里面还有一些新鲜的食材,在做晚饭之余,还顺手蒸了个南瓜。 他的手艺倒是多年未变,虽然不至于难吃,但也好吃不到哪里去。 那个南瓜是给小猫准备的,在南瓜稍微冷却之后,小猫就狼吞虎咽起来,他已经许久没有吃过东西了,温热的南瓜落在肚子里让他舒适的喵喵了两声,他湛蓝色的眼眸眯起胡须,随着张合的嘴上下晃动,黑色的嘴边还沾着一些南瓜肉。 他一边吃还一边瞄向长离的饭桌,虽然长离的手艺一般,但架不住他做了肉啊,小猫舔了舔唇,渴望的看了一眼长离那丰盛的晚餐,然后悻悻然的低下了头。 算了,还是吃自己的南瓜吧,如果得寸进尺,说不定这个人会将自己丢出去,虽然他刚刚装傻充愣的混过去了,但他心里对这个人的警惕却提高了许多。 他居然知道自己原本是个人,还听得懂他说的话,真是太不可思议了,难道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某些奇人异事?说不定他以前在网上当笑话看到的那些故事里面有一部分是真的,等他变成了人之后,他一定要好好的搜罗搜罗。 小猫心中乱七八糟的想着,但嘴却没有停下来,他长长的尾巴一甩一甩,完全透露了她心中的愉悦,就在这时,一只修长的手伸了过来,然后将他面前的南瓜拿开。 他疑惑的抬起头,就看到长离那双淡然的眼睛,“这么多就够了,再吃下去会撑着。”小猫这才发现,原来那块南瓜已经被他啃了一半。 他感受着自己鼓鼓的肚子,然后长长的喵了一声,既像是舒服的叹气,又像是撒娇的卖弄,长离将饭碗收拾好之后,就对着小猫说道,“去将自己洗干净。” 小猫继续用疑惑的眼神看着长离,长离不容置疑的说道,“我不喜欢脏脏的东西,如果你不洗干净,我就只能将你赶出去。” 赶出去?不行不行。 小猫望旁边看了一眼,光滑的琉璃台上照出了他的身形,他黑乎乎的嘴边黏着星星点点的南瓜肉,让他看上去格外的狼狈。 确实该洗一洗,可是为什么是要他自己洗,他是一只可爱的小猫猫啊,难道不是他的铲屎官殷勤的伺候他?他歪着头,疑惑的喵了一声。 弄清楚了他声音中的意味,长离就眯着眼睛看了他一眼,那眼神中的意味,让小猫打了个寒战,“想让我伺候你?”他声音拖长的说道。 小猫连忙的甩着头,谄媚的笑着,然后往浴室里走。呼呼,刚刚那个人的模样真可怕呀。 小猫喘着气的想到然后他两只前爪跳起,扒在了水龙头之上,向右一拧,就这样自力更生的打开了水龙头。 哗啦啦的水声落下,小猫将爪子伸进水里,然后不时的拍到嘴上,就像是一个人在用水洗着嘴巴一样。 他完全没意识到,这个动作不是寻常的猫能做出来的,也没有意识到他这个模样,有多像一个人,更没有意识到,寻常的猫有多抵触水。 长离侧身站在浴室的门前,轻轻地笑了一声小猫身体一顿,爪子猛的往回一收,激起了大片的水花,瞬间洒在了他的身体上,让他身体一抖,下意识的要将那些水甩开,但最终他还是忍住了。 他悻悻然的放下爪子,可怜兮兮的看着长离走上前,将水龙头关掉,说了一句,“出来吧。” 他出了浴室门之后,长离指着插好了插座的吹风,对小猫说道,“去把毛吹干。” 小猫立刻乖乖的走上前去,打开吹风十分享受的吹了起来,热风吹在他湿漉漉的毛上,将那些毛烘干,暖呼呼的感觉顺着皮毛钻进了肉里,让他舒服的眯起了眼。 他不停的在吹风的面前转着身子,吹完了左边吹右边,吹完了右边吹尾巴,惬意的很,不过一会儿,他身上的毛就被吹干,蓬蓬松松的胀了起来,只不过那东一处,西一簇的模样,看上去十分的好笑,他自己却完全没有察觉。 长离看着他乱七八糟的模样,倒是愉悦的弯了弯眼睛,看上去更温和了一些。 小猫望着他的笑颜,有一瞬间的呆愣,这个人长得不是顶顶的好看,但笑起来,却有一种玉石生花的感觉,让人不自觉的便安静了下来,生怕惊扰到了他。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渐渐就到了该休息的时候,长离这才想起来,他应该为这只猫安排一个窝,在之后还要负责他的饮食与住所,以及生理健康。 感觉自己像一个老妈子,这让长离有些不快,他皱起眉头,用一种深沉的眼光打量着小猫,让小猫情不自禁的瑟缩了几下。 这、这是怎么了?他为什么要这么看着自己? 第四百零三章 逃跑新娘 第二天一大早,长离就将小猫从被窝里扒拉出来,然后带着睡眼惺忪的他往诊所走去。 说是早,其实也不早了,早上十点钟的时间,大部分人已经走出家门,前往工作的地点。 小猫摇摇晃晃的跟在长离的身后,那蓬松的毛发依然乱七八糟的,可这只自称喵星人的小猫,却完全不在乎他的外表,或者说他并没有舔毛这个习惯,也并没有发现自己的异常。 身材娇小的猫咪跟在一个身形修长的男人的身后,身上的毛乱七八糟的栽倒着,让过路的爱猫人士心都化了,就连那些对猫不感兴趣的人,这时也会下意识的露出一个和缓的微笑。 因为这只小猫实在是太可爱了,虽然他全身都是黑色的,可是这黑色却并不给人阴沉和恐怖的感觉,反而带着一种蓬松的慵懒的感觉。 而更令人喜爱的就是他那双蓝色的眼睛,就好像拿高倍镜拍下来的夜空一般,带着一种神秘的色彩,此时这只小猫脸上满是人性化的困倦的神色,让人忍俊不禁。 长离走进了诊所,空置了一夜的诊所并没有什么异常,他坐到桌案后,示意小猫跳上椅子。 小猫看着那半人高的椅子有些为难,他现在还没意识到,自己是一只行动十分灵敏的猫咪。 长离无奈的看了他一眼,然后说道,“跳上去,你不是认为自己是一只猫吗?怎么连跳上椅子都坐不到?” 小猫神情一呆,然后垂下眼角,那副沉思的模样更让人觉得好笑,他耳朵一折一折,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忽的一下就跳到了椅子上。 身体落下的那一刻,他心里还有些慌乱,不过这慌乱很快就转成了欣喜。 幸好幸好没有掉下去! 我果然是一只合格的猫咪,这么高的椅子都能跳上来! 长离看着椅子上那只尾巴一晃一晃的猫咪,再次说道,“把你的右手伸出来。” 转瞬,他又突然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误,然后说道,“哦,把你的右前爪伸出来。” 小猫歪了歪头,乖顺的将爪子递出去,长离将他的爪子移到案脉上,装模作样的诊了起来,嗯,没整出来。 然后他又示意小猫换另外一只爪子,小猫看着长离这么郑重其事的样子,心里也有些打鼓,难道他真的看出了些什么?他递爪子的动作一下子就变得犹豫了起来。 还是没有诊出来,长离的神情一下子就变得深沉了起来,他的手一下一下的点在桌子上,让小猫感觉像点在自己的心上一样,心脏不受控制的跳动。 他忽的一下跳上了桌案,然后拿自己毛茸茸的头去蹭长离的手,长离顺势摸了他几下,然后说道,“你多少岁了?”小猫没有做声。 “在上大学?” 嗯,你怎么知道的?小猫豁然的抬起头来,震惊的看着长离,难道把脉还有这种功能? 只见这时长离幽幽的叹了一句,“学习不可荒废啊。你在大学学的是什么?” 这个问题……小猫下意识的后退,就要往桌下跳去,长离的手却在这时放到了他的后颈上,制止了他的行动。 “金融?土木?设计?中文?计算机?”他一边一个一个的问过去,一边观察着小猫的脸色。 前几个院系说出来的时候,小猫都是故作疑惑的听不懂,最后一个说出来的时候,他的尾巴瞬间僵了一下,然后又若无其事的恢复了正常,长离就知道他之前到底是学的什么了。 他语气愉快的拿出一本高数教材,对着小猫说道,“既然你学的是计算机,那肯定会接触高数方面的知识,现在你无法回到你的身体,学习方面必然会落下,我就大发好心为你补补课。” 小猫看着那厚厚的高数教材,骇得连连后退,但长离的手放在他的后颈那里,让他无法挣脱。 这个人,怎么会这么丧心病狂!居然让一只猫学高数! 天啦,他以前还是人的时候,就最怕这一门课,每次高数考试,都是靠着那一分与老师的面子情低空飞过的,没想到现在变成猫了还要学高数,这简直是个噩梦! 长离看着小猫抗拒的表情,语气温和,却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力度,“不学,今天就没有晚饭。” 什么?怎么能这样?小猫尖尖的喵了一声,神情更加的惊恐了。 长离伸出一只手指,在他面前摇了摇,“别想着逃跑,这是不可能的,还是乖乖跟我学习。” 说完,他就将高数教材摊开在小猫的面前,然后语调平缓有序的跟他讲解起来。 小猫生无可恋的看着那些似曾相识的知识,眼里的绝望快要溢出来。 警察叔叔,快,这里有人虐猫。 即使没有正面看到那只猫的表情,长离也能感觉到他身上发散出来的层层黑气,这让他的表情更加的愉悦了,中医诊所一天到晚也没什么客人,他也有些无聊,现在有了只猫,供他消遣也挺不错的。 快乐啊,往往会出现在一些不经意的小角落,他看着那只猫,如是想到。 一人一猫,就这样优哉游哉的度过了一个下午的美丽时光,等快要打烊的时候,长离依然是精神抖擞,而那只猫则是生无可恋。 就在长离准备说今天的课程结束的时候,一个女人突然闯了进来,“医生,这是我昨天欠你的看诊费,我现在还给你。” 这个风风火火的女人,正是昨天求长离收留的女人,此时,她的身边还跟着一个容貌深邃的小伙子。 小伙子的目光再转到长离的身上来的那一刻,眼睛里就出现了一丝惊艳,然后他就用流利的当地语言询问长离的基本信息。 长离随意的敷衍了他两下,就将钱推还给了那个女人,“不用了。” 女人因为小伙子对长离那么殷勤而难看的脸有了好转,她刚想说些什么,就听到长离接着说道,“本来就是扶贫,也没指望着有人能还。” 扶贫?你就不能说些好话? 女人的嘴角抽了抽,然后咳了两声,清清嗓子,“不用你扶贫,医生,这本来就是我该给的!” 第四百零四章 逃跑新娘 昨日,这个女人被长离抛下之后,就一个人孤零零的在大街上游荡。 那个时间点,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而这个女人在没有找到去处之后,就决定往收容所去,可是在她她做下决定之后,她才蓦然的发现,自己不知道收留所在哪里。 她那个时候才真的慌了,可越慌乱就越找不到解决的办法,所以最后她颓丧的坐在街边的长椅上,算了,船到桥头自然直,总会有办法的。 这句话一般用在那些或者乐观或者自信的人身上,而现在被这个女人用在自己的身上,却是一种逃避。 有时候并不能单单指望船到桥头自然直,而应该努力自救,自我的救赎,远远比期待幸运的降临,要可靠的多。 可是这个女人的船到桥头自然直却又一次实现,一个金发碧眼的小伙子,途经这条街,然后看到一个娇小的东方姑娘一脸沮丧的坐在长椅上,他的心里不由得多了一些怜惜。 因为他有东方的血统,所以心里对来自于东方的姑娘多了一份认同感,所以他自然的走过去,问她需不需要帮助。 这个女人正处在六神无主的时候,看见有人主动过来询问她的状况,她自然是满脸感动的说需要。她也似乎完全没想到,过来询问她的人是好是坏。 所幸这个小伙子人品不错,且身家也不错,收容一个流浪的,怀孕的东方女子依然能够游刃有余。 他在得知这个女人怀孕之后,甚至对她更为的同情了,还主动叫来家庭医生为她看诊。没错,这个小伙子的家世,或许不能只是说不错,应该说非常好。 甚至,这个女人在踏足,那座装潢典雅而雍容的别墅之后,内心都震了震。让她怀上孩子的那个男人,家境也非常的不错,但他的住所,也远远比不上这个小伙子的家,华丽而透着一种贵族的底蕴。 接受小伙子细心照料的女人瞬间就安下了心来,这种有人照料的感觉真好,她已经完全忘记自己怒气冲冲跑出国时,所说的,一定要独立起来,不依靠男人,要好好的赚钱,把宝宝养大。 现在仅仅是面临一个小坎坷,这个女人就将跃跃欲试的,探出去的步伐收了回去,她不自觉的想要将自己置身于温室之中,不受到外界的任何风吹雨打。 安安心心的休息了一晚之后,这个女人就想起了长离对她的慢待,她顿时不快了起来,然后就以感谢的名义撺掇着年轻小伙来到长离的诊所。 长离用一种客气中带着生疏的口吻说道,“这位女士,你还有其他的事吗?”他的潜意思是,要端茶送客了。 这个女人,也就是苏于惜,她不满的嘟了嘟嘴,“不要老是叫我这位女士,把我都叫老了,我叫苏于惜。” 长离颇为无语的看了他一眼,昨天在向他求助的时候,她可没有计较自己对他的称呼,而且都已经怀孕了,难道还要让他称呼她为小姑娘? 都说一孕傻三年,看这位女士的模样,似乎是一孕傻三倍啊! “苏女士,天色已经很晚了,我要打洋了,如果你没有什么要事,就请离开。” 苏于惜支支吾吾的站长离里的面前,她不想走,但也找不到什么理由留下来,甚至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这么想要留在这个人的身边。 她视线飘忽的扫了一下这件狭小的中医诊所,见到那一格格放置着药材的抽屉之后,她的眼睛一亮,说道,“医生,你给我开一些安胎药吧,这样说不定我的孩子能够更健康的成长。” 长离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那清冷的眼神,就好像被冰覆盖的高原湖泊,带着一种澄澈的蓝意,这具身体是混血,所以眼睛的颜色有些不同,也不足为奇。 可苏于惜却实实在在的被震撼到了,她抬起手来,指着长离的眼睛说道一声,“你的眼睛好奇怪啊。” 哪里奇怪,她又说不上来,她转过头,看着,蹲在桌案上一脸好奇的望着她的猫咪说道,“就和这只猫的眼睛一样。” 猫儿不屑的打了个小喷嚏,哪里,他的眼睛是最漂亮的,这个大恶魔怎么能比得上他? 长离淡淡的瞥了一眼小猫,然后小猫就将脸上愤愤的神色收了回去,转化成另一种谄媚的表情。 长离侧了侧脸,避开了苏于惜的手指,他有些不快,觉得他的眼睛奇怪,也不必要说出来,更不必要拿手指指着,这个女人,真不知道说她是天真放纵,还是没有教养? 他重重地将手里的高数教材放下,然后语气冷漠的说道,“是药三分毒,苏女士身体健康,胎儿稳固,没必要喝药,况且就算我抓了药给你,你也不一定会喝。” 中药的味道,不是什么人都能接受的,更何况是一天三副的熬那么一大海碗喝下去,他敢保证,还没等药煎好,这个女人就会瓤着不喝,既然如此,他又何必给他抓药,浪费药材? 听到长离这么直白的说出来,苏于惜有些尴尬,她将手放下来,双手背负在身后,低下头,左顾右盼的,像是在找其他的说辞。 而这时,站在旁边的小伙子同样一脸兴味地走上前来,兴致勃勃的向长离询问着那些药材的用处,长离连敷衍都不想敷衍了,他神色骤然的冷了下来,然后用英语说道,“这位先生,我要关门了,请你们离开。” 这下子,这个小伙子的脸色也变得尴尬了起来,他虽然对东方的文化有兴趣,但并不会东方语言。 虽然他年轻的时候,曾经尝试着去学,但他很快就灰头土脸的放弃了,没办法,那种语言实在是太难了,但这丝毫不能浇灭他,对于东方的兴趣,现在见到一个身上拥有着这么浓烈的东方气韵的美人,他实在是太激动了,太想要与他深切的交流一番了。 被长离驳斥,这个小伙子倒是没有恼火,在缓过来之后,他又叽里咕噜的向长离询问着一些其他的信息,繁复还有啰嗦的话语,让长离不快的按了按眉心。 第四百零五章 逃跑新娘 苏于惜左顾右盼的,一会儿打量着长离,一会儿打量着小伙子,也幸好她语言方面有着一定的基础,否则不一定能够听清楚他们俩的话,她能够凭借着一腔的孤勇来到国外,就是有这么一个倚仗。 简单的整理了一下桌案之后,长离就对着小伙子做了一个暂停的动作,说,“我要关门,请你们赶紧离开。” 小伙子兴致勃勃的话语被长离打断,当即愣住了,然后他看着长离眸中的不耐,悻悻然的闭了嘴,他看了一眼旁边的女伴,然后施了一礼,“抱歉,医生,我打扰到你了,我们马上就离开,希望能够挽回你的好心情。”说完他就绅士的带着苏于惜离开了。 苏于惜走时还恋恋不忘的看着长离说一声,“我明天再来帮你。” 帮他?这位女士是不是太看得起他自己了,她来帮他,除了让他过得更繁忙以外,还能帮他什么? 暮色渐深,长离关上诊所门,带着小猫一前一后的往家里走。 而在一处视线的死角里,一个脸色苍白的男人按了按他宽大的帽檐,在帽檐之下是一双满是兴奋的眼睛。 他的嘴角裂开到极致,就好像话剧里的小丑一般,带着一种扭曲的味道,这极大的破坏了他那英俊的外表,也展露出了他长久以来隐藏的本性。 咕噜咕噜,几道奇怪的声响出现,这是他在努力的压抑着从胸腔涌上喉咙的兴奋,最后,他张大了嘴巴,用一种尖细却扭曲的声音说道,“真是太美了……” 他摩挲着手中的相机,看着被相机定格的画面,那上面,一道东方意蕴的修长人影不疾不徐的往前走,而在他的身后,跟随着一只眼睛美如矢车菊的黑猫。 这道画面,既萦绕着西方雨城的忧郁与朦胧的气息,又徘徊着一种东方的典雅与神秘,他不停的扫视着被相机定格的画面,然后往巷子外走去,他高大的身形落在地面上,却轻得仿如一道飘渺的烟雾让人无法察觉。 而在另一侧,长离是心有所感的回了一下头,不一会儿,走到他脚边的黑猫就抬起头疑惑的看着他,长离视线往下,对上黑猫的眼神,然后说道,“真是没用。” 黑猫:喵?铲屎官这是怎么了?为什么突然嫌弃他? 他低下头,暗暗生闷气,他这么一只可爱的小猫咪,能成为他的饲主,这个人不应该感到万分的荣幸,并把伺候他作为第一要务吗?怎么他非但不献上自己的衷心,反而嫌弃他?他不服! 望着那只暗自生闷气的猫,长离再次摇了摇头,“唉,真是傻啊。” 他的话里是满满的遗憾与无奈,仿佛他真的对这只猫寄予了厚望。而这只猫则是更为的气愤了,他要将这个铲屎官,开除!开除!可他也只是想想罢了。 他还是要一步一步的跟着长离的面前,生怕被他落下。 回到家中,长离照样做了一顿丰盛的晚餐,然后煮了一盆土豆泥,给小猫当作饭餐。 小猫愤愤的看了餐桌上满满的肉,再看看自己那寡淡的土豆泥,心里的委屈简直要溢出来了。这个人,他非但嫌弃猫,还不给买好吃的,真是太过分了。 此时的杜衡完全没意识到,他的思维,正渐渐的往一只猫转化。 他泄愤一般的肯定要土豆泥,一边啃,一边啃,还一边瞄着长离的饭桌,鼻子嗅啊嗅仿佛闻一闻,就像是吃到一般。 晚上长离没打算再继续教小猫高数,今天下午教他的那些知识,已经彻底的填满了小猫能狭窄的脑容量,所以他决定来一点轻松的。 他一个人往实验室走去,而小猫就坐在沙发上聚精会神的看着动画片,还是从东方传过来的动画片。 他看着电视里那只不停的捞鱼却始终捞不到的笨熊,恨不得以身相代,他的爪子不停的在虚空挠啊挠,仿佛这样就可以将那些鱼刨出来。 而长离的实验室中却亮如白昼,他聚精会神的注视着透明的试管,在试管里存放着一些暗红色的液体,这些暗红色的液体就好像火山内的岩浆一样带着一种粘腻之感。 他将这管溶液放下,又拿起了一管石青色的溶液。这种石青色,完全不像是市面上流行的石青色,反而更像大自然灵光一现铸造出来的一种奇特的颜色,带着一种轻灵与飘渺。 不管是石青色溶液,还是岩浆溶液,都透露着一种独特的美感,一种以前未被人捕捉到的美感。 而在人肉眼无法看到的地方,一股股暗红色与石青色的气体从试管口飘出来,飘荡在空中,然后融合,构筑成另一中,带着芬芳的味道。 长离轻轻地嗅了嗅,然后皱了皱眉不行,“还是不行。”这两款溶液完全不能解决小猫的问题。 他又拿起另一款天蓝色的溶液,继续做起实验来,那严肃的模样,完全让人不敢打扰。 这个实验是他昨晚才开始的,只不过一晚上就已经小有成果,虽然这个成果不能用到小猫身上。 相比起现代那些经由精准实验而产出的溶液,试管中的溶液更偏向于神秘侧,也就是说,长离运用了一些特殊的手法,制造出了这些溶液,而这些溶液也透着一种不容于世的气息。 用着最现代化的实验室,却在做着最古老的实验,长离不禁轻轻的摇头,不管新与老,只要实用就好,他如是想到。 又一组实验失败,长离却没有多少遗憾,他手一挥,那些制造出来的溶液就化为灰灰,消失不见,而他心里则悠悠的想着,下次要不要直接让小猫参与到实验当中,也好精准的观察它的变化。 而在看着电视的小猫,则感觉一股阴风骤然的吹来,吹得他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他左右环视了一下,然后奇怪的想到怎么回事?他怎么感觉有些不妙的事要发生? 在实验室的长离则是愉快的做了决定,下次就让小猫来参加实验,反正就算出了事,他也能够救回来。 小猫顿时感觉身后的阴风更猛了,吹得他都想要蜷缩起来,他不禁战战兢兢,怎么了?这是怎么了? 第四百零六章 逃跑新娘 第二天沉迷到诊所的时候,苏于惜与小伙子,也就是乔治,也到了。 只不过长离这次没空招待他们,因为诊所终于来了客人,是一对头发发白的老夫妇。 老妇人一脸慈祥的问长离,“最近过的还好吗?” 长离起身问安,然后回答老太太的问题,旁边老先生拄着拐杖,看上去有些倨傲,但对长离的神情却算得上温和。 苏于惜看着那边的三人一问一答,不由得有些不满,这个医生面对她的时候,从来没这么温和过。 长离如果知道他的想法,必然会不屑一顾,这对老夫妇一直是非常照顾他,在父亲离世之后,对他帮助良多,他的态度自然会比对其他人不同。 老夫妇拿走了一包凉茶的材料,在走之前还亲切的祝福了一声长离,“叶,你能走出伤痛,实在是太好了,祝福你能拥有一段更美好的时光。” 这个叶字老太太说得字正腔圆,因为她已经说了十几年。 叶,是长离的姓,而上一个被老太太称呼为叶的人,是长离的父亲。 这一世长离是由父亲带大的,他的母亲是一个自由而洒脱的女人,她受长离父亲吸引与她欢好一度,并为他诞下了一个孩子,但最后还是毫无不舍的离去,而长离的父亲也没有挽留他,因为他知道,挽留也无用。 在独自养大儿子,并将一生的技艺传给儿子之后,长离的父亲就被一场意外的疾病夺去了生命,而这个意外,距离现在还不到半年。 打理父亲的后事,继承父亲的中医馆那一段时间,事务繁忙的让长离也有些手忙脚乱,那时候,这对老夫妇给了他许多的帮助,而在一切都走上正轨之后,他们也没在过问长离的事情,直到今日,他们才第一次登门。 此时长离露出一个颇为温和的笑容,对着老夫妇说道,“多谢您的祝福,我会的。”老夫妇这才一脸满意的走了。 而在这段时间里,苏于惜和乔治则是若无其事的在诊所里逛了起来,他们流连在那一面占据了诊所一面墙的药柜之上,打量着那上面的字体。 苏于惜认识那些字,却不知道那些字代表的含义,而乔治却是连字都不认识,他满眼都是兴味的看着那些透着一种古老韵味的字体,不时的摸一摸,那被岁月打磨的平滑的柜台。 他低声的对苏云熙道,“真漂亮,东方实在是太神奇了。” 苏于惜赞同的点了点头,然后她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神情又变得沮丧了起来。 她低声的说了一句,“那也是一个让人伤心的国度。” 过了好一会儿,兴致缺缺的苏于惜就带着乔治离开了药柜旁,诊所太过狭小,他们也没有什么其他的好参观的东西,最后他们将注意力转到了杜衡身上。 杜衡是一只猫,一只漂亮的黑猫。 而作为一个生长在对动物颇为友好的国度的男人,和一个自诩非常有爱心的女人,理所当然的被他吸引,然后小心翼翼的坐到了杜衡的身边,跟他逗趣。 当然,这个逗趣是单方面的,苏于惜与乔治使尽了各种手段,想要引起猫咪的注意,可猫咪却是眯着眼睛,完全不理会他们的卖力演出。他反而是一脸看傻子的看着这两人,到最后,也不知道是谁在给谁逗趣。 在另一边,长离的面前又出现了一位客人,一个颇为奇怪的客人。 他高大的身形坐在狭窄的椅子上,显得有些畏缩,在长离的手搭上他的腕脉的时候,他的全身都在不停的抖动着,那不像是病症的发作,反而像是兴奋的无法控制。 长离皱起眉,将手收了回去,这连让他伸出另一只手的兴致都没有了。 他语气冷淡的下了诊断,“由于太过兴奋而引发的失眠症,需要进行深入的治疗。” 说完他就看了一眼这个病人,问,“你需要配中药吗?” 部分来中医馆的外国人都是抱着一种猎奇的心态,他们或许会装模作样的带些中药回去,但肯定不会煎来服用,甚至还有一些人在过完了瘾之后,连药都不会抓,相比起这些古古怪怪的,没有科学依据的中医,他们还是更相信西医。 在长离收回手后,这个人有一瞬间的失望,但在听到他清冷中带着丝丝摈弃的话语后,这个人反而更兴奋了,他的身体抖动得更厉害,就像得了羊癫疯。 他收回苍白的不像话的胳膊,声音嘶哑的说道,“需要。” 长离点了点头,然后往药柜走去,而一直关注着长离动向的乔治与苏于惜在完全无法**猫儿的兴趣之后,也一并跟着上去。 在长离抓药的时候,他们也伸长脖子,像好奇宝宝一样的观摩着,那些干瘪的,带着苦味的,奇形异状的药材还是让这两人开了眼界,其中在长离抓到一味药的时候,苏于惜的眼神更加好奇,因为她看到那个药柜上写着黄连二字。 感觉到就三人投注来的目光,长离手下的幅度更大,他满满的抓了一把黄连,加到药材里。 原本这副药要并不需要黄连,但加了也没什么事,反正黄连清热解毒,能让人平平肝火。 或许在其他人看来,妄自在已经成型的药方里加入一味不需要的药材,是一种没有医德的事情,但长离认为,面对有些人,并不需要医德。 在这个男人踏进药店的那一刻,他就闻到了他身上传来的浓郁的血腥的气息,这种气息并不像普通的动物血,反而带着一种酸气,这是人血。 而且他的身上还萦绕着一股挥之不去的腐朽之气,让人闻之作呕,可想而知,他的身上背了多少条人命,这种满身血腥味的人,长离愿意伸出手给他把脉,已经是难得的脾气好。 他又接二连三的抓了一些药方中不需要,但煎出来却能带给人深厚印象的药材,而这些药材,苏于惜却是不认得了。 她看着长离行云流水的手法,心里又浮现了一个念头,如果她说要拜师学医,不知道这个医生会不会同意? 第四百零九章 逃跑新娘 苏于惜自己也不清楚,她为什么会对这个医生这么执念,按理说,他虽然长得好看,但她的前男友,和现在陪在她身边的男人,在容貌上都不逊色于他,而在其他方面,就更不能比了。 这个人只是一个小小的中医大夫,身无恒财,又无权势,拿什么跟那两个相比,哪怕是看在他曾经帮助过自己的份上,可乔治对她的帮助明显更大,那为什么自己自己就是一门心思的想跟在他身边呢?她百思不得其解。 而且这并不是那种男女情思的跟随,而是单纯的,为了获得安全感的跟随。是的,跟在他身边,能够获得安全感,她的心里一直有一种隐隐的直觉,那就是只有他才能够让自己顺遂的生活下去。 其实长离也隐隐可以感觉到,有一股力量在推着他往既定的轨道上走去,可是这种力量却并不能够直接左右他的思想,限制他的行为,所以他选择置之不理。 想让他当接盘侠,这实在是太搞笑了!他就从来没做过这么无私奉献的事! 他目光偶然间一瞥就看见了乔治与苏于惜那亲密的样子,心里就忍不住升起一股幸灾乐祸,祝你好运!母子皆得,这可是难得的好事。 然后他又将视线转回到这个进了诊所,依然戴着帽子的男人身上,帽檐在他的脸上透出下一片阴影,让人看不清他眼底的神色。 长离将包好的药交给他,然后问他,“你知道怎么煎?” 男人点了点头,在交完酬金之后,就往诊所外走去,如果再不走,他怕他会克制不住自己。 直到来到一处无人的角落里,这个人才停了下来,他扶着墙,大喘气,惨白的唇被咬破,溢出丝丝的鲜血。 他捧着那包药材,将脸埋了进去,深深的嗅了一口,然后,他憋着气,将头抬了起来,真特么难闻! 之后,这个人就急匆匆的离开了这个小巷,而他行动之间依然没发出什么声音。 诊所里,长离拿手帕,仔仔细细的将手擦干净,然后将手放到小猫的额头,随意的撸了两把,黑猫去邪,就让他去去自己手上的邪也好。 小猫被长离这一通撸,疑惑的咕噜了两声,又趴下身子继续打瞌睡。 而这边,苏于惜你终于壮着胆子上前,“叶医生,我对中医很有兴趣,请问我可以跟着你学习吗?” 她问得很直白,长离也回的很直白,“不可以。” 这句话平和而简单带着一种淳淳教诲的味道,可话语的意思,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被这么直白的拒绝,苏于惜下意识的问道,“为什么?” 长离随意的扫了她一眼,然后撇开眼,“你的资质不够。” 这么一句不带任何鄙视的,只是阐述事实的话语,又让苏于惜脸白了白,她眼眶通红,又倔强的恳求道,“资质不够,我可以用更多的努力来弥补。” 长离认真的看着苏于惜,“苏女士,不知道你听说过一句话没有,灵光一点即成符,枉费世人朱与墨,有些事情不是单单努力就可以弥补的。” 虽然没有听说过这句话,但其中的意思苏于惜是明白的,她修剪得恰到好处的指甲紧紧的扣进衣服里,然后抬起头,正视着长离的眼睛,“医生,你就不能给我一个机会吗?你让我试一试,看看我到底有多少天分,如果有的话就收下我。” 长离果断的摇了摇头,“不管你有没有天分,我都不会收下你,你的心性不适合这一行。” 他不会给苏于惜机会,因为这个世界上最容易出现的就是变数,万一苏于惜突然觉醒了中医的天分呢?那他是收还是不收?收,自己怄气,不收,违背自己的誓言,都是什么好选择,所以他选择从一开始就将这个变数屏蔽。 听到他这么说,苏于惜依然执拗的问道,“为什么说我的心性不适合?如果你真的打算教我,我一定会认真学习的。” 长离眼皮轻抬,随意的瞥了一眼苏于惜白皙细嫩的手指,然后说道,“苏女士,我的在中医的时候,早晨六点起凌晨,晚上十点歇。其间要背诵医书药方,辨认草药属性,确认草药用途,还有其他的更为繁琐的知识,我的这双手,在练习针灸的过程中,也常年受创。” 他的言辞逐渐变得严厉,“苏女士,你有这个时间,有这个耐心能够从事这份工作?你能够忍受那段繁琐而枯燥的学习时间?你能够承受学医所带来的种种痛苦?” 他从上而下的看了苏于惜一眼,然后摇了摇头,“你不能,你甚至没有看清楚自己的处境。” 苏于惜正待反驳,就听见长离说道,“你忘了吗?你现在怀孕了,完全不能操劳。” 苏于惜猛提一口气,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她现在确实不能学医,她光闻着重要的为就不舒服,又怎么能上手? 然后,就见长离的目光转为刻薄,“更何况,苏女士可能完全没有学中医的天分。” 打击太大,让苏于惜忍不住后退了一步,身体开始颤抖和刚刚那位病人有些相似,心里的委屈无法安放,让她忍不住想要落泪,但最终还是忍住了。 她倔强的看着长离,“今天无法打动你,那总有一天我能够打动你的,叶医生,我明天再来。”就算知道自己最近不适合学医,她依然不想放弃。 说完,她就拉着乔治离开了,乔治被拖走的时候,还懵懵懂懂的看了长离一眼,他完全不知道事情怎么发展到这个地步。 他懊恼的想到,为什么当初没有继续学习东方语言,如果继续学下去,说不定他能听懂这两人的对话,当然,这纯属他白日做梦,就算他继续学了,也一样听不懂。 之后诊所里又陆陆续续的来了一些病人,时间也随着这些病人的离去而流失到了暮色时分,长离照例带着猫儿离开。 看够了戏的猫儿悠哉悠哉的跟在长离的身后,他觉得诊所里的病人还是多一点的好,这样,这个人就不至于无聊的折腾他了。 第四百零八章 逃跑新娘 然而事实还是超乎的小猫的预料,他还是没有逃脱长离的魔掌,在被长离提着后颈拎进那个地下室的时候,小猫的心里是拒绝的。 他看着那一排排的试管,一列列的机密仪器,心里都是哇凉哇凉的。感觉不知道从哪里吹来一阵风,吹进了他那颗可怜的小心脏里,让他感觉心里嗖嗖的凉。不会吧,这个人难道真的要虐猫? 就见长离拿来了一个试管,试管里装置着黄色的溶剂,这种黄不像是柠檬一般的清新的黄,反而是偏向太阳一般的灿烂的黄。 黄色的溶剂流淌在试管里,就好像有一颗小太阳绽放,小猫仅仅是看,都能够感觉到其中滚烫的能量。 他骇得赶紧往外跑,就见长离轻轻的敲了一下玻璃板,清脆的声响出现,小猫的身形顿住,他眼睁睁的看着长离一步一步的向他走来,然后将那款试剂到进了他的嘴里。 不同于看上去的那般滚烫,试剂落进嘴里,暖洋洋的,就好像喝下了一口热汤一样,融融的感觉从嘴里蔓延全身,让他感觉自己好像沐浴在阳光之下,四周都是向日葵的味道,他不竟放松了下来,一只猫懒洋洋的瘫在地上,尾巴勾起,又放下。 长离将他挪到仪器下,仪器记录下了一串串看似正常又不正常的数据,长离则是认真的感受着猫儿身上的变化。 过了好一会儿,小猫才从那种暖洋洋的感觉中挣脱了出来,他站起身来,警惕的看着长离,长离却是呼出了一口气,看来是失效了。这款试剂仅仅强化了这只猫的肉身,不能够让他感觉到这只猫变身的真正原因。 然后他就在猫儿惊恐的眼神中,拿起另一款试剂,这是一款粉红的,冒着泡泡的试剂。被定住了身形的小猫,绝望的看着那人露出狰狞的笑容,然后将试剂倒入了他的嘴中。 又是一种梦幻般的感觉传来,让小猫瞬间就沉浸在了粉红色的梦境里,而长离的笑容就更深了。 虽然生活大部分是无聊的,但总有一些小惊喜在等着他。 也幸好原来的他虽然一直学着中医方向的知识,但对西医也很有兴趣,然后一点点的构造出这个实验室,不然他想要完整的做出这些试剂,可能要耗费很大的功夫。 第二天小猫是被长离塞进猫包拎到诊所去的,蜷缩在猫包里的小猫双眼痴痴呆呆的,他感觉自己一会儿沐浴在暖洋洋的阳光之下,一会儿又陷进了粉红色的云层里,一会儿又畅游在蓝色的大海中,种种美好而虚幻的场景环绕着他,让他分不清虚幻与现实。 他眯着眼睛,感受着身体里,一会儿冷一会儿热的感觉,纠结的想要咬断自己的胡子。 最终,他还是没有那么做,因为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强度有了很大的变化,如果说,以前他的力道就只是一只普通的猫,那么现在的他,大概就相当于一个普通的人类小男孩。 而且他感觉自己的记忆力变得更好,逻辑思维也更加的精确了,他不知道这是那些药剂带给他的,还是他自己本身就在往这方面进化。 但即使是这样,他也没那个胆子逃离长离的魔掌,因为他清楚,能够弄出这些药剂来的人,绝对不是普通人。 难道他是传说中的神仙?或者说天使?不不不是这些,是巫师或者恶魔! 随着天气的放晴,诊所里的人越来越多,长离一整天都处于忙碌之中,没有那个空闲去捉弄小猫,而小猫也乐得自在,他一会儿玩着绒线球,一会儿扑棱着流苏,一会儿又用自己黑乎乎的脸去诱惑路过的年轻人,萌骗他们的零食。 在日落时分,诊所又要关门的时候,小猫感觉不远处传来了一阵脚步声,他不禁竖起耳朵,仔细去听这道脚步声。 相比起其他人的或是规律或是沉重,这道脚步声显得那么的轻巧与飘忽。 他不由自主的陷入了思考里,什么样的人会有这样的脚步声呢?幽灵?行尸? 不一会,那阵脚步声就落到了他的面前,一个戴着黑色帽子的男人蹲了下来,拿出一根火腿肠,放在小猫的面前,那显露在小猫面前的苍白的手指看上去十分的不健康。 小猫抬起头,就正好看见了那人帽檐底下的棕褐色的眼睛,本该如同松树枝干一般明亮自然的颜色,在这个男人的眼中,显得那么的阴沉与幽森,甚至小猫在他的眼睛里察觉到一丝隐藏的很好的疯狂。 他闻了闻递到他面前的火腿肠,然后闻到了萦绕在上面的血腥的味道,他下意识的皱起眉,往后退了两步。 如果这个动作出现在一个人身上,那么就说明他对眼前的这个人抱有警惕,而当这一个动作在猫儿的身上的时候,就显得并不那么突兀了。 望着那只快速跑进诊所的猫儿,男人缓缓的站了起来,他拉了拉自己的帽檐,然后嘴角勾勒起一个带着血腥的笑容,他喃喃的道,“真是一只有趣的猫儿……” 然后又有一道从喉腔里发出来的低沉的笑声出现,“也是一个有趣的人。”说完,他就缓缓的往诊所走去。 诊所里依然弥漫着的清苦的药味,让他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步。在昨天,他将那包药带回去之后,就按照学习来的方法炖起来,这是他看到一个来自东方的小女孩这么做之后学来的,而那个活泼可爱的小女孩,最后又变成了他珍藏的艺术品。 煮药的时候,那一股苦涩的味道萦绕在他狭窄的房间里,让他恨不得直接倒掉,可是不行,这是那个最完美的艺术品交给他的东西,虽然那个艺术品还不属于他。 他是拿一个大锅煮的,就好像那个小女孩在煮凉茶一样,他完全分不清煮凉茶与煎药之间的区别。 在闻到屋子里越来越重的气味之后,他不禁暗暗的咒骂,为什么这些神秘的东方人会喜欢这种东西? 第四百零九章 逃跑新娘 长离抓的药总共是六付,但他没有将他们分开来,而是直接装进了一个大药包里,以至于这个男人直接就将所有的药材一股脑的倒进去,那味道自然浓郁的很。 最后这个男人煎出了一大海碗的黑色的药汁,他看见那黑乎乎的一碗,嫌弃的恨不得到进下水沟里,但最终他还是忍住了,他深呼了一口气,捏住鼻子,端起碗就这么灌了下去。 喝下去的第一口,他就感觉一股销魂的味道萦绕在他的口腔,让他下意识的想要呕出去。怎么会这么苦!? 以前那个小女孩煎的药分明是甜中带着苦味,甚至让人感到清凉,这碗药实在是太不一样了! 他纠结了好一会儿,才继续将药灌了下去,咕噜咕噜咕噜,那么一大海碗,硬生生的被他一口气喝了下去,到了最后,他感觉自己的味觉都要麻木了。 喝完药之后,他就一脸痛苦的躺在床上,就连床上也满是中药苦涩的气息,他使劲的吸着气,却发现再也闻不到以往的那种让他兴奋疯狂的血腥气息,他这才感觉到,自己或许是做了一件错事。 而这副药的效果确实不错,这个人在痛苦了一会儿之后,居然真的睡着了,但在睡梦里,他却看到了以前被他做成艺术品的那些人。 他们一个个的走到他的面前,咬着他的肉,喝着他的血,他觉得十分的痛苦,但又有一种隐秘的快感,从心脏的深处涌了出来,最终,他在极致的痛苦与极致的快乐之后醒来。 他看着自己狭小偏僻的出租屋,居然有了一瞬间的遗憾,不过遗憾过后就是更多的兴奋。 他再一次在傍晚时分来到了长离的诊所里,要求长离再替他开一副药,长离目光有些奇异的扫过这个人,然后若无其事的问道,“昨天交给你的药,你已经用完了?” 男人点了点头,长离沉默了一瞬,就反过身去给他抓药,这一次他抓的剂量又多了一些。 然后对男人说,“看来这副药十分切合你的症状,你可以将它煎的浓郁一些,这样或许见效更快。” 浓郁一些,男人的脸上闪过一抹狰狞,但最后他还是配合的点了点头,他总是喜欢一些与众不同的东西。 长离着那人好像消瘦了一些的背影,嘴角缓缓的弯起,露出一抹带着丝诡异的笑容,而这一次,小猫蹲在他的身边,与他一起微笑,这一人一猫露出这么相似的表情,让诊所里的客人们不由得会心一笑,他们感觉这温馨极了。 苏于惜也是这样认为的,她和乔治又在傍晚时分踏足了长离的诊所,正好看到了这一幕,乔治眼睛一亮,就去逗猫了,而苏于惜则是请长离替她把脉。 这次长离没有拒绝,他得出来的结论依然与以往一样,胎相很好,只需要好好保养。 确定了自己的情况,苏于惜就默默的离开了长离的桌案间,没有再纠缠长离,可她也没有离开,而是在诊所里做一些琐碎的小事。 她似乎是想要以这样一些小事来打动长离,让长离收下她,可长离看着她的动作,却只感觉无语,傍晚时分,所有的收拾工作差不多都已经做好了,苏于惜再去动手动脚,不过是打乱他原先的安排。 更何况就算她要展示自己的决心,也应该早晨来,早晨来看着长离是如何的炮制药材,询问病情,这样才能学到一些东西,而傍晚来又有什么意义? 真不知这位苏女士是真的愚蠢,还是粗心大意,或者说这两者都有,或者说都不是。 她会这么做的原因,应该是出自于她那极致自我的认知。她认为只要是自己以为的付出,那就是付出,只要是自己以为的牺牲,那就是牺牲,只要自己下了决定,那人家就得接受。 可她完全没有意识到,有些付出只会给别人带来麻烦,有些牺牲在别人看来不值一提,有些决定与别人全无关系,她做的一切,不过是自作多情罢了。 偏偏他还陶醉在这种自作多情之中,叫都叫不醒,并且妄想将其他人也拖到这虚幻的梦里,与她一起沉沦。 可长离并不是这么愚蠢的人,他一直都很清醒,清醒的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想做什么,应该做什么决定。他不会为苏于惜改变自己的计划,也不会让苏于惜影响到他。 有时候在自己看来,自己是其他人生命中必不可缺少的一部分,但在对方看来,他仅仅是他生命中的过客,将自己看淡,看轻,或许是成长必备的一种要素。 而苏于惜显然不具备这种要素,她自顾自的忙着,付出着,完全沉醉在她的梦里,也不管其他人异样的目光。 乔治在看到这一幕之后,就尴尬的向着长离道歉,他能够看出来这位叶医生是一个领地欲十分强大的人,他或许并不喜欢其他人在他的领地里动手动脚,而大多数的西方人,也都有这样的一个意识,所以乔治并不认为这是错误的,他反而为苏于惜的行为感到羞愧。 东西两方,不论是思维形式与思维认知都有着一些不同,而苏于惜显然是没有转换过来。 半个小时后,长离关上了诊所门,苏于惜与乔治站在街道上看着那一人一猫渐渐的远去,陷入了沉默。 温暖的阳光渐渐离他们而去,一阵阴凉的风吹到他们身上,让他们感到一阵寒凉,最后乔治沉默的说了一句,“我们应该走了。”苏于惜点了点头。 阳光将不同方向的三人划分尽完全不同的两个区域,让他们感觉,他们和那一人一猫仿佛是两个世界的人。 回到家中,长离又如同以往的一样,处理着一些杂事,而小猫却蜷缩在一个角落里,静静的思考着自己的猫生,今天在阳光下嬉戏的时候,他突然感觉这样的生活也不错,当然,如果没有那个大魔王时不时的折磨他,或许会更好。 第四百一十章 逃跑新娘 在之后的几天里,那个男人每天都会来到长离的诊所,抓药,而长离给他抓的药一次比一次重,就连长离都有些惊异,这个男人还真的把那么重的药煎来喝了,这简直不可思议。 要知道,就连长离本人在五感并未封闭的时候,都不想去喝那些药。不过,从那个男人身上传来的浓重的中药味还是让长离明白,他确实喝下了那些药,也幸好中药见效并没有那么快,不然这个男人也撑不了那么久。 再有一次男人上门取药的时候长离看着他那越加消瘦的身形,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这个笑容转瞬即逝,没有任何人察觉。 这座城市连续多日放晴,让早就习惯了它喜怒无常的居民们感到奇异,他们甚至有些怀念那连绵的阴雨天了,这得来不易的情朗的天气,带给他们的除了愉悦意外,还有不适。 男人照旧的带着一大包的药往狭窄的出租屋走去,他的脚步深一步浅一步,完全没有了以前的轻灵与漂忽,每走一步,他还要停下来喘气,可他自己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不对劲。 与身体的虚弱相对比的,是精神上的兴奋,他那双褐色的眸子里潜藏着深深浅浅的暗流,就如同深邃的海沟一般,拥有着吞噬人的力量。 他将梦中的所见仔仔细细的回味着,似乎精神依旧沉浸在那些恐怖的梦里,不愿意回归。 真是美妙的感觉啊……他想到。 最后,他又喝下了一海碗的药,这碗药浓郁的仿佛沉年的酱汁,还带着一点奇异的香味,可是男人分辨不出来了,他以为这是与以往完全相同的药。 不同于前几次的排斥,他神色平静的将药灌了下去,神情中居然还带着一丝渴望,最后,又沉沉的睡了下去,这一次,他的梦里没再出现那些血腥的东西,他感觉非常的失望,就好像自己被愚弄了一般。 凭什么!凭什么!我花了这么多的功夫,你居然不在出现了! 他发了疯一样的在猛进里走着,这里一片朦胧,到处都飘荡着一层白色的雾气,这种雾气不像是晨雾一般带着凉意与清透,反而如同工业废气一般带着一种灰败的味道。 男人不听的在雾气里奔跑着,疯狂着,他呼唤着那些被他做成艺术品的人的名字,呼唤着他目前看中的目标的名字,最后,他呼唤着自己的名字。 呼唤了许久许久,他才意识到,这里,只有自己。 他忽然的停了下来,一股久违的寂寞之感袭击了他的心神,让他惶恐,又让他兴奋,他,终于意识到,自己,还是渴望以人的身份而存在的。 他突然的意识到,自己可能逃脱不了这个可怕的荒芜的梦境了,早在第一次喝下药进入那恐怖的梦境的时候,他就意识到了药有问题,可是为了那久违的兴奋感与好奇感,他还是一直进行着这些梦境,而现在,他终于要自食其果了。 他又陷入了疯狂之中,这一次,是真正的疯狂,不同于之前的为了追寻兴奋感与满足自己变态的发泄欲的疯狂,这一次,他是因为自己内心的惶恐和不安而产生的疯狂。 他不停的在这方梦境的世界里跑动着,寻找着,可始终都找不出出口,到最后,他已经麻木了,原本无穷无尽的体力似乎在长久的挣扎中耗去,他渐渐变得麻木与绝望。 最终,他不得不停下来休息一会儿,再继续往前走,他就这样走着,一直没有停下,其实他已经忘记了自己为什么要不停的前进,可前进这个信念一直在鞭挞着他的内心,让他不能停下,不敢停下。 可最后他还是停下了,他佝偻的身形倒在大雾中,就好像一座陈旧的雕塑,这座雕塑之上渐渐地落灰,落灰,最后被灰烬湮没。 而在现实世界中,躺在床上的男人呼吸渐渐的趋于平缓,最后悄无声息,而他的身体却在这一简短的过程中变得充盈了起来,就好像一瞬间的回光返照一般,只不过这个回光返照真真实实的映照着死神的脚步。 在他的身体最趋近于完美的那一刻,他的呼吸彻底的消失。 而在一个距离这里有段距离的诊所,长离悠悠然的整理着医案,最后他不知道感知到了什么,嘴角轻轻的勾起,他脚边的黑猫疑惑的看了他一眼,然后用毛绒绒的头蹭了一下他的腿,打了个哈欠,又继续打盹去了。 今天,诊所关门的时间晚了一些,就好像长离在故意等着什么一般,而苏于惜也不知道他在等着什么,她默默地看了长离一眼,然后继续进行她手中的杂事。 一个月过去,她的肚字终于显形,那微微凸起的弧度并不显眼,但还是让一些细心的人察觉,他们下意识的放慢了脚步,迁就着她的动作。 甚至在长离依然故我的工作,没有让这位女士进行合理的休息的时候,他们还对他投注以谴责的目光。 而苏于惜就好像完全没感觉到一般,她自顾自的做着自己的事情,把其他人对她的谦让当成是理所当然。 长离看着这一幕,眼中多了一些讽刺,在怀孕期间,这个女人都不肯为了这个孩子而安分下来,那等孩子生下来之后,这个女人又能够尽到多少母亲的职责呢? 投生在这样一个人身上,这个孩子还真是倒霉,长离心想。 要么就不要生下来,生下来就得负责,这大概是大多数父母的理念,可总有一些人,将自己摒弃在那大多数之中,特立独行的做一个傻瓜。 踏出诊所门的时候,感觉到阳光顺着风吹拂到自己的身上,长离有了一瞬间的安然,他将种种的思绪都放下,然后对那只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的黑猫说了一句,“今晚想吃什么?” 黑猫顿时瞪大了眼睛,使劲的喵喵了两声,随即,他就露出了一个甜到发腻的笑容,真不知道一只猫怎么能够露出这种表情! 第四百一十一章 逃跑新娘 男子静静地躺在狭小的床上,尸体没有随着逐渐深刻的气味而发出臭味,直到房东太太来收租,却始终没有人来开门,起了疑心,强行破门而入之后,才发现那一具躺在床上的僵硬的尸体。 大着胆子来查探的房东太太,惊恐的尖叫了一声,然后华丽丽的晕了过去,这才引来了其他的人,他们见到那一具尸体,也吓了一大跳,然后纷纷退到了房子外面,直到引来了许多人的围观之后警察才姗姗来迟。 警察将围观的人全部都驱逐出去,然后将现场戒严,再带走了那位苏醒过来的房东太太,这件事才算是走入了正轨。 法医给这个男子的鉴定结果是,突发心梗而逝,但这个男子的尸体为何这么多天保持僵硬而没有发软的结果,却令法医十分的好奇,而接手这个案子的警察也调查出了另外一些有趣的东西,所以他们并没有将这个案子草草的结案。 随着调查的深入,他们对那个死去的男子也有了一定的了解,那是一个死不足惜的人,他的手上沾了无数少女的性命,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死在了出租屋里,没有接受更深重的处罚,其是一件让人遗憾的事。 但就算是这样,警察们也没有放松对这个案子的调查,可一直没有找出结果,办案的警察也只能气馁的放弃的时候,又一位久负盛名的侦探接过了这个案子,这位侦探与他们警局的合作十分的深入,能力也十分的出众,所以,当案件移交到他的手上的时候,负责的警察也十分的放心。 这位侦探是一个自负而高傲的人,如果是以往这种寻常而普通的案子,自然无法引起他的兴趣,但最近他十分的无聊,结果这件案子就当做打发时间好了。 结果到出租屋内调查的时候,还真让他从一些蛛丝马迹中发现了线索。 他从出租屋内的一个小角落里,找出了一点中药的碎屑,然后放在鼻尖,细细的闻了闻,就低下头深思起来。 他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掩盖着她那一双锐利的眼睛,而那双眼睛里时不时闪过流动的光芒。 等到另一天,一位西装革履的人就走进了长离的诊所,这是依然是傍晚时分。 走进来的这个男子一双锐利的眼睛不时的扫视着诊所的布置,没有一丝褶皱的风衣映衬出他挺拔的身材,他在长离面前坐着一位病人,就走到了诊所,用来招待病人的椅子上,拿出一方金色的手帕,一丝不苟的将椅子擦干净,然后才缓缓的坐下。 他的视线不断的在那个医生的身上巡视着,让长离清楚的感受到那目光中的审视意味,但长离却没有丝毫的反应,他依然淡淡的,对病人诊治,询问病人的情况。 过了良久,这位侦探才收回了视线,然后在心里思量着,就在这时,他的腿边突然传来一声细微的响动。 他顿时从沉思中惊醒,然后就发现一只黑色的猫咪正蹲在他的脚边,用一双湛蓝的眼睛打量着他,那清澈的眼眸就好像最珍贵的蓝宝石。 侦探却没有像其他的人一样,对这只猫还心生喜爱,他静静地与猫儿对视着,好像要从他的眼眸中窥见什么真相,小猫歪着头也一丝不苟的与他对视,好像在进行什么有趣的游戏。 他心里嘀咕着,这个人的眼神还真是慎得慌,他无缘无故的跑过来干什么?是来找麻烦的吗?那他就找错地方了,小猫心里幸灾乐祸的想到。 他不但不害怕麻烦找上门,反而希望更多的麻烦蜂拥而至,这样,那个人也就不会无聊的折腾他了。 似乎感觉到了这游戏的无聊之处,小猫率先的挪开了眼睛,然后无趣的往回走,可在这时,一只手拎上了他的勃颈,将他拎了起来。 小猫惊愣了一瞬,然后明白是谁把他拎起来之后,就骤然的愤怒了起来,他抬起爪子,想要往侦探的手腕上挠去。 可侦探却轻轻巧巧地一让,避开了他的爪子,并将他领到了自己的对面,正视着这个容貌看上去有些刻薄的男人,小猫怒不可遏,就要再次进攻,可在这时,又一只手伸了过来,将他拎了过去。 觉得那只手上传来的玉珠的冰凉的触感,小猫骤然的安静了下来,收敛了那一副凶戾的模样。 长离将小猫放到了地上,然后正视着这个侦探,问他,“先生,您有什么事吗?” 侦探正视这长离的眼睛,想从他的眉眼间看出一抹心虚,可长离却八风不动,任由他打量。 越正视那双清冷的眼眸,侦探就感觉压力越深,最后他居然有些逃避的绕开了视线,他感觉不可思议,然后又将视线绕了回来,“你是医生,那你知道这些药是做什么用的吗?” 他拿出了一小袋药渣,而这些药,正是长离开给那个死在出租屋的男子的药。 长离淡淡的瞟了一眼那袋药渣,然后点了点头,却没有接过那些药。他开的是诊所,又不是善堂,怎么可能随便一个人要他帮忙他就帮? 最后长离还是接过了那袋药渣,因为侦探给出了合理的酬劳,药渣中包含的药材一一被长离辨认了出来。 侦探拿着那张轻薄的纸,然后问长离这些药渣组合起来是治疗什么病的,显然这位侦探对东方医学有一些了解。 长离回他失眠症,得到了这个答案,侦探的眼神骤然的锐利起来,他紧接着问道,“你怎么知道?难道这是你开的药方,你知道它用在谁身上?”说完他就用一种严厉而刻薄的眼神盯着长离,好像长离是一个正面临审讯的犯人。 面对这样有些冒犯的目光,长离不喜,他皱了皱眉,然后淡淡的说道,“我是医生,又怎么会不知道药方的用法?” 这么轻巧的答案,显然是不能满足这位侦探,所以他紧接着问道,“你开过这样一副药方是不是?” 第四百一十二章 逃跑新娘 听到这句极富压迫性的话语,长离极其自然的点了点头,然后正视着这位侦探的眼睛,“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这位侦探就用一连串的快到像子弹发射般的速度问了一些话,然后长离一一的回答了他那从容不迫的模样,让侦探又一次的审视他。 最终问不出什么话来的侦探只能悻悻而返,虽然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但他仿佛窥见了一条若隐若现的道路。 走在小巷里的侦探,嘴角微微的弯起,然后露出一个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又遇到一件有趣的事了。 之后的日子,侦探便时不时的来到长离的诊所,有时候是坐在一旁看着长离诊病,有时候是上前与长离搭话,有时候是默不作声的打量者诊所的陈,。总之他看起来无聊极了。 长离一开始还有些不喜,但随着侦探越来越知趣的行为,也就随他去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而已,让他在诊所里晃两圈也无伤大雅。 最终这个案子默默的结案,而侦探依然没从长离这里找到突破口,虽然长离知道他是为什么而来,可他又不会傻乎乎的揭穿自己,相反,他看见侦探那副欲求门径而不得入的模样,心里颇觉得有趣。 我就是想看你抓耳挠腮,却始终找不到办法的模样,即使你知道我有问题,又能奈我如何? 每天跟在长离身边的小猫也喜闻乐见的看着这位侦探每天无功而返,他虽然不知道这个人的身份,但心里已经有了猜测,不过这都与他无关,因为这个人的每天报道,分散长离的注意力,让长离没有时间折腾它,他真是开心极了。 不得不说,相处了一段时间,小猫的性格也与长离有了一丝的相似。 时间匆匆流逝,转眼间已是六个月过去了,这六个月中,长离就静静的呆在这做诊所,看着不时往来的病人们,静静的整理着手中的医案,神情不改分毫。 而那只小猫也一直跟随在他的身边,时隔六月,长离依然没有找到他变成人的原因,但他依然没有放弃每天的实验依然在进行。而这些实验,除了让小猫的肉体与神魂,越发的稳固之外,没有丝毫的作用。 经过了六个月的荼毒小猫,已经习惯了这些日子,他甚至还颇觉享受,真是一只心智不坚定的猫啊,长离有时候心想。如果他能反抗,再弄出一点花样来,说不定他还能更有兴味。 这一天,长离依旧呆在诊所中,侦探又一次风风火火的闯了进来,这一次,他那身向来一丝不苟的衣服上满是褶皱,头发紊乱不堪,就像是经历了一场极其可怕的事情一样。 长离挑了挑眉,然后说,冷静下来,“安德烈,这个可不像你。” 名叫安德烈的侦探喘了一口气,然后急促的说道,“维肯夫妇出事了。” 长离神色一变,然后从椅子上坐了起来,走到了安德烈的面前急促的问道,“怎么回事?”维肯夫妇就是那一对一直照顾她的老夫妇。 “维肯老先生被发现死在镇外的教堂之上,维肯老夫人死在了家里,身体周围摆满了白色的百合花瓣。”侦探神色间带着惋惜和愤怒的说道。 虽然案子已经了结,但侦探却似乎养成了来长离诊所逛逛的习惯,而经过了六个月的熟悉,侦探也对长离身边的人际关系有了一定的了解,他清楚的知逍那对老夫妻对长离的影响。 长离脸色煞的一白,他目光骤然一寒,一股无形的压力就出现在这间小小的诊所里,让直面着他的侦探忍不住后退了一步,长离冷声的对着他说道,“带我去。” 侦探问,“去哪?” 已经快速的走到诊所门口的长离骤然的回过头来,回头的霎那,他的眼底闪过一抹寒光冷得让人心惊胆战,“去他们尸体停放的地方。” 见到长离这个模样,侦探的皮肤上下意识的冒出了一些鸡皮疙瘩,然后他反应了过来,点了点头,带着长离往案发现场走去,虽然知道带着一个外人去案发现场十分的不妥,但长时间的相处,让侦探对长离有一种模糊的认可,她隐约的觉得带着个人去,或许会有一些意外的收获。 因为是先发现的维肯老先生的尸体,才发现了维肯老太太的情况,维肯老先生的现场先一步处理,所以安德烈带长离去的地方是为看老太太的房子。 这对老夫妻原先与长离比邻而居,后来长离的父亲另外买了房子才离他们远了一些,可就算是这样,这对老夫妻也经常光顾他们家的生意,所以长离对这里的情况十分的了解。 他看着这座熟悉的房子上,若隐若现冒出来的,污秽的黑气,闻着那若隐若现的血腥气,脸色更白了,他快步的走进房间里,因为有侦探的带领,所以无人阻拦。 维肯老太太安详的躺在房子的中央,他的身上落满了纯洁的百合花瓣,那些花瓣上甚至还带着清澈的露水。 见到了维肯老太太的模样,长离急促的步伐却骤然的停了下来,已经没有用了,生机断绝,魂魄离去,没看老太太已经没有救了。 他一步一步的走到老太太的面前,看着他那安详的,仿佛看见了天使般的表情轻轻的咳嗽了一声,然后和起手默默的念了一段祝愿的经文。 侦探看着他的动作,感觉这房中骤然的夫妻一道虔诚而又安宁的气息,他周身的焦躁,不安的平息了起来,然后转动着脖子,扫视了房子一圈,似乎没有什么异样。 可这只是表面的情况,侦探在一次巡视这个房间,眼神就像刮骨刀一般,一寸寸的刮着这个房间,然后他的视线停留在柜子上的花瓶上,那个白瓷花瓶中,静静地插着一朵红色的玫瑰花,玫瑰花看上去有些憔悴,娇嫩的花瓣边缘露出了枯黄的行迹,就好像快要死去的少女。 第四百一十三章 逃跑新娘 长离和侦探从这间布置的十分温馨的房子中退出来,侦探看着长离平静的面容,心里无端的发起寒意,他将自己的发现告知长离,然后长离轻轻的点头,以示谢意,之后侦探就没有再在这座房子中见过长离。 而等他们发现了线索,找到了那个杀了老夫妇的人的时候,就发现那个人早已经躺在了棺材里,全无声息。 黑色的棺材里静静的躺着一个英俊的年轻人,他苍白的面庞上有这一桩殷红如血的唇,那时这张嘴微微的弯起,尚且带着一丝满足的味道,好像在做着什么美梦。 这个案子的所有线索在侦探的心里慢慢的划过,他心里浮起一个若隐若现的念头,这莫非是他做的? 这个案子处处都透露着不同寻常的味道,而线索的发现,也来源于一个巧合之后的种种发现,都好像是有人在故意的引导着他们,其他人没有察觉,但以他敏锐的洞察力,却能够隐隐的感觉到那双隐藏在迷雾中的时候,那只手推动着他们来到这里,却先一步的致杀人凶手于死地,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 长离没有什么目的,顺手而为,随心而至,就当是给老夫妇报仇了。 早在三天前,长离就来到了这一处墓穴中,然后将隐藏在墓中的,丑陋的,腐朽的生物灭绝,他不想去问这其中有什么隐情,也没那个兴趣去了解他,只知道一个人的性命是宝贵而独一无二的,所以必须拿凶手的命去偿还。 等到第二天侦探来到长离的诊所的时候,长离依然是那副悠然自得的模样,他身边的那只黑猫眼睛半眯着,正在打盹,安宁而又祥和的气氛浮动在空气中,让侦探浮躁的心情瞬间安静了下来。 他脚步一顿复又抬起,走到了长离的面前,用一种莫测的口气说道,“已经找出了凶手,他已经死了。” 长离的表情一冷,然后又恢复了正常,他对着侦探点了点头,说了一句,“多谢。” 侦探一边打量着长离的神情,一边用一种感伤的口吻说道,“这是一个悲伤的故事,一个姑娘在久等远去的恋人不至之后,就无奈的放弃了等待,选择与一直跟随在他身边的人结婚,而他的恋人,却在多年后姗姗来迟,并选择将自己与久违的恋人一起埋葬,并在他身边铺满了象征着纯洁的百合花,并插上了一朵象征着逝去的,爱情的,枯萎的玫瑰,而这个恋人正是维肯老太太。” 这是他从维肯老太太那已经发黄的日记本中推测出来的真相,也是看上去颇为合理的真相,但这个真相中也有着许多的谜团,那就是为什么这位归来的人,如此的年轻。 长离早在搜魂的时候就得知了事情的真相,所以他此时波澜不惊的点了点头,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的异状。 而完全没有证据的侦探愣愣的盯着长离一会之后,还是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他喃喃了的说了一句,不知道说了什么,最后他满是遗憾的离开了诊所,那背影看上去颇具风霜,之后这位侦探就再也没有登上诊所的门。 而长离也没有在意这件事,不过是一个过客而已,匆匆而来,匆匆而去,没有什么期待,也没有什么遗憾。 这件案子就这样了结,连镇上那些喧嚣的议论声,最后也归于沉寂,留下的也只有那一声声惋惜的叹息,这其中,也包含长离的。 他实在是不能理解那些看似执着,实则扭曲的感情,那个人,如果真的爱维肯老太太,为什么不早点回来?反而让维肯老太太在日复一日的等待中,失去了所有的爱意。却又在她已经拥有了美好的人生的时候再次归来,并将它终结? 说到底,他不过是自私罢了。 认为自己和该拥有一切,他想要的,终归是他所认为的那个样子,可人心始终是世上最莫测的东西,谁也不会站在原地等你一辈子。 在三天前的那个夜晚,那个男人表情扭曲的瞪着掐在他脖子上的手,他以为听到了一个这么凄美而又执着的爱情故事,这个人应该会有一些动容才是,但他却始终保持着冷漠而又高高在上的姿态,神情始终不曾动容分毫,就好像他只是一个正在表演着默剧的小丑。 在清脆的骨裂声传来之时,他看见那个人轻描淡写的拿手帕擦了擦手,那方手帕也化为灰烬,消失在空气中。 三天之后,一个久违的人影再次闯入了长离的诊所,这个人是乔治。 他兴高采烈的走到长离的面前,大声的说道,“林,苏生了,是一个可爱的小男孩,你真应该看看的,他长得十分的漂亮,虽然并不像苏。” 长离淡淡的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他对苏于惜生的是男是女,并不感兴趣。 乔治看他这冷淡的表情,也悻悻然的收敛了笑容,“怎么,林你并不开心吗?” “我为什么要开心?”长离反问。 乔治一顿,然后就傻眼了,确实,长离与苏于惜又没什么关系,苏于惜生了孩子,又与他有什么关系,所以最后他还是姗姗然的离去,走动的步伐依然十分的轻快,由此可见他的好心情。 长离看了他的背影一眼,然后收回视线,继续做自己的事了,而小猫则是打了个呼噜,继续睡觉,昨天进行了半宿的实验,他的精神一直维持着亢奋,现在就有些坚持不住了。 长离淡淡的瞥了他一眼,让小猫心里升起一种不妙的感觉,果然这种感觉实现了,一只修长的手伸到了他的后颈处,将他拎了起来,然后他正对上那双清冷的眼睛,“吃了我那么多灵药,居然半点用都没有,你让我如何是好?” 这个如何是好可没有带上半分无奈的语气,反而透着一种森然之感,小猫吓得身上的毛都竖了起来,他抬起两只前爪,交叉相握,像一个人握拳求饶一样,那双蓝色的眼睛里,满是恳求,看的人心都软了。 可长离却没有半点动容,他语气不耐的说道,“吃了睡,睡了吃,你还有什么用?从今天起,继续跟我学高数。” 第四百一十四章 逃跑新娘 长离再次见到苏于惜,是在三个月后,她怀抱着一个小小的婴孩,走入了诊所之中,然后环视了一下这间依旧安宁而普通的诊所,她皱起来的眉不自觉的平和了下来,她走到了长离的面前,轻轻的说道,“医生,好久不见了。” 长离淡然的点了点头,“好久不见,苏女士。”当然,如果再也不见那就更好,长离没有把这句话宣之于口,但他那漠然的眼神却明晃晃的透露出这一点。 苏于惜轻轻的吸了一口气,然后用一种近乎于怜惜与悲悯之间的目光看了一眼孩子,在目光落到孩子那漂亮而纯挚的脸上的时候,她的眼神中突然地多了一丝烦恼,这丝烦恼夹杂着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让她整个人都笼罩在一种复杂的感觉之中。 她将孩子送到了长离的眼前,然后轻声的说道,“医生,这是我的孩子,他也算是你看着出生的,你能给他取一个名字吗?” 什么叫做他看着出生的?他又不是接生婆,怎么会看着他出生! 虽然知道苏于惜话中过得意思,可长离还是皱了皱眉毛,然后用一种漠然的声音说道,“孩子的名字是父母最先享有的权利,既然你将他生了下来,那就自己为他取一个适合他的名字。” 听到了长离拒绝的话语,苏于惜神情一滞,父母的权利吗?她想起了百万里之外的孩子的父亲,然后眉眼间染上了一抹苦涩,这是她的孩子,一个没有父亲的孩子。 所以她深吸了一口气,目光执着的看着长离,“医生,你为孩子取一个名字吧,在这里,我只能相信你了,等孩子长大了,我让他认你做干爹,这样也不枉费你对我的照顾。” 我只能相信你了?那你置乔治于何地,这些日子,一直照顾着苏于惜的可是他! 再不耐烦到了顶点之余,长离也觉得有些好笑,看来乔治这个人情是白做了,这个女人根本就不买账。 该说她是盲目的相信自己呢,还是说她没心没肺,这些日子乔治对苏于惜的照顾他可都看在眼里,相比起自己的爱答不理,乔治可是无微不至的关怀着这个女人,甚至托露出要做这个孩子教父的意思。 长离眉眼骤然的一冷,然后他对着怔愣的苏于惜说道,“你又在做什么梦?梦玩了也该醒醒了,不要拿这些臆想的东西来丢人现眼。” 他眉梢上挑,呈现出一个讥讽的弧度,“你,为什么那么喜欢做梦呢……” 做梦二字长离说的十分的轻巧,就像是呓语一般,可苏于惜还是被长离骤然冷下来的态度吓到了,她脸色发白,在听到最后的那句仿佛浸着寒冰一般的话语时,她甚至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步,然后她结结巴巴的问道,“医、医生,你这是怎么了,我只是好心……” 话说到最后,她的眼眶已经发红,她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医生一下子变成了这个样子,她、她实在是委屈极了。 长离看着她那副模样,眼中的不屑也更为的加深,在以往,他从未这么直接的表达过对这个女人的不屑,哪怕是有,他也维持着自己淡漠的表现,可现在,他却突然的撕破了那一层面具! 总是有一些不知所谓的人,拿他的人生当儿戏!如果他答应了这个女人,那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呢?所有的事情会不会回到正轨!哦,那该死的正轨!他从来都不喜欢让人干涉他的决定,影响他的生活,而这个女人却一而再再而三来碍他的眼!、 他突然的感觉十分得烦闷,不想要维持那一层平和的表象,他本就是冷漠的,展示出来又何妨呢? 他往前踏了一步,苏于惜就受惊的往后退了一步,她从没见过这个模样的医生…… 在以往,长离将他视若无物的时候,苏于惜还能保持娇蛮任性的模样,可长离稍微的展露出自己的不快的时候,苏于惜就像是一只在天敌的利爪下瑟瑟发抖的兔子,不敢有丝毫的僭越。 她慌慌张张的往诊所外退去,然后结结巴巴耳说道,“医、医生,你先考虑一会,等过段时间我再来询问你的决定。”然后她就快步的离开的诊所,那娇小的背影透着十足的慌张与忙乱。 长离一瞬间就收起了那嘲讽的表情,他看着苏于惜的背影,然后嘴角轻轻的勾起,露出了一个颇为诡异的笑容,苏于惜,可不是一个人来的诊所,在她的身边,还有乔治配备的保护她的人,这些人通常如同幽灵一般,跟随在苏于惜的身后,没有半点的存在感,可这并不代表她们不存在! 苏于惜与长离的对话从没有遮掩,刚刚的那一句你是我最信任的人应该也落到了他们的耳朵里,长离可以清楚的感觉到,在苏于惜话音落下之后,这些人里的一个人呼吸骤然的变了一瞬,为了更好的照顾苏于惜,乔治可是在这群人里配备了一个东方保镖! 收回了目光,长离又继续的坐到了桌案前,他动作轻柔的翻动着桌上的那本高数教材,神情莫测,而蜷缩在角落里的小猫则是将自己的身体又往里缩了缩,刚刚长离的突然变脸,不只是吓到了苏于惜,还吓到了他。 虽然他不清楚这个人为什么突然变了脸,但他知道,这个时候,还是不要冒出去招人眼的好。在一切平息之后,他依旧维持着瑟缩的姿势,在翻书声响起之时,尖尖的猫耳竖起,上面细微的绒毛也随之摆动。 然后,他的心里突然响起了一声哀嚎,他肯定很生气很生气,现在一定在想着法子发泄,而眼前能够让他发泄的东西除了自己还有什么吗? 相处了这么长的一段时间,他对这个人也有了一定的了解,越是生气的时候表面就会越平静,等他发泄出来的时候,一定是惊涛骇浪,啊,一想想就很悲惨,他不由自主的想要逃出这个小诊所,可心里的惧怕却让他停止了脚步。 在内心天人交战的时候,他蓦然的感觉到,一道冷淡的目光落到了他的身上! 第四百一十五章 逃跑新娘 三年后,一个漂亮的小男孩静静地坐在长离的诊所里,她长长的睫毛一眨一眨,在它如同黑葡萄一般的眼睛像头猪了一片阴影,他把玩着自己手中那小巧的玩具,嘴唇轻轻的抿着。 不过是一个三岁的娃娃,神态间却透着难得的安宁,可他那低垂的眼中,却时不时的闪过一丝阴郁,很难想象,到底要早会到哪种程度,才能够让一个娃娃表露出这样的情态。 这是苏于惜两个字,苏明轩。 在他还包裹在襁褓之中的时候,苏于惜就将他带到了诊所,并让长离收下他,可即使是三年过去,苏于惜依然没有达成这个目标,当然也不是没有其他的收获的,至少这个娃娃能够安然的待在这里,而不被长离驱逐。 这三年间,苏于惜不止一次的,想要让长离答应当初的请求,可长离每次面对他的态度都是那么的冷漠,一次次的试探,让苏于惜失去了冷静,最终她不得不放弃了这个想法。 太阳一点点的落下,那瑰丽的色彩竟然上每一片云朵,让这片天空展露出一份惊天动地的美感。 长离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就如同过往三年的每一天一样,而在这个时候,一道清脆的高跟鞋敲击着地面的声音传来,苏于惜又一次踩着点来到了诊所,她脸色发白的看着长离,额角有冷汗冒出,然后对着墙里露出一个歉意的笑容,抱歉了,“叶医生,又让你照看了他一天。” 长离连搭理她都不愿意了,他径直的收着自己的东西,连一个眼神都懒得施舍给她。 苏于惜咬了咬牙,平复着自己的心情,她脸上的红晕一点点的往回升,然后走到了苏明轩的面前,轻声的说着,“宝贝,我们回家了。” 苏明轩放下手中的玩具,乖巧的任由妈妈抱起,他澄澈的大眼睛在长离身上转了一圈,然后将头埋在妈妈的肩膀,就这样,一母一子离去。 而苏于惜身边的那些如同影子一般保护她的人,也随之离开,这些影子,是乔治的人。 长离可以肯定,当初的那句话一定传到了乔治的耳朵里,最终乔治的态度没有出乎他的意料,可他还是觉的有趣,一个天之骄子,真的能够忍受这般明晃晃的轻视? 他关上诊所的门,对着懒洋洋的跟在他脚边的小猫说到,“走吧。”小猫随意的晃了晃尾巴,当做回答。 云彩一如既往的美丽。风也一如既往的平缓,而长离,也一如既往的平静。 时间又过去了三年,这三年间,苏于惜还是时不时的将苏明轩放到他的店中照看。 这个乖巧的小男孩也十分的聪明,他从来不向长离提出任何一个过节的要求,他也不会像寻常的孩童一般大声喧哗,让人不快,他安静的坐在那里,就好像一个机械的玩偶,可他那过分活跃的神思,却告诉长离,这个孩子是一个真正早思早慧的人。 在一次又一次被长离拒绝之后,苏于惜感觉到了绝望,而这个小男孩眉眼间的阴郁却一日的胜过一日,他的年纪到底还是太小了些,不能够很好的隐藏自己的想法。 长期的寄人篱下,让这个小男孩有着许许多多的隐秘想法,可他却从来不诉诸于口,甚至于在这个看上去毫不起眼的医生面前,他依然真是这乖巧的表面。 孩童,其实远比大人所想的聪明,也远胜过大人所想的敏感。 可对于长离来说,这些都不算什么聪明的人,他见过许多聪明的孩子,也并非没有,而能够聪明到让他动容的地步,太少太少,至少苏明轩不在这一类。 这一天,苏明轩正乖巧的坐在长离的诊所中,只不过他的手中拿着几本浅显的高数教材,这些教材是长离用来教导小猫的,只不过每次教导的过程都让小猫十分的痛苦。 可苏明轩对这些东西却好像天生多了一份兴趣,这份兴趣,让他能够专注的看着手中的这本书。 相比其他母亲想让她学的中医,苏明轩觉得这些繁复而又高深的东西更让他喜爱,虽然以他现在的学习进度,仅仅只能看懂书上几个浅显的数学概念。 到了傍晚时分,他手中的书已经翻过了一半,当然这一半中有多少能够为他所动,却是个未知数,而这个时候,也到了长离打烊的时候。 苏于惜依然准时的来到了长离的诊所,六年的时间,让这个生涩的小姑娘多一份成熟,也多了一些浮躁,可她的眉眼间却始终保留着一份纯真,就好像沾满了尘埃的百合花,褪尽喧嚣,依然显露出本色。 这一次,她没有先向长离问候,她抱起了苏明轩,用心的安抚了他一会儿。 这对母子的相处情况总是这样的,苏明轩总是很乖,乖到苏于惜时时都能将他忘记,所以在想起他的时候,苏于惜总是会很愧疚,可这份愧疚,却不能够让处在繁忙中的她亲自照看自己的孩子。 她并不是个不合格的母亲,苏于惜有时候想,可她也是没办法。毕竟是寄人篱下,即使乔治没有赶她们母子走,苏于惜却不能不时时的提心吊胆。 只有当她行走在那浮华而又喧嚣中的舞会的时候,她才能够稍稍的安宁下来,似乎眼前的奢靡蒙蔽了他所有的感官,让她沉醉在那奢华的梦境里,无法自拔。 与儿子玩了一会儿之后,苏于惜才牵着他的小手走到了长离的面前,对他说,“叶医生,我们要走了,离开这里。”她的声音很轻,轻的,就像风中的柳絮,带着一股娇弱的意蕴。 这种声音似乎格外的难惹来男人的怜惜,可长离却没有其他的反应,他点了点头,然后说了一句,“一路顺风。” 苏于惜看着他这副八风不动的模样,心里升起一股寒流,她不禁自嘲,不是早就放弃了吗?为什么心里还是会有一丝的侥幸,可最终她还是接受了这个结果,她对着儿子说道,“明轩,和叶医生告个别吧,毕竟,可能再也见不到了。” 第四百一十六章 逃跑新娘 苏明轩软软糯糯的声音出现在长离的诊所里,让人由衷的感到心软,他确实是一个漂亮的小男孩,虽然这份漂亮并非传承自他的母亲,“谢谢你,叶医生。” 这副乖巧的模样,也成功的让她的母亲感到更为的愧疚,她与这个孩子相处的时间实在不多,可这个孩子确实很贴心,每当她需要的时候,都会自动的走到她面前安慰她,让她不至于感到那么的彷徨,虽然她并未想到,孩子,并不是她可以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玩意儿,而是她需要用尽所有心力去呵护的人。 长离点了点头,他低垂下目光,看了苏明轩一眼,然后清清淡淡的说道,“祝你安好。” 这个祝福这是一个简简单单的交际话语,并不包含其他的意思,可苏明轩听到却眼前一亮。 或许是在诊所里待的时间太久了想他对这位一直存在在诊所里的医生有一种特殊的情感,既想是孩童对于大人的孺慕与畏惧之情,又像是小孩对于未知的探索之情,更有一种被收留的忐忑的感觉。 虽然他们母子在乔治的家里也是寄人篱下,可在这个小小的诊所里,却让他更为轻易的感觉到他们是外人,两个不受欢迎的外人。 早思早慧的孩子是最能够体会到外界对他的态度,而长离对他的态度无疑是十分不友善的。 他一边尴尬于自己母亲那十分无赖的行径,一方面又觉得就这样也很好,因为在这间诊所里,他感到了一种安宁,一种在其他地方无法体会的安宁。 在知晓自己或许不会在来到这个地方之后,苏明轩甚至有些不舍,这个不舍中还夹杂着一些自己无法判断的情感,以他尚且年幼的心智来看,这种情感或许要许久之后他才能够懂得,而那个时候,不知道他还是个保留着一份记忆。 在离开诊所之前,这对母子还回了头,看着依然坐在桌案前整理着医案的长离,他们的眼睛中迸射出一种光芒,这种光芒类似于渴望,这一刻这一对母子出奇的相似。 而长离却始终没有回应,他并非没有感觉到那两人投注在他身上的目光,但这种包含着渴望与贪恋的目光,对于他来说,并不是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最后那一母一子,真正的离开了这座诊所,他们的背影显得有些仓皇,这种仓皇,就像是落叶离开了他所依靠的大树,要独自飘零向远方一样。 等到那两人的气息彻底消失在诊所周围之后,长离才将淡然的目光扫向小猫。 六七年过去,这只猫倒是一点都没显老,他的体型依然那么小,身形腾挪间,依然那么的灵巧,就好像这六七年的时光从来不曾流失一般,但他那双变得有如真正的蓝宝石一般的眼睛,却诉说着这间诊所在他的心底留下的印记。 长离对趴在桌角的小猫轻声的说道,“你想回家吗?” 这句话打碎了小猫混沌的神智,他豁然的抬起头来,那一双恍若矢车菊般的眼睛爆发出巨大的神采,就好像不用烘托明月的星星。 他在说什么?他说的是真的吗?难道不是他在做梦?他真的,可以回家? 这一连串的疑问,诉说了他内心的不平静,可同时,他的心里有声音在回答着他,这是真的,他确实可以回家。 一股迫切瞬间涌上了他的心头,让她一瞬间清醒,他灵巧的跳到了桌案上,正视着长离的眼睛,喵喵了几声,这几声里就包含了他所有的疑问,他相信眼前这个人能够听懂,因为过往的几年,他们都是这样交流的。 长离轻轻的点了点头,态度随意安然,就好像是在告诉他今天要吃什么一样。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小猫反而没有立刻的回答长离的问题,他低下了眼睛,细细的思索着,尾巴无意识的一摇一摆,身子不停的在桌案上转来转去。 而素来不喜欢人摆弄他桌案的长离却难得的没有教训小猫,他静静地坐在桌案后,姿态随意安然,就如同以往的两千多个日夜一样。 最后小猫还是抬起了头来,郑重的对着长离喵喵了几声,他这是肯定的答案。 长离没有意外他的答案,他轻轻地点了点头,说道,“如你所愿。” 当事实真的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小猫反而有一瞬间的恍惚,他没想到,自己心心念念的事,居然会在一个不经意的时间实现。 从变成猫的那一天开始,他就一直想着要变回人,要回家,可这个想法却始终没有实现的余地,所以他只能够在心里默念,只能够一遍一遍的回忆着,自己身为人的那一段时光,仿佛这样,他就还有回到过去的希望。 可当希望真正的实现的时候,他反而有些恍然,有些不舍,他看着桌案后面的那个人心里第一时间涌上的,不是成功逃离大魔王的喜悦,而是一种离开友人的难过。 虽然他对他并不好,虽然他喜欢捉弄她,虽然他的态度时好时坏,但……他是他的朋友啊……是真正的朋友…… 他到底不是一只猫,所以对于与自己朝夕相处了几年的人,还是会生出这样的情绪来,他有些自嘲的想到。 最后这只黑色的猫儿轻轻地摇了摇头,仿佛这样就能够将他心里的犹豫甩走。 长离伸出了手,轻轻的在这只猫的头上撸了两把,将他打理好的毛发弄得一团乱, “既然已经做了决定,那就这样吧,过两天我们回国。” 是回,而不是去,这其中的含义小猫没有听出来,因为对于他来说,这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而对于长离来说,这是一种迁就,因为他的诞生之地,并不在这一出位面,对于他而言,去哪里都不是回。 在跨出诊所门的那一刻,长离背对着小猫淡淡的说了一句,“杜衡,你该回家了。” 这一句清淡的话语顺着风声票到了杜衡的耳朵里,让他一瞬间升起了一丝疑惑,然后他才反应过来,杜衡,是他的名字。 第四百一十七章 逃跑新娘 这个名字实在是太久违了,小猫在听到之后走动了一会儿,然后他才抬起头,看着长离修长的身影,为什么突然叫他这个名字呢? 不被人注意的时候,小猫常常一个人呆在角落里,回忆着自己身为人的那些日子,随着时间的流逝,他感觉自己的记忆慢慢的消退和那个名字,却一遍一遍的在他的心里划过,让他始终不敢忘记,自己是一个人。 长离修长的身影沐浴在逐渐消去的夕阳之下,显得有些单薄,“怎么,你忘了自己的名字?” 小猫下意识的摇了摇头,名字这种东西,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忘记? 然后就听到长离用一种戏谑的口吻说道,“杜衡,煎来服之可活血化瘀,都是一味好药材,你倒是取了一个不错的名字。” 听到这熟悉的口吻说出这让人有些惶恐的话,小猫的心中却没有丝毫的惊慌,他歪了歪头看着长离,心中一片安宁,只不过一种久违的难过,席卷向他的全身,因为他知道自己也要与他分开了,就好像来跟他道别的那对母子一样。 都是一样的,他与那对母子都是一样的,在一开始的时候他还对苏于惜那不知分寸的行径不齿,但最后他也漠然了,毕竟在那个人看来,他们或许没有什么区别,仅有的一点,或许就是自己离他近一些。 三天之后,机场里,一个身形娇弱的女人牵着一个五六岁大的男孩从通道里走出,女人看上去并不年轻,但也不显老,反而带着一种少妇的楚楚动人之感。 而男孩则是难得的漂亮,这种漂亮就像是精心雕磨的玉石一般,带着一种精致之感。 女人一踏出那通道,神情就变得有些恍惚,她看着周围熟悉的建筑看着这些陌生的人,不尽想起了几年前自己从这里仓惶逃走的模样。 她脚下无力,行走的步伐如同踩在云端一般的飘飘然,她的眼神左顾右盼着,好像在寻找着什么,又好像在逃避着什么,而被她牵在手中的小男孩的事,勉强的跟在她的身边,在他逐渐加速的步伐之下,变得十分的狼狈。 在小男孩又一次踉跄了一下之后,周围的路人们对女人投来了谴责的视线,可女人却恍然未觉,她沉浸在自己的回忆中,无法自拔。 而跟随在她身边保护她的人,则是视若无见,毕竟雇主的要求是保护他们母子,并尊重他们母子自己的选择,现在苏小姐的行动,出于他自己的意愿,而小苏先生的行动也出于他自己的意愿,他们无法干涉。 算得上是被母亲拖着走的小男孩神情十分的平静,眉眼间没有一丝委屈,完全不像是那些稍有不顺心,便向父母撒泼的熊孩子。 看着这个孩子如此乖巧的表现,路人们心里纷纷升起了一抹怜惜,真是一个可爱的小孩,可惜却有这样一个不着调的母亲。 他们想要上前劝解,最后还是没有说什么,毕竟,并不是他们自己的孩子。 女人快步的在机场里走着走着,直到跨过了人潮,之后她才蓦然的清醒了过来,然后他下意识的。放开了自己,牵着小男孩的手,怔怔然的站在原地,她终于还是回到了这里,回到了一切开始的地方。 而就在这时,又有一道熟悉的声影划过了眼帘。那是一个英俊的男人,他精雕细琢的脸与小男孩儿有六七分的相似。 苏于惜顿时如遭雷击,她慌忙的低下了头,然后将小男孩抱起,往另外一边躲去,那仓惶的神态,就好像在躲避着什么天敌一般。 而那个英俊的男人好像有什么感应一般,他停下了匆忙的步伐,站在原地往回看去,就看到一个娇小的女人抱着一个小男孩匆忙的往远方走去,他都没反应过来,一股冷意就无端的涌要上了他的眉间,让他身边正在汇报着事物的秘书下意识的闭上了嘴。 女人的身影渐行渐远,而这个人也疲惫的揉了揉眉心,是他看错了吧,那个人,怎么可能会抱着孩子呢? 可就在这时,那女人怀中的孩子回过头来,朝着他的方向看了一眼,那精致中带着几分熟悉的容貌,顿时让男人惊愕万分。 他立在原地,就好像被雷劈过一般,手甚至不可控的发抖居然……这么像! 小男孩的眼神怔怔的对上男人的视线,男人可以清楚的看到小男孩的眼神中涌上了一股好奇,然后他歪了歪头,对着男人走,露出了一个笑脸。 男人看着小男孩那可爱的模样,也下意识的回了一个笑容,只不过这个笑容,因为脸部僵硬的肌肉,而且都有些扭曲,然后这小男孩的眼神中下意识的出现了一抹愕然。 不过一瞬,这个小男孩就像头转了回去,他没有对这个相貌与他十分相似的男人表现出多少好奇,而小男孩最终也随着女人的步伐,离开了男人的视线。 在与小男孩对视的一瞬之后,男人就感觉心里升起了一股热流呼啦啦的涌到了他心里,让他感到心里火辣辣的疼,同时一股急迫涌上了他的心头,让他下意识的想要冲出去找寻那女人的声音,最后还是他身边的秘书唤了他一声,将他唤醒,“萧总,你这是怎么了?” 萧总,也是萧成玉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冷冽的视线就转向了他的秘书,秘书顿觉一股冷意扫向全身,让他僵硬了片刻,这是怎么了?这位大佬又在发什么神经? 给大佬当秘书是好,工资高权力大,但也有一些其他的不便,最大的遗憾就是,这位大佬太过阴晴不定,给他们的工作造成了极大的不便,虽然他们是拿钱办事,但互相间总要有一点尊重才好。 最终这个助理只能无奈的低下头去,那么这一次又是因为什么呢? 萧成玉脸色阴晴不定的在机场停了许久,最后他冷冷的丢下一个字,“走。”就匆匆忙忙的往机场外走去。 先处理了手头上的事,然后再去追查机场里的事,他感觉那个小男孩身上一定有他在乎的东西,因为他们实在是太香像了。 第四百一十八章 逃跑新娘 在两方人都离开了机场之后,通道口又走出了一道熟悉的身影,这个人看着那两方匆匆忙忙离开的人,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然后他看一下手中抱着的黑猫,轻轻的在他头上撸了一把,“走吧,去你家。” 小猫还没有从悲长离抱在怀中的错愕中回过神,相处了六七年,他还没有被长离这样对待过。因为这个人实在是再冷淡不过的一个人,他似乎与这个世界都保留了一个合理的距离,这个距离也将他隔绝在外。 一股巨大的惊喜袭上了他的心,他的尾巴不由得得意的摇来摇去,他也是被铲屎官抱过的人了,惊喜来的太突然,小猫甚至有一种落泪的冲动。 实在是太不容易了,这个家伙太没有责任了,一点都不知道,要好好的照顾他的小猫猫,以至于他过了这么多年才被人抱在怀中撸。 这轻柔的手法,这冰凉的触感,实在是太让他享受了,小猫眯起了眼睛,感受着清凉的风,从自己的毛上吹过,嗯,实在是太惬意了。 就在这时,一道轻微的刺痛,从他的耳朵上传来,他抬起头来,就看到一只修长的手中夹杂着一根猫毛,原来是这个人在自己的耳朵上拔下了一根毛,难怪那么疼。 小猫突然愤怒了,他伸出藏在肉垫里的爪子,想要狠狠的给长离来一下,但最终还是慑于他的淫威,没敢出声,他愤愤然的想着,果然大魔王还是大魔王,稍微有一点不如意就对他出手。 刚刚的那一霎那拥有的惬意,被小猫抛到了脑后,铲屎官,什么铲屎官啊,分明是大魔王好吗? 他瞪着一双圆溜溜的猫眼,与长离对视,那目光中满满的都是谴责,好像非要长离给出个解释不说,长离弯曲手指,轻轻地在他的头上扣了一下,“还记得我刚刚说了什么?” 这句话极为的轻巧,可以长期相处了六七年的小猫,却清楚的听明白了这话中的意思,他不仅有些傻眼,他刚刚光顾着享受了,居然将他的问话忽视了个彻底,他讨好的将尾巴,绕在长离的手腕上,摩挲了几下,然后轻轻的喵了几声。 而周围人在听到猫叫声之后,才惊愕的回过头来,这个人怎么抱着一只猫?他们刚刚怎么没有发现? 是的,长离是直接将小猫带上了飞机与他一起来到了这方土地的,而飞机上的人也好像完全没有察觉到小猫的存在一般,就一直任由着他待在长离的身边,直到现在小猫叫出了声,他们才惊觉,这个人的怀里好像一直都抱着一只猫。 这个认知让他们有些傻眼,他们不尽的摇了摇头,等等,是看错了吧,或许那只猫是他刚刚才抱在怀里的,不然他们之前怎么没有发现呢,最后这群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般的离去了,离去之时还带着满头的问号。 而长离则是在得到了小猫的答案之后,没有急着前去,他又像小猫问了一句,“你不是很喜欢苏明轩?刚刚为什么不和他打声招呼?” 因为苏明轩长期呆在长离的诊所的缘故,所以小猫与他十分的相熟,但这并不代表他很喜欢苏明轩,所以他直接的摇了摇头。 虽然说互补的人能够相处的很好,但并不代表直率的人,一定就会喜欢敏感多思的人。相反,物以类聚,人与群分,对于这类直觉很准的人来说,他们更喜欢与自己的同类待在一起,所以即使小猫常常能与苏明轩见面,却也并未喜欢这个早思早慧的男孩。 这时就听见长离轻轻巧巧的时候来一句,“又有好戏看了。” 这句话中夹杂的幸灾乐祸之意,让小猫的身子微微动了动,果然,他提起这件事,并不是无意中想起这个人,还真是无时无刻不想着看热闹,小猫心想。 因为并不急着回家的缘故,长离和小猫就开始在这座城市中游览了起来,反正不管在哪里,他总能生活的很好。 在路过一条栽满了梧桐树的街道的时候,长离再一次见到了苏雨于惜与苏明轩,而在他们的对面,还有一个三十岁上下的容貌,成熟而英俊的男人,萧成玉。 萧成玉满脸的怒容,同时眉眼间夹杂着一丝小心翼翼,居然真的是她们。 那天在机场意外见了一面之后,他心里就一直念念不忘。他派了许多人去找那对母子的下落,可一直没有找到,就好像有什么势力将他们隔绝了一般。 好在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他居然在一个餐厅里意外与苏明轩相见。 当时他只见一个小男孩孤零零的坐在椅子上,身体便鬼使神差的向他走去,在见到他那张熟悉的脸时,他心里闪过一声天意。 他蹲下身,对着苏明轩说道,“小朋友,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苏明轩清澈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眼前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然后他摇了摇头,“我和我妈妈一起来的。” “那你妈妈呢?”萧成玉问道。 苏明轩表情纯真的回道,“我妈妈有事先离开一会儿,她等下就回来了,叔叔你有什么事吗?” 叔叔,这个称呼让萧成玉心中一跳,他下意识的想回道,不要叫我叔叔,可不叫叔叔又叫什么呢?叫……爸爸吗? 他的心就好像一张坏掉的古琴,没有人拨动,也不停的颤抖。 他声音干涩的问道,“那你妈妈就把你一个人扔在这儿?” 苏明轩皱起了眉头,声音突然大了许多,“才不是呢,我妈妈才不会把我扔下,她马上就会回来找我了。” 看到男孩生气的模样,萧成玉瞬间慌张了起来,他连忙哄道,“好好好,你妈妈马上就会回来,是叔叔说错话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对这个孩子天生就有一种亲切感,不愿意让他受一分伤害,所以此时他才会在这个孩子面前这么伏低做小,他这个模样,如果让他那群下属看到,非得说见鬼了不可。 他的心里有一个想法,这个想法让他心如擂鼓,蠢蠢欲动,万一这就是他的儿子呢?可即使不是他的儿子,他也愿意好好的宠着这个小男孩。 第四百一十九章 逃跑新娘 萧成玉好好的哄了一会儿这个小男孩之后,就为他点了一些点心喝饮料,小男孩坐在桌子上,姿态优雅的吃着这些东西,虽然他的动作并不快,但还是能够从他的神态中看出他的开心。 看着小男孩一手饮料一首蛋糕,腮帮子鼓鼓的仿佛一个进食的仓鼠的模样,萧成玉不禁微微笑了起来。 窗外的阳光射了进来,在桌上投注下一片温暖的光晕,一股安宁的气氛飘飞在空气中,让萧成玉不知不觉的平和的下来,他不禁轻轻的笑了一下,这种感觉真是不错。 哒哒哒,一阵轻巧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然后是女人温柔的声音,“宝贝,你怎么会在这里?” 她刚刚明明是把儿子安置一个正好能隔绝人世线的角落里,并安排人保护他,可为什么儿子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因为大部分心神都放在苏明轩身上的缘故,所以苏于惜并没有发现那个背对着她的男人,正是让她仓皇逃离的男人。 苏明轩抓着点心的手一顿,然后他若无其事的抬起头来,那一双清澈的大眼睛上蒙上了一层薄雾,看上去格外的可怜,他小心翼翼的叫了一声妈妈。 苏于惜上下的扫视了儿子一眼,发现他并没有什么问题,才松了一口气。 她一边走近一边轻声的说道,“怎么点了这么多的东西?是这个叔叔给你买的吗?你说了谢谢吗?” 此时她才注意到苏明轩的面前坐着一个男人,一个身姿挺拔的男人,这个背影无端端的让他有心惊肉跳的感觉,可她的心里却有着一种侥幸,那个人又怎么会来这种地方呢?所以只是她在自己吓自己吧。 她转过头去,神态温和的说道,“先生,谢谢……”这个你字还没有说出口,她就看到了萧成玉那张熟悉的脸,瞬间,她脸色煞白,如遭雷劈。 她身体不自觉的后退了一步,抬起手来,指着萧成玉的手指微微的发着抖,“怎、怎么会是你!?” 萧成玉深吸了一口气,站起身来,神色复杂的说道,“于惜,好久不见。” 苏于惜失神的看着这个依然十分英俊的男人,声音变得有些尖细,“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她浑身僵硬,连再动弹一下的力气都没有了,仿佛全身的精气神都被刚刚那一句问责抽走了一般。 他们的眼神对视着,萧成玉能够很清楚的从她的眼中看到,惊慌,恐惧,不安,痛苦,以及思念……等等情感。 居然没有爱意了,是被她藏在了心底,还是彻底失去了?萧成玉不敢深想,他有些庆幸,还能从她的眼里看到思念,但同时也感到万分苦涩,因为那些负面的情绪。 他抬起手来,想要摸一摸苏于惜的头发,可苏于惜却像是突然清醒过来一般,瞬间避开了他的手,她惊慌的往后退,滴滴冷汗从她的额角冒出,就好像见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一般。 萧成玉看到她这个模样,滴滴的苦涩从他的心头也涌起,心都好像被黄连水浸透了一般。明明,他们以前不是这样的…… 刚刚在听到那熟悉的声音的时候,他就恍如进入了一场绮丽而又轻飘的梦境,整个人如同踩在云端,无处着力,直到那张熟悉的脸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才算是回过了神来,真的是她呀,他爱着的那个人,她还为他生下来一个儿子…… 直到此时,萧成玉才真正的肯定,苏明轩是他的儿子。他侧过了身子,看了一眼呆呆的坐在椅子上的好像被吓傻了的小男孩,眼底闪过一丝愧疚,然后便不自觉的轻声安慰,“不要怕,小朋友,我是你妈妈的朋友,你也可以叫我叔叔。” 这一声叔叔,萧成玉说得万分苦涩,明明不应该是这个称呼的,可是此时为了让这母子俩放下戒心,他还是不得不这么说。 他再次走上前去,想要直视着苏于惜的脸,但苏于惜终于真正的回过了神来,她猛的上前抱住了苏明轩,然后抱着她往外走,那急促的步伐,就好像身后有猛兽在追赶一般。 萧成玉下意识的追了上去,苏于惜只是一个娇弱的女人,手中还抱着一个六岁大的孩子,自然无法跑多快,所以她很快被萧成玉追上。 望着这张熟悉的脸,早已经濒临临界点的情绪瞬间爆发,“你为什么要追上来?你追上来干什么?我不想见你,你滚啊。” 她一边尖叫着,一边流着泪,短短片刻,她的脸已经狼狈不堪。 望着突然崩溃的苏于惜,萧成玉有一瞬间的慌神,他慌忙的说道,“你别哭,你别哭,我、我不是有心的。” 居然连这种话都说得出来,萧成玉突然想要摇头,若其他的人看到他这副模样,一定会笑掉大牙吧,他万分沮丧的想着,不过这种时候,丢脸又算得上什么呢。 他看向被妈妈抱在怀中的小男孩,此时小男孩的脸上多了一份慌张与茫然,好像完全不知道眼前发生了什么事,萧成玉的心一软,开口安抚,“不要怕,不要怕。” 他伸出手,一边想要安慰苏于惜,一边想要将苏明轩抱过来,可是苏于惜却再次往后退了一步,“你不要碰我!”这尖锐的话语,瞬间让萧成玉身体僵硬,曾几何时,他们也变成了现在这个模样。 “于惜……”他缓缓的说道。 “我不想再见到你,你离我们远一点。”苏于惜发泄般的说完了这一句话,就抱着孩子,头也不回的往外走,这个时候,萧成玉再次上去拦住了他,两个人就这样在这个餐厅里拉拉扯扯起来。 而就在这时,一道熟悉的身影再次映了属苏于惜的眼帘,她下意识的凝神细看,就发现那是长离。 是那个不近人情的医生,她的心里突然升起了一股底气,然后就疯狂的往那边跑去,“叶医生,叶医生,你帮帮我,你帮帮我。” 她这个模样,和七年前狼狈的在街上向长离求助的女人一模一样。 第四百二十章 逃跑新娘 或许她从来没有坚强过,苏于惜这样想着,她神情恍惚的看着逐渐走近的长离,眼神中闪过一丝迷茫,为什么每次见到他都是这么狼狈的模样呢? 可长离并不会给她答案,或者说这个答案只存在于她的心里,作为一个成年的独立的女性,她有足够的能力为自己获得生存的资本,甚至让自己生活得更好。 可是她没有选择这样做,而是继续去依附另外一个强大的男人,从一开始她的选择就是错的,或者说这种习以为常的生活,早就让她忘记了真正独立的含义。 她能做的事情,好像就只有依附了啊……长离心中淡淡的想着,他对着冲上来的苏于惜淡淡的说了一句,“好久不见,苏女士。” 这句好久不见与那天苏于惜向长离告别时说的话一模一样,一样的冷冷淡淡,一样的不近人情。 萧成玉自长离出现之后,心里的警钟就不断的鸣响,他上下的打量着,长离眉头不住的皱起,他走上前来,问候道,“你好,这位先生,请问你是?” 长离神色冷淡的说了一句,“我是一个医生。”至于其他的什么就没有了,比如与苏于惜的关系。 对于长离而言,苏于惜还比不上一个他曾经接待过的病患,至少他们是真正的有交集。长离的视线转到苏明轩身上,他同样的对他问候了一声,“你好,小苏先生。” 苏明轩眼捷轻垂,淡淡的阴影落在他的眼睛,他紧紧的抿着唇,看上去格外的弱小,听到长离的问话,他豁然的抬起眼来,然后又一种格外惊喜的语气说道,“你好,叶医生。” 听到这软软糯糯的问候声,萧成玉心里突然升起了一股嫉妒,他狠狠的瞪着长离,眼底深处有暗流闪过,真碍眼啊,这个人。 “ 请问你们有什么事吗?”长离问到。 他看向将他拦下来的这几个人,神色间透着一丝淡淡的疑惑,但这丝疑惑却仅仅浮于表面,让人一见就能感觉到他的敷衍,其余人也能清清楚楚的明白他敷衍的态度。 他实在是不想掺和到这种事里,爱恨往来,缠缠绵绵,这些东西又与他有什么关系呢?他从来都不喜欢将自己置身于一个低微的地位,将自己的心交给其他人践踏,这对于他来说是一种……羞辱。 听到这句问话,苏于惜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她也不知道为什么遇到事情,第一个想找的就是这个医生,明明自己被他拒绝了许多次,而他也从来没有真正的帮助过自己。 在被萧成玉纠缠的时候,她找乔治配给他的保镖都比找这个人好,可自己为什么还是这样选择呢? 苏于惜有一瞬间的恍惚,可她没来得及去深想,她只是紧紧的看着长离,眼底里的乞求都快要溢了出来,就好像一株紧紧攀附着大树的食人藤。 她勉强的笑了笑,“叶医生,你要去哪里?我能和你一起去吗?” 长离皱了皱眉,他并不是很喜欢和人同行,更何况是和麻烦同行。所以他直接道,“我大概和苏女士并不同路。”这是拒绝了。 苏于惜赶紧道,“不同路也不要紧,我并没有什么很想去的地方,我们也很久没见面了,我也很想和叶医生叙叙旧,叶医生,你不会拒绝吧?” 她可怜巴巴的看着长离,眼眶泛红,就连苏明轩也是一样的看着长离,就好像长离拒绝他们是天大的错误一样。 可长离却毫不犹豫的摇了摇头,“不,我拒绝。” 干脆利落的声音,让苏于惜母子十分的尴尬,他们的眼睛一黯,浑身的失落简直要将他们淹没,太不给面子了…… 长离表示,他就是这么的不给面子,这个世界能让他给面子的人实在是不多。 一旁的萧成玉看到这一幕,心里的不满转为了愤怒,居然敢这么和他老婆儿子说话,虽然刚刚苏于惜在这个人面前这般讨好的态度让自己不快,可更让他不快的是,这个人居然敢拒绝她们,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医生,居然敢这么出言不逊。 从他们刚刚的交谈之中,他也知晓了长离的身份,医生这个身份,不管是怎样发展,都会有一个职业上限,所以他觉得自己拿捏他们,应该是足够了。 于是,他对着长离的目光一下子严厉了起来,只不过他的神情,却慢慢的变得缓和而稳重,“叶先生,这么急着要去哪里?不如我让司机送叶先生一程,也好过你奔波。” 他说这话好像是出自于好心,但那高高在上的神情已经足够说明他的态度。长离撸着小猫的手突然的顿了一下,然后小猫就感觉一阵刺痛从自己的耳尖传来。 “不用了,不用劳烦萧先生,我自己能去。”这句话说的同样不客气。 不过他怎么知道自己姓萧的?萧成玉心里闪过一丝疑惑,但最终还是抛之脑后,他又打算接着开口,就看见长离毫不犹豫的转身,他并不打算将自己的时间浪费在与这几个人的周旋之上。 这么不给面子的一幕,让萧成玉紧紧的握住了手,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医生,居然敢! 他转过身来,看向苏于惜母子问道,“这位叶医生到底是什么人?” 这一刻的萧成玉身上散发着格外强势的气息,让苏于惜下意识的低下了头,耳朵也不由自主的红了起来,而苏明轩的眼睛则是骤然的一亮。 这一刻,横跨在三人中间的,七年时间构筑起来的隔阂仿佛消磨了一些,而这来源于萧成玉身上所展示出来的钱和势。 苏于惜摇了摇头,喃喃的说道,“我不值得,我不知道,他只是一个中医医生而已,不过在国外他帮了我很久。” 帮了她很久?这个答案萧成玉心中的怒火再次高涨,他冷冷的哼了一声,然后说道,“我会替你好好的报答他的。” 苏云熙下意识的点了点头,然后才反应过,她现在这个模样,就好像几年前被萧成玉捧在手心的自己,她脸色一白,又像要往远方跑去。 萧成玉见到他这个模样,赶紧握住了她的手,冲着她邪魅一笑,“还想逃,你逃得出我的手掌心吗?” 邪魅一笑,不远处注视着这一幕的长离,摇了摇头,真是…… 第四百二十一章 逃跑新娘 餐厅门口发生的这一幕,很快就引来了众多的人,其中也包括暂定的营业人员,可他们慑于萧成玉的气势与身份,不敢上前,不过混在人群中,他们还是看了一场好戏。 娇美的少妇,可爱的男孩,霸道的总裁,以及气质淡漠的医生,这一幕组成了一个简陋的剧场,让无意中窥见的人津津乐道。 戏终人散,最后苏于惜还是被萧成玉拉了回去,包括被她抱在怀中的苏明轩。 长离一直站在街角观望着这一幕,事情的发展,果然没有超出他的估计,他再次摇了摇头,真是…… 他也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评价,糊涂的母亲,功利的儿子,专权独断的父亲,这三人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功利这个形容词用在一个六岁的小男孩身上或许十分的不妥当,但此时用在苏明轩的身上,倒也还妥帖。 毕竟此时的苏明轩可是完全将乔治抛到了脑后,一门心思的扑进了他这位亲生父亲的怀中。 一个从来没有见过的父亲,就让他完完全全的抛弃了照顾了他六年的乔治,真不该说他是薄情还是寡义? 如果他真的是从一出生下来,就有苏于惜亲手照顾的话,那他这么撮合辛苦养育了他的母亲,与从未见过的亲生父亲,是不是也能说是功利至上。 果然孩童的世界并不完全是纯洁的,旁观着这一幕的杜衡这样想到,可他完全没想要上前去干涉,因为这与他无关,是的,与他无关,在长离身边呆了六七年,杜衡或多或少也沾染了一些他为人处事的态度,又没什么好处,凭什么要他去插手这种麻烦事? 热闹看完了,长离就转身向远处走去,阳光洒了下来,修长的身影在地上投注下一片长长的影子,看上去格外的单薄,但他周身的气势,却完全将这种单薄消弥,反而变成了另一种意义的清静。 来到了一个老式的居民楼间,长离带着杜衡直接走进去。楼下的大爷大妈们却恍若未闻,他们自顾自的咀嚼着今日发生的小事,比如李家刚生下来的儿子一点都不像他的父母,比如王家媳妇在她男人出差的时候又打扮的花枝招展得出去了,比如陈家才六七岁的小男孩突然带回来一个小女朋友…… 或是嘲讽,或是戏谑的笑声,不断的从他们口中溢出,让这处老式的居民楼多了一些人情的味道。 长离从他们身边走过,一个大妈正好充言谈中抽出神来,她不经意的一瞟,就发现一道身影迅速的晃过又凝神细看,却发现哪里还有什么人影,她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一拍手,然后摇了摇头,大概是看错了吧。 沿着狭窄的楼梯往上走,长离就来到了一户人家的门前,这户人家安安静静的,没有一丝人气。 长离没有敲门,他径直的走了进去,就好像穿墙术一般,杜衡只见到眼前的门变得透明,自己就被长离带了进去。 房子里依然是冷冷清清的,却没有落下多少的灰尘。 自己不是已经离开了很久吗?为什么这栋房子还能这么干净? 当然,这个干净只是相对来说的,房子的角落里依然落满了灰尘,客厅里也乱七八糟的扔了一些东西,厨房的洗手台上也丢满了没有清洗的碗筷。 他抬脚往前走,就正好撞上了一件棕色的外套,他被绊了一下,却没有生气,只是低下头,小小的打了一个喷嚏。 这还真是他的风格啊,自从父母离异之后,他就一直居住在这做爷爷奶奶留给他的房子里,一住就是多年,一开始被爷爷奶奶打理的干干净净的房子,也被他折腾的邋里邋遢。 他心虚的看了一眼长离,他知道这个人或多或少的有些强迫症,或者说是挑剔,房子这么脏,他不会嫌弃吧。 杜衡前腿踢了踢将外套踢到了一边,然后就小心翼翼的往卧室走去,长离对这座房子却是十分的嫌弃,他嘴角微挑,呈现出一种似露非露的状态。 前面的那只猫一边往前走,一边给他清理出一条干净的通道,看在他那么殷勤的份上,他就暂时不计较了。 卧室的门被杜衡轻轻的推开,见到这件熟悉的卧室,他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晃然,然后他就再也顾不得回忆过往的点点滴滴,而是三步并作两步地往床上跳去。 柔软的触感从他的爪子下传来,他瞬间就露出享受的神情,那双蓝色的猫瞳微微的眯着,看上去格外的猥琐。 在大床上打了几个滚之后,杜衡才回过了神来,他抬起猫头,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表情微妙的长离。 瞬间想起了什么的杜衡猫眼往卧室内一扫,就发现长离表情的源头,他猫眼瞪大,下一秒两只前爪就抬了起来,捂住了他的眼睛。 真是,太羞耻了! 这个卧室里,除了贴满了整个墙壁的动漫人物,摆满了每个角落的动漫人偶,还有……一个巨大的等身的充气娃娃,而且这个充气娃娃……是全裸的。 啊啊啊,居然被他看到了,虽然都是男人,但杜衡还是十分的害羞,完了,自己这么龌龊的一面,被人看到了。 层层的羞耻感涌上了他的心头,让杜衡感觉猫生无望,他沮丧的放下了,捂着眼睛的爪子,整个人呈现出一种万念俱灰的状态。 而长离则是一步一步的往前走,那有些微妙的步伐,完全的避开了摆满了整个卧室的动漫人偶,他挑了挑眉,冲着床上的杜衡说道,“没想到你的业余生活居然这么的丰富,真是让我意想不到。” 他说这话的语气有些古怪,带着一丝戏谑,一丝好笑,一丝诧异与古怪。 他居高临下的望着床上那只快要将头埋进被子里的猫,然后拿起床头柜上的万年历放在他的面前,“看。” 杜衡慢慢的抬起头来,还是感觉有些羞耻,不敢正视长离的眼神,不过那万年历上的东西还是让他看清了。 第四百二十二章 逃跑新娘 那上面记录着今日的时间,二零零七年三月二日,正是他变成猫的那一天。 他悚然一惊,一双猫眼瞪得老大,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怎么会这样,时间没有一点变化,难道当初的他不止变成了猫,还回到了过去?可为什么他这几年里都没有发现呢? 杜衡不由的搜罗起自己的记忆,发现他确实对时间没有什么观念,在国外的时候,他光顾着与大魔王斗智斗勇,以及吃喝玩儿乐,没那个心思去关注其他的东西,且,他心里一直认定了自己身处的时间维度也没有对这个产生怀疑。 所以眼前发生的一切,确实对他产生了很大的冲突他蓝色的瞳孔越睁越大,颜色也越来越深,深邃得就好像一望无际的大海,幽深而沉重。 长离已将万年历从杜衡的眼前离开,然后对着他说道,“看清楚了没有?” 杜衡下意识的点了点头,然后抬起猫头愣愣的看着长离,长离在他的眉心点了一下,“蠢货。” 这冷冷淡淡的一声蠢货没有引来杜衡的反击,他反而是将头低垂了下去,确实,他可不就是一个蠢货吗?连当前处在什么时间维度都没有发现。 他无精打采的喵了两声,然后迈着步子在大床上走来走去,不多时,大床上就多了一圈凌乱的猫脚印。 长离可没有一直抱着这只猫,在来他家的这段路途中,杜衡都是自己走的,他的身上自然沾染了很多灰尘。 看到这一幕,长离的嘴角又抽了抽,他嫌弃地转过了眼睛,却又马上将视线收了回来,果然,这个房间真是没眼看。 过去了六七年,可现在的时间却依然维持在杜衡变成猫的那一天,此时的杜衡不由得仔细的思索起来,到底是什么原因引发了这一场变故呢?可以他的能力确实是无法探寻到变故的来由。 所以最后他也只能沮丧的坐在大床上,在凌乱的床单上留下了一个硕大的猫屁股印。 这时就听到长离淡淡的评价,“你还真是颇为不羁。”这个不羁可不是形容杜恒有魏晋风度,而是形容他邋里邋遢。 杜衡听到不尽讪讪然的一笑,这个表情出现在一只猫的脸上,让人感觉由衷的滑稽。 他跳下床,然后走到长离的脚边,想要蹭一蹭,可长离却将脚收了回去,好脏。 明晃晃的嫌弃让杜衡自尊心受伤,他气恼的趴在了地上,拿屁股对着长离。 长离伸出一只手,提着他的尾巴,将它拎了起来。骤然的升空让杜衡一惊,他四只爪子下意识的挥动,却只能刨到虚无的空气。 长离手往上升,杜衡的身体也向上拔高,直到两方再次对视。那一双蓝色的猫眼中还夹杂着惊恐,在看到神情悠然的长离的时候,愤怒再次涌上了他的心头。 这个人不安慰他也就算了,居然还敢这样对他! 他顿时再次气势汹汹的挥起了爪子,却连长离的一根头发丝都抓不到。 因为肉身能力的大幅度拔高,所以即使是被拎在半空中,杜衡依然中气十足,只不过这样的姿势,让他颇觉羞耻罢了。 这时就听到一声清淡中夹杂着戏谑的话语,“邋遢的猫可没有猫权。” 杜衡气的胡子都开始颤抖,邋遢怎么了,邋遢的猫又怎么会没有猫权?让自己的猫变得不再邋遢,不是主人应该做的事吗?更何况,这间屋子是身为人的自己弄脏的,又不是身为猫的自己弄脏的,他凭什么这么对他,他不服! 长款挑了挑眉,问他,“不服?”说罢,他轻轻的呵了一声。 这声呵里面夹杂的冷意,让杜衡脖子一冷,他下意识的收敛了自己的愤怒,然后将挥舞的爪子放下,只不过他的心里依然在默默的吐槽,呵,这么挑剔,你还算个男人吗?难为这么多年都找不到一个老婆。 在苏于惜刚出现的那段时间里,杜衡以为苏于惜会和长离有进一步的进展,结果这个进展还没有发出个芽儿来,就彻底的湮灭了。 之后又陆陆续续的有一些优秀的女士来到长离的诊所,对他一见倾心,进而想与他来一段特殊的交流,可最后他们依然失败了,久而久之,杜衡也就不再对拥有一位疼爱她的女主人抱有任何的期待。 一开始他还以为大魔王是弯的,可在一些优秀的男士也被拒绝之后,杜衡才反应了过来,这个人特么的是性冷淡呢,不过万一是他的兴趣隐藏的比较好呢?比如说恋兽癖,恋物癖? 这么一发散思维,长期被长离折腾的杜衡顿时瑟瑟发抖,不会吧,大魔王看上去没那么奇葩呀? 可很多人都是一开始没有发现自己真正的兴趣,最后受到了一些启发才慢慢的觉醒,而在那些人没有觉醒的时候,他也会潜意识的拒绝他并不喜爱的对象。 难道这个大魔王尚处于待觉醒的蒙昧时期?思维转了几个弯的杜衡简直要被自己的想法吓哭了,不会吧,那这么说,最靠近大魔王的自己,岂不是最危险? 那一段时间,他甚至想要绕长离而走,可在长离始终没有表露出不妙的苗头的时候,杜衡才渐渐的安下了心来,看来大魔王只是普通的性冷淡。 不过,他又有了一个新的疑惑,为什么大魔王让他连着一个月吃素呢? 感觉到这只猫活跃的神思,长离拎着他尾巴的手顿了一下,下一秒他就将这只猫狠狠的扔在了床上,让他连翻了五六个跟头才停了下来。 “将房子整理好,不然你别想变回人。” 整理房子,你确定你不是在开玩笑,他是一只猫啊,一只小小的猫啊,怎么有能力整理一个这么大的房子? 可是杜衡看着长离那认真的神色,心里就打了个盹儿,不是吧,居然来真的? 真是天要绝猫啊,他整只猫扑在床上,摊成了一张猫饼,完整的诠释了什么叫做绝望。 长离看到这一幕,心中的那口气总算散了一些,最后,他扔下一句话,“我三天之后再来查收,如果没达到要求……” 第四百二十三章 逃跑新娘 三天怎么足够,杜衡悚然一惊,从床上跌了下来,不要啊,主人,你再宽限一点时间吧,臣妾真的做不到啊。…… 听到那话里赤裸裸的威胁之意,杜衡感觉一阵冷风绕着他的脖子,让他感觉自己从里到外都被寒意浸透。 长离伸出一根手指,左右摇了摇,似笑非笑的看着杜衡说,“不要和我讨价还价。” 他这副模样看上去实在是渗人的慌,杜衡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但还是想要努力一把,结果就听到长离补充了一句,“三天不行,那这两天,或者是一天。” 这句话顿时让杜衡打消了所有讨价还价的念头,他忙不迭的喵喵了三声,以示他接受了三天这个决定。 长离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他走出这个房子,然后又冷不丁地补充了一句,“你是知道我的性子的,如果你敢偷奸耍滑……” 话语中有未尽之意,而这未尽之一却让杜衡将心里的那点小九九彻底的打散,原本他还打算请人来帮他收拾屋子的,虽然一只猫竟然收拾听上去十分的奇怪,但以杜衡的能力不是不能做到。 直到那轻微的脚步声一步步的远离之后,杜衡才彻底的放下心来,他趴在自家的门口,整只猫不然成了一团水,那扭曲的模样,看上去就像一团黑色的麻花。 一个人走出这个小区的长离,在感似乎更加的低微,没有引起小区楼下任何一个人的注意。 他随意的走在这座城市当中,没有任何的目的,而这一段路途中也没有多余的人向他投来一丝注意力,哪怕它看上去是那么的出色与格格不入。 和光同尘,这似乎是一种特别的状态,就如同行走在人间的神灵一般,连呼吸都带上了静默的味道。 渐渐的,他行走到了江边上,夜色慢慢的降临,点点月光,倾洒而下,在江面铺上一片粼粼的光波,真是美丽的一幕,可这种美丽见多了也就不稀奇了。 长离一个人站在江边,看上去是那么的孤寂,就好像千百年来吟咏着月光诗篇与人生的诗人一般,带着一种诗意的哲学,他修长的背影慢慢的变长变成,逐渐与那深沉的夜色融合,逐渐化为了一种永恒的静寂。 月色,江波,清风花木,旅人,这一幕似乎化作了一幅隽永的画卷,让人不经意路过的人的心中。 一个坐在跑车驾驶座中的女子扶了一下头发,然后不经意的转过头来,就见到了这样一幕,她的眼中更是闪过一抹惊艳,一股安宁而又寂寞的感觉浮上了她的心头,让她眉眼间的焦虑化为泠泠的光波,流进这美妙的月色之中,化为虚无。 她夹着烟的手指顿了顿,然后一截烟灰,就这样落了下去,大红的指甲上闪烁着暗光,这女子静默了一会儿之后,就再次恢复了气势凌人的姿态,她抬起手,姿态曼妙而又凌厉的吸了一口烟,徐徐的烟圈吐出,让淹没在烟雾后面的人多了一种撩人的姿态。 她打开车门,打算走到那个让她获得了一时宁静的人的身旁,但等她走到那个位置时,却发现那人早已不见了踪影。 站在那个固定的位置,女子看到眼前更古不变的月色与江波,露出了一个肆意而又落寞的笑容。 然后她拿出手机,拨出了一个熟悉的号码,“陈嫂,替我推了那个约会,我不去了。” 电话那头传来了一个慌乱的声音,“嗯?什么,小姐?你不打算去了吗?先生可是三令五申要你必须参加的,您不去,先生一定会生气的。” 女子冷笑了两声,然后声音刻薄的说道,“萧成玉连儿子都六七岁了,居然还妄想要我嫁给他,给他当保姆,他好大的面子,难道我们陈家已经落到了这样的地步?嫡出的大小姐居然只配给人当侧室?” 这么不客气的话,让电话那头的人支支吾吾了起来,女子没兴趣再听那些虚以委蛇的话,她直接按下了挂断键,嘟嘟的声音想起,为这静寂的一处带来了一抹喧嚣。 最后,女子将烟头扔到了垃圾桶中,头也不回的离去,萧成玉,臭男人,真当老娘没有你就活不下去,切,姑奶奶还真就不伺候了! 红色的跑车在明亮的街灯之下划过一道绚丽的身影,车中张扬凌厉的女子肆意的享受着,夜风吹拂的快感。 没有他,老娘一样可以活的很好! 可眼眶却有眼泪滑下呢…… 而在江岸处,一道人影慢慢的显出了身形来,他看着更古不变的月光,轻轻的说了一句,“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见长江送流水,果真如此……” 他抬起手来,在路旁开得正好的花朵上轻轻拂过,一抹微末的灵光从他的指尖盛到了花瓣之上,让花朵多了一丝的灵性。 这一场机缘就当是他心情好,无端的发善心吧。 他一直站在这里,只不过那个女人无法看到他罢了。看着那快速离去的身影,他不以为意的说了一句,“真是有缘……” 他继续沿着河岸向前走,细微的脚步声混杂在夜风之中,就恍如从未出现过。 他从天黑走到天亮,在晨光破晓之时,他遇到了一家神秘的店铺。 这家店铺的大门正对着他,露出了里面古色古香的装饰,这大概是特意为他打开的门,长离想到。 他脚步不停的往里面走去,一个身穿改良汉服的年轻男子就站在门边,对他微微行礼,“感谢您的到来,客人。” 长离随意在店内找了一处地方坐下,一杯散发着清香的香茗就最好的放在了他的右手边,他看向那神秘的店主,问道,“你找我有何事?” 店主没有直接回答长离的问题,而是语气温和的说了一句,“客人是不喜欢这种茶?还是说茶水的温度太高?” 长离摇了摇头,直接说道,“我不喜茶,你也不要费那么多的功夫,直接说你想要的是什么就可以了。” 店主沉默了一瞬,然后轻轻地笑了一下,“昨晚的那一幕我看到了,本店对客人手中的月华灵光十分有兴趣,不知客人可有出售的意向。” 第四百二十四章 逃跑新娘 显然是刚刚长离在江边随手赋予花木灵性的一幕被这位店主见到了,这个世界到也有一些能人啊,长离心想到。 他修长的手指一下一下的点在桐木桌上,木桌发出清脆的闷响,响声发散,道道常人无法窥见的涟漪弥漫在这间古朴的店铺里,让店主的神色多了一丝难得的慎重。 他静静地坐在一旁,就好像一个再合格不过的陪客一般,等待着客人的决定。而长离点在桌上的手指并未停下,道道闷响连绵不绝,就好像一首神秘的乐章。 手指停下,乐声断绝,就听见长离说道,“你拿什么来与我交换月华灵光。” 店主轻轻地松了一口气,越来越凝重的神色也放松了一分,“不知道尊贵的客人想要小店拿什么支付报酬?” 长离哂然的一笑,“我想要的,你们拿不出,你们能给的东西,对我而言并没有什么作用,你说你们又能拿出什么来与我交换月华灵光?” 听到这样一句话,店主非但没有烦恼,反而更为的轻松,这样一句话代表着,这个人并没有完全否决交易的可能,也就是说,他还有想要的东西? 店主沉思了一会儿,才慎重的说道,“虽然客人想要的东西是本店无法给予的,但总有一些事是客人想要去做,却不愿意去做的事,而本店可以为客人完成这些事,省却客人的麻烦。” 省却麻烦,这倒是说到长离的心坎上,他向来不喜欢为俗事烦忧,所以他直接点了点头,“可以。” 这下店主就真的放下了心来,他谦卑的说道,“那么客人想要本店为您做什么事呢?” 长离随意的说了一个名字,“萧成玉。” “萧成玉,客人想要他如何?” 长离不假思索的说道,“世事难得两全,萧成玉却既想拥有权财钱势,又想拥有娇妻美眷,这无异于是夺天之恩,而这份恩情,却不一定是他受得住的,为了不折损它自身的气运,你先帮他做一个决定吧。” 这么冠冕堂皇的一番话,从昌黎的口中说出,居然带上了一丝神圣的味道,就好像他是那个,给予萧成玉恩情的天道一般。 听到这个要求,店主没有丝毫的惊讶,他脸上的笑容恰到好处,让人如沐春风,“如您所愿。” 早在长离与萧成玉见面的时候,他就感觉到这个人身上那庞大的气运,以及若隐若现的敌意,他从来不喜欢留下祸患,尽管萧成宇,根本无法伤害他分毫,但他还是决定从根源上解决萧成玉的这个麻烦。 只要没有了作恶的能力,那有作恶的想法又如何? 只不过当时他被杜衡的事绊住了脚,且心情尚且不错的他上去处于一种懒散而随意的状态,不愿意为萧成玉的事坏了心情,所以并没有直接出手,现在有这样一个人,愿意代他出手,他自然乐意,毕竟这省却了他许多的麻烦。 一团朦胧的光华在长离的手中成型,然后压缩成一滴水珠,丝丝灵性随着光团的压缩而凝聚,让成型的水珠中流动着一股奇艺而强大的能量。 长离将这水珠交给了店主,“这是定金。” 店主点了点头,起身送长离出门,“多谢惠顾,客人。” 长离点了点头,然后身形就骤然的消失在店门口。 见到这一幕,店主无声的叹了一口气,果然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只不过这样一位大能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呢?不是说那些老怪物早就死绝了? 他打量着手中的那滴月华灵光,神情间多了一抹欣喜,这么纯的灵光,还真是少见呢…… 收了人家这么丰厚的定金,自然不能不办事,所以第二天,一直对萧成玉死心塌地的陈家大小姐,突然闹起了要解除婚约,陈家与萧家的人一同反对,陈家大小姐就顺势后退了一步,但也提出了一个要求,萧成玉必须把苏于惜远远的送出去,那个孩子也不能得到萧家的继承权。 这并不算一个很过分的决定,所以萧家与陈家的当家人不假思索的就答应了,他们还只当陈家大小姐只是在耍小性子,借着退婚的事来除掉情敌,可他们没想到原本那个为情痴狂的陈家大小姐在背后只是冷冷的一笑,然后吩咐忠心她的人把苏于惜往萧成玉身边推。 萧成玉骤然听到这个要求,也是眉头一皱,他同样以为陈家大小姐只是借此撒泼,可这个要求还真就提到了他的心坎上。 他不禁对陈家大小姐生出了许多的不满,如果她乖乖的听话,他不介意将陈家大小姐娶进门来,给她一个名分,只要他能够对苏明轩视如己出,他也能承认她萧家主母的身份,可现在陈家大小姐闹了这一出,实在是太不像话,他已经可以想见,如果今后是她进门,苏明轩将会过着怎样的日子。 他对陈家大小姐的不满随着苏于惜的归来而越升越高,现在骤然的爆发,他直接将陈家大小姐从自己的择偶名单中去掉,同时也想要顺势答应陈家大小姐提出的退婚要求,可却遭到了萧家家主的否定。 时代变化,原本雄踞在本市的萧家也随着那翻滚的浪潮而涌动,而在这方涌动中,萧家也损失了许多的力量,近年来,更多的家族如同雨后春笋的冒出,萧家的龙头地位更是受到了进一步的挑战。 世事从来如此,危机出现,一旦没有早早的消弥,就会如同雪球一般,越滚越大。 萧家的产业岌岌可危,萧家的家主也支撑得十分辛苦,而一旦家族失势,对于他们这种久居上位的人意味着什么不言自明,所以萧家主一直思虑着该怎么保住家族的地位,而在当前的局势下,与陈家的联姻就是最好的选择。 可现在自己这个万分看好的继承人,为了一个女人居然置萧家于不顾,做出如此不理智的决定,这令他气愤而恼怒,不就是一个女人,他将来想要多少就有多少,而儿子,他还年轻,将来肯定是会有的,何必为了一个庶孽而得罪陈家? 可萧成玉却不是这样想的,苏于惜是他的女人,如果连一个女人都无法保住,那他还有什么面子?而苏明轩也是他的儿子,他自然万分疼爱,他本来就因为六年的空缺而对这个儿子充满了愧疚,现在萧家主居然要他放弃苏明轩,这不可能! 逐渐年老的家主,羽翼渐丰继承人,这两者之间爆发了巨大的矛盾,一时间让本市所有的上流家族的侧目。 而在背后轻轻的拨弄着局势的人却有些奇怪,为什么呢,这件嘱托进行的如此顺利? 第四百二十五章 逃跑新娘 嘱托进行的如此顺利出乎店主的意料,但这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获得了一霎那安宁的陈家大小姐骤然清醒过来,在这件事情上可谓是出力良多,让原本有些棘手的问题变得简单了许多。 女人痴情的时候傻的厉害,但绝情的时候同样厉害的彻底。 从小接受着精英教育的陈家大小姐与苏于惜这种半路出家的女人自然是不同,她懂得如何利用身边所有的资源去达成她的目的,尤其是在她拥有一个极佳的局势的情况下。 一双芊芊素手在背后拨弄着那紧绷的琴弦,无形的涟漪从琴弦之上散发而出,让那原本就岌岌可危的局面变得更为扑朔迷离。 谁说她就比不上萧成玉的?只要抓住了关键,没有什么事是不可能的。 在一场特别的舞会上,陈家大小姐气势凌人的看着眼前楚楚可怜的女人与那漂亮精致的男孩,嘴角扬起一抹不屑的笑容。 你就是苏于惜,看上去也不过如此! 她凌厉的声音中带着十足的讽刺,让人听来便觉得心头不满,而这场宴会中的其他客人也慢慢的聚拢了过来,他们幸灾乐祸的看着这一幕,脸上的笑容是与陈家大小姐如出一辙的漠不关心与高高在上。 苏于惜紧紧的攒着拳头,眼眶红得好像要滴出血来,又是这一幕,又是这一幕,为什么当年的那个女人走了,又来了这样一个令人厌恶的女人。 萧成玉,他又骗她!他又骗她! 那暗含讽刺的目光落到她的身上,就如同一滴滴的热油一般,烫得她浑身颤动,为什么,为什么她又要经历这一幕! 而跟谁在苏于惜身边的小男孩则是眨着长长的睫毛,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懊恼,早知道萧成玉无法当家作主,他就不应该这么快的接受他,以至于现在进退两难。 母亲握着他的手逐渐的收紧,让他细嫩的左手一阵阵的疼,他一声不吭,可眼底都有泪光闪烁,宛若琉璃一般的眼瞳上蒙上了一层波光,让一些心软的女士们不自觉的皱了皱眉头。 这位陈家大小姐也太盛气凌人了,哪怕看不惯苏于惜,也不应该为难一个这么小的孩子才对,尤其是他长得这么漂亮,就像一个降临人间的小天使。 可这些小姐太太们却从来没想过,如果是她们见到自己未婚夫的私生子还能维持现在这样的风度吗?只怕到时候第一个撒泼的就是她们自己。 不远处传来一阵沉稳有力的脚步声,沉湎于悲伤与痛苦中的苏于惜突然心中一动,她下意识的想要回头,下一刻又顿住了身形,然后泪珠就晃如雨滴一般,从她的眼中落下,“陈小姐,你到底想要怎么样?明轩他是无辜的,你要发火就冲我来好了,何必迁怒一个孩子?” 回到萧成玉的身边没多久,苏于惜就将那些早已遗忘的东西重新捡了起来,比如揣摩这个男人的心情,辨别他的语气,以及聆听他的脚步。 早在那一阵脚步声传来的时候,苏于惜就知道了萧成玉正在临近,且,宴会厅里的一幕说不定已经落到了他的眼里,所以她的眼泪才会这么痛快的落下来。 而站在苏于惜对面的陈家大小姐眼见这个女人翻脸翻得如此之快,也知道可能出现了什么变故,而这个变故,她嘴角一挑,除了萧成玉,还有什么? 所以,下一刻,她嘴角弯起,露出了一个明媚大方的笑容,然后将手中端着的红酒,微微的向前一倒。 粘稠的液体倒在苏雨熙的身上,让苏于惜下意识的尖叫一声,她那身纯洁的衣裙被染红,透着一种凌乱而甜腻的气息。 所幸,这六七年的历练不是完全没有效果的,苏于惜下一刻就反应过来,她一只手捂着唇,一只手抱紧苏明轩,用一种柔弱而可怜的语气控诉着陈家大小姐,“陈小姐,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如果这么做能让你开心一点的话,那你就尽情的做吧,我没有关系的,只要你不伤害我的儿子。” 又是这一幕,眼见这个女人从满脸的愤怒变为柔弱可欺,再变为惊慌失措,最后变为楚楚可怜,陈家大小姐的内心没有丝毫波动,她反而觉得有些可笑。 这就是以前他一直视为敌人的女人?看上去也不过如此,萧成玉的眼光还真是可圈可点哪。 以前被愤怒蒙蔽了心智,以至于一直没有察觉出来自己的不对劲,但现在恢复了理智,她就为以前那个愚蠢的自己而感到羞耻,所以说她以前为什么会看上萧成玉呢?明明他眼瞎的程度比自己还高。 心中想着这个不解之谜,陈家大小姐的目光不尽有些放空,而随后赶来的萧成玉见到这一幕,心中的愤怒不由得更上一层楼,这个可恶的女人,不仅敢伤害苏于惜,还敢忽视他? 他一把抱住苏于惜,轻声的安慰了两声,然后声音严厉的对着陈家大小姐说道,“陈小姐,你这是在做什么?觉得这样太过分了。” 骤然响起的声音让陈家大小姐惊了一下,她瞬间回过了神来,然后姿态优雅的对着萧成玉说道,“萧总,您在说什么?为什么我听不懂。” 此时,她的嘴角扬起得恰到好处,那无辜的模样,让人完全不会怀疑她的话语,可萧成玉却自认已经看透了这个女人丑陋的内心,所以他冷声说道,“你死心吧,不管你用什么样的手段,我都不会娶你,我爱的人只有于惜!” 说完,他便冷哼了一声,宛如刀锋的一般的目光在陈家到小姐身上剜了一圈,“你这种恶心的女人,不配做萧家的少夫人!” 扔下了这么一句话,萧成玉就打算带着苏于惜离开,可这时苏于惜却顿住脚,回头对着陈家大小姐说了一句,“陈小姐,你、你发发好心成全我们吧,我们是真心相爱的。” 她那委屈巴巴的模样,成功的激起了萧成玉的怜惜,他连忙低声安慰道,“于惜,你不用怕她,我保证会让你成为萧夫人。” 这个承诺让苏于惜的目光闪了闪,然后在对陈家大小姐投注了一丝愧疚的目光之后,头也不回的离去。 第四百二十六章 逃跑新娘 真心相爱,不知道萧成玉真爱的是他自己的权势呢,还是苏于惜这个人! 陈家大小姐冷冷的笑了一声,然后毫不留情的转过头去,今天的宴会,她是主角,虽然半路上被苏于惜打扰了一会儿,可宴会却没有结束。 而这个宴会,是相亲的宴会,也就是说,陈家打算再次考虑陈家大小姐的婚事了。 站在空旷的阳台之上。陈家大小姐懒洋洋的吐了一个烟圈,然后一道干脆利落的声音骤然的出现,“蠢货。” 而这时,她的身后同样响起了轻微的脚步声,“爱丽丝,你躲在这里,是为了宣泄你那无处安放的爱情,还是如同那些可悲的女人一般,抱怨着自己那无情的未婚夫,或者说,你在等待另一个有缘人的到来?” 陈家大小姐冷冷的笑了一声, 语带讥讽的说道,“乔伊,你知道有缘人的真正意义吗?” 一个金发碧眼的男子,慢慢的从阴影中走出,他凝视着陈家大小姐的目光缱绻的仿佛一首温柔的诗,“当然,我的甜心。” 一种粘稠而又复杂的气息从天台之上散发,而在另一处阴影里,一个身着改良汉服的男子轻轻地放下了手中的玉箫。 他有些疑惑的看着那两人,明明他的天魔箫音还没有奏响,这两人怎么就搅在一起了? 人世间的爱恨缠绵啊,他或许是没有机会弄懂了,店主轻轻地摇了摇头,然后身形慢慢得隐没到了黑暗之中。 在这里,总觉得自己很多余呢。 徐徐的风声在夜空之中回荡,皎洁的月色倾洒下来,让天台蒙上了一层美丽的薄纱,隐于夜色的神秘店主将那一滴月华凝露拿出,让它静静的漂浮在月光之下。 虽然这次出门没有什么收获,但这美丽的月色也不可辜负。 而在楼下的宴会里,一个无人注意的小角落中,神色清冷的长离一手登记一盘松软的蛋糕,一手拿起一杯清水,慢慢的吃了起来。 说起来,这两天里,他都没有吃过什么东西。 绵软而香甜的蛋糕,落入嘴中,醇厚的香味一层层的袭来,让他疲倦的心神有所缓和。 他一边吃着,一边嫌弃的皱起了眉,嘴里还嘟囔着,真是难吃。 确实,相比起他以前吃过的山珍海味,这一块蛋糕确实不算什么,可现在他是在吃白食,他还这样挑剔真的好吗? 而长离则是生动形象的展示了什么叫做心安理不得,他一边大快朵颐,一边嫌弃着眼前的食物,那高雅的姿态,完全不像是一个吃白食的人。 宴会中的人就好像完全没有注意到他一般,放任他在这个宴会厅中自由行动,而偶然有人注意到他,也只当这个人性格别致。 他们完全没有怀疑他是不是偷偷混入宴会中的,毕竟这么优雅的举止,怎么可能是没有身份的人能够做到的呢? 刚刚会场发生的那一切,也都落入了长离的眼里,对此,他只是无所谓的挑了挑眉,苏于惜的事情与他有什么关系?她死不死关他何事? 真命天子,真命天女,天作之合,这种种词汇,或许能够被某些人用到苏于惜与萧成玉身上,但这些人绝对不包括长离。 一对因为某种特殊的运气而凑在一起的情侣,让他们抱团在一起的,除了那可有可无的爱意,更多的大概是彼此的欲念。 萧成玉野心勃勃却又妄自尊大,一边想要重振萧家,一边又迫于现实而不得不忍耐,这种人,他想要的不是纯真的爱意,而是一个能够供他发泄欲望的,让他获得某种扭曲的心理满足感的真爱。 苏于惜柔弱可怜,自尊心奇高,内心中充斥着足够的自卑与深藏的自大,这两个人从某种程度来说,还真是天作之合。 至于苏明轩,只能说他完美的继承了自己父母的特点,早早的成为了一个奋斗在权力场中的人。 他该说,不愧是被气运所眷顾的一家人吗?就连心性也扭曲得格外特别。 饱餐了一顿,长离就顺势站了起来,然后往会场外走去。 他只是随便的找了一家会场混进来吃东西,都没想到直接看到了这么一出好戏,他不得不感叹一句,这运气倒还真是不错。 他抬起头,望向那明亮而又璀璨的夜空,缓缓的露出了一个清浅的笑容,看见有情人,终成怨偶,还真是让人愉快呢…… 会场的保安看着这位满身贵气的新生一直望着天空,不禁暗自嘀咕,这年头,有钱人的兴趣爱好还真是各有不同。 刚刚走了一个真爱至上的霸道总裁,现在又来了一个神神叨叨的占卜师,难道这就是有钱的后遗症吗? 不,如果让杜衡知晓他的想法,必然会说,这不是有钱人的后遗症,而是疯子的自我狂欢。 随意找了个地方,休息了一会儿,在天光大亮之时,长离就向着东方而去,那个地方是杜衡家的方向。 三天时间已到,不知道那个蠢货收拾的怎么样了。 虽然严格意义上来说,还不到七十二个小时,但三天是长离规定的,他想要三天,有多长就有多长,想要它多短就有多短,杜衡受着就是了。 而这一幕在这七年里也时常的发生,一开始杜衡还会有所反抗,到最后他也麻木了,只能勤快的完成长离交代给他的任务,虽然这些任务到最后十有八九都完不成。 正在洗手台上洗着碗的杜衡苦兮兮的将自己的爪子水池里搅和,天知道他一只猫要怎样洗碗,可不洗也没办法,因为受惩罚,国外的那本高数书他甚至都可以倒背如流了。 想起那个大魔王折腾人的手段,杜衡不禁留下了一行辛酸泪,把高数书倒背如流也就算了,五年高考三年模拟是什么鬼啊! 鬼知道他当年看着那个人搬来一大摞的数学辅导书时,脸色难看的就好像日了狗一样。 叮咚叮咚,熟悉的门铃声在室内扩散,杜衡顿时一惊,不、不会吧,怎么会这么早? 不过他想想长离以前的行事风格,心就凉了大半,这还真是他会做的事。 第四百二十七章 逃跑新娘 湿漉漉的猫爪子迅速的在洗手池里搅动着,黑色的猫毛一根根的浮在水面上,在猫爪子搅动的时候,无意中附到了刚洗干净的碗上。 见到这一幕,猫爪子搅动的速度不由得更快了,可搅动得越快,零散的猫毛就越多,清洗的速度也就越慢。 在敲门声越来越急促的时候,心急火燎的杜衡只能放弃这一个办法,他深吸了一口气,猛得将洗手池里的水全部吸进了肚子里。 那夹杂着许多污秽的洗碗水就如同被龙卷风席卷的水柱一般,全部倾泻到杜衡的水里,那复杂的味道,让他下意识的想要吐出来,可他还是硬生生的忍住了,然后手中清光闪动,一碟清洗干净的碗才被放进碗柜中。 他猛的从洗手台上跳下来,肚子鼓鼓胀胀的,里面的水跟着他左右摇晃,让他身形一个不稳滑倒在地上。 他的猫脸顿时皱成了一团,真特么痛。 但下一刻,他还是马上站了起来,赶到门前去开门,把大魔王晾了这么久,不知道他又会想出什么新鲜玩意儿来折腾他? 走出厨房,一眼就能看见焕然一新的客厅,虽然达不到无垢无尘的地步,但对于一个普通人家来说,也算得上是干净了。 杜衡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到门前,然后轻轻的一跃,就将门把手扳动,门也随之而开,可门后面的那个人却出乎杜衡的意料。 他睁大一双猫眼,看着那个可爱的小女孩,然后疑惑的歪着头,同时心里也松了一口气,幸好幸好,不过这个小女孩又是谁?他为什么要来敲自己家的门?怎么他看上去有些熟悉? 这时,就见小女孩弯下了腰,然后蹲下了身子,“咦,杜衡哥哥家里怎么有一只猫猫?还是一只黑色的猫猫?” 小女孩疑惑的声音在楼道里响起,让人不禁会心一笑。 杜衡看着小女孩那熟悉的举止,记忆渐渐地回笼,他恍然大悟道,喔,原来是邻居家的小女孩。 黑色的小猫歪着头,做出一个人性化动作的模样,让小女孩脸上的疑惑更甚,“猫猫的动作怎么和杜衡哥哥那么像?”她惊讶的说道。 这童稚的言语,让杜衡心中一惊,他不禁有些讪然,真、真的那么像? 一只猫怎么可能和人像呢?他尾巴轻轻地晃着,然后装作若无其事的往门内走去。 可小女孩的话音又再次传来,“猫猫,杜衡哥哥在吗,我有重要的事要找他哦。” 一个这么小的女孩能有什么重要的事?杜衡不尽讪然一笑,就打算转过身去。 这时,一只细嫩的手,突兀的伸了出来,然后抓住了他长长的尾巴。 他顿住了身形,本来以杜衡的能力是能够顺利的躲开小女孩的手的,但小女孩随着出的话,让他放弃了这一想法。 “我是来和杜衡哥哥告别的,我们家马上就要搬走了,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回来找杜衡哥哥玩。” 小女孩烦恼的叹了一声气,“唉,妈妈为什么要和爸爸分开住呢,一家人一直住在一起不是更好吗?”显然这个小女孩并不懂她父母分开离开的真相。 而杜衡则是木然的想起,在他还没有变成猫前,这个小女孩的父母就天天吵架,每一次他父母吵起来的时候,小女孩都会来找她他儿,这种玩大概也是出自一种逃避的目的吧。 他不由得感叹了一句世事无常,然后轻轻地从小女孩的手中把尾巴转出,小女孩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没有注意到这一幕。 过了一会儿,她才十分失落的说道,“虽然这个爸爸有时候会打我,但妈妈新找的那个叔叔似乎更加的讨厌,他老是抓着我的手,想让我去摸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可是好孩子,怎么能够随便做不礼貌的事?每一次我拒绝那个叔叔,叔叔都会很不开心,还警告我,让我不要告诉妈妈,我,我该怎么办啊?” 小女孩沮丧的模样直接落到了杜衡的眼睛里,在听到那个奇怪的叔叔让小女孩做的事情之后,杜衡就豁然的转过了头来,他走到小女孩的身边,轻轻的蹭着她的脚。 感觉到脚踝处毛茸茸的触感,小女孩蓦然的从沮丧的情绪中回过了神来,她开心的撸着杜衡身上的毛,然后喃喃的问道,“猫猫,你说我到底应不应该告诉妈妈,如果我告诉了妈妈,妈妈是不是会很生气,然后就不要我了。” 杜衡下意识的张开了嘴,想要告诉小女孩答案,可他发出的声音却只是低低的猫叫,他顿时回过了神来,他又忘记了,他现在是一只猫。 小女孩又叹了一口气,“哎,真希望杜衡哥哥能够回来。” 宣泄了一番情绪,小女孩就将注意力转到了杜衡的身上,然后兴致高涨的说道,“猫猫,我们一起来玩吧。” 她一边说着,一边动作敏捷的捏上了杜衡的一只耳朵,虽然那手上的力道十分的轻巧,但杜衡还是感到有些不适,他的耳朵敏感的动了动,藏在肉垫里的爪子下意识的就要伸出来,可他还是硬生生的忍住了。 这时就听见小女孩说道,“猫猫真听话,就是有点丑。” 一听这话,杜衡的动作就一僵,你可以直说前半句,谢谢! 小女孩显然不能听到杜衡的心声,她自顾自的安慰道,“丑也没关系,等你长大了就长开了,猫猫,你不要怕。” 呵呵,你不说这一句我会更开心。 这时,一道清浅的笑声从楼道里传来,一道熟悉的身影,慢慢的出现在杜衡的眼前。 “猫猫已经有七岁了,他不会再长大了。”听到这熟悉的带着戏谑的声音,杜衡不禁想要以头抢地,今天真是时运不济! 突然出现的人没有让小女孩慌张,她看着眼前这个漂亮的大哥哥,然后满是遗憾的说道,“这样啊,那猫猫真是太可怜了。” 望着那双充满了同情心的眼睛,杜衡不禁想要去死一死。 眼见长离一步一步的走近,小女孩豁然的站起身来,她说,“大哥哥,你也是来找杜衡哥哥的吗?” 第四百二十八章 逃跑新娘 长离点了点头,意味深长的说道,“当然。”他自然是来找杜衡的,只不过不是小女孩心目中的那个杜衡。 面对着这个神色冷淡的大哥哥,小女孩却没有面对其他成人的防备,她很快就出了大大的笑容,“那大哥哥,你知道杜衡哥哥在哪里吗?我也想找他。” 长离这时就摇了摇头,“杜衡不在这里。” “为什么”杜衡哥哥不在这里还能在哪里?大哥哥你可不要骗我。” 长离神色冷淡,却又带着一丝温和,其中还夹着着一丝特别的安抚之意,“我怎么会骗你,杜衡确实不在这里,我今天来也是想要把这只猫带走而已。” “嗯,原来猫猫是大哥哥你的吗?他长得这么丑,你居然没有嫌弃他,你真是太善良了。” 皱着一张猫脸的杜衡原本兴致缺缺的在听长离哄小女孩,刚开始他还在心里默默的谴责长离连小女孩都骗,可接下来小女孩说的话却让他彻底的愤怒了起来。 mmp真是没事也躺枪,什么叫他长得丑?什么叫长离太善良了”你是认真的吗? 杜衡愤怒的一把跳了起来,锋利的爪子狠狠的抓在种着盆栽的花盆上,在上面留下了几道白痕,哧啦哧啦的刺耳声音从杜衡的爪子与花盆的相接处传来,让小女孩吓了一跳。 “猫猫原来这么凶啊……”她下意识的长离里旁边走了一步,不知道为什么,只要待在这个大哥哥的身边,她就会感觉很安全。 凶,朋友,你懂凶的真正含义吗? 他又狠狠的往花盆上抓了一下,白色的纹路顿时更深了,直到瞥见长离那似笑非笑的目光时,杜衡才愤愤然的收敛了起来。 果然是人有眼无珠的多,聪明睿智的商,他们只瞥见了这个人漂亮的表皮,却没有见到他那凶恶的内心。 看着那只不停在原地转圈圈的猫,长离略带兴味的挑了挑眉,然后一招手,“过来。” 杜衡顿时停止了转圈的动作,一步一挪的走到了长离的身边。 “童言为真,你今后要谨记这一句话,多行善事,多怀好心,这样才能让人家发现你的内在美。相由心生,既然你的相太过凶恶,那就让你的心一点点的展示出美来,这样才不至于只能抱着个娃娃,自我安慰。” 说到最后,长离的目光俨然变得戏谑了起来,这其中的含义让杜衡顶着张猫脸都忍不住的脸红。 就不能放过这个梗吗? 听到这么莫名其妙的一句话,小女孩好奇的问道,“什么叫相由心生?什么叫自我安慰?大哥哥,你是在跟猫说话吗?猫猫它真的能听懂?” 说完,她就满脸肯定的点了点头,“对的,猫猫肯定能听懂,他这么聪明。” 话尽,她又一脸同情的看着杜衡,“虽然你确实长得丑,但你不要丧失信心啊,跟着大哥哥这么漂亮的主人,你一定会变得好看起来的。” 啊啊啊!!!你闭嘴!闭嘴! 杜衡只感觉一股火气从胸膛上直涌到脑中,让他几欲癫狂。 这个世界上的小孩子都是这么的不真诚吗?那他以前没有发现邻居小女孩的真面目? 这时长离冷冷淡淡的一句话彻底的结束了这个话题,“好了,你有自知之明就好,不用我再过多的赘述,今后记得努力行善,争取找到一个活生生的女朋友。” 杜衡郁闷的几乎想要一口血喷出来,但长离的视线却转瞬间变得严肃,他也立刻反应了过来,收敛起浑身的暴躁,端坐在原地。 “杜衡不在,我可以代替他送你一份礼物。” “礼物?是什么?”小女孩歪着头问道。 长离放置在背后的右手突然伸出,然后一个包裹着丝带的天蓝色小盒子,就突兀的出现在他的手上。 小女孩将这个盒子接到了手中,然后问,“我可以现在打开它吗?” 长离摇了摇头,“不可以,你回到家再拆开吧。” “好吧。”拿着礼物,小女孩就这样一蹦一跳的回到了家中。 轻微的关门声传来后,长离就将视线转到了杜衡的身上,骤然阴冷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杜衡不禁浑身一颤,他抬起头,露出一个近乎谄媚的笑容,然后讪讪然的往后退了两步。 长离语气冷淡的说道,“还不进去,在这抱窝吗?” 杜衡……杜衡他一阵无语,然后微微的让开身子,让长离先进去,随后才走进了家门。 眼见着焕然一新的客厅,长离微微的点了点头,他走到沙发前,软软的沙发在他坐下的那一刻下陷,让他满意的呼出一口气。 见到长离的神情有所缓和,杜衡不禁微微松了一口气,同时心里也在腹诽,他刚刚买回来的沙发啊,就这样被别人拿下了一杀。 清脆的声响传来,是茶杯落在玻璃茶桌上的声音,杜衡回神,就听见长离冷不丁说的,“你是想做人还是想做猫?” 杜衡惊讶的抬起头来,这还能让他选?似乎是知道他心中所想,长离不以为意的点了点头,“你自己选,选择当猫那就继续现在的生活,选择当人那我就叫你变为人。” 如果真的能选,他当然是选择当人了。 等等,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这人的口气这么笃定,难道它真的能让自己变回人?可是以前那些稀奇古怪的实验不是没有一次成功吗?难道他一直在耍自己?! 仿佛窥见了某种真相,杜衡一脸震惊加愤怒的抬起头来,那双蓝色的猫眼就仿佛正在历经狂风暴雨的大海,带着一种莫测的危险。 他正正地对上长离那似笑非笑的目光,一丝危险感从他的心头浮起,让他骤然的清醒过来。 确实,谁还能强迫别人为自己无私奉献?将猫变人,必然要消耗掉一些珍贵的资源,他不愿意付出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况且,如果她是最近才发现转变的办法呢? 一条条理由从杜衡的心底闪现,让他慢慢的冷静了下来, 只要他能让自己变回人,这就够了。 所以他郑重的点了点头,是,他要变回人。 第四百二十九章 逃跑新娘 长离又接着说道,“你想变成怎样的人?” 嗯,这是怎么回事?变人还有其他的选项? “若你的修为再精进一些,渡过化形劫,就能化为人形。若你选择现在就变为人,那这些年的修为就会付诸东流,你真的决定好了?” 化形劫,原来他现在是妖?在二次元里徜徉了许久的杜衡清楚的知道化形劫这个名字的含义,所以他此时震惊莫名的看着自己的身体,他这个模样,也能称之为妖? 这时,长离清冷的声音再次传来,“不要怀疑,你确实是妖,只不过是比较弱小的妖而已。” 得到了这样的结论,杜衡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他是妖啊,那他真的要选择化作人?妖,可是传说中的能够直达长生的物种! 为人,为妖,这两种思想不停的在杜衡的脑中冲撞,让他头痛欲裂,最后,他深吸了一口气,目光坚定的看着长离,我选择当人! 他并没有开口,这句话是用意念传达的,也唯有如此坚定的信念才能够以这种形式传达。 长离神色冷淡的坐在沙发上,腰背挺直,他注视着杜衡,就像是注视着一个没有生命的死物,只把杜衡看的心如擂鼓。 良久,他才缓和了神色,露出了一个清浅的笑容,这笑容,就仿佛山谷中摇曳的雾气凝聚的花朵一般,在太阳出现的那一刻,悄然消失,但消失的那一刻,却美得动人心魄。 杜衡有一瞬间的愣神,然后才清醒了过来,他不进嘀咕,那丫头说这个人长得漂亮,还真是没说错,当然他不会承认那丫头其他的话。 决定以出,长离便轻轻的点了点头,“那就这样吧。” 他伸出一根如玉的手轻轻的点在杜衡的头上,一点微光从指尖溢出,渗进了杜衡的皮肉,让他感觉浑身一冷,随即,一股巨大的疼痛从冷意散发的地方传出,席卷了他全身,让他痛苦的尖叫了一声,很快,他连尖叫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痛苦的倒在沙发上,浑身不停的抽搐,痛意如同浪潮般一波接着一波,让他连思考的空间都没有。 他艰难的抖了抖耳朵,然后模模糊糊的想到,为什么会这么痛? 这时,耳边传来了一道细微的关门声,他下意识的凝聚所有心神关注,可痛意却让他无法凝神细看。 他艰难的转了转眼珠子,身体却无法挪动分毫,最后他只能朦朦胧胧的听到那渐行渐远的脚步声。 在脚步声彻底消失的那一刻,他骤然的明白了过来,这,是那人在离开吗?为什么连告别的时间都不给他? 好像有点不舍呢,可为什么要不舍,明明这些年来,他过得十分的辛苦,明明刚刚他还对那人有些抱怨,明明他每时每刻都想变回人,可还是不舍呀,毕竟一同生活了七年了。 那个人,他冷漠、刻薄、恶劣,只知道捉弄自己,可在与他分别的那一刻,自己却是那么的不舍,因为他们也是同伴,友人,甚至是师生。 为什么要走得这么匆忙?杜衡的神色骤然的暗淡了下来,他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感受,但他感觉,能够变回人的欣喜,在这一刻都变得浅淡了。 或许他也没自己所想的那么排斥着六七年的生活,杜衡想。 可他没有发现的是,他的身上突然的多了一层朦胧的雾气,这雾气轻飘飘的浮在他的上方,呈现出一种猫的模样,而这只猫与他一模一样。 随着他的呼吸吐纳,一点点的朦胧雾气,从他的口舌间溢出,慢慢的融入到了空中的雾气之中,让雾气形成的的猫也随之一点点的改变,逐渐变为人的模样。 事实上,那六七年的实验不是完全没有用的,至少长离现在能成功的将他转化为人,也多亏了继续在杜衡身体内的能量。 当然,最关键的那一步,还是要由他自己施展,而施展这一步的能力却是他最近才刚刚获得的,那是因为在临近离开的时候,他的力量进一步的解封。 当然,因为如此,他离开的速度也进一步的加快了。 一声声细微的猫吟,在这座有些年头的房子里响起,若是让人听到,可能会悚然的想,这是哪个人渣在虐猫? 虽然由猫转化为人,确实十分的艰难,但这种艰难并没有体现在转化的过程之上,所以此时杜衡经受的痛苦,应该说是多余的,而这份多余则是由长离精心造就,他老早就想整治这只猫了,在看到这么邋遢的屋子以后。 结束了这件事,长离就再次往江岸走去,此时尚且在中午时分。 而在杜衡家的对面,一场家庭战争又发生了,男人咆哮的将手中的纸牌扔下,“离婚,你想都别想,我绝对不会放你离开。” 他对面的女人,神色镇定中带着一丝恼怒,“离婚协议书我已经准备好了,财产分割绝对不会占你一丝便宜,如果你还不满意,那就法院见。” 男人冷笑了一声,“臭婊子,跟了我,你还想跑, 怎么,是觉得我养不起你,又要勾搭其他的奸夫了?” 听到这么侮辱人的话,女子深吸了一口气,“你别给脸不要脸!” 她狠狠的将手中的离婚协议书拍到桌子上,“这个婚我离定了,你不签,好,那就进法院,我保证一分多余的钱都拿不到。” 这个房子虽然是男人的,但家中的积蓄大多都保存在女人的手中,所以女人说这话十分的有底气。 “呵呵,你以为你手里的钱我就弄不到?” 女人冷冰冰的说了一句,“你行啊,你去跟法院硬来啊,我保证让你在牢里待个十年八年待的缠缠绵绵。”女人的职业是律师。 这话显然触动了男人心里所剩无多的顾忌,他的神色间一下子就多了一丝犹豫,眼见对方的态度有所缓和,女人的声音也轻缓了下来,签吧,签了你还能多分一笔钱,咱们好聚好散。” 男人犹豫了许久,才恨声的说道,“便宜你了。”还是不甘不愿的签了协议书,因为他知道,这个女人的背后很是有一股势力,真要硬来,他也占不到便宜。 拿着离婚协议书,女人心满意足的离开了,她牵着小女孩的手,一步一步地往小区外走去,直到彻底的踏出那个阴冷的楼道时,她才轻轻地松了一口气,而没人发现的是,她的背后早已被冷汗浸湿。 横的怕不要命的,她虽然手段出色,但也怕那楞头青不管不顾的动手啊,她自己倒还应付得来,可她还带着一个女儿,这就让她不得不谨慎起来了。 第四百三十章 逃跑新娘 女人牵着小女孩的手快步的往小区外走去,而那群坐在小区楼下歇凉的大爷大妈们则是在她的背后指指点点。 “这个女人,真是太不事世了,过日子可不就得心平气和吗?这么三天两头的闹,也难怪她男人看不上她。” “呵,还过什么日子?听说她都准备离婚了,你没看她带着她女儿往外走?” “离婚,现在的小年轻真是太不知所谓了,婚姻那是一辈子的事,怎么能够说离就离?” “哎,也怨不得她,王家那小子一日三餐都离不得酒,一喝了酒就喜欢揍人,换你你也受不了啊。” “我看呐,还是这女人太不检点,王二才会揍她,我那天去菜市场口看见她和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走在一起,有说有笑的。” “这是真的?快说说看……” 以他人的痛苦为乐,因为自己生活的格外困苦,就希望有人与他一起沉沦,这种心态,普遍的存在在社会的每一个角落里,这一个小区里展示来的,只不过是寻常。 感受着身后投来的若隐若现的目光,女人不屑的冷哼了一声,老而不死是为贼,这群人刚刚符合这个条件。她要是听他们的话,耐着过日子,那哪天被王二打死了都别指望能从他们嘴里听到一句好话。 这就是身为女人的悲哀呀。 女人如是的想到,她提起一口气,挺胸抬头的带着小女孩离开,看到小女孩那乖巧跟在她旁边的样子,女人胸中的那口气又泄了出来,不管怎么样,她的女儿是无辜的,她还这么小,总是需要一个爸爸的。 而现在她带她去找的那个男人,从外在看也十分的不错,不知道能不能让女儿满意,从他们有过的几次相处来看,女儿对那个男人还是有些排斥的。 王二有家暴的倾向,但这女人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她在决定离婚以后,就早就给自己找好下家了,毕竟她这么年轻,在找到一个条件甩王二八百倍的男人不是轻而易举? 女人满脑子的胡思乱想,在一声喇叭声传来的时候,女人下意识的回过头来,她往哪叭声传来的方向看去,就看见一辆银色的轿车停在路边。 她顿时露出了一个得体的笑容,然后牵着小女孩的手往那边走去,而小女孩在看到从车上走下来的那人之后,就下意识的瑟缩了一下,可最终她还是保持着沉默的姿态走上前去。 车上走下来的男子看上去四十岁左右,戴着一副金丝眼镜,看上去格外的儒雅,他笑容温和的对着女人打了个招呼,然后弯下腰,对着小女孩说道,“玲玲,我们又见面了,你想不想叔叔?” 在瞥见小女孩那稚嫩的面容时,男人的眼中闪过一丝暗光,然后他的笑容就更为的温和了。 小女孩在听到中年人的问候之后,浑身颤抖了一下,她低下头,不去看这个男人,男人也没有在意,他站起身来,对着女人说,“玲玲还是太害羞了,这样可不行,等她再大一点我帮她报一个兴趣班,让她多交交朋友。” 听到男人这么为女儿还打算,女人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她点了点头说道,“好啊,谢谢。” “说什么谢,以我们的关系,这不是应该的?” 女人又腼腆的笑了笑,男人伸手为女人打开了副驾驶的门,女人摆了摆手说,“我带着玲玲坐在后面好了。” 男人愣了一下,然后说,“这样也好,毕竟玲玲年龄还小。” 上车后,女人一边的细心为小女孩系上安全带,一边和男人说话,在安全带系好的那一个瞬间,一阵剧烈的碰撞声传来,措不及防之下,女人反手就扑到了女儿的身上,用自己的身体保护她。 玻璃的碎裂声哗啦哗啦的响起,刺耳的声音不断的传来,惊慌失措的状态下,女人一边抑制着自己恐惧的情绪,一边观察着女儿的状态。 她原本以为,疼痛会很快的席卷向她的身体,可过了好一阵之后,她才发现自己全然没事,而她怀中的女儿也只是被吓得脸色发白,身体却没受到丝毫的损伤。 她顿时回转过身去,就发现轿车的车门已经深深的陷入到防护栏上,坐在驾驶座上的人身体深深的现在座位上,满脸的痛苦之色。 后怕一点点的涌上了她的心头,让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良久,他她反应过来,打电话报警。 好好的开着车,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事情?女人不由暗暗的咒骂了一声,怎么她一找老公就出事,难道她真是孤苦一生的命? 她战战兢兢的伸出手,打开车门,哗啦一声,车门被顺利打开,她颤抖着手,先将女儿送到了车外,然后自己猜爬出了车,在踏出车门的那一刻,她双腿一软,直接跌坐蹲坐在了地上。 好不容易提起一口气,她就走到驾驶座前打算看看男人的情况,却发现她的太阳穴处血流汩汩,一片尖锐的玻璃深深的扎进他的皮肤里,完全断绝了她的生机,她尖叫了一声,又倒在地上。 而这时,小女孩怎么走上前来,抱住她妈妈的手,轻轻的安慰她。而她眼中的神色除了遭受意外的惶恐以外,还有一丝疑惑。 为什么她打开了大哥哥送给她的礼物盒子,里面却没有什么东西呢?难道那个盒子就是大哥哥送给自己的礼物?可刚刚他下车的时候,盒子突然不见了,这难道是什么神奇的魔法吗? 大哥哥把魔法装进了盒子里,送给了她,可惜她还没来得及去观察魔法到底有多么的奇妙,就被车祸打断了,真是太可惜了。 在车祸发生的那一瞬间,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在慢慢的走出惶恐这种情绪以后,她的心中就弥漫上了这一种惋惜,而惋惜里完全没有对那个男人的同情。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可是她真的非常非常非常讨厌那个人,看到他那么痛苦,自己居然感觉到一点开心。 她心中想着,坏孩子会受到惩罚,那坏大人也会受到惩罚,说不定这场车祸就是对他的惩罚。 至于是谁给予的这个惩罚,小女孩暂时想不清楚。 第四百三十一章 逃跑新娘 警方很快赶来,在这个地方设下了防护带,小女孩和她的母亲被带到了警局去做笔录。 虽然就看上去是一场普通的车祸,可还是有一些疑点的,比如那个男人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撞到防护带去。 警察第一时间的提取的现场的录像,就发现了其中的不对劲之处,但很显然他们没有从小女孩和她母亲的口中得到有用的信息。 因为年龄的缘故,所以警察重点的询问了小女孩的母亲,而对小女孩的询问更多的则是一种安抚了,毕竟大多数人都不会相信,一个还这么小的孩子能够做出这种事情。 等小女孩和母亲从层层盘问中脱身之后,已经是傍晚时分了,她们身心俱疲的往宾馆走去,在前进的路途中,小女孩一直看着临河的花木,呈现出一种神思不属的状态,她的母亲也是心神不宁,没有发现他的异常。 刚刚在警局的时候,警察叔叔问她,在车祸发生的那一刻,自己在干什么,小女孩下意识的撒了一个慌,说她在发呆。 这个回答没有让警察怀疑,但小女孩心中却有一种不对劲的感觉,她说了谎,虽然他没有为说这个谎话而后悔,但她总感觉这样是不对的。 不过如果她说自己是在打开大哥哥送给她的礼物,那是不是会连累大哥哥,大哥哥是好人,那个叔叔是坏人,她不能为那个叔叔去拖累大哥哥,小女孩如是的想,所以她慢慢的将那一丝不安抛之脑后。 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在车祸发生的那一瞬间,她隐约的听到自己的心里响起了一道声音,不要怕,会没事的。 因为这样,她才能那么快的平静下来,而这道声音与大哥哥的声音特别的像呢…… 人来人往的行人道上,一对神色憔悴的母子步伐急促的往前走,两人之中,小女孩面容苍白,一双眼睛却熠熠生光,她突然觉得今天特别的开心呢…… 在又路过一个花木带的时候,女孩的眼神突然一凝,她疑惑的看着江边的方向,刚刚她好像看见了大哥哥,为什么就一眨眼的功夫,大哥哥就不见了呢? 小女孩忍不住的顿住了脚步,这时她妈妈也从那种恍惚的状态中走了出来,她蹲身,抱住小女孩,温声安抚道,“宝贝今天吓坏了吧让,妈妈保证,今后一定不会再让你受到任何伤害,你放心,妈妈一定会好好保护你的。” 说完这句话,女人就好像重新找到了生活的希望一样,抱起小女孩昂首挺胸的往前走去。除了这件事,她还有另外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办理,那就是离婚。 三天以后,满怀疑惑的女人再一次被叫到了警局,“女士,我们仔细的查探了一番死者的身份,发现他有猥亵儿童的前科……” 女人如遭雷劈,她的右手不停的发抖,直到过了许久,她才喘过了一口气,然后满怀庆幸的说道,“幸好、幸好……” 在走出警局的时候,她的腿都是发软的,难道这就是不是不报时候未到,那一场诡异的车祸,就是老天爷给他的惩罚? 同时,她的心里突然想起了什么,然后一股恐惧袭上了心头,她的女儿,她的女儿,那个畜生没对她的女儿做什么吧? 她想起了女儿,对那个男人莫名的抗拒,心里就一阵的发凉。 回到家后,她对小女孩进行了一番仔细的询问,小女孩在吱吱呜呜了许久之后,才说出了真相,说完之后,她还一脸忐忑的看着她的妈妈,“妈妈,玲玲是不是做错了,你不要怪玲玲,你不要丢下玲玲。” 女人眼泪都要落了下来,“不会的妈妈,怎么会丢下玲玲,玲玲是妈妈的宝贝啊。” 她的心中一阵疼痛,她的第一任丈夫是一个赌鬼,嗜赌成性,在败光了家产以后就只知道问女人要钱,她当时忍受不了选择离婚。 在经过一场漫长的拉锯之后,那个男人终于还是同意了离婚,只不过他要求自己养着女儿,考虑到当时的情况,女人一咬牙,只能暂时同意了,她当时想着来日方长,等她的准备再充分一些,就将女儿的抚养权要过来。 可还没等她准备充足,就得到一个消息,那个赌鬼在赌疯了之后,竟然打算将女儿抵押出去,她听到消息的那一刻就疯了,拼了命的保住了女儿,然后将女儿的抚养权要了过来,在那之后,女儿就变得沉默了许多。 她一心想要为女儿找一个好爸爸,弥补她失去的父爱,没想到她找的第二个丈夫有家暴倾向,第三个丈夫候选人也更加的一言难尽,她不禁苦笑,怎么找个好男人就那么的难? 现在她看到女儿这副惶恐的模样,心酸的几乎要落下血来,她的宝贝女儿怎么能忍受这些委屈? 她决定了,再也不找男人了,今后她就一个人养着女儿,让她快快乐乐的长大。 在下了这一个决定之后,女人突然感觉心中一片豁然开朗,没错,她这么能干,养大一个女儿怎么了?她一定会把她宠成一个小公主,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贯彻了这个方针的女人,从这一天开始就开始实施心中规划的方案,这个方案的名字叫做公主养成方案。 女人确实很有本事,在抛却了大多数的累赘,重振旗鼓之后,很快就在本市打下了一片天,成功的让她女儿享受到了公主般的待遇。 而被娇宠大的女孩却不像那种久贫乍富人家的人家孩子,骄纵却不成器。她温和包容,却又冷静理智,同时还带着一种独特的潇洒心态,让它显得那么的优秀与独特。 而每当有人问她为什么这么自在的时候,小女孩只是会心一笑,她心中默默的想着,或许是因为她妈妈眼瞎的次数太多了吧。 而此时,站在江岸边的长离看着那一对远去的母女,嘴角轻轻地扬起,他这份礼物应该是送对了。 他将手中重新凝聚的月华凝露送到了那家神秘的店铺之中,然后身形缓缓的消散在江边。 第四百三十二章 逃跑新娘 长离的人如同雾气一般慢慢的消散在这片江边,江面上弥漫的清冷的水雾也好像感觉到了什么,微微的荡了荡,就如同云海生潮,带着一种清透的美感。 月色慢慢的倾洒下来,在这片亘古不变的江流之下投注上一片粼粼的波光,让此刻的情景显得如此的神秘而美好。 在三刻钟之后,一个有些熟悉的人影慢慢的出现在这片雾气中,他站在原先长离站着的地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大能果然都神秘莫测。 他将手摊开在朦胧的雾气中,然后轻轻握紧,雾气慢慢的凝聚,形成了一个小小的白色光团,可这个光团就仅仅只是光团,没有发生其他的异变。 见此情形,男人只能无无奈的摇了摇头,然后将光团挥散,果然一点便宜都不给人占。 大能道体消散,一般来说,凝聚他道体的灵气也会随之挥散,而长离在离开之时并没有做特殊的布置,那么这些极其珍贵的灵气就可能形成一件异宝,而这件异宝正是这个神秘店主的目的,可惜长离最终还是没让他如愿。 他将手收回,宽大的衣摆在雾气中晃了晃,将白色的雾气脚弄成一团团的漩涡,最终,这个男人踏着雾气往他的店铺走去,既然已经收了酬劳,那还是将那位大能的吩咐完成,毕竟谁知道这位大能有没有留下什么后手呢? 第二天,本就焦头烂额的萧成玉骤然发现,紧张的局势再次被添了一把火,那爆裂的局势让他更加难保自身,他只能无奈的收回对付陈家的手。 因为陈家大小姐的缘故,萧成玉对陈家的印象非常不厚,在之后苏于惜又与陈家大小姐有了几次冲突,更是让萧成玉决定出手对付陈家,而之后,苏明轩突然陷入了一次危机,差点没缓过来,这就像是一个引子一样,让萧成玉骤然的爆发。 之后萧陈两家的战争开始将其他的世家也开始被牵连了进来,这场看上去宏大的战争,却没有外人所想的那么危急,因为从一开始,萧家就被压在了陈家之下。 原本处在观望之中的人见此情形都纷纷加了进来,帮着陈家围堵萧家,好从这场战争中分得一杯羹,这就让萧家的情势更为的危急了。 萧成玉怒火高涨,却对这个局势没有其他的办法,萧家垄断了本市许许多多行业的利润早就让其他的家族眼红非常,现在有将他们除去的机会,那些家族自然毫无保留。 独不能久,这句话不是没有道理的。 但肖成玉也有一些疑惑,他对自己家族的力量估算的很清楚,就算会失败,也不应该会溃败得这么快才是,他隐隐约约的感觉到,除了陈家以及那些小家族之外,应该还有一股力量在背后推动,正是这股力量,让他第一时间失了先手,之后就一路退败。 那么到底是什么人在帮陈家呢? 借着这件事,慢慢染指陈家事务的陈家大小姐也十分的疑惑,相比起萧家,她更能清楚的感觉到有人在帮他们,而这种帮助,不是赤裸裸的摆在明面上的金钱以及权势的帮助,反而更像是一种运气,一种针对萧家的运气。 比如说萧家刚刚入手一座油矿的股权,马上就有新能源开发的最新消息发布。 比如说萧家拍下了一处地产,结果上一层马上发布全新的城市规划书,萧家的那份地产远远偏离城区,就算开发也得不到什么利润。 比如说一个利润十分巨大的合作案开发时期,萧家的精英谈判人员突然出了意外,临时上阵的人由于准备不充足,被合作方逼得连连退步,最终萧家的利润被割舍去很大一部分。 这种种事迹都表明,萧家失运了。 一旦走了下坡路,想要重新回到正规,是非常不容易的,至少人家不会给他这个机会,他们手段利落的痛打落水狗,让萧家屡屡感受到切肤之痛。 这一场商业战役足足打了半年,最终以萧家落败为结局。 巨大的市场份额,被陈家以及众多小家族切分,萧家在本市的地位一落千丈,而这仅仅是一个开始。 要么不出手,要么出手就斩草除根,既然已经和萧家结下了死仇,那就没必要让他们保留着翻盘的力量,有朝一日反噬自己,所以实力本就十不足一的萧家又面临了一波打压,这一次打压,让萧成玉几尽疯狂。 在一处宽大的别墅里,噼里啪啦的玻璃碎裂声不断的传来,苏于惜从背后抱着苏明轩,一步步的往后退,她满脸的惊恐,神色狼狈到了极点。 这时,一个玻璃杯用砸碎在她的脚边,透明的玻璃碎片溅起话,伤了她的小腿,细细的血线不断的溢出,让她痛得眼皮直抖,她颤着声音说道,“成玉……” 萧成玉暴怒的大吼,“不要叫我,都是你,都是你,我才会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你为什么还要回来?你怎么不干脆死在外面?” 这种诅咒的话一说出,萧成玉自己都愣了一下,最后他恍然的清醒过来,然后疲倦就浮上了他的面容,他喃喃的说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他回转身忘楼上走,那背影,就如同一只斗败了的狗,狼狈不堪。 苏于惜抬起手擦了擦眼泪,然后匆匆忙忙的跑出了别墅,被留在别墅里的苏明轩被之前的那一场大病伤了元气,脸色苍白如纸,他神色木然的走到了别墅的角落,然后拿起一个古董铭牌,这个铭牌是乔治送给他的。 不久,一通越洋电话打到了乔治的手机上,乔治听着电话那头熟悉的哭诉,脸上洋溢着满满的遗憾,“抱歉,苏,那毕竟是你的选择,我并不能干涉你的人生,希望你能找到正确的道路,拥有一个美满的未来。” 说完这么一句假大空的话,乔治就将电话挂断,苏于惜当他是什么?招之即来,挥之不去? 早在那七年里,他就将自己的耐心耗尽了,送她回国,都是看在以前的情分上,现在她无处可去,又想要回到他的身边,难道他看上去这么傻? 从苏于惜离开他身处的那片土地开始,他就觉得自己骤然的清醒了过来,美人,哪里没有?他何必为了一个并不算极品的美人来委屈自己呢,哎,唯一可惜的是,他遇到的一位极品美人不爱搭理他。 最终,萧家这个家族消失在历史的长河里,再无声息,连那一场本该成为传说的爱情故事也就此湮灭。 而在另一边,一个由猫变成人的男子木木的从床上坐了起来,他摇了摇脑袋,感觉自己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可梦中的内容却是完全不记得了。 第四百三十三章 崩坏网游 “魔王,受死!” 随着一道爆裂的声音响起,一把浑身缠绕着雷霆的紫色长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来,沿途的层层空气在这炫目的剑光之下被撕得粉碎,烈烈的声音不断的回响,刺激着人的耳膜。 长离一睁开眼睛就看到这一幕,绚丽的紫光让他眼睛有些晃神,他不禁轻轻的闭上眼睛,然后一段复杂又简单的记忆就涌入了他的脑海中,复杂是说他历经的事件复杂,而简单则是说,他所历经的事件每一次都相差无几。 这是一个游戏世界,一个复杂的游戏世界,而长离此时的身份是游戏世界的顶级大boss。 感受到那刺眼的剑光一步步的逼近,长离忍不住的伸手去感觉徘徊在空气中的能量波动,或者说,是程序的痕迹。 在剑光来到他身前一尺范围的时候,他豁然的睁开了眼睛,那一双黑色的眸子就好像无边无际的星空一般,带着一种慑人的震撼,冷光从眼眸上泛起,那丝本就诞生的灵性从这一刻起,迅速的扩大,扩大,直到蔓延至长离的全身。 他轻轻的吐出了一口气,然后悬浮在一旁的权杖就落入了他的手中,权杖顶端巨大的蓝色宝石在这一刻重新焕发了巨大的光彩,湛蓝的宛如海洋的能量波动从宝石中散发,迅速的蔓延至全场。 这一刻,空间仿佛静止了一般,缠绕着雷霆的长剑也顿住了身形,它周身的风雷之力不停的呜呜着,好像在诉说着他的不甘。 这时,长离轻轻地将权杖落下,一股无形的波动从权帐的底端为中心扩散,凝固而又分散的涟漪就如同道道水波一般,泛滥而汹涌的侵袭向整片空间。 雷霆长剑被笼罩在这水波中,它的身形顿住了一瞬,下一刻,这把顶级的长剑就好像变得虚幻一般,在空中形成了几道波折的幻影,下一秒清晰的破碎声传来——长剑彻底的湮灭了。 倒在地上的剑士看到这一幕,撕心裂肺的喊了一声,“不!” 这把长剑是他好不容易刷出来的顶级剑器,也是这个游戏世界里第一个出现的顶级法器,即使等级没到满级也相差不远了,可谓贵重非常。 他实在没想到,自己花费了这么大代价才拿到的长剑,居然就这么轻轻松松的消失了,他能感觉到长剑是彻底的消失,而不是回到了他的储物格中。 他不由得狠狠吐了一口血,他的剑呢!?他的钱呢!没了它,他还怎么装b! 他不尽在心里暗骂,没想到这个boss这么难刷,果然说不愧是九霄世界最顶级的boss吗? 而他心里也有一些疑惑,明明刚刚他们都要将这个boss的最后一丝血打掉了,只差最后一击,他们肯定能完成boss的首杀任务,为什么在那么关键的一步,boss居然会回血呢,难道这是那个boss的隐形属性吗?真特么的扯淡。 此时,他们这一队的伤员都狼狈的躺在地上,其中最凄惨的就是这位主攻的剑士,他艰难的抬起头,就看到飘浮在空中的boss,一步步的走了过来,那是玄色的衣冠,落在他的眼中充满了一种极致的压迫感与危险感。 但同时他又有了一些疑惑,为什么他感觉这个boss比以前灵动了许多? 可是他很快就没有机会继续想下去了,因为那个boss在离他们一丈远的时候停了下来,然后轻轻的将权杖放在了地上。 巨大的能量光波从地面渗透,然后又落到了这对伤员的身上,顿时,凄厉的雪花从他们的身上溅出,洒满了这片空间,就如同一朵朵冷丽的梨花一般,带着一种凄冷的美感。 下一刻,这五个人的身形就笼罩在一股白光之下,骤然的变得虚幻,之后便直接消失。 长离神情淡漠的看着这片又恢复了宁静的空间,目光中泛起隐隐的波澜,他握着权杖的手微动,然后湛蓝的光晕就从权杖的顶端散发而出,那些弥漫在空间中的血渍就化为血色的雾气漂浮而起,一株奇异的树,也迅速的从土地上升起,无花无叶,干枯粗糙。 血色的雾气在干枯的树长成的一刻,就笼罩上去,点点花苞从树干上破出,顶端一片樱红。 雾气越来越薄,花苞也越来越多,到了雾气消失的那一刻,干枯的树的枝干之上已经已经布满了殷红的花苞。 长离眼神微动,下一刻,殷红的花苞就豁然的绽放,一股无声而又有声的乐曲,迅速的弥漫在这片空间,其内充满了死亡的不祥与重生的喜悦,这是花朵开放的声音。 细嫩的花瓣摇曳在空中,轻轻浅浅,看上去是那么的唯美,可那樱红的颜色却仿佛在告诉人们,它的诞生需要付出多大的代价。 一阵微风吹来,满树的花儿也随之摇曳,片片花瓣落下,就如同一场带血的樱花雨,美中却又带着凄厉。 长离静静地看着这一幕,眼神毫无波动,他见过太多美好的事物,也见过太多丑陋的东西,美好与丑陋,有时也只在一念之间。 他转过身去,满树的花朵纷纷的落下一片花瓣纷纷扬扬的花瓣雨急卷在半空中,让这一片天地少了一份安宁。 随着花朵的盛开,一股四浓似淡的甜香,也慢慢的弥漫在空气中,就如同三月桃花所酝酿的那一份甜蜜一般,带着让人心醉的味道。 这时,长离却轻轻的皱了皱眉,然后说道,“收回去。” 纷扬的花瓣雨顿时停滞在半空中,下一刻,那弥漫的花香就骤然的消失了,也不知道是这古怪的树真的诞生了灵智,还是长离动了手脚。 他打量着这一片并不算小的山谷,雾气清洌,水声潺湲,花木繁盛,能量充裕,倒还真算是一处福地,而这也多亏了九霄的开发公司的精心设计。 他手挥动,那一根散发着巨大能量的权杖就消失不见,然后他随意的找了一处石桌坐下,抬起手枕着头就这么轻轻的合上了眼。 第四百三十四章 崩坏游戏 这具身体的种种回忆在长离的脑中划过,或大或小的事件呈现在他的回忆里,许许多多早该被摒弃的细节也再次被回想起来。 长离神识化作的小人站在识海当中,冷漠的看着这一切,仿佛那些都不是他所经历的一般,他就如一个至高无上的神,俯瞰着犹如蝼蚁般的人的记忆,虽然他现在变成了这个人。 记忆成河快速的流过,长离的神魂也彻底的融入进这个身体当中,在时间线被拉到他降临的那一刻时,长离豁然的睁开了眼睛,然后他直接的站了起来,走到那奇异的树枝下,屈指弹了弹,一点迥异于这个世界的灵光被扩散到树上,星星点点就如同一场星光雨。 树木受了这点恩惠,顿时生长得更为繁盛了,纷纷扬扬的花瓣雨再一次落下,仿佛在为这一场造化而庆祝。 而退出了游戏世界的余潜则是满脸懊悔的退下了4d头盔,今天的这场游戏体验实在是太糟糕了,作为一个浸淫在全息游戏数十年的顶尖大神,他很少没有在准备万分充足的情况下失手过了,这一场失败将他过往的战绩完全打破,让他十分的不爽。 他嘴里喃喃着,“怎么就突然翻盘了?” 然后他打开了随身光脑,查看了游戏论坛,就发现他们这一次攻略副本的全程都已经被发了上去,这是他的队友发的。 队友的原意是向游戏公司讨要一个结果,没想到游戏公司还没有给出答案,论坛里的人就炸了,他们嘻嘻哈哈的来这个视频下面一游。 “哈哈哈,没想到有朝一日还能看见潜龙在天大神这么狼狈啊。” “真挫、真挫,真是太挫了!看的我等心潮澎湃呀。” “嘻嘻嘻,大神倒霉的样子真好看。” “喂喂,楼上的三位,别顾着幸灾乐祸了,先看看具体是怎么回事吧,为什么那个boss突然就翻身了?” “嘿,你还真别说,这个boss设计的贼特么好看。” 虽然仅仅只是一个游戏,但由于是真人游戏的缘故,所以游戏世界的人物都做得十分的逼真,即使放在现实社会中来看,也属于极品的相貌,而长离的颜值就更属于极品中的极品,这不就引来了一个奇怪的颜党。 “楼上这是怎么了?还是先说说正事吧。”话题才慢慢的拉了回来。 吧友的结论分为两种,第一就是游戏确实出现了bug,第二就是这个回血的技能属于那位boss的特殊技能。 这两种结论在论坛中都各有一部分拥卒,彼此间争论不断,居然慢慢的将论题带偏了。 见到这一幕,余潜脸上的郁闷更多了,他联络着线上的几位队友,询问,“问出什么了吗?”这个问,是向游戏公司询问。能直接向游戏公司询问,显然这一对人的身份都非同小可。 对话的那边传来了一个女生的声音“没有,游戏公司一直支支吾吾,说不出什么结论来,我怀疑是真的出了bug。” 如果真的是那个boss的特殊技能,游戏公司不会露出这个模样来。 余潜啧了一声,然后挂断了通话,他抬起手,满怀兴味的摸了摸下巴,这个游戏还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这个游戏从开发立项的那一刻就声势浩大,那时已经在另一个游戏里成神的余潜就很感兴趣了,游戏一开服,他就带领着自己的队员进驻,现在也算得上是游戏里顶顶有名的大神,不然他也不会有机会打开长离身处的副本。 游戏的趣味,已经被余潜收集得七七八八,现在的他对游戏的兴趣已经大大的降低了,没想到现在突然出现了一个惊喜,他还真是满怀期待呢。 他的队友的想法也与他差不多,都是来找乐子的,自然希望乐子越来越大。 隔天,余潜再次登上游戏的时候,却发现有关长离的那个副本打不开了,官方给出的解答是该副本正在维修中。 实际上官方确实是在维修,虽然是愁眉不展的。这款游戏之所以能吸引到大部分的玩家,有九成的原因是来自于更上一层楼的人工智能技术。 而现在,这个技术却出了一点差错。 虽然游戏中的人物都拥有一定程度的智能,但这个智能全部是由一个中枢智能管辖的,也就是说,游戏中所有的土著都是中枢智能的分身,而现在长离这个土著却超出了中枢智能的管辖范围,仿佛真的诞生了新的生命一般。 这个结论在一开始的时候十分站不住脚,但随着游戏公司对副本控制的进一步弱化,就被游戏公司的核心人员慢慢的认可,他们耸然一惊,然后立刻将这个消息封锁。 但光是封锁也不能解决办法,在又一次向长离发起进攻,却无功而返之后,游戏公司只能悻悻然的放弃了,同时解开了副本的限制。 他们想,也许并不是那个可能,而只是游戏发生了他们检测不到的故障呢?毕竟这个最新的人工智能技术,他们还没有彻底掌握,只不过再多的猜测也没有用了,他们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这个副本在没发生这件事时,就是最顶尖的副本,而随着这件事的愈演愈烈,也变得更加让人趋之若鹜,虽然这里面的大部分物连摸到这个副本的资格都没有。 而余潜显然是有这个资格的,只不过他暂时不想在进这个副本,上一次死亡不仅让他掉了许多的经验值,还让他丢了那一把最厉害的剑。 那把剑是他们整个小队攻击的最大输出,还有那把剑的时候他们都干不掉那个boss,没那把剑就更干不掉了,他可不想白白的给那个boss送人头。 只不过如同余潜这样有自知之明的人还是少,大部分人在得知副本打开以后就兴致勃勃的进了里面。 通常在他们踏进副本的那一刻,长离布置的法证就被激发下一刻,无数的风刃就落在了他们的身上,将他们打得鲜血淋漓,然后死亡下线。 第四百三十五章 崩坏网游 下了线的人都是一脸懵逼,他们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击杀下线,这是怎么回事? 他们回放参加副本的录像,然后就看到了自己那措不及防的死法,顿时无语的抽搐着嘴角。 还有这个操作,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个副本这么凶残?而看到视频的余潜四人组也是满脸的疑惑。 这是怎么了?明明他们去打这个副本的时候,没有这个陷阱的,难不成是游戏公司看他们这么轻松的就能打到大boss的面前,所以又增加了一些难度?可不应该呀,按照这个大boss的实力,这些陷阱也只是多余。 想不通,想不通,余潜也只能摇摇头,放下这件事,不过他看着论坛里迅速涌上来的各种各样的玩家死法,顿时就幸灾乐祸的笑开了花,不是他一个人被虐的这么惨,真是太好了! 他乐呵呵的再次上了游戏,然后下个副本继续打,他一定要把他的剑给刷回来! 而那些被杀下线的游戏玩家们则是苦哈哈的看着自己又减少的死亡次数,心里不断骂娘,真是见了鬼了,玩个游戏而已,还能玩出花来,他们还真不信呢,在死亡之前不能把这个副本过掉! 这个游戏是有一定的死亡次数的,每死去一次就会被强制下线,然后再一次上线的时候,除了经验值会掉之外,死亡次数也会减少,当死亡次数彻底的没有了之后就只能花钱来买了。 这一批进入长离副本的玩家虽然拿不到余潜那个程度,但在这个游戏世界里,也算鼎鼎大名了,他们在心里骂了一声mmp,然后就继续上线,刷其他的副本,这个脸不能白丢,总有一天他们还会回来的! 这么做导致的结果就是长离的那个副本一时间无人问津,但其他的大小副本却迎来了一波大神潮,让那些实力不够的小玩家们纷纷叫苦。 而长离则是优哉游哉的,在谷里下琴画画,看书,调香。 没错,他把在太微境的那一套拿来了,虽然太微境尚处在封印之中,无法打开,但他的行为是不会受到环境制约的,这不,谷里又变了一番模样。 飘荡在上空的雾气直接落了下来,迷茫的白雾飘散在空气中,轻轻泠泠,古怪的花束摇曳多姿,飞扬的花瓣散落在雾气中,古怪而又美艳。 而在这个副本的四周,则是布置着一座古怪而庞大的魔法阵,这座魔法阵在无人的时候隐匿于雾气中,一旦有人踏入就会发出各种各样的攻击,将人击杀。 没错,是魔法阵,而不是仙侠世界的阵法,因为这个谷里的基本能量元素是魔法元素。 九霄世界虽然起名为九霄,听上去一副东方的风韵,但其内的各种副本却是包罗万象,而长离身处的这个副本也正是一个魔法的副本。 虽然一开始有些不适应,但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毕竟他又不是没有学过魔法。 若是有玩家能够侥幸度过魔法阵,那么第二步攻击就等着他,那就是混合着花瓣的雾气。 雾气可以让人的血条慢慢的退化,而花瓣则是带毒,许多玩家在踏入雾气的那一刻,第一个防备的就是降低人血条的雾剂,然后等他们使出各种手段,将雾气抵御在外,正打算松一口气之后,他们就会看到层层的花瓣落在了他的身上,让他们一瞬间的失神,然后再次被杀下线。 虽然这是一个很简单的手段,但这可是很多人却十分的管用,至少还没有人能突破这两层防御,应为花瓣不止飘扬在空中,也深埋在土里! 不过要是真的有人能够突破防御,走到长离的面前,长离也不介意会会他们,毕竟这谷里的生活确实有些无聊。 闲着没事时,确实可以调香,弹琴画画看书,但偶尔拍拍小苍蝇也不失为一件乐事。 半个月后,发狂的刷了一遍以前的副本终于将他的剑刷回来了的余潜,又带着他的队友们进了这个副本。 经过前期充足的准备,他们有惊无险的度过了前两层考验,然后走到了长离的面前。 在他们踏入谷底核心区域的时候,他们就看到了正在树下弹琴的长离。 身着西方魔法长袍的男子拥有着如玉的手,修长的手指在调起琴弦的时候带着一种神秘的美感。 这五人站在核心区外,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这、这是怎么回事?”一个娇小的女生问道。 一个西方背景的副本环境弄得这么仙风道骨也就罢了,副本的核心人物居然也开始弹琴,还谈的是东方古琴,快来告诉他们,这不是做梦? 余潜抽搐着嘴角,然后无语的说道,“这恐怕是制作组在玩什么博眼球的把戏。” 又一个女生语气梦幻般的说道,“博眼球的把戏我也认了,他可真好看啊” 这个女生痴痴的看着长离,一双星星眼闪烁发光,她突然有了一个想法。制作组关闭副本的那几天,莫非就是在升级这个人物的设定,是的,一定是这样,没看他的颜值噌噌的涨了好几层吗? 他的队友们看到她这个模样,都无奈的摇了摇头,小梦这是又犯病了。 还没等他们继续吐槽一波,就听到一段清泠的声音响彻山谷,这是长离拨动的琴弦。 泠泠的琴音从她的指尖扩散,化为道道音波,携带着巨大的能量,向余潜几人挥去,余潜几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音波轰中,然后他们的身体化为虚幻的光段,就地消失。 又死了,下了线的余潜感觉牙花子都在痛,还真是猝不及防的死亡啊,不过谁叫他们光顾讨论副本的变化去了,没第一时间防御呢? 这是一道集体通信的邀请发到了他的光脑,余潜看到上面的小梦两个字,下意识的犹豫了一下,最后他还是点了同意。 一点开,就听到小梦那激动尖锐的声音,“啊!啊!啊!我们再去刷副本吧,再刷一遍那个副本,不,不是很多遍,我控制不住我自己啦!” 呵呵呵,余潜心想,如果这个副本不是组队副本,必须要拉上团队一起上,她估计自己一个人去直接去。 真是一个游戏疯子,余潜嘟囔了一句。 第四百三十六章 崩坏网游 小梦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游戏疯子,这个疯就表现在他对游戏人物颜值的追求上。 看她对美色那么追求,基本可以认定她是一条颜狗,但这条颜狗与其他的颜狗不同,她对现实人物无感,反而对游戏人物充满了真挚的热爱,这种热爱就让她在见到长离时欣喜若狂。 虽然长离将那处空间打造成了如同仙家胜境一般的地方,但他身上的那件衣服却依然还是西方的款式。 黑色的长袍街上流动着金属般的光泽,道道金色的魔法纹路若隐若现,构成了一个神秘的徽章,这个徽章就是这个游戏人物背后所隐藏的另一个秘密,这也是游戏公司的设定,当然,在长离到来之时,这个秘密就注定无法打开了。 而也正是由于这一身衣物上的程序十分的精密,所以长离并没有将他替换成他以前所穿的衣物,当然不是不能换,而是他嫌麻烦,况且换了也就少了一些乐趣了。 看在许许多多的玩家因为他这一身的装备而前赴后继,给他带来了许多的乐子,长离就不能这么轻而易举的将他换掉,虽然这身顶级装备游戏公司并没有公布出他的详细数据。 三天后,再次将经验值升上去的余潜又来到了长离身处的副本,他们小心翼翼的跟做贼一样的,穿过了两层防御,然后再次来到了长离的面前,这时,长离手中握着一把恍若秋水般的剑。 余潜在见到这把剑的时候就两眼冒光,他怎么感觉这把剑比他氪了那么多金的风雷长剑更炫呢? 而小梦则是疯狂的盯着长离的脸,就好像长离是一个鸡腿一般,恨不得冲上去啃两口。 “真是太完美了!真是太完美了!”她一边看,还一边压抑不住的呻吟,活像得了羊癫疯。 而其他的队员也只是无语的望着小梦,显然这一堆的人都没有发现,一个设定为西方的魔法师手中拿着东方的长剑是多么的奇怪。 长离站在树下,好整以暇的看着这群人,甚至他还等这群人稍微反应过来之后才动手。 宛如秋水般的剑光在天地间亮起,清透而又冷肃的剑气席卷起这片空间的雾气,飞扬的花瓣也和在雾气之中,化为最锋利的碎片,向着那五人切割而去。 这一次,这群人好歹记得出招,可惜他们也没有挡过这一剑,霎那间被刷下线。 只不过他们好歹多呆了几秒,这几秒也够他们真正的看清楚谷底里的防御,所以下一次,他们在来的时候身上又多了几件装备,只不过这些装备不足以抵消长离的攻击,所以在长离挥手卷起的带着致命毒素的雾气下,他们再一次饮恨而去。 这三次饮恨的经历让他们真正的意识到了这个boss的武力,不止会弹琴还会舞剑更会下毒,这个boss身上到底隐藏了多少设置啊?果然游戏公司事前他们玩儿的太松,快了给他们加把劲吗? 那他们只能说一句不客气了,毕竟他们可是玩的相当开心。 在又一次打退了玩家之后,长离看着空气中飘散的雾气,然后一挥袖,那些残留的血迹就再一次化成了血雾,附着到怪树上,被怪树所吸收。 随着这些日子血雾的供养,怪树长得越发的快了,那飞扬的粉色花瓣越来越红,越来越红,透着一种猩红之色,让人一见便心中忐忑。 第四次余潜又来到了长离身处的副本,这一次,他浑身的装备更上一层楼,配合这风雷之剑的套装都被他买齐。 nnd,这一套风雷套装可是氪了他不少的金,他把半年的零花钱都充进去了,才从抽奖池里抽出了所有的部件,可心疼得他直哆嗦,要是这一次又不能过,他就……他就…… 算了,他也不放什么狠话了,反正输的次数已经过多了,这个在游戏里其他地方站无不胜的大神,在被长离按在地上摩擦了几次之后,也不禁产生了一些奇怪的想法。 果然这一次他又输了,输在了长离的剑下,只不过这一次他在长离的剑下多走了几招。他看着那明净而又冷肃的长剑,看着那纵横捭阖的目光,眼中的觊觎简直要飞的出来,就冲着这一把剑,也不枉费他费这么大功夫在这个副本上啊,试问有了这把剑,这游戏的其他地方还有他去不了的吗? 可她完全想不到,这把剑是长离随手凝聚的,而不是游戏公司配置的套装,就算他真的能打败长离,也不能从他的手上取得这把剑,这么说来,攻略这个副本的玩家注定会空手而归。 当然,玩游戏的乐趣不只在于收集套装,更多的应该是一种战胜困难的喜悦,而越难的关卡,攻略之后带给他们的喜悦也就更多,只有当挫败的心情积累的足够多时,胜利的感觉才会那么的让人欣喜。 凄凄惨惨地躺在古怪的树下面的几人面带苦涩的躺着,看来大余这次花的那些钱是白花了,不能战胜这个boss,那这套装备还有什么意义? 这些人里,唯一不同的就是小梦,她一边吐着血一边痴迷的看着长离,恨不得将眼睛黏到长离的脸上去,一边看她还一边向着城里的方向移动,那个模样,就好像要挪上前去抱住长离的脚一般。 被这样看着,长离微微的挑了挑眉,他心念一动,然后这五人的身下就冒出了一根干枯的树根,树根看上去已经腐朽,却蕴含着极强的力量。 在破土而出的那一瞬,树根瞬间就初步急防的五人捆了起来,粗糙的树根捆在他们身上,让开了百分之三十痛感的几人痛的冷哼了起来。 树根却没有手下留情,他们越来越紧,越来越紧,直接将这五个人类的根骨移位,剧烈的疼痛让这五人难以忍受,哀嚎声不停的在谷底响起,让人听来便觉不寒而栗。 而长离却没有分毫的动容,他淡淡的看了这一幕,就像在看几件死物。 树根勒紧到了一定程度之后,就不再用力,上面反而是生出了一些细细密密的事,这些刺瞬间就扎进了这几人的身体里,仿佛一根根吸血管一般,吸取着他们身体中的能量。 第四百三十七章 崩坏网游 不多时,这五个人全身的血液就都被尖刺吸取,变成一具具干尸,最后化为灰烬,消失在空气中。 长离眼睛眨都不眨的看着这一幕,而怪树上的花瓣则是变得更红了,“倒是有趣。”他淡淡的说了一声。 这颗怪树就好像听到了主人的认可一般,兴奋得手舞足蹈,那奇怪的枝桠不停在半空中舞动着许多殷红的花瓣就这样落了下来,在落地的那一下,化为猩红的花肥,深深的埋入到了土地之中。 若是这一幕放在外面,那长离就是货真价实的大魔头,而这一片血腥之地,也必将被世人所唾弃,可惜这只是一个游戏,一个由虚拟数据搭建起来的游戏。 而无意中窥见山谷中这一幕的游戏公司开发人员则是倒吸了一口气,这个人物真的要崩溃了吗?难道他是什么大魔头降世,霸占了这一具由程序构造的身体,打算崩溃这个游戏世界,出来为祸人间?看他这行事手段,十分有可能啊! 不得不说,能够开创出这么一个,集齐东南西北四方地域神话传说的游戏开发人员想象力还是十分丰富的。 感觉到有人在窥视,长离冷冷的看了一眼,那眼中蕴涵的寒光就像一片片冰凌一般,射到了这几个窥视人的眼中,他们脸色一白,额角冒出层层的汗,然后就发现窥视的程序已经被彻底毁去,那片空间的情形他们也在也看不到了。 过了一会儿,他们缓过神来,都不由自主的倒退了一步,然后面面相觑,妈呀,这可真是个大魔王,他们该怎么办?万一他要真的出了游戏世界,那第一个倒霉的人不就是他们? 当然,这种想法纯粹是他们自己吓自己,最少长离是没有这个想法的,为祸苍生,那背负的罪孽与因果谁来承担?他又不傻,干嘛要做这种愚蠢的事? 这几个想象力出奇丰富,但胆子出奇小的游戏策划人员,还没来得及自怨自艾,就发现大片与长离相关的副本崩塌了,想来是刚刚长离那一眼的缘故,他们顿时收敛起心中那些不羁的想法,将全部心神放到了游戏的维护中去。 毕竟他们也没将刚刚冒出来的话当真,这么一说,只不过是听个乐子罢了,一个游戏里数据构成的人物还能真变成了人,如果世上有这样的奇迹,那他们就把游戏主机生吞了! 而感应到冥冥中传来的言誓之力的长离则是有些错愕的挑了挑眉,还真有人会立下这种誓言。他略带兴味的一笑,不错不错,这群人还真没有辜负自己对他们的手下留情,居然能弄出个这么大的乐子来给他瞧。 游戏玩家与游戏开发商将虚拟的角色当成乐子来玩,可谁知道那些被赋予了智慧的虚拟程序又是不是同样在将他们当乐子瞧呢?这是一个未知之处,同时也是另一种乐趣所在。 …… 死状之凄惨再一次突破下限的余潜,这一次没有将对战的视频发到论坛上,他们也实在丢不起那个脸。 死得这么凄惨,发现论坛一定会被群嘲,他们难道就不要面子了吗?虽然他们之前的死状也被论坛的人嘲笑了一波。 而余潜也是殷殷的叮嘱着其他的队员,尤其是小梦,“小梦,别发花痴了,我警告你,千万不要将视频发到网上去,不然我一定跟你没完!” 他们这群人里最大的未知数就是小梦,鬼知道她那奇异的神经能够做出什么事来,小梦毫不在意的点了点头,反正与她男神无关的事,她都不在意。 没错,这个男神就是长离,在之前小梦还有个男神一号,男神二号,新宠一,然后新宠二号,她还将他们细细的划分为了冷宫废后,现任皇后,盛宠贵妃,宠爱昭仪,有趣美人,现在就通通化为了一个信仰之神,长离。 自从见过了长离之后,小梦就将他捧上了神坛,之前的那些小可爱通通被他打落了谷底,虽然那些小可爱完全没有意识。 而待在谷中的长离则是将飘到他手中的白色光点,这白光十分的纯净,代表着尘世间最忠诚的信仰之力,可惜他不需要,所以他挥挥手,将这点白光熄灭。 再一次,余潜他们来到长离身处副本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月之后了,这一次,他们五人将自己所有的零花钱都投注了出来,他们要让那个boss看看,没有什么是金钱不可战胜的! 结果他们真的遇到了金钱不可战胜的东西…… 在又一次被长离踩到脚下的时候,余潜狠狠的吐出了一口血来,然后他就感觉自己背上狠狠的落了一个重物。 这个重物落下的那一刻就狠狠的咳嗽了一声,然后吐出了一口血,清脆的咔嚓声响起,这是骨骼断裂的声音。 余潜不由脸色大变,即使他们只开了百分之三十的痛感,但骨裂之痛光是百分之三十就已经够人受了。 他身上的队员挪了挪,想要从余潜的背上挪开,这时,不远处又传来了一阵风声,一个温热的身体落到了于谦二人身上,让他们再次发出了一句闷哼,这一个人也是他们的队友。 他们脸色一变,还来不及挪动身体,就发现又一阵风声传来,重量再一次加大,被压在最底下的余潜感觉自己身上就像压了几座泰山一样,沉重得让他喘不过气来。 他手中蓝光一闪,一把被隐藏的很好的幽暗之刃就突然的出现,幽暗之刃往后递,正正的对上了他的脖子,原来这余潜竟是想要自杀下线,自杀下线,这掉的经验值可比正常死亡要多得多! 幽暗之刃刚靠近他的脖子,就又有一道重量传来,这道重量倒是比其他的几人要轻,这是小梦,作为最后一个叠罗汉的人,小梦受到的冲击无疑是最小的,可余潜的动作却被这重量阻了阻,他手一颤,幽暗之刃没握紧,差点掉了下来。 这时,就有一个玄衣的人影走到了他面前,然后抬起脚,将他手中的幽暗之刃踩到了地上,清脆的哐当声传来,余潜脸上无尽浮现了一股绝望。 md,为了一雪前耻,他们这次可是开了直播,没想到准备的这么充分,居然还是这么快的狗带。 他真恨不得马上去死一死丢脸,实在是太丢脸了! 第四百三十八章 崩坏网游 果不其然,九霄的游戏论坛上一片喧哗之音,这些喧哗之音里一部分是同情余潜他们的经历的,一部分正在幸灾乐祸,还有一部分则是专注的盯着直播画面中的游戏土著。 还真特么的帅呀! 这些评论大多数是由一些女玩家发出来的,当然这其中不乏浑水摸鱼的人。 “看到他们那么惨,我就放心了。” “唉,有生之年得见这一幕,余生已无憾矣!”这来自于与余潜素来不对付的高级玩家。 “这么惨,这么丑,放弃暗恋了。”这是一个一直对余潜抱有好感的女玩家发出来的评论。 总之这些评论余潜虽然没有当面看到,但他已经可以想见了,所以他的表情更多了一层苦逼,但这个苦逼却完全没有影响到长离的动作。 他脚下轻轻的捻了捻,那把幽暗之刃就化为光点消散,余潜心中又是一凉,他没感觉到幽暗之刃回到了他的储物格中,所以他又损失了一把极品的兵器嘛? 而这时,排在倒数第四的那位队员感觉脖间湿漉漉的,他顿时以一种扭曲的方式转过了头去,就看到小梦正在擦着嘴角的哈喇子。 md,她居然花痴到了这一地步! 这时,他想起自己几人说服小梦投入所有零花钱的理由,就是,你不想看到他被打败之后那副凄凉而又美丽的模样吗?你不想看到他如同凋零的樱花一般美艳而独具一格的模样吗?你就不想打破她那一成不变的表情,让他解锁一个全新的姿势吗? 就是这三个理由,让小梦彻底同意投注所有的零花钱,打败长离,她实在是太想看到那人衣衫拨尽,玉体横陈的模样了。 可惜这副模样她依然没有看到,还赔上了所有的零花钱。 似乎是感觉到有恶意盘桓,所以长离微微的挑了挑眉,然后他轻轻地招手,那怪树就迅速的伸出干枯的枝桠,将那叠罗汉的五人一同捆了起来,拖到了他的树根之下。 然后怪树前的空地之上突然多出了一个土坑,那五人身上的枝桠松开,就如同做饺子,一般都落到了坑里。 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零零星星的土壤就迅速的堆积在他们身边,将他们活埋,当然他们还露了个脑袋在外面。 这副苦逼兮兮的模样,彻底的震惊了论坛的人,还有这个操作,佩服佩服! “游戏公司实在是太有创意了,居然想得出这种折腾人的方法!” “我抗议,这太不人道了,抽几鞭子就算了,何必活埋呢?” “实在是太不美观了!怎么不把衣服扒光再埋呢!?” 长离好整以遐的看着这几人的惨状,然后悠悠然的泡起了茶,泡了茶,他也不喝,只是放置在那里,没办法,闲着无聊,他连泡茶这种事都难拿来消遣了。 那五人看到长离这么悠闲的样子,恨得牙痒痒,却完全拿他没办法,长离将茶端起,然后走到了他们面前,就如同浇花浇草一般将茶浇了下去,清香的茶水从他们的脑袋上淋了下来,让他们彻底的呆住了。 这是怎么了?这个boss怎么会这么恶趣味?游戏策划,你们赶紧出来,我保证不打死你! 可惜游戏公司的人完全聆听不到她的声音,他们与寻常的玩家一般一同欣赏着这五个人的惨状,还看的津津有味。 “小五,这个boss是你设计的吗?很有创意啊。” 名叫小五的策划师神情复杂的摇了摇头,铁定不是啊,他怎么会这么恶趣味? 就这样,这五人活活的被埋在树下三天,直到血条耗尽了才自动下线,这也是他们唯一一次没有被直接杀下线,可他们宁愿干脆利落的死亡,也不愿承担之后的后果。 在线下缓了几天才真正的缓了过来的余潜心情复杂的打开了论坛,然后看到刷爆了论坛的帖子,一瞬间神情扭曲,快速的关了论坛,md,他就知道! 啊啊啊!他的一世英名啊!就这么毁了! 游戏中的生活欢快而有趣,但长离的这个副本一直都保持着平静而安宁的状态,这得益于长离极高的武力。 半年过去,这个副本始终没有被人打通,成为了九霄游戏中最难攻克的副本,而随着越来越多人的败北这个副本的传说不止流传在这个游戏的论坛上,也流传到了其他的游戏圈子中,吸引来了更多的玩家。 这也导致了日常来刷长离副本的人越来越多,当然死在他剑下的人也越来越多,只不过这只是生活中的小调剂,还不值当他认真,但稍微值得他认真的事也快要到了。 游戏公司一开始为这个奇葩的副本吸引来的人气而感到高兴,但随着副本迟迟不被攻破,他们那点高兴也就化为了忧虑。 无他,长离这个副本实在是太关键了,他是开启第二地图的核心人物,在游戏公司的策划中,第二地图早该在游戏开始的三个月之内开启的,可现在足足拖了大半年都没开启,这已经严重的影响到了游戏世界的平衡,也影响到了玩家对这个游戏的观感。 越来越多的玩家发表言论,说,只要打通了这个副本,就可以放弃这个游戏了,他们对这个游戏的执念也只剩余长离的副本了。 可这绝对不符合游戏公司的利益。九霄分为九重天域,长离身处的副本只不过是第一天域而已,之后还有八重天域,如果玩家在第一重天域就已经丧失了信心,那接下来的进程要如何发展? 眼前利益与长远利益相冲突,游戏公司当然会忍痛割舍下眼前利益而去选择更长远的利益,对于九霄游戏,他们可是有着十足的野心,不能为了一个副本,就破坏了整个游戏的平衡,所以三天之后,游戏公司发不了全员任务,那就是攻略第一重天的神巫,可打通通往第二重天域的通道并获得顶级装备。 这个任务虽然是全员任务,但并非强制任务,只不过接到任务的玩家大多数都很感兴趣罢了,他们纷纷接下了这个任务,然后准备讨伐长离,而这个任务正是在三天之后开启。 第四百三十九章 崩坏网游 余潜神色复杂的按下了答应的按钮,然后深吸了一口气,终于到了这一天。 作为刷遍十八般游戏而口不喘气的终极游戏大神,余潜已经很久没有在游戏中栽跟头了了,可他却被长离一连虐了几十场,都被虐出了斯德哥尔摩症,这一次正好借着全员任务,将那个boss打倒,重新挽回他玩游戏的信心。 他可是潜龙在天啊,怎么可能也玩不转的游戏,这个面子他一定要亲自找回来! 这一次他要用他亲手锻造的神兵,割下那个boss的头颅,铸就他胜利的王座! 发下了雄伟志愿的余潜没有想到他这个志愿还没开始行动,就已经被当事人得知,长离感觉到那一股战无不胜的意志,然后满意的点了点头,不愧是这个世界的男主啊,被打击的这么惨,居然还能够重拾信心。 可能余潜没有发现,但长离在面对他的时候,下的手确实是比其他人更重,折磨他们的方子也更加的古怪,当然这一点差别也没有被其他的玩家发现,因为长离折腾他们的时候一样的没有手下留情。 他悠悠然的叹了一口气,然后想到,这个玩家胜负心还真是非常的重,为了攻克这个副本,居然将全部的精力都投注了进去,以至于没有第一时间与他的天命之人相遇,也没有收她为徒,并带着她双宿双飞。 所以那位可怜的天命之女,只能在被虐杀了一次又一次之后,讪讪然的下了游戏,而本该成为一场佳话,流传在游戏圈子中的一对神仙眷侣,就这样悄然无声的分道扬镳了。 长离不禁有些惋惜的摇了摇头,天真小白与顶级大神,这种设置可是很有趣呢,可惜当时他刚刚斩杀了几个游戏玩家,心情正好,就懒得去折腾余潜了,哎,现在看来懒惰还真是要不得。 七成的高级玩家来到了长离身处的副本之外,还有另外的五成玩家选择观望,游戏公司正准备幕后操作,将副本的入口打开。 具体的操作人员满头大汗的盯着游戏主机,自从这个副本异变之后,他们再想操纵就十分的困难了。 正在程序员咬牙切齿的破解防御的时候,山谷的屏障突然被打开,那朦胧的雾气与殷红花瓣组成的空间瞬间展现在所有关注着这个画面的玩家的面前。 余潜他们更是深吸了一口气,终于要来了! 他们雄赳赳气昂昂的走进了这个副本,穿上他们最值钱的铠甲,拿上他们最值钱的武器,戴上一套最能装逼的特殊道具,眼中神光闪烁。 长离看着这么一副众志成城的模样,呵呵了两声,他眼中的兴味更高了。 他自滚滚雾气中走出,神情淡漠而高冷,那被他握在手中的不再是玩家们常见的剑气,而是最初使用的权杖。 他一身便装也换回了巫师的法袍,在那精致的法袍之上,可见以金丝银线绣成的神秘纹路。 这么一番卖相自然吸引了无数玩家的目光,可他们却不敢有丝毫的分神,而是第一时间拿起了自己的武器。 长离环视了一遍四周,然后将手中的权杖轻轻的落下,无形的风波自权杖落下的那一点,向着四周扩散,众多玩家脸色一变,身边的防护罩就开启到最大,然而那风波依旧将他们推出了几米远,让长离的周围形成了一个干净的真空地带。 雾气与花瓣一同被挥散,此时此刻,长离的模样完全暴露在了众人的面前,他们看着那个拿着权杖的大boss,眼中毫不掩饰自己的征服欲与贪婪。 “真是有趣呢。”长离轻轻地说了一声,这一道清冷的仿佛天边月色的声音,顺着空气传到了众位玩家的耳中,让他们神色微变。 这是这个boss的固定设置吗?可为什么他们听起来这么奇怪? 有趣,真正觉得有趣的难道不是他们这些玩家?长离没有和他们废话,他轻轻地将权杖举起,一股神秘而又拗口的咒语从他的口中道出,权杖顶端的宝石随着那古怪的音节发出,而一点一点的变得璀璨。 所有的玩家都知道,长离是要发大招,他们第一时间想要打断无形的咒语,无数招式顺着长离而去,可却始终进不去长离身周的真空地带。 而那棵怪树也挥舞着腐朽的枝桠,向着玩家挥去,那没有一丝生机的枝桠,就如同一条条坚硬的鞭子一般,狠狠的抽在玩家们的防御之上,将防御罩抽出道道能量涟漪。 有许多经验稍微逊色一点的玩家,在这一抽之下,居然被攻破防御,血量大降。 最终长离的大招还是发出来了,煌煌如同日光的光芒自权杖的顶灯上方,那刺目的光线让玩家们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可下一刻他们就知道不妙,那日光般的光波落到他们的身上,顿时倾泻出灼热的温度,这温度烫的他们嗷嗷直叫,防御罩就如同暴露在太阳下的冰雪一般纷纷挥散。 大多玩家居然就在这一招之下败北,只有少数玩家坚持了下来,这些人里就有余潜,他深吸了一口气,早知道这个boss难对付,他从来都没有小看过他,可他没想到会厉害到这种程度,居然一招就解决了八成的玩家! 要知道,这可是将近八成的高级玩家啊!即使那个大招再厉害,分薄到他们每个人的身上,伤害也不会那么的高才对,可他还是猜错了,这一招直接让他们失去了胜利的希望。 这一招是这个人物本来的设置,名为圣光天耀,即使是以前的那个游戏人物,施展这一招也是厉害非常,现在由长离来施展,那威力自然是倍增。 长离一松开手,那权杖就轻轻地浮动在空气中,又是一连串诡异而又古怪的魔咒念出。 果然,技能的衔接是需要时间的,余潜一看到长离没有直接攻击,心中立刻就下了一个决定,他飞身而出,手中的雷霆圣剑。划破空气,向着长离挥去。 “魔王!受死!” 第四百四十章 崩坏网游 又是一句熟悉的话语,在长离刚刚降临这个世界的时候,落入他耳中的就是这一句话。 现在余潜在次将这句话说出,只是让长离觉得有些好笑,他将右手轻轻地按在权杖之上,权杖之上流动的能量顿时被引动,无形的风暴瞬间席卷四周,将风雷长剑逼的前进不得,停滞在原地。 就这么一会儿工夫,长离口中的咒语已经念完,权杖顶端的宝石再一次发出明亮的光芒。 这一束光芒,不同于之前那一束煌煌如大日,还是宛若明月,皎皎无瑕,但其中却蕴含着千秋清寒之意,让接触到的人第一时间感觉到浑身冰凉。 薄薄的霜从他们的身上溢出,自外而内,很快将他们全身冰封,并一点一点的冻结他们体内全部的生命之力。 他们被动的僵硬在原地,全身上下没有一个部位能够挪动,就如同一具具僵硬的雪娃娃一般,透着一股诡异与古怪。 而他们体内燃烧的生命之火,也如同狂风中的火苗一般摇摇欲坠,但却依然保留了一丝生机。 这是长离在手下留情,这一招名为冰雪寒光,有冻结千里生机的能力,若长离全力施为,这群人决计活不下来,现在还能有一丝生息,自然是长离手下留情,当然,这绝对不是出于怜悯。 放下权杖之时,长离的脸色变得更为冰凉,这一幕落在余潜的眼中,让他眼神闪烁了片刻,可还没等他深想,就看见长离慢慢的落了下来。 华丽的权杖轻轻的顿在地上,一股爆裂的气劲顺着权杖底端向四周蔓延。 气劲袭击向仅剩的几个苦苦支撑的人,在他们身上引爆,顿时那一具具冰雪冻成的人,就化为漫天的寒冰碎片破碎在空气中。 寒冰碎裂就如同最纯净的水晶一般,在空中折射出透明的光晕,这一幕美得让人心碎,也美得让人心寒。 雾气袭来,将这些冰雪包裹在其中,纷纷扬扬,就如同一曲古怪的赞歌,最后这一曲赞歌也消融在这片与世隔绝的空间中。 看着这残忍而又绚丽的场景,长离的眼中闪过一道波光,“美丽啊……” 这么一句轻轻浅浅的话语,没有传出这道空间,但那些观看着这场直播的普通玩家们则是看着那一道玄衣的背影,心寒而冷。 这真的只是一个游戏土著吗? 长离将权杖收回,然后微微的回头,露出了一个清浅的笑容,这笑容就好像冰雪消融在太阳底下一般,透着一种冷冽的美感,落入到众多的普通玩家眼中,让他们目眩神迷。 不过一瞬,长离就将头转了回去,一挥袖,朦胧的雾气再次蔓延,隔绝了所有玩家的视线,下一瞬,这片空间就再次恢复了以往的宁静。 无论是死在任务中的玩家,还是普通的围观玩家,都保持了久久的沉默,直到半个小时之后,游戏论坛才再一次被刷爆。 只不过这一次发的帖子除了膜拜这个boss的武力与颜值之外,更多了一种敬畏与恐惧他们,他们不知道这种敬畏与恐惧从何而来,但却无法阻止自己的退却之心,但也有一些人眼中的野心之光闪烁得更为强烈,只有这么强大的boss,才值得让他们尽力一试。 强者,就应该踩着众人的尸骨,一路往上,铸就巅峰之冠! 长离站在树下,看着这片空间中飘扬的信仰之光与敬畏之力,眼神淡漠无情,猩红的花瓣生长在枝头,纵有清风吹,也不敢飞扬舞动。 这一片空间就好像陷入了凝滞一般,透着一种死一般的寂静,长离以魔法之力幻化出一张琴来,修长的手在琴弦上拨动一股轻灵而又淡漠的琴音,向着空间中蔓延。 那若隐若现的信仰之力与敬畏之光在这琴音之下,就如同风中的雪绒花一般,随风而散。 此时,空间中雾气停止,风声留步,怪树止息,花瓣凝滞,一切的一切都恍如一场虚幻的梦境,一般被包裹在一个巨大的泡沫之中,好像轻轻的一戳就能戳破。 在琴声停下之后,一股勃勃的生机就再次在空间中流动,将一切都唤醒,让空间炫染上了一股绮丽的色彩,这么色彩就如同春降临之时落下的第一抹颜色,带着无尽的生命之力。 最后琴也化为了光点,消散在空气中,长离便枕着手,渐渐的睡去。 这一场全员皆死的任务,彻底的引爆了游戏圈,让九霄游戏获得了更大的人气,也获得了更大的质疑,而在这种质疑之中,九霄游戏的负责人一咬牙,决定颁布第二次全员任务,这一次全员任务没有自愿与不自愿之分,凡是等级达到了一定地步的玩家,都必须参加。 这一次强制任务,让大多数高级生活玩家十分的不满,但他们一面不好拒绝,一面又想亲自去见识见识那个boss的厉害之处,所以最后还是半推半就的参与了。 为了激励玩家们的信心,游戏公司在进一步公开长离的原始数据之外,还另外增加了一套顶级的套装。 这一套套装如果放在抽奖池里抽奖,最起码也要氪个几十万。如此丰厚的奖励,果然引爆了众人的激情,让游戏的气氛一瞬间灼热到了顶点。 第二次征讨,同样是在三天之后,这一次游戏公司没有在故弄玄虚,而是直接将符合条件的玩家全部送到了这片空间之中。 当然,这也是长离同意了的,这种传送还运用了一定的空间折叠之力,不然这么多的玩家不一定能够全部进入到这个空间,而空间也不一定能容纳这么多的玩家。 在看到如同苍蝇一般堆积在山谷里的玩家的时候,长离不由自主的皱了皱眉,他瞥开了眼,不想看到这么辣眼睛的一幕。 然后,狠狠的将权杖顿在了地上,同样的一招,再次清理了一些实力不够的玩家,这一下,好歹没那么拥挤了。 他高高的举起权杖,简短而又有力的咒语再次出现在空气中,雾气受到咒语的引动,化为一道道龙卷风柱,向着玩家攻击而去。 第四百四十一章 崩坏游戏 漫天的冰凌混合着狂暴的风,化为一场狂雪之灾,向着周围玩家袭去,冷冽的冰凌靠近他们的身体,在他们的身体上划下一道道的血横,汩汩的鲜血从这痕中流出,让空气中都飘荡着一股血腥味。 这是神巫设定里的另外一个技能,冰雪狂灾。 又是一次大规模的清场,这一次熬过来的玩家不足三成,冰雪狂灾技能之后,就是雪雾漫天技能。 猩红的鲜血飘荡在空中,化为一丝丝的血雾,融进了雾气之中,空气中的花瓣也随之飞扬,猩甜而又黏腻的香味,飘散就如同一条条毒蛇一般,在众多的玩家身边吐着信子。 那古怪的带着魅惑之气的香味环绕在他们的身边,让他们神晕目眩,在他们不知不觉间,血条就已经走到了终点。 不提长离自身的技能,就说巫这个设定的技能就足够这群人喝一壶了。 从一开始这个人物的设定就非常的强大,强大到不符合游戏的平衡,也可见于神巫的重要性,毕竟是开启九霄第二重天域的关键人物,所以这种强大也有一定的合理之处,但现在这一次合理就完全倾斜,成了不合理。 原本站满了整个空间的玩家一个个就如同枯萎的花朵一般倒在地上,还能勉强站起来的,就只有零零星星的十几个高级玩家了,就连小梦她们这一行也只剩下余潜还拥有战斗力。 韧性还真是惊人呢,长离在心中想着,被他打击了这么多次,于前依然还能够保持这么强烈的胜欲,依然对自己充满了信心,实在是太难得了。 可惜再难得长离也不会手下留情,他将权杖横起,一道轻柔而晦涩的咒语再次出现。 这一道咒语十分的强大,从第一个音符被念出来开始,空气就悄悄的变得湿润,然后这一方安宁的天地之间,就骤然的变得湿润许多,一部分雾气悄悄的凝合,化为水珠,淅淅沥沥。 还有一部分雾气悄悄地上升,上升,凝聚为一团云雨,横亘在天空中,那清清冽冽的雾气,不同于大雨将至时的黑沉阴暗,反而清静得如同晨光化雾,可就是这样的雾气,拥有的威力却让人难以想见。 在咒语念完的那一刻,被束缚在原地的众人就感觉天空之上突然传来了一声雷响,轰隆轰隆炸裂的声音,鼓动着他们的耳膜,让他们心跳也随着这个节奏而跳动。 汩汩的鲜血在他们的血脉里流动,涌入他们的心脏之中,让他们几欲疯狂。 脸色猩红的玩家们就如同一个个即将炸裂的血球一般膨胀而又扭曲,雷声落下的那一瞬,一阵倾盆大雨就骤然的洒下。 那蕴含着极强力量的雨滴打在他们身上,就如同一颗颗的石子一般,将他们身上的装备打得坑坑洼洼。 雨滴没有丝毫空隙的落下,分分寸寸的打在他们的皮肤上,让他们痛的撕心裂肺,一身顶级的装备都在这雨滴之下毁尽。 密密麻麻的伤痛不曾停歇的传递到他们的脑中,让他们的思维出现了断层,长离看着那一个个痛得痴痴呆呆的人,心情并没有变得多好,他淡淡的看着这一幕,好像这件事与他完全无关,可事实上,他才是这一切的主导者。 他观赏着这一幕,就如同观赏着一出众生戏,戏内众生多骄狂,戏外观众多无忧。 这一出盛大的戏剧就好像吸尽了所有演员的生命力一般,让他们如同干枯的树枝一样,麻木的失去了所有生机,他们痴痴呆呆的动弹着,就好像一具具无法自主的提线木偶,这一幕,要多有趣,有多有趣,要多诡异,有多诡异。 一直围观着这场战斗的玩家们就感觉浑身赤裸的站在冬日的大街之上,丝丝的寒风,透过他的体表,向着他们的血肉侵袭,让他们感觉到一阵绵绵密密的寒冷。 他们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哆嗦,然后就看到那位施暴的人缓缓的看了他们一眼,这一眼就如同天外神诋头来的无情目光——众生皆草芥,无人不如此。 伴随着这个眼神儿来的,又是一阵轰隆的雷声,然后,那些恍若僵尸的玩家们,动作边忽然一停,下一刻,身体便忽然的炸裂,化为漫天的血肉飞扬在天地中。 这一幕,恐怖得犹如古书文献中形容的血腥地狱,让无数的玩家心生荒诞之感。 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这么血腥而恐怖的一幕?这幅情景让他们瞬间一愣,额头下意识的渗出冷汗来。 自我保护意识开启,让他们下意识的想要将刚刚那一幕忘掉,可无论他们怎么明显那一幕都深深的刻在他们的脑海里,一遍遍的冲击着他们的视线与记忆,让他们心神失守。 有一部分胆小的玩家甚至尖叫出声,随之而来的便是谩骂。 “该死的游戏公司,居然弄出这种血腥的玩意儿来恶心玩家,他们是不想办了吗?” 种种诅咒与惊恐的声音传遍,却无法影响到游戏内的人,长离看着这血腥的一幕,眉头深深的皱起,他在施展这一招时,都没有想到会这样,到底是有碍观睹。 所以他再次施了一个魔咒,这个魔咒名为和风细雨。在咒语出现的那一刻,天空中的乌云散去,空中如石子一般的雨滴化为朦胧细雨,血腥的雾气澄然一清,所有的所有都变为了一开始的模样。 而那些散落在地上的血腥的肢体,则是化为一阵血雾消失,不多时,那盘踞着整个空间的怪树枝上就骤然的冒出了许多鲜艳的花骨朵,在水雾彻底消弥的那一瞬,花骨朵彻底的开放,猩红如血的花瓣盛开在雾气中美艳而妖娆,展现出一种古怪到极致,也血腥到极致的美。 千树万树血花开,这惊艳到极点的一幕,瞬间充斥着每一个玩家的眼球,他们感觉自己的眼睛已经被这瞬间的美丽所填满,但他们的心却无时无刻都在排斥着这,这。实在是太恶心了。 汲取着血肉之体而生长出来的花,美丽的让他们想要呕吐。 第四百四十二章 崩坏游戏 很好,又是一波团灭,这么绚丽而残酷的场景深深的留在每一位玩家的心中,让他们久久不能忘却,而那个带给他们噩梦的终极大boss也成了一个经典的游戏人物,成为了一个固定的烙印,让他们久久不能忘却。 这一次的全员任务造成的影响是非常深重的,以至于游戏公司筹划第三次全体任务时响应的玩家寥寥无几,他们实在是被上一次惨烈的景象吓怕了。 当然还有一些骨子里流着疯狂血液的玩家,对此是乐见其成,甚至,他们并不希望太多的玩家参与到这个关卡中,这会让他们感觉少了一层刺激性,刺激始终是第一要务的。 见此情形,游戏公司也不好勉强,只能征集愿意进入副本的玩家,并给他们统一配备了一件顶级的武器,这也算是一场难得的福利了,可就算是这么高的福利,真正参与到副本中的玩家也是寥寥无几。 但围观这一场征讨的玩家却数不胜数,他们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这些玩家又一次失败了,看到他人痛苦的情景,总是会让自己有一种奇怪的愉悦感。 不是只有自己一个人这么凄惨,还有比自己更凄惨的人。啊,看到别人这么痛苦,自己好开心呀,这是许多游戏玩家的心声,也是游戏智能中枢的心声。 长离能够这么任性,还多亏了这个智能中枢的配合呢。 幕后的游戏公司主导人员看着这一幕,气得咬牙切齿,但只能硬生生的忍了,没有到忍耐的极限时,他们不能擅自的破坏游戏的平衡,当然,如果这一次征讨在无法成功,那就只能使用幕后手段来解决这个boss了。 九九八十一名高级玩家进入到了游戏之中,为首者正是余潜,九为数之极,而这八十名玩家手中所持有的武器,正好是一个顶级武器的配件,而他们进入到副本的第一时间,所处的位置也正和一个顶级的魔法阵。 不得不说,游戏公司还真是下了血本了,可即使是这样,长离也不为所动,他高高在上的俯视着这群人,手中的权杖轻轻落下,不动如山。 八十一名玩家合成星天阵法,周身能量元素波动,手中武器吞吐元素,隐隐与其他武器相合,一抹璀璨的蓝光自阵法中出现,凝聚成一把长剑的模样。 这把长剑与余潜手中的剑有七成的相似,只不过更为的璀璨与华丽,在剑身之上环绕着九道玄色的雷霆,霹雳声在空气中扩散,震人心神。 这硕大的阵式第一时间震慑了围观的玩家,却没有震慑住长离,他轻轻的松开手中的权杖,让权杖飘浮在空气中。 华丽的权杖缓缓的在空气中沉沉浮浮,周身的魔法元素吞吞吐吐,演化着能量流动的方向。 长剑蓄势待发,权杖骤然横空,下一刻,一声混响轰隆响动,长剑蓄势完毕,骤然的挣脱魔法阵的束缚,狠狠的向着前方斩去,道道风雷之音偕行,紫色电光闪烁,就如同劫难重演。 而权杖却在这一刻,骤然的停滞,下一瞬,一道不弱于长剑的能量波动也随之爆发,一道低暗的,恍若天使颂歌一般的咒语从长离的口中念出。 这道咒语,从有声变为无声,从无形化为有形,环绕在权杖的身边,抵御着长剑所带来的压力两道气场在这空间之中交站,让这空间都陷入了凝滞,空气停止流动,生灵不再吐纳,就连时间长河,也仿佛在这一刻化为了虚无。 争斗不断的继续,站在魔法仗之后的长离闭上双眼,他飘浮在半空中,一身玄色的长袍无风自动,周身萦绕着玄奥的气息,而另一方持剑的八十一名高级玩家则是面如白纸, 他们感受到自己的血条一点点的耗尽,感觉到长剑汲取的能量越来越多,感觉到那随时可能崩盘的局势,心上仿佛有人举着鼓槌不停的敲动,他们额角不停的有冷汗渗出,口中不时品尝到腥甜的味道。 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了,如果这一次还不能打败这个boss,那即使他们之后攻克了这个关卡,面临的的也不会是这个boss了,这对于他们这种顶级的玩家来说,是一种遗憾。 这件事不止游戏公司的策划人员心知肚明,就连游戏玩家也是心知肚明,为了不让这个遗憾出现,所以,这一次他们势必拼尽全力。 局势愈演愈烈,在最为紧张的那一刻,余潜突然的吐出了一口血来,然后,他取出了一颗血珠扔进了嘴里,蒸腾的血气骤然的从他的身体冒出,又一股充盈的力量涌入到了长剑之中,长剑原本趋于疲惫的声势又骤然的重燃,然后向前逼近了一寸。 老子花了五百万买的复活圣物,就不信不能干掉你! 余潜神色狰狞的看着长剑逼近,内心亢奋而茫然。 快了,快了,再往前一分,再往前一分,他的心里不断的跳动着这样一个念头,极致的兴奋,几乎要将她整个人淹没。 胜利!胜利! 在长剑距离权杖只有几厘米距离的时候,余潜兴奋得简直要呻吟出声,可这时,长剑突然停滞了,他顿时一呆,然后就见到华丽的权杖停滞在空中,慢慢的变为虚化。 白色的光点自权杖之上溢出,就如同漫天的萤火一般,飘荡在长离的身边,不过一瞬,那把顶级的权杖就骤然的消失。 在消失的那一刻,长离豁然的睁开了眼睛,他抬起手,然后那些预算的光点就慢慢的浮起浮起,化为一片硕大的白色云朵,云朵的颜色骤然的转变,化为了连片的乌云,然后数道缠绕着神圣之音的雷霆骤然的落下! 长剑被劈散,阵法被劈散,防御被劈散,所有的一切都被劈散,而那飘浮在空中的乌云却始终没有消散,整片空间中只剩下七零八落的玩家,与一直飘浮在半空中的长离和长离身后的怪树。 这末日一般的场景就仿佛全知全能的神降下的天罚一般,充满着一种神圣之感,让见到这一幕的人,都感到深深的震撼。 第四百四十三章 崩坏网游 长离居高临下的俯视着所有的人,他的眼神淡漠而无情,其中蕴含的神光,让每一个瞥见的人都心中生寒。 他轻轻的一挥袖,那一直悬空在天际的乌云就这样慢慢的化开,最后变为一道道虚幻的光点消失,而那根神秘的权杖,也没有再重新组合。 权杖本就是这个关卡的通关证物之一,也是开启另外一重天域的信物,现在权杖被毁,可以说是让游戏公司的策划付之一炬,而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权杖化为的光点如同一滴滴的水珠一般汇入那雾气之中,让雾气更添一层迷蒙,而原本就混合在雾气中的腥红花瓣也如同太阳下的冰雪一般慢慢的消融,化为血腥的烟雾熔铸在白色的雾气之中。 这三者相合,让原本清透的白色污迹化作了一种迷茫而又浑浊的特殊气体,这种气体在蔓延来的那一瞬,就让仅剩的那些玩家目眩神迷。 他们感觉到自己本就所剩无几的血条正在飞速的下降,身体里的生命之火就如同燃尽了灯芯的烛火一般,慢慢的熄灭,一种无力感袭上了他们的心头,让他们无比的难受,他们痛恨自己现在的状态,却无法可施。 灰色的雾气一点点的弥漫弥漫,慢慢的铺满了整个空间,然后向外扩张。 而游戏公司的幕后人员则是悚然的看着这一幕,在灰色雾气蔓延的地方,游戏公司的程序也一个一个的失效。 程序员满头大汗的站在主机前,手指不停的挥舞,却始终无法阻止分毫。带着咸味的汗水流入他们的口中,让他们感觉到满嘴的苦涩,四周的领导们投注来的目光就好像一根根针一般在他们身上扎着,让他们更为的焦虑。 可这种焦虑却不能改变分毫结果,那被雾气蔓延的地域还是一片片的失去控制,副本外正在做生活任务的玩家则是惊讶的抬起头来,他们发现原本的蓝天白云被灰蒙蒙的雾气所笼罩,一股不祥的感觉从雾气中透出,让他们头晕目眩。 许多刚接触这个游戏的新人玩家,在做着做着任务时,就发现自己的血条赫然得见了底,人物莫名其妙的倒在地上死亡,一时间,无数的投诉声冲上了游戏的论坛,可游戏的策划员却无暇顾及这件事。 他们使尽了浑身解数,想要夺回被轻视的程序,却始终不得其法,最终这一片灰色的雾气还是弥漫到了整个游戏,将游戏的所有控制权夺走。 而这被夺走的东西不只是九霄第一重天域的控制权,还包括第二到第五层天域的控制权,九霄目前总共只开发了五个天域,现在五个天宇都落入到了未知生物的手中。 游戏公司的所有者表情严肃的坐在主机室里,神情凝重的好像布满了乌云的天空,全息游戏可是与人的精神域相连的,一旦人的精神在游戏中受损,那人体得经神域也会受到一定的损伤,即使现在的防护措施做的十分的到位,但也不能完全的隔绝损伤。 现在的问题一旦得不到很好的解决,那这些游戏玩家精神受损的事就会成为必然,而这种必然所造成的损失,会让游戏公司难以承受。 这可是数以十万万计的玩家啊,其中还包含了许多有权有势的人,如果他们的精神在这个游戏里受到了损伤,他们游戏公司会面临何等的危难就已经可以想见了,所以这件事必须解决! 长离知晓他做出来的事会在这个世界引起多大的震动,但他并不在乎,他的身体开始虚化,扭曲的波段开始出现,在他的身周,一股神秘的时空之力扩散在,在他的身边形成了一个真空带,他眼神淡漠的望着倒在地下的玩家,无情无欲。 做一个合格的游戏土著?不可能。 帮助天命之子谈恋爱?不可能的。 促进游戏的改革发展?更不可能。 从他降临的那一刻,这个游戏的方向就注定会转变。 他身上的那件玄色的衣裳也慢慢的变得虚化,但衣裳上的神秘图案却逐渐的明亮了起来,一道栩栩如生的图腾,骤然的闪现,图腾慢慢的剥离剥离,直到彻底的离开那间,束缚住他的玄色衣裳,最后彻底的在空气中成形。 在成型的那一刻,它就迅速的飞离,想要向这一个固定的方向而去,可这时,它的面前却突然的出现了一道无形的屏障,这屏障阻拦了它的道路,让它凝滞在半空,然后自屏障之上传来了一股巨力,生生的让他退后许多,落到了长离身前的区域,而这个区域正是怪树之下。 一道无形的指令自长离的手中发出,怪数就骤然的通晓了过来,它将那到图腾捕捉,然后融入到了自己的身体当中,在熔铸的过程中,图腾越来越热,越来越热,就如同一块烙铁般,深深的嵌入到了怪树之中,让怪树浑身都升腾着一股火气,连飞扬的花瓣之上,都飘荡着细碎的火苗。 而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在之后,长离接连的伸手从不知名的方向夺来了另外的几个图腾,一一的让怪树融入到身体之中。 本就古怪的树一点点的变得更加的古怪,那猩红的花骨朵逐渐的出现了其他的颜色,在所有的图腾彻底的融入到怪树身体里的那一刻,所有的花骨朵骤然的开放,那绚丽到极致的色彩,就如同露珠所折射的天际第一抹晨光一般,透着一种震慑人心的美丽。 而从这一刻起,弥漫着整个空间的灰雾也开始渐渐的扩散,那一片片被灰白色弥漫的区域, 也逐渐的恢复了生机,一切的一切又变为了原来的模样,只不过,游戏的方向却是彻底的改变了。 在真正消失的那一刻,长离居高临下的望着浑身散发着欢欣的怪树手微微的向前伸出,然后一个透明的光球就骤然的出现在他的手中,他嘴角微微扬起,然后手骤然的握紧,那白色的光球也就此消散。 而这时,空气中似乎传来了许多气急败坏的意念,与一声歇斯底里的哭嚎。 第四百四十四章 复国皇子 “殿下不可啊!” 一道声嘶力竭的声音骤然的响起,激起了无数的飞鸟,扑棱扑棱的声音传来,换回了长离游离的神思,他将视线往下就看到跪了一地的人,过往的记忆慢慢的回转,让他的眼神越来越冷。 他轻轻的动了一下,然后那些密切注视着他的动向的人也随之而动,他们的目光紧紧的盯着长离衣裳的下摆,一转不转。 其中一人趴伏在地上,呈现出一种五体投地的架势,刚刚那句劝阻的话语就是从他的口中说出的。 “殿下,不可!不可啊!您忘了先皇的与先主的嘱托了吗?您忘了复国大业吗?您忘了您尊贵的身份吗?您怎能就这样一走了之,全然不顾您尊贵的血脉!” 听到这话,长离轻轻的挑了挑眉,但神色却越发的冰冷,刚刚说这句话的人,是他名义上的臣子,而他的身份则是一位亡国皇子的遗孤。 前魏覆灭不过二十余年,但大多数的皇室后裔早已在层出不穷的绞杀之下俯首,而仅剩的几支战战兢兢的隐居在山野之中,但他们的复国的野望却从来不曾消失。 长离的父亲,也就是那位前魏的皇子,在前魏尚在之时,就不怎么受重视,而在宫门被攻破之后,这位皇子趁势而逃,周围倒是附庸了一些名为忠义,实则无路可去的臣子,这些人保护着他一路往南,来到了前为的边境,然后在边境之处,遭到了前所未有的围剿。 而正是这一次围剿,让这位皇子重伤无医,仅仅剩下了一口气,吊着命,而那些忠心的好臣子们眼看着这位皇子就要翘辫子,心想着不能没了这么一面好使的旗帜,就决定让他发挥最后的价值,让他留下一位子嗣,而这个姿势正是长离。 想当年那个年仅十六岁的少年,奄奄一息的躺在床榻上,而榻下则是跪了一地的好臣子们,他们满是担忧与激愤的领来了一些年轻的女子,心心切切的嘱托着他们为皇子殿下留下子嗣。 而那位素来软弱的皇子,则是无比清醒的看着这一幕,在生命的最后一段时间里,他似乎真正的聪明了起来,可也仅仅只是回光返照而已,最后他成功的被榨干,留下子嗣,化作了一堆黄土。 而这件事,也是长离连蒙带猜得到的答案,这些忠心的臣子们,看似一心护主,实则万事都将他就为名义上的主公蒙在了鼓里,他们对长离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复兴魏室,而这个要求将长离压得死死的。 经史子集,骑马射箭,琴棋书画,这些繁杂的东西都被这些大臣们一股脑的灌输到长离的身上,理由也是因为皇室的传承。 他们似乎将所有的希望都压在了长离的身上,一旦长离的举止有超过他们预想的分毫,他们就会暴跳如雷,然后苦口婆心的劝解,殷殷勤勤的嘱托,以及严厉僭越的斥责,这种种手段都被他们用在了长离,也就是他们主公的身上,至今已经有十余年。 十余年中,长离也想过逃离,但正如他所想,这个村庄被看守的密不透风,而属于他的力量却几近于无,哪怕他占着大义上的名分,最终每一次他的逃离都只是做了无用功,最后只会换来又一次的训斥。 长离冷眼看着这一幕,在这具身体的记忆里,这是十分常见的事,这群老臣子们,总是以名义上的大义来压迫他,做他并不愿意做的事情,实则不过是一群失败者的自我安慰而已。 前魏早已覆灭,再想要复国又谈何容易?凭这群老弱病残,真的能够推翻一个已经确立了的皇朝吗?呵呵,不过是痴人说梦罢了。 这群人其实也未必有多忠诚,他们在意的只是随着前朝覆灭而付之一炬的权财钱势与名声而已,他们心心念念想要复国,不过是为了圆那一个虚幻的梦,可梦终究是假的! 从一开始,长离就不愿与她们共沉沦,但这群人就如同一群水怪一般,一直拉扯着他,想要让他与他们一起沉进冰冷的水底,但现在一切都不同了。 他将脚从那一位老臣的手中抽出,然后狠狠的踹在那个人的肩膀之上,那人就如同滚地葫芦一般向后倒去,扑通一声传来,那是身体重重落地的声音随之而来的,还有一声痛呼。 其他的不停打量着长离神色的人见到这一幕,脸色也骤然的一变,他们抬起头来,惊愕的看着长离,不明白怎么这位主子突然发这么大的火,这种事以前也不是没有,为什么独独这一次发火了呢? 难道是太傅又做了什么事,让小主子心火难泄?是烧了那些奇技淫巧的物件?还是扔了那些杂七杂八的书?或者是驱逐了他身边的下人? 种种念头从他们的心里闪过,也慢慢的展露在他们的脸上,看着他们那一脸的不以为然,长离轻轻的冷笑了一声,然后他声音轻柔的说道,“先皇的嘱托?复国的大业?尊贵的身份?” 他一个一个的说出,每一个字落下,都让那群人下意识的点头,然后就听到长离说道,“这不是你们应该做的?” 这群人脸色一呆,然后他们迅速的皱起眉来,就想要如同往常一般的劝说,就听到一道沙哑而严肃的声音出现,“殿下是在责怪老臣,太过严厉了?可殿下身为天潢贵胄,这些东西是您理应承担的啊,您就算厌恶老臣,也不能荒废自己的学业,若是殿下再如此懈怠,可叫老臣如何先帝和先主交代!” 这是那位被长离踢倒在地的老陈所说的话,他满脸的痛心疾首,一边说还一边咳嗽。 看着其他人脸上深以为然的模样,长离哂然一笑,他说出来的话,就被这群人当做儿戏,而这位太傅说的话就被他们当做金科玉律,不知情的人,说不定还以为这位太傅才是真正的主子呢。 他微微的弯下腰,看着那位太傅说道,“太傅觉得我只是如同稚儿一般玩闹?” 公告 想了想,还是发这个单章。 最近浑浑噩噩的,更新不稳定,今天更是生死时速,十分的抱歉。 感觉自己越写越乱,越写越不知道在写些什么,今天这种情绪更是达到了顶峰。 看了别人写的书,在看自己的,只想说一句,你写的都是些什么玩意儿? 可消极的情绪到了一定的地步之后反而平息了,写不好就慢慢写,积累不够就慢慢来,时间总会证明我适不适合这一行,没必要现在就否定自己。 我这人做事向来三分钟热度,能坚持这么久自己都不可思议,可是我还是坚持下来了,我还是想看看,自己能走多久,看看我的“耐心”能达到什么境界。 在这里再次感谢读者的包容与支持,虽然很多时候我面对读者的时候是无言以对。 深夜还向你们发泄负面情绪,感觉自己没做好一个写手的本职,很low。 所以这个公告明天早晨删掉,总感觉不删就会被群嘲。 哎,半夜突然玻璃心,再次抱歉了…… 《快穿之逍遥道》公告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百四十五章 复国皇子 ”这……”太傅犹豫着说了一句,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可长离却能清楚的察觉到他的意思。 所以他干脆的直起身来,眼神冷厉的在周围人身上巡视了一圈,那目光冰冷的让人如临深渊战战兢兢。 他们不禁暗自想到,怎么感觉今天的殿下有些不对,这副模样倒还真有了一些天皇贵胄的样子,以往这位殿下虽也是风姿出众,但这份出众,更多的体现在他的才能与姿容之上,而真真切切的让他们感觉到威严与贵气还是在今日。 以往的那个长离虽然也十分抵触他们的控制,但这份抵触也总是有极限的,他们自认自己十分了解这位小主子的性格,淡漠有余而威严不足,可今日长离却完全颠覆了他们的印象。 这时就听见长离再次冷声的说道,“先皇的嘱托,先皇早就死了!” 他看着脸上满是怒气的太傅,声音中带着戏谑的说道,“当时太傅忙着逃命,许是没见着?先皇传言可是被乱刀砍死在龙椅上,尸首零落无处安放,那等惨像,太傅可曾得见?也可曾问过,那时的先皇想要的究竟是复国还是保命?” 他轻轻地嗤笑了一声,那言语中的不屑意味满满的溢了出来,让听到这句话的臣子们怒不可遏,“殿下,您怎能如此说?”那位太傅急喘着气的说道。 就见长离伸出了一只手来,打断了太傅的话,他接着说道,“复国的大业,还有国可复吗?这天下,不是早就姓慕容了?你们是有钱还是有粮亦或是有人?” 他带着疑惑的问道,然后又马上的摇了摇头,“不,你们什么都没有。钱,早在国破之时,你们的家产就已经被抄没一空?又谈何钱财,没有钱财又如何买粮,至于说人——” 他不屑的目光扫过所有的大臣,“在前魏之时,你们尚且是一群不得志的下臣,前魏都已覆灭,你们居然也有资格自称为良材美质?这岂不是自欺欺人。” 他的神色骤然的冷厉了下来,然后说道,“你们,根本就不配称为人才!” 听到长离这么贬损的话,这群大臣们气得满脸血红,胡子乱颤,“殿下殿下,你,你怎可如此胡言乱语?” 到了这个关头,这个太傅依然在忍耐着他的怒气,不肯说出什么粗鄙的话来,虽然刚刚长离的话确实戳中了他的死穴。 他们这群人在前朝之时确实是不得志啊!如果不是新朝初开,新君直接选择对他们下手,而不是招揽他们,说不定就投奔过去了,虽然投奔也不一定能被对方看重。 可就算是这样,他们也不是一黄口小儿能够教训得了的! 所以那太傅怒发冲冠的站了起来,冲到了长离的面前,恨恨地指责长离,可他训斥的话语还没说出口,指着长离的那只手就已经被他打掉。 “放肆。”长离冷声呵斥,然后又狠狠的一挥衣袖,一股劲风从太傅的面前晃过,居然让他的身形晃动了几下,太傅这才恍然的想到,这位殿下的武艺确实非凡。 这时就听见长离又一声呵斥,“跪下。” 太傅一晃神,居然顺从的跪了下去,直到双膝落地的那一刻,他才回过神来,然后心中骤然的想到,这位殿下居然也有了此等威势。 这时就听见长离清冷中带着讥讽的声音,“凭你也敢自称为太傅?太傅者,博才而美德也,你配得上哪一条?“ 这位太傅气得身体发颤,可反驳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因为他想起了前朝一位大儒对自己的评价——有小才而无小德。 这个评价也堪称是狠辣了,若是前朝未灭,说不得因为这一句评价,这位太傅就会身败名裂,可现在说什么也迟了,前朝早已是过去式了。 长离的目光转向远方,似乎是不想让眼前的这些人污浊了眼睛,“尊贵的身份?魏朝立国之魏太祖也不过是草莽出身,既非王侯,之后又非大德后人,又哪来的尊贵身份?而现如今魏朝破灭,前魏的子孙也通通都被打回原形,我亦如此,你们亦如此,所以这尊贵的身份也不过是一种笑话罢了,也只有你们这等痴傻之人,还愚蠢的做着这种美梦。” 他的话越来越轻,越来越轻,轻的就仿如天空中的云朵一般,孙飘而渺无痕迹,可话中之意却如同一把把小刀一般,在他们的身上狠狠的画下一道伤口,让他们浑身上下鲜血淋漓。 “即使是如此,你们还要坚持原来的想法?”长离语气莫名的问道,而被震慑住的臣子们在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就再次点了点头。 “殿下!复国之事不可忘啊!您是我大魏的皇子,怎可做如此气馁之言?今后切不可再说这种话,您须迅速振作起来,在随我等筹谋长远之事!” 这又是那位太傅所说的话,而其他的臣子们也一脸的认同他们脸上的表情,不再是那种夹杂着不满的愤怒,反而变成了另外一种扭曲与偏执。 坚持了几十年的想法又怎能瞬间放下,刚刚长离的话,确实让他们迷茫了一瞬间,但随之而来的却是更加坚定的意念,复国势在必行,刚刚殿下的那些话只是对他们的考验罢了,考验过后,他们势必会走上原先的路。 见此情形,长离微微的摇了摇头,然后他神色温和的问道,“先皇嘱托?” 臣子们满是欣慰的点了点头,长离嘴角微微弯起摇头,“无趣。” 他再问,“尊贵的身份?” 臣子们脸上的神情变得狂热,他们殷切的看着长离,似乎害怕再从他嘴里得到否定的答案。 可长离依然是摇头,他的声音也依然温和,“可笑。” 最后,长离再一问,“复国大业?” 这一次,他没有等臣子们的反应就直接摇头说道,“不可能。” 这一连三问,彻底的击垮了所有臣子们的信心,他们疯狂的摇起头,然后迅速的从地上爬起来,“殿下——殿下啊!” 可长离却迅速的往后退了一步,口中毫不犹豫的说道,“休想!” 第四百四十六章 复国皇子 这就像就如同一点火星一般,迅速的将原地的气氛引爆,那些老旧的臣子们就如同落入油锅的清水一般,噼里啪啦的爆了起来。 “你在说什么?”那当先的太傅,甚至顾不得什么尊卑直接问道。 长离微微的后退了一步,嘴角上扬,呈现出一个讥讽的状态,“休想。” 他这个词说得毫不客气,那其中的摒弃意味,让这些坚持了几十年的人怒不可遏,休想?休想是什么意思?你这么一句简简单单的话,就否定了他们几十年的支持?那他们这须后的几十年光阴又是为了什么?他们如此尽心竭力的教导他,不就是为了为了让他再次坐拥大魏江山吗? 天子宝座,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却触不可及的东西,现在他们用尽所有心力将他推向那个宝座,他居然不领情,他凭什么? 他们如同一只只正要奔赴斗场的斗牛一般大声的喘着粗气,身体里好像有一股灼热的岩浆,要冲上来,直接将他们熔毁。 长离冷眼注视着他们的情况,眼中闪烁的明晃晃的讥讽,他没有再多言,因为他知道无论自己说什么,也无法改变这群人的想法,所以他只是伸手折下了旁边一株桃花的枝。 正是三月时分,那枝干上还残留着轻薄的桃花,在被长离折下来的那一刻,桃花还盛放在枝头之上,嫣然自赏。 他说,“打吧。” 这轻轻巧巧的一句话中透露了其他的意思大致就是,打赢了,他就会海阔随鱼跃,天高任鸟飞,输了,他自然会变成原来的样子,这是那群人所认为的,虽然长离的意思从来不是这个。 这群人面面相觑了一眼,然后纷纷的后退,手一招,一群死士就从四面八方冒了出来,虽然这群人大多数东西都拿不出手,但手底下还是有一些人的,比如这些,可为了某一个人生,也可为了某一个人死的死士。 这是一个朝堂交杂着武林的世界,而武功也是明明确确的存在着那些剑客,刀客宗师,大宗师的传说,也依然在江湖民间流传着,甚至某些乡野小巷也可以听到,一些侠士就以劫富济贫的故事。 这群人在培养着一位天定的继承人时,除了正统的经史子集以外,还有强身健体的武学等等,虽然武学从来不是长离生活的主要。 但他确实是个天才,无论在哪一方面,武学虽然因为不太用心的缘故,但也胜过这世上的人太多太多,而这些人里面就包括那些江湖上名声广为流传的武林人士。 长离持着一支桃花,站在瑟瑟的寒风中,名贵的衣物在这样偏僻的小山村中,显得有些不合时宜,但此时穿在他身上,却有一种风流蕴藉的感觉。 那些老臣子们看着这样遗世独立的殿下,眼中闪过一丝恼羞成怒,同时还有一丝欣慰,看看,这就是他们教导出来的人,居然如此出色,看看这就是他们教导出来的人,居然不尊欺师逆道! 他们看着场里那轻巧灵动的身影,心中不尽感叹,早知道就不把殿下的武功教得这么好了,哎,当时还为从宫中带出来一些秘藏而感到庆幸,但现在看来,那些秘藏还真是祸根。 他们都这把年纪了,自然是不可能亲自动手的,况且他们也并无武功,所以看着死士们围剿长离才是他们因有的举止。 但看着看着他们就察觉出不对劲了,为什么长离在面对那么多死士的时候是那么的轻巧与随意,就如同猫在面对着苦苦挣扎的老鼠呢? 那么多的死士,这个“多”应该是要打个引号的,毕竟以他们手中的力量也养不起那么多的人,但死士的数量也绝不算少,毕竟心怀前朝的人确实还有一些。 可就算参战的只有几个死士,结果也不应该是这样,他们对这位殿下的武功心里还是有些底的,虽然他的武学境界可能超越那些死士,但若论实战的经验与对敌的心态却绝对比不上他们,所以在实战中,死士们不应该处在绝对的下风才对。 可结果却完全的出乎他们的意料,他们眼睁睁的看着那些死士一个个被打倒在地,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身边的防卫力量越来越少,眼睁睁的看着长离一步步的走近,然后身体颤抖着往后退。 那为首的太傅双目圆睁,胡子乱颤,声音嘶哑的问道,“殿、殿下,老臣竟不知您的身手达到了如此地步!”他声音里满是懊恼。 长离步伐迅速而稳定的走向前,脚落地的时候全无声息,这具身体自然是达不到这个程度的,但他就不一定了。 经过了这么多世界的实践与经验,若他还打不倒几个死士,那他真是白活那么多年了,况且从高屋建瓴的层次来看,他拿自己跟这些死士比确实是小瞧了自己。 若将武功比作做菜,那原来的殿下就是一位承继了家中手艺的大厨,按照家传的手艺行事,纵然做出了美酒佳肴,大多数时候也是按步骤办事,而现在的长离则是俯首厨案几十年,以几十年历练所来的知识与经验开创出菜谱的老厨。 前者只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后者既知其然又知其所以然,这两者,对力量的了解与熟练度,完全不可同日而语,有时候甚至呈现出一种质变的状态。 武功落在原先那位殿下的手里,大概只能自保,但在长离的手里,就可以完虐这些人都不带大喘气的。 他看着这位瑟瑟发抖的太傅,轻轻地说了一句,“跪下。” 这句声音轻柔的仿佛三月的春风,却又夹杂着数久寒冬的冷冽,那太傅被这句话所震慑,居然就这么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膝盖落地时发出的咔嚓一声脆响结结实实的传了出来,让其他的老臣们脸色都一阵的扭曲。 长离这时又轻声的说了一句,“真是大魏的好臣子啊,白太傅。” 这句好臣子中的讽刺意味,四个人都能听出来,可那位白太傅却不敢有丝毫的怨言,因为那桃枝就明恍恍的架在他的脖子上。 就连刚刚的那一个跪礼,也说不准是因为被长离的话语震慑,还是因为生命受到了威胁? 第四百第十七章 复国皇子 最终长离飘然离去。 而那些臣子们,则是在长离走了许久之后才恍然的回过了神来,而地下那些被打倒的死士也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 长离虽然没有下死手,可也没有手下留情,这些死士显然是受了不小的内伤,以他们过往那超负荷运转的身体,这一次的伤势能不能挺过去还说不准,而受伤的死士,在这群人所掌握的死侍里占了七成,这让那群人的表情又扭曲了许多。 其中领头的那位太傅脸色更是青白交错,他感觉自己将一辈子的脸都丢光了! 可他从没想过,从他弃城而逃的那一刻,他早就没有脸这种东西。尊严?不存在的,早就被他自己踩到泥地里去了。 若他在国破的那一刻选择殉国,那世人还能赞一句忠义两全,若他选择投诚,虽名义有亏,但至少还落得一个坦坦荡荡——我就是贪生怕死又如何?可就是这种口称旧朝,心念权势,既无才又无德的道貌岸然之辈才更可恶。 长离从不会让他人的意愿来掌控自己的人生,所以,即使他知晓了这群人在自己身上投注了多少的精力,投注了多少的资源,寄予了多少的厚望,他也不会让他们如愿,因为那并非他的意愿。 在离开那处村庄以后,长离就开始了四处游荡的生活,他并非真正的赤条条来,赤条条去,至少在离开之时,他还搜刮了不少的金银。 当然,那些金银有时候也并无用处,因为古时人烟稀疏,大多数地域都是荒草凄凄,人烟绝迹,无法用来交换物资,那这些钱财也无甚大用。 也幸好他从山村里离开的时候带了一点盐,不然连营养的摄入也成问题,他这具身体可还没有达到餐风饮露的境界。 只不过那带出来的黄褐色的盐粒一度让她十分的嫌弃,不白不细不软。也被称作盐?但,他再怎么嫌弃他还得继续使用就是了,不过加工一遍还是有必要的,虽然这只是粗加工。 在一处渺无人迹的小河边,长离里一边撩动着火堆,一边料理着手中的烤鱼,这烤鱼焦黄焦黄的,上面散发着纯粹的肉香,颇有一种返璞归真的感觉。 可长离看着这烤鱼脸上却满是嫌弃,虽然这是他自己的作品,任谁吃着除了焦味与咸味再无其他味道的烤鱼吃了大半个月都会是这个表情。 而现在那点微薄的咸味也越来越少了,因为他手中的盐粒越来越少。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然后摇了摇头,果然古代的社会不适合生存,在这里,既无修仙大法,可辟谷不食,又无现代社会的种种便利,来到这种世界,纯属是活受罪。 以他的境界不应该说出活受罪这种话语,但他现在还没有达到那种程度,所以该嫌弃的一样是嫌弃。 所幸——他望着踩踏痕迹越来越重的道路,微微的松了一口气,看来要走到有人烟的地方了。 那群老家伙挑隐蔽的地方确实是挑的很用心,他走了大半个月才走到城镇的边缘,如此远离人世,也不知道那群老家伙到底是怎么维持那尊严的气度的。 他回想起自己记忆中那群干枯而老朽的人,心里也明白了过来,同时对他们的愤怒也有所了解,任谁自己吃糠咽菜,辛辛苦苦将寄予厚望的好苗子小心翼翼的养大,那人长成之后却直接叛逃,都会愤怒不堪。 不过虽然能理解,长离却绝不会因此而动恻隐之心,你们苦就苦吧,我能理解,但我绝对不同情,更不会因此而改变自己的决定,他——就是这么自私。 咚咚咚咚,震动声随着地面而传来,细小的石子与土疙瘩从地面上跳动起来,长离将手放在地面上,感受着震动的幅度,皱起的眉悄悄地平复,来者并非那群穷追不舍的好臣子们。 在这大半个月里,他那群好臣子可没有忘记他这个殿下,每次找到他时,都殷殷切切的哀求着他,让他继续他的复国大业,虽然每一次得到的答案都是拒绝。 哀求到最后,他们觉得这种方式行不通,就会换一种路子来硬的,可来硬的,他们依然不是长离的对手,到最后他们连长离的踪迹也找不着,只能漫山遍野的瞎转悠,也幸好这里是荒郊野外,渺无人烟,不然这么大的动静早就被别人察觉到了。 虽然如今江湖势大朝廷势弱,但前朝余孽如此敏感的事情,还是能迅速引来官府的通缉,不得不说,这群人还真是一次次的挑战着长离的耐心,也幸好是长离现在不想大动干戈,不然早就一人一剑将那群老家伙全都干掉,烦人的苍蝇,还是早点拍死的好。 眼见并不是熟悉的那群人,长离也就不再关注,他安安心心的烤着他的鱼,即使那鱼已经被烤焦。 看着鱼身上秒冒出来的黑烟,他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比起那些烦不胜烦的人,还是眼前的东西更让他无奈,他的厨艺真的是一个黑洞啊! 就这么一会儿,那震动的声音就迅速的靠近,然后来到了长离不远处。马的嘶鸣声一闪即逝,三个骑着马的人从马上跳了下来,然后快步的向长离这里靠近,长离微微的秒了他们一眼,又将头转了回去,那三个人还不值得他用心关注。 从马上下来的三个人分别为一女两男,其中那女子不过十五六岁的模样,双目灵动,神思活泼,眉眼透着多思多慧的模样。 而那两个男子也是各有风采,一者白衣翩然,温润如玉,一者蓝衣冷峻,神态端方。 若是放在他处,必然会被称赞好相貌,可放在长离这里也仅仅是看一眼的程度罢了。 那三人对着烤鱼者的淡定也有些愕然,他们不是没有遇到过那种忽视他们的人,但这种人一般都与这种潦潦倒倒流落江湖的无名之辈没什么关系,可现在他们却见着了。 只不过到底是混江湖的人,他们也都清楚越是古怪的人就越有其倚仗之处,所以他们并没有失礼,而是神情友好的问道,“阁下,请问此地距桃溪还有多远?” 第四百第十八章 复国皇子 长离淡淡的看了他们一眼,然后说道,“不知。”说完他又将头转了回去。 那三人看到他这么冷淡的反应,面面相觑,最后问话的那人还是说道,“如此,便打扰兄台了。”说罢,他就准备离开。 这时,他们中间的那个女子眼珠子一转,状似活泼的问道,“不,你肯定知道,你的衣衫看上去如此整洁,必定是刚刚才从桃溪离开,此去桃溪有多远,你必然知晓,只不过是不想告诉我们罢了。” 这女子双手背负在身后,往前走了一步,高高的抬起头,然后眼角向下,用一种斜斜的角度瞥着长离,嘴角高高的翘起,呈现出一种非常得意的状态。 长离微微的抬起头来,看到她这副模样,嘴角微微的一抽。这世道,真是缺什么都不缺傻子。 他又低下了头,没有理这女子故作聪明的言语,继续拨弄他的烤鱼,耽误了这么长的时间,这烤鱼早已经变成了黑乎乎的一团,无法入口了。 他便直接将这烤鱼扔在了一旁,站起身来,那两个男子对那女子突兀的行为感到十分的无奈,但也并没有阻拦她,显然他们认为那女子的话语有一定的道理。 现在见到长离突然站起身来,他们不禁有些警醒,难道真是路遇恶人心怀不轨?他们走上前来,将那女子护在身后,一只手已经握上了自己的武器。 长离清楚的感知到他们的情况,却没有转过身来,反而是大大方方的将自己的破绽露在他们的眼前,可即使是这样,他们也不敢出手,不知为何,靠这个人越近,他们心中的警惕就越高,甚至隐隐有不敢出手的感觉。 他们心中的警惕越来越高,越来越高,眉目间凝聚的杀气也越来越浓重,在长离微微挪动脚步的时候,他们手中凝聚的真气甚至都已经微微吐露。 但这时就见长离,毫不犹豫的往河边走去,那两人神色一怔,然后凝聚的真气微微的松懈下来,是他们想多了吗? 对此,长离只能说,他们并没有想多,长离想要收拾他们轻而易举,只不过他现在不想动手罢了,奔波了这么多天,他虽然肉身无碍,但精神已十分的疲乏,这个关头,他懒得跟人动手,当然若是这些人真的触及到了他的底线,那他也不会有什么讲究了,直接剁了就是。 他神色淡淡的往小河边走去,步伐虽不快,却十分的稳定,那一直关注着他的两人眉间闪过一丝疑惑,看着人行走间的模样,虽然身负武功,但那武功也不会高超到一定的境界,那他们感觉到的危险又是从何而来? 这就是典型的以貌观人了,凭借自己已有的经验,对自己未知的人进行预测,就如同那个女子一般。 长离的衣衫虽然十分的整洁,但那是因为他有武艺在身,仅身负神魂,污浊不沾,可他周身的其他细节却也能够透露他久行在外的情况,而那女子就仅仅凭他的衣衫,就对他下了必定是刚刚从桃溪离开的定论,要知道,他从未去过桃溪,而这附近的城镇也不仅仅只有桃溪一处! 而这两个男子也是,他们认为长离的步伐虽有章法却未达到更高的境界,却不知晓这世间他们看不破的人太多太多,凭以往的那些经验来判断,迟早会在栽跟头。 只能说这三人虽然个个不凡,但行走江湖的经验实在是浅薄。那两个男子见到长离的行止,眉眼间闪过一丝尴尬,然后那温润男子走上前来,略带歉意的说了一句,“抱歉,兄台,是灵儿太过鲁莽了。” 眉眼灵动的女子听到这句话不满的嘟了嘟嘴,口中反驳道,“我哪有鲁莽!” 一边说,她一边觑着长离,好像要长离认可她的话。长离看着觉得好笑,他一言不发,继续往前走。 连续奔波了大半个月,他也累了,实在是不想跟这些不知所谓的人废话。 不知桃溪在何处?那沿着大道一直往前走就好,迟早会见到界碑。这里只一条打通的大道,其他的路通往的必定是荒野小道,如此桃溪在何处还需要问询? 且,出来行走江湖,连路之远近都不知晓,还需要向旁人问询,这行走的是哪门子的江湖,若那旁人说的是谬误?若那旁人故意欺骗他们?若那旁人心怀不轨?总之一群傻蛋。 长离看那温润青年与冷峻青年,虽不若那女子一般将心中所想表露在脸上,但他们内心想必也是自大的,身负武功无惧鬼魅,这大概就是他们潜意识的,可这世上真正不惧鬼魅的人又有多少?就连长离也不敢说自己绝对不会在阴沟里翻船,他们又有什么资格?说到底,还是被家中娇宠太过。 他淡淡的回了一句,“确实鲁莽。”声音虽淡,却有些嘶哑,这实在是他许久没有说话,且人太过疲乏了。 那两个男子听到他的声音,眉间隐隐透着了然,一缕歉意浮上了他们的眉梢,但也只是淡淡,至于那一丝因长离说那女子鲁莽而产生的不快就被这一丝歉意所隐没了,虽然不满确实产生过。 对于他们的心情转变,长离没有故意探寻,但他感知何等敏锐,那两人的情绪有所变化,他立刻就知晓,可他却不以为意。 早就说了,他心情不好的时候,脸色尤其的阴晴不定,这三人若是再进一步的冒犯他,说不定就会出手狠狠的收拾他们一顿,哪管他们是什么真命天子,真命天女。 看到长离眉眼间凝聚的煞气,那两人心中的警惕再次提升,“还有何事?”长离不耐烦的问道。 这两人对视了一眼,然后那温润男子讪讪然的说了一句,“无事,打扰兄台了,我等着就离开。”说罢,他们就想要带着那女子离开。 可那女子却对长离的态度十分的不满,什么意思?他们好声好气的来问个路,这人态度冷冷淡淡也就罢了,居然还敢呵斥他们,他以为他是谁?大路朝天各走一边,这路又不是他修的,他还赶他们走! 她当即不忿的说道,“喂,你什么意思?会不会说人话?” 第四百四十九章 复国皇子 骄纵的话音飘荡在空气中,隐隐有回响,长离离开的脚步顿时顿住了,他转过身来,嘴角轻轻的弯起,露出了一个带着讥讽的笑容,然后他轻轻地说道,“收拾你们的意思。” 说罢,他就仅仅丢在地上的树枝,那两人在长离话音落下的时候,就心生警惕,他们手中的武器骤然的放出,可下一秒,长离就来到了他们的面前,然后一剑斜斜地刺出。 怎么会这么快?他们完全没有捕捉到这个人的身影!树枝上附着的凌厉剑气轻轻的吹在他们的手上,让他们感到一阵的刺痛,他们眼中闪过一丝惊骇,下一秒手中的武器就通通被人打落。 防御的姿势还来不及摆开,一记重重地肘击就落在了他们的小腹,剧烈的疼痛瞬间袭来,让他们脸色惨白,滴滴冷汗瞬间落下,鲜血隐隐从嘴角溢出。 可这仅仅是一个开始,树枝就如同一柄最锋利的剑,从一些匪夷所思的角度刺出,让那两人应接不暇。最后,被痛打一顿的两人躺倒在地上,狼狈不堪。 这一幕发生的极为迅速,不过短短三息就已经结束,那女子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眼珠子都好像要瞪出来。 恐惧袭上了她的心头,让她身体不停的发抖,她战战兢兢的将手抬起来,指着长离,“你,你,你太过分了,你到底要干什么?”她色厉内荏的说道。 长离不快的看着那根如小葱一般细嫩的手指,然后步伐轻动,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女子的面前,他衣袖狠狠的一挥,女子抬起的手就狠狠的被打落,咔嚓一声传来,那是肩关节被卸下的声音,连带着的还有肘关节被卸下的声音。 剧烈的疼痛瞬间袭来,女子瞬间惨嚎了一声,“啊!” 她连连往后退,最终跌落在地上,激起了一片的灰尘,屁股落地,传来了扑通一个大声响,溅起的灰尘在长离的身前铺开,让长离更为的不快。 剧烈的疼痛过后便是不断传来的更为绵密的痛楚,让这女子不停的发出痛嚎声,嚎叫没嚎多久,不过一会儿,她便中气不足,只能不停的抽泣着,可就算是抽泣之声,也让长离十分的不耐烦。 他冷冷的低下头,看着那女子,眉眼间有杀气,一闪而逝,那女子对上长离的神情,心中骤然一冷,然后那错乱的呻吟也慢慢的被憋了回去。 到底还算识时务,长离又冷冷的看了她一眼,然后一挥袖走开,连多看她一眼都嫌辣眼睛。 那女子此时涕泗横流,满身都落满了灰尘,那脏乱不堪的模样,完全不复以前的娇俏灵动,那两个躺在地上的男子虽然看不到女子此时的情况,但也能隐隐知晓,他们心中的担忧与疼惜一阵一阵的传来,同时恐惧与愤怒也不停上涌。 这时,长离又走到了他们的面前,居高临下的问道,“你们是何人?”冷厉的话语丝毫不留情面,就好像在问询下人一般。 那两个男子心中又是感到无奈,又是感到羞辱,他们咬紧的牙关,不愿意回答长离的问题。 见此情形,长离眼神一厉,然后抬起脚来,狠狠的踩在那温润男子的身上,温润男子感觉肺腑迎来一阵剧痛,一口逆血瞬间涌上喉咙。 噗的一声,一股黑色的鲜血从他的口中喷出,就如同喷泉一般,往四周溅落,却没有沾染上长离的衣衫分毫。 受此重击,温润男子瞬间不停的咳嗽起来,而他旁边的冷峻男子身体则是骤然一僵,然后拳头慢慢的握紧,一只手还悄悄的在袖中动弹。 见此情形,长离挑了挑眉,他抬起脚来,轻轻地落在冷静男子的肩膀之上,一声咔嚓的骨裂声传来,冷峻男子准备施放暗器的手顿时一僵,而袖中的暗器也就此失落。 一声细碎的声音出现,以长离耳目之灵敏,自然不会忽略这一道声音,所以他脚尖又动了动,那把武器就忽然的落了出来。 是一把颜色接近透明的小刀,他斜斜的看了一眼那冷俊男子,嗤笑了一声,“不错的兵刃,可惜你配不上。” 这一句看低的话显然打击到了冷峻男子,他咬紧牙关,不发一言,而眼睛却重重地闭上了。 长离的声音又冷了一分,“你们是何人?说,还是不说?”他的声音慢慢的变得轻柔,轻得仿佛山岚间的瘴气,却能悄无声息的要人性命。 听清楚了长离话中的含义,那温润男子最终还是开了口,我名钟祺玉,是玄剑山庄的弟子。他名叫慕荆林,是霸刀山庄的弟子,我二人奉师命一同外出游历,而灵儿则是我们在路上结识的人,与我们一同游历江湖,不知这位前辈名号为何,说不得你与家师还有几分交情呢?” 他眉眼间闪过一丝探寻,说着说着就开始打听长离的底细,长离听着他的话,心里也隐隐有了判断。 这句话应该不假,这两人一见就是武林世家的子弟,只不过这话也不全真,玄剑山庄的弟子,这弟子也分三六九等,这两人显然在各自的势力中都地位非凡,不然也不会是这一副模样。 而那个灵儿,他就更为熟悉了,与这类人打交道打得多了,他有时候都不用看,就能知晓他们的来历。 他没有直接回答钟祺玉的话,还是冷冷的说了一句,“钟山之玉,倒是个好名字话中有一丝或有若无的讥讽。 这说的是他的名字,钟祺玉眼中闪过一丝羞恼与愤怒,最终还是没有说话。 这时候,旁边又传来了一道聒噪的声音,“你,你凭什么这么说钟大哥,只知道仗势欺人的家伙,你有本事光明正大的与他们对决,而这种背后偷袭算什么正人君子?” 这是那位灵儿说的话,一听到这话,钟祺玉就知道不妙,背后偷袭不算正人君子,刚刚那种情况可完全谈不上什么偷袭,他二人完全是因为实力不济才败下阵来的,况且武林中人要的就是一个面子,你夫人名声,人可是要跟你拼命的。 他连觉不好,赶紧说道,“前辈……” 可他话音还没落地,就看到长离已经出现在那灵儿的身前,然后——狠狠的一脚落下! 第四百五十章 复国皇子 这一脚,长离没有直接踩在这个女人的身上,而是落在她的腰侧,直接将她踢往钟祺玉与慕荆林的旁边。 又是扑通一道响声传来,一片灰尘被激起,落在那两人的口鼻之上,让那两人止不住的咳嗽。因为身负伤势的原因,那两人甚至无法闭息。 可此时他们完全无暇顾及自己的情况,他还是一脸担忧的看向落在他们旁边的女子,也就是灵儿。 端木灵溪感觉一股剧痛从腰侧传来,然后迅速蔓延,让她感觉全身的每一寸肌肉都浸泡在盐水当中,在身体落地的时候,她感觉自己全身的脏腑都似乎颤抖了一分,清脆的裂响传来,让她表情又扭曲了一份。 她嘴唇紫红紫红,脸色苍白无力,看上去就像病入膏肓,不过一刻,这一张清纯秀美的脸就变得丑如罗刹。 长离瞥了她一眼,就挪开了视线,他历来喜爱美丽的事物,这位灵儿可完全算不上美丽。 这一次,这位灵儿小姐甚至连呻吟的声音都无法发出,她如同一条死鱼一般躺在地上,手脚不时的颤动一下。 长离轻轻薄薄的声音传出,“我不是正人君子,那你觉得我是什么?” 是彻彻底底的龌龊的小人!灵儿在心底恨恨的想道,可却不敢将这句话诉诸于口,实在是她已经吃够了教训。 在以往,她的行事也是如此骄纵任性,但面对的那些人,要么就是内心珍视于她,要么就是不敢对她不敬。 自她来到这里的那一刻起,还从没有遇到过这种遭遇,就算是她以往最为讨厌的那些讥讽与看不起都没有此次的受伤来得让她感到羞辱。 这个人,这个人,他怎么可以这样? 她委屈的想要哭出来,她这么漂亮,这么可爱,这么有才情,与这个世界上的女人完全不同,他难道不应该对她爱若珍宝吗? 在见到这个人的那一刻起,她就对他非常的有好感,她甚至以为他会像自己以前遇到的那些男人一般,对她另眼相看。 可他确实对自己另眼相看,但这个另眼相看与她心中想的完全不同,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她只是想引起他的注意啊? 没错,那些骄纵任性的话,只是想吸引长离的注意而已,可惜她用错了方式。 长离并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大多数的时候,他只是不在意而已。可今天他心情不好,这群人又犯到他头上,那就活该他们倒霉。 灵儿没有回答,钟祺玉却缓缓的说道,“前辈自然是一等一的正人君子,行事光风霁月,令人敬佩。” 他这句话说得是诚心诚意,没打一点折扣,可长离听在耳中却觉得有些刺耳,他嘴角轻轻的挑起,笑容若隐若无,“我可不是什么正人君子,正人君子也不会直接对你们动手。” 他看向神情丝毫未变的钟祺玉,然后突兀的说道,“小子,你知道你今天犯了什么错吗?” 钟祺玉眼中闪过一丝疑惑,然后他斟酌着说道,“是小子们太过狂妄,居然敢对前辈不敬,还望前辈宽宏大量,饶恕小辈们一二。” 他将自己放在小辈的身份上,也是借此点明他背后还有长辈,希望长离看在他长辈的份上,不要过多的为难他。 玄剑山庄与霸刀山庄在江湖上确实赫赫有名,那两庄的庄主的武义也被传得神乎其神,但这并不是长离会考虑的事情,他甚至连他们的名声都没有听说过。 钟祺玉与慕荆林这两位少年英才,因家世与能力的缘故,一向被江湖人美名曰刀剑奇侠,但这对刀剑奇侠此时狼狈不堪的躺在地上,观摩这长离的神色,揣摩着长离的心思,不敢有丝毫的妄动。 他们心里十分的清楚,这个人的武功应该远在他们之上,甚至可与他们的师傅并肩,或者说还要超越,因为就算是他们的师傅,也无法这么轻而易举的制服他们,并让他们重伤。 听到这个回答,长离并没有表示赞同或否认,可他的语气却凉薄至极,“是因为你们竟瞎且蠢。” 这句话让这两人神情扭曲了片刻,然后他们又迅速恢复如常,钟祺玉甚至语气有些苦恼的说道,“前辈说的是。” 可不是吗?他们不就是瞎且愚蠢。如果不是瞎,为什么连一个武功这么高强的人也分辨不出?如果不是蠢,为什么会放纵灵儿去得罪他? 听到两人服软,躺在一旁的灵儿震惊得无以复加,怎么会?这两个在她心中无所不能的大侠,居然就这么承认这句贬损他们的话语,是她听错了?还是说这只是权宜之计? 她武功并不高,对长离武功达到了何等层次也没有一个明确的概念,所以此时在震惊之余,她下意识的不去相信,那两人是真正的服了软,而是认为他们只是在借此麻痹长离,以寻求逃脱之机。 这时候又听到长离说,“小子,你们运气不好,正撞上我心情不好,既然你们送上门来让我出气,我自然不会轻轻放过。” 他脚步轻轻的挪了挪,然后不怀好意的看了那两人一眼,继续说道,“不过看在你们让我心情愉悦了些许的份上,我就放你们一马,今后记得招子放亮一点,可别又落在我的手上。” 这么一句江湖气息极浓的话语似乎与他光风霁月的外表完全不符,但就这么说出来却毫无突兀之处。 那两人听到这话,对视了一眼,然后面上的凝重神情就渐渐了减轻了些许,长离瞥了他们一眼,然后就状似无趣的挪开了眼睛,只不过在转过身去时,他的脸上流露出些微的笑意。 果然,下一刻,在他彻底转过身之时,一道刺耳的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那是利器划破空气的声音。 在他的身后处,有一刀一剑划空而来,分别攻向他的上下两路,刀,是由钟祺玉所出,剑是由慕荆林所出。 这两人竟然一直留有余力,刚刚只不过是在麻痹长离罢了。 刺耳的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迅速的逼近了长离的身体,凌厉的金气从这两把兵刃上散发,让空气都充满了凄厉。 而就在这时,长离的身形突然顿住。 第四百五十一章 复国皇子 他周身的气势忽然一凝,然后一股无形的气场从他的身上散发,那两柄锋利的兵器竟然就这样生生的在半空中顿住。 然后他狠狠的一挥衣袖,一股劲气就随之爆发,那两把兵器受到这等冲击,狠狠的在半空中晃动了一会儿,下一刻直直的往地下落。 不过一转眼的功夫,一场袭击与防御就就此结束,而长离也顺势的转过身来,他似笑非笑的看着那两人,脚尖轻点,那一刀一剑就落入了他的手中。 这两把兵刃都十分的精致而小巧,但锋锐之处却透着森然的寒意,一见便知是饮过血的兵刃。而剑身与刀身之上分别刻有两个相似的花纹,就花纹看上去也是出自一人之手,看来这一刀一剑是由同一人铸造的,还是一位技巧非凡的铸造大师? 钟祺钰出身玄剑山庄,使用的暗器却是刀,慕荆林出身霸刀山庄,使用的暗器却是剑,刀剑相和,威力确实不凡,由此也可知,这一刀一剑两个山庄彼此间的关系比外人想象的还要深,毕竟他们的弟子居然也可以学习对方的精密要术,并用来制敌克胜。 见刀剑皆落入长离的手中,那二人的心不住的往下沉,看来今日不仅要将小命丢在这里,还要将家中的宝物也失落。 这一刀一剑确实是非凡之物,乃是刀剑山庄之主,在少年游历之时,费劲千辛万苦从铸造大师手中求来,其中剑归于用刀者,刀归用剑者,象征着这二人密不可分的情谊,后来这二人各自建立的功业,也果然如那刀剑一般,密不可分,就连他们的继承人也被江湖美名曰刀剑奇侠。 这一刀一剑,既是信物,也是传承之物,更代表着身份,所以这两人才会对它们如此看重,不到最后关头不会使用,可惜,他们最终还是失手了。 长离步伐微动,下一刻就已经出现在这二人的面前,他细细的观摩着手中的刀剑,目光淡淡的看着那两人,“刀不错,剑也不错,可惜使用的人不行。” 这一刀一剑虽然饮过血,但那已经是许久以前了,自从他们作为传承之物而存在之后,就已经很久没有用作争斗之物,现如今,这刀剑已是有些钝了。 见到长离没有第一时间要他们的性命,钟祺玉心里的成算又多了几分,既然这个人没有直接要他们的命,那就说明他对自己身后的势力还是有所顾忌,只要以这一点为依凭,说不定自己三人的性命就能保下,。 他心念一动,正打算开口周旋,就听到另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这是终于忍耐不住的慕荆林。 慕荆林也算得上是天之骄子,不同于钟祺玉表面温和,骨子里带着疏离,这一位是明晃晃的将冷漠写在脸上,凡是无所作为之人,皆无法入他的眼。 自他知事以来,便是如此,而他父母也为他之行事深感骄傲与苦恼,骄傲则是霸刀山庄的少主要有如此的气魄,而苦恼则是过刚易折其子太过骄傲,有一日或许会遇到其无法承受的挫折,从而折断。 但他的父亲也不会去刻意的折损他的骄傲,所以慕荆林高高在上了十几年,还是第一次受到这种耻辱。 他声音激昂的,“够了,是生是死悉听尊便,阁下何必如此折辱我等,阁下要取我的性命就动手便是,何必如此惺惺作态!” 听到这句话,长离嗤笑了一声,然后他手中的一刀一剑直直的坠了下来,刀锋与剑刃直直的对着那二人的眉心。 森寒之意从兵刃之上发出,让他们眉心冰凉,一股杀意与死意笼罩在他们的身周,让他们心神彻底失守,这就要死了吗? 他们心中涌起一股荒诞与难以置信,怎么会这么轻易就死了?可那刀与剑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距离他们眉间只有分毫。 在冰刃刺进他们皮肤的时候,他们由衷的感到惶恐,原来这个人是真的敢对他们下杀手。悔恨与怨中充斥了他们的心神,让他们表情有片刻扭曲,可在生死的关头,这种表情反而慢慢的淡化,逐渐变为一片空茫。 正在他们瞪大眼睛,准备感受死亡那一刻的痛苦之时,就发现那刺痛感竟然没有直入他们的脑髓,反而是停留在表面,他们直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们还没死。 他们这才发觉,那一刀一剑在刺进他们眉心半厘之时就悄然停住,虽然那刀剑还直直的立在他们的眉心之上,却没有再深入分毫。 居然就这么死里逃生?他们惶惶然的如同身立云端之上,不知今夕何夕,只感觉自己好像做了一场荒诞的梦一般,可眉心之上轻轻晃动的刀剑明晃晃的告诉他们,这不是梦。 直到心神彻底的稳定下来,他们才抬起头,看向似笑非笑的长离,长离双手背负在身后,悠悠然的看着这两人,然后语气带着戏谑的说道,“怎么,又不想死了?” 这两人不是想死吗?那他就成全他,刚刚那一瞬,长离确实是想要下杀手,可后来又手下留情,这并非是因为长离顾及什么,而是他突然觉得自己不想杀他们了。 看那两人在死亡关头那扭曲而变幻的神情,完全不复以往的镇定从容,就如同一个普通的凡夫俗子一般,在死亡面前惊恐,震惊,愤怒,麻木,空茫,让长离完全失去了杀他们的兴致。 也不过如此,他施施然的想到。虽然不杀他们,还有其他的原因。 从鬼门关上走了一趟,这两人对自己依然活着抱有深重的庆幸与感激,他们甚至对手下留情的长离有了另一种复杂的观感,既痛恨又感激,痛恨他下杀手,又感激他手下留情,这种复杂的观感,来回的涤荡着,让那两人神色不停的变动。 钟祺玉直到过了许久才从那种心境中挣脱了过来,他轻轻地吐了一口气,然后满嘴苦涩的说道,“多谢前辈手下留情。” 长离认同的点了点头,“确实,你们真该感激我一时手软,留下你们一条性命。” 第四百五十二章 复国皇子 长离毫不客气的话语让钟祺玉又多了一层无奈,他语气中满满都是感叹,“前辈到底想如何?” 长离袖摆轻轻在半空中晃动,透着一股悠然自在之意,他状似考虑的想了一会儿,然后摇了摇头,“我并没想好。” 他确实没想好,说教训他们一顿,也已经教训了,说杀了他们,他暂时不想动手,说放过他们,他又觉得不能这么轻易饶过他们。 这三种选择都不符合他的心意,他目前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处置他们,只不过,这些也不必说出来,就让这三人以为他就是一个阴晴不定的老怪物好了。 虽然性命暂且无忧,但钟祺玉听到这种回答心中还是十分的没底,这人现在不杀他们,说不定等心情转变就骤然的对他们下杀手,这种生命全由他人做主的感觉实在是太糟糕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沉声说道,“前辈,今次是晚辈冒犯前辈,出手教训我等是理所当然,晚辈家中长辈今后也绝不会像前辈追究,前辈大可放心。今后若前辈有需要,也大可找上晚辈,我们绝不推脱,还望前辈宽恕我等,晚辈必定感激不尽。” 他这番话是经过深思熟虑才说出来的,他想这个人不杀他们的原因无非就那么几个,而其中最有可能的就是不想招惹他们背后的势力。 而不放过他们也是同理,怕他们离开之后,通知家中的长辈找他麻烦,所以他说出不追究今日之事的话语,应该能让这个人多一重考虑,毕竟这江湖中还没人会直接与玄剑山庄与霸刀山庄结下死仇。 可长离的话却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你还想告知你的长辈,好让他们来找我的麻烦?”他竟是完全将钟祺玉画中的未尽之意点了出来。 钟祺玉心中暗道,他确实是有这种想法,但也绝对不会在你面前说出来。通知家中长辈绝不计较是真,但他们的长辈听不听他们的劝阻又是另一番事了。 钟祺玉天生一副玲珑心肝,自然知晓,有些事不是口中说说就可以的,他听到长离这话,就知道自己打的算盘已被人看清,但他也不能直接的承认,“前辈说笑了,晚辈岂敢有此等用心?我二人在玄剑山庄与霸刀山庄还是有些分量的,既然说绝不追究,那就必定不会追究。” 他打量着长离的神色,又继续说道,“前辈独自修行想必也有些辛苦,今日还分神来教导我等,我等实在对前辈感激不尽,若前辈让我等归家,我等必定奉上大好的宝物供前辈修行,以报答前辈今日教导之恩,前辈若是不信,大可扣下一人,让另一人回去报信,如此也可让前辈满意。”这话中的意思就是一以人为质,绑架勒索了。 长离看着神情坦坦荡荡的中钟祺玉,脸上居然露出沉思的模样,当然他心中肯定是不以为然的,那些宝物于他又有什么用处?他之所以装出这副模样,也是觉得这小子有点意思,他乐得配合他来一出戏。 钟祺玉见长离这副模样,心中一定,看来是有戏。他趁热打铁道,“若是前辈乐意,那边让荆林往家中报信,晚辈留下来,也好让前辈逗个趣。”他说逗趣的时候,话语中带了一丝笑意,就好像真的在对长离阿谀奉承一般。 长离瞥了这小子一眼,然后在他满怀期待的视线中摇了摇头,他语气温和的说道,“小子,说你傻,你还真没听进去,你是觉得我听不懂人话?什么奉上宝物以供我休息,怕是叫来家中长辈对我围剿吧,真是打的好算盘,也无愧于你这好相貌,还真真称得上是人面兽心。” 这人面兽心一词用的非常的不妥当,可长离还是这么用了,他就是想羞辱羞辱这人又如何?谁让这人将自己当傻子糊弄? 心中的算盘再次被戳破,钟祺玉心中苦涩不已,又听到那句人面兽心的评价,他更是有一种哭笑不得的感觉,这人还真是什么折辱人的话都敢说啊。 索性他也就不再反驳了,直接问长离,“既然前辈不相信,那便算了。晚辈生死皆由前辈所掌,既然前辈如此看不上我们,那便直接杀了我们俩是便是。”说完他就闭上了眼睛,一副等死的模样。 这时,又听到长离轻轻的笑了一声,然后说道,“好,我成全你。”话尽,他就感觉一道劲风向他袭来。 刚刚那话语中的森然之意就让钟祺玉心中发凉,在感觉到劲风传来时,他便瞬间反应过来,迅速的往旁边一避。 轰隆一声闷响传来,一大片灰尘被激起,呛得这三人不住的咳嗽,等灰尘慢慢的落下后,钟祺玉发现才原来他身处的那处之上,骤然出现了一个拳头大小的窟窿。 他心中顿时一寒,一股冷汗从他的额角冒出,将他的头发都浸湿,他这才真正的意识到这人真的喜怒不定,说杀人就杀人。 长离依旧站在原地,身形未动分毫,他缓缓的收回了手,然后说道,“感觉如何?” 不怎么样! 当然,这话钟祺玉不敢说,他只能在心里腹诽,然后口中奉承道,“前辈果然实力非凡。” 事情进展到这一步,长离的那点兴趣也已经被耗光,他本就疲惫非常又陪这群人嬉闹了一会儿,精力彻底的被耗光,所以他神情骤然一冷,衣袖一摆,就转身走,“今日就放你们一马,可别又落在我手上。” 说罢,他就挪动脚步,毫不犹豫的离开,这骤然发展的事态,让钟祺玉猝不及防,他还在绞尽脑汁的想着,该如何周旋来保全自己的性命,没想到那人居然就这么轻松的放过他们,这让他有一种难以置信的失落感。 他直直的盯着长离的背影,好像长离随时为改变心意转过身来一般,可长离始终没有,他身形几个飘忽,就消失在了他们的面前,了。 晚风一点点的吹拂,直到过了许久,这群人才从那种失神的状态中走了出来,然后重重地松了一口气,终于保下了这条命。 第四百五十三章 复国皇子 长离沿着大路一路往前走,虽然并没有运用轻功赶路,走路速度依然十分的快,不过片刻就已走了半里远,他要去的地方与那三人一样都是桃溪,虽然先前他并不知道这个名字。 距离桃溪越来越近,道路也就越来越宽敞平顺,而在途径一个密林的时候,长离突然顿住了脚步,他转头往旁边走去,厉声喝道:“滚出来。” 空气静悄悄的,唯有风拂过树梢引起的哗啦啦声音,但气氛却骤然的冷肃了下来,长离的语气更加的冷肃:“不要让我说第二遍。” 这句话说出,密林中就传来细细碎碎的声响,然后一行身着麻衣的人走了出来,这群人面目都十分的平凡,周身的气息也十分的不打眼,恍然看过去,也只以为是一群普通的路人。 但长离却不会这么认为,这大半个月来追杀他的就是这一行人,这群人与那群老臣子手下的死士不同,是真正的精兵强将,来源于那些一直与老臣子有所联系的世家们。 他们与这一群亡国奴有所联系,未必是因为心系旧朝,更多的是打算浑水摸鱼,在其中寻求更大的利益,而此次长离叛逃的消息传出来,第一个下杀手的不是那群老臣子,而是这一群胆大妄为之人。 他们害怕因长离之故而将自己与前朝皇嗣有联系之事暴露出来,让当今那位以此为借口,向他们发难。 他们与当今的关系可称不上很好,大齐之所以能带大魏而代之除了,除了最后的几任皇帝胡作非为,失了人心以外,还有这些高门的推动。 而在高门推动下,坐上皇位的大齐太祖在坐稳了他屁股底下的位置之后,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如同大魏的末代皇帝一样,削弱世家的力量。也由此,世家与皇族之间的争斗正式展开。 这个世界,局势一直如同乱麻一般,先有江湖势大,后有世家盘踞,光圈不说岌岌可危,但也绝对达不到独尊之境,所以大齐的历任皇帝,都致力于削弱江湖与世家,提高皇族的地位,虽然大齐才历经三朝。 长离冷眼看着走出来的这几人,为首的那人手上拿着一个粗糙的锦囊,锦囊中装置着一枚玉佩,那人将玉佩取出,暴露在空气之中,玉佩上刻有精致的古体魏字。 那人沉声说道:“殿下,家主请您一叙。”那枚玉佩是象征着前魏皇族身份的玉佩,所以说,这人口中的那位家主掌握了前魏另外一支皇族遗孤的消息。 长离心中微微有些诧异,他以为前魏的残裔只剩下他一个了呢,但想想这些世家在江山易主之时所做的事,长离也就不奇怪了。 他没有理会这个暗示的话,而是直接动手,不消片刻,这群人就通通倒在了地上,这次他下的是杀手,而那枚玉佩,则是在他脚底下碾做了尘。 什么破烂玩意儿都敢拿到他面前晃荡,真以为他没见过世面? 他施施然的往前走,没过多久,林中倒了一片的尸体就被人暗暗处理掉了,家族暗卫本就有死的无声无息的自知之明,更何况是面对这么一个危险的人物,只不过这些人还是将长离的危险性提高了几个等级。 等许久之后,钟祺玉三人从这里路过的时候,这片密林里无半点异状。 到了密林,就证明他们离桃溪不远了,这三人骑着快马,迅速的前行,终于赶在城门关闭之时到达了桃溪镇。 桃溪镇是一座并不算大的小城,虽然这城门修缮的不错,但依旧是一个小城,所以那三个骑着高头大马的人经过时,还是引起了桃溪镇人的注意,不只是因为两马的难得,还因为那三人造型的奇特。 桃溪镇或多或少算一个交通要道,常年有江湖人士来来往往,所以镇上的居民也不算没甚见识,但这三个侠客的造型还是让他们惊到了。 明明那一身衣衫撑得上是做工精良,但那衣料却皱皱巴巴,其上落满了灰尘,明明那三人也称得上是风资飒爽,但此时鼻青脸肿的,沾满了污垢,脸上甚至还有残余的血渍,让那三张好相貌大打折扣。 这三人便是钟其玉他们。钟祺玉顶着众人好奇的视线,身体僵硬地往自家的产业走去,在到达接头那人之处时,他的身体甚至僵硬成了一具死尸,而他旁边的两人也是如此,他们什么时候这么丢脸过? 接头那人收到了消息之后,就马上从自家院子里赶了出来,他一看到少主这番狼狈的模样,大惊失色,然后问道:“少庄主,你这是怎么了?” 钟祺玉只是摇头,然后说:“准备笔墨纸砚,我要给父亲大人写信。” 那人好不容易压下脸上的惊色,马上点头,吩咐手下人去准备钟祺玉需要的事物,然后亲自为钟祺玉他们准备房舍。 钟祺玉三人顶着一张鼻青脸肿的脸,神色晦暗的往房中走去,在行走的路途中,钟祺玉与慕荆林还时不时的对视一眼,他们两个眼中的阴沉满溢出来,似乎都可以酿成一片云雨。 而从头到尾被忽视的端木灵溪则是万分的委屈,可她却不敢像以往那般骄纵的发脾气,而是默默的咽下这口气,没办法,她知道这两人心中还在生着自己的气,如果不是自己多事去惊扰了那个人,那人便不会对他们动手,让他们遭了一场横祸。 这让她十分的心虚与忐忑,但在心虚之余,她又多了一丝奇特的理直气壮,当时他们三人都没有发现那人的异状,如果他们能早点察觉,提醒自己,那自己也不会对那人无语了,还让自己遭这一场横祸,说到底还是他们没能力! 这么一想,她心中就好受多了,对,没错,都怪他们不是自己的错,她可是人见人爱的,神通广大的灵溪,怎么会做错呢? 钟祺玉与慕荆林不知道这个女人诡异的脑回路,他们一路都在用眼神交流着,似乎是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但即使如此,他们之间的交流也十分的畅通,毕竟是当了十几年的好兄弟。 在房中,钟祺玉与慕荆林分别给自己的父亲写了一封信,在信中重点的描述了长离的相貌举止,武功,脾性,还隐晦的向自家父亲询问这是不是他们的故人? 第四百五十四章 复国皇子 显然这两个人是把长离当做了与他们父辈有仇的老怪物,如此长离才会整治他们。 显然他们猜错了,在拿到家中长辈回信的时候,他们就得知了这件事,然后满腹疑虑的猜测着长离的身份,所以这么一位高手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呢? 他整治他们两人,仅仅是因为他们的冒犯,亦或是本就对玄剑山庄与霸刀山庄有恶感? 而随同书信一同来的,还有玄剑山庄与霸刀山庄的长辈,他们正是来处理钟祺玉与慕荆林受伤之事的,毕竟钟祺玉慕荆林对于他们各自的势力而言都万分的重要。 那一日,他们鼻青脸肿的来到桃溪时,虽然注意了隐藏身份,但也有许多认得他们的江湖人士将这件事传开,所以现在钟祺玉与慕荆林受伤一事,成了一件公开的秘密作为谈资,出现在江湖人士的口中。 玄剑山庄与霸刀山庄的人,一则是为了调查长离的身份,二就是保护这两人的安全了,当然这种保护让这两人十分的不快,他们刚刚独自行走江湖没多久,就再次回到了自家势力的庇护之中,这让他们感到由衷的尴尬。 还没来得及将美名传遍江湖,就已经以另一种方式扬名立万了。 长离此时正在正在桃溪镇外,他先叫三人一步来到桃溪镇中,却没有引起镇上之人的注意,在桃溪镇休息了几天,恢复了精力之后,他也曾到镇上去转了转,虽然他并没有用心的修饰自己的容貌,但镇上的人却依然没有如何留意他,就好像他的存在感被彻底的隐没了一般。 而镇上的江湖人士所讨论的那三人受伤之事,他也有所预料,毕竟他当时可没有对钟祺玉他们的马下手,他们能够如此迅速的赶到桃溪镇,长离一点也不意外。 这段日子里,他也亲身体会了一番流言之所以称为流言的道理。 钟祺玉三人受伤一事由一开始的三人出言不逊,得罪了老前辈被教训,转变为了他们被敌视玄剑山庄,以霸刀山庄的邪道人士所埋伏,猝不及防之下受了重伤。再转变为了那两兄弟为了一绝色女子而互相反目,结果将对方打得重伤,最后变为了那两人已伤重不治,不日即将咽气。 这种种说法不停的在江湖上传播,居然又转化了许多版本,而从其他友人口中得知此事的钟祺玉在愤怒之余,也只能默默的咽下这一口气。 不过是一轮莫须有的流言,等过段时日,自然会散去,而流言之中的那个绝色女子,则是心情抑郁的待在玄剑山中之人为她准备的客房里。 这客房虽然谈不上十分的精致,但也还算干净整洁,这也不算是慢待了,可她还是十分的抑郁。 她自从来到这个世界起,衣食住行就无一不精,在她看来,这算得上整洁的房间却只能称一声简陋。 难道是那两位少侠因为之前发生的那件事而迁怒于她,她由衷的感觉到委屈,明明是那两个少侠自己武功不够,怎么能够怪自己,自己还是受他们连累的呢,她身上的伤势到现在都没好,手臂到现在都没能动弹。 一看到自己的伤处,她就想到那个伤她的人,然后恐惧就袭上了她的心头,让她将那点愤怒吞了回去,算了,还是留在这里好了,如果出去乱跑没人保护,又遇到那个人该怎么办? 如果是以前,这位自诩不应该受半点委屈的女子可是会不管不顾的离家出走的,就好像她之前觉得皇帝将她纳为妃子,是对她的羞辱,所以离家出走一般。 看够了热闹,长离就决定离开桃溪镇,这也就是他出现在镇外的原因。 虽然离开时走的是另一个城门,但长离依然遇到了一片密林,这一片密林较之前的稀疏,密林中还有一条行人开拓出来的路,他正往那条路上走。 这几天他也摸清楚了附近的道路,这条路是前往一个大城市最近的路,他悠悠然的走在这条不算宽阔的路上,褐色的衣衫普通而精干。 他以前穿的那件宽袍大袖的衣裳,到底还是太招摇了,而且行动间也颇为不便,所以这次他就干脆直接买了一件新的一声,然后将那一件衣裳销毁,那件衣裳上留有前朝皇族的暗记,所以不能卖出。 山林多虫兽,但长离行走之时却完全没有遇到,他身边连一只盘桓的蚊虫都没有,四周静悄悄的,隐隐传来的只有尖细的风声,一股无形的压力,悄悄的向着四周弥漫,让那些远比人类敏感的猛兽们安静的躲在自己的巢穴中,不敢有丝毫的异动。 而与长离方向完全相反的一人则是看着那个突然跑走的大虫,眼中满是惊讶,今日似乎有些不对劲啊! 他走上前去,向着旁边的那位青衣公子通报:“公子,我们是要继续赶路,还是先行休息。” 虽然觉得有些不对,但这个中年汉子也没有太过在意,说不定那大虫是见他们人多势众,不好对付才退走的呢?以往也不是没有遇到过这种事。 青衣公子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大虫离开的方向,沉思了片刻之后说道:“继续赶路吧,争取在日落之前到达桃溪。” 事出反常必有妖,虽然他不惧妖邪,但不必要的麻烦还是少招惹一些为好。 听到了公子的吩咐,这一群人又继续往前走,说是一群人,其实也不过三人,一者是那中年汉子,一者是这青衣公子,还有一者是一个未及弱冠的小药童。 药童提着一个硕大的药箱,一边走,还一边问他家公子:“公子,玄剑山庄的少庄主真的已经命在旦夕?”他们此次出行,正是应玄剑山庄之邀,去为他们的少庄主看伤。 青衣公子摇了摇头,在蹙起眉头之后,又点了点头,药童一脸诧异的看着他家公子,就听到青衣公子说道:“说危险也不危险,说不危险也危险。” 说到这里,他口中的话顿住,似乎是不想再解释,正在这时,一抹褐色的衣角从林中,一闪而过,他的眼神骤然一变。 第四百五十五章 复国皇子 青衣公子凝神往那边看去,却并未看到什么人影,他心中的警惕一下子被升至最高,而他身边的那两个随从也闭上嘴,警惕的注视着四周。 风声依然在悄悄的回荡,树叶被翻动,发出细微的声响,四周静谧的仿佛一粒沙落下也能听到,空气凝滞,时间也仿佛被静止这一刻,这处空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青衣公子与他的随从对视了两眼,然后缓步向前方探去。 他们脚步轻缓的落在地上,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衣衫晃动间,已越过了百米的距离。 百米外的密林依然是密林,青衣公子没在这里发现人窥伺的痕迹,他依然没用,放下心来,目光不停的环视着,寻找着那人可能留下来的踪迹。 是自己的仇家还是玄剑山庄的仇家? 那两个随从虽然不知自家公子见到了什么,但他们深知公子的功力,也没有对她的异常状况做出怀疑,而是不停的往四周查探,那轻盈的脚步无声的落在地上,就仿佛一头矫健的猎豹,透着一种不是常人的灵敏。 在这里没发现什么,那青衣公子依然没有放弃,他又往前走了几步,就正好转到了一个视线死角,那里,正好是大路所在,而这条大路,正是刚刚他们所经过的地方,原来他们绕了一个大弯子,竟然还生生的倒退了一些。 青衣公子看着这熟悉的场景,心中不竟产生了疑惑,难道那人是故意引他们往回走,可这并没有什么用处啊! 他看着那好像全无异常的路,心中不静,细细的思索着,身为一个医者,他本就比常人细心的多,若是寻常的武者,见到这一幕,还只当是自己多心了,但他却完全不会,他心中想着,是他自己招惹来的仇家,还是玄剑山庄招人来的仇家,不然也不会在这等紧要关头上遇到意外。 思索着,思索着,他不禁往前走了几步,然后原先被树木遮挡的视野就骤然宽敞了起来,在视线的那头赫然的出现了一处溪涧,而在溪涧的一旁,则是站着一个眉目清俊的公子。 那公子看上去不过弱冠,身着一袭褐色的衣衫,那褐色的衣摆,正是自己刚刚所见,青衣公子目光不经意一凝,然后微微的往那边走了几步,就看见那人骤然的抬起头来,直直的望着他,那双淡漠的眼睛里有寒光一闪而过。 青衣公子被寒光所摄,骤然的停下了脚步,这人是谁?好大的威慑。 他抬起手,轻轻的拱手:“见过兄台。”青衣公子虽神态有些冷淡,但却是难得的温和了,跟在他身后而来的两名随从见到自家公子这个模样也有些诧异,但他们却没有多言,公子还真是难得对人这么客气。 长离眼中的冷厉渐渐的褪去,他淡淡的点了点头,没有说话,虽然觉得那人有些无力,但那两名随从,却没有如同以往一般出言训斥,因为他们只想连自家公子都需客气相待的人,必然不是简单的人物。 虽然相隔较远,但青衣公子还是能清楚的看到那人眉间的不耐,他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继续问道:“不知兄台从何处来,要往何处去?” 长离淡淡地回了一句:“与你何干?”语气虽淡,话却有些不好听。 公子听到这么一句不客气的话,没有发怒,反而说道:“我等三人正要前往桃溪,不知公子意欲何去,若是同去桃溪,不如与我三人一路,这样也能安全一些。”竟然邀请他。 清楚的知晓自家公子是何等喜静的性子的两名随从惊愕的抬起头,又迅速的低下了头去,他们心中对长离的评价又提高了几个等级。 作为一个神医,能得到公子这般看重的人,实在是太少了,就连玄剑山庄的庄主,请公子出山去为他儿子看病也是三托四请,不惜用上了以前的承诺才让公子外出就是,而现在这个人如此的不客气,公子居然还如此客气的邀他同行,这岂不是说此人在公子心中的重要性,还超过玄剑山庄的庄主。 唯有长离清楚的知道这句话中的试探意味,他冷冷的瞥了一眼这个青衣公子,眼中有煞气一闪而过,那青衣公子被长离的煞气所摄,居然情不自禁的往后退了两步。 见此情形,长离便接着说道:“少年郎,莫要做些无用功,去看你的病人去吧,与你无关的事少管。” 这青衣公子周身环绕着浓重的药齐,而他的随从也背着一个硕大的药箱,长离自然能迅速地辨认出他的身份。 在这时,出现在桃溪外的郎中,应该是玄剑山庄延请而来,既然已经收拾了那三人一顿,长离就不想再出手,而他们延请名医为自己医治,也与长离无关。 刚刚之所以会在那里停留片刻,被这青衣公子发现,也是长离觉得这青衣公子的言词有些意思,且对他年不过弱冠就有如此医术,有些许的好奇。 他当了多世的神医,对医术的钻研,绝对只在这个青衣公子之上,而不在之下,不过好奇也就那么一瞬罢了,所以在下一刻,他就迅速的离开。 可那青衣公子的感觉确实不错,居然能够捕捉到长离的踪迹,并且追到这里来。 少年郎,这么一句特别的称呼,让这三人都是一惊。这……他们难道是遇到了哪个隐世不出的老怪物? 老怪物!他想他或许知道了伤那三人的人到底为何了?刀剑奇侠在江湖上的名声不弱,武艺自然也弱不到哪里去,能够轻轻松松让他们重伤的自然不是等闲之辈,而听仙剑山庄对他们伤势的描述,青衣公子更是多了许多的好奇。 未曾废掉,或者封禁他们的丹田,仅仅凭借一道剑气就封闭了那两人的武功,这等奇妙的手法让他十分感兴趣,而这也是他答应玄剑山庄庄主出诊的主要原因。 而现在,他或许是找到了那些手段的主人,他的眼中顿时闪过一丝兴味,就想要走上前去,这时就听到长离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速速退去,我今日不想多做追究。” 第四百五十六章 复国皇子 听到这句话,青衣公子居然不进反退,他往前走了几步,口中说道:“前辈……” 见此情形,长离眉头轻轻地皱起,然后以指为剑,轻轻划下,一道凌厉的剑气瞬间划破空气,在空气中形成阵阵刺耳的声音。 这道声音对青衣公子形成了巨大的冲击,他身体不禁摇晃了一下,口中闷哼一声,有血腥味自喉咙涌出,又被他咽了下去,他眉头紧皱,缓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最后只能无奈的放弃之前的想法,抱拳后退:“惊扰前辈了,晚辈这就告辞严。”然后缓缓的退出了这片空间。 而长离在那青衣公子身形彻底离开之后才收回了视线,他手指微动,一道细微的气劲就发散而出,不远处就突然传来了一道轻微的嘶嘶声。 这嘶声就像是蛇类受伤时发出的哀鸣之声,果然,在刚刚青衣公子身处的不远处,一只青绿色的小蛇从一棵繁茂的树上掉下,身体僵硬的躺在树叶之上,口中还发出嘶嘶的声响,显然是受到不小的创伤。 而就在他落地的那一刻,连那嘶声都消失了,在一见那小蛇已断了生机,而若是有细观人,就能发现小蛇的七寸已然被凌厉的剑气洞穿。 长离随意的看了那小蛇一眼,然后轻声说道:“雕虫小技。”说完他也没有打算去找那青衣公子的麻烦,而是径直的离开,总有再见的那一日,先不急着去寻他的麻烦。 小蛇生机断绝的那一刻,另一处神情凝重的青衣公就突然顿住了脚步,他眉间涌上一丝愁绪,随即愁绪就化开,他思虑了良久之后,才说了一句罢了,:“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他的两个随从这个刚刚见到那一场景之后神情就有些恍惚,现在听到公子的话,还有些没回过神来,那青衣公子看了自家两个不争气的随从一眼,然后又叹了一口气:“真不知这一次是对还是错?” 他虽被称为神医,却不仅仅只会医术,天文地理,占卜乐理他都有涉猎。这次在他出诊之前,他也曾为自己占过一卦,得到的结果是,表面无忧,实则多愁。 他当时还倍觉好奇,这世上能让他愁的事物,应该也不多了,现在看来那愁就应在这里。刚刚那人脾气可算不上好,自己窥视他的手段又被对方发现,将来若是再见,对方一定会找回这个场子,说不得自己就有一场劫难。 可,即使是有一场劫难,他也不后悔今天自出诊。能一睹天下奇闻异症,是他之兴趣所在,他绝不会轻易放弃。 诸多思绪从这青衣公子的心中走过,最后被他一一划去,多想无益,还是先完成手头的事吧。 他摇了摇头,就准备回到大路之上,而这时,前方又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这一次,那两个随从终于醒过神来,那中年大汉连忙走到自家公子的身前,向着前方喝道:“谁在那里?” 前方并没有冒出人来,也没有出现应答的人声,只是那细碎的脚步声一下子就乱了,好像那边的人被中年汉子的质问吓得慌了脚步。 眼见无人应答中年汉子的怀疑更甚,他眼观六路,缓缓的向那边走去,到了一定的距离之后,中年汉子捡起地上的石子朝着一个方向扔去,嗖嗖嗖,石子划破空气,准确的落到了一个地方。 “呀!”一声女子的惊呼传来,紧接着,一阵颇为细碎的声音响起,青衣公子定睛看去,就见到一个女子狼狈的从树后面露了出来,那女子身着粉色的衣衫,神情颇为惊慌。 中年汉子厉声喝问:“你是谁?” 粉衣的女子躲躲闪闪,不敢正视中年汉子的目光,她慌慌忙忙的从地上站起来,手脚间颇有不协调之处,察觉到这一现象,青衣公子眼中闪过一道光芒,随即隐没不见。 见这女子没有回答,中年汉子也没有直接动手,他看着女子并不像身怀武功的样子,就询问青衣公子:“公子,你看应当如何处置?” 虽然并没有直接驱逐这个女子,但中年汉子依然没有放下警惕,毕竟江湖上处处都是陷阱,刚刚他们才见到一个其貌不扬,实力却出奇强大的老怪物,现在突然冒出来的粉衣女子说不定身上也另有倚仗。 似乎是察觉到青衣公子才是做主的人,粉衣女子,也就是端木灵溪连忙将视线转到青衣公子的身上,在目光落到他脸上的时候,端木灵溪眼中顿时闪过一抹惊艳,她瞪大了眼睛盯着青衣公子的脸,口中喃喃道:“穿越果然没有骗人,古代还真是多美男子……” 端木灵溪的声音虽然小,却没有瞒过青衣公子,青衣公子,也就是叶千言眉头一皱,这穿越又是什么东西? 他不自觉的忽略了那句美男子的话,但心中却存留了一些异样,这女子到底是从何处来?为何会如此胆大?因武林坐大的缘故,这个世界也多有行走于江湖的女子,但那些女子也绝不会胆大到对着一个陌生男人发花痴,还说这什么美男子。 这是哪家没调.教好的小花娘逃出来了吗?叶千言心中想到,不怪乎他如此猜测,因为只有那些注定无法搏一个好前程的女子行为才会如此的放荡,不,就算是那些深陷泥罩的女子,有时候也会自矜才情,不会轻易做出这等事。 他问:“姑娘从哪里来?为何要躲在那里?” 端木灵溪沉浸在叶千言的美色中难以自拔,听到叶尖言的问话,她还没有回过神来,就连声音也这么好听啊…… 叶千言的外在条件与钟祺玉和慕荆林相比也不差什么,甚至还更上一层楼。他们三人,一者温润如玉,一者冷峻威严,一者淡然出尘,各有各的风采,也各有各的胜场。 端木灵溪一边打量着叶千言,一边在心里暗暗的比较,这三人到底哪个更出色,比较来比较去,最后得到的结果是都很出色。 她不禁暗暗的感叹,如果要她选,她会选哪个呢?一想起要放弃两个出众的人,她心里就一阵揪心的疼,然后生起一个荒诞的想法,为什么不能三个一起选呢? 第四百五十七章 复国皇子 不提这边发生的一系列事情,长离悠然自在的向南而去,到达了一座大城,在这座大城里盘桓了半月,又向南而去,又到达了一座小城,在小城里盘桓了数日之后,又再次离去。 他就这样的不停离开与留下,在这个世界上留下他的印记,而那些忠心的老臣子们也始终都没有忘记他,一波一波的刺杀从不停下,让长离杀的都有些不耐烦了。 他扔下手中简陋的兵器,神情显得有些阴沉,然后往南而去,南方有一座武林世家盘踞的家族。而在半月之后,这一个家族的首脑人物就被人杀掉,这个家族瞬间陷入了内战之中,争权夺利,你来我网,渐渐的连追查家族主事人的死因一事都没多少人在乎了。 而经此一事,那些暗地里动手的家族,仿佛都受到了震慑一般,纷纷停手,长离十分不快的心情,这才慢慢的好转,他悠悠然的停下了脚步,留在了这一座小城。 这是一方被烟雨笼罩的小城,雾气轻薄,婉约而美丽,吸引了许多向往江南美好的北地之人,这其中并非只有长离着一个路人,还有许多生性放荡的游客,其中就有李思清。 李思清是一个刀客,一个生性放荡不羁的刀客,他爱美人,爱美酒,爱美景,更爱交朋友,他似乎天生就有一股魔力,凡是见过他的人都忍不住与他相交,也因此他在江湖上的人缘好得不得了。 这一日,他来到了这座小城,说的第一句话就是:“酒又喝光了。” 他掂了掂自己的酒壶,摇了摇头,然后快步的往酒家走去。 这座小城里另一种出名的东西就是酒,李思清闻着空气中飘荡的酒香,肚子里的酒虫馋得直打转勾得他心一阵的痒,他一边打量着这座小城,一边顺着酒香前行。 路过的人看着这个满身风尘的青年人瞥见他脸上那仿佛带有魔力的笑容,都不由自主的与他交换一个笑容,真是一个神奇的年轻人,许多人心中这么想到。 掀开帘子,李思清下意识的扫视了一片酒馆,空间狭小的酒馆里只设了两个木桌,其中一桌被两个五大三粗的江湖汉子占据,而另一桌则是坐着一个身姿挺拔的年轻人。 那年轻人背对着李思清,手中端着一个酒盏,轻轻嗅着,无法看到他的真正容貌,但只看他展露出来的风姿气度,就知晓这人的相貌必定差不到哪里去。 李思清一边打量着那个青年,一边问向酒家:“酒家,你这里最好的酒是什么?” 酒家是一个带着帽子的小老头,他抬头一笑,那两撇小胡子就随之跳起来:“我这酒馆中最好的酒自然是渡春寒。” “渡春寒?渡尽寒光春光在?倒是个好名字。” 小老头听着李思清用这么文雅的一句话来形容他的酒,高兴得胡子都要飞起来,他手脚麻利的打了一坛酒,对李思清说道:“客官尝了这酒,就知道这酒不只是名字好听,连风味也不俗。” 李思清接过那酒坛,一边往昌黎的方向去,一边说道:“那我可要好好的尝尝了。” 在距离长离还不到三尺之距时,李思清猛的一个快步,落到了长离的面前,然后将那坛子酒放在长离的桌上,语气轻快的说道:“这位兄台,可否共桌?” 长离看着骤然落下的酒坛,手一顿,他缓缓的抬起头来,看了一眼李李思清,又低下头去,慢慢的思量,直到等了一会儿之后,李思清才看到长离轻轻的点了点头说:“可以。” 自长离抬头的那一瞬,李思清的眼中便闪过一抹暗光,在听到长离同意的话之后,他连忙麻溜的坐到他的对面,打开了那坛子酒,将坛口放在鼻尖,表情迷醉的嗅了嗅。 直到过了许久之后,他才语气梦幻的说道:“好酒!真是好酒!” 说完这话,他就将酒坛送进口中,咕噜咕噜地大饮了一口,清冽的酒香弥漫在他的口中,让他心神为之一冷。 等那股馥郁而冷冽的劲头过去之后,他才忍不住的喝了一声,“爽快!” 听见这个客人如此不作伪的夸赞,那卖酒的小老头也十分的高兴,他眉飞色舞的说道:“客官喜欢就好。” 说完这句话,他停顿了一瞬,又说道:“我这酒,凡是喝过的人就没有说不好的,客官真是好眼光。” 李思清听到这话,忍不住凯愉的说道:“酒是好酒,但酒倌你的口气也不小,一种酒喝进不同的人口中皆是不同的滋味,你安能说让所有的人都满意?” 小老头听到这话明显愣了一下,然后他就陪笑道:“客官说的是,是小老儿子说大了。” 李思清听到小老儿这话也有些不好意思,他连忙赔礼道:“是我太过较真了,酒家你这酒确实称得上一声佳酿,但如果说是绝世好酒,那还是差了点功夫。” “照这个说法,客官是喝过那传说中的绝世好酒?”小老儿好奇的问道。李思清摇了摇头,淡笑不语。 直到与那小老儿叙过一轮话之后,李思清才再次将注意力放到长离身上,他若无其事的向长离询问:“这位兄台该如何称呼?” 长离抬眸扫了他一眼,那清清冷冷的眼神,让李思清心神下意识的一冷,然后就听到长离说道:“过路之人,无名无姓。” 这是拒绝将自己的名号告诉自己了,李思清心中想到,他也不计较,而是将手中的酒坛往前推了推:“兄台可要尝尝这渡春寒?” 长离摇了摇头:“我并非你的兄台,也不喝你喝过的酒。” 这就有点尴尬了,李思清摇了摇头,然后说道:“不叫兄台那叫什么?阁下太过较真了,这酒确实不错,兄台不尝尝那可真是太可惜了。” 长离瞥了一眼那简陋的酒坛,也可以想见酒坛中清亮的酒液,他语气淡淡的说道:“以毒丝萝,春啼鹃,寒蟾液为引所酿的酒确实不错,只不过你能不能消受得起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毒丝萝,春啼鹃,寒蟾液,这三种都是鼎鼎有名的毒物。 李思清的脸上骤然的升起的一丝讶异:“怎么会!?” 他胃部下意识的升起一种呕吐感,就想要将吞下去的酒液吐出来,而那两个听到长离这话的江湖侠客则是霍然的站起身来,拿起他们的兵器砍向那小老儿。 小老儿在长离说出毒丝萝三个字的时候,神情中的惊讶就怎么也是掩饰不过来,他口中发出阴鹜的笑声:“桀桀桀,小哥好眼光。”他称赞的对着长离说道,一张脸上满是扭曲的笑意。 第四百五十八章 复国皇子 事情至此,已完全不需要再怀疑,李思清连忙运功将那一口酒逼出来,可距离他喝下那口酒已经有一段时间,已经有部分的酒液融进他的身体中,与他和而为一。 他的一张脸慢慢的变得灰白,在他运转内功对抗毒素的时候,又很快的变得紫红了起来,内功与毒素慢慢的交锋,在这种交锋中,那本就烈性的毒素运转得更为剧烈,居然汇入了他的内功之中,让他的情形更为严峻。 他一张脸憋得紫红紫红,偏偏唇色白得跟被霜打的瘸子一样,就在他快坚持不住的时候,一只手伸了出来,点在了他的碗脉上,然后那蔓延的毒素就被逼了下去。 李思清这才缓了过来,他轻轻的吐出了一口带着腥臭味的气,然后对着突然出手相助的长离说道:“多谢兄台相助。” 长离连忙避开了那一口腥臭的气,缓了缓之后才说到:“不必谢,这并非免费的。”他从来不是乐于助人的人。 李思清一脸你无理取闹的表情看着长离,但都败在长离那漠不关心的神情下。 而在另一边,那两个江湖人士都还没来得及将兵器送到那小老儿的脖子上就倒在了地上,他们两张胖脸肿的和发酵的米面一样,大如猪头,而那两张脸上布满了猩红的血,搭配上他们那两张紫黑如墨的脸,丑陋的让人不忍直视。 当下,那两个江湖大汉一脸晦气的躺倒在地上,他们不停的掐着自己的脖子,仿佛要将那涌上来的毒气逼下去,可这只是无济于事,他们非但没能缓解自己的情况,反而让自己背过气去。 那小老儿就那样笑吟吟的看着这一幕,脸上的神情满是趣味,在好好欣赏了一番那两个大汉的惨状之后,小老儿才有心思看一眼李思清。 这一眼就让小老儿皱起了眉来,他质问道:“你怎么没事?” 李思清被气乐了,怎么,他没事他很失望吗?不对,他没事确实很让那老头失望。他霍然的站起来,就想要冲过去,将小老儿制服,可就因为他这个剧烈的动作,他身体里安静下来的毒素又骤然的沸腾了起来,让他感到一阵的晕眩。 见到这一幕,小老儿嘻嘻的阴笑了一阵,然后又看向长离:“小哥是怎么看出来的?” 长离嫌弃的看了一眼这小老头,然后声音冷淡的说道,“那一股腥臭味,隔着十里都能闻到,也只有这几个蠢货才分辨不出来。” 被归为蠢货的李思清无奈的摇了摇头,他扫了一眼桌上的酒坛,然后用一种莫名的口气说道:“我闻的时候明明没有闻出异常来。” 他行走江湖多年,怎么会连这点防备都没有,这酒自然是细细分辨之后才入口的,而他分辨酒的方法可是他那个被称为神医的好友教给他的。 莫非是那好友藏私?没有将真正的精髓交给他?等这次事情聊了之后,他必定要找那好友好好的说道说道。 李思清一边思量着该怎么脱身,一边就已经想到要去找好友算账。 长离淡淡的瞥了他一眼,那眼神中的意味让李思清尴尬得不得了,就听见长离说道:“酒坛之上还抹了一味药,雪流年。“ 李思清这才恍然大悟,这雪流年并非是什么毒药,非但不算毒药,还是一味对人体很有好处的药,但这种药却独独不能与春啼鹃合用,一旦合用便会形成一种剧毒之物,而这种剧毒之物在经过毒丝萝与寒蟾液牵引之后,就会瞬间发作,让人直上九天。 李思清再次露出一个苦笑,正是因为雪流年无色无味他才会这么轻易的中招,这可真是阴沟里翻了船,没想到这么一座小城居然还有一位用毒好手,要知晓这些药理可不是寻常人能够知晓的,就连他,也是在那位神医待了好久,耳濡目染之后才知晓的。 “栽的不冤。”他说了一句。 这时就听到长离淡淡的补刀:“庸人的自我安慰。“ 刚刚被视为蠢货,现在就被称为庸人,李思清不禁自嘲了一句:“真是流年不利。” 这时长离又说了一句:“愚蠢的人,无论哪一年都是流年?” 李思清被哽住了,他有些恼羞成怒,然后对长离说道:“兄台这张嘴还真是不留情。” 长离呵了一声:“我为何要留情?” 这句话彻底的让李思清噎住了,而一旁一直盯着长离的小老儿又嘻嘻的笑了几声:“不妨事,小老儿今日可让两位客官一起过流年。” 说罢,他就猛然的跳出,一只枯瘦如柴的老手就伸到了长离的面前,那老手上留有坚硬的指甲,指甲泛着呈紫红之色,让人一见便觉不安。 李思清见到这一幕顾不得自己身上的剧毒,连忙出手阻拦,可这小老儿另外一只手伸出,直直的拍上李思清的胸膛,逼得他回身自护。 那小老儿一张枯瘦如柴的脸上挤出了一个兴奋而扭曲的笑容,他死死地盯着长离那张冷静的脸,口中兴奋的怪叫,“恐惧吧,颤抖吧,畏缩吧,很快你就会像一条狗一样在我手上求饶,小老儿我一定会让你感受到什么叫生不如死!” 话说出口,这小老头周身凝聚的煞气就更为浓厚了,仿佛这一句话激起了他的施虐欲一般,他已经在心中畅想着该怎么折磨长离了,他在第一眼见到这少年人的时候,心中的兴奋就已经不受控制的冒了出来,而这正是今年的第三次。 上两次无辜死在他手中的少年人,也是如同长离一般的年纪,他实在是控制不住自己想要杀人的欲望,尤其是这种面对这种如同朝阳一般的少年郎的时候,他们总会让他想起自己如同一条死狗一般活着的少年时光。 每当他见到这种无忧无虑的少年人时,他就克制不住自己的杀意,为什么他活的这么辛苦,这些愚蠢而不堪的人却能活得这么自在呢? 所以,今日他反倒将自己的目标抛之脑后,一门心思想要杀了长离,可还没等他动手,李思清就闯了过来,他只好将自己精心准备的毒酒交给了他,顺便打着一箭双雕的主意。 他在心中畅想着长离的死法,可等他真真切切的注意到长离脸上神情的时候却发现,长离脸上没有露出丝毫的恐惧,反而多了一种高高在上的嘲讽,这种嘲讽就好像巨人在看到挑衅的蚂蚁一般,他心中顿时一个咯噔,一种不妙的感觉升了上来,他连忙收回了手,就想要腿回。 可这时,一道细微的咔嚓声响起,长离动了。 第四百五十九章 复国皇子 在李思清还为长离担忧的时候,在那老儿而心生不妙的时候,长离突兀的往前走了一步,然后抬起手,狠狠的站在那小老儿的手腕之上! 清脆的骨裂声响起,那是小老儿腕骨断裂的声音,一道闷哼之声随之响起,李思清只听得风声阵阵,就看到那原本嚣张不可一世的小老儿狠狠的往后倒退,撞在了桌子上,发出一道凄厉的惨嚎。 原是那小老儿背脊撞在了桌子的尖角之上,撞的他头晕眼花,李思清还没从这突然的变故中反应过来,就看到眼前突然闪过一道人影,然后那小老儿就形状凄厉的倒在了地上,而他的背上落着一只脚,那只脚正是长离的。 长离脚尖轻轻的碾了碾,一股如同泰山般的力道就随之落下,落到了小老儿受伤的背上,让他痛的哇哇直叫,咔嚓咔嚓的声音不绝于耳,那是他骨头一寸寸断裂的声音。 长离神态冷漠的看着地上不停求饶的小老儿,嘴角甚至轻轻地扬起,就好像小老儿的惨状深深的愉悦了他一般。 李思清这才回过神来,他走上前来,打量着那小老儿,语气莫名的说道:“这是闻名江湖的毒魂圣手。” 能被称为圣手,除了它的毒素强悍以外,他自身的武功也不会弱到哪里去,可就是这么一个在江湖上响当当的人物,居然就这么栽在了长离的手上。 “毒魂圣手?”长离语气里充满了轻蔑:“就凭他也敢称作圣手?” 他脚下的力道又重了重,让那小老儿痛的两撇胡子都好像要飞出去,他忙不迭的求饶:“不敢不敢,小老儿不敢,小老儿再也不敢称做圣手了,还望阁下高抬贵手,放小老儿这一马。” 他低头低得十分迅速,那涕泗横流的模样看的人不自觉的心软。可长离非但没有新闻脚下的力道还加重了些许。 而李思清也没有对长离的行为产生异议,他走到酒馆的后院,就发现死在房中的酒馆老板,那老板是一个风韵犹存的小妇人,一张半老徐娘的脸上还带着些许惊慌,而那惊慌也永久的凝固了。 李思清将老板娘的尸体抱出,放在椅子上,一边摸着自己的下巴,一边感叹:“真是可惜了,一个大好的美人。” 小老儿看见老板娘的尸体之后哀嚎声都停住了一瞬,下一刻,他的嚎叫声就更为大声了,一边嚎,他还一边去这长离的脸色,好像要从他的脸色中揣摩出真正的用意来。 长离看了老板娘一眼,语气淡淡的说道:“再美你也无福消受。” 李思清满是遗憾的摇了摇头,然后转过头来,对着那小老儿说:“辣手摧花之人,都该死!” 不知为何,这酒馆中的动静如此大,外面却始终无人来查看,李思清之前还当是这小镇人丁稀疏,酒馆中的状况一时没人发现,但这小老儿的惨嚎声如此之大,时间也过了这么久,依然没人来查探,这就十分的不合常理了。 他背对着老板娘,缓缓向长离走来,而长离似乎也有些不耐烦,脚下的力道松了些许,就在长离真正挪开脚的时候,就在李思清心神彻底松懈的时候,异变突起! 瘫倒在地上的小老儿手轻轻地抬起,向着长离的脚踝划去,在他的手掌边缘,一片泛着蓝光的小刀片轻轻的切割着空气。 而在李思清的身后,那句紧闭着眼睛的尸体突然睁开了眼睛,那风韵犹存的老板娘嘴角轻轻的勾起,露出了一个妩媚的笑容,一双芊芊素手摆出曼妙的姿势,微微伸出,就要印上李思清的后背。而双手上凝聚的,是与她的芊芊素手完全不相符的刚烈真气。 长离淡漠的神情微微变了变,他眉梢微微向上挑起,然后,步伐微变,那刚刚靠近他脚踝的刀片就被轻轻松松的避开下一刻拿着刀片的手就被踩在了脚下。 一股寒凉的真气也顺着这只手向那小老儿的身体蔓延,让那小老儿痛苦的直打摆子。 另一边,被偷袭的李思清脚步也是轻轻一晃,就这么看似轻巧,实则辛苦的避开了那女人的手。就是这么一个轻巧的动作,也引动了他身体里的毒气在,让他身形一阵的晃荡。 他运转全身的功力,勉强的将毒气压下去,然后避开那老板娘的第二轮攻击,芊芊素手携带的风打在他的耳畔上,让他额角的头发不住的飞扬,一缕发丝被刚猛的劲风打落,落在地上,沾满污秽。 李思清深吸了一口气,心中默念神医好友教给他的避毒法门,然后运转自己的功法,与那老板娘斗了起来。 老板娘确实是个狠角色,在李思清中毒的情况下压得他无法还手,而在李思清险象环生的同时,长离的情形却是十分轻松,他随手炮制着这个传说中的毒医圣手,将他炮制的仿佛一滩烂泥。 虽说他的武艺不错,但一身的功夫确实出在毒术上,现在他的毒术无用武之力,人自然也就没有了反抗的机会。 他轻轻一脚将那小老儿踹开,然后随便的找了一张椅子坐下,悠悠然的看着李思清与老板娘战斗,李思清左支右绌的抵御着老板娘的进攻,偶尔看一眼长离的情况,却看见长离悠悠然的看着热闹。 他心里不由得升起一股怒气,但这股怒气在撇到长离那双万事不关心的眼睛时又悄然的淡去,算了算了,不过萍水相逢,别人也确实没有帮自己的必要。 可再不帮忙他就要死了,所以他抽着哭嚎了一声:“兄台,救命啊!” 长离这是颇有闲心的回了一句:“我为什么要救你?” 李思清一噎,就打算继续相求这时老板娘娇笑了一声:“小郎君陪奴家过过招不好吗?你刚刚不是还在夸在奴家的美貌,为何这时就如此的嫌弃奴家?你们男人不是时常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今日奴家便来满足小郎君的愿望,小郎君怎的又不愿意了?” 第四百六十章 复国皇子 听到这话,李思清只能呵呵两声,然后继续长离求救。 牡丹花下死?他宁愿拔了那牡丹,也不愿意自己死,做鬼也风流?做人的时候不能风流,做鬼还能尝出什么滋味来? 他一边运用着自己独门的轻功闪避,一边往长离的方向而去,老板娘一边在心里暗暗小老儿那老鬼不得用,一边阻拦着李思清。 虽然这酒馆并不算大,但酒馆的后院却算得上宽敞,李思清此时就是与老板娘在后院中打斗,离长离有些距离。 老板娘一边打斗着,一边还有心思还关注长离,她眼波斜飞,动人的神韵从脸颊上散发:“这位少侠,我实在是对这小哥儿喜欢的紧,阁下行行好,就将他让给我如何?” 李思清连忙喝了一声:“不可!” 老板娘不满的嘟了嘟嘴,说:“小哥何必这么绝情,奴家实在是心悦于你,你便应承下来又如何?奴家虽不敢自诩为牡丹,但芍药却也许得,待奴家拿下的小哥儿,就将小哥儿埋在芍药之下,小哥看可还要得?” 要得?要你个大鬼头啊!我不杀了你这女人将你埋了,就算我怜香惜玉了。 他们两人一边打斗,一边还观摩着长离的神色,从前长离寥寥出的几次手,就能知晓长离的武功必定极高。 李思清被老板娘逼的险象环生,有几次差点丢了性命,再有几次只怕连命都要丢了,在又一次躲过老板娘的攻击之后,李思清心里发了狠,不能再这样了,他大声的叫了一句:“兄台要如何才会帮我?” 长离沉吟了一会儿,然后说道:“你能予我什么?” 李思清绞尽脑汁的想着自己能给出来的东西,一边说给长离听,长离再一个一个的否定,说到最后,李思清都绝望了。 老板娘听着李思清一个一个报出来的珍稀宝物,眼中闪过惊色,那惊色在李思清说出玄元丹之后,就化为了极致的贪婪。 她拍出的手也因这三个字停顿了一瞬,然后被李思清看准了这个破绽,瞬间反击,可惜李思清到底身中剧毒,无法承受追击,最终还是被老板娘给压了下去。 老板娘轻声的吸了一口气,娇笑了一声后说道:“之前竟不知小哥的身家如此之厚,若小哥早说自己有玄元丹,那奴家也不是不可以放小哥一马,小哥何必去求那狠心之人呢?奴家如此通情达理,必会满足小哥的所有心愿。” 李思清嗤之以鼻,他宁愿去求袖手旁观的长离,也不愿意让这女人放他一马,这种人反复无常,最是没有信用,若是信他们的话,到最后死的还是自己。 他看到长离微微动容的神情,心中一喜,有戏! 这时就听到长离说道:“你有几颗玄元丹?” 李思清喉咙里涌上了一口血,但还是被他压下,你还想要多少?玄元丹一颗便可增进十年的内力,多少江湖人士梦寐以求,却始终求不到,现如今我将这要拱手奉上,你居然还不满足! 他压着声音说道,“三颗。” 这话一出,不知那娇媚的老板娘,就连如同死狗一般躺在角落的小老儿都抬起头来,三颗玄元丹,那可是三十年的内力!只这三颗药,就足以在江湖上掀起腥风血雨,没想到一个偶然路过的小子,居然身怀如此重宝! 长离微微的思索了一会儿,然后摇了摇头,“不够。” 李思清喉咙的那口血几乎要吐出来,不够?你再说一遍! “你觉得你的命只值三颗玄元丹?” 呵呵,我觉得我的命不值三颗玄元丹! 李思清想要这样说,但他还没这胆子,到底还是命重要啊,所以他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说道:“五颗,我只能拿出这么多了。” “五颗啊……” 李思清听这长离游离的话语,一颗心被提得老高,最后他听到长离说道:“好吧。”那一颗提着的心终于放下来。 他的心神也有了一瞬的松懈,飘忽不定的步伐也突然顿了一下,就在这时,老板娘瞅准了这个破绽,狠狠的一掌拍出。 这一张凌厉而霸道,震的她身周空气都在呼呼的吹响,就在这时,一个人影突然出现在老板娘的身前,一只修长的手伸出,印在了老板娘的身上,一股磅礴而又浩瀚的内力溢出,直接将老板娘的掌势劈散,老板娘受到重击,闷哼了一声,仰头吐出了一口血来之后,就狠狠的倒飞了出去。 而站在长离身后的李思清见到这一幕,则是重重地松了一口气,果然他没看错。他伸出手,就想要搭上长离的肩膀:“多谢了兄台。” 长离轻轻的往旁边一让,避开了他的手,然后语气淡淡的说道:“五颗玄元丹。” 李思清口中的话顿时一滞他看着长离那双冷淡的眼睛,露出一个讪讪然的笑容来:“五颗玄元丹……这个……” 见状,长离也没有动怒,他语气清淡的问了一句:“怎么,不想给?” 话说出,他的手就轻轻的印在了一旁的酒缸之上,那硕大的酒缸抖了抖,下一刻,清脆的陶瓷破裂声传来,酒缸居然就这么被震成了粉末,酒缸中的酒也没有倾泻下来,反而是直接被内力蒸发了。 李思清看着这一幕,狠狠的咽下了一口口水,然后老老实实的说道:“我手中暂时只有三颗玄元丹,不过我可以向我的朋友去讨要。”那个朋友自然是被称为神医的叶千言。 这时就见长离伸出了手:“拿来。” 李思清有点傻眼:“什么?” 长离像个傻子一样的看了一李思清,然后强调了一句:“玄元丹。” 李思清滞了一分,然后满是肉痛的拿出了一个瓷瓶来,瓷瓶中放着这三颗圆润的丹药。 暖融融的丹香传出,让靠近的李思清神情有些陶醉,可还没等他享受个够,长离就将药收了起来,李思清只能遗憾间肉疼的看着那个离他而去的瓷瓶,口中承诺道:“我会尽量还上那两颗玄元丹。” 长离点了点头:“你有这个自觉便好。” 其实这只是客套话,你相信吗?李思清想补上这么一句,但他还没这个狗胆,所以只能怏怏的点了点头。 这时,就听见长离又说道:“如果没有及时还上……” 第四百六十一章 复国皇子 听清楚了长离话中的威胁之意,李思清脸上的笑容就更为尴尬了,虽然确实不敢还,但确实有过这种想法呢。 他老老实实的点了点头:“说道,一定会还上。” 说罢,他看着长离问道:“不知阁下之后会去往何方?等我讨要来了,玄元丹必定会给阁下送去。” 长离摇了摇头,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淡淡的说了一句:“等时间到了,我自然会向你讨要。”说罢他就准备离开。 李思清看这长离的动作,连忙问:“这两人该如何?” 他一边问还一边去着那两个倒在地上的人,老板娘与小老儿身体瘫成一滩烂泥一般倒在地上,声息微弱,眼看着就不好了。 长离淡淡的瞟了她们一眼,看得那两人打摆子,然后他说道,之:“随你。” 说完这句话,他就突兀的伸出手,在李思清的肩膀上点了一下,一股钻心的痛感从长离手指碰到的地方传出,直痛的李思清额头抽搐,直到这一波剧烈的疼痛过后,他才喘过了一口气问阁下:“这是?” 长离说道:“帮你压制三日的毒气,你自己好自为之。” 李思清连忙运功,果然发现自己身体里沸腾的毒气被压了下去,他顿时感激的道了一句:“多谢。” 长离摇了摇头:“等你活过这三日再说吧。” 嗯,这是怎么回事?他不是帮自己压制了三日的毒气吗?可长离没等他解释,直接一个闪身就消失在这。 狭小的酒馆外又是一番天地,长离看着急急赶来的那群人,轻轻的哼了一声,然后轻轻地说了一句:“暂且放你们一马。” 这一群人打的主意是打草搂兔子,有一个算一个,那被毒杀的两位江湖侠客算一个,李思清算一个,他本人自然也算一个,那两个江湖侠客倒霉死在两个杀手的手下,李思清也不算幸运,身中剧毒,而长离则是因为自身境界过高,所以没有中招,但这并不代表他不会追究。 只不过,他想起李思清身上那庞大的气运,嘴角就微微的弯起,有时候,死并不是最痛苦的结局啊…… 这句话轻的就如同春日的柳絮,慢慢的飘荡在春日的寒风中,浅淡,轻薄,但其中蕴含的杀意,却让人遍体生寒。 他挥了挥衣袖,一股无形的劲气就蔓延到酒馆前栽种的花树上,那花树颤了颤,浓烈的香气居然就这样散了出来,那香气慢慢的飘远飘远,直到扩散在酒馆前的这一方空间,附着到每一个他所接触过的事物身上。 …… 事情都已经处理好,长离便收回了手,一路往南,就此而去,而南方则是当时睁开眼所见到的地方,既然那群老家伙不老实,那就再收拾一次好了。 而等他离开,没有多久,尚在酒馆中拷问那两人的李思清就骤然的发现,酒馆已经被一群人包围,这群人口口声声的说着李思清是杀人凶手,将他打成了十恶不赦的罪犯,就要将他就地击毙。 李思清这才明白长离口中所说的好好活着是什么意思,他明白自己已经踏入了一个圈套,却不知道这圈套是针对自己的还是针对离开的那人的,索性现在也不需要去考虑这些事了,当务之急就是怎么脱身。 他感受着自己周身充盈的真气,然后狞笑着看着那老板娘与小老头,这两人身上说不定藏着什么突破口呢…… 多日后,狼狈的从小城中逃离的李思清一路北上,去寻他那神医好友,三日的界限早已超过,他身体里的毒素早已抑制不住,但多亏他行走江湖多年,积蓄不薄,用了许多的灵丹妙药也勉强的将那毒气压制下来。 只不过,等他赶到叶千言的所在时,他已毒气攻心,一张脸紫黑紫黑,死气蔓延,一看就是日不多,叶千言看着这个狼狈的从墙头掉落的好友,连忙上前压制住他体内的毒素。 “咦?”他突然发出了一声惊讶的声音,点在李思清穴位上的时候,突兀的停顿了,怎么会?他独创的用来压制毒气的手法居然不管用了。 他皱起眉,吩咐药童拿出秘制的解毒丸,解毒丸入口果然有效,李思清脸上弥漫的黑气散了一些,神智也慢慢的回笼。 叶千言问李思清:“你去了哪里?种的是什么毒?遇到了什么人?” 李思清意识上有些模糊,听到他的问题,愣了许久,才反应过来:“去了南方的一个小城,中的是千丝引,遇到了一个奇怪的高手。” “千丝银?”叶千言眉眼间的疑惑更甚了,千丝引虽然是剧毒,但他独创的解毒手法对它也有效,为什么这次例外了呢? 但他看着李思清模模糊糊的样子,还是没有继续问下去,而是招呼赶来的护卫,让他们将李思清抬回房去。 玄剑山庄的护卫警惕的看着这个突然从墙头冒出来的人,他们之前居然没察觉这个人,直到他突然从墙头跳进来发出了那么大动静之后才发现,而且这还是一个身中剧毒的人! 他们看着叶千言那熟捻的样子,将心中的疑问压了下去,听从叶千言的吩咐,处置李思清,而得到了消息的钟祺玉也赶来,他看着狼狈不堪的李思清,说了一句:“这好像是无影客,李思清。” 叶千言在忙碌之余还能勉强顾及钟祺玉的疑惑:“确实是他。” 钟祺玉的眼中闪过震惊:“什么?真的是他?他怎么会落到这一地步?”无影客可是江湖中数一数二的一流高手,武功还超过他一些,江湖经验那更是胜过他这个初出茅庐的剑客太多,居然也有这么狼狈的时候。 叶千言没有继续回答他的问题,他眼中闪过一丝跃跃欲试,迅速的往房中赶去,这么跃跃欲试,完全不是出自于李思清的关心,而是出自于对疑难病症的猎奇心理。 而躺在客房中的李千言看着那一排摆开的银针,心里下意识的打了个颤,他哆哆嗦嗦的说了一句:“你,你悠着点……” 第四百六十二章 复国皇子 叶千言拿出一根一支长长的银针,眼中闪过一道流光,他语气笃定的说道:“放心!” 放心,放什么心,完全无法放心!李思清咬紧牙关,眼神里满是慷慨赴义的悲壮,落到了他的手里,还能有好日子过? 等到七日后,李思清身上的毒素被拔除了大半,神智也彻底清醒过来之后,他才一脸虚弱的去拜访这座宅子的主人,玄剑山庄的少庄主钟祺玉。 钟祺玉神色也十分的虚弱,他全身的内力被封禁,除了一些外在的招式以外其他的武艺都使不出来,而慕荆林和他一样。 他们那日伤在长离手中,受的那些粗糙的外伤并没有什么大碍,但就是这封禁内力的手段,让他们始终没有办法,不得不请来神医叶千言,可叶千言的医术也没有传说中的那么神乎其神,一连治了多日依然没什么起效。 其实叶千言若是要用强硬的手段确实能够解除他们身上的封禁,虽然那于他们的身体有碍,只不过叶千言见猎心喜,不舍得用这么粗糙的手段去破坏那精致的封禁罢了。 今次李思清真正的清醒了过来,叶千言也就难得的向他盘问此次中毒的始末了,李思清一脸无奈的讲述了他这次的行程,原来他此次前往那南方小镇,正是冲着长离而去。 而他的目的始于一个人的请求,那人与李思清萍水相交,也算是有一丝的交情,他家中父亲突然被杀,把家中长辈忙着争权夺利,居然不愿去追讨凶手,他满怀不愤却无计可施,最终只能把这事交托给李思清。 李思清是一个很仗义的人,既然朋友相求,他自然不能不应,而他也确实是一个很有本事的人,顺着那寥寥几条线索,居然就追查到了长离的身上,查到了长离的行踪,这也就是他会出现在那座小城的原因。 可他没想到还没从长离身上问出什么来就中了招,最后也是靠长离相救才保住一条命,他一边说一边苦笑摇头,神情中满是复杂。 叶千言并没有认真听这件事情的始末,他将注意力集中到李思清对那神秘高手的描述上。 他语气带着笃定的说道:“你说的那位神秘高手是不是年龄在弱冠左右,容貌清隽,神态冷淡,武功出神入化,兼之言语尖利?” 这几个描述听上去都十分的普通,若是随随便便安放在一个人的身上,那能找出许多,但这些特征集中在一起,答案也就呼之欲出了,李思清苦笑着说了一句:“你见过他?” 叶千言点了点头:“在桃溪镇外见过一面。” “桃溪镇……”钟祺玉无意识的说了一声,他看向那两人投注来的目光,说道:“说不定你们说的这个神秘高手与打伤我们的那人是同一个。” “哦?”李思清顿时来了兴致。 “那位高手的武功或许达到了返璞归真的境界,他并没有用出什么复杂的招式,但寻常人连他多一道剑气都挡不过来,而他那冷似寒冰的剑气也确实是我生平罕见。” 冷似寒冰?其他几人准确的找到了关键点,他们同时点了点头,那就是同一人了,虽然长离手中无剑,但这几人确实感受过他的剑气,而这种威力奇大,特征鲜明的剑技,确实是那一人所有。 他们就几个倒霉蛋同时露出了相似的苦笑,李思清好奇的上下打量着叶千言:“你也遇到了那个神秘高手,他没伤你?” 叶千言听着李思清带着几分期盼的话,没好气的说道:“没有让你失望了!” 李思清居然诚恳的点了点头:“确实有点失望。”这几天落在叶千言的手上,他可是痛得欲生欲死,如果能听到一些叶千言吃鳖的消息,他想这很能愉悦他。 叶千言眼睛微微的眯起,然后不怀好意说道:“你身上的毒,至少还要半个月才能拔干净?” 李思清连忙改口:“这怎么可能,我怎么会失望呢?我庆幸还来不及。”他用一双诚恳的小眼睛盯着叶千言,希望他忘记自己刚刚说的话,叶千言冷哼了一声,收回了目光。 这时慕荆林冷不丁的说了一声:“不知道是哪方势力培养出来的天才,武功居然达到了那等境界。” 他的语气中夹杂了一丝记恨,虽然这是记恨,十分的轻微,但在场的人哪个不是人精,他们眼中多了一丝复杂,又很快被掩了过去。 叶千言说道:“估计不是什么天才,而是一个隐世不出的老怪物。” “老怪物?”慕荆林重复了一声,又闭上了嘴,只不过,这一次他表露出来的沉默姿态,没有让其他的人觉得稳重反而多了一丝焦躁。 客房中的几人在讨论着自己的遭遇,而客房外的端木灵溪则是满脸的郁闷。了,她没想到自己转了一圈居然又转回了玄剑山庄的别院。 她那日独自跑出去,就是想要离开这里,她在这别院之中受尽了冷眼,她诩身为尊贵的尚书家小姐,不能受这委屈,所以她悄悄的跑了出去,跑到了桃溪镇外的密林中,还遇到了一个颜值超高的小哥哥。 她正想追随着小哥哥闯荡江湖,没想到小哥哥的目的地居然是桃溪?她顿时就尴尬了,然后在山庄人诡异的目光下厚着脸皮的留了下来,没办法,她身上的伤势又发作了。 她看着别院仆人们带着嘲讽的嘴脸,心里憋屈的不行,等钟大哥伤好了,她一定要为自己讨回公道。 她这些天一直没有见钟祺玉,因为那一丝心虚,但现在却迫不及待的想见钟祺玉,因为她受的委屈,可这别院里的人居然若有若无的拦着她,而钟祺玉也从来没有表露出要见她的想法! 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可最终不想忍也得忍,她毕竟是寄人篱下。 这么一个容貌秀美,性格刁蛮,武艺低下,又没有江湖经验的女子在离家出走,这么长一段时间里,没有无声无息的死在哪里,还真算她运气好,可现在她的这份运气,却被无声无息的消磨了。 第四百六十三章 复国皇子 事情还是出乎叶千言的意料,李思清身上的毒素足足拔了大半个月才被拔除,而钟祺玉与慕荆林被封禁的内力也是足足耗费了三月时光,才真正找到解决的方法,至于端木灵溪身上的伤势倒是简单一些,不过也耗费了一个月的功夫,算下来,叶千言待在桃溪的时间足足有小半年。 这对于他来说是十分难得的事情了,毕竟他号称神医,不仅医术了得,连医治病人的速度也十分的了得,需要他耗费大半年才能够医好的病,大多也是一些疑难杂症,而这三人身上的病症,在常人看来都算不得什么要人命的病症,只不过是病得有些蹊跷罢了。 不过越是如此,叶千言的兴致也就越高,毕竟这是一个让他医术精进的办法。 而被医治好后就被叶千言抛之脑后的端木灵溪,则是满怀不忿,不过这一次她可不敢走了,上一次逃跑,她好运遇到了叶千言,叶千言在她的死缠烂打之下还将她带回桃溪,这可是难得的好运气,而下一次她不敢保证自己是否还有这样的运气。 毕竟离家出走的她还没有在江湖上闯出一番名堂来,就遇到了一个天大的挫折,她也由此认识到了江湖的风险,自此再也不敢小觑这波谲云诡的江湖了。 李思清身上的毒被拔出之后,就没有继续留在玄剑山庄的别院里,他又换了一番行头,继续到江湖上去搅风搅雨了,而那友人拜托他的事他却依然记在心里。 等两个月之后,长离找上门来之时,李思清除了将那两粒玄元丹交给他之外,还旁敲测击的打听长离的事,长离当时就冷笑了一声,然后狠狠的揍了李思清一顿,自那以后,李思清就闭嘴不言了。 相比起仗义出言,他更在乎的是他自己的小命,更何况他与那位朋友只是萍水相逢,交情并没有那么深。 三年后,风流不改的李思清钻进一位花娘的闺楼里,一边搂着如花似玉的花娘,一边喝着小酒,神态间满是惬意。 他一双大手不住的在花娘娇嫩的皮肤之上摩挲着,那花娘被他摩挲的娇笑连连,柔弱无骨的身子不住的往李思清怀里钻,李思清一边享受着美人的投怀送抱,一边享受着美酒的氤氲滋味,快活的无与伦比。 他一掀长袍,打算来正头戏的时候,一段箫声突然响起,这箫声呜呜咽咽,如江上秋风,如冬雪簌簌,听得人心中一片愁苦,直让人泪雨泠泠。 李思清在听到萧声的那一刻,跃跃欲试的动作就停住了,他端起桌上的酒杯又饮一口,每一口都让他尝出不同的滋味,音韵的旋律清凌凌融化在他的口中,就如同美人的泪水一般,将他的心渗透。那一滴一滴的愁苦滴进他的心中,让他仿佛也敢感觉到那苦痛的滋味。 箫声也渐远,渐长,渐无声,缓缓的消失在这溶溶的月色之中,而在箫声消失的那一刻,李思清骤然的清醒过来,他搂着花娘的手,骤然放开,一双眼睛明亮得仿佛夜空中的星辰。 居然就这么简单的中了招!这简直不可思议! 李思清回想着刚刚沉浸在箫声中的情态,冷汗从他的额角冒出,刚刚他在那笑声中品尝到的人生八苦,竟然觉得就这么在最欢愉的时候死去也未尝不可。 他几乎已经想到了自己多年后的轨迹,那孑然一身,孤苦伶汀的模样,竟让他有些悟道,他觉得他或许明白了那些和尚为何天天念着那枯燥的经,悟着那空洞的理,望着人间香火,却又摒弃着人间香火,最后化为一番黄土,来世一遭,却不得半点欢愉。 现在回想起来,他都能察觉到自己当时仿佛着了魔一般,心中的佛理佛意化作绵绵的雨水浸透他的身心,让他如同一颗悟禅多年的老僧一般沉浸在那大道之中。 他双唇发白,脸上的风流意态一下子被吓干净,而他身边的那位娇俏的花娘看着她这副模样,则是一脸的惊讶,她脸上也有愁苦之态,却没有李思清这么明显,而那愁苦之态,大多是怜其身世之悲,与命运之苦,但这悲苦完全没有达到如李思清那种足以顿悟的程度。 李思清缓了一会儿,才缓过神来,他问花娘:“芸娘,你刚刚可听到了箫声?” 芸娘点了点头:“不知是哪位乐者吹的萧,当真是神乎其神,听得奴家好一阵伤心。” 她扶了扶自己头上的点翠簪子,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一声,一双妩媚多情的眼睛也笼上了层层的烟雾:“这世道,良人难得,欢愉短暂,也不知芸娘今后该何去何从。” 这句话倒是她难得的真心话,她说这话时整个人都愣住,就像是梦魇了一般,话说完后芸娘也就原重起那哀伤的情绪中脱身,她捂着嘴,咯咯的笑了几声,就打趣的说道:“叫李郎看笑话了,奴家听那箫声哀怨,一时间愁绪涌上心头,居然说那这么一句不当说的话,这确是奴家的不是,奴家给郎君赔礼。” 说罢她就端了一杯酒,娇娇俏俏的喝下去,还将那空了的酒杯给李思清一观,放下酒杯,这芸娘便再次迎了过来,她一双芊芊素手,攀在李思清的胸膛,正一点一点的摩挲着,往上而去,在攀到李思清的脸颊之时,被李思清一把捉住。 李思清拉开芸娘,霍然的站起身来,然后语气平淡的说道:“芸娘,我今日有要事,就先不陪你了。”他扔下一绽银子,就此而去。 芸娘看着鬼影子都没有一个的闺房,又哀哀的叹了一口气,她捡起那绽银子,放入妆奁,口中还抱怨了一句:“这死鬼。” 她郑重的将妆奁落下锁,然后身子就骤然被人搂住,她也不慌,而是镇定自若的扶了扶自己的簪子:“你怎么又来了?” 她身后传来一道带着丝淫邪的声音:“我见你形单影只的呆在闺阁中,知晓你长夜漫漫身难度,自然要以身相陪。” 芸娘不屑的嗤了一声,然后懒洋洋的说道:“就你眼尖!” 第四百六十四章 复国皇子 风声呼啸,李思清脚尖轻轻点在屋檐之上,没有发出丝毫的响动,他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飞去,途中没有惊扰到任何人。 箫声能够那么清晰的传入她耳中,就证明吹箫的那人里他并不远,果然,在芸娘阁楼不远处的一座闺楼里,坐着一位青年。 这青年旁边站着一位容貌并不逊色于芸娘的花娘,李思清一眼望去,就发现这容貌素雅的女子是群玉楼的另一位头牌花娘,如娘。 他身形灵巧的从如娘的窗口跃过,落地的那一瞬,他就看清了吹箫那人的模样,他胸中郁结的端着的那口气瞬间松懈下来,口中问候道:老前辈,“又见面了。” 时隔三年,这是李思清与长离第三次相见,而这一次相见,李思清依然不知道长离的名字,长离冷冷的区了李思清一眼,然后说道:“去掉那个老字。” 李思清呵呵一笑没有言语,不知道这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老怪物,叫他一声老前辈也不为过,他脸带笑意的问道:“前辈唤我来此处是为何事?” 虽然芸娘也听到了那箫声,但李思清清清楚楚得知道,这箫声的大半威力还是用在自己的身上。 长离没有直接回答,而那位侍立在一旁的如娘则是走上前来,端起桌上的酒壶,为两人沾了一杯酒,然后又默默的退回到阴影里,李思清饶有兴趣的打量了一眼这如娘,如娘脸上完全没有以往的清高之气,反而恭敬的如同面对大儒一般,可李思清清楚楚的知道长离完全不会是什么大儒。 可此时并不是闲话这些的时候,他心中回想起这段日子武林中发生的事,对长离唤他来也有了底,他不等长离回答,直接猜测到:““前辈是为了那前朝宝藏而来?”长离没有拐弯抹角,而是直接点了点头。 李思清立马松了一口气,然后滔滔不绝的将他所知道的前朝宝藏的事讲出,而在李思期说出前朝宝藏四字的时候,如娘就已经悄无声息的退出了这座闺楼,烟花女子,身无归处,这的密事,还是少听为好。 她想起刚刚众人出现在她闺房中的男子,眼中闪过一抹暗光,然后那暗光就骤然的熄灭,那一瞬光亮从明到暗,就好像一场绚丽的烟花,还未升至顶端,就骤然的落下。 她嘴角微微的弯起,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到底是不同路。眼角有一滴泪水坠下,仿若她酿了多年的愁绪,苦到了心底里。 这位郎君的箫艺还真是出神入化呢,居然就这么引动了她积蓄多年的愁情。 在闺楼中的长离听着李思清所描述的关于前朝那诱人的宝藏,心里嗤之以鼻,前朝究竟有没有宝藏,其他人不知晓,他这个前朝余孽还能不知晓? 前朝末代的几位皇帝都是穷奢极欲之人,不说私库中的银两早就被耗尽,只怕国库中的银两也被他们挪用了许多,再加上前朝末年灾害频生,即使还有些许的剩余,只怕也用到了救灾之中,不然民间的起义也不会也不会缓上那么多年。 这突然疯传武林的宝藏,不知道是前朝皇室真有那么一笔不为人知的钱财,还是说有心人的故布疑阵。 十有八九是后者,不过既然是故布疑阵,那疑阵中少不得也会放上诱饵,这诱饵也不是谁都有资格能够筹集的,至少也得是富甲一方的大势力。 那他们花费这么大的代价不?这个宝藏又是为了什么呢?为了杀他这个前朝遗孤,或者是其他的更隐秘的目的? 这些虽与长离有关,但也并非多么重要的事,只不过啊,长离心想,既然有这么一桩热闹凑上来,他为何不去瞧瞧呢? 这武林中中日大事,小事不断,现如今有这么一桩石破天惊的事,将所有的矛盾都聚集在一起,这其中的乐子可还真是有得瞧了,而他也正好拿来解解闷。 心中已经有了主意,长离的神色就越发的淡然,李思清觑着他的脸色,心中不断的嘀咕,这老怪物到底是在意还是不在意?前朝宝藏那么大一笔财富,连他听来都心中发热,他还真不信,这老怪物心里一点念头都没有,所以他试探的问道:“前辈也想要去瞧瞧那宝藏。” 长离点了点头,去看看也好,他倒要瞧瞧,那传说中的宝藏是个什么模样!如果那宝藏只是粗制滥造的,用来勾引人的鱼饵,那可别怪他不买账。 他眼中一抹煞气一闪而过,然后又迅速的隐没,但在煞气出现的那一刻,李思清只觉浑身发凉,他讪讪然的一笑,然后问长离:“前辈可还有什么其他的吩咐?” 长离冷冷的瞥了他一眼,然后指尖骤然的闪过一抹劲风,将他手中的酒杯击碎,清冽的酒水洒出,溅了李思清一手,让他一瞬间愣住了,他问:“前辈?” 长离只能冷冷的说了一句:“收起你心里的小算盘。”说罢他身形一动,人就骤然的消失在这个闺阁之中,而李思清只能无奈的甩了甩手,随手拿来一方帕子将酒液以及手中的丸药擦拭干净。 然后大声的喊道:“小娘子,速速端上美酒来,大爷,我要和你大醉一场。” 听到声音的如娘不满的皱起了眉,然后施施然的吩咐她的丫环:去,给那位郎君送壶酒。” 这丫鬟眉目虽然尚且稚嫩,但已经可以窥见日后的美态,听见小姐如此吩咐,她娇声的笑了一声,然后随手端起一壶酒,往李思清的方向走去。 她今日不耐烦招待这混人,就让丫鬟打发他吧,清高的如娘一手解下额上的钗环,一手亲拍樱桃小口,然后懒洋洋的往床榻间走去。 等到了第二天,一声尖叫将半睡半醒的如娘惊醒,她揉着额角,从床上坐起,问匆匆赶来的丫鬟:“这是怎么了?” 丫鬟脸上尚且带着恐惧:“芸香苑的芸娘死了!” 如娘一惊,马上从床上爬起:“怎么回事,那小贱人怎么会这么轻易就死了?”芸娘与茹娘的关系一向不好。 “说是在与相好欢愉的时候,被相好错手杀了。” “那相好是谁?” “是、是楼里新来的小厮……昨晚才送你一瓶花露的那个。” 第四百六十五章 复国皇子 命案发生,群玉楼里又是好一阵的忙乱,而侥幸逃过一场麻烦的李思清则是暗暗的庆幸,看来有所得还真是有所失,被人找了一场麻烦,居然又奇异的避过了另一场麻烦,这得失之间还真是不好衡量。 不过麻烦这种事情,想要彻底的避开不是那么容易的,至少李思清没有这个能力,他作为最招麻烦的人,即使不主动去找麻烦,麻烦也会找上门来,就比如这一次。 他满脸苦笑的看着将他拦下来的人,口中责问道:“老胡,你这是做什么?” 这老胡一副行商的打扮,肥胖的手指上带着几个黄橙橙的戒指,这戒指深深的陷入肥肉之中,将那手衬得好像被勒住了的胡萝卜一般,看上去带着几分喜感。 听到李思清的话,老胡不满的挺了挺胸膛,他浑身的肥肉也因为这个动作而上下颤了颤,就好像怀了崽的母猪一样:“老酒虫,这就是你不仗义了,我老胡找你问点事你用得着这么如临大敌吗?” 李思清摸了摸下巴,毫无兴味的说道:“无事不登三宝殿,死胖子,你每次找我都没什么好事,由不得我不警惕,这次又是什么事?” 老胡一双眯眯眼左右扫了扫,然后拉着李思清到了一座隐蔽的宅子里,直到这时,他才开口发问“酒虫儿,你倒说说看,昨晚群玉楼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李思清不满的说了一句:“死胖子,不要叫我酒虫儿!” 老胡没有搭理那一句死胖子,而是着急的说道:“说正事!” 李思清眼骨碌转着,就是不肯给句正经话,直到老胡大出了一回血之后他才不情不愿的,将昨晚发生的事说与老胡听,而他说出来的话里,全然没有长离的存在。 老胡一见李思清这个模样,就知道他肯定隐瞒了什么,他又刨根问底的问道:“还发生了其他的事?你可不要瞒我!” 不瞒你?你以为你是我老婆?! “你一并说来听听。”老胡催促。 李思清故作神秘的摇了摇头,就是不肯将事情的全貌说出来,老胡见他这副模样,恨得牙痒痒,他咬牙切齿的说道:“你的话打了折扣,那我的酒也要打折扣。”酒可是这老酒虫的命根子。 李思清听到了这话,居然不急,他慢条斯理的站起来,然后往墙角走去,在墙角放着的花盆上轻轻地敲了几下,极富韵律的声音传来,一处暗格就这么轻巧的打开,而暗格中明晃晃的放着一个精致的酒坛。 他无比快活的笑着,拿出酒,打开封盖,陶醉的嗅了一口:“清淡悠长,竹香氤氲,果然是好酒。” 老胡见他一下子就找出了自己藏着的珍品佳酿,连忙冲上前去,那庞大的身躯已不符合规律的速度前进,就仿佛一颗行动的肉球。 可李思清完全避开了这一颗肉球与肉球伸过来的手,他轻轻巧巧地往旁边一躲,酒坛抬起,清冽的酒液就到了他的口中,让他满足的长叹了一口气,老胡见此情形气的直跺脚,却又无计可施。 最后李思清还是好心的告诫了老胡一句:“不管是谁让你打听这件事,你都不要管了,这不是你能插手的。” 听到这句话,老胡脸上的神色顿时凝重了起来,他试探的问道:“你这话的意思是……” 李思清没有在回答,而是摇了摇头,抱着这坛酒飘然而去。这江湖中以什么为尊?自然是以武为尊!武功达到了那位老怪物那等程度,那还是莫去招惹的为妙,尤其那老怪物行事还算不上正派。 他抱着那坛子珍品佳酿,一边尝着,一边又往群玉院去,一些没什么用的消息换来这一壶酒,值了。 而住在客栈上房里的长离则是将眼神从窗子里收回来,在窗外是抱着一坛酒美滋滋离开的李思清,李思清绝没有想到,他们刚刚发生的事完全落入了长离的眼中,而他却没有丝毫的察觉。 按照常理,习武之人对他人的窥探十分的敏感,更何况是武艺达到了他那等境界的人,可今日他和老胡的对话却完全没有逃过长离的感觉,由此也可以说明长离此时的武功之高。 他一手执黑,一手执白,在棋盘上杀了个尽兴,虽然若是有内行人来看,会对这棋局嗤之以鼻。 傍晚时分,这家客栈又有人入住,来者是几个风尘朴朴的年轻人。 这几个年轻人,以一个身着玄色衣衫的青年为首,那青年手持一把折扇,扇面轻摇时,隐隐有暗香传出,这年轻人容貌俊朗,眉目间萦绕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贵气,仪态出众,带着一种久居上位的气息。 他一开口便是:“老板,六间上房。”他们此行正是六个人。 其中有几人看上去颇为的熟悉,比如:钟祺玉,端木灵溪,与叶千言。还有另外三人,虽然面容陌生,但仪态也十分的出众。 叶千言看到为首的青年那顾盼有神的模样,不发一言。他们此行是赶往威林参加武林大会的,起初只是钟祺玉与他一起同行,后来在路上又遇到了另外的四人,他们索性就同路而行,在同路的过程中,又慢慢形成了以那青年为首的格局。 这青年武功虽然只是中等,但行世间颇有章法,以他为首,其他人也没有什么意见,当然这只是表面的情况。 除了医术外,叶千言还粗通相面之术,他自然能看出这人贵不可言的命格,所以他才会微微收敛自己的清高之态,默认以那人为首。 六间上房,若是平常有这样的好生意,客栈自然求都求不来,但现在…… 客栈的老板陪着笑说道:“客官今日却是不凑巧,已有四间上房有人入住,本店只余下了两间上房。” 说完,他便忐忑的看了一眼为首的青年,这一行人手中虽然并未拿着兵器,但一看都知道并不好惹。而最近城内来了许多这样的江湖人士,可叫他们这些做小本生意的人提心吊胆。 听到这话,青年皱起了眉,他们也是一间间客栈问过来的,其他的客栈,别说两间上房,只怕连一间都匀不出来。 没有了其他的选择余地,他们也只能忍忍了,可他们一行中有四个男子,六个女子,总不能匀一个男子和女子同住吧? 他沉吟了一会儿之后说道:“有没有即将搬离的客人?” 客栈的老板摇了摇头:“这个不知。” 正巧这时长离慢慢的走了下来,客栈老板听到声音,一回头,眼睛变亮了起来:“这位客官租住的正好是上房,几位不妨与他协商一番?” 第四百六十六章 复国皇子 这几人抬头一看就看到面貌平凡的长离,他们心中多了一丝成算,然后当先的那位青年就走上前去,向长离问候道:“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长离冷冷的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你让我说我就说,我有那么好使唤吗? 眼见长离得反应,这人当即一愣,他还没见过敢敷衍他的话的人了。随即他就想起了自己目前是微服私访,所以他收敛起了脸上浮起的一丝恼怒,然后再次说道:“在下慕晨,想与阁下商讨一些事,不知阁下可否听我一言。” 慕容氏是当朝的国姓,这姓慕的年轻人显然是用了春秋笔法,但长离也没有点破,他再次摇头:“不可以。” “这……”两次直接的拒绝让慕晨心中的恼怒更甚,他不禁摆出强硬的态度:“并非是什么为难的事,在下也不会让阁下吃亏,阁下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 长离依然面不改色,但心里却浮起冷笑。主动找上门来商量,就说明有求于人,凡事用上了求这个字,就说明事情于对方未必有利,因此才需要求。 既然此事对长离没什么利,那他为什么要和他们商量,主动把自己送上门给其他人宰吗?他从不会抹不开那点面子,将自己置身于谈判的地位,因为已经开始谈判,那就代表着交易正在进行,而如果从一开始这交易对自己就是没有必要的,那何必要让他开启?他不想和他们商量,不想损及自己的利益,就这么简单。 他冷冷的瞥了一眼这几人,然后毫不客气的说道:“你说不会吃亏就不吃亏?你们已经浪费了我如此多的时间,还说没让我吃亏?”因这慕晨的纠缠,他已经在这里耽搁了一些功夫。 这么一番话就让慕晨彻底的按捺不住了,他合起手上的折扇,语气带着一些不容置疑的说道:“我予你五十两银子,阁下将你住的那间上房让给我,可好?”虽然是商量的语气,但话语却难得的强硬。 这个世界银票已经通行,而五十两银子也确实不是一个小数目,若是平常时期,将这个客栈包下来也只是件小事,不过现在可不同于以往。 长离直视慕晨的目光,然后说道:“不好。” “你!”慕晨手中的折扇又骤然的打开,怒气浮上了他的眉眼,让他周身的气势多了一丝暴躁,可长离却完全不理会她,直接得错开这一行人,就要往客栈外走去。 见此情形,这些人中的一个蓝衣青年蓦然的站出来,挡住了长离的路,而他身边的那个小姑娘,也突然的开口:“喂,你这人也太不知好歹了,慕晨哥哥都给了你五十两银子,你接着就是了,不过一间上房,让出来又如何?” 长离冷冷的撇了这个容貌娇俏的女子一眼,然后说:“我给你五百两银子,让你去住牛棚,你住不住?” “当然不住!”女子被长离冷漠的口气气到,当即不管不顾的嚷了出来。 “你都不愿住牛棚了,凭什么让我把上房弄出来?”长离有些不耐烦的说道,能与这些人废话这么长时间,这已经是他难得的有耐心了。 这毕竟是一座大城,城中江湖人士人来人往,如果他真的在这里料理了这些人,必定会惹来许多的麻烦,虽然他不惧怕麻烦,但——还是少一些的好,至少也等这群人走到了隐蔽处再处理。 他心中也有个芥蒂,就不再搭理这群聒噪的家伙,而是直接往客栈外走去,那拦路的青年抬起手中的长剑,就想要拦住长离的脚步。 可长离手指微动,一股气劲就骤然的爆发,这青年人被气劲推的往后退了几步,脸色发白的让开了道路,长离冷冷的哼了一声,一挥袖离开了这座客栈。 而留在原地的这群人,被长离突然爆发出来的武功所震慑,也不敢再造次。 他们面面相觑,也不知道该如何了,看来这个人还真是得罪不得,那就只能换一个了。 慕晨等人又在客栈老板的指引下,找到了另一位住在上房的客人,好一番磨缠之下,终于让这位客人同意了让出房间,这群人才真正的松了一口气。 等真正的收拾好行礼之后,他们满脸疲惫的坐在自己的房中,也不知该说什么时候,至于心中的那股闯荡江湖的镜头也被消磨了许多。 刚刚踏出进入江湖的第一步,就遇到了这种挫折,看来这江湖也不是那么好闯的啊…… 而长离一出现就一直保持着沉默状态的叶千言雨与钟祺玉,在关上房门之后,则是四目相对,过了一会儿,他们才相视一笑,这笑却是苦笑。 相隔了三年,又遇到那个老怪物,不知道这一次,还能不能有那么好运,本就与长离有过节的叶千言脸上的笑容则是更为苦涩,刚刚那祖宗可是暗暗的瞥自己一眼。 走出客栈的长离漫无目的的在街道上逛了起来,此处的武林虽盛,但民生却并不凋敝,一路上也能看到走街看向的小贩,而在西城处,还特意划分出了一条街道,在夜晚也不闭市,而长离现在去的正是那处集市。 因就一处集市的繁华传遍了方圆百里之地,所以有许多远道而来的行商也会慕名而来,在这里贩卖自己的货物,而一些二道贩子同样被那些新鲜的货物吸引,同样从远方赶来,所以这一处集市的热闹还真是不同于以往。 长离行走在拥挤的人群中,周围人摩肩擦踵,却没有一个能碰到他,即使他没有刻意的去躲避。 在街道的拐角处,一大群身着麻衣的普通百姓围在一起,口中嘀嘀咕咕说的尽是外来人听不懂的话,而被他们围在中心的,是一个跪在地上的小姑娘。 那小姑娘不过十三四岁,一身白衣,显得格外可怜,而在小姑娘的钱发,还有一具盖着白布的尸体,因现在天气还不算炎热,所以尸体并未散发出什么气味来。 可,这也足够让人忌讳了,若是有人听得懂那些人所说的话,必定知晓,都是一些问责的言语。 “这丫头好不知事,居然如此不敬自家先辈的遗体。” “世风日下,人心不古,这丫头的族人呢,都不晓得帮她老父入葬吗?” “鬼晓得她打的什么主意?” 第四百六十七章 复国皇子 虽然承平并未太久了,时人的讲究已经起来了,卖身葬父这种事情是完全不值得提倡的。若这丫头是被宗族逼得不得不如此,那这宗族也必定要受世人的谴责。 所以有看不惯的人上前提点的:“丫头,你的叔叔伯伯们呢?” 跪在地上的丫头名为陈瑶,她父亲是一名吹拉弹唱的艺人,前段时日在一处酒楼献唱的时候得罪了一位达官贵人,那贵人命家仆将她老父打得半死,老父被抬回家中没熬过半日就死了。 因他老父得罪的贵人来历非常,所以宗族在打听清楚事情始末之后,也不敢得罪,直接将这二人驱逐了出去,这丫头在走投无路之下,也只能想出了这么一个办法。 她一方面希望为自己博个前程,另一方面则是希望有人能为自己洗刷冤屈。 哦,陈瑶还是一位穿越者,她穿越也没多长的时间,正巧是在她老父出事的前三天,因她初初穿越,对此地的风俗习惯万分的好奇,所以央求她老父带着她一起去酒楼唱曲儿,结果她初初露面就被权贵公子看上,她不从,老父婉言拒绝,那钱贵公子就指着奴仆断送了她老父的性命。 她的不愤、怨恨、恐惧、无助,这种种情绪纠结起来,让她失去了往常的理智,一门心思只想着该如何报仇。 她老父只她这一个女儿,对她自然是娇生惯养,所以她长到十三四岁,一身的肌肤居然还十分的细嫩,再配上她那清秀的容颜,倒还算得上一个小美人。 现如今,这小美人可怜垂泪的模样确实激起了一些人的怜惜,可凡是心有所动的人都能打听到陈瑶背后的官司,也不敢主动出头,毕竟美人难得,性命更难得。 长离也站在看热闹的人群中,他上下的扫视了一眼陈瑶,然后摇了摇头,神魂未定,便受大惊吓,此女注定不长久。 而在这时,一双粗壮的手挨到长离的袖边,就要将他拨开,长离提前一步感知,身形微动,便避开了那只手,那手也没有在意,而是继续拨开前面的人群,又弯下腰,姿态谄媚的引着一位年轻公子站到陈瑶的面前。 陈瑶低垂的头骤然抬起,她看着这个身着紫金一关的年轻公子,眼底的愤怒简直要满溢出来。就是他,是他杀了自己父亲! 这年轻公子不是以往的轻挑,他剩下打量了陈瑶一会,又看了一眼那躺在地上的死尸,嘴角抽搐了一下,说道:“仆人下手过重,这便当作补偿。” 他挥了挥手,便有人捧着一个纹理密实的木盘上来,那木盘之上堆满了成色极好的金元宝,黄橙橙的光亮闪烁在阳光之下,让见到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然后贪婪不可抑制的从眼底浮起。 隐匿在人群中的某些人眼里甚至有精光浮动,手脚也跃跃欲试,但他们扫视了一眼年轻公子身边跟随着的,身形消瘦但眉目开阖间隐现精光的高手,那分跃跃欲试又隐了下去。 年轻公子轻轻的点了点头,那随从便将木盘放在了陈瑶的面前。木盘十分的重,落地发出哐当的一声,其上堆放着的元宝也随之晃荡了一下,那清脆的声响直接浮现在人的心间,让他们仅剩的理智再次被消磨了些许。 陈瑶瞪大了眼睛看着这元宝,然后满怀不愤的瞪了这年轻公子一眼:“收回你的臭钱,我不要!” 她一双杏眼通红通红,晶莹的泪珠儿仿佛珍珠一般圆滚滚的往下掉,透着十足的可怜与倔强:“你以为就这些东西就能收买我了吗?你害死了我爹,拿些钱就想打发我,你别以为这世间就没有公道正义?” 公道正义,这姑娘怕不是傻了吧?听到这话的人,纷纷在心里嗤笑,但他们此时也不敢出声,只能静看事态的发展。 年轻公子听到陈瑶的话眉间的皱纹更深了,他犹豫了一会儿问道:“不要钱,那你要什么?”显然他的思路与陈瑶的并不在一条线上。 就在这时,跟随在年轻公子身边的武林高手轻轻的拉了他的衣袖,发出警惕的预示,年轻公子顿时警戒了起来,他看了一眼地上的元宝,心中暗骂了一声,怎么会做出这么愚蠢的事?他真是被那愧疚冲昏了头脑。 那日她见程瑶容貌秀美,姿容气度不同于寻常的女子,便想将她纳入府中,岂料程瑶不愿,他便想着要疏通她老父,便指使他身边的奴仆去说服程瑶的老父,结果奴隶会错了意,直接将陈瑶的老父打了个半死,直接让这件事走向了另一个拐点。 年轻公子想起这件事就轻叹了一口气,然后示意随从将财宝收起,对着陈瑶说道:“是我处事不当,如今你既已没了归处,便随我入府吧,我必会保你一份平安富贵。”说罢便指着仆从去拉陈瑶。 陈瑶听年轻公子说了那么长一句话,整个人都痴痴呆呆了,她木木的任随从拉扯着她,居然就这么随着年轻公子去了,而那老父的尸体,也就这么被丢弃在地上,直到年轻公子的随从想起此事,才又跑回来,匆匆的收捡了。 长离见到事情发展到这一地步,无语的嗤笑了一声,这是藏的哪门子的身,卖的哪门子的父? 这男女两人姻缘纠缠,情缘早系,若不算上这女子必定早逝的结局,舍不得也是一桩佳话,但这佳话中横亘着一个无辜惨死的老人,那便变味了。 不管如何,那老人也是陈瑶生身之父,而陈瑶居然就这么随着他杀父仇人而去,这,真的配称为一桩佳话? 他向来是不懂某些人的思维的,杀父之仇,不共戴天,若这样还能得一个圆满,那他就不得不感叹一句,世上无难事,只怕有真爱了。 感叹过后,他又转身离开,这种事就算不喜,又与他有什么关系呢?路是自己选的,是生是死,也是自己走出来的,若有一日,当真酿出了苦果,那不管栽种的人如何的不愿,也要生生的吞下去。 而就在这时,一道清朗的,不分雌雄的声音出现:“咦,刚刚那个姑娘呢?” 第四百六十八章 复国皇子 傍晚时分,长离从客栈上房,走到厅堂的时候,大厅中已人声鼎沸,其中最为热闹的就是慕晨那一桌,他们六人围绕着一个长桌坐了下来,除了那几个熟面孔之外,又多了一个新面孔。 那人一张俏脸带着几分英气,显得雌雄莫辨,只不过从她那明显的体格来看,就知晓这是个女扮男装的女子。 这女子大大方方的和慕晨攀谈,完全不在意其他人诧异的目光,或者说她因那些目光而沾沾自喜。 在长离走下楼的时候,叶千言的目光突然一凝,一直关注着他的同伴也随之看到了长离,然后他们口中的话也顿了顿,瞬间安静下来的气氛让这女子十分的疑惑,她转过头去,就看到面目普通的长离。 不知道为何,一见到这人,就有一股压力骤然的从心底浮起,她口中的的话语也随之停住,随即,她反应过来,对着长离拱了拱手道:“这位兄台,不知你尊姓大名?” 长离瞟了她一眼,没有回答,在这个世界,长离似乎格外的冷漠,因为这个世界能让他看得上眼的人不多,或许是因为本性如此,历经的太多,精神有些疲惫,他实在是不愿意过多的去应付他人,而这表现在外在的就是他极为喜怒不定。 长离的拒绝让这女子十分的尴尬,但她到底还知礼,没有如同端木灵溪一般直接指责长离,这让长离的脸色好看了一些,虽然这女子的伪装功夫不到家。 长离这次是直接离开了客栈,然后赶往武林大会的举办地——威远。 这一次的武林大会便是由传说中的前朝宝藏引发而来的,前朝宝藏的秘密泄露出来,顿时就在江湖里掀起了无数场腥风血雨,未免江湖势力损伤太过,几位武林宿老便联合起来,举办武林大会,胜者便可胜任为武林盟主,并率领众人去寻找那传说中的宝藏。 这是江湖中人惯用的用来解决纷争的办法,虽然这个法子老了一天,但确实有效,这个消息一经传播,私底下的交战就少了些许,许许多多的江湖人士赶往威远参加武林大会,让一些不知江湖事的民众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而在赶往威远的路途中,长离也看见了许多的江湖人士。 傍晚,雨滴淅淅沥沥的落下,让空气多了一丝寒凉,长离独自一人呆在破庙中烤着火,他身上的衣衫并未被淋湿,但火焰的升腾还是让周围的空气多了许多舒适的感觉,这让长离皱起的眉头微微地松开。 这是一座土地庙,庙的建制看上去是自前朝传来,因长久无人供奉,这土地庙已显得十分的破烂,但容纳几个人躲雨还是做得到的。 不远处传来一阵清晰的马蹄声,又有一行人来到了这破庙中,这一行人虽被雨打得有些狼狈,但容貌皆是不俗,分为四男三女,其中一位女子做男子打扮,这正是慕晨一行人。 慕晨看着破庙中的长离也有些惊讶,他对长离点了点头,然后拱手道:“阁下,我等想在此处避避雨,不知可行否?” 虽然破庙还能容纳几个人,但他们一行七人全部躲进来,必定会压缩到长离的空间,难保他不会有意见。这时长离已经换了一副面孔,这群人并没有认出。 长离看了慕晨一眼,随意的点了点头,这庙又不是他建的,他们想进来自然是随意。 居于庙中最里的神像在听到长离的话之后,眼中居然有神光一闪而过,长离回过头去,淡淡的看了那神像一眼,一道微弱的几近于无的声音传出:“莫要多事。”那神像抖了抖,就再次恢复了平静。 正在点燃柴火的几人看着突然从神像上抖落的灰尘,纷纷打了几个喷嚏,他们暗自嘀咕,真是怪事天天有,今天尤其多。 到底是慑于长离的武功,所以这几人也不敢说是轮流着考,干了活之后就沉默的坐在了火堆后面,他们这几个体格健壮的青年男女畏畏缩缩的挤在一起,倒显得有几分可怜,可长离却无动于衷,他施施然的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干粮,慢慢的吃了起来。 那几人既然敢出远门,自然也是做好了准备的,他们纷纷拿出自己干粮,也慢慢的吃了起来。 时间一点点的流逝,长离静静的坐在火堆旁,不发一言,那七人刚开始时还窃窃私语了一会儿,到了后来也闭嘴不言。 夜一点点的升了啊,外面的雨声却完全没有停歇,轰隆一声雷响,震的土地庙的神像都抖了三抖,然后泼天大雨倾泻而下,淅淅沥沥的雨点如同石子一般打在土地庙上,让人不尽怀疑,这庙能不能在大雨中坚持下去? 而就在这时,又有一道急促的声响传来,一对提着大板斧的兄弟闯进了破庙。 这两兄弟脸上都留着一道长长的疤痕,一人在左,一人在右,疤痕从眼角一直划到下颌,深深的刻入骨肉里,让人一见便觉得凶戾。 左边的男子瞪了一眼长离:“小子,速速挪开,将位置让出来,大爷我就饶你一条命。” 右边的那男子则是歪着嘴打量着慕晨一行人,口气却与他兄弟一样的凶恶:“把位子让出来,给大爷我烤烤火。” 慕晨他们听见这可笑的话语,第一反应居然不是愤怒,而是诧异,他们面面相觑,然后一个使剑的剑客就站了出来,三两下将这壮汉打得满地求饶。 而这群人见到这一幕则是不以为意,若是他连这么一个下九流的小毛贼都收拾不了,那这剑客也不配和他们一路同行了。 这群人气定神闲的看着那壮汉满地求饶,唯一露出异常的就是叶千言,叶千言一边烤着火,一边分神去观察长离的反应,因是慕晨他们先出手,左边这壮汉见兄弟吃亏,也顾不上长离,直接上前助阵,结果他与他兄弟一般被使剑的男字打的满地求饶。 事情发生的突兀,结束的也很迅速,而叶千言的异常却被慕晨看在了眼睛里,慕晨轻轻地笑了一声,然后突然开口与长离攀谈起来:“这位兄台来自何方?又要去往何地?” 第四百六十九章 复国皇子 长离折断手中的树枝往火堆里一扔,然后淡淡的说了一句:“与你无关的事,还是莫要知道的好。” 这句话可太不客气了,慕晨脸上有恼怒一闪而过,但还是强自忍耐了下去,他知道自己的武功有几斤几两,而他们这一行人也未必是这个人的对手。 从叶千言的态度来看,这必然是一个不能得罪的人,不能得罪的人,那就尽量不要将他变成敌人,事实上。 以长离的身份来说,这两人天生就是敌人,若是按照普通的发展,长离必定会好好的利用这个人的身份,以达成自己的大业,可现在这个大业早被抛之脑后,那这个人的身份也就变得无关紧要了。 慕晨全名应该叫做慕容晨才对,当今天子,永宣帝。 见慕晨受挫,队伍中的那与端木灵溪针锋相对的女子就按耐不住了,她心中一动,就要开口,却骤然的被她大师兄拉住,他大师兄就是当初在客栈中拦住长离的那个人。 一场风波就这样悄无声息的被按捺了下去,可破庙中的气氛却越发的暗潮汹涌了起来。 夜越来越深,风声也越来越大,长离摆弄了一会儿篝火之后就随意的闭上了眼睛,他并未躺倒在地,而是摆出打坐的姿势,虽然这个姿势看上去并不如何端正。 睡意一点点的袭上心头,那行人见到长离,闭上了眼,心中的警惕也慢慢的按捺下去,到雨声逐渐停息之时,那个娇蛮的女子突然的睁开眼睛,她眼珠子转了转,然后悄悄的站起身来。 她拿出自己随身携带的一个绣着五毒的锦囊,一步一步的往长离方向走去,她脚步落地,却完全没有发出声音,悄无声息的就仿佛一只夜晚觅食的蝙蝠。 而其他的六人就好像完全没有察觉一般,只不过慕晨的食指微微的颤了颤,叶千言的呼吸也紊乱了一分。 尚且带着湿气的柴火时不时的噼啪声,女子蹑手蹑脚的往那边走去,她嘴角的笑容却越高越大,然后从那锦囊中拿出了一粒小药丸。 药丸呈现青黑金色,看上去只有女子小拇指大小,但药丸之上却隐隐散发出腥臭的气味。 女子越走越近,然后停在了一个恰到好处的地方,她抬起手,那枚药丸在半空中跃过一个短暂的弧度,就要越入长离面前的火堆之中。 因夜晚湿气太重,所以长离并没有熄灭这火堆,而火焰燃烧的声音也恰到好处的遮掩了一些细碎的声音,在药丸距离火焰只有一个手掌距离的时候,长离突然睁开了眼睛。 他袖摆一挥,一道寒凉的风就猝然的出现,将那药丸吹往另一个方向,而那药丸的落脚处正是慕晨他们的火堆。 这一幕发生的十分之快,让那女子措手不及,她惊吓得往后退了一步,发出一声短暂的“呀”声! 慕晨一行人被这道声音惊醒,他们瞬间睁开了眼睛,就看到自家的火堆街上飘上了一层淡青色的雾气,那雾气隐隐透着腥臭之味。 他们顿时摒弃宁声,视线却转到了长离的方向,长离缓缓的站了起来,冷冷的注视着这几人,不发一言,那女子在长离的视线下显得格外的心虚,她呀呀呀了几声,说不出一句解释的话来,最后也只能无奈的跺了跺脚。 见此情形,那一群人顿时猜到了刚刚发生了什么事,尤其是对自家师妹手段一清二楚的那位青年剑客。 他走上前来,正打算要向长离赔罪,就看到长离轻轻地动了动手腕,然后嘴角微微的翘起,露出一抹凉薄的笑容,下一刻,长离突然动了! 他身形灵动的仿如飘渺的月光,上一刻还远在天边,转瞬间就近在眼前,他劈手向下,青年剑客的剑都还没拔出来,就被打落在地,而等其他人反应过来,上前援助之时,也几乎没有什么还手之力,不过半刻钟,这群人就通通的倒在了地上。 熟悉的疼痛感传来,钟祺玉看着这分外眼熟的场景,嘴角抽搐着,扯出了一抹无奈的笑容,他居然还感到有些怀念…… 躺在地上的慕晨衣衫凌乱,他扯了扯嘴角,勉强露出一抹笑容:“阁下未免欺人太甚!” 长离冷冷的道了一声:“自找死路,怨不得人。” 若不是那女子主动出手,长离才懒得搭理他们这群人,纵然知晓这群人可能参与进那前朝宝藏的事情中,他也没有对他们下手的兴趣,瞧个乐子而已,没必要动真火,可这并不等于别人犯到了他头上,他还要忍耐! 那女子拿出来的药丸,名为清弥香,可无声无息的侵噬人的心神,让人变得痴痴呆呆,虽然以这女子拿出来的剂量并不足以做到那种程度,但对于寻常人来说,还是有着巨大的伤害,既然她一出手就如此的狠毒,那长了为什么要手下留情? 刚刚因这群人及时的扑灭了火堆,所以青弥香的烟气并没有传出来,可这并不代表长离不认得这香气。 他走到狼狈的蜷缩在地上的女子面前,从她的旁边捡起那个锦囊,然后从中拿出了一颗青弥香,就此点燃。 带着腥味的香气笼罩在女子的身上,让她的神情一下子变得迷糊,这香气浓重且馥郁,直接将女子的整个身体笼罩在内,却没有飘到其他的地方去,这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了! 女子的师兄见到这一幕急得不得了,他强行提起一口真气,就要冲上来,可长离脚尖微动,一颗石子就直直的飞了出去,打在那男子的肩膀之上,男子勉强提起来的真气,瞬间就泄了出去,整个人扑通一声落在地上,再也站不起来。 青弥香燃烧的速度并不快,就这么一颗,也足以燃烧大半夜,长离没心情一直盯着这女子,他走到叶千言的面前,将他随身携带的那个要能打开,然后从中拿出了一排银针。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叶千言说道:“三年前,桃溪镇外窥探之事你可还记得?”... 第四百七十章 复国皇子 叶千言苦笑着点了点头,他是这一群人中伤的最浅的,他斜倚在庙墙上,一身衣衫满了灰尘。 长离随手从那一盒银针中挑出一根,并不算长的针,然后随手落到了叶千言的手上,虽然这动作很随意却万分的精准,这一分精准,犹胜过叶千言。 叶千言看到长离的动作,眼神顿时一凝,他浑身的真气流动,瞬间就要暴起,可长离的另一只手却瞬间握住了天的手腕,叶千言凝聚的真气生生边被打散,整个人瘫倒在墙上,无法凝聚出半点力气。 金针准确的落到叶千言的碗脉之上,长达九寸的金针摸进去了三寸已,已经针的软度,这几乎称得上是不可思议。 叶千言专注的盯着长离的动作,刚刚只不过是下意识的反应罢了,现在才是他真正的想法,等长离落下第二根针的时候,叶千言突兀的说了一声:“前辈的医术犹胜过我。” 这一句话是以陈述的语气说出来的,不带半点怀疑,而其他听到他的话的人反应则是各有不同,其中最为突兀的则是钟祺玉。 三年前他得叶千言相助,就与叶千言也有了几分交情,之后更是在神医谷居住了几月,对叶千言的医术达到了何等程度,他心中也有了一定的定论,没想到今日居然会听到这么一句话,还是叶千言亲口说出的。 听到这话,长离没有多余的反应,他手中的金针同样精准的落入到叶千言的穴位之中,这一针比上一真多没入了半寸之后,长离连续失了七针。 总共九针,零零星星的铺在了叶千言的碗脉之上,叶千言感觉手臂上似有清凉的气流在流动,但那气流却完全不受他控制,只独独徘徊在他的右手上,而因气流之故,他对右手的感知降低了许多。 施针完毕,长离就站起身来,他居高临下的对叶千言说:“封你右手三年,窥探之故就此了结。” 三年?这么久?三年的时光对于一个医者来说有多重要?钟祺玉不可思议的盯着长离,他没想到叶千言会与长离有这么大的过节! 按理来说,一个小小的窥探,不足以长离作出这等惩戒,但这是江湖,腥风血雨的江湖,莫名其妙的窥探一位强者,强者是可以将你斩杀的! 叶千言看着已抽去金针的右手,嘴角溢出一抹苦笑,他真的对右手失去了控制,就好像这只手已经被人砍断了一般。 三炷香的功夫不到,就能够做到这种程度,还是一个武艺足够高强的江湖人士,叶千言不得不拜服,他诚挚的看着长离说道:“若我在三年之内解除了封禁又如何?” 长离随意的看了他一眼说道:“这便是你的本事,与我无关。” 三年?三年之后他都不知道去哪里了,又怎么会有闲心搭理叶千言的事,况且能够解开这个封禁,也是叶千言自己的本事,长离说不得还会夸赞一声。 听到这话,叶千言左手一顿,然后他抬起头来,眼中光芒闪烁:“那前辈就等着瞧好了!” 这对于他来说不只是一次惩罚,也是一次挑战,若他真的能渡过这一次挑战,那他的医术说不定能更上一层楼。 风慢慢的停歇,雨也慢慢的消失,长离独自一人走出了破庙,破庙里是躺倒一地的人,其中那两个手持巨斧的壮汉,已经没了声息。 等长离的身影彻底的消失在视线范围内之后,破庙里的人才相继的动了起来。 当先的便是钟祺玉,他一边问候众人的伤势,一边帮助他们做起来,足足折腾了许久,这群人才真正的做到了一其,他们面面相觑了一会儿之后,才将视线集中到慕晨身上。 慕晨虽然是他们中最有成算一个,但武功也处在底层,眼见众人的视线望过来,目前纠结了许久之后,才做出一个决定:“我们继续赶路吧?” 要找那人算账显然是不现实的,看那人前进的方向,说不得他们还会再相遇,到那时,在他们的主场身上,那人说不定也讨不了好。 这个提议得到了众人的一致赞同,他们走出破庙就准备离去。半个月后,威远的城门外走来了一些风尘朴朴的青年。 这群青年脸上有带着伤势,但不妨碍城门的人对他们进行围观,毕竟颜值高到哪里都备受瞩目。 交了些银子,成功的入了城之后,慕晨就忍不住左右巡视了起来,虽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但还有一个说法是天高皇帝远,他多年来困于京师之中,还从未如此细致的观看他份下的城池。 武林大会正要开展,威远的街道上来来往往的都是持着兵器的武林人士,这些武林人士倒也还算克制,没有故意寻衅滋事。 但人多了麻烦也就多了,一路走来,慕晨他们见到了许多起因小口角而已引发的事端,当然这些事端都在短暂的时间内得到了解决。 慕晨一打听,就知道是武林中的几大门派联合起来,对江湖人士进行管辖。 看到那一个个手持武器,面容精悍的门派弟子,慕晨的眼中闪过一道精光,随即这道金光又被隐没。 他身边的暗卫指着他们去往临时居住的宅院,为了不露出破绽,慕晨都没有将自己的暗卫带在身边,但半月前吃了那么一顿教训之后,慕晨也就改变了想法,毕竟相比起留下破绽,他更担心自己的小命。 给贵人准备的宅院自然差不到哪里去,一行人中江湖经验充足的人自然知晓那一处宅院的价值如何,但,他们纷纷摇了摇头,然后向慕晨辞行。 毕竟只是临时凑起来的一群人,没必要死乞白赖的赖着人家的院子里,而这群人中就有叶千言,他身为神医,自然身家不菲,没必要去蹭别人的院子住。 眼见叶千眼告辞,慕晨自然十分的可惜,这一群人中,他最想拉拢的就是叶千言,不过既然是拉拢,那就不能用强迫的手段,所以他大大方方的任由叶千言离去。 一行人就这么散了,留下来的人并没有多少,其中就有端木灵溪,端木灵溪不知道慕晨的真实身份,但她的直觉告诉她,还是留下来比较好。 可慕晨早已知晓了端木灵溪的身份,对于这个宁愿离家出走,也不愿入宫为妃的女子,慕晨虽然而还能维持表面的从容,内心却多有不待见。 而这时对长离下手的那对师兄妹则是着急忙慌的前往门派的驻地,寻找医治。这对兄妹可是受伤最重的人,尤其是那位女子,更是身中剧毒。 第四百七十一章 复国皇子 武林大会在半月之后举行,这半个月里,威远风潮涌动,波谲云诡,气势严峻到一定的程度,连表面上的安宁的维持不住了,到了武林大会举行的前夕,这种安宁差点被彻底的撕裂,所幸局势还是得到了控制。 天光刚刚亮起,布满了街头巷尾的武林人士就拿起各自的武器,前往威远城外,在那里有几大门派搭建的一座巨大的擂台。 长离到时,威远城外已经人山人海,数之不尽的江湖人士几乎将整个擂台都围满,长离也没有勉强自己挤进去,而是随意的挑了一间高速站上去。 当然,这样的树上也被人占满,长离挑的那一棵树上恰好站着一个笑吟吟的白袍青年,在长离站上来时,那青年还用诧异的眼光望着长离。 他笑盈盈的上前拱手一礼,就打算询问长离的信息,却没想到长离轻轻松松的一脚,就将这青年踹下了树,当然这踹人的力道并不重。 青年在落地的时候还有些不忿,但瞥见长离的眼神之后,他眼中的不忿就收了回去,又嘟嘟囔囔的挑了一棵稍微矮点的树站了上去。 擂台的最内圈被那些名门大派给占领,当然,这其中的名门大派并不仅仅是正派人士,还有许多邪道人士。 这群邪道人士倒不如世人所想的那样,衣衫褴褛,反而衣冠楚楚的,如同正人君子,只不过他们的身上到充盈了戾气,让人一见便心里发怵。 长离环视了一圈擂台,倒也看到了许多熟悉的面孔,这其中不只是叶千言等人,还有这三年来,他所见过的人,当然长离经常变换容颜,这群人倒也没有认出他来。 不过其中一个眼尖的人在见到长离的那一刻起,就眼神一暗,然后他悄无声息的跃上了长利站的那棵树,口中笑嘻嘻的道:“前辈,您也来了?”这是李思清。 长离瞥了他一眼,然后在李思清猝不及防之下,点住了他的穴道,又施施然的将李思清的发簪取下,檀木发簪紫黑发亮,拿在手里掂了掂,就能感知到那沉甸甸的重量。 长离随手将发簪捏碎,然后一张轻薄的娟帛就落入了他的手中,这娟帛上用细细密密的字写下了此次大会的一些内幕消息,长离一目十行的看了下去,不出意外的,在上面看到了许多熟悉的名字。 轻薄的丝娟被游览完毕,长离便随手将它放回了李思清的身上,然后将李思清踹下了树,踹人的同时,也解开了李思清的穴道,所以李思清一个鹞子翻身,就轻轻巧巧的落在了地上。 他夸张的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状似抱怨的说道:“前辈你也太不客气了。” 长离冷冷的瞥了他一眼,视线中的意味让李思清瞬间的闭了嘴,他无奈的摇了摇头,如同被狗撵的兔子一样,迅速的消失在树下。 而另一颗稍微矮小的树上,白衣的青年面色不变的看着从树上落下来的,细细碎碎的木屑,脸上的笑容更为的温和了,他喃喃的说了一句:“啧,还真是钓到了一条有趣的鱼。” 听到这句话,长离的眼神微微的闪了闪,这方圆数里的动静全都逃不出他的耳朵,青年那状似轻微的声音自然也落入了他的耳中。 他大概想象不到,长离此时的感官灵敏到了何种程度,当然,受限于天地法则,以往的长离也做不到这种程度,但或许是由于离开的契机到了,他周身的法则紊乱,以至于恢复了一点点的能力。 他眼中有寒光,一闪而逝,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世道谁做黄雀谁做人还要看自己的本事。 擂台上的比试进行的如火如荼,先后有许多青年俊才上场,少年意气,兴致勃发,倒也让许多江湖宿老看的满怀安慰,这才是传承的根本啊! 不过少年俊才们虽然英气勃勃的,毕竟功力与经验都是浅薄了些,到后来擂台上剩下的人,多是一些行走江湖多年的前辈,甚至还有一些江湖送宿老。 当然,那种真正左右着江湖方向的各大门派掌门人却是没有下场,他们指派自己得意的弟子上台比试,这些弟子虽然经验差了些,但由这些人一手调教出来武功自然差不到哪里去,新一旧的对比,看得一众江湖豪侠纷纷叫好。 长离站在树上,目光悠远的看着这一幕,不入先天,不足为虑,这些人的武功虽然不错,但还没有到让他动容的地步。在这种低武的世界里,能入他的眼的人实在不多。 下一刻上场的人变成了钟祺玉,长离分散的心神终于集中了一些,这几年来的勤学苦练,确实让钟祺玉的武功好了不止一筹,他的对手一开始是一个神色阴鹜的老头下一刻就变成了慕荆林。 相比起钟祺玉依然温和而疏离的模样,慕荆林却是大变了样,他冷峻的脸上多了许多阴郁,眼神中充斥着戾气。 这两人对立着站在擂台上,让以往熟悉他们的人都有一种恍然隔世的感觉。 慕荆林的父亲,也就是把霸刀山庄的老庄主,他摸了一把长长的胡子,然后哀声叹了一口气,他这个儿子终究还是走错了路。 他身边玄剑山庄的老庄主也感叹了一声:“过刚易折,慕兄,荆林这孩子还需要好好历练啊!”霸刀山庄老庄主点了点头,眼神中的担心反而更甚。 几年前站在同一起点的两人,一者本心不变,武功更甚,一这戾气顿生,心境不再,这鲜明的对比是必然被落下的人更为难受。而心境已乱,再想胜就没那么容易了,果然,最终慕荆林倒在钟祺玉的剑下。 在被霸刀山庄的弟子抬下擂台的时候,慕荆林突兀的笑了一声,他声音有些尖细的道,果然还是要走上那条路吗?霸刀山庄除了霸刀这一门传承,可还有另外一门传承呢…… 钟祺玉看这渐渐走向陌路的好友,心中也不是不遗憾,但他还是得打起精神来应付下一个对手,而他的下一个对手是端木灵溪。 本该在江湖上闯出玲珑仙子名声的端木灵溪,就如同一块蒙了尘的宝玉一般,暗淡而沉寂,他她在钟祺玉的剑下也没有秤过多少招,就此败退。 站在拥挤的人群中时,端木灵溪看着身边仅剩的陪伴之人,悔恨的泪水不停在心中流淌。 前段时日她回了京中的尚书府看了一眼,却得到了一个消息尚书府的三小姐走在三年前就已暴病身亡。 无处可归,无人可依,端木灵溪只能暗暗的咽下这个苦果,然后更为紧张的抓住了身边的男人。 第四百七十二章 复国皇子 比武到了最后,结果已尘埃落定,胜者是钟祺玉。 钟祺玉一身白衣站在擂台之上,风姿飒飒,让一众女侠眼睛发光。 众位武林宿老都将欣慰的目光投注在他身上,不错不错,有乃父之风范,他们对视了一眼,就准备起身宣布武林盟主的诞生,可这时,一道温润的笑声却突然传遍了全场。 已经暗下来的天色透着一股阴凉,风潇潇的吹着,无名的香为浮动在四周,让人心中的不安越来越深,然后一群黑衣人突然将擂台包围了起来。 要容纳这么多的江湖人士,可想而知,这个擂台有多大,但就是这么一群黑衣人,却完全将这擂台包围了起来,他们手中拿着锋利的刀剑,齐上有寒芒闪烁,就连那些站在树上的人都被人逼了下去。 端坐在为台上方的武林宿老们心生不妙,他们运转真气,就要站起来呵斥这一方来历不明的人,可真气在运转的一瞬间就受到了阻塞,一股腥甜的鲜血从他们的胸腔涌入喉管,让他们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声,他们手颤抖的干坐在椅子上,一身的内力居然无法使用! 他们眼中闪过惊骇之色,然后一位德高望重的掌门人厉声呵斥道:“是谁在那里装神弄鬼,快站出来!” 一位摇着折扇的白衣公子正好应了这一道呵斥,他摇着折扇,笑吟吟的拨开人群,走了进去。 “这可不是什么装神弄鬼,一不小心的话你们,都会死的哟~”白衣公子的折扇之上画着一副美人图,这美人风姿绰约,眉目间顾盼流光,让人见之不忘。 折扇落在白衣公子的手中,硬生生的让他多了几分风流的气质,可这分风流的气质却与这简陋的擂台十分的不符,包括这白衣公子的气质,也与这群江湖人万分不配,可当他走到擂台正中,说出这么一句话的时候,其他人却只觉得理所当然。 长离站在树上冷眼看着这一幕,其他站在树上的人都被赶了出去,唯有他还保持着原来的姿态,这当然是出自那白衣公子的示意,而这白衣公子就是被长离踢下树的那个人。 相比起钟祺玉的风姿飒爽,这白衣公子一声温润无害的气质,让人一见便觉放心,当然,以他现在放肆的姿态,没有人会小瞧他。 他笑盈盈的说道:“是不是感觉内力用不了了?” 这一句话如石破天惊一般,瞬间击破了所有江湖人士的心防,他们惊骇欲绝的运转着内力,却发现事实果然如那白衣公子说的那样,他们的内力都被封禁。 现在,他们能被使用出来的只是普通的武功招式,而拿那些武功招式跟那些黑衣人相比显然是不够的,那些黑衣人一看就是训练有素的死士,况且,他们感觉到自己的手脚正在一点一点的发软,不只是内力,恐怕连武功招式都无法运用了。 这白衣公子环视了一圈众人,然后再是现在长离身上停顿了一下,又若无其事的收回他手中的扇子,一下下的敲着掌心:“这里好热闹啊,连我都忍不住上前凑一脚,听说你们是在选武林盟主,那这武林盟主选出来了吗?” 说着他就故作惊讶的看了一眼勉强支撑着的钟祺玉,然后状似犹豫的说道:“居然连武林盟主都倒下呢,那这样的武林盟主要来又如何?不如就让我来当这个盟主吧,你们看可行否?” 这一个提议顿时引来了一众的哗然,当先的武林宿老顿时呵斥了一声:“荒谬!” 白衣公子不恼,他依然笑吟吟的看着众人,口中说出来的话却不怎么客气:“荒谬,那你们觉得什么是不荒谬呢?直接将你们杀了吗?” 还没有欣赏众人惊恐的表情,这白衣公子就率先摇了摇头:“算了算了,没必要这么血腥,弄得血流成河,这多难看呀?” 他嫌弃的晃了晃折扇,然后又看向长离:“你说对吧?” 长离轻飘飘的,从树上落下,转瞬间就来到了擂台之上,对着白衣公子说道:“不对。” 白衣公子噎了一声,然后无奈的摇头:在你眼里,还有对的东西吗?”他显然是知道,长离几番拒绝他人的事情,这也证明了他的情报网络有多么的密集。 长离冷声说道:“你已决定之事,难道还需要别人的肯定才会去做?” 白衣公子听到这话顿了一下,然后认可的点了点头,确实,他想做的事从来都不会因他人的言语而放弃。 他满是遗憾的叹了一口气,说道:“看来这武林盟主我是没那个机会当上了,那这可太遗憾了,我得不到的东西,其他人一般也休想得到呢,那现在该如何将你们通通杀了,没有了武林大会也就没有了武林盟主吧。” 血腥而又残忍的话,从他的口中轻飘飘的说出来,不带半点力气,却又让人听得遍体生寒。 他满是戏谑的目光扫过一众的江湖豪杰,然后转过头来对长离眨了眨眼睛:“你说对吗?我的堂弟。” 堂弟,如此亲近的称呼,那就说明眼前这个白衣公子也是前朝余脉了,还是一个血统更胜过长离的前朝余脉,不然那群老臣子也不会直接与这个人暗通款曲,并准备将长离养废。 长离没有动怒,他淡淡的说了一句:“不是什么人都够资格做我的堂兄。” 白衣公子做恍然大悟状,然后他看向长离的眼神就多了一分赞许:“你说的不错,也不是所有人都配我叫上一声堂弟。” 这两人的对话莫名其妙,但落在一些有心人的耳中,却万分的清晰,突然冒出来的一众死士,风姿不俗的白衣公子,神秘莫测的前朝宝藏宣扬,沸沸腾腾的武林大会,这么一细想来,还真是一个天大的圈套。 而布置看似粗陋又严密的圈套,并将它实行的滴水不漏的白衣公子,心智必然也达到了一个可怕的程度。 他们一边思索着他们话中的深意,一边凝聚着真气,想要冲束缚,可让他们中招的毒物确实不俗,他们越是凝聚真气,身体就越是虚弱。 而长离却是一眼就能知道,真正致使他们中毒的,不是大会之上的吃食,也不是常见的器物,而是树,遍布在威远城外的树。 第四百七十三章 复国皇子 风飒飒的吹着,若有若无的毒气经由雾气的催发,飘散到每一个人的身边,让他们不知不觉就中了这毒。 而这毒则是附着在大会外围的每一片树叶之上的,所以距离树越近的人中毒就越深,当然这毒对长离无效。 能耗费这么大的人力物力,做一件这么精细的事情,这白衣公子的能耐还真是不小呢。 他上上下下的打量着长离,好像要将长离这个人看透,可长离轻轻的一挥袖,一道凛冽的真气就朝着这白衣公子散发,让他两眼生疼。 他骤然的收回了视线,然后深吸了一口气,果然这等只会动武的莽夫不好得罪。 他勾唇一笑,这笑容颇见阴柔,然后他走到终于支撑不住,以剑撑地的钟祺玉面前,轻轻的用纸扇抬起他的头:“听说你与他交情不错?” 几年前,长离脱离掌控之后,他就对这个堂弟多了一份上心,之后长离的大概动向也掌握在他的手中,毕竟前朝正统的嫡脉只能有他一个。 一开始,他还想着不听话的东西杀了便是了,可在长离解决了,他几队死士之后,他就改变了主意,有这么一个变子在外面活动,说不得,还会有一些意外惊喜。 可长离的行动轨迹实在是乏善可陈,他非但没有得到惊喜,反而多了一些郁闷,比如死在长离手上的那些手下们。 长离看了一眼形容狼狈的钟祺玉,不咸不淡的说道:“比不得你对他们的关心。” 确实,若论对这些江湖人士的了解,白衣公子比长离更甚,因为他需要借助江湖的力量起事。 对此,长离嗤之以鼻,江湖的力量能干什么?能拉起一支军队吗?这群不服管教的江湖人,真的能真真切切的为人所用?到头来,也只能做刺杀一类的小事罢了,而这刺杀说不定还会出纰漏。 说到底,刺杀又有什么用呢?杀了文武官员,杀了封疆大吏,让民众人心惶惶?或者说间接的握住皇家的命脉,让他们不得不低头?亦或是截取朝堂的权力,架空这一代皇室,然后改天换日? 可这毕竟是小道啊!与其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直接拉起一支心像大魏的队伍,堂堂正正的打下江山,岂不是更好,要知道当朝经营不过三代,比不大魏经营数十代人得到的民心。 与其说是长离被养废了,不如说是眼前这个人被养废了,以刺杀来谋国,真不知道是他的脑子坏了,还是他身周的那些谋臣脑子坏了。 听说当初大魏亡国之时,许多的忠义有能之士可都直接殉了国! 当然理论上是这样的,但事情总会有一些纰漏,比如说神智一个错乱,就决定微服私访出宫的当代皇帝。 慕晨躲在人群之中,手脚发软,背后汗涔涔的,他低着头,瞧不出脸上的神色,可握紧的手已有青筋冒起。 居然是前朝余孽! 白衣公子听到长离的话,非但没有否认,反而满是得意的点了点头:“当然,若论情报,这江湖上有谁比得过我?” 听到此话,长离轻轻的呵了一声,一些细微的东西知道的比谁都多,但真正的绝密却半点都不知下。 他不耐烦的问道:“你想如何?” 白衣公子状似苦恼的摇了摇折扇:“不知道呢,你说我是真叫把他们杀了,还是留下来的好?” 来参加武林大会的人毕竟是少数,各大势力真正的精锐都留守门中,不知道以这些人为要挟,那群真正的精锐会不会妥协?可既然事情都已经进展到这一地步,那就断断不能收手。 见此,长离冷笑了一声:“你要杀就杀,说这么多废话干什么?” 原以为长离将白衣公子劝下来的众人心中都升起了一抹恼怒的情绪,这人是谁?居然说出这种话! 白衣公子苦恼的在擂台上转着圈,好像在做最后的决定,他也不怕长离对他出手,因为他清楚的知道那毒药的药效。这人虽然看上去完好说不得,只是在强撑着呢。 最后他纸扇一摇,下了决定:“武林盟主,我还没当过,今日我就当定了,谁同意我当这武林盟主,我便放一人,不同意,我便杀一人,我倒要看看我能不能当上这武林盟主!” 他眉眼斜飞,得意的神色间多了一丝邪气,看上去倒与长离有几分相似。 他抬手一指:“先从谁开始呢?那就先从你开始吧!” 他直接指向了长离,而护卫在他身边的黑衣人顿时走上前来,提起都变成这长离砍去,长离以指为剑,轻轻划过,黑衣人手中的刀顿时断成了两截,人也断成了两截。 猩红的鲜血喷洒而出,零落的肢体洒满一地,让白衣公子不忍的转过了头,他神色间多了一分凝重,然后更多的死士便涌了上来:“呀呀呀,没想到你还保留着一分实力呢。” 他虽然智计出众,但武功却着实不高,对长离的武功高到了长度也没有一个具体的概念,所以见到这一幕确实是惊讶而不已。 不过就算如此,结果也不会改变的,所以他放心的看着被死士包围的长离,戏谑的眼神就好像头狼再看被狼群包裹的猎物。 可事态的发展还是超乎了他的想象力,一队的死士又再次倒在了长离的剑下,殷红的鲜血流了一地,将简陋的擂台都浸湿,浓重的血腥味飘散在空中,那若有若无的香气居然让中了毒的人多了一分清醒。 这血腥而又残忍的一面,看得许多女侠忍不住干呕了起来,可站在中间的长离却完全没有露出不适的模样,或者说他有的只是嫌弃。 他的身周没有被半丝血腥所沾染,还透着一股诡异的清静,他迈着不快不慢的步伐,往白衣公子的方向走去,越来越多的死士赶上来,守卫在白衣公子的身边,然后被长离打倒。 最终,长离还是走到白衣公子的面前,一道劲气发出,神态张扬,不可一世的白衣公子就这样直接倒在了地上。 他手中的纸扇落入到满地的血腥之中,扇面上的美人图也被血迹浸染,变得污浊不堪,他一身白衣沾满了灰尘,脸上的笑容显得诡异而惨淡:“居然猜错了呢。” 第四百七十四章 复国皇子 长离看着这位形容惨淡的白衣公子冷冷的嘲讽了一句:“你什么时候猜对过呢?” 猜,本来就是用于不确定的事情,与其去猜,何不用心去证实?这人派出了这么多的死士来试探长离的武功,可耗费了这么多条的人命,依然没得出准确的答案,这到底是那群死士的无能,还是眼前这人的自大? 在场众人,除了长离以外,都倒在了地上,大多数人还能维持着表面的形象不至于太过落魄,长离环视一圈四周,就有人忍不住出言道:“请问这位少侠可否从这些人的身上拿出解药?” “少侠解决了这群贼子,是一大功德,我等对少侠感激不尽,将来必有厚报!”眼见第一句话无法触动长离,便有人补了后一句。 可长离依然是无动于衷,他缓缓的走到了慕晨的面前,将他提起,扔到了白衣公子的身边。 白衣公子略带诧异的看向慕晨,然后说道:“你的旧仇人?居然趁着这个时候报复,看来你也只是一个邪道小人。” 他说到小人这个词的时候,尾音往上卷,显然是对这个词颇为的喜爱。 长离冷冷的嗤了一声:“蠢货。”只知道用这些不入流的手段,连真正的关键都没有把握。 这声蠢货触到了白衣公子的逆鳞,他暴跳如雷,一双眼睛瞪得仿若牛眼一般。 长离将慕宸的脸正对着白衣公子,问他:“你可认得这个人?” 白衣公子有一瞬的疑惑,他细细的打量这慕晨的五官,然后骤然的露出惊愕与憎恨的情绪:“他……他……” 他可没有表面上的那么年轻,在大魏国破之时,他已经记事了,在被家臣抱着逃跑之时,他也曾远远的见过当朝的开国之祖,而眼前这青年与那开国之祖,何其的相似! 他气得浑身发抖,一则是恨自己没能及时把握住这个消息,二则是气自己,居然真的如长离所说的是个蠢货。 慕晨本就对白衣青年的身份有了猜测,现在看他如此情状,心中更是一凉,他下意识的抬头去看长离,却无法从长离的脸上窥见半点情绪。 那就在这时,白衣公子的眼中闪过一丝狠辣,他重重地跃起,右手中一柄匕首狠狠的画下,匕首之上闪着寒光,一见便知是可削铁如泥的奇兵,而这奇兵却不是冲着长离而去。 慕晨看着近在咫尺的寒光心中的惊惧几乎要溢出来,他连连后退,可这匕首却犹如附骨之蛆一般紧追不舍。 这时候他多年学习所学来的武功就仿佛全然无用,完全避不过白衣青年的必杀一击,到底还是历练少了啊! 这时,一只羽箭穿过重重阻碍跃入场中,空气被划破嗖嗖的声音不绝于耳。 白衣青年眼睁睁的看着呢,羽箭冲着自己眉心而来,他眼中闪过一抹不甘,最后还是向右一避,躲开了那羽箭,而慕晨也躲过了白衣青年的匕首,一声厉喝声骤然的传来:“贼子休得放肆!” 一个身着甲胄的人也由此跳上了擂台,这人面容俊朗,眉目疏放,正是李思清,而在李思清之后,紧随而来的是一位身着轻甲的女子,就是那女扮男装的女子。 李思清放下手中的弓箭,对着慕晨行礼:“参见陛下。” 这一声陛下惊住了无数人,只见一群身着甲胄的卫士也将擂台团团包围,数量犹胜过先前白衣青年带来的死士,这是官府的人,原来李思清早已与官府有了合作。 前朝宝藏一事闹的这么大,怎么可能不惊动官府,这一任的统辖武林事务的官员早就打算借着这件事打压武林的势力,而慕晨的出现,这是一个巨大的失误。若非如此,他们也不会提前将计划进行。 等到这前朝余孽与江湖贼子斗得你死我活之后,官府之人再来坐收渔翁之利,岂不是更好? 这一出兔起鹘落,全部落入了长离的眼中,不管是白衣青年追杀慕晨,还是李思清的出现,全都没有让长离动容,仿佛谁生谁死都与他无关。 李思清眼神复杂的看着长离,说道:“束手就擒吧!”他显然对长离的身份也有了一定的了解。 从他第一次在长离手中吃亏开始,朝廷的人就与他有了接触,不只是白衣公子对长离的身份了如指掌,就连朝廷也知晓一二。 长离自在的站在内场的中心,可风波却仿佛离他十万八千里远,不管是被甲胄卫士控制了白衣公子,还是女扮男装的那人扶起了慕晨,他就如同一个看客一般,看着世间的风气潮落。 仿佛是预料到了长离的反应,李思清直接一挥手,那些甲胄卫士就通通抬起了手中的弓箭,箭矢的目标都是长离,被如此多的人对准,长离也不动如山。 他手指微动,下一刻,一把精刚长剑就出现在他的手中,箭矢铺天盖地而来,他手中的长剑轻轻的挥动,一个无形的气场出现在他的身周,让那些羽箭通通都停留在空中,下一刻,这些羽箭就被震碎,掉落在了地下。 他脚步轻移,身形飘忽间,就出现在了慕晨的身边,女扮男装的女子还没有反应过来,被他搀扶的慕晨就落入到了长离的手里,长离将长剑架在慕晨的脖子上。 投鼠忌器的卫士们顿时不敢再射箭,李思清深吸了一口气,对长离说道:“放下皇上,我让你平安离开。” 长离嘲讽的道了一声:“我要平安离开,还需要你的准许?” 他抬手在慕晨的身上点了几下,慕晨便犹如一团烂泥般的瘫软了下来,他转过头对着李思清说道:“你们的陛下还在这里,发号施令的人却变成了你,真不知道你是陛下,还是他是陛下呢?” 这句话堪称诛心,李思清的神色一变,虽然他并未归顺官府,可这种话势必会让皇帝产生芥蒂,正于他是大大的不利。而他也发现,慕晨的神色确实有一瞬间的变化。 长离直接挟持着慕晨,一步步的往包围圈外走去,虽然不挟持慕晨他也可以走出去,但无疑会多了许多麻烦。 在距离擂台数里远之处,追兵被远远的甩开,长离才放开了慕晨,他看向躺在地上满怀不愤的人,眼中突然多了一抹戏谑,然后他捡起一块石子,狠狠的扔在慕晨的身上。 慕晨浑身一麻,下一秒就晕了过去。 等慕晨历经千辛万苦回宫之后,就骤然的发现,他对于女色之上总是力不从心,往往还没有让自己的女人尽兴,就一泻千里。 而那时,身为慕晨皇后的乐安郡主只能悄悄地找来神医叶千言,也由此叶千言开始了多不自由的御医生涯。 等他再次开始研制新一种药物的时候,多年不见的好友李思清突然闯出了他的府邸,拿走了大量的伤药,叶千言只作不知,然后继续研制手中的新药。 而现在,女扮男装的女子,也就是乐安郡主,她率先找到了慕晨,匆匆忙忙的跑到慕晨的身边,扶起了他问道:“堂兄,你怎么样了?” 慕晨神色复杂的摇了摇头,一双手却攥得死紧,这一次吃了这么大的亏,若是不报复回来,他真是枉做皇帝。 不过目前的当务之急是先养好伤,然后再处置那些江湖贼子与前朝余孽,至于真正的追杀长离,还要看能不能避开一潮一潮的袭杀回到京城。 而长离则是看着被他弄得鸡飞狗跳的局面,笑得愉快。 第四百七十五章 假半仙 八十年代中,一群面色凶恶的人悄悄地朝荒山野岭摸去,他们穿着精干,手中也大多拿着各式的装备,没错,这是一群盗墓贼,一群大名鼎鼎的盗墓贼。 盗墓贼的头领是一个面容普通,甚至带着三分儒雅的中年男人,他看向队伍中一个身着破旧道袍的老道士问道:“贺老三,你说的地方就是这里?” 贺老三听到老大的问话,忙不迭的点了点头,连胡子都没有捋一把就直接的回道:“就是这里,我看了,山川聚气,水流回环,龙脉潜行,日月聚华,是一等一的宝地,这种地方不可能没有达官贵人相中,何况我翻了翻这个县的县志,发现古时候这里就时常有达官贵人来访,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后来渐渐的没了消息,只不过这里藏着宝贝倒是可以肯定的!” 老大听到这话肯定的点了点头,然后他眼神中闪过一抹煞气:“如果这次再出了错,你知道后果?” 贺老三讪讪然的笑,脚步甚至往后挪了半寸,这群人里看上去最容易说话的就是老大,但下手最狠的就是老大。 上一个单子由于他看错了地方,耽误了大半个月的时间,让其他人钻了空子,以至于生意没做成,反倒损失的两个人,也由此老大心里一直憋着团火,要不是贺老三确实有一手本事,老大早就处理了他。 告诫完贺老三,老大阴鹜的视线看向其他的人:“你们都给我绷紧了皮子,要是这一单的生意在没成,那我就让你们去陪那些干尸过年!” 团伙成员们忙不迭的点头,然后向山里摸去。 夜色浓重,冷风呼啸,这一处偏僻的山林倒让人有些触目惊心的感觉,但这些都吓不倒这一群身经百战的盗墓贼,他们脚步干脆而利落的向前走,一边走,还眼观四路,耳听八方,虽然黑灯瞎火的不可能有人跳出来捣乱,但干他们这一行的,最重要的就是小心。 他们沿着画好的地图,一步步的向前摸索,夜里的山路确实难行可今天走起来却格外的顺利,就好像天王菩萨突然开了眼,给他们打灯一般。 走着走着,这群人就发现脚下的路越来越平坦,而花木也越来越规整。是的,规整,这一个词出现在廖无人烟的荒山野岭里,让人不胆寒都难。 他们想要往其他的方向走,却发现其他的路都已经消失,眼前只剩下那一条直通前方的路,领着这群人的老大直勾勾的盯着贺老三,那眼神就好像寒冬里的头狼一般,阴毒的仿佛下一刻就要将猎物撕碎。 贺老三吓得双股战战他打着战的说道:“老、老大……” “把回路找出来,不然老子就在这里刮了你的皮!” 虽然有地图,但这群人行路的方向一直是贺老三指引的,而也正是贺老三将他们引到这条假路上,至于回路,也有另外一个名字叫真路,是行话中的活人行走的路。 也就是说,这个老大现在怀疑自己是走到了鬼路之上。 干他们这一行的,总会遇到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某一次下墓的时候,他们也见到了形如活人的各色诡异事物,那时候还多亏了贺老三的机灵应变,他们才逃出了这个墓,没想到那一次过去没多久,他们又再一次的遇到了这种诡异的事。 还真是奇了怪了,他们才刚刚来到这里,连半铲子的土都没弄着,怎么就招惹了这么魑魅魍魉的东西? 难道说这里真的埋藏了一个天大的宝藏,那这样也就说得通了,老大的眼里闪过一抹贪婪,然后,他眯着眼睛,狠狠的瞪着贺老三。 贺老三战战兢兢的拿出自己吃饭的家伙,左左右右的摆弄了起来,足足耗费了三刻钟才将那一套东西摆完,这繁琐的活计,只能由贺老三一个人来弄,贺老三忙得大汗淋漓,也不敢吭声。 他口中念念有词,化破了的手指不停的在符纸上点着,最终一道大喝声响起,周围风声飒飒,那股凝重的气氛终于被破去。 看着前方好像恢复了正常的路,贺老三重重地喘了一口气,他说:“好了。” 老大狐疑的观测了一番周围,才轻轻地点了点头:“这次就算了,要是再有下次……” 这一次,他没有放狠话,可这更让贺老三惶恐,他一个四五十岁的人了,居然如此惧怕于这个面向远小于他的中年男人,这也足以说明老大的恐怖。 贺老三足足跟了老大十年,他可是明明白白的记得,这家伙在十几岁的时候,就直接拿着一把大砍刀将一个背叛他的家伙剁碎了喂狗。 猩红的鲜血,淋漓的肢体,那一幕深深的印在贺老三的心中,让他至今都不敢造次。 他们一行人放下心来,又继续往前走去,大危险意味着大机缘,这道理不止老大懂,其他人也懂,他们相互对视一眼,都能清楚的看到对方眼里的贪婪,然后握着武器的手就更紧。 他们这群人手中哪个没沾上几条命,俗话说,鬼也怕恶人,就凭着他们这一身凶煞之气,都能吓跑那些胆小鬼! 走了有一会儿,老大不耐烦的问:“你说的地方到底在哪儿,贺老三?” 贺老三指了指前方:“快了。”他指的地方正是当初所认定的龙穴。 龙穴,即龙脉之精华所在,凡是达官贵人,下墓安葬都必要请高人按脉点穴,以便让龙脉之气,福泽自己的子孙。 老大顺着贺老三指的方向看去,就发现那里赫然立着一座道观道观,看上去破烂,但规模却很大。 孤零零的道观立在荒山野岭中,倒有一种穷山恶水遇神仙的感觉。 老大当即用凶恶的眼神盯着贺老三:“这就是你说的有宝贝?”这破道观怎么看也不像是之前的样子。 贺老三讪讪一笑,说道:“老大,这你就不懂了,古时候,除了皇帝还有谁最想追求长生不老,那不就是道士吗?道士最为崇尚的就是喝风饮露,回归先天,以求长生,所以他们寻找山门,都要寻找那种有龙脉潜伏的地方,道观所在一般就是龙穴所在,再加上在县志看到的那些东西,我敢肯定,这座道观底下一定藏着好东西!” 第四百七十六章 假半仙 听到好东西,这群人眼中的贪婪就好像一只只凶残的猛兽一般,择人欲噬,他们提起心中的胆气,就这么朝着那道观走去。 而在道观中,一个衣着破旧的小道士却突然的睁开了眼,这小道士脸上还残存着蒙昧之色,但这蒙昧之色却在一瞬间褪去,那一双眼睛也有倦怠转为平静,由清澈转为冷冽。 不过短短一刻钟,已经彻底清醒过来的长离缓缓的从床上走下,因这具身体的资质奇高,所以他神魂苏醒的程度就越高,也因此这具身体的负荷越大,他现在最需要做的事情就是打坐休息,可外面传来的动静,却让他打消了这个念头。 他强撑着身体走到道观的正殿,点燃了正殿供奉的烛火,朦胧的火光一瞬间亮起,转眼就将整个殿堂照亮。 道观外看着破旧,但内里却保存得不错,古色古香,别有韵味,可到底是年久失修,长离闻着空气中飘来的潮湿味,就知晓这个道观未必还能撑多久。 他随意的拿起一炷香,点燃,供奉,随手而来的动作并不符合法仪,可长离也没有多在意,而香在插进炉子里的那一刻就骤然的燃烧了起来,不过三个呼吸的时间,那炷香就燃烧到底。 灰白的香灰落下,散在在香炉中,让空气中飘散的檀香味更多了一分厚重,就这么燃烧了一炷香的功夫,整个道观内的感觉就变得截然不同。 若说以前是阴暗潮湿,不适宜居住,那现在就是清新自然,清淡无为,一下子由荒山野岭破道馆,变为了洞天福地真胜境。 骤然亮起的灯光让那几个盗墓贼吓了一跳,他们心里一个咯噔,然后齐齐看向贺老三,贺老三嘴角抽搐,勉强露出了一个笑容:“老大,我打听过了,这个破道观是一个子孙观,由一个小道士继承,现在应该是那个小道士半夜爬起来上厕所。” 老大这才收敛脸上的凶性:“那小子有几分本事?”干他们这一行的,当然不会小瞧了这类人。 贺老三阴笑了两声:“要是有本事,还至于待在这儿?我打听清楚了,这原本的那个老道士就是一辈子住破道观的命,连道协都没入,师傅都没几分本事,那徒弟又能有多少?” 老大思虑了一会儿,还是叮嘱了一句:“把行头都弄好,别阴沟里翻了船。” 贺老三连忙拿起手上的一把小旗子,轻轻地挥了挥,一阵阴风在小旗子上晃悠,吹的小旗子连番转动,老大这才放心的走了过去。 这段看上去很远,但真的走过去的时候却发现出乎意外的近,这点小差错没有引起这些人的疑心,站在道观外面的时候,老大认真吩咐道:“速战速决,别让那小子弄出什么幺蛾子。”鬼知道这群稀奇古怪的道士能做出什么妖来? 队伍中的人连忙的点头,其中一人站了出来,他浑身肌肉隆起,体格剽悍的,仿佛一只野熊。他站在道观门前,狠狠的提了一口气,身子一侧,居然就那么撞了上去。 在这种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用不着用多么巧妙的方法,直接蛮干就可以了。 道观的门出乎意料的松,这人就这么撞了一下,居然就撞开了,也幸好他下盘扎实,才没有直接冲到地上去。 其余的人拿着精心准备的武器紧随其后,他们打量着这个颇有几分底蕴的道观,心中的贪欲得到了一瞬间的满足。 贺老三的眼光确实不错,虽然现在还没见到传说中的大宝贝——但直接将这座道观搬空,也不枉此行了,了。 他们直接将这座道观看作自己的所有物,完全没将站在道观正中的长离放在眼里,长离身体还有些虚弱,他脸色苍白,尚且带着稚气的脸庞透着病弱之态。 老大一个眼色使出,小弟们就赶紧上前打头阵,他们也不废话,直接拿着手上的家伙冲上去。 还带着火气的精钢长棍还胜过后世的一些武器,这可是他们好不容易弄来的上等货色。 这个年代,热武器管制得越来越严,能弄到这些东西也算这群人有本事了,当然他们手里自然握着一些更好的东西,但也没必要用在这小道士身上。 长离手中握着第二炷香,他连一个眼色都没有施舍给这群人。 不算短的香在插进香炉的时候无火自燃,清淡的烟气缈缈升起,转瞬间就飘散在道观里,而这群盗墓贼就突然的发现,全身上下都使不上力来,他们软软的倒在地上,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见此情形,老大心中一个不好,藏在身上的枪就突然的出现在手里,可还没等他按下扳机,无力感就袭遍了他的全身,他连按下去的力气都没有。 遇见硬茬子了,老大悚然的想到,这时,贺老三惊恐的声音传来:“无知路人误闯仙家,惊扰了仙人,还望仙人莫怪我等,这就退去,万望仙家宽恕。” 他那身虽破旧,却藏着门道的道袍此时黯淡无光,已经彻底的失去了灵性,他清楚的知晓这代表着什么。 轻轻的上了一炷香,就能够让这经由多带人蕴养的法器失去了真灵,这是真正的天师手段! 他恳求的目光一直徘徊在长离身上,希望长离能看在他们服软的份上,放过他们一马,可长离就好像完全听不到他的话一般,半点声音都没有发出。 他背对着众人,拿起第三炷香,这一炷香,相比起前两炷香要短一些,可就是这一炷香,让贺老三心中的不安更甚。 他心中的恐惧被无限制的放大,一双脚不停的在地上瞪着,想凭着这个方法爬出道观。可这仅仅是无用功,在长离的香,插进香炉的时候,贺老三还没有逃出半尺远。 如同前两炷香一样,点点火星在香炉上冒出,清淡渺远的香气飘散席卷向贺老三等人,将他们融入一场朦胧的梦境当中。 他们感觉自己就如同大海中的一叶孤舟,起起伏伏,无依无靠,就这么飘啊飘啊的,向着大海中驶去,最终失去了所有的知觉…… 第四百七十七章 假半仙 一群穷凶极恶的人就这么魂归地府,长离挥挥手,半空中飘荡的烟气就此消散,而这几人笼罩在烟雾之下,就仿佛太阳之下的冰雪一般,迅速的消融,不过半刻钟,就连半点痕迹也找不到。 长离揉了揉眉心,神态间尽是疲惫,他盖上香炉,然后又往后院走去。 这一处道观是他师傅留给他的遗产,那老道士在寿尽之时还是没能得道,只能遗憾的闭上眼,不过以那老道士积累的功德来看,只要再修几世,说不定就能得道。 若是以往的,对地府是否再开有所怀疑的长离,还会为老道士的逝去而感伤,那现在的长离就彻底的淡然了。 他盖上辈子薄被,闭上双眼,就这么沉沉的睡去,刚刚醒来,就沟通神灵解决了那几个盗墓贼,也实在是让他伤神。 他这一睡就睡了整整三天,三天之后,已经回复了精神的长离从床上坐起,然后默念了一会儿经文才起身洗漱。 这座道观确实偏僻而破旧,知晓的人太少,以至于大动荡的时候都没有被波及。 来到了前殿,也就是昨晚解决盗墓贼的地方,长离将落到供桌上的香灰抹掉,然后往到观外走去。 他没有晨起念经,也没有供奉香火,一则是没这个必要,二则是这个道观实在太穷,已经没有剩余的香可以供奉。昨晚那三支香已经是道观的所有存货,若是长离没有降临,只怕原先的他也势必要出山去闯一闯。 道观外又是一重天地,不同于夜晚来时所感觉到的鬼影重重,白日里看,分明是山清水秀,树木葱郁,有不似凡间之态。 但在长离的眼中,这繁盛的山林间都流荡着一道玄之又玄的气体,这气体附着在每一寸土地之上,附着在每一片树叶之上,附着在每一滴流水之上,让这山林间的万物都多了一份灵气。 而现在,长离仅仅是站在道观之外,这些玄之又玄的气体就通通向他涌来,通体舒泰的感觉,从气体接触他身体的那一刻,就不断传来。 清凉而又玄妙的状态,不断的存在在他的感知中,他不尽舒展了眉眼,然后轻轻地抬起手去感知那些气体的存在。 气体似乎知晓了长离的意图,转眼间就凝聚成一滴滴露水,流淌在长离的手心,长离嘴角弯起,还还露出一个清淡的笑容,然后他摊开手,将露水抹平,露水再次化为气体,消散不见。 太阳升起,这玄之又玄的气体就缓缓的散开,落入山林间的万物之中,让山中的生灵,更为的灵动。 山间雾气落下,笼罩在长离的身上,淡去了长离一身的污垢,让他如同将要升仙的人一般,飘渺莫测。 长离目前算是一个小道士,这‘小’字并不是指长离的修为弱小,而是指他的年龄小。 若非这具身体的天资好的出奇,他目前的修为在这末法时代就称得上是奇迹,若非如此,当初这道观的老道士,也不会再见到长离的那一刻,就哭着求着要收他做徒弟,差点连一些坑蒙拐骗的手段都用了出来。 也因此,目前的长离完全达到了辟谷的状态,这也是他为什么能够在道观之中坚持如此久的原因。 他随意的从道观后的菜园子里摘来了一些瓜果,将就着吃了,就来到道观的前殿,拿着本经书,默默的诵读了起来。 这经书自然也是十分熟悉的内容,说句狂妄的话,要他自己写,只怕还能写得更好,只不过没这个必要罢了,颂经本就是为了明净心神而已,并非攀比。 念了一上午的经,长离也不觉得倦怠,在什么环境有什么活法,他并非不能忍受这种孤寂的环境,或者说大多数时候,他安于享受此等环境,不过偶尔也有静极思动的时候罢了。 一上午的时间过去,长离就呆在大殿之中,观看着经书,而寄神于道观神像之上的神灵也屏气凝神,丝毫不敢责怪长离为何不给他上香。 昨晚收拾盗墓贼之时,正是由这泥塑中的神念出手,长离的上香,对于泥塑来说,更像一种报酬,更类似于人间的一手交钱一手交货,那钱是香烛,而那货物正是那几人的命。 之后的一整天,长离也都维持着这样的生活状态,在夜晚和衣而睡之时,朦胧的月华洒在窗前,让他的周身也浮动着一种清冷的气息,灵动而又巧妙的神韵在天地间漂浮,慢慢的洒落在长离身上,让他于睡梦中也多了一抹安宁。 清静而无为的气场充盈在整个道观之中,让这道观又多了一种玄之又玄的韵味。 第二天长离从床上起身的时候,就发现了道观的变化,他不以为意,又继续重复昨天的生活,不过今,天在他诵读经书的时候,有几位山林中的生灵也悄悄来到。 他们或是藏在道观前的大树之上,或是躲在道观的门后,或是悄悄来到了大殿前的廊柱之上,但相同的是,他们都保持着安静的状态,而长离也没有在意他们的来到,而是继续诵读着口中的经书。 长离在这里生活了十几年,山中的生灵也大多与他熟知,昨日那几个对长离有恶意的盗墓者到来之时,这些生灵还拦了他们一次,只不过后来被那贺老三破了罢了。 而昨日,长离身上突然出现大变化,正是这些生灵不敢如往常一般来到道观的原因,只不过今日长离周身的气场又恢复了平和,他们在心中安定之下之后,也再次恢复了常态。 一天的讲经完毕,长离还没想好今日到底要不要用饭食之时,就看见道观门前摆放着一些新鲜采摘的野果,这些野果保存完好,并没有什么划痕,显然那些生灵在采摘之时也用了心。 见此,长离也没有说什么生存不易,而将这些野果还回去。求道难,道难求,若大道真易得,那还有求的必要吗? 没有将长离的将道视为理所当然,着这些生灵还算清醒。 第四百七十八章 假半仙 在长离清洗这些瓜果的时候,距离道观不远处的一条山路上,一位面相精明的年轻人,带着一个体格精悍的中年男子,正扑通扑通的开着车。 扑通扑通形容的是汽车上下抖动的声音,能在八十年代弄来这样一辆颇为耐用的汽车,这青年显然能量颇大。 他被这陡峭的山路折磨得没了脾气,口中叽里咕噜的骂了一声:“去他娘!” 旁边坐着的中年汉子也是满脸的疲惫,他按了按山根,然后说道:“换我来开吧。” 年轻人摇了摇头:“不了,昨天晚上都是周哥你开的,白天就让我来好了,不然晚上就没人开车了。” 周哥正想说,晚上也让他来看,但青年显然想到了这一条,他直接拒绝:“不行,走山路本来就累,更何况日夜不停的开,到时候就是铁打的人也承受不住,周哥你也别犟了,要是晚上一个不小心车翻了,那我们俩都得去见阎王。”周哥这才没有拒绝。 说到这里,青年干脆将车停了下来,然后走下车休息一会儿,这山路走的,直叫他们把五脏六腑都给颠出来,如果不是已经走到了半道上,他只怕连原路返回的心都有了! 这破路,完全没有几十年之后的平坦与宽敞,他不禁回想起多年以后,那便捷而顺畅的交通网,夹在手里的烟抖了抖烟灰落下,在这十天半个月都不会有人来一趟的路上留下了一个新奇的印记。 他夹起烟狠狠的吸了一口,然后吐出了一个漂亮的烟圈:“这贼老天是成心为难我不成,怎么找个宝贝就这么难,真特么见鬼了!” 坐在副驾驶上的周哥也走了下来:“大辉,你确定这鬼地方真有宝贝?” 罗辉重重地点了点头,如果不知道后世那个传遍了整个圈子的消息,他也不会认为这鬼地方有什么宝贝,连个人影子都没有,能有什么好东西? 难道是这片存在了上亿年的土地?别逗了,他是玩古董的,可古董又不是越老越值钱! 可还真别说,这片土地之上长出来的东西还真有点不同,罗辉认真的打量着四周,就发现这里的植被长势比其他的地方都要好。 这并不能归咎于地域的差异,因为几里之外的小山就已经提前进入了秋天,漫山的树木已经呈现出一种焉哒哒的状态。 他将烟头扔在地上,重重地年了,然后打开车门,哐当一声坐上车,大喝了一声:“走吧。” 周哥也叫手里的烟头扔掉,在原地重重地跺了两下脚,坐上了车,这破路开的,要把他们骨头架子都颠散了!可是想到那传说中的宝贝,罗辉还是忍下了这口气,继续开着这颠颠车。 又开了三个小时,罗辉只感觉自己要把中午吃下去的东西都给颠出来之后,他们就继续休息了一会儿。 这是朱 周哥忍不住问道:“大辉,你要找的宝贝到底是什么东西?怎么光挑这穷山恶水的地方藏?” 罗辉苦笑了一声,然后说道:“我也是从一些零零星星的记载中找到的,那还真是个宝贝,只不过为什么会落到这种地方,那还真是没人知道。” 在前世,罗辉也是意外得到了这个消息。这个地方本来建着一座道观,后来一群盗墓贼,盗墓盗的昏了头,以为道观之下有大墓,就跑来挖墓。 他们解决了守着道观的小道士,把道观的地都打穿,却没找到他们想找的墓,最后只能把整个道观拆了做买卖,这买卖倒还真做出了些名堂来,只不过这名堂大了,也就引来了官府的注意。 最后这群盗墓贼一个不落的落了网,他们不仅把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供了出来,还把道观的事也一并说了出来,反正也是个死,杀个道士的事说不定还能让他们死的快点,不至于在监狱里受磋磨。 最终所有的事情都被查清,盗墓贼们也一个个的升了天,而官府也确实派人来道观的原址考察,这一查就查出了更大的名堂。 原来这道观之中确实藏着一些宝贝,这些宝贝是某一代皇帝赐给道观先辈之物,这其中还有一些皇室蕴养在道观之中的风水之器,而价值最大的,则是道观历代先辈所收藏的风水礼器。 这些礼器不止受到了上百年来的供养,还传承有序,放在古董界中,那是有价无市的珍宝,而落在道门高士的眼中,则足以称为道门圣物,所以这一批礼器的出世相继引起了玄学界与古董界的震动。 而罗辉当时是一个古董圈的小贩,他偶然间与玄学界有了点交叉,便得知了这个令人贪欲顿生的消息。 混古玩圈子这一行难保不会对某些事心生敬意,罗辉有幸一睹圈子里的情况,对那个圈子更是心生敬畏与羡慕,也由此,他对那一批足以引起整个圈子震荡的礼器也好奇不已,对那件事的前因后果也清楚的不得了。 现在这个时间,距离那群盗墓贼拆道观也没有多久,虽然知晓个大概的时间,但毕竟无法精确到何年何月,何日何时。所以罗辉心里也有点没把握。 虽然周哥的武力足以让人全身而退,但那群盗墓贼也不是省油的灯,他们哪一个手上没沾点人命?面对那种凶悍的人物,他心里实在是没底。 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了,那一批礼器,他势必要拿到手! 端坐在道观里的长离心念突然微微的一动,他偏过头,望着南方的方向眉头微微的皱起,又松开:“罢了,不是什么大事,就随它去吧。” 他继续念着经,清淡的声音漂浮在这大殿之内,让这大殿多了一层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道韵,相比起那天青烟漂浮时,更像是一个道家圣地,而这一天,来到道观听经的生灵更多了。 又一天过去,罗辉与周哥两个人终于来到道观所在的山脚之下,眼前所见皆是山林,车自然无法开上去了。 罗辉与周哥直接走下车,背起厚重的装备,往山上走去,而在走到半路的时候,周哥突然蹲下身在草丛里扒拉了两下,然后语气严肃的说道:“有一伙人经过这里,就在前两天。” 第四百七十九章 假半仙 听到这话,罗辉赶紧走到了周哥的旁边,然后问他:“你确定?” 周哥肯定的点了点头,罗辉见此就陷入了沉默,周哥有什么本事他还不清楚?刚刚那句话也是为了安慰自己罢了,只不过起到了反效果罢了。 他手中拿着的专业装备往下掉了掉,然后手背上竟然有青筋浮起:“不管了,先探探路再说,说不定并不是我想的那些人。” 这句话同样也是自我安慰,这荒山野岭的,能有什么人会在这么关键的时间点出入? 罗辉眼中闪过一抹狠色,如果正面遇到了那帮人……他转过头问周哥:“你觉得这群人的水平怎么样?” 周哥沉声道:“光我一个人保护你是刚刚好,但要解决他们所有人还是有些难度。”从草木上留下的痕迹看,周哥知晓,刚刚通过的那群人,最少也有五六个人。 罗辉肯定的点了点头,只不过他的眼珠子咕噜噜的转悠,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而这个主意在他们到达道观之后就全然作废。 此时天刚刚亮,一抹天光透过树叶的间隙折射下来,落到罗辉与周哥两个人的身上,居然让他们打了一个冷颤。 他们身上沾满了清澈的露水与细碎的草屑,一身泥土味常伴在他们身侧,居然让他们有种通体舒泰的感觉。 在距离道观没多远的时候,罗辉看着那完好无损的小道观,皱起了眉,虽然有进过人的痕迹,但却出奇的没有遭受到太多的破坏。 难道那群盗墓贼看不上道观这简陋的门户,而选择拆了道观的内殿?可这道观的门户也价值不菲啊! 罗辉曾经听说过,这道观的木料在当年修建之时就是极品的木料,传承了上百年,更是价值不菲,按理说到观内殿宇,与外殿的木料应该是相同的,以那群盗墓贼的毒辣眼光,不应该看走眼。 他满心的疑惑,倒是没有想到那群盗墓贼被长离给解决了,因为他潜意识里认为那小道士并没有什么反抗的能力。 穿透清晨的雾气,罗辉与周哥一步步的往道观走去,走进之后看着道观,罗辉意外的发现,道观居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破,至少这面积也算得上是中等了,虽然放在这种荒山野岭,也并没有多少人查看。 “格局还真不错。”他嘟囔了一声。 他可是知道,这处道观后来被修建成了一座著名的风景名胜,吸引来了许多外地的游客,还带动了本地民生经济的发展,那时他也曾来参观过,只不过那个富丽堂皇的道观与如今的完全不相似罢了。 在古董这一行,他更加偏向玉石与杂项,对于木料还真的没什么了解,所以他也辨不出这些木头的来历,只知晓必定不平凡。 推开道观的大门,迎面而来的就是一阵清新的空气,这气息不同于山间雾气的清冷,反而带着一种淡泊与安然,就仿佛寒意褪去时拂过大地的第一抹春风一般,让人耳目一新。 居然没有一丝陈腐气?罗辉有些惊讶,可还没等她从惊讶中回过神来,就看到了坐在大殿正中的长离。 长离并未行大礼,他直接用椅子替代了蒲团,这看上去有些不敬神灵的举止,放在他身上却格外的和谐,听到开门声,他连头都没有抬,只是静静的游览着他手上的经文。 中原大地久经战乱,而道家更是遭遇了不止一场大劫,所以传世的经文并不多,这些经文里也有一些是长离感兴趣的。 每当长离观看这些经文的时候,林中的生灵都会遵守这个规矩,不去打扰长离,而今次是第一次有人贸贸然的闯进这个道观。 居然还有一个小道士,这小道士还没死,那就是说那群盗墓贼还没有来到这个道观?可他们在山下遇到的那些痕迹是谁弄出来的? 必定不是眼前这个小道士啊,罗辉满心的疑问,但他毕竟有多年的社会经验,所以他并未表露出来。 在震惊过去之后,他神态颇为和蔼的向长离打招呼:“小道长,打扰了,我们两人意外经过这里,希望你不要计较。” 作为一个走南闯北的商人,罗辉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倒是练出来,现在拽出这么一句文绉绉的话语,也不觉得尴尬。 听到他的声音,长离终于从经卷中抬起头来,他将手中的经卷放下,然后站起身,直视着罗辉,说道:“你们来这里有什么事?” 不说早就知道了他们目的,就算是不知道,长离也不会认为这荒山野里会闯来什么游客,毕竟这并不是多年以后,那个带个背包就敢闯天下的时代。 开门见山的话语并没有难住罗辉,他笑呵呵的说道:“小道长,是这样的,我们两个是地质研究所的工作人员,奉上级的命令来调查这里的山川与水土的基本情况,不知道小道长你能不能给我们提供一些帮助。” 说着他居然有模有样的拿出一本证件,这证件做得惟妙惟肖,长离也无法分辨,当然,他不需要分辨就是了。 他扫了两眼那证件,就收回了目光,然后说了一句:“哦。” 哦,这是什么意思?是答应了还是没答应? 罗辉脸上的笑容有些僵,按理说,在这个时代,老百姓是非常有集体荣誉感的,一听说是公家办事,不说拿出十分的态度,但七八分的热情还是有的,可现在这小鬼居然这么一副冷淡的样子,难道是长期住在深山没有接受思想教育的缘故? 他满脑子的疑惑,却没有表现在脸上,讪讪然的收回了工作证件之后,他试探的问了一句:“小道长考虑的怎么样?” 小是直接描述的长离的年龄,毕竟长离看上去不过十几岁的,道长这个称呼就相当于抬爱了,一般的道士并不能获得这个尊称,当然放在长离的身上并不是。 长离神情冷淡的摇了摇头,他那张尚且带着稚气的脸波澜不惊,完全无法窥见他的情绪,同时他的话也是丝毫的不留情面:“不帮。” 第四百八十章 假半仙 罗辉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他呵呵的笑了两声,然后说道:“算了算了,不过是一些小事,也没有必要麻烦小道长,我们两个还是自己去考察吧,不过上山一趟也十分的辛苦,不知道小道长能不能收留我们休息一会儿?” 长离上下打量了一会儿这两人,那冷漠的视线就好像一片片冰凌一般,落在他们身上,让他们有种遍体生寒的感觉。 他们心里越来越不安越来越不妙,最后,在他们忍不住作出其他举动的时候,长离突然的点了点头,他淡淡的说了一句:“可以,”然后就继续拿起经文看了起来。 这一句可以彻底的击垮了道观前殿的紧张气氛,让罗辉与周哥两人下意识的松了一口气,他们整个人的心神都慢慢的松懈了起来,就好像刚刚的紧张完全不存在一般。 眼见长离没有搭理他们的意思,罗辉与老周就识趣的离开了外殿。 道观说大也大,说小也小,至今能够使用的区域,也就是那么几处罢了。 罗辉与周哥两人走到了道观的后殿,就见到这一处宽敞而朴素的庭院,罗辉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如果有一天,我也能建一座带花园的大房子就好了。” 周哥顿时投来好奇的视线:“你想要带花园的大房子,可以在老家随便建一个就是了,也没人拦着你。”以罗辉现在的身家,想建一个带花园的大房子,难道还不简单? 罗辉顿时反应了过来,现在是八十年代,可不是三十年后那个寸土寸金的年代,他神情一松,然后带着些笑容的说道:“等回了老家,我就给兄弟们一人修一座大房子,周哥你的最大。” 他说的十分的笃定,周哥沉默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笑容,他看向了后院角落的菜地,说道:“也不需要多大,能留一块菜地就好,我老娘就喜欢自己料理些东西。” “这个没问题。”罗辉打着包票。 他也顺着周哥的视线往菜地里看去,菜地中的做物都十分的简单,无非是现如今普及的那几样罢了,只不过这片菜地里的作物显得格外的水灵,罗辉甚至在上面看到了几个水灵灵的番茄。 这季节有番茄?罗辉有些疑惑,只不过他没有深想,全当是山上的气候不一样,番茄采摘的时令也不一样。 他走上前去,就准备顺手摘个番茄解解渴,几日几夜的操劳,他和周哥的精神早已疲倦到了极点,现在在这个破旧的道观里,他们居然有种放松下来的架势。 紧绷的精神一旦放松,那种疲倦感就会被迅速的放大,所以罗辉想要采摘番茄,一方面是为了解渴,另一方面是为了提神。 可就在他距离番茄秧子还有老远距离的时候,一颗果核就突然砸到了他脑门上,他被砸的往后退了一步。 咕噜咕噜,坚硬的果核落在地上,在地上滚了几滚,就顿住不动。 罗辉抬手往脑门上摸去,手指摸到的地方传来一片刺痛,他嘶了一声,然后收回了手,不用想,那片地儿肯定已经红了。 他抬头看去,就看到菜地旁的大树上站着一只褐色的松鼠,这松鼠直起身板,眼睛咕噜咕噜得转着,背后蓬松而庞大的尾巴不停的晃动,它那小身板里还抱着一颗果核,这颗果核比砸罗辉的那颗还要大一些。 “松鼠?”罗辉皱眉念了一声,这里居然还有松鼠? 可还没等他把这个问题想清楚,树上的那只松鼠就已经蓄好力了,一颗如同子弹般的果核弹射而出,直冲着罗辉的脑门来。 罗辉反应过来,却无法避开,也幸好周哥出手,将他拉到了一旁,嗖的一声,果核砸到了地上,溅起了一片灰尘,让罗辉有些狼狈,他念叨了一声:“力气还挺大。” 以前在乡下的时候,他也曾经逮到过这种普通的松鼠,可那些松鼠完全没有眼前的这一只这么灵动。 他嘟囔了一声:“奇怪的道观,奇怪的道士,奇怪的松鼠。” 这时,周哥突然伸出了手,将罗辉又拉得远了一些,原来是那松鼠又在投射果核,“还真是持之以恒。” 周哥将罗辉拉到松鼠的射程以外,又抬头看了一眼,发现那松鼠没追上来,才神色凝重的问罗辉:“辉子,你想怎么样?” 他眼中闪过一道狠色,罗辉知道,周哥是在问他,该怎么处置那小道士。很明显,他们两个想要做的事极容易被人发现。 而一旦被那小道士察觉,就不是简简单单的麻烦了,毕竟他们两个人想要弄来的那批传承法器,可能是这个道观的命根子,夺了人家的命根子,不跟要人家的命有什么区别? 想到了这一点,罗辉脸上的表情就满是挣扎,那批礼器是绝对不可能放过的,可那个小道士看上去才十五六岁,在他重生以前,他的女儿也才十五六岁,正是上高中的年纪。 他突然觉得自己十分的高尚,面对这么大一笔财富,居然还能发善心,可他又觉得自己十分的龌龊,居然想要对一个十五六岁的孩子下杀手。 他脸上的犹豫挣扎被周哥看到了眼里,周哥眼中闪过一抹暗光,却始终没有发表自己的看法,他的命是罗辉救的,罗辉叫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 只不过在下手的时候,难免会犹豫罢了,刚刚那个小道士看上去可年轻的很……而且人家一直隐居在这偏僻的山中,也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罗辉与周哥脸上的神情是相同的犹豫,最后,这两人一同叹了口气,就找了个石板就这么蹲下来抽烟了。 因为超出了射程的原因,那只松鼠也没有再发射果核子弹,他抱着个果核,歪着头蹲在树上,目光好奇的打量着这两个人,那灵动的眼中,居然浮现了一些思考的色彩。 而在大殿里的长离则是悠悠然的翻阅着手中的经书,一念善,一念恶,善恶各有道,就看你走的是哪一条了…… 不过,如果这两人选的是善道,自己还可以放他们一马,如果这两人显得是恶道,那就…… 第四百八十一章 假半仙 道观的面积确实很大,虽然很多地方已经废置了。 罗辉与周哥两人毫无目的的在道观里来回走动,当然这种毫无目的,带着一种掩饰性的意味,他们的目标,更多的是放在那批被掩藏起来的礼器上。 到底被藏在什么地方了呢?罗辉一双眼睛不停的打量着四周,好像那一批礼器就藏在什么不为人知的角落。 长离知道他们的目的,但他却不以为意,礼器这种东西,他想要多少就有多少,而这个道观确实有一批传承的利器,大多就放置在道观的前殿之内,比如那个小香炉。 罗辉他们是灯下黑,所以没发现罢了,而长离对此并不在意。 当然,最核心的那件能够引起风水界震荡的法器,被埋在了道观的底下,作为镇压山门的器物。 时移世易,国运几变,这法器虽然勉强的想要保住这一支道门的气运,但最终还是拜倒在那泱泱的大势之下。 区区礼器,安能改变时代大势,所以那礼器最终也只是礼器,当然,如果现在拿出来,放在那群玄学界的人面前,也能够引起他们的震动。这份震动自然不是因为它有利于一脉的传承,而是因为它有利于个人的修行。 将整个道观的转了一圈,罗辉与周哥还是没有找到一丝的线索,他们满身失落的向道观的外殿走去。 这座道观的面积确实有些大,以至于周哥与罗辉两人走到长离面前的时候,都是一副大汗淋漓的样子。 汗臭味飘到长离的鼻尖,让他有些不适的皱了皱眉,他漫不经心的翻阅着经书,然后说道:“还有什么事?” 罗辉表情有些尴尬,此时已经是接近傍晚了,他们走了几个时辰,早已疲倦的不行,可看这位小道士的神色,他们竟然有点不好开口求他收留。 突然,他灵机一动,从自己身后的背包里拿出了一摞小册子,这些小册子的封面上都绘制着五颜六色的图画,罗辉满含期待的将小册子递给长离:“小道长,念经无聊吗?要不要看看这个?” 他是想拿这些小孩子的玩意儿来收买厂里?长离有些无语,他抬起头看了罗辉一眼,还是将这几本小册子接了过来。 随手翻开里面绘制的故事,也有几分意思,长离翻了几页之后,抬起头来问罗辉:“你们想要做什么?” 罗辉看着长离不咸不淡的,仿佛什么都看穿了的目光,心底有些发凉,他讪讪然的一笑,问道:“小道长,能不能收留我们在这里住一晚?这天色已经很晚了,我们下山也确实有点危险,我保证,等明天天光大亮,我们就离开道观。” 到底还是做出了这个选择,罗辉心里有些涩然,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他既然已经知道了这批礼器的存在,就断断不能放过,他可以肯定,这批利器势必能让他更上一层楼! 男子汉大丈夫,来世一遭,若不建功立业,又有何用处?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若这样还不能成就一番事业,那他怎么对得起这么大的机缘? 运势一途,不进则退,若是此次退却,说不得他辛苦营造的势就会被破,到时好不容易攒下的基业也会动荡,他不能接受这个结果。 所以,罗辉的眼神一厉,就此下定决心。他看下长离的眼神,也不如刚刚来时那么挣扎,反而透着一股坦然。 长离神色间依然没有什么变化,他将那小册子放下,看着罗辉与周哥两人说道:“道观里多的是闲置的房间,只不过这些房间都无人打扫,你们想要住那就住。” 长离说的是实话,这道观除了他与老道士的居所以外,没有其余整理好了的房间,罗辉与周哥不以为意的点了点头,他们两个大男人整理一个房间还整理不好? 听明白了长离话中的意思,罗辉的心情好了许多,他瞥了一眼这大殿里古朴而清静的装饰,犹豫了一会儿问道:“小道长,你有没有考虑过将这个道观卖掉?” 这个道观是个子孙观,土地的产权是比在这个小道士的手上,如果手续合法的话,他也能顺手将这个道观从小道士的手上盘下来。 这个想法一出现,罗辉就感觉浑身一轻,仿佛被打通了任督二脉一般,整个人轻飘飘的就要飞起来。 是啊!是啊!直接将道观买下来,这不是解决所有问题的办法吗?他看着小道士那带着几分稚气的面容,心底的同情又再次往上涌。 一个独自在荒山野岭,居住了这么多年的小道士,也确实足够可怜,既然他已经这么可怜了,那自己就不要在往他的身上添加不幸,他带着几分怜悯的看着长离,眼神中满是自在必得。 长离用一种略带神奇的目光看着罗辉,然后在罗辉尴尬的表情下,直接说了一句:“不卖” 他的口气中带着几分不耐烦:“你们要不要住,不住就算了,现在走还来得及下山。”不耐烦之外,这语气中还带着许多的冰冷,就好像他已经动了真怒一般。 兴起的念头骤然被泼了一层冷水,罗辉尴尬的无与伦比,就连清楚的知道他想法的周哥也有同样的感觉,他们灰溜溜的离开了道观的外殿,去后院寻找一间能够安置人的屋子。 结果事实比长离说的还要差几分,道观中的屋子大多都已经破损,就连那些保存完好的房间也落满了灰尘。 罗辉推开一间门,迎面而来的空气,带着几分熟悉的滞涩感,他狠狠的咳嗽了一下,然后带着几分无奈的说道:“那小道士还真没说错,这种房间真的能住人?” 那木桌木椅,他只怕还没坐上去就散了架。当然,道观里的物件自然不会如此不顶用,只不过看上去如此罢了。 一路走来,也没有遇见比这间房间更好的屋子,罗辉只能勉强的住了进去。 晚上朦胧的月光照了进来,落在罗辉的眼前,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一闭眼就是前世听说的那批礼器的信息,一睁眼就是长离那张还带着几分稚气的面容,他烦躁得无与伦比,最后猛的从床上坐起身来,到隔壁找周哥去了。 第四百八十二章 假半仙 一开门,就看见坐在门沿上抽烟的周哥,两人四目相对,最后罗辉也坐到这个旁边,掏出一根烟,狠狠的吸了一口。 沉默了许久,罗辉说道:要不再转转?” 他说转的意思,就是在找一次,白天他们那么细致的游遍了整座道观,都没有发现批礼器的所在,说不定到了晚上会有别的发现。 周哥沉默的点了点头,然后这两人就和做贼一样的往其他地方走去,真是奇了怪了,明明白天那小道士在的时候,他们都理直气壮的,可偏偏到了晚上,那小道士已经休息了,他们反而怂了起来。 罗辉看着站在这黑沉的夜色里,心里的忐忑居然一点点的浮了起来。 这夜色深沉而浓重,其间还夹杂着某种细微的声音,就好像某些被压制的鬼怪都逃出来放风一般,罗辉猛的抽了一口烟,挑准一个方向,继续往前走。 二十多岁的壮小伙子,火气旺盛,有什么好怕的,真撞上了,怕的也该是那些魑魅魍魉才对! 特制的手电筒灯光亮得吓人,直直的在夜色中劈开了一条路,哒哒哒的脚步声落在地上,就如同落在罗辉与周哥二人的心上一般。 荒山野岭的夜晚,可不同于城市的夜晚,纵然有月光洒下,眼前依然模糊的看不清方向。 一间间的屋舍走过,一排排的花木掠过,罗辉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却依然如同白天一般,半点线索都没找到。 找了好久,他与周哥两人都有些疲惫,最后停在一棵树下休息了一会儿。周哥左右巡视着,突然他的目光一凛:“大辉着你看这棵树是不是有些熟悉?” 罗辉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就看到那颗树干上缀着一颗瘤子的树,他心一颤:“我们之前到过这里。”他低低的声音满是肯定。 一种诡异的感觉浮上了心间,这两人沉默了一瞬,然后罗辉猛的将烟头丢在了地上,抬脚捻了捻:“鬼打墙?” 他目光一厉,手电筒抬起朝着四面八方乱照了一通,照见的依然是一片夜色。 他刚刚松了一口气,下一秒,一张恐怖的鬼脸就出现在他的面前,泛着红光的眼,腐朽的面,歪七扭八的五官,以及淌着血液的嘴角,他心重重一跳,手一颤,手电筒差点拿不住。 “快走!”他低声说了一句,拉着周哥换了个方向就走。 可无论他往哪个方向走,最后到的地方始终是这棵树,而树下的鬼魅也越积越多。 第一次,他看到的是腐朽的人面,第二次他看到的就是拿着吊绳的吊死鬼,第三次他见到的就是饿的没有人形的饿死鬼。 随着转圈的次数越来越多,树下积攒的鬼魅也越来越多,缀着瘤子的数静静地立在夜色之下,夜风吹来,树叶沙啦啦的作响,就好像每一个枉死的灵魂在低声的哭泣。 这些鬼魅就静静的站在树下,不发一言的看着罗辉,他们没有主动上前攻击,只不过那一双双诡异的眼睛古怪的注视着罗辉,就好像在看什么美味可口的食物一般。 罗辉猛的提了一口气,然后看向旁边的周哥:“该怎么办?”他低声的说了一句。 然后在对上周哥视线的那一刻,他心率猛然的漏了一拍,周哥的眼睛,竟然与那些鬼魅一模一样! 他缓缓的松开了周哥的手,手电筒缓缓的往下垂,不敢直视他的眼睛,这时,周哥略带几分尖细的声音传来:“我们往那边走吧。” 罗辉顺着周哥的指引看去就,发现那边骤然的出现了一条小路。小路之上蒙着一层雾气,朦朦胧胧。 罗辉闭了闭眼,下一秒,他猛的睁开,那层雾气就骤然的散开,就看到了小路两边,那一重重的扭曲而古怪的大树。 那些树的枝干宛如藤蔓一般,长长的垂了下来,那些枝干之上,都吊着一个形状各异的鬼魂,那些鬼魂仿佛窥见了罗辉打探的视线,纷纷转过头来,朝他嘻嘻一笑,或是嘶哑,或是尖细,或是扭曲的声音传到了罗辉的耳中,让他情不自禁的后退了一步。 他双腿发软,差点站立不住,下一秒,他就猛的朝着小路的反方向跑去。 他拿出了生平最快的速度,头也不回的向前冲,他手里的手电筒一摆一摆的,刺目的光线毫无规律的打向四周,而他也能清清楚楚的听到,跟在他身后的尖细的,带着几分锐利的声音。 那怪物竟然追了上来! 他怕得不得了,身后那重重鬼魅的笑声,就宛如一首恐怖的协奏曲一般,徘徊在他身侧。凄冷的夜风呼呼的转着,风中似乎夹杂着什么细微的声音。 他不敢听,不敢看,不敢发出声音,就这样一门心思的往前跑,可人力终有尽时,他跑啊跑,呼吸就更为的急促;逃啊逃,脚步就越来越慢,躲啊躲,身体就越来越重,最后,他只能绝望的听着身后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一下、两下、三下,这脚步声就如同踩在他的心间一般,让他的心一抽一抽,他双目失神的看着这鬼魅的夜色,心中想着,完了,要栽在这里了。 在那张恐怖的鬼脸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脸色白的仿若死尸,原来等待死亡是这种感觉啊,他漫无边际的想着。 在那只鬼手伸到他面前的时候,他绝望的闭上了眼睛,下一秒一道明亮的光洒了下来,竟然天亮了! 他骤然睁开眼睛,就发现天光已经放晴,而那恐怖的鬼怪也悄无声息的消失,他整个人瘫在地上,不知今夕是何夕,直到过了许久,他才反应过来,然后放声大笑。 笑声似乎惊扰到了什么,下一刻,吱呀声传来,门被打开,罗辉抬头望去,就发现脸色苍白而憔悴的周哥从门后面走出来,满是惊讶的望着自己。 罗辉的心跳又骤然的一停,他目瞪口呆的望着前方:“呀……” 而经历了一夜鬼压床的周哥神色间也满是不可思议,他三步并作两步的走到罗辉身边,罗辉起初还十分的害怕,但在看见周哥背后的影子之后,提着的那口气才轻轻的解掉。 等过了许久之后,这两人坐在台阶之上,满脸憔悴的抽着烟。 一根烟抽完,他们就又听到了那熟悉的细细碎碎的声音,猛的抬起头,就发现树干上赫然站着一只手抱果核的松鼠。 第四百八十三章 假半仙 一大早,周哥与罗辉两人就来到了外殿之中,向长离辞行。 “小道长,昨天麻烦您了,我们这就离开。”罗辉与周哥两个人的脸色都青白的吓人,就好像白日遇到了鬼。 长离淡淡的看了他们一眼,然后点了点头,继续翻阅着手中的经文,周哥与罗辉看到他这副模样越发觉得深不可测,他们不敢继续逗留,忙不迭的往山门外走去。 在彻底离开的那一刻,罗辉回过头来,正巧遇到长离抬起头,眼神相对的那一刻,罗辉深深的打了个寒颤,他心中的寒意一点点的升起,那冷漠的目光,就如同一个天神,隔着亘古的时间长河,眺望着世人。 他身体僵直,然后浑浑沌沌的转过头去,在离开道观的那一刻,罗辉沉默了许久,然后虔诚的行了一个并不严谨的道礼。 原本他还以为是那一批礼器,镇压了这道观中的妖魔鬼怪,但现在看来,真正镇压它们的,恰好是这位高深莫测的小道士了。 在驱车离开这片地域十几里之后,罗辉与周哥才真正的放下心来,他们停下车,靠坐在路旁的树上,深深的抽了一口烟。 那批礼器看来是别想了,不过为什么上辈子他听说的消息里,没有包括道观闹鬼这一遭?难道是官方在建立风景区之前,还请来大师驱鬼? 不可说,不可说,这两人摇头晃脑的,满脸的沮丧。 而这时,路旁突然走来了衣装简朴的小姑娘,小姑娘,不过十三四岁,叫着两个大麻花辫,脸蛋红彤彤,看上去格外的有朝气。 她皱着鼻子,闻着空气中飘荡的烟味,神情看上去十分的不满。罗辉看着这漂亮的小姑娘,心里头也来了点劲儿:“丫头你打哪儿去?” 走南闯北多年,各地的口音都有所沾染,现在罗辉说出来的话语与这一方地域人的土话也有几分相似。 小姑娘听到搭话,忙警惕的后退了一步,她站在田埂上,声音又尖又利,就像一只活泼的百灵鸟儿:“关你什么事?” 哟呵,这丫头脾气不小啊! 罗辉与周哥对视了一眼,然后冲小丫头招了招手:“过来,叔叔给你糖吃。”虽然罗辉此时的年龄并不大,但他显现出来的形象十分的老成,所以自称为叔叔并没有违和感。 丫头双手插在腰上,不屑的冷哼了一声:“吃吃吃,吃你个大西瓜,你自己留着慢慢用吧。” 这丫头活泼古怪的劲儿,倒跟罗辉的小侄女有点像,他忍不住的笑了一声,然后随手从车里拿出一包糖一掷就掷到了丫头的手中,丫头的神色顿时好看了许多。 罗辉脸上的笑容就更重了,来:“跟叔叔说,你要到哪去。” 丫头眼睛咕噜咕噜转着:“去前面林子里采点野果吃。” “哦哦——”罗辉声音拖长,摆明了是不信。 他打量着这丫头,十三四岁的样子,又是一个人跑这边来玩,说不定是去见她的情郎,所以他也不戳破,而是笑眯眯的说道:”不想吃西瓜,原来是想吃野果子,丫头,你这眼光可不怎么好,要叔教教你吗?” 这流氓的腔调,顿时让丫头又不高兴起来,她哼了一声,就着回身去,继续蹦蹦跳跳地往前走。 罗辉摇了摇头,这丫头也不知道拿人的手短,虽然这么说,但他却没表现出不高兴的模样,休息了一会儿,这两人就继续开着车,一路离开了这一方地域。 而那个他们以为早就走远了的丫头,却突然从旁边的林子里冒出来,她掂了掂手里的糖块,嘴里嘟喃了一声:“应该不是那伙人吧。” 在原地想了许久,丫头最终还是叹了一口气,说道:“算了算了,今天太晚了,等明天我再去那里看看。” 丫头本名于红红,是本地一处人家的小闺女,她老子娘一连生了五个闺女才生出了一个儿子,那儿子自然如同眼珠子一般珍贵,闺女就只和路边的草芥一样低贱了。 所幸于红红是她生的第五个女儿,她老子娘看在她她招来个儿子的份上,对她比她那几个姐姐还好一些,可这分好并没有多到哪里去。 相比起她那个全家捧着宠着的弟弟,她爸妈连个初中的学费都不愿意替她出,最后,于红红只能年纪轻轻的出去打工。 这一打工就是十几年,凭借着一股子狠劲,于红红倒也闯出了一些名堂来,可最终她还是因为一场车祸失去了生命,而等她再一次睁开眼睛就回到了十几年前,她出门打工的时候。 重活一世,她最想见的,不是她重男轻女的爸妈,不是她那几个只会自怨自艾的姐姐,更不是那群在她背后指指点点的乡亲,而是那个给了她一道灵符的老道长。 她一个初中都没有读过的小丫头,能够再后来闯出一番天地,除了那份坚韧的心性以外,还有那独一无二的好运气,而这好运气,她后来经人指点,是由那道灵符带来的。 哪怕在临死的时候,她都感觉到胸前有一股热流淌过,在勉强的维系着自己的心神,只不过她的伤势实在太重,最后还是没有挺过去。 至亲的家人吝啬的连分毫都不想给予,而一个陌生的道长却给了她这么大的机遇,这由不得于红红不感激。 重来一世,她发现自己从八岁起就佩戴在身上的灵符消失不见,她知道这是道长给予自己的机缘彻底的消失,她也不慌张,凭借着这十几年的历练,她早已能够独立的成长为一棵遮风挡雨的大树,只不过在汲取养分之前,她更想做的事是…… 此时于红红的脸上已经没有了先前的机灵之色,反而一片的深沉,她回望了一眼前方又迅速的转过头,往家的方向走。 虽然不能再见一次那个老道长,但帮一帮的小道长是应该的。 在道观里,读着经书的长离,也是心念一动,他嘴角弯起,露出一抹淡漠的笑容,然后轻轻的说了一句:“还真是难得的善客呢……” 第四百八十四章 假半仙 第二天,于红红就披星戴月的,像道观赶去,她依稀记得去道观的路,虽然已经有很久没去了,等她真正抵达道观的时候,已经是中午时分。 简朴而破旧的道观,落在她的眼中蒙上了一层熟悉的色彩,她轻轻的吸了一口气,然后推开道观的门,再见到长离那一刻起,她凝聚的那口气突然散了,幸好幸好,小道长还没有遇到出事。 她就站在门边对长离施了一个道礼,这道礼同样是不伦不类的,但长离能够看出其中的真心:“小道长,请问老道长还在吗?” 虽然知道老道士很可能不在人间,但是于红红还是问了这么一句,对于自己的救命恩人,多问着每一句也是应该的。 长离摇了摇头,然后她手指微动,在刚刚于红红推门之前,他正在和寄居在道观外的奇异生灵沟通,当然这个沟通是长离一方面的教训。 昨晚长离并没有示意着鬼怪们去教训罗辉与周哥,但这些生灵对于揣摩长离的意思,还真是修炼出了一些门道,不需要长离的指示,他们就自动的做弄了罗辉他们一番。 当然,这个做弄倒还真正的猜中了长离的心思,所以长离也不介意给他们一些甜头,只不过让他们长住在道观之中是不可能的。 这其中,那个假扮周哥的溺死鬼是最为大胆的,他兴冲冲的伸出湿哒哒的手,想要拽住长离的外袍。 长离手指微动,一股透明的火焰一闪而出,不止将溺死鬼身上的水气蒸发,还融化了他一条手臂,那溺鬼满脸的惊惧,迅速的收回了手,然后向着道观外逃去,而其他的那些准备得寸进尺,向长离讨好处的鬼魅们也化作鸟兽散,原地留下来的,唯有那一只呆愣愣的,抱着果核的松鼠。 长离坐在椅子上,对着于红红伸手示意,于红红便在不知不觉间做到了大殿的椅子上。冰凉的触感传来,于红红仿佛瞬间清醒过来一般,她视线与长离对视,眼睛中满是不可思议。 底下冰凉的椅子就仿佛火炕一般,让她坐立难安,她结结巴巴的说道:“道、道长。”去掉了一个小字。 于红红没想到,老道长的徒弟居然也有这么深的功力,她正视着长离那双仿佛无事不知的眼睛,心中一片惶然,但这片惶然在接触到长离淡然无波的神态时,又慢慢的平息,她端坐在椅子上,就好像一个被家长逮住了的,犯了错的小学生一般。 难道他真的看出了我的秘密?于红红想要说服自己这只不过是杞人忧天,但她悄悄地打量着这透着清静无为意味的道家外殿,又放弃了这种自欺欺人的想法。 长离微微的弯下腰,摊开手,那只褐色的大松鼠眼珠子转了转,就这么跳上了长离的手。 长离拖着大松鼠将它放置在于红红的面前,于红红看着这神奇的一幕,脸上满是惊色,她刚才居然没发现,这里还站着一只松鼠,还是一只这么有灵气的松鼠。 她试探的看了长离一眼,然后伸出手,摸了摸松鼠的头,松鼠眼睛眯起,似乎很享受她的抚摸。 这时,就听见长离轻轻的说道:“你想到外面闯荡。” 于红红瞬间抬起头来,她紧张的看着长离,就想要点头,她确实有这个意思,老是局限在这一处小地方,与那些早已陌路的人争斗,也没什么意思,她多活了那么多年,可不是想把这宝贵的机缘浪费在这些琐事上的。 可还没等她作出反应,两道急促的吱吱声就传来,于红红一呆,发现是那只松鼠在急促的点着头,它蓬松的大尾巴不住的摇,一双小眼睛里满是急迫。 它可是一只有理想有抱负的松鼠,才不想一辈子呆在这穷乡僻壤,山里的大红早就搬出去了,近些年回来看望它们这些小伙伴的时候,都将外界描述的格外的好,可羡慕死它们这群土包子了,它是一定要到外面去看看的。 见此,长离也微微的点了点头,他伸手,将松鼠往于红红的面前又递了一分,于红红对上长离的视线,有些莫名:“是,是让我拖着它吗?” 长离点了点头,于红红便将双手摊开,那松鼠在原地犹豫了一下,还是轻轻的跳入了于红红的手掌中。 清晰的触感传来,让于红红的心底一瞬间浮现出惊喜的感觉,她上辈子无儿无女,最想做的就是养一只宠物陪伴自己,可还没等她付诸行动,就已经重生了。 她一边捋着松鼠的大尾巴,一边询问长离:“您,您是想要让我带它出去?”她听明白了长离话中的意思。 长离再次点头,他问:“你愿意吗?” 这只小松鼠对道观帮助颇大,道观角落的那处菜地就是它帮忙耕种的,而昨日,它更是助道观退敌,所以长离也不介意满足它一个愿望。 可带一只松鼠出山,还是一只颇为不凡的松鼠,心性不好之人就绝不可取,而于红红这时候撞上门来,正是最好的人选。 于红红坐在原地,神色满是犹豫,带,还是不带呢?带,她怕伺候不好这只松鼠;不带又违逆了道长的一片好意,她又危难了起来。 可在窥见了松鼠颇富灵性的目光之后,她骤然的下定了决心,然后点了点头:“我愿意养它。” 从今天起,她就将这只松鼠当儿子养! 长离满意的点头,他嘴角轻扬,露出一抹笑容来,然后如玉的手指伸出,在松鼠怀抱的果核上点了点,一股无形的生机弥漫在果核之上,让果核迅速的反青。 长离站起身来,对着松鼠和于红红说道:“去吧。” 于红红也随之站起身来,手捧着松鼠,对着长离又行了一次道礼,然后一步一缓缓的向道观外走去,在那两人摸到了殿门的时候,长离又突然说了一声:“停下。” 于红红连忙顿住脚步,然后转过身来,长离眉眼平和,透着一股说不出来的安然:“你可以给它取一个名字。” 名字?于红红低下头看着松鼠,问:“你愿意我给你取名字吗?” 松鼠也呆了一瞬,然后茫然的点了点头,于红红顿时绽放出开心的笑容:“我叫红红,你就叫小红吧,你是我的乖儿子。”她情不自禁的说道。 而这时,就看到长离微微的一挑眉,说:“它是母的。” 第四百八十五章 假半仙 于红红顿时呆掉了,她与她掌心中的松鼠四目相对,都能从对方的眼里看出那一抹萌逼,最后于红红还是悻悻然的将松鼠装进口袋里离开,在离开之前,她还犹豫着问了一句:“道长,这里实在是太偏僻了,你确定你会一直留在这里?” 她还是有点担心长离的安全,虽然知晓长离,必定也是一个神秘高人,但上辈子听到的传言还是一直留在她的心里,让她有些不安。 长离正视着她的眼睛,然后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不要担心,你所想的事情不会发生。” 对于自己的想法被长离知晓,于红红没有半点的意外,她彻底的安下心来,然后回家与那守旧的一家人开启了十八般对战,而一直跟在她身边的松鼠小红看着这一幕,则是傻愣愣的抱着自己怀里的果核,妈呀,山下太可怕了,我要回山…… 三年后,经济已经开始腾飞的国家又迎来了一场建设的高潮,这一场高潮也波及到了长离所在的乡镇。 这一天,乡里的乡长带着一个衣冠楚楚的年轻人来到长离所处的这一片地域。矮胖的乡长脸上弥漫着弥勒佛般的笑意,他右手一挥,一个硕大的圆形便出现:“霍先生,您看这一片山怎么样?只要你愿意投资,乡里就加这一片地方划给你,到时候你要怎么建别墅都行。” 别墅这个新鲜词儿还是乡长第一次听见,事实上他在听到这位年轻的霍先生的要求时,就暗自嘀咕了一会儿,不过目前投资是最重要的,所以他亲近中不失尊敬的对着霍先生说道:“这里的风景确实非常的秀丽,霍先生好眼光。” 这么一片被大地山川之气所笼罩的地域山川,怎么可能不秀丽?霍先生打量着这一片带着几分奇异的土地,眼底有暗光闪烁,他的表情波澜不惊,口吻也露出透出丝毫的异状:“还不错。” 不算满意的话语顿时让乡长急了起来,他连忙抬起另一只手,作怀抱状:“霍先生要是不满意,我还可以将另外一座山头也加进去,只要霍先生同意投资。” 他只是一个小小的乡长,也没那兴趣去打官腔,现在最重要的是落实投资,所以这乡长目前的行为对比着其他的领导人,看上去格外的可笑。 霍先生倒也没有瞧不起这乡长的意思,他沉吟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我需要再考虑一会儿。” 他此次前来投资,透出的意思就是要找一座风景秀丽的地方,建一栋别墅,而这座别墅是给他爷爷准备的疗养之地。 霍家一家早在战乱时分就搬到了国外,经过了这么长时间的累积,也积累了一份厚重的资本,是上了上层拉拢名单的家族。 以霍家的资本,凭借一份投资换来一片空地也实属轻松平常的事。霍先生之所以犹豫,自然不是考虑到金钱的问题,而是因为另外一件更为神秘的事…… 他来到这片穷乡僻壤,根本就不是为了投资,而是为了寻找当年点拨爷爷的那个高人,可沧海桑田,时移世易,这么多年过去了,也不知道那高人是否尚在人世? 他虽然也相信世上有玄学的存在,但却不敢相信,几十年前就有上百之龄的人,还能活到现在。 若高人离世,也就罢了,自己等于是随手做了件善事,若高人尚在,那自己等人打扰到了他的修行,是否会让高人不快? 霍先生心中犹豫不决,过了几日,还是没有下定决心。想筹资想疯了的乡长也是急人之所急,他使出了吃奶的劲儿,去打听霍先生投资的原因,最后还是落到了别墅上面。 虽然不知道这有钱人来他们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建造别墅,有什么意思,但这并不妨碍乡长将这件事情落实,所以他第一时间叫来了几个本地人去那座山头查探,而一查就查到了长离的所在。 时人虽然不惧鬼神,但面对着这么一座古朴而神秘的道观,到底还是不敢冒犯,所以在道观里照了一面之后,那几个去查探的人就急匆匆的下山去回告知乡长,乡长又将自己打听到的消息告诉霍先生。 正在午餐时分,霍先生正饶有兴趣的品尝着本地的特色菜:“你说道观里只见到一个小道士,没有见到其他人?” 听到霍先生疑问的话语,回话的那人忙不迭的点着头:“对的对的,我就只见到一个小道士,没见着其他人。” 霍先生没有怀疑这句话的真实性,他站了好一会儿,才长长的叹了口气:“人力不可胜天了,看来我还是来晚了。”他心里笃定,老道士已经离世,而事实也正是如此。 乡长听到霍先生的话,不尽暗暗的嘀咕,人力不可胜天?只要嘴皮颠,牛皮吹上天。当然,他不敢将这句话说出来,所以只是陪着笑的说道:“霍先生,要不要到道观去拜访拜访?” 他猜到霍先生此行的目的正是那老道士,可现在老道士已经去见了玉皇大帝,那见见小道士也不错。 身为生长在红旗下的人,乡长自然是不信那些神神鬼鬼的东西,但作为一个扎根在民间的人,他又对民间的志怪传说有一定的敬畏心,这两种认知一直交织在乡长的心里,让他的行事透出一种矛盾感。 这一次,霍先生没有继续犹豫,他点头答应了下来,第二天,一行十几人就陪着霍先生上了山。 山路难行,在这个年代,不管是富豪还是穷人都是一样的受罪,不过爬到了半山腰,一直觉得自己身体还不错的霍先生就已经瘫在了路旁的石头上。 他大声的喘着粗气,身边的保镖连忙给他送上清水和食物,可霍先生累得连吃点东西的欲望都没有了,他不尽暗自感叹,高人就是高人,连住的地方都这么高,真叫他累的慌。 而依然住在道观中的,已显露出成熟姿态的长离则是轻轻地说了一句:“又来了一些客人。” 只不过这一次来的,是善客还是恶客? 第四百八十六章 假半仙 虽然那只勤劳的小松鼠下了山,但道观内依然有许多生灵像旧时代的长工一样,默默的为长离的菜地付出,所以长离依然可以吃上新鲜的蔬菜。 傍晚时分,在长离好整以瑕的品尝着自己那经年不变的手艺的时候,累得虚脱了的霍先生终于来到了道观的门前。 几年前,才不过十四五岁的于红红,从家门口到道观也不过花费了半天的功夫,而早已成年的霍先生却耗费了这么多的时间,才爬上了山,不得不说酒色害人啊。 在看着道观古朴的门扉的时候,霍先生都快感动的哭了了。他亲自走上前敲门,道观的门被轻轻地打开,可门后面却并没有冒出人来,他们抬眼望去,就看见空洞洞的大殿,与坐在大殿正中的青年。 说是青年,但却还带着一分稚气,说是少年,却透着成熟的姿态。这青年相貌清隽,神色冷淡,有风神秀彻之感,却让人无端的感觉到压力。 霍先生当即上前问候:“道长,我们几人听闻这里有座道观,特意前来参拜。” 国人的特色,遇庙拜佛祖,遇观拜三清,所以霍先生的举止谈不上奇怪,可长离却直接摇了摇头:“我这里没有可供你参拜的东西。” 这是实话,别说是一些新鲜的贡品,就连一炷香,这道观里也找不出来。几年前那三炷香就是这观里的最后存货,这三年里长离也从来没想着要去补充。 他自己都过不好,这庙里的神仙凭什么吃饱喝足?他能让他们租住在这里就不错了,更何况他还没收租金,这么一想,长离简直都被自己的大方感动了。 看着长离坦然的神情,霍先生一时有些无语,索性他是个有准备的人,所以他从自己保镖的手里接过了一些东西,然后说道,只要道长准许我们参拜就可以了,我自行准备了一些东西。 听到这话,长离就挑了挑眉:“你想拜就拜?” 还是那句话,凭什么自己吃不饱穿不暖,那些泥塑雕像却可以吃香喝辣? 长离感觉到投注在自己背后那刺目的光线,轻轻地笑了一声,不让带就是不让拜,这里他说了算! 霍先生一时无语,他示意自己的保镖停止冒犯的举止,然后拿出一个木盒,木盒呈长条形,两掌长一手宽,容量并不大。 霍先生将木盒送到长离的面前时,还有些不舍,这份不舍并非是出自于对财富的不舍,而是对割舍下心爱之物的不舍。 长离顺手接过这个紫红色的木盒,他修长的手在木盒上盘旋的纹路上点了点,然后打开。木盒里放置着一支箫,一支温润通透的玉箫。 长离将玉箫拿出,五彩的坠子呼啦一下,在半空划过优雅的弧度,阳光折射进来,落在玉箫之上,让玉箫通体都泛起朦胧的光晕。 一条神秘的纹路,若隐若现的浮现,细细看去就能发现这纹路勾勒的赫然是一只昂首飞翔的凤凰,凤首还透着一点嫣红。 如此玉质,如此工艺,如此神异,这把玉箫的价值必定十分之高。 霍先生沉声道:“多年前,霍家得老道长指点,就一直心怀感激,多年来一直想要回报老道长恩情之古,可家族事务拖延,一直不得来行,以至于搜罗到这把玉箫却始终无法送出。 霍某今日便是秉承着家族的吩咐,来寻老道长,交托这把玉箫,并向老道长表示,或是一种感激之情,若老道长有所吩咐,霍家绝不推脱!” 他这话说的斩钉截铁,因为他知道与这些高人相交,是多少家族求之不得的事,与其说是高人占他们霍家的便宜,不如说是霍家有求于高人。 观看了一会儿这把玉箫,长离就将玉箫放回了盒子中,他摇了摇头:“我师傅已仙去。” 纵然心中隐隐有所猜测,可霍先生还是有些失望,他感叹般的叹了一口气:“道长节哀。” 然后又对着长离说道:“既然老道长羽化升仙,那这把,箫便交托给小道长,恩情之故,霍氏一族不敢忘,今后但凡小道长有所吩咐,霍氏一族必然遵从。”他这话并不带半点强求的意味,口气十分的温和。 长离却摇了摇头:“萧我收下,你们走吧,霍家之事也与我无关。” 听到这话,霍先生的脸上难掩失望之情,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情。有所吩咐,便有所联系,他日若是或是霍家遇到了什么危难,还能凭借着这份因果来找小道长帮忙,今日小道长如此断然的拒绝,是不是说明他无意与霍氏一族相交? 而长离确实是这个意思,他收下这玉箫,是代表自己的师傅了断与霍氏一族的因果,而拒绝霍氏一族的承诺,则是他不想再加一份因果。 以他的修为,也不需要其他的资源供养,霍氏一族于他并无大用,他也犯不着为了那么点东西就给自己找麻烦。 到底是生意人,霍先生很快就反应过来,他举止有度的告辞:“既如此,那霍某也不再勉强,还望道长不要责怪霍家的冒昧。”说罢,他就带着人转身离去。 只不过,接下来的一些日子里,道观就开始有人出入,他们也没有打扰长离的清修,而是时不时的送上一些生活物资与新鲜食材,这些人里除了霍家的人以外,还有乡上的人。 这一送就是送了三个月,最后知晓无法打动长离的霍先生只能无奈的离去,而他承诺的投资也落实了下来。 霍先生走后,这一片道观又恢复了平静,这并不是说乡上的人对长离不好奇,而是因为霍先生吩咐了,不能打扰长离的清修。 只不过,霍先生一连在这个穷乡僻壤待了三个月,还是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他们很快将目光转移到了事件的中心点,也就是长离身上。 在将道观里里外外调查干净,却始终没得出有用的结果之后,这群人才悻悻然的放弃。 而正处于回程路上的霍先生,则面临手下好奇的询问:“先生,您为什么对那小道士这么客气?” 霍先生淡笑不语,能将一座破旧的道观烘托的仿佛道家圣地一般的人又岂会那么简单? 第四百八十七章 假半仙 冬日来临,一片薄薄的雪飘飘扬扬的落下,融化在尚且带着温度的地面上,很快,这雪越落越大,越落越大,直到让整片大地都笼罩了一层银霜。 长离站在道观的门前看着安宁而又冷清的一幕,他双手拢在大棚里,看上去有些弱不禁风,可那呼啸的寒风在靠近它的那一刹那,就会瞬间变的温柔,而那飘来的雪花,在飘来的那一刻,也会骤然的停下脚步,再道观前的台阶下堆积成一团。 天地无声万籁俱寂,这一副雪落荒山图倒透着一副难得的意境,长离悠然的欣赏这寻常而又美丽的景致,心情都好了几分。 而就在这时,松软的雪地上突然传来了一些杂声,那杂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细细听去,就能发现那是一群人踩在雪地上发来的声音。 那群人走到长离的面前,然后恭敬的对着长离说道:“小少爷……” 这不同寻常的称呼,让长离的眉梢稍微挑了挑,长离也没有阻止这群人继续往前的步伐,他问:“这次来是为什么?” 以前的每一年,这群人都会来探望长离,顺便送上许多的物资,那时候,老道士总是防着盯着的,生怕这群人将长离带回家,而现在老道士早已故去,这群人的神态上倒也多了一分的轻松。 只不过往常他们都要在春暖花开时才会上山,今年赶在大雪纷飞时上山,还真是难得,为首的人是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的,看上去颇为精明的年轻人,这年轻人一张脸被冻得通红,他颇为艰难的开口:“能不能到里面去说。” 长离对这年轻人没有明显的恶感,所以它点了点头,就转身打开了道观的门,道观里一如既往的冷清,只不过没有了风雪的侵蚀,倒也让这群人松快了不少。 为首的年轻人一边指着其他人放下带来的物资,一边对着长离道::小少爷,您今年准备下山吗?” 他早就知道了老道士故去的消息,可以往的三年里,他们没有问过长离,倒是现在问了。 长离没有直接回答他,他问:“你今年为什么是这个时候来?” 如果是为了让长离早点回家团聚,那这群人应该来得更早,如果只是为了慰问一番长离,那他们会在春暖花开的时间来,所以正巧卡在最寒冷的时候上山,又是为什么呢? 这个问题显然是戳到了年轻人的软肋年轻人吱吱呜呜了一会儿,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也可以用一些场面上的话打发长离,可在一对上长离那双清冷的眼睛时,他就什么谎话也说出来了。 在这样一双仿佛看透了所有世事的眼睛下撒谎,似乎是一件为难的事,可直接把此行的目的说出来,小少爷怕是会直接将他们赶出门。 年轻人苦笑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没说出原因来,而长离也不以为忤,他打量了一会儿这群人带来的物资,然后说道:“说不说随你,等雪停了你们就下山。” 他的话丝毫不顾及情面,寻常人在收到这么多的东西之后,怎么也会客气一番,可长离却完全没那个意思,而这个与长离打过几次交道的年轻人脸上的神情更为无奈,但他也深知长离的性格,所以也没有说出其他的话来。 他打量着外面的天色,这么大的雪,想要停下来,怎么着也得四五天,到时就算雪停了,上山的路肯定也堆满了积雪,想要离开也不是那么轻松的事,所以他们至少还能在这里逗留个六七天。 年轻人心底满满的算盘,可出乎他意料的,在长离话音落下之后,外面的风雪居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小了起来,那宛若鹅毛大小的雪花居然慢慢的变小变小,直到小道不足发丝大小。 年轻人目瞪口呆的望着这一幕,他嘴角抽搐着说了一句:“这算不算是言出法随?” 虽然自家小少爷的根骨得到了那位宛若半仙般的老道长的盛赞,但想要修炼到这种地步还是不够吧? 年轻人将这个想法抛之脑后,然后便自发的带着人去挑选房间,他清楚的知晓,长离不会花心思招待他们这群人。 在熟门熟路的来到去年住过的房间的时候,年轻人又看到了铺满了灰尘的房间,不过让他有些意外的是这房间有明显的被使用过的痕迹。 有关于小少爷的情报在他的脑海里转了一圈,他瞬间便想明白了还有谁来过这个道观,他摇了摇头,将这些事抛之脑后,算了算了,看在那两个人做出什么事来的份上,就不追究这件事了。 远在千里之外的罗辉与周哥两人则是突然打了个寒战,他们嘴里嘀咕了一声:“这又是什么人在念叨咱哥俩?” 而此时在这老旧的房间里,年轻人熟练的清理着房间,反复的运动让他脑门上都开始冒汗,直到真正安定下来的时候,他才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这祖宗还真是不好伺候。” 莫家有两个祖宗,一个是一手创下莫家基业的没落投资,一个是远居荒山野岭的莫小少爷,而这两个祖宗,以莫小少爷这个小祖宗为大。 因为愧疚…… 当年莫家正巧遇到了可倾覆全族的危机,而能助他们渡过危机的高人提出的要求,便是带走他们刚刚出生的小少爷。 莫老爷子一边面临着家族地位的岌岌可危,一边面临着血脉的分离,最终他咬牙选择将自己的孙子交出去。 当时那位高人承诺的是,莫家人每年有见孩子一面的机会,而莫老爷子因为高人的这句话,心里的郁气也松了一些。 这证明,高人并不是要斩断孩子与墨家的所有联系,而且长在高人身边,说不定也是这孩子的一种福气。 而一直由老道士抚养长大的长离则是不以为意,虽然他颇为嫌弃那贫瘠的生活环境,不过老道士确实将他抚养长大,还传授他一身的本事,所以他也愿意遵老道士为师。 作为一个得道无望的,只想着传承道统的老道士,他对于长离的天赋也颇为满意,只不过这小子自从知事以来,不断的冒出来的对他的嫌弃是怎么一回事…… 第四百八十八章 假半仙 勉强在道观将就了一晚,一整夜不断冷醒的年轻人哆嗦着手脚,往道观的前殿赶去,就看到一身单衣坐在殿内的长离。 明明身处在同样的地域,这位小少爷就硬是能衬得她周身的地方往如道家圣境一般,而这一次这种感觉更为的强烈,年轻人百思不得其解,最终也只能归类于小少爷得到了老神仙的真传。 他脸带笑容的上前问候:“你吃过早饭了吗?要不要我给你准备?” 乍然听到早饭,这倒是长离还真有点想念,所以他毫不犹豫的点头,任由那年轻人去忙碌。 虽然来的仓促,但他们携带的东西确实不少,随行的人里面甚至还有一位大厨,等精心炮制的早餐放置在长离面前的时候,也不过过去了半个小时而已,在这半个小时里,这位年轻人就自在的坐在大殿内,他不清楚其他道家宫宇的外殿是什么情况,但想来应该与这家道观完全不同才对。 事务繁忙的年轻人安详的坐在椅子上喝茶,倒也没察觉出什么不对来,或者说是长离自在的态度感染了他,以至于让他忘记了在神灵面前保持恭敬。 他们带来的物资里面除了日常的消耗以外,还有类似于香火之类的供品,长离在品尝着早餐的时候,也随意的指使年轻人去给道观里的神灵上柱香,年轻人笑呵呵的去了,倒也没感到错愕。 而在那三炷清香幽幽的燃尽之后,长离就感觉到一直盯着他的幽怨目光慢慢的和缓了起来。 您吃饱喝足的,总不能让我们这群人饿肚子吧? 就算没有回头去看,长离也知道那泥塑木胎的神临是什么想法,他态度随意,不置可否。 大厨做的早餐虽然没有以往做的精致,但味道确实不错,可即使是这样,长离也没有多吃,尝个味道就可以了,确实不需要摆出一副饿死鬼的样子。 早餐吃完,长离就好整以遐地对着青年道:“这次你总能说说是有什么事?” 青年温和的表情一顿,他忍不住想要拖延,但在长离冷淡的目光之下还是没胆子说谎话,他打量着外面露出了太阳的天地,心中暗道,这次就算被赶出去,也算不上什么大事了,所以他一狠心,直接将家主的话说了出来。 “你父亲想让你回家一趟,你爷爷要过八十寿辰,就想着一家人团团圆圆,家里的人都赶回来了,就差你这一个……”他口中的话语,在长离逐渐变得有压迫感的视线下,慢慢的低了下去…… 他觑着长离极有压迫感的视线,头低的就要栽进茶碗里去,这茶碗也是他们带来的。 这时就听到长离冷笑了一声:“莫家又出了什么事?” 这不客气的口吻,不仅让青年难堪,也让跟随着青年来的人难堪,他们脚步匆忙的殿宇与外走去,转眼就不见了踪影,外殿里瞬间就只剩下了神色冷淡的长离与心虚的青年。 青年吞了吞口水:“没什么事……”这话连他自己也不信。 这青年算得上是莫家的一个远亲,所以探望长离的差事才落到了他的头上,他也对莫家与长离之间的官司有一点了解,所以现在长离的反应完全不出于他的意料之外,可为什么这一次的小少爷让他这么有压迫感呢? “哼。”蕴含着不屑的声音传来,让青年感觉自己身上的压力越来越大,他忍不住说了实话:“二少爷前些日子出了意外,突然的出了一场车祸,至今还躺在床上没有起来……” 听到这话,长离又不屑的呵了一声:“我就知道。” 当初老道士与莫家立下的约定是长离二十年内不得归家。这约定不仅仅是老道士与莫家的约定,更是长离与莫家的约定。破了誓言,不仅会惹怒老道士,更会坏了长离的修行。 莫家大多数的人估计都只是慑于老道士的警告,而莫家真正的掌权人估摸着也能知晓其中一些深层次的原因,可一旦出了事,他们还是决定毫不犹豫的唤回长离,估计是打量着长离一个失去了师傅的半大青年,对家族还有着一些眷恋的主意。 可这放到现在的长离身上却是不值一提,他骤然的站起身来,然后冷冷的对青年说道:“你回吧,我不会下山的。” 青年满脸的苦涩,他也站起身来,满脸诚恳的对着长离劝道:“小少爷,你还是好好想想吧,您就这么一个人呆在这道观里,也不是一回事,回家也更有利于您的修行,你们道家不是要看破红尘?您这连红尘都不入,又怎么看破?” 长离冷冰冰的眼神里夹杂着一丝戏谑,他冷冷的说了一句:“看不出来,你对道家的典籍还有些研究……可惜这只不过是无用功!” 长离的前一句话,让这青年深怀希望,但后一句话却将她打入地狱,他看着这个即将迈入成年的小少爷,满嘴的劝导话语都说不出来。 他听到长离毫不客气的说道:“你现在不走,是想让我赶你走?” 他清楚的知道长离说得出做得到,所以他抹了一把脸,垂头丧气的道:“那我们就走了,小少爷您再多考虑考虑。”他还是忍不住说出一句劝解的话来,而回应他的只有长离的冷笑。 不过几刻钟,这群人就灰溜溜的离开了道观,相比起他们来时的艰辛,走的时候更称得上是委屈。 看着那扇关起来的大门,青年看了一眼那特意带来的大厨,满是遗憾的说道,看来美食计这一招是行不通啊。 他原本还想着让这小少爷感受感受人间的烟火以及金钱的力量,没想到小少爷居然一点都不顾及口腹之欲,真是让人遗憾。 他脑子里的想法转了个圈,瞬间就想到下一次要不要带个美人来试试,而还没等他想清楚,就发现天空中又渐渐的飘着雪花,他赶紧回神,然后带领着一众人往山下走去。 可才走到半道上,飘下来的雪花就骤然的变大,由一开始的发丝大小变成了鹅毛大小,他顿时…… 闲话 这本书原本估计是六十万字左右,后来越来越多,许多原先打算写的故事到现在还是打算。 神国再临是打算写个过度的短篇,结果崩了。天下安澜也是这个打算,后来又崩了。 之后的故事大概都是崩的吧…… 越写越不知道自己在写些什么,越写越感觉到自己的不足。 错别字,随处可见的bug,混乱的结构,明明可以用简练的语言描述的事偏偏写不出来…… 是我没本事,写不出自己和读者都喜欢的故事。 乱七八糟的生活,乱七八糟的小说。 很丧。 对不起读者,一直在文里发泄负面情绪值,成为我以前最讨厌的那一类写手。 七千多的收藏,日收益不到七十,有时候想着求一求订阅或许会好一点,可又不想放弃最后一点清高。 可,我还有这个资格求么…… 真累啊…… 等我缓过来了删除,不必安慰,这会让我觉得自己更可耻。 《快穿之逍遥道》闲话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百八十九章 假半仙 苦哈哈的年轻人盯着漫天的大雪,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山下,索性没出什么大事。 在又一次与莫家人联系上的时候,年轻人便据实禀告了长离的反应,电话那头的莫家人沉默以对。 莫家现在的当家人,也就是长离的父亲他满脸的沉肃,那张儒雅而温和的脸上透出一些疲惫,而坐在他身边的中年女人则是暗暗的抹着眼泪:“他、他就一点都不在意?那好歹是他的哥哥啊!” 出事的是莫家的二少爷,确实是长离的亲生哥哥,莫家当家人顾不及去安慰他的夫人,他对着这满厅做的莫家亲眷,威严而持重。 他正打算说些什么,这时候从楼上传来一阵响动,大厅里的人纷纷抬头望去,就看见拄着拐杖的莫老爷子由专门的人服侍着下了楼。 虽说已经八十多岁,但莫老爷身体倒还算硬朗,他一身威严的气势远远胜过莫先生,若说莫先生是蜿蜒曲折的小溪,那莫老爷子就是一眼望不见的深谭。 他看着急忙走上来的人,摆了摆手,然后轻轻的咳嗽了两声,他问:“怎么样了?”显然,去长离的决定得到了莫老爷子的首肯。 莫先生两手抬起,嘘嘘的搀扶着他的父亲,口中的话倒还算沉稳:“他不肯答应下山。” 莫老爷子听到这话,便轻轻地叹了口气:“唉,果然是这样。” 那个孩子,从他答应交给老道士开始,就已经与他们莫家割裂了,现在要他为了墨家的事断了修行,他定然是不肯的。 可他们毕竟是亲生的兄弟啊!这血脉亲缘是割不断的,现在莫小二生死不知的躺在床上,他作为亲弟弟,难道还不能回来看一眼? 莫老先生这一声叹息,不知道是责怪还是惋惜,他满心疲惫的坐在大堂之上,环视了一圈厅内的众人,然后对着排行末尾的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说道:“老大,小四,你们亲自去一趟,去‘请’他下山!” 莫家的大少爷和四小姐分别点了点头,他们眼中除了好奇以外,还有一丝恼怒,正如同其他人所想的那样,他们对那个连哥哥快要死了,都不肯下山的兄弟十分的不满,而这份不满也带到了与长离相见。 此时,在莫家的大厅之中,莫老爷子眼中突然有精光闪烁,他拄在拐杖上的手满是褶皱,但这却让他又添了一份威严,让他如同一只雄风不减的狮子一般,凛凛有神。 没过多久,偏僻的小镇里,又来了一群贵人,这群贵人不同于上一次来投资的外商,乡长在见到他们的时候,非但没有了以前的殷勤劲,反而满脸的缄默,老老实实的跟在这两个年轻人的身后。 虽然不知道这两个年轻人的具体身份,但乡长如此表现,也很是唬住了一些人,让这个风气剽悍的乡子很是老实了一段时间。 莫老大和莫小四住在乡里特意搭建的宾馆中,虽然是超高标格的待遇,但这两人还是有些不习惯。 天气一直不见好,鹅毛般的大雪已经飘飞了许多日,这让这两人打算的直接上山你的想法直接破灭,他们百无聊赖的待在宾馆中,眼神放空的望着窗外的雪花。 临近中午时分,莫大少爷的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阵敲门声,他以为是宾馆的送餐服务,所以直接说了一声:“请进。” 可外面的那人就好像没有听见一般,还是一直敲着门,莫大少爷突然反应过来,然后前去开门,果然,从门后冒出来的是一个年龄颇小的小姑娘。 小姑娘脸上满是稚气,头顶戴的大帽子被门不小心蹭到,冷风灌进了耳朵里,让她难受的打了个喷嚏,她不满的嘟囔了一句:“哥,这大冷的天,你开什么窗?” 莫大少爷的年纪足足比莫四小姐的年纪大了一轮,所以他几乎将这个妹妹当女儿看的,听见妹妹的抱怨,他连忙将窗子关上,然后接了杯热水送到她手中。 “你不好好的待在房里,跑我这儿来干嘛?” 温热的感觉,从手掌与热水相接触,一直传到了她的胸膛,让她忍不住的打了个寒战,她蜷缩在宾馆的沙发上,口中嘟囔道:“我这不是无聊?”因为偏僻的缘故,这里连暖气都没安装上。 “你不是带来了一箱子的书,怎么还会无聊?”莫大少爷可没有忽视帮他妹妹班箱子的工作人员那一副郁闷的表情。 那么重的东西,不可能是寻常的衣物,再加上这个妹妹素来喜欢看书,所以他笃定妹妹带来了许多的书。 莫四小姐对她哥哥的洞察力不以为意,她吹着杯子里的热水说道:“我都看完了,谁知道我们会在这里待这么久?”她口中满是对这鬼天气的抱怨。 “一看就知道你没认真读书,那些书如果你真的看进去,又怎么会这么快的读完。”莫大少爷训道。 莫四小姐这时嘻嘻一笑,她确实没认真看,可在这种情境下,她也确实认真不到哪里去,她在他哥哥面前撒着娇讨着好。 而莫大少爷也确实拿他没办法,他抬起手,轻轻地在妹妹的脑门上崩了一下:“你呀你呀,再这么任性下去,可别怪爷爷不给你好脸色看。 莫四小姐捂着额头:“爷爷才不会凶我呢,他对我可好了,要生气他也只会生那个人的气。”她一边说着,眼睛就往山外看而山外,正是道观的方向。 听到这句话,莫大少爷抬起的手微微顿了顿,他揉揉妹妹的头发,然后说道:“他和莫家确实没什么情分。”所以人家不愿意为了他们下山,也是理所当然。 作为莫家下一代的继承人,莫大少爷知道许多弟弟妹妹不知道的事情。莫家与长离的血脉亲缘代表着情分,而莫家裕老道士定下的约定则是占了道理,情与理之间,那个人选择了道理,也怪不了他。 只不过口上是这样讲着,但心中是怎么想就不知道了,毕竟躺在床上的,是与他们朝夕相处了多年的亲人,心中有所偏向,也是理所当然。 第四百九十章 假半仙 远在道观里的长离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他淡然的起身,打开门,望着道观外一片雪白的天地,神情间透着些冷淡。 他伸出修长的手,去接飘过来的雪花,雪花似乎有所感应,轻轻柔柔的落到了他的手中,这一片脆弱而美丽的雪花,在接触到她冰冷的皮肤的时候,并没有立刻融化,那精致而脆弱的形状,静静的衬托着长离的手,让他的手也带上了一分软弱。 可软弱这个词是与长离完全不搭边的,他手轻轻的扬起,那一片雪花就再次飞回了空中,融入到了那漫天的风雪之中。 他轻轻的吐出一口气,这气体不是寻常人一般带着热气,反而如同雪花一般冰冰冷冷。 他静静地矗立在这风雪旁,好像透过这风雪在看着世间百态,他将手收回,然后轻轻的说了一句:“无趣。”也不知是说那山下的兄妹无趣,还是说这风雪无趣。 只不过在他话音落下来的那一瞬,天空中飘荡的雪花更为浩大了,足足在山下待了半个月的莫家两兄妹待得十分的不耐烦,他们想起正卧病在床的兄弟,便不顾众人的阻拦,一意上山。 碍于这两人的身份,他们身边的人既不敢违背他们的意思,又不能让他们出现意外,所以直到京中的电话打过来时,他们才放心。 不过,在知道自己等人要陪着这两个小祖宗一同上山的时候,所有人的心里都有些不解,这是为什么?这两小祖宗不要命了? 而那通电话正是莫老爷子打过来的,他在得知这边的情况之后,沉默了许久,最终还是下了决定去。 正躺在特殊医院的莫家二少爷,满脸的青黑,他身上血脉像一条条蜿蜒的蛇一般,凸起浮动,这血管里还流淌着青黑色的鲜血,让人一见便觉悚然。 从头至尾,莫二少爷就如同一具尚未被炼化的僵尸一般,丑陋,痛苦。 他的嘴开合着,时不时发出一道微弱的嘶嘶声,而他的母亲则是时不时的看他一眼,眼中不时有泪水滑落。 远在西方的山林里,一行人深一脚,潜一脚的踩在厚厚的积雪中,天空不时有鹅毛般大小的雪花,透过树梢的间隙落下来,若是一个不小心撞在了树上,那树顶的积雪也会如同雪崩一般落下。 哗啦啦,又是一场意外,这一次遭遇不幸的人是一个年轻人,这个年轻人看上去颇为面熟,这是第一次来道观的那人,他脸上的表情郁闷的就好像吞了一只死苍蝇,一次也就算了,居然还有第二次。 这第二次不只是指他又一次遇到了雪崩的意外,还是指他第二次在下雪的时候进山。他看着前面那两个小祖宗,嘴里苦的就好像吞了黄连。 “没事吗?”一直被哥哥护着的小女孩倒还有闲心过来问候,只不过她脸上的表情怎么看怎么像是幸灾乐祸。 青年无奈的摇了摇头:“你顾好自己吧,小祖宗。” 莫大少爷拍了拍妹妹的头,说道:“安心赶路,不然一不小心滑出去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莫四小姐嘴里不服的说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不要老是这么管着我,我已经长大了。”这个大子还带着余音,她的手就不知道撞到了哪,然后又是一阵哗啦啦的积雪落下。 莫大少爷赶紧拉着妹妹往旁边一避,可避的不及时,他自己倒是安然无恙,可妹妹半个身子却落了雪花。 莫四小姐冷得哇哇直叫,一行人赶紧上前,助她清理身上的积雪。 “这什么时候是个头啊?”她语气万分不满的抱怨道,同时目光放远,仿佛能够瞥见山上那座道观啊。 这句话似乎开启了什么不好的预兆一般,在接下来的几天里,他们接连遇到了许多的意外,赶到道观门前的时候,每个人的脸色都差得不得了。 望着那座在风雪中屹立不倒的道观,莫四小姐感动的快要哭出来,她身体里突然浮起一股力道,就匆匆的往道馆跑去,可跑到半路,她脚下就一个打滑,然后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整张脸扑在雪地里。 望着这经典的摔跤姿势,其他人居然奇异的愉悦到了,他们脸上的神情万分的古怪,想笑又不敢笑。 好不容易将妹妹拉起来的,莫大少爷瞥见他们脸上的表情,也不好出言斥责,毕竟是他们一意孤行,要迎着大雪上山的。 他深吸了一口气,鼻尖全是雪花清冷的气息,他的手被包裹在厚重的衣服里,拍在道观的大门上,发出砰砰的响声。 可道观却一直无人来开门,他敲门的动作不由得更加大。不知道敲了多久,道观里才隐约传来了响声,站在门外受冻的人,这才重重吐了一口气,毕竟他们也没胆子硬闯进去。 道观里若影若无的响动,天地间呼啸的风雪之声,旁边妹妹抱怨的嘟囔声,以及血液涌动的汩汩声,通通涌入了莫大少爷的耳中,他不晋深吸了一口气,这种感觉,或许就叫近乡情更怯。 多年前,这个弟弟出生的时候,他还曾经抱过他,可后来就完全没了这种机会,他听着门被逐渐打开所发出来的吱呀之声,一颗心跳的老快。 直到正对上长离之冷漠的视线的时候,莫大少爷的心跳才慢慢的恢复了原样。 长离看着这一行风尘朴朴的人,目光在先前的那个青年之上停留了一瞬,青年下意识的露出讨好的笑容,长离却将视线收了回去,他冷冷的说了一句:“进来吧。”也不问他们的目的为何。 这行人抬着僵硬的步伐往道观内走,在门被关上的那一瞬,他们整个人都感觉活过来了一般到关外。 道观内外是不同的两处天地,虽然没有什么取暖的措施,但这群人硬是觉得道观里温暖如春,长离坐在外边的椅子上,丝毫没有接待他们的想法,他神色冷淡:“这次你们又要用什么理由来说服我?” 第四百九十一章 假半仙 这么直接的一句话,让这群人都有些尴尬。 莫大少爷最先缓过来,他看着端坐在那里的长离,缓缓的说道:“它毕竟是你的哥哥。” 长离随手端着一杯热茶:“身入道门,因果全消,又哪来的什么哥哥妹妹的?” 这句话说的太宽泛了,虽然入道门者大多追求的是无因无果的境界,但人生世间,又哪能无半点牵挂? 这句话的意思太过绝情了,绝情的让除了莫家兄妹的众人都保持了缄默。这位小少爷还真是典型的道门中人,居然连血脉亲缘都能这么轻易的割舍。 莫大少爷眼中闪过一丝错愕,他虽然知道这人不在意血缘,但没想到他的不在意,达到了这种程度,他沉默了许久,才接着说道:“即使你不把亲人看在眼里,那莫家又值不值得你看在眼里?你住在山上这么多年,墨家的供奉可从来没有少过。” 长离轻轻地笑了一声,他的语气中不含丝毫的轻蔑,但所有人都能感觉到他的不以为意:“以我师傅的本事,还缺你们莫家的这点供养。” 恩也好,情也好,全都无法打动长离,莫大少爷深吸了一口气:“他问你到底要怎样才肯下山?”如果不是找遍了其他的奇人异士,也无法解决他弟弟的病情,他也不会来求他。 那可是一条命!一条活生生的命!还是与他血缘最为亲近的人。 他不能看着自己的弟弟去死,如果莫小二真的死了,其他的人会怎么看他?所以他接下来的话中带着一些恳求,这次恳求仿佛在说明,无论长离提出什么要求,他们都会答应。 可长离还是轻轻地摇了摇头:“你觉得我需要什么?”在这山中,他既无想要之物,又无想见之人,莫家又能给她什么? 这一刻,虽然风雪没有落在这大殿之上,可这群人还是感觉心中一片寒凉,莫家四小姐噌的一下坐起身来,她神态严肃的跑到长离的面前,就这么看着长离,然后突然的跪下。 “我求你,我求你,可不可以?只要你同意救二哥,我把命都给你!”在家里与她关系最好的虽然是大哥,但二哥也是她的哥哥啊! 小女孩说着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她起初对这个三哥还抱有一丝希望,可接下来长离的话就完全将她打入了冰窟窿,让她全身上下都透着冷。 她眼眶红红,就好像一只可怜的兔子,让人心中怜惜顿起。可厂里却没有丝毫的反应,这种表情,他见的实在太多了。 “把命都给我,我要你的命有什么用?况且你真的愿意为了你哥哥去死?”这句话中带着一丝笑意,可话语的意思却直叫人冷彻身心。 难道他要了莫四小姐的命,才会同意下山,或者说就莫没四小姐把命给他,他也不愿意下山,这是何等的冷酷心肠。 可对于长离来说,在莫家将自己交给老道士那时起,他与莫家之间的因果就断得差不多了,既如此,这所谓的血脉亲缘又有什么用,不过是一些陌路之人罢了,难道他还要为他们坏了自己的修行?这世间每时每刻死去的人有多少?不缺莫二少爷一个。 莫大少爷赶紧走上前来,拉起和妹妹,他深深的注视着长离,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 再次打开道观门时,门外的风雪倾袭而来,让这群人又打了个寒战,可这一次他们身体的冷,却不及他们心中的冷。 他们头也不回的向山下走去,留在雪地里的脚印让这片纯净的世界显得格外的凌乱,而长离就坐在大殿之内,目视着他们离去,他随意的挥了挥手,大殿的门就自动关上,然后他继续拿起了手中的经书,默默的看了起来,这一切与之前没有什么两样。 一杯热水都没喝着,就再次步入了风雪之中,这群人都感觉行路更为的艰难了,就连莫大少爷都有些后悔,早知道就多在道观里游一会儿了,可之前他实在是被长离的态度气着了,所以也没能考虑的全面。 所幸这群人还是平安无事的下山,到达了山下的宾馆的时候,这一群人大大的松了口气,感觉自己又活过来了。 而在他们踏入宾馆的那一刻,外面的风雪突然的消失,天空放晴,丝丝缕缕的阳光照射下来,在他们的皮肤上添上一层暖意,他们抬起头望向天空,感觉自己就好像从地狱往天堂走了一遭。 这时,那位旁支的年轻人嘀咕了一句:“一喜而天开,一怒而天闭,真是神仙风范。” 其余听到这句话的人都纷纷议论,然后他们继续保持沉默,就算是神仙又怎么样?不愿意出手的神仙,那就是个假神仙。 宾馆里,莫大少爷接通了与莫老爷子的对话,他想想细细的描述了他们见到长离时的情形。 电话后的莫老爷子在听到那一句‘你真的愿意为了你哥哥去死?’之后,整个人都感觉老了几岁,他坐在太师椅上,就如同一只雄风不再的狮子,整个人疲态顿显。 他沉吟了许久之后才说道:“你们继续在那里待着,我直接叫小二送过去,等他到了之后,你们就将他直接抬上山,放在他面前,我倒要看看,到了这一步,他到底愿不愿意救?” 其实若是一开始,莫家人就将莫二少爷送上山,或许长离便愿意出手,毕竟当时的约定是道果不成,不得与亲人相见,而现在长离的修为远远足够。 可事情已经将到了这个地步,莫家人在将莫二少爷送上山,无异于另一种程度的逼迫,这对于行事无所顾忌的长离来说反而会起到反作用。 果然,半个月之后,躺在加护病房的莫二少爷就被送来了这穷乡僻壤,随同一起来的还有他们的母亲,莫家的大太太。 这一次上山并没有遇到什么风险,甚至天气格外的好,他们走在山林之中,也感到一阵的轻松。 在到达道观之时,他们神情甚至有些恍惚,树木葱郁,花鸟迎春,水流潺湲,晴天万里,这一派好景致,让他们心中的压抑都松动了一些。 可大多数人还是无法欣赏这景致的,莫太太满脸的焦急,她一边看着抬在担架上的儿子,一边派人去敲门,不多时,道观的门开了,门后面是神情依然冷淡的长离。 第四百九十二章 假半仙 担架被放置在地上,发出细微的声响,不断在这空旷的大殿中回响。 长离慢慢的站起身来,他看着这群熟悉又陌生的人,然后淡淡的说了一句:“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 站在众人中的莫太太站了出来,她看着那个容貌上有几分熟悉的少年,悄然的红了眼眶。 上一次长离所说出的话也被她听到了,她只觉得有一把刀子在剜她的心,这是她辛辛苦苦生下来的儿子啊,为什么他连自己的亲兄弟都不愿意认了? 她声音有些发颤:“阿离。”这个名字叫她悚然一惊,因为这是她亲口取的。 当时她只知晓这个刚刚出生的孩子就要被带走,虽心痛得无以复加,却也只能答应,但一想到他们今后难有再见之机,就忍痛取了这个名字。 既然相见无期,那不如彻底的别离。 长离的神情依然没有波动,他眼中甚至闪过了一丝廉价的惋惜:“看来他是真的没救了,不然你们也不会想尽办法把他送到这里。” 这是句实话,也是让人心寒的实话,他缓缓走上前来,走到了莫二少爷的担架旁,然后掀开那层掩护的装饰。 那一张丑陋的脸骤然的暴露在空气中,让长离的眼中多了一丝波动,他轻轻地说了一声:“魂丝蛊。” 这句话让所有人都心中一惊,莫太太声音中带着一丝喜色的说道:“你知道他得的是什么病?” 要知道,这些日子以来,墨家已经找了许多的奇人异士,可那些人连他儿子的病因何而起都不知道,更没有人向长离这般清清楚楚的说出魂丝骨三个字的人。 这是不是代表着,长离是有办法的,这是不是代表着,她另一个儿子有救了? 一种前所未有的希望充盈在她的心上,让她不管不顾的冲了上来,她想要捉住长离的衣袖,可长离轻轻一让,就让她落了空。 她也不以为意,直接扑在了担架之上,眼神中既含着悲伤,又有着喜悦:“你能治的对不对?你能治的对不对?你救救他好吗?你救救他好吗?他是你哥哥啊,只要你愿意救他,你要什么妈妈都愿意给你。”她的话语急促而又仓皇,像极了莫四小姐所说的话。 长离再看到担架上那人的面貌之后,眼中就闪过一抹惊色,他沉默了一瞬,然后轻轻地笑了一声:“倒是有趣。” 莫家的其他人他看不上眼,反而是这个躺在担架上的人,让他有了那么一丝兴趣,他突然不想这个人去死了,所以他手下微微一用力,莫太太就成功站了起来。 长离走近,走到了莫二少爷头颅的旁边,然后伸出手,点在他的眉心。 一丝蓝色的火焰从他的指尖冒出,那轻薄的仿若透明不见的火焰,就好像水晶放置在太阳下,所折射的光亮一般,神秘而惊艳,却又转瞬消失。 而此刻,这丝火焰轻飘飘的,没入莫二少爷的眉心之中,没入人体关窍之一的灵台。 丝丝黑色的气体从他的眉心上散发,一股剧烈的疼痛瞬间席卷向他的全身,莫二少爷骤然的睁开眼,猛地一声嘶吼。 他浑身的血脉不住的鼓动,那黑色的血液之中,就仿佛有小虫在爬行一般,恶心而又骇人,他浑身拱起整个人,呈现出一种扭曲的弧度。 这骇人的一幕瞬间惊住了所有人,莫太太赶紧跑上去,而就在这时,莫二少爷豁然的睁开了眼睛,他挣扎着说道:“不要过来!” 而在这四个字落下之后,他又发出了一道稍微软弱一些的声音:“救救我,快救救我,妈,你帮帮我,我好痛啊!” 这道声音与先前的声音相比是何等的违和,而在这道声音出现的那一刻,长离眼中的兴味就更高,他淡淡的说了一句:“一体双魂,有趣有趣,不知你是天生双魂,还是有人在夺舍?” 这句话一出,痛苦的躺在担架上的人眼中就闪过一丝心虚,然后他眼神慢慢的对准长离:“你,你是谁?” 听到这句话,长离就已经有了答案,“原来是你夺舍不成。” 这句话瞬间下了定论,让扑上去的莫太太顿住了身形,她满脸惊骇的望着长离:“你,你说的是什么意思?”她出身诗书世家,自然知晓夺舍是什么意思。 长离也不吝于这简单的几句话,他语带笑意的说道:“还不清楚,是有人想强占你儿子的身体,可惜没成功,最后还引来了邪祟的窥探,最终造成了这样的局面。” 若单单是魂丝蛊,那些奇人异士未必不能解开,可再加上一体双魂就十分的困难了。那些有本事的人纵然知晓事情的起因是什么,可在没有解决办法之时,他们也不敢妄自开口。 若是莫家逼着他们解决问题,那他们又该如何?应承下来,又解决不了,是死路一条,不应承,同样是死路一条,所以这才是莫家人一直无法知晓莫二少爷病情的原因。 “你救救他,你救救他。”莫太太急切的抓着长离的衣袖,眼中充满了一个母亲对孩子的爱护。 她现在无暇去管她儿子病情的起因,她只想让他她儿子恢复健康。可刚刚出手的长离这时却再次摇了摇头,他道:“你拿什么来让我出手?” 这是在索要报酬?在这么紧急的时候…… 莫大太太心凉的不能自已,就仿佛寒冬腊月有人在向她泼冰水一般,她缓缓的松开了抓着长离衣袖的手,直起了身板,端庄而又镇定的对着长离道:“你要什么?”这一刻,她不再是恳求自己儿子的母亲,而是莫家的主母。 长离双手背负在身后,他静静地思索了一会儿,然后缓缓的说出了一些话:“我要莫家,不再烦我。” 他说的平淡而自然,可听的人却惊骇而愤怒。难道过往莫家对他的记挂,于他而言是一种烦恼?他太过无情了! 所有人在这一刻都看着长离,修道修到这种境界又有什么意义?红尘喜悦他不知晓,爱恨情仇他不沾身,一生纵无忧也孤寂,难道这就是这群离世隐居之人所追求的境界? 话音落下,莫大太太脸上就缓缓的露出了一个笑容,这笑容里有悲伤又不舍有痛苦,最终,她做了一个决定,“可以。” 既然这个儿子不要他们莫家,那莫家也不要他,她现在只想救她病危的儿子。 第四百九十三章 假半仙 听到这句答应的话,长离缓缓的露出一个笑容,这笑容就仿佛绽放在冰原上的花朵,美丽而凉薄。 他点了点头,声音温和而清淡:“那就好。” 然后,他缓缓的走到了莫二少爷的面前,这位饱受意外折磨的青年此时眼睛一反寻常的明亮,这份明亮不同于刚刚他恳求时的软弱,而是带着一份通透。 长离直视着她的眼睛,然后说道:“如果你从一开始就输了,那你也没有走到我面前的可能了。” 他这话的意思是,如果最初的莫二少爷的灵魂被抹掉,换了那个异世来客,长离并不会出手。 夺舍过后一般会有一段虚弱期,而那段虚弱期最容易被邪祟所趁,那时占据这个身体的灵魂同样的会大病一场,而这场病能不能好转,也全看他的造化。 其他人没有听懂长离的话,但这位青年显然是听懂了,他嘴角扯起,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来,然后一道嘶哑的声音缓缓的从他口中流出:“辛苦你了。” 他是第一个说辛苦,而不是直接要求长离的人,也因此长离对他的感官好了一些。世上从来没有免费的午餐,莫家人不花一分代价就想让他出手,这凭什么?何况这次出手还会损坏他的修行。 只不过,能得到现在这个结果,他也就不计较那么多了,所以他缓缓的伸出手,在虚空勾画,一道道虚无的痕迹出现,这些痕迹闪耀的金光闪烁,又瞬间消失,看无声无息,实则充满存在感。 不多时,一道闪烁着微弱光芒的灵符便在虚空中出现,灵符成型的那一刻就骤然的变大,然后向着担架上的莫二少爷飘去。 在灵符接触到莫二少爷身体的那一刻,他的眼神就彻底的变了,那惊恐的,惧怕的,充满着不甘的眼睛死死地瞪着长离,就连受到病痛折磨的肢体也因为灵魂的变动而彻底的扭曲。 他不断的扑腾着,想要扑灭附着在他身上的灵符,可就只能是妄想,折腾了好一会儿之后,他就将求助的目光看下周围的人,可周围的人却只将他当做妖魔鬼怪,避之不及,就连最为疼爱孩子的莫太太,也闭上了眼睛,不去看担架上的青年。 灵符一点点的渗透到青年的身体里,青年的神情也越来越扭曲,他嘶哑的叫着,咆哮着,却没有一点用处,最后他眼底里的灵光慢慢的闪烁,在灵符彻底消失的那一刻,属于那道灵魂的光芒已经彻底的飘散。 而一道电子机械声却突然的在道观里响起:“滴滴滴,检测到宿主已脑死亡,正在检测死亡原因。” 声音落下,长离就便有被窥伺之感。他皱了皱眉,抬手在虚空中一抓,一个白色的光点就出现在他手中。 “检测到莫名能量体,高危!高危!需要启动紧急方案,紧急方案启动中,还需要三秒!” 三秒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就在这短短的一瞬里,长离已经将手合拢,那个莫名的能量体就发出一道变调电子声,转瞬间消失不见。 而其他听到这道声音的人则是用莫名的眼神盯着的手,莫大少爷斟酌着问道:“这是什么?” 长离随意的晃了晃手:“一些乱七八糟的小东西。” 这个答案显然没满足这群人的好奇心,可那边莫二少爷的情况也出现了巨大的变化,这群人也就没工夫刨根问底了。 再次睁开眼睛的莫二少爷又恢复了从前的明亮与通透,他看着长离,眼神中满是感激,他声音低微的说道:“多谢你。” 这一声多谢不是以哥哥的身份说出来的,是以一个受恩惠的人的身份说出来的。不以亲缘关系而自矜,这也是沉迷对青年多了一些好感的原因。 他再次走到青年的身边,上下打量了一圈青年,这仿佛能将人前生后世看穿的眼光让青年不自在的瑟缩了一下,不过他很快就反应过来。 而长离的脸上也出现了细微的疲惫,他按了下眉心,然后说道:“灵魂上已无大碍,最近几年里,切忌大喜大悲便可。”他说的是灵魂上无大碍,并不代表问题已经全部解决。 莫二少爷听出了长离的话外音,他再次问道:“那就是说我身体上还有些问题?” 这句话中并不包含责备,反而是带着一丝探究。显然,对于他身上的病,他除了厌恶以外,还有好奇。 长离点了点头:“你还中了魂丝蛊。” “魂丝蛊?”他先前也听到了长离的话,可这并不能让他对魂丝蛊多一些认知。 “一种失传的蛊虫,按说这世界也应该有百来年没出现了,真不知道你是怎么中的这蛊虫。” 这个问题确实让长离有些好奇,魂丝蛊还是他从他那道士师傅那里听来的,道士师傅也是在年轻的时候偶然见过。 而这些年来,世界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许多古老的传承已丢失,魂丝蛊这种珍惜的蛊虫也就再也没见过了。就算是有人想要害莫二少爷,也不该用这么珍稀的蛊虫才是。 这句话引起了莫家人的深思,他们不停回想着莫家最近得罪的敌人,可还是没找出答案来,最终也只能不了了之。 事实上,这魂丝蛊也确实与莫家人无关,它来自于几百年前的一位蛊师,那位蛊师这是刚刚被长离抹去的灵魂。 几百年前,这位蛊师因意外死于非命,灵魂却被系统截留,最终穿越几百年的时光来到现代,而与蛊师亲性命相交的蛊虫也一同到来。 可肉身的骤然转变,让这位蛊师失去了对蛊虫的控制,以至于反噬己身,不过等这位蛊师彻底的掌握了身体,他身上的病情也会自然的好转,只不过那时候莫二少爷还是不是莫二少爷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你能救我吗?”眼前这个病重的青年问道。 长离点头,他对着无所事事站在一旁的人说道:“匕首。” 旁边的人马上反应过来,递给长离一把精刚的匕首,匕手出鞘的那一刻,一抹寒光闪烁,由此可见这把匕首的难得。 长离拿起匕首,用开了锋的那一面缓缓的朝莫二少爷的手腕划去。 第四百九十四章 假半仙 在刀子真正刺破皮肤的那一刻,长离又骤然的收住了手,他起身往桌案走去,一边走,他还一边吩咐那群人:“给我找一些朱砂和黄纸来,哦,还有毛笔。” 道观里确实资源稀缺,以至于这些常见的东西都没有,若是有也是这群人带来的东西,长离并没有去整理,所以也不太晓得放在哪里。 那群人一边去找长离需要的东西,一边在心里嘀咕,您什么都没准备好,就敢直接下刀子。 他们对长离的称呼已经悄悄转化为了您,因为长离刚刚显露出来的本事,这种大师,就算没有莫家作为依靠,也一样能混得很好,谁能保证那些达官贵人将来就一定不会求到他头上来? 很快,长离需要的东西就被找齐,黄纸被铺在桌案上,而朱砂则是需要他自己研磨,这种朱砂不是市面上常见的朱砂,还需要他加入一些特殊的东西。 等所有的准备都已经做好之后,已经是三刻钟之后了。 他将画好的符纸随手丢在还有半杯水的茶杯中,茶杯上就骤然的出现一团幽蓝色的火焰,黄纸遇火而化,幽蓝的火苗骤然的升起,漂浮在茶水之上,就仿佛一朵幽暗的莲花。 这一情景顿时让大殿里浮起了一种诡异的气氛,而原本适宜的温度也骤然的降了许多。 很快,符纸被燃烧殆尽,莲花也旋转着消失,茶杯中就只剩下一团纯净的火焰与半杯明澈的茶水。 长离随手将茶水往莫二少爷身上一泼,莫二少爷身上顿时发出滋滋的声音。 一缕黑色烟气从被茶水接触到的地方冒出,又被火焰焚成虚无,而长离手中的匕首也已经划下,他先在莫二少爷右手手腕上画下一道口子,又转而在他左手手腕上划下一道口子,接下来是左脚,然后是右脚,最后他还在他眉心划了一道口子。 因为匕首上留有特制的朱砂,所以被化开的伤痕并没有流出太多的血液,反而有一条条拇指长的虫子从那些伤口挤出来。 这些虫子细若发丝,却多如牛毛,它们一条条的挤在一起,团团挤出,这场景,就好像莫二少爷的身体里钻出一团团肮脏的头发。 这一副刺激的画面顿时吓了所有人一跳,他们情不自禁的后退了一步,心跳都重了些,尤其是莫四小姐,她发出一段远处的阿身,然后就满眼恐惧的躲在了她哥哥身后。 黑丝一般的虫子在挤出莫二少爷的身体之后,就被燃烧的火焰焚尽,可这些虫子并没有直接化为虚无,而是被焚烧成一粒粒的黑色颗粒。 这些黑色颗粒掉在地上,又恢复了一些活性,它们挤挤嚷嚷的,又促成了一起,然后疯狂的扭动,似乎要形成一个新的生命。 长离见到这一幕,眼中的兴味似乎更多了,他轻轻地招了招手,就见道观外突然出现了一个小童,这小童穿着一件灰不溜秋的衣裳,一张脸扁平扁平的,只一双眼睛生得机灵。 他不用长离吩咐,就自发的端起个金色的小碗,将那些黑色的颗粒抓进去。 其余人见着小童灵敏的动作皆是一愣,不过一会儿谴责的眼神便投注在长离身上,居然这么对待一个小孩子,你还是不是人? 他们甚至都想主动请缨去做这件事,可这时,就见那小童转了个身子,可怜巴巴的看着长离:“道长,道长,我帮你干活,你要怎么答谢我?” 长离挑了挑眉,然后随意的说道:“这些东西就送你当零食,这与你是大补。” 听到这话,小童立刻喜笑颜开,他忙不迭的点着头:“谢谢道长,谢谢道长。” 能将这些诡异的小虫当零食,还是大补,这小童是什么身份?殿内的人顿时不敢妄言,他们发现,在这里无论说什么话,都会很快被打脸。 莫二少爷身上的虫子似乎是取之不尽一般,钻出来一丛,又有另一丛,其余人看着这一幕都胆颤惊心了,照这个模样走下去,别没等病治好,二少爷就已经血尽而死了吧? 可他们等着等着,却发现莫二少爷的的神色非但没有变差,反而在好转,他们也就不操那份闲心了。 不过看了这么久,他们对这些可怖的虫子也由一开始的害怕转为了审美疲劳。 莫四小姐甚至问:“这虫子是这么细,和头发一样的,你说拿它做假发,效果会不会特别好?” 这个问题顿时难住了莫大少爷,他嘴角抽搐着摇了摇头:“如果你拿这些虫子做假发,只怕买到它的人会心脏病发。” 眼见一时半刻这里好不了,长离也没耐心等下去,他吩咐小童看好了,就向内殿走去。 小童一边对着长离的背影点头,一边专心致志的看着抓虫子,他往往是先抓一条,往小碗里一扔,再抓一条就往嘴巴里扔,就这么循环着。 因为小虫的数量太多,他的小碗装不完,所以每当晚晚满溢之后,他就会狠狠的抓一把虫子,塞进嘴里。 这一幕很像鬼童吃苍蝇,充满着一种滑稽的恶心感,而小童显然是不在意这群人的看法,他旁若无人的盯着莫二少爷的身体,只把莫二少爷盯的苦笑起来。 直到三个时辰过去,这里的事才收场,而长离也踩着点来到了大殿,他手里还拿着一个新鲜的山梨,一边吃着,他还一边评价:“有点老了。” 小童赶紧露出谄媚的表情来:“肯定是黄鹂儿把嫩的果子藏起来,然后把老的果子给道长。”他说着说着,语气已经变成了义愤填膺。 长离瞥了他一眼,然后说道:“吃饱了?” 小童点头。 “吃饱了就滚吧。”长离毫不犹豫的说道,小童露出姗姗然的笑容来,然后抱着他的碗,一溜烟的跑了。 而担架上的莫二少爷也能缓缓的坐起身来,他问:“这小孩儿是什么来历?” 长离回道:“是一只小壁虎。” 壁虎?还真是有些稀奇呢…… 殿内的人心中闪过莫名的念头,他们还以为这是一只狐妖,蛇妖,蜘蛛精之类的…… 长离没管这群人变幻莫测的脸色,他看向虚弱的莫二少爷,说道:“既然病好了,那就走吧。” 第四百九十五章 假半仙 莫二少爷虚弱的脸上缓缓的露出了一个笑容:“我能不能在这儿多留一会儿?万一病没好全,那时候岂不是又要麻烦你一次?” 这句话有质疑长离手段的意思,可长离也没有生气,他思虑了一会儿,居然慢慢的点了点头。 这山上的生灵虽然有些微的智慧,但到底智慧并不多,他已经很久没有和人交谈过了,现在有这么一个人陪他说说话也不错。 虽然长离答应了下来,可其他人却又担心了起来,尤其是莫太太,她眼中满满都是对儿子的关怀与爱护:“小二,你真的要留在这里?” 莫二少爷满是坚定的点了点头,知晓他性格的莫太太也就不再言语了,她生的这几个孩子中,除了长离这个异类以外,也就是我莫二少爷最像他爸爸,性格执着,说一不二,既然已经做下的决定,就绝不会更改。 她叹了一口气,然后说道:“我让莫生和你妹妹留下来陪你好吗?”莫生就是与莫家有远亲的青年。 莫二少爷没有直接回答他,抬头看长离,寻求长离的意见。这次长离直接的摇了摇头,他这道观可不是谁都收留的。 长离的表态让莫二太太心中又升起了一层不满,她急忙道:“这可不成,你就一个人待在这里,我可怎么放心?” 莫二少爷神色温和的看着他母亲:“妈,你不要担心,况且这里又不是只有一个人。” 他看向神色温和的长离说道:“既然道长费了这么大的力抢回我这一条命,想必也不会让它轻轻松松的丢了。你就算不相信我,也该相信道长的本事。”他的语气里满是笃定。 最终莫太太还是恋恋不舍的走了,连带着还有那一行没什么存在感的队伍,当然那一大包一大包的物资还是留了下来。 长离在那些物资中挑挑拣拣,最终扒拉出来一罐国外进口的牛肉粒,他随意的打开,尝了尝,然后皱起了眉:“太硬了。” 见此,因离别而有些怅惘的莫二少爷神色骤然变得轻松起来,他语气温和的说道:“这些进口的东西也就是有个好听的名头罢了,真要论起味道来,还没我们自产的地道。” 长离点了点头,没有否认,他直接把打开的那个罐头放在了莫二少爷的身边,然后说:“你吃,别浪费了。” 这是自己不想吃就让别人帮他解决? 莫二少爷有些好笑,他看着眉眼间已经褪去稚气的青年,心里划过一道暖流,这是他的弟弟啊,即使他不承认他们这些亲人。可真正的亲人,又怎么会因为这些小小的误会而心生隔阂? 他想起小时候,他还见过尚在襁褓中的长离,那时他虽然没有大哥年长,但已经开始记事,犹记得,当时守在母亲病房外,他懵懵懂懂的看着周围焦急的大人们,当那一声喜讯传出来的时候,他也随着众人一起进了病房,第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皱巴巴的娃娃。 娃娃是真的小啊,他紧闭着眼睛,皮肤红彤彤的,可就是在这样的情形下,他也觉得这个娃娃很漂亮。 他伸出细嫩的小手,轻轻的戳在娃娃的脸上,在看到娃娃的眉毛轻轻动了动的时候,他惊吓的将手收了回来,因为他怕弄疼了娃娃。 最后,这个让他感觉新奇又有些有趣的娃娃却突然消失了,他非常的失落,这一段时间里,他变得沉默了很多。 可那时家里的气氛十分的沉默,所以其他人也没有发现他的反常,最后这件事被家人所遗忘,也被他自己所遗忘,只有偶尔从父母口中听说,那个远在千里之外的弟弟的一鳞半爪的时候。 他的脑海中不停有记忆碎片翻过,他一直是十分遗憾的,这份遗憾,在妹妹出生后被放大,因家中很少有女娃娃出生,所以家人将妹妹看的十分的重,就算是他想要亲近也得排着队,这就越发的让他想念,他那个早就被送出去的弟弟,那个他只见了几面的弟弟。 即使没有多少的接触,他的记忆力依然保留了那一天他的手戳到弟弟脸蛋上时,那柔软的触感。 那时,他就想,真好啊…… 而现在他也想说一声,真好啊…… 他温暖的视线停驻在长离的脸上,这份视线中还带着一丝怀念,很快这丝怀念就被更多的包容所替代。 认不认又如何?这就是他的弟弟。 如果他想要回到莫家,那自己就倾尽所有的去接纳他,将他当做真正的亲人;如果他不想回到莫家,那自己就尊重他的选择,让他更为自在的活着,这本就是一个亲人应该做的,不是吗? 长离看着那时候明亮的温和包容的眼睛,突然愣了一瞬,他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道:“算了,你还病着,这些东西不能吃。”说罢,他就随手叫那个牛肉罐头收了起来。 他转身离去时,那修长的背影随意而从容,却少了一种固有的疏离。 见此,莫二少爷,也就是莫长颐嘴角弯起,露出一个开怀的笑容:“真是一个善良的孩子。” 不多时,长离再次返回了外殿,这次,他的手里拿着一些从菜土里摘来的瓜果,这些瓜果是那些奇异的生物,花费了许多的精力才栽种起来的,寻常人吃下,不说长命百岁,但身体健康一些还是可以的。 这些瓜果之上还带着许多清澈的水珠,那生机勃勃的模样,完全不像是已经从枝头摘下来的。 虽然其中包含着一些逆时令的东西,莫长颐也没有吃惊,他将视线转到了长离的身上:“你不吃吗?”他看长离又去翻那堆物资。 以莫长颐的眼光来看,那堆物资虽然稀奇,但绝对比不上这些瓜果,长离摇了摇头:“吃腻了。” 他从其中翻出一包薯片来,咔嚓咔嚓的吃着,虽然这些零食里满是杂质,但他也就是尝个味道,这些杂质也不能奈他如何。 在这山上待了几年,他也实在是厌倦了这些最纯粹的自然滋味,如果是那些求长生求健康求的疯魔的人,看到长离如此对待两种食物,只怕要眼红的滴血。 只不过现在知道这件事的就两个人,长离不必说,而莫长颐也绝不会将这件事透露出去,包括他的父母。 第四百九十六章 假半仙 作为一直以来被忽略的孩子,他怎么可能没有抱怨,只不过这些抱怨都藏在一个密不透风的角落,不为人知罢了。 纵然知晓周围的人并不是有意,纵然自己心性豁达,纵然他并没有缺失什么,可就是在意啊。就好像有一根针藏在心底里,平时没有存在感,可一到关键时刻就让人隐隐作痛,莫长颐便是如此。 纵然再这次的事情中莫家人花了大力气,可谁又能否认,之前那个异世来客冒充他时,莫家人并没有察觉? 这是长离的秘密,是属于他和他弟弟的秘密,就让他一直烂在自己的心底好了,谁让他们都是不被重视的孩子。 午餐完毕以后,长离又化了一杯符水,让莫长颐饮下:“本来应该是饭前用的,不过现在用也不迟。” 他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让莫长颐忍不住咳嗽了起来,符纸是用朱砂绘成,再以真火燃烧,最后化为符水。 这种出自于长离手中的符水效用绝对不凡,但味道也同样的不凡,其他的不说,单单就是纸屑被喝到肚子里的感觉,就让人十分的不爽。 如果是饭前食用,只怕连吃饭的口味都没有了吧,莫长颐心中想着,可还是三口化作两口的将符水吞咽了下去。 他将杯子递上前,让长离看着已经空了的杯底,然后嘴角下扯露出一抹苦笑。 等了一会儿,莫长颐才向长离发问:“如果我没有要求留下来,这符水还有没有我的份?” 长离斜睨了他一眼,你说呢,自然是没有的,莫长颐已经从长离的神态中窥出了真相,他点了点头,也不以为意,这天底下没有什么东西是不求回报,哪怕是父母的爱,所以长离的反应完全在她的意料之中。 想到这里,他又有些好奇的问:“那个在我身体里的异世界的灵魂有什么来历?” 那天他开着车,脑子里就突然传来了一一阵剧痛,他手一松,车就撞到了路旁的树上。 在之后的日子里,他一直在与那个灵魂争斗,抢夺着身体的控制权,虽然那个灵魂将他的过往知晓得七七八八,但莫长颐也知晓了一些那个灵魂的来历,他现在问长离更多的是怀着一种求证的心思。 长离没有吝啬于回答,他语气中带着刻薄的说道:“一个早该千刀万剐的老鬼,要死的时候走大运,居然跑到了你的身体里,跟你抢身体的控制权。” 说到最后,他冷冷的哼了一声:“不知死活。” 莫长颐看着长离倨傲冷酷的神态,非但没有觉得可畏,反而更为好笑,有点口是心非呢…… 他将这份好笑藏在心底,面上的神情却转化为好奇:“千刀万剐?” 长离声音顿了顿,然后继续说道:“魂丝蛊不是那么练成的,要取九九八十一对童男童女的精血炼化在蛊虫之中,让蛊虫互相争斗,直到最后的胜者才是真正的魂丝蛊。 而在炼化的过程中,童男童女的精血绝对不能乱,但凡有丝毫的差错,这蛊虫便废了,这其中所需要耗费的精血,足足可以将一个活人榨干。 这魂丝蛊也需炼化九九八十一天,这八十一天,需处在无日无月,满是瘴气的深山老林之中,受瘴气的孕育,到最后成型的时候,还需以一对至阴童子与至阳童子的性命作祭。 你说,这一路炼化的过程中,需要耗费多少人的性命?” 说完,长离便冷冷的道了一声:“一群阴沟里的老鼠,只会使些下作的手段。” 万物有阴便有阳,这蛊虫虽然大多阴毒狠辣,但能狠辣到这种地步的还是少,大多数蛊师御蛊是为保护村寨之中的苗裔,而像这种败类,却是以苗裔的性命成全自身。 一般遇到这种满手血腥,又犯到他手上来的人,长离都不会手下留情,那一身的腐朽得让他作呕的味道,他不赶紧清理干净,难道还留下来污染他的嗅觉? 莫长颐倒吸了一口气,他说:“居然要了这么多人的命!?” 光是从长离的口中听到那数字,他就觉得有些触目惊心,那时可是几百年前,人丁何等的珍贵! 长离扯起嘴角:“何止,魂丝蛊又岂是那么容易炼成的,想要真正的炼成所耗费的,绝对比我所说的数目还要大。” 听到这里,莫长颐心中的寒意更甚,但他也有了一些疑惑:“要了那么多人的命,怎么会没有人追究?” 长离轻描淡写的说道:“想要童男童女,又不一定要自己亲自动手去杀,这世间想要悄无声息的带走一些孩子,难道不是很简单的事?”战争,瘟疫,以及一些特殊的手段都能做到。 莫长颐沉默了下来,最后他满嘴苦涩的摇了摇头:“今后不会了,这个国家会变得越来越好,这种事也绝对不会发生。” 长离没有回答他,他看着殿上那泥塑的神像,神情随意而冷淡。 聊完了一个有些沉重的话题,长离就问莫长颐:“你会下棋?” 莫长颐反问:“什么棋?”围棋他会一点,象棋也会一点,其他的各类棋法它都会一点。 长离思索了一会儿,然后搬出了一副围棋棋盘。这副棋盘看上去颇为的古朴,透着一股经由时间打磨的沧桑韵味,若是放到二三十年后来看,无疑是一件珍宝,不过放到现在,倒不算有多珍贵了。 这是老道士的宝贝,老道士纵然是个臭棋娄子,但他同样有一颗坚韧不拔的心,所以这一副他自己打造的棋盘,硬生生的被他磨成了现在这样。 长离问莫长颐:“你的棋艺达到了什么水平?” 莫长颐思虑了一会儿才说:“一般。” 他这个一般是与一位国手相比,他小时候在那位国手那里学了一阵子棋,但因为其他的原因放弃了深入学习,但他的水平已经胜过许多人。 不过,以长离展现出来的我要来看,他的棋艺应该只是萤火与皓月相比? 所以这个一般他说的相当的诚恳,但没想到在接下来的对弈中,他直接由:你尽管赢,输了我开心,变为了:你这么输,叫我怎么放水? 他盯着长离越来越冷淡的脸,心里再次闪过一丝好笑,没想到这长离还真是棋艺不精。 其实这也是长离的样子太过唬人,以至于莫长颐下意识的就将它定为了高手,拿出十二般的武艺来与他对战,结果可想而知。 一般来说,数学好的人,围棋不会差到哪里去,可长离却是个意外,因为他下棋从来没有下到心里去,以这种不耐烦的态度去下,自然讨不到一个好结果。 第四百九十七章 假半仙 对弈结束之后,长离冷着一张脸收拾棋盘,莫长颐的眼中是止不住的笑意,他执黑的手苍白,却又骨节分明,他问长离:“你在山上就一直与自己下棋?” 长离冷冷的瞥了他一眼,然后点了点头:“想笑就笑吧。”他说。 “老道士的棋艺比我还要差,我也不耐烦和他下,再说我忙得很,也没工夫浪费在这种小道上。” 忙得很,从他在道观中待的这一会儿来看,他也没察觉出长离的忙来,可莫长颐不会因为这种小事反驳长离,所以他含笑着点了点头。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是三月过去,这三个月之内,莫长颐的身体一点点的恢复,精气神也越来越满满,而他在道观中的生活也越来越悠然自在。 同时,他也见过了那些奇奇怪怪的生灵。意外跌下山路而死的樵夫所化作的冤魂,被猎人剁了半截尾巴的山猫妖,天性爱打洞,却钻不动道观地的兔子妖,以及那个吃了魂丝蛊的壁虎小妖。 其中莫长颐关系最好的是那只名叫笨笨的兔子妖,这个名字是长离取的,名字的来历是兔子头撞在地上所发出来的声音。 而这道观中还有一只名字叫做蠢蠢的夜莺,这只夜莺总是记不住该在何时歌唱,古怪而又不成曲调的啼叫时不时扰乱长离的清梦。 长离收拾了它很多次,他 它依然没长记性,后来长离就给他取了个名字,叫做蠢蠢,也是奇怪,自从取了这个名字之后,这只鸟终于记得他该在什么时候歌唱了,可半夜响起来的古怪的鸟鸣,似乎更要长离烦躁。 在道观里的时光缓慢而快速,透着一种难得的舒适,莫长颐都要忘记他以前的生活方式,可有些人终究还是会让他想起来,一封从山上寄来的信递到了他的手中,让他不得不想起那繁杂而又倦怠的京市生活,他叹了一口气,然后向长离辞行。 终究是要离开的,虽然这里的生活让他十分的留恋。 在离开前,他还问长离是否要与他一同下山,长离思考了一会儿之后,居然答应了。在莫长颐不可置信的眼神中,长离随意的收拾了一些东西,就与他下山了。 以莫长颐的身份,还是能拥有一些特权,比如在交通上。在仅有两人的车厢里,莫长颐与长离依旧在下棋,这一次长离将莫常疑杀的片甲不留——他们下的是五子棋。 不想用心,就是不想用心,不管他曾经在数学方向有多少造诣,他都不愿意将它用在围棋上,只因他觉得算计来算计去,也没多大意思,还让他费神。 窗外的风景一节节的褪去,长离看着那熟悉而又陌生的景致,有些出神,莫长颐看着他这模样,温和的一笑:“你从小住在山上,只怕也没见过这些东西,既然有机会出来看看,那就多看一会儿。” 长离回神,然后随意的说道:“不必。” 在许许多多的世界里长离也曾看过这样相似的风景,风景总是看不尽的,而看风景的人却始终只有他一个。他安于一个人看风景也从不觉得一个人看风景有什么不好,不过,现在有个人问了一句,还是让他心情不错。 在尚未到达目的地的时候,长离提前下了车,莫长颐虽然有些遗憾,但也没有挽留。既然不想见莫家人,那就不见,没必要勉强。 他想,从长离的说出那句话开始开始,莫家的大部分人都已经将他放弃,就算他是一个道行高深的道士,既然如此,不见也好。 火车站里挤挤嚷嚷,到处都有梳着两个大辫子的小姑娘来贩卖货物,长离一身简单的衣服倒也没有引来其他人的注意力。 莫长颐曾经往她的行囊里塞了一些钱,这些钱足够长离生活了,他那个鼓鼓囊囊的大包倒是与他清俊的外表有些不符。 某些混迹在火车站的人则是眼神一动,顺着人流就摸到了长离的身边,一只手伸了过来,在食指与中指的夹缝间,还夹着一个小小的刀片。 在刀片划开大包的时候,长离突然的伸出了手,轻轻的在那只手上敲了一下,一股剧痛升级一道清晰的骨裂声传来,那人痛的嘴唇发白,他手中的刀子掉下地,发出一声细微的叮当声。 等他从疼痛中稍微缓过来的时候,长离早已不见了踪影,他愤怒的骂了几声,然后捡起地上的刀片离开。 而这里的异状也引来了一些人的注意,那些人看着这位猥琐的中年男子,以及掉落在地上的刀片,纷纷的避开了身形,那猥琐男子正好趁着场中的混乱逃脱。 火车站外的一座小巷里,手腕骨被敲裂的猥琐男子一边咒骂着,一边吩咐身边的小弟,让他们把长离找出来。 可在这时,小巷外突然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他们转过身去,就发现来者赫然是一个年轻的男子。 这人看上去年岁并不大,可一双眼睛就如同装神弄鬼的神棍一般,透着一股诡异。 猥琐男子愣了一瞬,顿时反应了过来,他嘴里凶悍的叫骂着,又毫不犹豫的拿起一旁的铁棍就向前冲去。 等半刻钟后,这个小巷里已经倒了一地的人,这群人的神色都十分的痛苦,细细看去就能发现他们的右手都在不自觉的抽搐,若是有学医的人看到必然会知晓,这群人的手都已经废了。 又过了半刻钟,这里的异状很快被路人发现,维持秩序的警察也很快赶到,这群平日里无恶不作的小混混连跟下饺子似的,一股脑的将刚刚的情形说了出来,他们还着重的描述了长离的相貌。 能够在半刻钟里直接收拾了这一群身经百战的小混混,必定是一个危险分子,就很快引来了上层的注意,而就在他们想要继续深入调查的时候,这件事又被人按了下来,倒霉的反而是这群无恶不作的小混混。 他们往年所犯的事也一一的被扒了出来,就连与他们相关的人也受到连累,一股小型的严打在这个县城中出现。 而等许久之后,这场风波过去,都没有人知晓引起这场事故的人究竟是谁。 第四百九十八章 假半仙 这是一个民风颇为彪悍的城市,这里的老少爷们有事没事的就扛着大铲子,在自家院落里铲几下,他们铲出来的东西也大多不能卖一个好价钱。 当然,那些真正职业化的队伍是瞧不上他们这种简陋又效率低下的手段的,他们一般喜欢更直接的方法,比如爆破。 砰的一声,在熟悉的爆破声响过去之后,一行膘肥体壮的人就装模作样的拿出一些工具,测试目里的空气是否有毒。 在得到否定的答案之后,这群人就放心的走了进去,这座山墓看上去颇有些年头了,当然要这群人来答,是肯定答不出来的,虽然他们自诩比那些扛着锄头的老农民高级一些,但也算不得文化人。 而在距离他们不远的地方,站着一个清隽的人影,正是长离。 长离漫不经心的看着这群人的动作,他也算不上是什么守法的好公民,所以没有及时的报警,当然,这也与他并没有报警的装备有关,毕竟莫长颐曾经想要送给他的那个块头颇大的手机,让他十分的嫌弃。 他悠悠然的跟着这群人进了墓室,这座墓颇为的古旧,所以大多数的机关都已经荒废,就算还有能够使用的,也派不上多大的用场。 那一行人一边走着,一边还在高兴的哇哇大笑,那一双双的狼眼里满是即将发财的兴奋,这种笑声传递在这空他打量着左右的墓道,荡荡的墓室里配合那不知从何处吹来的风,无端的让人觉得诡异。 长离脚步轻灵的落在墓室的地上,没有发出半点的声音,他打量着左右的墓道,神色间满是漫不经心。 在这个墓道中也坐落着一些陪葬的人偶,只不过这些人偶太过笨重,所以那群人才没有对他们下手,而墙壁上也有一些画境精美的壁画,估计是那群人太过兴奋,忘记了。 壁画都已褪色,但那精美的线条以及高超的画技,还是能从一些细节中窥见,大多数的壁画长离都只是一扫而过,但有一幅壁画,却让他颇感兴趣。 这幅壁画画的是王孙与道士泛舟对弈,在王孙的身后,还跟随着两个妙龄女子。这两个女子,一者雍容华贵如牡丹,一种清丽曼妙如海棠。 这画让长离熟悉,画中的人也让长离熟悉,因为画上的道士正是他自己,以古代崇尚的,写意风格来看,这幅画是难得的写实,画中的人物倒也能分辨些不同。 这幅画画的是长离的某一世,他是名满天下的国师,而与他对弈的那人,则是下一任的帝王,他身后的两个女子,则是帝王的皇后与贵妃。 那是十分久远的事了,纵然以长离无尘无垢的境界去回想,也回想了一会儿才翻找出这段记忆,虽然他确实是在第一眼就感觉到熟悉。 其实这幅画上的画面并非为真,那位画下这幅画的国手大师,也只不过是依照皇帝的吩咐而画,他并没有真的见到这一幕。 画中的皇帝姓陈,排行九,在尚且是皇子的时候,就曾与长离接触,可长离并不打算帮他。 不过,为了让自己的皇位更稳固,这位陛下还是在登基以后,命人宣扬他自己早已被国师预测为下一任皇帝的留言,而这则留言,也被许多人所信奉,也因此陈九的地位稳固了许多,毕竟,当时的长离名声之显赫,确实不可同日而语。 作为贵妃所出之子,能够压下正统的嫡子,这一则流言也确实功不可没。 当时的长离也听到了这则流言,他也不以为意,毕竟,那时的他,已经处于隐居的状态,并不想去参与到那些纷争中。 在事后,陈九则不停的寻找过他的下落,只不过始终无法找到。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也渐渐的不找了,因为,就算那则流言被证明是假的,也无关大雅。 之后,这则往事便被湮没在时光中,连史书也没有记载只言片语。 纵然是帝王也不能长生,纵然建下祈求长生的地宫,也免不了被人打扰。 “岁月无情啊……” 长离轻轻地说了一句,这句话回荡在这幽幽的墓中,倒让人有一种时光错乱的恍惚感。 欣赏了一会儿壁画,长离就继续往前走去,不过一会儿,那群人已经走远了,不过长离依然能听见他们兴奋的声音。 “大虎哥,你快看,黄金!” 啪的一声,是手掌打开脑袋上的声音:“黄金算什么,那些古董才值钱,你个蠢货。”被打的那人嘻嘻的笑了一声。 “这是什么?” “一面镜子,成色还算不错。”将镜子直接到手中的大虎哥装模作样的说,其实他也不懂这些,这也是他从一个古董贩子那里听来的。 “那值多少钱?” “几千块总有的,不管了,收起来。” 听到几千块这个数字,这几人的眼睛更是更亮,他们搜刮陪葬品的手法也更加的卖力,在长离到达墓室的时候,这群人已经掀开了棺盖。 “这次发啦发啦!”看到棺材里那些价值连城的陪葬品,这群人激动的身体都在飘,大虎子更是咧开嘴狞笑了两声。 “老头,你也别怪我,你一个死人,也用不着这些好东西,我们拿出去也能卖不少的钱,养活更多的人。 老头,你埋在这里,说不定你跟我八百辈前的祖宗是邻居,既然都是同乡,那拿你的东西来救济救济我们这些人也是应该的!” 他说完这句话,就将手伸进了棺材里,手指已经摸到了干尸身上盖着的锦被,可在这时,棺材里的干尸突然睁开了眼睛。 手电筒的灯明明亮亮的照在这个昏暗的墓室里,让人有种触目惊心的感觉,干尸睁开眼的那一刻,大虎子手也蓦然的顿住,他额角有冷汗,然后,他缓缓的将手收回,嘴里念叨着:“勿怪、勿怪。” 好不容易站直了之后,他才一点点的往后腿,而在他的身形还没有挪开一步之距的时候,棺材里的干尸突然坐了起来! 围在棺材边上的众人吓得发出尖叫,他们屁滚尿流的往外跑,连已经搜罗的财物都不想要了。 而在主墓室外,颇为闲散的长离眼中闪过一道狡黠的光。 第四百九十九章 假半仙 等那群业余的盗墓贼屁滚尿流的逃走之后,长离才施施然的走进主墓室里,而那时那具坐起的帝王尸依然保持着原状,甚至在那双骷髅一般的眼睛里,还冒出了森森的鬼火。 长离打了个响指,帝王尸眼中的鬼火就随之熄灭,而那具坐起的尸体也如同散架了一般,噼里啪啦得倒在棺材里。 长离走近,看着已经不成人形的故人尸骸,悠悠然的叹了一口气,这口气中不含丝毫的惋惜,他颇有兴致的欣赏一会儿这个精心打造的墓室之后,才脚步轻快的离去,他对于这墓室之中的陪葬品自然也没有什么惦念。 而等他离开没多久,古墓之外很快又来了一群人,这群人身穿着职业制服,满脸的正气,为首的那人声音宛如厚重的洪钟:“就是这里?” 被这群人牢牢控制的几个盗墓贼满脸沮丧的点了点头,一边点头,他们还一边倒退:“警官,你们进去就好了,我们就算了吧?”说这话的时候,他们的腿还打着战。 这群胆小如鼠的家伙,在遇到墓室惊变之后,不想着找点东西去去邪,反而是把这件事嚷得满大街都是,很快就引来了警局的注意力,警局一边派人赶往帝王墓一边派人通知考古队,这不,还没多久,他们已经到了帝王墓外。 看见这几个怂包连墓室都没有他进去半步就快要尿了裤子,这位警官冷冷的哼了一声:“老实点,等下进了墓里就将被你们破坏的东西一一指出来,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如果你们还想着隐瞒,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这警官也是满嘴的匪气,在这个地方当差,不剽悍一些是没办法的办事的。 对于那些成群结队去盗墓的人,地方官府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这件事都闹得满城风雨了,他们就必须管起来,更何况从这一群人的描述中,这座墓穴的规模,完全胜过以前发现的王侯之墓,想必又是一桩惊世的发现。 这件事做得好,加官升爵,做不好,冷板凳坐穿。 所以警官眼神一厉,又让手底下的警员们牢牢看管了这几个人,不多时另外一群专业的考古人员便赶到,这群人一同走向帝王墓。 帝王墓中呈现的种种让这群考古学家两眼放光,欣喜若狂,有几个胡子花白的老专家指着墓上的壁画,兴奋得全身直打哆嗦。 在探入主墓室的时候,他们看着那被打开的棺盖,以及被破坏的帝王骨骸,心痛的恨不能将那一群盗墓贼生吞活剥。 一代盛世帝王墓的发现,对于历史的研究具有很大的意义,这也是国家成立以来第一个出现的重大考古项目,引起了国家的大力重视,很快专项便已经确立。 而借着这个专项的确立,一股打击盗墓行文的风潮也由此开展,国家的古玩市场也由此开始整顿。 不过短短的五年,盗墓走私便受到了巨大的打击,这一行当的风气也由此一清,而间接促成了此事的长离身上的功德,也更为的厚重了。 而此时的长离却是没有心情去计较那一些,他懒洋洋的坐在火车上,低头沉思,不知道在想什么。 虽然他的衣着与时人没什么差距,但泄露出来的气质却与这个时代格格不入,也因此,即使他的位置是在角落里,也引来了一些人的注视。 一阵轻快的脚步声传来,随即,一个活泼的女生,迅速的走到这一节车厢,她一屁股坐在长离旁边的位置上,然后向他对面的女生打招呼。 “佳佳,没想到在这里还能见到你,真是有缘。” 被称作佳佳的那个女生,颇为文静,她害羞的点了点头,轻声细语的说道:“是啊,挺有缘的。” “你就光记得佳佳,难道就不认得我了?”一道戏谑的男声传来,是佳佳旁边坐着的人。 女孩将视线转过去,看着那个打扮得颇为时髦的男生,甜甜一笑:“怎么会?我怎么会不认得大军哥哥,只不过大军哥哥都是佳佳的男朋友了,我要和你打招呼,自然得先问过佳佳,佳佳,你说是吧?”佳佳又是害羞的点了点头。 “你看,佳佳都表态了,你还怪我?” 大军只能露出一个宠溺的笑容,然后轻轻地拍了拍女孩放在桌上的手:“是我不对,你别怪我了,。” 女孩这才轻哼了一声,以示揭过此事,而看到大军颇为过界的行为,佳佳也只是眼神微微闪了闪,然后又恢复了文静的模样。 长离看着这一幕道,有了些兴趣,他轻轻的敲了敲桌子,然后说:“拿开。” 女孩的注意力顿时被吸引过去,见到长离的那一刻,她眼中闪过一抹惊艳,然后在发现他那身颇为土气的衣服之后,那丝惊艳又化为了轻微的蔑视。 她用疑惑的目光看着长离,长一遍指了指她扔到自己桌子面前的大包,女孩这才明白长离口中的拿开是什么意思,她脸上闪过一丝难堪,然后飞快的将包挪回了自己的面前,口中抱怨了一声:“真小气。” 听到这声抱怨,长离轻轻地笑了一声,他就是小气又如何? 现场的气氛一时间陷入了凝滞,然后那道颇为磁性的男声再次开口:“这位兄弟是去哪儿的?” 长离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然后随口说道:“不知道。” 这就是敷衍了,大军有些不满,也不想再开腔化解尴尬。这句话还真不是长离故意怼他的,他确实没想好在哪个站下车。 这时默默的看着事情发展的佳佳突然出声,她声音轻轻柔柔的,就好像天空中飘过的云朵:“我们要去临安玩一趟,听说临安有许多著名的景点,为了玩的尽兴,我们还做了许多的功课,你要看看吗?”说着,她就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了一叠纸。 佳佳的突然开口让那两人都惊了一下,大军用疑惑的视线看着她,只得到了佳佳安抚的微笑,而女孩则是直接嚷开了:“什么资料,我也要看,我正好是去临安。” 这句话很好的转移了大军的注意力,他再次拍了拍女孩的手:“好啊,到时候我们一起出去玩。”... 第五百章 假半仙 这个熟悉的动作成功的让佳佳的眼神闪了闪,她抬起头,正好对上长离冷漠的视线,然后嘴边绽开一个颇为羞涩的笑容。 她声气颇弱的说道:“你要吗?”一边说,她还一边将册子往长离的方向推了推。 这一方小小桌子就好像一个悬崖般,让坐在两端的人无法越界。 长离摇头:“不用了,我不去临安。” 再一次拒绝,佳佳的心里闪过这样一道念头,然后她不动声色的收回了那叠纸。 似乎以前没有见过这个人呢……可她前世专注于与大军的爱情之中,纵然遇到了许许多多的机缘,也通通错过了。 她的眼中闪过一丝痛色,如果能回来的早一点就好了,现在也不至于这么被动。 他们名义上是外出旅游,实则是私奔,而明明这么私密的旅程,琪琪却能很快追上来,并且车票还与他们隔得这么近,这么明显的猫腻,她上辈子都没有看出来,可见她上辈子到底被蒙蔽的有多深。 佳佳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转过头,看着窗外的风景,不管怎么样,她这次一定要逃过沦为弃妇的命运,而当先的就是甩开这个朝三暮四,毫无担当的大军。 听说她爸妈这次为她安排了一个相亲对象,是一个还没退役的士兵,如果这一次她没有私奔,说不定两人的事情都成了。 上辈子穷途末路的时候,她曾经听周围的邻居闲言碎语,听说那个人在部队里,因为屡建奇功,军衔一路的往上升,最后成为一名响当当的首长。 那人娶的老婆正是她家隔壁的小花,小花一路顺风顺水的当上了首长太太,与那人生了一对龙凤胎,一生过得大富大贵。 想到这里,佳佳心里就涌上了一股深深的不平,明明她长得比小花好看的多…… 原先还颇为平和的人,现在满身的怨气,长离饶有兴致的看着这一幕,心中居然有一些好奇,气运为什么总是偏爱一些这样的人? 难道是因为那些真正的天之骄子,在前世就已将气运全部交灌己身,而这些倒霉的人则是有气运截留下来,用以开启另外一世? 不,这并不能说通,只能说世间之大,无奇不有。 也许天道就偏爱看这样的小丑四处折腾,找个乐子? 在长离沉思的这一段时间,大军和琪琪又再次打得火热,琪琪欢快的声音就如同一只小麻雀一般,叽叽喳喳的响在车厢里。 “大军哥哥,我上火车的时候,遇到了一个瞎老头,那些老头给我算了一卦,说我这辈子是财源滚滚,后福不断的命,你说这瞎老头说的对不对呀?”说到最后,她已经是在和大军打情骂俏。 财源滚滚,后福不断,听到这两句话,佳佳的手猛的握紧。财源?琪琪是夺得她的财!后福不断,琪琪是截得她的福! 心里的不甘如同海浪一般,一潮一潮的涌出来,让她克制不住的发怒,最后她还是将怒气咽了下去,而这时,大军已经握住了琪琪的小手:“当然是真的,你长得这么漂亮,肯定会像算命的说的那样,财源滚滚后福不断。” 琪琪嘟着嘴问了一句:“真的?” 大军立刻点了点头:“当然。” 双手交握的温度,让大军忍不住沉迷,那细腻的小手握在他手中,让他心都忍不住醉了,他忍不住一再的触碰。 琪琪却有些不乐意了,她将手抽出来,打在大军的手背上:“讨厌。” 大军这才清醒了过来,他心虚的反过头看向佳佳,然后语气温柔的问道:“你在看什么?”一边说着,他还想要去握佳佳的手。 佳佳动作隐蔽的避开了他,摇了摇头:“没什么。” 她疑惑的问:“你们刚才在说什么?” 琪琪这时抢着回答道:“在说一个瞎子帮我算命的事。” “算命,你还信这些?”佳佳不可思议的说道。琪琪顿时不高兴了,毕竟那算命的说的是她的好话。 好像发觉自己无意中破坏了气氛,所以佳佳用一种探寻的口气向长离问道:“你呢,你信算命吗?反正我是不信的,我可是正统的唯物主义者!” 出乎佳佳的意料,长离居然点头:“我信。”问一个道士信不信算命,这个问题可以说是愚蠢了。 佳佳眼中划过一丝羞恼,琪琪顿时趁胜追击:“你看,连他都信。” 她又转过来对长离说:“那你觉得算命的给我算的卦对不对?”他语气娇蛮,似乎已经肯定长离说的是对。 可这时,长离再次摇头,他说:“不对。” “不对?”琪琪顿时拔高了声音尖叫,这一声颇为自怒的声音,顿时吸引了其他乘客的注意力,本来他们这里就颇为的吵闹,现在吵闹再次升级,已经让许多喜静的乘客十分的不快。 可琪琪没有注意到,她尖叫着问长离:“哪里不对?” 长离轻轻的呵了一声:“财源滚滚如断崖之瀑布,后福不断如沙漠之流水,自然哪里都不对。” 如果是前世,琪琪的这个命格还勉强应证了一两分,但这一世就不一定了。 听到了长离的预测,佳佳绽放出了开心的笑容,她连忙劝解住要发飙的琪琪,然后轻声细语的对长离道:“那你又能看出我是什么命格?”她以为长离是站在她那边的。 可这时,长离又说道:“福祸轮转,运势跌宕,命门难开,机缘减衰。” 相比起对琪琪的批语,这一句更是不遑多让,而且这话中的意思,也由不得佳佳不惶恐,她猛然的站起身,恼羞成怒道:“你胡言乱语些什么?编造这些东西来打击人让你很开心吗?不过是随便的问你一句,你还当真了?真把自己当回事!” 她狠狠的哼了一声,然后说道:“这世道还真是什么人都有,一个江湖骗子,居然也敢上火车,算命?你怎么不给你自己好好算一卦,看看神仙怎么给你算,说不定你就是该下十八层地狱的命!” 这么激烈的反应顿时吓住了车厢里的所有人,一旁的大军目瞪口呆的看着佳佳,他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他这个小女朋友,一向是颇为文静的,怎么今天表现得和泼妇一样? 第五百零一章 假半仙 这般骇人的表现,不止吓住了其他的乘客,还让长离本就冷然的眼神闪过一道厉光,他冷笑了一声:“你的命格到底是怎样你自己不清楚?” 他直视着佳佳的眼睛,目光中的深意,让佳佳吓出了一身冷汗,在这仿佛看透了一切的目光之下,佳佳居然悻悻然坐了下来,刚刚那副狂暴的模样就好像是幻觉一般。 长离站起身来,拿起自己的行囊,正巧这个时候列车到站了,在离开之前,他冷冷的扫视了一眼这三人然后说道:“福祸无源,唯人自招,你们好自为之。” 说罢,他就转过身去,毫不留恋的离开,而他所说出来的那句话,让那几个心怀鬼胎的人,心里都开始打鼓,尤其是身怀巨大秘密的佳佳。 她低垂着头,将自己蜷缩在车厢上,一双眼睛里满是惊惧,直到到达了目的地之后,这群人才真正的缓了过来。 下车时,大军安慰性的握了握佳佳的手:“没事,没事,那个人是胡说八道的,你不要相信,我们好不容易来临安一趟,要玩的高兴,不要为那种莫名其妙的人影响了心情。” 佳佳望着被大军握住的手,良久之后,才露出了一个文静的笑容,只不过这笑容透着一丝诡异。 只不过他们接下来的行程却陡然的变得不顺利,时间一再的拖延,这让急于脱身的佳佳万分的着急,在有一次出现小问题之后,满心急躁的佳佳与琪琪发生了口角,她们大吵了一场,这一次争吵中出现了一场意外,琪琪的脸破相了。 等他们千辛万苦的从临安回到了老家之后,面临佳佳的就是家中父母联系而斥责的目光,老乡的人将她与大军私奔的事传得沸沸扬扬,那指指点点的目光,就好像他们已经发生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而。 他的父母迫于流言,也打算将佳佳嫁给大军,只不过一直心向大军的佳佳,居然抵死反抗,在反抗的过程中,由于动作太过激烈,脑袋磕在桌角上,居然也破了相。 她们这一对塑料姐妹,命运却出奇的相似,这种荒诞又熟悉的感觉,让想起长离所说的话的佳佳惶恐的不能自已。 她心中更为的怨愤与恐惧一点点的上升,而等到她终于逃出了父母的监控,打听到那个军哥哥的动向时,才知道军哥哥已经和大花结了婚,并将她带往了部队。 竹篮打水一场空,坐在小河边的佳佳抱着自己的膝盖,惨然一笑,所以说她这次重生又有什么意义? 命运,果真是跌宕啊…… 重生一世,也只想着攀附他人,以获得荣华富贵,这样的重生确实没有什么意义。 若是让长离知晓,必然要说一句自作自受,而现在下了火车的长离则是漫无边际的在这片大地上游览。 这是一片不停遭受灾难的土地,也是屡次获得新生的土地,在这片土地上,长离看到了希望,也看到了信念。 这个年代的人身上似乎都有一种独特的精神气,他们急躁奋进,生怕被这个时代抛在脑后,同时,他们也坚定执着,哪怕受到了挫折也能很快爬起来。 像佳佳这样的人或许有很多,但胜过她的人同样有许多,他们用自己的意志力扛起了另一部分人应该背负的旗帜,沉默而执着。 十年后,一座南边沿海的城市里。 长离随意的坐在颇为繁华的街道上,来来往往的行人看着这个容貌清俊年轻人,眼底都闪过一丝惋惜,长得这么好看,光靠刷脸就可以吃饭,为什么要干神棍这一行? 顺着他们的视线看过去,就能看到在长离的身后,高高挂着的一面棋子,每日三卦,有缘者来。 长离并不是很在意他人的目光,他之所以会做这件事,只不过是因为他无聊了,人生何处不修行,当一个神棍也是一种不错的修行方式。 今天的第一卦是为一个横着长的青年算他丢失的宠物狗,春日的气候正合时宜,八九点钟的时间,正是最舒爽的时候。 满头虚汗的小胖子围绕着长离的摊子转了十几圈,依然没找到他的宠物狗,他只好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想法来找长离问卦。 这小胖子如果不找到他的宠物狗,只怕要在他的面前再碰有个十几圈,长离也不想一直看着这张让人升不起赞美欲的脸,所以他懒洋洋的点了点头。 连算卦用的工具都没拿出来,就直接对小胖子说道:“你的心肝宝贝犬已经回家了。” 小胖子满脸的不信:“回家,你在逗我?以我们家那只萨摩耶的智商,能知道回家的路?” 不是他故意贬低他心肝宝贝犬的智商,而是他清楚的知道,一旦松开狗绳那只萨摩耶,完全能一只狗浪迹到天涯海角。 长离懒洋洋都说了一声:“信不信随你。” 看到长离这么笃定的模样,小胖子反倒半信半疑了起来,他转过身,就要回家去看看,这时长离突然开口:“等会儿。” 小胖子满脸狐疑的转过身来:“还有什么事?” “卦金呢?” “你不是说有缘者来?既然有缘还要收什么卦金?” 长离脸上出现了一抹不耐烦:“有缘者来,是说我同意为他算,可没说不收卦金,你可不要弄混了。” 他看着小胖子脸上满脸的不情愿,随手抓起了一旁的核桃,手掌握紧,就这样将核桃碾碎。 小胖子看着长离的动作,额角有冷汗滴下来,他悻悻然的说道:“我给,我给还不成吗?” 别看他这么壮,他身上长得全都是肥肉,别说和长离相比了,就连他家的狗他都打不过。 悻悻然的掏出了几百块钱,交到长离的手上,小胖子就跟被狗撵一样的跑了出去,这一次他跑的速度快多了,不像是刚刚找狗的时候一样,来回晃得像个幽灵。 果然,等小胖子回家以后,就看到正被他老妈细心呵护的心肝宝贝犬,他一边歇口气,一边跟他妈讲这件事:“居然被他说中了,难道他还真是个隐藏在民间的高人?” 他妈一脸看傻子的表情看着他:“你傻啊,我带宝宝回来的时候就从他的摊子面前路过,这他都猜不到,那他还当什么神棍?” 正午时分,第二个算卦的人来了,来者是一个容貌虽俏丽,但眉眼间却蕴含着忧郁的少女,她说:“我想算算我和我男朋友到底能不能在一起。” 这一次长离同样没有动用算卦的工具,他了那个女孩两眼,然后说道:不能。” 女孩问:“为什么?” “因为你虽然问的是能不能在一起,实则更想知道不能在一起的理由,既然你心里已经做好了决定,又何必来算这个卦。” 女孩若有所思的离开,在离开前,她还对长离说了一句:“你还是和以前一样——能说说你用的是什么保养品吗?!” 女孩姓莫,行四。 她这人看上去容易动情,实则万事不上心,就好像多年前的那一箱子书一样,看看也就是了,认真钻研,不必。 而她相处了三个月的男朋友,最近被她发现,除了与他青梅竹马的小邻居有联系之外,还跟大院里的另外一个天之骄女勾勾搭搭。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啊…… 他以为哄骗了她就能成功的获得莫家的支持?做梦! 更何况,莫家的天之娇女又岂是那么容易哄骗的? 她本事薄情之人,一个用来逗趣的小人物而已,能指望她有多上心,既然他自己不识趣,那就别怪自己不客气了! 第三个来算卦的人,并没有什么很想问的东西,他看着长离经年未变的容貌,问出了与莫小四同样的问题:“你——到底是吃什么长大的?” 他是莫长颐。 逆着阳光坐下来的时候,他的嘴角扬起温和的弧度:“你现在是在当半仙?” 长离摇头:“我是个假半仙,却是真神仙。” 第五百零二章 黄金王座 叮铃铃铃铃铃铃……的声音不绝于耳,一枚古老的金币从高高的金山之上坠落,不断的向下滚去,沿途发出颇为悦耳的声音。 坐在金山之上的一个小人懒洋洋的听着这道连绵不绝的声音,神色间颇为懒怠,他坐到高高的宝座之上,宝座打造的华丽而宏伟衬托的,小人仿佛一个偷穿巨人衣服的矮人。 小人似乎十分的疲倦,他一手撑在在宝座之上,双目紧闭。若是一个强大的皇者做出这个动作,必然会让人不敢冒犯,但这个看上去颇为弱小的小人还做出这样的事,倒让人感觉有些好笑。 只不过从他闭眼的那一刻起,天地都好像突然的安静下来,就连远方天际吹来的狂暴之风都悄无声息的湮灭,一股沉静而肃穆的气氛突然的蔓延开来,让这片空间多了一份与众不同的威严。 小人,也就是长离,他再次睁开眼睛,已经是三天之后。 他环视着这个由金币打造成的秘境,头痛的揉了揉额头,他金色的眼睛里闪过道道波光,就如同折射着阳光的钻石一般奇异而璀璨。 这并不是人类的眼睛,而是龙的眼睛,是那个西方的故事书里总喜欢抢公主的龙。 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一道气流便旋转而去,穿过金币的缝隙,让这片秘境奏响一曲美妙的金钱之歌。 他有些郁闷的打量着自己五短的身材,虽然看上去十分的年幼,但这具身体确实已经有了五百岁,不过五百岁,在龙族里确实算是幼年期。 “还真是除了珍贵的东西,其他什么都没有……”长离颇为的惆怅,有钱虽然好,但有钱却不能玩是万万不行的! 他站在宝座之上,来回的转悠着,想着离开这个秘境的办法,从他降临到这个身体开始,他就感觉到一股奇异的命运之力降临了。 果不其然,还没等他从沉思中回过神来,秘境的入口就被打开,一群打扮得银光闪闪的骑士冲了进来,他们高喊着:“为了荣誉,为了神圣的海纳利斯之杖,上吧,杀掉那头邪恶的龙!” 口号喊的十分的响亮,气势也十分的磅礴,可口号的回音还在响动,这群骑士却已经无声无息的倒在地上。 这时才传来长离有些疑惑的声音:“海纳利斯之杖,什么玩意儿?” 他又继续在宝座之上踱起步来,直到某一个瞬间,灵光一闪,他才从珍宝堆里找到了那根权杖——海纳利斯之杖,传说中的神圣之杖,拥有沟通神灵的能力。 他随意的打量了几眼这个权杖,然后又将他丢回了珍宝堆里,估计下一次想起他会在很久以后。没办法,收藏宝物是龙族的天性,长离的收藏里比海纳利斯之杖珍贵的东西多了许多许多。 他轻轻的一挥手,那一队骑士的身体就被丢到了秘境外,他们那一身银光闪闪的行头真是刺眼的很。 长离看了一眼秘境上漂浮的,金红色的太阳,随手招了下来,又换了另一颗银白色的,能散发出仿若柔亮一般光华的月亮,然后随手将那颗金红色的太阳收了起来。 而在秘境之外,一群小心翼翼躲藏着的佣兵,就瞠目结舌的看着从天而降的那些尸体,瞬间连呼吸都静止了。 海纳王国特意培养出来的神圣骑士,就这么全军覆没了?从这一天起,关于大陆东岸恶龙的留言,又再次沸腾起来。 珍贵的东西不只是沉甸甸的黄金,闪亮亮的宝石,还有那些古老的书卷。 暂时不打算离开这个秘境,长离就只好捡起那些古老的羊皮书,一字一句的看了起来。由于书籍的可贵,所以传世的羊皮书都得到了世人的推崇,尤其是那些传承古老的贵族们,他们牢牢的守护着家族中的羊皮卷,不允许任何人窥伺。 这些古老的羊皮卷上不止记载了古老的故事,还记载了许许多多失传的咒语,这也更激起了一些魔法师的收藏欲。 或许是由于文字的断层,所以这些魔法师并不能很准确的知道羊皮卷上到底记载了些什么,而现在长离看着羊皮卷上所记录的,一位美丽的公主,因为不满意她丈夫的能力,独自来到了森林中的小木屋,找了七个帅气的情人,最后被生气的王子变成了植物人的故事,颇感兴味的挑了挑眉。 而在故事的记载里,那位王子在返程的时候,无意中经过了一座高塔,高塔上有一位漂亮的姑娘,她用长长的头发,引诱着王子与她私会,结果见面之后,王子才发现,那特么是个女装大佬! “有意思,有意思。”长离连连说了两句话,他因为爱惜的抚了抚羊皮卷,口中称赞道,真是处处有人才!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有趣的故事也一点点的被发掘,长离沉浸在这些故事当中,居然不觉得秘境中的日子难捱了。 这一天,秘境的入口再次松动,一群金光闪闪的人跳进秘境,他们口中叫嚣着:“邪恶的龙,我们来征讨你了,我们会救出国王殿下最宠爱的公主,成为她的新郎,而你的头颅则会作为祭品,呈现在我们的婚礼之上。” 听到这些话,长离没有去想那所谓的公主是怎么回事,他所关心的是——我们的婚礼,所以这群人救下了公主,是要举行群婚?什么时候外面的世界变得这么开放了,还是他在秘境中待的太久,已经落伍了? 作为一个王国最为精锐的战士,这群人的身体素质显然是非常不错的,他们的视线穿过重重的阻碍物,成功的投注到长离身上,然后他们的表情就变得有些诡异:“这么矮的龙?” 龙族可以化为人形,这个不稀奇,可传说中的恶龙不应该是个身材威猛,长相凶恶的家伙吗?为什么宝座之上是一个还没发育完全的小孩? 这句话出现之后,宝座之上的长离冷淡的表情骤然一变,他眼中闪过厉色,下一秒,恐怖的火焰将这群人包围,这群人在长久的哀嚎之中,化为焦炭。 第五百零三章 黄金王者 一群烧焦的尸体倒在这个铺满了金币的秘境当中,他们身上由金子炼制的铠甲也化为最纯粹的溶液凝结成金色的薄板,覆盖在地上。 长离嫌弃的看了这群垃圾一眼,然后手一掀,就将他们扔往了密境之外,守候在秘境之外的人,就再一次看到从天而降的几具尸体。 上一次仅仅是杀死,这一次却让它们化为焦炭,这是不是说明恶龙的脾气越来越差了。 围观的人群下意识的从这群焦炭的旁边跑开,一些胆小的雇佣兵甚至悄悄地离开了这片区域,但与之相反的,是一些要财不要命的家伙继续蜂拥而至,可他们连秘境都进不去。 而在秘境里的长离却感觉到空间壁障再次发生波动,果不其然,在三息之后,天空之上突然出现了异状。 一对年轻的男女从天而降,扑通一声落在地上,垫底的是那个女人,她低低的咒骂了一声:“真不是男人。” 躺在她身上的男人有着一头金色的卷发,他嘴角扬起,露出一抹痞痞的笑容:“真抱歉,露安娜,我并不是有意的。” 露安娜再次咒骂了一句:“真是见鬼!” 她抬起手,推了推身上的男子,也就是西卡:“快点起来。” 西卡被露安娜推到了伤势,顿时倒吸了口冷气,这时,他才抬起头,看了看四周,然后一眼就看到了遍地的金币,以及金币之上的王座。 他猛的跳起来,扑在一根权杖之上,这根权杖就是海纳利斯之杖,然后他又拿起了权杖旁边的一把骑士之剑,放下骑士之剑,又捧起一人头大小的宝石,他眼神放空的看着眼前的一句,口中喃喃道:“天哪,这里是哪里?难道这是天神对我的眷顾?” 露安娜也看到了眼前的一切,她与西卡一样,完全无法回过神来,在醒悟过来这里的一切代表着什么之后,露安娜那一颗怦怦直跳的心突然安静了下来,她眼中有厉光一闪而逝,然后几道冰凌就骤然的出现在西卡的脖子颈之后。 冰凌是那么的锋利,而西卡的脖子是那么的脆弱,眼看西卡的命就要交代在冰凌之下,可就在这时,西卡突然的动了,他健壮的身体有如猎豹一般,逆着风穿行到露安娜的身边,下一刻,露安娜已经被狠狠的摔倒在地上。 望着那个女人满是怨愤的表情,西卡再次撇撇了一下他眉毛跳起:“亲爱的,你这可太不地道了。” 露安娜狠狠的咳嗽了两声:“这些都是我的,你这个贱民不配拥有这里的东西。” 听到贱民这个词语,西卡的表情突然凝滞,他自嘲的笑了一声:“再和我逃出来之前,你可是说过,只有我这个贱民才能带给你最真挚的爱情。” 露安娜不屑的嗤笑了一声:“爱情?能取悦我的男人都是我的爱情,你又算得了什么?” 虽然早就知道这位公主有多放浪,但西卡还是有一些怅然他无奈的摇了摇头:“这可真是太遗憾了,相比起您给予我,被分成许多份的爱情,我认为我的心已经被这里的珍宝所填满,所以我只好请你带着你的爱情一起死去了,或许能死在这些珍宝之中,会是你一生的荣耀。” 露安娜这才感到恐惧,她尖叫着:“你敢。” 西卡认真的点头:“我确实敢,既然公主殿下不停的宣扬自己被恶龙抓走了,那就让王国的人以为你已经死在恶龙的爪下,这样,他们会更为您感到惋惜,毕竟您的艳名可是传遍整个王国啊!” 他随手拿起一把剑,往露安娜的脖子上送去,看着那锋利的能折射阳光的剑,露安娜恐惧的瞳孔都在放大,她嘴中发出短促的尖叫:“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她性感的身体不断的在地上蠕动,这位美丽的公主殿下,已经完全忘记了,她还是一个并不算强大的魔法师,拥有一定的反抗能力。 而就在长剑真的要刺进露安娜脖子里的时候,一道轻巧的脚步声传来。 西卡还没来得及转过身去,就听到一道稚嫩中带着威严的声音传来:“看在你们很好的愉悦了我的份上,我就不追究你们弄脏了我的地了。” 来者正是长离,他轻轻地将手摊开,那把停留在西卡手中的剑就震动起来,然后直接挣开西卡的手,落在长离的手中。 长离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了一张丝绢,然后重重地擦拭着长剑的剑柄,似乎是擦剑的力道有点大,这把剑居然发出细微的震动,长离轻轻地弹了一下长剑,然后将它丢到了一旁。 看到长离这一系列流畅的动作,西卡,包括暂时逃过一劫的露安娜,都露出疑惑且不解的眼神,西卡问:“你是这个秘境的原住民?” 他已经确定了,这里一定是某个势力留下来的宝藏,不然这里不会存在着这么多举世难求的珍宝。 长离抬头看了西卡一眼,这个角度让他十分的不满,他语气冷淡的说道:“是又怎么样?” 西卡欢快的摇了摇头,他头上的小金毛也随之跳动,就好像一个个快活的阳光因子:“当然是不怎么样。” 尚且带着戏谑的话语还残留在空气当中,西卡就已经冲了出去,他矫健的身体充满了美感,让人一见便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力量。他粗糙的手伸出那五根粗大的手指,就仿佛勾起来的鹰爪一般,凌厉而危险,而他手掌的目标是长离的脖子。 长离神色漠然的站在原地,完全没把冲过来的西卡放在眼里,在西卡靠近他一尺距离之后,他嘴唇张开,轻轻地说了一句:“跪下。” 这句清淡而又简单的话语,仿佛蕴含着无上的威能一般,在它出现的那一刻,不断向前冲的西卡,突然感觉到身体上传来一道巨大的重量,下一刻,他已经跪在了地上。 看着那不断走进来的小孩,西卡眼中的狂妄彻彻底底的散去,他恳求:“抱歉,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大人,还请大人饶恕,我,骑士西卡,愿意将自己的灵魂奉献给大人,今后听凭大人趋使。” 第五百零四章 黄金王座 长离慢慢的走近,走近,在距离西卡三步之距的时候,他语气平淡的说道:“我并不需要你这样肮脏的灵魂。” 下一刻,西卡的灵魂中突然出现那一道幽蓝色的火焰,这火焰迅速的腾空,直接将西卡的灵魂焚化为虚无。 看着那具瞬间失去了灵魂的身体,长离神色冷漠的说了一句:“你应该感谢我,让你的灵魂在走到末路的时候,获得了真正的纯洁。” 收拾了西卡之后,长离就像露安娜走去,已经爬起来的露安娜蹒跚着往外跑,可这个秘境全都在长离的掌控之中,她又能跑到哪里去? 她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满是惶恐,原先尖锐的声音已经变得沙哑:“不要过来,不要过来,我可是圣罗安王国的公主,如果你敢杀死我,我的父王不会放过你的。” 听到这话,长离的神情突然变的古怪:“圣罗安王国的公主早就被恶龙抓去了,不是吗?” 露安娜拼命的摇着头,那一头金色的长发四散飞舞,像极了一个疯子:“不是的,不是的,那是我让人放出去的留言,我的父王知道我在哪里,如果你敢杀我,他一定不会放过你。” 流言?长离古怪的一笑:“不,这不是流言,你确实死在恶龙的爪下。” 最后一句,他是用龙族的语言说出来的,而这让露安娜公主恐惧的连眼珠子都快瞪出来,她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口中还在喃喃着:“不,这不可能。” 而这时,长离的右手突然开始异化,变成了一个有成年人手臂大小的龙爪,他看到露安娜公主痛哭流涕的模样,嫌弃的将自己的右手变了回去,即使再不喜欢这个公主,他也不会让自己的手沾上血腥。 幽蓝的火焰再次出现包围了露安娜公主的身体,瞬间就让她化为虚无,而这次,她连身体都没有留下,她的灵魂也化为了永恒的虚无。 手一挥,西卡的身体就被丢出了秘境,一直寻觅着秘境入口的雇佣兵们连忙冲上前去,在看到西卡那张熟悉的脸之后,一位脸上有疤的大汉惊叫了出来:“这是西野之狼西卡。”在雇佣兵界,西卡的外号就是西野之狼。 居然连他也死了,不对,他是怎么进去那个空间的?前一个问题并没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力,而后一个问题才是真正的核心所在,可没有人能回答他们,因为就连西卡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进的那座秘境。 当时他和露安娜公主刚刚踏入一个山洞,正打算选择一个好点的方式快活快活,身后就突然出现了一个黑洞,那个瞬间将他们吸纳,下一刻,他们就已经出现在那座秘境。 而且还是从上到下的跌落,要不露安娜公主有一件保命的宝贝,他们说不定在着陆的那一刻,就被活活的摔死,当然结果并没有出现什么变化,摔死和被烧死都是一样的结果,摔死还要更没有美感一些。 一位披着斗篷的魔法师拨开了重重的人群,走到中年大汉的面前,他伸出枯瘦而尖利的手指,不停的翻动着西卡的身体,最后才下的定论:“他是因灼烧灵魂而死。” 这道声音古怪而尖利,就好像教堂宣言中的死亡魔法师一般,而他在这群人中,显然很有威信,当他的判断出现以后,所有人都没有怀疑。 “他还能再次从地狱重返人间?”中年大汉问这个穿着斗篷的人。 这个世界的人相信有地狱,同样相信有神国,他们认为,当人的力量达到一定层次后,就能够化作神灵住进天国之中,成为永生不死的存在,而当然的力量没有达到那个层次,就只能堕入地狱之中,等待再一次的重生。 这是一个崇尚力量的世界,也是一个床上罪孽的世界。 带着斗篷的人摇了摇头:“不,他的灵魂已经彻底的化作虚无,无论是地狱还是人间,都将不再有他的痕迹。” 嘶,听到这句话,在场的人都倒抽了一口冷气,中年大汉狠狠的咒骂了一句:“真是可憎又可恶的恶龙,我一定要号召所有人讨伐他,让他也和这位可怜的西卡一样,不再在世间拥有任何痕迹。”说完,他还用同情且可惜的目光看了一眼西卡那毫无生机的尸体。 虽然知道中年大汉的话有多么的虚假,但站在他身边的人还是不约而同的点头,就连那个带着斗篷的人也用沙哑的声音说道:“正确的选择,杀死恶龙是天神的指示,凡是参与进来的人,都会获得天神所赐予的荣耀,去吧,勇士们,去召集所有和你们一样怀着勇敢之心的人,去征讨那个无恶不作的恶龙。” 这句话让一些雇佣兵手上都起了鸡皮疙瘩,但他们还是满脸笑容的点头,说在场面上的话总得好听一点,总不能说为了秘境里的财富去干掉他的主人吧? 至于那个躺在地上的西卡,谁关心呢?可怜他,不可能的,如果不是巫师在刚刚翻动西卡尸体的时候,已经将他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收走,他们都想彻底的肢解西卡,看看他身上还有没有藏着其他东西。 一番激情澎湃的宣誓,非但没有让雇佣兵们的心情激昂起来,反而让现场更为的暗流涌动,巫师也不在意,他混合进人流中,与他们一起散去。 而原地依然躺着西卡的身体,就在这时,一只嘴巴尖尖的小鸟突然飞来,它跳到西卡的尸体上,将嘴里衔着的东西扔在西卡的嘴中,就再次飞走。 而那个东西是一个小小的种子,种子蕴含者强大的生命力,它驻扎在西卡的身体当中,不过短短的几个时辰,就将西卡的身体消耗殆尽,长成一朵,艳丽而又娇弱的花儿。 花儿柔软的花瓣一片片的张开,那粉嫩嫩的花蕊,一点点的暴露在月光之下,在月亮光华最为皎洁的时候,花朵彻底的绽开,一个小小的人儿也从花蕊上站起,她疑惑的看着四周的一切,下一刻,一阵空间波动传来,她再次出现时,已是在长离的秘境。 第五百零五章 黄金王座 身体只有拇指大小的姑娘站在一个金币上,这个金币似乎是从东方古国传出来的,所以拇指大小的姑娘身体完全被圈在了金币中间的圆圈里。 她看着周围金光闪闪的环境,顿时惊慌失措地左右转圈,抬起那只小的看不见的手,然后将大拇指含进嘴巴里。 一个蚊蝇的声音若隐若现的传出:“怎么办?怎么办?这里是哪里?” 作为一个初生的小生命,她虽然对这片天地有一个最基本的认知,但这并不能消弭她心中的恐惧,她转啊转啊转啊转啊,直到将自己转晕了,都没有发现危险的到来,这才稍稍的放了一份儿心。 可就在这时,一阵风轻轻的吹来,将她柔弱的身体刮到半空中,她顿时发出害怕的惊叫。 这股风虽然将她的身体卷起,但风中蕴含的力量却十分的温和,它将拇指大小的姑娘带到了一个高高的王座上,在这个王座上,坐着一个金色瞳孔的小人。 相比起拇指姑娘,长离现在的身体已经算得上是大人,他眼带好奇的打量着这个小姑娘,然后抬起手,将她接到了掌心中,小姑娘站在长离的掌中,那双碧绿色的瞳孔里满溢的害怕居然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好奇。 她踉踉跄跄的站起来,然后歪着头看着长离:“你是谁?我为什么在这里?” “精灵的语言。”长离没有回答拇指姑娘的话,而是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汲取着罪孽而生长出来的生灵,居然说的是精灵的语言,也是,本就是罪孽之花孕育的生灵,自然能够说出亲近自然的精灵的语言。” 长离此时说的也是精灵语,拇指姑娘显然听懂了长离的话语,她那双碧绿色的眼睛渐渐蒙上了一层阴翳,显然,罪孽这个词让她十分的悲伤。 原来她是由罪孽酝酿出来的吗?她一屁股坐在长离的掌心上,眼睛中的绿意浓得几乎要滴出来,一颗大大的眼泪凝聚在她的眼角,就好像一粒碧绿的翡翠珠。 一阵轻轻的风吹来,吹的那粒翡翠珠摇摇欲坠,不多时,翡翠珠居然真的落了下来,在地上发出清脆的滴声,这竟然是一粒真的翡翠。 长离颇为好奇的看着这一幕,然后轻轻的招手,那一颗为微小的翡翠珠就落到了他的手上,大量了一会儿之后,他就叫翡翠珠放在拇指姑娘的手上。 拇指姑娘捧着这颗不比她的手指小多少的珠子,止住了悲伤,她轻声细语的问着长离:“不讨厌我吗?” 她绿色的眸子里满是愁绪,那一脸可怜的表情,让人恨不得将世界上所有的珍宝捧在她的面前,哄她开心。 “我为什么要讨厌你?”长离反问你。 “你不是说我是有罪孽之花孕育出来的生灵?” “你也说了,你只是罪孽之花孕育出来的生灵,并不代表着罪孽本身。” “是、是这样的吗?那、那就是说,我并不会给别人带来灾难?” “不,只要你踏出这片空间,你身上的罪孽就会影响到你身边的每一个人,并让他们犯下过错。” 心情刚刚好转的拇指姑娘又伤心了起来,她耷拉着眼:“哦,原来是这样啊,那就是说我必须留在这里?” “理论上是这样没错。”长离回答道。 可很快,他又说了一句:“可我为什么要让你留在这里?这里可是我的地方。” 拇指姑娘顿时惊讶的抬起头:“你,你不愿意收留我吗?” 长离也做惊讶状:“我为什么要收留你?” 拇指姑娘顿时苦恼了起来,在她所天生拥有的认知里,她应该留在这里,受这个人的庇护,所以现在她颇为小心的问道:“那、那我恳求你让我留下来好不好?” 长离轻轻的一笑,这个笑容出现在一个尚未长大的小人脸上,有的只有漂亮以及稚气。然后在小姑娘惊艳的眼神中,摇了摇头。 又被拒绝了,拇指姑娘沮丧的又要哭出来,她手中捧着的翡翠珠也掉了下来,她憋着嘴:“那我应该去哪里?我不想出去害别人。” 长离也做苦恼状:“可我并不想收留你,这该怎么办呢?”此时他脸上的笑容变得恶劣起来。 “你为什么不愿意收留我?”拇指姑娘做最后的努力。 长离深思了一会儿道:“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就是不想要让你留下来。” 这个小姑娘现在还处于幼生期,如果让她继续长大,她身上的能力也会随着量变而质变,同样她的身体也会化作成年女人的模样,到时候即使她不愿意让这世间充满罪孽,她身边也会有罪孽跟随。 而想要让她成功的长大,而不是被巫师抓去炼药,那就必须有一个安静的空间供它成长,而这个空间中也必须要有她能够食用的食物,而长离的秘境,正是最合适的一个空间。 这是一个无懈可击的理由,哪怕是拇指姑娘,也不好再继续勉强,所以她又站起身来,勉强的对着长离点了点头:“好吧,那你送我出去,我不会再麻烦你。” 长离点头,然后又一招手,那颗掉落的翡翠珠,再次回到了拇指姑娘的头上,他又空气中飘荡的火元素凝聚成了一条绳子,将那颗翡翠珠串起来,挂在拇指姑娘的脖子上,然后一挥手,拇指姑娘就离开了秘境。 空间通道出现的时候,拇指姑娘还一脸的茫然,她捧着脖子上的翡翠珠,隐约间好像看见长离和她说了一声:“再见。” 看着那个小小姑娘离开,长离便不屑的说了一句:“麻烦。” 以往那些来征讨恶龙的人对于他来说是一个小麻烦,那这个拇指姑娘就是大麻烦,相比起那些随手就能够收拾的人,长离更愿意将拇指姑娘送出去,祸害其他的人 至于现在还十分弱小的拇指姑娘在外面的世界会遭遇什么?可就不关他的事了。相比起用大量的时间,去照看一个,并不能带给他愉悦感的小小姑娘,他宁愿将时间用在视察他的珍宝之上。 第五百零六章 黄金王座 拇指姑娘的运气似乎不太好,在她离开半个月之后,长离又再次见到了她,这一次她是被一个巫师捉在手上。 这个巫师长得十分的英俊,他穿着一身银色的长袍,长袍之上还用金线绣着日月星的符号,他银色的长发飘荡在半空中,像极了传说中的神邸。 在见到长离的时候,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原来是一只幼年期的龙,可既然你做了这么多邪恶的事,那就不能怪我手下不留情了。” 他没有再继续废话,而是直接拿起他的魔法杖,银色的光芒在半空中汇聚,那其中蕴含的庞大能量,让这秘境中的风声都大了起来。 而娇小的拇指姑娘则是被魔法师捆绑起来,挂在一颗买矮的树上,穿着一身绿色袍子的拇指姑娘被一颗线吊在树上,就好像一颗还没有熟透的苹果一样。 她翡翠般的眸子里满是焦急,嘴巴张合着,却无法发出声音,好像是在说对不起,还有快点躲开。 长离站在宝座之上,冷眼看着这个自诩正义的魔法师,他没有变成一条巨龙,而是以现在的模样跟魔法师对峙,他甚至都没有开口说话。 魔法师酝酿出来的魔法很快出现,可就在魔法散发威力的时候,那仿佛太阳般璀璨的光华,就悄无声息的消失了。 这种消失来的没有丝毫防备,没有见长离有什么动作,光华就骤然的在原地解体,就好像它从来没有出现过 而宝座之上的长离嘴角露出一丝嘲讽的弧度,这是他建造的秘境,这里的规则由她说了算,他想要存在的东西,那就会存在,他不想要存在的东西,那就会消失。 当然这种存在与消失,仅仅限于能量的层次,可这也让魔法师先生大大的吃了一惊,他那双好看的眉毛皱了起来,然后很快的想清楚了原因,又从魔法界里拿出了一柄剑。 他确实是一个极为强大的人,这种强大不仅仅体现在他高深的魔法修为上,还体现在他的剑术上。 他手中的那把剑,同样璀璨而强盛,在出现的那一刻,这片空间中所埋藏的那些剑,都通通被引动。一道道无形的奥义在空间中浮起,与魔法师先生手中的剑争锋。 “你居然偷盗了这么多的圣物,天哪,这是艾利克斯之剑!”再见到一把飘浮在空中的剑之后,魔法师先生终于维持不了那镇定的表情,尖叫出声。 艾利克斯之剑,相传是神灵赐下来的圣剑,一直被珍藏在教会之中,可现在他看到了什么! 他愤怒地看着长离,那一双银色的眼睛中似有火光冒起:“不可饶恕!” 他抬剑指着长离,对长离宣判他的罪行,可沉长离表情没有丝毫惧怕,他那双金色的瞳孔里,现了一丝厌恶,他讨厌别人拿剑指着他。 所以他轻轻的一挥手,那些飘浮在空中的长剑顿时向魔法师先生攻击,虽然已经失去了各自的主人,但这些长剑依然保持着原有的威力,他们让魔法师先生左支右绌,狼狈至极。 在又一次被划伤之后,可怜的魔法师先生不得不想着如何逃离,在拿出大挪移卷轴的时候,魔法师先生还放了一句狠话:“你等着,我还会再回来的。” 这时就听到长离轻轻的嗤笑了一声,他用手一招,那卷刚刚散发着光芒的大挪移卷轴就瞬间出现在他的手上,而卷轴上亮起的光芒,也骤然的黯淡了下去。 魔法师先生满脸惊骇的看着这一幕,他咬了咬牙,又拿出了一件空间宝物,这一次宝物又被启动,他慌乱的心稍微才镇定了一会儿,。 然后魔法师先生再次对长离放狠话:“你等着,等下一次我再来,我会将你杀死在这罪恶的王座之上,将你的龙角制成激励斗志的号角,将你的骨骼做成远行的车马,将你的皮革做成承载魔法的传世卷轴,并以你的血液书写,而你那肮脏的灵魂则会被我永远困在满恶臭的湖中,永远不得安宁。” 在说这些话的时候,他的表情依然圣洁得不可思议,仿佛他吐出来的不是恶毒的诅咒。而听到这句话的拇指姑娘则是恐惧的瑟瑟发抖,她小小的身体都团成一团,远看就更像是一粒圆滚滚的果子了。 正面这句诅咒的长离没有露出恐惧的表情来,他怒极反笑,然后他轻轻的哼了一声,那个飘浮在半空中散发出光芒的宝物就骤然的发生震动,这震动持续的增加,下一刻,那宝物就彻底的解体,化为尘埃消散在空气中。 而没有了护身之物的魔法师先生又再次暴露在长剑的攻击之下,一柄隐藏在阴影里的匕首,甚至刺向了他的后心。 在心脏被扎穿的那一刻,魔法师先生身上又亮起了一道光芒,这一道光芒让他成功的躲过了一劫,一滴滴的汗水从他的额角落下,他嘴唇苍白,哆嗦着,不知道要说出什么话来。 他看着再一次被拿出来的魔法杖,刚刚就是这笔魔法杖保住了他一命,而现在,魔法杖顶端的那颗宝石之上已经出现了些微的裂痕。 原本璀璨如日光的宝石,此时黯淡的就如同一颗路边的石头,其上蕴含的魔法能量已经消散了大半。 他满是心疼的看着这根魔法杖,这可是他获得传承中,最重要的一样宝贝,可看着那些一刻不停的攻击而来的长剑,他只能狠了狠心使用最后的办法,逃出这个秘境,而这个办法要牺牲掉他这根权杖。 在权杖散发出最后光芒的时候,魔法师先生回头看了一眼这个秘境,一种极致的贪婪从他的心底浮起,损失了权杖保证不要紧,只要能杀了这条龙,拥有这个秘境,那他就赚大了。 在这一刻,他眼中的贪欲与杀意起来,化为另一种诡异的扭曲,落在长离的眼里,让他十分的好笑,这就是传说中的,正义的,伟大的,率领着骑士们战胜恶龙的神圣魔法师大人,也不过如此啊! 第五百零七章 黄金王座 权杖黯淡,所有的力量护持着魔法师先生退出,阵阵的空间波动在他的身边散发,属于外界的气息渗透进来,让这个空间多了一种无法言说的意蕴。 魔法师先生神态间多了一份喜悦,他的身体穿过重重的虚空,接触到外界新鲜的气息,在他的身体彻底离开的那一刻,权杖上的宝石光芒彻底消散,有如顽石一般,破碎,湮灭。 而在这里逃出生天的那一刻,魔法师先生仰头发出一阵大笑,可他没想到,一阵剧痛突然从他的后心传来,他周身的魔法元素涌动,一口鲜血从他的口中喷出,他就这样直接的从半空中坠落到地上,化为一滩烂泥。而在他的背心,一把由冰元素化作的兵刃缓缓的消散。 在秘境中,长离还缓缓的收回了手,他轻轻的嗤笑了一声:“蠢货。” 以为有魔法杖的保护他就杀不了他?刚刚他没有出手,可不代表他并不能出手。 他从王座上站起身来,一步步的走到拇指姑娘的身边,拇指姑娘那张美丽的脸上尚且带着泪痕,他呆愣愣的看着靠近的长离,嘴巴张合,想要说什么,却又发不了声音。 不过半月时间,拇指姑娘就已经长高了一些,若是初见之时,她只有拇指那般的大小,那现在看上去就有手掌那么大了。 她脖子上依然挂着那一颗翡翠珠,此时这一颗翡翠珠的颜色深邃了许多,若是以往是宛若嫩芽一般的绿色,那现在就是仿佛绿叶一般的绿色。 在长离靠近之后,拇指姑娘终于缓过了神来,她可怜兮兮的望着长离,希望他能将自己身上的束缚解开,可长离并没有与她交谈的欲望,他欣赏了一会儿可怜的拇指姑娘之后,就将她送出了秘境。 身上依然满是束缚的拇指姑娘,维持着呆愣的动作,不敢相信,长离居然就这么放弃了她。 在身体接触到秘境外的阳光之后,她突然委屈的哭了出来,滴滴嗒嗒的眼泪滑落,又化作一颗颗的翡翠珠子,飘散在半空中,就好像一场翡翠雨。 可怜的拇指姑娘就这么飘散在半空中,只不过她的体型比较小,重量又比较低,所以没有直接坠落到地上,她就如同一片小小的叶子一般,被半空中的微风吹来摆去,她可怜的发出一声叹息:“哎。”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可以说话了。 哦,这并不是长离动的手脚,而是因为魔法师先生的死亡,有些禁锢自然解开了。 再怎么喜爱流浪的树叶依然要落地,拇指姑娘自然也不例外,而她落下的地方,正好就是魔法师先生死亡的地方。 那一滩烂肉铺在地上,让见到这一幕的拇指姑娘恶心的闭上了眼睛,凭借着周围散落的装饰,拇指姑娘自然认出了这滩烂肉属于谁,她委屈得连身体都要瘦下了,为什么就不能让她选择一个干净一点的地方落脚? 因为魔法师先生某些不可言说的目的,所以经由他喂养的拇指姑娘确实长大了一点,可拇指姑娘并没有因此而感谢他,在她眼里,魔法师先生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混蛋恶棍,而现在这个恶棍死在他面前,除了让她感到有些恶心之外,也没有了多余的情绪。 世事总是不尽如人意,最后,拇指姑娘还是落在了魔法师先生的身上,她小小的身体就如同一颗碧绿的种子一般,深深的扎根在魔法师先生那腐烂的身体上,将他身体里所有的营养都汲取。 最后,地上已经没有了半点的血渍,而拇指姑娘已经长到了有成人手臂大小。矮矮的身高,纤细的身材,再加上那精致的脸蛋,就如同一个橱窗里的娃娃,精致而优雅,就像是橱窗里的娃娃。 可娃娃都是穿着华丽美好的衣服,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而现在这个真实的娃娃,却满脸的哀伤。 她感觉自己已经堕落了,因为在吸取魔法师先生的血肉的时候,她居然没有感到半点的不适,反而自心底产生一种愉悦的感觉,就仿佛心底的有花儿开了。 一回想起那种感觉,她就忍不住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来,这笑容被蜜蜂汲取了花蜜的花儿,甜蜜而又天真,她心情重新好起来,在将自己身上的束缚解开之后,她又蹦蹦跳跳的继续往前走了。 这一次,她遇到了一个颇为和善的老妇人,这个老妇人身穿一袭黑色的袍子,她住在森林的边缘,拥有一间收拾的温馨而简洁的小木屋。 她脸上满是慈爱的看着拇指姑娘,将自己精心准备的食物,放到拇指姑娘的手边,而那个食物是一管深绿色的液体。 将闯入秘境中的外界法则随手挥散,长离就淡淡的说了一句:“还不出来。” 随着刚刚破开的空间壁障进来的,不只是外界的法则,还有一个全新的生灵。 一道细微的,空灵而飘渺的声音顺着风声传来:“你是怎么发现我的?” 长离不置可否的说道:“这里是我的地盘。” 空中的声音再次传来:“哦。” 这声哦之后,空气静默了许久,然后在长离翻动着他的珍藏的时候,一道带着疑惑的声音终于再次传来:“这里的珍宝都属于你?你可真富有。”这次的声音里倒是多了一些难得的赞美。 长离肯定的点了点头:“当然,我是这个世界上最富有的巨龙。” 虽然长离是继承了许多巨龙的财富,才能拥有这样一个秘境,但这些财富都属于他,却是事实。 这一次风中的声音多了一丝羡慕:“真好啊,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的财富,毕竟像我这样一个贫穷的精灵,获得财富的机会实在是太少了。” 长离说道:“在我的记忆里,精灵并不贫穷。” 风中的声音若隐若现:“可我是贫穷的。”这句话过后,环绕在空间里的风突然静止了一会,然后,一一个透明的身体缓缓的从风中走出。 这具身体慢慢的拥有了颜色,逐渐的变成了一个皮肤苍白的,仿佛看不见的男孩。 第五百零八章 黄金王座 这个男孩拥有一对尖尖的耳朵,以及一声淡蓝色的眼睛,那纯净的蓝色,就像是最广袤的天空,空灵而神圣。 长离直视着半空中的男孩,然后说道:“即使你再贫穷,我也不会将我的财富赠与你。” 男孩点了点头,神色间一片安宁:“这是你的财富,并不属于我。” “你知道就好。” 这样一段简短的对话结束,长离就再次翻动他的珍宝,而男孩也就静静地飘浮在半空中,看着他的动作。 他是一个稀少的风精灵,从风中诞生,随着风的吹动,游遍全世界,他不需要财富,也不为财富而驻足,但他喜欢新鲜的事物,而这个秘境里的一切,都让他十分的好急。 他的视线随着长离的动作而转动,那双纯净的眼睛里满是对未知事物的好奇。 他试图伸出手去触摸那些奇异的宝物,可许多宝物都带生了自己的智慧,他们有的十分亲近这个小精灵,有的则是对他展示出了抗拒的态度。 他也并不感到懊恼,而是自然的收回了自己的手,他没有征求长离的允许,因为这个世界的风告诉他,长离已经同意了他的举动。 最后,他的身体再次变成了透明,化为一抹轻柔而又温和的风,拂过每一个珍宝的躯壳。 同样的,有的珍宝发出喜悦的回应,有的珍宝发出抗拒的心声,在风儿吹拂过每一个珍宝的时候,一道空灵的声音再次传来:“我要走了。” 长离轻轻的点头:“可以。” 他手指微动,一道无形的空间波动散发,那到飘散的风儿便再次凝聚,来到了那个出口前,直接离开,在离开之时,他说:“我叫卡洛塔。” 长离温和的回了一句:“我知道了。” 他们并没有成为朋友,风精灵也并不一定再来,可这一次问答,却充满了一种熟捻的味道,因为在长离的身上,卡洛塔感觉到一种熟悉的气息。 秘境里又恢复了安静,或者说卡洛塔在的时候,毕竟同样的安静,可是少了一个生灵的感觉是那么的不同,可这种感觉长离已经习惯,他甚至有些享受,可这种享受没有持续多久,安宁再次被打破。 一个脚步匆忙的姑娘抱着她的小篮子,仓皇的跑进了秘境当中,她大声的喘着粗气,嘴里念叨着:“我的天哪,我的天哪,真是好险,好险。” 她伏在秘境里的一棵树上,不住的拍着她的胸脯,她手中的小篮子也随之一晃一晃,在篮子中,盛满了新鲜的野果。 小姑娘拥有一头金色的卷发,及腰的长发就如同金色的麦浪一般,带着阳光般的色泽,即使长离将秘境里的太阳换成了月亮。而这样一头漂亮的头发,出现在一个枯黄干瘦的小姑娘身上倒是有些难得。 看上去不过十二三岁的小姑娘瘦的如同一个骨头架子,她苍白的脸上有汗珠渗出,丝丝不正常的红晕浮起,让她难得的显现出了一分娇俏,可这份娇俏是多么的难得,以至于不过片刻就消散。 扶着树休息了一会儿,小姑娘的气息才平缓了下来,她抬头向远方眺望,这一眺望,就让她彻底的呆住了,她口中发出难以置信的尖叫:“天哪,这,这。” 她甚至说不出代表惊讶的形容出来,因为眼前的一切已经超出了她的认知,这么多的财富出现在她的面前,难道那是因为太过贫穷而产生了幻觉?或者说眼前的一切都是梦境? 可并不是这样,她清楚的记得,自己在逃避大灰狼的捕捉的时候,匆匆忙忙的跳进了路边的灌木丛,然后一转眼就来到了这里。 难道是她已经被大灰狼捉住,并杀掉了,现在的她已经身处地狱?可有这么美好的地狱?她身体僵在原地,眼睛也被那一片金色所充斥,直到过了许久才缓过神来。 肚子发出熟悉的咕咕叫声,她实在是太饿了,早晨就只喝了一碗米汤,之后为了采集野果又走了许久的路,还遇到了大灰狼的追击,能坚持到现在,已经不容易了。 她手伸向那古旧的篮子,拿起一颗青涩的野果放入口中,不能吃那些已经成熟的果子,如果让他她后母知道,肯定又会将她关入柴房,让她饿上一天。 还没有成熟的野果味道实在差的出奇,她的眼角甚至都被那酸涩的味道激出了眼泪,在野果咽下去的那一刻,她艰难的抬起头,想让吞咽的动作显得不那么为难,而这一抬头,她就看到了树上结出的红彤彤的果子。 这些果子圆滚滚的,差不多要成年男人的拳头大小,她忍不住咽了口口水,真诱人啊…… 放下手中的篮子,她便摩拳擦掌地往树上爬,这是一棵并不高的树,低低的枝桠直接吹到了她的手边,可在她的手攀上枝桠的那一刻,小树突然一阵抖动,将她的手抖落。 她不信邪,再次攀了上去,可这次手却无缘无故的滑落,她心生疑窦,想要再次尝试一种办法,可在这时,一道尚且带着稚气的声音出现在她的耳边:“你要摘我的果子。” 女孩更是回过头去,就看到一个有着金色瞳孔的小孩,她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这个小孩儿衣着华丽,眉眼漂亮得出奇,这与她家中的两个妹妹有点像,她的妹妹们也是穿着做工精致的衣裳,吃着暖和可口的菜肴,住着华丽温馨的房子,神情骄纵而傲慢,只不过他比她的妹妹好上的太多太多。 每当面对这样的人的时候,她总忍不住胆怯::这,这是你种的树吗?对不起,我之前并不知道!” 长离肯定的点头,然后问:“你想吃树上的果子?” 女孩胆怯的低着头可怜巴巴的握着衣角,那委屈的神态,让人不忍责怪,长离又再次问了一句:“你想吃树上的果子?” 听到男孩依然温和的话,女孩心中的害怕终于消去了一些,她肚子发出不合时宜的尴尬声,一丝红晕飘上了她的脸颊,虽然是对着一个比她小上许多的孩子,可她依然忍不住觉得羞愧。 第五百零九章 黄金王座 她小小的后退了两步,然后低声的说了一句:“不、不用了。” 这个声音低若蚊呐,听上去万分的可怜,而长离就好像感觉不到她的尴尬一般,再次问了一句:“你想吃树上的果子?” 这一次,女孩鼓足勇气的点了点头,然后就听见长离说道:“哦,那你想想吧,这是我的,不给你吃。” 他说得理所当然,而落到女孩的耳中,却让她万分的惊讶,她眼睛瞪起,就如同一颗圆鼓鼓的葡萄,她以为长离这么殷勤的问她,是允许她摘果子的意思,可他却说出了这样的答案。 树下瞬间变得沉默,一股尴尬的气氛蔓延开来,连树叶的每一次晃动都让女孩感觉到难堪,她干涸的嘴巴开合,眼睛红彤彤的,似乎要有眼泪落下来:“我、我知道,我不会摘你的果子,你放心。” 虽然她是如此的贫穷,瘦弱,与丑陋,但她并不是一个没有尊严的人,他也做不出偷盗这种事。 这时,长离满意的点了点头:“你知道就好。” 一句理所当然的话,再次的刺痛了女孩的自尊,女孩捡起地上的篮子,随手拿几一个红彤彤的果子放到了嘴里,那熟悉而陌生的甜美的味道弥漫在口腔中,却无法让女孩发自内心的愉悦。 她下意识的拿采摘的野果,与树上结的万分诱人的果子对比,在心底默默得出了一个结论,那就是味道应该相差很远,同时,经过刚刚的那一系列打击,女孩也没有因为饱腹感而产生心理上的安慰。慌乱的用野果填饱肚子的行为,更像是一场拙劣的自我安慰。 而身高还没有女孩高的长离则是静静的看着这一幕,他的眼中不含丝毫的戏谑,似乎在说明他刚刚所说的话,是出自于他的内心,他并不认为这几句刻薄的话不符合常理。 在他的心中,这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秘境中的一切都属于他,而他们的归属也将由他决定,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果子,但他不愿意送给女孩,那果子就必须安然无恙的长在树上,纵然树上结的果子,并不是什么普通的野果。 不知不觉中,女孩将那一篮子采摘的野果都吞下了肚子,果篮里只剩下了干涩的果核。 满胀感传来,女孩心满意足的拍了拍肚子,她下意识的打了一个嗝,等她低下头去看果篮已经是一会儿之后的事情了。 可等她看到已经没有一颗野果的果篮之后,顿时被吓住了,干枯的没有丝毫血色的脸颊上有冷汗滴落,她刚刚做了什么? 而就在这时,旁边再次传来了一道稚嫩的声音。 “吃饱了吗?”长离问。 女孩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那你可以离开了。” 女孩没有反应过来,再次点头,这一次长离没有等她的回答,他无声的下了指令,女孩就被传送出秘境。 来时的路与去时的路相同,女孩再次出现时,已经是在一片灌木丛中,这片灌木丛生长着细细密密的尖刺,这些尖刺虽然无法刺进女孩的皮肤,却勾破了她那破旧的衣裙,让她更为的心酸。 她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此时太阳已经慢慢的落山,而那追击她的恶狼也早就离去,她孤零零的站在灌木丛中,神态沮丧的无以言表,她将那满满一篮子的果核倒掉,然后顺着小路回家。 镇上的那个被母女三人所霸占的家,并不欢迎她,她的后母与她的两个妹妹,在看到她那狼狈的模样以后,第一个关心的并不是她遭遇了什么困境,而是她居然把身上的衣服弄破了。 又是一顿打骂与呵斥,饥寒交迫的女孩最终被关入柴房中,她蜷缩在柴房的角落,看着从窗外照进来的月光,眼角有眼泪划落。 为什么这个世界上的人对他报以的都是恶意? 她摊开掌心,就见到手掌中扣着的一枚金币,这是她好不容易从长离的秘境中带出来的,而能够从后母那毒辣的视线下将它保存下来,也有着幸运的加成。 她将金币举起,拿金币中间的圆孔对准月光,一束月光从圆形的孔洞中透出,落入她的眼球中,让她心中的痛苦消散了些,至少这一趟也不是毫无收获。 在父母还在的时候,她也曾是一个无忧无虑的小女孩,所以她对金币有最基本的认知,这一枚金币够她逃离这个可怕的家庭,去不远的城市里生活,也够她饱餐许久,更能够让她拥有一套华美的衣裙。 她将金币收起,紧紧的握在手中,心里再一次升起一股野望,那个地方,可是被金币铺满! 而那里的主人,也并不在意那些珍贵宝物,她任由他们随意的掉落在地上,而不是将它们好好的藏起来,只供他一个人观赏。 既然这样,那她取走一些也没有关系吧,毕竟只是一些不重要的东西…… 那个地方,她一定会再次到来! 此时的女孩已经完全忘记了长离那吝啬的表现,她甚至已经将长离忘在了脑后,满心满眼的都是秘境中的财宝。 作为一个贫穷的,困难的,同时又拥有着无穷自尊心的女孩,她并不会将自己的行为定义为偷盗,她想,这只是一次善意的援助,只不过援助的那个人并不知晓。 她相信,她今后一定可以回报那个吝啬的主人的帮助,就如同她相信自己一定可以发达起来一样。 而在秘境中的长离,则是若有所思的看着那一颗少了一枚金币的金币堆。 他轻轻地招了招手。一股风便悄悄地吹来,环绕在树上的果子上,让它直接坠落。 轻柔的风将果子送到了长离的口中,长离随意的咬了一口,然后将手中红彤彤的果子一扔:“不好吃。”他眉眼淡淡的说道。 那颗果子委屈巴巴的落了地,然后再次成长为一棵小树苗,而这个秘境中,不止有许多类似的小树苗,也有许多已经成长的树。 这是一些看似普通却完全不普通的树——刚刚长离咬了一口的果子能够让人的身体恢复健康,而旁边那颗青色的树所结的果子能够让人的寿命增加十年,而另一旁的蓝色果子能让人长大五岁。 第五百一十章 黄金王座 呼啦呼啦呼啦,就是鸟类的翅膀挥动的声音。 在这个一向安静的空间里,突然闯入了一群飞鸟,他们是如此的聒噪与活泼,黑色的羽毛划过空气,带来一种喧嚣的气息。 这与外界截然不同的吵闹的声音从他们的嘴里发出,那古怪的腔调,似乎是除了与他们相似的鸟儿之外,没有其他的生灵能够了解。 长离自然是个例外,他能听懂世间万物随发出的声音,可他不耐烦去分辨这些乌鸦说的话。 他们的外表如此的丑陋,他们的声音如此的吵闹,他们的一举一动都让长离十分的不快,长离金色的瞳孔中突然浮起了一丝不耐烦,他冷冷的说了一句:“下来。” 一股庞大的重力直接降落到半空中的乌鸦之上,瞬间让将他们的秩序打乱,原本到处的整齐的队伍骤然的紊乱,惶恐的呀呀声不断的传来。 这七只乌鸦昏头昏脑的飞翔在半空中,他们飞行的高度不断的降低,如果长离的语气再加重一些,说不定他们就会直接摔在地上,变成一滩滩烂肉。 为首的那只大乌鸦首先反应过来,他努力的保持着身体的平衡,从半空中盘旋着落了地,而他的弟弟们也跟谁在他的身后。 在所有的乌鸦都已经安然落地的时候,大乌鸦这才满意的叫了一声,然后示意自己的弟弟们整理早就炸开的羽毛。 他先将自己整理好,然后视线便从弟弟们的身上发过去,一二三四五六——咦,小七呢? 不安感再次袭来,他抬头一看,才发现他可怜的小七正倒挂在树上,嘴里发出柔弱无助的呀呀声。 他瞬间呆住,本来乌鸦的外表就十分的丑陋,这样倒挂起来的,全身的羽毛逆行的乌鸦,能丑陋到什么地步?尤其是他那个光秃秃的屁股暴露了出来。 刚刚那群聒噪的乌鸦所说出来的话,长离并没有认真听,但之后回想起来,他也能听懂他们在说什么。 大乌鸦说的话是:“咦?我们好像走错了地方。” 二乌鸦所说的话是:“是啊,是啊,那我们现在在哪里呢?” 三乌鸦所说的话是:“这里可真美,这么多的珍宝,如果都属于我就好了。” 四乌鸦所说的话是:“唉,就算都属于我们,我们也不能将它带走,除非将这里变成我们的家。可这样只有财富的家,对于我们来说又有什么用呢?” 五乌鸦什么时候的话是:“如果能够回到属于我们的城堡,我们也能拥有这样的财富,可父王却听信了那恶毒的女人的话,将我们赶了出来,那恶毒的女人,还请来女巫将我们变成乌鸦,这样我们不仅没有了属于我们的家,还丧失了成为人的资格。” 六乌鸦所说的话是:“这真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而最后的小乌鸦,他所说的话最为与众不同:“看,在宝座之上,还坐着一个人,他是那么的小,那么的矮,以及那么的丑陋,居然比现在的我们还要难看,那双金色的瞳孔,让我想起了皇后王冠上的宝石,真让我感到恶心,如果我拥有这样的一双眼睛,我恨不得将它挖出来。” 这句话在说出来的那一刻,就让他的哥哥们心里升起了一种认同感,只不过他们还没有来得及附和,就被迫降落到地上。 从人变为了乌鸦,他们的审美观也逐渐的变得扭曲,比如说以前喜爱璀璨而华丽的颜色,现在则认为黑沉沉的颜色最为美丽。 长离从王座上站了起来,他直接出现在这群乌鸦的面前,然后嗤笑了一声:“一群丑陋的东西”。这一次,他用的是巨龙的语言。 而这群乌鸦也听懂了,他们纷纷露出惊讶的表情,然后为首的大乌鸦努力的用最为美妙的语言,诉说他的尊敬:“您好,尊贵的巨龙。无意中闯入了您的领地,是我们的过错,我们向您报以最真诚的歉意,以及最诚恳的祝福,希望在之后的每一天,您都能拥有一个愉悦的心情。” 长离不喜欢这种场面上的言语,尤其是这句话还是有一只聒噪的乌鸦说出来的:“我的瞳孔令你们感到恶心,这句话可真让我不愉快。” 他嘴角扬起,表情骤然的变得恶劣:“你说,为了惩罚让我感到不愉快的生物,我应该做出什么选择来?”一边说着,他还用冷漠的眼神看看着那只被挂在树上的乌鸦。 为首的大乌鸦顿时露出惊慌的表情,他扬起翅膀,试图飞起来,可无形的压力落在他的身上,让他无法飞翔,他只能着急的往前蹦了两步:“不,不,不,小七他并不是有意说出这样的话来,您知道的,他是一只愚蠢的乌鸦,他所说的话并不代表他的意志,你这样伟大的巨龙,怎么能够用恶心这样的词来形容,在我看来,金色是这世界上最美丽的颜色,而您的瞳孔也珍贵的让这世界所有的生灵仰望。” 一番恭维的话没有让长离的心情好转,他冷冷的笑了一声,然后在众位乌鸦期盼的眼神中说了一句:“我不相信。” 他轻轻的一招手,被倒挂在树上的乌鸦就落到了他的手边,随意的打了个响指乌鸦,小七身上的羽毛顿时都炸了起来。 下一刻,那些炸起来的羽毛全部脱落,蓬松的绒毛飘散在空气中,阵阵清凉的快感在他的身周涌动,乌鸦小七瞪大了眼睛,这才发现,自己身上的羽毛已经全部脱落,他居然变成了一只脱毛乌鸦! 他顿时羞愧的尖叫了一声,那双肉肉的翅膀扑腾起来,护持住他身体的重要地位,而这时,长离有冷冷的补充了一句:“丑陋的身体。” 他将不怀好意的视线转移到其他乌鸦的身上,顿时让这群乌鸦浑身一寒,他们下意识的倒退了一步,翅膀扇动就想要逃离原地。 而长离却没有让他们遭受与乌鸦小七相同的待遇,他再次打了个响指,同样的黑色的羽毛飘起,一股清凉感同样环绕在他们的身边,他们抬起左边的翅膀看了看,又抬起右边的翅膀看了看,却始终没有发现异常来。 直到他们抬起头看着自己的兄弟们的时候,才成功的从兄弟们的眼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天哪! 第五百一十一章 黄金王座 他们竟然都变成了秃子! 在对方的眼中,他们看到一只黑色的乌鸦,滑稽的张开翅膀,而他们的头顶已经没有了羽毛的遮盖,那一片白花花的皮肤袒露在空气中,让他们感觉到格外的好笑,但很快他们就笑不出来了,因为自己也是这番模样。 “真是一群丑陋的乌鸦。”长离无声的感叹。 很快,这群发现自己美貌受到了折损的乌鸦就在原地跳脚,他们发出呀呀的乱叫,这杂乱的声音,让长离更加的不快,他冷冷的扫视了他们一眼,一道冷气环绕在他们的身上,让他们下意识的闭上了嘴。 为首的大乌鸦犹豫了许久之后,站了出来:“尊敬的巨龙阁家……” 长离直接打断了他的话,因为他不想再听那些谄媚的话语:“你们想要什么?” 虽然这群乌鸦得罪了他,但他并不打算送他们直接去死,因为,死亡并不能让他获得乐趣,所以,他好整以暇的说出这句话。 而他也不出意外的看到了这群乌鸦脸上挣扎的神色,他们既兴奋,又犹豫,还有怯懦,因为,这句话既代表着一种可能,又代表着一种未知。 最后,大乌鸦还是犹豫着说道:“巨龙阁下知道我们的来历?” 长离点头:“听说你们以前是王子,却被一个女巫变成了乌鸦。” 这句话让回想起往事的乌鸦们义愤填膺,他们神情狰狞的跳了起来,很难想象,能从乌鸦们的脸上看出狰狞的神情。 只不过,现在这群短腿乌鸦在地上一蹦一跳的模样却是十分的滑稽,就连吊在树上的那只秃毛乌鸦也扑腾着那双没有羽毛的翅膀,活像一只快要扔进烤炉里的烤鸡。 “是的,我们本来是尊贵而优雅的王子,却被那心怀叵测的女巫变成了乌鸦的模样,一直以来,我们都无法化作人形,只能以这副丑陋的模样飞翔在这个世界,连停下来的时间都十分短暂,巨龙阁下,你话中的意思,是打算帮助我们?难道您能解除我们身上的诅咒,或者是帮我们找到杀死那个女巫的办法?”只要女巫死了,是加在他们身上的,魔法自然也会解除。 长离冷淡的目光在他们身上转了两圈,看上去还没有做下决定,可就是这几道莫测的目光,让这群乌鸦心跳瞬间加速,因为他们意识到这是长离在考虑这件事情是否可行。 这种可行不是建立在他能不能做到的基础上,而是建立在他愿不愿意做的基础上,他们瞬间变得安静起来,连嘈杂的叫声都不敢发出,十四双小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长离等着他做最后的决定。 面对着这么多期盼的目光,长离也不动于衷,只不过最后他下的决定依然是同意,为什么不同意呢? 从乌鸦的形态转化为人的王子们,真的还能适应作为人类的生活?而这样的他们,有能力让独自居住在森林里的,纯真善良,美丽高洁的姑娘倾心? 长离并不是很看好,但他相信奇迹的存在,所以他同意。 他直接点头:“我可以将你们变为人,但是你们拿什么来交换这个帮助?” 交换?他们身上,有什么可以交换的?这群走遍大陆的乌鸦们面面相觑,最终,为首的大乌鸦忍痛的从他的脖子下拔出了一根羽毛。 这一根羽毛呈现幽蓝的光泽,他飘浮在半空中,就好像有流光一闪而过,这是一根不同凡响的羽毛,它绝对不是出自乌鸦们的身上,而大乌鸦接下来的话也印证了这个事实。 “这是我们游历北方,帮助了一只云泽鸟之后,那只云泽鸟赐予我们的羽毛,拿着它,就可以获得云泽鸟的友谊。” 云泽鸟,传说中的高级魔兽,拥有者强大的魔力,同时,对自己认可的朋友十分的忠诚,拥有了这一片羽毛,就相当于拥有了一个忠贞不二的伙伴,或者说是坐骑。 当然,一只云泽鸟的忠诚对于一个巨龙来说并没有什么用处,但这已经是这群乌鸦所能够拿出的,最有价值的东西了,长离也就稍作嫌弃的收下了,他随意的说道:“虽然,并不是什么很有价值的东西,但也只能这样了。” 他随手一翻,那片羽毛就不知道被收到了哪里,然后,他轻轻的拍了拍手,一道散发着光芒的魔法阵就出现在了这群乌鸦的身下,魔法阵,甚至还囊括了那只被吊在树上的小乌鸦。 一道白光闪过,原地的乌鸦就已经全部消失,变为了七个人类男人,其中最小的那一刻被倒挂在树上,他们浑身赤裸的出现在原地,实在有碍观堵。 这群男人呆愣的站在原地,似乎不敢相信自己身体的变化,他们手脚僵硬,直到好一会儿,才确定他们真正的变回了人,可另一个让他们难以接受的事实同样浮现在他们心中,为什么他们变得这么黑? 是的,虽然变回了人,但他们的皮肤还是如同乌鸦一般的黑,那纯粹的黑色,就好像夜空一般,如果他们站在月色下,甚至不能形成完整的轮廓。 他们从自己的兄弟眼中看到自己的倒影,心中浮现绝望的哀鸣,他们这个模样,与以前的养尊处优,英俊不凡的王子实在是相差太远了,他们都不敢相信这还是他们自己。 如果变回人会变得这么丑陋,那他们宁愿还是乌鸦啊! 一黑毁所有,这真是一出悲剧。 审美观骤然扭转过来的王子们显然无法认同自己身为乌鸦时的爱好,他们恨不得配上一群池子洗白的魔法液,扑通扑通跳进池子里,泡上一个月,好像这样就能够将他们身上的皮肤漂白。 而站在一旁的长离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杰作,敢说他丑,不受到教训怎么行,看看这一群乌鸦,不是成功的变回人了吗?他也算履行和他的承诺,还让自己瞧了一出乐子,这不是很好? 哦,这群乌鸦还沉浸在自己变成黑炭的悲伤中,没有发现他们的头都是秃的。 第五百一十二章 黄金王座 最后,这一群倒霉的乌鸦王子被长离毫不犹豫的扔出了秘境。 再踏出那一方小天地之后,这群乌鸦们还习惯性的扑通着,他们的手臂乱挥舞了一会儿之后,才反应过来,他们已经丧失了飞翔的能力。 身穿一袭破旧黑袍子的王子们步履蹒跚的走在森林的小道上,他们满是惊奇的打量着眼前出现的一切,虽然作为乌鸦的时候,他们已经厌倦了这些,可不一样的角度看到的是不同的风景,眼前的一切还是让他们感到由衷的怀念。 而唯一不满的就是排行第七的小王子,他步履蹒跚跟在六个哥哥的背后,全身上下没有遮蔽的他神色间是一种难言的羞愧。 他的哥哥们的衣服都是由身上的羽毛变化而来的,可他的羽毛早就被拔光了,所以现在的他呈现出赤裸的状态,这让思维骤然由乌鸦转化为人的他多了一种不适与别扭。 而等到他忍不住的叫住了他的哥哥们,并要求他们为自己寻找衣服的时候,一个满身欢快的小姑娘蹦蹦跳跳的走到了他们的面前。 虽然她的身材十分的娇小,可很显然,这个姑娘已经成年,她那两台大大的辫子搭在她的肩膀之上,让她整个人多了一种与众不同的活力。 在见到这七个宛若黑炭一般的人的时候,这个姑娘当先做的不是上前去询问他们是否需要帮助,而是直接捂住了眼睛:“天哪,这世上为什么会有这么丑陋的人?为什么会有这么不知廉耻的人?神,如果这是你对我走出森林的惩罚,那我只能无奈的表示,你成功了!” 在尖叫着说出这些话之后,这位可爱的姑娘就转过身,飞快的逃跑了,一边跑,还一边尖叫着:“真是太可怕了,真是太可怕了。” 作为一个对美丽有极高追求的姑娘,这位受到大自然眷恋的姑娘自然无法忍受,这几位与美丽相对的王子,所以,她的离开似乎是必然的结果。 而对这位姑娘一见钟情的乌鸦王子们则是遭受到了会心一击,他们情不自禁的流下悲伤的泪水,天哪,如果变回人要遭受这么大的打击,那为什么不让他们一直,作为一只乌鸦而存在呢? 从这一刻起,这群王子们,对于成为乌鸦这件事非但没有了,排斥,反而多了一丝认可。 果然,王子与公主,王子与灰姑娘,公主与穷小子,这些命定姻缘的先决条件还是颜值啊!如果你长得丑陋,那凭什么让人家对你一见倾心呢? 可怜的,已经没有了选择的王子们,只能黯然的放下那个嫌弃他们的可爱姑娘,奔向寻找女巫的道路。 嗯,当他们寻找到那位将他们变为乌鸦的女巫之后,那位女巫见到他们黑不溜秋的模样之时,也展示出了十万万分的惊讶,最后,即使是王子们使出了各种手段,已经技穷的女巫,也始终无法将王子们并没原来的模样。 这位恶毒而又手段低下的女巫,只能在无限惊恐中,被王子们灌下她自己研发的毒药,变为了一只丑陋的癞蛤蟆,四处逃亡。 有一天,这个癞蛤蟆,逃到了另外一个王国的王宫中,一个漂亮的金球落到了她藏身的井里,然后她就听到井上传来了一道稚嫩而又骄纵的声音:“蛤蟆蛤蟆,你将我的金球送上来,我就让你成为我的王后。” 又解决了一桩事,身处秘境中的长离表示心情十分的不错,就连收拾那些珍宝的动作都轻了一些了。就在秘境中的气氛也好上了些许的时候,可这种气氛却又被接下来闯进秘境的人打破了。 一道嘶哑而又尖锐的声音骤然出现在秘境中,同时声音的主人也以投影的方式出现。 她矮小的身体上披上了厚厚的披风,但长离却能够看到披风底下那干瘦而腐朽的身体,以及那张满是脓包的脸。 他听见这个丑陋的女人说:“传说中的魔鬼啊,我愿意奉上我所有的东西,只要你能帮我找回我的美貌。”是帮她找回,而不是让她拥有。 如果是按照童话故事的套路,长离应该问一句,她送上的东西中也包括她自己的灵魂?可现在长离并不愿意让这个故事走向它原先的方向,所以他冷冷的嘲讽了一句:“就凭你所拥有的一切也想和我进行交易?” 高高在上的一句话并没有让女巫胆怯,她反而松了一口气,因为这代表着对面的那个魔鬼有能力让自己恢复美貌,这个认知简直让她欣喜若狂,这世上还有比美丽的容貌更重要的东西吗? 从自己失去美貌的那一刻起,她就发现这个世界已经完全没有了色彩,所以,找回她所丢失的一切,势在必行。 所以她语气谦恭的说道:“那你又需要什么呢?只要您想要,我会竭尽一切去寻找,只要你能实现我的愿望。”这个愿望就是恢复她的容貌。 似乎是怕长离说出,她没有能力去找到长离所需要的东西,所以这位女巫忙不迭的介绍起自己所拥有的东西,比如说费尽千辛万苦所炼制的魔药,比如说屠戮了一群地精所寻来的材料,比如说被矮人工匠大师奉为至宝的绝世武器,比如说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中,包括了一个只有手掌大小的姑娘。 这个姑娘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她看着显露出真实容貌的女巫,发出了一声恐惧的尖叫:“天呐,你是谁?为什么会这么丑!” 丑!这个词触到了女巫的逆鳞他,狠狠的说了一声:“闭嘴!” 那尖锐中透着熟悉的声音上让拇指姑娘悚然一惊,她哆哆嗦嗦的说了一句:“天哪,我听到了什么?这么熟悉的声音,你,你是……”显然她已经知道了女巫就是收留她的那个老奶奶 她惊骇欲绝的发现,自己再次被控制了,而这时,她又听见对面传来了熟悉的稚嫩的声音:“她不值钱。” 第五百一十三章 黄金王座 同样的冷漠,同样的刻薄,在这一刻,这熟悉的腔调,让拇指姑娘想起了在长离的秘境中所度过的时光,这让她全身止不住的颤抖。 这时候,就听到控制她的丑陋的女巫说:“为什么?你瞧,她是如此的美丽,又是如此的娇弱,就如同一朵开在月光下的花儿一般,拥有着让人情不自禁的魅力,我如果拿她与那些富有的国王交换,相信那些国王宁愿掏空自己的宝库,也要将她交换过去,这样一个美丽的小家伙,你为什么说他没有交换的价值呢?” 长离没有理会女巫那长篇大论的推销话语,他再次说了一句:“她对于我来说,并没有什么价值,所以,拿她来交换一个愿望是不可行的。” 女巫只能悻悻然的放下了那长篇大论的劝导,最后她只能结结巴巴的说了一句:“那您究竟想要什么呢?” 长离思索了一会儿之后,直接说了一句:“或许,你并不能给我什么,因为在你身上,我找不到半点乐趣所在,你不如去试试寻找真正的恶魔,或许,你身上有足够与他们交换的东西。” 说完,他就单方面的结束了,这次交谈,一个只能通过容貌来挽回自己最后价值的女巫,对于长离来说,确实没有什么价值,因为她的一切,都弥漫上了腐朽的气息,那种肮脏的,丑陋的东西,只会让长离感到厌烦。 而那位可怜的,被辖制的拇指姑娘,则是再次被长离抛之脑后,哪怕她的遭遇是如此的不幸。 拇指姑娘在长离的声音消失之后,浑身上下的颤抖也戛然而止,他,居然就这么将自己忽略?她目瞪口呆的看着陷入沉思中的女巫,然后屏气凝声,尽量的让女巫忽视自己的存在。 可巫女却没有忘记拇指姑娘,她转过头来,看着这个被束缚起来的可怜的姑娘,最终发出阴鹜的笑声。她泛着绿光的眼中闪过一丝痴迷:“真是令人迷醉的气息……” 最后,这个女巫到底有没有去找恶魔长离不知道,而拇指姑娘的下场长离同样不知道,因为那个时候的长离已经不愿意去关心这样的事。 而此时秘境里又来了一位客人,这位客人是第二次到来,她就是那位偷走的秘境里一枚金币的小姑娘,小姑娘的名字叫做爱丽丝。 她的母亲在给她起这个名字的时候,是希望她能够拥有一段快乐的人生,可这个快乐在母亲离世之后就远远的离她而去。 直到从秘境中获得,那个金币之后,她才感觉到自己的人生里出现了一丝微末的希望,最终,那块金币被她藏了起来,而在藏金币的过程中,她再次到达了这个秘境,见到了秘境的主人,那个幼小的龙。 在爱丽丝出现在秘境里的那一刻,长离就已经知晓,他不动声色的来到了女孩面前,然后问她:“这一次来,你又想带走什么,女孩? 被长离吓了一跳,女孩猛的转过身,眼睛里满是慌乱与苍茫,他那句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他知道自己上次带走了一枚金币? 是带走而不是偷走,因为女孩始终认为,迟早会还回来的东西不算偷,她结结巴巴的说道:“你,你在说什么?” 长离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他也不打算揭穿女孩,掩耳盗铃的行为,所以,他再次问了一句:“你再次来到这里是干什么?” 女孩松了一口气,然后又勉强流利的声音说道:“嗯,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或许这就是神的旨意。” “神?”长离语气莫名的说道,这个世界上还有能够干预到他的神? 他不对这个问题进行深入的探讨,他问这个女孩:“你来自哪里?” 爱丽丝声音有些飘忽的说道:“我来自森林外的小镇,住在小镇的最东边,我的家中还有一个后母与两个妹妹,我的后母每天都会让我到森林中去捡拾些结果,补贴家用,所以才会莫名其妙的出现在这里。” 说到后面,爱丽丝的话中已出现了许多的苦涩,她眼睛一眨一眨的看着长离,希望长离能够为他的遭遇打抱不平,可长离没有接下他的话茬,他听着从女孩肚子中传来的代表着饥饿的声音,然后问道:“你饿吗了?” 女孩略带羞赧地点了点头,她确实饿了,闻着空气中飘来的若有若无的果香女孩不尽,将视线转到旁边的果树上,在那矮小的树上,接着几个大大的青色的果子。 长离用手指的果子:“你想要这个在?” 思索了一会儿之后,女孩点头,她可没忘记上次长离对她的拒绝,又是这样的问题,难道他打算再次戏耍自己一次?可他的心中,却隐隐升上来一些期待,这个代表着她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渴望。 而这一次长离也没有辜负她的猜测,他再次摇了摇头:“哦,那你就好好看看吧,反正你也不可能得到。” 猛的被提起来的心又骤然的落了下去,提上喉咙的那一口气也被憋了下去,女孩无端的感到胸中发闷,却不能发出什么不满的意见,最终她只能郁闷的低下头,闷闷不乐的说了一句:“我知道了。” 长离不以为意的点头:“你知道就好就,这里的一切都属于我,除我之外的生灵,没有资格享用。” 除你之外的生灵,女孩想起那一枚被她藏起来的金币,心突然漏了一拍,可是如果有人偷偷的享用了,你也不知道吧…… 抱着这个有些诡异的想法,女孩在哪一开的时候,再次偷走了一枚金币,这一次这枚金币更加的值钱。 而对女孩行为完全知晓的长离,也好像完全没有发现一般,默认了这样的行为,或许女孩认为,长离并不具备掌控这个秘境中所有存在的能力,可这仅仅是长离对她的放纵而已,而这种放纵,更多的是一种戏谑,与高高在上。 从他这里得到的东西,真的不用付出任何代价?要知道,可是有人将他称作恶魔啊…… 他看着手中那古老的羊皮卷,在羊皮卷之上,记录着一个有些悲伤的故事。 一个可爱的小女孩意外遇到了林中的寂寞的怪物,并获得了怪物的友谊,怪物一点点的将自己所拥有的东西交给小女孩,最后在小女孩的索求之下,失去了自己最为宝贵的心。 当赠与这种行为变为寻常之后,被赠予的那人就不会再珍惜,既然如此,那不如从一开始就不曾赠予。 贪婪,在一次次无偿的给予之下慢慢累积,直到化为足以吞噬人的怪物,与其等待这个怪物一次次的长大,不如在它还未存在之时让它灭亡。 第五百一十四章 黄金王座 在之后的日子里,每隔几天,爱丽丝就会进入一次秘境,而每一次进入秘境,她都会带走一些东西。 从一开始的一枚银币,变成了后来的一枚金币,再后来的一颗宝石,她似乎爱上了这样的感觉,而每一次她进入秘境的时候,长离都会向她询问,她想要什么,而每一次,长离给予他的答案都是不允许。 一次次的询问之后,爱丽丝也对长离主动赠与她东西不抱有任何的希望,她彻彻底底的看清了长离的真面目。 这个神秘的,面目可憎的,却又拥有伟大力量的小家伙,似乎对自己颇为的厌恶,可即使是这样的厌恶,他依然容忍自己进入这个秘境,难道说自己身上有什么让她渴求的东西?或者说是天神投注在自己身上的目光,让他不敢妄动? 这两种猜测在她的内心来回焦距,也让她的目光越来越复杂,她知道的,这里的东西早晚会属于她。 望着那是对成堆的金币,她的目光中不自觉的露出了贪婪,这份贪婪让她看起来相当的可恶,要知道,在几个月前,这还是一个日光颇为纯净的姑娘,到底是什么让它变为现在这个样子了? 在又一次离开秘境之后,她看着手中泛着蓝光的宝石,眼中的贪婪几乎要实质化。 有了这颗宝石,他就可以,买一身漂亮的衣裙,去参加王子举办的舞会。然后,以惊艳全场的美貌获得王子的青睐,成为他的王妃,最后成为这个国家的女主人。 她心中的想法是如此的美妙,以至于让她苍白的脸颊,都泛上了红晕。 可就在这时,一件琐碎的声音传来,原来是一只翠绿色的鸟儿扑腾着翅膀飞过来,在爱丽丝呆愣的目光中,这只鸟儿一把衔起她手中的蓝宝石迅速的飞走。 愣了一瞬之后,爱丽丝才反应过来,她发出一声难以置信的尖叫,然后就迈着小巧的步子追了上去。 可鸟儿的翅膀又岂是人的脚步能够比拟的,在爱丽丝越来越绝望的目光中,鸟而迅速的飞走,飞走,飞到了一个弥漫着雾气的湖边,然后停下。 翠绿的湖泊就仿佛一块巨大的翡翠,嵌在这广袤的森林中,那平静而温和的湖水之上始终弥漫着一层雾气,这雾气轻薄而淡漠,衬得这一片湖泊美丽的无法言说。 鸟儿一头扎进雾气中,飞往湖泊的中心,在那里,拥有一座美丽的湖中小岛。 小岛之上生长着一棵高高的树,而在繁茂的树冠中,则是搭建着一个小木屋,小木屋里,放着一个洁白的蛋,这个蛋十分的调皮,它感应到了鸟儿的气息,顿时左右的摇动起来。 看到蛋这么活泼的模样,鸟儿的眼神骤然的变得温和起来,它将蓝宝石放在木屋里,而这木屋里则是放置着许多奇形怪状稀世珍宝。 可想而知,这些都是这只翠绿色鸟儿以特殊的方法收集来的,这可真是让人难以置信,不过能在木屋中安家的鸟儿确实不能以常理计算。 鸟儿走到蛋的身边,用自己的羽毛蹭着蛋,作为一个拥有特殊智慧的鸟儿,她自然十分的珍爱自己的孩子,所以,在感觉到这块宝石上拥有这巨龙的气息之后,才会将它抢过来,因为,这可以庇护着她的孩子健康成长。 看着孩子颇为活跃的模样,鸟儿顿时更高兴,它没将被自己抢来宝石的倒没带放在眼里,鬼知道那女孩是怎么从巨龙的巢穴中偷出这块宝石的呢? 可它并没有发现,那块拥有着巨龙气息的宝石,在感应到这里的气息之后,宝石之上突然有幽光一闪而逝。 等到半个月后,这个蛋成功的孵化,从蛋中跑出来一个湿哒哒的,长着一身黄毛的小生物。 翠绿的鸟儿难以置信的看着这一切,它自己是如此的美貌,拥有着与森林相同颜色的羽毛,而它交配的对象也是一只同族的一只鸟儿,它可从来没给自己的丈夫戴个绿帽子,那它的孩子为什么会长成这个模样! 难不成是它那花心的丈夫将她生下来的孩子摔死,并在家里放上了自己情人的蛋?或者说,是有哪只可恶的鸟儿趁自己不在,偷走了自己的孩子?天啊,自己竟然抚养了一只这么丑陋的鸟儿! 从这一刻起,翠绿的鸟儿已经不相信这颗蛋孵出来的鸟儿是自己的孩子了,光看她那丑陋的模样,就知道她绝对不是自己的孩子! 在颇为狂暴的状态下,翠绿的鸟儿直接将刚刚孵化出来的生灵一把推下了木屋,刚刚孵化出来的鸟儿,还没有从母亲突然的翻脸中醒悟过来,就被清风吹到了湖里。 湖水冰凉冰凉,让刚刚孵化的小鸟瞬间变得惊慌,它那时候还没有张开的羽翼不停的在水上扑腾,直到扑腾了许久之后,它才反应过来,自己是会游泳的在孤单的。 游了好一会儿,它遇到了一群同伴,这群同伴有着修长的脖颈与洁白的羽毛,它们自称为天鹅,并将自己称为丑小鸭,天知道,他一只鸟怎么会被认做是鸭子的! 因为自己丑陋的外表,鸟儿在这群新同伴中备受排挤,最后,它决定独自离开,而就在离开的过程中,他发现自己的羽毛同样变成了白色,难道他真的是天鹅? 他想起了将自己孵化出来的母亲,想起了母亲那一身翠绿的羽毛,顿时肯定的摇头,不,肯定不是这样的,自己一定发生了变异,它的羽毛肯定绿色的,它要找到母亲,它她说清楚! 这一种古怪的事情无声无息的出现了,而在秘境中长离也能够隐隐的察觉到,只不过他并不关心这件事,因为他的秘境中迎来了新的客人。 这个客人拥有着一头海蓝色的头发,她纤细而白皙的脚走在地上,就如同走在刀尖之上一般,每往前一步,这位客人的脸色便痛苦一分。 在见到长离之后,这位客人便问道:“你就是海国女巫口中的,能够让我挽回爱情的神秘存在?” 第五百一十五章 黄金王座 “挽回爱情?”长离有些疑惑的问道。 客人苍白的脸上绽放出一个虚弱的笑容,就仿佛海上的泡沫,在阳光出来的那一刻,消散不见。 “我爱上了一个王国的王子,可那个王子却爱上了另外一位公主,我爱他,更想要长久的陪伴在她的身边,你能够告诉我如何变成那位公主的办法吗?” 是变成而不是取代,也就是说,这位客人打算干掉那位公主,然后自己假装成那位公主,接近王子。 她的声音有些飘渺,飘渺的如同海妖的歌声,可话语中的意思却一点都不美妙。 长离思索了一会儿之后说道:“你想要变成的伪公主,这并不难,但变成公主之后?你真的能够获得你想要的爱情?” 这并不是长离应该管的事情,不过这位小美人鱼的话,难得的引起了他的兴趣,所以他想要知道这之后的变化。 小美人鱼似乎没有想到过这个问题,她一步步的往前走,神情间满是疑惑:“我并没有想到这个问题,既然王子爱上了那位公主,那我变成公主的样子,不就能够获得他的爱吗?” 长离不想跟这位公主探讨,爱情之中是不是只包括容貌这一个因素的论点,他直接问道:“你能够付出什么代价来实现你的愿望,或者说,你拿什么来打动我?” “用我的声音可以吗?”小美人鱼回答。 长离摇头:“并不可以,我要你的声音有什么用?它并不能够带给我足够的欢愉,况且,这世上美妙的声音太多,而你的声音只有存在在你的身上才称得上曼妙,如果我将它剥离,那它只是一件无用的收藏品。” “那,我身上所拥有的其他宝贵的东西呢?只要你想要,我都可以将它交给你。” 长离反问:“王子的爱值得你付出这么多吗?你爱的是那个英俊的王子,还是爱情的本身?” 这世上有许多的生灵会为了传说中的爱情奋不顾身,可他们的爱,究竟是对其他人的付出,还被其他东西所迷惑,以至于看不清自己心中真正的渴求?这不得而知。 可在听到长离的问题之后,小美人鱼毫不犹豫的点头:“值得。” 这么果断的回答,让长离确定,这个小美人鱼并不见得有多爱王子,她更多的是想要尝试一下爱上一个人这种新鲜的感觉。 为了所谓的爱情放弃而自己所拥有的一切,光是想想就仿佛能让自己兴奋起来,这是一种基于新鲜感的自我满足方法。 她的这种奋不顾身的爱情,更多的是一种对于未知世界的探索,作为一个生活在大海里的美人鱼,她大概很想要体会一下传说中的人类的爱情。 基于此,长离也就不再劝解了,他嘴角扬起,露出一抹为凉薄的笑容:“你的眼泪,你的眼泪或许还能有一些价值。” “眼泪?”小美人鱼犹豫了一会儿,她并不太喜欢哭泣,因为自由生活在大海中的她并没有什么值得哭泣的事情,而且美人鱼的眼泪所化成的珍珠在大海中也并不珍贵。 但这是长离的要求,她也不能不遵从,所以她努力的回想让自己难过的事情,争取落下泪来,可想了许久,她依然哭不出来,只能干瞪着一双红彤彤的眼睛,盯着长离。 长离看见这一幕,颇感兴趣的问道:“你没有遇到让你难过的事情?”小美人鱼摇了摇头。 “王子并不爱你,这不会让你感到难过?” 小美人鱼思索了一会儿:“有一点,但这些难过并不多,更不能让我想要哭泣。” “独自离开自己的家园,行走在陆地之上,每走一步都要忍受刀割般的痛苦,这不让你感到难过?” 小美人鱼点了点头:“我确实非常痛苦,可只要展现在我眼前的一切是我未曾见过的,新鲜的画面,这些痛苦就会被忽视。” “那王子并不爱你,反而爱上了另外一个公主,这也不让你感到难过?” 小美人鱼的眼皮耷拉了下来,声音也变得有些低落:“每当想到他并不爱我的时候,我就感觉心里弥漫上了一层雾气,空茫茫的,这种感觉,更多的是失望吧?失望并不能让我痛苦的哭出来。” 长离点了点头:“我知道了,那就换另外一种方式。” 他随意的招了招手,沉睡在秘境中的剑就再次被唤醒,他们没有飞起来,仅仅是散发出锋利的剑意,就让这片空间充满了危险的味道,一道道凌厉的剑气纵横飞散,让风也变得冷厉起来。 剑气割在小美人鱼的身上,在她细嫩的皮肤上留下一道道划痕,一条条血线在她的皮肤上划下,蓝色的血液渗透而出,让她整个人看上去狼狈极了。 她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满是惊慌:“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这一刻,她感觉身上的疼痛再次加倍,原先被压抑的感知迅速扩张,让她忍不住的落下泪来,一滴滴圆滚滚珍珠的眼泪掉下,化为一颗颗美丽的珍珠披散在地上。 剑气越来越重,而小美人鱼身上的伤势也越来越重,她眼眶中落下的珍珠也越来越多,这些珍珠个个又圆又大,成色极好,让长离颇为的满意。 “你不是哭不出来?那我就帮你一把。” 眼泪不够多,那是疼得不够重,对于小美人鱼来说,王子的爱情,只是她为了满足自己的欲望而构建出来的一个美好目标,可就算这个目标破灭了,也无法让她感觉到切肤之痛,而人鱼之腿化作人腿行走在陆地之上的痛苦,也能够被魔法消弭,这两样都不能让她发自内心的感到痛苦。 但真真正正,作用在她身上的伤痛却是无法掩盖的,此刻,她难过的简直要哭出一片珍珠海洋。 原本空灵而优美的声音此刻已经变得沙哑而尖锐:“不要了,不要了,我不要再继续哭泣了,这些珍珠难道还不够吗?” 长离摇头:“不够,珍珠代表的是世俗的财富,而给你换脸代表的则是一份珍贵而绝无仅有的爱情,这两者的价值完全不同,你需要再哭个三天三夜,才能够弥补这其中的差距。” 第五百一十六章 黄金王座 三天三夜?天哪!小美人鱼她的花容失色,眼角的珍珠也落得更凶了。 长离看着这一幕,嘴角扬起不怀好意的笑容,哭不出来,那是打的不够重,目空一切,不将世上任何东西放在眼里,那是伤得不够深。当你真正在意的东西受到损伤之后,你才会知晓自己的本性。 他懒洋洋的坐在王座上,好整以暇的看着受苦的小美人鱼,小美人鱼痛的在原地打滚,她身上的蓝色血液也化为一片片绚丽的水晶,铺在金币搭建的土地上。 小美人鱼哭喊着道:“我不要王子了,我不要爱情了,我要结束这个交易,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此时,她那双化出来的人腿也在这一刻变成了美人鱼的尾巴,这么一个美丽而奇异的生物在原地打着滚,不得不说,这满是幻灭感的一幕让长离难得的获得了一些乐趣,所以他大发慈悲的放过了小美人鱼。 小美人鱼连滚带爬的离开了秘境,那涕泗横流的模样,实在无法让人相信,她是一条以美貌闻名的美人鱼。 在逃回大海之后,这位好不容易缓过来的小美人鱼就纠集着她那一大票的追求者,狠狠揍了海之女巫一顿,而那位被揍的抱头鼠窜的女巫,只能看着她被砸毁的魔药,欲哭无泪,为什么受伤的总是她们? 而此时,在秘境中,长离看着那铺满一地的珍珠,满是无趣的挥了挥手,那些珍珠顿时流泻而去,不知道丢到哪个角落去了。 而这件事结束之后秘境中再次迎来了一位客人,她是失去了蓝宝石的爱丽丝。 这一次,爱丽丝身着华丽而美妙的衣服,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模样精致而雍容。这是王子给予她的,作为一个被王子宠爱的女孩,爱丽丝自然不可与之前同日而语。 她出现在长离秘境中的时候,脸上的表情不再是以往的怯懦与卑微,反而带着一丝高高在上,她已经认定了这里是只有她能够打开的秘密宝库,而长离则是宝库的看守人,等到她真正的成长起来,这我就将属于她。 而长离,也将作为一个奴隶归属于她,到时候她想要怎么处置长离都可以,所以此刻她的语气,带着一种颐指气使的感觉:“我需要一颗精致的蓝宝石,用来镶嵌在头冠之上,你去将它拿给我。” 所以说,贪欲使人放纵,而放纵,使人愚蠢。 这位女孩那刻薄的口吻非但没有让长离生气,反而让他感觉有些好笑,这一次,他连与女孩交谈的欲望都没有了,直接将女孩赶出了秘境。 转瞬间便变换了方位,女孩还没有反应过来,直到清楚自己所在,之处为何地时,她才开始了咒骂,那些刻薄而鄙夷的话语真不知道她是从哪里学来。 在之后的日子里,秘境之中只到来了女孩这一个客人,而她每次出现时所展现出来的面孔都不一样,有时是高高在上,有时是低下谄媚,有时是平平静静,有时是贪婪放纵,而有时,则是惊喜莫名。 长离知晓,这意味着降临在他身上的天命已经快要消耗殆尽,等到三年之后,那一丝命运之力已经彻底的消失,而这一次,长离终于可以真真正正的将那些无聊的人隔绝在秘境之外。 在此时,最后一个客人也已经到来,这个客人是已经真正长大了的爱丽丝,她身上的衣服破旧不堪,那张本该美丽而自信的脸庞布满了皱纹,这不该是你个年轻女孩应该有的样子。 她这个模样,活生生像一个被丈夫抛弃了的女人,而爱丽丝现在确实是一个弃妇,她早在两年前就已经被王子抛弃了,王子又爱上了另外一个出生于平民家庭的,拥有着一双小鹿一般清澈眼神的女人。 作为过去式,爱丽丝并不能继续拥有众人追捧而羡慕的眼光,也不能继续拥有那些华丽而璀璨的珠宝,她被远远的放逐在偏僻的小镇上,而这个小镇正是被她万般鄙夷的家乡。 满是狼狈的倒在这一片陪伴了她许久的土地上,这里的一切依然如同几年前一样,神秘而又充满了未知。 她那双枯瘦的手狠狠的插在大地之上,因为这片大地是由金币搭建而成,她那双浑浊的眼中满是贪婪,在她的眼前,是一个镶嵌着宝石的王冠,宝石之上那颗硕大的红宝石印在她的眼中,让她看上去是如此的落魄与潦倒。 她看着站在她眼前的长离,露出一个阴鹜而又古怪的笑容:“这都是我的,你将我的东西还给我!” 她不断的重复着这一句,神情中满是疯狂,是的,她已经疯了,被贪欲逼疯。 她将这个满是财富的空间看成了她自己的,仿佛她并不是一个失去了父母的小可怜,而是一个拥有天下的女王。 时隔几年,长离的身高依然如故,可他站起身依然能够俯视这个女人,他用一种冷静而平淡的口吻说道:“这里的一切并不属于你,你之所以能够带出这里的东西,是因为我的恩赐。” 说到这里,他用一种平静而又讽刺的语调说道:“难道你以为你这么多年的偷窃行为我并没有发现? 偷窃这个词狠狠的刺在爱丽丝的心上,她瞬间尖叫出声:“不,这并不是偷窃,这里的一切都是我的!我拥有他们的主宰权,而你才是真正的小偷,你将我的东西还给我!还给我!” 她狠狠的抓起一把金币,朝长离扔去,可这些金币都在飞起来的那一瞬掉落,然后狠狠的砸在爱丽斯的脸上。 “你已经彻底堕落了。”长离轻轻的叹了一声,然后说道。 他摇了摇头,一股幽蓝的火焰就从爱丽丝的身上升起,将她化为了尘埃。 能够忍受金钱轻视的人有多少呢?或许并不多。 “从哪里来就从哪里回去。”长离轻轻的说了一句,这句话飘散在这,安宁的空间中,让这片空间中,无端的多了一份肃穆。 …… 三日后,踏出秘境的长离满意的将秘境收起,随意挑选了一个方向离去。 从今日起,世界已尽在他的眼中。 第五百一十七章 仙道难求 雨滴答滴答的下,低缓的风徐徐的吹,却丝毫不能减轻空气中的燥热感。 长离坐在窗前,静静的看着这一幕,手中的棋子迟迟没有落下。 哗啦哗啦哗啦,这是雨慕从门沿滑落的声音,一个浑身干燥的男人突然出现在书房之中,他对着长离躬身行礼:“少主,家主请你去大厅一趟。” 长离手中的棋子落下,在棋盘上发出清脆的啪嗒声,他语气淡漠的回了一句:“我知道了。” 那人便顺势而退。 长离的书房距离的待客听堂并不远,可他到达厅堂的时候,已经是足足三炷香之后了,厅堂里的人在他出现的那一刻就将视线转到了他的身上。 只见来人一身青色的羽衣,容貌清隽而秀丽,就仿佛被笔墨勾勒出来的画上仙人,遗世而独立。他淡淡一眼扫过来,就如同画中仙在扫视着耽于红尘之欲的人一般,冷漠而不沾丝毫感情。 看着那双比往常更为冷淡了几分的眸子,虞家的家主眼中闪过一抹诧异,但他很快就将这么诧异掩饰了下去,他道:“长离,这是章家的家主你且上前与他见礼。”章家,是与长离有婚约的家族。 长离随意的行了一礼,这一礼完全不像是后辈面对晚辈,反而更向是不想行礼之人的随意施为。这种颇为敷衍的礼节反而没有引起章家家主的反感,反而让他心中多了一丝满意,大概是出自天之骄子本就不烦这种心理。 他将视线转到章家的家主之上,就见章家家主坐在下手的椅子上,一张干瘦的脸上堆满了笑容,那一双略带浑浊的眼睛,不住的在长离的身上扫视,在看到长离那一身价值不菲的衣饰之后,他眼中顿时盛满了笑意。 他用一种略为谦恭的话语对长离的父亲说道:“这就是您的爱子啊,果然不同凡响。” 长离的父亲摸了把长长的胡子,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他自己仙道无望,只能将希望寄托在这个儿子身上,索性这个孩子也没有让他失望,年纪轻轻就已经有了筑基的修为。 他神情威严中带着一丝得意:“还算不错,长离的修为虽然比不上六大仙门的天之骄子们,但放在我们这等家族已经算不错了。” 长离身处的虞家,与与他有婚约的章家,都算得上是仙灵大陆中的大家族,家族之中也有元婴老祖坐镇,只不过章家的元婴老祖寿元已经走向了大限,只怕没多少时日可活了,所以章家在面对虞家的时候底气总不是那么的足。 虽然已经知道了眼前这人的来意,可虞家的家主还是装模作样的问了一句:“不知道友前来所为何事?” 章家家主脸上陪着笑,将原本准备的夸赞长离的话语硬生生的压制了下去,他面上露出愁容来:“我今日来,正是为了小女与贵公子的婚事。” 虞家的家主露出惊讶的表情:“怎么,道友对这门亲事有所异议,是觉得小孩配不上令千金?既然如此,我虞家也绝不会勉强,这两家之间的婚事也可以作罢了。” 虞家的家主连忙否认:“并非是如此,并非是如此,我来此只是因为婚事出了一点小差错,道友也知,我那大女儿并不成器,都已年过二八,修为却还未至炼气三层,这与令公子之间的差距实在是太大。 这仙道道侣之间,若是修为相差太大,必定不能携手探寻他长生之道,若有一日,贵公子渡劫飞升,而小女却依然不能筑基入门,那这两人势必要天人永隔,这让我于心何忍。” 他觑着虞家家主的脸色,然后斟酌着开口道:“我便想着,既然我那大女儿与无福成为贵公子的道驴,那便让她过上一世自在的凡人生活,而与令公子的婚姻则由我那小女儿来履行,我那小女儿虽然年纪轻轻,修为却已有练气六层,这等修为,也足足开与令公子相匹配了。” 听到这话,虞家家主的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虽然他心中另有思量,但口上还是推脱着:“这岂能行,两个孩子的婚事,是由家中的老祖宗亲自定下来的,若是随随意意的换亲,岂不是服了老祖的好意?况且,换亲一事也实在违背道义,我虞家可不是那等背信弃义的家族,道友还是快快将这些话收回去吧。” 什么叫不是背信弃义的家族?章家家主心中微动,知晓这个老家伙已经动了心,但却不想背上背信弃义的名声,所以他连忙将事情揽了过去:“两个孩子并不相配,即使勉强凑在一起,也未必能携手同行,相必老祖也能体谅,况且换亲一事是由我章家主动提出来的,怎么会赖在虞家身上,道兄请放心好了,若有差池,我章家一力承担。 听到章家家主的承诺,虞家家主眼中闪过一丝满意的光芒,他沉吟了一会儿,就打算顺势答应下来。 章家元婴老祖大限将至,章氏一族即将败落,而虞家与他们家的这门亲事也就没有延续的价值了,先前虞家之所以不主动提出来,就是为了名声二字,可现在既然章家主动上门,那就怪不得他们了。 章家的大小姐虽然只有炼气三层的修为,但却是嫡出,而章家的二小姐虽有练气六层的修为,却只是庶出,先以修为不匹配的原因退了章家大小姐的婚事,再以身份不匹配的原因退了章家二小姐的婚事,这两个原因都是正正当当,与这两家有交情的家族也不能做其他的指摘。 章家的家主打量长离父亲的神色,就知道他心中已经同意了,他正准备再说一些好话,把这件事情定下来,就听到旁边的长离,淡淡的插了一句:“不必如此。”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将两位家主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虞家的家主皱着眉看着长离:“长离,你对这桩婚事有什么看法?”他这话中充满了暗示的意味。 屈屈炼气三层的修为确实配不上他已经筑基的儿子,所以即使章家家主没有上门,他也会找准,机会把这门亲事退了。现在事情眼看就要达成,他这个儿子却突然插了一脚,他究竟有什么打算? 第五百一十八章 仙道难求 长离没有卖关子,他直接说道:“何必这么麻烦,直接退亲便是。” 原来这个儿子是想一步到位,虞家家主摸着下巴上的胡子,神情中闪过一丝满意,只不过这种手段还是太嫩了,所以他口中不咸不淡的训诫:“就怎么能行……” 瞧准了这两父子脸上的神色,章家家主心中顿觉不好,他连忙开口:“不行。” 在将两父子视线都吸引过来之后,这章家家主脸上便露出讪讪然的笑容来:“贤侄可是嫌我那两个女儿修为低下,配不上你?”他这话中已经有了责备的意思。 长离的父亲连忙以眼神示意长离,让他说一些客套的话语,可长离里却直接的点了点头:“确实。” 这自然不是真正的原因,就算章家家主的两个女儿都已经有了筑基期的修为,长离也不会与他们结成道侣。 他并不喜欢道侣这种麻烦的东西,天地宽广,悠游而行,只他一人,便觉心中无限欢喜,若是身边突然多出一门人,反而会让他不适。 所以,即使这并不是真正的理由,他拒绝的话依然说得诚心诚意,就算章家家主的两个女儿有再多的优点,这门婚事也势必会退掉。 “你!”章家家主被气得怒发冲冠,他金丹中期的修为爆发出来,瞬间就将厅堂中摆放的花瓶果盘之类的东西扫落在地。 噼啪噼啪的声音不住的传来,落在长离父亲的耳中,让他的神情骤然的不悦,他金丹后期的修为瞬间出现,压下了章家家主爆发的气势,章家家主闷哼了一声,然后往后退了一步,他脸上瞬间泛起潮红,这抹潮红又被苍白所取代。 只不过他口中的话语却寸步未让:“贤侄,这是什么意思?” 长离依然不咸不淡的道:“退婚的意思。” 以他筑基期的修为,在两个金丹修士的面前依然能保持如此的状态,倒是让人称奇,可现在厅堂中的两个金丹修士到无暇注意这一点,他们的注意力全放在长离的话中。 长离的父亲斥责了一声:“闭嘴,你这说的什么话,你与章家小姐的婚事是老祖定下来的,你想退婚,是想忤逆老祖的意思不成?” 虞家的老祖对长离可比对长离的父亲好上许多,因为长离的天分比他的父亲胜过太多太多,一旦虞家的老祖宗坐化,那势必是长离撑起整个虞家,而章家家主也是看准了这一点,所以万般不愿放弃这门婚事。 他虽然更喜欢庶出的小女儿,可嫡出的大女儿也是他的女儿,现在,他唯二的两个女儿被长离如此嫌弃,他心中的愤慨自然忍耐不住。 他道:“贤侄真是好高的眼光,我那两个女儿虽然修为不及你,但也已踏上了长生之道,他日若是紫虚门开山收徒,我那两个女儿也必然榜上有名,若能得紫虚门中老祖看中,她们也未必不能一步登天,贤侄这话可是说的太早了。”他话声冷冷,充斥着不满的味道。 听到这话,长离的父亲倒是有了一些迟疑,章虞两家都出过元婴老祖,自然在紫虚门中也有一定的根基,这章家家主说两个女儿在此紫虚榜上有名,自然不是空话,既如此,那章家说不定还真有翻身之机,所以事情到底要不要做得这么绝? 看到虞家家主脸上的迟疑,章家家主脸上闪过一抹喜色,他语气渐渐放缓:“贤侄,就算我的女儿现在修为不及你,可他年岁还尚小,只要给她几年时间,她必定也能入得筑基之境,贤侄何必将话说的这么早,况且我那女儿长得天香国色,配贤侄你实在是绰绰有余。” 说道绰绰有余这四个字时,章家家主心中闪过一抹心虚,他女儿确实十分美貌,但与虞家这个小儿相比还是有些差距。 一想到这里,他心中便升起不忿,你一个少年郎,长得如此美貌作甚?直接将你道侣的容貌压了下去,岂不是让你道侣言面无存?这一刻,章家家主完全带入了它女儿的立场,对长离的容貌不满意起来。 可长离却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仙道漫漫,我一人尚且求不过来,安能再顾及旁人?这门婚事便退了,我也不想平白多一负担。” 负担?这么直接的话语让章家家主的脸色再次一变,他冷冷的哼了一声:“你这小儿真是好生狂妄!” 他将视线转到长离的父亲身上:“贵公子真是好大的口气,任世间多少修者,都不会说出道侣是负担这种话,虞家就是这样教导的贵公子?未免也太过痴狂。若是继续在此等歧道上走下去,只怕会落得身陨道消的下场。”因为气急了,所以他连身陨道消,这样的话都说出来了。 虞家家主当即冷哼了一声:“我儿想走,哪条路可不是由道友说了算的,道友请慎言。既然道友已对小儿如此不满,那这门婚事便作罢,索性我虞家也不想作出换亲这种被人耻笑之事,从今日起,章虞两家的婚事便到此为止。” 他冷声吩咐:“虞安,去老祖那里取婚书来。” 伫立在一旁的虞安领命而去。听到这话,章家家主顿时慌了,他敏锐的察觉到虞家家主话中的笃定之意,从老祖那里取婚书出来,难道退亲之事,得到了虞家老祖的首肯? 他连忙开口挽回:“退亲这是事关重大,还请道兄多多思量,怎能如此轻易就将早就订好的婚事退掉了,刚刚我说的话不过是一时气话,贵公子前程似锦,有些少年意气,也是寻常,我便向贵公子赔罪好了。”说完,他还真打算向长离赔罪。 长离轻身一让,没有受他这一礼,看到这一幕,虞家家主脸上的轻视更为明显啊,堂堂一个金丹修士,居然像一个筑基修士赔礼,看来这章家真的要没落。 他心中顿时更为的笃定,看着站在一旁的儿子,也没有原先那么气闷,不过,这小子还真是翅膀硬了,居然敢违逆他的意思,他的眼睛顿时眯了起来,心中已经想好了等这件事结束之后该怎么惩治他这个儿子。 第五百一十九章 仙道难求 虽然一个尚未及弱冠,就已经达到了筑基期的儿子很让他感到骄傲,但这并不是他能忤逆自己的理由,所以,等这件事结束之后,这个不听话的儿子或许受到一点惩罚了,而老祖想必也不会管这种小事。 虞家的家主心里暗暗下了决定,他看向长离的目光也就越发的严厉了,可长离就好像完全没有察觉一般,神情淡然的站在原地。 他对章家的家主说:“前辈不必如此,这门婚事已经没有了存在的必要,就这样了断反而是好事。” 最后,这门婚事还是了断了,而章家的家主在临走前回望了一眼站在厅堂中的长离,眼神复杂,失去了一个强有力的外援固然是一件让人失望的事情,不过这个外援也有可能反噬己身,这样了断说不定还真是一件好事。 在章家的家主离开以后,长离的父亲就对他下达了命令,又是老一套的禁闭之法。 长离神情不变的看着他的父亲,在听到他的命令之后,一言不发的前往禁闭之地,未对他的决定进行任何的反驳,虞家的家主见此心情总算好上了一些。 而转过身的长离也明显的感知到了虞家家主脸上的表情,他并不意外这个金丹后期的修士会露出这样的表情,也并不意外驾临的元婴修士的神识会默认这个命令,他也不是没有办法防抗,只是没有必要罢了。 与其回到虞家族人的聚居地,不如前往禁闭之地,至少那里安静一些。 虞家的禁闭之地不是如同寻常地方的静室,而是一座试炼场,一座被虞家老祖封印起来的试炼场。 在长离到达的时候,试炼场外的虞家族人们连忙殷勤的将门打开,不敢露出丝毫的嘲讽之色,不只是因为他是虞家的少主,还因为他那筑基期的修为。 在长离踏入试炼场的时候,章家的家主也回到了自己的家族之中,他那年轻貌美的小女儿赶紧迎了上来:“爹爹,事情进行的怎么样了?” 十五六岁的小姑娘脸上洋溢着骄矜而自信的笑容,就仿如一朵开在太阳下的虞美人,艳丽而骄傲。 章家的家主对上小女儿那满含期待的目光,就忍不住的叹了一口气:“这件事┈没成。” “什么?没成?”章菡茵惊叫了一声,然后皱起了眉来。 “为什么?虞长离就那么喜欢姐姐?还是,他就那么讨厌我?”章菡茵见过长离一面,也就是那一面,让章菡茵有了替代姐姐完成婚约的想法。 听到这话,章家家主脸上的表情就更为的复杂:“不是,他没有坚持和你姐姐的婚约,而是,要解除婚约!” “解除婚约,什么!爹爹,你在开玩笑吗?”章菡茵用右手捂住嘴,那一双露出来的漂亮的眼睛里满是不可思议。 “他,他居然要解除婚约?这不可能,这不可能啊,爹爹!” 在看到章家家主脸上肯定的神色之后,章菡茵忍不住的往后退了一步,她尖叫出声,然后在章家家主无奈的目光中跑远了。 而站在原地的章家家主则是转过身,用另外一种威严的表情向另一个人开口:“菡薇,你也听到了,是虞家那小子要解除婚约,可不是我要从中作梗。” 他一看到大女儿脸上那怨愤的表情就烦躁,所以与大女儿说话的口气也差了许多,当然这也与她并不怎么喜欢大女儿有关。 章菡薇低下头,轻轻的笑了两声,有没有从中作梗难道你心里没有数?章家打的主意难道不是先解除与她的婚约,然后在缔结与章菡茵的婚约? 她的声音慢慢的原地飘荡,冷薄的就恍如林中的雪,轻薄却又冷湿入骨,让听到的章家家主心中一片恼火:“哼,你也不看看你现在什么修为! 虞家那小子年纪轻轻就已经筑基期,而已年纪与他相仿却只有练气三层的修为,这么大的差距,你凭什么和人家缔结婚约?在你练气期的时候人家已经筑基期,等你筑基的时候人家说不定已经元婴! 他是可勘破长生之道的少年天才,而你,说不定金丹都无法达到就已经化为一抔黄土,你拿什么和人家结为道侣?让你妹妹替代你完成婚约不是很正常的事情,你妹妹比你小上几岁,修为却已经超过了你许多,或许也能跟上虞家那小子的脚步,探寻长生之道……” 没等章家的家主继续啰嗦下去,章菡薇就已经转过身去。 呵,什么资质太差,如果不是因为这老鬼在母亲怀孕之时做了手脚,自己有怎么会先天不足? 什么修为不足,如果不知章家这些年一直克扣自己的资源,自己又怎么只会有区区练气三层的修为? 什么章菡茵比她小上三岁?明明章菡茵比她还要大上三个月! 这老鬼颠倒黑白,指鹿为马,直接将她章菡薇踩到了泥地里,而将章菡茵那小贱人捧到了天上,他真是好不要脸! 章菡薇一双手紧握成拳,那一双本该明媚之极的凤眼里盛满了阴鹜,这令人恶心的章家,她早晚有一天会铲除,那个趁她现在落魄就来踩上一脚的虞家,她同样不会放过,还有那个高高在上的,将她的自尊肆意践踏的虞家天才虞长离,她早晚有一天要让他尝尝后悔的滋味! 在章菡薇发下一系列的誓言的时候,长离正随手宰了一只赤麟虎。不过练气三层修为的赤麟虎,别说与现在的长离相比了,就算是以前那个刚刚筑基的长离也能轻轻松松的解决。 巨大的赤麟虎尸体横亘在林中,鲜红的血渍铺满了一地,四周并没有什么战斗的痕迹,有的仅仅是地上的一个大坑,因为长离是直接一巴掌将这只赤麟虎拍到了地里。 站在一颗大树旁,神情悠闲的长离随手从储物戒指里拿出了一把长剑,上前解剖赤麟虎的尸体。 即使是在一个修仙世界,他的太微镜依然没有解封,所以只能使用一些低等的储物法器。 他手中的剑虽然在下层修士看来不错,但放在他自己的眼中,也只是一个好点的垃圾罢了。 第五百二十章 仙道难求 他抬起剑,往赤麟虎的尸体走去。 虽然这个等级的妖兽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妖丹,但未必没有一些其他的东西,而机缘,往往就隐藏在那些不经意的角落。 当然长离并不认为自己能够得到那些机缘,因为他本身就代表着比气运更高一层次的存在,说的通俗一点,就是那些机缘即使出现在他的眼前,也入不了他的眼。 不过,他抬起剑,嘴角露出一个浅淡的笑容,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剁了这只赤麟虎找点乐子也好。 而就在他的剑剖开赤麟虎的身体的时候,一道急促的声音突然传来:“且慢!” 伴随着这道声音出现的,是一个容貌俊朗的青年,说他是青年,却又无端带着一分中年的成熟。 他看着长离并没有停下的动作,连忙说道:“这位道友,你能不能将这只赤麟虎让给我,我可以给你一份满意的报酬。”他盯着赤麟虎的目光满是势在必得,仿佛这俱赤麟虎的尸体是万年难得一见的珍宝一般。 长离淡淡的说了一句:“不必了,不想换。” 冷淡的话语完全没有打消青年的热情,他接着说道:“这位道友,这赤麟虎不过练气三层的修为,且生性残暴,就算抓来当坐骑也并非什么好选择,更何况他现在已经断绝了生机,你拿来也无用,不如将它交与我,我保证不会让你吃亏的。”他这话说的十分有信心,话里满是笃定。 而在说话的空当,他也终于舍得将视线转到长离的身上,在真正的将心神放在长离身上之后,这人的目光呆滞了一分,片刻后又恢复了过来。 这个青年,是他见过的,最符合仙人定义之人。哪怕是他所见过的元婴期的大能,也不一定有这青年身上的气蕴。 所以他心中微沉,脸上的急躁也收敛了些许,他在心中低唤:“玉老,你看看这是什么人。” 被他唤醒的玉老略带不耐烦的道:“又怎么了,一些不入流的小事就不要拿来打扰老夫的清修了……” 伴随着这道不耐烦的声音出现的是一个陈腐的神念,这道神念在感知到长离的存在的时候,突然发出了咦的一声。 而这时,长离突然感觉到了有人窥视,他视线一冷,然后直接呵斥了一声:“藏头露尾的东西。” 话音未落,藏身于青年身上的玉老就发出一道痛苦的闷哼,而青年则是用一种惊骇莫名的眼神看着长离:“前辈!” 长离放弃近在咫尺的赤麟虎尸体,身形变幻间,就出现在了青年的面前。 他上下打量着青年,那清透的目光直让青年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感觉自己全身上下的秘密都已被这人看透,包括隐藏在他神魂中的玉老,一种被刮骨刀刮透的感觉从他的灵魂之中升起,让他浑身僵硬,不敢动弹。 他看着近在眼前的长离,就仿佛看着什么远古巨兽一般,恐惧,惊骇,怀疑,难以置信。 而在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遍青年之后,长离也知晓了那道陈腐的神念是什么,他不耐烦的说了一句:“滚远点,别出现在我面前。” 手脚刚刚能动弹的青年听到这句话之后,连忙屁滚尿流的逃走了,那狼狈的模样就仿佛身后有一排好男色的肌肉大汉追赶。 长离转过身去,又回到了赤麟虎尸体旁边,他心中想着,无意中宰了一头妖兽,倒还真让他碰上了一个机缘,可这机缘却并不一定属于他,不过,既然已经落到了他的手里,就别指望让他拱手让人。 他手中长剑挥动,凌厉的剑气散发,那只赤麟虎瞬间就被大卸八块。 忽略那个杂驳的不成形的妖丹,长离将视线转到了血泊中的另一样东西身上,那是一个黑不溜去的小石子,这小石子其貌不扬,却并未沾染上赤麟虎身上的妖血,倒也透着一种神秘的味道。 长离将小石子招到了眼前,细细的打量了一会儿之后就说道:“原来是寒契石。” 寒契石,由大地寒气凝结出来的一种特出灵石,有助人凝神静思之效,只不过直接吞下肚却起不到什么大大作用。 这妖兽应该是无意中得到这寒契石,看它有几分神异就将它吞下了肚,只不过还没等他品鉴这其中的滋味,就被长离宰了。 而就算长离不对赤麟虎动手,赤麟虎也迟早会犯在那青年的手上,逃不过一死。那青年,已经有练气六层的修为,与章菡茵一样。 而在另一边,侥幸逃过一劫的青年则是不停的拍着胸膛,他问寄居在他身边的玉老:“玉老,那到底是谁,怎么会这么可怕?” 玉老的声音过了好一会儿才传来:“我也不知,看他神魂的强度,至少也是元婴中期的修士,只不过,为什么他表露出来的修为才筑基后期?”玉老的声音嘶哑了许多,但还是能听出那其中藏着的深深疑惑。 “元婴中期?”青年不禁咂舌,他见过的修为最高的修士不过元婴前期,且还是一个刚刚进阶元婴的修士,就是这么人,就轻轻松松的压的他全无还手之力,现在他居然又见到了一个元婴修士,还是一个远胜过那人的元婴中期修士! 他不禁问玉老:“就连您也看不穿他的底细?”当初正是玉老将他从那个元婴初期修士的手里救出来的。 玉老没好气的说道:“就算是我还有身体的时候,都不一定能视元婴中期的修士为等闲,更何况是我现在失去了身体!” 说着他的声音里就多了一分告诫:“谈小子,你悠着点,虽然刚刚那人轻易的放过了你,可这不代表他下一次还会放过你,我可不想到时候还要耗费魂力救你。” 谈小子,也就谈驰肯定的点了点头,然后他满是遗憾的叹了一口气:“好不容易找到一样您老看得上眼的东西,没想到就这么轻轻松松的溜走了……” 而神魂再次首创的玉老也是满心的郁闷:“什么叫我看得上眼,那种低等的天才地宝,若是以前,就算放到地上我都懒得捡,还不是你小子不争气……” 第五百二十一章 仙道难求 在谈驰抱怨着出师不利的时候,远在章家的章菡薇则是独自呆在简陋的静室里,眼神放空,心里不知道想到什么。 她眼中偶有一丝厉色闪过,而她原本大气的美颜,则是被层层的戾气所掩盖,也只有在这种完全属于她的地方,她才会展露出这一面目。 平日里,在章家众人面前,她是修为低下的章家家主嫡出之女,是章菡茵打压的对象,是章家众人嘲讽的目标。 也是,修士最为重要的不是家世,而是修为与资质,她章菡薇虽然是章家的嫡出大小姐,可就凭着她练气三层的实力,以及那终生无望突破筑基的实力,又怎么让章家众人心服口服,可就算是这样,她还是满心的不服。 凭什么她的母亲资质如此之高,她就因为胎中之损终身无望金丹!凭什么她堂堂的章家大小姐,却只能受众人的嘲笑!凭什么连指腹为婚的婚事,都被虞家之人轻轻松松的推却!这凭什么!就因为她那低下的资质吗? 章菡薇心中清楚,确实是这样,一个终身无望金丹之人,又岂能和前程似锦的天才修士结为道侣,若有朝一日他金丹已成,从此容貌无损,而自己却因年华的衰老而鹤发鸡皮,这叫人如何忍耐? 若是她自己天资出众,有望元婴,而自己的道侣却是一个连筑基修为都没有的人,她只怕也会推了这门婚事,可现在处于弱视的毕竟是她自己啊,所以哪怕心中再清楚这是一件必然要发生的事,她心中依然充满了不服。 所幸,她已经不是上一世那个终身筑基未成的,被章菡茵随手杀死的小修士,重来一世,她有足够多的时间与足够多的耐心去挑战那许许多多的不可能,更何况,她知晓,有一庄机缘就离她咫尺之遥,只要得到了那桩机缘,她必定能重登仙途。 心中下了这样一个决定,章菡薇脸上的阴郁顿时褪去,她那双明艳的,凤眼扬起,露出一抹自信的笑容。她自问,这一生,必会不屈于人下。 可在她沉思着之后的路应该怎么走的时候,静室外突然传来了喧闹的声音,她细细听去,就发现,那其中最明显的声音,后来是她那个好妹妹的。 她那好妹妹将虞长离退婚之事,全部归结到了她的身上,在得知这门婚事完全没有转机之后,她也只能悻悻然的放弃,然后特地来这里发泄怒气。 章菡薇坐在静室之中,眼露嘲讽,她没有打算出去,虽然她只是一个落魄的大小姐,可她的闺房却经由了她母亲的精心布置,所以章菡茵绝对无法打破这静室外的禁制,到静室中找她麻烦。 她自问,目前的实力比不上张章菡茵,所以也不打算自找没趣。她心里清清楚楚的知道,即使自己伤在章菡茵的手下,她那个好父亲也绝对不会为她出头。 说不得只要章菡茵一露出委屈的表情,她那好父亲还会训责她,─连一点小小的委屈都受不得,她妹妹只不过是与她开玩笑,她如此小气,完全没有容人之量,又如何当得起章家嫡女之名? 章菡薇自然是不稀罕什么章家嫡女的名头呢,可人在屋檐下,她也不得不低头,只能暂且忍耐这一段时间,只等她得了那机缘,顺利进入紫霄派,之后便可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 从此便可,自在的踏上,长生之路,章家再也不能制肘她分毫。 在章菡薇立下雄心壮志的时候,长离却是过得悠然自在,他走在虞家的禁闭之地,神情是难得的愉悦。 禁闭之地虽然有些许的危险,但却是难得的清静,这里生存的除了无言的草木以外,就是灵智低下的妖兽,而那些妖兽也通通不是他一手之敌。 他持着剑走在这封禁之地,就如同霸王巡山一般,所到之处百兽退避。 虞家家主将长离送到这封禁之地,一是为了给长离一个教训,而是为了让长离锻炼己身,但现在这两个目的,一个也没有达到。 这封禁之地的妖兽避长离而不及,又怎么能给他一个教训?而让长离锻炼己身,就更为的可笑了,因为短短半月,他的修为就有刚刚筑基达到了筑基后期,随时都可以突破金丹。 这种变化,自然是由他神魂的壮大而达成的,相比起他那堪比化神的神魂,他肉身的修为反倒没那么突出了,而也就是感觉到长离身上那极致的危险,封禁之地的妖兽们才对他避之不及。 这日,长离手中拿着,一个妖兽,供奉上来的灵果,慢悠悠的吃着,这灵果不是这一片地域中最为珍贵的,却是味道最好的。 那供奉上来的妖兽也是看长离正好路过他的领地,抱着破财消灾的想法,献上这灵果。 青色的灵果只婴儿拳头大小,气息清灵纯澈,也正是看它闻起来不错,长离才会将它送入口中。 清甜而美妙的味道在口中弥漫,让长离的心情又好上了几分,他心中思量着,既然这果子的味道不错,那不如让那只金臂猿将果树也献上来。 若是让金臂猿知晓他的想法,只怕是要以头抢地,早知道当日就不多事了,只不过长离也就是这样一想,一则,这灵树培育不易,二则他也没这个耐心去养树。 想着想着,他就将这个想法抛诸脑后,而幸运的逃过一劫的金臂猿这是正在头上摸不着头脑,他怎么感觉刚刚有一股冷风从脑后吹过? 这个封禁之地虽然名义上归属于虞家,可这里灵兽却没有承认,所以,长离能在这里度过得如此悠闲还真是难得。 一道战斗的波动突然传来,长离便顺势停住了脚,他认真的听了一会儿,就知晓了到底是哪两方在战斗。 想着反正也并无紧要的事要去做,他便优哉游哉的赶往了战斗的中心,那蔓延过来的战斗波动在触及到他身体的时候,就仿佛全然不存在一般,无法让他受到丝毫损伤。 第五百二十二章 仙道难求 还没到达战斗的中心点,长离就听到远远传来的声音。 “玉老,真是好险啊!” 玉老的声音虽然是以魂体的方式展现,但长离还是听得清清楚楚:“不过一个小小的金丹小妖,何必这么慌张?” 谈驰无语的说道,区区金丹期?玉老,你是不是忘记了,我的修为现在才炼气六层!” 玉老冷冷的哼了一声,他那略带嘶哑的声音里满是傲气:“以老夫巅峰时期的修为,这等未入元婴的妖修我连多看一眼都嫌浪费!” 这时就传来谈驰颇为无语的声音:“可现在已经不比从前,您老对付这么一个小小的金丹期妖兽,还不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差点把我这条小命也搭进去了。” 玉老的声音出现了卡壳,最后他恼羞成怒的说道:“如果不是你小子的修为太低,也不至于让我连十分之一二的实力都发挥不出来,你还好意思说!” 而在玉老话音落下的那一刻,长离也到达了战场的最中心,见到了形容狼狈的谈驰,他脚步轻微的落在地上没有发出丝毫的声音,可这并不代表谈驰没有发现他。 谈驰看着那个步步走来的青衣身影,神色间满是苦涩。他勉强的撑着地爬起来,对长离行了一礼:“前辈,又遇到您了。” 在行礼之时,他还状似不经意的看了一眼一旁金丹妖修的尸体。 要知道,就算这头妖兽也不过初初进入金丹期,可他身上却肯定有了成型的金丹,这种金丹无论是自己收藏起来,还是拿去出售,都能派上大用场。而现在这人突然的冒出来,指不定这煮熟的金丹就要飞了。 长离随意的打量了一眼谈驰,然后轻轻一握手,那妖物硕大的身体就砰的炸开。 从内脏到肉块到骨骼,再到最外层的皮肉,这具妖兽的身体,就如同一个被压缩到极致的弹簧一般,瞬间炸开,那片片血肉精华也在这一刻瞬间挥发,点点血雾倾洒而下,就恍若一场美丽的烟花一般带着血色般的艳丽。 这一幕成功的让谈驰眼中闪过惊艳,也成功的让长离不适的皱起眉来,长离宽大的衣袖一挥,空中的血雾就如同清晨的雾气一般,在太阳出来的那一刻消弥。 而一颗焕发着青色光芒的妖丹,也就这样暴露在空气中。 因为是刚刚晋级的妖修,所以,这枚妖丹的形状并不规整,远远及不上金丹后期妖修妖丹的圆润光滑,可即使是这样,这枚妖丹中蕴含的能量也让人万分侧目。 轻轻一招手,那枚妖丹就漂浮到了长离的面前,他淡淡的说了一句:“金丹初期。” 他将视线转到谈驰的身上,然后随意的说道:“难怪,以你身上这么残魂的实力,也只能对付初初进入金丹的小妖。” 他将妖丹送到了谈驰的面前,然后说道:“拿着。” 谈驰在看到长离将金丹挑拣出来的时候,心痛的闭上了眼,不只是为了那颗落入他人手的妖丹,也为了那些化为血雾的妖兽骨肉。 要知道那可是一头金丹期妖兽的骨肉啊,拆分拆分卖了能够换来好多的灵石呢。结果就这么干脆利落的化为一团血雾,这让他这个辛辛苦苦斩杀妖兽的人情何以堪? 可他却不敢发出丝毫的异议,因为他不确定,这位前辈会不会顺手之下让它化为,与妖兽尸体一样的血雾。 可即使是这样,他依然心疼的嘴唇直抽搐,这可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为了对付这头金丹初期的妖兽,不止他身受重伤,就连玉老也浪费了许多的魂力,更别提那些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阵法材料。 在看到长离这个动作的时候,谈驰愣了一会,合着您老弄了这么大一个血色烟花,就是为了将就没妖丹交到他的手上?可与其看这么一场奢侈的烟花,他宁愿选择实惠点的生吞活剥啊。 他结结巴巴的说了一句:“前,前辈?” 看到他这么疑惑的模样,长离微微的皱了皱眉,他右手抬起,轻轻的点在那不规则的妖丹之上。 妖丹之上散发的朦胧光华瞬间焕发,青色的光芒璀璨而空蒙,就仿若长离的道袍一般散发着神秘的气晕,而在这一瞬光华过后,妖丹已经变了一个模样。 原本不规则的模样已经变得圆润而光洁,就仿若金丹后期妖修的妖丹,可它的形状却诡异的缩小,若说之前有拳头大小,那现在就只有食指大小了。 而且妖丹之上弥漫的光华也诡异的收敛了起来,若说以前这枚妖丹就仿若光华外放的绿宝石,那现在就如同深邃而典雅的祖母绿,这其中蕴含的能量却是不可同日而语。 长离让这个妖丹漂浮在谈驰的手中,然后淡淡的吩咐了一句:“收下。” 谈驰这才反应过来,手忙脚乱的将这枚妖丹握在手中,妖丹在触碰到皮肤的那一刻,一阵清凉的感觉就顺着他的手心传到了他的灵台,让他浑身一清,他不禁疑惑的问了一句:“前辈,这是为何?” 这时就听到长离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你身上有一样东西正合我需要,就拿这枚妖丹与你交换。” 谈驰瞬间傻眼了,他身上有宝物被这位前辈所觊觎?可这交换又是什么意思? 交换,不是双方间用价值较为相等的物品,换取对方所需要的东西吗?可现在,无论是他身上所拥有的宝物,还是手中的妖丹,一开始都属于自己,这位前辈什么东西都没拿出来,就打算将他身上的宝物讨要过去,这岂不是空手套白狼? 谈驰心中瞬间升起一抹愤慨,他嘴巴张合就打算反驳长离的话,可这时长离,冷冷的一个眼神瞥过来,就让他将那句话咽了下去。 惹不起惹不起,这家伙太难招惹了,他默默的在心里问:“玉老玉老,你能打的过那家伙吗?” 若是以前听到了这些话,玉老必定要跳脚,他堂堂千年前的大能修士,岂能被拿来与当今的小辈修士做对比? 可现在的玉老却是安静如鸡,不敢发出丝毫的妄言,因为被刚刚长离眼神所震慑的,不仅是谈驰,还有他。 第五百二十三章 仙道难求 在刚刚长离那道满是威胁性的眼神之下,玉老不得不收敛了嚣张的气焰。 他不由得在心里嘀咕,怎么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修真界里就冒出了这么一个恐怖的后辈,难道是他真的沉睡太久了,以至于这修真界真的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可从小谈子身上打听来的情况,分明不是这样的啊? 还没等他把这个疑问想清楚,他就听到了长离想要谈驰交出来的宝贝,那个宝贝是谈驰一直贴身携带的玉牌。 玉牌之中寄居了玉老的残魂。 这枚玉牌是谈驰的亡母留给他的遗物,一直被他随身携带。 之前这枚玉牌被谈氏族中的某些看不惯谈驰的人抢去,谈驰在愤怒之下与他们搏命,在这个过程中,不止他的精血渗出,还有他的一缕精魂也与玉牌缔结了契约,也由此,寄居在玉牌中的玉老被唤醒。 在知晓玉老存在的那一刻,谈驰的第一反应不是欣喜若狂,而是惊骇莫名。 特么的他随身携带了几十年的玉牌,里面居然住着一只老鬼?这只老鬼还特么的还有一丝意识存在?那是不是说,他这十几年的隐私都被这人看光了?! 他顿时狂怒,然后就想着将玉牌砸掉,之后,还是好不容易才被玉老说服的,而在这个过程中,玉老也许出了许多的好处。 不得不说,作为一个穿越人士,谈迟还是颇为合格的,他不止将玉老从他这里得到的好处讨了回去,还额外从玉老那里刮出来了一些东西。 可这对长离完全没有用,用在玉老身上的招数,放在长离身上,只会起到反效果,所以最后谈驰还是心不甘情不愿的将玉牌拿了出来。 在将玉牌交到长离手中的时候,他还眼巴巴的看着那个灰蒙蒙的玉牌:“前辈,这块玉对你又没什么用处,你拿来做什么?晚辈这里还有一些其他的东西,不如就拿那些东西交予前辈,也好过前辈失望。” 虽然说着长离会失望,可谈驰那渴望而失落的目光,却完全暴露了他的意图,见此,长离淡淡的说了一句:“拿来。” 听到这句话,谈驰只能无奈且不舍的拿出玉牌,再将玉牌递给长离的时候,他的手还在发抖。 虽然他所提出来的那些其他的天才地宝在价值上更胜过这块玉牌,可玉老所代表的闯荡修真界千年的经验与知识,才是他现在最需要的,他不可能为了那些可以再次得到的天材地宝,而舍弃玉老,那等于舍本逐末。 在之前,长离所说的话是要拿那玉牌一观,可谈驰却不会将这话当真,不过,就算是长离敷衍他又如何,哪怕现在长离是与他好声好气的说话,可这并不代表长离不会动手强抢,所以谈驰满心苦涩的将玉牌交了出去,并指望着长离说话算话。 长离随手翻动着玉牌,在这期间,玉牌中的玉老也满脸郁闷的跑出了玉牌,因为这是长离的要求。 在这片玉牌中有一个不大的芥子空间,这片空间中埋藏了玉老为数不多的身家,这块玉牌流传时间之广远超过谈驰的想象,至少在落入玉老手中之时,玉牌中的芥子空间就已经形成。 而那片空间中究竟埋藏着何物,连玉老也不知道,他顶多算是开发了一点玉牌的用处,却无法真正的掌控玉牌。 长离手中有幽蓝色的火焰升起,清冷而又狂暴的火焰迅速将玉牌吞没,虚空中传来森寒而又炽热的气息,这两种完全相对的气息针锋相对而又相互融合,让这片空间弥漫着一股扭曲的感觉,让谈驰与以魂体形式存在的玉老深深的弯下腰去。 而那块黑蒙蒙的玉排则是在火焰中沉沉浮浮,而在这个沉浮的过程中,玉牌也一点点的变得剔透,极少蕴含的杂质慢慢的被剔除,在剔除的这个过程中,玉牌也慢慢的显露了它本来的面目。 那是一块,通体纯净无瑕的玉牌,其上隐隐弥漫着一些简单的纹路,可这种纹路却又蕴含着大道至简的气息,让人在见到它的第一眼,就迷失在那广博的道蕴中,不知今夕何夕。 见到玉牌的本来面目,长离眼中难得的多了一丝好奇心,他想了想,就随手敲了敲玉牌,清脆的声响传来,就如同最古老的钟姓在那祭神的大典上响起一般,透着一种神圣而又恢宏的气韵,瞬间就让这片区域的生灵陷入了沉思。 而唯一维持着理智的就是修为最高的玉老,他欲哭无泪的看着,骤然出现在地上的那一堆杂物,那是他多年的收藏,他眼巴巴的看着长离,心中有了隐隐的猜测。 这时就听到长离淡淡的说道:“这块玉牌我就收下了,看在你失去了寄居之所的份上,我便另外与你一处容身之地。” 说罢,他就再次招来了那枚妖丹,然后以灵气改造了一番,瞬间就让那枚妖丹多了一个容纳魂体的功能。 长离思索了一会儿,又轻轻的一招手,一片绿色的浮光顿时飘来凝聚成一块新的玉牌,这块玉牌漂浮到谈驰的面前,长离对他道:“给你。” 由神秘莫测的上古宝物变为了一个金丹初期的妖修的妖丹,住所转换之快,让玉老反应不过来,他眼睁睁的看着长离收下了那块玉牌,却不敢有任何的反抗。 因为长离刚刚那轻轻地一敲,就破坏了他花费了千年时光在玉牌空间内打造的禁止,要知道,只要他身处在玉牌空间中,哪怕是化神的大能也不能这么轻松的破开他的禁制,将他封存在空间内的物品挪移而出。 而眼前这人,却仅仅以一己之力做到,这是何等骇人的威能? 难道他是从上古时期遗留至今的大能,可这样的大能不是早就因天地之则之故,陷入沉睡了吗?为什么,这人还能活跃至今还好,死不死地被他碰上? 傻了眼的谈驰与玉老眼巴巴的看着长离的动作,这世界变化的太快,他们实在是反应不过来,这时候就听见谈驰用一种梦游般的声说道:“前辈,这是先母的遗物。” 第五百二十四章 仙道难求 长离冷冷的回了谈驰一句:“在你母亲之前,它也曾是很多人的遗物。” 谈驰顿时无言,确实,以这块神玉牌流传的时间宽度来看,它应该经过了很多死人的手,也确实算得上很多人的遗物。 经由长离这么一说,遗物这个词就不再是一个限定的存在,而是一个广泛的概念,也由此那份亡母的遗物所带来的特殊意义也就此消散。 谈驰眼睁睁的看着长离收走那块玉佩,心中不是没有不舍以及愤怒的情绪,可这份情绪却硬生生的被他压了下去,因为他知道修真界中本来就是弱肉强食,长离只是要做他的玉牌,而没有取走他的性命,已经算得上是难得的仁慈了。 而长离也没有在意这件事,经他手改造的妖丹,又怎么会只有容纳魂体这一个功效,他向来不喜欢欠人因果,取走谈驰玉牌一事早在他出手改造妖丹之时就已经了结了。 至于妖丹本就是谈驰的这个说法,长离更是不以为意,一个刚入刚刚踏入金丹期的妖兽未必能够生成妖丹,而那颗不规则的妖丹是长离硬生生将那妖兽体内尚未消散的灵气捏造而成。 也就是说,若是让谈驰亲自动手,这颗金丹是否能出现,也是个未知数处置好了这件事。 更何况,这块玉牌本就是出自长离之手,只不过历经了岁月的历练,蒙上了尘埃而已。 长离随口问了一句:“你们怎会贸然出现在这个秘境中?” 谈驰顿时傻了眼,什么叫他们贸然出现在这个秘境中?难道这里不是一处野外的山林,而是私人的密地? 一看谈驰的表现,长离就已经大致知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他也不阻止谈驰继续深入,而是说道:“这是虞家用来历练子弟的秘境,并无太多的危险,你们想要继续深入那就去吧。” 这算得上是一个善意的提醒,在长离走后,谈驰还有疑惑的目光看着他离开的方向:“玉老,这虞家有何来历?” 玉老在妖丹里面翻了个白眼:“我怎么知道?” 他老人家已经沉睡了上千年,又怎么会知道这个新近崛起的家族? 所以他冷嗤了一声:“还不赶紧离开,等着那家伙再反过头来杀你一记回马枪?” 谈驰嘻嘻笑了两声:“玉老您多虑了,那位前辈可不是您,喜欢干偷袭这种事情。” 刚刚那个前辈在随手就能解决他的情况下没有动手,现在他已经缓过一口气来,再杀个回马枪,又是什么蠢操作? 更何况他不认为以那位前辈的傲气会做这种事,他身上又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他一边与玉老斗嘴,一边还抚摸着长离凝聚出来的玉牌才感觉到玉牌中内敛的生蕴之气,他心中的愤怒顿时被冲淡了七七八八。 玉老气的吹胡子瞪眼,他在妖丹里猛的跺脚:“去去去,你小子少跟我耍贫嘴,一个金丹妖修陨落,他的血肉对于那些下层的妖兽来说可是大补之物,之前他们没有蜂拥而至,是因为那只妖兽的威压尚未褪去,现在可不一定了,你小子现在还留在这里,是等着给他们送餐?” 听到这话,谈驰的神情微微,正经了起来,他连忙收拾好,自己的东西,一瘸一拐的走远了,而在他,尚未离开多久,原地就已经被顺着血腥味寻来的妖兽包围。 而在他准备动身的时候,玉老又传出话来::等等!你现在来回奔波,忙碌非常,必定无法保管好身上的东西,那块玉牌就先交到我的手里,我帮你保管!” 谈驰嘻嘻一笑:“交给你?在梦里?,醒醒,玉老,现在还是大白天!” 玉老:“……滚!” …… 不知不觉中,长离就已经在这秘境中呆了半个月,而再过三日,正是紫霄宗收徒之日。 这一天,长离身上带着的传音符突然被唤起,原来是虞家的家主解除了他的禁闭,好为三日之后的紫霄宗收徒大典做准备。 紫霄宗是天元大陆六大宗之一,实力不可谓深厚,其内有元婴长老九名,金丹长老数十名,更甚者,有人听说宗门内隐蔽之处,还有化神长老作镇! 对于一个金丹就可开宗立派的道法衰竭之世来说,这是何等令人敬畏的实力。 修真界中,想入紫霄宗的人不计其数,而能被紫霄宗收入门下的弟子,又只剩寥寥几人,也由此,紫霄宗的收徒大典就被修真界的众人格外的看重,虞家也不例外。 但虞家也有一位元婴老祖,虞家在紫霄宗也算得上是盘根错节,所以,紫霄宗的收徒名单之上必定会有长离的名字,虽然是已经十拿九稳的事,但这件事还是不能随意的敷衍过去。 三日过后,虞家在家族试炼场上测试众多子弟的灵根,而测试之人却不是虞家的长老,而是紫霄宗的门人。 来者一共有十几人,以一个容貌俊朗的年轻男子为首,虽然这男子面目颇为的年轻,但却没有一个人敢于怠慢他,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威压,还要隐隐胜过虞家族长一筹。 这年轻男子扫视了一眼虞家赶来参与测试的子弟,眼神不动分毫,他那身紫色的道袍在阳光下隐约有暗光流动,看上去威严而神秘。 繁衍过百年,虞家共由九大主脉三十六分支,而今日不管是主脉的子弟,还是分支的子弟,都已经赶到试炼场上,一时间试炼场被滚滚的人头所占据。 见到这一幕,身穿紫色道袍的紫霄宗弟子,脸上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笑容:“虞家主有心了。” 虞家家主不敢在这青年面前拿乔,连忙推辞了过去。他所忌惮的不只是这青年胜过他一筹的修为,还有青年的身世。 这青年是紫霄宗宗主一脉,他本人也是下任宗主的有力竞争人选,指不定顾个几十年这青年就能碎丹成婴,然后顺理成章的管辖紫霄宗,而那时,虞家也会在他的管辖之下。 日头渐渐的上升,直至到达正午,在阳光倾洒下来的那一刻,身着紫色道袍的青年,便用询问的语气叫虞家家主问道:“虞家主,这测试便由此开始?” 虽然这青年的语气称的上客气,可虞家家主却用一种算得上尊敬的语气,对紫色道袍青年回道:“时候正好,道友这边开始吧。” 身着紫色道袍的青年点了点头,他抬手往下压了压,一股无形的威压出现试炼场上,嘈杂的声音瞬间消失,他声色温和的对着虞家小辈子弟说道:“我号灵澈,是此次紫霄宗负责甄选弟子之人,凡是与我紫霄宗有缘者,皆由我引入此门。” 说罢,他也没有继续废话,而是直接说道:“甄选就此开始。” 第五百二十五章 仙道难求 所谓的有缘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复杂,至少放在这群虞家子弟的身上,有缘便代表着有灵根。 第一个上前测试的是长离,不仅仅是因为他是虞家家主的儿子,更因为他是虞家小辈中第一个达到筑基之境的人。 在见到长离的那一刻,灵澈道人嘴角的笑意变深了深,他也很是看好这个后辈子弟,年未满三十便能够达到筑基之境,况且关他精气神之状,也知他并非是由某些邪门歪道催生而出,这样的天才,才是紫霄宗所需要的。 仙门中上千的普通弟子虽是宗门的根基,但只有真正的顶尖修士才是宗门立身之本,而从长离的身上,灵澈道人看到了又一个元婴出现的希望。 他的神情不由得温和了许多,对这长离温声说道:“将手放在法器上便是。” 这法器并非是虞家所炼制,而是灵澈道人专门从紫霄宗中带出,专门用于检测弟子的灵根。 在长离将手放上去的那一刻,一股纯净的蓝色光芒突然爆发,这光芒璀璨的犹如瞬间绽放的烟花,却温和的犹如纯澈的小溪,让人感到绚丽的同时,却不会让人晕眩。 光芒只不过持续了一会,就骤然的消散,而这是因为长离已经将手从法器上移开,见到就骤然爆发的一幕,灵澈道人眼中的喜色更为深:“好好好,竟然是极品的水灵根,果然不愧是能在弱冠之境就筑基的人,虞家还真是人才辈出啊!” 人才辈出这句话让虞家的家主心中一喜,也由此,他心中的那点疑惑也被淹没了过去,虞家的人自然是为长离测试过灵根的,那时长离虽然也是单一的水灵根,但纯度却没有达到现在这么高,难道是这小子无意中,得了什么机缘,以至于让灵根纯化了? 这个想法很快就从他的心中消散,因为纯化灵根是何等的难得,更何况,说不得是随着年纪的增长,长离的灵根更为的完善了呢? 因为长离的缘故,灵澈道人对之后的测试突然多了一份期待,而这份期待很快就破灭。 就好像长离的出现耗光了虞家的气运一般,之后上前测试的虞家子弟资质都算不上是很好,大多数都是一些杂灵根。 见到此景,灵澈道人眼中的那一抹期待就被抹去,他心中叹了一声,果然这世上有灵根之人本就难得,哪怕是在修真世家中,也不一定人人都有灵根。 他挥了挥手,这场测试,就继续下去,而那些没有被收录在册的人纵然十分的失望,也不敢上前闹事。 因为,早在他们年满十二的时候,家族就已经为他们测试了灵根,那时他们就知晓,自己大概是没有踏上长生之路的希望了。可到底是不死心,今日紫霄宗前来收徒,算是将他们最后的希望都击破。 一连测试了几十人,都没有遇到双灵根以上的修道种子,灵澈道人虽没有表露出来失望,可虞家的家主却有些不耐烦了,他想要说些好话来让场面好看一些,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而他现在这副模样,又与之前被他所鄙夷的章家家主有何分别?同样的长生无望,同样的资质中等,同样的要巴结着紫霄宗过日子。 而灵澈道人这是眼神平静的看着那一个个离去的少男少女,虽说他是第一次接下这种宗门任务,可早在他离山之时,就已经想见过这一幕了。 长生之路,又岂是那么好找的?就连他也说不准能不能勘破元婴之关,眼前的这些人竟然没有修道的资质,那作为凡人平凡的度过一生,说不定也能获得另外一种自在。 测试的法器灵光一闪,将灵澈道人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他转过头一看,就发现那是一个杂灵根的少女所发出来的。 这少女扎着双丫髻,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衣裳,一双手上满是茧子。可她的神情却丝毫不显卑微,那双灵动的大眼里满是坚定与向往。 见到这样一双眼睛,灵澈道人的眼神突然一闪,在他离家之时,他那尚在襁褓中的小妹,也有一双这样澄澈的眼睛。 想到这里,他的心不由得软了软,他阻止了要劝退这少女的紫霄宗弟子,淡淡的吩咐了一句:“收录了吧。” 收录的弟子心中闪过一抹诧异,但还是不敢反驳大师兄的话,就这么将虞文思的名字登上了记录册。 面上虽然镇定,但心中万分忐忑,虞文思不由得雀跃了起来,她眼中有欣喜的光芒一闪而过,让见到这一幕的灵澈道人心中有涟漪微微泛起,了。 这小小的插曲很快就略过,测试就这么一点点的进行了下去,上千名虞家子弟,能够达到紫霄宗收入要求的不过十余人,而这十余人中,大多数是三灵根,连双灵根都少有。 就在紫霄宗的人决定结束测试的时候,一道急促的,声音突然传来:“等一等!” 灵澈道人踏出的脚步突然收回,他看着那个着急忙慌赶来的少女,然后示意其他弟子留下。 看着今日仿,善心格外充足的大师兄,这些弟子不由得在心中暗暗腹诽,看来大师兄今日的心情很好,居然接连为两个人开了通融之门。 要知道,紫霄宗从来都不缺上门求道的弟子,更不会为一个前程未定之人打乱行程,当然法理之外不外呼人情,可大多数高高在上的紫霄宗弟子,也不耐烦理这些蝼蚁的小小请求。 所以贵为紫霄宗大师兄的灵澈道人,今日的两次反常行为还真是让一众弟子心中起了好奇,不过,这一份好奇在赶来的那人手按在法器之上之后就转为了敬佩。 一束艳丽的红光骤然的出现在测试场上,这红光艳丽的就仿佛夕阳尚未落下之时,铺满天际的绚丽云彩,红的耀眼,红的滴血,让人在见到之余,也不得不为它的声势而惊叹。 其余人见到这一幕心中的惊讶与羡慕,就如同连绵不绝的潮汐一般一浪一浪的翻涌而来,他们甚至能从这充斥场内的红光中,感觉到一股灼热的温度。 看来,这必定是单一的火灵根!还是纯度极高的单一火灵根 第五百二十六章 仙道难求 这惊人的一幕,也让现场陷入了短暂的静寂中,但这静寂很快就被打破。 灵澈道人用一种颇为奇异的目光看了一眼那神情坚定的少女,然后脸上露出颇为温和的笑容:“你叫什么名字?” 那少女落落大方的说道:“我叫虞纯思。” “纯思,是个好名字。” 灵澈道人语气温和的夸赞了一句,这一句夸赞让虞纯思的脸悄悄红了红。 虽说她心智坚定,但她到底只是一个尚未及笄的少女,被一个容貌俊朗,气质出众的青年男子如此夸赞,她在心中自然也会泛起小小的涟漪。 虞纯思的修为仅仅是练气五层,距离长离还有十万八千里远,可单单从资质这一层面来说,她还要胜过长离些许,修为之所以这么差,大概是因为资源的缘故吧。 前来挑选弟子的紫霄宗弟子心中如此想到,而长离则是用一种颇为平静的眼神看着这少女。 如果虞纯思之前的资质有她现在表现出来的这么好,那虞家绝对不会将她埋没,毕竟一个极品的火灵根,若是成长起来也能够让虞家走得更远,虞家虞家绝对不会放过这么一个好苗子。 虽说,如虞家由长离这一脉把持,只可对虞家老祖来说,这虞家之人哪个不是她的嫡亲血脉?他扶持哪一个不行,只要有人的资质入了他的眼,那他将虞家所有的资源倾斜下来也无妨。 虞家是修真世家,虽说也讲究嫡出庶出这一套,可绝对没有将嫡庶之分看的比那些世俗之家还要重,修真界,最根本的可是实力。 最终,紫霄宗的人从虞家挑选了十多个修道种子。这些修道种子中,长离与虞纯思被格外看重。 而相比起从一开始就表现得波澜不惊的长离,灵澈道人显然对虞纯思更为的开心,不仅是,虞纯思的资质,更因为虞纯思的灵根与他互补。 灵澈道人是极品的风灵根,风助火势,火助风生,这二者倒是难得的匹配,若是有朝一日,虞纯思的修为达到了金丹之境,那自己是否能与他结为道侣? 这个想法冒出来的瞬间,就让灵超到人愣住了,他不禁摇了摇头,连影子都没见着的事,何必想得这么长远。 长生之路,何其艰难,从练气到筑基,从筑基到金丹,哪一步不是层层的坎坷? 而他,被誉为紫霄宗百年一遇的天才,也没有绝对的把握能跨过金丹到元婴的这一关,现在说这些还为时尚早,若真有一人能助他元婴之境,灵澈道人的眼睛微微闭了闭,那便到时再说吧。 修行一事,讲究的便是从心所欲,若那时他对着虞纯思满是算计,又何来结为道侣一说,若那时虞纯思对他满是恶感,那又何谈相互扶持,若那时两人相看两相厌,那结为道侣一事更无从提起。 他想了想,便直接将这个念头,抛之脑后,只不过这么一颗小小的种子到底是种下了,只待来日生根发芽。 这一丝小小的情愫升起,很快就被长离察觉,长离不禁有些疑惑,一个快要踏入元婴之境的人,又岂会这么容易对一个,练气三层的小弟子心生情愫,甚至有结为道侣之望? 难道是这灵澈道人元婴心魔已至,他自己却尚未察觉之故? 虽然长离神魂已达至化神之境,却也无法知晓灵澈到人心中的所思所想,所以最后他摇了摇头,将这件事抛之脑后,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哪用的着让他花费神思深想。 昨日这一行十几人就踏上了紫霄宗的飞行法器,在法器离开虞家驻地的那一刻,虞家家主笑呵呵的问了一句:“道友可是直接回宗门?” 灵澈道人摇了摇头:“不,我们还要去其他家族收录弟子。” 虞家家主点了点头:“这是应有之义。” 凡是大宗门收录弟子,都是以国为单位,但他们这些附庸紫霄宗的修真世家,到底还是能得到一些殊荣,所以都是一家一家的征询,灵澈道人此时赶往下一家收弟子,实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可这时,虞家家主突然心中一动,他问:“道友接下来要去往哪个家族?” 灵澈道人倒也没有隐瞒,他直接说道:“韩城章家。” “章家?”虞家家主嘴角抽了抽。 章家确实是距离虞家最近的家族,可也是刚刚结仇的家族,他们虞家刚与章家结仇,虞家的子弟就要去往章家的地盘,这实在是不得不让他深想。 他看向灵澈道人,就想要提出其他的意见,可在对上灵澈道人温和却不容拒绝的眼神之后,他只能将那些话咽了下去。 罢了罢了,这十几人都已经是紫霄宗记录在案的弟子了,想必紫霄宗也不会轻易让他们出事,就这样吧,他也不想得罪紫霄宗宗主一脉的继承人。 只不过,在飞行法器上升之前,他还是用一种颇为担忧的眼神看了长离一眼,其他的虞家子弟也就罢了,长离可是将章家家主得罪的够狠,而恰巧长离又是他唯一的儿子。 长离对上他父亲颇为担忧的眼神,轻轻的点了点头,也没有说其他多余的话,就这么神色从容的离去。 而一直关注着事态发展的灵澈道人也有一种颇为肯定的眼神,看了长离一眼。 他对虞家与章家的矛盾心知肚明,此前,对于虞家与章家解决婚约一事,他倒也没有其他多余的看法。 结为道侣的两人,若是相看两相厌着,这婚事又哪有存在下去的必要,只不过这婚约的解除正好卡在章家老祖的坐化,与紫霄宗开门收徒仪式之间,这就由不得他心中不多一些看法。 尤其是对于长离,从表面上来看,他似乎是一个颇为势利的人,而注重世俗名声之人,真的能够在,长生之路上走远吗? 可在见到长离的第一眼起,他就将这种想法抛之脑后,不是因为长离的修为,而是他表现出来的气韵。 有这种气韵之人,实在是不像一个耽于世俗名利之人,他更像是在中门潜修数年的元婴老祖,高高在上,俯视众生。 第五百二十七章 仙道难求 ???pg}??x_??n?(?&]p]gt??*?m??rmm=j??h>y?"''?ij???u3zx??章家驻地的时候,长离索性就留在飞行法器之上,没有下去,他又没那么蠢,自己去章家找不痛快。 既然明知道章家家主可能会为难他,那他为什么还要把自己送上门去,就位为了那所谓的示人以正?那还是算了吧。 他还真不信,章家家主有本事到飞行法器上来找他的茬。 事实也是如此,章家家主在得到紫霄宗一行人的行程之后,就打定了主意,要好好为难为难虞家的子弟。 可等他真正见到紫霄宗那一些人的时候,他心中憋着的那一股气反而更大了,因为他没在这群人中见到长离的身影。 再一打听,就知道长离直接留在飞机法器之上,根本就没下来,在自己的家族上找长离的麻烦,与 在紫霄宗的地盘上找长离的麻烦,是完全不同的两码事,所以表面笑呵呵的章家家主在紫霄宗众人的眼皮底下,只能硬生生的将这口气咽了下去,不过在暗地里,就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再次被斥骂的章菡薇心中释然,这就是她的父亲!这就是口头上说将她与章菡茵一视同仁的父亲! 她就知道,从她母亲死的那一刻起,这世上就再没人肯爱她了,她前世将希望寄托在这个所谓的父亲之上,并为了争夺他的注意力,而不断的与章菡茵对抗,实在是愚蠢至极! 她低着头走向了测炼场,站在一个小角落中,章家家主的嫡长女居然落到这样一个境地,也实在是令人唏嘘。 可在场的章家族人却没有感觉到丝毫不对劲,就章菡薇炼气三层的修为,也仅够俯视一些家中的仆役,与一些,资质低下的不能再低下的族人了。 这修真界始终是以修为为尊,以章菡茵的资质,不配得到章家人的尊重。 而灵澈道人在章菡薇进来的那一刻,也将视线在她身上停住了,一声,他心中道了一声,好重的戾气,然后就移开视线。 这少女戾气如此之重,哪怕踏上了长生之路,也不见得能走得多远,对比起退婚事件的另一主角,章菡薇实在是差得太远了。 这婚约,果真有那么重要?只要你的修为达到了一定程度,那些曾经俯首你的人,就只能蹲在泥地里对你俯首称臣,到那时,现在她所承受的嘲讽与践踏,反而会让那些人寝食难安。 说到底,不是其他人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欺负章菡薇之上,而是章菡薇将所有的精神,都放在了那些嘲讽之上。 既然外界对你报以深重的恶意,那你所要做的不是被那些恶意困住,而是打破那层层的束缚,拥有另一层新的天地,与其在泥沼里与一些蝇营狗苟之人挣扎,不如踩着他们的尸体一路高升。 可道理是这个道理,真的看破又哪能那么容易,现在章菡薇满心里都是父亲的偏心,母亲的死亡,与长离的退婚。 在前世,母亲的离世让她心神皆伤,父亲的偏袒,则是让她处境艰难,而长离的退婚则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让她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她心中暗暗发誓,这一世她一定要踏上仙途,成为真正的人上之人! 所有人都到齐,测试也一个个的进行下去,章家确实是没落了,他们家族之中资质最好的就是章菡茵,双灵根的资质。 这种资质放在一些小家族之中可谓难得,可放在章家这种大家族之中就差了一些,若是没有足够的机缘,势必难以达到元婴之境。 不能达到元婴之境,那章家就不能拥有现在的地位,也不配拥有现在所占据的资源,资源不够家族更难以培育优秀的子弟,这更像是一个恶性循环,足以让章家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在测试轮到章菡薇的时候,她还下意识的看下紫霄宗之人,在那群人中,她着重观察虞家的那群人。 是他?是他?还是他? 她将疑惑的视线,在那几个青年子弟身上转了转,仿佛在确认什么。 她是在找长离的踪迹,她倒要看看,那个两次和她退婚的人到底是哪个! 可转来转去,她都没看到符合长离身份的人。 测试结果很快就出来,章菡薇不出意外的是一个三灵根,不算好,也不算坏的资质,但绝对匹配不上章家大小姐的身份。 章菡薇虽然早已预料到了这个结果,但心中还是有一些失望,果然,从来一世还是如此,不过,既然上天让她重生一次,就必然不是让她重走老路的,她握紧了拳头,想起那个与她神魂相连的神器…… 隔日,灵澈道人就拒绝了章家家主的挽留,回到了飞行法器之上,继续往下一个家族驻地走去。 而随他前去的那一行人,紫霄宗的弟子安然无恙,依然是一副仙姿飘渺的姿态,可虞家的子弟就格外的狼狈了,身上没有明显的伤痕,可神情却十分的憔悴,看见他们这幅模样长离不用细想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虽然他是虞家这一行人中修为最高的人,可虞家的其他人却隐隐的抱团,将他排斥在外,在长离决定不去章家驻地的时候,这群人还隐隐有些嘲讽,可现在他们嘲讽不出来了。 或许他们在表面上没有受到什么为难,可背地里的一些小手段,却让他们叫苦不堪,早知如此他们就不保持那所谓的风度了,直接与长离一样,留在飞行法器上多好? 飞行法器虽然十分的大,但长离与章菡薇毕竟身处一地,又哪能一直不见,一日,长离走出房间,看着这高空中云来云气,神色安然,而他的背后,却突然传来了一声,有些尖利的声音。 “这就是虞家的天之骄子,果然不负盛名,只不过,这盛名又是否能让你一路晋升到金丹?”说到最后,这声音中的讽刺味道已经遮掩不住了。 而长离都没有用神识去观测这人是谁,就已经知晓了她的身份,章家大小姐,章菡薇。 第五百二十八章 仙道难求 ??rm??l`o??{???z???s?u???9????.p???b???d5??f?j5h???4???冷的回了一句:“我能不能成就金丹还是个未知数,但章小姐能不能踏入筑基之境,就更是未知数了,章小姐与其将注意力放在我能不能进阶金丹之上,不如想想该怎么踏入筑基。” 长离的语气中不包含丝毫的讽刺意味,可听在章菡薇的耳中却是如此的刺耳,她不禁恼羞成怒:“你!” 虽然自己得到了神器的认主,可上辈子的失败,也一次次的提醒她,若是没有足够的机缘与资资源,她恐怕依然难以踏入筑基之境。 那一次次的失败,就仿佛一道道的伤疤一样,狠狠的落在她的心上,让她难以自信起来。 她不禁阴阳怪气的说道:“踏入筑基之境就让你这么得意?说不定还没等你踏入金丹,就以身陨道消,你凭什么如此猖狂?就因为你踏入了筑基,你就退了我章家的婚事,如此看来,你也不过是个见风使舵的小人!” “见风使舵?”长离将这四个字放在口中咀嚼了一遍。 然后他饶有兴趣的看了一眼章菡薇:“就凭你章家,也有让我见风使舵的资格?”就算章家老祖尚在,他也不会顾及那阵东风,更不会转舵。 他微微的摇了摇头:“章家,不配。” 这里的纷争很快就迎来了其他人的注意力,他们颇感兴趣的看着这一幕,却没有一个人上前来阻止,不管是虞家的子弟,还是章家的子弟。 从他们踏上飞行法器的那一刻,他们就已经是紫霄宗的记名弟子,他们不希望给宗门的前辈留下不好的印象,所以此刻即使是心中有气,他们也不敢表露出来。 而在这时,一道伶俐的女声突然插话进来:“虞家哥哥说的话未免太过分了,什么叫不配?就算我姐姐只有练气三层的修为,可她也是堂堂的三灵根,你安知他今后没有翻身的可能?虞家哥哥,就算你瞧不上我姐姐,也没必要用这种话来打击她。” 她笑嘻嘻的说着这句话,语调与其说是指责,不如说是撒娇,而这话中的意味却让人暗中咋舌。 “炼气三层的修为”,“三灵根”,“瞧不上她姐姐”,这些词语,一个个都在戳着章菡薇的心上,让她双眼都开始泛红。 长离看了一眼这个煽风点火的小丫头,然后淡淡的说了一句:“你与你姐姐又有什么差别?” 章菡茵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有什么区别?是啊,她和章菡薇之间又有什么区别呢? 章菡薇只有炼气三层的修为,可她也只有炼气六层,两个人与筑基之间的修为还差得太远。章菡薇是三灵根,而她也只有双灵根,与单灵根的资质同样差的很远。 她与她姐姐都是一样的修为低微资质不高,她贬低了她姐姐的同时,也是贬低了她自己! 这句话,让一直心系着长离的章菡茵难以接受,她眼眶通红,为什么,为什么,就因为她是庶女,就因为她出身不高,所以他如此的贬低自己? 听到长离这话,章菡薇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哭,她幸灾乐祸的嗤笑了一声,用一种颇为别扭的眼神看了一眼章菡茵:你看看,这就是你心心念念的情哥哥,他还不是完全没将你放在眼里? 一句话同时打击了两姐妹,这颇为有趣的一幕让修行法器上的其余人都颇觉好笑。 可就在这时,长离突然,冷冷的扫视了一圈周围的人,他那双无波无澜的眸子就仿佛一面可折射人心的古镜,映照出了所有人幸灾乐祸的模样。 “筑基期与金丹期相比确实不算什么,可与练气期相比呢?”他淡淡的说了一句。 然后语气温和的补充道:“你们想体会一下?” 这群看热闹的人这才反应过来,他们的修为可还比不上章菡茵,别说筑基了,他们就连炼气六层的修为都没有,而练气六层与筑基之间的差距有多大?不用长离明说他们也知晓。 想到了这一层,他们立刻收敛了那看热闹的模样,屏气凝声,一个个就准备散去。 而这时又有一道冷静而果断的女生插了进来:“大哥哥何必发火,章家的两位小姐只是与你开个玩笑罢了。”这个声音的主人是虞纯思。 虽然年岁尚小,可虞纯思展露出来的模样却是难得的落落大方,她直视着长离的眼神,眼睛中未有丝毫的怯色。 她是虞家支脉之人,这一代以长离为首,所以她唤长离一声大哥哥倒也妥当。 其实她并不想与长离作对,长离此人虽然是这本中的最大反派,可在前期,他也并没有多大的危险性。 可就是因为这样,她才要趁他尚未成长起来的时候,狠狠的打压他,让他给自己让路。 要知道,他们同出虞氏一族,而虞氏一族的资源有限,能够扶持的人只在少数,她想要尽快的成长,就势必要获得虞氏一族资源的倾斜,这样,长离就是她的对手,既然是对手,那打压起来也就不要讲什么其他的情面了。 现在长离与章家两姐妹起了矛盾,虽然算不上是什么大事,可借由此事,让长离在紫霄宗前辈心目中的印象狠狠的打个折扣,也算得上是一件好事。 而确实如虞纯思所想,正在禁室中闭关的灵澈道人也分出了一丝神念关注此事,只不过,并没有如同虞纯思所想的,灵澈道人对长离的观感打折扣,他反而对长离的观感更好了一些。 因为,这修真界本就以力量为尊,既然长离拥有能够让众人服重的修为,那为什么不用呢? 将自己的优势放弃,去选择以德服人,这无疑是一种更愚蠢的做法。 长离自然知晓灵澈道人在关注这件事,可他并不在意,他将视线转到虞纯思身上,然后淡淡的说了一句:“与你何干。” 章虞两家的联姻,往大说是两个家族的联姻,往小了说却是长离与章菡薇之间的事,既然长离铁了心要解除婚约,那其他人也没有置喙的余地,更何况,这件事本就是章菡薇首先挑起来的。 他的视线正对上虞纯思的眼神,从那双眼睛里,他看到了,冷静,看到了理智,看到了审时度势,也看到了——贪婪。 这种贪婪是对力量的贪婪,是对寿命的贪婪,同样是对权势的贪婪。 长生之路从来都不是一条笔直大路,相反,它更像是那崎岖的山道,在通往山顶的路途中,可能会出现拦路之虎,可能会迷路,也可能会遇到悬崖,而现在,在虞纯思的长生之路上,长离就是她所遇到的第一条拦路之虎。 第五百二十九章 仙道难求 )k?-6?g??i??u???????kc?do??lb???????|l?@?ug>t??|??情继续发酵,灵澈道人就已经到来,他用一种颇为温和的眼神看向在场的众人,然后说道:“距离韩城还有多远?” 紫霄宗的其他弟子回道:“三天。” 灵澈道人点了点头,也没表达出其他的意思,但其他人别理会到了他话语中的未尽之意,纷纷返回自己的房间闭关。 不多时,原地就只剩下了寥寥数人。 灵澈道人随意的挑了一处地方坐下,然后举起茶壶泡茶,他拿出来的茶具与茶叶自然都是极好的东西,飘荡起来的茶香清新清韵缈缈,闻上一口就让人神清气爽。 他对着长离示意:“坐。” 长离也没有推辞,直接坐下,看着眼前这个人波澜不惊的年轻人,灵澈道人倒也难得的多了一点指点的兴趣,他语气悠然的说道:“你这般不留情面,就不怕有一日章家小辈报复回来?? 长离直接说到:“若有一日我败在章家之女手中,那边是我自己修为不到家,怨不得其他。若为了那些尚未发生之事,而让现在的我顾前顾后,那我也势必不能踏入金丹之境。” 灵澈道人赞许道:“你倒是好决断。” 然后他又提了一问:“风起于青萍之末,有时候一件不经意的小事,未必不能影响到你今后的道途,早做打算,也能免于许多恶运,你何不尝试一二?” 他说得早做打算,可不是让人长离去与章菡薇和解,而是让长离直接解决掉章菡薇这个麻烦,也就是杀人夺命一了百了。 长离摇头:“她现在于我无碍,我何必对她动手,若有一朝一日,她犯在我手上,我也不会手下留情,更何况,妄造杀孽,非我本心。 在长离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灵澈道人一直注意着他的神情,哪怕他表面上看上去风轻云淡,可长离知晓,他那庞大的神识一直在紧紧的盯着自己,借此来判断他的真实意图。 似乎确定了长离说的是真话,灵澈道人脸上的表情冷淡了许多,但这种冷淡又带着一种随意的姿态,相比起刚刚端起来的温和面目,这无疑才是灵澈道人的本来面目。 无疑,刚刚的那句话,是灵澈道人对长离的一次考验。而长离的回答显然是合格了的。 他满意的点了点头:“我辈修道,本就掠夺天地资源,若一一孤行,妄造杀孽,必定会引起天地不满,届时,有再好的前程也将毁于一旦。” 他这话明显就是提点了,紫霄宗作为六大仙门,崇尚的一项是顺天而为。 长离轻轻地点了点头,然后说道:“长生之道,修的是一个生字,不是吗?” 这话让灵澈道人愣住了,修的是一个生字,一个生字,天地之大德曰生,原来是这样吗? 他心中一顿是,丹田隐隐有剑鸣之声响起,一道道清冷的气流还要在他金丹身侧,让他的金丹也更为的圆润,在这一刻,他仿佛明白了什么,又仿佛丢掉了什么,整个人澄然一清,以往许多无法决断的事都已经分了个清楚。 他整个人就如同丢掉了一个大包袱一般,身心一轻,过了许久,他才从那种清明的境界中回过头来,他用一种颇为复杂的眼神看着长离:“承你之情,灵澈必有回报。 长离点头,他并没有推辞这句话,因为他知晓,因果一事,越少越好,不只是他自己,也包括灵澈。 端起桌上的茶,长离轻轻的品了一口,然后放下茶杯:“告辞。” 灵澈道人起身相送,在长离离开之时,他还用一种颇为真诚的话语说道:“我见那章菡薇虽戾气缠身,但命格却颇为的奇异,你也可以多注意一些。” 长离一点头,又摇头:“瞻前顾后非我之道,任她有天大机缘,我自一剑斩之。若连这点自信都没有,我还修什么仙?求什么道?” 话音落下的那一瞬,长离便明明白白的将自己筑基后期的修为展露了出来,这又让灵澈道人一惊,他不竟露出了一抹苦笑,他被宗门之人称赞为百年难遇的天才,可他这个天才放在长离面前却完全不够看了,尚在及冠之龄就已达筑基后期,而且根基还如此稳固,这究竟是哪位大能转世? 看着长离那肆意而张狂的模样,灵澈道人心中也估计升起了一股豪气,是啊,瞻前顾后,他还修什么仙?看来他还真是被即将到来的元婴之劫扰乱了心境,以至于说出了这种糊涂话。 这一刻,他心中的那些犹疑被彻底斩断,结束这趟行程回到宗门之后,他就闭关以度元婴之劫,而从他立下这个誓言开始,虞纯思在他心中留下的那些微的痕迹,就全部被抹去,缠绕在他金丹之上的无形无色的心魔,也悄无声息的消散。 在长离他们赶往紫霄宗的时候,虞家禁地之内,一个形容狼狈的青年满面苦涩的奔逃,在他的身后,一只形状狰狞的妖兽不断的接近。 他不停的在心里向玉老呼救:“玉老,玉老,你倒是想想办法啊!” 玉老翻了个白眼:“我也没办法,你自己保重吧。” 谈驰在心中发出,一声惨叫:“不要啊,玉老,我死了你不也得不到什么好,万一落到了向那个家伙一样的人手上,说不定你这么可怜的残魂都要被榨干。” 听到这话,玉老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他有气无力的道:“谈小子,不是我不帮你,而是我也有心无力,谁让你运气这么不好,刚刚解决了一头金丹初期的妖兽,又来了一头金丹后期的妖兽,我现在的实力还不到以前的半成,也拿那畜生没办法。” 谈驰感受着身后逐渐逼近的灼热温度,心里也越来越慌乱:“玉老你都没办法,那我该怎么办?” 他心中的小人上窜下跳的,可就是拿不出什么可行的方案来,早知道他就不起那个贪婪之心,去偷那魔兽守护的灵药了! 一时间,这一老一小都陷入了深深的颓丧之中。 而就在他们俩不停的在心里打嘴仗的时候,一道燃烧着的火焰,突然自那,妖兽的嘴中喷出。 炽热的火舌向前侵袭,瞬间就烧到了谈驰的屁股上! 第五百三十章 仙道难求 不提倒霉透顶的谈驰,在经历了一段时间的波折之后,长离一行人终于到达了紫霄宗的山门。 望着那屹立在云端之上的山门,长离的神情出现了些微的变化,因为这山门曾与他记忆中的某个山门有些相似,不过那都是许久以前的事了。 飞行法器顺利的穿过宗门的护宗大阵,这一行弟子也顺利的被紫霄宗的弟子接引到暂时休憩的地方,而在休息了三日之后,紫霄宗的收徒大典正式举行。 从某个方面来说,长离等人踏入了紫霄宗的地盘,就算得上是紫霄宗的弟子,可这弟子也分为三六九等,嫡传弟子,内门弟子,外门弟子,以及仆役,这几者之间的差距可是天差地别。 以长离的资质,怎么样也可以混一个内门弟子当当,可紫霄宗划分弟子却也不止单单考察这几样,还有一些无形的东西也在考量当中,比如心性,比如运气,而紫霄宗的收徒大典正是基于这一点开展的。 在踏入似曾相识的幻境之时,长离不禁微微感叹,还真是熟悉的操作,修真宗门用来测试弟子的手段还真就那么几样,他以前被测试过,也用这种手段测试过其他人…… 周围笼罩着一层浓重的雾气,将长离与其他人彻底的隔开,他孤身一人站在这白茫茫的雾气中,有种被世界所隔绝的感觉。 若是寻常人身处在这样的环境中,必然会有异样的情绪从心底升起,可长离却完全没有感觉,他神情淡淡的看着眼前的场景,眼底无波无澜。 一则,他已经看穿了这个幻境的组成,二则,他不相信紫霄宗内有可以伤到他的东西。 他神态安然的往前走,步履没有丝毫的变化,幻境之中无方向,长离便随意的挑了一个方向不停往前走。 而在向前的过程中,也常有雾气形成的人影向他叫嚣,有时是虞家家主那殷切又威严的话语:“长离,我虞家能否继续兴盛,就看你了,你可千万不要辜负我的期望。” 有虞家老祖疏远而有高高在上的眼神:“长离,以你的资质,在十年内达成筑基之境才是应有之意,莫要让贪玩之心毁了你,去吧,这一次,你需要从禁地你带出一个练气八层的妖兽的头颅,如果没有达成,你就不用出来了。” 有章菡茵刻薄而满是戾气的话语:“虞长离,你如此狂妄而有目空一切,我就看着你一步一步的走向深渊。” 有章菡茵精明而有带着算计的话语:“长离哥哥,你放弃姐姐,娶我好不好?我的资质比姐姐好多了,你娶了我,我就说服父亲支持你,怎么样?” 这些话语通通都带着某些不好的意味,而在一路一一历经这些幻想之后,长离的眉梢也微微的挑了挑,这是以丑陋之事来挑起心中的恶念。 这些幻想所呈现出来的,无一不是个人内心深处所排斥的东西,而这幻境更可以将这丝排斥与不满扩大,以至于让人迷失了本性。 长离冷冷的看着这些走上前的人影,神色淡漠而无情,他望着那些熟悉的面孔,就仿佛在看素未相识的陌生人,他轻轻的挥了挥衣袖,那些由云气凝结的人影顿时重新化作云气消散。 若是太过注重那云气凝结的人影,反而会助长幻境的力量,相反,像长离这样完全没将这些放在眼里的人,就能轻松解决。 而在幻境外,牢牢的注视着新入门弟子考核的紫霄宗前辈们则是饶有兴致的看着长离的声音,一位眉心有木灵之纹的男子语带笑意的说道:“灵澈师兄,这就是那位虞家的天才?还真是不负盛名。” 灵澈道人点了点头。来观看入门考核的人大多是金丹期的修士,而这些修士中,以灵澈道人为尊。 他语气温和的说道:“他确实不错。” 相比起去挑选弟子之前,现在的灵澈道人风采更甚,若说以前,他是刚刚打磨出来的灵韵外放的美玉,那现在就是传承有序,精华内敛的传世之玉。 之前的他,虽风华大盛却太过咄咄逼人,而现在的他,虽风华内敛却又灵韵自生。 眉心有木纹的男子听到灵澈道人的回答,语带惊奇的说道:“若非是我亲眼所见,我还真不相信短短几月师兄的修为就精进到了这一地步,师兄不愧是我紫霄宗百年来第一天才,师弟我还真是不得不服。”他这话中满是惊叹,却是不带讽刺的意味。 而灵澈道人也是没想到,区区一次外出,就让他的心境再次精进,他不禁暗暗的看了长离一眼,所以,这又是哪位大能转世呢? 以他的修为,自然不必去接收徒的任务,只不过,在元婴之劫越发近的时候,他心中也有灵光一闪而过,有贵人可助他一臂之力。那时,他便决定离宗,然后顺手接下来这个任务。 在见到虞纯思的时候,他曾以为虞纯思是他的有缘之人,可没想到,最后助他一臂之力的却是长离,他不禁轻轻的一叹,天机当真莫测啊…… 而身处环境中的长离自然是不知晓灵澈道人的心理活动,他眼前的幻想又一次发生了变化,这一次,出现的是他母亲的面容。 这个早就死去的,面目甚至已经模糊了的女子,用一种温柔到榨出汁的声音对长离道:“长离,跟母亲回家,好不好?” 长离站在原地,无动于衷,母亲啊,一个太过久远的词语,而在这一世,身为修真者的他也没有那个亲情缘与母亲相处。 因为他的母亲对于血脉之缘十分的淡薄,她不愿将有限的生命浪费在这个弱小的儿子身上,长生之道才是才是她心之所向,所以最后她死在了一次探险中。 下一个出现的人,是身穿仆役衣物的女子,这个容貌俏丽的女子用一种颇为羞涩的眼神看着长离:“少主,要奴婢为你更衣吗?” 见到这一幕,长离的眼神陡然变得古怪了一些,他身边伺候的人,没有一个是女子,难道这幻境还有无中生有的功能? 半夜碎碎念 ?i???6?^???l?&0m??? ?@k???????à?!l-5,?3?~??l???????,作者也终于可以翻翻前文与本章说了。 没错,你们的作者就是这么穷逼,连自己的文都不订…… 看了一圈有趣的评论,挺有意思的,作者看的很欢乐,不管是褒是贬,能有人看看这本书都是好的。 以前看自己的书还觉得羞耻,现在就无所谓了,别说,我觉得我前半部分写的还挺好的…… 当然,最碍眼的就是bug与错别字。 不过,这个已经没办法了,作者君问过编辑,就算编辑给作者君开放权限,也只能开放二十分钟。 二十分钟,够干什么?所以前文承诺的修改前文只能作废了,这一点作者表示很抱歉,但实在是没有办法。 嗯,反正等限免结束,作者君也看不到文了,反正都看不见嘛,就当那些错别字不存在好了…… 接下来就说一说我最近看到的一些提问好了。 第一,很多人说文看不懂,带入不进去,最开始这个写着本书的目的,是对看过的的一些吐槽,吐槽的也没有具体到那一本书,就是一个固定的套路。 作者在写的时候是直接带入了这些套路的,也以为读者是能够看的懂得,没想到,作者的功底太差居然让读者看不懂,这是作者的锅…… 但改是没办法改了,全文的基调已经定下了,作者也没那个笔力改,就这样将就着吧。 第二,说最近几个故事结束的仓促的,这个,还是作者的锅。几个字数稍微长一点的故事都收不住尾,所以为了不再不知不觉的拖文就选择火速结尾。仓促,应该比水字数好一点吧…… 第三,关于前言不搭后语的。攻略游戏以前,或许是因为拆章节的缘故,之后,就只能怪作者的记性了,往往刚刚写完的东西,作者君都能忘记…… 第四,关于人物的塑造问题,作者君写文的时候是直接站在旁观的角度,对那些奇葩的角色吐槽的,所以,总会在不知不觉中贬低一些角色。这个没办法了,作者写文的时候就是这个角度,改不了了。 第五,黄金王座的烂尾。黄金王座确实烂尾了,这个作者知道,写到丑小鸭那里就写不下去了,未免继续水就干脆结尾了。没办法,那段时间身体突然不适,休息了两天,再想接也接不上去了。 唉,四肢不勤了二十多年,在写文之后才知道懒惰是要复出代价的。 一开始写文用的笔记本,写的太勤,伤了颈椎,最难受的时候连坐姿都无法保持,那时写到了盛世皇朝。 后来用笔记本外接键盘,为了补存稿,疯狂码字,伤了右手,从腰到背,从背到肩,从肩到肘,从肘到腕,从腕到食指,没有一处不痛的,最严重的时候甚至连手机都拿不起,以至于现在右手还没好全,那时候,写到末世危机。 手用不了就只能硬着头皮用语音输入,一用就发现这软件贼好用,又开始了疯狂赶稿的生涯,结果,咽炎犯了。那段时间,在春节,以至于整个假期都只能看着大餐望洋兴叹。 喉咙处甚至出现了异变,家人担心的不得了,送去医院,结果也没什么大事。那时候,写到了逃婚新娘。 最难熬的,是在二月中的时候,那时候病又没好不敢轻举妄动,存稿又要耗尽,急的不得了,毕竟全勤不能丢啊! 所幸,输了两天液还是好了点,可依然治标不治本,最近这个毛病又犯了,连开口说话都觉得累。 唉,总感觉自己多灾多难,可没办法,这是自己选的路,总要走完的。 逍遥道,作者一定会将自己想写的故事写完再完结,愿意与作者走着一段路的读者作者很感激,半路离开的作者也报以祝福,能共同走过一段快乐的日子已是幸运。 啰啰嗦嗦了这么多,好像有说了些不好的东西,嗯,按照惯例,等作者心情好点了就删除。 以上的那些废话就当是给想要往这条路上走的书友的一个忠告吧。 希望每一位书友都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最后,大家晚安吧~ 第五百三十一章 仙道难求 长离的疑惑并没有持续太久,很快那少女就自动的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熟悉的人影,这个人影,正是灵澈道人。 这个由云气形成的灵澈道人神情比真正的灵澈道人疏离许多,却又透着一种真实感,他对着长离道:“道友,天到贵生,我等顺天而行,珍爱自身,这也是另一种形式的贵生,而要珍爱自身就势必会损及他人,这又不贵生了,既如此,那这‘生’是贵呢?还是不贵呢?” 而在幻境之外端坐着的众多紫霄宗的金丹修士神情都透着写古怪,包括灵澈道人。 他手指微动,感觉自己有一念于幻境中凝聚的人影相连,他也由此可以感觉到另一种奇特的存在,这种奇特的感知蔓延到他的本体之上,让他的眼中泛起波澜。 问题问出,长离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思考着正确的答案。而灵澈道人的虚影也保持着沉默,完全不像之前的虚影,想方设法的勾连出长离内心的阴暗之念。 沉默在幻境致中蔓延开来,让幻境里多了一种肃穆的气氛,这种肃穆与这环境格格不入,却又异常的和谐。 而在幻境之外,紫霄宗的众人也目不转睛的看着长离的所在这个答案,也是他们想知道的。 随着沉默的继续,幻境里的气氛居然变得紧张了起来,而幻境之外的众人心也下意识的绷紧。 最终,长离还是给出了答案:“天地无情而忘万物,天地有情而育众生,生与不生,于天地而言又有何存在,总归是存在的。” 这句话的意思大概是,个人的生死对于这广袤的天地而言,并无太多在意,因为,不管他是生是死,天地间的灵魂重量不会有改变,说的直白一点,就是要修士别将自己看的太重,将自己当做这天地的中心,额外的要求天地为他多做些什么。 而这句话,也没有直接回答灵澈道人那生与不生的问题,而是从另一个方面阐述了这个问题的无趣性。 对于更高的存在而言,生与不生并不算什么多重要的问题,与其花心思去纠结这些问题,不如用心的修行,在这修行路上走的更久更远,经历更多的风景。 在半山腰眺望山顶的风景总是不切实际的,与其将时间用在眺望之上,不如低下头一步一个脚印往前走。 看问题的角度不同,回答问题的方向也不同,相比起尚在金丹期灵澈道人,历经天地沧桑的长离显然已经到了另一个层次。 他眼神平静的看着眼前的虚影,眸中仿佛倒映着整个幻境的涛声云灭。 他道:“不必纠结于此,当你本身就是生之存在时,你便有了成长下去的资格。” 他声音轻缓的叹了一口气,然后轻轻的挥了挥手:“去吧。” 在长离给出答案之后,灵澈道人整个人就处于一种懵懂的状态,他的身体就仿佛千万年的寒冰所冰封一般,无法动弹分毫,可他的血液却是滚烫的,时时刻刻在他的经络里搏动,让他的心脏不受控制的跳动。 一种难以言喻的通透感袭便全身,让他自心底泛起一抹惊喜的感觉。 他的手指微微动了动,就犹如封印全身的冰层破开了一道裂缝,那种雾里看花的感觉慢慢的消散,一种清晰感逐渐像全身蔓延。 他听到自己声音缓慢而坚定的说道:“多谢。” 这句话出现在长离挥手之前,而在这时候,灵澈道人的灵体也迅速的散去。 望着那空无一人的地方,长离轻轻的说了一句:“算的太清,反倒看不清自己。” 这句话轻薄的仿若无边无际的风,飘荡在这空寂的空间之中,隐隐与这空间的本质相合。 它就这样消散在这空间之中,没有传出这幻境,也没有进入到任何人的耳中。 而在幻境之外,紫霄宗的金丹修士都用一种复杂中带着感激的目光看着长离,这抹感激中还带着一些难以察觉的尊敬。在灵澈道人 神识回归之后,他的师弟们都对他报以怀疑的目光:“这位……真的是此次新收录的弟子?”灵澈道人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 面对众人有些惶然的表情,灵澈道人遇到无奈的说道:“既然入了紫霄宗,便是紫霄宗的弟子,各位师弟不必惶恐。” 听到这话,这些金丹修士脸上恍然的表情才开始收敛是了,既然这位都已踏入了紫霄宗的收徒大典,就说明他对紫霄宗并无恶意,既然如此,那便既来之则安之便是,更何况,刚刚他还点拨了大师兄一二。 一想到这里,他便不由自主的将嫉妒的视线投注向灵澈道人,早知如此,当日他们就接下来甄选弟子这个任务了。 而被众人视线包围的灵澈道人也有些无奈,他沉思了一会儿然后说道:“经此一事,我也心有所悟,待此时结束以后,我便闭关冲击元婴。” 这句话如同一个晴天霹雳一般狠狠的劈在众人的耳边,他们纷纷将担忧的目光投注向灵澈道人,那位额头有木纹之人率先说道:“师兄,何必如此着急,你寿元充足,距离大限还远得很,何不在历练一番,巩固道心,也好过积累不足,败在元婴劫之下。” 灵澈道人摇头,他摆了摆手,阻止了众人的话语,然后坚定的说道:“不必了,我的状态我自己知道,再好也好不过现在了,若直接闭关,我还有六成的把握碎丹成婴,若继续在红尘之中磋磨,只怕道心又将有瑕,届时,便连三成的把握都没有了。” 听到这话,众人也只能生生的将那些劝解的话语咽了下去,三成与六成,这两者之间如何选聪明人都知晓。 灵澈道人将视线再次投注到幻境之中,只见身处在内的长离以悄然的变换了方向,他疏离而又温和的视线染上了一抹感激的色彩,还真是一言惊醒沉迷于心魔中的人啊。 他心底无端的起了些惆怅:“修行多烦忧啊……” 第五百三十二章 仙道难求 身处秘境中的长离不知道灵澈道人的所思所想,他眼前在没出现过云气化成的人影,似乎他心中所有的执念都已被破,区区几人,似乎就已算尽了与他有因果之人,这似乎是一个颇为奇特的现象,但联想到长离的心性也就不觉得奇怪了。 云消雾散,天朗气清,勘破幻境之后,出现在他面前的就是紫霄宗的金丹修士。 看着那一个个神情平静中带着几分复杂的人,长离面色不改的对着他们点了点头,然后便站到了旁边去,为首的灵澈道人也对这长离一点头,倒是没有说什么。 这群人双目对望了一会儿,心中通通浮起了一个问题,这个祖宗到底要分往哪一峰? 长离的出现似乎是一个预兆,之后又陆陆续续的有修士勘破幻境。 随着一个个的修士走出,一些熟悉的面孔也出现在长离的眼前,比如虞纯思,比如章菡茵,章菡薇。 章菡薇踏出幻境的时间比较靠后,几乎是到了幻境要关闭的时候。 她踉踉跄跄的跑出幻境,一张脸涨的通红,眉间满是羞恼,似乎在幻境中遇到了某些难以启齿的事情。 见到章菡薇这么狼狈的模样,章菡茵赶紧走上前大献殷勤:“姐姐,你这是怎么了,早知道紫霄宗的考核这么难,就不叫你来了,还不如让你继续待在家族,也好过现在这么狼狈。” 看着章菡茵幸灾乐祸的模样,章菡薇直接狠狠甩开了她伸过来的手。 这里的闹剧很快引来了紫霄宗的人的注意,他们看着看似精明实则愚蠢的章菡茵,与心中戾气横生的章菡薇,都在心里给予否定的答案。 之后进行的便是各峰争徒。 这一次收徒呈现出来的场景也十分的奇怪,章家姐妹被搁置在角落,没有各位前辈修士少有问及,虞纯思大受欢迎,引起各峰争抢,而最为诡异的就是长离。 紫霄宗的前辈高人们似乎颇为看中他,目光转着转着就转到了他的身上,可他们却从未主动提及收徒一事,似乎在顾虑着什么。 紫霄宗的人的态度似乎就决定了其他弟子的态度,从这一日起,长离就默默的被人排挤,鉴于他筑基后期的修为,到也没有人在明面上为难他,只不过从这一日起,他又恢复了清静的日子。 他选了丹峰,作为丹药产出最大的峰,丹峰的弟子可以说是整个紫霄宗最富的,却也是最繁忙的。 但这片繁忙中,却多了长离这么一个异数,他就好像被所有的丹峰弟子排斥在外一样,完全没沾到半点丹峰弟子的忙碌,而他们的这种态度,也正是出自各峰首席的示意。 对此,长离并不感觉难堪,相反,他更适应这样的环境,与其勉强自己与他并不想相交的人相处,不如自己一个人生活,清清静静。 他一个人居住在宗门分配给他的洞府中,时而练练丹,时而闭个关,悠闲自在。 而他这一脉的元婴长老也得知了他的情况,他在长离入峰那一日见过长离一面。 在见到长离之后,他只是静默了片刻,然后就随长离去了,之后也在没说过要收长离为徒这种话。 而在长离静修的这一段时间中,他们这一代的首座也遴选了出来,正是虞纯思这时,她已经有了练气久层的修为。 此次紫霄宗收录的门人中,也不乏练气十二层的修士,可他们却也通通败在虞纯思的手下,由此,虞纯思的首座之位也算的上的实至名归。 之所以说是算的上,那是因为此次首座竞选长离并未参加。 本来虞纯思还打算在竞选首座的大典之上堂堂正正的击败长离,好让虞家的族人看看,谁才是最值得扶持的人。 虽然练气十层与筑基期的差距十分的大,可她也不是没有把握将长离斩于手下,毕竟,她手中也保留着底牌。 而现在,长离直接不参加竞选大会,到时让虞纯思少了一层阻碍,也让她松了一口气,毕竟,底牌能不暴露还是不要暴露的好。 而最终的结局也如她所愿,虞家的老祖将更多的注意力放在她的身上,虞家的资源也向他倾斜。 只不过,虞氏的族长就十分的不痛快了,而虞氏的族长,正是长离的父亲,可又有谁在意他痛不痛快呢? 这一日,长离的洞府外突然来了一位客人,这位客人正是风姿无双的灵澈道人。 在他出现在长离洞府外的时候,长离也从洞府内走出。 他的洞府坐落在丹峰一个颇为偏僻的角落,虽然灵气稀少,却生长一大片的竹林。一阵清风吹过,吹的竹叶飒飒作响,倒也别有乐趣。 长离直接走到竹林边的石椅上坐下,灵澈道人也是如此。 一套茶具直接从灵澈道人的手中出现,清洗,引水,冲泡,等等步骤一一展现。而这些简单的手法由灵澈道人做来却格外的优雅。 他将让泡好的茶往长离的方向飘了飘,道:“请。” 长离端起茶杯,轻轻的饮了一口,清透的茶水沾湿了他的唇,到让他看上去多了一分红尘气息。 他放下茶杯,看着灵澈道人,似乎是在问灵澈道人找他何事。 灵澈道人疏离中带着从容的声音响起:“三日后,我就正式闭关,冲击元婴。” 长离淡淡的点了点头,然后说了一句恭喜。他并没有什么好对灵澈道人说的,本来就是萍水之交,甚至,若当日灵澈道人没有停下来向长离问出这个问题,长离和他也会连这点交情也没有。 这几日,灵澈道人的师尊与师弟们也曾惊讶于他心魔顿除,道心清明的情况,对于此时,灵澈道人也只能说一句,一饮一啄自有天定。 当然对于那些拐着弯羡慕他运气好的师弟们,灵澈道人也只是漠然以对,有本事你也去找一个大能来点拨啊! 茶喝过来,灵澈道人便离开了,他没有再说什么报答的话语,只不过,他知晓自己却是欠下了长离不小的因果,若有一日长离要他还来,他绝对无法逃掉。 第五百三十三章 仙道难求 春去秋来,转眼间已经是十年过去,在这十年里,紫霄宗的修道者来来往往,有人依然如故,有人却全然换了一副模样。 如故的人中有长离这一个,而全然变了一副模样的人也有许多,比如虞文思,比如虞纯思。 这两姐妹在紫霄宗可是声名赫赫,一者天资不凡,如骄阳横空,映照在紫霄宗的山门之上,一者厚积薄发,如明月冷照,静静地洒下光辉。 区区十年,就让许多事情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比如章氏姐妹的没落,比如虞氏姐妹的崛起,也比如长离的寂寂无闻。 可这一日,这一群早就没有联系的人却被聚集在一起,因为一个宗门任务。说是宗门任务,不如说是一次历练,由一两个金丹前辈带队,以虞纯思为首的历练。 在长离到达山门前的时候,早就集齐的历练小队中的人都抬头看了他一眼,不过也只是一眼就将视线挪开,唯有虞纯思带着笑容的问候了一句:“兄长,好久不见了。” 长离淡淡的点了点头,见此,虞纯思脸上的笑容更深了,虽然不知道这人为什么无缘无故的放弃了与她争抢虞家的资源,但这样也好,也省的她费那么多的功夫。 原本,她以为此人将会是自己在紫霄宗中的劲敌,没想到,他居然就这样无声无息的没落了,还真是让人遗憾呢…… 虞纯思的问候让众人让众人再次将视线转到长离的身上,咦,这么细细一打量,顿觉这人灵韵内藏,风姿不凡,为何刚刚第一眼见时毫无所差呢…… 这一点疑惑在他们心中升起,然后有很快被淹没了下去,与这个相比,他们更关心的是,虞纯思所称呼的那句兄长。 紫霄双姝居然还有一个兄长入了紫霄宗,为什么他们现在才知道,哪怕这人资质不堪,修为低下,也不应该毫无存在感才是。 而长离也只是随意的看了一眼这群人,然后自顾自的站在一旁,这个任务他可来可不来,但闭关了十年,他也静极思动,出来看看也好。 在这十年里,他的修为也自动过渡到了金丹后期,与当初的灵澈道人处于同一层次。 这种进境,若是放在其他人身上,肯定是不可思议,但放在他身上,却属稀松平常。 只不过,他修为内敛,这些人看不穿罢了。而这群人种唯二的那两个金丹修士则是用一种莫名的眼神看着长离,却不敢上前管束他,只能随他去了。 长离对于紫霄宗是一个特殊的存在,这两个修士自然知晓。 眼前长离没有反应,虞纯思脸上的笑容淡了淡:“兄长这些年都在何处清修,为何我从没听说过你的消息?” 若是没有那一桩机缘,她也不过是虞家旁支的一个小小族人罢了,面对天之骄子的虞家少主自然是卑微到尘土里。 而现在,这个往昔高高在上,俯视他们如俯视蝼蚁一般的人却籍籍无名十年,在她的面前低下高傲的头颅,这由不得她不产生一种诡异的心里满足感。 长离淡淡的看了她一眼,那冷漠的眼神,就如同镜中人在看镜外人,这种如同隔世一般的差距让虞纯思的眉头微微的皱起,这时,就听到长离说道:“与你何干。” 这清清淡淡的话语成功的让在场的与虞纯思交好的人不满,他们正打算开口苛责,就听到一位金丹修士声音严肃的开口:“好了,些许小事,无需多问,顾好自己吧,此次前往试练得可不止我们紫霄宗的人。” 金丹修士的话成功的让众人闭嘴,但也让他们心中更为的不悦。而虞纯思眼中则是闪过一道深沉的光。 她隐约觉得,眼前这人没那么简单,可……一想起他那早就在族中失势的父亲,她那不安的心就在此落回实地。不管他有多少的底牌,总归不会是自己的对手。 见到这一幕,那两个金丹修士就对视了一眼,然后看了一眼,神色平静,眼睫轻垂的长离。 这帮修为低下的弟子察觉不到,他们这两个金丹修士却有所感应,在联想到宗门老祖的吩咐…… 他们顿时无声的叹了口气,算了算了,是福是祸,且看天定。虽然虞纯思被誉为紫霄双姝,但他们紫霄宗历年来的双姝双杰也不在少数。 一行人就这样浩浩荡荡的前往历练之地。 此次历练是在一个刚刚发现的秘境,这个秘境刚一出现就引起了各大宗门的震动,因为秘境内的资源实在是多的出奇。 为了争夺这个秘境的所有权,各大宗门的高层修士纷纷下场,但他们斗了许多天,陨落了极为高层修士,却硬是没分出个所以然来。 最后,这几大宗门只能坐下来协商,派遣各自的弟子进入秘境,以弟子的胜负,来决定秘境资源的划分,而长离他们,正是这些参与的弟子。 一路紧赶慢赶,终于到达了秘境。 秘境之外,除了紫霄宗的弟子之外,其他的各大宗门都以来齐。在紫霄宗队伍落下来的那一刻,无数双视线就移了过来,其中投注在虞纯思身上的视线最多。 望着这些或是爱慕,或是羡慕,或是警惕的视线,虞纯思的脸上的笑容不由得端了端。 而在这时,一道颇为清冷的女生传来:“纯思。” 虞纯思回道:“云霜。”黎云霜,和光宗嫡传弟子,号明光仙子,是虞纯思密友。 紫霄宗弟子循声望去,就见到以白衣女子清清冷冷的站在另一阵营,她一身冰寒的气质就恍如独自生长在寒峰之上的冰晶花,美的孤高,美的夺目。 不愧是明光仙子…… 长离听到有人如此感叹道。他看了一眼那明光仙子,又随意的收回了视线,而那明光仙子的感知却极其的敏锐,她一下子捕捉到了长离的视线,却无法找出长离的所在,心中顿时有疑窦升起。 在寒暄了一番之后,秘境之前的场地上慢慢的恢复了平静,一股难言的沉默蔓延到每一个人身上,让他们心中的紧张与忐忑都被放大。 在日上正中的时候,那六位端坐在正中的元婴老祖通通睁开了眼睛:“开始吧。” 第五百三十四章 仙道难求 秘境的入口徐徐展开,一个奇异的空间也慢慢的展现在众人的面前。为首的几位大弟子在对视了几眼之后,就率领着各自的师弟师妹们进入了秘境。 禁制被触动,空间乍然变换,转眼间,长离他们就已经出现在一处湖泊旁。 还没等他们站稳脚跟,铺天盖地的水箭就迎面而来,夹杂在水箭里的,还有大片的紫黑色毒气。 到底是训练有素的精英弟子,这些人在慌乱了一会儿之后就马上镇定了下来,各展手段,抵挡近在眼前的攻击。 虞文思手中赫然出现一颗明珠,这明珠散发着悠悠的光芒,在光芒铺散到的地方,紫黑色的毒雾就如同太阳下的冰雪一般,瞬间消融,而这很大程度上减轻了众人的压力。 虞纯思则是拿出了一把由羽毛编制的艳丽羽扇,羽扇轻摇,一阵狂风平地而起,瞬间将射来的水箭吹散,甚至还让一部分的毒雾原路返回。 不过短短三息的功夫,情况就瞬间的反转,站在原地没有丝毫动静的长离看着那意气风发的姐妹俩,眼中又波光一闪而过。 向他们发出攻击的是湖中的一个妖兽,就妖兽长条形的身体就仿佛一个狰狞的水蛇,他长长的身体盘旋起来,护卫着湖水中心所开出来的一朵奇花。 这朵花花开六瓣,呈青蓝之色,从花托到花尖颜色呈渐变之状,花蕊之中孕育着一团青光。 眼见自己的攻击被化解,湖中的妖兽顿时发出愤怒的吼声,这吼声就如同牛吟与虎啸相合,带着一种奇异的冲击力,让听到的修士有心神受创之感,这竟然是那妖兽的第二重攻击。 在看到那朵奇花的那一刻,紫霄宗的人就知晓了这妖兽为何要向他们发出攻击,他们也没有二话,直接开始抵御并反击。 在大多数的修士还在抵御那一波音波攻击的时候,虞纯思已经在灵器的护持下向着湖中妖兽前去。 吼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强,却在到达一定的界限后衰落了下去,而就在吼声刚刚断绝,还来不及使用心的神通的时候,虞纯思手中的羽扇便重重的切割在妖兽的身体之上。 浓重的血腥味传来,猩红的血自妖兽那庞大的身体中流出,融进湖水之中,让湖水之上也飘着一层淡淡的红。 虞纯思身形灵动,脚尖轻轻的点在水中的植株之上,就这么飘到了那奇花之前。 经由妖兽的精血蕴养,奇花开放的更快,原本半开半合的花瓣以呈开放姿态,就连那最后一片花瓣也在缓缓的打开。 一股奇异的香味飘荡在湖面之上,如兰似麝,却又带着一种朦胧的味道,让人在闻见的一刹那就有飘飘欲仙之感。 在花朵彻底打开的一刹那,一股奇香冲天而起,那朦胧而有浓艳的味道合而为一,化为一种让人欲罢不能的滋味。 在场的紫霄宗的修士在闻见这花香的那一刹那都沉醉了片刻,而距离奇花最近的虞纯思脸上甚至浮起了一层诱人的红晕,她伸出如玉的手,缓缓的向着奇花靠近。 而在这时,一道微风突然吹来,直接将虞纯思的手吹落。 虞纯思怔忪了片刻,她顺着风吹来的方向看去,便发现,那里赫然站着长离,她正打算问责,可风力却还没有散尽,直接将她的身形推开了好远。 这怎么可能!十年过去,她已经是筑基中期,怎么会这么容易就被推开! 还没等虞纯思兴师问罪,一旁的紫霄宗弟子就已对长离怒目而视。 唯一没有被花香所迷惑的长离却完全没有搭理他们,他伸出手,那股推开虞纯思的微风便直接卷了那朵奇花飘到了他的身前。 也是奇异,在奇花离枝的那一刻,空气中飘荡的花香突然变淡了,不过短短三息的功夫,那如兰似麝的香味居然就彻底的消失不见。 这必然是一件宝物! 在场的紫霄宗弟子纷纷用一种贪婪的目光盯着漂浮在长离身前的奇花,他们心中似有一片羽毛在轻轻的吹拂,让他们的心止不住的骚动,一抹紫色的光芒从他们的眼中一闪而过,让他们看上去格外的诡异。 长离缓缓的伸出手,在虚空点了一下。他并没有点在花瓣之上,可指甲散溢出来的灵气却直接渡到了花蕊中的青光之中。 自奇花被摘取下来后,就摇曳不止的青光突然顿住了,那极为不稳定的光团缓缓开始凝聚,凝聚,知道凝聚成了一颗浓翠欲滴的珠子。 长离轻轻一招,那珠子就自花蕊中飘出,而在珠子彻底的脱离花蕊的那一刻,那一株奇花便如流沙一般,崩塌溃散。 这一刻浓艳的甚至有些妖异的珠子飘散在空气中,就仿若天地生机所凝聚的精粹,让人止不住的心动。 可长离的眼中却没有丝毫的喜爱之色,他袖摆一挥,这颗镶嵌在紫霄宗众人眼中的青色珠子便向着一旁的山林飘去。 这一幕看上去十分的缓慢,可进行的却十分的迅速,以至于紫霄宗的众人完全来不及拦截。 珠子落到了一颗大树之前,那颗大树虽根深叶茂,却并没有什么奇异之处。 可珠子在飘到大树前方那一刻,一阵无形的空间波动却骤然的出现,那群脸色狰狞的紫霄宗的弟子眼中呈现出恍惚之色,这是怎么回事? 他们感觉自己浑身上下的灵力运转都出现了些微的阻塞,连心中多思所想都受到了影响,难道,他们尽是在无声无息间踏入了圈套? 长离却没有搭理他们,他手指微动,眼种无波无澜,轻轻的吐出一个字:“爆。” 那青色的珠子顿时停滞在半空中,下一刻,轰然炸开。 说是轰然,是形容它炸开时的模样,却并非形容它的声音,青色的浓艳到妖异的雾气在长离语音落下的那一刻就骤然的在那片区域炸开,直接侵蚀到树下布置好的阵法之中,让那隐蔽到极致的阵法摇摇欲坠。 几道细微到喀嚓声响起,是阵法破碎的声音,下一秒,雾气便向着阵中人侵蚀而去! 第五百三十五章 仙道难求 纷纷扰扰的青色雾气将那人淹没,雾气中所包含的可以让人甚至错乱的毒素也一并向那人侵蚀而去。 作为亲手制出这等毒雾的人,那人本以为可以轻轻松松的将毒雾化解,可他没想到的是,这群青雾中所凝聚的毒性远超过他自己所凝聚的毒性,它迅速的侵蚀他的护体灵光,很快就侵蚀到了他的法衣之上,在他的法衣之上灼烧出一个大窟窿。 见此,法阵里的人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他使劲了七十二般手段,最后才险之又险的将毒雾驱散。 而这时,他的真实面貌也展现在紫霄宗一众人的眼中。 那是一个颇为俊美的少年,面若冠玉,一双桃花眼潋滟生光。可惜,现在这个美少年却狼狈的很,衣饰破烂,呼吸间竟还带着些紫气。 见到这个少年的真面目,虞纯思顿时惊讶的呵斥了一声:“郗解真!” 她心中一动,正打算补上一刀,这时,一条泛着银光的绳索突然从她的身边冒出,直接将灵力耗光的郗解真捆绑了起来,绳索的主人,是虞文思。 郗解真,六大仙门中另一门的首席大弟子。 难怪,难怪,也只有他,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替换奇花中的宝物,暗算他们一把,并伪装的天衣无缝。 听到虞纯思的呵斥,郗解真也不恼怒,他笑吟吟的看着紫霄宗的众人,眼眸中似有春雨划过:“虞师姐唤我何事?”他竟是完全不谈刚刚发生的事。 在扫过紫霄宗众人的时候,他的视线在虞文思与长离身上停留了一瞬,尤其是长离。 虞纯思眼中闪过恼怒,她眉目皱起,冷声询问道:“我唤你何事你不知道,卑鄙,哼!” 听到这句话,郗解真脸上的笑容更深了,他无奈的摇了摇头:“虞师姐,秘境试练有输有赢,之前我赢过你们一筹,可现在我却是你们的阶下囚,虞师姐何必如此介怀?” 虞纯思银牙紧咬,秘境的胜负重要,可他们的表现同样很重要。她敢肯定,眼前这一幕肯定已经出现在众位元婴祖师的面前! 而她表现的如此之差,肯定也被众位元婴祖师看在了眼里,她心里不禁有些不忿,她不着痕迹的看了长离一眼,心中暗道,若是他没有参加这次的试练就好了…… 而郗解真也顺着虞纯思的视线看去,一眼就看到了神色冷淡的长离,一想起这人那奇异的手段,他的眼中就浮起兴奋的暗光,他声调温和的问:“这位师兄,敢问你尊姓大名?” 长离不咸不淡的回道:“虞长离。” “虞?” 郗解真思量了一会,继续说道:“可是虞师姐的虞?”长离点头。 郗解真眼中的异彩顿时更明亮了:“果然是名门高徒,不输虞师姐。” 不输虞师姐?这句话让虞纯思心中的警钟再次响起,正待她打算继续说些什么的时候,站在她身边的虞文思突然开口:“师姐,别和他废话了,时间有限,我们还是继续往前走吧。”虞纯思不甘不愿的点头。 就在他们打算离去的时候,长离突然开口:“将青魄灵心交出来。” 青魄灵心?刚刚那朵奇花里孕育的是青魄灵心?喧哗再起,众人纷纷停住脚步,连打算送郗解真出秘境的虞文思都停住了手。 郗解真脸上的笑容一僵,他故作不知的道:“什么青魄灵心,我怎么不知道?” 长离也不和他废话,直接一指点在虚空中,原本装在郗解真储物袋里的灵药就这样飞出。 一滴绿色的液体悬浮在半空中,转瞬间却被长离收尽储物袋中,可即使是如此,那一滴仿若碧玉一般的液体还是落入了众人的眼中,那清灵而有纯澈的气息也在空气中散溢了些许。 一丝贪婪悄悄地从他们的眼中浮起,青魄灵心,是炼制元婴丹的主药呢…… 而在秘境之外,那些观赛的六大仙门之人眼中也有惊叹之色闪过,能够增加成婴率的元婴丹的主药居然就这么轻易的出现在他们眼前,可想而知,这个秘境中的资源有多充裕…… 望着众人贪婪的眼神,长离也没有在废话,他一挥袖,郗解真就直接被送往了秘境之外。 在众位元婴修士还在感叹他手法利落的时候,郗解真就以从天而降,好险没险摔成大字型。 在他落地的那一刻,他所在宗门的元婴老祖就让他停住了,望着这个熟悉的人影,郗解真不由得委屈的叫了一声:“爹。” 他爹嘴角抽了抽,然后没好气的说:“丢人现眼,还不赶快退下去。”望着儿子那张紫油油的脸,他都不想承认这是他儿子。 郗解真被兜头一盆冷水皮下,心都冷了半截,他委屈巴巴的站起来,跑到了他爹身后,结果他爹冷不丁的说了一句:“站远点。”真鸡儿丢人。 郗解真:“……”您是我亲爹吗? 见到这一幕,在场的其他元婴老祖眼中都浮起笑意。 修为越高的修士想要子嗣就越难,想当初,八百多岁的漓元老祖突然有了嫡亲血脉还真叫他们羡慕了一会儿,可现在看来,还真没必要那么羡慕。 虽然被郗解真的事情打了个岔子,但这群老祖可没有忘记长离那超过筑基期的手段。 他之所以能送郗解真出来,不是因为他触动了郗解真身上的传送牌,而是直接利用空间秘法将郗解真送出秘境,这么干脆利落的手段,除了修为至少要达到金丹以外,还要有传承秘法。 他们不由得眯着眼去看紫霄宗的元婴老祖:“紫阳老儿,你这弟子至少是个金丹初期了吧?” 紫阳老祖一脸的高深莫测,他不疾不徐的说道:“你们觉得呢?” 我们觉得,我们觉得个屁!那小子没达到金丹境,他们把眼珠子挖出来当球踢! 眼见这群人眼中浮起愤怒,紫阳老祖顿时语带得意的解释:“你看他已过六十之龄?”他们选弟子的先决条件是,未过六十之龄。 都已至元婴期,他们自然不会看不出一个人的骨龄,可,这也太过分了吧?寻常的六十之龄的弟子,能达到筑基后期的都熟少数,更遑论金丹期?所以,紫霄宗的这小辈是从哪个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第五百三十六章 仙道难求 紫霄宗的弟子缓缓地靠近长离,呈现出包围的驱使,而长离则是冷眼看着他们接近,不发一言。 这群人瞧见长离这模样,越发的有恃无恐,他们对视了两眼,最终向他发难。 章菡薇率先开口:“虞师兄,你之前明明知道有埋伏,为何不提醒我们?” 长离冷冷的嗤笑了一声,然后说道:“提醒你们?提醒你们怎么捏造借口污蔑我?与其看着你们阴阳怪气的讽刺我,不如看你们一起去死,这岂不是更好?” 章菡薇声音尖利的道:“你!” 她阴阳怪气的说道:“虞师兄,我们同出一门,你居然说出这样的话,你究竟有没有将我们当同门看待?” 她看了一圈周围的弟子,似乎是在寻求认同:“此行明明是已虞师姐为首,在对付妖兽的时候虞师姐也出了大力,你不主动将青魄灵心交给虞师姐也就罢了,居然还一声不吭的就收了起来,虞师兄,你不会真的忘了你还是紫霄宗的弟子吧?” 青魄灵心,这个词语一出现,就让空气陷入了寂静,一股诡异的气氛弥漫开来,青魄灵心,他们也很想要呢…… 家世较为普通的弟子,保持沉默,是为了不当出头鸟,不让自己的贪婪明明白白的显示在众位老祖的面前,而家世较好的弟子,纵然没那么看中青魄灵心,却也不好直接驳回虞纯思的面子。 一看虞纯思那沉默的样子,他们就知道虞纯思实则是赞同章菡薇的话的。这其中,与虞纯思血脉较近的虞文思的神情却出现了一些异样,在进入秘境之前,宗门前辈可是明说了,谁找到的宝物就归谁所有,宗门绝不强求的…… 长离也不想和这些人变化,他手中捏诀,一道雷霆就自虚空中劈下,轰隆一声,那声势并不算浩大的雷霆就直接的劈在章菡薇的身上。 千辛万苦进入筑基境的章菡薇花容失色,可那雷霆实在来的太急太快,以至于她完全无法躲避,就连身上的防御法阵都来不及打开。 噼里啪啦的声音不住的传来,章菡薇惨叫声也不住地传来,那嘶哑而痛苦的声音,就仿若夜枭的笑声,让人不寒而栗。 看着那个不住的在地上翻滚的劈成一块碳的身影,紫霄宗的其它人就好像被人从冰窟窿里拎到了油锅里一般,一会儿冷一会儿热。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虞纯思,红光一闪,她的手中就出现了一把羽扇。 她拼命一摇,羽扇之上就出现了一股火色的灵风,灵风分为两股,一股向着长离而去,一股向着章菡薇而去。 向着长离而去的那股风炽热而狂躁,向着章菡薇去的那股风温和的暖融。 看着近在咫尺的灵风,长离冷哼了一声,他一挥袖,一股清风就骤然的出现,将火色灵风驱散,而去往章菡薇身上的灵风却没有被他阻拦。 那灵风吹到章菡薇的身上,非但没有让她的痛苦减轻稍许,反而让她的身上多了一种灼热的痛苦,就好像被刀切开的伤口之上多了蚂蚁啃噬一般,她忍不住呕出了一口鲜血来,这鲜血还呈现出紫红之色。 挡住了虞纯思的攻击,长离却没有直接放过她,他手中再次结印,空中顿时有雷云凝聚,紫色的雷霆在云层中流转,仿若历劫而生的游龙。 虞纯思神情大变,她发出一声短促的命令“结阵!” 紫霄宗的弟子瞬间反应过来,他们立刻分开站好,结金甲阵。 而被动者进行防御的虞文思则是眼神古怪的看着长离,她之前还在想着,要是等会虞纯思要围攻长离,她就给他放个水,让他顺利的离去,毕竟,这个大哥哥也从来没对她产生过恶意…… 不过,没等她将这个想法付诸实践,情况就完全反了过来。 他们这么多的弟子,居然被一个人逼得被动防御,所以说,这位大哥哥这些年一直在藏拙? 浩浩荡荡的阵法展开,虽然是仓促之间完成的,可威力也十分不俗,一层厚重的金光浮起,宛若一个盔甲一般,防卫在紫霄宗众人的头顶。 见此,长离嘴角弯起,扯出一抹冷笑,他也不放什么狠话,手中的法印一变,游走在云层中的雷霆就呈倾天之势劈下! 雷霆狠狠的劈在阵法之上,一个照面之下,阵法就被破开,受到反噬的结阵之人统统吐出了一口鲜血。 可他们的伤势却是有轻有重,有的不过是因为气血逆行而被逼出了一口鲜血,有的则是内附受到重创,不得不呕出鲜血,而这两种伤势的区分则是他们对长离有无恶意。 之后也是如此,金甲阵被破,肆虐的雷霆劈到他们身上,让他们确确实实的尝到了欲仙欲死的味道,其中对长离恶意最重的那几人,甚至觉得自己的道基都以破碎。 尤其是虞纯思,她感觉自己费尽万般功夫才铸就的道基在这一击之下碎成了冰裂纹瓷器。 她顿时恨得呕出了一口血,可就连她吐出来的血里都残留着细微的雷霆之力。 她一双眼珠子瞪得老大,就好像肚皮翻白的死鱼一般,完全失去了以往骄阳横空的姿态。 不出意外,这一位紫霄双姝之一,应该是废了! 而距离虞纯思十分近的虞文思则是庆幸的吐了一口气,虽然她也在雷霆之下受了些伤,但伤的绝对没有虞纯思重,她甚至感觉到,那雷霆在她经脉中游走时,还无意中帮她拓宽了经脉! 只不过,她却感觉到,自己好像在不知不觉中失去了什么…… 而在秘境之外,一群元婴老怪颇为无语的看着长离毫不拖泥带水的动作,这小子,还真下得去手啊! 他们神色无语的看了一眼紫阳老祖:“紫阳老怪,你打算怎么办?” 紫阳老祖也是嘴角抽搐,最后,他只能颇为无奈的说道“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受些教训也好,现在受伤,也好过将来死在别人的手上。” 听到这话,这些元婴老祖面面相觑,相比起根基被废,那位伤的最重的女娃娃只怕更愿意将来死在别人的手上吧? 而站在他老爹后面的郗解真则是神情惊恐的咽了口唾沫,幸好,幸好,小爷溜得早! 而他父亲而是嫌弃的皱了皱眉:真是虎父犬子啊! 第五百三十七章 仙道难求 遍地狼藉,在场的除了长离以外,统统倒在地上,他们裸露在外面的皮肤被雷电电的乌黑,就如同一头头摆上了烤架的烤乳猪。 在长离往前走的时候,这群人都下意识的瑟缩了一下,身体摆动着就想要往后退,可他们全身上下的灵力都已被雷电封锁,以至于现在只能眼睁睁看着长离靠近。 长离走到了虞文思面前,轻轻的虚空一点。 虞文思体内的雷电之力瞬间爆发,让虞文思下意识的发出了一声闷哼。 她只感觉这雷电好像在她的身体里搜刮什么东西,而这种即将失去与她性命相交的东西的感觉让她心中不住的发慌。 一种空荡的的感觉从她的心头浮起,她茫茫然的感觉自己如同凌空行走在悬崖之上,没有半点依凭,一个不慎便会粉身碎骨。 在虞文思神情最迷茫的时候,雷电之力达到了鼎盛,然后,行走在虞文思身上的雷电骤然消失,下一刻,虞文思便感觉到了一阵撕心裂肺的痛苦,就如同有人生生的撕裂了她的灵魂,她明明白白的感觉到,自己失去了什么至关重要的东西。 可神魂上的疼痛让她无暇顾及这些,她狠狠的吐了一口血之后,就这么晕了过去。 而其他人则是看到,在虞文思的面前,突然出现了一些金色的光点,这些金色的光点慢慢的凝结了起来,形成了一页书卷的模样。 在书页成型的一刻,一篇神秘莫测的文章骤然的出现,可也仅仅是一瞬而已我,金页之上光芒一闪而过,然后又归于沉寂。 长离细细的观摩了一会儿书卷之后,就将它收了起来。他脚步轻挪,就出现在了虞纯思的面前。 虞纯思那双明艳的眼睛中满是惶恐,刚刚长离的动作可是被她明明白白的看在了眼里,她难以想象,如果自己也遭受了与虞文思一样的事情,那自己又是否能有信心活下去。 那面金页一看就是从虞文思的神魂中剥离出来的,能通过修士神魂蕴养的一定是非凡之物,可就是这样的非凡之物也被虞长离轻轻松松的剥夺,可想而知,他想要剥夺自己最大的倚仗是多么的容易! 她现在根基被废,就算能保住现在的修为,也不能在往前走半步,如果她失去机缘,那她就连最后的翻身的机会都没有了。 此时此刻,她心中盈满了悔恨,早知虞长离这么厉害,她当初肯定不会主动招惹他! 看着近在咫尺的长离,虞纯思只能勉强的说道:“师兄,你如此肆意行事,就不怕门中的长辈问责?”还算她保留了几分理智,没有直接在长离的面前发疯。 长离嘴角向上挑,扬起一个刻薄的弧度,他那双波澜不惊的眸子中此刻满是讽刺:“现在知道唤我师兄了,你以前不是叫我大哥哥叫的欢?” 按理说,长离的修为比虞纯思高,虞纯思唤他一声师兄也是应该,可架不住虞纯思是这一代的大师姐,她若称长离为师兄,岂不是明晃晃的打自己的脸?所以她一直称呼长离为大哥哥,这种称呼,一是强调虞氏一族已经易主的事实,二是一种暗暗的讽刺。 当然,认她有再多的心机,现在也只能如同死狗一般躺在地上。 她身体不停的痉挛着,口上却试图与长离讲道理:“宗门律令,不得同门相残,今日你无缘无故的朝同门下手,宗门律令堂一定不会放过你,若你真敢下杀手,必定是死路一条。若你能及时收手,我或可像长辈们求情,让你反省己过!”她口中振振有词,可心里却虚到发慌,毕竟,现在他们一群人的命都握在他的手里啊! 她满是血丝的眼中有暗光闪过,一丝狰狞从眼底浮起,而她那好不容易能动得手也紧紧的攥起,与她神魂相合的神物也再一次有了反应。 在长离状似思考的时候,她突然凝聚全身的灵力灌注到手中,她神魂中的神物也向她加持。她怎么会任由自己被虞长离宰割! 可就在她要暴起伤人的时候,长离突然动了,她脚尖轻抬,就是么捻在虞纯思的手腕智之上! 虞纯思手中凝聚的灵力骤然被打散,她神魂中的神物与她的联系也被斩断,她顿时发出一声疯狂的尖叫。 怎么可能! 她一双眼珠子凸起,就如同一条死去的鱼。这人废她根基,断她修为,截她长生之路,她又岂会任她在自己面前猖狂!之前之所以假惺惺的搬出宗门律令,只是想要麻痹他罢了,可没想到,居然被他识破。 她不甘心,她真的不甘心呐,费劲了千辛万苦才踏上的修行之路,尝尽了万般苦楚才得到的长生希望,期盼了千遍万遍才得来的机缘,居然就这么轻轻松松的失去了。 多年心酸,付诸流水,多年苦痛,化作云烟,辛辛苦苦一场,到头来,却是一场空! 她不甘心啊…… 啊啊啊啊啊……一阵疯狂的叫喊声从她的嘴里发出,她又哭又笑的,神情狰狞到了极点,嘴角还有血丝溢出。 “为什么,为什么,我只是想要好好的活下去而已,我只是想要好好的活下去而已,好不容易有了机缘,能够踏上修道之路,我还没来得及我看看这之后的风景,我还没来的及啊……” 她疯疯癫癫得,不停的诉说着自己的愿望,神智癫狂到了极点,道心竟然就这么破了! 相比起周围人震撼莫名的模样,长离可谓是最淡定的人了。他对虞纯思的来历一清二楚,对她的心思也能揣摩一二。 因为对所谓的剧情的熟知,所以让她对于所谓的“土著”有一种高高在上的优越感,所以在输给长离的时候,就格外不愿相信这一事实。 因为独自一人身处异世,所以对这个世界的所有存在都有一种本能我的防备感,心中对力量的渴望也前所未有的大,而今次,骤然间失去了力量,让她心中的惶恐上升到了顶点,以至于找不准应该如何活着的姿态。 骤然与自己最大的依凭失联,或者说,突然明白了就算有神物傍身自己也不一定能安然无恙,前所未有的失落感让她神智有些错乱。 当然,这些还不足以让她变成眼前这个模样,所以,长离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演够了吗?” 第五百三十八章 仙道难求 虞纯思的身体一僵,她的嘴角下意识的露出痴傻的微笑来,可长离却不耐烦陪她演下去了。 他轻轻的一挥衣袖,虞纯思的身前骤然出现了一层与虞文思相同的金光,这金光沉沉浮浮,就如同一粒粒细碎的金沙,它们散发着纯粹而又闪耀的光华,让这片空间都充斥了一种奢侈的意蕴。 这些金光迅速的聚集起来,然后再次合成了一页金书,长离手指微动,这页金书就自动的落入了他的手中,他也没有细看,就这么将它收了起来。 而在金光离开虞纯思身体的时候,他就狠狠的吐出了一口血来,这口血呈现猩红之色,正正是虞纯思的心头血,她眼神怨毒的看着长离:“你,你好狠!” 她清清楚楚的感觉到自己最大的倚仗已经被剥夺,长离嘴角轻轻的扬起,他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是又如何?” 是啊,就算是长离做了,这都是他们这群人又能拿他如何?就算是等回到了宗门宗门的前辈,严厉谴责他,可她的根基已经被废,倚仗已经被夺,已经变成了一个彻彻底底的废人,对于宗门来说又有什么用呢? 纵然长离受到了惩罚,也无法弥补她的丝毫损失,她抬起来的身体再次摔到了地上,发出砰的一声。 这一次,她似乎是真的万念俱灰了,长离没有搭理她,他继续走到了章菡薇的面前,一直小心翼翼的降低存在感的章菡薇眼神顿时慌乱起来。 在看到长离对付虞家姐妹的时候,她就已经心生不妙,现在看到长离向她走来,她心中的那丝不妙,更是被无限的放大,对方与自己同族的姐妹尚且是如此,那对付她这个早已与他结怨的前未婚妻,又能用出什么手段来了? 她不敢想象,可就算是心中在抗拒,也无法阻挡最终的结局,最终,与章菡薇神魂相连的神器也被剥夺,那神器本是万般的不愿,可无论它怎么反抗,也无法逃脱长离的手段,最终,它的形体被湮灭化为最本源的金光,被长离合成金页。 而至于章菡薇身边的章菡茵,则是被长离彻底的忽略,无他,章菡茵身上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机缘,从始至终,她都只是一个心比天高的修真世家之女而已。 这里的事情了结了,长离就飘然离去,他那修长的身影落在,紫霄宗众人的眼中,就如同魔鬼的背影一般,让他们直打寒战。 虽然长离没有再对他们下手,可那三人的下场都硬生生的烙在了他们心底,让他们再难忘却,他们不由得庆幸,自己身上没有被那人看中的东西,同时心中也起了许多的疑惑,那些金光究竟是什么东西呢? 面对着众人探寻又同情的视线,那三人各有反应。 虞文思垂下头颅,她眼睛轻眨,在眼底投下一片阴影,而她眼中的神色则是复杂难言,虽然感觉自己似乎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可她心中隐隐有种感觉,或许失去了那样东西,反而对她更好。 修炼了这么多年,她心中也隐隐明白,有些机缘并不是那么好拿,得到了什么,所要付出的或许是得到的双倍,或许她不仅仅是失去了一桩心愿,更是逃避了一场灾祸。 想到这里,她心中的郁闷就消散了许多,眼中复杂的神色也慢慢退却,算了算了,天命人运,何必强求那么多,她只要一步一个脚印走下去就是了,总有一天,他能窥见长生另一端的风景。 而虞纯思则是没有虞文思的豁达,她从地上坐起身来,勉强用身体里残余的灵力,拿出储物袋中的灵药喂进嘴里,感觉到自己如同筛子一般的,完全无法留住灵力的身体,她眼中的绝望更深了。 可越是这样,她往嘴里倒灵药的动作就越快,直到最后,她嘴中已经被灵药塞满,可手中的动作,还是没有停止,她那双通红的眼睛仿佛在诉说着一句话,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而勉强站起身来的虞文思看见她这模样,也是无声的叹了一口气,她抬起手,轻轻的点在虞纯思的肩膀之上,虞纯思顺势而倒,即使已经,失去了意识,她的眼睛依然不甘的瞪大。 虞文思在她的身上找出传送木牌,轻轻的一捏,虞纯思就已经被传送到秘境之外。 以虞纯思现在的状态,又怎么可能继续安然无事的探索秘境,现在送她出去反而是最好的选择,说不定经由紫霄宗的仙长们的医治,她还能恢复如初。 虽然知道恢复如初,可能完全没有可能,可虞文思也只能做到这一地步了,毕竟她们是同族而出的姐妹。 踏入秘境不过几刻钟的功夫,就发生了这这些事,出师未捷的紫霄宗众人顿时垂头丧气起来,不过秘境探索之旅还不到结束的时候,他们也需要继续为宗门出力,所以只好提起一口气,继续往前探索。 而在另一边,愣头愣脑的谈驰不停的打量着四周的环境,他在心中问:“玉老,我们这是到了哪里?为什么灵气这么浓?”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感觉到充斥在身周的灵气,不由得露出了一个陶醉的表情,而寄居在妖丹内的玉老这是下意识的露出一个鄙夷的:“表情,没见识。” 谈驰也不恼,他笑嘻嘻的说道:“是啊,您老有见识,可在有见识,您现在还不是住在妖丹内吗?” 玉老冷哼了一声,以示不屑。 见此,谈驰也不继续问下去,可没过多久,玉老就主动开口:“这里,还真有些不对劲,就算是在千年之前,灵气也不见得浓度也不见得有那么高,除了是在一些尚未被发现的秘境之中,难道你小子又撞了什么大运进了一座秘境?” 谈驰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的说道:“还真有可能。” 他这些年的运气确实不错,经常误打误撞的得到一些天材地宝,进入一些无人探知的宝地,也由此,他修行的资源从来没有缺少过,不过短短十年,他就进入了筑基期。 这个速度,就算放在一个大中门核心弟子身上,也算是很快的了,更何况他这个散修,由此也可以知道他身上的气运到底有多浓重。 . . . 每天都挣扎在断更的边缘…… 为什么还要死回来? 因为我对这全勤爱的深沉…… 这段不收费~ 第五百三十九章 仙道难求 谈驰一步一步的向前走去,看上去随性不羁,实则小心翼翼,这十年的历练,也让他长了点心,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很可能埋在泥土里的一块石子就是杀人的利器,若是不想阴沟里翻船,那还是小心一点为好。 他走着走着,就来到了一个小山谷,这处山谷里狭窄而险峻,三面都是陡峭的悬崖,而在山谷里则是堆满了乱七八糟的石头。 谈驰小心翼翼的往山谷,那种地方就随时可能会出现的危险,他本是不想进入这个山谷的,可因为玉老的提示,他还是选择走了进去,因为玉老在一处悬崖之上发现了红婴果。 红婴果,元婴丹的另一样主药。 虽然他距离元婴期还十分的远,可这并不妨碍他早做打算,虽说之前他也曾获得过许多,天材地宝,可红婴果他还是第一次遇见,所以这一次必定不能放弃,他可不认为自己天才到,能够没有元婴丹就成就元婴之境。 他脚步轻盈的走在这满山谷的乱石之上,没有发出丝毫的声音,眼睛不停的向四周巡视,额角也有冷汗流下,一般天才地宝身边,都有妖兽守护,而红婴果这种级别的天材地宝,守护它的妖兽可能达到了金丹后期,甚至是元婴期。 虽然有玉老到这一张底牌,可谈驰还是不敢掉以轻心,毕竟,不是他自己本身拥有的实力,就不算真正的实力,纵然这十年间玉老的修为已经恢复到了元婴初期,可元婴初期的修为,也不能保证他能在一个元婴期妖兽的攻击下安然无恙,如果不是红樱果的诱惑太大,他肯定不会咬牙进入这个山谷。 他狠狠的吸了一口气,然后行动间更为的隐蔽了,而他所没有发现的是,在那一株红婴果的旁边,一只红色的鸟儿就一眨不眨的看着他,若是细看,就能发现,这鸟儿的眼睛里满是鄙夷。 如此人性化的表现,自然不可能是一只普通的妖兽,但若是真要说出这鸟儿有什么不同来,也无法说出个一二三四来。 在到达悬崖下方的时候,谈驰就从储物袋中拿出一个飞机发器,这飞机法器是探谈驰拜托玉老炼制的,足足耗费了他小半的身家,当时炼制的时候谈驰还觉得心疼不已,可现在他却觉得物有所值。 在到达红婴果面前的时候,谈驰心中的庆幸已经达到了顶点,这株红婴果身边,居然没有守护的妖兽,难道是他的幸运再一次帮助了他?还是这秘境中的,灵药旁边都没有妖兽保护? 就在他跃跃欲试的伸出手的时候,玉老突然喝住了他:“停下!” 谈驰的心顿时提起,他下意识的环视左右,然后问:“怎么了玉了?” 玉老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说道:“你看。” 谈驰顺着月老的指引看去,就发现,在红婴国的枝条之上,豁然站着一只红色的鸟儿。 这鸟儿一身红色的翎羽流光溢彩,就如同铺满天空的云彩,展示着不同于凡尘的瑰丽。在鸟儿的身后,拖着三根长长的翎羽,那三根翎羽直直的垂下,细微的绒毛轻轻的晃动,就如同人世间最珍贵的锦缎,炫目而又华丽。 谈驰下意识的屏气凝声,他,死死地盯着鸟儿,就如同在看一个生死大敌,他小心翼翼的问玉老:“这是什么?” 玉老的声音也如同谈驰一样轻微:“可能是凤凰的血裔。”看这些鸟还拖在身后的翎羽,就知道他身上必然含有凤凰的血脉,而这血脉的浓度也绝对不低。 “凤凰!”谈驰下意识的惊叫了一声,然后又马上反应过来,将这声惊叫咽了回去。 在他的家乡,凤凰可是一种被神化的生物,没想到,他今日也有幸见到凤凰的声影,这可是传说中的神兽啊,如果能够得到神兽凤凰的认主…… 似乎是听到了谈驰与玉老交谈的声音,这红色的鸟儿淡淡的瞥了一眼谈驰,这一年里虽然没有表露出什么攻击的意向,但那充盈的不屑还是清清楚楚的表露了出来。 什么凤凰的后裔,小爷他就是正正紧紧的凤凰!他长得这么美貌,难道这个普通的人类认不出来吗? 真是可恶,想到这里,他就狠狠的瞪了一眼谈驰,谈驰被这眼神中的恶意吓的退了一步,但随后他又稳住了颤抖的身体,这只鸟也没有选择第一时间攻击,就说明他们还有交流的余地,有了交流的余地,就有了像这个凤凰后裔认主的可能。 想到这里,谈驰就不由得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他试探性的向,红色的鸟儿问道:“你能听懂我的话?” 小凤凰看到那一张油腻腻的笑脸,不由得嫌弃的撇过头去,丑死了,作为一个爱美的小凤凰,他不能允许自己的眼前出现一个这么美丽的事物! 他的身体微微的挪了挪,又往红婴果的枝条内藏了藏。 孕育红婴果的灵植并非是树形,而是一丛杂乱的草,虽说是草,可它的枝条却也不比一般的树枝小,而这也是之前谈驰没有第一时间发现鸟儿的原因。 一条条火红的的粗壮的枝条从根部长出,就如同一蓬蓬乱七八糟的野兰花,而红婴果,就隐藏在这些枝条的下方。 孕育红婴果的灵植一次只能孕育三枚红婴果,而在红婴果成熟脱落之后灵植就会化为灰烬。 所以每一株灵植都只有一次开花结果的机会,它们完成繁衍这一写进了本能的任务之后,他们的死亡也就到来。 而这也是红婴果如此珍贵的原因之一,另一个原因,就是如果不在红婴果脱离母体的三息之内,将红婴果封印在玉器之中,红婴果就会化作一团火焰,在熊熊燃烧之后,彻底消散。 没有得到鸟儿的回答,谈驰也并不在意,他试探性的伸出手。一点点的靠近垂在枝条下的红婴果,此时距离红婴果成熟只有三刻钟了。 看到谈驰的动作,小凤凰眼神闪了闪,虽然他不在意红婴果,可,这毕竟是他守护的天材地宝,就在他准备轰走谈驰的时候。 一旁突然传来了一道清冷的声音:“等等。” 第五百四十章 仙道难求 谈驰循声望去就发现,在不远处的虚空里,赫然站着一个身着青色羽衣的青年,那青年一双凤眼微微的上挑,仿若钟灵山川之秀,可他的身份却是如此的冷淡,冷淡的好像这世上任何事物都不被他放在眼里。 看见这个青年的那一刻,谈驰的心就咯噔了一下,因为眼前这个人是那么的熟悉,熟悉到他只要一见到他,就心生不妙。 他想起了十年前自己丢掉的那块玉牌,又想起了近在眼前的红婴果,心痛的无法呼吸,但他还是勉强的保持了镇定,他对长离道:“前辈,又见面了。” 长离点了点头,然后,对着小凤凰道:“过来。” 在长离出现的那一刻,小凤凰浑身的羽毛就骤然的炸开,他红色的翎羽根根竖起,就好像一只护崽的母鸡。 虽然对长离万分的防备,可小凤凰还是乖乖的飞到了长离的面前,他展开的翎羽就如同一片铺开的华美云彩,拥有让人窒息的美丽,一束束红色的火焰,自他的翎羽上升,那炽热的温度,让周围的空气都变得扭曲。 见到这一幕,谈驰的神情再次变了变,果然是一支实力强大的异兽。 小凤凰飞到了长离的面前,他翎羽上燃烧的火焰也越来越高,温度也越来越炽热,仿佛在向着长离示威。 见此,长离食指微动,一股清凉的气流就自虚空而来,直接扑灭了小凤凰身上的火焰,直接将他上升的气焰打压了下去。 长离的食指轻轻地点在小凤凰的身上,让小凤凰心里上升的那股抱怨也渐渐的压了下去,他语气平淡的说道:“一个血脉不纯的火凤凰,居然也能活到现在,实在是难得,难得。” 血脉不纯,听到这句话,谈驰眼神顿时一变,而那只小凤凰摇摆的翎羽也停顿了片刻。 他虽然凤凰,可他的实力与凤凰却是天与地的差距,而他的外表纵然也十分的华美,可这种美与凤凰相比却是云泥之别,而它他伴生的火焰,也差了凤凰涅槃火不止一筹,这种种情况就说明了,他并不是一个真正的凤凰,他的血脉十分的杂驳。 纵然体内有五成的凤凰血脉,可另外的五成却是另外一种异兽的血脉,这两种血脉在他的身体里不停的搏斗,也让他无法完全掌控自己的力量。 每过十年,他就会因为无法掌控的力量而陷入虚弱期,这里的红婴果正是被他溢散出来的力量,催发出来的,也由此,他看上去才会如此的普通,才没有第一时间宰了敢冒犯他的谈驰。 被人一语道破自己的真实情况,小凤凰眼中的警惕不知上升了多少个层次,他完全无法感觉到眼前这个人的真实修为,也无法知晓他的底细,可他知晓自己绝对不是他的对手,所以他乖乖的收敛了自己的气焰,然后问道:“道友来此,有何贵干?”他没在眼前这个人身上感觉到恶意。 作为一个元婴期的妖兽,他已经有了口吐人言的能力,只是平常不会使用而已。 长离来此并没有什么明确的目的,他只是感应到了凤凰的力量,便心中一动,来此看看而已,若说真有什么目的,那现在也该达到了。 他看着这只眼中难掩暴烈的小凤凰,随口说道:“你应该知晓,若是再不解决你体内血脉的问题,你早晚有一天会暴毙而死,而解决问题的方法无非是两种,一是与人缔结契约,以同命契约来降低你体内的冲突,二是有大能愿意为你出手调和血脉。” 他看着,眼神渐渐变深的小凤凰,继续说道:“若是与人缔结零售契约,不说你要与人同命双修,力量大减,不得自由,就说那人能不能承受住你的力量都是一个问题,而要大能为你出手,这世间还有能够调和凤凰血脉的大能吗?” 长离似笑非笑的看着小凤凰。小凤凰轻轻的吐出了一口气,这口气呈现火红之色,滚滚如红云,带着灼热的气息,让眼前的空气都仿佛燃烧了起来,他点了点头:“道友说的是,成为修士的灵兽,失去自由,我万般不愿,还要找到一位肯出手帮我调和血脉的大能,那是难上加难,所以我才会沦落到如今这个地步。”面对长离他就不得不吐露出实情。 他眼神带着希冀的看着长离:“怎么,道友还有另外的办法?” 长离也没有卖关子,他右手突然的虚化一阵阵,虚幻的法则从他的指尖冒出,转眼间他的右手就已经消失不见,不知道探入到什么奇特的地方。 等他的右手再次出现的时候,手中已经多了一根红色的领翎羽,这根翎羽与小凤凰的翎羽完全不同,那上面散发着纯正的凤凰涅火之力,这绝对是纯血凤凰的翎羽! 小凤凰顿时激动了起来,他身上的火焰再次升高,仿佛要把这虚空都烧穿,他看向那翎羽的目光里满是觊觎。 如果拥有了这个翎羽,那他身上的血脉就能完全的转化为正统的凤凰血脉,从此不用再遭受血脉冲突苦痛。 他勉强的将自己心中的那股想要出手的冲动压了下去,他问长离:“要如何道友才肯将这根翎羽换给我?” 这根翎羽正是多年前凤梧交换给长离的尾翎,一直放置在太微境中。而凤梧是正统的神界的凤凰,她的翎羽,对于眼前这支血脉杂驳的小凤凰来说,自然珍贵非常。 听到小凤凰的问话,长离居然思索了一会儿,他拿出这跟翎羽并非是为了要挟这个小凤凰,只是突然间心中一动而已。 现在小凤凰还问他想要什么,他也答不上来,小凤凰身上并没有他所需要的东西。 这时,他就看到了,满脸乖觉站在一旁的谈驰,他心中再次一动,然后对着小凤凰说道:“我并无甚想要的东西,不过我独自一人游荡在这修行界中也甚是无聊,正缺一同道,不如你便于我一起游历一番这个位面。” . . . 这个故事快要写完了 没灵感ing 颓废jpg 一不知道写什么,就想写小霸总 纪念那些年逝去的青春 实际没有 因为这种文最好写 蠢蠢欲动jpg 啊,这段不收钱 第五百四十一章 仙道难求 听到长离说的位面这一个词语,小凤凰的眼神闪了闪,他刚刚说这世界没有能够为他调和血脉的大能,没想到眼前就出现了这样一个人。 他看长离有些苍白的脸色,就知晓他拿出这根凤羽应是触动了法则之力,以至于身有消耗,受人恩惠千年记,眼下小凤凰受到了长离如此大的恩惠,堪称救命之恩,他自然不能推却长离一个小小的要求,所以他满是感激的答应了下来。 其实长离并不缺什么同道,他只是随口一说而已,小凤凰答应不答应,与他都没有什么大碍,不过也像小凤凰答应了也好,有人陪他一同游历这个位面也不至于那么无聊。 没错,他已经决定了,等出了这个秘境之后,就不再回紫霄宗,而是直接外出游历,紫霄宗他待了十年,已经待够了,与其再将剩下的时光耗在那早已被他摸清了的宗门里,不如出去看看。 即使这个世界的力量上限十分的低,但每一个能孕育出生灵的位面,都可能藏着某些细微的奇迹,他出去看看,说不定能够有一些特别的收获。 所以他直接对着小凤凰说道:“既如此,那我们就走吧。” 他也没有要求小凤凰与他缔结什么灵兽契约,一是没这个必要,二是对于这种拥有神兽血脉的妖兽来说,这种契约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一种羞辱。 长离与小凤凰就这么走了,徒留站在一旁的谈驰傻呆呆的看着空无一人的悬崖,他不由得在心中问玉老:“玉老,刚刚他们说的是真的?那只鸟真的是神兽?那他后来拿出来的翎羽,又是什么?为什么让那个神兽那么震惊?” 躲藏在妖兽内丹里的玉老也是从震撼中醒来,他声音嘶哑的说道:“那只鸟身上拥有着大半的神兽血脉,若有足够的机缘,他说不定能够进化成真正的神兽,而那根翎羽,这是真正的凤凰之羽,说不定是从上界流传下来的。” “上界?”这一界修真之路没落,若说几千年前还有大能飞升的事迹传出,而最近千年则是连进阶元婴的人都少,而现在玉老告诉他,那跟翎羽有可能是从上界流传出来的,这如何不叫谈驰震惊。 他不由的问道:“难道这一界与上级之间的通道再次打开?还是说那人是上界大能转生而来。” 玉老沉思了一会儿说道:“通道打开如此大的事怎么会没有半点消息传出?若是上界与此界的通道真的打开,那必定是天花乱坠仙音齐鸣,修真界绝不可能像现在一样安静。” 谈驰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说道:“看来,是第二种情况?” 他吞了吞口水,然后问玉老:“玉老我没得罪过她吧?” 玉老呵呵了两声,然后说道:“如果当年你拒绝把那块玉牌交给他,那说不定那块玉牌就不是你母亲的遗物,而是你的遗物了。” 话说到这一步,谈驰也明白了过来,既然当年长离没有向他下杀手,那这一次也不会。 站在原地吹了一会儿热风,谈驰被冲击的心神才慢慢的缓了过来,他看向一旁拳头大小的,仿若人类婴儿的红婴果,露出了猥琐的笑容:“这一趟还真是没有白来,看来小爷我的运气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好。” 他便小心翼翼的凑到红婴果的面前,等候着它的成熟。三刻钟过去,红婴果彻底的成熟,一股芬芳的气息在这山谷间扩散,让闻到的谈驰不由得深深迷醉。 他只感觉到自己体内的灵力仿若滚滚的岩浆,烫的他体内的经脉都开始扩大,而这种感觉却出乎意料的不让人难受,他整个人都仿佛泡在温度正好的温泉之中,一股懒洋洋的感觉油然而生。 他不由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整个人就好像吸了五石散一般,飘然欲仙,直到听到玉老的提醒,他才反应了过来,然后用玉器将落下枝头的红婴果装好,就此离开。 而在红婴果脱落枝头的那一刻,那硕大的灵植就此化为灰烬,滋润着这一片大大的缝隙。 正在他打算感叹一句,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的时候,玉老的提醒突然传来:“快走。” 谈驰顿时收敛了脸上飘飘然的表情,然后就此遁走,而在他走后没有半刻钟,一个白衣身影就出现在这山林里,这身影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冰冷的味道,就仿如冰山上的一株雪莲花,高洁而冷清,正是明光仙子。 明光仙子身形变化间,就出现在原先谈驰待的地方,她看着化作灰烬的灵植,眉头深深的皱起,然后叹了一口气,就此离开。 她是被红婴果成熟所散发的灵气而吸引来的,可现在红婴果不见踪影,灵植已化为灰烬,那就代表着已经有人捷足先登。 那可是炼制元婴丹的主药啊,明光仙子虽然心中满是遗憾,可她毕竟是大宗门的核心弟子,倒也无需舍命去求这些天材地宝,所以她只是遗憾了一会儿之后就离开了。 而她不知道的是,红婴果除了是炼制元婴丹的主料之外,还是炼制合欢散的主料。 而小凤凰身体里的另外一分血脉则是一个赫赫有名的**的血脉。那份血脉长期被凤凰血脉所压制,就转化为了另外一种暴烈的能量,而也正是这种能量,将小凤凰折磨的欲生欲死。 假设今日长离没有出现,那为了求生的小凤凰,就极有可能看上弹出这个被大气运所种的人,从而与他缔结妖兽契约。 而这个契约会将小凤凰体内的一半能量引到谈驰的身上,也包括那一份被压抑的**血脉。 而这时红婴果成熟,为了减轻谈驰的痛苦,小凤凰无疑会选择给谈驰服用红婴果,这时,被红婴果成熟,既为所引来的明光仙子也正好赶到…… 无意中又破坏了一桩好事,长离也不以为意,他随意的挑了一个方向往前走,不多时,就来到了一个深潭边。 第五百四十二章 仙道难求 幽深的潭水,清泠泠的倒映的长离与小凤凰的模样,让在长离肩膀上的小凤凰眼中闪过一丝不耐,他是火属的妖兽,自然不喜欢水。 长离却没有太过在意小凤凰的感受,他直接将自己从那三人那里得来的金页拿出,同时也将多年前从谈驰那里得来的玉牌拿出来。 温润的玉牌依然是多年前的模样,长离的手轻轻的在点在玉牌之上,玉牌顿时化为纷飞的碎屑,再次聚拢来的时候,已经变作了一页新的金页。 长离将这些金页合拢来,做成一本金书,这金书的扉页之上有一道暗光流过,却是与小凤凰的模样有几分相似。 长离直接将这本金书沉到了深潭之中,他右手伸出,在潭水上轻轻地一抹,潭水之上顿时出现了一片涟漪,这涟漪直接将潭水覆盖,周围的空间一片扭曲,转眼间那本曾在潭水中的金书已经不见了踪影。 做好了布置,长离也就直接的离开了,而那片幽深的潭水依然如同往昔那样,没有露出丝毫异常。 只不过,若是有大机缘者来到这里,就能发现,在潭水之上赫然折叠着一个异度空间,而这个空间里封印着一本铭刻着大道至理的经书,若是有人能够得到这本经书,则是能够再次踏上长生之道。 这些由那些大气运之人机缘所化作的经书之上,必定蕴含了这个世界的本源之力,而长离拿着这些东西也没有什么用,还会惹来一些麻烦,所以他便直接将这些东西丢弃在潭水中,若是有人有那份幸运,将它取走也便是了。 说不定千百年后,也照样能够造出来一个绝世天才,而这种事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做了。 其实这些东西分别安放在那四人的身上也没什么,可长离毕竟与他们身处在同一时代,有那些东西在身上,这群人身上便会多了许多的底气,有了底气,便会想着来寻他麻烦。 既然这样,那就将这些机缘夺走好了,他倒也想看看,没有了这些机缘,他们能够走到什么地步?是龙是凤是老鼠,就看他们究竟有多少的本事了。 其他人长离不敢说,但至少虞文思应该能顺利成就金丹之境。 而这一幕却是完全没有显露在秘境之外,秘境之外的人能够看到秘境之中的事情,除了那个阵法的原因,也就是这群人随身携带的木牌,而现在长离不想让那群人看到,他们自然就看不到,只不过其他人那凄惨的模样,倒是都一一展现在那群元婴老祖的面前。 那群向来八风不动的老怪物看到厂长离将那群人收拾的那么惨之后,嘴角都抽搐了两下,尤其是紫霄宗的紫阳老祖。 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虽然他清楚的知晓这群人里伤得最重的只有虞纯思和章菡茵,可只一个虞纯思就足够让他惋惜了,毕竟是有望元婴的好苗子。 不同于虞文思对虞纯思的情况还抱有一丝希望,紫阳老祖可是看得清清楚楚,你那个女娃娃的伤势,今生必定,不能够再次踏入道途,不说她道心破碎,就说她根基全部被毁,就是一个巨大的障碍。 能够弥补人受损的根基的天材地宝不是没有,可那种天材地宝的极其的稀罕,不值得用在一个小小的筑基弟子身上,所以虞纯思今后只能安安份份的当一个普通的修士了,还是一个修为跌到练气阶层的修士。 紫阳老祖在心里无声的叹口气,若是其他人毁掉了一个这么好的修道苗子,他自然会让他知晓何为宗门戒律的严谨,可现在,是他管不到的长离,他也只能就此暗暗的为那女娃娃道一声可惜。 同时,他心里也有感叹,明知道那人不好惹,虞纯思为什么还要惹到他的头上,这不是自找不痛快吗?还害得他们紫霄宗的人满是尴尬。 经此一事,这秘境探索之旅就变得索然无味,只不过这个秘境中的资源还是需要好好的争夺一番,而最终的赢家,不是那些从头到尾都并未遭受多少挫折的宗门子弟,反而是紫霄宗这一群狼狈不堪的人。 在经受开场的打击之后,他们之后的运气变得格外的好,仿佛是上天眼见他们不幸有意补偿一番一样,当然,这更像是他们队伍里,那两个身怀大气运之人的回光返照。 总之,这一行秘境之行圆满结束,弟子受伤颇重,但最后收获满钵的,紫阳老祖神情都变得有些扭曲,也不知道此事是好的多,还是坏的多。 不过,所幸最后是一个圆满的结局,他也就不去计较长宜独自离开的事情了,是的,在秘境之旅结束之后,出现在秘境之外的人,没有长离。 他行走的方向与大部队完全相反,所有人都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哪怕是众位元婴老祖合力卜算都无法算出他的行踪,最后他们只好悻悻然的放弃了。 而一头雾水出现在密境外的谈驰,则是努力的将自己的存在感压到最低,此次秘境之旅自然也有散修参加,可参与的人数却是极为的稀少,眼下散修队伍里突然多出了一个人,这可由不得人不怀疑。 可六大仙门的人被长离的事扰乱了心神,倒也没来得及第一时间将谈驰捉出来,质问他为何出现在秘境里。 而容貌深邃英俊的谈驰望着另一端冰清玉洁的明光仙子,眼神一下子就直了,他直直的看着那个恍若天人的姑娘,就如同看到了自己上辈子的情人,心脏一抽抽的,活像拉风箱。 他嘴中喃喃道:“玉老,我终于知晓什么叫做爱情了。” 玉老毫不留情的打击他:“你确实是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做爱情,可你不是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做喜欢,知道什么叫做爱慕,知道什么叫做倾慕,知道什么叫做心悦!你倒是说说看,这女娃娃是你第几个瞧上的人了?” 谈驰嘻嘻一笑,他口气满是笃定的说道:“这是我遇到的最想征服的女人,我一定要让她成为我的女人!” 玉老冷哼了一声:“你看清楚,以她的资质,绝对是大宗门的核心嫡传弟子,就凭你这个小小的散修,还敢肖想她,我看你是自找死路。” 谈驰神态不变:“你之前也说过我那些女人绝对不会看上我,可最后她们都委身于我,还对我念念不忘,你又有什么可说的?” 玉老一哽,他怎么知道这小子的桃花运能这么旺,不过,他口中还是反驳道:“这个女人可和之前的那些不同。” 谈驰摇头:“都是女人,哪有什么不同,你等着瞧好了。” 第五百四十三章 仙道难求 一旁的明光仙子感觉到一道侵略性的视线紧紧的盯着自己,她顿时眉头一皱,然后往视线投来的方向看去。 在那群散修之上看了两眼,没发现那人之后,她就将视线收了回去,也没太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毕竟,这修真界中爱慕她的人还真是不少。 没有了第一次阴差阳错的欢好,谈驰于她只是一个觊觎她美色的陌路之人,她心中对谈驰也没有多少复杂的观感,若谈驰真的上前向她献殷勤,她反而会觉得不快。 最终这一次秘境之旅还是圆满的结束,而在六大仙门各自散开的时候,郗解真还一脸复杂的看着自己紫霄宗的众人:“命真大啊。” 看到这群人的惨状,他都感觉不到自己身上的痛苦了,而这时,他的后脑勺就被他老爹重重地拍了一下,他疑惑又愤恨的看了一眼他老爹,他老爹薄唇轻启,吐出了三个字:“真没有用。” 郗解真:“……”你这个过分了啊,老爹。 一心风尘仆仆的回到了自己家中,而秘境探险的结果早就被紫阳老祖提前一步传回了宗门,所以等虞纯思他们回到了宗门之中,迎接他们的不是中宗门的赞许,而是掌门以及一众长老那复杂的目光。 掌门眼神略带忧伤的看着不远处的方向,没有一丝皱纹的手,摸着下巴上的胡子:“走了也好,走了也好。”可任谁也能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一些遗憾。 毕竟这样一个大能留在他们宗门,就代表着一份机缘与底气,就算大能不怎么亲近他们紫霄宗,可说不定,有一天哪位弟子就和了大能的眼缘,得了他的点播,这也算得上是一种传承了。 可现在长离就这样一走了之,反而让他们的算盘直接落了空,他勉强将感伤的目光收回,然后用一种和煦的目光看着虞纯思。 毕竟这位弟子也是在为宗门争夺利益的时候受的伤,就算他瞧不上这位弟子,也不能直接叫他忽视了过去,所以他好好劝慰虞纯思一番,又命令门中的医师给她疗伤,并赐予了她一大堆的灵丹妙药。 可这些通通不能让虞纯思的心情好转过来,她已经知晓,自己的长生之路已经彻彻底底的断绝了,所以她满是落魄的回到了自己的洞府,闭关修炼。 这一闭关就是百年,在百年之后,宗门的人再到她的府邸查探时,就发现那一座落满了灰尘的洞府中坐着一个容颜老去的老妇人,老妇人紧紧的闭上眼睛,声息早已消失,看上去是死去多时。 而这时,初初进入金丹之境的虞文思便再次赶了过来,她看着那个满身落魄的老妇人,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这位同族姐妹,竟然就这么去了? 多年前,在紫霄宗的收徒法会上的时候,她还还曾羡慕这个族姐宛如骄阳出世的场景,没想到,今日她已经踏入了金丹之境,而这位同族姐妹却落得这样一个下场,她心中不由得升起一抹悲伤,可这抹悲伤也很快散去,罢了,罢了,人命天运,又哪能事事的圆满呢? 而在这时,紫霄宗的宗门大殿之上,掌门满含欣慰的慰问了一番这群弟子,正在他打算嘱咐群弟子不要将长离的事情传出去之后,百里之外的山峰中突然传来雷霆之声。 掌门神识往外一放,就发现那赫然是宗门有弟子元婴之劫。他心中顿时一喜,闭关十年,灵澈终于踏出了这一步。 他也顾不上这些弟子了,直接飞身出去,刚靠近,就发现元婴雷劫已经渐渐的消散,那一身紫衣的人影也再次展露在众人的视线之中,那俊秀的眉目,赫然是闭关渡元婴之劫的灵澈道人。 灵澈道人看着赶来的众位宗门前辈,拱手一礼:“有劳各位师长挂心了。” 赶来的众位长辈脸上的笑容止都止不住:“恭喜师兄/师侄,成就元婴之位。” 面对着众人的道喜,灵澈道人神色不变,他视线往周围环视了一张,没发现那一人的身影,他倒也没觉得多奇怪,而一直观察着他神情的掌门也是心中一顿,他问:“你是在寻那一位?” 他是知道灵澈当年得到过长离的指点的,灵澈道人直接的点了点头。 见此,掌门微微的叹了一口气:“那一位已经离开了宗门,现如今已经不知去往何方了。” 灵澈道人神色一怔,倒也没多失望,他再次点头,表示自己已经知晓。 虽然算不得的师徒,但自己毕竟受到过他的点拨,问上一句也是理所当然。不过,他倒也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毕竟,他们也算不得有多深的交情。 而在另一边,再次隐身于红尘之中的长离则是露出浅浅的笑容,又到了离开的时候了。 这个世界是围绕着灵澈道人展开的,不管是虞纯思,还是虞文思,亦或是章菡薇,她们得道之后的道侣,都会是灵澈道,只不过这三人究竟是何人胜出,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现如今情况已大大的不同,唯一继续行走在长生之路上的虞纯思早就绝了情爱之念,而灵澈道人更是道心通明,与虞文思再无半点交集,这个故事,在一开始就走向了另一个方向。 至于另一位搅局者,谈驰,他的运气,就没有那么好了。 他看上了六大仙门另一宗门中的明光仙子,并对她死缠烂打,可明光仙子却不是他之前所征服的那些背景并不深厚的女人,她身后拥有着一大宗门的支持,所以在谈驰叫嚣着要征服她之后,他就清清楚楚的感受到了什么叫做以势压人。 最后,被收拾了千百遍的谈驰,只能捂着那张鼻青脸肿的脸远远的躲着明光仙子,而明光仙子却从头到尾都没有露过脸。 而一直跟谁在谈时身边的玉老也毫无办法,他的修为一直局限在元婴,始终无法再往前一步,而他也迟迟未能获得合适的身体,最后只能往鬼修之路上发展。 可鬼修之路又岂是那么容易走的,最后玉老陨落在一次九九雷劫之下,而失去了金手指的谈驰好像也一并失去了好的运气,他脚踏多条船的事情被翻出来,最后被那群女人各自捅了一刀,弃尸荒野。 第五百四十四章 豪门盛宠 市中心第一医院。 往日喧嚣的手术室外是一片安静,唯有几声叹息不停的传来,雪白的墙壁上没有丝毫污垢,白花花的晃得人眼睛疼。 几个容貌英俊的老中小帅哥,或是站着或是坐着,神情间都满是凝重,而他们的旁边还陪伴着几位打扮端庄的贵妇人,她们脸上的神情同样都是隐含担忧,但这种担忧中,又含着一些莫名的渴望。 而在这群人中,有一个神情格外冷淡的青年,这青年随意的倚靠在墙壁之上,轻轻的闭着双眼,那一双长长的睫毛不时的轻颤,直让人的心也随之晃动。 突然,这青年原本平静的模样突然变动了起来,他狠狠的皱起了眉,仿佛在忍耐着什么难言的痛苦,而他的背后也有冷汗滑下,不多时,白色的衬衫就已经被冷汗浸湿。 直到足足过了半个小时之后,这青年才睁开了眼睛,在睁开眼睛的霎那,他就看到了手术室上的灯突然的亮起。 原本保持着安静的颜家人便通通拥了上去,询问医生产妇的情况。 医生拉下医用口罩,然后对着这群地位不凡的人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母女平安,颜太太成功的生下了一个五斤重的女婴。” 在说到女婴这两个字的时候,医生的语气还格外的重了重,他是知道这家人想要一个小公主想得有多疯的。 而在说到母女平安四个字的时候,颜家人的神情都出现了一瞬间的恍惚,女儿,生的是女儿吗?他们颜家,真的有了一位刚出生的小公主? 在反应过来之后,这群人顿时欣喜若狂,其中小公主的父亲更是高兴得手舞足蹈,完全没有了在外的严肃形象。 不怪他们如此兴奋,实在是颜家三代都没出现过女娃娃,他们实在是渴望太久了。 一大家子人聚集在一起,除了各自娶的媳妇以外,居然就没有一个姓颜的女孩,颜家的这群大老爷们,包括一直生男孩的颜太太们,都热切的渴望着能够生下一个女孩。 可老天就是不愿意随人所愿,这么多年来,除了一个一个的男孩子出生以外,居然就没有一位兄弟有女儿,而今日,他们的这个梦想终于实现了。 直接生了一对双胞胎兄弟的颜二太太都激动的哭出来了,更别盼孙女盼的不得了的颜老太太。 她缓缓的从椅子上坐起来,拄着拐杖的时候,都在颤抖:“我王淑华,终于有孙女了!” 素日里端庄的老太太此时激动的脸上的褶子都扯开了,她身旁的老伴虽然情绪没她那么外露,但从他悄悄红了的眼眶来看,也足以知晓他的激动。 看到这群人的模样,医生终于悄悄的松了口气,然后就将位置让给了盼女心切的颜家人。 到底还是保留了一些理智,这群人也没有一咕噜的跑进产房里,只不过,那翘首以盼的姿势还是成功的说明了他们急切的心情。 而等他们终于冷静了一会儿之后,颜老太太终于发现了青年的异常,她问青年:“小六,你怎么了?” 青年,也就是长离,他神情淡淡的,摇了摇头,然后露出一抹温和的笑容:“我没事。” 见到他这副模样,颜老太太,倒也没有过多的怀疑,她只当这个孩子是在外面站久了,有点累,所以她连忙说道:“你要是累了,就先回家休息休息,你三嫂身边有这么多人陪着,不缺人照顾,要是你觉得不舒服,那这里正好是医院,也好叫医生上来看看。” 对上颜老太太关切的眼神,长离表情怔了怔,然后他轻轻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我只是有点累,坐下来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颜老太太眼神依然有些担忧,但她也没有反驳长离的话,只是看着长离做到产房外的椅子上。 颜老太太是长离名义上的母亲,长离的父亲与颜老爷子是并肩而立的战友,再一次任务中为了救颜老爷子而去。 当消息传来的时候,长离的母亲已经怀胎七月,她受不住打击,直接难产了。 而那时,长离的母亲本就是高龄产子,她勉强生下了长离之后,还是没能撑过去,也随之而去,从出生的那一刻起,长离就变成了孤儿, 而间接导致这一结果的颜老爷子对此满怀愧疚,为了不让老战友的儿子一出生就没了依靠,他便干脆将长离带回了颜家,并让他成为颜家的小六,也真是巧,颜老爷子与长离的亲生父亲都姓颜,倒也免了纠结姓氏这种问题。 因为对长离父母的感激,愧疚,感伤等种种复杂的情绪,所以颜家的人都是小心翼翼的捧着长离,不让他有丝毫的寄人篱下之感。 凡事长离想要的东西,他们都会想方设法的弄到他面前,凡是长离的意愿,他们都不会违背过。一个从小被如此宠到大的孩子,还没有长歪,只能说明长离生性确实不错。 颜家人倒也没有将长离的身世隐瞒下来的意思,在他懂事之后,颜家人就慢慢的将事实真相告知了长离,而长离也如他们预测的一样,没有就此走上叛逆的道路。 一开始,颜老爷子也确实担心,就这么将这个孩子冲下去,会不会将他宠成一个小霸王,可事实证明,确实是他想多了。 这个孩子似乎天生就情绪很淡,被冷漠了一会儿他不哭闹,不小心摔倒他也不会哭嚎,被抢走玩具,他也不会上前厮打,只是冷冷的看着抢走玩具的那个孩子,直接将那个孩子看得哭了出来。 在长大之后,这个性情也就越发的显眼,漂亮的小妹妹过来找他玩,它不搭理,盛气凌人的小霸王冲他挥舞拳头,他冷漠以对,送他珍贵稀罕的玩具,他有礼貌的说一声谢谢,然后那个玩具也玩不了几次就被搁置。 一路看着这个孩子的成长,颜家人也不得不感叹,这个孩子,天生就是一个乖宝宝,可这种乖也让他们多了一点担心,这孩子,不是个性.冷淡吧?将来他还怎么为他那早逝的老战友延续香火? 第五百四十五章 豪门盛宠 从那之后,颜家人就开始有意无意的让长离活泼了起来,各种交际活动也时常叫他去参加。 可这些通通都没有用处,就算他走入了人群之中,却也不会主动参与他们的话题,虽然他的存在不显得突兀,可绝对也算不算融洽。 最终,折腾了许久的颜家人只能无奈的放弃,由着他去了,与其勉强他去做他不喜欢的事情,不如让他自在生活,反正颜家也不是保不住他。 只不过,凡是有事就喜欢带上长离的习惯还是留了下来。以往长离都会拒绝,可今日,颜三太太生娃娃,她还是点头同意了,他也想看看他那个新出生的小侄女长什么模样,没错,颜三太太怀的孩子的具体情况,连家人都不确定,可厂里就是笃定她是一个女娃娃。 刚刚出生的小孩子,都不怎么漂亮,至少在长离见到严家小公主的时候,就狠狠的皱了皱眉,那个红彤彤皱巴巴,宛如一个小孩子的娃娃。 确实称不上美观,可周围的颜家人在见到他之后,都是热得裂开了嘴,并不断地称赞他们家小公主的美貌,长离不得不对他们的审美产生了一些怀疑。 大半个月后,小公主的名字定了下来。颜望舒,取月神之意。当时,阎老爷子,与他的几个儿子吵得不可开交,就是为了取得小公主的取名权,而那时,早就等得不耐烦的别老太太直接点名称里,小六,你说,小娃娃应该取个什么名字? 那时颜家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长离身上,长离倒也不慌,他思索了一会儿,就直接说道,望舒就叫望舒吧。 颜家的小公主?不就应该像轮月亮一样高高的挂起吗?在长离说出望舒两个字的时候,颜家的大老爷们眉头都是一阵,但之后听到长离的解释,他们就急得眉心又全部松开,颜老爷子当即一拍大腿,好,小九就叫望舒! 她是我们颜家最高不可攀的小月亮。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颜老爷子居然,也开了大嘴。 兴奋的笑了起来,连带着,那些叔伯兄弟们也是这样,颜家的媳妇吗? 没好气的看了一眼自己的丈夫,然后纷纷对这长离夸赞道,还是小六有文化,他们几个,想了大半个月都没想出什么好名字来,你一张口就说出来了。 对此,长离也只是矜持的笑了笑。取大名这件事看上去是圆满解决了,只不过,取小名这件事又让他们争吵了起来,这一次,连颜家的媳妇也加入了战斗。 小九这么可爱,就叫可可好了。颜大太太说道。可她的丈夫,却毫不留情的拆他的台:“隔壁刘家的小孙女也叫可可。于是这个名字被废弃了。颜家老太太也提议,取那么花哨的名字干什么,万一孩子压不住怎么办,要我看,直接叫她宝贝就好了,宝贝,多顺口啊。颜老爷子当即哼了一声,什么宝贝不宝贝的,你看看现在电视里,有多少人叫宝贝,我孙女取个这么平常的名字万一被人看轻怎么办?还说什么压不压得住,宝贝孩子就压得住了,要真这么想,还不如给孩子取名叫狗蛋。狗蛋绝对不行,这个名字遭到了众人的一致反驳,之后,颜老爷子就没有了发言的余地,大厅里再次陷入了激烈的争夺之中,各种小名从这些人的嘴里吐出,然后又被驳回。足足在大厅里坐了三个小时的厂里,看了一眼墙上的钟,然后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一个小名而已,何必弄得这么复杂,要我说,不如干脆叫旺旺好了,反正他大名叫颜望舒。旺旺?这一次,长离遭到了所有人的驳斥。开什么玩笑?颜家的小公主要是小名叫旺旺,那她长大了之后还不得伤心死,旺旺,你确定这不是在叫狗狗吗?建议被驳回,长离也只是满脸轻松的挑了挑眉,他右手撑在额头上,思维,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又等了一个小时,还是没有得到结论,长离便索性说道:“你们这么争来争去,也争不出什么结果来,还不如让颜望舒自己选,她喜欢哪个就叫是哪个。嗯,这倒是个好主意,众人一致同意了,于是,还未满月的小公主,就被,小心翼翼的带了出来。她眼睛睁开了一条小小的缝,好奇的看着这群神情古怪的大人们。众人勉强压一下上前逗小公主的心,一个个的走上前报出他们想的名字。拔得头筹的是阎老爷子,他那张,满是褶子的老脸上,绽放开一个仿若秋日菊花般的笑容,妞妞,爷爷的小妞妞?他倒是没真的说出狗蛋这个名字,开玩笑,如果他生理真的,顶着这个狗蛋的名字,那他还不得被一众老朋友笑死。只不过,他温和的模样,没有得到小公主的认可,小公主看了他一会儿,就径自的吐泡泡玩了。第二个上前的,是颜老太太,她缓缓的凑近,然后声音和蔼的对着,小娃娃道,宝贝宝贝,我是奶奶啊,你要快快长大,奶奶给你做好吃的。她嘴里不停的轻声说着宝贝两个字,可颜家的小公主还是没有什么反应,她似乎有些累了,直接闭上了眼睛,也不管环绕在耳边那聒噪的声音。第三个上前的,是,小公主的母亲,她狠狠的瞪了一眼,想要抢先的丈夫,然后小心翼翼的从保姆手里抱回女儿,她轻轻地哼着歌,手时不时的轻轻拍着小包裹,似乎是母女连心,小公主还真的,睁开了眼睛,她澄澈的,眼神一眨不眨的瞪着颜三太太,让颜三太太眼底的温柔都快溢了出来,月月,月月,你是妈妈的小月亮,你可一定要快快乐乐的长大啊。这句话中包含了一个母亲对女儿最真挚的期待。发给小公主的名字,是承袭自她的大名,可小公主还是不买账,她盯着妈妈看了一会儿之后,就直接转开了眼睛打量着大厅里的人。婴儿的视力还没有长全,所以小公主面前的人,都有点模糊。在眼珠子转了一圈之后,她就直接将视线对准了某一个方向,众人顺着小公主的视线看去,就发现,那里赫然,坐着,神情温和的长离,再一次聚焦了众人的视线,长离却依然不慌不忙,他站起身来,走到小公主的身边,伸出手,静静的逗了逗小公主,看着近在咫尺的厂里,小公主突然嘴巴一咧,露出一个纯真的笑容来,见到这一幕,众人都不由得将嫉妒的视线投向城里,而这时,长离说道。颜望舒,颜旺旺? 第五百四十六章 豪门盛宠 清清淡淡的声音传来,原本安安静静的小公主愣了一会,然后,嘴巴突然的咧开,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这笑容纯净而温和,透着不谙世事的天真,让人一见便心喜。 见到这一幕,长离轻轻的挑了挑眉,然后对着目瞪口呆的颜家人说道:“看,她承认了这个名字,今后,她的小名就叫做旺旺。” 颜家人静了一会,然后瞬间反应过来,他们齐声说道:“不可能!” 这道声音中还夹杂着说不出的震惊与后悔,怎么可能,难道小公主就要拥有一个与狗狗一样的名字吗? 可小公主完全不懂得那些长辈们的心情,她冲着长离笑得傻呵呵的,看上去活泼极了,甚至还伸出细嫩的小手,冲着长离求抱。 此情此景,无一不在刺激颜家人那脆弱的小心脏,尤其是小公主的妈妈。她眼眶通红通红,一是为了哀悼自己女儿从今往后有了一个土里土气的名字,而是为了心里对小公主不认可她取得名字的的不满,凭什么啊,这是她辛辛苦苦生下来孩子啊! 孩子是这世界上最纯真的生物,但同时也是最古怪的生物,她可以因为一个寻不到边际的理由讨厌你,也可以因为寻不到边际的理由而对一个人依赖莫名,而颜望舒对长离正是如此。 在这一个世界,长离可还没来得及把修真功法捡起来,也就是说,他身上不会有灵气这种让人产生好感的东西,小公主会亲近他,纯属是他天生合小公主的烟缘。 一场取名风波过后,满屋子的颜家人都颓丧离去,徒留厂长离满身轻松的坐在大厅之中,良久,他才微微的扬起嘴角,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来,这个世界,出乎意料的轻松呢…… 刚出生的小孩子,一天一个样,到了满月那一天,颜家小公主颜旺旺已经变成了一个白嫩嫩的小娃娃。 这个小娃娃玉雪可爱,完全继承了颜家人的优良基因,让颜家的一众大老爷们爱不释手,颜家的媳妇们想要抱一抱都插不进手。 而不管其他人怎么讨好小公主,小公主最亲近的人始终是长离,每次长离一走近,她都会咧开嘴,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来,嘴角还有口水流下,哪怕是在她喝奶的时候,而每次不开心,哭起来的时候,只要长离走近,她也会迅速的安静下来,仿佛刚刚那个撕心裂肺哭后的人不是她一样。 见此,长离倒也没觉得什么不对,毕竟他就是长得如此人见人爱。 只不过他与小公主相处的时间倒是越来越多,就连小公主的满月宴之上,也是他抱着小公主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颜家三代以来唯一一个小公主的分量自然可想而知,她的满月宴是极为的隆重,商人政客,世家名流纷纷到来,为小公主送上珍贵的贺礼。 虽然这个小不点还不知世事,可她已经拥有了世人难以企及的财富。 灯火辉煌的大厅里,一大群衣冠楚楚的人士脸上带着光亮的面具,与旁边人攀谈,而他们交谈的话题,不只是对颜家小公主的称赞,还有一些商业上的合作,这场宴会不只是一场满月宴,更是众人交流感情的契机。 而作为宴场主人的颜家,更是被无数人攀谈,一时间,各人都忙得不可开交,除了长离。只要他想,其他人似乎都会有意无意的忽略他的存在,哪怕他本身并不是一个容易让人忽略的人。 而现在他手中的小公主已经被她妈妈抱走了。 她妈妈抱着她,一是为了见见她娘家的人,那就是为了炫耀炫耀了,谁让之前她那几个嫂子一直在她面前炫耀她那个乖巧可爱的女儿。 这场宴会,颜三太太的母亲也来了,也就是颜望舒的外婆。 尚在襁褓中,但颜值却不低的颜望舒果然受到了颜三太太娘家人称赞,颜望舒的外婆用一种欣慰的语气对颜三太太说道:“我之前就听人说过,人家就好像被诅咒了一样,硬是生不出个女儿,来没想到到你身上却打破了这个诅咒,这是好事啊,你之后在颜家也能过得更好了。”她可是知道一个乖巧可爱的女儿有多可人疼。 不过,她说着说着,就有些狐疑起来:“小乖乖,怎么长的不怎么像你啊?”她抬头看了一眼自己容貌温雅的女儿。 颜三太太长得确实不差,五官虽然算不上很精致,但组合在一起却让人看得很舒心,带着一种特殊的温雅气质,但颜王月的五官却胜过她母亲一程,仔细看还与颜三太太还有着不小的差距。 “是吗?”颜三太太也有些狐疑,她仔仔细细的端详了一会儿女儿的五官,然后说道:“小宝贝是更像她爸爸。” 年纪大了,视力就下降了,外婆眯着眼睛,打量了一会儿小公主的五官,然后,肯定的点了点头:“确实更像他爸爸,不过……” 之所以说不过,是因为她感觉小公主安静时展露的神态与她爸爸有些违和。 这一丝违和让老太太怎么都找不到原因,纠结中的老太太无意识的摸了摸手腕上戴着的翡翠镯子,她霍然的抬起头,就看到了独自一人待在宴会厅角落的长离,顿时恍然大悟:“我就说了,这小宝贝虽然长得和她爸爸很像,但这看人的模样却是和你那个小叔子特别的像,你说是不是?” 恍然大悟的老太太一拍手对着自己女儿说道,她女儿在听到这句话之后,也明白了过来,顿时无语的抽了抽嘴角,她就说呢,怎么感觉自己女儿安静时看人的模样那么古怪,原来是和小叔子那么像。 早知道这样,她就不让女儿一直呆在小叔子旁边了,真是可气,这小丫头还没长大,就知道看脸下菜碟,他们这群人围着她哄也不见她露出一个笑脸,偏偏就这个长得最好看的小叔子一走近她就手舞足蹈,非闹着要人家抱,害得他们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小丫头亲近长离,还不能阻拦。 之所以她看人的模样与小叔子十分的像,也是因为这小丫头长期待在小叔子身边,有样学样,要知道,孩子的模仿能力是最强的! 第五百四十七章 豪门盛宠 好气啊! 这也太让人生气了呀,想通了这一点,颜三太太顿时咬牙切齿起来,可她也不能主动的走上前找长离的麻烦,只能咬牙咽下了这口气。 颜外婆的话虽然被颜三太太记在了心里,却没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不一会,而这群人又言笑晏晏的交谈了起来,而这时,外婆又再次问她:“我宝贝外甥女取了个什么名字,我跟你说,这名字可是要跟着人一辈子的,不能随随便便就敷衍了事,如果你们拿不准主意,可以来问我,我保证给我宝贝外甥女取一个漂漂亮亮的名字。”说完,颜外婆就一脸希冀的看着自己的女儿。 被自己的母亲如此注视着,颜三太太也有些头疼,可她还是得实话实说,所以,她略带艰难的说道:“已经取了名字了,大名叫颜望舒。我们一家人都希望她像月亮一样,皎洁明亮。” “望舒?这个名字是不是太冷了?”月亮可不只是皎洁明亮这一个代言词,它还代表着孤寂与高不可攀。 一想到高不可攀,颜外婆就明白了过来,原来是颜家人是打的这个主意啊,也好也好,小姑娘就该高不可攀,免得将来随随便便被一个男人摘到了手,从此胳膊肘向外拐。 她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又不经意的问了一句:“那小名呢?小名?” 颜太太:“……” 她顿时沉默了下来,要怎么跟自己妈说,自己女儿的小名叫旺旺呢?堂堂颜家小公主,居然有这么一个不伦不类的名字,这要是公布出去,还不得笑掉一群人的大牙。 她顿时犯了难,而他犹豫也没有逃过她母亲的眼睛,颜外婆顿时追问道:“怎么了?难道你们还没有取小名?” 颜三太太顿时艰难的摇了摇头,她声若蚊呐的说道:“旺旺。” 什么,颜外婆没有听清,颜三太太只好又重复了一遍:“旺旺。” 这一次,她的声音更低,可颜外婆却奇迹般的听到了,她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旺旺,你们颜家就给我外甥女取这么个名字?” 她难以相信,这颜家人也不是什么没文化的人家,怎么会给自己三代以来唯一一个女娃娃取这么个没文化的名字?简直匪夷所思! 看到自己老妈的眼神,颜三太太在难堪之余,也多了一些羞恼,她不由得拔高声音道:“还不怪我那小叔子,就是他给我女儿取的名字。” 想到小女儿在见到长离是那欢欣快乐的模样,她就不由得抱怨道:“那小丫头还真是没良心,我们给他取了那么多个好听的名字,她一个都不认,偏偏我那小叔子随便取了一个名字,她就快快活活的接受了,你让我们怎么办?” 一想到颜家那个地位特殊的小六,颜外婆也不得不噤了声,她安慰自家女儿的:“算了,算了,旺旺……这名字也没什么不好,挺吉利的,听久了还挺顺口。 她拍了拍自家女儿的背:“接受就好。” 她不接受还能怎么办?颜三太太也只能将满腹的牢骚吞在肚子里,就算她再不满意,也不能给自家女儿改名字了,谁让那小没良心的不认呢? 宴会结束,已是深夜,早早睡了一觉的小公主此时看上去倒还颇有精神,只不过婴孩的精力确实十分的弱,在缠着长离玩了一会儿之后,她又继续睡觉去了。 而历经众人嫉妒视线洗礼的,长离也施施然的回房休息,徒留剩余的人面面相觑。 过了一会儿,颜老爷子才满是欣慰的说道:“旺旺能这么亲近长离也是一件好事,不但能让旺旺长大后更亲近家人,也能够让小六孤僻的性子好上一些。” 对于长离形成那样孤僻的性格,颜家人心中始终有着一些歉疚,不只是因为长离父亲因颜老爷子而去,更因为,他们认为长离之所以变得那么孤僻,是因为他们过早的将真相告诉了长离,以至于在这个孩子的心中形成了一些创伤,让他始终无法真正的面对这个世界。 现在好了,自从颜旺旺出生以后,小六的性格也越来越温和,脸上的表情也越来越生动,身上也多了一些快活的气息,这对于颜家人来说是一种好事。 只不过,在听到颜老爷子叫出旺旺这个名字的时候,他们脸上的表情还真是一言难尽,之前最反对这个名字的是您,现在接受得最快的也是你,呵呵。 你这么快见异思迁,将来小丫头长大可是要哭的! 可这时,就听到颜老太太赞同的声音:“是啊,是啊,旺旺和小六现在相处的这么好,将来旺旺也能更亲近小六。” 说完,这夫妻俩就对视一眼,然后相互搀扶着回房了,徒留剩下的人面面相觑。 唉,看来这就是命啊!就在这人些了那口气,准备回房休息的时候,又是一道今天气的哭嚎声传来,原来是早就睡着了的小公主,不知道怎么的醒了过来,一睁眼,没看到自己最喜欢的那个人,又开始哭了起来。 又是熟悉的哭声,又是熟悉的配方,刚刚还打算离开的颜家人顿时又跑了回去,用尽千万方法,想让小公主开心起来,可小公主却一直不给他们面子。 直到被小公主吵得难以入睡的长离下了楼,走到了小公主面前之后,小公主才真正的。 安静了下来小公主细嫩的皮肤哭得通红,长长的睫毛之上还挂着一滴泪珠儿,小嘴儿一搭一搭的,时不时打个哭嗝,在被长离抱入怀里的时候,她还是委屈的捉着长离的一根手指,不愿放开。 婴儿细嫩的手触摸着自己的手指,让长离的神情愈加的温和起来,他对着这个小娃娃露出一个颇为清浅的笑容,这笑容就仿佛诞生于最温柔的风中,无声却又安然,让一直抽抽噎噎的小公主瞬间止住了委屈的神色。 她嘴角再次咧开,如往常一般露出天使般的笑容。 见到这一幕,原本已经认命了的颜家人心底的酸水再一次往上涌,呵呵不愧是姓颜的,还这么小,就知道看脸下菜。 第五百四十八章 豪门盛宠 时光荏苒,三年之后,颜望舒已经长成了一个玉雪可爱的小娃娃。 每当这个粉嫩嫩的小团子张着一双琉璃珠般的大眼睛望着你的时候,你便恨不得将所有珍贵的东西捧到她面前去。 可在颜家,能让小团子露出这幅模样的人却屈指可数,而这些人当中,长离是最被小公主青睐的一个。 小公主尤其爱眨巴着一双大眼睛向长离讨赏,但更多的时候是为了讨饶,比如说,她又一次逃课玩去了。 不过三岁的小娃娃又能学些什么呢?在长离提出来要为颜望舒打基础的时候,颜家人的脑袋都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不同意,他们不同意,颜望舒是他们掌心的小公主,就算她当个大字不识的文盲,颜家也能让她一辈子快快活活,又何必那么辛辛苦苦的去学习呢? 这种论调如果让那些从小被望子成龙,望女成凤家长摧残的孩子听到,必定要泪流满面,他们也想要这样的父母。 可颜望舒却完全没有体会到家人的苦心,在长离提出这个要求之后,她是第一个点头的,三岁的小姑娘还不怎么谙世事,她那双纯真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长离,就好像长离提出什么要求,她都能答应。 而她的父母看见自己女儿这副模样,也是气苦,女儿啊,你知道你自己答应了什么吗? 颜望舒的表态,直接让这件事定了性,于是,颜家的小公主就开始了水深火热的学习生活。 长离所说的打基础,可不是简单的认字,认认图片,而是类似于古代氏族般的精英教育。认字描红只是平常,重点的还有背诵文章与学习古文经典,而这些内容都是长离手把手的教。 让一个素来不喜欢麻烦的人亲自为一个孩子打下基础教育,这颜家的小公主可以说是洪福齐天了,如果是那些知道长离底细的人知晓,必定会嫉妒的无以复加。 可现在,面对长离的是一个天真的小娃娃,她自然不会感觉到什么殊荣,在学了不过几天之后,她就干脆的撂了挑子,不学了。 学习好累的,她只想玩玩玩玩玩…… 而看着这一幕,长离倒也没有如同以前一般选择放任,毕竟这是他的亲侄女不是? 他以前素来崇尚的是,爱学就学不学滚,但现在却免不得多了一丝耐心,怎么说也是他的亲人,怎么能这么轻易就放弃了呢? 他可立志要做华国好叔叔的人呐。 于是,颜望舒小朋友的苦日子就来了,逃了一节课,那就用三个课时来补,少写了一张字,那就重新抄写十章,少背了一篇课文,那就再加上三篇。 而这些无不让颜望月痛苦非常,也难得她一个三岁的小姑娘,能够真真切切的体会到痛苦的含义,也由此可以看出,长离的教育是有多么的成功。 小公主从来没有想到小叔会这么对她,以前的小叔就算不怎么喜欢哄她,也不会这么严厉的对待她,身处在水深火热的,小姑娘憋着张嘴就要掉眼珠子。 而这时,长离冷冷的瞥了她一眼,就让小姑娘把眼泪收了回去,他将小姑娘抱在椅子上,然后对她说:“不写完这张字不准吃饭。”说完,他就走了。 而独自坐在房间里的小姑娘,看着桌子上摆着的描红纸,却是没有第一时间偷偷躲起来抹眼泪,她脸上的伤心表情反而一反常态的收了回去了。 她一溜烟的留下了椅子,做贼似的左右张望了一会儿,就开始翻这个书桌,抽屉,柜子,还有一个比较隐蔽的夹层都被她翻到了,可藏在那里的一些漫画书却始终找不到,她不由郁闷的瘪了瘪嘴,看来那些她私家珍藏的东西都被小叔收走了。 心里有些丧气,不过这样可难不倒她,小姑娘又蹦蹦哒哒的跑到了一旁的书柜上,足足有小姑娘三倍高的书柜里,摆满了书,厚厚当当的让人一见生畏。 可小姑娘去目的明确的走到了一排挤的厚厚实实的书旁,十分熟练的将手伸到书的缝隙里,从那里掏出了一个平板,这还是她偷偷让奶奶藏起来的呢。 她胖嘟嘟的仿佛藕节一般的手在平板上点了点,平板应声而亮,就能见到屏幕上那些粉粉嫩嫩的图标, 小姑娘,随手挑了一个图标点进去,学习哪有玩游戏重要啊,这个游戏,她都要刷到最高分了,现在不刷,难道等着别人来超越她吗? 可图标再点开以后,却始终没有刷新到游戏页面,屏幕上反而出现了一行有些复杂的字,以颜望舒目前的储备的字词来看,她倒也能够勉强认出那些字。 无法连接网络,请尽快更改网络设置。 这就是没网的意思了,小姑娘愣了一瞬,然后又气鼓鼓的将平板塞了回去,可恶的小叔,以为这样就能够难倒她吗?她堂堂颜家小公主,是绝对不会这么轻易的放弃的! 做贼一样的小姑娘,转了转眼珠子,她甚至还跑到大门旁,看了看一直没发现异常之后,她才从自己那层层叠叠的小裙子中,掏出一个粉嫩嫩的手机来。 这个手机的体积确实不大,正好能被小朋友握住,这个手机藏着小姑娘精心准备的十几部动画片。 她又远远的坐回书桌旁,背对着门口,一只手拿着笔,一只手低头看手机,以这样的姿势,就算小叔突然袭击,她也能很快反应过来,到时候也很好向小叔解释。 她只是一时间无法理解一些知识,所以低头思考,她还是个好学的好宝宝! 她眼睛闪着贼光的,打开手机,一点一点,很快,收藏着动画片的文件夹,就出现在她的面前,可等她一点进去,却发现,文件夹里空空如也,她顿时呆住了,所以她收藏的那十几部动画片呢? 而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了咔嚓声,长离打开门走了进来,他看着小姑娘呆愣愣的表情,语气随意的说了一句:“颜旺旺,你在做什么?”... 第五百四十九章 豪门盛宠 第五百四十九章(第1/1页) 说实话,颜望舒是不喜欢颜旺旺这个小名的,但一想到这是小叔帮她起的名字,她也只能含泪认下了。 可只要长离一叫她这个名字,她还是会嘟着嘴反驳,可现在她却完全没有计较这件事,长离骤然的出现,直接吓了她一跳,她身上的手机也直接滑了下去,掉落在地板上,发出砰的一声,她脑子里有闪电划过,心中一片空白,完了。 长离走上前,直接将这部手机没收,小姑娘呆愣愣的看着长离的动作,完全不敢上前去抢。 啊!啊!啊!这可是她拜托爷爷特地给她买的手机,没想到又被小叔收走了…… 面对着长离的冷眼,她只能乖乖巧巧的从椅子上走下来,满面心虚的站在长离面前,长离居高临下的看着这个又在偷奸耍滑的小姑娘,然后对她说道:“把手伸出来。” 听到这句话,小姑娘的时候明显的,跳了一下,但最后还是委委屈屈的伸了出来。 长离拿起桌上的戒尺,不轻不重的往她的手心上落了一下:“知道错了吗?” 小姑娘也就嘴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她娇娇软软的声音里带着丝哭腔。 这时候,长离的第二戒尺也落了下来:“错在了哪里?” 小姑娘长长的睫毛上悬挂了泪珠儿,她说:“我不应该不听小叔的话,我不应该偷懒,我不应该偷偷的玩儿。” 长离点头,然后她又在小姑娘的手上落下了第三尺:“既然知道错了,那接下来应该怎么做你知道了吗?” 这一次,小姑娘眼睛上的泪珠落了下来直接掉在了地板上,她抽抽噎噎的说道:“我知道了,我会罚抄十遍,不抄完不吃饭。” 长离这才满意的点头。他将戒指收回去,然后对小公主说道:“去吧。” 小公主这便重新坐回了椅子上,老老实实的写字。长离家种在技术上的力道不轻不重,恰恰是能让一个小孩感觉到痛苦,却又不会伤到她手的力度,即使挨了三戒尺,颜望舒继续写字,也不会伤到手。 而在书房门外,一群无所事事的大人们,正满是心疼的看着,颜望舒委屈巴巴超赞的身影,在长离出来,他们还用一种谴责的目光看着他:“旺旺还小,你就不能宽容一点儿。” “奶奶的心肝宝贝,。今天居然又被打了手心,奶奶要做点好吃的给她补补。”别,还是算了吧,就你那厨艺水平,别给人补熟了。 “小丫头才三岁了,小六,你居然真的下得去手。” 面对着这些指责,长离不紧不慢的说道:“这可是颜望舒自己答应的事,她都没说忍不了,不学了,你们这么着急干什么?” 他用一种相同的带着谴责的目望着这群人:“你们这种溺爱是会毁掉一个人。人家家长不盼着自己孩子成才,你们却还想方设法的让她沉迷于游戏之中,你们心里过得去吗?” 他的视线更是重点关注了,颜老爷子与颜老太太:“难道您希望您的孙女变成一个不学无术的小太妹?小太妹?” “小太妹又有什么,大不了他们颜家养她一辈子。”颜老爷子都能的话还没,就被长离的声线堵了回去。 最后这一场惯常出现的指责大会又宣布破产,而在书房里的望舒也再不敢耍些什么小动作。 直到描完了十张大字,送给长离检查,完成了今天任务,长离才放任颜望舒自己玩去了。 而有了自由之后,颜望舒反而喜欢待在长离身边了,她安安静静的坐在长离身边玩着拼图。 颜望舒的资质确实不差,观察力更是胜人一筹,她眼睫轻眨,目光一转不转的盯着自己手上的拼图而。 长离自顾自的看着看着书,作为颜家人最出名的学神,长离知识面之广确实十分罕见。就连颜老爷子也不能不承认,将颜望舒放在他手上教导,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每当听到长离轻描淡写的说出一些偏僻的古句时,颜老爷子都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目光看向其他的几个儿子,一群大老粗还没自己弟弟有文化! 书房里的气氛一如往常般的温馨,可就在这时,一直安静玩着拼图的颜望舒身体却骤然的顿了一下,目光中也闪过一丝迷茫,第一时间发觉不对的长离,直接走上前去,看向这个机灵古怪的小侄女,问道:“怎么啦?” 颜望舒只愣了一会儿就回过神来,她神情天真的对着长离说道:“小叔,系统是什么东西?刚刚有个自称女配逆袭系统的东西跟我说话,让我和她绑定。” “女配逆袭系统?”长离的眸色加深。 而此时正在小公主神魂核心外徘徊的系统也是抖了抖,这小丫头怎么就直接说出来呢?不知道自己是她最大的机缘,她应该好好保守住这个秘密的吗?还有,这个小丫头不是重生回来的,怎么说话这么幼稚? 它不由得开启了扫描系统,就打算对小丫头来一个从里到外的扫描。 而这时,已经感觉到系统不同的长离却是眼神一厉,他直接伸出手,在小丫头额头上抹了抹,寄居在小丫头神魂核心之外的系统就被他拔了出来。 他也没有直接回答小丫头的话,而是用另外一只手拍了拍她的头,对她说:“好了,没事了。” 他看着小丫头已经听到了最后一块碎片的拼图,对她说:“我现在有事要做,你去找奶奶他们玩儿吧。” 小丫头眼中的迷茫还没有褪去,但她还是乖巧的点了点头,噔噔噔的跑出去找其他人玩了。 每当小叔用这种不能质疑的语气跟她讲话的时候,就说明事情已经没有了转圜的余地,她才不故聪明的去反驳小叔的话呢。 已经三岁的她,更是一个聪明透顶的宝宝! 在书房里,长离对着系统露出一个森然的笑容,好啊,安静了几年,居然又有这种不长眼的东西撞上了门来。 被称为握在手心里的系统则是瑟瑟发抖,妈呀,一个力量层次这么低极的世界,怎么会出现这么一个大佬! 阅读网址:m. 第五百五十章 豪门盛宠 系统666露出一个小心翼翼的表情来:“这位大佬……” 可长离却没工夫听他废话,他的右手直接握紧,那系统连一声惨叫都发不出,就这么消散在了空气里。 一些隐藏在阴暗角落里的蠕虫,有什么与他谈条件的资格?之所以将颜望舒支出去,是不想脏了她的眼睛。 解决了一桩小麻烦之后,长离就自顾自的继续自己的学习,而他不知道的是,那个系统之所以连人的状态都没弄清,就这么撞了过来,还是因为他。 在多年前的某个世界里,长离曾经顺着某种因果线重创了某个神秘的主神,还导致了主神手下的诸多系统与主神断了联系,也因此,许多宿主趁着这一次机会造反。 有一些实力与运气并济的宿主成功脱离了宿主的掌控,可还有许多的宿主死于与系统的搏杀中。 而666的上一任宿主,正是亲自被它坑死的,只不过,这个过程中,666也付出了许多的代价,以至于让它连颜望舒的状态都分不清。 些许小事,自然无需长离挂怀,他直到傍晚时分才踏出了书房,而只是,身上仿佛安装了小雷达的颜望舒就如同一颗子弹一般,嗖嗖的冲上来,一把抱住了长离的腿。 “小叔,白白又欺负我,它有不给我抱。”白白,是颜三太太养的一只临清狮子猫,脾气差的很,但再差也挡不住三岁孩子的魔爪,平常白白都是躲着颜望舒走的。 长离语气清浅的对着颜望舒说道:“你又拽它尾巴了?”颜望舒摇头。 “那是你又捏了它耳朵?”颜望舒再次摇头。 就在长离准备继续问下去的时候,颜望舒就不耐烦的将头摇成拨浪鼓:没有没有没有,都没有。白白今天的脾气特别的差,不止是我,就连美美靠近都被它挥着爪子赶走。” 说完,她有用一种疑惑的语气说道:“真是奇怪,白白既然不想让美美靠近,为什么又一直绕着她打赚呢?难道是白白也开始思春了?”白白是一只还没有成年的公猫。 长离颇为无语的对颜望舒说道:“这是谁教你的?颜望舒笑嘻嘻的跑开了。” 而隐约从颜望舒话中感觉到什么的长离则是眸色一深:“他脚步一顿,就往另外一个方向去了,那个方向,是佣人住的公寓楼。” 还没等他到达目的地,他就遇到了颜望舒口中的美美。 林美美是颜家一位资深保姆的女儿,自小长在颜家,平日里也会为她母亲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帮忙。 这个女孩子虽然比较羞涩自卑,但却不显得阴郁,所以在颜家佣人的口中风评不错。 身形微胖的女孩子站在一丛玫瑰花前,手中拿着个剪子,东一下,西一下的剪着,口中念念有词。 走近,就能听到她口中层出不穷的抱怨:“累死老娘了,这差事到底还要干多久啊,真是的,老娘又不是颜家的奴隶,凭什么为他们服务,真是讨厌,有一个下人娘就是不好。老娘好端端的一个风华正茂的现代少女,居然就无缘无故变成了一个里的下人,真是气死我了!”说着说着,她就随手将剪子丢到了一旁,挑了一个干净的地方坐下来。 而听到她话的长离则是眸色深沉,‘下人’这个词可不是那么好说的,颜家的佣人们都是正正经经的签了劳动合动的正式工,他们与颜家人在法律上的地位是平等的,又怎么会是旧时代里比正常人低一等的下人? 颜家人也从来没有随便对佣人们打骂呵斥,颜望舒这种佣人的家属,平时根本就不会吩咐他们工作,更何况,真正的林美美根本说不出这种话! 听到‘’这两个字,长离的嘴角就再次挑了起来,又是一个将他人的人生当成是游戏的家伙! 这时,就听到林美美接着说道:“这个身体真是太烂了,又肥又壮,一张猪头脸上还长着豆豆,幸好老娘是个美容达人,不然看到自己这副尊荣,还真不如去死,唉,说不定林美美还真是被自己丑死的。” 林美美那张还带着婴儿肥的脸上摆出一副嘲讽的表情,而她口中却真真切切的在贬低着‘自己’,这诡异的一幕如果被其他人看到,一定会以为林美美是不是高中压力过大,以至于神经错乱了。 没错,林美美才十六七岁,还是一个高中生。 听到这里,长离的眸色就彻彻底底的冷了下来,一个夺舍他人的人,有什么资格贬低别人的身体?如果不是林美美的身体刚好能够给她寄居,她只怕早就灰飞烟灭了! 就在长离打算送这个‘林美美’离开她看不上的身体的时候,林美美又继续说了一句嘲讽的话:“林美美?又土鳖又俗气的名字,真不知道她爸妈是怎么想的,不愧是给别人家当下人的,就是没有文化!” 呵,人家的名字也招你惹你了,人家爸妈就是乐意给自己女儿取这个名字,就是希望自己的女儿一辈子美丽动人,这有什么问题,你要是不服气让你爸妈给你取一个名字啊! 就会站在云端之上对自己看不上的人冷嘲热讽,都不需要云端之下的人将她射下来,她身下的那朵云就会因为承载不住她日渐吹上来的重量而消散! 一直行走在大地上的人固然无法挣脱泥土的束缚,可行走在云端的人却时刻可能黯然跌落! 在‘林美美’的身后,一个虚浮的身体正飘在半空中,她直直的瞪着‘林美美’,神情满是愤怒,而她的面容,与‘林美美’一模一样。 相比起那个满脸浮躁的‘林美美’,这个林美美就显得平和许多,这才是真正的林美美。 在之前‘林美美’说她的坏话的时候,她还没什么反应,可在‘林美美’说她父母坏话的时候,她就骤然的愤怒起来。 不管她的父母在别人眼里是多么的无能,不管她的父母在颜家人的眼里是多么的卑微,他们都是给予她生命的父母,都是将所有的爱倾注到她身上的父母。 所以她当即冲到了‘林美美’的身上,想要将自己的身体抢回来,可她的灵体却直接被弹开。 而一直藏在角落里的白白看着那个熟悉的饲养人,眼底闪过一丝迷茫。 第五百五十一章 豪门盛宠 第五百五十一章豪门盛宠(第1/1页) 在林美美急的团团转的时候,长离直接走近,而背对着他的那个‘林美美’口中还在念念叨叨:“世界,豪门世家,荣华富贵,俊男美女。” 说到后面,她的语气已经变得尖锐:“谁说男主注定是属于女主的?等我将这个身体调整好,那些有钱有颜的男人还不是任我召之即来?这个颜家就是一个豪门世家,颜家的少爷们说不定就符合标准……嘿嘿嘿。” 就在‘林美美’意淫的时候长离悄然的出现在了她的身后,他伸出一只手,轻轻的在真正的林美美的背后一推,满脸惶恐的林美美灵体就被推到了她的身体中。 天旋地转,一阵晕眩感传来,脸色苍白的林美美揉着头从地上爬起来。 她脸色惊疑不定的望着眼前开放的正盛的玫瑰花从,刚刚,发生了什么? 而在另外一个时空,一个简陋的出租屋里,突然传来了一声女人的凄厉尖嚎声,一个骨瘦如柴的女人猛的从床上坐起,她双手抱头,瘦的眼窝深陷的脸上有冷汗滑落:“好痛,好痛。” 剧烈的疼痛一阵阵的袭来,让她不住的在床上打着滚,她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突然从世界里脱离出来,头还痛的这么厉害! 在床上挣扎了一会儿之后,她就直接晕了过去,而等她清醒过来之后,就听到房东狂暴的声音:“林丽丽,你有本事拖租,你有本事开门啊,你别你为关着门老娘就治不住你,三天以后,你要是在不把租金交过来,老娘就直接将你扫地出门。” 门外闹腾了一会儿,最后那道骂骂咧咧的声音还是远了,而满脸惊惧的林丽丽却是手脚瘫软的跌坐在床上,玩了,她居然忘了,已经欠了三个月房租…… 而在另一边,长离的生活却是回归了正常,这一天,颜望舒又跑到了他的面前:“小叔,小叔,白白变得和以前一样了,可为什么它还是不愿意和我一起玩,而且它很么时候这么喜欢你了?” 颜望舒大眼睛里带着些羡慕的看着蜷缩在长离脚边的狮子猫。 长离思索了一会儿之后,一本正经的对颜望舒说道:“难道是因为你长的比较丑?” 颜望舒:“……哇,小叔欺负我!” 看着那个受伤远去的身影,长离随意的说了一句,“还挺有活力的。” 春光正盛,当前正是气候正宜人的时候,颜三太太在自己家的小花园举办宴会,来的都是她的一些闺中密友。 其中一个早早嫁了人的闺蜜还带来了一个与颜望舒同岁的小男孩。这个小男孩长得精致可爱,可惜神情十分的严肃,小小年纪就已经有了几分他爸爸的风采,哦,他爸爸是传说中的霸道总裁。 小家伙在看到颜望舒的时候眼睛就亮了亮,然后故作正常的恢复了冷峻的表情,很难想象,一个小娃娃居然能够用上‘冷峻’这个形容词。 而另一旁的颜望舒却是完全没有get到这个小哥哥的心情,她自顾自的追着白白跑,完全没有与其他小伙伴一起玩的意思。 颜望舒,在颜家人的面前是一个活泼可爱的宝宝,可放在其他人的面前,她的显得有些不合群了,而这来源于她冷漠孤僻的态度。 和那群家伙有交流的必要吗?作为一个接受小叔精英教育的宝宝,她才不要和那些幼稚的家伙玩。 一个小小的偏差,就让颜望舒少了一个青梅竹马,也少了一个由友情转化为爱情的未婚夫,更少了一个最后让她肝肠寸断的负心人。 而在现在,神情正经的男孩看着这个冷漠已对的漂亮女孩,眼中满是受伤,这个小妹妹是不喜欢自己吗? 一向自诩为小大人的颜望舒冷哼了一声,然后直接绕开小男孩的身体,朝长离的方向跑去。 而一直关注着这边事情发展的颜三太太则是有些可惜,她略带遗憾的对自己的闺蜜说道:“看来这两个小家伙是玩不到一起去了。” 实则她心里满是对自家女儿的埋怨,给你找了个漂亮的小哥哥你不要,偏偏要去找你小叔,闺女,你还记得自己是谁生的吗? 每当看到自己女儿与小叔越来越肖似的神情,颜三太太心里就升起一股幽怨。 而她的闺蜜脸上的遗憾表情更甚,颜家唯一的小小姐呢,要是获得了她的喜欢,还愁得不到颜家人的支持?常年与丈夫的明月光斗争的闺蜜,在自己儿子还没上小学的时候就开始筹划了起来。 看到颜望舒的时候,长离没有丝毫的吃惊,他语气清淡的问:“怎么过来了?” 颜望舒那平静的表情与长离如出一辙:“那些小孩都没什么意思,我就直接过来了。” 她这副模样可与之前的古灵精怪完全不同,显然,她的那副模样只会展现在家人的面前。 长离点了点头,没有劝她去交朋友,他直接拿出了一本字帖,要颜望舒临摹,颜望舒也乖乖的去了。 他自己本身就是比较孤僻的人,又怎么会去强求自己养育的孩子合群? 而在晚上,得知了这一事情的颜家人都是神情复杂的看着那两个玩在一起的叔侄,他们没想到长离真的耐得下性子去教导小侄女,也没想到颜望舒对长离的喜爱达到了这一地步,看着那两个越来越像的人,颜家人的心中都流过苦涩的泪水。 这么看来,他们也不要想着让小六传宗接代了,直接将颜望舒过继过去就好了。早知道这样,他们就应该在小八出生后将他扔给长离,反正是个男孩,不心疼。 唉,棋差一招啊!颜老爷子与颜老太太摇着头离去,其他的颜家人心中也是百味交杂。 而身体骤然一凉的颜小八则是丈二头上摸不着头脑,相比其他那个冷淡又古灵精怪的妹妹,他这个哥哥就显得呆头呆脑的了,他耸了耸肩膀,然后一步一挪的朝着自己妹妹的方向走过去。 而听到动静的一大一小齐刷刷的回过头来,那两张脸上的表情有九成相似,就连眉毛挑起的弧度都一样。 看着这一幕,年纪并不大的颜小八心中模模糊糊的明白了自己父亲为什么经常露出幽怨的表情。 阅读网址:m. 第五百五十二章 豪门盛宠 第五百五十二章豪门盛宠(第1/1页) 又过去了三年,颜望舒也变得更为漂亮了,就连她那矮塌榻的身高也想竹子一样蹭蹭的拔高,六岁的小姑娘,已经能够揣测大人的语气了,就比如眼前这个阿姨的。 “望舒,好久不见了,你想不想阿姨,这次你慕哥哥也一一起来了,你高不高兴?” 望着眼前这个语气油腻腻的阿姨,颜望舒眉头不自觉的皱起,她微微往后一步,避开了这个阿姨的视线,也避开了跟随在阿姨旁边的小男孩的视线。 而跟随在阿姨旁边的小男孩看着颜望舒的动作,眼神不自觉的暗了暗,他那双灿若晨星一般的眼睛骤然黯淡,就如同经历了一场虚空风暴。 或许是太听妈妈的话,也或许是他真的对颜望舒很有好感,所以这些年来,每当有机会登上颜家的门的时候,小男孩都会向颜望舒靠近,可颜望舒每次都是不冷不热的走开。 而颜望舒的母亲,也就是颜三太太,她看着这熟悉的一幕,也不做评价,她倒没有洞悉她闺蜜的心思,她只当闺蜜与她的儿子都十分的喜欢颜望舒,所以才每次顶着颜望舒的冷眼朝她靠近。 对此,她也是乐见其成的,一则,她乐于见到她女儿受欢迎,二则,她也想要自己的女儿变得活泼一些。 常年跟在那个性情淡漠的小叔旁边,她女儿的性子也被养的冷漠无比,就算是在家人面前表现的机灵古怪,在外人面前却表现的冷若冰霜。 纵然一开始为她取名为望舒,希望她如同月神一般高洁,可她绝不想看到她的女儿变得和月亮一样孤寂。 她还是一个孩子啊,孩子不就该无忧无虑,活泼欢快的吗?可为什么她的女儿每天不止要忍受那些繁重的课业,还要被养成这样一个冷清的性情。 她是一个母亲,所以她希望自己的孩子有一个正常孩子的样子,所以她一直支持着两个孩子的往来,可颜望舒始终没有如她的意。 可对于长离而言,孩子想要什么,那就给她什么好了,她喜爱安静,那就给予她一片安宁天地,她喜爱热闹,那就为她搭建一片繁华人间。 孩子的性格或许从他们生下来的那一刻就已经有了雏形,有的孩子天生活泼一些,喜欢人多的地方,可有的孩子天生安静一些,喜欢一个人默默玩。 这两种性格,又有什么优劣呢?或许这种说法并不正确,可在长离的眼里,却是这样的。 颜望舒天生与他亲近,也会自然而然的模仿着他的处事态度,这也没什么不好。 长离足以护她一世无忧,纵然长离并不喜欢为另一个人的人生负责,可他却可以传授颜望舒自保的本领,让她足以一个人自在的生活在这世间,这难道错了吗?即使是错的,长离也不打算改。 不只是因为这是颜望舒自己选择的道路,也因为长离尊重颜望舒的选择,即使她只是一个六岁的孩子。 当然,这么早就将一辈子的事说尽太过果断,但真正的顺着自己的心意而活,对于一个自我的人来说,或许是一生中最在意的事情。 …… 漂亮灵动的小姑娘仿佛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一转眼就飞出了这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花园。 呵,她才不和这些不会书法不会孙子兵法不会下棋的人人玩,掉13格。 而视线一直紧紧的盯着她的小男孩眼中闪过一抹委屈,然后又恢复了平静,他默默的站在自己妈妈的身边,看上去居然有几分可怜。 看他这个模样,又有谁能想到,他将来会变成一个将颜望舒的心践踏了千百倍的人? 早早离开的颜望舒又来到了长离的书房,这一次她不满的抱怨了一句:“那个家伙真讨厌。” 长离手中翻着书,随口回了一句:“不喜欢那就不和他玩了。” 颜望舒这时神情间倒出现了一丝迟疑:“可这样妈妈会伤心吧?” 听到这个问题,长离就直接放下了书来,他正视着颜望舒的眼睛,然后严肃的说道::你妈妈很爱你,只要你好好的跟她说,你不喜欢和他玩,她一定会尊重你的意愿。她爱你,或许有的时候用的方式不是那么恰当,可她绝不会做一个勉强你的母亲。” 听到这句话,颜望舒静默了一会儿,然后她又回了一句:“可以前我和她说,她都只以为我是太害羞了,只要多与那个小子接触接触就会喜欢和他玩了。”她神情间有一丝懊恼与疲惫,显然之前她也与自己的母亲沟通过。 长离沉思了片刻,他手中的书不轻不重的敲在掌心:“那你就在认认真真的和你妈妈说一次。” 颜望舒回:“如果她还是不当回事呢?” 长离语气肯定的回答:“那我就亲自和她去说。” “这个好!”颜望舒顿时兴高采烈了起来,她知道自己的小叔一向说话算话,所以她便直接露出甜蜜蜜的笑容:“谢谢小叔,我就知道小叔对我最好了!” 说完这句话,她便一步一步的离开了书房,离开的步子比来时要轻巧了许多。 长离看着那个欢快的仿佛花蝴蝶一样的声音,嘴角轻轻的扬起,露出一个清浅的笑容来。 他早就发现,这个孩子虽然面上一派的活泼机灵,可性格却有些多思多虑,外表看上去孤傲冷僻,可内心却十分的温柔,无法拒绝他人发自内心的好意。 真是一个矛盾的孩子,长离心想。 美好的一天刚刚过去了一半,刚刚开解了一下提前进入了青春期的小侄女,长离就陷入了倦怠期,是时候午睡了,他心想着。 正当他看着窗外明媚的阳光昏昏欲睡的时候,另一个风风火火的人影冲进了长离的书房,人刚到,他口中的话语就突突突的吐出来:“小叔小叔,我刚刚听到那个漂亮阿姨要你给介绍女朋友!” 说到女朋友这两个字,这小子愣愣的脸上浮现出一片荡漾。他是颜小八,颜望舒的哥哥,今年才十二岁,是个彻头彻尾的楞头鹅。 阅读网址:m. 第五百五十三章 豪门盛宠 第五百二十一章豪门盛宠(第1/1页) 昏昏欲睡的状态一下被人打断,长离神情就骤然的变得不耐烦起来,尤其是他又听到了这个烦人的消息。 他没有直接回答颜小八的话,而是直接从另一个角度切入:“你知道什么叫女朋友?他眉眼微挑。” 颜小八忙不迭的说道:“我当然知道!女朋友,女朋友就是……”说道最后,这小子那张一点都不精致的脸上居然泛起了一点淡淡的红,配合上他那黑如煤球的皮肤,居然有一种诡异的猥琐感。 看到这一幕,长离不忍的移开了视线,真是伤眼啊,也不知道这小子做了什么孽,一个夏天就晒成了这副鬼模样。 他不耐烦的打断了颜小八的话,而是声音冷淡的训斥:“小小年纪居然就这么懂行,你爸上次还在家里抱怨说你的成绩就向死人堆里的僵尸,时不时地扑棱一下,但每到关键时刻就挺尸,原来是你讲时间都用到了这些事情上,难怪你的成绩不好!” 听着长离这有些刻薄的话语,颜小八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不是吧,居然就这么被看穿了! 他也是被几个哥们儿塞了几本学习杂志,才被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之后就有些神思不属,考试发挥不正常,成绩也一上一下,可这绝对不是主要原因,要知道,他的成绩一向这么差的啊! 也幸亏是颜小八这个外表黑如煤炭,内心硬如钻石的小子才没有细想长离的话,如果是换成一般的孩子,被自家的长辈如此打击,肯定会难过非常。 可现在的长离却不想顾忌这小子的心情,他老人家睡个好觉容易吗?这小子还拿那么无聊的话题来刺激他,他就单身怎么了,他高兴,还用得着这个小子来给他提什么相亲?! 他不耐烦的挥了挥手,示意颜小八赶紧出去,可颜小八却又傻不愣登的来了一句:“那个阿姨说了,他给您介绍的那个姑娘漂亮贤淑,聪慧大方,还十分的有文化,配你正好,您真的不去见一见?”他一脸撺掇的表情。 这时长离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说出了一句短短的话:“滚!”这小子顿时一脸乖觉的滚远了。 倒是有些小聪明,可惜不用再正途上,坐在书桌后的长离神情冷漠,手中的书轻轻拂过桌案上的灰尘,看来还是太闲了,居然闲心拿他打趣。 所以他直接拨通了颜小八父亲的电话:“小八性子太跳脱了,还是要磨一磨的好,他都已经十几岁了,正是最容易走歪路的时候,你这个当爸的也是时候出力了。” 听到最小的弟弟这么为自己的儿子打算,一项十分散漫的颜三少脸上顿时浮现了一抹羞愧:“那你说怎么管好?” 长离嘴角扬起,勾勒出一个森然的笑容:“就让他和小九一样练练棋,抄抄佛经?” 对话那头的颜三少露出讪讪然的表情:“这不好吧?”他对自己儿子的性情还是有些了解的。 长离眼中冷光更甚,那就换一种方法:“让他学门乐器,比如钢琴就不错,三嫂不久学过一段时间的钢琴,说不定他就继承了三嫂的天赋,不是正好子承母业。” “嗯,这倒可以……” 通话进行到了最后一段时间后,长离才不咸不淡的补充了一句:“前两天,我就看到小八鬼鬼祟祟的带回来了什么东西,偷偷地藏起来,万一是什么脏东西就不好了。” 电话那头的颜三少肃然起敬,才明白长离为什么突然管起他儿子的教育问题,虽然他们颜家家大势大,可架不住有人使坏,所以……他直接说道:“你放心,我一定将那个东西找出来,我倒要看看,是谁敢引诱我儿子!” 因为长离语气的原因,所以颜三少倒是完全没想到自己儿子藏得是生理期小读物。 通话结束,语音还没有消散,这时,一个愣头愣脑的人影再次出现在长离的书房:“小叔,那个阿姨还说要将人带到你面前来看看呢!” 骤然的看到长离脸上阴森森的笑容,颜小八顿时摸了摸后脑勺,怎么感觉背后有点冷了呢,不过他也没来得及深想,又莽莽撞撞的离开了。 而还没等他浪多久,他爸就气势汹汹的奔了过来,脑子本来就不灵活的颜小八在他爸的逼问之下被问了个底掉。 知晓自己儿子只是有些兴奋过头之后,颜三少的那可慈父之心才放了下来。 不过,还没等颜小八松了口气,他爸就再次开口:“你都这么大了不能再这么野下去了,从今天起,你就学门乐器,陶冶陶冶身心,就钢琴吧,你妈以前也学过,你接着学说不定能学出个人样来。” 也不知道颜三少是被长离的瞎话糊了脑子怕,还是他真认为自己儿子有这个艺术细胞,居然真打算让颜小八学钢琴。 天空一声巨响,小八懵逼当场,他不敢置信的看着老爸:“爸,你……”他刚想说你是不是神经错乱了,毕竟你儿子看上去是那个料吗? 可这时,他老爹直接将事情定了下来:“就这么说定了,你明天就开始学,要是敢逃课,老子就断了你的零花钱!” “啊——!”一声惨叫划过别墅的厅堂,让听到的长离心中格外的舒爽,他优哉游哉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补了个下午觉。 而在另外一边,被颜望舒抛在一旁的小男孩满心郁闷的走在颜家的花园。 花园里并不只有他和颜望舒两个孩子,可这些孩子要么年纪太大要么年纪太小,都与他玩不到一起去,他也不想勉强自己去看那些孩子的脸色,所以此时宁愿一个人独自溜达,也不愿意融入那些孩子中。 颜家花园的风景十分的不错,安保也很好,他一个人走着也没出什么差错,可那些精心修剪的风景却不能让他的心情好上些许,他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颜望舒不愿意和他玩呢? 心中想着事情,也就没太关心周围的风景,不知不觉,他就来到了颜家佣人们居住的公寓。 一阵轻微的哭声传来,将他从思考中惊醒,他循声望去,就发现,在公寓前的灌木丛边,赫然蹲着一个模样可怜的小姑娘。 阅读网址:m. 第五百五十四章 豪门盛宠 这个小姑娘穿着一身白色的裙子,裙摆上沾满了污泥,她哭的格外的伤心,眼泪一滴一滴从眼角滑落,让她看上去格外的可怜。 听到脚步声,小姑娘连忙抬起头来,在看到路旁站着一个打扮精致了许多的小男孩后,小姑娘连忙抹了一把脸,勉强露出一个羞涩的笑容来。 因为刚刚哭了许久,所以小姑娘的笑容格外的不美丽,可小男孩却难得的不觉得丑,他看着这个与他差不多大的小女孩,心里居然升起了一种难得的好感。 他走上前去,声音疑惑的问道:“怎么了?” 小女孩右手紧紧的捏着裙角,口中的话也有些结巴:“没什么,我只是这次考试又没有考好。” 小男孩皱了皱眉,考试,真的那么重要么?颜望舒因为自己成绩好就不想和他玩,这个小女孩因为成绩不好而哭泣,成绩就那么重要吗? 可明明他妈妈并不是那么说的,她只说要好好讨好爷爷和爸爸,今后顺利的继承家业,成绩过得去就行了,所以考试成绩一直在中上层次的小男孩确实不明白为什么她们对成绩这么看重? 颜望舒对成绩看重,是因为她想在长离那里讨赏,而这个小女孩…… 男孩疑惑的问道:“那你这次考了多少分?” 听到这个问题,小女孩抹眼泪的手顿时顿了顿,她嗫喏着说不出话来,可在男孩的目光逼视下,她还是说出了真实的分数:“零,零分。” “零分!?”这个真的让小男孩惊讶了,就算小女孩只考了几分他都不会这样。 零分,代表一个题都没有答对,所以,她到底是怎么答出来的呢?难道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纯粹的傻蛋,小男孩明悟了,这一刻,他由然的产生了一种智商上的优越。 而小女孩看着他那惊讶的目光,顿时:“呜哇!” 小男孩赶紧上去哄。 而在另一边,颜三太太闺蜜的提议再次被长离拒绝了,他直接让人带话过去,让三嫂不要管这种事,知晓这个小叔子地位的颜三太太只能无奈的放弃了。 而颜家人在得知这个消息后在一次无奈了,他们有些发愁看着长离:“小六,你现在不相亲,到时候等你想找女朋友的时候就找不到了,那些性格好容貌好的女孩子可是很抢手的。”颜大哥说道。 长离神情散漫的说道:“性格好容貌好,我自己不就是吗?还用得着找别人?” 颜家众人:“……”真亏你说的出口啊,就你那脾气,你心里没点数吗? 他们齐齐的叹了口气:“你为什么这么排斥结婚?” 长离语气淡淡:“为什么一定要结婚?” 颜家众人面面相觑,颜老爷子直接说道:“不结婚你不就没有后了?” 老爷子是一个十分传统的人,他接受不了那些新兴的育婴手段,也不想要让长离父亲的姓氏没有传承。 长离低下头,长长的睫毛在他的眼底投下一片阴影:“您这么担心的话,那就把望舒过继给我好了,反正望舒一向亲近我。” “好啊!” “不行!” 这两道声音分别出自颜望舒与颜家其他人,他们也来不及教训颜望舒,而是苦口婆心的对长离道:“望舒她还小,肯定舍不得爸爸妈妈,再说她是个女孩子,就算你要过继,也不能过继她,要不就小八吧,他年纪正好,也不太违和。” 已经长成了一个小青年的颜小八,还没有从被爸妈搜掉学习资料的颓丧中走出来,就听闻了这个噩耗,他看着那一众赞同的长辈么,满脸的懵逼,不是,我还是你们亲生的吗? 而长离也用一种嫌弃的眼神看着他:“不要。” 他摆了摆,然后语气冷淡的说道:“不说这件事了,你们还有什么事,没有我就走了。” 看到长离那张带着不耐烦的脸,颜家人在无奈之余也只能放他离开了,而一旁安安静静的颜望舒也蹭蹭蹭的跟了上去,直让她爸妈看得咬牙切齿,小没良心的。 书房里,颜望舒自觉地拿起字帖临摹起来,先前她所学习的东西,描红占得比重并不大,一是因为那时以认字为主,二是因为就算长离有意无意的加强了颜望舒的体质,以她的年纪也承担不起太大的工作量,所以,现在才算是真正的书法启蒙。 小小的姑娘拿着特制的毛笔,神情严肃的练着字,这一幕,看上去居然有一种神圣感。 可长离没有被表象所迷惑,他走上前去,就看到纸上歪七扭八的字,他也没有问责颜望舒,而是神情淡淡的看着她,颜望舒很快承担不起视线里的压力,神情沮丧的对着长离道:“小叔,你结婚了,有了小宝宝,是不是就不会那么疼爱我了?” 长离摸了摸她的头,然后语气随意的问道:“如果是这样那你要怎么办?” 颜望舒眼角一耷,神情间写满了丧丧的味道:“如果小叔有了小宝宝,我当然要做一个好姐姐,和他一起玩一起读书,那到时候小叔不要偏心好不好,我玩多久他就能玩多久,我要写多少字他也要写多少字。” 这么美妙的学习生活,不能只要她一个人享受! 望着突然变得不忿起来的颜望舒,长离突然的笑了,他语带笑意的说道:“这就不知道了,你与其操心这么多,不如把今天的任务完成好,你看看你,写的都是些什么,今天的量要翻倍。” 颜望舒发出一声惨叫:“小叔!” 到了晚上,到了练棋时间,早就摆好了棋盘的颜望舒一手执黑棋,一手执白棋,自攻自守。 颜望舒的棋道自然是长离为她启蒙的,但很可惜,长离对围棋的兴趣始终寥寥,在一次输给颜望舒之后,长离所幸就再也不下陪她下了。 他还给颜望舒指了一条明路,现在不是有很多的网络平台么,虽然这些平台层次不齐,里面的棋友也鱼龙混杂,但只作锻炼还是可以的,可颜望舒却说她只喜欢亲手触摸棋子的感觉,所以这条路就算了。 不过,她对于围棋的喜好与天赋倒是可以看得出来,对此,长离也没什么好说的,大不了等她大一些了请一个专业的老师过来。 第五百五十五章 豪门盛宠 第五百二十五章豪门盛宠(第1/1页) 时光匆匆流逝,又是六年过去,六年后,颜望舒终于从一个小女孩变成了一个小少女。 当然,除了身高方面的增长以外,她的学习也是大有长进,具体表现就是,她可以对长离下的棋说一声垃圾,当然这么说的后果是她的学习任务又加重了一倍。 六年时间,作用在一个小女孩身上,效果是显而易见的,但作用在长离身上,却完全失效。 年近而立的人,看上去依然如同二十刚出头的青年一般,清隽秀逸,让颜三少嫉妒不已。 他已经正式步入了中老年男人的行列,每当捏着自己的小肚腩的时候,都忍不住嫉妒的看着长离那张经年未变的脸。 这一天,又到了颜家颜望舒练习书法的时候,身形窈窕的姑娘安安静静的练完了几张大字,在放下笔的时候,她还伸了个懒腰。 她看向坐在窗边看书的长离,语气悠闲的问道:“小叔,今天晚上的宴会你会参加吗?” 长离将手中的书放下:“你七哥订婚,我自然是要去的。” 颜小七,颜家又一个即将步入婚姻殿堂的小辈,年仅二十三岁,新一任执掌颜家部分产业的总裁。 颜望舒做到长离的对面,双手拖着下巴,目光平静的看着窗外的天空:“可是七哥好像没怎么见过那个要和他订婚的小姐。” 长离回道:“你七哥是什么样的人你是知道的,事业心格外的重,只要能让他事业进一步发展的办法,他都会去尝试,说不定这种联姻的办法还是他自己提出来的。” “啧啧啧。”颜望舒摇头晃脑:“这样的婚姻又有什么乐趣,到时候相看两相厌不是很糟糕?” 长离随口回了一句:“会订婚说明对方也容易了,既然是两厢情愿的事那也没什么好说的了,至少等离婚的时候他们不会过于后悔。” 直接说出离婚这两个字,看来小叔也对这次订婚不安好啊。颜望舒眼珠子,然后她笑嘻嘻的说道:“管他将来会不会离婚,咱们今天晚上就去看看热闹好了。”长离点了点头。 订婚仪式在傍晚举行,等长离和颜望舒到达的时候,仪式已经马上要举行。 虽然算不上正式的结婚典礼,但这种权贵人家的订婚仪式也差不多重要了,所以订婚礼举办的十分的隆重。 穿着纯白礼服的女人与一身黑西装的男人缓缓地走近,然后立誓,不得不说,这一幕还是带着些庄严感的。 可惜长离却并不对这桩婚事看好,并不只是因为卜卦的结果,还因为颜小七与女方的性格。 一者对事业看得太重,将婚姻看成一桩随时可以结束的交易,一者爱情至上,将婚姻看成人生中最重要的事,这两方结合起来,只能是一出悲剧。 或者说,这位小姐出现的时机太早了,正好是颜小七事业心最终的那一段时间,在这一段时间内的颜小七也没那么容易被水滴石穿的爱情所打动。 当然世事无绝对,但这又与长离有什么关系呢?他可没那么多的耐心放在颜小七的身上。 虽然他与颜望舒在颜家的地位比较特殊,可此刻还真没多少人将注意力放在他们身上,毕竟这场宴会的主角是即将订婚的那一堆男女。 看着那笑的格外公式化的两人,长离随意的收回了视线,先婚后爱,可是一件很难得事情呢…… 订婚仪式举办完毕,欢畅的宴会即将开始。 此时日头已经西沉,在日与夜的交替点,一阵喧哗声突然传来。 纷纷扰扰的声音将长离与颜望舒的视线也吸引了过去,在路的另一边,一个身穿繁复的红色大裙摆的女子缓缓地朝着他们走来。 她脸上化着极其复古的妆容,那殷红的唇瓣仿佛盛开的蔷薇花一样,带着血一般的艳丽。 这无疑是一个极其美丽的女子,拥有着让人倾倒的魅力,若是她在订婚仪式尚未开始的时候出现,势必会抢尽新娘子的风头。 可这不是最大的问题,最大的问题是,她太小了! 那尚且带着青稚的面容与纤细的身材无不再诉说着这个女孩恐怕只有十三四岁。 一个十三四岁就穿着复古宫廷华裙的女孩,还出现在订婚仪式之上?这是一个比较滑稽的场景。 可在场的客人们却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在看到那个女孩之后,他们的视线中第一个出现的就是惊艳,然后便是痴迷,痴迷之后就是疑惑。 长离还听到两个距离比较近的花花公子的喃喃低语:“这是谁家的小姐,怎么以前没有见到过,她可真是美啊!” “是啊,她就好像一朵血蔷薇,缓缓的盛开在众人的面前,让所有见过她的人惊叹于她的风华。” 这仿佛蹩脚诗歌一般的赞美让长离手指动了动,可好没等他屏蔽这些话语,在另一个方向就传来了又一道别样的声音,这道声音尖锐而刻薄,内里充斥着嫉妒:“这是哪一家的人,怎么这么不知趣,明明知道这是人家的订婚典礼,还穿这种衣服来抢风头,她这不是想要勾搭新郎吧!” “没准是呢,你看她那狐媚子样,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那腰妞的,那臀胯的,啧啧啧,让那些没品味的男人们看得眼睛都直了。” 听到这里,长离连嘴角都开始抽搐,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就有了狐媚子样! 而在订婚典礼的高台上,还来不及去换衣服的新娘子看着那个神情高傲而自负的人影,一口银牙都快要咬破,这个贱人! 她的手死死的攥着礼服的裙摆,力道大的仿佛要将那轻薄的材质撕开。 这个女孩,是她父亲的私生子,被她父亲接回家不过一年。 作为一个婚生子,她自然十分看不惯私生子,要她与这个女孩和平相处自然不可能。所以,虽然她没做什么太过分的事,但冷嘲热讽还是免不了的。 前几个月,这贱人还一副小白花的样子默默忍受着委屈,争取她们父亲的喜欢,可最近一段时间,这个贱人就和吃错了药一样,与她争锋相对了起来,而她们父亲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居然支持她!一想起最近一段时间自己受得气,她就恨得心血直流。 阅读网址:m. 第五百五十六章 豪门盛宠 第五百二十六章豪门盛宠(第1/1页) 现在,这人居然敢来她的订婚典礼上捣乱! 新娘子气的眼睛都泛起了血丝,她心里突然响起了警钟,这人一向是无利不起早,今天特地打扮的这么婊里婊气不是为了勾搭她的未婚夫吧,为了促成这次订婚,她可是下了很大的功夫,她绝对不能让这个丫头得逞! 因为一个人的出现,订婚现场的气氛变得十分的古怪,男宾客们沉迷美色,女宾客们嫉妒不已,新娘子情绪失控。 眼看现场就要出现异常闹剧,一道清脆的瓷器破裂声楚然传来,众人循声望去,就发现一个容貌清隽的青年神色平静的说道:“抱歉,没拿稳。”在他的前方地面上,躺着一只摔碎的杯子。 滚烫的热水铺在地面上,将红色的地毯染成深红,像极了冷寒烟裙摆的颜色。 冷寒烟,正是那个十三四岁的小女孩。 一道清脆的声响,就好像关闭了一重天地一般,现场迷离的气氛顿时一清,那些沉醉在心绪中的人顿时清醒起来,他们再去看冷寒烟,也没有了那种惊艳的感觉。 男宾们眼中浮现出古怪之色,就算这个小女孩长得再精致,也还没有长开,他们这种见惯了美色的人,又怎么会露出这副模样来,更何况,这女孩穿的是什么鬼啊! 你是在假扮西方古老的公主吗?可现在是订婚典礼又不是化装舞会,你穿着这一身衣服出来是想要哗众取丑还是还是闪瞎人眼,一时间,现场的男士都做出不忍直视的表情。 而女士们那古怪的神情与男士们有的一拼,她们之前居然会嫉妒这么一个连身材都没张开的小丫头片子,还是一个看不清场合的小丫头片子,简直见了鬼! 而新娘子则是吓了一跳,她刚刚甚至想要亲手动手撕了这个小婊砸! 想也知道,如果她真的这么做了,倒是候难堪的一定是自己,一想到事情发生后颜七少也能会解除婚约,她的额角就有冷汗滑落,她什么时候这么沉不住气了? 而在场的人中,唯一没有清醒过来的就是一个身形高大的男子,他站在会场的角落,身形被黑暗所笼罩,那一双眸子仿佛狼的眼睛一般,充满着狩猎的欲望,而这种欲望,是针对冷寒烟而去。 他那暗金色的西装完美的衬托出他那健美的身材,一张刀削斧刻的脸恍如西方神匠手中的雕塑,让人再见到他的第一面起就臣服于他的西装裤下。 他嘴角扬起,露出一个充满邪气的笑容:“很好,你引起了我的注意力。” 而这时,沐浴着众人目光的冷寒烟也察觉到了他的视线,她眸光一桩,两人的视线就正好对上,一时间,火花从他们视线胶着的地方传来,空气中都有仿佛传来了噼里啪啦之声。 感觉到这视线中的侵略以为,冷寒烟眉头微皱,她不甘示弱的直视回去,那视线中的倔强以为让坐在角落里的男人的气息更乱了。 他微微挪动身形,一张完美的脸就显露在冷寒烟的面前,冷寒烟眼中闪过一眸惊艳,可这抹惊艳很快就被她压了下去。 她眉毛扬起,仿若一抹凌厉的刀锋,那冷眼的笑容,就仿佛被鲜血浸透的血蔷薇,美的血腥,笑容过后,她就径直的转开了视线,不再看向那个男人。 而站在角落里的男人被那一抹笑容所惊艳,他的眸光骤然的加深,口中甚至有粗气喘起:“女人,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而看到这一幕的长离则是若无其事的收回了视线,一个才十三岁的少女,一个将近三十岁的男人,那个家伙是有恋童癖么? 如果不是懒得管闲事,他都想哑着这家伙去精神病院看看了,随时随地发情的家伙,是猩猩,不是人! 一个小小的插曲之后,宴会就正式举办了,长离与颜望舒占据了一个安静的角落,自顾自的吃着东西。 因为举办宴会的缘故,他们还没来得及吃晚饭。 颜家宴会拿出的食物绝对是用了心的,虽然没有热汤热菜,但一些海鲜与甜点还是很不错,至少长离与颜望舒吃的还算满意。 颜望舒摸了摸她的小肚子,满是忧愁的说道:“小叔,再这么吃下去,我都要胖死了,长。” 看了一眼她那纤细的身材,略带无聊的收回了视线:“你要是真的想胖死,我可以满足你这个愿望。” 听到这句带着些威胁的话,颜望舒赶紧闭上了嘴,她可是知道小叔说得出做得到的。 做作的嫌弃自己身材的话没打开话题,颜望舒就换了一个话题,她问长离:“小叔,刚刚那个女孩是怎么回事?” 在刚刚那场迷离中,她算是清醒的人的一个,她也是清清楚楚的看着自己小叔慢条斯理的扔了一个杯子。 而在杯子落地之后,那群人就如同换了一副面孔一般,从地狱回归人间,那个时候,小叔脸上带着讥讽的表情可是被她看得清清楚楚。 长离沉思了一会儿然后说道:“你可以把它归类为一种特殊的气场。” “什么气场?” “你最近不是沉迷?怎么不知道。” 颜望舒:“……我懂了。” 而在这个时候,一道熟悉的人影再次出现在他们面前,这道人影,正是冷寒烟。 冷寒烟定定的看着眼前这个清隽的青年,一双好看的眉毛紧紧的蹙起。 刚刚在踏入订婚场所的时候,她明显的感觉到了一种顺畅的感觉,那种感觉让她觉得自己好像是这世界的女王一般,居高临下的踏足臣下的土地,而在场的宾客们,正是臣服于她的臣子。 可就在她志得意满的情绪到达顶点的时候,那一声清脆的瓷器声让一切都回归到原点,他清楚地看到在场的人仿佛一瞬间恢复了平静一般,对她报以古怪的视线,哦,还有一些刺耳的非议。 “这就是冷家的那个私生女?是啊,我还在冷家看见过她,没想到短短几个月,她就变了一副模样,看来我当时还算看走了眼。” “什么看走了眼?” “原先我以为这是一朵迎风招展的小白花,没想到是一朵张着血盆大口的食人花,呵呵呵。” 阅读网址:m. 第五百五十七章 豪门盛宠 冷寒烟那双仿佛淬着冰雪的眼睛直直的看着长离,至于长离旁边的颜望舒则是被她忽略了,毕竟,颜望舒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女孩。 可她忘了,她也比颜望舒大不了多少,但她自诩心性比颜望舒成熟许多,所以有资格俯视颜望舒,可她却看不到一旁被她忽视的颜望舒眼中深埋的讽刺。 她对长离问道:“请问您是?” 长离淡淡的回了一句,“颜长离。” 颜长离?冷寒烟的目光骤然的变了,这人,就是后来颜家最引以为傲的小少爷吗? 冷寒烟活了两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个人,也是真正的给她那个便宜姐姐撑腰的人,她想起前世被冷绮云压的抬不起头的日子,一股恶意顿时从心头生起,如果我直接毁了颜长离,甚至是毁了颜家,那冷绮云在她的面前还张狂的起来吗? 这个想法一出现,就仿佛一粒恶魔种子一样,迅速的在她的心里生根发芽,她扬起小脸,明艳张扬的脸蛋上迅速的闪过一抹流光,衬得她的眸子华光溢彩。 “原来是颜家六少爷,幸会,幸会。” 长离怎么会感觉不到她对自己的恶意,他神情冷漠的点了点头,也不愈与她继续说话,就打算直接离开。 可冷寒烟身形却轻轻的一晃,直接拦在了长离的面前,她神情傲然的说道:“我叫冷寒烟,你记住了吗?”知道未开二十年局势发展的她,有这种自傲的资本。 可长离只是莫名其妙的看了她一眼,然后随意的扔下了一句:“记不住。”说罢,他就准备带着颜望舒离开。 “你!”猝不及防被长离一噎,冷寒烟脸色一青,她正打算回敬一句话,就看到跟随在长离身边的颜望舒突然的回过头来:“下次记得选个高点的鞋子,裙摆都拖到地上了,哦,你这种眼睛长在天上的人,鞋子太高会摔倒。”说完,颜望舒便头也不会的走了。 又是这种讽刺的话语,又是这种高傲的神情,这熟悉的一幕,让冷寒烟想起来前世被冷绮云讽刺的模样,她直气的浑身颤抖,颜家,颜家,我看你们还能猖狂到什么时候! 她想起那个小女孩熟悉的模样,心中顿时闪过一道灵光,那张脸……那张脸……是颜望舒! 她顿时痛快了起来,一想起前世看到的颜望舒那副苍白憔悴的模样,她那被苦水浸透的心就涌上了蜜糖,哪怕不用她动手颜望舒都没什么好结果。 不过,现在吗,她还可以给颜望舒加点戏码……对了,颜望舒那个未婚夫叫什么名字来着?似乎是慕珏? 而随着长离离去的颜望舒眼中的讽刺遮都遮不住,一个满脸怨愤挡都挡不住的人,凭什么靠近小叔?当她没看到这女人眼里燃起的野心,哦,她的身体好像算不上是女人,可她的心已经是个女人。 怎么会有这种迫不及待将自己变老的人呢?颜望舒不明白,不过她还是想要光明正大的说一句,她那身裙子,真丑。 就在颜望舒彻底的将冷寒烟忘在脑后的时候,冷寒烟突然被人抱了个满怀。 那是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呼吸见充斥着男性的荷尔蒙,他灼热的气息打在冷寒烟的耳边,让她小巧的耳垂变得绯红。 恍若一头野狼的男人将女孩抱在怀中,就仿佛抱着一个精致的洋娃娃,他磁性的声音化作滚滚的气流回荡在冷寒烟的耳边,让她一张如玉的脸气的羞红。 她冷冷的说了一句:“放开。” 男人摇了摇头:“不放。” 他甚至收紧了手臂:“女人,不要想逃脱我的手掌心,你逃避掉的,如果被我知道你勾搭了别的男人……” 听到这话,冷寒烟一脸的懵逼,你谁啊,我认识你吗?可这人话语中那笃定而又霸道的感觉,让她的心霎那间烫了片刻。 不过,她很快就想起来前世的遭遇,心瞬间一冷,她狠狠的一脚踩在男人的鞋上,猝不及防间,还真让冷寒烟挣脱了。 他嘴角扬起一抹邪肆的笑:“原来是一只桀骜不驯的小野猫,看来要花费大力气才能把你驯服!” 冷寒烟冷哼了一声:“做你的白日梦我!”说罢,她就转头如一只白天鹅一般,仰头头离去。 可她走的太过急,脚下一滑,居然就这么朝地上摔下去还是脸朝下。 在这一刻,她心中想的不是自己真倒霉,而是颜望舒那一句‘鞋子太高会摔倒’。 在她的脸就要地面来一个亲密接触的时候,她的腰间突然多出来一双大手,那双大手直接将她拉入了怀中,回头看去,就能看到男人那张带笑的脸。 不能动摇……不能动摇……她又回顾了前世作为小蜜转转在众位男人中的生活,眼中泛起一丝冷笑,呵,男人!她发誓,今生绝不犯贱,绝不会在经历前世的痛苦。 而在另一边,长离与颜望舒正好好的吃着甜点,两个不速之客却走了过来。 这两个不速之客分为一男一女,男的不过十三四岁大小,相貌英挺,气质冷峻,是时下比较受小女孩欢迎的冷峻总裁类型。 而那个小女孩也不过十三四岁大小,一身白色的连衣裙气,容貌清秀,眼神纯真,当然,是真纯真还是假纯真就不好说了。 在见到颜望舒的那一刻,少年的眼中就闪过一丝尴尬,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感到尴尬,还下意识的放开了牵着女孩的手,让女孩有些受伤,而这个反应却是暴露了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而少女在看到他们叔侄的那一刻,就自卑的低下了头去,作为颜家佣人的孩子,她自然知道长离与颜望舒的身份。 慕珏有些尴尬的对着长离点了点头:“您好,颜叔叔。” 他又对着颜望舒说道“望舒,好久不见了,你今天也来参加宴会?” 颜望舒用一种看傻子的表情看着慕珏:“今天是我七哥的订婚宴,我会不来?” 她看了一眼跟在慕珏旁边可怜巴巴的女孩,用一种平静的语气说道:“这是你新交的女朋友,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动作居然这么快。” 第五百五十八章 豪门盛宠 第五百五十八章豪门盛宠(第1/1页) ‘小小年纪’,这么一个老气横秋的词被颜望舒说出来非但没有一丝的违和,反而带着一些天经地义的意味。 慕珏听到这话神情骤然的变得有些慌乱,他结结巴巴的说道:“没,没有,馨儿不是我的女朋友。” 听到馨儿这两个字,颜望舒神情出现了一瞬间的古怪,都叫‘馨儿’了,还不是女朋友,欺负她没谈过恋爱? 所以她用一种轻描淡写的语气说道:“好了,好了,我又不会到家长面前举报你,你都是要小学毕业的人了,谈一场恋爱也没什么,你没有必要急着反驳。”颜望舒早就越级升上来初中。 她看慕珏哪一脸急着解释的模样,又补充了一句:“行了,没看到你的小女朋友都快哭了吗?还不快点去哄她。”说罢,她就摆了摆手,示意他们离开。 猝不及防就多了个早恋对象的慕珏还打算解释两句,这是就看到长离转过了视线来,那双平静的眼里慢慢的有不耐浮现上来玩,他只能憋屈的带着馨儿离开了。 两个碍眼的人离开,长离与颜望舒就继续自己的晚餐之旅。期间,颜望舒还略带好奇的对着长离问:“小叔,现在的人谈恋爱都这么早吗?” 长离冷的瞥了一眼,颜望舒那视线就好像在明晃晃的时候,你问我,我哪知道?作为一个长期单身的人,他怎么知道其他的人什么时候谈恋爱?不关心自然也就不会知晓了。 而颜望舒也只是一脸平静的点了点头,她心中已经认定了那两个人在谈恋爱,虽说她对慕珏的观感并不好,可这并不妨碍她想要看热闹,所以,她满脸笃定的对着长离说道:“看来我又有好戏看了。” 长离再次瞥了她一眼,这个爱看热闹的毛病是从哪里继承来的? 这丫头表面上一副,冷若冰霜的模样,实则看热闹比谁都来的殷勤,每当她乱说时琉璃珠子一般的眼睛里闪过狡黠的光的时候,长离就知道他又在打着什么坏主意,他心中暗暗的道,这个性格肯定是继承了他三哥与三嫂的。 所以,他又说不清不重的在她的头上拍了一下,语气不怎么温和的说道:“吃你的甜点。” 颜望舒不满的瘪了瘪嘴,还是没有继续说话,显然,这两人对于那一对小青年那纯纯的爱情并不抱着很大的期望,即使那两个小青年,还并不太清楚爱情这种东西是什么。 不只是因为慕珏本身优柔寡断,又自私自大的性格,还一位慕珏的家庭环境。 一个心中有着白月光,对家中母子不闻不问的霸道总裁,一个专权独断,只注重家族利益的老爷子,一个目光短浅,觊觎着家族继承权的母亲,就这样的原生家庭,让慕珏如何拥有一份不参杂利益的婚姻。 最起码在三十年之内,慕珏不可能拥有摆脱家族控制的能力,而三十年,又能消磨多少东西? 这里的事就像一处小小的闹剧一般,转瞬间消失,完全没有被当事人放在心上。唯有那个穿着一身白裙子的馨儿,眼中闪过愤恨的目光。 在刚刚见到颜望舒的那一刻,慕珏可是迅速的松开了她的手呢,她已经十二岁了,对于一些事也有了一些模糊的认知,她知道自己与颜望舒相比,慕珏更看重的绝对是严望舒,可就是,为什么呢? 在这六年里,陪伴慕珏的是她,安慰慕珏的是她,与慕珏牵手的也是她,可为什么慕珏心中对颜望舒这么在意?明明颜望舒从来没给他一个好脸色。 不管是对于好朋友的独占欲,还是个朦朦胧胧的爱恋,都让馨儿气红了眼睛,是不是,全都是因为颜望舒的家世? 因为她是颜家的大小姐,所以,慕珏哄着她让着她,因为她是颜家的大小姐,所以那些对自己不屑一顾的人都对她逢迎拍马,因为她是颜家的大小姐,所以哪怕是自己最看重的东西,也能被她轻飘飘的一个眼神夺走。 她真的很不甘心,可是再不甘心又有什么用?她只是一个佣人的女儿,能够参与这场宴会,还是看在颜家的面子上。 一想到这里,她就觉得自己心中滋生出来的嫉妒化为最炽烈的火焰,将她的心脏灼烧成灰烬,如果她能变成颜望舒就好了…… 心有所想,天地为之动,在这一刻,这片天地间好像发生了什么细微的变化,这种变化小得不能再想,甚至都没有让长离第一时间察觉。 可就算是这样,正在品尝着甜品的长离还是感觉到心中意外,他手一顿,放下手中的杯子,眉头稍稍的皱起。 居然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那这丝不对劲又出现在哪里? 他闭上眼睛内视了一会儿,没看到什么异常,他周身的因果线也没有出现什么太大的变化。 既然不是他本身的问题,那就是他周围亲近的人的问题,他睁开眼睛看向这个场地中的人,一群衣着华美的男男女女正聚集在一起谈笑风生,声色悦耳的笑声不时的顺着风声传到他的耳边,也不是他们,那,就是颜望舒了。 他将视线转到颜望舒的身上,果然,在颜望舒的眉心处笼罩着一团朦朦胧胧的黑雾。 他眼中顿时有厉色一闪而过,居然敢将手伸到他的身边,真是不知死活。 而一旁的颜望舒则是静静的看着长离异常的反应,她小时候也曾见过小叔显露出异常的模样来,可那些异常很快就消失了,她也没想过要去深入探究,不过,小叔这次思考的时间有点长啊,而且她为什么那么看着自己呢? 她不竟有些担心的问道:“小叔,出什么事了吗?” 长离摇了摇头,他伸出右手,轻轻地在颜望舒的额头上一拂,颜望舒额头上的黑雾顿时减了一层。 他对着有些迷茫的颜望舒说道:“没事。” 他将手放下,然后冷冷的哼了一声:“我倒要看看,到底是哪个不知趣的家伙这么想上西天!” 阅读网址:m. 第五百五十九章 豪门盛宠 颜家,半夜时分。 空气里静悄悄的,风声吹动着树叶,发出簌簌的声响,让这一片区域显得格外的安宁。 在颜家佣人居住的公寓处,一个装饰得还算是温馨的房间里,一个才不过十二三岁大的小女孩,正静悄悄的躺在床上。 她的面容看上去十分的清秀,只不过眉头紧紧的皱着,看上去像在做什么噩梦,这个小女孩,正是白天出现在宴席上的馨儿。 哪怕在睡梦中,她依然模模糊糊的记得白天,所发生的那些事情,所以哪怕睡觉也睡不安稳。 她潜在的的意识越来越沉,越来越深,直到那些阴影彻底的埋藏在记忆深处之后,她皱着的眉头才稍稍的伸展开来 而在这个时候,一阵无形的波动突然浮现在她的身周,来回徘徊。 这个波动就宛如一层无形的铺盖一样,压盖下来,倾覆在馨儿的身上,将她的全身笼罩,而后,馨儿的眉心灵台处的精神大海,突然泛起了小小的波浪,这一丝波浪非但没有惊醒馨儿,反而让她睡得更深更沉。她甚至还下意识的吧唧了一下嘴,好像品尝到了什么美食。 而就在这一刻,馨儿的三魂七魄突然被剥离的出去。 不同于一般人死后那些力量微弱的灵体,馨儿再出现以后甚至还保持了人形,就好像是传说中的鬼魂,而现在这个鬼魂紧紧的闭上眼睛,好像并没有自己的自主意识一般。 就在这时,一道黑雾突然凭空出现,裹挟着馨儿灵魂,朝着颜家的另外一个方向走去,那个方向是颜家的住宅。 已经成了家的颜家子弟大多都已经搬离了主宅,所以主宅里住的大多数是没有成家的小辈,这其中就包括了长离以及颜望舒。 这黑雾似乎是极有目的性的,它一路裹挟着馨儿的灵魂飞往颜望舒的所在,这一路,它完全没有顾及人家的防御手段,也是,这种层面的东西,哪怕严加防备的再深,也无法干扰它分毫。 不过一呼一吸的时间,黑雾就到达了颜望舒的房间,相较于馨儿那种温馨的粉色系的房间,颜望舒的房间就显得整洁了许多,整体以蓝色为主色调,看上去舒适而安静。 在到达这个房间之后,被黑雾裹挟着的馨儿的灵魂突然清醒了过来,她瞪大了眼睛,满是疑惑的看着自己的处境,她听到自己说,着:“这是怎么了?我是在哪里?” 毕竟只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女孩,所以在面对这种事情的时候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她甚至闭上了眼睛,然后用一种梦呓般的口气说道:“我,我这是在做梦吧?” 可这又怎么可能是做梦呢,在她睁开眼睛,依然看到这间,虽然看上去简练,价值却绝对不斐的房间,以及房间的大床上躺着的颜望舒,之后,她终于彻底的明白了过来:“我真的不是在做梦……” 一边向着颜望舒走去,她还一边问了自己一句,她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个什么样的状态,但她知道,这一切都是真实的,因为她的感官明明却却的告诉她,这就是颜望舒。 看着床上躺着的那个眉目精雕细琢,神色安宁平和的小姑娘,馨儿心中不自觉的闪过一丝嫉妒,这就是颜家大小姐所过的生活吗?看上去真好啊…… 虚幻的手臂一点点的伸出,缓缓的靠近颜望舒的脸,那张脸,温润的仿若尚未雕琢的极品羊脂玉,却又带着一丝的脆弱。 在她虚幻的手指触及到颜望舒的脸蛋之后,一股吸力无端的从手指的那一段传来,温热的触感停留在她的指尖,让她心中一烫,她情不自禁的朝着颜望舒的身体扑去,她有预感,她这一次或许能够真正的变成颜望舒…… 可这个时候,她的心里却突然出现了一道声音,如果她现在选择放弃,那么她的生活还能回归原样,可如果她选择继续下去,那她就会变成颜望舒,再也没有反悔的希望。 一方面是虽然温馨的,却要看人脸色的佣人之家,一方面是富贵荣华的颜家大小姐的身份,馨儿心中开始不断的挣扎,她一时想起父母那慈爱而又担忧的目光,一时又想起宴会上那些奢华夺目的场景。 一会儿想起慕珏看她时那温柔的眼神,一会儿又想起他在看到颜望舒的时候,毅然放开她的手的场景。 就这样想啊,想啊,她的心,也慢慢的偏到了颜望舒的身份上去,一点点的砝码加注,一点点的重量加剧,最终,她还是做了决定。 她毅然的收回了手,然后合身朝床上的颜望舒扑了过去,她要当颜家的大小姐,不要再做一个卑微的佣人的孩子! 在这一刻,她的眼睛闪亮得如同天上的星辰,即使灵体的身上本不应该有这种璀璨的颜色,这种颜色,是贪婪被现实所散发出来的,欲望的颜色。 可就在馨儿内心那最隐秘的愿望即将实现的那一刻,一只手突然横插了过来,直接将她阻住。 这是一只修长而润泽的手,就好像那些举世闻名的艺术家的手一般,它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它应该出现在那茂林修竹,书声朗朗的书院之中,它应该出现在雕梁画栋,庭院深深的仕人家宅之中,它应该出现在华光聚集,众目所向的舞台之上。 这是一只看上去有着脆弱的手,可这只手却拥有着世人所不能想的力量,他直接将馨儿的灵体,以及裹挟着馨儿灵体的黑雾挡下,并在下一刻将它们定在了半空中。 手的主人就这样慢慢的从黑暗中浮现,即使在这间房间里没有一丝的光亮,手的住人依然准确的看向了馨儿的方向 他看了一眼那神色间满是仓惶的女孩,手轻轻的在半空中点了点,那一团簇拥着女孩的黑雾,就在这一指之下被打散。 就如同山巅凝聚的积雪一般,纵然无法抵抗太阳的威力,可却能凭借着周围的温度抗衡些许,可长离却并不愿意让它们成为那经久不化的冰雪,所以,哪怕那黑雾小心翼翼的溢散了一些出去,也依然在他的示意下化为虚无。 第五百六十章 豪门盛宠 一种莫大的恐惧袭上了馨儿的心疼,她就仿佛全无依凭的悬浮在悬崖之上一般,随时都可能从天际之上跌落。 恐惧就仿佛一列列的蚂蚁一般,从她的脚底向上攀爬,在攀爬的过程中,让她的灵体传来一阵阵的颤栗。 她忍不住的惊叫了一声,这一声十分的绵长,可奇异的是,哪怕长离与她自己,都清楚的听到了声音,躺在床上的颜望舒却完全没有半点反应。 少女的声音在平日里总是显得绵软而动听,可在这样一个环境里,却让人觉得刺耳,长离微微的皱起了眉,他轻轻的说了一声:“聒噪。” 这一声轻薄而又短暂,发出的声响甚至唯有外面风吹过树叶的声音大,可就是这样一道细微的声音,却直接让馨儿闭上了嘴,她就好像被扼住了喉咙的鸭子一番,只能从喉咙里发出一些虚幻的喘气声,却发不出其他的声音来。 看着眼前这个脸上写满了恐惧的小女孩,长离的眉头轻轻的皱起,在剥离了身体的情况下,年龄看上去也就无关紧要了。 有些人的灵魂并不会因为年纪的缘故而散发出光彩,从她做出某些决定开始,阵阵的恶臭就从她们的灵魂深处散发,欲望的种子汲取着他们的欲望一点点的生长,直到完全的将他们的心包裹起,变成一颗空洞的丑陋的心。 既然敢伸出手来,那就要有被砍断爪子的觉悟,在长离思索着该如何处置馨儿的时候,馨儿也在思索着该如何逃离这个人的魔掌。 可她被长离的手段定在原地,完全无法脱离分毫,她尝试着动了动,可这样的下场就是灵魂里传来一阵撕裂的痛苦,后来,她便学乖了,站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等着长离的决定。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既然已经决定动手了,那为何不斩草除根?思及此处,长离的眼中便闪过一抹厉光,让瞧见的馨儿害怕的两股战战。 他伸出手,就打算以相同的手段,干脆利落的处置了馨儿,可在他下手的那一刻,一阵无形的阻力突然传来,这让长离刚刚平顺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正当他打算加大力度的时候,一股无形的信息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领会了那股讯息之后,长离便施施然的收回了手,既然如此,那就先留她一条命好了,不过也不能就这样放过她。 在馨儿痛苦又后悔的目光中,长离再次的伸出手,握紧又松开,而全无反抗之力的馨儿只能任由长离施为。 在长离的手段之下,她本就不稳的灵体迅速的晃动了起来,一丝丝灵魂本源溢散而出,化为一粒比雨丝更小的水滴,飘浮在半空中,这些水滴哪怕全部聚集起来,也没有颜望舒的一个小拇指盖大。 可在看到这滴水滴的时候,长离还是有些惊讶,一个普通人,灵魂本源居然也有这么厚实,这还是在他没有下死手的情况下,要是下了死手,这灵魂本源只怕还要再加重一些。 看着那一滴飘浮在半空中的,纯白色的水滴,长离皱眉思索了一会儿,哪怕是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之中,这一滴水滴依然散发出朦胧的光华,这种光华不是依靠外物,而是从依靠它自身而发出来的,这,便是灵魂本源了。 本来,长离是想将这灵魂本源直接灌注到颜望舒的灵魂中,加重她的灵魂厚度,可他后来想想,哪怕这是最纯澈的灵魂本源,之前也依然沾染上了另外一种气息,这种不纯粹的东西,关注到颜望舒的灵魂之中,只怕会污染她的灵魂。 所以她他放弃了这个想法,他手指轻弹,那一滴纯澈的水滴就飞到了窗外,化为一阵轻灵的雾气,滋润着这一片区域的生灵。 而被剥离的部分灵魂本源的馨儿灵体瞬间缩小到了1/3大小,原本就苍白如女鬼的面容,现如今已经惨白如厉鬼,她满是恐惧的看着长离,眼底深处还藏着一丝怨愤。 在灵魂本源被剥离的那一刻,她就清清楚楚的知道自己失去了什么,可她在长离面前全无还手之力,所以哪怕她心中的怨恨在身中,也无法动摇长离分嚎。 长离挥了挥手,就让馨儿的灵魂回归了原处。灵魂骤然回归,让躺在床上的馨儿狠狠的皱了一下眉,她感觉自己身体里仿佛出现了一个黑洞,这个黑洞直接将他的意识拉向无穷的深海,在那片深海里,她看见的是一望无际的孤独。 她独自行走在这孤独之中,眼神中满是迷茫,她不知道这是哪里,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往何方,可她知道,原来不该是这样的,可,一切都没有了反悔的余地,在她作出决定的那一刻,她就不再拥有选择的权利。 而等她醒来之后,已经足足过了十几个小时。 眼皮沉重得仿佛要抬不起来,她神色虚弱的看着神色间满是担忧的母亲,手绵软的连抬起来的力道都没有,她有气无力的问道:“我,我这是怎么了?” 她怎么感觉,自己好像忘记了一些重要的事情? 听到这句话,馨儿的母亲连忙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馨馨啊,你这是怎么啦?怎么一次性睡了这么久?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要是真的出了什么问题,妈妈马上请假带你去看医生,你不要担心,这里是颜家,有的是好医生。” 在听到颜家这两个字之后,馨儿的反应骤然剧烈了起来,她还记得那个神情高傲的颜望舒,还记得那个神情冷淡的颜长离,还记得那些一直瞧不起他们的颜家人。 她绵软的如同面条的右手突然的抬了起来,然后又重重地落在床上。疼痛,从灵魂深处袭来,一阵一阵的涌入到她的脑海之中,让她的眉毛一跳一跳。 她声音嘶哑的对着自己的母亲说道:“去帮我倒杯水来。” 母亲站起身来,满含担忧的眼神,从来没有离开过馨儿的身体,她对着正在厅堂里抽烟的馨馨的父亲说道:“老刘,你还是去请个医生来给孩子看看吧。” 第五百六十一章 豪门盛宠 在颜家的另一头,长离听着颜望舒那平缓的呼吸,嘴角轻轻的扬起,然后他便消失在了颜望舒的房中。 而在过了许久之后,躺在床上的颜王月豁然的睁开了眼睛,她那双向来冷静点眼中闪过一丝亮光,这丝亮光在黑夜中就仿佛高高悬挂的晨星,孤高却又璀璨。 她嘴角弯起,露出一个无声无息的笑容,然后她再次闭上了眼睛,沉沉的睡去。 实则在刘馨儿出现的时候她就已经有了意识,面对刘馨儿那种神乎其神的手段,她也不是全无办法。 只不过,在感觉到小叔已经到了之后,她就放下了心,反正在艰难的事也有小叔挡在前面,她就安心的做她的小公主好了。 最后,结果也没有出乎她的预料,事情得到圆满的解决,她也就继续休息了。 等到了第二天,颜望舒调出刘馨儿的情况的时候,就豁然的发现,原本清纯可爱的小姑娘骤然的变得苍白枯槁,全身上下都弥漫着一种病弱的气息,让见到的人无不惊讶。 见此,颜望舒也没有丝毫的诧异,她直接吩咐了一声以后多关注一会儿刘馨儿的情况之后,就没有再做多余的事情。 而刘馨儿的父母到四处找医生的事情也被她忽略在脑后。 她不知道长离为什么不直接解决刘馨儿这个危险的人物,不过既然是长离所做的决定她也就不过多的置喙了,反正刘馨儿逃不出她的手掌心。 而长离之所以不动刘馨儿并不是因为不能动,而是因为她打算看一出好戏,他倒要看看,在面对骄傲美颜如玫瑰的冷寒烟,与苍白纯真如百合的刘馨儿之后,慕珏到底会怎么选。 没错,不过短短的一天,冷寒烟就已经决定对慕珏下手,而那个将冷寒烟看作是自己所有物的霸道男子非但没有阻止,反而饶有兴趣的看着冷寒烟施展手段。 他甚至给冷寒烟送去了寄语,玩玩可以,可别玩过了界,否则,别怪他提前对她下手了! 看到信息的冷寒烟则是不屑的嗤笑了一声,她想要做什么,轮不到这个男人来干涉。 这两个不是打情骂俏却胜似打情骂俏的人,完全没考虑过慕珏会有的反应,也完全没考虑过冷寒烟的年龄。 长离在得知冷寒烟对慕珏展开了攻势之后,就抱着看好戏的态度。 冷寒烟在冷家虽然说不上受宠但她父亲对她还是有一分的在意的,平日里也没有克扣她的花销。 而富豪之家,一个孩子一个月的零花钱或许就超过了某些精英一个月的工资,冷寒烟也不需要出去应酬,经年累月下来,这笔钱的数量有多庞大就可想而知了。 拿着这笔钱,冷寒烟无论是读书还创业都能有一个出路,既然如此,那她为什么还要和冷家死磕,前世更是周转在众多有权有势的男人中间,将自己变成一只腐烂发臭的金丝雀呢?无非是对金钱的贪欲,无非是为了享受。 所以她重生回来,第一个订的目标就是和冷夫人打擂台,谋取冷家的财产。 俗话说,夺人钱财,不共戴天,既然你都已经做出了这种打算了,那冷绮云仇视你又有什么问题呢? 哪怕在前世,冷父养冷寒烟的钱可是夫妻共同财产,你占了我的钱,我从你身上讨回来又如何? 怪只怪,冷寒烟太过贪婪,却没有与贪婪匹配的脑子,最后落到那一步田地。 重生一次就真的能获得一些长进吗?这个不尽然,但一个傻子重生绝对变不成天才。 同理也是如此,冷寒烟就算重生也玩不过商场上的老狐狸,如果不是后来她身后拉了一大票的人支持,她绝对斗不过老谋深算的冷父。 而现在,尚且年幼,还没有获得支持的冷寒烟就不自量力的去动慕家的继承人,又能有什么好解决呢?可见,自信却是是一件好东西,可这样好东西不是谁拿着都是好事的。 一个刘馨儿,一个冷寒烟,二者大相径庭却又拥有着某种共通之处,一者性格冷傲,一者性格柔弱,但相同的是两人都拥有着独特的‘好’运气,慕珏未必能招架的住。 虽然才不过十几岁的年纪,但他自高自大又自私自利的性格已经显露了端倪,面对这两人虽然表面上光鲜,实则内里上弱势于他的人,他那无处安放的自尊心就有了存放之处了…… 而慕珏高兴了,慕珏的母亲可不一定高兴,两个家庭条件低下,完全不能给她的儿子带来助力的女人,她凭什么接纳,可这两个人是她想挡就能挡住的吗?到时,就又是一出好戏了。 三个人相互制衡,正好能形成一个稳定的三角形,不至于让某一方突然溃败,这,正是长离想要看到的。 他可从来没忘记,那位女士一直兢兢业业的为他拉皮条的事情,以前不收拾,是懒得动手,但现在已经有了一个现成的机会,那他为什么不顺水推舟一把呢? 长离将放在那几人身上的视线收了回来,就不怎么关注了,等着看好戏就是了,同理,颜望舒也是如此。 一群没出息的家伙,斗来斗去,也就是什么你对不起我,我是无辜的,我没和其他人好过这种架势,真亏了他们能接触到的资源。 有那个宅斗的功夫,只怕高考状元都能考一个了,哦,这么说是看高了他们,但手上握着足够的资本,还宅斗干什么,有那个讨好男人的时间,钱都赚了几翻了。 纷纷扰扰一出大戏,赚尽了他人关注的视线,也让人看见了热闹,这些看热闹里的人就有长离与颜望舒,因为她们各自斗的火热,所以都没功夫来烦他们了。 颜望舒冷眼看着这一出热闹,在看到慕珏疲倦而又崩溃的模样之后,心中不约而同升起了幸灾乐祸的感觉。 从十几岁开始一直持续了三四六年,这小子这几年还真是身处在水深火热之中啊,也难为他了,一个身体还没发育完全的小家伙,要面对这么多的套路,真不知道经受了这么多的磋磨之后,这家伙还能不能发育的完全。 第五百六十二章 豪门盛宠 最先出招的是慕珏母亲,她首先对付的就是刘馨儿,因为刘馨儿与她丈夫的那个白月光十分的肖似。 每当看到那张稚嫩的小脸上撸出熟悉的,楚楚可怜的表情的时候,她心头就有一股火气上升,这丫头的表情为那个贱人何其的相像。 一开始慕太太没将刘馨儿放在眼里,在她看来,佣人家庭出生的小女孩,她用不着废太多的功夫,反而是那个人冷家的私生女觉得她更多的关注。 可没想到,一开始她就碰了个钉子,还没等高高在上的脸上露出什么刻薄的表情,慕珏就急匆匆的赶到。 他看着那个坐在母亲对面的脸色苍白的,神情委屈的女孩,心里就涌上一阵阵的怜惜,虽然他年纪还小,可身体迅速发育的他,已经对异性产生了一种特殊的感觉。 所以那个时候,他想也不想地就走上前去护住刘馨儿,这一举动无疑是狠狠的打了他母亲的脸,这一回合显然是刘馨儿胜了。虽然最后慕珏被倍感羞耻的慕太太狠狠的修理了一次。 在第二次出招的时候,她就收敛了那份高高在上的态度,选择以一个母亲的角度,平和的劝这个小女孩离开自己的儿子。 她相信以这个年纪的小女孩,那真心至上的性格来看,她肯定会乖乖的听从自己的吩咐,离开慕珏。 可没想到刘馨儿完全不接招,她只是委屈巴巴的坐在椅子上,低着头抹眼泪,然后,又被急匆匆赶来的慕珏看到了,这一次又是刘馨儿而胜。 很难想象,两个才十三四岁的少男少女,居然就演出了狗血偶像剧的味道,而男方的母亲居然也配合的言辞来帮打鸳鸯的大戏,即使她的儿子才十三四岁。 第三次,慕珏的母亲就不再对刘馨儿下手了,她直接约束自己的儿子,不让他与刘馨儿见面。 无疑,这是一个很有效的办法,在这一段时间里,慕珏与刘馨儿都没有再见面,而今有这一段时间的疏远,慕珏心里那种对刘馨儿模模糊糊的好感,也慢慢的淡化,但剩下的反而是对他母亲的不满。 其实,他也谈不上有多在意刘馨儿,只是母亲这么约束他,他反而就想往母亲希望的反方向走。 等他好不容易解除了禁闭之后,他就遇到了另一个让他心生好感的姑娘,那个姑娘叫冷寒烟。 初次见面的时候,目前慕珏一个人气闷的坐在一个偏僻的角落,心里思考着最近发生的事情。 爷爷虽然喜欢他,可他一样喜欢他父亲的其他私生子。父亲对他则是漠不关心,而母亲对他的关心,更多的是希望,自己可以保证她以后的奢侈生活。 每当看到这些人或是冷漠,或是自私的眼神时,慕珏都忍不住心生寒意,可他到底只是一个尚未成年的小孩,所以对周围的事是还抱有一份天真。 他总是认为母亲是为了他好的,他总是认为父亲你不是不关心他,只是那份关心藏得太深,他总是认为,爷爷固然看重那些私生子,那些私生子只是爷爷给他设置的障碍罢了。 抱着这样的期待,他其实并没有太过的担忧,只不过这种时时受人限制的感觉,实在是太糟糕了。 冬季快要来临,呼呼风声里面都带着一些素然的味道,枯黄的落叶随地翻滚,让人措不及防间迷了眼。 而就在慕珏思维彻底的放远的行动,他的耳边突然传来了一阵冷丽的笑声,这笑声突兀又自然,还带着一丝骄傲的味道,慕珏循声望去,就发现在她的身后,赫然出现了一个同龄的小女孩。 这个小女孩穿着一身大红色的裙子,柔顺的头发高高的竖扎起来,随着女孩的动作而一摆一摆。 正对上那张漂亮的明艳的,尚且带着汗珠的脸颊,慕珏突然就红了脸,就好像被那些漂亮的大姐姐注视着一般,他的心情不自禁的跳了一下,一种莫名的冲动驱使着他说了一句话:“你是谁?” 冷寒烟眨了眨眼,嘴角一挑露出一抹骄傲的弧度:“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在女孩骄傲的明艳的眼神下,慕珏情不自禁的低下了头,那清朗的声音中,带着几丝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羞涩:“我叫慕珏,你能够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站在慕珏前方的冷寒烟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他一会儿,最后,他的视线停留在慕珏那张精致的脸蛋上,心中不由自主的带着一丝认同,不愧是让颜望舒爱的要死要活的男人,不过,现在这个男人只会属于她了。 只要一想起,将来会看到的,颜望舒狼狈到极致的脸色的时候,冷寒烟心情就愉快得不得了,所以她高高的抬起头,对着慕珏说道:“我是冷寒烟。” 她气质冷丽的斜睨着容貌冷峻的男孩,就仿佛一个公主,在注视着为她拼搏的骑士,也仿佛一个女王在俯视着她的男宠,她骄矜的与他对视了一眼:“你记住了我的名字了吗?” 慕珏呆愣的点了点头,冷峻的脸上浮现出两团红晕,见此,冷寒烟心里闪过一丝得意,果然,这种性格还没有定性的少年最好俘虏,她嘴角不由自主的扬起,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来,她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颜望舒那痛苦的表情了。 可她完全没有想到,世事变化这么迅速,以至于她曾经的那些经验全然无用,这也是不认真读书的下场,连蝴蝶效应这种知识都不知道,她还凭什么翻身? 而看到她的笑容,慕珏脸上的红晕就更深了。 这时又一阵风吹来,直接吹在冷寒烟光着的肩膀上,让她情不自禁打了个寒战,只不过她依然维持着骄傲的模样。 站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幕的长离与颜望舒欣赏着冷寒烟那难看的表情,眼中闪过一丝好笑。 冬天来临,这座城市的气温也越来越低,能够穿着这种轻薄的裙子,到处乱晃的人肯定是个勇士,当然而这种勇士不值得人称赞。 叫你装13! 第五百六十三章 豪门盛宠 徘徊在刘馨儿与冷寒烟之间,慕珏难得的感觉到有些心虚,每当看到刘馨儿那崇拜中带着爱意的眼神的时候,慕珏就感觉自己的自尊心得到了莫大的满足。 可每当他离开刘馨儿的时候他又会想起冷寒烟,毕竟,冷寒烟的卖相可以刘馨儿强多了。 一个是清纯如百合的邻家妹妹,一个是艳丽如玫瑰的心中女神,百合固然多了许多的亲和力,可浑身带刺的玫瑰才更能激起人心中的征服欲。 慕珏同样是如此,他性格中有着许多男人所共有的劣性根。相比起近在咫尺的可随手采摘的东西,他更倾向于去征服那远在天边的人。 所以刘馨儿很快就发现,慕珏在与她相处的时候,开始神思不属。作为一个阅遍偶像剧的人,刘馨儿很快就起了疑心,可冷寒烟的段数无疑更高,她欲擒故纵的吊着慕珏的胃口,将他耍的团团转。 每当慕珏与刘馨儿相处的时候,她总会悄悄的的留下一些小线索,让慕珏想起她,也因此,在慕珏与刘馨儿相处的时候,神情恍惚的状态越来越频繁。 而每当慕珏心中的愧疚感达到顶峰的时候,她就会不期而然的出现,将那些聚集起来的愧疚感打散。 她无疑是一个聪明的女孩,或者说是女人,当然,这种手段算不上很高端,只不过用来对付慕珏这个小屁孩还是绰绰有余了。 几次三番面临这样的场景,慕珏心中对冷寒烟的好感也越来越深,征服欲也越来越强,而面对刘馨儿的时候也更为敷衍了。 刘馨儿察觉到了蛛丝马迹,却始终不能,将这些蛛丝马迹与某一个人对应起来,也由此她心中的不安感越来越深,直到到达了一个临界点。 然后再见到慕珏与冷寒烟亲吻的时候,骤然的爆发,一场大戏就此拉开序幕。 而这场大戏的张力也远远超过其余人的想象,原先以为不过是几个孩子故作时髦的打闹,没想到居然能闹出这么大的事情,一番番的剧目轮番上演,让众人大饱眼福,果然故事源于生活,却高于生活。 如果这种事情放到电视机上上演,只怕要笑掉人的大牙吧。几个十几岁的孩子居然演出了这样远胜过偶像剧目的剧情,实在是让人吃惊的紧,一时间,那些漫不经心看戏的人,都将视线投注到这一出剧目之中。 这几个人耍的那些小小的手段,他们并不是没有发现,只不过是没有在意罢了,就当是看了一出小孩子的打闹,只不过当这出打闹上升到一定程度的时候,他们也不由得多了一些认真。 而处在事件中心点的慕珏与慕家人无疑承担了许多的压力,无他,只那两个小女孩还不满十五岁这点就很值得计较,也幸好慕珏本身的年龄与他们相似,不然这件事一定没完。 而这群人之所以这么关注这件事,也是因为,这两个小女孩居然一起怀孕了! 你能想象吗?在寻常人的眼里,他们还只是两个孩子!而慕珏居然让她们怀孕了,这是何等不可思议的事情。 只不过也有一些猥琐的人在心里暗暗的说道,这小子能耐啊,居然做出了这么厉害的事情,真不愧是慕家的继承人。 这种事说小一点,只不过是一点桃色小新闻,说大一点就能涉及到道德甚至是法律上的问题。 而身处在事件中心点的慕珏不仅要面临外界古怪的目光,还要面临家族中那幸灾乐祸的,又带着几分气急败坏的目光,之所以气急败坏,是因为这件事情不只是关乎到他一个人,还涉及到了整个慕家的名誉问题。 只不过,在知情的人眼里,慕家本身就没有什么名誉可言,上梁不正下梁歪,说的就是他们家。 在又一次被自己的长辈训斥之后,慕珏神色恍惚的回到了自己的房中,他实在是想不通自己怎么会让两个人同时怀孕的呢?明明他只和她们两人分别有过一次…… 在这几里,慕珏的母亲与刘馨儿和冷寒烟的战争可是无时无刻不在打响。 慕珏的母亲先是手撕刘馨儿,再将刘馨儿那嚣张的气焰打压下去之后,她就将目标定在了冷寒烟,可冷寒烟却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她几次祸水东引,让慕太太吃了许多不小不大的亏。 经由时光的发酵,战火不断的蔓延,这三人不断的联手,打压,分化,既然形成了一种古怪而又稳定的平衡。 很难想象,一个大家族的当家太太,行事手段居然差到了这种地步,难怪她怎么斗也斗不过她丈夫的那一位白月光。 对付两个还未成年的,背后也没有人撑腰的小丫头片子,居然把形势弄得如此严峻的地步,也难怪慕珏本人的智商能够低到这一层次,毕竟遗传了他那个花心的父亲与愚蠢的母亲的基因,他又能聪明到哪里去呢? 而在城市的另一端,坐在书房中的长离与颜望舒则是好整以暇的看着这一出大戏,颜望舒还一边看一边点评:“小叔,你说那两个孩子说不是慕珏的呢?”她一开口就问出了如此犀利的问题。 不是她不相信慕珏的能力,而是,她从来不认为慕珏有能力这种东西。 而那两个女人偏偏都是外表看上去纯洁无瑕,实则心眼儿比马蜂窝还多的人,想要让她们心甘情愿的为慕珏怀上孩子,这怎么可能? 更何况,以刘馨儿那虚弱的身体,怎么能够这么轻松就怀孕,除了她使用了一些特殊的手段。 对于这一点,长离自然知晓,不过他还是摇了摇头,在他剥夺刘馨儿的灵魂本源的时候,特意保留了一些东西。 灵魂本源,是生命的根本同时也是,孕育生命的根本,刘馨儿失去了那么多的灵魂本源,按理说,她应该已经失去了,孕育生命的能力,可正是因为长离的某些手段,她保留了这个能力,以至于现在落到进退两难的地步。 可这并不代表着,她怀的孩子,是慕珏的。 第五百六十四章 豪门盛宠 在某次过招的时候,刘馨儿算计冷寒烟不成,又反过头来被冷寒烟算计,而那个时候,这两个人算是一起中招,只不过中招之后的下场却各有不同。 刘馨儿被迫与陌生人春风一度,等隔日从陌生的大床上醒来的时候,她一脸懵逼的看着床头柜上放着那一张支票。 轻手轻脚的将它拿起来,在看到支票上填写得几个零之后,她顿时放下了开支线的想法,决定将这件事隐瞒下去。 而她心里对这个开支票的人则是更为的不屑一顾,切,没钱你赶什么时髦,还学人家开支票,白白浪费了她的感情。 算了算了,这笔钱,就当做是一笔零花钱好了,正好拿它区域,做个美容,买个包包打扮的靓靓丽丽,与那个小贱人斗上一斗。 如果是以前的刘馨儿,就算他内心深处有这样的想法,却绝不会如此的显露于外,面对这种事的时候,也不会接受得这么快,甚至心境接近于一种,坦然无畏的状态,而这种变化来自于那一场恐怖的冒险。 在那一次的变故之后,她的心境就慢慢的发生了转移,以至于,走上了另外一条完全陌生的道路,只不过,摄于某种特殊的存在,所以哪怕她的道路偏的不能再偏,依然走得比较顺畅。 此时,颜望舒听到长离的话之后,眼珠子转了转,她问:“小叔,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内情?”虽然她已经能够掌握部分的家族资源,可这种较为隐秘的事却不是她能够知道的。 长离也没有隐瞒,他直接说道:“两个孩子都不是他的。” 得到了肯定的答案,颜望舒也没有惊讶,她再次问道:“那……” 还没等她将这个问题问完,长离就直接说道:“刘馨儿怀的是慕珏他爸的孩子,冷寒烟么……她的追求者的。” “什么!”绕是颜望舒接受力高,也没有料到这个结局,没错和刘馨儿发生一夜情的,正是慕珏的父亲,那个被刘馨儿抱怨为穷13的人。 她嘴角抽搐的说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长离优哉游哉的把玩着一块玉佩:“就是你听到的这样。” 慕珏他爸可不是一个有节操的人,他虽然心中始终都有一片白月光,可那个白月光已经为他生儿育女,那月光的亮度就已经慢慢的降低,直到变得黯淡无光。 在最近的一段时间里,他对白月光的留恋已经降到了最低,以前他还只是兴致来了的时候找几个小姑娘玩一玩,但现在,他则是隔三差五的打个野食。 而这些,白月光知晓得清清楚楚,可却没有使出什么激烈的手段来,毕竟该得的好处她已经得到了,她的孩子也已经被慕家的人承认,要是现在他做出一些什么不合时宜的事情,被人挖了出来,只怕要得不偿失,既然这样她就安心的看好戏罢了,反正,慕家的那位正房太太从来没让她失望过。 可这一次,她还真是猜错了,慕太太不是能够容忍这些事情,而是她根本就没有发现丈夫的出轨。 以至于,在她致力于,与儿子的小女朋友争斗的时候,她丈夫就已经睡了那个她向来看不起的小丫头片子。 而在那一个混乱又迷蒙的夜晚,刘馨儿被反设计的冷寒烟送上了其他男人的床,而冷寒烟同样也中了招,只不过她幸运的被自己的追求者救走。 或许这算不上什么幸运,因为她的结果与刘馨儿没有什么差别。 而这两人也不愧是争斗了这么久的人,在事情发生后的第一反应就是,先睡了慕珏再说,这样到时候也有个退路。 反正男女的生理结构不同,女人可以分辨孩子属于哪个男人,而男人却无法确定自己的女人怀的是不是自己的种。 所以,慕珏就这样喜当爹了。面对那两个女人恋慕中夹杂着期盼的目光,他顿时头痛欲裂,事情怎么会发展到这一程度? 在他的预想里,应该是他一边安抚着清纯可爱的刘馨儿,一边勾搭着冷艳迷人的冷寒烟,然后再一个合适的时机里共赴天堂,没想到,天堂上的那么早,以至于一下子转换成了地狱,他觉得自己接受不来。 因为长期受到自己母亲的影响,所以他认为自己的孩子绝对要正室妻子所生,这两个家室不够的女人只能够作为他的小蜜存在,会有这种想法,只能说明,基因的存在感是十分强大的。 两边的船一下子翻了,慕珏骤然的沦落到,无路可退的地步,这件事情已经发酵到他们慕家压制不下去的程度。 网上沸沸扬扬的新闻里满是影射,或是在说那两个女孩不自爱,这么小就怀了孕,或是在说有权有势的人真的能够为所欲为,强迫无辜的女孩子玩这种伤天害理的游戏。 一时间,慕家整个家族都陷入了被动的境地,而因为种种方面的受挫,慕家已经有了放弃慕珏的想法。 而现在,在书房里,长离与颜望舒随口说出的这些话,如果,流传了出去,只怕慕家的股票又要呈跳崖式的往下降。 此时,颜望舒再次问道:“小叔,她们还真准备将孩子生下来?” 长离没有说出肯定的话语,他用一种莫测的语气说道:“这种事情,可不一定真的由她们做主。” 刘馨儿与慕珏一样,处于一种骑虎难下的地步,不生,她就会被慕家打成花痴的叛逆少女,毕竟因为这些年来的爱情游戏,她的学习早已经荒废到不能再荒废的地步,而是人对于学习不好的人,总是抱有一种这人性格肯定有缺陷的想法。 而生下来,则是更为的糟糕,不提自己家庭的压力,就说慕家会不会认,还是另外一桩事。 而冷寒烟的处境虽然与刘馨儿不同,但也相差不远。 那一日,她从混乱的大床上醒来的时候,第一时间感觉到的,就是浑身的酸痛感,然后,她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道磁性的声音:“女人,这一次,你绝对跑不了!” 第五百六十五章 豪门盛宠 事情发展到最后,这两个女人都做出了相同的选择,最后迷迷糊糊地与她们发生了关系的慕珏一脸茫然的面临着混乱的场景,完全不知道应该做出怎样的选择。 而还没等他作出选择,那两个女人就一年体谅的对他说出,她们不想要让慕珏陷入困境,所以,她们一致决定将肚子里的孩子打掉。 打掉孩子,这无疑是一个非常好的选择,这直接解决了慕珏当下的处境,可在看着那两个容颜依旧灿烂的女人的时候,慕珏的心中突然升起了一些疑窦,为什么,他感觉哪里有些不对劲呢? 可还没等他们的设想朝着预定的轨道前进就已胎死腹中,最终,出于某些奇特的原因,那两个孩子居然生生的生了下来。 两个还不满十六岁的少女,同时为一个十六岁的少年生下了孩子,这滑稽的一幕,无不让人瞠目结舌。 可这还不是最让人震惊的,在事实的真相被发掘出来之后,围观的众人不得不从内心中发出一道声音,贵圈真乱,即使某些人也是这个圈子里的。 冷寒烟的那个孩子还好说,各回各家各找各爸,是谁的谁就承担起责任,可刘馨儿的那个孩子,就真的叫人感到棘手了。 看着那百分之五十的相似度,以及鉴定报告说的,这两人有极大的可能属于兄弟关系的结论,慕家顿时炸了。 然后慕珏的父亲也慢慢的想了起来,在那天的宴会之上,他似乎是睡了一个清纯的小女孩,而那个小女孩,确实是与经常跟在自己儿子旁边的那个女孩非常的相像。 他当时喝了酒,虽然没有醉醺醺,神智却依然有些混乱,在回房休息的时候,突然看见了房间里的大床上,躺着一个清纯可爱的小女孩,他只当这是哪个讨好他的人,送给他的礼物,所以也没有放在心上,直接就那么睡了,而在睡醒之后,他就拍拍屁股走人了,连那张支票都不是他自己准备的。 可等他现在一想起来这件事,就只想大骂一声,这特么的是什么事啊?他看着自家儿子与老婆那古怪又扭曲的脸色,脸上难得的升上了红晕,真是臊的慌。 一场家庭大战就这样展开,外人无法得到具体的经过,但他们却知道,最后慕家的一家老小几乎都进了医院。 慕老爷子和老太太是被气的,慕太太和慕总裁是在扭打的过程中受了伤,慕总裁伤的由其重,因为在与自己老婆干架的时候,他脚下一滑,直接摔到了桌角,而桌角正对着的,正是某个不可言说的地方,据说,慕总裁已经丧失了生育的能力。 而慕珏这是被那夫妻俩人误伤的,伤势倒是不重,只不过闻听了这一大段的噩耗,他的心灵到底受到了多大的创伤,就不得而知了,不过,自从知道慕总裁的真实情况之后,慕家的气氛顿时变得更为古怪,慕总裁到目前为止,在明面上的孩子可只有慕珏一个…… 而在另一边,本来以为可以顺便抱得美人归的,那个总爱暗搓搓的躲在角落里,用偷窥僻视的眼光盯着冷寒烟的男人,却遇到了另一桩烦心事,这种烦心事不是冷寒烟极力的抗拒他,而是有人顺手举报了他。 实打实的算,冷寒烟还未年满十六周岁,可她的孩子却已经全须全尾的生下来,怀胎十月,扣除怀孕的时间,那他们发生关系的时间,就正好卡在冷寒烟十四周岁的时候,十四,这可是一个很敏感的时间呢…… 对尚未满十四周岁的幼女下手,即使人家是自愿的,在法律上也属于另外一种性质。更何况当时的情况是,冷寒烟被人下了药,无知无觉的情况下失身于他。 这种事如果在寻常时期还能够被他压下去,但现在这桩事已经闹得这么大,他就算想压也压不下去了,毕竟孩子都已经生下来了,这是铁打的证据,只要一计算时间,就能知道他究竟是什么时候与冷寒烟发生的关系。 一桩豪门八卦居然被渐渐的引出了发掘出了一桩刑事犯罪,尤其是这种犯罪的形式还格外的受到民众的唾弃。 一时间,这个动不动就控制不住自己欲望的霸道总裁就陷入了一种难堪的境地,很快,他就黑着张脸的被带入到了局子里,因为舆论已经开始向他们施压,最终,这个觊觎了冷寒烟几年的霸道总裁,就一脸懵逼的下了狱。 在穿上囚服的时候,他脸上还满是不可置信表情,怎么就突然发展到了这一地步? 而更为懵逼的冷寒烟,则是难以置信的看着那个,满身落魄的男人,脸色苍白,惨淡的回了别墅,在别墅里,她那一直被忽略的儿子正躺在摇篮里睡一觉。 这一段时间里,他的父母都是兵荒马乱上窜下跳的,可他,却完全没有受到影响,因为,他的父母本来也就不怎么管他。 母亲自己还是个孩子,况且她对他的存在心怀芥蒂,不愿意付出自己的感情,而父亲忙着获得母亲的原谅,他们两人,都有意无意的忽略了这个孩子,以至于生于大富大贵之家的他,成长的速度还没有普通平民之家的孩子快,都已经一岁了,还没有人带着他练习走路与说话。 一桩纷纷扬扬的大戏,最终以鸡飞蛋打的结局落幕,站在幕后的长离与颜望舒神情冷淡。 这件事他们可没有怎么插手,顶多是在点拨了冷寒烟的年龄罢了,就连之后的送恋童癖总裁下狱的事他们都没有插手半分,就连颜家的人,也完全不知晓,在这件事情里长离与颜望舒曾经插过手。 也是,这本就不是一件特别艰难的事,也不值得他们付出太多的精力,顶多在这些年间,颜望舒有意无意的躲着慕珏罢了。 戏中世人多荒谬,戏外人世更荒唐,而无论在戏里还是戏外,长离都是旁观的那一个。 他身边的颜望舒同样也是。 第五百六十六章 豪门盛宠 纷纷扰扰世间事。 七年以后,在监狱中,受到各种磋磨的霸道总裁终于出狱,他那高大的身影带着满身的萧索出狱,原本挺直的背都稍稍的变弯了些。 他满脸的沧桑,在踏出那扇门的那一科,他高高的抬起头,看着天际的太阳,眼睛猥琐的眯起。 这七年的时光实在是太磋磨人了,不只是他的身体出了些问题,就连他的心理也变得更为扭曲古怪起来。 他环视了一圈四周,没有发现自己想见的那个人,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 空荡荡的监狱之前,没有半个人影子,燥热的风吹到他的脸上,让他不自觉的打了个喷嚏,而在他低下头的那一瞬间,一粒鸟屎径直从天空中落下,直直的落在他的发窝之上。 他顿时恨恨的咒骂了一声,随意清理了一下,然后一瘸一拐的往前走。 七年过去,能记得他的人实在太少了,而愿意来接他,出狱的人则是一个都没有,他所有的资本都在这七年间被人侵吞完毕,这也是为什么他在监狱中过得如此之惨的原因,而那个他一直念着的女人,则是完全将他抛之脑后。 在得知自己注定守不住他的资本的时候,冷寒烟就决定彻底的放手,然后去另外一个方向拼搏,而她的孩子,则是被她扔在了总裁的本家,反正这孩子又不是跟她姓,就让他们家的人养着好了,而本家现在的真正掌家人,正是对孩子父亲下手的人。 名声扫地,彻底沦为笑柄的人,又怎么一步步得铸就自己的辉煌呢?这是一个艰难的问题,而解决这个问题的办法太过于稀少,以至于冷寒烟上下求索了许多年之后,终于放弃。她只能承认,自己有的,终究只有讨好男人的本事。 事情兜兜转转,好像又回到了原点,神色妩媚的他在某个男人怀里的冷寒烟一脸享受的任由这个男人对她上下其手。 其实,她觉得,安安分分的做一个金丝雀也不错,至少什么事情都不用操心,只要躺平享受就好了,哦,还需要会点演技,以免在某些关键的时候伤了自己老板的心。 而这个时候,她才不过二十多岁,二十多岁啊,正是青春正好的时候,哪怕她曾经误入歧途,也有着重新站起来的资本。 可她,好像从来没想过其他的选择,哪怕她手里曾经拥有着一笔数额不小的金钱。 某一日,长离偶然的在一次宴会上遇到了她,那时,冷寒烟被一个贵妇人狠狠的扇了一个巴掌。 看着这一幕,他神色间没有丝毫的波动,这就是当初那个野心勃勃的,想要将颜家踩下去的人?看来,她还是太过自信啊。 话说的太满,总要付出点代价,事做的太绝,代价很可能让她自己承受不起,这世间事啊,总是这么变来变去的…… 而在另一边,神色惨淡的刘馨儿看着电视上播报的某个新闻,目光突然一怔,在这个篇幅不短的记录新闻中,有一个人频繁的出镜,这个人让她十分的熟悉。 她黑了瘦了,同时目光也变得更加有神,相比起还是颜家大小姐的时候,她变得更为洒脱与自信,同时身上也多了一种坚毅的气质。 这个新闻,正是对某个先进乡的表彰与赞扬,而颜望舒,正是带领着这个乡走向富裕的领路人。 当初她决定走这条路的时候,颜家的人曾大力的反对,可这种反对完全动摇不了她的决心,最后长离的支持下,她还是走出了那一步,而现在看来,这一步并没有走错。 虽然前路或许十分的曲折与艰难,但,她总归已经踏上了正确的道路,不是吗?即使要面临再多的挫折,即使要面临再多的困苦,即使要经受再多的风霜,她都矢志不渝,因为这就是她所选择的路,她不后悔。 相比起找个相爱的人结婚生子,构筑一个温馨的家庭,她更乐于把自己的生命奉献在一个更有激情的地方。 她从来都是一个倔强而不服输的人,她不愿将自己有限的生命埋藏于庸庸碌碌中,既然已经有了更好的选择,那为什么不去做呢?哪怕最后她一事无成,可至少她真正的选择过了。 而在她离家的那一天,颜家的人脸上的神情,都有些凝重,她的母亲甚至偷偷的红了眼眶。她看在眼里,心中不是没有遗憾的,可在看到长离那平静而清淡的眼神之后,她心中的不安就骤然的的平息了下来,反正,小叔一直在她的身后。 背对着阳光,她就这样直接的离开了颜家,奔向属于她的未来。 而长离看着少女离去时坚毅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波动。 早在她小的时候,他就知道,颜望舒是一个温柔的,不愿拒绝他人好意的孩子,那是他就应该想到,这个孩子或许会有走上,庇护那些给予她好意的人的那一天。 与其被动的承受,不如主动的给予,这既是她的愿望,也是她的憧憬。 此刻,刘馨儿怔怔的看着电视中转播的画面,两行眼泪就骤然的从眼角滑落。 那一天,如同丧家犬一般,被慕家人赶出来的她只能仓皇的回到颜家,寻求自己父母的庇护。 而她的父母纵然再怎么失望于她的行径,也还是接受了这个声名狼藉的女儿,与尚在襁褓之中的外孙。 刘馨儿,到底还是没有狠心放弃这个孩子。可,再回到颜家之后的每一天,她都感觉自己如同身处炼狱中一般,周围的人望向她的视线,让他感觉自己就好像一个脏东西一般,被人厌恶,鄙夷。 她只能自欺欺人的躲在家中,不与外界人交流,长此以往,就连她的孩子已变得越来越阴郁,甚至患上了自闭症。 她的父母也曾经劝过她,重新去读书或者去找一份工作,可她都坚决拒绝,她受不了那些人看她的眼光,她父母的态度只要稍微的坚决一些,她就大喊大叫,以死相逼。 到了后来,她的年纪越来越大,父母也越来越老,她还是固执的躲在房子中,神智甚至已经变得不清醒,而身体已经完全佝偻的父母,看着完全毁掉的女儿以及活在自己世界中的外孙,老泪纵横。 其实他们还称不上老,可还不到60岁的他们,却活得如同垂垂朽矣的枯木。 第五百六十七章 金堂锦瑟 夏日。 蝉鸣风更燥,鸟鸣树愈蔫。 正对着树的窗前,摆放着一张楠木桌,淡黄色的纹理看上去自幼意趣。 在桌上,一个青水竹枝瓶随意的摆放着,瓶身呈青蓝之色,可见其上横斜摇摆的竹枝,隐隐还有水纹显现,看上去清爽又雅致,那澄澈的瓶身光华流转,让这燥热的房间仿佛都清凉了几分,只这一个赏瓶,就可见这户人家的底蕴。 燥热的风徐徐的吹动,因这书房的主人不爱用冰,所以室内的温度完全没有降下去。 可主人能忍受,却不代表旁人能忍受,在窗子的斜前方,突然传来了一道温文尔雅的女声,这女声慢条斯理,带着十分的从容气度,可细细听去,却隐隐能感觉到其中的急迫意味,伴随着这道声音而来的,还有茶盏磕在桌上的声音:“兄长,你为何对何郎如此不满?” 发出声音的,是一个青春妍丽的小娘子,面若春杏,行若杨柳,端得是气度不凡,只不过,现如今,这小娘子脸上带着些许的恼意。 而顺着小娘子的视线看去,就能看到站在书桌后面的那人。 只一眼,便有晕眩之感,玉质天成,风神秀彻,似乎都不足以用来形容他的风姿,在这么一眼,就有自惭形秽之感,而书桌后的那公子,似乎还未及冠。 长离将手中的笔放下,漫不经心的拿锦帕擦了擦手之后,就将它放下。 看着这个一母同胞的妹妹难得的急躁模样,他神色也未改分毫:“我何时对何易不满?” 你都叫人家名字了,还说没对人家不满,要知道何易已经及冠,有了正正经经的字! 方琇情不自禁的站起来,冲着自己的兄长叫道:“兄长!” 书案后的长离抬起头,看着对面那个与他有几分相似的少女,眸中无波无澜:“你便是这么和我说话的?” 他说出来的话依旧如同往日里那样冷冷清清,可方瑜在听到的那一刻还是忍不住身形一颤,她知道,这是兄长开始认真了。 面对这个尚未及冠就以执掌方氏一族的兄长,方琇心里怎么可能没有敬畏,可这个时候,由不得她退缩。 所以她勉强镇定住心神,语气平缓的说道:“兄长,论才学,何郎已是堂堂正正的举人,不日即将入京参加会试,论人望,江南氏族对他也多有看好,论相貌,他也有玉郎之名传出,更何况……更可况……”说到这里,素来落落大方的方琇脸上升起了一团红晕。 长离接话:“何况什么?” 方琇语气带这些羞恼的说道:“你知道的。” 长离哂然一笑:“我为何要知道,在你眼里,何易千好万好,可在我眼中,他一文不值。” “为何!?” “就凭你现在站在这里和我说话,你说为何?” 世道对女子约束颇大,纵然方琇是江南大族的嫡出大小姐,也没有多少接触外男的机会,纵然是长离执掌方家之后对方琇的约束少了很多,但这并不足以让方琇与何易如此熟悉,还一口一个何郎! 看着少女情根深种的模样,长离直接说道:“你真该找个镜子好好照照,看看你现在是什么模样。” 听到这里,方琇身形一顿,缓缓收起了那一副焦躁的模样,她试着平心静气的和长离说道:“兄长,你应该好好与何郎相处,只要你与他多相处些时间,你就会知道他是多好的一个人……” 长离直接打断了她的话:“我为何要与他相处,就凭他与我妹妹‘有故’?”说道‘有故’这两个字的时候,他脸上嘲讽的表情已经没有了丝毫的遮掩。 听到这话,方琇脸上的红晕直接加深,有如天边的云霞一般,带着十足的绮丽。 她支吾了一会儿之后,还是忍不住说道:“祖父在世的时候,已经开始为我谋划亲事,现已过去三年,我听说兄长也开始为我议亲……与其嫁给那些或是互不相识的陌路之人,或是吃喝嫖赌,莺燕环绕的纨绔子弟,何郎才是一个一个更好的选择,虽然他出身差了些,可他已有功名傍身,将来绝对不会输给那些有家中荫蔽的子弟,更何况……” 长离静静的听着少女的话,没有丝毫的打扰,而少女也终于克服了心中的羞意,说出了那句刚刚没能说出来的话:“更何况,何郎承诺了今生今世只我一妻!” 说到这句话,方琇仿佛想到了何易再说这句话时的专注神情,所以她瞬间就变得坚毅了起来,一眨不眨的注视着长离,等待着长离的回答。 在这个男子普遍会蓄养歌妓,私芝外室的年代,一个男子能做出这样的承诺,是多么的难得,这也说明了,这个男子对她承诺的女子,是多么的爱重! 她相信,听到何郎的这句承诺,她的兄长即使再怎么不喜何郎,也会多多考虑的。 可事情却完全出乎她的预料,在她的话音落下来的那一刻,书房中便传来了一声嗤笑,这声嗤笑轻微而浅淡,可其内却带着十二万分的嘲讽:“你就这么相信你那何郎的承诺?” 还没等方琇回答:“长离就直接说道,可惜我不相信。” 相信一个私会了他妹妹半年之久,并施展手段隐瞒他的人,他看上去那么傻? 若他对方琇真那么看重,那他应该第一时间向方家送上拜帖,求见自己,而不是想方设法的诱使方琇与他相见! 方琇也就是身在局中,被情爱迷了眼,不然,素日里百般聪慧的人,不会说出此等放肆的言语。 他语气依旧清浅,神情依旧淡淡,可对他脾性已十分了解的方琇却知道他已十分的不耐烦,所以她张开嘴,正要继续相劝,这时就听见长离语气玩味的说道:“陌路之人,纨绔子弟,在你心中,我便是这样的人?给自己一母同胞的妹妹选夫婿也如此的敷衍?” 燥热的风来回的吹拂,让衣着端庄的方琇背后出了一层的汗,炽热的阳光照在窗前,在室内投注下一片暗影,微小的尘埃在空气中沉沉浮浮,这一刻,方琇只感觉如坠冰窟,浑身发凉。 第五百六十八章 金堂锦瑟 过了好一会儿,方琇才反应了过来,她有些结结巴巴的说道怎:“怎么会,兄长你误会了,我不是那个意思……” 长离抬手打断了她的话,他直接说道:“你不是这个意思,你只是为了你的如意郎君,情难自禁而已,是吗?” 这句话让方琇更为为难,她张口要解释该,可怎么解释因为无法抹掉刚刚她所说出的话,她急得都快要落下泪来,这时长离又说道:“这便是你心心念念的人,为了他,你宁愿忤逆你的兄长。” 自己兄长如此看不起自己的心上人,方琇心中的羞恼终于一股脑的爆发了,她质问道:“为什么,为什么呢?兄长,你就这般讨厌何郎吗?难道就因为他的家世门第高低,你就要如此的贬低于他?” 瞧瞧,现在连这种话都说出来了,看着眼前这个为情所困的少女,长离有一丝冷光闪过,这就是被誉为冰心内蕴的方家大小姐。 他语气不紧不慢的说道:“江南之地,各各家族盘根错节,就冲他姓何,我就没有看轻他的理由,可何易做的事情有那一件配我看重,事已至此,他可有往方府送上半份拜帖?” 他自然知晓何易是什么来头,他也知晓方琇为什么会被何易所吸引,可并不是他会应允方琇与何易之间的亲事的理由。 从始至终,方琇与何易之间的来往就没有瞒过他,何易就算行事再怎么滴水不漏,也比不上他的手段,他之所以没有管束,一是因为要看看何易能做到怎样的程度,二则是他为人淡漠,哪怕是一母同胞的妹妹的终身大事也不怎么放在心上。 可现在看来,何易,也不过如此,连亲事这等大事,也是让方琇先开口。 或许,他是太过于随性,以至于忘记了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年代,而正是这种不同于时人的,随性不羁却又对女子多一份理解的气度,让方琇对他心生好感,以至于芳心外落。 可那时的随性或许是一个难能可贵的品质,但放在提亲的时候,却是一个败笔,如此重要的事,居然让一个女子先开口,若是古板一些的长辈,只怕要直接将自己的小娘子送到尼姑庵里去不可! 在相见时不守规矩,可说你有名士风度,在互许终身的时候不守规矩,就只能说明他从未将对方看在眼里,若他真有他说的对方琇如此爱重,怎么会连稍稍放下身段都不愿。 或许,此时的他正意气风华的等待着方琇的消息,等待着方家一听到他的名头就将方琇嫁给他,真是痴人说梦! 在初初到达这里时,他的身虽然是此世人,可心却还停留在那个追求平等的世界,所以他说得出只此一人的话,可真的等他完全适应了此世呢?他又能否坚持这个诺言?或许,临到头,变心最快的就是他。 他已经身在他乡,就必须适应这里的规则,以便安身立命,封妻荫子,给予自己明媒正娶的妻子最好庇护不是吗? 这就是最好的理由,而等到他又见到容色胜过方琇,性身世又各有悲哀的女子之后,他还能继续对自己说一句,这些女子何其可怜,他收下他们,只为给他们一个安身立命之所,正妻也是女子,定是能够理解的。 这,在这个时代本就是正常的不是吗?他心中最爱的,肯定是自己的妻子啊! 长离几乎可以想见之后发生的事情了,本身生活在这个时代的人,也未尝没有能够做到只此一人的承诺的,可他们是在历经风霜之后依然不改本心,而这个外来者,还没有历经那片万紫千红,所做出的保证又有几分可信度呢? 他现在还能说出这些话,只因他见得太少,等之后…… “是我让他不要送的!”听到长离得话,逐渐恢复镇定的方琇矢口否认道:“是我让他先不要往府里送拜帖,由我先与兄长商谈,若是兄长同意自然是好的,若是兄长不同意,他自会上门拜访,没想到兄长你……”说罢,她就略带忧伤的看了长离一眼。 长离用一种陌生的眼光打量着这个妹妹,他们兄妹自幼父母双亡,他被祖父接过去亲自教养,而这个妹妹却长于后宅,兄妹二人虽说一母同胞,可关系却算不得有多亲近。 方琇身为方家嫡出大小姐,自幼锦衣玉食,教养娇贵,更甚者,经史子集也多有涉猎,可就是这样一个人,现在却变得这副模样,这倒还真让长离有些惊意了。 可这丝惊意,却完全无法让长离改变分毫。虽说他不怎么往后宅走,可也会庇护这个妹妹一二,在他执掌方家之后,更是放宽了对她的限制,让她得以在家中多留几年,甚至,她想要一辈子待在家中长离也不是不能应允。 他自问对这个妹妹已经仁至义尽,现如今她不领情,那也怪不得他无情了,所以他直接说道:“你若是真想嫁,那便嫁了,只一条,你嫁过去便不再是方家的大小姐,而是何易之妻,我瞧不上何易,也不会为他出头,你且好自为之。” 前半句话让方琇忍不住心中一喜,可后面的半句话却让她浑身发凉,兄长,就这么瞧不上何郎吗?哪怕自己嫁做何家妇,也不能改变兄长的立场?结亲,是结两姓之好,兄长此举,与放弃自己又有何分别? 此前,不管长离的表情又多么的不耐烦,方琇都能维持镇定的模样,可现在,长离又恢复了以往的淡漠从容,她却止不住的慌乱,她忍不住的呢喃了一声:“哥哥……” 在肯定自己不会为难她的时候,就称兄长,在完全没有把握的时候,就称呼哥哥,他这个妹妹啊…… 他语气从容而浅淡,话却完全不留情面:“方氏一族不会为何易臂助,何易借住不了何氏一族之势,至少,在我还是方氏一族的族长的时候是这样,当然,若你有本事取代我,也尽可放手去做,就看你为了你的情郎能做到哪一步了。” 第五百六十九章 金堂锦瑟 取代这位兄长? 听到这话,脸上本就带着苦涩的方琇顿时更为无奈了,不说这世道对女子的约束,就说这位兄长本人,又岂是那么好取代的? 方氏一族隐隐为江南望族的魁首,族中出过数位三公一望,方琇的祖父在致仕前曾为内阁大学士,在致仕后更被皇帝亲封为太师,三年前,祖父逝世,皇帝更是赐下谥号,‘文正。’ 祖父他老人家为官四十余载,见过多少的青年俊才,可在某次见过兄长的策论之后,还是不得不称赞一句,吾家有奇才,方氏一族百年之内无忧矣。 这句话被流传了出去,然后迅速的获得江南世家的认同。不仅仅是因为长离是方家未来的掌家人,更因为他们早已见识过长离的才智之盛。 三岁与淳慧和尚论玄,淳慧和尚甘拜下风,六岁与江南第一才子论诗,江南第一才子黯然拜服,九岁写下太虚辞,江南文坛心折首肯,自那以后,方氏慧童之名传遍江南。 可在之后的几年,他却突然收敛了锋芒,埋首于经史子集之中,潜行修习,可即使是如此,也无一人敢小瞧于他,甚至,在方家祖父传出这句话之后,外界之人都在好奇,究竟是何等精彩绝艳的文章,能让阅文无数的方阁老传出这等赞语。 在这其中,还传出了一件不大不小的趣事,一位江南有名的才子为了窥见那篇文章,甚至用出一些不怎么光彩的手段,结果被方家的丫鬟识破,丢了一个大丑,那才子最后没见到策论,反倒是将那丫鬟带了回去,收做妾室。 而在此事过后没多久,新一轮皇位争夺战开始,方家祖父也隐隐插入局中,虽然最后结果不尽如人意,方家祖父甚至因此黯然离世。 可接过方氏一族的方氏长离却没有选择韬光养晦,他反而重新整合方家与隐有颓势的江南士族的力量,与皇位尚未坐稳的那一位扳手腕子,最后的结果是,皇家下旨为方阁老赐下谥号‘文正’,并追封太师之衔。 经此一事,方氏正式奠定了江南魁首的地位,方氏长离也隐隐为江南仕人之首,让那些执掌家族数十年的老狐狸都不得不叹一句,后生可畏。 而这样的人,又岂是那么容易取代的? 虽说方琇对最后一件事仅仅知道些皮毛,可这并不妨碍她知晓这个兄长如今的地位。 看着他少年成名,看着他藏锋养晦,看着他在家族风雨飘摇之际站起身来,一力扛起家族的重担,看着他让方氏之名重新响彻江南,方琇心中的敬仰与震撼又岂是那么短短的一句话就可以说清的。 她清楚的知晓,自己还可以如此轻松自在的活着,就是因为这个兄长,可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才更想要离开这个家,无他,是有这样一位多智近妖的兄长,压力实在是太大了。 想她堂堂方氏大小姐,也曾被江南仕女赞为冰心内藏,灵韵无双,可旁人在听到她的名姓之时,说的永远是一句,原来这便是方家主的妹妹…… 就连那位盛赞她的人,也在后面加了一句,不愧是方家主的胞妹…… 作为一位胸中韬略不输男子的奇女子,方琇心中自有傲骨生,可这些傲气在面对这位兄长的时候,实在是太无力,以至于她自己连比较的心都不敢有。 所以,面对这位兄长,方琇一方面敬佩着,尊崇着,一方面畏惧着,惶恐这,另一方面,则是羡慕着,嫉妒着。 此时,她听着兄长轻描淡写的说出这句话,心中的复杂就可想而知了。 她深呼吸了一口气,然后对着长离施了一礼:“兄长,小妹现一颗心完全系于何郎之上,今生再无法斩断,若不能嫁与何郎为妻,小妹宁可剪发截衣,老死庵中。” 她直直的看着长离,眼中似有一团烈火升起,语气更是万分的坚定。 长离正视着她的眼睛,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他眉眼一松,冷漠的神情突然变得温和起来,他道:“既如此,那你便嫁吧,从此,你便不是我方某人之妹,而是何易之妻。”说罢,他就摆了摆手,示意方琇出去。 在长离表情发生变化的时候,方琇心中就有了一种强烈的预感,果然,她成功的从长离的口中听出肯定的话语,可得到应允,她非但没有产生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反而有一种空茫茫之感,整个人如同行走在云端之上,无处着力。 她神情茫然了一瞬,然后,心中的苦涩再也忍耐不住,流露到脸上,让她那张妍丽的脸失了几分颜色。 她终于如愿了,可她不知道这之后等着她的又是什么结果,从兄长的话中,她也悟出了几个意思,今后,她依然可以方氏女自称,可她却休想获得方氏的支持。 这对于一个大家族出身的女子是何等的残酷?对于结亲为结两姓之好的望族来说,身后没有家族支持的女子还有何用处,而没有了用处的女子又会是何等的下场? 她身体僵硬的站在原地,脚下如同生了根一般,这便是忤逆兄长的后果? 她想起了幼时意外受寒,被无声无息的剥夺了掌家权的叔母,想起了及笄之后,一次一次被推拒的婚事,想起了家族风雨飘摇之际,站在廊檐下那个挺直的背影,心中就有一股酸涩之意升起。 可她又想起了春日踏青之时,那个莽撞的郎君看她的那一抹惊艳的目光,想起了那郎君使劲手段送进来的辞赋,想起了那一句,今生只此一人…… 最终,她还是坚定了心念,语气中带着一种释然的对着长离道:“如此,便多谢兄长了。” 说出这句话之后,她整个人都松快了不少,脸上带着一种尘埃落定的欣喜感,这不仅仅是因为得嫁如意郎君,还是因为能够脱离这位兄长的掌控。 多谢兄长,多谢兄长的成全,也,多谢兄长的……放过。 长离看着那个步履轻快的人影,轻轻的坐了下来,他打量着桌上的那一幅字:“揣而锐之不可长保,金玉满堂莫之能守。”然后,随意的收起。 第五百七十章 金堂锦瑟 回到了房中,方琇就开始给何易写信,果不其然,在吩咐丫鬟送信的时候,就再也没有获得阻拦。 而她的那位贴身大丫鬟在拿起信后,就贴身的藏了起来,纵然知晓小姐已经获得了家主的默许,可她的动作依然十分的小心谨慎,因为这不单单关系着小姐的期待,还代表着小姐的名节。 实则,在小姐见过那位何郎君之后,她就心生不妙,不同于对何易另眼相看的方琇,大丫鬟兰芷对何易的观感则是分外的差。 长期处在闺阁中的小姐会被那洒脱而自在气度所吸引,可对于她这个与外界往来更多的丫鬟来说,何易的种种举动,除了莽撞之外,就是不敬。 她几次三番的想提醒自家小姐离那登徒子远一些,可小姐心中却自有沟壑,对她这丫鬟的话完全听不进去,她又图之奈何。 在今日,小姐为了何易与家主争执起来之时,她就站在门外,隐隐听到了些声音,当时,她可是心境胆颤,她原以为家主会阻止小姐,可没想到,最后获得了一个这样的结果。 她只能在心中长叹了一句,她又能如何呢,从她被分配到小姐身边的那一日开始,她的整个人生就维系在了小姐的身上,既然小姐下了这样一个决定,那她也只有一同走下去了,刀山血海,且一并闯下去便是了。 这个神色端庄且持重的丫鬟一路亲手亲手的往城中一座宅子走去,看到她身上佩戴的方府的徽记,也无人敢为难她,只是,炽热的阳光洒下来,还是让她的整个后背湿成一片。 在敲响那座庄园的后门的时候,一阵热风吹来,吹得她双眼都快冒金星。 门应声而开,门童在看到来人之后,就迅速地将她带往书房,在书房里,正坐着一个青衣儒巾之人。 这人年岁并不大,眉目清朗,面貌俊秀,整个人隐隐带这种洒脱肆意之感,偏偏这种感觉被诗书环身的儒雅之感冲淡,便变成了一种谦和自在之感,让人一见便有好感自心中生起,这人便是方琇口中的何郎,何易。 他自见到兰芷的时候,谦和的表情便被急切所取代,还不等他问什么,兰芷便直接将书信取出,她恭敬的一礼:“小姐已与家主商谈,若郎君真有心,可送上拜帖与家主一见,书信既已送到,那婢子便不久留了。”说罢,她就转身离去。 何易本打算开口挽留,可兰芷行走间十分的匆忙,他也只能放下这一茬了。 不过,在兰芷转过身去之后,他就见到了她被汗水打湿的背,他不由得表情一怔,然后微微的摇了摇头,没有留她喝一杯茶,还真是可惜了。 也没有多纠结这种事,何易随后便将书信打开,看到书信中记载的,兄长以应允了他们的婚事的语句之后,何易脸上不由得露出惊喜的表情来,有了这一句话的打底,他连书信中那些用词隐晦的诉衷肠之言都没有多品读了,他在心中高呼了一句,终于成功了! 虽然心中喜不自胜,可十多年读书生涯所带来的君子谦和有度的气质,与多年来职场打拼所带来的喜怒不形于色叠加起来,还是让他很好的克制住了忘形的举止。 他穿越过来尚不足一年,可一年的时间能够经营到现在这种程度也是殊为不易。 这俱身体虽然家世还算过得去,可性格却实在懦弱,不止连父亲留下的家产被侵吞,就连安身立命之所都快要被人夺去,他穿越过来之后,还是废了老大的功夫才保住了这一处宅邸。 而在这段时间里,他也终于摸清楚了这个时代的规则,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想要出人头地,再不受他人欺凌,就必须要读书科举,获得功名。 所幸原身早已将那些经史子集倒背如流,这才省了他不少的功夫,扎实的基础,再加上灵活的解析,再加上练达的人情,这才让他一路获得了举人功名。 有了这个功名,不只是那些被夺走的家财夺了回来,就连何氏本家都要对他恭敬以待,谁让何家已经没落了呢? 而让他发愤图强的不只是族人的逼迫,还有那一位让他一见倾心的美人。 那一日踏青路上,偶遇一位头戴纱帽的窈窕女子,一阵风吹来,让他得以见到纱帽之后的绝色容颜,他顿时被惊艳在场,自此以后便开始念念不忘,他想方设法的转转打听,才知晓了那美人的身份。 知晓之后,他那一刻蠢蠢欲动的心顿时被一盆冷水泼下,那位美人,居然是方氏嫡支的唯一一位大小姐,方氏家主之妹,堪称江南仕女之首,这样的家世,这样的人品,叫他如何攀折? 可他这人,最大的优点就是百折不挠,前世除了在学生时代又一位初恋之外,之后他身边的女伴都只是逢场作戏,顺带解决一下生理需求罢了,一则,事业繁忙,二则,没有遇到钟情之人,现在,他好不容易遇到这么一位让他觉得非她不可的女子,又怎会轻易放过? 所以,他就开始了转转追求之旅,而那时的他,也完全没想到,这种行为,对于一个女子而言,意味着什么。 可在他懂之后,已经太迟,且木已成舟,不过,所幸结果是好的。 他将手中的熏着淡雅香气的信纸放下,嘴角的笑意一直没有消散。 这个年代的女子啊,虽然大多对束缚在闺阁之中,可也不乏才情气魄俱不凡的奇女子,而方琇,就是这些女子中的翘楚,就连她身边的丫鬟,也是气度非凡,不愧是江南世家之首的方家的女眷。 他想起了刚刚那个虽然来去匆忙,但步伐却丝毫不乱的女子,脸上的笑意就更深了,如此佳女子,将来必定许她一个好归处。 而在方府中,长离的书房之外,管家正带着一群家丁小心翼翼的黏走不停鸣叫的知了,这群人一个个脚步轻巧,神色慎微。 因为他们隐隐知晓,自大小姐走后,家主便有些不快,未免鲁莽的动作惹家主不快,所以此刻他们连半点多余的声音多不敢发出。 而在书房里的长离神色却没有如他们所想的神色,他拿起一封希望他科举选官的信函,随意的放置在一旁,不日便会有书童清理掉。 第五百七十一章 金堂锦瑟 第二日,方府便收到了何易的拜帖,这一次,方府之主接受了,三日后,何易便会上门拜访。 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方琇心中的雀跃难以掩饰,她便如同一只欢快的小鸟一般,不停的在闺房中转悠着,而她这个模样,也是极难见到,就连大丫鬟兰芷在看到自家小姐如此模样之后,对何易的恶感都少上了些许。 直到过了好一会儿之后,方琇才镇定了下来,她深呼吸了一口气,一步一步的走到绣朋前,拿起针线,打算绣一方罗帕,可拿起针线之后却无论如何也静不下心来。 她呆呆的坐在绣朋前良久,最终还是取来了和珠溅玉琴,轻轻的弹奏了起来,那琴声中的悠然情思,让略懂音律的丫鬟们都羞赧的低下来头。毕竟只是一个尚未成亲的少女,在面对自己的终身大事的时候,还是不能镇定下来。 而在方府的另一处,长离正在处理着手中的信函,这些信函,有邀请他参与文会的邀请函,有方家众位大管事传来的禀报之函,也有各地传来的密保,而最后一样,而是更为的重要,至于方琇的婚事,则是没被他放在心上。 反正现在死活要嫁的是她,今后与何易一同携手同行也是她,她自己的选择,自己担着。 当然,在处理她的婚事之前,还得先回绝那些对方琇有意的人递来的试探信函,本来这种小事,直接交给幕僚便是,可方琇好歹是他的同胞妹妹,表面上的功夫还是要做足,所以这回绝的信函,还得他亲自来,一想到要处理这些无趣的东西,他就顿觉麻烦,想要早点把方琇打发出去的心也就更强了。 三日后,何易正式上门拜访,他还带着一位同窗兼当媒人,在媒人在踏上方府大门的时候,还满脸的不可置信:“明谦兄,你说真的,没有骗我,若是等会被方府赶出大门,小弟可会和你没完。” 何易一身青色的儒衫,头束儒巾,端得是风度翩翩,他站在方府的正门前,命书童前往叫门,眼珠子滴溜溜转,看上去就十分机灵的书童上前叫门,不多时正门便开,在确认了何易的身份之后,便让人将他们引导侧门去。 看到那不输于一般大户人家的大门的侧门,何易下意识的皱了皱眉,他的友人见他这副模样连忙拉了拉他的衣袖,让他别表露的太多明显。 友人还在心中想到,明谦兄哪里都好,就是有时候会弄不清一些常识性的东西,还得靠自己提点一二。 而被提点的何易也骤然的清醒了过来,这里可不是新世纪,而是等级制度森严的旧世纪,有些礼节即使他自己不认同,也必须要遵守,想到这里,他便收敛了不满之态,神情安然的往门中走去。 而负责接待他的人,是方府的大管事,毕竟是方家大小姐未来的夫婿,不能太过慢待,只不过,何易那一瞬间的不自然还是落到了这位精明十足的大管事的眼中,他面上不懂分毫,实则心中已经有了计较。 在随着管家往前走的路途中,何易与那位友人也在暗暗打量着方府,倒是没有如他们想象般的精雕细琢,于细节处见功夫,整座府邸反而透着一种简朴而厚实的味道,就连那些在方阁老在世之时还留下的超过规制放到建筑都已被拆除。 品味到这一点之后,这两人不禁暗暗的点头,不愧是能够屹立百年的望族,行事果然够谨慎。 两个男子,自然不可能领他们进内院,所以,长离与他们会面的地方在外院待客的厅堂,这倒是让想要见方琇一面的何易有些微的失望。 想起比长离居所处的书房,这里无疑精致了许多,但却透着一匠气,不过用来招待他们这两人倒是刚好。 在见到方家之主,方氏长离的时候,何易两人都产生了不同程度的惊意,相比起见过更多市面的何易,那位友人的失态之状就更为明显的。 他呆愣愣的看着前方那个仿佛钟灵天地之韵,蕴集山水之意的男子,口中喃喃道:“果真是风神秀彻,世人诚不欺我。” 而何易在见到那个仿佛从山水画中走出,完美的诠释了何为清淡秀逸的男子的时候,整个人也惊了一瞬,不过他到底心性更成熟些,很快就清醒了过来,然后拉了他失态的友人,意欲让他回转。 可友人居然还沉浸在自己惊叹的情绪之中,没有反应过来,知道何易再次提醒了他之后,他才好转,不过,清醒过来之后,他也意识到了自己行事的不妥,想要道歉,却不知从何做起,而这时,何易便拉着他向长离行礼。 长离身上也与他二人一般,有着举人功名,那还是他九岁时被祖父逼着去考的。 按理说,他二人的礼,他不该受的如此坦然,甚至连一个回礼都没有,可行礼的那两人却完全没有感觉到不妥,甚至连一旁的下人也觉得理应如此。 会出现这一幕,不单单的因为方府在江宁的地位,更因为方家祠堂中所供着的‘诗书传家’的牌匾,那是先皇御赐的牌匾。 本来,有此依仗,长离大可不更改方府的建制,不过出于减少麻烦的原因,他还是命下人拆除了那些违章之物。 而现在,长离安然的受了这两人,然后命丫鬟送上茶水,茶叶是新置的金坛雀舌,算不上顶好,但用来待客也并不算失礼。 闻到那幽幽茶香之后,这两人忐忑的心顿时平静了些许,看来,方家对他们的印象并不算太差。 而何易看着上首那人行云流水般的动作,眼中闪过一抹赞叹,不愧是琇娘的兄长,果然是龙凤之资,观他形貌,与琇娘又几分相似,却又胜过琇娘许多,果然是盖压天下风流人物的江宁方氏子,非同俗流。 他又想起前世所见过的那些风雅人士,在与眼前这人对比,不由的生出一种迥异之感,无他,无论现代的那些风流人物再怎么受古风文化的熏陶,他们身上,携带的更多的还是现代文化的因子,比不得这些土生土长的古人。 他心中升起了一道长长的感慨,果然还是小看了这个时代啊,原以为方氏之子纵然聪慧非常,可受限于时代,未必能及得上自己,可没想到,见面之后,这种想法就被完全推翻,观其貌知其人,有这种气度的人,必定不是什么庸才。 想到这里,他又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旁边的友人,明明这家伙在历史上的名气比上首那位强多了,怎么这两者的差距确实反着来的呢? 第五百七十二章 金堂锦瑟 陪同何易一起来的友人名字唤作祝秋石,在历史上赫赫有名,是著名的画家,诗人,词人,一生潇洒快活,为世人所钦羡。 而何易在听到他的名字之后还很是震惊了一会儿,让祝秋石大为奇怪。 而在之后的相交中,何易对这家伙的秉性也有了一定的了解,虽说他现在年岁尚小,性格与历史中记载的还有些差距,但还是能看出许多相似之处。 不过,今日他会露出这副痴傻的模样,还真是出乎他的预料,难道历史记载有误,这家伙不止喜好女色,还喜好男色? 在何易胡思乱想的时候,祝秋石总算收敛了尴尬的神态,何易之所以请他做媒人,除了因为两人交情好之外,还有他家世不凡的原因,所以他直接开口说道:“此番前来拜访,相比阁下已知我二人的来意。” 他满目殷切的看着长离,眼底深处还藏着一些忐忑,并非是他不相信自己友人的话,实在是这件事太惊悚了,堂堂三公一望的江宁方氏,会将千娇百宠的嫡系大小姐嫁给他这个家族破落的小小举人,还是方氏主动提出来的? 要知道,那块‘书香门第’的牌匾可还明晃晃的挂在方氏的祠堂之上,任谁也无法随意的欺到方氏的头上! 听到这话,长离只是随意的放下茶盏,然后淡淡的应了一声,见到他这反映,祝秋石顿时更不好说了。 而一旁的何易心中也有了疑窦,这与琇娘所说的他兄长已经应允了婚事的情况完全不同啊。 可这件事毕竟太过的特殊,只能按捺住心中的急切,看上首那人如何出招。 而长离却没有继续说话,他好整以暇的看着下方那两人,就好像在看两个抓耳挠腮的猴子。 他的杯盏中装载的自然不是茶水,而是白水,不喜就是不喜,他也懒得为了某些特殊的理由来改变自己的喜好,平日里,他饮用之物都是纯粹的白水,并非茶水,就连待客之时,也是如此。 当然,若是客人的身份尊贵非常,他倒是会作作面子,不过,对上面前这两人,却着实用不上。 在方阁老在世时,也曾因他的这个毛病教训过他,可最后却败于他的屡教不改之下,那是方阁老想的便是,罢了罢了,人无完人,有这样一个缺点反倒是好事。 这种心理安慰的话语竟然成功的催眠了方阁老,最后,他对于长离的行为反倒颇为的放任,而那些看着长离长大的老仆人们就更不会置喙了。 茶盏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碎屑溅开来,让上首的长离神色淡了一份。 而这时,一道慌乱的声音传来:“婢子有罪,还望公子宽恕。”原来是那丫鬟在给茶杯续盏的时候不小心打翻了茶杯,还将茶水倒在了何易的身上,让何易的半边衣袖都湿了。 那跪在地上的丫鬟单薄的身子隐隐在发着抖,整个人看上去格外的瑟缩,不只是因为在待客时出了错,还是身后传来的家主的目光。 所幸续杯的茶水并不烫,所以何易并没有受伤,看着那行事出乎人意料的丫鬟,他心中察觉到一丝异样,但还是被他掩盖了下去。 他正打算说一声不妨事,然后让这丫鬟起身,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行事莽撞,怠慢客人,自去领罚。” 他又看向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厅堂内的总管,对他说道:“将这两人一并带下去。” 虽然长离没有明确的指出是谁,但那总管还是瞬间领会了他的意思,将站在大厅另一旁的丫鬟一并带了下去。 那丫鬟满心的惶恐几乎抑制不住,她刚刚还打算遵从小姐的命令,将何公子带往内外院交界处的一处小院子换衣裳的…… 多处置了一个丫鬟?在电光火石之间,何易似乎明白了什么,他看向上首的那人,不着痕迹的深吸了一口气,此行,看起来格外的不顺啊。 而他身旁的祝秋石则是懵懵懂懂的看着这一幕,还打算给那两个被打下去的丫鬟求情,可这时候就看到长离对他们点了点头:“怠慢了客人,是在下招待不周。” 看到那人脸上那一层敷衍的歉色,何易正打算说一声无妨的时候,就听到这人继续说道:“方大,便由你带何公子下去换衣服吧。” 长离一声令下,顿时又一位面容精干的中年男子领着何易去客房换衣服,看着这一身短衫的汉子,何易心中不由得产生一股憋气感。 而在何易走后,坐在厅堂之中的祝秋石就感觉更为的尴尬了,但他随即又想起了眼前这人身上背负的盛名来,在试探了两句之后就开始向长离询问一些诗赋上的东西。 一开始,他是存着考较的心思,想看看这人是否如传说中的那般聪慧颖悟,或者说,才气是否仍在。 不过,在与长离交谈了一会儿之后,他就渐渐地将这种想法抛开,果然是被淳慧大师成为慧极敏极之人,此等学识,堪为天人。 无论是诗文辞赋,还是音律书画,亦或是星象地理,他都对答如流,就连一些奇闻异事他都尽数知晓,更兼之,对方偶然提到的一些观念,都让他有茅塞顿开之感,这让何易心中生出一种高山仰止之感。 虽然,他知晓眼前这人在于他交谈的时候并没有多少上心,可正是因为如此,才让他对眼前这人更为的敬佩。 他自己被人称为吴中奇才,可没想到,外出游历没多久,就遇到了比他这个奇才更奇之人。 他的谈兴顿时上来了,恨不得拉着长离谈个三天三夜,而长离却是有些兴致缺缺,他们谈的都是一些较为浅显的东西,这些东西,他见过了太多遍,已经提不起兴致来了。 当然,若非这小子担当的是媒婆的角色,他倒是愿意将话题往更深的层次拓展,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可现在,他却不愿与这小子多说。 没过多久,何易就换好了衣服出来,而在他身形还没站稳的时候,就听到祝秋石兴奋又傻缺的声音:“子明兄前几日养了个外室,被他家正室带人打上门去,那正室真是凶悍,凶悍啊!” 而在这时,宴客厅的门沿上突然晃过了一抹粉色的流云。 第五百七十三章 金堂锦瑟 绣鞋落地时无声无息,就仿若天边飘荡的云彩,众人循声望去,就发现在宴客厅的大门之处,赫然站着一个身着粉色衣裙的女子,这女子容貌妍丽,眉目端雅,正是方琇。 她迎着众人的视线一路往厅堂内走,看上去颇有气势。 之前,在得知兄长在外院会见何易之后,方琇在不满之余,也临时想想出了一个主意,她命人给侍奉宴客厅茶水的丫鬟带话,让那两个丫鬟一个将水泼在何易身上,一个引何易与她相见。 这并不是什么很精妙的手段,但却很管用,只不过,那是发生在长离并不想干涉的时候,现在他想插手了,那方琇就无论如何都不能如愿。 之前他二人在方府之外私会,长离也就随他们去了,但在方府之内就绝对不行,不然,方府之内的人肯定默认长离何易这个妹夫十分的满意,将来何易要借方家的势也会十分的顺手,虽然这点小麻烦他随手就能解决,却不愿意将事情复杂化,徒添烦恼,所以,何易还是老老实实的待在外院吧。 而方琇自得知事情没有成之后,在暗恼之余,也不想那么轻易的放弃,她想,既然兄长不想让她私下里间何易,那她就光明正大的见。 所以此时,盯着众人探寻的视线,方琇一步一步的往前走,她背脊挺得笔直,仪态端方,神情温雅,端得是仕女风范,光看她这模样,绝对猜不出她是为了急着见情郎。 她对着长离盈盈一礼,那窈窈的身姿,就仿佛弱不胜风的柳枝,她口中说道:“拜见兄长。” 见她现在端着一副好模样,长离也没有多在意,他随意的点了点头,示意她起身。 按理说,他二人一母同胞,不该如此的生疏,可此刻长离却直接受了方琇的礼,连一点客套的推脱都没有,这无疑让方琇很尴尬。 她脸上有羞恼一闪而过,然后消失不见,她声气温和的道:“听闻兄长有客来访,小妹居于后院中也甚是无聊,便不请来了,还望兄长不要见怪。” 望着厅中丽人进退有度的举止,何易眼中闪过一丝自得,却再没有了以往的惊艳,在见过了琇娘的兄长之后,何易居然觉得恍若天人的方琇居然也不过如此了。 不过,他自己倒是没有意识到,只是在心底的最深处,那一抹对方琇迫切的占有欲稍稍的熄了些许,转化为一种合该如此的情绪。 一开始,何易对方琇的感情除了心慕之外,还有一个不错的男人对一个非常不错的女人的征服欲,这种征服欲来源于方琇的身份以及她的容貌。 原先,就算何易得到了方琇的心,可方琇的身份始终是一柄利剑悬挂在他们头上,那时,何易还没有真正的拥有方琇,他随时都有可能失去,那种患得患失的感觉除了让何易对方琇更为的看重之外,还让他心中的征服欲更为的炽烈。 而在今日,他们两人的婚事将要定下,那股患得患失的感觉消失,征服欲自然也就慢慢的消散,反正这个女人早晚都会属于他,那也无需追的太紧。 现在的他,就如同一只逐渐将猎物吞进肚子里的猫,固然猎物还有一部分没有被他吞下,可那时迟早的事,而这时,他自内心中生出一种餍足感,正是这种感觉让何易对方琇的兴趣减退。 而这时,他又见到了无论是从身份还是从仪态上都胜过方琇的方氏之主,那种能得美人入怀的欣喜之情也随着淡了一层,方琇虽美,却不是最好的…… 而这时,方琇两样吸引何易的东西都不再产生作用,这除了让何易对方琇的心淡了一些之外,还让他产生了一种认知,那便是,方琇是美丽,是仪态出众,是风姿不凡,可这些都是应该的,而她也注定属于他。 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至于得到的,呵呵…… 会产生这种想法,不知是出自男人的劣性根,还是因为何易本性恶劣。 不过,坐在堂上静观事态发展的长离却不慎在意,此人再怎么不好,也是方琇自己选的,那她便得受着! 而在这时,不想在受长离冷眼的方琇转过身来,对着何易与祝秋石行了一礼:“见过两位公子。” 他二人连忙避开了,祝秋石口中甚至说着:“不必客气,不必客气。” 他脸上有红晕升起,看上去格外的羞窘,原来这便是方氏的大小姐,果然气魄非凡,难怪明谦兄对他心慕不已。 问候过祝秋石之后,方琇就将注意力转移到了何易身上,他二人视线正正的对上,眼中便有波光转动,正和了那句诗,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家无数。 郎有意,妾有心,这一对鸳鸯之间流转着无声的默契,让不怎么知事的祝秋石都恍然了过来。毕竟相互之间都有些感情,出现现在这一幕也不奇怪。 在他们几人打招呼的时候,长离便坐在上首,他之所以会答应见何易之外,除了想要看看能够主导一世风云的人到底有何能耐之外,还想要尽快了解方琇的婚事,既然她如此恨嫁,那便如她所愿,将她早早嫁出去,也让她看看,她选的如意郎君是否能让他如意。 长离右手食指轻轻的磕在茶几之上,不大不小的声响迅速在厅堂里响起,成功的将正在攀谈的几人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 见那几人泛着疑惑的目光,他清清淡淡的说道:“不知二位今日前来所为何事?”他神情虽然没什么变化,但这几人却能清晰的感觉到他的不耐烦。 此情此景,由不得这几人不严肃起来,何易在与方琇对视了一眼之后,就将视线转到了祝秋石身上,祝秋石被那两人包含期待的视线包围,只能硬着头皮开口。 可在对上长离那冷清的视线之后,他又不知道说什么,厅堂中一时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而在下一瞬,祝秋石就开了口:“闻听贵府大小姐兰心蕙质,秀外慧中,且正值婚配之龄,祝某不才,愿做个媒人,为贵府大小姐提一门亲事,而另一方的人选,正是我这好友,何易和举人。” 第五百七十四章 金堂锦瑟 “……何兄现年不过弱冠之龄,却已有举人功名,不日更是即将前往京城参考,以何兄之才华,进士功名必定是手到擒来,届时必能为方小姐争来一幅凤冠霞帔……” 看到长离没有打断他的话,祝秋石所幸源源不断的说起来,从相貌夸到人品,从才华夸到心意,若不是方何两家的门楣差距实在太过大,他都想将何易的家世也夸一遍。 总之,说来说去就是在说何易配的上方琇,希望长离能够应允他二人的婚事。 而就算他说了那么多,长离都是一副兴致缺缺的模样,哪怕祝秋石说的是他妹妹的婚事。 他们两人原本以为,听到有以籍籍无名之人觊觎他的胞妹,就算他没有勃然大怒,也应该没有好脸色才是,哪怕他直接命人将他们二人直接赶过去也好过这样平静以待,至少,他们还有个努力的方向。 可现在,方家主一副冷漠以待的模样,还真让他们又有无从下手之感。纵然是胸有成竹的何易,心中也升起了一股不妙的感觉。 滔滔不绝的赞词在说了一会儿之后就让人有些厌倦,祝秋石在久久没有得到长离的反应之后,也有了一种尴尬的感觉。 在干巴巴的说了一段话之后,他突然就不知道说什么了,只能开门见山了:“不知,方家主可否应下这门亲事?” 终于进入到了正题,在场的几人顿时精神一震,就连一旁侍立着的仆人们都瞧瞧的竖起了耳朵。 看着众人投来的视线,长离正打算开口,可在这时,方琇突然出声:“兄长,不管你应允与否,我都视何郎为我此生的夫君,若是兄长不应允,我便自此归于庙中,青灯古佛,永不复出,以便全我名节!” 她说这话时,双眼直直的看着长离,眸中有水波荡起,就好像要掀起一股风浪,在这一刻,所有人都能感知到她身上那种决绝的意志。 而在一旁的何易见她说出了这一番话,神情也是一愣,他满是感动的道:“琇娘……”他还真没有想到,这个往日想出总是带着一份骄矜与克制的女子居然能够当众说出这一番话来,这说明她对自己的情谊有多深重。 一个女子,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非某个男子不嫁,在这个封建的时代,可说是大逆不道,而若是被有心人引导,说女子出生的家族门风不正,说不定这家族的名声都会受影响。 而也幸好这里是在方家,这番话不会传出去,不然,方琇若是嫁不成何易,只怕真要被送到庵里去,孤苦一生。 可就算是这样,也够让祝秋石惊讶了,他满目讶异的看着这两人,心中的震惊都无法用言语表露出来。 坐在上首的长离看着方琇那宛如发大宏愿般带着虔诚的表情,点在茶几上的手指停下,他眉目舒放浅,缓缓的点头:“既如此,便如你所愿。” 这一刻,他那张被淡漠气息笼罩的脸庞之上缓缓地露出一个笑容来,这笑容就如同被雨露浸透的青碧玉石一般,带着一种明澈如琉璃的意蕴。 他将视线转到何易的身上:“婚事就此结成,你择日送上庚帖便是。”说罢,他便起身,准备离开。 没料到长离如此轻易的松口,在场的三人在长离话音落地的时候都有一种不可置信的感觉,而在长离露出这个笑容之后,他们三人都被镇住了一瞬,可在回过神之后,他们又感觉到了一丝不对。 在长离的笑容中,他们好像没感觉到胞妹即将成婚的喜悦,也没有见到辛苦养了十几年的白菜被别人拱了的愤怒,更没有感觉到一丝复杂的感情,在那个笑容里,他们看到的,只有淡然,只有冷漠,只有混不在意。 这种感觉,就好像他完全没有将自己胞妹看在眼里一般,她是否要成亲,是否嫁得如意郎君,只是一件无需在意的事。 品味到这一点之后,方琇的神色顿时苍白了一些,原来那一日兄长在书房中所说的话是真的…… 她对着走下来的长离盈盈一礼:“多谢兄长百忙中抽空前来,此番便麻烦兄长了。” 听到这番话,长离便转过了身来,他略带打量的看着这个早已成年的胞妹,然后语气清淡的说道:“谈不上什么麻烦,你的婚事,会交由方老总管操办,你也无需担心,既然我答应了此事,就绝不会反悔,婚礼势必会顺利举行,至于你,安心待嫁就是。”说罢,他脚步再不停顿,直接离开。 而听到他这话之后,方琇的心顿时又凉了半截,兄长竟连亲自为她操办婚事都不愿…… 她喉中突有一股苦涩升起,然后又被她咽了下去,在这一刻,她突然不想那么快出嫁了。而等她再次看向何易的时候,那种甜蜜的心情也突然被冲淡了许多。 方府到底不是谈话的地方,所以何易与方琇两人在问候了两句之后就告别了。 直到踏出了方府大门的时候,祝秋石才有一种恍然之感,他语气梦幻的对着何易说道:“明谦兄,这桩婚事,是成了?” 何易也长长的吐了一口气,没想到,一个还不到二十岁的毛头小子,居然也能给他这么大的压力,让他丝毫不敢耍小聪明,他点了点头:“成了。” 原本,他以为怎么着也得磨缠好几个回合,再剖析剖析自己的心意,才有打动方家家主的可能,没想到,那人就这么轻而易举的同意了,完全没费他半点功夫,这除了让他感觉到一拳打到空气里的郁闷之外,还让他对方琇产生了一种也就是这样的感觉,毕竟,轻易得到的,总是不被人珍惜…… 而在方府的书房内,长离叫来了方家的老总管,将方琇的婚事交托给了他,当然,一些大事还是需要他去亲自过目的,毕竟是他的胞妹,所以也不能完全不闻不问。 不过,也就是这样了,从他将婚事交托到总管手中的那一刻起,方氏的族人就应该知道他对这一桩婚事的态度。 第五百七十五章 金堂锦瑟 第五百七十五章金堂锦瑟(第1/1页) 婚事进行的如火如荼,问名请期的流程走的十分的快,而具体的婚期,定在三月之后。 这样的速度,可以说是十分的快了,对于方琇这等身份的贵女而言,有些过于轻慢了,虽然她的嫁妆从诞生的那一日就开始积攒,不存在积累不够,手忙脚乱的局面,可成婚的流程走的如此之快,也多多少少让人感觉到了一些不协调。 当然,这并非是长离刻意为之,一则是方琇的年龄确实有些大,二则是何易方家商讨成婚日期的时候确实是定的这个日子。 对于这一点,长离倒是无所谓,哪怕方琇婚礼准备不足会伤了方府的颜面,他也没想过要改日期,方琇不是急着嫁出去吗,那就早点嫁好了,反正给他们有情人饮水都是饱的,何必在意这些小节。 而方琇此时则是一心都扑到自己的婚礼之上,完全没有意识到这种小问题,至于何易对自己订的这个日子却是颇为的满意,虽然在这里这并不是什么特殊的日子,但在现代却被定为了情人节,能在情人节成婚,也算得上是一种浪漫,所以他自己也是颇为的得意。 几个月的时间迅速流逝,一转眼,就到了婚期。 这一日,江宁城半座城都张灯结彩,沉重的嫁妆一抬一抬从方府中抬出,让路人赞叹不已。 喧闹的鞭炮声不适的出现,噼里啪啦的声音不绝于耳,在这一日,大半个江宁城都沉浸在方府嫁女的喜悦氛围之中。 而在方府内,年迈的老总管看着铺满了红绸的正门口,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一阵清风吹来,将地上的碎屑卷起,纷纷扬扬的纸屑高高抛弃又轻轻落地,让这一方古老的门邸多了一分萧瑟的味道。 老总管佝偻着身子,一步一步的往门内走,在他身后,方大无言的抬手虚扶着他。 家主虽然是个淡薄的性子,但看在一母同胞的份上,也必定不会苛待小姐,而他原先为小姐选的夫婿就算无甚大志向,可看在方府的面上也必定会善待小姐,可小姐自己亲自选定的夫婿却是个有青云之志,又不畏方府之人,将来这二者的姻缘,还真是不好说啊。 作为从小看着这两兄妹长大的人,老总管虽然对能够撑起方家门楣的大少爷更关心,可对于小姐却也并非完全的忽视,而现在,这兄妹二人走到如此地步,实在是让他遗憾。 罢了罢了,这种事总不该由他操心,大小姐如此品貌,姑爷总不会看轻她才是。 而在方府的正厅中,长离正在招待一桌桌的客人,明明是何易娶亲,可方府的客人却比他那边还要多。 这一则是因为方府的门楣更高,想要巴结方府的人太多,平常他们找不到门路,今日方府嫁女,打开中门,他们便索性一拥而上了。 二则是方府在江南经营多年,势力盘根错节,故交比比皆是,他们也借着这个机会一同上门拜访。 三则,方氏家主大名远播,可真正见过他的人却着实少,那些久仰长离之名的人便趁着这一次机会来一探究竟。 而也正是因为这种种原因,所以方府中来客之多也超出了管家的预料,所幸方家宅邸十分的大,招待这些客人还是绰绰有余。 而那些人在见到衣着简朴的长离之后,统统都露出了惊叹的神色,不需要他发表什么惊世骇俗的言论,他只需站在那里,就能让其他人蛰伏。 对于某些人而言,并非是从其学识观其气度,而是从其气度观其学识,而长离,就是这样的人。 他一路从主桌走过去,若非与方府交情深厚,他都不会过多的停留,可即使是如此,也没有一人感觉到怠慢,在他们眼里,那个享誉江南的方氏子就该是这个样子,在他们眼里,有如此气度的方氏子就应是如此。 探寻的视线一路从厅堂到庭院,久久的缠绕在长离的身上,一束月华洒下,倾泻在这方宽敞的庭院之中,也倾泻在长离的身上,这一刻,那宽袍大袖的人影就好像沐浴在月光中的仙人一般,乘风欲飞。 寂静,突然地出现在这一方地域之中,直到一声蝉鸣声响起的时候,寂静才被打破,天地间重归喧嚣,可那一抹震撼还是留在众位宾客的心中,只有这等姿态,才配得上传的神乎其神的方氏子啊…… 也难怪,唯有如此性情之人,才配得上那般赞誉。他们看着那周身都被淡漠气息笼罩的人,心底无生的叹了一口气,人间不留仙,不知此人,可在凡世停留多久…… 而坐在某一个角落的祝秋石脸上则是带着一丝懵懂,他觉得,自己似乎又想要画上一幅画了。 本该出现在何府宴席上的他不知为何,鬼使神差的出现在方府,并且想要画上一副仙人图。 他看着那周旋于众位宾客之中,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欢喜的表情的人时,也是轻叹一口气,这人,还真是不眷恋亲情啊,看来何兄的算盘有一半要落空了。 他将桌上另一位宾客递来的就被送到口中,罢了罢了,何必深想,各人各有天命,他且看着就是,现在,还是喝酒吧。 直到月上正中,方府才重归了寂静,连蝉鸣的声音都不复有。 长离站在庭院中,任由清冷的月华倾泻而下,他手中拿着一根紫竹箫,在箫的另一端还系着一根青色的络子,看上去颇为的陈旧了。 长离执起箫,自如的吟奏起来,清和的箫声顿时出现在这一方庭院中,不显丝毫凄凉。 本该萧瑟的箫声在长离的手中,却变得清淡而渺远,不带半点烟火气。 在这如虚如幻的箫声之中,无法感知到旁的多余的情绪,不只是愤怒,感叹,心酸,悲伤等情绪,就连散漫,安然,欣喜等情绪都感觉不到,就仿佛这箫声中不存在任何的感情一般。 此刻,明月,明月之下的人,的箫声,就仿佛一副隽永的画卷一般,透着一种神秘的意蕴,却又让人感觉随时会消失。 阅读网址:m. 第五百七十六章 金堂锦瑟 第五百七十六章金堂锦瑟(第1/1页) 何府,花费了三月功夫修缮的府邸自然不同于往日,溶溶的月色照了进来,落在了庭院之中,让随风飘落的桂花都笼罩了一层朦胧的意蕴。 馥郁的桂花香随着微凉的夜风吹拂在抄手游廊上,让走在游廊上的何易露出微醺的模样。 他那张儒雅的脸上此时涌上了红晕,不只是酒意上头,也是心中兴奋难以自制,终于,到了这一日了。 随着轻微的吱呀声传来,新房的门打开,越过绣着龙凤呈祥的屏风,走进内室,就能见到坐在床上的容光灼灼的新娘。 烛火摇晃,朦胧的光晕笼罩着一方内室,让灯下的美人儿看上去格外的娇美以及动人。 似乎是听得到了开门的声音,所以明白过来的美人儿低垂着头,脸上有醉人的红晕升起,看到这一幕,何易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 刚刚掀盖头的时候,由于仪式太过的匆忙,所以何易没来得及细看,只记下了那一瞬的惊艳。 而现在,洞房花烛,结鸳侣,红绸喜帐,明珠投光,想到接下来那旖旎的场景,何易的呼吸又不由得急促了起来。 感受到投注到自己身上那灼热的视线,方琇脸上的红晕就更为的深了,但她毕竟是一个大气的女子,所以在度过了最初的羞涩之后,她就大大方方的抬起头来,直视着何易的视线,嘴角弯起,露出一个绝美的笑容来,她轻生唤道:“何郎。” 何易仿佛彻底的迷醉了一般,嘴中喃喃道:“今后还是不要唤我何郎了。” 方琇下意识的问道:“为何?”但随后她就反应了过来,今后她应该叫何郎为夫君了…… 想到这一点,她就羞不自胜,她仿佛无法承受住何易目光中的力量一般,将右手抬起,遮掩住脸,看着那白皙柔嫩的手,何易仿佛受到了蛊惑一般,上前,握住了那只手,然后将方琇拢入了怀中。 暧昧的气氛流转,就连窗外聒噪的蝉鸣声听起来也是格外的悦耳,就在何易倾下身去的时候,方琇突然推了他一把,他尚未清醒的目光里夹杂着疑惑,这时,就听到方琇不疾不徐的说道:“何郎,今日你我结为夫妻,方琇能得何郎这位如意郎君是方琇之幸,只愿你我二人自此同船共度,恩爱两不疑。” 说着,她就执起了桌上的酒杯,将另外一杯送到了何易的手中,何易明了,将酒杯握在手中,一杯合卺酒饮尽,望着因酒气上涌而显得格外娇美的新娘,何易又欲倾下身去,可这一次,方琇再次拦住了他。 她正了正颜色,用一种看似严肃却又带着几分调笑的口吻说道:“何郎,在我出嫁之前,兄长就曾与我明言,我出嫁之后,就不再是方氏女,而是何家妇,自此以后,方氏之事便于我无关,我再不可以方氏小姐自居,也不可借方氏之势,如此,我便等于再无依仗,不知何郎之前所说的承诺可还有效?” 听到这句话,何易不禁哂然一笑,血脉亲缘又怎是那么容易斩断的,只要方琇姓方一日,那方家的势力便能够为她所用,所以,对于方琇的这句话他并没有放在心上,而是突然压低身子,贴近方琇的耳边说道:“今生只此一妻,你夫君我决不食言。” 灼热的气息打在方琇的耳边,让她那玲珑如玉的耳朵也漫上了红意,就在方琇准备在为难为难何易的时候,何易突然伸出手,轻柔的捂住了她的嘴,然后带着她往床边靠。 红烛高照,清风醉人,何易与方琇共赴云雨胜境。 一连三天,和抑郁方琇两人都沉浸在只羡鸳鸯不羡仙的日子里,等三日后,何易从方琇的内室中走出来的时候,双腿都在软。 他看着管家与兰芷正有条不紊的吩咐下人们将拟定好的,三朝回门的礼品搬上马车,心里松了一口气,幸好早有准备。 不过,还是这一次还真是太忘形了,这也怪他太久没有亲近滤色,以至于一碰到方琇这等绝色美人就控制不住,他看着跟在他旁边的,脸上添了几分媚色的方琇,心里涌上一股自豪感,他小心翼翼的搀扶着方琇往马车走去,然后,一路往方府而去。 何家距离方府有些距离,坐马车都要一个多时辰,所以纵然他们出的时候比较早,但到达的时候也接近中午了。 在马车停下的那一刻,方府便有人迎了上来,不是何易希望的方府之主,而是一位管家。 管家在命人看管好那一车礼品之后便引着两人去见方府之主。 相比雅致精巧中难掩新意的何府,占据了整条巷子的方府无疑要厚重与简朴的多。 上一次来的时候何易还看得不全面,可这一次他注意到的地方就多了。 在路过一处竹林的时候,何易便用一种赞叹的口吻说道:“竹木幽幽,清风送爽,倒是一处难得的纳凉之地。” 因何府底蕴浅,所以夏时能够取用的冰十分的稀少,以至于何易一直记得夏日时如同烤猪一般的场景,看到这一片竹林便有感而起来。 走在她身旁方琇见此露出一个温婉的笑容来,她正打算说正是如此,就听到管家说道:“想必大姑奶奶不记得了,这里原是一片假山流水,只不过在您总角之年时,因一时顽皮,险些从假山上跌下去,公子所幸便命人将这假山移了,种下这一片竹林,那时公子说的便是种下一片竹林,用来纳凉也好,总胜过小姐不知分寸的闹腾。” 老管家在说出这些话时满是感慨,好像在透过这一片竹林看多年前的那一对童言稚语的小娃娃。 而方琇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也愣了一会,时隔多年,她早已不记得这件事,不过经由老管家提醒,她脑海中到出现了一些残破的片段,一想起当年那个看上去便十分有距离的兄长,她便情不自禁的感叹:“是么?我记得那时假山被移了我伤心了好久。” 老管家之呵呵了两句,没有说话。 阅读网址:m. 第五百七十七章 金堂锦瑟 一行人继续往前走,不多时,就到了方府的大堂里。 在大堂中,不止坐着长离一人,还有许多方府的旁支,这些旁支虽然与嫡支同出一脉,却早已从方府分了出去,今日之所以前来,也是想和现任的方府之主加深感情,以便获得更多的照顾,而在这些旁支族人中,也不乏一些人才。 踏入大堂,看到堂中或站或座的一些人,方琇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她原以为,兄长不会将认亲仪式做的这么大才是。 而在对上那虽然陌生,却含笑的面容,方琇的心情也更好了一些,摆出了这个排场,总归不会让夫君丢脸。 而这时,坐在最上首的长离也任由他们攀谈,回门之礼没那么多的讲究,本就不是什么大事,这些族人的到来虽然有些出乎他的意料,却无法让他太过惊奇。 在何易象征性的对他行了一礼之后,他就打算离去。看到他离去的身影,大堂里瞬间安静了一瞬,他们这些人前来,原也不是为了见何易这个小举人…… 正当他们想要拦下长离的时候,何易突然站了出来,他对着长离说道:“兄长,听闻你昔日所作的辞赋让祖父大为称赞,可世人却始终无缘一件,不知我今日可能一见?” 他此时叫出的兄长二字倒是格外的自然,长离回过头来,随意的打量了他一眼,然后在众人探寻的视线中,轻飘飘的说了一句:“不能。” 世人都不能得见,你凭什么见到?就凭你去了他的妹妹?长离眉眼淡淡,目光淡淡,整个人都透出一种淡薄的气息,而一般性格淡漠的人都比顾忌多的人难说话一些,可何易没想到,这人居然会这么难说话。 不堪僧面看佛面,就算他看不上自己这个小小的举人,也多少应该顾及一二自己妹妹的面子吧,可长离干脆利落的拒绝,还真是出乎他的意料,这也让何易对长离的性格有了一个更清楚的认知。 顶着周围众位方氏族人探寻的视线,何易脸皮抽了抽,他勉强的圆话道:“莫非是兄长觉得我学识不够,还不足以看懂那篇策论,想要等时机到来再让我观摩兄长的大作?兄长苦心孤诣……” 他正准备说一大通感动的话,就听见长离说道:“不是,若我写的东西连一个举人都看不懂,我又凭什么得到祖父的肯定?”说罢,他就不在搭理堂中的众人,直接离开。 望着那道潇然离去的身影,何易难看的脸色再也掩饰不住,刚刚方家主的那句话,一是讽刺了他的学识,堂堂一个举人居然说自己看不懂一篇策论,不是学识有问题是什么,二则是明说自己看不上何易,让方氏的族人莫要给何易提供助力。 而现在,何易望着四面八方传来的各有深意的视线,多年的涵养几乎要破功,这种不懂半点人情世故的人,真的是传说中的那个冠盖江南的方氏子,莫非是方家吹的吧? 他眼神复杂的看着身边的方琇,心中突然有一念升起,洞房那一夜,她所说的是‘自此以后,方氏之事便于我无关,我再不可以方氏小姐自居,也不可借方氏之势,如此,我便等于再无依仗……’心中突然漫过了一道寒意。 不过,他转念又想起了在竹林前,老管家所说的话,心中的不安终于平定了下来,那句话,应该只是告诫之语,当不得真的吧…… 何易,他之所以费尽心机的求娶方琇,确实是出于对方琇的喜欢,可这种喜欢中,却也掺杂了一些其他的东西,方家的势力,是必不可少的一样东西。 他来到这世界一遭,必定不是为了做一个随波物流,籍籍无名的小辈,既然上天安排他来到这里,就一定有它的寓意,他何易,从来不是一个没有志向的人,既然已经决定再这个时代留下自己的印记,那就事毕要留下最深,最重的一道,让这个世界的人在千百年之后依旧牢记他。 所以,他选择读书入士,选官求爵,而在这个路途中,势必要又有势力扶持。 前世多年创业路,虽然让他赔尽了青春年华,但也让他明白了一个道理,想要居高临下,那脚下就势必要有人烘托,只有这样,他才能有一个安稳的基石,去寻求自己的理想,而方家,就是他觉得最合适的‘基石’。 家族底蕴深厚,却子嗣淡薄,族中有人入士,却官位不高,嫡支高高在上,却孤掌难鸣,这样的家族,即使势在大,也容易倾颓。 而现在,他这样一个娶了他们方家小姐,自身有才华,可身后家族势弱,又性格谦和之人出现,肯定能够得到他们的另眼相看,而另眼相看就是扶持的前兆。 他本将一切都计算的很好,可他完全没想到,长离完全不按套路来,他所准备的那些恭维的话语完全没有用出去,就被憋了回去,此情此景,直叫他郁闷非常。 他吸了一口气,然后对着脸上同样露出愤怒神色的方琇说道:“琇娘,你不是累了吗,就先去房中休息一二吧。” 看到被自家兄长折辱的夫君脸上露出关怀的神情来,方琇心中突然一暖,同时又有一股愧疚升起,她低声对着何易说了一句:“何郎。” 何易抚了抚她乌黑的发髻,然后神情和缓的扶着方琇往他的闺房走去。 而看到他们行走的方向,候在一旁的老管家神色更为复杂了,他低低的叹了一口气:“唉。” 而原本打算让夫君看看自己生活了十几年的闺房的方琇,再走到自己原本居住的院子的时候,突然发现,那个雅致的小院子已经被封了。 她脸上瞬间出现一抹错愕的表情,然后看向自己的大丫鬟兰芷,兰芷瞬间了解他的意思,寻人打听去了。 不过片刻,兰芷便回来复命,:“小姐,自己出阁之后,家主就命人将蕙心阁清理了出来,在清理完之后,还将院落封存了起来……”兰芷的语气有几分哽咽,说着说着就说不下去了,可想而知她现在的心情。 而听到这句话的方琇则是猛地后退了两步,兄长,竟然能做到这一步…… 第五百七十八章 金堂锦瑟 到最后,方琇与何易还是没有住进蕙心院,在住进方府的客房的时候,方琇还是一副心灰意冷模样,而这件事很快就传遍了整个方家,让方氏的族人们清清楚楚的明白了长离对这夫妇二人的态度。 他们不禁在心里啧啧称奇,大公子如此做虽然不违背道义,但却也太不近人情了,寻常疼爱女儿的人家,哪怕女儿出嫁了十几年,也依然会保留她出嫁时候的闺房,并时时命人打理。 而大公子,以前与小姐虽然不像寻常兄妹那么亲近,但他庇护着小姐平安长大并成为江南仕女第一人却是不争的事实,他们都以为大公子只是看上去对这个胞妹冷淡,实则心中还是颇为宠爱她的,没想到,这一次大公子能这么干脆利落的封了大小姐住了十几年的蕙心院,连三朝回门都没过。 这是明晃晃的不给他夫妻二人脸啊,想到这一点,这些旁支对何易此人的价值又有了新的估量。 大公子与大小姐一母同胞,大公子心中对这个胞妹肯定还是有些感情的,之所以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肯定是因为大公子极为不待见姑爷! 想通了这一点,这群人纷纷决定今后要疏远何易,毕竟,一个不被方氏家主待见的姑爷不配得到方氏的扶持,在江南之地,就连普通百姓知道方府地位尊崇,更何况是他们这些旁支族人。 在先皇故去,方阁老病重时,可是这位大公子一力撑起了整个江宁府,要知道,那一段时间,不止是朝政混乱不堪,就连民间也是受灾颇重,涵江之地暴雨连连,涵江方圆数百里之地大涝,百姓苦不堪言。 而那时,方府大公子不止要面临风雨飘摇的局势,还要安抚江宁数百里之内的难民。 那一次,他联合了数十个江南望族开仓放粮,并向朝廷上乘联名手书,也正是迫于江南世家的力量,赈灾粮才发放的如此之快,而在发下来之后也无人敢贪污。 也是因为此事,才让方氏大公子的名声更上一层楼,而再次之后的种种造福一方更是不胜枚举,也正是因为如此,方氏长离不入官场也无人敢动他分毫,这不仅仅是出于方府百年的声誉,也是出于方氏长离本人的手段。 而现在,何易不得方家之主亲眼,自然会影响许多人对他的态度。所以,在何易还不知晓的时候,他就已经被许多人从扶持的名单上划去。 傍晚,好不容易从郁闷的心情中缓过头来的方琇与何易在方府的花园中同游,到底是江南士族,方府也不缺秀丽婉约的地方,只不过这些景致相比起其他家族府邸的精雕细琢,多了一份自然的味道。 那些假山流水,多有数十年的历史,早已有四周的环境合而为一,更添了一份协调的味道。再加上方府的近两任主人都不太喜爱太过匠气的事物,所以此刻这些景致看上去更多了几分曼妙意趣。 何易与方琇在花园中携手同游,看着这些美丽的景致,心中的郁闷倒也被抚平了一些,一阵清风吹来,风中还夹杂着一些草木的芳香,更是让人神清气爽。 可还没等他们爽快多久,就听到不远处传来的熟悉的声音,这道声音格外的清润,其间还夹杂着一些挥之不去的冷淡意味,只听其声,都能够想见这个声音的主人是何等的冷淡。 果不其然,等何易与方琇转过弯去,就见到了坐在石桌上的长离,而在长离的面前,还站着一个只及他膝盖高的小童。 被接到陌生之地的小童第一感觉是惶恐,可在见到坐在自己面前的漂亮大哥哥后,小童心中的惶恐反倒消散了。 他歪着头,打量着这个看上去有些不好亲近的人,然后一步步的挪近,挪近,挪到了长离的面前,一把抱住了长离的腿。而何易与方琇见到的,正是这一幕。 真是明晃晃的抱大腿了,长离不觉得有些好笑,果然,小孩子才是最会趋吉避害的生物。 他伸出手,将这个娃娃抱到了一旁的石桌上,对他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娃娃声音流畅的说道:“方晨。” 长离说道,“日出天地正,煌煌辟晨曦,不错的名字。” 而这时,一旁的一个少年人接口道:“祖父他老人家为小四取这个名字,不是希望他光耀祖祠,而是希望他如晨光明澈,不改纯真。” 说话的少年虽然说得是反驳的话,可他的表情却难得的恭敬。他是方氏族中培养出来的又一位逸才,是这小童的同胞兄长。 之前,这人就站在小童的不远处,可小童却完全没有发现他,而现在,他现出身形来,小童也没有依靠上去。 这一位少年,存在感实在是太弱了,若你不去刻意的关注,都能将他忽略了过去,可当你细看他的时候,却发现这人似有灵秀内蕴。 这,实在是一个有些矛盾的少年,小小年纪就已经有了几分和光同尘的味道。 而他之所以能够走到长离的面前,也是族老们趁着主支嫁女,打开门庭,才将他送进来的。 要知道,家主虽然对他们这些族人多有关照,却也生性冷清,不好接近,这一次,小童与少年的到来,既是一次试探,也是一次讨好。 长离倒也不在意这些族人们的小心思,在这个时代,想要成事,没有族人的帮扶是不行的。所以他虽然神色冷淡,但也没有为难这两人,反而指点了一番这少年。 至于那小童,尚在不知死活的年代,懵懵懂懂,也不知道兄长与那个漂亮大哥哥在说什么,但是等他们兄弟二人回去之后,他兄长问起来的时候,他却能将长离所说的话复数的七七八八,他,竟然是一个过耳不忘的天才,当然,有些地方他也模仿的颠三倒四,因为,他尚且无法理解长离话中的意思,只是鹦鹉学舌罢了。 在指点过这兄弟二人之后,长离便离开了,徒留完全目睹了事情发展的方琇与何易心情复杂。 第五百七十九章 金堂锦瑟 三朝回门过后,何易与方琇又回归了以前的生活,只是两个人都感觉,有什么不一样了尤其是何易在受到方氏族人的冷待之后。 他虽然心中万分的骄傲可它也十分的清楚,没有方氏的支持,他的仕途一定会坎坷许多。 而正当他打算继续试探方府之主的意思之后一个意外突然出现了,这个意外,来源于一个女子,一个娇弱美貌的女子。 那一日,在南枝姑娘的闺房中醒来的时候,他整个人都是蒙的,可在看到躺在他身边的姿容娇媚,肉嫩的身体上尚且留着斑驳痕迹的南枝姑娘的时候,他的意识又渐渐的归来,酒,真是一个误事的东西啊! 前些日子,他因推脱不了同窗的邀约,便来这楼中应酬了一次,也正是那一次,让他认识了南枝姑娘。 南枝姑娘本是出身书香世家,结果家中突来横祸,让年级尚小的她落入了这污浊地。 可即使是如此,南枝姑娘也依然记得幼时的场景,所以,相对于楼里的其他姑娘变多了一分清高自诩与自怜自艾,而那些自诩风雅的文人雅士,也最吃这一套,因此,南枝姑娘虽是楼里的头牌,可清白却未失,而今次,何易便破了她的清白。 看到转醒过来的佳人幽怨又含情的双目,何易在心中生热之余,也决定将南枝姑娘带回何府。 他想,他的妻子是这个时代最为最为典型的贤惠女子,应该会明白的。 更何况,妻子与南枝同时女子,应该能对南枝的苦痛感同身受,说不定会欣然接受南枝入府,更何况,他才是这何府的一家之主,妻子即使再有话语权,也应该服从自己的意志,就这样,他直接将南枝带回了府。 在看到妻子一瞬间惨白的脸色时,何易心中难得的浮现了一丝愧疚,他想到了在洞房花烛夜自己所做出的‘今生只此一妻’,的承诺,可他接着又想起了在方府受到的冷遇,心中的愧疚立刻就散了去。 他是承诺过今生只此一妻,可南枝又不是要夺走方琇的名分,他的妻子,今生的确只会是方琇。 想到这一点,他便理直气壮的对着方琇说道:“琇娘,这是南枝,今后你们便姐妹相称吧。” 望着那个娇怯怯看来的妩媚女子,方琇情不自禁的后退了一步。可她到底是方家大小姐,所以依然保持着端庄的仪态,可即使是如此,此时的她依然无法正视何易与藏在何易怀中的南枝,所以她仓促的点了点头便仓皇离去。 跟随在她身边的兰芷在看到这一幕之后心中溢满了愤怒可不知为何,她却又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就好像这种事迟早会发生一般。 望着妻子离去时那单薄的背影,何易心中怜惜顿生,他想要上前劝哄,可怀中的南枝却轻轻的靠在他的胸膛,让他无法前进分毫。 他想起了那一日正是因为心中愤懑,才会喝醉了酒,破了南枝的清白,想要上前安抚的心也顿时消散,罢了罢了,让她冷静一会儿就能想通了,等过段时日,琇娘又会变成那个端庄大方,善解人意的好妻子。 可正顾着与南枝温存的何易不但没能等到方琇的低头反而听到方琇回到了方家的消息。他不禁深吸了一口气,成亲不过三月,方琇就回了娘家,这叫他颜面何存。 此时,他心中隐隐有不妙之感升起,这事,算起来还是他的错…… 而回到方府的方琇则是一路向着长离的书房而去。在书房中见到依然如故的长离的时候,她心中升起了一种恍然隔世的感觉。 上一次来这书房,她是为了让兄长应允自己嫁给何易,这一次来这书房,她是为了何易纳妾一事,她想起兄长当日所说的不相信何易诺言的话语,一种讽刺与羞愧之感突然升起。 早知今日…… 她想起当日据理力争的自己,难堪的恨不能从方府中的小湖泊中跳进去。 可要面对的终究要面对,在站到长离面前的时候她的脸上还因为愤怒与悲伤泛起了红晕,她哽咽着对长离说道:“哥哥。” 长离从书文中抬起头来,看到方琇的模样也没有丝毫的诧异。可方琇在看到长离清清淡淡的模样是,心中的那一根弦突然崩断了,她突然啜泣了起来:“哥哥,何易要纳妾。”在她过门还没有三个月的时候,纳妾。 泪珠恍若断了线的珠子一般,一滴滴的落下落到了书房的地面上,留下一片氤氲,也让她看上去更为的娇弱与可怜。 看到这一幕,长离依然无动于衷,他神色冷冷淡淡,只眸中闪过一道暗光,等方琇哭够了之后,他才道:“我记得我告诫过你,何易的承诺不可信,可你是怎么回我的?” 方琇哭的身子发软,连站都站不住,可在听到长离这句话之后,她依然僵住了身子:“……哥哥。”为什么她这么伤心,兄长却毫不在意,甚至冷嘲热讽于她? 她听到了长离所说的话,心中却是闪过一丝羞愤,可很快,她就顾不上羞恼了,她不禁尖声质问道:“哥哥,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要说风凉话吗?” 长离嘴角微扬,露出一抹带着嘲讽的笑容:“那你要我说什么?”告诫听不进去,劝解全无作用,她还想听什么? 他看着眼前这个张牙舞爪的胞妹,在何易面前受了天大的委屈,却半点不敢说,到了他的面前,却连一句重话都听不得,果然是被宠坏了啊…… 他随意的敲了敲桌子,然后对她说道:“你想要怎么样?”虽然他不怎么关心方琇的婚后生活,但何易在大婚尚未过去三月便直接的纳新人,也是在明晃晃的打方氏的脸,尤其那还并非良籍女子。 方琇在听到这句话时还没有反应过来,她有些迷茫的问:“什么怎么样?”她听不清楚长离话中的意思。 长离双目中似有寒光凝聚:“你是要和离,还是继续与何易过下去?” 第五百八十章 金堂锦瑟 和离?方琇被吓住了,她满是震惊的看着长离,不敢相信这是他能说出的话,要知道,一旦她和离归家,那世人定会认为是她有什么缺陷之处,所以才在成婚不足三月的时间内和离,更何况,这世间,又怎么会有这么轻易就和离的女子? 所以,纵然心中对和离这件事有一些怅惘,可方琇第一时间的选择依旧是维持现状。 她下意识的摇头:“不行,不能和离!” 似乎是觉得此时的语气太过尖锐,所以在缓过来之后,她才语气和缓的说道:“兄长,不能和离啊,如果和离了,我的名声怎么办,何郎的名声怎么办……” 在这句话说出口之后,她心里又吓了一跳,怎么把心里话说出来了,她想说的,明明就是要为了方府的名誉着想…… 对于方琇的反应,长离没有丝毫的意外,他眉眼微挑,用一种不耐烦的口吻说道:“既然你心里已经下了决定,那你还问我作甚,还不早点归家?你可记得,你现在是何家妇,不是方氏女。” 听到这话,方琇身体一僵,她又忘了……可同时,一股委屈之感又自心底里升起,她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兄长都不帮她吗…… 纵然她的理智告诉她,何易的做法属于寻常,她既然已经决定不与何易和离,那何易纳妾这件事就势必要忍下去,只是,她又不想这么轻易的放过。 如果这一次她轻轻松松的原谅了何易,那之后何易在想要做什么过分的事也就有恃无恐了,所以,必须要给何易一个教训,而能帮她出头教训何易的,也就是这位兄长了,可现在,这位兄长不愿出头,这又叫她怎么办? 她语气僵硬的说道:“兄长,虽然我已经出嫁,可我毕竟姓方,是方家的姑奶奶,现如今,我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你就任由他这么欺负我吗?” 长离神情无波无澜:“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现在入的是何家的族谱,姓氏为和方氏,百年之后受的是何家的香火供奉,你受了委屈,不去找你的丈夫,来找我有何用?” 话虽然是这个理,可未免也太过绝情了,嫁出去的女儿依然是自家的女儿,同样贵重,更何况,士族之家本就是靠联姻维系关系,也由此,作为其中纽带的女儿也就更为重要了。 类似长离这样的绝情的话语若是落到其他人耳中,必定要受到指摘。可长离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好似完全没想到这一层般,神情如同往常般冷淡自若,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在温言安慰自己的胞妹。 而方琇在听到这句话之后只感觉浑身一冷,滚烫的血液都好像被沉浸在冰雪之下一般,每一滴都透着寒意。 她声音带着颤抖的说道:“兄长,我是你的同胞妹妹。” 长离神情自如的点头:“我知。” 正是因为方琇是他的妹妹,他才会一而再的给她机会可她自己不领情,那也怪不得他,她自己自寻死路,怪得了谁?良言难劝该死鬼,他可是不是救苦救难的大和尚,不渡有缘人! 所以他满是随意的说道:“那又如何?”就算你是我的胞妹又如何?你与这芸芸众生有差别么?这世间这么多受苦受难的人,我就非得渡你一个? 望着兄长那冷淡的,仿若无情无欲的仙神般的视线,方琇心中的寒意更甚了,她只感觉有一把薄薄的刀不停的在她的心上刮着,那连绵不绝,绵绵密密的痛处一刻不停的传来,让她整个人如同堕入地狱,四下望去满目疮痍。 这种痛苦,更甚过何易违背誓言带给她的痛苦,只因它来自于自己潜意识里认定的最可靠的靠山。可现在,靠山似乎化作流云飘散,徒留她一柔弱女子停在原地,迷茫不安。 再何易背叛她的时候,她纵然心痛难耐,却也不会如同现在这般惶恐,只因她知晓,无论她嫁与何人,家族始终都是她的靠山,可现在,靠山跑了,她再无依凭,这种无力而恐惧的感觉直角她硬生生的打了个寒战。 她张开嘴,不知道想说什么,但还是喃喃了一句:“哥哥……” 她原打算说一句,我错了,可这个我在在口中饶绕了一圈之后又被吞了下去,不行,不能就这么认输,她是不是方氏女,不是由兄长一个人说了算的,只要她姓方,那她就能得到方家的扶持,这是毋庸置疑的事情! 想明白了这一点,方琇突然就硬气起来,她对着长离说道:“兄长,何易违背誓言,在新婚三月之内纳妾,不止是伤了我的颜面,更是伤了方氏一族的颜面……” 就在她准备用一连串情理皆具的话语来说服长离的时候,管家突然进来禀报,原来是何易到了。 何易自知晓方琇回了娘家之后,第一时间就追了上去,方氏本就对他淡淡,若是因此事对他心怀芥蒂,那情况可能会更糟。 可何家家底薄,最好的那驾马车还是方琇的陪嫁,现已载着方琇往方家去了,而他所用的马车不仅速度慢上许多,行驶起来也十分的颠簸。以至于何易纵然紧赶慢赶,将骨头都颠松了,也没有赶在方琇之前到达方家。 无法从方氏的下人们口中得知方琇是何时来的方家,何易心都凉了半截,可出乎他意料的是,在他求见方氏之主的时候,居然没有受到半点阻拦。 在打开书房门,见到那一对兄妹的时候,何易直接一揖而下:“兄长,此事都是我的不是,是我一时昏了头,以至于让琇娘伤了心,我发誓……”还没有等他的誓言说出口,长离就直接摆了摆手,阻止了他的话。 他神色冷漠的说道:“你对不起的人又不是我,何必向我赔礼?方琇当日要死要活的要嫁你,还说出了此生不嫁二人的话,现在的苦,都是她自找的,我懒得参合这种事,你们两人自去扯皮,与我无关。”说完,他就直接走了。 第五百八十一章 金堂锦瑟 望着那人萧然离去的身影,何易与方琇这对夫妇不由得面面相觑,他们分别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难以置信与惊疑交加,直到过了一会儿之后,他们才弄明白自己的立场。 书房里再次传来了何易带着愧疚的声音,以及方琇落泪的声音,男子的劝哄与女子的质问之声夹杂在一起,让这个素日里安静的书房多了一分浮躁。 而在另一边,心情有些不妙的长离行走在错落有致的草木之间,气息逐渐的恢复平和,他对着一旁的管家说道:“今后就不再启用那间书房了,你便在入松堂替我重新开辟一间书房,至于原先的那间书房里的东西除了一些机要的物件我自会整理以外,其他的便都销毁了吧。” 管家领命,也不管他为什么突然做出这个决定。而在他就要转身离去的时候,长离突然叫住了他,他听到公子声音冷淡无波的说道:“今后他二人若在踏上方氏的门,若没有我的允许,一律不许让他们进来。” 听到这话,管家沉默了一瞬:“可大小姐……”他可是知道昔日家主私下里曾对小姐有多关照。 长离淡淡的瞥了他一眼,然后语气平淡的说道:“按我说的做。” 管家被长离看过来的目光吓得心悸了一瞬,然后恭敬的领命而去。 没在方府待多久,这对夫妻俩就一起离开了,可离开的方向却不同,何易自然是回了何府,可方琇却去了她陪嫁的一个别院。 终究是意难平啊! 自己不要名节也要嫁的夫君居然在新婚期内背叛,这怎能不让方琇心痛,所以,即使何易已经再三向她赔罪,她依然不想这么轻易的原谅他,尤其是何易根本不愿意打发走那个青楼女子。 而回到何府的何易虽然面上还保持着镇定,实则心中也满是无奈。送走南枝,那清白被他所破的南枝只怕活不下去吧,留下南枝那他明媒正娶的夫人只怕对他怨恨难消。 这两种都并不算好的结局让他纠结非常到了最后,他所幸就随他去了,船到桥头自然直,事情总有解决的那一天。而这种下意识逃避的想法除了让方琇更为怄气以外,也让陪伴在何易身旁的南枝更为得意。 等到何易要整理行囊上京赶考的时候,南枝甚至都以女主人自居了,而好不容易回来助何易打理后院的方琇,看着南枝理直气壮的指使着何府下人的模样时,又被气的拂袖离去,这一次,何易又是费尽心机的上前哄。 在他心中万分不耐的时候,有了台阶下的方琇终于答应回府,而回府后,方琇豁然的发现,那些原本对她毕恭毕敬的下人们突然对她轻慢许多。 因为何易离家在即,所以她没有第一时间收拾他们,在将管家权从南枝手中收回来之后,她就匆匆放下了此事。 可等何易要离家的时候她才知道,何易,竟然要带着南枝一起去。这一次,何易连与方琇争吵的时间都没有,就急急忙忙的离开了。 而看着那一行人离去的方琇站在何府的大门前,神色惨淡。她那张娇美端秀的脸此时一片苍白,丝丝抑郁从她的眼角眉梢散发,让她原本清灵秀丽的气质变得哀怨,不过短短的几月,那个灵秀的闺阁小姐就变为了一个尖刻的深闺怨妇。 她心中的不甘怨愤与茫然无措交织起来,让她整个人都失去了光彩,她想要回家,可一想到兄长上次所说的话,她就放下了这个打算。 方家,又哪里还算得上是她的家呢?就算是娘家,那也不是她该待的地方啊。 而站在方琇身后的兰芷搀扶着神消体弱的小姐,表情倒是颇为的收敛,早就料到了会有今日这一幕,所以此时倒也算镇定,不过,想起那个有意无意的向她散发好感的姑爷,兰芷就恨的牙痒痒,真是不当人子! 而行走在进京路上的何易却是颇为的开心,每日里与南枝嬉戏玩闹,颇为快活,直到进京之后他才发现,此时距离会试已经不远了。 他这才开始慌神,会试,可不是考死记硬背就能过的童生试,也不是靠灵活应变就能过的乡试,更不是随随便便抄首诗就能获得赞誉的诗会,它是这个国家最为严苛,也是最为重要的一次考试。 想要在会试里钻空子,难于登天,更何况他的对手,还是从全国各地赶来的天之骄子,他们各个不凡,且更为懂得这个时代的规则! 在到达京城,见过那些文人士子之后何易才有一种不出井底,不知天高的感觉,他想想近些日子以来的懈怠,不禁感叹,美人乡果然是英雄冢,然后再次投身于学业之中,可这个时候,已经有些晚了。 他不禁开始后悔,这段时间冷落方琇,要知道,这一次会试的主考官可是方阁老的门生! 而这一日,熬夜苦读的何易从客栈房门走出,就看到一群学子聚在一起讨论,听他们讨论的声音,似乎是颇有感叹。 “唉,此等文采,不知我等何时可以达到。” “你死了这条心吧,这辈子不可能了。” “陈兄,何必说的如此绝对,这世间事最是变化无常,说不定某一日田兄就做到了呢?” “这不可能,除非他能倒长十几岁,不然这辈子都做不到了。” “唉,真不知道能让祝秋石发出如此感慨的人,是否真如传言的那般出色。” “你没看祝秋石在辞赋中写着的吗,文才过三元,品貌胜神仙。能被他如此吹捧,就算没有十分真也有五六分了。” “他又何需祝秋石夸,这些年,夸赞他的人还少吗?那些辞藻,比起祝秋石之多不少!” 听到祝秋石这个名字,何易一下子将注意力转了过去,在细细的听他们说话的内容的时候他心中疑窦顿生,拦住了一个离开的学子,何易神态谦和的说道:“这位兄台,请问你们说的可是吴中祝岁?”那人点头。 何易又再问:“不知祝秋石又做了什么引来众人议论?” 那人道:“祝秋石最近话了一副画,画中人姿态如仙,他还写下了一篇辞赋,赞颂那人的仪态。” “那人是谁?” “江南方氏子。” 第五百八十二章 金堂锦瑟 时光匆匆流逝,几月之后,何易进士及第的消息传来,二甲十七名。 一个不算好也不算差的成绩,当然,对于以往何易身上背负的盛名来看,这个名次有些低了,这其中除了何易分心于杂事之上,,还有一个势字。 运势一道,向来是如滚雪球一般,越滚越大,但若是在运势堆积的过程中,因为某些微不足道的事情受到了影响,那接下来的一连串事情也会发生变化。 就比如何易,他本该是状元及第的命格,结果因为某些细小的改变,他的运道发生了些许的偏移,这一丝小小的偏移就越滚越大,越滚越大,以至于让何易错失了状元之位。 当然,这作用到现实生活中,大概就是,因为婚事答应的太快,所以何易没能拧着一口气,拼命考取状元的功名以求获得方氏的认同。 或者也可以解释为,没能获得方氏的支持,与方琇发生了龃龉,以至于将注意力转到了其他的女子身上,分了心,总之,正是这种微不足道的理由让何易的运程发生了偏差。 可就算是这样,何易依然成功的入选了庶吉士。 当朝官场的隐形规矩,非翰林不入内阁,何易能入选翰林院,成为一名庶吉士,就说明他的通天大道已经打开了。 当然,这只是相对来说的,历代老死翰林院的饱学之士都不少,何易未必能够曾这许多的年轻士子中脱颖而出,青云直上。 不管事情进行到了何等地步,何易入选翰林院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事情,而在这个消息传到了江宁府的时候,何氏还好是热闹了一会儿,可在热闹之后,他们又开始发起了愁,毕竟,何易与他们可谈不上什么亲近,甚至,说不定他还对之前何氏族人谋夺他家产的事情生怨。 不提何家人喜忧参半的心情,在城池另一端的方府就又是另一番场景了。 方旭命中传胪,位列探花之下,为二甲第一名,成功的入选庶吉士馆。 方旭,就是小童方晨的兄长,那位小小年纪就已经有几分和光同尘味道的少年。 入命中之日他尚未及冠,是名副其实的少年俊才,听说当日会试的主考官是想将他点探花的,可后来觉得他年岁太小,为了不让他骄傲自满,便降了一等,点为了传胪。 当然,这种成绩已实属难得,最起码比何易要好上许多,若非是被长离的名声遮挡,他的名声说不定都已经传遍了江南。 他在入选庶吉士馆后就向馆主告了假,前来江宁方府,与长离一见。 虽然他已有进士功名,可在长离面前,依然是恭恭敬敬,无关其他,若是没有江宁方氏的护持,他未必能前六部步关政,而在之后的官路中,他依然需要方家主支的钱财与人脉支撑,现如今方氏的几个为官族人就是如此。 望着面前这个多了一分飞扬自信的少年,长离倒也乐于指点他。 当朝的官场制度运行了这么久,隐隐间几乎已经将皇帝架空,以至于这些新进士虽然名为天子门生,可三鼎甲却都是主考官所选定的,而这也是为何长离与新皇扳了一次手腕之后,方氏依然能够在江宁之地扎根立足。 小皇帝虽然雄心勃勃,可奈何他并非先皇嫡子,而是一个临时从皇室旁支选定的继承人,所以,在民众之中的认可度不高,官场上的那些各有打算的老狐狸也不一定衷心听命与他。 方旭这一次前来,除了要与方氏嫡支达成共识以外,还要将自己的胞弟接往京城。 他们兄弟二人是其父元妻所生,现已诞下了一对龙凤双胞胎的继母向来视他们兄弟二人为眼中钉肉中刺。 现如今,他入选翰林院,若是将弟弟留在江宁,一是他弟弟容易被养废,二是他弟弟可能成为继母挟持他的一个人质,届时,兄弟二人分隔一方,他连确认方晨是否安全都做不到。 而这个要求,他父亲自然是不答应的,一个尚未成年的儿子跟在尚未成家的兄长旁边算什么,作为他们父母的夫妻二人有没有死! 眼见在父亲那里说不通,方旭只好求到了长离的面前来。 长离沉吟了片刻:“你想要将方晨接往京城也不是不可,可接到了京城之后由谁照顾?” 翰林院是清贵,可那并不代表着清闲,届时方旭肯定有的忙,能不能顾得上照顾方晨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听到长离的这个问题,方旭脸上出现了难色,他之前一门心思要让弟弟脱离危险,确实没想到这一点,他们那一脉在京城中可没有什么根基,倒是确实顾及不上弟弟。 到底是一个少年人,所以此时方旭的忧色就直接显露在了脸上,他看着面前风轻云淡的方氏家主,心念突然一动,他试探着问道:“不知大公子可有何高见?” 虽然长离是方氏的族长,可方氏的族人们都是称呼长离为大公子,就如同江宁之地的百姓也是如此称呼的一般。江宁之地只有一个大公子,江南也只有一个大公子,那个人,就是方氏的族长,方氏长离。 长离悠悠然然的拨弄着茶盏,眼中尽是淡然,就如同一个抚琴放歌的世外名士,他道:“不如将方晨接到主家来如何?” 虽然心中猜到了这个结果,可方旭还是难掩震惊之色,这不止是代表了方氏主家对他的看重,更代表了方晨人生的另外一种可能性。 在方氏一族中,一直有一个批语隐隐流传,那就是当代方氏之主,虽聪慧至极,却难以长留,将来必是难以自全。 这个批语,是淳慧大师所留。 当日,名声响便整个江南的淳慧大师被一小小三岁孩童所击败,在怅惘失落之余,也为这孩童留下了这一道批语,这道批语在出世的那一刻,就被方氏的老家主方阁老所封存,所以现如今江南人士少有知晓。 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当日方氏长离与淳慧和尚的论道可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举办的,吸引了江南无数饱学人士,那道批语虽被方阁老第一时间封存,可总有一些有心人留心了此事,并暗暗将那批语记在了心中,以至于让方旭知晓。 而在传言中,正是因为淳慧和尚的批语,方氏下一任族长才有了长离此名,一是去凤凰涅槃,另有生机之意,二是暗合其命格,希望借着这个名字保住一段时间的圆满,既然命中注定不全,不如以长久的离逝换来一时的圆满,这既是一种期待,也是一种无奈。 所以,哪怕方氏现一任家主及冠在即,也无人为他取字,因为,他的名,即他的字。 第五百八十三章 金堂锦瑟 思及到这个曾经让方氏族人心潮涌动的批语,方旭在电光火石间产生了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难怪,方老主没有逼着这一任家主入仕,难怪,都已至及冠之龄,方氏家主却还未娶亲,难怪,江南士族虽对方氏家主万分的看重,却并无联姻之心,难怪,此时,他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想到长离问出的那句话背后的意思,方旭就紧张的背后冒汗他挣扎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开口道:“这不怎么和规矩吧……” 他语气满是挣扎的味道,声音都带上了沙哑,因为他知道,这个决定对他的弟弟意味着什么。 一个方氏旁支的不起眼的子弟,比起被方氏家主亲自带在身边教养的人,相差何止是天差地别。 他甚至想要直接答应下来,可他总感觉有什么不对劲,毕竟,方氏身为江南之地的百年望族,族中俊彦何止数人,族长要选,也不一定要选他的弟弟。要知道,选一个尚不知事的娃娃,肯定比一个已经知事的孩童要好。 在方旭心中百转千回的时候,长离直接问道:“什么规矩?方氏的规矩我说了算。”这句话太过霸道,可从长离的口中说出,却有一种理所当然的感觉。 他直接说道:“你只需告诉我,你兄弟二人到底愿不愿意。” 一语定乾坤,这种果断的口吻,直接让方旭犯了难,他思量了许久之后还是说道:“我还需先问过小晨。” 话说到最后,他的声音已经变得十分喑哑,因为他不确定,这种推脱的话语会不会被方氏家主定性为敷衍。 按理说,遇到这种好事,他肯定要点头答应的,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无法下定决心,各种利弊在他的心中来来回回,让他无法真正的坐下决定,所以他只能说出拖延的话语。 听到他的话,长离没有丝毫的动怒,他直接点了点头,然后挥了挥手,让方旭离开。 方旭恭敬的离开,在离开那处小竹林的时候,他由衷地松了一口气,八字还没一撇的事,何必想的那么长远,大公子只说可以将方晨送往主家,这可不代表着大公子要将方晨过继到嫡支,说不定这只是大公子突发善心罢了。 而在另外一边,长离随手将手中的茶杯放下,宽大的袖摆附在石桌之上,却没有沾染到丝毫的污垢,他声音冷淡的说道:“听够了吗?” 一旁的竹林中传来嗦嗦的声音,这是绣鞋踩在枯枝败叶上的声音,而绣鞋的主人是一个妙龄少妇。 来着是方琇,身着一身烟青色罗裳,头戴玉蝉滴露发簪,看上去清爽而端雅。她踏着竹林中的枯枝败叶走到长离的面前,在她的旁边,则是有方府的老管家相陪,看他们脚边落叶的堆积程度,他们已在原地带了一会儿。 长离看着这两个身上有几分相似的人,淡漠的神情不便我,只眼中闪过一道暗芒。 方琇走的有些急,以至于一路上不停发出嗦嗦的声音,她语气有些尖锐的问:“兄长,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打算过继旁支,纵然你此时还未有子嗣,可你尚未至及冠之龄,何必急于此事,你这样做,除了让方家旁支生出二心外,还会让嫡支旁落啊,你如此行径,怎么对得起祖父,怎么对得起我们这一脉的祖先?” 她的神情既着急又不满,因为这触及到了嫡支的利益,也触及到了她自己的地位。 可长离在听到她这一长串的话之后,只是略带玩味的咀嚼了‘我们’二字,然后他抬起头用一种轻缓而又温和的语气说道:“什么时候,你也配说出‘我们’二字,你早已出嫁,不如方氏族谱,又凭何以方氏嫡支子弟自称?这方氏的组长是我,嫡支也只剩我一人,嫡支想要如何,我说了算!” 越说道后面,他的语气就越轻缓,可听到他的话的方琇脸色却越惨白,她脸色发颤的后退了两步,口中喃喃的,不知道能说出什么来。 可长离却没有给她辩解的机会,他直接看向一旁的老管家,神情骤然一冷:“是谁让她入的方府?” 老管家连忙躬身回话:“回家主,是老朽。”嘶哑而干枯的声音里还带着些颤音。 他已经老了,老到躬身行个礼都十分的为难,以至于现在回个话都在打颤。 可长离却没有体谅他的难处,他冷声说道:“我曾说过,若无我的允许不准方琇在踏入方府半步。”他冷漠的视线落入到老管家身上,让他苍老的身躯越发的佝偻,竹林的气氛一时间陷入了凝滞。 带着寒意的风自竹林间拂过,嗖嗖的风声不时响起,紧张的气氛一触即发,就如同烧的滚烫的热汤一般,冒出咕噜咕噜的泡。 下一刻,一道尖锐的女声响起:“兄长!你是要赶我出方家吗?”方琇难以置信的看着长离,不敢相信他能说出这样的话。 长离看着她,如同在看一个没有感情的物件:“你还用我赶,你不是拼了命也要嫁出去?怎么这个时候却说是我赶你?”他的话音依旧很平静,可语气中却带着一丝说不出的讽刺意味。 方琇来方家,是想要与长离告别,何易修书一封,要他前往京中与他团聚,她此番前来,正是要告知长离一声。 当然,还有一些其他的意思,何家在京中全无根基,她的嫁妆中也没有京城的宅子,而何易久居客栈也不是一回事,她便打算问问长离,看他能不能匀一个宅子出来,反正兄长从不去京城,那里的宅子闲着也是闲着。 可没想到,她入府没多久就听到了长离与方旭的那番话,之后又受到了一番打击。她气的眼泪都要落下来,可看着长离无动于衷神色,她也只能愤愤离去。 望着那道轻灵的仿若栖叶蝶的身影,长离轻轻的笑了一声这笑声中含着挥之不去的讽刺意味。 而一直弓着身子的管家听到这句话,佝偻的身体再次颤了颤然后弯的更低。 第五百八十四章 金堂锦瑟 “老管家既然年事已高,就不必在为方家操劳了,还是回乡荣养去吧,方家不会亏待你。”说完这句话,长离就直接离开,看也没看一旁弓着身子的老管家。 面上已经有了深深沟壑的老管家直到过了许久才在他儿子的搀扶下站起身来,在站起身来的那一刻,他还长长的吐出一口气:“老了,不中用了。” 他儿子劝道:“您这是何必?”为了大姑奶奶,违背大公子命令,让他不快,这是何必? 老管家眯着眼思量了一会儿,还是嘶哑着声音说道:“毕竟是兄妹啊!兄妹之间哪有深仇大怨?方家的嫡系,可只剩下了他们两人!” 他儿子反驳道:“您错了,大姑奶奶既然已经嫁出去了,就不算方家的人了,您只是一个下人,又何必操着主子的心?” 后一句话如同晴天霹雳一般,敲响在老管家的心里,让他瞬间怔住了,下一刻,他就再次长叹了一口气,然后佝偻的背更弯曲了。 他回想着那背道而行的兄妹俩,只感觉眼中又热泪划过,明明,当年不是这样的。 那两个他看着长大的小娃娃我,怎么就走到了这一步。 大公子一如既往的冷清,大小姐却由羡生妒,以至于无法回头,这到底是天意弄人,还是人心莫测? 听着这飒飒的风声,老管家低垂的手都僵住了:“罢了,罢了……”也不知道他究竟放下了什么。 在他身后,是一片苍翠的竹林以及埋藏在竹林中的,陈旧的踪影。 隔日,方旭就带着方晨来到了长离的面前,他们出现的地方依然是那一片小竹林。带着寒意的风不停的吹拂,让小竹林里的萧瑟之音一直不绝。 看着这个一如往昔的漂亮大哥哥,方晨两眼都有些放光,作为一个拥有着一双能够发现美的眼睛的孩子,他对长离的好感几乎不需要格外找理由。 听到长离所提出来的,要他搬到主家的建议,他更是想也没想的答应。 看到他这个模样,作为他的同胞兄长的方旭都有些无奈了,这个肤浅的小兔崽子,他亲哥哥在他面前转了这么多年也没见他露出这幅模样来。 当然,他内心的腹诽完全没有表露在长离的面前,在看到了方晨的表态之后,他心中残存的那一丝犹豫才被斩去,既然已经做下了决定,那就无需后悔。 迎着寒风,方旭就这样离去,而在无人看到的角落他俊秀的脸庞不住的发白,形状优美的鼻子不时的一耸一耸,特么的,这风也太冷了! 而熟知自己兄长性格的方晨看着那一道有些单薄的背影,用一种带着笃定的童音说道:“他肯定冻着了!” 纵然年纪尚小,不懂的越淡然的人越闷骚的这个道理,但方晨还是能够透过表象看到他哥哥那一颗骚动的心,他转过头认真的看着长离,瞬间就将方旭卖了。 听到这话,长离不动声色的笑了笑,他伸出修长如玉的手,摸了摸方晨的头,然后用一种温和而淡然的语气对方晨说道:“你说得对,你哥哥就是太爱面子了,以至于丢了里子,你可不能学你哥哥。” 望着那双满是疑惑的大眼睛,长离微微一笑,然后用一种格外温和的口吻说道:“从今日起,你便开始跟着家中的武师锻炼,今日是特殊情况,从明日起,你便从卯时起锻炼,到辰时末在结束。休息半个时辰后,再开始读书。” 虽然不太清楚面前这人说的锻炼是什么,方晨心中却有一种不妙的感觉,可方晨看着面前这人那张灵韵天成的脸,质疑的话就问不出来。 历来不都是越好看的人越心善吗?大公子胜过他哥哥那么多,肯定不会坑他! 抱着这样的想法,方晨也就继续说下去。 而这时,长离依然语气淡然轻柔的说了下去:“你虚岁已有七岁,算得上是一个小大人,既如此,有些东西也该慢慢接触了,你要学的东西有许多今后必定要好好的规划时间了,你要记住,守时,是我对你的第一个要求。” 明明语气与神态都是那么的温和,可方晨却能从清楚的感觉到这一片空间中溢出的紧张意味,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但这并不妨碍他答应长离的要求他吞了口口水,然后一脸乖巧的点了点头。 看到方晨答应的如此痛快,长离眉梢微调,他语气有些莫名的道:“那便好,在半个时辰后,会有人带你去试炼场,你可还有其他的要求。” 虽然问的是‘要求’,可熟悉长离的人都知道,这要求也是需要斟酌的,若是合理的要求,自然可以满足若是不合理的要求,那就只是要求了。 方晨看着这人智珠在握的模样莫名的意识到了什么,他问:“你要亲自教我吗?” 长离眸中有暗光一闪而过,确实是一个聪明的。他认真的回道:“或许。” “什么是或许?”方晨问。 长离道:“如果你足够的优秀,到最后自然是我来教你,如果你不够优秀……” 他微微的摇了摇头,虽然没有明说,可方晨已经理解了他的意思,他满脸坚定的点了点有:“我一定会做到的。” 长离再次点头:“希望如此。”他虽然需要一个继承人,但这个继承人的要求也十分的高,如果方晨不能达到达到他的要求,那就只能背放弃了,毕竟,方氏不缺优秀的子弟。 他之所以不出仕,除了得罪了皇帝一点,还有一条,他这具身体先天不足,注定无法寿终正寝,若是入仕,必定无法维系多久,届时,将全部资源灌注到他身上的方氏必定会赢来一个权利断层,为外人所趁,这便是他不出仕的理由。 当然,这是当初的方阁老所倚仗的理由,对于长离而言,这些理由通通无法制肘他,他之所以不出仕,只是不想而已。 当然,到目前为止,方晨是最好的人选,不仅仅是因为他自己的资质,还因为他有一个气运雄厚的兄长。 第五百八十五章 金堂锦瑟 傍晚时分,方氏的试炼场上突然传来了一声惨叫,这惨叫突兀而尖利,听起来像是一个孩童的声音。 若是寻常的人家,必定会怀疑是不是府宅中出了什么肮脏事,可这是书香传家的方府,其他人自然不会怀疑。 发出这道惨叫的,自然是方晨,在这声惨叫之后,方晨就再也没有发出其他的声音,认真看过去就能发现,这个小小的孩童竟然在咬牙坚持着,他那张稚嫩的脸上甚至布满了细密的汗水,可即使如此,他也没有叫过苦。 好不容易将锻炼时间熬过去,还等他休息多久他就迎来了又一次重教导,望着那只在哥哥书房看到的大部头,方晨灵动的眼睛都陷入了呆滞。 而一直关注着方晨的长离自然知晓他的模样,可他却不为所动,今天展示出来的东西对于一个虚岁七岁的孩童来说确实有些过了,可这仅仅是一个下马威罢了,这样做的目的,除了去去方晨一直被赞为天才的骄矜之气,还要让方晨认清现实,莫要因为一些微笑的成就而骄傲自满。 这种打击式的教育对于一个孩子来说或许不太合适,可这是方氏家主所必须要有的东西。 若是长离有时间,他自然可以慢慢的培养,让方晨获得所有作为方氏家主所必须要有的才能,可他的时间不够,且他并不想费太多的精力,放在扭正方晨的性情之上,所以,就这样吧,若是方晨受不住,那换人也无不可。 就这样,方晨开始了为期数年的学习之旅,在这道旅途中一开始只是一些寻常的老师教导他,到后来慢慢换成了饱学之士,甚至是名士大儒,最后甚至是长离亲自出手教导,这个过程循序渐进,让方晨完美的体验到了什么是精英式教育。 而这种教育,也不仅仅是纸上谈兵,没过一段时间,在方晨的学习进入到了需要‘悟’的时期的时候,长离都是安排他外出历练,见识见识这世界究竟是什么模样,看看这红尘滚滚,人间欲望是个什么颜色,也听一听,世间万民的声音。 而也每次历练过后方晨的心境都会有不同层次的增长,心志也逐渐的稳定下来。 而最后一次历练,是长离亲自送他去的,这也是方晨踏入方府的第十个年头。 一开始听闻方晨受到了主家的严厉教导,方旭心中是有一种微妙的放心感以及幸灾乐祸感。 放心感自然是因为方府会制定这样的培养方针就说明,方家嫡支不会将方晨养废,而幸灾乐祸则是来源于,每次他熬夜苦读的时候都能够看到的,这小子呼呼大会的幸福模样,以及方晨口中时不时的冒出来的扎心的话语,现在看到这小子如此辛劳的模样,他这个当哥哥的自然产生了一种就该如此的感觉。 可在这种感觉过后,他又开始担心了起来,阿晨还这么小,怎么能接受这么严厉的教导,而这种担心在他看到方晨青紫的胳膊后,被无限放大,他不禁想要找长离理论可还没等他出头,方晨就拦住了他。 望着自己弟弟那张虽然稚嫩,却带着坚毅的脸,方旭脸上露出了无奈的表情他不禁苦笑了一声,从他答应让方晨入主家开始,他就已经没有了话语权,而现在,纵然他心中再不满,也不好说什么,更何况,这是小晨愿意的。 虽然早已经料到了小晨所过的日子未必会那么轻松,可他还收感到阵阵的酸涩从心中涌起,如果不是他这个做哥哥的没本事…… 当然,若要他选,他还是会选择将弟弟送往主家。被那个心怀叵测的继母养大,将来变成一个纨绔子弟,只能依靠家族生活还是踏入主家,接受精英式教育,将来有望成为方氏之主,这两个选择,方旭肯定是选择后者!所以,纵然心中在不满他也只能由他去了。 而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凭借着书信了解方晨近况的方旭才算是慢慢的放下了心来,那时,他已经进入到了六部观政。 此时距离上一次发榜已过去了有一段时间,而在这段时间中,何易后院的风波从来没有停止过,掀起风波的人,除了方琇之外,还有南枝。 南枝拐弯抹角的暗示要名分,方琇装不懂。 你不是只愿得何郎怜惜,不求名分吗?那就干脆不要名分好了!反正你们有情饮水饱,何必关心名分这种俗气的东西? 这种论调在表露出来的那一瞬,就直接让何易哑口无言,望着南枝那双带着恳求的眼睛他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 同时,他心中也有了一点异样,是啊,你不是说只愿跟随在我左右去,不求其他吗?怎么这个时候有对名分斤斤计较,是南枝变得‘俗’了,还是自己的魅力值下降了? 为了证实自己的魅力值没有下降,所以何易在被一个活泼娇俏的小姑娘接近的时候,也就没有刻意的拒绝。 或许是是那小姑娘崇拜的目光,让自尊心得到满足的他有飘然上天,所以何易居然没弄清楚小姑娘的底细,就和她成就了好事,还是在幕天席地之下。 可在这件事之后,他就被人找上门来,那小姑娘原是一商贾之女,那商户在得知自己女儿清白被毁之后自然不能善罢甘休,而他们提出的解决办法就是让何易纳了她。 这实是一个解决问题的好办法,何易虽然心虚愧疚,可也只好向家中的两个女人提出了这件事,轩然大波瞬间掀起。 方琇大怒,南枝心中却有着小心思,若是新人进门,说不得她的名分也有了着落。在几方的周旋搏斗之下这商户之女最终还是入了何易的后院。 在纳妾礼完成,入得洞房的时候,满心欢喜的何易看着盖头底下,那个满年红疹子的娇美妾室,吓得瞬间软了,他瞠目结舌:“你,你这是怎么了?” 脸上不光长着红疹子,还大如猪头的妾室娇恼道:“夫君,这还不怪你,如果不是那一天你硬要让奴家在那里从了你,奴家也不是起这么多的疹子了。” 第五百八十六章 金堂锦瑟 看着那张‘美’绝人寰的脸,何易被吓得直哆嗦了一会儿,他仔细地回想了他们欢好的地点,发现,那里确实是草木旺盛。 现在,对着那张红肿不堪的脸,何易陷入了深深的后悔,早知道,就不贪图什么刺激了,现在好了,那一张如花似玉的脸直接变成了猪头,这叫他怎么下得了嘴。 同时,他心里也闪过一丝明悟,难怪范家人这么容易就松了口,原来是因为他们的女儿毁了脸。 不过他知道这只是一种过敏现象,既然范姑娘熬过了最危险的时期,将来肯定能恢复过来,所以他此时还能调整好心情,以一种颇为温和的面目安抚范姑娘:“玉珠。”范玉珠羞涩的点了点头。 若是她以往娇俏美丽的容貌做出这等举止只会让人赏心悦目,可此刻她顶着一张红肿不堪的脸,就让人感觉一股恶寒自脚底袭来,何易的表情就好像活生生的吞下了一只苍蝇般,整个人都僵硬了。 他好声好气的安抚了一下范玉珠,最终还是没等抵的过那张仿若发酵了的面团的脸,落荒而逃。 而范玉珠看到她这模样深深的幽怨了,她脸上横七纵八的胭脂就好像一道道沟壑般,让人一不下心就跌落了下去。 第二天,方琇与南枝就知道了范玉珠的结局,她们被深深的愉悦了,同时也缓缓的放下了心来,一个毁了容的女人,构不成威胁。 而没等何家的这几人彻底的缓过来,他们就得到了另外一个消息。原来,范玉珠的父亲将范玉珠嫁给何易,并不是想搭上何易的线,而是想讨好方家。 范家主有一批货被压在江宁,那批货不止价值非凡,还十分讲究时效性,如果没能及时将那批货弄出来,那范家肯定得损失巨大,所以范家家主一直在与江宁那里说得上话的人物搭线,可那些人通通都看不上范家主这一个小小的商人,走投无路的范家主最后只能将主意打到了何易的身上。 何易不是江宁方家的女婿吗,江宁方家那可是江南士族的魁首,处理这种小事岂不是手到擒来,届时,只要何夫人随意的和她兄长开一句口,范家的事情就能够解决。 所以,求人无门的范家主将主意打到了何易的身上,而他想到的讨好的办法,就是将女儿送与何易为妾。在他想来,这也是一种向方家示好的方法,表示依附之意。 也不知道范家家主是愚蠢还是愚蠢,居然能够想得出这种办法来,也难怪在他家老爷子过世值周,范家的家境急转直下。 讨好方家的方法,就是给方家姑奶奶的夫婿送女人,只能说,这人真是愚蠢透顶。 而方琇自知晓事情的来由后,差点没一口气咽不下去,她秀气的脸胀的通红,那不是羞的,是被气的。 就连何易在听到这个理由之后都气得不轻,他那张君子端方的脸差点端不住,望着那个脸上带着谄媚之色的中年男人,只差没将他打出去。 合着范玉珠对他一见钟情不是因为他自己的魅力,而是因为她爹的吩咐? 可他到底夺了人家女儿的清白,所以只好咽下这口气,可即使如此,何易脸色还是清白交加,整个人被吊在半空中,上不来,下不去。 这都是什么事儿啊?你要找人通融,直接找自己不就成了,为什么还要绕到他夫人的娘家去? 可何易在知道那批货是什么之后,就再也说不出话来,以他现在的地位,确实无法帮他老丈人解决问题,所以,最后,这件事还是求到了方琇的头上。 而方琇一开始是万分不愿,最后还是答应了,这其中不知何易许下了什么好处,只不过,在那一段时间里,何易私藏的壮阳酒很快就见了底。 方琇修书一封,送到了江宁,这次她学聪明了,没有直接找到长离的头上,而是找到了方氏族中过得一位叔伯头上,可这位叔伯虽然心疼方琇,却不敢违背长离的意愿,所以,最终,这封信还是到了长离的手中。 望着那封字迹秀丽的信函,长离直接冷笑了一声,然后将它烧了。而得到长离示意的叔伯只能无奈的回书一封,表明此事他不能插手。 收到回信的方琇看着信中表露出的意思,一双秀美紧紧的皱起,怎么连叔叔都不帮她? 这肯定是兄长的意思,兄长怎的如此小气,连一个小忙都不肯帮,她正打算再修书一封质问兄长,可是已经来不及了,范家没能即使的拿到货,得罪了某个大人物,范氏一族直接承受了这个大人物的怒火,一家人瞬间穷困潦倒,虽然还不到衣不蔽体的地步,可也相差不远。 情况急转直下,一直身处富贵窝里的范家人难以忍受,在使尽了手段之后,他们就将主意打到了范玉珠的身上。 毕竟,在这个独女被何易纳为妾室时,他们还送了一大笔财物。现在,范家落魄了,就正好让范玉珠将这些财物交出来,反正,何易从头到尾也没能帮上什么忙。 而范玉珠陡然面对自己亲人那狰狞的面容,整个人花容失色,她想要寻求何易的庇护,可何易却看见她那张脸就烦,最终范玉珠也没落得什么好。 可那批财物却没被范家人索要回去,毕竟那是好大一笔金银呢…… 为官路上,除了人脉靠山很重要意外,这金银同样不能少啊,所以居高临下的看着范家闹剧的何易,一方面不说为范玉珠出头,一方面也不说要归还范家财物,最终,这件事就这么莫名其妙的平息了,而那批财物也落到了何易的手中。 这件事,说清楚了,也并不算何易没良知,可这格局到底是太小了,贪图小妾傍身的财物,到底有点说不过去。 作为今科进士,还是方家女婿,何易的身上自然集中了许多人的目光,现下,看到何易的做派以后,这群人纷纷的摇头,一个连小妾傍身金银都要贪墨的人,将来在主政一方的时候,又怎能不起贪婪之心? 第五百八十七章 金堂锦瑟 江南,别院,寒风潇潇,细雨斜斜。 长离站在院中,看着满院招摇的梨花,神情淡淡,他伸出手去,接住一片飘落的花瓣,然后手掌翻转,将花瓣送了下去。 纯洁无瑕的花瓣慢悠悠的落到地上,又被寒风吹远,落的满身泥泞。 柔弱的梨花花瓣在这清冷的风中飘啊,摇啊,可它们始终无法落到长离的身上,只能堆积在他的身旁,形成一条杂乱的花径。 一道洒然的声音自长离的身后传来:“你倒是好兴致。” 这道声音听上去十分的悦耳,仿若古老的洞箫吹动,带着一丝凉薄,却又带这些古老的意蕴。 长离回过身去,就看见,在庭院的另一端,赫然出现了一个青衣长衫的中年人,相貌儒雅,气度斐然,一双眼睛仿若夜空中的寒星,藏着千万般的谜题。 可等你再去看时,就发现,寒星乍然的隐去,只余下了从容,这是一个第一看看去就能让人心生好感的人,也是一个一看便有故事的人。 长离看着这个人,淡然的神色分毫未改,他道:“比不得你,种了这满院的梨花,写了满院的诗,却不敢踏出这院中半步。” 听到这句话,中年男人无奈的笑了笑,笑意中还带着些颓然的味道:“愿赌服输,我自然不会走出这个院落,去面对世人的眼光。” “你这是胆怯。”长离淡淡的说道。 中年男人点了点头:“确实。”他知晓自己确实是胆怯,可他尚且无法度过心中的那个坎,便让他继续胆怯下去吧。 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眉眼间还带着苦涩的味道,正是这抹苦涩,让他看上去沧桑了许多。 这个中年人,正是长离六岁时与他论诗的江南第一才子,在输给长离之后,他便作茧自缚,不肯在踏出这院中一步,因为这两人论诗的赌注是,输者断笔竭墨,再不入江南文坛一步。 当年,这中年人少年意气,对名满江南的方家慧童不以为意,既想见识见识传说中的天纵奇才到底有何本领,又想给长离一个教训,让他莫要骄矜放纵,所以,在有心人的撺掇之下,他便与长离定下了论诗之约。 而不知怎的,这约定居然一夕之间传遍江南,让无数人知晓,这场约定也由私下里的较量转为了光明正大的比试。 这场比试,若是中年人赢了,那是应当,胜之不武,若是他输了…… 因为这一场意外,他被推上了风口浪尖,而就算是这样,他也没有吸取教训,反而兴致盎然,甚至在论诗前还与长离立下了赌约,最后,他输了,不止输了名声,也输了赌约。 自那一日起,他便作茧自缚,不再踏出院中一步,直到他做出一首超越了当年那首诗的诗词,始终禁锢着他的那一样东西才会消失。 可这岂是那么容易的,纵然长离被世人赞为才气纵横,可当年诗会上的那首诗,依然被赞为最有灵性的一首诗,而这些年,这人作茧自缚,故步自封,将自己的心与灵性通通的禁锢在这一方小小的庭院之中,又岂能做出惊世诗作? 长离摇了摇头,不对中年人的行径做出评价,他宽大的袖摆在空中一拂,人便已出现在庭院中的石桌中,而这时,空气中飘荡的细雨正好消散。 被雨水打湿的石桌带这些寒气,可中年人也没有顾虑那么多,他直接走上前,在长离的对面坐下,然后道:“你倒是会掐时间,我三年前酿的梨花酒以酿好,正好起出。” 多年来困在庭院中,倒让他的心境平和了些许,与长离的关系也慢慢的好转,近来都能以友人相称。 长离的衣衫完全没被雨水打湿,他觑了一眼这中年人,也就是郑凭风,便随意的说道:“你的酒,不值钱。”另一层意思就是,不值得他觊觎。 郑凭风也不恼,他自在的说道:“是不值钱,但也费了我不少的心思,你来了也正好品鉴品鉴,看看这梨花酒去年的梅花酒要如何?” 他爱喝酒,也喜酿酒,在困于庭院中后,这个爱好就被放大,以至于他有事无事就要酿一坛酒。 自赌约过后,长离便时常来到这处别院中,与他论道,此时倒也没有拒绝。 密实的坛封被打开,一阵馥郁的酒香传来,让这带着些寒意的春色都染上了些轻柔的味道,长离端起酒杯,嗅了嗅:“还算不错,比上次的梅花酒要好一些。梅花酒虽带着梅花的清寒与冬雪的凛冽,却太过冷冽了一些,没有雪尽梅落,风渡春来的生机与蜕变,这梨花酒倒是沾染了些春冬交接,凛冽与轻柔交合的滋味。”喝了一杯酒之后,长离如是说道。 郑凭风也放下了酒杯,他摇着头说道:“明明是你太苛刻,我那梅花酒明明就得了梅花香自苦寒来的意蕴,结果你说他未得梅落春来的精髓,我这梨花酒也是,馥郁中不失清冽,你却说只沾染了一丝意蕴,你还真是,真是。”说完,他又摇了摇头。 听到他这话,长离再次觑了他一眼:“这也就是你为什么始终胜不过我的原因,对自己太过宽容,只愿相信外人对你太过苛刻。” 郑凭风一时无语,他神色从容的说道:“你说的对。” 这些年来,他若有好的诗作,便会将他送到长离的面前,与长离定个胜负,而长离每一次留下的诗作都胜过他。 一次两次,他满心不服,三次四次,他颓丧萎靡,五次六次,他平和释然,七次八次,他敬佩诚然,十次到无数次,他已心如止水。被打击的多了,也就习惯了,哪怕长离说的话在刻薄,他也能安静听着。 “今年你来早了些许。”他一边摇晃着手中酒杯,一边说道。 清冽的酒液在酒杯中摇晃,道道涟漪扩散开来,就如同青萍如水,意蕴天成。 长离回道:“闲来无事,来看看也好。” 郑凭风不信:“你会闲来无事?诺大的一个方氏还不够你忙的?” 他觑了一眼长离的眼色,然后说道:“是不是因为你那不争气的妹妹?” 他虽然困在这小小的庭院之中,但并非不知晓外界之事,方氏家主嫁妹这种大事他自然知晓。 而在听说这件事之后,他便让人让人去打听何易此人,在搜罗来了那许多精彩的辞赋与诗歌之后,他就陷入了沉思。 能写出多篇佳作的人,是为天才,可能写出多篇风格不一,相差甚远的佳作的人,是为有鬼。 他虽然不知道何易为什么能够写出这么多风格南辕北辙的作品,但不妨碍他对何易产生怀疑,在怀疑一日没有消除的时候,他对何易的评价就一日高不起来。 况且,他还听说,何易在新婚未满三月之时纳妾,纳的还不是良家女子…… 这是对方氏的赤裸裸的打脸啊! 也由此,郑凭风对何易的人品也有些不屑,对结发妻子都如此不尊重的人,不值得他称赞。 同时,他对方琇也产生了一种怜惜之情,在方琇还小的时候,长离曾带着方琇来看他,可随着年岁渐长,她也就不来了。那时年纪小小,粉雕玉琢的方琇就真如他女儿一般,让他多了一分疼惜。 在方琇如此草率的嫁人,婚后还不幸之后,他就产生了一种恨其不争的感觉。 对于他那带着不满的视线,长离语气冷漠道:“你也知道她不争气了,当日我让她不要嫁,可她硬是认准了何易一人,哪怕出家也不嫁与他人,我能如何?既然她要自找苦吃,我又何必拦她,她自己选的路,走到死都要走完。” 听到他这句冷漠到极致的话语,郑凭风也失了声,他长叹道:“确是如此,自己选的路,不能让别人代替,可……” 他带着审视的看着长离:“她毕竟是你一母同胞的嫡亲妹妹,若你都不多帮着她一分,那谁又会帮她?” 长离道:“你知天底下姓方的人有多少?你知江宁之地方氏有多少分支?你知方氏嫡支分化了多少出去?这世上凡是姓方之人说不定血脉都是同源,在五百年前说不得是本家,他们也都算是我的‘亲人’,那我也要帮?” 郑凭风哑口无言,他看着长离面上那漠然的表情,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他知道世俗的规矩完全不被这个人看在眼里,可没想到他居然能淡薄到这种程度,连血脉亲缘都不在乎,他还在乎什么? 知晓他万事不盈于心,郑凭风一方面遗憾于此,另一方面又庆幸于此,可惜他如此淡漠,这庸碌尘世少了一个风流人物,庆幸他如此淡漠,这汲汲世间少了波折。 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然后问长离:“你此次来是为了什么?” 长离回到:“有一件事需你帮忙。” 郑凭风来了兴致:“什么事?你居然需要人帮忙?” 长离没有理会他话中的调侃意味,直接说道:“我要你替我教导一个晚辈。” “晚辈?” 郑凭风沉思了一会儿,然后试探道:“你的继任者?” 长离神色淡淡,眼神仿若夜空之月,清冷悠然:不“一定,他若是有那本事,便能成为我的继任者,若是没那本事,便是你的徒弟。” 郑凭风愕然,他失笑道:“好啊,他是可造之材便被你收归门下,不是可造之材便推给我,你真是打的好算盘。怎么,你就这么瞧不起我?” 长离抬起手,又给自己斟了一杯酒:“你说呢?” 郑凭风笑意一隐:“唉。” 他道:“你就不怕他成了才之后不愿回你方氏,反而甘愿成为我的弟子?” 长离饮下酒,脸上因酒意而染上了红晕,他呼吸间仿佛都带上了醉意:“你可以试试。”这话中带着十足的自信,显然是笃定方晨不会拜郑凭风为师。 纵然他有些酒意上头,可他的人依然十分的清醒,所以他说的这句话一如往常的笃定,却又带着一丝嘲讽,仿若在说郑凭风不自量力。 郑凭风眉眼间有无奈浮起,他看着这个比他小十多岁,心志却坚定许多的人,倒入嘴中的酒都仿佛带上了涩然的滋味,最后他问道:“为什么要我教,你自己不是更好?” “未必。”长离回道,他眼中的悠远一下子收了回来,就好像从天边回到了眼前。 “何意?”望着眼前这个一下子多了一些生气的人,郑凭风再次问道。 他这人在他面前从来都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死人模样,能够显露出一些生气来倒也算不错。 多年相处,他早已将长离视为老友,更何况他也是看着长离长大的人,看着他从一个灵秀天成的小儿,变为了一个俊秀内敛的少年人,最后为了名震江南的方氏家主,他可谓是一眼见证。 一方面他将长离当做晚辈看待,一方面又将他当做对手看待,这两种复杂的感觉交织起来,让他陷入了一种复杂的心境。他即为长离如此出世而感叹,又为他如此出世而遗憾。 所以他再次问了一句:“你不是一向觉得我什么都比不过你吗?怎么今日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长离施施然的回道:“最起码你有一点胜过我。” “什么?”郑凭风问道。 “败也欣然的本领。” 酒杯中的酒倾洒了出来,满眼无奈的郑凭风将酒杯放下:“你还真是不饶人。” 败也欣然的本领,不就是说他心态好,屡败屡战?不就是说他自己一直处在‘胜’的地位,从来没体会过‘败’的心境?从这一点来说,长离确实不如他。 他也不忙着擦拭自己衣襟上的酒渍,而是带着调侃的说道:“就知道你没安好心。” 长离回道:“没安好心,我还会送一个资质不错的徒弟给你?” 郑凭风冷笑:“说不定我费劲心血的将徒弟交出来了,最后却被你拐了回去。” “你也说他是‘回’了,他本是方家人,听从我这个方氏族长的吩咐不是应该?” 郑凭风无语,他道:“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也不知道到底是哪个倒霉的小子被你看中。” 长离摇头:“他不是倒霉,而是有幸,一般人我会培养他?” 第五百八十八章 金堂锦瑟 十年后,梨花院落,杨柳滴寒露,清风燕子归。 柳絮随风,轻轻地漂浮在这方院落之上,和着悠扬的琴箫之声,摇摇转转。 箫声洒然,宛若晴空一鹤排云上,自在而飞扬,琴声清灵,宛若春日涧水,叮咚叮咚。鸣箫者,为一俊秀飞扬的少年,弹琴者,为一儒雅洒脱的中年。 箫声袅袅,琴声洋洋,合奏起来恍若天女颂歌,从这美妙的乐曲中,也能听出这两人那一份难得到了末默契。 鸣箫者虽飞扬直上,却没有直接挣脱所有的束缚,翱翔于山巅之上,弹琴者虽清泠渺茫,却不曾脱离世俗,孤芳自赏,从这乐曲中,听到的不只是乐曲的意蕴,还有长辈对晚辈的殷殷期待,以及晚辈对长辈的忠心祝愿。 一曲终了,鸣箫者与弹琴者纷纷放下了手中的乐器,弹琴者,也就是方晨对着郑凭风点了点头:“师父,我这就离开了。”他的神情虽然仍带着少年人的意气,语调却透着一丝伤感。 郑凭风脸上虽然带着笑容,可语气同样的透着一些感慨:“我知道,你这就离开吧,在我这里学了十年,也是时候去见见这天地之广了。等你回来以后,我好要求亲自考较你,若是你达不到我的要求,那比可不能出师的。” 方晨听到这话只是笑着点头,没有丝毫的不满意味。 就在他们师徒两人依依惜别的时候,一旁突然传来了一道清冷的声音:“又不是生离死别,你们还要来个依依惜别十八送?” 这句话瞬间将院落中伤感的气氛冲散,郑凭风没好气的说道:“你这说的什么话!我徒弟要出远门,我嘱咐两句怎么了?” 长离看了他一眼,随意的说道:“再不走你难道要他踏着夜路而行,倒时夜宿荒郊野外,这小子还要反过来怪你。” 一旁静静的听着两人说话的方晨这时插道:“怎么会,我知道师父是我为我好。” 听到这话,郑凭风升起的那口气才散掉,他看向长离,说道:“他好歹也受过你的教导,现在他要外出游历,你难道不赠送他些什么?” 长离想了想,倒是难得的的答应了。 他走到古琴后,双手浮上琴弦。清泠的琴声再次响起,曼妙的乐曲浮响在这小小的院落中,合着这满院的梨花,一同起舞。 琴声渺远,恬淡,清和,仿若天际似实似虚的云朵,有仿若天池中那一汪碧水琥珀,弹琴者一席素衣,身无佩饰,可他只是坐在那里,就让人仿若至深于云端胜境,深山古林。 清清淡淡意蕴自他身周轻轻缓缓的逸散,让人窥不见他的真实情绪,他坐在那里,看似认真的弹着琴,却让人感觉他仿佛置身于古老的道观之中,俯视着尘世中汲汲求取的众生。 相比起郑凭风弹出的琴声,长离的琴声虽然没那么多的技巧,却多了一份天然去雕饰的意蕴,一者仿若红尘间出世入世转换自如的通达者,一者却如从未踏入尘世的世外隐者。这两者分不出什么高低,但契合这自身的心境,到让人有一种隔世而观的感觉。 听着长离那仿若万事万物都不盈于心的琴音,方晨倒是露出了若有所思的感觉,也是,宗族与是师父之间又并非全然对立的两方,何必硬要分出一个阵营来,与其说是这两位师父给他划下了阵营,不如说是他自己在心中树立了一个囚牢。 这世间风风雨雨,生灵来来去去,界限,有时也并不重要,站在墙内观山海,是浩荡,站在天边看天地,是空茫。 一股顿悟的感觉自心间散发,让他整个人斗透着一种透彻的感觉。他也没有留下来与长离告别,而是直接伴着琴音,远足而行。 在他的身影彻底的消失在这一方地域的时候,小院中的琴音这才消散。 长离看着坐在石椅上,露出一副陶醉模样的郑凭风,挑了挑眉:“你现在倒是舍得了?” 郑凭风语气悠然,完全没有了之前的不舍:“看淡了,也就没有什么舍不舍得的了。”他如是说道。 耳中尚且回味着刚刚听到的渺渺琴音,口中却说道:“明明你琴艺如此出众,却轻易不会动琴,真是可惜,可惜。” 长离轻轻的调整着手下的琴弦:“有些东西,见多了也就不稀罕了,有什么好可惜了。” 听到这话,郑凭风只是略带遗憾的摇头,也不辩驳,若是能每日听到这恍若世外仙音的琴音,叫他老死在这小院中他也愿意。 可他转念一想,若是没有这琴音,他就不愿老死在这小院中吗?似乎不是,这小院,早已成为了他人生的一个道标,记录了他多年来的喜怒哀乐,也早已成为了他人生状态的一种表露,彰显着他多年来的自在生活,更是成为了他心所向往之的桃源胜境,让他再不愿离去。 过往的囚牢,经由这二十年的褪换,更变为了他愿安然老去的家园,时光如刀,斩去的,不止是过往的牵绊与不甘,还有那一个曾经的自己。 有时候,束缚着自己的,不是一座小小的庭院,而是那个看不清本心的,自己。 这一刻,郑凭风仿若有所悟,却又仿若什么都没悟到,他缓缓的站起身来,看着这梨花飘香的院落,眼中闪过一抹通透的光芒,他没有顾及长离,快步回到了书房中,对着满院的梨花,写来了早已潜藏在他心中的诗句。 在一字一句的写出了这困了他十几年的二十年的诗句之后,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萦绕在他眉心的抑郁之气也彻底的散去,他回到庭院中,却发现,长离并没有离去,他有些惊奇,这时,就听到长离说道:“你去年酿的梅子酒可酿好了?” 郑凭风愣了一会儿,然后笑着点头,他自一颗梅花树下起出了梅子酒,与长离共饮之,甘醇而清冽的酒香回荡在这小小的庭院中,让院落也多了一份醉人的醇香。 在那人修长而又淡漠的身影离开后,郑凭风将去了小半的酒坛封起,借着酒兴,铺开了画卷。 这幅画,名为《梨花溶月》是郑凭风一生中最巅峰的作品,为后世人所称道。 而最令他们好奇的是,画中隐隐存在的那一个不沾月色,却仿若与月同高的弹琴者是谁,后人求证,疑似为郑凭风唯一的弟子。 第五百八十九章 金堂锦瑟 细雨蒙蒙,自京城往江南的官道上,一辆外表朴素的马车正徐徐的行驶着。 在马车内,坐着一母一子,母亲看上去不过二三十,容貌秀丽,气度端雅,眉目间却凝聚着层层的忧郁,儿子不过七八岁大,身子端正的坐在马车上,看上去就是一个懂事的小大人,从他那俊秀的眉目中,能够清楚的窥见他以后的风姿。 这一母一子,正是方琇与她的儿子,何瑾。 虽然面上一副正襟危坐的派头,可何瑾的眼睛还是是不是的往马车外瞟,毕竟,这是他第一次出远门。 可此时方琇满怀心事,没有顾及到她儿子的情况,以至于何瑾一直无法光明正大的掀开车帘,一睹车外的风光。 眼见着自己母亲愁情不消,何瑾也慢慢地收回放在窗外的视线,反而轻声的安慰起来:“娘亲,爹爹一定会没事的,你不要担心。” 何瑾的声音让方琇惊了一下,她收回放空的心神,转而看向何瑾:“嗯,娘知道,娘不担心。”即使口中这么说着,方琇眉目间的愁绪依然难以消散。 何瑾见此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毕竟,他娘亲一向固执倔强,有些事情如果她自己不相通,旁人绝对无法说动她分毫,所以他只能略带生硬的转移话题:“娘亲,这次我们是要去见舅舅吗?舅舅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在京城也曾听说过许多关于舅舅的传言,有人说舅舅精彩绝艳,有人说舅舅如道如仙,有人说舅舅手段非凡,可也有人说舅舅孤高自赏,刻薄寡情,甚至命不久矣。 这两种截然相反的评价让何瑾对这位舅舅产生了深深的好奇,尤其是每次他们参加宴会时,若他们自称为何翰林的家眷,那肯定少有人问津,可若说他们是方家家主的胞妹与外甥,那肯定能引来许多人的恭维,这两种截然不同的待遇也让何瑾对那位远在江南的舅舅充满了向往。 在他看来,对他与母亲关注甚少,任由那些妾室欺负到他与娘亲头上来的父亲,还没有远在江南,却能够庇护他们的舅舅亲切。 所以此番要前往江南投奔舅舅,非但没有让何瑾产生一种背井离乡,寄人篱下的慌张感,反而满是期待。 方琇在听到他的问话之后就怔了一会儿,然后她勉强露出了一个笑容来:“你舅舅啊,你舅舅他是一个……” 说倒这里,她就不知道用什么样的语言来评价她那同胞兄长了,说他薄情,可确实是他的威名让她依然能在何府有一席之地,可若说他有情,他却能做到这么多年对他们母子不闻不问。 何瑾看到母亲这副恍惚的模样,也不敢再问下去了,他抿着嘴,状似不在意的玩着自己腰间的锦囊。 若是平常,方琇肯定要训斥一二,可现在,她却没有了那份心思,她右手微动,将一盘点心推到了何瑾的面前,口中还略带怅惘的说道:“等你见到你舅舅,你就知道了。”希望那时候,兄长不会将她们拒之门外。 何易一边食不知味的啃着点心,一边点了点头,马车里,再次恢复了安静。 虽然他们一行人并没有风驰电掣的赶路,可速度依然不慢,由于拉车的马是百里挑一的好马,马车也是工匠精心打造的马车,所以,方琇与何易母子没感觉到太大的颠簸,可就算如此,在他们到达江宁的时候,整个人依然仿若要散架一般。 在到达何府的老宅的时候,方琇还恍惚了一会儿,在这里,她与何易私会,在这里,她与何易成婚,在这里,她与何易度过了一段美好的时光……可惜,岁月不容情,将那些她所惦念的东西通通冲走了。 她脚步虚浮的往大宅里去,整个人看上去苍白而虚弱,让跟随在她旁边的何瑾一阵的担心。 而在城池的另一端,正在书房中处理公事的长离也第一时间得到了方琇的消息。 实则,方氏一直在注意着方琇的动向,他们在京城的一举一动都被长离看在眼里,就连这次,方琇来江南的行程他都一清二楚。 只不过,清楚并不意味着他要插手,纵然方琇在京城的生活过的多么的不如意,他都没有让方氏的人伸出援手。 既然她当初那么想要离开方家,那想必她是不稀罕方氏的庇护的,既然她当初那么信任何易,那想必何易给予她的生活一定是她想要的,他们这些外人又何必急着插手? 所以,就算知道方琇他们此次来江南的目的,他也没打算插手。他随意的对呈报消息的人说了一句:“知道了。”然后就没有了下文。 那人听到这话就知道长离的意思是不要插手,他在心里长叹了一口气,然后就领命而去。 这些年来,大姑奶奶在何家过得实在艰难,何易一连纳了七八个妾室,那些妾室个个不省心,且何易更是崇尚妻妾平等,众位妇人没有高下之分,这直接让那些女人爬到了大姑奶奶的头上,可即使如此,大姑奶奶也硬气着没有向大少爷求援,就连那一次她失了孩儿也是咬着牙挺了过去。 而这次,她却亲下江南,向大公子求助,这不仅意味着大姑奶奶向大公子低下了头,也明晃晃的展示了何易对大姑奶奶的影响力,因为,这是何易要求的。 一想到这里,奉命长期关注大姑奶奶的那人就再次叹了口气,若是大姑奶奶撇开何易,直接向大公子低头,看在多年的兄妹情分上,大公子未必不会伸出援手,可大姑奶奶偏偏骄傲的抬起头,不肯低下半分。 而现在,只是何易的一个轻声吩咐,大姑奶奶就愿意放下身段,向始终放不下怨气的兄长低头,这到底是该说大姑奶奶贤惠坚贞,为夫命是从,还是该说,大姑奶奶薄情寡性,丝毫不顾年多年的兄妹情分? 这人又想起外人对大公子的某些评价,只能感叹一句,果然不愧是亲兄妹,骨子里的冷漠都是一样的。 只不过,一者是被冷漠包裹的极致的自私,一者是万事万物不盈于心的淡漠。 第五百九十章 金堂锦瑟 隔日,方琇就往方府递出了拜帖,却被直接回据。 在接过那张精心准备的拜帖的时候,方琇的脸都是青的,她重重的咳嗽了两声,苍白的脸上浮现一层不正常的红晕。 站在一旁的何瑾赶紧上前,想要说些安慰的话,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显然,这个结果也出乎了他的意料。 方琇头低垂着,嘴角溢出一抹带着自嘲的苦笑,可在她抬起头来的时候,那抹苦笑又变为了若无其事的微笑。 她轻声的安慰这自己的儿子:“不要担心,娘亲没事。” 可在说完这句话之后,她又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看来,你舅舅还是不愿意见我啊……”这声轻叹带着些微的惆怅,就仿若春日的柳絮一般,随风飘荡,无依无凭。 何瑾听到这话脸上也露出犹豫之色,他问:“舅舅,为什么不愿意见我们?” 这声问话中带着明显的失望之色,他原本以为,在得知他们回了江宁的消息之后,舅舅必定会很快的接他们相见的,可为什么,这次舅舅直接将他们的拜帖送回来了呢?他想不明白。 时隔多年,依然被兄长冷酷的拒绝,方琇的情绪有些难以维系,她惨然一笑:“兄长,是觉得我太不争气了吧。” 当年兄长明明说过,何易并非良配,可自己却一意孤行要嫁给他,最终,尝尽了苦果。 短短十年,何易就纳了七八个妾室,在外的红颜知己也数不胜数,还害得自己失了一个孩儿。每当她想起那个早早丧生的孩儿的时候,心就如同刀搅般的痛。 那个孩儿,还那么小,连具体的形状都看不清。当时,她那般的痛苦,可何易除了在最开始的时候安慰了她两句之外,之后,再不过问这件事,而是同他那些红颜知己吃酒玩乐,明明,他知道害了她孩儿的人是谁! 那个女人,明明是堂堂宗室贵女,却甘愿与何易这个由妻室之人暗通款曲,而何易,也任由那个女人残害自己的子嗣,还帮那个女人遮掩,从那一日起,方琇就彻底的看清了何易这个人。 可那么决绝的情思又岂是那么容易斩断的,更何况,她不想就那么轻易地向兄长认输,所以,她使了手段,又怀了第二胎,这一胎,她费尽了千般的手段,甚至动用了在闺中时的人脉才保了下来。 等孩儿降生的时候,发现是一个男孩,她这才真正的松了一口气,有了这个孩子,她在何家的地位也就算稳了,将来也不至于全无依凭。毕竟,她只是一个女子,没有孩儿傍身是不行的。 而在之后的几年里,她也是费尽了心思才让这个孩子健康成长,可就算是如此,这个孩子的底子相较于方氏的子弟也很是不如,在她幼年的时候,精气神都胜过她精心养育的孩儿,每当想到这里,她的心就是一痛。 她之所以短短十年就表露出一副气血两亏的模样,除了为何易伤心费神以外,为这个孩儿竭尽心神也算是原因之一。 只要一想起后院那些贱人们在背地里使得那些阴毒的手段,她就恨得咬牙切齿,同时,对多年来未曾伸出半分援手的兄长也多了一分怨言,所以,此时,她脱口而出道:“如果不是兄长太过绝情,我又何至于如此……” 说完之后,她才晓得自己面对的是谁,所以,面对儿子那张满是疑惑的脸,她赶紧补救道:“既然你舅舅现在不愿意见我们,那我们就在多等些日子,说不定过段日子他就愿意见了,到时我再带你上门拜访。”说罢,她就打发了儿子,满脸疲惫的进入内室休息去了。 这里是方氏的地盘,没有那些恼人的贱人,也没有那些防不胜防的手段,所以,方琇难得的睡了个安稳觉。 望着方琇沉静秀美的睡颜,大丫鬟兰芷心里难得的多了一分欣慰,同时也多了一分苦涩。太太还有能够放松下来的地方,她们这些下人又去哪里找那一份自在呢? 梳着妇人发髻的兰芷回想着那个强纳她的何易,想起那个看她时眼中偶尔闪过嫉妒光芒的太太,想起了那个主动爬了何易的床,最后死的不明不白的兰佩,心中涌过一层凄怆。 太太还有娘家可以作为依靠,她们这些如同浮萍一般的下人又从何去找一分容身之所。早知有今日,她就该在太太出嫁的时候自请离去的…… 心中升起了这个念头,兰芷自己都吓了一跳,随即,她又将这个念头从心中驱逐,自她被小姐选中的那一日起,她的命运就系在小姐的身上,无从改变,可,明明她早就定下了亲事的,那人还随着小姐一同入了何府…… 正在沉睡中的方琇无暇顾及何瑾,却是不知道何瑾一直把自己关在书房,练字。 他虽然面上看上去与同年人没什么两样,可在写了一页大字之后,他的脸上就有汗珠冒出,这就是他体质弱于同龄人的证明,可即使是如此,他也没有放下笔,哪怕嘴唇手在发抖,嘴唇的发白,他依然在写,他是借着这样的举止在发泄自己心中的郁闷。 本以为离开京城,就等于逃脱了那个牢笼,也等于他与娘亲终于找到了容身之所,可没想到,江宁,依然不是他们的归处,自小锦衣玉食的何瑾,在此刻居然产生了一种漂泊无依的感觉…… 他看着纸上歪歪斜斜的字,泄愤般的将它们揉成一团,然后烧成灰烬。 而在这时,独自居于方府的长离将手中的密保置于火盆之中,同样的烧成灰烬。 虽然春风已至,可空气依然颇为清寒,所以室内置火盆倒也不显得多么突兀。 可就算是这样,他的脸色看上去依然不太好。 那一张淡漠清隽的脸恍若透明的玉石,虽然气韵不凡,却少了一抹生气,就仿佛玉石雕琢而成的四物般。 他修长的手伸出,恍若白玉的手上依稀可以看见青紫的血管,让人见之便有白玉有瑕的感叹。 他此次投身的身体本就自胎中不足,而他迥异与常人的神魂更是让这个身体不堪重负,更是让这俱身体的元气加速消耗,所以他的寿命比世人想的还要短,而这也是他那么严苛对待方晨的原因。 第五百九十一章 金堂锦瑟 等了几日,依然不见方府来人拜访她们,方琇只能忍下强烈的,再次往方府送拜帖,可拜帖依然没有送进去。 这一次,就好像彻底的打碎了方琇心底的那些别扭的想法,接下来,方琇便开始隔三差五的往方府送拜帖,可得到的答案总是相同,到了最后,她连送拜帖的心都没有了,所幸直接登门拜访。 方府的门一如往昔,简朴、厚重,又不失威严,可落到方琇的眼底,却让她怔了许久,她看着那扇好似旧了一些的门,想起了自己光明正大的从这里出嫁的场景,一股怅惘就从心底升起,原来已过去了十年啊! 在侍从扣响门扉的时候方琇心中居然升起了一丝忐忑,纵然她从来不觉得自己做错了,可今日今日,也由不得她不生出一些恍如隔世的感觉来。 这里是她生活了十多年的地方,这里,是养育她的地方,这里,是她最应该眷恋的地方。她任由自己的思绪飘远飘远,直到回道那个炎热的夏天,那一日她曾亲口说出,此生非何易不嫁…… 门应声而开,可门后出现的却不是阍者,而是一个相貌儒雅的中年男人。这人一声蓝色的长衫,面上噙着微笑,看上去有几人熟悉。 方琇有些惊疑不定的看着这个中年人,这时,就听到中年人颇为感慨的声音:“一晃眼都这么多年过去了,没想到,已经这么大了,还为人母了。” 方琇略带迟疑的问道:“你是?” “你兄长的手下败将。”郑凭风如是说道。 他对着方琇说道:“你是要去见你兄长,那就随我去吧。” 方琇顿时顾不上怀疑,直接点头答应了下来,她觉得,这似乎是她的最后一次机会。 而得到了家主吩咐的阍者纠结的看着这一行人的背影,最后还是没有上前阻拦,大姑奶奶是郑先生带进去的,相比家主问责时郑先生也会应承下来,更何况,大姑奶奶毕竟是家主的胞妹…… 望着前方那人带着几分熟悉的背影,一片片残破的记忆从方琇的脑海中涌出,她隐约觉得,自己似乎知晓了这个人的身份。 长离的书房距离侧门的所在有些远,这一行人也是足足走了三刻钟才到达,在这段路途中,这座府邸就好像没有人居住一般,没有一个下人冒出来,四周静悄悄的,除了这一行人的脚步之外没有旁的声音。 在看到那座格外陌生的书房的时候,方琇迟疑的问道:“我记得,兄长的书房,似乎不在这里。” 郑凭风顿住了脚步,哦了一声,似乎有些惊疑,然后他不咸不淡的说道:“可能是在你出嫁之后换了地方。” 他指了指书房所在的方向,对方琇说道:“那便是书房所在。” 然后他看向跟在方琇身后的何瑾,说道:“常言道外甥肖舅,可我看来,小儿必定是更肖似他的父母。” 说完这句话,他就收回了视线中的可惜,对方琇说道:“去吧,好好地与你兄长谈谈。莫要辜负了他的心意。” 心意?听到这个词,方琇怔了一下,她脸上露出苦笑,兄长对她,又哪有什么心意?就算有,也早就被她挥霍掉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就这么昂首挺胸的走进了阁楼,她身后的何瑾也跟上。 虽然从外部来看,这座阁楼与长离过去的那个书房完全不像,可走到内里就可以窥见它们的相似之处,在打量着书房装饰的时候,方琇脑海中的记忆碎片也开始一幅幅的冒出,她脚步端庄却又虚浮的往前走,深思缥缈,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就连跟在身后的儿子都被她忘却。直到扣响房门的时候,她才回过神来。 门打开的片刻,她就对上了书案后的那人的视线,淡漠有若晴空之云,清透有若千年之冰,这一眼,直接让方琇回到了十年前,回到了自己的韶华时期,她喃喃道:“哥哥。” 门外与门内就仿若两个世界,一者是熙熙攘攘的凡尘,一直是不染尘埃的仙阁,这低矮的门槛就好像隔绝了两个世界一般,让方琇不敢轻轻跨过。 门内的长离看着这一群不清自来的人,手中笔顿了顿,然后批语就顿时一变,原本的夸赞之词变为贬损,那些值得称道的语句也变为了矫揉造作,这一篇文章,是郑凭风刚刚送过来的。 他随意的看了他们一眼,语气清淡的说道:“是郑凭风带你进来的?”虽然是疑问的话语,语气却带着十分的笃定。 在方府中,有胆子违逆他的吩咐的,也就只有郑凭风这个客人了,而他也是最后目的这样做的人。 这一声问话惊醒了恍若身处梦中的方琇,她谨慎的点了点头,然后试探着问了一句:“哥哥?” 在看到长离动作自然的将手中的笔放下之后,她才小心翼翼的跨过了门槛,石青色的裙琚就好像一幕沉重的乌云一般,覆盖门沿之上,让人心中压抑。 而何瑾也亦步亦趋的走进了书房,至于其他跟来的人就没有那么大的荣幸了。 在侍女中有一人看到这兄妹二人终于会面,眼中也闪过一道窃喜的暗光,她急忙的低下头去,掩饰自己出格的举止,却没想到,这一幕从头到尾都被人看在眼中。 书房里,方琇颇为拘谨的站在距离长离五六步远的地方,没有长离的示意,她也不敢走的更近。而这时,长离又继续执起了笔,完全没有搭理这两人的意思。 终于见到了自家舅舅的何瑾在见到长离的那一刻,眼中就闪过一丝惊色,然后一抹深切的孺慕之情就浮上了他的眼底,这就是舅舅么,果然胜过父亲许多,若是他愿意庇护他们…… 他打量着这个书房的装饰,眼中闪过一丝深深的羡慕,虽然他是何易的嫡子,可何易的子嗣却不止他一个,更何况,何易崇尚平等那一套,所以,他的吃穿叫用绝对没有好到哪里去,甚至还要比他的那些兄弟差上些许。 现在,看到供桌上摆放的斜斜插着一只桃花的水映桃花白瓷瓶,闻着空气中隐隐飘动的清幽暗香,他心里便不自觉的涌上了一层激动来,不愧是江南百年望族,不愧是,他的外家。 第五百九十二章 金堂锦瑟 晾了他们好一会儿之后,长离才施施然的整理衣袖,走出书案。 在他从背光处走出来的时候,这两人顿时生出蓬荜生辉之感,纵然,这本来就是长离的书房。 本以为自己父亲就已是世间难得的风雅人士,没想到,这位舅舅居然胜出父亲许多,这两人,就仿若传世的名家书画与后人的仿作一般,纵然有几分相似,可内里却完全不同,尤其是这人那仿佛可在骨子里的淡漠,更是让人不敢靠近之余有多了几分向往,毕竟,越是高高在上的东西就越引的人探索。 就这么一会功夫,何瑾心中的想法就已经颠倒了几遍,纵然想要仔细的打量这个舅舅,可何瑾的教养告诉他,这是不礼貌的行为,所以,他只好默默的收敛了起来,只不过,那一双温润的眼睛还是时不时的扫过长离。 长离随意的挑了张椅子坐下,可方琇却全然不敢随意,她斟酌了片刻,才开口:兄长,好久不见了。” 长离一副兴致缺缺的模样,哪怕听到方琇问候的话语也只是随意的点了点头。 强忍住尴尬,方琇继续说道:“这是我与夫君的孩儿,姓何名瑾,尚未过八岁诞辰。” 说罢,她就让开了位置,让何瑾直面长离:“瑾儿,去见过你舅舅吧。” 何瑾强忍住心中的忐忑,走上前去,躬身行礼:“何瑾见过舅舅。”虽然年岁尚小,但也可以看出几分君子端方的模样来。 长离打量了他两眼,然后点了点头:“起来吧。”他右手握成拳,低低的咳嗽了两声,方琇与何瑾这才发现,长离的脸色白的有些不正常。 她略带担心的说道:“兄长,您这是怎么了,难道您的身体抱恙?”莫非是因为害怕自己的病影响到她与瑾儿,所以兄长之前才不愿意见他们?她心中涌上一分窃喜,可这时,长离的话直接打断了她的遐想。 “无事。” 他看着方琇透着几分不正常过得眼神,声气懒懒的说道:“怎么,怕我死了没人给你撑腰?” 方琇赶紧反驳,怎么会!她补充道:“我只是担心兄长的身体罢了,兄长必定能够长命百岁,届时,还能给瑾儿取字,这也算是瑾儿的荣幸,不知兄长意下如何?” 长离不轻不重的回了一句:“免了。”语气带着十二万分的懈怠。 他清淡的声音在书房中回响:“你一直将何易视为这世上最有才华之人,在你眼里,我这个屈居江南的兄长肯定是比不过你心中千般办好的夫婿的,想必我取的字你肯定看不上,既如此,你有何必多此一举,何不直接让你那才惊鬼神的夫婿为你儿取字。”他语气虽淡,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嘲讽,叫人一听就明白他的话并非出自本心。 他看着母子二人的目光就仿佛再看一个远道而来,且有事相求的可以一般,生疏,冷漠,却无半点感情,甚至还带这些不耐。 一盆冷水朝母子两人当头喷下,让那两人脸色都变了变,方琇心中过得苦涩又多了一分,就算兄长心中有怨,也不必这么贬损自己,好歹两人血脉同源,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啊! 若是让长离知晓方琇的想法,只怕会嗤之以鼻,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就算是要一荣俱荣一顿俱损,也该是和何易才是,又与他这个早被抛在十万八千里外的兄长有什么相干? 而一直被忽略的何瑾心中的那一腔孺慕之情在听到这些刻薄的话之后,就化为了一线苦水向东流,他顿时忐忑了起来,这个舅舅,看看上去不怎么欢迎他们啊…… 说了这么些废话,长离也更为的不耐烦起来,他道:“说吧,你这次又有什么事?” 方琇嘴硬:“没什么事,我只是待瑾儿回江南见见族人,顺道来拜访拜访兄长。” 长离用一种看傻子的目光看着方琇,他拂了拂衣袖,不客气的说道:“既然无事,那拜也拜访了,见了见了,你们这就离开。” 长离的不按常理出牌,顿时让方琇产生了一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她满脸的尴尬,最后还是嗫喏的说道:“兄长,此次前来,确实有事相求……” 听到这里,长离便嗤笑了一声,成功的让方琇羞红了脸,她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一站到这个兄长的面前,她就不自觉的乱了分寸,完全没有了以前的进退有度。 “有事相求?”长离的嘴角微微的弯起,那是嘲讽的弧度。,果然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他淡淡反问道:“我为何要帮你,你就笃定了我会庇护你们母子?”他连方琇所求的事都没有问,就直接说出了这句话。 方琇嘶哑着声音的说道:“兄长,何郎不日便要出使塞外,我们母子二人独自一人居于京城,无所依凭,所以何郎便让我带着瑾儿回了江南,这里本就是何氏族人所在之地,肯定是稳妥许多,而何郎与我所求的,不过是要兄长照看一二罢了。” “照看一二?” 长离将这四个字放在嘴中咀嚼了片刻,然后说道:“怕是不止吧。例如,他还想要我照看照看他其余的妾室与子嗣,比如,他还想要我派出商队与他一起奔赴塞外,比如,他还想要我向皇帝投诚?” 说道最后,他的话骤然的变得轻淡了起来,就仿如梦呓之语,可就是这么一句话,让这件书房骤然的变得阴冷了起来,一股诡异的气氛在空气中浮动,让方琇的身上冒出了鸡皮疙瘩。 她悚然道:“兄长,原来你都知道!” 她的话中带着一些不满,也带着一些恐惧,之前,她从来没有见过兄长这副模样,哪怕是在他一意孤行要嫁何易的时候。 一道轻轻的笑声出现在室内,却完全没有驱散这诡异的气氛,反而添了一份阴寒:“看来我是猜的没错了。” 他随意的拨弄着手上的玉珠,清泠而动听的声音在室内响起:“夫唱妇随,果然如此啊。” 第五百九十三章 金堂锦瑟 长离抬起头来用一种审视的目光看着方琇,正是这种陌生的,仿佛在看死物的视线让方琇下意识的发怵。 她颤抖着声音的说道:“兄长,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深吸了一口气,回想起何易用来说服她的话语,心中就不由得多了一分底气她道:“兄长,你知道,我们这样的人家,虽然根深蒂固,可若是帝王真下定了决心倾倒也不过是转瞬间的事,祖父去世之时,你就已经狠狠的得罪了当今陛下,更是将方家至于风口浪尖之上现在,好不容易有一个机会化险为夷向,为什么不愿意尝试呢?” 她不自觉的学着何易的模样循循善诱道:“夫君此次出使塞外,便是奉命与北方蛮夷义和,若是真能成功,不止边境能够回归安宁,就连商路也能够重开,而若是你这时派遣商队与夫君一同前往北境,方氏必定能够获得巨大的利益。” 她优雅的声音恍若百灵鸟在歌唱,带着蛊惑人心的意味:“届时,方氏危险的处境可以解除,方氏也能获得更多的里一起,而您也不必为了平衡众方势力而精力枯竭,以至于折损寿数。此事,既有利,又无弊,您何乐而不为呢?” 直到方琇说出这些话以后,长离才算是来了点兴致,他神色平静的看着方琇,所思所想完全让方琇分辨不出来。 他之所以觉得有趣,不是因为方琇口中的话,而是因为方琇那底气十足的自信模样。 一开始见到她是方琇还是一副战战兢兢的模样,完全不像是十几年前那个冠绝江南的方家大小姐,可现在,一提到何易,她就全然变了一副模样。到底是婚姻太有魔力,以至于让一个骄傲十足的千金大小姐磨平了所有的棱角,变成了一个唯夫命是从的庸俗妇人? 还是方琇本性如此,愿意为她好的人她丝毫不放在心上,反而将那一份庇护视作理所当然,而疏远她,践踏她,对她不屑一顾的东西反而被她放在心上,用心讨好? 长离相信是后者,从她失了一个孩儿却还是愿意为方琇生下嫡子就可以看出。 果然是容易得到的就不被人在意啊,在方琇看来就算长离再怎么疏远她,他依然是她的同胞兄长,真的出了什么事,长离肯定会帮她,所以纵然长离放下了命令,也依然不被她当一回事,因为她心中肯定,长离不会置她于不顾。何易也是如此,但凡他得到方琇的过程艰难一些,今日方琇的处境也不会那么艰难。 长离将视线转到了一旁的何瑾身上,七八岁的小少年此时看上去有些紧张,那抿嘴微笑的弧度与他的父亲有几分相似,果然不愧是亲父子! 他似是有些累了,轻轻的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睫翼颤动的弧度就仿若翻飞的柳絮,可就是这么安静的模样,却让方琇瞬间息生,她下意识的摒气宁声,不敢发出丝毫的声响,直到良久后才敢试探的问:“兄长?” 长离睁开了眼睛,清冷的恍若冰山湖泊的眸中闪过一抹疲倦,他道:“不必多说了,你自离去吧,我今日不想再招待你。” 说罢,他就直接的离去,虽是孤身一人,可那修长的背影看上去却一点都不孤寂,反而带着一种自在安然的味道就好像他的身边,本就不该出现多余的人。 事情发展的太快,以至于方琇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她愣愣的看着长离离去的背影,眼中满是迷茫期,怎么说着说着,就变成了这样呢? 明明夫君说的不是这样的。哪怕兄长对这个提议再不屑,再恼怒,再气愤,也不该是这一副全然不放在心上的状态,所以,她刚刚说的话,兄长到底听进去没有呢? 到头来,这一对心事沉沉的母子还是离开了方府。 在被管家疏远而又不失恭敬的请出方府的时候,方琇心中的羞恼与失望几乎就要浮于表面,原本,她是打算留在方府的…… 在另一端,回到了内室的长离斜斜的靠在榻上,神色间满是疲倦,他回想起方琇所说的划去,眼中闪过一丝讽刺。 方琇虽然被这十余年的婚姻生活伤了脑子,可不代表他也伤了脑子,他连方琇都不愿意接纳,又怎么会去接纳何易的那些妾室与庶子们,他又不蠢! 至于何易口中所说的,借着议和向帝王低头一事,就更是不可能。 何易当皇帝是什么?乾坤独断,你逆我一时之意,我灭你九族满门,方氏一族当时还不是小小的得罪了这位皇帝,而是参与到了皇权交替的事情中去,这怎么可能被皇帝轻轻的放过。 方氏一族之所以能风光这么久,全仗着皇帝手中无权罢了,若是那小皇帝有朝一日掌权,第一时间清扫的就是以方氏为首的江南士族! 而最后一条的开商路,就更是一条笑话! 不说方氏百年经营,产业良田遍布江南,就说以书香传家的家族会觊觎商路的那点财利,就像是一场天大的玩笑。 堂堂士族之首的方家居然要谋求那点小利,以至于失了风骨?传扬出去都会被人嗤笑! 况且,江南距边境有多远?方氏的手就算伸的再长也伸不到那里去,一个地方有一个地方的规矩,方氏作为规矩的制定者肯定不会主动的去破坏规矩。 更何况,议和一事,本就是无稽之谈,小皇帝名义上的祖父可是被撸到了塞外至今音信无凭,要议和,就肯定要将上一任先皇迎回来,届时,小皇帝的位置保不保的住还是两回事,他又怎么会做这么不利于他的事。 所以,总结起开,这一次的事,就是一个巨大的鱼饵,执钓竿的人是高坐在皇帝宝座上的小皇帝,而猎物,就是以方氏为首的江南士族。 从一开始,长离就将这件事看的清清楚楚,他又怎么如何易的愿,踏进这拙劣的圈套? 不过何易也确实是有些本事,居然能够借着那个宗室女的利接近到当今皇帝,并让他放下对何易身份的芥蒂,信任于他,以至于,在京城蹉跎了数十年的何易能够重新站起。 第五百九十四章 金堂锦瑟 第五百九十四章金堂锦瑟(第1/1页) 草寒风阔,绿野茫茫,在一处广袤的草原上,跋山涉水而来的一群人看着这辽阔的场景,非但没有产生飒然舒朗的感觉,反而有一种沉闷之感。 毕竟,在美丽的场景看多了也就那样了,更何况,草原上资源匮乏,各种清洁用具更是奇缺以至于,这群人来了三天了都没有好好的洗一个澡。 不过,他们毕竟是朝气蓬勃的少年郎,拥有着满腔的干劲,所以,这点挫折还没被他们放在心上,但,沉闷的现状还是让这群满怀雄心壮志的人对了些郁闷。 一个身材高大的中等的,留着两撇小胡子的官员对着同来的伙伴问道:“你可知何兄去了哪里。” 何易是此次出使塞外的正史,可何易却不太在乎上下尊卑那一套,他让这群人都视他为同窗,称不上也不必太过拘谨。 其余人虽然觉得这这样有些不妥,可他们都是意气风发的少年人,顾忌也没那么多,还真就如何易的意一般,称兄道弟起来。 可这群人中不包括这个人有着两撇小胡子的人,他之所以会加入出塞的队伍,只是因为富贵险中求,而随着他进入队伍起,队伍中的人都与他有了几分交情,这让何易都开始嫉妒起来。 留着两撇小胡子的官员名唤胡兴云,他扫了扫这茫茫的大草原,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早知道草原上的物资会匮乏到这一地步,他们就应该多备一点必须物资过来,这样,就算此次回京不能赚的升官加爵,也能赚的盆满钵满,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他们能活着回去。 胡兴云捻了捻他那上下抖动的两撇小胡子,语气略带猥琐的说道:“还是何兄好福气,我们这群人就没那么幸运了。” 其余人虽觉得他这做派有些不妥当,但表面上还是没有表露出来,只不过心里如何想的就不知道了。 唯有一个神色冷肃的中年人冷笑了两声:“草原蛮夷,下贱低俗,何易出使塞外,不思议和通商一事,反而与那草原鞑子混成一团,等回京以后,我一定要向陛下告他一状!” 呃……气氛一时间有些沉凝了下来,而就在这时,一阵银铃般的笑声顺着风声传来,笑声悦耳动听,透着一股无拘无束的味道,完全不像是中原拘于闺阁中的女子那般端庄。 众人循声望去,就发现,在视线的尽头,赫然出现了一个异族装扮的女子,这女子明眸大眼,脸上浮现两团动人的红晕,丝丝汗水从她的额头滑落,更为她添了一分动人的魅力。 而在她那犹带着野性的眸子里,清清楚楚的映出了一个男子俊朗的身姿,那个男子身着短衫,虽然透着一股子精干,可周身的儒雅之气却怎么也掩饰不住,正是何易。 陪着女子玩闹的何易在看到他那些同僚的时候也顿住了脚步,随即,他就向着同僚们的方向走去,而那个女子也随之一起。 望着那两人逐渐走进的身影,胡兴云又感叹了一声:“艳福不浅,真是艳福不浅。”他猥琐的视线在女子露出来的一截纤细腰肢上打转,眼中满是兴味。 而何易觑见他的眼神,眉头下意识的皱起来,随即又若无其事的松开。 这个女子,正是这个部落首领的小女儿,现年已经十五岁,正是招募夫婿的时候,草原上的青年儿郎们也渴望征服这朵草原上最美的荆棘花的心,顺便获得首领的支持。 可这朵荆棘花却谁也没看上,反而看上了来自于中原的何易。哪怕知道何易在中原有妻有子,这朵荆棘花也毫不在乎,在他们草原上,想要什么都是靠抢的,既然何易有妻子,那她就将他从他的妻子那里抢过来! 而何易对她的这种想法也十分无奈,每次劝说她都会被她毫不讲理的逻辑的堵回去,几次之后他也就懒得劝说了,所以,每次在小公主发出豪言壮志的时候,何易都只能无奈的微笑,而他的笑容中,还带着一丝不自觉的宠溺。 此时,看到胡兴云用这种猥琐的眼神看小公主,何易心中就升起了不满,他不着痕迹的挡在了小公主的面前,对着众位同僚问候道:“各位,来此是为了观赏这大漠茫茫之景?” 他语气温和,礼节到位,可众人眼中的复杂却依然没有消去,这不止是因为不满,也是因为羡慕。 这家伙还真是艳福不浅,在京城也就算了,他们这些人哪个不是正妻家中坐,小妾满厅堂,可在这化外之地,何易居然能凭借这声的魅力,让草原上最美的一朵花倾慕,这实在是由不得他们不嫉妒。 而这些同僚们眼中的意味,何易最近一段时间已经在草原上的儿郎们眼中看到许多,所以他嘴角轻轻的扬起,眼中露出一抹隐秘的得意。 胡兴云眼中倒是没出现嫉妒之色,他故作高深的道:“何兄,俯首弄海棠之乐不知你可品尝到了?” 俯首弄海棠?听到这话,何易怔了怔,随即他明白胡兴云说的是荤话,顿时,他的眉头就皱了起来:“胡兄,我自持清白端正,倒也不惧流言,可你这话,却有损一个尚未出嫁的女子的声誉,还请你慎言!” 听到他这句义正言辞的话,众人顿时撇了撇嘴,就连胡兴云也是眼露不屑:“何兄,不过是一句玩笑话罢了,你何必当真,既然是清者自清,你又何必解释这一句,你这么着急,是不是……” 说道最后,他眼中的猥琐光芒已经外放,配合他那两撇小胡子,活脱脱就是一个龟公。 何易一顿,明白自己急切的模样露了行迹,他索性转移话题:“众位这些日子里可有旁的收获?”他问的是通商一事。 问到了正事上,这群人顿时面面相觑,何易这个正使整日里与外族族长之女厮混,他们这些人又哪能有什么进展,而就在他们准备说些场面话混过去的时候,旁边突然传来了一道严厉的声音:“何大人早已经乐不思蜀,居然还能记得正事?” 阅读网址:m. 第五百九十五章 金堂锦瑟 第五百九十五章金堂锦瑟(第1/1页) 长离将自己的手书封存好,送到了待命的人手中,那人沉默的将手书收好,一言不发的离去。 那普通的长相,与普通的身材,看上去与一般的商户别无二致,可若是不经意窥见了他眼底的精光,就能知道,他必定不是一般的商户。 方氏一族在江南经营了百年,所拥有的绝不止是那些商铺地产,还有许多隐藏在暗地里的东西。 这人在悉心的保存好长离的手书之后,就率领着一支商队马不停蹄的往北方去,在前行的路途中,这群汉子大口吃肉,大口吃酒,嬉笑打骂,别无禁忌,与一般的商队没有分毫差别。就连那容貌普通的商队领队,所作所为都和他的兄弟们一样,做足了商人派头。 而这群人,所要去的,正是北方准备大开的易市。 自和谈提议上书内阁皇帝派出何易一行人前往商谈之后,一个明晃晃的信号就展露了出来。 南北易货,这利润可不止百十倍。商人逐利,哪怕知晓其中有巨大的危险,也有经不住诱惑的商人带着货物前往北方,只待时机成熟就正式开始易货之举。 更甚者,还有一些胆大包天之辈已经深入到了草原之中,与草原上的部族交流起来。 一股带着金钱气息的吹变了大半个皇朝,让许多人闻风而动,如这一行人一样的商者,实属平常。 而这其中,有着某种特殊使命的人绝对不止这一个商队,他们有的带着容易引起纷争的货物,有的带着某些秘密的信函,有的仅仅只是一个口头上嘱托,更甚至,有的人完全被蒙在了谷底。 而他们所要做的事,也十分的细碎,如羚羊挂角一般,让人完全窥不出痕迹,可若是有人能通过这重重线索分辨出他们所要做的事来必定要倒吸一口凉气。 此时,商队的领队狠狠的灌了一口烈酒,他粗糙厚实的手掌狠狠的拍上了自己的胸膛,在胸膛上方靠近心脏的地方,一封轻薄的信函被制成了薄薄的一片,紧贴着他的心脏。 与此同时草原上的何易正被他的同僚质问,他不悦的皱起了眉:“成兄,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什么叫我乐不思蜀,我一直在为通商一事寻找突破口,只不过暂时没有大的进展罢了,你就能凭借我一时的舒服来否认我那么长时间的努力?” “努力?嗨,你确实很努力。”胡兴云抖动了两下肩膀,视线在何易与女子身上转悠。 而其他人也瞬间反应过来,视线顿时变得有些古怪与别扭。 何易顿时恼了,他正打算出声反驳,就听见相貌严苛的中年男子冷哼了一声:“沉迷淫乐,不知所谓!”说罢,他就拂袖而去,那不屑而又轻鄙的目光,深深的刺痛了何易的眼睛。 何易不禁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成兄,你太过了沉迷淫乐,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将塔娜视作了什么?” 成子辉侧过身用一种刻薄的视线扫过何易与塔娜,语气讥讽道:“不媒而合,是为淫奔,我说错了?” 草原女子,就是粗鄙,居然对一个有妇之夫穷追不舍,而何易居然还一副欣然接受的模样,成日里与她厮混在一起,这不是淫乐是什么? 何易额角有青筋暴起,成子辉将塔娜视为**,那他何易又是什么?饥不择食的嫖客吗? 他在心里默念了几句君子动口不动手,君子动口不动手之后,才慢慢的平静了下来,准备继续与成子辉讲理,可这时一道颇为明丽的女声突然插了进来:“你们再说什么,是关于我的是吗?” 这道声音虽然说的是中原话,却颇为的生涩,这来自于塔娜公主,望着塔娜那双满是好奇的眼睛,何易顿时又头疼了起来。 草原上的女子许多方面都胜过中原女子,就是有一点不好,打破砂锅问到底,凡事她们不懂的东西,一定要问个究竟,完全不知道点到即止。 而刚刚他们所说的话颇为的拗口,以塔娜的汉语水平自然无法听懂,但这些话他们说说还可以,真的向塔娜解释其中的意思那不是傻吗? 哪怕是挑话端的成子辉此时都不敢多嘴,他不着痕迹的往后退了退,连句告辞的话都没有说就溜之大吉,其他人也是如此,他们纷纷冲何易一点头,然后就脚底抹油跑了。 就连胡兴云也是在拍了拍何易肩膀之后离开的,在离开之前,他还语气莫测的说道:“何兄,保重。”说完,他那个短小的身材就如土耗子一样,噔噔噔的跳走了,徒留何易面对塔娜公主焦头烂额。 半个月之后,几个商队来到了何易所在的部落,也是草原上最大的部落,其中,就包括了怀带密件的商队。 又过了半个月,部落的人警惕稍微降下来之后,商队的人于何易一行人才开始接触。 表面上,这些商队对何易都是讨好有加,可在暗地里,各方的有他们的小算盘。 夜晚,星落如天幕,草和风沉浮,乱七八糟的虫鸣不绝于耳,更衬托出此时的安静。 在一处隐秘的山坳处,一身精干的商队首领将谨慎收藏的信函递给了对面之人,那人在收过信函之后,连问都没有问,就直接收起,他低低的说了一句:“在下必不会辜负公子的嘱托。” 商队首领的面容被黑夜所笼罩,可他浑身的气势却骤然的扩散了开来从一个内敛的猎手变为了危险的猎物,他声音低沉的说道:“公子有言,此事虽然不容出错,但还望诸君保全自身,他在江南等候诸位大胜归来。” 听到领队的话,对面那人眼神骤然一亮,随即,他有收了起来,他压低声音道:“公子所做的事功在社稷,哪怕粉身碎骨,也势必会完成,你尽可放心。” 交代了这两句之后,这两人就各自回去,不提领队一路谨慎的躲避着外族之人,与他相谈之人却格外顺利的回到了自己的住所。 他没有直接点燃灯台阅览信函,反而是等到了白日,才趁着众人懈怠之际,一目十行的扫过了信函,然后将信函毁掉。 在看清信中的内容的时候他失身了片刻,然后眼中锋芒毕现,这一刻的他完全褪去了外在的掩饰,如刀剑一般凌厉,这人,正是胡兴云。 阅读网址:m. 第五百九十六章 金堂锦瑟 时光如水,顷刻即逝,转眼间已是三个月过去了。 三个月,草原由春入夏,草木也由青涩变得肥美,察觉到这一点,不管是何易还是草原上的部落心情都好上了些许。 草木肥美,就代表着牛羊能增长肥膘,就代表着部民能安然入冬,就代表着今年他们无需靠劫掠来过冬,更代表着和谈的可能性再次增加。 不管如何,只要易市一开,何易就有手段让他长久的存在下去,而他心中畅享的以经济来操控整个草原的也就能顺利的实现。 当然,现在说这些事情还有些太过长远,只不过,何易这些日子的心情确实随着天气的转好而变好,这体现在,他和部族的小公主,荆棘花塔娜成就了好事。 明月之下,暗泉之旁,嘶哑的喘息声与野性与诱惑交杂的呻吟声不时的响起,纵然这声音被刻意的压低,但在这寂静的夜中,依然显露了痕迹。 暗暗流动的水流声不知来自何方,又或者说它将整个山坳都环绕哗啦啦的声音伴随着虫鸣声一同响起,连同那隐忍的声音一起,完美的演绎了何为生命大和谐。 在一处草木旺盛之处,一个高大的声影半躺在地上,他衣襟打开,透着一股弱不经风之感,而在他的身上,则是坐着一个身材健美的女子。 这女子紧咬着丰润的唇,眉头微微皱起脸上的表情似欢愉似痛苦,滴滴粉泪从她的身上滑落,顺着她那紧致的皮肤滑倒身下那人的衣襟上,让身下那人全身都被一股诱惑的气息所笼罩。 喘息声,低吟声,风声,水声,虫鸣声,种种声音交杂在一起,起伏,回落,上升,平息,最后轰然爆发。 一股尖锐的女声低低的响起,又带着连绵不绝之势,连带着同一时间响起的嘶哑的男声一起,合奏成曲,为这首生命交响乐划伤了句号。 良久之后,这两人才算是平复了下来,悉悉索索的整理衣裳的声音也不时的响起,其间还不时响起女子疑惑的声音:“何易,我们这次出来多久了?” 何易整理衣裳的手一顿他下意识的露出一个儒雅中带着色气的笑容:“应该有三刻钟了。” 身处黑暗中,塔娜也无法窥见何易脸上,那个平日里能让她脸红心跳的笑容,她低垂着头,不想让何易看见她脸上失落的表情。 他们出来才三刻钟,这三刻钟里,她们溜出来就花了一刻钟的时间,整理琐碎也花了一刻钟的时间,真正干正经事的时间只有一刻钟,这一刻钟里大多数时间还是她主动的…… 这与阿姊说的完全不一样…… 塔娜在有些失望之余,也打起了精神,反正她喜欢的是何易那一神完全不同于草原莽汉的儒雅气度与渊博的学时,对这些倒也不是很在意。 不过,不管怎么样,满含期待的塔娜此时确实有些提不起劲来,可何易却没有察觉到,或者说他将塔娜的表现看成了太过劳累,在心中得意之余,他还深情款款的对着塔娜安慰道:“怎么了,你是受伤了?需要我为你准备药物吗?” 塔娜失落的摇了摇头,牵着何易的手,两人就这样离去。 避风的小山坳里再次恢复了寂静,直到过了一会儿之后,一处繁茂的草丛背后才冒出个人来,矮小的身材,修建的精细的两撇小胡子,正是胡兴云。 他脸色古怪的看着何易与塔娜成就好事的地方,捻着胡子的手也不时的抖动,他还真没想到,何易,居然,这么的不中用,所以,他到底是怎么消受那一大屋子的美妾呢? 而远在江南之地的长离则是开始整理方家的库房。 方氏的大库房收录的是整个方家的财产,而小库房收录的是家主的私产,这一次,长离要整理的就是小库房。 历代家主的私产叠加起来,一同传承到这一代,也是一个不小的数目 相比起记录严谨的大库房,小库房无疑要杂乱许多,历代家主的心爱之物清理出来,无疑让整理工作多了一些难度,更何况,自从长离接手这个私库开始,就没怎么动过。 这一次,长离兴致上来了,整理私库无疑也让那些惫懒的下人们动了起来,他们来来往往于私库中不敢有丝毫的贪墨,因为在私库外,正正的坐着近来身体越发不好的家主。 长离懒散的视线时不时的扫过私库门口,手中不时转动着一串清莹透彻的玉珠。随着清理工作的推进,不时有下人过来汇报又发现了一件贵重的东西。 但这些珠玉之物见多了,也就不过如此了,正在长离打算离开的时候,一个身材枯瘦如竹竿的小厮抱着一盒东西,畏畏缩缩的来到了长离的面前:“大公子,小的刚刚在库房的角落发现了这个。”这句话从他的口中说出无端的带着一丝猥琐。 长离随手打开了不曾上锁的盒子,在盒子里,放置着一个被密封好的琉璃酒坛。 从酒坛望过去就发现,浑浊的酒液只剩下大半,依稀能够看到其中沉着的某样东西,从哪浑浊的粘稠的酒液也可以看出,这瓶酒存在时间不短了。 长离又拿起放在酒瓶旁边的一叠泛黄的纸,在看到纸上面的字之后,他的手又突兀的顿了顿,然后,他又若无其事的翻看其他的纸张,神情淡然而冷漠,让人完全无法窥见他的真实想法。 而曾打开盒子观看盒中物品的小厮此时看到长离的模样,汗水突兀的冒了出来他怎么忘了,这一位家主大人的性情可是出了名的淡漠高洁…… 这时,就听到一旁传来了长离清淡懒散的声音:“窥探密藏之物,自去管家处领十大板。” 小厮一脸的苦色,只恨自己为什么要讨这个巧,然后就怏怏然的去领罚了。 而长离则是随手将这一叠纸放回了各盒中,将盒盖盖起,随意的放置在桌上。 这叠纸上记载的是方氏历代来收集的养生之方,算得上是方氏的不传之密,其中还有长离的祖父所留下来的手书。 一想到这里,长离就不禁挑挑眉,难怪那老头年近似四十还能够诞下唯一的嫡子,方氏的秘传,果然不凡。 第五百九十七章 金堂锦瑟 千里之外的草原上,密布着大大小小的部落。随着易市消息的散步,越来越多的商队来往与其间,他们带来的,不只是草原上必须的物资,还有中原的消息,以及,某些隐秘的计划。 与商人心情截然相反的,是遇到晴天霹雳的何易,他神情铁青的看着面前容貌明艳的塔娜:“塔娜,你说的是真的?” 随着年纪的增长,容貌越发妩媚的塔娜肯定的点了点头,她声音不复以往的清脆:“我阿爹说了,三天后是天神的祭祀日,是我们草原人最重要的日子,所以他决定在那一天与你们商谈易市的事,以祈求天神的祝福。同时他也会在祭祀上为我挑选一个丈夫,作为我今后的归宿。” 说着说着,塔娜的声音就扬了起来,很明显,她的注意力放在了她阿爹要为她挑选夫婿上,可何易的注意力却放在前半句话上,明明前段时间都没有丝毫的进展,怎么突然就决定要和谈了…… 他不禁怀疑起其中的深意,可思来想去,也没有想到什么破局的方法,最后还是决定走一步看一步。 而他异常的表现也被塔娜看在眼里,她语气不善的说道:“何易你是要放弃我吗?” 何易摇了摇头,将她曼妙的身体搂入怀中:“傻瓜。”他低声道。 当然不可能放弃你啊,没有了你,那他不就少了一个好用的筹码。 更何况,在历史上,这个还没有显露出峥嵘头角的小公主今后可是直接宰了她丈夫,全盘接受了她丈夫的势力,并分割了她父亲一部分势力的能人,他怎么会放过! 三日后,喧嚣的声音再次在部落营地中响起,各个大部族与小部族陆续赶来,种种迥异的语言回响在部族的上空,让这一片本就喧哗的地域又多了一份浮躁,暗流隐隐在这片集中了大部分视线的地域中流淌。 来自中原的臣子,参加祭祀的各大部族,来来往往的狡猾商贩,主导着祭祀的大部落,种种势力交杂,宛如交织的暗河,一不小心就要让人浸死在其中。 一条条代表着欲望的鱼儿从水面上跃起,被持着渔网的人捕获,而在这群人的身后,则是编织者一个更大的网,将他们全部网罗其中。 在这一场权利与金钱的游戏中,谁人都是棋子,谁人也都是棋手,能不能斩断那一条大龙,所倚仗的,除了更甚一筹的计谋,还有寡薄的心性。 祭祀大典持续足足半个月,在这半个离去,陆陆续续会有部族赶来。 而在大典开始的那一日,部族的族长除了祭祀天神以外,还放出了他要为自己最宠爱的小女儿征婚的消息。一石惊起满池浪,这一则消息如旋风一般,迅速的吹遍整个草原,更吹进了每一位勇士的心中。 他们如狼似虎的视线恍若一条条火把般,让小公主裸露在外的皮肤火烧火燎的疼,那其中的侵略意味,更是让不甘被小公主煞气横生。 而一旁的何易看见这一幕,脸色也骤然的变得沉凝,不只是因为半个月后结束的祭祀大典,也不仅是为了半个月后就要属于另一个男人的塔娜,还因为半个月后就要定下生死的和谈一事。 坐在搭建好的高台之上,脸色阴沉的何易狠狠的灌了一口满是腥气的酒,他铁青的脸色被明明灭灭的灯火所映照,看上去狠辣而渗人。 当晚,骄傲跋扈的小公主就来到了何易的帐篷中她拿着早就收起来的马鞭,直直的指着何易:“何易,我命令你,赢下我,不然,我就轻手杀死你!” 望着那道迅速离去的,仿若烈火般的身影,何易的头似乎更疼了。部族族长所决定的征婚的规矩,就是谁赢了谁就可以得到小公主,那个赢到了最后的人,不止可以摘下这多草原上的荆棘花还可以得到草原第一勇士的称呼。 这无疑是草原人惯用的手段,但这种手段无疑让何易十分的为难。如果是参加什么诗会文会夺得第一,并赢取美人的放心,这何易还可以上前斗一斗,可这样光着膀子的与这些野蛮的异族搏斗在一起,何易却是做不到。 不提他真的这么做了还能不能在中原立足,就说他能不能胜出都是一个问题。他几乎可以想见,他那些同僚们在看到他被打倒在地后,眼中会露出怎样讥讽的视线。 可若是真的不参加,他又想到历史上那个杀伐果断的草原女王,想起今日塔娜威胁他时那狠厉的视线,背后就不禁一寒,杀了他,塔娜是真的做得出的! 他一锤狠狠的砸在桌子上,却只让自己的手变得生疼,他听到自己帐篷外传来幸灾乐祸的笑声:“何兄还真是有福气啊,草原上的明珠都被他摘了下来,还不知道塔娜公主刚刚找他说了什么说不定他还这能当上草原王的女婿,封侯拜相!” 这是一个使臣的声音,话语中满是讽刺的意味,草原的礼节制度都是学自中原,还学的四不像,又哪来分侯与相可以封? “封侯拜相就凭他一个吃软饭的小白脸你还指望这群野蛮的草原人能看重他,一个只会躲在女人裙底的家伙,哪来的那个本事?”这是成子辉的声音。 以往,他对于何易与塔娜勾搭上的事都是极力的讽刺,没想到,今日他却是顺着这人的话说了下去,只不过也不是什么好话。 在帐篷里的何易气的双目赤红因为这句话,触及到了他心底的一个隐秘,真正看重他的人,并不是小皇帝,而是那个久居深宫的,宛若一个夜叉的太后! 成子辉那一句‘只会躲在女人的裙底’确确实实让他回想起来某些不好的经历,他只要一想起那个肃穆惨白的宫室,那张静心布置的床,那个无论怎么掩饰,也掩饰不了法令纹与刻薄的令人瘆得慌的老女人,身上的鸡皮疙瘩就一层一层的起来。 这一次,他一定不能输,也一定不会输! 第五百九十八章 金堂锦瑟 时间一日一日走过,草原上的战争也越来越炽烈,到了最后一日的时候,有些矛盾甚至都已经上浮到表面。 何易看着那两个张扬离去的异族大汉,一张脸青白交错,这已经是第五波向他挑衅的异族人了。 他握笔的手紧紧攥起,心里已经在怀疑当初那个招惹塔娜的自己是不是脑子进了水。 夜晚,星空低垂,夜幕笼罩,连绵不绝的火把恍若灯罩一般,将整个部族都笼罩起来,一张张看上去格外狰狞的脸在火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的扭曲。 何易与使节团坐在高台之上,看着高台下载歌载舞的部族人,脸上的笑容都被烟火之气熏得僵硬了。 而在他们的上方,各个部族的手拎依次而坐,最上方就坐着塔娜的父亲,这个部落的族长。 在族长的右下方,坐着他的子女,距离他最近的,就是号称荆棘之花的塔娜。 她明艳的面容在火光的照耀下更显张扬,那种带刺的,鲜血淋漓的美成功的激起了高台下勇士们心中的征服欲,让他们拼搏的动作越发的激烈。 而塔娜就低垂着眼睫,看着那一群粗鄙蛮壮的人为她拼死拼活,连看何易一眼都没有。 既然他是个懦夫,那他就不不配摘下她这朵荆棘之花,只能够成为她裙摆上的点缀,为她辉煌的战绩做说明。 辛辣而又浑浊的酒一杯一杯的满上,何易的心也越来越冰冷,时至现在,草原王都没有要和他商谈易市之事,这并不是一个好信号。 他隐约觉得,事情的发展好像完全超过了他的预计,一种风雨越来的沉重感压的他几乎踹不过气来,他端起银质的酒杯,呛人的烈酒滑下了他的喉咙,辣的他喉咙生疼。 而在他的身后,低垂着头的胡兴云嘴角扬起一抹诡异的笑容,今日,可没有何易想的那么简单。 酒过三巡,高台下的斗争也角逐出了胜者,一个右手刻满了雄鹰图腾的男人将匕首从对手的胸膛拔出,温热的鲜血喷出,溅到了他的脸上,让他狠辣的表情更染上了一抹血腥。 草原王大笑的声音也伴随着血液溅出的声音响起:“好好好,只有草原上最勇猛的勇士才配的上我的女儿,从今天起,塔娜就属于你!” 男人嘴角咧开,白森森的带着十足的狰狞意味,他目不转睛的盯着塔娜,就如同头狼在看他的猎物。 欢庆的声音瞬间响起,不只是那些小部族的头领所发出的庆贺之声,还有来自中原的商队们的欢呼之声,可就在这时,塔娜骄横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不,父王,我不要嫁给他!” 草原王虎目一瞪:“放肆!” 他看着这个自己最宠爱的女儿,浑浊的眼中盛满了暴戾:“你为什么不愿意嫁给他,草原王庭不会留下没有用的儿女,如果你不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理由,那你就不配成为我的女儿!” 塔娜美目一冷,气势完全不落下风:“不够强的人不配成为的男人。他连我都没有胜过,又怎么配拥有我!” 听到这个理由,原本全身溢满了危险气息的草原王顿时笑开了,他放声大笑:“好,好,不愧是我的女儿,那你是要亲自下场去征服你的夫婿?” 塔娜不屑的摇头:“能够被我征服的男人不配成为的夫婿?”说完,她就取下黄金装饰的鞭子,一步步的往高台下走去。 而那个战胜了所有勇士的男人则是狠狠地盯着塔娜那高挑的呻吟,眼中泛起兴奋的光。 直视着事情发展的众人对这一幕都颇感兴趣,就连何易也做出一副死里逃生的模样,刚刚,他还以为塔娜是要他去与那个异族男人作战。 黄金装饰的鞭子拥有着与它外表完全不相符的威力,鞭影重重,重重的抽打在那剽悍的勇士的身上,在他赤裸的上半身上留下赤红的痕迹。 随着鞭影的叠加,四周的喝彩声就越高,塔娜的笑容就越张扬,而就在她那带着倒刺的黄金鞭子即将抽到男人的脸上,在他的脸上带起层层血肉的时候,一只粗壮的手突然握住了鞭子。 笑的不可一世的塔娜脸上的表情突然就怔住了,这怎么可能,她都要获得胜利了! 而在她的对面,男人古铜色的手突然的握紧,他狠狠的一抽,塔娜高挑的身影就被挑的往他那边飞去。 他赤裸的上半身上划过大滴的汗水,混合着伤口溢出来的血珠,让他看上去格外的凶狠,他舔了舔下唇,血腥的味道让他兴奋的瞳孔再次放大,就如同一头赢得了交配权的猛兽,在紧盯着他的雌兽。 他将塔娜抱满怀,带着刺的美人被他拘禁在怀中,刺激的他放声大嚎了一句,粗犷的呼号仿若月夜下头狼的呼嚎,带着一夫当关的气势,滚滚的热气从他的身上散发而出,让高台上下一时间陷入了寂静。 下一刻,铺天盖地的欢叫声就再次响起。 其间交杂这对勇士的赞美,对塔娜公主的美丽与霸道的称赞,以及不成声的嫉妒之声。 在这一刻,众人的表情仿佛都被固定了一般,一种扭曲的,夹杂着兴奋与狠辣的表情开始从大部分人的面上浮起,让喧嚣的祭祀变得更为的浮夸。 何易面无表情的看着台下抱在一起的两人,实则心中杀意顿起;小部族的人不停地交换着眼神,疯狂的杀意从他们的眼底溢出,非但没有让他们的同伴感到害怕,反而让他们的气势更为的惊人;高台上的草原王雄踞的身体不时地抖动,脸上的横肉如同波浪一般翻动,带着磅礴的气势,那双浑浊的眼中闪过不容忽视的精光;被抱满怀的塔娜公主表面在疯狂的挣扎,实则那一双骄横的眼中藏着无法被人看轻的算计与狠辣。 层层算计叠加,层层杀意交杂,这一刻,气氛燃烧到最顶点。 下一秒,草原王称赞的声音大声的响起:“好!” 他端起一个金杯,狠狠地灌了一口酒:“只有真正得勇士才配得上我的女儿,你胜了,你可以摘下她!” 他将手中的金杯狠狠地往下摔,表示着他心中的激动之情。 下一秒,兵戈之声顿起。 第五百九十九章 金堂锦瑟 喊杀声乘风之上,兵戈声淅淅沥沥,混合着呼啸的风声,惊慌的人声,以及凌乱的脚步之声,回荡在这喧闹的高台内外。 摇晃的烛火时隐时灭,恍若坟地的鬼火,透着触目惊心的味道。何易一向镇定眼神中难得的透着些惊慌,他慌忙的躲避在护卫身后,四周届时喊杀之声,不知敌我的人兵戎相向,飞溅的血肉与凌乱的肢体在高台内外构筑成一片血腥的图画。 来自于中原的护卫完全无法抵抗住野蛮善战的草原人,他们护着使节一行人且战且退,却不知道该退往何方,四周乱做一团,不只是商队的护卫与草原人站成一团,就连草原人与草原人也战成一团。 草原王的三儿子齐格勒当先提着一把刀朝草原王砍去,明明他才是草原王的大妃所生的儿子,可草原王却直接忽视它他,任由兄弟们对他肆意践踏,如果让他的兄弟们尚未,他不止会失去本该属于他的王座,还会失去性命,所以,他决定先下手为强! 面对这靠近的刀锋,草原王满是横肉的脸上满是凶煞,不知从何处冒出了一对卫士,直接挡在了草原王的面前,挡下了那森寒的刀锋,这,本是草原王用来屠戮中原来的商队的刀,没想到却被用在防御他的儿子之上,他须发皆张,犹如一头发怒的狮子! 齐格勒眼见攻势被阻,在心惊肉跳之余,他与他的支持者果断的决定继续进攻,他们已经没有了退路,今日,不成功,便死! 高台下,齐聚的小部落磨刀霍霍向商队,他们是生长在草原上的雄鹰,受到天神的庇佑,为什么要与那弱小不堪的南人易市? 南人,胆怯而懦弱,没有一分勇者之气,凭什么占据那一片丰饶富庶的土地?那一片膏粱肥沃的土地,合该属于他们这群草原上的雄鹰! 那中原的懦弱王朝,还想要与他们通商,简直是可笑,他们人强马壮,兵锋森严,早已密谋好了南下的步伐,这一次,就先拿这些商队开刀! 各怀鬼胎的商队们在惊慌了一瞬之后,就迅速的聚集在一起,在这个生死关头,他们也顾不上什么各自小算盘了,先保住这条命! 草原人的体魄却是十分的强健,但常年走南闯北的商队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他们拼杀在一起,一时间血腥味冲天。 可这里毕竟是草原人的地盘,所以商队首先呈现出败相。就在他们准备寻找一个缺口突破的时候,在草原小部落的另一端,一阵熟悉的喊杀声传来,那是,草原王庭的卫兵! 正杀的兴起的小部落士兵见到冲他们挥来的兵戈,怔了一瞬,下一刻,一个头颅冲天而起,飞溅的血液淋湿了一片土地,让随后而来的屠戮者猩红了眼。 见此,那些小部落的首领终于反应了过来,他们执起刀剑,不再一门心思的冲着商队砍杀,而是与草原王庭的卫兵拼杀。 这是一个阴谋,一个兼并他们部落的阴谋,草原王庭将他们召集起来,根本不是为了挥兵南下,而是为了统一草原! 这一刻,他们顾不得去料理那些如同猪狗一般的南人,他们只想杀,杀机向他们挥刀的王庭之人,他们是草原上最自由的民族,拥有着天神的庇护,他们的图腾独一无二,无可替代,他们不愿被吞并,他们更不能被吞并,哪怕是草原的王庭,也无法让自由的草原雄鹰臣服! 而在高台之上,正与自己儿子争斗的草原王看着这一幕眼皮不停的跳,为什么,这一对人会出现的这么早,明明,他是安排他们在那些小部落与商队的人拼杀的两败俱伤之后才出来收割成果,为什么这一对埋伏起来的人突然的出现,将他的计划全盘打乱。 他险之又险的避开了从身后刺过来的刀锋,腰间的布料被划开,他喘着气往那边看去,就发现,偷袭的人,是他的小儿子巴图! 巴图眼神闪烁了片刻,父王还正直壮年,要等他离开王座,最少要十几年的时间,十几年,那太久了…… 王庭的子嗣,或是帮着草原王对付齐格勒,或是如同巴图一般浑水摸鱼,暗藏祸心,父王在这个位子上待得太久了,他们的兄弟姐妹也太多了,如果能够借着这个机会解决掉挡路的敌人,那草原王的宝座,就会属于他们! 在比武台的正中,塔娜公主孤零零的站在那里,拘谨着她的那个男人缓缓的从他的身上滑落,那双暴戾桀骜的眼睛里满是不甘。 在他的背心处,一把锋利的匕首狠狠地刺进去,将他痛了个对穿,他掐着塔娜公主脖子的手无声的垂落,下一刻,就被塔娜砍断。 匕首被鲜血浸透,薄薄的刀刃之上折射着刺眼的血腥之光,塔娜在火光下猎猎一笑,如同一株饮血绽放的荆棘花。 她看着四周混乱的局势,眉头狠狠的皱起,现在的场景,完全出乎了她的意料。 她本想在出嫁的时候直接杀了她的丈夫,然后屠戮那个骁勇的部族,等那个部族彻底的落入她的掌心之后,再回来争夺草原王庭的势力,可现在,这一场突如其来的叛乱完全打乱了她的计划,让她不得不提前暴露底牌。 早就宣誓效忠于她的卫队从埋伏的路上回归,拥护在她的旁边,让她多了一分自保之力。 她是草原王最宠爱的女儿,这个宠爱,就体现在这一对精锐的卫士身上,从他们发誓效忠于她的那一刻起,就再不会背叛,这,就是她敢于争夺草原至尊之权的依仗。 而现在,塔娜恨恨的看着燃起的火光,驱使着勇士们护卫着她一步一步往前走去,那里,是何易的所在。 纵然她已经看透了这个男人,可她不允许自己的所有物离开自己,既然何易已经拥有过她,那他就必须一辈子待在她旁边。 看着那避过刀兵朝他赶来的人,何易表面的镇定再也维持不住。 商队与使节团的人早已汇合到一起,一同在这混乱的局势下寻找退路。见到那逐渐靠近的女子,他们诡异的视线不停地在何易身上巡视。 在冰凉的手握上何易手腕的时候,何易下意识的愣了一瞬,然后反应过来手的主人是谁的他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他开始拼命的挣扎,可他的力气,却还及不上此刻满心戾气的塔娜。 就在双方角逐的时候,何易的背后突然传来了一道推力,将他推到了塔娜的阵营,他瞬间就被拘禁起来,再被带离的时候,他回头看了一眼,发现,素来维持着猥琐面容的胡兴云此时尚没有收回推人的手。 他嘴角微微的翘起,配合着他那两撇小胡子,非但没有了以往的滑稽意味,反而透着十足的森寒。 第六百章 金堂锦瑟 森寒的兵戈声不时传来,商队与使节团的首领一边防备着随时到来的偷袭,一边问:“从哪个方向走?”此时,他们已经到达了祭祀场地的边缘。 商队首领左顾右颁胡兴云一时之间也无法确定该去往何方——因为大公子没有给出接下来的指示! 这时,就听到一道严厉中夹杂着兴奋的声音传来往西走:“往淖尔湖走。” 往西,这不是继续深入外族的腹地?胡兴云回望过去,就发现,出声的人是成子辉。 正对上了成子辉那一双兴奋的忐忑的几近扭曲的眼睛,他心中不禁一冷,电光火石间,便明白了过来,成子辉也是听从大公子的命令行事,于是,他便与隐隐听命与他的商队首领往西边突围。 一路离去,皆是喊杀之声,内围的争斗逐渐扩散到了外围,不停有人投入这纷乱的战斗之中。 还有人试图拦截胡兴云一行人,可被挡回去之后他们又继续投入了砍杀之中,那一双双发红的眼,就如同一条条陷入血腥中的猛兽。 可这奇异的一幕却完全没有引起这一行人的注意,他们一路疾驰而去,全身上下都沾满了鲜血。 无意中提醒草原王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中原商人;意外被齐格勒王子救下的中原谋士;怂恿着巴图王子去争夺王位的异域美人;埋藏在小部族里的干枯巫者;被金银珠宝所蛊惑的卫队队长;以及,高台下熊熊燃烧的火堆中,那些每一寸都被药物所浸透的木头。 一点点小细节相连,一个个不起眼的人浮出水面,或明或暗的人物登上舞台,每一个小破绽都被利用到极点。 纵然清楚的知晓这奇特的一幕是怎么营造出来的,甚至是自己也插手其中,胡兴云还是为大公子的算无遗策而感到惊叹与心寒。 今日他能挥刀霍霍向草原,那隔日,他是否能挥刀霍霍向王朝? 这一环扣一环,不仅是消耗了巨大的人力与物资,还消耗了江南士族在草原几十年的经营,更消耗了主谋者巨大的心力。 每当想起那一张张从江南递来的信函,胡兴云就有不寒而栗的感觉,果然,算无遗策。 来往草原的商队,不仅是草原侵略计划的幕布,与激发草原部族凶性的祭旗之物,还是中原向草原渗透的遮挡,那一个个不起眼的人,那一条条流通的商队,就如同一滴滴无形无迹水滴一般,将草原无声无息渗透,并让他们迷了眼睛。 四周的风景不停的倒退,人声渐渐的远离,空旷的场景伴随着呜呜的风声席卷向他们心间,让他们产生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静谧的气氛被凌乱的脚步声所打破,一片泠泠的湖泊出现在他们眼前,月光倾洒而下,为湖泊添了一分清寒。 他们向着湖边那一个孤零零的破旧帐篷走去,在帐篷中,住着一个须发皆白的枯瘦老者。 而在另一边,何易直面着一路往北的塔娜公主,额头不时有冷汗滑落,他问她:“塔娜,你要将我带到哪里去?” 塔娜凌厉的眼神扫过这个她曾今敬慕过的男人眼神中的寒意让何易自心底里发寒,她用一种骄傲到刻薄的眼神看着何易:“你将作为我的奴隶,和我一起前往西方的部族。” 何易瞠目结舌:“你在说什么?什么奴隶,我是一个独立的人,是皇朝的臣子,你居然敢这么对我?” 塔娜用一种古怪的视线扫视着何易,她语气莫名的说道:“难道你不知道今晚发生了什么事情?都已经到了这一步,你既然还奢望着那懦弱的南人朝廷会将你赎回去?不,他们只会将你视作折节的叛徒,对你口诛笔伐,你注定逃不过我的手心。” 望着眼前高高在上的带着上位者气势的塔娜,何易首先想去的,是一个有着相同气势的女人。 在那个昏暗的宫室,在那个浑身上下被暗沉的锦缎所包裹的女人面前,他也曾是如此的弱势,也曾是如此的无助…… 他不禁想起了后世的史书对塔娜女王的评价:异族女,名塔娜,聪慧果敢,决断自明,堪为一代奇女子,却生性蛮横,暴戾不臣,屠其夫之部,复掌之,又东望王庭,与其兄共掌草原部族近三十年,可叹,可叹。 回想起在穿越前看到的描述塔娜女王一声的偶像剧,剧中饰演塔娜女王的女星的脸与此时的塔娜交叠起来,让他直愣愣的打了个寒战去。 他居然现在才意识到,站在他面前的,不是历史书上那个薄薄一页纸就写尽的异族之女,也不是电视剧里那个为爱痴狂的失真人物,更不是一个无忧无虑的小公主。 她是一个活生生的,性格暴戾,且直掌着一部分武力的,足以与未来的草原王分割草原的人物。 他脑子里轰然一响,仿若有烟花炸开。他身处的,是几百年前人命如草芥的封建王朝,不是人人平等的现代社会,一直以来,他都以一种后世来人的高高在上的目光,俯视着这群生命轨迹都被记录在史书中的古人。 他忘了,这群人是活生生的人,有自己的思想,有自己的打算,有自己的智慧,他一个小小的不经意的动作,就可以引发连锁反应,让事情走向另一个方向。 他忘了,有些事,不是区区史书就可以写尽的,那些老去的,死去的,不知所踪的,就如他一样的官员,连史书的上不去。 他忘了,眼前的人,并不是一个可以随意摆弄的,存在于纸上的纸片人。 他呆愣愣的看着塔娜,已然失声,塔娜看着他这幅模样不屑的勾起了嘴角,她摆了摆手,很快就有人控制住了何易。 他们一路向西而去,途中经历了许多场的厮杀,那好不容易才凑齐的武器都折损了好多趁手的大刀都被看卷。 运气差上了许多的塔娜星驰电掣的赶往那个被她杀死的夫婿的部落,眼神狠厉。 迎着晨光,这个满身血渍的少女身上溅满了血液,她奋力的睁开眼望向太阳,眼中皆是势在必得的野望。 在她的身后,是神色恍惚的何易,以及尸体保存的格外完好的未婚夫。 第六百零一章 金堂锦瑟 小湖旁,草屋边,被惊醒的枯瘦老人看着这几个突然出现的人,浑浊的眼被惊的清醒了一分他浑身瑟缩了一会,然后用一种不确定的声音说道:“你们是?”他已经发现,这群人,无论从衣着还是相貌来看,都迥异于那些野蛮的草原人。 他心中生出一些微末的希望,这丝希望让他在不敢相信之余也心如擂鼓。 看守的草原人早已不知踪影,此时,寂静的草原上只有这放两人。 胡兴云与其余的商人在看到这老者的时候,都有些莫名,但他们都没有表现出来,哪怕这个老者看上去迥异于草原人。 而成子辉在看到他的那一刻,全身就开始颤抖,他兴奋的瞳孔都开始放大,脸上的表情扭曲到了极致。 他发软的腿踉跄着往前走了几步,然后,轰然的跪下! “陛下!”成子辉声音沙哑的说道,他喉咙痛的生疼,眼眶堵的发红,望着这落魄到极致的老者,他只恨以身相代。 这一声陛下,就仿佛晴天霹雳一般,瞬间让不知情的人陷入了怔愣中,什么陛下?怎么会突然冒出一个陛下来?皇朝的皇帝难道不是南方那个懦弱的小皇帝?成子辉怎么会突然认一个落魄的老者做皇帝? 层层的疑问就仿佛蚕茧一般,将他们仅仅包裹他们想要快刀斩乱麻,却始终摸不到刀柄,纷乱的思绪四处游动,让他们摸不清思考的方向。 而这时一道灵光突然自胡兴云心中闪过,他迅速的反应过来,这个老者究竟是谁,他顾不得解释,直接走上前,跪到了老者的面前,口中呜声互换陛下。 被两人如此对待的老怔了一会,然后一行浊泪就从他的眼中落出,他颤抖的伸出手,握住这两人的手,口中嘶声道:“你们,还记得朕?” 成子辉眼中的泪水落下,他哽咽这道:“卑臣岂敢忘,我们这些宣泰朝的旧人,无时不刻不在盼着陛下归来。” 宣泰朝,这三个字一下子点醒了尚在迷茫中的众人,这老者,居然是多年前落入异族人手中的宣泰帝! 二十年前,年轻意气的宣泰帝被大太监蛊惑,亲征异族,那一战,皇朝三十万精兵饮恨,就连成泰帝都落入异族之手。 那一战,江山风雨飘摇,国度几近不保,异族以成泰帝为要挟,搅得皇朝动荡不安。 那时,时任内阁大学士的杨大人站了出来,断言国度不可弃,天子另可立。 迅速的立了新帝,从哪一日起,异族手中的宣泰帝就再无用处,到最后由一国天子沦落为湖边牧羊人。 所有人都以为宣泰帝已经亡于异族人之手,没想到他居然还活着。 迅速反应过来的众人立刻跪到了宣泰帝的面前,口呼陛下。他们低垂的眼睛里闪烁着惊人的光芒,这种光芒,名为野心。 在护着宣泰帝一路南行的时候,胡兴云不得不发出敬佩的窥探,没想到大公子的真实目的是赢回皇朝真正的正统,宣泰帝。 他原以为,大公子的目的除了搅得草原不得安生,五年内无南下的实力以外,就是顺手解决了何易这个麻烦,没想到,他所谋居然如此之大。 行走在处处都已经打点好了的逃亡之路上,纵然一行人依旧乔装简从,小心翼翼,可那一份轻松却瞒不过究竟历练的商人们,他们以为这是胡兴云所做出的安排,顿时对他更为巴结,从龙之功啊,这值得这群重利的商人将脑袋提在裤腰带上了。 看宣泰帝这模样,是对成子辉与胡兴云格外的信赖了,将来若是宣泰帝登上了皇位,那一手将宣泰帝拯救的这两人就会迅速的飞黄腾达,届时他们手握的权柄就可想而知。 一想到这一点这一群逐利的商人就嫉妒的眼睛发红,就慢了这么一步一步便是天差地别! 在到达皇朝的边境那一座重兵把守的关卡的时候,一众人都松了一口气,他们眼中冒出兴奋到极致,也也压抑到极致的光,这种光,是欲望与理智在不断权衡之后所挤压的光芒,它代表着一种野望,以及一种新的方向。 宣泰帝望着古城厚重的城墙,眼眶再次红了起来,而这时,厚重的城门突然的打开伴随着那刺耳的吱呀声的,是盔甲碰撞的冷冽之音。 一道钢铁洪流随之出现,在洪流的最前端,站着一恍若铁塔一般的汉子,此时,这个汉子就如同推金山倒玉柱一般,轰的跪了下来,“臣,叩见陛下。” 在遥远的南方,一座古意深深的庭院中,长离望着眼前浓绿发紫的绿荫,低低的咳嗽了一声,他手中,是近日才送到的信函,从信函中的消息,也能推测出事情的大概进展。 他低声的说了一句:“快了。”这一道声音温润低哑,恍若珠玉齐鸣之音,却透着一种说不出的颓败意味。 他的时间不多了,自夏日到来开始他的身体就开始不断的衰竭,可他要做的事情还没有完成,所以哪怕身体衰竭的在厉害他依然截留了一线生机。 他望着院中生机勃勃的碧绿树木,想起了那个笑眯眯的老头带他栽树的场景,那时,老头说的是:“长离啊,你自幼颖慧,祖父交了你这些年早已教无可教,我就要死了,也不想再和你讲什么大道理,便在这里提几点寄寓好了,这第一条,便是长离不长离。” 他摸索着小小的树干:“虽为你取名长离,可祖父实是希望你与枯败长离,只望你能长命安康,祖父便也瞑目了。” “这第二点,便是希望你能好好的照看照看你妹妹,我知你生性冷漠,不爱渡自寻死路之人,可她毕竟是你的胞妹,我观她生性倔强却又敏感多思,将来容易走上歪倒,届时,你便拉她一把。” “这最后一点——”说到这里老头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若是你愿意便走出方家,去看看这大好河山吧看看,或许你就喜爱上了。” 说完这些话,这老头就蹒跚着往屋里走,他那素来停止的脊背此刻弯了许多,他听见身后传来少年应允的声音:“好。” 当天晚上,历经三朝的方阁老就此辞世。 第六百零二章 金堂锦瑟 十余年前,宣泰帝的继任者兴安帝病重,越发无法掌控朝政局势,便决定废立太子。 他要废的,是宣泰帝唯一的嫡子,要立的,则是自己的儿子。这个决定遭到了众臣的一致反对,可那时兴安帝一意孤行,最终,他还是达成了目的,先太子被废,现任皇帝登上了太子的宝座。 这么仓皇的废立太子,不仅让皇帝与朝臣撕破了脸皮,也让皇朝大失元气。不提新立的太子太过年幼,无力统御朝纲,就说他并非是正统嫡传,就容易对现有秩序造成巨大的损伤,从此形成主弱臣强,地方不稳的局面。 可兴安帝铁了心,最终幼帝还是登了位,而那位一直隐藏在幕后的太后也借此垂帘听政,插手朝纲,与群臣打擂台。 而长离的祖父,便是前太子的拥护者,自立太子不过三月后,皇帝便驾崩了,幼帝也在众臣的阻挠之下登基,那时,无力回天的方阁老只能黯然致仕,在回江宁的三月后,悄然离世。 而长离,则是直接接过了方家的势力联合江南的士族,一同与那位垂帘听政的太后扳手腕,最后,他剩了一筹,那位太后让分封国舅的圣旨被扣在内阁,始终没有颁发。 而这一次,太后与皇帝以及部分投靠他们那边的大臣,以及野心勃勃的草原人,串联起来,设了这么一个和谈的诱饵,引他们这一方的人入局,长离所幸便将计就计,直接赢回宣泰帝,拥护他上位。 因为得位不正,所以幼帝母子最爱强调的就是祖宗规矩,道理伦常,长离便所幸将他们名义上的祖宗请回来,他倒要看看,到了那时候,这群人还讲不讲伦常。 至于被泡出来的诱饵,也是主动做急先锋的何易,就顺手收拾了好了既然他一直惦记着千古留名,那他就成全他,一段孤注一掷的,充满浪漫色彩的艳情传奇,够不够? 皇朝使臣,出使塞外遇草原公主,一见钟情,再见倾心,自己抛家弃子,永留草原,想必,这个故事,在用心经营下,一定能经久不衰,而故事中那痴情人,一定会随着故事的流传而传唱千年。 只不过,这传的是美名还是骂名就不知道了,毕竟,抛妻弃子总归不是什么值得提倡的行为。 尚未知晓自己未来已经被定了的何易苦大仇深的望着这茫茫的草原,欲哭无泪,他一张脸被粗暴的风吹的皴裂,红彤彤的色彩看上去非但不带任何的活力,反而带着一种衰败的味道,他呆呆的望着南方,喃喃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去……” 而此刻,在方府的庭院中,长离背过身往自己的庭院走去,一个葬送了皇朝三十万精兵,让皇朝面临衰败转折点的皇帝,长离实在尊敬不起来,所以,宣泰帝对于他而言,只是一个好用的工具罢了。 至于方阁老心心念念的前太子,长离也不怎么放在眼里,一个被多年宫廷阴私所摧毁了身体的太子,哪怕他资质再高,也无法对计划产生什么影响,纵然他真的有什么想法也无法付诸实践,他的寿命,就是他最大的制肘。 他步履虽慢却从容的往庭院外走去,无需任何人搀扶,侍立在旁的管家上前禀报道:“家主,小少爷来信了。” 小少爷,就是方府众人对方晨的称呼,方府中人已经将方晨视为方氏下一任的掌权人,所以对他多有恭敬。 可事实上,长离还没有真正的抉择出方氏未来的掌权人,若是方晨在游历过后有了足够的长进,能够达成他的要求,那方府自然会传承给他,若他达不到,那就提拔旁的人便是了,方氏,从来不缺人才。 所以他淡淡的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他的手自然的交握起来,那修长如玉的手此时白皙的几近透明,却丝毫不显柔弱。 他一步一步的向外走那修长的背影看上去有些单薄,却无一丝孱弱。而在他的身后,葱葱郁郁的庭院却显得那么落寞。 老头当年心心念念的就是先皇与废太子,那便将他们重新扶上位好了,即使他不怎么看得起那两父子,可既然这是老头的心愿,便随他去吧,好歹让老头死的安心。 反正,是一些无伤大雅的事情。 皇帝与何易的密谋他一早就知晓,草原上的形式变化也如在掌中,而鼎城的驻守大将,也听从他的吩咐。 韩毅,朝廷三品将军,赫赫有名的一方大将,曾受方阁老救命之恩,是方阁老的义子。 鼎城大将拥护宣泰帝回朝,这一消息宛若晴天霹雳一般,炸响在皇朝的每一个耳边,那些居于云都之位的,那些被打压以至于落到了泥泞之中的,那些左右摇摆,随风飘摇的,那些事不关己,当成热闹来看的…… 所有知事的人都已震动,因为他们知晓,这代表着什么,可他们也不敢相信那个传言早就死在了草原的宣泰帝居然回来了? 尤其是坚决拥护兴安帝上位的杨阁老的后人,他们只感觉有个擂鼓在他们心里敲,直把他们一颗心都敲破。惶恐在一瞬间就袭上了他们心头,随即,他们又清醒了过来。 那人是不是宣泰帝还难说,就算是真的,也不一定能成功的活到京城,退一万步,这样一个葬送了王朝气运之人有什么资格再为帝? 抱着这样的想法,他们才勉强的镇定了下来,可就算是,一股惶恐的感觉依然徘徊在他们心头,让他们感觉芒刺在背片刻都不得安宁。 自父亲去后,杨氏族中就再未出过能人杨氏一族之所以能如此风光,靠的就是过世的杨阁老的恩泽,现在宣泰帝归来,这恩泽便变味了催命符,随时能要了他们一族人的命,他们连下咒害宣泰帝的想法都冒出来了。可是没有办法,文官影响力到底有限,所以他们只好静待事情的发展,再做应变。 他们原以为,这一行人要赶到京城肯定得九死一生,没想到沿路的州府居然大开绿灯,让他们一路畅通无阻的抵达京城。当这个消息传来的时候不止小皇帝摔坏了一套杯盏,就连太后都砸了一间内室。 第六百零三章 金堂锦瑟 纷纷扰扰世间事,最后,成泰帝还是在众臣的扶持下重新登基,兴安帝坐了十来年的皇帝,最终连亲政都没有坐到,就黯然退位,而他那位对何易爱重非常的母后在失势的第一天,承受不住打击,自缢而亡。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远在江南的长离正在书房中作画,画的是雪落竹荫图,那一片片的厚重的雪压在劲瘦的竹枝之上,将竹枝压弯了腰,确始终无法将它压折。 自京城来的消息被他随手放在一旁,然后被另一人拾起,他看着长离笔下丝毫未乱的画,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你还真是镇定。” 哪怕是他在看到信中的消息的时候都要倒吸一口凉气,他看到长离镇定自若的在画好的画上盖下印章,心中的敬佩连绵不绝,他道:“难怪你丝毫不担心,原来是早有打算,看来我这辈子想要胜过你,是难了。”他是郑凭风。 他出身江南士族,自然知晓朝廷与他们江南一系官员的暗潮汹涌。在和谈一事出来的时候,他还想提醒长离警醒。没想到长离根本就不需要他多此一举他直接将计就计,将一场灾祸化为了一场天大的喜事,反到让他这个年长与他的人汗颜了。 长离随意的擦了擦手,然后道:“何止是难,你什么时候有胜过我的机会?” 他这话漫不经心,却带着几分傲慢的味道,可郑凭风知道,这并非是讥讽之言,他道:“一直活下去,总有机会的。” 他看着长离苍白的脸色,有些担忧的说道:“你的病还不见好?若真是这么严重,还不如放下手中的事,寻个安静的地方好好休养,也好过每日折损心神。” 他想起长离手中纷杂的事物,又补充道:“反正大局已定,你插不插手都无妨了,若你真不放心,可唤回方晨,让他帮你分担。” 长离摇了摇头,他否定的原因,并非是不想方晨染指他手中的权利,而是,大局还远未到已经定下来的时候…… 他看着又要开口劝的郑凭风,又说了一句:“你这么有闲心不如去操心你孙子的事,那小子可是又摸出了你的一幅画出去卖了。” 郑凭风的孙子,才不过十三四岁,正是玩性最重的时候,这小子平日里不喜诗书,就爱溜猫逗狗,让他父母操碎了心。 所幸郑家家教严,所以没让他闯出什么祸来,可每月五两银子的零花钱显然无法让这小子满足,所以他将主意打到了其他的歪地方。 想来想去,他还是觉得,自家祖父的书画是性价比最好的,一来值钱,而来他想要多少就有多少,三来就算被发现他也不会被惩戒太过,所以,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偷书画出去卖了。 长离风轻云淡的话语显然戳到了郑凭风的死穴,他觉得好一阵没脸,在想着好好收拾一顿自家那小子的时候,他还不忘反驳长离的话:“总好过你至今还是孤家寡人一个百年之后连一个血脉传承都没有。”他说的是长离至今都没有娶妻一事。长离淡淡的回了一句:“方氏一族哪个与我没有血缘,你觉得我还缺晚辈?更何况,若我死去,方氏一族不会将我供奉在祠堂之上,香火不绝?” 郑凭风一时无语,他是知道方氏一族对这人的崇敬的。所以他苦笑了一声:“你真不打算见见方琇?她好歹是你的胞妹。” 先前他说那么一打段话,也多是为了引出这么一句,因为,现在方琇就跪在方府的门口,已经跪了整整三个小时。 长离淡淡的瞥了郑凭风一眼,然后语气冷漠的说道:“终于舍得说了?”他早就知道这个来这里说废话必不简单。 郑凭风叹了一口气,说道:“真不敢相信,短短几月,她就变成了这幅模样。” 在收到方琇跪在方府门前的消息后,郑凭风就马上赶了过来,他细细打量过那个容貌枯槁的夫人眼中满是不可思议。 那还是他多年前看到的那个玉雪可爱的小姑娘?还是他想象中的婷婷少女?还是他不久前见过的眉间虽带郁色,但心中自有傲气的端庄妇人? 何易叛逃的消息就恍若一记惊雷,瞬间击垮了这个神思不属的妇人,她瞬间想要向自家兄长求助。 可反应过来的她却立刻将这个想法压了下去不,不行,上次兄长还那么驳斥过她,她不能就这么低头。 更何况,在得知何易叛逃,自家妹妹即将沦为寡妇的消息之后,她应该会主动帮忙的吧?她回想起以往长离对她的庇护心中莫名的多了一些底气。 可一连几天,都不见方府来人,她终于还是慌了。在屡次往方府送拜帖,却被驳回以后,她只能彻底的低下了头颅,跪在了方府的面前。 可就算是如此,她也不能让自己的兄长心软,绝望,恍若秋风一般,环绕在她的身旁,让她整个人都透着冷。 在书房中,长离反问了郑凭风一句:“什么模样,她不一直都是这幅模样么?” 郑凭风下意识反驳:“怎么可能她短短时日便憔悴了许多……”说道后面,郑凭风已是明白了过来,长离所说的模样不是方琇的表象,而是她的内里,从一开始,她便是一个再自私偏执不过的人。 长离坐在椅子上,冷淡的表情仿若冰雪堆积:“你觉得她来找我事为何?” “难道不是为了让你庇护她母子二人?” 长离回道:“不,她是想让我救出何易。” “她,不可能吧?” “有什么不可能,她夫婿如此重要,就算要为难兄长又如何,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我不也经常如此么?”长离带着嘲讽的说了一句。 他这位妹妹,不是胳膊肘往外拐,而是,她整个人,都已经将自己移植到了何易身上,没有了何易她恨不得用她所有的一切陪葬。 “……”郑凭风无语,最后,他只说了一句:“罢了罢了,我不劝了,你们兄妹之间的事你们自己处置吧。” 而足足等了两个时辰的方琇,到了最后,拿到的,只有一纸诀别书。 单章 情绪很差,很差,很差。 活着,怎么就这么难? 想要活好,怎么就这么难,这么难。 真希望自己活在真空地带,做一个不用与人交流,不用吃喝拉撒的真空人。 真希望可以以思维的形式的活着。 真希望死后可以做一个孤孤单单的鬼。 为什么想要保持一个孤单的状态就这么难呢? 享受寂寞,有时候就仿佛在犯罪一般。 真希望我是自己手下的主角,来去自如,可以固执的与这个世界隔开。 时常提醒自己要乐观一点,可是看到的东西告诉我,不是我不乐观,而是这就是它最真实的模样。 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不知道自己将来该怎么办,不知道这条路能不能走下去。 焦躁,不安,颓丧。 如果世上真有能够完全封闭自己的地方就好了,这样,也有了逃避的地方。 讨厌世界,讨厌自己,讨厌生活。 可一切还是要继续。 因为没有勇气死。 连发泄一下都要不停的斟酌。 做不到弘扬正能量,真是太可惜。 语无伦次,颠三倒四,神经质。 找不到的理想国。 望不到的孤单仙境。 连孤单这样一个词语都要被伤心的看着它冠以贬义词性。 不敢委屈,不敢伤心,因为这是多数人认可的模样。 连偶尔试探的说出,都要被称作矫情。 连文字都写不出自己想要的模样。 太失败了,太失败了。 该怎么办啊。 太懦弱了。 《快穿之逍遥道》单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六百零四章 金堂锦瑟 跪在方府门前的妇人,呆愣愣的拿着那一纸诀别书,眼中满是惊骇之色,她眼睛里盛满了无力,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红晕,就连拿信的手都在颤抖。 她低声说了一句:“真的到了这个地步?” 她声音轻,且飘,就如同空气中浮动的尘埃,无处着力,她想要大声些,大声些,让兄长给自己一个解释,可那些话,往往还没有说出口,就被堵在嗓子眼里,徒留一声轻到连空气都无法惊动的声音。 她想要站起来,身体却摇晃了两下直接摔倒了地上,白嫩的掌心被划破,留下几道带着红印的划痕,她瞪大的眼中有泪珠滑落,朦胧的水雾最终将她整个人都模糊了。 她勉强支撑着自己站了起来,然后,踉踉跄跄的离开,而那纸诀别书也从她的手中滑落,飘飘荡荡,不知归处,直到被另一人捡起。 “你真就这么打发了她?”在府门不远处的一个凉亭上,郑凭风看着离去的方琇,如此问道。 “你可知在她出嫁前我说了什么?”长离如是回答。 “什么?” 长离道:“我说,我不看好何易,她既然选了何易,那便与他患难与共去吧,方氏一族不会上他那条船。当然,她若是有本事,从我手中拿走方氏一族这条船,拆了去拼接何易那条船,那也无不可,毕竟,这是她自己的本事。可到最后,她继不愿意放弃何易,又不愿从我手中夺过方氏这条船,那就注定了是如此结局。” 他当年是答应了老头要照料方琇,可在方琇出嫁的那一日,就已经主动将这一份情意放下,那也没什么好说的了。该说的话都已说清,该做的事都已做尽,那就随她去,反正要死也是她自己死。 望着脸上突显冷酷之色的长离,郑凭风深深的噎了一下,他望着院落一角飘飞的枯叶,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也罢,反正不是他的女儿,劝过几次也就罢了。 况且,他之所以出面插手此事,也是怕这个忘年交太过执着于此事,以至于图耗心血。 他接着问道:“京中的事你可知晓了?” 长离点头,郑凭风问的,自然是宣泰帝重新登记的事情,他还重新定了一个年号,景成。 ”致志大图曰景,这位陛下,还真是雄心未改啊。”长离如此说道。虽然他的话语中没有一丝嘲讽的味道,可他话语中的不以为意却清清楚楚的表露而出。 坐在一旁的郑凭风倒是没什么反应,他以将近不惑之年,对有些事可看的透了一些,他轻描淡写的说道:“这不正是你所希望的”?若是这位陛下真的没有了半点的雄心壮志,说不定他还要失望。 长离坐在石椅上,懒洋洋的扫视着这庭院中的场景:“若是他半点用都没有,我为何要费尽心思将他迎回来?” 这话说的,将宣泰帝迎回来,最主要的目的不还是为了解决日益强势的小皇帝与太后? 要知道,自宣泰帝回来后,废太子就重新被立起来,他们父子既感念方氏一族的衷心,又感谢他们对废太子的庇护,所以,就算方阁老已经去世多年,这父子俩对方氏的感念也没有降低半分。 那一块皇帝重新手书的“忠懿德兴”的牌匾都已经送到了江南,可皇帝甚至连麻烦方氏当今的家主去京城叩谢的圣旨都没有发出来,这是何等的殊荣! 长离摇头,若他真的是为了对小皇帝与太后,那他还不如联合那些尝到了甜头的文官们,让小皇帝意外暴毙,另选一个幼帝出来。可他真正要对付的,除了小皇帝以外,还有那些文人。 自宣泰帝去后,大权就旁落到了那群文人身上,这不只是是因为主弱臣强,还因为平衡文官势力的武官势力被葬送在那一场战役中。 已经到手的权利怎么可能轻易的交给旁人,已经咽下去的蜜糖怎么可能重新吐出来,已经养大了的心又怎么可能缩回去,所以,就只能委屈委屈可怜的皇帝陛下了。 所以,哪怕再扶一个幼帝上来也无济于事。 这个时候,本身就占据了正统的名位,有对这群得势猖狂的文官无一丝好感的宣泰帝就是最好的选择。而这,也是长离为什么安排那一群商队前去迎回宣泰帝的原因。 本朝因太平日子过的长久是,所以商业也很是发达,商人数量也格外的多,但就算是如此,商人,也依旧是一类让人看不起的人。 巨大的财富所带来的权势与富贵,与地下的社会地位所引来的轻鄙与低视的目光,让这类人产生了一种扭曲而空茫的状态,他们既不甘又安于现状,既不忿又不敢做出出格之事,可只要有一个机会,他们骨子里的追求利益的天性就会帮他们做出最好的抉择。 而这一次,宣泰帝的青睐,无疑就是一次最好的突围机会,只要把握住了这次机会,他们就能一步登天。 当然,前提是,他们要当宣泰帝手中的一把刀,一把对付文臣得的刀,可他们却甘之如饴,而其中,得利最多的,无疑就是最早用户宣泰帝的胡兴云。 所以这一段时间,不止是朝堂之上,就连民间小巷,都透着一股风雨欲来的味道。而在背后推动的人,正是长离,哪怕他本身就是文官阵营的人。 郑凭风不懂长离的意思,他颇有些怀疑的问道:“按理说大麻烦解决了,方氏又将迎来一次兴旺,可为何我看你,反倒更为忧虑了?” “忧虑?”长离反问,他什么时候忧虑过?他纵然是因为一些所谓的事消耗了太多的精神,可这并不代表他忧虑过。 郑凭风也想通了这一点,他摇了摇头,略过了此事,可心中到底还是闪过一丝疑问,纵然作茧自缚浪费了十几年,但他毕竟是江南士族的子弟,某些方面的嗅觉还是有的,可他到底还是没能想到长离会背叛他出身的阵营,所以他只能带着怀疑离开了。 长离手腕上的玉珠发出清脆的响音,秋风在他身旁吹起,带来一股萧杀。 老头曾经说要他出去走走,他还真就出去走走了,可看到的东西,却不那么让他满意。 杨阁老宁愿玉石俱焚,改天换地的不屈风骨风骨仿佛一夜间被他的后人们挥霍殆尽一般,新形成的文官集团变得圆滑,贪婪,胆怯,但,这只是相对的。 面对凶悍狠厉的草原人,他们便懦弱退却,面对草原人的劫掠与屠戮,不敢做出丝毫的决定,只是掩耳盗铃般的当做自己不知晓。 这固然是因为皇朝的精兵都折损到那一场战役中,可边境的守将在草原人的劫掠却是不争的事实,仿若,边境百姓的哭喊与血泪他们从来的听不见,从来都看不见一般。 而在面对自己境内的百姓的时候,却变了一副面孔,徭役加重,赋税重重,天灾人祸,从无断绝。水患他们不管,旱灾他们敷衍,地动他们抱头鼠窜,霜雪天他们风雅无边:千树王树梨花开,果真世间妙景,当吟诗一首。 在他们的生命中,仿佛除了党同伐异,沽名钓誉之外,没有其他的事情。哦,还有一件事,打着祖宗遗训的幌子,片甲不得下海,实则自己组织人手走私,外人连问一句都问不得,若是问了,便赶紧杀绝,便打成倭寇。 这就是传说中两袖清风的文人们,这就是中正不阿的官员们,这就是悲天悯人的君子们! 长离不是很喜爱这个逐渐弥漫上颓败之气的皇茶,不是很喜爱这个仿如一下子抽掉了某种精气神的皇朝,不是很喜爱这个老头口中所说的可以去看看的皇朝,所以他决定做些什么。 不止是因为这非是老头的初心,还因为,他想做些什么,说他无聊也好,说他狂妄也好,他总归是坐下了这个决定,而当他回到了方府之后,某些布置就已经开始,那时,距离方阁老离世不过三月。 一股邪性,却又鲜活的风很快的吹过这个逐渐走向腐朽的皇朝,北方,宣泰帝无条件支持韩毅趁着北方大乱进击草原,在南方,宣泰帝任由以胡兴云为首的商人们四处活动。 纵然这群商人贪婪而又肆意,可他们的本身,就代表着一种全新的选择。一股暗潮逐渐转化为明浪,直接将那些皇朝上下大部分人卷入其中。 以众位内阁辅臣为首的文官集团下意识的就像将这一次的事件转化为一场党争,或者将胡兴云这一群人定性为奸宦,可事情却一点一点的突破他们原先所规定的轨道。 对付胡兴云这几只小螳螂,逐渐从几只小螳螂本身,变为了螳螂这个族群,商人这个身份一直有些扭曲的群体,逐渐拧成了一股绳,与他们对抗,就好像他们之前有过对立一般。 而他们这群黄雀,却摄于表面的忠君爱国,不能直接对宣泰帝护着的那一群人下死手。 而胡兴云他们也感觉很奇怪,本来是要从内阁阁老那里夺权,怎么又演变成了改变商人的身份地位,开启另一种生产模式呢? 要知道,他们所有人都知晓,这片土地上某些根深蒂固的东西是根本不可能推翻的! 与其说他们想让商人这个群体获利,不如说他们更相当沈万三这样的人物。可现在,他们已经骑虎难下,所以也不得不继续走下去。 一场风暴即将来临,而真正弄潮的,却不是冲上前头的那群人,偶尔也会有人怀疑到长离的头上,可转念一想,他就觉得,不管那一打的什么算盘,他都不敢动这片土地真正的根基。 而事实是,长离真的动了,他也没想到事情真的会那么顺利,早年还算有脑子的宣泰帝被折磨了这么些年之后,不止是身体垮掉了,好像连脑子也一并垮掉了。 或者说,他本就是一个不怎么清醒的人,不然也不会一下将皇朝数十年休养生息的底子挥霍掉,也不会被俘北方,还苟且活着。 当然,这其中长离多年的布置也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比如,某些某些越开越广的商行,比如,某些有用而精巧的工具的推广,比如,偶然被某个商人从南方带回来的优良的良种。 两股势力不停的拉锯,争夺,几乎席卷了整个皇朝,却也牵扯了大多数人的精力。等他们终于精疲力竭,回头看看自己的后方的时候,去发现有些东西已经悄然改变了。 一年后,油尽灯枯的宣泰帝终于撑不住了,龙驭宾天,他的长子,天正帝继位。 作为一个有数十年废太子生涯的皇帝,天正帝非但没有如那些文臣所想的,支持正统,他反倒更为坚决的支持那些无根基,无底蕴的商户们。 这位长期处于压力之下,阴郁而优柔的皇帝,固然是性情懦弱,易于掌控,可这样的人,在认准一件事之后,反而更为的坚决。 他认定了这群文臣要害他,那他便变本加厉的针对他们,他认准了这群商人是恩人,那他便坚决的支持,哪怕随同那群商人的,还有一个使节团。 当然,作为另一个功臣的程子辉,是一个绝对的忠臣,他信奉的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所以,哪怕这两任皇帝的做法再过分,他也不为所动。 当然,这只是表面上的,可谁让,当日方阁老救了他一家老小的性命呢,他不听命于大公子,还听命于这些不为所谓的忠臣? 而在江南方氏,再一次领回一张丹书铁券的长离回到了祠堂之中,为方老头奉上了一捧香火,在香烛插进香炉的时候,祠堂两侧的烛火突然晃动了一下,熏人的香味也骤然的扩散,然后消减。 踏出祠堂的时候,管家前来禀报:“小少爷回来了,正在大厅的等待召见。” 脸色苍白若雪的长离点了点头,然后缓步前去,他单薄的身影行走在曲折的道路之上,就仿佛被时光抛在世界之外的人,与世隔绝,却又淡然自若。 . . . 这一章胡乱写的,无需较真。 另,感谢众位读者的关心。 第六百零五章 金堂锦瑟 依然是那一间雅致的小书房,长离走过去的时候,方晨已经候在那里了。相比起他的兄长方旭,方晨无疑要外放许多。 在世人面前,他是俊朗而出色的佳公子,在方氏的人眼中,他是一个出色的继承人,在他兄长眼中,他是一个还没有打磨好的宝剑。 但在长离的眼中,这样志气飞扬的,还带着一丝少年之气的方晨,却是刚刚好。磨砺的太粗犷,不足以撑起方氏百年的门楣,磨砺的的太细致,太容易被世道所淹没,所以现在这样,刚刚好。 他直接坐到书房的椅子上,对他说:“从今天起,你就跟在我的身边,能学到多少看你的本事。” 方晨没有第一时间回应长离的话,他看着长离那苍白枯槁的脸,眼中的诧异怎么掩饰也掩饰不住,他满是担忧的问道:“您这是怎么了,怎么短短时日就变成了这个模样?” 在他离去之前,家主还是一副淡漠内敛的模样,纵然脸上是不是显现出病色,却绝不会这么露骨,而现在,家主周身的病弱之色已经怎么掩饰也掩饰不住了,俨然一副油尽灯枯的模样。 他的声音甚至有些颤抖,这十年来,他大多数时间是受郑凭风教养,但也有小部分时间是受这个素来冷淡的家主的教养,在他看来,长离既是他的师长,又是他的亲人,他绝想不到,短短一年的时间,长离就显露出油尽灯枯的模样。 这才短短一年啊! 他不禁焦急的说道:我让大哥请陛下下旨,让他请来一位御医?” 方旭这些年在官场混着,也混出了个名堂来,更何况他还是江宁方氏的子弟,请皇上赐下一位御医也未必不可行。 可长离却摇了摇头:“不必了”。 方晨还要再劝,就听到长离接着说了一句:“你以为方氏族中一代一代供奉出来的医者比不得皇宫大内的御医?更何况,我本就精通医术。” 是了,方晨这才想起来,家主本身的医术就以出神入化,可连他自己都无法救下自己,那其他医者又有什么希望? 他眼眶的开始泛红,长离看着他这副模样倒也没有什么意外,他的身体他自己知晓,不是俗世的医药可以治愈的,本是早逝身,靠着种种因果拖延到这一步,已经到了一个极限,再拖下去,也脱不了多长时间了,所以他才赶紧将方晨召回来。 更何况,从他直接将方琇嫁出去的那一刻起,他的路就已经不再改变。 他看着方晨那张还带着几分稚气的脸说道:“我时日无多,方氏今后便以你为尊,你若是能够撑的下去,那你便是方氏的家主,若是撑不下去,那便将位子让给你哥哥。” 若是从官位来考虑,方氏应该交给长离的一位庶出叔伯,若是从嫡庶来分,主支断绝,便该有血缘最近的一支来继承,就算从能力上来分,也该传给方晨的兄长,方旭。 可长离却直接将方氏家主之位传给了尚未及冠的方晨,这无疑不是一个很好的决定,但只要长离开了口,那方氏族中的其他人就没有反驳的机会。 听到那时日无多四个字,方旭握紧的手上都开始有青筋冒出,他喉咙仿佛堵着一团棉花,想要哭出声来却又怕长离不喜,只能硬生生的忍着,他声音嘶哑的说道:“您,您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明明我走的时候您还是好好地。“ 在接到方氏族中要他回去的书信时,他还有些不知其意,毕竟,原定的游历时间是三年。 长离的声音如同雨后的青竹,带着一份清淡,一份圆融,他道:“生老病死,无可避免,相比起淳慧和尚为我批的命,我已经多活了许多年,倒也不亏了。” 说罢,他就不再继续纠缠这个话题,直接对方晨说道:“从今日起,我就将方氏大大小小的产业与部署交接给你,各地方氏的人手也会陆续的返回与你相见,在这个时间里,你要尽量的将我给你的东西握在手中,若是你握不住,那就一切休提了。”说完,他就低低的咳嗽两声,然后也不要方晨搀扶,直接往自己的院子走去。 长离说的话自然是算话的,自方晨回来后,他就开始交接方氏历年来的累积,钱财,产业,人手,布置,还有人脉。有些东西在那十年的教养中,已经潜移默化的让他掌握了一部分。 而有些则是要现在交给他,而最重要的人脉,现在也却无法完全交接给他,因为那要在长离离世之后才能完全转换到他的身上,在长离的葬礼之上。 半个月之后,在众位族老的见证之下,方晨过继到了主支嫡脉,正式的记入到了族谱之中。 三月之后,长离的病重,凡是在江宁的方氏族人都赶来了方府。 病床前,方晨满脸悲戚的看着长离,却发不出丝毫的声音,而床上那个虽然以油尽灯枯却不显丝毫腐朽之气的人却没有丝毫的恐惧与悲伤。 他倚靠在枕上,稍稍的抬起手,指着床前的一个古朴的盒子,虽方晨说:“这个盒子有四层,每一层一个冀望,等我死后,你便打开第一层,之后的每一层,便在你遇到为难的时候在打开,若你完成得了,那便如此,若你完成不了,那也是如此了。” 说完,他便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然后轻飘飘的对方晨说道:“出去吧。”声音轻如雪声,冷漠,轻薄,带着一丝随时消失带着世上的枯败与随意。 方晨接过木盒,然后僵硬着身子,一步一步离开这个房间,这一刻,他的背影有些佝偻,与多年前油尽灯枯的方阁老有几分相似。 可在踏出这个房间,面临着那一双双望过来的眼睛的时候,他的背又骤然的变得挺直,脸上的神情也肃穆了几分,从今日起,他便是方府的当家人了。 而从京城匆匆赶回来的方旭看着这个骤然成熟了许多的弟弟,脸上露出了一分欣慰,眼中哀叹的神色也去了几分。 房中,长离看着那个一步一步离去的背影,嘴角轻轻的弯起,露出一抹似有若无的笑容,他之所以选方晨而不是方旭,是因为多年的教导让方晨少了许多的束缚,也多了许多的体悟。 固然,已经成年的方旭是一个更好的选择,可他的思维已经固话,成日里接受君友成恭那一套,让他完全无法认同长离教授的思想,纵然长离逼着他去接受那些东西,他也会发自内心的不认同,这样,不管长离怎么渗透,也无济于事。 不如方晨,一届孩童,对新事物接受能力更快,也不会发自内心的排斥,长离让他完成的事他也会尽心的去完成,纵然那些事有些荒唐。 更何况,十余年的教导可不是一场空话,方晨年少重情义,对于长离所交代的事必定会很好的完成。 而从另一方面来说,方晨与方旭走的完全是两条路,若将来是方晨的那一条路走通,那方氏可以走向辉煌,若是他走的那一条路不通,有方旭在,方氏也不至于彻底的败落。 就如同魏晋时期的王氏一族一般,王导与王敦两个兄弟走的就是截然不同的路,最后,王敦谋反败落,王氏一族依然兴盛如常。 老头将方氏一族交到他的手上,或许没想到他会做出这个选择,可既然他选择接下来,那便花些心思好了,总不能直接让方氏一族玩完。 当然,选方晨为方氏家主,自然代表着长离的偏向,毕竟是相依为命的亲兄弟,方晨若是走不通那条路,也可以安然度日。 他心中转过万千个念头,可在某一刻到来的时候,他还是轻轻的闭上了眼睛,与这个世界的联系也就此隔断。 而在这一刻,一场大雪突然从天而降,纷纷扬扬的雪花飘扬在半空中,就如同一朵朵葬花。 天地之间突然一片安宁,风飘阿飘,飘摇在这小小的院落中,无声的悲戚突然盘旋在这一方小小的天地,轻薄,渺茫。 方晨轻轻地推开了那一扇门,看到,静静的坐在床上的那人安静的闭上了眼睛。他眼中滚烫的泪水一瞬间滑落,就这样跪在了门前。 陪着他等候在这方院落的方氏族人也随之跪下,一声声低哑的家主响起,直到找回了神志的方晨发声:“不要叫了,他素来喜爱安静,不喜人吵到他。” 他踉跄着站起身来,面对这脸上浮现迷茫之色的方氏族人,然后一条条命令便有条不紊的颁发下去。 这场大雪足足下了三日,从未下过如此大雪的江宁城被雪层所覆盖,民间甚至有人传言,这是老天爷为那位功德无数的大公子而哀思。 不时有人前往方府上一炷香,不只是与方氏沾亲带故的人,还有那些素不相识的下层民众,被冰雪笼罩的城中,居然多了一份诡异的喧嚣。 方晨一边有条不紊的处理着着这一些事,一边想着,原来长离口中所说的,等我死了方氏才算真正的交到了你手中的意思。 那一个个试探的眼神在一开始的时候还让他有些心慌,可很快,他就镇定了起来,然后从容不迫的与他们结交了起来。 也由此,一条条明明暗暗的线也再次展现在他的眼中,一个个明暗交错的布局也逐渐的浮出水面,一些纵横交错的记忆碎片也在他的眼前浮现,他有些惊慌,同时也燃起了一种陌生的兴奋。 在葬礼之后,他打开盒子的第一层,发现第一层留下的布帛之上赫然写着两个字:“扶商。” 而在那一具无用的身体被扶棺入葬的那一日,东方的一艘大船正下海,北方的草原之上,草原之人仓皇的向北方逃去。 而在墓地中,扶棺之人完全没发现,棺材的重量忽然的轻了许多。 墓地之旁,一个站的有些远的和尚口中喃喃着: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他是淳慧和尚。 早在他来上香的时候,方晨就毫不掩饰对他的排斥,而现在,扶棺入葬之时,他依然被排斥靠近,只因方晨觉得,或许是当年的那个批语,让大公子折了寿。 在之后的许多年,方氏一族毫不掩饰对淳慧和尚的排斥,就连和尚这一群体都让他们隐隐不喜,没有其他的,只因一个和尚说的话太晦气。 淳慧和尚满脸落寞的离去,方旭脸上带着一丝轻松的走进,他看着悲伤内敛的弟弟:“斯者已去,无需太过伤怀,尽力的完成他的遗愿便是。” 方晨用力的点了点头,他沉默了一会儿,似乎有些缓不过神来,然后,才对着方旭说道:“我听说,朝中又有变动了,究竟是怎么回事?” 方旭对这个弟弟倒是没有什么隐瞒,他直接道:“陛下要封胡兴云为安国公,内阁的大人们正阻拦着呢。” 方晨哦了一声,然后随意的说道:“封就封,反正那群人有救驾之功,封了也不算太过?” 听着弟弟这幼稚的言语,方旭好笑的摇了摇头,这件事当然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可他也不打算马上为弟弟解说,还是等眼前纷乱的事情结束之后在告诉他好了,毕竟,身为一族族长,不可能对朝廷的变化无动于衷。 而在方旭的身后,方晨的眼中突然出现了一抹狡黠。 一场巨大的变革正悄无声息的出现,可缔造他们的人却无声无息的消逝。 、后世的人发掘了胡兴云的墓葬,从他的墓中的得来了一些保存完好的书信。他们逐字逐句的分析下去,发现,一个巨大的秘密浮出水面,困住了史学界多年的谜团就此展露出冰山一角。 写信的人究竟是谁?他与当年的草原之变有什么关系?象征着新世纪的开端的那一场变革他又是否参与其中,层层迷雾笼罩,让他们分不清方向,一片片论文发出,最后无疾而终。一个个学者倒下,最后又站起来。 而那个早逝的,名冠江南的方氏大公子就这么淹没在了历史的尘埃中,就连那一篇名传江南的辞赋,也仅仅存在于方氏的秘藏中。 第六百零六章 金堂锦瑟 番外 夜雨空旷,滴在窗前的青石之上,凄清,且冷。 方琇孤零零的躺在带这些潮气的锦衾中,意识混沌。 听着窗外那连绵不绝的雨声,她就好像回到了二十多年的那个雨天。 那时的雨,不及现在的寒凉,瑟瑟,也不及现在的阴冷,晦涩,它是温和的,腼腆的,带着一丝生机的,那时,是春日。 在踏青的路途中,她头戴纱帽,在身边丫鬟的陪伴下,沿着河边行走,她轻软的绣鞋落在上带着雨露的草地之上,慢慢的被浸湿,可她却未曾在意,相比起与那些或是矫揉造作,或是唯唯诺诺的女子相处,她宁愿独自走在河岸边上,纵然,她身边有丫鬟的陪伴,算不得独自一人。 她被誉为江南仕女之首,可这个称号,却并不稳当,有许多女人在暗地里对她进行讥讽,说她不过是沾了自家兄长的光,那个冰心内蕴的称赞名过其实,她不服。 纵然她知晓,许多人确实是看在兄长的面子上才对她称赞有加,可她就是不服,她也是堂堂江宁方氏嫡出的那小姐,自小熟读诗书,经史子集亦有涉猎,她完全配的上一句冰心内蕴的称赞,可那些人却完全忽略这个事实,只道没有兄长就没有她的风光,她很不服。 所以,每次出席这场的场合,她都是抱着争一口气的想法去的,可每次都没有如愿,哪怕,她那个兄长深居简出多年,哪怕,兄长完全不曾理会这些人。 气恼在她的心中层层堆积,就好像天上的云雨一般,马上就要降下瓢泼大雨。而这时,一道冒冒失失的声音出现:“姑娘,你的香囊掉了。“ 她回过头去,就发现,出声的人,赫然是一个容貌俊朗,气质儒雅的年轻人,正巧在这时候,一阵调皮的风吹来,直接吹来了她的纱帽,露出了她的容颜。 然后,方琇就看到了那个举止还算有度的年轻人脸上露出惊讶与痴迷的表情,她心中不禁升起了一阵得意,所以也没有计较年轻人看成冒犯的行径,语气温雅的说道:“多谢这位公子,兰佩,去将香囊拿来吧。”纵然她知晓,这绝对不会是自己的香囊。 容貌俏丽的兰佩眼带好奇的打量了一眼这个年轻人,在窥见年轻人仿若不好意思的表情之后,她嘴角轻轻地抿了抿,两个梨涡看上去多了一分活泼。 她脚步轻快的走到了何易的旁边,然后轻轻的从何易的手中扯出香囊,在转身之前,她对何易灵动一笑。 后来方琇想起来,这大概就是前因,兰佩背叛她的前因。 难怪后来她杖毙兰佩的时候,兰佩的眼神那般的怨毒,口中还说着:“是你对不起我,你欠我的!” 原来,因果在这时候就已经落下,原来,兰佩当她是占据先机的那一个,可有的事,不是占据先机就可以的,兰佩如是,她,也如是。 可在那时候,直呼自己的主子为‘你’,直呼自己为‘我’是觉得不能容忍的,所以,她下令要了兰佩的命,纵然,她本就没打算放过兰佩。 她想起自己那个莫名其妙失去的孩儿,想起那个与何易相好的,盛气凌人的宗室女,想起沉默而愧疚的何易,内心的愤怒与悲伤几乎要将她淹没。 可是不行,她失去了方氏的支持,不能奈何那个宗室女,可是不行,她不能离开何易,若真是这么狼狈不堪的和离,那不是明晃晃的告诉兄长,她的选择是错的,若是就这么低下头来,岂不是说明,她那么多年的愤愤不平,都是错的。 她决不能忍受。 现在想来,是她错了,她将希望寄托在何易的愧疚之上,实在是一个错误的做法,若是让她重来,她绝对要拼劲全力保住那个孩子,然后笼罩住何易的心,将何家后宅掌握在手中。 可对于现在这个无力的躺在病床上的人来说,一切都太晚了。 她眼睛失神的望着床案上的锦囊,隐隐约约的想起了多年前,挑丫鬟时候的记忆。 方氏的丫鬟都是经过了许久的调.教之后才会调到主子的旁边,方琇身边的丫鬟自然也不例外,可那时,她正因兄长罚她练大字而不快,便有意搅乱方府的规矩,让兄长难受,所以她的贴身丫鬟是她自己挑的。 可兄长都不怎么满意,还赶走了一个会为她将那些才子佳人的丫鬟,另外调来了兰芷,而兰佩,也是她撒泼才留下来的。 现在回想起来,她不得不说一句,兄长看人还真是奇准,兰芷在后来被她亲手送上了何易的床上,却始终紧守着本分,不曾背叛她分毫,可这样的兰芷,最终却死于那一望无际的磋磨之中,死于,她若有若无的暗示之中。 何易不在,他留下的那些女人大多卷了金银离去,她能折腾的人,实在是不多了。 在这十几年无望的守寡生涯中,她的脾气越来越乖戾,越来越刻薄,以至于连她的儿子都远远地逃离,以至于,这阴冷空旷的古宅中都无人上前侍奉她,以至于,重病的她只能孤零零的躺在潮湿的床上。 一样的寒冷,一样的寂寞,只不过,比起多年前被关在书房练字的时候,多了一种刻骨的冷漠。 她低低的笑了,尚未到知命之年的妇人,嗓子就哑的仿若夜枭一般,透着一种渗人的冷。她眼角的皱纹被笑开,一种腐朽的,陈旧的,枯败的味道,也随着扩散开了。 她快要死了,可死前也唤不来一个人。 这个世上最疼爱她的人,死在了她的前头。 她一直是知晓的,若论世上最能让她开心的人,绝对不是兄长,可若论世上最能让她感觉到安全的人,绝对是兄长,可这样的兄长,却在她出嫁的那一日,放弃了她。 她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呢,明明兄长之前那么宠爱她,为什么呢?她隐约回想起起那一次在书房的争吵,眼角突然有眼泪滑落。 在初次见面之后,她就隐隐产生了一种找乐子的感觉,慢慢的与何易相处,慢慢的感受着他那并不算所高明的讨好,她心里由衷的产生了一种满足感。 看,这个人是个容貌俊朗的佳公子,看,这个人在诗会上大放光彩,看,这个人如此爱重她,愿意为她放下所有的身段,那他,大概是能够胜过兄长的吧? 所以,在相处了三个月之后,她就向兄长摊牌,然后得到了那一句:“……纪委何家妇,不为方氏女。”的话。 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她浑身都是冷的,可她想,这只是因为兄长太过生气了,等他气散了,应该就会如同往日一般的疼爱她了,所以,她放心从容的带走了十万两银票,嫁给了何易。 而现在,她只要一想起那逐渐散尽的十万两银票,就万分的心痛,早知有那一日,她就该好好地把控这家中的钱财,不让何易厮混。 是的,在她的心里,何府才算是家,方府,只能算娘家,就算兄长对她再怎么好,也只能做她心目中的那个沉默寡言的靠山。 她想起跪在何府门前的那一日,她只觉得整个人的脸皮都被拔掉,浸入了冰水中,可就算是这样,也换不回兄长的原谅,她感觉委屈极了,为什么,她都向兄长低头了,兄长为什么不愿意原谅她,就算她一时做错了事,可她愿意改啊,兄长为什么就不能再次接纳她? 她不知晓,所以在三月之后得知兄长过世的消息的时候,她愣了许久,彻骨的寒风不知从何处来,吹进她的心间,让她空茫到极点。 她静静的坐在布置的格外雅致的书房之中,听着窗外呼啸的风雪之声,不知今夕何夕。她最大的靠山,居然就这么倒了。 一股悲伤不知从何处来,却又让她哭不出来,那个从小只会冷淡以待的哥哥,那个心思周密到极点的哥哥,那个一直护着她的哥哥,居然就这么死了。 她不信! 可事实却由不得她不信,她看到满城的缟素,看到方府中升起的灵堂,看到这漫天的鹅毛大雪,还是信了。 她想要去上一炷香,可脚下却仿佛生了根一般,抚着她的兰芷手也在不停的颤抖,悲伤,从这两个妇人的眼中一同溢出,只不过,一者是再也望不见希望的悲伤,一者是仿佛失去了什么的悲伤。 眼泪终于还是从她的眼中滑落,你怎么,就这么离去了,甚至,还没来得及救我出苦海…… 等她终于鼓起勇气去上一炷香的时候,却被拒之门外,因为,方府的掌家人不希望她去扰了那人的安宁,她懂了,也骤然的,冷了。 一种无所依靠的慌张感迅速向她袭来,她茫茫然站在天地间,宛若浮萍。 窗外的雨声连绵不绝,相比起十几年前那一场惊动了整个皇朝的大雪,这场冬雨倒是少了一分惊心动魄,却也多了一分阴寒彻骨。 她重重的咳嗽了两声,喉咙中仿佛被什么堵着,以至于咳嗽的声音也透着一股无力。 她浑浊的眼中有一道道亮光划过,那是,久违的记忆。 一行浊泪自眼角滑落,躺在床上的枯妇人眼中的光芒渐渐地变暗,她想,若是能重来,她必定要与何易界限;若是能重来,她一定要找到那个真心待她的人;若是能重来,她一定要好好地与兄长相处;若是能重来,她绝不再这么沉沦。 她活了一辈子,好像从来没有弄清楚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也弄不清楚,真正束缚着她的是什么,可她不想去想那么多了,她就要死了。 在眼皮落下的那一刻,她低低的吐出了一句话:“我真的错了吗?”这句话没有答案,因为,话语中满是否定的意味,也就是,她从来都不认为自己是错的。 风雪声呼啊呼,淹没了许多的东西,直到过了许久之后,端着药碗的小丫鬟才战战兢兢的打开了这扇门,在看到床上闭着眼的,仿如一具冰尸一般的老妇人,小丫鬟尖叫了一声,手中的药碗哄然落地。 而半月后,好不容易才晋升了半级的何瑾就看到了老宅传来的家书,他的母亲过世了,他好不容易挣来的官职就这么化作了泡影,他必须回乡丁忧。 在方琇闭上了眼睛的那一刻,遥远的北方,一个衣衫褴褛的老汉也就此闭上了眼睛,在死前,他还在念叨着:“一定要回去,一定要回去。”他是何易。 再被塔娜掳到草原深处,玩弄.了一段时间之后,他就被塔娜放弃了。 作为一个没有用的,被中原皇帝放弃了的臣子,他自然失去了全部的价值,不会化工,不是生物,不会机械,甚至连草原的语言都说不顺溜,这样的何易,能顺利的活这么多年,实在是不易,这还多亏了他那张还算得上是清秀的脸。 每当陷入到那种极致的屈辱与黑暗中的时候,他都想要玉石俱焚,或者就此了断,可他不是玉石,也更怕死,所以,就这么苟延残喘着,到了后来,他甚至已经习惯了,他内心中唯一的希望,就是有朝一日能够回到他真正的家乡。 他发誓,若是一切可以重来,他保证好好地学习数理化,再不做学渣。 他发誓,若是一切可以重来,他保证将出使塞外的活计推脱给旁人,君子不利于危墙之下,像他这样才华出众到可以改变一个朝代的人,必定要努力的保全好自身。 他发誓,若是重来一次,他保证不招惹塔娜这个恶心的女人,他要率领王朝之师,扫荡草原,然后让塔娜痛不欲生。 可这,仅仅是他的白日梦而已。 两夫妻,到了末路之时,居然做的是相同的梦。 与他交好的人大多数过得不好,或者早已将他忘记,他出生的士族因他之故一直抬不起头来,最终泯然于众人,就连害他落入如此境地的塔娜,也在一次失败的王庭斗争中,死于非命。 最终,与何易相关的如人死的七七八八,直到再没有人记得他。从一开始的仇恨,愤怒,到后来的麻木,放纵,再到最后的无知无觉,恍若游魂,何易,仿如重新死了一次。 多年的磋磨生涯,让他完全忘记了,他还有一个发誓要一生忠诚的妻子,他还有一个继承了他姓氏的儿子,他还有一个需要仰仗他的家族。他全部都放弃了,也全部都失去了,就如同他从来没想起过他们一般。 在闭上眼睛的那一刻,他的心却奇异的跃动了起来,或许,真的能回去呢? 可这有可能吗?谁知道呢。 二十年风雨路,有人孤床寒窗无人问,有人荒唐梦里忆平生,还有人,金堂空置无人座,锦瑟无声渡华年。()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手机版阅读网址: 第六百零七章 民国风云 夜雨淅沥,点点滴滴的砸在古旧的宅子里,透着一种风雨飘摇的味道。 天空中时不时的响起一道暗雷,轰隆,却又透着压抑。 在一间亮着电灯的房间里,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正埋头写着课业,新款的钢笔在白净的纸上书写着,字迹却算不得干净整洁,很明显,这个小男孩心思没有放在课业上。 他写着写着就顿下了笔,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然后就会有一道声音传来:“专注一点。”小男孩马上就会反应过来,然后对着说话的那人不好意思的看过去。 循着他的视线,就发现在小男孩的对面,赫然站着一个容貌清隽的年轻人,眉眼淡淡,如传世山水画,透着一种看不尽的意蕴。 他看着望过来的小男孩,声音温和的说道:“还有什么不懂的?” 小男孩赶紧摇了摇头,然后不停的在繁杂的课业上书写,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任老师看上去完全不严厉,他心里却十分的害怕他。 可就算是这样,这一次,他依然写着写着就顿住了,脸上还带着几分稚气的孩童无意识的皱着一张脸,看上去带着几分违和。 这一次,长离没有提醒他,因为外间传来的声音越来越明显了。 啪嗒,是台灯摔到地上的声音,随着而来的是一生透着几分疯狂的女声:“不离婚,我死也不离婚,成轩,你不能就这么抛弃我,你这样,要我今后怎么活啊!”女声嘶哑到完全听不出之前的音色,透着一种被逼到极致的崩溃。 随即,又有一道透着些无奈的男声想起:“宜佳,你不要这样,你知道,我们两个人是不同世界的人,在这样走下去,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你是个好女人,你应该去追求自己的幸福,而我,我也有自己的信仰要追求,所以,我们注定是要分开的。” 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吴成轩脸上的神情是一种光辉的,璀璨的,透着光的神情,这让一直爱慕着他的妻子呆了呆,随即一股深重的悲切涌上了她的心头。 她是第二次看到她的丈夫露出了这种自豪而自信的表情,可却不是因为她。 第一次,她对他一见钟情,第二次,他要和她离婚,因为另一个女人,她不禁苦涩的笑了出来,可这笑容却比哭泣还要悲伤。 吴成轩看她这副模样,也有些于心不忍,可是他想起他的理想,他的追求,他心慕的那个人,这丝不忍就被他放下,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注定要走不同的路,他不应该束缚在这陈腐的婚姻之中。所以,他语气严肃的说了一句:“我们,必须离婚。” 这句话不止惊住了孙宜佳,还惊住了书房中的小男孩,他手一松,握着笔就这么松了,直直的落到了地上,一小蓬墨水溅了出来,在地上铺开一朵墨花,将昂贵的地毯弄脏。 小男孩呆呆的坐在椅子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他没有出去劝说自己的父亲,也没有去安慰已经崩溃的母亲,因为他知道,这没有什么意义,父亲一直嫌弃母亲,很久了。 长离坐在他的对面,手中的书轻轻的放下,然后走到了窗边,将玻璃彩窗关上。 这雨,下的越来越大了。 他在窗边站了一会儿,透过厚实的玻璃看着模模糊糊的窗外,心中一片宁静。 这个时代,激进而保守,守旧而先进,重重矛盾。就如同这一扇窗一般,窗外的人看向窗内,什么也看不清,窗内的人看向窗外,模模糊糊,可偏偏,这两者,都认为自己看到的就是真的,连那磅礴的夜雨与沉闷的雷声都已被他们忽略。 长离清淡的眉眼印在带着水汽的玻璃窗上,透着一分朦胧,与一份安宁,他一个人站在那里,就仿佛自成一个世界。 外面的争吵又继续了,孙宜佳一直重复着,我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我从来没有对不起你,你不能就这么休了我。 吴成轩一直劝解着,我不爱你,我们没有感情,我与你离婚,是为了你好,你不能在坚持这么陈旧的思想,新时代已经到来,在坚持旧的东西是要被时代淘汰的。 孙宜佳不听,她绝望的望着这个绝情的男人,连哭都哭不出来了:“你如果真的那么喜欢那位范小姐,我又不是不能接纳,我可以亲自上门劝解那位范小姐,将她迎进门来,甚至将管家的权利交给她,你要什么我都给你,你不要这么对我啊,成轩。”说到最后,她早就被泪水浸花了的眼中又留下了泪水,语调已经接近于凄厉。 她就是这样一个守旧的人,宁愿死在这个古旧的老宅子中,也不愿意承受被自己丈夫休弃的下场。 吴成轩这一次没有再怜惜她,他暴跳如雷:“住口,你不要说这样的话,南君才不是是这样的人,你不要用你龌龊的想法去玷污她,你这样太不道德!” 被自己的丈夫责骂龌龊,孙宜佳一时没有缓过来,她感觉有一把刀在凌迟着自己的心脏,每一刻都生撕般的疼,她的手臂无力的下垂,那一张管家理账的手此刻不受控制的抽搐着,她控制不住的大喊了一声:“那你要怎样,你还要怎样,成轩……” 说道最后,她又哭出声来,在吼出来之前,她完全无法料到,自己会做出这么不应该的行为,在吼出来之后,她又陷入了深深的自责,她惶恐的看着吴成轩,希望他不要计较她一时的不合时宜。 吴成轩被她吼了,先是呆了一下,然后又软和了下来,他眼镜后的眼睛里透着一分不忍,可从始至终,他都没有靠近孙宜佳。 他放缓了语调道:“宜佳,你不要这么激动啊,你知道么,我这次要离婚,也征求了你四哥的同意,你应该知道,这代表着什么。我知道,我对不起你,所以凡是我有的东西,我都会交给你,你也能够重新的去追求自己的人生,这样皆大欢喜,不是更好吗?” 在吴成轩说出她四哥也支持的时候,孙宜佳已经彻底的呆住了,至于他之后说的什么分家产的话,她完全没有听进去。 四哥,原来也不支持她么,明明,当初是他大力的推荐的吴成轩,为什么当初要她与吴成轩成亲的是他,现在要她与吴成轩和离的还是他? 她突然再也无法支撑,就这么将头埋在膝盖里撕心裂肺的哭泣起来,为何老天待她如此不公,她从来都没有做错过什么啊…… 无声的哭泣反而更为牵动人的心,可吴成轩的脚就仿佛生了根一般,完全没有挪动分毫。 他完全不知道,他家的大部分家产还掌握在他的父亲手中,他说的话并不太算数,他完全不知道,他有多少资产他妻子知道的比他本人还清楚,他完全不知道,他现在能这么潇洒快活,除了他父亲的支撑以外,还有他妻子持家有道的原因。他什么也不知道,可是他一定要与这个成婚多年的妻子离婚。 窗外的雨下的越发大了,台灯下的小男孩沉默的越发久了,长离站的也越发久了。 他静静的聆听者窗外越来越急促的雨声,就如同在聆听一场无生的戏剧,在这场戏剧里,有落入江河湖海的雨滴,有串在屋檐下的清水,有沉浸在草木之间的雨露,也有流淌到小水沟中的污水,更有浸泡在污秽底层的浊流。 他就这么安静的站在窗前,就如同一个没有呼吸的雕塑,可他的眉眼,却透着一种生机,一种与这个世界迥异的生机。 窗外的戏剧,门外的闹剧,两个剧目就在这个房间被简单的分化为两个片场,却又透着那么一种相似。 轰隆一声巨雷,无数人抱头蜷缩,吴宅中,一道重物落体的声音被彻底的淹没。 孙宜佳放开了抱紧自己的手,从地上爬起来,她神情僵硬的点了点头:“好,我答应你,我们离婚。”声音低弱幽魂。 到最后,她还是如了吴成轩的意,说成是‘离婚。’ 她心中回荡着一个如同洪钟大吕般的声音,从今天起,她就是弃妇了,从今天起,她就是被休弃的女人了,从今天起,她就要无家可归了。 她要死了…… 吴成轩,好狠啊…… 钢笔落到纸面上,发出沙沙响声,一道干净整洁的字迹就这样出现。其实,她之前是不会钢笔字的,可为了跟上吴成轩的步伐,她还是认认真真的学了,没想到,第一次展示给她看,就是写在休书上。 她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的站起来,飘飘摇摇的往门外走去,那单薄的背影,就仿佛一页纸般,风一吹就倒。 而唯一看到这一幕的吴成轩却顾不上关心孙宜佳,他欣喜若狂的看着离婚协议,眼中的兴奋怎么掩也掩饰不住。他小心的将这张离婚协议书收起来,然后快快活活的坐到了书桌前,提笔写诗。 自从签署了离婚协议之后,他感觉身上的那层无形的枷锁骤然的消失了,整个人都松快了许多。 带着对爱情的美好想往,他又写下了一首名传后世的诗,这首诗,道尽了他的欢喜心情,也道尽了被爱情淹没的残酷。 雨势渐渐的小了小了,直到彻底的消失,这一刻,天光放晴。 勉强收拾好心情的孙宜佳来带了这个小书房,她看了看撑不住睡过去的儿子,然后将视线转到了长离的身上。 她勉强端起一个不失仪态的端庄笑容:“任老师,麻烦了。” 长离点了点头:“没事。” 孙宜佳有些抱歉的对长离说道:“任老师,实在是抱歉,吴家出了一些意外,恐怕不能在雇用你了,你的薪酬,也只能提前交给你了。” 长离也没有什么意外的点了点头。 看着这个比她丈夫还要小上许多的年轻人,孙宜佳仿佛想起了刚刚与她结婚的吴成轩,那个时候的他,意气风华,才华横溢,却偏偏,对她很不喜欢。 她对他却是喜欢的很,他那么好,那么有才华,还是父母之命……所以,顶着他的白眼,她也嫁了,她本以为成亲便是一辈子的事,没想到,他居然能够做到这一地步。 一股凄怆再次涌上了她的心头,让她几乎克制不住。她望着这个眉眼淡上了许多的年轻人,轻声的问道:“你都听到了?” 这一刻,她倒是忘了自己一贯以来坚持的一些东西,大概,她也是需要人倾诉的吧,真这样的离开吴家,她只怕会彻底的疯了。 她背靠着墙,脸色甚至比墙更苍白:“他不要我了,他休弃我了,从今天起,我就再也不是吴太太了,就连我的儿子,也要交给其他的女人养育。” 在说道其他的女人的时候,她隐约透着一种恨意,这是一种走投无路之下的迁怒,可她也只能靠这种方法抒发情绪了。 她喃喃的陈述着,话语中道尽了一个女人的绝望。直到三刻钟之后,这种失控的状态才慢慢的好转过来,她看着仿若在出神的长离,偷偷地抹了抹眼泪。 她勉强的整理好仪容,然后对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过话的长离点了点头:“任老师,又又麻烦你了,是我太不知分寸了。”怎么能在一个外人面前说这种话呢,她想。 她正准备以一种更为大方的姿态来挽回自己的仪态,就听见长离骤然的说话:“吴太太,你真那么在意你的先生?” 孙宜佳点头,情绪有些激动:“在意,我当然在意,除了我,还有谁这么在意他呢?不,不对,肯定还有很多人更在意他,毕竟,他那么好。”说着说着,她就又悲伤了起来,这样好的人,却将她丢弃了。 这时,就听见长离回了一句:“可他却将这份在意丢掉了。” 孙宜佳喃喃:“是啊,他丢掉了,我没有了。” 听到‘我没有了’这四个字,长离静了一瞬,然后他说道:“你将你的在意挥霍一空,若今后,更多的需要你在意的人出现,你有是否还拿的出来?” 第六百零八章 民国风云 书房里一时间静悄悄的,孙宜佳愣了一会儿之后,缓缓地摇了摇头,她似是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神情有些恍惚:“没有了,今后也不会再有了。” 她将她这一生所有的在意都放在把一个人身上,现在那个人弃之如敝履,她也收不回来了,她惨淡一笑,就如同被秋风扫过的落叶。 长离静静的看着一眼这个几欲崩溃的女人,然后轻轻的说道:“这世上,值得人在乎的东西太多了,它不只是某一个特定的人,也不是某一个特定的符号,只在意一个人,或许,会错失太多的东西。” 说完之后,他便转身离去,那一道清淡从容的身影,就仿佛天际的流云一般,透着一种看不透的洒脱。 孙宜佳怔了一下,她喃喃道:“错失更多的东西吗……”可她还有什么东西好错失的呢……她又陷入了新一轮的悲伤之中。 这一段有些别扭的话语,终归还是被她忽略了,她望着窗外欣欣向荣的景致,恍惚的想到,真是讽刺,来时枯冷,去时青翠,就连这花木,也学得这么势力。 不一会儿,楼下就传来了喧嚣的声音,孙宜佳收拾了心情,神态端庄的往楼下走去,就发现,在客厅之中,赫然站着两个人。 这两人,都是她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他们真是吴成轩的父亲,吴会长,与孙宜佳的四哥,孙云峰。 孙云峰看着恍若一夕间老了十几岁的小妹,心中顿时浮起了一丝心疼。 孙宜佳与他的年纪最相近,所以两人的关系从小就很好,情谊在诸位兄妹中也是最深重的,当初,就是他一力为小妹与吴成轩保的媒,没想到,两人居然会走到这一步。 孙云峰的心中不禁闪过了一丝愧疚,可这丝愧疚很快就被击溃,虽然宜佳是他的妹妹,可成轩更是他的好友,他注定是留名青史的人物,与小妹在一起,只会束缚他,离婚,反而是最好的选择。 可即使是如此,他也丝毫不顾及小妹的感受,所以他赶紧走上前去,问:“宜佳,你怎么样了?” 孙宜佳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来,然后摇了摇头,她走到孙云峰的旁边,然后轻声说道:“四哥,我和成轩离婚了。” 就这么一句话,她都说的十分的辛苦,孙云峰脚步顿了顿,望着这个备受伤害的妹妹,缓缓的说道:“……这样也好,你们本来就不同世界的人,离婚对你们更好。成轩他如此的有才华,却是不能在束缚陈腐的婚姻之中,一日一日的消磨……”说到后面,他语气开始激昂了起来,仿佛在面对这千人演讲。 孙宜佳嘴角扯了扯,一颗心又凉了凉,她喃喃了一句:“是啊,离婚好啊,那你今天来是为了什么,为了劝我不要耽误了成轩?” 她其实还想说了一句,看到他们离婚,他满意了吗?可她没有说,怕伤了十几年深厚的兄妹情谊。 孙云峰身体僵了僵,他这才反应过来,他现在是面对的谁,他低声叹了一句:“小妹……”他说不出规劝成轩不要离婚的话,这会让他的良心受到谴责。 他是知道的,宜佳一直被自己的父母用旧时代小姐的方法养大,整个人的思想已经转不过来了,和吴成轩离婚,对她而言,就是一道灭顶天灾,可他实在是做不出让好友才华磨灭的事来,所以,只能委屈小妹一会儿了。 而在这时,插不上话的吴会长就考到了还来不及走出客厅的长离,他语气和煦的问:“这位先生是?” 长离回答:“我是吴太太请来为小少爷辅导功课的人。” 吴会长的神色出现了些微的变化,由一种面对一个陌生人的疏远神态,变为了面对自己雇工的带这些命令感的神态,他笑呵呵的说道:“那时真是麻烦先生了,子濯的功课还多亏了先生。”子濯,是小男孩的名字。 长离摇了摇头:“分内之事。”他没有解释今后不会再登吴家的门,也不想与这个老成事故的商会会长交流,转过身去,就打算离开。 这时,就就听到一阵脚步声再次传来,来者,正是兴奋的一晚上没有睡好的吴成轩,他看着客厅内的众人,惊讶的说了一句:“你还没走?” 他惊讶的模样太过于夸张,以至于站在原地的孙宜佳再次僵住了身子,她缓缓地转过身,然后低下头,轻声的说了一句:“我马上就离开。”她单薄的身体被款式老旧的衣服包裹,看上去一点也不时尚。 孙云峰在吴成轩出现的时候就欣喜的问候了一句:“成轩!”他声音里的喜悦任谁都能够听清。 在听到吴成轩脱口而出的话语之后,他连忙说道:“你放心,我马上就带宜佳离开,保证不会让她再做纠缠。” 吴成轩看到孙云峰的时候就有几分欣喜,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他就更为的快活了,他语调上扬的说道:“多谢孙兄,这样刚刚好。” 孙宜佳听着这两个他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男人如此交谈,心凉的不能再凉,原来,他们都是这么看她的。 一个是相伴了八年,为他生儿育女的丈夫,一个是从小一起长大,情意深重的兄长,他们都是这么看她的。 她想要大声的哭泣,可她不能,她不能给他们添麻烦,不能让他们更加的厌烦。她一双杏眼稍稍失神,只要不认真地听,就听不到了。 而这时,旁边突然传来了吴会长呵斥的声音:“孽障!” 还算壮年的吴会长一声威势散发:“谁让你离的婚,你这样对得起宜佳,她嫁给你八年,辛辛苦苦,从不抱怨,更为你诞下了长子,你不想着好好地待她,居然还要和她离婚,你读的那些书都被你放到了哪里!” 吴成轩吓了一跳,他虽然不怕老爷子,也老爷子这么大的阵仗还是让他有些发憷,他顶嘴道:“我自己的婚姻,我想离婚就离婚,不需要向任何任人报备,我这样做,既不违反道德,也不违反情理,是值得宣扬学习的一件好事!” 此时的长离还没有走远,他远远的听到这句话,眼中闪过一丝讽刺,将自己的离婚之举当做是值得宣扬的事,这位大诗人还真是一心追求‘自由’啊,可惜他的自由里,没有包含责任这样一个词语。 客厅中,吴会长被气得大声喘气,就连孙云峰也是一脸的为难,虽然他万分的赞同这两人离婚,可将之大肆的宣扬却做不到。 不说小妹真的会被逼死,就是家中的父母都不会放过他,他讪讪然的说道:“吴兄,这就没必要了,你和宜佳离婚,实乃是一大善事,可宣扬出去,却是会引来许多的麻烦的,我家中父母已老迈,怕是经不得这样的刺激。” 吴成轩思量了一会儿之后才点头:“孙兄说的是正解。”他虽然有心做这个引领潮流的人,却不想招惹来更多的麻烦。 所以他松了一口气才说道:“吴兄,昨晚离婚,我仿若卸掉了经年的枷锁。整个人灵感爆发,直接写了几首诗,这几首诗还算可以,你要不要品鉴一二。” 虽然口中说着还算可以,但他脸上的神情却是毫不作伪的高兴,孙云峰马上来了兴致,连连点头:“好,能品鉴吴兄的大作是我的荣幸,我一定会认真的品读。”说完,这两人就兴高采烈地往楼上走了,完全没有在意他们刚刚身处什么样的场景。 被抛之脑后的两人站在客厅之中,脸上的表情都接近于荒唐。 吴会长好不容易缓下来的呼吸又开始急促了,他扶着沙发坐了下来,若是往常,孙宜佳肯定要上前搀扶,可现在,她却站的远远地,她已经不是吴家的媳妇,需要避嫌。 吴会长眼带愧疚的看着这个什么差错都没有出过的儿媳妇,语气带着几分安抚的说道:“宜佳啊,是我们吴家对不起你,你放心,只要我在吴家一天,你就还是吴家的少奶***濯也会是吴家的继承人。” 孙宜佳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良久之后,她才说道:“多谢……吴先生,不过,您不必如此……” 孙宜佳的话被打断,“没有什么好说的,在我们老辈人眼里,那什么离婚协议书都是不算数的,你……” 之后的话长离没有听见了,他沿着巷子一路往前走,沿途都是神色匆忙的人,神色间或多或少的都带这些忧郁,哪怕是看上去完全不要为生活发愁的富贵人家的少男少女们。 他行走在这方不算破旧与肮脏的巷子中,无声的与周围人与事划开了界限。 明明身穿着一见在正常不过的衣袍,却仿佛行走在另一个时空当中,明明容貌透着几分出众,却仿佛没有一个人注意到他,明明周身的气质格格不入,却没有一个人觉得这不正常,仿佛,他的存在,就是一个在正常不过的事。 这是一个奇怪的人,可惜的是这一条巷子里没人注意到。 这条巷子似乎有点长,有点远,纵然他的脚步不算慢,也依然走了许久,而在这时,他的身后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这两道脚步声,来自于两个风华正茂的年轻人,他们是吴成轩与孙云峰。 孙云峰扶着墙,大声的喘这气,就如同拉风箱一般,不停地发出呼啦哗啦的声音,吴成轩也是。 可他似乎更加的兴奋一些,纵然身体上十分的疲惫,可精神却十分的亢奋,他那张在时人看来十分英俊的脸上泛起兴奋的红晕,隐在眼睛后的眼睛都似乎在发光:“孙兄,我实在是太兴奋了,你不知道我等这一天等了有多久,我要马上与我的朋友们分享。” 看到好友这么开心,孙云峰心里也闪过一丝欣慰的感觉,同时又有些泛酸:“吴兄,你就这么嫌弃宜佳?” 吴成轩收敛自己的表情,他反而是格外轻松的说道:“孙兄,你是知道的,这一桩婚姻于我而言代表着什么,我离了婚,就仿佛放飞的鸟儿一般,遨游在这天上,眼中见到的是万里的白云,耳边听到的是呼啸的风声,身边拂过的是代表着自由的气息,这,于我而言就仿佛在天堂一般,我不止要自己享受这种美好的感觉,还要将这种感觉告知给我的朋友们,让他们一起自在的翱翔。“说到最后,他都恨不得吟诗一首了。 孙云峰无话可说,他叹了一句:“我当初将宜佳介绍给你真是做错了。”吴成轩大方的表示了原谅。 他们两人都没有发现,在巷子口,有一个神色冷淡的青年在静静的看着他们。 他的眼神不含丝毫的疑惑,也不含丝毫的讽刺,他静静的看着,就仿如在看被天地大烘炉所熔炼的芸芸众生,吴成轩与他们相比,毫无差别。 若是以后世的角度来看,他不是一个好丈夫,也不是一个好父亲,但在这个时代看来,他的做法却在正确不过,相比起他那显得有些严苛的行为,他为追求自由所做出的牺牲反而更值得人敬佩。 而孙云峰,他只是在妹妹与友人之间有所偏向而已,或许他还认为,他这是为了妹妹好,可对于孙宜佳而言,这样的行为,却无异于在她的心上捅刀,从这个角度来看,他似乎又算不得什么好人。 好啊坏啊,这两种观念在这个时候被扭曲,分不出什么正确来,时代在变化,谁能说自己走的路就觉得会被后世所称颂呢? 纵然他们认为自己走的路绝对是对的,可走到最后,要辜负的人却能告诉他们,对于他们自身而言,这就是错的。 长离站在巷子口,看着那两个迅速离去的年轻人,嘴角微微的弯起,自己的路,终究只能自己走啊,哪怕是去死,也得走下去。 风从他的身周穿过,带来一阵喧哗的声音,一道充满兴奋与喜悦的声音突破重重喧嚣传来,那是吴成轩的声音:真快活啊。” 云朵被吹来,一束天光照耀下来,宁静而从容。 第六百零九章 民国风云 清晨的空气并不算浑浊,长离从睡梦中传来,就听见屋外传来了汽车鸣笛的声音,他悠悠然的起身,往门外去。 这座宅子并不算大,却也带着几分古雅的味道,看上去也算是有些传承。 这是长离的父母留给他的,作为一个当地大家族的旁支族人,长离倒也受到了一些宗族的照顾,所以这座宅子倒是能留在他的手里,只不过,留存到现在,到底是有些破旧了。 宅子里除他以外,还有一个佣人,张嫂。 因长离今日起来的还算早,所以张嫂倒是出现的晚了些。在长离将一些琐碎的事情都收拾好的时候,张嫂才端着早点出现在他的面前,她小心翼翼的将早点摆放好,然后就站在了一旁。 长离用饭的诉苦十分的不快,堪称缓慢了,可张嫂却没有丝毫的腹诽,反而,长离用早点用的越慢,她就越心虚,在大半个时辰后,长离终于用完了早点的时候,她额头上的冷汗都快要掉下来。 她战战兢兢的走近了一些,用一种谨小慎微的口吻说道:“东家,我有一件事想和你商量。”因她那个上高中的女儿的缘故,她倒是能够顺畅的说出个‘我’自来。 长离早就发现了张嫂的不对劲,可他不甚在意,依旧随意自然的用着早点,好像完全没发现张嫂的心虚与窘迫。 此时,他淡淡的点了点头:“你说。” 张嫂额头上的冷汗终于低了下来,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主家明明年岁还小,给她的压力却比之前的先生太太还要大。 她支支吾吾的说道:“先生,我已经老了,干不动了,我女儿体谅我,想要我回家休息,所以,我想……我想……” 离开这两个字从喉咙里涌了上来,有很快被她咽了下去,她眼神闪烁,不敢与长离对视。 可长离却很快把她的话补齐:“你想要辞工?”他如是说道。 张嫂猛地点了点头,那一头扎起来的青白交错的头发上带这些油腻的光。 长离却没有体谅这个看上去简朴的,可怜的女人,他直接说道:“可是你之前在我家签订的是十年的协议,现在才过去两年。” 张嫂猛地抬起头来,她没想到长离会知道这件事,她脸上露出难堪的表情,两只手不停的在围裙上擦着:“东家,你也知道,我女儿上了高中,她周围的同学都出身于一些好的家庭,而每当她的同学问她,她家里做些什么的时候,她都不知道说什么好,这实在是太难堪了,我作为她的母亲,实在是不忍心让她受这种侮辱,所以,只能候着脸皮来东家您这里求情,东家您宅心仁厚,就放我们一家一马吧!” 话说的颇为情真意切,听起来还颇具文采,这倒不是她的女儿教她的,是在这里住了两年,潜移默化的。 她抬手擦了擦眼角,眼睛都被擦红了。可长离看着她这副模样,却没有丝毫的动容,更没有张嫂期盼中的怜悯与同情。 十年的雇佣协议,这在这个城中都是不怎么常见的,一般的大户人家,都有他们用惯了的人,这种临时的雇佣合同,一般都不会太长久。 长离的父母之所以会同意这个协议,是为了救济当时家庭面临着困难的张嫂,在协议签订的时候,长离的父母还拿出了相当于六七年工资的钱去帮助张嫂,这也是相当的仁义了。 可虽然这是一件助人为乐的事,却也是明说了那笔钱是张嫂的佣金的,现在,张嫂钱也拿了,人干了两年却打算走了,是什么道理? 所以长离施施然的坐在椅子上,没有搭理张嫂可怜的情态,张嫂在偷偷地抹了一会儿眼泪之后发现长离没有丝毫的反应,就抬起头偷看,发现长离正姿态随意的坐着看报纸,她不由得就在心里埋怨了起来,这个小东家,读了那么多的书,居然还没有他父母明事理,她这么大个人站在这里,他也当看不见。 所以她急走了两步,走到了长离的面前:“东家,您,您到底是怎么想的?” 长离连报纸都没有放下,语气懒散的说道:“你还要问我怎么想,雇佣的纸上明明白白的写着十年的协议,你当我跟你一样记不清?” 挤兑的话一下子就踩中了张嫂的心脏,她心里一个咯噔,正是因为顾忌着那张协议书,她才不赶挺直腰板的。要不是知道那纸协议书被公证过,她早就寻思着偷偷拿走了。 所以此时她心里一急,就要跪下了:“东家,你不能这么对我啊,我为你家工作了这么些年,也不容易啊,你现在说这些话,是想要逼死我吗,我只是为了我的女儿,纵然你年纪小,无法体会到身为父母的心情,你也不能这么践踏我这个当母亲的心情啊!” 人还没跪下去,她就已经嚎开了,几只麻雀被吓得从树上飞起,发出扑棱扑棱的声音,倒是没想到,这个老妇人还能发出如同被杀的猪一般的嚎声。 长离在听到声音的一刹那就皱起了眉,他清泠的眼中闪过一丝不耐,被掩藏的很深的疲倦渐渐地浮现,又很快被他压了下去,他冷冷的呵斥了一声:“不要叫了。” 语气虽然算不上狠厉,却无端的让人心寒,在话语说出的那一刻,张嫂的嚎叫就骤然的停住,如同一只被掐住了喉咙的鸭子。 而就在这时,一两道急促的脚步声突然地传来,伴随而来的还有一道婉转的女生:“妈。”女生音色曼妙,还带着一丝不知从何处而来的冷,听上去恍如珍珠落玉盘。 发出这道声音的,是一个长相秀丽的女孩子,她穿着一身高中的校服,满身的书卷气,而随着女孩子一起来的,还有一个输者二八分的头的阔气小青年。 小青年穿着一身时人难见的西装西裤,眼珠子不时的转着,打量着这个古朴的院子,眼神看上去万分的机灵。 女孩子赶紧的跑过来,扶住即将要跪下的张嫂,对长离怒目以对。她是张嫂的女儿,张曼柳。 张曼柳看着那个好整以暇的坐在椅子上的年轻人,心里头火气一阵一阵的,她妈都这么老了,居然还要给他下跪,他真是太不可理喻了! 现在都是民国了,旧时代那套都已经被淘汰,他还做如此的行径,完全就是欺负他们穷苦人家无权无势。 所以她直愣愣的看着长离,眼中过得恼意几乎要溢出来。可长离却没有如她所想的开始心虚,他不轻不重的将报纸放在座子上,啪嗒一声居然让这三人的身子震了震。 他道:“谁让你们进来的?” 虽然是疑问的话语,可长离的眼神却直接看的张嫂,张嫂被看的心里又是一个咯噔。 她脸上露出讪讪然的表情,就打算上前一步解释,门是她打开的,她寻思着今天肯定会离开,就提前打开了院门。她女儿也知道了她今天也离开的消息,就提前站在门口等她。 原本张嫂还打算将她女儿带进院子,给她准备一顿早饭的,没想到长离今日起的早了些,且用早点用的那么慢,白让她女儿饿着肚子等了那么久。 可这事,到底是不对的,若是这个小东家真要计较,只怕她们几个还真有麻烦上身。 可张曼柳却直接将她妈挡住,她拳头握紧:“是我自己闯进来的,与旁人无关,你不要顾左右而言他,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妈,她是有那里对不起你?” 长离没有理会张曼柳,他的手扣在桌上,略带沉闷的声音传来,又让张曼柳气势一滞,他眼神带着冷:“我问,是谁让你们进来的。” 声音加重,威势也加重,张曼柳失理,一时间说不出话来,这时,二八头阔气青年开口:“我们是意外听到了她惊恐的声音,唯恐她出现了什么意外才闯进来的。这也怪不得我们,谁知道你是不是在宅子中做某些伤天害理的事情,我们也只是一时情急而已。”他一手指着张嫂,一副油嘴滑舌的模样。 长离轻轻的嗤了一声:“那还真是凑巧,一时情急就急到了她妈的身上。” 他看着张曼柳,语气带着一丝讽刺的说道:“高中还真是什么都教,居然还教会了学生擅自闯入别人的府邸。” 一听这话,张曼柳猛地抬起头来,她气的一张脸胀红:“你不要信口雌黄,我们学校绝不会向你说的这样,你说这种话,是要犯众怒的。” 她看起来对她的学校十分的维护:“我承认,我们擅闯宅子是不对,可如果不是你打算虐待我妈,我也不会一时着急就闯了进来。”言下之意就是都怪长离。 长离语气不含丝毫的委屈,他甚至是高高在上的:“我虐待你妈?” 他冷冷的看着这三人,仿佛旧时代专权独断的官员,又不是他的过失,他为什么低一头的和旁人去解释? 一旦将自己落实到需要解释的地位,那他就只能面临不断需要解释的局面,废上许多的功夫都不一定能扭转局面,还不如从一开始就盛气凌人,让理亏的人急不可耐的和他解释。 所以他冷声质问这几人:“你们那只眼睛看到我虐待了她,十几二十岁的青年人了,连看东西都看不清,还好意思站到我面前来质问我?” 张曼柳气急,她握着的拳头上青筋冒气,倒衬的那一双手有些粗糙:“我们亲眼看见……” 她想要说她妈上看去不太好,可她确实没有看到真正虐待的场景,所以确确凿凿的话语又不好说出来。 张嫂看到女儿憋得慌的模样,就打算开口支援女儿,这时,就看到长离冷冷的看了过来:“诽谤可是违反法律的,如果你们胡乱破坏我的名誉,我一定不会轻易的放过。” 这句话将张嫂的话堵了回去,她同她女儿一样,脸涨得通红,就如同一只气短的大公鸡。 张曼柳感觉尴尬极了,整个人的自尊心都受到了侮辱,而一直打量着她神色的阔气青年立刻仗义出言:“那你为什么要为难这样一个不再年轻的老人家,还要让她下跪,这可是违背新时代的宗旨的!”虽然是一个纨绔子弟,可他到底还是知道新时代这个词语。 长离声音带着不耐:“她自己要跪,你还问我?你怎么不说她做了哪些好事?” 嗯?这话让张曼柳母女同时抬起了头,张曼柳是一脸不信的表情,而张嫂则是尴尬中带这些惶恐。 她正打算圆过去,这时就听到张曼柳固执的问道:“那你倒是说说,我妈犯了什么错!”语气中带着赌气的味道。 长离懒的解释,却还是要解释,所以他的神情看上去格外的不耐:“你妈与我家签了十年的协议,可她才做了两年工就想离开,当初签订协议的时候,我母亲看她有几分可怜可是直接给了她五百块大洋,这些年的也陆陆续续的支付了一些佣金,她半分钱没有偿还,居然就想这么离开?”说道最后,脸上的表情已经是明晃晃过得嘲讽了。 “五百大洋?!”张曼柳惊呼,五百大洋,就相当于一家三口几年的生活费了。 她不可思议的看着张嫂:“妈,这是真的吗?” 在长离的注视下,张嫂不敢说假话,她满脸尴尬的点了点头。 “怎么会?” 张嫂有些支吾的说道:“几年前,你要上高中,家里没什么余钱了……” 张曼柳上的高中算得上是贵族高中了,里面的女孩子家世都还不错,其他方面更是不错,可学费就更是昂贵了。 张曼柳是他们家唯一的女儿,她考上了那所高中,他们家自然要让她去上,所以,张嫂经人介绍后,就来任家当佣人。 听到母亲的话,张曼柳只感觉鼻头一酸,都是因为她……她想要说出她们家会还钱的话,可家底却让她无法将这句话说出口,这可是五百大洋啊,哪怕卖了他们家的房子,也不一定凑齐。 这该怎么办呢,她急的就像是热炕上的蚂蚁。 而这时,旁边又传来了阔气青年的声音:“曼柳,你不要急,我可以帮你还!” 第六百一十章 民国风云 说出这么一番英雄救美的话,阔气青年看上去得意极了,他眼珠子一转,说道:“不过,我怎么确定你说的话就是真的?不如你将那个什么协议拿出来看看?” 他神情有些飞扬,这会看上去就更像一个纨绔子弟了,显然,他在打什么不太好的算盘。 长离扫了他一眼,然后不疾不徐的说道:“想看协议?” 阔气青年点头。 只要能够拿到原版的协议,把事情就好解决了,以他们家的能量,公证处那些人肯定会帮着把事情糊弄过去,到时候,五百大洋不用还能将事情圆满的解决,还能教训这个目中无人的小子一顿。 这么一想,他觉得自己简直聪明极了! 可这时,就听到长离说道:“我为何要拿给你看?你想看我就要拿出来?不如到法院上,让法院的公证人员拿出来给你看?” 话一出,阔气青年脸色霍的一变,他有听长离继续说道:“任家,在这座城里,可还没有被人随意的糊弄过。” 任家,阔气青年脸色又一变,任家是这座城中的一个大姓,任氏根源祖祠就落在这城中,堪称是一大地头蛇,这小子姓任,那就不能再那么随意的糊弄了。 他觑了一眼张曼柳,看着她尴尬的表情,心里简直快把长离骂成了猪头。 张曼柳看着这两人的交锋,羞得简直要把头缩进脖子里,她们家是真的欠了人家的钱,她刚刚还对着那个人大呼小叫,这么一回想起来,她只恨不得地上有条缝,让他钻进去。 阔气青年不想美人为难,他大声嚷嚷了一句:“不就是五百大洋吗?我出!”他几乎要拍胸保证了。 可就算是这样,他心里依然有些痛,五百大洋啊,这可不是小数目,即使他家里宠他,也需要攒好久才能拿出来。可是为了美人,这点牺牲是值得的,所以他虎着一张脸,就开始掏钱包。 可这时,张曼柳却直接充了过来,握住了他的手:“不要你拿,这是我们家的事,你不要管!”她语气羞愧中带着坚决。 阔气青年,也就是曹金群,是她的追求者,在学校的时候就多次向她表露好感,她一直没有接受。 如果她接受了曹金群的帮助拿了这些钱,那她就与曹金群有了金钱关系,如果这件事宣扬了出去,那不知道会传的多难听话。 张曼柳受不了这种事情,她坚决的对曹金群说:“就算是砸锅卖铁,我们家也不能拿别人的钱。”做人,不能就这么丢了骨气! 可这时,就听到一旁传来一道轻微的笑声,原来是长离听到张曼柳的话觉得好笑,他语气莫名的说道:“那你欠了我家的钱打算什么时候还?难道还要我等到天荒地老?” 张曼柳信誓旦旦的表情顿时顿住了,她原打算说等她毕业了工作赚钱了就还给他,可她不仅仅想读高中,还想读大学……她握住曹金群的手突然松了松。 曹金群看到喜欢的姑娘一副为难的脸色,突然豪情万丈:“这个钱我先帮你出,你就当欠我的,等你今后有了钱再还!” 他霍一声从钱包里拿出前来拍在桌子上,整整五百块。 他是真心喜欢张曼柳的,那天开着自家的人在街上游荡的时候,突然望见了一道曼妙的,对他而言具有十足吸引力的背影,他心中一动,就按响了喇叭,可前方的那个背影却分毫未动。 开着车慢慢的缀在姑娘背后的曹金群突然觉得更有意思了,他一声一声的按着喇叭,直到姑娘受不住了,转过头来瞪他,他才感觉到由衷地满足。 那张脸,不算艳丽,却透着一种说不出的曼妙清丽,就连她皱起来的眉头,都仿佛带这些学生特有的书卷气。 他心中顿时一空,那一张脸,就直直的摄入到了他的心里,让他一片脑海中一片空茫,只留下了她的身影,与身后的背景。 从那天起,他就开始了追求的生涯,为了这件顶天的大事,他耍尽了手段,甚至若不是张曼柳读的是女高,他都想重新去读一遍高中。 今天,他也是特意跟在张曼柳后面来的任家,那一声汽车响动的声音就是他弄出来的。 他得意洋洋的看着从始至终未落下风的青年,眼中的得意简直要溢了出来,仿佛他已经抱得了美人归。而这时,就看到长离轻轻的将纸币推了回去。 他一脸莫名:“你这是什么意思?” 长离好整以暇的说道:“这个不行。” 曹金群有些恼火:“为什么?” 长离语气有些莫名的说道:“这些纸币不够,你不知道?”历来大洋的估价就要高一些更何况,这些年纸币越来越贬值。 还没等曹金群发火,长离就又补充了一句:“更何况,她们家欠我的可不止五百大洋。” “你说什么?”曹金群不信。 就连张嫂也是大叫一声:“这不对,我才没有欠那么多,东家,你可不要昧着良心的瞎糊弄人!” 长离冷笑:“瞎糊弄人?你以为你那十年的协议是白签的?未满十年就想要走,不需要违约金?” 他语气带着些冷漠:“你以为我们家就那么心善,什么都没没立下来就给你五百大洋?” 张嫂慌了,她确实不知道这件事,可她想起了当初签下的那一份不怎么看得懂的协议,顿时就慌了,她语气慌乱的说道:“这怎么会,先生太太完全没告诉我啊!” 长离抬头,语气不屑:“这是约定俗成的规矩,你来人家里帮工,就什么也没打听?” 她百口莫辩:“这,这我还真不知道啊。”她上前,打算扒拉住长离的手,却被长离的目光钉在了原地。 “不知道就可以不当回事?”长离语气中夹杂了些讽刺。 他道:“你们不打算认?” 张嫂心中盘算,她还真打算扔了这张脸就这么不认了,可现在是在她女儿,还有女儿的相好面前她就又抹不开脸了,进退两难。 这时曹金群又开口了:“那她一共欠了你多少钱?”他把字音咬准在‘一共’上。 长离一敲桌面:“不多不少,一千大洋。” “一千!”张嫂与张曼柳倒吸冷气。 张嫂想要冲上前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哀求,却被张曼柳抱住了不能动弹。 经过之前的连消带打,这几人都没有怀疑长离话语的真实性,其实那一纸协议中还真没有立下具体的赔款事项,有的只是几句语焉不详的话语,毕竟长离的父母那时真有钱也是真心善。他之所以会这么说,不过是想要给这几个人一个教训罢了。 他看着尴尬站立在原地的曹金群:“你是要继续傻站在这里,还是真打算替他们了结了这件事?” 曹金群犹豫了,他手上的钱可真不多,可感觉到张曼柳望过来的脉脉目光,他又不能就这么退却,在几人的意义不同的目光下,他一咬牙还是应了下来。 他急促的对着长离说道:“你等着我马上拿钱过来。”说完,他就噔噔噔的离开了这个地方。 长离也没有上前拦他本来就不关这小子的事,他一开始只是打算削张嫂一顿把了我,只不过,这小子如果真打算顶上来,他也不介意,毕竟,英雄救美总要付出点代价的。 他将视线转过来,看了眼站着的两母女,没有说话,厅堂中一时间陷入了寂静,一种尴尬的气氛无声的蔓延开来。 当然,这只是张曼柳单方面的,长离老神在在的坐在椅子上,连一个眼神都没施舍给这母女俩。 而张嫂则是眼轱辘珠子直转,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那一双浑浊的眼睛里就好像盛满了污水一般,不断都抖露出污浊的一面。 不多时汽车喇叭声再次响起,是曹金群回来了。 听到这声熟悉的声音,张曼柳无声的松了一口气,往常觉得烦得很的声音,现在听起来,倒是悦耳得很。 可在曹金群到来之前,她又开始胡思乱想起来,到底该不该让他帮忙呢? 之前曹金群不在的时候,她内心一片茫然,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任由着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只能无声的站在原地尴尬,现在曹金群回来了才,她又开始想东想西了。 接受了他的帮助那自己今后在她面前,不是低了一头?不接受他的帮助,那眼前这件事该怎么办,她决不能看着自己的阿妈就这么被关进局子里面去。 她纠结的拧着衣服的下摆,将哪里拧的褶皱不堪。 这时,曹金群终于到了他扶着花架子,大声的喘着气手中拿着个密实的袋子。 在看到张曼柳的时候,他还下意识的咧开嘴,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那洁白的牙齿衬着他那泛上红晕的脸庞,看上去倒多了一分与众不同的气息,就连那飞扬的,带着几分油光的头发,都多了几分魅力。 这一刻对望,张曼柳心中一跳,下意识的低下头,掩饰自己脸上的羞涩,曹金群欣喜,眼中满是得意与满足。 他快步的走到长离的面前,将密封好的袋子往桌上一扔:“一千块,你自己数数。” 长离随意的拿起袋子,不疾不徐的数了起来那慢条斯理的模样,直看的曹金群恨的牙痒痒。 一张一张数完,长离就将袋子放下,他沉吟了一会儿,曹金群就心惊肉跳了一会儿:“你有要弄出什么幺蛾子?” 长离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说道:“虽然近些年法币一直在贬值,不过……算了,谁让我这人宅心仁厚,就不再和你们都计较了,这件事就这样了断,协议我会烧掉,就这样吧。” 话音一落,他便拿出了一张条款不多的纸,点燃油灯,烧掉了。 在纸灰慢慢的落下来的时候这三人的心才真正的落了地。不过,曹金群突然感觉有些不对,他疑惑的说道:“你就这么烧掉了原件,那公证处那里的事该怎么解决?” 按理说解决这种雇佣合同是要往公证处走一趟的。 长离会转过身来,看着这几人语气凉薄的说道:“我什么时候说过这个协议公正过?” 曹金群张大嘴,不可思议:“你,你,这怎么可能?” 张嫂也是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样:“我明明看见……” “你说的是签协议那天登门的那几个人?”长离嘴角微微的弯起。 “他们确实是在官衙里工作,可却不是公证处的。”是张嫂想当然罢了。 长离在看张嫂不敢不认的时候就大致的明白了她忌惮的事什么,之前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 张嫂尖叫了一身,叫到一半又被她憋着了,因为她看到曹金群惊讶的眼神。 曹金群不分的说道:“你这是骗人!” 长离哂然:“我骗你们什么了?你是没有拿那五百大洋,还是没有打算提前离开?”他看着张嫂说道。 张嫂可以的压制着自己的声音却显得有些尖细:“协议上明明没有说要我陪那么多的大洋!”难得她没有说契书,而是说的协议。 “协议都已经烧掉了,你怎么知道上面没有写?”长离不屑一顾。 “更何况,难道你不该赔?” 张嫂张大嘴,就这么愣在了原地,她想说,她确实不该,她想撒泼,把那一千块拿回来,可碍于曹金群,这些事她通通不能做。 所以她只能憋声说了一句:“你这是使诈。” “面对小人,使诈又怎么样?”长离道。 寂静又开始蔓延,这时,曹金群突然眼珠子一动他脚后跟抬起就这么猛地往前方一扑。 一只大手握住了桌子上放着的装钱的袋子,他脸上忽的一喜,可还没等他将袋子拿起来,一只手就扣住了他的手,让他整个人扑在桌子上无法动弹。 他使劲挣扎,想要将手抽回起,却动弹不了分毫,连带着他那并不算强壮的身体都被桌子狠狠的摩擦了一顿。 他那特意打理过的二八分的头发在挣扎中凌乱了,那刻意塑好的形状也散掉就如同一个疯疯癫癫的乞丐。 他抬起头一望就看见,站在前面的人只伸出了一只手,就轻轻松松扣住了他,让他狼狈不堪,而对面的那人身形未变,神态从容眼中似有嘲笑的光闪过,好像再看傻子。 第六百一十一章 民国风云 用尽全身的力气,依然无法将纸袋从长离的手中抽出,曹金群只能势弱,他舌头就好像抽筋了一般:“疼!疼!疼!” 长离却没有第一时间抽回手,他的手微微的向下,力度又大了一份,一股细微的喀嚓声突然的传来,曹金群瞬间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啊!” 张曼柳与张嫂猛地冲了上来:“你这是在干什么?!” 这时,就看前长离的手轻轻的往上一抬,又是一声细微的喀嚓声响起,曹金群再次发出了一声惨叫,而长离的手也顺势放开。 “我的手,我的手断了!”一边发出惨叫,曹金群一边鬼哭狼嚎,他晃悠着他那只两次经受伤害的手,就像一只不停蹦跶的猴子。 而在晃悠了一会儿之后,他忽然疑惑的看着自己的手:“咦,怎么没事?” 他上下的翻转这那只手,硬是没找出半点受伤的痕迹来,他瞬间…… 他呆愣愣的看着长离,在这一刻,长离在他心里已经和野蛮人划上了等号。 长离的眉梢微微扬起,那一双上挑的凤眼蔓延出冷漠的弧度,眸中展示的冷漠,更是让曹金群心里再次一寒。 他顿时说不出什么打杀的话来,只能色厉内荏的说道:“你到底耍了什么手段,要是我的有什么不好,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长离不理会,他下手自然是有分寸的,曹金群的手一放一合,并没有受到什么损伤。 他语气迅速的冷漠了下来:“事情了解了,你们还不滚?” 一个滚字说的荡气回肠,曹金群几人涉于他的气势,只能呆愣愣过得点头,在踏出这座古朴的宅子的时候,这几个人都没有缓过来。 他们怎么就这么简单的就了解了这件事呢?尤其是,从头到尾,他们都没有占什么便宜,还倒贴了一千块钱。 站在宅子的大门前,这三人既想要走人,又不想这么灰溜溜的离开,看上去古怪极了。 最后,还是曹金群下了决定:“走!”他蹬蹬蹬的坐上了他的小汽车,张曼柳和张嫂随后跟上。 这一刻,这两个女人下意识的跟上了曹金群的步伐,不需要任何的示意。 等到将张曼柳和张嫂送回了家,将车开回自己家那还算豪华的公寓的时候,曹金群赫然的发现,小汽车的另一侧赫然被划了一道长长的口子,他满腔怒火无处发泄,就狠狠一脚踢在小轿车的车门之上。 嘭的一声发出,伴随而来的,还有一道严厉的中年人的声音:“混小子,你在干什么?”曹金群:“……” 在另一旁,长离随手将那一千元放在书房的架子上,因为不缺少人清扫,所以书房并没有沾灰,只不过,由于使用的年限有些比较久远,所以书架的颜色到底显得有些黯淡。 长离没有如同往常一样,去翻阅那些颜色泛黄的书籍,而是从书架上抽走了一本并不常翻阅的大部头书籍,在书籍的后面,是有些泛黄的墙壁。 他的手在墙上轻轻地敲了敲,咚咚咚的声音轻轻的传来,这里面看来是存放着什么比较重要的东西。 长离倒是没有第一时间找出墙壁里镶嵌的东西,而是将那本大部头放了回去,继续清理书架。 他之前并不知道书架背后藏着秘密,只不过是在清理书架的时候发现了一些异常罢了。 这个书架上的其他书都有很明显的翻阅痕迹,唯有这一本看上去十分的完好,偏偏又有动弹的痕迹,所以他就干脆的抽出来看了看,没想到一下就发现了墙壁上的痕迹。 看来,他父母突然地去世没那么简单了…… 他悠悠然的坐在书房中,随手拿起一本书看了起来,这是他从吴家回来的路上随手买的。 虽然有些书籍在各个世界有所重复,但总有一些是新奇而有趣的,他总是不吝于却见识这些带这些新鲜气息的东西。 而在他正饶有兴趣的阅读这着书籍的时候,一支远程的望远镜正紧紧的盯着他,在望远镜背后,是一个看上去十分的沉默,眼中却带着几分凶气的男人。 因为书房放置的地方隐于角落,所以这人并没有看见长离敲墙的动作,但他看着长离的眼神依然十分的警觉,就好像一只狼在盯着他的猎物。 而书房中的长离就好像完全没有发现对方的监视一般,悠然自在的看着书,一看就是一下午。 刚刚丢了工作,他也一点都不着急,完全不像是一个入不敷出的人。不提任家过往的积攒,就说刚刚得到的一千块钱就够他好好的生活一段时间了。 他坐在书房中,就好像一个一心只读圣贤书的古代仕子,书生气十足。 只剩下一个人的院子透着十足的安静,日头炽烈的照进来,照的庭院中的树都焉嗒嗒的,直到日头偏斜的时候,这份安静才被打破。 嘭嘭嘭的敲门声不断地传来,长离放下书去开门,就看到一个头发稀疏的半老老头站在门前。 老头脸上带着一份疏远而恭敬的微笑:“十九少爷,老爷子请您三日后往本家走一趟。” 十九,是长离在任家这一代子弟里的排名,而老爷子,则是任家现如今的掌舵人。 长离听到这句话,没有立刻的应承了下来,他回问了一句:“老太爷叫我们去有什么事吗?” 那位老爷子虽然喜欢在一些特殊的场合表示对旁支族人们的关心,可不代表他有事没事就会召见他们这些旁支族人。 半老老头笑容不变:“您去了就知道了。” 在这些旁支族人中,排行十九的这一位还算是有些本事,所以他愿意尊称一声‘少爷。’ 长离回道:“我知道了。” 半老老头闻弦歌而知雅意:“既然您已经知道了,我就回去向老太爷回话了,不耽误您的事情了。“ 长离点头。 望着老头离去的背影,长离顺手就将院门关上了。他不疾不徐的往回走,步履轻盈却又有度。 他饶有兴趣的想着,才来这里待了三天,就遇到这么多奇奇怪怪的事情,还真是有趣。 离婚的夫妻俩,正在走向婚姻的有志气的女学生,任家本家即将发生的事,身份仅仅是学者的意外去世的父母,以及那严密的监视。 他在心里连连说了两句有意思,然后就自去解决晚餐了。 这座大宅子里只剩下他一个人却是有些麻烦,不过,他在这个房子里反正也呆不久,就暂且由它去吧。上,月色照庭院,一道黑影突然落入了庭院之中,他脚尖点在地上,就好像神话传说中的幽灵。 一路无声无息的走到了书房,就连开门的时候,都没有发出丝毫的声音,一进去,他就直接掠到了暑假前,上上下下的翻找起来,动作轻巧,书籍翻动间只有细微的仿若蚊虫煽动翅膀的声音。 一本本书翻过去,完全没有找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这人就开始寻找起来书架中隐藏的机关,不过碍于不能做出太大的动作,所以这个人最终只能无功而返。 而在书房旁的卧室,长离听着隔壁传来的若有若无的声音,眼睛中闪过一道暗光,有月光从窗子外透射进来,在室内投注下一片朦朦的光晕,照的床上的那人多了几分清灵的气息。 感觉到隔壁的声音消失了之后,长离才真正的睡了过去,而在他房间的桌子上,正随意的摆放了一个盒子,这个盒子,正是那个人要找的东西。 只不过他没有想到,那一个暗格早就被打通,真正的开口,其实是在长离的房间罢了。 三天之后,长离来到了任家的老宅,果然不出他所料,来的不止是他一个人,还有其他的旁支族人,长离就见到了一个家境还算不错,却素来与他不对付的一个堂兄弟。 那位少年就已经发福的堂兄弟一双不算大的眼睛被肥肉堵了起来,变成了蚊子眼。 他看见了长离,下意识的就想向长离挑衅,可他身边的来自于主家的侍从却不想让他浪费时间,所以他只能悻悻然的放下了肥硕的仿若胡萝卜的手,摇摇摆摆的转过身去。 可不知道他脚底下踩到了什么,那肥壮的身体就那么一滑,直接扑到在地上。扑通一下,好大的声响发出,倒霉的被他压在身下的侍从被压得发出一声闷哼,只差没吐出一口血来。 可纵然他身下有个人垫着,这个肥硕的青年由于面积过大,依然有一部分身体与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一声惨嚎发出,他在地上不断地挪动,想要站起来,却一时无法爬起来,只苦了那位随从。 直到过了一回儿,这个半边身子被大地摩擦了一边的青年才站起来,而被他垫在地上的那位仆从也被人扶了起来,他揉着自己的老腰,看着这位旁支少爷的眼神十分的不善。 可长离这位堂兄却往完全没有发现,他叫嚷着:“是谁在害我?”他下意识的朝刚刚长离走过的方向望去,却发现,那里早就没有了人。 任家的主宅算不上华丽,不过一草一木的拜访的十分的有讲究,一看就知道是有规矩的人家。 长离到的时候厅堂里已经站满了人,长离的到来完全没有引起他们的注意力,就连任老爷子也只是对长离微微示意就不载搭理他。 长离也没有在意,找了一个清净的角落坐下。 过了好一会儿,还不容易将自己收拾的齐整一些的胖堂兄才来到了这个厅堂,他一双小眼睛滴溜溜的转着,正打算说些讨好的话,在顺便告长离一状。虽然没有证据,可他认为,刚刚的意外就是长离干的。 他虽然长得胖,可他父母在老爷子这里有些面子,就连他也能得到一个长得有福气的称赞,所以他还真不怕任老爷子理会这件事。 可还没等他将话说出口,厅堂外就传来了一阵喧哗的声音,听到众多声音中夹杂的熟悉的声音,任老爷子那一张深沉的老脸上也不禁露出了欣喜的神情。 他看着挡在他面前的肥硕的身躯,顿时不快的皱起眉来,脸上的褶子都快和胖堂兄的眼睛差不多了。 他一个眼神示意,旁边立即来人将旁堂兄拉走,胖堂兄告状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就被瘪了回去。 这么一个硕大的油腻腻的大胖子,挡在他的面前,半边身体还仿佛被人狠狠的摩擦过,实在是有碍观睹,他叫这些旁支的族人过来,是想要他们给任家长面子的,可不是让他们丢脸的! 被狠狠瞪了一眼的长离不以为意,他视线望着外面,就看到一个穿着淡粉色洋装的妍丽女子走了进来,粉色的裙摆跨过古老的门沿,就仿若春日的桃花飞过庭院中的柳树,带来一场风流艳逸的景致。 她抬起头来,那一张不施脂粉的脸就如同一朵盛开的芙蓉花,清丽,婉约。 这是一个美丽的女子,也是一个不仅仅美在皮相的女子,她是任老爷子最疼爱的孙女,任凌秋。 她看到坐在上首翘首以盼的任老爷子,脸上立刻绽放出了一个灿然的笑容,可越向任老爷子走尽,她脸上的笑容就越淡,到了后面,她眼中甚至泛起了泪光。 她扑到任老爷子的膝下:“爷爷,我好想你啊。” 任老爷子苍老的手拂了拂孙女的头发,声音带着些微的哽咽:“好,好,好,回来就好。” 祖孙二人温情了一会儿,心情才缓了过来,任凌秋乖巧的站在一旁,任老爷子对着厅堂中的众人示意:“抱歉,是我一时忘了形,怠慢了贵客。” 他拄着拐杖站了起来,一边说一边往贵客那边走去。 贵客是一个看上去二十六七的俊逸男子,他脸上带着恰当好处的笑容:“不妨事,任老与任小姐一叙祖孙情谊,我们动容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感到怠慢?”带这些客套的话,却说得意外的真诚 。任老爷子顿时笑的更开了,他引着这位贵客一路往前走,然后指着一个座位:“您请。” 那个位置十分的好,可贵客带来的人却正好能将胖堂兄直接挤到角落里去。()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手机版阅读网址: 第六百一十二章 民国风云 任凌秋坐在任老爷子的下方,看着任老爷子与贵客寒暄,一双流光溢彩的眼睛不时的看过厅堂里的任家的族人们。 为了以示尊重,今日,任家在这座城中的大多数族人都已经出现在这座宅子中,在任凌秋看过去的时候,这些在地位上都不曾胜过嫡支的旁支族人们都对她报以尊敬的笑意,即使任凌秋只是一介女流。 时代已经不同了,家族中的一些女性成员也开始站了出来为家族分忧了,以任凌秋的受宠程度来看,说不定将来她就能执掌一部分任家的产业,这对于他们这些旁支族人来说可是一件值得深思的事。 任氏的旁支中并非没有出色的子弟,可任凌秋却并没有太过的在意,反而,在看到长离的时候,她的眼中闪过一丝困惑。 不是长离做出了什么出格的举止,或是说他长得惊为天人,而是,他周身的那种气质,透着一种与时人完全不同的隔离感。 生活在这个混乱时代的人,身上或多或少都带着一丝这个时代的气质。比如说,不知前路何方的愁苦,比如说,不愿正视现状的混沌,比如说,深藏在心底的自卑与颓丧,这是大部分人所拥有的特质。 但还有另外一部分人,他们行走在时代的最前沿,深信自由与平等的力量,他们渴望站在最前沿,渴望挥散自身的光和热,纵情的燃烧在这个剧烈变革的时代。 而这两种特征,往往容易在一个人身上汇聚。颓丧的,激烈的,奋进的,感伤的,这种人,往往都是时代的弄潮儿,也是时下的精英。 可在长离的身上,任凌秋却完全没有看到这两者的任意一个特质,但这并不是说明长离太过平凡,反而正好说明了长离的不同。 他就那么安静的站在那里,却仿佛自称一个世界,在那个世界里,没有剧烈的纷争,没有浮躁的人心,也没有层层的功利,有的,只是一方和煦而安宁的世界。 她耳边停着祖父与贵客的商谈,两者的对话,就仿佛两个不同的时代在对话,而站在角落里那个人,却与独立于这两个时代之外。 任凌秋承认,她对这个旁支的兄弟产生了强烈的好奇心。可在现在这样的场合,她无法毫无顾忌的去探寻长离的底细,所以她将长离记了下来,准备过会去询问管家。 而这个时候,任老爷子与贵客的商谈也到达了尾声,任老爷子托词自己精力不济,让人搀扶去休息了,贵客则是在其他人的带领下去参观任家的花园。 而这个‘其他人’正是任凌秋。 这位贵客,来自于北方,是北方一位大军阀的儿子,也是大军阀的儿子中公认为最有能力的一位,最有希望继承他父亲的势力。 对于任家这样一个商业为主的家族而言,这位贵客的到来也是很有意思了。招兵买马,哪样不需要钱财? 任家的花园比较大,兼济南方的秀雅与北方的大气,让贵客看得连连赞叹。 任凌秋歪着头,看着大肆称赞的青年男子,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笑意:“少将军谬赞了,任家的园子也算不得什么,这城中就有许多人家胜过这里不止一筹,您见识何等的宽广,怎么会为一个园子惊叹至此,任家是好客的人家,就算你说这处园子粗陋不堪,任家也不会将您赶出去,您就不必说违心话了。” 虽然说的是恭维的话语,却带着一些打趣,动听的声音,配合着她那妍丽的容颜,让人感觉眼前都亮了几分。 少将军失笑,他摇了摇头:“我可没有说谎,任家的园子却是是我见过的景致最好的了,这南方的景致,就是要比北方精巧几分,青山秀水,让我这个大老粗看了都多了几分羡慕。” 他自称为大老粗,其实形容举止格外的温文尔雅。二十六七岁的青年人,容貌俊朗,举止不俗,还带有一丝成熟的魅力,让任凌秋眼中泛过一道细微的涟漪。 可这道涟漪很快隐于水下,她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右手一引,又指引着这位少将军往前方走去,那飞扬的粉色裙摆,就如同以某绚丽的云彩,透着一种令人炫目的美丽。 宴会是在傍晚的时候举行,褪去燥热之气的花园里不时有人到来,这些人,都是传说中的上流社会的人。 这确实是一个颇为新式的接风宴,任老爷子自任年纪大了,与当下的年轻人没有什么共同的语言,所以也就不参加这场宴会了,就连与他同辈的任家老辈人也都没有出现。 所以,这场宴会,是由任凌秋主持。 长离到的时候,宴会里已经十分的热闹,他正准备找个地方安安静静的待着,身边就突然出现了一个纤细的人影。 蓝色的裙角在灯光的照耀下就仿佛一抹活泼的流云,待着卷曲弧度的发尾扬起又落下,让空气中多出一份怡人的清香,来人,正是任凌秋。 她落落大方的对着长离道:“十九哥,你好,我是任凌秋。” 从年龄这一方面来说,长离确实当得起任凌秋这一声‘哥。’他看着眼前这个透着一种与众不同的生机的少女,点了点头:“任长离。” 任长离?任凌秋眉眼皱了皱,眼中突然出现了一丝不解,这,可真不是什么好名字。不过,她到底不能直接去议论一个人的名字如何,所以也没有继续纠结这个话题。 她语气带着些俏皮的说道:“你不觉得我太过冒昧?” 虽然在国外留学了几年,可任凌秋却不会完全将国外的那一套用在国内,也不会认为外国人那一套就绝对的适用。她之所以这么直接向长离发问,是因为他们同属本家。 听到这个问题,长离再次摇头:“没事。” 他反问了一句:“你找我有什么事情?”他可不会认为之前的任凌秋会知道他在任氏的排行为十九。 任凌秋一只手背负在身后,一只手摆弄这裙摆,就如用一个不知世事的小孩子,她还真不知道怎么回答长离的这个问题,因为她本来就是一时兴致起来了,才会打听长离的来历,并向他搭话。 她看着长离这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心里的疑惑更多了,近看这个人,才感觉到的不同就越多。 他完全不同于那些腐朽守旧的顽固分子,也不同于那些飞扬自信,满腔热忱的学生,更不同于已经开始掌权的,透着些微成熟与威严的少将军。 他就如同一汪看不清深浅的湖泊,在波澜不惊的表面下,拥有着倾覆人生死的力量。 她语气轻快说道:“没什么,只是突然想来问候一下十九哥罢了。我刚从国外回来,见到了许多新奇的事物,十九哥想知道吗?” 语气带着些微的骄傲但并不居高临下,反而透着一丝真诚。她是真的想要向长离讲解她在国外的见闻,并非是炫耀。 长离如她所愿的点头,然后任凌秋就开始她在国外见到的点点滴滴。 比如冒着灰烟的烟囱,比如污浊的河流,比如快捷的交通,比如看似绅士,实则高傲的外国人。 她的话语从一条安静的小船,走到了那做古老的校园,更走向了那座繁华的城市,语气都带上了一些回忆的味道。 在她的话语里,天气是坏的,雨是冷的,人是各式各样的,形式,是不妙不妙的。 她慢条斯理的讲着,兴致勃勃的讲着,将她在国外的所见所闻全部都讲了出来,也没有在意长离有没有在听。 直到她终于尽兴的时候,她才想起来,她还有一个听众。她瞬间转过头去,就发现,长离正拿着一块点心,安静的吃着。 她顿时:“?” 然后做到了长离的对面,一起吃起了点心。吃完了她还颇为真诚的问:“你还有什么想知道的吗?” 长离思索了一会儿,还真的问了一句:“既然你觉得国外比这里好上许多,为什么还要回来?” 任凌秋毫不犹豫的回答:“因为这里是家。” 她又说:“我回答了你的问题,你也要回答我的问题。”长离点头。 她问:“任家对你来说代表着什么?” 长离道:“宗族。”一个很普通的回答。 对与旧时代的人而言,宗族代表着什么?血脉的源流,终身的依靠,以及誓死要维护的对象。而对于新时代的人而言,宗族同样的重要,因为这是根,哪怕再叛逆的人也不会随意的将它抛弃。 所以,此时长离的回答,还真是切中了任凌秋心中所想,她脸色更为轻松了:“这就好。”时代风云流转,任氏的人只有团结在一起才能不被这道浪潮打翻。 她完全无法想到的是,长离所说的宗族,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并没有其他深刻的含义。誓死维护是宗族,弃之不顾,同样是宗族。 他又说了一句:“你真有闲心。” 任凌秋不以为意的点头,她好奇心向来比较重:“你不得你悠闲。” 长离拍了拍手,装着点心的碟子已经空了:“你为什么要带这位少将军来任家。” 任凌秋叹了口气,眉眼间终于多了一抹愁绪:“他自己要来可不是我要带他来的。”这种大麻烦,她之前可一点都不想接触。 “如果他目的真的完全在任家,他早就来了,为什么非要等你一起来?”这场宴会可不只是接风宴,更是任凌秋的生日宴。 任凌秋觑了一眼长离,突然的说道:“你是在看我笑话吗?”眼前这个人冷冷淡淡的样子真让人不爽。 长离点头,他看这位少将军对任凌秋也是颇感兴趣。 任凌秋再次叹气摇头:“你真无趣。” 她一手撑着下巴,望着不远处热闹的舞会:“我不喜欢太老的男人。” “他才二十六七岁,算不上老。” “那我也不太喜欢花心的男人。” “他还没有正妻,后院里才三个姨太太,还是别人送的。 “我更不喜欢没有本事的男人。” “他老子有本事,他也很快就会有本事了,你不要急。” 一问一答,任凌秋的问话听着带这些赌气的味道,而长离的回答虽然平淡但也带这些揶揄。 任凌秋突然一拍桌子:“你怎么这样!”看上去有些生气。 长离也不愧疚:“我看你对他很感兴趣的样子。” 任凌秋突然就软化了下来,她撑着下巴的手又多了一条:“他看起来确实有些不错诶。” 长离点头:“除了有点老,有三个姨太太,还暂时没本事。” 任凌秋丧丧的吐出一口气:“唉。” 可她下一刻又突然的转过头来:“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长离手顿了顿,然后不知道从哪里抽来了一张报纸:《爱恨情仇,魏少将军那些年的烟云往事。》 任凌秋接过去一看:“有意思。”她认真的说道,然后又聚精会神的看了起来。 而在这个时候,一个英俊的人影突然出现在了他们面前:“你们在看什么?”正是刚刚谈论的少将军。 任凌秋堪称这场宴会的主角,可这个主角却一直待在这个偏僻的角落,找不见人,这已经引起了许多人的注意,魏云正是来找她的。 听到魏云的声音,任凌秋手一顿,她随意得将报纸卷了起来,然后站起身来说道:“没什么,一些琐事而已?” 她问了回去:“少将军来找我有事?” 魏云开怀而笑:“任小姐真有趣,这场宴会可是为了你举办的,你不见了可不是有事?” 他又看向同样站起来的长离:“这位是?” 任凌秋轻描淡写的说道:“任家旁支的一位兄长。” “哦。”魏云明白了同样也对着长离点头示意,态度带这些疏远,长离也不以为意。 而就在这时,不远处有传来一道喧哗的声音,发出声音的人,长离正好认识。 刚刚送了他一笔钞票的曹金群曹大少爷,清高有骨气却又接受了曹金群救济的张曼柳小姐,以及体胖心却不宽的胖堂兄。()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手机版阅读网址: 第六百一十三章 民国风云 长离望过去的时候,正好对上了胖堂兄的视线,胖堂兄小眼睛里的怒火简直要喷了出来,他想要冲上前找长离的麻烦,却被曹金群与任家的佣人拦住了。 之前,他看到长离与那位来历不凡的贵客相谈甚欢,又想起了自己在来任家主家后接连吃的亏,就有些抑制不住怒火。 一没控制住怒火,下场就是,他横冲直撞的没撞到树上,反而撞到了携美同行的曹金群。 曹金群好不容易约出了清高的美人,还在想着该怎么一鼓作气的拿下美人,就被一个胖子冲到了红酒堆里,这怒火也同样抑制不住。 两个满心火气的人互相看不顺眼,就连胖堂兄对长离的瞪,都被曹金群看成了挑衅。 纠纷再次升级,一场闹剧就要开演。而站在曹金群身后的张曼柳则是低垂着头,她嘴巴抿得紧紧的,握着包的手青筋凸起,看上去沉默极了。 她不自在的动了动身子,这声价格昂贵的衣服穿着让她十分的不自在。她感觉尴尬极了,周围的视线望过来,让她感觉像是在遭受凌迟一般。 又被人当做了看热闹的对象…… 她有些受不了的拉了拉曹金群的衣角,示意他息事宁人,可曹金群会错了她的意,一心要在美人的面前展现他的英姿,所以宁愿顶着满身的红酒也不愿意和解。 张曼柳感觉更难堪了。 曹金群没有发现长离,她却发现了。她想起了几天前在那座宅子发生的事情,更多的难堪就涌上了心头,好像一遇见他就会发生不好的事情。 她偷偷地抬眼,望了一眼身边的人,眼神复杂了一瞬,那天,被小轿车送回去之后,她阿妈就拐弯抹角的问她和曹金群的事情,好像她与曹金群已经成就了好事。 她觉得好难堪,庸俗,真是太庸俗了,就好像她是那些专门向钱看的女人一样,与曹金群来往就是因为她的钱,明明,她之前一点也不想搭理曹金群。 阿妈小心翼翼的问话,让她倍感烦躁,那些封建的话语在她的耳边回响。 “女孩子总是要嫁人的,加一个家里条件好一点的,总好过嫁给一个穷鬼。” “你已经不小了,也要考虑额这些事情了,之前阿妈还怕你不开窍,没想到你倒是比我想的通达。” “不要担心阿妈与阿爸会反对,我们都是一心盼着你好的。” 市侩的,又带着些窃喜的话语,讲述着最朴素的道理,让张曼柳的心不自觉的乱了乱,她又觑了一眼旁边这个相貌还算英俊的男人,她真的要接受他吗? 而在另一边,长离听着任凌秋与魏云虚与委蛇,心里觉得有些无趣。 魏云看上去对任凌秋非常有好感,有像与她进一步发展的意思,而任凌秋则是不停地打着官腔,不时地拉上长离挡枪,久了,魏云也就大致的了解了任凌秋的意思,不过,他就装作什么都没有察觉一般,顶着任凌秋的冷眼,继续在任凌秋面前刷存在感。 在与任凌秋接触之前,他只将任凌秋当做了一个可以联姻的对象,而与任凌秋相处了一段时间之后,他对这个聪慧且具有灵性的女人的好感也越来越深,他清楚的知晓,他非常想征服这个女人。 这种征服欲,胜过他对任家财富的渴求,更多的是一个男人对一个他看上的女人的渴望,而任凌秋越疏远他,他的兴趣就越强。 不过,倒也无需操之过急,魏云看着快步走远的身形灵动的任凌秋时,眼中闪过以抹志在必得。 在视线不经意间转到了长离身上的时候,他的眉头就下意识的皱起,然后又缓缓的松开,算了,不过是一个不起眼的小人物,不需要太过计较,何况,他现在还在任家的地盘上。 生日晚宴举办的热热闹闹,就连宴会的主人任凌秋也下场跳了两支舞,她蹁跹的身影飞舞在场中,让许多人都晃花了眼。 此刻,这一份热闹属于许多人,却唯独不属于长离。 长离慢慢的朝着安静的方向走去,作为任家的旁支,没有人会对他有什么特别的关照,也没有人会对他特别为难。 他修长的身影行走在朦胧的灯光下,看上去有几分孤寂,却不让人觉得可怜。 随意的挑了一个地方坐下,却正好又听到了几句情感炽烈的话语。“曼,曼柳,我是真心喜欢你……” 这是曹金群的声音,紧接着,不远处又传来了他着急的声音:“你相信我,我一定会对你好的,这些日子,我的坚持,还不足以打动你吗?从我长到现在,我都没有这么讨好一个人,放下了自己的矜持,放下了自己自尊,只为讨你喜欢,你就一点都不动容?” 说到后面,他的声音都带上了一些哽咽:“我只是想要一个和你相处的机会,并非是要勉强你,如果你真的不喜欢我,我也会痛快的放手,绝对不会勉强你,你大可以放心。” 他声音慢慢的变低:“难道,你连这样一个机会都不肯给我……” 光是听到这几句话,长离都已经知道了发生了什么事,他不禁哑然失笑,没想到他与这两人还真是有缘,之前在花园里没遇到,却在这里遇到了。 他想了想,还是觉得这一出戏没有听的必要,于是便往另外一个方向走去。 纵然并没有窥见事情的全貌,可长离却已经猜测到故事的发展。这种俗套的却又不俗套的故事,他见得太多,也没必要特意却关注了。 而站在假山下的张曼柳,听着旁边青年那一番真心实意的告白,眼中闪过许许多多的暗流,她想要答应下来,却觉得就这样答应太不矜持,不想答应,却觉得这似乎不太好。这两种情绪交杂在一起,让她前所未有的纠结。 她抬起头,看了一眼不远处朦胧的灯,却意外的发现,一个人影从那边飘过。 她的心骤然的一跳,口中发出一声惊呼:“啊!” 曹金群赶紧护在她面前:“怎么了?” 张曼柳手指着灯的方向:“那里,刚刚似乎飘过了一个影子。” 他们两人一同看过去,却发现那里除了摇晃的树枝以外,什么也没有。 一阵风吹过,吹得他们身上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曹金群咽了口唾沫,然后带这些结巴的说道:“曼,曼柳,这里似乎有点冷,我们还是先回去吧。” 张曼柳脸色发白的点头。 还没有走远的长离看到这出其不意的一幕,愣了一瞬,然后他摇了摇头,没想到,他居然也当了一回恐怖的角色。 而就在这时,挂着灯的房子突然发出了一阵细碎的声音,吱呀声传来,那扇带着陈旧气息的门就这样缓缓的打开。 夜晚,古宅,朦胧的灯,摇曳的树,还有长长的路,这一幕就好像有什么古老的封禁被打开了一般,带着些恐怖。 那逐渐打开的门,都好像是一个吞噬人的黑洞,阴森且幽暗。细细碎碎的声音不时地传来,然后一个表情和善的老头突然出现在门前:“十九少爷,老太爷请您进去。” 长离没有丝毫的诧异,跟随着这个老者进去。虽然看上去已经十分的老迈,可这位老者的步伐却依然十分的稳健,他听着身后长离没有丝毫紊乱的脚步,眼中闪过一丝肯定。 这一次,可是老太爷特地吩咐将外面的灯关掉的…… 内室里,一声暗青色的长褂,看上去体面极了。 老人手中握着一只栗色的小杯子,杯中没有斟上茶水,而摆放在老人面前的小桌子上,则是放置着一个同样粟色的茶壶,茶壶形状圆润而敦厚,透着些圆融如意的味道。 长离随着开门的老头走进,任老爷子一直没什么反应,直到他站在茶桌的对面的时候,任老爷子才稍稍的分散了些注意力,正视长离。 他苍老的声音响起:“坐。” 长离也没有客气,径直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任老爷子放下手中的茶盏,道:“这是我最心爱的茶具。” 他并没有示意长离斟茶,长离也没有多事。 任老爷子继续说道:“好盏配好茶,只有足够好的茶水,才能够配的上我的茶壶,你觉得呢?” 长离没有直接点头,他沉思了一会儿后说道:“于人而言,茶盏与茶水都有他们各自的价值,可对于茶盏与茶水而言,彼此间反倒纯粹了许多,也许这茶盏就是更爱山野的野茶,不爱这明前的龙井?” 任老爷子一怔,然后点头:“你说的不错。可太糙的茶叶,终究是配不上这名贵的茶盏的,若是真就这么凑活了,那看不过去的人可能就会将茶水倒掉了。” 长离点头:“确实如此。可若是茶盏嫌弃茶水太苦,那苦滋味也许会渗透到茶盏之中,让整个茶盏都被苦味浸透。” 这一次,任老爷子又怔了一下,他轻叹了一口气,然后道:“苦,也好过整个茶盏都被打碎。” 长离轻笑了一声,然后接道:“被打碎,也好过沉浸在无望的苦楚之中。” 任老爷子顿时笑了:“子非鱼安知鱼之乐,子非我安知我之乐,好!” 他又叹了一口气,这一口气带着一份洒脱:“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有些事说得太早也不好。” 他挥了挥手,也不再顾忌什么长幼尊卑了,直接拿起茶壶往杯中倒了一杯水,又往长离的杯中倒了一杯水,水,八分满。 这茶盏,是他最爱的茶盏,而任凌秋,也是他最爱的孙女。 他既担心将任凌秋嫁给一个不喜爱的人,让她心生怨怼,又担心她嫁的人没本事,不能护得住她。这一番茶盏与茶水的应对,正是他一直考量的问题。 他望向长离的目光已经多了一份欣赏,他倒是没想到,这个旁支的子弟还有这么一番才能,能够凭借一些蛛丝马迹将茶盏与茶水这个对话圆上,并引导着他说出答案。 他眼神骤然的亮了起来:“先前你与曹家小子的事我已经知晓了。”他知晓了,就代表着事情已经结局了。 这座城中的事少有能够瞒得过他的,更何况是与任家相关的事。 虽然长离与曹家的子弟交恶,可他也没怎么放在心上,哪怕只是一个旁支,他也是计入了任家族谱的人,由不得外姓人教训。 他端起茶杯,深深的嗅了一口,悠然而绵长的茶香弥漫开来,让他那张苍老的脸上都多了一分陶醉:“这茶啊,还是冲泡的久一些才好,回味无穷,而这人啊,还是活的长一些才好,至少见得多些。” 他轻轻的嘬了一口茶,苦涩而又醇厚的滋味弥漫在空中,让他这个尝不到多少滋味的老人多了一分满足感,他放下茶盏,然后缓缓的说道:“茶的滋味是越来越淡,这人啊,却是正好相反,越活越苦,老头子活了这么多年,自问享了足够的福,也吃过足够的苦,这辈子差不多圆满了,临了了,反而更加担心了。” 他看着面前老神在在的年轻人,突然一笑:“还是你们这些年轻人好。” 长离不摇头也不点头:“这可说不好,年少更爱长滋味,老来更羡少年人,各有各的不知足。” 任老爷子再次失效:“什么话到了你的嘴里都能找出反话来。” 他摇头:“就这样吧,我老了,也不应该操心那么多的事了。” 他看着长离依旧没有动的茶盏,带着丝笑意的说道:“怎么,看不上我这茶叶?” 长离摇头:“不,我只是不喜茶。”说完,他便起身告辞。修长的身影不疾不徐的离开,从容而自在。 而任老爷子看着那个毫不眷恋的年轻人,突然对着旁边说道:“出来吧。” 一旁的暗处突然打开了一扇门,从门后走出了一个蓝衣女子,正是本该出现在宴会上的任凌秋。 她坐到任老爷子的旁边,说道:“爷爷。” 任老爷子点头:“你都听到了。” 她点头。 任老爷子问:“你有什么想法?” 什么想法?她低头思索了一会儿,然后说道:“你们说的乱七八糟的,我也没有认真听,什么茶盏茶水的,听不懂。” 任老爷子:“……” 第六百一十四章 民国风云 隔日回到家中,就发现书房果然有细微的被人翻动的痕迹,长离倒也不意外,他老神在在的待在家中,也没有做什么多余的事,就这样,一直到了半个月后,他才从那个古朴的盒子中取出了一张藏宝图。 古朴的图纸上带这些褐色的脏污,看上去像是血渍。长离看过去的时候,就发现藏宝图中的关键地点已经被血渍隐埋,而在藏宝图的边角甚至有灼烧的痕迹,就好像有人想把这藏宝图毁去,最后又保留了下来一般。 虽然他并不在意什么宝藏,但有这样一个宝藏来做生活的调剂也算一件好事,更何况,他也想去看看父母的死难地点。 长离并没有看过他父母的遗骨,甚至连他父母已经死难的消息都是他父母生前的几个好友传来的。虽然与那几个传消息的人并没有什么交情,可长离还是选择了相信他们的话语,因为他们看上去比他更悲痛。 他手指点在桌子上,看上去带这些漫不经心,藏宝图在桌上铺开他右手在藏宝图上抹过,那一方被烧过于污浊过的藏宝图顿时恢复了原样,血渍与焦痕都不见了踪影。 他拿起这块藏宝图,然后与心中的地理图对比,没过多久,就知道这处藏宝图的地点。 在之后,他便直接将这藏宝图放在火上少了起来。丝质的藏宝图在火焰下迅速的卷曲焦化,然后化为一条条乌黑色的余烬,沉淀在灯盏之中。 三日后,任家主支就收到了长离要他们帮忙看护宅子的嘱托。 被自家孙女气着的任老太爷知道这个消息之后,就老神在在的摇了摇头:“这小子还真是会打蛇随棍上,才攀了点交情就开始指望老头子给他帮忙了。” 一旁的侍从笑容里透着些随意:“那您是帮还是不帮?” 一旁的任凌秋也骤然的抬起头,瞪着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看着他。 任老爷子顿时没好气的说道:“帮,怎么不帮,好歹你也叫了他那么多声十九哥。” 任凌秋不满的嘟囔:“本来就是十九哥。” 任老爷子瞪眼:“泡你的茶去。” 任凌秋:“……哦。” 任老爷子看着她这幅模样,心中也有些失笑,没想到,才见了这么一面,这丫头就真将那小子当哥了。不过有个能耐的哥哥也没什么不好,虽然他看不清那小子到底能耐在哪个方面。 他拿起桌上的佛珠串,学着寺庙的和尚扣了两下,然后又突然的放下:“我还真当那小子是个怂蛋,没想到他还算有些骨气,嘿嘿嘿,不知道他能做到那哪个地步。” 一般的家族,都不会将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任家自然也不例外。 他老人家在保住那两夫妻的独苗的时候,就想到有这么一天,倒是没想到会发生的这么突然。 而一旁的任凌秋又抬起头来:“?” 爷爷笑的,怎么有那么些猥琐啊…… 漆黑的夜色中,长离独自行走在荒山野岭中,因为他走的突然,所以一直监视着他的那群人也没有跟上他的步伐,反而失去了他的踪迹。 这年头,纵然是荒山野岭也有了归属,长离自然也遇到了几伙拦路抢劫的人。他自然是毫不客气的让这群人回归了自然的怀抱。 面对这群满手血腥的人,也不需要讲什么仁慈,在他们踏上这一行的时候,就已经走上了死路。 今日放过了他们,那又有许多更无辜的人会受害,纵然只是劫掠钱财,也能害的被劫掠的人失去性命。在这乱世,钱,可比人值钱。 长离要去的地方在城外几十里,不算远,所以他就没有搭乘火车,至于汽车,他没有。 漆黑的夜色中时不时有风吹动树叶的声音响起,周围安静的没有一丝人气。所有猛兽的呼吸声都被压到最低,因为他们感觉到了一个远比他们更凶悍的存在到来。 长离随意的找了个合适的地方,睡了一觉一觉到天明。第二天,清脆的鸟叫声在不远处响起,在感知到长离苏醒以后,这只机灵的有些过头的秃头鸟翅膀僵硬了些许,然后就逃命似的飞走了。 长离很轻松的找到了宝藏的所在,一个隐秘的山洞里。 山洞中空无一物,除了经久不散的血腥味。 说是经久不散,其实若非是长离五感异于常人,也察觉不到这山洞的异样。寻常人来到这里,除了土腥味,恐怕再也闻不到其他的东西。 山洞看上去十分的干净,干净到完全察觉不出之前这里储藏着什么。 这是一个有些复杂的山洞,复杂到让人怀疑它究竟是自然生成的,还是人为施工的,或者两者皆有。 正值盛夏,可长离脚下的泥土却依然透着些湿润,脚步落到上面,都会留下一个潜到不能再潜的印子,纵然长离本不该在这上面留下印子。 走到了这宛如迷宫的山洞的尽头,长离依然没发现什么有用的东西,但他已经还原了这里发生的一切。 不只是因为那些没能及时消去的细微的痕迹,以及山洞尽头那一片被人忽略的血渍,还有空气中穿老的血腥之味,以及兵戈之气。 他走到了那一小摊血渍的面前,这血渍,与他身体内的血液同源。 望着这变得暗沉的血渍,长离已经可以相见倒在这里的人脸上那坚毅的表情。 作为一个有妻有子的书生,他应该是怕死的,可他更怕的是辜负自己的理想,所以他选择死在这里,死的时候还握住了他妻子的手。 他不知道自己研究了许久的消息是怎么走漏的风声,也不知道为什么死亡来的这么突然,可他还是选择了将自己埋葬在这里,不因为其他,只因为,他觉得自己应该死在这里连带着他的妻子。 妻子同样是一个理想主义者,可她的理想是自己的丈夫,所以她也愿意一同赴死,天知道,她之前是一个多么和善与怯懦的女人。 长离静静的站在山洞中,双目紧闭。他的手微微的颤抖,还想在感知着什么,又好像是在与什么交流。 最后,他轻轻的睁开了眼睛,那一双平静无波的眼中掀起一丝波澜,然后又重归淡然。 他轻轻的拍了拍手,那一方染上了血渍的泥土就骤然的坍塌,回归到最本真。 他转身,往山洞外走去就这么将那一场血腥的杀戮埋在了那一处血腥而潮湿的地方。 相比起葬在任家的祖坟中,或许那夫妻俩更愿意葬在他们战友的旁边。这样,似乎离理想近一些,也能更早的看到胜利的曙光。 在长离离开了半个月之后这个山洞又迎来了一群新的客人。为首者容貌普通,气质精悍,眼神中藏着一凶恶。 他似鹰一般的眼睛不时的扫过四周,追寻着长离留下来的痕迹。他最终还是发现了那一个隐蔽的,似乎完全与周围合为一体的山洞。 他的运气有些好,这种运气,在追赶而来的路上,有过许多次。就算到了这里他们依然没有放松警惕,之前,只是一次小小的疏忽,就让那小子脱离了他们的实现,这一次,绝对不能再出差错。 对于这一个宝藏他们觊觎已久,之前因为一个意外,他们丢掉了唾手可得的宝藏,这一次,决不能放过! 幸好他们一直知道宝藏与这个小子有关联,要不然,还真是要错过了。 这么一个传说中极为丰厚的宝藏,最先却被那两个不识抬举的人发现,然后被对面那群人知晓,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将宝藏搬空。不过,也幸好他们没有向党.国汇报,不然,他们主子就不能私下里将这笔宝藏吞了。 为首者看着褪去了掩饰的洞口,眼中闪过一丝火热,他对着队伍中一个眼神阴鹜的人说道:“白狗,你去。” 白狗点头,拿这个铁盒子就在洞口附近检查了起来,没发现危险。”这群人才放心的往里面走。 一路走过来他们发现了许多的尸骸又自己人的,也有对头的,那些横死的人,血肉都已经被腐蚀殆尽,只剩下阴森森的骷髅,而这些,明明之前从未出现过。 可若是他们的尸骨没有被人收走,那就和该是如此。作为一群处理脏事的人他们本该不惧怕这样的场景的,可不知道为何,看到这一幕,他们竟然从心底生出了寒意。 阴冷的气流不住的在洞内盘旋,让他们忍不住的冒出了鸡皮疙瘩。 面相阴鹜的白狗看着一路的死尸,忍不住抱怨了一句:“真他妈邪门。” 领头人呵斥:“闭嘴。”山洞内又恢复了平静。 可一股阴森的气流却一直往他们皮肉里钻,就如同一只只嗜血啃肉的蚂蚁一般,撕咬着他们的身体。 他们的心跳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快到心脏都要从嗓子痒里跳出来。直到他们到达了最里面的那个山洞,望到了满室的黄金,一场杀戮就此开始。 一个月后,又有一群人寻着他们的踪迹找到了那个山洞,他们的运气似乎依然不错,时隔一月,依然能顺着痕迹找到正确的地点。 这一次,他们同样死在了山洞中,和他们的同伴一样变成了累累的尸骨。 然后又过了半个月,又有了一群新的人到来…… 复杂的山洞就仿佛通往地狱的路一般,吞噬了许多人的性命,而在许多人葬送在那个山洞之后,一个身居高位的政.府要员突然死在了自家的床上。 他那张油光发亮的脸此时看上去黯淡异常,平日里总是笑着的那张皮此时扭曲在一起,就好像做了什么无法排解的噩梦。 他却实是做了噩梦,梦见一只只眼中冒着火的蚂蚁爬到了他的身上,撕咬着他的筋骨,狂饮着他的鲜血啊。 他极力的攀爬在这一场血腥的梦境中,可攀附在他身上的蚂蚁却怎么也不愿放过他,它们咀嚼着他体内的油脂,吸着他的骨髓,就如同,他这些年在吸那些灾民的血一般。 此时的他,与那些绝望而痛苦的灾民又有什么不同。 在第二天这个要员被发现死在床上的时候,长离已经坐上了离开的火车。他一身新时代学生的装扮,神态看上去有些疲惫,那有些收不住的气场,让许多人人忍不住望了过来。 他揉了揉眉心,然后随手拿起一分报纸看了起来,他这个样子,看上去还真像是前往大学报道的学生。 而在这时,一个衣冠楚楚的中年男子突然坐到了他的对面,一张带着眼睛的脸透着些微的刻薄,他带着有礼的笑容问:“您是从哪里来,是要去大学报道吗?我正好也要去青城出差,说不定我们同路。” 有些冒昧的话语,因为那青城两个字而多了些友善的味道,青城的大学,是时下最好的大学,能去青城出差的人,也是一个有本事的人。 长离从报纸堆里抬起头,露出了一个颇为清浅的笑容,这个笑容同样带这些和善的意味:“是吗,我还真是要去青城上学,不知道你是去哪个地方出差?” 他的语调听起来自然极了,中年人听了也松了一口气,他下意识的忽略了心中一瞬间升起的寒意,继续与长离攀谈了起来。 在下火车的时候,还真挚的邀请长离与他一起去旅馆,长离同意了。 然后,在一处比较偏僻的旅馆里,一群人半死不活的躺在地上,连哀嚎都没有发出,而那位最先与长离攀谈的人,则是不知死活的躺到在墙角,他脸上的眼睛落在了地上不知道被谁踩碎,露出那一张有些市侩的脸,以及猥琐的本质。 长离淡淡的撇了他们一眼,直看的他们浑身直哆嗦,才慢条斯理的往门外走。 他脚步清浅的踩在木质的地板上,没有发出丝毫的声音,但那看上去有些单薄的背影却让人不敢有丝毫的冒犯。 他缓步走出了这个旅馆,阳光倾泻在他的身上,他又露出了一个浅淡的笑容。 这时,又有一个带着眼睛的,满身书生气的年轻人走了过来:“这位同学,你是来读大学的吗?” ()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手机版阅读网址: 第六百一十五章 民国风云 这一次,长离没有再微笑,他直接摇头,然后态度颇为冷淡的离开了,被剩在原地的那个年轻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之前还以为这人也是和他一样来大学报道的呢,还打算向问个路。 而在另一旁,长离行走在这座陌生的城市之中,看着街头巷尾贴着的,宣扬先进思想宣传海报,眼神中无端的多了一些笑意。 这大概就是那两人所坚持的东西。 那座山洞里的东西早就奉献给了他们的理想,而那座空空的山洞,就用来埋葬他们的仇敌好了。 早就没有了什么宝藏,有的,只有埋葬在山洞中的一腔热血。既然早就空空如也,那便用仇敌的血肉来填。 这一刻,望着那一张破旧的海报,长离的嘴角微微的扬起,阳光在他的身后渲染,将他笑容中的血意也一并带去。 然后,远在千里之外的山野中一个早就该坍塌的山洞也骤然的塌陷,在山洞里,埋葬了一些热血的青年,在山洞里,埋葬了许多被贪婪驱使的兽类,在山洞里,埋葬了一件本该轰动一时的往事,在山洞里,埋葬了一对夫妻的生命。在山洞坍塌的时候所有的一切都被埋进了过往。 就在长离准备离开的时候,一只手突然从他的身后伸出来,长离变得清和冷淡的脸上又再没有一丝笑意。 一声清脆的骨裂声传来,那只用来盗窃的手,断了。 世人常说做人留一线,那些走在歪路上的人尤其如此,留一线,不将人逼死,日后也好相见。可对于有些人来说,从他们伸手的那一刻,他们就该万劫不复。 因为他们伸的那一次留有余地的手,就能逼人去死。既然这样,那逼这些走歪路的人去死,也就没什么了。 长离不急着去找住的地方,在他盘桓在大街上还没超过三刻钟的时候,就有一群人气势汹汹的跑来。 他们手里大多拿着铁棍,还有一个眼神格外镇定的人腰间鼓鼓囊囊的,那是枪。 长离眼神未变,他在心中道了一句还真是个混乱的时代,就开始收拾这一群凶神恶煞的人。最后,连那把枪也落到了他的手中。 在一众旁观人诧异而惊慌的眼神中,长离不疾不徐的走出了这个巷子,在他的身后,是倒了一地的人。 在他走近以后,周围的人立刻给他让出一条路,就好像是在举行什么欢迎仪式,他就这么一步步的消失在众人的视野中。 而在他离开后没多久,一群彪形大汉赶了过来抓着看热闹的人问:“那家伙长什么样?” 被抓着的路人被这人拎着衣领就好像拎着一只小鸡仔:“不,不知道。” 那人询问了一圈,都没有问出什么来,只当这群人是后来的,没看到那个人长什么模样,也就放过了他们。 而一群心中有鬼的人也跟被狗撵一样,飞速的逃窜开了,真是邪了门了,他们居然完全记不住那家伙张什么模样。 长离来这座城市没多久,就遇到了几拨将手伸到他身上来的人。这一次,是一个拐子,他拐了一个容貌精致的男童还不够,还顺带将手伸到长离这儿来,想顺道收点零花钱。 这一次,他也被长离顺手收拾了。 望着眼神空洞的倒在地上的人影,一旁的地面上,年仅三四岁的小男孩抬起头来看了长离一眼。他乌黑的眼神仿佛在询问,然后长离便不甚在意的点了点头。 小男孩便也拖着虚软的身子一步一步往拐子的方向走,他被划出细细伤痕的手往拐子的手抹去,摸索着摸索着就摸出了一把匕首。 他乌黑的眼中闪过一丝波澜,然后便用尽全身力气,将匕首刺进了拐子的脖颈。 鲜红的血溢了出来,早已失去了直觉的拐子在生命弥留之际还嗬嗬了两声,然后就彻底失去了反应。 而动手的小男孩一双眼平静无波,就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一般。他将匕首拿出来,在拐子的衣服上用力的擦拭着,将拐子的衣服擦出一条条道道来,连带着他的手上也多了一些细微的伤痕。 这伤痕看上去与他手上的格外相似,看来是拐子以前也用这炳匕首教训过他。 长离饶有兴趣的看着他,他摇摇晃晃的向着长离走近,然后将那一炳不算放在长离的面前。 长离将他提溜到椅子上,问他:“你可愿回家?” “回家?”他疑惑的声音透着些沙哑,本该清朗的孩童之音被磋磨的哑了许多。 他似是弄清楚了回家的意思,然后拼命的摇头:“不回去,我没有家。”他看着长离,认真的说道。 长离眉梢微挑,他问:“那你想去哪?” 男孩望着长离的眼睛,那一双抿起来的嘴透着十足的倔强,他伸出手用力的抓住了长离的袖子:“跟着你,行不行?”一身狼狈却不掩精致的男孩执着的问长离,颤抖的手透着些忐忑。 长离低头望了一眼被抓住的袖摆,然后说道:“我为什么要收留你?” 男孩用力说道:“我,听你的。” 长离又道:“可你还太小了,没什么用。” 男孩又认真说道:“我会有用的。” 听到这话,长离淡淡一笑,他看着男孩执拗的眼神,轻轻的点了点头:“好,你跟着我。” 在男孩表情透着些喜色的时候,他又补充了一句:“能跟多久就看你的本事了。” 他站起身将男孩一并抱下了椅子,又不经意的问了一句:“你叫什么?” 男孩侧头,看了长离一眼:“你让我叫什么我就叫什么。” 长离思索了一会儿然后说道:“风起而云生,潮落而影动,你便叫云生吧。” 男孩没有深想就点头答应了下来,他又问:“那我姓什么?” 长离悠然道:“你自云中生,要什么姓氏?”他携着云生往窗外看去,此时,窗外云来云去,天光正好。 而在他们没有走后没有多久,一个身形精悍的中年人走了进来,他第一眼就看到了倒在了室内的死尸他没有急着去查看,而是上上下下将整个屋子都看了一遍,才上下的检查了一遍那死尸。 直到所有的信息都掌握了之后,他才起身离开,而倒在地上的死尸也被人一并清理了。 他走下了楼,直接走到了一辆小轿车中,和车中人回话,在详细的问过之后,车中人满意的点头,然后坐车走了。 在离那座茶楼有些距离的时候,车中人还叹了一句:“真是好本事。” 司机是一个沉默寡言的汉子,可他此时也回了一句:“可惜手段太绝了。” 后座的人是一个面容儒雅的中年人,他轻轻的点了点头:“确实有些狠,可对于有些人,不狠不行。” 他说完便叹了一口气:“一群骗子,一群扒手,一个拐子,他还真能收拾,还真是个人才啊。” 正专心开车的司机此时又回了一句:“可惜不能为您所用。” 儒雅男子摇了摇头:“这种人,为我所用倒是其次,重要的是别给我添乱。” 他望着窗外迅速远去的市景,又补充了一句:“世道乱了,能人也都冒出来了……” 这一次,司机同样的听明白了他的话,这世道能人太多,想要他们低头不容易,既然如此,就只能在他们添乱的时候一并解决了。 与此同时,正走在路上的长离正考虑着要去哪里,在之前,他还想着将这小子送回他家,顺便找一个目标,现在又没有了目的地,他还真不知道要往那里去。 任家所在的那座城他暂时不想去,现在的这座城他不想留,云生出身的那一处去不得,到了最后又失去了目标。他看着打扮的干净整齐的男童,问道:“你想去哪里?” 云生抬头看了一眼天空,说道:“云往哪里去就往哪里去。” 长离抬眼望去,就看到一片白云正悠悠往北而去,他顿时露出一个清浅的笑容来:“既然这样,那便往北吧。” 青年与男童站在路旁,背对着城市的方向,而在他们的身后,是倒了一地的小混混。 在上马车的时候,长离不耐烦的折断了一只偷儿的手,也不知道他哪来的吸引力,让这群歪路上的玩意儿不停的涌过来,明明他的衣着也并不算华丽。 他看着对面装作一本正经的孩童,淡淡的说了一句:“笑吧。” 在这一路上,云生也看到了许多次这样的意外,从一开始的警惕与惊讶,到后面的见怪不怪,甚至到了最后的随意自在,她都已经习惯了,现在见到长离又遇到了这一遭,他甚至还想笑。 现在长离开口准他笑,云生也没有真的笑出来,他一向聪明,又怎么不知道这时候只要保持沉默就好。 可即使是这样,长离也从他微微游移的眼神中看出了他隐藏的笑意。他的手一下顿了顿,然后不知从哪里摸出了一本算学教材来,他对着有些懵懂的云生说道:“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你就开始学些东西吧。” 云生看着那一本有些旧的算学教材,一双乌黑的大眼睛里满是疑惑:“我现在就学吗?” 长离点头:“你已经四岁了,也是时候启蒙了。” 他将那本算学的教材送到了云生的面前:“就从算学开始。” 从见到云生的那一刻起,长离就已经大致的观测出了他的骨龄,以他的心志,学这些东西也不算太早。 虽说他并没有将云生当弟子对待,可教他一些东西也无不可,反正时间漫漫,甚是无聊。看着长离带这些认真的眼神,云生只能认命的捡起那一本教材。 他确实是聪明,哪怕没有人讲解,也依然看懂了一些东西。当然,这与他之前就已经启蒙了有关。 每当遇到不懂的东西,他也没有急着问,而是从布包里摸出了一个小本子,将问题记下来,等积攒到一定的程度的时候,在问长离。 就这样,这一大一小就开始了愉快的教学生涯。 算学,或者说是数学,确实是一门难学也难精的学科,可云生学起来却极为的迅速,这不仅是因为云生本就十分的聪慧,还因为长离对知识了结的十分透彻,教着教着云生自然就懂了。 怎么说他也学了那么多遍数学,若是连这么基础的一些都讲不透,那他还要不要脸? 而在另一旁,一个听了许久的中年男子终于忍耐不住,朝长离他们走过来。 他打扮的西装革履,眼睛上带着一副黑框眼镜,看上去格外的儒雅,他趁着云生休息的时候插话:“冒昧问一句,不知这位先生在此行是去往何方?” 虽然长离看上去颇为年轻,可这人已经将长离当成了知识渊博的老师。虽然他并不懂算学,可听着这位先生的教导,就连他这个算学分为零的人,都感觉自己的算学精进了一些,想必这位先生的水平极高。 长离让他坐下。 这一节车厢即为的宽旷与舒适,是专为富贵人准备的,所以此时这人走过来也没遇到什么阻碍。 他看着云生那简陋的教材,然后语带笑意的说道:“这是小学二年级的教材,令公子还真是不烦。” 长离没有否认令公子这句话,他直接点头,没有丝毫的谦虚。 中年人也不以为意,他问:“敢问先生在何处高就?” 长离摇头:“乡野之人,随意而去,并无就处。” 中年人有些不信:“先生说笑了。” 可他看着长离那不似作伪的神情,心中泛起了嘀咕,难道他真的没有工作?怎么可能,这么厉害的一个人居然都没有工作,党.国居然到了这一步,他心中不禁升起了一丝悲哀又升起了一丝豪情。 他脸上重新泛起笑容:“鄙人此行便是要前往燕地建立一座学校,若是先生不弃,尽可与我同去,我必不会让先生之才无用武之地。” 长离接过他递过来的名片,看了一眼,在名片上写着一个简单的名字与通讯地址。 他随手又将名片递了回去,在中年男人遗憾的目光中说道:“不必了,我不想当教师。” 虽然将名片递回来这件事有些不礼貌,可中年人还是没有在意,他直接将名片放在桌子上:“既然您现在没有意,在下也不能勉强,若有一日您改变主意了尽可来找我。”说完,他便有礼的离去。 而长离则是随意的看了他一眼就收回了视线,然后随手将名片塞给了云生。 他随意的道了一句:“倒是一个赤诚的人,赤诚的人都会比较顺遂。” 果然,这个中年人之后就格外的顺利,一座学校居然短短三月内就建了起来在建成之后也是一路顺风顺水。当然,这个幸运仅仅止于办学之内。 第六百一十六章 民国风云 一路向北而去,途径了许多城市,也见到了许多风景同样的,折断了许多人的手。 一开始,是长离动手,到了后来,是云生动手,短短几年,这个小男孩也有了几分小大人的样子,虽然面上依然是一派的沉默,但属于孩童的天性也渐渐的表露了出来,在于长离相处的时候也多了几分调皮。 当然,这一丝调皮其他人看不出来,不过,一路看着他长大的长离却明明白白的分辨出来。 他看着坐在椅子上一派正经的男孩说道:“今天的功课做完了?”男孩点头。 长离便接着说道:“那就加一节课。” 然后他又拿来了习题册,这种习题册与一般的习题册不同,内里记录的并不单单是算数问题,还有一些超纲的问题。 例如:一男子在腊月二十八日落水,被救后神智恍惚,三日后方才好转,好转之时曾有雄鸡长鸣一声,问,这个男子为何会在腊月二十八落水,又为何会在落水后甚至恍惚,让他好转过来的原因是什么。 明面上看是一道常识题,实则是一道风水题。由那人落水的时间逆推那人命格,由雄鸡鸣叫推测事情起因。 这是一道问答题,不是一道选择题,所以就需要云生将前因后果,解决方法写清楚,方方面面都不能漏掉,这就需要他拥有比较严密的逻辑系统。 他一看到这道题,就抬头看了一眼长离,长离一见他这模样就知道他又要出幺蛾子,他随意的瞥了他一眼,然后说道:“有什么事,说。” 云生抬起头来,慢慢吞吞的说道:“先生,你这个题出的不严谨。” 还没等长离反问,他就继续说道:“你问为何落水,那原因可太多了,可能是他偷人家小媳妇被人家汉子扔水里去了呢?可能是他勾搭了人家女儿,别人家的狗撵的逃进了水里。至于说三天后听到鸡叫才好转,也可能是因为他就喜欢听鸡叫,一听鸡叫他就兴奋了,也可能是三天后他婆娘回来了,他装不下去了,赶紧起来逃命。这可能性太多了,我不好做出准确的判断啊!” 长离看着表面一本正经,实则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小子,拿起习题册,往他脑袋上拍了两下:“我是让你往这边想的吗?再作怪,就罚抄《法华经》。” 《法华经》七卷二十七品,想要抄完可不容易,尤其它还是和尚的书。这小子总算安静了下来,缩了缩脖子老实的答题去了。 一开始长离教他算学的时候,他还以为长离要让他当一个账房先生,可没想到,他之后教导的东西完全偏离了方向,那些冗长的,繁杂的风水定理,以及一条条复杂又简单的风水案例,让他完全的明白了过来,原来先生不是想要他当账房,而是想要他成为一个风水先生,他之前教导的那些算学知识,只是为了打基础。 懂了这一点之后,他顿时学的更热情了,风水先生,这一行,听上去更唬人一些。说不定先生之所以能够屡次解决那些不开眼的人,也是因为他掌握了什么独门秘技。 一想起先生所遇到的麻烦,他就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长离遇到的麻烦一方面是他自身之故,一方面也来源于云生的身份。 从初见时的模样来看,就可知云生的出身不凡,这世上,想要他安生活着的人有,想要他安生去死的人也有还更多,长离遇到的麻烦,至少有一半是因云生之故,而这也是云生想要跟着长离的原因。 长离收拾了这小子一顿之后,就离开了书房,往楼下走去,门外,又来了拜访的人。 秋色飒飒,枯黄的梧桐叶被风卷起又落下,好一幅萧疏的场景,让人看到心头都爽快了起来。 长离踏着梧桐叶而去,这院中只住着他与云生两人,还有个临时工吴嫂每日清晨来收拾一二,所以,就连开门这件事,也需要长离亲自去做。 不算简陋的门被打开,们后面是一个中等个子,看上去颇具亲和力的人。他一见到长离,便恭敬的问候:“任先生。” 长离点头,放他们进去。 在这个人的身后,还跟着一连串的拿着各种物资的人。他们在进门之后也没有多看,直接朝着一个固定的方向去,显然,他们也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了。 这一行人,出自某一个说过长离做事太绝的人的手下,在某一次长离单枪匹马,收拾了一个足有上百人的,装备精良的山寨以后,他们的态度就骤然的变了,从以前的带这些监视与防备的人就骤然的换了一个态度,他们变得恭敬而有礼,甚至会主动帮长离解决一些小麻烦。 见此,长离也没有直接拒之于千里之外。既然他们要用这种方式来弥补那就让他们弥补好了,至于领不领情是他自己的事。 若不是这群人弥补的及时,等长离有空的时候,肯定会抽时间去削他们一顿,他的事情,可不是那么好窥探的。 当然,就算是他们开始弥补,也无法与长离建立起交情,毕竟,亡羊补牢有时候也太晚了。 而在这群人忙完了之后,楼上书房的云生也总算是解决了那一本习题册,他踏着吱呀吱呀的楼梯走了下来,一身挺拔的衣服衬得他像个小男子汉。 来人随着他也带笑的问候了一句:“任小少爷。” 多加了一个任字显然让云生的心情好上了一些,他神情和缓的点了点头,看模样与长离有几分相似。 这一次,这群人在送完东西之后没有马上离开,为首的那人在犹豫了一会儿之后还是拿出了一份报纸来:“虽然任先生可能早晚会知道,但……”他将报纸放到了漆黑的桌上。 长离随手拿起一分报纸,就看到,那上面最醒目的标题就是:此生挚爱,情场浪子终回头,魏少将军喜结连理。 在标题之下,则是魏云挽着一个女人的手,笑的儒雅而喜悦的照片,这个女人,不是任凌秋。 这几年,长离也陆陆续续看过魏云的花边新闻,其中出镜率最高的不是这个女人,倒也没什么意外的,现在与魏云结婚的这个人,是所有与魏云暧昧的女人中,家室最好的。 他又拿起第二份报纸,这份报纸的头条是:年迈的决策,将产业交给孙女打理,到底是一时糊涂,还是深谋远虑?一届女子的崛起,是伤风败俗,还是时代的进步?这是在说任老爷子将一部分产业交到任凌秋手上的事。 长离倒也能明白这老爷子的所想,与其陪大笔的陪嫁给孙女,时刻提防着姑爷的反噬,不如让孙女自己立起来,有了钱财与权势,将来找个合心意的人易如反掌。 长离将两份报纸都放下,然后对忐忑不安的站在一旁的人说道:“你走吧。” 那人顿时松了一口气,带着手下忙不迭的走了。今天拿出这两份报纸,等于是在明晃晃的说他们调查过这人的底细,万一这人一个不痛快,让他们直接见了阎王,那他们可没处说理去。 虽然,他们从来没听过这人会无辜伤人,可在帮会里流传的传说还是让他们不敢掉以轻心。那可是武器精良,防御森严的土匪寨子啊,就这么轻轻松松的被他一个人解决,还仅仅只用了一个晚上,这人是有多恐怖,他们可不敢拿自己的命去赌! 长离没在报纸上看到任凌秋与任老爷子的照片,但他想着,那老爷子估计是一脸深沉的模样,而任凌秋,则是一副很能唬人的模样。他想着,好歹几年不见了,干脆就这次回去看看吧。 他对着云生说道:“收拾收拾,明天我们离开。” 云生没对离开这件事表示惊讶,他问:“去哪?” “去平城。” “那我们还到这儿来吗?” 长离点头,他觉得这个城市还算不错,可以多待一会儿。 “那就好。”云生收起来有些可惜的表情,这样就不会浪费那群人刚刚送来的东西了。 在南下的路途中,长离看着窗外飞速略过的场景,神情淡淡。一旁的云生也是如此。 这几年,随着长离四处游荡,他早已变得淡然了,他对着长离说:“任小姐是个什么样子的人?”他已经知道了此行的目的。 长离慢悠悠的回道:“她?她是一个比你机灵的人。” 这不难理解,任凌秋虽然表面上看是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实则童心未泯,说她机灵还真没说错。 云生学着长离的样子挑了挑眉:“真的吗?” 长离觑了他一眼,然后说道:“何止,她不止比你机灵,还比你聪明。” 说任凌秋傻是绝对不正确的,能上国外的名牌大学,怎么可能会傻,所以说她聪明也不为过,至少,她的知识储量要胜过云生。 云生听到这话有点小小的不服气,可他没有直接的反驳,而是憋着一口气,准备去会会那个长离口中比他聪明,还比他机灵的任凌秋。 可在见到任凌秋之后他就将这想法抛之脑后,迅速的与任凌秋完了起来,果然,某些方面共通的人就是能够很快的玩起来。 见到这一幕,任老爷子那张老脸顿时笑开了,就如同园子里已经开放的菊花,他道:“这小娃娃是谁?” 长离看了一眼玩的正兴起的云生,回道:“他,他是我儿子。” 任老爷子嗤笑了一声:“就你,生的了这么大的儿子么?” 长离反驳:“你这么大的年纪不也一样生不了这个年纪的儿子?” 任老爷子被噎住了,他有些恼羞成怒:“怎么说话的!这小子是你从哪里捡来的?” 他这些年一直有关注长离的信息,任家在外的商会也给了长离很多的便利,所以他自然知晓云生的存在,甚至他连他叫‘云生’都知晓这么问,只是礼节性客套一下罢了 长离回他:“在街上捡来的。” 任老爷子看着长离的眼神突然复杂了一瞬:“你可真会捡,一捡就捡了个这么大的麻烦。”他对云生的身世也有所了解。 长离悠悠然的说道:“对我来说,许多事情都不算麻烦。” 任老爷子低叹了一口气,道:“也是。” 然后他又说道:“既然你不怕麻烦,那你有没有兴趣接手一部分任家的产业。” 长离没有直接回答有或者没有,他反问道:“局势已经到了这一步。” 任老爷子点头。 这年头,做生意不容易啊,外商的挤压,军阀的剥削,以及党.国.政.府的抽血,让商人们苦不堪言。 作为一个已经起来的大族,任家还算是好的,可就算是这样,这些年也越发的难以维持。 这一次,上面又摊派了任务,这任务接下来,只怕任家就要被压垮三层,往年,还能活动活动,可这一次就连任家上头的靠山都自身难保,所以,局势瞬间就艰难了起来。 长离看着笑的欢畅的任凌秋与云生说道:“难,也要活下去。。 他目光平静而笃定,没有一丝的犹豫与彷徨:“既然大局都已经布置好,就无需再犹豫,且随着大势走就好了,说不定破局之路就在其中。” 这老头人老成精,当前的局势肯定已经看的清楚,也肯地早有布置,他今日说这些话,只不过是一时心中有所触动罢了。 果然,任老太爷听到这话也只是面色带这些无奈的点了点头,他又问了一句:“你真的不愿意接手一部分任家的产业?” 这一次,长离果断的摇了摇头:“会说两句空话可不代表就有实干的才能,我可没有那个才能去经商。” 任老太爷不信,只要资质没有差到一定的地步,历练一段时间总能历练出来的,更何况,还有他在背后撑腰。 他看着这个神色散漫的年轻人,悠悠的说了一句:“年轻人,不多历练历练,就和放置久了的茶壶一样,落灰哦。” 长离不紧不慢的回了一句:“练着练着,说不定就和你心爱的茶壶一样,给茶叶做了配。” 而这时,正快步走过来的任凌秋听到这段对话,心里腹诽了一句有是什么茶叶茶壶的,真无趣。 第六百一十七章 民国风云 在任家待了一段时间后,长离就继续自己的旅程了,同时与他离开的还有颇有些乐不思蜀模样的云生。 他和任凌秋实在是很合拍,甚至任凌秋还说出了,要认他当弟弟的话。当然,任老太爷不同意,只不过,在背地里他还揶揄似的问长离,要不要将云生记入长离的名下,真的认成长离的儿子。 那时长离的回答是,任老头要是想要认亲还不如自己认了,也好过隔了一层。 从南方往北方,天气渐冷,萧瑟的风不时的吹着,让长离的心情无端的差了一些。 这片大地的运势也和这渐冷的天气一般,慢慢的被削剪。 走过满目疮痍的北方大地,望着窗外那忙忙的土地,长离问云生:“你看到了什么?” 云生语气严肃的说道:“战争,苦难,挣扎。” 长离没肯定也没否定,他问道:“还有呢?” 这一次,云生深思了一会儿,才谨慎的回道:“衰弱的国运?” 长离点头,然后他又用一种莫名的语气说道:“但不止于此。” 破而后立,从来都不是这片土地的主基调,但却时时发生着。这一场劫难,既是一种厄运,也是一次机会,若是闯了过去,那便是凤凰涅槃。 长离对着不太懂的云生说道:“待在我旁边几年,你可还记恨当初恶待你的那些人?” 云生点头,他的眼睛清凌凌的,内里蕴藏着波涛。 “那对孕育了那些人的这片土地呢?”长离又问。 这一次,云生摇头,长离问为何,他的回答是,这片土地,不止孕育了他的仇人,还孕育了他。他想要报复的,并非是这个不断遭受厄难的土地,而是他的仇人。 长离望着他的眼睛,随着他说道:“那有一日,你的仇人死绝,你还想要做什么?” 云生福至心灵:“我会守护它。” 长离点头,他没有对云生的话做出另外的评判,他望着窗外呼啸而过的风景眼神淡然,这一刻,某些东西已经悄然改变。 又回到了北地的那个小院子里,长离与云生的生活似乎回到了以往,不过,他要学习的东西却骤然的繁杂了起来,原本的风水命理之类的课业也骤然的增多。 他倒是没有什么异议,反而感觉充实了些许。一则是,他的天赋确实很高,能够融合不同的知识,二则是,这种改变仿佛预示着先生对他更为看中了。 在云生十二岁的时候,长离决定带他离开这座城了。在他们离开之前,一直给他们赠送物资的那人也前来道别。 他们老大受到了清扫,他们这些人也不得不撤回去,或许今后就不会再见了。 见此,长离也只是说了一句离开了也好,至少也保住了富贵,若是继续留下来指不定就要用命来填了这衰败的国运了。 这句话听的这人心惊肉跳的,他赶紧将这句话传给了他老大,他老大便加快了撤离的速度。在彻底的离开这片土地之前,他们还给长离送来了一份厚礼,那是一个地址,一个长离父母葬地的地址。 对此,长离也没做多余的反应,其实,以他的占卜能力,想要知道他父母葬在何处只是轻而易举,可他却从没想过去看他们。 求仁得仁,他们夫妻二人已得世间极乐,他又何必去打扰他们,所以,在收下这份礼物之后,他再无多言。 离开这片土地,固然是保住了富贵,可也斩断了自己的根,这个人,再也没有回来的机会了。 长离将那人带过来的报纸拿起,在报纸上,明晃晃的记录着,北方三省已沦陷。 鲜红的字体触目惊心,那一排感叹号仿佛也无法抒发撰稿人惊骇的心情,在标题的下方,是一整个版面的哀叹与愤恨之语。 长离将报纸放置在云生的面前,十二三岁的少年看着那一整页的绝望的文字,眼沉若水,他问:“北方,真的丢了?” 长离点头。 云生又道:“总有一天,我们会夺回来的。” 长离又点头。 将视线从报纸上挪开,云生又问道:“这一次,我们要去哪里?” 长离目光深深,有若深谷幽潭:“去北方。” 一路往北,这一次他们并没有采取常规的手段,可就算是这样,两人行进的速度也十分的快。 在一座还没有沦陷的城市里,长离还遇见了一个有几分熟悉的人,他是魏云。 此时的他,看上去有几分狼狈。自他父亲死后他好像一直都很狼狈。 他的身边还跟随着一个女人,在被戒严的旅馆里,魏云与这个女人在走廊上拉拉扯扯。 女人似乎是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你到底帮不帮我!” 她的头发烫成时髦的弧度,嘴唇涂成颇具诱惑力的大红色,明眸皓齿。可此时,她的容颜看上去有几分疲惫,眼角甚至有细细的纹路蔓延开来。 被拉住的魏云也满心的疲惫,可他还是不得不耐下心来解释:“你还想要让我做什么,我都说了,这件事不关明涵的事,你为什么就是不信!” 女子仰起来的脸透着些疯狂:“我为什么要信,我的孩子没了!除了她还有谁!那个孩子才三个多月大啊,他就那么没了。” 听她提起孩子,魏云的脸色也软了半分,可他还是满脸无奈的说道:“孩子没了只是一次意外,我们这次撤离实在是太匆忙了,在慌乱之下才会让孩子不小心没了,这与明涵无关,那时候她忙成那样,又哪来的功夫做手脚。” 他拍了拍女人拽的死紧的手:“等这次的事了解之后,我就去寺里为孩子供奉一盏长明灯,让他下辈子投个好人家,你就放宽些心吧。” 按常理说,他这么一个权势赫赫的大人物对一个小女子如此软言安抚,但凡事寻常的女子都会缓和下来,维持表面的功夫。 可这个女人不,她瞪着魏云,痴痴的笑了两声,眼角又两行清泪落下:“哈哈哈,八年,就换来了这么一句话。”她抓着魏云的手缓缓的松开,整个人就这么软了下去,疲倦的身躯倚着墙,几欲倒下。 八年,整整八年,她就这么不要名分,不要酬劳的陪伴在这个男人身边,结果就换来了这么一句。 她抬起手,抚摸着自己的肚子,在那里,曾存在过一个小生命,如今,他不在了。 望着濒临绝望的女人,魏云脸上也满是无奈,他知道她心里苦,可这事,真的不能如她所愿啊。 在事情发生以后,他也曾认真的去排查过,事实证明,这件事真的与他的正室无关,他总不能没有丝毫的证据就冒冒然的诬陷他的正室,更何况,在这件事情中,他已经狠狠的得罪了明涵。 四周把守的卫兵眼观鼻鼻观心,当做没有听到这回事,而在道路的另外一旁仪态端庄的明涵看着这一幕,神色不喜不悲。 她看着她的丈夫与另一个女人拉拉扯扯,那个女人还曾为她的丈夫怀过孩子,就如同再看一场于她无关的戏。 她就这样静静的看着,看着,直到眼中浮现一抹悲色。 而正在安抚女人的魏云骤然的抬起头来就看到了这样一幕,他顿时更为尴尬了,不知道说什么好。 明涵望着他,骤然的露出一个笑容这笑容就如同飘摇的杏花一般,透着一种浅淡的凉薄,然后,她便转身离开。 魏云看着明涵的背影,想要追上去,却又顾及着失子的女人,最终还是留了下来。 而感知到这一幕的长离在重新卜算了一卦之余,也悠悠的想到,若是当初任凌秋嫁给了魏云,只怕她面临的处境会更加的不堪。 望着明涵端庄且自持的背影,女人眼中闪过一抹恨意,只是这恨意却不算刻骨。 她心里清楚,其实这件事不一定是明涵的错,可她只能这样去想,若非如此,她还能恨谁呢? 仓皇南下,本就十分的艰难,在这种情况下,本就心力交瘁的她失去了孩子也不是一件很奇怪的事。 明涵并没有出手对付她的理由,因为魏云本就有几个外室出的子女。 可,她还是不甘心啊,她自后世而来,就是因为仰慕这位少将军的英姿,才甘愿跟随在他的旁边,才甘愿不要名分。可,这绝非她所想到的终点,她想要的,从始至终都是魏云夫人的位子。 她也有信心,从魏云的正室夫人那里将位子抢过来,可为什么,事情就突然的转向了另外一个轨道呢? 明明在历史的记载中,魏云的夫人是一个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豪族女子,最后与魏云离婚,去度过自己的人生,而到头来,她所面对的,确实以为隐忍从容,坚贞大方的大家闺秀。 为什么呢?事情明明不是这样的啊,她来到这里是为了什么,为了当魏云的外室?她空耗八年青春,最后得到的,就是魏云分成了几份的联系,与一个隐带这些讥讽的‘齐小姐’的称呼? 她不甘啊! 可不甘又有什么用,她使唤不动魏云的人,也不能脱离魏云的保护。这里是乱世,是人命如草芥的乱世,他这样一个弱女子走出去,不是沦落到肮脏的场所,就是被人做成了人肉调羹。 她想起了女子能够独自生存的后世,又想起了刚刚来到此处的欣喜以及欢愉,不由的感到讽刺。 难怪这具身体的父母都不认她了…… 一念起,她便浑身一僵,然后将这个念头从自己的心中驱逐,不,不是她的错,她只是还没有成功罢了,等她成了魏云的正室太太一切都会不同的;不是她的错,错的是这个走向了偏差的历史;不是她的错,一切都怪明涵;不是她的错,她又怎么可能会错呢…… 若她真的是错的,那她存在的意义又是什么? 她抬起头来勉强的抹了把眼泪,然后由魏云护送着回房了。不管怎么样,这一次失去孩子,都是一次大好的机会,不管是魏云的心还是正室太太的名分,她都会夺过来! 而在另外一个房间,端坐在椅子上的明涵静静的翻着书,她眼神沉静,虽然不太能看的进去,但翻翻也是好的。 她身后自小照顾她的佣人老妈子用一种心疼的眼神看着她,她忍了几次,最终还是对明涵说道:“太太……” 明涵抬手,止住了她的话:“不用说了,我都知道的。” “那您还……”还这么纵容他们? 明涵微微一笑,有如寒风中的腊梅花,清雅怡人:“不管怎样,我都是少将军的正室太太,他还不会为了一件莫须有的事情诬赖我,更何况,就算我想要离婚,我父亲也不会允许。” “离婚?”佣人瞪大了眼睛尖叫,“这怎么能行,您怎么能生出这样的心思,就算您被那小贱蹄子气着了才,也没必要这样轻贱自己啊,这世道,女人要是没有男人的庇护,要落到什么地方去。您这样,除了白白给那小贱蹄子让了位,让她得意,还得来了什么?”她急切的劝说,满心满眼的都是为明涵打算。 明涵无奈一笑,她就知道,只要一说出口,就会是这样的结局,所以寻常她从来不说,可今日,实在是伤心太过,她才会冒冒然的说出离婚这两个字,果不其然,就受到了如此反对。 而此时,在门外,魏云听到了离婚这个字眼心里顿时一咯噔,他急切的敲着门:“明涵,今天的事是我不对……” 在门内,明涵听着那恳切的道歉之声,如同止水一般的心境又起波澜这,已经是第七次了,应该,也是最后一次了…… 今后,再也不会为了这个人的薄情而悲伤,再也不会为了这个人的优柔而哀戚,因为,她已然绝望。 八年的婚姻到最后,只剩了利益二字。 明涵将书收起,此时,魏云正好进门,他赶紧的走上来,情真意切的说道:“明涵……” 明涵摇头,示意他不要说,她道:“我准备将齐修送往国外去。”齐修,是她的独子。 第六百一十八章 民国风云 长离与云生一路往北去,北方以沦为倭寇的领土,虽然大部分城市尚未被倭寇全面掌握,但大城市已全面落入倭寇手中。 一路所见,皆为荒土,一路所闻,皆为荒诞。 就连生性较冷的云生看到,也升起了滔天怒火。在北方转过一圈之后,长离便带着云生离开,他问云生,他的决定,云生说,他要守护这片土地,长离便如他所愿。 他们一路南下,解决一些陈年往事。 在回到那座熟悉的城市的路途中,长离遇到了一对夫妻,这对夫妻容貌皆为不凡,为夫者儒雅而通达,极富文墨之气,为妻者秀丽而明慧,灵澈通达。 可他们的外表看上去,却极为的狼狈,狼狈中还夹杂着极致的疲惫。明明气质极佳仿若出身富贵人家,可却面黄肌瘦仿若逃荒之民。他们是范南君夫妻。 范南君,是吴成轩的梦中情人,也是孙宜家深深嫉妒着的人。 孙宜家一直以为吴成轩在与自己离婚之后,便会与范南君成婚,可没想等到,范南君转身就与他现任的丈夫定亲,在她的父亲知晓吴成轩对她有意之后。 在得知这个消息后,心灰意冷的孙宜家既悲切有痛快,心情极其复杂,我得不到我爱的人你也得不到你爱的人,他们打平了。 在与现任丈夫成婚后,范南君便致力于这个国家的建筑学研究,他们上高山,下深河,只为给后人留下一份有研究价值的材料。 为此,他们奔波在这片满目疮痍的大地,行走在纷飞的战火之中,哪怕满身落拓,亦甘之如饴。 十几年,从一个富贵安然的大家小姐熬成了这样一个神郁气悴的妇人,十几年,由一个清闲自在的大学者熬成了一个多愁多病的疾患之人,不得不说,这夫妻二人当真是牺牲良多。 他们在火车上看到长离与云生的时候,还有几分诧异,因为这时节,哪怕在贵宾车厢里,也不一定能见到这么镇定而矜贵的人了,到处都是逃难之人,这举国上下,又有几人能安定而从容? 他们一开始只是稍作问候,并没有上前打扰,但随着长离于云生的一路探讨,他们终于是忍不住了。 而长离与云生所探讨的,是各地的所见所闻,这其中,就包含了一部分各地建筑的见闻。 他二人,纵然进几年将注意力放到了纷乱的战事之上,对于建筑方面的事却依然十分的敏感。 范南君的丈夫当先开口:“冒昧打扰一句,不知两位所说的荀北的元君庙可是真的?” 长离神色淡然的点了点头。 看到长离肯定的回答,这位学者便当先叹了一口气:“没想到荀北还有这样一座精妙的建筑,可惜我们无缘得见。” 他的语气中藏着深深的遗憾,因为他们两年前也到过荀北,可惜当时他们另有要事,也就没来得及仔细查探。 之后,范南君也顺势问了一些各地建筑方面的事情,长离也回答了,虽然态度谈不上热情,但还是让范南君夫妇十分的满意,在分别的时候,他们还约定有机会一定会再次上门讨教,对此,长离也只是淡然一笑。 只不过,在他准备转身离去的时候,范南君的丈夫还好奇的问了一句:“冒昧一句,云生,是您的弟弟,还是您的弟子?” 他没有猜测是父子,因为这两人年岁看上去相差不大。听到这个问题,长离只是摇头,没有回答。这样人也没有寻根究底,他们说了一句抱歉之后就转身离开了。 他们此次南下,是为了替一所大学设计校舍,时间比较紧迫,他们必须快些赶到。战争越来越频繁,各所高校都开始西迁,他们必须在迁移之前将校舍设计出来。 望着那两人匆忙离去的身影,长离冷淡的眼中闪过一道涟漪,这个时代,到底该怎么评判? 对与错,又该怎么分辨?好与坏,到底重不重要? 这是一些简单的问题,同时也是困住了许多人的问题,可有些事真的是局外人的臆测就能分辨的清的吗? 似乎是命运喜欢玩一些无伤大雅的小乐子,在回到平城的那一天,长离就遇到了孙宜佳,已经走向了新的生活的的孙宜佳。 她缓缓的从小汽车中走出,整个人优雅而自幸,就仿佛吴成轩在诗中大声赞美的新时代的女性的代表,每一个步调都透着一份从容。 相比起多年前,那个在离婚的打击下绝望而卑微的女人,此时的孙宜佳,已然脱胎换骨。 她不再怯懦,不再卑微,不再守旧,可也不再会爱人。她矜持的对着身旁的人点头,低头的姿势,就仿佛一只优雅的白天鹅。 虽然听不清她与身旁的人说了什么,可长离却能清楚的知晓她身边的人对她的欣赏,他看着那几人一路往酒店里走未动分毫,云生问他:“怎么了?” 长离回答:“没什么。” 他转身离去,而在他们两人的身影消失的时候,走向酒店的孙宜佳突然回过头来,看着长离之前待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她怎么感觉,之前看到的人有几分熟悉? 只不过到底隔了十几年的时光,而长离当时也并未与孙宜家见过几面,所以孙宜家始终无法想起长离的身份来,到了后来,她所幸不想了,专心与身边的人交谈起来,反正不能被她想起来的人也不会是多重要的人。 她姿态优雅的往酒店的房间走去,近年来,她生意做的出色,得到了许多人的赞扬,已经有底气面对这世上的人了,虽然她的生意,有那么一点点的不地道。 她想起了多年前的那个雨夜那一晚,她签下了离婚协议书那一晚,她与过去了断,那一晚,她有了一个新的开始。 她站在干净的玻璃窗前,望着窗外萧瑟的风景,优雅一笑。或许她是该怨得,可她又觉得没什么好怨的,正是因为那难堪而又绝望的一夜,她才有了今天。 在那天离婚之后,她四哥就带她去了国外,一方面是让她远离伤心地,慢慢的忘却婚姻上的伤害,另一方面也有让她重新的认识自我的原因。果然,在这个全新的国度,她寻找到了新的存在意义。 她很苦,这样一个离了婚的,保守的女子活在这片陌生的土地,又怎么能不苦,可她甘之如饴,因为这样,就仿佛代表着她在蜕变。就仿佛蛇蜕皮一般,经过一段痛苦的煎熬,然后焕发新的生机。 她想到离婚那一天,自己四哥的怨恨,现在看来,四哥是对的,哪怕,一直以来她都过的十分的辛苦。 她起身,坐到椅子上,以一个绝不会出错的姿势。现如今,她再也没有什么好害怕的了,也没有什么好在意的了,她,只想为了自己活一次。 可在想到‘在意’这两个字的时候,她的心,骤然的一动,似乎是从什么地方听到过这句话。 她想起了那个狂暴的雨夜,想起来那个问她的小教师,那时,他问的好像是‘你将在意挥霍一空,若今后,你的更多的需要你在意的人出现,你又是否还拿的出来?’她现在,确实拿不出来了,她已经没有在意这种心情了。 她回想起那人当时问话的神态,心中忽的一愣,他所说的在意,好像不单单是在问她今后是否还会喜欢上一个人,而是在问,她对这世上的其他人,对这乱世中挣扎色黎民,还有多少在意? 她心里忽的一冷,这一刻,那一张被弃置在记忆深处的面庞又再次浮出了水面,那个人,似乎与今天看到的那个人,有几分相似? 一股寒意从心脏处蔓延,直至蔓延到她的全身,纵然那个人有先见之明又怎么样,他又能怎么耐何她?反正她已经没什么好在意了,就算事后被人刁难又怎么样,她的生意,绝对不会因为这样一个莫名其妙的原因而中断。 战争已经来了,有些事情是显而易见的,这一门生意,她不做,也会有其他的人去做。相比起那些掀起万丈波涛的巨鳄,她不过是一只小虾米罢了。 她现在,是商人啊,商人就应该履行她的本分,低买高卖,这不是很正常吗?就算有些人会觉得这样不道德,可,她也只是在规则之内行事不是吗? 早已远去的长离不用更多的探寻,就已经知道了这个女人的选择,在战争时代低买高卖,大发其财,这个女人,确实已经成为了一个合格的商人。 他想起了之前在火车上见的,为了学术殚精竭虑的范南君,不由得想到,吴成轩所爱之人和爱他之人,完全是两个完全不同类别的人。 在许多人看来,这二者各有瑕疵,可对于她们自身而言,又何必分个高低呢?反正,也只是不相干的人。 长离回到了那座他父母留给他的老宅子,虽然长期无人居住,但这座老宅子依然保存的十分完好,哪怕长离现在直接住进去,也没有什么大的问题。 这归功于任家主支的帮忙,因为任老爷子还没驾鹤西去,任凌秋在任家的势力也越来越稳固。 当年那个只有表面能唬得住人的千金大小姐,现在里子里也能唬得住人了。而任老爷子,对她也当真是十分的疼爱不惜破了任家的许多条规矩,也要保住任凌秋的地位。 当然,这只是其中的一个原因,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就是,任家也确实需要一个见过新世面的人,来带领家族度过这一次的劫难,这个人,可以是任凌秋,也可以是任家的其他人,这其中,最重要的,还是能力。 依然是那一句话,时代在变了,有些东西也可以改改了,该来的回来,该去的会去,该站的会站,该跪的会跪,谁也拦不住。 长离到达任家主支的时候,依旧是由那一个老仆人迎接,和和气气的老仆人,原本硬挺的身板也变得佝偻里许多,他对着长离恭敬一笑:“老太爷等您很久了。” 长离点头,随他去。 他身边的云生也好像一个影子人一样,跟在长离的旁边。 坐在花园里的任老太爷看上去苍老了许多,原本还染的乌黑的头发已经露出了他枯槁苍白的本色,脸上的褶皱也越发的深,只不过一开口依然中气十足:“小子你还知道回来!” 长离语气浅淡,脸上却带笑:“自然是要回来的。” 他坐到任老爷子的对面,云生站在他的身旁。 “你这么些年东窜西窜,老头子我还以为你死在外面了。” 长离回了一句:“您都还健在,我又怎么先你一步离开。” 任老爷子冷哼了一句:“枉费老头子还替你看了那么久的房子,你一回来不说声感谢也就罢了,还这么气我。” 长离神态从容的执起茶壶,为他倒了一杯茶:“那还真是我的错了。”虽然口中说着自己‘错了’可话听起来却没什么诚意。 任老爷子又哼了一声,倒是没再穷追猛打。而站在任老爷子旁边的任凌秋则是微微一笑:“还是十九哥厉害,你一回来,爷爷就精神百倍。” 还没等长离回答,任老爷子便吹胡子瞪眼道:“我那是被气的!” 任凌秋没理他,继续与长离寒暄。这些年,长离虽然一直游走在大江南北,可与任家的关系却没有断过,云生还时时与任凌秋通信,若不是长离没有允许,只怕云生还要认了任凌秋做姑姑。 果不其然,在问候了长离几句之后任凌秋便开始与云生自在的交谈起来,他二人看上去颇为投契,神情也很是愉悦。 任老太爷看他们这模样,也突然来了一句:“看他们感情这么好,小子,你还不如将云生给我做了孙女婿,也省得老大不小了还居无定所。” 长离抬起头来,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他倒也没有直接反对:“这就看他们自己愿不愿意了。” 姻缘之事,还是莫要插手的好,更何况,他见这两人似乎也没有情爱之思。 第六百一十九章 民国风云 回到了老宅,长离与云生便开始了艰难的打扫生涯,或者说是云生单方面的打扫生涯,长离只负责动动嘴皮子,外兼查看查看,虽然具体点说云生的工作也谈不上辛苦。 毕竟他是一个风水师还是一个学到了点本事的风水师,画几张净尘咒还是做得到的。 他看着长离悠闲的坐在一旁的模样,眼神中带着几分疑问的问道:“先生你说回平城是要解决一些事情可我见你好像也没有做什么,你到底需要解决些什么,可否需要我的帮忙?” 长离姿态随意的将报纸放下,然后说道:“确实不是什么大事,不过也不是什么可以完全不管的事,总归是要看一眼的,即使早已预料到了结局,可看一眼也能真正的了结这段因果。” 说着,他的眼中就多了一些刻薄的笑意:“总归,看着一群人自己找死也还算有些乐趣。” 云生摇了摇头,又继续忙手中的事情去了,长离的这些话,实在是在他的意料之中。 这些年,他跟在这位先生的旁边,对这位先生的性子也有了一些了解。 看似万事不计较,实则万事不关心,看似温和淡漠,实则冷漠至极。有时兴致来了,会对一件事多加关注,有时又突然失了兴致,然后开始敷衍。 这实在是一个脾气不怎么好的人,可不知道怎么的,见过他的人都觉得他还算是一个不错的人,包括他自己也是如此。 他一手将那些陈旧破损的东西归置出来,一手防止尘埃扬起,呛这人,动作看上去透着几分匆忙,可他的神情却格外的沉静,仿佛他手中的事都是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小事,这么看上去,他似乎与长离有几分相似。 他也不问长离要解决的是那些人,那些事,他只知道,事情总会简简单单的过去的,正如同这些年来他所经历的一样。 长离回到了书房中,书房里的书本看上去与原来没什么区别。任家主支派来看护这间房子的人看上去是十分害怕损坏了这屋子中的一纸一笔,只怕连房门都不怎么打开过,所以这间房间才是脏乱的。 长离倒是不想再将外院的云生叫过来,这样太费力气,所以他所幸就自己整理了。 他右手轻轻的一挥,完全不算宽大的衣袖也未在半空中舞动,可就是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配合上他那淡漠而又悠然的神情,却无端端的多了几分仙气,让人看上去如同见着了走江湖的骗子。 右手挥动,清风自来,一阵凉爽的气流绕过后,这间书房瞬间就回归了干净,就连那些书籍上落得灰也消失不见。 长离走到了书架前,他之前曾在这书架内发现了一张无用的藏宝图,按理说,没有了那张藏宝图,这个书架应该已经没有了多大的价值,可长离知晓,书架中还藏着另外一些东西,一些任氏夫妇留给他的东西。 这两夫妇倒也不愧学者风范,藏东西还专门找书架,还藏的颇具匠心。 长离拿起一本翻动痕迹十分明显的书,然后将书的扉页掀开,在那里,放置着一封书信。 书信是他的父亲留下的,信的内容如下: 偶然写就一封信,不知最后会落入何人手中,或者干脆付之一炬,但想来,最大的可能,还是归于我儿长离之手。 长离吾儿,想我与你母离去时,你年岁尚小,此行未卜,凶险难料,我已托主家老太爷多多照料,想来以老太爷之重信诺,必能保你安然无虞,如此我与你母也自可放心离去。 时代风云变换,仁人志士几经挫折,但爱国之心未改,一腔热血未变,在救亡图存之际,有些事,总需要有人去做,我与你母算不得出众,也算不上果敢,只是当事情真的临头时,才知,有些东西,深藏于血脉之中,无法推却,纵然前路已断,生途尽去,也甘之如饴。 我儿不必为此是而觉不甘亦或是怨愤,此乃我与你母自愿为之事。 初初为你取名长离之时,你母还曾怨愤与我,觉其义不祥,可我却只觉此名切合心境,且其义深远,未必不是一个化死为生的好名字便给你取此名,想来,还真是应证了题意。 有些事,或许是冥冥中就注定了的,你与我们的分离,或许早在我们踏出了那一步的时候就已经注定。 想来想去,也不知说什么好你能翻动这本书,这很好,说明你有了和我相差无几的志向,即使你不往这条路上走,看看这些东西,也总是好的。 一方面,我与你母希望你出人头地,做个对国家对民族有用的人,这样也好过终其一生被时代所摆布,连一个自己的印记都留不得。 可另一方面,我们希望你能安稳些,平静些,自在的过完这一生便好。 可这世上,又哪会有那么简单的事情?希冀平静,往往不得平静。 我与你母,一开始也只盼望着平静的携手走过这一生,到头来,我们毕竟携手一生,可平静,却可望而不可得。 所以,我们还是希望你出色的,又不希望你太过出色,有一点点本领,有一点点原则,有一点点骨气,就好。 或许在书信中与你说这些太宽泛了,可想来,你若能看到这封书信,我们大概已经回不去了。 既然如此,那这封书信,就只当是对你的劝勉,还算不上是什么希冀。你只需要评自己的本心或者活着,无需顾虑太多,也无需有什么压力。 当然,骨气,还是要有那么一点点的。 说来有些可笑,写这封信时明明有千言万语,最后落笔时又不知要写些什么好,留在纸面上的,也只有一些不成文的字迹。 可要我再写一遍,我是不愿意写的,有些会另外感到些许难堪的东西,我也不想在回忆了。 现在,在我写这封信的时候你母还红着眼睛,装作沙尘落入了眼睛里,不停的拿手擦拭,看着看着,我的眼睛里好像也落尽了沙尘。 我们不是一对合格的父母,若是到学校里检测,只怕连中庸的分数都拿不到,我儿,父亲母亲对不起你。 对于一个父亲而言,要说出这样的话来或许是不容易的,若是按旧社会的说法,哪有父母与儿子道歉的。 可为父,还是写下来这句话,只是想告诉我儿,年幼失却父母,是我们的错,你无需有半点的不安,你是一个堂堂正正的,有着自由权利的人,你的未来,不应该受你的过去所影响。 啰啰嗦嗦写了这么多,也不知你是否能看到,若能看到自然最好,也能减免一些你对父母过早离去的郁闷,这样我与你母也能心慰一些,若你不能看到那就当我在自说自话吧,我相信我儿一定能在这乱世中求的一方平静。 你母亲看起来伤心太过了,眼泪已经遮不住了,我须得去安慰她,就如此吧。 父绝笔。 干干净净的一张纸,写的是任氏夫妇对长离几冀望。长离神情淡淡的看过这纸上的每一字每一句,当看完的时候,他的眼中出现了一丝细小的涟漪。 他放下拿起信的手,泛黄的信纸落下时发出哗啦呼啦的声音,听着有几分萧瑟。 他打开窗,朝北望,想着,到底在这个世界,还是有人对他做出了希望的。虽然,他距离他们的希望远了些。 在途径一座十分艰苦的城市的时候,长离也曾在那里停留,然后在一处有些拥挤的墓地上停留过半天,那时,他将这当做祭奠,而现在,他拿着信纸,同样在祭奠。 最后,这一张信纸还是没被他付之一炬,他将之夹在了书中,后来,这本书也一直流传了下去,被任家的人一直保存着。 虽然,他们算不得是什么光耀时代的大人物,但总归,还是有其存在的价值的,这一封书信,便是他们所留下来的印证。 回到平城待了几天,长离别的没有见识到,但这疯涨的物价确实见识到了,也明了,孙宜家的买卖做的恐怕比她自己想的还要大。 她发财了,她也应该是高兴的,可长离觉得她大概高兴不起来。她将自己所有的在意都交给了那个人,又哪里分得出旁的在意给其他的东西呢?哪怕是这么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她也高兴不起来了。 更何况,这个时候,她怎么能高兴呢? 一日,在出门去任家主支的时候,长离遇到了一个神情枯槁的妇人。 姣好的脸上满是生活留下来的痕迹,虽然年岁不大,可一双朦胧的眼中满是疲惫。 她是张曼柳,本该意气风发的张曼柳,当年那个仿如一株释放着幽幽暗香的兰花的张曼柳,此时如同每一个为了生计奔波的妇人一般,行走于街道之上。 她看到了长离,却也不记得了,只是匆忙的走过,轻漂的脚步看上去有些浮。 当面那个骄傲清高的女学生,到底还是落下来了,她就如同一根呲呲冒着火花的灯芯,用自己的生命力,尽情的燃烧着,等灯芯真正烧尽的时候,或许,就是她的死亡之期。 她本不该过的这样差的,如果她没有接受曹金群的追求的话。 当年那个清高而自傲的她,到底还是经不住曹金群的追求,嫁给了她,婚后,她也确实过上了一段纸醉金迷的生活,现在回想起来还依旧让人留恋。 那一段熏熏然的,如同陈酿一般的生活,让她回想起来,都如同是在吞咽蜜糖,满口都是余香。纵然,在现实中,她与吃糠咽菜没什么区别。 她不该将希望寄托在曹金群身上的,曹金群到底是个纨绔子弟,没什么本事,在与一众太太们攀比的时候,也无法给她涨面子,所以她免不了要鞭策一二,一开始他还敷衍的听一听,后来就完全不理了,甚至,因为这事,他还理直气壮的找姨太太。她闹,也完全没有用处。 她想离开,可习惯了纸醉金迷生活得她无法离开这个富贵的曹家,所以,她只好得过且过。所幸,漂亮的衣服首饰,热闹的麻将,还是能让她感到快乐的。 可这样的生活也很快在某一天破灭,曹家的靠山死在了一场变故中,曹家经营不善,面临破产,曹家人包括曹金群逃往海外,而她被抛下了。 噩梦突然变成了现实,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当了许久富家太太的她,很快就落入了潦倒的处境,近年来,更是连奉养父母的钱都拿不出来了。 她急匆匆的往前走,又到了要去给人补习的时候了,她毕竟是读完了高中的,给人补习还是不成问题的。 可请她的人家虽然家境还不错,但还没阔气到一定的程度,所以,她仅仅是赚一份口粮。这年头,物价越来越高了,这点钱,以后恐怕连三天的饭钱都不够。 其实,她本不该过的这样捉襟见肘的,如果她读了大学的话,可嫁给了曹金群之后,她也就顺势的放弃了学业。这时候想来,当时的她应该是魔怔了。 如果她读了大学,事情绝对不会变成这样子,如果当时她拒绝了曹金群,她也不会落到现在这样的境地,如果她能眼睛放亮一点,她的成就绝对不止于此。 好不容易帮那位叛逆的小少爷补完了课,身心俱疲的张曼柳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家,远远望去,她那瘦弱的,仿佛迎风就倒的身躯,还真就与那曼妙的柳枝有几分相似,只不过一者生机勃勃,一者死气沉沉。 回到了家中,她便执起笔,开始写作,她写的自然不是什么针砭时事的文章,而是一个充满了幻想味道的小故事,名字叫蝴蝶梦。 故事的大概内容是,有如蝴蝶一般轻盈自在的小姑娘同时被几个优秀的男人看中,一时之间陷入了挣扎与犹豫之中,这期间还多了一分忧郁,最后,她终于抉择出了她的良人,拥有了一生的依靠。 这大概是她之前怎么也写不出来的东西,可现在没办法,为了生计,只能这样了。 她好像吃,已经完全扔掉了那一副清高的姿态,可她觉得,自己大抵还是清高的。 第六百二十章 民国风云 口中哼着一支还算流畅的乐曲,张曼柳手中的笔也转的越来越快,她似是想起了什么,笔尖很快顿了顿,随即,她又继续落笔了,写作,可真是一件劳累的事情啊。 她转动着笔尖,回想着自己与曹金群的相遇与相识,如果那一天没有在街道上遇到他就好了,如果她没有欠下曹金群那一笔钱就好了,如果…… 想到这一笔钱,她心中就忽然一动,然后让她欠下这一笔钱的家伙也在她眼前慢慢的明朗,那家伙,还真是,格外的让人讨厌啊! 张曼柳依旧没有想起,自己曾在街道上遇到过长离。 她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然后将写好的稿子收起来,在稿子上,正写到女主角遇到了一个看似冷清,实则性情恶劣的恶霸,女主角被恶霸欺负,然后又被男主救了,之后,就顺理成章的发生了一些事。 只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在写到那个恶霸的时候,张曼柳心底突然有些胆怯,仿佛写了这些东西,有朝一日就一定会被人找上门来算账一般,所以她想了想,还是没有写下那个恶霸的悲惨结局。 从老旧的椅子上站了起来,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张曼柳就小心翼翼的书桌底部翻出了一本杂志,这本杂志,是最近风声很紧的一本封禁杂志,她之所以收藏,也是因为,她大抵还是清高的。 …… 任家的庭院里,长离正向任老爷子和任凌秋告别,任老爷子依然优哉游哉的泡着茶,神情透着几分惬意,任凌秋则是端庄的坐在一旁,看上去也向那么一回事。 她前些年招了婿,是一个落魄的书生,性情懦弱,才智平平,但任凌秋和任老爷子却也十分的满意。 她既然已经决定做这任家未来的主人,自然就不可能再出嫁,如此一来,招赘本来就是必然的事情。 而作为一个只需要做一个摆设的上门女婿,她的丈夫自然不需要有多大的才能,只要他能安分守己,不给她添乱子,她自然会好好的待他。 长离与云生走过来,正好对上了神情透着些疲倦的任凌秋,他表情一愣,然后又化为平淡,他自寻了个位置坐下,对着老神在在的任老太爷说道:“恭喜了。” “何喜之有?”任老太爷的声音有些拖长,听上去倒还是中气十足。 “恭喜您老人家后继有人么。”长离轻描淡写的说道。 任老爷子不屑的嗤笑了一声:“我老人家早就后继有人了,还轮得到你现在放马后炮?” 长离也是一副随意淡然的神情:“未来的继承人,总是不一样的。” 任老爷子一怔,猛地从太师椅上坐起了身來,他看着最近疲态顿现的任凌秋,语气带着惊讶的说道:“小秋儿怀孕了?” 任凌秋也愣住了,她下意识的摸着自己的肚子,神情间也满是不敢置信。 长离肯定的点头,这之后倒换了老神在在了:“我说的,岂能有假?” 听到这话任老爷子又是嗤笑了一声:“你神通广大,还能大到看一眼就能知晓人家怀了孕?” 口中这样说,实则心里已经信了七八分,眼中也透露出一丝遮掩不住的喜色来。他连忙吩咐人去叫医生,在医生确诊之后,任老太爷更是喜得满脸的褶子的放开了。 要说任凌秋有什么让他不太满意的地方,就是她始终没有子嗣,现在她怀孕了,也算是了了他一方心事。 实在是,任凌秋的年纪已经不小了,如果她没有孩子,那任家之后的纷争可就大了去了,一不小心就会翻船的。 现在他老头子还在,任凌秋的这一胎肯定保得住,届时,任家在继承方面的问题也算是稳住了。 在一切结束了之后,长离才提出了正事。 “你又要去哪里?才回来不过几天,连老宅子都没住熟,这么急着走干什么?” 长离脸上带着笑意的说道:“本来就没打算在这里呆多久,这一次,也许就不会回来了。” 听到不会回来这句话,任老爷子喜形于色的脸又皱住了,他布满了斑驳老人斑的手端着青色的茶盏,整个人都透着一种威势:“什么叫不会回来了,你还想去哪里?” 说着,他像是想到了什么,这了个人顿时更严肃了:“难道你是要投往西北,可就算是往那边走,也没必要不回来了啊,那老宅子可是你们这一支的主宅,你就这么舍下不管了?” 长离神情不变:“不管了。” 他也顺势端起了茶盏,却也不喝,只拿在手上把娃着:“说不定这就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 任老爷子一脸的晦气:“什么最后一次,你小子年纪轻轻说什么晦气话,我老人家还有的活,肯定能看着你灰溜溜的跑回来。” 长离摇了摇头,不答,他放下茶盏,站起身来,然后说道:“死路又何尝不是生路,对我来说是这样,说不定对任家也是这样,您老若真是遇到什么为难事的时候,何不换个思路想一想?” 他知道任老太爷误认了他的去处,可他也没打算改正,就这样让他认为吧,让他以为自己这个晦气的人还自由自在的活着,说不定有一天还能回来气他。 说完,长离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他身后,脸色阴晴不定的任老太爷还在追问着:“等等,你小子说的是什么意思……” 云生一直沉默的跟在他的身后,只有在得知任凌秋怀孕的时候才主动的说了几句话,此时的他,就如同一个拉长的影子一般,整个人都透着一种无力。 他看着长离随意地拿起一些东西,看着长离随意自在的往西北而行,看着长离一步一步的往那座高山上前行,心里充满了不详的预感。 长离的目的地确实是在西北方,却不是自任老太爷猜测的那个西北方,在这座被誉为华夏祖龙脉的山脉上,长离看着山顶上茫茫的积雪,神情洒脱的长啸了一声。 啸生清朗,绕过这莽莽的群山,让群山都开始颤动,也让长离的眉目间多了一份肆意。 白茫茫的一片天,不见半片云朵,强烈的气流呼啸成风,盘旋在这处常年不见人影的地域,偶尔有鸟类扑棱着翅膀飞过,羽翼划破空气,发出细微的撕裂声。 与天空同一色的白茫茫的大地,看上去真是洁白一片,透着世外之地的神圣。 这里,是被誉为华夏祖地的昆仑山,也是被神话了的昆仑山,长离的所在,是在山脉的尾端处。 这里龙脉宛转回环,在龙脉之尾处,又结余出了一大片险峻而高大的山脉,这或许就是世人口口相传的华夏二十四座龙脉之一。 长离此时,便面对这这座山脉,相比起雄壮险峻的山脉,他看上去,实在是特别的渺小,可不知为何,他站在这里,就好像压下了这座雄起山脉的气势一般,让它变得低矮了些。 他看着身旁的云生说道:“你看出来了吗?” 云生神色凝重的点头。 长离便继续说道:“你可知我要做什么?” 云生再次点头。 这时,就看见长离侧过头来问道:“那你可知我要你做什么?” 这时,云生终于开了口,他的声音格外的嘶哑,眼神也格外的晦涩;:“先生要我留在这里,是要我提防一些人,还有保护一些东西么?” 长离点头。 云生便继续问道:“可先生,这样做,对祖龙脉,不是一场更大的伤害吗?” 长离摇头:“祖龙脉,早已熔铸进我们的血脉,与我们的精神图腾融为一体,现在斩断这一截本就该死去的龙脉,也无异于是一次断尾求生,也能让祖龙脉更好的休养生息。” 云生低头,思考了一会儿,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其实他不是要质问长离什么,而是想要说些什么,到了这一步,他已经知道长离想要做什么了。 他本心里,不希望长离这么做,可他又不希望先生的理想落空,所以他只能挣扎着沉默以对。 这一段龙脉,也是二十四龙脉的一段,他是最后一截龙脉,也正对应着最后一个王朝的气运。 斩断它,除了彻底的了断最后的王朝的气数以外,还能让那些残存的气数回归祖龙脉,助本就久经创伤的祖龙脉回复生机。 这大概是一个还算划算的买卖,云生心想,可,龙脉又岂是那么好斩断的,斩断龙脉的孽力,又岂是那么好承受的? 所以,此时的云生心里多了万千的纠结。在长离往前走时,他甚至还试图拦截:“先生,让我去吧,师父有事弟子服其劳,这种事,还是让我去好了。” 长离看了他一眼,清楚的从那双深邃的瞳孔中看出了真挚,他道:“你不成,你没有那个本事。” 他伸出了手,在云生的肩膀上一拍,云生身体一麻,顿时动不了了,他道:“这本就是我的选择,我也是时候离开了,你也无需为我感到遗憾,我未必不能寻找到另一番天地。你只需谨记我要你做的东西,不要将它忘了就好。” 云生只能神情僵硬的听着,说完,长离便继续往前了。 他一步一步的往前走,修长的身影有些单薄,但其间散发的至高至上的气息,却直将这茫茫的天地都压低了三分。 云生就这样看着他的背影,看着他变得越来越小,浑身的麻意在他的竭力抗争下才开始消减,他挣扎着问了一句:“先生,我算是你的弟子吗?” 长离没有回答,其实,他并不看重什么弟子的名分,他传授东西,从来都只看自己有多在意,从来都只看自己有多乐意。 云生算不上他的弟子,可也确实从他这里学到了些东西,今后还会秉承他的吩咐,驻守在这座茫茫的山脉,对于世人而言,这大概就是关门弟子的待遇了,可对于长离而言,云生只不过是一个过客而已,一个与他有着一个小交易的过客。 他救下云生一命,并传授他生存下去的知识,而云生而替他完成一件琐碎而有漫长的事,这是一个合理的交易,也是一个算不上严谨的交易。 无论云生是否会谨记承诺,长离都会走到这一步,因为,这个世界最大的乐趣所在,就在于此。 他深入这莽莽群山之中,一步之间便是百十里的距离,没过多久,他便已经来到了这一截龙脉的中心·。 他行走自半空中,流云从他身侧划过,寒风侧侧走过,他就如一遗世独立的仙人一般,冷漠,高高在上。 望着这一座已经到了苟延残喘地步的,龙气即将耗尽的龙脉,长离的手中骤然的出现了一把刀。 无形的空气突然开始旋转了起来,一把锋锐而透着凶厉的刀自风中而出,落入长离的手中。 长离斜斜的握着这把刀,刀尖向下,直指着龙脉核心处,无形,却又决绝的刀气斜出,刺的本就虚弱的龙脉又波动了一风,狂风开始呼啸,一层肉眼看不见的‘气’开始从龙脉的四方会和,聚气到龙脉核心处。 在‘气’即将爆发的时候,长离手中的刀突然高高的举起,然后斜斜的落下,一阵呜咽的风声开始鸣响,下一刻,凄厉的尖啸声瞬间划破长空,千里之内,雪山如崩。 漫天的雪花瞬间爆起,在半空中凝滞了一分,然后就如同一场盛大的雪雨一般,淋淋而下,或是大块大块,或是小片下片的雪纷扬在这天地间,宏大却又惊悚。 一场无声的,却又凄厉的声音开始在这片天地间回环,让有灵的生物都开始向外奔逃,纷扬的雪落到了他们身上,却又突然的便的温和,为他们留了一条生路。 在百里之外,好不容易能够动弹的云生看着这一幕,心神都已被震撼填满,良久,他才露出了一个难堪的笑容来:“先生,你这可真是,厉害啊。” 他看着前方堆积起来的雪墙,身躯微微的往后退了一步,在他的四周,都是堆积起来的雪,松软,寒冷。 一场无声的较量展开,最后,早该死去的东西还是化本归源,回到它本该回到的地方去。而 独自站在天际的长离,身形则是开始渐渐的变淡,在天罚到来之前,整个人完全消散。 而在他彻底离开之前,他回眸看了一眼这片天地,然后指尖微动,一抹灵光就这样从他的指尖逸散。 这片山脉,或许,还有重生的那一日,到了千万年之后,也许,一个新的,更富生机的龙脉就会自残笨的身躯中重生。 而在千里之外的另外一地,前一个王朝的残余,彻底的走向了破灭。 第六百二十一章 民国风云 番外上 茫茫昆仑山,一道人坐在山巅之上,遥望着不远处那座虽然表面雄奇险峻,内里却无半点灵气的山脉,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道人看上去不过二十来岁,可眉目间却透着一些沧桑,双眼开阖间,仿若看尽世间百态,苍老而疏离。 很难想象,这样的眼神会出现在这样一个人身上,可事实上,他却算不得是年轻人,因为,他从出生至今,已有一百零八岁。 他名云生,云生这个词,还是一个不怎么相关的人给他取的。那个人,已经消失了八十多年,他也正是因为那个人的吩咐,才停留在这寂寂的山上。 道人在这山上打坐了许久,一直未有动弹,直到一道细微的杂驳之声传入他的耳中的时候,他才微微的测过头来,往山脉的另外一方看去。 果然,没过多久,就有几个人在距离道人不远处挥手,其中一个身形圆润的小胖子挥舞的格外兴奋。 道人见此便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然后站起身来往山下走,他高大的身形落到了雪地上,只留下了一个浅浅的印子,连雪面都没有弄脏。 在道人走过来之后,这几个兴奋的挥舞着手的人反倒收敛了起来,站在最前方的小胖子还悻悻然的往后退,可惜被他身后的人抵住了,退后不了几步。 道人见此,有些威严的眉眼也悄悄的软化了一些,他道:“你们又做什么怪?” 这几人面面相觑了一会儿,然后为首的小胖子笑嘻嘻的说道:“师爷,我们又来看你了。我师父这次遇见了一件要紧的事,暂时抽不出空来,他让我先和您道歉,改日在到您跟前请罪。” 很难想象,一个年龄不算小的小胖子唤另一个并不比他大的人为师爷,其他人还不觉得有丝毫怪异。 道人神态严肃的看了一眼小胖子:“行了,少跟我打官腔,你们师父是什么德行我还不知道?那赔罪别又陪到了钱眼里去了,我可不想又被他气着。” 虽然口中说着斥责的话,语气却未有什么变化,让多少对他有几分熟悉的一群人悄悄的松了口气。 为首的小胖子连忙谄媚的说道:“师爷,您这可猜错了,师父这回还真是办正经事去了……” 他们一边解释着,一边跟随着道人的脚步往山下去。正如道人了解他的徒弟一般,这群人也了结他们师父,说随性不羁那都是好的,更准确的评价应该是放荡形骸,一生最爱的就是一个钱字,为了钱,不来见独自住在深山中的师父,实属正常。 小胖子名叫钱兴,是他师父收的第三个徒弟,名字再是喜庆不过。 此时道人回到了他独居的木屋中,一个个的考较起这群徒孙。面对着道人看似基础,实则却有些刁钻的问题,这群人都下意识的屏气凝声,不敢做出嬉笑状。 考较完了之后,这群人又在山里住了几天,就告辞离去,在离去前,他们还犹犹豫豫的问了一句:“师爷,您要不要和我们下山,我跟你说,现在山外发展的可好了,那飞起来,嗖嗖的,吃起来,呼啦呼啦的,住的还更好,结结实实的,最重要的是,人多,热闹,可比你在这山里好多了。”小胖子说着说着嘴上就没个把门,双手挥动着好像在演杂技。 道人看着有些好笑,但他还是没有笑出来:“钱滚子,你是悠闲日子过久了,想留在山里陪师爷我说说话。”语气严肃,听着还真像是那么一回事,让小胖子瞬间瑟缩了回去。 小胖子的师父是他在一次出山的时候捡回来的,那一年南边有大灾,无数人流离失所,数之不尽的灾民离开了家乡一路乞讨而去,他就是在那个时候捡到的那小子。 乡下一个脏乱的角落里,瘦骨伶仃的小子眼神如狼,不要命似的和几个比他大一些的小子打架,最后还打赢了。 看到那一幕,他好似想起了多年前那个满心戾气的自己,就所幸将那小子收下了,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年幼时饥寒交迫,所以这小子长大之后就格外注重金银之物,怎么掰也掰不过来,后来,他也懒得管他,就这么随他去了。 这几个小子,都是那小子出山后收的徒弟,一个赛一个的机灵,名字还格外的好听,胖滚滚的钱兴,瘦如竹竿的常发,青春靓丽的姚静元,以及成熟稳重的于利铎。 在听到这几个名字的时候,他还委实觉得好笑,也正是因为这个,他才不去管他那徒儿的事了,怎么管也管不过来了,那家伙对钱的热爱已经写进了骨子里,拔也拔不出来了。 当初,如果不是他压着,只怕那小子会将自己的名字改成迟姚谦。 原以为这几人离开之后就会有很长一段时间不会过来没想到才过了半个月,他们就又跑了过来,这次,他们一个个愁眉苦脸的。 还是小胖子先开口:“师爷,这次师父遇到了一个天大的难题,他一个人搞不定,想让师父您帮帮手,您看是不是……”话说的期期艾艾的,神情也格外的谄媚。 可道人还是那一副死人脸:“他不是自诩本事通天?怎么还会有搞不定的事,可别那么谦虚我这个过了气的,只能躲在山里的师父可帮不上他,您们还是回去吧,指不定你们师父都已经将事情解决了。” 话透着几分刻薄,与他这个人的形象不怎么相符,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学来的。 小胖子见他这模样连忙继续劝,可道人口中全是推脱之语,就是不答应。到了最后,小胖子都快要哭出来了,他猛地往前冲,抱住了道人的大腿:“师爷,您可不能见死不救啊,我师父怎么说也是您唯一的徒弟,您可不能见死不救……” 尖嚎声吵的人头疼,让道人脸上也多了几分嫌弃,他一撩道袍,就打算将小胖子掀开,可这时小胖子又嚎了一声:“更何况,这次师父接的可是任家的差事……” 任家?这个词语让道人的动作瞬间顿住,他皱了皱眉,问道:“任家出了什么事?” 小胖子还没从道人突然改变的态度中回过神来,呐呐着不说话,他旁边的俏丽少女连忙补充道:“任家祖宅近来出了些问题,师父便应邀去解决了,结果……” 少女没说完的话被道人补齐:“结果就栽在了那里。”说完这句话,他也没有理会少女欲言又止的憋屈神情,开始沉思起来。 直到过了一炷香之后,他才叹了口气:“罢了,这次我就去看看。” 这群人顿时欢呼起来:“好啊!师爷最好了!”他们虽然与这师爷相处不多,但也大致知晓他脾气不像表面那般严肃,也敢于说这种话。 随意的收拾了一些东西,道人便与这几人离开,他也不担心这里会出意外,有阵法呢。 在离开之前,小胖子看着走在最前方的高大身影,嘀咕了一句:“说师父出了事一点动静都没有,结果一说是任家的事就马上动弹了起来,难道师爷在任家还有个相好?” 话音刚落,就有一个雪团迎着小胖子的脸当空砸下,雪团刚刚从大饼一样的脸上散开,又不知从哪里飞来了一只鸟,降了一滴甘霖在小胖子的脸上。 又是天灾又是人祸,还不算圆滚滚的小胖子顿时跳着脚咒骂了起来,让其余人结结实实的大小了一场,就连道人看着都有出气的感觉。 他之所以听到任家这两个字就决定出山,是因为任家与他有顾,他可没有什么相好,一直都没有。 在他年纪尚轻的时候,因为身负家仇,无暇想这些东西,后来这些东西解决,又遇到了他师父离开的事,那时一大摊子的事,也分不出精力来。 后来好不容易事情捋顺了些,他也打算找一位道侣,就连暧昧对象都有了。 可那位对象是一个上进心十分重的人,一心为国家建设做贡献,看他一直待在荒山野岭十分的不顺眼,几次三番劝他出山,后来两人自然就掰了。 这个道侣没成,也确实让他有些惋惜,那一段纷扰的纠缠也让他有些伤神,所以他之后又停息了下来,没有再找。 可等他缓过来的时候,又遇到了多年的变革,这就更不好找了,而等变革彻底结束的时候出,他也老了。 一耽误就耽误了这么些年,他也由一个大小伙子变成了一个老头,虽然是个长的挺帅的老头,可他也不好意思去招惹那些小姑娘。 如果真这么干了,那自我介绍的时候该怎么说? “我今年一十八,你多少岁?” “哦,我六十八。” 这特么的就尴尬了。 所以他所幸就不往小姑娘那边找了。而那些与他年岁相同的同道中人呢?没有,一个也没有,修道者本来就少,更何况能有这么深修为的,就算有,也早就有了道侣。 难道他还能硬生生撬墙角不成? 所以,他只能无奈的放弃,继续打光棍,这一打,就是一百多年,这么一想,还真是悲催啊。 去任家的一路都十分的顺利,没有出现任何的事故,也没有引起旁人好奇的目光与围观,因为他们乘的是专机。 一下飞机就往任家赶去,在看到那座古老的宅邸的时候,他的目光一下子就变得幽深,他也许久没来这里了。 在距离那座宅子更近一步的时候,他眉头突然一皱,刚从车上下来,就有一个人突然扑了上来:“师父,你终于来了,你徒弟我的一世英名都快丧尽了……”声音高高的好像在号丧。 道人嫌弃的避开:“你什么时候有英名了?我怎么不知道?”说罢就开始和一旁的任家人寒暄。 他目光在人群中巡视了片刻,没见到想见的人,便开口问道:“明辉呢?” 一位相貌儒雅的中年人越众而出:“家主前些日子出了车祸,已经西去了,最近这些日子,任家是由在下执掌的。” 说到车祸这两个字的时候,他目光闪烁了片刻。任明辉一去,任家主宅就发生了一些古怪的事情,任家的许多人都在传是任明辉的鬼混作祟他自然是不信的,可也需要做个样子出来安安人心。 一听这话,道人的表情瞬间阴沉了下来,他瞥了自己的徒弟一眼,视线中的意味让徒弟一颗心直往下沉。 不一会儿,道人就将脸上的阴沉收敛了起来,他一步步一步的往前走脸色看上去正常极了,可却让熟悉他的徒弟一颗心落到了谷底。 任明辉,是任凌秋的直系子孙,也是任凌秋仅剩的一个子孙,他出生的时候,他还抱过他,就连明辉这个名字也是他取得…… 难怪前些日子总觉得心绪难安,却总也算不准什么事,原来是明辉出了意外…… 他想起多年前巧笑倩兮的任凌秋,一股暴戾的情绪就从心底升起,可随即,在踏进这间老宅才感觉到了什么的时候,他的心情又好转了起来。 而一旁的徒弟迟卫国则是悄悄的松了一口气,看这样子,他师父好像没那么生气了,虽然不知道师父为什么对任家的事情这么在意,可这一次,确实是他自己的疏忽,只顾着赚钱,忘了兼顾任家的事以至于让人钻了空子,害了任明辉。 在知道任明辉死了的时候,他吓得都不敢自己去通知师父,只能让徒弟们遮遮掩掩的传递消息。 在任家住了三天,道人什么也没有做,而在三天之后,任明辉出现在了他面前。 在那个三十岁上下的,容貌俊朗的男人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时候,迟卫国都被吓了个狠的,随即,他明了,任明辉并没有出事,这只不过是一次引蛇出洞的计划罢了。 随后,他又想到自己师父的性情,这次引的蛇,何止是任家的那几条贪吃蛇,还有他这条懒散的金钱蛇啊,完了完了,他师父更不会放过他了。 任明辉在走过来之后就恭敬的行礼:“云爷爷,这次劳烦你了。”他也认识道人,每年总会往山上走一趟。 道人:“你没事就好。” ()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手机版阅读网址: 第六百二十二章 民国风云 番外下 与任明辉聊了一会儿之后,道人就告辞,任明辉殷切的劝留却留不住,最后只能任他们离开了。 本来也只是他们任家的家事,最后却劳烦道长走一趟,确实不太好。自从她奶奶离世后,云生道长与他们家的关系就日渐淡泊,最近又来了这么一遭,只怕今后任家与道长的情分就要耗光了。 不提任明辉有多遗憾,道人在离开任家后,就往当年长离的那个老宅子去。 任家的宅子,说是祖宅,实则只是任凌秋后来组建的,真正的祖宅早就捐出去了,作为国家一级文化遗产,而长离的这座宅子,倒是因为任家的坚持保留了下来。 虽然常年无人居住,可这座宅子还是保存的十分完好,也是,当年宅子在长离手中的时候,也没住过多少天,一样完好无损。 熟门熟路的找了个房间住下,道人就将他的徒子徒孙打发出去了,小胖子钱兴在离开前还嘟囔了一句:“师爷怎么这样,还把我们赶出去……”然后被他师父一板利敲在脑袋上。 迟卫国可是知道,他师父对这座宅子有多看重,在给他的吩咐里就说明了,哪怕他自己要狗带了,都不许让这宅子有丝毫的损伤。 他也隐隐知晓,这宅子是师父的师父留下来的,只不过他从没见过那位师爷,也就无法理解道人对长离的尊敬。 容貌没怎么变动的道人坐在那个古旧的椅子上,回忆了一会儿往事,然后轻轻的叹了口气:“先生,你离去的太早了。” 早到没看到入侵者退却,早到没看到新一轮红日升起,早到没看到这片土地再次焕发生机。 他躺在床上,沉沉睡去,在梦里,他仿佛看到了当年那位先生离去时淡漠无情的身影。 他是不懂的,人生天地间,一为情,一为欲,先生不管是情还是欲都未有所得,怎么就那么干脆的离开了呢? 他干脆利落的斩断了西去之阳的最后荣光,换来又一轮骄阳东升,却又毫不留情的转身离去,连骄阳普照下的阳光都未照得,怎么就这么甘心离去? 至今昆仑山上还徘徊着涛涛的功德与滚滚的孽力,却遍寻不见承受之人,就连他这个弟子,也只是在偶尔回忆之时,才能从记忆深处窥见他的身影。 梦中记忆混沌无边,他似乎看见了幼年时,花团景簇,击钟鼎食的场景,然而一朝变故,父母双双离世,一些被压制的人瞬间蠢蠢欲动,然后默契十足的对他下手。 或许是他命不该绝,被人所救,而救他的那个人,就是让他走上了另一条路的人。 那人面冷,实则心更冷,非是冷酷的冷,而是冷漠的冷,不重欲,不重情,所思所想与世人隔着重重障碍。 初见时,他虽然表现的镇定,下手杀那拐子时也干脆,可心里还是怕的,怕他直接结果了他,怕他就这么放弃了他。 所幸,他没有。 在被捡回去的时候,他也有了一个新名字,云生,他不是很喜欢这个名字,太女气,可表面上还是喜欢的,要讨好给他取名字的人。 之后,这位让他称作先生的人又开始教导他一些东西,他学的有些吃力,可还是拼了命的学不能让他对自己失望,因为,他觉得,若是自己达不到他的要求,随时都可能会被他放弃,他觉得,他的感觉是对的。 在他身边学了几年,学的东西越来越难,也越来越离奇,如果不是他天资还算高,只怕他怎么学也学不懂。 而也正是这些年的相处,让他稍稍放松了些许,学会和先生开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虽然玩笑也开的小心翼翼的。 他依然唤那人为先生,他也只好叫先生,他连那人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 而后来知晓,还是后来他随着先生前往任家,由任凌秋告知。他喜欢那个告诉他先生名字的小姐姐,因为她看起来真实极了,她有想要的东西,也有厌恶的东西,尤其,她还对他好。 后来,局势越来越乱,先生也越来越疏离,就仿佛天上那一轮明月,越转越高,直到转到远远的天上,连冷漠的月光都吝啬于洒下来。 他们见过这纷乱的人世,见过苦难的勃发,见过苍生的流离,最后,先生问他,怎么选择,他福至心灵,选了对的那个。 他想,如果当时他选的并不是那一条路,只怕先生就会将他送回他出身之处,让他去与那些蝇营狗苟之人搏斗,最后站在一滩臭水里洋洋得意,感叹今生。 虽然,后来先生还是放任他了结了家仇,可这是不同的,他还能继续跟在这位先生的旁边,见见天地之外的天地。 他长的很快,不管是相貌还是心智都长的很快,可先生却依然如故,他有时候想着,莫非先生真是凤凰化成的人,非到涅槃之时不会有任何的变化? 后来,在先生离开的时候,他就觉得,先生还真是应了这个名,虽然一开始,他觉得这个名有些晦气。 在先生离开之后,他曾面临着那滚滚的孽力束手无策,所幸,他还有功德护身,还能稳的住。 可为了不让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的祖龙脉在经受动荡,为了不让有心之人破坏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局面,他还是不得不停留在这片空寂的土地。 哪怕后来他遇见了一个很合拍的道侣,也没有离开。 那个道侣很好,自信而坚韧,可惜她太执着于让他离开这片土地,去为新兴的国家做贡献,理念不同,最后他们只能分开。 他曾想将自己的职责告诉她,却又不想她承担这份重任,在抉择之下,只能放弃了。 之后,便是多年的枯寂生涯,雪山之上少人踪,就连他新收的徒弟都不怎么耐得住,他在寂寞之余,也不时感叹,早知道,当日他就不答应这件事了。 可他心里清楚,就算让他重新选一次,他还是会这么选,不修道能活个六七十年,还不一定能得富贵,而修道却能活百多年,还不怕被人欺凌,这算得上是一个好买卖。 可他能长寿,他的那些老朋友们却不能长寿,任凌秋就是,她只活了六十八岁就离世了,走的时候倒还算开心,可在他看来,这寿元太短了,幸好自己修了道。 由于任凌秋走的太早,她儿子根基还没稳,所以他也帮了一把,可那小子有些不成器,以至于到了任明辉这一代还有些烂摊子没收拾完。 他想到了今日所见的任明辉,心底不知怎么的,升起了一股微末的遗憾,到底是不同的…… 一股朦胧的意志开始散开道人顺势醒来,他从床上座起,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响起,这是他的骨头在动,他确实不再年轻了。 在这宅子中待了三日,这三日里,除了任明辉每天来一次之外,没有其他的人来打扰他。 迟卫国每天战战兢兢的跟在他身边,生怕他一个心气不顺就收拾了他。就连小胖子钱兴也决定自己师父的姿态太过谄媚,嘟囔着:“师父跟个狗腿子似的……”被迟卫国一巴掌呼后脑勺上。 距离他上次下山已经是五六年前的事了,短短五六年我,世事变化的太快,可放在他这样的人眼里,再快也就是如此了,那些新奇之事固然能让他感到些好奇,却不能乱了他的眼睛。 不过,他也看到了一些有趣的东西。比如说,吴成辉的爱情史。 他不认得吴成辉,却因为先生的原因对吴成辉有些好奇。在与吴成辉有交集的女子里,他最有好感的是范南君,毕竟那是一个将独立自信写进了骨子里的女子。 当年火车上那一见,他们就再未重逢过,可这并不妨碍他对范南君的敬佩。 饥困交加却将自己的口粮资助给将士,沉珂附体却奔波于大江南北,著书立说,实在是太辛苦,也太难得。 而对于那位饱受世人赞誉的孙宜佳,他却是没那么多的好感了。不管怎么样,发国难财,总是会让他这个亲身经历过多年苦难的人不想理解。 至于吴成辉的最后一任妻子,他没见过,却听说过,也不好说什么评价。总归是选了另一条路的女子,说什么都不太合适。 他看着网上纷纷扰扰的关于这几人爱恨情仇的讨论,只觉无趣,人去了就真的去了,再多的赞誉与诋毁他们怎么也看不到了,能为此而喜怒的也只有后人了。 可后人得到的再多与他们本人有关系么?他摇摇头,不理。 这其中,唯有吴大才子的死法让他神情有些波动,随着爆炸的飞机化作烟云,生而风流,死而壮丽,这位大才子,还真是轰轰烈烈过一生啊。 第二桩让他觉得有趣的事有关于张曼柳的评价,这位经受过婚姻破灭的女子,似乎在恢复单身的时候,也一并开了窍,在离婚之后,文采也是蹦蹦蹦的向外勃发,留下了好多篇文采极高的著作,还切合时代的旋律,以至于,评价到现在都很高。 只不过不知道为什么,这位大作家每次在写反派的时候都有些欲言又止,想把他写的坏些,却又怕写的太坏,呈现出一种矛盾感。 道人在翻到其中一篇,关于反派的描写的时候,眉头狠狠的皱了两下,他怎么觉得这个反派写的有几分即视感…… 最后道人还是离开了这座城市,建设的十分现代化的城市早就没有了多年前的古旧以及落寞,就连名字也不复从前。 他站在这座古老的宅子面前,回想着多年前的经历,心中响起一声长叹,先生啊,你看见了吗,这座城市都变样了,可这座宅子还是和以前一样,你是不是也会有一些高兴。 或许,你是不在意的,可他们这些人,总想找出一些你可能会在意的东西,用来祭奠你,因为,你在这世间的痕迹,实在是太少了…… 背对着升起的太阳,道人一路往前去,刚刚洒下的阳光就已经有了灼人的温度,可在落到那座宅子上的时候,却显得格外的温柔,就连宅子中,清风也依然许许。 归去的路途很长很长,很久,很久,可总有尽时,但有些东西,早就归不去了,再多的感叹也徒呼奈何。 埋藏在时光里的东西太多太多,以至于连他存在过的痕迹都无法找寻,就连记忆的碎片,也显得单薄,可他曾存在过,就不会彻底的被时光消磨,哪怕所有人都不记得他,这片天地,也会记得他。 昆仑山依然如故,茫茫白雪映照天地,晴空无云也不显孤寂。他回到了那座小屋中,开始收拾他徒弟。 当年被斩断了龙脉的山脉依然死气沉沉,其上漂泊着常人无法感觉到的孽力。 层层虚幻的气流化作厚重乌云漂泊在曾经的龙脉核心上,不时有如同雷霆一般的箭矢从云端射下。 迟卫国在感觉到这一点之后就吓的面无人色,两股还未战战,可脚步却不敢往前迈动分毫。 他痛心疾首的问道:“真是造孽啊!这是谁干的,好好的一座大龙脉……”还没等他说完,他就看到了他师父毫不掩饰的阴沉脸色,他顿时吓得不敢开口了。 他听到他师父说道:“你去。”一边说还一边指着怨气集聚之地。 迟卫国的脸色已经不只是无人色了,简直是有如菜色,他刚想求情,就看到不远处的那一方乌云仿佛被什么触动了一般,几根箭矢顺着冥冥中的感应朝他们射来。 道人自然是无碍,随手解决了箭矢,还有余力替徒孙们解决,可迟卫国就遭殃了,手忙脚乱的跳动着,就和一只被狗撵的兔子一样。 好不容易解决了,他才一脸幽怨的问他师父:“师父,为什么这死龙脉对我们怨气这么重?” 道人严肃的脸微微变动,随即,一个有些别扭的笑容出现,下一刻,他就将迟卫国扔了过去,伴随着的还有一句严肃的话:“因为这个龙脉就是我们这一脉斩断的。” 迟卫国在尖嚎与控诉师父手段狠辣的时候,还反驳了一句:“不可能,师父你没那么大的本事!” 道人冷笑了一声,然后道:“我是没那么大的本事,可我师父有那么大的本事!” 即使,他口中的师父没有承认自己是他的徒弟。()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手机版阅读网址: 第六百二十三章 魍魉幻梦 深夜,狐域。 火光冲天,妖艳,炽烈,大半个狐域都被照亮,凄厉的声音不时的传来,伴随着若有若无的歌声,响彻整个狐域。 噼里啪啦的声音不时的出现,每响起一次,就收割掉一群狐族的性命。 一阵嚣张的女声就在这惨烈的嚎叫声中响起:“哈哈哈哈哈哈,终于叫我等到了这一日!” 随着女声出现的,是一个一身红衣,如霞似火的女子,她眉目张扬,带着怎么也掩饰不住的妖艳与戾气,她看着下方狐域的惨状,笑的眉峰都恍若划开的刀锋,寒厉。 而在女子的身旁,站着一个白衣的男子,他眉目深邃,气质温文,就好像凡世间世家大族的公子,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清朗气质,他语带无奈的对着女子道:“好了,莫要笑的这么放肆,大悲大喜伤身。” 说话时,他看着下方惨绝的狐域,嘴角下垂,带着三分的怜悯,但眼底却一片冷漠,就仿佛高高在上的佛陀,淡看世人苦与痛。 女子笑声被打断,眼中又多了三分戾气,她柳眉倒竖,眉梢也仿佛被血色浸染,绮丽,魅惑,她对着男子斥道:“怎么,你心疼了,后悔了,怕你那小情人受不住?” 说到这里,她便又阴阴冷笑了起来:“可惜,你后悔也晚了!” 男子见此,也只是无奈一笑:“怎么会,我又有什么好后悔的,这狐域的布防图,本就是我交给你的,连最后一层都是我破的,我对你的心你还不清楚么……” 话还没有说完,一道琐碎的声音便轻轻的响起,不远处就传来了一道嘶哑的声音:“尧光……” 一个白衣的人影从废墟中走出,被火焰灼烧的脸上带这些脏污,却依然能够窥见她灵动而又俏丽的面容。 这从火中走出来的白衣女子紧紧的盯着男子,再次问了一句:“你说的,是真的?” 男子看到这个突然走出来的女子,脸上怔了怔,随即,他很快反应了过来脸上的表情又恢复了温文雅致:“抱歉。”简单却又轻巧的一句话,直接将事情定了性。 白衣女子身体僵了僵,她动作僵硬的抬起头来,直勾勾的盯着白衣男子,眼中满是不可置信:“这怎么可能?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想起多年来两人相处时甜蜜而又愉悦的场景,想起定下婚约时,自己欢快到不能自已的场景,想起前些时日,这人来问自己要狐域布防图的场景,脑中一片混乱。 这时,就看到红衣女子动作妩媚而放肆的拉住白衣男子的手,将身子依偎进男子的怀中,另一只留着大红丹蔻的手抚上了男子的脸庞,语气妩媚而又尖锐的说道:“当然是为了我啊!” 在说话时,女子的脸慢慢的向男子的脸靠近,炽热的气息喷洒在男子的脸侧,让男子眼中闪过一道暗暗沉沉的光。 他伸手握住红衣女子的手,语气宠溺:“不要闹了。” 眼见这一幕,久久不敢相信的白衣女子终于明白了过来,她脑中轰的一声响,失魂落魄道:“你和她?” 男子语气带着些歉意,目光却十分的坚决:“我爱她,我要和她在一起,抱歉。” 女子听到这话,身形骤然的一顿,好不容易站起来的身子又摇了摇:“不可能,你在骗我,对不对,对不对?”她目光游离着,就是不去看那两人暧昧的声影。 这时男子再次开口,传来了第三声:“抱歉。” 红衣女子的嚣张声音也紧随而来:“却夭,你到现在还没看清楚吗?尧光已经是我的人了,就是他出卖了狐族,就是他打开了禁制,我才能做到这一步!” 说完,她就嘻嘻冷笑了起开:“怎么样,是不是很意外,出卖你的人,居然是你的未婚夫,是他背叛了你,投向了我,是他一力葬送了狐族,是他将你所喜爱的一切都摧毁,你现在,开心吗?却夭?” 说着,她便又大笑了起来,笑的身子都弯了下去,看到尧光又是一阵无奈。 白衣的却夭看着尧光,问:“风绡说的,是真的?”尧光再次点头这一次,他眼中的歉意已经淡泊的接近于无。 却夭手指不停的抽搐,泛着荧荧光芒的指甲都变得黯淡,她瞪大了双眼,想要说什么,却又嗫喏着说不出来。 最后,她看着风绡那得意的面容,还是尖叫出声:“不可能,你在骗我,是她威胁你的对不对,你是不得不这样做的,对不对,你不会背叛我的,你不会背叛我的,尧光……”说到最后,她以泣不成声,那嘶哑的声音中,满含苦痛。 她似乎完全无法接受尧光背叛她这件事,明明之前他们的感情这么好,明明他们已互许婚约,明明他们马上就要成亲了。 为什么,为什么,事情一下子变成了这个样子我……族人死伤无数,族地变为废墟,就连尧光,也要背叛她…… 看着却夭这幅狰狞的,完全不似之前娇俏灵动的模样,尧光眼中用来粉饰自己的那一层温柔也退却,他眼神冷冷:“我本来就不喜欢你,一直以来,我都是将你当做妹妹看待,我真正喜爱的人是风绡,却夭,你不要在自欺欺人了。” 却夭连站都站不稳了,她扶着一旁散发着滚烫温度的柱子,不知从何处散发的歌声一遍遍的回响在她的耳边,让她的神智一点一点的变得昏暗,可想要问个清楚的意志还是让她撑了过来,她转头看着风绡,神智朦朦胧胧。 风绡看到她这模样,心中又是一阵痛快:“却夭啊却夭,你也有今天,想当初,你不是得意的很吗?你什么都有,什么都要比我好,什么都不看在眼里。可现在,你却只能看着你拥有的东西彻底的失去,只能看着我一点点的将你狐族屠戮殆尽,只能看着我将你拥有的东西全部抢走,就连你的男人,也变成我的了。” 说罢,她就缓缓地松开了尧光的手,走到却夭的旁边:“怎么样,你痛快吗,我可是痛快的很呢。看到你这么痛苦,我简直要将我这近千年来的欢愉都笑光。” 她眼中是深沉的化不开的恨意,浓烈的火焰身处长长的火舌,不停的在她四周舔舐着,却无法伤她分毫。 她行走在炽烈的火中,让这熊熊的火焰都成了她的背景,为她添了十分的霸气。 而在她身后,白衣的尧光眼中闪过一道痴迷,就是如此,他喜爱的人,就是要这样的张扬霸道,美艳凌人。 而这时红衣的风绡也微微的弯下身子,轻声的对着却夭道:“你不知道,我等着一天,等了有多久,从我哥哥死的那一天,我就一直在等,终于,我还是等到了这一天,你看,漂亮吗?” 她低低的声音就仿佛鬼魅之音,瞬间传遍这一方仿若鬼域的地域,声音中的恨意也随之传扬,让听到的尧光低低的叹了一口气,也让神智不清的却夭清醒了一瞬。 却夭瞬间站起身来,然后跌跌撞撞的往前跑了几步,她模模糊糊的问了一句:“你哥哥,什么意思?” 风绡的声音骤然的低沉了下去:“你不知道吗?我哥哥,死在了三百年前的那一次争战中呢。那一次,你狐族赢了我蛇族,你们割下来无数个魈族族人的头颅,连带着我哥哥的一起。” 说到这里,风绡仿若呢喃一般的声音又冷了一分:“我是不在意那些族人死不死的,可你们要了我哥哥的命,我却决不能善罢甘休!血债,就该血偿!”说到最后,又是滔天的戾气。 三百年前,听到这句话,却夭突然的一愣,三百年前,正是哥哥闭关的时候。 那时候的她,突然没了管束的人,便仿佛放飞了的风筝一般,四处的撒欢,而也正是那时,她认识了风绡兄妹,也认识了尧光。 狐族与魈族有近百年的血仇,可她确是不管的,哪怕知晓风绡兄妹是魈族的人,她也依然和他们玩闹在一处,渐渐的关系便好了起来,连带着,她也与容貌俊秀,性情温和的尧光熟识了起来。 可在不久以后,魈族与狐族之间又起了争执,一场大战再次开场,就算她想要阻止,也阻止不了,哪怕她是狐族的少族长。 最后,狐族胜了,而风绡兄妹也不见踪影,听说他们是离开了这一片妖域,去另一处妖域谋生去了。 不过,尧光待她到还是一如既往,她也就渐渐将风绡兄妹的事抛之脑后没想到,她居然在今日回来了,还说出这样的一番话。 她瞪大了眼睛,勉强保证着清醒:“风魑的事,和我有什么关系?” “和你没关系么?”风绡冷叱了一声,瞳孔竖起,四周一片通红,仿佛一条狰狞的猛兽:“你出身狐族,而我哥哥死在狐族的手里,有人伤我哥哥一分,我便要伤他的人偿命,狐族要了我哥哥的命,我便要整个狐族陪葬!” 冷厉的话音一落地,就连四周的火舌都往后退了一步,空气中若隐若现的曲调也停顿了一瞬,在场的唯有尧光眼中的光芒再次放大甚至呈现出痴迷的形式。 风绡泛红的瞳孔映照着四周的一切,只觉眼前所见无一处不合心意。 她和哥哥是双生子,出生时辰相差了不过半盏茶的功夫,他们在胎中就已有了交流,堪称是一有了意志便相互熟识。 他们兄妹的血脉并不纯,一出生便受到族人的嘲讽,之后的日子更是久经磨难,各种为难与磋磨不时的朝着他们而来,他们数次面临险境,险些就活不下去。 就这样相依为命着,他们一同度过了五百年,这五百年虽然苦,可她现在回想起来,却只觉欢愉。 而一些意外往往不期而来,他们兄妹的意外,就是却夭。 却夭身为狐族的少族长,饱受狐族众人的宠爱,哪怕狐族中人在不喜爱她们兄妹,有了却夭的庇护,他们依然过的很好。 可战争,却突然在狐族与魈族之间爆发了,就连风魑也被波及,然后,在一次意外中,风绡为了保护她,死去了。 抱着那个残破的,看不出形状的尸体,风绡连哭都哭不出来,她清楚的感觉到,血脉的另一端,消失了,从此以后,这世上就只剩她一人了。 一股滔天的恨意从她的心底散发,她血脉激涌,双目赤红,血脉就这样爆发了。 哥哥死在和狐族的争斗中,在死前,还念着却夭,没有念着她。 其实她知道的,哥哥心里爱慕着却夭,可因为自卑而一直不敢表露出来。在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她万分的不甘,连指甲嵌入了掌心都没有察觉。 凭什么,她要将哥哥让出去,凭什么,一直与她相依为命的哥哥就突然不在意她,而去在意却夭,凭什么,她唯一拥有的东西还要分给却夭。 明明,却夭什么都有啊! 她身为狐族的少族长,天生便拥有万千宠爱,那些他们可望而不及的东西她唾手可得,那些她不屑一顾的东西他们汲汲以求,却怎么也求不来。 她不喜欢却夭,甚至于说非常的嫉恨,可他们兄妹身处却夭的庇护之下,她不得不将自己的心思小心的藏起来,连哥哥都不愿让他知晓。 可还没等她想着怎么的夺回哥哥的关注,还没等她一步一步的爬上去,拥有却夭所拥有的一切,哥哥就死了!她什么也没有了! 一道道疯狂的念头在她的脑海中窜动,最后,她决定,将却夭所拥有的东西都抢过来,让她也尝尝一无所有的滋味! 而她第一个下手的,就是尧光,原本她只当尧光是一个小小的收获没想到,他居然给她带来了那么大的惊喜,也正是因为尧光,她才能那么轻易的攻破狐族的族地。 她不屑的看着身姿单薄的却夭,真是个蠢货,居然因为一个小小的男人就这么失去了所有,她先前还真是高估了她。 而这时,却夭又抬起来头来声音苦涩的说了一句:“我明白了。” 她看向尧光:“狐族和魈族是世仇,风绡灭我狐族,我不怪她,可你为什么要背叛我,我有哪里对不起你?你就这么喜爱风绡?” 微凉的话音落入风中,让风都染上了一丝苦涩,噼里啪啦的声音不时的传来,空气中仿佛弥漫上了一分凄厉的血色。 就在风绡打算再次开口嘲笑的时候,一道缥缈的声音不知从何处传来:“狐族覆灭你不怪,反倒怪情郎背叛了你,却夭,你可还有心?”()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手机版阅读网址: 第六百二十四章 魍魉幻梦 飘渺的声音仿佛自天外传来,惊醒了无数幻梦,一时间,这片残破的地域都好像安静了许多。 一个身影从漫天火光中走出,一身黑裳,看上与这黑夜融为了一体,可黑夜却完全无法遮住这人的风华。 他站在漫天的火光中,让这火光不敢放肆分毫,他静静的看着争执的三人,就如同在看着一群死物。 那双潋滟到极致的眸子里只映照了一瞬间变得温顺的火舌,完全没将这几人放在眼里。 两道声音在他出现的时候突然响起。 “哥哥!” “你是谁?” 前者惊喜中藏着心虚,这是却夭的声音,后者疑惑中藏着质问,这是风绡的声音。 却夭看到这个突然出现的,早就传言死在了闭关之中的哥哥,眼泪都快要落下来,她想要向以前一样,扑上去寻求哥哥的安慰,可她又看到了这满地的狼藉,顿时又心虚的不敢上前了。 而还没等她再次开口,狐域里就又有一道惊骇中夹杂着恐惧的声音穿来:“是你,他们不是说你早就陨落了吗?” 在声音出现的时候,随同而来的还有呼啸的风声,就好像一个人在夺路而逃一般。 长离没有理会却夭与风绡的话,他平静的没有丝毫波动的眼睛看着不远处,右手深处,宽大的袖摆惊起许多的风,可现在,连风都不敢再他眼前放肆,连微微的声响都不敢发出。 下一刻,一道身着黄色衣裳的青年人已经被摄到了近前,他砰的一声落到了地上,差点没将原型都摔出来。 他震惊万分的看着突然出现的长离,眼中的恐惧与害怕简直无法掩饰,他声音尖利的问道:“你居然还活着!你居然还活着!” 张着一张长的仿佛锥子一样的脸的年轻人向活见了鬼一般,握着笛子的手都变为了原型,那尖尖的指甲暴露在外,其上还弥漫了深重的血色。 长离缓步向前,随着他的动作,一股早就笼罩了狐域的气势迅速的增强,让所有的人都矮上了三分,风绡与尧光挣扎着不弯下腰去,可脸上却有大滴大滴的汗水滑落。 而倒在地上的黄衣男子已经彻底的变回来原型,可就算是如此,他也紧紧的握着手中的笛子,刚刚,正是他吹响的笛音,让狐族的人神智模糊,妖力乱行,以至于败亡在魈族的偷袭之下。 长离缓缓的走过去,脚步轻巧的连空气中流动的灵力都没有惊动,可就是如此,在场的所有人都感觉心头压着都那团乌云越来越沉重,越来越沉重,以至于喉中都涌上了血来。 终于,长离走到了黄衣男子的身前轻轻的抬起脚,碾在了那由千年灵竹制成的灵笛上,然后,一股气劲骤然的爆发,灵笛化作一团灰烬,消散在半空中,而距离灵笛最近的黄衣男子不仅要忍受本命灵器被毁的反噬,还要忍受灵器爆炸带来的冲击 。他被那瞬间爆炸带来的冲进冲飞,然后又重重的跌落,瞬间去了半条命。那一张原本油光水滑的皮子黯淡的仿佛被硝制了多年,其上还弥漫着斑斑点点的血渍。 早知这人还活着,他无论如何也不会应邀来此了,扑在地上的黄鼠狼连自己飞溅的血肉都无暇顾及了,此时,他满心满眼的都是对尧光与风绡的怨恨。 而长离也没有在理会那半死不活的黄鼠狼,他看着却夭,轻声问道:“你说,狐族灭亡你不怪,怪的是他抛弃了你?” 语气极清淡,就仿佛云巅之上徐徐飘来的清风,却让人不寒而栗,他看着却夭,神情冷淡的仿佛在看草芥,就连那张俊秀到极致,也苍白到极致的脸也透着十二万分的无情。 却夭一下子就慌了,她慌张的解释,却不知道说什么:“哥哥,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族与魈族本就是死仇……”那一双原本灵动非常的眼眸,此时看上去浮躁非常,连其间蕴含的灵韵也仿佛在一瞬间消失。 长离点头,仿佛已经对却夭要说的话彻底了然,她转过头去,看向尧光:“你拿了不属于的东西。” 尧光不懂,这时,就看到长离抬手轻轻的一招,一块玉牌就飞到了他的眼前。 望着这块通体温润,其上还有朱红色灵符纹路的玉牌,却夭心头猛地一阵,这是长离给予她的防身玉牌,也是狐域的通行令牌,有了它,风绡以及她率领的魈族部人才能这么顺利的进入狐族内部,打了狐族一个措手不及,而这块玉牌,是却夭轻手交给尧光的。 她望着那块熟悉的玉牌,想起哥哥将它交给自己时的交待,有些失神。 那时候哥哥是如何说的?他说的是,我要闭关了,今后不能再护你周全,便炼了这块玉牌给你,你持着这块玉牌,也多了一个保命的底牌。 而且,这块玉牌还是整个狐域的通行令,拿着它,你可以去往狐域的任何一个地方,若今后你真有解决不了的难处,也可以拿着它前往我闭关之处,我自会出关来帮你。 只是你要切记,勿要让旁人那到这块玉牌,你炼化后它便于你神魂相连,若是玉牌落到外人手中,便可能伤到你,当然,只要你不愿意,这块玉牌也无法被旁人使用,你只管拿去就是了。 耳边依然回荡着那时哥哥说话的声音,却夭羞愧的恨不能自尽而亡。这块玉牌,是她亲手交个尧光的。 那时,尧光对这她半步不离身块的玉牌十分的好奇,她磨不过尧光,便将玉牌送到了他手中。 她见尧光对玉牌如此喜爱,便忍着羞涩对尧光道:“既然你这么喜欢这块玉牌,那我就将它送给你,也权当是……权当是……定情信物了。”说完,她没有害羞的跑开,而是一脸执拗的看着尧光。 那时尧光是怎么说的?他一脸珍惜的收下了玉牌,然后说道:“好,既然是你送我的,那我就收下了,只不过这样东西太过的贵重,我还没想好要怎么回礼,等我想好了,我在将它交到你手里。” 回想到这一段话,却夭心中又是一阵绞痛,所以,这就是他的回礼吗?那时的甜蜜与喜悦都化作了一根根利剑,往她的心口钻,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笛音消失,天地间仿佛突然安静了许多,可在场的人却完全无暇顾及这些,长离看着眼前这块熟悉的玉牌,眉头微微的一皱,语气也终于有了一些变化:“脏了。” 那张仿若画中仙一般的脸染上了一分红尘之色,就连他眉间的那一道长长的朱红色狐形纹路都透着一种烟火气,他随意的一挥袖,宽大的袖摆带起来的微风让却夭与风绡两人又往后退了几步。而那块玉牌则是化作了云烟,彻底的消散,连尘埃都没有留下。 一旁的却夭见此,一口鲜血就猛地吐了出来,她脸色又苍白了一分,刚刚呕出的,是她的心头血。 她满年苦涩的看着长离,喃喃了一句:“哥哥……” 长离目无表情的看着她,这块玉牌要能被外人动用,除了要得到却幺的应允之外,还要以却幺的心头血为引。既然当时的却夭都能舍得,那现在的她又怎会舍不得? 反正,也只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心头血而已,反正,也只是一块不关紧要的玉牌,反正,在却夭的心里,除了尧光,其他的都是无关紧要的。 一阵无形的风吹遍了整个狐域,弥漫在狐域中的大火都吹散,炽烈的火蛇一点点的收回他们贪婪的信子,缈缈的轻烟伴随着他们一起退却,让这一幕对了一种神秘的美感。 好不容易缓过一口气的风绡看着站立在场中的青年,冷笑了两声:“你就是狐族的长离,果然厉害,三百年前你就开始闭关,妖域都在传你早就死了,没想到你居然还有出关的这一天!” 她看着长离的目光冷厉中带着狠辣,她知晓这就是却夭最大的倚仗,如果不是他,却夭不是拥有狐族上下最大的宠爱,如果不是她,却幺不会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如果不是他,却夭不会高高在上,将她们这些出身卑微的妖族比成地底的尘埃 。 她神色古怪的看着仿佛一瞬间拥有了底气的却夭,说道:“你对她还真是用心,可她却完全不在意呢,如果不是她,我们又怎么会这么容易潜入狐族的内部,屠戮狐族?”她低低的笑着,那一张风情艳治的脸上满是讽刺。 却夭听到这话,有气无力的说道:“哥哥,对不起,都是我的错……”从小到大,只要她认了错,无论哥哥怎么生气,都会帮她解决,现在,也是一样的吧? 她想起了哥哥的吩咐,心中的愧疚简直要将她淹没,那时的她,只顾着沉浸在无人管束的欢喜中,只想着痛痛快快的找人玩一场,转眼就将那些嘱托抛在了脑后,完全忘记了哥哥所说的话。 到头来,整个狐域都记得哥哥的话,无论她做什么都对她包容三分,而唯一忘了哥哥的话的她,却落到了这样一个下场…… 她想要痛痛快快的哭一场,却连怎么哭都忘记了,泪水从她的脸上淌落,留下了两道深深的印子,就仿如坎坷弯折的道路一般,布满了伤痛的痕迹。 长离不理会风绡,他声音冷淡的说道:“被嫉恨填满了心肠,连眼前的路都不认的了。” 他袖摆一掀,微风便瞬间变得狂躁,将风绡掀翻,一直笼罩在压力下的风绡发丝狂舞,一股狂暴而血腥的气场笼罩在她的身周,可即使是这样的她,也无法反抗分毫,就如同那只黄鼠狼一般,半死不活的倒在地上,一部分身体都开始化出原型来。 一旁的尧光在看到风绡受到攻击时,眼中闪过一道暗光,不知道心中权衡了什么,还是没有冲上前去。 而他的目光在瞥到风绡划出来的有如枯朽的木皮一样的皮肤的时候,眼中闪过一丝嫌恶。 风绡的原型,确实不好看,或者说,魈族本身就不是一个令人赏心悦目的种族。他看着这个眉心有一道狭长狐纹的男子,就连那道看上去简单的朱文,他都有些看不懂了。 他露出宛如人间书生一般的,温文尔雅的笑容,就打算如同劝说却夭一般的劝说长离,可长离完全不想听他废话。 他手掌翻覆,笼罩在狐域的压力就骤然的扩大,一道无形的威压压的铺在地面上的尘埃都逃散开来,一片片尘埃如涟漪一般浮动离去,若站在半空中望,只怕能看见一朵宛若水中莲的尘埃之花。 尧光被逼的直接直接跪到了地上,他单膝跪地,一道清脆的骨裂声从他与地面接触的膝盖处传开,他紧咬着牙关,那张温文的脸上青筋暴起,一道道血管汩汩而动。 见到这一幕,长离眼神没有丝毫的波动,他右手掌心向下,又再次往下压了半分,咔嚓一声再次传来,尧光立着的那条腿也跪了下去,他终于忍不住,发出一声惨叫,宛若泼墨一般的长发溢散开来,宛若一个须发皆张的疯子。鲜血从他的口中溢出,让他看上去凄惨极了。 此情此景,非但没有让长离动容,反而让他再次皱起了眉,他有些嫌弃的望向了旁处,然而手中的动作却没有半分的减缓,右手不断的向下,让跪在地上的尧光不住的发出惨嚎。 咔嚓声不时的传来,那是尧光脊椎一节一节破碎的声音,他挺起来的背一点一点的弯下去,宛若一个老态龙钟的老人。 而随着破碎声的响起,尧光周身的妖力也慢慢的消散,那一颗打磨的圆润光滑的妖丹也慢慢的变得黯淡,摇曳在他灵魂里的生命之火也如同耗尽了燃料的灯火一般,摇曳着走向虚无。 一阵满是腥味的吹来,就在长离的手猛地下压,就在尧光的生命彻底的被终结的时候,一个人突然的闯了进来。 她冲进这压力无比大的幻域内,猛地抱住了尧光,对着长离喊到:“不要!” 是却夭。 第六百二十五章 魍魉幻梦 却夭直直的扑在尧光的身上,用自己单薄的身子护住他,见此,长离手中的动作微微一顿,下一刻,他的手心就毫不犹豫的向下压去。 两声闷哼声瞬间传来,一大口鲜血从他们的口中喷出。 带着毒的猩红的血喷洒在空中,让长离不适的皱起了眉,他袖摆向下,划出一道凌厉的弧度,下一瞬,整片狐域的血腥之气也消失与无。 他冷漠的看着却夭,眼中闪过一丝讽刺,精心养育了上千年,到头来,养出了个这样的东西。 受此重击,却夭本就暗淡的妖丹之上瞬间出现了一些裂痕。她勉强的抬起头来,用一种茫然而又疑惑的表情看着长离:“哥哥……” 为什么,明知道她会受伤,哥哥还要这样做?明明以前,都不是这样的…… 而她没有注意到的是,长离额头上的狐形朱文又明亮了几分,在火光的掩映之下,已经多了几分妖艳之色。 一阵清脆的劈裂声响起,空气扭曲了一会,然后,一个一个身上或多或少带着伤的狐族族人缓缓的出现在长离的身后,他们望着用身体护住尧光的却夭,眼神复杂难言。 这就是他们敬了千年的少族长,这就是他们宠了千年的少族长,到头来,她只说了一句‘狐族灭亡我不怪,我只怪你为何不要我…… 他们在长离到此处时就已经到来了,只不过一直被结界笼罩着,没有被他们看到罢了。 而一旁的风绡看到他们的出现,心中不妙的感觉顿时更深了,为什么出现的都是狐族的人呢,她带来的魈族的人呢? 被众位族人看着的却夭心虚的恨不能将自己埋在地里,那一道道熟悉的目光,让她心酸的差点落下泪来,可就算是如此,她还是艰难的挪着步伐,护在尧光的面前,然后直视着长离的眼睛:“不要杀他,哥哥,不要杀他……” 她还没来得及问清楚,还没来得及去印证一些东西,还没来得及与他做一个了断,所以,尧光暂时还不能死。 身形单薄的少女眼眸暗淡的仿佛耗尽了光芒的萤火虫,原本灵动秀丽的眉目也被沉沉的死气笼罩,她白色的衣裳上印上了一点点血渍,就如同落入雪地的梅花,美艳,却又透着一种即将枯萎的灰暗。 “哥哥,让我和他说几句话好不好?”她目带乞求的说道。 若是以前,她从来都不会做出这副模样,她想要做什么,就直接去做了,哪里会征询其他人的意思,可不知是这三百年来她在尧光面前低头已经成了习惯,还是今日长离漠视她的态度让她心慌,所以,她忍不住露出了乞求的模样来。 她转过头,看着身后的尧光,目光中带着深深的不解:“你,是真的不喜欢我?” 尧光目色深沉的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长离,落到却夭身上的目光就变得有些讽刺:“你说呢?” 他喜爱的,从来都是能够让他产生征服欲的女子,却夭或许很好,可却不及能让他心跳加速的风绡,他一开始接近却夭,就是为了却夭狐族族长的身份。 而随着却夭迅速的对他死心塌地,他的那点喜爱也就渐渐的化为了瞧不起,能够让他一眼看清,一手掌握的女子,凭什么要他花力气去‘喜欢’? 听到这句话,却夭嘴角扯出一抹为难的笑容,她又艰难的问了一句:“那你之前又为什么要对我好?” “好?你觉得我之前对你好?” 尧光扬起了嘴角,明晃晃的展示了何为刻薄,他看了一眼不曾阻止的长离:“就是送了你一些只能摆着看的灵物,给你谈几首曲子,打发走几个对你有心的妖族,你就觉得我对你好?” 他低声咳嗽了两声:“一些用不着的灵物,拿来换你这个狐族少族长的好感,岂不是合算?给你谈几首曲子,便能探查清楚狐族的布置,不是很好?打发几个对你有心的妖族,博取狐族的好感,你觉得不值?却夭,你真是太天真了。” 他头低的更甚,可笑声却更为的嚣张:“天真到愚蠢!” 话说完,他便突然的动了,那一双原本只弹琴折花的手突然现出了凌厉的锋芒,森然的爪子直接的握住了却夭的脖颈,挟持着她往结界外而去,而在另外一边,躺倒在地的风绡身上爆发了一阵血色的光,眼睛迅速的赤红,飞快的往结界的方向而去。 到了现在,都没有出现过哪怕一个魈族的族人,这要么就是他们现在被困在什么地方,要么就是他们已经全军覆没了…… 不管是那个结果,他们现在的处境都十分的不妙,所以,唯一的破局的方法就是挟持却夭。 猝不及防间被挟持,却夭眼中瞬间弥漫上了一层戚惶之色,她下意识的抬起手,想要掰开掐住她脖子的手,可不知道她又想了什么,很快又将手放下。 她嘴角突然溢出一丝苦涩的笑容,这抹笑容仿如随风而去的狐岐花,脆弱,绝美。 而在另一方,狐族的众人下意识的想要上前去救她,可长离右手伸出,直接拦住了他们的去路,救晚了这么一会儿,他们就看到了却夭的动作,心顿时凉了半截,跃跃欲试的动作瞬间停歇了下来。 风绡与尧光挟持着却夭迅速的往狐族边境飞去,沿途带起来的风都几乎要将他们的道体切割,可就在他们快要踏出狐族核心区域的时候,一道无形的屏障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 眼中的喜色还没来得及凝固,尧光与风绡就重重的撞在结界上,一下子撞的道体都要散了,尧光的手甚至一个不稳,未能继续挟持却夭。 迅速反应过来的他心瞬间一凉,然后就迅速的跳起,朝着却夭而去。 可他却发现,意料之中的狐族的阻拦并没有出现,那一群人,就这样静静的站在原地,看着他继续挟持却夭,甚至,为首的那个却夭的兄长,脚步连挪动半分都没有。 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心中的凉意比发现却夭脱离掌控更甚。他所有能够逃离的把握,都来自于狐族众人对于却夭的在意,如果他们连却夭的性命都不在意了,那他还有逃离的可能吗? 再次落入尧光手中的却夭低垂这头,她感觉到尧光带着她一步一步往后退,口中低低的问了一句:“你真的,从头到尾都是骗我的?” 你说的,喜欢我,要与我定亲,要和我快快乐乐的在一起一辈子的话,都是骗我的? 这声音低如花瓣在空中摇动的声音,空洞,虚无,却又带着十二万分的绝望,以及半分的希冀。缓缓的逸散在这片天地间,让天地都静了一瞬。 都以到了这一步,问的居然还是这种蠢问题,尧光想要毫不留情的嘲讽她,可看着却夭苍白的面容,嘴角刻薄的笑突然隐了下去,变得面无表情,到了口中的话也不知怎么拐了个弯儿:“你觉得呢?” 却夭轻轻的呢喃了一句:“原来,是这样啊……” 她突然再次笑了,笑容浅淡,浅淡,却又宛如山涧边开出的最纯澈的花儿,让尧光都惊艳了一瞬,下一刻,惊天的火光升起,瞬间将方圆半里夷为了平地。 在惊天的爆炸声中,却夭望着长离的方向,轻轻的说了一句:“对不起,哥哥。”然后,她感觉自己自己的身体渐渐的失去知觉。 哥哥给她保命的东西,又怎么会只有一块玉牌,她之前不用,只是还抱有最后的一分希望罢了。 她不懂,为什么有人可以轻描淡写的说出那么伤人的话,她不懂,为什么有人可以轻描淡写的将人心中所有的美好打碎,她不懂,为什么她所经历的所有美好都是假的,她不懂…… 为了尧光,她放弃了自己一直以来的高傲,整日的跟随在他的身边,将所有对他的喜欢都说给他听。 为了尧光,她放弃了自己身为狐族少族长的责任,忘记了哥哥的嘱托,将自己的一腔赤城展现给他看。 为了尧光,她放弃了许许多多自己曾坚持的东西,只为让他开心,为了他,她连一件颜色鲜艳一点的裙子都不穿,只因为他更爱纯净之色…… 她即将散去的魂魄执着的望着尧光的方向,为了他,她什么也没有了,可最后,却只换来了一句‘骗你的’。 她这一生,真不值啊…… 点点滴滴的血色蔓延开来,不知从何处出来了一阵风,吹得漫山的狐岐花摇曳不止,带上了血色的花瓣漂浮在风中,如同一场飘零的梦。 待风暴过后,原地只剩下了一只被烧的如同一团焦炭的,彻底的失去了声息的小狐狸,还有化作原型的风绡与尧光。 在却夭的神魂之中,还有长离留给她的最重要的一件保命之物,哪怕却夭的肉身都被毁去,这件宝物也能保她神魂不灭,这样一个难得的宝物,它自爆开来的威力自然是巨大的。 只剩下了一口气的尧光连喘息的力气都没有了,他胸膛深深的凹下去,已然是出气多,进气少。而稍微靠的远一点的风绡则是匍匐在地上,不停地向前方爬行。 在她身后,一道短短的血迹蔓延开来,即使已经落到了这个境地,她依然没有放弃逃亡。 她那双充盈着血的眼睛里满是狠厉,她还不想死,她还没有为哥哥报仇,她还没来及成为妖上妖,执掌整个妖族…… 下一刻,她的头颅便高高的飞起,一双满是不甘的眼睛死死的瞪着。 而另一旁,尧光也闭了气。长离看着这两个死状凄惨的妖,神情冷漠的说道:“让他们与之前的那些妖族一样吧。”化作灰,别乱了狐族的领地。 这一次,这些人倒是有些迟疑。 长离侧过头去,神情威严的道:“嗯?” 一个一直沉默的狐族说道:“却夭还在那里。” 他是狐十三,从小与却夭一起长大,心慕却夭。 不止狐十三,这狐族的人,要么是看着却夭一点点成长,要么就是陪着却夭一起长大,对却要都十分的有感情,今日看着却夭这样惨死,只怕他们心中也十分的不好受。 可长离却没有直接应允,他看着这群面色复杂的狐狸,语气冷淡的说道:“不怕狐族灭族,却怕情郎背叛,既然她早已做出了选择,那我又何不成全她?她至死都在念着她的情郎,让她与她的情郎一同回归天地,不正好如她所愿?” 他遥望着不远处的山川,眼神纯净的仿若深山古潭,却又冷漠的仿如无情的天神。他道:“就如此吧,求仁得仁,再好不过。” 然后,他又再次吩咐了一句:“从现在起,狐域封闭,再不许人进出,百年之内,若有狐族族人敢踏出狐域,便逐出狐族,若有外人敢闯进来,直接处置了。” 说完,他便直接消失在原地,徒留经受了重大变故的狐族族人处置善后的事。 这些狐狸在原地停顿一一会儿,心中百味交杂,也不知道做什么好,直到过了一会儿之后,狐十三才越众而出,他看着那具烧焦了的,却夭的躯体,眼神复杂难辨。 到最后,他还是如长离吩咐的一般,让却夭与尧光一同化作了灰烬,也不知他们到底有没有纠缠在一起。 事实上,长离也并不关心这些,他们在一起也好,不在一起也好,与他又有什么关系,在却夭说出那一句话之后,她就不再是狐族的族人,那她是生是死,也与他无关了。 她死后如何,他便更不关心,之前说那句话,也不过是顺势一说而已。 就算将却夭与尧光的尸身永远分隔又如何呢?左不过是一些毫无意义的事情罢了。 从始至终,他都不屑于去了解情爱这些东西,也不在意什么孤独不孤独,他只想走在自己想走的路上,不愿偏离半步。 而被冷落在一旁的风绡的尸身已经变为了魈族的本来面目,她那宛若枯死树木一般的尸身被拖到了许许多多的同族尸身之处,然后被焚毁,滋润了一方天地,让满是戾气的妖域又多了一处灵气充盈之处。 天道轮回,不过如此。 第六百二十六章 魍魉幻梦 闭关的洞府中,长离独自坐在静室,紧闭着眼睛。 静室墙上的星粼石在昏暗的室内洒下了一层蒙蒙的光华,直到这时,才能清楚的发现,长离的脸色有多苍白。 他眉心之处的那道狐形朱文看上去妖艳的刺眼,看上去都透着几分不祥的征兆。 长离在静室中足足闭关了半个月,这半个月,他连丝毫的动弹都没有,整个人端坐在蒲团之上,如同一个没有灵魂的雕塑。 而在他的体内,翻涌气血几次都在冲击着他的道体,让他差点化出了原形。 他本不该在这个时候出关,可感应到狐族有难,他还是只能出关。 在他闭关之前,也曾坐下了许多布置,想着或许有了这些布置不需要他狐族也能度过这一次难关,可没想到,最好还是要他出手。 强行出关的代价是十分大的,至少他最近千年都无晋升之力,只不过,在出关之前,他已经到达了最后阶段,提前出关也只是将这个结果提前了而已,所以说起来,他的境界还是提高了一层的,只不过有些不稳罢了。 呆坐在静室之中许久,一点一点的等待着时间的流逝,一粒粒微笑的尘埃在靠近他的时候都被不知名的域碾碎,直到到了某一个点,长离才霍然的睁开了眼睛。 一口鲜血从他的口中吐出,然后又化作粼粼的妖火,在半空中燃烧,空气中非但没有血腥的味道,反而透着一丝怡人的馨香。 长离从蒲团之上座起,往静室外走去,这个静室是他为了闭门破关而准备的,等闲人连门都摸不到,安全性还是有一定的保障。 从静室中出来之后,他又在洞府中修养了半月,这一次,狐族纵然是重创了魈族,但自身的损失也不小,所以,格外的需要长离这样的强者来稳定族群。 而在长离闭关修养了一个月之后,他们才敢登门来。 他们心中已经有了猜测族长闭关是为了晋升,而这一次他强行出关肯定也伤及了自身,在却夭陨落的那一个晚上,族长没有露出明显的异样来,可这不代表着他就一点事都没有,所以族人们在知晓长离闭关之后心中都隐含着担忧。 这一次来长离洞府前的包含了狐族仅剩的一些族老,他们用一种满是忧虑的目光看着长离,那怕长离的气息比之闭关前要强上许多。 他们汇报的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长离也都认真的听着,遇到必须要他亲自处理的事他也会给个指示。 这一次狐族损失巨大,不过狐族能继续延续下去那就算不错了。这一次,本就是狐族应该经受的劫。 天地众生都有他们各自的劫难,妖族向来成群而住,且戾气深重,所以这劫难就极容易从族人蔓延向族群。 长离为了应付这次劫难,也堪称是苦心孤诣,最后拦截住却夭与尧光的屏障就是其中一道布置,可没想到,这些布置统统都败在了却夭的背叛之上,果真是天劫难逃啊。 真真是时也命也,到头来,本该最轻易躲过这场劫难的人,最后应了劫,还真是让人徒呼奈何。至于长离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闭关,是因为,他自身的劫难也在这个时候到来,若他参与到整个狐族的劫难中去,只怕劫难会进一步扩大届时狐族能活下来的族人只怕要没几个了。 在议了一会儿事之后,长离便打算打发他们走,而在在这个时候,狐十三又欲言又止起来去。长离问他:“还有何事?” 狐十三恭敬道:“前几日,狐域闯进来了一个有点道行的道士,看上去来历不烦我们也不好直接解决了。” 一个有点道行的道士?长离眉头微微皱起,正打算说直接将他扔出狐域,可在说之前,他突然心中一动,一种莫名的感觉便骤然出现,他所幸改了话:“那便去看看吧。” 长离的话并没有引起长老们的怀疑,本来,在闭关之前,族长就是一个有些散漫的人,虽然对许多事都不但上心,但一旦上心了还是会去探寻探寻,说不定,这次就是族长突然对道士这种人有了兴趣,想去看看这个闯进来的人是何模样。 长离到达关押的洞窟的时候,已是傍晚十分,绚丽的晚霞铺在天际,宛若一片天火之海。 相比起以往的瑰丽中透着妖异与不祥,今日的晚霞还算得上的清明了。 洞窟中,一个看上去俊朗非凡的道士闭着眼念经,念的还是太上无方无妙洞玄经。 在感应到长离出现的时候,这道士霍然的睁开了眼睛,紧缚着他的藤蔓也随着而动,藤蔓之上的尖刺又往道士的身体里刺进去一些。 一股不算浓烈的血腥味在洞窟内蔓延,可这道士的神情却无甚变化,顶多在藤蔓刚开始动弹的时候皱了下眉头。 狐十三说这道士有几分本事,自然不是光用眼睛看的,这点从狐十三身上又重了几分的伤势可以看出,也能从这人现如今那狼狈的模样看出。 不管怎样,能在第一时间发觉长离的存在这个道士就确实有本事,还不止几分,虽然长离也没有隐藏就是了。 在长离走进的过程中,那些盘踞在地上的毒蛇就迅速将路让开,生怕乱了他的步伐。 随着长离的走近道士脸上的警惕之色就越重,他率先发问:“你就是这一群妖族的族长?” 长离点头神色冷淡而随意,眉眼间还带了一些懒散,他问:“人族的小道士,你来这里又是为何?” 虽说狐族前些日子经历了一场杀戮,可这事却不是道士会管的,若是让他们知道事情的由来,只怕还要拍手称快。 道士似乎是不满意那个小字,可他想想眼前这人可能拥有的年龄,皱起的眉头又慢慢的平缓了下去,他语气有些冲的说道:“我来为人讨一个公道。”虽然话中带着一丝侵略意味,却难得的没有说谎。 虽然不知道眼前这个大妖的修为,可栖真子还是知道在他面前说谎是不可取的,光是他感觉到的明面上的修为就已经足够和他们这一派的掌门相比了。 而他直接问及自己的目的,而不是出身来路,就足以说明,他实力极高,不惧怕道门。 “讨个公道?”长离挑眉,觉得有些意思。 狐族才刚刚经受了一场劫难又怎会又族人出去为非作歹,还让人找上门来‘讨公道’?他也没有继续问栖真子,而是直接掐算起来。 看着长离那极其熟练的掐算手法,栖真子眼中的惊色怎么掩也掩饰不住。 虽然这位大妖表面看上去淡漠清静,一派仙人风度,可这并不能掩饰他的真实身份,他是妖啊,还是大妖,又怎么会掐算这种道门的手段? 按理说这等级的强者已经上应天心,能够模糊的感应一些事情,可这绝不是用掐算的手法,而是一种冥冥中的感应。 人族中的强者也就罢了,学了一点卜算的方法也是正常,可妖族不是一向不屑于这些小伎俩的吗?怎么面前这位大妖用的如此熟练? 不过三个呼吸的时间,长离便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知晓的东西,不过,他倒是对栖真子口中的‘讨公道’存疑,他眼中的兴味渐渐的淡去,神态也趋近于懒散,看着不远处的山岩道:“事情我已经知晓了。” 栖真子看他这无动于衷的模样心中也生出不妙:“那你想要怎么样?” “怎么样?”长离还真就思索了一会儿,这件事在他看来没什么意思,不过,用来为难为难这小道士还是可以的。 “我是知晓了事情的始末,可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栖真子:“你不告诉我我也会查出来。” 长离:“你出的去?”连这座洞窟都出不去还想着在狐族内查探,开什么玩笑? 栖真子:“……” 他有些恼怒:“你要怎样才肯放开我?” 长离双手背负在身后,看上去悠闲至极:“这个不急。” 他转过身来,看着栖真子,眼神悠然而淡泊:“你先告诉我你的来历。” 栖真子顿了片刻还是开口说道:“贫道来自北域,蒙回真道授业,此番下山是为游历天下,锻炼道心,在靠近南域的时候,遇到了一个被挖心的男子,于是一路查询而来。” 回真道,北域一个实力不错的道派,而南域一向是妖族的地盘,狐域所在的方向确实是南域以北,所以栖真子口中的话倒是没什么破绽,而话中的真假长离也自会判断。 洞窟深邃而幽暗,唯有一线天光从不知名的缝隙照进来,照的长离的眼神格外的幽深,他点了点头:“回真道?”语气有些莫名。 然后再栖真子有些忐忑的心情中,又悠悠的说了一句:“也罢,你出身何门何派我也不太关心,反正在势大也势大不到哪里去,看你说了七分实话的份上,我也就不计较了。” 听了这话,栖真子一颗心沉了半截,他确实不是出身回真道,而是出身清玄明真道,是回真道的出身主脉,回真道便是从清玄明真道划分出去的,所以他说自己是回真道的弟子还算有几分真。 可,这两脉的弟子的重要程度是完全不同的,不说清玄道如今的势力,就说它在天下道门中的地位就不可低估。 而他身为清玄道的弟子,还是嫡传的弟子,却落入妖族的手中…… 长离看着栖真子脸上变化的细微表情,轻轻一笑:“你既然敢闯入妖域,就还有心理准备才是,落入妖族手中,不是很正常?”这笑容,怎么都透着不怀好意。 他又补充了一句:“我可不怕道士找麻烦,哪一脉的道士都是,所以也不用指望我轻易放你离开了。”意有所指。 听到这话,栖真子心又沉了一份,他装作没有听懂般的说道语气:“你要知道的我已经说了,你还要怎么样?”语气透着些疲惫。 长离不疾不徐的说道:“你且与我说说,那死去的人是何等模样。” 虽然不知道长离话中的用意,但栖真子在顿了一下之后还是说道:“是个容貌俊秀的书生,听说是极有才,家境确实不太好,家中还有一个病弱的夫人,在出事前以给人抄书写信为生。” “书生啊……”长离语气莫名的带这些感慨,为什么他们妖族的女妖都喜欢这一款呢? 他其实不太明白,像这种一无才,二无钱,身体不太强壮,家中已有妻室的男子为何能得到族人的喜爱?难道是平日里见惯了武力强大的族人,便想要柔弱的小情郎中和中和口味? 他摇摇头,然后又问道:“还有呢?” “听闻那书生虽然家境贫寒,却极受女子欢迎,有许多女子都盼着他妻室病死,好自己嫁给他,还要给他带来大笔的陪嫁,还让他不那么辛苦,这一次书生意外死去,实在是让那处的许多女子好一阵伤心,却也让许多父母松了一口气。” 啧,能哄了这么多女子倒贴,这书生本事到时不小,他们族中的许多的公狐狸都做不到这个程度。若他只是个寻常人,那他还真是天生吃小白脸这碗饭的。 长离先不做评价,他接着说道:“还有什么,直接都说出来,藏藏掖掖的做什么?是生怕自己死的不够快?” 虽然语调依然平缓,可话语中的意思还是让栖真子冷汗直冒,他苦笑了一声,还是说了出来:“这书生,听镇上人说来,原本是极迂腐的,读了许多年的书也只有一个秀才功名,可在最近一两年里,却好似开了窍一般,为人也活泛了起开,也正是在这段时间里,他得了许多女子的欢心,让她们非君不嫁。” 长离挑了挑眉:“夺舍?” 栖真子偷觑着长离的面色,却被长离抓了个正着,看着眼前大妖那似笑非笑的脸色,他顿时不敢说谎了,只能悻悻然的将自己得知的,最有价值的一个消息说了出来:“似乎是觉醒了宿世记忆。” 第六百二十七章 魍魉幻梦 一个凡人能够通晓宿世记忆,必然是得了什么天大的机缘,或是高人相住,或是得了什么异宝。 栖真子在知晓了书生前后的变化之后,必然也探查了一番,排除了高人这一个选项,所以他现在才会这么藏着掖着。 一个能助人开启宿慧的异宝,也能助修道者度过通玄这一关,这种宝物,哪怕是一些高阶的修者都会眼红,也就是妖族天生天养,不用探寻前生后世,现在才能保持一副漠不关心的模样。 栖真子心想,他倒是难得的开始反思起来,这次确实是他太过莽撞了,为贪欲所控,以至于直接落入了狐族的手中,这实在大不可取。 对于栖真子所惦记的那个异宝,长离确实不太关心,他的本命法器太微镜通幽入玄,可沟连万万千不断生灭的世界,也可由生入死,探寻生死之密,这一个开启宿慧的异宝在太微镜面前自然不堪一击,他完全没有觊觎的必要。 更何况,他现在的修为,千万世,他依然如故,万千世界,他还是他,这异宝于他就更无用了。 他看着栖真子那双仿佛有火光升起来的眼睛,眉梢挑了挑:“你说的异宝,是这个?” 只见他指尖现出一道微光,如同镜面折射明珠月华,清幽冷清,下一刻,一个小小的铃铛就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铃铛呈青铜之色,古朴而又雅致,约合那个手掌之大。在铃铛的末尾还系着一串撮和起来的五色丝线,丝线已磨损了许多,颜色也十分的黯淡,可配那个古拙的铃铛确实刚刚好,让人看着就觉得舒心。 铃铛一出现,栖真子就顾不上惊讶长离神乎其神的手段了,他脱口而出:“荡心玲!” 因为兴奋,他手脚控制不住的挣扎,束缚住他的藤蔓瞬间下次缩进,让他表情扭曲了一瞬。 “荡心铃?怎么可能,它不是早就毁在了妖劫中,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长离没有理会栖真子的大呼小叫,他将铃铛拿下手中,轻轻的摇了一下,不算大的铃铛发出了一道清泠的声音,就仿若山涧中滚滚而下的流水,带着一种道出自然之意。 无形的音波从铃铛之上散发,若是凡人聆听此音,既可清心凝神,又可孕养神魂,来世必定资质非凡。而若是修士聆听此音,既可驱除心魔,还有一定的机会入定顿悟,当然,最重要的是勘破通玄之关。 此时,栖真子听的就有些醉了,若是寻常时,以他的意志力,自然不会如此轻易被铃铛所惑,可此时他身负伤势,神魂亦是疲惫不堪,才这么容易的入了定。 音波如冷雾,如月华,无声却又向外蔓延,可下一瞬,却化作一把尖刀直接朝长离而去。 长离不动,他右手一挥,音波化作的尖刀顿时被挥散,连带着铃铛也不停的震动起来,发出细碎的,不成调的声音。 栖真子瞬间被这声音惊醒,他发出一道短暂的惊呼,然后说道:“怎么……”怎么突然出现了这样的变故? 长离同样的没有搭理他,让铃铛悬浮在空气中,然后屈指一弹。 层层劲力从空气中爆发,然后落到了铃铛的身上,让铃铛如同被敲响的钟,不停的震动着,发出一些尖锐的,仿若武器摩擦着空气的声音。 一层赤红色的光渐渐的从铃铛里溢出,然后化作一滴赤红色血液,消失在空气中,在血液离开铃铛的那一刻,铃铛的响声也随之消失。 再看去,停留在原地的铃铛依然是原先那副古朴的模样只不过看上去要‘新’一些。 长离看着满脸苦涩的栖真子说道:“这就是你说的荡心铃?” 栖真子垂头丧气的应了,他费劲千般功夫追寻的异宝,居然就这么轻描淡写的落入到了这位大妖手中,实在是让他不知说什么好。 早知道会这样,他就不费那么多的力气了,至少也不要一时冲动的闯入了狐域,不止将异宝拱手让人,自身还陷入险境。 他都忍不住为自己抚一曲悲歌了,他虽然为人算得上正直,却还没直成竹竿,之所以费了老大的力气替书生讨回公道,自然是不止为了正义二字,这其中异宝占据了很大的作作用,现在异宝落入他妖之手,他赔了夫人又折兵,真是可怜可叹。 看着小道士饱经挫折的神情,长离不由一乐,他施施然的摇了摇铃铛,这一次铃铛发出的声音低沉却又悦耳,仿若缈缈晨钟,浩荡悠远,让人顿生明悟之感,他道:“不错的铃铛。” 栖真子更气闷,但他的心情也慢慢的调整了过来,是以并未失态。他神情颇为冷肃的说道:“前辈既然已经得了荡心铃,那还想要如何?” 长离没有回答他,而是一派散漫的说道:“小道士倒是能屈能伸,这就叫上前辈了,只不过,你再怎么恭维我,我也不会将这铃铛教给你的,你就看着吧。” 说着,他还让铃铛往栖真子面前飘了飘,意思就是让他多看两眼,毕竟以后可没得看了。 望着那张带笑的脸,栖真子一阵郁闷,他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在心中默念:“道者以念摄心,心不乱,情不动,意不去,劫不起,以心夺念,清玄自在……” 见此,长离也就不再为难他了,他收回铃铛,转身离去,一路走,他还一路摇动已经失去了主人的铃铛。 玄妙而又悠扬的铃声传出,一个朦胧,却又带着几分鬼魅的幻境便缓缓成型,直接将栖真子包围在看到其中,让他慢慢的沉入到这光怪陆离的幻境中,不得解脱,也让他酝酿了许久的脱身术法消散于无。 到头来,这件事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过去了,栖真子连半句有用的话都没从长离口中问出来,至于那个被挖了心的书生也不知道被抛到了哪里去了。 等三日后长离再次过来的时候,栖真子已经奄奄一息了。见到他这幅模样,长离倒是有些惊讶,他带这些笑意的问:“小道士,你还没辟谷?” 他倒是忘了,上次离开的时候还给这小道士布置了一个幻境,想必是那个幻境让小道士元气有些损伤,所以现在神情萎靡。 栖真子怎么看长离这个笑都觉得他是在幸灾乐祸,可他连质问的力气都没有,他声气微弱的说道:“要杀变杀,何必这么折辱我。” 长离依然是气定神闲的模样:“怎么,你觉得我实在折辱你?这你可就想错了,小道士,我若真想折辱你可不会让你好端端的待在这洞窟里。” 他一身青色的常服,站在这洞窟中,仿若落下凡尘的谪仙人,他接着道:“本座决定封山百年,百年之内狐族的子民不得外出,这么就为难坏了我那群追求新鲜感的族人了,若是让她们知道这狐域中还留了一个来自北域,且纯阳未失的小道士,你猜她们会如何?” 在栖真子铁青的脸色中,长离悠悠然的说道:“你觉得,她们能使出多少手段来拿下你?” 说完,他还揶揄般的说道:“我说的‘她’,可还不单指母狐狸,要知道,这狐域中的许多公狐狸可是荤素不忌的……” 说完,长离便轻轻的摇了一下古朴的小铃铛,清澈的声音伴随着栖真子黑如煤炭的脸色,实在是让他愉悦极了。 他心满意足的离去,也不管身后栖真子如何在心中咒骂。 等下次长离再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半月之后了,这一次去看,栖真子居然没真的死掉反而是顽强的活着心魔,他便故作惊讶的说道:“居然还没死,小道士,毅力可佳啊!” 其实他心中清楚这小道士必然是辟了谷的,上一次来见他时他那么憔悴,也是因为损了元气又不得修养的缘故,所以,他能坚持到现在也不足为奇。 可长离还是做出了这幅模样,实则就是想要气一气这小道士,没办法,这狐域中的狐狸各各都敬他怕他,连于他说句话都瑟缩不已,他觉得实在是无趣,这时候有一个反应还算生动的小道士出现在他面前,他自然想要为难为难。 栖真子那张俊朗的脸看上去憔悴极了,束发的木簪歪歪斜斜,嘴唇黏连在一起,没有一分血色,就连那双一向清醒的眼睛里都布满了疲惫。 看见长离,他也不想说什么了,他已经弄清楚了,这个大妖就是想戏弄他,看见他失了道者应有的清静自在的模样就格外的高兴。 明知他在追寻异宝,下一刻就将异宝拿了出来,就为了看他愤怒与懊恼的模样,他不能让他如愿! 可紧接着他就看到长离右手摆了摆,束缚着他的藤蔓就直接将他松开来,他脸向下,砰的一声落到了地上,心中还满是不可思议,怎么就放过了他? 这时候就听到长离说道:“突然想起一桩事没有解决。” 他一边让藤蔓捆了栖真子一边往外走。一枝满是尖刺的藤蔓直接捆在了栖真子的脚上,直接拖着他跟在长离的身后,依然是脸着地。 夸擦夸擦,道袍划在满是石子的地上是,发出不太动听的声音,却也没能遮过长离的话语声:“你不是要为那挖心的书生讨个公道么?本座今日心情不错,就做件好事,助你一次,你可不要临阵退场。” 长离的步伐明明不快,可在他说完这句话之后却已经出现在了洞窟的入口,在接触到天边洒下来的阳关光的时候,栖真子听到最后一句:“不然,本座可不会轻易放过你。” 话语入耳,纵然身处阳光之下,栖真子依然满身寒意。下一刻,他已凌空飞起,原来是捆着他的脚的那根藤蔓将他甩了出去。 如同腾云驾雾一般,他在半空中飞了一会儿,还没等他体会到这其中的美好滋味,他便砰的一声落了地,还是脸着地。 也幸好他功课做的好,基础扎实不然这么几下非得让他破了相不可。当然,这也是长离有意为之,若是栖真子破了相,他们一族的狐狸不喜欢了怎么办,那他不是少了很多乐子? 纵然身体没有了束缚,可栖真子依然不认为自己回归了自由,他勉强的爬起来,那一张俊朗的脸上布满了灰尘,鼻尖还有一道赤红的血柱留了下来。 感觉到鼻尖的异常,他还后知后觉的伸手摸了摸,看清楚那是何物之后,他满脸的不可置信,然后使劲的吸着鼻子,妄图把丢脸的证据吸回去,看得长离又是一阵好笑。 而在这时,又是一道诧异的声音传来:“族长。”声音中除了意外以外,还有浓浓的敬畏。 发出声音的狐十八在对长离行礼之后余,还一脸好奇的看着栖真子。这个味道,是人族?还是人族的道士? 栖真子在听到狐十八的声音之后,身体顿了一会儿,然后他便迅速的端了起来,装作落魄高人的模样。 长离问道:“你是在替谁守墓?”他问的是狐十八。 墓?栖真子这才发现,他们来得是一座墓地。 墓十分的简单,来祭奠的也只有狐十八一个,前些时日,狐域遭受大劫,族人们都忙着祭奠自己的至亲,自然没空来狐十八守着的墓前祭拜。 这时就听到狐十八说道:“是梨娘。” 梨娘,一听到这个名字,栖真子就想起了在书生书房里见到的一张张梨花图,他瞬间明白了什么。 “梨娘死后心是不是空了?”他听见长离对狐十八问。 狐十八回答:“是。” 就见长离转过头来,看着他:“可明白了?” 栖真子:“什么?” 长离说道:“我狐族族人喜欢若是决定了伴侣之后,喜欢下一咒术,这咒术的作用便是同生共死。梨娘死了,身上有咒术的书生自然也就死了,没有人挖他的心,他的心是自己融化的。” 栖真子想起书生尸身的异常,也觉得可能就是如此,可他还是皱起了眉:“这梨娘以咒术控制男子?” 长离摇头,上挑的凤眼中带着一丝讽刺:“这咒术是对方同意了才能下的了的,若非书生承若了要将自己的心送给梨娘,他又怎么在梨娘似乎突然没了心?” 第六百二十八章 魍魉幻梦 长离看着栖真子,眼尾上挑的弧度仿佛都带着讽刺,他道:“有些人啊,总是自作聪明,以为自己什么都不用付出就可以得到一切,殊不知,在他窃喜的时候,就已经将最重要的东西交出去了。” 他没有再理会栖真子,回过头对着狐十八说道:“你又为何给梨娘守墓?” 狐十八深吸了一口气,道:“属下,心慕梨娘。” 长离神情浅淡,对这个答案丝毫不意外,他道:“你可知,梨娘已经将心许了出去?”这个心,可不是心慕的心,而是实实在在的一颗心脏。 狐十八点头:“属下知道。” “那里还给梨娘守墓?”这道声音来自于好奇的栖真子。 “我为何不能给梨娘守墓?”狐十八反问。 “他已经将心许给了旁人,你守在她身边也得不到一个好的结果,既然如此,你为何还要这样做?”在栖真子的意识里,一个女子已经和一个男子互许终身,就再没更改的可能了。 这时就听见狐十八不屑的说道:“心许出去了还可以收回来,我相信梨娘只是一时觉得新鲜,很快就会回心转意的。那小白脸既无实力,又无美貌,还朝秦暮楚,梨娘肯定会很快厌倦了他,到时候便会回到我身边来,你这样的人族道士又懂什么!” 这样的回答,让栖真子一愣,这与凡世间得知丈夫养了外室的正室夫人何其相似? 他出身的北域以人族为正统,而现如今人族流行的思想就是女子从一而终,栖真子出身人族世家,自然也免不了受这样的思想影响,现在他听到狐十八的话,心里在感到奇异之余还产生了一种理应如此之感。 自小出身世家大族,被检测出天赋之后又进入了顶级仙门,然后被收为嫡传弟子,然后出山历练,前前后后不过二十余年,栖真子的心性还是颇为稚嫩的,所以此时才有被惊住的感觉,他下意识的问了一句:“可现在梨娘已经死了!” 狐十八当即大怒,俊俏的脸庞现出狐形,嘴边甚至有尖利的牙齿露出,可在感应到旁边族长的气势之后,他又只能不甘不愿的将气势收了回去,脸上的表情取而代之的颓丧与悲伤:“我知道,我愿意为梨娘守十年的墓,说不定上苍看我一片真心,会允我与梨娘的下一世相遇。” 栖真子今日仿佛是不刺激狐十八不痛快:“若你在十年后遇不到梨娘的转世,活着梨娘转化为了一株草木呢?” 狐十八狠狠的瞪了栖真子一眼,那张俊俏的脸上仿若有寒冰冻结,只见他眼珠子转了几圈,一股戾气自眼尾散发,极可能在打什么不好的主意:“这与你何干!?” 他怼了栖真子一句,然后又看向长离,恭敬的说道:“族长您可还有其他的事要吩咐?” 长离站在一旁看了一场好戏,心情还不错,他语气稍稍温和的对狐十八说:“这小道士与我有些渊源,我暂且不想了结了他,这一次便留他一命,不过他到底是擅闯狐域,乱了我的规矩,也不能就此放过,所以,便罚他百年,以作惩戒。” 栖真子首先注意到了长离口中的‘渊源,然后又被那‘惩戒吸引了注意力。 这时,就听到长离接着说道:“世人常道祸福相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既然我打算给小道士一场惩戒,也总的给他一点好处才是。” 他语带深意,就连那一双带这些威严与冷清的凤眼都透这些神秘:“小道士修仙修的心都有些木了,想必他师长让他下山就是想让他炼心,既然如此,我索性便行行好,与他一场炼心之途。” 狐十八聚精会神的听着长离的话那一双桃花眼不停等我转动着,一看就是想到了什么妙处,在听到长离那一句‘炼心之途’后,他也彻底的明白了过来,然后用一种兴奋中带着诡异的眼神看了一眼栖真子。 在栖真子感到莫名奇怪与浑身发凉之余,他转过头继续问长离:“那,族长的意思是?”语气里的兴奋已经掩饰不住。 这时就听到长离说道:“这件事便交给你了,你务必要让小道士领略何为真正的以心夺念,清玄自在……” 话语的清淡含笑,余韵无穷,让会意的狐十八立刻点头答应了下来,随即,长离便消失在了原地,徒留一脸懵懂的栖真子看着狐十八,心中升起一阵恶寒。 “等等,什么炼心之途,你说清楚……”话音还没飘远,元气大伤毫无反抗能力的栖真子就被狐十八制住,然后一路带往欢谷,而欢谷,是狐族寻欢作乐的地方。 在被大大小小的公狐狸母狐狸围住的时候,栖真子这才明白,长离口中的‘炼心之途’是何意思,以世间至美之色炼清静淡泊之心,这确实是一次颇为有用的炼心之途。可也是极为艰难的路,至少勉力的抵抗着那一个个各有特色的美人的栖真子在挣扎着抵抗的时候,也好几次差点破功。 在稍稍得了一点空闲之余,栖真子都忍不住痛骂长离,什么叫有渊源,难道就是拿那个他抢了自己的荡心铃的渊源? 妖族果然狡猾,睚眦必报不过区区小事,他就采用这么可恨的报复! 而还没等他从美人们的攻势中缓过气来,栖真子就悚然的发现,最近一段时间接触他的,已经由各色美人变为了各色美男,望着那一张张或是冷傲,或是温润,或是不羁的脸,栖真子只怕没一口老血吐出来。 日复一日的被这些美男子套近乎,他在不断的默念心经之余,还一遍遍的告诫自己,要挺住啊。 而就在他对美男子生出抵抗力,可以视若无睹的时候,一个个美人又出现在了他的面前,让他下意识的松了一口气,尤其是一位年级尚小,还带着几分青雉,总能让她松了口气的美人…… 在一日,他看着美人辛苦为他泡的灵茶,心念一动,就要心软的时候,他师尊赠他的筑清符突然鸣动,他这才突然醒悟,他差点就着了道了! 而在栖真子与青雉美人的身后,一道身影正目光森森的看着他,正是狐十八。他带着几分艳色的桃花眼中满是戾气,叫你得罪我! 在之后,栖真子又恢复了水深火热的日子,不管是雌还是雄,这一群大大小小的狐狸仿佛都将攻克栖真子当做了一件荣誉,使劲了百般手段,好几次都差点破了栖真子的童子身。若非他持有他师尊给他的筑清符,只怕他早就失败了。 而长离自然也是知晓栖真子有这样一张符的,这张符的初版,还是他画出来的,栖真子手中拿着的,虽然改便了许多,但核心是不变的。 他说的与栖真子有几分渊源,便是出自这里,自然不是栖真子所猜想的为了荡心铃。 他懒散的坐在洞府中,神情透着几分闲适,既给他一场惩戒,又给他一场造化,他脾气还真是变好了不少,那小道士还真是走运。 而在另外一旁,饱受摧残的栖真子都忍不住热泪盈眶了,他已经不像以前一样装的严肃冷峻,而是真就冷酷了起来,没办法,每时每刻都在经受世界最痛苦的考验,实在是太心累了…… 距离长离吩咐狐十八为栖真子布置炼心之路已有五十年过去,这一日,长离结束了一段不算长久的闭关,久违的踏出了洞府。 在接触到东方的第一缕阳光的时候,他长长的吸了一口气,紫气之精涌入到了他的道体中,让他的心情都松快了一些。 他看向感知到了他的存在,迅速赶来的狐族长老们,问道:“这二十年间可有什么大事发生?” 没错,这一段不算长的闭关已闭了二十多年,相较于妖族漫长的寿命而言,这二十多年也不算什么。 一位须发皆白,但容貌依旧未老的狐族长老回道:“并未有出什么大事,只有一些无关紧要的试探,但那些妖族在得知您出关后,都老实的收了回去。” 话音刚落,狐域之外的结界就被触动,一道嚣张的声音传来:“哈哈哈哈,狐族与魈族大战,受到重创,已无执掌一方妖域的实力,就如此,大王我就顺手接下来,连盱,你若领着你们那群狐狸崽子俯首称臣,我或许还能留你一条小命。”这妖族似乎是专门找人族的先生学了点文化,将起话来还想点样子。 打脸来的太快,连盱,也就是鹤发童颜的狐族长老有点尴尬,他看着长离:“这是刚刚起事的一位妖族大王,可能是受到了谁的撺掇,才会上门挑衅。” 长离收回看他的目光,然后看向不远处的虚空,他冷漠的目光跨越了万千的虚空,成功的落到了狐族结界之外,看到了一位青面獠牙的妖族于他身后歪七扭八的妖族大军。 他平静的收回来视线,然后指尖突然现出了一道清濛如月的光亮,下一刻一面古朴的镜子突然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修为达到了他这种层次,哪怕有人在腹诽他,他心中都可能有所预感,此次他出关,相比也是受了冥冥中的感知的影响。 既然这万千的妖族已经不记得他这位妖族大圣,那他便让他们重新记住好了,这些零零星星的试探说来没什么大不了,可时时应付也让人心烦,既如此,那便一次解决。 他嘴角轻轻的扬起,露出一抹凉薄的笑意,下一瞬,一道通天彻地的镜光突然贯穿了大半个妖域。 当先面对镜光的妖族大王直接化为灰烬,连带着他那万千小妖大军一起,重新归入到了天地大轮回。 天地间突然静了一瞬,无数踏入修图的生灵抬起头来,下意识的望向了南域。 这一刻,流动的风突然滞缓,均衡的大日之光突然稀薄,就连无处不在的灵气都变得定格。 一种莫名的道蕴开始在天地间浮现,虚空本源之处似有飘渺之音传来,无数的生灵被这一道镜光所摄,心神动荡。 而在最靠近狐域的其他妖域,那些还想着吞并狐域的大妖小妖们瞬间瑟瑟发抖,匍匐在地上祈求着那一位大圣的宽恕。 北域,人族最顶尖的道门中,一位存在感稀薄到仿若从不曾存在的道士突然的放下了手中正在品评的书卷,他对着慌忙赶来的本派掌门道:“慌什么,天大的事自有我来应付!” 西域,大梵天国,一位枯瘦的几乎要闭过气的老僧敲了千年的木鱼突然停了下来,良久,他才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然后继续敲起了木鱼,而候在他身边的大梵寺主持则是问道:“师叔祖,我们该怎么应对?” 枯瘦老僧紧闭着眼睛,似呢喃般的说道:“净心守志,无嗔无惧。” 东域,蛮族巫神殿,一位神情肃穆的女祭司狠狠的顿了顿手中的权杖,威严的目光扫过惶惶不安的蛮族族人,口中训斥道:“天神之前,不得放肆!” 而在北域,一座不算小的道门里,一位道袍上绣有火焰纹的中年男子颇为着急的来到掌门的面前,问候道:“掌门师兄!” 看上去比他还小几分的掌门点了点头:“师弟。” 中年男子此时丢去了数年来修炼的稳重:“师兄,这光,是不是从狐域传来的。” 掌门的神情凝重了两分,然后点头。 中年男子见此,心中那个不太好的预想又往下落了两分:“我那徒弟……”他是栖真子的师父。 栖真子在出山历练之后,多次触动他所赠的筑清符,他早就担忧不已,几次探查,终于查明栖真子可能陷在狐域,之后他便一直撺掇着清玄道的掌门去狐族要人,掌门都已弟子历练不得插手为理由拒绝了,最近才好不容易松动…… 看着栖真子的师父那着急的神情,掌门在无奈之余也想要摇头,可随即,他感应到了什么,便一脸惊喜的说道:“老祖已醒,我先去问问老祖。” 而在清玄道的境地内,被镜光惊醒的宜绻一脸牙疼的表情,这位祖宗,怎么又回来了? 第六百二十九章 魍魉幻梦 宜绻,当年曾为一大门派掌门之子,后门派被破,宜绻生殉门派,与至宝同葬,却因此留下精魄,成为器灵,托庇于太微镜所构筑的秘境之下。 后长离醒来,以器灵之身行走天地,宜绻便随侍在后,整整百年,长离离开时,还予了他一丝太微真焱,以做报酬。 懒懒散散的坐在洞府里的宜绻一脸头疼的看着那洞天彻底的镜光,整个人都不太好了。 他看着急忙赶来的掌门师兄弟,斟酌了良久,还是说道:“也罢,你们先召集弟子吧。” 他敢肯定,这祖宗肯定知晓自己的存在,还知晓他以开宗立派,这门派中的许多道法还是他从那祖宗那里学来的呢。 马上召开大典,召集弟子,商议要事,被他使唤的掌门也是一脸讶异看着突然变了一副模样的老祖,心中也是忐忑不已,连老祖都变得正经了起来,看来这件事还真是非同小可。 不用看,宜绻都知晓他们在想些什么,在他醒来的那一刻,他就已经知晓了那祖宗与清玄道有什么交集,他不由得推胸顿足,没教好徒弟啊! 栖真子那小娃娃他也曾见过一面,当时还活泼可爱的紧,没想到现在一声不吭的就给他找了这么大一个麻烦,都怪这些急功近利的徒子徒孙,教坏了他的第三十二代传人,等这次的事了结之后,他一定要好好的收拾他们一番。 而站在宜绻身后的掌门等人只感觉一股冷意自心头起,却怎么也找不到源头。 而在狐域,长离执起突然散发出耀眼光华的太微镜,往各方照了一圈,照的各方势力心中警戒不已,尤其是妖域的众妖,简直要被那清泠的镜光照破了胆子,一个个匍匐在地上不敢动弹分毫。 凡是镜光所过之处,长离的身前都会折射出镜光所照射到的场景,天光云影,山川曲流,仙家百态,人间众生。 一幕幕,就仿佛一副副恢宏却又精致的画卷一般,让人惊叹。 其中也有一些模糊之处,比如北域的一处山门间,隐现了一个身形稀薄,目光也淡如雾气的男子,他在画卷上闪现一瞬,又迅速的消失,但就是这一瞬,也让他给传递给了长离一句话:天地亘古,人间长存,静者不去,动者不损。 莫名其妙的一句话,意思是让长离求变不如求稳,长离不理会。他的镜面上依次出现了一些模糊的人物,被他一一略过,最后就连那些成型的图画也如云烟泡沫一般,被他挥散。 看到那么多东西又有什么用,不真正的走出去,便永远不知道看到的是不是真的。而真的走出去了,有没有这些图作为助力也不是一件最重要的事。 这十二幅图画,对强者来说,是助力,对弱者来说,是祸害,留也好,不留也好,全在他一念之间。 天地灵气大势,各地秘境密藏,各门派隐秘布置,已经众生念力,都能在这十二幅图画上找到。 这图画精准的摹刻了这片天地最本真的道蕴,差不多就相当于天地初生时,尚未演化为天地万物的最本源的神纹的简化版,对某些人而言堪称是无上的至宝,更何况,其上甚至还留有一丝太微镜的本源气息,能够凭借他与长离结成因果。 可就是这样一件至宝,却被长离这样轻易的毁去,他甚至没让它成型。一是这种东西容易破坏天地平衡,粘上无数的因果,而是,长离也懒得去抵抗让它成型的劫难。 反正这些太微镜衍生出来的图于他无用,他为何要为一些无用的东西耗费心神? 他冷漠却又威严的眼神随着镜光看过了整片天地,然后一声浅淡至极,却又睥睨众生的话语传便传遍了整个南域:“凡参与者,自入轮回,凡有挑衅之心者,禁闭百年,其余者,好自为之,若有不服,吾亲自送他上路。” 不算恢宏的声音,却传入了南域每一个妖族的耳中,让那些懵懂的妖童惊讶不已。 几个在背后拨弄着琴弦的妖族首领脸上铁青,更多的执行者妖丹黯淡,神色苍白,最终,有几个妖族当真自爆妖丹,投身轮回,但也有许多妖族拼死一搏,逃离妖域。 而对于后者,那道分散在天地各处的镜光迅速凝结,然后化为一柄利剑,洞穿了他们的灵魂。最终,这些妖族以后是挑起妖族打乱的外族,都魂消魄散,彻底的湮灭在天地之间。 那一张张惊惶而失神的脸庞,更是清楚的出现在一个个暗中观察着事态发展的人的面前,让他们瞳孔都短暂的收缩了一下,那绝望的,怨愤的,恐惧的神念,也环绕在他们的身周,让他们的道心都出现了一丝不稳。 而那些被长离判定为禁闭的妖族,看着那些修为极高的强者死去,则是战战兢兢的道了一句:“谨遵尊者法旨。”然后便收拢了所有的族人,封闭族地,禁闭百年。 整片天地间似乎安静了一瞬,然后南域便想起了一道整齐的声音:“谨遵尊者法旨。” 从这一刻起,南域妖族便出现了一个真正的至高者,令行而下,无妖不从。 也是从这一刻起,妖域安静了百年。 众生念力,如涛涛河流,浮动在整个狐域之上,却又被长离毫不留情的打回,承担多大的念力就要承担多大的因果,他又不走香火道,不需要这些麻烦的东西,可即使是如此,也依然有滚滚的功德环绕在他的身边,让他的运势一连上涨了许多倍。 他收回了太微镜,洞彻整个天地的镜光也慢慢消弭,那一道至玄至虚的道意的也慢慢的消散,到了这一刻,许多人绷紧的心神才慢慢的放开,同时,又有许多无奈浮上来了他们的心头,看来,拿整个妖域应劫的办法是行不通了。 天地有大劫,这可不是狐族那小小的劫难,而是波及整个世界的大劫难,他们,原本是打算挑起整个妖族纷争,以万妖的血肉来填平这个倾天之劫的…… 此时,北域那年轻道士的存在感也深了些许,他无声的叹了口气去,手中握着的书松开,落入到了书桌上,在接触到桌面的一刻,化为尘埃。 西域那老和尚一声一声的敲着木鱼,越来越慢,越来越慢,直到如同沉睡一般,闭上了眼,而在东域,巫神大殿之内,威严的巫女双手抱胸肩,虔诚的向神明祈祷。 清玄道内,宜绻感觉到那消弭下去的气势,也是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可还等他彻底的放下心,他就听到耳边想起了一道清冷淡漠如皎月之华的声音:“给我滚过来。”宜绻身体顿时一僵,这是那位大祖宗的声音。 他随侍在他身后五百年,自然能够分辨的出来,在这个世界,又有谁还能用这种语气对他说话?他无比苦涩的回想起随侍在那人身后的时间,在心里留下了心酸的泪水。 他看着大殿内占满了的清玄道的弟子,早知道,就不顺手用那祖宗留下来的东西教弟子了,现在弄的他辛辛苦苦拉扯起来的门派都要被分一半去,就连老祖的名号都可能保不住。 可在看到这些修士道袍之上绣的玄妙的清玄二字的时候,眼中又闪过一道心虚,清玄明真道中的清玄二字出自‘道者以念摄心,心不乱,情不动,意不去,劫不起,以心夺念,清玄自在……’而这,也是长离传下来的。 站在大殿之上的清玄道诸人,看着沉默着的一反常态的老祖,都万分的好奇,身处在众人视线中的宜绻最终还是叹了一口气:“也罢,便选出一些人来语气一起去见他吧。”语气有气无力。 虽然不知道宜绻口中的‘他是谁’但看到宜绻这幅模样,众人心里还是打起了鼓,可宜绻的话不容忤逆,所以掌门等人还是要甄选出一些人随他一起去见长离。 一行人偷偷摸摸的赶往狐域,虽然他们不知道老祖为什么要偷偷摸摸,其中一个宜绻的嫡传徒孙到时大着胆子来问他,可也没问出什么来,他看着老祖整天长吁短叹的样子,十分好奇的问道:“师祖,到底出了什么事,你何故如此?” 他猜想是因为几天前出现的那一道镜光,可到底没得到确认,更何况,那道镜光也未对北域造成什么影响。 宜绻看了一眼这个得意徒孙,还是说道:“此行,你就站在一边看着就是,莫要多言。”这是他最看重的徒孙,也是他的嫡亲重孙。 当年,他从长离身边脱身,就闯荡天下,搜罗无数奇珍异宝,最后借那一缕可逆转生死阴阳的太微真焱扭转了生死,化生为人。 在他重新生长出血肉的那一刻他寄身的法宝就如崩塌的流沙一般,化作灰烬,而那一缕真焱也就此消散。那时,他即可惜又感慨,但更多的确是重获新生的喜悦,以及失去了目标的茫然。 最后,他决定重立宗门。 当年,他父亲是一直希望他能够撑得起宗门的,可他一直不争气,无论是修为还是心性都担不到一派之尊的位子,他父亲只能无奈放弃。 他作威作福了那么多年,唯一让他折腰的就是小师妹了,可小师妹看不上他,看上了另一个气运所钟之子,最后,那人那人灭了他父亲为之奋斗了一生的宗门,也灭了他父亲。 他只能看着那人将宗门仅剩的力量收入囊中,却连同归于尽都做不到。最后,只能一个人黯然的死去,历经多年化为器灵。 那是他心底最深最重的痛,那种无能为力,只能看着仇人逍遥的感觉让他几欲疯狂,他对不起父亲,对不起宗门,也对不起自己。 所以,重获新生之后,他还是为了自己心底最深的寄愿,重立山门。 在清玄明真道建立起来的时候,在望着明真二字的时候,他在心底问了自己一声,父亲,你看了吗?他知晓,父亲,看不见了,可他还是做了。 传承这种东西,太过奇怪,在想忘的时候忘不掉,却又在不该记起的时候记起。 他眼神突然多了一分复杂,让站在一旁的徒孙蘧华心中更多了一分好奇,师祖要见的到底是谁,怎么会让他再次想起那怎么也过不去的往事? 宜绻回过神来,对着蘧华说道:“那可真是个祖宗啊……” 在重新获得肉身之后,也曾有女修想要与他结为道侣,他认真思索了一阵之后,拒绝了,当年,小师妹实在是将他伤的太深了,他想起宗门被破那一日,站在那人旁边的小师妹巧笑倩兮的样子,心就一阵的发冷,从此以后,他对女修,就少了一分好感,对情爱之事,也再无惦念。 这世间,最让人长记性的,无疑是背叛。 而蘧华的爷爷,是他的养子,可惜他连带着他的儿子资质都不好,修为始终无法突破化神,都受尽离去,唯有蘧华,资质极高,心性通透,是天生的修道苗子,他便将他带在身边,所以说,蘧华堪称是最了解他的人了。 他看着这小子眼中不加掩饰的好奇,还是说道:“等这件事结束了,你便出山游历一段时间,长长见识。”蘧华应是。 清玄道与狐域之间夹杂着千万里的山脉,可宜绻他们还是很快来到了狐域。 而在他们到来之前,长离还特意去看了看栖真子那小道士。 小道士被那一道通天彻地的镜光所震慑,看向长离的目光又有不同。 他被一众狐族美人围坐在中间,看上去极为的奢靡,可栖真子脸上确实一派的苦色。长离把他拎出来,带他去见宜绻他们的时候,他脸上还多了一些庆幸。 见此,长离便淡淡的问了一句:“小道士,百年炼心之旅,你感觉如何?” 其实距离百年之期还有很久,长离这么问也只是问了问罢了,没有放过他的意思。 栖真子比之多年前少了一分桀骜之气,他无奈道:“还好。” 见此,长离便轻声笑道:“你们也听到了,他觉得还好,既如此,便让他继续享受下去好了,这可不是本座勉强的,你们可莫要说本座仗势欺人。” 栖真子回头看去,就发现,在不远处,站着清玄道的一众人。 第六百三十章 魍魉幻梦 听到长离的话,栖真子一时无语至极,他长了张嘴,想要解释些什么,可随即,他就听到了宜绻的话,只能悻悻然的闭上了嘴。 宜绻看着长离这熟悉的,为难人的姿态,久远的记忆,也从他的心底浮起。 他与栖真子一样,也露出一个悻悻然的笑容来,然后语调透着一丝心虚的说道:“尊者,好久不见了。”长离冷淡的眼风扫过他,让他下意识的绷紧的心神,他听到长离说道:“噢,有多久?”长离的姿态,也十分的闲适,闲适的宛如半空中轻悠悠飘荡着的浮云,透着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他道:“久到让你忘了清玄二字是谁传下来的?”宜绻心里顿时一咯噔,眼中的心虚也更深了,他苦笑了一声说道:“尊者,这确实是我之过。”长离抬手止住了他欲,弯腰行礼的动作,也止住了他那大段大段的解释,他直接道:“你打算如何?是想要保住‘清玄’,还是‘明真’?”‘’明真代表着的是他心底最深的寄望,以及最悔恨的痛苦,而‘清玄’代表着的则是一场机缘,与新生。 他最放不下的是‘明真’,最不愿触及的,则是‘清玄’。当然,还有另外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清玄’出自于长离。 而其他的站在一旁的清玄明真道的人则是莫名其妙的听着这两人的对话,唯一能听懂一些的就是蘧华。 虽然面上表现得很平静,可蘧华还是震惊与宜绻与长离说话时那下意识后退一步的姿态,以及长离那理所当然的模样。 宜绻再听到长离的话之后当即一怔,他眼中闪过许多挣扎,其实他一直知道,自己应该从那一场虚无而又苦痛的梦境中醒来,可真当他决定舍下羁绊了自己数千年的苦痛时,他又无力割舍,毕竟,自己是正事,那一段历史,那些人曾经存在的,最深刻的证据。 他想要大步往前走,却总被往事勾的停留在原地,无力挣扎,所以哪怕过了这么多年,他依然维持着原来的模样。 长离并非是圣人,也不是佛陀,他不想渡尽天下受苦受难之人,所以哪怕是在多年前就已经知道宜绻为什么所困,他也依然没有插手,毕竟这是宜绻自己的人生,只能他自己走。 当然,当年他赠与宜绻一丝太微真焱实则是给了他,另一个选择的机会。 若宜绻选择以器灵之身执掌太微真焱,那他未必没有一窥天道的可能。 而若宜绻选择重新化为人身,他也有了可以努力的方向。但说到底,无论是器灵还是人身,都要宜绻自己去把握。 此时,见到这个隔了久远时光的故人,长离依然是一副淡漠悠远的模样,他道:“这是难得两全,你太过贪心,自然什么也得不到。”宜绻眼中闪过一丝苦痛之色,数千年的伤疤就这样被揭开,他纵然没有当场失态,也回忆起了许多不太美好的事情,所以当场露出了这副模样。 场面一时间陷入了凝滞,长离却没有多顾及清玄明真道众人的心情,他挥了挥手,立即便有几个长相妖娆美丽的母狐狸走上前来,将栖真子带了回去。 栖真子眼巴巴的看着他这些同门师长,眼中满是渴求,可这些师长在宜绻没有发话的时候都不敢妄动,只能不停的用眼神示意跟在宜绻旁边的蘧华,可蘧华却也露出无可奈何的神色来。 最后,好不容易升起了一丝希望的栖真子就满是痛苦的被带下去了,继续他百年的炼心之旅。 长离转过头来,对着宜绻说道:“想好了?”他眉目间满是淡然,好像对这件事情完全不在意,可对他的性情有几分了解的宜绻却是知道,长离确实对这些小事不太在意,可若是真正该在意的人也如同他一般忽略此事,他就会让那些真正该在意的人深切的记住,到底什么事能忽略,什么事不能忽略。 大日西斜,艳红的云彩铺了满天,还带着几分灼热的风游荡在天地之中,让这份天地都多了几分隽永的色彩。 站在云彩下的人各有所思,渺远的神念伴随着逐渐走向清凉的风,一同弥漫在安静的狐域。 这时,就听见宜绻说道:“我既想要‘清玄’,又想要‘明真’那我该如何?”长离侧过头看他,上调的凤眼无悲无喜,他道:“你有本事拿得起?宜绻嘴角抽搐了一下,他道:“若是拿不起,那我便将这两者都放下。”长离点头,不再谈论这件事。 他看着这浩浩荡荡的一群人,平静而淡漠,却让被投注视线的这群人心里一紧。 这时,就听见长离说道:“你们走吧。”听到这话,宜绻似乎想要说什么,却又碍于长离的态度,生生的把话咽了下去。 看着这群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弟子,他心底又忍不住松了一口气,好歹保住了他数万年来创下的家业。 他想着,既然长离不在意这一群弟子,他也就不故作大方的将老祖的名号让出来了。 他对着长离一行礼,就打算转身离开的时候,就听到长离云淡风轻的话语传来:“与我无关的事,我懒得管,不过,用了我的东西,我可不会轻易的放过。”还以为能够轻松的混过关,没想到在这里等着他,宜绻非但没有被为难的忐忑感,心里反而透着一种果然如此的轻松感,可尽管如此,他还是语调艰难的说道:“不知尊者想要如何?”长离嘴角微微翘起,露出一个,有些凉薄的笑容来,他道:“以物易物是为商,不问自取是为贼,若是贼子,我亲自出手送他回归天地,若是商者……”他没有将话说尽,可听到的人都知道话中的意思,也毫不怀疑,他真的能够做得到。 在见到这个人之前,他们以为这是一位满心戾气,或者说是威严深重的大妖,亦或是一位恍如天人,一举一行符合天道的大能。 可真的见到长离的时候,他们觉得,他们的猜测都中了一点,或者说是都不太对。 眼前这个人眉目间没有展现丝毫的戾气,可他在看他们这些人的时候,却透着一种毫不在意。 他站在那里,就逼的众人不得不收敛自己的锋芒,这样就显得他自己威严甚深,可对于这威严,他自己又好像毫不在意。 他神情淡漠,仿佛融入这天地之间,却又好像天地也不能对他限制,哪怕一分一毫。 真是一个奇怪的人,或者说是大妖。现在,他说出这样的话来,他们非但没有感觉惊喜,反而有一种理所当然的感觉,但同时,一种生命不被,掌握在自己手中的惶恐,又浮上了他们的心疼,让他们的道心的开始动摇。 按理说,这样一群修为深厚,道心稳固的修真者不应该露出这副模样,可现在他们身处的地方,是前几日才引得整个天地大镇,道蕴起伏的狐域,在这里,他们的‘道’被本能的引动,以至于在不自知之时道心不稳。 这既是一场劫难,也是一次机缘。看着面前这位祖宗那一双虽然淡漠,却透着不容置疑的眼睛,宜绻深深的头痛了,他问长离:“敢问尊者想要我等如何?”难道是留在狐域给这群狐狸打一百年的工? 如果他真的这样做了,那清玄明真道就彻彻底底的成为了一个笑柄,只怕今后无法在众仙门中立足。 其实他心里也奇怪的很,为什么长离这一次转世会化身为狐族。可是碍于长离的威严,他不敢直接问罢了。 长离倒还真没起过这个想法,他留下清玄明真道当然做什么,给他添麻烦吗? 他可不打算称霸天下,现如今的狐域就已经足够,何必再沾染许多是非? 其实他并不是真正的缺什么,他只是不想让宜绻一点代价都不付出就拿着他当年留下的一些东西。 最终他还是提出了一些苛刻的要求,只不过这些要求虽然会绕宜绻为难,却也不会为难到哪里去。 到了要离开的时候,终于松了一口气的众人就打算马上离开,可在这时,一道意外的声音突然响起:“我想要留在狐域,不知尊者可否应允。”语气出乎意料的谦和,完全没有少年人的桀骜与傲气。 长离转过头去,看向突然发出声音的蘧华,没有问她为何要说这句话。 可宜绻确是瞬间懂了,他长叹了一口气,然后说道:“蘧华,不必如此。”蘧华目光坚定,没有露出丝毫的退意,他看着长离,仿佛在等他做决定。 蘧华之所以会说出这句话,是他想要助宜绻,彻底的了断这一番因果,让清玄明真道能够真正的归属于宜绻。 至于他自己的仙途,若真就此了断,那就了断吧。这一世有这一世的机缘,下一世有下一世的未知,他行走在此世,想凭本心行事,不想计较许多。 虽然年纪尚轻,可蘧华却完全没有栖真子那一份莽撞与天真,他知道纵然是宜绻已经作出了补偿,可补偿与惩戒从来都不是可以相互取代的东西。 宜绻不然付出了代价,但长离会给予的惩戒也不会少。就如同偷了钱财的人,除了要给予失主补偿以外,还会受到官府的惩戒。 赔偿是为了弥补失主的损失,而惩戒则是因为恶本身。蘧华留下来,就是想要代宜绻受过,哈哈,这很可能会断绝他自身的仙途,可谁让他是宜绻的嫡系徒孙呢? 长离看着蘧华,眼神悠远的仿若无形无迹的天道,却又近的仿若环绕在他们身边的清风,在众人复杂莫辨的视线中,长离摇了摇头。 蘧华眼中瞬间出现一抹惊色,在他看来,这位尊者固然公平至极,但却对一些新鲜的事物有几分兴趣,愿意为了这几分兴趣去破坏那一份公平,而今日,他为了宜绻站出来,也算得上是一份难得的‘兴趣’,但是有六成的把握,这位尊者会答应的。 长离挑了挑眉,他确实是对一些新鲜的事物保留了几分好奇心,可他更喜欢的,是由他自己所发掘出来的新鲜事物,而不是主动找上门来的,蘧华固然算是一个有趣的人却不能让他放弃收拾宜绻,他道:“清玄明真,你倒是应了明真二字,却少了清玄,太过于自我,也是无趣。”蘧华是一个对自我认识很深的人,他清楚的知道自己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也清楚的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对周身所有的事看得太清醒,也正是因为如此,让他对不在他了解之中的事物少了一份好奇,也让他失去了一份对道的追求。 活得太清醒,以至于失去了前行的动力,所以长离说他少了几分‘清玄’。 可即使是如此,蘧华也胜过栖真子许多,因为栖真子连‘明真’都没有。 到了这一步,说什么都没有用了,长离抬起手,在半空中虚虚点了一下。 一簇幽蓝的火焰顿时从宜绻的身上冒气。这一次火焰炽烈如大日之火。 又冰寒宛若万年之冰。一冷一热,交相辉映,却又互相排斥,让这火焰的,威力达到了极致,自火焰升起的那一刻,宜绻的脸色就瞬间变得苍白,他紧紧的皱着眉头,努力不让自己发出痛呼声,而他身边的人也被这火焰霸道的排斥,哪怕有人不畏惧火焰的威力,上前帮助宜绻,也被火焰冻得僵立在原地,不管是神识亦或是肉身,都无法动弹分毫。 火焰熊熊燃烧着,却没有发出丝毫的声音,天地间一片安静,凝滞的气氛在空气中飘旋,一股蠢蠢欲动的感觉自清玄明真道的众人身上浮起,却很快被他们自己压了下去,他们突然的发现,天地间,突然升起了一道清冽朦胧仿若月华的镜光。 火焰被进攻所折射,化为一朵朵幽蓝的莲花,但在整个狐域,顿时让狐域变成了一片梦幻的花海,美丽却又透着惊人的危险。 第六百三十一章 魍魉幻梦 一朵朵宛若似真似幻的幽蓝莲花漂浮在空气中,让清玄明真道的一众人都不敢动弹,他们只能看着宜绻无声的煎熬。直到半刻钟之后幽蓝莲花才慢慢的消散在空气中,而让宜绻痛不欲生幽蓝火焰也慢慢的退去。他苍白着一张脸站在原地,从始至终都没有想过要反抗,因为他知晓,以他现在的实力,绝无逃过的可能,更何况,逃避,也只能让这一段因果更为的繁复,以至于最后酿成死局。在火焰彻底散去的那一刻,长离再一次伸出了手,在虚空中一点。一道透明的,仿若从来不存在的火苗便从宜绻的心口处冒出,这是多年前长离给予宜绻的那一丝太微真焱所留下来的印记,毕竟,宜绻现在的这具肉身是由太微真焱重塑的。在火焰离题的那一刻,宜绻才真正的松了一口气,他那张美艳到尖锐的脸上也呈现出了一种轻松的姿态,让一旁的蘧华也无声的松了一口气。这样固然是失去了与大能的因果,却也让师祖少了一层束缚,总的来说,也并不全是坏事。长离一身青色的常服,整个人如同空山雨雾,竹林幽风,透着一种淡漠,一种疏远,他抬起手,连着在空气中点了三下,那一缕被引出来的太微真焱的印记顿时颤了一下,然后重新化出形来,化作一朵幽蓝的莲花印记,落到了蘧华的眉心。炽热的火焰印记落到了额头上,让蘧华眉心一热,然后又马上转化为极致的寒冷。一冷一热,交替而过,让蘧华的脸色苍白了几分。这一幕发生的极快,以至于宜绻等人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在刚刚长离仅仅是收拾了他一番,而没有废他丝毫道行的时候,宜绻还在道尊者怎么就这么轻易的放过了他,可现在看到蘧华额头的火焰印记,他才明白,长离并非是心慈手软,而是他准备从别的地方讨回来。蘧华恭敬一失礼,语气颇为好好奇的问长离:“尊者,这是?”长离眉目淡淡,完全无法让人窥见他的所思所想,他道:“万千世界,诸般风景,诸多人物,本座总是想见一见,你既只悟了‘明真’,未悟‘清玄’,那本座倒是想要看一看,你能走出什么路来。在千百年后,是身死道消,是一如既往,还是直上青云。”虽然口中说着好奇,可长离的神情却完全不似这么回事,或者说,哪怕他有好奇,这份好奇也不曾占据他几分注意力。他道:“若你在千年后入了轮回,焱令也会消弭在天地间,若你千年后直上青云,焱令也能被你自己解决,总归,与你无甚大碍,当然,若你有本事将焱令化为己用,那也是你自己的本事,本座也不会干涉。”他说的轻巧,可蘧华唯有苦笑,这等同于被人在身上留了一个窥测的手段,而这手段还可以威胁到他的性命。这焱令留在他眉心处,最靠近他眉心灵台,他修行有什么感悟,也能让焱令的主人隐隐知晓,而有朝一日长离想要取他性命,焱令也能出其不意的让他化作灰烬,而长离那句有朝一日将焱令化为己用,在这位祖宗在世的一日,他敢如此行事么?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最后宜绻与蘧华也只能生生的受了,一行人无声无息的离开,唯有栖真子的师父还问了一句:“敢问尊者打算如何处置我那无知小徒?”长离随意的回了一句:“本座有言,百年炼心之徒,他好好享受,过了这百年,他想要去何处,也与本座无关。”享受?只怕受着受着栖真子就废了,可清玄道的人也无可奈何,只能精神上支持一下栖真子了。这一行人离开狐域又恢复了热闹,唯有享受的欲生欲死的栖真子连一声惨嚎都发不出来,已经三十多年过去,狐域大大小小的狐狸都参与到了其中,就连几位狐域的长老都已下场,最近,随着长离的出关更有许多身经百战的狐狸出了关……长离无暇顾及栖真子的美好生活,他再次闭了关。这一次引动太微镜,让他有些伤神,只不过这一次闭的并非是死关,随时都可以出关。这一次闭关,又闭了五年。五年,对于妖族而言,算不得长久。这一日,一个浑身血肉模糊的小狐狸突然跑到了狐域面前,向狐狸们求救,狐狸们将她带了进来,救治之后才询问了小狐狸受伤的理由。原是小狐狸年纪轻轻,看多了人间的话本,对话本中温文深情的年轻公子十的向往,便怀揣着一颗追寻美好爱情的心,去人间猎艳。结果她运气还真不错,一招就找到了一个风度翩翩还对她至死不渝的佳公子。佳公子身娇体弱,生机微弱,小狐狸心疼不已,不止放出妖血,散尽妖力,还差点连内丹都陪了出去,到最后连一身狐狸皮都没保住,最后才知佳公子只是为了续命,他早知她是妖类,说穿以后还打算榨干她最后一丝价值,讲她整个狐狸剁碎了做下酒菜,她九死一生才逃了回来。小狐狸明阿萝,无父无母,是一个不过两百岁的小妖。长离到的时候,这个故事才刚刚讲完,一群年岁都不算大的小狐狸听到她的故事都留下了同情又愤慨的泪水,一张张化形还不算成功的狐狸脸都变为了原型,口中发出吱吱的声音。好不容易化作人形的阿萝穿着一身白色的衣裳,无声的落着泪,她嘴唇咬得死紧,下嘴唇上一片嫣红。长离问了一句:“那你今后想要如何?”阿萝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青衣青年,没认出他是什么人,却也为他的气场而怔了一下,她犹豫了一会儿道:“我打算再问他一次,问清楚他为何要这样做,若这是他的本意,那我们便老死不相往来,今后我便随意的找个公狐狸结为伴侣,再也不踏入人间。”话越说越坚定,放入能从那斩钉截铁的话中窥见她的决心。可落在长离耳中,却只让他觉得烦闷,这句话与却夭当年的话何其相似?怎么他狐族的小小狐狸就如同被人下了药一样,一个个痴心无双?都已经坐到了这一地步,还需要什么解释,哪怕解释的在动听,也改变不了既定的事实。妖丹伤了就是伤了,狐狸皮被扒了就是被扒了,所有的伤痛在经受的那一霎那就已经存在了,这岂是一个干巴巴的解释可以抹消掉的。爱情就真能让人如此盲目,以至于让人忘却了他的本性?行走在这么多的世界,长离也见过许许多多的,真真假假的‘爱情’,他不否认这世上有这样的东西,却觉不愿让自己成为他的牺牲品。为了爱情,迷失了自己的心智,放弃了自己的道,何其可怖?长离绝不会让自己沦落到这样的境地。所以,哪怕此时的他依然是一副淡漠的模样,可眼中却又冷漠了几分,让身受重伤的阿萝下意识的憷了几分。她低头,委屈巴巴的啜泣了几声,在她看来,不能与自己心爱的人相守,反而要与一个并不太那么喜欢的狐狸相伴,实在是太委屈了,这与人世间心有所爱,却又要娶妻的男子何其的相似?长离见这一群小狐狸略带几分迷茫的看着自己,也不想多言,直接离开了。直到感觉到他的气息彻底消散后,这群小狐狸才下意识的松了一口气,他们吱吱吱吱的开口:“他是谁,好厉害的样子?” “没见过。” “感觉好可怕。” “有点。” “比你好看多了。” “……!怎么可能!” “你恼羞成怒了,看来你也是这么觉得的。不用伤心,等你长大了……” “长大怎么了?” “长大了你就会发现,你比之前更丑了,更比不上人家了。” “……” 已经离开的长离听着这样一段对话倒是没觉得有趣,他又恢复了心如止水的模样。至于阿萝的事,这与他何干?她自己找死,他又何必插手?至于说有人顺着阿萝这条线摸到狐域来,这世上还有敢轻易招惹狐域的人吗? 望着这一片安宁了许久的天地,长离的神情突然多了一分浅淡的厌倦,在这里呆了这么久,也是时候外出看一看了,这片天地,远远不止这一个狐域大小,也不止一个妖域大小,天下四域,还有四域之外的蛮荒之地,都值得他去了一看。既然已经又了这么个想法,他便干脆下了决定,直接将维系狐域狐族的几位长老叫来,吩咐了他们一些事。为首的连盱长老一张娃娃脸看着还是没什么变化,只一头白发更长了,看着不像是狐域的狐狸,翻到像道门的老神仙。面对长离的吩咐,他直接道:“族长请放心,狐族有我们打理必不会出什么差错。”听到这话,长离就想起上一次有人来攻打狐族是,连盱所说的话,他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让连盱背后冷汗直冒,这时,长离才慢慢的补充了一句:“若是再出了什么意外,我也不为难你们,你们只需做一件事,将功折罪。”望着这一群狐狸忐忑的脸,长离不紧不慢的说道:“去告知栖真子,何为狐族真正的本事。”狐族真正的本事?那不就是魅惑吗?连盱可瘦一个正经的,渴望成仙的狐狸,听到长离的话,他大惊失色,连连保证绝对不出差错。笑话,他就算要找道侣,也觉得不会找栖真子,他长大还没有自己好看,找他当道侣不是天天都要伤眼睛?小小的告诫了一番这几个狐狸之后,长离又突然想到了什么,临时补充了一句:“狐域的小狐狸们也渐渐的大了,不能再如同以往一般无甚见识,你们要好生培养才是。”什么叫好生培养?说完这样一个很让狐狸困惑的要求之后,长离就消失了,让一众老狐狸愁白了皮毛。而在离开之后,长离回望一片安宁的狐域,指间微动,一道清泠的镜光折射而出,笼罩在整个狐域,却又偏偏无声无息,没有让任何生灵察觉,而在镜光铸成的屏障中,还有一些似真似幻的火焰隐没在其中,将飘荡在这片空气中的晦气瞬间焚成虚无。他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去也不太在意狐域一连出了却夭与阿萝两名脑子不甚清楚的小狐狸,自己找死,怨不得他人,他才不愿插手免得坏了心情。又不是寺庙里的和尚,做什么普度众生。 而在狐域之中,那一群出生还没多久,一直被父母居住在洞府中,连长离的面都没见过的小狐狸就迎来了一场噩梦。 连盱不知从何学来的手段,居然开始操.练起了这群小狐狸。每天太阳未升起时起,群星高挂时还未休息,一天到头,不仅要练习束发,更要熟知狐族的历史,与千百年来总结出来的经验,更兼之还要考核,让一众懒散惯了的小狐狸欲生欲死。 没办法,长离所说的要让小狐狸们长点见识实在是太笼统了,所以连盱只好学习人族学堂的手段,他省得等长离回来找他们的麻烦。 一时间,狐族的小狐狸们,惨叫连连,也不想着要怎么去勾引男人们的心了整天想着的就是该怎么度过考核。以至于让世间的风流传说都少了很多。 而他们对连盱也是万分的恼怒,怎么就突然想到了这一出,让他们完全没有准备。早知道他会使用这样的手段,他们就不会遵守族长的禁里令,早早的逃出狐域,以至于现在遭罪。 而在外面天地逍遥快活的长离偶然间也能感觉到狐域一众大小狐狸的怨念,他神经微微的延伸,就能知晓到底发生了何等事,知晓事情的经过之后,他轻轻的一笑,带着几分兴味的笑意看上去有如江面上徐徐吹过的清风,透着一种安然,他轻轻地说了一句:“做的不错。” 第六百三十二章 魍魉幻梦 青山,古寺。 一位身着青衣的年轻人站在寺庙面前,看着寺前亭亭如盖的大树,轻声的说道:“将我的马儿看好,知道了?” 一匹神骏非凡,精气神完好的马儿跟在他的身后,纵然没有丝毫的约束手段,也依然没有丝毫的妄动,看上去乖巧而具有灵性。 哗啦哗啦,古树无风自动,一道苍老的意念突然自虚空中浮现:“是谁……”是谁这么不客气的吩咐老朽做事? 可在老树的神念扫过长离之后,那苍老的神念顿时顿住了,繁茂的大树上下的疯狂的抖动了一瞬,然后就恢复了平静,只是这平静看着与那神骏的马儿有几分相似。苍老的神念再次浮现:“小妖知晓了。” 完全没有倚老卖老,妖界以实力为尊,道体看上去越年轻的,就证明修为越高,他一介小小树妖完全不敢违抗他的命令。 见此,长离满意的点了下头,然后往古寺里走去。 虽然长久无人打理,但这古寺看上去也并不残破,只不过敞开的门户还是透着一丝苍凉。 在长离踏入古寺的那一刻,整个古寺都震了一会,他语调轻薄浅淡的道:“都滚出去。” 空气凝滞了一瞬,然后平静的空气瞬间翻涌了起来,见此,长离伸出右手,如玉的手指上突然的出现了一缕幽蓝色的火焰,火焰迅速的分化为八缕,落到了寺庙中的灯盏之上,极寒又极热的火意散发而出,让古寺中翻涌的空气如同热锅里的水一般,瞬间沸腾了起来。 一道道气流疯狂的往古寺外逃窜,掀开了门窗,吹散了灰烬,却没有触及到长离一分一毫。 不过短短一息的时间,古寺里就恢复了安宁,只不过相比起长离刚刚踏进来时,少了几分阴郁与诡异,就连庙门正中的佛像都透露出几分慈悲的味道。 看到那纵然有些破旧,但依然古韵深深的佛像,长离轻轻的哼了一声,然后袖袍一甩,佛像上便出现了许多的裂痕,短短片刻,还算完好的佛像就裂成了碎片。 可纵然是佛像彻底的破碎,空气中也未起丝毫的尘埃。那一块块佛像的碎片也不知怎么的,在佛像破碎的那一刻,宛如坍塌的流沙,转瞬消失不见。 原地紧紧留下了一颗灰白色的石子,其上还弥漫着慈悲博大的气韵,看上去是一件佛宝。 可长离却看也不看,直接让这个佛宝去见佛祖。正经的寺庙,却沦为鬼窟,这佛像还是不要的好。 寺庙空空荡荡的,也找不出来什么有用的东西,长离也不想大费周折的拆庙,他右手轻轻的弹了三下,破庙另一面墙上瞬间传来了沉闷的声响,就连那面墙上的壁画都有了一些古怪的变化,让人情不自禁的迷醉其中。 可长离却完全不受这些妖魅的手段的影响,他指间又是一动,一道尖锐的声音变直接传来,就仿若石子划过上好的丝绸的声音连带着还有几道女子的尖嚎声,他不耐烦的道:“弄些好烧的木材来。” 画面旋动的壁画顿了顿,然后还真就吐出了一些上好的木材来,见此,长离也就不再多计较了,他也懒得拆了那画,徒找麻烦。 火焰开始在破庙之中升腾,一种清幽馥郁却又不显得太过浓烈的香味在破庙之中升起,细细嗅来,既能嗅到木料本身所特有的清香味,又能闻到另一种有如深山古泉般的浅淡的清冽香味,这,是这些木料所发出的香味。 对此,长离没有丝毫的表示,他老神在在的坐在原地,变换的有些平凡的容貌在这古韵深深的破庙中居然显现出另一种层次的气韵,他眉心的朱红色狐形纹路早已隐没,让他那苍白的脸色少了一份病气,也少了一份妖异。 而在古旧的壁画中,一群飘然若仙的女子正满眼恼怒的盯着长离:“这莽汉!” “明明拂君说要与我一截梵罗木,让我打一个柜子的。” “是啊,拂君还说要给我做一把梳子的,结果这些木料就这么被他糟蹋了。” 一群女子议论纷纷人,纷纷谴责长离糟蹋东西,就连为首的拂君也是面色铁青,看上去十分的气愤。 而在破庙中的长离确实将这些话听的清清楚楚,他也不辩驳,而是直接桌案上的烛台,往壁画那里走去。 壁画中的‘仙子’们满脸的不屑,愚蠢的家伙,区区凡火就像奈何她们?就连拂君也是如此,她们这一群妖魅完全不惧怕区区的凡火。 之前长离收拾寄居在破庙里幽魂时,拂君也感觉到了,不过她只当幽魂们是不想与这明显有几分手段的小道士硬碰,才自行离开的,倒是注意这看上去有几分灵异的火焰。 可现在,长离拿着烛台向她们靠近,极冷又极热的温度透过壁画向她们传来,瞬间就让他们花容失色。 一株株奇珍异草在这温度下燃起火焰,一座座亭台楼阁如纸上的画一般,开始扭曲,就连她们自己,都有要燃烧起来的感觉。 她们瞬间害怕的抱在了一起,一道道哭嚎求饶的声音传来:“不要,我们再也不敢了。” 长离没有动容,他将烛台往壁画靠近,靠近,一道无形的屏障就出现在他的面前,可屏障很快就被焚成虚无,而就在烛台贴近壁画,烛台中的幽蓝火焰化出蓝色的火舌,舔.舐壁画的时候,一道疑惑的声音传来:“咦,兄台这是在做什么?” 唐生也不知为什么,在靠近这破庙的时候就感觉心神不宁,仿佛要面临什么大灾祸,所以他变急急忙忙的跑到了破庙中,连与他同行的人都被抛下了。 在看到长离要拿火烧壁画都时候,他简直魂都要被吓飞了,所以才连忙阻止长离,就连那故作疑惑的声音此时都带上了一丝颤抖。 听见唐生的话,长离才饶有兴致的转过了头来,他随意的将烛台拿开,然后对唐生说道:“闲着无事罢了。” 闲着无事就要烧壁画?唐生不能理解,他觉得长离在敷衍他,可面对长离那一张寡淡平凡的脸,他又说不出什么探寻根底的话来,所以只能憋憋屈屈将话咽了下去。 而在这时,又有一道轻巧的脚步声落到了长离的耳中,说他轻巧,是因为唐生完全没能听的出老,就连长离若是不用修为,也不一定能听的这么真切。 进来的人是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大汉,一双铜铃大小的眼睛看上去格外有威视,他先注意到了面目平凡的长离,视线在长离身上停顿了一瞬,然后又转到了唐生身上:“缘何如此匆忙?” 他们先前确实观到了破庙的行址,也确实想在破庙留宿,却没想要这么匆忙的赶到,连路途中应有的小心谨慎都丢了。 面对大汉的质问,唐生嗫喏着不好回答,他也不知该怎么形容那种大祸即将临头的感觉…… 络腮胡大汉又瞪了唐生一眼,然后又毫不客气的对着长离质问道:“你是何人,缘何出现在这庙中?”虽然口中头十分的无礼,可大汉的眼神中却不显丝毫的嚣张,反而透着一种幽深。 在靠近这破庙的时候,他第一时间注意到的就是破庙前繁茂的古木,以及没有被马辔拴住,却乖巧的等在树下的骏马。 而吸引他的,不是马的神骏,而是这两者身上的妖气。 他当时就像替天行道,可想想,还是忍了下来,万一事情并非是他所想的那样呢? 来到这破庙中,第一眼看到长离,他便觉一起正常,可反应过来,他便瞬间提高了警惕,一切正常就是最大的不正常。 他看着长离那双漆黑如墨,却又清幽如谭的眼睛,眼底闪过一丝暗芒。 可长离却完全没有要应付他的意思,他随意的说了一句:“一行路之人,至于为何出现在这里,这庙又不是你建的,你管我在不在这里。”毫不客气的一句话,偏偏语气散漫无比,让人一听就能知晓说话之人的不在意。 络腮胡子大汉粗壮的拳头握起,神色十分的不善,看上去要发难,唐生便连忙上来打圆场:“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他分别对着两人鞠了一躬:“能同时在这荒山野岭遇到也属一种缘分,更何况还是在佛祖的道场遇见,还是心品气和些,莫要惊扰了佛祖好……” 说着说着,他就去看那庙堂中供奉佛像的地方,结果却只看到空空的底座,他顿时傻了眼:“这是……” 这不是佛寺么?那佛像呢?难道是被人偷了去,可放置在荒山野岭的佛像有什么好偷的,要运出去也不嫌重?这几月来,他遇到的那许多小庙,哪怕没了香火,哪怕庙塌了,也不会连佛像也没了啊! 这时,就听见长离不咸不淡的说道:“许是升天了吧。” 话虽然不算坏话,可怎么听着就这么别扭呢?可唐生很快就不用去考虑这个问题了,他闻着破庙中越来越清灵的幽香,顿时大为好奇的说道:“这是什么香味,怎么这么……这么……” 他找不出一个合适的形容词,只觉得这香味如体,整个人都清爽不少,嗅一口神清气爽,再嗅一次身心舒畅,就这么站在被香气环绕的破庙中,他只觉得这几个月来的辛劳都消失殆尽了。 而一旁的络腮大汉也是如此,他到没有屏住气息,而是用一种警惕的眼神死死的盯着长离,长离倒是抽空看了唐生一眼,随意回答道:“许是木料烧过后的味道吧。” “什么木料,会这么香,难道是传说中的琉璃木?”唐生顺着长离的指引去看那一堆燃烧起来的木料,手上不停的敲着扇子,努力的克制着将那火扑灭的冲动。 长离摇头:“不知。”他眼神略带深意的看着那恢复了常态的壁画,看到话中的女子直打哆嗦。 然后为首的拂君变一脸肉痛的对着手下吩咐道:“寒君,你去将蝶梦之境的梵罗木全部收拢了来。” 长离要来的木头虽然算不上什么奇珍,却也有些用处,在清醒凝神,强化肉身方面也算有用,是拂君特意培育而来,深受这群妖魅的喜爱,因她们身处在佛寺,所以拂君还取了个名字叫“梵罗木”,也不知真正的梵罗之主得知此事会不会气死。 哦,还有这“蝶梦之境,也是拂君取得,算起来,这拂君还算是一个有文化的妖魅。 她眼神凌厉,素来端庄的脸上夹杂着一丝不容忤逆的威严:“不许去招惹那人了,也不许说些招祸的话,知晓了?” 她着重的关注了薇君以及蔷君,这是刚刚编排长离的那两妖魅。 薇君与蔷君委委屈屈的点头了,连带着其他的诸如竹君,兰君,琦君,茜君等妖魅也吃住了教训,不敢再出言。 总领大局的拂君见此才收敛了气势,原先她们也位认识到这人的可怕,将梵罗木扔出去也只当是试探,没想到还真就试探出了一丝危险来,拂君想着自己费劲心思才培育出来的梵罗木,心都在滴血,天可怜见,这些木头她们可不是用来烧的,而是用来装点门面的。 而在破庙中,长离姿态闲适的坐在地上,翻动着自己的行囊,实在里面也没什么东西,他语带几分遗憾的说道:“又得嚼干粮了。” 话音刚落,不远处变传来咕噜咕噜的声音,几颗青色的小果子就滚动到了长离的手边,长离状似疑惑的说道:“居然发现了几颗果子看来我的运气还不错。” 没看到事情经过的唐生分辨不清,只是附和的笑笑,而一直注意着长离的络腮大汉则是嘴角抽了抽。 将果子洗净,长离又摇着头说道:“若是有一野味就好了。” 这一次话音落下来些许时间,依然没出现什么异常,就在络腮大汉又起疑的时候,一只慌不择路的兔子突然跑进了破庙,然后一头撞死在了破庙的柱子上,整个过程不超过三息时间。 络腮大汉:“……” 第六百三十三章 魍魉幻梦 也没见长离怎么使用手段,那只倒霉的兔子就被串在树枝上烤了起来,看着长离一样一样的拿出种类繁多配料,闻着空气中飘来的香味,唐生不由的翕动着鼻子,好似这样尝到了那烤兔子的味道一般。 而在长离慢条斯理的烤着兔子的时候,一位相貌阴柔,举止风流的年轻男子也来到了这破庙,尚未踏进庙门,就听见他那带着几分轻佻的声音:“好香啊,今日可是有口福了。” 随着这男子走进来的还有一个看上去十分严肃的人,一身黑衣,显得有些沉闷。 风流男子身着锦衣,在踏进庙门的那一刻就将视线转到了长离——手中的烤兔子身上,望着那只不断的溢出油花的兔子,眼中异彩连连,他三步并作两步,迅速的跨到了兔子的面前不停的吞咽着口水。 这幅模样,让长离有些嫌弃的皱了皱眉。他拿起一旁的树枝,轻轻的将锦衣男子拨开,明明看上去没用什么力,却轻而易举的将锦衣男子推开,颇有几分举重若轻的味道。 锦衣男子这才注意到了长离,第一眼,看见长离的长相,他只是腹诽了一句:好丑。 第二眼,注意到长离的气质,他又在心里嘀咕了一句:还算能看。 第三眼,注意到长离的气势,他便眼皮直跳:好厉害的家伙。 到底还没有摸清长离的底,所以锦衣男子稍稍客气的说道:“不知兄台名姓,在下屈爻。” 他身边的黑衣男子也随着抱拳:“在下凫菅。” 虽然看上去礼数周到,实则这行的礼透着几分古怪,若是让精通礼仪的大儒看到必定要斥一声不伦不类。 长离抬起头,不咸不淡的看了他们一眼,然后说道:“涂三。” 听到这个名字,锦衣男子眼中略过一道暗光,随即他皱起眉,似是有些不满:“兄台何必说这糊弄人的名字,我二人据实以告,兄台难道连名姓都不愿告知?” 锦衣男子蹙眉拱手,看上去颇有几分风流意态,若是让心性不定的小姑娘看到,必定要两颊羞红。 可长离见过的美人又何止万万千,锦衣男子连被他多看一眼的资格都没一有,他不咸不淡的说道:“你当真想知道我的本名?” 大妖的本名,可不是那么好知道的! 虽是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落在这两人的耳中,却多了几分惊心动魄的味道,锦衣男子顿时呐呐不敢言了。 被忽略了许久的唐生连忙开口打圆场:涂兄,你的兔子要烤焦了。” 他又对锦衣男子说道:“见过屈兄凫兄了,在下姓唐,家中行八。这一位是……”他看着络腮大汉,有些为难。 络腮大汉终于开了金口:“鱼登。” 终于知道了络腮大汉的名字,唐生还好一阵嘀咕,姓鱼,好奇怪的姓氏,就连刚刚进来的那两人也是如此,不仅是姓氏,就连名字也很奇怪,相比起来,那位烤兔子的兄台的名字反而显得正常了许多。 虽然凫菅很沉默,可屈爻却十分的善谈,唐生一开始迎合着他的话,到后来就情不自禁的被他话中所描述的新鲜事物所吸引入了迷,而坐在唐生旁边的鱼登则是时不时的将唐生倾过去的身体拉回来,眼中也藏着许多的警惕。 谈笑的声音一直在破庙中回想,到了最后,那只兔子还是只进了长离的肚子,屈爻眼巴巴的看着,却连一只兔子腿都要不回来。 转眼间就到了晚上,呼啸的风声在山林间回荡,其间还夹杂着许多似真似幻的尖利声音,就好像妖魔鬼怪在谈笑,但细细听去,却觉得这只不过是风吹过山涧树梢的声音,让唐生好一阵的心慌。 可他去看其他的几人,却发现他们还是一如既往,没有丝毫的慌张模样,就连那看上去有几分虚弱的涂三也是如此。 他不由得暗自嘀咕了起来,难道真是他大惊小怪。 可在这时,那一阵狂风突然吹到了破庙前,吹的破庙好一阵摇晃,砰的一声,簌簌的尘埃落下来,就好像是什么重物撞到了破庙之上,又被反弹了出去一般。 灯盏上的幽蓝火焰被撞的摇晃了一阵,唐生更是吓得抱头逃窜,而屈爻与凫菅两人则是好整以暇的看着有些不快的长离,屈爻眼中甚至露出了一些笑意。 这时就见长离轻轻的一弹指,拖着幽蓝火焰的青铜灯盏顿时发出了清脆的‘叮’声,破庙外呼啸的风声顿时一滞,然后,又是一阵更狂暴的风开始酝酿。 从这风声中还传出一些妖妖鬼鬼的声音:“是谁,要坏我等好事!” “哪个不知死活的东西,居然敢占了我们的地盘?” “哎呀哎,好气好气,居然有人拦着我们举办宴饮!” “该如何?剁了那小子吗?” “大王,到你出手的时候了!” “哼,且看我将那敢占我们地盘的人剁碎了下酒吃!” 一群借山林毒瘴阴厉之气化形的魑魅魍魉,倒也学着人族一样,办起来宴会来还嫌偏僻荒凉的山林不够气派,还要特地到佛祖他老人家的地盘来开! 听到这些或是尖利,或是诡异的声音,唐生吓得更厉害了,不算健壮的身子蜷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山林间的瘴气皆被引动,半里之地都变得朦朦胧胧,完全辨不出方向,在破庙之前,那一阵黑漆漆风动荡的更厉害了,就连破庙前的数都放下了长长的树枝,将主干藏了起来,那匹神骏的马更是藏在树后,连喘气都小心翼翼。 而就在这时,在破庙中的长离衣袖一拂,直接将青铜灯盏扔了出去。青铜的灯盏看上去完全不出彩,就连灯盏之上的幽蓝火焰也透着几分脆弱,一阵尖利的狂笑声瞬间传来:“哈哈哈,区区凡火也想对付我等,愚蠢的……” 愚蠢之后的话还没有说出口,下一刻,一阵凄厉的痛呼声直上云霄,惊的许多飞鸟飞的更远。 噼里啪啦的声音瞬间传来,就放入业火在焚烧污秽一般,入耳惊心。 一阵阵恶臭自破庙前传出,熏的方圆半里的草木都枯黄许多,却丝毫没有飘进破庙内。 或是嘶哑,或是撕心裂肺的求饶声不停的传来:“饶命啊,我等再也不敢了。” “这破庙归你就是了。” “速速收回火焰,不然我等让你没好果子吃!” 死到临头,依然在叫嚣,长离不屑的挑了挑眉,然后破庙外的火焰顿时烧的更狠了,让一众鬼魅也叫得越发凄惨。 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破庙外的尖嚎求饶之声先是越来越大,越来越凄厉,但到了一个顶点之后,就开始慢慢的虚弱下去,直到最后,消失于无。 还在破庙之内,聆听着众多的惨叫却依然无动于衷的长离轻轻的拍了拍手,然后看向僵坐在原地的三人,眉梢微微的挑起,露出一个有些凉薄的笑容来:“这风倒是越来越小了。” 这三人僵硬的点了点头,鱼登倒还能保持镇定,但屈爻与凫菅却露出了一些凶相来,一张僵硬发白的脸,青黑的嘴唇,发红的眼睛,犹如志怪中所描述的妖邪,或者说他们本来就是妖邪。 长离看着他们,轻轻地招了招手,那一盏飞了出去的青铜灯盏又倒飞了回来,灯盏之上的幽蓝火焰还一如既往,脆弱的火舌甚至透着几分虚弱。 他道:“还不滚出去。”神情浅淡,语气凉薄,神色间还透着几分虚弱,可就是这样简简单单的一句话,顿时让这两人两股战战的爬了起来,然后屁滚尿流的往破庙外跑去。 二人相互扶持着,一双腿左拐又拐的打着摆子,到了后来那两条腿,甚至化为了蛇尾。 直到那两人,彻底的消失在视线中后,鱼登才大声的松了口气,他面色也显得十分僵硬,看向长离的眼神有几分闪烁,到底是不想低头,所以,他有些色厉内荏的说道:“原来是同道,你之前又为何不展现出来?” 他扫了一眼那两个,他扫了一眼那两个,鬼魅离开的方向,眼神中带着一些不满:“那两妖一身的血腥气,一看就是沾了不少的孽债,你为何要放过他们?难道你不知,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他以为长离是一个心善之人,不忍心多造杀孽。 可在下一刻,寺庙外,就插了两道凄厉的惨嚎,一听便是那两个妖魅的声音。 原是这两个妖魅是一群魑魅魍魉中的军师,特地来探路的,也正是这两妖发出的无碍的信息让这群妖魅轻信了,以至于犯到了长离的头上,被长离一锅端了。 长离却没直接将他们化做灰灰,这一群妖魅烧过之后倒还留着一些残余,现在见着两妖活生生的从破庙之中走了出来,这残余的鬼魅之气顿时爆发,差点没要了这两妖的命。 也幸好他们还算有几分功力,能抵挡一二,可就算是如此,被骇破了心神的他们也一直处于下风,到最后与这残余的鬼魅之气同归于尽。 惨叫声并没有持续多久,就彻底的消弭,而在破庙之中,牛高马大的鱼登僵硬的看着长离,一双如同铜铃大小眼睛死死地瞪着,就好像曝尸水面的鱼。 他额角有冷汗落下,嘴唇苍白,不时的哆嗦一下,这时就听见长离轻描淡写的说道:“谁说我是你的同道?” 他转过头来,用一种凉薄的的语气对鱼登说道,那一张苍白平凡的脸上闪过一抹戾气,额头似乎有一抹朱影一闪而过,眼尾泛着些微的红光,在烛光的照耀之下,更显妖异。 鱼登的心猛的顿了一下,然后心脏就迅速的跳动了起来,谁说他是同道? 他在心里问了自己一句,然后狠狠的咽了口口水,便打算站起身来,带着唐生逃走。 可他心中这样想着,身上却完全使不出力气来,连站起来都做不到,他只能,僵硬的低下头去,老老实实的坐在原地。 之前,呼啸而来的那一群妖魅,向着破庙内的人求饶求助,那两妖还打算偷袭,可长离只是微微的抬起手,就将那两妖定在了原地,那时,他还以为,不与妖孽为伍的便是他的同道,可现在他真正的清醒了过来。 不只是修行之人会与这些妖孽为敌,就连真正的大妖,也不屑于这些小妖为伍。 他看见长离随意的拨动着火堆,还带着潮气的木头时不时的爆开,溅出一些火星子。 噼里啪啦的声音不时的传来,他那颗不时收到惊吓的心脏也随着忽上忽下,而在这时,一旁的角落突然发出悉悉碎碎的声音,一身脏污的唐生一步一挪的往对这边走。 他没看见长离是怎么收拾那一群妖魅的,听着这两人的对话,他也只当危机彻底解除了。 不过几十步远的距离,这书生足足挪了大半个小时,直到座到了火堆旁,他才猛的松了一口气,然后上下哆嗦了一会儿,才哆哆嗦嗦的将颤抖的手,往火堆旁递去。 火焰的温度顺着他的手向全身蔓延,让他心里多了一份踏实的感觉。 他转过头,用一种略带感激的眼神看着长离:“涂兄,你可真是深藏不露。” 长离低低的笑了一声,然后意味深长的说道:“你真这么觉得?” 他眼尾的红光被火光掩映了下去,一种诡异的气氛却悄然的蔓延了下来,求生欲极强的唐生生生的咽下了几大口唾沫,然后不由自主的往鱼登的方向靠去,不知为何,总觉得心底有些发毛。 而这时,鱼登终于提了口气,拎着唐生就往破庙外跑,猜想中的拦截并没有到来,在那恶臭味传到鼻间的时候,长离依然坐在原地,没有丝毫动手的意思。 而完全没看懂的唐生则是大呼小叫起来:“鱼兄,你这是干什么?太辱没斯文了,快快放我下来,夜色已深,这荒山野岭的,我们往哪里去啊!” 望着那两道,跑得跟被狗撵的兔子一样的人影长离轻轻的笑开了,他低声说了一句:“跑的倒算快。”()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手机版阅读网址: 第六百三十四章 魍魉幻梦 乡野小道上,一个身着青衣的人正骑着一匹高大神骏的马,慢悠悠的前行着。 他神态悠闲,意态慵懒,衣衫的下摆慢悠悠的荡下,就如同一片飘动的青色的云。骑着这匹看上去就非同凡响的马,就如同在骑着一头小倔驴一般,没个正形。 他手中捏着一根杂草,这杂草青翠碧绿,落在他的手中,就如同瑶池仙葩一般,都充满着勃勃生命力,但其实这本就是一株最普通不过的杂草。 和缓的风在他的身边静静的游荡,轻柔而宁和的感觉让人的心情十分的开怀,他摇晃着那株杂草,不知对着谁说道:“过来。” 话音刚落,四周便突然静了一瞬,就连风也好像顿了一下,下一刻,空气中便传来悉悉簌簌的声音,一个穿着一身绿衣裳的小童滚了出来。 他扎着两个羊角辫,面容看似普通又不普通,眉眼间仿佛夹杂着一丝特殊的灵韵,就好像这百里的秀丽山水一样。 细细看去,就能发现,这小童脸色苍白,身形枯瘦,也分不清男女,看上去好似受到了虐待一般。 本该如同大包菜一样青翠而富有生机的绿衣裳,穿在他的身上也好事脱了水的树木,阴气沉沉,正好与他那带着阴郁的眉眼相衬。 小童迈着虚弱的步伐,往长离这边走,身形摇摇晃晃的,还在半空中跌了一下。 已经成了妖的马放下了蹄子,停在原地,等他走近。 长离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小童抿着嘴,看上去颇有几分倔强:“我来此,是为感谢尊者助我一臂之力。” 说完,他还像模像样的行了一个礼,看样子,是从那个自诩风流的屈爻身上学来的。 这小童,便是这方圆百里山川孕育而出的山神。 相比起那些已经经受了天庭敕封,拥有正规编制的山神,小童无疑要弱小许多,毕竟它诞生的时日不长,实力也算不上强。 他这样的,充其量只能称作一位山妖,还当不得一个神字。 凄山楚水出鬼魅,之前这座山被各种魑魅魍魉占据,这小童不敢出头,但这一次,长离下手清理了一遍,小童才有了继续成长下去的机缘。 之前长离收拾那魑魅魍魉的时候,他也在旁旁观,他知晓这位尊者定然是知道自己的存在的,只是因为自己还算识趣,所以才没有对他下手。 现在,长离就要离开这座山川,他在犹豫了许久之后,还是决定现形态。 长离看着这位面色依然带着几分阴郁的绿衣小童,语气还算温和的道:“相逢便算有缘,本座今日心情算是不错,便与你一场机缘,接不接得住,就看你自己了。”说完,他等着小童反应了一会,才直接伸出手,在虚空中点了一下。 一指而下,虚空顿生波澜,以那一点为起始,无数涟漪向着远方扩散,然后又迅速的向着原点收缩。 一股极致的绿意在那一点中慢慢的成型,然后化为一个绿色的光点,落入了这小山神的眉心。 在光点融入眉心的那一瞬,小山神颤了一下,然后身形便慢慢的消失,融入到这秀丽的山川之中。在意识陷入沉睡之前,他还向长离递送了一道感激的意念,被长离随手挥散了。 只不过是顺手而为罢了,他也没指望这就像是有朝一日能回报他,所以便如此吧。 今日他心情尚算不错,所以予了这小山神一场机缘,但若是他心情不好,那这小山神连出现在他面前的机会都没有,早在他靠近之时,就会被长离直接打会本体。 随心而为,也就不讲究什么因果了,反正因果也只会在他想讲的时候讲。 他随手一招,一只仿若翡翠一般的剔透碧绿的笛子就落入了他的手中,恬淡而自然的乐曲在山林之间回荡,让这片久无人踪的山林仿若仙家盛境一般,充斥着一种清灵出尘的意韵。 山间的鸟儿也仿佛被这笛声引动,一个个的发出婉转的鸣响,仿佛是在和着笛声割草。 一路往前行,长离便是这样自然而悠闲着,也不介意路旁窥探的两个小虫子。 而在距他不远处,唐生与鱼登听着那清淡而又明快的笛音,眼神十分的复杂。唐生道:“鱼兄,你真觉得涂兄是妖邪?”语气十分的不信任,能够奏出这等恬淡而清静的乐曲的人,怎么会是妖邪? 鱼登相比起刚刚踏入破庙时的精气神完后,无疑是憔悴了许多,毕竟这一路并不是那么好走的,他们也并非是一路跟踪长离而来,只是偶然遇到罢了。 山林多鬼魅,这一句话可不仅仅是说笑的。他本就在破庙被吓的道行不稳,又带着唐生这一个累赘,一路走来也着实辛苦。 他语气有些生硬的道:“某亲眼见到的,还能有假?” 唐生不敢反驳他的话,只是在心里嘀咕了一声:“你眼里就没有多少真的东西。” 而这时,坐在马上的长离嘴角轻轻地上扬,清淡的笑声便传入到了他们二人的耳中,也不知这么低微的声音是怎么传过来的。 而顺着笑声而来的,还有一句温和的,仿佛告诫的话:“投机取巧,这可不是什么好办法。” 鱼登身体顿时一僵,他听清楚了长离话中隐含的意思,他能跟在这位大妖的身边,确实有逃避其他妖邪的意思,他看这大妖这几日都没有管他们,还以为他是默许了,没想到现在却听到了这一句,看似告诫实则威胁的话语。 他不由得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然后顿住了脚步,带着唐生往另一个方向走了。 长离依然是语调颇为温和的对着马妖说道:“走快些。” 而马妖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扬起蹄子疾驰起来。一阵急风吹来,吹得人皮肤生痛,吹的的马鬃肆意飞舞,马蹄踏在满是石子的荒野小道上,将那些或大或小的石子踏成粉末,嗒嗒嗒的声音不时的传来,远远看去,气势非凡。 而坐在马上的青衣人影神情却依然散漫而闲适,那看不出质地为何他青裳随风展开,就如同山林间自在流泻的绿意。 一路疾驰,很快就到达了最近的一座城镇,长离在镇子外下马,然后对着这一匹神骏非凡的马儿说道:去吧。” 马儿那双灵性非凡的眼睛里还透着一丝不舍,这个大妖固然喜怒无常,却也算得上是一桩天大的机缘了,可看着长离不容违逆的眼神,他还是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 打发走了这一匹妖马,长离便一步一步的往城中走去,因城算不上繁华,所以城门口的关卡管的不算严,长离的身形一个飘忽,就轻而易举的进了城。门口的那两个懒散的守卫也只是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然后就不管了。 从外面看,这座城有些破,但走进城内,却发现街道上有许多无所事事的人影,乍一看去,好似还有些繁华,可按照正常情况来看,这么多多余的劳力应该是要进行劳动的。 长离汇入人群中,没有引来半个人的关注,而根据他们的谈话,长离也知道了,街道上为何有这么多无所事事的人影。 原是城东王员外的小姐决定以文招亲,这王员外可是方圆百里的大户,家财就算没有万贯也有千贯了,若能成为他家的女婿,今后自然是荣华富贵享用不尽,方圆百里的人都闻风而动,匆匆赶来这有些破旧的小城,所以城里才多了这么多无所事事的人。 王员外招亲,长离自然是不在意的,可众人对那王小姐的描述还是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王小姐凭的美貌,只一眼,就像我的魂儿勾了去了,让我恨不得死在她的脚边。” “嗤,还想靠近王小姐,你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就凭你这副尊容,王家倒夜香的王婆子都不一定看得上你!” “就是,王小姐那般品貌,就是天上的天仙都不及她半分,那芙蓉面,那柳叶眉,那如柳身段,哪怕是皇后娘娘都当的。” “那一天,王小姐打王府大门走过,回过头看了一眼,正好与我对上,那盈盈眼波,那勾魂模样,直教我魂儿都飞了去,两条腿软的跟面团一般站都站不稳!” “是极,是极!” “只一桩事有些奇怪,王小姐,既然如此出众,之前为何没传出半点风声来,我之前可听说,王小姐不配他后母待见,自小便养的和婢女一般,整个人瘦骨嶙峋,没半点大家小姐的模样。” “这就不知了,只是那后母怕王小姐觅得了个好亲事,将来给她添堵,所以就故意传出这些不利于王小姐的留言。” 这个猜测得到了许多人的认同,也没有人去深究,王小姐之前的模样,街道上人来人往,四处都是讨论这件事情的声音,让行走在其间的长离听了一耳朵接一耳朵。 他看着城东那一座,还算是富丽皇的庄园,嘴角轻轻的扬起,露出一个有些诡异的笑容来。那里,妖气可是很浓呢。 城里也找不到一间干净整洁的客栈,长离索性就不留宿了,但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在离开之前,他还是往城东去了一趟。 漆黑的夜色中,那一座有些年头的宅子,显得格外的阴森,哪怕是门檐下晃动的灯笼都不能减免分毫,灯笼里摇晃的烛火反而如坟地飘摇的磷火一般,诡异而飘忽。 肉眼无法看见的阴云飘浮在这宅子之上,门口的两个石狮子就好似活过来了一般,眼睛圆瞪,非但没有丝毫正气环绕,反而透着一种凶戾之气。 “居然连石伥都生出来了。”他轻声的说了一句,然后便直接往寨子里走去。 门口那两个石伥好似完全没有感觉到它的存在一般,就这样放任他走了进去,一路穿门过户,也曾遇见一些人,但这些人通通都没有发现他的存在。 或是精干或是剽悍的家丁来来回回,或是清秀,或是娇俏的丫鬟,走走停停,脸上都带着一丝有些诡异的笑容。 在灯光的掩映之上,那一张张各有不同的脸就如同就如同一张拙劣的面具一般,僵硬,古怪。些许令人毛骨悚然的笑意停留在他们的嘴边,或许是因为这个动作难度太高,所以他们的嘴角时不时的抽搐一下。 “活死人宅啊。”长离叹了一句,还真是难得,居然在人气还算兴旺的地方出现了这么一个宅子。 不需要人引路,长离就已经知道了罪魁祸首的所在,他飘忽的身形就仿若幽灵一般,转瞬间就消失在原地,然后便出现在妖气最重的地方。 在这座府邸的正中,一间还算精巧的院子出现在长离的眼中。 院子里种满了芙蓉花,或是嫩黄,或是浅粉的花儿在夜色下浅浅开放,娇柔而又美丽。 猩红的火光在窗边摇曳,不远处的屋子里,一道轻柔的女声缓缓的响起:“母亲,这是女儿特意为你熬的药,你就喝了吧。” 端着药碗的是一个容貌秀丽的女子,她轻轻的舀起一勺药,然后送到床上躺着的女人的嘴边,那婉约的,仿佛凝聚了一层雾气的哀愁的眉眼,就仿佛画中的神女,让人恨不得将所有的珍宝捧到她眼前,只会让她一展欢颜。 她身上的鹅黄色纱裙流泻而开,就仿若春日里最动人心魄的一抹嫩意,娇柔却又脆弱。 床上的女人枯槁而又瘦弱,全身上下弥漫着一种腐朽的气息,她眼睛死死地瞪大,眼白瞪出来,就好像死鱼眼睛一般,那一张泛紫的嘴紧紧的闭起来,不让女子将药喂进去。 女子也不恼,任由药从床上女人的嘴角溢出来。她轻轻地放下药晚,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唉,母亲,你为何这么倔强呢?女儿可都是为了你好,你这般抗拒吃药,这身子可怎么好得起来?” 她抬手轻轻的整理女人显得有些凌乱的发丝,在女人惊恐万分的眼神中,轻柔的说了一句:“你啊,总是这般的让人不省心。” ()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手机版阅读网址: 第六百三十五章 魍魉幻梦 “你啊,总是让人这般的不省心。” 这熟悉的一句话,成功的让坐在床上的枯槁女人瞪大了眼睛,她眼里流出一丝不容错识的恐惧,手指微微的弯曲了一会儿,好像在抽搐。 这句话连同之前娇柔女子温温软软的话,都是她曾经对她说过的。可事实上,当年她喂这个被鬼魅上了身的女儿的药都是极苦极寒的伤身之药,而她多操心的事,是怎样将这个便宜女儿的用度缩减到最小,她嫁进王家,王家这诺大的家产就全部都是她的,她一个铜板都不愿意浪费在这小丫头身上。 所以在她那端庄大方的笑容之下,藏着的往往都是阴狠刻薄的算计。 而她那好夫君好像完全没有察觉到,或者说,察觉到了也不在意,反正也不过是个丫头片子,不值钱。 女人神情狰狞的看着面前这张如花笑容,王佳柔,怎么会一夜之间变得这么恐怖…… 王佳柔轻轻的笑了,那娇柔的笑容,就好像三月的柳絮,轻柔,却又让人忍不住的怜惜。 她收回了为她的好后母整理发丝的手,然后故作委屈的说道:“母亲为何要这般看着我?难道是女儿又做了什么错事。千般万般都是女儿的错,还请母亲不要阻挠,等母亲病好了,就可以好好的教训女儿了,还请母亲千万不要为了一些小事,气坏了身子。” 这些话,却不是以往王夫人对王佳柔说的,而是王员外教训王佳柔时说的。 每当王佳柔被王夫人挑出了毛病,还不等王佳柔辩解,王夫人就会装作一副为你好你却不领情的模样,无奈的看着王员外,然后王员外便会狠狠的收拾王佳柔一顿。就是因为这个原因,王佳柔在王家才会过得这般凄惨。 这时,就听见王佳柔语气又温柔了三分的说道:“母亲,你放心,你以前是怎么对我的,我今后也会这么对你,不如此做,不足以表达我的感激之情,你且放心好了。” 说罢,她又端起放置在一旁,已经凉了的药碗,舀起一勺药,缓缓的往前送。勺子刻在药碗上,发出叮咚一声,听着倒有几分悦耳,王佳柔又笑吟吟的补了一句:“母亲,喝药吧。” 可就在这时,一道金光仿佛道流星一般,跨过重重的夜色,向着这个房间冲来,一种极阳极正的道蕴散发出来,让房中的王佳柔不快的皱起了眉头:“哪来的小苍蝇,竟敢阻止我侍奉母亲!” 而还没等她的话音落下,一个男子的声音也恍若霹雳一般响起:“大胆妖孽,居然敢残害无辜。” 那射进来的金光迅速的化为原形,变作一把小剑,向着王佳柔射去,剑上蕴含的破邪之意,让王佳柔脸色又青了半分,她轻轻的哼了一口气,然后说道:“不知死活。” 她青葱般的手指迅速的抬起,修剪得宜的指甲也如同僵尸一般,迅速的边长,那尖锐的,阴狠的,带着一丝晦气的指甲高高的抬起,然后恰到好处的挡在了金色小剑的面前,让金色小剑瞬间停滞在半空中。 下一刻,她的指甲收紧,金色小剑上弥漫的金光就如溅入了石子的荷塘一般,迅速破碎。 王佳柔的手指甲还要再收紧,可这金色小剑也显然不是凡物,非但没有就此回去,反而让剑身上的铭文更为的璀璨,那诛灭一切妖邪的剑意,让王佳柔指甲都被灼烧的稍稍的弯曲。 而就这么三息的时间,金色小剑的主人就已经飞身前来,这处鬼魅之气最为凝重的院落,他一眼就看到了色如春花,颜如美玉的王佳柔,可他的注意力却不在那一张极美极柔的皮肉上,而在王佳柔皮相之下掩藏着深深的戾气。 他抬手召回了金色小剑,然后大喝一声:“妖孽,休得猖狂。” 与此同时,王府的下人都已经被惊醒,他们纷纷赶来这一处原本便最是热闹的院落,将夜路四周围得水泄不通。 成云游历到这一个小镇,本是打算休息两天就离开,没想到镇上的客栈都已经满员,连向寻常百姓家投宿没了位置,他不由起了好奇之心,然后三两下便得知了事情的因由,一听之下便觉得格外的不对劲,便前来城东探寻,这一探寻之下,就发现了王府的不对劲之处。 偌大的府邸,已经被层层的鬼气所笼罩,院落中溢满了阴气与污秽之气,所过之处没有半丝的生气,反而弥漫着不祥的死气,这哪里是活人居住的院落,分明是一座鬼屋,而鬼屋中的人,又岂能被凡尘俗世的人认可? 而他之前听镇上百姓所言,就能猜到,这王家的人之前大概还都是活人,可在之后,却无端端的招惹鬼魅,以至于一家子都变成了活死人。 而那鬼魅是谁,最可疑的自然是性情突然大变的王小姐。 他便一路寻主院,果然看见了王小姐在用污秽之物害人,那哪里是什么精心熬制的良药,分明是阴气湿气凝结起来的鬼川之水! 若是活人,将这碗所谓的‘药’喝了下去,只怕身体再健壮的人都要大病三月,而王夫人已经被残害得这般凄惨,这碗药灌下去,非得让她变成也活死人不可,所以他便迅速的出手阻拦。 这一拦,果然就让那所谓的王小姐现出了原形。 身穿一身普通衣袍的成云非但不像个道士,反而像一个大家公子哥,剑眉星目,俊朗非凡。 他也不多说废话,驭使着那一炳金色小剑,如同疾风骤雨一般,向着王佳柔攻去。 王佳柔脸色变得铁青一片,她眉峰微微的向外舒展,晕散的眉峰人上了一片猩红的颜色,让她看上去更为的妖媚,也更为的动人心魄。 她语气依然是温温柔柔的,就仿佛是在和心仪之人互诉衷肠:“真是多管闲事。” 可这句话从她的口中说出,却还是无端端的带上了某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气息,让人在听到的那一瞬便恨不得夺路而逃。 这时,一道道僵硬中带着一丝诡异的声音出现在这院落:“小姐,出了什么事吗?可需要我等的帮忙?” 声音一遍一遍的重复响起,如同复读机一般,可音色却不尽相同,就连说话的快慢都参差不齐,就好似上百只鹦鹉在学舌一般,一道道询问的声音叠加起来,这道声音刚刚消失,另一道的声音就出现了,让人只觉浑身发凉。 成云稍稍的抽出了一些心神,去查探周围的变化,就看到了一张张苍白僵硬如死尸的脸,他心中本就高涨的怒火,瞬间又提高了一截。 “呔!”他大声喝了一声,声音如同春雷初响,炸的四周都凝滞了一瞬,然后金色小剑就险之又险的划过了王佳柔的脸颊,在王佳柔那一张娇柔又美丽的脸上留下了一道狭长的划痕。 丝丝血液从那划痕中溢出,非但没有丝毫的血腥味,带着一种让人魂魄都仿佛轻飘飘的奇异馨香,而随着香味的飘散,为在这个院落外的王家下人们顿时更为躁动的,他们的声音也更为的频繁:“小姐可是出了什么事,你应一声,我们进来帮你。”声音里藏着掩饰不住的兴奋与渴望。 这时,就看见王佳柔再一次避开金色小剑的攻击,往旁边一让,一道有些虚弱的声音缓缓地从她的口中吐出:“我遇到了歹人,你们快进来帮我。” 随着声音的落下,那群一直围在院落旁边的,人便迅速的冲了进来,他们动作僵硬神情诡异,齐刷刷的看着王佳柔,就仿佛僵尸在拜月。 王佳柔纤手微微的一指,这一群活死人便纷纷将目光转移到了成云的身上,让成云心中一阵恶寒。这时,就听见王佳柔温软的说道:“杀了他。”这群活死人便通通扑了上去。 面对着这么多不惧疼痛的活死人,成云一颗心直往下沉,看向王佳柔的目光也越发的凌厉,这么多的活死人,他们之前分明是活蹦乱跳的活人。 他心中对王佳柔的厌恶之意也更深,但手上的动作却没有丝毫的疏漏,那把金色小剑就仿佛游龙一般,在他身边盘旋,将他护持的滴水不漏,处在包围圈中的他甚至还有余力去防备笑吟吟的,站在一旁看热闹的王佳柔。 王佳柔看着这么多人也奈何不了成云,似乎有些苦恼,她放下捂着受伤的那张脸的手,宛若白玉的手上沾上了一些血渍,细细看去,就能发现,那血渍似乎是黑色的。 似乎是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她的神情微有些感慨:“真听话啊。” 果然还是将他们变作活死人好,之前的这群人,她说什么都不听,她要他们快些来,结果他们慢吞吞的,她要他们不要打开门,结果他们将那一扇破旧的门重重地打开,一丝阳光从门口照了进来,照到了她凌乱的衣服身上,让她看上去是那么的不堪。 从那一刻起,她就再也不信这群下人了,也在也不信这世上有什么东西能让她感受到温暖。 在她父亲嫌恶却又毫不留情的耳光下,在她后母看似痛惜实则暗藏痛快的眼神下,在四周下人指点点点,幸灾乐祸的眼神之下,她笑了。 她弯下腰,盈盈一握的腰身微微的弯折,就好似不堪春风的杨柳一般,带着数不尽的风流意态,可她脸上的表情确实一点都不含蓄的。 真痛快啊,真痛快啊!她早该如此做了! 放肆的笑无声的出现在她的脸上,让她看上去如同这群下人一般,狰狞而扭曲。 成云看到这一幕,气的肝都疼了:“朗朗青天,一届小妖,居然敢残害如此多条无辜之人的性命,你就不太上天降下一道雷将你劈死!” 王佳柔直起身子,脸上的笑意还没有收敛回去,又加上了一些惊讶:“无辜之人,你居然当他们是无辜之人,好笑,真当是好笑。” 虽然口中说着好笑,可王佳柔脸上的笑意却慢慢的收敛了起来,她依旧温温软软的站在原地,可那笑容完全没有发自内心。 成云不会被这样一句话动摇,他叱骂道:“不敢怎么样,你都不应该害了这么多条性命,还将他们变为活死人。” 王佳柔是王家小姐,这群下人再怎么得罪她也得罪不到哪里去,更何况,她还将他们转化为了活死人。 活死人,灵魂被困于肉身,不得转世,一日一日被戾气晦气消磨,到最后甚至消磨,彻底的投不了胎。 “不应该?”斥责的话语到了她的嘴边,轻轻的绕了一个圈,就变得温柔了许多:“你以为你是谁,配来管我应不应该!” 从小到大,她那后母对她百般磋磨,这群人就是最佳的帮凶。 她忍饥挨饿的时候,没有人来对他们说不该;她被罚跪在院门前,跪的头晕眼花,只差将两条腿跪废的时候,没有人为她说一句不应该;她身着单衣,瑟瑟发抖的躺在床上,病的要死的时候,没有人替她说一句不应该;她做针线活,做的快要将眼睛熬瞎的时候,没人会说一句不应该。 她马上就要逃出生天,却在临门一脚被拦住的时候,没有人为她说一句不应该。 她好恨啊……为什么,她生来就要经受这样的苦楚,明明出生也非她所愿去,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她要受这么多的磋磨?! 她都快要嫁出去了,马上就不会那个女人的眼,可她为什么要让一个马夫破了她的身子,还叫来了那么多的人,观看她那不堪的模样。 在受辱时,她百般的呼救,却无人应答,在受辱后,她蜷缩着躲藏,却被那女人在所有人面前揭破,让她的丑事在阳光下接受众人的评判。 她又做错了什么,她又作过什么孽…… 她忍啊忍,忍来了一场凌迟般的凌辱,她等啊等,等来了一场刀山火海一般的逃离,她望啊望,望来了一场梦魇一般的解脱。 她要疯了,她也真的疯了。 那个马夫被她一刀一刀的削成了骨头架子,被削下来的肉她亲手剁碎,喂尽了这群关照了她十几年的人的嘴里。 她没有碰,嫌脏。 ()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手机版阅读网址: 第六百三十六章 魍魉幻梦 王佳柔一边笑着,一边用诡异的眼神看着成云,她那张娇柔的脸上布满了让人怜惜的笑意,这个男人,真的和那个马夫很不一样呢。 那个马夫一身肮脏的衣裳,将她按在地上的时候腿都在兴奋的抖动,那张油腻腻的脸上不时的有汗水滚落,凸起的眼瞳里满是让人恶心的兴奋与贪婪。 而这个男人,纵然对自己颇为的憎恶,却不带一丝的猥琐之色。 她痴痴的回想起,当初后母要将她许配给那个马夫时的场景,不由得笑得更为恐怖了,当她一心仰慕这种满身正气的男子的时候,却从未在她那狭小的天地内见过,而现在,当她彻底的疯了的时候,却有一个人冒出来,说要杀了她,这世界,还真是可笑啊…… 成云的法力毕竟有限,一次次的抵挡这些不惧疼痛,不惧伤害的活死人,也让他渐渐的疲惫了起来,可那群活死人也损伤惨重,一个个缺胳膊断腿,甚至有些人在彻底的躺下之后,就再没有站起来。 突然间,成云大喝了一声,然后,已经变得暗淡的金色小剑之上,突然又放出了一阵极为璀璨的光芒,剑身上铭刻的篆文甚至从小剑上脱离,漂浮到了空中,冲着王佳柔冲去。 极阳极正的气息迅速扩散,一瞬间就铺满了整个庭院,让这座院子中的所有人都下意识的哀嚎了一声,一阵惨叫传来,这群活死人如同被放在油锅里煎一般,身体里出隐隐的焦味。 王佳柔脸色大变,下意识的想要躲避,看她传文档来的速度十分之快,太多避不及,只能下意识的拉过旁边的一个矮胖的中年男人让她挡在自己面前,中年男人发出痛苦的尖嚎之声,而躲在他身后的王佳柔也没有彻底的避去,她那双嫩若春葱手指被烫的通红,一张如花似玉的脸也显现出了妖魅的形状。 一击完毕,成云消耗极大,只能勉力抵抗着零零星星攻过来的几个活死人,连分心查探王佳柔都做不到了。 若是以往,王佳柔只怕要亲自上前去补两刀,送成云归西,可这一次,王佳柔却呆呆的站在原地不动,过了好一会儿而,她才缓缓的弯下腰,去查看那个替她挡灾的,矮胖男人的情况。 身着锦衣的矮胖男人一身皮肉都变得仿若焦炭,身体里的油水好像也被炸出来了一般,整个人瘦了不止一圈。 王佳柔看着他,目光中满是心疼:“爹爹,你怎么弄成这样了,你这样可不好,就算是再疼女儿,也没必要挡在女儿的面前啊,您不知道女儿也会担心的吗?” 她弯下腰的身姿,就仿佛春日的杨柳,盈盈,却又柔弱。长长的头发从她的背后流泻下来,遮住了她的半边脸,让人窥不见他的神情,而在面对那个矮胖男人的时候,她的左半张脸上是,痛苦,心疼,内疚与担忧,而在他的右半张脸上,则是兴奋,痛快,愉悦,与疯狂。 她可真是个好女儿呢,当年她犯下了那般大的错,她爹爹也只是一巴掌甩在她脸上,让她滚。而现在她却对犯了错的爹爹这么包容。 她不由的想起当年爹爹所说的话:“嫁什么马夫,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不配嫁到正经人家去,直接发配到庵堂中里去算了,没将你浸猪笼,都已经算是念着这一份父女亲情。” 然后,她就被两个家丁压着送到了庵堂,在庵堂的门前,还被那两个家丁按着亵.玩了一番,被庵堂里的老尼姑从头看到尾。 之后她就被那老尼姑控制中,一日一日的接客,整个人迷迷糊糊,被药灌的都要成佛了。 在半个月后,她终于清醒了一次,然后来到了庵堂里用来装点门面的大殿之中,那里供奉着一座佛陀像,佛陀笑对世人,好似是对世人的宽慰,可王佳柔却能从那一双泥塑木胎的眼睛中,看到高高在上与鄙夷。 也是在这一刻,她彻底的悟了,既然已深陷地狱,又何必祈求救恕,既然已深陷泥泞,为何要想着洗清,这世上无人渡我,我便自行成佛! 一股滔天的黑焰从她的身上冒出,将她那张枯瘦的脸映的诡异而妖魅,她低低的笑了一句:“世人如魔,我自成佛,这不是很好吗?” 从这一刻起,她彻底的堕落了,可她不认为这是堕落,她生来就是应该做普度众生的菩萨的,只不过红尘六欲迷失了她的眼,让她渐渐的失去了本心,直到受尽了千般苦痛之后,她才幡然醒悟过来,她真正应该做的,是让这本就丑陋与肮脏的世人回到真正属于他们的仙国,让他们不必在这能让人迷失的凡尘,让他们不必苦苦的压抑住本性,百般的找借口掩饰。 所以,她屠杀了整个庵堂的人,又将王府所有的人变为了活死人。 她想,她到底是不够超脱的,对于那些直接害他的人,她总想着让他们在这世上多留一些时间,沉沦于红尘之中,不得解脱。 而对于那些虚伪的,披着一层皮,掩饰自己的人,她则是干脆利落的送他们去了仙国让他们享受肮脏的乐趣。 她觉得,自己真的坏掉了呢。 成云看着王佳柔身上冒出来的漆黑的火焰突然开始心悸,这是——业火之焱?怎么一个没受过多少苦楚的女子身上会冒出这样的火焰?而且,刚刚被她拉着挡招的男人,是她的父亲? 而坐在屋檐之上,却始终无人发现的长离只是轻轻的叹了一口气,魑魅魍魉,可不仅仅是形容山精鬼怪的,人心之变,同样可以归于此类。 王佳柔受尽万般的苦楚,又突然在佛前‘悟’了,无论她悟的是不是世人公认的大道,她也是悟了,有鬼魅之气自她心间生,而从那一刻起,她就再算不得一个人,只能被归于‘妖魔鬼怪’或者‘魑魅魍魉’。 而在这一刻,浑身冒出火焰的王佳柔突然抬手放出了更多的鬼魂,这些都是被她杀死的人的魂魄,有王府的人,有庵堂的人也有那些自诩风流的‘恩客’。虎妖都能有伥鬼,那她,又岂能少了‘人鬼’? 魂体黑如污水的魂魄们一冲而上,再次将成云包围,而在矮胖男人的身边,情绪看似已经慢慢趋向稳定的王佳柔却突然拿出了一些零零碎碎的东西,开始挑选:“这是庞公子给我的,庞公子太胖了,油脂太多,不好,不好。” 说完,王佳柔就将手上的一个香囊收了回去,又拿起一个碧绿清透的手镯:“这是刘公子给我的,刘公子,似乎太瘦弱了些,口感太柴,也不太好。” 她又接着拿起来一块玉佩。而每一个送她东西的人都在她口中挑剔了一遍,而那些太瘦了,太胖了皮肉太糙了,骨头太硬了的话语,直教人听的毛骨悚然,让正在与鬼魅打斗的成云心中发寒,手中慢了半怕,就差点被打中。 她说要招亲,自然不是白说的,这些日子,不时的有自诩风流的人跑到她的面前来,来一场浪漫的邂逅,她通通都没有拒绝,言笑晏晏的与每一个搭讪者的交谈,语气温柔,声调温婉,颜色娇媚,让那些搭讪的人一颗心只撞,只恨不得将心掏出来,捧到她面前,而这些东西就是他们以为的定情信物。 而她在不屑之余,也只感到有些可笑,太多的人太把自己当回事,总想着便宜就该是自己占,却完全猜不到,自己极有可能变成别人嘴里的零嘴。 她伸了伸手,躺在床上的,唯一还算是一个人的王夫人就被扯了出来,她眼中满是惊悚与恐惧,连半个眼神都没有施舍到地上的王员外身上。 王佳柔将她好好的摆廊檐之上,然后又拉起满身焦炭味的王员外,将他摆在王夫人的旁边,语调温软的说道:“还是这样来的好,本就是一家人,做什么这么生分?” 直气的成云头顶冒烟,这女子好恶毒的心肠,居然这样对待她的父母,哪怕王夫人不是他的亲生母亲,也好好的照料了她十多年,她就是这样对待他们的。 他斥问了一声:“王佳柔,你可还有良心!” 经过这一段时间的查探,他已经分辨了出来,王佳柔并非是被人夺舍,或者说是被鬼魅上了身,她只是彻彻底底的堕落了,从人类转化为了一件妖魅。 他不由得有些心惊,人族的领域,怎么会突然出现这样的事情? 王佳柔听到这句话,非但没有着恼,捂住了嘴,娇媚的笑了起来。她道:“良心是什么?要我挖出来给你看吗?”说完,她还真就将那双长满了尖锐指甲的手往心脏的方向送去。 而在这时,一道轻微的叹息声突然在夜色中响起:“天地大烘炉,人生小烘炉,人人如鬼魅,处处接虚妄。” 成云悚然一惊,就连王佳柔也是直接抬起头来,刚刚的这道声音,清淡,飘渺,却又仿若无情无欲,不带上丝毫的悲喜。 也就是在这时,一道朦胧的的身影突然自夜空中闪现,他坐在屋檐之上,往下望,好像是在看他们,又好像不是,眼中满是冷漠。 看着那道青衣的人影,王佳柔缓缓的收敛了脸上的笑容,然后又极其轻柔的问道:“不知这位客人从何方来?怎地也不与小女子相见?” 而成云也没有因为这人的出现而感到喜悦,就凭他所说的那些话就知道他绝非什么善类,他想了想,还是说道:“这位道友从何方来?” 长离看了他一眼,然后淡淡的说道:“我可不是你的道友。” 他又对着脸上有喜色的王佳柔说道:“我也不是什么客人。” 他望着庭院中有些妖异的月色,颇为冷漠的说道:“我不过是一个过路人,来看一场热闹罢了。” 在听到‘看热闹’三个字的时候,王佳柔脸上出现了一抹扭曲,然后她又一如往常的说道:“是吗?那你看的可高兴?” 她瞥了一眼成云:“小女子演的又是否让你欢喜?” 说罢,她的身体突然动了,一句温软的话飘散在空气中:“看热闹,也总是要付出代价的。” 一道身影迅速的向着长离冲去,然后又重重地落到地上,却没有发出痛呼。 他手掌微微的往下压,这空气瞬间凝滞了一瞬,那些活死人与鬼魂也通通被冻结在半空中,无法动弹,连带着王佳柔与成云也是一样。 只不过他们到底还能开口说话,王佳柔低低的咳嗽了两声,然后不甚在意的说道:“原来你这般厉害啊。” 成云则是眉峰促起,不满质问:“你为何要助纣为虐?” 还没等长离说话,王佳柔就抢先说道:“什么叫助纣为虐?我做的明明是好事,渡天下虚伪之人回归本真,你不纳头便拜,将我当做菩萨供起来,还这般的污蔑我,真真是愚昧不堪!”说完,她还轻轻的哼了一声,听上去颇为的恨铁不成钢。 成云被气的一口逆血上涌:“你!” 王佳柔还补充了一句:“无知凡人,不堪造就!” 长离这时倒是有些奇异的看了一眼王佳柔:“这就是你的道?” 王佳柔点头:“这样不是很好吗?佛陀渡天下恶人成佛,我这个再世菩萨便渡心有魔障之人成‘真’,难道不该受世人的膜拜?” 然而长离便颇为冷静的说了一句:“可你的渡,并非是他们想要的。” 王佳柔眨了眨眼睛,看上去颇有几分天真:“世人多虚伪,往往嘴上说着不要,心里却十分的向往,我自诩是个十分体贴的菩萨,就不责怪他们的口是心非了,便助他们的道好了,助人为乐,这可是一个大才子教我的呢。” 她满眼的喜悦,看上去是极想要长离认同她的话,可长离只是颇为冷静的说道:“可你的道,却并不会被这天地认可。” 王佳柔不以为意:“求道,又岂是那么好求的,若真那么容易得到,那还叫‘道’吗?天地不认可,那便一步一步让他认可好了,天心即人心,人心可没有什么不能接受的,我便让这世间的人都信我的道,那这天地,也就认了我的道了。”()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手机版阅读网址: 第六百三十七章 魍魉幻梦 “天心即人心?”长离默念了一下这句话,然后他露出一个清浅的笑容来,这句话不一定是完全正确的,但却有一定的合理性,用来做自己的道,还是可以的。 还是那句话,只要你实力够强,那么再虚妄的话最后都会变成现实,他对着笑的一派天真的王佳柔说道:“天地能容得下你,可人却未被能容得下你。” 这种道,若是在正派修士的眼中,必然是落入了魔道,之前王佳柔杀了那些欺辱她的人,还能被人所理解,但她已经将手伸到了其他人的身上,这就不能让人原谅了了,今日前来的成云就是最好的证明。 成云听着这两人的对话,反倒沉默了下来,一则,他现在被定住了身形,完全没有了施展的空间,二则,他觉得,自己可能漏掉了什么…… 他在见到这座鬼屋之后,就有些怒急攻心,生怕有更多无辜的人受害,但现在听來,这座宅子中,好像并没有真正无辜的人?他的眼神一时间变得复杂了起来。 这时就听见王佳柔幽幽的回道:“这个无关紧要,之前也无人能容得下我,可我还不是成功的活到了今天,还让他们都回归了无妄仙国,可见,这世上,就没有真心想做却做不到的事。” 长离摇头:“以你现在的修为,顶多和金丹修士相抗,若是再来个修为更加精进的修士,你只怕完全抵挡不住。” 王佳柔抬起头,那双莹润的眼睛里浮上一层盈盈的水光,看上去动人极了,可她的话语却透着一种极致的冷漠:“无所谓,死就死了吧,反正我也死过一次了,不在乎再死第二次,就当是我自己将自己给渡了。” 连生死都不在乎了,长离倒是没感到有多惊讶,但成云却是表情一怔。 “你可知,若你死了,就是真正的死了,再无轮回转世的机会。”她的灵魂也早已被鬼气所浸透,哪怕横渡忘川,也会被忘川之水打落,沉到满是污浊的河床之中,直到与忘川合为一体。 王佳柔怔了一下:“不知呀。可是知与不知对我来说有什么区别吗?” 她感觉到长离下在她身上的禁制松了一些,所以微微的活动了一下手脚,然后又一种万事不在意的口吻说道:“善与恶,好与坏,我通通都看过,也通通都尝过,我也不觉得,这世上有什么是我不能承受的,既然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那再往前走几步又何妨?反正,也不过是死而已。” 也不过是死而已,这句话被她轻轻巧巧的说出来,让禁锢在一旁的成云彻底的怔住了。他喃喃的说了一句:“怎会如此?” 难道他之前做的事情都是错的吗?不不不,不是这样的,他现在还不知究竟发生了何事,所以还不能轻易的下断言,就且看这女子接下来如何解释吧。 可王佳柔却完全没有解释的意思,她突然的咳嗽了两声,然后捂住嘴,可从她的手掌缝隙里还是溢出了一些黑色的血。 她受伤了,还伤的不轻,成云的攻击到底是有效的,伤势只是一直被她压制住了罢了。 若是只有成云,她还可以强撑着杀了成云,让后继续逍遥自在。可长离出现了,还问了她一些问题,她突然就想起了以前的事情,其实在成魔的时候她是没有想那么多的,那时,她唯一想的是,该怎么让那群人也尝尝她所经受的苦楚呢?而那些什么佛啊魔啊的,都是她在之后琢磨出来的,甚至是胡乱编造出来的。 一开始她就知道这是不容于世的,可她就是想要这样做一做,想要这样走一走,想要看一看,这是不是对的,可成云来了,他说她错了。 她其实不太明白那些道理,但凡有意思能够活下去的理由,她都会用心的活下去,可她连那一丝理由都找不到,尘世肮脏,前方无亮,她看不到一丝希望,也有些不想继续下去了,她只想度了自己,让自己也去往真正属于她的仙国。 她倒底是软弱或者说是不在意生或者死的,她将自己沉浸在怨恨中,让这一丝怨恨作为她最后牵绊,让她还能有一丝‘活’的期望,可现在,她突然就觉得死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了。 她说天心即人心,一步步走过去总能走到正途,可走到正途上又有什么意义呢?她,已经什么都不在意了啊。 放纵自己沉迷于苦痛,让自己体会一丝尘世的‘活’意,可每一次的回忆,都让她更想永远的消亡,她就这样矛盾着,也就这样绝望着,她想,她应该已经没有心了。 她伤得很重,很重,那一丝极阳极正的道意,一直在侵蚀着她的本源,她难受极了。 跌跌撞撞从地上的爬起来,王佳柔便摇摇摆摆的往王夫人与王员外的方向走去,然后坐在他们的旁边,轻轻的哼唱一首调子有些老的童谣,她似乎已经将长离与成云忘却,就这样自顾自的沉浸在自己的梦境中,心神不知漂往何方。 而成云的禁止也慢慢的消散,这一片庭院又恢复了宁静,清风徐徐的吹着,吹散了漫天的戾气,也吹散了最后一丝执念。 长离在王佳柔的旁边坐下,有些疑惑的问:“你已经确立了你的道,为何又心生死志?” 王佳柔没有回答,可她的歌声已经告诉了长离答案,因为,死就是她的道。 早在她成妖的时候,她就已经死了,现在的她,最不畏惧的就是‘死’。 她望着无边的夜色,眼神空濛,其实这世界,还是有让人留恋的东西的,可她已经没有了心了,所以哪怕再美的东西也走不到她的眼里去。 歌声慢慢的消散在夜空中,随着而来的是,王佳柔的喃喃自语:“娘亲不在意我,所以能毫无留恋的和人私奔,爹爹不在意我,所以任由我被人磋磨,这世上的人都不在意我,所以我没了心,这天地也不在意我,所以我没了命。我又有什么呢?我又在意什么呢?还是在意,本身就是一样不存在的东西?” 一句低低的呢喃,却让成云心里突然冒上了一丝苦意,他想要说什么,却又不知说什么这时候,就听到王佳柔继续说道:“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所以为什么还要存在着?” 她转过头,看向长离:“你是不是觉得我得了癔症,只会说些乱七八糟的话?” 说完她又转过了头去,状似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没办法啊,谁让我没读过书呢?” 她站起了身来,学着乐坊里的姑娘跳起了舞,曼妙的身姿在夜色下舞动,虽然没什么章法,却意外的动人。 她舞啊舞,笑出来声,她笑啊笑,落下来泪,她落啊落,化为虚无。 庭院中,那一道曼妙的身影就这样慢慢的消散,消散,连一道曾经存在的痕迹都没有留下来。 她望向长离,笑着对她说:“多谢你啊,让我想了这么多点东西,其实我哪知道那么多的道呢?我只是,就这样想的罢了。” 说完,她便要彻底的消散,可在消散之前,她的手还是直接握紧,这偌大的宅子顿时停滞了一瞬,然后笼罩在宅子上空的阴云就突然炸开了,那些为恶的人也砰的一声倒地,然后四肢疯狂的抽搐,体内禁锢着他们灵魂的术法也彻底的消散,一道道污浊的灵魂也投向了轮回,而就算是如此,以他们灵魂的单薄程度,来世也决不能投做人抬了。 而在庭院之中,完全不能动弹的王夫人也猛地跳了起来,疯狂的呕吐了起来,一团团污浊不堪的血肉团子从她的嘴中吐出,一团接一团,看着恶心无比,而到了最后,她已经吐不出血肉团子来,只能大口大口的呕血,一口口鲜血喷洒在土地上,让庭院中都充斥着血腥味。 到了最后,吐血而亡的王夫人也只能无意识的投往了轮回,以她的灵魂强度,只怕连一根草都投胎不得。 至于罪魁祸首的王员外,居然就这样倒在了地上没有出现什么异常。 而在庭院中,那道即将消失的意念好像喃喃了一句:“我果然不是真的超脱……” 她望向西方,在那里,一颗芙蓉花树不停的抖动着,花树下的泥土也迅速的拱起,从中冒出一个骷髅架子来,那是那个马夫的身体,而马夫的魂魄还封印在这具身体中。 当初,王佳柔活活片死了马夫,却没有就这样放过他的魂魄,而是将他的魂魄封印在身体里,让他日日夜夜承受着千刀万剐的痛苦。直到现在,王佳柔要离开了,才真正的开始了结他。 乌黑的骨头开始一寸一寸地断裂,然后慢慢的坍塌,化为一地黑色的粉末,又彻底的消散于无形。 在她将所有的事都了解的时候,长离突然伸出手,在虚空中一点,一点灵光没入王佳柔即将消失的魂体的眉心,然后陪她前往忘川。 这一点灵光并无什么大用,只不过,若王佳柔在沉入忘川之时,有想要往生的意思,那这丝灵光便能给她一次往生的机会,若她依然如故,那这丝灵光也全无用处,一切,全看王佳柔的本心如何,而这,也是长离为王佳柔告诉他,她的‘道’的酬劳。 而在忘川之中,带着空茫笑意的王佳柔仿佛感觉到了什么,然后,她露出一个温温软软的笑来,毅然的沉入了忘川之底。 其实,她一直是个懦弱的姑娘,她害怕变成陌生的样子,也害怕接受未知,所以,宁愿让自己永远的消散,也不愿去往未知的未来,所以,哪怕化为妖魔的自己强大的让自己都惊骇,她也宁愿让自己消亡,她,害怕现在这样的自己…… 真是,愚蠢啊,她模模糊糊的想到,然后彻底的没了命。 而在王家的庭院中,长离突然轻声的叹了一口气,他道:“这条道,也不是真的走不下去啊。”可踏上这条道的人,却坚持不下去了,不是谁,都愿意为了道而奋不顾身的,那他,执着于道又是为了什么。 他所追寻的,又是什么?他突然觉得有些疲倦,活了成千上万年,活到连自己都有些看不清自己了,千千万万年前,我还是我,千千万万年后,我依然是我,可我,又是什么呢? 他转过头,就这样消失在夜空中,那一道修长的背影,看上去依然十分的冷漠,却也更为的出尘。 而在庭院中,成云看着这一地的狼藉,有些不知所措,他来这里是为什么呢?不是为了斩妖除魔吗?可现在腰呢,魔呢?这座庭院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他怎么,完全看不懂? 难道这件事真是他的错?可除魔卫道,不是每一个修道之人的本分,他只是做了份内的事情而已,又为什么会错呢? 一阵阵金色的光芒突然从他的身上散发而成,那一柄游走在在他旁边的金色小剑,一开始不动的震荡,发出铮铮然的声音。 他的道心,居然生出了裂痕。 他错了吗?他错了吗?这句话一直在他的心中盘旋,让他忍不住的闷哼了一声,然后一口鲜血从他的嘴角溢出,他脸色突然的变得暗淡,然后身形一轻,便跃出了王家的院子,他想,他是时候清修一段时日了。 而自这日后,城东的王家便突然夷为平地,一道道流言自市井中起。世人在害怕之余,也忍不住的议论。 “这王家到底是造了什么孽?怎么就突然遭了天谴?” “肯定是王老爷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以及上天降下了责罚。呵,他当年为了侵占我表弟家的良田,将我表弟一家弄得家破人亡。现在可是遭报应了。” “这可说不准,说不定是王家大小姐被狐狸精上了身,吸干了王家男人的精气,然后又屠戮了王氏一门,便自行回深山了。” “哈哈哈哈哈,是极,是极,就是这样!”()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手机版阅读网址: 第六百三十八章 魍魉幻梦 了结了这一桩事后,长离也没了心情继续游历下去,便打算直接回狐域中了,只不过在回程的路上,他也遇到了许多例类似于王佳柔的事件,不仅仅限于女子,甚至还有男子鬼怪,妖魔等等,都有涉入其中。 这片古老的土地上渐渐弥漫上了一种诡异的,带着血腥气的味道。 长离倒也没有多意外,在王佳柔事件的事时候,他就猜到了一些东西,现在不过是进一步验证罢了。 在一座还算繁华的城市里,长离走过一处酒家,酒家中坐满了人,甚至还有男子,挤挤嚷嚷的,站在各个角落,都挤出门外了,不由得让人万分好奇,这酒水的滋味到底有多美妙,能够吸引这么多人前来。 但再多看两眼就能知晓,哪里是酒水的滋味吸引人,分明是酒家娘子的模样吸引人。 长离从酒家的面前走过,漫不经心的往里扫了一眼,然后正正的对上了酒家娘子的视线,正在打酒的酒家娘子顿时一愣,探进酒瓮里的竹筒也停滞在半空中,那双润如脂膏的手不时的抖动着,酒水一点点的从竹筒里洒下,好生让人奇怪。 居然遇到了一只小狐狸,长离倒也来了些兴致,他脚步一转,就往酒家走去,那双漠然的眼睛也因此多了一些光彩,让酒娘吓得直哆嗦。 在众人不解的视线中,酒娘战战兢兢的将竹筒放下,然后一步一挪的往长离的方向行去,她那张风情万种的脸上扯出一抹僵硬的笑容:“这位客官,可有什么需要的。” 长离淡淡的扫了她一眼,然后说道:“去打一壶酒来吧。” 语气随意中却带着一丝颐指气使,当然这一份颐指气使是酒娘自己品出来的,毕竟大妖本就对小妖十分的压制,何况长离还与她同宗,这压制就翻倍的上升,此时长离无论说什么,都会被她品出不同的味道来。 她思前想后,还是掀开了帘子,跑进了后院,从后院的梨树下挖出了一坛子酒来。 将酒坛洗净之后,就将它直接抱到了长离的面前来。密封的酒盖一打开,冲天的酒香味就四下飘散,让第一时间闻到的酒鬼们深深的陶醉,那清甜中带着酸涩的味道,深深的刺激着这群人的味蕾,他们下意识的吞咽起口水。 看着酒娘毕恭毕敬的给长离倒酒,这群酒鬼顿时不满的叫嚷了起来:“桑娘子,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你院中藏了这等好酒,全认不认我等知晓,今日这人一来你便将这就奉上,你可是看不起我等!?” “就是,就是,桑娘子你好生不知识,居然将这等好酒私藏起来,你这样区别对待,凭的坏,哪有你这样做生意的?” 可这桑娘子虽然在长离面前毕恭毕敬,却不代表她会在这群人面前示弱,她右手叉腰,左手一拍桌子:“老娘酿的酒,老娘想给谁就给谁,哪容得了你们置喙,爱吃就吃,不爱吃就滚,少在老娘这里放肆。” 颇有些泼辣的话语,从她嘴中说出来,倒也也变得动听的许多,就连那倒竖的柳眉也染上了几分艳色。 可下一刻,她就想起来自己拍的是谁的桌子,心顿时猛的一跳,然后悻悻然的将右手从桌子上放了下来。 她温言软语的对着长离说道:“客官请慢慢品,若是这酒不合你的口味……” 说到这里,她的脸上就浮现一丝肉痛的神色:“我那里还有一坛酿的八年的枇梨酒,虽说还要再过几年,这酒味才能够彻底的沉淀下来,不过现在起出来,滋味倒也过得去,正好能让客官您尝个鲜。” 长离对上桑娘子小心翼翼的带着讨好与肉痛的视线,正打算要拒绝,他又不是没有喝过酒,他自己就是酿酒的好手,当年神界的佳酿有三成都是出自他的手,桑娘子的酒在一些凡人,甚至在一些小妖中,都能称得上是后就,但对于他来说,只不过是聊胜于无。 只不过在要拒绝的时候,他突然心念一动,到了嘴边的话,也顿时转了个弯:“既然如此,那我就去看看你这酿了,八年的酒到底是个什么模样。” 说完他就站起了身往后院去了,而桑娘子也随即跟上。 至于酒馆中则是纷纷议论开来:“这小子是什么来路,居然让桑娘子对她如此厚待?” “看他品貌也只是寻常,连小白脸都够不上,怎么三娘子就对他另眼相待?” “就是,樊兄这本品茂的人都没有被三娘子看上,那小白脸又何德何能,各位说是不是啊?”话 音刚落,酒馆中便是哄堂大笑,刚刚说长离连小白脸都够不上的人顿时臊红了脸。 而在人群中,几个神光另有不同的家伙则是眼神闪烁,那只狐妖今日怎地这么反常,难道那小子真的是他的相好?可能狐妖生平不是最爱美姿色?怎么会看上这么个容色寡淡的小子? 还有,他们隐约感觉到,桑娘子对长离似乎十分的畏惧与害怕。联想到近日来各方的变动与事故,这几个混迹人群的逍遥顿时心中打鼓。思量着,要不要回深山躲上一段时日? 而在后院中,桑娘子鼓起勇气,对着长离问道:“这位大人,请问你来此是……”那双含笑多情的狐狸眼,此时安全安分了下来,完全不似以往那般到处乱瞟。 长离看了她一眼,然后不咸不淡的说道:“无事,只不过是偶然路过罢了。” 他懒得去想桑娘子到底在揣测些什么东西,直接说道:“酒呢?” 桑娘子连忙指引着长离往院中的一株枇杷树走去。这院中步了一些粗浅的幻术,能让人摸不清那坛酒到底埋在了哪里,就是靠着这个手段,桑娘子才将这坛酒保住了这么久。 小小的幻术,自然是挡不住长离的,他直接走到了枇杷树下,然后轻轻的一招手,一个精致的小坛子就落入了他的手中。 这坛子十分的精巧,浑身乌黑,似是由墨玉雕成,其上还篆刻着一些仿若云痕的丝线,显得颇为神秘。酒盖上还封着厚实的红布,看上去厚重而明艳,似是连新娘的嫁衣都不能相比。 长离颠了颠这坛酒,似是在探寻它的分量,而一旁的桑娘子嘴角则是狠狠的抽了抽,一双狐狸眼里溢满了心疼,她道:“大人莫怪,我原也只酿了这么些酒,这酒的材料十分的难得,是以,最后酿出来的酒就只有这么多……”她以为长离是不满意这酒坛的分量。 长离摇了摇头,然后不以为意的说道:“无事。”他伸出手就要打开酒坛的封盖。 这时就听见桑娘子连忙说道:“不可!” 她看着长离,焦急的说道:“不可,大人!这酒香味,奇重,若是打开封盖,只怕半座城都能闻到,届时或许还会给大人添一些些麻烦。” 长离再次摇头:“无事。” 他信手将这院中的幻术拓展开来,直接覆盖住了这一方小小的庭院,然后便将酒封打开。 没有闻见桑娘子所形容的惊人的酒香,反倒连本该有的酒味都没闻见,桑娘子在惊讶之余也连忙的解释:“不是……”她连后面的话都没有说出口,就被长离止住了。 只见一股暗香幽幽而来,渐渐的弥漫在幻术所覆盖的每一个角落,清冽却清濛的滋味如同浮云一般,一点一点的荡了下来,让闻见的人如同行走在云中,还没有吃进去,就已经醉了。 长离看了一眼转瞬间便软到在地的桑娘子,倒也没有在意,他随手在酒坛上敲了两下,一块清莹剔透的美玉便漂浮在半空中。 玉质有如万年雪山凝结的雪晶,通透而莹润,仿佛能折射露珠之光。只它漂浮在那里,这院中的酒香就慢慢的散去就好像被它吸收了一般。 长离看着这一块美玉,道了一句:“天地大劫,世情翻覆,许多不该成人的妖出现了,许多不该成妖的人也出现了,连你这个本没有机缘显示现世的生灵都出现了,看来这一次的劫数还真是不小。” 天地有大劫,亿万生灵共度之,原本其他各域是打算祭了整个妖域以渡劫的,可没想到妖族突然冒出来一个压盖众生的大圣,所以这个计划也只能作罢。 且不知是他们此等已血肉填平劫难的渡劫方法惹了天地不快,以至于各方势力多年积压的戾气与因果也一并爆发,形成了一场更为诡异的,足以让宗门万万世基业覆灭的劫难,所以这些势力便自顾不暇起来,自然也没有空搭理人间的事,所以人间陡然见就多了许多妖魔鬼怪作乱。 而王佳柔,本是没有机会成妖的,毕竟,这世上苦难的女子何其多,以往不曾少过,以后也不曾少,她之所以能成妖,也不过是时也命也罢了。 她本该成为这劫数的一部分,可最后,她却放弃了,她本性,便是懦弱而固执的。 对于她而言,什么劫啊难啊,于她又有什么关系,她不懂,也不会去尝试,所以,哪怕冥冥中有感应,她也毅然决然的选择投于忘川,永不轮回。 听到长离的话,漂浮在半空中的美玉顿时上下浮动了两下,一道清濛的透着些稚嫩的话语传出:“你这是,什么意思?” 居然这么快就能以神识交流了,看来这酒魄成的妖资质还真是难得。 长离挑了挑眉,寡淡的眉眼犹如被簌簌梨花晕染了一般,带上了一丝淡然而清透的意蕴,他道:“酒中仙,酒中魔,自酒而来,还归醉去,有意思,有意思。” 说着他倒是带上了一些感叹,人行于世,何尝不是清醒而来,大醉归去?他行于世上,又何尝不是时醒时醉,时近时远。 王佳柔的劫,算的是世人的贪嗔与痴妄,而酒魄的劫,算的是世人的糊涂与迷乱,这两劫,也不知那一个更好。 刚刚走了一个王佳柔,马上就诞生了一个酒中仙,劫数啊,还真是无处不在,而他,也真是运道非常。 真不知是劫渡了他,还是他渡了劫。 万万千的世界,万万千的劫,这一世,劫在此处,那另一世,劫在何方呢? 不知想到了什么,长离的神情突然多了一丝怅然,他嘴角轻轻的扬起,露出一抹,似感叹似探寻的笑容,让后眼中便突然出现了一抹带这些恶劣的情绪。 他衣袖一挥,那块漂浮在空中的美玉便直接降了下来,落入了酒坛中,发出叮的一声清脆响声。 然后他便直接将酒坛封上,重新埋入了地底,没有个十年八年,那块酒魄绝对无法破坛而出。 他倒是颇有兴趣的想到:“他这样,是不是算一个封印了灭世魔头的世外高人,待十年过去,必有天命之子一路收集神器赶来这里降妖除魔? 长离摇了摇头,将这个想法从自己的脑中抛掉,然后直接提着桑娘子的后衣领,将她拎起,突然变出狐狸本体的桑娘子清醒了过来,她惊恐的摇着尾巴,然后发出求饶的吱吱声。 这时,就听见长离带这些威胁的说道:“安静些,不然本座就将你剥了皮做下酒菜。” 桑娘子一吓,尖尖的狐狸嘴顿时闭了起来,两只爪子合起,一双水灵灵的狐狸眼不停的瞅着长离,只希望他别一时发了神经,真的将她当成下酒菜吃了。 她不由得默默哀叹,就知道神仙上门肯定没好事,她赔了美酒,还差点连这个一身狐骚味,一点都不美味的肉体都保不住,抱着自己火红的大尾巴,桑娘子彻底的忧郁了。 转瞬间,拎着桑娘子的长离就出现在狐域,望着长离手中的那一只野狐狸,狐域的一众大小狐狸都陷入了深深的忧郁之中,难道是族中嫌弃他们不顶用,还特地去外面找了野狐狸。 深深陷入了被抛弃的幽怨弃妇情绪中的一众大小狐狸顿时死死的盯着桑娘子,让桑娘子抱头颤颤发抖起来。 而长离则是直接扔下了一句:“我要闭关,若是半年内不得出,你们便令选族长吧。”()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手机版阅读网址: 第六百三十九章 魍魉幻梦 长离等会让众人都为之一惊,他们纷纷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长离:“族长,您怎么就突然……难道是族中又发生了什么大事?您不必瞒着我们,我们说不定也能给您帮上一些忙。” “是啊,族长,您怎么就突然闭关了?” 这些年来,长离一直作为狐族的定海神针存在着,现在长离突然用这种病语气说要闭关,这让他们心里莫名的打起鼓来。 长离摇了摇头,没有过多的解释,他只道:“我一闭关,只怕千年不止,若是千年后我未出关,你们便另则一族长。”之所以千年为期,是为了稳定狐族,同时也让狐族有一个喘息的时间。 狐狸们面面相觑,纷纷从对方的眼睛中看出惶恐,他们不知道该说出何等劝解的话语来,也不知道当下该如何处置。 但到底也有一些听出长离话中深意的狐狸:“您,可有把握?”他们只当族长真的能飞升,从此逍遥自在去了。 长离轻轻一笑,语气温和而淡然:“且看着吧。” 他没有继续逗留,直接就消失在原地,而还没有从沉思中回过神来的连盱大长老连忙问了一句:“那栖真子该如何处置?” 神念遍布狐域的长离难的的怔了一下,他感应过去,就发现栖真子果然还在受着道心的试炼。是了,还不到百年之期,栖真子确实还不能离开狐域,所以他便穿了一道神念:“将他丢出狐域。” 语毕,连盱大长老也明白了长离的意思,原以为这人与族长有些因果,族长会给他一场机缘,没想到族长完全不在意栖真子,这道显得他多事了。 而对于长离而言,闯进狐域,打伤狐族,还想着拐狐族的族人,他没直接打死就不错了,怎么会给他机缘?他又不是龙傲天中的送宝童子。 自长离闭关,狐域便封禁了起来,所有族人许出不许进,这倒也保住了狐域上百年的安宁。 天地大道劫,众生皆入局,大陆五域每时每刻都有惨案发生,一位位气运之子与灭世之魔也应运而生。 就连被长离封印起来的那块酒魄逃出来升天,化名不寐仙,行走世间,让一位又一位修士醉死不夜天,也让一座有一座凡人尘世永远沉沦于醉乡间。 而放出他的那位凡人少年则是入了仙途,以将他重新封印为目标,刻苦修炼。 栖真子几乎是一出狐域就见到了乱世之景,他不由得摇头苦笑,这可真是…… 百年炼心,他的修为倒是有了些长进但身处这样一场乱想里,他还是无法护得自身周全,所以只能小心谨慎的往宗门赶了。 在离开前,他忘了一眼被重重云雾所笼罩的狐域,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这一场噩梦结束了,下一次噩梦马上就要开场,这漫漫修途啊…… 这几百年内,各域之间出现了不下百场的冲突,各式各样的战斗每一日都在上演。 道佛之争,道妖之战,正魔之战,巫族乱像,妖族内部屠戮,或是与道佛的冲突,亦或是人间王朝的更迭。 杀戮每时每刻都在重演,世间难的一清静地。 而尚且能安然度日的,也就是受长离庇护的狐域了。少有人敢向这里伸出手,就算有,也被长离布下的禁止拦在了狐域外。 狐族的大小狐狸一开始还万分担忧与惶恐的看着长离闭关的方向,但到了后来,他们也就习惯了,每日勤修苦练,争取能做到就算族长飞升也能有足够的实力保全狐域的地步。 而在长离闭关的洞府中,早就空无一人的静室里只放置着一个小小的铃铛,经长离重新炼制的荡心铃。 ()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手机版阅读网址: 第六百四十章 闲记 “恭喜宿主绑定拯救女配系统。” “试炼任务开启。” “任务一:注册游戏号,与女配庄颖思建立好友关系。” 长离刚刚醒来,就听见脑海中穿来一道音准奇准,却又带着一些软萌的声音,听到它说的系统与任务,他就什么都懂了。 他不由得轻轻扬起嘴角,露出一个浅淡的笑容来,没想到他居然也有与系统绑定的这一点,还绑定的是什么女配拯救系统。 坐在电脑前的青年脸上渐渐出现了疲惫的神色,他抬起手,轻轻的揉了揉眉心,然后倒在了椅子上,就像是睡着了一般。 正在默默观察宿主的系统888看到长离的动作,整个系统都卡了一下,难道这个宿主没听到他说的话?它刚刚出厂就出故障了? 躲在系统空间的化作一只狗子形状的系统陷入了自己可能出了故障的忧郁中。 再将自己上下扫描了一遍之后,系统888也没有发现什么明显的问题,只能再次小心翼翼的对长离说道:“宿主,请您尽快与建立游戏账号,与庄颖思达成朋友关系。” 软萌的声音中还带这些不解,它应该没出问题……吧?怎么这个宿主还是没什么反应? 就在它纠结着自己是不是要申请与主系统进行联系,重新检修之后,躺倒在椅子上的人突然开口道:“你是系统?”清润的声音平缓而干净,就好像一瞬间抽去了所有的疲惫一般,重新焕发了生机。 系统顿时一惊,他又卡了一下:“是的。还请宿主尽快完成任务一,继续完成接下来的任务。”有些软萌的声音突然变得正经了起来,听起来还真像那么回事。 可长离却不以为意,他嘴角微微的扬起,语气也依然透着一种散漫:“哦,那你倒是说说你是什么系统?” 趋利避害是生灵的本能,往常纵然长离将实力封印到了所处世界所能达到的极限,却也有一些几位感知的存在会早早的避开他,尤其是类似于系统这一类,非必要不会出现在他的面前,可现在,居然有系统绑定了他? 一听到长离的问话,系统888就来劲了,它极富自信的说道:“本系统全名拯救黑化女配,促进世界发展系统。本职是拯救那些因为重重原因而黑化的女配,降低他们的黑化值,以达到拯救世界的目的,而您,正是我选定的宿主,我将协助您完成拯救女配的任务。” 长离没有将重点放在什么女配说道:“哦,那本质上是我在为你打工?你给我发工资?” 系统又卡了,这时就听到长离接着说道:“那包不包六险两金?” “哈?”系统有些搞不清楚状况,正常人难道不都关心自己身处的世界是,而自己还被系统所绑定,有了金手指,可以光明正大的泡美女?还有,六险两金是什么东西? 为了不暴露自己的无知,连联网都想不到的小系统故作正经的说道:“并非如此,系统与宿主是合作关系,系统与宿主因共同的利益而联合在一起,系统会给宿主完成任务时提供一些帮助,所以并不存在雇佣的关系,系统也无需给宿主发工资。” “哦,那就是说系统是作为宿主的辅助而存在,也就是我想让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 系统有些不高兴起来,他声音僵硬了一些:“宿主理解错了,系统与宿主是合作的关系,并不存在谁领导谁的可能,所以你可以收起这个想法。” 长离又哦了一声,你看他不像是听进去了的样子,又接着说道:“系统与宿主因共同利益而联合在一起,本质上是平等的。”他的亲意思就是,这个低维空间的人类别做梦了,系统怎么可能唯宿主命是从? 这时就听见长离饶有兴致的说道:“那你倒是说说看共同利益有什么?” “系统空间中有各种工具,可以帮助你降低女配的黑化值,降低了女配的黑化值,您就会获得相应的功德,有了功德,您就可以在系统空间中兑换其他的极富有价值的物品。”说起这些,系统888语气倒是激昂了一些 “一来一回,都是以系统为根本,肉都烂在锅里,这生意还真是做的好。”长离似笑非笑的说道。 系统888那个新出产的脑子里闪过一丝疑惑,难道这个宿主,具有精明的属性?他声音稳定的说道:“总之你会感兴趣的。” 长离道:“有兴趣,那你倒是说说系统空间中有些什么” 系统888卖关子:“等你完成任务就知道了,若是有足够的功德值,或许长生不老也不是不可能。” 长生啊,这个人类一直以来在追寻的梦想,不管是帝王将相,还是凡夫俗子,都为这四个字心动过,只不过最后无法实现罢了。 而系统居然能够许出这样的承诺,若真是一辈子困于生死的普通人,只怕再如何的镇定,也要心中一跳。可长离却并不怎么在意,相反,他清楚的明白,长生不老背后隐藏着的猫腻。 生死之间有大恐怖,生命何其重要,又何其复杂,能让人长生不老的功德值,若是全部赠予某一个小世界,只怕你让那小世界将他奉为天尊,与天同寿都可以,这又岂不是另一种形式的长生不老? 一方面,用功德值兑换的长生不老,仅仅是长寿而已,而无法给予人强大的力量,另一方面,单单是这些功德值,就足以形成巨大的力量,并让人获得长生,这两者之间可没有什么可比性。 说到底,商家总不会做亏本的生意。 长离眉梢轻轻挑起,上挑的凤眼看上去散漫还有随意,其间还夹杂着一些不以为意。 在上一个世界,他于道途上有所得,道行也稍微的精近了一小步,浑身的气势与特质都收敛了起来,这也是系统888还能怎么正常跟他对话的原因。 他口中叹了一句:“长生啊。”语气中带着些微的感慨,让系统888有些莫名。 它再次提醒道:“请宿主尽快注册游戏账号,与女配庄颖思建立好友关系。” 长离轻轻地笑了一声,语气莫名的透着一些凉薄:“这个不急。” 在系统真的实施一些惩罚的时候,长离悠悠然地问了一句:“我什么时候答应绑定女配拯救系统?” 系统888沉默的三息,然后缓缓说道:“系统曾询问宿主候选者是否绑定系统,在宿主候选者没有明确表态的情况下,沉默三秒,则默认为绑定。” 它这也算是耍赖了,不过,它观测到这个宿主的资质非常好,为了避免被其他系统抢到,所以它就先下手为强,用一个略微流氓的手段绑定了这个宿主。 长离上挑的凤眼里闪过一丝流光,好像还带着些笑意:“那我要解除绑定该怎么办?” 系统888沉默了,它语气低沉的说道:“宿主没有足够的功德值,不能提出解除绑定申请,如果速度想要解除绑定,请先完成任务,得到足够的功德值,申请解除绑定。” 长离浅笑:“那我要是完不成任务呢? 系统的声音突然变得如同钢铁一般寒冷:“抹杀。” 长离如同刚刚开始一般哦了一声,他坐起了身来,然后露出一个寡淡的笑容,下一刻,语气森寒的说着要抹杀的系统,就落入了他的手中。 依附于宿主精神海的系统,被生生的扯出精神海,只感觉整个系统都要被撕裂了,它被握在长离的手上,以另一种角度观察长离。 怎么回事?听怎么突然的离开了宿主的精神海,到底发生了什么?没什么实际经验的小系统感觉整个系统都在发冷,它不由得开始瑟缩起来,外面的世界,真可怕啊。 它不由想起那些老前辈一遍遍灌输的经验:“挑选宿主,一定要放亮了眼睛,不然跳上了一个大佬,不仅任务完不成,只怕还要经受各种蹂躏,还极有可能小命不保,所以挑选宿主一定要当心,当心,再当心。” 它看着长离那一声看似散漫,实则无情的眼睛,不由得悔恨不已,恨未曾听老人言啊! 长离看着手上那个瑟瑟发抖的小光团,挑眉问道:“你说,没完成任务,抹杀?” 系统888感觉自己可以先去死一死了,抹杀?就随手撕系统的大佬宿主只怕要直接撕了它吧?! 它战战兢兢的说道:“不,不是,我的意思是,任务没完成,将会直接进入下一个任务,当前的任务处于抹杀状态。”很好,很机智的答案,它最近从没想过自己还有这么机智的一天。 长离拖长的声音说道:“哦,是这样吗?”系统888连忙点头,可惜它忘了自己,现在是以光团的形式存在,早已经不是拟物的状态,现在就只看到一个光团子在长离的手心上窜下跳着。 长离沉思了起来,看样子是在思考怎么处置系统888,还等待着自己命运判决的系统888则是屏气凝声,半点声音都不敢发出。 半刻钟过去,长离终于松开了缓缓握紧的手,他看着系统888,慢条斯理的说道:“正巧本座现在有闲心,就留你一段时间。” 他没说之后会怎么处置系统888,但但凡系统888还算个智能系统,他就会老老实实的听从长离的话,不耍半点小动作。 “拯救女配,庄颖思?看来这庄颖思就是女配了,你倒是说说看,原剧情是什么。” 还以为长离根本不会完成任务的系统顿时打了鸡血,它急急忙忙的说道:“庄颖思是齐临市天虹集团的大小姐,美丽骄傲,又学历非凡,堪称天之骄女。她深爱她的未婚夫吴行,吴行喜欢的玩全息游戏九霄,她也就跟着建立的账号,协助吴行成为九霄游戏第一大高手,并建立了第一大公会,可后来吴行出轨,喜欢上了另外一个女孩,与她解除了婚姻,她就黑化了,直接毁灭了世界。” “?”原来毁灭世界如此简单,只需要黑化,长离到真的有些惊讶了:“她是突然有了上帝的权限,还是突然解锁了核弹基地的密码?”说毁灭世界,就毁灭世界了。 就算是他,真的想要毁掉一个小世界,也需要费一点功夫,而庄颖思一个从小生活在小世界中的女人,能这么轻易就做到? 系统有些无奈,它解释说道:“不是,庄颖思毁灭的不是现实世界,而是游戏世界。这个游戏世界就相当于这个世界的核心,它破灭了,这个世界也就走向了破灭。” “一个世界可没有那么脆弱,你太小看它的生命力了。” 长离淡淡的说道,但他也没有太过于纠结这个问题,他接着问道:“庄颖思是怎么毁灭的游戏世界?” 系统888急忙说道:“她雇人直接炸了游戏的主机,将游戏公司费尽万千心血的核心引擎炸成了碎片,数十年之内,游戏公司无法复制出一个可以真正使用的全息游戏的引擎。而在,十年之后,全息技术得到了进一步的发展,这个游戏也被彻底的抛弃,而男女主的感情线进展到半路,不上不下,最终结束。世界线与感情线同时走向了破灭,所以,这个世界也就走向了破灭。” 系统888说完,长离便有些莫名的说道:“想要一个世界毁灭,还真是这么轻易啊。” 他语气突然多了一份在意的说道:“你想让我怎么拯救这个女配?” 系统888回想了一下以前前辈们的教导,已经系统中储存的资料,用一种揣测的语气说道:“用爱去感化她,用真心去挽回她,用自己的一切去拯救她?” 总而言之,就是撬男主的墙角,让女配移情别恋,转移目标,让她不至于黑化。 “用爱感化?”长离慢慢的咀嚼着这几个字,整个人的都透着一种黑暗的感觉。 让他用爱去感化她人?还真是不知者不怕死啊。 系统888揣摩着长离的神色,然后小心翼翼的说道:“呃,要不用真情去融化她?” 长离:“呵。” 第六百四十一章 闲记 随手收拾了一顿系统888之后,长离就陷入了沉睡,而被倒扣在玻璃杯子里的系统888偷偷摸摸的打量着这个装饰的简洁而又舒适的房间,测算着趁着这个时间逃出去有几成的可能。 它试探着往玻璃杯子上撞了撞,却只是将自己撞的忽上忽下,没有对玻璃杯子造成丝毫的损伤,到了最后,它才终于死心了,哭丧着一张脸,想着怎样才能少受一些磋磨。 真是出师未捷身先死啊,刚刚出场,就落到了一个大佬的手里,它还有逃出生天的机会吗? 足足睡了一整个日夜,长离才悠悠醒来,他揉了揉眉心,盘踞在眉眼间的疲倦倒也慢慢的退去,整个人显得清醒了许多。 随手将系统888从玻璃杯子中放了出来,在系统888谄媚的打算说一大摞的好话的时候,长离随意的说了一句:“你说的那个游戏,是什么游戏来着?” 完成任务?这自然是不可能,但闲着没事,找点乐子还是可以的。至于什么用爱,用真心去感化女配,呵,他有这玩意儿吗? 本以为长离完全不会做任务的系统888,顿时感激涕零的睁大了眼:“是九霄。主人,您是打算做任务了?我马上将剧情传送给你。”因为从心,所以系统888将宿主换为了主人。 摆放在客厅的电视机顿时亮起,一幕幕场景如同电视剧一般闪现,让长离看得嘴角都抽搐了几下,那什么“你为什么不爱我?” “不,我就是不爱你。” “呵,他真正爱的人是我!” 只听到这几句就让长离头都有些痛了,他挥了挥手,正在电视上播送的画面瞬间消失,客厅又恢复了安静。 他对着系统888说道:“这就是剧情?” 系统888小心翼翼的点了点头。 如果它与长离真正的绑定,那这些画面它就可以直接传送到长离的脑海中,可长离直接就将它从精神海里撕了出来,那一丝本就还不算稳固的联系就彻底的断了,还波及到了它的本体,所以它只能使用这样的方式来告知长离剧情。 “哦,那就让这世界毁灭吧。这样的几个人也能毁灭世界,那这个世界还有什么存在的意义?” 系统888都想要抱着长离的大腿哭了,世界毁灭,它非但得不到功德值,还会染上因果业力,到时候得不偿失不说,它这个新出厂的系统估计就要gameover了。 长离不管它,他随手从角落中拿出一个游戏盒子,作为最新开发出来的全息游戏,九霄自然还没有达到完全全息化的程度,传说中的游戏头盔与游戏仓还没有面世,用来销售的也就是这个游戏盒子了。 按照一定的步骤,将它戴在右手之上,就可以体验这个全新游戏的妙处,当然,这样的处置手法,自然会有许多不协调的地方,而最为外露的,就是不一定什么人都能够登上这个游戏。有许多精神力稍弱的人,哪怕拿到了游戏盒子也登不上去。 长离自然是没问题的,刚刚登上游戏,面前就出现一个,一身白衣飘渺若仙子的引路使者:“您好。” 她语调清润而美好,看着长离的目光带着些笑意:“请问您是作为游客游览,还是作为玩家登陆呢?” 长离:“玩家登录。” 女子:“那请您先填写一下基本信息,账号名确定之后不可更改。” 长离随手定了个太微。 “您好,太微公子,现在您可以选择您的种族了。” 九霄是纯正的东方背景,所以游戏中的设定也采用东方设定,共分为五个种族,人族,妖族,魔族,灵族,鬼族。 天生人族,可修道修佛修儒,可堕魔,亦可成鬼,万物化生则为妖。 山鸟语虫,草木之精,有灵则为妖,妖亦可为鬼,却也可化灵。 魔族聚天地戾气而生,也有后天堕魔者,实力强大,却不为其他各族所容。 灵族实为器之灵,宝物生灵,挣脱束缚,是为灵族,同时或有妖心甘情愿将自己化为兵器,也算半个灵族,是族人最少的一个种族,是而最为团结。 至于鬼,人妖死后皆为鬼,但鬼修数量实为少,虽分为一族,却不算一族。 长离上一次当了这上千年的妖,这一世也不想再当妖了,所以他干脆利落的说道:“选人族。” 女子再次确定道:“公子选的是人族?” 长离点头。 女子便优雅的回道:“好的,公子正式确定为人族。您还有半分钟的磨合时间,三分钟过后,您将会正式投入游戏。” 半分钟说快不快,说慢不慢不过须弥的功夫,长离便进入到了游戏之中,他倒是没受到一般人会经历的失重感。 而那个接引的女子,身形也慢慢的消失,她那张显得有些失真的脸在消失之前,变得更为僵硬与苍白,到底不是真正的全息游戏。 早在多年之前,长离就亲自领导过一个全息游戏的项目,相比起他当时所见识过的那个,这个全息游戏就差上许多了,毕竟是自己一步一步发展过来的。 正在思考间,背后就传来一道哭哭啼啼的声音:“少爷,您入了仙门之后,就千万不能再这么任性了,仙人可顾不上您的身份,您可要用心的学习仙法,老爷还在家中盼着你的好消息呢。” 一个小厮,居然敢管教起他这个‘少爷来了’,看来他在游戏中的处境并不是什么很好。 他挥了挥手,这个哭哭啼啼的小厮就一步三回头的走了。这一幕,让听到这小厮话语的人眼中都多了几分戏谑。 长离也不去管,他的身份介绍已经出现在他的面前,母早亡,父不爱,在家中不受重视。十年一度开仙门,被送入宗门,等待甄选。 不错的开局啊,长离如此想道,他已经很久没有如此轻松的玩游戏了。果不其然,他的资质不错,被纳入宗门,分配到外门。 一路上,山川秀丽,草木青葱,时有鸟禽飞过,一派仙家风光。这一天,就在观赏风景中过去了。 等长离从游戏中下来的时候,系统888已经无聊的发霉了,如果它和长离绑定,那它就可以与长离一起登录游戏。 可现在它被长离当做橡皮泥一样的捏在手里,自然不敢起别的心思。 其实它想说,有了它的帮助,长离可以轻松的,掌握整个游戏,传给这个游戏的数据流,可碍于长离的威严,它这些话就通通的吞在肚子里,不敢说出来,同时,它也有一些小心思,或许等长离想通了的时候就会与它绑定了,到时候它自然可以光明正大的给他帮助,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战战兢兢的。 等长离一下游戏,系统888就连忙凑了上去:“主人,您遇到女配了吗?她长得怎么样?是不是资料中显示出的一样,美丽大方,明艳动人?你有把握拿下她吗?” 长离眼睛眯了眯,看着这个化作了一只狗子一样的系统,随手让它闭了嘴,让他不开心的话还是少说为妙。 他悠哉悠哉的忙着自己的事,连续几天都没有再登录游戏,看的系统888急得不行,却又不敢开口催促。 “您什么时候再登录游戏?” 长离摇了摇头,不疾不徐的道:“我为什么要登录游戏?” 系统888诧异:“那您之前注册九霄游戏号是为了什么?”它还以为长离对这个任务有几分兴趣,打算去完成了。 长离嘴角轻轻地扬起,露出一抹不以为意的笑意:“登上游戏是为了什么?自然是为了玩了,什么女配,什么剧情,我哪有那么多的功夫去理会,我是那么有闲心的人吗?” 时刻注意着这几天长离生活态度的系统888,在心里腹诽,您还没有闲心,那什么人有闲心? 整天只见你在家里玩玩游戏看看书,完全不工作,不干事,连家务活都是他这只狗子帮着干的,就没有比他更闲的人了。 “那你为什么突然不玩了?” 长离回道:“我看了,也就是那么回事,算不上什么精巧,也不是真正的全新游戏,玩起来也没什么意思,自然就不玩了。” 说完他就斜觑了一眼系统888,然后说道:“玩不玩关你什么事,去给我把地拖了。”说完,他就优哉游哉的练起了字。 这一世他父母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因感情不和而离婚,它自小由爷爷奶奶抚养的,后来爷爷奶奶相继去世,他就一个人出来住了,反正也没什么人管他。 身负大笔资产,他也懒得去工作,反正工作也就是那么回事,至于说为这个社会作出贡献,实不相瞒,他性子里带着些懒散,工作这种事,有兴趣的时候会做,没兴趣就散了,现在,他只想懒洋洋的呆着,自然也就谈不上为社会做贡献了。 他倒是还有一个算得上正经的工作,那就是配音,或者说是网配。当然这一项工作不能给他带来多少盈利,说到底也只是找点事做罢了。 在屋子里呆了几天,食材都快被耗尽,也是时候出门补充一点物资了。 虽然动用了一些手段,收拾系统,但他打算在此修仙,现在的日子过得也还算开心,也没必要自找麻烦了。 门在身后咔嚓一声关上,长离刚刚踏出房门,就看见对面走出来一个容貌美艳大气的女孩子,觉得女孩子穿着一身亮红色的裙子,整个人都透着一种鲜活气。 她看着长离,眼睛亮了亮,视线下垂,看到了跟在他脚边那只狗子,眼中的亮度瞬间超过了200瓦的灯泡。 她脚步微微挪了挪,忍不住雀跃的朝狗子走去,但顾及到长离,她还是不敢做得太明显。 她对着长离点头道:“您好,我是新搬来的,就住在对面,我姓庄,庄颖思。” 一定到这个名字缠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他斜斜的瞥了一眼,看似老老实实蹲在自己旁边的狗子,然后轻轻地踢了踢他,口中斥道:“站远点,热。”狗子委屈巴巴的挪到旁边去了。 庄颖思看着这一幕心酸的不行,就差点要冲上前,将那只狗子抱在怀里安慰了。 她听着长离神色冷淡的回答:“陆长离。” 声音清润中透着一丝冷淡,仿若山涧的清风,仿若深潭的流水,有仿若尚未雕琢的玉石,透着一种宁静雅逸的感觉。 听到这道声音,庄颖思眼中顿时闪过一丝疑惑,这道声音怎么和她的男神那么像? 但随即,她就将这次疑惑抛到了脑后,她带着些小心的说道:“陆先生,我看您的狗子养得非常的好,看着也十分的可爱,这是什么品种的狗子?您是在哪里买的?我怎么之前没见过?” 一连几个问题,成功的表达了庄颖思的急切,长离看了一眼那缩成一团的狗子,随意的说道:“养得好,没有吧,这只狗不知道从哪里来的,突然闯进我家里,我看它还有几分用,就把它留下来了。至于品种,我也不知道。” 什么叫突然闯入在他的家里?!这人一定是在开玩笑的吧!否则,她这么爱狗的人,怎么就没有这样的运气,轻轻松松的就能获得一只这样可爱的狗子的欢心? 她语气带着几分勉强的说道:“陆先生说笑了。” 长离点了点头,没有继续说下去,点了点头,直接拉着狗链子走了。 庄颖思看着长离的背影,站在原地,久久的不动,她深吸了几口劲,努力的在心里说服自己,不要嫉妒,不要嫉妒,她迟早也是会有狗子的! 而已经走远了的长离似乎依然能听到庄颖思的声音:“看来他十分的喜欢你啊,不如你主动的献身,去用爱感化她好了,你不是一直在计较着完成任务,现在有一条捷径放在你面前,你不走,不是很可惜?” 系统888还真的思考了起来,这个办法,也不是不行啊…… 它甚至忘记了要稍微的调整一下自己的狗形,以免与这个世界的狗的不太相符,就这么一路被长离牵着走了,走到半路还跌了一下。 这时,就听见长离说道:“别把毛弄脏了,我还要你拿它拖地的,弄脏了我的地板怎么办?” ()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手机版阅读网址: 第六百四十二章 闲记 超市外,长离对着满脸好奇的系统狗子说道:“老实在这里等着。” 狗子汪汪汪几声,好像在问长离为什么不将它带进超市。长离随手在它的脑袋上拍了几下:“你傻啊,带你进去找骂吗?” 狗子有点不懂这个世界的规矩,它又汪了几声,难道主人就不担心它安全? 还没等它真的将这个意思表达出来,就看见长离似笑非笑等我说道:“被偷了也好,省得你吃我的喝我的用我的还想着怎么算计我。” 狗子连忙上前,用大头去蹭长离,表忠心,却被长离避开了。 他又重重的拍了狗子几下,说道:“好好看住你的狗命,不要闹出什么灵异事件来,不然我就让你真的变成狗子,你记住了?” 说这话时他语气格外的温和,眼中也带着笑,却无端端的让狗子浑身瑟缩了一下,狂点着它的大脑袋。 这时,旁边走过来一对情侣:“哇,这个狗狗好有灵性,好听它主人的话,果然好看的人就是不一样。” 还没等她的男朋友对那个‘好看的人发出异议,女孩子就有些不忿的说道:“你看你,懒洋洋的,还长的不好,难怪家里的小咪不喜欢你。” 说完,女孩子就放下了挽着男朋友的手,直接往超市去了,男孩子一脸懵逼,感觉追上去了。 这一头,长离看着那张硕大的狗脸:“你很得意?” 狗子不敢点头。长离道:“记得别闯祸,不然……”话语尽而意未尽,从心的狗子缩成了一团,又往保安亭靠近了半分。 等长离从超市里走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大半个小时之后了,他随意的往保安亭方向一看,果然发现那只狗子还在,不知为何,还有点小失望,如果这个女配系统选择逃跑,说不定他还能多一些乐子。 等长离走近,就发现狗子的对面蹲着一个容貌清秀的女孩子,她的裙子洗的发白,却干净整洁,不算长的头发从肩膀上披下来,倒有几分婉约清丽的味道。 她蹲在保安亭的另一面,所以长离之前才没有看到她,她神色有些苦恼道:“狗狗啊狗狗,你说,我到底要不要接受那个游戏盒子,现在全息游戏那么火,那么多人都在讨论,游戏盒子也那么贵,我要是接受了,就欠人家大人情了,可是我听说有很多人在这个游戏里赚了钱,如果我就这么拒绝了,是不是就错过了一个机会。妈妈供我读书这么辛苦,如果我能为她分担一点就好了。” 女孩子叫韩宁,今年在读高二,由母亲抚养长大。 韩宁眉头紧紧的皱起,右手无意识的撸着狗子的毛:“堂姐自己没办法登上游戏,才说要把游戏盒子给我,说是说不要浪费了,实际上还不是想看我笑话,如果我真的登了上去,她是不是会生气的将盒子收回去?” 想到这里,韩宁就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她像是在说服自己,又像是再给自己打气:“不管了,接受还有一份希望,不接受就什么也没有了,反正,我也不一定能等得上那个游戏!”说完,她就突然蹦了起来,脸上也浮现了笑容。 可还没等她脸上的笑如同向日葵一般盛开,她就看到了站在一旁的长离,顿时被吓了一跳。 她拍了拍胸口,看着谄媚的朝长离撒着娇的狗子,顿时明白了这就是狗子的主人。 她顿时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抱歉啊,先生,借用了你家狗狗一些时间。” 长离点头,就打算牵着狗子离开,这时,就听见韩宁犹豫着问道:“冒昧问一句,先生,您可以告诉我您家的狗子的名字吗?” 长离想了想,喃喃了一句:“888,就叫八条吧。” 他觑了一眼狗子流线型的身材,又补充了一句:“希望不会有改名八筒的一天。” 这一眼意味深长,看的狗子有事一个哆嗦,难道等它再长胖一点,这个宿主就真的要将它做成火锅?它看着还算健美的身材,心里想着,一定不能胖,一定不能胖! 韩宁没听清长离的话,有些疑惑的道:“什么?” 长离声音稍微大了一些:“八条,它叫八条。” 清润的声音仿若环佩叮咚,让韩宁下意识的闪过一丝疑惑,这个声音,怎么这么熟悉? 可她此时也来不及细想,在长离准备牵着狗子离开的时候,她连忙补充了一句:“韩宁,我叫韩宁,狗狗,你记住了吗?等下一次我们见到,希望你还记得我。” 声音轻柔,仿若羽毛飘过云端,带着一丝阳光的味道。 听到这句话,长离脚步微微顿了顿,他想了想,还是说了一句:“高中生,还是以学习为主,不然高考达不成预定的目标,才是后悔莫及。”说完,他就直接离开了。 韩宁听到这句话,怔住了,她之前确实没考虑到这个问题,全息游戏,要经营的好的话确实要消耗大量的时间,到时候影响了学习就不好了。 可是,妈妈赚钱那么辛苦,如果能帮到她就好了…… 最后,下了决定的小姑娘又满脸纠结的回到了家里。刚踏进家门,她堂姐的一通电话就打了过来:“韩宁,那个游戏盒子你到底要不要?” 韩宁下意识的犹豫道:“这个啊,我还没想好……” 堂姐不耐的声音传来:“咦,你好磨蹭啊,你现在就想,想不好我就借给别人,反正多的是人想借。” 韩宁一边想着学习,一边又想着妈妈佝偻的背影,心里天人交战。 等了一会儿的堂姐终于不耐烦了:“算了算了,你不想要就算了,我借给别人去,你别后悔。” 韩宁啊啊了两声,还是说了一句:“那好吧。” 堂姐气愤的挂了电话。 一路往回走,长离都没有给八条好脸色,他神情冷淡的问了一句:“这就是女主?” 八条小心翼翼的回了一句:“嗯。” 长离:“难怪你这么殷勤。” 八条:你都是这个态度了,我还不殷勤一点,那这任务该怎么办?既然你不愿意出卖美色,那就只有我出卖美色了,没办法,作为一个敬业的系统,它就是这么大公无私。 回到了家里,长离懒洋洋的坐在沙发上,对着八条吩咐道:“去把东西归置好。” 八条抖着四条不算短的腿,慢慢的归置长离买回来的东西,虽然它一个狗子归置这些东西有些麻烦,但它毕竟是系统,有外挂。 刚归置完东西,就听见长离又一声懒洋洋的吩咐:“把地拖了。” 八条又马不停蹄的去完成这件事了。 等到大理石的地面已经光可鉴人的时候,正紧紧的盯着手机的长离又随意的吩咐了一句:“把地毯洗了。” 八条:“……”八条只能默默的去做了。 好不容易从游戏中分出心神的长离偶尔施舍一两道目光在这个勤奋的狗子身上,心中幽幽的想道,果然留下系统一条狗命的决定是正确的,看,现在不就派上用场了吗? 如此,长离又继续在家里颓废了几天,期间刚上了一次游戏,但也没做任务,就好像是一次观光旅游一般,也因此,他在游戏里的等级并不高,相比起那些努力升级的人,他可以说是很废了。 在这个世界,他就不想去做什么费心的事情,如果玩个游戏还要费尽心思,那他还玩来做什么? 而长离的隔壁,一直盼着长离出门遛狗的庄颖思则是有些不忿的看着那扇紧闭的房门,那个家伙,难道不知道狗狗都是需要遛的吗? 他这样将狗子锁在家里,不仅会让狗子产生一些心理问题,对它的身体也很不利,真是一个不负责任的主人! 庄颖思在心里想想,如果他有一个这么可爱的狗子,她会怎么样呢?反正她是肯定不会像这个人一样,完全不让狗子看见外界的阳光的,她会好好的伺候这只狗子,将它打扮得和小公主一样,享尽众人爱护与羡慕的视线。 一想到这里,她不禁又隔着墙不满的看了一眼隔壁,好像这样就能对长离做出谴责,这么可爱的狗子,她这个爱狗之人居然就见了这么一面,真是太讨厌了。 有些小骄纵的庄颖思不由得想起自己讨厌一切与狗相关事务的妈妈,不由得长长叹一口气,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她又怎么会单身二十多年,却连一条狗子都没有。 而在这时,一道优美的钢琴声在空气中响起,庄颖思一看,就是她名义上的未婚夫打来的电话。 一想起半个月前,她见到的吴行对一个小姑娘笑的温柔怜爱的模样,她都心里就升起一道阴霾,男人果然没有狗子靠谱,狗子认准了一个主人就不会变,而男人,看准了一个妹子,心里随时都在想着下一个候补。 已经被狗子吸引了全部注意力的庄颖思随手挂掉吴行的电话,她现在不想搭理吴行,连他说的话都不想听。 其实她也大概猜到了吴行要说什么,但一来她本身就不是很喜欢玩游戏,不管是普通游戏还是全息游戏,了。二来九霄还不是真正的全息游戏,价值还没有宣扬中的那样大,就算要考虑到商业价值与战略部署,也轮不到她这个集团的大小姐亲自下场,所以,她也懒得去玩了,还是为了配合吴行玩。 所以,本该在男主吴行的劝哄下注册了游戏号的女配庄颖思,就彻底的将这件事忘到了脑后。 游戏有什么好玩的?因为她的裙子好看吗?有她的包包品种齐全吗?有她的口红色彩缤纷吗?她完全不care,人生,最大的快乐除了将自己打扮的美美的以外,就是撸狗子了。 可惜隔壁的邻居实在是太废了,居然可以十天半个月不出门,害她连一睹相思之情的不能。 她又随手刷了刷网配平台,结果依然没看到她男神的最新作品,唉,真是流年不利,心想事不成。怎么他男神也和隔壁的那家伙一下,突然变懒了? 还在另一边,韩宁正在与各个学科的卷子做战斗,已经放了暑假,本该是学生自由玩耍的时候。但韩宁下个学期就要升高三,绝不能在这个时候懈怠。 她看着已经下工,小心的收敛着脸上的疲惫,却怎么也收不住的妈妈,有些愧疚的抿了抿嘴。 她妈妈走上前来:“我听说小琪打算借给你那个最近很流行的游戏盒子?” 韩宁有些忐忑的点了点头。 本来打算好好劝一下女儿的韩宁妈妈看到女儿这个样子,那些带着规劝的话也就说不出口了,她伸出粗糙的手,整理着女儿的衣领,对他说道:“如果你真的想玩,那就去玩吧。劳逸结合一下,也算是好事,只是要注意合理的安排时间,不要沉迷了进去,最后耽误了学习。” 韩宁乖巧的点了点头,但她还是有些犹豫的问了一句:“妈妈,你说我这个暑假要不要出去兼职?” 韩宁妈妈看着女儿带着担忧与问询的目光,心中有些发酸,但她还是微笑着对女儿说道:“这个时候,正是学习的时候,妈妈还能赚钱,等你考上了大学,有了一个好的工作,慢慢也就不用这么辛苦了。你现在不用急,好好学习就行了。”韩宁认真的点头。 考上一个好大学,然后出来工作赚钱,与在游戏里搅风搅雨,直接获得成功,似乎是两条殊途同归的道路。 可韩宁觉得,如果想要今后的人生走得更远,走得更宽,那还是沿着现在这条路走下去吧,毕竟这是一条有许多人走过的,已经变得坚实的路。 而在另一半,正在小憩的长离突然听到了一道尖嚎声:“天哪,怎么任务突然就完成了,50%?” 做家务做的黯然销魂的系统888看着自己面前的任务进度版,发出不可置信的猪叫声。 而被吵醒的长离满是不快的看了它一眼,随手抄起一个杯子,就罩在了系统888的头上:“闭嘴。” 他随手将杯子拿起,然后将它倒扣在花盆中,让被挤压到极致的系统888一边享受泥土的芬芳,一边与快要枯死的仙人掌同呼吸共命运。 第六百四十三章 闲记 九霄。 仙门外门的山峰上,一个神情有些木讷的男子正围绕着山峰转圈,他嘴里还在嘀咕着:“说好的灵药了?怎么我找到现在都找不到?” 走到一处竹林边,他便随意拿脚踢了踢竹子,竹竿被他踢得一晃一晃,一个圆型的物体就被晃得掉了下来,然后铺天盖地的蜜蜂就气势汹汹的朝他涌过来。 男子,也就是吴行,见到这一幕,便呆愣了一分,随即他又反应过来,自己应该快点逃跑,可这些竹蜂已经近在眼前,他逃跑已经来不及了,所以只能急匆匆的蹲下身子,拿衣服盖住自己的头脸。 被狠狠的收拾一顿之后,吴行太狼狈的离开这一片竹林,他打开游戏面板一看,自己又掉了半级。 为什么要说又呢?这是因为这半个月以来,但凡是他登录游戏,就没有不掉级的,随时随地都有倒霉事能够撞上他。 找个人莫名其妙就能找到邪修身上,猎个兔子,就能吵醒冬眠的蛇,就连现在找个灵药,都被竹蜂蛰。 他不由得狠狠朝旁边踹了一脚,结果却踹到了路旁的青石上,脚上顿时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他下意识抱着脚,上窜下跳起来,可没跳两下,就因为保持不了平衡,扑通一声摔在地上,头还磕在石子上,撞了好大一个包。 而这个游戏的普遍疼痛感,达到了50%。 勉强还没有昏过去的吴行不由得抱怨了一遍,自己最近为什么会这么倒霉,但最后找不出什么原因的他,只能悻悻然的离开,顶多在嘴里抱怨一句流年不利。 而在另一边,完全将事情看在眼里的长离看着吴行一系列的倒霉事尽倒,也没觉得有多意外。 这是一个真真实实的世界,可不是像系统888所说,纯粹是一个以游戏为中心的世界,就算现在这个游戏再次毁掉,也不会对这个世界产生多大的影响,因为从它的因果圆满的那一刻起,它就已经是一个真实的世界。 一个已经成型的世界,自然也就不需要某些关键的发展线。 而生存在真实世界的人们,性格也不再如文字所书写的那样单调化,他们有自己的人生,有自己的人生,有自己的思想,有自己的性格,会因为某一个微不足道的细节,而对于一件事重新进行考量。 就如同庄颖思与韩宁,本该想看两生厌,两女争一男的两个女孩,就因为一点小小的偏差,选择了另外一个方向。 庄颖思对吴行心怀芥蒂,所以也不愿吴行所愿,到全息游戏里发展。 韩宁因为对学习更加的看重,不愿意将时间浪费在游戏之上。 就因为这两个小小的偏差,注定应该争锋相对的两个女孩,就这样相隔一方,见面不相识。 而作为回归正常化的吴行,自然也就没有了所谓的大气运护身,他所经历的,也就与正常的游戏玩家没什么不同。 是的,这个游戏本来就有这么坑。 回到了游戏中门派给他们发个小院子,长离便懒洋洋的躺在椅子上,看上去没半点精神气。哪怕是到了游戏里,他也不愿意浪费心神。 而这时,一个身着外门弟子衣袍的人走了进来,他问:“太微,让你砍的灵竹你砍好了吗?” 长离微微一笑:“没有。” 这个显然不是游戏玩家的男人深吸了一口气,他语气中带着斥责的味道:“太微,你实在是太懒惰了,你这样,修为为怎么能够进步,没有在规定的时间内达成练气三层的修为,宗门可是会将你逐出去的!” 这个男子看着依然不怎么在意的长离,现在有些痛心疾首,他就没见过这么懒散的修士! 要他去给灵田除个草,他坐在灵田边晒了半天的太阳;要他去收集荷风雨露,结果他躺在小船,在青池中荡了半天;这一次要他去砍些灵竹会来,他居然就在竹林边转了半圈,空手而归不说,居然连悔改的意思都没有。 要知道,这些琐碎的小任务,除了是要弟子为宗门作出贡献以外,还是宗门对弟子的一种考较。完不成任务,修为就不会上升,修为不够,等到了规定的时间,就会被逐出宗门。 而宗门内的长老也在观察着这些新进宗门的小弟子,如果有人因为用心完成任务而入了他们的眼,那可是一步登天。 这个外门弟子痛心疾首的看着长离,原本他以为这个人是个上进的,还对他多有关照,没想到他这么不诚信,真是辜负他的期待。 他看着长离油盐不进的模样,不由得摇头,出了这个偏僻的小院子,而还没等他走远,一道内峰的法旨就由另一个弟子送了过来,这法旨上的大概意思就是长离入了内门某个长老的眼,要收他做亲传弟子。 还没走远的男人眼神顿时复杂了起来,难道这个师弟之间的种种言行都是有预谋的?他不由的想着,自己到底要不要也这样试一试? 可还没等他试多久,就被外门的掌事长老抽了:“懒人多作怪,一天到晚的磨蹭,也不看看以你的资质还能不能留在宗门!” 虽然没有看到这一幕,但长离在见到那一则法旨与那个外门弟子变化的脸色后,就不由得在心里赞了一句,智能化还挺高。 当然,好歹是盼了许久的全息游戏,能做到这一步也并不稀奇。 虽然知晓自己大概是触动了某个隐形的条件,但长离也没有就这么放过这个好处的意思,他虽然不怎么想为这个游戏花心思,耗费大量的时间在这上面,但做一个高级的生活玩家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毕竟这个游戏的风景做的还是挺不错的。 召见他的是一个号称云来客的仙人,一身白衣,飘渺如云,是这个宗门的太上长老,最高武力拥有者,也是这个游戏的大boss之一。 见到他,长离倒真有些疑惑,这种角色,一般不是在游戏后期才出现的?现在他出现的这么早,是这方世界的天道在给他卖好? 无心去探寻具体的缘由,长离也就随他去了,毕竟只是一个游戏,哪怕他能成真,也是要等到千千万万年之后。 回到了房中,长离随手翻了翻社交平台上的信息,在看到有许多的粉丝在向他催更以后,他就干脆的发了一个:一夜暴富,狂喜退圈,勿念。 理由,原因,结果,安慰,都在这句话里说干净了,他也就了无牵挂了,网配本身就只是他闲着无事时,打发时间的选择,现在他已经对这一方面没了兴趣,自然就不会继续下去,干脆利落的了断是最好的办法。 而一日日的盼着这位号称天声雅音的大大发表新作品的粉丝们顿时傻了眼,大大怎么,突然就退了圈?一夜暴富,他之前不就挺富的吗? 啊,大大是不是在和她们开玩笑,让她们不要只顾着催更,才会发这句话?还是说,这只是一个玩笑? 但这个说法随着长离的账号再也没有亮起来后,就开始慢慢的动摇了,粉丝们这才明白过来,长离是真的打算退圈,风波慢慢的扩散,真个网配的圈子都震了一震。 篱声,可是这个圈子里最大的一位大佬,怎么就突然觉得退圈了? 也就是说,他们今后再也听不到他的声音,无数粉丝哀嚎,恳求大大不要放弃他们,却被置之不理,最后他们也就放弃了。 这件事,哪怕在他们圈子里闹的再大,也闹不到外界去,因为这本就是一个比较小众的圈子。 而且,人本就是喜新厌旧的,一带新人换旧人本就是常态,篱声走了,很快就有新的cv补上来,渐渐的,这个名字也就被人遗忘了。 而直接将社交软件卸载的长离正安安然然的看着电视中播放的新闻,看到上面那个明星又与哪个明星好上了之后,他随手将电视关上,然后开始收拾行囊。 老在一个地方带着也没意思,出去走走看看也好,万千世界总有万千风景,他一点点看过去就是了。 系统888傻呆呆的看着长离的动作:“主人,你要出门吗?” 长离随意的嗯了一声,手中的动作不停。 系统888急忙说道:那我们的任务怎么办?” 长离转过头,看了它一眼:“是你的任务,不是我的任务。” 系统888可怜巴巴的说道:“嘤嘤嘤,主人你怎么这么绝情?” 长离呵了一声:“绝什么情,我有情吗?就算有也不浪费再你身上。” 看了一眼状似委屈的系统,长离警告了一句:“少作怪,不然拆了你。” 系统888将到了嘴边的嘤嘤嘤咽了下去,这个主人,实在是太不好对付了。 它忧心忡忡的说道:“虽然任务已经完成了百分之七十,可是不到彻底完成就不能放松警惕,完不成任务,我们可是会死的!” 说到这里,流不出眼泪的系统888都想要哭一场了,这时,就听见长离说道:“是你去死,可不是我们,你没那个资格代表我,快滚过来,帮我收拾东西。”说道最后,他已经是不耐烦了。 在心里默默的责怪着主人无情,冷酷,无理取闹系统888依然是从心的挪了过去,帮长离收拾东西。 哦,一只狗子确实是不怎么好干家务,所以长离让它变成了一个家务机器人,很好使唤。 出门的时候,长离遇到了刚好要下楼的庄颖思,他稍稍的打量了一下这个依然明艳动人的女孩,发现她身上游离的运势已经彻底的定了形。 她看着长离独自一人下楼,有些奇怪的说道:“陆先生,你的狗狗呢?” 看到这家伙出门,她还高兴了一会,终于可以看到那个可爱的狗狗了,可这份高兴随着没有看到狗子而灰飞烟灭。 她的语气里满是疑惑,其间还夹杂着一丝隐藏的很好的不满,就好像看到了长离又对狗子做了什么惨绝人寰的事情一般。 长离神情颇为冷淡的说道:“它跑来。” 跑了?庄颖思顿时愣住了,这人再开玩笑吧,这可是十六楼,好好的狗子怎么会跑了? 可还没等她问个清楚,长离就转身走了,她连个背影都没捞着。 她嘴里嘟囔着:“什么嘛,耍我,不想让我看狗狗就不看么,开什么玩笑。” 抱怨了一会儿,庄颖思也就将心里的怀疑抛诸脑后了,这人肯定不是她男神,她男神是因为一夜暴富才退圈的,这人能住得起这里的房子就说明他本来就很有钱,也就不存在什么一夜暴富了,她之前感觉到的那点相似应该只是巧合。 所以说,男神为什么要放弃这个圈子呢,哪怕一夜暴富,也不能放弃一个长久的收入来源,这样不是断了自己的后路?真是一点都不知道为自己打算。还不算脑残粉的庄颖思如是想道。 而在另一个城市,一个带着厚厚眼镜的女孩呆呆的看着亮着光光的电脑,眼中满是不可置信与迷茫。 她走入这个圈子就是为了离男神近一点,现在男神不在了,她要不要继续走下去了。 心里一团乱麻,带着厚重眼镜的女孩最终重重的关上了电脑,算了,不想了,就算她一直往前走,也不一定能靠近男神,就这样也好。 一念之差,离开了这个圈子的女孩不仅失去了名声大噪的机会,还是去了与网配圈另一个号称姝音无双的男神相识的机会。 而就在这时,她的门外传来了敲门声:“眼镜妹,你将自己锁在房里干什么,不觉得闷的慌,还不开灯,不知道这样伤眼睛?你本来就戴这么厚的眼镜,还不知道保护好自己,当心有一天真的成了瞎子。” 带着不耐烦的男孩话里还藏着一些显而易见的关心,被称为眼镜妹的女孩重重的站起身,噔噔噔的往门边走去,啪的一声打开了门:“我就算瞎了也与你无关,你少管闲事!” 少年气的脸胀的通红,伸出手,最后还是在女孩的头上轻轻的敲了一下:“让你不长记性。”他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所以说,这世上从来都不止一个故事,一个故事的结局也不会对整个世界造成太大的影响,将自己看的太重,除了被所谓的‘剧情’蒙蔽了双眼以外,就是尚处在叛逆期,还没有走出来。 第六百四十四章 闲记 沐浴在炽烈的阳光之下,难得的感觉到热的长离随意的捻起挂在背包上的毛绒小挂饰,然后说道:“你在得意?”得意刚刚庄颖思的更在意狗子而不是他? 再次改换了一个模样的系统888身体僵硬,不敢直接回答长离的话,其实它心里是非常得意的,没听到庄颖思第一时间问的就是狗子?看来它的魅力果然非凡。 刚刚出厂,就被系统界的前辈们灌了一大桶经验的系统888,想起那些,自己高冷的隐藏在幕后,看宿主们拼死拼活的劝导,不由得又有些灰心。 人家都是宿主上去冲锋陷阵,而系统躲在幕后提供辅助,自己却是亲身上阵,还没讨的更个好,所以说他到底是走的什么运,摊上了这么一个宿主? 长离瞥了他一眼,就知道它心里想的是什么,呵,宿主,他可从来没承认自己是什么宿主,当他什么奴才都认的? 难得有闲暇,长离自然也不会亏待自己,他一路走过去,半点麻烦也没有遇到,玩得可谓是非常痛快,这其中就有赖于系统888的大力辅佐。 将这个和狗子一个模样的心痛是换得团团转,让它当牛做马,光是看着长离都觉得有些意思。 足足一年的时间,长离都用在了旅行之上。 天地四方,各处有各自处的美,各处更有各处的丑陋,无分美与丑,都是一份见解,也是一份风光,他看在眼里,也用心去思考,美与丑之间的界限到底是什么呢? 是存乎于他的心,还是存乎于天地之心?亦或是介于两者之间? 有些事,是将它往小了看比较好,还是将它往大了看比较好,小与大之间,又有什么区别? 看遍世间万千风景,尝遍世间万千人情,这似乎也是一个不错的体验。 一年之后,在某个风景秀丽的城市。 长离随意的拿起路边小摊上放置的竹制织品,耳边突然传来了一声尖叫:“任务完成了,任务完成了,居然就这么完成了!”这是系统888的声音。 长离手上的动作一顿,然后将竹编放下,往一个阴凉的角落走去。 而摆摊的大妈看在长离那张长得还算顺眼的份上,也没有对他只看不买的行为施以白眼。 只不过,这位穿戴如少数民族的大妈还是嘟囔了一句:“怎么传来好大一大蝉声,真是刮耳的很,看来街道办的那些人又没上心了。” 接近傍晚时分,天气也没那么热,但空气中还是漂浮着炽热的因子,三三两两的游人从酒店中走出,向着街道上走去。 在一个僻静的角落里,长离拿起一个形状古里古怪的小挂饰,冷着一张脸说道:“又欠收拾了?” 虽然是询问的语气,可系统888毫不怀疑,要是它拿不出一个让人满意的答案,长离保准能让它飞上天,享受与太阳肩并肩的滋味。 它哆哆嗦嗦的说道:“刚刚我突然发现,我们的任务完成了。” 长离挑了挑眉:“这与我有什么关系?” 系统888顿时卡壳了,它支支吾吾的说道:“任务完成了,有功德值,这难道不好吗?” 长离语气冷漠的说道:“我功德滔天,还看得上你这点功德值?” 历经这么多世界,他身上或许沾染了一些因果业力,但更多的绝对是雄浑厚重的功德,他做的事会带来哪些后果,他心里一清二楚。 系统888啊的一声,这么多的功德,这位宿主还看不上,那他自身到底有多少功德?可惜它没有和他真正的绑定,也没办法探知他的真正信息。 它小心翼翼的说道:“主人,你似乎一点都不好奇?这个任务我们可是从头到尾都没插上,怎么它就突然完成了?”这也是它最好奇的一点。 长离不耐烦的解释道:“这有什么奇怪的,人本来就是这世界上最复杂的动物,同一件事情,放在相同的时间,相同的地点,都可能会衍生出不同的后果,更何况是因果本就混乱的一个爱情游戏?” 就连两个相同世界相同的夫妻在同一时间欢好,都生不出一个一样的孩子,何况这种本就变数极大的游戏? 只要没有‘规则’出手干预,那事情该怎样发展,就是一个完全的未知数。 系统888似懂非懂,它哦了一声:“那我们该怎么办?” 长离神情万分的懒散,他斜靠在墙上,不以为意的说道:“那就去看看吧。” 这件事到底也于他有些关联,去看看也好,看完了就彻底的了结了这件事。 这个世界他待的不错,暂时不想离开,就走一步看一步。 从这座城市赶往那座长离待了二十多年的城市并没有用太久,在飞机上,长离看着窗外飞过的流云,神情安然。 坐在他她旁边的小姑娘穿着一声绿色的裙子,整个人就好像一片芭蕉叶子,看得人心情都凉爽了几分。 她偷偷的看一眼长离,又收回目光,然后又偷偷的看一眼,又收回目光,直到第三次,长离突然的转过头来,对上了她的视线,她顿时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就在长离要询问她有什么事的时候,小姑娘突然拿出了一张照片:“请问你是猫咪先生吗?能不能给我签个名?”声音软绵绵的,好似棉花糖。 这张照片,照的是长离正在喂猫时的场景,游客不算多的景区边缘,面容清隽的男子坐在木椅上,脚边环绕着四五只流浪的,却表现的十分乖巧的猫咪。 照片中的男人只现出了半张脸,但就是这样一张带着几分宁静与安然的图片却火遍了朋友圈,一来自然是图片上的男人即使只露出了半张脸,但这半张脸也十分的能打,二来自然是这六只猫咪十分的吸睛。 为什么是六只?因为在男子旁边的木椅上还蹲着一只。 那是一只黑白的猫咪,长长的毛将它整只猫都包裹住,看上去就如同一个黑白的气球。 它看自己的主人喂其他的猫,视线里满是愤慨,却引而不发,就好像在质问主人为什么去喂别的小妖精却不喂自己。 嗯,这张图也被网友们截了下来,做成表情包,配的文字就是:本宫不生气,本宫不哭! 这只猫由系统888友情出演。 十分普通的一张图,却因为颜值格外高的原因,受到广泛流传,照片上的男子也被称做猫咪先生,有许多人遗憾,为什么没能照到正脸。 而网络上也出现了一部分喜爱这个猫咪先生的粉丝,这个小姑娘就是其一。 她小心翼翼的将打印出来的照片往长离面前送,脸上慢慢浮现出红晕,看起来颇为活泼的小姑娘,此时倒有些拘谨了。 长离微微一笑,温和的笑容让小姑娘又惊艳了几分,可这时就看见长离微微的摇了摇头:“抱歉,我并不是那一位猫咪先生。” 小姑娘顿时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长离,她悻悻然的将照片收回,然后抿了抿嘴,露出一个不好意思的笑容:“抱歉,是我认错了。” 虽然觉得面前这位先生有极大的可能是那位猫咪先生,但既然他不想承认,就算了吧,她并不是罔顾他人意愿的人,可心里到底是有些遗憾的,没见到那一只风靡网络的猫咪。 而此时,在长离的手机上,一个猫咪挂饰突然晃动了起来,挂饰上的猫咪瞪大了眼睛,好像极为委屈一般。 长离又转过了头去闭上了眼,默默休息了起来,他大概是生来就不怎么喜欢热闹的,被拍下这一张照片只是意外,照片流传到网上同样是一场意外。 那一场热闹的聚会他不想参加,随而来的五光十色的晚宴他也不愿去。 与其让自己陷入璀璨夺目的灯光下,连自己都看不清楚,不如安安静静的站在台下,旁观这一场巨大的热闹。 天地悠悠,谁不是唱戏人,谁又不是唱戏人,他不排斥做一次戏中人,却也更乐意做一位观众。 有些名利,不得比得了要好,有些圈子,却步比勇往直前要好。并非是不能冲破一切黑暗,而是没必要。 本身就不曾在意那一片被乌云笼罩的地域,又何必将自己置于乌云之下,让自己处于被动的地位?本就不喜欢,何必勉强自己,能直面阳光,又何必往黑暗中行? 这件事就这么告一段落,飞机上再也没有人来和长离搭讪,在下飞机的时候,绿的如同芭蕉叶子的小姑娘犹豫了许久,最终还是没有跟上去。 萍水相逢,本是陌路人,既然是陌路人,又何必徒让他人不快? 一阵悦耳的铃声响起,小姑娘接过电话,电话那人问道:“表妹,你想的怎么样了,那个角色你到底要不要?” 小姑娘语气轻快的说道:“不要了,我只是随口说一说而已,我还是觉得去攻读学位。” 电话那头的人顿时松了口气气:“这就好,这就好,你好好学习去吧,其他的事我会替你解决好的。” 高高兴兴的挂了电话,虽然不知道表妹为什么突然改了主意,但反而是一件好事。那个圈子又哪是那么好混的,哪怕表妹有人庇护,也依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 若是四周所见皆是污浊,也难免坏了心境,表妹堂堂一个数学天才,进这个圈子做什么?原本他还打算找几只猫来转移她的注意力,但现在看来倒是可以省了。 所以说,这世上从来不止一个故事,也从不止一条走向另一个方向的路。 住了几年的房子依然是一个样,除了积了点灰,请清洁公司的人上门打扫,零零碎碎的完成了所有的事之后,长离才松了一口气。 他躺在沙发上,整个人看上去万分的懒散,让真正忙碌的系统888气成了河豚。 它就和一只勤劳的小蜜蜂一样,上上下下的飞舞着这里的瓶子要放好,那里的衣服归类,还有厨房的用具要熟悉。 等吃到香喷喷的饭菜的时候,长离才说了一句:“有点咸。” 气的系统888想撂挑子不干,可它不敢…… 拿起手机,长离没有再搭理这只陷入了自我否定的小蜜蜂,他随便的登上了社交软件——这是他这一年第一次登录。 软件里挽留他,让他不要走的留言占了大多数,呈现出一个山丘一样的趋势,先少后多,在达到顶峰的时候又慢慢的回落。 而至今也还有一些十分念旧的粉丝会来他这里打卡,他想了想,决定为粉丝考虑以此为——就注销这个账号吧,省得她们浪费时间。 愉快的做了这个决定,自觉对粉丝十分体贴的长离就行动力非常的做了,然后,本就没什么盼头的粉丝就发现光怪陆离的社交页面消失了——晴天霹雳。 而又愉快的注册了一个新号的长离已经将这件事放在了脑后,颇为自在的玩了起来玩。 在游览这个某些信息的过程中,长离还看到了一个信息,庄氏集团的大小姐与吴氏集团的太.子哥退婚了,吴氏集团太.子爷惨遭抛弃,原因是他玩游戏太菜了。 在无聊之下登上了九霄的庄颖思很快对这个游戏来了点兴趣,她运气不错,一路捡宝贝,经验蹭蹭蹭上涨,再加上金币砰砰砰的砸,很快就成为了游戏有数的高手,将一路倒霉的吴行踩在了脚底下。 一次宗门任务,地位已经颇高的庄颖思看到自己的未婚夫像地鼠一样被人锤,不可置信。 她非但没有上前帮忙,反而产生了一个想法:游戏玩的这么菜的人配当我的未婚夫? 然后吴行就gameover了,这也是系统888感觉任务完成的原因。 吴家本就大不如庄家,现在庄家与他们解除了婚约,吴行这个打游戏都打不好的家伙自然成了弃子,他所有的剧情也彻底的画上了一个句号。 哪怕他能重新站到原来那个地位,那也是许久以后了,故事也不再是霸道总裁与他的灰姑娘,而是油腻大叔与他的瞎眼小情人。 而在另外一边,韩宁拿着最好批次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奔向一个新的未来。 至于现在,回想起自己上次上线好像捶了一个等级不高,却挑衅到自己头上的小号的长离,已经将这件事抛到了脑后,他这么忙的人,又怎么会知道那个小号是谁的这种小事? ()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手机版阅读网址: 第六百四十五章 闲记 一座繁华的城,往来多少做梦的人? 长离不算是织梦者,也算不上做梦人,他大概是一个梦旅人。 站在床边,望着空洞的夜景,他的表情前所未有的安宁,就好似,眼前的这一切,完全没有入心一般。 一个电话打了过来,亮着光的手机被长离拿起,看到电话上所显示出的名字,他的眉梢稍微挑了挑,接起电话。 还没有开口,那头就传来了一道温和儒雅的声音:“长离,你最近有空吗?”音色温润,却带着一些时间赠予的成熟感这个声音的主人,是长离此世的父亲。 他随口回道:“有什么事?”无事不登三宝殿,这对夫妻在非必要的情况下也不会主动的打他电话,不过,这个电话或许也用不了多久了。 电话那头的人也没有因为长离直接的话而感到不快,他依然温和的回道:“半个月后,你能回主家一趟吗?有一件很重要的事,需要你的参与。” 声音里夹杂这些愉悦,应该是心情不错,尤其是在说起‘重要的事’的时候。 可长离依然不怎么委婉:“不想去。” 说实话,虽然是祖父将他养大,可祖父也不是将他当做疼爱的孙子养的,只不过是不能任由一个来历正当的家族成员流落在外罢了。 陆家本就没给予几分亲情,现在要他临时拿出几分来,他那里挤得出来? 电话那头的人被他噎了一下,还是说道:“你最好还是来一下,身为陆家得嫡系子孙,重要场合还是要出场。” “或许吧。”他懒得反驳这人,反正他自己就算听到了耳朵里也不会照做。 他语气随意的问了一句:“这一次又是什么重要的场合?” 对面的人似乎被他问住了,居然停顿了半晌,最后还是缓缓说道:“是结婚大典。” “哦,是谁的?”一般的族人结婚好似也称不上大事。 对面的人又沉默了一瞬,然后一字一句的说道:“是我的。” 这长离还真就有些诧异了,他眼中浮现出一丝惊意,然后便突然的笑出了声来:“恭喜。” 对面那人因长离的笑声而恼怒,却又因这一声恭喜而有些不自然,他想到自己好似从来没有养过这个儿子,所以心里难得的出现了一丝丝愧疚:“这一场婚礼,你必须要出席。” 这是新妇要求的,她想要见见他的儿子,想要获得这个儿子的认同,缓解将来可能出现的家庭危机。 虽然觉得小妻子的这个想法有些好笑,但陆铭昇还是照做了,一个无伤大雅的小要求而已,算不得什么,正好也让这个陌生的儿子见见他的继母。 长离嘴角轻轻的扬起,露出一丝凉薄的笑意:“不去。” 陆铭昇皱眉:“为什么?” 长离:“我就是不想去。”语调冷淡而随意,其人也是漫不经心。 他一手拿着花洒,随意浇着快要枯死的仙人掌,明明是一场安宁的图画,却无端的带上了寒凉。 陆铭昇薄怒:“半个月之后的婚礼,你必须到场。”语气威严,不容忤逆。 可长离却又笑出了声:“说了不去就是不去,您老又何必自找不痛快?说的好像你说了我就会听一样。” 他将花洒放下:“您娶多少任老婆都与我无关,您的婚礼我也不会去,新太太我也不想见,您听明白了?” 陆铭昇眉间有乌云笼罩,就好似一场大雨即将来临:“你真不来?你这样对得起你爷爷?”言下之意是说长离违背了他的意思,他将会使用别的手段压着他去。 怎么还莫名扯上了他爷爷?这又不是爷爷的婚礼。 长离语气带这些不屑,他道:“说不去就不去,哪那么多废话?我对不对得起爷爷,爷爷自己都没说,您倒是替爷爷怪起我来了,本事可真是大,难不成是爷爷半夜里向你托了梦?现在可是科学社会,您还是少做点梦的好。”狠狠的挤兑了陆铭昇一通。 陆铭昇气的整张脸如包公:“陆长离,你这还像是个当儿子的样子?” 长离嗤之以鼻:“你都这样说了,那我自然就不像是你儿子了。” 说完,他还轻声的叹了一句:“说的好像谁的稀罕当你儿子一样。” 被陆铭昇听了个正着,他气的直按眉心:“你!” 长离:“好了,没事我挂了。” 在挂之前,他又不甚在意的补了一句:“真当五十娶人二十岁小姑娘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情。” 就他那个虚浮无力的样子,消受得起么! 又被陆铭昇听到了,气的他直呼:“逆子!逆子!” 若是让长离听到了,只怕还要补充一句,生而不养,早就算不得什么儿子了,还逆什么逆。 他看着畏畏缩缩靠近的系统888,语气格外温和的说道:“则怎么,听的很有趣?” 系统888打了个寒战,略带谄媚的说道:“没有,没有。” 它小心翼翼的探问道:“主人,这个任务你是接还是不接?” 再这一年里,系统888也陆续的感知到了一些可以接的任务,可惜都被长离忽略了,就比如那个猫咪先生,以及要入娱乐圈的女孩。 也正是如此,以为只要完成一个任务就能脱离这个位面的系统888才明白了过来,原来任务这么好接的啊。 之前的任务,这个性格好似上了天的鱼的宿主不愿意接,那这个于他有关的任务呢? 长离斜睨了这个正在洗着抹布的小系统,有些嫌弃的说道:“接什么接,你去完成任务了那我家的卫生谁来弄?” 系统888:“……” 而另一座更为繁华的城市,陆铭昇的书房里,一个容貌娇娇悄悄,眉眼间喊着三分天真的女子走入了陆铭昇的书房,她语调中带着三分甜,三分蜜,三分软:“陆叔叔。”让陆铭昇的脸色瞬间好上了些许。 这是他老友女儿,原本是准备介绍给他儿子陆长离的,结果被他自己截了胡。 他将扑过来的女孩子抱下了怀里,轻吻了一下她的发丝,一阵馨香的味道,嗯,洗发水的味。 可他只觉得甜蜜:“怎么又不记得穿鞋子。” 女孩两手环着他的脖子:“这是在家里嘛,再说不是有你,你可以抱着我嘛,我不想穿鞋子。” 陆铭昇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居然笑着点了点头:“好,我抱着你。” 杨雪儿撅着嘴撒娇道:“你和你儿子说好了吗?我们的婚礼他是不是会来参加?” 陆铭昇神情突然一暗:“你怎么这么在意我儿子?” 杨雪儿不满:“什么叫在意你儿子,要不是为了你,我才懒得和他打交道。我还不是担心他会因为我对你不满,影响你们父子间的感情。” 陆铭昇温文一笑:“真的?我还当你是对长离真有兴趣?” 杨雪儿眼珠子一转:“你不会是吃醋了吧,怕我看到更年轻英俊的陆长离而变心?” 她看见陆铭昇眼中闪过一道暗光,连忙安抚道:“我到底喜欢谁你还不知道吗?除了陆叔叔,我谁都不喜欢!” 陆铭昇表面上一派温柔,可抱着杨雪儿的手却在收紧。 半个月后,婚礼如期举行,结果,陆铭昇还真没在婚礼上见到长离,不由得勃然大怒,尤其是在听到前妻的赠语之后:“老牛吃嫩草,也不怕啃不动,半只脚踏进棺材里的人了,还玩这么时兴的事,也不怕将剩下的半只脚也颠进去。”端的是尖酸刻薄。 婚礼结束后,顾不得与新婚小娇妻温存,陆铭昇就打算给那个逆子一点教训,结果训不出去。 这个逆子没有明面上的工作,手上有的只是一些股份,那些股份多包涵的公司太多,大多数他动不得,这便是无法光明正大的通过来公司打击他了。 想要停他的卡,却做不到,那逆子的卡是自己开的,压根不是他的副卡,他本事再大也干预不到银行系统里去。 收回赠予那逆子的遗产,结果那逆子名下的产业都是老头子给的,于他无关。 从金钱与社会地位上完全奈何不了对方,那就试试从感情上来。结果一调查,这逆子从小到大连个暗恋的人都没有,幼儿园的时候小姑娘给他分个苹果他都不接,这就没辙了,本来打算当棒打灰姑娘的那个棒子的。 而事业,那逆子连账号都注销了,现在请水军带他节奏也没用了! 至于使用亲情攻势,呵,如果这又用他也不会气到用这种手段收拾那小子了。 算来算去,尽然连一个有用的办法都没有,只剩下最后一条,来硬的。 但这也不成啊,没到那一步他做不到弑杀亲子。 所以,教训计划夭折了。 陆铭昇藏在眼镜背后的眼中现出了一丝疲惫,直到认真的看了一遍这逆子的资料,他才对这逆子有了一些真切的了解,虽然还是雾里看花般,但总算是有了一个模糊的印象。 一直被他忽略的人,也终于在他心里留下了一个浅浅的印子,他的心里不由得升起了一种怪异的感觉,这种感觉,似乎叫做,这个儿子真的是我亲生的? 看来,他真该与雪儿再生一个女儿了,不然将来将家产交到这逆子手上,他不得气死! 而长离对他的情绪变化确实完全不在乎,他功德滔天,在这小世界中必定得天之眷,所以气运极盛,护他者试试顺遂,害他者诸事不顺。 陆老爷子庇护他十多年,所以陆家的生意蒸蒸日上,陆老爷子也一辈子无病无灾,这又何尝不是沾了他的运道? 而现在,陆铭昇打算对他下手,只怕陆家运势会飞流直下三千尺,从此诸事不顺,烦忧不断,就连陆铭昇,只怕也要日日都被新娘踢下床! 果不其然,还没等长离主动探问陆家的事,陆铭昇就以另一种方式出现在了他的眼前,同时还有他无缘得见的继母,就在娱乐版面上。 陆家主刚娶了不到半个月的夫人出现在别人的床上,陆铭昇铁青着一张脸,抓奸。 看到那张扭曲的脸,长离不厚道的笑出了声,早知道陆铭昇会倒霉,到时没想到会应到这一处,也是,陆铭昇都将近六十了,他老婆未必会满意。 真是倒霉的恰到好处,将陆铭昇的脸打的啪啪响,也让系统888目瞪狗呆。 它再一次谄媚的说道:主人,你可真厉害。” 长离轻嗤了一声,道:“可不是么?” 他望着这个勤勤恳恳的小系统,突然说道:“你最近倒是颇为活泼啊。” 系统888:“……您感觉错了。” 岂料长离又突然扔过来一个杯子将它压在杯子地下,他凑近道:“终于想到了脱离的办法了,你也不容易啊。” 系统888心里一个咯噔,它最近才还不容易与主神联系上的,这个狗主人怎么会知道? 这时就听见长离说道:“你在骂我?” 系统:“……怎么会呢,主人您听错了,我怎么敢骂你,您说的话我怎么挺不懂。”很好,终于学会了一句糊弄人的话语。 可却糊弄不了长离,他道:“我可不管你在心里说什么,不过……” 他慢悠悠的说道:“我也玩腻了,你该退场了。” 系统888悚然一惊,它赶紧调出防御末世,却没用。 一道道核心程序被篡改,一道道核心命令被抹掉,一句句新的准则刻进了心成型的系统中。 系统888,或者说一个全新的系统,满目惶恐的看着长离,它还保留着自己之前的思维模式与记忆储存,可运行却完全变了一个模样,这个样子的它,就算出现在主神的面前也不会被认出来了,它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野系统。 它被长离倒扣在杯子中,就这样看着长离走远,不要啊,你将我这个拯救女配系统改成阿拉丁系统是什么鬼! 三个月后,买下这栋房子的房主被附赠了一个系统。 丧丧的女孩拿起倒扣的水杯,然后就听见空气中传来一道谄媚的声音:“您好,亲爱的主人,请问您有什么愿望需要我实现吗? 女孩第一反应:那个傻逼在驴我? 等过了许久之后,她才确定下来:“你真的是系统?” 改名叫阿拉丁的系统888回道:“是的。” “你真的能视线我的愿望?” “当然。” “哦,那你能让世界大同吗?” “……不能。” “那你能让男女真正的平等吗?” “……不能。” “那你能让我飞升吗? “……不能。” “那你能干什么?” “我能让你拥有绝世美貌,享受男男女女的追捧,一辈子荣华富贵,享用不尽。”突然抖擞精神。 “哦,那你去死吧。”依然丧。 “……可以。”轰的一声,一代系统,死于自毁。 丧丧的躺在沙发上的女孩:“绝世美貌,征服世人?嗤,才不干这么麻烦的事。”这种古里古怪的东西,还是去死比较好。 而在世界的另一端,依然浪的十分开心的长离感应到了什么,突然笑的开怀:“啧,这可就怪不得我了,这系统运气不好,自取灭亡啊!” 在一个拥有自毁倾向的人面前说什么成为众人目光的焦点,不知道她本就排斥‘焦点’这一个概念么?连‘生’这个概念都有些混淆了的人,让系统爆炸都算好的了。 他愉快的享受着海风,至于少了系统没人给他使唤?笑话,当他那么多钞票是摆着看的?()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手机版阅读网址: 第六百四十六章 化灵 荒山,野岭,采药人。 一只修长而有力的手慢慢的朝一株叶如火,脉如霜的灵药伸去,口中道着:“难得,居然在此处遇到一株汲寒草。”声音也如溪流淌过山涧,温和而清越。 可就在他要折下那汲寒草的时候,异变突生。 分散的叶片突然合拢,点点幽蓝光芒自草叶之上溢散,有如星芒,此时尚是白日,可那幽蓝之光确如萤火一般在叶片上跳动。 一股玄之又玄的气息散逸而出,无形的生蕴之气从四面八方凝聚,道道清灵的意蕴孕生而出,采药人手顿时停住,然后缓缓收回。 长离感觉自己的意识有一瞬间的朦胧,但随即就清醒了过来,神魂仿若晋在了万年的灵浆中一般,松快而自然。 他感觉自己的状况有些不太对,但很快他就知道自己的感觉是对的,居然化作了一株灵值?这倒是第一次。 他不由得大大的打了个哈欠,一股一股的倦意袭来,本就是灵智初生,集聚的灵韵还不足以让他长时间清醒。 他感觉到旁边有一个人,一个修为已经触动到了本界法则的人,他不由得有些好奇,可以他现在的神魂强度却还不足以支撑他去看破这人的底细。 他看着这个穿着一身青色的仿佛竹竿一样的袍子的人缓缓地向他伸出了手,轻轻的点在灵植合拢的叶片上,一点浓郁到凝为液体的生蕴之气落入了初生的灵植中,让长离顿觉一股清凉的气息笼罩全身,就如同夏日探入寒潭之中,舒爽,通透。 以前都是自己点化生灵,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被他人点化了,倒真是难得,他不由得有点想笑。 不过一息,生蕴之气便被全部化去,让赠予生蕴之气的人眼中划过一丝惊讶。 下一瞬,合拢的叶片打开,寸寸霜华自叶片上脱落,露出了被火焰笼罩的叶心。 道道幽蓝的火焰有如游龙一般,在叶心中游走,清灵的火焰飘忽莫定,却一同烘托着一个小小的叶台,坐着一个小小的娃娃。 小娃娃一双剔透的,仿如冰晶蓝莲的眼睛静静的看着采药人,采药人看着那还没有他一掌大的小娃娃,瞬间静默了。他眼中闪过一道极亮的光,然后又很快的隐没了下去。 叶台上的小娃娃小小的打了个哈欠,然后嘟囔了一声,也不知道说的是什么。 叶无声感觉自己好像被一种莫名的感觉击中了,这种感觉叫做,我好像要多一个儿子了。 他试探性的将手伸了出去,伸到了长离的面前,好不容易凝聚出半道体的长离此时十分的困倦,也就顾不得自己此时比婴孩还要小的身体了,他看着伸到自己面前的这只手,只感觉瞌睡虫一股脑的跑出来了。 算了算了,这人功德绕身,论箱卖都要卖个十几年,再说看上去也还算顺眼,就随他去吧。 所以他身处有些虚幻的手,轻轻的握了握叶无声的小指头,然后就倒在了叶台上,缓缓地睡去。 叶无声看着那个好似完全不设防的,由灵植化作的小娃娃,只感觉胸腔里的父爱都要爆发了。 在刚刚小娃娃的手碰上来的时候,他感觉心都顿了一瞬,清凉而又虚幻的感觉顺着手指蔓延,让他由生一种满足感,原来,有儿子的感觉就是这样的吗? 他小心的取出灵器,带走长离的本体,并取来灵液,助长离稳固修为。 看来天算子这一卦果然没有算错,这一次出门果真是有意料之喜。 虽然心里狂喜非常,可叶无声表面上还是十分的淡定,他一路护持着长离离去,连在往山中探寻一二都不想做了。 当务之急,是取来炼化天地生机,助小娃娃化形。所以,在回程的路上,叶无声取出他常年不用的灵器,一路往自己的地盘行去。 而他所不知道的是,在那座荒山上,距离长离不过十十里处,一个生死不知得少年躺倒在哪里,通生血腥味不散。 确实是有‘意外之喜’,只不过这‘意外之喜’却换了个来源。当然,若是让叶无声选,多了个儿子自然比多了个记名弟子要来的好。 所以,原本跳崖遇高人的少年就这么错过了他的机缘,所以,本该是云游四方,偶发善心,救下一少年,并传授其本领,并当他靠山的叶无声也少了一个将来注定要扯他虎皮的弟子,真不知是好还是坏。 而此时,荒凉的山崖下,一只长的颇为瘦弱的老虎正慢慢的朝这少年靠近,纵然老虎因伙食不好而显得没有其他同类那么剽悍,可它到来是还是卷起了一阵腥风。 身受重伤的少年倒在原地,任由那老虎的靠近,在那张巨大的虎嘴要咬伤他的头颅的时候,他猛地挑起,执起一把匕首插入老虎的眼睛中,眼眶猩红,瞳孔中满是戾气:“就凭你这个畜生也想吃我,我今日不将你剁成肉酱我就枉做人。” 话语倒是透着十足的自信,可下一瞬,他就被发狂的老虎掀翻在地,巨大的虎爪抓在他的身上,让他发出一声惨嚎,下一瞬,他就再也嚎不出来了。 不过一个小小的变故,这个将来注定要叱咤风云的少年就命丧虎口,等几日后,他的零散衣物才被人发现面容精悍的男子大笑了三声:“让你小子猖狂,抢我钱家灵物,果真是自寻死路!” 消息传回去后,许多人开怀,少有人伤感,实是少年太过霸道,己所不欲偏要施于人,以至于犯了众怒,身死虎口都无人伤怀。 而在另一处颇为偏僻的庭院中,色如春花的少女听到这个消息,面上满是错愕,怎么会,他不是注定要称霸一方的吗?怎么就这么死了? 重活一世,料知所有后事,已经‘弃暗投明’的,少年的童养媳彻底凌乱了,所以,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了? 而被叶无声护法的长离则是处在一种玄之又玄的状态,观摩外界之事就如雾里看花,观摩自身却又洞幽察微。 他就如被大雾笼罩,看不透四周方向,却对自己的轻况了如指掌。 一道道清凉的气流在他的周身盘旋,然后没入他的眉心灵台,壮大他的神识,他感觉自身的道越来越坚固,越来越自如,直到—— 月上中天,月华如瀑,清冷的月色之下,合拢的叶片缓缓地绽开,笼罩在叶片之上,仿若天地灵纹的霜华一点点的融化,隐没于叶片之上,化作如冰似雪的叶脉。 游走于叶心的幽蓝火焰也如行走的云龙一般,周而复转,然后化作云起,缓缓地融汇进小娃娃的身体中,让小娃娃的身体又凝实了一分。 在叶台之上的小娃娃缓缓地睁开了眼睛,他抬起手,将身下的火焰吸收,然后有些不稳的道体顿时凝结为一。 他抬起手,这一株彻底异化的灵根就如同萤火一般,缓缓地溢散,然后又汇为一道灵印,落入他的眉心之上,隐没不见。 又长大了一点点的,已经有叶无声手掌大的长离坐在暖石雕成的台子上,一只手撑着头,有点想打瞌睡。 叶无声看着那小人儿,心里像中了一箭,一种满足感犹然而生,他轻声的问道:“你有名字了吗?” 虽然没听到过小娃娃说话,但叶无声却觉得娃娃一定听得懂自己的话,果不其然,他看见小娃娃点了点头。 他又小心翼翼的问:“那你叫什么名字?”声音温和的好似云端落下的轻羽,就好像在怕惊着了什么一般。 然后他就听到小娃娃轻声说道:“长离。” “长离?”叶无声皱了皱眉,然后又缓缓地松开,天地命名,不可更改,再说,名字在不同时期本就有不同意义,这类天地赠予的名字,说不定其义更深。 虽然有些遗憾自己不能命名,但叶无声还是赞道:“好名字。” 他拿起一个小小的,仿若荷叶一般的杯盏,放在长离的面前,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你要当我儿子吗?” 隐居多年,已经不知道委婉沟通的叶无声不觉得自己的话有什么问题,所幸长离也不计较这些,他捧着和他身体一样大的杯盏,缓缓地将灵液倒入口中,荷花一样的杯盏边延是花瓣的模样,正好能让他将灵液倒入口中。 抱着一叶花瓣,品了一会灵液之后,他才慢条斯理的说道:“是要认你当父亲吗?” 说着说着他还打了个饱嗝,让叶无声那张因为长期闭关而越发淡漠的脸出现了一丝裂痕,他从心头涌上来的喜悦,认真的说道:“是。” 长离歪着头,认真的想了一会儿,想的都要睡一觉了,小小的身体一摇一摇的,好似随时能睡过去。 直到在半个时辰后,他才好似想好了一般,点了点头:“好,你当我父亲。” 这一声父亲,就如同仙音一般,让叶无声素来平静无波的心境也泛起了层层的波澜,他缓缓地笑了,露出一个纯澈的,仿若冰原生花一般的笑容。 从今天起,老子也是有儿子的人了! 望着那双带笑的眼睛,长离缓缓地想着:笑的没本座好看。 过了一会儿,他又反应了过来,这有点幼稚。又过了一会儿,他又反应了过来,确实是有点幼稚。想了许多,他才真正的明了,受本体的影响,他的心智稍稍的降低了一些,而这个结论,也是他经过一层一层的推论得来的。 他有些恼,但今天消耗实在大,他又想睡觉了,所以他干脆就不想了,颇为困倦的道:“我困了。” 叶无声的心花一朵朵的开,又一朵朵的闭,在听到长离说困了之后,他连忙说道:“那你睡吧。” 长离放心的闭上了眼睛,小小的身躯躺在暖玉之上犹如一个玉石雕成的小娃娃,那一身与火焰同色的蓝色衣裳剔透的如同不染凡尘的冰湖,让他看上去就好像仙人坐下的仙童一般,只不过,这个仙童有点小。 突然就爆发了父爱的叶无声一下子就觉得这个山谷处处不好,当时是为了安静才选了这个山谷当做隐居之地,但现在要养儿子就不太好了,这里许多东西都没有,万一亏待了他儿子怎么办? 所以,他便直接传讯教派,让他们给自己儿子准备一些能用的东西。 他想了想,长离由木灵化形,想必受不了尘世浊气,所以暂时入不得城镇,就只能让他出身的玄天派给他送些东西过来了。 而好不容易收到老祖传信的玄天派众人则是愣住了?老祖,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儿子?他老人家练的不是守一法,讲究不占情欲,不染尘埃的吗? 而且,老祖他老人家已经有一百多岁了,那他儿子到底有多大?九十老叟?七十老人?四十中年?亦或是,一个小娃娃? 头皮发麻的玄天派长老只能尽力的搜罗那些难得的珍宝,一车一车的往老祖隐居的地方送去。而 这个动静也没有瞒过叶无声的老友,他们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在玄天派里闹出了这么大动静的事,想来不是小事,所以他们也饶有兴趣的往叶无声的闭关之地赶去。 这是一个高武低魔的世界,灵武双修,在低阶的世界还是能算得上武,但到了高阶就是‘魔’了,而叶无声,无疑就是高阶中的高阶,堪称这个世界的第一人,若是放到修真的世界,他都快要进阶元婴了,而他这类人,在这个世界有一个特别的称呼,大宗师。 作为一个功力臻至化境,站在这个世界顶端的人物,叶无声虽然之前没遇到过与长离相同的化生之灵,但他也很快接受了这一设定,认真的照料起长离来。 所幸长离不是真的人类孩童,不然照叶无声这么养,还真会养出问题来。 一月之后,物资运送了过来,随同而来的还有叶无声的几个老友。 他随意的与这几人打了个招呼,就去轻点物资了,而那几人看到叶无声一反常态的看重这些于他并不是很珍贵的东西,眼中闪过一道惊起,难道老叶真的有了个儿子? 然后,他们就看到了一个小娃娃缓缓的从窝里坐起来。 第六百四十七章 化灵 看着那个还没有棋盘大小的娃娃缓缓的坐起,这几人面面相觑,下一瞬,他们就已经出现在了长离的面前。 望着那一双纯澈的,恍若琉璃珠一般的眼睛,这几人顿时静默了下来。 一个月的时间,长离已经长成了正常婴孩大小,眼瞳也变为了黑瞳。他直直的望着这几个形态各异的大人,眼中没有一丝害怕。 而在刻,叶无声也出现在了他们旁边,将长离抱了起来,然后放置在铺了一层绒垫的桌子上。 这几个人又眼巴巴的凑过去,沉默了许久之后,才有人开口道:“老叶,你还真有了个儿子啊。你是怎么生出来的?你的功法不是讲究内外如一,无垢无欲的吗?”声音中还带着一丝不可思议,纷纷不敢相信叶无生这种人也会有儿子。 叶无声冷觑了他一眼,然后说到:“与你无关。”说话的人顿时顿时呐呐闭嘴,不敢多言了。 一行人又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一个仙风道骨的老道士走上前来,从袖子里拿出一串木珠,放在了长离的面前,用一种复杂的,又带着些欣慰的口气说道:“算是见面礼。” 如果老道早年找到一个道理,说不定孙子都比他大了,可惜他师门传的是童子功,唉。 这一幕就好像是一个开关一般,接下来其余几人又陆陆续续的将一些东西放在长离的面前,比如一个不起眼的令牌,比如一块温润的玉佩,比如一把有些锋利的小剑。 长离望着这些摆放在他面前的,外界人求而不得的东西,直接抬起了头,看着叶无声,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叶无声也大概的了解了他的性情,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然后从袖中拿出来一本朴实无华的小册子,放在了他的面前。 长离这才一一将放在他面前的东西拨了过来,堆放在旁边。 这一幕又惊着了这一群人,不只是因为叶无声拿出来的小册子,还因为长离的动作。 仙风道骨的老道士叹道:“你倒是真舍得。” 那小册子上记录的,可是他依据玄天派的根本大法而改进的功法,可直映天心,堪称是这个世界最顶尖的功法。 叶无声没有多言,于他而言,这世上值得他另眼相待的东西已经太少了,一本功法而已,也算不得什么,将它交给长离,说不定是一个最好的选择。 他当了几十年的正道魁首,心性虽然淡漠,但却有一颗侠义心肠,区区功法,送出去便送出去了。 而站在老道士旁边的,穿着紫衣的年轻人则是饶有兴趣的笑道:“真是有趣的小娃娃。” 紫衣人虽然面目十分的年轻,但双目之间隐现沧桑之意,再加上其面对叶无声的态度,就知晓这又是一个容颜不改的老怪物,他就是之前给予长离令牌的人。 而这时,老道士另一侧的,身着朱红锦服中年女子开口道:“确实。他叫什么名字?” 女子眉目英挺,气质潇洒,笔直的站着就如同一把归鞘的剑,她道:“倒是可以和我孙女订的娃娃亲。”她是送长离小剑的人。 听到娃娃亲这三个字叶无声皱了下眉,他道:“他唤作长离。至于亲事,说的太早了,我不会替他做决定。” 中年女子哂然一笑,也没有多言。她道:“长离……罢了,想来你取这个名字,也有你自己的来由,我也就不多嘴了。”她只当这个名字是叶无声取的,叶无声也没有反驳。 而这四人中的最后一人则是突然开口道:“资质非凡,根骨非常,叶无声,也到底是和谁生出的这宝贝儿子?”说话的人一脸的落魄之相,腰间一个酒葫芦,倒好像为情所困的浪子一般。 叶无声有些没好气的说道:“用不着你管,你走远点,别熏着了他。”说完,他还当真挥了挥手,好像是真怕酒气熏倒到了长离,让这落魄游子模样的人有些哭笑不得。 而正是这样一个看上去最落魄的人,送的却是一份价值千金的美誉。 交的朋友都是各有特色,长离心想到,他软乎乎的卧着,也不开口,就这么静静的看着这几人。 叶无声当即便走上前,毫不客气的说道:“你们看也看过了,还不走?”因这几人的来到,叶无声表情也生动了许多。 这几人没将叶无声的话放在心上,他们纷纷叹了一口气,然后说道:“叶无声啊叶无声,你也有今天。”若是让那些至今依然痴恋叶无声的小姑娘看到这一幕,只怕心都要碎了吧。 因叶无声修为极高,所以他们也无法确定长离是不是他的亲生儿子,但既然今日叶无声这样说了,那那个小娃娃就是叶无声的亲儿子。 他们五人中,唯有叶无声和老道士没有子嗣,但如今,就连叶无声也有了个儿子,这由不得老道士不哀叹:“老道我孤家寡人活了这一百多年,原以为老叶你要和我一样,没想到转眼间你就多了个儿子,真是,真是。”他一边摇着头,一边往谷外走去,不过是走了几步,人影就消失不见了。 而默默站远了些的落魄男子则是拿起了酒壶,默默的拔开了酒塞子,酒壶里却连半滴酒也倒不出来,他顿时也随着老道士一步一摇头的走了。 剩余的紫衣年轻人则是看着长离叹了一口气:“天资如此之高,按理来说是最适合我的功法的,没想到到被你捡了个便宜,真是可惜,可惜。” 他想了想,又拿出一块令牌来,放在长离的面前:“原打算用这令牌来找些乐子,现在看来,连老叶你都有了一个合格的继承人,我那群子孙却一个成器的都没有,看来我也要早做打算了。” 虽然口中说着早做打算,但这人眉眼间并无忧愁之色,显然他只是将这一件事情当做一件有趣的事来看。 这两块令牌,分别代表着一个线索,合二为一,就是一个宝藏的地点。 先前紫衣人将一块令牌送给长离,本就有些不怀好意,现在他又将另一块相对的令牌拿出来,就更是没安好心了。 说罢,他就拂袖离去,潇然的背影如同一片紫色的流云。 而最后离开的朱衣女子则是突然的笑了出来,她道:“好俊俏的小娃娃,看来我这一次还真是来对了。” 她对着叶无声说道:“你们玄天派的功法既讲究资质,又讲究悟性,若要达到最高点,心性也不可或缺,历来就练废了许多人,若这小娃娃达不到你的要求,你不防将他送到我这里来,我招他做一个孙女婿。” 叶无声无声怒视。 知道自己有些讨嫌的朱衣女人便提着她的剑,轻身离开了,轻盈的身影宛若天边一缕红霞。 眼见所有的外人都已离开,长离却还是没有放松心神,他朝山谷的另一侧望去。 在那住一扇门,轻轻地推开,一个白衣人缓缓的走了出来。他的身形有些单薄,面色也十分的苍白,眉目虽然十分的普通,却带着一种让人舒心的意蕴。 他走上前来,拿出一个小小的指环,放在了长离的面前,他道:“见面礼。” 望着长离那一双明澈的,仿佛冰湖寒水的眼睛,他的目光如同刚才的那几年一般,复杂了一瞬:“果然是一个绝佳好苗子。” 年纪尚且如此稚嫩就这般的感知,若非他已经注定要继承叶无声的衣钵,他只怕要将他拐了去学医。 叶无声一下就看穿了他心中的所想,他道:“唤你来是为了确定他身体有无差处,可不是让你觊觎的。”男子收敛了那一分艳羡,用心的检查长离的身体来。 在之前,叶无声已用真气给长离做了一遍检查,知晓他的身体与寻常人类并无什么异处,他这才敢唤来医者给他检查。 医者,也就是当代医谷谷主再细心的检查了一遍之后,才下个定语:“叶前辈,令儿并无什么不妥,相反,他底蕴深厚,根骨极佳,小小年纪筋脉就已被打通,真气自己流转,堪比半步宗师,您大可放心。” 说着,他眼中又闪过一丝艳羡,为什么如此异才却不能入他们医谷?若非叶无声于医谷有大恩,他还真想要将他拐去学医。 可即便是如此,他还是犹豫着说道:“若将来小公子有意学医,不知叶前辈可否将他送来医谷?”叶无声不置可否。 其实他自己的医术也不差,若论对武者身体经络,真气流转的见解,当代只怕没有几个人能够比得上他。 可到底术业有专攻,最全面的医学知识除了皇宫大内,也就是医谷了。 而听到这句话,长离不由得回想起,已经被他遗忘许久的医术,上一次使用医术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来着?他觉得心智有些下降的他有些想不起来了…… 这白衣青年倒是没有直接离开,他在这谷中待了三月,在将一系列可能需要的丹药配齐之后,他才离开。 这世上,能让当代医谷之主做到这一步的人,还真是不多了。 而在这一刻,长离正满是警惕的看着那一根凑过来的金针,拿着针的医谷谷主还僵硬的安抚道:“不要怕,不痛的,这对你有好处,你试过就知道了……” 他越说,长离眼中的警惕就越浓重,让医谷谷主脸上的笑都僵裂了。 距离山谷已有十几里远的地方,潇洒仿若神仙的老道士悠哉悠哉的往前走,这山林的险地与山中猛兽完全无法对他造成影响,他嘴里嘀嘀咕咕着:“这下子,就真只剩老道一个孤家寡人了,唉呀呀呀呀呀,这可真是可惜啊。” 他就如同唱戏一般,语调悠悠悠长的念了起来,直接将他那些徒子徒孙忘到了脑后,真不知那些恍若韭菜一茬一茬冒出来的徒子徒孙听到这句孤家寡人会有何感想。 走着走着,这老道就拍了一下脑袋:“唉呀呀,怎么感觉忘了什么事情?算了,没被我记起来说不定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老道老了老了,也懒得去计较那么多的事了。” 然后,本该等来师父赴宴的某个中年道士则是望眼欲穿的看着宴席之外,却始终没有看到他师父不着调的人影。 而在宴席外的一条无人行走的小路上,一个三四岁,却嘴唇发紫,一见便是身中剧毒的小姑娘正被扔在树下,她幼小的身体蜷缩起来,整个人虚弱到极致。 小姑娘的气息越来越弱,越来越弱,直到彻底的消亡。而就在这一刻,她的眼睛又陡然的睁开,一双盛满了杀气的眼睛扫视着四周。 她有些恍惚的问道:“怎么回事,我……居然还活着。” 响在心间的话语还没响几声,她就感觉到了自己的虚弱:“怎么会这么虚弱,是有人给我下了毒?我的身体经受过那么多次的试炼,不是早该万毒不侵吗?难道是他们有研发出了什么新型病毒?” 他们留下自己的命是为什么?想要从她嘴里拷问出情报,难道她们以为能够从她这个世界第一杀手的嘴里套出情报? 她嘴角扬起,想露出一丝不屑的笑容,却连动一动嘴角的力气都没有了,她也不在意,等她缓过来这一阵,她一定要将那对背叛她的奸夫**千刀万剐! 她在心底勾勒着那对害她失手的狗男女的死法,手下意识的往腰间摸去,可是什么都没有摸到,相反,她觉得自己的手好像格外小…… 一直沉浸在自己心绪里的‘世界第一杀手’缓缓地低下头看去,就看到自己只有两三岁幼童大小的手,她顿时呆住了:“这是,怎么回事……” 幼童清脆却又虚软的声音轻轻的响起,然后又无声的消失,低垂着头的小女孩终究毒气攻心,就这么去了。 她保持着低头的姿势,那一双已经失去了生机的眼中满是不可思议,似是完全不明白自己的处境。 只是一个小小的误差,本该纵横异世的,不知道怎么评出来的‘世界第一杀手’,就这么永远的闭上了眼。 而直到半个月后,才有人寻到了此处,望着那已经凉透的小小尸骸。 寻来的男子痛的眼珠都要爆出来了,他身边的幕僚无声的叹了一口气,然后说道:“侯爷,节哀,谁也没想到太子会使这么卑劣的手段……” 中年男子一圈垂到了书上,足有手腕粗的大树在晃了一会儿之后就轰然倒塌,太子,好,真是好得很,为了让他归顺,居然掳走了他的女儿,还害的他女儿弃尸山野,他与他势不两立! 第六百四十八章 化灵 腰间系着酒壶的痴情浪子不时的摇动着他的酒葫芦,不能一过酒瘾,他十分的不痛快。 突然,耳边传开一道簌簌的声音,一阵酒香也顺着风传来,他认真看去,就看到一只猴子从树林间跃过,他鼻子翕动:“猴子,猴儿酒?”一想到猴儿酒的美妙,他也就顾不得其他,直接飞身追上去了。 而距离他不远处,一个跛着一只脚的少年正拿着一把刀砍草,一边砍,他还一边叱骂着:“等着吧,等老子找到了高人,学的了绝世武功,让你们还这么看不起我!一群有眼无珠的家伙!” 突然,脚下一阵钻心的疼痛传来,这少年手中的动作立即一歪,长刀砍刀了虚处,居然就这么脱手而去,还带的他往前踉跄了两步。 这一动,就让本就伤了的腿伤上加伤,他忍不住惨嚎一声,然后撑着一只断腿去捡刀:“王八蛋,要是让我知道是谁骗的我,我肯定将他千刀万剐!” 他穿越过来,见这世界真有武功,不由得欣喜非常,也确定自己就是主角的命,所以在完成任务回程的路上,一时没忍得住同门撺掇,真的跳下山崖寻宝,没想到宝没找到,人倒是瘸了,也幸好这山崖不高,不然他断的就不只是一条腿,而是一条命! 他回想起那群人支支吾吾的话语,后知后觉的明白他们肯定在耍自己,等着吧,等小爷真的因祸得福,就让他们知晓厉害! 腿越伤越重的少年尚且不知道,他本该遇到的高人已经追着一只猴子远去了。 跳了崖,没得到秘籍,反断了一条腿,遇一落魄高人,高人见他随身带的酒水尚且可口,就治好了他的腿,并教了他两手功夫,从此开启了他的称霸之路。 这本是少年原先该走的路线,谁知道,这高人不按常理出牌,对一只猴子的兴趣高于他这个砍草的人,直接飞身离去,只余少年拖着一条断腿,独自求生。 所幸他运气不错,找到了一个容身之地,没有命丧猛兽之口,可就算如此,他的腿也算是废了,哪怕当代医仙出手,也顶多让他行走如常,却不能让他踏入武道巅峰了。 躲在山洞里瑟瑟发抖的少年看着怎么点也点不燃的柴火,嘴里不停的咒骂,仿如这就能减轻他心中的恐惧。 而这时,一个喝的大醉伶仃的醉汉从这里路过,听到这少年的咒骂声,顿时将前往山洞的路线改变。 之前他就听到了这少年的声音,随意的听了一两句他就能大致推测出这少年的遭遇,江湖中充斥着尔虞我诈,这少年能抱住一条命就属幸运了,哪像他,夫妻反目,父子成仇…… 虽然满身的酒气,可这浪荡酒客神情依然清醒的很,他摇了摇头,然后转身离去。 这少年落到这一地步,他自己也占了很大一部分原因,而自己落得现在这个模样,也未尝不是因自己之故。 虽同是天涯沦落人,可酒客却不愿意去拉一把那少年,伤疤,是用来自己惦念的,可不是用来给旁人触动的。 当时的他错上加错,以至于妻离子散,那时他便恨不得就此死去,而这少年虽未错到这一地步,却与当时的他何其相似。 他宁愿当初的自己就那么死了,也不愿活成现在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易地而处,他也不想给这少年救恕,因这本是他该承受的罪孽,反正,他也不再是什么义薄云天的大侠。 所以,这位突然感怀起从前的酒客就这么离开了,徒留少年躲在山洞里,连烤干衣服的火焰都点不着。 最后,为了生存,这位还算有几分幸运的少年只能一瘸一拐的离开这座丛林,至于等待他的是什么就无人知晓了。 而在另一边,朱衣女人在回程的路上偶遇一个俊俏的小郎君,这小郎君面如桃花,腰肢如杨柳般纤细,稍一细看就能觉察出身份。 这小郎君旁边还跟着两个风华正茂的郎君,相貌皆是不俗。可小郎君神情间似有烦恼,她一看见提着刀的朱衣女人,便眼睛一亮,立时冲上去:“好姐姐,你是打哪里来,可知道云庄怎么走?” 朱衣女人眼波流转,再一看那两个男子似防备似看守的姿态,立刻明白了怎么回事,她有些好笑的说道:“好个俊俏的小郎君,可惜是个雌儿,若非我小儿已成亲,我非要将你娶进我家门。” 她生平最爱美丽的事物,这女扮男装的少女容貌俏丽,眉眼灵动非常,她一看便有些喜欢。 可,前些时日见过叶无声的儿子之后,她的心思就转到了漂亮的小娃娃身上去了,这一次,她非要叫小儿子给她生出个漂亮的孙儿不可! 心思转了的朱衣女人看着娇俏女子也就没有了以往的喜爱了,她伸出手,抚了抚娇俏女子的脸蛋,然后略带可惜的说道:“真是可惜了这一张如花似玉的脸,不能入我家门。” 她收回手,看着那两个风姿不凡的男子,又道:“不过,你既已有了两个相亲相爱的小郎君,我也就不做这讨嫌的人了,就此告辞。”说着她就直接闪身离去,飘逸的红裳如同一抹流云,让人叹服。 在朱衣女人的略带薄茧手抚上自己的脸颊的时候,女扮男装的娇俏女子只感觉心跳都快了许多,那一某略带粗糙的触感直入心灵,让她心神动荡。 看着朱衣女子飘然离去的身影,她挽留不急,只能在心底呐喊了一句:“小姐姐不要走,磨镜之好了解一下——” 而一直追着女子而来的两个男子则是心生不妙,果不其然,女子立刻说道:“你们死心吧,我是不会回去履行婚约的,我已经有爱慕的人了……” 望着女子一副春心萌动的模样,这两人:“……???” 三月后,山谷中,医谷谷主收拾东西离开。 他看着自顾自的吃着果子的长离,长长的一叹。这小子太没有良心了,他现在吃的还是医谷中珍藏的药果,有锻筋塑骨之效,是他特地叫人从医谷送来的。 结果现在自己要离开,这小子连一个舍不得的眼神都没有。 而正吃果子吃的开心的长离才不管他,反正是叶无声把他叫来的,要欠人情也是叶无声欠。 果子酸酸甜甜,吃多了也是有些渴,所以他将果核一扔,理直气壮的说道:“渴。” 神出鬼没的叶无声就立刻端来了水,放在他面前,他便端起小小的茶盏,咕噜咕噜的喝了起来。 瞧见那两人连个眼风都没有施舍给他,医谷谷主只能无奈的离去了。 他幼时根基被毁,但对医道的悟性却极高,也正是凭借着一手医术才活到了现在,可他却是注定不能拥有子嗣。 在这山谷中住了三月,看着长离一日日的长大,他也有几分将他当儿子看的心态,可惜,这注定不可能,所以他只能遗憾的离去了。 在离去的路途中,他发现了一个倒在山崖下的,身中剧毒的女子。 这个剧毒,名唤合欢散,顾名思义,催情之药,中药之后若是三个时辰内不与人交.合,则会爆体而亡。 与小儿相处了三月,自觉心肠软了许多的医谷谷主便觉得做一回好事。 他三下五除二的将合欢散的毒给解了,然后将中毒的女子往寒潭里一扔,便扬长而去。 区区合欢散自然难不倒他,可他现在手中没有合适的药物,所以只能解了一部分的毒性,剩下一部分,就要这个女子自己熬过去了。 至于女子在到底能不能熬过去,他却是不管的,本就是突发善心做个好事,可代表要他要负责到底,他是个医者,可不是个圣人。 而没过多久,玄天派的大弟子,下一任武林盟主的候选人就从这里路过,他从周围的痕迹看出刚刚这里可能是发生了什么事,但思虑一二,到底是师门的事重要,所以他便放下了这件事,往叶无声的隐居地走去。 嗯,从道统传承上来说,这位玄天派大弟子是叶无声的徒曾孙,也就是长离的徒孙。 而等他离开了许久之后,在寒潭里浸的整个人都麻木了的女子才恨恨的睁开了眼睛:“可恶!居然坏我好事!” 她之前任医谷谷主施为,是想看看他能做出什么事来,在他将她扔到寒潭中的时候,她虽然冷的不行却还是忍了下来。 美人入潭,既幽且怜,若是寻常男儿看到,岂不是更为诱惑? 可她耐着性子等,却只等来了医谷谷主的潇洒转身,更只等来了玄天派大弟子的漠然离去,她不由得恨恨的拍了一下水面。 可她体内本就有毒素盘踞,又在寒潭中泡了许久,浑身上下都使不出什么力,这一下,非但没有将潭水拍的四起,还让她失了平衡,整个人往前倾去,倒栽在水中。 她浸在水里的那张脸彻底的扭曲,该死,腿抽筋了。 她像一只母鸡一般,不住的在这清幽的潭水中扑腾,越扑腾,就越往潭中央去,在水淹过头顶的时候,她脸上的表情已经惊恐的不成样,该死,她堂堂的魔教妖女,难道就要折在这小小的潭中? …… 虽然此处距离叶无声隐居的地方有些远,但玄天派大弟子还是很快赶到了。 看到那座清幽的庭院,他的胸中不禁升起一种朝圣般的激动,这就是那位祖师隐居的地方? 他在山谷外问候:“弟子叶醒言求见。” 谷内传来一道温和的声音:“进来吧。” 叶醒言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紧紧的握着手中的剑,一步一步的往谷内走去。 可刚刚踏进谷,他就看到在他心中形象十分高大宏伟的祖师正端着一个小碗喂着一个还不足岁的娃娃,口中生硬的哄着:“再吃一点,吃完了爹爹就把那把剑给你玩。” 然而他面前的小娃娃坚决的摇头,一点也不肯妥协,叶醒言顿时:“……?” 过了许久,他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弟子拜见祖师。” 叶无声这才施舍了一分眼神给他,对着他点了点头,然后又转过头去哄孩子了。 “你摇头也不行,这碗肉羹今天你必须喝下去,你不是一直嫌自己长得慢?不多吃一点又怎么能长得快?”和一个寻常的哄孩子的大人一模一样。 他倒也不在意叶醒言那仿佛见了鬼的眼神,更不在意他在叶醒言心中的高大形象崩塌。他看上去非常的懊恼,哄孩子这件事怎么会这么难? 但心智已经压低到一个层次的长离还能告诉他,什么叫更难。他任性的嚷了一声:“不吃。”然后拈起一颗旁边果盘里的果子,随意扔了出去。 果子直直的朝叶醒言砸去,叶醒言感叹于这个孩子的放肆,倒也没将这个果子放在心上,他抬手一接,果子重重地砸在他的手心里,砸得他的手伤痛,他这才开始惊讶起来,一个看上去还不足月的孩子,就有这么大的力道? 这时,就听到叶无声说道:“看来他很喜欢你。” 叶醒言,嗯,你确定这是喜欢?他不由得讪讪然一笑,剑眉星目的年轻少侠,此时看上去有些傻。 到了最后,这一碗肉羹还是没有进长离的肚子,反而被叶醒言吃掉了。 尝着冷掉的肉羹,不知为何,叶醒言心中突然有些不好的感觉,果不其然,这感觉很快得到了实现。 “长离独自居于这谷中,也没有一个玩伴,想来肯定很寂寞,这于他成长很不利,所以,从今年起,你每年过来三个月,同他一起玩耍,也正好相互印证。虽然他的辈分高于你,但你年岁长大许多,也就没那么多拘束了。” 在听到叶无声这一番话后,叶醒言整个人都蒙住了,等等,总是这是什么意思?叫他来给这个小娃娃当陪练,不是,这小娃娃年岁还那么小,练得起吗? 他陷入了深深的对外界的怀疑,以及对自我的否定当中,整个人云里雾里的不知所措。 而在接下来的十几年中,他这种不知所措的状态一直持续了很久。 第六百四十九章 化灵 三年后,山谷中,长离坐在树下,悠然的品尝着医谷谷主带来的新鲜果品,而在另一旁,叶醒言则是十分苦逼的拿这个小药杵而不停的杵着药。 因这味药十分的难得,药材十分的坚固,想要将它磨成粉,还真要很大的力气,所以性格一向懒散的长离就懒得自己去做了。 而这药谷中向来人丁稀少,能供他使唤的人自然不多,这时,正好到了叶醒言来药谷的时候,所以他就干脆使唤上了叶醒言。 还没来得及放下行囊的叶醒言就听见长离理直气壮的要求,倒也见怪不怪,只不过脸上还是带着一丝无奈,认命的帮长离处理药材去了。 医谷谷主到底是不死心,每年都会往药谷走几趟,教导长离一些医学知识。 各个天地都有共通之处,虽然很多东西长离已经全然知晓,对他们的理解甚至过了医谷谷主,但还是有一些新鲜的东西让他有些兴趣,所以他倒也分了一些注意力放在医学之上,这也让叶无声看医谷谷主的眼神更冷了。 叶醒言看着那个优哉游哉,坐在树下完了的小祖宗,满是无奈的说了一句:“这样可行了?” 长离头都没有回,语气带着些任性的道:“不行。” 叶醒言没有气恼,他略带好奇的问道:“为何?” “杵药之声尚带着些滞涩,可见药材还未磨成粉末,若真达到了我的要求,那这声音应该是畅通无阻才对。以你的功力,想要达到这种程度,至少还要出杵三百下。你可别想敷衍我。” 声音清凌凌的,还带着一丝孩童的稚气,却能清楚的从那声音中听到满满的笃定与自信。 叶无声无奈的说道:“谁敢敷衍你呀。”你可是这谷中的活祖宗,这后半句话他咽在嗓子里,没有说出口。 三年过去,这药谷中自然也不止叶无声于与长离两人,还有一些随从之人也会不时的往来,而这些人大多是玄天派的弟子。 他们一面按照长离的要求,去搭建一些古里古怪的东西,一面在心里腹诽,这小祖宗真的太难伺候,而叶醒言就与他们的脑电波同频。 每当要离开一股的时候,他们的心中都忍不住的雀跃,不只是因为消除中那些稀奇古怪的想法,还因为在药谷中太受打击。 区区三年,长离就已将玄天派的基础心法修炼到最高层,已经开始习练玄天派的根本功法,若非叶无声压着,只怕他现在已经进阶半步宗师,这让他们这一些空长长离数十年岁月的弟子情何以堪! 叶无声看着旁边像孙子一样的哄着长离学医的医谷谷主,难得的感觉到了一丝欣慰,幸好并非他一人受到压榨。 坐在树荫下的长离都没有被这炎热的天气弄得心烦气躁,虽说他尚未进阶宗师之境,但屏蔽暑气还是做得到的。 他看着将药材研磨好的药材送过来的叶醒言,微微的挑了挑眉:“我见你眉目浑浊,周身阳气动荡,莫非是思春了?” 叶醒言被那一句思春给吓住了,也就顾不上计较眉目浑浊的评价。 他眼中满是惊吓的说道:“小祖宗,这什么思春的话,你是从哪里听到的?”要是让大祖宗知道,还不扒了他的皮。一个才三岁的娃娃,怎么知道的这些东西。 可长离却意外的坦然,他不以为意的说道:“我就是知道了,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你的纯阳童子身差点破了?” 他不止学了武功,还学了相面,这两者结合起来,一眼就让他推测出了之前叶醒言可能经历的事情。 叶醒言眉目间难得多了一丝窘迫,他下意识的掩饰道:“没出什么事,只不过盛夏已至,心绪有些燥热,已经阳气逆行罢了。” 可还没等长离拆穿,医谷谷主就已经拆台:“阳气逆行也不会是你现在虚不受力的模样,练捣个药材都捣了五百下,说吧,你是不是被某个魔教妖女采补了?我们绝不嘲笑你。” 说是这么说着,可语气竟有些古怪,连眼中也满是幸灾乐祸,这位看上去随时可能升天的医谷谷主一直坚持活到了现在,还会越活越轻松,连表情也越来越生动。 叶醒言正要继续敷衍,就听到长离说道:“你不许骗我,你若是敢骗我,我就让你再在这里呆三年,让你一直和蚊子作伴。” 再在这里待三年,每时每刻都要受着小祖宗的打击?叶醒言还真怕了长离的威胁,不得不说出来他之前遇到的事情:“一个艳丽的女子……被下了药……去救人……中了招……逃走……逼毒……” 一件颇为复杂的事,在他口中说来,却十分的简单,长离招手,示意他把手伸过来,然后诊脉。 颇为稚嫩的手放在他的腕脉之上,颇为认真的诊脉,这一幕若是让外人看到,必定十分的好笑,可叶醒言却半点都不觉得奇怪。 十息之后,长离收回了手,不甚认真的说道:“还有一些余毒未清,我给你开副药方,你自去抓药喝。” 可一听到这话,叶醒言马上跳了起来,不停摆手拒绝道:“不用了,我直接用内力排毒,这样还省得麻烦。” 不是他不相信长离的医术,而是这小祖宗惯喜欢用煎来极苦药材,他的理论是,只有极苦的味道,人才能记住生病的滋味,省得再折腾出一些不必要的毛病来麻烦医者。 长离觑了他一眼,低下头,长长的睫毛在他眼底投下一片阴影,叶醒言心生不妙,果不其然,他立刻就听到长离不容拒绝的话:“我不管,就要你喝。” 叶醒言:“……”啊啊啊!又是这样,这小祖宗真是太难伺候了! 想想接下来要喝的苦药,叶醒言眉毛都耷拉了下来,他听到长离不甚在意的问道:“那那个给你下药的女子呢?” 叶醒言轻描淡写道:“死了。” 此时的他满心满眼都沉浸在要喝苦药的愁绪当中,完全没将那个给她下药的女子放在眼里。嗯,或许还是有几分在意的,毕竟她破了他的功法,让他二十来年的苦心化作流水,但他毕竟是,名门正派的弟子,所以还是干脆利落的送她上路。 他修的也是玄天派的根本大法,讲究内外如一,无垢无欲,不至宗师之境不失元阳。 迟来了三年的算计果然还是来了,长离心道。 可结果却并未生什么变化,有些事,从它偏离轨道的那一刻,就注定它会有不同的结果,而有些人,也不会一直站在原地不动。 从三年前,那个魔教妖女错过叶醒言开始,事情就已经注定会驶向另一个方向。 经受了三年的打击,韧性与耐性得到了长足展的叶醒言在面对女色的时候,也难得的一直保持了清醒,没有落入圈套,与某一个已经换了演员的魔教妖女,来一场相爱相杀的爱恋,挑动了正邪两方的平衡,还害的玄天派损失惨重。 看着站在树下,一派君子皎皎的叶醒言,长离又有些不满了起来,他看着自己矮小的身体,默默的决定,在叶醒言的药中添一味黄连。 这日子过得实在是太慢了,在他以为已经过了好久的时候,才过了三年。 三年,也不过是让他由一个小小的娃娃变为一个有点小的娃娃。行走玩闹间还被人不时的辖制,在学习上也多了许多这种,甚至还会被人突然抱在怀里。 为什么这一世到来的这么早呢?长离十分的不满,他一不满就喜欢折腾人。 他道:“你们的叶大师兄身有余毒,根基都有些不稳固。你们便替他抄十遍,抄完替他烧给道祖,也让道祖他老人家保佑你们的叶大师兄明心静气,功力再进一层。” 他对着默默的在一旁打酱油的玄天派弟子说道,然后在他们表情实话的时候又补充了一句:“此事不能敷衍,你们在抄完之后都要拿给我过目,况且这事关你们师兄的根基,可不能马虎。” 周围的玄天派弟子都神情僵硬的应了下来:“是。” 他们看着同样处在石化状态的叶醒言:啊啊啊!师兄你作什么要滥好心,自己中了毒就算了,还连累了他们这些咸鱼师弟! 全文两千多字,抄十遍就是两万多字,要不是打不过叶醒言,他们都想上去锤爆叶醒言的狗头。 而叶醒言望着师弟们忿忿的眼神,也是嘴角抽搐,抄经烧给道祖,这是什么操作? 他们玄天派修炼的武功虽与道经关联甚重,可他们又不是道士,做什么要抄经给道祖?他老人家认他们这些零时抱大腿的子孙么? 可就在他打算反驳长离的话的时候,叶无声突然出现了,事情的经过他已经全部了然,他对着叶醒言说道:“行走江湖,需自行小心,莫要轻易着道,还劳烦到长离。” 看着长离满是稚气的脸,叶无声眼中现出一丝笑意,他摸了摸他的头,然后说道:“去吧,下不为例。”一句话给这件事定了******哭无泪的叶醒言与遭受无妄之灾的玄天派弟子们只能接受了这个结果。 叶醒言也是满腹的牢骚:老祖也太宠儿子了,这种颠倒是非的话他也说的出来?他们倒是不希望这小祖宗插手,可他硬要借着这件事捉弄他,他又能怎么办?谁让他现在待在别人的地盘? 满脸晦气的叶醒言在心里再次将那个算计他的魔教妖女骂了一百遍之后,就自去熬药了,果不其然,他在药方子上看到了黄连这一味药。 而叶无声看着玩的不亦乐乎的长离,有些无奈的说道:“你啊,别玩的过火了。”他怎么会不知道长离是在捉弄人。 长离两手握着他的手,认真的说道:“不会的。夏日已至,抄抄也好,省得他们抑制不住火气,出去惹出什么乱子来。” 最近魔教可是活跃的很。 叶无声想要抽出他的手,摸摸长离的头,却抽不出来,最后他所幸就不动了,他眉眼淡然,透着一种云卷云舒我自岿然不动的风范:“这些事不需要你操心。” 玄天派与魔教斗了上百年,若是连这种情况都无法应付,那他们就不要混了,直接回家种田去吧。 长离摇头,不理。他才不关心什么魔教不魔教,这山谷中太寂静,他就想捉弄人找乐子。 而在这时,一道细微的呼救声传来:“救命……”是一个女子声音。 这谷外布置了一些粗浅阵法,若是不知晓真正的路径,绝对进不来。若是误入阵中,又没有人前来相引,只怕要困上个十天半个月。 长离眼带好奇的往谷口看去,叶无声看他这幅模样,道难得的起了些捉弄的心思:“不许去。”长离抬头看他,望着那双清凌凌的 眼睛,叶无声一边觉得有些好笑才,一边又忍了下来:“这阵法可不是那么好闯的,能将声音送进来,却显得如此虚弱的人必有奇特之处,若是让她进来伤了你怎么办?” 这句话一点都不真,不提叶无声护在他面前,这世上能伤到他的几乎没有,就说长离自己也不是那么好伤的。 他不满的说道:“你骗我。” 叶无声蹲下身看着他的眼睛:“好吧,爹爹是在骗你,可你为什么一定要见谷外的人,她就那么有趣?” 长离眼中的不满慢慢消去,他道:“我想见见其他人。” 这三年里,他除了见过这些玄天派弟子,也就是叶无声的老友们,已及他们的得意继承人了。 这些人就好像是兔子一样,看见了一个就好像认识了整整一窝,气质性格都透着相似之处。 刚开始长离还觉得有趣,到后来也就兴致缺缺,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人,见多了就不想见了。 而叶无声听到长离这话,眼中也闪过一丝惭愧,他认真的对着长离道:“等过段日子爹爹带你到外面去玩好不好?” 长离认真的点头:“好。”...()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手机版阅读网址: 第六百五十章 化灵 谷外的呼救声依然在一声一声的传来,呼救的女子的声音非但没有降低,反而一声比一声高。 长离依然有兴致的盯着谷外,这一次,叶无声没有再阻拦,他对长离道:“我让他进来?” 长离摇头:“不,我要去看。” 叶无声抱着长离往谷外的阵法走去,迷雾在他们眼前散去,可谷外的那个女子依然看不到他们的身形。 她背靠谷口的大石上,一张仿若空谷幽兰的脸布满了憔悴,点点虚汗从她的额头冒出,浸湿了她的额角,让她看上去苍白而凌乱。 长离饶有兴致的看着这个并没有武功的姑娘,说道:“又是一个喜欢穿白衣的姑娘。” 叶无声有些好奇:“穿白衣的姑娘怎么了?” 长离摇头:“好像一窝兔子。”以为自己是在守株待兔,实则自己才是被等待的兔子的那个兔子。 叶无声不懂长离的话,他以为长离只是认为这穿着一身白衣的姑娘像个兔子,他道:“要抓几个兔子过来吗?” 长离略带兴奋的点头:“好啊,我要吃红烧兔头。” 叶无声:“……” 靠在大石边的白衣姑娘,没有听到这两人的对话,她神色痛苦的按了按自己的后腿,在她的脚踝处,明显的有鲜血溢出。 柳裁雪随着师兄闯荡江湖,结果遇人追杀,与师兄失散,她便慌不择路的跑来这山谷之中,结果被拦截在山谷之外。 望着周围迷蒙的雾气,柳裁雪陷入了深深的迷茫之中,她到底闯入了什么地方?怎么师兄到现在都没来找她?内力耗尽,伤势不轻的柳裁雪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可不知道为何,她呼救的声音却一声比一声大。 而在另一边,叶无声问长离:“你要救她吗?” 长离摇头:“不。” “你不是一直想要见见她?” “可我现在已经见到了。” “哦,那就走吧。”说完,叶无声就抱着长离离开了,而谷中的其他人在得知叶无声的意思后,也没有插手这件事。 这座山谷的位置隐蔽非常,寻常人纵然是运气再好也没那么容易闯入,更何况还轻易的度过了前面布置的几个陷阱,直接陷入阵法中,除非,从一开始,就有人引着这姑娘来此。 在全身虚软无力的情况下,声气能越来越足,有许多种情况,而其中一种,就是用秘合药。 而恰好,在这个姑娘身上,长离问到了酥榉花的味道,酥榉花,正是秘合药的一味主药。 最后,柳裁雪还是被她的师兄找到。 她的师兄柳裁风望着虚弱不堪的师妹,眼神复杂,原是打算演一出美人计的,不管接下来要怎么唱戏,与那位高人搭讪关系都是一件好事,可没想到人家根本就不搭理他这个如花似玉的师妹。 望着柳裁雪被撕破衣裳后裸露出来的如雪手臂,柳裁风的眼神闪过一丝暗光,握着剑的手也开始渗出汗来。 他一步步的走近:“师妹。”眼神和煦,神情坦然,语气中还带着一丝庆幸。 柳裁雪似乎全无所觉,她露出一个心情非常的笑容来:“师兄!”那笑容仿佛沾了晨露的兰花,柔弱中带着几分清丽。 柳裁风眼神更热了,他几乎遮掩不住眼中的绮思:“还好你没事,师妹,要是你真的出了什么意外,是否非得拔了我的皮不可。”柳裁雪是他师父的义女,十分受他师父看中。 柳裁雪挣扎着从石头边坐起来,脸上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我没事,只是有些脱力罢了,师兄你是怎么找到我的,追杀我们的那群人呢?” 柳裁风赶紧走过去,按住了她的肩膀:“不要急,你伤得不轻,来,先服下伤药。”说完,他就拿出一个小瓷瓶,从中到处丸药来。 柳裁雪下意识的低头去看,而就在这时候,她肩膀突然被重重地点了一下,身子顿时就动不了了,她下意识的大喊了一声:“师兄!” 可在下一刻,柳裁风连她的哑穴一起点了。 在柳裁雪惊怒交加的视线中,柳裁风的手开始在她如嫩藕一般的手臂上摩挲了起来:“师妹,你这一身肌肤当真是养得好,如雪玉一般温润生香,真真是让人迷醉不已。” 语气依然是那么的温润和煦,若只是听着声音说不定他以为他是一个正气凛然的正人君子,可他的手却已经缓缓的挪到了柳裁雪的脸颊之上,在她如雪如玉的脸上流连了一会之后,才重重地扣住她的下巴。 他道:“师兄早就对师妹惦念非常,可师妹总对师兄不假辞色,师兄可是一直担心师妹会便宜了哪一个不起眼的小子,没想到今日就让我遇到了这等机会,师妹,你说师兄到底该不该错过?” 他扣住她的手突然用力,在她的下巴上留下两道青青的印子。 他眼中淫邪之意大盛另一只开始拨柳裁雪衣服的手都兴奋的发抖,他语气带着几分安抚的说道:“师妹,你放心,师兄会让你快乐的……” 他欢欢的俯下身去,那一双被眼前的美色刺激的发红的眼紧紧的盯着柳裁雪那一双惊恐的眼睛,他喉结不停的耸动着,这等如花般美人,终于也让他探了一探…… 他紧紧的压制着柳裁雪动弹不得身子,眼中的淫邪之意逼的柳裁雪都好似受不住的闭上了眼,而就在他埋首在那温香软玉的肌肤中的时候,一道撕心裂肺般的痛苦,突然从他的后心传来,他惊愕的瞪大了眼睛,口中吐出一口黑血:“怎,怎么回事?” 他颤颤巍巍的伸出手,去摸他的伤处,可手指伸了一半就落了下去,他撞见了柳裁雪那一张带着讥讽笑容的脸:“蠢货,以为我会这么轻易的中招?” 柳裁雪抬手掀开了他沉重的身体,他后背贴地倒下,那一根刺入他背心的簪子,顿时又往前扎了几分,直扎得他透心凉。 他死死的瞪大了眼睛,那一双凸起来的眼珠子里满是不可置信,怎,怎么会…… 刚刚还志得意满的柳裁风,竟然就这么轻易的死了。 躺在另一边的柳裁雪也不急着收拢她被打开的衣衫,她眼中划过一丝嘲讽,也就是这个蠢货才以为他将自己的色心遮掩得很好,若不是为了将来可能会用得上,她早就将他解决了。 她自妓馆子里出头,被那老而不死的师父买回,原是打算调教为一采补的女奴,可她手段出众,硬是让老贼对她多了几分偏爱,将她调教成现在这副模样。 她原以为自己早晚会杀了那老贼,执掌诺大的势力的,可没想到意外遇到了这么一桩子事。 这师兄与老贼打的主意她全都清楚,她在心里打算了一番之后,也觉得这不失为一条可以奋力一搏的路,也就顺着他们的安排走,可没想到…… 她神色复杂的望着依然浑浑沌沌的山谷,真是白费力气! 她坐在地上大口的喘着气,为了泄愤,她还重重地踢了几脚一具猥琐的死尸,可随后她就听到了一阵轻巧的脚步声。 她顿时换了个姿态,抱着衣衫,瑟瑟发抖的躲在巨石的旁边,眼中满是惊惧。 她看见一个青衣的男子带着一个小童走了出来,那小童不过四五岁的年纪,一张脸粉雕玉琢,可神情却难得的冷清,尤其是那一双眼睛,犹如清幽的深潭之水,清凌凌的,让人一见便心生疑惑。 这小童,看上去还真不像一个小童。 长离拉着叶无声往柳裁雪那边走去,刚刚柳裁雪听到的脚步声就是他发出来的。 他想要抬脚踢了踢柳裁风的尸体,却被叶无声拉住了:“不能踩,脏。” 长离哦了一声,然后说道:“三流的武功。”他口中的三流,放在武林中已经是不低的层次了。 而他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出口,那就是,不入流的人品。 柳裁雪听到长离的话,眼睛一瞪,这小童,居然这么轻松的叫破了他这个死人师兄的武功?难道是刚刚的事情被他看去了,可刚刚这死人师兄也没有暴露武功啊? 她心中不由得蒙上了一层阴影,但还是抱着身子,蜷缩在巨石旁,瑟瑟发抖,整个人看上去柔弱又可怜。 叶无声教育长离道:“算不得三流,是他是六七流都是抬举他了。” “可叶醒言明明说他自己只算得上三流,这家伙的武功虽然比不上叶醒言,却也勉强算是与他一个层次,怎么就不是三流了。”长离反驳道。 叶无声摇头:“他只算了现如今活跃在武林中的一些人,却有有许多人没有算进去,所以那什么三流只是他用来吹捧自己的。” 而站在这山谷中,为这一父一子送行的叶醒言听到这话,额头青筋都跳了起来,什么叫做有许多人没算进去,这些没算进去的人,不就是你们这些江湖宿老吗?谁还教你们算做着一流二流三流之中? 什么叫做他吹捧自己,他还用得着自己吹吗?这江湖上不多的是吹捧着他的人! 早在前几日叶无声与长离决定出谷的时候,叶醒言与一众玄天派就欣喜异常,还以为他们也能跟着一起出谷。 没想到,长离接下来的话直接打碎了他们的美梦:“你们一个个血气环身,煞气绕体,一看就是撞上了流年。还出什么谷,就算出了也可能是诸事不利,不如留在这谷中多抄几遍清静经烧给道祖,说不定道祖看在你们诚心还会多多保佑你们。” 超经抄的欲生欲死的玄天派弟子们听到这话都是崩溃的,可无论他们再崩溃,他们还是得老老实实的留在这山谷抄经书,没办法,谁让长离是他们的师祖呢。 听了叶无声的话,长离还真认真的想了一会儿,然后点头:“是这个道理。” 他看着这张丑兮兮的脸,嫌弃的避开了眼,然后往柳裁雪的方向走去,却又被叶无声拉住了。叶无声没有说道,却摇了摇头,可长离还是要往那便去。 他在这谷中待的无聊死了,难得一出谷就遇到了这么有意思的事,他自然想要凑近去观看。 这时,躲在一旁的柳裁雪仿佛感应到了什么,猛的抬起头来,她瞪大的双眼看着这一大一小的两个男子,口中呜呜道:“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距离柳裁雪足有十几步远的长离看到柳裁雪这一副做派,不满的哼了一声:“才不过去,你以为你长的很好看么,谁都想凑过去看一看。” 他抬起头看了一眼叶无声,大声的说道:“我爹爹长的比你好看多了!” 叶无声:“……” 叶无声他抬手在他额头上敲了一下。 不过事实也确实如此,叶无声的五官确实不及柳裁雪精致,可他气度斐然,清逸冲淡的气质中还带着执掌武林正道数十年的正气与威严,再加上他武道有成,天人合一,隐隐约约还透着几分钟灵天下之秀的意韵,比起眉眼间满是戾气的柳裁雪,自然要胜过上许多。 柳裁雪被噎的无言,连惯用的套路都用不出来,她呃、呃了几声,好不容易才咽下那口气:“你们是谁?”语气小心,还夹杂着试探,实则她已经知道自己见到的是谁。 早就听说过这一位还身处人间,只不过一直在隐居,可没想到他隐居着隐居着,居然隐居出一个儿子出来了。 柳裁雪又往旁边瑟缩了几分,完美的扮演了一个受害者的形象。 可长离却毫不客气的说道:“别演了,之前的事我们都看到了。” 柳裁雪瞳孔一缩,她勉强的笑了笑,然后憋出了一句话:“小女子,小女子也是迫不得已。” 长离点头:“哦,迫不得已杀了他。” 柳裁雪:“……”她艰难的爬了起来,缓缓地朝两人靠近,语气中带着难堪的说道:“这位公子,你能赠我一件衣物吗?我来日必有厚赠。” 她不想和这个讨人厌的小鬼说话,她的目标一直都是叶无声。 叶无声听到她的话,不想理会,可这时长离又插话:“爹爹,她是想破掉你留了一百年的童子身吗?” 第六百五十一章 化灵 百年童子身?柳裁雪眼珠子转了转,感觉自己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这句极为跳脱的话,让叶无声也怔了怔,他额角似有青筋跳起,然后重重地在长离的额头上敲了一下:“你怎么懂这么多,是谁教你的?” 长离抬手,捂着额头:“痛!” 他对上叶无声有些气恼的眼神,然后嘟囔了一句:“是叶醒言教我的。” 在叶醒言惊愕的注视中,长离又补充了一句:“上次叶醒言不小心着了道,中了魔教妖女的蛊惑,他就说差点没保住他的二十年童子身。” 被长离祸水东引的叶醒言瞠目结舌,我什么时候讲过这些话?小祖宗,你瞎编也要讲点道理啊! 然后,他就隔着阵法对上了叶无声的视线,感觉到那道视线里的森冷之意,叶无声简直要痛哭流涕,小祖宗,不带你这样整人的啊! 叶无声回过头来,认真的对长离说道:“叶醒言不着调,你切不可和他学,至于那些浑话也不许再说。”难得的多了些认真。 长离注视着他带这些严肃的视线,有些不高兴的嘟囔了一声:“好么。” 虽然他面上是应承了下来,可眼中却闪过一道狡黠的光,落在叶无声的眼中,让他又默默的叹了一口气。 他早知自家的小孩早思早慧,因出身的缘故对天地间的某些道理比寻常的成年人还要了解的深,可没有想到,他对一些偏门的东西也了解的那般多。 他不想因为这些东西污了他的赤子之心,以至于武道受阻,便难得的想要认真的管教他,可在对上他那双清凌的眼瞳的时候,他又忍不住的心软。 所以说,为什么叶醒言要在长离的面前谈起这些东西呢?都怪叶醒言,若不是他,他纯澈又聪颖的儿子就不会被这些东西干扰了,等他回谷,一定要好好收拾那小子。 背后一阵阵冷风吹的叶醒言望着那逐渐远去的背影,欲哭无泪,偏偏他还不能站出去揭穿,因为揭穿了叶无声也不会信,还会认为他矫词推脱,更会招来小祖宗的报复,所以说,他到底是招谁惹谁了? 而柳裁雪看到那一大一下两个人理都不理她的走远,犹豫着想要靠近,却有怕崩掉人设,站在原地,一时间有些进退两难起来。 这时,她又听到了那小儿的声音:“爹爹,那个家伙死在谷口,好碍眼啊。” 叶无声的声音随即想起:“无碍,很快他就会消失不见的。” 小儿哦了一声,柳裁雪就又听到了他的问话:“那那个女子该怎么办?” 叶无声道:“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反正也与我们没有关系。” 他的声音顿了半晌,然后又响了起来:“你为何会觉得那女子会让我破功?” 其实不存在什么破功,叶无声的境界早已突破了大宗师,普通的男欢女爱,甚至是生儿育女也于他无碍,若是他想,早就可以和人结为夫妻,琴瑟和谐,破功自然是不存在的。 长离清凌的声音再次想起:“爹爹修道家功夫,修的天人合一,外无垢,内无欲,心性也因境界之故淡漠了许多,看上去好似融于天地一般。但这些变化,大多是来源于功法的影响,实在爹爹还没有真正的参透太上忘情,情融于天,却又存于己的道意,所以爹爹的心境还有破绽。” 他回过头,看了柳裁雪一眼才,叶无声也随着回头:“看似淡漠超脱,实则游离于世俗之外,踏入世俗之中,却始终有一层隔膜,而逃离世俗之外,却又不合乎道意,进不得退不得,所以爹爹始终无法突破。” 口中说着让世人震惊的话,可长离的神情却反常的淡漠,那一双素来藏着些狡黠的眼睛此时宁静一片,就如同幽深平静的古井,拥有者照摄人心的力量。 他道:“这位姑娘色如幽兰,心性却又似蛇蝎,看似柔弱,却又阴狠贪婪。她的身上,充斥着许多矛盾的东西,放纵与约束,纯真与乖戾,骄纵与怯懦。虽还保留有一丝本心,却已开始向深渊迈步。而她这样的人——” 长离看着叶无声,眼神冷漠如神祇:“就如同一束绚烂的烟火一般,能够照亮如师父这般,心有仁爱的人的心。” 他看了柳裁雪一眼:“她有可能会成为您突破境界的一个道标,让您随她踏入那五彩斑斓的世界,体会到世俗最本真的欲,从而走‘进去’,又走‘出来’。同时,她也可能成为您的一道劫,让您沉沦于世俗的爱欲之中,难以挣脱。” 他的视线直直的对上叶无声的视线,两者的眼眸在此时趋于一种相似的冷漠:“宛如一本翻不完的书一般,身上写满了神秘与红尘六欲的女子,如同一只绚烂的红蝶一般,一直围绕着你身边飞舞,直到耗尽力气,用生命来讲述她对你的爱恋,爹爹,这样的女子,你能不陷下去吗?” 这一刻,长离稚嫩的脸庞突然变得严肃了起来,他小小的身躯立在原地,可一种威严的,冷漠的,却又让人战栗的气场开始弥漫开来,让柳裁雪忍不住倒退了几步。 她听到那如同鬼神一般的小童继续说道:“爹爹,你愿意却历这一次劫吗?”声音依然稚嫩,可话语中的意思却让这一方天地都沉凝了下来。 沉默了一会儿之后,一直没说话的叶无声望着长离终于弥漫了认真的眼瞳,突然笑开了,他带着几分揶揄的说道:“这世上的人都是避劫难唯恐不及,又哪有主动迎着劫难去的,我自然也不例外。” 他没有去看提着一口气的柳裁雪,而是对着长离认真的说道:“有些事,算的太清反倒会忘了自己,将世事看作棋盘一般,随意的步子,到最后极有可能忘被牵引下局,成为一颗身不由己的棋子。”这一笑,就如同清风拂过明月,越过山涧,淌过林间,清新而脱俗。 他那一张素来寡淡的脸上也多了许多的人气:“我从不喜欢强求,越不过去就越不过去,晋升为另一个境界也好,一直停留在原地还好,都无甚好执着的。若我终其一生不得寸进,我便安然的渡过这数百年的时间。若我能越过这一重天地,看看武道另一头的风景,我也不会惶恐,总归这是我应得的。反正,不管如何我总护得住你。”说到最后,他居然又是一笑,笑意里带着些与长离相似的狡黠。 望着这一张一如故往的如清风朗月般的脸,长离突然笑开了,就如同世俗间最普通的得到了心爱的玩具的孩童一般,他伸出手:“爹爹,我累了。” 叶无声弯下腰,将他抱了起来,他整个人看上去轻松了许多,他抬起手,摸了摸长离的头,然后状似忧虑的说道:“小娃娃不要想那么多事,想的太多,万一长不高怎么办?” 长离气愤:“爹爹!” 望着那一父一子远去的背影,瑟缩着的柳裁雪终于慢慢的安下了心来,她刚刚还真怕叶无声顺手宰了她这个‘劫数’,所幸,叶无声是真的光风霁雨的武林宿老,不至于因为一个莫须有的劫难而对人吓死手。 可她还真被吓得不轻,连死人师兄尸体上的东西都顾不得搜刮了,就这么急急忙忙的离去。 在离去时,她还在心里忿忿不平,这一趟真是来亏了,非但没捞到半点好处,反而差点丢了命。那死鬼师父真是不靠谱,,连叶无声有个儿子都不知道,等她这次回去,一定要伺候的那色中恶鬼在床上归西! 眼带戾气的女子如同被狗撵的兔子一般,卷着一阵风离开了,徒留山谷里的玄天派弟子面面相觑。 叶醒言当先回过身来:“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将那死人扔出去?留在山谷前是准备等着过清明吗?” 望着大师兄那嚣张的背影,一群弟子在心里默念,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他们暗自嘀咕,难怪小祖宗不时的收拾你,你就是该! 叶无声打算带着长离去拜访几个老友,以他的功力,带长离出山林只用了一个时辰的功夫。 临近午时,在山林的边缘,他们还顺手就下了一个被强盗挟持的女子。这女子一身鹅黄的衣裳,看上去娇柔又明媚,只衣裳上溅上的血渍让他看上去有些狼狈。 望着周围的一地死尸,她强忍着恶心,走上前来,道谢:“多谢恩公搭救……” 在看到叶无声的相貌的时候,她的眼中骤然闪过一抹惊色,然后脸上开始泛起红晕,她语气带着几分怯意的说道“大恩大德无以为报,小女子唯有……” 可她之后的话还没有说出口,一道童声便突然插了进来:“你是要当牛做马,结草衔环的报答我爹爹?” 女子循声望去,就发现出声的赫然是这个容貌不凡的恩公怀中抱着的孩童,听到那爹爹两字,她的脸赫然的白了。 这时就听到长离又带着几分嫌弃的说道:“给我家当牛做马的人多了,才不要你这个长的丑的。” 孩童的话语满是任性,那句‘长的丑’又狠狠的在女子的心上插了一刀,她忍不住的后退了一步,然后就看到恩公抱着他那个讨人嫌的儿子离开了。 她顿时顾不得那许多,赶紧追上去:“敢问恩公姓名,小女子必定……”婉转的话音在山林间回旋,似乎连原地的血腥味都冲淡了许多。 这时,又听到孩童的声音传来:“才不要告诉你,被丑的人念叨的多了,万一也变的丑了怎么办,我爹爹长的这么好看,才不能告诉你名字。” 女子差点一口血喷了出来,哪来的这么刻薄的小鬼。 而已经走远的叶无声有些头疼的对长离问道:“何以如此调皮?” 他没有说刻薄,怕伤了小儿的心,可小儿的这张嘴…… 长离撇了撇嘴不甚在意的说道:“那女子身处血腥之中,却春心荡漾,连为她而身死的护卫都完全不在意。更何况,我还看到为她挡了一刀的丫鬟还活着,可她连个眼神都没有施舍过去。她见了你颜色好,就想要以身相许,若将来她又见到一个比你颜色更好的人,岂不是要给你织一个大大的绿帽子?” 虽然不知道‘绿帽子’是何物,但叶无声还是懂了他话中的意思,他摇了摇头,有些无奈:“真是个鬼机灵。” 他道:“你放心吧,不会给你找个后母的。” 长离回问:“何以见得?” 叶无声云淡风轻的道:“你不是一直惦记着我的武功吗?我那百年童子身何其的珍贵,怎么能这么轻易的被人破了?”成功的惊住了长离。 他看着这难得安分下来的小儿,说道:“你道我真没有见识过这时间的诸般色相?” 他又敲了敲长离的额头:“百年回首,万千风景尘沙一般随风而去,诸般色相,诸般爱欲,诸般心情也随着而去,见过的,在心里,遗忘的,也没有必要想起,美与丑,见多了也就不稀奇了。”他话声中似有感叹。 可长离马上就出来搅局:“原来爹爹是被美人折腾怕了,才不近美色了。” …… 叶无声咬牙:“你又是从哪里听出来的这个意思?” 长离斜眼,略带骄傲的说道:“爹爹说美与丑见多了也就不稀奇了,想必定然是见识过了许多的美人,你又说诸般心情随之而去,想必那些美人留给你的定不是什么好心情,你还说,遗忘的,没必要想起,不是说,那些美人给你带来的伤害有些重,你连想的不愿意想起来,这么一联合起来,不就是被美人折腾怕了?”他说着还多了些洋洋得意。 叶无声深吸一一口气,到底是舍不得罚他,只能又在他脑门上重重的敲了一下:“促狭鬼。” 长离捂着额头:“爹爹恼羞成怒了,看来我猜的是真的。” 叶无声:“……” 他失笑,当年他确实是被美人缠的没办法,偏偏玄天派的功夫又不能失了元阳,他就只能躲避,让一群美人好生幽怨。 偏偏他那时血气方刚,心性也不稳,还真受了不少罪。 那时的事,他大多已忘了,没想到今日倒是被这小鬼翻了出来,用来调侃他。 第五百五十二章 化灵 之人玄天派在各地都有资产,叶无声这个老祖宗自然委屈不了什么。他带着长离一路游荡,自然也不存在缺钱的问题,或者说,金钱这种东西他大半时间用不上。 在一艘还算干净的小船上,长离与叶无声两两相望,少顷,长离开口:“爹爹,你带我来这里是干什么?” 叶无声:“你不是说要见识外面的天地吗?” 长离脸上的神情有些严肃:“像这样摇摇晃晃的见识吗?” 没错,现在他们身下的这条小船就如同得了羊癫疯一样,左摇右摆,不停的在原地转悠。 也不知叶无声是哪里来的自信,居然认为自己可以轻轻松松的学会划船。 对上长离有些严肃的视线,叶无声沉默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决定用武功推动小船靠近岸边,但这样一来,江风荡明月,小船起涟漪的意境也没有了。 可长离却不在乎什么意境,这玩意儿能让他们看上去不那么像傻逼么? 就在小船划破雾气的时候,一艘打扮的花枝招展的船也缓缓的朝他们靠近。 看上去富丽堂皇的船上系满了五颜六色的绸缎,乍一眼望去还以为是一艘花船。 船头立着一位打扮的鲜艳靓丽的,如同开屏孔雀一样的年轻男子,他一双狐狸眼微微的眯起:“这位兄台,可真是好雅兴。”语调悠长,有如在念谱。 叶无声注视了那青年一会,没有回应他的话。青年想来视力不错,居然清楚的感觉到了叶无声视线中透出来的压力。 他嘴角扬起,非但没有畏惧,露出一抹感兴趣的笑容:“这位兄台,可否上船一徐。” 他打开描着富贵牡丹图扇子,另一只手做指引状。叶无声眉头稍稍的皱起,他尚在江湖之时就不爱凑这种热闹,何况在退出江湖之后,从这艘船上传来的喧嚣之音,他就可以知道这艘船一定十分的吵闹。 可在对上长离绕有兴趣的神色之后,他的眉头又渐渐的抚平,他道:“想上去?” 长离点了点头。 叶无声于是对着你那花枝招展的青年点头,然后抱着长离往花一般的船行去。 青年明显没有接引的打算,他看到叶无声怀中抱着孩子的时候,眼中明显的多了些诧异,但还是满眼兴味的看着叶无声得动作。 可惜叶无声不是很在意隐士老爷爷的人设,上一刻还在船上,下一刻已出现在了青年的面前,怀中还抱着一个左右张望的,似乎有些好奇的长离。 长离与叶无声被引到了船舱中,里面果然如叶无声所预料的一样热闹。 台上舞动的花娘,人群中来来往往的娇笑女子,一张张铺开的赌桌,已经拥挤而又喧哗的人群。 进来的那一刻,叶无声的脸色便黑了黑,尤其是看到长离饶有兴趣的四处张望之后。 人群在他们进来的时候便沉默了一瞬,因为跟在他们旁边的青年,他是这艘船的话事人。 下一秒,青年便哗啦一声打开了扇子,眯着一双狐狸眼对叶无声说道:“兄台,可有兴趣?”他指的是这船舱中热火朝天的赌博。 在看向叶无声的时候,他不经意的对上了长离的视线,然后意外看到了这个好似对什么都感到好奇的小娃娃眼底的冷漠,他敲着扇子的手顿时停了一下,然后对着长离说道:“这位小兄台可还有意?”话中满是蛊惑的味道。 长离觑了他一眼,不理,然后望向一张赌桌,说道:“爹爹,我要去。” 叶无声眉头紧皱,到底没有阻拦,抱着长离往那边去。 望着这个浑身上下都写满了老子是高人几个字的叶无声,这张赌桌旁环绕的人都下意识的瑟缩了一分,反应过来后又裂了咧嘴,眼中现出几分不怀好意的色彩。 这里可是鬼船,不管再风光的人物进了这里都要老老实实的按规矩行事,在这里,他们可不会有其他的顾忌,等他们将这小子输的倾家荡产,看着小子还维不维持得住这幅高高在上的模样。 心中这样想着,他们的算盘却完全没有打响,因为真正上场的是长离,在这群人的眼中,他就是一个还没有断奶的小娃娃。 一大汉眼带讥讽,嘲笑的话正要吐出,却对上叶无声冷漠的视线,于是便梗了梗脖子将话吞了下去。 他们心中想着,等会儿输光之后看这小子还怎么得意。然后,他们眼中的讥讽还没有挂多久,就如同庐山瀑布一般,哗啦啦的掉下几千尺。 望着自己面前慢慢的一摞银票与金子,长离露出一个带着得意的笑容,他对着叶无声道:“爹爹,我又赢了。” 叶无声摸了摸他的头,在心里算了算,长离不只是将这一段时间的花销全部赢回来了,还将未来几年的花销都赚出来了。 他一时间有些沉默,当年他游走江湖的时候,还时常为了银子发愁,时不时的要杀几个罪大恶极之途去官府换银子,可他儿子却直接赚来这么一大摞银票,直接将他比到地底下去,而且,他现在才一垂髫小童。 唉! 满桌子输光的赌徒目光呆滞,一人目中凶光外露:“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然后便朝着长离扑上来,然后便被人带走了。 长离坐在赌桌上,一动不动,眼中依然带着些孩童不谙世事的神采,可眼底的冷漠却落到了某些有心人眼里。 艳丽的男子又走上了前来,这一次,他的话音里带着一些郑重:“两位贵客可愿去二楼一观?” 三层的花楼,一层是乌烟瘴气的赌厅,二层倒也可以想见。 长离望了一圈周围人畏惧的神色,他无可无不可的点了点头,然后语气中依然带着一丝天真的说道:“一共十万八千三百七十二两,别忘了。” 这么多零零散散的银票,他自然是懒得一张一张去收拣的,所以就把他们往前一推,让赌船的人给他处理好。 艳丽的男子又是一愣,然后肯定的点头,指使手下人去办这件事。 望着那散发着诱人色彩的银票,长离眼中的兴奋又多了一些,他虽然不是很在意银子的数目,却不喜欢被人占便宜。 至于说赢了这么多银子要给其他人打赏,他才懒得这么去做呢,这是他费劲赢得银子,又不是别人出千帮他赢的,他才不分。 至于说要获得鬼船的庇护,以免被人黑吃黑——他望了一眼安静站在他身后的叶无声,这个世界好像好没有能黑吃黑他的人。 鬼船的一楼富丽堂皇,颜色浮夸而张扬,可二层却意外的素雅。婉转的琵琶声悠悠的回荡,有如大珠小珠落玉盘,这等技艺,只怕与花魁娘子差不离。 来来往往的的都是衣冠楚楚之人,看上去如同入了什么清谈会一般。二楼的气氛并不激烈,甚至并不热闹,反而透着一种闲情逸致般的悠闲。 叶无声与长离到来的时候,场上唯有一桌人在玩天九,其余人都悠哉悠哉的看着。 玩天九的四人分为三男一女。一者为身穿一身绿衣的老者,长髯飘飘,看上去却有几分刻薄。一者为头带木簪的女子,神情闲适,,推牙牌的动作干脆又利落。一者为金色锦衣,神情嚣张的男子,眼中却流露着与打扮不相符的机灵。还有一者,是一个神色有些苍白的中年人,身形消瘦,容貌普通。 这中年男子一看到长离,整个人就怔了一下:“你怎么在这里?”怎么回事,是他看错了吗?那小祖宗怎么在这里。 长离在看到他的那一刻就眉眼弯弯的笑了,他道:“是你啊。” 这位消瘦的中年男子,正是医谷谷主。 他望了一眼长离身后的叶无声,又深吸了一口气,大小祖宗都出了谷,怎么他一点都没得到消息,叶醒言那狗东西! 他大致的推算一下时间,大致是自己离了谷,这两个祖宗后脚也出来了。 他看见长离颇为跳脱的走到了他的面前:“面色青黑,一脸的死人相,看来是输的很惨了。” 听到他的话,医谷谷主还没来得及反驳,动作十分利落的女子就噗嗤一声笑出了声,她道:“说得对,真是个聪明的小娃娃。” 她干脆利落的一推牌:“赢了。”然后笑眯眯的等着其他人拿出筹码。 一边看,她还颇有兴趣的望着长离!“小娃娃,你也要和我们一起玩吗?” 长离看了她一眼,然后说道:“你赢了些什么?” 女子一怔,然后说道:“真机灵。” 她摇了摇医谷谷主送出来的玉瓶,叮叮当当的声音伴随着她的话音想起:“你猜这是什么?” 长离耳朵动了动,然后说道:“重一两六钱,共三粒,声如滴翠,又兼之有合花香,是金玉丹。” 金玉丹,一种能促进内伤恢复的药,十分的难得,它的名字就来源于他的价值,而现在,医谷谷主一输就输出去了三粒,看他的脸色,之前也没少输。 长离的话让这女子感到惊起,她又问了一句:“真是你猜的?” 长离略带得意的说了一句:“当然是假的,戚台最喜计较,什么药用什么瓶子分的清清楚楚,我之前拿出过这种药!” 女子愣了一下,然后便笑开了,下一刻,她身形一动便想将长离带走。 可叶无声身形微微地一侧,便挡在了长离的面前,下一瞬,女子已倒退了出去。 她轻拍了拍自己的胸脯,然后略带诧异的说道:“真是个小机灵鬼,除非你爹爹厉害,我非要叫你掳走做个看门的童子不可。” 长离半丝畏惧之意都没有升起,他不屑的说道:“我才不给丑八看门。” 女子的眼中闪过一丝恼怒:“好个刻薄的小娃娃,我不想让你给我开门了,你这么机灵,就和该做个小鹦鹉儿,给我解闷才是。”满是恶意的话语,丝毫不顾叶无声的存在,倾泄而出。 女子敛袖拂裳,神情间是说不出的放肆,翩翩的这种方式还显得理所当然,她就这么姿态随意的站在船舱之中,整个人透露出来的就是可屠戮众生的气势。 其余的看着热闹的人看这模样请你离开了这个船舱,躲得远远的,而牌桌上的其他两人也猛的推开来,那一身绿衣的老者还骂骂咧咧道:“臭婆娘,没事发什么疯!” 女子眼波流转,一抹凶厉之意却从眉梢浮起,她语调略带轻浮道:“死老头子,你可愿和我一起疯?” 这个疯,不是要绿衣老头和她联手,而是她打算将绿衣老头打成疯子。 一直没有开口的金色锦衣青年眼珠子转了转,身形却猛退,退到了一个认为安全的角落,满是兴味的看着这剑拔弩张的局面。 绿衣老头被女子这么一怼,立刻讪讪然的闭嘴,他不睡觉,臭婆娘的对手,可不敢在她发疯的时候挑衅。 女子抬起手来,轻轻地捻了捻一缕发丝,衣袖微微的垂落,露出一截与外表完全不相符的枯槁手臂,在那手臂之上,还描着一朵妖艳到刺目朱红花朵。 她手腕翻转,一把薄薄的刀就出现在了她的手中,刀身反着红光,隐隐有血色透出。 下一秒,她就出现在了叶无声面前,满是血腥味的刀锋直指着她的咽喉。 然后,一道剑鸣声突然的响起,威严而又浩然的剑意投射而出,锋锐的气息开始切割着四周的一切,一道道剑痕划上了船舱原本平静无的江面骤然的泛起了巨大的潋滟——这是,叶无声的剑。 半息过后,原本放肆非常的女子眼中突显一抹惊恐,她手腕一折,身形一变,就要奔往窗边,逃命。 作为魔教鼎鼎有名的大魔头,红娘子十分清楚这道剑意代表的是谁,她不由的暗恨一声:他娘的叶无声居然抱着一个她最喜欢的娃娃过来,居然叫她一时没认出来,差点栽在那里! 快了,快了,在靠近窗前只有一瞬的时候,忍着招手反噬的红娘子眼中现出一抹喜色,可下一刻,她的肩膀处便传来了一道撕裂般的痛楚,叶无声的剑,赶到了。 第六百五十三章 化灵 咔嚓一声,是窗棂被撞裂的声音,红娘子染着血的身体伴随着破裂的窗棂往船下掉。 突然发生的一幕,让站在一旁的金色锦衣青年还未反应过来,听到那咔嚓一声,他脸上才现出焦急之色,在红娘子要掉下去之前,他大喊了一声:“等等,你还没告我陵川廖家一百零八口人是谁杀的!” 即使到了现在这种地步,红娘子依然有闲心回答金衣青年的话,她讽笑了两声:“你没赢我,我凭什么告诉你?” 之前他们的赌约便是输家要拿出赢家想要的东西。 而这一场赌局,赢得大多数都是红娘子,所以戚台输掉了万金难求的金玉丹,绿衣老者输掉了几个手下的命,而本是想从红娘子口中得到一个答案的金衣青年不仅没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反而输掉了几桩秘事的答案。 青年脸色铁青,他正准备拿话激红娘子,这时,旁边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风声,一个茶杯凌空而来。 咚的一声,红娘子转过来的头颅被打中,一道深红的印子从额头上出现,温热的茶水洒出,淋得她细细描摹的妆容糊成了一片。 她分出一丝视线去看,就发现扔出茶杯的,赫然是那口齿伶俐的小儿,她脸色瞬间狰狞了起来,正准备放狠话,结果身子却不由自主的往下掉,又是扑通一声传来,是红娘子落入水中的声音。 这时,长离带着几分稚气的声音响起:“让你得瑟。” 他转过头来看向收回剑的叶无声,问道:“爹爹,为什么不直接宰了她?”这轻描淡写的口吻让见识过叶无声实力的另外两人又瑟缩了一下。 叶无声道:“站在别人的船上,还是要给人家一次面子。” 能让叶无声给面子?长离的眼珠子微微转了转,他不以为意的点了点头,反正那红娘子能活着游上岸的几率也不高。 他转过头去,语气中带着几分笑意的说道:“你们输给了她,所以你们的东西变成了她的,那她输给了我们,她的东西自然也就是我们了。” 他脚步轻快的走过去,随手将红娘子留下来的一些价值连城的宝物收了起来,那三人身体僵硬,连半句话都不敢说。 长离又回过头看了他们一眼:“她走了,没人陪你们玩儿了,要不我来吧?”语气中满是兴趣。 三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医谷谷主出言:“不玩了,我们也玩过了,就此别过吧。”他也没指望自己能从这小祖宗手中把那些输掉的丸药扣出来,所以只能选择放弃。 眼看他们拒绝,长离也就不再坚持,他拉着叶无声往三楼走去。最初的那个引着他们来的五彩缤纷的青年更是连一句话都不敢说,喏喏的跟在他们身后。 医谷谷主独自离去,绿衣老者也连忙向外逃窜,唯有金色锦衣青年在犹豫了一会儿之后,缓缓的跟上了长离他们的步伐。 三楼比之二楼又小上了一些,可一眼望去却感觉空旷许多,空空荡荡的船舱之上并没有安置什么东西,唯有窗前放着一张小木桌。 木桌之上砌着一壶茶,而正在泡茶的那人,一身紫色锦衣,面如冠玉,可眉眼间却透着一种邪气。 长离蹬蹬走过去,然后跳上了紫衣青年的对面,他看着这张有几分熟悉的面孔,突然的伸出手:“伯伯,我今年的生辰礼物呢?” 紫衣青年的神色突然扭曲了片刻,他伸出手,轻轻地在长离的掌心拍了一下:“叫什么伯伯,我可比你爹爹还要小几岁。” 他看向走进来的另外三人,随意的和叶无声打了个招呼,然后接着对长离说道:“我记得还有两个月才到你的四岁生辰,你怎么现在就问我要生辰礼,往年你的生辰礼我可从来没少过你的,你这个小贪财鬼。” 长离收回有些痛的手,不满的说道:“我这不是怕伯伯你忘记了吗?上一次你的生辰礼就迟到了半个月。” 紫衣青年哑然失笑,他姿态颇为的雅致,摆弄着那一套繁复的茶具,动作如行云流水,让人赏心悦目。 碧绿色的茶水倒入温润似玉石的茶盏之中,点点浮沫溢出,有如纷纷扬扬的雪沫,让人不由得感叹其精湛的茶艺。 他将茶盏推到长离的面前:“喝吗?” 长离皱了皱鼻子,又将茶盏推了回去:“不喝。” 紫衣青年便又失笑的说了一句:“小挑剔鬼。” 这时叶无声也在长离的旁边坐下,他倒是没那么多讲究的,直接拿起茶盏一饮而下,看的紫衣青年无奈摇头:“你们俩父子,一个刁钻,一个沉闷,真不知道你是怎么养出这么个儿子的。” 他听到长离不满的说道:“什么叫刁钻,伯伯你太过分了,一上船来,我们就没遇到什么好事,伯伯你不给予我们补偿也就罢了,居然还要说我刁钻,你可真坏。” 紫衣青年挑眉:“你居然还想要补偿?” 长离道:“又不是应该的么?” 紫衣青年伸出手,想要拍拍长离的头:“你这次可赢了不少的好东西,光是银子就有十多万两,你还好意思问我要补偿?” 长离点头:“当然。那些银子是我凭自己的本事赢来的,可不是伯伯你送给我的,你可不能就这样敷衍过去。” 紫衣青年看着从始至终都没有出言的叶无声,还是轻叹了一口气:“算了算了,算我怕了你个小机灵鬼,既然你想要补偿,让我便将这艘船送与你吧,这艘船的价值也堪称不菲了。” 这句话一出,那位五颜六色的青年,神情顿时一变,他想要开口,却正好对上了紫衣青年那轻飘飘的眼风,顿时吓得什么话都不敢说了。 可这时,长离却毫不客气的说道:“不要,我要这艘船干什么?又不能吃,又不能喝,摆着还不好看,拿着也没什么用。” 紫衣青年原本在慢悠悠的饮着茶,听到这句话顿时一哽,直接将一盏茶都咽了下去,他道:“你可知这江湖中有多少人想要这艘船?” 这艘船可不只是表面上那么简单,长离能看到的还仅仅是冰山一角,可就算是如此,他也在短短的几刻钟之内赢了十多万两。 长离一双眼睛清凌凌的,他轻描淡写的说道:“越多人想要的东西就越是麻烦,麻烦的东西会带来更多的麻烦,我才不想要这种乱七八糟的东西。” 被众多势力觊觎的鬼船到了长离的口中,居然就变成了一个‘乱七八糟’的东西,紫衣青年不由得叹气:“你呀你,太通透,又太懒散,真不知是怎么养成了这个性子。” 他无奈道:“既然你不想要这个东西,那伯伯也没有什么能拿的出来的赔罪礼了,你便空手离去吧。” 长离眼珠子一转:“才不要空手而归,你既然不能给我赔罪你,那你就要答应我一件事。” 紫衣青年问:“何事?” 长离道:“你得先答应。” 紫衣青年眼中多了一丝兴味,最后还是无可无不可的答应下来,他的承诺,可是千万金难求的东西,想来这小子是想要他欠下一个承诺,然后在某一个关键时刻提出。 可他的这个念头还没有囫囵的在心上转个圈,他就看到长离拿出了两块令牌:“我要你把这两块令牌收回去。” 两块精致而繁复的令牌,一为阳刻,一为暗刻,相互呼应,却又透着几分争锋相对的味道。 一直沉默的金色锦衣青年控制不住的惊呼了一声“元吉令!” 元吉令,前朝密令,传言其中隐藏着前朝密藏的线索,若是拿到九块元吉令,便可以找到前朝密藏的所在。 元吉,出自乾卦的卦辞:元贞利亨,飞龙在天,利见大人。 更有传言这个秘藏能助人成事,成为真正翱翔九天的飞龙,这才是这个秘藏这么受人瞩目的原因。 而陵川廖家之所以灭族,好像就是因为得到了一块元吉令。 长离没有在乎金色锦衣青年的大呼小叫,他将这两块令牌往紫衣青年那边推了推:“你答应了我的。” 正老神在在的摆着世外高人谱的紫衣青年听到长离这句话,也不由得愣了愣,他看着那两块曾引起无数腥风血雨的令牌,直视着长离那一双平静的仿佛三月湖水的眼睛,然后缓缓的将那两块令牌收起,他口中带着几分感叹的道:“世人求也求不来的东西,你反倒往外推。” 长离:“被世人争抢的东西,除了是宝贝以外,还是祸害。我才懒得留下这种没什么用的东西,又不是要当皇帝,自找麻烦干什么。” 想也知道,这两块令牌绝对是故事的中心点,只要留着它们,就会引来无数的麻烦,他留在这个世界,可不是要自找不痛快的。 能逍遥一世,为什么琐事缠身?大坎坷,大磋磨是道,平平顺顺,自自在在,同样是道。 紫衣青年摇头,他语气中略带感叹:“没想到有一日我送出的东西会被人还回来。” 长离毫不客气的说道:“那你现在遇到了,也就不用想了。” 紫衣青年不想再和长离说话,他对着叶无声说道:“叶兄,你到底是怎么教儿子的?” 叶无声一派淡定:“就这样教的。” 他心中暗自得意,席暮用尽手段的去折腾他那群子孙,却没有一个成器的,让他只是随便的教教,就教出了长离这样一个聪慧的儿子,这让他感觉自己赢了老朋友不止一筹,他感觉自己说话的声音都往上飘了三分。 紫衣青年看见叶无声故作高雅的姿态,嗤笑了一声,装什么蒜,叶无声以为他现在养出了一个得意的儿子,他当年被一个花楼的姑娘追得抱头鼠窜的事就能够抹去了么? 下船的时候,已经日暮时分,金衣青年,也就是荀南还想要仔细的询问一番廖家的事,可紫衣青年完全不想搭理他,最后他只能狼狈的随着长离他们离开了。 而恢复了寂静的鬼船上,紫衣青年远处悠悠的斜阳,神情冷漠间带着一些邪佞,五颜六色的青年此时完全没有了一开始的风流模样,他犹豫着问道:“主子,今日一共损失了二十万两银子。” 那红娘子本是他们今日的猎物,可没想到被长离与叶无声搅了局,他们非但没有捞到好处,反而赔了夫人又折兵。 紫衣青年轻轻地敲着手中的折扇,然后冷漠的说了一句:“算了,这一次就随他去。叶无声的境界居然又往上提高了一些,看来那小儿还真是非同一般。” 说着,他就幽幽一叹:“本座怎就没有这等好运?” 他与叶无声是多年的好友,也是多年的老对手,若是以往,他在叶无声面前可不会这么弱势,非但折损了金银,还收回了那两块令牌,打乱了早就谋算好的计划,可叶无声突然的进步,让他不得不识时务地后退几分。 他雅致的眉眼中突然出现了一抹沧桑,让他透露了几分真实的信息,他道:“居然被他抢先了一步。” 而离开了鬼船的荀南望着这一父一子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他讪讪然一笑:“今日多谢两位相助,在下还有要事,就先别过了。” 若是按照正常的发展,荀南应该被打发走,可长离却突然的问了一句:“什么要事?” 荀南望着那一双清凌凌的眼睛,敷衍的话就什么都说不出口,他道:“在下有一好友即将成婚,需得赶过去庆贺。” 长离追根究底:“什么好友?” 荀南:“名剑山庄,薛奇峰。” 长离:“他的新娘子是谁?” 荀南:“落月山庄,崔茗烟。” 长离:“武林第一美人?” 荀南点头。 长离抬头,看向叶无声,叶无声无奈问道:“想去看?” 长离点头:“武林第一美人,我倒要看看她长的有多美,有我爹爹好看吗?” 叶无声咬牙,他敲了长离一下,然后道:“看来回去一定要好好的教训教训叶醒言了,让他教你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山谷中,背后阴风直冒的叶醒言:“???” 第六百五十四章 化灵 荀南苦哈哈的带着这两个祖宗往自己友人家中赶去,一路上,他看着长离这里试一试坏,那里做一做手脚,看得脸都绿了。 到达名剑山庄的时候,他更是手脚酸软,只怕没把长离放在供桌上供起来,这小祖宗,真是太会折腾人了。 薛奇峰得知荀南的到来,连忙出来迎接,在看到荀南惨白惨白的脸色的时候,他还一脸的惊奇:“你这是怎么了?难道那个案子真的那么的棘手?”他知道荀南最近是在忙陵川廖家的案子,为此不惜装扮成一个纨绔公子去和老魔头套话。 名剑山庄到处都张灯结彩,鲜艳的红绸挂满了山庄每一处,让荀南看着眼睛都疼,他下意识的看了长离与叶无声一眼,然后摇头:“无事,你大婚的日子,不要提这些扫兴的事。” 薛奇峰在他视线看过去的时候,就注意到了这一父一子,他用眼神询问荀南,荀南看着他,也不好做成一个介绍。 但后来,他还是支支吾吾的说道:“这两位与我萍水相逢,听闻你要娶武林第一美人,便赶过来看个热闹。” 薛奇峰也不怎么奇怪,毕竟荀南惯会与三教九流的人打交道,更何况自己大婚这件事,确实引来了许多的好奇武林人士,这些天,名剑山庄也接待了许多没有请柬的武林人士。 他爽朗一笑,英挺的眉眼中颇带着几分豪气:“有客上门,我名剑山庄自然十分的欢迎。” 他指引着长离与叶无声往山庄内走去,直到那两人都看不清人影之后,他才转过来问荀南道:“那两人到底是个什么来路?” 荀南道:“我也不知他们具体什么来路,但你只要把他们当成祖宗供起来就是了。” 他敢肯定,这名剑山庄中绝对没有打得过叶无声的人,哪怕是那个看上去年纪小小的童子,说不定也深藏不露。 薛奇峰诧异,他带着几分打趣的道:“倒是没想到,你居然会给自己找了个祖宗,还是一大一小两个祖宗。” 荀南只是苦笑着摇头。 婚礼在三日后举行,这三日中,铭剑山庄住进了许多前来恭贺的江湖人,其中不乏许多有名有姓的江湖豪杰。 但这些通通都没有引起长离的兴趣,他看着那些私下往来的宾客,勉强提起一分好奇的问道:“爹爹,你认得他们吗?” 叶无声摇头:“不认得。” 长离又问:“那若是我今后要行走江湖,一个人也不认得,那该怎么办?” 叶无声神色未变:“无妨,你是我的衣钵传人,只有别人来认识你的,没有你去认识他们的。” 长离点头:“这样好。”省得他费心去一个个的记人。 婚礼如期举行,薛奇峰引着他的新娘子跨过火盆,往厅堂里来,厅堂中坐着的皆是名高望重的江湖宿老。 新娘子一身红衣,身姿娉婷,虽窥不见其相貌,但从其举止也能观出,这绝对是一个大美人。 傧相中气十足的声音传开:“一拜天地——” 用内力催发出的声音震得厅堂内鲜红的锦缎都飘了飘,两个新人应声而拜,其中新郎带下去的动作格外的干脆,而新娘却柔柔弱弱的,显得有些犹豫,但众人只以为是新娘害羞,倒也没过多的思量。 “二拜高堂——”拖长的声音宛若古老的锁了,悠悠荡荡的刺入了人的耳。 红盖头下的新娘长着一张芙蓉脸,眉似弯月,颜如桃菲,唇沾朱色,更显艳丽。 只是,此刻,她那张本该羞得发红的脸,却惨白一片,那双如桃花般靡艳的眼中蒙上了一层雾气,就仿如三月的湖泊,带着一丝可怜,带着一丝冷。 她听到这唱和的声音,手下意识的抖了都,眼中的雾气也缓缓的凝聚起来,化作泪珠,将掉未掉。 最终,她还是缓缓地弯下腰去,她早该明白的,嫁入名剑山庄就是她的宿命,无论她怎么逃都逃不掉。 “夫妻对拜——”不知为何,这本该万分喜庆的声音,此时落入人的耳中却有些刺耳,一阵风吹来,明明是夏日,却吹得人心里有点凉,仿若有芒刺在背,叫人万分的不痛快。 薛奇峰倒像是完全没察觉出来一般,痛痛快快的弯下了腰去,脸上还洋溢着欣喜的笑容,而崔茗烟却一直僵立在原地,好似离了魂一般,身子僵直,这个腰怎么也弯不下去。 搀扶着她的丫鬟心中焦急万分,都显现在了脸上,她捏了捏自家小姐的手,只差没压着崔茗烟拜下去。 许久之后,好似终于认下了命的崔茗烟眼中落下了一滴清泪,她缓缓地弯下腰,满是不甘又满是绝望的拜了下去。 礼就要成了,眼看着这一桩婚事就要走上圆满的众人眼中终于露出了喜色,他们如何察觉不出来刚刚那古怪的气氛,只是,这桩婚事到底还是成了最好。 而就在这时,一道嚣张乖戾的声音却突然传了过来:“谁敢抢我的女人!” 随着声音出现的,是一个身材高大,神情桀骜不驯的男子,他看向正在拜堂的崔茗烟,眼中的暴戾简直要满溢而出,让认出他的人万分惊恐:“厉风!” 厉风,金雀楼的楼主,做的是买命的生意,是正道的大敌。 崔茗烟在听到这段声音后,就迅速的直起腰,她抬手,艳红如火的盖头就这么被掀去。 她便这样哀哀的望着那个依然那般张扬傲慢如枭雄的人影,眼中满是化不开的情思。 两行清泪从她的眼角滑落,晕开了她精心描摹的妆容,让她如桃花一般清艳的容颜,也如同被雨水打湿的逐水桃花一般凄艳,绝美。 她喃喃道:“阿风……”每次她唤着薛奇峰阿峰的时候,她的心中都会默默的划过一句,你不是他。 厉风看着这个站在其他男人身侧的,早被他看成自己女人的女子,气得三尸神暴跳,他手一招:“过来。”语气暴戾,充斥着疯狂的味道。 “我叫你过来,你听到没有!”薛奇峰就静静地站在一旁,一言不发的看着本该成为他夫人的崔茗烟,崔茗烟神色哀婉,脸上满是踌躇,似乎不知如何选择。 这戏剧性的一幕惊住了许多人,结合刚刚厉风所说的话,与现在这几人的神色,这群人哪里猜不出来事情的起因。 他们冷漠的站在一旁,也不去斥责崔茗烟为何会与厉风生出情愫,还在婚礼上闹了出来。 而终于等来了一场好戏的长离也终于从那种懒懒散散的状态中挣了出来,当然有兴趣的看着这一幕,打量着周围人各异的神色,口中道:“这一趟还真没有白来。” 而站在他的旁边,早就知道长离喜欢看热闹秉性的荀南这是苦着一张脸,难怪这小祖宗突然说要来见识武林第一美人,难道他们早就知道婚礼上会闹出事端来? 长离这一次当的又不是神棍,自然不能未卜先知,可武林第一美人这种名头向来是与麻烦挂钩的,而与麻烦相等的就是热闹,他跟在叶无声旁边,已经很久没见过热闹了。 心智有所下降,又活泼了许多的长离看到这一幕,神情都雀跃了起来,他对着叶无声说道:“爹爹,这可真有趣。” 叶无声拍了拍他的头,神情间带着一丝无奈,就知道他不止是单纯的为了来见识武林第一美人。 崔茗烟望着沉默的,一言不发看着她的薛奇峰,又看了一眼眼睛死死地盯着她的厉风,最终还是下了决心。 她摘下了精心打造的凤冠,凤冠落在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声音,纷纷扬扬的红绸也被她放开,飘落在地上,如同飘散的桃花,零落成泥。 她声音带着哽咽的说道:“对不起……”然后一步一步的朝厉风走去。 缀着莲子米大小珍珠的红绣鞋踩在落了桃花的庭院中,就如同踩在人的心上,扑通扑通。 厉风专注的看着,一步步朝他走来的崔茗烟,眼中再也容不下第二人,他那双盛满暴戾的眼眸中此时慢慢浮起了一种满足的情绪,让他看上去多了一种扭曲感。 他上前,一把将崔茗烟拉入了怀中,然后语气嚣张的说道:“我认定的女人,这辈子只能属于我,其他人想都别想。” 他用一种冷酷的眼神望着薛奇峰,仿佛他已是一个死人。 而站在一旁的长离则是无语的说了一句:“想都别想?人家都要成亲了,还用得着想吗?” 如果这个婚事成了,那薛奇峰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入洞房生娃娃了,还用得着苦巴巴的想? 他又是嘟囔了一句:“什么叫‘属于’,一个活生生的人,又不是鸡鸭狗,怎么会属于旁人?” 这两道怼人的话虽然声音并不大,但此时名剑山庄中安静一片,这句话自然就落入了众人的耳中,一时间他们的神色更古怪了几分。 厉风当即便是暴露,他大喝道:“谁?!”顺着声音望去,就发现那里赫然站着一个小娃娃。 他顿时僵了一下,眼中的杀意控制不住的流泄而出,手中的长刀砍出,锋锐而狂暴的杀气瞬间朝着长离袭去。 可长离的神情却没有丝毫的变化,他现在叶无声的身边,看着叶无声轻轻松松的就将这道攻击拦下,他语气十分平静的说道:“看来手上沾着不少的人命。” 这把刀上的血气已经将刀气浸透了。 刀已经成了一把妖刀,而厉风已经快被这把刀控制,性情极为的狂暴,嗜血欲已经蔓延了他整个心头,哪怕是修炼了一百年的大和尚在他面前念十年的经,都化不掉他身上的血气。 崔茗烟看到厉风对长离出手,脸又白了一分,她急促的说道:“不要!”厉风这才收敛了攻击的欲望。 他紧紧的抱着崔茗烟,就如同抱着无上的珍宝,口中喃喃念着:“你是我的,你只能是我的。” 崔茗烟脸上慢慢浮起红晕,口中低声道:“是么?”好似在害羞。 厉风抬起手中的刀,重重的在厅堂前划下:“从今日起,茗烟就是我的人,你若是不服,就尽管问过我手中的刀。”他对着薛奇峰说道。 薛奇峰神经冷漠的如同一块坚硬的石头,他终于张开了口,口中满是冷笑:“呵呵,你以为用这种强迫的手段,我就会怕了你?你若是带走茗烟,这便是我名剑山庄的奇耻大辱,我绝不能容忍。”说罢,他毅然拔出了剑。 清冽的剑光一闪而逝,晃花了许多人的眼。 一者为妖刀,一者为君子之剑,这二人斗在了一起,足足过了三十几招,才逐渐的分出了胜负。 最终,薛奇峰狼狈的推开了,他脸上有血迹上涌,喉咙中闷哼一声,硬生生的将要吐出来的血咽了下去。 堂堂正正的君子之剑刺入了青石之中,发出一声轻鸣,倒好似在哀悼。 厉风大笑:“什么名剑山庄的少主人,也不过如此。你今日输在我手中,就不配拥有茗烟,今日我带走她,你便再没有任何的机会。” 堂堂正正的比武,薛奇峰输在了他手上,今后他心中都会留下一个心结,若是不能打破,只怕武学上再不能进境。 厉风走到了崔茗烟身边,看着低垂着头的好似在害羞的崔茗烟,脸上露出了一抹极其纯粹的笑意,他得意的说道:“茗烟,我赢了。”然后将崔茗烟抱入怀中。 他那张冷厉的脸上此时也泛起薄薄的红,让她的脸上染上一抹人间的色彩,他道:“茗烟,从今日起,你就是我的妻子,我会光明正大的迎娶你进门……” 说到这里,他的话音突然一顿,一道闷哼声传来:“哼!” 他不可思议的睁大眼睛,低下头去看始终低垂着头的崔茗烟,语气中满是不可思议:“茗烟,这是为什么……” 在他的后心处直直的插着一根金凤簪,而这根华美精致,宝光闪烁的簪子,握在崔茗烟的手中。 从站在厉风面前就十分羞涩的崔茗烟终于抬起头来,用一种极其温柔而深情的语气说道:“为什么呢?当然是为了杀你呀,你可知,为了这一日,我等了多久?” 第六百五十五章 化灵 崔茗烟站起身来,轻轻的推开厉风,她的脸上弥漫着轻柔的笑意,宛若三月的春风,轻柔却又带着一丝寒凉。 被推开的厉风往后踉跄了两步,他依然不敢确信刚刚发生的事情,一口乌黑的血自他的嘴角弥漫而下,那簪子上抹了毒。 他那张泛着黑气的脸此时看起来万分的可怖:“为什么,为什么?我哪里对不起你?” 他都想要迎娶她做新娘了啊…… 崔茗烟的表情却是骤然的一冷,就仿佛绵绵的春雨,细碎,却又带着渗骨的寒凉:“陵川廖家一百零八口,是你杀的,对吗?” 厉风的眼睛瞬间瞪大:“陵川廖家?你是廖家的遗孤?” 看着眼眸中蓄满了寒意的崔茗烟,恍然明白了过来,他大笑道:“没错,是我杀的又如何?廖家那老儿拼死不肯交出元吉令,还道哪怕家族覆灭也不愿让我得逞,既然如此,我只好成全他了,让廖家一百零八口人去地底下重逢。” 崔茗烟眼中弥漫的怒火,她轻轻地嗤笑了一声:“果真是你呀,也不枉我费了这么大一通心思。” 她莲步轻移,往厉风的方向靠近了几分:“你觉得我是谁?我自然是崔茗烟。只不过在七年前,我是另一个名字,廖燕鸣。” 厉风作恍然大悟状:“原来是你,原来是你。” 他弯下腰,手中的刀插在青石之上,以刀为支撑:“我一直惦记着要将廖家唯一的后人送去与他们团聚,没想到,这个后人却一直在我的身边,还给了我一刀。”他低头狂笑,笑声中有说不出来的愤怒与悲哀。 他早该想到的,他早该想到的。 他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死死的注视着崔茗烟:“所以,你今日的婚事,就是特地针对我做的一个局。” 崔茗烟点了点头,她道:“我花了三年的时间查证到底是谁杀了廖家人,又花了四年的时间来接近你,直到今日,才找到机会送你归西,你觉得荣幸吗?”荣幸让她耗费了这么多的功夫。 厉风嘴边露出讥讽的笑容:“你牺牲了自己清白的名声,牺牲了自己的前途,还牺牲了薛奇峰的名声,就是为了要我的命?” 今日薛奇峰输在他的手下,在江湖上的名声必然大降,再加上崔茗烟闹出来的事,名剑山庄的威望必然大跌,这与崔茗烟可是大大的不利,若她还想要嫁入名剑山庄的话。 崔茗烟:“不如此,又怎能要你的命?”她语气幽幽,眼神也深不可测。 她站在原地,就如同一个绽放在枝头的,嫣红似血的桃花,带着决绝的美。 从她以身作局开始,她就已经舍去了许多的东西,到了现在,已经没有什么是舍不得的了。 她往回走,赤红的嫁衣在风中凛凛而舞,如同振翅的蝴蝶,厉风望着她决绝的背影,握着刀的手几乎要磨出血来。 这个女人!这个女人! 崔茗烟走到了薛奇峰的面前,捡起了他的剑,在对上薛奇峰眼神的一瞬,她骤然的笑了,笑容如同刚刚飘落枝头的桃花,带着宿命般的味道。 薛奇峰被她的笑容惊住,也不由愣了一瞬,他道:“茗烟,等此间事了,我们的婚礼继续。” 这句话一出,顿时惊住了许多人,还真是情深意重啊…… 崔茗烟又笑了,她语气轻柔的说道:“你还想娶我?” 薛奇峰眼中闪现一抹痴迷:“你是我的未婚妻,你本就是我的。” 崔茗烟转过头去,没有给出他答复。 她握着那把被江湖人赞为清冽如积雪的剑,一步步的往厉风走去。 在长剑架到脖子上的时候,身受重伤又中了剧毒的厉风连出刀的力气都没有了,他定定的看着崔茗烟,口中自嘲的说道:“你说,你我无缘,我便硬生生的寻了缘来。你说,纵有爱恋之心,也抵不过世间束缚,那我便硬生生的斩断这束缚。你说,下辈子做夫妻,我却偏要这辈子便结为鸳侣,你说,你心慕于我,我便真的信了……” 他嘴角溢出一口乌黑的血,语气嘶哑犹如断裂的锦帛,他自顾自的说着,眉目间的黯然让许多涉世不深的小姑娘都红了眼眶。 可崔茗烟却只是将剑又往前送了一分:“我骗你的。你还真以为,我会心慕于我的灭族仇人?从你手上沾上廖家人的血开始,你便注定要死在我手上。”在说这句话,是她的神经染上了一丝睥睨。 她殷红的嫁衣飞舞,眼底似有幽幽的火光燃起,让她如同染上了鲜血的神像,堕落成魔。 厉风漆黑的瞳孔暗沉一片,他低低的说道:“是吗……” 就在这一刻,他右手突然的握紧,不顾架在他脖子上的剑,就这么抬刀向崔茗烟砍去。 崔茗烟早就料到了这一步幕,她非但不抬剑格挡,长剑反而又往下压了几分,刺进了厉风的血肉,让他勃颈间鲜血直流。 她脚步轻移,以一个极为古怪的动作躲过了厉风的攻击。可厉风非但不往后退,还往前进了一步,左手高高的扬起,凶狠的内力喷薄而出,就要打在崔茗烟身上。 崔茗烟闭着不及,清艳的眸中闪过一丝狠辣,就准备与厉风同归于尽。 而在这时,一颗石子突然划破风声而来,打在了厉风的手腕上,直接将他的手打开,还让他的身子偏移了两分。 是长离出的手。 他脸上带着笑意的说道:“崔小姐若是就这么死了,那可真是大大的无趣。” 崔茗烟向他看了一眼,点头以示谢意,此时这个一身嫁衣的女子已经脱去了伪装,神情冷漠而又狠厉。 她的武功并不怎么好,可她的心却在这七年间被越来越深的仇恨所浸泡,她被逼着越来越虚伪,也被逼着越来越狠辣,她不得不如此,因为她还想为枉死的廖氏人报仇。 所以,哪怕武功不够好,她依然做到了这一步。 从崔茗烟揭开身世开始,荀南就做出一副果然如此的样子,他眉眼间满是无奈与叹息:“崔姑娘,实在是不容易,这件事结束之后,她依然能与薛兄结为夫妻,也算是苦尽甘来了。” 托他调查廖家灭门一案的人,正是崔茗烟,可他没想到,崔茗烟早就知道是谁屠戮了廖家。 或许她脱他调查一事,只是为了扰乱有些人的视线,让一些人自以为螳螂已经在到来的路上,自顾自的将自己当做猎食的黄雀。 这句话得到了许多人的认可,可长离却似笑非笑的说道:“这可不一定。” 荀南心里顿时一咯噔。 崔茗烟手中的剑往下压,她低低的笑道:“你也有这一日。” 她等今日,不知道等了有多久。 为此,她忘了自己的身份,忘了自己的仇恨,也忘了自己曾经作廖燕鸣,就只将自己当做一个普通的江湖世家闺秀,去接近戒备甚严的厉风。 为此,她放下了自尊,放下了羞耻,也放下了自我,哪怕是在拜天地之时,她那犹豫而悲切的心情,也全然不做伪。 若非如此,又哪能骗得过厉风,若非如此,又哪能骗得过自己? 她日日夜夜忍受着恶心,思慕着自己的灭族仇人,不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手刃于他。 她将自己当做一个戏子,唱了一出连自己都骗进去的大戏,只为在戏终之时,亲手斩杀让她变得面目全非的那人,也亲手,为求一个解脱。 厉风抬起头来,用一种讥讽的表情说道:“早知有今日,我就该屠尽与廖家有姻亲的落月山庄,早知有今日,我就该在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将你千刀万剐,早知有今日,我就该,送你上黄泉路!”他一字一顿的说道,眼中是化不开的戾气与暴虐。 可崔茗烟只是冷冷的一笑:“若非是算准了你不晓得我的身份,你以为我会出现在你面前?我就是料中了你一直如此嚣张而愚蠢,才敢这么讲你耍的团团转。如何,你可开怀?可比得过你屠尽廖家人时畅快?” 她语气万分的轻鄙:“你以为,为什么你已经落到了这一地步,却还没有人来救你,金雀楼的人是真的不知道你的行踪?” 厉风心中生出不妙的感觉,这时就听到崔茗烟继续说道:“自然是因为,金雀楼也自身难保了!” “若非是我想要亲手报仇,你就可你看到你仗之为恶的金雀楼一日日的瓦解,你却始终得不到原因,最后被他人杀死,而非在今日死在我手中。” 她温柔的笑:“今日你死这里,那些为虎作伥的人也会与你同去,你又开不开怀?” 厉风被气的气血又是一阵上涌,他也笑了,这笑声却带着一丝暧昧:“你这般的惦记我,你敢说,你从来没有心慕于我?” 崔茗烟心中仿佛覆盖着一片寒冰,将她的整个心都冻结,你让她整个人都变得麻木。 她感觉有一股钝钝的痛从她的心间浮起,却也被那片寒冰所封锁。 又怎么会一点感觉都没有呢,毕竟,她早就全然入戏了…… 厉风窥见了她的神色,表情似苦似笑:“你就真的对我下得了手?”在说这话的时候,他的手中也在凝聚着一股真气,他看着这个全身上下满是破绽的女人,骤然间跳起,一掌印过去。 可这时,本该沉浸在自己情绪里,犹豫不决的崔茗烟眼中却出现了一抹狠辣与决然。 她抬剑,又放下,一抹鲜血溅出,如同飞扬的血蝴蝶,妖艳,却又带着死亡的味道。 厉风不可置信的看着她,最终发出呵呵的声音,最终,那道高大的身影,还是如推金山倒玉柱一般,砰的一声倒在地上。 他的手依然无力的伸出,那双瞪大的眼睛,如死鱼眼珠子一般,凸起而出,他到底,是死不瞑目的。 而崔茗烟手中的力道也骤然的一送,清冽地剑落在地上,发出一声轻鸣。猩红的血自剑锋上流淌,如同她飞扬的裙角。 她重有将剑捡起,然后身体僵硬的往薛奇峰走去,她的神情万分的迷茫,好像辨不清今夕是何夕。 丝丝感叹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她站在薛奇峰的面前,闻着空气中飘荡的血气,薛奇峰勉强露出了一个安慰的笑容:“你终于爆了廖家的大仇了,茗烟,你终于解脱了。” 崔茗烟仿佛被这句话惊醒,她抬起头,直直的看着薛奇峰:“是么?我解脱了?” 薛奇峰看她好似清醒了过来,嘴角便露出一抹放松的笑容,他道:“是啊,茗烟,我们……”他正准备说,我们继续举办婚礼吧。 可这时,崔茗烟冷笑一声:“怎么会呢,我怎么可能得到解脱?”然后她的剑却直直的朝他砍来。 他悚然一惊,匆忙的往旁边一避,对着他勃颈的剑没有砍中,落到了他的右肩之上,直直的将他的右臂砍了下来,他发出一声惊天的惨嚎:“啊!” 这一幕惊呆了无数人,名剑山庄的庄主,也就是的薛奇峰的父亲更是匆忙赶来,挡住了崔茗烟劈下来的第二剑,更是讲她远远的打退。 崔茗烟被掌风打中,直接飞了出去,在半空中就呕出了一口血。 名剑山庄的庄主看着儿子的惨状,怒不可遏:“贱人!” 好不容易缓过一口气来的薛奇峰也问出了与厉风一样的话语:“为什么?” 他强忍着痛苦:“你觉得是因为我,你才不能与厉风厮守?你觉得是因为我,你才不得不亲手杀了厉风?你觉得是因为我,你才要不得不走到今天这一步?” 崔茗烟耻笑,脸上满是讥讽,她语气轻薄的说道:“你们这些男人啊,总以为女人会耽于情爱,有了情爱,便能将所有的一切都忘却,可你忘了,女人,也是人哪,她也会有人所拥有的愤怒,恨意,狡诈,与虚与委蛇。你总以为我是因爱生恨,却不知,从头到尾,我都只有恨!” 她慢慢的从地上站起来,殷红的嫁衣如残败的花:“当年,厉风杀我廖家一百零八口,你不就站在一旁,看着我廖家的人被屠戮殆尽,看着我廖家化为火海,却连办句话都没有说出? 厉风是为了元吉令,而你名剑山庄又是为了什么,只怕是为了我廖家的传承吧! 所以,你可以看着我廖家人一个个的去死,可以在事后假惺惺的来安慰我,可以在今日用这个婚礼来安我的心。 可你们以为,我真就那般蠢,我既然可以查出厉风是屠尽我廖家的罪魁祸首,自然也知道你薛奇峰的袖手旁观!” 她头发散开如灭世的修罗:“薛奇峰,当日我父亲将你视做半子,连廖家的传承都要教授与你,你就是这么对他的?你认我父为师,却看着他化作凌乱的血肉,你心可安?你还有脸说从未负我,你又何时对得起我!?” 又是一桩隐秘之事,身受重伤的崔茗烟脸上一脸讥诮的笑容所有人都只当她是一个闺阁女子,所有人都只当她什么都不懂,所有人都只当她可以随意糊弄,却不知,她一直视他们如玩偶,随意摆弄。 她冷笑,什么爱慕,什么心恋,都是假的! 她只要该死的人去死,她只要该付出代价的人付出代价。 这世间无判官,她便甘愿化为修罗,让那些早就该死的人堕入十八层地狱! 厉风是如此,薛奇峰,也是如此! 第六百五十六章 化灵 崔茗烟倒在地上,眼底似有火焰升起。 她又想起了得知家人噩耗的那一天,想起了知晓自己亲人尸骨无存的那一天,想起了廖家化作灰烬的那一天,眼中的火焰就燃烧的更炽烈了。 她自幼颖悟,父亲说她就是因为看的太多,所以遇事容易钻牛角尖,死也走不出来。 她清楚,父亲说的是对的,所以哪怕七年过去,她心中的伤痛依然无法消散。那燃烧的火焰一日日的焚在她的心间,让她非但没有因为时间的流逝而放过自己,反而让她日日夜夜都沉浸在仇恨之中,不得解脱。 她忘不了父亲宽厚的掌心,忘不了母亲慈爱的笑容,更忘不了小妹天真的笑颜,所以,哪怕七年的时光过去,她也没能放下分毫。 她就如一朵食人的花一般,用最绮丽的外表掩饰自己,然后将内里打造成一把最锋利的武器,恨恨的插入仇人的心间。 七年,整整七年,她由一个寄人篱下的孤女长成了武林第一美人,然后,在她的婚礼之上,杀了害她家人的仇人。 她摇摇晃晃的站起来,眼中是刻薄的嘲讽:“真可惜,没能要了你的命。” 自她知晓廖家灭门真相之后,她三天三夜没有合眼,在大病了一场之后,她便将薛奇峰的影子从她的心底杀死。 她知晓或许放下会好上一些,可她不愿放下,她也闻听过许多‘通天’的看法,可她宁愿做一个蠢人也不愿意放下那刻骨的仇恨。 从始至终,她都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该死的人必须死! 所以,厉风死了,薛奇峰断了一条臂膀。 而此时,崔茗烟的眼中满是遗憾,这是在遗憾薛奇峰为何不死,看到薛奇峰心底一阵阵的发寒,他咽下一口满是苦涩的唾沫:“你就是这么看我的,你就这么想要我死?” 薛家的人原本是要马上带薛奇峰去诊治,可他硬是撑着问出了这些话。 刚刚崔茗烟朝他砍来的恐惧似乎还停留在他的心间,他看着自己被砍断的右手,心底竟不知该作何想。 他道:“我是真的喜爱你啊,茗烟……七年前的事,并非是我心怀叵测,而是我无能为力啊,若我当时充了出去,只怕也死在厉风的刀下了……”他惨白着一张脸,犹自在解释,看上去当真是情深义重的很。 可崔茗烟只是冷笑:“什么喜爱,喜爱我家的传承?以名剑山庄的势力,若是要助廖家,廖家不至于化作一片白地。其他人畏于厉风的势力,不敢上前也就罢了,你呢?你可是我父亲的亲传弟子,继承了廖家家传的绝学!可你却能看着我父亲去死!看着我廖家一百零八口化作枉死的骨肉,薛奇峰,你也配说出口!” 她抬起头颅,清艳的眉眼间满是倔强与决绝:“当初,明明有人护着我小妹逃了出来,只要有人伸出手,她就能保住一条命,可你,就眼睁睁的看着她被人追上,然后一剑穿心……” 两行清泪从她的眼角滑落,她似乎又看到了那个才三岁大小的,瞪着大眼睛,乖巧的喊她姐姐的小女孩,她才那么小…… 她霍然的睁开眼:“薛奇峰,你怎么不去死!” 一阵剧烈的咳嗽声传来,面如金纸的薛奇峰身体一颤一颤:“我竟不知,你如此恨我。” 崔茗烟冷冽一笑:“当然,每当看到你,我就想起枉死的小妹,想起你身上继承的廖家的绝学,想起那令人作呕的婚约,若你不死,我如何解脱?” 她迎着一道道探寻的视线,冷然的说道:“你往日你不是说只要我能解开心结,能放下往事解脱自己,你就什么都愿意做吗?现在,只要你死了,我也就解脱了,那你要去死吗?”她噗嗤的笑,笑的冷漠而决绝。 荀南看着这一幕,看着转眼成仇的两个友人,哀叹了一声:“真是孽缘啊!”他之前怎么也没想到,崔茗烟竟有杀薛奇峰之心。 可长离却只是浅淡一笑:“什么孽缘,崔小姐可不会承认这是什么‘缘’,从始至终,她都只知道‘仇’,你这么说,可是看轻了崔小姐。” 他望着那道红衣凛然的身影,心中微微的感叹,一样米养百样人,有些东西或许是天生就注定了的。 当年狐族护着却夭千年,将却夭捧在了手心,却只换来了一句:族人尽死我不怪,只怪情郎变了心。此时,崔茗烟却执着于为亲人报仇,她们之间,是何等的不同。 纷纷扬扬的花瓣洒了下来,撒着那还温热的尸身身上,让人大感讽刺。 以飘零心去观纷飞物,所见自然是离乱,以绮思心去观纷扬花,所见已然是甜蜜,而已躁郁心去观杀伐景,所见就变为了暴戾。 一种花,在不用的情况下,却变做了不同的景致,也是有趣。可花真的愿意承受这么多纷乱的注解吗?未必。 薛奇峰的父亲,名剑山庄的庄主听得也有些不耐烦,他小心翼翼的扶起儿子,让医者给他疗伤,然后大声对崔茗烟斥道:“廖家的事另有内情,我儿从未有对不起你,哪怕你家人尽丧,薛廖两家的婚约也从未解除,我薛家自问已仁至义尽,可你却因为这毫无证据的事而砍下我儿一只臂膀,崔茗烟,我才要问问你,还有没有良心!” 薛奇峰的父亲尚在中年,一身威严赫赫,此时发起怒来,就如同一只须发皆张的狮子,让人不寒而栗。 可崔茗烟却丝毫不均,她冷声说道:“什么隐情?你说的是名剑山庄也在觊觎元吉令,所以哪怕知道金雀楼要对廖家下手,你们也故作不知,还派了人手围在廖家的身边,以便知晓事态的发展?” 她脸上的嘲讽完全没有掩饰:“你是将我当做是傻子,还是将所有人都当做傻子?你以为,我会不知道你薛家为什么要举办这个婚礼?” 她看了一眼故做情深的薛奇峰:“除了要摆出大气而厚道的姿态,赢取人心,只怕是想要我引出厉风,来夺得他手中的元吉令吧!怎么,都到了这一地步,你还能装得出来,我砍下了你一只手,你只怕早就恨不得我死,可为了那一丝的希望,你竟然还强忍着说出这些恶心的话,你还真是能忍常人之不能忍。” 她目光清冽:“从始至终,你只将我当成一个无知的女人,当成一个只能依附男人的附庸,却没想到,我这个附庸,我还能有自己的思想,还能反过头来要了你的命!” 女人,先是一个人,然后才是妻子,女儿,母亲等角色。 若她连一个人都当不成,那她为什么还要强迫自己成为一个木偶,贴上那些让人嗤之以鼻的标签。 她无心情爱,也无心子嗣,从喜剧中,她能依靠的只有自己,也只愿意靠自己。 她孤零零的一个人活在世上,早已什么都不惧,若我身注定飘零,那这飘零便是我意! 你来我往唇枪舌剑的一幕让名剑山庄趋于缓和的气氛又变得紧张起来,薛奇峰的父亲眼中闪过一道狠辣的光芒,他在喝道:“冥顽不灵!”然后便出其不意的朝崔茗烟冲去。 崔茗烟本就武功不高,现在又身负伤势,面对这一掌,也只能微微的挪了挪脚步,她万分清醒的看着迅速出现在眼前的这个人,心中想着,她身上的毒,若是不刺尽这个人的身体,又是否能发挥作用? 临到死时,她心中竟然在想着这些。一幕幕久远的画面从她眼前划过,恍然间,她好似听到了父亲温和训诫的声音,母亲从旁劝解的声音,还有小妹咿呀的话声。 她眼前一片朦胧,爹爹,娘亲,小妹,我到底是杀了那个害死你们的人,可我却没有杀了名剑山庄的人,没能真正的给你们报仇。 她想,爹爹,这一次,你真的是看错了。薛岱从来都不是什么义薄云天的好兄弟,他只是一个虚伪的藏头露尾的龌龊小人。 当年,廖家拥有元吉令的消息就是他放出去的。他之所以会引来厉风,是因为他想要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他既想要元吉令,又想要廖家的传承…… 而就在这时,又是一道熟悉的风声传来,一道稚嫩的童声也随之出现在院内:“哎呀呀,这是在杀人灭口吗?这可太不好了。” 薛岱在风声袭来的那一刻,就赶紧往旁边避去,他感觉到了一种极致的危险。 一个小石子贴着他的太阳穴擦过,直直的打到院墙之上,深深的没入墙中,沿途激起无数灰尘。 一股瑟瑟的痛从太阳穴处传来,那是石子擦破了皮肤带来的疼痛,薛岱眼中闪过一抹骇然,江湖中什么时候出了武功这么高的人? 这自然不是长离出的手,而是叶无声。长离清脆的声音再一次响起:“爹爹,我不想要看到这个姐姐就这么死。”叶无声点头,然后缓缓的踏足庭院。 他一出现,原本满是血腥之气的庭院里顿时盈满了压力,就连空气也好似被压得更为稀薄。 原本没什么存在感的他,在站出来的那一刻,就让人不满正视。一股锋锐的气息开始弥漫起来,明明他的手中没有剑,可所有人心中都明了,他是一个剑客。 他道:“她不能死。”语气平淡而又自然,就好像是在说今日的天气十分的不错,可那语气里却满是不容置疑,就好像君王在对他的臣子下命令。 薛岱悚然,却还是硬着头皮的说了一句:“阁下,这是我薛家的家事。” 可这时,长离却嗤笑道:“这位小姐可不姓薛。” 叶无声冷静的看着这两人,然后语气依然十分的平淡道:“我要保下她的命。” 薛岱:“阁下不要欺人太甚。” 叶无声冷然:“若你不愿,那就不是我欺你,而是我的剑欺你。你若是能胜过我,我自然不会插手这件事。” 感觉到充盈在整个庭院的剑气,薛岱情不自禁的后退了半步,他色厉内荏的说道:“阁下如此不将薛家看在眼里,又视这江湖规矩为何物?” 江湖规矩?若是以前,叶无声肯定嗤之以鼻,可现在,他只是微微的抬起了手,淡然的说道:“我可不记得我定下了什么规矩。” 下一秒,庭院内狂风大作。 短短三息的时间,薛岱已经躺倒在地上,浑身上下布满了剑痕,他满眼的惊恐,却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看着崔茗烟朝他露出一个恶劣的嘲讽的笑容,却不敢在动弹分毫。 在崔茗烟走近的时候,长离又笑嘻嘻的说道:“规矩?可不是谁说的话都是规矩的。” 看了大半天的戏,他也有些累了,他打了个哈欠,对着叶无声说道:“爹爹,我困了。” 叶无声将他抱起,然后说道:“那就走吧。” 在走之前,他还随手从荀南的口袋中掰出了一块银子,扔到了薛岱的脸上:“食宿费。” 他看着欲哭无泪的荀南,满脸困倦的说道:“你这一路可没少占我们的便宜!” 跟在他们身后的崔茗烟终于露出了一个浅淡的不含丝毫嘲讽的笑意,她脚步轻快的从薛奇峰身边走过,路上不知道踩到了什么,她直接一脚踢开,认真看去,就发现,那赫然是薛奇峰的断臂。 满地的血腥,一院的凌乱,四面来客面面相觑,皆不知该作何言谈,最后,他们纷纷叹了一口气,然后告辞离去。 本是一件大喜事,结果却变成了一件惨事,世事还真是变幻莫测。 江湖啊,永远都是这般的腥风血雨,想到崔茗烟的遭遇,又联想到他们自身,这群人的神色黯淡了些许,到底谁才是最该死的那个呢? 翌日,关于这一场婚事的流言就迅速的传扬了出去,让各地的路人都纷纷的感叹。 好好一个武林第一美人却变成了一个血腥的修罗,薛奇峰与厉风还真是造孽不浅。 而在另一边,长离与叶无声又找到了医谷谷主,要他帮崔茗烟诊治。 在诊治之时,一个不速之客也随着而来。 ()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手机版阅读网址: 第六百五十七章 化灵 来者一身紫衣,笑的风流至极,只可惜眉眼间带着一丝锋利的邪气,让他多了一分不好靠近的高高在上,是叶无声那个酷爱装深沉的好友。 他摇晃着手中的扇子,一副风流做派:“叶兄,我们又见面了。” 长离:“见面礼呢?” 紫衣青年,也就是君疑噎了一下,他道:“我前些日子不是刚给过你见面礼?” 长离:“才不是,那次是赔偿,何况,每一次相见都是一个新的开始,当然要给见面礼。” 君疑扇子都不晃了:“强词夺理,不给。” 长离撇了撇嘴:“小气。” 君疑:“……” 叶无声插话:“你来此有何事?” “偶然路过,来次见见叶兄与长离,能有何事?” 长离:“才不是偶然路过,廖家的那块元吉令最后到了你的手里吧?” 听到这话,一直保持着静默的崔茗烟突然的抬起了头来,她静静的打量着这个正邪莫测的男人,仿佛在权衡着什么。 君疑不否认,他那双狐狸眼眯起,活脱脱一个算计人的老狐狸:“原本那两块令牌该是你的,只是没想到你将它还给了我。” 长离:“这种麻烦的东西留着干什么?” 君疑做夸张状:“那可是一笔硕大的财富,你真的不动心?”虽然说着那般大的财富,语气却有些莫名,他也完全没有将长离当成普通小儿看待,只是在看长离的时候,还用一种古怪的,看笑话的目光扫过也叶无声。 长离:“玄天派又不是穷的连我都养不起了,费尽心思去找那一批估计早就生锈腐朽的东西干什么?有那个空闲,估计两倍的钱财都赚回来了。” 君疑:“传言那其中可是隐藏着能改天换日的东西。” 长离:“改天换日?改的是人心中的天,换的是人心中的日,没有人,这些都是空谈,若不是当朝得位不正,这些传言根本不会流传出来。就算拿到了那传说中的宝藏,没有人响应,那又如何?伪装成龙的蛇注定会被剥掉皮,打进泥沼里成为泥鳅。” 君疑:“……”君疑又噎住了,他摇头失笑:“你倒是看的明白。” 长离道:“显而易见的事,有点脑子的人都看的明白,那薛家人想要复辟,纯属痴人说梦!” 这时崔茗烟如同梦游一般的声音插了进来:“等等,你说,薛家想要改天换日?” 长离点头:“薛家是前朝皇室之后,一直在图谋复国。若非如此,他们也不会对元吉令如此渴求。” 名剑山庄在江湖上名声赫赫,要钱有钱想,要势有势,与它相同的大势力虽然对元吉令也十分的有兴趣,却绝不会像名剑山庄那样筹谋深远,因为不缺财也不缺势,而且有些东西也不是那么好拿的。 所以,薛家有其他目的的可能性十分大。而薛姓来源于奚性,前朝皇室,正是奚性。合理的推测一番,在辅以玄天派近年来搜集的有关名剑山庄的情报,不难得出这个消息。” 崔茗烟呆滞的看着长离,显得有些凌厉的眉眼都仿佛难怪了许多,就仿佛卸下来心中的大石:“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她眼角又有眼泪滑落,此前,她一直不明白为何薛家要对她廖家赶尽杀绝,在知晓薛家才是罪魁祸首的时候,她大病一场,哪怕在病重也纠结着这个问题,为什么呢?她始终得不到答案。 她心中隐隐有一些猜测,但这些猜测都抵不过她的懊恼,如果她当初没有与薛奇峰相识就好了,那父亲就不会与名剑山庄相交,如果她在父亲提出与薛家结亲时反对就好了,那样父亲就不会如此信任薛家,以至于被薛家下暗手杀害…… 悔恨如同密密麻麻的丝线,一直缠绕在她的心间,让她不得解脱。而现在,得知薛家早就有备而来,她终于放下了一些东西,她没有错,父亲也没有错,错的是心怀叵测的薛家,错的是这险恶的人心! 长离瞥了崔茗烟一眼,大致知晓了她的情绪变化,他也懒得再去关注,而是问君疑:“那两快令牌是怎么落到你手上的?” 君疑:“你怀疑我用了什么见不得光的手段?” 这时崔茗烟也看了过来,这人情,不会也参与了廖家灭门一事吧? 在长离怀疑的视线在,君疑淡然自若的道:“我确实用了不光彩的手段——是我叫人从厉风那里顺出来的。” 长离:“……”什么叫顺,不问自取那叫顺吗?那叫窃! 他有些无语:“你在得意什么?” 看到长离变脸,君疑也有些开心,他道:“看厉风费尽心思的来的元吉令转瞬间到了我手上,然后为了元吉令不见的事雷霆大怒,处置了好些金雀楼的人,我难道不应该得意?” 这么说着,他的表情还真有些洋洋得意:“你可知令牌失窃的时候,厉风是何等的焦急暴躁,就如同一只丢了狗仔儿的母狗,上蹿下跳的咬人?” 长离:“……”可以,形容的很形象。 他又有了疑问:“那另外一张令牌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君疑:“什么叫从哪里得来的,那本来就是我的。” 长离:“嗯?” “这事,你可要问问你的好爹爹,问问他那令牌到底是怎么回事。” 长离看向一直保持沉默的叶无声。叶无声有些哑然,最后还是说道:“多年前,我游历江湖时,闲来无事曾做出了这么一套令牌,用以戏弄友人,君疑就是那时候得到了。” 在长离有些诡异的目光中,叶无声清了清嗓子:“本是戏言此乃宝藏的线索,用来骗一骗这些人,没想到他们完全不上当,所以这套令牌就浪费了,没想到之后传出来这么多流言。” 不止崔茗烟,长离也有些目瞪口呆,他道:“那您游历江湖是在什么时候?” 叶无声想了一会儿在答道:“大概是八十多年前吧。” 八十多年前,改朝换代的时候,可以的,活得久就是了不起。 所以,元吉令才被传隐含有前朝密藏的消息,所以这个消息才被许多人所认同,所以薛家这个真正的皇室后裔才被诓骗了进去。 他道:“那又为何唤作元吉令?” 叶无声:“因为这令牌是在元月大吉之时铸成的。” 长离:“……”很好,很会玩,将江湖人都玩了进去,他以前怎么没察觉出来他这么有童心呢? 这时君疑笑眯眯的说道:“笑长离,这下你知道这元吉令是什么来历了吧?” 他斜睨了一眼叶无声,说道:“当日我们那群人里,你爹爹可是最跳脱的,只不过练功练着练着就和和尚一般,清心寡欲了,我估摸着他是憋的太久所以憋坏了,有心无力。” 许久之后才找回自己声音的崔茗烟声气虚弱的说道:“那你们为何不澄清?” 君疑:“澄清了,怎么没有澄清,可没有人信啊。当年的那些老朋友们一个个的故去,令牌也流传了出来,这么些年,玄天派一直在暗地里收拢令牌,除了这最后的两块,其他的只怕都销毁了吧。” 崔茗烟:“……”她脸上的表情似悲似喜,扭曲中带着一种古怪的茫然,所以,这一切都来源于一个玩笑,所以,这一切都本都不该发生? 到底是什么让这一个小小的玩笑变质了呢?是变换的人心,还是永无止境的贪欲,亦或是这涛升云起的江湖? 她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该怪什么,就这样一直保持着悲恸的姿态,身躯久久凝滞。 君疑看向长离,神情又变的有些遗憾:“如果你不将这两块令牌还回来,而是让这令牌流传出去,江湖上必定又会掀起一阵腥风血雨,届时就又要好戏看了,你不是喜欢看热闹,为何这一次又主动放弃了热闹?” 说这话时,他神态未改,可一种危险的气息却悄悄的弥漫开来,让他眉目间放肆的邪气与漫不经心的戾气都表露了出来,看上去更为危险了。 长离道:“用命来铸成的热闹还是少看为好,生死之间有大恐怖,生何其难得,肆意的糟践这个字,说不定到最后自己会沦为被糟践的那一个。” 他看着君疑出门,同样的漫不经心的说道:“终日里看别人的戏,说不定到了最后自己变成戏中的傀儡人。” 说罢,他就没理会君疑一瞬间有些凝滞的神色,对着崔茗烟说道:“崔小姐,你要和我们一起走吗?” 一个垂髫之年的小娃娃,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她,让崔茗烟心中油然而生一种压力,她非但没觉得可笑,反而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您不用叫我崔小姐,从今日起,世上再无崔茗烟,而只有廖燕鸣,我用了这个如傀儡一般的名字用了将近十年,今日终于拨开云雾见青天,也是该回归真正的我了。” 望着那一双清凌凌的眼睛廖燕鸣下意识的用了‘您’字。 长离认真的点头:“好的,廖小姐,那您的决定呢?” 廖燕鸣嘴角溢出一丝苦笑:“除了跟您离开,我还能去哪里?薛家的人绝对不会放过我,从今日起,江湖上也不会有我的容身之地了。” 虽然是这么说着,她脸上的表情却是一种张扬的明媚,她道:“多谢您,我和您离开。” 她有些想怪叶无声,却又怪不了毕竟,错的不是那如玩笑一般的令牌,而是那如鬼魅一般的人心。 她强撑着病重的身体,给长离行了一礼,毕竟长离堪称她的救命恩人。 作为一个举目无亲的,寄人篱下的小可怜,廖燕鸣能在薛家的监视下走到这一步,其心智必然不可低估。 若是能再给她一些时间,说不定她都不需要用这种惨烈的方法来为家人报仇,只可惜,婚礼到来的那样快,她决不能错过。 窗外月色溶溶,长离清凌的瞳孔中倒影着那一方亘古不变的天地,眉间一片安宁。 世事无常,人心多变,唯有一轮明月,亘古不变。 回山谷的过程中,遇到了许多阻拦的人,可叶无声都没有出手,玄天派的弟子就已经将他们解决了,论起江湖地位,玄天派可还要胜过玄剑山庄一两筹。 山谷中依然是老样子,在长离回来的时候,叶醒言正在烤鸡,他拿来点火的不是火石,而是一张张纸,细看请去纸上印的是道经。 看到这一幕,长离眼睛微微的眯起,他大声道:“叶醒言,你在干什么?” 叶醒言吓得差点窜尽火堆里,他看着这么快就会回来的长离,欲哭无泪,玩了,被小祖宗抓了个正着。 这时就听见长离又说道:“拿道经来烤鸡,你可真有胆子,就不怕道祖他老人家怪罪,让你下地狱?” 叶醒言:这个真不怕。他苦着一张脸说道:“这个,没那么重要吧。” 长离哼了一声:“对烧了道经,等于毁了道祖传承,对道祖如此不敬,难怪道祖不保佑你,以至于到现在都没娶上媳妇。” 叶醒言:“???”这个过分了啊,他还需要靠道祖的保佑才能找的上老婆吗?” 长离对一旁以好奇眼神看叶醒言的廖燕鸣说道:“唉,徒孙不争气,让你见笑了。” 还不到人腰部高的小娃娃用一种感叹的语气说这种话,让一直没缓过来的廖燕鸣都有些好笑,她道:“不妨事,您的徒孙很可爱。” 叶醒言:你是我师祖了不起么,是的,了不起。真是好气啊啊啊啊啊! 在到达山谷前,长离就曾对廖燕鸣说过,只要她想离开了,那就随时能够离开,若有一日,她觉得以她的武功能杀的了薛岱父子,那她尽管去。 没错,叶无声觉得传授廖燕鸣一些武功,就当圆了这一段因果,而廖燕鸣也答应了,于她有益的事,为什么不答应? 至于被罚着超一百遍经文的叶醒言,则是完全没有发表意见的机会。 而在十年后,廖燕鸣终于离开了这座山谷,与长离一起。 在她出谷后半年,早已呈现颓势的名剑山庄就彻底的倒了。 庄主与少庄主死于刀下,其余不相干的人都被遣散。 第六百五十八章 化灵 长离终于要独自历练,叶无声就和一个普通的担忧孩子的老父亲一样,一反常态的交代了许多的事情,在出谷前,他最后交待的一句话是:“如果有什么事,尽管使唤玄天派的人。” 叶醒言以及玄天派的弟子:“……” 长离点头,然后快快活活的肚子历练去了。 十年过去,他终于拥有了独自远行的能力,摆脱了许多的束缚,实在是不容易。 出山谷还没有走多远,他就遇到了一个身穿粗衣的少年。这少年五官深邃,虽然眉目间还带着一丝稚气,但看上去更像个大人。 长离遇到他的时候,他正在烤鱼,看到长离,这少年还在思量着,这荒山野岭里,怎么就走出来一个打扮富贵的小少爷?难道是与护卫的人失散了? 思及自己目前的处境,这少年还是决定与长离接触。可长离却完全没有与他相交的心,所以这少年就眼睁睁的看着长离直接走过去,不禁目瞪口呆。 一看他身上跌宕起伏的气运,长离就知道这又是一位天命之子。他感觉无趣的很,懒得将时间浪费在他身上,所以就直接走过了。 原以为就只有这一面之缘,可没想到接下来长离又与他,接二连三的遇见,巧合的就像蓄意谋划一般。 在小镇的客栈里,长离从楼上走下来,就正好遇上了正要上楼的少年。少年不禁咧开嘴,露出一个有些傻的笑容。 还真是有缘分啊,这人一种富贵,眉眼精致,因年岁看上去还小,所以倒有几分雌雄不分之相。 少年,也就是梁卫,他眼神闪硕一二,都像是在谋划什么,他觉得,自己掩饰的很好,可实则他的心思在长离面前已经表露无遗。 真是哪里都能遇见烦人的人,叶无声这面大旗还真是好使,许多人按照惯性,就该出现在他的面前。不能出现在她面前,那就想尽办法与自己攀上关系。 他步伐不紧不慢的朝着镇外走去,在一处小巷子里,被几个地痞流氓给拦了下来。这几人脸上尽是一副猥琐的笑容,让人见了便生厌。 “小公子,我见你如此有闲心,不如来陪哥哥们耍耍。” “就是,哥哥们保证会将你伺候周到。”话语中甚至还透露出了淫邪之意。 这几人将长离包围了起来,一步步朝长离靠近,收拢包围圈。而就在其中,一人要碰上的长离衣 袖时,梁卫突然冒了出来,他大声喝道:“你们想干什么?光天化日之下,居然还敢行恶事?” 这几人对视了一眼,为首的那人嘴角歪了歪,就有一人分了出去,朝梁卫走去,一边走,还一边转着手腕。 这人牛高马大,梁卫不过是懂得一点武功的皮毛,与这流氓动手,也仅仅是出于防御的状态。他一边苦苦支撑,一边向长离使眼色,示意让他赶紧跑。 可长离注意他,在流氓走到了身边三步远的时候,突然有一个身着青色衣衫的人冒了出来,三下五除二的就将这群人放倒。 那群牛高马大的人纷纷以一种扭曲的姿势倒在地上,苍白的脸上布满了虚汗,神色满是痛苦。 他们感觉全身都在痛,却又不知道痛在什么地方,只能像一根泥鳅一样,不停的扭来扭去。 青衫人就如同千千万万个路人一般,相貌普通,存在感低微,他对着长离行礼:“公子,您想要怎么处置这些人?” 长离随意的瞥了一眼这些歪七扭八的人,冷漠的说道:“费了吧。” 一听到这话,这几人满目的惊骇与恐惧,他们不由自主的向后退,就如同一条条垂死的蛇。 为首的那人勉强的争出一口气,用一种色厉内荏的口气说道:“你们敢,这里的知县可是我姨夫!”其实算不得什么正经的亲戚,他姨母也只是知县的一个外室罢了。 长离连听这人说话都觉得污耳朵,他摆了摆手,青衫人就领会其义,上前将这几个地痞流氓那粗陋的武艺都废掉。 处置好这件事后,青衫人对长离一行礼,就一言不发的离去。 望着那道沉默的背影,长离心道:就知道叶无声没那么放心。不过这样也好,他又不是真的需要去领会江湖险恶的无知稚儿,他只不过是想要见一见这江湖的风光罢了,有人帮他处理一些琐事也好。 没有在原地停留,他也直接离开了这个小巷。 而在小巷中,本来畏惧于长离之势,如同鹌鹑一般缩在一旁,不敢对梁卫出手的剩下一个流氓在看到那人完全不关心梁卫的死活之后,恶从胆边生,又狰狞着朝梁卫扑去。 梁卫目瞪口呆的看着长离离去,还没想好怎么和长离搭话,就又面临了一番苦战。等到他战完了之后,长离早就不见了踪影。 他往出城的方向一路寻去,终于在一个小摊子上看见了长离,便有些嗫喏的走上前去,脸上依然带着憨憨的笑容。 他想,能有这么大阵仗的人家世一定不一般,与他交好一定没有坏处。如果是男子,留下一份兄弟情谊,将来未必会没有用,如果是女子…… 对梁卫的打算清清楚楚的长离心中只余厌烦,他没等梁卫走过来,直接从小摊子上起身,往城外走去。 他的步伐看似不快,可不知为何,梁卫就是怎么也跟不上。 等到了城外,他看着终于停下来的好似在休息的长离,不尽大喘了一口气,然后又拿捏出一份忠厚的笑容,朝他走去。 可长离却根本没有听她说话的打算,他直接出手,将梁卫暴揍了一顿。 被暴打的梁卫没有半丝反驳之力,只能蹲在地上,蜷缩起身体,保护好自己的要害地方。感觉到施加在自己身体上的痛处,他满脸的懵逼,这是,怎么回事,他都还没来得及出手。 可长离才不管他为不委屈他,专门往他身上痛的地方打,虽然没有下狠手废掉这个人,可以让他结结实实的痛了一遭。 好久没有这么痛快的揍一个人,长离感觉身心都舒畅了,所以他也没有再管其他,就直接离去了。 而倒霉的梁卫则是被神出鬼没的青衫人提着腿丢尽了城内,打一顿就行了,看小祖宗的意思也没打算要他的命。 从一顿暴揍开始,长离开始了他的游历生涯。虽然他并不怎么在江湖上出没,可到底还是有些人知道他的存在,所以倒也没发生什么狗眼看人低的事情。 他就这样以一种闲庭漫步的姿态行走在江湖之中,与这血腥的江湖划出一道分隔线。 一年后,江南第一楼白云楼上,长离望着窗外浩浩荡荡的湖水,心情通透而自在。 薄薄的雾气在湖面上飘摇,一轮轮飞鸟掠过水面起舞,天际有云光洒下,湖面也泛起粼粼的光。案旁有杨柳吹拂,自在的仿佛一幅古老的画卷。 一个人突然在长离的对面坐下,相貌英挺,眉目却隐有沧桑之意。他自顾自的斟了一杯茶,道:“小公子,好久不见了,不知你可还记得在下。”细细看他眉眼,确实透着几分熟悉,他是荀南。 长离却没有直接回答他的话,他看了一眼,那碧绿清透的茶水,道:“上好的云峰顶翠,十两银子一杯。” 荀南喝下去的那个口茶也没喷出来,之前他还不确定这个少年是否是当年见过的那个小童,但现在他确定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道:“一杯茶水怎么值这么高的价?这怕一壶的云峰顶翠都不值十两银子。” 长离漫不经心的道:“我的茶就值这个价。” 荀南:“……”他悻悻然地拿出半两银子,心中暗道,今后可不能占这小子半口水的便宜。 只有半两银子,长离也没有嫌弃,他随手收起,又自在的品尝起白云楼久负盛名的招牌菜来。 荀南看着长离一点没推辞的收了那半两银子,眼中闪过一丝肉痛,他最近可穷的很,这段两银子,足够他大吃一餐了。 他动作粗框的将那一杯茶倒入了口中,道:“你也是为了比武而来的?” 长离摇头:“不是。” 荀南口中的比武,是说的最近江湖上的一件盛事,崇云剑高崇,与贪泉刀贺泉约战于白云楼外,时间便在今日。 因此,最近一段时间,白云楼外溢满了江湖人士,当地官府都已提前疏散了人群。 荀南以为长离是为了这一件事而来,却没想到长离否认,他有些不信,这时就听见长离说道:“我只是听闻白云楼风景独特,素有白云接天外,碧波荡楼中的美名,便前来一观,至于刻意来看这一场比武却是不可能的。” 荀南听到长离的话,转念又一想起叶无声,顿时明白了过来,确实,有一个那样的父亲,这些小打小闹确实没什么好看的。 他松了一口气,道:“不知尊父可有随行?” 长离摇头:“并未。” 他浅浅的尝了一口酒,道:“我出来玩,叫他干什么?” 荀南看着这个眉眼间还慢是稚气的少年,心情复杂,他缓了一会儿,又问道:“你可知,一年前薛家灭门之事?” 长离没有点头:“灭的不是只有当年参与了廖家灭门一事的弟子,还有许多人安然离去,又哪来的灭门?” 又被噎到了,荀南长叹了一口气,才说道:“可惜了薛奇峰。” 长离:“有什么可惜的,杀人偿命,薛家害的廖家灭门,薛奇峰不是活该?” 虽然知道是这么个理,可荀南与薛奇峰相交多年,心中还是不好受,他道:“可并非是他出的手……” 长离哦了一声:“我不杀伯仁,但伯仁却是被我算计而死,这样也是无辜?那那些躲在军士后造反的人是否也不是主谋了?” 荀南哑口无言,这时,一个持剑的女子走了过来,她一身青衣,如江南烟雨中的梦,整个人笼罩在一团清濛又秀丽的雾气中,可她的眉眼却是及自信的,眉目神采奕奕,眼波流转间好似明珠生光,周身不沾一丝血腥气。荀南在看到她的第一眼就呆住了,她是廖燕鸣。 她显然是听到了荀南的话,却没有和他辩驳,只是随意的点了个头,便走到桌子的另一边,向长离问候道:“好久不见了,长离。” 长离看到他时神色和缓了些许,他带这些熟稔的说道:“好久不见。” 廖燕鸣与长离姿态随意的谈论着一些近来的见闻,气氛虽谈不上热络,却也让荀南无法插话,没过多久,比武的主人公终于来了。 崇云剑高崇是一个身形瘦长的中年汉子,而贪泉刀贺泉却壮硕的好似皮球,这两人一胖一瘦,对立二站还真透着一些喜感。 晌午十分,阳光痛痛快快的洒了下来,却被笼罩在湖面上的雾气所阻拦。雾气与阳光相互磋磨,让周围的温度都升高了一些。 两道锵然的兵器声发出,那是出刀与出剑的声音。湖水在他们四周裂开,宛若破碎的云。道道涟漪扩散而开,让湖面都涤荡着一种锋利的气息。 看着那战在一处的两人,长离显得有些兴致缺缺,十年过去,这个世界能胜过他的人只怕没有了,就连一些‘神仙手段’他都能通过武功的方式展现出来,眼前这种小场面,自然无法引起他的兴趣。 廖燕鸣虽然不清楚长离的武功到了何等地步,但她心中也隐隐有些猜测,所以也不觉得长离的表现有多奇怪。 这一桌人,也就是荀南的神色有些激动,可看着旁边无动于衷的两人,他突然觉得自己这样激动好尴尬,所以也就渐渐的恢复了冷静。 这么一看去,长离一桌人就与其他激动的江湖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水波纷飞,突然,贺泉手中的刀一翻,战在一处的两人就迅速的分开。 整整三息的时间,两人都没有动,湖面上水波不兴,雾气溢散,那一方小小的空间都好似已凝滞。 而在白云楼中,众多的江湖人都有摒气凝声,仿佛会惊扰到什么。 三息过后,处于极静状态的这两人突然动了,下一秒,湖水逆转,波涛澎湃! 第六百五十九章 化灵 湖水在这两人的身后轰然炸开,就如同无色的烟花,还缠绕着丝丝的雾气。水滴仿若一场骤然而至的雨,噼里啪啦的落在湖面上,急急切切。 水波倾刻间散去,众人连忙向着对战的中心看去,就发现受如竹竿的崇云剑高崇已然倒下,那枯瘦的身体好是真的,化作了竹筏一般挑林在湖面神伤,丝丝鲜血从他的手臂上溢出,染红了他手册的湖水。 而胖如皮球的贪泉刀贺泉却还好好的站着,他半个身子都陷入了水中,显然是连轻功都维持不住了,厚重的刀也飘零在水面之上,刀刃上所沾染的血色在湖水的冲刷之下,也很快散去。 他大口的喘着气,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良久,才缓缓的说了一句:“承认了。” 他也知道对面那个,差一步就要变成死尸的人没法回答他,只是摆了个样子出来,就任由来搭救他的人将他扶上了竹筏。 一场热闹,好似就这样散了场。可就在有人准备去搭救高崇的时候,一道暗影突然跨越了湖面,飞到了高崇的身边。 他拿着一柄奇怪的,只有手臂长的剑,动作很烂,而又精准的对着高崇的心脏刺去,竟然是打算一击要了他的命。 被搭救的贺泉瞳孔一缩,下意识的提起刀去阻挡,可先前的比武已耗尽了他的力气,所以他连站都还没站起来,脚下就一个发软,咚的一声坐在了竹筏上,让竹筏一下子侧倾了过来,半边身子又浸在了水里。 就在那黑衣人影的短剑要刺进高涌的心脏的时候,原本半死不活的高崇突然动了,他顺势往旁边一侧,提起手中的剑,就这么挡。 兵器相击的铿锵声音散发出来,让一时间怔住的江湖人士都回过神来,他们纷纷出言道:“此人是谁?竟敢趁人之危?” “高大侠先前大战已经耗尽了内力,看样子是打不过这人啊,也不知道他能不能逃过这一劫。”看着高崇左支右绌的格挡,一江湖人士忧心的说道。 “看样子是悬啊,唉!”话中满是悲意,显然是料定的高崇必死。 此时已经有人前去援手,可到底距离有些远,无法第一时间赶到。 荀南看着因这一场意外而突然兴奋起来的楼中人,也跟着哀叹了一声:“看来高大侠是逃不过这一劫了。”他也想去援救,可赶之不及。 可这时长离却随意的说道:“这可不一定。” 廖燕鸣也是如此,只不过她虽然隐隐有些察觉,却看的没有长离清楚。 她问:“这又是为何?” 按理说,如此嘈杂的环境,能够听到长离的话的人必定不多,可此时,长离的话却出人意料的被许多江湖人注意到,他们纷纷转过头来,打量着这个眉眼间还带着稚气的少年,然后,眼中便出现了不屑。 不过区区一少年,看来他刚刚的话不过是哗众取宠的,他们又转过了头去。 可长离却丝毫不在意他们的看法,他对着廖燕鸣说道:“你道他们这一场比武是为何?” 廖燕鸣:“切磋技艺,在武道上更进一步?” 长离点头。 他又道:“那你看他们进步了吗?” 廖燕鸣摇头,此时刚刚比武完毕,又哪能那么快的看出来。 长离低笑:“他进步了。” “这一场比武,看似是贺泉赢了,实则真正得益最多的是高崇,因为贺泉在比武中,记得最多的是一个‘赢’字,他为了胜过高崇,不惜伤及自身,用一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方法,今后就算看破这一重心障,重入武道,他的身体也不会允许了。而高崇看似是输了,实则经过一场比斗之后,武功又有进益,那一丝云去云来还自在的飘渺剑意也更成熟了。” 听到长离的话,廖燕鸣才算是真正明白过来,她眼中带着笑意:“难怪觉得有些不对劲,原来是高崇的剑法中多了一丝飘渺的意蕴。” 武功不够的荀南听到这两人的话,在心里慢慢的揣测,他倒不是认为长离会说假话,而是长离觉得此时年岁尚小,看错了也不一定。 可局势接下来的变化,却完全印证了长离的话。只见高崇在黑衣人的手下左腾右挪,渐渐在湖面上立足了脚跟。 手中的剑不带丝毫烟火气,一点一片之间撩动着水花不住的向外扩散,招数亦如羚羊挂角,寻不到踪迹。 长离难得的起的点拨的兴致,他对廖燕鸣说道:“你看,这一剑若是在比武之前使出,只怕还要向下偏一分,可就是这么一分,就让他的招式变得有来历可循,容易被熟知的人攻破。” 而此时,高崇手中的剑却是逼的偷袭的人往后退了一步,他又对廖燕鸣说道:“可若是这一剑再往西邪一分,那就又不同了,只怕那偷袭的人的招式就要被攻破,此时不止要反身防御,还会受伤。这也是因为高崇才初初的领会到了这一丝剑意,所以使用起来还有些生硬。” 廖燕鸣做用心聆听状,哪怕是荀南也收敛了脸上的敷衍,他武功不够,自然看不出那两人比武间的关窍,不过此时听到长离的话,也觉得很有道理。 接下来,长离便随着那两人招式的变化一一讲解了起来,虽然是马后炮,但确实点中了许多关键,让许多看不明白的江湖人士一脸的恍然大悟。 渐渐的,长离这一桌旁边就围满了人,这群江湖人士的眼中再没有了讽刺与不屑,而是多了一丝敬佩与好奇。 这少年到底是何方人士?为何对那两人的武艺知晓得如此清楚,每每点中关窍亦是信手拈来? 可长离却不会满足他们的好奇心,他嘴角一弯,轻笑道:“高崇要赢了。” 此时不过过去了半刻钟,前去援手的人看到局势瞬间转变,也没有急着插手,而是站在一旁观看事态的发展,果然,高崇一剑打落那偷袭人的短剑,将那人打落湖水中,围观的人瞬间一拥而上,将那人擒住,而高崇这才如同脱力一般坐在竹筏上。 接下来便是好一阵的兵荒马乱,长离笑吟吟的看着这一幕,觉得甚是有趣。 几刻钟后,事情终于被理清,苍白着一张脸的高崇和面色如金纸的贺泉被众人拥上了白云楼。 高崇一眼就看见了长离,在与那个黑影交战之时,隔着重重的喧嚣,他也听到了长离的点评,对那每每点中关键点的人,他心中也是满怀的震惊,同时也有了一些疑虑。 听那人的话,似乎是对他的武功极为的了解。可按理说,门派老功的核心,一般只有嫡传弟子才能知道,为何那人会知道的那么清楚? 而此时,在看到长离之后,他心中除了产生一个怎么连社会如此之小的念头之外,剩余的就是,他师门的武功真的没有流传出去? 长离对上高崇怀疑的目光,他也不以为忤,武学之道,万变不离其宗,武功到了他这等地步,许多只处于招式阶段的武功他一眼就能看穿。 这还是只算上他这一世的积累,若是再加上之前许许多多世的轮回,只怕这个世界的核心法则都能被他看穿。 高崇低咳了两声,走上前:“之前就是这位小兄弟做的点评?” 小兄弟?长离呵呵。 话说,叶无声的辈分真的是十分高的,现任玄天派的掌门比长离还要低一倍,而玄天派掌门堪称江湖宿老,这里的许多人都要对他执弟子礼,那长离得辈分就是不言而喻了。 他也懒得和人去纠结这些,就干干脆脆的点了点头:“是我。” 高崇眼中的疑虑更深了,他试探的问道:“小兄弟眼力非凡,不知是哪一家的俊才?” 长离:“我自山谷而出,算不得什么俊才。” 这是实话,他之前十几年呆的地方可不就是山谷吗? 廖燕鸣眼中的笑意更深了,不过她还是忍着,确实是山谷,科,你这个山谷和平常的山谷能比吗? 高崇探问不出长离的底细,他索性便开门见山:“不知小兄弟是从何处得知我师门武艺的精髓,还望小兄弟不吝告知。” 长离眼角微微的挑了挑:“还需要从哪里得知?看几眼不就知道了。” 高崇倒吸了一口气,只看几眼就能知道一门武功的精髓,这人的眼力是有多毒辣,或者说是武功有多高?他看着长离稚气的面庞,心里深深的不信。 他深吸了一口气,语气以然是带上了一些不满:“小兄弟还是不要开玩笑了,师门武功不容流出,若是小兄弟无意中得知,那我自然不会追究,但还请小兄弟告知事情的来由。” 长离饮尽最后一杯酒,然后姿态随意的站起身来,他往前走了两步,语气漫不经心的说道:“就是看出来的,怎么,难道你以为我了你师门的武功秘籍?” 高崇嘴角抽了抽,语气不善的说道:“我自然希望不是。”门派传承是何等重要的事,不容有丝毫马虎,若今日他猜错了,他自然会向着小娃娃致歉,可若是这小娃娃真的偷学了他师门的武功…… 长离道:“那你待如何?” 高崇:“既然你一口断言是看出来的,那想必阁下的武功一定不低,既然如此,高某就只好亲自试试了。”说完,他还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其余看热闹的人看着这个架势,纷纷往旁边退避,他们眼中满是兴奋,没想到到刚看完一场热闹,又能看第二场,第二场刚看完,又来了第三场,这一次来的真是不亏。 唯有白云楼的掌柜站在众人的身后欲哭无泪,这些江湖人动起手来可没什么分寸,到时候若是将白云楼拆了,那他还怎么和主家交代? 荀南站在一旁,也是盲目的着急,他不是担心长离,而是担心高崇。若是这小祖宗真在这里受了伤,那崇云剑派还能保得住吗? 他不禁那眼神却示意优哉游哉看热闹的廖燕鸣,你还不上前去救驾?可廖燕鸣却纹丝不动,打定主意要看热闹。 长离扫了一眼这满堂的宾客,又往前走了几步,高崇已经抬起了手中的剑,可长离却懒得和他交手。 他衣袖轻轻的一摆,一阵无形的剑意瞬间荡开,如同一抹清风一般,往窗外游去。 下一秒,依然不怎么平静的湖水,便凝滞了一刻。下一瞬,一阵凌厉的剑气便冲霄而起,如同一柄薄薄的利刃一般,将湖水‘掀’起来一层。 锋利的剑意没有外放分毫,这仅仅是眼前展现的画面,也让这群人悚然一惊,一动也不敢动。湖水如同一道水幕一般,在半空中足足凝聚了三息,才轰然落下。 那一瞬间,骤雨初降,响如雷霆。 长离依然带着些稚气的面庞上满是淡漠,他语气冷淡的说道:“看清楚了?” 高崇愣愣的点头,良久,他才说出了一句话:“看清楚了。” 这等手段,是宗师,还是大宗师? 长离又继续往前走,此时,前方无人敢拦住他,只是呆呆的看着他离去。在路过高崇的时候,他脚步一顿,然后说道直接离去。 而高崇心中则是一寒,在长离经过的之后,脚下一歪,差点没跪在地上。 他抬起陪伴了他几十年的剑,发现,剑身之上赫然出现了一个豁口。 他咽了咽口水,好半响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而这时,其余的人也终于回过神来,他们望着江面上慢慢聚拢的雾气,声音迷迷糊糊的说道:“真厉害啊。” 而这么多人之中,唯一有胆子追下去的就是荀南,望着站在长离身侧的廖燕鸣,他急急的道了一句:“等等!” 廖燕鸣与长离都停了下来,回来看着他,荀南便有些认真的说道:“茗烟,你走之后薛奇峰一直在念着你,哪怕你斩断了他的手臂,他也不怪你分毫,他只恨自己当初为什么没有战胜自己的胆怯,向厉风出手,他说,死在你的手下,他心甘情愿,这十年,他每时每刻都在念着你,如果有一日,你真的是杀了他,他要我把这些话说给你听。” 荀南满眼的认真,这七十年失去了一条手臂的薛奇峰性子阴厉了许多,人也颓废了,就连荀南有时候见到他也有些害怕,这句话也是不久前薛奇峰才嘱托他的,他怎么也要完成故人的意愿才好。 他本以为会在廖燕鸣的脸上看到一抹黯然,可却没有,就连憎恨都看不到。 那张通透如美玉的脸上带着云淡风轻的笑意,她语气带着一丝不屑于厌恶的说道:“你可知,在我杀薛奇峰的时候,我在他房中看到了一匣子用红绳系起来的头发。” 荀南不解,这时就听到廖燕鸣继续说道:“那是他这些年的通房丫鬟所留的,他每纳了一个丫鬟,就剪下她们的一缕发丝,然后再斩下她们的头颅。” 纵然看得通透,可对于薛奇峰,她却是万分的不屑:“他折磨不了我,就将自己的怨恨发泄在丫鬟之上,在我杀了他之后,唯一留下一条命的丫鬟生生的喝干了他的血,现在,你还觉得他情深义重吗?” 荀南只觉得一股凉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他虽然浮躁了一些,却也到不了这种地步,他想起以往见面时薛奇峰那古怪而阴厉的眼神,差点没倒在地上。 这时,廖燕鸣扔下了最后一句话:“你没死,还真是幸运。” 她没说出口的话是,蠢人也有蠢人的好处,至少她从来没奢望他能理解她。 情爱,这是什么东西?这群人,总是喜欢看低她啊。 了结了这段事之后,长离又继续了游历之路,直到两年之后,他才回到了叶无声隐居的山谷。 而此时,叶无声也要功德圆满,冲破此界的束缚了。 感觉到四周天地传来的排斥感,叶无声眉眼间也有一些无奈和不舍,可长离的眼神中却带着淡淡的喜悦,他道:“爹爹,恭喜了。” 叶无声:“此一去,不知何时能再见。” 养育了这孩子十多年,他自然是不舍的。 可长离眉眼间满是豁然,他道:“只这一世缘分,强求无用。” 叶无声看了他一会,还是摇头长叹:“确实如此啊。” 他武功臻至化境,有些玄之又玄的东西,已然能够体会到些许,既然就这一世父子情缘,那就不必强求了。 原本还带着一些固执的采药人此时通透无比,他伸手向前一滑,一道凌厉的剑气便划破这本就不稳的空间,下一顺,叶无声已不知去到了哪里。 而长离也随意的收回了手,他刚刚赠予了叶无声一点保命的灵光,想来,应该是不会出错的。 而自叶无声离开之后,长离也彻底的没了顾忌,他的脚步,踏过这个世界的每一个角落,有些地方留下一些似是而非的传说,有些什么都没有留下。 但江湖上却流传着一个众所周知的禁忌,因为头顶始终站着一位看不清真面目的人,有所顾忌的江湖人居然就此安静了百年。 而在百年之后,江湖又起波澜。 第六百六十章 方圜 轰隆一声,一道紫黑色的雷霆从天空劈下,照亮了半个黑夜。 噼里啪啦的雨滴转瞬间落下,山石崩塌的声音自前方的道路上传来,一道的尖叫被雷霆声掩盖,然后又转为惊惧的呜咽之声。 一道勉强保持着镇定的男声抬起头看着前方的那人,语气带这些惶恐的问道:“我们该怎么办?” 这一行六人此时都蹲在地上,双手抱膝,可手中却还扯着一些野芋头叶做成的雨伞,于雷雨中瑟瑟发抖。 最前方的那人身形修长却有富有力量,再这样的环境下,给了这群六神无主的人很大的安全感。 被雷霆照亮的夜空依然昏昏暗暗,看不清那人的衣着,却能看见他衣服的边边角角上有雨滴趟过。 他微微的转过头来,看着这群找刺激找到老天爷头上的人,眼角微微的挑起,露出一抹略带讽刺的笑容。这笑容在雷霆的映衬下,显得更为的触目惊心。 这人,也就是长离,他语气冷漠至极的说道:“还能怎么办,就看老天爷给不给面子,能不能放我们一马。” 剩下的那三男两女都快哭了,还是刚刚出言的男人忍着害怕说道:“可你明明说过要带我们安全离开的。” 长离:“我什么时候说过,这只是你心里的想法罢了,既然你们胆子大到能够瞒着家里来野外狂欢,想必也不会在意这区区的雷雨,走出去还不是小菜一碟,又何必把希望寄托在我的身上?” 他受人之托,来看护这一群好似离巢鸟的青年,可没想到,这群稚鸟一出巢就迫不及待的从悬崖上往下飞,然后扑通一声掉到底。 野外探险也就罢了,偏偏还要甩开保护的人,甩开保护的人也就罢了,还非要挑一个雷雨天外出找刺激,现在刺激是找到了,可他们也快被刺激的傻了。 他自己自然是不怕雷雨的,可为了给这些人一些小教训,他也懒得再耍其他的手段,他受人之托来看护他们,可不是给他们当保姆的,保住他们的小命,以及他们身上的每一个零件就算是尽到责了,其余的他才懒得管。 又一道雷霆划个夜空,长离的耳朵微微动了动,脸上的神情也微微变了变,他身子不着痕迹的挪了挪,果然,没过多久一道凌乱的脚步声就回荡在他们的耳边。 啪嗒啪嗒,厚重的仿佛被泥泞缠住的脚步声缓缓的朝他们靠近,而在这段脚步声之后,是更为沉重的,令人心悸的谩骂声。 下一秒,一个衣衫褴褛的女人就出现在了她的面前。她身形枯瘦,在雨中摇摇摆摆, 就仿佛被,狂风暴雨摧残的芦苇,那一身单薄的仿佛一搓就能搓破的衣服紧紧的贴在她的身上,下摆不停的淌着水。她就这样顶着雷雨,拼死的往前跑,丝毫不顾及会被雷霆劈中。 就这样,她突然的出现在长离他们的眼中,而长离这一行人也映入了她的眼帘。她的眼中瞬间亮起一道闪烁的亮光,可这道光芒却很快的熄灭了下去,就仿佛灯芯燃尽的烛火。 她的脚步在原地顿了顿,然后又毫不犹豫的往前冲去,也就是在她十分靠近之后,他们才借着那一道微末的光看清了她的面容,也看到了她通红的脸颊上那重重叠叠的巴掌印。 她的速度不快,身后的人又在迅速的接近,又想到被抓回去的后果之后,她的眼中闪现出一丝绝望与狠厉,今天,她就是死在这里,也不会再回去让那些人糟践! 快了,快了,身后的人快了。而就在她越过长离这一行人的那一刻,她突然被拦了下来,拉入长离他们那一方小小的躲雷雨的天地中。 她转过头去看,就发现拉住她的,赫然是一个眉目俊秀,却隐隐带着一丝锋利感的年轻人,她的眼中突然出现了一丝排斥与厌恶,下意识的甩开被拉住的手,而长离也顺手放开。 女人嘶哑惊惧的声音在这雷雨天里出现:“你是谁?为什么要拦着我?”粗糙的声音就仿佛沙砾磨在丝绸上,乍一听就让人联想到杜鹃啼血。 而她的嘴角也确实流出血来,因为在她说话时干枯的嘴唇被扯下了一块皮,丝丝鲜血从她的嘴唇上溢出,这本该十分的痛,可她的神色却没有半分的变化,或许是她心性坚韧,不畏惧这小小的疼痛,也或许是,她早就已经麻木,察觉不出痛苦来了。 一群披着雨衣的剽悍人影从不远处冲过来,他们嘴里骂骂咧咧,隔着一段距离,都能够感受到他们身边萦绕的猩气:“人呢?那臭婊子去哪儿了?” “要是让我逮到她,我非打断她的两条腿不可!” “呵,老八,打断她的腿干什么,那贱人的两条腿缠在腰上可带劲的很,你要是打断了我们还怎么耍?” “呵,没断腿也没断腿的方法,断了腿自然也有断了腿的玩法,你急什么,再说,赖三的下一批人也很快运过来了,倒是还不够你玩儿的?” “嗨嗨,我家穷,哥,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些新现货就算运过来了,我也买不起,还不如就玩玩这了破鞋。” “好了,不要说了,继续往前追,我就不信那贱人能跑多远!”一群人又这么匆匆的走过,他们就好像完全发现长离他们的存在,哪怕他们就蹲在旁边。 从这一群人出现的那一刻,衣衫褴褛的女人,身体就止不住的颤抖,她蜷缩着身子,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眼中皆是浓烈到极致的恨意,那狠厉的表情,就好似要将他们全身的血肉都嚼碎了吞到肚子里去。 直到他们的声音再也听不到之后,她才缓缓地趋于平静,她抬起头,正对上了一双平静的,不带丝毫奇异,厌恶,鄙薄,惊讶的眼睛,她低声的说了一句:“谢谢。” 虽然不知道那群人为什么会对他们视若无睹,但她总算逃过一劫。 听到之前那群人的话,又联想到这个女人的行为,这一群人哪怕再傻,也知晓了她的来历,他们的眼中顿时满是同情,但也有人的眼中出现了好奇这一种色彩。 没过多久,他们终于憋不住了,开始问长离:“为什么他们之前没有发现我们?” 长离:“也许是我们太不起眼了。”神情依然十分的平淡,说出来的话也是漫不经心。 这几人明显是不信,可除了这个理由,他们又找不出别的原因,为首的那个男生憋了一会儿,也只憋出了一句:“那他们的眼神还真是不太好。” 长离:“可能吧,谁路过时看到一群青蛙会多扫两眼?” 青蛙? 这一群人:“……” 又过了一会儿,这群蹲得摇摇晃晃的人还是挣扎着提出了要找个山洞避雨的要求,可长离只是冷漠的说道:“你能活着走到山洞?更何况这里的山势起伏不大,树木也不算高大,有没有山洞形成还是另外一回事。” 这五人顿时偃旗息鼓,打消了心底的念头,而就在这时,那一群凌乱又沉重的脚步声,又朝着他们走近,是那群人返程了。 哪怕是时不时响起的暗雷声,都掩盖不了他们的叱骂,蹲在长离身旁的女人一听到这些声音,整个人身体又开始颤动了起来,她青白的脸上淌过雨滴,雨水冲衰走她脸上的泥泞,在她脸上留下一道道如同黄土高原般的沟壑。 在那群人靠近的时候,她几乎抑制不住心中的恨意,她想要歇斯底里的尖叫,可她知道,不能,不能。 踏着雨声,这一群人出现在了他们的眼前,下一刻,一道雷霆狠狠的从天空中劈下,照亮了这一方小小的天地,也照亮了女人黯淡的眼眸。 那几道剽悍的,披着雨衣的人影,就这样僵直的立在雨林中,下一秒扑通一声落地,他们身上传来浓重的焦炭般的味道,在被雷霆击中的那一刻,他们就已经步入死亡。 而在这一道惊动了整个山林的雷霆消失后,那五个人还是久久没有回过神。等他们反应过来之后,就是五道噗通声传来,直接扑在了地上,有的屁股着地,有的双膝着地。 这时,一直保持着呆滞模样的女人终于动了,她猛的站起来,让自己暴露在雷霆之下,嘶哑到好事下一秒就要呕出血来的声音放肆的笑着。 “哈哈哈哈哈哈,老天有眼,老天有眼啊!” 笑着笑着,她的眼中就是有水光淌下,也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她笑的身体都快散掉了,就这样慢慢的,慢慢的蹲下身子来,蜷缩在地上,任由自己疯狂却又逐渐无声的笑着:“终于等到了这一天,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可为什么要这么迟,为什么要这么迟…… 长离缓缓的站起身来,走到了她的面前,对她说道:“你安全了。” 女人蜷缩的身体滞了一下,她口中喃喃道:“我安全了,我安全了?” 她眼神放空,随后又似想起来什么一般,充斥着恨意:“可我也毁了,毁了!” “那些肮脏的,丑陋不堪的记忆会一直留在我的脑子里,时时刻刻的提醒我,你曾经被那些肮脏至极,又污秽至极的人污染过,哪怕是我的灵魂也沾染上了那些浊臭不堪的东西,哪怕投胎转世也洗清不了。 我会时时刻刻的记着,我身上的每一寸,都被脏污浸泡过,我会时时刻刻的念着,那些肮脏不堪的人高高兴兴为什么还能活在这个世界上?我会一刻不停的惦记着,到底是谁,让我沦落到现在这一步!” 她一字一句的说着,就仿佛神婆在喃喃自语,可她的声音却在慢慢的提高,到了最后,已变成扭曲而又嘶哑的质问。 她似哭非哭的望着长离的眼睛,一张脸上布满了刻骨铭心的恨意:“你说,到底要怎么样,我才能洗掉我身上的那些脏的臭的东西呢?” 她的眼神满身矛盾,带着一丝敌意的同时,又带着一丝感激,她不知道该怎么将自己心里那些阴暗自己的想法发泄出来,所以此时只能用一种自我唾弃般的口吻轻诉了出来。 而长离也没有上前去劝她,他只问了一句:“像你这样的人还有多少?” 女子低缓的声音宛若凄厉的夜枭道:“没有多少了,一直逃的女人都被他们打断了,腿扔到林子里喂狗,听话的都已经被他们洗脑,不算是个人,而像我一样的,也就剩下五六个,所以他们也准备近一批新货了。” 长离点头,他问:“你知道那些人的名字吗?” 女人摇头,脸上青白的仿若厉鬼:“不知道,我们这群人,又怎么会有名字,名字,都喂了山里的野狗。” 长离忘了一眼逐渐消去的雷雨,然后哦了一声,他似乎是知道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不知道,可在他点头的那一霎那,都快要笑掉的雷雨,又狠狠的降下了一道雷霆。 这一次不是劈在山林之中,而是劈在山下的小山村之中。 堂堂皇皇的,震慑四方的雷霆就这么当空一闪,却将整个小山村都照亮。 无数沉睡在梦中的人都惊醒了过来,骂骂咧咧的声音此起彼伏,然后,一道泥石的洪流便冲刷而下。 雷霆过后,云散雨歇,天空居然就这么放晴了,而淋了将近半夜雨的几人都哆哆嗦嗦的站了起来,他们纷纷睁着一双无辜的眼睛看着长离:“雨停了,我们应该也能找到正确的方向离开了。” 长离点头,又摇头:“确实可以离开,你们站在这里,想必过不了多久就会有人找上门来。” 这里毕竟不是深山老林,还有些人烟,所以那些极先进的设备也能派上用场。如果昨晚不是连雨天,想必他们早就被人找到。 这群人眼巴巴的看着长离,十分好奇他接下来的话,果不其然,他们马上听到长离说道:“至于我,要去村子里看看。” 其余人虽然好奇,但反应还没那么大,可那个女人却一下子跳了起来,她认真的对长离说道:“不要去,不要去,那里危险。” 长离也认真的看着她:“没事。” 纠结了许久,最后,这群人还是决定和他一起前去那个逐渐退化为野兽族群的小村子。 刚刚踏出山里,他们看到的就是被泥石流冲垮的村子,以及几个同样衣衫褴褛,虚弱不堪的女人。 她们望着眼前的一切,就好似在梦游,过了好久,终于明白过来眼前这一切不是在做梦的女人们,终于发出了凄厉的笑声,就如同之前的那个女人一般。 她们这几个人,正是因为一直不肯屈服被关在了地窖里,也正是因此,她们逃过了一劫。 老天有眼,老天有眼啊! 第六百六十一章 方圜 连绵的雨一直缠绕着这座大山,不时有山体滑落的轰隆声传来,不只是这一处村落,好像在更深远的大山里出现了一些更为可怕的灾难。 在救援的大部队赶到之前,长离这一行人与被救出来的几个女人都留在大山的边缘,围绕着他们的,是这几个少爷小姐的护卫队。 在这里的消息传出去之后,许许多多的人大为震动,一个个势力也开始波动起来,在经过各种权衡之后,前来收拾烂摊子的人也很快会赶到。 一辆山地越野车旁,一群人呼啦啦的围着那几个饱受惊吓的少爷小姐,他们同情与怜悯的目光,也时不时的扫过那几个被救出来的女人。 那几个女人抱团站在一旁,神情看上去都有些恍惚,在男工作人员的视线扫过他们的时候,她们会下意识的瑟缩起来,目光中一瞬间浮起厌恶和憎恨。 有几个女工作人员上前送衣送水送食物,却又顾及她们此时的心理状态,不敢贸贸然的开口安慰。 这时长离微微地走上前,在距离他们还有一段时间距离的时候,对最先被他救下来女人问道:“你是要先回家,还是要去医院?”他是单独对那个女人说的。 那个女人神经恍惚的抬起头来,在看到长离的那一瞬,眼中多了一丝感激,在听到医院这个词之后,她就突然从恍惚的状态中清醒,似是明白了什么。 她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然后嘴角扯出一抹僵硬的笑:“去医院。” 长离便点头,让那个女人和他先行离开,他要开走一辆车,那些受雇于这几个少爷小姐的人想要阻止,但又不好说出口。 其中一人问:“纪先生,你要做什么?” 他们一行人留在这里,是为了等大部队到来,一方面他们不想带上这几个女人沾染麻烦,一方面,让他们直接将这几个女人丢在这里他们也做不到,所以,此时长离的行为确确实实的叫他们意外与忐忑。 长离询问的看向那个单独站出来的女人,那个女人神情又变得恍惚,她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用一种嘶哑中透着诡异尖利的声音回道:“做什么,自然是要去打胎了。” “打胎?”这个词让这些人心中一震,他们面面相觑,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沉默了一会儿之后,才有一个大小姐问道:“为什么要打胎?”问完之后,她才恍然明白了过来,这个孩子是那些畜生的。 她脸上不由得出现了一些不忍:“不管怎么样,孩子是无辜的……” 女人摸了摸肚子,脸上出现一抹诡异的冷笑,她声音轻柔的说道:“不是我自愿生下来的孩子,那都是孽种,孽种,没有必要生下来!”他们居然诡异的从她的语气里听出了一些温柔。 之前那个开口的大小姐听到这话更为的不满了:“什么孽种不孽种,他毕竟是你的孩子,是你肚子里的一块肉,你怎么能这么残忍的让他失去生命?他甚至还没来得及看看这个世界。” 女人又拍了拍肚子,这一次她的力道大了一些,神情显得疯疯癫癫:“看看这个世界?我过看了,不好看。” 她往长离的方向走了两步:“这种脏兮兮的东西,怎么能留在我的肚子里呢?” 她抬头看着长离,眼神黑沉沉的:“带我去打胎吧。” 长离点头,准备带她离去,而那位大小姐就赶紧走上来,想要拦着长离:“她精神不正常,怎么你也跟着乱来,那可是一条命,一条活生生的命!” 没等大小姐接触到长离,女人就猛地的反过身来,恨恨的推开这位大小姐:“他的命是命,我的命就不是命!他生下来,我就要死了,我就要死了,是脏死了呀!”声音凄厉而疯狂。 其余的几个被拐卖的女人,也被她的声音惊醒,纷纷踉踉跄跄的跑过来,拦在这位大小姐的面前,口中喃喃着:“让她去,让她去。” 她们不愿意让这种罪恶的血脉得到延续,不愿意让这个和她们一样不幸的女人余生被这种噩梦纠缠。 看着这几个,还没老,却仿佛身处于风烛残年的,要拼命的女人,其余的人都静默了,只能静静的看着长离带着那个怀孕的女人离去。 在车子要开动前,一个大少爷心情复杂的问道:“为什么不等救援的人上来在做决定,到时候说不定会有更好的选择。” 长离摇头,数百里的大山都被天灾所袭击,要援救的人实在是太多,到时候如何安置这些被拐卖的女人就又是一个问题,而等所有的问题理清楚之后,说不定这个女人的家人就要来了。 不是所有的父母,都会爱自己的女儿,也不是所有的父母,会接受女儿已经被糟践的事实。 对于那些思想古板的人来说,既然都已经怀孕,那就跟那个男人好好的过一辈子呗,以前也不是没发生过这种事,被拐卖的女人被救了出来,他的父母反劝她跟拐卖她的人好好的过日子。 越是思想落后的地方,就越是会发生这种情况。从这个女人的反应来说,她的家庭应该就是这样,毕竟,那个村子虽然被泥石流所覆盖,却无法保证村子里的男人已经全部死绝。 她抬起一张苍白枯槁的脸,定定的望着那个说话的大少爷,一字一句的说道:“我不,我就要让他马上去死,他不是我的孩子,他是我的孽,他不死,我也别想活。” 这个孩子一旦留下来,就会成为她毕生的噩梦,让她此生都难以解脱,但凡她还有一丝想要活下去的念头,她就不会容忍这个孩子继续留在她的肚子里。 天光刚刚放晴,一道朦胧的,有些失真的光洒落下来,照在车窗上,让车窗折射出一片五颜六色的光。她痴痴道:“我拼命的读书,拼了命 的想要从那个家里逃出来,拼了命的往前走,结果,却走到了这一条死路上。我只想好好的活着,一个人好好的活着,为什么会这么难!?”声音已然带上了哭腔。 “我从来没有对不起过别人,也从来没有想过要伤害任何一个人,可为什么这些人通通都不肯放过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说道最后,她已经歇斯底里的去砸车窗,砸的手都青黑了。 “没有人对我好,我只想对自己好一点,可为什么有人连这样的东西都不肯施舍给我?” 她疯狂的摇头:“我想活!我想活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女人尖利又嘶哑的声音回荡在这座大山,让山林都纷乱了一瞬。 她眼角有滚滚的浊泪落下,看的先前那个出言的大小姐都尴尬的往后退了一步,她,真的只是好心啊。 等女人发泄了一会儿之后,长离才淡淡的开口:“走吧。”女人才默默的抹掉了泪水。 她之前一直都没有怀孕,她觉得自己是幸运的,哪怕之后她变为了一个乐子一样的存在,她也没那么在意。 相比起日日夜夜受到那些屈辱,她更不愿意诞下一个与她血脉相连的满是罪孽的孩子,她怕有一天会控制不住杀了他,让自己的手上沾满血腥。也怕自己会被这可怕而麻木的生活所同化,变成曾经自己最厌恶的人。 她不敢去赌,她怕有一天,骨子里的母性,会将她驯化成一个可憎的奴隶。 所以,绝对不能生下孩子。 五年,整整五年都没有怀孕,她以为自己会继续幸运下去,可没想到,在她都要重获新生的时候,肚子里突然多了个孽种。 也是,之前明明有征兆的,只不过她一直不愿意相信罢了…… 汽车开动的声音让这群人都安静了下来,良久之后,才有人突然说了一句:“这样也好。” 最后,女人还是打掉了孩子,在被人找上门之前,长离主动带着女人找了过去,负责收拾这件事的人看着那一地瑟缩的可怜女人,无奈的叹了口气:“你又何必沾染上这种事?” 长离还是摇了摇头:“竟然看见了,那就管一管,反正也费不了太多的功夫,你就当我突发善心吧。” 五官大方,满脸正气的中年男子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这件事,实在是太稽棘手了。” 有家人,并且家人愿意呵护她们的女人还好办,难得就是那些既联系不上家人,又精神恍惚的女人,被折磨成这个样子,都不知道她们还有没有继续活下去的勇气。 长离道:“既然已经摆脱了噩梦,那早晚都能活下去,哪怕难一点,也能活下去。那种痛苦的熬了下来,害还怕面对接下来的艰难?” 中年男人苦笑,话说的太简单,可真的做的到的又有多少人?摆脱噩梦,又怎会那么容易?历来多少经历了这种事的人,最后的选择不是自杀? 长离看着他的神色,又冷漠的补充了一句:“尊重他人生的欲望,也尊重他人死的欲望。既然已经来到这世上,那就有选择的权利。站在人间的人,永远也想象不到沉沦在地狱的人会有多痛苦,死亡,是一种最轻易的解脱。” “对于有些人来说,死了比活着更舒适,所以他们选择死,这算不上是什么逃避,也算不上是什么懦弱,他们只是真的,想要去死而已。谁的人生是为别人而活?只要他们自己活清楚了就好。” 中年男人听到这一番话后,眼神复杂了一瞬,他道:“为什么你知道的这么清楚?” 长离:“大概是,我曾经死过。” 中年男人不知道联想到了什么,眼神更复杂了,他问:“那她你准备该怎么办?” 长离:“按流程走吧。”她应该会进救助机构,等经过了一段时间的救助之后才会再次接触这个社会。 想到女人的家庭情况,长离还是补充了一句:“再给她建立一个独立的户口。”这样也能少一些制肘。 中年男人感叹着应承了下来,他道:“这次一次性死了这么多人,也算是惊天大案了,也幸好是天灾,不然西南这片天都要震一震,毕竟人民群众生命和财产安全不容侵犯。” 长离嘴角挑起,露出一个凉薄的笑容来:“那群人说不定一辈子都没上过户籍系统,又算得上是哪门子的人民?” 他随意的打了个招呼,也懒得再纠结这个问题,就这么离开。 这一段时间本来就是他的休假期,可没想到休个假也弄出这么多的事情来,他的直属上级也对他的运气感到无语。 在老上司的电话打过来的时候,长离还在吃饭,煮的糯糯的白粥冒出腾腾的热气,一粒粒米随着勺子的翻动上下沉浮,丝丝最原始的香味散发而出,让空气中都多了一份安然的味道。 这碗粥不是长离自己煮的,他煮的卖相才没这么好。 老上司中气十足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你还打算休多久的假?” 长离:“不知道,看情况吧。我这次受创可重了,需要好好的静养。您不是也批了我半年的假期么,这一个月都还没过去,您问这个干什么?” 老上司:“唉。我就问问。” 他又道:“你没遇上什么麻烦吧?”他怕长离又陷在那个拐卖妇女儿童的案子里,麻烦倒是其次,最重要的是不能让他慢慢平和下来的心情又浮躁了起来。” 长离:“没有,您放心。”他拨弄着香甜软糯的白粥,再次问道:“您还有什么事吗?” 老上司知道他的意思,利落的挂断了电话。 而长离则是慢条斯理的品尝着这一碗并不算多的白粥,足足喝了半个时辰,让店里的其他食客纷纷侧目。 一个手臂溜圆,脸庞也溜圆的小胖子说道:“嗨,哥们,你这喝的时间也太长了吧。” 长离道:“哦,是吗?” 小胖子点头。 长离思索了一会儿后又说道:“慢点也好。” 他起身,对着小店的店主说道:“东西很好吃。” 店主黝黑的脸上露出一抹朴实的笑容来,虽然经常听到赞扬,可每一声赞扬,都会让人心情愉快。 果然,这个世间最让人留恋的,还是美食啊。 第六百六十二章 方圜 “卢清宁,你别想跑,你这辈子注定是我的女人!”随着男子张狂声音响起的,是一道道悉悉索索的声音。 长离面无表情的听着时不时传来的,男子嚣张的声音,以及女子挣扎与哀求的声音。 他将手上刚刚空了的豆浆杯子扔到垃圾桶,然后就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难得起一次早床,来公园里散散心,就遇到了这么一桩事,看来今后还真是不能早起了。 他冷笑了两声,那些赶早来公园里跳舞的大爷大妈呢?怎么今天连个影子都没有看到,是给人让路了? 强取豪夺?呵,强.奸是犯罪行为,刑法里写的清清楚楚,以为披上一层巧取豪夺的皮就能够掩藏那恶心的本质?怎么可能。 他步伐极快的走上前去,虽然行走间速度极快,脚步却轻巧的仿佛一只猎食的猫科动物,落到地上没有发出丝毫声音。 守在林子外的保镖被他一招打晕,他继续往前走就看到,在林子的一个稍微偏远些的地方,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正将一个娇笑的女人压着树上,从背后看,依然能感觉到男人身上只冲云霄的嚣张气场。 他一边扯着女人的衣服,一边叫嚣着:“以为找到一个好靠山就能够拜托我的掌控,我告诉你,不可能!你这辈子就只能做我的奴隶,让我发泄欲望,若是有一日,我玩够了或许还能给你自由。” 望着卢清宁那张娇美的,如同雨打梨花的脸,蒋盛心底的邪火更高了,他眉头一跳一跳,就这么埋首在卢清宁的脖颈间,舔.舐着她那细嫩的肌肤。 卢清宁娇美的脸上满是绝望,泪水簌簌的从她的眼角滑落。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她?公司破产,爸爸跳楼,妈妈割腕,一家三口一夜间只剩她一人,可就连也被蒋盛这个魔头掌握在手心里,怎么逃也逃不掉,她到底做错了什么,她又该怎么办? 感受着脖颈处传来的恶心的感觉,她心里充满了绝望:“蒋盛,你这个魔鬼,我绝不会原谅你!” 埋首在她锁骨处的蒋盛听到这话心骤然的一痛,然后又不甚在意的笑开了,原谅?他还需要这么一个女人的原谅? 卢清宁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这一辈子都会被他握在手心之中,到最后,她只会选择臣服,又怎么会有原谅不原谅这种可笑的想法? 而在这是,一个存在感极其低微的身影出现在卢清宁的面前,她愕然的看着这个眉目间带着些微锋利色色彩年轻人,身体也下意识的一僵,然后被蒋盛所察觉。 蒋盛抬起头,正打算回过头去看,可疼痛马上就袭来下一秒,他就晕了过去。 卢清宁一把将蒋盛推开,壮硕的身躯倒在地上,发出扑通一声,让卢清宁自己也下了一跳。她紧张的看着长离:“你,你快走吧,他不会放过你的,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将你供出去的,他不会知道是谁打晕的他。” 一边说着,她还极窘迫的笼着自己被撕开的衣服。 长离没有将视线放在她的身上,他直接扒了蒋盛的衣服,扔在了卢清宁的头上,卢清宁瑟缩了一下,还是默默的穿上了。 地上的蒋盛口中发出一声低吟,好像就要醒过来了,卢清宁注意到,立马跳了起来:“你快走,快走,所有的责任我都会承担的,你快点走吧!” 一边说着,她还有眼神催促着长离,可长离却没有理会他直接一脚踢过去,蒋盛的脑袋撞在一颗石子上,然后又晕了过去。 卢清宁:“……”她死死的拢住那件外袍,担忧的道:“难道就这样一直让他晕着?可这也不是长久之计啊,万一有人找过来这么办?你还是快走吧。”她不知道为什么现在还没有保镖找过来,可这总归是好事。 长离没有直接走,他问:“那你怎么办?” 卢清宁:“……” 她抿了抿唇,然后勉强的笑了笑:“我,我总有办法的,他不会要我的命。” 长离:“那你就这样忍受着他的欺凌?” 卢清宁笑不出来了,她的眼中又涌现出绝望:“那我该怎么办,在这座城里,我完全逃不出他的手心,除了奢望他主动放过我,还有什么办法?” 长离:“?”他有些差异。 “你的身份证,银行卡,护照等证件扣在了他手里?还是毕业证被他扣着?他能耐到能够影响户籍系统,银行系统,航空系统,客运系统?” 在规则较全,本人又无劣迹的情况下,能够在这样一座大城市里做到这种程度的封杀,就连一把手都说不定做不到。 打不过可以逃,等练好级再回来还可以来一波反杀,就算杀不了,也能够拜托阴影。华国之内,能够一手遮天的有多少?至少这个脸长的又霸道又邪魅的蒋盛不在这其中。 卢清宁呆呆的看着长离,想逃,当然也不是全无办法,但她的硕士证书还压在他的手上,她不能就这么放弃啊。 长离依然是脸上依然没什么表情,他看着卢清宁呆滞的神色,突然啧了一声,然后说道:“哪怕是强.奸未遂,他少说也要判几年,你不用担心。” 卢清宁苦笑,如果真有那么容易就好了,可蒋氏企业的总裁,又怎么会这么容易就下狱? 她摇头:“你还是先走吧,这件事没那么简单,他,如果会进监狱早就进了。”看着地上的蒋盛,卢清宁眼神复杂。 长离没有与她解释,他直接带着卢清宁离开,让蒋盛一个人身着单衣,躺在地上。 夏日天气炎热,也就是早晨还凉快些,所以蒋盛也没怎么冻着,就是躺在地上躺了大半天,躺的浑身肌肉都酸痛了。 他皱着一张脸醒过来,醒来后还不停的揉着脑袋。等等,他这是怎么了,怎么会躺在地上?之前发生了什么?他只记得自己抓到了卢清宁,正准备将她…… 等等,卢清宁呢? 可还没等他想明白这个问题,警察叔叔已经找上了门来,将他带往了国家暴力机关。 在听到自己涉及的案子的时候,他两眼都快瞪出来,眼珠子之上的红血丝都要成型了。 “什么叫强.暴,你说的是卢清宁,怎么可能,卢清宁那婊子就是我的人,我想怎么玩怎么玩,怎么会算强暴!” 口不择言的话一说出来,就让审此案的人深吸了一口气,旁边的女警官双拳握紧,眼冒火星,恨不得揍的他上西天。 看着仅仅半天就搜罗来的各种音像视频资料已经各类人员的口供,专门处理此事的警官直接拿出了手铐。 警局内,战战兢兢的卢清宁蜷缩在一旁,一个女警察心生不忍:“不要担心,取证已经有了很大的进展,光凭现在的发现就已经够他判个三四年,他逃不掉的。” 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处小角落里的画面居然被一个监控拍摄了下来,哪怕是强.奸未遂,也够蒋盛喝一壶了。再说,蒋盛强.奸‘未遂’的,可不止卢清宁一个人。 听到蒋盛可能会被判刑,卢清宁一脸的愕然,她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发展到这一地步。 而在另一个房中,长离正与他的老领导通话:“纪长离,你还真是闲不住。” 长离:“看到了就顺手管一管了。” “那个蒋盛你准备怎么办?” “法律又不是摆设,按法律规章来办,三四年,还不知道三四年后他还能不能站着出狱。” 老领导:“你可不要我们国家污蔑监狱系统,监狱是让人受到惩罚与悔过的地方,怎么可能会有不能站着出狱的?” 长离:“您老想到哪里去了,我的意思是就蒋盛那内虚外疲的样子,能不能熬过那些重体力劳动还是两回事,指不定他就弯着腰出狱了呢?” 老领导:“……你少跟我打哈哈,你小子太能惹事了,休个假就给我找了这么多麻烦,早知道这样,我就不应该批你的假。” 长离:“这您就说错了,军人的天职不就是保护国家和人民的财产安全?难道你要我看到人民受伤害而袖手旁观吗?这可不符合你教导我的东西。” 老领导:“那被你打击的人呢,他们也算是人民。” 长离:“那些是垃圾,是违背新时代核心价值观的废物,可算不上是人民。” 老领导:“算了,我懒得和你争,你小子安安分分的度假,把心里状态调整好,再回来完成任务。” 长离:“这个啊,再说吧,我伤的可真是重,军医不是都说我心理状态很有问题?短期内还是不要参与任务了,免得连累其他人,我还是认真休假吧。” 老领导:“哼,你少打马虎眼……”眼字的余音还没漂完,电话就已经挂断了。 悠哉悠哉的长离随手将手机放下,他踏出房门,就准备出去觅食了。 而卢清宁看着长离的身影,眼中突然多了一分感激,她拦着长离:“你,你没事吧?” 长离:“没事。” 他看着面容憔悴的卢清宁,说道:“等这件事了结之后,你就离开这座城市,你的毕业证很快就会下来,你也可以继续考博士,接着充实自己,也顺势离开这座城市。” 蒋家可不止一个蒋盛,若卢清宁留在这里,指不定还会有什么麻烦,不如先避一避,等时机成熟再回来,反正,她运势不低。 卢清宁点头:“谢谢你,我知道了。” 她眼中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谢谢你,真的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我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长离:“多读点书,读书总是有用的,以学历为跳板,说不定你会遇到另外的惊喜。” 卢清宁含着泪点头。 在她的师兄来接她的时候,她才止住了眼泪,望着这个温润如玉的师兄,卢清宁勉强的收拾好自己的心情:“麻烦你了,师兄。” 师兄看着这个饱经磨难的师妹,眼中闪过一丝心痛,他道:“没关系,到头来我也没帮上你什么忙。” 卢清宁摇头。 蒋盛口中所止的靠山就是这个师兄,但这个师兄的家世还是要若蒋盛一筹,所以心中想要帮忙,也无能为力。 而她的导师,虽然想要帮她,却因为课题被扣着,也不能轻易的开口,这才导致她孤立无援。 望着师兄眼中的怜惜与隐隐的情愫,卢清宁直接低下了头去。蒋盛但事情看似结束了,可她知道这件事情没那么容易完。 她注定不能留在这座城市,所以还是不要轻易给师兄希望了。 她在经受了那么大的打击之后,还能够继续学习,并以优异的成绩拿到学位证书,心性自然不会差到哪里去,再加上这么多年所学来的知识,以及父亲所留下的那些人脉,她未必没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想到蒋盛带给她的耻辱,她就咬紧了牙根,早晚有一天,她也要让蒋盛尝尝,被人踩到泥地里,却无一丝反抗之力的滋味! 而在这座城市的另一个地方,一座幽静的别墅里,一个身着黑色西装,戴着金丝眼镜,看着斯文而英俊的男人正诧异的皱着眉:“什么,蒋盛要判刑?” 他是蒋盛的表哥。 虽然他与蒋盛的关系并不好,这个脾气狂傲,咄咄逼人的表弟在商场上与他对着干,抢走了他许多的生意,可他依然想不到,他会那么容易得判刑。 他用怀疑语气的问道:“他犯了什么罪?又判了几年?” 来汇报信息的助理恭敬的回道:“听说是强.奸未遂,还没说具体要判多少年,但据警察那边掌握的证据,判刑已经是铁定的事了。” 强.奸未遂?这下这个斯文男是真的差异了,如果说是杀人,他还勉强能信一些,可就算是杀人讲价也能将他捞出来,更何况是这小小的强.奸未遂。 所以,他接着问道:“他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虽然是疑问的语气,却莫名的带着一些笃定。 助理:“这个,还没有得到确切的消息。” 第六百六十三章 方圜 在助理和斯文男人汇报情况的时候,别墅的楼上突然传出了开门声,一个身着白色长裙的女子赤着脚走了出来,她低垂着头,没什么光泽的头发散乱的颓下,整个人都笼罩在一种颓废的气息中。 斯文男在看到这个女子的时候,眉头就下意识的皱起,尤其是在看到女子没有穿鞋的时候。 他深呼吸了一口气,道:“念念,你怎么又没有穿鞋?这样不好,会着凉的。” 一旁的助理在看到这一幕后连忙识趣的告辞,而在他踏出别墅门的时候,他听到一道清脆的声响,奇怪,到底是什么声音呢?听着好像是钢铁相击的声音?不知想到了什么,他心神赶紧一束,不敢再想下去。 而在别墅里,形容憔悴的唐念正扶着扶手下楼,姿势十足的怪异。 本该是一只手扶着扶手,她却两只手交叠在一起,已一种极为不平衡的姿势一步一步的挪下楼,细看去,就能发现,在她的两手之间,系着一副手铐,原来她竟是被拷起来的,难怪下楼的姿势如此奇怪。 而若是认真的观察,就能发现,在她的脚腕之处,同样扣着一副镣铐,将她脚腕出的皮肤磨的通红。之前助理听到的声音,正是脚铐撞在楼梯上发出的声音。 斯文男,也就是冯煜,他看到这一幕,眼中满是心疼,赶紧起身,三步并作两步走的来到了唐念的面前,语气满是心疼的说道:“念念,你怎么下楼了,这样太累了,我抱着你吧。” 说完,他也没有顾及唐念的意见,直接将她抱起,往楼上走去。 他知道刚刚唐,念是想下楼,可既然他已经过来了那唐念下不下楼又有什么必要呢?反正有他在,唐念也不需要看到其他的东西。 在被抱起来的那一刻,身体虚弱的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的唐念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就连脚腕上的镣铐晃动了一下,打在她的脚腕上,留下一片深红的印子,也没叫她动弹分毫,就好像,她早已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就好像,所以的疼痛都离她远去,只剩下了沉默。 将唐念带回到了房中,冯煜小心翼翼的将她放在床上,温情款款的替她拨开凌乱的发丝,语气温柔的说道:“你饿了吗?我去给你准备吃的吧,我记得你喜欢葱爆大虾?正好下面的人送来了一批新鲜的海货,我让他们送过来。” 被他拨开发丝的那张脸显露在空气中,让空气都好像静默了一瞬,那是一张美丽的,娇柔的,仿若溶溶月色照梨花一般的脸,纵然那张脸此刻苍白的不成样子,纵然那双原本灵动非常的眼睛变得死气沉沉。可这根本不损伤她的美丽,反而让她如同死去的玉石一般,透着一种脆弱的美感。 她呆愣愣的躺在床上,对于冯煜的话完全没反应,那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睛失神的望着天花顶,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冯煜对她的反应不以为意,他起身,去吩咐助理将他点好的菜送到别墅来。 而等他走了有一会儿之后,唐念僵硬的身子才微微的动了动,她侧过身子,倒在床边,无声的干呕起来,她确实喜欢大虾,却不喜欢葱爆大虾,因为她讨厌葱味,闻到生葱的味道甚至想吐。 而且,现在的她,也吃不得那么油腻的东西了。 这三年,她被禁锢在这座牢笼里,一直想尽办法要逃离,可始终没办法逃出去,哪怕她已经踏出了这个别墅,,也会被捉回来,一次两次无数次,到最后也就麻木了。 她试着绝食,试着割腕,试着放下尊严去恳求冯煜,却没半点用,最后只能麻木了,连带着身体也毁了。 她不停的试着与外界联络,可总是轻而易举的被冯煜发现,哪怕有一两个人收到了她的求救信息,也不敢得罪冯煜,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而最让她绝望的一次,是冯煜轻手交给她的,她父母的电话:“大丫啊,既然你已经是冯总的人了,那就好好的伺候冯总,冯总总会记着你的,咱们家也会记着冯总的恩情,你弟弟毕业了,正在找工作,你看看……” 母亲的话还没有说完,她就已经挂断了电话,从那次起,她彻底的绝望,也不再试着与外界联络,从此彻底的变为冯煜的玩物,变为一个行尸走肉。 她爱吃小龙虾,是因为享受与朋友们在街边撸串的那种痛快的感觉,而现在的海鲜大餐,带给她的,不是快乐与享受,而是厌恶与憎恨。 早知道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那一天她就不该去吃小龙虾…… 干呕了一会儿,她也没有呕出什么东西,最后又躺倒在床上,走起神来。 而在隔壁的房间中,冯煜正坐在电脑前,死死的盯着电脑屏幕,而屏幕上,正是唐念干呕的画面。 他那张斯文的脸上扬起一道兴奋到扭曲的笑容,一双被掩盖在金边眼镜后的眼睛里也满是陶醉,右手抬起,不时的在虚空勾勒,好似在描摹着什么,那一副享受的模样,活脱脱一个瘾君子。 经过厨师精心亨调的大餐很快送上门来,冯煜走到了唐念的房间里,将她抱下了楼。 客厅的水晶灯洒下一片晕黄的光,却没给餐厅增加丝毫的温馨,反而更添了几分诡异。 冯煜一次次的将菜夹到了唐念的碗里,语气极尽温柔:“来,这些都是你爱吃的。” 唐念失神的望着餐厅,油腻而又辛辣的香气不时的传到她的鼻尖,让她难受的想要呕吐,可冯煜却好似完全没有察觉,依然将那些油腻的大菜夹进她的碗里。 一次艰难的晚餐好不容易才结束,呕吐了几次的唐念半死不活的被冯煜送回了房,在灯光熄灭的时候,她艰难的眨了眨眼睛,干涸的眼床早已流不出半滴眼泪。 而本想一逞兽欲的冯煜却满是阴霾的走出别墅,因为蒋盛的事,蒋家紧急召集大部分家族成员,连他这个外围的人员都没有放过。 一想到蒋盛惹出来的事还得他去收拾麻烦,他就暴躁的想开车撞死那个蠢货,如果不是他,他现在也不用忍下欲火,丢下他最喜欢的美人。 蒋家开紧急大会,讨论的无非是那些东西,一,确认到底得罪的是谁,是冲着蒋家来的还是单纯冲着蒋盛,二,想办法把蒋盛弄出来。 第一个问题吵吵嚷嚷的也没个定论,一方说是有人要对蒋家下手,所以先朝蒋盛动手,另一方说是蒋盛无意间得罪了谁,才招来了这样一场祸事。 而第二个问题,虽然有人阴阳怪气的嘲讽两句,但到底没人反对,捞人是肯定要捞人的,不然他蒋家的面子往哪搁,不过,该怎么捞,就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冯煜听着这些争论心烦的不行,偏偏还要装出一副认真思索的模样,让他更为的烦闷。没办法,蒋家老爷子大权在握,他现在还得讨好那糟老头子。 等终于结束争论的时候,已经是夜深人静,冯煜只好留在了蒋家主宅,第二天天蒙蒙亮才离去。 他是公司的总裁,却不是董事长,所以受到的制肘颇为的大,一般都会按时上班,做出一个兢兢业业的样子。 可今日,他是在是憋气的很,所以就一个人开着车在道路上闲逛。 心里一会儿想着身体越来越差的唐念,一会儿又想着差一步进监狱的蒋盛,冯煜的精神十分的不集中。 在一处路口,他误将油门踩成了刹车,配置十分不俗的豪车就直接向人行道上冲去,而在人行道上,一个身穿校服的学生正呆愣愣的看着这一幕,无法做出半点反应。 在豪车撞上学生的那一刻,在惨剧就要发生的那一刻,一只手突然从身后申了过来,直接将这个被吓傻的学生拉开,豪车冲出去老远,一下子撞在交警执勤的小台子上,幸好那小台子只在路况十分繁忙的时候才会使用,不然只怕要波及到一个无辜的交警。 九死一生,好不容易逃过一劫的学生双腿发软,一屁股做到地上,嘴唇哆嗦着,差点没哭出来。 过了好一会儿之后,他才哆哆嗦嗦的对拉开他的那个人道谢:“谢谢,谢谢您。” 长离看着这个脸都被吓得苍白的学生,摇了摇头:“没事。” 尚处在变声期的学生想要以一翻激情澎湃的长篇大论来表达他的感情之情,却连半个字都憋不出来,只能胀红了脸,站着一旁。 这里的事很快引起了旁人的围观,交警很快赶了上来,驱散人群,将当事人保护起来。 至于因为车子配置过高,并没收到什么伤的冯煜,也很快被交警温和中不失强硬的从车里拉了出来。 一行人狼狈的回到警局,而长离,已经是第三次来这个地方了。 在收到消息之后,那个专门过来处理拐卖妇女案子的中年男人也很快赶了过来:“你这么是三进宫了啊纪长离,你这次又惹了什么祸?” 长离不满:“什么叫我惹祸,我这是见义勇为。” 在了解到事情经过之后,中年男人也对长离的运气感到无语:“你真是,什么闲事都让你赶上了。” 长离:“是那些垃圾非要往我面前凑。” 中年男人:“哦?什么垃圾,你这次遇到的又是什么人?” 长离:“指不定是酒驾还是毒驾。” 中年男人沉思了起来,一旁听到长离话的警察脚步也下意识的顿了顿,他们正是准备去检测酒驾还有毒驾的。 虽然那个男人看起来衣冠楚楚,一派精英模样,可画皮画骨难画心,谁知道他底子是不是烂透了? 这时就听到长离说道:“看他那疯疯癫癫的样子,谁知道是不是磕了药,差一点一条人命就没了,一定要好好彻查。” 中年男人听明白了长离的意思,他也肯定的点头,确实要好好的查清楚。 于是,冯煜最近两天的行踪就都被调了出来,因为怕是聚众吸.毒,警方不止搜了他那辆豪车,还带着搜查证去查了他那座偏僻的别墅。 结果没搜出毒.品来,反而发现了另一桩犯罪事实。 看着那个手脚被铐在床柱上,连动一下都动不了的女子,警方的人都震惊了。 在将女子解救过来的过程中,他们还发现了另外一些用来摧残与凌辱人的东西,甚至真的发现了一些精神类的药物。 而这些发现,也让他们对这个饱受折磨的女子更为的同情。 而在警局中,冯煜突然感觉有些不妙,他万分烦躁的在座位上转来转去,背后不停冒出虚汗。明明他没喝酒没嗑药,怎么就是感觉心神不宁? 在得到充分证据后,一个女警员才小心翼翼的将唐念扶起来,感觉到身上压过来的,和一只猫差不多的力量,女警员眼中都有火光冒出来,畜生! 在看到这些警察的那一刻,唐念还以为这又是冯煜弄出来,打算彻底摧毁她信念的把戏,可在这群人随后的行动中,她才慢慢的相信了,这群人,真的是来救她的。 泪水瞬间模糊了她的眼眶,她心里下意识的想到,原来,她还是渴望自由的。 这里的情况很快就被警局的人所知晓,所以原本还好生呆在警局的冯煜立马就迎来了一副手铐。 在手铐铐在手腕上的时候,他还满脸的不可置信,怎么回事,不过是一起普通的交通事故,他也没喝酒没嗑药,怎么一下子就发展到这一步。 而在另一边,警局的人也和那个中年男人通了个气,中年男人望着长离的视线一下子就复杂了起来,他道:“你早就知道了?” 长离:“知道什么?” 中年男人也只是一时的感慨,倒也没想到长离真的知晓冯煜不是什么好货色,所以他语气轻飘飘的说了一句:“没什么,看来蒋家又要折进去一个人了。” 所以,在蒋家人还在想着要怎么将蒋盛捞出来的时候,他们就得到了冯煜也进去了的消息。 第六百六十四章 方圜 冯煜的事打了蒋家一个措手不及,他们原先还在考虑蒋盛的事是不是一个意外,但现在不用考虑了,就是有人在整他们蒋家,必须查出来! 而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一个身形瘦弱的女孩子低垂这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她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闪过一丝阴霾,素来掩饰得很好的神情也多了一份异样。 她默默的想着,是谁要对蒋家下手?她都还没做好准备。在她的预想里,就算要对蒋家下手,也要等她的势力完全建立起来再说,最近发生的事,实实在在的打乱了她的部署与计划。 幸好她作为一个被领进家门的私生女,也无人在意她的情况,所以没有人发现她的异常。 蒋家的家庭会议开了许久,好不容易拥有了自由活动的时间,蒋谙就顾不得现在还呆在蒋家主宅,立刻向她的手下询问这两桩事背后是谁在推动,结果她的手下也没能给她一个确切的答案。 她眼中的阴霾更深了,作为西南地下势力的一号人物,她的消息的灵通,自然毋庸置疑,就连许多连蒋家都不知道的消息,也能够汇集到她的手中,可现在,她的手下连半点苗头都查不出来,就好像这两桩事真的只是一个偶然事件一样。 她语气一厉:“三个小时,三个小时以内,我要知道事情具体的经过,如果拿不出来我想要的东西,那就自己去刑堂领罚。” 作为一个重生到豪门庶女身上的黑暗世界的大佬,蒋谙的手段自然毋庸置疑,仅仅用了一年,她就建立了一个如同前世所带的组织那样架构的势力,手下更是拥有一批唯她命是从的小弟,虽然这些东西也是借助了某个人的力量才建立起来的。 而她的手段也素来很辣,对待不听话的或者能力不够的小弟自然也不会手软,形堂,就是专门用来处置人的地方。 电话那头的人,在听到她的话之后瞬间沉默了下来,然后他的声音就低了许多:“是,首领。”看起来是在害怕。 蒋谙自然不会关心手下的心理变化,她一步步的往宅子外走去,而在这时,一个瓶子突然朝她扔过来,她下意识的往旁边一避,却又不知道想到什么,躲开的动作突然一顿,然后瓶子便结结实实的打在她的肩膀上,让她一个趔趄。 身后也传来一阵嘲讽的声音:“哈哈哈,连站都站不稳,真不知道她怎么配当蒋家人。” “嘿,傻丫头,你挡着我丢垃圾了。”蒋谙低垂着头离去,眼中闪过一道尖利的光。 而在城市的另一处,长离正准备从警局离开,这时一个警员匆匆的赶过来,拦住了他:“纪先生,这里有点事需要你的帮忙。” 虽然并不知道长离的确切身份,可警局的人都对长离十分的友善,不只是因为长离近来插手的几件事,还因为大老板的态度。 能够在涉及这么大的案子之后,依然呆在这座城市,不怕那些穷凶极恶的人的报复,他的本事到底有多大? 长离望着天空中飘荡的悠悠的白云,轻叹了一口气,他转过身,就跟着警员前去了。 他被带到了休息室,休息室里围绕着一圈的女警察,还有一个手腕和脚腕都被铐着的女人。 警察们都在想方设法的打开那两个镣铐,可这两个镣铐的材质不一般,一般的小型器械奈何不了,而大型器械则容易伤害到唐念,所以只能暂时放弃直接拆除这一条路。 而剩下的一条路就是用钥匙打开,可他们在审问完冯煜之后才知道,这两个镣铐的钥匙早就被他给毁了,唐念带着的那两个镣铐根本无法凭借钥匙打开。 警局的人一时间一筹莫展,而这时,那个中年男人就想起了手段众多的长离,抱着姑且试一试的心态,请他来帮忙。 长离走进去的时候,唐念明显的瑟缩了两下,让四十来岁的女警员更为的心痛了,拍着唐念的背安抚她。 长离倒是没那么好的耐性,也顾不上顾及唐念的心情,直接拿了一根铁丝,三下五除二的将镣铐打开。 重新获得自由的唐念感受着手腕上和脚腕上骤然一轻的力度,眼眶顿时有滚滚的热泪滑落。 因为长久戴着镣铐,她的手腕和脚腕处都已被磨得通红,磨破又愈合,愈合又磨破,紫红的一片看上去与周围苍白的皮肤极为的不协调。 她收缩着身体,蜷缩在椅子上,失声痛哭。 而等候在一旁的中年男人看着这一幕,眼中没有丝毫的惊讶,他与长离走到僻静处:“陈将军的意思是让你马上离开西南这个地方,去东南休假。”陈将军,正是长离的老上司。 长离:“不去,我在这呆的好好的,干嘛要离开。” 中年男人:“你最近招惹了多少人你心里没有数,那些人不会放过你的,你还是先离开一段时间,避避风头再说。” 长离:“避避风头?”他觉得有些好笑,这一世他锋芒外露,许多人听到他的名号就退避三舍,现在居然有人要他避风头,不是应该他们自己避风头吗? 中年男人:“你就算杀又能杀几个人?就好像那些野蛮的村落一样,他们是犯了法,可你还能一个一个的杀过去?这一次是你运气好,他们正好遇上了天灾,如果不是这样,只怕你也要陷入那些村落里,脱不了身。” 长离眉峰一挑,露出一个锋芒毕露的笑容,就好像落满了灰尘的宝剑乍然出鞘,他道:“杀了就杀了,有何不可?” 中年男人惊了一下,他斥问了一声:“你!” 长离打断了他的话:“你放心,我的运气会一直这么好,这些人也奈何不了我,遇上我只会是他们倒霉,你就看着好了。”说完,他就步履轻快的离开了这个满是煞气的地方。 刚走出警局没多远,长离就发现有一人偷偷的尾随她,他工作不知往一旁的小巷走去,那人也随之跟过来,从怀中掏出一把刀,半句话也不讲,直接就朝长离砍去。 半分钟后,生死不知的持刀人躺倒在地上,手上的刀依然干净如新。而他的手脚也时不时的抽搐两下,活像是被人挑断了手筋。 而长离确实是废了他的手脚,只不过用的手段更加隐蔽罢了,从外表上绝对看不出他的伤势,只不过,从今往后,这个人只怕是再也动不了重物了,就连多走两步脚腕都会钻心的疼。 在离开这个小巷的时候,他又继续往自己的目的地赶去,神情看上去依然是十分的自然,没有半点突遭不测的阴郁与疑神疑鬼。 夜色慢慢的笼罩了下来,行走在街道上的人修长的身影被朦胧的街灯一照,长长的影子在他身后拖开,让他如同一个游离于人世的人一般,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疏离感。 在路过一个小广场的时候,光影变幻间,长离看见一个穿着黑衣的女子从他身前一闪而过,他也不太在意,继续走过。 可在这时,他就发现,在那女子的身后,赫然跟着一辆价值不菲的豪车。豪车之上还安装着最新型的防弹玻璃,一看就知道不是寻常人能开出来的。 若是以往,长离还有兴趣跟上前去看一看,可现在他饿了,已经懒得管这些琐碎的事了。 他孤零零的走在街道上,明明身旁游人如织,可他却好似一条孤单的鱼一般,溯洄而上,拥有着一种荒诞般的命运感。 豪车的男人不经意的对上了他的视线,然后又若无其事的绕开,不过是一个路人罢了,他没察觉出来有什么不同。他继续盯着前方的蒋谙,眼中闪过一丝欣赏与喜爱。 相比起蒋谙这条小鱼,他才是西南地下势力中真正的翻云覆雨的大鱼,蒋谙就是得到了他的帮助,才能够那么轻易的建立属于她的势力。 而现在,蒋家出事,他料定蒋谙一定会出手,所以就一直尾随在蒋谙的身后,想要看看她究竟能做出什么事来。 毕竟是他一手扶持的人,可不能让其他人随意欺负了。 眼神宛若雄鹰一般高傲与阴鹜的男人双手交叉的坐在车后座中,看上去威严而霸道。 长离真正的目的是美食一条街,他闻着空气中涌动的种种美食的味道,一路挑拣着食材干净的店家吃了过去。 这个烤肉串外焦里嫩,肉香扑鼻,那个烤年糕软糯可口,香甜宜人。还有生煎,糯米团,烤红薯,章鱼小丸子……各地的小吃都在这里汇集,虽然味道算不上绝对的正宗,但已然不错。 来来往往的行人,空气中扑来的美食味道,让许许多多刚刚靠近的人,还没吃上美食,就以口舌生津。 长离手中拿着一杯柠檬茶,慢慢的喝着,清爽而又带着些些酸味的柠檬茶流淌在口中,很好的解去了那一丝腻味,让长离对柠檬茶中那个‘茶’字的不喜彻底的散去。 就这么一路的吃过去,直到月上正中,在广场上散步兼消食的长离就又听到了一些不好的东西。 “是你,你怎么在这里?”这是蒋谙的声音。 随后想起来的是一个满满都是荷尔蒙气息的声音:“我说是路过,你相信吗?”声音里还带着一丝调笑。 蒋谙眯起了眼,被夜色所笼罩的神色中带着一丝忌惮,她道:“冯忌,我不管你想要做什么事,但是如果你误了我的事,那就别怪我手下不留情!” 听到这句话,冯忌只差没笑出声,他神情莞尔:“你放心,我不会阻拦你的动作。” 他沉吟了一下,然后说道:“我是为了调查冯煜的事。” 冯煜,是他的堂弟。 很好,一个强.奸未遂,一个非法囚禁,果然是一家人。而这两个被引出来的家伙,也刚好能凑成一对,果真是天命不由人。 长离站在一棵不远的树后,身形都被夜色所笼罩,存在感还没有一只蚊虫强,就连呼吸的频率也与树叶落下来的声音相同。 蒋谙与冯忌的人都没有发现他的存在,他就这么静静地待在这里,然后就将蒋谙与冯忌的约定全部都听到了耳朵里。 第二天,一脸晦气的长离就将昨晚录下来的视频传给他的老领导。老领导立马一个连环夺命call,吵的长离连吃饭都不得安宁。 他语气懒洋洋的问:“您有什么吩咐?” 老领导被他的语气惊到了:“你这是怎么了?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长离声音散漫的回道:“没睡饱,没吃饱。” 老领导:“……” 他中气十足的道:“去去,老子不跟你吵这些小事,你发过来的那些东西是怎么回事?” 长离:“哦,那是我昨晚意外拍下来的。” “意外,怎么你小子在哪都能遇到意外?”老领导怀疑的说道,他觉得这小子可能根本没按照他的吩咐去休假,反而如同以前一样专注于踩那些黑暗势力。 长离:“我怎么知道。”语气已经透露了些不满。 老领导:“说话的那两个人是谁?” 长离:“不知道,我又没见过,怎么能认出来?” “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长离:“没办法,我没本事啊!”语气真诚。 老领导:“……”他一噎,你小子都没本事,那谁还有本事? 没寒暄多久,电话就被挂断。 虽然没从长离那里得知那两个人的具体身份,但事情只要发生,就肯定会有痕迹留下,一个一个的排除,那天出现在那里的人也就不言自明了。 然后,在蒋谙与冯忌联手准备扳倒蒋家的时候,一张大网同样在他们的身后铺开。 准备借着这次的事一举重创蒋家,并顺便发展自己势力的蒋谙,与准备吞噬蒋家的资源,扶持冯家明面上势力的冯忌,就这样美滋滋的联合在一起,准备着干一桩大事。 在准备的时候,他们还你来我往,你攻我防的调了几次情,蒋谙还顺便怀了个孕。 嗯,真是事业与爱情两不误。 第六百六十五章 方圜 时间已经是半年之后,冯忌对蒋家下死手打压,而蒋家也有蒋谙这个内奸,所以步步退让。 虽然不知道蒋谙这样一个蒋家的边缘人物是怎么神奇的得到那些关键的信息,但有些事不需要那么讲逻辑,蒋谙知道了就是知道了,说不定她还有个千里眼,顺风耳呢? 而蒋谙怀孕这件事实在是出乎他们两个人的意料,这个孩子来得太不是时候了,蒋谙第一时间想的就是将他打掉,可冯忌在得知这件事情之后,就马上赶了过来,将她拦住。 “女人,你怎么这么狠心,居然要打掉我的孩子。” 蒋谙:“呵,谁说这是你的孩子,他在我的肚子里,我想让他怎样就怎样。”语气冷艳高贵,听在冯忌的耳朵里实在是冷酷无情的很。 可实则蒋谙的内心是一片懵的,明明才那么几次,怎么就怀孕了? 马上,他们就无暇思考这个问题,蒋家的反噬来得又快又猛,哪怕是冯忌与蒋谙有准备都弄的狼狈不堪。 不过最终他们还是胜了,蒋家老爷子被温和而不失礼貌的带走,蒋家的当家人被请去喝茶,至于其他小辈的罪责也开始了清算。 以往这些人可没少为非作歹,可他们仗着蒋家的势力却完全无人敢惹,以至于依然逍遥法外,现在就到了收拾他们的时候了。 而舆论报道也开始慢慢的出现,一些似是而非的标题开始放了出来,引起了许多人的围观,在蒋家没有倒台之前,这些东西根本不会被放出来。 挪用公款,贪污受贿,当‘保护伞’,这些罪责便一条条的翻了出来,短短几日便苍老了许多的蒋家当家人,一脸的憔悴,他眼神满是阴鹜,是谁?到底是谁在整他们蒋家?如果让他知道,如果让他知道! 这个还没有被真正定罪的中年人的手紧紧的握起,他的手上还没有戴上手铐,但看守他的人却一个也不差。 从蒋盛出事的那一刻起,他心中就有隐隐有些不妙的感觉,最近半年所发生的事,隐隐让这种感觉印证。 他一直以为对他们下手的都是同一方势力,所以现在还有点分辨不清到底是谁在对蒋家下手。 是西南这边与他们蒋家争位子的政敌?还是天上下来的要蒋家挪位子神仙?抑或是以前不经意间得罪的飞黄腾达的贵人? 能将蒋家连根拔起的,到底是何方神圣? 蒋家在西南官场的势力根深蒂固,够资格与他们成为政敌的都是赫赫有名的人家,但能弄出这么大的阵仗,还不泄出一丝风声的,却一个也没有。 难道是那些家族通通联合起来,要排挤开蒋家这个对手? 而天上来的神仙,神仙可不止一位,这么大的事,他们蒋家供奉的那位神仙,不可能一点消息也不给他们。 再说就算要他们家挪位子,也不至于弄得这么难看,这种结仇的手段使出来,就不怕伤了双方的情面? 而最后一个可能,是蒋家当家人认为最不可能的,草根逆袭,飞黄腾达,这说起来容易,可做起来又何止千难万难? 这世上真正一飞冲天,龙腾万里的人从来就没有出现过,哪怕是那些看起来励志的人生偶像,去翻翻他的家庭履历,也能够看出一些不一样痕迹来,所以这个原因基本可以排除。 心里觉得天上的神仙不可能弃他们蒋家于不顾,可蒋家当家人却依然感觉一块乌云罩在头顶,让他沉沉闷闷的透不过气来。他依稀觉得,这一次可能没那么容易脱身。 而这一次,他的感觉再一次得到了验证。 蒋家人的所有罪状都确定了下来,包括他,以及他的父亲。 一条条的陈年旧账新帐都被翻了出来,直接将蒋家钉在了耻辱柱上。 在得知消息的那一刻,这个素来在人前表现的儒雅温和,风度翩翩的男人腰瞬间的弯了下来。勉强提着的那一口精神气彻底的泄去,那双死气沉沉的眼睛红的仿佛浸上了血。他想要大声的叫嚣,可连叫嚣的力量都没有了。 他大概看不清自己的样子,也忘记了自己这副模样,与前一段时间被蒋盛害的家破人亡的一个民工有多么的相似。 风雨呼啸而至,直接将蒋家这颗在西南官场上根深蒂固的大树连根吹倒。 依附着这棵大树的一些小树也被连根拔起,不算浅的根系带起一大片的红色泥土,那是血的颜色。 而身处在局外的长离正途经一条有些富贵的街,一个安装着透明橱窗的店里正播放着新闻,电视里的时事新闻的主持人正用担忧的口吻说道:“近来,西南方的水土流失问题越来越严重……” 长离嘴角微微的翘起,眼中闪过一道有些锋利的光:“水土流失啊。” 拔出萝卜带出泥,这次拔出了那么多的萝卜,可不就得水土流失吗? 西南这片地上的土本来就薄,现在拔除了那么多的树,到时候大水一冲,可不又得刮下一层皮? 不过,等那一层白腻腻的,恍若死人皮的土被扒开,又能看到什么呢?是猩红腐烂的人的血肉?还是泛着毒汁的血液,抑或是森森的白骨? 长离从这家店走过,在街道的另一侧,站着一个熟悉的人影。那是在巡视自己将来领地的蒋谙。 冯忌在这种暗战中,得到他想要的东西,而她也有她想要的东西。 蒋家从来都不是她的目标,她想要的,是一个盘根错节如蜘蛛网的地下黑暗王国,她就是这个王国里唯一的蜘蛛皇后。 现在这张网刚刚借着蒋家的变故朝整个西南蔓延开来,而她所要做的,就是让这张网笼罩住这个国家的每一寸土地。 长离路过的时候带过一阵寒冷的风,让蒋谙有些不适,她皱着眉,思维开始发散。 怎么觉得这个人看上去有些眼熟?不,不对,她从来就没见过这个人,她的记性堪称过目不忘,见过的人一定不会遗忘。 她确定自己之前绝对没见过这个人,那到底是什么让她觉得熟悉呢?大概就是那种熟悉的若有若无的锋利与莫名的让人感到心悸的气势。 她的脸下意识的一白,这种感觉,与杀她的那个人,何其的相似? 而在街道上,坐在豪车中的冯忌看着蒋谙骤然改变的脸色,眉头也是下意识的皱起,蒋谙肚子里可是还怀着他的孩子。 以前的他还十分欣赏蒋谙这种独立,冷酷,狠辣如毒蜘蛛一般的女人,可现在他却觉得,蒋谙这种独立与强大真是十分的碍眼。 都已经怀着孩子了,还四处蹦达干什么?如果不是怕她固执到伤了自己孩子,他早就要求她安心养胎去了,一个女人,争胜心那么强干什么? 所以说,有些男人的话听听就可以了,不必当真。 当他喜爱你的时候,你自然是千好万好,可当这份喜爱被其他东西吸引走了的时候,你自然就做什么都是错的了。 区别不是你身上有没有某种宝贵的特质,而是他眼里还有没有你。 世人常说女人善变,可男人却丝毫不弱差,他们不是不喜欢你,而是这份喜欢太过于浅薄,容易被其他的东西给消磨,当这份喜欢散尽之后,他也就可以给自己重新安装上另外一副面孔,去狩猎另外一个看不穿皮相的女人了。 说到底,不过是爱太浅薄,只爱得起自己。 一阵寒风吹过,吹得街角的长青树簌簌作响,些许的绿叶经受不住寒风的摧残,从树梢飘落。上带着新鲜气的绿叶在落入尘土的那一刻,便被死气所覆盖,游人的鞋子从它的身上踩过,咔嚓咔嚓,那是一片树叶死去的声音。 半年的时间,按理说,长离的假期应该早就结束了,可不知为何,他依然留在这座城市,或许是这座城市的东西太好吃了吧。 寒冷的西伯利亚风吹不过这座节节变高的高原,只能委屈在城市的边沿打着旋儿,然后泄愤般的留下一场场阴冷噬骨的雨。 在这样的雨里,一场新的狩猎展开了,这一次,猎人不再是冯忌,当然也不是长离。 天上的仙人化作一只高傲的黄雀,从云外飞来,嘴里还衔着一把杀人的利刃。 而他的目标,正是胆敢向他的人下手的冯忌与蒋谙。 冯忌料想得到,蒋家与天上的人有联系,可他没想到他们之间的联系有这么深,以至于那些高高在上不沾一丝泥土的人,为了一棵已经被连根拔起的树,主动的俯下身,去收拾他们这些小心翼翼的将大树柱干的白蚁。 而这一次,蒋谙似乎也没有了以前的运气,成为了斩草除根中的那个根。 在所有的覆盖住这座城市的网,一根一根被拔起的时候,目眦欲裂的冯忌在被狙击木仓瞄准的时候,下意识的将蒋谙拉到了他的身前,砰的一声木仓响,肚子还没有显怀的女人就这么倒了下去,那一枪,正中她的心脏。 她的眼睛死死地瞪开,血腥从她的眼底漫了上来,愤怒,怨恨,惊疑,不可置信,种种的情绪从她的眼睛中划过,让她看上去更为的扭曲。 怎么会这样?她怎么就这么轻易的死了,明明她的王国已经开始重立,明明,她就要重新攀登上高峰? 一股熟悉的痛觉从心脏处蔓延开来,让她回想起了上一次死亡的滋味,她模模糊糊的想起,上一次,她好像也是死的这么轻易。 而她死前的最后一个印象,是一个身穿黑风衣的,明明存在感,十分的地低微,却透着锋利感的男人。 她猛的想起来了什么。原来,是他?他居然来了这里,没想到啊,看来,他们这些人,从始至终都是他的猎物。 她心中莫名的笃定,冯忌与杀她的那个势力,最后一定逃不掉。 她想要笑出声,却连笑的力气都没有了,脸上的表情凝固在一个有些诡异的兴奋之上,然后,她就这么死了。 冯忌看着她逐渐凉透的尸体,狠狠的啐了一声,都怪她,如果不是她,他也不会主动向蒋家出手,以至于惹来了这种滔天大祸!早知道蒋家有这样的靠山,他根本就不会出手! 他眼中闪过一丝后悔,然后就迅速的向着远方逃去,改造的豪车的马达声就仿佛怒吼的猛兽,时时刻刻的震惊着人的耳膜,可就算是改造得再好的车辆,依然会有其弱点。 一发极精准的子弹射中了它的轮胎,下一秒,这辆车子就失去控制,超一旁的护栏撞去,质地非凡的车前盖将护栏撞成了u字型,巨大的冲击力层层的叠加,轰的一声,这辆车跌下了大桥,掉进了水势凶险的大河里。 而在另外一个高地之上,一个衣冠楚楚,温和斯文的男人正低下头,发自内心的赞颂道:“您的木仓法真的是太准了!” 这人,正是蒋谙手下的第一号小弟,帮她管着王国内大小的事物,堪称为大总管。 被他恭维着的人是一个身材玲珑有致的女人,她眉梢挑起,露出一抹桀骜不驯却又霸道非常的笑容:“当然。” 她一步一步的往楼下走去,这个男人就如同一只摇尾乞食的狗一般,满脸恭敬的跟在她身后,不敢有丝毫的妄动。 毕竟,她可不是蒋谙那个家势一般,身手一般,手段同样也一般的女人。 她不只是天外那只黄雀捧在心尖上的人,还是另一只身份同样不俗的黄雀,双飞雀,联合在一起,影响力可不止是一加一等于耳那么简单。 他视力不太好,也看不到蒋谙那个女人的惨状,不过,他的眼中却实实在在的划过一丝嘲讽。 蠢货,还真以为她个人魅力无人能敌?要不是为了留着她糊弄一些人,他早就干掉她了。还什么刑堂?这么老土的说法,电视剧里都不用了。 身穿一身黑红相间的紧身衣的女人步履轻快,她高高的马尾被冷风吹起,如同秋千般一荡一荡。就这样,她逆着风一步一步的往前走,背影看上去拉风至极。 而在下一刻,一道磁性的男声突然响起:“小野猫,玩的还开心吗?” 第六百六十六章 方圜 空气中尚且漂浮着小雨,身材高大,行走间如龙行虎顾的男人缓缓地走到了女子的下方,张开手臂看着他,那双平素深邃的只看得见威严与霸道的眼睛里此时溢满了宠溺。 在他到来的那一刻起,一股属于尚未者的气势就散发开来,让跟着的小弟下意识的将腰再弯下了一截。 看着这个到来的男人,女人眉梢微微挑了挑,那一张明媚的脸上顿时散发了华彩,让她看上去明艳不可方物。 她嘴角杨起,笑容似玫瑰花一般带刺,然后往下一挑,落入男人的怀中,口中调皮的说道:“梁叔叔,你终于来了,是来获取你的胜利果实吗?” 听到叔叔这两个字,梁放瞳孔收缩了一些,他看着齐真桀骜不驯如夜猫一般的笑容,嘴角溢出一抹宠溺的笑容:“叔叔?希望你能坚持这个叫法。” 梁放放在齐真手上的手微微的收拢,齐真一下子就知道这人脑子里在想些什么东西,她不满的哼了一声,然后推开男人:“你等着瞧吧!” 梁放就是那只天外来的黄雀,他曾在西南这片地方驻守过一段时间,蒋家就是他的小弟,因为这片地方是他经营的最久的地方,堪称他的大本营,所以他不容这片地方有失。 而蒋家的重要性,也就更为的高了。所以这些年来,他都一直与蒋家保持着联系,这种联系因为种种利益的交缠已经达到了不可分割的地步。 这一次蒋家倒台,他的损失不可谓不重。西南地区的势力重新洗牌,所有的牌都被打乱,他在这里的势力也大大受损,眼看大本营要倒下,他自然不可能不理。 想到这一次突然来的变故,梁放的眼中就出现了一抹杀气。 本来不过是两个小卒子在耍手段,按理说无论如何也掀不起什么浪,就连他在一开始的时候也不太在意,可没想到,事情突然就演变成了这幅模样,就好像有一只手一直在幕后轻轻的拨动,将事情推往他想要看到的方向。 一想到那些联合起来对抗他的家族,以及那个在幕后窥伺着他的势力,他眼中的煞气就不受控制的爆发。 这一次没有保下蒋家,他绝对不会就这么放过去,等他处理完了这边的事,就一一清算那些在背后捅刀的人,到了那个时候,他非要叫那些人生不如死不可! 他一个吩咐,许多人顿时行动了起来,原本不停如海浪一般不听翻涌,时时刻刻都潜藏着危险的舆论顿时就那样被压了下去。 许许多多的新闻被爆了出来,什么影帝出轨,什么影后离婚,什么小花旦夜会大老板。 一时间,舆论爆炸,全民狂欢,那个刚刚冒出了点苗头的蒋家倒台一事就这样被掩盖了过去,那几条似是而非的新闻也都被删除,就连网站都已被封。 一件本该引起滔天骇浪的事就这么被掩盖了下去,而作为始作俑者的梁放却并不满意,他总感觉有一团黑雾蒙在他的身边,让他时时刻刻都如芒刺在背一般,难以放心。一股难言的焦躁感笼罩着他,让他 如同秋后的蚂蚱一般,不停的蹦跶,这个时候,也就是齐真能让他安静片刻了。 他看着那桀骜不驯的少女,宠溺的说道:“这次玩痛快了,要是不尽兴,我带你去军.营,到时候让你玩个痛快。 随口便承诺让一个人去军.营,哪怕变成电灯泡小弟不知道梁放的具体身份,也能猜测到他的权势到底有多大。 而事实也与小弟的猜测差不多,不过,梁放的身份还要比他猜的高上许多想,他不是什么上尉,中校,而是少将。 嗯,一个三十出头的少将,还是在和平年代的少将,虽然听起来有些梦幻,但他的存在却表现的极为合理,就好像,他天生就应该成为少将一般。 齐真嗔怒的看了他一眼,不似寻常女子一般的娇憨可人,反而带着说不出的明艳张扬,她语气高傲的说道:“好,我倒是要看看,传说中的特殊军.营是不是名副其实。” 梁放:“你会喜欢那里的。”他语气和煦。 齐真是他们家族一个世交的女儿,自幼娇宠,也宠的不像样子。抽烟喝酒烫头,飙车嗑药开趴,样样玩的转,样样玩的来,他们家对这个女儿骂也骂过,罚也罚过,可依然没有用,最后就干脆随她去了。 可在半年前,一场意外,齐真差点丢了命,可在她醒来之后,就变了一副样子。虽然还是一副混世魔王的样子,可行事却开始有了章法,而且也不像以前那么不学无术。 作为顺手救下来齐真命的人,梁放自然对这个个性百变的女孩产生了一些兴趣,而齐真也对接二连三的出现在她面前的梁放有了好感,这么一来二去的,他们干脆就好上了。 回想起与齐真相识的一幕幕,梁放不得不感叹一句,真是天定的缘分。 虽然他们明面上还是世叔与世侄女的关系,但私底下已经在一起了。再一次意外中,梁放误中了暗算,干脆的与齐真成就了好事。所以私底下,他们只差以夫妻相称。 齐真与梁放一同往楼下走去,虽她早就已经摸到了枪,甚至是没有阉割版的,但这并不能安抚她心底蠢蠢欲动的火焰。 她想要的,不是摸上枪的好奇与安全感,而是拿枪杀人的痛快感与舒爽感。 从末世穿到了现代,虽然不用在为生存忧愁,可不能随意杀人这一点还是让她万分不痛快,今日终于借着这件事过了一把手瘾,她压抑着的那把火终于开始降低,所以她现在心情前所未有的舒畅。 作为一个末世中的大佬,齐真自然不会轻易的向人低头,可身边的这个男人也还算不错,在这个世界也就是他能勉强配得上自己了,所以她也就认可了梁放伴侣的身份。 她望向这片晴朗的天,眼中闪过一丝不容错识的遗憾,为什么这么美丽的天空下不能绽放出一朵朵以血肉凝结出来的花儿呢? 如果这里的规则也和末世一样就好了,那她就可以…… 作为一个向往着血腥与杀戮的末世来客,齐真感觉周身的空气都似乎与自己格格不入,不过,很快了,很快她就能看到想要的东西,就能看到一个让她满意的新团体。 蒋谙不是第一个建立地下团体的人,她才是。她这次来到西南,除了无聊了想要找点事情玩玩以外,还是为了接手蒋谙手中的势力。 她看过蒋谙的具体资料,也不在意蒋谙为什么会一夕之间变了一个模样,不过这个不算完善的架构还算是有点用处,她也就顺手拿过来玩玩了。 她看着身旁的梁放,语气放肆的说道:“蒋谙的东西归我。” 梁放没有和以前一样直接答应她,他语气带笑的说道:“那你要拿什么来和我换?”眼神中莫名的带这些暗示的味道。 齐真看的眉梢一挑,然后语气有些不善的说道:“本来就是我的东西,你还想私吞?” 梁放只能无奈的举起手做投向状:“好好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齐真这才满意。 而在另外一个角落,长离面无表情的将耳机收起,他看着逐渐走下楼来的几个人,眼神冷漠无情,一个少将,一个黑道头子,居然就这么走到了一起,这样的国家,居然还没完? 他将录音传给了他的老上司,老上司的语气里满是遗憾与黯然:“果然是这样,没想到他们居然真的勾结在一起,看来梁放不能用了。” 老将军语气似乎有些茫然:“这样人的,居然授予了少将军衔,当初是怎么通过的?” 长离语气淡淡:“也许是你们一时脑子都发了懵,就这样通过了。” 老将军想要反驳,却不知道说什么好,想起当初授予梁放少将军衔的事,又不由的想到,这么说也有道理,当初如果不是他们集体脑子发懵,又怎么会将这样一个家伙提上来? 戏剧提炼自生活,可生活往往比戏剧更为的荒诞。 长离一路往前走去,寒冷的风围在他的脚边,时不时的吹起几片落叶。 有些人的人生,活的像草木,脆弱又无华,可也有的人的人生,活的同样像草木,朴实却刚建,如一株大树一般深深的将根系扎在土壤中,保卫着一方的水土。 对于梁放与齐真这种目下无尘的人来说,那些为了生存汲汲营取,早早的累弯了腰的人不值得他们多看一眼,可对于长离来说,他们比梁放与齐真可爱得多。 同样的为了生存,珍惜生存机会的他们比生来就拥有许多的梁放与齐真又低下到哪里去? 这个世上,谁又真的比谁都高贵,不过都是为了活而已。 一场一场的风席卷而来,让这座本来格外喧嚣的城市也静默了许多。街道上来往的行人依旧十分的多,可眉眼间却没什么精神气。 清清醒醒的活着的人啊,又比浑浑噩噩活着的人好到哪里去呢?归根结底,不过是沉沦罢了。 在一个巷子口,一个穿着破旧棉袄的小女孩拿出一根细细的火腿肠,朝瑟缩的躲在巷子里的小狗喂去,她伸出来的小手消瘦的如同鸡爪子,冻的通红。 那一张还带着不正常红晕的小脸上难得的带上了一丝笑意:“小黑,吃饭了。” 黑色的小狗低低的叫了两声,然后凑上前去啃火腿肠。小女孩看着狗狗吃的开心的样子,脸上的笑容也更深了,她低低的咳嗽了两声,这两声看咳嗽被她压在喉咙里,听起来有些低沉,就好像在怕惊着了什么。 等火腿肠喂完了之后,小女孩也起身了,她一步一步的向外挪去,走的小心翼翼,这个小女孩,是个坡子。 她看到了站在一旁的长离,抬起头,声音细细的说了一句:“不要站在那里,不安全。” 长离没有动,小女孩也没有再劝,她低下头,又继续往前走,这时候,前面跑来了一个肥胖的中年妇女:“死丫头,脚不好又偷偷跑什么,害的我一顿好找,你看看你,又穿的这么少,到时候咳得更厉害。跟我回去,家里熬了鸡汤,到时候喝一碗,驱驱寒。” 被称做死丫头的小女孩抿嘴笑了笑,然后一步一步的跟着走了。 长离看着这一幕,素来平静无波的眼神里出现了一丝涟漪。 这个世上,活着的人总是千万种模样,那什么样的人才算是真正的活着呢? 或许没有什么正确的答案,因为答案就在人的心中。生命,本就是这世上最可贵的东西之一。 自电话落下的那一刻起,有些事就已经注定了,梁放与齐真的结局早在他们沾上了某些东西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 蒋家会这么快倒台,不只是因为他们横行霸道挡了人的路,还因为他们碰了某些不该碰的东西。 那些原身妖艳多姿的肮脏东西,一旦沾上,就是万劫不复。放任这些东西流传进国门的人,同样应该下十八层地狱。 那一个个死在边境的缉毒警察,用他们的鲜血与骨肉铸成了一道森森的界限,可偏偏有人,却毫不在意的践踏这些用无数生命浇灌的防线,这样的人,该死。 总有人说,有些事,总会有人去做。 可对于那些拿生命铸成鲜血长城的人,有些事,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存在! 没有什么‘总会’有人去做,有的,只是那无论用多少言辞掩盖,也掩盖不了的利欲熏心! 有些东西,也不会是‘总会有人去做’,而是,从来不该有人去做! 有些人生而卑微,却活的伟大,有些人生而高高在上,却活的卑劣,卑劣者万劫不复,伟大者伟大的离去。 生命,本来就是一个参不透的谜题。 长离来到这座城市已经半年之久,他也游离在这座城市中足有半年多,现在,也到了他走进去的时候了。 目标,梁放,齐真,以及他们背后的那一张张利益网。 第六百六十七章 方圜 深夜,别墅中。 细细碎碎的声音不停的响起,间或还有男子的低喘与女子的低吟。 等一切都停息了的时候,一道带着些微沙哑的女声响起:“我们再来一次。” 男人逐渐恢复平缓的喘息声猛的一顿,然后他犹豫的说了一句:“明日还有许多的事要处理……” 女人挑衅的声音马上响起:“梁叔叔,你是不行了吗?” 男人说什么也不能说不行,所以原本正有偃旗息鼓意思的梁放马上又振奋了精神,从一旁的抽屉里摸出了一个小药丸,丢入了嘴中,口中气势不减的说道:“我就要让你看看,我到底行不行!”说罢,又猛地压了上去。 他本来就比齐真大十二岁,大一伦不说,还差着辈分,对这些东西本来就格外看重,现在受到齐真言语的刺激,就更恨不得马上证明自己了。 所以,这一夜,那蓝色的小药丸就不停的被他丢到嘴里。 这药丸不同于市面上流行的那种小药丸,功效要强上许多,在服入口中之后,整个人立马情绪亢奋,龙马精神,仿佛再战个七天七夜也完全不怵,当然这只是一种错觉。 在服药后的第二天,往往都会精神萎靡,需要缓许久才缓得过来。而梁放为了征服齐真这个小妖精,非但没有控制用药的数量,反而一次一次的加大剂量。 到了后来,他整个人更是呈现出一种迷醉的姿态,在床第之间,仿佛没有药,就活不下去一般。 而齐真也没把这当回事,对于从末世来的她而言,这些振奋精神的药,根本不算什么,若是她上一世,都是把它们当做零食看待的,她也不觉得梁放用这些药有什么不好,只要能让她感受到欢愉,其他的她才不关心。 所以,在察觉到上瘾的反应的时候,她还有些诧异,以她的身体强度,怎么可能对这种等级的药物产生依赖。 她下意识的忘了,现在的这一具身体,可不是末世后经过基因强化的那一具身体,而是一具放浪形骸了十几年,底子早已被亏空的身体。 可就算是这样,她也没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她下意识的觉得,这并不会对她产生什么威胁。 而在西南已经呆了半月有余的梁放则是感觉越来越疲惫,白日里办公室也越来越难以集中精神。 他能再次来到西南这片土地,也是因为重新接了一个非常重要的任务,收拾冯忌的事都是次要,最重要的是将这个任务完成好。可现在,以他的精神情况,不说奔走在最前线,就连在后方进行战略部署都做不到。 而一直注视着事态发展的长离则是有些无语,他都还没出手,这两人就将自己玩成了这个样子。 是药三分毒,无论是什么药,剂量太大总是不好的,更何况这种药,本来就是以前蒋家私下里供奉给梁放的,而蒋家从根子里就已经烂透了,许多了子弟甚至沾上了‘毒’之一字,他们献上去的东西,又怎么可能完全无害? 这种根本不该出现在梁放面前的东西,却因为种种的原因落到了他的手中,还被他大量的服用,这可不是就是自取灭亡? 再有一次云手雨歇之后,梁放望着外头照进来的日光,不尽有些头晕眼花之感,那赤身裸体的躺在沙发上,闻着一旁传过来的烟味。 在另一边的沙发上,眉眼间尽显妩媚姿态的齐真手中夹着一根烟,正在吞云吐雾。 她姿态慵懒,手脚疏放,眉目嫣红,眼中水光点点,透露出几分迷醉的风情,让梁放看得到也热,可惜他有心无力,只能悻悻然的躺倒在沙发上。 不一会儿,手机铃响的声音突兀的出现,梁放不耐烦的接通电话:“有什么事?” 电话那头的人沉默了一瞬,然后说道:“老大,您还记得半个月之后的行动吗?”他说的正是那个保密等级极高的任务。 因为梁放一直处于精力不济的状态,所以,这一次的战略部署极为的潦草,潦草到让他的部下们都有些心慌。 不知道为什么,近来一段时间,老大都处于神思不足的状态。不只是训练时不像以往那般完美无缺,时不时的出现一些小纰漏,就连在执行任务时,也不像以往那般毫无缺漏。 他们原先以为是因为嫂子出现的缘故,让第一次谈恋爱的老大有些忘乎所以,以至于精神失常。可现在看来,似乎…… 这一次的任务,可是关系着西南边境十年以内的安宁,若是以前,老大肯定早早的就拿出了详细的战略部署,并在接下来的二轮三轮讨论之中,将这个部署进一步的完善。 可这一次,方案有些马虎也就罢了,老大更是连人都找不到了…… 梁放一听到这个声音,就有些清醒过来,他道:“我马上过去。” 一旁的齐真也忽的一坐起,脸上的慵懒神色一扫而空:“我也要去。” 梁放犹豫了一瞬,还是点了点头。 从蒋家这条线上,主持这个案子的人很是发觉了一些东西,许许多多的线索汇聚起来,就让中央的人窥见了一些很不好的东西。 所以,他们让梁放再次来到这片土地,你是想要记着他的势力,好好的涮一涮那些隐藏在暗波里的大鱼。 可他们没想到,蒋家本来就是梁放的人,他才是那一条最大的鱼,所以这一次的任务,还真的需要,好好的‘筹谋筹谋’。 正式的抓捕任务在半月之后展开,这十天之内,齐真很是让这群人见识了一下什么才是雷厉风行,什么才叫武功盖世。 他们这才明白过来,为什么老大这些日子都是一副吃不消的状态。 然后,带着这群火速‘折服’的人,梁放他们奔往了第一线战场,目的除了要击杀那一位暗中的主宰以外,还要瓦解这片已经成了型的贩罪网络! 在边境之外的茂密丛林中,梁放,齐真,与那些队员们都埋伏在按暗中,等待着目标人物的出现。 按理说,他们不必像第一线战士们一样冲锋在最前沿,可不知道为什么,最终他们还是出现在了这里。 时间一点点的推移,露水不断的被蒸发,林中热气腾腾,让人十分的不好受。而就在热气积聚到极限的时候,一群剽悍而又凶戾的人影出现。 他们的衣着打扮仿佛与四周的环境都融为了一体,口中虽然说着让人分辨不出来的语言,可声音却不算太高。 而另一方与他们交易的人,却是梁放他们的同胞。 在看到这群人的时候,梁放心中蓦然升起一种熟悉的感觉,丝丝不安从他的心底升起,让他有些焦躁了起来。 而在另一旁,齐真看着那一行交易的人影,眼中闪过一道笃定的光。 有些事,总会有人做的,有些东西,只要存在,就必然有人觊觎。与其杀了这个大头领,让这一方黑色的世界陷入几年的内乱,然后再次角逐出一个大头领出来,不如让她来掌控这一方世界,好歹她还对华国保留了一分善意。 平静的生活固然让人留恋,可血与火的淬炼,才更加让她向往。她想要做这地下世界的王,不只是一个小小的华国。她想要的,是全世界! 她看了一眼旁边的梁放,这个人虽然更资格做她的伴侣,可有的底线还是太高了,既然这样,那她就将那些底线悄悄的剪碎一些。 她眼中闪过一丝狡猾,然后脚下微微的动了动,一道不算轻微的声音便骤然的响起。 除了齐真以外,其他人的心都顿时一停,心脏直直的往胸中下沉,他们知道,一场死战,避免不了了。 果然,那两方听到声音的人,没有丝毫的侥幸心理,马上拿出木仓支,向着四方扫射。见此,许多人立刻向旁边躲避,除了梁放齐真以外,还有许多的人都暴露了出来。 正在交易的两方人都凶相毕露,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以及万全的部署,可不知为何,梁放心里依然有种十分不妙的感觉。 正应了这种感觉,本该占据上风的他们被打的连连后退,就在他们真的要全军覆没的时候,齐真突然越众而出,冒着马上死亡的危险,大声喊话道:“我想,我们可以谈谈,蒋家倒台了,你们不是更需要一个新的合作伙伴?我想我们应该比蒋家要好上许多。” 她眸中闪烁着野心的光,先麻痹这一群人,与他们建立联系,然后在悄悄地侵蚀入这群人之中,让他们为自己所用,奉自己为王。 生存在末世之中,思想已经转变为弱肉强食的齐真完全不觉得自己这个想法有什么问题。 她心想,在这个世界里,利润最大的,也是最好控制人的东西不就掌握在这群人的手中,只要拿下了他们,那自己事业的基石就已经打下,到时候她必定能建立起一座以她为中心的王国。 而梁放在听到齐真的这句话后后,马上产生了一种恍然大悟之感,心底升起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可这种荒谬的事实在是让他不能接受,他虽然包庇蒋家,可他并不知道蒋家沾上了这些东西…… 他有些无措的喊了一句:“真真……” 齐真回过头来看着他,目光是一种高傲般的无情:“阿放,我想要那些。”以往无论她想要什么,梁放都会很快满足她,从来不会说半个不字,可这一次…… 看着梁放那一双骤然黯淡了许多的眼睛,齐真语气缓和了一些,她道:“存在就有道理,有些东西是注定要出现的,与其让那些东西落入别人的手中,不如落入我的手中,至少好管理一些,你觉得对吗?” 梁放的手臂被子弹打中,冒出一个鲜血淋漓的窟窿,他感觉自己又开始心神恍惚了起来,听着齐真的话,他觉得这确实有几分道理,可心念一转,他又觉得这是不对的,他整个人都陷入在一种迷茫之中,有些难以挣脱出来。 而另一方的人在听到齐真的话之后,居然奇异的停住了手,见此,齐真眼中的狡黠光芒更盛了,最初的那一片蓝色的小药丸,就是她要梁放服下去的,除了因为不满梁放的能力以外,还因为她想要早一点为自己铺路。 梁放一直以来都不会忤逆她的要求,再加上对她十分的信任,所以,便沦落到了现在的地步。本来以他的谨慎程度,根本就不会服用下这种来历不明的药物的…… 现在纠结万分的梁放手中的武器居然慢慢放下了,他怔怔然的看着齐真,既然这是真真的心愿…… 齐真看到梁放的动作,脸上还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来,而就在这时,一发子弹突然向着齐真而去,是梁放其他的队友。 一个看起来沉默寡言的人,眼神如狼一般的盯着齐真,那一人的眼神,仿佛在讲述着一句话:“叛国者,死!” 可齐真的动作却迅速非常,直接的躲过了这一发子弹,还回手反击。而敌方也被这一方子弹惊动,直接对他们一行人出手。 混战又往上升了一级,眼看那位被齐真盯中的队员就要死于齐真的木仓下的时候,一颗子弹突然横空袭来,直接对上了那一刻带着死亡气息的子弹,将它抵消。 齐真猛的回过头,却根本不知道是谁出的手。 而这一颗子弹,仿佛就打开了什么开关,接二连三的子弹不断的出现,每出现一次就收割走一条性命。 不只是那交易双方的,还有齐真埋伏在附近的人手。 齐真不停的在林中游走着,想要找出出手的人的人影,可她太高估自己的身体素质,非但没有找出长离的影子,自己还被流弹扫中,差一点就丢了命。 埋伏在林中的狙击手早就被解决,随着长离手中的木仓响动,一条条人命流走,渐渐的,这座林中居然出现了一种诡异的寂静。居然以一人之力形成了围攻。 到了后来,四周只听见枪响,居然也看不出反击的人影。无数人被这种未知骇破了心神,居然奔逃而去,然后就被埋伏在另外的人抓了起来。 等一切尘埃落定的时候,梁放与齐真才如同死狗一般,被人从林中拖了出来。 从头到尾,他们都没有见到那一个出手的人。 而在林中进行混战的时候,其他的地方也开始行动,而动手的人,不是梁放带来的那些人,是陈老将军盔下的人。 经过这一战,华国直接毁掉了覆盖在西南边境的这一张黑暗巨网,最少十年之内,这些人再不成气候。 梁放与齐真开始接受调查,一起的还有那些队员。 那些队员大多无事,可梁放与齐真却完全没有讨到好,从他们体内检查出来的东西,足以让他们判处死刑。 齐真叛国,梁放渎职,最终,一人死刑,一人无期。而两者的家庭也受他们的影响,走向破灭。 而齐真在执行死刑前还叫嚣着要见那个打败她的人,可长离却不耐烦见她,所以最后她死不瞑目。 这一件事终于了结,长离也就离开了这座他呆了半年的城市,就有一个新的地方,再见见另一处不同的风景。 . . . 这一章乱写的,毕竟作者没文化,没见识,所以,无需较真,较真作者也不会理的。 第六百六十八章 星河 遥远的星河中,一艘星舰迅速的划过夜空。 星舰中无数的少男少女望着星舰外瑰丽的场景,都大为的惊奇。 他们都是要前往帝星就读的学子,纵然这片广袤的星空,他们已经看了千万遍,早就不稀奇,但帝星外的星空毕竟是不一样的,那象征着一个新的未来。 沿途那些复杂的星云与各式各样的场景,没能够让他们露出兴奋的模样来,可此时,仅仅是接近帝星,就让他们兴奋得不能自已。 帝星上就没有四星以下的学府,能进这里读书,就意味着出人头地,跨越阶层,将来势必有一个绝佳的前程。 而在星舰的末尾,一个身穿鹅黄色裙子的小姑娘正呆呆的坐在椅子上,也没有像其他的学生一般,兴奋的朝星舰外望去。 她有着一张纯洁如百合花般的脸蛋,粟色的长发微微的卷起,就如同被太阳亲吻的露水,带着一股自然的芬芳。 可此时这个本该明媚无比的小姑娘,却十分的忧愁,完全不像是她应该展现出来的情绪。 她双手托着下巴,望着那群兴高采烈的学子,语气莫名的长叹了一句:“唉。” 能进帝都学习对大部分人来说都是好事,可对于现在的她而言,就是一件天大的坏事。 她叫祝兰兰,是一个刚刚高中毕业的学生。 在星际时代,教育已经发生了很大的改变。三层九级,每一层都需要知识的积累与蜕变。 如果按照她总熟悉的划分,那三层大概是对应着小学初中高中,而九级分别是从一年级到九年级,每跨越一级都需要学习相应的知识并修到相应的学分,并在全星际的联考中获得晋级资格。 而当完成了全部九级学业以后,才有资格去报考真正的高级学府。而这一次的考试,被称为星考。 所以此时刚刚经历了一场高考的祝兰兰,不是真正的祝兰兰,而是从另一个世界穿越过来的。 虽然表面上看上去无所事事,但她的内心却充满了慌张与无措,穿到了一本中也就算了,偏偏还穿到了一个同名的恶毒女配身上,一想起将来那个女配的死法,她就不由得不寒而栗。 一想到自己穿越的原因,她就懊悔的不行。 早知道高考结束以后就不应该的,想要放松干什么不好,为什么非得,也就算了,还偏偏翻到了这一本,翻到了这一本之后还因为不满中的恶毒女配与自己同名肆意的吐槽作者,结果因为吐槽的太兴起,一时口干,就这么一杯水灌了下去,然后被噎死了。 虽然她灵魂穿越,没看到自己前世死后的模样,可只要一想起自己的死因,她就脸色铁青,这个死法,说出去实在太丢人了! 而真正让她为难的,还不只是穿书这一件事情,还有真正的祝兰兰此时要做的事。那就是去参加第一学府的入学考! 星际时代,基因一代一代的进化,人的智商也随之提升,再加上星际时代的信息大爆炸,每个人所掌握的知识都胜过旧时代许多。 纵然祝兰兰刚刚高考结束,尚处于人生的最顶峰,可她看过以往每一次过级的试题,惊骇的发现,以她自己现在的水平,顶多考个三四级而已,更遑论是九级毕业考,以及真正的高等学府入学考? 而若是到时她的成绩差真的不堪入目,那事情就更加麻烦了,要是有人怀疑她以前的成绩不实应该怎么办,那她还能怎么证明自己,重新考一次吗? 所以,此时的祝兰兰,虽然表面上镇定,但其实心里慌的一逼。 她托着下巴的手一点点的下滑,脑袋也一点一点的往下掉,整个人看上去焉哒哒的,就如同没有了阳光滋润的向日葵。 而就在这时,一道有些萌的电子音,突然传到了她的耳中:“叮,智能aaa缓存完毕,正在开启中。”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祝兰兰一跳,但随即等她清清楚了这声音所说的内容之后,她脸上便出现一次毫不作伪的喜色。 “系统,你是系统吗?”天不亡我啊,朕的外挂终于到了! 便览的祝兰兰对于种种套路更是万分的清楚。她以前还曾经自己写过,虽然毫无意外的扑了,但其中的关键点她也大致知晓了,所以此时对于外挂的到来,她非但没有惶恐不安,反倒兴奋异常,朕开启无上征程的日子终于到了! 而智能aaa也被她的反应吓到了,萌萌的声音都有些卡壳:“……不,我不是系统,我只是一个辅助智能。” “系统,智能,有什么区别?” 兴奋的祝兰兰完全没有在意这些小节,她在心里大喊道:“说吧,你想让我做什么?我又要完成些什么任务?” 系统aaa:“……”它有些怀疑系生,那些智能界的老前辈不是说天然生灵对他们的都多有防备?哪怕是表面已经接受了它们的存在,可心里还是十分的提防它们。为什么现在这个雌性生灵接受的这么快,还一点都不恐惧? 它停顿好一会儿,然后才在祝兰兰的催促下缓缓的道出了自己的来历:“智能aaa为主人服务,智能aaa是史密斯博士研发出来的,用于辅助主人获得优秀男士的爱慕,以研究恋爱的真理公式的产物。但由于一场意外,智能aaa落入了异次元空间之中,意外与主人签定了合约,从现在开始,智能aaa将为主人竭诚服务。 “爱情还能获得所谓的真理公式?”祝兰兰万分的不信。 在她看来爱情不都是飘渺莫测的,怎么可能获得一个所谓的公式定理? 不过她也从这个智能的自我介绍中,知晓了自己的任务:“你是想要我和优秀的男士去谈恋爱?” 她语气莫名的带上了兴奋,谈恋爱啊,一想到自己手机上养的那些数据男友,她就激动的恨不能跳起来。 在这里,她不再是一个养着数据男友,实则连啵啵一个都做不到的数据党,而是真的可以和那些男神来一场浪漫的恋爱,超激动,有没有! 她语气雀跃的说道:“快,快说,我要和谁谈恋爱?” 智能aaa:“……”接受的真快啊,看来原先的那个世界还真是让你憋坏了。 它道:“智能aaa能量不足,尚且无法检测到周围的优秀男性。” 祝兰兰的眼睛顿时更亮了:“你是说,你要我攻略的不是特定的某几个人,而是所有的优秀男性?” 智能aaa肯定:“是的。” 祝兰兰眼中兴奋的火简直要冒出来了,这么说,这个游戏还可以开发自由副本,那这个可玩性可就大多了。 恍然间,她似乎想起了什么,连忙问道:“那个史密斯博士到底是男是女?” 智能aaa将用语换作祝兰兰习惯的:“史密斯博士性别为男。” 祝兰兰脸色不变:“那他为什么要设计攻略优秀男士?”虽然她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但她还是想问一问,得到确切的答复。 虽然她的年纪并不大,但她从初中开始接触网络,也算是博览群书,在高考以后,就一直处于一种书荒的状态,不管是男频种马,还是女频后宫,她都能面不改色的看下去。 在书荒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原先还有些排斥的耽美与百合也都啃的下去,而这也是她高考扑街的原因。 也正是因为如此,在知晓自己穿越之后,她也没有太过急着想要回归以前的世界,因为在那里,她需要面对的,必然是可怕的失败。 系统aaa:“史密斯博士设定的并非是单纯的攻略优秀男士,而是基于人的性向,决定攻略人的性别,如果主人的性向为女,那您需要攻略的就是优秀的女士。同理,当与智能签订合约的是因为性取向为男的男士时,他所攻略的也是优秀的男性。” 祝兰兰明白了过来,她点头:“我清楚了。” 看着那一群堪称天之骄子的学生,祝兰兰再次问道:“什么样的能源可以被你吸收,你要多少能源才能够扫描出适合攻略的对象?” 智能aaa:“星能即可。” 虽然没有接受这具身体主人的记忆,但祝兰兰还是大概能够理解这所谓的星能是什么东西:“好吧,我会尽快给你提供能源的。” 她又问道:“如果我攻略到了一位优秀的男士,那我会有什么好处吗?” 智能aaa,它停顿了一下,然后说道:“我与您签订的是平等的条约,您需要为我提供可以参考的数据,而我将会维持您的生命?” 维持生命,祝兰兰呆住了,她急切的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智能aaa回答道:“您的精神体已经脱离了原来的身体,现在被智能安放在了一句契合度比较高的身体之中。虽然契合度之高,能够使您的精神体入主这具身体,但还有很大的一部分需要磨合。在磨合的期间,您将会十分的脆弱,所以需要智能aaa的保护。” 祝兰兰胆战心惊的问道:“那在我和这具身体磨合好之后呢?” 智能aaa:“到时候您将成为一位真真正正的星际时代的公民,不再需要智能aaa的保护。” 祝兰兰松了一口气:“这样就好,这样就好。” 而就在这时,智能aaa又发生道:“您需要给我取一个名字吗?” 祝兰兰从惊惧中回过神来,惊喜的道:“好啊。” 她沉吟了许久,绞尽脑汁的想,可惜也没有想出什么让人一听,便一听钟情的名字,所以最后她深吸了一口气,郑重的说道:“你,就叫美丽吧。” 智能aaa:“……”嗯?这是什么名字。 祝兰兰一本正经的解释道:“这就是恋爱最本质的真谛,也包含着我对自己最美好的祝愿,所以这个名字就是最合适的。” 系统aaa隐隐的被说服了,它觉得祝兰兰说的有道理,可不知道为什么,它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而在他们一问一答的时候,星舰另一侧的一个一直趴在桌子上睡觉的少年则是表情迷蒙的抬起头来,他揉了揉模模糊糊的眼睛,然后看向了祝兰兰的所在。 那一双深蓝色的眼睛就如同这瑰丽的星空,让人深深的感叹。他看上去才十几岁,身上却没带多少少年的稚气,反而如这星空一般,深不可测。 他喃喃了一句:“恋爱游戏吗?” 没什么意思,他感觉瞌睡虫再次袭来,就重新趴回了桌子上,继续打瞌睡。 不管那个恋爱游戏是不是真的,但他此时所存在的世界却绝对是真的,而一个真实的世界,又怎么会那么容易被人摆布? 他感受了一下周围都存在,没有发现有什么危险就安然的入睡了,一个连系统都称不上的智能生命,打杀了也没什么用,还不如就让它留下来,多弄出点乐子来消遣消遣也好。 星舰之上的能源自然是十分充足的,知晓了这一点之后,祝兰兰就毫不犹豫的让手腕上和普通智能没什么差别的‘美丽’连上了充能通道。 看到了‘美丽’的九个指示灯相应的亮起,她的眼光也如同星空中的星子一般,嗖嗖嗖的亮了起来。 她迫不及待的说道:“美丽,快检查一下周围有没有可以攻略的人?” 美丽不是很喜欢这个名字,可它毕竟是一个有职业道德的智能,所以他尽忠职守的说道:“美丽马上为您扫描,请您稍候。”声音无端的僵硬了许多,没有一开始的那么萌了。 祝兰兰满怀期待的等待着,而就在这时。美丽的一个指示灯突然闪烁了一下,然后一份报告便要出现在她的面前。 可下一刻,那份报告却突然被毁去,没一丝存在和痕迹都没有。有些不可置信的美丽正好观测到了那抬起头来的少年的眼睛,整个智能顿时卡壳了一下,等它反应了过来,它就发现,自己的核心程序突然出现了一些小小的变化。 它的指示灯顿时又闪烁了一下,看的祝兰兰心急不已,然后一份报告便缓缓的呈现在她面前。 性别:男 年龄:一百七十 种族:胶族 身体情况:良好 智商等级:优秀 …… 接下来还有一系列的评估,可祝兰兰,都没有看下去了,她的视线集中在评估报告上的一张影像之上。 那张影像上,出现的是一个五颜六色如同霓虹灯一般的自然生命。 祝兰兰顿时咬牙切实:“美丽,你是不是对优秀的男士有什么误解? 美丽扫描出来的,正是长离旁边的一个自然生命。 ()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手机版阅读网址: 第六百六十九章 星河 下了星舰,长离就直接往他的住宅而去。 作为一个被父母视为繁衍义务,而不愿意接到身边教养的孩子,他确实没什么掣肘。 星际时代的人由于寿命大大的增长,思维与文化层次也一步步的往上升,所以个人意识十分的浓重,更加注重自我的满足与享受,繁衍族群,已经不是他们思想里所铭刻的第一要务。 可生物的本能到底是繁衍生息,所以每一个帝国的公民都需要在一定的时间里拥有一个继承他们基因的孩子。 生下来不养也没关系,有帝国帮他们养,而由于基因链进一步进化,以及制度的逐渐完善,所以许许多多的孩子也适应了这种制度,并在长大之后成为这种制度的维护者。 虽然尚未成年,但长离已经拥有了相当程度的个人资产,这并非是来源于他父母的赠与,而是他在这十几年中通过参与各种活动与竞赛所获得的奖金,当然,这是明面上的答案。 本金或许是来源于某一次竞赛,但之后翻滚的资产,可就与那些繁杂的比赛没有多大关系了。 长离之所以会继续参加,也不是为了维护他的社会地位,而是——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多学点东西总是好的,指不定哪一天就派上用场了呢?多走走多看看,领略各方世界的风景,与蕴含在这些风景中的天道法则,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而事实证明,努力总会有回报的,虽然这个回报可能已经脱离了你的初衷。在长离还在一级一级的往上升的时 候,就有许多人注意到了他,在他参加全星际联考的之前,就已经有许多高等学府联系上了他,为了说服他去就读他们的学府。 而这些,都是鉴于他过往这几年的优秀表现。这意味着,哪怕他的星考考得一塌糊涂,有了这些学府的承诺,他依然能够去最好的学府进修。 看上去还带着几分稚气的少年揉了揉他的头发,然后打着哈欠的朝星舰下走去。没有人来接他,因为他还没做出最终的决定。 而在长离的身后,仿佛被雨打了的向日葵的祝兰兰咬牙切齿的与智能美丽沟通:“这就是你让我攻略的对象!?如果目标是他,那我还不如回去算了,长得如此不符合人类的审美,他活着干什么?” 智能美丽卡壳了,其实它也不想选那个人的…… 它萌萌的电子音突然变得焉哒哒的:“智能并无法直接的分辨美丽与否,只能通过种种数据的分析来分辨他是否值得攻略,而根据那一位男士的数据,他确实称得上是优秀,也有攻略的价值。” 祝兰兰表情都有些狰狞了:“我不管,我绝对不要去攻略这个人,你马上给我换一个!” 要是让她的小姐妹知道,她要勾搭的男朋友长得这么奇葩,她还怎么出去见人?之所以会选择数据男友,不就是因为他处处拿得出手,尤其是颜值吗? 智能美丽有气无力的答道:“好的,智能美丽为主人服务,请问主人是否要继续扫描下一位攻略目标?” 祝兰兰没有分出丝毫的注意力在周围的事上,就连有一行人迅速向她走来,都没有发现。 她肯定的点了点头:“是。” 智能美丽:“好的,马上为主人服务。滴滴滴,能量不足,如果坚持继续扫描,需要再次补充能量。” 祝兰兰愣住了,她撇了撇嘴:“什么意思?刚刚不是补充过了能源?” 可还没有等她真正的将话问出口,那一行人就来到了她的面前,用一种温和中不失强硬的语气说道:“您好,尊敬的祝小姐,请支付您在星舰上消费的账单。” 祝兰兰万分的疑惑,什么消费”什么账单?” 在星舰上的衣食住行,不是都包含在车票里了吗?怎么现在又突然冒出了一个账单? 看着祝兰兰那疑惑不解的表情,为首的那一个穿着工作服的人说道:“祝小姐,您在星舰上消耗了一立方米的星源,按照星际通用的价格,您需要支付十万的星际币,这并不计算在船票之内。” 星源就是星系的通用能源,能量密度十分的高,一立方米足够支撑三十秒的星舰,所以价值确实不低,而十万星币这个价格,虽然不算低,但也绝对不高了,这还是看在祝兰兰将来会考上某一个顶级学府的面子上。 如果在星舰上使用的是在规定范围内的能源,星舰的负责人根本不会找上她,但谁让祝兰兰使用的能量太多了呢?不过一个来自偏远星星的小女孩,到底为什么使用了这么多的能源…… 祝兰兰脸色一青,什么一立方米的星源?什么十万星币,她怎么完全不知道,是不是这群人在蒙骗自己,等等星源,能源?她想起了被系统美丽所吸收的能源。 祝兰兰原本铁青的脸色瞬间转白,她下意识的看向手上的智能,然后就得到了答复:“是的,主人,美丽确实补充了一立方米的星源。” 祝兰兰那个气呀,只差没有晕过去,所以我还真的背负了巨大的债务?如果这个债务背负的值也就算了,可它给自己带来的,就是一个全身五颜六色,完全不符合她审美的自然生命,那她让智能美丽补充能源又是为了什么? 她看着这一群,虽然表面上十分的恭敬,但其实没给她留下任何退路的星舰工作人员,倒吸了一口冷气。 她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支支吾吾的说道:“这个,这个……” 看着祝兰兰闪躲的目光,这群工作人员也知道她支付不起这个账单了,但现在支付不起,不代表将来支付不起。 面对这种事情,他们早就有了熟练的应对方法,领头的人弯下的腰,慢慢的直了起来,语气虽然依旧温和,却带着一种严肃的说道:“祝小姐不必担心,我们并不会对你做什么。星舰也不会触犯帝国的法律,但你欠下的这十万星币确实需要赔偿,所以——” 所以,眼见事情出现了转机,祝兰兰也就不那么怕了,她眼珠子咕噜咕噜的转,难道剧情马上就要到来,套路也即将上演?霸道舰主或霸道少舰主马上就要对她强取豪夺,演绎一曲动人的星舰恋歌? 可还没等她发散思维,想到带球跑的那个孩子应该取什么名字,她就看到领队的人拿出来一叠协议,协议的大概内容就是她需要在毕业之后来星舰工作几年。 相较于以欠债的名义将她送往星际监狱,这算得上是一个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处理方法,专门适用于祝兰兰这种前程远大的最高学府学生。 当然这种协议也不是全无限制,比如必须在星舰方工作的时间,以及祝兰兰必须要考上一个四星以上的学府。 除了这些,也就没有什么硬性的要求了,毕竟这里是帝星,规则十分的严谨,哪怕是星舰的主人也不能大胆的触犯帝国的法律。 可这两个要求,对于祝兰兰来说却是千人万难,工作的时间好说,经历了求职难这一系列新闻的洗礼,祝兰兰对于毕业包分配这种形式,一点都不抵抗。 可必须要考上四星学府这一条…… 帝星上就没有三星以下的学府,而能够从偏远星系来帝星参加考核的人,必定都是从一级一级考试里杀出来的狠人,就算不能考上最顶级的五星学府,四星学府应该是手到擒来的。 可祝兰兰,她就是个水货啊,真正经过重重考核历练的是原主,可现在原主都不知道死哪里去了,她该怎么办? 刚刚来到这个世界,就面临这么大难题的祝兰兰面上的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去,她嘴唇都开始哆嗦:“我,我可不可以再考虑一会儿?” 星舰的工作人员们对视了一眼,还是决定不能轻易的在帝星生事,所以领队的那个人颇为体谅的说道:“可以,但您需要尽快的作出决定。半个小时之后,如果你依然不满意我们的处置方式,我们将以法律的形式进行解绝。” 走法律形式,那不就是要进局子?祝兰兰被吓得一哆嗦,她艰难的咽下了一口口水,语气带着颤音的说道:“谢谢。”然后就开始在原地转圈圈。 而看了好一会儿热闹的长离则是颇感兴趣的看着这一幕,看来这个世界的热闹就要集中在这个女孩的身上了,那他要不要跟在这个女孩的身边? 毕竟十几年的时间,已足够他将这个世界的天道法则分解一遍。而科技世界的天道法则所对应的,就是最为前沿的科技,与奠定了世界基础的基础科技,分辨了天道法则,这两样东西就进落入他眼,有些东西也就不必刻意去学了。 浮生无聊,唯有看戏啊…… 长离还真在认真的想着要不要跟在这个女孩的旁边,毕竟照这个样子下去,将来的每一天,这个女孩的身边都会唱大戏。 而就在这时,一个金发碧眼的男士突然向着祝兰兰的方向走去,他碧绿的眼睛就仿佛最顶级的祖母绿,拥有着动人心魄的魅力。他 翩翩而来,就仿佛一个童话世界的贵公子一般,注定要为解救深陷劫难的美人。 祝兰兰看着这个接近的贵公子,眼睛都在发光,她兴奋得难以自抑,就连呼吸都有些不稳,她焦虑的问智能美丽:“美丽,美丽,快看看,这是不是攻略目标?” 美丽没有了足够的能源支撑,就连发出来的声音都十分的微弱:“智能能源不足,无法扫描这是否是攻略目标。” 它来自一个更高级的文明,需要的是更高级的能源,纵然它只是一个游戏制作,还是一个残次品,但它所需要的能源依然是不变的。 量的堆积可弥补不了质的变化,因为没有高级能源的支撑,所以它只能够用低级能源大量的堆积来维持智能的运行。而就算是这样,它也会因能源的问题而出现一些bug。 虽然没有得到美丽的肯定回答,可祝兰兰已经认定了这就是解救她于水火之中的王子,她万分兴奋的看着走到她面前的男人,手已经兴奋的握成了拳头。 这时,就听见那位贵公子说道:“就是这一位小姐欠了十万星币?” 话语一出,瞬间冷场,原以为是解救自己于水火之中的大英雄,没想到却是个追债鬼,就这句话,他就肯定不是男主,而是反派boss。 尴尬的祝兰兰难看的低下了头,眼眶通红,眼中已是湿润一片,她紧紧的咬着下唇,看上去可怜兮兮。 枉费她还想要抛一下媚眼,让这个星际土鳖领略一下什么叫做美目盼兮,看来是没有必要了。 而这位星舰的主人,也确实无法领略到自然的美,他语气温和,动作带着说不出的风雅:“如果这位小姐觉得我们所作所为,对她不公平,那就请帝国警弈司进行裁决。” 说完他就转身走了,就这么走了,走了…… 祝兰兰呆呆的看着这一幕,眼中满是不可置信,不是她的男主呢?怎么还没有出现? 而看了一出不算精彩的戏的长离则是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 祝兰兰的事确实引来了许多路人,包括星舰上的旅客的注意,虽然有些惊讶祝兰兰居然欠了星舰方十万的星币,但这种普通的债务纠纷,还是无法长久的吸引他们的注意力,所以此刻游人们也散得八九不离十。 长离随意的找了个地方坐下,看似在走神,实际是美滋滋的在看戏。 这个世界已经是他第二次到来了,相比起第一次到来,这个世界的法则完善了许多,相对应的也就是科技的水平提高了很多。 包括文化的发展,经济体制的改变,以及政体的改革,甚至是展现的精神面貌都有了许许多多的变化,所以他想要多在这里呆一段时间,领略一下不同文明的美妙——当然,这只是借口。 事实是,星际时代的游戏实在是太好玩了。他玩得乐不思蜀,暂时不想离开。 万一下一个世界,他进入的是古代,那他可没那个耐心将文明提升到能够制造出电子游戏的程度。 所以,还是多在这个世界呆一段时间吧,反正这个世界也不排斥他。 第六百七十章 星河 最终,苦逼的祝兰兰签下了一纸合约,可怜巴巴的在提供给赶考学子们的旅馆中温习功课。 她抬头看一眼旅馆外瑰丽的星空,又低头看一眼那复杂到让人眼晕的知识,不由得潸然泪下。这可怎么办呀? 她咬着笔头,努力的回想着原身身体里所储存的知识,可既然她想要毫无障碍地掌握这具身体,那原身所以留下来的可能会对她造成影响的东西都已经被驱除,所以,哪怕她绞尽脑汁,也想不出半点原主曾经学过的知识。 而在过去十几年,她用来征战高考的知识,也被庞大的网络与恋爱游戏挤到了角落里,勉强搜刮,也挂不出什么东西来。 山穷水尽了呀! 可怜的祝兰兰委屈巴巴的对着智能美丽说道:“美丽,你能帮我考上四星学府吗?” 美丽给予了否定的回答:“抱歉,亲爱的主人,您忘了吗,我只是一个恋爱辅助智能,全部的功能都体现在如何帮您攻略优秀的男士上,对于这一类学习方面的东西,我无能为力。” 祝兰兰崩溃了:“那我要怎么办,考不上四星学府我就要还钱,还不上钱我就要坐牢,都坐牢了,还谈什么攻略优秀男士?” 她感觉特别委屈,凭什么,她都穿越了,为什么还要学习? 可眼前的一切正在告诉她,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就连智能美丽的指示灯也是一闪一闪的,活似在纠结。 最后这个小智障智能还是试探的说道:“要不,你再攻略一个优秀的男士,让她帮你还钱?”以它植入的程序,它也只能想得到这些了。 可听到这句话之后,祝兰兰却是眼睛一亮:“好主意。” 可她还没高兴多久,马上又焉了下来:“现在哪有一个现成的优秀男士让我攻略?” 智能美丽试探的问道:“需不需要我再为你扫描一次?” 祝兰兰:“你还有能量?” 智能美丽:“还可以做一次最粗浅的扫描。” 它刚刚在旅馆里又偷偷摸摸的汲取了一些能量,它不敢和主人说,怕被打死。 祝兰兰:她深吸一口气,然后破釜沉舟般的说道:“好,那就再试一次,我不信我的运气会这么差,这一次也不成功。” 事实证明,她的运气就是这么差,因为这一次,智能美丽扫描到了一个甲族人身上。 这个种族体型庞大,皮肤是呈现龟甲状的甲板,防御力极高。当他们脱下衣服趴在地上蜷缩起来的时候,还真活似一只万年的王八。 而这样的人注定是不符合祝兰兰的审美的。 她不可思议的看着系统美丽呈现上来的报告,声音都气得又尖又细:“这是什么鬼?快点,拿开,拿开,辣眼睛!” 她有些气急败坏:“就这个鬼模样还敢叫优秀男士,你确定不是对优秀男士的侮辱,你说出去那些真正的高富帅还敢应吗?” 她的手都在发抖:“我是来玩恋爱游戏的,可不是来为惊悚游戏的,你再这样,我就不玩了!” 智能美丽也十分的委屈,它一开始还是能通过种种数据分析来估测一个人的颜值的,可那天在新建上不小心冒犯了一个更可怕的智能生命,那个智能生命在一瞬间就改了它许多微小的程序,而这些程序中,就包括颜值的估测程序,所以它现在扫描出来的人才会一个比一个奇葩。 但除了这些以外,其他的条件都符合啊! 他高么,高啊,足足三四米呢。他富么,富啊,家里的能源矿都堆成堆。他帅么,帅啊,有钱的雄性怎么可能不帅? 所以就完美符合可以攻略的优秀男士的条件啊! 所以这一刻,满心委屈的智能美丽忍不住怼了一句:“您在另一个时空的身体已经陷入了死亡的状态,就算现在将您送回去,你也不一定能再重新回到身体,并让身体再次焕发生机,所以,请您好好的考虑,是否要回到原先的世界。” 听到智能美丽所受的,不一定能重新活过来的话,祝兰兰悚然一惊,随即,她下意识的安慰自己:“不会的,不会的,那就是我的身体,我怎么可能活不过来,等我在这里玩腻了,我马上就回去,到时候一切还能回归原样。” 这么说着,她的情绪也逐渐平缓了下来,眉眼间的暴躁也很快消去,就好像这些话真的能实现一般。 她使劲的瞪着智能美丽:“你说,我们现在还能怎么办?” 智能美丽:“……要不,我再扫描一次?” 而在另一边,长离随意的找了一家星际酒店住下。 他没有去考生集中的旅馆,而是优哉游哉的享受着花钱的生活。 以他现在的储蓄,浪一辈子也足够了,至于其他的劳心劳力的事,他实在不想去做。 如果有一天,他对这广袤的星空再次有了兴趣,他或许会重新组建一艘星舰,畅游在这座星空中,但绝对不是现在。因为,他还没懒够。 相比起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的祝兰兰,以及那上千名焦急又镇定的等待着考核的学子们,长离可谓是悠闲至极。 他一会儿去星舟集市逛一逛,一会儿去地下黑市走一遭,一会儿还去星商广场上的美食街品尝美食。 虽然因为上次的大变故,文化出现了断层,但随着科技的发展,许许多多古老的配方以及记忆已经被复原了出来,甚至经过科技的加持变得更为的精妙。 这其中,就有美食。 只要食材与配料没有彻底的消失,人类总能够找到将它们变成美味料理的办法。所以,哪怕一些古方失传了,星际的美食依然毫不失色,甚至还要更有风味一些。 毕竟星际时代的食材丰富了太多太多,各种组合搭配也能展现出不同的滋味,让食物的味道更为的美妙。 所以,长离才会对这个世界这么的青睐。 星际时代,就连营养液都能做成红烧肉口味的,还有什么美食是他们复制不出来的? 在知晓这一点之后,池舟是崩溃的,谁说星际时代的人都是土鳖,一辈子只能喝营养液,从来都没有尝过美食的味道?这可现在空气中漂泊的味道告诉他,特么的都是假的! 他满眼迷茫的看着这一间间无比先进的美食屋,眼神中满是发财路被堵死的痛苦:“我该怎么办?” 意外的来到这个世界,适应不了这个时代的各种智能科技也就算了,连预先想好的谋生之路也没了结果,他到底该怎么办? 而这时,旁边突然传来了一道巨力,直接将他撞飞,扑倒在星街上。 他眼中满是不满的回头望,就发现一个眼睛红红,头发也红红的大个子正憨憨的朝他看,头发凌乱如鸡窝,随时有母鸡能在那上面孵蛋。 他听见大个子口音古怪的说道:“抱……歉。” 池舟也不想惹事,他三两下爬起来:“没事。” 此路不通,那就只能另寻一路,他还不信呢,他这么大个人有手有脚,还找不到一份养活自己的工作。 事实上是他真的找不到,帝星的工作,凡是好一点的都要求过星考六级,哪怕是没有技术含量的工作,也要求过星考三级。 而他这具身体,虽然过了三级,但此时的他却连一点基本的常识都没有,所以,他一直被涮了下来。 他一路在帝星城中转悠着,寻找着生存的机会,可因为他不知道使用光脑,没有提前的预约,所以,最终都是无功而返。 他一脸呆滞的坐在星城的街头,还一直跟在他身后的红发大个子,也在他旁边坐下。 因为不知道去哪里,所以这两个同路人只能入两只败犬一样的坐在街道上,可怜兮兮。如果在旧时代,说不定还会有人在他们面前扔两个星币。 池舟想过这个大个子跟在她后面是不是不怀好意,但最后被打击的他也懒得去想这个问题了,他发出一声长长哀叹,当做发泄,然后又重新振奋精神道:“你叫什么名字?”他对着红发大个子还有几分怜悯。 即使他自己的处境不妙,但他至少还清醒的活着,而这个红发大个子却是傻不愣登的,所以面对他,他由衷的产生了一种微妙的心理优越感,心情也好上了一些。 赤棘看着这个眼中出现怜悯的人类,心里不屑一顾,啧,不过是五百年,居然就有人类敢看不起他,这可真是搞笑。 缓缓的伸出手,那一只如同树皮一般粗糙的大掌就要池舟落在的头上,他想要池舟截取的记忆。 池舟上次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可惜你却涌上一种不妙的感觉,他想要躲开,却发现那手落下来的速度极快,转瞬间就要覆上他的头顶,他眼中呈现惊骇之色,可身体却慢上了许多。 就在那只大手要覆盖在池舟在头顶上的时候,一道轻轻的咳嗽声突然响起,随之而来的是少年懒散的声音:“你们在做什么?” 池舟身处在一种可怕的静止之中,整个人完全无法反应过来,就连这句话传到他耳中都是模模糊糊的,而那红发大个子在听到这句话之后,心里莫名的弥漫上了一种危险之意,他以一种极快的速度收回了手,然后别在身后:“没什么,我在和他打招呼。”笑容憨憨,神情朴素,看着还真像那么回事。 而走过来的长离则是随意的觑了他一眼:“皮又痒了,还没死够?” 红发大个子眼中适时的露出了一丝疑惑,以那种古怪的语调瓮声瓮气的说道:“你在说什么?” 长离看着他似笑非笑的说道:“还没过多久,你就连我也忘了,看来是真的没死够,要不我再让你在土里埋五百年?” 这个红发大个子,正是多年前被长离狠狠的削过一遍的蔓族首领。 赤棘憨憨的笑容,慢慢的消极,脸上的神情显示出一种可怕的阴郁来,他直直的望着长离,目光中的威严让人不忍直视。 可长离却完全不在意,他狠狠的伸出手,眼看就要拍在赤棘的肩上,可赤棘却瞳孔一缩,蓦然的往后面一退,速度快到池舟完全分辨不清,可就算是这样,那只手依然落在了他的肩上,让他全身赫然的一抖。 一条条宛若木疙瘩一般的筋肉从他的身体上冒出,让他看上去狰狞又可怕,那一张憨憨的脸完全的皱了起来,就好像一个散发着腐朽气息的老树瘤。 他哆哆嗦嗦的说道:“对不起,我,我,我,我,我知错了,我再也不敢了。”可以说是非常的从心了。 他怎么会知道,就死煞神居然还停留在这个世界,他是老不死的王八吗,怎么能活这么久! 经过一次涅槃的赤棘深深的嫉妒了,他感觉到自己现在粗糙又虚弱的身体,不由得在心底哭嚎了一句:“这不公平!” 为什么星空之神总是眷顾这个讨厌的家伙,却不愿意分给他哪怕一丝的注意力。他在土里钻了五百年他容易吗? 而长离没有顾及他的求饶,他再次在赤棘的肩膀上拍了一下,一股钻心的疼痛再次在赤棘的身体里蔓延,他恍然的回想起,这好像是…… 当年,除了那几大条约之外,蔓族人还接受了一些零零总总的小条件,其中就有一个不得主动的谋害并无恶意的人类。 对于其他普通的蔓族人而言,这主要体现在法律条文上,若是上诉到星际法院,则是由法官根据种种证据判断两方是否有错。 而落在赤棘这个蔓族之王身上,却直接体现为法则之力。若他真的做出了违反条例的事,那么不需要星际法院的审判,他就会自食恶果。 他原本以为,五百年过去,这些条约已经失效了,没想到现在却被这个人重新的唤醒了过来。 看着这个容貌改变了许多的老仇家,咬牙切齿的赤棘那一张憨厚的脸上挣扎着挤出了一副和顺的笑容:“你放心,我再也不敢了。”活脱脱一副奸人相。 第六百七十一章 星河 长离看着这个红发大个子,神情平淡而怡然,完全不像多年前那个锋芒毕露的元帅。可就是这样的他,反而让身为蔓族首领的赤棘感到更为的不安。 他看着这个老不死的死对头又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这一次,宛若被剁碎了炖汤一般的痛苦没有再加深,反而多了一种仿若被寒冰附体般的麻木。 他觉得自己的身体出了些问题,若是以往哪里出了问题,哪里就会表现出来,可现在连这种表现都要他主动的去发现了。 这并不是说明他受的伤比较少,而是说明伤已经重到身体都麻木了。 对上眼前这个少年平静的眼神,他感到格外的心酸,凭什么,他都还没来得及兴风作浪,就被这样的对待。 他在土里钻了五百年,将自己从一个红发美男子变成了一个红发大块头,他容易吗?这个世界为什么要这样对他? 心酸的泪水在他的心里一点点的淌下,他长离看着将手收回去,然后听到这个死对头带着几分幸灾乐祸的说道:“回去好好的休养,若是再缩回种子,可就再也长不成了。” 他眼神中带着明晃晃的威胁:“若是再让我看见你为非作歹。我就直接将你劈了当柴火烧。” 眼神虽然平和,但赤棘知道,这老对头绝对不会是说假话唬他,他维持着憨厚的表情点着头:“你误会了,刚才我只不过是想和这位小哥打个招呼罢了,我可是个大大的良民,绝对不会做违背星际法律的事。”脸上的表情依然是万分的憨厚,好像他除了这个也不会其他的神情。 长离才不信他这鬼话,他刚刚分明是要读取的池舟记忆,被读取了记忆的池舟肯定要糟,还什么不会做违背星际法律的事。 他信奉的肯定还是弱肉强食,竭泽而渔那一套,不将他打服了,他才不会去听你的话。 虽说天道贵生,但长离偶尔要想不那么贵生一次,拿这个一直来找麻烦的蔓族首领来开刀……也好。 他摆了摆手,赤棘就颇有眼力见的滚了。而胆战心惊的站在一旁的池舟,则是觑着那个跑的和被狗撵的兔子一样的大块头,脸上的表情都不知道摆什么好。 对上长离眼神的时候,他还如同鹌鹑一样瑟缩了一下,长离问他:“你会做菜?” 池舟肯定的点了点头,他不知道这位大佬具体是什么意思,不过看起来似乎没有恶意。 这时就听到长离继续说道:那你就给我当一会儿厨子吧,我救了你,你不是应该报答,正好,我就给你这个机会。” 还没有找到工作的池舟听到这个要求,脸上闪现出一丝犹豫,他现在既没有存款,也没有一个正经的工作,去当私人厨师,实在不是一个很好的选择。重点是,包吃住吗? 长离觑着他那犹豫的神色,问:“你还有什么别的问题?” 池舟带着一丝忐忑的回道:“有工资吗?”他倒不是不能做义务劳动,可是在没有进项他只怕要饿死街头,所以只能这么一问。 长离语气平淡:“包吃住,有没有工资要看你的手艺。”做的好吃就有工资,做的不好吃……呵呵。 池舟明白了他话语中的意思,说实话,看到这么多的星际创新美食之后,他对自己的厨艺也不那么自信了,可,好不容易找到这么一份工作,不能就这么轻易的丢了,所以他还是答应了下来。 长离在帝星有房产,所以在家务机器人收拾好了房子之后,他就搬了过去。 足足有一千平方的房子显得有些空旷,在长离与池舟过来的时候,贤惠的家务机器人早就已经等候在门后:“欢迎您的到来,亲爱的主人。”平铺直叙的电子音居然还带着一些萌。 长离虽说指着一个房间,对池舟说道:“你住那里。” 池舟打量着这个宽敞得有些过分的房子,嫉妒的酸水一股一股的从心里冒出来,纵然是上下三层,这个房子也大得太过分了。 他想想起前世为了一个房子拼死拼活的自己,又想起这一世早就被卖掉的那个不算大的房子,悲伤的泪水几乎要流了出来。 虽然由于星际开发,房产已经变成了一个有些奢华,但供过于求的商品,但帝星的房子是不一样的,能在帝星拥有一座这么大的房子,想也知道这个人有多豪。 不止武力值高超,还有钱,这让他这个穷酸怎么忍得住自己仇富的心理。 他看着长离指了指厨房的方向,马上会意的走过去。 长离问:“都会用吗?” 虽然他也有厨房机器人,但做饭,尤其是中餐,讲究的就是一个灵性,厨房机器人做的东西虽然足够的精细,但总是千篇一律的东西,他不喜欢。 而在星网上订餐虽然十分的方便快捷,但取餐的时候还是有些麻烦,他向来不喜欢麻烦,所以,在前往学院之前,找一个厨子倒是不错,尤其这个厨子还主动送上了门来。 池舟看着这些记忆里曾经出现过的厨具,自信的点了点头:“我会。” 长离便随意的说道:“那你就先做中午餐,在两点的时候再准备一份下午茶,等我玩了两把游戏之后再来品尝,品尝完下午茶之后就正好睡个午觉,午觉醒来,晚餐时间也要到了。” 他自顾自得将所有流程都安排好了,徒留池舟留下了嫉妒的眼泪——我也想要过这种吃了玩,玩了睡的日子。 从这句话中也可以听出长离为什么要找个厨子,因为他不想将玩游戏的时间浪费在订餐与拿餐之上。 午饭做的不错,虽然谈不上什么创新,但也有自己的独特之处,至少长离觉得比自己的手艺好许多。 而从这一天起,池舟也开始了他兢兢业业的厨子生涯。 每天除了团团转的准备食材,处理食材,料理食材,池舟也就是抽出空来充实自己了。 这一段时间里,他脑海里的记忆碎片,终于被他一片一片的读取完,这些基础的知识在,他也能够很好的在这个先进了许多的世界活下来。 他先前想的路并没有错,招牌不应该是创新,而是复古。做最传统的古地球菜,这是多么新颖的噱头,肯定能够吸引了很多人前来品尝。这么一想,他最大的压力也消失了。 只不过,在看着长离过着这么悠闲生活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冒酸水。 吃了睡睡了,昏天黑地的打游戏,这哪是一个大佬的作风,分明是一个网瘾少年的作风嘛! 他是从古代穿越过来的吗?比他这个古地球人还要沉迷! 他绝对不承认,自己也曾偷偷摸摸的觊觎过那些最先进的游戏。 这样的日子一持续就是两个月,两个月之后,就到了择校考。而择校考,是当场就能知道你是否会被录取,所以长离在前往考核之前,就将池舟打发了。 被毫不留情的扫地出门的池舟看着那一扇防御重重的门,暗自嘀咕了一句真冷酷,好歹他也兢兢业业的当了两个月的厨子,就不能让在体验两把游戏? 然而,被无情的拒之门外的池舟完全没有让长离心软,只能悻悻然的离开了。 在他离开后没多久,星际直播间就多了一个专供古地球菜的美食主播,等这个美食主播的影响了扩大了之后,还准备开线下美食餐厅。 而在此时,长离步履悠然的前往考核。 他已经决定了要考那个学府。不是跟着祝兰兰的选择,而是找星际名声最大的学府,反正这里出攻略对象的可能性是最高的,祝兰兰演戏的主场肯定在这里。 以他的知识储备量,正正经经的通过这个考核自然不成问题,就算成绩不是很引人注目,但绝对能考进这个学府。 尤其是,在他看到考核的最后一题的时候。 他看着那一道:分析联邦第六元帅实施军队改革对联邦所造成的影响。 联邦第六元帅,联邦的第六位元帅,也就是,长离自己。 所以,他应该怎么花式的夸自己呢?长离有些为难的想到。 考核结束,长离不出意外的以第六名的成绩入选,嗯,他果然与六这个数字有缘。 这一次公开招生中,联邦大学只招手三十个学生,第六这个名字算不上最拔尖,但绝对够看了,由于名次的原因,还不怎么引人注意力,完美。 他看着联邦大学的校规,有些可惜,新生在两年之内不能在校外居住。要不是了解到这一点,他也不会就这么让池舟离开,有个手艺好,还好使唤的厨子是多好的事啊! 而在另一边,祝兰兰看着一道道似曾相识,却一个也答不出来的试题,欲哭无泪,她可怜兮兮的对着智能美丽说道:“美丽,我该怎么办?” 美丽无奈:“要不,你去攻略勉强算一个优秀男士的考官?” 祝兰兰抬头看了一眼青年秃顶的考官:“不要,这颜值煞到我了,我不能这么委屈自己。” 她勉强的振作起来精神道:“你可不可以帮我作弊。” 美丽卡壳:“怎么帮你作弊?” “帮我扫描到其他人的答案。” “……可以。”有这种办法你早说啊,它也不必浪费能源去扫描攻略对象了,还害的它偷了旅馆好多能源。 想到旅馆那边可能准备的账单,美丽就不由的心虚了起开。希望主人不要怪它,它都是为了帮助主人。 而完全没想到之后会发生什么的祝兰兰勉强提笔写下一些答案,别人写了十成,她最多能抄到三成,可就算是这样,她也抄的极其辛苦,毕竟抄袭不易。 最终结果出来的时候,不知道她是被哪路大神眷顾,她居然过了,虽然是吊车尾。 可随即,她又听到了一个噩耗:入学考。 抄袭来的东西始终不是自己的,只要轻微的试一试,祝兰兰就知道自己会露馅,可是现在重新学也来不及了,那些东西没有十几年的基础又怎么学的会,祝兰兰在抱怨着她为什么没有继承原身的知识的人时候,也只能寄希望于这一次同样能蒙混过关。 好不容易度过了眼前的难关,送了一口气,容颜都憔悴了许多的祝兰兰还没来的及扬眉吐气,就又收到了一张账单。 看着账单上写的二十万星币,她只差没一口老血吐出来。她在心里只问智能美丽:“你又做了什么!” 美丽有些心虚,但还是老老实实的回道:“为您扫描了两个可攻略对象。” 祝兰兰:“你说的攻略对象就是那个像王八一样的人和像气体一样的人!?” 美丽给予肯定的答案:“是的。” 他在偷能量扫描了一次之后,又偷偷的来了第二次,它觉得,偷能源这种事,似乎有些上瘾,看着这个主人上蹿下跳的模样,它居然有点诡异的高兴。 祝兰兰被它气的话都说不利索了:“一个王八,一个气体,合起来就是王霸之气,好啊,你是特地来气我的吧!” 她都要哭了,人家的系统都是给钱,给粮,给道具,堪称主人的小棉袄,贴心的小助手。可她这个系统呢?帮不了她也就算了,还尽给她托后腿,她赚点钱容易么! 刚刚高考完,还没有面临世界的残酷的祝兰兰姑娘,就这样懂得了生活的残忍。 她颤颤巍巍的在另一方合约上签字,合约的要求是她必须在十年之内连本带利的还清,这还是看在她已经考上了四星学的份上。 而与此同时,长离正行走在全星际最负盛名的学府中,听着带领着他们的导师高深莫测的装逼。 他看着这座有些熟悉的,好像来过几次的学校,眼睛里多了几分兴趣,听说这里的食堂好像不错。 极具现代化的校园堪称是‘复古主义’的代表了,这位导师在像他们这些新生介绍的时候,虽然脸上噙着的是温和而不在意的笑容,可眼神里却满是得意,果然,孩子们崇拜的眼神果然能够让人心情愉悦。 而他不知道的是,很多在他看来幼稚而天真的孩子只不过是在对他商业吹捧,毕竟,看他这么得意也蛮有意思。 在路过一座雕像的时候,这人故作沉稳的问道:“你们知道这是谁的雕像吗?” 一个学生捧场道:“是一位元帅的雕像?” 他笑着点头:“是的,这是第六元帅的雕像,那你们知道这具雕像的来历,知道第六元帅在这座校园里留下个怎样的痕迹吗?” 走在后面的长离:所以,他要怎么继续不着痕迹的夸自己?这有点难啊。 第六百七十二章 星河 联邦大学的寝室是两人一间,长离的室友是——他没有室友。 这一届招收的新学员为单数,他就是那个空出来的学员,虽然一开始系统分配的居住单间的人不是他,但最后总会是他剩下来——多学点东西总是有好处的。 联邦大学的学业说繁重也不繁重,说不繁重却也繁重,但在长离看来却轻轻松松没有什么难处,他唯一的烦恼在于,这里的人实在是太过勤奋好学,以至于他都没什么热闹可以看。 但很快,这个热闹来了。 一个身穿着一身粉色的裙子,宛若一朵娇弱的花儿般的女孩来到了这座校园里,她明媚的眼睛就好像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睛,欲言又止,让许多学员情不自禁的想要上前呵护。 当然,就是假的。 联邦学院的学生才没有过多的精力分配到旁人的身上呢,他们学业繁重到哪怕看到一个陌生的漂亮姑娘,也是下意识的思索她的人体比例更善于使用什么样的武器。 至于其他的好奇,大概被警惕所压下去了。 他们看着这位姑娘,步履轻快如一只活泼小鹿一般的走进来,然后坐在了花园里,摊开一本书,静静的看了起来。 阳光从她身前照了过来,在她身上铺了一层金色的光,让她看上去如同沐浴着神光的女神一般,温柔却带着一股神性。 但是看到这一幕的学员们,只想在心里吐槽一句,迎着光,你当这三十二度的阳光是摆设吗?就这么个姿势,眼睛睁得开? 显然,这位看上去有模有样的姑娘,也意识到了自己的疏忽,所以她笑容僵硬的站起身来,打算找一个阴凉的地方坐下。 她在心里暗骂着:早知道真的能够在游戏里爽一爽,她高中的时候就不该一头扎进网络里,忽略了早恋这么时髦的事,以至于现在摆个小套路的错漏十出。 还没等他找到阴凉的地方坐下,她就看到不远处走来了一对出色的男女,她的眼睛不由得眯起。 男方的身高比她高出将近两个头,正是她的理想差距,一头凌乱的金色头发下是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深邃的五官上洋溢着迷人的笑容,整个人如同一头慵懒的狮子,带着难以言喻的迷人魅力。 祝兰兰心里的小花花一朵朵冒出来,被帅气冲的连这个男人身旁的女人长什么样子都没看清楚。 她在心里催促道:“美丽,快看看这个人是不是可攻略对象。” 焉哒哒的美丽有气无力的说道:“抱歉,主人能量不够,扫描不了。” 祝兰兰:“……”她深吸了一口气:“要你干正事的时候,你派不上半点用场,不要你干正事的时候,你反倒给我惹来一堆麻烦,你说说你还能干什么?难怪你的制作者当初将你随手一扔,是我,我也把你这不成器的废物扔掉。” 美丽被这句话深深的扎了心,尤其是那一句‘难怪你的制作者当初将你随手一扔’。它抽抽噎噎的说道:“这不能怪我,我也不想这样的。” 它是废物怎么了,它就活该被这么嫌弃吗?它就没有智能权了? 可这时祝兰兰又威胁道:“快,我不管你有什么办法,我都要知道这个男人的具体信息,你要是做不到,我就一辈子不给你补充能量。” 美丽哭唧唧的道:“好吧。”然后它就将自己储存的备用能量用了出来,这些备用能量,本来是用来送祝兰兰回她原本的世界的,可现在嘛…… 祝兰兰尚且不知道她失去的是什么,她兴奋的看着美丽给出来的资料,口水都快流了出来,身高,体重,智商,武力,财势……都是优。 可在看到最后的时候,她却发现美丽给出来的答案是:无法作为攻略对象。 她出离的愤怒了:“怎么回事?这么优质的男人怎么无法作为攻略对象!” 美丽淡定的回答道:“抱歉,主人,他已经有了妻子,无法列为攻略对象。” 祝兰兰这才去看与男人并排行走的女人,那是一个气质温婉娴静,姿态却带着几分洒脱的女人,那一双通透的眼睛里,始终隐藏着一丝深入骨髓的冷静。 在看到这个女人的一瞬间,祝兰兰的第一念头就是——比不过……随后,她又暗骂了自己一声没出息,就晦气的说道:“算了算了,这个放弃。” 美丽倒是难得的产生了一些奇怪,它看主人对这个男人十分的满意呢,还以为她不会放手。 这时就听到祝兰兰用不屑的语气说道:“被人用过了,不稀罕。” 她来玩这种游戏,既是想要享受那种被各种优秀的男人捧在手心里的虚荣感,又想要享受那一种将优秀的男人玩弄在手心里的痛快感。 她攻略前提是满足自己的虚荣心,要她去与其他的女人争,上赶着当小三,这不是掉逼格? 她瞪了那男人一眼,转了个方向,往湖边走去。被他瞪的男人莫名其妙的,他对跟在他身边的女人说道:“妹妹,她怎么了?” 女人扫了出来了一眼,冷静的说道:“也许是眼睛有疾吧?” 而在不远处的湖边上,长离正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一幕,果然还是看祝兰兰唱大戏开心一些,那五彩缤纷的脸色,可比枯燥的知识有趣多了。 走着走着,祝兰兰就遇到了第二个优秀的男人,那是一个身形修长气质干净,眼神犹如最纯净的天空一般的,堪称男孩一般的男人。 他手上拿着一本书,眼中还带着些疑惑,好事遇到了什么想不通的事情。 祝兰兰看到他,眼睛就是一亮,纯真美少年这一款她也爱呀! 可随后美丽又给了她否定的答案:“不能作为攻略对象。” “为什么!?”祝兰兰咬牙切齿的问道。 美丽丝毫不怵的回答:“他已经发誓将一生都奉献给科技事业,绝不会分心在无用的事情上,无论多么惊艳的男女,都无法在他的心上引起一丝的波澜。” 祝兰兰不信,美丽又补充道:“他已经决定,去做无性人手术,让身体再也不受本能冲动的误导。” “……可以。”过了许久,祝兰兰才勉强的憋出了这么一句话:“这很强。” 而她没有听到的是那位迅速走过的小哥哥,在口中念叨着,到底是去泡机械系英姿飒爽的大姐姐呢,还是去泡指挥系的温文尔雅的小姐姐,亦或是去文学系找一个活泼可爱的小学妹? 气质干净的少年,眉头紧紧的蹙紧,好似真的在想着世界文明发展这种极其重要的事,他完全不知道有人已经将他定性为了‘为科学事业发展献出一切的无性人’。 而在湖边的椅子上,迎着缓缓吹来的晨风,长离舒适的闭上眼睛,他侧过头,倾听着风从耳边溜走的声音,心情难得的舒畅。 这么美丽的日子,实在是不多了。 而这时,一个向来不喜欢他这么懒散作风的同学从不远处走来,他伸手去拍长离的肩膀,被长离躲开,却也没有在意:“江同学,好时光,你不用来学习,在这里干坐着做什么?” 这个染着一头红发,眉眼自信飞扬,看上去如同一个小霸王一般的少年,正苦口婆心的劝着他,完全没有他外表所表露出来的那么霸气。 长离被念叨的深吸了一口气,你长着这么一张匪气的脸,干嘛要做这种坏人设的事,不嫌掉逼格吗? 而这时,祝兰兰的目光也被这边的动静吸引了过来,她看着这个红发如火,张扬桀骜的少年之后,眼睛就再次亮了起来,用一种如临大敌的口吻说道:“快再扫一次,我就不信,这一次还不成!” 结果,美丽给出的答案依然是:“不可攻略对象。” 好似已经被折腾的麻木了,祝兰兰居然十分冷静的说道:“为什么?” 这一次美丽的声音十分的稳:“他身体有疾,不满足‘三天三夜傲立不倒’这个条件,所以排除。” 祝兰兰悚然一惊,她颤着声音说道:“什么意思?” 美丽的声音稳的不行:“就是您所认为的那个意思。” 她:“……”她看了一眼那个仿若太阳之子般的少年,简直痛心疾首,年纪轻轻的,怎么就有这个毛病呢,这让她如何下得了手。 她忍痛放弃了,然后又将视线转到了旁边那个,看上去十分冷淡疏离的少年面上,抱着‘来都来了’的心态说道:“再看看他是怎样的。” 智能美丽顿时:“……”过了好一会儿之后,它才犹犹豫豫的说道:“这也是一位不可攻略对象。” “为什么?”这一次智能美丽没有交出准确的报告,但祝兰兰已经被先前的事打击的不行,也没有注意到这点小事。 美丽胆战心惊了一会儿还是说道:“他的年纪比较高……” 声音低得祝兰兰都没有听清,但她也懒得听清了,这少年本来就不是她的菜,就算是可以攻略的目标,她都不想下手。 好了,这一次差不多就是无功而返,可她是不会放弃的,她昂首挺胸的站了起来,目不斜视从他们的旁边走过,看上去格外的有才女的气场。 而红发的少年面临着祝兰兰那怜爱的眼光,不由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莫名奇妙的望向长离:“她怎么了?” 长离道:“大概是,脑子有疾?” 还没等红发少年想出个所以然来,耳边突然就响起了一道尖叫声,他赶紧转过头望向去,就发现那个昂首挺胸走过去的少女脚一崴,掉进了湖里。 虽然是一座并不深的人工湖,但湖边还是立着一些防护栏,所以这位女士到底是怎么掉下去的呢?红发少年百思不得其解,他想要上前救人,却发现一位正义感与行动力都非常充足的女士已经将掉在了湖里的那个姑娘救了起来。 在祝兰兰被进行紧急的救助的时候,红发少年蓦然的发现,女孩的身高就如同被掰开的竹笋一般,一节一节的矮下去。 他:“……”咳,他有些不好意思的转过头去,望着长离,严肃的说道:“你要和我一起去承重室锻炼吗?” 长离摇头:“不去。” 红发少年恨铁不成钢:“你这是在浪费生命啊!” 他依稀知道这人好像家境不是很好,想要往上爬,联邦学府是一个很好的平台,可他为什么就不知道珍惜呢? 长离神情平静的回答他:“你这么说,问过生命的意思了吗?”你说被浪费,就是被浪费了? 红发少年被怼的脸色通红:“强词夺理。” 长离:“说的好像你说的就是真理一样。” 红发少年:“……”特么的这个人说话真的好气人,他甩袖而去,背影看上去也是怒气冲冲的。 长离才还不去管他,想怎么活是他自己的事,才不要别人来为他规划,‘为你好’的人只有少部分才是真正的为你好,至于那大部分…… 不过,红发少年倒是真正的好心,只不过,长离不想领罢了,他一向都是任性的。 他走到被睁开眼,宛若被阉割了一般迷茫的祝兰兰旁边,隔着一群人打量她,在看到祝兰兰身上那万念俱灰的气场,以及眼睛中流淌的决不放弃的火焰之后,满意的点了点头。 就是要这样,攻略者如果连这点百折不挠的心性都没有,那他还看什么戏? 现在看着,多妙啊,一上午的时间都打发过去了,又可以愉快的去玩游戏里,至于下午的课,嗯,逃了吧。 堕落的长离迈着愉快的步伐走了,躺在地上的祝兰兰感觉着自己缩水的身高,想死的心都有了,她看着周围一圈的人,缓缓地露出来一个伤痛至极的笑容。 她问:“美丽啊,我现在怎么样了?” 智能美丽胆战心惊的回道:“没什么,您依然美丽大方,端庄优雅。” 祝兰兰:“……”她勉强扯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你说说看,我现在有多高?” 美丽:“……比原先矮了十厘米。” 祝兰兰:“……”特么的她就想长得高一点怎么了!这星际人人都张那么高做什么!为什么增高剂遇水要失效! 害的她今天在那么多人面前出丑,哇! 第六百七十三章 星河 风侧侧的吹过,湿冷的雾气被笼罩在阳光之下,一层层的化成温柔的模样。 长离行走在湖畔,将那些纷杂的事丢在身后,第二天,又是新的一天。 他的猜测果然没有错,祝兰兰果然将主要的精力放在了联邦学府,有她在的每一天,都是充满快乐的一天。 第一个月,她将注意力放在了一个气质阳光,笑容爽朗的男孩身上。 她一连使出了许多招数,比如意外的偶遇,泼水洗衬衫,送蛋糕,送生日礼物,可这些,通通都没有用。 她产生了浓浓的挫败感,最后才从那个满脸无奈的阳光男孩口中得知了答案,他并不满意祝兰兰的性别。 由基因决定的选择,祝兰兰也无法强行改变,只能一脸丧气的放弃。 第二个月,她又重振旗鼓,回来再战。这一次,她挑的是一个高冷的,冰山学霸型的学生。她又换了个路线,走活泼可爱这一类型。 每天耍一些看似‘可爱的’小手段,可这些手段无疑让这个学霸十分的厌烦,他甚至开始躲着祝兰兰走。 祝兰兰锲而不舍的追了一段时间,最后依然被他拒绝。她不甘心的问为什么,学霸回答道:“我不和四星学府的人谈恋爱。”说话的时候他的眉毛紧紧的蹙紧,看上去对祝兰兰是十分的嫌弃。 我不和四星学府的人谈恋爱?祝兰兰如遭雷劈,所以学历差怪她吗?对的,就怪她。 她哭唧唧的跑远了,一边跑,还一边在心里疯狂的致电美丽:“快,你马上给我开个挂,我要马上达到五星学府导师的水平!” 美丽同样也是哭唧唧,他结结巴巴的回道:“抱歉,主人,我做不到。” 祝兰兰咆哮:“你怎么什么也做不到?” 美丽万分的委屈:“主人您忘了吗?我只是个辅助谈恋爱的智能啊。” 祝兰兰:“……”谁知道这年头谈个恋爱也需要这么高深的学问啊。 这一次她深受打击,足足有三个月没再踏进联邦学府半步,但等到三个月之后,她又重振旗鼓,这次以一个新的姿态踏上了这片土地,这一次,她打算走荆棘玫瑰路线。 她穿着一身火红的长裙,,妆容精致美艳傲然,迎风猎猎盛开,一步一步走在雪夜里,就如同一个正在高傲的巡视自己领地的女王。 可她还没有巡视多久,一个神经十分严厉的老头就出现在她面前,语气不善的质问道:“你是哪个系的?怎么还没去上课?” 祝兰兰刚刚提起来的气势,瞬间又被踩下去了,她结结巴巴的回道:“我,我——” 看着祝兰兰这副畏畏缩缩的模样,老头就来气,他想起了这一届最爱逃课的那个学生,基础十分的扎实,脑子也十分的灵活,但就是太懒,老是逃课。他已经心气不顺很久了! 现在看到祝兰兰这一个外校生优哉游哉的行走在校园里,他一直堆积起来的火焰顿时爆发开来:“你来这里有什么事?是想要旁听哪一节课?还是想向哪一位导师请教,亦或是想要去图书阁观看一些最先进的理论成果?” 祝兰兰:“……”她傻眼了,这都什么跟什么,她像是那么爱学习的人吗? 但对上眼前这个严厉老教师的眼睛,祝兰兰对谁就说不出话来,麻蛋,这老头跟她们高中的教导主任贼特么的像! 她吱吱呜呜的,就是无法给出一个肯定的答案。这要她怎么说,难道说她是特意来你们学府里泡汉子的?只怕这老头会马上将她打出去。 她讪讪然的一笑,慢吞吞的说道:“我来拜访我的朋友。” 老头怀疑的看了她一眼:“你在哪所学院就读?进的是什么系?” 对上那一双严厉的眼,本来打算随意编的出祝兰兰顿时就怂了,老老实实的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情况。 老头沉吟了一会儿之后就马上说道:“你们学院,不行,我另一份书单给你,你将它看完了,在我们学院访友,没有半点底蕴,怎么能浪费这大好的时光?努力学习才是学生最应该做的事!”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这老头越说越激动。他也不顾祝兰兰外校的人,直接插手了她的学业。 所以出师未捷身先死的祝兰兰,非但没有泡上半个汉子,还带回了一大摞的书单。她神情恍惚的走在校园小道上,不知今夕是何夕,过了许久,她才模模糊糊的问美丽:“美丽,我睡醒了吗?” 美丽正经的回答道:“您睡醒了,主人。” 祝兰兰这才恍然的回过神来,她欲哭无泪的望着光脑上那一大摞的书单,问道:“那老头是怎么说的?不看完不准进联邦大学?” 美丽给予了肯定的答案,声音中还带着些微的怜悯。 祝兰兰终于崩溃,她狠狠的将光脑往地上一砸,疯狂的尖叫了起来:“啊啊啊啊啊啊!苍天啊,赐我一个美男子吧!” 这时,一个浑身都布满了油腻腻的鳞片的自然生命正巧路过,他猛的回过头来,那一双俺是阴冷意味的竖瞳直勾勾的望着祝兰兰:“女士,你需要一个美男子?” 他嘴角勾起,露出一个又是腥味又是油腻的笑容:“你看我怎么样?”那一双瞳孔竖的好像一根线,泪里满是跃跃欲试的兴奋。 祝兰兰:“……”她看了一眼,然后便低下头狠狠的闭上了眼睛,下一刻,一道怒骂声如惊雷一般响起:“滚!” 鳞片人被吓了一跳,随即明白了祝兰兰嫌弃的他眼中有升起的怒火,他上半身往前倾,正打算攻击祝兰兰,去看到了她手上拿的学府的徽记,顿时不敢再造次,左摇右摆的游走了。 直到那一股腥味散去的时候,祝兰兰才敢抬起头来,口中不停的抱怨道:“真特么辣眼睛长得这么丑,还敢出现在我面前,再有勇气,也不是这样用的。” 这一次受到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被老教授这样的刁难,她顿时息了去联邦学府泡汉子的心。 如此,又安静了半年,半年之后,学年考到了。 联邦学府一年只考核一次,考核的内容包括这一年,所有学生必须要休息的功课,以及一些常识性科目。 后者将近十成的人都能过,而前者,只有半数的人能过。所以在考核前的这一段时间里,整片校园的喧哗声都少去了很多,冷风飒飒吹过,非但没能吹起学生们的一百,反而连凌乱的树叶都不曾吹到几片。 整整九天,学年考才考完,在最后一门空课考完的那一霎那,整片学府里都冒出一片欢呼之声,愉悦的气氛一瞬间将紧张洗掉。其中除了一些人的欢呼大叫以外,还有一些人的痛苦哀嚎。 而在其中一间考核室里,长离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手中呈报出来的考试成绩,眼神中无波无澜。 二十门功课,他有九门是s,七门是a,三门是b,但还有一门是f!f,这不就是在说他不合格。 他感觉自己的心情格外的不好。怎么可能,他自己的水平他难道不清楚这门功课就算达不到s的标准,也绝对能够达到b。现在怎么弄出了个f的成绩来? 他看着光脑上呈现的具体结果:学年考成绩为s,平常成绩为f,综合起来,为f。 他顿时就不服了,怎么了,怎么了?不就是逃了个课吗?他又不是考不过,怎么还给他个不及格的成绩。 他冷冷的哼了一声,这时候,爱管闲事的红发少年也被她的异样吸引了过来,他看着长离那一份考试成绩,眼中出现一丝讶异,但他在看清楚了一流之后,那一丝差异又转化为了笑意。 随即他又苦口婆心的说道:“这可能是某一位教授看不惯你的懒惰,而特意给你的惩罚。” 长离没好气的说道:“我当然知道。” 红发少年大概知道他现在心情应该不怎么美妙,所以没有在意,继续劝道:“这只是教授们给你的一个警告,他们的原意肯定是希望你不要浪费了自己的天分,将用来玩耍的时间分配到学习之上,你可不要辜负了他们的期待……” 长离不耐烦听他这些罗罗嗦嗦的东西,他冷声的说道:“无所谓吧,这一次不过,那就下次再过好了,反正总会过的。” 红发少年愣住了,他紧紧的皱起眉头:“你这样不行,如果你再这样下去,说不定无法从学府中毕业。” 长离:“不要紧,我有钱,能够养活自己,不缺这样一个证明。” 红发少年:“……”他恨铁不成钢,想要再来一番艰苦卓绝的教育,却发现长离迅速的走远了,他连追都追不上。 长离神情淡淡的走在学府中,他其实并非是不知道多学点东西总归是有好处,但,他已经更多的点缀来锦上添花了,现在就已经很好。 至于说再次推进这个文明的发展——就得在他愿意的情况下。他这一世懒得大动干戈,就这样懒懒散散的过一生也未尝不可。这或许听来十分任性,可他又不是没有任性过。 就算他凭借一些其他的东西,将这个世界再往前推一步,让科技进一步的发展。 可科技的发展不等于文明的发展,科技向前迈步而文明一直倒退的情况也不是没有,揠苗助长,必然会导致某一方面极其的不平衡,而这种不平衡,势必要让许多人用命去填。 与其用揠苗助长的方式强行推动这个世界的发展,不如让它自然而然的前进。事物往往具有两面性,好与坏,相对而来,一群人的狂欢,可能就是另一群人的绝望,所以,顺其自然便是。 经历了这样一件事,他突然有些意兴阑珊起来,这时,一道轻柔的光照在清澈的湖面上,在湖面上化成细碎的茫,让他又突然变得平和起来。 算了算了,何必在意这一些小伎俩,我心不动风雨亦不动,且随他去吧,反正又不能奈他何。 他抬起头,望了一眼遥远的天穹,清透的眼中便漫上了一种如月之华一般的冷漠的光。 一股寒冷的风突然自天地间吹过,却在经过这一处小小的湖泊时,化成了一团团清冷的雾,小心翼翼的漂泊在湖泊之上,不敢靠近长离半步。 长离轻笑了一句:“还算识相。” 他可没有助人为乐这个美好的品德,他想不想出手全在他一念之间。当年,他想要这个世界往前走一步,他也就做了。现在他懒得出手,那谁也不能逼他。 只有他承认的因果才是因果,不被他承认的那就什么都不是。因果游戏,有时是因果,有时可是游戏。 他随手拂了拂衣裳上的尘埃,继续往前走,清透的眼中不见丝毫波澜。 转眼间,已是五年过去。五年之后,又到了毕业季,长离神情懒散的站在一旁,看着其他的学生们不时的打闹。 也没有人主动上前来于他交谈,毕竟他上课的时间实在太少,又没有室友,同学们实在与他不熟。 五年的时间,那些固执的老教授,终归还是没能熬得过他,他那个打了f的学科终于还是改成了s,在看到这个结果的时候,长离也没有多在意,跟他那些同学们可是诧异极了,厉害啊,居然让那些固执的老教授都服了软,这个人在专业上的素养到底有多高? 他们无从知晓,因为他们马上就要从这样一座半封闭的学员离开,走上自己的道路。 与此同时,在另外一座学府中,祝兰兰失魂落魄的坐在台阶上,她没有拿到学业证书,因为她太多的课不及格。 本就基础不好,又不肯花大功夫去弥补,心思也不在学习之上,自然不可能取得一个好成绩。 这几年,她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怎么样与一个优质的男人谈恋爱智商,完全忽略了其他的事,以至于拿到这个差到极点的结果。 她脸色惨白:“美丽,我该怎么办啊?”没有了四星学府这样一个跳板,又完全没有学到什么谋生之能,她今后该怎么生活? 因为一直没能够补充能量,所以智能化一直在降的美丽冷冰冰的回答道:“抱歉主人,我无法给出一个合理的答案。” 祝兰兰濒临绝望:“为什么会这样?”她死死地拽着手上古老的纸张:“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本来就不是这个时代的人,我怎么学得会这些东西,为什么要这样对我!”突然间,她好似想到了什么:“ 对,我不时是这个时代的人,我可以离开这里,我可以回家。” 一提到‘家’这个字眼,她的眼中就出现了一丝想念,与一丝惧怕,种种情绪纠结在一起,让她看上去格外的矛盾。回去,也有不得不面对的东西啊。 这些年,由于美丽的屡次失败,她已经欠下了一笔巨债,她曾想要彻底的放弃美丽,可美丽是她与那个世界唯一的纽带,是她最后的退路,所以她始终不能狠下心来放弃。 平常还要省吃俭用的挤出一部分能量来,让它维持正常运营,可就算是如此,美丽的智能模式,也无法继续维持,只能换成机械模式。 这时,语气冷冰冰的美丽毫不犹豫的打断主人美好的畅想:“抱歉,主人,能量不足,无法进行时空跳跃。” 祝兰兰:“不,不可能,你一定有办法的,你一定有办法的。” 她在这边已经活不下去了,她骚扰了太多的男士,以至于快要达成举世皆敌成就,再这么下去,她只怕要被强行驱逐出境,到时同样是死路一条。 这一次,美丽沉默了许久:“主人真的想要进行时空跳跃,回到原来的时空?” 祝兰兰疯狂的点头。 这时,一声萌萌的不知从何处而来的叹息突然想起:“如主人所愿。” 在这个偏远的小林子里,一道时空通道突然被打开,然后,站在原地的祝兰兰突然倒下。幽蓝色的光芒一闪而逝,她手中的 智能载体彻底的黯淡,分裂成两段,落在了地上。 过了许久,晕倒的祝兰兰才被人发现,送到医疗室救助。 等她醒来以后。看着光脑上显示的时间,顿时如遭雷劈,等她再看到自己的学业成绩以后,顿时又惊得晕了过去。 这是怎么了,一眨眼就过去了六年,她还被留级!她是遇到了时空虫洞,还是因为受刺激太大,遗忘了一部分记忆力? 在她重新醒来的那一刻,她看着医疗是智能屏幕上所播放的,大王子与一位侯爵千金定亲的消息,不以为意的撇了撇嘴,皇室当年就在第六元帅手下废了,后来虽然复复辟,可手中也再没了一丝权利,但王子定亲的消息对于她来说,没什么好关注的。 即使按照她原来的人生轨迹来说,这个人应该是她一生执念所在。 阴差阳错的躲开了剧情的,真正的祝兰兰看着万里山川一片红的成绩单,以及千里江河尽是绿的账单,心死如灰的躺在病床上。 而在另外一个时空,高考失败的祝兰兰,回到了喝水噎死的前一刻,她满是侥幸的放下水杯,然后抬头扫视着熟悉的房间,心中突然闪过一丝踏实感。 她抬起手,手腕上扣着一个熟悉的镯子,想起在星际时代所遭遇的事情,她的眼神复杂难言。最终,她还是深吸了一口气,摘下了镯子,狠狠的将它扔向了未知。 而在下一刻,一道咔嚓声传来,人还没进屋子,洪亮的声音就已经传到了她的耳中:“兰兰,今天是出成绩的日子,你看看你考了多少分?” 祝兰兰:“……”啊,绝望。 而在星际时代里,一人畅游在游戏世界里的长离指尖微微的动了动,然后就再不曾去注意这件事。 祝兰兰慑于那个老教授的话,不敢再踏入联邦学府,他也就没了戏看,没了戏看,他也就懒得搭理这个人了。 祝兰兰是生是死,也就懒得在意了。 这一世活得十分的自在,就如同一场梦幻的游乐会,到了最后,他还是为这个世界做出了一点小小的贡献,那就是,让游戏更加的好玩。 第六百七十四章 漫山 一阵秋风吹过,满山的树木被吹得簌簌作响,燥热的气流席卷在山野间,让人也开始燥热了起来。 长离独自的坐在一棵大树底下,神情看上去有些呆。 这是一棵柿子树,树上的柿子还没有彻底的成熟,溜青的柿子皮还带着几分生涩的气息,就如同干枯的池塘里枯死的浮萍。 而这样的,小小的,一看就味道不怎么好的柿子,也就只留下了几个,高高的悬挂在最顶端的枝桠之上。 一个脸上有些脏的小女孩手抓着自己衣裳的下摆,不时的捻着,她有些小心的问道:“四儿,没事吧?” 那一双大大的眼睛圆溜溜的瞪着,目光明净的就好似最上等的玻璃,她想要上前扶起这个突然摔倒的小伙伴,但不知道为什么,心里莫名的有些发怵,以至于这个远近闻名的疯丫头只敢站在原地,不敢往前半步。 记忆全部整合,长离这起的眉眼才开始缓缓的松懈了下来,他看了小女孩一眼,然后慢吞吞的摇头。 小女孩看他的样子,也猜得出大概是没事了,她这才松了一口气:“那就好,我们不吃柿子了,快点回去吧,要吃晚饭了。” 其他的,被吓住的小伙伴这才开始附和了起来,刚刚四儿突然从柿子树上掉了下来,还真是吓了他们一跳。 都是一群年岁不大的孩童,面对这种意外自然手足无措,现在四儿醒了,看上去也没什么事,那就好了。 他们又欢天喜地了起来,有两个指甲缝里都塞满了黑泥的小男孩笑嘻嘻的走上前来,要将长离扶起来。 长离抬头看了他们一眼,那时候素来就显得十分平静的眼珠子里此时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多了一些威势,这两个小男孩伸出去的手顿时伸不出去了,悻悻然的停下了脚步。 长离依然坐在柿子树下面,等了好一会儿,才缓缓的站起身来,他这一摔,是摔的有些狠了,如果不是他神魂强大,反哺肉身,只怕要受重伤。可即便是这样,他此时的情况也依然不太好。 这漫山遍野的,只要有一点能够换钱的东西,都会被大人们采了去,换来物资,所以,长离也没指望在这里找到可用的草药。 就算他采来的草药,怎么煎也是一个问题。更何况,采药要往山林深处去采,以他此时的情况,已坚持不过去。 所以他便扶着树,缓缓的站了起来,就算是这样,也依然残留了几分头晕目眩的感觉。 那群小伙伴们看他现在这个样子,心里也升起了许多的后怕,他们原本是想要叫大人来善后,可现在,怕大人责备的恐惧又迅速涌上了心头,所以此时,他们此时是逃字站了上风。 为首的小女孩使劲的咽了口唾沫,因为干瘦,所以那一双眼睛就显得格外的大:“家里开饭了……再不回去妈要骂人……我们就先走了……你慢慢走吧……”说着,就一步一步的往后挪,等挪出了一定的距离之后,才飞快的往村子里跑。 喧嚣声随着他们的离去而渐渐的消散,远处或高或低的吆喝声穿破层层的空气,来到了长离的面前,与这相伴的,还有秋收的稻香。 这是一个贫穷的时代,也是一个贫穷的地域,收粮,就是最上上等的事。所以,长离从树上摔下来才没有一个大人发现。 按理说收割时节小孩子也是要去帮忙的,但这一帮四五岁的小孩既派不上什么用场,又不服管教,索性就干脆放他们出去野,别捣乱就好。 其余的琐事,有他们的哥哥姐姐帮忙,只有到秋收真正结束的时候,才会让他们去地里捡一些剩下来的稻子。 那个时候,他们才会真正的忙起来。 至于现在,长离扶着树一步一步的往前走,时间越往后推,他的神色就好上一分,毕竟修炼了多世,此世虽也是道法末世,但山林间还存了一些灵气,足够他滋养身体。 可就算是这样,他走回家的时候,脸色依然是苍白的。 那棵柿子树可不矮,这么小的孩子,从最高处摔下去,没摔的半残就算好的了。 而这,也是那小女孩为什么那么心虚的原因,是她嚷嚷着要吃柿子,使唤着小伙伴们爬到柿子树上去,给她摘了几个仅剩的小柿子。 柿子树太高,这一帮年纪还不算大的小孩一个个的心里发怵,不敢上去。 没办法,她只能疯狂的撒泼,尖叫声震得半里地都在响,也就是长离闲她太烦,才爬上树去摘柿子,这一摘就出了事。 这么一步一步的慢慢往回走,回到家自然是很晚了,家里的大人都已经用完了饭,厨房里只剩下半个红薯。 秋收累的整个人都虚了的大人们坐在后院的石头上歇凉,看到长离回来,声气不是很足的说道:“滚回来了,你摔到哪了?没事吧?”语气十分的僵硬,没多少关心。毕竟家里穷,没多少壮劳力,而孩子也生的太多了。 孩童的口又哪能藏得住东西,即使没有人察觉后山上发生了什么事,那些孩童依然在大人面前露出了异样,然后在各自家长的质问下,将事情竹筒倒豆子般的说了出来。 当然,大多数旁观的孩童,都将责任推到了为首的小女孩身上,而小女孩就说:“是四儿自己不小心。” 虽然听这群泼猴的话是没出什么大事,但这种事总要给人家一个说法,所以晚饭时间刚刚过去,就陆陆续续有人来周家赔礼道歉。 这个礼,大多就是几个野猴子们从山里找来的野果子,有心的也就是一两个鸡蛋。 这件事周家人很快知道,料想也没出什么大事,所以村人的赔礼也安心的收下了。 而此时,家里主事的大人仔细的扫了这小孩一眼,也没看出什么问题来,心里就更不在意了。 身为一家之主的老爷子,摇着一把蒲扇,朝长离一招,长离缓缓的上前,在距离他五步远的地方站定。 干枯的老爷子眼睛浑浊的,不算太厉害,他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几眼长离,也就不以为意的挪开了眼睛:“去吧。” 脸色虽然有些白,但大多数是吓的,走动起来也没见有什么毛病,看来是真没出事,既然如此,也就没必要大动干戈,去其他人那里讨个说法了。 老头一共有两个活着的兄弟,但那两个兄弟都与老头处的不好,一见面就跟水滴进了油锅里一般,瞬间蹦起来。 而老头自己有三个女儿两个儿子,女儿有两个没养的活,只剩下了一个早早的嫁了。 剩下的两个儿子中,大儿子,也就是长离的父亲老老实实的跟着他在家务农,小儿子到部队里当兵去了。 至于长离的父亲,他有三个儿子,两个闺女,长离排行倒数第二,上面有一个哥哥,两个姐姐。 虽说这么多的孩子,长大了都是壮劳力,能够给家里创收,但光是养大他们就是一笔不小的成本,所以孩子多了也不是什么好事。 而对于给自己添麻烦的小四小五,这对夫妻的感观就复杂了。 小五是他们最小的孩子,现在还在吃奶,要对他冷一点都做不到,可小四,从小就阴沉沉的,不喜欢说话不说,还不会讨父母的欢心,又给家里添了这么大的负担,所以,家里人都不太喜欢他。 粮食啊,这个时代的农民的命根子,如果少了一张口,家里能够多出多少的粮食,大人能不能再吃一成饱? 所以,眼见这个平时就不太关心的小儿子此时苍白着一张脸的模样,这群大人们也不太在意,随意的摆了摆手,打发他走了。 长离也不以为意,步履比走回时要稍微快了一分,他走到那间属于他们四个兄弟姊妹的房间中,随意的在墙角找了个位置,缓缓的调节起呼吸的频率来。 给他留下的半个红薯他没有吃,他奶奶就顺手的将它收了起来。不吃就不吃,就当省了点粮。 虽然说孙子贵重,但大孙小孙子都有了,这夹在中间的,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周家甚至打过将他‘匀’出去的主意。可为了不被其他的乡亲着脊梁骨骂,他们就没这么做。 不过,他们看这个不爱说话的,遇到苛待也只是睁着一双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你的孩子,就更为的不喜了,这种不喜,几乎要与那两个丫头片子相同。 如果将这孩子‘匀’了出去,省了一份可怜不说,还能让别人帮自己养孩子,等到了孩子养大了,能干事的时候,又能够确‘认亲’。稳赚不赔的买卖,可惜…… 虽然并不知道这家人曾经打过的主意,但长离还是清楚了自己的处境。 他心静不乱,神经亦没有什么变化,呼吸间的频率甚至更缓慢了。 除了那个由父母带着的小五,其余的三个兄妹也陆续的回房,二十多平米的房子住着四个小孩,只能说还算宽敞,当然是以这个时代的标准来计算。 四间屋子,老头老太太一屋,周父周母一屋,四个兄妹一屋,还有一间屋子留给那个去当兵的叔叔。 兄弟姐妹们也知晓长离不爱说话的性情,看他躺在一旁不说话也没有在意,心里思及今天发生的事,就更不当回事了,摔了有些不舒服是常有的事,休息休息就好了。至于说要出什么大事——送诊所看看还行,送医院?不成。 白天的体力活太消磨人的精力,几兄妹很快就沉沉的睡去,一时间屋子中鼾声大响。 听着那仿佛打雷一般的鼾声,长离也没有在意。他直接从床上坐起,走下床,往屋外走去。 今晚的月色不太好,群心却十分的闪烁,亮堂堂的光照了下来,将院子照得青蒙蒙一片。 半夜时分,温度倒是降了下来,一阵风吹过,吹的人的胳膊上鸡皮疙瘩直冒。 长离依然没出什么变化,他缓缓的闭上眼,神识放开,缓缓地感应这片灵气稀薄的天地。 如同构筑模型一般,脑海中缓缓出现着做小院子的模样。空气中飘荡着一些稀薄清冷的‘尘埃’,在感知到长离的神识的时候,欢快的抽他涌过来,融入到他的身体之中,这是月华之精。四周都是冷硬一片,察觉不出什 么生气,唯有东边的角落,飘荡着一丝稀薄的生命之气,那是一颗三年树龄的李子树,是周家人从山里挖下来的,情况并不是什么很好,能不能活过今年还令说。 神识出了这座小院子,向外面的天地蔓延。‘尘埃’,‘尘埃’,到处都是稀薄的尘埃,就连生蕴之气都少的可怜。也是,这个年代,连人都没有多少生气,更何况是植物。 他的神识渐渐的笼罩上了远处的青山,山林之间情况好了许多,一团浓厚的生蕴之气从天而降,让长离的神情的都缓缓的平和了起来,纵然他的外表看上去还是十分的苍白,但内里已经不再那么空洞。 一道道无形的生气开始环绕着他流动,然后又有更多的灵气与月华涌入到山林之间,让山林更为的鲜活。 一道微弱到几乎不存在的意志被惊醒,缓缓地动弹了一下,然后又陷入了沉睡。青山绿水蕴天灵,这连绵数十里的 山也蕴育了一些超凡的东西,只不过再怎么超凡,以对抗不了天数,还没彻底的孕育出来,就直接进入了沉睡。若非是长离神识通幽,惊醒了它,它能不能在感觉这个世界都是另外一回事。 而除了它,这片山林,还有其他的东西被惊动。 许多猛兽无意识的嚎叫,一些修行了几十年,稍稍的开启了一些灵智的东西也突然焦躁了起来。 一些感觉敏锐的东西上蹿下跳着,攻击者空气中突然多出来的意志,而更远处大山中,一些真正成了气候的东西,甚至还像模像样的发起了攻击。 可长离只是冷冷的哼了一声,一道换若黄钟大吕般的声音,便无形的回荡在它们的耳边,让他们如同被那和尚度化的孽畜一般,老老实实的蹲在原地,不敢有丝毫的动作。 看到它们老实了下来,长离这才满意,给他干活的东西终于来了。 第六百七十五章 漫山 阳光冲破云层倾泻而下,公鸡的打鸣声瞬间响起。混沌的清寒被打散,村子里陆陆续续传来锅碗瓢盆晃动的声音,劳作的一天,又要开始了。 勤劳的婆娘早就在全家人还没起来的时候就去厨下弄早饭,现在全家人都醒了,也就可以吃了。 而老周家,弄早饭的却不是长离的母亲,王芳女士,而是长离的大姐,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 除了准备早饭以外,家里的大小家务基本上都包在了她的身上,就算不是农忙时节,她依然十分的繁忙,而只比她小一岁的周二丫也差不离,姐姐能干的活她差不多也干过。 这两姐妹是这家中最不受待见的人,因为她们迟早都是别人家的,哪怕现在叫她们过的再好,也没半点用处,还不如叫她们多做点活,将来嫁到别人家也不会受嫌弃。 老周家的女孩子一贯是这样的,与他们相同的,还有村里的其他人家,只不过他们没做得那么明显,哪怕是使唤女儿,也是说着:“我这是为了你们好,多干点活你们婆家才会看得起你们。” 其实女孩子,婆家看不看得起是次要,自己看不看得起自己才是主要。 这一天,周大丫赶早起来,煮饭扫地割草喂猪食,手脚麻利的将大部分要干的家务活处置好,而周二丫则是跟在姐姐的旁边帮忙。 纵然阳光洒了下来,有了些微的暖意,但清晨的雾气拍在人的脸上,还是让人忍不住的起鸡皮疙瘩。 周大丫打着哈欠和姐姐对话:“姐,今早吃什么?” 今年的收成不好,眼看着来年又得勒紧裤腰带过日子,所以周家老太太给粮就给得更吝啬了:“吃红薯糊糊。”大概是怕上工的人没力气,所以今天的早饭还算不错。 周二丫正打算抒发一下今天能吃个几成饱的感想,就看到房子里又走出来个人,四五岁的模样,个子看着不高,周二丫一看就知道这是谁,她带着的闲问:“你去哪儿?” 长离:“去后山。”说完之后,他脚不断了顿,又继续补充了一句,早饭不用给我留。”就再次往前走了。 周二丫撇了撇嘴:“姐,你说这次四儿是不是把脑子摔坏了?” 周大丫:“别胡说,快,去把鸡喂了,不然等奶起来有的你挨骂的。”周二丫悻悻然的去喂鸡了。 说实话,长离对这一次的家庭并没有什么感觉,好也好不到哪里去,差也差不到哪里去,总归他过得好不好,由不得他们。 纵然是秋收时分,太阳还十分的酷烈,可清晨的后山却依然十分的阴凉,当然这对长离造不成什么影响。 随便的找了个大石头坐下,他摸了摸水米未进的肚子,口中喃喃了一句:“有点饿。” 他的话音刚落,就有一只油光水滑的黄皮子叼着一只鸡过来。这只鸡长得五彩斑斓的,也不太肥硕,一看就是饿的。 天气不好,不只是人过得不好,就连山林里的动物们的日子都是紧巴巴的。 这只黄皮子将鸡叼到了长离的面前,然后就一屁股坐在地上,眼巴巴的看着长离,那一双机灵的小眼睛里满是恳求。 长离神情看不出什么异样来,他语气淡淡的说道:“去吧。”虽然没得到什么承诺,但黄皮子也不敢放肆,就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它就是昨晚冒犯长离的某一个家伙。虽然开了灵智,但显然还未达到人类这样的程度,之所以会送只鸡过来,并不是因为听懂了长离的话,而是用这只鸡来向长离讨饶。 被咬断脖颈的野鸡血滴了一路,落到长离脚边的时候,早已经断气了。 长离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以他现在的情况,压根使不出什么道法来,若要他自己动手来料理这只鸡,他是不想动的,但若是带回周家,只怕最后落进他嘴巴里的,连只鸡爪子都没有。 他有些小惆怅:“如果能来个厨子就好了。”他有点怀念星际时代那种肆意挥霍的生活了。 而在他话音落下的一瞬,一声唉哟就在不远处出现,长离望过去,就看到一个长得精瘦精瘦的小男孩倒在地上,他手上拿着把小镰刀,背上背着个小草篓,此时被藤蔓绊的跌跤,小草蒌子里仅有的几棵草药也掉了出来。 他看了眼长离面前鲜血淋漓的鸡,眼睛瞬间大放光芒,口水还不住的往下咽,他已经想象了这只鸡被炖成汤后是什么样子,鼻尖也仿佛闻到了那鲜香的味道。 长离觑了那小孩一眼,然后问他:“会弄么?” 这小孩左手一镰刀右手一背篓的模样,活脱脱一个中华小当家,看样子就是持家有道,厨艺值得期待啊。 小孩在听到长离的问题之后,明显愣了一下,他顺溜的从地上爬起来,然后走近,看着那只可怜的鸡,犹豫了一会儿之后还是说道:“我会。” 长离看了一眼那把饱经沧桑的镰刀,然后对小男孩说道:“你把它弄好,我分你一半。对了,我要吃烤鸡。”以现在的条件,除了烤鸡也没别的选择。 小孩倒是没想到自己身怀利器,可以直接把这只鸡抢过来,他有些犹豫的看着长离,他们可不是什么好分子,就这么贸贸然的与村子里的小孩接触…… 一直与爷爷住在山上草棚子里的小孩开始犹疑不决起来,按理说他应该直接拒绝的,但这只鸡实在是太有诱惑力了,爷爷身体一直不太好,正是需要进补的时候……最终他还是点了点头,同意了下来。 而这时,又找好了地方坐的长离手里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摸来了几个果子,正表情不善的啃着。 山野果实多酸涩,这果子也不例外,他不禁散发出些微的恶意:那几只鸟也太不识相了,照这个样子看,还是直接将它们炖了好。 小孩分辨不出什么恶意不恶意,但全身却下意识的一抖,正在拔毛的手都没拔准,差点把鸡头活生生的拧下来。 长离注意到这一幕,不甚在意的想到,天生大力呀。 也幸好小孩随身携带着火石,不然连火都点不起来。熊熊火焰燃烧起来的时候,小孩看在架在火堆上烤的野鸡,激动的都快要哭出来。终于,又能吃到肉了。 长离百无聊赖的挥舞着树枝,左一下右一下,看似没什么章法,其实每一次都点着了灵气的核心。没过多久,这座山里的灵气就更为活泼了,就连小孩也是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感觉人都清醒了许多。 烤鸡烤的有些久,耽误了好长一段时间的小孩也开始询问长离一些问题:“你叫什么名字?” 长离瞥了他一眼:“不想说。”声音懒洋洋的,一点都没有村里野孩子的活泼劲儿。 小孩被这个回答堵住了,他憋着一口气的说道:“我是林正。” 长离:“哦。” 林正:“你怎么这么早就来山里?” 他之所以会来这么早,是想避着一些村民,给自己爷爷采一些草药,而这个比他小个三四岁的小孩,又怎么会大清早的来这里,还是一个人。 长离:“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声音还是懒洋洋的,他身上有伤,整个人的元气也不足,本就不太爱跟人解释,现在就更不想说话了。解释那么多干什么?又不是要来个一见如故的戏码。 林正:“你来山里有什么想找的吗?”他看着小孩心地不错,想着可以帮一帮,结一个善缘。 长离:“没有。” 他蹙了蹙眉头:“你别说那么多,快给鸡翻个身,不然就烤不熟了。” 林正赶紧给鸡翻身,口中还说着:“哦,哦。” 等这只鸡烤熟的时候,林正才生出了一种事情终于解决了的尘埃落定之感,他分了一半的鸡给长离,有些心虚的说道:“你答应过我的,要分一半鸡给我。” 在他看来,村里的小孩意外的捡到了只野鸡,肯定是要拿回家,给全家人加餐。现在让他帮忙处理,就是在照顾他,向他示好。 原本出身就非常之不错的林正合理的扩散思维了,他想着,如果这半只鸡真的能让爷爷的情况好转一些,那欠人情就欠人情吧,总比将来后悔的好。 带着这半只仅仅粗加工了一下,还能深加工炖汤的鸡,林正嗖嗖的走了,走之前也没得到长离的一句回答,鸡都已经在他手里了,难道还不算回答? 吃着没滋没味的烤鸡,长离嫌弃的眉头都皱成水纹了,他缓缓地撕咬着,虽然他现在的身体不宜吃这种荤腥的东西,但不荤腥的东西,他现在也吃不到,就只能将就了。 至于说周家的早餐——还是算了吧。 若是吃的少,人家会说反正你也吃不了几个,就干脆少吃一餐,将粮食省下来给大人,反正你也不参加秋收。 若是你吃得多,那就没别的好说了,被看不顺眼的农家汉子使劲抽一顿都是轻的。反正小孩子嘛,皮实,经打。 勉强的吃了半个,长离就不想吃了,他将剩下的那半半只鸡放在原地——早晚会被解决的。 至于说交出去做贡献——算了,没那个普度众生的心。想吃野鸡,就自己上山打,没人拦着。 虽然身体依然不太好,但长离一开始还还在山里转悠了起来,这一转悠就是大半个小时,吃饱了喝足了的小孩子们也开始满村子的转悠,转悠着转悠着,就转到山上来。毕竟,山上还有可能弄到点野果子吃。 然后,不喜热闹的长离就看到一个掉了队的小女孩正牟足了劲的拔树根。看她膝盖处的伤痕,应该是之前被这个树根绊倒了。 小女孩的胳膊与脸颊之上都有些肉,看着家里应该对她不错,年纪不大,但有力气却不小。 她咬着腮帮子,嘿呀嘿呀的拔着树根,看样子是不拔出来不罢休。 长离的视线转到了被她拔的树根之上,眼神一变:“野山参啊。” 他觉得有些好笑,野山参一般分布在落叶阔叶林中,而这里,可是南方。就算南方某些地方可能会有野山参生长,但也绝对不会是这个气候湿热的小山村。 一拔就能拔出棵老山参,长离望着那小女孩头上滚滚而来的气运,都想呵呵笑两声了,让人参长在这个地方,还真是不容易了,莫不是用萝卜变的吧?就这么吃下去,到底能不能当个人参用? 小女孩拔呀拔,拔呀拔,就和在拔河一样,噗嗤一声,野山参拔了出来,小女孩也一个屁股墩的倒在地上。 她看着手里长条的,干瘦如树根的玩意,恨恨的踩了两脚:“叫你拌我!” 被这样拔出来的老山参自然谈不上什么品相完整,根须齐断不说,连主根都磨破了皮,散发出有些酸的气味,还真和萝卜一样。 普通的人参道理和萝卜有什么区别呢?至少大多数的人,都没试过用人参‘吊命’的滋味,所以这人参到底是不是萝卜变的,也就没那么重要了。 长离看着小女孩气愤的带着那半截子人参走了,就缓缓地走到了还留着一个坑的地方。 还真怨不得有些人觉得老天偏心,死在土里的老根居然就这么被一个小娃娃拔了出来,拔了出来还不说,还是个炖汤喝都可以胖三斤的人参,这让人怎么平和? 长离蹲在了小坑的模样,打量着这个刚刚创造了巨大价值的坑,没在里面发现半根人参须子,他望着这个空空如也的地方,整个人陷入了沉默。 他就仿佛融入了这座山林之中,变成了一个沉默的山石,不起眼,却又带着沉凝的气场。 仿佛是在思考着宇宙的起源,世界的核心,不一会,他的他的眉头就皱得死紧,好一会儿,他才缓缓的开口:为什么我就没这好处?” 都说见者有份,那小女孩拿走了根野山参,他看了这么久,怎么着也得来根人参须子吧? 他目光严肃的眼看着脚下的土,就好像在看着什么人,然后这片沉默的土地就突然的拱了拱,被拔出了人参的坑里,又缓缓的冒上来一根人参。 第六百七十六章 漫山 长离拿着跟原汁原味的人参,悠哉悠哉的找到了小男孩居住的草棚。 草棚简陋又粗糙,在一些隐蔽的地方还晾晒着一些草药。长离走进去的时候,能够闻到一股不算浓郁的中药味。 他提着根人参就和提着根萝卜一样,那完美的根须还不时在空气中晃悠着,好像下一刻就能随风飞走。 长离到来的时候,林正正在熬鸡汤。野鸡熬出来的鸡汤,自然是没有家鸡香,不过这年头有鸡肉吃就不错了。 林正一边吞咽着口水,一边往鸡汤里放枸杞,茯苓等东西,这还是爷爷的老朋友偷偷塞给他的。 看到长离来,他还很是有些诧异,神情有些紧张的问:“你有什么事吗?”手脚有些不自在的动了动,他怕这小孩后悔,要把野鸡要回去。 长离看着一脸尴尬相的林正,把手里拎着的人参给他看:“这个,你会处理吗?” 太微境打不开,他此时的修为境界也不够,虚空造物无法做到,连一个单独的器皿都弄不过来,所以就让林正来帮帮忙。 之所以找这么个不相干的外人,也是因为在这片地界,就没有他的‘内人’。 他倒是可以让这片山给他凭空‘变’出来一些器皿,但没必要了,既然有人给他使唤,为什么还要麻烦自己? 林正看着须子拖着老长的人参,眼中已经不仅仅是诧异了,他颠三倒四的问道:“这,这是根晒干萝卜?” 他知道自己说的是胡话,但这根人参,须子长的实在是老长,形状也十分的完美,一看就非比寻常,怎么会出现在一个山野小童的手中? 长离瞟了他一眼:“你眼睛没问题?”萝卜晒得再怎么干,也不会瘦成这模样,这话说的,叫那些白白胖胖一脸福相的萝卜怎么想? 林正:“哦,哦,哦。”他仿若在梦游,口里说的话好似公鸡在打鸣。 长离:“你会不会?” 即使是以前,家里条件还算好的时候,林正都没遇到过品相这么好的人参,所以此时林正还真有些手足无措的感觉。 他三步并作两步走,走到了距离长离三步远的地方:“这个,我不太会啊……” 长离:“那你爷爷会么? 林正:“大概……可能……会的吧?” 长离哦了一声,然后提这个人参就跟提只鸡一样的往屋子里走。 林正也无法阻拦,他跟在长离的身后,脚步轻飘飘的,好像走在云上,今天发生的事,实在是有些梦幻了。 屋子里摆放着一张用木头做的,七零八落的,好像随时要塌的木床。 至于剩下的家具,也就是一张没有上漆的木桌子了。这待遇,对比起其他被下放到牛棚里的人,还算不错了。 木床靠着墙摆放,在靠着床的那一边,躺着一个身体虽然虚弱,但眼神却十分清明的老人。 在看到长离那一瞬,他眼中就闪过一丝诧异,紧接着看到他手中拿着的那个仿若树根一样的东西,那一丝诧异就已经浮现在了满是褶子的脸庞之上。 他问:“娃子,你手里拿的是什么?你来这里又要干嘛?” 长离:“野山参,我要人帮我炮制。”语气格外的理所当然。 老人慢慢的扶着墙坐起来,林正赶紧上去搀扶。他:“这样的好东西,你不赶紧的回家,拿到我这里干什么?” 长离站得远的时候他还不确定,但现在他又走了近了一些,分辨出来,那就是货真价实的老山参。 他顿时吸了一口气:“你拿着这么宝贝的东西到处乱跑,当心丢了去。” 长离:“不会丢。”这山里还有谁敢吞他的东西?他不给这座山刮下一层皮就算不错了。 他道:“拿回家,这就不是我的了。你如果帮我弄好了,我分你一半。”反正他不缺人参,分一半就分一半。 老人:“你晓得这东西有多贵重吗?拿到我这里,说不定也会没的去。” 这娃子怎么信任一个刚见面的外人比信任家人还要多?他道:“你赶紧拿回家去,说不得晚一会儿就没得了。” 长离瞥了他一眼:“不会的。”也不怕怎么吃进去的怎么吐出来。他想到。不过看这人一身清正的模样,他就懒得吓唬他了。他还怕这一老一小私吞他的东西?怎么可能。 他提着那个人参在老头面前晃了晃:“你帮不帮我?” 老头犹豫了好一会儿,在揣测了许久长离的意图之后,才缓缓的说道:“倒不是不行,只不过……” 话语中带着些为难,倒不是其他的,而是炮制人参也需要一些其他的东西做配,这草棚里什么都没有,就算要炮制也只能简单的操作一二,没什么太大的价值,难免有浪费人参的感觉。 长离:“……”他难得思考了一会儿,想要再到那个坑边盯着去,看看那里还能不能够钻出来一些珍奇药材,但想了想还是算了,那多麻烦啊,东西也就吃个意思,惊心炮制太费功夫,要是嫌药效不够,还不如多弄几根来。 他道:“你尽管弄就是了,我不嫌弃。是要弄成酒,还是炖汤?嗯,做个人参茯苓膏也不错。” 老头:“……”他眼珠子一瞪,怎么能这么糟蹋东西。 他没好气的说道:“这人参长这么大实在是难的,好好保存还可以留着吊命,就算急着用,也可以泡成酒,你拿它做成人参茯苓膏,不是暴殄天物?” 长离:“给我吃怎么能算暴殄天物?” 他没搭理眼睛一瞪一瞪的,跟个坏了的电灯泡一样的老头,而是对林正说道:“这根大萝卜就泡成酒,我一个月之后来拿,到时候再分你们一半。” 林正等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哦哦哦的走上前来,结果长离手中的人参,小心翼翼的放到老头的手边。 老头亦是小心翼翼的将这根品相堪称极品的人参拿起,在打量了几眼之后,就对着作势要走的长离说道:“你真的要让我帮你炮制?你要是还不快点拿走,就没得后悔的机会了。” 他倒是没考虑其他的因素,就当这小孩是意外得来的人参,也不去考虑,是不是有人在做局害他。 既然这小孩要他帮忙,那他帮一次就是,至于说什么,等酒好了分一半,他还没堕落到要吞一个小孩子的东西地步。所以此时他依然是在劝着长离将人参收回去。 长离:“让你来你就来,怕什么。” 老头一拍大腿:“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将来你要是后悔可别来找我!” 长离不以为意的点头,然后就走了。 老头望着他那小小的身躯,眼中呈现出一丝复杂:“这么小的娃子,活起来也同样不容易。” 他看着人参出土不超过半个小时,应该不是从家里摸出来的,而小孩得了这样的宝贝,却一点都不考虑家里人,可以想见他在家中过得一定不好,再联系到小孩手臂上或青或红的被藤条抽出来的新新旧旧的伤痕,老人的心里也就有数了。 他长叹了一口气:“这么机灵的娃子多难得啊,家里人就是这么待的。” 沉默了许久林正这才说了一句话:“我看他过得蛮好的。”就连吃个鸡也是满脸的嫌弃。 老人拍了拍他的头:“唉。” 而在另一边,蹦蹦跳跳的往山下走的彭玲被只比她大一岁的堂姐拦住了,她不禁往后退了半步。他和这个堂姐的关系一向不太好。 她在家里比这个堂姐受宠得多,因为她出门捡票,进屋捡蛋,走两步还能碰着个橘子树,被家里人视作是福娃娃,连下河捞鱼都要带着她,以便捞着条不知道从哪里偷渡过来的大胖鱼。 所以,家里人十分的喜爱她,她在家里的待遇比堂姐彭媛要好上四五倍,吃个鸡蛋又要比她多吃一个。 由此相见,彭媛心里是多不忿,凡事不患寡而患不均,穷苦的日子大家一起饿肚子,也比有一个人能吃饱的好,彭玲得到这样的特殊待遇,彭媛绝对是最嫉妒的一个。 她尖利的眼睛一下子就扫向了彭媛手里拿着的和老树根一样的东西,眼珠子咕噜咕噜的转溜。 上辈子在这个时间点她还什么都不清楚,只知道不忿家里人对她和彭玲的差别待遇,但之后的几十年她仔细琢磨,就知道家里人为什么这么偏爱彭玲了。 彭玲,一身的福气,能为家里人增光添彩。 她想起后来自己过的日子,又想起彭玲过的日子,嫉妒酿出的酸水,就一股一股的冒出来。 凭什么,都姓彭,彭玲就能高贵到天上去,而她就能低贱到土里去。 她想起自己想和那没用的男人离婚的时候,去求彭玲,彭玲却死活不答应,还一个劲的说的男人没有对不起她的地方,让她不要离,她就一肚子的火。 就她彭玲能嫁个好男人,一辈子福乐安康,而她彭媛就得嫁给半点用都没有的农家汉子,一辈子受苦受累? 望着这个年纪还是很小的堂妹,彭媛眼中的不善更多了,她看着那一截和树根一样的玩意儿,她的眼神立时就变了:“这是什么,给我看看?” 她依稀记得,彭玲的男人和她就是因为一个人参认识的,彭玲意外的从山里得来了根人参,家里人认不出来,也没当回事,只当是丫头顽皮,就随手丢到一边。 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彭玲就拿着这根木疙瘩上了山,遇到了她男人,她男人认出来这是什么东西,告诉了彭玲,彭玲也没当回事,将人参送给了那男人。 从那时起,那男人就记下了彭玲这一份恩情,之后更是时时的照顾着彭玲,青梅竹马日久生情,后来那男人的爷爷被平反,那回了城,彭玲也考上了大学,之后就是顺理成章的结了婚,一路扶持往上走,享了一辈子的福。 一想到彭玲现在手里拿着的东西,可能就是那个让她平步青云的人参,她就嫉妒的眼睛都快红了,她急急的上手去抢:“快给我。” 彭玲吓了一跳,又往后退了半步,她试探着问:“姐,你怎么了?”以前这个堂姐即使是不喜欢她,也不会露出这副怪莫怪样来啊。 一次没抢到,彭媛又上手去抢,这一次彭玲没有避开,彭媛变直接将那人参抓到手里。 她语气蛮横的说道:“现在这个是我的了。” 彭玲抱着说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说道:“好好好,这个是你的啦,我们快回家吧,要吃饭了。” 她也不想和这个堂姐争,一个树根而已,又不是好吃的,算什么? 而这两人没有发现的是,在彭玲说出这句话之后,那个木疙瘩一样的‘人参’内里突然发生了一些奇特的变化,就连不断往外渗的汁液都慢慢的干涸了。 想着家里要吃饭了,彭媛也就不再坚持要逗留在山里,找到那个还是小男孩的男人,一步三回头的跟在彭玲身后回了家。 回到家的时候,家里还在开火,彭媛走到正在添柴的老娘面前,说道:“妈,你看这是什么?” 她老娘被烟火气熏的满是暴躁,一把就将彭媛的手推开:“你又在做什么怪?” 彭媛满是兴奋的说道:“妈,你快看,人参,人参啊。”说完之后,她就赶紧的捂住了嘴巴。 见鬼,怎么连这点事都藏不住,她明明是想要将这人参送给那小男孩的,怎么就这么轻易的说了出来?难怪朋友圈里的专家都说小孩子的脑袋发育不完全,办不得事。 她老娘听到这话,倒是难得分了些注意力过来,她一把抓过那个渗出青色汁液的树根,放在鼻子间闻了闻,然后宽眉就是竖:“见鬼的丫头,你要死啊,还敢糊弄我,快滚,我忙得很,没空陪着你闹。” 当她这么好糊弄,连树根都分辨不出来,这一闻就是山里的老木疙瘩,不晓得这丫头又是从哪里学来的做乱招数,等她忙完了非得好好的收拾一顿不可。 一边说着,她就一边将那木疙瘩往火灶里一扔,熊熊火焰燃起,一瞬间的功夫,彭媛就找不见她的‘人参’了。 ()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手机版阅读网址: 第六百七十七章 漫山 “啊!”一声尖叫划破空气。 炽热的火焰一下子就覆盖了那可怜的‘人参’,彭媛看着自己‘千辛万苦’才从堂妹手中抢过来的将来飞黄腾达的机缘,就这么付之一炬,不由得眼前一黑。 她妈被她下了一跳,手中拨弄的柴火猛然一落,落在火堆里,溅起一大片的火星子:“死丫头,你鬼叫什么?”尖利的声音里夹杂着惊吓。 彭媛却没有估计到她妈的反应,下意识的往前扑,把手伸进灶台里,想要去捞‘人参’。 她妈吓了一跳,一个反手将她拨开,可就是这样,彭媛的手也被火星子扫中,烫起了几个燎泡。她立时又发出了一声痛呼:“啊!” 她妈嘴里叫骂道:“作死的丫头,脑子这么不灵光,还敢把手往灶台里伸!”口中是这样说着,可她还是赶紧舀来冷水来,给彭媛浸泡。 秋收时节,每一分每一秒的十分重要,所以彭家人不是回家吃饭,而是让人将饭送到地里去,所以大多人都不清楚彭媛做出的蠢事。 可就算是这样,到了晚间的时候他们也都知道了,看着这甩着手叫疼的丫头,一个个挨着训:“傻不愣登,一闲下来就作乱!” “怕不是玩疯了,脑子也不灵光了,什么事儿都敢做。” “这么大的人了,半点事都不晓得,比你妹妹差远了!” “就是,看看玲玲多乖,你做姐姐的,连给妹妹做个好榜样都做不到,还被妹妹比了下去,羞不羞。” 烫伤了手的彭媛委委屈屈的坐在院子里的青石头上,低垂着头,眼眶通红。 这一次堪称是陪了夫人又折兵,非但没借着人参搭上金大腿的西安,还烫伤了自己,被全家人责骂。 心智从来都没有高过的彭媛另一只没被烫伤的手紧紧的握起来,等着,那金大腿她一定会抱起来的! 一边想着,她就狠狠的瞪了一眼旁边看热闹的堂妹。彭玲被瞪得莫名其妙,她还想着既然姐姐这么喜欢那树根,她明天就再上山挖一个好了,省得姐姐又做出什么傻事来。 而在彭媛心心念念的想着要抱大腿的时候,她的大腿先生正在苦兮兮的给长离做劳力。 身处在这座大山中,长离自然不缺吃的,早晨来的是一只山鸡,那下午来的就是一只獐子了。 不知道今年的气候到底差的到了哪一地步,但这座山里的活物日子确实不好过。在那只獐子撞在长离面前的石头上,直接将自己撞死的时候,长离也只是微微的挑了挑眉。 这么瘦,吃起来一定很柴,料理起来也蛮烦,他自己是很难弄的,所以就只好找别人了。 这座山里的‘别人’,也唯有林正爷孙了。 在长离提着獐子找过去的时候,林正已经没那么好奇了,他心神有些发散的想着,这大概就是小人书里描述的奇人异事了吧,或者说,这小孩得了某个气功大师的传承,修有不世之功,猎个獐子手到擒来? 长离尚且不知道林正在想着什么,他将獐子往他面前一扔:“给你,你帮我弄好,我还分你一半。” 一半又一半,林正发现他已经喜欢上了一半这个词。 他道:“你想吃什么口味的?” 这山里也谈不上什么口味不口味,林正也就是这么一说罢了,他想起家里还没败落的时候,爸爸带他去猎野味,也猎到了只獐子比起眼前这一只只肥不瘦。 那时爸爸是将它架在铁架子上,用各种稀罕的调料烤着吃的,呛鼻的孜然,特供的胡椒,秘制的辣酱,正宗的槐花蜜,还有那一颗颗有些粗糙,抹在獐子上却恰带好吃的大颗粒盐,他就不由得大咽口水。 他语气带这些怀念的说道:“烤了怎么样,我这儿还剩了些盐。”也就是现在情况稍微好了一些,他们手里才能拿到一些东西。 长离:“随便,好吃就行。”反正不管林正怎么弄,都比他自己弄的要好。 林正听到长离同意,就上前将那十几斤重的獐子抬到了房子里。 林正他爷爷林卫看到去而复返的长离也不由得有些好奇,他原本还想打趣一句是不是后悔了要将人参要回去,可没想到马上就看到了辛苦的抬着獐子的林正。 他惊的一下子就坐了起来:“这是哪来的?” 长离:“路边捡的,它一头撞死在我面前,我总不能浪费了。”对上了林卫怀疑的视线,长离如是说道。 林卫:“你运气咋个这么好?” 长离:“老天爷干的,我怎么知道?” 林卫:“……” 他人老眼却不花,一下子就看清了獐子的死法,顿时倒吸了一口冷气:“你这个运气……” 长离撇了撇嘴,什么运气,若论这些,他本该直接摔死,可谓是背到家,现在的这些东西,可是他亲自要来的。 他干干瘦瘦的身体依然带这些虚弱:“这能吃多久?” 林老头:“做成腊肉怎么着也能吃个半个月吧。”这是节省的做法。也就是林老头现在手头上不缺盐,才敢说做成腊肉。 可长离却不同意:“獐子做成的腊肉不好吃,还是现炖了好。” 林老头有些惋惜:“这可就浪费了。” 长离:“吃进了肚子里怎么能说浪费?” 林老头扭不过他,只能任由林正将獐子卸成两半,烤着吃。 ll料理一个獐子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最起码对着林正这个八九岁的小孩不容易。 所以这只獐子料理好了也是一个多小时之后了,闻着空气中涌动的肉香味,林老头倦怠的味蕾被刺激的也开始分泌起唾液,他扶着床头木板起身,居然颇为顺畅的下了地。 他自己还没反应过来,可林正却是立马瞪大了眼睛,爷爷的精神本就不好,在料理了那只人参之后就更是连坐起来都做不到了,没想到现在居然直接下了床,神情还带这些容光焕发的味道。 而坐在一边的长离则是毫不意外,受了这么多的灵气洗涤,还不能走下床那才是奇了怪了。 他悠哉悠哉的拿起一个油脂分泌的正好的獐子腿,慢悠悠的啃着,林正的手艺确实不错,在有调料可以用的情况下,烤的獐子腿格外的香。 小心翼翼的撕下一块肉含在嘴里品味着的林正,则是声气有些弱的道了一句:“爷爷,你要吃吗?” 他怕林老头责骂他毕竟料理一个獐子费不了什么功夫,不过是帮了一个小忙,自己就直接不客气的吃起肉来,怎么说都不太好。 林老头这次却没有训斥他,他摸了摸孙子的头,眼中带这些愧疚的说道:“你做的很好,公平交易,用自己的劳动创造价值,换取资源,很不错。” 林正惊喜的抬起头来,望着老人期盼的眼神,用力的点头。 而在一旁看了一会儿祖孙情深的长离则是懒洋洋的说道:“不知道明天又有什么好吃的。” 林老头没好气的说道:“你当你运气真有这么好,天天都能有撞上门的野味?” 长离挑了挑眉没说话,可不是么,这野味自然是天天都有的。 保存了一顿,长离就迈着懒洋洋的步伐离开了,而林家祖孙则是自觉的将剩下的肉制成了腊肉。 腊肉需要悬挂在通风处风干,按理说林老头不会做这么危险的事,不过么,办法总比问题多,所以事情还是妥帖的解决了。 按理说,烤獐子的香味这么浓郁,放在平常肯定会引得人前来查探,但今次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秋分抢收的缘故,居然没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力,甚至连半个被香味吸引来的老鼠都没有。 虽然林老头在开始烤獐子的时候就让林正关上了门窗,但他总觉得自己似乎漏掉了什么,今天的运气,好像也很不错? 饱餐了一顿的长离接着往山林里走,一路上也没碰到过什么人,只不过在他路过的地上总会莫名其妙的冒出一些果树。 比如熟透了的,枝条都压弯到长离手边的梨子,比如不软不硬的,刚好落到他手边的柿子,比如个小皮薄,味道很是不错的橘子,气味酸涩,水分十足的大柚子,颗粒小小,滋味酸甜的野葡萄…… 甚至还有一窝野蜂嗡嗡的从长离面前飞过,将酿了一窝蜂蜜的巢留下…… 长离一路享用着这些天然的美食,连清洗都不必。他越往山里走,待遇就越好,直到他找到了一个灵脉的小核心之后才停下来,开始疗伤。 在一处小小的山坳中,长离端坐在一方天然形成的青石之上,闭目调息。 将所以的精神都集中在神识之上,神识中呈现的画面自然更为的透彻。 长离‘看’的到周围树木之上散发的点点生机,看得到不远处的溪涧中那潺潺的流水看得,见这片山林中各种栖息的生灵,也看得见这片山林中灵气的真实分布。 丝丝缕缕的雾气开始环绕在他的身边,让他看上去多了几分疏离,少了几分贫寒,若是有人见到这一幕只怕要大为的好奇这极不科学的一幕是怎么产生的。 他一呼一吸间,引起了地方灵气的回环,灵气开始顺着他的呼吸频率而震动,丝丝缕缕的生机弥漫在这片空气之中,让他也多了几分玄之又玄的感觉。 若是大而化之,这天地本身就是一座大灵脉,只不过有些地方灵气多,有些地方灵气少,灵气多者形成灵矿,灵气少者便如这逐渐浑浊的天地,无甚生机。 而灵脉有外放之时,也有内敛之时,外放时道法昌盛,内敛时道法末世。当然,这种说法也不绝对,但用在这个世界还是差不离的。 长离的境界毕竟摆在这里,所以哪怕这个世界的灵脉再内敛,也被他逼出了一些来,所以这座山才会这么快的发生变化,当然,这种变化普通人不太分的清。 太阳一点一点西斜,炽热的大日精元也慢慢的从空气中消退,还大地一片清宁。 长离回家的时候,周家正在吃完饭,同样的红薯糊糊,一家人吃的哼哧哼哧的和小猪一样。 长离回来的时候,他们也只是抬头看了一眼,就自顾自的吃起来。 周大丫还招呼了一声:“四儿,回来了。” 长离点头。 周大丫:“坐下来吃饭吧。” 长离随手抓起一个红薯,慢条斯理的吃起来,看的周家的汉子一阵的窝火,小兔崽子装斯文。 他砰的一声放下碗:“拖拖拉拉,像什么话,你这么闲,明天就和我们去地里。” 长离抬头看了他一眼,不咸不淡的点头。 去哪里不是去,反正他不会吃亏。 没从这小兔崽子的脸上看到害怕,敬畏的情绪,周家汉子的心气更不顺了,他砰的一声放下碗,哗啦哗啦的往房里去。 其余人也陆续吃饱,一个一个的起身离开。桌子旁的人越来越少,到了最后就剩下长离与周大丫,周大丫任劳任怨的收拾着碗筷,看不出丝毫的不满。她早就习惯了父亲对她的歧视态度去,也认为这本就是正常的。 她对着这个小了她几乎十岁的弟弟说道:“你去睡吧,哥也跟着下了地,你去和他说说,他会帮你的。” 连红薯糊糊都没得吃,只吃了一些清汤寡水的周大丫看着盆里仅剩的一些糊糊,咽下了口水。 长离慢条斯理的吃完了一个红薯,他问周大丫:“你要结婚了?” 周大丫没料到长离会问这个问题,虽然十分的羞涩,但还是回道:“是啊。” 一想起这桩婚事,她的倾诉欲就格外的强,她语气低低的说道:“等秋收弄完了分了粮,就能摆宴席了,到时候也能摆的风光点。爸妈爷奶都觉得这时候摆酒,人家来了非得敞开了吃喝,有些浪费,但他觉得那时候摆酒正好,有面子,让人家的看看他马大有多大方……” 长离静静的听着她说话,等她絮絮叨叨了许久之后才说道:“你看到上他吗?” 似乎在疑惑长离为什么会问出这样的问题,周大丫有些奇怪的问道:“他都有这份心了,我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第六百七十八章 漫山 似乎是很奇怪长离的问题,所以周大丫手上正在干的活也停了下来。 她问:“这样不好吗?”她想了想,秋收完毕,各家都有了粮,肚子里也有了货,说不定吃的反而会比平常少,这不就与马大的最开始的想法背道而驰?虽然她也觉得节俭一点好,但毕竟马大才是她将来的男人,她也不能不顾及他的想法。 长离:“你很喜欢马大?” 周大丫干瘦的爪子扣着满是黑渍的桌子,神情间带着些羞涩:“你小孩家家的,懂什么,快回屋子里睡觉去。” 看她的神情应该是喜欢的,但这种喜欢是针对马大这个人的喜欢,还是针对‘未婚夫’这一身份的喜欢,就说不定了。 长离哦了一声,虽然此时的他没什么修为,但最基础的东西他还是懂得的,周大丫的面相,可不太好。这个不好,主要体现在她的婚姻之上。而在这个年代,婚姻几乎就决定了她一辈子的前程。 虽然看出了一些东西,但长离并不打算到周大丫面前说些神神叨叨的话,毕竟人家铁定不会信,说不定还以为他摔下树把脑子也摔坏了。 隔日,长离还真的跟着周老大去地里。除了周二丫留在家里照看那个才几个月大的弟弟之外,家里的其余人都下了地。 秋收时节,太阳依然毒辣的很,堪比酷暑。哪怕日头还早,滚烫烫的阳光洒在身上,依然让人十分难受。长离却没有什么感觉,毕竟也用灵气锻炼了一遍筋骨。 虽然说把他带到了地里,但周家人还真不好让他帮着做什么,毕竟同村的人都在看,你让一个六七岁的孩子帮帮小忙也就算了,真让人干活就等着同村的人在你背后指指点点吧。 哪怕是对孩子再不看重的人家,也不会让他在收割粮食这件事上添乱,毕竟,这可事关今后一年的温饱。 看着慢吞吞的跟在一家人身后的小孩儿,周大就是气不打一处来,他怎么看这个儿子就怎么生气。莫不是前世的仇人,这也是专门来气他的吧? 有些事,不是你做的好与坏的问题,而是人心的偏向的问题。 长久以来的,对孩子占了家中资源的不喜,在看到对自己十分的漠视之后,就转化为了一种扭曲的愤怒。 既感到自己身为人父的威严被人挑衅,又害怕孩子真不把自己当一回事,晚年一样一样的还回来。 哦,或许还有人最本质的自私的作祟,我为什么要养这个没什么用的小兔崽子,浪费粮食不说,将来也不会孝顺自己? 所以有时候不管儿女是债,父母也是债,但还是那句话,亲缘是强求不来的,长离可不会主动找债务背,他冷眼看着这个心眼小脾气大的男人,口中无甚在意的问道:“我要干什么?” 他想到后山上去,那里既有可以冒出人参的坑洞,又有无比殷勤的烤肉与果子,还有人给他使唤。在这里,没好吃的不说,还得晒太阳。白花花的阳光扫下来。让他眼前一片晕眩,烦的很。 周大没好气的说道:“你跟在我们后头,把那些落下来的稻子捡起来。” 长离:“哦。” 压根就没歇气,周家一家人就往田里走,稻杆糙的很,叶子又很是锋利,一不小心就能划破人的手,所以周家人手上的或多或少都裹了一些东西。 而长离没有,那些大人们或许是没想到这一茬,或许是觉得没必要,但对于长离来说,也没什么好计较的。 所有人收割的稻杆都是整整齐齐,间或才有一两个漏掉的遗留下来。 金黄的稻子非但没有沉甸甸的质感,反倒有些空,捻起来就能发现有许多的空壳,让许多人心里都十分的担忧。 前面的人在开路,无所事事的长离则是慢条斯理的跟在他们身后,过了好一会儿才仅仅一株漏掉的稻杆。 偶然回过头看到这一幕的周大顿时气炸了,他手上的动作一慢,手边就有许多稻杆东倒西歪的倒了下去。 之后,就更是如此,其他人收割的稻杆整整齐齐,没有周大收割的稻杆乱腾腾一片。 跟在后头的长离看到这一幕,眼中多出一丝好笑,真当他不清楚周大的目的。 可叫他来田里看别人干活他倒是能做到,但让他自己干活,那算了,没这份心。 他抬起手遮在眼前,望向远方:“真多啊。”语气带着些感叹。 然后他又喃喃了一句:“谁来帮我干活呢?” 话音刚落,一道细微的吱吱声就响了起来,一个浑身黑褐色的小田鼠就从地里钻了出来。 他钻到了稻谷的下头,衔着稻杆,辛辛苦苦的将它们聚拢在一起。 一根两根三根,这勤快的小田鼠就这样兢兢业业的替长离干起了农活,不怕疲劳的后肢都在抽搐,也一直没有停。 个子虽然小,但力量无穷大,正是形容这一类生物,这小田鼠来来往往,东奔西顾,这边转一下,那边挪一挪,居然真的将田里四散的遗留稻杆给集中了起来。 不过,这样高频率的奔波还是让这只小小的田鼠劳累非常,在最后一根稻杆都被它衔来的时候,它终于两腿一伸,四肢抽搐的躺在地上。 而正在眺望远方的长离刚刚看到不远处的马家地里走过一道靓丽的人影,前方的周大就猛然转过了头来,他正打算骂磨洋工的儿子,就看到地上摆放的整整齐齐的稻杆,顿时:“……” 也是小田鼠体积太小,且其余人都忙着农活,都没有人发现它的存在,所以此时的周大才格外的意外,这兔崽子做事都不发出声音来的,居然无声无息的就干完了?他顿时骂了一句憋气,又转过头去干活了。 一上午的时间就这样过去了,到了中午时分,周大丫过来送饭,送完了她就代替劳作了一上午的妹妹,回家照看弟弟去了。 她也是十五六岁的大姑娘了,马上就要嫁人了,有些事自然得早点准备起来,马家给的聘礼可不算少! 看到坐在田垄上,低着头,看上去十分劳累的弟弟,周大丫本想上前安抚一两句,但想想还是算了,免得惹阿爹不高兴。 一天的下午日头最毒辣的两个钟头,周家人都没有停下来,连带着长离也没有停下来,他看着火辣辣照下来的晒太阳,满眼不高兴。 长期站在这样的地里,尤其是身体的元气还没有补足,自然会产生疲惫感。也正是因为如此,他看那来来往往的小田鼠都感觉晃得眼晕。 他脚下的步伐微微的转了转,一股玄之又玄的道义就这样莫名的散发了出来,一步,两步,三步,到了第九步的时候,地面突然轻微的动了一下,其他人一无所觉,但长离却可以清楚的感觉到。 而在这一道震动过后,地面上散乱倒着的稻杆,居然没等小田鼠去搬动就自发的聚在了一起。 眼中似乎燃起了蚊香的小田鼠:“?”嗯,这是怎么回事? 这只可怜的,还没有完全成年的小田鼠,在经过了大半天的劳作之后,终于两腿一伸,倒地不起,被它老婆给拖到了洞里。 就这样熬过了一个下午,一天终于过去了。 等回到那个熟悉的大院子里的时候,一群筋疲力尽的人都疲惫得连句话都不想说,晚饭被一样一样的搬了上来,众人的一脸麻木的往嘴里塞。 而坐在角落里,拿着个红薯慢慢啃的长离就显得格外打眼。 周大狠狠的灌下一口面糊糊:“吃个饭都吃不好,你还能干啥?趁早别吃,把饭留下来,也省得浪费。” 长离抬头看了一眼这个格外有威严的‘父亲’,不发一言。他将这个芯儿发白的红薯咽下,起身,离开,小小的背影看上去格外的孤僻。 周大火冒三丈,噔的一声站起来,蒲扇似的大手抬起,就打算狠狠的长离抽一顿。还是周老头的哼声适时的响起,才制止了他的动作。 周老头梗着脖子咽下了一口面汤:“你跟我娃儿计较干什么,难不成你想让其他人知道我们老周家连口吃的都不给自家娃儿?” 他虽然也不喜欢这个孤僻的孙子,但总归是他们老周家的血脉,直接饿死了也不好。 周大还是怒气难消:“就他这副鬼脾气,将来可不得饿死?” 咚的一声,听到这里,一直没说话的周老太才猛的放下了她的饭盆子:“吃你的就是,管那么多作甚?” 回到房中的长离还没安安静静的坐在床角,第一个吃完晚饭的周二丫被她进来的动作吓了一跳,搁在桌子上的手猛然的往下一放,手中还抓着些什么东西,发出哗啦啦的声音。 长离无意去窥探她的事,周二丫见是长离这个还什么都不懂的小弟之后,才松了一口气。 她转过身,背着看似闭上眼的长离,偷偷的将手里攥着的纸拿起来,纸上写着的字她大多都看不懂,但每一个字,她都能看出一种甜滋滋的感觉来。 她低垂着头,那一双平素里比她姐姐机灵了许多的眼睛里,透着一种羞意,与周大丫在提起马大的时候一模一样。 秋收实在是太过劳累,所以夏日里最喜欢在院子里乘凉的庄稼人,都早早的回了屋,酣睡起来,不过戌时,院子里就已经陷入了寂静。 天空中一轮明月遥遥的立着,被云层所掩盖,又被群星所掩映,透不出什么光儿来。 闪亮亮的星子,一颗颗的挂在半空中,让明日要继续辛勤劳作的庄稼人又爱又恨。爱的是群星亮,雨不降,恨的是星光凉,热断肠。这么亮的天,明天一定是个大热天。 长离推开门,往院子外走去。周家的地,虽然与马家的地隔的不很近,但长离五感十分的敏锐,也看到了一些其他的东西。 星光将村子照的和白地一样,长离沿着村路走,没有往马大家的方向去,而是往稻田里走去。 四声寂静一片,蛙声与蝉声交鸣起来,就好像夏日的回光返照,让人无端端的一阵清爽。 在寂静的田里,突然传来了一道道悉悉嗦嗦的声音,那是女子正在挣扎的声音。压抑着的呜呜呜伴随着这道声音响起,让男子的喘息声显得更为的龌龊。 这不甚明亮的田地里,一个牛高马大的人影正将一个身材纤细的女人压在身下,他一手捂着那个女人的嘴,一手去扒那女人的衣服。 扣子被崩裂的声音一道道的响起,那女人挣扎的动作也越来越疯狂,可就算是这样,她也阻挡不了丧心病狂的男人。 似乎是因为太过于兴奋了,男人捂着女人嘴的手一松,让她溢出了一些话:“救命——救命啊!”尖利的声音甚至已经有些扭曲。可此时已经是夜半,人们早已睡熟,所以无人听到。 下一刻,她的嘴就被重新捂上,身形高大的马大牢牢的制住身下的女人,抽出一只手来,狠狠的给了她一巴掌。 啪的一声,女人的脸就肿了起来,清楚的感受到那滑腻的触感,马大眼中的淫邪更甚,他嘿嘿的一笑:“小娘皮,老实点!” 他眼馋这小娘皮老久了,知青的地就在他们边上,他经常看到这肤白肉嫩的小娘皮,在他面前不停的晃来晃去,他眼馋得口水都要流下来,今日可算是给他找到机会了。 一边使劲的揉搓着身下女人的脸,马大一边兴奋非常的说道:“叫你老是在老子面前晃荡,勾搭老子,现在可算是让我制住你了。老子都是要娶婆娘的人了,要不是你这小娘皮水性杨花,不停的勾搭老子,你以为老子会上你?” 他手开始往下巡:“贱皮子,这可是你求着老子上的!”说着,他就打算俯下身去。 而被他制住的女知青一双眼睛里满是屈辱与绝望,她的腿不停的蹬着,去始终无法将这个禽兽不如的渣滓从身上等下去。 而就在马大要舔上她的脸的时候,在那腥臭的气息扑到她的脸上的时候,一道细微的咔嚓声突然响起。 第六百七十九章 漫山 马大被吓了一跳,猛的转过身来,向四周看去,周围静悄悄的,瞧不见半个人影,星光洒落下来,冰冰凉凉的,让人心头透着冷。 他粗声粗气的喝了一声道:“谁?出来!” 他一边死死的捂住你女知青的嘴,一边扣着她的手,警惕心达到了最高值。 可过了一会儿,依然不见有人走出来,他心里疑惑着,刚刚是不是个觅食的畜生弄出来的声响,可他竟然做出了这种事,心里自然不可能不慌的,哪怕只是自己吓自己,他也得先确认了再说。 望着身下女知青白嫩秀气的脸,他眼中的淫邪之色又慢慢的聚拢了过来,他嘿嘿嘿的笑了几声,粗着嗓子说道:“这小娘皮皮子白又嫩,两条腿又细又直,一看是极品,要是有哪个兄弟看中了,不妨直接走出来,等我爽过了之后,保证让兄弟爽一爽。” 话语中的意思让女知青浑身僵硬了一下,然后她就开始拼死挣扎起来,可男女天生的生理结构不同,她使劲的力气也无法挣脱,最终只能绝望的闭上眼睛,眼角滑落一滴泪来。 她发誓,等她逃脱了之后,无论付出什么代价,她也要杀了这人全家! 而衣衫已经剥开的马大久不见人回应,心里也在暗自嘀咕着,莫非刚刚的动静真是哪个畜生弄出来的? 一想到这么秀气的女知青要被他独享,他就兴奋的不断的抖着腿。排除了危险,他就再次俯下身去,腥臭的嘴又靠近女知青的脸,而这一次,又一声咔嚓声传来,好像是人踩断树枝的声音。 这一次马大没有再抱侥幸心理,他全身的肌肉一隆起,迅速的制住女知青,抽出裤腰带捆住她的手,又塞住她的嘴。 整个人如同一只受惊的老鼠一般猛的扑起,他试探性的往前走了一步,打算试探出那人的方位。 可这一步还没有落实,他脚下就不知道踩到什么东西,咕咚一声摔了出去。 砰的一下,好大的声响,马大脸朝下,结结实实的摔在地上,带着血的门牙都飞了出去。 强忍着痛苦,这个常年干农活的糙人迅速的从地上爬起来,他骑着一条腿摇摇摆摆的,狠狠的往刚刚脚落地的方向看去,却发现,那里赫然只有一粒摇摇摆摆的小石子。 按捺不住心中的火气,马大一瘸一拐的朝那边拐了过去,没受伤的那条腿狠狠的往前一踢,可这一踢,不知道是用力过度还是怎么的,他的下盘处又传来咔嚓一声,本就松松垮垮的鞋,就这么飞了过去,夜色下,依稀还可以看见染着血的鞋尖。 他的身体完全失衡,就这么直接仰倒了下去,屁股着地,尾椎骨处还正好撞到了一个尖锐的石子,他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整个人往后一蹦,可这一蹦,就让他那如同一块发臭的面饼一样的头,直接磕到了一块石头上,又是咚的一声,就连被捆在地上的女知青都能感觉得到,这到底有多痛。 “啊……”意识已经模模糊糊的马大发出一道痛苦的呻吟声,缓了一阵,后脑处已经没有了那般被凿碎的痛苦,但却颇为的清凉。 一种洇湿的感觉弥漫开来,虽然马大无法用肉眼去看,但马大知道,那是他的后脑勺在淌血。 一种无力感开始向着四肢蔓延,他摇摇晃晃的站起来,抬手一摸,就能摸到满手的血,迷迷瞪瞪的把手放下,放置在眼前,眼睛有些失神的马大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是血啊……”声音里居然没有了刚才的猥琐之感。 果然,有些人,只有在痛的时候,才会有那么一丝像人。 他声气低微的抱怨了一句:“娘的,不走远,咋个这么背时……” 他低一脚浅一脚,缓慢的在原地转着圈。他看准方向,缓缓的往女知青的方向走去,可他的眼睛似乎出了问题,非但没有往右手边走,反而侧过女知青,一路的往前。 一边走,嘴里还嘟囔着:“格老子的,真个背时,真个背时,等老子先抓着那小娘皮爽一番,再找人来看,谅个那小娘皮也不敢说出去……” 嘴里这么说着,可他的身子却完全侧过了去,越走,就越离女知青越远。 挤挤嚷嚷的稻田中,惨遭厄难的女知青就这样捆缚的双手,拼命的仰起头,看着那个后脑勺一直在滴血的男人一步一步的往前走去。 那原本宽阔而厚实的肩膀,此时缩成了一团,如同一只地沟里的老鼠,又如同一个被红绳牵动着行走的黑漆漆的木偶。 苍冷的夜色下,使劲的保持着坐姿的女知青被堵住的嘴缓缓的扯开,一道压抑到极点的笑声一点一点的渗透而出:“呜呜呜呜,哈哈。”似笑似疯的人表情如同一个吸人精气的鬼魅,疯狂而又带着痛快的美感。 下一刻,一道叮咚的声音传来,那是,人体落水的声音。 笑得难以自已的女知青猛的回过神来,那边,是小河的方向。 她嘴里堵住的布终于被挤了出来,手也不停的挣扎,想要解开捆住她手的皮带,下一瞬,呲啦一声,捆住她的皮带就这么断了。 她踉跄着从地上爬起来,往四周扫视了一圈,既感激又警惕的说道:“谢谢,谢谢你救我?” 她不会简单的认为,刚刚发生的事,纯粹是马大运气太差,或者说她运气太好,尤其是在刚刚皮带自己撕裂以后。 虽然本身的武力值不高,但这位女知青的性情是难得的坚韧,她语气毅然的说道:“你能告诉我你是谁吗?我今后一定会报答你的。” 话音落下,四周依然没出现回音,与最近反倒没那么警惕了,她声音带着一丝瑟瑟:“不管您是否用得上我,但这个救命之恩我朱寒英绝对不会忘,若是有用得上我的地方,您尽管吩咐。” 一阵冷风吹来,让她下意识的抱紧了自己的胳膊,就在不停的吸着鼻子的情况下,刚刚许完诺的朱寒英就开始收拾马大留下来的残局。 塞嘴的布与捆手的皮带收起来,扔到河里去。被压倒的秸秆随意的扶起,又打乱,挣扎的痕迹被乱七八糟的抹去,遗留下来的诸如头发之类的琐碎东西,则不需要在意。 待到原地的痕迹都消灭完之后,朱寒英也没看到有人走出来,她的眼中不由得出现一抹失望,然后就收拾起精神,沿着那一路的血迹,往小河边走去,走路时还不往脚底绑了一些秸秆,消磨痕迹。 虽然算不上什么很精妙的伪装,但田埂上人来来去去,被踩出来的鞋印堆积成一堆,完全无法分辨出她的痕迹。 沿着这一滴滴落下来的猩红的血,朱寒英眼中带着十足解恨的走到了小河边,将一些不容易消磨的东西全都扔到了马大的身边。 小河的水不深,流速也不快,还没有死透的马大就这样在水中沉沉浮浮,他一直感觉得到自己现在在什么地方,如同白蚁一般密集的恐惧爬在他的心房,他挣扎着想要爬起来,但四肢却完全使不上什么力,粉红色的水流从他的后脑勺处淌过,流向远方。 心脏似乎被一层隔膜包裹住了一般,将那些恐惧全部都压了起来,让他保持一种麻木的状态,就连看似剧烈挣扎的手脚,都只是微微的划拉了两下,完全使不上什么力,如同一个肮脏的巫蛊。 站在小河边,容貌秀丽,眉眼间却带着一丝狠辣的朱寒英看到这一幕,心中骤然的升起了一丝恐惧,她打消了再补一刀的想法,就这么将东西扔下,转身离去。 在途径刚刚那个稻田的时候,她还瑟缩着声音说了一句:“若您有心,朱寒英结草衔环以报之,若您无心,那朱寒英也不敢忘此大恩,将来若是有吩咐,朱寒英绝不推辞。” 作为一个在红旗下长大的爱国青年,朱寒英向来对那些神神鬼鬼的东西不屑一顾,但今日的所见所闻,还是改变了她的一些想法,跟着他依然坚定的认为是有人在帮她,但心里也留下了一颗怀疑的种子。 她就这么仓促而去,急促的步伐凌乱而没有章法,却带着一种决绝的味道。 月华湿冷,田垄上的血珠缓缓铺开,渗透进这一方千万年不变的土地,蕴染成一片森寒的模样。 过了好一会儿之后,一直站在一旁的长离才缓缓的走出来,他看着小河里那具沉沉浮浮的,已经没有了生气的尸体,嘴角微微的挑起,露出一抹凉薄的笑容。 这次,可不是他动的手,而是马大的‘运气’太差了。 他轻轻地啧了一声,然后迈着轻快的步伐,往山中走去。 稚气的脚步踩进湿润的泥土中,却没有留下丝毫痕迹。 隔日,刚刚从山上走下来的长离就看到了四处围满了人的田垄,他身上尚且带着湿冷的雾气,经过一夜的修行,他的元气又缓过来许多,只不过面色倒是比起白日里更美的苍白,看上去就如同被冷气冻住了一般。 四周的大人们无暇顾及他,他们看着那具泡的还不是很‘发’的尸体,指指点点,议论纷纷。有几个人的眼神尤其的闪烁,好像已经清楚的知道了马大的死因一般。 几个长者与几个匆匆赶到的警察聚拢在一起,将其他人的视线的隔绝。 气势最重的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者,他苍老的声音带着一丝遗憾:“看来是昨夜里走夜路不小心,磕在了石头上,整个人磕得迷迷糊糊,一时没看清路,跌到了河里去。”说完,还长长的叹息了一声。这是村子里的老村长。 话音刚落,就有人哭天喊地的反驳道:“不可能,我儿子那么壮实的一个人,怎么会那么容易就跌跤,还一跌到了河里,将自己淹死了!” 妇人的声音十分的尖锐:“肯定是有人害他,他是被别个杀死的!” 她是马大的母亲,马大的爷老子都死了,家里就他一个顶梁柱,下面还有两个弟弟与一个妹妹,可最大的那个,也不过十一二岁,他这一走,马家的日子肯定不好过。 被人反驳,村长也不发怒,他搭下来的眼皮一撩:“马家的,我晓得你一时受不住,但马大去了就是去了,村里人都不会放着你们孤儿寡母不管,今年马大出了大力,他又出了这么个意外,我做主,多分你们一些粮食去。你们家老二年纪也不小了,也可以下地挣工分了,熬过了这几年,日子又会好起来的,你就节哀吧。” 老村长的话声质朴却又带着一言九鼎之势,虽然有些人在听到‘多分一些粮食’的时候,眼神闪烁了片刻,但还是没站出来反对。 而就在这时,一个年轻的警员发声道:“等等,还没完,马大为什么半夜里跑到稻田里来,又是怎么一路走到河边,还全身的衣服都零零落落的。” 今日早晨,最早上工的人就在小河里发现了马大的尸体,那可是没穿多少衣服的,连皮带都解开了。 虽然冲的远了些,但好歹还在村子的范围里。出了人命,自然是天大的事,所以这群人才会连活都不干,全部聚拢在这里。 老村长这时又用稳重的声音反驳道:“乡下人,半夜起来弄个菜也没什么好奇怪的,白天忙着秋收的事,晚上在侍弄侍弄自留田里的菜,正好不耽误。谁想到他弄个菜的功夫就能自己在地上去?” 他问马大他妈:“马家的,你说是不是?” 虽然在外人看来,这个话音不怎么洪亮的老村长没什么好忌惮的,但马大他妈一对上他的眼睛,脑子就是一嗡:“是,是吧。”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儿子会半夜爬起来。 老村长随意的收回视线,眼底深处藏着森然的冷漠,他看着那块带血的石头,仿佛已经猜到了事情的经过,他道:“脑壳摔破了,人还不是迷迷瞪瞪的,看不清路,跌到了河里不也正常?” 这位眼睛里闪烁着睿智光芒的老村长扫视了一圈现场的人,然后啐了一声:“早就告诉过你们,撒尿要进茅房里去,不要随便打这个地方就撩裤头,现在看吧,马大就是前车之鉴。” 虽然不懂前车之鉴的意思,但这位老村长兼大队长他爹的话众人还是听清了的,他们也觉得老村长说的话是对的,马大就是因为要到河边撒尿才解开的皮带,然后就不小心跌到了河里,淹死了。 就这么干干脆脆的给这件事情下了定论,那两个前来查看的警员面面相觑了一会儿,还是说要立案。 毕竟是人命关天的大事,虽然老村长有些不高兴,但还是由他们去了。 事情到此了解,一声吆喝:“散了散了,做工去。”这下,众人便纷纷的离开了。 其中大队长一边扶着他老子,一边轻声问道:“爸,你咋个就这么轻易的把事情定下来了?” 这话可不能乱说,他可是清楚自家老爹在这里的威望。他说定下来了,如果没有确凿的铁证,那基本就翻不了了。 老村长眼皮耷拉下来:“死了也好,死了干净,和你娘老子一样。” 大队长猛地想起来:他娘老子不甘寂寞,与马大他爹偷过情,然后在某一天跌进了河里,再也没爬起来。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读网址:m. 第六百八十章 漫山 回到了家中后,长离不出意外的看到了屋子里一众着气息低迷的人。 原本周家都已经和马家定好了,等这次秋收结束之后,就将周大丫嫁给马大,可没想到,会突然出了这么一桩事。 就连周老头都有些愁眉苦脸,这孙女还没进门,她男人就死了,该不会是个克夫的吧? 也是现在不兴配冥婚,不然冲着马家送来了这么多粮,他非要压着她和马大做一对生死夫妻不可。 不过,转念一想,一个寡妇孙女,肯定没有一个好生生嫁到别人家的孙女给自家带来的好处多,所以周老头虽然看这个孙女更不顺眼,但还是否决了那个歪方案。 他将烟杆往门槛上磕了磕,没好气的说道:“滚回你的房里去,少做出那副死人相,马大可还不是你男人,你犯不着为他哭来哭去,等这件事情过去之后,我在将你许配给别的人家。” 虽然现在讲究个两情相悦,但周老头可不是什么讲究人,孙女的婚事就得要由他做主,被说成卖孙女又如何?孙女迟早是别人家的,将她卖了又怎样?男婚女嫁,自古以来便是正道,谁也不能说他半个不是。 眼眶通红的周大丫抬手擦了把眼,然后低着头往房间里去。周家穷,没什么钱建大房子,所以四个兄弟姐妹都挤在一起。随着前头三个的年纪渐长,这种情况才慢慢的缓过来。 周大哥要结婚,肯定要建个新房子,周大丫与周二丫很快就能嫁出去,剩下的也就是长离与他那个尚在襁褓中的弟弟了。 他走进房中的时候,周大丫的心情依然没收拾好,眼眶浮肿,看着更红,似乎是哭过一场了。 她对马大还是有些好感的,马大牛高马大身板结实,干起农活也是一把好手,这种男人一看就可以当做依靠,她嫁了过去,最起码可以混个半饱。 可现在马大死了,她说不定也得传出个克夫的名声,这叫她将来怎么办? 看到推门而入的长离,周大丫满心的怨尤不由得打了个盹,她低声啜泣的说道:“那天你还问我喜不喜欢马大?现在也不用问了,他已经死了。”一句话说的阴阳怪气,似乎是想要迁怒,又找不到迁怒的理由。 长离才懒得惯着她:“死了就换另一个,你急个什么?马大命贱,自有天收,你没嫁过去不是好事一桩?” 周大丫被他刻薄的话吓住了:“你怎么能这么说……” 长离不耐烦了,他又走出了这扇门:“我说了又怎么样,反正马大也成了一个死鬼,死鬼就死的干净些好了,省得连累别人。”端的是尖酸刻薄。 周大丫没想到这个才六七岁的小弟居然会说出这种话,她目瞪口呆的看着长离,久久不言。 而长离则是再次来到了后山,找到了昨晚闭关的地方,继续修炼。 修炼的时日越长,接触的天地精华越多,对于口腹之欲也就更不看重。毕竟厨艺的大多数追求,都是返本归元,释放出食材最本真的味道,而灵气,本身就代表着一种本源,所以这也是为什么他有些世界不修道的原因。 等他从山中走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了,虽然周家人确实有些烦,但长离也懒得离开。 在这个年代,再好不过如此,再差也不过如此,去哪里都一个样,留在这里也没什么不好,至少有得戏看。 等他深一脚浅一脚的从山中走出的时候,周家照例已经用过晚饭了,给他留下的还是一截红薯。 周家老太对这个孙子倒没两个孙女那么厌烦,只不过是不怎么关心罢了,毕竟大孙子更得她欢心。 可看到长离时时晚归,她依然有些不快:“你整天瞧不见个人影,干啥去了?” 长离语气平淡没什么起伏:“玩去了。” 周家老太长眉一竖:“小猴崽子烦事多,你下次再这么晚回来,家里就懒得给你留东西了,你自个去找食吃去。” 长离抬起头,对上她那双苍老的已经有些浑浊的眼:“哦。” 周家老太:“……”她看着那时候没有丝毫畏惧,委屈,依赖,与讨好的眼睛,不由得冷冷哼了一声,她总算是明白自己儿子为什么不喜欢这个孙子了。 她随意的挥了挥手,像赶苍蝇一样的,将这个不讨喜的孙子赶走。真是一生劳碌命啊,生的子孙们没有一个成器的。 长离回到房中的时候,周大牙正拿着一件旧衣裳缝缝补补,神情有些萎靡,手下的动作也漫不经心。 而周二丫则是呆呆的坐在一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那张比较黑的脸上泛起一坨不正常的红晕,让她看上去有些憨傻。她抿嘴一笑,居然还带着些娇羞的味道。 长离:“……”长离她还真有些好奇了。 他打量了周二丫一眼,然后就发现她的手正紧紧的捂着自己的衣兜,好像那里放着什么极其重要的东西一般。 看她这副春心萌动的模样,长离心念一转,大概明白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周二丫,可还没满十五岁呢,居然这么快就有了意中人,她到底是看上了谁? 素日里闲得发慌的长离难得的起了兴趣,他正打算静观事态的发展,却突然间感应到了什么,他的神色突然一怔,然后眼中现出一抹嘲讽之色,很快这一抹嘲讽之色又被抹平,就如同被石子撩起涟漪的池塘,叮咚一下又重归平静。 让按照事情的正常发展,马大必然是得手了的,以他的为人,有胆子掳人,却没胆子杀人,所以最后朱寒英必然是保住了命。 但为了能够活着回城,朱寒英必然忍了下来,由此也可见她心性的坚韧,以及即善于审时度势的性格。 而这样的人,生在这样风起云涌的时代,极有可能抟扶摇而上九万里。 届时,以她那一夜对马大那恨到极致的杀心,可能真会要了骂他一家人的命,说不定还会牵连到旁人。 而这个旁人,不出意外,就是马大的媳妇,也就是周家人。 梅寒而英,冽冽风骨,朱寒英会取这个名字,说不定是出生于书香门第,若她真成势,极有可能能够凌驾于一方人之上,予取予夺。 一想到这里,长离就不由得叹了一口气,看来他是把未来最大的boss蝴蝶掉了。 虽然这只是一个简单的猜测,但已他心中的感应来看,显然是八九不离十,他想着:人作孽,有时候不一定是天收,而是人来收啊。 出来混,总是要还的,你做初一,我做十五,你今日让我承受极致的屈辱,那明日我就杀你全家,因果循环,果真是无穷无尽啊。 他摇了摇头,也就懒得去管这一桩的事儿了,再次离开了家门,往山上去了。 对于他来说,在这片天地之下,在哪里待不是待呢,反正也无人能够慢待他。 等隔日清晨,他从山上下来的时候,就正好看到一对小青年躲在山坳子里说话。 两人分为一男一女,男的看上去岁数要大些,一张脸算不上白净,但透着一种斯文,身子有些瘦弱,貌似一阵风吹来都能将他吹走,一看就不是能干农活的,应该是下乡来的男知青了。 而这个女青年,长离却是十分的熟悉,正是他的姐姐,周二丫。 此时这个养猪喂鸡,样样精通的丫头却是羞红了一张脸,死死的低着头,两只手扭在一起去,扭成了一些麻花。 也难得她那张黑黑的脸上能够透彻薄红来,只是看着实在是有些别扭。 看来,这个男知青就是周二丫的意中人。 此时,男知青就满眼无奈的看着周二丫这个没什么见识的乡下丫头,别扭的绕开了眼去。 他也不想找个乡下丫头的,只是农活实在是太难熬,不招人帮忙,他只怕要死在地里。 这村子里的人一个个又奸又滑,想要他们不拿点好处就帮忙,想都别想,而他家本来就不富裕,又哪里能够让他带来能够贿赂人的东西?身无长物,他想来想去,也就之有出卖自己了。 他本来也不想找周二丫,毕竟这丫头长的实在是不好看,但没办法,他在知青中也不出挑,其他漂亮的农家姑娘都被挑没了,他只能选周二丫…… 虽然神情中带这些勉强,但樊远也不敢表露出嫌弃来,毕竟他先前忍着不适去撩一个农家的姑娘,被她看了出来,单着手就将他打的抱头鼠窜,差点没讲他半条腿打断,他也是被这剽悍的农家姑娘吓怕了,半点不屑都不敢露出来。 周二丫扭捏了好久,都没有等到樊远说话,所幸就不等了,她腰子一扭,扯着樊远的衣裳一下:“小远哥。” 樊远被她一带,差点没带飞出去。 周二丫立刻着急了:“小远哥,你没事吧?” 樊远好容易才立下了脚步,他勉强的笑了笑:“没事。” 周二丫立时松开了手,又低着头,不好意思的哦了一声。 樊远这才忍着排斥,结结巴巴的上去安慰人,安慰的时候还要注意别被周二丫碰到。 注意到这一幕,长离脸上这才露出了一个古怪的笑容,果然真的勇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啊,这小子,还真是从心啊。 懒得在看这两位‘娇羞’的人士谈情说爱,直接绕开了他们,往林正他们家的方向去。 在林正家混了一顿饭之后,长离就悠哉悠哉的下山了。 村里依然十分的安静,因为大多数的人都上工去了,就连一些小孩子都被叫过去帮忙。 说来,长离本来也要去帮忙的,但他就去了那么一天,之后就没有再去了,周大也没有想起来这回事,所以他才一直在外面溜达。 当然,就算周大想起了这一桩事,要他下地,他也不去,不缺吃不缺穿,不怵他。 到村口的时候,长离就看见几个五六岁的孩子在村口闹腾,男孩子们上树下河,到处乱闹腾,女孩子们或是过家家,或是跳房子,总之热闹的很。 而在这群热闹的孩子中,却有一个意外,一个梳洗的干干净净的小女孩紧紧的跟在一个手持弹弓的小男孩身后,寸步不离,小男孩则是满脸的不可思议与不耐烦。 而最让人感到奇怪的,就是这个小女孩,她是马大的妹妹,也是之前要吃柿子的小女孩。 她哥哥刚死了没多久,没想到她就这么有闲心的出来逛了。 此时,这个本来最是疯疯癫癫的小女孩做成一副淑女模样,抿着嘴,笑容羞怯的跟在小男孩身后,而小男孩则是一副见了鬼的模样。 他不耐烦的吼道:“你自个儿玩去,跟在我后面干什么!” 马甜看了他一眼,细声细气的说道:“我就想跟着你。” 小男孩惊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马家的丫头以前玩的比她还疯,那蛮横模样简直是他的楷模,怎么突然间就换了给个模样,他快吓死了。 原本天不怕地不怕的小男孩此时一副眼睛被狠狠的辣了一番的模样,走起路来都要同手同脚了。 他不懂,村里那么多野小子,怎么马家丫头就要跟在他后面?她不是和那些野小子串通来整他的吧? 此时,亦步亦趋的跟在小男孩身后的马甜望着前方那道跳脱的身影,眼中闪过一道暗芒。 为什么要跟着他呢?自然是因为他今后有出息啊。他们这一群人从小玩在一起,疯疯 癫癫没个征信个,长大后所幸两两配对,有的越配越好,有的越配越差。她与这小男孩,属于越配越差的那种。 两个疯疯癫癫的人,整日里吵吵闹闹,大小架不断,最后吵着吵着就离了婚。 结果离了婚之后,男孩外出瞎混,居然混出了个大名堂出来,她这才后了悔,想要重来,却没后悔药吃。 男孩已经重新取了妻,他将那个温温柔柔的女人捧在手心里,保护的滴水不漏,她几次使绊子都反噬自身,到最后确认没希望了才真正的放弃,然后,为了追逐这个男人,她浪费了几年的青春,也真正的不值钱了。 所以,重来一次,认为自己又值钱了的马甜决定重新攻略起小男孩,好的老公,就是要从青梅竹马的时候培养起。 而被缠的烦不胜烦的小男孩从一开始的见了鬼变成了后来的鬼缠身,整个人透着一种衰样,他问马甜为什么一直跟着自己,马甜的回答是,她喜欢他放荡不羁的样子。 虽然不懂放荡不羁的意思,但小男孩还是奇异的懂了它的意思,他生无可恋的想到:现在做一个乖宝宝还来得及吗? 第六百八十一章 漫山 坐在后山的石头上,长离眺望着远方,神色有些疏离。 林正从他的身后冒出个头来,颇为好奇的说道:“你在看什么?” 长离回过头来,眼中的冷淡神色瞬间褪去:“没什么。” 他又不是唠叨学家,整天里念着那些又的没的,刚刚他只是在想今天中午吃什么罢了。 他转过了头来,对着林正问道:“今天吃烤猪怎么样,我都好久没吃过烤猪了。” 过年的时候周家自然是分到了猪肉的,也不会进他的嘴里,他也犯不着为了沾点油腥就对周大讨好卖乖。是以,这大半年来,他尝遍山珍野味,居然都没吃过猪肉。 看见长离这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林正虽然见多了那些被他提溜来的山珍,但心里还是嘀咕了两句,你当猪肉是自个儿蹦出来的,你想吃就能吃的到? 可还没等他想着要拿什么肉类来代替猪肉,林正就看到一只膘肥体壮的,浑身上下都被黑泥给覆盖住的野猪气势汹汹的充了过来,然后一头撞在了前方的山壁上,硕大的猪头被撞的歪了过去,后腿一抽一抽,就这么跌到了地上,没了声息。 林正嘴角不由得抽了抽,刚刚野猪冲过来的时候,他脑子里蒙了一份,然后就打算拉着长离离开,可他的手还没来得及伸出去,野猪就死翘翘了。 他一时无语,也不知道说什么好。这时候,就看到长离指着那撞死在山壁上的野猪说道:“看,肉来了。” 林正木木的点头:“我看到了。” 长离:“这么大个的猪,我们也吃不完,你打算怎么办?” 林正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说道:“先告诉爷爷,让爷爷来决定吧。”他不敢妄下决定。 回去茅草屋,告诉林老头又遇到了一头撞死的野猪的时候,林老头十分的淡定,他大气都没喘一下:“找大队长过来商量。” 随着时间的推移,有些事已经开始了转变,林老头的日子也一天一天都好过了起来。最起码村子里的大队长在和他说话的时候,已变得客气了几分。 这几年,一只一只吃进肚子里的野味让林老头的精神头也好了起来,区区撞死了一头野猪的小事,他眼皮子都不带耷拉一下的。 长离的神情也没什么变化:“把猪蹄留下来,我要吃红烧猪蹄。” 林老头倒是没什么意见,不过,他还是回了一句:“你会做么?” 长离:“我不会,林正会就行了。”话说的理直气壮。 被当做厨娘的林正虽然早就明白了自己的位置,但还是不由得为自己抹一把辛酸泪,太衰了,这大半年,他就光顾着研究怎么能在有限的条件里将那些野味做的更好吃,都没时间去和刚刚认识的小姑娘玩了,那小姑娘死倔死倔的,一看就很好逗。 长离倒是不知道林正又何他的真命天女对上了,但就算他知道了也懒得关注,他只关心林正做的东西好不好吃,至于其他的东西,他才没那个闲工夫去管。 香喷喷的猪蹄煨的极其入味,在锅盖被打开了那一瞬,一股肉类的浓香就混合着被各色调料调教的酱汁味流泻而出,让站在边上的林正情不自禁的咽了下口水,就连老神在在的林老头眉头都耸动了一下,眼中漏出一丝陶醉的滋味。 懒洋洋的坐在一旁的长离立时站了起开,走到了灶台边,抬起一根筷子,戳了戳那焖煮的软糯鲜香,却还带着一丝弹性的猪蹄。 筷子在猪蹄上戳了一个小窝,却没见猪蹄戳破,那染着浓浓酱色的猪蹄深深的陷了下去,过了一会儿才慢慢的好转。用筷子将它翻转,还可以看到那吸透了调料的瘦肉,让人闻着便食指大动。 长离也没有将就其他,当先便夹起一个猪蹄品尝了起来,果真是浓香满怀,咸香中还带着一些鲜甜,让人由衷的感觉满足起来。 品尝了一块之后,长离才慢条斯理的点评:“有点淡哦,看来是盐放少了,是不是又没盐了?” 林正:“是吗?不会吧,我算准了分量的啊。” 他也试了试味:“……”呸呸呸,明明是太咸了,亏他还能面不改色的说太淡了。 当了大半年的厨子,林正也练出了些技巧,他默默的拿来了一条还没有腌制好的腊鸡肉:“你可以啃这个,这个保证盐分充足。” 长离眼睛一斜,望着这张看似正直的脸,将那只鸡套在他的脑袋上:“你还是留着自己吃吧。” 林正:“……”他默默的退下了。 看着这两个小孩的来往,林老头心情也很是不错,他笑眯眯的说道:“四儿,要不你就和我家结个亲吧,林正还有个妹妹,你将来娶了她,正好认林正做个大舅哥。” 听到这话,林正立时警醒了起来,他可不想要妹妹和这小子结婚,虽然说他长的好了点,虽然说他运气好了点,虽然说他本身强了点,虽然说他…… 但,这都不足以掩饰这小子气死人的性格,要他做自己的妹夫,他只怕自己从小疼爱的妹妹会被气死。 长离觑了一眼神情十分不正经的林老头,说道:“不。” 看他那不以为意中夹杂着冷淡的神情,林老头还当真有些奇怪了:“你个娃娃懂什么,等你长大了自然就知道要找个媳妇,到时候想找都难了,我这可是为了你考虑。”虽说他大半是开玩笑,但还是有一丢丢认真的。 长离:“不用你为我考虑,你吃你的猪蹄就是了。” 看林老头还打算再说,长离又补充了一句:“你不想吃就算了,我拿回去喂鸡去。” 林老头还真被噎住了,他没好气的说道:“去去去,你小子就是故意气我的,我老人家不跟你计较。” 长离哼了一声,离开了。 婚姻,伴侣,他像是会自找麻烦的人吗?将自己的道分让出,那自己的道又是否还完整?让另一人与自己携手并进,他有这么大方? 从始至终,他只想独自走在这渺远的道途中,不愿依托于旁人。若有一日他沦落到了要依靠旁门左道的地步,那他还修什么道,历什么劫? 他一步一步的下山,山风吹来,吹散了他一身的肉味,他突然间有些惆怅:“要是能来杯果汁就好了。”刚刚猪蹄吃多了他有些腻。 这时,他的身后突然伸出来一根长长的枝条,枝条上垂着几个色红个大的桃子,虽然还没熟透,但正是最好吃的时候。 桃子上还没多少绒毛,就连吃起来的方便。是长离的口味,他一点不虚的摘了个桃子,在旁边山壁上冒出来的山泉上洗了洗,颇为随意的吃起来。 吃完后还点评了一句:“可以,还行。”那桃枝立时便摇了摇,好像在感谢他的赞美。 就这样一路吃了下去,琵琶,杨梅,李子,山竹……其中杨梅得到了长离的差评:“太酸了。” 那一株将枝叶压的仿佛小蛮腰的杨梅树当即便抖了抖,零零的叶子洒了下来,那些结了果子的枝丫还瑟瑟的缩回去。 长离没再理那棵结不出甜果子的杨梅树,他接着往山下走。 这大半年来,山上的果树突然多了好多,就连一些对生长环境要求的极为苛刻的果树都长了出来,那枝繁叶茂的模样,活似是吃了激素。 也就是这些果树都长的低调,村里人也没怎么留心,不然肯定引起一大波关注。 一边走,长离还一边漫无目的的想着,这都要长成一个百果园了,等将来经济发展之后,不知道会不会开发出来…… 村子与后山隔的有些远,长离又没急着赶路,所以等他到达村口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十分了。 一群小孩围在村口,你一言我一语的回味着中午那顿猪肉的味道。 那么大头野猪,被大队长分配了之后,家家户户自然都能领到一些,是以大多数的小孩都尝到了肉味。 所以此时的他们格外的亢奋,马甜心不在焉的跟在她认准的老公的身后,舌头无意识的舔着上下嘴唇,好像在回味嘴唇上沾着的油味。 她都想哭了,早知道她小时候过的是这种日子,她就不会因为重来一次而欣喜若狂了。 上辈子她即使过得再差,也是天天有肉的啊。没想到重来一次变的不只是身高,还有伙食。 一想到自己回来所遭的罪,她就不由得暗下决心,她一定不能放过这个乘龙快婿,将来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就全靠他了! 而被赖住的‘乘龙快婿’这是欲哭无泪,他娘老子把那块肉做成了腊肉,压根就没让他尝个味。 他此时要忍着各位小伙伴的吹嘘也就罢了,还要忍受马甜身上若有若无的肉味,他简直想要仰天咆哮一声:天杀的,这死鬼太折磨人了! 嗯,这句话是他听爹娘墙角听来的。 而长离看着这小男孩悲催的模样也是有些好笑,他就慢慢的磨着吧,自古美人恩难消受,说不定他受着受着就开始享受了呢,现在才哪到哪? 回到周家后,长离陡然的发现周家热闹了许多,走进去一看,就发现是周家来了客人,不,不对,不是客人,是周家的自己人,周老头的小儿子,周大唯一的一个弟弟,周大丫他们的亲叔叔。 来着一身绿色的君军装,腰板挺得比值,但还算不是虎背熊腰,人看上去十分有精神气,一张脸晒的黝黑,但确实比周大长的要周正一些。 他们两兄弟站在一起对比,就活似地主家里的长工与被长工养着的牛,差别有一头猪那么大,让人怀疑老天爷是不是看周大不顺眼。 他在看到长离的时候,眼神愣了一下,然后马上清楚了过来:“是老四吧?”他大手一招,让长离过去。 长离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还是决定过去。只不过他路走的慢条斯理的,让这个小叔眉毛都挑了三挑。 在长离靠近的时候,这个看上去还十分年轻的小叔就突然的咧开嘴,露出一抹搞怪的笑来,他弯腰,一把将长离抱起来,高高举起。 五观黑黑的男人此时就像一个恶作剧的大男孩一般,裂开腮帮子,露出一口白牙。 在半空中的长离看到这一幕,有些辣眼睛,被煞到了一般的将眼睛闭了起来。 等在睁开的时候,小叔又换了一副严肃的面孔,只不过眼底还是藏着些顽劣的笑意。他直直的对上长离的眼睛,望着那一双平静的,没有丝毫惊喜,兴奋,或者说害怕,恐惧的眼睛,小叔的眼睛下意识的眯了眯,然后他就将长离放了下来,伸出手,想要拍拍他的头,却被长离避开。 他也不恼,只不过更为好奇了,这小子是怎么养成的一副生人勿近的性子? 他拿起一个方方正正的水果罐头,塞到了长离的手里,道:“来,吃。” 他随手拿起自己的行囊,又从里面拿出了一些东西:“尽管吃,这还有。” 一旁的周大看小弟这么大方的动作都心疼坏了,感觉开口道:“他小孩家家的,哪吃的了这么多的好东西,赶紧让妈收起来,今后慢慢吃。” 听到周大的话,周二立时明白了什么,他打量了一圈周围人的神色,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小四儿会养成这么个性子,他不高兴的说道:“东西拿回来就是让人吃的,小四儿尽管吃就是了,不够我下次再拿,省来省去干什么?” 说完,他就不再看他哥哥,直接拿着罐头往长离手上塞。 他自小便霸道,小儿子大孙子,老太太的眼珠子,生他时老太太年纪不小了,自然对他宠的很,别说是周大,就连周老头都要让他一头,这霸道的性格自然改不了,小时候在村里一帮孩子都是听他号令的。 在他长大后,那股气势就更足了,之后又参军,这还是第一次回来,回来后倒是收敛了一些,但此时眯着眼往四周一看,周家其他人别说是阻止了,就连插嘴都不敢差的。 他又伸出手,这一次拍了拍长离的肩,这一次长离没有让开,他说:“阴着一张脸干什么,吃。” 第六百八十二章 漫山 长离开了一个桃子罐头,慢慢的吃着。 甜津津的味道混合着软糯的桃子,让人一路甜到了心里去。虽然这种甜到发腻的味道完全无法与后世相比,但在这个时代也是十分的难得了,至少长离吃起来的时候还算认真。 一旁的周大丫与周二丫瞪大了眼睛看着长离的动作,不时的吞咽着口水。 就连那个故作镇定的周大哥都时不时的往这边瞟上两眼,眼珠子徘徊在那一滴滴落下来的甜津津的桃子汁液上。 周小叔,也就是周原,看到这一幕就哈哈大笑了两声,然后随便打开了几个罐头,往几个孩子的方向推去。 在自己爹娘兄长想要开声阻止的时候,他抬头瞪了他们一眼,他们顿时就不敢说话了。 周家兄妹分辨出了这次眼底官司的胜负,连忙拿起那些从前见也没见过的罐头,狼吞虎咽的吃起来。那副紧张兮兮的模样,活似下一刻就要有人来抢。 罐头吃完,长离便走到了自己的起身,准备往房间里去。 这时周小叔拦住了他,他问:“四儿也是读书的时候,成绩怎么样?考了多少分?” 他笑容爽朗的问道,好似真的是随便问问,只不过看他眼底深藏的精明,就知道他说这句话的目的绝没有那么简单。 果不其然,周家的几个大人在听到这句话之后,身子都是一僵,还什么考了多少分,四儿压根就没有上学吧…… 也是,若是按照村子里的习惯,孩子们都是在五六岁的时候,就被丢到学校里去的,虽然现在对于读书这件事没以前那么看重,但总归是不能忽视,毕竟乡下人要进好一点的单位都是要考试的。 长久的忽视让周家人都忘了家里还有一个正值学龄的孩子,当然,他们肯定不会认为是自己忽视了这小子,而是认为家里太过繁忙,一时间没有顾及上他。 这时,周小叔就故作怀疑的问道:“怎么难道是四儿考的特别差,这我倒是要管管了,我们老周家的子孙,读书怎么能这么不成器?” 其实说的都是假话,他们老周家从老到小都不是读书的料,从周大哥到周二丫都拿过鸭蛋这一至高战绩,包括看上去人模人样的周原,当初都是看到试题就抓耳挠腮的货。 他笑吟吟的看着自己的爹妈,只见周老头与周老太太神色僵硬了许久,才若无其事的说道:“四儿底子不好,所以还没来得及上学,等他身子再养得好了些,再让他去学校。” 周小叔一听这话就拉下脸来:“上学这事又不像是干农活,要费什么大力气,就算要动动脑子,也不妨什么事,怎么能就这么耽误了,工厂里招工可是有年龄要求的,要是将来四儿考过了,却因为年龄被刷下来,那不得遗憾一辈子。” 他不容置疑的说道:“这件事不能迟,等过段时间就将四儿塞到学校里去,好歹让他跟上进度。” 他深深的看了一眼自己的爹妈与兄长:“我的工资与津贴也不少,供四儿读书肯定够,家里可别又因为一些小事断了四儿的学业。”话语里满是警告的意思,听的周老大心里都是一个咯噔。 交代了一番家人之后,周原这才看向一直保持着沉默的长离:“怎么样?你要去上学了,开心吗?” 他似乎猜到了长离的心情,挑了挑眉,神经跳脱道:“不管你有多不喜欢学习,你都要熬过这五年,最起码得要把你自己的名字学会了再说。” 长离看了他一眼,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缓缓的点了点头,本来也没什么事,去体验一下乡间学习生活,也没什么大不了,反正在哪儿混日子还是混日子。 虽然心中这样想着,但长离还是觉得自己就这么答应下来有些亏,毕竟,这年头的孩子,可是真能闹腾啊。 就是小叔得到了满意的答案,顿时高兴的拍了拍长离的肩:“这才是好孩子。” 他咧开了嘴笑,不愧是他的侄子,有本事! 正在周原高兴着的时候,周家门外突然出现了一个人。 一个梳着马尾辫,穿着青布衫子的大姑娘探头探脑的往院子里看,那双大眼睛咕噜咕噜的转,看上去机灵非常。 在瞥到周原的时候,她不由得一乐,眼眸也不由得闪起一道亮光。 对上周原的视线,她不由得躲闪一二,最后她还是踌躇着走进了周家的家门。 向周老头周老太问候了以后,她便将手中提着的一个竹篮子放到了桌上:“我奶听说周家来了客人,忙让我带的东西过来,好招待招待。” 话说的很热心,但在场的周家人却不由得嗤之以鼻,这姑娘是村尾陈老太的孙女,陈老太是村里有名的节俭人,就连最擅长编故事的手艺人逗比想从她手里拿到半个子儿,她会主动送东西给周家?简直是笑话。 望着这个一脸机灵相的大姑娘,并不太清楚情况的周小叔倒是没产生什么荒诞感,但是他看周围人的表情也能猜出一二,所以并没有在第一时间笑纳。 他对这个大姑娘说道:“多谢了,不过我这事回家,肯定算不上客人,就不用你们家破费了。”他把篮子往大姑娘那边推了推。 大姑娘看他的眼神就更为热切了,他与她前世所熟知的周原是一样的,她眼中如同装了一个炽热的电灯泡,一闪一闪,亮晶晶的。 她道:“不用这么客气,都只是一些小菜,反正我都拿过来了,你就收下吧,也省得我再跑一趟。” 周原心里闪过一丝奇怪的感觉,但没有表露在脸上,他道:“那就多谢了。” 在大姑娘露出高兴的表情的时候,他又加了一句:“这个你拿去,就当做谢礼了。有来有往,也不算失礼。” 他带着笑的将一个罐头往大姑娘的方向推,大姑娘赶紧推辞。她可是知道的,这人生平最不喜欢的就是欠人家东西,一旦接受了某样东西,就会想方设法的要还回去。 今天他收下了这些菜,那他就会时时惦记着送菜的人,到时候她也能借着邻里往来的借口与他来往,简直是一举两得。所以,万万不能让他就这么把礼数给了了,她拒不接受。 望着这个处处透着古怪的姑娘,周原的心中生出了一种异样感。这种异样感并不是说他对这个姑娘上了心,而是他觉得这个姑娘可能另有目的,需要防备。 他不着痕迹的打量着这个打扮得与其他乡下姑娘差不多,却硬是透着一种时髦感的大姑娘,眼中闪过一道暗光。 虽然同样是青布衫子,但这位姑娘的衣服上没有补丁,面料透着新气,衣服上有几个小地方,还做出了细微的改动,让这件衣服更为的合身,也趁着这位姑娘更为的动人。 他在心中思索着这位姑娘的目的,面上却是丝毫不露,只不过将罐头推过去的时候,依然是那么的坚决。 一旁的周老太与周老头心疼得眼睛都痛了,就是几根地里随便拔出来的菜,就换了一盒十分珍贵的罐头,这也太亏了! 陈家这丫头,还真是打的好算盘啊! 就在周家人痛得眼睛都要滴血的时候,陈家姑娘还在一味的推辞:“不,不行,这太贵重了。就是一些不值钱的小菜,哪能值当这么稀罕的东西,你快收回去。” 听到这句话,周原居然从善如流的收回了手,还没等陈家姑娘高兴,就听见他接着说道:“确实不太好,妈,你去拿个鸡蛋来,还给陈家姑娘,人家姑娘心地好,不想占我们家便宜,那我们也不能一点表示都没有。” 他是大方,但那是针对自家人而言,如果是别人家,呵呵,他可没那么大方。 若是以前,一把小菜就想要换一个鸡蛋,周老太肯定将那人连推带拉的打出门去,但现在有了罐头这一个对比,她就忙不迭的点头同意,迅速的开锁,从柜子里拿出一个鸡蛋来,皮笑肉不笑的递到陈家姑娘的面前:“来,陈丫头,这鸡蛋你拿去,回去给你奶补补身子。” 陈家姑娘看着周老太这假惺惺的笑,心里顿时一凉,糟糕,她居然忘了顾及周家其他人的心情。 她下意识的想要露出一个柔弱的表情来,却被周老太仿如白面僵尸一样的表情给吓了回去,她默默的拿着那个鸡蛋,又默默的走了。 在走之前,她还看了一眼周原,却只得到周原一个礼貌的笑容,她顿时失望的转过头去。 但在离开之前,她还在心里给自己打气,早就知道的,这人一直都是这样的油盐不进,想要拿下他,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一件事。 但,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她就不信,她这么一个大姑娘,使劲的磨还磨不来一个糙汉子。 望着那位神魂比寻常人要雄厚许多的陈家姑娘,长离的眼神沉了沉,他第一次主动对周小叔说道:“她可真殷勤。” 周小叔回过身看他:“是吗?” 眼神中还带着一丝没收回去的阴沉,但转瞬间又化为了高兴:“真机灵,不愧是我侄子。” 他暂时还摸不着那姑娘的目的,不过他这次的休假时间也不算短,有了这么些功夫,他早晚能弄清楚的。 他又拍了拍长离的肩膀:“怎么一张脸这么白,看来还是要好好补补。”手掌看上去十分的厚重,但落下来的力道却十分的轻,长离丝毫没有感觉到疼痛。 他语气平静的说道:“我这不是病,我是天生的。”周小叔哈哈大笑。 到了晚上,长离照旧踏出了房门,可在他还没踏出院子的时候,隔壁房子里也走出来了一个人。身材高大,肩背宽阔,一张黝黑的脸在月色下倒变得正常了许多,活似月亮给他敷了张面膜。 他问:“四儿,你去哪儿?” 长离回过头来看他:“不去哪儿。”声音平静,眼神平静,就连动作也是平静的。 可周原却满心的疑问,他道:“你这大半夜的爬起来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自己的事去修炼了。但长离却不能这么说,他也没猜到周原居然能够发现他半夜离开家门。 有这份警戒心——看来周原今后的前途不会差到哪里去。他大概明白了白天那姑娘的真实目的,看向周原的眼光也就多了一丝同情,当然,这次同情很快就收了回去。 月光照下来,虽然照得院子里一片冷白,但还是无法完全的驱散黑暗,所以,周原也没有看到长离的眼神变化。 但他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他接着问道:“是不是饿了,起来找吃的?” 他看这小子晚饭好像没吃什么东西,他之前只当他是吃罐头吃撑的,却没想到他之前可能一直在忍耐着自己的进食欲,他心里顿生了一种无奈:“我这里还有一些饼干,你拿去吃吧,厨房里没吃的,妈都收了起来。” 长离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春日清凉的风吹的他的脸好像更白了,他徐徐的往周原的方向走去,活像是被冻着了。 周原就不明白了,同样是自个的儿子,他哥怎么就这么不喜欢小四,依他看,有点小聪明,但生性懦弱又有点小气的大侄子将来铁定没有小四有出息,他大哥怎么就这么看不清。 当然,他不是因为这个侄子看上去可能有出息,才对他释放善意。他是因为这小孩是他侄子,才会想他将来可能会不会有出息。 他带着长离回来自己那间还十分新的屋子,又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一袋饼干,塞到了长离的手中。 长离一块一块的慢慢吃着,都没有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只不过他这份安静吃东西的模样,看上去还有几分乖巧。 周小叔不由的想着,这又是他的儿子就好了,但他也就是这么一想,毕竟他将来还要娶媳妇,万一他媳妇不喜欢这个小侄子,趁他不在的时候欺负他怎么办?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读网址:m. 第六百八十三章 漫山 隔日上学,见到那一群吵吵闹闹的小孩的时候,长离才有了一丢丢后悔的感觉。他冷着一张脸,将想要过来拉他的小孩吓跑。 坐在黄泥糊成的教室里的时候,长离还在走神。 不知道今天山上又结了什么果子,长出了多少新鲜的山珍……这座山中的水果都由灵气蕴育而成,一个个的都新鲜的很,他倒还算喜欢。 时间向来是经不起催促的,很快就会到中午了,中午又该吃些什么东西呢?昨天吃的红烧猪蹄挺不错的,要不就让林正做一次红烧肉吧,少了什么调料,他就让那个‘萝卜坑’给他‘变’出来…… 这么一想,长离的心情就好转了许多。 而就在他想着饭后甜点该用什么的时候,早就注意到了他的青年教师啪嗒一声趴在讲台上,周四儿,你在干什么?” 这一世长离尚且没有正式的名字,一般人都是四儿四儿的叫,这个青年教师也就随大流的这么叫他了。 他看着长离的眼神带这些头疼,这个半路插进来的孩子果然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想到他刚刚说的话可能太严肃了,他便放慢了声音语重心长道:“周四儿,你要是听不懂可以先看看书,认真学一会儿就会懂了,上课不可以走神,你要打起精神来。” 虽然他并不是村子里的人,只是一个外来的知青,但他既然娶了这里的姑娘,也算是半个村子里的人了,对这帮孩子就还算用心。 长离看了他一眼,随意的点头,望着那张稚嫩的脸上阴沉的表情,这个青年知青也不由得叹了一口气,他在心里也对周家人隐隐有些埋怨,半路插进来,肯定跟不上进度,要不就早点来,要不就下个学期再来,现在叫什么事! 孩子听不懂,考不好学习兴趣肯定会大打折扣,还会伤了自尊心,周家的那群大人真是一点成算都没有! 就这样一上午过去了,长离都处在梦游状态,只不过掩饰的好了些,没被学校了仅有的几个老师看出来罢了。 他由衷的想念着他的红烧肉,可惜林正无法隔空知晓他的想法,无法将红烧肉做出来。 他嘴里喃喃着:“想吃牛肉。”然后,一包牛肉干就凭空的出现在他的手边。 他一边嚼着牛肉干一边点评:“太硬了。”空气中静默了一会儿,然后一个鲜嫩多汁的桃子就落在了他的手里,还是洗干净了的。 长离:“……”长离顿时露出了笑颜,他脸上的阴沉之气慢慢的洗去,整个人看上去舒朗了许多,他慢慢的说道:“唔,味道不错。” 想了想,他还是说道:“可惜没有红烧肉……” 而在山中,正在傻兮兮的帮着彭玲编蚂蚱的林正突然觉得脚底一寒,他百思不得其解,然后便对着疑惑的彭玲傻笑了一声:“看,喜欢吗?” 放学后,各家的孩子都聚拢在一起,商量着该去哪儿玩,此时时间尚早,还不到吃晚饭的时候。 长离照旧是去山里的,他要看着林正把红烧肉做出来。一边走他还一边在想,这配餐的汤又该选什么呢?是甜香醇厚的鸡汤,还是平淡滋补的排骨汤,亦或是鲜气四溢的蘑菇汤…… 他想着想着就不由的决定,要不每个来一点? 而就在这时,正在帮着家里砍柴的周小叔就看到自家院子的门前又多了一个探头探脑的大姑娘,正是昨天见过的那一个。 他不由得有些不耐,这姑娘到底要干啥,她一乡下姑娘难道还真想干出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大事来?白日里鬼鬼祟祟的,扭捏着没个正形,活似在做贼。 可尽管如此,他还是尽量的收敛着自己的脾气:“你有什么事?” 陈夏看着全身上下每一处都写满了男子气概的周原,脸上都不由的泛起了一团红晕,她前世是瞎了吗,这么好的男人都能丢下? 她回忆起前世,看上了一个小白脸,然后就丢掉了去当兵的丈夫,与小白脸私奔的事,不由的就有些唏嘘,曾经有一个更好的人放在她面前,她却没有珍惜…… 她恍恍惚惚的又走了一会儿神,让周原更为不耐了,他加重了语气道:“你有什么事?” 陈夏这才反应了过来,她连忙从门后冒出来,将手里的草编篮子摆给周原看:“周大哥,我刚从山里摘来了一些果子,家里吃不完,就拿了一些来,你要不尝尝?” 这年头吃的东西都十分的珍贵,哪有‘吃不完’的?周原没有追究她这句满是错漏的话,而是一本正经的对着陈夏说道:“按照辈分,你还叫我叔才是,叫什看大哥,你这不是和你爸一个辈分了?” 听到这话陈夏不由得一呆,她在心里腹诽,你前世和我结婚的时候怎么不说我们差着辈分? 但这话现在却不好说出口,所以她唯有带着几分尴尬的说道:“是吗,我没分那么清,反正又不是本家,况且你的年龄不比我打多少……”一边说着,她就一边往周原的方向走。 周原看着她扭捏的步伐,眉头不高兴的皱起,周身的气势就更足了,让对他有一两分了解的陈夏都夏的不敢往前走,她结结巴巴的说道:“你尝尝嘛,这个很好吃的……” 而这时,周原一个严肃的眼风扫了过来陈夏顿时就不敢动了。她清楚的知道,自己这个前夫从来就不是什么脾气好的人。 当初她和人私奔,他在得知消息后虽然没对她下手,却直接打断了她奸夫的一条腿,今后怎么养也养不回来了。 虽然顾念着其他的东西,周原没将陈夏告上军事法庭,但陈夏还是被吓了个够呛,之后的那些年里,虽然知道周原飞黄腾达了,却也没敢找上门去。 她实在是被周原的手段吓怕了,当当初他打算那奸夫腿时那暴躁又狠厉的眼神她可是记得清清楚楚。 可就是这样,她在重来一世之后,还是觉得回到他的身边,毕竟,那些错事从来都没有发生,而她也只认识这么一个飞黄腾达的人。 周原声音都冷了许多:“不用了,我不喜欢吃果子。”其实是谎话,果子这种东西用来调剂人的胃口还是很不错的,他以前在军队里的时候就很喜欢。但他从来都不是神什么忠厚的老实人,说一句谎话不过小事一桩。 陈夏也不了解周原的爱好,她只当周原说的是真话,略带后悔的将篮子放在木桩子上:“是吗?那就留给其他人吃吧,你们家的人总有人喜欢吃吧?” 虽然知晓那几个小猴崽子可能还真喜欢这些东西,但周原却不打算这么轻易就接受陈夏的东西,他正打算找别的借口拒绝,可这时陈夏却突然啊的一声,然后平地一摔,一边尖叫着还一边往周原的怀里扑。 周原下意识的想救人,可他又马上回过神来,正打算让开,时间却有些晚了。 而这时,不知道是不是陈夏的运气格外的不好,她脚下一滑,居然真的摔了下去,只不过是直接铺在了地上,脸着地。 在感觉到痛苦的时候,她还有些莫名的想着,幸好这不是前世,不然就要将她好不容易攒钱做的鼻子给摔歪了。 周原看着这狼狈的摔相,嘴角有些抽出,阿弥陀佛,阿弥陀佛,难怪路上那个疯疯癫癫的老和尚会说他此一去会遇到惊喜,这可不就是惊喜吗? 又惊又喜,惊的是有人居然连平地摔也能摔的这么完美,堪称教科书上的范例,喜的是好久没看过这么有喜感的人了。 在他感叹的时候,摔倒在地的陈夏幽怨着一张脸,缓缓的从地上爬起来,难怪自己前世会绿了这人,这么不懂体贴,不替他带个帽子才怪! 她使劲的吸了吸鼻子,所幸没摔成鼻血来,她正打算凹出一个楚楚可怜的姿势,可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道童声:“小叔,你们在干什么?” 周原转过头去看,就看到手里提着一只兔子的小侄子正站在门外看着他们。 他感觉朝小侄子招了招手:“四儿,过来。” 长离便朝他走过去。 他手里那只兔子已经没了生息,只不过后腿还有些微的抽搐。周原看这兔子也有些好奇,他问:“猎来的?” 长离摇头,老规矩,这兔子是自己‘慌不择路’,一头撞死在石头上的。他道:“我捡的。” 见有外人在场,周原也不好教育小侄子不要随便拿其他人的东西,他沉住气问:“在哪里捡的?” 长离:“一个石头旁边。” 周原:“没遇到陷阱?” 长离:“没。” 他大概明白了事情的始末,看来真是这小子运气好,不是意外捡到了别的猎人陷阱里的东西,而是捡到了一只自己找死兔子。 他有些好奇,没想到守株待兔这个成语居然真的实验成功了,他不由得为自己侄子的幸运感到开心,大笑了一声:“好!” 他问:“这个兔子你想怎么吃?” 长离思索了一会儿,然后说道:“做香辣兔丁吧。” 周原点头。 看着叔侄两旁若无人的交谈,陈夏不由得有些委屈,她抿了抿唇,然后强颜欢笑道:“周大哥,你喜欢吃兔肉吗?要是你喜欢的话,改天我也捉一只来做给你吃,我厨艺很好的。” 这句话倒是没有说谎,她奶奶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洗衣做饭是必须的事,而厨艺,也是她还算能拿得出手的东西了。 可这时就看到周原露出了一个假的不能再假的笑:“不喜欢。” 陈夏:“……”明明刚才这人看向兔子的眼神都是发亮的。她有些不甘心,又继续说道:“你喜欢吃什么,我下次再做给你。” 周原算是看清楚了这姑娘的目的了,他皮笑肉不笑的说道:“不必了,又不是旧社会的地主家庭,还兴使唤人的,怎么能麻烦你呢,我可不会做这种违背纪律的事。” 被比作了佣人?没等陈夏完全的消化了这一句排斥的话,她就听到了又一句补刀:“又不是傻大胆,谁做的东西都敢吃。” 童颜童语,虽然说的是抱怨的话,却不会让人觉得厌烦,陈夏被打击的又后退了一步,这时就看见周原不以为忤的拍了拍小侄子的肩膀,一张脸笑嘻嘻的。 他已经弄清楚了这个姑娘的目的,但他却不愿意让这个姑娘如愿,虽然他确实想要一个体贴的媳妇,但却不代表他急不可耐到要选这么一个浑身都透着违和感的姑娘。 他选妻子,最重要的一个条件就是忠诚。 他摆了摆手,看似解释的说道:“小孩子不会说话,你不要计较。” 陈夏还能说什么,只能勉强的说自己不在意。 周原便又摆了摆手,打发陈夏,陈夏只能满是不甘的离开了。 在她的背影彻底的消失的时候,长离对周原说道:“她想当我们的小婶婶?” 周原看了他一眼,成功的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丝幸灾乐祸,他不由的不高兴的哼了一声:“不是!”他才不会承认迄今为止自己第一个追求者就是这德行。 长离也懒得继续问下去,他现在一门心思要吃香辣兔丁,所以他举起了手,将那只兔子在周原面前晃了晃,周原一张脸冷了一会儿,还是绷不住了,拿起那只兔子往厨房里走去。 自己下厨是不会下的,这辈子都是懒得下的,也就是看别人做饭,使唤使唤别人了。 他心满意足的吃到了自己想吃的兔丁,这一顿饭更是吃的周家人都格外满意。 而在另一旁,不敢回家的陈夏正蹲在村外小河旁,打着水漂。她那张郁闷的脸印在水里,被水荡开,看上去格外的扭曲。 这时一个容貌清秀的男子从另一旁冒了出来,看着长相还算秀丽的陈夏,踌躇了一会儿还是走了过来:“同志,你在这里做什么?” 他手中还拿着一包看上去有几分精致的糖,让陈夏的眼睛微微的亮了些,她语气不由得放柔了一些:“我心情不好,在这里散散心。” 她看这人也是一个很好的备胎人选,如果实在攻克不了周原,那他也不是不能将就。 而被她柔柔注视着的知情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神情也多了一丝害羞,只不过拿着糖的手依然稳的出奇。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读网址:m. 第六百八十四章 漫山 樊远面带羞涩的看着这个长相颇为秀丽的村女,眼中闪过一丝热切。 终于让他找到了一个长相上过得去的了,他看周二丫已经快要看吐了! 他语气温和的问:“你为什么不高兴,能说给我听听吗?” 说到这里,他似乎想起了打探他人的事是一件有些冒犯的事,所以连忙局促的解释道:“抱歉,我不是有意要……如果你不想说,可以不说,我不是……” 他一边说一边连连摆手,似乎是想要解释却又解释不清楚的样子。这一招,还是他在下乡前看自己姐姐糊弄姘头时学的。 果然,陈夏在看到他这幅模样的时候忽的笑出了声,笑容如春花一般灿烂。 长期被周二丫颜值辣眼睛的樊远不由得眼前一亮,这姑娘即使只有六分颜色,在周二丫的衬托下也能变成十分了。 他缓缓的将手放下,有些疑惑的说道:“你笑什么?”看上去还真是纯良无比。 他能骗的住周二丫,自然是有一番本事的,毕竟村女虽然没什么见识,也谈不上聪明,但直觉却极其的敏锐,他能糊弄住周二丫,演技自然不差。 见此,陈夏笑的更开怀了,她缓了还一会儿之后才状似苦恼的说道:“我奶又叫我下地去了,可我不想下地,那多累啊,我不想去……” 抱怨的话好似在撒娇,可听明白了话中意的樊远却不由得愣住了,他呵呵的尴尬笑,他能说他勾搭人就是为了让人帮他干活吗? 现在这姑娘这么说,不就是要让他帮忙种地,这可真是太为难他了,可让这么个漂亮姑娘去下地,他又有些于心不忍…… 这一刻,两个将自己演技发挥到巅峰的人对视了一眼,都没有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出算计。 而在周家,百无聊赖的长离被周原教导着打拳,虽然只是强身健体的把式,但学来还是有些用的,至少可以让身体强健不少,所以周原教的很用心。 虽然晚饭后学这些东西似乎不利于养生,不过周原却不要在意这些东西,他教的也仅仅就是个‘把式’罢了,造不成什么影响。 长离学的说认真也认真,说不认真也不认真,但周原看到依然十分高兴。 他本来还想要教教其他的几个孩子的,可他们学了一会儿之后都不想学了,他也就随他们去了。 他哥的这几个儿女,老大爱计较,像足了他爸,老二懦弱勤劳,像足了她妈,老三愣头愣脑,像足了她奶,老五小娃娃一个,还看不出来。 只这个老四,明面上看阴阴沉沉的,实际里谁也不放在心上,有时有些计较,但那些计较算到底也不被他看在眼里,说不准他在意什么,又说不准他厌恶什么,但聪明是真聪明,什么事落到眼里都能看到底,一点不像个孩子。但或许是因为这样,他才显得阴阴沉沉。 他想要引导这个侄子走出这种自我放逐的境地,但他又转念一想,这何尝不是一种自我保护的方法。因为什么都不在意了,也就没有什么可以伤到他。 他拍了拍长离的肩,然后问他:“练了这么久,饿不饿,我那儿还有些吃的。” 他也不是什么大夫,也治不了家庭纠纷这种毛病,这种听着就头疼的事还是别管了,可能他自以为是好事对小家伙却是坏事,反正小家伙心里有数,他又何必讨人嫌? 又是吃的?长离倒真有些诧异了,他听到这句话的次数也是有点多了,难道周原那里有个百宝袋,想要啥就有啥? 看到长离毫不掩饰的疑问眼神,周原嘿嘿一笑道:“你爷奶的性子我还不知道,我本来是想着家里的几个丫头可能都不怎么吃得饱,就多留了一些东西。” 可是没想到,家里情况最差的不是那两个快要成年的丫头,而是这个才六七岁大的侄子。 以周原的霸道,他本来是可以直接把吃食交给周二丫周大丫,周老头他们也不敢有丝毫反对的,但他考虑到他离开之后两姐妹的日子可能不好过,所以就没打算从明面上。 明白了事情始末,长离便点了下头,这个年代的食物虽然没那么精致,但却带着一些质朴的味道,尤其是周原带回来的东西。 在夜晚要降临的时候,长离坐在周原的房中,像一只小松鼠一样,慢慢啃着一个火腿罐头,这是周原特意留出来,想要给那两姐妹的,没想到倒是进了长离的肚子。 长离带着惬意的品尝着这难得一见的零食,心情倒是难得的不错。他对着周原道:“小叔,你人这么好,运气肯定也会很好。” 虽然不知道人好和运气好有什么关联,但周原还是笑眯眯的接下了这句话:“那就谢谢你的吉言了。” 他不知道的是,在长离话音落下的那一瞬,他身上本就不低的气运更是节节拔高,如同雨后春笋一般,直接穿过云雾,到达了一番新的天地。 又一天过去,长离赶早起来,就看到周大丫梳着两个用红绳扎着的麻花辫,表情带着几分憧憬的踏出了家门。 看来是又有对象了…… 长离看着那张似乎没什么变化的脸,眉头微微的皱起,还是一样的命,还是差不多的面相啊。 明明马大已经死了,明明事情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可她的‘命’依然没什么变化。 似是想到了什么,长离皱起来的眉毛缓缓地松开,又恢复成万事望不进眼里的平静。 决定周大丫命运的,不是她遇到的那些人渣,而是她自己的性格。 不管她遇到的人有多好,在她多年如一日的懦弱与顺从之下,都会被惯的高傲自大,目中无人,将她的一切付出试做理所当然——这,就是她的悲剧的开端。 当无论她付出什么都是理所当然的时候,她的所有的一切也就没什么价值了,包括她的孩子——在父辈的影响下,她的孩子甚至都会看不起她。 而当所有人都看不起她的时候,她除了当一头任劳任怨的老黄牛,在老了的时候被人宰杀榨干最后一滴油,还能做什么呢? 何况,她还将这种压榨试做理所当然。 在她的本心里,她处于这种卑微而可怜的地位,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她已经没救了,被洗脑了这么多年,她已经算不上是一个独立的,自由的人了,她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写满了‘依附’,这样的人,没有救的必要了。 长离看着她离去,始终不发一言,救与不救始终看他意愿,他已经插手了一次,既然依旧是这样的结局,那他也没必要在插手了,毕竟他可不欠周大丫的。 更何况,对于那些渴望平等,渴望独立的人而言,周大丫将来的生活可能就是地狱,可对于周大丫而言,可能就是天堂,冒冒然的插手,可能还要被她厌憎。 汝之蜜糖,吾之砒霜啊。既然她心向往之,那长离怎么会去打扰,自己的路始终是自己走的,走的双腿都被打折也怪不了旁人。 一大清早,就看到了这些东西,长离的心情倒是没一开始那么好了,而在这时,一个探头探脑的身影又出现在了周家门前,是陈夏。 她羞答答的提来了一小篮子毛桃,那是她家院子里长的。还没成熟都毛桃身上的毛都还没戎兮兮,一眼望去就能看到那青涩的表皮。 长离看着那篮子毛桃露出了一丝嫌弃,既吃起来既麻烦又不好吃,真是枉为桃子。 而陈夏看长离投注在桃子身上的目光,还以为他馋这个桃子。她连忙露出了一个和善的笑容:“小四儿,你想吃吗?你告诉我你叔叔喜欢什么,我就给你吃哦。” 长离斜斜的瞥了她一眼,眼神中的意味让陈夏表情都僵住了。她听见长离慢吞吞说道:“婶婶,我叔叔不挑食,只要是你送来的东西,他都不喜欢吃。” 婶婶?陈夏表情彻底扭曲了,她想要大喊一声,你叫谁婶婶,但终归不敢再别人家这么放肆,只能在心里暗骂这倒霉的小鬼不识相。 长离都不用看就知道陈夏的心情,说实话,大多数水果他都是懒得吃的。 葡萄不想洗,梨子不想削,栗子懒得挑,香蕉懒得拨,就连吃个荔枝桂圆之类的水果都因为懒得洗手而不吃。 这一世之所以这么勤劳,还是因为他目前确实无所事事,且突然兴致上头。 活的太久,总会给自己找点事做,他虽然对麻烦这种东西天生排斥,但在无聊至极的时候排斥也得靠边站。 他听见气急败坏的陈夏说道:“你叔叔呢,你叔叔在哪儿?” 长离:“在哪儿,自然是在华国,在西河省了,婶婶,你不是脑子被门夹坏了吧。” 他狠狠的挤兑了陈夏一通,然后就绕过她走了。区区一个毛桃还想诱惑他?怎么着也得一个甜软多汁的水蜜桃吧。 他噔噔噔的离开了周家,看的陈夏气的要死,而在不远处,将门前发生的事看到一清二楚的周原不由得露出一个开怀的笑。 这侄子没白养啊,看陈夏脸上那扭曲的表情,可不就让人开怀至极? 今天只上了半天的课,所以长离就又有空闲往后山去。 想到他念念不忘的红烧肉,他决定去找林正。 而在他去找林正的半路中,他就听到这小子傻呵呵的声音:“玲玲,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一个女孩儿清脆的声音随之响起:“我们今天放假。”是彭玲。 居然比他还快了一些,长离心道,看老来这两个孩子最近肯定是经常约会,才会这么早会面。 林正听到话后哦了一声,又开始傻笑了起来。 长离在远处望去,就能看到林子里蹲着两个半大的孩子,撅起屁股好似一只青蛙,正在聚精会神的看着什么东西。 这时就听到林正接着道:“玲玲,这,这是灵芝吗?” 彭玲:“什么是灵芝,这不是大蘑菇吗?它长的可真大啊,炖汤喝一定很好喝。”说完她还咽了一口口水,连林正都听见了。 他有些怀疑的说道:“是,是吗?可我看着这真的很像一个灵芝啊。” 他以前见过小一号的,比这个颜色浅一些的‘蘑菇’,那个‘蘑菇’就叫灵芝,是奶奶带过来的陪嫁,在他妈生妹妹的时候给炖掉了。 彭玲听他这么说也有些犹豫:“什么是灵芝,很值钱吗?” 她还小,还不懂记不清灵芝的真正涵义,就算是以前无意中听大人提起过,也没形成一个真实的概念。 林正点了点头:“值钱,很值钱。” 彭玲问:“那怎么办?” 林正道:“要不问爷爷该怎么做吧?” 彭玲点头,她一把伸出手,将灵芝给撸了下来,然后开开心心的对着目瞪口呆的林正说道:“我们去找你爷爷吧。” 林正呆愣愣的点头,被女孩拉着走了。 而原地那个紫色的有如小孩脸盘一样大的灵芝则是被彭玲抓在了手里,风出来的时候还上下晃动了两下。 在林正与彭玲走后没多久,长离便来到了这一颗长着灵芝的树下,原本便长的十分茂盛的大树此时看上去格外的壮阔。 长离缓缓地蹲下来,望着那原本长着灵芝的地方,脸色阴沉:“为什么她有灵芝我没有?” 是我提不动刀了,还是你飘了? 话语里带着明晃晃的不满,就连大树也被吓得抖了两下,这时,就看到那一片铺满了枯枝败叶的地突然的乱了一下,然后一个紫色的,有如成年人脸盘大小的灵芝便冒了出来,灵芝的边边上还带着一圈黄色的纹路,好像是镶了金边。 而看到这个灵芝之后,长离的脸色也没有好上多少:“别人有了我才有,我只能捡人家的剩饭?这可真是太、好、了!”最后几个字是一个一个吐出来的。 话音落下之后,这颗可怜的大树又抖了三抖,而在这时,在灵芝的旁边又长出来了一朵黄中透白,花蕊还带着淡淡芬芳的花朵。 “雪莲啊。”长离这才晴转多云。 虽然他知道雪莲的功效大多是吹出来的,当不得真,但他会让这些功效成‘真’的。 他慢条斯理的摘下灵芝与雪莲,口中念叨着:“要不今天就炖个灵芝雪莲排骨汤?” 心中做好了决定,他又似惆怅,似憧憬的说了一句:“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吃到千年何首乌炖鸡汤,说不定是明天?” 而在两方人都心想事成的时候,远在山脚下的彭媛则是在一个大坑里跳脚。 她原本是跟着彭玲来的,可没想到彭玲走的无比顺畅的路到她脚下就处处是陷阱,她还没走多远就跌到了坑里。 她不由的尖嚎出声:“啊啊啊啊啊啊啊!” 第六百八十五章 漫山 长离如愿的吃到了红烧肉,那块大灵芝被他撕成一条条的零食吃了。吃完后一股暖融融的气流盘桓在五脏六腑中,确实十分的舒适。 在看到长离与彭玲一人拿着一个脸盘大小的大‘蘑菇’过来的时候,久经锻炼的林老头都惊呆了,他面无表情的看着那紫色的帽盖在风中招展,久久回不过神来。 彭玲看林老头这模样,有些好奇,她随手将掀开了厨房里的锅盖,将灵芝往里一扔,就这么炖了。 紫色的灵芝迅速的下沉,在鸡汤里融化,一股清香散发开来,混合着鲜甜肉类香味,让人头清目明却又饥饿非常。 看到这一幕,尚处在怔忪中的林老头还没有反应过来,他就看到了长离将那个更大的灵芝撕吧撕吧吃了。 他顿时心痛的难以附加,心里一滴滴的淌着血,却又说不出话来。 长离看他这副模样,微微的撇了撇嘴,然后抬起一瓣灵芝问他:“吃吗?” 林老头目光黏连在被撕碎的灵芝之上,花了好大的力气,才撇开了眼,他有气无力的说了一句:“不用了。”他感觉自己瞬间老了十岁,可事实上是他的身体至少年轻了十岁。 化入了一朵灵芝的鸡汤滋味好得出奇,那鲜甜的味道让人流连忘返,长离喝下了一碗,又盛了一碗,美滋滋的品尝着。 可他不经意的抬起头一望,就看他,桌子旁边的其他三人,鼻尖都有两处鲜血流下。 他顿时:“……” 突然的一下笑出声,也惊醒了那三个错愕不止的人,他们纷纷的抬起手,朝着自己的鼻尖摸去,一摸就摸到了粘稠的鼻血,他们顿时:“?!” 长离将他们的表情看在了眼里,神情惬意的说了一句:“虚不受补啊,你们可要悠着点。”说着,他就又盛了一碗汤。 那几个人看着他重复的动作,心里都产生了一个怪异的想法,为什么他可以,我们却不可以? 隔日,等长离在上山的时候,成功的遇到了一只等在路边的何首乌,他随手就捡起来。 心里想着何首乌炖鸡汤好不好喝,但看到那黑漆漆的一只,他想了想,还是觉得算了。 美食讲究色香味俱全,这何首乌一点‘色’都没有,炖汤喝也是拉低了汤的颜值,太对不起那一锅精心熬制的汤了。 这一味丑兮兮的药,还是当成药材使吧。 说是千年何首乌,其实这何首乌最多也不过百年,虽然与他昨天要求的不符,但长离还是没有多计较。 凡事讲究一张一弛,若是一下子逼的太狠也不好。竭泽而渔最终只会导致鱼尽潭腐,凡事要讲究可持续发展嘛。 想了想林老头的承受力,为免他一个刺激过大撅过去,长离还是没把这何首乌拿到他面前去。 他找了个灵气充足的地方,随便的从四周‘找’来了一些辅助用的药材,配合着将那何首乌制成了一粒粒药丸。 黑紫色的药丸看上去黑沉沉的,放在阳光下都没有流转出丝毫的润泽之光,看上去就好像最普通的陈皮丹,让长离满意的一笑。这才对嘛,就是要质朴些的好。 他拿着那‘陈皮丹’下山的时候,正好遇上了周小叔,他手里提着一只后腿还在蹬的兔子,看到长离便露出了一个豪气的笑。 他提着兔子向长离摇了摇:“今天想吃什么口味的?” 长离打量着那只肥硕的兔子,说道:“红烧吧。”虽然昨天已经吃过了红烧肉,但长离对红烧的兴趣依然不减。 下山的路途中,周小叔还会时不时的问一问长离在山上做了些什么,长离有选择性的回答他。 在路过一处山坳的时候,长离不出意外的又听到了一句情意绵绵的话:“夏夏,你今天过得还好吗?” “还好,阿远,我真的是受够了我家里的人,如果我能够离开这里就好了。和你一起,我们都能够拥有新的未来。” “夏夏,你以为我不想离开这里?可现在的情形……你是知道的,我怎么可能带你离开?” “如果有离开的机会呢?” 如果有离开的机会?樊远一下子就愣住了,他想,那肯定是要离开的。至于说带不带上你这个村姑?那就呵呵了…… 长离与周原站在不远处,将这段对话听得清清楚楚。 他们看着情真意切的表情,都不由得在心里啧了一声。这位陈姑娘,竟然早上还是准时来周家报到的,她这么殷勤,村子里的人都说周家与陈家的好事将近了,没想到,她一转身就与知情诉起了情丝。 长离抬头去看周小叔,他本来以为周小叔会有恼怒,恼怒于被陈夏欺骗,可没想到他在这周小叔脸上见到的戏谑,那张黝黑的脸上尽是看好戏的跃跃欲试,没有半点怒火。 他看着长离疑惑的眼神,拍了拍他的肩膀。他又不是高高在上的公子哥,会理所当然的将向他示好的女性当作自己的所有物。 明知道陈夏对他的目的不纯,他又怎么可能将多余的感情放在她的身上,又不是蠢。 而既然没有多余的感情,自然也就无所谓陈夏的举动了,不过是一个需要堤防的古怪的人,她撩拨其他男人与他有什么关系?他只需要防备陈夏又使出什么稀奇古怪的手段来伤害周家人就好了。 他看着神情间难得带着一丝好奇的小侄子,眉梢挑了三挑,他发现,这小侄子脑子里好像时不时会冒出一些稀奇古怪的念头,尤其是在看他好戏的时候。 没有等那两人诉完衷情,长离与周小叔就绕道走了,一来一去之间没有发出太大的声响,那两人完全没有察觉。 等回到家之后,长离与周小叔就看到周家的院门子敞开,一个眼角眉梢都透着精明的大妈正坐在院子里,与周老头周老太大侃特侃,那两片薄薄的嘴唇子上下翻飞着,是不是有唾沫星子溅出,打湿了周围的一块地。 这是一位媒婆,一位来给周大丫说亲的媒婆,只听到她的大嗓门儿如同一块锣鼓不停的在周家的院子里敲响:“周家大姐,不是我吹,邹家那大儿子他是方圆四五里数得着的人才,人长得好,性子也勤快,尤其是,他家里也殷实,你家的大丫头嫁过去,那肯定是享福的命。要我说,你应下着一张桩婚事准没错。” 身体有些痴肥的媒婆一双厚实的手上下的翻飞着,时不时的打量着林老头林老太的神色,看到他们神情间的满意,心里有了些底。 她正打算再劝,就听到了门外的响声,顿时转过了头去看,就看到了走进来的一大一小。 她看着身板格外硬实的周小叔,眼睛一亮,可口中的话还是依照惯性说了出来:“你出去打听打听,我钱春花什么时候说过一桩假话?你信我的,准没错……” 她看着迅速走近的周小叔,眼睛亮得出奇:“这是你家小儿子,他有婆娘了吗?要是没有,我倒是可以给他介绍一个。我钱春花的大脚可是踏遍了这方圆几十里的村子,早点能找出一个合心意的姑娘来。不过,要我说,以你们家老二的情况,也不愁找不到婆娘,怕不是在村子里就有一圈一圈的小姑娘往他身上扑吧?” 不过一会儿的功夫,这媒婆就噼里啪啦的讲了这一通话,说的林老头林老太都心动了起来。 可他们在看到周原那似笑非笑的目光后,蠢蠢欲动的心思又按了回去,讪讪然的对着媒婆说道:“这事不急,这是不急,你还是先跟我说说邹家的条件。” 媒婆眼中闪过一丝可惜,但还是热情的讲解起来了邹家到底有多殷实。 她是被邹家大小子请来提亲的,对邹家老大与周大丫的情况也心里有数,一点都不愁这桩婚事完不成。 爷娘再轴还能轴得过自家闺女?只要周大丫拼了命的想嫁,那谁也拦不住。 果然,林老头与林老太压根没反对,这桩婚事在媒婆的几次登门中,就这么被定了下来。 赵大丫出嫁的日子定在了几个月后,周小叔是肯定看不到了,他想着给周大丫塞些钱,但想着钱可能也在她手里捂不了多久,就算了,准备找人给她打一些家具,当做嫁妆送过去。 而在周家其他人没有发现的地方,低眉顺眼的周二丫两只手捂着脸颊,眉眼带着羞意的躲在房间里,今天小远哥亲了她的额头一下! 她激动的一腔热血直往心上流,脸颊蹭蹭蹭的亮了几个色度,就如同搽了胭脂的猴子屁股。 在整个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把推开了樊远,跑回了家,躲进了房间里,连自家大姐要结婚的消息都没能惊醒她。 她沉浸在那一种如同梦幻般的观感里,久久无法醒来。今天小远哥亲了她……今天小远哥亲了她…… 她就如同一只被包裹在海水里的螃蟹,时不时的吐着七彩色泽的泡泡,浑身都美得像是在发光。 而她不知道的是,被她一把推开的樊远压根受不住这股大力,整个人猛地倒出去,一屁股坐在地上,震的下半边身子都在发麻。 身娇体软的樊远一脸懵逼的看着那道迅速跑开的身影,抬起来的一只手不停的发抖,这叫个什么事儿? 时间又往后推移了几天,周小叔的假期也快到了,一直没能攻克下这座堡垒的陈夏也急了,她知道,这一次周原离开,至少两年内都回不来。 到时候黄花菜都凉了! 为什么拿下一个周原就这么难?明明前世他们很顺畅的就结了婚! 等等,前世她是怎么嫁给周原的?似乎是媒婆主动上门撮合,周原也没计较,就这么直接定了下来。 结婚后没过多久,他就回到了部队,足足两年都没有回来,而也就是在这个时期,她耐不住寂寞,与一个知青勾搭上了,心里还在想着要和他私奔,可这个年代要离开哪那么容易,最后他们被人堵了下来,然后奸夫的一条腿就被赶了回来的周原打断,而他们也正是在那个时候离婚的。 她不由得思索起前世这个时候的场景,可时间间隔的已经太久远了,她什么都想不起来,最终只能懊恼的捶了一下自己的手。 她还就不相信了,她一个经过了千锤百炼的后世人,会拿不下一个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兵哥哥! 就这样,她开始使一些见不得光的小手段,比如故意在周原面前走光,可每一次都被周原揭穿。 每揭穿一次,她就懊恼一次,每懊恼一次,她就着急一分,而越着急,她行事就越没有章法。最后她决定,干脆就生米煮成熟饭,谅周原也不敢不从! 可问题来了,她该怎么找到撂倒周原的药呢? 她绞尽脑汁的想着该怎么下手,可还没等她想出具体的办法来,她就得逞了。 只不过,事件的男主人公不是周原,而是樊远。 在一道尖叫声中,正私下里亲个小嘴儿的陈夏与樊远被抓了个正着。 她满脸错愕的看着周围的人群,不可置信的想着,这怎么可能? 而脸色青青紫紫的樊远也是下意识的站在了陈夏的身后,眼神闪烁。 意外的发现了这件事情的是马甜,她上辈子就和陈夏这个贱人不对付,她素来看不惯陈夏水性杨花的样子,可她们俩在其他人的眼中却是半斤八两,谁也不给谁好,所以谁都没讨着便宜。 这次抓到了陈夏的小辫子,她自然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过,不看着陈夏倒霉,她又怎么甘心? 身处在众人视线下的陈夏一张脸青了又紫,紫了又白。被人猜测着和某个人好上了,和被当面抓住是不一样的,尤其是在这样一个保守的时代。 陈夏已经可以想见,连跑路都没法跑的她已经没有别的退路可以走了,果然,她马上就看到了气势汹汹的杀过来的陈老太:“死丫头,你又闯了什么祸!” 而站在一旁看戏的长离与周原则是津津有味的看着这兵荒马乱的一幕,神情格外悠闲。 尤其是周原,他满是错愕与惊喜的看着这一幕,他之前还在想着该怎么一次性的解决陈夏,没想到陈夏就自己把自己玩完了,看来他的运气还真是十分好啊! 第六百八十六章 漫山 事情展开在陈老太的怒火中,可以想见,要是樊远还想完好的走出村子,那必然要娶陈夏了。 傍晚时分的村外还带着几分燥热,金黄色的余光恋恋不舍的退离,让身处在阳光分界线的陈夏一阵冷,一阵热。 她僵硬着嘴角的看着四周的人,手指无意识的抽搐了一下,她感觉到身后的樊远那急促的鼻息,口中呐呐着想要说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 她奶奶的抓挠让她下意识的躲避,却怎么也躲避不过去,只能硬生生的受着,精心梳好的头发一团乱。 她看着站在人群后的周原,心里那一层平静的隔膜突然被打破,她突然明白了过来,眼前的这一幕意味着什么。 一道撕心裂肺的尖叫声突然出现,猛地摇着头的陈夏突然扑到了马甜的旁边,扬起巴掌,就这么猛地扇过去:“小贱人,是你在害我!” 大多的村人都在看热闹,只有少数人拦着陈老太发疯,所以陈夏这突如其来的一下还真没被人拦下来。 啪的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响起,马甜被打的摔倒在了地上,她毕竟比陈夏小了近十岁。 前世,多年后,两个生命路线近乎复刻的女人都回到了这一座孕育了她们的小小村落,然后因为某种特性的相同而彼此排斥,那时,是更为年轻的马甜占了上风,可现在,情况却完全反转。 又是一脚踢来,被打懵了的马甜看着就这么愣愣的看着,完全没有躲避。 她身边的小男孩被状若癫狂的陈夏吓到,第一时间就跳开,所以此时陈夏身边没有一个人能帮她拦一拦,她只能硬生生的受了这一脚。 剧烈的疼痛袭来,马甜下意识的捂住了自己的肚子,脸扭成了一团,她的耳边还回荡着陈夏疯狂的声音:“是你,是你,都怪你!都是你这贱人不安好心,故意害我,如果不是你,根本就不会有事,根本就不会又事,你这个贱人!你这个贱人!” 她语速极快的用乡间俚语谩骂着,就连在这里待了几年的知青都有点听不清。脚下用力,还想要继续往马甜的身上踹去,可这时其他人也反应了过来,迅速的制住了她。 她双手被架起,两脚都快要离地,却还在拼命的蹬着,凌乱的头发一撮一撮的乱摆,像极了一个疯子。 这幅似疯似鬼的模样,与前世马甜见过的那个疯疯癫癫的鬼婆子几乎重叠,可现在的陈夏,还不到二十岁,正是生命中最美好的时候。 她被人从地上扶起来,口中不时的咳嗽两声,她有心嘲讽一两句,却猛然的想起,前世,自己在陈夏的眼中,又是个什么样子? 是不是一个,阴阳怪气的,尖酸刻薄的,除了与陈夏对骂之外没什么事能做的疯婆子? 她下意识的朝四周望,朝那个第一时间躲开的小男孩望去,然后便看到了他躲闪的目光。 她使不上什么劲的手虚虚的握在一起。 这一世,绝对不能错过他! 而在人群外,长离冷眼看着这一幕,不发一言。周原看着他阴沉的脸色,有些担忧的问了一句:“四儿,被吓到了?” 长离摇头:“没有,只是突然觉得人疯起来的样子,真丑。” 周原愣了一下,然后略带感叹的拍了拍他的肩:“是啊,可是你要知道,人笑起来的样子也一样很好看。我们这些人,只要能看到有更多人开怀的笑,也就满足了。” 长离懂,因为某一世他见过许多这样的人。 人群很快的散去,大多数人忙着送马甜和陈夏去医院,小部分人回家忙自己的事,宽敞的小河边一时没剩下几个人。 长离与周原也准备离去,可还没走几步,周原就突然顿住了脚步,又往回走去。 晕黄的光彻底的散去,带着稻杆清香的晚风徐徐的吹来,吹的人心中似有水波悠悠荡。 在小河边,身材不算高大的周二丫正压着樊远打,结结实实的拳头拳拳到肉,让樊远不住的发出痛苦的呻吟。 周二丫中气十足的声音里还夹杂着哽咽:“我叫你骗我,我叫你骗我。” 硕大的巴掌朝樊远的脸上招呼,打的他抱头鼠窜:“骗子,骗子,我打死你,我打死你。” 周二丫口中喃喃着这句话,眼中的凶光更胜,看上去真要打死樊远。 樊远被好似魇住了一般的周二丫吓到,两条腿直打哆嗦的往外跑。 由于今天发生的事太突然,所以都没有人记得看住樊远,这既给了他喘息的时间,也让他落到了周二丫手里。 一个底子本就不好,平日里还偷奸耍滑的下乡知青怎么会是从小做惯农活的周二丫的对手,所以他不过往前跑了两步,就被周二丫追上。 周二丫猛地将他拉回来,就是一顿打,樊远被打的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在闪躲的过程中还抽着空的求饶:“不要打了……不要打了……我再也不敢了……” 周二丫不听,又是一脚狠狠的踹过去,正好踹在樊远的膝盖上,樊远一个趔趄,就这么跪倒在地上,膝盖与锋利的石子负距离接触,疼的他又是一阵扭曲。 而这时的周二丫手中又多了一块锋利的石头,在周二丫要捡起地上的石头砸过去的时候,看的一愣一愣的周原这才记得阻止,他赶紧喊道:“二丫,快住手。” 周二丫回过头一看,就发现是自家二叔与弟弟,眼中顿时犹豫了一瞬,然后又坚定起来,打算继续动手。 可这时周原三下并做两下的跑过来,拦住了她:“你这是干嘛,杀人偿命,你不要命了?” 杀人偿命?这个词语惊醒了周大丫,她手一僵,手里那块棱角锋利的石头就掉在了地上,人也从那种执拗的状态中挣脱了出来。 她看着正不断的拍着胸,大口喘气的樊远,眼眶渐渐的红了起来,嘴巴紧紧的抿着,眼神专注而愤慨。 就算她是个丑姑娘,也不能被人这样的欺骗! 她抬起脚,重重的一踹,就这么将樊远踹进了河里。 就是这样,她还犹自不解气,捡起一块石头,狠狠的往河里一扔,吓得樊远赶紧让开。 分量不轻的石头在河里溅起好大一片水花,让不断在河里扑腾的樊远看上去像一只落了毛的野鸡。 然后,僵直了身子的周二丫才猛地蹲下身来,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 “呜呜呜呜呜呜……”她连埋在膝盖上,整个人哭的浑身都在打颤。 在马甜还没有叫出声的时候,她就已经到了,她清清楚楚的听到樊远说:“夏夏,我喜欢的只有你一个,那个丑不拉几的周二丫不过是我用来种地的工具而已,她那么个糙的分不清男女的样子,哪能和你比……” 望着哭的伤心至极的侄女,周原脸上也是一片为难,他试探性的说了一句:“要不,我打断他的腿,给你出气,怎么样?”谅樊远也没胆子报复。 一听到这话,周二丫便猛地抬起头来,声音哽咽的说道:“不!” 她的理智已经转了回来,虽然知道打断这狗东西的腿大概率没什么事,但还是不想要小叔冒这个险。 她一句一嗝的说道:“等、等我、抽出了空,我、我亲自阉了他。” 樊远在听到周原的话时,肝胆一颤,就差要夺路而逃,紧接着周二丫的否定倒让他稍稍放下了心,可接下来,他就听到了周大丫的话,顿时吓到两股战战,双腿之间似有浑浊的液体流出,整个人更狼狈了。 纵然小河的水不深,他还是狠狠的呛了一下:“故、故意伤人是犯法的!” 周二丫不理,又是狠狠的一石头砸过去,成功的将樊远一肚子求饶的话砸了回去。 然后又蹲了下来,放肆的哭起来,一边哭还一边放狠话:“我再也不要喜欢男人了,我不是丑不拉几的工具,我要读书,我要当城里人,我要吃皇粮,我要整死这个猪狗不如的东西!” 前面的话还让周原有些欣慰,就这么被刺激的奋发向上也是一件好事,可最后一句话却叫他有些无奈了,还真是执拗啊。 他犹豫着摸了摸小侄女的头,然后安慰道:“放心,你会的,你今后肯定比他们过的好,肯定会有出息。” 周二丫没有什么反应,这时长离又补充了一句:“他这么不好,今后肯定会倒霉的。” 周二丫过了好久才缓过来,她一下站起身来,身子都摇摇摆摆的,全身上下都发着软,也实在是哭的狠了。 她一步一步的离开,在离开前,还捡起来一块石头,往不敢动弹的樊远身上扔。 樊远松懈了好一会儿,突然又遇到了这一招,吓得又往旁边一挪,结果石头倒是避开了,脚腕却扭着了,等周二丫走了许久之后,才呲牙咧嘴的从河里爬上来。 回去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被冷分一吹,脑子里被愤怒灌满的周二丫这才想起今天回的太迟,只怕又是一顿打。 她顿时浑身一颤,然后一步一步的往家挪,看的周原又是一阵无奈。 有周原的庇护,周二丫自然是没事,不过从这一天起,她变得更为的沉默了,如一个锯嘴的葫芦,半天不说话,整个人也多了一些细微的变化。 周原是在三天后离开的,在离开前他还叮嘱了周老头他们,他让人打的那些家具必须要给周大丫做嫁妆。 为了这个,他还好生的吓唬了周大一番,保证让周大不敢贪没这些家具。同时,他还让周大将周二丫送到学校里去,学费他出,不管怎样,要让她认个数。 而在离开前天的晚上,他还塞了一些钱和票给长离:“这些你拿着,我知道你小子鬼机灵,肯定藏的住东西。要是在家里吃不饱,就拿票去供销社兑东西,我和他们打过招呼,他们不会说。要是真遇到了什么难事,你就写信给我,我想办法帮你。这里还有几张邮票,我的地址你也记住了,遇到了事千万记得通知我。”他啰啰嗦嗦的说了一大通,长离也没有不耐烦。 到了白天,周原就正式收拾行李走了,走的时候还算洒脱,只不过又明里暗里告诫了周家几个大人一番。 而在周原走了只有几个时辰后,村子里又闹腾了起来,原来是已经出院的陈夏不知道怎么的找到了樊远。 两个人推推挪挪的,樊远的头居然磕在了墙上,磕出了好大一个窟窿。 殷红的鲜血留下来的时候,陈夏自己都被吓了一跳,她手脚冰凉的站在原地,被晚了许久赶过来的其他知青给拿下来。 再被压解去局子里的时候,她都没回过神来,前世,就算是周原打算她奸夫腿的时候,她都没见过血。 没想到,今天她却亲手让人见了血。那是血啊,血啊,樊远不会是死了吧,她杀人了?她杀人了?她杀人了! 她顿时发起疯来,拼了命的想要逃走,却被其余几个知青制住,村子里的人很快赶来,看到她这幅模样,与那几个知青对视了两眼,最终还是决定将她送往医院。 医学起步太晚,对于这一方面的病例了解到也不多,医院的医生只做了一个刺激太大,精神有些失常的判断。让跟着过来的陈家人脸色都青了,精神失常?不会是神经病吧,还治的好吗? 而被绑在病床上的陈夏脑子里则是循环着:金大腿跑了,后半生没希望了……樊远见血了,她杀人了…… 从重生过来的那一刻起,四十多岁的,对周原的执念深入骨髓的陈夏,就占据了这具身体,要和周原结婚的执念,也写进了她每一个细胞中,现在执念一朝破碎,这个新旧性格交替的,还没交融的,思维早就紊乱的陈夏,也就真的开始疯了,她觉得,她好像有些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十几岁,还是四十几岁了。 而在医院的另一个病房,脸色苍白若纸的周原嘴里喃喃着:“我要回城,我要回城……” 这乡下实在是太可怕了! 第六百八十七章 漫山 可他注定是不能如愿的,回城的通知是在两年后下达的,而樊远这种被村人记恨的知青注定无法第一批次离开。 他倒是可以通过高考离开,可大学哪是那么容易考的,他在下乡前成绩也只是一般。 尤其是,他这几年厄运连连,走个路能平地摔,喝口水能呛着,就连穿个衣都能卡住自己,他哪有心思去学习。 更何况,村里的人还格外的敌视他,他夹着尾巴做人,情况又能好到哪里去? 而第一批回城的人当中,倒是有一个长离还算有印象的人,朱寒英。 她不是通过回城名单回去的,而是直接考上了一座首都的好大学,就此飞出了这个小村落。 这几年,她越发的沉默,虽然谈不上孤僻,但却是没什么存在感,在录取通知书下来的时候还惊住了好些人。 得知她考上了哪一座大学,其余的人就赶紧巴结了上去,可她都没怎么理会,保持着沉默温和的形象离开了这个待了许久的地方,在离开时,她眼神复杂的回望了一眼,但还是毫不拖泥带水的走了。 这几年,她着重观察马家的情况,马大死了,他老娘和他三个弟妹的日子就不好过了,幸好这两年粮食都丰收了,不然只怕连娃儿都养不活。 可就算是这样,他们家的情况在村子里也是很不好的,别人家都能吃个七八成饱,他们家却连半饱都吃不上,尤其是之后又出来马甜的事。 虽然马甜受的伤不重,但陈夏那一脚还是牵扯了马家许多的精力,让他们日子过的更穷困了。 看到马家这个样子,朱寒英心口那口气才散去,彻底的放下了这一件事。 她素来能忍,可越能忍的人就越能狠,若不是那件事戛然而止,指不定将来马家的人会落到个怎样的田地。前世,马甜的经历,可是有她狠狠的插了一回手。 她拿着大学录取通知书,就这么扶摇直上九万里,一路大学,工作,晋升,位居于众人之上,然后,狠狠的栽了个跟头。 她太能忍了,也太狠了,狠的让人心惊,所以被许多看不惯她的人狠狠的踹了下去。 可就算是这样,她也再次爬了起来——她朱寒英贪生,却不怕死,狠辣,却不绝情,她不信自己会一直居于人下,也不让自己居于人下,她要做,就要做厉害的那一个。 那天,在稻田里经受的耻辱,她此生不想经受第二次! 而比朱寒英更好离开的,是林正祖孙。 他们祖孙是被人特意接走的,望着那一个个大人物,小山沟里的人都吓得连话都说不出口。 林正在离开前还颇为不舍,他和彭玲依依惜别,彭玲也哭的小脸花花。 林正说他会回来看彭玲,彭玲也说会想他,他们还约定了每个月通信。 两个半大小子就这样眼眶红红的道着别,活似一对即将分别的小夫妻,看的林老头一阵好笑。 最后,林正还和彭玲约定了要考首都的学校,到时候一起读大学,彭玲也欣然应了,她的成绩一向很好,她也觉得凭自己的运气不可能失手。 而这时,林老头正在告诫长离一些东西:“要认真读书,做一个对人民,对社会有用的人……” 长离冷着脸听着,也没有打断林老头的话,他只想他们快些走。 虽然林正走了没人给他做饭了,但他也不像一开始那样要原料了,他都是直接问‘萝卜坑’要成品的。 林老头带着满肚子的感慨走了,走的时候还颇为不舍,毕竟,这座山,可是有灵性的很。 在他们这一行到达目的地的时候,林老头他儿子眼泪花花的看着他的老父亲,在他的预想里,老爹肯定是受了很多罪,被折磨的形销骨立。 可等他定睛一看,他的眼泪顿时卡住了,等等,他看到了什么,这真的是他爹?他怎么长了那么多肉,至少胖了十斤! 转眼间时间又过去了四年,四年后周二丫已经是老姑娘了,对比早就生了孩子做母亲的周大丫,她简直叛逆到了极点。 若不是周原几次发电报,甚至是亲自回来阻止,周大丫早就被压着嫁人了。 这一天,长离刚刚走出房门,就看到周二丫小心翼翼的往院门外走,身上还带着个小包袱。周家又起了几个房子,几个孩子终于分开住了。 周大丫听到响动,吓得猛地回过神来,却看到是一贯沉默的长离,与他对视了一会儿,突然间就没那么担心了,虽然这个弟弟与她一向不对头,却最不喜管闲事。 她试探着往门外走,果然没看到长离阻拦,顿时松了一口气,踏出院门的时候,她突然的露出一个欢快的表情来,然后头也不回的迅速离去。 她始终记得自己说过的话,要出人头地,要踩在樊远的头上,所以她决定到外面闯荡。 她也想吃皇粮的,可高考没那么容易,她也实在不是学习的料,所以只能走这条危险了太对的路。 她在这个家里已经待够了,周家的大人们想她出嫁想的都要发疯了,甚至是,他们宁愿她就这么死了,也不愿意养一个败坏名声的老姑娘。 她大姐甚至每隔一段时间就苦口婆心的劝她,可她看着大姐那一日日枯瘦下去的脸,心里只是发寒。 姐姐逆来顺受,姐夫一开始对她还好。可接下来探到了姐姐的底儿后,他就开始不将姐姐当回事,前些日子还偷了一个小寡妇,可姐姐完全没当回事,就这么忍了,姐夫也就更放肆了。最近这段日子更是对她呼来喝去,一个不顺心还要动手她! 她既怒其不争,又拉不动姐姐,心里只是寒凉,她想,如果将来她要过这样的日子,那还真不如打死她。 她听过樊远对城里的描述,也进过城,她也要过人上人的日子! 所以,她必须逃出去,去他们口中说过的,能赚大钱的南方,去看看天地到底有多宽广! 周家人大清早起来没发现周二丫,也没当回事,只当她去干活了,可接下来整整一天都没看到她的人影,顿时就慌了神。 周老太咒骂:“犯了瘟神的丫头,还敢跑,她跑的到哪里去,报警,赶紧报警,让人把她抓回来,一个老姑娘,不安心嫁人,居然敢做这种事,等把她抓回来,非得打断她的腿,嫁到山里去不可!”愤怒之下已然放了狠话。 可今时不同往日,客运系统开放,周家人还真不知道周二丫去了哪里,茫茫人海,到处都是出来寻找机会的人,他们又怎么找得到?最后,只能无奈的放弃了。 等三十年后周二丫回来的时候,周老头老太早就死了,而早就老朽的周大夫妇这才后悔莫迭:“你这狠心的丫头,就这么抛下你爹妈,一去走那么久……” 可久经风霜的周二丫却没那么纯挚的情感了,她可清清楚楚的记得当年她不愿意嫁人时爸妈那恨不得她去死的嘴脸。 她没在这里住多久就离开了,离开之前给了周大夫妻一笔钱,还请人服侍他们,就没怎么管了。 周大夫妻既高兴又愤怒,高兴的是一个早就当成是死了的女儿居然有这么大的出息,愤怒的是她居然那么不孝! 可他们又有什么办法呢,时代早就不同了,他们也不能拿周二丫怎么办,更何况,周二丫表面功夫做到了位。 已经是位成功人士的周二丫看着自己如同骷髅一般憔悴而枯瘦的大姐,又看了那背脊早早的弯了,眼神闪烁的大哥,还有三十来岁的,当年她离开时还是个小娃娃的小弟,眼底不无感慨。 看来,周家的人混的最好的就是她了。 不,不,混的最好的那个应该是排行第四的那个,她想到那个一直与自己不怎么对付的排行第四的弟弟,哑然失笑,时光啊,果然能改天换地。 她微微摇着头,挺直了背回到了自己的豪车上,她的私人助理赶紧上来殷勤讨好:“周姐,还好吗?” 周二丫惬意的摇了摇头:“你看我像不好的样子吗?” 这个助理眉目俊朗,长的十分和她的心意,今年才二十出头,是她换过的第十二任助理。 这些年的打拼,终于没有敢叫她臭丫头的人了,也总算是不辜负她这些年的拼搏。 至于多年前说她是个臭丫头的人?她早就不记得了,那个回想起来已经模糊了的,感官上十分丑陋的人影,早就从她的心里抹除,他是生是死,也与她周文丽无关了。 她取了个新名字,叫周文丽,她觉得很好。 而在此时,存在感更低的长离冷眼看着周家的几人为了周二丫的离开吵的天翻地覆,不发一言。 他自顾自的回房,去温习那些对他来说已经十分熟练的知识。 几年后,长离成功的考上了首都的大学,去体验那初具规模的‘新鲜空气’,在这里,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彭玲。 彭玲一直与林正有联系,刚开始时两个小伙伴交流的十分频繁,可到了后来,这种交流就慢慢淡了下去,毕竟,隔的太远了,相同的话题也慢慢的少了。 后来,更是半年都没有通一次信,因为那是林正开始玩电话了,而他们家也换了地址,找不到人接手的信自然就没用了。 近十年的时间啊,有什么抹不平的,就连林老头都安然离世了,林正变了一些又有什么意外? 可彭玲还是坚持着她的誓言,她要考上首都最好的大学,和林正在一所大学里读书。 她一路读,一路向上,其间还跳了两级,成绩一直保持在全市前三,就连长离有时候的成绩都没有她好。 因为,她的运气总是那么好,哪怕不知道做的题,胡乱选一个也能选对。 可就是这样的她,却在高考的时候落榜了,她突然间……没那么幸运。 在高考的时候,她就有些预感,毕竟她有许多的题看似会做却又不会做,因为以前她总是凭借着自己的幸运过关,可一旦幸运女神不眷顾她,她就跌倒了。 她以为凭借着自己的运气必然能否极泰来,可她的运气背叛了她,她一下子就被打懵了。 运气……怎么就突然没有了? 懵懵懂懂,直到过了许久她才缓过来,然后决定复读,可她隐约间觉得,没那么容易。 果然,不幸的事情很快到来,依靠着她的幸运发财的家人们突然发现她失去了以前的功效,都要发疯了,逼着她找回以前的幸运,好像没有了它就不能活。 彭玲是直到这个时候,才看到了自己家人的另外一面。她伤心欲绝,一蹶不振。 可后来,慢慢的看清楚了家人的惶恐或者说是对那所谓的幸运的依赖之后,她又明白了过来,然后释然,开始重振旗鼓,再战高考。 然后这一次她考上了,首都的大学,却不是当初约定的那一所。站在古老的校园中,她温柔而开怀一笑:她也总算是走出来了。 而在这是我,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道有几分熟悉的声音:“这位同学,你知道图书馆怎么走吗?” 彭玲回过头一看就看到一张有几分熟悉的人影,那人也是疑惑的问:“疑?你是、你是玲玲!” 彭玲歪着头轻笑:“林正?” 一阵轻柔的风吹过,吹的校园里的树叶沙沙作响,彭玲觉得,她的幸运,好像又回来了。 长离高考的成绩很好,发下来的奖金足够他不受掣肘的继续学下去,更何况,还有周原的支持。 这些年,周原一路立功,职位已然不低,后来还和一个温柔大方却能制得住他的女子结了婚,生了个白白嫩嫩的女娃娃,让他开心到要扶摇直上九万里。 他们一家温馨而和睦,依然是模范家庭,当然,家中唯一一个小瑕疵就是,那个被视作掌上明珠的小公主好像对自己老爹那张黑脸颇为的嫌弃,每次看到他,都要伸出小手将那张脸推开。 长离选了计算机系,读的不算认真,也只读完了大学。 而从出校门开始,他就开始创业,他创办了一个高科技公司,公司里有许多支柱性项目,可最受他关注的,依然是游戏部。 专门培养人才给他做最和心意的游戏,简直完美。 至于其他的?都没有了。 . . . 本来说不加更的,还是向大推低头,最后一次了,要瘫了。 第六百八十八章 漫山 番外 八十年代初。 长离又来到了后山。 南边的春风吹变了江南的每一寸土地,吹醒了许多少年人渴望改变的心。 他们被传说中无比美好的前景所吸引,开始离开他们扎根在故土的泥腿,试着走进工厂去,然后,这一去,就没有多少人回来,有些人带来了发财的好消息,而又一些人,则是永远的没了消息。 长离栖身的这一处小村落由于冻结的太久,所以春风也不能迅速的吹融,只有最上层的那一层冰雪蠢蠢欲动的,渴望化作飞升的云,虽然,他们仅仅是蠢蠢欲动。 周家的争吵越来越多,哪怕周原短暂的回来也没能压制的住。 周家最小的那个男孩满了五岁了,相比起不受父母喜爱的长离,这个孩子受到了周父周母的无限宠爱,他毕竟是这对夫妻最小的孩子,也可能是最后一个,他本身的脆弱就注定他能分到父母更多的宠爱。 然后,周大哥就嫉妒了。 他已经二十了,却一直都没能结婚,父母非但不操心他的事,反而将所以的注意力都放在那个胖墩墩的死小子身上,他十分的不满。 他出生的时候,大家的日子都不好过,哪怕他是周家下一代第一个男丁,也不能餐餐吃饱,更何况吃成一个小胖墩。 眼看着父母对这小胖墩的宠爱,他心里升起浓浓的危机感,他爸妈少说还有二十年好活,二十年后这小子也张起来了,到时候等那两个要死了,家产到底是谁拿大头? 在小胖墩还没足满六岁的时候,周大哥就很有预见性的想到了这件事,即使周家最值钱的东西也就是几间用泥胚建成的房子。 他开始撺掇着周老头周老太使坏,专门挑那小胖子的错,还若有若无的提醒他爸他妈做出承诺,可一向不维护小的的周大夫妻在这件事上的态度却异常的坚决,或者说他们也想到了周大哥担心的问题。 家庭矛盾不出意料的越演越烈,在周小五淘气摔下树,而周大哥没有第一时间去接的时候,达到了巅峰,然后,周家就更为的闹腾了。 周老头周老太身体越来越不好,无力掌控这个家,也无力压下越来越不听话的儿子儿媳妇,只能勉强的给大孙子撑腰,让他不要一败涂地。 有点可笑,一个农家的小小争执,居然闹出了一种争皇位般的架势。 而每当这个时候,长离就会前往后山,往林正爷孙当初呆过的木屋子里一钻,然后让人给他‘变’出一些美味佳肴来。 真的是美味佳肴,就连装菜的盘子也极为的好看,不知道是哪个窑厂烧出来的。 这一天周原回来,他也不耐烦去听自己父母和兄长的抱怨,就和长离来到了这个屋子里,大吃大喝。 他有些担忧周二丫,但在茫茫人海里寻人又岂是那么容易的,此时距离周二丫离开已经过了几个月了,哪怕他找人帮忙也寻不到了。 所以,他只能无奈的摇头,饮了一杯小酒,又开始诉说着他的事情。 这几年他的运气非常不错,一路顺风顺水,军衔越来越高,回家的次数也就越来越少,这一次也不过是呆两天。 即使家里乱糟糟的一团看着就糟心,可谈到一件事的时候,他的心情却十分的不错。 他认识了一个十分温柔大方的,却又带着几分英气的女同志,他十分喜欢这个女同志,而这个女同志也对他有心思。 他准备结婚了,他想婆娘已经想了很久,迫不及待的想将她娶回家了。 长离坐在一旁,安静的听他诉说他的喜悦,周原的年龄,放在这个年代,也有些大了,是该结婚了。 最后,长离滴酒未沾,周原却将他带来的三两白酒全部喝光,醉倒在一旁,发出震天鼾响。 长离侧过头,从仅有的一扇窗户往外望去,冬日的山林里一片肃静,常绿的树木瑟瑟发抖的坚守在寒风中,纵然北风吹过,也只是哗啦哗啦的摆着叶,不曾落下纷扬的叶雨,将自己变成一个赤.裸的可怜虫。 周原纵然是喝醉了,口中也在呢喃着什么,最频繁的就是‘叶儿’两个字,长离心中安然的想着,看来周原的好事要进了了。 他走到了窗前,伸手接住了漂进来的细细碎碎的雨丝,就如同接住了这山野间弥漫的细细碎碎的呓语。 他舒展的眉眼平静而不含其他的情绪,漫山的树啊,漫山的雨,漫山的人啊,漫山的语。 零零星星的风啊,席卷的究竟是飘荡在这一方山川的行旅,亦或是一场无归的梦? 他淡然看着这一场萧瑟的冬雨,就如同看见了一个个坚守在冬日里的魂灵,安静的死去。 八十年代中。 长离再次来到了后山。 他已经拿到了大学录取通知书,虽然这个通知书的含金量并没有朱寒英的高,但已然不错,尤其,它还来自首都。 周家的人都惊呆了,他们没想到这个一贯没有没什么存在感的孩子能考上大学,纵然知晓他在周原的坚持下,一直在镇上的学校读书。 而在惊讶之后,他们的情绪就化为了狂喜,尤其是在市里与镇上都说要奖励与补贴的时候。 他们都要都在庆幸着当初没强逼着他辍学,不然现在不一定能遇到了这么好的事。 这么一笔钱啊,可以给自己好不容易才娶到的婆娘买些好看衣服了,周大哥想道。而周小弟也想着,这么多钱,能哄的爸妈给他起个新房子了。 眼看着又一场家庭大战要爆发了,长离却突然抽身而出。那笔钱,他直接拿走,周家半厘钱都拿不到。 至于其他的事,大队长会帮他办妥的,他眼光比周家这群短视的人可强多了,哪怕周家人吞下了这笔钱,他也会逼他们交出来。 最终,长离毫不拖泥带水的离开了这个他待了十多年的地方,前往那个集全国之力发展起来的城市。 在这座城市里,他遇到了一些故人,也遇到了一些有趣的人。 他看着朱寒英越走越风光,却又跌了一个大跟头,最后又重新爬起来。 他也看着林家人因为林老头的死而乱过一阵,又开始团结起来 他还看到林正与彭玲的重逢,看到性格有些优柔的林正与彭玲相恋,谈婚论嫁,被棒打鸳鸯,最后决定放弃,又藕断丝连。 他也没过多的关注这些事情,因为他自己也有点忙,忙着测试游戏,即使这个年代的游戏太过粗糙,利润也高不到哪里去。 他也曾会过一次村子,村子里依然宁静,缺少了一丝喧哗的活力,因为青壮年都开始外出谋生路去了。 站在后山的那个仿佛被所有人遗忘的小屋子里,他看着窗子外生意盎然的春景,悠然的想到,人愈少(三声),山愈少(四声),也不知是不是好,但他看着这一片绿意盎然的山川,却由衷的心喜。 他已经得到了消息,周原得了个女儿,这么多年来唯一的一个女儿。 他已经可以想见周原有多么的喜悦了,毕竟,那代表着血液延续与意志的延续,或者说,本就没那么复杂,新生命的降临,本就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他听到周原兴高采烈的和他说,他的女儿有多可爱,有多漂亮,有多聪明。 长离却是不信,刚出生的孩子能可爱到哪里去,可爱向来是与乖巧的同性的,一个刚出生的小娃娃,又哪能与乖巧粘的上边? 更何况,以周原那张黝黑的脸,他真的能生的出一个符合国人审美的漂亮女儿? 踩着已经有些稀疏的山野小道,长离一步一步的往山下走去。 在他的眼前,是漫山的绿色,也是漫山的希望。 他望着这秀丽的山川,无声的浅笑。山啊,总是这么安宁。 他目光遥遥的望去,眼前的所见,已经不是漫山的呓语,而是一声声的,从死亡里挣扎着复生的信念。 九十年代中。 长离又一次来到了后山。 他已经算得上是一个成功人士了,不,不是算的上,而是他就是。 他回乡的消息引起了许多人的注意力,却没有引满城风雨,因为站在最前台的,被无数人仰望着的人不是他,但即使是如此,还是有许多人找上了他。 他来到了周家父母的面前,他们居然多了些拘谨。 这倒是难得,自从周老头周老太死后,他们夫妻的话语权就更大,对周家的其他人也更为的颐指气使,哪怕是周大哥也得避着锋芒。 果然,这份拘谨并没有维持多久,他们开始蛮横的向长离讨要东西,看上去颇有几分颐指气使的霸气,可长离理都没理他们。 周大哥也想问长离要一些东西,但骨子里的怯懦冒上了头,让他不敢像周氏夫妻那样直接伸手要,他期期艾艾的向长离搭话,可长离同样的不理他。 他可不是周原不会对自己的侄子有什么天生的亲切感,周大的儿子他才懒得管,周大是他爹都不能让他拥有一个良好的成长环境,他这个外人插什么手? 最后,周小五和周大哥的儿子都没有讨到什么好。 他也不在意别人是怎么看他的,站在山野间,长离眺望着远方的人稻田,神情间无悲无喜。同样是这一片山川,同样是漫山的绿意,可他又看出了一些其他的东西。 山还是那座山,人还是那个人,可飘荡在山间的魂灵,却一个个的不见了。 他走啊走,他绕啊绕,绕到了那个‘萝卜坑’,然后悠然浅笑。他在次蹲下身,然后问道:“你猜,我今天想吃什么?” 离开山村的时候,长离接到了周原地电话,他开玩笑似的打探着周大夫妻的近况,毕竟是亲兄弟。 长离没有加其他的修饰词,简单的描述了一遍,最后周原只是长叹了一口气,不管了。 这时一个活泼的女童声突然穿了过来:“是哥哥吗?爸爸你是在和哥哥说话吗?爸爸你快把电话给我,我也要和哥哥说话!”听声音就知道是个活力十足的女孩子,他是周原的女儿,已经十岁大了。 这丫头平日里被她爸宠到了天上,但在有些时候也毫不掩饰对她爸的嫌弃,毕竟那一张黑乎乎的脸实在是不符合她的审美,相比起来,比她大了近二十岁的哥哥就好多了。 从小就表露出这一点的女娃娃可是让她老爸嫉妒的很,面对宝贝闺女的一次次‘叛变’,他从一开始的伤心,变为了一次次的嫉妒到了最后,他都懒得去控诉自己闺女了。 他看到小闺女使劲的掂着脚,要拿到手机,嘴角便露出了一丝坏笑,将手机再次举高。 同时,在另一边,长离也看到电话被挂断的显示。他倒是有些好笑了,居然不是他先挂的电话。 夏意弥漫,远方的稻田弥漫上一层灼热的气息,让这一方地域都笼罩在阳光的怒火中,战战兢兢。 他看见了夏的痕迹,也看到了秋天的临,更看到了漫山遍野的呼喊,已及深埋与每一寸的土地声音,他浅笑而低眉。 看见了就是一件好事啊,总归是‘见’了呀。 新世纪,长离最后一次来到了这座山上。 又是一年秋。 连成片的土地里依然在耕种,只是没有了以前的繁茂,因为太多的年轻人选择离开了。 村里的老人坚守着这块地,坚守着他们祖祖辈辈的信仰,那一道道如同水流一般的执念,就如同村外的沟渠一般,环绕着这一片古老的村落,直到再无水流经过,才会彻底的归于历史的尘埃。 这一次,长离看见了漫山的人,与漫山的念。 山啊,你等待,水啊,你环绕,人啊,你坚守,山缠着水,水缠着山,山水之间,人群繁衍。 漫漫长河始做艰,如今展开在眼前。时间,总是那么的不可思议。 漫山的人啊,漫山的绿,漫山的绿啊,漫山的秋,长离站在这盛放的秋中,看着缓缓落下去的红日,露出了一个安然的神情。 轻悠悠的风环绕在他的手间,仿如要让他飞入云霄去。 自今日起,他再没踏足过这一片土地。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读网址:m. 第六百八十九章 转魂 半夜。 繁华的都市依然流光溢彩,滚滚的车流行驶在大街小巷中,呼应着来回的风声,仿如这能为陷入疲惫的城市带来一些生机。 朦胧的灯光洒落,落到了普通的车前,让那一丝光都有了片刻的扭曲。 那是尖锐的,骤然停止的,仿如破碎的音波一般的光,下一刻,又恢复了平静。 开车的是一个透着几分疲惫的中年男子,他嘴角以一种不正常的弧度扬起,露出发黄发黑的时候牙齿,就好像被观众遗弃的,注定被踩入尘埃的小丑。 他一边露出古怪的笑,一边跌跌不休的讲述着这繁华都市里的逸闻,听起来带着几分过时的,让人情不自禁的替说话的人尴尬的逸闻。 但认真听去,就能听出那夹杂在粗鄙的话里的,让人恶心的论调。以及,说话人那古怪的强调。 油腻腻的,认真听就会让人泛恶心的话来来回回的在司机的口中出现,就好像一条滑腻的蛇,游荡在这封闭的车里。 坐在车后座的是一个年轻的女孩,一件青色t恤配上牛仔裤,看上去十分的文静。 她低着头,及腰的长发垂了下来,让人看不清她的面容。手机幽暗的灯光打在她的脸上,让她的脸看上去是那么的苍白。 她的手止不住的发抖,就好像无论怎么控制也控制不住一般,就连腿也不住的在抖。 前排司机说的话越来越古怪,越来越下流,话语中的恶意也再不保留。 后座的女孩似乎是太害怕了,她曾试着悄悄的打开车门,跳车,却没想到车门已经被司机反锁。 她好似更为的绝望了,望着手机上幽暗的通信页面,这个人都陷入到了一种自我保护的僵化中。 车一直往郊外开,一直往郊外开,纵然这条路线她只来过一次,也依然知晓的清清楚楚。 这不是她要去的地方!这不是她要去的地方! 她在心里无声的呐喊,却不敢直接勒令司机停下来,她好像是不敢,却又好像不是这么一回事。 她低低的吸了一口气,发出轻微的吟诵声,让前排的司机兴奋的腿都在发抖。 他一手摸着方向盘,一手无意识的在裤子上摩擦,肥胖粗大的手直接让轻薄的裤子皱成一团,层层油腻在手掌里渗出,直接将裤子洇湿。 他兴奋的舔着嘴,浑浊的眼中闪现出一团团混沌无序的黄光。他口中的话越来越大声,越来越疯癫,就好像在掩饰什么,亦或是发泄着什么。 终于,这辆车来到了城郊的偏僻处,停在连模糊的路灯的光都照不到的地方。 前排的司机终于停住了,他握着方向盘的手从方向盘上挪开,黑色的方向盘在车内灯光的照射下发出晶亮的光。 他猛然的转过头,看向了后座的女孩,望着她纤细却又嫩白的手臂,他的眼中爆发出毫不掩饰淫邪。 他嘻嘻的笑了两声,干咽了一口唾沫后说道:“你应该知道我想做什么,只要你好好配合,我不会伤你。你们这些小姑娘,整日里求着要包养,想必对这种事也无所谓。我自问除了钱不比那些公子哥差多少,你陪我玩玩,也不算亏。” 说完,他就伸出肥厚的手朝女孩抓去,神情虽然是迫不及待,但动作却格外的缓慢,好似在等待着什么。 他是在等这女孩绝地反击,上一个打扮的风骚放浪的女人就是,表面上看已经完全的服从,不敢在反抗了,但在他正爽的时候却差点杀了他。 从那一次起,他就格外的谨慎起来,也总结出了一些小小的经验。 可他却没有等到女孩的反抗,只看到她蜷缩在角落,瑟瑟发抖,看上去是连反抗的力量都没有了。他顿时松了些气,看着女孩的目光就更为垂涎了。 在手摸上女孩冰凉如玉的皮肤上时,他情不自禁的露出陶醉的神态,这皮肤比他前两天玩的贱人还要好,冰冰凉凉的,就好像宰杀了许久的,放在冰箱里冻了一会儿的猪皮。 他来回的在女孩的脸上摸索着,时不时还往下探,玩弄了一会儿,满足了他恶心的欲望之后,他才试着抬起女孩的头。 被浓密的头发遮盖的脸暖暖的抬起,发丝从她的两颊剥落,就好像被一层一层拨开的洋葱。 司机满意的看着女孩顺从的举止,按着女孩下巴的手就更为用力了。他满足的看着女孩下巴上的,好似积血妤了几天淤积下来的紫红色泽,不近更为的满意了。 “这个肤质,真不错啊。”他满意的叹了一声,手上猛地一个用力,就将女孩的脸抬起,然后,就对上了一双空洞洞的,仿佛没有了眼珠的眼睛。 他脑子当即当机,握着女孩下巴的手却无意识的颤抖了起来,肥壮的手指点在女孩的下巴上,让女孩没有了弹力的皮肤浅浅的凹下去。 然后,他就看到女孩缓缓地扬起嘴角,露出一个带着几分书卷气的笑容。 那裂开的嘴巴,就如同一个看不见的黑洞,吞噬着窥见的人的灵魂,本该白森森的牙齿早已不见踪影,只能看到口腔壁上一点一点滴下来的鲜血。 司机傻愣愣的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就如同之前的女孩一般,一股恶臭散发而出,原来他已经吓的失禁。 他看着女孩伸出纤细的,仿佛白骨一般的手,拨开了他的手,然后理了理自己的头发。 当那张带着几分文雅气与倦意的脸露出来的时候,司机才猛然的想起,这就是他前两天先奸后杀的那个女人! 他猛地倒吸了一口凉气,然后拼命的收回发软的手。可在这时,这条软的如面筋一般的手却突然被一双苍白的,没有了弹性的皮肤握住,然后,轻轻的扯动。 在触及到那一双手的时候,司机只感觉一股冷气顺着被接触的皮肤直充天灵盖,滑腻腻的,仿如被毒蛇缠绕一般的森然感叫他呼吸一窒,下一刻,他就发出了一声惊天惨呼,他的手居然被扯断了。 在剧痛一阵一阵的袭上心头间,他朦朦胧胧的看见,那个鬼气森森的女人抱着他肥壮的左手,轻轻的在脸颊上蹭了两下。 然后,缓缓地,将那只手送入了没有牙齿的嘴。 咯吱咯吱的声音不断的传来,封闭的嘴就如同一台绞肉机,将那满是油脂的手连带着细碎的骨头,一点一点的嚼碎。 小指,无名指,中指,食指…… 司机只听到一重重的咀嚼声音仿若交响乐团一般,极富层次感的展示在他的耳边。 他猛然的哼了一声,然后悄悄伸出去的右手却突然的打开了封闭的车门。 他肥胖的身躯以不符合他特质速度迅速的钻了出去,就如同一只断尾求生的,浑身上下浸满了油脂的壁虎。 忍耐着钻心的痛苦,他拼命的往前跑,想要逃离那个恐怖的怪物口中不断的呼嚎着,想要人来救他。 可为了对这个女孩下手,他特意将车开往了偏僻的郊区,此时偌大的地盘只看见一个鬼影子,连口人气都西不到。 哦,或许他自己算人,可到了这里,他已经不算了。 若非是他的车发出朦胧的光,只怕他连方向的辨不清,他顺着回城的方向跑,可这个城,实在是太大了啊,他拼了命的跑,也跑不了多远。 燥热的风来回的吹,司机冷汗虚汗热汗一起流,让他看上去如在水里捞起来的一样。他大口的踹着气,好歹多了一些心理安慰,好再是离远了一些了。 可在这是,他又猛地听见了,那好似无处不在的,直接响在心间的咯吱声,他身子猛地一僵,感觉一股阴风缠绕着他而过,他下意识的侧过头去看,就发现,那一辆熟悉到极致的,此刻已被层层恐怖笼罩住的车,一直跟在他的身旁,每走一步,车里就发出一声咯吱声。 他连喘都突然的停了下来,心脏也好像突然间停止了转动。 他看见黑乎乎的车窗里,文静秀美的女孩正舔舐着手掌断裂处渗出的鲜血。 肥硕的,带着厚茧的大拇指已被嚼玩,她开始品尝宽大的手掌了。 司机的两腿之间又有腥臭的液体留了下来,他拼命的命令自己的腿往外跑,却怎么也命令不动。 他的心中只是回荡着一个想法:假的,假的,假的,假的,假的! 谁说鬼魂害怕杀死他们的人,分明不是这样,不然为什么这女鬼能一直跟在他的旁边,还吃了他一只手。 他看着女鬼啃食手掌时那满足的神情,浑身呲呲呲的冒着寒气,等她吃完了那一只手掌,她还想要吃什么? 他腿上突然有了力气,就这么转过身,往车子的反方向跑去,他已经顾不上跑回城这回事了,他只想逃离这辆恐怖的车。 而他悚然的发现,不管他跑的有多快,那辆车总会匀速的跟在他的身边,不曾超过,不曾后腿,他跑动的踹息声混合着一刻不曾停息的咀嚼声,回荡在这深邃的夜里,就如同一首癫狂的协奏曲。 突然,一旁的咀嚼声停了,他满面惊悚的回忘过去,就看到那一双没有了情绪没有了焦距的眼睛直勾勾的对着他,然后眼角缓缓地向上挑起。 他被吓得发出一声惨叫,拼了命的往后退,可他的身体却不由自主的往前冲。 他伸出另外一只手,下意识的推拒着车里的,看上去满足而开心的女孩,可当他的手接触到那张冰的仿佛死人皮的脸时,他就猛然的发出了一声惊天惨嚎,他的另一只手,也被扯了下来。 他看着女孩伸出长而卷的,黑紫黑紫如毒苹果的舌头,歪着头,去舔舐手腕断裂处溢出来的鲜血,差点就要吐出来。 不知是他老婆给他求的幸运符有用,还是他今天白天刚拜的秃驴有用,他竟然没这么痛死过去。他依然有力气狂奔,可狂奔的路上却要与骨骼被嚼碎的咯吱咯吱声相伴,直到最后,他费尽了最后一丝力气。 他一屁股坐在地上,仰望着天空中那一轮硕大的,边缘透着绯红的月亮,整颗心如同浸泡在火山冰湖中,随时随地都可能被蒸发殆尽。 他看着自己的右手被一点一点的吃光,终于承受不住,猛然的变换了姿势,砰砰砰的在地上磕起了头:“对不起,我再也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你饶了我,饶了我,我保证今后不做一件坏事,保证去自首,你饶了我,饶了我。” 他疯狂的在地上砸着,砸的额头鲜血长流,可正在品尝右手的人女孩却完全没有搭理他,她很快嚼完了几个手指,很快就要将这个手掌啃噬完毕。 在手上的最后一丝残渣都被她舔进了口中后,她才轻轻的推开车门,走下了车。 她单薄的人身躯就仿佛一页没有生气的纸,纤细的四肢修长,仿佛一只濒死的天鹅。 她一步一步的走近,不快不慢,又带着一丝独属于个人的韵律,就好似古代的大家闺秀小家碧玉。 她走到了司机的面前,俯视着这个肮脏的,发臭的野兽,仿若黑洞一般的眼中突然多了一些波澜。 她缓缓地蹲下身,伸出细弱如鸡爪的手,握住了他的脚腕,想要将他的大腿连根扯下来。 可这时,一道厉喝突然的响起:“大胆,快住手!” 与之相对的,是一道骤然亮起的,仿如大日之光一般的红光。一个符篆迅速的飞过来,在飞过来的途中变为了一个金红色的光球,打向女孩的手。 火球中仿佛蕴含了一丝大日精气,极阳极正的光迅速的照亮了这一片地域,照在了女孩的身上,让她如冰雪一般消融。 感觉到力量正在迅速降低的女孩苍白的眉眼皱起,却没有发出丝毫的痛呼,她就这样挣着一双黑沉沉的大眼睛,看着眼前那一条油脂格外多的肥腿。 而就在火球要击中女孩的那一刻,一个在平凡不过的小石子突然飞了过来,直接打中了火球的核心。 消散的火球就如同一场绚丽的烟花,在烟花还没有散去的时候,一个小小的红衣身影突然出现在了另一边:“你们在玩什么?我也要玩。” 第六百九十章 转魂 清脆的童声里对着几分好奇与疑惑,就好像真的以为他们在做什么有趣的游戏。 施放符咒的人猛的转过头去看,他们刚刚的注意力都放在那个要害人的女鬼身上,完全没有注意到,周围还有没有其他的邪异事物——但这也足以说明,说话的人实力不可小觑,尤其是在他随手解决了那张中级的符纸以后。 视线所到之处,是一个飘浮在半空中的红衣童子,长得粉雕玉琢,外表看上去极为的出色,若不是皮肤苍白的仿如冬日里沾满了灰尘的泠泠雪,就仿佛一个小天使。 他穿着一身有些繁复的红衣,一双眼睛清凌凌的吓人,就连额头上一点朱红色的纹路也在说明着他的邪异。 必然不是一个正常人——赶过来的特处部人员如此想到。 特处部——特异事物部,是官方设立的,专门处理特异事务的部门。 这一次,是工作人员在处理了一出由恶作剧引发出来的意外事故之后,途经郊区,感觉到鬼气深深,才马上赶来,想要救下那个司机的命。 可就在这几人分神的功夫中,面容苍白阴郁,却依然带着几分书香气的女孩,已经伸出了仿若死去的玉石一般的手,握在司机的脚踝上,轻轻的一扯,就将他的右腿连根扯下。 “啊!”一声尖细的惊叫发出,就仿佛在惨嚎。 可这并不是司机的叫声,而是那女鬼所发出来的。她脸上露出包含着好奇的笑意,就仿佛看到了一个有趣的,带着谜题的小知识,似乎,是在模拟那个司机可能发出来的声音。 可真正的那位司机,却已经痛的昏了过去。 看到了这一幕,那三个特处部的员工顿时怒目而视,为首的那人脸色沉凝的犹如缠绕着雷电的乌云,而他身后的一人已经忍耐不住,猛的呵斥道:“孽障,住手!”说着,他已经提着自己手中的木剑冲了出去。 这年代武器管辖严重,哪怕是他们,在面临并不严重的灵异事物时,也会选择相对不那么引人注意的武器。 凛冽的剑气如同飞溅而来的寒星,冲刷着附近的森森鬼气。若是一般的厉鬼,面对这一击就算不立刻避开,也会抬手挡住。可这位文静的女孩,却完全没做出类似的举动。 她依然轻轻的托着那一条大腿,然后张开嘴,咬了上去。 咯吱,咯吱。 咯吱,咯吱。 骨骼被嚼动的声音惊悚的颤人心魄,让见到这一幕的那几人目眦欲裂。 就因为受到了一个干扰,他们就可能没能挽救得了一个无辜的生命。 虽然有冤死的人化作厉鬼报仇的例子,但更多的厉鬼对于害死他们的人都十分的畏惧,根本不能靠近,唯一的发泄心中怨气的途径,就是牵连无辜的人。 所以在不明确情况的条件下,特处部的人会优先保护受害者,不管他是不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好人。 木剑划出来的寒星冷冷的在空气中甩了几下,然后迅速的跑到了女鬼的面前,刺着她那双空洞的能刺痛人的双眼。 可在这时,旁边又响起了一道不满的声音:“哎呀呀,你们这是在干什么?为什么光陪着他玩儿?不陪着我玩儿?我要不高兴了!” 话语结束的一瞬间,一阵无形的波浪边散发而出,将那层层递进的寒星震碎在空气中,没伤到那女鬼一分一毫。 眼见这一幕,三人中为首的那个严肃的青年眼神就再次沉凝了些许,居然就这么被他解决了…… 青年低低的道了一句:“古曼童。”声音虽然低,却被在场的几个生灵给听了去。 飘浮在半空中的长离更不高兴了:“什么古曼童,我才不是古曼童,这种称号怎么能配得上我?” 眼见着这个身躯才四五岁大的娃娃眉心的红痕更为的妖艳,严肃的青年眼神便是一厉,他没有在试图辨别长离的来历,因为他已经确定,长离就是古曼童。 他眼神一动其他的两个队友,就明白了他的意思。那一男一女缓缓的离开严肃青年的身边,缓缓的朝着女鬼走去。 而严肃的青年,则是一步一步的朝着长离的方向走来,他的手中拿着一把犯着蒙蒙清光的尺子,清光所及之处,连空气都有些扭曲。 这种扭曲,不是视线受到了干扰所产生的扭曲,而是实实在在的现实变化。 长离饶有兴趣的看着他一步一步走过来,他能从这青年身上那不算薄的功德金光上知晓,这青年并不算是什么恶人。 但,这并不代表,长离会对他手下留情。 一息,两息,三息。 三息过后,一身黑衣的颜色青年扑倒在地上,手中握着的蒙蒙清尺被远远的踢开,他如同一只大虾一般,蜷缩着忍耐痛苦,那张素来十分严肃的脸紧紧的皱在一起,嘴角也有黑色的鲜血流下。 他受伤了,伤的还不轻。 长离看着他这个样子,觉得有些无趣。他缓缓的蹲下身,细细的打量着这个严肃的青年。 眉目刚正,虽然外表看上去冷漠不近人情,但其实内里却颇为的热心肠。 这是长离通过最肤浅的相面术看出来的东西。 打量了几眼,他就随意的伸出手,准备点在青年额头之上。稚嫩的小手还没有成年人的三分之一大,看上去十分的脆弱。 可就是这样的一只手,在靠近自己的时候,穿上严肃青年感觉心脏砰砰砰的跳。 在手真的要触碰上额头的时候,他猛然的睁开了眼睛,手指间便夹着一个符篆,迅速的往长离的额头贴去。 从刚刚的对战来看,他猜测这个,古曼童的弱点是眉心灵台。 当然,对战这个说法是他安慰自己的形容,事实上,应该是单方面的殴打。 短短三息时间——严肃青年心中的不安感越发的扩大。 实力这么强大的古曼童,炼制出它的人又该有多强大,他们潜伏在这座城市中,到底有什么目的?制作古曼童,又消耗了多少无辜孩子的性命?他们至今又害了多少孩子? 一个一个问题从他的心底闪过,可这并不能干扰他此时的专注,他动作如同最迅猛的雨燕一般,啪的一声,那张符篆就贴到了长离的额头上。 他清楚的看到,长离清凌凌的大眼睛猛然的停住了转动,正好是同一颗不断的折射着彩色世界的黑色玻璃珠,变成了一面冷冰冰的镜子。 他清楚的从这镜子中,看清到自己的影子,那是狼狈的,可怜的,仿佛被几百个大汉殴打的影子。 他顿时静默了一瞬,然后,他就看到,本该被符篆封印的长离嘴角缓缓的勾起,露出一个不太高兴的,有些奇怪的笑容。 他的心跳猛的一停,然后飞快的向后退去。看来,今天真的要交代在这里了。这可是他保命的符篆,也是他身上效果最强大的符篆,可这样的符篆,却连制住那个古曼童三息的时间都不到。 他顿时向着自己的队友望去,想让他们赶紧先逃,能走一个是一个。 而与此同时,一男一女两个队员也向着长相秀气文静的女鬼走。 女鬼好似完全察觉不到外界的事物,她专注的啃着自己嘴里的大腿,就仿佛在吃着什么无比美妙的东西。 血淋淋的油脂随着一下一下的咀嚼被压迫而出,在她殷红的嘴唇上镀上了一层油腻的光,她就如同一个机器人般,一下一下,极富规律的咀嚼着。 在长离与严肃青年的战斗结束的时候,这两方甚至还处在对峙的状态。 额头上突然被贴上了一张纸,长离非常的不满了。他突然的抬起手,将那张符篆撕下来。 符篆在落入他手中的那一刻,就化作一团殷红似血的火焰,瞬间袭上了他握住有符篆的手。 孩童的手被妖异的火焰所包裹,眼看着就要发生些惊悚的事情。可这时,长离的小手猛的握紧,那一团血色的火焰,就如同被吹灭的灯火一般,扑哧一声,化作青烟,消散在空气中。 长离神情略带严肃的看着严肃青年,认真的说道:“我要打你了。” 说完,他就瞬间来到了严肃青年的面前,噼里啪啦的揍了他一顿。 而青年的两个队友看见了这一幕,犹豫了一瞬,还是抛弃了无比安静的女鬼,来到青年身边,打算援助他。 可就是青年在挨打之余,而声音嘶哑的大喊了一句:“快走!逃!” 那两个队员第一时间不是顺从,而是继续往前冲,可就是这么短短的一顺,他们就分清楚了局势,一分钟的时间不到,队长就落到了这样的地步,说明这个古曼童绝对不是他们可以力敌的,继续留在这里,不过是送人头罢了。 犹豫了一瞬,那两人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人便继续往严肃青年的方向冲,而另外一人在往相反的方向跑。 此处已经形成了一个小规模的鬼域,他们的消息传递不出去,所以只能分出一人去传信。 长离看着那道迅速远去的身影,清亮透彻如玻璃珠一般的眼睛闪过一次彻头彻尾的冷漠,他平静的说道:“不许!” 不许走,不许离开,不许违背他的命令。 在他话音落下的那一刻,周围就形成了一个广阔的“域”,在这个域里,所有的生灵都得听他的命令行事。 一道道看不见摸不清的压力落下,压在这几年的身躯之上,让他们如同在粘稠的泥浆中行走,每动一下都需要付出使用极大的力度。 奔跑的人影迅速的缓慢了下来,抬起的手与抬起的脚就这样僵立在半空中,然后如同一个失去主人的木偶一样,僵硬的落在地上。 直到此时,那个一直安静着的女鬼才有了些许的反应。她缓缓的抬起头,如同一个临水葬花的忧郁少女,然后又缓缓的低下头去,若非她脸色苍白的不是活人,此时这一抬一低的场景必定如诗篇一般优雅。 她又细细的将十根手指都舔干净,她又啃噬完了一条大腿。 她动作优雅的伸出手,握住了司机仅剩的一条大腿。 三个队员目眦欲裂的看着这一幕,唯一的那个女队员嘶哑着声音大喊道:“你这样做,就不怕下地狱,堕入饿鬼道,永世无法翻身?”她的声音嘶哑,却带着某些奇怪的韵律,第一时间就落入了女鬼的心里。 一直表现的不关心外界事物的女鬼这才有了细微的反应,她轻轻地呢喃了一句:“下地狱?” 声音轻柔优美如同在晨风中招摇的茉莉花,清雅而素丽。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这个长相颇为不俗的女鬼低低的笑了一声:“我不是,早就已经在地狱了?” 从她被侮辱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堕入了地狱。 她的手下轻轻的用力,司机的最后一条大腿就被扯了下来,身躯颇为肥胖的司机脸色惨白如金纸,除非他眼耳口鼻尚在,只怕要被人当做是人彘。 在最后一条腿被扯下来的时候,他居然悠悠的清醒了过来。看着近在咫尺的女鬼,他生气微弱的啊啊了两声,然后低声的哀求:“对不起,对不起,我再也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你就饶了我吧,我女儿才十岁啊,她不能没有爸爸的,没有了我,她怎么活啊!” 哀求声里带着一些哭声,听上去颇为情真意切。女鬼握着那条腿的手微微的一顿,然后,便若无其事的继续将大腿往嘴里塞。 司机有女儿,可她也有已经走向了老年的父母,他们同样只有自己一个孩子…… 她一边啃着,一边微笑,笑着笑着眼角便有虚幻的泪水滑落,如同绯红的月亮光华,失去的,不只是父母,还有她的未来。 她一边啃着,一边听耳边不停回荡着的,那位女队员的劝诫声,从一开始的恐吓,到后来的以情动人,再到后来的恳求,最后归于无言。 她一直都没有理会,一直静静的沐浴在绯红的月光之下,神情恬淡而温柔的啃着那肥胖的大腿。 长离也绕有兴趣的看着她,直到她将那条大腿啃完,直到她撑的不能再撑,直到她难以抑制的将肚子里细细碎碎的骨骼呕出。()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手机版阅读网址: 第六百九十一章 转魂 一节一节细碎的小骨头从文静女鬼的口中吐出。 干净的,好像被打磨抛光的小骨头如同一粒粒小珍珠一般,落到了司机仅剩的胸膛之上,然后又如真正的珍珠一般,流泻而开。 伴随着骨珍珠而来的,是一道道压抑的,痛苦的呕吐声,足足过了半刻钟之后,文静女鬼才缓缓地抬起头来,她的神色相比起呕吐前更为的难看了,灰暗而晦涩,就仿如最深最重的霾。 她轻轻的掩了掩嘴,然后望向了勉强的站了起来的特处办人员,露出了一个羞涩的,明静的笑容。 森森的鬼气从她的身上溢散而出,她纤细而柔美的手再次伸出,落到了司机的面前。 早已万念俱灰的司机死死的盯着靠近的,隐现骨头的手,双眼瞪得惨红如浮尸的鱼。 双手双脚都没了,哪怕他能获救也没几成的几率活下去,更何况,落到这个地步,他还有什么必要活下去。 他只恨这几个废物为什么没能半点本事,没救下他,只恨当初杀了这婊子之后没宰几只黑狗让她将她镇住,只恨没办法让这贱人魂飞魄散! 密密麻麻的红血丝布满了他整个眼球,磨牙声伴随着他的话语出现:“贱人,婊子,当初我为什么没把你碎尸万段!如果不是你故意穿的风骚勾搭老子,你以为老子会上你?垃圾货色,平时让我上我也不会上,你就活该被我奸,你就活该被我杀!装的清纯,其实背地里早就被其他的男人轮流上过了吧,破鞋!你还有脸来报复我,你怎么不魂飞魄散!等我死了,我就化作厉鬼,再将你先奸后杀!” 肮脏污秽到极致的话在这片封闭的空间里来回的徘徊,惊的四周的鬼气不住的动荡,也惊得那三个正规人员目瞪口呆。 他们不是没猜想到这个可能,却没想到这司机能恶心到这一地步。 不,他们不是没想过,而是下意识的维护自己的判断,不愿意背负上包庇罪人的罪名。 夹杂着方言与俚语的话语徘徊在女鬼的耳边,让她的神情出现了些微的变换,她嘴角扬起,眼中却带着丝丝的悲切,这些话,她已经听过许多了,在周围的幽魂中。 地府无门,他们无甚去处,戾气与执念又非滔天,所以不敢犯到她手上,却敢在背地里说这些话。 “如果不是她打扮的风骚浪荡,她为什么会被人强.奸?” “如果不是她晚上出门,她为什么会被选中?” “长的这么丑,真亏的那男的下的了手,我估计她肯定很享受,如果不是被杀,说不定要跪舔那威武不凡的司机,不然就她那样子谁会上?” “她肯定很饥渴,才会在半夜出门,然后如愿以偿的被带到了这里?” “嘿嘿,她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肮脏污秽到极致的话一点一点的落入她的耳中,她很不喜欢,很不喜欢,所以那些幽魂都被她所吞噬,那一下,就让她的功力大增。 所以,她再不畏惧不惶恐这些话,每当听到的时候,她就会微笑着走上前去,然后将他们吞下。 反正,连话都不会说的鬼,没有必要再存在着,而连话也不会说的人,那就没必要再说。 一次次的吞噬让她的功力越来越高,倒她能成功的构造出一片鬼蜮的时候,那个司机又出现在她的面前。 她温柔的伸出手去,拂过司机的侧脸,然后司机的耳朵就掉了下来,一道声气虚弱的惨嚎声出现,双耳鲜血淋漓的司机就眼睁睁的看着文静女鬼一下一下的讲他的耳朵咬开,就如同在品尝卤猪耳朵。 一下,一下,咕叽,咕叽,就如同小鸡在找食,若是只听声音,只怕会以为是多有趣的一幕。 在听到司机的话之后,那三人就静默了下来,长相英气而明艳的女子忍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说道:“你知不知道,你这样报仇除了加深自己的戾气以外,还触怒了地府的规则,将来只怕难以投胎。若你当先禀告神君,得神君恩准报仇,那就将比现在好上千倍万倍,你一时意气,牺牲的可是自己的未来!” 因为是女子,所以她更为的感同身受,对女鬼的遭遇也更为的同情,所以此时忍不住规劝。 可没等女鬼回复,旁边便传来了一道清凌凌的声音:“不是哦,地府大乱,众位神君忙的焦头烂额,根本没闲心管这些小事,就算她下了地府,也是等个一百年,灵性被持续的消磨,最后堕入畜生道的命。” 三人回头看去,就看到漂浮在半空中的童子满是不屑的说道,他们心中仿佛有一道闪电划过,原来是这样吗,难怪最近厉鬼不断滋生,灵异事件多发…… 这时,他们终于听到了那女子的回答:“原来我竟然做错了……” 声音幽幽,伴随着些微的呕吐声出现,她又将吞下去的耳朵吐了出来。 她抬起头看着那三个人:“那你们说我应该怎么做呢?” 纵然受了这么大的刺激,她的声音依然柔柔的,让听到的英气女子眼眶都泛红。 她继续说道:“我是要认命,回到地府,等着下一次投胎。然后,看着我的仇人继续温馨而舒适的生活,看着我的父母悲痛欲绝,老无所依,看着我的尸体被鱼虾啃噬殆尽,看着自己慢慢的消散,却无可奈何?” 她摇了摇头:“可惜啊,我做不到,如果是你,你会怎么选?”你是会选择让自己的仇人永世不得超生,还是选择原谅? 英气女子一时无言,因为她想不出更好的办法,这时严肃男子又补充道:“未必,说不定你出了意外事很快就会被人发现,凶手也会很快绳之以法。” 文静女鬼:“是啊,绳之以法,然后上法庭,征求我父母的原谅,若是他们不同意,就会有人对他们说,何必为一个已经死了的人在害的一个家庭支离破碎,他女儿没了父亲也很可怜啊。就算我的父母顶住压力不同意,他被判死刑,然后死刑改成死缓,死缓改成无期徒刑,无期徒刑减到十几年,十几年再往下减……” 她神情温柔的看着喉咙如同被勒住,说不出半点话来的司机,语气恬淡的说道:“他会一直一直得到宽恕,而我,会一直一直的往下沉沦,直到彻底的迷失心智,直到连自己的仇人都认不出来——” 话说到这里,她的声音便是一顿,然后,右手轻轻的从司机的鼻子上拂过,一个油腻又恶心的鼻子就落到了她的手里,她再次咯吱咯吱的咬下去,半点也不见勉强。 这一幕深深的刺激了那几人,最后一个看上去不过十七八岁,眉目阳光中带这些急躁的年轻人忍不住干呕了起来,他按耐不住的说道:“你明知道女性在社会中处于弱势地位,为什么还要半夜出门,为什么还要乘坐这样的便捷工具,为什么不多个心眼,如果你能考虑的周全一些,说不定就不会发生这件令人惋惜的事。” 他的语气听起来客观而公正,就好像他是高高在上的大法官,有资格为这件事做出最‘公正’的判断。 女鬼轻轻的叹息了一声,然后将鼻子呕了出来:“所以,错的全是我?” 阳光男子一时无言,他并不是这个意思,他最想表达的,是如果女鬼生前能更好的保护自己,就不会落到现在这个地步。 这时,他就听到了一道带这些疑问与讽刺的孩童声:“为什么杀了她的人是那个恶心的胖子,可你们却全都在怪她?” 红衣妖异的长离摇头晃脑的,状似想通了的道了一句:“我明白了,因为她已经死了,所以就不是人了,也就不是你们的同类了,她就可以随意的被你们骂了。” 文静女鬼十分认可的点了点头,她轻声道:“是呢……因为我已经死了,所以就可以随意的欺负了。” 说完,她又温软一笑:“其实,活着与死了又有什么区别呢?一样的受人唾弃,一样的被人鄙夷。” 她状似疑惑的看向那三人:“所以,活着是为了什么呢,投胎又有什么意思?” 她轻轻的落下死气溢散的越发严重的手,落到了司机的嘴上,将他的嘴唇连带着牙齿拍的稀巴烂,森森的断齿零零星星的混合在如同烂泥的血肉中,让人见之作呕。 那三人见到这一幕不由得狠狠的倒吸了一口凉气,然后为首的严肃青年便再次沉声说道:“对于你的不幸,我们深表遗憾,是我们没尽到责,才让你受到这样的伤害,可这并不是你可以私自报仇的理由?如果人人都做出了这样的选择,那这社会会变成什么样子?如果凡事都依靠鬼魂复仇,那社会机关又如何进步?” 他深吸了一口气:“任何事情的完善都要经历一道崎岖的道路,都会经受颠簸,只有闯过了这条路,社会才会真正的发展,将来再发生这样的事情时,才会让受害人能够获得即使的救助。你的经历是不幸的,我们会努力的补偿,也正是因为经历了这种种的不幸,将来才会有更多的幸运。” 长篇大论的讲道理,让长离都变得不耐烦起来,可女鬼却没有丝毫的不耐,她伸出形状优美的手指,放到了司机的面前,然后动作随意的抠出来他的一粒眼珠,捏过来,挤过去。 司机的眼眶顿时露出一个血红的大窟窿,仅剩的一只眼睛里也满是血色,可就是不死。 这时,女鬼才绕有闲情的回答严肃男子的话:“所以,我就是注定被牺牲的那一个,注定要为社会的进步贡献出生命对吗?” 任何制度的完善,都需要付出代价,而她,就是被选中的那一个,注定要成为一个尘封的,为这条道路增添一个垫脚石的人。 她有些不解的问道:“可,为什么我就一定要做贡献,为什么做贡献的人是我?” 听到这样的话,其余的两人都是一怔,开始思索起来,唯有为首的严肃青年说道:“你又何必钻这样的牛角尖,让自己不得解脱。” 听到这样的断语,文静女鬼没有反驳,她颇为赞同的点了点头:“是啊,我是钻了牛角尖。可我已经走不出来了,为什么呢,为什么呢,为什么牺牲的就一定是我,为什么不要用命去构筑一个小小的,直接被人抛之脑后的教训,为什么我这样的人,就注定要为不完善的制度献祭?” 她哈哈的笑了一声:“你们不会不知道,制度始终是不完善的,你们不会不知道,制度为什么不完善,你们不会不知道,为什么制度的完善需要我们用命去填!” 她笑的凄冷:“你们没办法从根源上解决问题,就只能要求我们原谅,要求我们放弃,站在正义的高地!” “每一次的前进都要人去死,每一次的变革都要用命铺路,我们就是注定被牺牲的少部分人,就是没这个命好好的活着,就是该死,就是该死不瞑目!” 她双眼幽幽,冒出了森森的鬼火,然后动作粗暴的将司机最后一个眼珠子扣了出来,抛在地上踩爆。 她尖声道:“为什么你们敢说出这种话,为什么你们敢让我的死变得理所当然,为什么你们从头到尾不怪这个畜生,就只怪我!” 她眼中有斑斑血泪流下,因为痛的不是他们,所以他们可以高高在上的审判着她的一言一行,给她定罪,因为痛的不是他们,所以他们可以用这种丑陋的嘴脸来剥夺她存在的价值! 她又做错了什么?她又做错了什么? 不,错的不是她,是杀她的人面兽心的渣滓!是那群高高在上的‘审判者’,是那些敢将她的命视作垃圾的人! 她狠狠的抽出了手,啪的一声,一道硕大的血色巴掌印就出现在了这三人的脸上,打的他们向后趔趄了几步。 为首的严肃青年眼中不含半点恼怒,只有愧疚:“抱歉,是我想当然了,可你的年纪还太小,有些东西还分辨不清,才会产生这样的想法……” 文静的女鬼却厉声打断了他的话:“不,我不是看不清,而是看的太清!” “如果是你自己经历了这样的事你会怎么做?你会看着那畜生在牢里待几年,然后安然无恙的出狱?” “不,你不会,你只会下手比我更狠,你之所以这么说,不过是因为你知道普通人动不了你。” “因为你自己是强大的,所以你也觉得所有人都是强大的,你在要求所有的受害人心灵必须强大。” “你也为你是谁?你也配?” 此时,这个一向保持着文静形象的女鬼开始歇斯底里起来,好像马上就要失控。 而这时,一道沉寂了许久的童声出现:“你还有三刻钟,三刻钟之后就会有人来了哦。”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读网址:m. 第六百九十二章 转魂 风瑟瑟的吹着,好像在回应着长离的话。 濒临失控的文静女鬼豁然的就醒悟过来,这些人一直拖着她辩解,是为了拖延时间,只不过一时没能控制的住,让她几欲失控。 她一下子就从那种疯狂的情绪中脱离了出来,然后再次蹲下身,温柔的坐在司机的面前,纤细的手指如同抚过脆弱的花瓣一般抚过司机的轮廓。 她喃喃自语着:“杀呀杀,杀近世间兽心人,剁啊剁,剁尽天下人面鬼,剥啊剥,剥尽人世禽兽皮,嚼啊嚼,嚼碎凡尘恶人心……” 语调温柔,神情也温柔,捧着那颗鲜血淋漓的头颅,就如同捧着一颗明珠。 她嘴中轻轻的哼唱着,就如同哼唱一曲安宁的摇篮曲。最后,她的手轻轻的一转,将那颗头颅拧了下来。 而在这时,由她构造的鬼界终于打开,两个身穿僧衣的和尚也跳了进来。 大好的头颅冲天而起,如同一个皮球一般被文静女鬼颠在手里,望见这一幕的那三人眼中闪过一道深深的无奈,纵然情有可原,她做出了这样的事也必定会在功过格上记下一笔,未经神君允许私自复仇,必回她会折了来世的福运。 而刚刚闯进来的那两个和尚一眼就将鬼界的情景扫进了眼里,看到那个冲天而起的头颅时,他们下意识的就念了一句:“阿弥陀佛。” 勉强的严肃青年他们当即问候道:“广明大师,广慧大师。”两个和尚一老一小,广明为老,广慧为小。 他们看着严肃青年三人凄惨的情形,又道了一句阿弥陀佛。同时他们已经了解到,这鬼域里最大的威胁是谁。 广慧和尚还带这些好奇心的说道:“奇哉怪哉,不过是刚刚离世了几天的人,居然就有如此修为,莫非是道法盛世又要来临?”年轻的和尚眼神明净,问出这个问题就好像在问和尚为什么要吃素。 长离不喜欢和尚,尤其是这样的‘天生佛根’的和尚,他不屑的说道:“什么道法盛世,秃驴,你在做什么梦?她能有这么高的实力,自然是她体质特殊,灵性极强,而我能有这么强的实力——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他对着那老和尚说道:“你们来晚了。”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他又摇头晃脑的说道:“不过,你们来早了也没用,因为我也不喜欢那个兽心鬼哦,所以他注定是要死的。”语调微微的向下沉,就好像在做下判词。 他妖异的红衣在半空中招展,让他藏冷如积雪的脸更显阴冷:“你们来这里,是想要劝他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说到这里,他的语气就沉了下来:“我不许,就算是他没死,也不许。”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原指人放下心中的恶念,便可成佛,‘屠刀’指的便是人心中种种的贪嗔与痴望。 但发展到后头,屠刀就变成了真正的染血的屠刀,而立地成佛的人,也变成了真真正正的恶人。 或许佛偈是一路被人歪曲,以至于世人忘了他的本意,但若非佛门的所作所为,这句佛偈也不会被歪曲的这么彻底。 历来佛门收下了多少真正的大奸大恶之人?富可敌国的佛寺之外又隔绝了多少血泪成河的受害者?普照众生的佛光之下又沐浴着多少的‘放下屠刀’之人? 所以,世人对这句佛偈的曲解,还真不算完全冤枉了它。 广明与广慧的视线集中在长离身上,他们望着这看似处处是破绽的童子,眼中闪过一丝忧心,他们居然看不穿这古曼童的实力。 广明与广慧是接到了有界外之人偷渡到国内,残害婴孩以炼制古曼童的消息,才会匆匆的赶来。没想到那伙人没找到,却得到了严肃青年三人发出来的求救信息,便绕了个路,赶到了这里来。 他们原以为就算那伙人真的炼制出来一些凶物,却完全没料到会凶到这个地步。 那满身的凶厉之气都收束而起,可稍稍外泄半分就让他们有夺路而逃的冲动。 他们按捺住汩汩跳起的太阳穴,然后沉声宣扬了一句佛号:“施主,回头是岸,若你放下一身的罪孽,小僧或可助你踏入轮回,等来世你便可重新踏入修途,堂堂皇皇的参悟长生之道,不惧天地之斥,你若是执迷不悟,只怕要万劫临身,陨落与这天地之间。”他既是对长离说的,也是对文静女鬼说的。 可长离一听这话就眉毛一竖:“秃驴,你少咒我,我才不会陨落。就凭你,还想度我?我若想入轮回,早就去了,地府早就自顾不暇,还能拦得住我?” 他随意立于半空中,神情间却满是睥睨:“什么是堂皇正道?谁敢说我的道不是堂皇正道,就凭你?先修个几千年再说吧。”他稚嫩的身躯完全算不上威武雄壮,却让俩和尚丝毫不敢妄动。 长离随手一挥,一道结界便凭空出现,将他们困在原地。 一直在跑抛着人头皮球的文静女鬼好似终于玩累了一般,将那皮球再次高高抛起,然后又收回双手,看着它刺破空气,看着它掉落地面,看着它摔成了一团烂泥。 她伸出已经虚幻了许多的脚,一下,一下的踩在那团血泥之上,将它踩的更为的细碎,也更为的粘稠,就如同调好的饺子馅。 一下,又一下,她脸上洋溢着松快而自在的笑容,口中还哼着歌儿:“去死呀,去死呀,真快活,真快活……”若不细听她唱的歌词,还真以为她在唱一曲乡间小调。 她越踩就越兴奋,越唱就越欢喜,最后甚至蹦蹦跳跳起来。苍白到接近虚无的脚左一下,右一下,零零碎碎的血泥溅了开来,溅到了两个和尚的脸上,让他们情不自禁的道了一句阿弥陀佛。 一片片不知从何处来的萤火飞了进来,绕在女鬼的旁边,将她衬的如同神仙中人。 绿莹莹的光四下飘荡着,落到了这几人的头上,在他们的头上织成了一顶绿油油的大帽子,那两个和尚的还是僧帽款式的。 长离身边半点萤火也无,他凶煞的气息慑的四周的货物乃至于死物无一敢向他靠近。他望着身形越来越虚幻的文静女子,眼神冷漠的如一面映照不出半个人影的镜子。 他看见萤火之外有两个满身阴气的人影偷偷摸摸的冒了出来,看见那两个和尚一副松了口气的模样。 一串温润细腻的珠串裂了开了,一百零八颗珠子散落一地,长离随手一招,那些珠子就落到了他的面前,他一点,一颗珠子就爆开,又一点,又一颗珠子爆开。 他就这样一点一点的,就好像在玩着什么有趣的游戏。漫天的粉尘在他苍白的指尖下扬开,一股宁静而幽深的佛香味散逸开来,让这处鬼域也多了一分安然的味道。 老和尚见此眼神便是一黯,小和尚却完全不在意,他甚至饶有兴趣的问了一句:“好玩吗?” 长离瞥了他一眼,道:“不。” 这一串珠子堪称是一件佛宝,在十年前落到了天生佛心的广慧手中,一直由他温养,现在佛珠彻底的化作了粉尘,广慧不心痛,广明倒是心痛了。 而他们也就是凭借着这一串佛珠破开了长离的结界,长期与鬼神打交道,他们掌握着一些召唤鬼差的办法,自然就召出了几个鬼差出来。 长离眼神一睨,不远处两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就出现在了他视线里,他跺了跺脚,一黑一白的两个鬼差就如同冲天的萝卜一般,冲到了他面前。 他打量着这两个如同白萝卜与坏萝卜一般的人,眼中带着些微的好奇。 而这两个鬼差却是神元一窒,什么时候人间又出现了这么凶煞的凶物? 他们俩心不断的往下沉,难道那件事引发的后果已经发展到了这一步?此刻,这两个鬼差非但不想着降服长离,反而是想着怎么溜号,找上司来解决这件事。 感觉到老和尚那希冀的眼神,如同一颗坏萝卜一般的鬼差还是不得不说道:“嘚,勿那鬼童,速速放下执念,随我等去地府受审,若是不从,必将让你堕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放狠话放的他满头的大汗,纵然身为阴差他早就不流汗了。 长离觑了他一眼,他就魂体不稳的往后退了一步。此时,这俩难兄难弟都在心底骂娘,是谁炼出的这么凶厉的鬼童,非要让他上刀山下油锅不可! 长离一巴掌扇过去,威风凛凛的话就被扇碎在半空中,连这俩萝卜也被扇在地上。 其余的几人都懵逼了,什么情况,鬼差扑街的这么快? 长离手一扇,如同扇蚊子一般,美轮美奂的萤火便被直接驱走,神情松快的文静女鬼再次出现在人的视野中。 她口中依然哼着低低的歌谣:“咿呀咿呀咿呀哟,啦啦啦啦啦啦啦……”终于不是让人悚然一惊的歌词,但她此时随意哼唱的声音却尖细的仿佛风吹过孔洞的声音。 她越唱越高,越唱越高,高的好似能冲破这个鬼域,在声音达到最顶点的时候,一个漩涡出现在她的身后,混沌的漩涡里满是里充塞着黑白分明的生死之气,平衡至极又满是冲突。 而正是这时,一直无所事事的长离终于出手。 他一手在半空中一点,空气就静默了一瞬,混沌的漩涡一滞,下一刻,一根黑白交织的丝线就被拉扯了出来。 他将那根丝线握在手中,狠狠的一扯,丝线上附着的腐蚀之力完全没用,只能任他握在手中。 漩涡的平衡被打破,猛地动荡了起来,旋转的表面开始分崩离析。 可没过多久,这种崩溃就被止住,漩涡又趋向平衡,长离手中的那条丝线也拉扯着收回。 可长离却不会任由着它动作,他手中再次用力,丝线上顿时燃起一团黑灰色的,带着死亡气息的火焰,他也怡然不惧,火焰还没靠近他的手,就猛地熄灭。 旋转的混沌门径顿时变得凝滞,绷紧的表面就如同黑沉的乌云。在这根丝线彻底的断裂的时候,长离猛然的向前一招,漩涡后一直于他较劲的东西就突然的被拉扯了出来。 一个古朴却又带着深邃气息的大印飞到了半空中,其上还弥漫着浓浓的生死之气。 地府的两个鬼差顿时大呼了一声:“生死印!” 生死印,又名司命印,是执掌生死的两位神祇在羽化天地时所形成得神物,它继承了那两位神祇的部分权柄,堪称地府的至宝。 大司命,少司命,这两位神祇本就是最古老的执掌生死的神明,也是执掌生死权柄最久远,也最接近本源的神灵。 衪们留下来的神物,足可见其珍贵,更何况,其上还遗留了一部分权柄,执掌生死的权柄。 由于古老时期的种种博弈,所以生死印一直被封印,近日,也是由于生死印的突然暴动才引起的地府的纷乱。 而长离也是在降临这个世界的时候就感觉到了不同寻常,所以才会出现在这里,才会在此时逼出隐于幕后的生死印。 两位鬼差的感知在察觉到生死印之后就骤然的变得凝滞,生死印这件神物,十分的克制生死失衡之灵,他们在正面面对它的气息的时候,就全身颤抖着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而在场的人也敏锐的感觉到,一道道极有存在感的目光投入到了这个封闭的地域,让他们如核弹在背,连呼吸都下意识停了下来。 陡然被拉出来的生死印在半空中顿了一下,然后就迅速的向着界外飞去,可长离却冷冷的吐出两个字:“下来!” 凌空而去的生死印就撞到了陡然出现的结界之上,蓦然的被弹下来。长离衣袖再一摆,生死印就落到了他手中。 一道道虚无却极具存在感的目光骤然的落到他的身上,或者说他手上的生死印上,他冷哼一声,窥探而来的视线就被镇散。 他随手压制下不断反抗的生死印,印玺一照,笼罩在文静女鬼身上的灰黑丝线就层层断裂。 他道:“自去投胎吧。” 女鬼露出释然而又空茫的笑,投往真正的轮回路。 第六百九十三章 转魂 一身红衣,看上去凶厉至极的鬼童握着神物生死印,非但没有露出难以承受的模样,反而彻底的压制了生死印,并运用自如。 这一幕,深深的撼动了那两个扑街的地府公务员,他们战战兢兢的扑在地上,抖着腿想要爬起来。 可这时,又一声极具威严的喝声凌空响起:“大胆鬼童,居然敢拦截生死印,撺掇生死权柄,还不快速速归还,不然本君非要治你一个僭越之罪!” 随着声音出现的,是一道黑衣紫冠的虚幻人影,而那两鬼差则是振奋的喊了一声:“阎君!” 阎君,地府二级公务员,是两鬼差上级的上级,只比几位镇压地府的大能差一线。 此时,长离看到这一身威严的中年男子,一身嚣张的气焰就更为冲天,他声音凌厉的说道:“你才大胆,居然敢说我撺掇权柄,明明是你们自己人没本事,抓不回生死印,现在见我拿到了,就厚颜抢夺,真是不知廉耻!” 嚣张的一句话让阎王本就黑沉的脸色更为的黑了,他张嘴大喝道:“居然还敢对本君不敬,若你不将生死印归还,就休怪的本君手下不留情了!” 长离不屑:“放狠话谁不会啊,连个生死印都抓不住,还敢再无面前放肆,你们有那个本事?” 说完,他完全没有顾及阎君大变的脸色,将生死印往天上一抛,在阎君感觉大不妙之际,生死印上突然爆发出一阵非黑非白的光芒。 光芒在展现出来的那一刻,就将鬼域内的所有生灵笼罩在其中,然后一方小小的印鉴便出现在他们的眼前,在他们惊骇欲绝的眼神中,印鉴正正的印上了他们的眉心。 这时,就听到长离嘻嘻笑着说道:“叫你们老是来烦我。” 凡间的那几人包括两个鬼差在内,都没有半分抵抗力,只能任由印鉴印入他们的眉心。 而分化神识而来的阎君身躯则是扭曲了一阵,他长长的胡子抖动了两下,眼中的红光更甚。 一阵金光从他的身上爆发开来,抵御着生死印的侵蚀,甚至他在地府中的本体也骤然的放下了所有的公务,专心抵御着分魂那里的危险。 可长离只是遥遥的一指,生死印所形成的印鉴就光芒大放,然后直直的印到了阎君分魂的额头上。 阎君悚然一惊,就要断掉与分魂的联系,可是已经迟了,印鉴顺着神魂中的联系来到了阎君的本体之中,然后,在他的神魂核心留下来痕迹。 一阵非黑非白的光芒一闪,阎君的本体之上就留下来一个印鉴。他衣袖猛地一甩,阎君殿啦就刮起了一阵狂暴的飓风。 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而在鬼域内,其余的的人看着长离一系列行云流水的动作,惊得嘴巴都合不上了,一个阴曹地府的大佬都这么被收拾了,这还是一个小小的古曼童吗? 长离看都没看他们几眼,他抛着手中的生死印,生死印顿时在半空中大方光亮,非黑非白的光芒映照着这个空间的每一寸,两个模糊的先天道文在光芒中沉沉浮浮,让感知到的所有人心里由衷的生起一种极致的人恐怖之感。 这一刻,不管是天上的神灵,还是人间的凡灵,亦或是被天地所排斥的异灵,都情不自禁的闭上了眼。 这,便是生死印中所遗留的,最本源的生死权柄。 直到这时,长离才像是在开玩笑似的说道:“这个是我的了,你们可不能抢,不然我要生气哦。” 声音瞬间传到了每一个应该听到的生灵的耳中,纵然这话语简单的仿佛小孩任性的宣言,一点都不像一个大佬该放的狠话,可在他话音落地的那一瞬,四面八方投来的窥视目光瞬间就四散而去。 长离眼中闪过一道红光,眉心的朱红印子也更为的妖异,这才放心的收回来生死印,身形一闪,便消失在原地。 他给这几个人印的篆语,意思非言即斥,简单的就是看见我滚远点。不是什么杀伤力很大的篆语,却足够让人憋屈。 而在长离走后许久,这行人才缓缓的松了一口气,一阵风吹来,吹的他们后背生凉,他们这才发现自己后背已经被汗水浸湿了。 天边投下带着几分温度的阳光,却没能驱散他们心底的寒意,他们感觉到四周笼罩起来的雾气飞快的散去,原来,已经到白天了。 环顾四方,除了望见一个只剩下身躯的人彘以外,这群人也就看到了一个废弃的工厂,而工厂里也传来了一阵浓重的血腥味。 灵敏的五感随着身躯感知的恢复而慢慢回归,这群普遍不凡的人感知道前方的异状,一时也有了些踌躇之色。 随即,严肃青年与老和尚又反应过来,严肃青年无奈摇头,而老和尚则是低头宣了一声佛号,他们竟是被昨夜的事吓得有些后怕了。 两人对视了一眼,还是决定去工厂里查看具体发生了什么事,而被佛门誉为天生佛心的广慧则是没有丝毫变化,眼神依然纯粹,仅有的就是一些好奇,哪怕是在看见长离激发出生死印中的先天权柄的时候,他也是好奇多于敬畏。 此时,他也是毫不疑惑跟在广明老和尚身后,与这两群人一起向工厂内探去。 越接近工厂,血腥味就越重,严肃青年等人的脸皮子也抽的更为的癫狂,在踏入那一扇大门的时候,一片刺目到极致的血红便展现在他们眼前。 “呕。” 忍了许久的呕吐声终于发出来了,不只是那两个年纪最小的队员,就连严肃青年都脸皮子抖动想要毫无顾忌的发泄出来。 他勉强的深吸一口气,将这股冲动忍了回去,这时他才看到,广明老和尚也下意识的撇来了眼睛,不去直视眼前的场景。 现场的人,也就广慧全无异状了,甚至他还若无其事的惊叫了一句:“原来是他们。”他终于明白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了。 而其他人也无暇顾及他的异常,昨晚文静女鬼所做的一切就已经疯狂的挑动了他们那根仁爱的神经,现在这一幕更是让他们脑子里绷紧的那根弦发出难以承受的哀鸣声。 工厂里横七竖八的倒了七个人,都是头炸开,身躯扭成面筋一般的男子。 他们都穿着一身黑衣,虽然大部分被血浸染,不太能看清原色,堪称抢银行的着装典范。 而此时,这七人都如同一根根面条一般,身体的个个部位纠结在一起,完全无法想象人类的极限居然能cos面条。 发黑的鲜血从他们身上密密麻麻布着的伤口处流出,黑沉黑沉,铺满了大半的仓库,完全不知道他们的身体怎么能流出这么多的血。 黄黄白白的仿如豆腐的渣子混合在这些血中,让弥漫仓库的血腥气都多了一分古怪的味道。 听到广慧的话之后,其余人都将视线投注在他身上,广慧一边说着,一边往那七个人的方向走去:“这不就是我们要找的那几个小鬼的人。” 他步履闲适,走在满地的血腥之中就如同行走在大梵天国一般,就与那串供养了几代人的佛珠化为粉尘时一样。 经他提醒的广明这才反应过来,他细细的打量了那几人,这才感叹道:“果然是他们。”说着,就忍不住道了一声阿弥陀佛。 严肃青年几人这才向他们询问具体的内情,在得知了事情的始末之后,他们才恍然过来,为什么这附近会出现那么凶厉的小鬼。 古曼童,是域外之国信奉的一种能给他们带来福报的童子,界外信佛之人会专门请回意外夭折的童子,供奉家中,既福佑家里,也能让保佑他们的童子功德圆满,再入轮回,这是正道。 而还有一种人,会专门挑选合适的娃娃,已残忍的手段杀害他,再将他炼制成小鬼,以供自己驱使,这一种,称呼为养小鬼,属邪道。 而这些人,就是养小鬼的人,他们在界外被驱逐,逃亡到了国内,又不知收敛,继续残害孩童,然后被官府注意到,派人来查探。没想到还没差出个结果来,他们就通通死于非命,死状还极为凄惨。 严肃青年,也就是严致,他低低的喃了一句:“原来如此。” 原来是他们闯到了人家的地盘上,难怪那凶厉至极的小鬼会突然冒出来。 只不过,这也说不通啊,一个刚刚炼制出来的小鬼怎么会有这么强的实力,哪怕是炼制多年的小鬼也不可能正面抗衡阎君啊? 百思不得其解的几人绕着这几人走了一圈,在细细的查探了许久之后,才黯然的放弃,不管怎么查看,都没有找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等过了许久之后,来救援他们的人才找到这里,看到这满室的血腥之后,有许多救援人员控制不住的当场呕吐了出来,然后开始向他们打听具体的情况。 而此时,长离正行走在繁忙的街道之上。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人都没有看到他的身形。 他抛着手里的小小印玺,眼神满是不以为意。不过是一方小小的印玺而已,虽然其内蕴含了一些生死权柄,但依然算不了什么。 不说他自己的太微镜,只怕这一方界域都有许多超越它的神器,只不过因为它极其古老,功效又极为特殊,才引得这么多神灵的注视。 此时这方小小的印玺之上正一下一下的闪烁着非黑非白的光,其内更是传来不断抵触的意志,这是生死印的器灵。这次生死印的暴动,本就是器灵引起的。 生死印长期被封印在地府,虽不能参与地府正常事物的运转,但它观生死轮转,见万物枯荣,察人世坎坷,品世间之味,饱受红尘六欲的侵蚀,却因封印之故,不能插手分毫,久而久之,它就出现了一些异变。 此次,在天地灵气又一次轮转之际,劫气开始阻隔天地人三界之时,生死印便看准了这一次机会,破除了封印,逃了出来。 同时,在它破除封印的那一刻起,天地之间的生死之气便有了一瞬间的暴动,由此也引发了许多的意外事故,本就被它脱困弄得一团乱的地府也更为的手忙脚乱,而这也是长离说地府自顾不暇的原因。 此时,长离随意的晃动着这一方小小的印玺,随手就将它所散发出来的不甘的意志给压制了回去。 他语气中带着些笑意的说道:“不要乱动哦,不然……” 他大喘了一口气,不带丝毫戾气的说道:“不然就拆了你。”他手掌一翻转,那一方小小的印玺就消失在他的手中。 收回了这一方印玺之后,他还抱怨了一句:“胆子真小,还以为你突破了封印之后要干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没想到就是如同人世包青天一般,为无辜的人主持正义。不过,这从另外一个方面来说,也是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长离摇了摇头,稚嫩的孩童做出这副模样,非但没增加一些深沉的气质,反而如同偷穿大人衣服的孩童一般,天真又好笑。 他透明的身躯也开始渐渐的显形,在一个偏僻的角落里,一个身穿着红色古服的孩童慢慢的显露出来。 相比起正常的孩子,他的脸色苍白得太多,除了长得粉雕玉琢以外,也没有显现出其他的异状。 他额头的朱红色纹路早已不见痕迹,在阳光照射到他身上的时候,他没有眯起眼睛,反而直视着阳光。 那一双清凌凌的,仿佛玻璃珠子一般的眼睛颇为好奇的看着眼前人来人往的场景,一丝好似调皮一般的顽劣笑意闪现,让他看上去真如人间无知无觉的稚童一般,天真又可欺。 他迈着活泼的步伐离开了这个小巷子,那在他离开没多久之后,巷子里突然多了一个容貌秀丽而又美丽的女子。 她感觉到小巷里遗留的气息,眼中闪现一抹惊疑之色:“咦?” 怎么突然感觉有些不对劲,就好像为什么极其危险的存在盯住一般? 第六百九十四章 转魂 游荡在街道上,小了几号的长离有些苦恼的看着街道上,大块的显示屏显示出来的最新款游戏的广告。 有行人偶然路过时就看到街边站着一个身穿红色古服的娃娃,苦大仇深的,一张白的有些不正常的脸皱成了包子。 他正要走上去询问,却发现那里早已没了红衣小童。他不由得狠狠的揉了揉眼睛,跑过去转了几圈,依然没找到人之后,才嘟囔着离去。 只不过在离去之时,还暗自会想着刚刚发生的事,小童那无比清晰的脸在他眼前闪过,让他心底陡然的发寒,然后默默的决定下班后就去庙里拜拜,祛祛邪。 而在之后,陆续又有人看到了长离的存在,只不过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那孩子转眼间就消失不见。 见此,有人只当是自己眼花了,有人暗自决定回去就穿红内裤,还有人如第一人一般想着去观里庙里拜拜。 长离虽不忌讳出现在活人的面前,但他也不想像普通的孩子一般被人盘问,就让那些人看不见他,虽然他刚刚到来,就镇压生死印,道体有些不稳,但这些还是无碍的,所以此时他兀自对着游戏广告冒星星。 人流如织,还是有不少的人看见了他,很快,这里的情形就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 一群人风驰电掣的赶来,却没有摸到半点踪影。 红衣的童子,除了昨晚遇到的那一位凶煞至极的大神仙以外,还有可能是其他煞气极重的怨童。 以红衣显化,除了代表着亲人对死者的供奉多种多样以外,还代表着怨灵的怨气有多深重。 所以,专门处理这件事的部门就特意派了几个精英队员来此,很巧的是,来的人正好是严致。 他感觉到空气中所遗留的若有若无的危险气息,以及神魂处那烫得发热的温度,顿时明白了他们的目标就是昨晚的那个大祖宗。 严致瘫着一张脸,只嘴角微微的抽搐了一下,然后摆了摆手,示意着队员们停下,然后直接转身带着他们离开。 被他带来的队员也被他严肃的神色吓到了,一声不吭的跟着他走,直到回到了驻地,才敢问他刚刚发生了什么事。 在得知他们的具体目标究竟是谁后,这群人都不由得噤声,他们部门都还没商量,该怎么对待那一位,但还是决定近来不要与他对上。 而此时,长离正站在一家餐厅门前,闻着从个个缝隙里挤出来的饭菜香味,他眼中的星星就更亮了。 可很快,这些星星又熄灭了,因为他不用真正的去尝,就知道,这些东西真正的进入口中肯定是味如嚼蜡,味道比烟灰好不了多少。 他在餐厅的门前站了一会儿,感觉到生死印传来的幸灾乐祸的情绪之后,他就不高兴的直接将它扔到了路旁的,正在播放着,八点档婆媳大战宣传片的广告里,等它感受到了什么是真正的人间有真情人间有真爱之后,才将它放了出来,放出来后果然安静了许多。 而在生死印惨叫着的时候长离也在想着接下来该去哪里,在想起自己似乎听到过,某个人的心声是要去观里拜拜祛邪的时候,他突然灵机一动,然后身形一闪,来到了城郊的城隍庙了。 下午时分,膀大腰圆的城隍老爷正一下一下的打着瞌睡,在模模糊糊的数着功德的时候,他突然感觉一股寒气扑面而来,然后瞬间惊醒,一眼就看到了庙里站的的红衣童子。 骤然被吵醒的城隍老爷很不满,怒气冲冲的斥责道:“哪来的不懂事的娃娃,有冤情要申诉不知等傍晚时再来,居然敢打扰老爷我冥思……” 还没等他继续说下去,他就已经看清了,面前站着的究竟是什么人,一滴冷汗瞬间从他的额角滑落,他连忙颤抖着手脚跌在椅子上,语气发颤的说道:“你,你想干什么?”活似被强抢的民女。 可长离才懒得多看一眼这大块头,他直接将城隍从泥塑木胎后的神域给拉了出来,扔到了堂下。 然后一屁股坐到了供桌上,一边随手拿起一个苹果啃,一边居高临下的审视着肥肥壮壮的城隍。 城隍被他看的直打哆嗦,直到等他啃完了那个苹果之后,才听到他开口:“这里归我了。”语气任性而跋扈,就好像问自己家长要玩具的熊孩子。 可城隍完全不敢像收拾熊孩子一样的收拾他,他下意识的回道:“这怎么能行。” 随即他又意识到说话的人是谁,连忙苦哈哈的补救道:“城隍的职位虽然在一些小鬼听了十分的显赫,但对于您这样的人物而言就不值一提,更何况,城隍要处理的事务十分繁杂,公务也十分繁忙……” 没让他继续唠叨下去,长离就直接打断了他的话:“谁说我要当城隍?” 膀大腰圆的城隍大人:“?”那你之前为什么要说那句话? 可长离马上说道:“不当城隍,我只要香火,香火我的,工作你的,我为什么要给自己找事情做?” 城隍听完一脸的懵逼,和着你来这里就是想要抢夺香火的,还不是只做一竿子买卖,还打算细水长流。 你应该担负起来的职责都不做,那我呢?那我呢?憋屈的城隍很想大声的质问道。 可长离好似知晓他心里在想什么,不容置疑的说道:“你留在这里,处理那些公务。” 这是既想要马儿跑,又不想要马吃草?突遭横祸的城隍大人,没想到他一觉醒来不止丢了位子,还被人抓了壮丁。 他还想再睡一觉,看看自己是不是还没醒,可长离那张熟悉的脸却明晃晃的提醒着他,这不是梦。 他顿时将一肚子的不可置信都咽了下去,昨晚发生的事他可是从头看到尾的,他不认为自己有反抗这小祖宗的能力,就只能憋屈的应了下来。 所以等到傍晚时分,城隍的下属前来觐见的时候,就发现坐在上首的老爷忽然变了个人,而原本的老爷则是恭恭敬敬的站在下面,一张威严赫赫的脸上皱满了褶子,嘴角都快耷拉成山羊皮。 时间又往后推移了一些,一个匆匆忙忙的中年男人赶来的城隍庙,一身合体的工作服因为挤公交挤的发皱,却没被他在意。 他嘴里念叨着求神避避邪之类的话,神情间倒没有太多的忧虑,他是白天第一个撞见长离的人。 等进入了城隍庙之后,他就按照临时了解的东西祭拜了起来,口中喃喃有声道“城隍老爷保佑,保佑,别再遇到今天早上的事情了……” 而坐在城隍原先呆的位置的长离:“……” 他瞥了一眼战战兢兢的城隍,然后冷哼了一声,城隍顿时吓得腿都要软下去了。 那中年男人只感觉一股冷风环绕了他一周,非但没有感觉身体发寒,反而全身松快的很。他顿时露出惊喜的神色,看来这城隍庙还真的是灵,今后可以多过来拜拜。 脸上带着喜色的中年男人周身环绕的焦躁一扫而空,他觉得自己这个不虔诚的信徒,要变成虔诚的信徒了,踏出城隍庙时脚步都轻了两分。 而与他擦肩而过的特殊部门的人员则是有些狐疑的看着这个神情难掩喜色的中年男人,这不又是个以为喝符水就能包治百病的中年傻子吧? 而他们现在也无暇顾及这件事,他们快步的走进庙里,就打算向城隍老爷诉说今日街上所发生的事情。 他们本来是想让城隍老爷多些警戒心,仔细注意着那大祖宗的动向的,结果一抬眼就看到了显露出身形的红衣童子。 他们顿时:“……” 依然是领队的严致这一次嘴角也不抽搐了,他脚步僵硬的一步步往后退,看上去就好像一个年久失修的木偶。 而这时,长离突然懒洋洋的说了一声:“慢着。” 严致瞬间停下了离开的脚步,直愣愣的盯着长离身下不远处的供桌,声音涩涩的说道:“您有什么吩咐?”他眉心处的那个印鉴可是在散发着灼热的温度。 长离随手将生死印从婆媳大战中解救了出来,然后挥袖一印,严致神魂中的印鉴就突然出现了一些细微的变化,也不在散发着让人煎熬的热度。 长离懒洋洋的说道:“先不赶你走了,不过你得帮我办些事情。” 严致问:“什么事?” 长离觑了一眼如真正的泥塑木胎一样的城隍,眼中颇为嫌弃的说道:“你先帮我烧一个最新款的游戏下来。” 严致:“???” 长离补充道:“最新款的设备也要。” 他看着那张面瘫脸似乎绷不住了的严致,用一句一句的吩咐:“哦,对了,再帮我烧一些红烧肉,红烧鱼,红烧兔,红烧鸡下来。”这城隍庙里的贡品与香火他早就吃腻了。 嗯,连鸡也要红烧的?严致在一瞬间想到,然后他又瞬间反应了过来,一字一句的询问:“还要烧些素菜与饭后甜点过来吗?” 这小子上道,长离施舍了一个赞许的神情给他。 他还真的思考了起来,而严致身后的队友则拼命的向他使着眼色,队长这是怎么了,怎么怂的这么快? 过了一会儿,长离终于想好了,他一道一道的说道:“上汤娃娃菜,糖醋豆腐,鱼香茄子……” 说完之后他还补充了一句:“不要甜点,腻。” 没等严致彻底的松口气,他又说道:“就来点果汁好了。” 他大喘一口气:“各自应季水果来一个。” 见长离终于不再补充,严致憋着的那口气才终于松开,他恭敬的说道:“我会尽快给您送来。” 长离点头应允。 直到彻底的离开了城隍庙之后,那几个一直没吭声的队员才一迭声的问道:“队长,你这是怎么了?” “严大哥,那就是我们需要谨记的目标,他为什么会在城隍庙里,原来的城隍老爷呢?” “是啊是啊,队长你知道吗?” 喊严大哥的是一个有些羞涩的,看着严致总是含情脉脉的一个女队员。 严致看了她一眼,然后用眼神放空的将视线移开。城隍老爷在哪里?刚刚没看到?站在角落里当孙子的那个不就是? 花费了大半个时辰的功夫,严致才将长离要的东西给准备好,他的好友见他弄了那么大份量的外卖,还以为他要去犒劳自己的队员。 从一个跟来的队员那里得知了事情的真相之后,他便颇为好奇,软磨硬泡的想要跟过去见识见识。 严致一开始还劝着他,但后来被磨得没办法之后,就默认他跟着了,只不过一双眼睛里带着些居高临下的悲悯。 他的好友:“?”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严致这死人脸是不是连眼睛也病了? 到达城隍庙之后,严致恭恭敬敬的将那些贡品请了进去,坐在上首的长离百无聊赖的摆弄着生死印。 在看到严致弄来的最新款的游戏之后,他的眼睛就突然的一亮,红衣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妖异的影子,就来到了严致面前。 严致的好友好奇的看着围着游戏设备团团转的长离,眼中深藏的一些畏惧居然奇异的消了一些。 严致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按照仪式,将这些贡品献给了长离,长离这才满意。 他对严致说道:“做的很好,下次再保持。” 严致:还有下次?他嘴角僵硬的笑了两下,讪讪不敢言。 严致的好友看着不断摆弄着游戏的长离,戳了戳严致的胳膊:“这就是你说的大祖宗?” 而这时,长离突然抬起头来,剔透如镜子一般的眼睛看了他一眼,眼睛里的漠视味道成功的让他打了个寒颤,他顿时呐呐着不敢说话。 这时就听见长离说道:“印堂发黑,必有血光之灾。” 严致的好友:“?”他一手指着自己:“我?” 长离瞥了他一眼,没理了。 他心里顿时一咯噔。 严致也仔细的打量了一下损友的面相,不知是不是自己的心理原因,他确实觉得损友的情况不太妙。 思及是从小抢一根冰棍儿吃长大的兄弟,严致还是问道:“敢问尊者,他到底有何灾劫?”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读网址:m. 第六百九十五章 转魂 长离看了看手上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得来的最新款的游戏设备,这才勉强的说道:“他长得不好,招灾了。” 长得不好,这又是什么理由?这小祖宗不会是在拿他开涮吧,严致的好友,崔书白如是想到。 可严致却觉得有些不对,他又问了一句:“您的意思是?” 还没有真的沉浸在游戏中的长离还是不耐烦的解释了一句:“他长得一副狐狸相,最容易招来一些人的敌视,哦,不只是人,还有其他的东西。” 从这小子踏入城隍庙的那一刻,长离就看到他全身笼罩着乌云,他何止是印堂发黑,简直是全身发黑。 他被一个大家伙给盯上了。 崔书白生就一双狐狸眼,容貌虽然不算绝顶的帅气,却也十分的养眼,这两者相结合起来,就组成了一种格外吸引小少女的魅力,而这种人,一般都会被那些妹子的追求者所敌视。 长离一观崔书白的面相,就知道的身犯桃花劫,只不过这桃花劫不是来源于追求他的妹子,而是来源于妹子的追求者,某种意义上来说是崔书白的情敌。 严致脑子转了个弯,再联想起崔书白以前所经历过的事情,就明白了过来。 而崔书白听到那一句‘可能不是人’之后,后背就一凉,脖子后冒出一层白毛汗,他讪讪然的笑了两声:“不会吧……” 长离不以为意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又转过头去摆弄游戏设备了。可崔书白却被看的心底又是一寒,他赶紧拽了拽严致的胳膊,严致到底无法看着多年的好兄弟身犯奇险,他语气认真的说道:“可否请您指点一二,若您今后再有吩咐,只要不违背道义,我二人绝不推辞。” 可长离却连头都没有抬起来,他漠不关心的说道:“就算是现在我吩咐你们做事,你们也不敢推辞。” 眼见长离这个态度,严致稳住被拽的要裂开的衣袖,向长离行了一礼,转过身就打算离去。 可崔书白却感觉十分的不妙,他执拗的站在原地:“您需要什么条件才愿意指点?” 严致看他这副模样,斟酌了一下之后,也接着道:“献给您的贡品,最多只能维持三个月的时间。” 这是在威胁他?长离从游戏中抬起头来,漠然的看了一眼这两人,剔透如镜子的眼中闪过一道黑沉的光,眉心的朱红色纹路也一闪即逝。 他语气清清冷冷的说道:“我的东西,我想让它活多久,就活多久。” 话音未落,他的右手便随意的一挥,一股难以抵抗的巨力瞬间成型,下一刻严致就被拍到墙上,嘴角溢出黑红的血。 崔书白被吓了一大跳,眼中也闪过一丝后悔,如果不是他执意要留下来…… 他勉强稳住声音的道:“您的东西,自然能够用到天长地久,但游戏种类,自然是多越好,游戏的设备,自然也是越精细越好,您觉得呢?” 长离转过头来,清凌凌的眼睛正对上他的眼睛,他被吓得心脏都停了一瞬,这才听见长离一字一句说道:“我不喜欢别人这样对我说话。” 他此刻是怨灵之身,脾气自然差了许多,这两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他,他可不会让他们好过。 那双冷漠的眼睛中直直地倒映着他的身形,崔书白:“……”他脑子空白了一瞬,巨大的恐惧袭上他的心头,双腿发软,只差没有直接跪下去。 这时,严致才一步一步的挪了过来:“既然前辈不愿意指点,那我们还是不要打扰他了,这就告辞吧。” 今天是一时倒霉,出门没看黄历,才撞上了这凶煞至极的鬼童,为了稳住他,还不得不按照他的吩咐办事。 但既然现在已经有撕破脸皮的征兆,还是不要再逗留这里了,万一对方狂性大发,直接将他们生啃了怎么办? 再者,说不定他就是杜撰一件灾厄,打算用来威胁他们两人,以便替他办一些诡异的事,他不能就这么轻易的中了计。 所以,这俩难兄难弟,彼此搀扶着,一步一步的走出了城隍庙,而等长离完了许久,玩到了隔日清晨之后,才想起了昨天那俩倒霉蛋。 他轻轻的打了个哈欠,然后想到,能被他说成是大家伙的,自然不会是普通的厉鬼,这座城里的所有修行者加起来,估计都不是他的对手。 只不过对方最近才刚刚从沉睡中苏醒过来,实力尚没有恢复,这才留了崔书白一条命,若是严致冒冒然的对上他,能不能保下一条命还是另外一回事。 长离想起自己留在严致神魂的印鉴,就不由得眉头一皱,那印鉴固然是一种约束,但也算得上是一种另类的保护,严致不会凭着他勉强的保住一条命吧? 算了,算了,他懒得为这两个家伙费心,又将有限的时间投入到无穷的游戏中去了。 可还没等他玩多久,一个人就冒冒失失的撞开了城隍庙的大门,闯了进来,他手里还提着一个半死不活的年轻人。 一手扶着庙里的供桌,一手随意的将那年轻人丢到了地上,这两人,正是严致与崔书白,半死不活的扑在地上的正是崔书白。 他脸庞上萦绕着一团常人肉眼所不能见的黑气,面色似金纸一般黯淡,但手脚还时不时的抽搐着,活似得了羊癫疯。 按着供桌的严致情况也不太好,一张脸煞的惨白,好像刚刚大病初愈,一双平素显得有些沉默的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又是让他的迷妹看到了,必然要大呼心疼。 长离坐在神像的脑袋上,伸了个懒腰,他语气懒散的问道:“对上了?” 严致神情苦涩的点了点头,他和崔书白的运气——那还真不是一般的差。 昨天晚上,他送崔书白回家,崔书白因为怕的厉害,坚持要严致留下来保护他,事实证明,他这个决定是正确的。 月上正中,崔书白家门外就挂起阴惨惨的风,风里更是夹杂着一些凶煞至极的鬼气,严致第一时间清醒,打算召唤人手来帮忙,可这片区域在第一时间形成了鬼域,信息根本发送不出去,所以他只能凭借着以前布置的一些阵法,与随身携带的用来防备长离的顶尖法器,与出手的那个厉鬼相斗。 越斗他就越心惊,这里勉强算是他的半个主场,却依然被那鬼步打的节节后退,若不是他手上的宝贝多,早就坚持不到清晨了。 而就是如此,他手上的宝贝也耗掉了七七八八,直到坚持到了黑夜结束,阳光降临的时候,他才勉强的松了一口气。 而院子外的厉鬼似乎也如他所愿的一般先行离开,他在静坐了许久之后,才决定带着早已鬼气攻心的崔书白去寻求救助,可在他踏出阵法的那一刻,早已经离开的关系又蜂拥而来,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他耗尽了九牛二虎之力,再加上一点点的运气,才没在一照面之下丢了性命——其实是因为长离留在他神魂中的印鉴在那一刻大放光芒,闪了那厉鬼的眼,才让他成功跑路。 然后便是一路逃离,在逃离的过程中,他还在想,这是不是长离搞出来的鬼,但想想长离手段要霸道的太多,就排除了这个选项。 思及这厉鬼的实力胜过部门里的工作人员太多,将他引过去,也只是白白消耗几条性命,他一咬牙,所幸就往城隍庙的方向赶。 而那只厉鬼也紧追在他的身后,幸好清晨时分路面上没有什么人,他走得道又十分的偏僻,不然等这件事一过,这座城里肯定要多许多生病的人。 长离居高临下的看了一眼这两个倒霉鬼,然后颇为无聊的说道:“他快要死了。” 此后说不定都不能正常的投胎,不只是因为地府大乱,还因为他身上沾染了太多的轨迹与凶煞之气,说不定在他闭气的那一刻,他就会受其感染,变成一个厉鬼。 严致身形一颤,他又怎么会不清楚,崔书白若真是这么死了,会有什么后果,此时,他的心中闪过一抹与崔书白如出一辙的后悔,这是对连累兄弟的后悔。 他看着长离,万分恳切的说道:“您能救他吗?”眼中甚至闪过一丝哀求。 可长离却没有直接回答他的话,他饶有兴致的说了一句:“如果他真的死了,变成了厉鬼,想要找那个间接害了他的女孩报仇,你会怎么办?” 之前文静女鬼要报仇的时候,他说这不符合规章制度,要阻拦,而现在,他的朋友如果变成厉鬼去复仇,一样的违反规章制度,那他要怎么办? 严致没想到长离会问出这样的问题,一下子怔住了,他挣扎了一下,然后便果断的说道:“我会拦住他,因为那个女孩是无辜的,但如果他向真正害他的厉鬼复仇,我会帮他,因为他才是真正的凶手。”他这才知道,暗恋崔书白的那个人,是个女孩。 可长离却没有这么轻易的放过他,他又接着问道:“可当初那丫头又何尝不是向真正害了她的人报仇,你又为什么要拦住她,难道就因为那司机不是鬼而是人?可现在向崔书白下手的鬼生前也是人,这又有什么区别?” 真正的区别,是文静女鬼与严致无关,而崔书白是严致的兄弟。 对上长离带着些讽刺又好像什么都没有的眼神,严致有些痛苦的闭了闭眼睛,他勉强的说道:“是,是我自私,是我,知法犯法,己所不欲却又施于人。” 他好像直面了自己的丑陋,产生了一种类似于耻辱的羞愧,这种情况更多的是,一种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人揭开丑陋面纱的羞耻。 他深呼吸了一口气,问道:“是我错了,您要我付出什么代价我都会接受,但能不能请您救下崔书白?”他的腰弯折下来,就好像耗尽了毕生的力气,承载着极大的重量。 长离居高临下的打量了他一眼,眼神是一种类似于神明的冷漠:“一事归一事,那件事已经结束,无需再提,至于这小子……” 说到这里,他的话便顿了一下,然后伸手虚空一抓,一个眼窝深陷,胡子拉碴的厉鬼就被他抓在了手上,他刚刚感觉这鬼东西徘徊在城隍庙外,胆大包天的要闯进来。 严致脸上的担忧一滞,他呆呆的看着长离手中所抓的厉鬼,眼中一派的不敢置信,然后他的目光缓缓的往上移,正正的对上了长离漠然的眼神,然后直直的打了个寒颤。 他讪讪然的一笑,低声道:“这就是刚刚追杀我们的那个厉鬼?” 昨天一整晚的交战,他都没正对上这厉鬼的本体,只不过,他对这厉鬼的气息也十分的敏感,所以能够分辨出来,长离手中抓着的那个就是因为追杀他们的那个。 没想到,就算距离鬼王只差一步的厉鬼,就这么被眼前这鬼童轻轻松松的抓到了手上,没有半点反抗之力,他再次怀疑,这真的是刚刚炼成的鬼童吗?” 长离的视线对上了手中抓着的厉鬼的脸,下一刻,他便嫌弃的挪开了眼睛:“真丑。” 说着,他便直接将这丑家伙给扔了出去,再次落地的厉鬼腥红着一双眼,气势汹汹的朝着崔书白扑去。 是的,他的目标不是屡次阻止了他好事的严致,而是眼看就要升天的崔书白。 严致赶紧上前阻拦,在这座城隍庙里,厉鬼的实力大大受损,被压制到,连一些基础的鬼术都使不出来,只能伸出两只指甲长长的手,与严致战在一起,活似泼妇打架。 长离颇有兴趣地看了一会儿,一直站在一旁当木头的城隍老爷嘴角也是不停的抽搐。 这种级别的厉鬼,放在这个信仰几近消弥的时代,就连他都不一定能应付得了,没想到现在直接被鬼童压制成了一个泼妇。 他颇为忌惮的看了长离一眼,又在长离注意过来之前,深深下了头。 直到长离看到不耐烦,道了一句行了之后,这一人一鬼才停了下来,可那厉鬼的眼神还是颇为的怨毒。 他与阿柔约定了生生世世情缘不断,可没想到,等他一醒来,就看到这小子再勾引柔儿,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手机版阅读网址: 第六百九十六章 转魂 长离颇感兴趣的说道:“人鬼情未了?真有意思。” 他看了一眼那个跃跃欲试的,又想冲上去挠两爪子的厉鬼,不满的说道:“行了,你是历鬼,不是霸道婆婆,少在这里丢人现眼。” 本质上来说,长离也归于怨鬼一属,如果按照鬼界中的划分,这厉鬼天然就属于他的小弟,现在看到他在这里上窜下跳,长离也由衷的产生了一丝丢人感。 当然,若他现在是完全体,那他根本就不会将自己与他们划分在一起,只不过现在受道体的影响,心智有些破绽罢了。 他不耐烦的说道:“阿柔是谁?” 泼妇厉鬼:“阿柔是这世上最温柔,最聪慧,也最让人心疼的女子,她与我定下来生之约,我们约定来世必续前缘,可没想到,我一醒来,就看到这小子在勾引啊柔!”他越说越激动,说到后面身上的煞气又不受控制的蒸腾而起。 倒在地上的已经恢复了一点意识的崔书白忍不住在心里骂娘,什么阿柔,这特么的谁啊,他对白梨女神忠心耿耿,怎么会去撩其他的女人? 白梨,是崔书白他们圈子里有名的知性女神,崔书白的暗恋对象。严致听着崔书白嘴里发出愤怒的咕 噜咕噜声,纵然对将他们打的和死狗一样的厉鬼十分的厌恶,但还是耐着性子解释了一句:“不可能,小白子有喜欢的人了,绝对不可能追别人。” 这厉鬼一听就勃然大怒:“好啊,他还敢脚踏两条船,欺骗阿柔!” 一听这话,长离就使劲的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刚刚听这厉鬼一连串咏叹调的时候,他就忍不住眼角抽搐,现在看他这么恋爱脑,他只感觉要将几百年的耐心都用尽了,他冷声呵斥了一句:“闭嘴。” 原以为是什么惊天动地的爱恨情仇,没想到出现在他眼里的是如霸道正室抓小三一样的情节。 他容貌虽然稚嫩,但眼中的煞气却做不了假:“我再问你,阿柔是谁?” 泼妇厉鬼还打算用一大串的形容词来形容阿柔的美好,就被长离直接打断:“名字。” 泼妇厉鬼瞬间反对:“不可,女儿家的闺名,怎可告知外人?” 长离冷冷的扫了一眼,他那三米八的气场,顿时矮成了零点零八:“我也不知……” 严致:“?” 崔书白:“?” 长离:“连人家的名字都不知道,你就敢说她是你生生世世不离不弃的爱人?” 泼妇厉鬼:“在我们那个年代,女儿家的闺名本就不能轻易的告诉旁人……” 长离:“呵。” 他被逗笑了:“那你倒是说说,她是哪年哪月何方生人?” 泼妇厉鬼这时候倒是说得颇为溜:“绍清三年,江栎道,江罕府……” 长离闭上了眼,周身浮动起一股玄妙的气场,眉心的朱红色纹路若隐若现。 三息之后,他睁开了眼:“找到了。” 然后他伸手往虚空中一伸,一个一身衬衫长裤,穿的十分简单的女孩就被拉了出来。 这个女孩长相颇为的秀丽温婉,笑起来的时候,一双杏眼如同两轮倒挂的弯月,让人一见便十分有好感。 她简单的装扮再搭上她眉眼间的恬淡自在,更为她添了一分别样的魅力。 她是程柔。 突如其来的被人拉来城隍庙,程柔除了最开始的时候有些慌乱以外,之后便变得镇定起来。 她看着城隍庙上最上首的长离,又看着站在两边呈对质模样的泼妇厉鬼与严致,再看扑倒在地上的崔书白,眼神中的疑惑便一点一点收敛回去,她明知道长离有问题,却还是恭恭敬敬的问道:“敢问城隍老爷,唤在下来有何吩咐?”她竟然也是玄学界中的人。 她正是那一天,无意中看见长离的人。 长离随手一指泼妇厉鬼:“他说你上辈子是他的爱人,与他互许生死之盟,并认为这小子勾引你,想杀了那小子。” 程柔有些诧异的打量了一眼扑倒在地上的崔书白,纵然那一张又青又紫的脸给人很大的辨认难度,但程柔还是认得出来。 她的脸上瞬间浮现了一种愧疚的神色:“原来是他啊。那天我看他身上携带着品质非常不错的法器,就想问他卖不卖,可他走的太快,我一时间没有追上,就错过了。” 也是在那之后,用了一些小手段的程柔就意外迷路,来到了那座小巷子,然后隐约间看到了长离。 倒在地上的崔书白险些一口血喷出来,这什么鬼理由?他完全和这姑娘没有半点交集,这个倒霉鬼怎么会认为自己勾搭他,他这完全是无妄之灾啊! 就连严致都为这理由怔住了,他眼神古怪的崔输白看了一眼,有时候人倒霉,真的是没有什么好说的。 长离倒是没什么意外,他早就从崔书白面相上看出他完全是遭了无妄之灾。 可这时泼妇厉鬼却突然的激动了起来:“不,柔儿,你不要为他开脱,我知道,你一直都是无辜的,是他一直在勾引你,只是你一时不忍揭穿,怕我伤他……” 崔书白:“……” 严致:“……” 程柔:“……” 就连长离也忍不住扶额,这是什么八点档言情剧的剧情啊,他顿时从神像上蹦了起来:“你闭嘴!” 他衣袖一翻,一股狂风吹起,就要将泼妇厉鬼掀到地府里去,可这泼妇厉鬼但还是颇有毅力,死死的扒拉着城隍庙的柱子,哀嚎着向长离求情:“不要啊,柔儿,我爱你啊……” 程柔被恶心的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她眼睛冒起闪亮亮的光:她想起来了,最近一段时间,自己的身边总是无缘无故的刮起一阵阴惨的风,睡过去之后皮肤上也总徘徊着一些阴阴沉沉的感觉,手臂上还不时出现一些,如同被蚊子叮咬的小包。 一开始她并没有在意,后来觉得不对的时候,就想着自己是不是招来了一些凶狠的东西,就想着要不要去寻人帮忙,或者买一些法器来镇一镇。 可她刚刚付诸实际,她就被拉来了这里。 一想到自己身上可能发生的事情,她就忍不住的产生一些恶心感,前些日子,这猥猥琐琐的鬼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程柔是天生的阴阳眼,能够看到许多寻常人见不到的东西,也被那些东西骚扰得不胜其烦。 能够彻底的封了天生阴阳眼的高人实在不多,程柔的家人也找寻不到,就只能通过各种途径,求到了一道神符,让程柔常年佩戴,她才得以安然无事的活到今天。 可这些迥异于常人的经历,还是让她的性格产生了一些变化,纵然外表看上去温和而无害,可她的内心却十足的敏感与封闭。 她忍住想要呕吐的欲望,然后语气轻柔的说了一句:“既然你这么喜欢我,那你还是快点下地狱去吧,相比起你跟在我身边,我更希望你能去投胎呢。” 虽然声音十分的恬淡,笑容也十分的甜美,但泼妇厉鬼还是觉得有些不太对,听着程柔笑眯眯的话,他只感觉心里发毛。 他勉力的抵抗着狂风,想要回到程柔的身边:“谁也不能拆散我和阿柔,谁也不能拆散我和阿柔,阿柔,我一定会回来的,我一定就回来的……” 经典的抒情剧台词,长离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停止将他送回地府。 他手掌一翻,一面古朴的镜子就出现在他的手中,清蒙的镜光在镜面上一闪而过,在城隍庙之前,一道透明的犹如电视屏幕一样的光幕就出现在众人的眼前。 一滴精血与一丝魂力分别从程柔与泼妇厉鬼的眉心飞往光幕之上,光幕闪烁了片刻,一些久远的画面就开始展现出来。 其上,有年轻了许多的泼妇厉鬼如一个痴汉一样,紧紧的盯着从前方走过的容貌秀美,气质温和的姑娘。 有姑娘呆在自己的闺房中,神冷淡,温和的眼神彻底的沉凝了下来,就如同覆上了一片带着寒气的霜花,冷冷的带着冻住人心的气息。 城隍庙里瞬间安静了下来,泼妇厉鬼痴痴的看着那一道熟悉的人影,口中喃喃道:“柔姐姐啊……” 他看着私下里突然变了一个样的,与记忆中完全不一样的柔姐姐,突然大声叫了起来:“不对,不对,不是这样的,这不是柔姐姐,柔姐姐从来不会露出这个模样来。她一直都是那么温柔,那么高洁,又那么宽容……” 一连串的形容词还没有说完,后续的话就被他吞回了口中,他听见光幕上的‘柔姐姐’正对着从小侍奉她的阿嬷说道:“无防,嫁他与嫁给旁人都是一样的。” 刚刚阿嬷进来正是在说她的婚事。 他听到阿嬷苦口婆心的劝道:“女郎,这可是事关你一辈子的大事啊,你怎能如此不放在心上?那崔氏的郎君有断袖之辟,近来还将一个小倌接到了府中,传闻他将那小倌捧到了手心上,为此不惜顶撞父母,这样的人,怎堪与女郎相配,他绝非良人啊!” 面对阿嬷声嘶力竭的劝诫,光幕里的阿柔只是轻轻的一笑:“这又如何?就算我不愿,难道就能不嫁?” 世家大族的女子,不就是一个个精心养护起来的赏品,等到需要的时候,就将她们交易出去,哪能由她们说半个不字? 一听到这话,脸上有着深深法令纹的阿嬷顿时就怔住了,她瞬间就想起了自家女郎现在的处境,原本的急切与忧心,瞬间转化为了,一种绝望的颓丧:“是啊。” 女郎是郎君原配的第二女,先夫人早去,留下来的两个女儿处境瞬间就艰难了起来,占着嫡长名分的大女郎还好些,刚刚出生就被传克死母亲的小女郎处境自然就不妙。 这些年,继夫人倒也没有怎么为难她,可光是郎君的不喜与漠视就让她举步维艰,能顺顺利利的长大而如今,并拥有着众多的好名声,已然是不易。 可就算是如此,她的婚事也十分的不顺。这一次,好不容易崔氏有联姻之意,郎君立刻就答应了下来。 程柔:“阿嬷,嫁给谁又有什么区别呢?不一样是身居内院,处置内务,管教下人,教育妾室,抚养庶子女,讨好夫主?” 在说道‘夫主’这两个字的时候,她的嘴角轻轻的翘起,勾勒出一个有些讽刺的弧度。 夫主啊,主子呢,历来都是门人称主公,奴隶称主人,那这‘夫主’中的‘主’又是哪一类呢? 作为一个只有生育价值的,随时可以作为替代品的工具,只怕大多数都是后一种吧。 而为了这样一个‘主子’,她要拼搏,她要争斗,用自己的卑微去讨他的欢心,还要忍受着生命危险,去为他诞下子嗣,并且这个子嗣不会传承她的思想,也不会继承她的姓氏,仅仅只会留下那可怜的血脉而已,何必? 纵然她是作为主母而存在,纵然在某种程度上,她算得上是与自己的丈夫‘平等’,可这种平等又有多可笑,她不过是一个维系着两个家族关系的傀儡而已,真正平等的是两个家族,而她自身的爱恨喜怒,无关重要。 所以说,嫁给谁又有什么区别呢? 若那崔家子真的是个断袖之辟,她只怕要俯首称快,这样,她就不用忍着恶心匍匐在他的身下,也不用满心悲哀的用命去搏那一个男丁。 何其快哉,何其快哉! 说着说着,她就忍不住的笑了起来,而隐隐听到了阿柔话的阿嬷则是满心惊悚,女郎,怎么会产生这样的想法? 她赶紧跑上前,试图捂住阿柔的嘴,却被阿柔避开了。 “阿嬷啊,我有点不想活了哩。”她望着远处天边斜斜沉下去的夕阳,微微的感叹道。 天色一分一分的暗下去,程柔站在稀薄的光里,微微一笑,却笑得让人心酸。 她眼神深深,就如同一汪看不见深浅的,溢满了悲伤的深潭。 向前看,满是悲哀,向后看,一片阴霾,她终究是,不够坚强啊。 城隍庙里,程柔看着那眼神中溢满了悲伤的女郎,这才有了一丝丝的认同感,果然,这才是她曾经可能会有的模样。 她绝不相信,自己会是那泼妇厉鬼口中所描述的样子! 第六百九十七章 转魂 光幕里的景象十分的清晰,却带着一种时光的沧桑感,如同一副饱经岁月的古画,带着泛黄而又悲伤的气息。 接下来,在城隍庙中的众人分别看到了光幕中的女郎不曾反抗的嫁给了那个崔家的子弟。 那人果真是个断袖之癖,不仅不曾给程柔一个正妻应有的体面,还放任那小倌欺负到程柔的身上,而这些,程柔一直都没有反抗。 因为她知晓,反抗的人并没有什么用,她并不打算将崔家当成自己的归属,自然也就不愿意去融入崔家,而出身的家族,也在种种交易下,选择放任。 她想要逃离,南下,去更为蛮荒的地方,去寻求栖息之地,北方已经被蛮族人占了,而世家大族们纵然想要打退蛮夷,重归故土,可相比起这些,他们更想要保住自己现在的地位,想要保住手中的权利与利益,所以,他们联手压制不成器的皇族,同时也隐隐撑起即将要坍塌的大厦。 可在这样的乱世里,她又如何逃,又如何保全自身?她无亲,意无故,纵然有着还算不错的名声,困在世家后宅之中,又有什么用? 她的身体一日日的衰败下去,哪怕太多的人来向她挑衅,她也一概不理。本就是一些不需要在意的东西,计较那么多干什么? 因为看的太清,所以便直直的走入到了一场绝望之中,再难以挣脱。 她想过真正的出逃,却被崔家给拦截了下来,她想过放下自己的清高,专为活着而活着,可她怀的孩子却一个一个的流掉,最后,她也只剩下了死这一条路。 可她一想起若她就这么死了,能够给程家多少好处,她就不那么想死了。 而城隍庙里的泼妇厉鬼在看到流掉了一个一个胎的,躺在床上虚弱无比的程柔时,却愣住了,他呆呆的看着变换的光幕,整个人好像被什么击中,他好像,记起了什么东西。 当初,眼睁睁的看着程柔被嫡出继妹欺负的人,是他。当年,可以选择娶程柔为妻,却畏于母亲的不喜,眼睁睁看着程柔踏上花轿的人,是他,当年,明知道程柔要逃,却被拦截住,能够帮她一次,却还是眼睁睁的看着的人,也是他。 而程柔,曾三次救下了他的命。 他曾以为,这是他与程柔的缘分,可后来的种种证明,这不是缘分,而是孽债。 所以,他越来越心虚,可越来越怨恨程柔。你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要在我还不起的时候救我,我该怎么偿还我欠下的恩情,如果,你真就这么死了就好了,如果,你从来没存在就好了,如果…… 所以,他心安理得看着程柔饱受折辱,心安理得的看着还处在病中的程柔被叫出来陪客,被崔家的客人羞辱…… 那时,他见到的程柔,是那般的柔弱,也是那般的可怜。 可在城隍庙中,注视着光幕的又一个程柔感觉到,那个敛眉低眼的女子身上的杀气已经升至了极致。 一声青衣显得十分的素淡的女子低低的咳嗽了两声,苍白的纯上显现一抹殷红。 她恭敬的为这一群放浪形骸的闻着酒,然后一盏一盏的送到他们眼前,看到他们故作潇洒的饮下,然后,露出来一个妍丽的笑容。 就如同被春日寒风扫过的海棠花,瑟瑟之余又带着惊心动魄的艳丽。 她的丈夫看到突然露出笑容的她,突然愕了一瞬,他的手下意识的摩挲着最宠爱的小倌的大腿,眼中闪现出一抹淫邪之色。 他正想要说什么,可喉中却突然涌上了什么,将他的话噎了下去,胸中突然传来了一阵闷闷的疼。 血腥味开始出现在他的眼耳口鼻之中,他愕愕的看着不远处端坐着的温雅的妻子,想要说什么,却只能发出嗬嗬的声音。 然后,嘭的倒了下去。 在意识尚未消失的时候,他又成功的听到了几声嘭嘭声,他模模糊糊的想,这是,怎么了? 而程柔看着这群行了散,更为放浪形骸的人,优雅的站起身,然后取下头上的早已磨得渐渐地簪子,一步一步朝他们走进。 这些能让人迅速晕倒的药,可是她好不容易得来的呢?了。 她走到了一个刚刚折辱她的世家子弟面前,微笑着,将簪子抵在他的脖颈处。 也幸好崔比还对她的出身有些许的顾忌,在这种时候,掉开了其他的守卫。 噗的一声,殷红的鲜血飞溅了出来,溅在了铺着锦缎的桌案上,溅在了有些旧的,显得十分柔软的衣物上,溅在了她的裙摆上。 她优雅的起身,在她的身后,是一个斜斜倒下的,脖颈处不停的喷射着血液的人。 然后,她又走到了第二个人的旁人,噗噗噗,连续三声虽然细微,却绝对会被人察觉的声音出现。 可惜啊,为了行散时候的丑态不显现在众人的面前,所以这群人从来都是在封闭的屋舍中行散的,所以,此时无一人看到此处异常。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最后,只剩下了她的夫君,啊,不对,是夫‘主’崔比。 一声一声人体落地的声音传来,尚且有些意识的崔比心念转动着,想要叫出声来,却怎么也叫不出来。 他看着自己的妻子一步一步的向他走进,微微晃动的裙摆如摇曳的莲花,拥有一种动静相宜的美。 他看着那张时素日里十分寡淡,此时却显得格外妍丽的脸走近,看着她将那支沾了几个人的血的簪子抵在他的下身抵触,恐惧惊骇到极致。 他想要求情,却只发出轻微的翕动声,连行散时所发出的享受呻吟都及不上。 下一刻,一股钻心的疼痛从他的下体处传来,一颗颗豆大的汗水从他的脸上滑落,若非中了药使不上什么力气,他只怕会将舌头都咬断。 一支沾染着脏污的簪子被程柔拔了出来,她一边将簪子朝着她的夫君靠近,一边抚摸着自己的肚子。 那里,曾经到来过三个孩子,却通通死去了,最近的一个,距离现在不过半个月,是崔比一脚踢掉的。 他不在意程柔腹中的孩子,崔氏族人也不在意,因为程家承诺会再嫁一个嫡女过来,可程柔知道,程家之所以会这么做,不过是因为她继母所出的那个女儿,失了贞。 她神色中闪现出一抹复杂,然后又很快敛去,反正她也不在意这几个孩子,她也不愿意继承了她与崔比血脉的孩子来到这世上,所以,去就去了吧。 她动作生疏却又速度十分快的塞住崔比的嘴,将簪子抵在崔比的心上,然后一下一下的刺尽她的心上。 殷红而有粘稠的血流了出来,她握着簪子的手不停的在发抖,杀死一个人,没那么容易,至少,刺进一个人的心脏,需要足够的力道与了解。 崔比眼睛睁的死大,犹如曝尸荒野的鱼,几声急促的嗬嗬声之后,他就再没了声息。 她也想要好好地折磨崔比一阵的,可给她的时间不多了,她不希望因为一些小小的意外让崔比能够顺利的活下去。 现在,屋舍内的人,就只剩下一个人的,是泼妇厉鬼,他的名字叫做郑会。 刚刚在饮酒的时候,他因为痴迷于程柔温婉的容颜,没有饮下去太多,这也让他现在保住了一定的清醒。 他瑟瑟发抖的躲在一个角落里,在看到那青色的裙摆时,他浑身的抖动更剧烈。 感觉到抵在他脖颈的簪子时,他便拼了命的抬起头来,露出一张涕泗横流的脸:“阿柔姊姊,我再也不敢了,你放过我吧,你放过我吧。” 他刚刚在行散行的飘飘欲仙的时候,也曾试图轻薄程柔,在对上程柔依然温柔的眼睛时,才悻悻然的收回了手。 此时,他顺势抱住了程柔的腿,一下一下的摇动着,将满脸的鼻涕眼泪抹到了她的脚上:“阿柔姊姊,你忘记了吗,当时你将我从山里的陷阱里找回来的时候,我就说过今后一定会报答你,在云家,我落入水潭的时候,也是你第一个发现,唤了人来救我,我也说过这等恩情必不会忘,在雾虚观里,你遇到了刺客,你替我挡过了致命的一刀,我更是说过,来日必娶你为妻,今生今世决不相负,阿柔姊姊,你都忘了吗?” 他的声音极为的虚弱,却偏偏唱出了动情的味道,让程柔不禁露出妍丽而又寒凉的微笑:“是啊,在山里我救了你,可过了许久,我才知道,你将布置陷阱的猎人连带着他们的亲眷全部杀了,在云家,你表面上不曾责怪云家的人,却在暗地里糟蹋了云家一个女郎的清白,逼得她自己,在雾虚观里,我为你挡了一刀,所以在我要逃的时候,第一个发现的你通知了崔家与程家的人。” 说到这里,她摸了摸郑会突然僵住的头,略带遗憾的说道:“当初,我为什么要救下你呢?” 在她出嫁之前,她有限的那几次出门都遇到了郑会,还救了他三次,何其可悲啊。 郑会全身都已经僵住了,他感觉到程柔的失神,眼中骤然的闪过一道凶厉的光,然后,猛地反扑,他压在虚弱无力的程柔身上,然后语气阴邪的说道:“可惜啊,阿柔姊姊,我还是活了下来,还来到了你身边。” 他紧紧地攥住程柔握着簪子的手,眼中凶光大盛,他颤颤巍巍的覆上程柔的眼皮,想要将它合上:“我想你已经想了很久了呢,阿柔姊姊……” “你放心去死吧,来世,来世我一定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你嫁人,来世,我会明媒正娶的将你娶进门,来世,我必不负你,阿柔姊姊……” 他感觉到程柔抵抗的力道越来越小,好像已经认命,他那张阴邪的脸上,就露出一抹有些失神,又有些憧憬的笑容。 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低,然后,在达到最终的极限之后,他猛然的发出一道尖利的痛哼,剧烈的痛苦传来,他感觉肚子被捅穿。 一个冰凉的物体狠狠在里面搅了一圈,然后,一只微凉的手便顺着簪子破开的口子伸了进去,狠狠的搅动。 在手抽出来的时候,郑会看着神情依然优雅又恬淡的程柔,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这个时候,程柔才在廊柱下飘下来的丝绸上擦了擦手,她终于露出了冰冷的一面。 那双素来柔和的眼睛仿若镜面,清清楚楚的倒映着郑会丑陋的影子:“嗤。” 她不屑的笑:“谁心慕过你,郑会,你太自大,这上百世家中,能真正被我看上眼的人又有多少,你,又算得了什么?就凭你,也有资格说负我,我程汐柔,从来不屑于去倾慕你这种自视甚高却又丑陋至极的人。” 她随意的笑,笑容中终于透露出一丝轻松:“终于杀了你啊,终于等来了这一天。” 打败她的,从来都不是程家的漠视,也不是崔比的欺辱,更不是郑会的恩将仇报。 真正打败她的,是近千年来无法改变的泱泱大势,是如论如何也改变不了的,深刻在人族发展中的定律,是来自于对命运看得太清的悲哀。 她想要真正的走出去,想要拥有独立站在这片天空之下的力量,可她没有,她的几次尝试都被人阻止,最后,她只能放弃。 她想要做一个真真正正的‘人’,而不是一个被当做生育工具的,始终处在工具地位的,被区分出来的‘女人’! 可她一直失败了,所以,也自暴自弃了,那三个死掉的胎儿,就是明证,早在她出嫁之前,就已经有的决定,她不愿意生下不能传承她意志的孩子! 在绝望到疯之前,她也曾试过站出来,去反抗这世界,可她知道,同样无用。 站出来的人,只是靶子,出来支持她的人会被无情的打落,而反对她的人,却会被认可,并给予好处,以这种好处,来告诉人们,只有顺从于他们,才是争取的选择。 一个大棒,一个甜枣,就这样,一代一代的被分出来的‘人’就这样被驯服着,从内部就开始分裂,而那些手腕高超的人,却能站在云端上高高的俯视着云下的厮杀,并道一句:“妇人就是头发长见识短,不堪大用。”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读网址:m. 第六百九十八章 转魂 一脚踹开郑会,已经有些脱力的程汐柔疲惫的喘了两口气,她慢慢的理了理自己的仪容,然后挺直着脊背朝前走去。 留了一地血的郑会眼睁睁的看着程汐柔一步一步的踏着血离开,鲜红的脚印如一朵朵绽放在春风里的海棠花。 意识越来越模糊,身体越来越冰冷,似乎连痛苦也不怎么感觉到。 一步,两步,三步,他一下一下的数着,好像只剩下了这个本能。 温雅而又从容的程汐柔吃力的搬起了一坛一坛酒,不过小孩环抱大小的酒瓮,就让她气喘吁吁,一连杀了几个人,她已经接近虚脱了。 不算烈的酒一坛一坛的浇在飘落下来的丝绸上,浇在铺着绒毯的地面上,铺在刷着昂贵的漆的木具上,浇在那几个人的身上。 不算刺鼻的酒水飘到了郑会的鼻子中,他的鼻子无意识的翕动,眼睛下意识的追随者程汐柔的背影。 他看着程汐柔浇完了所有的酒水,看着她坐在桌案旁,看着她端起温好的一杯酒,看着她从容的饮下。 被酒水打湿的嘴唇似一朵盛放的海棠花,却艳的有些夺目,就好像沾上了人的血。 他看着程汐柔随意的引起火,看着程汐柔似安眠一样的坐在桌案旁,看着炽热的火焰在自己身上燃烧。 他嘴中不停的呢喃着:“阿柔姊姊,阿柔姊姊,不要,不要,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呢喃到最后,依然带上了些嘶哑的哭声,那张隐藏着深深的阴狠的眼睛此时已失去了焦距。 最后,他只看到一块丝绸从梁柱上高高的坠落,被火焰燃烧着的尾端如飞翔的羽翼,惨烈,决绝。 他的眼前一黑,如那块丝绸一样,死去。 坐在桌案后的程汐柔双目恢复了最初的平静,她静静的坐着,如一个凛冽的殉道者。 火焰迅速的漫延到她的身边,呛人的烟雾飘扬在她的身边,让她微微的皱起眉。 门外传来喧哗与惊叫的声音,被锁住的门嘭嘭作响,火舌迅速的燃到她的身上,她没有发出一声痛呼。 纵然意识已经模糊到极致,她依然固执的,坚决的露出一个笑容,那是纵死也不改其意志的笑容。 绝望到疯狂的,疯狂又回归了绝望,她好似怎么挣扎,也挣扎不出这宿命,既如此,她便不挣扎了,就让一切都结束吧。 她温雅的眼睛平静至极,眼瞳中却似有层层火焰爆发。她轻轻的呢喃了一句:“终于……”然后,轻轻的倒下了被火焰舔舐的桌案上。 尘埃落定,一切皆休,她安然落在殷红的火焰中,骄傲,决绝,就如同那瑟瑟寒风中,一朵一朵盛放的,凛冽至极的海棠花。 二十年来风霜里,如今归入火尘中,如此,罢了。 光幕上的画面到此终结,城隍庙里出现了片刻的寂静,然后,就是一声声的激烈的惨嚎声响起。 那是泼妇厉鬼所发出来的声音。 他抱着头狂嚎,乱糟糟的头发四下纷飞着,如同一只只蠕动的毒蛇。 一旁的程柔平静的看着他,只不过眼瞳里酝酿着一些愤怒,看着与自己格外相似的,貌似是自己前世的程汐柔落到这个地步,她自然是愤怒的。 看到这恩将仇报的,狠狠的推动着程汐柔的悲剧的厉鬼,程柔忍不住的大声斥责了一句:“你闭嘴,畜生不如的垃圾!” 她只要一想起最近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一想起那些恶心到极致的痕迹,就恨不得将这鬼东西打的魂飞魄散。 斥责的声音回荡在耳边,郑会猛地抬起头来,直勾勾盯着程柔,满是疯狂的眼睛里一下一下的闪动着怨毒,他控制不住的扑上前,掐住程汐柔的脖子,严致赶紧上前阻拦,一时间,城隍庙里乱的一团糟。 而长离也没有阻拦,就这么静静的坐在上首,绕有兴趣的看着事情发展。 他想想看,若是前世的记忆彻底的被湮没,那这一世又会变成什么样? 从小就有阴阳眼的,孤僻而又坚强的美丽少女,一步一步的摸索着踏入玄学界,活的孤独而寂寞。 有一日,她的身边突然出现了一些变化,一道道冷气流环绕着她转动,好似被人抚.摸。 半夜也沉沉的睡入梦中,无论怎样挣扎也醒不过来,如同鬼压床。 意识时不时的不清醒,皮肤上总有一些如同蚊子包一样的痕迹,纵然这还是早春。 她开始意识到她招惹了一个不得了的家伙,开始寻求解决的办法,可无论怎样的尝试,都没有用,反而会换来那暗中的东西更露骨的戏弄。 她一次,两次,三次,她心里渐渐的出现了一些一样,而这其间,她也开始遇到越来越多的危险,每一次都被暗中的东西解决,每一次解决之后,她心中的异样就越多。 她越来越清晰的明白,这个东西不会伤害她,甚至他是她的保护神。 然后,在一个契机之下,她们终于相见。望着那一身白衣如卓然不凡的世家公子一般的鬼神,她的心终于沦陷。 她终于知晓,原来他们是宿世的缘分,此生他醒来后,便一直守护在她的身边。 她一时惊喜,又很快伤感了起来,他爱的到底是前世的她,还是现在的她? 前世的事一点点的露出水面,名声极佳,却不受家人重视的世家小姐,势单力薄,同样不受家族重视的世家少爷。 她救了他三次,他们倾心相许。可因为种种的误会与阻拦,他们最终没能在一起。 在家族中无甚权势的郎君看着自己心爱的女郎披上嫁衣,一步一步的走到另一个人的旁边,成为别人的新娘。 他们都伤怀至极,也都在怀念着对方。女郎的丈夫对她不好,甚至称得上是虐待,最后女郎忍无可忍,决定同他一起离开,可在离开的路途中,被人拦下。 郎君与女郎又被迫分开,彻底的陷入了绝望的女郎杀死了自己的夫君,将自己也埋入一场熊熊的烈火中。 而没来得及赶来的郎君,只能对着早已失去气息的女郎,许下生生世世永不分离的誓言。 多么凄美的爱情故事! 这么一阐述,似乎就是另外一个故事了,长离眼中出现一抹讽刺,人,最喜欢欺骗的,居然是自己。 他看着下首纷乱的场景,不发一言,连素来浮在表面上的散漫也不再有。 一阵寒风呜呜的吹进来,正在纠缠的几人背后一凉,下意识的松开了手。 他语气冷淡的道了一句:“程汐柔早已离去,这世上再没有她,这既是天地间运行的规律,也是她自己的选择。” 疯到极致,也清醒到极致,她已经活够了,只想安安静静的死去,所以,这世上,再没有她存在过的痕迹。 程柔慢慢的冷静了下来,她刚刚真的有些担心,自己会被另一个温柔到疯狂的,也冷静到决绝的人格所替代。 现在听到长离的话,她才下意识的松了一口气,每一世都是一个独立的存在,被取代,也就是另一种形式的死亡。她还年轻,不想死。 所以此刻,这个看上去洒脱里带着些小温柔的姑娘,渐渐的露出藏在心底深处的执拗。 她不允许自己就这么无声无息的被人取代,不允许生命还没绽放出它应有的色彩,就走入末路。 她是她,也只能是她,不会成为其他的任何一个人! 郑会被严致一道符贴中,整个鬼僵立在原地,如同一个被人打残的僵尸。严致看着他那张早已被戾气侵蚀的 脸,微微的叹息了一声。如果他真的想要娶自己喜欢的姑娘,为何不采用一些光明正大的手段? 而在这时,他还记得自己奄奄一息的损友,连忙向着长离问道:“您,能否救救他?” 躺倒在地上的崔书白手脚一下一下的抽搐着,眼泪鼻涕汗水呼啦啦的流下来,糊了他一脸,让他看上去格外的惨烈。 长离瞥了一眼那个从头到尾都特别倒霉的小子,淡淡的说了一句:“他前世是崔比。” 他脸上露出一个寡淡的笑:“前世今生,要结亲的就说前缘未了,今生再续,要报仇则是说前生事,前生了,何必纠缠到今生?” 他挥手拂了拂空气中不存在的尘埃,语气淡淡:“不关乎前生与今生是不是同一个人,只关乎对自己有没有利罢了。” 他看向安安静静的站在一旁,眼神却执拗如狼的程柔,说道:“你觉得,你们是结亲,还是结仇?” 程柔怔了一瞬,然后果断的摇头:“不,那不是我,我只是程柔,是生长在社会主义红旗下的程柔,可不是什么封建时代的世家小姐,才没有和这个鬼有任何关系。” 长离点头,然后对一时哭一时笑的郑会说道:“你听到了,前世的程汐柔厌恶极了你的存在,亲手了结了你,这一世的程柔也不认为与你有任何关系,你还不走?” 郑会呆立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突然他反应了过来,大喝一声道:“不,不对,不是这样的。我爱阿柔啊,怎么可能是这样呢,那些都是你杜撰出来的,你在骗我!” 他想要朝着长离冲过去,却被一股越来越重的压力压在原地,完全动弹不得。 他看见坐在上首的那个鬼童轻轻的挥了挥手,然后一道阴沉沉的门户就出现在他的身后,门户中散发出极大的吸力,将他吸了进去。 他已经闻到了从门后传来的独属于冥界的味道,神色骤然变得更为疯狂,埋藏于灵魂深处的阴狠再次显露出来,可没等他说半句话,它就被彻底的吸入了门户中,坠入那浑浊昏暗的忘川河水中。 而城隍庙里,一张严肃脸的严致犹犹豫豫的说道:“纵然崔书白前世是崔比,可他已经转世为人,前世的那些事已经与他无关,这些代价也不应该由他来承受……” 长离瞥了他一眼,然后不甚在意的说道:“该不该由他承受,不是由我说了算,而我救不救他,也不是由你说了算。”求人就该有求人应该有的态度,他又不欠这两个家伙。 严致下意识的想要说一些大道理,但他马上清醒过来,自己面对的是谁,只能苦笑一声,继续的哀求,这一次,他脸上的那种笃定消散了许多。 胆子还真是给的太多,一个两个的都将自己当做天地之子,连本性凶厉的妖鬼也敢当面得罪。 长离不想再看他们,他一伸手,将站在旁边看戏的城隍拉了过来,然后随意的吩咐道:“你看着来。”说完就隐去了身形,回到了独属于城隍的神域中。 老家被占,还要帮强盗办事的城隍苦兮兮的开始给这件事收尾。 他一步三摇的走到了专属于他的城隍宝座上,想要一屁股坐下去,却又好像想起了什么,不着痕迹的直起身,从城隍庙里仅剩的三个人走去。 事情解决的很快,程柔本就是被牵连进来的人,这件事也与她没什么关系,所以在随便的赐了一张驱散阴气的符咒之后,便被打发了出去。 而崔书白这情况倒是严重了许多,但也不是不可解,只不过要耗费许多的功夫罢了。城隍有些不乐意,但在严致的苦苦 哀求下,还是勉强的出手。但代价是,严致要帮他打三年的免费工。 时移世易,人间的信仰不再,城隍不说有以前的威风,就连手下也大多不成器。所以以出一次手换一个实力还算不错的手下,也算是一笔不错的买卖了。 虽然,崔书白也属于他的子民,理应受到他的庇护。 他在看完那个亮点不多的故事之后,心里也隐隐明白过来,崔书白,也是该遭这一劫。 毕竟,有些人老天爷不乐意秋后算账,有些人老天爷却偏偏喜欢算后账。 崔书白今后的感情生活也绝对不会顺利,前世的崔比作贱了那么多无辜的女子,今生,他也注定会被女子践踏。 而好不容易安然离开城隍庙的严致却还是有些不解:郑会是凭什么活到千年后的?难道是有什么重宝护身? 而若是长离听到,或许会给他一个答复:有存在想让他活着,他自然就活着了,谁让他运气好呢? 第六百九十九章 转魂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陆陆续续有厉鬼被吸引着来到城隍庙。 这并非是什么既定的剧情,而是受到生死印的吸引,这个本该促成程柔与郑会凄美爱情的神器,在那一日感知到程柔与郑会的结局之后,就越发的跃跃欲试,每天偷偷摸摸的散发出一些气息,吸引厉鬼来此。 而封禁它的长离也并未阻止,悲欢离合,阴晴圆缺,红尘牵绊,众生悲喜,不过一场大戏,他偶尔入戏,偶尔出戏,都不过是,看看罢了。 至于本该发生在他身上的戏,也早就消失无影。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道体也越来越稳,实力也越来越强,这个世界,已经没有能够奈何的了他的东西了,尤其是,太微镜已苏醒。 这一日,城隍庙内又来了一位诚心参拜的夫妻,为夫者身躯佝偻,白发早现,为妻者身材臃肿,脸庞圆圆,一见便知是贫寒夫妻。 他们恭敬的上着香,纵然明码标价的香烛让他们十分难受。 他们在乞求自己的自己的孩子早日恢复正常,今后无病无灾。 他们的孩子,已经病了几个月了。前期,他整日里奄奄一息的躺在床上,连点水米都用不了多少。 他们一共生了七个女儿,才得来了这么一个儿子,自然珍惜的很。 与家徒四壁差不了多少的农家人,在儿子的病一天一天严重之后,也咬紧牙根,带他来大城市里的医院看病。 可即使是大医院,也无法只好这种奇怪的病症,这对夫妻俩眼看着儿子一天一天虚弱下去,心如刀割。 病床上的孩子,蜡黄着一张脸,好像得了肝病的病人,却怎么也查不出病因。 可就在他们都要绝望的时候,眼看要咽气的儿子却又突然的喘过了气来,连气色都好看了一些,他们欣喜若狂,感叹老天开眼。 那一夜,月色绯红,如染上了层层的鲜血。 之后的每一天,才八岁的儿子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好转,可这对夫妻俩在抛除了一开始的狂喜之后,就越来越沉默,那两双浑浊的眼睛里,藏着深深的恐惧与担忧。 这,不是他们的儿子。 小瑞天生一副跋扈性子,又被宠得上天入地,根本就不是现在这个乖巧听话的样子。 一开始他们只当是儿子生了一场病之后性子被磨了磨,可再怎么变,也不会连本性都变了。 那个笑的羞怯,端杯水给他都小心翼翼说谢谢的人,绝对不是他们的儿子。 如果是以往,他不嫌弃水太热,不闹着要喝昂贵的饮料都不是他。而现在这个,就连喝杯水都要小声询问他们。 一对上那双怯生生的眼睛,他们夫妻二人就好像被半桶冰水与半桶滚水同时淋下来,一边冷的彻骨,一边烧的心疼。 那几天,将身边最后一个女儿带过来的夫妻俩就开始打女儿发泄怒火了。 可偏偏,那丫头还不识相,不仅不站在原地乖乖的任他们打骂,还一边跑一边向他们叫嚣。 见此,本机心情不好的他们顿时怒火中烧,上前一把抓住瘦的的芦苇一样的小丫头,下了死手的打,这一打,就差点没要了她的命。 本来他们还想打死算完,可想到这里是大城市,不能在这里现行,就忍了下来,可即使如此,那丫头也半个月没能下得了床。 可就算是如此,他们也不准备带她去城里看病,以前也不是没有这么打过,这丫头命硬,死不了。 听着那一声声的:“爸,爸,妈。”之类的话,夫妻俩也只是回头啐了一口,遭瘟的丫头,叫鬼啊。 而他们没发现的是,被锁在屋子里的小丫头一双眼睛里满是不敢置信,那张布满了怯懦的脸上也慢慢地出现了嚣张霸道与骄横暴戾。 随着时间的推移,儿子身上发生的变化越来越多,连一些惯用的小动作都不再使用,那乖巧的模样,让他们总有些说不出的熟悉与违和。 医院里的医生并不了解孩子之前的性格,对于夫妻俩的质疑,他们也查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将之理解为生过一场大病之后,孩子的性格发生了改变。 这夫妻俩不接受,开始寻求其他的解决办法,听闻城郊的城隍庙很灵,他们就前来参拜。 长离握住手中跃跃欲试的生死印,右手在虚空中一抹,清冷的镜光在虚空中一闪而过,一道画面便在虚空中呈现。 画面中展现的,正是安安静静的待在病房里的钱瑞。 才八岁大的小男孩似乎感应到了,直接的抬起头来,那一双纯真的眼睛此时直直的正视镜面,眼瞳一动不动,黑漆漆的有如最劣质的玻璃珠,一道暗光闪过,玻璃珠上蒙上了一层无机质的光,让人瘆得慌。 当然,长离此时不是人,他也是一个厉鬼,一个比小男孩高上许多层次的厉鬼。 他淡淡的道了一句:“还没死,就能夺过别人的身体?” 一般的厉鬼连附身都难以做到,可这个算不上生魂,也算不上鬼魂的丫头却能直接夺过钱瑞的身体,还能将钱瑞挤出去,这能力得要高到了什么地步? 他,或者她,对着镜面的方向,缓缓的露出了一个乖巧的笑容,可那张嘴却裂的越来越大,越来越大,如一个撕咬猎物的猛兽,让人越看越惊心。 与镜面对视了良久之后,她才缓缓地收回目光,然后继续已一种好奇而喜爱的眼神打量着床头的一次性水杯。 进来查房的护士看到这一幕,久经生死的眼中也不由得出现了一丝怜惜,她将自己半路从告白现场捡来的花放到了床头上,然后温声说道:“今天感觉怎么样,是不是又好了一点?等你完全好了之后,就可以去摘更多的花了。” 一个这么小的孩子,就要经历一场这么奇怪的病,实在是令人心疼。 钱瑞恋恋不舍的收回放在那朵红的滴血的花上的目光,细声细气的护士道谢:“谢谢你,护士姐姐。” 护士摸了摸她的头:“真乖。” 城隍庙里,瞥见了镜中一幕的城隍倒吸了一口凉气:“又出了一个祸害。” 他隐晦的目光扫过上蹿下跳的生死印,都是这玩意儿惹出的祸。如果不是它冲破地府的生死之气造就了那么多的厉鬼,人间也不会那么乱。 而长离倒是直接将前因后果都弄清,他对着城隍一指,城隍定眼看去,就看到神域外跪着的那对夫妻,他顿时明白了长离的意思,要他去处理麻烦。 其实人也并非真的相信这世间真的有神灵,城隍大可不理这件事,只不过,一想起那个嘴巴裂的如兔子嘴的孽障,他就不由得提起一口气。 之前的郑会能在城里放肆那么久,也是他失职,若是这一件事他再处理不好,那他半年的薪水指不定就别想要了。 一想到这里,他就又忍不住的朝着生死印看去:倒霉的玩意儿,老老实实待着不好吗,非要出来找麻烦。 钱瑞,或者说是钱丫,她静静的躺在病床上,看着医生护士来来往往,看着其他的病人家属抱怨不断,看着那对越来越畏缩的夫妻匆匆忙忙的走过来,然后抖着手的将一杯水放在她的面前。 她的视线在他们身上逗留了一瞬,然后就直接握住那杯水,送入了口中。 带着一些沉淀物的水全部被她灌下,她将杯子朝下倒了倒,对着那夫妻俩说道:“喝完了。” 那夫妻俩不敢对上她的视线,只能抖着手的将杯子收回来。 在收回杯子的过程中,感觉到那道挺住在他们身上的视线,两腿都有些发软:“你、好好休息,我们还有事,就先去忙了。”说完就忙不迭的跑掉了。 那杯水,是符水。 要不是顾忌着那是他们儿子的身体,他们都想一走了之了,可现在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没感觉到喝下了符水的钱‘瑞’有什么异常,他们又开始揉疼了,那张符纸,死贵死贵了。 而在他们租的那间临时的小屋子中,饿了一天的钱‘丫’正愤怒的推着们,他被他爸妈锁在门里,想要出去找吃的都找不到。 钱家夫妇一回来,看他居然不安分待着还敢出来添乱,又是一阵好打,打得他连话都说不出口。 而在医院里,呆呆的望着窗外的钱丫神情乖巧,这里好漂亮啊,她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地方,这里的人也很好,对她都特别温和,这里的东西都很好吃,饭多的居然吃不完,果然,还是当男孩子好。 半夜时分,直直的望着天花板的钱丫突然做起,那一双如同玻璃珠子一般的眼睛左右转动了两下,然后,就如一个僵尸一样,直直的砸在床上,却轻巧的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金光闪闪的城隍神域内,看上去威风凛凛的城隍一拍惊堂木:“宣钱土,王大花夫妻。” 一胖一瘦的两夫妻就被带到了城隍庙中,一眼看到一身紫色官服,看着威风至极的城隍,他们便两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宣,钱瑞。” 一个才八九岁大小的男孩也被拘进了城隍庙中,那一张虚浮的脸上,满是骄横暴戾,可眼瞳里,却盛满了害怕与恐惧。 “宣,钱┈” 钱丫没有名字,之所以叫钱丫,只不过是钱家夫妻常叫她死丫头。 “宣,钱丫。” 这一次,堂下出现了一个浑身萦绕着黑气的人影,瘦瘦小小,看上去不过六七岁大。 她如同玻璃珠子一般的眼睛直至的望向上首的城隍,然后,有看另一边的钱家几人。 在钱瑞出现之后,钱家夫妻的爱子之心就战胜了恐惧,连忙心肝宝贝肉的唤起了钱瑞,可钱瑞却被之前父母的几次殴打吓到了,不怎么与他们亲近。 这时,看到完全没被拘禁的,好像是独自走过来的钱丫,他们都瞪大了眼睛,这种感觉,是那个脏东西! 这时,就听见城隍威压的喝了一句:“大胆钱丫,居然敢抢夺亲弟肉身,与他交换身体,不念人伦,不念亲情,简直天理难容,本官身为本地城隍,必不能容之,钱丫,你可知罪?” 最后一句话的声音猛地加重,就如同骤然爆发的雷霆,吓的人心如擂鼓,那‘罪’字更是化为有形的音波,回荡在这空荡荡的神域中。 下首的几人除了钱丫之外,都猛地跌倒了地上,就连钱丫,也不太好受。 可这时,旁边却突然传来了一道散漫的,如孩童一般的声音:“闭嘴,吵死了。“ 正打算大发神威的城隍瞬间哑火,就如同点到半路没点着的炮竹一般,整个人都憋着火。 他声音情不自禁的小下来,这时,就看到那一直沉浸在游戏里的鬼童打着哈欠走到了他的面前,然后一屁股坐在幻化出来的椅子上。 凌乱了一会儿,城隍才调整好气息,重整旗鼓的向钱丫问罪。 可钱丫就好像完全没有听到城隍之前的话一般:“你是神仙吗?你就是神仙?” 两句问话,一句语调向上扬,一句语调向下降,看上去是突然陷入了失望。 而那几个被城隍神威吓住的钱家人也缓过了神来,他们弄清楚了城隍之前的话,连忙用恐惧又厌恶的神情看向钱丫。 钱瑞更是弄清楚了这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顿时狂暴了起来:“好啊,原来是你,是你害我生病,还抢了我的身体,你这个贱.人,婊.子,破.鞋,你敢这么对我,我要爸爸打死你!” 那些肮脏不堪的话,都是他和他爸妈学的,说要爸妈打死钱丫,也是他以前做过的。 还不满八岁的他因为营养跟得上,从小就壮的和一只猪一样,打钱丫自然是没问题的,而有时候他打累了,也会叫他爸妈来帮他打。 以前上天入地的小霸王,此时眉眼间倒多了些畏缩,就算嘴上叫嚣着这些话,也不敢向以前一样冲出去打人。 坐在上首的长离幽深的眼神扫过下首这几人,着重打量这钱瑞。 不一会儿之后,他就冷着一张脸的收回了眼神。 钱瑞这名字还真没取错,瑞气冲天。在经历这一劫之后,他不仅浪子回头,还觉醒了自己的玄学天赋,走上了人生巅峰。 他看了看站在下首的那个小姑娘,眼神又凉了片刻,天生草芥命啊。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读网址:m. 第七百章 转魂 周身笼罩着一团黑气的小姑娘疑惑的视线扫过神域内的众人,那双闪烁着最深沉也最透彻的光的眼睛里潜藏着深深的恶。 她以前也曾听村里的一个老人家说过,世界上有神,忠诚的向他们祈祷,他们就会满足人的愿望。 然后,在那些晚上,那个给他讲故事的老人就一脸笑呵呵的剥开了她的衣服,一双粗糙干腐的手不停的在她身上的各个地方游曳。 她很痛,特别痛,非常痛,也感觉到十分的伤心。 那天晚上,她呜咽着乞求爸爸妈妈来救她,可是爸爸妈妈没有出现,她啜泣着乞求神灵的出现,也没有出现,那个时候她就模模糊糊的意识到,这个世上,谁都不会帮她,能帮她的只有她自己。 被折磨了大半个小时,那个恶心的老头才放开了她,疲惫的睡去,将她关在柴房里。 那一夜,她都是在哭泣中度过的,哭着哭着睡着,睡着了又惊醒继续哭,等到了天亮的时候,连睁开眼睛都难了。 她被那笑吟吟的恶心老头放回了家,跑回了家里,想向爸爸妈妈告状,可等着她的,就是一双双了然的眼睛,与那些眼睛里毫不掩饰的鄙夷与厌恶。 她看到爸爸眼睛微微的凸起,然后一口浓痰就吐到了她脚上:“贱.货!” 她看着妈妈拿起放在一旁的竹扫帚,干脆利落的抽打在她的身上,如同在抽打鸡鸭:“贱.蹄子!” 她看着弟弟正在大口吃着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腊肉,看到她挨打,只偶尔斜几个厌恶的眼神过来:“破.鞋!”这是他刚刚听父母说的。 看着那一碗油汪汪的,大方搁置了调料的腊肉,钱丫浑身一凉,心脏如被一层一层的寒雾包裹,冰冷的透不过气。 她好像明白了,为什么昨晚爸爸要他去村口的老头家送东西,好像明白了,为什么昨晚一直没回家,爸爸妈妈也不来找她,好像明白了,他们为什么会这么骂自己。 她挡在脸面前的手一下子掉了下来,如被火融化的冰碴子,扫帚打在她的脸上,在她的眼角旁划开了几个大口子,火烧火燎的疼。 她被发泄够了的妈妈关进了厨房里堆柴的小房间,能透过那高高的窗子看到厨房上悬挂的几块突然出现的腊肉。 她突然的笑了,将头埋在膝盖里,然后无声的呜咽。 那三句鄙薄的话化作一把把无形的小刀子,来回的在她的心上割,她的手无力的散开,如果,她是个男孩就好了,如果,她能变成弟弟就好了,如果,弟弟去死就好了…… 隔天,晚上她从柴房里出来,就被她妈捂住嘴拽着往恶心老头家去。 那已经老的如干尸一样的老人正等在门前,看到那个鲜嫩的如同刚出芽的小苗一样的小姑娘,嘴里不住发出垂涎的吞咽声。 王大花将钱丫往那边一推,对老头说道:“你说的野鸭呢,我还等着回去给小瑞炖汤呢。” 老头利落的将钱丫的手捆起来,然后去里屋,将一直处于被捆缚状态的鸭子给拎了出来。 这是他儿子送来的,他婆娘死了二十多年,儿子也不孝顺,也就是隔一点时间送点吃食过来。 夜色一点一点降临,偏僻的村庄里早已没有多少年轻人,村口的老房子里不是的传出女孩尖叫与啜泣的声音,其他听到的人家或是长叹了一口气,或是无动于衷。 还有一些老房子里,一个个或是打了一辈子光棍,或是老伴早死了的老干尸眼中也露出兴奋的光。 等钱老鳖试完了,他们也要试试。 从这一日起,钱家就从来没缺过吃食,本来还显得有些瘦的钱瑞更是如同一个充了气的气球一样,迅速的涨了起来。 而年龄越来越大的钱丫身高却仿佛越长越低。原来还存着点生机的小丫头整天死气沉沉,如同被火焰灼烧的禾杆,只剩下死气沉沉的灰。 直到两年之后,躺在一张熟悉的床上的钱丫才猛地坐了起来,窗外,夜色绯红如血。 浑身青青紫紫的小丫头赤着脚走到了窗子边,望着窗外的月亮,然后,嘴角缓缓的裂开,裂开,露出一个纯澈至极的,没有半点阴霾的笑容。 从那一天起,村子离陆陆续续的有老人死去,而钱瑞,也开始病了。 村子外突然冒出来一群野狗,见人就咬,最先见到它们的一个老干尸连半步都没跑开,就被它们按在地上,然后一口一口的啃噬感激。 惨红的,仿佛没有半点活性的血滴在地上,刺激的这群野狗更为的发狂。 一道惊天的惨嚎响彻村落,一连串的肠子从老头的肚子里托出,他是被活生生吃掉的,等村子里的人壮着胆子过去的时候,就发现原地只剩下了一些残破的布片,与被咬的只剩下残渣的骨头。 一股寒意直冲天灵盖,村里的人赶紧找警方的人帮忙,可那群人使劲了各种办法,也找不出那群野狗的踪迹,就好像它们是凭空出现的一般,最后,只能无奈的离去。 而就在他们离去的当晚,又有一个人被野狗啃噬干净,同样是一个老的半只脚踏进棺材的老干尸。 警方的人很快再次赶来,这一次他们带来了更先进的设备,可与之前一样,他们没发现半点踪迹。 一连发生两起这么诡异的命案,已经是天大的案子了,所以警方的人守在村子里,守株待兔。 如果真有那么一群危险性极强的野狗,必须全部除掉。 而这时,已经病了一段时间的钱瑞已经被钱家人带着前往县城的医院。 警方的人来问话的时候,他们也是一脸的惊恐,没想到村子里发生了那么可怕的事,看来县城是来对了。 从这两人的口中也问不出什么事情,警方的人很快的离开,在离开之前,他们扫了一眼一直低着头的那个小姑娘,感叹了一声,还是离去。 有时候,观念的改变不仅仅的因为生活的富足,就好像这片地方,明明也没穷到什么地步,对儿子的执念却已经深入了骨髓,如这家人一样的人家,在这片地域,绝对不算少。 而他没发现的是,在他离开之后,那个被他判断为怯懦,可怜的小姑娘却缓缓的抬起头来,露出一双黑的发亮的眼睛,如红通通的小嘴。 她伸出舌头,在嘴唇上舔了两下,就如同在品尝什么极致的美味。 警方的人还没有离开村落,第三起命案就出现了,这一次,下手的不是一群野狗,而是一只只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爬进来的食肉虫。 披着一个黑子壳子的虫子如军队一般,扑到了一个老干尸的身上,在他将醒未醒的时候,将他啃成了一个骷髅架子,就连他想要说话的嘴,也被瞬间啃干净。 等第二天,这里的情况才被人发现,一声尖叫划破天际,前来看望自己爷爷的小孙女被吓晕了过去。 而在县城的医院中,正睡在过道椅子上的钱丫却突然露出了一个香甜的笑容,她黑黑的爪子摸了摸自己鼓鼓的肚子,于睡梦中,又露出一个满足的笑容。 真好啊,终于能吃饱了…… 在夜色下显得极为可怜的小丫头翻了个身,正对着病房的方向。 弟弟啊,你可要坚持的久一些,不然,你的身体可就要变成我的了,因为,我也想变成男孩呢…… 好像是终于吃饱了一般,连着好多天,都没有人再遇害,可就在那些老干尸稍微松了口气的时候,又有一个人死了。 他是死在自己家里的。 半夜起来的老头不知怎么的,一脚踩空,从门槛上摔了出去,然后,被一群外出觅食的蚂蚁活生生的吞了个干净,等有人发觉不对劲出来查看的时候,原地只剩下了一些骨头茬子。 守在这里保护村里人的人倒吸了一口冷气,只觉浑身抖着发凉。 而这时,村子里的其他地方也陆续传来动静,又有两个老头死去了,被活生生吃干净的。 村子里,只剩下了最后一个老头,那个最开始欺负钱丫的老头。 村子里能逃出去的人都逃出去了,怎么拦也没有用,剩下的,只有一些逃也不知道往哪逃的人。 这一次,警方的人前去问话的时候,终于从他们的口中得到了一些消息。 之前他们那讳莫如深的样子,硬生生的让前来保护他们的警方的人憋着一口气,现在谜题揭开,警方的人却恶心的都想撒手不管。 现在留在村子里保护他们的人,可不是一开始与村人关系密切的地方警察,而是从上面拨下来的。 为首的那位警官想起那一天在医院见到的,全身上下没一丝违和感的小姑娘,心里闪过一些不妙的想法。 本来这件事他也不想再管,但职责所在,他们还是打算追上去。 而等他们有了确切的猜测之后,已经是一天之后了,哪怕出了这样的事情,这村子里的人第一反应还是隐瞒,警方的人也是费了些功夫才从他们口中掏出的话。 在离开村子的时候,一个年轻气盛的警察愤怒的道了一句:“活该他们穷死!” 为首的警官只是看了他们一眼,却没有制止。可就在这时,村子里又传来一道惨叫,等他们反过身去看的时候,最后一个老人死了,他的死状是最惨的。 房子突然塌了,一块一块石头落下来,砸在他的身上,一下,一下,如同杵肉一般的,将他砸成了肉泥。 偏偏,在这个时候,他还有一些意识。 可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天空中飞来了一群鸟雀,猛然的冲了下来,啄着他身上的肉泥,一只飞下,又离去,然后另一只又飞下,回环往复,形成了一个不断转动的圆,仿佛在进行着什么庄重的仪式,一口一口的将老干尸身上的肉啄食干净。只剩下了一个硕大的,凸着两颗大眼珠子的头颅。 然后,在所有人的注视下,那颗头颅被鸟雀们高高的啄起,啪嗒一声,落到地上,化作一滩烂泥。 半空中又有鸟雀想要回头啄食,可看着拿群赶来的人,它们还是顾盼着离开,一片片灰黑的羽毛落下来,落到了那一滩烂泥身上,难以遮掩的腥臭气伴随着血腥气传来,让人莫名的软了下来。 “呕!” 伴随着那几人的死去,处理这件事的人已经将视线放在了钱丫身上,连带着还有一些特殊部门的人。 他们连夜赶到钱丫所在的地方,却发现,钱丫全身被一层金光所笼罩,他们的人一触及,就见到了高高在上的城隍,以及比城隍更高的长离。 没有参与到这件事的严致当即萎了下来,然后,缩进一个角落当背景。 他请了一个月的假,去调查这个案子,没想到,案子却主动撞上了城隍庙。 今天又吃的非常饱,可依然不开心的钱丫咕噜噜的眼珠子完全没往拿群刚出现的人身上转,了。 她望着格外有诱惑力的钱瑞的魂体,一步一步的往那边走,眼睛里满是对食物的纯粹与执着。 一步,两步,在其他人都被限制的时候,她走的稳稳当当。 “不要怕,不要怕。”她安抚着钱瑞。 “以前你吃我,那现在你给我吃一点点好不好,真的,就一点点。”她比了比手指头,就如同一个说服父母给她吃零食的天真小姑娘。 她嘴角有黑色的口水成滴胶一般的滴下:“不要怕,不要怕,不会很痛的。” 她歪着头,想了一会儿,还是想出了一个好一点的比喻:“一点都不比以前爸爸妈妈打我的时候痛。”她一只滚烫的手已经握上了钱瑞肥壮的右手。 这时,突然挣脱了束缚的钱家夫妻猛地扑了上来,推开钱丫:“滚开,你这个妖怪,不许你伤害小瑞,不许你伤害小瑞。” 这个往常对她如对仇人的凶煞妇人此时如护崽的母鸡一样,纵然颤抖着身子,也要挡在钱瑞的身前。 而那个看上去再佝偻一样的男人,也猛地向她推去。 她顺着她的力道被推开,那一双黑如墨的眼睛又深了些许:“你们喜欢儿子,现在我也是男孩了,你们为什么不喜欢我?” 她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难道你们在骗我,你们不是只喜欢男孩,而是只喜欢小瑞?” 这个认知让她瞬间发了狂,凭什么呀,凭什么呀,她也马上要变成了男孩啊,她也马上要变成了男孩啊,为什么他们不喜欢她? 她周身蒸腾的黑气如被火焰驱逐了一般,四散乱飞,眼眶边缘也挂着一滴粘稠的血液。 “你们骗我!你们骗我!” 第七百零一章 转魂 钱小丫大力的摇动着头,身上的黑烟突然凝结着一个个人头,那些人头也在疯狂的摇动,口中尖叫着:“你们骗我!你们骗我!” 粗粗一看去,就能发现,那些人头都有着不一样的面孔。 那是钱大丫,钱二丫,钱三丫,钱四丫,钱五丫,钱六丫的脸。 她们都疯狂的向钱家夫妻吼叫着,就好像看见了累世的仇人。 月圆之夜,变了的不只是钱小丫,还有被卖到了山里去,难产之后被人活生生的剖开了肚子母女双亡的钱大丫。 给小弟洗衣服,跌进了河里,再也没爬起来的钱二丫。 被爸妈指使着去山里给小弟摘果子,却从高树上跌下来,磕在一块石头上,再也没站起来的钱三丫。 步了大姐后尘,嫁给了个山里老光棍,被活活打死的钱四丫。 被卖掉,抽干了血,摘光了肾的钱五丫。 被弟弟随意打骂,活活累死的钱六丫。 以及,为了给弟弟唤口粮,被老干尸糟践的钱小丫。 钱瑞,是一个喝着姐姐们血,吃着姐姐们肉,踩着姐姐们骨长起来的,福瑞娃娃。 那么多个怨气冲天的灵魂附着在身上,这就是钱小丫实力如此恐怖的原因, 钱家三人看着那一张张熟悉的脸,吓得差点直接晕过去。 钱瑞瑟缩着往后退,躲在父母后面:“不是我,不是我,我没有害你们。” 钱家父母也换了一副脸色:“饶命,饶命啊┈” 看着这三个瑟缩至极,又恐惧至极,与她们死前的模样格外相似的人,这七个疯狂摆动的头都停滞了下来。 她们呆立在原地,嘴角僵硬的斜上去,原来,她们之前,就是这样的吗? 一声杂乱的,刺耳至极的笑容猛地发出来,一声声混合在一起,如同千百只乌鸦再叫,齐齐仰天狂笑的七姐妹,眼中滴着的血泪,终于滴了下来。 既然不想要,为什么要生下她们,为什么要这么折磨她们,为什么,为什么? 她们想起那一个个刚刚生下就不知所踪的女婴,为什么不在她们还没睁开眼睛的时候,就直接溺死她们,也好过她们痛苦的活一世。 前因后果通通了解了城隍庙内众人只剩下了沉默。 黑烟弥漫,钱家夫妻一步一步的被推开,露出完全没有抵抗能力的钱瑞。 然后,一张大口就缓缓的张开,笑的诡异而天真的钱家七姐妹一点点的将皮肤撕开,让嘴巴张大,再张大,然后悬挂在钱瑞的四周,七张嘴,从各个方向,一点一点的将钱瑞吞下去。 城隍庙里的人仿佛能从那七张格外相似的脸上看到她们的愉悦。 真好,我们也能变成男孩了,真好,我们也有人爱了,真好,我们…… 可在这时,城隍庙外突然有一道雷霆劈下,还想要乘着风飞到城隍庙中。 可这时,一直坐在上首的,好似万事不管的长离就冷哼了一声,然后威武不凡的雷霆就直接停滞在半空中,瞬间消散。 可七姐妹的动作却突然地停了下来,她们开始干呕起来,七张大嘴脱离了钱瑞的身躯,倒在一旁不停地呕吐着。 这时,又是一道张牙舞爪的雷霆落下,坐在一旁的长离突然地做起,一个萦绕着生死之力的印玺就骤然的从他的手上飞出去,击在雷霆之上,将雷霆击散。 在第三道雷霆降下的时候,长离手中的生死印突然大放光芒,一道苍白而尖刻的人影突然从生死印上浮现,那是生死印的器灵。 雷霆煌煌而落,生死印直接与这诛邪的雷霆相抗衡,在雷霆被消磨之后,本就有了破绽的封印也借着雷霆之力完全的消解。 除了长离设的如同儿戏一般的封印以外,还有历代地府的大佬在其上设置的封印。 虚幻而偏激,如同一个愤青的器灵漂浮在生死印之前,他听到长离道:“你是愿以器灵之身长存,还是脱离生死印?” 这一刻,鬼童淡漠而高缈的话语直直的传入三界能人耳中,不似个从众生怨气诞生的鬼怪,而似个与天同寿的上古神祇。 生死印前的偏激男子毫不犹豫的传出意念:“吾乃自印中生,也愿自印中亡,愿以身为印,化众生戾气。” 长离点头,眉目威严而沧桑。 以器灵之身长存,就代表从此生死印器灵与生死印在不分彼此,生死印毁,器灵毁,器灵湮灭,生死印也湮灭,是一种彻底的融合。 但同时,器灵成器,某些自我的意志就会被彻底的消去,从此就只作一个由生死之气化成的,执掌生死权柄的神器。 而脱离生死印,就代表着器灵可以拥有另一个肉身,来日在重掌生死印也未必不可能。 可它还是选择了以身化器,也是,从生死印中化出的器灵,怎么会甘愿抛下生死印。 见此,长离便直接伸出手,一面古朴的镜子出现在他的手中,镜光清濛,如鸿蒙宇宙刚诞生事所产生的第一缕光,一闪即逝。 整个世界都静了一瞬,下一刻,镜面就直接照在生死印之上。 黑白之色如阴阳鱼一般,纠缠在镜面之上,循环往复之间,充斥着天地间最本源的道蕴。 器灵被镜面所照射,他所幻化出来的偏激男子也逐渐化作了最本源的模样。 一道非黑非白的气息再次回到生死印之中,生死印之上大放的光芒突然内敛,可其上古朴幽深的气息却瞬间加深,一道道玄妙的先天道文自它的周身出现,象征着生死的权柄也化作虚拟的影像悬浮在半空中。 一道道威严宏大的目光自天外之上透射而来,却慑于那以无化有,以有化无的镜光,不得不停留在苍天之外。 所有的人都接近凝滞,就连神职稳固的城隍亦如是,他们用一种茫然的目光看着长离的所为,不知今夕是何夕。 在器灵所化作的玄妙气流彻底的融入进生死印的那一刻,天地间风声突然呜呜大作,隆重的乌云笼罩在凡间界每一寸。 一道黑白轮转的轮盘自印中缓缓的上升,如有形,却又无形。 生死的权柄融进这轮盘的每一寸中,并加入了器灵在化器前的最后一个意志,那就是善者生,恶者死。 所以,栽倒在城隍庙中的钱家三人每人都削去了三十年阳寿,且终生无运。而寿元早就不够的钱家夫妻则是瞬间暴毙。 所以,在繁华的城市的某些肮脏的角落,那些切割着人的器官,抽着人的鲜血的食腐者则是七窍流血,死状凄惨。 所以,在偏院的山区,肆意的玩弄着被拐卖的妇女的狰狞男子立刻倒地,被拖去喂狗。 所以,酗酒家暴的中年男人误食了百草枯,生生窒息而死。 所以,拐卖儿童的人贩子刚刚出门,就被已经撞死过人的司机撞飞了出去。 所以…… 一个个人渣死去,一个个恶人得到了报应,天地间的怨气陡然的削去了三成,黑白的轮盘上的力量也消耗殆尽,一道道无声却又炽烈的意念飘散而出。 “谢谢。” “我还能活过来吗?” “呜呜呜呜,爸爸妈妈该获得安慰了,再也不用为我的事东奔西跑了。” “他们那么老了,我却死了,他们该怎么办啊?” “恶人有恶报啊,恶人终于有恶报了,哈哈哈哈哈。” “我等的都快将自己忘记了……” “我是谁?” …… 一道道被洗去了怨气的灵魂远远地离去,投身入地府之中,还有一些,不愿在转世,甘愿化作最本源的天地之力,融入天地之中。 一朝堕落,一朝清醒,曾经怨气缠身的灵魂们茫然的感受着自己的变化,大仇得报的欣喜让他们似悲似喜,喜到最后,也只剩空茫。 城隍庙里,长离看着怨念缠身的钱家姐妹,问:“尔等可愿去投胎?” 钱家姐妹具是茫然,然后,最小的钱小丫猛地点头:“我要做人,我要做人,我要做个男……” 她本来想说我要做个男孩,但不知道为什么,说着说着就突然说不出口。 而这时,其余的几个钱家姐妹都做出了选择,除了钱二丫之外,都选择了投胎,没有再有其他的怨言。 直接将她们害死的人,早就死在了她们的手中,而现在见到钱家父母死去,她们的怨气也消去了,也就直接投胎去了。 而浸死在水里的钱二丫却突然的说道:“我不想做人了,人活着一点都不好,我只想做一滴水,周游在这天地间,看花开花落,日升日降。” 她沉于水中,也死于水中,最终却爱上了水,所以,她愿化作一滴没有思想,没有意志的水,融进那汪洋的大海中,融入这天地间的每一寸。 长离点了点头,没有丝毫的诧异,直接将她送入了天地本源中,让她化作了一丝最纯澈的水,徜徉在天地之内。 青山下,溪涧中,一束淅淅沥沥的小雨突然的落下,无色的水珠落入涧水中,滴滴答答,每一寸,每一刻都是清盈的快活,与最纯真的欢喜。 天地之间,那道黑白盘的轮盘也耗尽了所有的力气,渐渐地消失,可这时,一道模糊的人影也自轮盘中的生死印中浮现,玄衣深沉,面容模糊,与之前偏激的器灵有几分相似,却又格外不同。 广博浩大,气息中正,如最古老的诞生于信仰中的神灵。 当初铸造生死印的两位最古老的神祇曾赋予生死印最古老的权柄,却也与了它深深的束缚,衪们希望生死印是公正的,无分善恶,只分生死。 对于那两位最古老的神祇而言,这世上本就没有善恶。生命的死去是为恶,可死去的生命迟早会复生。 残害其他生灵的存在是恶,可与天地而言,渺小的生灵都不过是沧海一粟,迟早要回归世界本源,只区分早于晚,无所谓善与恶。 生命脆弱却可贵,只要始终有生命循环在这天地之间,就足以。 可这仅仅是那两位神祇的意志,诞生于生死印中的器灵,它见得是天地悲欢,看的是人世离合,度的是红尘六欲,思的是, 善与恶。 所以,它从混沌中苏醒,所以,它毅然的挣脱了封印,所以它来到这滚滚红尘之中。 它的权能涉及到那许许多多的怨气缠身的灵魂之上,想要大展拳脚,却被人直接拦了下来。 现在它终于完成了它的夙愿,化回了真正的生死印,真正执掌生死权柄的存在,纵然它所有的‘自我’已经被抹去,也甘之如饴。 一道煌煌的雷霆劈下,不是惩罚,而是接引。 古朴的印玺如流沙一般坍塌,化作最本源的生死权柄,融入到天地间的每一丝法则之中,让生死权柄再加善恶二字。 整整九道雷霆从天际落下,一声比一声响亮,一声比一声威严,让人恐惧于这天地之威。 站在天地之间的长离望着茫茫的天宇,一道道虚幻的金华落下,飘落到他的手边,化作一朵金色的莲花,沾了沾他的衣角。 转了魂啊,乱了命,乱了命啊,失了魂,有些事,当真是可笑。 生死之间大恐怖,有些人,却一点也不敬畏。 神色冷淡的长离随手将莲花收起,回到了城隍庙中,继续使唤诚惶诚恐的城隍。 至于那一对突然暴毙在城隍庙里的夫妻,则交给严致去头疼。 而这时,钱小丫也终于做出了选择:“我,我来世还是想要当个男孩。” 当个男孩,就可以吃的饱穿的暖还可以向爸爸妈妈撒娇,而当个女孩,吃不饱穿不暖,还要被爸爸妈妈当做发泄桶。 所以,怨气散尽,也不知道今后该怎么过的钱小丫最终还是做出了这个选择。 她真的,非常非常喜欢,吃饱的感觉…… 可这时,长离却没有多看他,他直接将城隍拉过来处理,这本就是他分内之事。 他管天管地,难道还管下一世钱小丫的母亲生男生女? 早就认了命的城隍只能兢兢业业的去处理这个烂摊子,不敢有半丝怨言。 事情到此已彻底的解决,无甚大事发生,长离也就安静的呆着认真的打他的游戏去了。 他在这个世界呆了三十多年,等到将所有的游戏都玩腻之后,才离开。 第七百零二章 窃玉 他,冷峻深沉的霸道帝王,为她,空置六宫,寂寂宫墙无颜色。 他,热忱不羁的傲娇小王爷,为她,放弃骄傲,长随身侧。 他,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风流天下群商之首,为她,却弃尽红颜,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 他,威严赫赫,沉默坚守的大卫军神,为她,甘愿埋首于阴影中,护她一生一世。 他,温润如玉的世家公子,为她,耗尽所有心血,只愿她一生安好。 他,妖孽肆意的魔教教主,为她,甘愿敛尽一身荆棘,静守在她的身旁,如待花开。 他,孤冷傲绝的世外神医,为她,走下冰冷的神坛,融尽一身寒冰,只为伴随在她身旁。 他,他…… 他与她的相遇,到底是宿命的安排,还是命运的捉弄,这一场乱世情殇,到底该何去何从? 一曲荡气回肠的爱情故事,一段传唱千年的爱情悲歌,到底,谁才是她的最终归宿? 脑海你仿佛闪过这几句古老的,透着滑稽的画面,从久远的记忆里翻出那些,古老的辣眼睛的书籍文字的长离,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他也在这其中,就是冷峻深沉的那个。 他想静静…… 周围的人见他这幅模样,都小心翼翼,长离挥了挥手,挥退了那些想要上前搀扶他的人。 他在原地站了一点儿,将从天道中窥见的信息全都记下,然后才睁开了眼睛。 清冷而又带着威严的双目环绕了周围一圈,周围人都下意识低下了眼,一直跟在他旁边的近侍小心翼翼的问道:“殿下?” 长离随意的点了点头。 那近侍便壮着胆子继续问道:“殿下,寿安侯家二小姐的事?” 刚刚,阳华长公主府后院突然传来了骚动,引得府中众位身份尊贵的客人都前往查探,这一看,就看到了一幕辣眼睛的画面。 寿安侯府上的二小姐,竟与一身份低下的鄙贱之人纠缠在一起,衣衫尽褪,眉眼间媚意深深。 虽不是这寿安侯府上的二小姐到底是愚蠢到这一地步,还是被人暗算,但如此不堪的一幕被这么多贵人看在眼里,只怕她这辈子也要毁了,不只是她,就连寿安侯府也要受到牵连。 听到不远处传来的女子尖叫声,神色谨慎的近侍也只是在心里感叹了一句寿安侯府要败落了,就再无他想。 而这时,终于从沉思中回过神来的长离则是缓缓地道了一句:“这是阳华皇姑府中所发生的事,孤不过一客人,怎能越俎代庖?” 他现在还只是太子,没坐上那个位子。 阳华长公主,先帝的胞妹,也是这场宴会的发起人。 听见长离的话,她眼神闪烁一二,皇帝只太子与安王两个儿子,还是同胞生的亲兄弟,自皇后故去后,皇帝的身体也就越发的不好了,现在朝堂上的事几乎都是太子做主,太子就是板上钉钉的未来皇帝,无人敢拭其锋芒。 所以,太子行事在深沉不可测之余,也带这些不容违逆的威严。而今日在场众人中,以他的身份最高,此事,他是最能名正言顺开口的人。 怎地,今日他却将这件事往她的身上推,难道这件事不好粘手?难道说,有其他的隐情? 嚣张霸道了半辈子的阳华长公主心里转了几个弯儿,最终还是笑着说道:“这个自然,区区小事,怎能劳烦太子殿下,我自会处置好。府中发生此等事,也是我御下不严,饶了太子殿下的兴致,是我失职了。” 她一字一句自称是‘我’,虽然谈不上什么谦卑,却也绝不高傲了,毕竟她皇兄的身体越发不好,她将来要在这个侄儿的手下讨生活。 长离虚虚的托起要盈盈下拜的阳华长公主:“皇姑严重了。” 阳华长公主借此起身,额头上镶了金箔的花钿在夕阳下闪着粼粼的光,更为她添了一分贵气。 而在四周静候着的人群中,一个乍看不起眼,细看气质出众的女子则是微微皱起眉。 在长离与阳华长公主交谈的时候,四周的人都没发出丝毫的声音,女子的动作也并不奇怪,因为还有与她一样的人。 怎么太子殿下会将这件事推给长公主? 暗中设计了一切的女子听着不远处传来的,嫡妹的尖叫,嘴角得意的上挑,又很快被她压了下去,不管太子殿下做出什么决定,总之,喻从月是彻底的毁了。 将计就计,并直接毁掉了继母的掌上明珠的喻从诗眼中闪过一道刻薄的讽刺,妄想算计她,结果进套的却是自己,喻从月,只怕是要气疯了吧? 她额头低垂,好似心哀与惧怕,心里却不以为意,反正她也不在意喻府的名声,喻家今后落到怎样的处境与她无关。 她堂堂现代精英,又怎么会困于古代的种种规则束缚? 人群面面相觑了一会儿之后,就很快散去,而阳华公主具体是处置这件事情的,也没有太多人去关注。 毕竟,观那日太子殿下之意,是不想太多人将注意力投放在这件事情之上。只不过,从今日起,他们在考虑联姻的时候,就会直接将寿安侯府排除在外。 一个在长公主府了这么大丑的家族,不值得联姻。 而一个被所有的上层阶级排斥的家族,也只有败落这一个选择。 回到喻家之后,喻家的的当家人大发雷霆,这次毁的不只是喻从月的名声,而是整个喻家的名声。 虽然太子殿下没有表露出要重提这件事的意思,但喻家清楚,很快御史弹劾的奏章就要盛放到太子殿下的桌案之上。 啪的一声,喻从月被重重地一巴掌打在了地上。 “孽女!”喻家的当家人,寿安侯怒不可遏的说道。 他看着站在一旁的低眉敛目的,与喻从月一起赴宴的喻从诗,记得双眼充红的眼珠就更为的凸出,好像要爆出来。 他宽大肥壮的手不停的抖动着,手上的青筋一跳一跳,这件事,绝对有喻从诗的手笔! 而这时,倒在地上的喻从月也挣扎在爬起来,被磕破的额角泛出丝丝的殷红,她内蕴着怨毒的眼睛扫过喻从诗,然后再次低下头,低低的啜泣起来。 “呜呜呜,爹爹,女儿真的知错了,女儿真的知错了。” 长长的发丝垂下来,遮住了她半边面庞,平日里俏丽而天真的容颜,此时满是憔悴,就如同一株被雨水打过的喇叭花。 听到她认错,寿安侯难以抑制的怒气这才缓了缓,他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 他知道自己两个嫡女素来矛盾重重,双方之间也时有争执。可他没想到这一次的争执会闹大到这个地步,不止要毁了其中一人,还要毁了整个家族中的女子。 他气怒又心虚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大女儿,他知道大女儿只是将计就计,可她竟然有躲过算计的能力,为什么就不能忍一忍?非得让事情闹大到这个程度?整个喻家的名声都毁了,她难道能得什么好? 看着神态扭曲,勉强的掩饰住疯狂的妻子,他便疲惫的长叹了一声。 她发妻出身豪门,家族豪富,给女儿的陪嫁自然格外不匪。发妻去世之后,这笔陪嫁自然就融入了许多人的眼,其中最为眼热的就是他的第二任妻子,毕竟,她第一个生的,就是女儿。 可现在,再占着那么多的财富又有什么用?喻家地位一落千丈,只怕那些价值不菲的商铺与田地,全部都要落到别人手中去。 一想到这里,他的心就痛得一抽一抽的,月儿为什么这么耐不住性子,非要在长公主发难?诗儿又为何戾气如此深重,连一时之气都忍不得? 他重重地坐在椅子上,让倒在地上的眼神喻从月闪烁了一下,看父亲这个样子,是已经从愤怒巅峰落了下来,不会因为一时的冲动而直接打死她。 她这时才稍稍的放下心,颇为委屈的说道:“女儿真的知错了……可女儿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一下子晕了过去,就出现在那里,女儿真的没与那人有私情啊!” 寿安侯恨铁不成钢,他当然知道喻从月与那人没有私情,可喻从月被那么多人观到却是事实,现在的重点,根本不是喻从月有没有与人有私情,而是喻家的名声毁了。 他满心失望的看着自己的二女儿,阿月是注定保不住了,能留下她一条命,就算是他有慈父心肠了。 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年过而不惑,既保留着一些儒雅气度的寿安侯摆了摆手,对看起来可怜无比的二女儿说道:“去静安观吧,好歹是家庙,能保你一世衣食无忧。” 喻从月眼前一黑,猛的尖叫一声,再也维持不住可怜的表情。 而一直在旁边观望着的寿安侯夫人这时也尖叫出声:“啊,侯爷,你怎么能将月儿打发到庙里去,她可是您的亲生女儿啊!” 寿安侯猛的一瞪:“如果不是……我还真以为月儿不是我的亲生女儿!” 他恨铁不成钢的说道:“你以为我不想保住月儿,可你也不想想,那件事被多少人看在眼里,那天的事,太子殿下可是都看在眼里!”算计不成反被暗算,偷机不成蚀把米,他怎么生出的这么没用的女儿! 他阴沉沉目光扫过在场的所有人,直到寿安侯府老夫人发话之后,才结束了这件事:“喻从月送到家庙里去,这辈子都不许离开,她要是敢逃,就打断她的腿。” “至于喻从诗……”老妇人阴鹜的目光扫过喻从诗,停顿了一会儿,那阴冷的目光,就好像一只潜藏在暗处,伺机而噬的毒蛇。 等了一会儿,她才说道:“喻从诗,禁足半年,不得出院门半步。” 她低眉,声气沉沉的吩咐道:“将我从金泉寺带来的佛经,送到大小姐的院子里去,你亲自去监督大小姐写,每半月呈上一部,我要亲自检查。” 跟在老妇人身后的嬷嬷点头应承,然后走到喻从诗的身后,看似温和实则强硬的将她扶住:“大小姐,我们这就走吧。” 喻从诗面色一僵,然后一步一步的顺着这个嬷嬷的力道往回走。 而在她眼底深处,则闪过一道波涛汹涌的暗流,禁足半年,她已经及笄,正是相看人家的时候,将她禁足半年,是要直接摆布她的婚事,将她的价值发挥到最大化! 她心里冷笑,纵然她不在意婚约的对象是谁,却不代表她会愿意任人摆布。 她手指疏放的垂在两边,眼中却闪过一道暗芒,看来,也是时候离开了。 皇宫里,东宫中,长离回到了自己的寝室。 寝室里除他之外,再没有旁人,他按揉了一下眉心,将所有的信息都归纳一遍,然后才松开皱起的眉头。 这是一篇长篇巨著,从宅到进化到宫斗,从宫斗进化到江湖斗,在转移地图到草原斗,然后直接升级副本,转为天下争霸,最后便是岁月悠悠,传说永存。 成为一代传奇人物的喻从诗与众位风风采各异的人物被广为传唱,被世人的所崇拜。 而那些伴侣,有温润的,有霸道的,有冷骏的,有冰冷,有傲娇的,有妖孽的,还有可爱的……总之种种类型,只有你没想到的,没有未被她吸引了。 最终的结局是她带着伴侣归隐山林,而这个伴侣,也是从种种争锋中脱颖而出的,要不是他的心意足够坚定,从始至终,都只在意喻从诗一人,他也挣不到这个位子。 至于长离,肯定是没有纳入考虑的的,就凭他皇帝这个身份,他就不可能获得这个名额。 就在长离眉头一抽一抽的时候,殿门外突然传来了喧哗的声音:“皇兄,皇兄。”是安王的声音。 作为太子一母同胞的亲兄弟,也是唯一的一个兄弟,安王的地位自然不言而喻,他硬要强闯东宫,东宫的护卫也有些无可奈何。 长离从寝宫内往外走,吩咐人放安王进来,看着那个一身橙色常服,眉眼带着稚气,和一个橙子差不多的人,长离轻叹了一口气:“你又要做什么?” 安橙子笑嘻嘻的说道:“我听人说皇兄在阳华长公主府遇到了一些有趣的事情,就想来打听打听。” 第七百零三章 窃玉 长离眼神莫名的看了一眼站着的安橙子,看的安橙子心里发毛。 他小心翼翼的问:“皇兄?” 长离收回了视线,然后随意的说道:“整日里只知道玩耍嬉戏,若是父皇考教,肯定又要被训斥。” 感觉到自己兄长身上的那种深沉的气势慢慢的消失,安橙子也慢慢的收回了紧张,他脸上僵住的笑意再次变得灵泛:“训就训吧,又不是第一次。” 长离看了他一眼,然后在桌案后坐了下来,随手翻阅着一些呈送上来的奏章。 安橙子见此,也没有感觉受到了冷落,他继续凑上前去,如一只不肯消停的小乌鸦一般,叽里呱啦的问个没完。 嗯,这就是那个傲娇的小王爷,就热忱不羁的那个。 听他在身边不停的嗡嗡叫,长离都懒得去搭理他,随他不满的叫唤。 就这货,换到了女主的旁边,就变成了热忱骄傲的小王爷,长离露出了神秘莫测的微笑。 他轻叹了一口气,道:“你若是真想知道,就可以去问阳华皇姑,此事也是她一手经理,我不过是看了场热闹,若是想问我整件事情的经过,我也不知。” 安王不信,发生在皇城的事会有自己皇兄不知道的? 不过他到底是随了长离的意思,不再继续纠缠,而是一蹦一跳的往阳华长公主府去。 他们兄弟俩作为皇帝唯二的两个子嗣,地位不可谓不高,无论是在天下百姓心中,还是在宗族之内,都无人可以动摇他们的地位,尤其是作为未来帝王的长离。 所以此时安王没打一声招呼就蹦到了长公主府,也不觉得有丝毫的不妥,反而是阳华长公主贴着笑脸来迎接。 听完故事的完整经过之后,安王才咋吧着嘴意犹未尽的回到了东宫,也顾不上长离是不是在处理政务,就一股脑的将自己听到的故事告诉他。 长离在处理政务之余,很无奈的抬手揉了揉眉心,其实他并不是很想听这种已经听得乏味了的故事。 他为了挥手,像赶苍蝇一样的:“你今天的功课做完了?” 安王心里一咯噔,然后一直闭不上的嘴瞬间就闭上了,他讪讪然的笑,这副模样,一看就是没有完成。 长离也不继续惯着他,直接向他身后的内侍吩咐:“将安王殿下带回去,今日太傅布置的功课翻倍,在宫门关闭之时必须完成,若是没完成……” 他看着张大了嘴,就想要反驳的安王,语气淡漠的说道:“若是没有完成,就禁足三月,三月之内,不许踏出殿门半步。” 跟在安王身后的内侍,感觉到长离投注在自己身上的目光,身体僵硬得仿佛下一秒就要倒下去。 他木讷的点了点头,怎么感觉今日的太子殿下气势更足了,明明没有表现出半点的怒气,却让人从心底感到畏惧与威严。 处理完了积压了一天的政务之后,听着安王惨叫的长离毫不留情的转过身去,回到了内室。 在宫门关闭之时,安王的功课也呈送了过来,随同而来的,还有安王本人。 看着长离落下眼,漫不经心的扫视着自己的课业的时候,他的一颗心直打鼓,怎么感觉皇兄好像更难对付了。 他本来对自己呈上去的功课十分有信心,现在却有些没底了,忘记那些,虽然极为相似,但却能看出一些细微不同的功课,长离没有第一时间说话。 他摆了摆手,立刻便有人来请安王离开,安王看着长离的背影,一愣一愣的,完全不明白他的意思,这到底是通过了,还是没通过? 回到了内室,换上了一身低调的便装,长离便再次走出来。 一身蓝色的常服,让他看上去少了几分威严与深沉,倒也多了一些从容与温和。 虽然说低调,但也低调不到哪里去,毕竟,布料织的如此精细与繁复,颜色竟然的如此均匀与稳定,只一件衣裳,就知道他的身份非同小可。 还站在原地负隅顽抗的安王看到长离这一身装扮之后也愣住了,随后他就反应了过来,连忙嚷嚷道:“皇兄,你要去哪里,我也要去,我也要去。” 长离看着被东宫的守卫拖住,如同一只猴子一样上窜下跳的安王,眉梢挑了挑,然后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居然点了点头:“可以。” 他慢悠悠的走在街道之上,身后的东宫护卫分散在人群中,保护着他的安全,而在他的身边,还有一个上窜下跳,始终不能安分下来的安王。 这次换了一件颜色浅淡一点的衣裳,就好像从一颗橙子退换成了一只香蕉。 作为一个属跳蚤的人,安王从来就没有安分过,市井,肯定是来过许多次的,看他那熟稔的模样就知道,而长离也一清二楚。 这时,就听到安王颇为疑惑的说道:“皇……阿兄,你到底要去哪里?” 昨日不是才去过阳华姑姑府上吗?怎么今天又出来了?以前也不见皇兄有多爱离开皇宫啊。 长离扫了他一眼,没有搭理。又来到一个科技进程十分落后的世界,他心伤的很,需要缓缓,现在暂时懒得说话。 他指着一个地方问一直跟随在他身后的人:“那里是作何之用?” 跟随在长离与安王身后的人望向长离指着的地方,眼神一怔,神色突然变得古怪起来。 他看着这两兄弟,同样露出有些疑惑的神情,嘴角一扯,到底是不敢说谎,艰难的咽了咽口水:“那里,那里是凝香阁,是,是青楼之地。” 望着两兄弟都露出想要一观的模样,身为东宫主簿的姜知韶脸色惨白一片:“两位公子,不可,这要是让老爷知道,非得要大发雷霆啊。” 如果让皇帝知道,自己带着他的两个儿子去逛青楼,那他还能活着见到明天的太阳吗? 才刚刚到东宫上任的姜知韶,还没来得及摸清楚他上司的脾气,就带着他上司去吃喝嫖赌,这要是让他上司的老爹知道,他姜家还要不要混了。 此时,被称作大卫第一公子,素有君子如玉,皎皎玉树美誉的姜知韶一张脸苍白了许多,但面上到底还是维持住了从容的神情,只不过能从他的眼底看到一丝忧虑。 安王听到姜知韶之前的话,正处在兴头上,见此想也没想的就反驳道:“无妨,父……父亲才不会为这种小事惩罚我们,就算要惩罚,也是先惩罚的兄长,至于我,父皇才懒得管呢。” 听安王的话还挺得意,姜知韶是真有些纳闷了,合着就是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 这时长离冷淡的看了安王一眼,安王立刻就闭上了嘴,这时长离才开口说道:“无事,去看看父亲并不会发怒,不过是见识一番而已。何况,父亲本就是希望我二人能多看看世间百态,如此接手家业的时候,才不至于手足无措。” 手足无措?你不是早就接受家业了,会不会手足无措你自己不知道? 姜知韶说不出反驳的话,只能一声不吭的在前面引路,而跟随长离在身后保护的人,也没有对他的决定发出任何异议。他们效忠的是未来的皇帝,而不是现在就坐在皇椅上的那一位。 凝香院前十分的热闹,已是傍晚十分,来来往往的富家子弟与官宦子弟亦是十分的多。 其中,姜知韶还见到了许多熟悉的人影,其中就包括他的一位堂弟,他深吸了一口气,掩饰了自己脸上的窘迫神色。 然后下意识的去看那俩兄弟的脸色,结果却看到他们一个比一个坦然,尤其是为弟的那个,来这种风雅的场所,就好像回到了家一样。 凝香院的管事妈妈一双眼睛毒辣的很,一瞅见这几人的打扮与气势,就知道他们绝非常人,连忙让人引着他们去楼上。 长离与安王也没有节外生枝,硬是要求他们弄出什么贵宾席来,直接顺着他们的指引往楼上走。 装饰的不算艳俗的楼里垂着一些各色的彩绸,倒还真添了一些风流味道。 气质各异的女子穿着最能凸显出她们气质的衣裳,在楼上楼下来来去去,但听周围人的议论,就知晓,真正的名妓们都并未出场。 远处的灯火连绵而去,将这片地方映照的更为富丽堂皇,脂粉味缠绕着花香味不住的在楼里盘旋,让楼里的每一寸也染上了一种,让人心醉的味道。 三楼的屋子,已经满了。作为占了一个屋子的人,长离他们也受到了一些人的打扰,只不过都被驱逐了出去。 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今日的主角也终于要出场了。 之所以会这么热闹,是因为,凝香院精心养了三年的花魁要在今日登场。 听着楼下喧哗的声音,一直显得十分亢奋的安王一把推开了面相楼内的窗子,颇为亢奋地朝楼下望去。 在看到舞台上的女子的时候,眼中迅速闪过一丝失望。他无趣的放下推着窗子的手:“不过如此啊……” 一直沉默着找地方站的姜知韶听到长离说道:“坐。”便也十分坦然的在对面坐下去。 他听到安王失望的声音,倒也没觉得奇怪,毕竟安王这样的出身,怎么美色见识不到?若是凝香院的花魁真能让他惊艳非常,他才真的要感觉奇怪。 他看了一下只随意的往窗外看了一眼,就收回视线的长离,声音温润的说道:“大公子是否觉得无趣?” 长离没有正面回答他的话:“多看看倒也有些意思。” 楼下舞动的人影水袖翩翩飞,看上去倒真如一只穿梭在花丛中的蝴蝶,人们的目光情不自禁的随着她的身姿移动,可安王看的却直打瞌睡。 他瞥了一眼依然静静地坐在原地的长离,有些抱怨的说道:“没什么好看的。” 长离还是没理他,他来这里又不是看节目的,不,不对,他来这里就是看节目的。只不过,唱大戏的还没有登场罢了。 楼下不知为何,突然起了争执,紧接着就是一个头戴面纱,身穿一袭红色舞衣的女子再次登上了舞台。 她玲珑的身姿,伴着散落开来的,显得极为轻薄的云纱的衬托,在灯光的掩映之下若隐若现,瞬间便镇住了刚刚起哄的一群人。 而在三楼,安王则是不屑的撇了撇嘴:“擦教用的。” 姜知韶嘴角又抽了抽,早知道安王不羁,没想到不羁到这个样子。 舞台上的姑娘所穿的云纱是贡品,千金难得一见,能穿在她的身上,也是因为她本人十分的特殊而已。 就因这一件衣裳,许多人就猜测凝香院下这么大的血本,在这个姑娘身上,这姑娘到底有多天香国色? 可凝香院的妈妈看着舞台上的姑娘,也是苦着脸说不出话来,这绝不是她亲手养出来的女儿,她养大的女儿们纵然因一直锦衣玉食,养得十分娇贵,却也不会有这种特殊的气质。 至于到底是哪一种‘特殊’,她也说不上来,反正是只有舞台上的姑娘配得上的特殊。 那是,喻从诗。 看着那个有几分熟悉的人影,长离眉梢又挑了挑:“还真是……” 还真是熟悉的剧情熟悉的套路啊。 侯府嫡女到青楼来卖艺,可以的。 这种无论什么情况,反正只要有青楼就肯定要来一发,没有青楼也要创造青楼来一发的套路,长离表示,纵然见过许多用文字勾勒出来的画面,但真的展示在他面前,还真是第一次。 他觉得,看到眼前这一幕,没有游戏消遣的不快都散去了许多,果然,带了个温润如玉拼图的就是有好戏看。 他眼神略带深意的看了一眼对面的姜知韶,看得他心里又忐忑了几分,这,是又有什么深意? 至于为什么不算上他自己? 反正长离是绝对不会承认自己可能也是拼图之一的。 他看了一眼趴在窗前,看上去有些痴迷的香蕉弟弟,一巴掌拍过去。 香蕉弟弟被吓了一跳,猛的回过神来:“怎么了。” 长离眼神幽深的看着他:“怎么,入迷了?” 被长离看着,香蕉弟弟心底萦绕着的一些痴迷突然如被阳光照射的雪一般,瞬间散去。 他有些结巴的说道:“我,我只是看她好像劈了个叉。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读网址:m. 第七百零四章 窃玉 劈了个叉? 长离手中一直端着的茶杯放下,他认真的对着安橙子说道:“回去洗洗眼睛。” 安橙子认真的点了点头,从那种痴迷的状态中挣脱出来之后,他就有一种深深的辣眼睛之感。 明明那一支舞并不显得有多惊艳,甚至在时人看来十分的怪异,可他在看了一眼之余,就迅速的陷了下去,难以自拔。 甚至跳舞的那个女子的身影,也牢牢的烙印在他的心间,现在还无法被抹去。 就好像……一见钟情一样。 联想到刚刚所发生的事情,神经粗大如蚂蚱一般的安橙子脸色就刷的一白,额头滴汗的呵呵了两句。 而一旁的听到安橙子话的姜知韶就迅速的朝着窗下望去,在瞥见那一个红衣如火的身影的时候,就有些尴尬的将视线收了回来。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激烈的乐曲声,在达到最高潮的时候,又迅速的停歇,舞台上不停舞动的红衣舞女在迅速的甩动舞袖之后,也以一种妩媚的姿势结束了这场舞蹈。 凝香院里安静了一份,下一刻,如雷鸣般的掌声就噼里啪啦响起,其间还夹杂着一些纨绔子弟的叫好声。 激动与兴奋的声音以叫价的声音响起。 “一百两。” “二百两。” “五百两!” 他们将喻从诗当做了凝香院新推出来的头牌。 那一支舞虽然谈不上有多精妙与妩媚,却莫名的让人惊艳,让人情不自禁的被舞动的人吸引。 而听到这些叫喊声的凝香院的妈妈一张风韵犹存的脸半抽半抽,一半是气恼,一半是惊惧。 气恼的是这突然冒出来的丫头压了她惊心养大的女儿的风头,惊惧的是若是让这群人知道刚刚跳舞的女子不是他们凝香院的人,被他们以为是凝香院的人在耍他们…… 要知道,今晚被凝香院的这一场品鉴会吸引来的人可是有小半个皇城的权贵子弟。 一阵呼呼的风吹动,驱赶的一大片沉重的云,向不远处的明月掩去,将明月清寒的光芒包含在云层之中,让这夜色又沉了几分。 舞台上轻薄的纱被连连摆动,灯火不住的摇曳,晃动的影子就如同女鬼那拖的长长的衣摆,扰乱了人的视线,一件轻盈的风吹过,站在舞台上的女子就已不见了踪影。 而在半空中,扯着一根垂下来的纱的喻从诗轻轻的一荡,就当到了三楼的一个房中,房里坐着三个年轻男子。 她意外救了一个受伤严重的江湖男子,那个江湖男子传授了她一些武功,虽然因为修炼的时间尚短,她无法做到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却也能做到许多寻常人不能做到的事,比如,反算计喻从月。 她轻轻地落到房中的地面,在楼下,发现美人不见的一众纨绔子弟,瞬间嚷嚷了起来,要凝香楼的妈妈交出了美人。 红色的舞衣轻盈而曼妙,清凉的裙摆扫在人的手上,让被扫过的姜知韶如被火燎一般,迅速的收回手。 落入屋中的美人脸上的面纱被风吹起,绝美的脸庞一闪而逝,惊鸿一现,却让人久久回不过神来。 当然,回不过神来人绝对不包括长离。 在喻从诗闯进这个屋子里开始,隐藏在暗中的护卫就迅速的包围了上去,锋利的武器对着喻从诗,让她的身体瞬间僵硬了下来。 而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了脚步声,一个相貌风流气质轻挑的人压根就没敲门,直接推门而入:“是哪位兄台艳福如此之深,能得美人投怀送抱……” 抱字的语音长长的拖在空气中,闯进来的人就对上了长离深沉的眼,然后,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被那一眼吓得磕在了门槛之上,直接跪了下去的人下意识的想要站起来,可下一刻,他就想起自己面对的是谁,然后保持着跪的姿势,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见过……大公子。”他看着几人的模样,应该是不想暴露身份的。 因这女子闯进来,而一时处于震惊之中的安橙子这时才反应过来,他好奇的瞅了一眼被困住的女子,然后朝跪在一旁的人走去。 他并未觉得这人的动作有些奇怪,虽然时下并不流行跪礼,但一些身份不够高又知晓他皇兄身份的人也会行此大礼。 他围绕着这个风流轻挑的人转了两圈,然后有些不确定的说道:“商……景?” 商景,天下第一商人,传言他掌握了天下经济命脉,连皇室也要忌惮三分。 可看他现在这模样,就呵呵了,如果他真的能够让皇室产生忌惮,那也不至于在见到长离之后会变成这幅模样。 说是天下第一商人,但这里毕竟是一个以农耕为根本的封建社会啊,根基并非是商业,而是土地。所以,这个天下第一商人的含金量是否有传言中的那么高,就值得商榷了。 至少,无论长离作出任何决定,都不会为一个商景而改变。哪怕商人这个群体全部联合起来,也不一定能够动摇他的意志,自古就只有下位者迁就上位者的,可没有上位者迁就下位者的。 他淡淡的扫了一眼商景,然后说道:“起来吧。” 商景腿有些发软的从地上站起来,他能混到今天这个地位,自然不是简单的。 他的家族中出了一位老太妃,因养育过当今皇帝而受到皇帝的敬重,被奉养在皇宫中,至今还活着。 而这,也是商景能够如此嚣张的原因。 可这不代表着他能够嚣张到当今太子头上去,现如今,连皇帝说话都不一定有太子说话管用,如无意外,他们这些人至少要在他手底下讨几十年的生活,他又怎么敢得罪这个一言可以决定他们生死的贵人? 他收敛了满脸的轻佻之色,往前走了几步,老老实实的站在一旁。 长离问:“你闯进来这里作甚?” 闯?商景不由得暗暗后悔,今日为何会这么冲动,一见美人,连最基本的判断力都没有了。 他脸色苍白一片,颇有些诚惶诚恐的说道:“打扰了大公子与二公子的雅兴,是在下的不是,还望大公子与二公子能宽恕一二。” 他眼睛毒辣,注意力又一直放在舞台上,舞动的美人身上,所以才瞬间发现美人进了隔壁的屋子。 想着今日来到凝香院中的人也没有他惹不起的,就直接闯了进来,没想到,就遇到了这一位。 他在心里腹诽,不是说这一位清心寡欲,不好渔色吗?怎么今日会突然来到凝香院? 这是不是说明正因为并非不好美色,而是平常掩饰的太好了?这么看来,倒是可以让手下人,搜罗一批美貌的女子,好好的调教调教了。不,不只是女子,说不定连美貌的男子也要收集一批。 他不着痕迹的瞥了一眼被控制住的红衣舞女,连这样的倾城佳色都不在意,说不定这一位可能并非是不好美色,而是不好女色。 虽然没看到喻从诗的真容,可商景就是笃定,面纱下的那张脸,必定倾城倾国。 心里转了一大圈,商景面上却是不显,神色间颇为的拘谨,一看便是悔意深深。 可长离却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他,若是谁人都敢无事他的威严,直接闯进他的房子,那他这个太子还当不当了? 他神色颇为冷淡的看了一眼商景:“易世再开,北然所要求的三千匹罗纱却还差了一千匹,就由你来补上吧。” 北然,建立在北方草原之上的政权,距今已有七八十年,行事粗鄙,而无半点规矩,一向被大卫之人所鄙视,素来与大卫敌对,双方交战不知多少次,近来才有和谈的意思。 而在正式和谈之前,边境之地的易世也再次打开,大卫以各种精美的器物尤其是纱布去换取草原上的物产,其中最重要的一项就是马匹。 还因为双方正处在试探的阶段,所以,易世一事还存在巨大的风险,除了朝廷以外,其余参与到其中的商人都要将脑袋提在裤腰带之上,因朝廷没有摊派,所以,距离北然所要求的三千匹罗纱还差了一千匹,而现在,商然就正好撞了上来。 “……是。”表面上虽然一派苦涩,但实则商然已经在心里盘算着这一次到底能够赚取多大的利润,哪怕太子不提,他也会主动的参与到这件事情中去。 毕竟,他们家是皇商,必定要为皇家分忧。且,第一个出头的肯定是吃肉的,他不信太子会做无把握的事。 听见商然应了下来,长离也没有露出多大的喜色,他淡淡的点了点头:“嗯。”然后就朝一动也不敢动的女子望去。 领会了他的意思,贴身保护的人就将那女子压了过来,没等那人将女子脸上的面纱扯下,安橙子就一把冲了过,撕拉一声,质地轻薄的面纱就被扯了下来。 望着那张姿容不俗的脸,在场的几人都露出了惊色,安橙子在愣了一瞬之后,就撇了撇嘴:“切。”一点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看。 而商然眼中的惊色也在一瞬间褪去,心底不可抑制的涌上了一些失望,怎么感觉一点都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美? 就连姜知韶也在心底低低的叹了一声,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叹息,那一种难以抑制的失望是真的。 随即,他又因自己所产生的想法而感到羞愧,微微的闭过头去,不敢直视喻从诗。 在场的所有人中,长离是唯一一个神色没有变化的。 他想了一会儿,语气平淡的说道:“喻家大小姐?” 一下被人叫破身份,喻从诗瞳孔骤然的收缩,手指也不受控制的痉挛了一下,下意识的反应,一下子就印证了长离的话。 “果真是你。”长离道。 在商景闯进来的时候,喻从诗就在暗暗的蓄力,可就在她要瞅准机会突围的时候,又被人瞬间制住,压到了长离的面前。 在她跳进这间房子,扫过房中人的时候,她的心就猛地漏了一拍,太子,居然是太子,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现在正对上这个气势深沉,眉眼间笼罩着威严的太子,喻从诗只是感觉一股畏惧,控制不住的从心里涌上来,她情不自禁的想要弯下腰,在被叫破身份的时候,脸色铁青的好像生吞了半个虫子。 原本还想要玩会儿神秘的,没想到面纱这么轻易的就被这个看上去傻缺缺的少年给扯了下来,她不禁心中暗恼。 此时,长离面对着了然的目光,喻从诗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到高高的昂起头,让人家看着她的鼻孔。 长离颇为惊奇的打量着这个清新脱俗的女子,就如同在看一朵天外绽放的奇葩。果然,喜欢拼图的女子就是不同凡响。 当然,他是绝对不会承认自己就是拼图之一的。 一旁的安王听到喻从诗的身份之后,那一跟跳动的神经就再也忍耐不住了,他围绕着喻从诗不停的打着转,眼中的好奇已经控制不住的溢了出来。 新鲜!真是太新鲜了!一个侯府嫡女居然半夜来青楼卖艺,还卖的这么熟练,这可真是太让人好奇了。 他颇为不解的问喻从诗:“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卖艺的?” 他常年在市井中瞎逛,也接触到了许多新鲜的词汇,卖艺就是其中之一。 喻从诗颇为羞恼的瞥了一眼安橙子,神态清高,语气不屑的说道:“与你何干?” 她知道眼前这人的身份并不简单,可她又怎会在意?堂堂现代精英,难道会怕一个眼界如此狭窄的古人? 安橙子明显的感觉到了喻从诗不屑的态度,顿时有些气恼了起来,须发皆张,如同一个炸毛的狮子一般跟她吵了起来。 那叽叽喳喳的叫吵声还极有规律,就连商然与姜知韶也一时间听入了迷,情不自禁的加入了他二人的争吵之中,与喻从诗辩论了起来。 越是辩解,他们越是为喻从诗的智慧而感到心惊,那种种极富有先见性的观点,让他们也受到了极大的启示。 一时之间他们因为喻从诗不着调的行为,而对她产生了一些不好看法,也渐渐消去。 坐在一旁的长离手中依然端着一杯茶,却也不喝,他神色略带奇异的看着那边辩论的三人,果然,拼图们撞在一起,就是能让主角的智慧瞬间爆发。 嗯,他再次强调,他不是拼图之一。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读网址:m. 第七百零五章 窃玉 房间里吵吵嚷嚷,长离听的头疼,他语气冷淡的道了一句:“行了。”虽然没有表露出来多少不耐,但已经表露了他的意思。 其余的人都讪讪然的闭上了嘴,唯有一身橙子装,天生神经大条的安橙子还敢上前求情:“大哥,喻姑娘……” 听着喻从诗那些新颖的理论,他只感觉茅塞顿开,以往困扰着他的许多问题,都在这些新颖的理论下一一打开,天生就拥有着惜才魂的安橙子就想要将喻从诗保下。 这可是人才啊!新鲜的人才!他有些蠢蠢欲动了。 长离冷冷的扫了他一眼,兴奋上头的安橙子就好像被一盆冷水迎面泼上来一般,瞬间冷却了下来,嘴巴憋住,不敢再说话。 长离才懒得去管为什么喻从诗一个侯府嫡女会出现在青楼之地,他真正计较的是喻从诗闯进了他的地盘。 他语气中中不包含其他懊恼的情绪,但扑面而来的威严却让喻从诗下意识的战栗了几下:“你不该闯进来。” 喻从诗还想要嘴硬,但对上长离的视线之后,还是深深的低下头来,不敢出言。 姜知韶看着这僵持的一幕,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开口道:“不知者无罪,喻姑娘也不是有心……” 他也是惜才的,尤其是喻从诗还是一个被困在闺阁中的女子。从小没有经受过系统的教导,在这样的环境之下,还能有这样的见解,这足以说明她到底天才到了何等地步。 他不忍心一个这样腹有诗书的女子落到不好的境地。 长离:“从来都是知易行难,有时候连知都难,能说出口,可不代表说出口的就是自己的见解,还能做到。” 他瞥了一眼陡然紧张起来的喻从诗,道:“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然后摆了摆手,让护卫将喻从诗压了出去。 姜知韶他们还在因为长离的话而惊疑,没有再将注意力投注到喻从诗身上,所以也没有看到喻从诗愤恨的眼神。 送人送到家,帮人帮到底,这群人开口说了半句又将话收了回去,到头来没半点用,真是枉费了她说出来的那些新颖的见解。 凝香楼中吵吵嚷嚷,让长离十分的不快,他语气淡淡的说了一句:“天色已晚,回去吧。” 虽然面色不显,但安橙子也感觉到了长离的心情,不敢反驳,纵然再恋恋不舍,也跟随在长离身后,一同离去。 窗外的风呼呼作响,吹得轻纱四处乱摆,长离几人隐于阴影之中,来也低调,去也低调。 可就在他们要离去之时,不远处又传来喧哗之音。 在凝香楼外,一个轻佻到有些油腻的声音如聒噪的蝉声一般,不停的响起:“美人儿,你要去哪儿?” 是想要离开的喻从诗被人堵住了,长离他们望过去的时候,喻从诗的一只手正被一个纨绔子弟握住。 纤细的手腕纵然在夜色之中也显得形状优美,灯光掩映之下,那一截细腻的肌肤表露出来,让握着它的纨绔子弟眼中闪过一丝淫.邪。 这是国舅爷家里的小公子,关皇后弟弟的儿子,也就是长离的表弟。 他拦在喻从诗的面前,眼中的觊觎之色毫不掩饰,一看就是要强抢民女。 他手下的狗腿子们也围成了一个圈,挡住了喻从诗逃跑的路线,让她的眼中多了一些狠厉之色。 “美人儿,如此良辰美景,怎能就这样白白浪费?不如你和我一起去关府,与我一起赏赏美景,谈谈诗文,岂不是更好?” 后面这些文绉绉的话是他和自己那个风流多情的大哥所学的,只不过这些话从他大哥嘴里说出来,是风流不下流,而从他嘴里说出来,却是下流不风流。 喻从诗眼中的厌恶之色更甚,她低低的呵斥了一声:“放开。”说完就使劲的扯着手腕,想要睁开。 她是修习了一些武功,但这些武功更多的是体现在轻身之上,纵然在体力之上也有一些弥补,却并不出色,带起体态轻盈的喻从月还好说,但此时不使用其他的手段就从这个纨绔子弟的手中挣开,还是有些难度。 听着前面这人嘴中吐出的一句下流话,喻从诗眼中的杀意,一点一点的累积,同时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悔意也慢慢的冒出,早知来青楼一趟,能生出这么多事端,她就不会鬼始神差的来这一趟了。 就在喻从诗克制不住,想要动手的时候,旁边突然传来了一道制止的声音:“放开她的手。”声音中气十足,还带着少年的稚气。 关翡一恼,转过头去,就打算斥责:“哪来的没眼色的东西,居然敢扰了本公子的好事……”还没等他把话说完,就看到了开口的安橙子。 嘴里威胁的话语硬生生的被哽了下去,关翡马上换了一副嘴脸:“原来是表弟啊,表弟,今晚怎么到这里来了,是不是想找个美人共度春宵。若是表弟没有尽兴,表哥还可以帮帮你。” 说完,他还挤眉弄眼的对着安橙子示意,那股猥琐的劲儿让安橙子如同吞了半只苍蝇一般,咽不下去,又吐不出来。 借着关翡的分心,喻从诗马上将手抽了出来,转过身去,就打算要离开。 在喻从诗将手抽出的时候,关翡还留恋的摩挲了两下,看到美人要逃走,他连忙向手下的狗腿子使眼色,喻从诗就又被拦了下来。 不知道为什么,他一见这美人就有种势在必得的感觉,所以哪怕此时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他那身份尊贵的表弟,他依然不愿放过这个美人。 哪怕这美人被表弟看中,他也不想将她让出去。 油嘴滑舌的腔调,让一向神经粗大的安橙子格外的不喜,他在宫外浪的时间长,与自己外祖家的联系也比自己的太子兄长更深,与这个令人恶心的表哥相处的时间也更长,听着他那一句一句恶心人的话,他好险才没有表露出厌恶来。 可就算是这样,他也没什么好脸色:“把那姑娘放开。” 他对喻从诗的观感有些复杂,却也愿意为她解围。 关翡脸色一变,谄媚之色收了些许:“表弟,这可就是你的不是了,这美人可是表哥我先看中的……” 可这时,暗处突然传来了一道冷淡的声音:“你说是谁的不是?” 带着些许压人的威严的声音缓缓的回荡在这一个不算明亮的角落,在关翡心惊肉跳中,一个熟悉又陌生的人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他结结巴巴的问候了一声:“大、大、大、大表哥!” 长离没有理会他这句话,他再次问了一句:“你说是谁的不是?” 太子,居然是太子,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这可是烟花之地! 一向怕太子怕的要死的关翡战战兢兢的道:“是我的不是,当然是我的不是,二表弟怎么可能有错?”一边说着,他还一边的扇自己的耳光:“都是我的错,是我口不择言,连说话都不会说,表哥你不要计较。” 清脆的巴掌声连绵不断的响起,长离抬起眼,随意的看了一眼油头粉面的关翡,没有发话。 关翡这么害怕他也是有原因的,关翡好美色在小的时候就已经有所表露,偏偏关家的人也不加管束,由着他去作天作地。 有一次,他居然将手伸到了关皇后的旁边来。 那时,关皇后的病情也越发严重,压根没有精力去管这些小事,再加上关翡是她的侄儿,她也就由得他去。 可偏偏,关翡在动手的时候被长离撞见,长离的眼睛里容不得沙子,当即就叫人来将关翡打的半死。 粗大的棍子一下一下的打在关翡的屁股上,没半点放水,鲜红的血花从屁股上绽开,看得人触目惊心。 那时,哪怕是关皇后派了人来劝说,长离也没有搭理,就看着棍子一下一下的落下去,还是皇帝派人来阻止的时候,这一场棍刑才结束。 从那以后,关翡就对长离畏惧不已,就连关家也对这个留有他们家血脉的太子忌惮非常。 关皇后在病重之时,也终于得了一丝安宁,早在她病情加重的时候,关家就有人不停进宫游说,要关皇后将家中精心准备好的女儿送到皇帝的面前去,继承她的皇后之位。 她的性子素来弱,这些年,因为关家的企求,纵然心里不愿意,也还是答应了他们。可每答应他们一次,她就要损耗一次心神,病情要加重。 而长离强势的手段打断了关家伸进宫内的手,让关皇后得以喘息,寿命也得以延续,这才是皇帝会任由长离行事的原因。 可纵然再怎么维系,关皇后依然是积重难返,艰难的挣扎了几年,还是去了。自那以后,皇帝的身体也不太好了。 也是从那时候起,关家被进一步的疏远。 此时,关翡看着一步一步从阴影里走出来的长离,怕得两股战战,却没有躲的勇气,他声音发着颤都说到:“表哥,我真不知道,这是你看中的美人啊,如果我知道,我绝对不会伸半只手。” 他想到自己之前握喻从诗着的手,就恨不得直接剁掉,要你贱,要你贱! 长离冷冷的看着他的求饶,语气不快的说道:“越发不像样了。” 他随意的抬起手,藏在暗处保护他的人立刻会意,一张张沉默的脸从阴影处走出,然后走到关翡的面前,强势的将他从周围狗腿子的圈子里拖出来,然后捂住他的嘴,绑住他的手。 撕拉一声,关翡就被吊到了树上。 一个衣角镶有暗纹的暗卫越众而出,极其熟练的抽出鞭子,拿捏着力道,啪的一声抽上去。 贴身保护着太子的人中,他是用鞭子用的最好的人,所以历来抽关翡都是由他执行。 为什么说是‘历来’?自然是因为太子不止收拾了关翡一次。 他几乎是见一次,就收拾关翡一次,因为关翡对美色的执着,已经达到了一定境界,每次撞到太子手上的时候,都没干什么好事。 当然,收拾关翡的手段,自然也不只有抽鞭子。 看着吊在树上的人使劲的扑腾着腿,眼睛瞪得老大,腮帮子颤抖鼓起,长离心底的那股邪火才发泄了些出去。 出来逛一圈,就遇到了这么些破事,还有两个人强行闯进他的地盘,他早就不高兴了。 鞭打声一声接着一声,那极富有规律性的声音,听的在场的人心脏也跟着一下一下的跳动。 本来喻从诗看到关翡被收拾十分解气的,但此时喻从诗也收敛了得意的姿态,低着头,在沉默中变态。 直到关翡的声气已经虚弱到一定的程度之后,长离才让人将他放下来,然后带着人走了。 关翡的那群狗腿子这才赶上去解救自家主子,小心翼翼的将他往家门送。 回到家之后,等待他的也不会是家人的疼惜安慰,而是又一顿板子。 太子继位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关家又不得他的青眼,现在有一个人能让太子发泄对关家的怨气,也是一件好事。说不定太子整着整着,对关家的怨气就发泄完了呢? 所以,关家熟练的关翡接过了这个伤号,淡定的赏了关翡又一顿板子,然后再一次将他后院的美人都散掉,就连服侍的下人也换成了五大三粗的汉子。 回到皇宫之后,皇帝派来问话的人也等了有一会儿了,长离随意的应付了几句,就打发他走了。 皇帝也没再派人来问话,他不知道自己的儿子今天究竟做了些什么事,但他只要知道大儿子心里有成算就足够了。 至于逛个青楼,小事一桩。 虽然他老爷子对皇后爱重非常,一生没碰过第二个女人。 第二日,长离又出宫了,跟在他身边的人依然是安王与姜知韶。 这一次,安王身上的衣裳颜色又淡了些,就好像削掉了皮的甘蔗,惨黄惨黄的。 安甘蔗本来以为下一次成功又要等很久,没想到隔日就等来了机会,顿时兴奋非常,撺掇着长离往一个人来人往看上去非常热闹的地方走去。 等走近了,他才看到,那里的招牌上写着‘如意赌坊’四个字,他沉默了一瞬,然后眼中爆发出更大的光芒,一蹦一跳的就好像要蹦上天,快活的往赌坊里走去,而长离也慢条斯理的跟在后面,由得他去。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读网址:m. 第七百零六章 窃玉 赌坊前翕动的人群都被暗处的护卫所挡开,长离一行人畅通无阻的往内走,旁人连半边衣袖都碰不到。 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一个瘦小的身影突然挤了进来,带来了一阵让人舒心的风,似乎是感应到了什么,瘦小的身影下意识的回头看,然后就正对上了长离的眼睛。 她顿时:“……” 喻从诗:怎么又遇到了他! 他是属曹操的吗?哪里都有他! 瘦小的身影轻盈的动作猛地一顿,然后半推半就的被人流推进了赌坊。 等她回过神来,察觉到不对劲的时候,就发现,腰间的荷包不见了! 她脸色一青,下意识的想要叫嚷开,却陡然的明白过来这是什么时代,到了口边的怒骂又被咽了下去。 荷包里放着的几乎是原身十几年的积蓄啊!如果按照这里的物价来算,那些银子都够一个一家五口颇为富裕的过个二十年了,可现在,她居然就这么弄丢了! 黑云罩顶的喻从诗以为自己是不在意这个时代的金钱的,可现在她突然觉得,她在意,她非常在意。 钱啊,钱啊,那可是她的钱啊! 长离暗色的袖摆如流云一般,划过有些浑浊的空气,很快就有人将他迎到了赌场的专供贵人用的赌间。 长离进去的时候,房间里还待着几个衣着华贵的年轻人。其中隐隐占据主导地位的,是一个看上去年岁并不大,但眉目间颇为骄纵的年轻人。 他正和人夸夸其谈:“皇家的兽园岂是你们可以想见的,那些珍奇异兽不说见识,只怕你们听都没听说过……”声音同关翡一样的聒噪。 推门而入的几人都没有引起他的注意力,他眼角斜起,隐隐的向坐在另一旁的年轻人挑衅。 就是身后长离突然冒出了一声嘻嘻的笑声:“是吗?” “当然是了……”了字的语音在空气中回荡,被打断的年轻人不快的回头望,就看到了笑的格外灿烂的安橙子,他顿时:“……” “……七哥……” 安甘蔗笑眯眯的打招呼:“十三啊。” 提前一步蹦出来的安甘蔗光旁边让了,让将被他挡着的人露了出来,然后,一口气还没喘完的成王世子,就看到了一身暗色常服的太子。 他顿时:“……”腿都打着哆嗦,这个最爱出风头的成王世子战战兢兢的想要行礼,却被长离一个眼神制止。 他涌到了嘴边的话又被咽了下去:“……三,三哥。”在整个皇族的大排行中,长离行三。 三哥?房中的一些人还没有意识到长离的身份,但有些人眼神却开始闪烁,尤其是刚刚被成王世子斜眼的人。 一身褐色衣裳显得有些严肃的少年当先站了起来,带着些微恭敬的说道:“不知阁下是……” 长离:“闻三。” 闻,皇族姓氏。 姓闻?看来是皇族了,也是,能被成王世子如此称呼的人,怎么可能不是皇族,不过,到底是皇族中的哪一位,怎么之前他们没见过? 这些身份算不得核心的家族子弟都在心中思量着,就连褐色衣裳的少年,石将军的弟弟,也只是隐隐有一个猜测,无法肯定。 房间中的气氛凝滞了一瞬,然后又缓和了下来。 安甘蔗笑嘻嘻的上前,与成王世子叙起旧来:“十三,皇家兽园真有你说的那么好?” 成王世子心里暗骂,好不好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可他却不敢表现到脸上来,陪着笑的附和着安甘蔗的话。 赌桌上的玩法长离大多都见过,却并不怎么精通,就算是想赢,也不会殚精竭虑的去计算,更多的是让自己的运气好一些,或者说,他的运气从来就没有差过。 玩玩可以,但较真不必。输与赢,太过在意,也平白的损耗了心神。 可就算是如此,在他坐上赌桌之后,就没有输过。 一方面是他的运气确实不错,纵然玩得再漫不经心,到结果公开的时候,依然是他赢。另一方面,是赌桌上的这些人不敢赢他。 能让一个王府世子如此服软的人,身份怎么可能简单,宁可一时输一些小筹码,也不能让他不快。 骰子摇动的声音滴滴答答,听得人心中紧张至极——至少面上是紧张至极的。 赌博,确实是一个消遣的好东西,前提是你不较真。 一直陪着笑脸给长离送钱的成王世子一张脸铁青,额角不时有冷汗冒出来,他又输了一个庄子,一个人在百亩良田庄子。 若是让他父王知道,不,不对,就算是他父王知道,也不会对他怎么样,毕竟赢他的人是太子。 就算是给太子上贡了,心中如刀绞一般的痛,吴王世子默默的安慰自己道。 那可是他的庄子啊!那可是他的钱啊!呜呜呜呜呜。 忍痛又送出了一个庄子的成王世子虚脱一般的坐在椅子上,听着对面传来的催魂一样的声音:“还赌不赌?” 成王世子哆嗦着声音:“赌!”他伸出手,握住站在一旁的侍从的 手腕:“去,将本世子前段时日生的西域的珍宝拿出来。”一边说他的心都在一边滴血。 看着神态漫不经心,却在赌桌上大杀四方的长离,一些原本准备上场玩两把的公子哥们都默默的走开了,看窗外的看窗外,完赏花瓶的玩赏花瓶。 就是没有一个看长离的。 而在赌桌之上,安甘蔗满是幽怨的看着坐在自己方的长离:“大哥啊……”他大半年的零花钱都输光了。 长离没有搭理他,他语气随意的说道:“玩的开心?你不是一直盼着来赌场大显身手,怎么今日让你放肆施为,你还不高兴了?” 听着长离懒懒散散,没包含丝毫威严的话,安甘蔗含着泪的将接下来的话咽了下去:“开心……” 房间里一时间又沉默了下来,只剩下牌面的哗啦哗啦响。 这时,门外突然传来喧哗的声音:“好胆,居然敢在这里闹事!” “抓住那小子,打断他的狗腿!” 随着这些话出现的,是哐当一声门被撞开的声音,一个熟悉的人影闯了进来。 来者身形瘦小,皮肤纵然被涂得发黄,却依然可见其秀美的眉目。 喻从诗目瞪口呆的看着房间里的这些熟悉的人,想要逃走的步伐顿时僵在了原地,整个人如一根木头般,呐呐不敢言。 长离:“又是你,喻大小姐。”他声音淡淡,听不出什么喜怒来。 喻从诗简直想要为自己抹一把辛酸泪,怎么又是他! 她僵硬的呵了呵两声,脚步轻挪,一步一步的往窗边走。 赌坊前来追赶的人被长离的人挡在了外面,他们不敢出,贸然闯进来,因为这间房间里待着的都是有名的权贵子弟,还有一个甚至是皇室子弟。 趁着其余的人都在发呆,长离把牌一推:“又赢了。” 他往四周看了一眼,示意这些输家把筹码拿出来,刚刚还分心在喻从诗身上的人顿时将注意力转了回去。 啊啊啊啊啊!他们要破产了! 其中那位石将军家的小公子摸着牌的手都在发抖,近年来战事并不频繁,将军府在众多权贵之中也算不上富裕,所以他的身家相比起其余的人来说,确实高不到哪里去。 他原本以为以他的聪明,就算不能赢太子,也能小小的回个本,没想到,这么大半个时辰磋磨下来,他居然将自己的老婆本都赔光了,就连他大哥的老婆本给赔了一半。 呵呵,呵呵,他身子往后一靠,就差要万念俱灰。这怎么可能! 心眼比马蜂窝还要多的将军府小公子双目失神的望着前方,半点都没注意喻从诗。 什么武功,什么机敏的女子,什么他大哥的媳妇,他都不在意了,他只想着自己输掉的他和他大哥的老婆本。 大哥不会打死他吧……石展元如此想到。 喻从诗一步一步的挪,挪的身上的缓慢,她摸不清太子的意思。 又收了一轮筹码,心情十分不错的长离随手放下一个骨牌,道:“送出去吧。” 喻从诗顿时被送到了赌场的人的手中。 她双眼瞪大,完全不敢相信,太子,居然真敢这么做? 长离才没有什么敢不敢的,这个赌坊里还有能管得了他的人? 至于说放了喻从诗,得了吧,喻从诗是那跟葱,值得他另眼相看? 他摆了摆手,语气往下沉了一分的说道:“带出去。” 今天玩得十分尽兴,光是赢到的东西,就能够让他的东宫小金库又充实一部分了。 他神色难得的带上了一份和煦,看也没看一眼被制住的喻从诗,临到走的时候,才像是想起了什么般的问道:“石将军何日回朝?” 冷不丁被问到的石展元心里就是一个咯噔,他大哥今日就会秘密返回皇城了。 在没有重大战事的情况下,大卫的军队三年一换防,他兄长应该在半月之后班师回朝,然后前往下一个驻地。 可兄长为了提前赶回来给祖母祝寿,就撇下了大军,自己一个人提前回来,算算时间,今天应该到了。 收到了兄长密信的石展元正是这太子不怎么威严的目光,背后却有冷汗一滴一滴的落下:“兄长……应该是在半月之后回朝。”声音是说不出来的干涩。 撇下大军独自赶回皇城,这个罪名可不算小,有心人若要借题发挥,可以治他大哥一个叛逆之罪。 他本以为此事就算不算天衣无缝,也不会轻易的被旁人知晓,可没想到,太子就这样随随便便的问了出来…… 表面严肃,心里和马蜂窝一样的石展元生生的又吞下了一口唾沫,这时,就听见长离好似什么都没察觉般的说道:“如此吗。” 他转过头去,毫无留恋的离开,吓得石展元又是一哆嗦。 在踏出赌坊大门的时候,长离对着自己黄橙橙的和甘蔗一样的弟弟说道:“玩的开心?” 安甘蔗使劲的点头。 长离又问道:“还想再玩?” 安甘蔗下意识的想要点头,随即又反应过来,拼命的摇头。 他拍着胸脯保证道:“大哥,我保证,我再也不来了。” 见此,长离轻轻一笑,然后语气中带着揶揄的说道:“就算你想要来,也来不了了。” 安甘蔗:“?” 长离:“可还记得我昨天说过什么?” 安甘蔗:“?”他猛的反应过来,昨天皇兄所说的是,若是没有完成功课,就将他禁足三月。 他不禁有些傻眼,他不是已经完成功课了吗? 长离:“你确定那真的是你写的?” 一身暗色常服的人眉眼间带着细微的笑意,稀薄的夕阳之光投射下来,在他的身侧拉开一道长长的阴影。 眉目间尚且带着几分散漫的人,就这样静静的看着自己不争气的弟弟,被注视着的安甘蔗狠狠的咽了一口口水,垂头丧气道:“不是。” 皇兄一认真,他就不敢撒谎了,那些功课确实不是他做的,是他伴读以及身边的内侍帮的忙。 长离点头,语气性质温和了许多的说道:“非但没有完成功课,还敢欺瞒我,禁足三月改为禁足半年,你记得了?” 被长离温和目光注视着的人缓缓的点了点头:“记得了。” 他心里有数不清的委屈泡泡冒出来,皇兄真是太奸诈了,明明早就看穿,非要等到这个时候才揭穿他,将他还没收起来的玩心直接切断。 他在心里不住的哀嚎:啊啊啊啊啊,他的钱啊,什么时候才能够赢回来? 而就在安甘蔗心里计划联翩的时候,长离对着他身后的内侍吩咐道:“从今日起,二少爷的账册要记录下来,呈放到我面前,若是让我知道,有谁敢敷衍我……”话未说尽的那几个内侍却齐刷刷的打了个哆嗦,连连说不敢不敢。 又被赌死了一条路的安甘蔗终于忍耐不住,就在赌场的大门前,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哀嚎声:“啊!” 至于长离,则是悠悠然的离开,看也没看身后万念俱灰的安甘蔗一眼。 而在赌坊的地下刑房,喻从诗看着那几个狞笑着走近的赌坊打手,同安甘蔗一样,发出惊惧非常的尖叫声:“啊啊啊啊!” 第七百零七章 窃玉 夜还未深,赌坊的地下刑房里就传来一声声惊惧的尖叫。 喻从诗看着那些逐渐朝她靠近的刑具,就差吓得一佛出窍,二佛升天,她是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居然会沦落到这个地步。 呜呜呜,她的白马王子呢?怎么还不来救她? 拿着烫的通红的烙铁的赌坊打手可没有什么怜香惜玉的心思,他们老板最近收敛了不少,不想干逼良为娼的勾当,省了卖身还债这个过程,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会放过来赌场闹事的人。 他狞笑着说道:“就这点本事也敢来我们赌坊闹事?我劝你,把欠的银子拿出来,这件事还好了结,不然——”嘿嘿嘿的声音渗人的慌,落在喻从诗耳中,只差没让她直接失禁。 悔意如同热锅上的油泡泡一般,咕噜咕噜的冒出来,然后炸成滚烫的油星子。 如果没遇到太子就好了,她就不会因为一时失神丢了银子;如果没有丢了银子,她就不会因为受不住诱惑,想要赌博去找赌场借钱;如果没有向赌坊借钱,她就不会因为还不出钱,被带到这里来。 都怪太子! 她放肆的尖叫,声音却被牢牢的困在了这个地下室中:“你敢,我是喻家大小姐,你敢动我半根手指头,我爹不会放过你的!” 以前她最看不起那些就抬出自己老子来的人,可现在她也这么干了。以前的时候最烦作者用主角受刑来突出主角的意志力,但现在她也懂了。 对着那些一看就渗人的慌的刑具,怎么可能不怂,啊啊啊啊啊! 用刑的人可不管你是什么喻家大小姐不大小姐,他将烙铁在火上又翻了翻,然后一步步喻从诗朝靠近。 被吓得六神无主的喻从诗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幕,不停的在想着该怎么脱困,她本该疑惑这人为什么不通知喻家来赎她,可现在却完全想不起来。 脑海中灵光一闪,喻从诗突然想到了什么,然后拼命的摇晃起脚上的铃铛。 叮铃铃的声音并不怎么清脆,却带着某些独特的频率,瞬间就传出了这间防守严密的屋子。 这是她偶然救到的江湖人送给她的,只要她摇动铃铛,无论她在哪里,他都能赶到。 古代版次声波武器——铃铛,功用确实不凡,在喻从诗刚刚闭上眼睛准备等死的时候,一个熟悉的人影就突然冒了出来。 嗖的一声,比曹操还要快,一个神出鬼没的人影就闯进了这间屋子,嘭,对喻从诗动手的人就摔到了墙上。 也算是难得了,一个低武的世界,能够孕育出一个功效如此奇特的人才。 他一身红衣,飘飘惚惚,恍如鬼魅,乍一看上去,还以为是一个女鬼。 红衣纤魅,面容冷魅,气质妖魅,总之就是各种魅的男子一看到喻从诗的模样,周身的冷气就蹭蹭的往上涨,传言中,这叫邪魅之气。 他小心翼翼的抱起喻从诗,感觉到她全身发软,两股战战只差尿出来的时候,眉头一皱,似乎有哪里不对劲? 转眼间,他就忽略了心中的那一丝异样,抱着喻从诗,飞檐走壁的离开。 他本来以为,他会看到一个纵然是受尽了各种屈辱,也不改骄傲本色,冷硬的面对着各种刑罚的喻从诗,没想到他看到的是一个怂货。 有点小失望。 不过,毕竟是他的救命恩人,他也不能不帮。虽然他本来也没有伤多重,算不上救命之恩。 真的性命垂危,还轮到喻从诗来救?早就死得梆硬梆硬了好吗?不过他觉得是救命之恩,那就是救命之恩。 救命之恩,难道不应该以身相许? 打扮邪魅,气质邪魅的魔教教主思想也深深的邪魅了。 这些天,他一直跟在的喻从诗身后,这也是他能那么快赶来的原因。 如果不是这样,他又怎么可能及时赶过来,光靠那破铃铛,喻从诗早就哪凉快死哪去了。 还在红衣人将喻从诗带走之后,赌坊的老板才从另一个密室中冒了出来,锦衣华服,眉眼轻佻,正是商景。 他长长的吐出一口气,终于把这个灾星给送走了。一见到这个喻姑娘,他就右眼直跳,大麻烦,真真正正的大麻烦。 不过短短的一天时间,商景查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来,但光是盛放在他面前的密报,就可以看到喻从诗关联着多少东西,他左也盼右眼盼,既不敢对喻从诗用刑,又不敢放了她,终于盼到有人来救了她。真是阿弥陀佛。 商人本性的商景想着自己被喻从诗坑走的那些银子,默默的思量着,应该怎么从喻府讨回来? 喻从诗只是受到了一些惊吓,并没有什么大碍。但她想起这两天所发生的事,就不由得恨得咬牙切齿。 她决定要报仇。 眼睛一转,看到了身边跟着的红衣人之后,喻从诗陡然的就有了一个计划。 既然这个人的武功如此之好,为何不能助她报仇? 以他的轻功,皇宫内院,想必出入自如,既如此,那入东宫,刺杀太子呢? 遭受了一点小挫折的喻从诗决定向她的拼图之一……啊呸,是长离下手。 尚在东宫处理政务的长离似是突然感应到了什么,然后放下笔,神情突然变得严肃了不少。 纵然此世并未修行,但有些本能是刻在神魂里的,比如说,对危险的预料。 想了想这一个世界的武力上限,长离便抬了抬手,招来了东宫的守卫将军。 然后,随意的吩咐了几句。 当晚,夜幕沉沉的压了下来,一个犹如幽灵一般的身影带着一个明显妨碍了他动作的女子偷偷的摸进来,他正准备找到太子的所在。 可还没等他往前走半步,周围就忽的亮了起来,一队队手持弓驽的军卫出现在他的面前,然后,刷刷刷。 千弩齐发的阵仗,管你是什么武林高手还是还是盖世魔头,直接射成刺猬。 红衣人的眼睛猛的瞪大,身形一动,就想要躲开,可他忘了他旁边只学了一点粗浅的武功,就想要来看热闹的喻从诗,被她紧紧的扒住。 他来不及去看如同八爪鱼一般的,紧紧的抱住他的女人,撕裂空气的劲弩就已经来到了他面前。 一点寒星,两点寒星,成百上千的寒星映进他的眼瞳中,带着死亡气息的星子将他全身笼罩,因为刚刚那一瞬的耽误,他已经无法全身而退了。 一息之间,红衣男子就已经重伤。锋利的箭头刺进他的身体里,将他刺成了个刺猬,鲜红的血液汩汩的冒出,一击之下,任你武功滔天的魔教教主,照样被削掉一层皮。 一个低武的世界,又没有护体的罡气,怎么可能挡得下在战场上立得赫赫功勋的神军弩。哪怕是有护体罡气,都不一定拦得住。 让你仗着自己武功高强就到处浪! 站在护卫身后的长离眼神冷漠的看着那一幕,眼底深处带着沉沉的冷,他就算是懒得练武又怎么样,不照样收拾这一群脑子进水的货? 站在他身后的安王一双眼睛瞪得老大,和死鱼眼珠子一样。今日他换了个风格,穿着一身深绿色的衣裳,活像个圆滚滚的大西瓜。 他上下嘴皮子不停的碰着,过了许久才哆哆嗦嗦的说道:“皇,皇兄。” 长离转过头来看他,眼神中还带着尚未散去的冷意,他道:“来看热闹,偷溜出来的?” 刚刚才说禁他的足,现在就出现在这里? 安王不敢直视长离的眼睛,低下头小心翼翼的说道:“明日,不是说从明日才开始吗?” 长离可没有说过什么明日不明日,但他现在懒得搭理安西瓜,只道了一句:“禁足在加半个月。”就没有再多言了。 安西瓜低低的惨叫了一声,连那两个人的惨状都懒得看了。 早在对上的那些军弩的时候,喻从诗就已经两股战战,只差没有瘫软在地上,一轮攻击过后,被护的严严实实的喻从诗纵然没有受到半点伤,却也被吓破了胆子。 她死死的低着头,连抬起来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伤势不轻的红衣男子勉强躲过了神军弩的第二轮攻击,提起一口气,避开围攻上来的军士,带着喻从诗,如同被狗撵一样的,狼狈不堪的逃走。 质地不凡的红色衣裳,被东宫院墙旁边的,带这刺的花树勾破,撕成了一条一条条,迎着夜风招展。 望着那两个逃走的人,长离眼神平静,语气却带着些沉沉的冷:“追。” 太子遇刺,惊天大案,守卫的将军心中一凛,领命而去。 看来,又要掀起一阵腥风血雨了。 整座皇宫都被惊动,沉疴未愈的皇帝陡然从睡梦中惊醒,在知晓究竟发生了何事之后,勃然大怒。 第二日,早已不上朝的皇帝拖着沉重的病体,再一次来到了乾元殿,对着殿下一众沉默的臣子大发雷霆。 岂有此理,堂堂太子,国之储君,居然在东宫之中被人行刺,真真是目无王法。 在老皇帝的暴怒之下,一众臣子就被拖了下去。 早在昨晚,喻家就被控制了起来。喻从诗参与进刺杀太子的事件里,怎能轻易了结? 若就那么轻轻放过,谁还敢把皇室闻言当真?将来是不是谁想刺杀太子就刺杀太子,谁想造反就造反? 喻家,已经完了。 喻家的掌权寿安侯还在新置的外室的肚皮上抖动,就被带着血腥之气的军士硬生生的扒了下来。 他还来不及斥骂,就一路被压到了喻家,光.裸的身子上肥肉抖动,如一只白皮的猪。 看到家中被全部赶到前院来的人之后,寿安侯勉强的忍受着羞耻,扒来了一件衣裳,挤了进去。 顾不上安抚家人,他铁青着一张脸向控制他们的军卫询问,喻家究竟犯了何事,要这么对他们。 他一颗心不规律的跳动着,冷汗一大片一大片的冒出,在得知喻从诗参与进刺杀太子的事之后,一股凉意从脚底板升上来,席卷了他的全身。 居然……敢刺杀太子? 寒意直冲天灵盖,只差没让他的头发一根一根的立起来,喻家,真的快完了,如果这件事情属实的话…… 这一夜,整个皇城都被惊动,摇曳在夜空中的火把,照亮了一片黑暗,带着铁与血的火焰肆意着舔舐.着冷肃的空气,弥漫着血腥味的风刮进了每一个权贵的府中,让他们坐立难安。 这是当朝第二次闹开的刺杀事件。 第一次,发生在十二年之前,被刺客近身的老皇帝一条命差一点就丢了出去,而那一次是关皇后帮他挡了一劫,也是在那一次之后,关皇后身体越来越差,最后,驾鹤西去。 刺杀,已经成为了老皇帝的心病,虽然他视太子为一个合格的继承人,而不是骨肉情深的儿子,却也不任太子被人刺杀而置之不理。 一个一个手持玉板的官员被从朝堂上拉了下去,绯色罗袍裙上染上的污渍,深深浅浅的褶皱荡漾开来,就如同他们那一张张皱起来的老脸。 太多与喻家相关的官员被带下去了,喻家的爵位,是祖上传下来的,与他们家相交的人家,都是一些自开国年间就传下来的世家。 现在一一的查过去,不只是伤了他们的颜面,也打压了他们的势力。 朝堂上的那些官位,可不是那么好占的。 就连红衣男子所留下来的那些质地非凡的布匹,也一个一个的比对的过去,唯我独尊的魔教教主,怎么会用寻常的东西? 这一种独特的布匹从销售商到生产商,一个也没有逃过去。 魔教名下所控制的最大的意义系列产业被一锅端,没有银子,看他们怎么敢飞天遁地,无所顾忌。 两月时间眨眼而过,本该慢慢平息下去的事情愈演愈烈,不只是因为太子遇刺,还因为后来在与寿安侯府历代交好的魏王府中查出来了与草原的密信。 通敌卖国,不只是魏王,喻家只怕也彻底完了。 尚且抱着一丝希望的寿安侯瘫倒在天牢的底下,事情,怎么突然就演化到了这一地步? . . . 本书终于出现了一个掌门,感谢君临九黎读者的支持,本该加更,但最近精神不济,就先欠着。 立下的g接连被破,有些无奈。 虽然小钱钱进账很开心,但不必勉强,读者打赏得起作者也加更不起,就,接着佛吧。 https: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读网址:m. 第七百零八章 窃玉 不提之后愈演愈烈的刺杀事件,此时,狼狈而逃的喻从诗与红衣男子一边小心着身后的追兵,一边慌不择路的向着前方逃去。 皇家护卫纵然比不得高来高去的武林高手,却是在战场上经过百般厮杀的铁血军士,在红衣男子重伤的情况下,自然能对他二人造成极大的威胁。 红衣男子,也就是湛霄,他看着沿途滴下的血迹,声音低沉的咳嗽了两声,那血迹发黑,显然是已经中了毒。 既然已经明知道来人身负绝世武功,自然要做好万全的准备。作为一个曾经的武林绝顶高手,长离自然清楚该对付他们,用毒药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周身的真气运行凝滞而晦涩,面色铁青,不时有黑气上涌。湛霄嘴角又溢出血来,看得一阵喻从诗心惊肉跳。 他们逃啊逃,逃啊逃,始终无法甩掉身后的追兵。 浓重的夜色就仿佛一张打开的血腥大口,吞噬着所有的生命。 在几近绝望的时候,湛霄与喻从诗终于见到了一丝曙光,有人收留了他们,是北然前来觐见的使节。 大卫与北然年年交战,互有损伤。十几前北然王庭内乱,北然势力分裂为东西两支,大卫借此出兵,灭了其中较弱的一支,剩余的一只独木难支,再次与大卫交战,无数青壮被屠,实力大降,只能俯首称臣。 自签下称臣的国书之后,北然的使节每年都会赶往大卫,向大卫呈上大量的贡品。 这一次,使节进京,却不仅仅是上呈贡品,还是互送北然十三王子来京。 国书一下,北然的大王子就随同一起来到了大卫,以为质子。而在前些时日,北然那位年纪已经不小的王子突然猝死,所以北然便再送了一位王子过来。 这位王子,不过十四五岁,但放在草原,已然成年。之所以会被作为质子送到大卫来,是因为他在草原王庭的权力争夺中失了势,作为一个战败者,被送到了大卫京城这个危机四伏的地方。 夜色越来越沉,沉得能够压死人。望着倒在自家墙边的两个陌生人,北然十三王子呼延则深邃的眼眶中闪过一丝阴狠,然后命人将那两人救了下来。 能够在皇城掀起这么大风浪的人,必然不是普通人,如果能够为他所用,说不定能让他解开现在的危局,重新回到草原,登上北然王的位置,然后再吞下大卫这片肥沃的土地! 可还没等他想到要怎么利用这两个人去为他办事,他家的门就被狠狠的拍动:“开门!” 冷肃的声音仿佛夹杂着兵戈的沉凝,让北然十三王子蓦然的一顿,他示意手下的人将门外的军士打发走,可门外的军士完全没有要与他商谈的意思,见门久久不开,直接哐当一声,将门踢开。 一身铁甲的军士身上还缠绕着血腥味,鹰视狼顾,不算狭小的院子里所出现的东西都落入了他的眼中。 血迹! 带队的军士眼神瞬间一凝,然后紧紧的盯住北然十三王子。草原人,哪怕还是个少年人的模样,依然不可小视。 他以及盔下带领的军士都已经认定,这个北然人,必定与那两个刺客有关联。 东宫发生刺杀事件,刺客还夺路而逃,这可是大大的失职,若是陛下与太子追究起来,只怕整个神军卫都要被削掉一层皮。 这个时候,只有戴罪立功,找到那两个逃掉的刺客,才有可能躲过这一劫。 不需要领队的军士多吩咐,剩下的卫士就自发的上前制住了北然十三王子,开始搜查整个府邸。 所以,刚刚安定下来,以为逃过一劫的喻从诗与湛霄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又听到了那些催命的声音。 他们对视了一眼,皆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荒谬与不敢置信。 这什么情况? 没办法,只能趁着那些军士还没有搜查到这里,赶紧跑路。 被控制住的北然十三王子阴鹜如狼的眼神中多出一些不可置信,不是,他的雄图霸业呢?怎么还没开始就夭折了? 想到那两个逃走的江湖人,北然十三王子心中就是一阵痛惜,真可惜! 可还没等他多痛惜自己失去了好用的狗腿子,他就要痛惜自己的小命了。 被押送京城的质子,居然敢包庇刺杀太子的刺客,是何居心? 那两个刺客在事发之后哪里都不去,偏偏跑到了北然人的地盘,是不是说明刺客就是北然十三王子派出来的? 北然打算撕毁盟约,再次掀起战事? 哐当一声,北然十三王子下了天牢。 北然使节根本没打算救她,他一封国书发回北然,请罪,另一封国书呈送到大卫朝堂,还是请罪。 而被追的屁滚尿流的喻从诗与湛霄这是深深的怀疑人生,说好的人生有起有落,绝境之下必有生机?怎么他们就只见到绝境不见生机? 湛霄的伤势越来越重了,几次都想要扔下喻从诗自己跑路。 上一次喻从诗救他的时候,他可没受这么重的伤。这一次他为了喻从诗反而将自己搞到性命垂危。 太亏本了! 可不知道为什么,每次事到临头,他就狠不下心来。喻从诗对他有一种致命的吸引力,让他无法轻易的忘记。 作为一个重症缺爱的患者,他无法放过喻从诗这一缕阳光,她是他的救赎,是他走向新生的引路人,更是他的心之所向,所以怎么也无法放弃。 本来凭借着绝顶轻功还有可能逃脱的湛霄,因为喻从诗这一个拖油瓶,只能忍受着日以继夜的追杀。 一路躲一路逃,这两人实实在在的过了一段野人的生活,没办法,通缉令上的画像比以前写实多了,他们手头又没有易容的工具,再加上各州府戒严,所以他们都不敢随便的跑进城里,大部分时间只能在城外露宿。 躲着躲着,他们就跑到了一个偏僻的山林,山林中有隐士,医术甚好。 可偏偏,这个隐士不见了。 本来求医的喻从诗与湛霄在得知这个消息以后,心都凉了半截。 这段时间,不止是湛霄接近油尽灯枯,就连喻从诗也受了不轻的伤,若是没有得到良好的医治…… 而此时,素有神医之称的,孤冷高傲的,只为一人融化的冰山神医正快快活活地走在去京的小路上。 太子下旨,召集天下医者,编一部传世的医书,他作为神医传人,自然当然不让。 红尘望到底,若是还有什么追求,自然是名留青史,造福后世。 所以,一向淡泊名利的名医还是出了山,毕竟还年轻,做不到一切看淡,而且他相信,一个流芳后世的好名声,哪怕是以前的神医们,也不会拒绝。 走在乡间的小路上,一派孤冷的神医瘫着一张脸,完全无法看出喜怒来,实则心里美滋滋,只差跳起来蹦三下。 教徒被剿灭大半,身中剧毒无法化解,弹尽粮绝只差咽下最后一口气的魔教教主,在看到空无一人的山谷之后,不甘的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往日里张扬的红衣,已经被血渍染透,其上沾染了无数的污物,黑沉沉的一片,气味腥臭无比。 容貌邪魅的魔教教主无力的倒在地上,一双狭长的眼睛死死的睁开,望着天空,他怎么就这么轻易的死了呢? 明明,他觉得,自己不应该就这么死了的。 可是,没有第二个结果,他就是死了。 伤势轻多了的喻从诗想要将湛霄掩埋起来,以全了他们的情谊,可她却连挖坑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勉强的将湛霄拖到了神医留下来的屋子中,对着那一具看不出原来模样的尸体默哀了一会儿,然后离开。 在离开之时,她撞到了旁边的柜子上,一个小瓶子摇摇晃晃的落了下来,正好落到了湛霄的身上。 猩红的粉末洒出,就如同热油溅到了积雪上一般,湛霄裸露在外的皮肤迅速被融化,呲啦呲啦。 细微而又古怪的声音发出,随同的还有带着一些臭又带着一些莫名暖意的香味散发而出,喻从诗脚步顿了顿,到底是没有回头,步履有些紊乱的离开了。 而在她的身后,湛霄的骨头碴子正在一点一点的消融。 远在皇城之中,长离似乎感应到了什么,他放下了笔,对穿着一身淡青色的衣裳,如一根还没有熟的香蕉的安王说道:“禁足期还没满,你就敢跑出来?” 声音里虽然没有包含多大的不满,但安王却听得浑身抖了一抖,他结结巴巴的说道:“父皇,是父皇让我来问问你,你欲迎娶何家闺秀为太子妃?” 皇帝是懒得亲自问这种事情的,但迫于那些朝臣没完没了的啰嗦,还是让小儿子来问一问。 他自己终生只娶一后,自然不愿过多参和到儿子的感情事件之中——就算要参和,也没了精力。所以就让小儿子来装个样子,敷衍敷衍那些着急上火的朝臣。 长离抬起来,随意的扫了安王一眼,安王再次抖了一抖,这时候就听到长离说道:“看你还有闲心管这种事情,想必是闲的发慌,既如此,就将《法论》抄十遍,半月后呈上来,你专心于学习之上,想必银钱于你无用,这便消减一半,用作善幼堂的支出,也算是一件好事。” 既罚抄书又罚银子,安王在心里惨嚎了一声,早知道父皇再怎么威逼利诱也不答应这件事情了。 现在看看,父皇那边的报酬因为太子皇兄没有答应无法拿到手,皇兄又因为他多嘴削减了他的零花钱,他可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长离手中的奏章上画了一个鲜红的圈圈,那是喻家人的判决书。 喻家,株连六族。 喻从诗本以为这件事最多牵连到寿安侯府,反正她也不在乎喻家人,就算被她的事情所连累,也是活该。 可她没想到,被牵连的人,还有她的母族。 她舅舅一家人,可从来没有亏欠过她。相反,喻从诗之所以还能够保住她母亲的嫁妆,也多亏外家的回护,可现在,他们也被牵连了。 谋害太子,形同弑君,又岂能轻轻放过,就算皇帝愿放喻家一条生路,百官众臣,以至于天下百姓都不会同意。 所以,喻家被判了株连六族,喻家男丁皆斩,女子充入教坊。其余被牵连的家族,哪怕没落到喻家一样的境地,也大大受损。 尤其是喻从诗母族,无知无觉就遭此大祸,在得知一切都是喻从诗引起的之后,哪怕是素来对她颇为疼爱的舅舅,心中都出现了一丝后悔。 远在江南的喻从诗得知这个消息之后,深深的沉默了,她抬起手,捂着脸,有眼泪从手指的缝隙中滑落。 一双猩红的眼被掩盖在粗糙的手掌中,她的运气确实不错,被这样追杀,依然活了下来。 在离开神医的居所之后,她又遇到了一位江湖大侠,几乎可以算是未来的武林盟主。 可是这位武林盟主,在得知她的身份之后,却果断朝她下手。 因为朝廷的通缉令已经贴满了整个皇朝,取下喻从诗的首级,能得五百两。 虽然这位未来的武林盟主并不畏惧朝廷的威严,但他穷啊,能白得五百两银子为什么不要? 更何况喻从诗也不是什么无辜的人,胆敢刺杀太子,死有余辜。 所以,又一片拼图背叛的喻从诗只能夺路而逃,九死一生的躲过了这位未来武林盟主的刀锋。 在潜进森冷的河流中,逆行了十几里才逃掉的喻从诗已经接近麻木,有水流从她的眼角滑落,不知是泪还是河水。 至于长离,他早已经喻从诗了,他要处理的,是魏王联合诸多世家通敌卖国的事。 这件就有了定论,他要处置的是,那些空出来的官位该由谁来担任。 本朝除了科举外还有恩荫,科举上来的士子数量素来少,对付盘根错节的世家向来力有不怠,现在世家倒下了一大群,寒门的人正好提拔上来,与世家形成平衡。 喻从诗还算是有点用,长离想到。 https: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读网址:m. 第七百零九章 窃玉 老皇帝突然有感太子与安王都未成亲,不和道理,开始干涉太子与安王的亲事。 当然,这是假的,一心思念亡妻的他才没那个闲心去管两个小兔崽子的亲事。只不过是为了应付朝臣的催促,做个样子罢了。 但这也侧面说明了,朝臣与百姓对太子与安王成亲的期待。 毕竟是农耕社会,人力极其贵重,繁衍后代极为重要,皇室成员需要为天下臣民作出表率。 可长离是不会委屈自己的,所以也就只能委屈委屈他那穿着一身红彤彤的衣裳,如同一个将熟未熟的西红柿一般的弟弟了。 不,这也算不上是什么委屈。那小子早就春心荡漾,渴望着取一个千娇百媚的王妃了。从他一直想要往青楼跑就可以想见。 既如此,就正好借着这个机会,满足他的心愿…… 禁足的时间也未剩多久,但每提前一天,对于那跳脱的小子而言,都算得上是一份惊喜。 提前将他从禁足之中放出来,既能让他早一天享受自由,又能早日为他遴选一位千娇百媚的王妃…… 他可真是个好兄长啊,长离想到。 而背后一阵冷汗一阵春风的安王看着上首的皇兄不变的脸色,心里直打鼓。他试探着问道:“皇兄,你唤我来是有何事?” 长离:“你年岁已经不小,可以成家立业了,父皇已然开始操心你的婚事,待你娶了一位王妃之后,你便可以出宫开府,自由自在了。” 他看着脸色顿时变得有些扭曲的安王,有些疑惑的说道:“你不是一直在盼着迎娶王妃,出宫开府,怎么今日一副苦不堪言的模样?”这小子那皱起来的脸,活像是吃了苦瓜,整张脸绿油油的。 安王:“皇兄啊,出宫建府是好事,可迎娶王妃就不一定了。若是娶到的王妃是和喻家大小姐一个德行,我还过不过日子了?” 原来是被喻从诗弄出了心理阴影。 长离:“你当百官贵族精心养育出来的女儿都与喻从诗一个模样?” 他觉得有些好笑:“喻从诗那一类人,只怕你想再见到一个都难,更别说人人都与她相似了。” 可不是么,那等奇葩,怎能时时刻刻都能得见。 可安王还是有些犹豫,他自幼长于深宫之中,除了早逝的母后以外,见过的女子,也就是一些对他毕恭毕敬的宫女。 相处过的身份与他并不是天地之别的同龄女子,几乎就是喻从诗一个,在他的心中,喻从诗几乎已经成为了一个固定的符号,一个代表着贵族女子的符号。 所以,现在听到父皇要为他定下一位贵女,成为他的王妃,他的第一反应不是欣喜,而是畏惧。若他喻从诗真摊上了那样的王妃,那他只怕要去死一死。 长离也没有继续与他谈论这个话题,他直接道:“既然父皇已经决定,想必此事不会像往常一样敷衍过去,你且早做准备,选出一位合心意的王妃。” 面对长离赶人的眼神,安王十分的憋气,什么不会像往常一样敷衍过去,你还不是一路都没把父皇的话当回事?若说要选妃,第一个选的应该是太子妃吧! 可他不敢当着长离的面抱怨,只敢背地里腹诽,那一张绿油油的脸上满是怨气。 不想娶也得娶啊。 长离悠然的想到,安王不成亲,谁来替他当挡箭牌?安王不诞下子嗣,那将来他的继承人应该怎么办? 让一个春心萌动,只是一时间有畏惧之心的少男成婚,长离并不觉得有多难。 反正等过一段时间,就算老皇帝不赐婚,忍耐不住的安王自己也会求着娶妻的。 隔日,一份名单堆到了长离的书房,这些是老皇帝先选过一遍的。 老皇帝选过一遍,太子再选一遍,最后选出来的身份,年纪,性格都合适的女子便会被送到安王的面前,让他挑选。 到时,估计会举办一场宴会,看看两人究竟合不合适。 而这种宴会,阳华长公主经常举办,到时候也让她一并布置好好了,已经想到了后续的事情应该如何处理的长离随意的翻动着那份名单。 他知道这是老皇帝想让他看看,有没有合眼缘的,好选出一位太子妃。 可长离完全没有在意,将名单上下翻动了两下之后,就放到了一旁。 可在将名单放下之时,他心中突然一动,又将名单拿了过来,顺着那一个个某氏女、某氏女的名字看过去,目光最后停留在一个名字之上:“宣海侯府,大小姐。” 宣海侯,正是与寿安侯相交的权贵之一,也牵扯进了魏王通敌一案,现在事情虽然勉强的过去,但宣海侯府已经势力大降,不说朝不保夕,但没落已然是事实。 宣海侯的大小姐居然会出现在这份名单之上,长离倒是有些疑惑。 但他想起自己刚刚心念一动,也就不以为意了,有些世界总是奇迹多嘛。 此次是为安王选妃,按理说他不必插手太多,但长离秉持着友爱兄弟的理念,还是决定管上一管。 万一出了意外,谁来替他当挡箭牌? 所以,在老皇帝疑惑的目光中,长离将安王选妃的事拖了一个月。 一月之期一过,长离又就得到了一个消息,宣海侯府的大小姐坠马,摔成一个傻子。 天价傻妃:霸道王爷爱爱爱? 傻妃要逆袭:霸道王爷滚滚滚? 一想起这几个极具特色的标题,长离就不由得一阵恶寒,傻妃呢,多么适合安王的女子。 不,不能这么坑这个傻弟弟。 霸道王爷啊,安王哪里霸道了,莫不是个被霸道的货? 长离直接将宣海侯府的大小姐的名字划掉,如果选妃宴并未拖延一个月,那在各种阴差阳错之下,宣海侯府大小姐还真有可能成为安王未婚妻。 若是她依然如现在这般发生了意外,那安王是退婚?还是不退婚? 一种是主动求打脸,一种是被动等着打脸,总归安王不是宣海侯府大小姐真正的良人,只有打脸的份。 想了想自己不经意间又救了这个不争气的弟弟一次,长离不由得感叹,世界上像他这样的好兄长不多了。 尚且不知道自己逃过一劫的安王内心纠结且犹豫,既希望娶一个漂亮的王妃,又怕遇上了喻从诗那样的女子,所以整日里忐忑不安,人都瘦了一圈,如同一根脱了水的黄瓜。 长离没有搭理他,继续自己悠闲而又繁忙的政务。 最近没得大戏看,他觉得略无聊。 而远在江湖之上,一直被通缉的喻从诗顶着风雨一路朝前跑,在她身后是穷凶极恶的追兵。 毕竟,她可价值五千两银子。 五千两啊,足够一家人一辈子富贵,三代后人吃穿不愁了。 被追杀的上天无路,下地无门的喻从诗已经接近绝望,她的眼神是混合了仇恨的麻木。 她跑啊跑,跑啊跑,身后的追兵一直紧追不舍,她已经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逐渐临近。 真不知道之前她是怎么躲过那些追击的,到了这个时候,她居然还在想这些,喻从诗想要苦笑。 狰狞的电蛇张牙舞爪,在重重夜色的衬托之下,咆哮着扑向地面上的猎物。 喻从诗重重地摔在地上,四肢一震,一口鲜血吐出,喷洒在看不出颜色的地面。 在追击的人走近的时候,她的身前突然出现了一些打扮古怪的人,还没来得及诧异,喻从诗就被人从地上拎了起来,四下的打量着,她听到一句古怪的雌雄莫辨的声音:“带回去。” 然后她就被带着迅速的往前飞,夜风呼啸着打在她的脸上,她却难得的松的一口气。 这是,得救了? 从昏迷中醒过来的喻从诗打量周围陌生的环境,装饰精致而华美,却带着一些陈腐之感,馥郁而又轻暖的香味充斥着房中,非但不会让人感觉刺鼻,反而让人由衷的产生一种舒适之感,就如同浸泡在热水之中,整个人轻飘飘的往上浮。 “你醒了。”一个侍女用金盆端了水浸了进来。 容貌娇美,面色苍白,眼睛下有着深深的青黑之色,神色亦透说不出的古怪,就连话语,也是一半同情,一半嫉妒。 足足在这里呆了半个月,喻从诗才弄清楚了自己到底身处何方。 这里是鬼城,江湖人士万分不愿涉及的鬼城。传言鬼城之主拥有通天之力,可令万鬼逆行。 当然,这些喻从诗是不信的,只不过这也侧面烘托出了鬼城的强大。 想必那天救她的人就是传说中的鬼王。喻从诗一想起那到雌雄莫辨的声音,心脏就不由得怦怦直跳。 救命之恩,应该怎么回报? 若是让长离知道了喻从诗此时发生的事,背后必定又是一阵恶寒升起。 鬼王的小娇妻? 残暴鬼王:娇妃哪里逃? 呵呵…… 没想到,原来的拼图残了之后,喻从诗居然又开发了新的地图。 鬼王性情凶残,每到月圆之夜,就好像被野狼与吸血鬼附身了一样,不吼一嗓子,不吸一口血不痛快。 而且野狼与吸血鬼还时不时的轮换,一会儿邪魅,一会儿狂暴的,让喻从诗沉浸在他的魅力当中,无法自拔。 没办法,她就爱这种霸道不羁的范儿。 没了其它的干预,喻从诗顺利的与他相爱,然后她发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 鬼王,他特么的不能一夜七次! 这样的男主要他何用? 而且她还发现,鬼王没有只对她一个人发情的设定,他对这鬼城里其他容貌娇媚的女子一样能够起的来。 这特么的就不能忍了! 喻从诗不满了,痛苦了,想要离开了,可这个时候,她已经变成了鬼王的药罐子,鬼王无论如何也不会让她离开。 两个人就只能相互折磨,玩你到底爱不爱我的游戏。 玩着玩着,就开始虐恋情深。 天哪,你连一夜七次都做不到! 天哪,你居然能睡其他的女人! 第一次吵架,第二次吵架,第一次和好,第二次和好。 到了后来,就是没完没了的吵闹与挣扎。 直到喻从诗怀了孕。 他们度过了十个月的甜蜜时光,可十个月之后,一场更大的战争来临。 生下来的那个孩子是个畸形儿。 也是,一个作为药罐子的母亲,一个吸血为食的父亲。这两者生下来的孩子,到底要有多幸运才能正常? 喻从诗与鬼王没有这份幸运,只能看着那个畸形的孩子在一生出来之后就停止了呼吸。 喻从诗彻底的崩溃了,她决定逃,可鬼王又怎么愿意放过她,他们已经生死相融,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了,分开就只有死路一条。 所以这两人继续互相折磨起来,在处死了一批又一批下人之后,陡然的发现,自己已经被朝廷的大军包围了。 当朝廷真的是吃干饭的,之所以拖了这么久才来收拾他们,是为了摸清楚他们的底细,鬼城这样一个国中之国,朝廷早就想端掉了。 更何况鬼王戕害了多少无辜女子的生命,每到月圆之夜,他所要吸的血,可都是处子之血。 至于那些无辜的被抓过来的姑娘,为了不让她们暴露鬼城的秘密,自然只好让她们永久的闭上嘴巴。 在跨时代的火器之下,鬼城彻底的化作了飞灰,连带着非常、非常、非常不凡的喻从诗也一并化作烟花,轰隆一声归于尘土。 而在皇城之中,已经继任皇位的长离手指轻轻在御案上点了几下,已经娶妻的姜知韶连忙屏气凝声,想着最近有没有发生什么大事。 等长离那一瞬间的情绪波动消失之后,他才斟酌着语气问道:“商景之事……” 长离:“西域商路再次打通,就让他去吧。” 商景的才能毋庸置疑,但长离却不可能放任着他肆无忌惮的发展,就只能让他换一个方向,为朝廷效力了。 而胆敢弃下大军先行回京的石将军,正好高柔之地又作乱,便让他前去镇压,镇他个十年八年,磨一磨棱角再说。 望着安王请封郡主的奏章,想起自己那个像极了她母妃的侄女,长离就有些心烦,胆大包天的丫头。 早些年下令编撰的医书现在还没有编完,下令将北然打的快要灭族的长离,将所有政务的处置好,然后随意的执起手边的玉玺。 温润的黄玉之上笼罩着晕黄的光,让这一方玉玺看上去更为的尊贵。 在原先的故事里,皇室闻家成为了最后的输家,所以既是窃‘喻’,也是窃玉——独尊之玉。 而在他所主导的故事里,谁都可能成为赢家,但最后的输家,却绝不会是他。 窃玉,便也是怯玉,独尊之玉,天下怯之。 https: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读网址:m. 第七百一十章 沉音 “请,曲老师点评!”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回响在录播厅内。 长离被这道声音惊醒,有些恍然地坐直了身子。他抬起头,对着镜头,露出一个浅淡的笑容。 稍纵即逝的微笑出现在那张略显得疲惫的脸上,就如同一方洗尽铅华的壁玉,让人情不自禁的摒住呼吸。 作为一个功成名就的影帝,这样实在是太犯规了! 录播厅内静默了一瞬,下一秒,激动的尖叫声便骤然的出现。 长离按了按眉心,然后说道:“我没什么好说的,之前的几位老师已经把我想说的话说完了。”其实他刚刚一直在走神,压根没注意到舞台上的女孩的表演。 明显糊弄的话语,显然是没将主持人糊弄过去,但他也不会轻易的拂了长离这个大影帝的面子,所以还是微笑着点头。 “好了,四位导师都已经做出了点评,现在,真正的决定权,就握在了你们的手里,请投出你们至关重要的一票!” 主持人激昂的声音回荡在录播厅内,现场观众的情绪已经被调动了起来,情不自禁的大声呼嚎着,给自己喜欢的选手投票。 这一场,是半决赛,要角逐出八强,到最后的总决赛时,再角逐出冠军。 总而言之,这是一档歌唱类的比赛。 天知道长离一个影视圈子里的人,怎么会在这种类型的比赛中担任评委。 或许是脑子一时糊涂了。 他复又松懈起来,倒在松软的椅子上,看上去格外的散漫。 其余的三个导师不知道顾忌着什么,倒是没有打趣他。 曲长离今天的状态看起来不太对。 圈子里要么拼运气,要么拼底气,曲长离运气与底气都不缺,他们这些人自然不想招惹。 而在舞台之上,被一众评委看好的选手在听到曲长离的话后,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前世今生,她最喜欢的演员一直都是曲长离,这一次参加这档节目,最想要得到的也是他的点评,没想到,曲长离根本就没有用心听。 眼睫微微低垂的女孩眼中闪过一丝阴霾,她渴望爱,也渴望被爱,享受众人的关心,也享受着站在舞台上,被众人用喜爱的目光盯着的满足感。 她不喜欢被忽略,非常不喜欢。 可长离此时根本就没有心情去注意其他,演员,这个职业,他并无太大的感觉,如果单单指演戏的话。 但若是加上一些其他的副作用,比如说,置身于众人的目光之下,被所有人指手画脚——这,他就不喜欢了。 他一直不喜欢,并不仅仅在主意识降临的时候。 童星出身,选择成为一个演员,并不是他的意愿,而是来自于一个男人,一个偏执的男人。 他的父亲。 他的母亲是一个演员,是一个红遍大江南北的演员,同时也是一个入戏至深以至于走不出来的演员。 她选择的是彻底的融入戏中,与她所饰演的角色一样,用一把锋利的小刀,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而长离的父亲,从她死去的那一刻起,就已经疯了。 或者说,是清醒着疯狂。 他的表面完全看不出什么异常,哪怕在母亲的葬礼之上,也是一副虽然悲伤非常,但还是记得关心儿子的模样。 可实际上,他已经偏执到了极点。 母亲死去的时候,鲜血淌在了地上,如同一朵朵,死去的,带着腥臭味的玫瑰花。 他便将整个庄园都种满了玫瑰花,只种鲜红如血的那一种。 母亲曾经说过,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够继承她的意志,走上她的道路,那他便逼着年幼的长离成为童星。 母亲曾经说过,哪怕自己离去,他也依然要好好的活着,那他便艰难的挣扎了二十多年,至今仍在苟延残喘。 想起那个躺在病床上的,表面克制内里疯狂的男人,长离嘴角溢出一丝讽刺的弧度。 他早就有了反抗的力量,这些年也一直在陆陆续续的与那个男人做抗争,成效甚佳。 之所以会一直留在这个圈子里,大概是因为,强迫症?凡事都想要做到最好。 不过,刚刚他感觉,自己的强迫症似乎好转了,对到达顶峰,已经没有那么执着? 径直的想着自己的事情,长离完全没将注意力放在走向舞台的女孩身上,当然他面上还是一派的淡然,大多数人都看不出他在走神。 他最近没什么行程,在结束节目的录制之后,就准备去位于这座城市的房子。 这栋房子是在他经济自由之后买的,不属于他母亲的遗产,也不属于他父亲的赠与,所以他才能够安然住着。 那老家伙为了逼着他低头,什么手段都能够使的出来,经济制裁都还是小菜一碟,如果他们不是血缘父子,只怕长离都要背后木仓顶着去拍戏。 相比起老婆的遗愿,儿子又算得了什么,让他去当演员,他就得去。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之前的长离还能做到表面上健康,也殊为不易。 按理说,这样的家庭走出来的孩子,心理一般都会有些问题。 冷漠,孤僻,叛逆,固执,对他人不信任,以及吝啬于对感情的付出,都可能成为他的标签。 但相反的,一旦真正的动了感情,就死不回头,哪怕粉身碎骨,也不会放弃。 但这属于正常的标签,可长离……却并不属于这一类,纵然他外在的表现与那些孩子十分的相似。 他并不缺爱,不追求亲情爱情友情这一类类似于情感的东西,纯粹是因为,没有必要而已。 想要拥有,却始终不能拥有,所造就的冷漠,与从不期待拥有,所造成的冷漠是截然不同的。 前者会渴望,会期待,而后者,心如止水,无所欲求。 你来也好,不来也好,没什么区别。你给的多也好,给的少也好,没什么好在意。 想要的东西越少,好像就越无坚不摧。 他的经纪人更类似于他的生活助理,不像是他的合作者,更像是他的下属。 看见长离面带疲色的走近,妆容精致,气势凌人的经纪人也难得露出疲色来:“老曲总又送了一些剧本来。” 长离:“随他去。”说着就闭上了眼睛,倒在了车座上,眼底的青黑怎么掩也掩饰不住。 经纪人有些摸不准他的意思,接着问:“你的意思是?”到底接不接下老曲总精心挑选出来的剧本? 虽然她对老曲总的观感不怎么好,甚至在得知了曲家的事情之后对他有些畏惧,但这些精挑细选出来的剧本也确实难得。 有极大的几率助曲长离得奖。 一开始她还以为送这些剧本过来,因为老曲总非常的疼爱这个儿子,还在心里感叹豪门世家,也并非是没有亲情。 可后来,更多的了解了这个家庭之后,她才明白,老曲总那并不是对儿子的爱,而是一种疯狂的逼迫。 在那栋气氛诡异的房子里,陡然间摸到了一些事情真相的经纪人悚然一惊,从那以后,她就再没有踏进过曲家的老宅了,哪怕是送长离去那里,也止步于门外。 没办法,那里实在是渗人的慌。 虽然最近并没有什么工作,可长离却感觉十分的疲惫。这份疲惫比起当初连续拍了三个月武戏的疲惫更甚。 就好像精心布置了一道繁复的阵法,既消耗了大量的灵力,又消耗了大量的心力,身心皆疲。 从灵魂深处涌上来了一种倦怠,让他更想要沉沉的睡去,而不是应付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他手臂轻移,撑在额头上的手就挪开了些许,疲惫的神态再无掩饰。 那双在外人看来清润非常的眼睛此时平静的异常:“不拍。”语气有些轻,声音也带着些嘶哑。 平静的眼神仿若无波的湖面,安然而散漫,可经纪人知道,在那湖水之下,已经结了层层的坚冰。 她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他的意思。又问了一句:“那老曲总那边?”她的意思是,自己会替他敷衍过去。 这些年与那个半疯半死的老头打交道,经纪人也练就了一颗钢铁般的心脏,没那么畏惧老头子疯疯癫癫的气势。 可这时,长离却突然说道:“没事,我亲自和他说。” 经纪人有些诧异,曲大影帝不是一向不耐烦应付那老头子? 这时就看到长离嘴角有些疲惫的勾起:“我亲自和他说,断了他的念想。”把话说清楚,省得那老头没完没了的折腾。 经纪人再次点头,她觉得自己懂了曲大影帝的想法,又觉得自己似乎有哪里没想清楚。 她以为长离所说的事情是这次的剧本事件,完全没想到,长离要说的是退圈的事。 长离随手拿起那两个打印出来,显得格外厚实的剧本,略微的翻了两下,脸上讽刺就缓缓的消失。嘴角放平,好像从头到尾都没有什么情绪。 一份剧本是讲的有多重人格的主人公探索精神世界的故事,气氛更偏向于忧郁的思考。另一份剧本讲的是一个大起大落的 失败者最终自己手中握着的一切,也放弃了自己的人格与生命的故事,气氛偏向于激烈的对抗,与痛苦的挣扎。 两个剧本都是文艺片,都像是奔着获奖去的。如果长离真的参演,必定要付出极大的心力,精神状况说不定也会出问题。 他手一松,剧本就落到了桌面上,重又抬起手,搁置在额头上。 他是真的有些累。 每融合一个神魂碎片,他的神魂都会完善一分,而神魂融合所带来的,除了深深的疲惫困顿之外,还有厌倦。 经纪人荆翘下意识的放松了呼吸,对于这个比她小了一些的雇主,她是有些惧怕的,但更多的,是感激。 她一个学历,经验,关系都不出众的人,能够在他身边一留就是这么多年,也多亏了曲大影帝的支持。 虽然她知道,曲大影帝在成年之后,之所以会点她成为经纪人,是想要反抗老曲总。 但,一份工资如此之高的工作落到了她这个,当年还刚刚大学毕业的学生头上,还是由不得她不感激。 也是为了这一份赏识之情,经纪人才顶着曲老疯子的威胁,一路走到了现在。 哪怕是在怀孕期间,也依然尽力的完成自己手头的工作,不给长离添乱。 其实长离并不需要荆翘如此卖力,她怀孕,自己就刚好休息一段时间,也气一气那老疯子。 拍戏还是这件事,虽然他有时候会因为强迫症的缘故,去尽心的做好。 可当他的强迫症好上一些的时候,他就十分的懈怠了,时不时的想着该怎么偷懒。 回到了那一栋虽然不算大,但私密性却比较好的房子之后,长离就顺手一个清静诀——啊,不对,这一世他还没修行。 所以他老老实实的将自己打理好,然后往床上一倒,昏睡了起来。 这一睡,就是三天三夜。 虽然足足三天没有进食,但长离的精神却并不差,相比起沉睡以前,状态还要好一些。 眉眼间萦绕的疲惫已经全部消散,整个人如同洗去尘埃的碧玉一般,透着一些安然与闲适。 他姿态懒散的倒在阳台上,在房中的电视机里,播放的正是长离参与的那一档节目的预告。 他不用想就知道自己的表现肯定不怎么好,毕竟他并没有什么综艺感,就连台本,也只是生硬着应付着来。 晨风徐徐的吹着,阳光并没有射到这一面来,风里面带着的寒意徐徐的覆盖,让阳台上放着的几盆多肉上面都渗出了一些小水珠。 居然还没死? 长离懒懒散散的看了看那几盆多肉,生机旺盛,显然长得正好着呢。 只不过样子就没那么好看了,肥大的叶子变得扁平,就如同被拍成烧饼的馒头,细嫩的新叶子没有节制的长着,完全不具备什么美感。 这不像是一盆多肉,倒像是一盆野草,嗯,叶子有些奇怪的野草。 没什么意思。 长离又移开了视线,紫气东升,虽然没在他这边升,但紫气确实能给他带来些好处,就再等等。 其实也不是多在意紫气,只是懒得动而已。 大好的晨光,蹦来蹦去做什么,像他一样懒洋洋的呆着不好吗? 而被他忘记的是,他至今还没有给曲老头答复。 第七百一十一章 沉音 一连几天,长离都呆在家里,完全把曲老疯子忘到脑后,直到老疯子派助理来找他。 这几天确实过得很悠闲,长离的心情挺不错,暂时不想跟老疯子吵架,破坏心情,所以他直接打发了助理。 四十岁上下,衣冠楚楚的助理一点也不意外,曲大少爷在有了独立资本之后,就没少气曲老总。 想了想曲老总在老宅又要拔了不少玫瑰花做果酱,他就想着是不是再找人补一批花苗。 嗯,每回长离气老疯子的时候,老疯子就会拔玫瑰花做果酱,也不吃,就看着它们一点点腐烂。 与此同时,他到来的那一期节目也迅速播出了。 不出意外,观众们被长离的那个笑容惊艳。 毕竟,曲大影帝演的角色就没有几个正常的,要么没笑过,要么笑起来渗人的慌,像他这样正正经经的笑,实在是难得有一遭。 粉丝的评论也有点意思。 “终于正常的笑了一回,可我怎么觉得这是下一秒就要翻脸的节奏。” “完了,我觉得我病坏了,看到他这么正常的笑,居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啊哈哈哈哈哈,笑的真特么好看,这是下一秒是要杀人还是要剖尸?” “喂,你们够了,曲老板这么正经的笑一次容易么?” “不是我吹,曲老板的演技吊打那些小鲜肉小花旦,人家黑化要么靠眼线,要么靠美瞳,可他只要轻轻的勾一勾嘴角,我们就知道,他是要杀人还是要放火了。” “喂,前面的过分了,曲老板黑化还用得着勾嘴角,你是小看我曲老板啊。” “就是,人家那是黑化吗?那是自然出奇迹!” 因为长离常年一副爱答不理的模样,和广大周扒皮老板一个架势,所以被粉丝们取了一个诨号,曲老板。 经纪人拿着这些评论给他看的时候,长离撇了撇嘴,不屑一顾。 他都要退圈了,粉丝评论对他来说没什么意义,就算是以前他还打算混圈子,他也不在意。 反正他有钱么,就算观众不买账,照样有戏拍。 想到自己不打算混圈子了,他就有些蠢蠢欲动,这老是卡他手机的社交账号,是不是可以消了…… 想了想这其中的复杂程序,他还是觉得算了。 上一次注销也挺麻烦,那时他是无聊的发慌,才一步一步的完成了程序。 这一次,他同样闲得发慌,却是懒得动了。 大厅里的电视上正在播放着那一期节目,作为替补的嘉宾,长离只参加了四期节目,每一期都有不同的姿态。 第一期他冷淡,看哪个选手都像是路人;第二期他散漫,给出的评论惜字如金;第三期他温和,看哪个选手都像是看小朋友;第四期他疲惫,面对主持人的问题,干脆一个笑容敷衍过去。 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答应的当评委,好像是脑子一抽就答应了? 反正也没怎么拿钱。 毕竟只是影视圈子里的人,跟唱歌不怎么搭边,节目组请他来,大多是希望他当一个增加逼格的花瓶,他这样,还正是如了他们的愿。 可观众们却将他这四期的表现综合起来,挨个吐槽。 “23333,他到底是有多无聊,走神都走到天边去了,一直望着那个来回晃的灯,不知道灯光师的心理阴影面积有多大。” “笑死,总感觉曲老板好像下一秒就要睡过去。” “曲老板,你这样对得起节目组吗?” 长离难得发微博,就连有时候宣传信息都能忘,他的粉丝们无槽可吐,都被憋得有些变态了。 这不,破天荒的参加一台综艺节目,粉丝们吐槽吐上了天,只差没将综艺节目的正主给忘了。 还是一些黑子们勉强的将注意力给拉了回来,曲长离冷,他的粉丝们也佛,就连黑子们好像也感染了这种特性,骂人都骂得没那么嚣张。 阿弥陀佛,哦,不对,是无上天尊。不知道他们知道长离退圈这个什么反应。 优哉游哉晒太阳的长离慢悠悠的想着这个问题,也许,可能,会彻底的佛了? 悠闲的日子过了大半个月,终于有人看不过去了,一个还算有联系的朋友将他拉了出来,去参加一个宴会。 手机屏幕不时的亮起,日上正中,还在睡回笼觉的长离完全没有察觉,休息时间,他的手机一向开静音。 熬了大半夜,将游戏通关的长离即使知道有人打电话给他,也懒得接。 直到他彻底的醒转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 被拦在小区外的欧跃文都被磨的没脾气了,在被长离领进小区的时候,还一个劲的抱怨:“你一个人呆在这儿不进不出,是在养蘑菇吗?” 长离:“蘑菇哪得罪你了,你这么编排它?” 他斜了欧跃文一眼,然后道:“我就种个蘑菇又怎么了?” 欧跃文小声吐槽了一句:“我看你迟早也要变成一颗蘑菇。” 在看到长离阳台上横七竖八的多肉的时候,他都有些惊了:“不是,你这是养的什么玩意儿?” 这一朵朵丑不垃圾的玩意儿,还能叫多肉吗? 那大叶子长的,那茎乱长的,比塑料假花还要丑。 说实话,欧跃文家的花花草草都有人打理,他还真没见过长得这么不讲究的多肉。 长离:“什么叫玩意儿,你比它长得还不如你知道吗?” 欧跃文:“……”人身攻击过分了啊。 看着这简洁明亮的屋子,看着空旷的客厅,看着一尘不染的阳台,欧跃文想要说些什么,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想吐的槽就被硬生生的压了下去。 他亲自邀请长离去一个宴会,带着相亲性质的宴会,长离本来不愿意去,但欧跃文说他要在这场宴会之上见自己的相亲对象,还是决定去了。 看欧跃文相亲,就等于看他怎么被花式拒绝,有点意思,去找个乐子也好。 欧跃文其实情场没那么不得意,正正经经交过的女朋友也有十几个,但一谈婚论嫁,就没那么受欢迎了,相亲从来都是被丑拒的那一个。 他长得太没有安全感,和他谈正经的,就好像看到了将来的自己头顶一片青青草原。 所以,你是个好人,我配不上你。 虽然长离这张脸的知名度有些高,但圈子里的人却不会因为这个而嘲讽他。 等曲老头一死,他的身价就会暴涨,到时候完全可以吊打他们这一群人,尤其是,曲老头只有他这一个孩子。 没有私生子可以和他分遗产,圈子里的其他少爷小姐都有些羡慕嫉妒。独生子女就是好,哪怕是任性到去混娱乐圈,他老子都只能忍着。 这群人完全猜错了方向,但就算是这样,他们对曲大影帝也佩服的很,虽然那张脸确实很让人嫉妒。 在长离出现在这个宴会的时候,这群人都惊了一会儿,曲大影帝可是出了名的世外神仙,从小到大参与的类似场合,十个手指头也能数过来,要不是他那张脸经常刷屏,圈子里的人早将他忘了。 区区一个相亲性质的宴会……不对,重点是相亲的性质,难道这神仙想要找对象了? 面面相觑的众人一时间浮想联翩,将自己刚刚关注的事都给忘了,让被他们忘了的对象十分的不满。 龙虚橙色的头发张扬的散开,跟这个宴会一点都不搭调。他气焰嚣张,神色张狂,一点都没把自己当客人,也没将这些衣冠楚楚的上层人士放在眼里。 刚刚那群人眼中的轻蔑,他可是看得一清二楚,切,你们看不起我,小爷我还看不起你们好么? 跟在一位大小姐身后当保镖的,号称是神秘军营里出来的兵王的龙虚,完全忘了低调这一回事,目光挑衅的看着这一群渣渣,等着他们出招,结果就看见他们的视线转向了另外一个方向。 发展不对啊,怎么突然就没得风头出了,龙虚很不满,然后顺着他们的视线看过去。 就看到了一个气息有些熟悉的人影。 他倒吸了一口凉气,然后悄咪咪的挪动着脚步,躲在了自己雇主的身后,希望那个人不要看见自己。 长离一踏进这个宴会场,就感觉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他循着气息望过去,就正好对上了龙虚偷偷摸摸看过来的目光。 有点眼熟…… 神情一怔,长离似乎想到了什么,然后脸上就呈现了一些笑意。 他步履不疾不徐的往龙虚的方向走,脸上的笑意不变,却看的龙虚心底越来越冷。 一股凉意从脚尖直冲天灵盖,他感觉自己的鳞片都要炸开了,妈呀,怎么会在这里看见他! 正准备装个大逼的龙虚在心里暗自抹泪,祈求对方认不出他,毕竟他已经换了一个身体。 可事与愿违,长离走到了他的面前,然后语气淡淡的说道:“好久不见。” 龙虚勉强的保持着镇定:“好久不见。”他感觉自己腿有点发软,居然真的被认出来了…… 作为太微境的看门兽,他私自跑出来玩不说,居然还被主人逮到了。 龙虚,是长离在神界养的一条小龙,在长离闭关之前,叮嘱他要看好太微境,结果等长离闭完了关之后,太微镜乱的一团糟。 不只是龙虚自己不见了踪影,他还弄进来了一条小蛟,将太微境中那千里碧波变成了千里毒瘴。 当时还想着要找龙虚算账,结果后来给忘了,现在倒是让他见着了…… 长离微微一笑,想好怎么死了吗? 他神情平静而温和,可对他性情有几分了解的龙虚却暗自叫苦,恨不得挖条空间裂缝让自己钻进去。 尊者越计较一件事情的时候,面上就越不动声色,相反,他不在意的事情,面色便会直白的呈现出不好。 完了…… 才几十万岁,还不是成年龙的龙虚心里慌的一批,他怕不是要被剁成龙肉饺子吧? 我一定是死的最惨的龙。 在心里预测着自己的死法,龙虚那张糙脸青了又紫,紫了又黑。 他的雇主看着龙虚这个模样,不由得十分好奇,龙虚不是一向日天日地日空气,谁都不放在眼里,怎么今天一副见鬼的模样。 难道是又遇到了某个小婊砸,心虚了? 长得妩媚动人的雇主眼神顿时一厉,向长离的身后看去,完全没意识到,龙虚那是怕长离怕的。 而在另一边,欧跃文正在和一个打扮得优雅大方的女子谈话。 女子一身天蓝色的裙子,显得有些文静而理智。 她手里端着一杯酒,却不喝,偶尔摇动两下,看酒波摇晃。 白皙而修长的手上隐约可见青色的血管,透明的指甲折射着剔透的光。 暖融融的光晕洒了下来,落到了她的身上,让她多了一份知性而婉约的气质。 在她回眸的一瞬间,欧跃文动心了。 这是他的第十个相亲对象,也是他最感觉惊艳的相亲对象,他感觉自己一瞬间爱上了她。 上前搭讪的时候,欧跃文越发的为这个小姐的气质与谈吐折服,可对方却始终与她保持着距离,神态中也透着疏远。 他心中暗自叫苦,似乎他的每一个相亲对象都是这样,对他十分不看好。 摇晃着酒杯的女子随手将落下来的头发挽上去,心里随意的想着,长得这么风流,又这么会搭讪,一定有过很多个女朋友。 她一向不喜欢二手货。 不管是衣服包包,还是房子车子,还有伴侣。 更何况,她非常不喜欢不确定的感觉,感情上的不确定尤甚。 风流花心的伴侣指不定在哪一天就厌倦了她,然后结束这段关系寻找下一个伴侣。就会对她的人生计划造成很大的影响,说不定会导致一定时间的混乱。 而她最不喜欢的,就是计划被打乱的感觉。所以,欧跃文,不予以考虑。 女子随手将酒杯放下,然后语气温和的说道:“抱歉,欧先生,你是个好人,但我觉得我们之间不太合适,所以,抱歉。” 她微微的点头,姿态从容而优雅,让正在开屏的欧跃文一愣,不是,他又做错了什么? https: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读网址:m. 第七百一十二章 沉音 长离一手拎着战战兢兢的龙虚,神色温和的离开了这场宴会。 欧跃文垂头丧气的走在他旁边,浓重的怨气简直要透体而出。 又被拒绝了…… 他怎么就这么倒霉?每次遇到心仪的对象,都还没来得及让人家了解自己,就被丑拒。 做人不能那么肤浅啊!你不能光看我的脸,你要看我的内心啊! 心里泪流成河,面上还努力的保留着一丝尊严的欧跃文勉强的露出一丝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若是以往,长离看他的笑话,肯定会看的颇为有趣,可今天,他却没怎么关注事情的经过,反正今后肯定还有得看的。 当务之急,是扒了龙虚的皮,将他做成龙肉馄饨。 他最近不怎么爱吃饺子,馄饨更合他心意。 不知道一条幼龙煮起来是什么样子…… 虽然没怎么注意听欧跃文被拒绝的理由,但礼节性的幸灾乐祸还是要有的:“你又被拒绝了?” 欧跃文丧丧的点头。 长离:“去整个容吧,说不定整完了就会有女孩子接受你。”语气中带着说不出的怜悯。 欧跃文呵呵了两声:“你闭嘴。” 他确实想让自己显得没那么风流,为此想了很多的办法,但整容是肯定不行的。 万一越整越失败怎么办? 长相风流,实则确实有些风流的欧跃文都想要破罐子破摔了,但不行,他年纪越往上长,对后代的期待就更高。而他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成长在一个心怀叵测的人的肚子里。 他希望自己的孩子,在出生的那一刻,就拥有不必为出身而低头的条件。 从这一点上来说,他确实是个好父亲,虽然他的孩子还没影儿。 长离:“等着吧。”突然不想开口刺他,因为懒。 怼人还要想着怎么戳人家的痛处怼,费工夫,他现在迫不及待的想吃龙肉馄饨,暂时不想浪费时间在这上面。 回到了家里之后,长离就将被他编成了一跟麻花的龙虚扔了出来。 这并不是龙虚的本体,而是他的龙魂。 龙虚的肉身在空间风暴中湮灭,早就不复存在,现在的他,也只剩下一个龙魂。 长离将他从那个兵王的身体里抽出来的时候,那个兵王本来的意识才慢慢的觉醒,现在应该一脸懵逼的应付他的暧昧对象们。 很有可能,他与他的雇主并不止于暧昧,而是真刀实枪的上了战场。 有的受了……长离想着龙虚在这个世界招惹的女人,为那个苏醒的兵王点蜡。 但仅仅是面对这样的后果,也算是幸运,毕竟,如果不是龙虚到来,保住了这个身体,稳住了兵王即将溢散的灵魂,兵王也许早就不复存在。 虽然此身并无修为,但不代表长离收拾不了龙虚。 他修长的手指一点额头,整个人就陷入了静默之中,一股无形的气场发散而出,屏蔽了周围所有的危险。 下一刻,龙虚和神魂状态的长离就出现在了太微境。 千里碧波依然灵秀雅逸,长离将龙虚的灵魂镇在碧波湖底,让他享受享受什么叫做冰霜压身,烈焰噬心。 将他的太微境弄成那副鬼样子,怎么可能一点惩罚都没有,没活剐了他,都算仁慈了。 若是龙虚的肉身还在,只怕要看着自己的肉身,被一点点的片成龙肉片。 站在千里碧波之上,长离的神情淡了许多:“名号龙虚,你倒是一点都不虚,居然敢将本座的太微境糟蹋成蛮荒之地。当初本座救你时曾道,既你名龙虚,想必是虚心的,既然现在你做不到这虚心二字,那就怪不得本座无情了。” 他一拂衣袖:“你且受着吧。” 正在经受冰火两重天的龙虚咬紧了牙关,他感觉自己的龙魂一会儿要被冻成冰碴子,一会儿又要被烧的灰飞烟灭。整条龙都恍恍惚惚,连长离的话都不怎么听得清。 他倒是想求饶来着,可长离没给他这个机会。一条尚未成年的小龙而已,能帮得上什么忙,既然敢不守承诺,那就受着吧,等有一天长离觉得他占地方了,再叫他滚蛋。 长离懒得搭理这位:神界归来,人身龙魂,兵王无敌,红颜遍地的天地传奇。 他只想好好的玩一玩游戏,弥补被龙虚浪费的时间。 等第二天他接到晨华娱乐总裁的电话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 晨华娱乐的总裁是欧跃文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哥们,浪荡不羁,风流远胜于欧跃文。 欧跃文好歹还有一些底线,这位仁兄却连私生子都有了一打。 他带着笑意的声音出现在空气里:“曲大老板,那两个剧本你到底打算接不接,你老子都将电话打到我这里来了。” 长离:“不接。”谈不上什么斩钉截铁,但听到他这句话的人,都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顿时有些好奇:“为什么不接,这两个剧本正好能为你冲奖,让你更上一层楼,就算你喜欢和你们家老爷子对着干,也没必要做这么亏本的事。” 他也叫长离曲大老板,固然有着一些调侃的意思,却也应景。 长离还真算得上是他的老板,他手上晨华娱乐的股分仅次于这位总裁的老爹,算是晨华娱乐除了董事长之外的最大股东,叫他一声老板不为过。 长离:“我今后也不会再拍。” “嗯?” “嗯!” 哐当一声传来,随着两道不可置信的声音,一同传到了长离的耳边。 对面那人声音都高了八度:“你这什么意思?你打算退圈?” “难道是我猜错了?” “你没有猜错。”长离道。 晨华总裁:“不是,你图什么,你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费了多大的努力,居然就这么放弃了?难道就为了气气你老子?你这也太不值了。” 长离:“没有什么值不值,以前我愿意拍戏,那就拍一拍,现在我不愿意了,自然就收手,哪有什么亏本不亏本。” 不缺名,不缺利,不享受众人的追捧,也没有什么特殊的执念,自然是想退就退。 这个圈子水太深,纵然淹不到他的脚,可光是看着,就让人不快。 他已经在这样的污水里呆了二十多年,够了。 演绎的乐趣他也曾体验过,这曾是唯一的支撑着他继续拍戏的理由,但现在,这个理由已经不成立。 天底下不只有娱乐圈这一个圈子,他的人生,也不只有演戏这一条道路。 四处去看看也好,他已经很久没有到处走动过,当然手机和游戏不能少。 晨华总裁倒吸了一口凉气,在无论怎么劝阻也无法让长离收回决定之后,只能苦笑着说道:“你再好好想想,说不定过段时间你就改变主意了呢,也许等这段倦怠期过去,你又会想演戏,到时候话已经说出口,想反悔就难了。” 他随手翻动着办公桌上不算复杂的合约:“最近那个节目你打算怎么办?节目组还打算请你拍第二季。” 长离:“什么?”随即,他就想了起来,晨华总裁说的是那个歌唱类节目。 想起那个明显不同寻常的女孩子,长离倒是难得的思索了一会儿,然后说道:“这一季就算了,下一季不拍。” 这一季已经签下了合约,反悔太麻烦,就再参加一次,下一季就算了。 一个完全不搭边的节目,老去干什么,他的脑子又没有糊第二次。 随即,他也懒得听晨华总裁罗罗嗦嗦的话语,直接挂断了电话,给阳台上的多肉喂了一点水。 高楼大厦中,已有三十五六,却保养得宜,看上去还算年轻的中年男子面上有些发愁,曲大影帝是晨华的门面人物,现在这张脸要挪开了,他该怎么再挪一张上来? 随即,在又一个女明星敲门下来的时候,他又收敛的那一副有些愁的模样,专心的揩起油来。 上一期的节目除了长离引起了广大粉丝的吐槽以外,还有许多其他的亮点。 其中最为出彩的,就是那个点评被长离敷衍过去的女生。 一张素净的脸看上去极其无辜,简洁而又知性的衣服为她带来了一些别样魅力。 她是矛盾的,同样也是迷人的。 可女王,可甜心,可公主,可受气包。百样性格,迷人反转,让这个多变的少女圈了一大波的粉。 哦,她的核心人设是迷糊。就是因为性格迷糊,才能在不经意间展现出百般面孔。 这一次,她唱了一首温情的歌。 这是总决赛,其他的选手都飙高音,偏偏她特立独行,唱了一首平和的温柔的歌。 虽然她唱得非常不错,可其他的选手也没有弱到哪里去。更何况这一类型的歌,舞台表现力并没有那么强,在这一类拼粉丝,拼颜值,拼运作的节目中,先天就占弱势。 人家都飙高音,偏偏你平平和和,感觉上就没那么厉害,再水军一炒,她就成弱势了。 这个节目的蛋糕已经分好,前八强里除了她都签了节目组背后的公司,只有她,既没有妥协,又因为人气太高不能轻易的淘汰掉而留了下来。 这一首温情的歌据说是她自己所创作,词曲皆出自她自己之手,所以她也被粉丝称为创作小天后。 实则——长离温和一笑,这些歌听起来都十分耳熟,他曾经在某一个时空听到过。 这个世界说不定是那个世界的平行世界。 也不能说她完全照搬,毕竟她还是做了一些改编,只是不知道那改编是不是真的出自她手。 唱可以,用来获取名利也可以,但想要让他惊艳非常,却是不可能了。 舞台上的女生,也就是蔚蓝看着长离的方向,等着他的点评,然后就听到长离说道:“我的意见和之前的几位评委相同。” 现场静默了一瞬,就连直播间里不停翻页的弹幕也卡了一下。 这一场是决赛,直播。 “搞什么?” “他就不能认真一点?” “这也配当影帝?一点敬业精神都没有!” “两次了,两次他都是这么对蔚蓝,蔚蓝到底有哪里得罪了他!” “过分!” 长离不是猜不到观众可能会有的反应,但他也懒得伪装,又不看他们脸色过活。 蔚蓝脸上出现一瞬间的讶异,然后又很快收了回去,眼眶有些微微的发红,让许多人马上心疼了起来。 “不哭啊,你唱得非常好,比他们所有人都好,这个冠军只有你才能配得上。” “谁说参加综艺节目就非得飙高音?仅仅只有技巧而不包含感情的炫技,比得上一首倾心投入的歌曲?我支持你,蔚蓝,你是最棒的,曲长离不喜欢,是他有眼无珠!” 一大波礼物瞬间来袭,都是心疼蔚蓝心疼的。 长离承受着众多观众的种种指责,不发一言。他确实不认真,节目组也未必需要他多认真,或许他的不认真所带来的话题度,才是他们真正需要的。 至于蔚蓝——重圆明星梦,走上事业巅峰,成为人生赢家的回档玩家,他并不是很愿意搭理。 因为他以前匆匆扫过几眼的里,这一类的主角最喜欢攻克的就是——功成名就的影帝/歌神/影视歌三栖的国民偶像。 这一类人物,有极大的可能成为回档玩家的——伴侣/备胎/铺路人/踏脚石,以及,接盘侠。 按照惯例,真命天子一般都是霸总。 长离表示,他一点儿也不霸道,微笑。 要他给别人铺路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的,经历过上一世的拼图人生,他又总结了一句话,那就是,你的人生全靠浪,看什么时候死在沙滩上。 关键时刻,看看戏就可以了,没必要把自己搭进去,人生如此可贵,为什么要给无关的人做配? 节目组请来的几位嘉宾多半只是用来活跃气氛,提高逼格,并没有真正的决定权利,真正的决定权在观众手上,在水军手上,在巨壕手上。 最终,一直落后的蔚蓝原地翻身,从套后的排名一路逆行,最终在最后三秒,到达王座。 最后三秒,也是很传奇了。 形式一点都不紧张,怎么凸显出她的逼格? 第七百一十三章 沉音 在舞台之上,在众人狂热的目光中,蔚蓝欣喜的低下了头。 她如同白瓷一般的脸庞上,出现了一抹红晕,勾起的嘴角让她看上去更为的迷人。 不管是从皮相,还是从‘才华’,她都是当之无愧的冠军。 舞台之下,脱离了灯光笼罩的长离随意的看了一眼舞台,纵然万众瞩目也不改谦虚本色的蔚蓝,笑得勉强,眼底透着些不快的亚军,以及外表有些落魄,神色却淡然自若的季军,然后收回目光。 有时候,出众的不一定是金手指,更可能是真实的才华,以及宽和广博的气度。 他想,或许在场的所有选手中,最有才华的,反而是那个季军。 不过这与他无关,毕竟这个圈子他也不打算再混。 作为一个功成名就的影帝,在综艺上敷衍其事,甚至是得罪一个人气爆棚的新星,都不算什么。这只能算一件小事,完全无法动摇它的根基。 可就算是如此,也足够他的经纪人惊讶了。 荆翘的电话在长离还没有踏出会场的时候就已经打来:“您今天又怎么了?” 其实她想说你今天又犯了什么病。 荆翘一直觉得,有那样一对父母,即使曲老板表面上看上去再正常不过,性格上肯定有些缺憾。就比如散漫到极致,还有喜欢压榨手底下的员工。 长离站在一个偏僻的角落,灯光照不到他身上,他懒散的回道:“什么怎么了?” 其实他心里一清二楚,荆翘想问的是,他怎么将自己的敷衍表现的那么明显,只是他懒得回答,就随口敷衍了一句。 或许是之前忙碌了二十多年,所以现在他连说句话都嫌累。 荆翘,她深呼吸了一口气,然后说道:“您老不知道?” 网上都快吵翻了,今天的爆点,除了蔚蓝夺冠,也就是曲老板对蔚蓝刻薄的态度了。 一次可以说是偶然,两次就不同了,蔚蓝到底是哪里得罪了曲老板,让他这么针对? 难道是有什么黑幕,或者是什么他们不知道的隐情,网友们深深的阴谋论了,各种猜测层出不穷,简直要将曲长离贴上深深的仗势欺人的标签。 而长离的粉丝,他们大多很高冷。曲老板安心拍戏就可以了,管他什么综艺不综艺,敷衍一个新星又怎么样,又不是踩到什么底线。 他们粉的是曲长离的作品,不是他为人处事的态度。 长离冷漠的眉眼笼罩在黑暗中,远处有灯光,朦朦胧胧的洒过来,却没有落到他身上,他漫不经心的说道:“我又不是神仙,什么都知道。” 荆翘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以前的曲老板虽然也是一副爱答不理的模样,但性格绝对没有现在这么恶劣。对入圈不久的小辈们虽然算不上提携有加,却也不会刻意的打压。 所以,他是真的病坏了? “虽然这并不是什么大事,但还是有损你的形象,虽然你大多数作品都是文艺片,在商业片这一片也不能放弃。形象受损,说不定观众缘也要受损,您可长点心吧。” 商业片小钱钱拿得快,拍起来也轻松,曲老板历来更喜欢商业片,拿来说事,也能让他听进去一些。 生长在那样的家庭,性格压抑是必然,二十年一过,难道曲老板真的忍受不住,要爆发了? 心中浮想联翩的荆翘还没有得出一个确切的结论,就听到长离说道:“没事,大不了不拍了。”语气随意,却莫名的让人感觉认真。 他站在阴影里,眼睫低垂,却莫名的让人有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啊的一声尖叫发出。 荆翘的声音从手机那边传来。虽然没有开扩音器,可这一处角落十分的安静,细微的风声悉嗦嗦,非但没有将她的声音掩盖过去,反而让那道尖叫更为的惊悚。 荆翘不可置信的声音再次想起:“你这是什么意思?”和那天晨华总裁的反应一样。 “就是不再拍戏的意思。” 长离一手插在口袋里,转过头不经意的朝四周望,漠然的眼睛里波澜不兴,明彻的眸光一闪即逝,宛若亿万光年之外星辰传来的光。 一道呼吸声蓦然的响起,然后又被呼呼的风声所掩盖,长离虽然察觉到了,却没有在意。 荆翘要被他的话吓死,她猛的一下撞翻了水杯,差点将女儿好不容易完成了练习册打湿。 她声音尖细的好像能震碎玻璃:“你,你要退圈?”说完这句话,她就下意识的屏气凝声,好像接下来的回答能引起山崩海啸。 而在另一个角落,一个打扮的不起眼的女生正紧紧的盯着长离,手上的手机抖得不成样子。 长离依然是不在意的模样,他的神色但比起前段时间好了很多,他道:“嗯。” 一道低沉的语气词,从他口中说出,却蓦然的动听了许多,就好像风轻轻吹过玉器的声音,温润,清和。 电话那头又发出了一声尖叫:“啊!”这一声尖叫显得有些惨烈。 小祖宗,你这是又怎么啦! 荆翘不敢相信,之前还一门心思想要达到顶峰的曲扒皮就这样决定退圈,该不是她在做梦吧? 会场不起眼的角落里同样传来了一道啊声,那是控制不住的女生发出来的。 与此同时,在女生举着的手机上,弹幕犹如洪流一般刷出。 “不是吧!!!” “曲长离要退圈?我的天,感觉像梦游。” “不是,就一个小小的冲突事件,怎么就要退圈了?” “我挺喜欢他演的电影的,虽然演的角色大多都不怎么正常,就一件不涉及底线的小事,又动摇不了他的地位,为什么要退群?” 女生刚刚在直播。 荆翘顾不上留意网上的消息,她直接摁掉助理打过来的电话,接着劝解道:“为什么啊,你这发展的好好的……”她依然不敢置信。 “一个蔚蓝而已,你敷衍了也就敷衍了,她还敢拿你怎么样?她唱歌的,你拍戏的,将来根本没什么交集,你为什么……” 接下来的话她说不出口,长离说要退圈的话将这个素来精明强干的经纪人都给打蒙了,就好像人生目标突然崩塌了一样。 长离:“不是因为她。” 他怎么会那么简简单单的因为一个人而改变自己的意志,不拍戏,纯粹就是不想拍了而已。 演绎另外一个人的人生,他本来也没多喜欢。 他的母亲沉迷于那种随时随地变成另外一个人的快感之中,可他却完全相反,他只想做他自己,哪怕他一开始想不清楚自己是谁。 如果说一开始演戏的时候,还有一些新鲜感,那二十年过去,他也早就厌倦了。 这里太过安静,安静的有些不正常,以至于不再洪亮的话语声直接传开,飘散在夜色中。 荆翘与长离的对话,被直播的女生听得一清二楚,也被直播间的观众听得一清二楚。 网络上正掀起一波巨浪,可明知此事的长离却懒得去管,而正与长离通话的荆翘暂时不知道。 她正烦助理一个一个打来的电话,就干脆将他拉黑了。 她道:“那你是为什么呀……”她的声音格外的干涩。 不知道是不是今晚老公做的菜太甜,以至于让她的脑子也被齁坏了,才让她一直问这个傻傻的问题。 其实她很早就有一个模糊的猜想,只不过现在被验证而已,但到底有些难以置信。 长离:“就是不想拍戏了,我又不是不拍戏就活不了。”他有钱,不怂。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他轻轻的一笑,然后说道:“回去继承亿万家产啊。” 荆翘也从那场震惊中缓了过来,听到这里,她倒也忍俊不禁:“您有亿万家产可以继承么?” 知道他将来都不拍戏,老曲总只怕要直接打死他,还让他继承亿万家产? 长离:“啧。”那老头说不定真的宁愿将所有家产都捐掉也不留给他。 不过,无所谓了,曲老头的钱是他自己的,他想给谁就给谁,反正他这些年来一直在投资,钱滚钱利滚利,身价就算没曲老头高,但也绝对不低。 不然他怎么能跟曲老头叫板。 继承亿万家产??? 这句长离口中的玩笑话一直在直播间里刷屏,原本只想偷偷摸摸的拍一拍后台场景的女孩嘴巴轻轻的吸气,眼睛瞪得老大,和一只受惊的松鼠一样。 长离:“无所谓,我不缺钱。” 荆翘:“那您今后打算干什么?” 她丝毫不怀疑长离会出尔反尔,既然他已经做出了决定,那就绝不会反悔。 相处了十几年,荆翘有信心下这样的判断。 长离:“环游世界?” 他觉得自己可能更趋向于在手机上环游世界,毕竟真的世界上转一圈也挺消耗精力。 荆翘语气倒是松了下来:“这样也好……我倒是忘了您是万恶的资本主义家。” 她最害怕的事长离失去了人生的目标,完全没有了生存的意志,走上和他母亲一样的道路。 只要还有想要去做的事情,就好。 长离:“你担心什么,你以为我不拍戏就活不下去?” 他低笑一声:“不是有句话叫,‘世界这么大,我想去看看’,我去看看不是也挺好的么。” 荆翘语气温和:“您倒是突然文艺起来了,以前怎么没觉得你这么有文艺细胞。不对,毕竟是拍了那么多文艺片,就算是再糙也该熏陶出来了。” 她虽然不是最开始跟着曲大影帝的经纪人,可她知道,曲大影帝的人生中除了拍戏就好像没有其他的事情,他会的生存技能,好像也就拍戏这一样。 这样的一个人,如果不能拍戏,那他该怎么活下去?幸好他有钱。荆翘再一次庆幸。 当了十几年的同事,或者说是下属,交情自然十分的深厚,荆翘虽然有时候被曲大影帝时不时爆发的神经病气得抓狂,但也还是希望他能活得更好。 长离哼了一声:“什么文艺不文艺,你少给我贴那些标签,我活的好好的,可不是什么‘文艺人’。”被限制在文艺这两个字里的人。 连翘,她又长叹了一口气:“既然这样,还是早做准备,慢慢的做好铺垫之后,再通知你的粉丝。” 她想着,曲老板的粉丝一向比较佛系,除了新作品也不怎么关心其他的事,这种粉丝最趋于理智,对于曲老板退圈的事也能接受的更好,想必不会造成太大的负面影响不过就算是这样,还是要好好铺垫。 可长离会直接否定了她的话:“不必了。” 他低缓清和的声音回荡在夜色中,让这一处偏僻的角落都染上了一种安宁散淡的气息。 举着手机的女孩紧紧的盯着他,完全顾不上去看疯狂刷屏的弹幕。她并不是曲长离粉丝,这一刻却突然有一种想要粉他的感觉。 有的人,只有真真正正的见到,才知道他有多好。 她觉得这一刻站在阴影中的曲长离,和展现在屏幕上的一样美好,可她又觉得,这一刻的曲长离更胜于屏幕上那一个个鲜活的角色。 就像……看见了游离在人世之外的隐者一样。 荆翘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然后重新开启电脑,热度炸天的消息一下子出现在她的眼里。 她咽了口口水:“你……被直播了?” 长离:“嗯。”虽然荆翘看不见,可他还是点了点头。 荆翘愣了一会儿之后,才明白之前助理疯狂地call她是为什么。 她声音干涩的说道:“哦……那,再见?” 长离:“再见。” 他随手将手机放回兜里,然后朝那个直播的小姑娘走去。 清隽的脸上带着散漫的笑意,不同与刚入圈的小伙子们那么具有侵略性,却多了一种成熟的气场。 他脚步不疾不徐的走近,气质从容而雅逸,他轻轻的取下小姑娘的手机,然后随意的看了一眼。 手机上的弹幕瞬间顿了一下,然后他又加手机还给了小姑娘。 对始终呆愣愣的小姑娘说道:“请个好点的律师,让他保你出来。” 私自闯进后台,还闹得这么大,眼睛里容不得沙子的节目总监制可不会轻易的放过她。 https: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读网址:m. 第七百一十四章 沉音 曲老头倒是沉得住气,没有第一时间在新闻闹开的时候找他。 长离快快活活的度过了一个美好的夜晚,完全没管网上的风风雨雨。 至于粉丝们刷上来的求不退圈的话语,他完全不在意。 这世上有多少东西是不可代替的?不过是一个演员而已,走了,也就走了,用不了几个月,大多数人都会忘了他。 有时候,甚至用不了几个月。 长离一直认为,他不会是任何人的无可取代,除了他自己。 最后,在经纪人的强烈之下,他还是开了个直播,正式通知自己的退圈。 没有什么正式的仪式,却是个正式的通知,他拿着个小花洒,悠闲自在的给阳台上长得歪七扭八的多肉浇水,看上去惬意至极。 清晨的雾里还带着一些寒气,长离打着哈欠,有些不满荆翘定下来的直播时间。 直播间陡然一开通,映入众人眼帘的,就是几盆长得忒不讲究的多肉,众人顿时一惊。 “!” 长离散漫的声音从一旁传来:“它们长得好看吧?” 摄像头移动,众人这才看见浇花的那一只手,修长如玉,却又带着一些薄茧,一点都不显软弱。 屏幕上刷起了一排排的好看,如果是以前,他们肯定是反着来,用极富文采的话语来阐释这些多热的丑,但现在为了哄着这位曲大影帝,他们决定违心的夸夸这几盆野草。 可长离却不买账,他依然懒散的说道:“我知道你们在骗我。” 仿佛是被他感染,那几盆多肉也变得懒散起来,浇下去的水滑在它们的叶片上,缓慢的如同老龟行路一般的往下落。 观众们练练刷起:“没有,不骗你。” “不不不,我们说的都是真话,真心话!” “怎么可能骗你……你这盆花是真的养的好啊,我以我考了十年的农业证书担保,这些多肉是我见过的养得最好的!” 长离轻笑,然后微微的摇头:“我不信。” 直播间里一片呆愣,长离看向了同样呆呆傻傻的荆翘:“傻站着看什么,快,既然观众们这么喜爱这些多肉,还不凑近一些给他们来个大特写?” 荆翘额角的黑线都要蹦出来了:“你靠点谱。” 明明是庄重的,哀伤的,虽然不舍却也洒脱的告别仪式,怎么就被他弄成了这个样子? 长离:“我哪里不靠谱了?” 荆翘:“你哪里都不靠谱。” 她正准备在劝诫两句,就听到长离说到说道:“你这个月奖金还没发,我允许你再说一次。” 荆翘深呼吸了一次:“您怎么可能不靠谱呢,您哪里都靠谱。” 长离散漫的点了点头,然后肯定的说道:“就是。” 然后他直接对准了镜头,手持摄像头的摄影师都被他吓了一跳,手抖了两抖。 直播间的观众正乐呵呵的听她怼经纪人,吐槽的话语一波波的刷过去,就看见他蓦然的转过身来,那一张十分熟悉,又透着些陌生的脸瞬间出现在他们面前。 然后,轻轻的一笑。 静,直播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然后就是排山倒海的感叹号袭来。 “以前也没没法发现他那么帅!” 长离语气浅淡:“先说好了,不许闹。” 他将手中的花洒放下,然后和手放在翘起二郎腿的腿上:“我要退圈了,今后不会再拍戏,也不会再以演员自居,所以,不要再叫我曲大影帝,也不要再叫我曲老板。” 这时抑制不住吐槽之魂的经纪人突然插了一句:“那要叫你什么?” 长离瞥了她一眼:“你?你不一样,你还是我员工,在没解除合同之前,你先给我闭嘴。” 荆翘憋屈的闭上了嘴。 直播间里又刷起了一排哈哈哈。 长离回过头来:“不许哭,也不许做一些冲动的事,就算再怎么闹腾,我退圈了那些事就与我无关,哪怕闹的再大,我也不会关注分毫,所以,不要闹。” 他强调了一句:“我不会说假话。” 他直直对着镜头,那一双剔透如冰凌的眼睛里平和无波,完全无法窥出其他的情绪,可所有正视这双眼睛的人,都能从这双眼睛中看出认真,与浑不在意的冷漠。 一股慌张感突然从心底升起,之前一直恍恍惚惚没有相信的粉丝们终于明白了过来,曲长离说要退圈,是真的。 挽留与伤感的话还来不及说,就听到长离说道:“该说的都已经说了,原本懒得叮嘱的话也已说完,没有其他好留恋,也没有其他好执着,我正式的说一句,我曲长离,正式退圈。” 说完,他便对着荆翘示意,关掉直播。短短的几分钟,就已经将要说的话说完,众人都有一种不敢置信的感觉。 包括连翘,她犹豫着问了一句:“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长离瞥了她一眼,清隽的面容被晨光所笼罩,让他透着一种疏离的冷漠,与漫不经心的散漫。 他道:“你还想我说什么?” 他摇了摇头:“没什么好说的,我从不活在旁他人的期待里,也从不认为自己无可取代,走就是了,何必多说?” 他转过头去:“你太啰嗦了。” 散漫的话语从他的口中说出,让他的侧颜都染上了一种冷漠,他望着不远处的钢铁丛林,悠悠然的靠在椅子上。 荆翘无奈,只能示意摄影师关掉直播。 可直播间里的粉丝齐刷刷的刷起来不要。 荆翘看着那一条条的挽留与诉说不舍的话语,到底有些不忍,叹了一口气,偷偷的示意摄影师,先不要关掉直播。 昨晚熬到了半夜,早晨又被荆翘吵醒,长离已十分的疲倦。 对着濛濛的晨光,他就这样小憩了起来。春风自他身旁吹过,轻轻的,柔柔的,将所有的寒意都撇去,默不作声的环绕在他身边,然后,悠然离去。 阳台上长的杂七杂八的多肉肥大的叶子轻轻的晃动了起来,自然而静谧的气氛悄悄地散开,在这样一个普通的早晨里,直播间的观众们就这样看着一个背影看了几个小时。 有许多小姑娘坐在手机前,啪嗒啪嗒的掉着眼泪,眼眶红红的,和兔子一样。 一些积年的老粉丝也止不住的叹息,但他们也知道,曲长离早就厌倦了,所以只是沉默的流下了一句珍重的话,就默默的离开。 而等着看热闹的人们看着这安静到诡异的一幕,心境也莫名的平和了下来,然后悄然的离去。 这一场直播到中午时分才结束,不停的有人前来,也不停的有人离开,最后在直播间关上的时候,太多的粉丝含泪的刷出:“你要好好的。” 看到这句话的长离一怔,然后他轻轻地点了点头:“好的。” 没有任何的预示,直播间黑屏。所有人都是一愣,他们感觉,这个人,是真的要消失在他们眼前了。 不是真实的曲长离,而是纵横影坛十余年的曲大影帝。从今日起,世上不再有影帝曲长离,而只有褪尽了一切标签的曲长离。 沐浴在正午的阳光中,长离散漫一笑:虽然不曾为他们而活着,但一路走来,也不算太失败。 纵然走过的大多是荆棘路,但偶尔也能摘下一朵玫瑰。 早已经收拾好一切的荆翘沉默的站在一旁,脸庞上夸张的威势已经收敛了起来:“回老宅?” 长离点头,也懒得去和她计较她刚刚做的小动作。 今晚老宅一路上,望着川流不息的车流,长离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又死了。 他这关又败了。 荆翘只当他是为了之前的事而心情黯然,越发的小心翼翼。 曲家的老宅前已经有人等候,这一次不再是上一次那位精明能干的助理,而是曲家老宅的老管家。 他老人家脸上有着深深的皱纹,但身板还在硬朗,看见曲长离的时候,他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小少爷,你小心。” 老管家比曲老头还要一辈辈,是看着他们这两代人长起来的,对于曲家所发生的恩恩怨怨自然十分的了解。 从立场上来说,他应该听从身为曲家家主的曲老头的话,可从情感上来说,他却更为同情这一位如同傀儡一般的小少爷。 他老了,也不想讲究那么多了,所以在老宅的大门口,老管家劝道:“您既然已经有了想要走的路,那就不要顾及的走下去,曲先生早就控制不了您,您无需为了他的执念而改变自己的想法,其实,您今天可以不来。”他的意思是,来了也可以转身离开,长离不必去见他那个疯疯癫癫的父亲。 长离语气温和的对着老管家说道:“不要紧,只是见一面而已,他奈何不了我。” 他嘴角勾起一抹带这些嘲讽的笑:“不来这一趟,我怎么好让他死心?” 其实来不来他都有办法让曲老头死心,他来,只是想再气气的老头子而已。 老管家无奈,领着他进去了。 曲老头早就得到了消息,如同以往那样,站在主屋的那一大片玫瑰花丛前,极其严谨的浇着水。 在他心情好的时候,这一大片玫瑰就是他的心肝宝贝,在他心情不好的时候,这一片玫瑰就成了他的发泄对象。 至今只栽种过红玫瑰的土地下,还埋有许多玫瑰花瓣沤成的肥。 不只是因为他夫人死时的场景犹如玫瑰花绽放,还因为他夫人生前最喜欢的,就是红玫瑰。 长离到了之后,老头子依然没收起那一副装腔作势的姿态,他语气随意的说道:“来了。”就好像全然无事发生一样。 可长离能够窥见他内心的不平静,因为老头以前从来不会用这么客气的语气和他说话。 说是说老头,其实曲平颂一点也不老,五十多岁的年纪依然儒雅从容,看上去就和四十多岁一样,若他不表露出疯狂的一面,只怕能当个被人追捧的大叔。 他缓缓的转过头来,看着这个早已长大成人的儿子,眯起眼睛,用一种陌生的口吻说道:“你长大了。”居然敢这么光明正大的违逆他的话。 说着这样的话,语气却不带一丝的感慨,长离认可的点了点头:“可不是么,长了二十多年还不长大,那我不成了个智障?哪像曲总你,多活了二十多年,依然和个傻子一样。”语气里不包含丝毫的嘲讽,可嘲讽之意却从每一个音节里透出来。 曲老头周身的气场瞬间变得危险起来,那一种尖锐的,偏激的感觉充斥在他身周:“你说什么?” 长离:“才短短半年没见,您老的听力就又下降了,那还真是可喜可贺。”他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好像真的很愉悦。 曲老头看着这一张十分熟悉的脸,完全没看出与妻子相似的色彩。 他有些愤怒,精心培养了三十多年,他依然和自己的母亲没什么相似之处,哪怕是那张遗传自他母亲的脸,神情也格外的陌生。 这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曲平颂一直知道,可他却总是不由自主的去追寻那一抹相同的色彩。 那是,对演艺的热爱,与对不同的生命色彩的疯狂追求。 不一样的。 他的妻子,就如同一个百变的小魔女一样,时而一只正只欲飞的白鸽,安宁而自在,时而像一只狡黠的狐狸,聪慧却又让人恨得牙痒痒,时而像一首轻柔的风,缓缓的回荡在你的身边。 他被那个性格恶劣如小恶魔一般的女子吸引,与她相爱,成婚,并诞下了一个孩子,最终却还是没能留下她。 那个人,她最爱的,还是成为其他的人,成为一个与她自己截然不同的人。那种肆意畅快而又神秘的感觉,让她深深的着迷,并甘愿付出生命。 他直直的瞪着这个不再仰望他的儿子,手中的花洒喷的一声掉下来,语气已然变得危险莫测:“你太放肆了。” 长离:“不然呢?像你一样被关起来,当个任人摆布的傻子?” 被感情奴役的傻子。 曲平颂深吸了一口气:“你妈妈还活着的时候一直说,等你长大了,就和她一样踏入演艺圈,继承她的衣钵,你应该和你妈妈一样,喜欢演戏的。” 长离:“哦。” 他轻嗤了一声:“我为什么要听她的,她又不爱我。” “就算她爱我,我也不听她的。” 第七百一十五章 沉音 曲平颂:“你应该去当一个演员。”他似乎是被长离的话气到了,话音有些抖,似乎是在忍耐着什么。 长离:“世上就从来没有什么‘应该’要做的事,只有不得不做和愿意去做,你觉得我是不得不当演员,还是愿意去当演员?” 曲平颂,他深吸了一口气:“你为什么就是不听话?” 长离:“我只听人话。”这句话似乎把他自己一起骂了进去,但长离一直觉得,曲平颂这三十来年一直是人身鬼心。 曲平颂:“你!”他低低的咳嗽了两声,声音非常的沉,像是要呕出血来一样。 他想要上前,攥住长离的肩膀,可长离微微的一让,就让开了他手。 他道:“想来硬的?”拿木仓逼着他演戏? 他嗤笑:“我什么时候说话不算话过?” 小时候他说自己不喜欢演戏,这二十多年来无论他出演了多少个受人赞誉的角色,无论他获得多少的奖项,无论他被多少人崇拜,他也从来没喜欢上过演戏这一职业。 小时候他说不会对母亲有任何期待与在意,那这二十多年来,他从来没为母亲流过一滴泪。 小时候他说过不会任曲平颂摆布,那这二十多年,他没有一刻不在为逃离做准备。 他信自己的话,远甚于去听旁人的话。 曲平颂:“路都已经走了一半……”他一手捂着心脏,似乎十分的难受。 可长离却站在一旁冷眼旁观,完全没有上前去帮他的意思,他道:“那不是我想走的路,只要我不愿意,走的有多高,我都会掉头,哪怕我已经站在了峰顶,我也会直接从顶峰跳下去。” 所以,长离骤然的决定放弃演艺之路,其实是在留住自己。 若他真的按照曲平颂的希望演绎的顶峰,那站上去的那一日,就是他的忌日。 无论怎么挣扎,放在面前的路却只有一条,明明看见了广阔的天地,却只能困于狭小的井中,明明能够救赎自己,退路却被自己唯一的亲人斩断。 渴望生存与自我厌弃来回挣扎,厌恶演绎他人的人生,在这条道上达到了顶峰,曲长离,只有死这一条路可以走。 因为他被强逼着低下了骄傲的头,被亲情捆绑着沉入了腥臭的泥潭,被不愿反抗的自己斩断了最后的希望,他活不成的。 哪怕是有蔚蓝的救赎,他也活不成。 他已经,彻底的厌弃了自己。 曲平颂往后退了两步:“我是为你好。”他低着头,仅能够看到不停抖动的腮帮子,但语气已经足够狰狞。 这个素来儒雅锐利的男人,此时终于展露出疯狂而又可悲的一幕:“你为什么不听我的……你为什么不听我的……”他喃喃着。 长离:“我只听我自己的,不管是你,还是她,你们只配做我的引路人,却不会成为捆绑着我的那一根风筝线,她已经死了,我还活着,我不会允许自己活成自己厌恶的样子。” 他往后退了一步,看着不远处那一大块玫瑰花田说道:“你早就该醒了。” 既清楚那个女人已经死了,又不想接受这个事实,整日里疯疯癫癫,用另一种方式来宣泄自己心中的暴戾,不过是,逃避而已。 曲平颂粗声的喘着气,缓缓的抬起头来,那一双眼珠子狠狠的凸出,就如同发狂的公牛的眼睛:“我会让你听话的,我会让你听话的。” “你小时候也是这样,我和你妈妈要你做什么,你从来都不会马上答应,只有自己乐意做到,才会去做。” “你妈妈叫你和她学演戏,你不乐意,我叫你听你妈妈的,你也不乐意,小孩子怎么能这么不听话呢?” “我要好好教育教育你,我要好好教育教育你。” 不断的重复着一些莫名其妙的话语,好像真的得了失心疯。 长离站在不远不近的地方看着他,眼神凉薄如月光:“你也配教育我?你这样的人,也配有孩子?” 既然你们爱自己爱到不受控制,又为什么还要生下一个注定要倾注爱的孩子?仅仅只是为了延续血脉?真自私啊。 天色渐暗,起伏的玫瑰花田显得有些杂乱,却无损它的美丽。 长离:“一切都结束了,我不会继续那条路,也不会再见你,你慢慢等死吧。” 曲平颂捂着心脏踉踉跄跄的跟上来,想要拉住他的胳膊,却拉不到,他声嘶力竭的喊道:“你回来,回来,回来……”声音一声比一声低,一声比一声沙哑,好似耗尽了所有的心血。 长离没有回头,他轻声的话语消散在凉薄的夕阳中:“早就该这样了……”早就该斩断这让人厌烦的一切。 既然他这么在意这一段可贵的爱情,那他就抱着这一段爱情去死吧。 从来反正也没人拦着他,他只是一直抱着那可悲的回忆,一边折磨自己,一片折磨旁人而已。 不远处的电线杆上传来几声杂乱的鸟鸣,啾啾,啾啾,非但不动听,反而还扰人得很。 夕阳染上了一层层的朱砂,变得如血一般鲜活,纷乱的云来来去去,堆积成丑陋的模样。 在长离的身前,是一条蜿蜒的小道,在他的身后,是殷红如血的玫瑰花田。 花田之前,半蹲着一个佝偻的,十分苍老的男人,他正紧紧的捂着心脏,好似十分的痛苦。 他低眉,浅笑。 走过人生路,捧起那一朵艳丽的玫瑰。 曲平颂将它的刺深深的捧入心中,让它吸食着自己鲜血成长,最后在开得最盛的那一刻枯萎。 可他不会,再美的玫瑰花,你只会出现在他的眼底,不会出现在他的心头。 时光兜兜转转,他依然只愿尊重自己,依然只愿为自己而活。 风里似乎传来了一声声低沉的声音,那是生长在风里的低唱,迎着风,长离微微的抬起头,望着远方夕阳的方向,轻轻的哼唱。 风在听,听你离开的声音。 水在听,听你告别的声音。 云在听,听你漂泊的声音。 梦在听,听你转身的声音。 你在听,听你放下的声音。 听啊听,风无语。 听啊听,水无声。 听啊听,云无心。 听啊听,梦无言。 听,沉在你心底的声音。 听,沉在我归路的声音。 听,我在听。 https: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读网址:m. 第七百一十六章 沉音 从那处空寂的庄园离开,长离便看到了焦急的等在门外的荆翘,她看到完好无损的长离,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她道:“说清楚了?”语气小心翼翼的。 长离神色间完全不见疲惫与厌倦,他轻轻地点了点头,看上去心情还不错。 荆翘:“这就好,这就好。”她喃喃自语着,一时间有些迷茫。 当了她十几年的经纪人,现在突然间要解除这个身份,她一下子不知道该干什么好。 空闲的时间一下多了起来,她却有些手足无措,还真是天生劳碌命,不着边际的吐槽自己一句之后,荆翘问道:“你之后打算怎么办?” 这似乎是一个重复的问题,长离却不介意再回答一次:“我早就说了,环游世界。” 荆翘:“!” “你还真打算去啊?”这个懒得恨不能马上躺棺材里,一世沉眠的人居然会做出这样的决定,还真是让她奇怪。 长离:“不是真的,难道还是假的?出口的话还能收回去?” 静极思动,去看看也好,他已经好久没有这样的兴致了。 从来到他身边那一刻起,荆翘就没从他的身上感觉到活力与朝气,他似乎一直是疲惫的,倦怠的,哪怕在人前做了一层伪装,也依然掩饰不住眼底深处的厌倦。 可这一刻,他却突然松开了起来,就好像卸去了长久以来的枷锁,重获自由。 她一直在担心,那越来越重的枷锁会不会在有一天把他压垮,心里的担忧一层一层的累积,让她看上去与曲长离都有几分相似,就好像传说中的主仆相。 现在,终于结束了。 她绷紧的肌肉骤然的松懈了下来:“这就好,这就好。” 但这样就有了一个新的问题,她该怎么办? 合约还有五年,可曲长离已经决定退圈,她该何去何从? “那我的合约该怎么办?”她直接的问道。 长离瞥了她一眼:“难道你还打算违约?” 他们签的合同本来就不是正经意义上的经纪约,更类似于助理约,荆翘虽然明面上是他的经纪人,但实则更像是他的助理。 就算他脱离了这个圈子,他手边杂七杂八的事也是一大堆,怎么可能会没有荆翘的事做? 荆翘,她深呼吸了一口气:“违约是不可能违约的,但要求涨工资还是可以的。老年劳心劳力几十年,费尽了力气才把你拉扯大,你敢不给我涨工资?” 长离挑眉一笑:“我敢。” 在荆翘难以置信的眼神中,长离脚步轻快的离去,将身后的抱怨远远闪开。 放在风的身后轻轻吟唱着,仿佛也在唱着听啊听的曲调。 …… 而在另一边,蔚蓝坐在录音室外,神情抑郁。 在一个热度炸上天的节目里夺冠,蔚蓝本该人气爆棚的。 可还没等夺冠所造成的影响,继续发酵,他们就遇到了曲长离退群这一件事,计划瞬间被打乱。 群众们都被曲长离退圈的事吸引了注意力,完全没心思注意蔚蓝夺冠的事。 公司本想在她热度最高的时候推出一张精心打造的专辑,可现在却有些不确定了。 专辑要出,但精心打造,却有待商榷。 如果蔚蓝热度达到了巅峰,那他们自然有信心花重金打造这一张专辑,但只是现在的程度,他们就没那么大的信心了。 现在公司里已经有了另外一个方案,这一次先推出一个平庸一点的专辑,等蔚蓝的热度再次炒起来的时候,再提升规格。 可蔚蓝听到这个条件只是讽刺一笑,下次,下次是什么时候?错过了这一次,她还能有下次? 她面无表情的躺在沙发上,全然不是镜头前的温和与羞涩。她的经纪人推了推面上的金丝眼镜,然后说:“公司很有可能采用第二个方案。” 他也很无奈,原本以为接手的是幸运星,没想到出师未捷身先死,还没踏出录音棚的门,蔚蓝的幸运就被砍掉了一些。 怎么好死不死就撞上了曲大影帝退圈的事情! 他们本来还想将事情的重点转移到曲长离莫名其妙的针对蔚蓝上面来,狠狠的炒一把,炒出热度,也炒出金钱,踩着影帝退圈的事上位。 可没想到曲长离的粉丝完全不在意,完全没搭理水军的挑衅与撺掇,就自顾自的怀念影帝的离去。 大粉头子还组织人去刷曲长离以前演过的电影,将那些电影的点击又刷高了一倍,完全不care那些挑拨人的伎俩。 就连路人也被粉丝们高冷的态度所影响,别说下场撕逼,就连吃瓜也少有,大多是心情感慨的回顾曲长离以前所演绎的一些经典角色。 叫那些拿钱办事的人气的半死。 特么的,这一个个的都是和尚吧,怎么挑拨也不动气,逼急了就直接举报,和他们偶像一样不按常理出牌,偏偏他们的举报还特么的经常被采纳了! 就是在这样的氛围中,蔚蓝彻底的凉了。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在那天看见一反常态的曲大影帝之后,心里就莫名的烦躁,哪怕知晓曲长离我会对她产生什么影响,也没有好转。 她总觉得自己似乎失去了什么,如果她有曲长离的人脉与资源就好了…… 看到全网怀念曲长离这个架势,蔚蓝自嘲一笑,想什么呢,早晚有一天她也会达到那样的程度,又何必羡慕旁人? 那一天曲长离和经纪人通话她也在场,只不过一直没有露面罢了,她也没有料到曲长离的话会被直播出去,更不敢相信他说要退圈的话是真的。 影帝退圈,这一波巨浪直接拍打过来,将她那小小的热度直接拍死在岸边上,她蓦然的觉得胸口闷得慌,好像从那天曲长离开口说话起,她就一直不顺。 她随手将封面艳丽的杂志拍在沙发上,猛的坐起来,然后又走进录音棚内,继续录。 一直安静的坐在一旁的词作人掀起眼皮,随意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又低下头去。 录了这么多遍,依然没达到最好的效果,明明这曲子是这姑娘自己作的,却连具体的感觉都描述不出来。 沧桑着一张脸的词作人想起这个圈子里乱七八糟的事,就不由的轻轻呵了一句。 https: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读网址:m. 第七百一十七章 沉音 离开这座城市的时候,才三月。 春光正好,春花明媚,空气中弥漫着活泼的因子,哪怕在浮躁的空气也不能将它冲散。 第一站去的,是一座雪山。 太多的登山爱好者赶在合适的时机,来到这座原本高不可攀,却渐渐被金钱所征服的山前。 事实上,长离来的已经有些晚了,普通人要登上这座雪山,至少要需要半年以上的训练以及适应。 而长离作为一个完全没有登山历史的新人,就这么在春末夏初赶来,所有人都不看好他。 当然,在得知他的身家之后,就没人再劝了。 富豪式登山,抬也能将人抬上去。 可他们却不知道,长离是打算独自上去,并没有打算花钱雇人帮他上去,经过一段时间的恢复,他的身体上的暗伤已经全部愈合,所消耗的精神也慢慢的弥补回来,就算元气一时没办法补全,他也胜过了许多人,这其中就包括那些资深的登山爱好者。 更何况,为了今后的生活更加便利,他要重新捡起了修行功法,有了灵气护身,太多的麻烦都离他远去,更别说登个山。 这个世界没有多少灵气,可让他到达练气这个层次还是能做到的。 就算之前为了龙虚教训,他强行开启了太微境,灵魂本源有些损耗,也依然如此。 在一个晴朗的天气,长离离开了借宿的营地,朝着雪山上去。 这些日子认出他的人越来多多,他身边的麻烦也越来越多,还是早些离去的好。 山间的风有些凛冽,这已足够温柔,环绕在他的身边,更带着一些温顺的味道。 其间也遇到了很多登山的人,他们看着一身单薄的衣裳,好像在找死的长离,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 可惜他们不能随便的调整自己的记录仪,不然可以将这一幕拍摄下来,传到网上去说不定又能火一把。 看到这些人眼中的诧异,长离皱起了眉,然后施了一个障眼法,让自己看上去没那么突兀。 看来带着一个装零食的包是一个非常正确的选择,不会显得东西是凭空变出来的。 他一步一步的往前走,脚步看上去稳定极了,好像完全不受雪山环境的影响。 但实际上,如果是普通人来到了这里,没有氧气瓶,只怕连活下去都难。 他一蹦一跳的走在这被无数人征服的登山线上,然后走向了顶峰。 在峰顶,他看到了许多的旗帜,以及个人的留念,大多是最近一段时间留下来的。 他没有想要去彰显自己的存在感,而是静静的站在山顶,茫茫群山在他的脚下,瑟瑟的寒风环绕在他身边,飞鸟不来,白云远去,好一派空阔的景象。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满面尽是凛冽的气息,寒风里还夹杂着一些与世隔绝的味道,让人的心情都平静了下来。 这里是一个好去处,可惜没有网。 长离有些遗憾的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机,然后收回。 冰寒彻骨的风呼啸在山间,呼啸在旷野,却不会呼啸在他的手边。 他眺望着这茫茫的雪山,心情一派平和。 在他折返的时候,走得最快的那一行登山者才来到第二个据点,他们看着身上多了一些装备的长离,差点没将吃下去的东西吐出来。 不是,这人这么牛逼? 隔着呼啸的风,长离随意的往那边看了一眼,然后又收回了视线。可那群人却对他好奇的很,在长离靠近的时候,还走上前来问:“冒昧的问一句,你真的到了峰顶?” 长离点头,他的容貌没有被厚厚的装备所掩盖,依然看得出眉眼的清隽,问话者只觉得有些眼熟,却一时认不出这是什么人来。 他讪讪然的张嘴,却不知道问什么好,这人的眼神虽然没有什么压迫感,却让人不敢放肆。 在长离要离开的时候,他搓了搓手,还是问了一句:“大神高姓大名?说不定今后还可以有缘再见。” 如果这个人说的是真话,那他就真的是个超级大神,能知道他的名字,今后也好拿出去跟人吹牛逼。 长离:“我姓曲。”并没有说自己叫什么,点了点头之后,他就离开了。 年岁并不算大的登山者好奇的看了他一眼,还是回了营地。曲?这并不是一个常见的姓氏,和见到那人的熟悉感叠加起来,让他隐约觉得自己应该认得这个人。 可是眼前仿佛有一层隔膜,他始终无法打破,只能百思不得其解的回到了队友那里。 一个眉眼间带着些许风霜的妹子问道:“那人是谁?” 登山者:“不知道,他说他姓曲,我也想不起来,只是觉得有些眼熟,大概是个名人。” “曲?”妹子觉得自己似乎知道了那是谁,激动得恨不能再冲上去合个影,但随即她想起了自己的处境,还是咬着牙放弃。 那个身影看上去走得并不快,不过一会儿的功夫他们就只能看见一个小点,就这么不管不顾的追上去,也太没有集体意识了。 离开这座雪山,已经是半个月之后。 没跟着来的荆翘担心的不行,连她的小女儿也嘟囔了一句:“妈妈你在这个样子,爸爸要吃醋的哟。” 荆翘:“不管他。”她没好气的说道。 看到长离安然出现的时候,她才大大的出了一口气,这位大老板要是在雪山上死翘翘了,谁来给她发工资,她老公又哪来的钱充游戏? 仔细的盘算了一遍这个月的家庭开支,荆翘语重心长的对着自己小女儿说道:“菱菱啊,你记住,今后一定要努力的学习,赚大钱,才养得起一个长得好看的男朋友。” 菱菱思索了一会儿:“就像妈妈养爸爸一样?如果是这样,那我就不要了,我已经在游戏里养了一个女朋友。” 荆翘一惊:“!”什么?她女儿已经有了女朋友,她怎么不知道? 荆菱随手翻出来一个换装游戏,打开给她妈妈看:“看,我女朋友可漂亮了。”游戏里的角色亮晶晶的。 荆翘松了一口气,然后没好气的说道:“你这个不算。” 荆菱做了个鬼脸:“才不要,她比爸爸好看多了,爸爸一个月要五千块的生活费,她最多只要五十,划算多了,我长大了才不养那么败家的男朋友,我只要贴心的女朋友。” 荆菱:“……”正待她深吸一口气,与自己的女儿好好讲讲道理的时候,长离出现了。 他笑着夸奖了一句:“菱菱这个想法好,要什么男朋友,又不是游戏不好玩。” 荆翘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然后道:“你少教坏菱菱。” 长离走到荆菱的面前,看了看荆菱的游戏面板,略带感叹的说道:“菱菱真的要努力读书了,你看看你女朋友,穿的多寒碜。” 荆菱点头:“小曲叔叔说的对。” 才八岁的女孩子,古灵精怪的,她未必不懂她妈妈话里的意思,只是喜欢逗一逗她妈妈而已。 看着被荆翘接过来的荆菱,长离想了一会儿,然后问道:“菱菱想上去吗?” 他指的是那座高不可攀的雪山。 荆菱点头,她眼睛里亮着小星星的看着长离,长离哑然失笑,他认真的说道:“等你再长大一点,就可以上来了。” 荆菱撅了撅嘴,但还是点头:“我知道的。” 一旁的荆翘看的心惊胆战的,生怕长离说现在就要带着荆菱上去。 离开了这座雪山,长离又在这个边角呆了几个月,假期结束的荆翘与荆菱早已经离开,荆翘本来打算跟在他的身边,却被他轰走。 现在又不同以往,他需要的是一个帮他处理杂事的人,可不是一个一直跟在他身边的狗腿子。 在充满民族风情的街道上,长离又遇到了蔚蓝,她跨越了一个圈子,一脚踩进了演艺圈。 这一次,这随同一个知名的导演来拍戏的。 她上一张发售的专辑,成绩并不理想,相比起同期的新人自然要好上太多,但距离达到预期值又差得太远,不上不下,让以高价签下她的公司的高层有些不满,给她的资源也进行了调整。 但蔚蓝的运气不是说着笑的,唱歌的成绩不好,那她就演戏。 这么一想,然后顺势一行动,她就拿到了一个知名大导演的角色。 碰巧,这个导演以前与长离合作过。 在街道上碰到长离之后,他立刻满怀欣喜的邀请长离去剧组玩玩。四十多岁的大男人,扯着一张扑克脸,露出个扭曲的笑容,他实在是不擅长这么热情的笑。 长离抚了抚额头:“孙导,你还是别笑了。” 孙导拍文艺片是一把好手,拍商业片却十足十的烂,拍出来的片子大多都用来冲奖,票房却不怎么亮眼。 蔚蓝之所以争取上他的戏,就是想要刷一刷逼格。 他拍电影最讲究的是感觉,感觉对了就什么都好。他最追求的,就是那一种朦胧的,却能够直击人心灵的美。 所以拍他的电影,是一种折磨。 想当初,拍一幕雨下狂奔,‘雨’都拍没了,孙导都没满意,还累的长离感冒了足足大半个月。 这样一个导演,似乎是逼格满满,但他也有一个非常不擅长的地方,就是调教演员。 他一般只用现成的,经验十分丰富的大牌,而不会启用新人。 但现在,似乎是想要挑战另一种不同的美,所以启用了身上具有一种独特的,矛盾却又协调的气质的蔚蓝。 他在见到蔚蓝的那一面起,就觉得她似乎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这种感觉,正好适合他新电影里的一个角色,所以他才会毫不犹豫的把蔚蓝牵下,却不是什么网上猜测的,看中了蔚蓝的人气。 他是看到了蔚蓝的独特气质,但怎么引导蔚蓝展现出这种独特的气质,却是一个难题,作为演戏新手的蔚蓝在剧场给他添了很大的麻烦,他愁得头发都要掉了,这个时候就看到了来这边游玩的长离。 欣喜若狂,帮手来了! 他殷勤的走上去,却因为不善交流而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长离看他这副模样也有点好笑,最终还是答应跟着他去剧场看看。 剧场里也有几个熟人,以前都是合作过的。 不管他们树立的人设是什么,也不管他们私下里手段怎么厉害,在剧场里,总是敬业的。 年过四十,却依然风流妩媚的薛影后,与年纪小不到哪里去,但更显年轻活力的赵影帝一起走上来打招呼。 他们看着神态似乎轻松了许多的长离,心里也有些讶异,但到底没有表露出来。 薛影后有些好笑:“孙导还是把你请来了,他老早就想把你请过来替他调教新人了。” 长离:“怎么,你们不成么?”带个新人还要专门找他? 虽然他演戏的路子确实很容易将对戏的人带进去,但这两位也算是身经百战,未必会差到哪里去。 薛影后看了看正在挨骂的蔚蓝,撇了撇嘴:“带不动啊带不动。” 她状似无奈的摇了摇头,右手的食指与中指微微的摩擦了一下,她有些想抽烟了。 蔚蓝这姑娘,实在是不开窍。 别说是比得上他们这些老戏骨,就算是没有一点基础就入行的新人也比她好一点,最起码不会折腾了近一个月依然拍不出一个孙导满意的镜头。 天生不是吃这碗饭的人啊。 其实她觉得这姑娘音色独特,写歌写的也不错,专门唱歌或许还走得更远一些。 一旁的赵影帝对蔚蓝的好感也在这段时间被消磨光了:“上帝为你打开了一扇门,就会为你关上一扇窗,蔚蓝或许就是这样。” 他看着神色间有些玩味的长离说道:“当然,你是个例外。” 他抬起了手,止住了长离将要说出口的话语:“你别和我比。” 这小子不知道脑子怎么长的,啥都能使,他自己就不一样了,他唱歌贼难听。 他现在不想听长离揭他的短,就先止住了他的话。 长离随手拎了张椅子过来,坐下:“你不是一直想要找个唱歌好听的姑娘,综合一下下一代的基因,现在不就来了?”他看了看蔚蓝。 赵影帝呵呵了两声:“算了吧,我害怕她中和了我演技的基因。” https: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读网址:m. 第七百一十八章 沉音 骂了好一会儿蔚蓝之后,孙导果然期期艾艾的过来请长离帮忙。 那张像扑克牌一样僵硬的脸上扭出了一抹勉强的笑,让人看的伤眼睛。 虽然孙导此时的形象让长离很想照下来,但他还是坚定的拒绝了孙导的要求。 听着长离拒绝的话语,孙导原本支支吾吾的话语一下子顺溜了起来:“为什么?” 一个影帝,一个影后,再加上一个退圈大佬,这里的阵仗很快的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 孙导的声音有些大,拍摄场地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工作人员的目光若有若无的往这边瞅,都是好奇的。 长离看着逐渐走过来的蔚蓝,带着些笑意的说道:“没有为什么,就是不想教。” 他止住了孙导想继续劝导的话语,直接说道:“你知道的,我已经退圈了。” 孙导顿时说不出其他的话来,他想要换个方向继续劝,却不知道说什么好,抓耳挠腮的,和一个猴子一样。 长离:“你别劝了,你觉得你劝得了我?” 知道曲长离固执的人在听到他这句话后必定会闭嘴,但孙导的固执也绝不低,他还想接着劝,却被赵影帝拉住了。 老熟人们都晓得曲长离有多固执,一般也不会去劝他改主意,一个蔚蓝而已,何必惹他不快,大不了就换人,是的,这就是他们内心的想法,他们早就想将蔚蓝踢出剧组了。 这时,默默站在一旁的蔚蓝突然开口道:“不知道曲先生是不是对我有什么偏见,好像你每次见到我都格外的敷衍。” 长离:我见到你就必须得对你殷勤必至? 哪怕原本对这姑娘并无恶感的人,听到这话都会对她心生排斥了。谁还没个第一眼不喜欢的人,就不想搭理你怎么了? 长离:“没有偏见。” 再蔚蓝打算继续问下去的时候,他语气带笑的说道:“就是纯粹的不想搭理你而已。” 我就敷衍你了,你拿我怎么的? 蔚蓝低着头,说不出话来。 这一趟剧组之行似乎有些不愉快,长离顾不上孙导的挽留,呆了半天后就离开,许多人连个招呼都没来得及和他打。 下了戏的赵影帝一身黑色的军装,看上去格外的硬朗,他指尖夹着一根烟,却没白影后夹着好看。 烟没有点起来,他有些无奈的说道:“这是我今天点的第六根烟了。” 他前妻答应和他结婚的唯一一个条件就是戒烟,所以从答应的那一刻起,他就不再抽烟,现在虽然已经离婚,但这个习惯已经保留了下来。 但每逢烦心的时候,他还是会下意识的抽出烟来,也不抽,就夹着。 长离语气平静的说道:“忍着。” 赵影帝眉眼间都笼上了一种烦躁,但却压抑了下来:“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他回望了一眼剧组里又在挨骂的蔚蓝,焦躁的叹了一口气。 他有躁郁症,每当遇到不顺的时候就格外的烦心,以往还能的压制,但被蔚蓝折腾了一个多月,他已经有些控制不住了。 长离:“去医院,看医生,开点药控制控制。” 任何成‘症’的病,都不可忽视,尤其是演员这一种对心力耗费颇大的行业。 赵影帝烦躁的点了点头。 他之前产生的蔚蓝可爱的印象已经被彻底的消磨,现在只恨不得她赶紧滚远点。 一旁的白影后优雅的吐了一个烟圈,也显得有些烦,她没病也要被蔚蓝折腾出病来了。 长离看着这俩心情都不怎么愉快的演艺圈大佬,认真的说道:“祝你们好运。” 两个大佬翻了个白眼,嫌弃似的摆了摆手:“你走走走。” 其实他们想说滚的,但到底怂,不敢说。 长离:“千万记得招架住。”别他一上网,就看到了赵影帝与蔚蓝的恋情,以及白影后被蔚蓝粉丝生撕的八卦。 这两人莫名的背后一寒。 离开了剧组,长离便又开始四处浪荡,许多人都发现了他的踪迹,但没多少人上前阻拦他。 此时,心情已经接近崩溃的蔚蓝望着那道潇然离去的身影,只感觉委屈如海潮一般汹涌而上。 你为什么不帮帮我,如果你帮帮我,我说不定就过了这道坎。 她清楚的知道,自己没什么演戏的天赋,也清楚的知道,如果跨不过这一道坎,可能就会与这个圈子无缘。所以,她迫切的渴望有一个人能带她走过那个坎,可是没有,没有人愿意帮她。 这个时候,一时没有放弃她的孙导被她抛到脑后。 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里,长离离开了这个国家。 他去往了一个仿佛被浪漫气息所笼罩的城市,如同一个街头艺人一般,执起了他的画笔。 许久没画素描,他感觉有些生疏,但很快就熟练了起来。 第一个落于他笔下的,是一对正在争吵的情侣。男孩子嫌女孩子太高,让他没面子,最后两个人分了,女孩子有些沮丧的站在街头,脸上挣扎了片刻之后,毅然的投入了一个大美人的怀抱。 第二个落于他笔下的,是一个向妈妈撒娇的小男孩。小男孩看着橱窗里的玩具,眼睛冒星星。 可她的妈妈不答应给他购买,他也没有撒泼,而是眼骨碌转了转,看向了长离,问:“我给你当模特,你能给我一些报酬吗?”他长得十分可爱,那一双蓝色的瞳孔清澈如湛蓝的天空,长离答应了。 等话完了之后,男孩的妈妈有些不好意思的走上前,然后支付了一些报酬,将那张画买了回去。 第三个落于他笔下的,是一个神情有些暗淡的女孩子。她偷偷逃婚,跑到了国外,家里断了他的生活费。 看到长离的时候,她的眼中出现了一抹不可思议,然后犹豫着走上前来,问:“我可以开直播吗?” 她想要将长离直播出去。 长离没有立刻答应,他完成了手上的一副速写之后,才清清淡淡的说道:“你给我当模特,我就答应你。” 女孩欣喜的点头,然后坐在他的对面,她拿着手机直播长离画画,长离执起画笔画她直播。 挺有意思的一幕,越到后头,女孩笑得就越开心,她看着直播间里一排排的打赏,嘴巴咧得和蛤蟆一样。 应急的钱赚到了。 画完之后,女孩由衷的表达了感谢之后,就准备离开,可长离却将之前画的那一张速写展现在她面前:“你需要支付报酬。” 女孩眉头不可思议的簇起,然后问:“多少。” 长离报了个数,正好是打赏金额的一半,女孩憋着一口气,只能应了。 长离漫不经心的收起了画板,回了酒店,他画画一天的薪酬,还比不上酒店一天的房钱。 不过无所谓了,游历游历而已,如果事事都要计较金钱,他也不会来这一趟了。 至于帮那女孩一次——大概是,闲着无聊罢了。 他看那女孩应该是得霸总相助的运势,就顺手捣乱了一次,也不知道今后女孩会走到那一条路上。 第二天,他又来到了另外一个地方。 这一次,有一个衣着精致长相也精致的小女孩坐在他的对面,正襟危坐的让他画一幅像。 她有着一双翡绿色的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她的时候,就仿佛看到了一湾静谧而深邃的湖水。 这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小姑娘,也是一个非常有天赋的小姑娘。 在画完像之后,她就拿出自己随身携带的小提琴,认真的练习了起来。 为她量身定制的小提琴还不至于让人难以承受,但负担绝对不轻,可小女孩脸上却没有显出半点异样来。 小提琴的琴音悠扬,和煦,其中还带着一丝孩童的天真,徜徉在这样的琴声之中,就仿佛置身于春日和风之中,愉悦而悠闲。 她拉完了一曲,长离鼓了鼓掌。然后她便带着长离来到了一个空旷的音乐厅,音乐厅里摆放着一架十分不凡的钢琴。 漆黑的琴身之上流转着黝黑的光,能让大部分钢琴专业的人口水飞流直下三千尺。 长离走到了钢琴前,手指按上了钢琴键。 音已经调好,颇准。 不经意的几个音符倾泻而出,不成曲调,却让人有一种懒散悠闲的感觉。 这时,小女孩突然开口:“你哼的曲子很好听。” 她曾意外听到过长离哼唱的曲调,这才决定停下来,站在他的面前,让他画上一幅像。 将他带到了这个音乐厅,打算与他合作一曲。 她是个真正的音乐天才,不折不扣的音乐天才。她对美好的乐声的追求已经达到了一定的境界,所以,没有任何顾忌的,她就带长离来到了这里,让长离碰到了这一架对许多人而言,堪称信仰的钢琴。 长离如他所愿的在钢琴面前坐下,优雅而又宁静的琴声,从他的手下倾泻而出。 若他的琴声是天边悠悠荡的白云,还沾染了一些明月的清冷,那小女孩的琴声就如同童话森林中莽莽撞撞的小精灵,带着些活泼与天真。 这是两种不怎么搭的声音,听起来却意外的和谐。明明是完全相同的曲子,但落到两个人的手里,展现出来的却是两种不同的味道。 一曲完毕,小女孩有些恼怒:“你没有用尽全力。”她似乎觉得长离在敷衍她。 可却长离摇了摇头:“不,奏出一首曲子未必需要用尽全力,只需要恰到好处就好。” 小女孩瘪了瘪嘴。 这个时候的她,才露出一种小孩子应该有的模样。 在离开音乐厅的时候,小女孩的管家恭候在一边:“多谢您,先生。” 长离点头。 天才的命就有天才的病,小女孩,大概在某些方面也有些缺陷,所以才会邀请长离来这个音乐厅,并演出了这样一首曲子。 长离说的话未必对她有用,但只要今天下午的生活依然愉悦,就足够了。 天气依然十分的晴朗,在这样晴朗的日子里,长离离开了这个国家,北上。 新来的地方寒冷了许多,但好在还没有冷出他身体的承受范围。 他是来看极光的,虽然现在并不是看极光的最佳时间。 在那一抹绚丽的景致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笑的轻快而愉悦,他就知道,他的运气一向不算差。 美好的景色似乎也能带给人美好的运气,一离开这个国家,长离就发现自己随手买的彩票中了。 嗯,他决定回国,去领巨额的奖金。 唉,有时候,运气太好也让人烦恼,他大半年的计划都被打乱了。 一踏上这片土地,他就迎来了一片长枪短炮。 哦,这不是迎接他的,是堵蔚蓝的。也并不是因为蔚蓝本身火到了一定的程度,而是她交了一个够大牌的男朋友。 一个来娱乐圈玩票的富二代加霸道总裁。 长离有种尘埃落定的感觉,在听到富二代的姓氏的时候,这种感觉更甚,因为曾经直播他的那个姑娘,和这个富二代同一个姓氏。 天涯何处不相逢,人生处处有大坑。 赵影帝侥幸的逃过一劫,长离不知是该遗憾没得戏看,还是对老熟人表示恭贺。 坑可能会迟到,但绝对不会消失,现在陷下去的那个人,说不定还甘之如饴。 在长离离开之后,蔚蓝又挣扎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被忍无可忍的孙导给踢出了剧组。 唱歌又爆不出来,演戏也演不成个玩意儿,蔚蓝没办法,就打算先走个炒作路线。 这些长离通通不关心,再一次和老熟人们的聚会之上,他随手画了一张素描图,这张图叫做,敢问路在何方。 老朋友们都看笑了,病情好转了一些的赵影帝抛着个魔方,摇着头说道:“你也太刻薄了。” 谁不是这么走过来的,你还敢问路在何方,不如直接说,路在西天之上。 长离瞥了他一眼,语气淡淡的说道:“我不和连三阶魔方都解不出来的人说话。” 赵影帝一下没喘过气:“小气!”年纪四十的大男人,差点就这么去了。 还有个一直在旁边录像的老熟人将这一段视频放到了网上去,又引起了一阵轰动。 长离画的那一幅敢问路在何方被无数人竞价,可他都没有卖。卖来寄去的多麻烦啊,还不如自己留着。 一年后,曲平颂两腿一蹬,见了佛祖,啊,不对,这次见了他的爱情。 他没有留下遗嘱,按理说,那庞大的财产会全部留给长离。 长离想了想,干脆将所以的产业都转化为慈善性质的,反正他要那么多钱也没用。 在这个世界活了二十多年,好像活的也挺长,长离过的也挺开心,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里,他离开了。 而在那一天,远在万里之遥的音乐厅中坐满了衣着大气而奢华,神态严肃而正经的音乐界人士。 他们看着台上的音乐家拉动那一架精致到不能再精致的小提琴,脸上露出欣赏与赞叹之色。 在乐曲结束之后,如雷鸣一般的掌声响起,而早已算不上小女孩的音乐家则是若有所思的望向东方,然后,放下了弓弦。 前三十年,他留下了一幕幕经典的影像,后二十年,他留下来一幕新生的画面。 以及,一曲沉在心间的声音。 那是,自由的声音。 风在听…… 水在听…… 听,留下来的声音。 听,离开了的声音。 听…… 第七百一十九章 渡仙 天上天,云中仙。 太玄派的太上长老出关,决定收一位关门弟子。 整个北寒仙域都为之震动,就连其他仙域的修士也赶来北寒仙域,渴望能走一场大运,被太玄真仙看上眼,收为关门弟子,一步登天。 贺如臻也是如此,她出身北寒仙域之下一小修真家族,算是太玄仙宗的附庸的附庸。 此次太玄仙宗真仙收徒,贺家也是举族皆惊的。他们不指望能拜入真仙门下,只希望能通过太玄仙宗的收徒法会,能被收入外门,有朝一日晋入内门。 但就是这样一个听起来并不算高的目标,实现起来却千难万难。 太玄仙宗,北寒仙域第一宗门,其内灵胎境的仙人就有十数位,更有作为镇宗之柱的几位明台境的几位长老,再其上,更有一位合真的真仙,整个玄天界的唯一一位合真境界的仙人——太微仙尊。 而这次,就是那位合真境界的老祖宗要收徒。 贺如臻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就兴奋不已,一方面,她害怕自己的异常被这个世界的高位修者看穿,一方面,她又不想放弃这么一个千载难得的机会。 犹豫着犹豫着,她就来到了太玄仙宗收徒的法会。 作为太玄仙宗的附属,她们得到的待遇还要好一些,却也好不到哪里去,她望着周边的人山人海,默默的在心里问了一句:“主神,真的不会出事?” 主神冷冰冰的声音出现:“不会,只要你自己不露馅,没人能发现你的异常。” 这个主神所说的话十分的灵活,逻辑也十分的正确,听上去就由不得人不多想。可贺如臻就好像完全没察觉出来一般,或者说,她也只能当做自己没有察觉。 她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十几年,是转世投生而来。 这是她的第八个任务,再完成一个任务,她就可以脱离主神的掌控,任选择一个世界,过平静的生活。 九死一生的闯过了前八个任务,她早就想停下来了,哪怕她知道继续闯下去,可能会得到更高的收获,哪怕她知道,到最后主神很有可能不会兑现它的承诺,她也依然这么选。 这些年的奔波,她实在是太累了。 在初初得到任务的时候,贺如臻瞬间明白了,主神为什么这么大方,给了她十几年的准备时间。 偷盗太玄仙宗的镇宗之宝,呵呵呵,她死了化成灰,都沾不到那宝贝的一个角,还偷盗。 在一个力量等级如此高的世界里,去偷盗位于世界巅峰的太玄仙踪的镇宗之宝,她怕是真的嫌命长。 可是没办法,主神颁布的任务她必须要完成,不然就是灰飞烟灭。 哪怕活得十分辛苦,她还是想要继续活下去,活着,多可贵啊,她付出了多大的代价才走到了今天,怎么能轻易的放弃。 所以纵然知道这个任务有多难,她还是要竭尽全力的去完成。 可她也不认为,主神会颁布十死无生的任务,所以,必定有切入口,她等了十几年,终于等到了。 望着周围泱泱的人影,贺如臻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看来这就是她的机缘所在了,她一定要好好的把握。 而在她的旁边,站着一个传着一身月白色的衣裳,显得有些怯懦的小姑娘。 她示好似的朝贺如臻笑了笑,脸上泛起了一团羞怯的红晕。 贺如臻回以友好的微笑,她知道,现在自己的一言一行都会被太玄宗的人看在眼里,然后太玄仙踪的人根据他们的表现,剔除出一些心性不合格的人。 这便是收徒法会的第一关。 贺如臻以前也闯过一个低等级的修行世界,知晓这些修行者的套路,她自然不会让自己那么轻易的露出破绽。 但不知道为什么,让她站到这个广场上去,她就有种心惊胆战的感觉,就好像自己已经被看穿了一般。 不太妙,虽然她十分信任自己千锤百炼的灵觉,可现在不是临阵退缩的时候,也能忍下那种芒刺在背的感觉,若无其事的和周围人说话。 她的另一边站着一个火红色裙子的小姑娘,看上去张扬极了,可小姑娘的脸上却不带一点的嚣张跋扈,反而笑盈盈的,就如同一直在太阳下婉转啼鸣的鸟儿,让人一眼望过去,就能感觉到她的生气。 她的天赋很好,贺如臻一眼就看了出来,但她却并没有什么忌惮之心,因为这小姑娘身上并没有任务者特有的味道。 难度这么高的任务,贺如臻猜也猜得到,主神不会仅仅只派她这么一位任务者来。所以,这广场上的人,不仅仅是她的竞争者,也是她的敌人。 一个任务,只有一个能活着离开的任务者。 她面上半点不显,也没有去看,在红衣小姑娘旁边的一个穿着一身简朴长衫,神色温和,眼中却带着一些无奈的修者。 这人身上萦绕着一种沧桑的气息,显然不是尚未登堂入室的小修者,他已有第六境的修为,放在这个世界,叫回清,放在他原先的世界,叫练虚。 他无奈的在心底叹了一声:“别闹了。” 他心底出现一道有些别扭的女声:“嘎嘎嘎嘎嘎,小霖子,你旁边站着的几个人,可没一个好货色,一个个身上都有鬼,你还不揭发她们,赚一波好感度?” 卫霖语气也十分的温和:“叫你多读点书你还不听,何止是她们心里有鬼,我心里不一样有鬼,到时候到底是谁揭发谁还不一定呢,你这个鬼要是死状凄惨,可别来怪我。”话语倒是一点都不客气。 他心底的那道女声冷哼了一声:“没出息!” 卫霖微笑:“比不上你。” 他自己自然是没本事看出这场中人的异状的,但与他签订灵魂契约的小蛾来历特殊,一眼就看出了那几人身上的异状。 他也没想着去告发什么的,对他又没什么好处,作为一个下界来的,依然参加收徒法会的散修而言,吃力不讨好的事还是少做为妙。 而在层层云海之上,长离将视线投注向那一片黑压压的人海,太玄仙宗的宗主站在他的旁边,恭敬的问道:“师叔祖,你可有看上什么人?” 他是太玄仙宗仅有的几位明台境的修者,继任掌门之位已经有一万年,寿元依然十分的充足。 在他之上,也就是太玄仙宗的几个老怪物了,这几个老怪物中修为最高的就是太微师叔祖。 前些时日,一直在闭关的太微师叔祖突然出关,出言说要收徒,以他明台境的心境都吓了一跳。 宗门祖师说要收徒,再为宗门培养一俊才,他自然是欣喜若狂,哪里会说反对的,所以便有了这一场格外隆重的收徒法会。 长离端坐云端之上,那一双无情无欲的眼睛随意的往下扫了一眼,然后又收回,他道:“没有,接下来再看便是。” 合真境的修真灵识上天青冥,下抵九幽,场中诸人的一应变化应该都落入了这位老祖的眼中。 虽然祈华掌门不明白,老祖没有在第一眼找出让他心念一动,想要收徒的人,但他想着,合真境的修真早已经不太在意因果束缚,此次收徒,说不定就是纯粹的想要送一个徒弟培养,也就没有再想下去了。 而长离已经再次闭上了眼睛,他觉得伤眼。 一个这么盛大的收徒法会,正正经经想要拜师入太玄仙踪的人,不超过三成。 其余的拿到入场资格的人,全都是心有鬼胎的。 这一届的主持收徒法会的人不合格啊。 长离心中这样想着,倒也没有点出来。 反正,这些人,通通都过不了第二个门槛。 他在这其中也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倒霉蛋卫霖,某一个世界里他的狗腿子。 一个继承了主角命格的穿书者,有主角命,没主角运,最后选择放弃修为,回到原本的世界。 第二场试炼很快到来。 高到望不见终点的云梯似乎是修真界惯用的手段,不过越是常用的手段,就越好用。 将近八成的心有鬼胎的人被测试了出来,然后直接赶出了太玄仙宗。 还有一些侥幸通过的来到了又一个广场之上,参加第三场测试。 这群耗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强通过的人,流的汗差不多能把这片广场给淹了,虽然面上还保持着镇定,但脸色都已十分的苍白。 就连已经有回清境修为的卫霖也不例外,针对他的测试就是回清境的难度。 玄天界修为分为四转十二楼,一共四层大境界,十二层小境界,每三层跨越一个大境界。 卫霖正好卡在了一个大境界的关卡之上,突破了这个境界,太玄仙宗也不会允许他参加收徒法会了。 他身边依然站着贺如臻,一身天蓝色衣裙的小姑娘大口的喘着气,不断流下来的汗水糊了她一脸,让她看上去全然不似一开始的清婉秀丽,反而如同被雨打的芭蕉叶子一般,憔悴不堪。 卫霖倒也没有多少的同情,他知道这姑娘身上另有异常,但他没有细问小蛾,所以倒也不知道这异常到底为何。 他也不惧有人能认出小蛾来,反正小蛾来历正常。 修了上千年的道,越修越寡淡的卫霖感觉自己似乎染上了一个毛病,那就是,有事没事就喜欢气一气小蛾,没办法,修途寂寞啊。 完全没给他们多余的喘息时间,第三场测试很快到来。 漂浮在他们头顶的云海,迅速的涌动,云海的中心形成了一个漩涡,漩涡在收拢到一定程度之后,就骤然的停顿,然后轰的一声爆开。 四散而下的云气在爆开的那一瞬间,化作了一把把云剑,朝着他们袭来。 骤然降临的危险,有许多通过了测试的人措不及防,过于损耗心神让他们没有第一时间体会到太玄仙宗的真意,为了抵抗危险,下意识的就拿出了看家的手段。 然后,手段正常的人就被留了下来,而露出了破绽的人,本事大的则逃过了必杀的一招,本事小的则被云气之剑一刀穿心,落入幽冥。 卫霖虽然本事不小,但也属于正常的那一类,所以安然的度过。 贺如臻虽然露出了破绽,但留着她还有其他的用,所以也被留了下来。 安然的站在一旁的时候,她的手都在抖,看着那一个个死去的任务者,她面上虽然没有露出其他的异状,但寒意却已经蔓延到了全身,如果她刚刚没有躲过去,只怕下场比他们还要惨。 她想向佛祖上三炷香,感谢他的保佑,但还是忍住了,毕竟,太玄仙宗修道的。 原本站在她旁边的那两个一白一红的小姑娘都顺利的留了下来,白衣的小姑娘看着广场上的惨状,悄悄地流着眼泪,似乎格外的不忍。 红衣的小姑娘似乎感觉有些不适,避过眼去,脸上的笑容有些勉强。 演的都还挺好,卫霖在心里暗笑,一个两个连细节都顾及到了。 与他缔结了灵魂契约的蛾子在心里冷嘲热讽:“一个个假人,那虚伪的味道我隔着几千里都能闻到。” 卫霖:“要不我飞到几千里之外你再闻闻?” 小蛾:“死开。” 而这时,太玄仙宗的一应仙人也终于现出了身形,最上首的就是长离。 望着满广场的血腥,太玄仙宗掌门脸色变了变,这是异状最多的一次收徒法会。 他悄悄地扫了一眼师叔祖,在心里感叹,老祖收徒,果然不同凡响。 然后广场就被迅速的清理干净,剩下的人望着如雨后青石一般,污秽了无痕的广场,脸色不受控制的变了变。 能来到这里的除了一些碰运气的散修,也就是一些尚未踏入道途的小辈了,他们尚且无法控制住自己的心绪与表情。 望着现在才出现的高高在上的仙人,他们都在心里暗暗的祈祷,一定要选上。 太玄仙宗,北寒仙域第一仙门,入了宗门,那可真是鲤鱼跳龙门。 在众人希冀的目光中,太玄仙宗掌门便将询问的目光投注在长离身上。 长离随意的一挥袖,天边的云气被搅动,又下了这群人一跳。 然后,方圆数里的天光就被凝滞,如同固化了的镜面,下一秒,镜面破碎,天光化作一把把虚幻的小剑,飞到了众人的身前。 望着那明澈的,仿佛能照尽世间一切变化的镜光,众人都是一动不敢动。 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停在他们身前的小剑一一的破碎,镜光融入到旁人的小剑之中,让那些小剑又明亮了几分,然后这些小剑又似是感应到了什么,再次一一的破碎。 就这样一重一重的破碎又融合,镜光所化成的小剑越来越真实,也越来越玄妙,最后,集聚了到几个人的身上,那是一群站在一起的人。 他们被明澈的光芒所笼罩,身前的小剑已经有胳膊长短,一见便不同凡响。 而那群人,站在最中心的,就是贺如臻。 第七百二十章 渡仙 贺如臻几人眼睁睁的看着这些镜光迅速的朝他们汇聚,看着悬浮在自己身前小剑越来越大,瞳孔越来越大,连呼吸都有几分急促。 贺如臻想着:主神还真是安排得面面俱到? 白衣小姑娘想着:计划通,高冷仙尊等着我。 红衣小姑娘想着:不知道人族的仙尊到底长得什么样,是不是她勾勾手就会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而卫霖想着:怎么感觉背后寒毛直竖,凉飕飕的? 剑光越来越凝聚,那几把小剑慢慢的朝着实体转化,以他们这一群人为中心,汇聚过来的光芒一层层的破碎,然后又向着下一层聚拢,就像一层一层汇聚的涟漪一样,十分的奇妙。 试练场上的气氛紧张到极致,这一双双期待的眼睛中,在一道道骤然响起的抽气声中,在一层层起伏动荡的灵潮之中,悬挂在所有人面前的小剑,轰然的破碎。 叮! 一道清冽至极的声音突然的出现,下一秒却不见影踪,可试炼场上的修士却是齐齐双耳一嗡,下意识的捂住耳朵,神情恍惚,缓了一会儿才缓过来。 就连在乘云台上的太玄仙宗的人都露出了异状。 贺如臻简直要克制不住自己的失望,可这时,她却听到了一连串起起伏伏的抽气声,她身子一僵,难道事情又有了什么转机? 她看到破碎的天光漂浮而起,天地灵潮升起又落,她的心脏都跳到了嗓子眼,然后就猛然的看见,天光再次凝聚成了一把通透如琉璃,却凛冽如寒霜的小剑。 迅速的朝着他们飞来,然后,落到了她的身后。 那里,站着一个气质无害的少年。 她僵着一张脸,听到太玄仙宗的祁华掌门朗声宣布道:“恭贺师叔祖喜得佳徒。” 而其他的太玄门人不管心中是如何想的,面上都露出欣喜若狂之色:“恭贺祖师喜得佳徒。” 他们望着那个幸运儿的眼神里忍不住的藏着刀子,嗖嗖嗖的,为什么这份好运就没有降临到他们头上? 祖师收徒啊,这可是何等的机缘,堪比一步登天了,可惜祖师非要从尚未入门的修士里面的来选,不然他们也非要插上一手不可。 而被选中的那个幸运儿,是一个还带着些稚气的少年,衣着并不华贵,修为不算高超,相貌也谈不上有多惊艳,但全身上下都流露着一种舒心的气质,戒备心差一点的人,乍一看到他都会下意识的放下防心。 这是一个温和的少年,也是一个通透的少年,他温和的无害,也通透的无惧。 果然不凡,众人心想道。 贺如臻过了好一会儿,才让抽搐的嘴角恢复过来,她一会儿庆幸非常,一会儿又失望非常,两种情绪交叠转换,好在没表现在脸上。 庆幸的是不用面对主神都得小心翼翼的大能,失望的是失去了这一次机会,她完成任务的可能性就会大大的降低。 但木已成舟,与其后悔,不如想着该怎么和这个少年打好关系,为以后顺手牵羊制造机会。 她望着少年那一张虽然不算顶顶出众,但也颇为耐看的脸,想着,现在用美人计,还来不来得急? 被忽略过去的卫霖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在剑光破碎的那一瞬,他差点以为最后被选中的那个人会是他,丹田里的元婴差点没憋死,好在安然的度过了这一关。 天知道,他在来到了收徒法会,得知收徒的那一位仙尊号太微的时候,差点就要临阵脱逃。 被使唤了几百年,记忆深刻的他实在是不想再伺候那个喜怒不定的小祖宗了,逃过了就好,逃过了就好。 而与他缔结了灵魂契约的小蛾声音也正常了许多:“好熟悉的气息……”卫霖之前没告诉她,收徒的这一位到底是谁。 卫霖干笑了两声,正准备随大流的恭贺,就看到自云阶之上投来了一道淡漠的目光,他顿时全身发凉。 识海里的小蛾炸毛:“是他,是他!这味道我化成鬼都认得!啊,怎么是那祖宗,卫霖,快,我们快走!” 卫霖声音干涩的回道:“来不及了……”他知道自己被认了出来,已经不敢溜了。 哎,真的失策,这么急着飞升干什么,这不是给自己找不自在? 长离的视线下一秒就已经转移,落到了被他认下的徒弟身上。 他没急着摆下收徒大典,而是问道:“你可愿认本座为师?” 虽然突发奇想想要收个徒弟,但这种想法其实也没多强烈,如果这小孩不同意,那就算了,反正他也没多喜欢劳心劳力的养徒弟。 被所有人注意着的撷英愣了一会儿,感受着那些视线里的嫉妒与羡慕,自在一笑:“弟子拜见师尊。” 说罢便深深一礼。 不知为何,长离居然有点遗憾。 他袖摆轻拂,悬挂在撷英面前的小剑顿时破碎,化为通透的天光,下一刻,这些天光就印在了撷英的额头之上,化作一个剑形符文,让撷英无害的面貌多了一丝凌厉。 他道:“既如此,你便入我门下,是为太玄宗第九代弟子。” 太玄宗掌门都只是第十代弟子。 见此,在场所有的太玄宗弟子皆俯首拜道:“参见祖师。” 掌门心情复杂的行了一礼:“见过师叔。” 从今日起,他就要多一个差了他几万岁的师叔了。 在众人不注意不到的地方,掌门狠狠的瞪了一眼下边试练场上的一个青年,真不争气! 这是他费尽千辛万苦才得来的儿子,原想着若有机缘拜在师叔祖门下,说不定能承袭师叔祖道统,今后越过明台之境,直达合真,现在看来是没影了。 灵胎与明台在战力上并没有什么质的变化,只不过境界却截然不同,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灵胎与明台宛若镜像两端,灵胎随时可以突破的明台,明台一个不小心也会跌落回灵胎,只有彻底的突破到合真,才算是安然无虞。 褪尽凡尘,始得灵胎,灵胎转心,登临明台,灵胎明台,合而为真。 掌门修为深厚,并无跌落境界之忧,但堪破那一层,晋升合真,却力有不怠。 唯有本我与真我彻底的合一,道途与道见再无瑕疵,才可为‘真’,才算得上是真正的合真境仙尊。 而玄天界,从开天辟地至今,合真境的仙尊,也是一只手就能够数过来。 到了如今,也就是太微仙尊这一位了。 也难怪人族五域七境三山海都为这个消息而震惊。 太微收徒,各大仙宗都在第一时间得到了消息,然后思量着,该准备怎样的一份厚礼,才不算失礼。 毕竟,太微仙尊的辈分堪称是整个玄天界之最,若按宗门算,只怕这群相交数十万年的仙宗都要乖乖的低下一头,一大群掌门长老都要叫撷英这小小孩童一师叔。 何等沧桑啊。 想到这一点,其余仙门的人心里都升起了一种类似的情绪,但他们很快就调整了过来,想着该怎么结交好这位小祖宗。 没办法,合真境的老祖,打又打不过,排挤又不能排挤,视而不见更不可能,就只能敬着了。 更何况,若是能得他一二指点…… 这么一想,撷英收到的嫉妒目光又多了一些。 他倒也没面上表现出来的坦然,心里还是有些慌的,但好歹知道自己有一个金大腿可以抱,所以没表现得多跌份。 长离手一招,便将他招到了身旁来,他有些好奇的打量了长离一眼,虽然没从这一位气势清冽至极,眼神也淡漠至极的师尊面上看出什么来,但他却有种莫名的感觉,这位师尊,好像有点不靠谱? 长离带着撷英正打算离开,就听到掌门急急忙忙的问道:“师叔祖,收徒大典您准备何时举办?” 长离:“随你们安排,安排好了再通知我。” 掌门略带兴奋的点头,这可是太玄宗近千年来最大的喜事了。 而在长离就要离开,卫霖彻底的松了一口气的时候,他看到长离再次伸手,自己就身不由己的来到云端之上,他听到长离对掌门说:“招个杂役。” 盯着掌门好奇的目光,卫霖差点要哭出来,他这是什么命? 他识海里的小蛾吓得半句话也说不出来,整个蛾子都焉哒哒的,幽蓝色的透明羽翼还不时的颤抖。 他们都清楚的感觉到对方的心念:“太倒霉了……” 带着撷英与卫霖,长离转瞬间回到了他的洞府,一个独立的小世界。 若是将这个洞府可被他封存在太微镜内的洞府相比,此处自然是比不了的,但相比起之前的几个修行世界又要好上太多,毕竟这个世界的力量上限也极高。 以他合真境的修为,也堪比在神界的神尊之境,只不过法则上还是没有那么的完善,所以位阶稍稍跌上半筹。 居住之所,位于这个小世界的云端之上,在看到那一片古意幽深,却又不失精致的宫殿的时候,卫霖心中深深的嫉妒了,他混了这么久,都没混到一个好一点的随身洞府,更别提这么大一片空间。 他看着悠然的跟在长离身后的撷英,感叹,还没正式的拜师,就开始朝着那祖宗转变了,看来今后真是有的受的。 长离让撷英随意的选个屋子住,撷英恭敬的点头,虽然面上不显,但卫霖还是看得出他有点紧张。 坐在这十分简朴的宫殿中,长离向下首的撷英问:“你叫什么?” 撷英沉默了一会儿,便达到:“撷英,撷英咀华的撷英。”这位师尊还真不知道他的名字啊,所以他是为什么被选上? 长离没认真的猜他的想法,却也能知道他此时在想什么,为什么选他,是因为,在一众通过了考验,且身上没鬼的人中,他是资质最好的。 他挑徒弟,自然要挑个资质好的,他可没那个耐心细心的去教。 更何况,撷英脾气不错,应该挺好使唤…… 他问:“这好像只是名。”并无姓氏。 撷英:“我并无姓氏,为替祖父祈福,家人自我出生起就将我送入道观,我只有道号而无俗世姓名,待家境破落,族人离乱之后,道观便再也容不下我,我便离开了道观,正不知道要去往何处时,就听到了太玄宗要收徒的消息。” 自小长在道观之中,他对血缘亲情并没有多少渴望,虽然有时也隐隐失意,却也能迅速抛之脑后。 在得知家族零落之后,也并无多少复杂的想法,如了道观之主的意,入太玄宗之门。 反正他自小就悟性极佳,对修道之事也极为的喜爱,事情如此发展,倒也没让他多为难。 一般而言,处事如此古怪的门第,不是极高,就是极低,而从撷英的一言一行来看,应该是极高。 北寒域三大国之一的临国改天换日,撷英应该便是前朝皇族。道观之主之所以赶撷英离开,应该是想保全他。 寥寥几句话,就将自己的出身来历交代得一清二楚,卫霖不禁的感叹,挺聪明一小娃娃,他知道上首那祖宗最不喜欢猜来猜去了,这一点应该让他对这徒弟多一点耐心。 果然,他看到长离那张冷淡至极的脸稍稍的缓了半分,口中随意的说道:“我名长离。” 是名,而不是号。 同厄罗一样,他的名,与他的神魂相合,不可更改,是茫茫大道赋予他的姓名。 长离?撷英在心里默念了一声,然后便不再多想。 他看到长离接着说道:“这几日,你便安心待在这里,养精蓄锐,过段时日,收徒大典正式举行,你便可正式入我名下,修习太玄宗的道法。” 撷英认真的点头。 交代完了事情之后,长离便将目光转向了一直站在一旁看热闹的卫霖身上,他神色骤然冷了一分:“还不滚出来。” 卫霖浑身都抖了的,然后他额头之上便骤然的现出了一个蝶形的纹路,一只幽蓝色的,形态似蝶的生物透体而出,轻轻的摇摆着翅膀,朝长离飞去。 在她飞动之时,粼粼的萤粉洒落而下,折射出一片幽蓝色的梦。 长离轻哼了一声,厄罗的身体便陡然的一僵,然后委屈巴巴的将那些萤粉收回去,她也不是要作妖,她化作本体飞翔的时候就是容易掉粉的啊,就不能对她宽容点吗? 第七百二十一章 渡仙 幽蓝色的蝴蝶翩翩飞起,然后猛然停在了半空中,化做了一个四五岁大的小姑娘。 站在一旁低着头的卫霖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打不过的时候就卖萌,装怂,也是很可以了。 厄罗才不管卫霖的反应,她露出甜美却又带着委屈的笑容:“尊者,好久不见了。” 长离:“我看你是巴不得不见。” 厄罗:“哪敢啊……”就算心里这么想,她也不敢说出来啊。 长离与她对视了一眼,厄罗幽蓝色的眼睛便迷茫了一瞬,那张可爱的面容也变得狰狞起来,就好像伪装的狼撕开了那层羊皮,露出了本来面目。 她名厄罗,这个名字自然不是白叫的。 卫霖显然也意料到了这一幕,无声叹息。他之所以这么急着飞升,就是怕厄罗控制不住凶性,又闹出什么事来,到时候以她的特殊,不知道要造成多大的冤孽。 一缕幽蓝似冰,却又通透似天光的火焰冒出,凌空结成一个符印,印在厄罗的额头。 厄罗尖尖惨叫了一声,然后便不伦不类的行礼道:“多谢尊者。” 她那张可爱的脸庞苍白一片,活似大病一场,说话有气无力,只不过盘桓在眉眼间的戾气倒是少了许多。 厄罗出生本就不凡,之后随卫霖经历的两个世界位格都没有她的初始世界高,也压制不住她。 到了这个天意高深眇难问的世界,她才真的有可能更进一步。 长离一挥手,厄罗便化作一只颜色浅淡了一些的蝴蝶,回到了的卫霖的识海。 他对着卫霖说道:“这几日便由你来领他进门,别又弄出事端,来知晓了?” 卫霖点头,其实心里苦逼不行,这是又当保姆又当师傅啊。 他运道怎么就这么差? 宗门大殿里吵闹得不行,一众高深莫测的长老虽然没做出面红耳赤的样子来,但言语之刻薄与锋利,却直达他们人生的顶峰。 他们在争执拜师大典究竟该定在哪一天。 这可是太玄宗顶顶的大事,必然不能草率的作出决定。 日子定的太近,其他的宗门反应不过来,到时大典肯定会举办的很寒酸,这个大大折了老祖与太玄宗的面子。日子定的太远,只怕又会传出很多闲言碎语,说不得还会惹怒老祖,左右都不行。 最后是太玄宗的掌门拍板,将日子定在三月之后,他亲自去和老祖禀报。 在掌门表面恭敬内里有些慌的回禀之中,长离无可无不可的应了下来。早一点无妨,晚一点也无妨,反正撷英举不举办拜师大典,都是他的弟子。 既然日子定在三月之后,长离便决定先将太玄宗的基础心法教授给撷英。 基础功法,是太玄宗所有高级功法的奠基,只有等基础功法修炼到一定层次之后,才能够转修其他高深的功法。 而这基础功法,是长离亲自编定的。其实一直修习着基础功法也无妨,虽然进境要慢一些,但确实能修得上去。 要说长离教授弟子,说他上心也上心,说他不上心也不上心了。 其他的类似于法器灵物丹药之类的东西,他从不小气,但若是要他一步一步,事无巨细的指引着撷英往前走,他就没耐心了。 这个时候,卫霖的作用就显现出来了。 若论修行的时间与经验,卫霖绝对可以胜过许多修士,更何况,还修了两次,指点撷英,是绰绰有余了。 所以,在长离优哉游哉的闭关炼丹制符的时候,卫霖则是苦逼的回答着撷英的问题。 他是识海里的小蛾最近安分了许多,没有再出来作妖。 他看着面前这个神色,虽然无害,却仿佛一个好奇宝宝般的撷英,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其实他也不是多喜欢为小修士答疑解惑的人来着,但没办法,打不过,又逃不了,就只能怂怂的听凭差遣了。 至于撷英为什么只盯着卫霖问,自然是因为他也有些怵他那位师尊。他心里清楚,卫霖纵然再怎么烦恼,也不会拒绝为他解惑,在试炼场上,师父说的可是招一杂役呢。 三月时间眨眼即过,终于到了收徒大典举行的时候。撷英将会正式记入宗门玉册,成为太玄宗第九代弟子。 这一日,前来观礼的门派将太玄宗坎元殿填满,无法进入太玄宗的散修遍布太玄山脉每一寸,天上地下皆是前来看热闹的人。 撷英走过长长的九百九十九道台阶,沿路聆听着太玄宗其他人的所吟唱的道歌,只是感觉一股股纯澈的灵力化作潮汐,来回的冲刷他的身体,铭刻进虚空每一寸的大道也隐隐的露出踪影,云层化作浩渺的云气,一丝一缕地散去,露出纯粹的,通透而亘古的天光。 这一刻,他已然入定。 就如曾隔着一层水镜台审视着四周之景,若有所悟的撷英心中大静,觉得自己似乎融入了这天地大道之中,又似乎什么也没有。 他就这样一步一步往前走,承受着门人的赞美与祝愿,然后,来到了长离的下首。 长离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眼神淡漠如见地面之草芥,或是望天边之明月。 他问:“可愿入我太玄宗,爱护门人,友爱弟子,传我宗门道统,持我宗门令戒?” 撷英:“弟子愿持。” 长离又问:“可愿入我门下,敬师如敬己,尊师如尊道?” 撷英道:“弟子愿从。” 长离再问:“可愿入这茫茫道途,修寂寂之功,问伶伶道见,扣渺渺道真,精诚竭尽,至死不修?” 三问,一问宗门,二问尊师,三问道途。 撷英毫不犹豫的回答道:“弟子愿往。” 愿入这茫茫道途,愿见这无边大道,愿叩问如一道心。 长离:“可,自即日起,你便入我门下,传我道统,是为本座关门弟子。” 从这一日起,撷英就入了太微仙尊门下,成为太玄宗第十代小弟子,也就是,无数人的小祖宗。 每当长离问一句,无尽虚空中就会传来一道渺茫而又浩荡如大道灵音般的声音,这些声音化作实质,溶入到的撷英身体里,让撷英本就不凡的天赋更上一层楼,铮铮然的剑鸣之音不住的响起,撷英额头的剑痕透体而出,为他更添一份凌厉。 而在撷英说出弟子愿往这四个字之时,虚空猛然的静了一瞬,下一刻,一道厚重而又空灵的声音响起,就仿佛虚无的大道之钟被人敲响。 撷英猛地一怔,这一刻,这片天地中,除了长离以外的人,都隐约触碰到了什么,更有甚者,直接陷入了顿悟之中,久久不醒。 大道鸣音,闻者寿之。 长离眼神微微的一凝,眼中展现不断翻涌的道韵与道见,春生秋枯,生死轮转。 一道道无形,游走在生灭之间的道见,化作有形的道痕,随着长离的伸出手,落于长离指下,化作一个不再在虚无与现实之间游走的大道之文。 也就是先天道文。 承天地之韵,见万物轮转,记生灭无常,度仙凡之转。 这便是承载了一方天地本源的道文,也就是,长离曾经在云墟见过的那一个。 自我手中来,又自我手中去,果然奇妙。 自道出到道去,不过短短的三息时间,而三息时间一过,撷英就从那种顿悟的感觉中走了出来。 一道轻缓却又迅疾的破碎声响起,就如同天地虚空所化做的大镜面破碎,所有人都从顿悟中脱离了出来。 不管神色有多么复杂,这一刻,凡是受其恩惠者,都躬身一行礼:“多谢尊者恩赐。” 长离轻描淡写道:“无妨。” 反正他并非是为他们顿悟而出手,相反,若是他描摹道文的时间再久一些,众人说不定会沉迷于大道之中,被此方天地的大道所同化。 悟道有高低,有的人能悟得多,有的人能悟得少,短短三息的时间,并不能做到有教无类,若是而不知足者,反倒要责怪长离,为何要那么快的收手。 只不过长离也完全不在意,反正那些贪婪之人连入他眼的资格都没有。 仙尊收徒,天地震动,是为玄天界道途稳固,可继续延续数十万年。 道文现世,修真界底蕴再加其一,也是可喜可贺,若今后天地大难起,修真界覆灭,这一方与太玄宗道意相融的先天道文也能延续太玄宗的传承,更甚者,能够延续早已断绝的修行路。 长离站在最上首,望着涛生云起的灵潮,神情淡漠如亘古不变的明月。 在撷英一步一步跨过那些玉阶的时候,下首也有许多的太玄宗弟子神色复杂。 嫉妒,羡慕,好奇,感慨皆有之,而这些弟子,都是正正经经的太玄宗弟子。 他们会产生这几种情绪的原因,无非就是那几个,撷英的好运,撷英的资质,撷英的修为,撷英的年纪。 这样一来,倒反衬得真正心底有鬼的人格外的不正常,他们实在是太冷静了,作为尚未正式踏入道途的小弟子,他们又是哪来的这份心性? 大典举行完毕之后,有许多与太玄宗世代相交的宗门之人前来向长离问好,长离应付的有些不耐烦,索性就留下撷英,让他代替自己处理这些麻烦事,反正师父有事,弟子服其劳。 他将先天道文所凝成的玉符收起,一挥袖,就离开了坎元殿。 所以心情还未彻底的转变撷英还没来得及向自己的师父,就被矜持而又迫不及待的仙门大佬包围,问面临着无数拐弯抹角的寒暄与探询,一时间,他的脸色都有些扭曲了。果然,他一开始的感觉没有错,这个师父真的有些不靠谱。 站在一旁当保镖的卫霖知晓自然撷英身上有保命的东西,但他也不管私自离开,毕竟现在他要对撷英全权负责。 撷英在沉默的面对几位修为比他大上许多的仙门高人之后,就掌握了一些窍门,他微笑着看着那些仙风道骨的高人,也不主动答话,那些工人自然不敢为难他,只能讪讪然退下,可就算是如此,他也不得逃脱,就变成了一个身价不菲的花瓶,静静的立在坎元殿正中,听着众人或是探寻,或是夸赞的话语。 足足听了三天三夜,他才得以离开。 就连一直红光满面的太玄宗掌门都有些过意不去,但想到是师叔祖的吩咐,掌门也不敢违背,就只能一边同情着,一边看着撷英受罪。 到了最后,就连卫霖忍不住同情起来,果然这就是那大祖宗的行事作风,要想从他身上得到大机缘,就要付出更多。 撷英这师父拜的,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三天之后,卫霖与撷英回到了长离的洞府,口中无奈的抱怨道:“都这么大一把年纪了,居然还这么爱折腾人,这大祖宗可真难伺候。” 卫霖话刚刚说完,就猛然僵住,因为他想起,合真境修者灵识上通青冥下通九幽,理论上来说,这个世界没有他不知道的事情,而谈到与他相关的事,就一定会被他知晓。 果然,下一刻,他就感觉到有一股淡漠而又恐怖的视线投注在他的身上。 啪的一声,卫霖飞到了十万八千里之外。 是真的十万八千里,这个小世界之广袤绝非常人所能想见,若不是长离懒得再招一个杂役,卫霖说不定会飞到一百零八万千里之外。 尚且在他识海中休养的厄罗尖着嗓子抱怨:“卫霖你又作死!” 卫霖:“什么叫又,我这是第一次!” 厄罗:“你之前干的那些蠢事难道不算?” 卫霖:“我指的是在这个世界我是第一次招惹这个祖宗。” 厄罗:“……你赢了。” 她认命的飞出了识海,化作了原形,变成一个硕大的蛾子,咬着卫霖后颈上的衣裳,一摇一摇的带着卫霖回到之前待的地方。 这个小世界限制瞬移之类的法术,所以厄罗只能用这种原始的办法带着卫霖飞,她飞到生无可恋,几次想将卫霖丢下去,却被卫霖所组织,最后只能累死累活的带着卫霖回去。 一路飞,飞的她整个蛾子都瘦了,连翅膀都薄了三分。 她对着卫霖说道:“死胖子,你该减肥了。” 卫霖:“你不行就别乱说,老子什么时候胖过了?” 第七百二十二章 渡仙 飞的要死要活的厄罗与卫霖飞到了洞府的时候,时间都已经在半月之后了,因为长离限制了这片小世界的飞行时速。 原本还担忧的站在原地翘首以盼的撷英早就离开了。 等他们一脸累瘫的表情跌在地上的时候,撷英已经一边搬着个大盘子坐在台阶上啃瓜,一边看着天空飞近的人影。 两个倒霉蛋从天空上掉下来,发出砰的一声,虽然没有击起灰尘,但还是惹来了撷英惊讶的视线。 卫霖看着悠哉悠哉吃瓜的撷英,悲愤道:“你怎么可以这样?” 撷英:“我哪样?” 卫霖:“至少得等我们回来再吃吧。” 他看着那大盘子中那些天才地宝中的天材地宝,留下来心酸的泪水:“你这样太不地道了……” 累的触角都耷拉不起来的厄罗在空中一顿,然后化作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倒在地上,她大口的喘着气:“你再作死,我就再也不救你了。” 卫霖冷笑:“那你就陪着我一起死吧。” 厄罗幽深的仿佛带着漩涡的眼中闪过一丝凶厉:“那我还不如现在就拍死你。” 卫霖:“你来啊,谁怕谁!” 厄罗:“……够胆!” 两个人日常护怼之后,就一起对着撷英的大盘子流口水。 太微他可真舍得啊…… 厄罗悄悄的咽了口口水,可怜巴巴的说道:“我也想吃。” 撷英有些为难:“这是师尊直接扔给我的。”并没有说他可以扔给旁人。 虽然他说的是扔,卫霖却不会因为那大祖宗不看重那些东西而私自出手,他收回自己渴望的目光,遗憾的说道:“你吃吧,我们看着。” 虽然有些同情他们,但撷英还是没有大方的让出自己的零食,他也摸不准这大方到底是为他们好,还是为他们坏。 可厄罗却有些忍不住,她偷偷摸摸的伸出手,去摸那个大盘子,被卫霖打掉。 卫霖无奈:“姑奶奶,你刚刚还说让我不要作死,你看看你现在在做什么?” 厄罗眼中闪过一丝心虚,然后满脸骄横的说道:“什么姑奶奶,我是你祖宗!” 这么说着,她的身形又缩了缩,小了两三岁,气势没那么足,人看上去也萌了很多:”你就是这么对你祖宗说话的?” 卫霖早就看透了她的把戏,越心虚幻化的年龄越小,示弱的意味越重,他冷笑:“我只要有一个祖宗,就是殿里坐着的那个,你又是哪个祖宗?” 厄罗:“……”她一下子被噎住了,正打算怼回去的时候,就听见旁边突然传来一道淡漠的声音:“谁是你祖宗,我可没你这样的孙子。” 听到那道熟悉的淡漠声音,卫霖背后冷汗直冒,他语气干涩的说道:“……是,我不是您孙子。” 呸,他什么时间当过人孙子?他只当过下属,客卿! 正在自欺欺人的卫霖狼狈的滚到了一旁,就看见长离对恭敬的侍立在一旁撷英道:“这段时日你也修养够了,就随着宗门弟子一同入下门学堂吧,随同龄的弟子一同修习,互相印证,说不定还能走的快些。” 你也说是‘说不定’了! 撷英自问他已经对这位师尊的脾气有了些许的了解,也清楚了他的一些套路,对他的吩咐也能猜出些许,但听到这个吩咐的时候,他还是有些失望。 但总归是要听命的,所以,他恭敬的道:“是,弟子知晓了。” 长离将视线移到了一脸侥幸站在一旁的卫霖上:“你也跟着去。” 卫霖:“……?”怎么又是我。 长离:“去学学何为修身养性。” 卫霖微笑:是的大佬,你说的都是对的大佬,我会乖乖听话的大佬。 就这么交代了两句,长离就将撷英与卫霖一同打发了出去,一是他确实懒得事无巨细的教徒弟,二是撷英不出小世界,那些蠢蠢欲动的人又从何处下手。 作为太微仙尊的关门弟子,掌门的小师叔,撷英绝对有资格接近太玄宗的镇宗之宝,以他为突破口,不说如愿以偿,但肯定能获得线索。 至于其他的太玄宗的掌门长老甚至是太上长老,冒冒然与他们接触必定危险非常,一不小心就会丢掉小命,还是修为不高,可能都打不过他们的撷英好。 见势不好还可以趁机挟持他逃跑。 贺如臻是这样想到,她想太玄宗的镇宗之宝都想的愁白了头发,纵然知道撷英身上不可能没有护身之宝,但对上护身之宝总比对上大能本身的好,以主神的特殊,有极大的几率逃脱,所以更坚定了对撷英下手的决心。 她回到了外门的溯回院,在沿途中看到了与她一同入外门的白衣小姑娘与红衣小姑娘,她们似乎针锋相对。 白衣小姑娘名唤隋柳,红衣小姑娘名唤晏箐,年岁都不大,容貌姣好,气质各异。 晏箐不满隋柳这些日子光顾着勾搭外门天分高的弟子,而将任务都压到了她的身上。 隋柳则是柔柔弱弱的说,她又没有求晏箐,将她的份一起做完,晏箐不愿意,大可以不做。 为了不引起太玄宗门人注意的,而一直老实本分完成任务的晏箐气的一口银牙都要咬碎。 她抬起手,就打算给隋柳好看的时候,前边突然走来一一位气质温和而无害的少年,正是撷英。 原本火药味十足,正准备动手的晏箐与隋柳瞬间停手,然后下意识的露出一个最凸显她们气质的笑容。 就连站在一旁看热闹的贺如臻也悄悄的收敛了脸上那幅看热闹的笑容,变得冰清玉洁起来,她这次对外的人设是高冷仙子。 撷英一脸无辜的看着瞬间停手的两人,想要来一句,你们接着打,我就看看热闹,可他想起了自己现在的身份,就将这句话给咽下去了。 还挺遗憾的,唉。 晏箐悄悄的收敛了脸上的凶厉,她现在的人设是娇俏却不骄横,隋柳反倒更加的婊里婊气,反正大多数的男修吃这一套。 隋柳细声细气的道:“拜见祖师。” 祖师两个字她说的比较虚,好像是叫出这句祖师让她很难为情。一个年岁不比她大的祖师,确实让人有些尴尬,但绝对不会是她这幅模样。 晏箐一眼就看出来这是她想要引起撷英注意的手段,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可她的语气也带上了一些撒娇的意味:“祖师。” 在问候完之后,这两人的视线对上了,视线交汇处都有火光冒起。 晏箐想要再续魔姬的传奇,勾搭一个仙尊回去,让他为自己要死要活,求而不得,肝肠寸断。 这极大的满足了她的虚荣心与猎奇心,仙尊啊,魔界现在还没有魔尊呢,多厉害的一人物,若真被她拿下来,岂不是可以吹一辈子的事? 仙魔两端,正邪之争,相爱相杀,堕仙成魔,想想就带感,脑子里充塞了各种‘传奇’故事的晏箐深深的陶醉了,感觉自己已经成了风光无比,天下闻名的一代魔姬,只怕没飞起来跳过去。 她幼年期误食了毒果,脑子有些不正常,这样想也可以理解。 至于隋柳,她最喜欢的就是将那些高高在上的人物拉下神坛,其实她也不知道那些高冷无暇的人物是哪里得罪了她,但她就是想要这么干,看着那些如同明月一般无暇的人困于感情之中,无法解脱,她心中就会产生一种难以言喻的满足感。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将一个人拉下神坛,不是直接将他打落位格,而是用感情折磨,但她就是这么干了,而且一直干,在这一行堪称专家。 高冷仙尊,和高冷仙尊他徒弟,通杀。她露出婉约的笑容。 她微微的侧过头,一束风吹过来,吹乱了她的发丝,露出她微微簇起的眉头,为她添加了一分忧郁的气息,让她看起来美的惊人。 她道:“敢问祖师要去往何方去?” 这时,站在一旁看了许久戏的贺如臻终于走上了前来,状似恭敬的一行礼:“拜见祖师,晚辈贺如臻,是外门弟子。” 撷英:第三个,不知道这出大戏要唱到什么时候,不过看起来还有点意思。 津津有味jpg. 隐在暗处的卫霖看着撷英看似温和实则疏冷的神情,莫名的感觉有些熟悉…… 高冷仙尊他徒弟肯定比高冷仙尊本人好搞定,搞定高冷仙尊他徒弟,美人计是最好的办法,贺如臻有些发愁的看着这个眉眼间还带着稚嫩的小少年,这叫她怎么下的了手,更何况,她没学过这本事啊,有些发愁。 三人虽然没表露出针锋相对的气势来,现场的气氛倒是有些凝滞,刚刚踏出小世界,准备去下门学堂的撷英:有意思,有意思…… 贺如臻:这瓜娃子啥意思? 隋柳:难道我不美啊,这傻娃看不出来? 晏箐:哑巴了,现在还不开口说话? 等了一下,晏箐最先忍不住,当先出手,她的眼神瞬间变得妩媚起来,上扬的眉尾仿佛带着小勾子,勾人的不得了。 见此,其余两人的眼神骤然的一厉,正准备使出其他的手段。 就在撷英眼神越来越冷的时候,就在卫霖要忍不住出手的时候,一道张扬跋扈的女声突然出现:“喂,你们几个,挡着路干什么?” 声音陌生,语调却十足的熟悉,撷英一回头去看,顿时:“……厄罗?” 他教的是厄罗的大名,而不是小蛾,或者是蛾子,毕竟这个名字有逼格多了。 一不留神就让厄罗出去捣蛋的卫霖想要跳脚,姑奶奶,你又想作什么妖? 厄罗:“撷英啊,你在这儿干什么,不是说去外门学堂?” 晏箐语气有些冲的问她:“你是谁,怎敢如此对祖师说话?” 厄罗眉角高高挑起,看起来更为的高傲:“我在仙尊手下听遣,怎么和撷英说话轮得到你来指责?” 卫霖:你这么一说,感觉格调顿时就高了许多,在仙尊手下听遣呢…… 厄罗眼神一转,眼神幽蓝,隐现凶煞:“相反,你们……”她拖长了语调,好像下一刻就会骤起发难。 双十年华的女子,一身赤色的衣裳,眼波确如危机四伏的深海,让人望而却步。 在她话音止住的那一刻,便悍然出手。 幽蓝色的火朝席卷了晏箐贺如臻隋柳三人:“鬼鬼祟祟,还敢拦住撷英之路,一见便不安好心,给我去死!” 看似蛮不讲理的一击,却让那几个一直端着的人脸色大变,秀才最怕武夫,她们都忍不住暴露自己的底细了,毕竟厄罗来势汹汹,好似一击就能要了她们的命。 在攻击来临的关头,她们还分心去观察周围,尤其是撷英,他应该会阻止吧? 结果她们就看着撷英头到尾都站在原地,不发一言,低着头,看不出表情。 她们脸色骤变,然后因为抵抗的太晚,被凌厉的劲气直接冲进来血脉,顿时凌空一口血喷出,远远的飞出去。 留了手没有,直接将这几人干掉的厄罗一脚踩在旁边的巨石上:“呵,不堪一击。”仇恨值拉得十足。 她状似遗憾的对着撷英说道:“看见没,你以后选道侣,一定不能选这么柔弱的,轻轻一招就承受不住,将来一不小心被你干掉了怎么办?” 撷英:“……我谢谢你了。” 这个时候,卫霖才终于露面:“厄罗,不要调皮。” 他没说要厄罗和这几人道歉,而是微笑着和撷英打招呼,扫都不扫那几个看起来凄凄惨惨戚戚的人。 竹林旁一片安静,风吹过竹叶,发出簌簌的声响,这里发生的事情,好像完全没引来人注意一般,等事情都要临近结束,都没有人前来查看。 其实这里发生的是从一开始就被人察觉,只不过卫霖他们感觉不到。 长离制止了掌门想要出手的想法,隔着一个世界,他的目光依然能穿过这重重虚空,目睹竹林所发生的事,却不带来丝毫的威视。 从某个方面来说,撷英就是一个鱼饵,一个格外贵重的鱼饵,而上钩的就是那些身怀异状的人。 虽然长离不需要鱼饵也能够将他们一网打尽,但生活无聊啊,总是要想办法找点乐子。 这些人,既是撷英的磨刀石,又是他的踏脚石,就看他有没有能力将他们踩下去了? 第七百二十三章 渡仙 一路艰辛,撷英终于到达了下院学堂。 长官学堂的掌院教习早就得知了掌门的通知,对于撷英的到来,也没有太过惊讶,而对于下院学子们而言,就是轰天巨响了。 什么玩意,堂堂小祖师,居然和他们一起上下院学堂? 学院里一时妖风四起,外门弟子们眼波连成线,织成了一张无形的大网,几乎要将撷英彻底的捆缚在其中。 掌院老神在在的看着他们的动作,颇为恭敬的对着撷英行了一礼:“拜见祖师。”声音拖长,拖长,再拖长。 祖师是要拜的,基础心法也是要教的,掌院看着安然的接受着他的问候礼,面上八风不动的撷英,心底倒是感叹了一句:不愧是仙尊的关门弟子,心性果然了得。 就这样,撷英开始了美好的下院生活。 一方面他要竭力修行,不给师尊丢脸,另一方面,他还要应付那些心怀鬼胎的人。 左边来一个要和他月下相逢的柔弱女子,右边就会来一个笑容亲和,与他一见如故的爽朗男子,还有针锋相对式的,别扭示好式的,直来直去式的。 甚至是他随便往树下一站,就会有一只婉转啼鸣的鸟儿落下来,正好落在他的怀中,可怜巴巴的看着他。 又一次与某一位后辈弟子偶遇的撷英额角的青筋都跳起来,他指诀一变,整个人就化作了无形,避开了那明显有备而来的人。 他看着一旁不再隐下形迹的,正幸灾乐祸笑着的卫霖,神色又骤然变得无害起来,他笑眯眯的对着卫霖道:“卫师兄,你家姑奶奶呢?” 卫霖眼睛一眯,然后同样笑着回道:“你找她有何事?” 撷英:“无事,就是问问。”厄罗多有意思啊,比跟个老油条一样的卫霖有意思多了。 而在这两人拌嘴的时候,身处小世界的长离陡然间想起自己遗忘了什么,他随手打开了太微境,然后将龙虚提溜了出来。 感受着这方天地充裕的灵气,被酷刑折磨了数千年的龙虚不由得全身一震,神尊终于决定放过他了? 一个位格如此高的世界,说不定能够让他重新修炼出肉身,然后回到神界。他不由得感激涕零,神尊果然是手下留情啊! 这数千年来被折磨的痛苦尽数被此时的喜悦所冲刷,神智已然被灼烧的不清的龙虚几乎想要抱着神尊的大腿痛哭一场。 虽然受了这么久的罪,但这都是值得的。只要能让他回到神界,神尊再关他个几千年他也愿意。 离开了家才知道家乡的好,因为一时贪玩而跌入了空间裂缝,辗转于各个世界的龙虚早就怀念起神界的环境来 那里的神仙一个个说话都动听的很,又闲又宅,时不时就开开茶话会卖卖狗皮丹药,对他这个龙族也还算好,他超级想回去的。 就在那里每隔百万年就会有一次大道劫,他也认了,不破不立,破灭某种程度上意味着另一种新生。 历经了这几个灵气稀少的几近于无的小世界,龙虚对这个能让太多的神仙闻之色变的道劫都由衷的感到亲切了,更何况,有些世界甚至存在不了百万年,就会彻底的崩灭。 还是家乡好啊! 他好想回家啊,呜呜呜。 一会儿经受极寒,一会儿又经受极热的龙虚像根软面条一样,软软的倒在地上,身体扭曲的不成样子。 他那张还算俊俏的龙脸也变得沧桑而又痴呆,活像个资深智障患者。 而正在编撰道典的长离看到他这副模样便嫌弃的移开了眼睛,他也没等龙虚多说,就直接将虚空划开了一道口子,将龙虚扔了过去。 万千世界,生灭不定,长离随手这一扔,也不知道将龙虚扔到哪里去,但以长离所感知到的来看,那应该是一个位格极低的世界。 龙虚不是喜欢扮演都市兵王吗?这次就让他扮演个够。 在上一个世界,他将龙虚扔进太微境之后,就彻底的将他忘了,甚至在离开那个世界之时,也没有将龙虚扔出太微境。 这一次想了起来,就直接将他扔出去,免得不停的碍他的眼,他曾将太微境的时间调慢,经过数千年的‘再教育’,保证让龙虚明白何为‘谦虚。’ 而在某一个陌生的世界里,一个偏僻的角落里,一个痴痴傻傻的身影突然掉了下来,啪的一声跌在地上。 他后脑着地,整个人呈大字状瘫在地上,一双眼睛直愣愣的盯着天空,左边转一下,然后隔了许久,再往右边转一下。 这时,小巷里走过一个神色谨慎,步履匆忙的姑娘,她看着猥猥琐琐的龙虚吓了一大跳,三步并作两步的跑开。 在离开这个巷子的时候,她又回头看了一眼,犹豫了一下之后,她将一个五块的硬币丢了过来,叮当一声,硬币滚在龙虚不远处。 听到这道声音的龙虚全身一僵,眼睛中涌现出无限的悲哀,他颤抖的伸出手,将那枚硬币握在手里,然后吸了吸鼻子:“世上还是好人多啊,世上还是好人多啊。” 他超级想要嚎啕大哭,这么多的好人,其中却没有那个祖宗,他就不能善良一点,宽容一点吗? 而此时,在太微镜中的长离却是不知晓龙虚的怨念,他知道那条龙死不了,也没打算再管他,因果了结,随他去,反正不会再出现在他面前。 至于又被狠狠的偶遇了一通的撷英——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那些‘聪明至极’的人会这么肆无忌惮的行事,完全将太玄宗的其他人忘在脑后,但他却并不打算阻止掌门他们的行动。 反正只是一些无关紧要的踏脚石,没了,也就没了。 系统货更新换代极快,等这一批清理完了,马上就有下一批发送过来,不缺人用。 至于他那可怜的徒弟。呀,他还有哪里可怜吗?啧,看不出来,算了,不管。 徒弟不倒霉,师父该怎么看戏。 日暮时分,撷英回到了洞府,一踏入这个位于层层云海中的小世界,撷英就好像彻底的泄了一口气,整张脸都瘫了下来。 他心累的坐在宫殿前的台阶之上,又随手掏出一个大盘子吃瓜,看着盘子上灵气四溢的天材地宝,他才感觉到一丢丢他师父对他的关爱之情。 他感觉可艰难了,若要应付那一群虽然手段拙劣,唯恐不被看穿的人,他宁愿多画几张道符,多悟几章道经。 怎么那群人就看着他不放?他这个师父拜的,果然坑…… 虽然心里这么想,可撷英却不敢表现在脸上,他怕和卫霖一个下场。 这一日里的疑惑撷英都总结在一起,在心神缓过来的之后,撷英才去见长离,而此时,长离刚刚炼完了一炉丹。 以涧星花和瞬沙为主材料,炼制一炉可心念一转一瞬千年的丹药,可用于悟道。 服此丹者,可于瞬息之间感受到千年时光的流逝,千年转瞬过,对于心境必是一个很大的历练,太玄宗中,哪怕是掌门这等修为的修为都会有所心动,其他弟子自然更不例外。 长离将这一炉丹收起,然后随口回答着撷英的问题,话语虽简洁,但也点中了要点,撷英时有豁然开朗之感。 这个师父没拜错,神色无害的撷英心里悄咪咪的想到。 答疑解惑完毕之后,长离看着欲言又止的撷英,问:“还有何事?” 他打算小憩一会儿,虽然以神尊的境界,并不需要沉睡,但他依然想这么做,他想要的是一切皆无,万籁无声,神识与心念同归于一的状态,说的通俗一点,就是他想要找个地方好好的懒着,不想关心其他。 他对撷英道:“为师不日就要闭关,你有何事便在今日说。” 撷英犹豫了一下还是老实回答道:“师尊可知今日和我搭讪的那些人,到底是何来历?” 长离沉吟了一下,然后说道:“他们各有来头,却都不安好心。” 撷英慢吞吞的说道:“那师尊为何……” 长离瞥了他一眼:“此事无需我出手。” 如果这些连登常入室都算不上的人就能让太玄宗如临大敌,以至于让合真境的祖师出手,那太玄宗就真的要完了。 撷英:“原来如此。” 他道:“不知他们究竟想做什么。”行事作风互有不同,彼此间还隐隐敌视,可异状却完全的不遮掩,就好像太玄宗的长辈们都不存在一样。 长离:“不管他们想做什么,你只要记住一件事,那就是,你有没有能力解决他们。” 没本事就只能被他们当作棋子,有本事就能把他们视作蝼蚁,端看撷英争不争气。 撷英恭敬的点头:“弟子明白了。” 尚未修养好,又勉强出来为撷英保驾护航的厄罗在事情结束之后,就陷入了沉睡。 此时,她被长离唤醒。 长离让厄罗恢复了一点底气,便对她吩咐道:“看好她。” 卫霖与厄罗,论底蕴,自然是厄罗更深,她的一身本身也十分的特殊,用来护卫撷英更美的适合。何况,由于来历特殊,她对长离的敬畏更纯粹些,更不会轻易的违背长离的命令。 在闭关之前,长离随手拿出一个空间手环送给了撷英,那里面放着海量的灵石与灵玉,更有数之不尽的天地奇珍,更甚者保命的手段也有许多。 这么看来,他对这个徒弟还是非常不错的。 撷英将神识往空间手环里一扫,立时就呆住了:散发着各色宝光的法器与法宝,角落里堆成一堆的珍品丹药,足足有一人高的符咒本,满地乱放的各类当作零食的珍惜灵果。 他吓得差点打了个嗝。 手下意识的握紧空间手环,脸上一片呆滞,缓了一会儿他才说道:“师尊,这太多了……” 长离随意的扫了一眼那空间手环,然后语气散漫的道:“不多,只不过是一些寻常花费罢了,真正算得上稀奇的并无多少,若为师此次闭关的时间太长,你可能还需要节省着用。” 俭省着用?这么多的资源,他怕是一辈子都用不完,还节省着用?撷英再一次觉得,这师父拜的实在是太好了。 他看见长离沉吟了一会儿,然后又说道:“以你的修为,尚且无法处置那些稀罕一点的炼器材料,便做不得本命法器。而本命法器与你性命相连,也不能敷衍了事的用那些太差的材料,所以此次便没有去准备,炼制本命法器之事也暂且搁置。” 他道:“若是真要炼制本命法器,等到了隔相之境,便也差不多了,届时,也可让卫霖帮你。” 隔相,是本方世界第五层修为,在这之后,便是回清之境,也就是卫霖所处的世界。 其实以卫霖两世修行的底蕴来看,他的境界应该要更高一筹,但他在初初到达这个世界的时候,主动的选择,压下一层境界,以换来更加稳固的根基,这才是他身处回清境的原因,若论真实战力,只怕回清境的下一层,觅生都不一定打得过他。 卫霖心里无奈,面上还是恭敬的应了。 长离又道:“该给你准备些保命的底牌。” 撷英正打算说够了的时候,就看见长离右手在虚空中轻轻一拂,隐没在他额头的剑痕顿时又露出了形迹。 长离屈指轻轻一弹,剑痕霎那间大放光明,然后又迅速的收敛,原本璀璨而夺目的剑痕一瞬间变得内敛了许多,从流光溢彩转化为的大朽不工,也更为的真实。 又危险了一些……卫霖暗自嘀咕,心里有些小嫉妒。 这祖宗出手还真是大方,他啥时候能有这样的运气?就连站在一旁的厄罗那双蓝眼睛也嫉妒的开始发红了,她也好想占这样的便宜。 撷英:“多谢师尊。” 长离:“若这样你还保护不了自己——” 他沉思了一会儿:“你就别回来见我了。” 撷英鼓起来的激动心情瞬间又被一盆冷水浇了下去:“是……” 等长离离开之后,卫霖才开始拐弯抹角的问撷英具体得了多少好处撷英隐约的透露了一下灵石数,卫霖的双眼立刻失神:这是不是传说中的送财童子? 他如同梦游一般的劝谏道:“师弟,这笔财万不可外露。” 因为我现在就好特么的想打劫你。 第七百二十四章 渡仙 卫霖仔细的想了想传说中的送宝童子的模样,悲哀的想道,撷英不就是那个最好的典范。 送资源,送经验,送炉鼎,送宗门,无所不送,堪称是主角最好的朋友,他再次为自己感到痛惜,为什么他就不是这个主角? 撷英倒是猜不到卫霖在想什么,但看着卫霖那双冒着绿光的眼,他还是感觉瘆得慌。 他往旁边走了两步,离卫霖远了些:“卫师兄,你可别冲动。” 卫霖颓丧的低下了头:“你放心,我不敢。” 他神情失意,看着一笔巨大的财产从自己的旁边飞过,实在是痛苦极了,虽然哪怕就算笔财产是落在旁人的手上他也不会动手。 虽然他也就是想想罢了,可光是想想,他就觉得十分难受。 他识海里的厄罗对他鄙视道:“没出息。” 卫霖面无表情:“没你有出息。” 看着撷英离开的背影,卫霖心里涌上了一股难以言喻的落寞,为啥他就没那么好的运气? 隔日撷英又去了下院学堂,这一次众人对他的到来,没有头一天的惊悚,却还是带着讶异。 讲习结束之后,撷英便应人之邀,来到太玄宗外的集市,饶有兴趣的逛了起来。 太玄宗分内峰与外峰,内峰九楼十三转,外峰九院十二转,内峰与外峰,分别映着内门与外门。 以撷英的修为不足以进入内门,但他从被长离收为亲传弟子开始,他的身份便默认为是内门弟子。 而内门弟子,着青色长衫。 在人间,这是个不怎么友好的颜色,但在修真界,并不在意。 毕竟修者逍遥,孤身一人的存在比有道侣的存在多的多,很少有人会想着去撬别人的墙角。 而撷英穿着一身青色的长衫,站在这集市之中,确实很占便宜。 邀请他的人在太玄宗身份也不低,乃是掌门的亲儿子,如今已有回清境的修为,与卫霖一样。 近来他因为没能成功被老祖收为弟子,而被他那心气不顺的爹训斥,索性便躲到了外门的下院学堂,与小祖宗呆在一起,躲过他爹的训斥。 他名唤齐峰,名字虽普通,但其人却并不普通。 一身青色的长衫穿在他身上,不仅不像撷英温和无害中带着隐隐的晦涩,反而带着十足的气势,一走过去,其他人都下意识给他让个道。 他那张看上去十分年轻的脸冻结在一起,就好像一块没有生命的石头,如果不是那眼珠子时不时的左右转一转,还真有人会以为这是一尊雕塑。 他看上去并不像个还未过百岁的修士,简直像是从哪个角落里爬出来的大能。 但据撷英的观察,他并没有外表展示的那么冷酷而不可接近,之所以一直保持着一张面瘫脸,大概是因为,他大多数的时间处在走神的状态。 虽然太玄宗太微仙尊收了个新弟子,被修真界的人广为传诵,但大多数人却不知道撷英的真实面貌。 这一是因为长离只用了一些手段,二就是因为,真正见过撷英的人并不算太多。 所以,此时撷英走在这集市,集市之上的人虽然因为他们内门弟子的身份而有所忌惮,却也不会太过小心。 太玄宗的内门弟子,就已经脱离了低层的修行圈子,他们若是需要什么资源,直接在门中换就好了,不必来这低等的集市之上。 但偶尔也会有一些内门弟子来这集市看看,想着是不是可以捡捡漏,当然这样的人也十分的稀少。 撷英抬起半只脚,还没来得及踏进集市,前面就传来了扑通一声,一个穿着一身粗布衣裳的姑娘就撞到了他的脚边,头下意识的抬起,露出一张如出水芙蓉般的脸。 再次遇见这一幕,撷英内心毫无波动,他淡定的想着,这是今天的第几起来着? 他身旁的齐峰好像终于从走神的状态中缓了过来,低下头去看这姑娘,语气生硬的道了一句:“弱。” 这姑娘确实弱,她只是一个半点修为也没有的凡人,此时她倔强的抬起头,在面前的这两个人,眼神既骄傲又明亮,如一轮高高升起的小太阳。 撷英遇到她的资质大概会非常好,但,他只是往旁边让一让,就继续往前走了,没费半点心神在这姑娘身上。 虽然他表面看起来温和而又无害,但长年的修道生涯让他的性格变得极其淡漠,之所以会表现得这么无害,大概是因为出现在他面前的人都没有被他放在心里,而他自然也不会被那些人放在眼里。 双向的漠视模糊了撷英的气场,让他变得边缘化起来,而边缘化的人,自然是无害的,因为他不具备让其他人警惕的能力。 而这,大概也就是撷英的天赋能力。 他确实是个悟道的天才,但也是个容易越走越窄的天才,长离之所以会收他为徒,除了因为他的天赋之外,还因为他的心性。 大多数时候,他都不喜欢太过于执着的人。 执着的人,有时总会让她感觉烦恼。 倒在地上的姑娘呆愣了片刻,然后便迅速的爬起来,追上了撷英与齐峰:“你的衣服弄脏了,抱歉,我会赔你,希望你能给予我赔偿的机会。” 隐在暗处的卫霖与厄罗齐刷刷的露出了失望的神情,真老套…… 撷英看了她一眼,然后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衣袍,衣袍上沾染的些许污渍,顿时消失不见。 姑娘顿时就傻了,呆呆的看着撷英,不知道说什么好。 卫霖与厄罗却是笑得直打跌,傻了吧,不知道这里是修真世界,修真者手段通天?还来那些低级的手段,真是没见识。 被拦下来之后,撷英又继续的往前走,眼前的一切在来十分的新鲜,他是被太玄宗的人直接带上山的,没有来过这山下集市,所以此时展现在他眼前的一切才会格外的有吸引力。 那姑娘还打算继续拦下他,可齐峰只是回头盯着她看了三秒,她就承受不住,捂着脸跑开。 齐峰道:“小荒界即开,这些魑魅魍魉果然多了起来。” 撷英诧异:“小荒界?” 齐峰见撷英的模样,也同他一样诧异:“您不知晓?”他以为这普通修者中都算不上隐秘的消息撷英是肯定会知道。 可撷英还真不知道,哪怕是以前领他入门的道观观主,也只是一个外门到不能在外门的小修者,对于小荒境的消息自然不知道。 齐峰:“祖师居然没有告诉您。” 他喃喃了一句,又解释道:“小荒境,是一座比较大,资源也比较充裕的秘境,相传是从古老的年代传下来的,其间蕴藏着许多早已经绝迹的资源,十分难得。” 他的声音依然是冷硬的,不算毕恭毕敬,却能让撷英听出他话语里的尊敬:“这处秘境十二年一出世,钥匙就掌握在人域十二宗的手上,每到了秘境出世的时候,各大门派就会举行荒海会,以决定入秘境的名额,散修也有一定的名额,只不过这些名额竞争十分的激烈,拿到十分不易罢了。” “所以?” “所以就有一些散修将主意打到了宗门弟子身上,想从他们身上得到荒海令。” 撷英觉得有些荒诞:“难道这一块荒海令还能带两个人不成?“这些散修来接近宗门弟子干什么? 齐峰:“一块荒海令只能让一个人进入小荒界,可令牌却可以转让,若是持有令牌的弟子不想进入,可以赠送给愿意进入的人。” “为何会不想进入?”撷英听齐峰说这小荒界的资源应该挺让人动心。 齐峰:“自然是因为小荒界里的东西对于散修而言十分具有吸引力,对于宗门弟子而言却不过寥寥,那些东西在宗门内兑换要容易得多,何必自己费尽功夫的去找?” 撷英已经有些糊涂了:“那为何宗门要大费周章的举办荒海会?” 齐峰:“荒海会只是一个噱头,反正不管是什么会,各大宗门总要聚齐一次,分配各种资源的。”他说的极其自然。 若单单只是为了一个秘境名额的分布,手底下执掌着许多小世界的十二宗门自然不会如此的慎重,之所以会举办荒海会,也就是找个由头聚一聚。 撷英:“刚刚不是还在说小荒界里的资源十分珍惜?” 齐峰:“是珍稀,可这世上珍稀的资源太多。” 撷英点头,他仿佛从齐峰那张僵硬的脸上,看到了自家师尊的随意与阔绰。 这个世界的资源,确实是十分充足,毕竟能自行开辟小千世界都大能都陆续出现了几个。 而这些小千世界在大能陨落之后,就会自动的融入到这个世界之中,增强这个世界的本源。 所以这也是这个世界的遗迹,为什么这么多的原因。相对的,也就是这个世界的灵气充足,凡人的寿命普遍比较高,争斗之心相对来说也弱一些。 在这两人说这话的时候,他们也走到了一个小摊之上。 小摊上摆放着一些瓶瓶罐罐,角落里还随意的认真一些杂乱的灵草。 撷英蹲下身,随意的翻动了一二,这些东西,不说与师尊给他的东西相比,就连和他的宗门份例也完全没有可比性。 撷英左右翻动了一下,便打算离开,但在离开之前,他眼角的余光突然扫到了什么,他正打算将那个黑不溜秋的瓶子拿起来,可这时旁边突然急急的伸出一双手,将那瓶子夺了过去。 撷英伸出的手一顿,然后往旁边看去,就看到一个神色仓促,长相不功不过的少年蹲在他的旁边,手紧紧的攥着那个其貌不扬的瓶子。 不过一眼,撷英就已经判断出来了一些东西,他收回了自己的视线,然后再次伸出了手,打算捡起一根灵草。 可这时,旁边那少年又猛的伸出了手,将那灵草也握在了手中。 来了来了,隐在暗处的卫霖满脸兴奋的看着这一幕,终于到了经典的两男争一宝的情节,他可是盼了许久。 可撷英的反应却出乎卫霖的预料,哪怕两次都被同一个人抢了手里的东西,撷英也完全没有动怒,他神色温和的站了起来,对,一直站在他身后的齐峰说道:“走吧。”看上去完全不在意那少年的行动。 可那少年却有些忍不住,在撷英准备离开的时候,又猛的冲上来,挡在了撷英的面前。 他道:“喂,你想干嘛?”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东西,他神色开始变得警惕而也不屑:“你是不是在想着怎么暗地里报复我?” 被害妄想症,可以可以,这炮灰戏很多,看戏卫霖的心里想到。 撷英与齐峰却有些啼笑皆非,他们若想要报复还要暗地里?若他们真打算做什么,只怕那少年根本拿不到他手里的东西。 这里,可是太玄宗的地盘。 少年却觉得撷英与齐峰两人的反应是证实了他的猜测,顿时暴躁了起来,他全身上下唯一还算优点的眼睛眯起,眼中藏着深深的不屑:“你以为你们是太玄宗的弟子就可以仗势欺人?我告诉你们……” 还没等他告诉撷英一些大道理,撷英就朝他后方扬了扬下巴:“你的宝贝要丢了。” 少年蓦然的转回头去,就发现,他看重的格外不凡的丹药与灵草都被另一个人买走了。 早在少年磨蹭的时候,就有一些抱着捡便宜想法的人上前捡漏,少年沉迷幻想,一时之间居然没有察觉出来。 他顿时发出啊的一声惨叫,愤怒的四下张望,却根本找不到阴了他的那个人,等他终于冷静下来,回头望的时候,就发现原本站在那处的撷英与齐峰早已离开。 谁特么舍得将时间浪费在你身上? 而在另一边,齐峰也是好奇的问着撷英:“您不生气?” 撷英:“无妨。” 他从来没叫那人看在眼里,又何谈生气? 至于那丹药与灵草——他现在也算是大地主,无所谓了。 反正他师尊出手大方。 至于他出手大方的师尊,嗯,多给点零花钱让心智还没健全的熊孩子去闹,看他能闹出什么来,反正他兜着。 https: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搜狗手机版阅读网址: 第七百二十五章 渡仙 撷英与齐峰进了一个灵兽阁,来到了二楼售卖灵兽蛋处。 各类花纹各种大小的灵兽蛋摆放在他的面前,让他们有眼花缭乱之感。 撷英随手拿起一个密布着红色图纹的灵兽蛋,随意问了一句:“这是什么?” 灵兽阁的人上前回答:“是丹火鸟的蛋。” 撷英将这个蛋翻转来打量了两眼,觉得这个蛋和自己有缘,变道:“标价为何?” 之所以有缘,是因为他刚刚随手拿的就是这一个蛋,如果之前他手的方向偏移的片刻,那与他有缘的就是另一个蛋了。 这种有缘,完全不讲究什么机缘或者是捡漏,纯粹是顺手而已。反正他不会缺灵兽,如果将来真的想要缔结灵兽契约,也可以请师尊给他找一个更好的,有靠山,不怂。 可就在他刚刚说完这句话之后,旁边就传来一道清脆的女声:“且慢!”声音有些急,音色也有些尖锐。 匆忙跑过来的是一个穿着一身黑色裙子,眉眼间带着煞气的年轻姑娘。她神情一派冷肃,一看就不好惹。 可撷英却怡然不惧,他道:“先来后到,姑娘。”虽然他不是非这个蛋不可,但也不会因为旁人的一两句话而改变计划。 神情冷肃的姑娘跑到了他面前,一张如北风朔雪般,英气又带着冷艳的脸上浮现了一些红晕,这是累的,这姑娘看上去身体不太好。 她一走近,撷英就知道,这姑娘仅仅是洗尘境的修为,也就是四转十二楼的第一楼,这个境界都还算不上是正式的踏上修行路。 她道:“我看中了这个,你要怎样才肯让给我?”开门见山。 撷英脸上浮现一丝恰到好处的讶异:“这里这么多丹火鸟的蛋,姑娘,为什么非要我手上这一个?” 介于这姑娘修为低下,还算不上同道中人,所以撷英称姑娘。 黑衣少女抿了抿唇,看上去十分的倔强:“我就想要你手里的这一个,你直说要怎样才肯让出来。” 撷英上下的打量了这姑娘一眼,都有些分不清她的目的具体为何,做出这样一个架势,就为了一个丹火鸟的蛋? 他手掌一翻,道:“我并不想要的东西,这蛋虽算不算有多喜爱,却也不愿轻易的让与旁人。”此时他的表情依然是温和而又无害的,却如无波无澜的潭水,平静之下带着隐藏的危机。 听到这话,黑衣女子顿时有些着急起来:“这个灵兽蛋又不是你的,就算你先看中了又怎么样,你又没付款,哪轮得到你让不让!我就要这个灵兽蛋,店家,你说到底需要多少灵石?” 情急之下,黑衣女子便索性舍弃了撷英,直接问起了店家,可店家看了看撷英身上乍一看普通,其实隐藏玄机的道袍,便已做出了决定。他微笑道:“是这位公子先问的价。” 听明白了店家话语中拒绝的意思,黑衣女子顿时更为着急了,她脸色难看的很:“难道你觉得我没有灵石?还是看他身份高,就觉得我好欺负?”她显然也认出了撷英身上穿的道袍。 店家神色未变分毫,依然温和带笑:“您说笑了,确实是这位公子先问的价。”他店里的东西,他想卖给谁就卖给谁,更何况这位公子还确实是先来的那一个。 听了这么几句,撷英也不想将时间浪费在这黑衣姑娘身上了,他直接放下了两个中品灵石,便将这蛋拿走了。 这个蛋的价就是二十个下品灵石,根据此界的兑换规律,是店家占便宜了。 店家没有丝毫的差异,他随手拿起一个放在旁边的毫不起眼的灵兽袋,恭敬的递到了撷英的手上:“您的赠品,请您拿好。” 虽然这生意并不大,还达不到要附赠品的地步,但这不是他想巴结人么,就算巴结不到,结个善缘也好。 太玄宗的内门弟子,值得他拿出这样的地步,尤其,那还是内门中的核心弟子。 见多识广,对太玄宗弟子身份格外清楚的店家早就认出了撷英道袍上掩藏的暗纹,这么好的机会,就算不巴结,也不能得罪对方,这里可是太玄山脚。 黑衣女子却不想这么轻易的放弃,她猛的冲上去,要捉住撷英的手:“你就非这个灵兽蛋不可?我可以拿其它的珍稀灵兽丹和你换——” 声音在空气中拖的有些长,可撷英却完全不理会,他一拂袖摆,整个人就离开了老远,黑衣女子根本跟不上。 到最后,怎么追也追不上的黑衣女子只能愤愤然的回到了灵兽阁,在这个灵兽阁里,她感应到的血统极高灵兽蛋不止撷英手上的那一个,但撷英手上的却是最好的那一个,如果不是实在追不上撷英,她绝不会放弃。 神色冷艳的姑娘眉眼间带着深深的不甘,有些苍白的脸却越发的红了起来。 她站在灵兽阁前剁了跺脚,转身进入了阁中。 而在这时,一个只隐在暗处的人影露出了身形来,看着身形显得有些瘦弱的黑衣女子,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笑容。 所以,就在黑衣女子再次踏上二楼的时候,灵兽阁来了一对特殊的‘母子’。 而此时,撷英又被人堵住了。 堵住他的是一个风风火火的小丫头:“就是你偷了我的空间手环?” 这小丫头的身高只到他的胸前,扎着两个小辫子,问话的口吻有些骄横。 撷英又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这位道友,你空间手环到底在何方难道你感觉不出来?哪怕不精通占卜,你也是空间手环的主人,在距离如此之近的情况下会半点感觉也无?你好歹也是离形境的修者。” 他本来还想加一句,你好歹要对得起自己的境界。但想了想,还是觉得要善良一点,就没有说出口。 猛得面对这么一句,小姑娘还真的是愣住了,她讪讪然的往后退了半步,脸上露出讨好的笑,之前,她还真没想到。 只一心想着要怎么教训那可恶的窃贼,却忘了自己的空间手环与她联系极为紧密,在无人遮掩的情况下能够迅速的感应出来。 撷英深深的觉得,自己的耐心都快要跌到谷里了,他终于明白,为什么他的师尊常年宅在自己的洞府,半步也不踏出来。 实在是,总有一些人在考验他的耐心。 他好歹是太微仙尊的关门弟子啊,还是整个太玄宗的小祖宗,不行,他不能这么好脾气了,所以他身形一闪,就消失在小姑娘的面前,没过多久,扑通一声便回响在小姑娘的耳中。 她定睛一看,就看到眼前的地面上躺着一个衣衫简陋,却掩不住英俊的少年。 她的眼睛一下子就定住,不是被少年的英俊煞住,而是看到了从少年怀里滚落的那个镯子,那就是她的空间手环。 她顿时欢欢喜喜的蹲下身,从少年怀里捡走那镯子,少年紧闭着的眼皮微微的颤动了两下,在小姑娘距离他极近的时候手微微的握起,就打算要反击,给这小姑娘一个平地抱。 可这时,一道细微的气流声响突然出现,他的身形便被顿住,小姑娘找到了自己的空间手镯,十分欢喜,回过头来打算和撷英说一声感谢,看到撷英的人影,顿时有些懊恼。 她泄愤般的狠狠在倒地不起的少年身上踹了几脚,其中一脚不知道踹在什么地方,死死的忍耐着不发出动静的少年也一下子受不住,身形弓起,变成了一只大虾。 这小姑娘可是个货真价实的修真者! 就这么几脚,就改变了一个少年的命运,从此,世间少了一个振奋人心的传说。 撷英走远了一些之后,就忽的停了下来,他身后也突然出现了一道人影:“多谢祖师仗义出手。” 说话的人不是太玄宗的弟子,而是其他各派前来观礼的人。之所以唤撷英为祖师,是为了不占太玄宗的便宜。 若是让太玄宗的掌门与长老知道自己与他们的老祖平辈论交,他还想不想完好无缺的回宗门了。 撷英回过头来,看着一直没有掉队的齐峰,与突然出现的丰神俊朗的男子,道:“无妨。” 虽然修为低,但祖师的气场不能丢,要威严,威严。 来者也不太想一直被压着辈分,恭敬的表示了感谢之后就离开了,站在原地的撷英与齐峰吹着潇潇的风,好像下一秒就能忧郁的笑出来。 齐峰和青岩石一般的眼睛里终于出现了一些好奇:“您一直面对这样的事?” 撷英先摇头又点头:“这些事都是在拜师之后才发生的。但我觉得今后可能都会面对这种事。” 摇头,是否认齐峰话语里的,他自小便遭遇这些糟心事的猜测,点头,是他根据现实情况推测来的。 齐峰顿时更为的好奇:“难道祖师没有帮您?” 既然是最近才发生的,想必不是什么不能规避的东西,请仙尊出手,肯定能很好的解决这个问题,为何撷英不去做,难道他不好意思开口? 可撷英只是苦笑两声,他能说他师尊对这件事是乐见其成?他敢打赌,他身边发生了这些异常的是他师尊肯定知晓,此时不知道是不是在看热闹。 齐峰看没有继续问下去了,谁还没个心思莫测的师长? 而在另一边,宽敞的灵兽阁上,突然想起了几道不算是很有规律的脚步声,一轻,一重,轻的是个女子,重的是个男子。 他们自楼梯下走上来,一下便对上了黑衣女子的目光,对视瞬息而过,黑衣女子对那一男一女中的娇柔女子有些厌烦,便直接转开了目光。 岂料娇柔女子突然柔弱的对着男子道:“宝贝,你看她,她瞪我,还凶我,吓死我了。” 被女子指着的黑衣女子眉心煞气一闪即逝,猛地回过头来,狠狠的看向娇柔女子,娇柔女子状似被吓了一跳,猛地扑倒了男子的怀里:“你看,她又凶我!” 黑衣女子眼中的厌恶更深,她没发现的是,被女子叫着宝贝的男子嘴角狠狠的抽搐了一下,在女子‘娇柔’的扑过来的时候,脸色都扭曲了一瞬。 他道:“不怕,不怕。” 他看了一眼黑衣女子:“她只是……长的比较凶而已,没有恶意的。” 女子颤巍巍的抬起头来,又看了一眼黑衣女子:“真的吗?” 男子,也就是卫霖深深的点了点头。 他用眼神对着女子示意了一句:你差不多了啊。 可女子,也就是化身为三十多岁的少妇的厄罗却完全不鸟他,她继续演:“哇,宝贝,这里好多的灵兽蛋,真有趣。” “……是啊。” “你给我买好不好?” “……当然。” 一旁的黑衣女子听到鸡皮疙瘩都要起来,狠狠的在地上踩了几脚,却没有踩出任何的声响,根本盖不过去卫霖与厄罗的声音。 就在她选好了打算离开的时候,刺耳的身影猛地出现在她耳边:“我要这个。” 厄罗指的是黑衣女子选好的一个灵兽蛋。看着三十多岁的女子,风韵不减,神态更是动人,语调却让人难受的很。 黑衣女子:“这是我看中的。” 厄罗:“你又不是非它不可。” 黑衣女子:“我先看中。” 厄罗:“你又还没结款。” 黑衣女子:“……”她一巴掌拍在柜台上,莫名觉得这对话有些耳熟。 不管了,这.贱人,居然敢抢从她手上夺走东西,呵呵,来日必有厚报! 厄罗似是被这响声吓了一跳,猛地一蹦,蹦到了卫霖的怀中:“宝贝,我好怕。” 卫霖拍了拍她的背,以示安抚。 黑衣女子:“哼,不堪大用的菟丝花,离了男修活不下去。” 厄罗:“呵,我和我家宝贝怎么样关你屁事!” 就在卫霖要劝她要文雅的时候,就看到厄罗一挥手: “来,宝贝儿子,你告诉娘亲,咱们是什么关系?”说话的女人丰润的嘴角翘起,看上去格外的妖娆。 卫霖的脸在儿子两个字说出后就彻底的扭曲,他面无表情的说道:“‘娘亲’觉得我们是什么关系?!” 厄罗摸了摸他的头:“乖,娘亲给你买糖吃。” https: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搜狗手机版阅读网址: 第七百二十六章 渡仙 被气得要死的黑衣女子眼睁睁的看着厄罗买走了她看中的灵兽蛋。 之后她又陆陆续续的看中的一些品种不同,价格却格外低廉的灵兽蛋,然后不停的被厄罗抢走。 每当她看中什么的时候,那个女人就会迅速的走上前来,抢在她面前问话,然后将她已经看中了东西买走。 哪怕是她故意误导,那女人也完全不上当,她好像完全分得清自己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她甚至气得动起手来,可可悲的是,她打不过厄罗,只能委屈巴巴的离开,在心里道了一句,来日必有厚报。 而离开了那个灵兽阁后,得意洋洋的厄罗随意的抛着一个灵兽蛋,趁着没人注意,生吞下去。 那足有拳头大小的灵兽蛋咕咚一下咽了下去,从她那纤细的脖子滑落,显得十分惊悚。 可此时,憋了一肚子气的卫霖却无心管教,他阴阴的笑道:“‘娘亲’,好吃吗?” 厄罗点头:“不过是一只小蛇的蛋,尝个新鲜罢了,有什么好吃不好吃的。” 卫霖可一直没有忘记厄罗的来历,若不是栽在太微的手上,她可是依然在原先的那个世界作威作福,还无人能治。 他道:“你可真是长进了,居然当起了我的‘娘亲’来。” 厄罗不屑的嗤笑了一声:“当你年轻又怎么样,我还想当你祖奶奶呢,来,乖孙子,叫声奶奶我听。” 卫霖呵了一声就将她关进了识海,关回了小黑屋,一天不打,上房揭瓦,就得好好治治她。 而此时,撷英已经准备着回山,可在他们往回走的时候,又有一些人拦住了他。 他顿时无奈的叹了口气,可这群人却不是来碰瓷的,神色恭敬的中年男子将一张请帖送到撷英了的面前,道:“若仙长有意,不妨前去看看,主人恭候您的大驾。” 以撷英的修为,算不得什么仙长,可他的师尊却是仙长中的仙长,所以他也当得起这个请帖。 撷英拿起请帖一看,是一个拍卖会,他思索了一会儿,就决定去了。 对于尚未见识过的事情,他还保留有一份好奇心,既然有人邀请那便前去一观,反正在这里没人能动得了他。 所以,而等卫霖找过来的时候,撷英已经进了会场,卫霖费了一番功夫才进去,刚踏进拍卖场半步,他就看到,又有人向撷英发难。 他不由得长长叹口气,这小祖宗,真是太可怜了。 对撷英发难的人是一个伪装的不算好的中年男子,干瘦的一张脸,长髯飘飘。当然,这是他伪装后的模样。 他正在撷英与较劲,较劲的看上去有些新奇的符篆。 虽然才在长离的小世界里呆了短暂的一段时间,但撷英自问见识不俗。 长离的洞府里遍布各类高深莫测的符文,有些符文甚至已经接近先天道文,撷英偶然走过便能得见。 因他身上留有长离授予的符文,所以他也不会被攻击,有闲心去记忆,再加上他天赋极高,过目不忘,见过的道文都留存在心中,所以,若论知晓的符文之多,只怕太玄宗真正的高等修士都不一定有他多。 而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够看到连他也没个模糊印象都没有的符篆,自然是极大的好奇。他想要将这符篆买下来,等师尊出关了,再去向他请教。 可就在他要将这看不清用途的符篆拍下来的时候,这枯瘦着一张脸的中年男子横空出世,与他争夺了起来。 那男子看上去还一脸的怒容,好像是撷英故意在抢夺他的东西。 撷英底气十足,完全不具那外表是枯瘦男子,实则内里是个落魄少年的人,他神色不变,一次一次的往上加着价,让这符篆的价格节节攀升。 众人的目光往撷英的身上扫了两眼之后,就转过那咬牙跟价的人的身上,太玄宗的内门弟子不能动,但这个藏头露尾的人却不代表不能动。 能出得起这么高的价,他一定身价不菲,若是能顺手这么一抢——杀人放火金腰带,某些人的心开始蠢蠢欲动。 最后那符篆还是落到了撷英的手上,比财力,他从来就没有虚过。有一个财大气粗的师父,灵石完全不算事。 气得发抖的落魄少年眼睁睁的看着拍卖场的人将那符篆送给了撷英,眼珠子都快要爆出来。 撷英:他就不信这里有敢对太玄宗动手的人。 符篆过后,又上来了一块,看上去普普通通,透着丝丝神秘的木牌,撷英又看中了,他果断的出价,偏偏那少年也看中了这块木牌。可最终木牌还是落到了撷英的手中。 你对灵石的力量一无所知。 撷英微笑着对那少年示好,年轻人趁着时间还多,多赚赚灵石去吧,不然这样只能看不能买的日子还很多。 木牌走后,来了一张残图,很好,很神秘,很有意思,撷英果断拿下。 残图过后,是一把生锈的破旧剑器,撷英觉得剑上生的锈莫名的有意蕴,又拿下。 剑器之后,是一套不错的功法,嗯,没见过的功法,可以买回来做个参考,又拿下。 嗯,拿下拿下又拿下,财气十足的撷英放肆的用着他的零花钱,看到一旁的齐峰眼睛里都冒出羡慕的小心心。 而大概知道撷英手上有多少灵石的卫霖则是双眼失神,呵,呵呵,他把厄罗卖了能有这么多灵石吗? 感知到他想法的厄罗在心里冷笑:“死穷鬼,你敢卖了姑奶奶,姑奶奶让你好看。” 卫霖露出了迷之微笑:“卖什么卖,就你这破落样,倒贴钱都不一定卖的出去。 拍卖会进行到最后,撷英满载而归,而双手空空的伪装少年死死的蹬着他的背影,想着早晚要叫他好看。 回到了太玄宗,掌门就换来了还没回小世界的撷英。 “师叔啊,您的灵石还够用吗?”他一脸慈祥的看着撷英,身为太玄宗的小祖宗,他的小师叔,怎么能灵石不够用呢? 刚刚山下的事他都知道了,看到师叔一点一点的加价,他都有点心酸了,太玄宗的小祖宗能穷吗?那当然不能了,所以必须多来点供奉。 所以他开始暗示要多拨点东西给撷英,撷英推拒,他的零花钱够用了,不缺。 掌门觉得不成,小师叔少了什么也不能少了排场,所以一直委婉的劝着他收下,并表示咱们宗超有钱,他尽管花。 推拒来推拒去,站在一旁当木头人的齐峰都有些不耐烦了,他开口道:“爹,你要是灵玉多的烧手,不如给我,我给你花。” 掌门等了自己这木头儿子一眼,道:“你闭嘴。” 最后,撷英还是收下了这一份‘孝敬’。他低叹了一口气:“也不知这样好不好。” 卫霖神色扭曲了一瞬:你觉得不好你给我花啊,我保证好! 小世界里时间流速被长离挑的慢了些,撷英有更多的时间去感悟。卫霖确实是个好老师,他教的虽然不算高屋建瓴,但却细致入微,让撷英少走了好多弯路。 在教授之余他心里想着,等今后他收徒弟了也要向那祖宗一样,收个代教,轻轻松松就能收获一个不断精进的徒弟。 畅想着今后的生活,卫霖不禁笑得美滋滋,可这时厄罗突然出声:“美得你,就你这破修为有人愿意拜你为师?” 卫霖:“滚。” 小荒境开启的时间慢慢临近,太玄宗山脚果然多了许多来寻机会的散修,就连防守没那么严密的外门好像都被人混了进来。 感觉到经受的意外越来越多,撷英便干脆不去外门学堂了,师尊也说过,觉得吃透了就可以不去,外门学堂听完了就听内门的学堂。 参加荒海会是需要比斗的,胜者才可以随同一起去荒海会,撷英本也想下场参加,可掌门却拦住了他。 堂堂祖师为了一个不算珍惜的名额,居然要和弟子们打生打死,太玄宗可丢不起这个人,他直接给了撷英一个名额。 不是弟子们的名额,是带队修者的名额。也是,撷英虽然修为低可他身份高,所以带队前往也是名正言顺。 所以,不需要比斗,也不需要去下门学堂的撷英很快就闲了下来。可就在他安安静静的宅在小世界里的时候,又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啊,这里是哪里,你是谁,我不是在云海吗?”出现的是一个清婉中带着疑惑的女声。 撷英差点以为自己幻听,他正在研究自己买回来的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可一连研究了好多天,都毫无所获,不过他也不气累,拍下它们的时候也没指望它们带来多大的好处,现在哪怕看不出名堂来,也能调剂调剂他的修行生活。 女声似乎又近了一些:“有人吗,有人吗?这里是哪里,嘶——”她似乎看到了小世界正中的宫殿。 可就在她真要踏进宫殿的时候,一道威严的意志却醒了过来。 莫名的感觉到冒犯的长离睁开了宛如冰魄雪魂的眼睛,一下就感觉到那个侵入者,以及站在空间裂缝后鬼鬼祟祟的意志。 他的神情顿时沉了下来,衣袖一拂,一股似无形似有形的风突然吹过来,小世界里猛地暗了一瞬,然后,那样貌不俗的女子便已消失不见。 被人偷偷摸摸制造出来的空间通道被长离彻底的湮灭,背后的存在仓皇不以的逃走,可即使如此,依然没能逃过。 在这一瞬后,隐没在虚空的某一位存在所处之地穆然的被紫金堂皇的雷电所湮没,劈的它灰头土脸,差点灰飞烟灭,最后只能逃出一丝残魂,附身到了一个低等空间里。 被吵醒的长离十分的不快,他手掌一翻,一道明亮的镜光便洞彻了这小世界,照彻大世界的天地万物,让这些生灵的生蕴之气都多了一分。 而许多心怀鬼胎的人却直接被找的消融,逃离他们占据的身体。 因为是轮回而来而逃过一劫的贺如臻看着那一闪的镜光,过了许久才从怔愣的状态中反应过来,她问:“主神,这就是你叫我偷的,太玄宗的镇宗之宝?”声音宛若梦游。 过了许久,主神显得有些虚的声音传来:“……不是。”它怎么有胆子去偷这玩意儿。 贺如臻迷迷瞪瞪的又问了一句:“那太玄宗的镇门之宝又是什么东西,我该怎么去偷。” 主神又沉默了一会儿:“是一个钟,一个能涤荡天地劫气的钟。” 贺如臻有些茫然发点头,不是这个就好,不是这个就好,就乍然一现的架势,她就知道,她死了何止是碰不到这宝贝的一个角,没被这宝贝给清理干净就算好的了。 与此同时,在小世界中,同样被镜光吓了一跳的撷英猛的跳起来,这时候就看到卫霖神色复杂的站在庭院里:“果然是它。” 撷英有些好奇,卫霖不用他问就解释了一句:“你师父的本命法宝。” 撷英恍然大悟的点头。 双手背负在身后的卫霖一步一步的度回了门,他感觉到自己识海里的厄罗正在瑟瑟发抖,也没什么心情去嘲笑她,而是关上了静室,从今日起,他便要突破关卡,到达新的境界。 而此时,从沉睡中苏醒的长离又闭上了眼睛,融合一块这么大的碎片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虽然慢慢的吸纳也是一种办法,可显然陷入万物皆空的境界更容易让他融合,所以虽然不强求融合的速度,但长离还是陷入了沉睡,毕竟他宅。 被吵醒的那一刻,他的心情还真的波动了一瞬,但随即又恢复了平静,无需为这等小事动气,没有必要。 而那个随手被他扔出去的姑娘也不知道到了哪个角落,竟然敢闯进他的洞府,就该有承受代价的准备。 能只受着不轻不重的惩罚,已经算是长离手下留情。 又过了十来天,太玄宗的人终于准备前往荒海会。 而陷入浅眠,却不愿苏醒的长离也终于愿意醒过来,他若有所思的看着神情有些兴奋的撷英,手指点了点桌面,然后露出一个浅淡到无法看出的笑容。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出去看看热闹。 https: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搜狗手机版阅读网址: 第七百二十七章 渡仙 去是要去的,但以什么身份去就是另一回事了。 长离若是就以自己的本来面目驾临,那也不用举办什么荒海会了,直接来个拜祖宗会好了,反正以他的辈分,修真界里的人全都是他孙子。 他想了想,便分出了一缕神识,化作了一个由幽蓝色火焰构成的火凤,落到了撷英的肩上。 火焰虽有色,可普通人却摸不到它的行迹,就连撷英也一无所觉,他虽然感觉到肩膀上一凉,却并未察觉到异状。 卫霖同样什么都没有看出来,所有人中,有所察觉的只有厄罗,可厄罗也只是瑟瑟发抖的躲在卫霖的识海,不敢说出自己的猜测。 在内外门的交界之处,掌门的一位师弟,成华真人随即抛出了一艘巨船,引着筛选出来的弟子前去,当然,走在最前面的是撷英。 器峰特意炼制出来的法器自然不俗,太玄宗也是声名赫赫,所以一路行去也没遇到什么麻烦。 在看到那清峻而又险壑的宗门驻地越来越远的时候,许多多年没踏出过太玄山的弟子都发出了一声欢呼。 荒海会每十年举办一次,每一次举办的地点都不同,由上一届荒海会的魁首承办。 这一次,他们要去巽玉阁。 巽玉阁,人族十二大宗中的一家,位于五域七境三山海的山海。 人族五域中各有一个顶尖势力,七境也是如此,可上万年前,七境中的偕光境突然坍塌,位于其中的一个顶尖势力也受到重创,纵然重新建立了偕光境,也不再入十二大势力之中,所以严格意义来讲只是六境。 而三山海之上也密布着大大小小的宗门,但算得上是大宗门的只有三家,这三家以巽玉阁为首,素来来往密切,连功法都有互通,所以便默认为一个大势力,五域七境三山海也默认为十二大势力。 太玄宗位于北域,他们要去巽玉阁,就要途径东域,而东域千万里疆域,最大的势力便是与太玄宗素有往来的伏苍殿,也被称作长生殿。 伏苍门人擅炼丹,擅草木催发之术,与其他几个势力的关系都还不错。 太玄宗虽然位于偏向于严寒的北域,却并不贫瘠,其内蕴含有各类特殊的矿藏,还有一些只能在特殊环境生产下的珍稀灵草,而对这两类灵物需求甚多的伏苍派自然与太玄宗关系不错。 察觉到太玄宗的仙舟到来,伏苍殿马上便派人来接应,在船上呆的百无聊赖的太玄宗弟子也终于可以休息一会儿。 他们第一次下了船,到了伏苍殿的驻地,看到那一片郁郁葱葱的景象,不由得有些惊叹。 太玄宗纵然也算是草木茂盛,却也不会茂盛到连主峰大殿的柱子上也长着灵药。 实在是叹为观止! 而站在所有人面前的撷英瘫着一张脸,居然与他旁边的被称作木头人的齐峰有几分相似。 在上船没多久之后,他就看到了他的师尊。 坐在船中美滋滋的品着灵茶的撷英还想着一会儿出了船舱,到外面去看看,就感觉到船舱中骤然一凉,然后一束幽蓝色的火焰便突然的出现,他连警惕的情绪都没来得及冒出,就看到那火焰化作了一个人形,正是他师尊的模样。 他顿时:“……” 虽然觉得面前人出现的方式有些匪夷所思,但撷英却丝毫不怀疑他的身份,毕竟这天下没几个人有那个狗胆去冒充他的师尊。 尤其是,太微仙尊闭关数万年,记得他模样的人已经稀少到能用指头数出来。 他抽搐着嘴角,恭敬的行礼道:“师尊。” 长离随意的一点头,他道:“我随意的看看。” 看看?撷英嘴角又抽了抽,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合真境的仙尊神识上通青冥下抵九幽,一念之间便可洞彻天下万物,他若是真的只想看看,又何必这么麻烦的跟过来? 说来,他也十分的不解,他这个师尊不是一向宅的很么…… 不过作为一个聪明的徒弟,他是不会这么直白的问师父这个问题的,所以他道:“您此次是真身出行?” 长离瞥了他一眼:“不是。” 撷英松了一口气。 不是真心出行就好,如果他是真正的离开了太玄宗,那这修真界不知道要掀起多大波澜。 一想到在收徒大典之上,遇到的那些,如滚滚浪潮一般的,连绵不绝的恭维者,他就背心发寒。 他又问:“那您来此,可有何要事?”声音委婉,神情也委婉,就像是个问老板要加工费的小职员。 长离才懒得敷衍他,他理直气壮的道:“无甚大事。” 撷英还打算继续问下去,可长离一摆手,直接打断了他的话:“我来此也只是随意看看罢了,没什么特殊的目的,你且安心就是。” 撷英口舌泛苦,你随便看看,我怎么安心,到时候被推出去受罪的还不是我? 唉。被自己师父突然来了一手的撷英颓丧的在自己心里叹了口气,然后便重新打起精神,他觉得这个师父比以前的道观观主难应付多了。 观主一方面敬着他的身份,一方面又为他的天分而感到赞叹,当然为了让他不浪费自己的天分而有些严格,却不会这么想一出是一出。 再一次感觉到人生艰难的撷英想着不能他独自一个人受罪,便把卫霖叫了过来。 所以,刚刚突破了一层境界,心情正好着的卫霖就看到再次出现在他面前的长离。 他吓得手中捧着的灵瓜都丢了:“您、您怎么会在这里?”同样的问题,长离不想回答第二遍。 他直接站在的窗前,看着窗外涛声引起的景象,然后,伸出了手。 嗖的一声,一只泛着灵光的笔出现在他的手里。 “寸光笔!”卫霖叫道。 他对于现今修真界中鼎鼎有名的几样法宝也了解几分,寸光笔便是传说中的法宝之一。 望着那一支相传能够逆转光阴,催发万物,掌世间草木荣枯的笔,卫霖深深的嫉妒了。 可还没等他的嫉妒在酝酿一会儿,他就再次听到了嗖的一声。一个载着一个小星舟的姑娘出现在了他们的视线。 她眼神急切的看着被长离握在手中的寸光笔,手中握着那个网都快被她自己撕碎了。 她道:“还给我!” 一朵不算大的云猛然的从她面前飘过,她急切的话音被灌在云里,除了飘荡开一些尖锐的回音以外,什么都不剩。 她看到长离将笔随手扔到了他旁边的一个少年身上,然后整个人便瞬间消失不见。 寸光笔,伏苍殿的镇殿之宝,这女子也真是有本事,居然能把它偷出来。 她看到这一艘留有太玄宗徽记的巨船,眼中闪过一丝犹豫,最后还是咬咬牙,撞了上来,然后砰的一声撞在了护船的灵光之上,撞得眼冒金星,瞬间就晕了过去。 就连脚下踩的那一艘小小星舟,也碎成了一块一块。 撷英倒是没有任由着这女子直接从云海上栽下去,他让人把那女子带回来,然后直接关在了一间房中。 若是没有遇到也就罢了,既然遇到了那就顺手帮伏苍殿一把,毕竟也相交了数万年。 太玄宗帮伏苍殿追回了他们的镇殿之宝,他们不表示一二是怎么都说不过去的,但这表示多少就有的商榷了。 悠哉悠哉的行驶在路中都有一笔财富撞上来,撷英对自己的运势又有了更深的理解。 他上下把玩着手中收敛了灵光,看上去有些破旧的寸光笔,让人请了成华真人过来。 寸光笔笔中蕴灵,此次笔灵被突然惊醒,守护寸光笔的结界又被那女子想法子破了,寸光笔便嗖的一声飞了出去,那女子没有料到这一幕,便紧赶慢赶的追过来,这才被撷英劫了下来。 其实若不是慑于长离的威视,寸光笔指不定还会再逃,但现在嘛…… 在成华真人到来之前,撷英试探着使用寸光笔。他小心翼翼的在纸上写了几个字,却发现除了那几个字看上去好看了一些之外,没发生什么异状。甚至,那字看上去好看了一些,还是他的心理作用。 他心想着,看来是自己的修为不够,用不上这支笔。可马上他就发现,并不是用不上,而是发生的有些慢。 看着自己的头发一根根落下,赶在秃之前,撷英赶紧在纸上的‘秃字’旁边补了一个‘茂’字。 满含热泪的望着自己掉下来的茂密黑发,撷英都不敢伸手往头上摸,他是不是要变成个秃子了? 一旁静看事态发展的卫霖在心里笑得直打跌,可过了一会儿,他就发现,自己的头上凉飕飕的。 他顿时:“!!!” 他伸手往头上一摸,秃了。 啊的一声惨叫在卫霖的识海里响起,被吵醒的厄罗看到卫霖现在的样子,愣了一瞬之后,便疯狂的笑了起来:“啊,哈哈哈哈哈哈,卫霖你秃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她笑得停不下来,还打了几个嗝,完全不像是一个秉承于大道而生的凶厉之灵。 她还化作一只蛾子,飞出了识海,绕着卫霖的光头飞了几圈。 “我的妈呀,你秃了,也丑了。这可怎么办啊,这可不是普通的掉发,是至宝之功,你想长回去都没办法,啊哈哈哈,小霖子,你要不试试把那些掉的捡起来,再重新接回去?” 听着厄罗张狂的笑声,卫霖面无表情的把她关回去。 他眼神阴森森的扫过全身冒着蓝光的蛾子的触角,想着,要不等她化作人形,再把她头发剃了? 成华真人到来的时候,卫霖正与撷英大眼瞪小眼,撷英先反应过来,将地上散落的黑发震碎,然后以一个得体的笑容面对成华真人。 成华真人看着这个笑得格外亲切的小师叔,莫名的觉得有哪里不对,他也没有深究,而是直接问道:“小师叔,您唤我来,是有何事?” 撷英直接将寸光笔放在他眼前,成华真人顿时一惊:“这是……” 撷英:“伏苍殿的镇宗之宝。” 至宝的气息他还是认得出来的,成华真人眼睛眯起,顿时笑的十分的和善:“师叔,您的意思是?” “伏苍殿的人是不是快来了?” “是的。” “这寸光笔自然是要还的,但却也不是随意哪个弟子就能接过这支笔,若是伏苍殿来人品阶不够,交接笔的时候发生了什么意外,那就真说不清了。” “师叔有何高见?” “等见到了他们掌门,与他们仔细商讨之后再说。” 成华真人清楚,这笔自然要归还,竹杠也自然要强,不敲的狠一点,都对不起伏苍殿那硕大的招牌。 他笑眯眯的离去,手里拿着寸光笔,这笔到底是诞生了笔灵的至宝,留在小师叔手里也怕出意外,还不如让他保存着。而这功劳也自然记在小师叔身上。他也不意外,小师叔能拦下这寸光笔,毕竟他身上不可能没有师叔祖留给他的保命底牌。 等成华真人走后,长离便再次出现,他望着自己小徒弟稀疏了许多的头发,眼中带上了一丝笑意。 “这笔也算是听话了。” 如果船舱里单单只有卫霖与撷英,这笔自然不会任他们驱使,但此时船舱中还多了一个长离,它便收敛了自己的傲气,兢兢业业起来。 我宁可不要它听话,卫霖与撷英想到。 感觉到自己的头发再次茂密起来,撷英心情也很快平复,他道:“师尊可是有何顾忌?” 之前师尊就不愿意见成华真人。 长离:“没有,麻烦,不见。” 卫霖:我就知道。 伏苍殿的人到之前,撷英的窗前又出现了嗖嗖的风声,一个裹着剑光在云海中遨游的女子,在对上撷英的视线之后,眼睛就蓦的一亮:“救命!” 认真看去,就能发现那女子的剑上,赫然出现了许多裂痕,用不了多久,整个剑就会裂成碎片。 撷英眉头一皱,想着这又是什么新路数。 他看长离也没有做出指示,便按兵不动。 那女子满是希冀的靠近他们,又满是希冀的越过他们,最后就如同骑着一个一飞冲天的魔法扫把一般,嗖的一下飞了过去,飞没了影。 等到剑彻底的碎裂之后,她还满是不可思议,不是,传说中的英雄救美呢? 第七百二十八章 渡仙 伏苍殿的人来的时候撷英出去见了一面,然后就回了房,虽然那群人对他十分的好奇,但撷英也没有与他们多交谈。 一切都交给成华真人处理,太玄宗的对外交际事物一般都是由他处置,堪称是滑不溜手的老油条,此事由他处置,不信不能敲下一大笔来。 一回房,看见一派散漫,无所事事的师尊,撷英便在心里深深的叹了口气,然后拿出掌门特意送给他的灵茶来,问长离:“师尊,可愿一品?” 看着动作行云流水,神态也淡然自若的撷英,长离淡淡道:“不。” 不?不是,您老就不能多说个字?这一个‘不’字听起来都不对称您知道吗? 他动作自如的为自己和卫霖斟了一杯茶,小嘬一口,神态间满是享受。 长离瞥了一眼这两人,然后随手一招,怂怂的躲在卫霖识海里的厄罗便被招了出来。 幽蓝色的蛾子上飞飞,下飞飞,却始终没有超出一个界域。长离上下打量着她,然后道了一句:“丑了。” 蛾子:“!”仙尊你不懂就别乱说,你懂我们蛾子界的审美什么吗你?我明明是越长越美的! 这时就听到长离补充了一句:“连飞着都没那么好看了。” 以前扑棱扑棱像个闪光灯,现在焉嗒嗒的和个坏掉的手电筒一样。 蛾子:“……”蛾子她不敢说话。不是你让我不掉粉的吗?我听话不掉粉了你咋又嫌弃上了? 一旁的卫霖与撷英眼观鼻鼻观心,静静的喝着灵气四溢的灵茶,假装自己是个没有呼吸的土拨鼠。 给长离当了几百年狗腿子的卫霖心里清楚的很,这个时候保持沉默是最好的,否则无聊了的尊者突然冒出了个什么想法谁都说不准。 所幸,他们的运气还不错,在长离要向他们发难的时候,成华真人过来告知他们到底从伏苍殿手里敲下了多少竹杠。 笑眯了一双眼睛的成华真人满身萦绕着喜气的来到了撷英的船舱,然后就看到比他笑的还要开心的卫霖与撷英,不是,怎么感觉这个船舱里的气氛怪怪的? 伏苍殿的人觉得和他们一起前去巽玉阁,所以前往巽玉阁的巨船又多了一搜,这一艘,还是以前太玄宗卖给伏苍殿的。 太玄宗所处的北寒域多的是各种珍惜灵矿,炼器之道也格外的高超,他们自己所乘载的巨船已经比卖给伏苍殿的那一艘先进了两轮。 两艘巨船并行的时候,成华真人还笑眯眯的问伏苍殿此次带队的荻叶真人,问她要不要买个新的回去,被荻叶真人给呛了回去。 行走在茫茫云海中,一根吊杆随意的从窗台上伸出,伸进了一眼望不到边的洁白云朵中,持着吊杆的人悠哉悠哉的吹着风,看起来好不闲适。 没过多久,吊杆被拉动,持着吊杆的人便施施然的睁眼,也没见他用多大的力,不知伸向了何方的吊杆就被拉了回来。 被捉住的是一个看上去年岁并不大的小娃娃,面容精致,衣衫简洁,却不怎么分得清男女来。 他被迅速的拖往巨船的方向,明明船外设有灵力罩,但这人却完全不被灵力罩隔离,就如同雨滴如荷塘一般,激起点点涟漪后便落到了房中。 钓‘鱼’的长离随意的打量了一眼这小小孩童之后,就收回了视线,见此,一直欲言又止的撷英终于开口道:“师尊,要不就这样吧?” 孩童神色不显,心底却一喜,这个踏脚石的是在给他做助攻? 岂料,撷英马上又说道:“厄罗也十分的累了……” 顺着撷英的视线看过去,就看到被吊在吊杆上的厄罗,她化作了一个巨胖巨胖的蛾子,充作鱼饵。 前几日,她终于忍耐不住长离有一次没一次的折腾,反抗了一句:“我不胖,我这是丰腴,我天下第一绝世无双美!” 然后长离就决定让她更美一点,然后她就变成了一个巨胖的蛾子,变成了一个鱼饵,虽然元气一瞬间就被修补,整个蛾子的底蕴都增加了三分,但整个蛾子再怎么也瘦不回去了。 此时,她伤心的抱着简陋的吊杆,闪闪发亮的翅膀都没有粉可以掉了。 一旁的卫霖神色严肃,看着她的眼神还带着同情,可厄罗知道,这混蛋心里实则在狂笑,他们签了灵魂契约,卫霖这么大的情绪波动她不可能不知道,就算没有契约,她也能从那混蛋人模狗样的脸上看出憋笑来。 简直混账! 长离扫了一眼听到撷英话后秒变楚楚可怜小可爱的厄罗,还是点了点头,他衣袖一翻,那小童就翻出了窗,不知道飞哪里去了。 不知道哪来的老黄瓜刷绿漆,居然装到了他面前来,那神魂厚度一看便是足有上千年道龄的人,居然还敢装嫩。 他收起吊杆,想着,这几天钓的各路神仙够多,但一个好吃的也没有钓上来,还是算了。 唉。 想到这里,他就冷冷看了一眼厄罗,没点品味的蛾子,钓上来的全是假人。 蛾子被长离那一眼吓得瑟瑟发抖,这不怪她啊,她在云海中摸了那么久,也没寻摸出个和尊者心意的东西来,最后只能拿这些假人滥竽充数。这能怪的了她么?她也是无辜的啊! 终于结束了这一轮的三人送了口气,厄罗跌到了地上,咚的一声化作了人形,化成了个五六岁大的小胖墩,她一把冲到卫霖的怀里:“爹爹,我好累。” 卫霖已经适应了她时不时的抽风,神色没变:“要不我让你放放风筝?”把她当成风筝放到天上去,让她好好的‘放松放松’。 厄罗翻了个白眼,然后没再搭理他,自顾自的抬着自己小肚腩上的一圈肉,躲在角落里哀伤着。 巨船足足在云海中行驶了半个月,才来到了巽玉阁所在的巽玉岛。 这半个月里,成华真人与荻叶真人互相打着机锋,太玄与伏苍殿的弟子也互相交流着,看上去好不欢快。 一路上也有许多的大小宗门靠过来,除了穷的用不起灵船的宗门以外,这一条道大多数的宗门都靠在了一起,沿途形成了一道浩荡的船队,看上去好不威风。 就连举办小荒会的巽玉阁弟子都被吓住了,他们看着岛外迅速驶来的灵船,呼吸都有些不畅。 但巽玉阁的掌门毕竟看过更多的大场面,所以还是稳得住,上前与下船的人打招呼。 他当先对上的,就是修为极低的撷英,他也丝毫不感到奇怪,有礼的道了一句:“见过师叔。”没办法,毕竟人家大腿粗。 撷英点头,没有回全礼,毕竟他此时代表的是他师尊的颜面,不对,他师尊现在不就在这里?状似无意的看了一眼自己右肩上的幽蓝火凤,撷英身上的最后一丝气虚也散去。 而敏锐的感觉到撷英动作的巽玉阁掌门对待他的态度就更恭敬了,他一路将众人引进了待客之地,又好生的招待了一番才离开。 小荒会,也就是这一届的荒海会本身其实并不重要,最重要的是背后的资源划分,荒海会的胜者可以分到更多的资源。 而其次,就是借着这个盛大的比斗会所形成的资源交换。荒海会,五域七境三山海的修士都聚在一起,便会形成一个巨大的易市,届时,提供场地的巽玉阁必定能大赚一笔。 而最次的,则是荒海会的胜者可以进入被十二大势力把持的小荒境,寻觅一些难得的灵物。听闻三千年前就有一散修在小荒境中的一极品仙草,自此一飞冲天,直达四转十二楼的第九楼,结元,自此,小荒境便更让散修趋之若鹜。 巽玉阁风景不俗,海上仙禽灵兽繁多,万里云潮,无垠雾海,都孕育了许多灵种,所以,海上三派都犹擅驯兽。 巽玉,抟风,雷泽三岛,其上都遍布仙禽瑞兽,让没出过远门的小弟子们叹为观止,其中就包括厄罗,虽然她来历非凡,但她也没什么见识。 望着前方一只跑来跑去的鹿状灵兽那不停扭动的肥硕屁股,化作了人形的小丫头狠狠的咽了口口水。 一个巽玉阁的弟子走过来,看到这么个圆嘟嘟,胖滚滚的小丫头一双眼睛跟着迷花鹿不停的转,不心都被萌化,她语气轻柔的问:“小妹妹,你喜欢这迷花鹿吗?” 她也甚为喜欢迷花鹿,现在在厄罗面前扭来扭去的迷花鹿就是她养的。 厄罗听到她的话,便忙不迭的点头。 女弟子见她这幅模样,心中的喜爱更甚:“那将让这小鹿……”她本来是想说将这小鹿唤过来让她摸摸。 没想到厄罗极为兴奋的开口道:“将它煮了给我吃吗?” 女弟子:“……” 她颇为艰难的开口:“你想吃小鹿?” 厄罗拼命的点头,她看着女弟子为难的神情,眼眶便迅速的红了起来,泫然欲泣。 年岁尚小的女弟子经不住她的攻势,看了一眼同样可怜兮兮的看着她的小鹿,勉强的说道:“我去庖屋给你找点鹿肉来。”她也舍不得搁小鹿的肉。 厄罗有些失望,但还是点头,那一人一鹿便迅速的离开,一息之间连个影子都见不到了。 这时,厄罗身后才有个人影冒出来:“贪吃鬼,你可别忘了这是什么地方。” 这是卫霖。 厄罗:“你少操点心,省得头发又掉没了。” 纵然长了许多,头发也依然稀疏的卫霖神色扭曲了一分,然后没好气的说道:“不用你管!” “如果你因为贪嘴被巽玉阁的人扣下来,可别怪我帮不了你。” 之前在灵兽阁买回来的灵兽蛋全部都进了厄罗的肚子里,卫霖连个新鲜劲都没过。纵然那些灵兽蛋大多都血脉不俗,可还是逃不过厄罗的嘴。 她很挑食的,之前在卫霖所经历的两个位面,她都没怎么吃过东西,总算有一个能让她填饱肚子的世界,她怎么可能会放过。 她道:“不用你担心,我才不会蠢的向你一样,连自己的头发都保不住。” 老提头发这件事! 气呼呼的卫霖阴沉着一张脸离开了,被他抛在身后的厄罗捧着一张脸等着那个巽玉阁的女弟子回来,肥嘟嘟的肉都从指缝里溢了出来。 荒海会在半月之后举行,而在这半月之内,来参加荒海会的弟子可以在巽玉岛上四处转转,集市已开,他们也能去交换自己想要的东西。 这一日,撷英几人便前往集市上转转,然后正好遇到了素徊境的人。 素徊宗以女弟子为主,有些避世,与太玄宗的关系不怎么密切,却也没怎么交恶。 这一次,撷英遇到的就是素徊宗的掌门大弟子,絮缨。 絮缨今年两千六百九十九岁,却突然爱上了一个十九岁的少年,并且情深如火,炽烈非常。 她会对上撷英,还是她自己找上来,为了她心爱的少年。 那少年不知为何,对撷英怨愤非常。撷英认真的打量了那少年几年,莫名的觉得有些眼熟,直到感觉到少年身上有些异样的气息之后,他才认出他来。 是贪吃鱼第一百零八号。 那一段时日,他师父钓的‘鱼’实在是太多,为了在闲暇的时光里找点乐子,他们便给钓上来的‘鱼’编了个号,而这少年,正是第零八号号。 一共有二百零八条鱼,也亏的撷英能够记得清,若非他过目不忘,还真想不起这少年来。 原来是替情郎出气,撷英顿时明了,他马上端起长辈的架子,虽然修为不高,可气场却格外的高:“重侄孙,你有何事?” 若非絮缨的辈分足够高,她还不一定能被撷英叫做重侄孙。 絮缨被这称呼气得直发抖,但到底不敢直接出手,而是语气凌厉的说道:“道友,我并非太玄宗的弟子,当不得你一声重侄孙的称呼。” 撷英状似惊讶:“哦,素徊境的旋幽真人昨日才唤我一声师叔,难道竟是我听错了?” 旋幽真人,素徊境的长老,辈分比素徊境的掌门相同。 絮缨:“……”她一口银牙都要咬碎,最后才从牙缝中挤出来几个字:“是我弄错了,絮缨,见过老祖宗。” https: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搜狗手机版阅读网址: 第七百二十九章 渡仙 撷英神态自然:“你找我何事?” 絮缨一张冷艳的脸上满是煞气,好似下一秒就要暴起发难:“唐昱言他有一物落到了您的手中,想请您归还。” 归还?莫说撷英,就是卫霖都听到十分的不快。你这是在明示撷英偷了那唐昱的宝物,还是抢了唐昱的宝物?仅仅凭借唐昱的一句话,她就敢说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话? 她是凭借什么来判断唐昱的话的真假,又是凭借什么直接判断撷英‘拿’了唐昱的东西? 撷英气质依然温和,可站在他身后的卫霖却突然感觉有些发凉,他能感觉到这少年引而不发的怒意。 如寒霜,如冽风,虽不动声色,却足有让人心中生寒。他心中一叹,果然是那祖宗的手下的徒弟,性情果有相似之处。 他听到撷英说道:“哦,让我归还?”语气悠长,他在故意学着长离说话那漫不经心的架势,或者说,长离的所在让他有了底气。 他语气清淡的道:“絮缨,你又是拿什么来对我说出这句话?” 凭借唐昱的一句没有得到证实的话,还是素徊宗首座弟子的身份? 絮缨语气里夹枪带棒:“是什么您自己清楚,天赐之宝,有缘者得之,强求也无用,唐昱才是真正的有缘人,您这样做又有什么意义?” 说话时,她的目光扫过唐昱,瞬间就变得温柔了起来:“更何况,修行修心,依靠外物机缘总有走到头的那一日,靠邪门歪道迟早会身陨道消,若真有那一日,不知您是否又对得住仙尊为徒的殷切用心?” “放肆!”这话一出口,撷英还没有什么反应,卫霖就脸色大变。 他清楚的感觉到这片空间的气氛一变,一股熟悉的气势漫延开来,让他骨头缝里都透着冷。 他看到撷英额头剑铭倏的出现,大方光芒,然后,絮缨便猛地飞了出去。 气质冷艳的女子一身红衣飘扬在半空中,嘴角似有血色淌过,她重重的躺在地上,只感觉每一寸筋肉都在疼,度过了荡魄之劫而形成的灵婴都开始变得虚幻。 一口鲜血又猛地喷出,她听到那才不过洗尘境的修为,便占据高位的撷英说道:“胆敢妄议师尊,素徊境,是想要与太玄为敌?” 撷英的话刚落地,原地便又出现了乌泱泱一大群人,素徊境的人听到撷英的话,脸色都难看了许多,素徊境的长老旋幽连忙请罪道:“师叔,絮缨年岁尚小,口不择言,刚刚不过是在胡言乱语,您莫要为了她的话而动气。” 旋幽真人看上去不过三十,但气质高华,如一朵空谷幽兰,此时急切请罪,也没失了风仪。 可撷英却不买账,他眉眼冷然:“若我没记错,絮缨已踏入了荡魄境,是个正正经经的望仙阁主?” 此时他也不叫絮缨重侄孙,就直接唤她名,却让絮缨心中更为惊怒。 四转十二楼,每一转便登一大楼,所以第一转转身,登褪凡楼,第二转转灵,登入道楼,第三转转命,登望仙楼,第四转转道,登玄真楼。 而十二楼顶峰,便是道化灵真,是为合真,也就是,百万年一出的仙道之尊。 每登一大楼便会有质的变化,絮缨所在的荡魄境,也名觅生境,荡去假魄,重觅生机,是为第七境,也属于第三大楼望仙楼,所以絮缨是正正经经的望仙楼主。 而被称作望仙楼主的人堪称是修真界中真正行走于外的高阶修士,虽然荡魄与第九境合元相聚了十万八千里,但也足有震慑一方。 而这样的人,在旋幽真人的口中,这只是一个年岁尚小的孩子。 撷英脸上的寒意越来越重,他的手中现出一把虚幻的长剑,那剑与他额头上的剑铭一模一样,威势却更为深重。 他将剑抬起,直指絮缨:“师尊收我为徒自有他的揣度,与你何干,你安敢如此质问我?” 明澈的剑光晃过絮缨的眼眸,即使是落到了现在的地步,她依然固执着不肯松口,闭上眼睛,倔强的瞪着撷英,眼中满是不甘:“妄议仙尊确实是我的不是,可你做到那些事难道就能轻轻松松的抹去?仗势欺人就是仗势欺人,我胡言是我之过,那你又可否认下你的罪责?” 罪责?撷英听着只觉得好笑,但语气冷淡:“那你又是凭什么来定我的罪,就凭你情郎闪烁不定的言辞?” 剑风靠近,凌厉的剑气扫过絮缨的衣裳,让她伤上加伤,她冷笑一声:“自然应当验证真假,若你真问心无愧,就将空间手镯打开,看看那宝物是不是在你的身上!” 话音一落,旋幽真人的脸色便是大变:“大胆。” 她手掌抬起,就打算狠狠的教训絮缨一顿,可在这一刻,她却莫名的感觉到一股极其深重的威视锁定在她的身上,让她动摇不了分毫。 她感觉到在场的太玄宗的人气息变得更为的幽深,狠狠的闭上眼,大叹,掌门师姐的这个女儿真是修真修傻了! 被絮缨话语所笼罩的撷英眉梢微抬,就这么一个小小的变化,就让他多了几分高高在上的气势,以及不屑的刻薄:“就凭你,也配让我打开空间手镯任人检查以示清白?” 他手中的剑狠狠的划下:“絮缨,你太大胆!” 从来就没有下位者敢拿着莫须有的事问责上位者,并让他拿出证据,自证清白的。 纵然他自身的修为低下,可他也是仙尊唯一的弟子,关门弟子,不管如何,他的存在,又代表着太玄宗的颜面,辱他,也就是辱太玄宗。 凌厉的剑气划破虚空,击在了絮缨的身上,这把剑是长离赠予撷英的宝物中攻击力最高的一件,一剑落到絮缨的身上,只怕她不死也要脱半层皮。 动弹不得的旋幽真人紧紧的注视着那一道明亮的剑光,想着,若这一剑真的落实,只怕素徊境与太玄宗就要结仇了。 可就在剑光落到絮缨的身上之时,她的身上突然爆发开一阵幽深的光芒,一道虚幻的人影走出来,看着眼前这纷乱的一幕,神情间十分不好看。 来者是一个看不出具体年岁的女修,威仪甚重,是素徊宗的宗主。 她第一时间注视着持着剑的撷英,刚刚就是这人打算对她的女儿下手,到底是一宗之主,她没有因为关心则乱而直接打杀撷英,而是看向了自己的师妹,旋幽真人。 旋幽真人传念告诉她具体发生了何事,一念间明了了所有事的素徊宗掌门向撷英微一行礼:“絮缨冒犯了师叔,确实是絮缨的不是,但师叔是否下手也太重了,不过是无心之失,何至于此?” 撷英冷笑:“问及师长,撷英若真是不闻不问,那才真是何至于此。” 他看也不看倒在地上满腔怨愤的絮缨:“我是否会辜负师尊的殷切用心尚且不知晓,可我若是此时完全对絮缨的话不管不顾,只怕师尊才要失望。” 他道:“今日若是素徊宗不给我个交代,可就别怪我手下不留情。” 手下不留情?你哪来的底气说这话?素徊宗主虽然有些忌惮撷英手中的剑,却完全不忌惮撷英本人。 就连撷英的师尊,太微仙尊,她也不是很放在心上,谁知道仙尊收这个徒弟到底意欲何为?谁知道仙尊此时是不是又闭了关?素徊宗百万年的底蕴,难道还怕了她不成? 修真界已经有数十万年没有掀起波澜,如素徊宗主这样从一开始就占据高位的人,已经失了许多的敬畏之心了。 絮缨是她求了许多年才求来的女儿,可今天却差点折在这里,素徊宗主神情间隐现厉色:“既然师叔打算问责絮缨,我为絮缨之母,她之过我之错,便由我来承担师叔的问责,师叔,请。” 说罢,她便身形一动,瞬息间便出现在撷英的面前。 在场众人脸色皆是大变,太玄宗的人神色间皆是不可掩饰的冷厉,成华真人正打算出手,就感觉这片空间的气氛突然的凝固。 一点幽蓝色的火焰出现在半空中,然后化作一个虚幻的人影。 那人影似真似幻,却又带着磅礴的威势,在他出现的那一刻,天地万物,生死荣枯,都仿佛已被熔固,他站在撷英的身边,看着在场的所有人,就如同在看无尽虚空中不断湮灭,又不断重生的幻灵。 虚幻而又真实的镜光一闪,素徊宗主的那一缕神识便化作了一片凝固的水境,然后轰然的破碎。 叮! 清脆的声音传来,所有如凝固画像一般的人都眼睁睁的看着素徊宗主化作无数个碎片,湮灭在虚空之中。 一缕虚无的镜光还顺着冥冥之中的联系,在素徊宗主尚未彻底的斩断那一丝因果之前,寻到了素徊宗主本体。 然后,大放光芒。 近年来一直处在闭关中的素徊宗主狠狠的呕出一口血来,猩红的血液喷洒在半空之中,便迅速凝结为冰,落了下来。 神色间格外沧桑的素徊宗主眼神悠远而又渺茫,完全不是刚刚出现的那个爱女心切的母亲。 存放絮缨在那里的那一缕神识,蕴含着她对絮缨所有的感情,所以之前出现的素徊宗主才会那般的偏激与冲动,因为那一缕神识唯一在乎的,便是她的女儿,絮缨。 而作为已经将所有的感情分出,只剩下了对道的执着的真正的素徊宗主,她早已经放下了其他的东西,哪怕是素徊宗,也不再在她的在意范围内,所以,絮缨是生是死,已与她无关。 已经闭关了数千年的素徊宗主想起现在生死未卜的絮缨,再次闭上了眼睛,承受了这一击,便代表因果了断,刚刚所发生的所有一切也与她无关了。 此时,在巽玉岛上,所有人都被突然出现的气势所惊住,眉眼间冷然的长离看着四周诸人,不带丝毫感情的说道:“本座收何人为徒,由不得旁人指摘,撷英为本座弟子,也容不得人侵辱,若敢再犯,死生勿论。”说罢,他就消失在了原地。 最先反应过来的撷英恭敬一礼:“多谢师尊。” 他看着瑟缩不已的絮缨与唐昱,没有再多言,直接离开。 而从来时便一直笑眯眯的成华真人却一反常态的威严起来,他狠狠的一甩袖,便再不理神情间颇为愧疚的旋幽真人,径自离去,旋幽真人上前搀扶起絮缨这个师侄女,也不知该如何说。 所有人都陆陆续续的离开,原地只留下了寥寥几个人。 正准备偷偷溜走的唐昱还没来得及看准方向,就被人扣下,他横眉冷目:“你想干什么?” 可质询的话音尚且飘散在空气中,他便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打晕他的厄罗晃了晃自己的小胖手,完全不在意四周尚未离开的窥探神识,摩挲着她那一层层肉的小下巴:“怎么做更好吃呢……” 卫霖给了一个暴栗:“这个不许吃。” 厄罗委屈:“为什么?” 卫霖没好气的说道:“没有为什么,就是不能吃。” 他上下的打量着唐昱那一张小白脸,想了好一会儿,还是没想到该怎么处置这人。顶着厄罗的唠唠叨叨,他还是想着,干脆就打一顿好了,也没别的折腾人的法子。 就这样,处在昏迷中的唐昱又挨了一顿打,打了唐昱一顿,一直饱受欺压的卫霖终于出了一口气,心满意足的离开。 而他没有注意的是,在他转身之后,胖乎乎的厄罗顺手牵了唐昱的储物袋,然后一口吞进了肚子里。 回到了巽玉阁安排的屋子,一直冷着一张脸,看上去震怒非常的成华真人,一张脸就如冰雪消融一般,迅速的恢复了正常。 他语气中满是肯定的说道:“师叔,师叔祖是不是也来了这里?” 他一直感觉撷英和卫霖有些不对劲,原以为是紧张,现在看来,别有原因。 撷英神情又恢复了,温和而无害,他颇为无辜的说道:“师尊上听九天,下听九冥,无所不往,无所不至,他要去往何方,我怎知道?” 成华真人见他不想说,也不强求,悠哉悠哉的离开了。 虽然心中依然有些怒意,但这位一直管着与各大宗门打交道的事宜的成华真人此时想着,这一次,又能要来多少赔偿? https: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搜狗手机版阅读网址: 第七百三十章 渡仙 哄哄闹闹一遭闹剧,结束之后徒余笑柄。 当然,没人敢嘲笑撷英,他们口中谈论的对象,大多是突然为爱痴狂了一把的絮缨。 听闻絮缨被直接送回来素徊宗,连荒海会都不再参加。 而絮缨前脚刚被送走,旋幽真人后脚就得到了消息,絮缨逃了,与她心爱的唐昱私奔了,得到了消息的旋幽真人顿时:“???” 她一贯温柔而恬淡笑容都维持不住,那张如空谷幽兰一般的脸黑成了煤炭,缓缓地吐出一口气,旋幽真人对她的大弟子说道:“绍晖,你去将她找回来。” 素来对絮缨十分爱慕的绍辉闻言狠狠的点了点头:“是。” 他猛的起身,宽大的袍子带起来的风卷起了地上的枯叶,让他高大的身躯看上去煞气凌人。 而在另外一侧,长离随意的抛着手中小小一方印鉴,这是他无聊翻翻自己的库房所翻出来的东西,在撷英走近的时候,随手将这方印鉴丢给了他:“拿着吧。” 撷英正准备礼貌性的推辞一下,却听到长离说道:“这法宝留在我手中也不过是丢在角落里落灰,你拿着便是。”他出手一向大方,从来不拘于这些东西。 这印鉴是极其强力的防御法宝,持有这方印鉴者,非灵胎境动不了,当然,是在灵力充足的情况下。 只不过,撷英手上的灵石堆积成海,若真是遇到了什么事,单单是凭借灵石撑着,也能撑到长离出现。 毕竟是他的关门弟子,可不能就这么养死了…… 见此,撷英也就没有再拒绝,从容的收下。 他听到长离说道:“你可要进入小荒境看看?” 撷英有些诧异:“师尊难道是想要让我参加荒海会,去夺取荒海令?” 每一次小荒境进入的名额都有限,获得了入场资格的人,还需要再比试一次,才能获得真正的入场券,也就是荒海令。 届时,无分是宗门弟子还是散修,无分是修为高者还是低者,都会踏上同一个比试台进行比试,唯有胜者,才能进入小荒境。 而已撷英的修为,这场比试完全没有胜出的可能。 他在心中细细的思量着长离这话的意思,难道是师尊又有什么安排? 长离:“你若是想去,为师自然有法子送你进去。” 如果要偷渡,长离直接就可以划出一条空间通道,将他扔进去。 如果要正正紧紧的进去,长离也能为他要了一个特殊的名额,毕竟,小荒境当年是他所发现,并将它从崩坏的边缘拖回来,并为修真界所用,他想要一个名额,其余的十一个宗门不会不卖他面子。 撷英想了好一会儿,还是说道:“不了师尊,既然我没那个实力,就不必去凑热闹了,免得热闹没凑到,还把小命丢了。” 听到他的选择,长离也不意外,他点了点头,以示明了。 可撷英看着他转过去的身影,莫名的觉得这个想一出是一出的师尊好似有些遗憾,他不由得为自己的选择庆幸,有自知之明,真是一件再幸运不过的事。 在尚且弱小的时候,他可以倚仗师父的庇护,可若是仗着师父的威名作死,那才是找死。 刚刚发生了这样的事,撷英也没了心情再去集市上闲逛,想了想,他便将上一次从拍卖场上得来的东西拿了出来,继续研究。 被他研究最多的是那张古怪的符文,这符文与他熟悉的那些符文有几分相似之处,却始终无法被他辨认出真正的意思来。看上去也并不复杂,可那一笔一画却始终无法让他参透。 前段时日师尊闭关,他无法去请教,现在师尊已然出关,那便问问他好了。他从不是钻牛角尖的人,自己想不出来,询问知识更为渊博的人,并不是一件丢人的事。 他手势一动,长离就知道了它的意思,他悠悠然的拿着一个似玉非玉的玄色晶石,颇为随意的雕刻起来。 晶石幽冷而深邃,表面上隐隐流转着冷光,好似琉璃,但若是认真去看,却会发现,那光芒仅仅流转在表面,半点不入内。 撷英走近之时,随意的瞥了一眼长离的动作,顿时生出了一份探索之感,这晶石,似乎颇为神秘,而师尊雕刻的动作,也颇为的有规律…… 脚步停顿了一瞬,撷英猛的反应了过来,然后摇了摇头,克制住自己往晶石上看的冲动,继续往长离的方向走。 他并不是一个喜欢分神的人,之前会那么做,多半是因为那晶石的特殊。 站在长离的旁边,撷英想了想,还是先决定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师尊,这是什么?” 他看着长离行云流水的动作,忽然也有点想学…… 长离:“用来糊弄人的东西。”他神色淡淡,说出了这么一句不着边际的话,也没有再解释,而是又问了一句:“你想知道这符文何解?” 之前他确实陷入了万物皆空的境界,并不知晓撷英得了些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但他活了这么多年的见识不是开玩笑的,撷英一拿出那符篆,他便知道那符篆有何作用。 哪怕他一时不知道,也总会有‘人’告诉他的。 他道:“这是欢喜阁最常用的符篆,将它种在其他人的身上,能让那人对他死心塌地。” 一听就不是什么正经的符篆。 撷英:“欢喜阁?” “一个以双修采补之道立派的宗门,传承早已断绝。” “双修……采补?” 手上漫不经心的雕刻着的长离望了自己这个颇为好奇的徒弟一眼:“他们说是说以情入道,但至真之情又哪有那么好求的,求不得,就只能使些歪门邪道了。” “就比如……这张符篆?” 长离点头:“嗯。” “被种下符篆的人真的会对种符篆的人死心塌地?”他十分的不相信,人心情爱,本来就是最捉摸不透的一种东西,区区一张符篆,就能完全扭曲人的心性? 更何况,修者的心性就代表了他的道性,若心性突然扭转,道途也必生波折,一张看上去并不算多夸张的符篆,真有这么大的威力?那若是想要毁掉一个人,直接扔符篆不就可以了? 长离沉吟了一下,然后说道:“可以算是,又可以算不是。死心塌地又不一定因情而生,更有可能是受制于人,不得不从,端看你是怎么看了。” 撷英似懂非懂的点头。他听到长离如此说道:“若一张符篆真就这么容易控制了一个人,那欢喜阁也不会就那么灭了。” 撷英:嗯? 长离瞥了他一眼,然后说道:“当年欢喜阁中数千的用类似手段拘来的欢童喜女甚至是彩兽,又有多少是真的对欢喜阁死心塌地的?到最后甚至出了一个血洗欢喜哥的喜女,生生的斩尽了欢喜阁上下上千修士。” “喜女?” 长离:“用来采补的女子,不用辛苦的修炼,仅仅是阴阳交合,就能得来一身精纯的灵力,可不是一件让人欢喜的事么?” “欢童也是?” “是,这世间又不仅仅是采阴补阳,采阳补阴一样十分的流行。” “……那彩兽呢?”听了许许多多的乱七八糟的事情,撷英还是第一次有大受震动之感。 长离放下了手中的刻刀,看了他一眼:“正如你所想。”可以采补的,又不单单是人族。 撷英:“……难怪卫霖总说我单纯。”心里莫名的感觉有些沧桑。 长离:“多见识见识便是了。” 他道:“采补之道并非正途,欢喜阁落到那样的下场也并不算什么意外,你若是真想试试这张符篆有什么效果,就大可一试,若真能让人死心塌地,那也算你的运气了。” 只是这运气也是好运和坏运,死心塌地,可不仅仅只是一件好事。 撷英:“不必了,我……” 他正准备继续说下去,就听到一直站在一旁保持沉默的卫霖开口道:“给我试试如何?” 他眼中闪过跃跃欲试的神采,死心塌地啊,用在那死丫头身上又会有什么效果…… 撷英一下子就明白了他的想法,他收回了那符篆:“卫师兄,你这么整厄罗,她可是要生气的。” 卫霖:“我还怕她生气?又不是一次两次气她了。” 他还真想感受感受厄罗对他死心塌地的感觉。 可一直处在苏醒状态的厄罗却狠狠的驳斥了他:“做你的春秋大梦!还想老娘对你死心塌地?你等下辈子吧!? 卫霖嘻嘻一笑,没有再说,不过是玩笑之语罢了,他又不蠢,这世上又不是没有死心塌地的去送你去死的例子。 看了看颇为悠闲的尊者,卫霖估摸着他此时的心情不错,便斟酌着问道:“现在所说的那一位喜女后来如何?” 长离扫了他一眼,道:“你们不是早就见过她,又觉得她如何?” 卫霖:“??”他们什么时候见过那血洗欢喜阁的喜女? 就连撷英也是大为的不解,他将自己与卫霖两人一起见的人,在脑海中转了一圈,然后隐隐的锁定了一个目标:“难道是……旋幽真人?” 长离点头。 撷英与卫霖齐齐倒吸了一口冷气,他们没有想到,那如幽谷空兰一般的素徊境长老,居然是这样的出身。 长离:“当年旋幽不过是欢喜阁的一个颇为受宠的喜女,当时她还不叫旋幽,叫女粟,曾跟随欢喜阁的少阁主,后来又被欢喜阁的阁主要去,之后她讨得欢喜阁阁主的欢喜,修为突飞猛进,之后便在一场大宴之上投毒,让欢喜阁上千修士无一丝还手之力,之后,便是血洗宗门。 那三日欢喜阁火光冲天,三月之内血腥之气不消,青烟飘了半月才散去。” 脑子里回想起旋幽长老温婉的面容,卫霖与撷英硬生生的打了个寒战,卫霖想问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而撷英却问出了另一个关键的问题:“师尊是怎么知道的?” 听他的口吻就好像全程围观了这件事,而并非是通过卜算得知的一般。 以当时旋幽的修为,应该是不足以做到这个程度的,难倒是…… 长离没有故作神秘,而是直接说道:“自然是因为我插了手。” “师尊为何要出手?”若是机灵一点的弟子,肯定不会继续问下去,但撷英却不会,一来他的灵觉十分的敏锐,能够清楚的分辨出一个人的情绪,二来,他并不觉得,对于他师尊而言,这是一件不能言说的事。 长离:“当时太玄宗有一个弟子被欢喜阁使手段掳走,宗内知晓的时候已经太迟,弟子已毁,我那时正巧出关,便接过了这件事。” “所以?” “所以,在见到旋幽对欢喜阁下手的时候,自然帮了她一把。” 旋幽早就做出了缜密的计划,哪怕长离没有出现,这个计划一样会实行,只不过实行的过程会十分的坎坷罢了。 而长离的出现,那正好将所有的意外都杜绝,让旋幽感受了一把时来天地皆同力的痛快,让她拿着一把剑,将参与那场宴会的欢喜阁的人都砍的七零八落。 旋幽与欢喜阁有死仇,她家族一百口皆亡于欢喜阁之手,原因仅仅是因为,家族不肯将她当做喜女送给欢喜阁。 而自始至终,旋幽都不知晓,为何那一日她的运气有那么好。为何传言中一直在闭关的欢喜阁的太上长老从始至终都没有出现。 听完了这个故事,卫霖与撷英都有背后发寒之感,有些人果然能够死心塌地的送你下黄泉,只要她真心实意的觉得,送你去死,是为你好。 懒懒散散的讲了半天故事,长离手中雕刻着的晶石也慢慢成型,那是,一座幽深莫测的小钟。 而在素徊宗的院子里,旋幽真人正慢条斯理的品着灵酒,她的右手边放着一把短剑,短剑之上普尔闪过一道厉芒,那是,血的光芒。 她生来最厌恶的事,便是“死心塌地”,絮缨为了一个男子胆敢叛逃宗门,给宗门闯下滔天祸事,那就别怪她手下不留情,看在师姐的面子上,她不收拾絮缨,可她爱重的男人,就没那么好的运气了。 https: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搜狗手机版阅读网址: 第七百三十一章 渡仙 荒海会如期举行,巽玉阁的阁主站在雾台之上,宣布比试正式开始。 比试的奖励除了荒海令之外,还有巽玉阁拿出来的一些珍稀灵物与法器,其中,最为引人注意的,是一粒九清丹。 回清入定,九九归一,能助人直接悟道,而这助人,可助到结元境,也就是除了灵胎明台合真三境的真仙以外,其他境界的修士都可以使用,堪称是真正的仙丹。 “巽玉阁真是好大的手笔。”成华真人笑眯眯的说道。 座位比他还上一点的撷英同样笑得温和:“毕竟要赠给荒海会的魁首,不大气一点怎么说得过去。” 成华真人:“这个自然。” 除了九清丹之外,雾台之上还放置着一些极品灵珍,这些却不是巽玉阁拿出来的,而是其他的大宗能拿出来的,算是一个鼓励弟子的彩头,太玄宗拿出来的便是一件质量非凡的法宝。 那法宝听闻还是太玄宗器峰峰主炼制的,功效非凡,只差半步就能够得着仙器之阶。 巽玉阁的阁主自然不会忘了这位撷英小师叔,颇为自然的向他点了点头,然后道:“师叔安好,不过是一些用来鼓励小辈们的东西,算不得什么,若是师叔有意,不如也来添个彩头?” 他将手往朦朦胧胧的雾盘上一一,语气带笑的说道。 撷英面上没有表露出来,心里却有些发愁,师尊赠予他的东西,除了一些品阶极高的用来防身的东西之外,大多都是一些基础的东西,放在这种场合中,有些拿不出手。 本来他不言明,这些人也不会知道他到底有多少家底,但现在既然的阁主阁主这么问了,他也不能轻易的敷衍过去,毕竟事关面子。 他斟酌了一会儿,便打算拿出那一瓶师尊特意给他的用来悟道的丹药,这大概是他除了那些防身的法宝之外,最贵重的东西了。 这一瓶拿了出去,就再向师尊要一瓶,反正师尊一向出手大方…… 可就在他要拿出那瓶丹药的时候,他掩盖在衣袖底下的手突然一沉,手中便突然出现了一样东西。 他眉头一皱,又很快平复下去,将手伸出,便看到,那赫然是一个玄色的小钟。 小钟神秘而厚重,隐隐有玄奥的道纹若隐若现,明灭不定的乌光透露出一种万法不侵的气息,正是长离前段时间雕刻的小钟。 撷英心念一转,就明白了长离的意思,笑容瞬间出现在他的脸上,他拖着这小钟,语气温和的说道:“便以此作为彩头吧。”端的是随意至极。 小钟一出,雾台之上的所有目光都被吸引而来,众人望着那一个仿佛能阻隔所有劫气的小钟,心中震惊不已。 这是真的,还是假的? 早就听说太玄宗有一样至宝,却无缘亲眼得见,没想到,现在就在这个运势好到能直接超脱的修士手中看到。 理智告诉他们这是假的,可那小钟隐隐透出来的玄妙气息,却又在告诉他们,这似乎是真的…… 雾台上的气息一时之间浮动起来,气氛安静而又诡异,巽玉阁阁主摸着胡子的手顿了一下,然后脸上带着十二万分惊叹说道:“师叔还说我巽玉阁气魄大,您这才是真正的气魄大,鸿芒钟啊,您就这么拿了出来。” 鸿芒钟,与寸光笔同位阶的至宝,一直被太玄宗执掌,传言中落在太微仙尊的手中。 撷英手中这个不一定是鸿芒钟,但即使只是鸿芒钟的仿品,也极为珍贵了,毕竟这个仿品,是太玄宗拿出来的。 撷英手一拂,那小钟就落在了雾台之上,落于众位修者的视线之中,激起一大片贪婪的目光。 他们之中,很大一部分人的目标,就是那个钟呢…… 就连一直坐在撷英下首的成华真人心中也不平静,他传音问道:“师叔,您为何将这个拿出来了?” 撷英:“这可不是我要拿出来的。” 成华真人顿时不再言语。 一个小钟,再次让比试场上炽烈的气氛又紧张了许多。 空气凝滞,虚空之中似有尖利的剑气在呼啸,一道道气势猛的迸发,让坐在雾台上的人满怀欣慰。 不管最后胜的是谁,宗门后继有人,就是一件值得欣慰的事。 身未苍老,心已沧桑的撷英在不过洗尘境的时候,就体会了一把大能的心境,他在心中感叹道,难怪人人都想成为高阶修士,单单是这种一览众山小的感觉,就让人无法拒绝。 落在他的肩上,却无人看见的长离兴致缺缺的看着比试台上那一个个小萝卜头,这样的比试,他已经看了太多,早就提不起兴趣了。 不过,他看看那个由他亲手雕刻出来的小钟,又不由得有些期待,他可是花了一些心思的呢…… 一场场比试进行下去,不断的有人奇峰突起,又被人打落下去,热热闹闹一场大戏,让撷英大开眼界。他看着众人你来我往,甚至想要亲自下场了。 不过也就是想想而已,荒海试虽然没有明文规定不能使用越阶的法器,但某些规矩是约定俗成的,那些突破了位阶的符篆,法器,灵珍必不能用在场中,若是真肆无忌惮的使用那些东西,那荒海会就变成斗宝会了。 他固然能够凭借着自己的后台赢了那些人获得魁首,但这也太给自己的师父丢份,还是算了吧。 最后,赢得比试的是一个沉默寡言的青年,看上去年岁大,但偶然间望向小钟的目光却带着热切。 他的任务与贺如臻的相同,不管这到底是不是鸿芒钟,他都要拿到手,万一这就是任务目标呢? 荒海试结束,青年与另外两人上得雾台领取那些灵物,他注意到雾台之上有一个修为极低,看上去也没什么存在感的少年,联想到这些时日听到的一些传闻,便肯定了他的身份。 他想,是不是可以拿他做些文章…… 早就处于众矢之的,被众人觊觎的撷英神情不变,淡定的喝茶,又不是没见过这种人,早晚都会被他师父收拾掉。 将那个小钟拿到手之后,沉默青年认真的摩挲了一会儿,也没有看出什么门道来,便珍而重之的收起。 这里大能太多,他不敢明目张胆的联系主神,等荒海会结束之后,他再向主神提交完成任务的申请。 小荒境如期打开,持有荒海令的人依次进入。 入口打开的那一瞬,浓郁的凝成了雾气的灵气便飘荡而成,让许多低级修者心旷神怡。 果然是小荒境,果真是名不虚传。 而在撷英肩头的长离眼中则是出现了一些笑意,小荒境,可是他亲手炼化的。 在小荒境的入口再一次闭上的时候,巽玉阁掌门手中出现了一面光芒耀眼的镜子。 镜身之上镶嵌着各色灵石,流光溢彩,看上去气派非凡,幽蓝色的光芒飘荡在镜面之上,那是接引而来的星辰之力。 这面镜子,名唤作星庐镜,是巽玉阁特地从太玄宗定制的法宝,就是为了在荒海会举办的时候拿出来炫耀一把。 只见镜光一闪,小荒境内的画面便折射成一幕巨大的镜像,现于众人的眼前。 镜像刚刚出现的时候还十分的模糊,表面上弥漫着一层雾气,朦朦胧胧的看不清楚,但随着镜光又一闪,那一层雾气便被迅速的抹去,进入小荒境的修士所作所为全部都展现在了众人的眼前。 极品灵草,稀有灵兽,大能遗迹,一一刺激着众人的心神。 雾气迷蒙的小荒境,一轮弯月若隐若现的挂着,清冷的月光洒下,非但没有将雾气荡开,反而也让自己变得更为的模糊。 撷英道:“怎么会是个没满的月亮……”他也就随便念叨了一句。 可这时,一句冷淡的回答传到了他的耳中:“因为我不喜欢太阳。”这是长离的回答。 撷英呆了一呆,居然继续问道:“那为什么是弯的?” “因为我懒得捏一个圆的出来。”要捏一个完美无瑕的圆月亮出来,可耗费心力了,他才懒得做…… 撷英:“虽说月满则亏,可世人毕竟向往圆满,月亮是圆的岂不是更好?” 长离:“你觉得圆满又是什么?难道弯的月亮便不能被称作圆满?” 撷英陷入沉思,这时又听到长离说道:“我手里的月亮,弯的才是圆满的。” 难道不是因为您懒? 撷英没敢将这句话问出口,他道:“我还是喜欢圆的月亮。” 长离:“那我就再教你一句。” “什么?” “打不过我的时候,别跟我争月亮是弯的还是圆的。” 说完,撷英便感觉自己储物袋里的灵石都不见了,他顿时老实了。 小荒境里的情形瞬息万变,一眨眼,这个人死于凶兽口下,一眨眼那个人又被灵草毒死,又一眨眼一个人陷入了幻境,丑态百出,然后被传送了出来。 见到被传送出来的那人羞愤欲死的表情,撷英不由得感到庆幸,幸好他没有不自量力的进去。 这时就听到他那活泼了许多的师尊开口道:“这也算是你为数不多的优点了。”语气中似乎还带着些感叹。 为数不多?师尊,你就不能更诚实一点?如果我就这么点优点,你会收下我? 他保持着温和的微笑,乍一看上去没什么架子,却透着一种疏离,让人不敢小瞧。 他感觉,自从拜师以后,自己越来越能透过表象看到本质了,真是可喜可贺…… 小荒境里的修士九死一生,外面的修士却如同在看热闹一般,点评着他们的行为。 若是里面的人真的支撑不住,可以捏碎荒海令,自然会被传送出来。可若是里面的人死撑着不放弃,宁死不肯放过这一场机缘,那有能力从小荒境中救人的大能也不会出手,哪怕是他们宗门的后辈弟子。 既然是自己的选择,那无论造成怎样的后果都自己受着,是死是活全看自己的机缘,在小荒境还有退路,在大千世界,可没有半点退路,修真界的残酷在这里就可见一斑。 朦胧的雾气中,沉默的青年男子艰难的往前走,他手中的钟散发着灼热的温度,指引着他朝着一个既定的方向前行。 他神情坚定,或者说是坚定到了着魔的地步,眼神看似冷静,实则眼底已经满是痴狂。 他似乎无意中中了招,而与他表现的相同的,也有许多修士,这些人,占了入小荒境的修士的七成。 七成,一个夸张的比例,而这个比例还在扩大,因为不知为何,突然有许多的通道连上了小荒境,然后,一个个形态各异的人走了进去。 仙尊,仙道之尊,超脱于世,却尚未超脱大道,所以长离总归是是不希望这个世界直接玩完的。 而随着一场场意外的发生,这个世界的法则缺憾也越来越大,若是再这么继续下去,只怕不只是本源流失,连位阶也要不断的跌落。 位于至宝之阶的宝物必有特殊,其内必定蕴含着大千世界的本源,它们不断流失,大千世界的本源也不断的损耗,以至于法则的缺陷越来越大,而法则缺陷越大,至宝的流失就越快,恶性循环。 到最后,这个循环再无力断开,形成死循环,然后,世界玩完。 所以,该补补了。 而让谁来填补这个缺口?自然是造成这个缺口的人。 所以,这群心怀鬼胎的家伙不必一次性清理干净,留着循环使用才好。 优哉游哉的长离饶有兴趣的看着小荒境内的场景,多走走吧,等过段时间,像这样的可以自由行走的机会就不多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的人踏入了小荒界,也有越来越多的气息被勾连了过来。 许多人已经意识到了不对,想要逃脱,却被一道至高至远的气息所镇压住,无力逃脱。 小荒境里,半空中的弯月越来越亮,越来越亮,直到透过湿冷的雾气,照射到了地面之上。 嗡! 这一瞬间,众人心神被摄,晕乎乎不知所以然。 下一刻,冷月皎洁,一座玄色的灵钟悬于天宇之上,与冷月交响呼应。 呼呼呼,飘荡的雾气一层层的凝聚,整个小荒境,就只剩下了一具具脆弱的冰雕。 https: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搜狗手机版阅读网址: 第七百三十二章 渡仙 明月如霜,冻彻天地。 在这一轮皎洁的月色之下,所有的生机都被冻结。 这一刻,仿佛连时间都停滞了一瞬,凝滞向着四周蔓延,渐渐的由小荒境蔓延到大千世界。 而那些带着种种任务来的人,则是被彻底的封锁在了小荒境里。 小荒境附属于大千世界,那些人背后真正的意志也被封存在了小荒境与大千世界之间,无处可逃。 弯弯的月亮高悬于天空之上,与转瞬间便变得镇压天地的鸿芒钟交相呼应,所有进入小荒境的人心中都明白,他们中了圈套。 咔嚓一声,心念转动,所有人都从那一种被冻结的状态中逃离出来,然后,开始拼命的挣扎。 可是,已经太晚了。 一道道无形的通道化作有形,降临下来的意志之上覆盖上了薄薄的冰霜,在它们的挣扎之下,冰霜咔嚓破碎。 转瞬之间,它就能逃脱,可咔嚓声还在响着,一道厚重悠长的钟声便随之响起,在钟声之下,这些刚刚恢复意识的意志又陷入了迷蒙之中。 而在这时,身处在雾台之上的撷英身前突然出现了一抹幽蓝色的火光,火光如惊鸿一般一闪而逝,下一刻,一个飘渺的人影便出现在了小荒境之中。 一直处于惊疑状态中的众人才算是彻底的回过神来:“仙尊!” 他们视线紧紧盯在长离身上,果然鸿芒钟的出现不是意外! 座位十分之高的撷英则保持着那副高深莫测的笑容,幸好他还算机灵,不然形象就要保不住了。真的对,师尊你要搞事情也不提前提醒一声,他都差点没维持得住自己大能弟子的形象! 在长离踏入小荒境的那一刻,天空中的明月便骤然的一震,然后弯如柳叶的月亮便开始渐渐的变得圆满。 虽说他从不认为只有圆的月亮才是圆满,弯的月亮便是不圆满,但圆满本身其实也并不需要多在意,他也并非那么的懒散,既然捏了个弯月亮,那将这弯月亮捏成渐变的又何妨? 月亮何等形态才为圆满全看他心意,他想要弯的便要弯的,想要圆的就要圆的,这才是他要的月亮! 所以,在那些人即将脱离冰霜掌控的时候,身上的冰层却随着月光的大放而再次加固。 与月亮相反,变得茫茫大如山脉一般的鸿芒钟却迅速的缩小,然后落到了长离的手中。 长离抬手,轻轻一摇。 铛! 不只是在小荒境内,就连大千世界中也响起了一道厚重的钟声。 留在太玄宗中的真正的鸿芒钟也发出一道清脆的声音。 两道钟声交相呼应,层层叠叠的音波在交汇的那一刻,迅速的爆发,然后席卷整个世界。 不管是留在小荒境内的意志,还是躲在大千世界内的意志,都被震的连形体都无法保住。 在这一刻,天地是静寂的,除了那好像无所不在的钟声,别无他声,人心也是静寂的,除了空茫以外,再无别的想法,就连时间,也好像是静寂的,好似这一息的时间已经从时间长河中剥夺。 哗啦啦,哗啦啦的声音不时传来,眼前仿佛起了一场大雾,模模糊糊,什么也看不清,隐隐有声音自心底升起,那好像是,大千世界的意志。 整个世界都好像变成了一副铅笔画,画中唯一有颜色的,就是持着鸿芒钟的长离,他冷淡,安然,执着钟,再次摇动了一下,就好像在做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然后,钟声再一次响起,如同凝固画卷一般的气氛瞬间被碾碎,众人甚至真的听到了一声嘶啦的声音,下一刻,所有的瞒过了本方大千世界的意志的灵魂的掩饰都彻底的破碎。 那一个个外来的灵魂,彻底的暴露在世界意志之下,承受着世界意志的敌视。 见此,那些将这个世界视为肥肉的意志索性再不掩饰,彻底的暴露了它们本来的面目,毫不犹豫的向着长离攻去。 立于云端的长离神情没有丝毫的变化,就连眼角眉端的冷意都与之前相同。 他衣袖随着风微微地摇动,下一刻,又一声震天动地的响声出现。 齐齐而来的,极具有默契的攻击瞬间就被震碎,钟声的余波蔓延开来,让那些被敌视者的身躯直接爆开,只能狼狈的逃出灵魂。 而在这一刻,一道悠远的,深深铭刻进本方世界本源的声音出现。 呼—— 这一刻,凡是本世界的生灵都听到了那次冥冥之中传来的声音,恍然大悟之感漫上心头,他们就仿佛听到了万物催发的声音,听到了日出日落的声音,听到了生命轮回的声音,沉浸在最本源的欢喜里,不愿醒来。 最本源的大道之力在这一刻现于众人的身前,然后,将那些外来的意志吞噬。 一道道惨号响彻天地,笼罩在月光之下的长离飘飞的衣袂之上好似也沾染了月光的冷肃,让他看上去森冷严寒。 他手中的鸿芒钟散发着幽光,毕竟是他花了些功夫做出来的东西,收拾这些人绰绰有余。 而在北寒仙域,太玄宗中,真正的长离手持玄钟,正有一下没一下的摇动着。 谁说小荒境里的鸿芒钟不是真的,谁有能说太玄宗中的鸿芒钟是假的。 鸿芒钟,与其他的几个至宝不同,它并非是由天地孕育,而是诞生在长离的手中,经他打磨了数十万年才得以出世。 所以,论至宝与宗门道意的契合,鸿芒钟是最合适的,它是长离特意为太玄宗炼制的传承之宝。 其余的几个宗门的镇宗之宝要么是他们偶然得来,与宗门道义根本不符,要么是如同伏苍殿一般,继承了至宝的道意,视至宝为传承之根,轻易根本不会动用,完全算不得是真正的传承之宝。 只要他花费了心思,就没有做不好的事情,神情疏离至极的长离就这样轻轻松松的,将这群总想着顺手牵羊的人,留在了这个世界。 既然你们这么喜欢这些宝贝,那就干脆留下来,做这些宝贝开锋的垫脚石好了,沾染了你们的血,至宝的锋芒才会更为的锋锐。 三道钟声之下,侵入者死伤惨重。 不过短短的几息,半空中的弯月以化作了一个银盘,在银盘彻底的圆满之时,身在太玄宗的长离随意的一挥手,将鸿芒钟送了出去。 重钟声骤歇,两个玄钟出现在同一片空间,然后如用受到了吸引一般,迅速的靠近,合而为一。 于此同时,一道强大的意志也强行振作起来,打算壁虎断尾,逃离这个世界。 而长离也好像完全没有发现一般,任它们离去,可就在它们刚刚搭上自己的本体,却还与这个世界有一丝勾连的时候,突然发难。 一道冷彻的镜光骤然的亮起,将一些都固定在恒定的轨道之上,然后镜光翻转,一座座隔着无穷远的宫殿便迅速的被挪移到了小荒境,然后,被彻底的吞噬。 咔嚓咔嚓的声音不停的传来,这一次不再是生命消逝的声音,而是本源被吞噬的声音。 九天雷霆不时的落下,清气浊气不断的分离,明彻的镜光不时的穿插在其中,让敌对者走向破灭。 区区几个化身,又怎么弥补得了玄天界这么多年流失的本源,吞人者人恒吞之,替身弥补不了,那便用本体来补,吞了我的我也不要你吐出来,直接将你吞了就好! 所有的恩怨旧债这一次直接理清,区区几个至宝,几个仙尊的本源拿不回来不妨事,我只要将你全部吞下,所以被偷走的的东西就能再次回到我的地盘上来。 这一刻,玄天界的意志前所未有的强硬起来。 数万年一现的仙尊,为何只剩下了一位,自然是因为那些仙尊不断的因为一些意料之外的原因陨落,曾经对应着三千大道的至宝为何只剩下了寥寥几个,自然是因为那些至宝早已流落在外。 而为何本该拥有数百万年仙元的玄真楼主寿元一再跌落,自然是因为世界本源一次次的被损耗。 为何这个世界的仙尊比神界的神尊要差一些,自然是因为寿元,为何这个世界的位阶要比神界第一线,自然是因为它在要升格的时候,面临了重重的劫难。 它若是不想再次跌落位阶,就只能选择将这些敌对者全部吞了,拿它们来补自己的本源。即使这会让它的本源杂乱不堪,即使吞下了这些之后它的意志会再一次分散,也依然要这么做。 天地之间风声大气,争斗的声音不断的回响在他的耳边,长离收起太微镜,看着逐渐成型的鸿芒钟,神情冷淡。 呜呜呜,一下,两下,三下,来回颠簸的风将众人的心绪全部打乱。 在一切结束之后,身形已经淡漠的接近于无将合二为一的鸿芒钟托在手上。 他想了想,还是伸出手,将小荒境旁因为能量冲击而形成的界石摄到了新形成的鸿芒钟中。 界石,可形成一方新的小千世界,堪称举世无双的至宝。将界石熔铸到鸿芒钟中,也算是为太玄宗增添一番底蕴。 虽说这一具身体是由太微真焱化成,但经历着一场对抗以消磨的差不多,很快便会烟消云散。 身形恍若风中烛火的长离随意的看了在场诸人一眼,然后道:“荒海会,重新举行一次。”话音刚落,身形便彻底的消失。 于此同时,鸿芒钟也被他随手丢了出来,落在撷英的手上。 如同大梦初醒一般的众人听到长离吩咐之后,才恍然清醒过来,他们顾不上再次举办荒海会,而是视线紧紧的盯着撷英手中的鸿芒钟。 撷英对他们的视线看得全身发寒,他的手下意识地摩挲着这个小钟,在心里叫苦,他就知道,他师父就没那么好心。 想起在拜师大典之后经历的那些事,撷英就不由得满面沧桑,呵呵,呵呵,他现在换个师父还来得及吗? 而在小荒境里,大多数的人都已经化作烟云散去,唯有一些真正的本界修士才得以存活,长离懒得出手对付他们,本方世界的意志,却不会轻易的放过他们。 小偷,就该切片吃肉! 过了许久之后,那些所剩不多的人才缓缓的站了起来,他们懵懵懂懂的看着周围的一切,搞不清事态的发展。 而这些人中,暴露了本来面目的晏箐则是在一众大佬的视线中瑟瑟发抖。 虽然她也不安好心,虽然她也是带着别样的目的,但她确实是本方世界的生灵,只不过是被仙道打的屁滚尿流,凄凄惨惨的躲在一个小千世界的魔族中人。 她是货真价实的魔姬,却也是一个出师未捷身先死的魔姬,刚刚混进了太玄宗,还没来得及大干一场的晏箐在一场比试过后,就不得不面对残酷的魔生。 怎么会这样?她费尽千辛万苦才混进了荒海会,可还没来得及让那个仙尊弟子对她另眼相看,让她得以顺势接近仙尊,她就暴露了本来面目。 大戏还唱得下去么…… 凄凄惨惨戚戚的晏箐在凉风中瑟瑟发抖,看着一地倒下的,一个个都死得不怎么好看的竞争者,流下了心酸的泪水。 “魔族!” 她的存在很快被人注意到,然后迅速被擒拿下来,在被摄走之前,全身上下唯有眼珠子能转的看着挣扎着往下看了一眼。 那是,倒在地上的,脸上还残留着恐惧的隋柳,她满是不忿的想着:她都还没来得及踩着贱人一脚! 哄哄闹闹又是一场大戏,以一种瞠目结舌的方式开场,又以一种瞠目结舌的方式结束。 在最后一场落幕的时候,被自家师父留下来应付那些没完没了的人的撷英摊着一张脸,麻木的饮着灵茶。 呵呵,呵呵。 而在洞府钟,长离又开始着手炼制一件新的法器。 浮生无聊啊,一次性收拾了那些唱大戏的人,他最近都没戏可看了。 也就是练练丹,练练器,顺便做个修真版的游戏机了。 至于他那可怜的徒弟? 要想接下他的道统又岂是那么容易的事,就慢慢磨砺着吧。 等磨砺够了,自然也就成了。 几万年后,成功的接下来自己师父衣钵的撷英温和着一张脸,对的新收徒弟说道:“这里就交给你应付,为师便先走一步了。” 第七百三十三章 渡仙 番外上 手机阅读 撷英最近不太痛快,他师尊又给他布置了一道极难的任务,他完成了极其困难,几次都接近失败,靠着虚无缥缈的运气,才成功的闯了过来。 这个任务,是炼丹。 长离给了他一个厚厚的丹录,上面录制的都是上古的丹方,普通的散修连看都看不懂,哪怕是在太玄宗,能看懂的人也连半成不到。 也就是撷英天资非凡,都加上见多识广,才能够勉强的辨认出那些古老的文字所代表的东西。 在他炼丹的时候,卫霖与厄罗被支使的团团转,去寻他想要的灵材。 胖乎乎的厄罗来来回回的奔波,连那一身胖嘟嘟的肉都消减了下去。虽然瘦了,可她也弱了,有点不开心。 这一日,撷英又在炼丹,炼他下一旬的零花钱。若是这一炉丹失败了,那下一旬长离便不再给他零花钱,他便自生自灭去。 这对于充过大款的撷英来说简直不能忍! 所以他只能竭尽全力的完成他师父布置的任务,不敢有半点的懈怠。 没有灵石的日子,实在是太过艰难,修为不高,还不能外出历练的撷英掂量着自己的空间手镯,心中长长一叹。 …… 三十年之后,撷英终于突破了凝神境,到达了第四境星练。 他终于可以申请外出历练了,可这个时候,长离却直接将一个灵物图鉴扔了过来,让他将这图鉴上的灵物全部找齐,才能回宗门见他。 撷英忍住流泪的冲动,颤抖着手接过那一本看上去不过巴掌大小,实则蕴含了一个宫殿空间的小小册子,勉强的扯出了一个微笑:“是。” 这是出去历练,还是出去打工啊…… 向来温和而无害的青年,再一次的体会到了生活的艰难,他看着铁面无私的师尊,总算是明白了何为“严师高徒。” 在撷英离开之前,长离还交代了一句:“记住,结下道侣的时候要认清楚,与你定下盟誓的人,到底是想要真心与你结为道侣,还是将你当做一个大补品,随时准备一口吞了。” 殷殷嘱托的话语就好像一个爱子离家前的老父亲,可他的神情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冷淡的眉眼间带着一些幸灾乐祸,好似还期待撷英被人采补。 撷英成功的辨认出了他师尊眼中的意味,身体一僵:“我明白了。”他在心里暗自嘀咕,您就不能盼着我点好? 外出历练险象环生,跟着他一起出了宗门,就如同放风筝一样,放飞了自我的卫霖与厄罗也屡次遇险。 就算厄罗来历不凡,可毕竟她的本源世界位格比这个世界低很多,所以,依然是险象环生。 这一日,他们三人又遇险。 撷英此时身处人族五域中的南域。 南域主火,炎热而湿润,撷英素来不太喜欢。而南域,也是遗迹秘境最多的地方。 近百万里的苍茫妖脉隔绝了太多的东西,也掩埋了太多的东西,而这些被掩埋的,就是世人所追寻的。 在太玄宗的时候,撷英素来喜欢收集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这一次,妖脉中一座遗迹再次出现,刚刚踏上这片土地的撷英便受到他手中一块木牌的指引,来到这一座遗迹,然后就被坑了。 木牌确实是机遇,却也是陷阱。 独自进入遗迹最中心的撷英眼睁睁的看着悬在半空中的木牌大放光芒,然后一个虚无的人影就从木牌中走出。 他面色惨白,却还保持得住镇定,大意了,没想到这家伙居然能在他师父的眼皮子底下逃过,或者说,他师父知道这木牌有鬼,却没有提醒他,而是等他自己栽个跟头,长长教训。 他不由得苦笑,这跟头栽的,说不定再也爬不起来,师父啊师父,你就不能靠点谱,万一你这个徒弟死翘翘了,你上哪再找一个天赋这么好的徒弟? 从木牌里走出来的是一个猥琐的老头,穿着一身褐色的短打,背脊深深的弯着,怎么也直不起来,那硕大的头颅好像下一刻就要埋到土里去。 他看着撷英新鲜的肉体,发出嘿嘿嘿的声音:“不错,不错,这具身体不错,正合老夫使用。” 他想夺舍这小子很久来着,可惜这小子有一个极其恐怖的师父,他一直不敢出手,现在总算让他逮住了机会。 他飞到了撷英的上空,左飘飘,右飘飘,居高临下的打量着撷英,时不时的点两下头,以示满意。 撷英语气冷硬的说道:“你若是敢动我,我师父不会放过你!”他师父这么大的名头,不用白不用,至少还能拖延点时间。 那老头在听到撷英口中的‘师父’的时候,明显的瑟缩了一下,可对于肉身的渴望,还是让他战胜了恐惧。 他恶从胆边生,不去想撷英那个一手遮天的师父,合身一扑,就扑到撷英的身体里,想要将撷英的灵魂挤开。 不管了,反正再找不到肉身他也要消亡,这座秘境有隔绝探查的功效,今后只要他小心点,低调点,那见鬼的家伙铁定发现不了,是自己要了他徒弟的命。 大难临头,生死之危,如此紧急的时候,就连情感素来淡漠,与人世隔了一层的撷英都有紧张之感。 他顾不得其他,直接催动最后的灵力往额头上去,心中不停的呼唤着:“师父,救命啊。”你再不来,你徒弟我就真的要完蛋了。 他才不信,他师父那么怕麻烦的人,会只留下那么一点点后手。 果然,在那猥琐老头要碰到他身体的时候,他额头的剑铭猛然的被触发。 一道金光猛然的闪过,一道凄厉的惨嚎声便骤然的出现,那猥琐老头直接被弹飞了出去,扑倒在地上,硕大的脑袋差点没被直接摔碎。 好不容易躲过了这一劫,还没来得及松口气的撷英就听到自己的耳边传来一道冷淡的声音:“真没用。”声音中似乎还蕴含着一些失望。 可撷英此时顾不上自家师父那打击人的语气,而是大大的喘了一口气:“多谢师父。” 他额头的剑铭是长离用来给他保命的,没到一定的时候根本用不了。 他离开太玄宗之前,师父曾说过,剑铭只能使用三次,而在来到这座秘境之前,他就已经将这三次用完,这一次之所以还能使用,肯定是他师父出手了。 他看着自己眼前蓝光一闪,然后一道熟悉的身影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道:“傻徒弟,你再这么傻下去可怎么得了,万一就这么玩完了,师父这么多年的悉心教导可不就白费了。” 他可没耐心再找一个徒弟细心教导,那多麻烦啊。 撷英面无表情的说道:“让师父您失望了。” 打击受多了,他也就有免疫力了,这算什么,有不给零花钱难受么? 长离转过身去,看着如同大头娃娃一般的猥琐老头,然后移开了视线,淡淡的吐出两个字:“真丑。” 撷英从地上爬了起来,然后道:“师尊,您可知卫霖与厄罗去哪了?” 卫霖与厄罗没有进入这座秘境,撷英与他们早在进入妖脉的时候就已失散,现在都不知道他们流落到了哪里。 长离瞥了他一眼,然后说道:“无需担心他们,他们快活着呢,日子过的比你可潇洒多了。” 他视线冷漠,望穿无数的虚空,看到了卫霖与厄罗的所在。 卫霖受了不轻的伤,连身体都无力掌控,正好被厄罗钻了个空子,夺取了身体。 他们二人结有灵魂契约,厄罗掌管卫霖的身体也不是第一次,所以并无太多的漏洞。 想了想,自己这个傻徒弟修为太低,问卜术是肯定问不出什么来,所以他便大发慈悲,将厄罗与卫霖此时正在做何事显现在了他面前。 他右手一拂,一面水镜便展现在了撷英的面前,撷英凝神一看,就看到,神情间透着几分骄纵的卫霖昂首挺胸的朝着一家凡间的青楼走去,眼中隐隐还透着期待。 他面色苍白,那张英俊的脸因为掌控的灵魂不同,转化为令一种带着些邪异的俊俏。 一锭银子砸过去,厄罗便左手怀抱着一个冷艳的漂亮姑娘,右手掐着一个谄媚的小倌的下巴,冷傲地问:“多少银子一夜?” 撷英:“……”撷英他无话可说。 他嘴角抽搐了两下,然后又恢复了面无表情:“若是卫霖等重新掌握了身体……”只怕厄罗要遭。 长离才不管,或者说,他乐于看到卫霖鸡飞狗跳,他道:“你不如多操心你自己,他们二人可是已经到了南域主城朱雀城,短时间内无碍。” 南域由朱凰殿掌控,尚火,崇朱,与太玄宗的关系一向不太好。 朱凰殿真正的道场位于百万里妖脉之上,而朱雀城,就是朱凰殿掌控的第一大城,也是南域最繁华的地方。 撷英:“我知道。”语气有些丧。他在这里历经艰险,那两人却在快活享受,唉。 长离拍了拍他的头:“努力修炼,你早晚也有纵横天下的一日。” 撷英信心满满的应下了。 长离将视线转到了那个猥琐老头身上,猥琐老头福至心灵,如同一个蠕动的虫子一般,迅速的游了过来,然后拼命的求饶。 “仙尊,饶命啊,仙尊,晚辈真的不知道这是您的弟子啊!” 他那个硕大的头颅不断的在地上撞着,发出砰砰砰的声响,可长离却完全没有信他那些鬼话,就如同撷英所想的那样,他早就知道那木牌内有鬼,之所以不点破,也就是想给他徒弟一个教训罢了。 但撷英再怎么不争气也是他徒弟,不能任由旁人欺负。 他眼中冷光一闪,这哪怕只是个灵体,却依然实力不俗的老头身上便骤然出现了一道轻薄的,仿如透明的幽蓝火焰,火焰猛的身高,然后,那猥琐老头连惨叫都没发出一声,便直接消散在了空气中。 那块扔在不远处的木牌也无火自燃,燃成了灰烬,这木牌被点燃起就传出来的惨叫之声也骤然的停歇,在尚未达到最高点之时,便烟消云散。 长离看着撷英,摇了摇头:“徒弟,今后买东西可要放亮眼睛,不然今日之事便是前车之鉴。” 撷英:“我记住了。” 教训了撷英一句,长离便消失,在消失之前,他又道了一句:“这一缕神识也只能救你一次,若是再来一次,师父就真的要给你送终了。” 撷英:“……”撷英他表面上应了,实际心里才不相信,纵然这个秘境有隔绝神识之效,可他敢肯定,这里绝对拦不住他师父,只要他想,他就能以真身出现在他的面前。 秘境尚且如此,那出了秘境就更甚,他怀疑,哪怕自己在心里偷偷念了一声他师父的名讳,师父都能知晓。 不然怎么能称作仙道之尊! 成功的离开了这座秘境,满心疲惫的撷英望着山间晨落下的夕阳,悠悠一叹:“亏大了。” 这一次不止用掉了自己的护身法宝,还挨了师父一顿训,真是太亏了。 他想起那个身陨道消的老头,蓦然的就有些后悔,为什么之前在师父将那老头化作灰的时候不拦着点,那老头修为不错,将他当做鬼仆卖了,说不定还能回点本。 百万里妖脉不容易走出,所幸长离还顾念着那一丢丢师途情,在撷英的恳求之下,还是画了张万里神行符给他,让他能直接离开妖脉,前往朱雀城。 衣衫褴褛的撷英在进城之前,就被守卫拦住了,守卫挑剔的打量了他两眼,不屑的说道:“进城费,两个灵石。” 撷英呆了一下,进城费?之前好像从没人问他要过这个东西。 就在守卫眼中的不屑达到了顶点,要将他推开之时,一道不忿的声音出现:“什么两个灵石,之前那人进去的时候可办个灵石都不要,小小一个守卫,你安敢欺压我等!”说话的是一个神情飞扬的少年。 守卫听到他这话,眉心中有暴戾一闪而逝,他正准备往那少年那儿去,可这时撷英却直接将两个下品灵石扔到了他手中:“给。” 本书来自 第七百三十四章 渡仙 番外下 守卫的注意力顿时被吸引了过去,他还没来得及再敲出更多的东西来,就发现,那穿着破破烂烂的小子已经进了城,连带着那一看就是肥羊的小子也跟了过去。 他想了想,还是作罢,只不过眼中闪过一道不甘心,算了,先记着,等他轮完了值,再找这两个小子交流交流,只不过,他还真没看出来,那个一身破烂和个乞丐一样的小子居然能拿得出两个灵石。 走远了的撷英正在盘算着自己手中还有多少灵石,想到自己出门前,师父那大方的手笔,他便大大的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他还让得起。 而那跟在他身后的飞扬少年也好奇的看着他:“你为什么要给那两个灵石?” “你叫什么名字?” “你从哪里来?” “喂,你还真有钱啊,兄弟。”竟然穿着一身锦衣华服,但其实这个少年是一个穷逼,那也只是面上光鲜罢了,这两个灵石若是要他拿,他还真拿不来,不然之前也不会那么义愤填膺。 明明不见撷英走得有多快,可锦衣少年却感觉跟得越来越累,要大口的喘着气,连问话都不连贯。 之前的一系列问题,撷英都没有理会,只有在听到最后一个问题的时候,他才突然顿住了脚步:“不要叫我兄弟,你当不了我身边。” 锦衣少年有些傻眼!“啊?” “叫我祖宗。” 当是谁都能和他平辈论交的吗?就连太玄宗的那些寿龄足过万的长老都恭敬的叫他师叔,师叔祖! 锦衣青年讪讪然的笑了两声:“……无需计较这些,道友,你为什么要给那两个灵石,难道你不知道就会惹来一些麻烦?”什么祖宗,难道这人脑子有病? 撷英语气淡淡,却莫名的让人觉得有些欠扁:“不过是两个灵石而已。” 而已?而已! 锦衣少年呵呵笑,那可是灵石,不是凡俗的银子,这人怎么可以这么轻描淡写的口吻说出来! 撷英斜斜的瞥了他一眼,不置可否,他道:“何况,他早晚会还回来的。” 锦衣少年:“???”可还没等他继续问下去,他口中的麻烦便出现了。 此地不算偏僻,却也无多少人来往。一个阻拦的阵法展开,一群藏头露尾的人便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朱雀城虽然不允许出现抢劫这类事情,但阳光之下总有阴影,管理的再严格也会有一些人拼了命的钻空子,更何况,管理得并不是十分严格。 锦衣青年看着这群突然出现的人,提起了一口气,想着该怎么脱身,他是觉得自己命好,却不觉得自己命够硬,能够硬得过修士的法器。 他看了一眼撷英,想要看看撷英的底牌到底是什么。 可他却注定无法看到撷英出手,阻隔的阵法被人从另一方蛮横的破开,一个一身兽皮衣,身材格外壮硕的男子便走了进来,他看着撷英,眼神复杂了一瞬,又很快恢复了平静:“见过真人。” 虽然以撷英现在的修为称不上真人,但他的身份却够了,吃了辈分低的亏的其他宗门的人不想费尽心思的算辈分,便默认了真人这一个叫法。 撷英点头,正是因为感觉到了这个青年的存在,撷英才会说之前那句话,不管身处何方,只要他靠山不倒,这些修士就不敢怠慢他。 他顺利的拿回了自己的灵石,也没去管那个守卫是个什么样的下场。 撷英天赋极高,这个极高,不单单是指他的体质,还指他的心性,天生凉薄,却又对修道有十分的执着,这种人,最适合走上修途,但却不一定适合宗门的传承。 长离选徒,自然要选他能够教的弟子,所以撷英心性凉薄倒也契合。但他收徒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太玄宗,所以他便让撷英入了太玄宗下院,之后更是一路修行上去,不管他今后到底想走哪一条路,但与太玄宗的那一丝羁绊总是隔不断的。 如此,便也够了。 作为让撷英受惊的赔偿,他又收了朱凰殿许多的赔偿,成功的完成了一部分长离交代给他的问问。 他心满意足的离去,在离去之前,他还特意前往凡人集中的区域,拎走了醉生梦死的厄罗。 在撷英到来之前,厄罗还抱着个酒壶子,躺在一个美人的怀中,看上去好不享受。 阴柔俊俏的青年,神情间带着一丝迷醉,眉眼间的邪异也仿佛被酒色化去,变得无害了许多。 看到撷英走近,他还下意识的往后瑟缩了两步,撷英面无表情的拍了拍手:“你该醒了。” 歪七扭八的躺着的“卫霖”便浑身一僵,然后眉眼间的风流便一扫而空,他直接推开靠近来的美人,身体僵直的走向撷英。 “走吧。” 呵呵,等他完全的恢复过来,他就将那只死蛾子配着酱烤了吃! 撷英忍着笑:“她还算是有分寸,没彻底的将你的底子挥霍一空。” 可卫霖却完全没有被安慰到,他阴沉着一张脸:“呵!” 百万里妖脉中确实蕴含了许多的机缘,撷英与卫霖一一的闯了过去,收获颇丰。 在离开这座妖脉之前,他们还经历了一个秘境,秘境难度倒不大,却有一个神情跋扈的青年老是想着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可他当不成螳螂,也当不成黄雀,在扮作神秘人拦路抢劫之后,他就被撷英顺手宰了。 那一身的破烂,撷英都懒得去捡,还是被最近非常之怂的厄罗顺手摸了去,然后一把吞进了肚子里。 离开了南域,撷英便准备前往西域,西域是罗庚剑派的地盘,崇剑,崇武。 撷英在这里又遇上了一些有趣的人,然后又获得了一大笔资源,他的财运素来不错,因为几乎所有知道他来历的人,都不敢抢劫他。 可这却不代表他并不会遇到危险,在一次探险之中,他差点身陨道消,就连保命手段众多的厄罗两个翅膀也被削了下来,连飞都飞不了了。 渡过了这一劫,撷英本就不多的张狂之气又消减了一些,他也终于来到了中域。 至于那些他曾经得来的,到处都是坑的‘神秘物件’也都消耗一空,被坑的一脸血的撷英自此看到神秘物价都想吐了,那个从灵兽阁得来的,怎么孵也孵不出来的灵兽蛋,也被他随手扔给了厄罗,被厄罗一口吞了。 呵呵,懒得费功夫了,他想要灵兽,就去问他师父要,就不信有他师父搞不定的。 在中域,他遇到了一个想和他结为道侣的人,拒绝了,因为这人还没他富有。 当然,这只是一层原因,真正的原因是,他天生凉薄,分不出太多的东西给旁人。 在中域这一历练,就又是三十年,撷英终于变为了一个百岁老头。 他师父教给他的任务,也终于完成了十分之七八,可剩下的十分之一二就没那么好完成了。 他去了东域,路过了伏苍殿,还出了一趟海,去了巽玉阁。 在海面上遇到了许多的危险,但都一一克服,而这时,他也终于达到了卫霖曾经的境界,回清,马上就要突破到下一个境界,荡魄,这将是一次质的飞跃。 海上有巨兽,撷英不敌之,所以他决定召唤自己的师父帮忙,这些年,仅出手过寥寥几次的长离终于再一次出现,他看了一眼自己饱经沧桑的徒弟,感叹了一声:“瘦了。” 撷英没对长离之前的话抱有任何的感动,果然,他之后马上听到:“也丑了。” 呵,他就知道。 长离出手帮他把那巨兽宰了,顺便炖了,与卫霖分开,选择独自出海的撷英吃的满头大汗,呜呜呜,这么大个什么时候吃的完。 长离离开前还对他说了一句:“你也该炼制本命法器了。”是时候回宗了。 炼制本命法器,能在信任的人看护下最好,撷英明白长离的意思,但他同样知道,自己只有完成了任务才能回宗,拿到炼制本命法器的灵材。 这既是一次叮嘱,也是一次考验,有些疲倦的撷英再次打起精神来,往海外三岛而去。 两年后,再一次从海外三岛回来的撷英黑了,也瘦了,颜值降低到了一定的层次,现在的他,出现在长离的面前,长离都不想认。 人族五境七域三山海,他只差七域没去。事实上不止有七域,只不过这七域名气最大罢了,这一次历练便到此为止,下一次,他肯定是要去看看的。 一路往回赶,颜值重新回升的撷英再次回到了太玄宗,然后,来到了长离的洞府,恭敬的交上了那一空间手镯的灵药。 长离随意的接下,然后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灵材,交给了他。 太一元水,无决寒冰,寒炼心魄……这些数万年难得一见的东西被随意的交给了撷英,不是不能给他更好的灵材,但不适合。 撷英接下,然后离去,封闭洞府,闭关。 这一次,既是炼制本命法宝,也是突破荡魄。 荡魄境是真正的区分高阶修士与低阶修士的一层境界,到达了荡魄境,才是真正的开启了长生之路。 在荡魄境之后,每一境都有三转,每一转都是一重变化,而也正是到达了荡魄境,灵婴才正式凝集,从此便有了长生之基。 长生十二楼,洗尘,去芜,凝神,是为洗炼肉身;星练,隔相,回清,是为接元化神;荡魄,摇魂,结元,是为炼神铸道;灵胎,明台,合真,是为合道长生。 洗去沉晦,去尽芜杂,凝练真神;神化星炼,身置假相,回转灵清;荡去假魄,摇尽虚魂,元胎化生;胎入先天,登临道台,灵胎明台,是为合真。 这便是完完整整的修行十二境,也是十二转长生。 长生之后,便是超脱。 撷英不求长生,也不求超脱,但求一见道之本色。 半年后,他的洞府外雷声大作,一道清冽至极的灵光大放华彩,天地间的灵气也化作狂风大作。 撷英成功突破,本命法器也已练成。 九道雷霆过后,他成功的成为了一位荡魄境修士,也终于有了长生的资本。 这时候,长离才出现,道:“终于走到了这一步。”不枉费他花了这么多心思。 撷英:“多谢师父。” 长离:“命也运也,你能走到这一日,也殊为不易。” 撷英,是半路夭折的命格,今日,他终于改写了命格。 撷英:“多谢师父多年的栽培。”这一刻,回想起师父这么多年若有若无的指点,他是真感激。 长离:“仙路望到底,总归是自己渡自己,你又能否淌过这红尘之河,也只能看你自己,你又是否愿意渡他人,也全看你自己,就看你怎么选了。” 撷英:“我明白的,师父。” 苦海无涯,道做舟,他渡不了旁人,也不一定渡的了自己,但争渡,却会写进他的命里,只要他还存在一日,他就会这么走下去。 长离点头,没有再言,他随手接下来一些恭贺的话语,撷英这些年的历练,不止是他在关注,就连人域的其他势力也是心里有谱的,不然他不会走的这么容易。 青华笔,凛峰剑,极元丹,离寐火种……长离随手将那些贺礼交给了撷英,撷英收下。 在这个长大了的青年希冀的目光中,他在虚空一点,撷英额头的剑铭便出现,然后脱离了他的额头,化作了一把真实的小剑,飘到了他的面前:“这便是为师的贺礼。” 望着这一把长伴在他身边,与他熟悉非常的小剑,撷英心里抑制不住的产生欣喜,他满足的收下,果然,自己毕竟是师尊的关门弟子啊。 可就在他要保持着愉悦的心情,蹦蹦跳跳的离开的时候,长离又拿出了一个玉册给他。 撷英心生不妙,他随手一翻,果然,玉册里堆积了如山峦一般的道经与符篆。 他顿时:“???” 这时就听到长离云淡风轻的说道:“这是你接下来的任务。” 撷英:“……”他刚刚还洋溢着欣喜笑容的脸迅速的塌了下去,呵呵,呵呵,他收回自己刚刚的话,他不是他师父的关门弟子,他是他师父从垃圾堆里捡来的。 听到那一声声的恭贺的传音符,本该快快活活的撷英瘫着一张脸,他漫无边际的想着,如果将来他收了徒弟,他该怎么教导他呢? 而在数万年后,笑得一脸温和的撷英又对他徒弟布置了一个新任务。 https: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搜狗手机版阅读网址: 第七百三十五章 除岁 逆转的沙漏停止转动。 游走的指针轰然停滞。 命运的钟摆再一次敲响。 生与死的徘徊。 你,选择好了吗? 楚思按下了‘yes’的按钮,然后,一道昏暗的光柱骤然将他笼罩,下一刻,她就出现在了一处辉煌的广场之上。 她不可置信的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又打量了几下自己的模样,然后,才慢慢的活动起僵硬的手脚。 她看着前方被笼罩在光柱里的人,带着犹疑的问道:“你,是主神?” 主神? 什么主神,他这么懒,怎么可能是什么主神? 从呆愣之中回过神来的长离缓缓的脱离那一种蒙昧的状态,然后转过身看去,就看见,在他的不远处,一个身形瘦弱,面色苍白的女孩正在好奇的看着他。 顿了一下,他慢慢的开口道:“不,我不是主神。” 女孩从他开口的那一瞬,就有了不一样的猜测,她没有怀疑这个答案,而是安安静静的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突然的来到了一个明显不同于现世的空间,这个女孩的反应镇定的出奇,若是寻常人,哪怕心性再坚定,也会有一瞬间的恐惧与犹疑,可她虽然在一开始因为自己所处的空间而惊讶,却没有直接陷入恐惧的情绪中,久久不能脱离出来。 她看上去,实在是不像第一次来到这里的人。 在原地呆呆的站了一会儿,楚思便开始行慢慢的走动,摸索着这里的情况,她的身体不怎么好,整个人都透着一种虚,但在这做恢宏到有些不可思议的广场里走了大半个时辰,也不见累。 她自然是察觉到了这其中的不正常,但她仅仅是低垂眼睑,没有再向长离问出半句话,自己一个人安安静静的思考着。 过了一会儿,广场上才陆陆续续的出现了其他的人。 一个身材极其匀称,相貌格外俊朗,气场也十分强大的男人狼狈的从一个突然出现的光柱里闯了出来,一屁股坐在地上。 一个一身肌肉,看上去极其凶狠的男人与一个神情惊惶,好似下一刻就要崩溃的女人也在之后的几秒钟之内,从这个光柱中跑了出来。 之后陆陆续续有四个人出来,分别是三男一女。 出来的人,一共有五男二女,相比起进去时的八男八女,实在是差得太多。 其中一个屁股着地,差点连隐形眼镜都摔出来的干瘦男子骂骂咧咧道:“见鬼,这个世界怎么会这么难!”他的眼睛里尚且带着没有消失的恐惧,仿佛凝结成了一个怪物的模样。 好像是队伍领头人的俊朗男子在出来的一瞬间就发现了广场上出现的人,他不着痕迹的打量了一会儿,等到情绪彻底的平复之后,才走上前去问道:“你们是新人?” 语气虽然温和,但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显然,他是一个领导型的人物。 长离与楚思都沉默的看着他,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 长离是已经彻底的融合了记忆,了解清楚了眼前的情况,不怎么想搭理这人。 而楚思,纯粹是因为,她不想说话。 俊朗男人看到这两人都没有开口,皱了皱眉,然后又恢复成了沉着一张脸的模样:“算了,反正也不一定能活多久,没必要废话。” 说完这句话之后,他就利落的转身,回到了自己的队伍里,与队员们交流了一会儿之后,才消失在广场之上,而他们离开广场的身影,与来时相比,显得轻松了许多。 ‘不一定能活多久。’若是寻常人听到这句话,肯定要刨根究底的问下去,可惜,现在站在广场上的两人都不是寻常人。 在那七人走后没多久,一道光柱便骤然的降了下来,将楚思与长离笼罩在其中,下一瞬,两人已不见了踪影。 阴沉沉的古堡面前,两个身影突兀的出现。 一个是面容寡淡,眼神如井水一般平静无波的小姑娘,一者是容貌如水墨画一般清隽,存在感却莫名的十分低的年轻男子。 突然出现在这样一个古怪的地方,两人眼中都出现了一些好奇,却并没有作用到他们的肢体上来。 在他们出现的半秒之后,古堡的四周所弥漫的雾气便开始蠢蠢欲动,好似随时都能突破那一道无形的界限,扑到两人的身上,撕裂他们的皮肤,喝干他们的血肉。 明白了这其中所展露的信息,楚思与长离两人没有任何的犹豫,相继的迈开步伐,往古堡里走去。 吱呀一声,厚重的古堡大门被缓缓地打开,眼前仿佛有明亮的光铺天盖地的涌过来,楚思受不住的闭上了眼,直到三秒之后,才缓缓的睁开了眼。 然后,她就看见,一个身穿一袭得体的燕尾服,有着一双湛蓝色眸子的英俊男子缓缓的对她露出一个笑容:“欢迎您的到来,客人。” 砰的一声,古堡的大门在她身后关上,楚思心漏了一拍,然后缓缓的点头:“谢谢。” 听到他的回答,穿着燕尾服的好似管家一般的人眼中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惊讶:“在今日上门做客的人之中,您是最有礼貌的。” 楚思没有在接话,她心里清楚,为何自己会被称赞有礼貌。因为这个好似管家一般的人,有这一身苍白如纸的皮肤,嫣红毒苹果一般的嘴唇,以及,随时能够被摘下来的,如同矢车菊一般的眼睛。 他是一个木偶,一个没有被提现所控制的木偶。 古堡的大厅里已经站了一些人,这些人或者是内敛而危险,或者是恐惧而麻木,却都不像是愿意管闲事的样子。 他们三三两两的站着,好似已经提前站了队,等到所有人都来齐之后,才陆陆续续的开始自我介绍。 “李白。” “吴钱。” “陈辉。” 都是一些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名字,一听就是假名,哦,还有一个不普通的,但还是假名。 轮到楚思讲述名字的时候,她细声细气的说道:“向瑜。” 楚思,思楚,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所以,她叫‘向瑜’。 而最后介绍的那个人,缓缓地吐出两个字:“陆离。” 光怪陆离的陆离。 吧嗒吧嗒,不只是从哪里传来的声音,楚思好像听到了轻轻巧巧的脚步声,以及一连串的,如铜铃一般的小女孩的娇笑。 . . 再次感谢君临九黎读者的打赏,迟来的加更,非常感谢,以及抱歉。 https: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搜狗手机版阅读网址: 第七百三十六章 除岁 管家一直等到他们自我介绍完,才开始给他们分配房间。 古堡十分的大,也十分的空旷,能够分出来的客房,一共有十八间,而他们此次到来的人一共是十八人,正好一人一间。 楚思被分配到了三楼,最边沿的一个房间,当天晚上,她的房门就被敲响。 啪啪啪,啪啪啪。 木质的房门被拍得不停的震动,生锈的锁上不住有铜绣掉下来,在深夜里,听到这样的声音,无疑是让人瘆得慌。 楚思被吵醒,她蜷缩在床上,连眼睛都没有睁开。 伴随着拍门声而来的,是一个小女孩清脆的声音:“小姐姐,小姐姐,你在吗?出来陪我玩呀,月亮这么漂亮,我们去开茶话会吧,月光茶话会。” 说到最后,小女孩的声音已然有些尖厉,她嚯嚯嚯嚯的笑,好像在宰杀羊羔。 “快出来呀,快出来呀。” 可是楚思完全没有反应,她静静的躺在床上,连稍稍的动一下都没有。 她有些精神状态不正常,在进入这个世界之前,她心里想的是:活着,到底意味着什么? 如果是普通人想起这个问题,大概要被旁人认为是中二病,但她不是,她是真真切切的在思考这个问题。 没有想死的欲望,也没有什么想活下去的想法,知道生命的可贵,却不知道到底可贵在哪里。 活起来不算太痛苦,却也不算太开心,总感觉有些压抑,但还算过得去。有人说这是抑郁症,但她觉得自己还没有成‘症’。 所以,在看到那个莫名其妙的界面之后,她想了想,还是按下了‘yes’。 她想看看这一个‘yes’能够给她的生活带来什么改变,但或许这就是一个简单的恶作剧,黑了她电脑的人想要更进一步的戏耍她一翻。 可事实证明,这并不是一个恶作剧,她是真的,来到了一个恐怖世界。 拍门的声音依然在传来,小女孩的声音越来越尖细,越来越尖细,到最后几乎能刺穿她的耳膜。 四周一片静寂,黑暗中,视觉被压制到极限,听觉前所未有的放大,无数细微的声音争先恐后的钻进她的耳朵,包括那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可她还是一动不动,她听到门外的小女孩发出愤怒的尖叫:“你快出来!你快出来!我要你陪我玩!”尖叫到了最后已经变成了怒吼。 可无论门被拍得怎样响,她还是一动不动,铜锈不断颤动的声音安静了她的耳膜,伴随着这样的声音,她在心里一声一声的数着:“一,二,三,一,二,三……” 心底的数数声不停的重复,不知道过了多久,那小女孩才不甘的放弃,嘭噔嘭噔的离去。 听着小女孩离去所发出的巨大响声,如同一个死人一般躺在床上的楚思依然在心底数着:“三……” 三过后,她的门口又猛然的传来了一道细细的声音:“小姐姐,我们去玩儿吧……” 声音飘飘忽忽,近的仿佛是贴着她耳朵说起的,楚思心跳漏了一拍,然后再次数了一个数字。 她没有反应,她还是没有反应,门外的小女孩终于意识到,她邀请不到这个小姐姐,顿时发出疯狂的嘶吼声:“啊啊啊啊啊!” 她不住的在走廊上奔跑着,发出嗖嗖嗖的风被撕裂的声音,就这样,伴随着女孩的嘶吼与地板被踏破的声音,楚思数了一晚上的数字,直到天光放亮的时候,外面的声响才彻底的消失。 阳光穿过厚重的窗帘透了进来,楚思的眼皮颤了颤,然后缓缓的睁开了眼睛,眼底深处透着一些疲惫,神色却还勉强过得去。 彻夜难眠,习惯了,也就不难熬了。 她支撑着发软的身体,站了起来,走到窗子前,掀开了窗帘。 刺目的阳光照射进来,让她不适的闭上眼睛,她朝外看去,就发现古堡外浓重的雾气已经散去,修剪的十分有章法的繁茂绿茵一路连绵而去,微凉的风吹过,让她的心情也好上了几分。 心情总是不定的,虽然波澜起伏并不算大,但总有好一些的时候,每当到了夜晚,她总是安静的,颓废的,一下也不想动的,但当太阳出来的时候,她却也轻快了许多。 她看到花圃前站着一个穿着暗红色裙子的小姑娘,小姑娘似乎是感觉到了她的视线,猛然的转过头来,对上了她的眼睛,然后嘴巴缓缓的裂开,露出一个好像是开心的笑容。 那一张精致的小脸上有一张弧度十分完美的嘴,现在这张嘴,不住的往上翘,往上翘,形成一个恍若戏剧里小丑的嘴型,就如同她暗红色裙子上绣着的那个大嘴唇一样,又诡异,又滑稽。 她的眼睛空洞洞的,黑沉沉一片,完全没有焦距,可楚思却能从其中感觉到深沉的恶意。 她没有拉上窗帘,而是直直的对上小女孩的眼睛,她看到小女孩对她做口型:“姐姐,你要陪我玩吗?” 楚思:“不,我不是你的姐姐,你年纪比我大。”她冷静的作出这句话的口型,然后转过身去,不再理会小女孩。 她没有看到,在她转过身去之时,小女孩骤然阴沉下来的脸色,以及裂到眼角的嘴。 虽然还早,但来到这个世界的人大多数都已经醒了,楚思下楼的时候,已经有人坐在餐桌旁吃早餐。 楚思没什么胃口,但还是强迫自己吃了一些东西。坐在餐桌旁的人静静的审视着这个女孩,楚思能够活下来,确实出乎她们的意料,这样的新人,或许有结交的价值。 等楚思吃完之后,就有人准备上前搭讪。 可这时管家突然出现了,他的微笑依然十分的完美:“伯爵小姐已经醒来,她准备邀请一个人与她共享这美好的阳光,你们有谁愿意接受这个邀请吗?”他的眼睛看向安静坐在一旁的楚思。 楚思没有搭理他,她安静的喝着一杯牛奶,存在感低到了极致,若不是管家的视线朝她望,只怕众人都要将她遗忘。 没有得到她的回应,管家也不强求,保持着完美的微笑,他开口道:“如果没有人愿意主动接受这个邀请,那就只能让我来请人参加这个邀请了,伯爵小姐最不喜欢的就是有人拒绝她的邀约,为了避免她发怒,只能让我请一位客人去参加她的茶话会。” 茶话会这三个字一出,众人脸色大变,昨天晚上的声响,他们听得一清二楚,这个副本的核心一定是这三个字,被强制去茶话会,或许就是被选中去献祭。 没有人愿意去,管家就会任意选取一个人去参加茶话会…… 一时间,餐厅里的人心的浮动起来,大多数人都看向没有什么反应的楚思,楚思淡淡的说道:“我已经拒绝了一次,不在乎拒绝第二次。” 其余人不敢直接当着管家的面对她动手,怕又触发什么死亡条件,只能恨恨的看着她。 最后管家选择了一个年龄看上去有些大的男人,直到到了晚上用饭的时候,他才回来,回来的时候两个眼睛空洞洞的,好似猛的被什么东西夺去了视力。 他的意识的恍惚,脸色惨白如死尸,铛,铛,铛,客厅挂着的钟响了三下,这意味着昼夜的交替,夜晚,又来了。 众人脸色纷纷一变,顾不得其他,马上往自己的屋子赶。 那个男人却像是众人反应过来一般,他神情凄惶:“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 他跌跌撞撞的跑起来,抓住了一个客人的手臂,这个客人却仿佛被什么妖魔鬼怪捉到了一般,神情骤变,猛的将他推开,往楼上跑。 嘴角控制不住往下垂的男人被推到了楼梯上,浑身发抖地往上爬,爬呀爬呀,他的视线中出现了一双红色的小鞋子。 他下意识的往上看了一眼,就看到手中拿着一把金色剪刀的伯爵小姐正在对着他微笑。 他发出一声惊天的尖叫。 古堡的夜晚来得太快,以至于刚刚躲到房间中的众人直接将这声尖叫听进了耳中,他们脸色刷的一下就白了下来,茶话会,果然是死亡触发点。 而直到有一个人死去,他们才莫名其妙的得知了一个信息,这个副本,名字叫做,公主的茶话会。 可明明,管家说的是,这里住的是一个伯爵小姐。 又或许就是破局的关键点,楚思再次躺到了床上,她呆呆的望着天花板,在黑暗彻底降临之前,她闭上了眼睛。 这一晚,她睡得很好,也没有听见小女孩的声音,直到天亮之后,她再次打开窗帘,才见到了那个小女孩。 第一次,她穿上了一身洁白的小裙子,小裙子上绣着两个小太阳,好像两颗圆圆的眼珠。 她看见楚思,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她再次做口型:“姐姐,你要陪我玩吗?” 楚思:“你年纪不小了,不能见个人就叫人姐姐了。” 说完,她就唰的转身,离开,也没去管,小女孩骤然间便下来的嘴。 这个小女孩,今天看上去心情不错,或许是因为昨天晚上终于有人陪她参加茶话会。 她爱开茶话会,因为只有公主才能开茶话会。 楼下传来几声凄惶的尖叫声,楚思前去看的时候,就发现有几个人扶着墙,瑟瑟发抖的看着地面。 而在他们不远处,两个人都面带微笑的站在那儿,一个是如同木偶一般的管家,一个是昨天去参加茶话会的男人。 他已经不算是一个人,那双已经暗淡的眼睛彻底的消失不见,化作两颗如同矢车菊一般的宝石,他嘴角高高的翘起,就如同一个尚未完工的木偶。 劣质的香水味环绕在他的旁边,让未凑过去的人都不住地抽着鼻子,他已经死了,因为他的全身就仿佛被拼接起来的一般,极其的不协调。 楚思与那一双蓝色的眼睛对上,对视的几秒之后才挪开,她脸色苍白了一分,往楼下走去。 十八个人变成了十七个人。 楚思突然觉得有些恶心,想要呕吐,却还是忍住了,她亲眼看到了一条人命的逝去,她好像懂了一些,活着的意义了。 她的视线下意识的找寻那个名字叫做陆离的,与她同为新人的男人,却发现,他并不在餐厅。 逼着自己吃下了一些东西,楚思便开始在古堡里逛了起来,茶话会会开七天,七天之后客人们才会与伯爵小姐告别,回到他们的家,所以,他们至少要撑过七天。 可谁也不知道,七天之后,到底是离开的通道打开,还是伯爵小姐彻底发狂,屠杀他们这一群人。 所以,还要想想其他的破局方法,比如说,怎么解决掉这个伯爵小姐。 除了客人们的客房以外,楚思一间一间的找过去,在到达一间杂物间的时候,她遇到了那个名叫陆离的男人。 将存在感压到极低的长离看到这个性情与旁人十分不同的女孩,点了点头,算作招呼。 楚思同样点头,她声音滞涩的问:“你发现了什么吗? 他们此时在古堡的四楼最旁边的一个房间,在这个房间旁边,就是伯爵小姐的换衣间。 就是胆子小一点的人,只怕连四楼都不敢踏上来,而在换衣间之下,就是楚思的房间。 这是一个有些奇怪的古堡,头重脚轻,四楼比三楼大,三楼又比二楼大,就像一个倒三角的积木。 长离看了她一眼,然后将一个小小的木匣子递给她,楚思接过。 她不会忘记,在第一次见到这个人的时候,他所栖身的那一个,比后来那几人大上四五倍的光柱,据她猜测,光柱在某种意义上来说,意味着实力。 匣子上有一个生锈的锁,却已经被打开,楚思想了想,还是掀开了匣子的盖子,她认真看去,就发现,匣子里赫然的装着一些粗细不同的丝线。 她蓦然的想起被做成木偶的那个男人那不协调的动作,她的脸骤然的一僵,这不会是…… 而在这时,长离突然开口道:“走吧。” 楚思一愣,然后听从他的话,马不停蹄的与他一起离开。 在他们离开后没多久,一个小小的身影出现在杂物房,她往杂物房里扫视了一圈,就发现一些不一样的东西,她的脸色骤然变得愤怒,阳光与可爱从她的脸上消失。 “是谁,偷了我的茶点!” https: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搜狗手机版阅读网址: 第七百三十七章 除岁 嗒嗒嗒的声音不住的传来,长离与楚思听到身后迅速靠近的脚步声,他们两人神情都没出现什么变化,只不过楚思脸色苍白了许多。 转过了楼梯拐角,迅速往楼下走去,昏暗的走廊上没有透进来半点光,长离与楚思迅速的往前跑,在跑到他们的房间的时候,他们顿住了一下,然后,他便收住了拉门的手,带着楚思继续往前跑。 而在这时,身后那道轻巧的脚步声也跟了上来。 “是你们,是你们,是你们偷了我的茶点!”声音越来越愤怒,越来越尖利,到了最后,已然破音。 叫声回荡在空旷的走廊之上,震得走廊两侧那些木质的门都在哐哐撞动。 她手上握着的金色剪刀往旁边一甩,墙就被戳出了一个深深的窟窿,她尖叫:“去死,去死,去死!” 楚思不明白,为什么长离决定放弃回房间,明明这是一个看起来更好的选择,但她还是坚定的跟着他跑。 在剪刀磕在墙壁上的铛铛声越来越近的时候,长离与楚思再次来到了楼梯的拐角,然后重新往四楼跑。 当楚思越过了最后一节楼梯,到达四楼的时候,她蓦然的感觉背后一凉,她下意识的回头看,就看到握着剪刀的小女孩已经踏上了一阶楼梯。 她们的视线正正的对上,小女孩嘴巴裂开,露出一个宛如小丑般的笑容,将她那森森的牙龈露了出来,对着她做了一个抓取的动作。 她想要抓取的,好像是……她的眼睛? 一股寒意自脚底起,楚思下意识的顿了一下,然后马上反应过来,迅速的往前跑。 绕了一个大圈子,他们又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楚思看到一直跑在她前面的人越过了那一间杂物房,站到了伯爵小姐的卧室前。 伯爵小姐的卧室与其他房间不同,她足足占了第四层四分之三的位置,第三层的客房几乎都在它的笼罩之下。 这间卧室被一张黑沉色泽的铁门锁住,铁门上面没有锁,可他们却莫名的打不开它。 而在这时,伯爵小姐已经走了过来。 她看着那两个妄图闯进她房间的‘茶点’,居然没那么生气,她咯咯咯的笑起来,宛若一只难产的母鸡。 她轻声的说道:“你们跑啊,你们跑啊,你们还能跑到哪里去,小偷,就应该受到惩罚。”就和我自己一样。 她挥舞着她的大剪刀,做出裁剪的模样,楚思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她下意识的看向旁边唤作陆离的男人,却发现,他根本没去看走近了伯爵小姐,而是拿出了他们从杂物房里带出的丝线,往铁门的缝隙里钻。 明明铁门没有缝隙,可在这些丝线靠近的时候,铁门边沿却出现了一道小小的裂缝,而这道裂缝还在迅速的变大。 显然,伯爵小姐也发现了这一幕,她突然愣了一下,然后便怒不可遏:“可恶,你竟敢亵渎尊贵的公主殿下!” 她发疯似的冲上来,可不知道为什么,在铁门出现缝隙之后,她的动作蓦然的变得迟缓了许多,那把原本轻轻巧巧握在她手中的金剪刀,此时却成了她的负累,让她的脸色更为难看。 可即使是这样,她还是以极快的速度迅速接近,剪刀锋利的刀尖对准了楚思的眼睛,楚思仿佛能嗅到那上面的血腥气。 就在剪刀马上要戳到她的时候,铁门打开了。 长离一个闪身,便钻进了门内,他伸手一拉,楚思也随之跌到了门中。 伯爵小姐的剪刀落空,她神情大变,想要跳入门内,去解决那两个胆敢亵渎公主卧室的‘茶点’,却不敢直接闯进这道铁门。 她在门外上窜下跳,戴着蝴蝶结的小小的头颅撞在天花板上,发出咚的一声脆响,金色的剪刀从她的手里脱落,撞在了铁门上,却没有发出金铁交击的脆响,反而平静得如同什么都没有发生。 长离与楚思进入到了门中后,铁门就直接关上。 伯爵小姐的卧室确实十分的大,各类功能分区也十分的完善,踩在厚厚的红地毯上,楚思心底的好奇不受控制的冒了出来。 她问:“她会不会闯进来?”她望着那紧闭的卧室门,眼神中有些担忧。 长离:“不会。” 楚思:“为什么?” 长离:“因为这里是公主的卧室,不是伯爵小姐的卧室。” 公主?伯爵小姐?想起他们得到的提示,楚思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她看到名叫陆离的人开始检查这个房间,也跟着检查起来。 卧室里没有灯,却不显得昏暗,这显得十分奇怪,在仔细检查一遍之后,楚思才发现,原来卧室的天花板上铺着一层细小的晶石,正是这些晶石散发出来的光芒,驱散了卧室中的黑暗。 主卧室安排的井井有条,这类的细节显得精致而繁复,完全符合一个伯爵小姐或者是公主的身份。 她摩挲着梳妆台上装饰的金饰的花纹,对上的那一面十分模糊的镜子,蒙昧的镜光一闪而逝,她突然觉得有些不好,这时就听到旁边传来一道声音:“闭眼。” 楚思下意识的闭上眼睛,她没有看到,在她闭上眼睛的下一刻,那面蒙昧的镜子上突然现出了一个影像,而这个影像,正是握着金剪刀的伯爵小姐。 她看到楚思闭上了眼睛,顿时露出怒不可扼的表情,这时一直没有正对镜子的长离缓缓的靠近,她手里拿着一面厚厚的绒布。 见此,剪刀突然变得有些歪的伯爵小姐就变得更为愤怒了,她狠狠的拿起金剪刀,向着镜子戳去,可那看起来无坚不摧的金剪刀,却戳不破那一面脆弱的镜子。 在厚厚的绒布盖上来的时候,伯爵小姐也只能传出一道尖细的声音:“你们,早晚,要变成我的茶点!” 长离:“你忘了吗?这座城堡里没有人是茶点,除了你。” 回应他的,是伯爵小姐疯狂的尖叫。 惊魂未定的楚思直到长离发生后才缓缓的睁开了眼睛,她声音哑的道谢道:“谢谢你。”她不怎么擅长交际,所以只能说出这么干巴巴的感谢话语。 她已经明白了,为什么她第一晚能够活下来,因为,她从始至终,都没有睁开眼睛。 长离点头,他的神色有些苍白,却不是惊惧的苍白,纯粹是因为,灵魂融合所带来的疲惫还没有消失。 他走上前,往镜子后一伸,就摸到了一个有些沉重的小盒子,他将这个盒子拿了出来,便意外的听到了又一声愤恨的尖叫。 大概是拿到关键道具了。 楚思心想,她好奇的打量着这个小盒子,却没有说出要上手一观的话,她虽然是一个不善于言辞的人,却也不会说出太过不知趣的话语。 长离上下的打量了一会儿这个小盒子,然后便将它递给了楚思。楚思小心翼翼的接过了这个盒子,盒子刻着精致的雕花,十分符合公主或者是伯爵小姐的身份,虽然暗沉的色泽让它显得有些陈旧,却无损它的美丽。 她沉吟一会儿然后说道:“要不要,打开它?”她将选择权放在长离的手上。 长离点头:“自然。” 与铁门一样,木盒子上也没有锁,却浑然一体,让人无从下手。 长离将先前开门的那些细丝拿了过来,可对铁门有用的细丝却完全不对这个木盒子有用,他们依然束手无策。 可长离并没有放弃,他再次在这个房间中搜寻了起来。 房间里的所有地方都被搜查过,哪怕是那一双精致奢侈的大床…… 长离走到了床边,之前他连床底下都检查过,都没有发现什么异状,但这个房间里,其他地方更不存在异状…… 他没有多考虑,直接把那一床看上去十分奢侈的被子给掀了下来,还是什么都没有,他依然维持着冷静,又把床单给掀开,这一次,他终于看到了一点不一样的东西。 在洁白的床单之下,放着一幅巨大的画,这幅画与整张床齐平,就好像第二层床单一样。 画上画着一个优雅的少女,她正坐在树荫下矜持的微笑,她的手中端着一个看上去金贵非常的瓷杯,瓷杯里还装置着金红色的蔓莉红茶。 这,应该就是真正的公主殿下了。 长离静静地注视着这幅画像,画像上那优雅的公主,也有着一双蔚蓝色的眼睛,就仿如最纯净的矢车菊。 他缓缓的走近,走近,在他的上半身都正对上这幅画的时候,画上的公主突然笑了,她的嘴巴裂开,裂开,如同一个小丑一样,然后,一把金剪刀迅速的从画里砸出,这要戳到他的眼睛上。 楚思被吓得心脏停了一瞬,她迅速的跑上前,想要拉开长离,可长离却没等她帮忙,直接闭上了眼睛。 眼前一黑,仿佛什么都看不到,在那近在咫尺的攻击面前,这就仿佛在掩耳盗铃一般,让人发笑。 可这并不是什么可笑的决定,在他闭上眼睛的那一瞬,画框上便突然泛起了柔和的光波,这些仿佛被时光固化的波纹拦住了戳过来的金剪刀,将所有的攻击都封在了画框内。 等长离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画框里的公主已经恢复了正常,却与一开始的模样有些不同。 她的手上出现了一把暗金色的,比伯爵小姐那把剪刀想了许多的剪刀,这把剪刀仿佛由铜铸成,却完全不逊色于金子,它的光芒是暗沉的,低哑的,内敛的。 长离的手从这把铜剪刀上拂过,画像上泛过粼粼的柔光,下一刻,这把铜剪刀已经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在看到长离真的从画中得到了那把剪刀的时候,楚思的眼中满是不可思议,这么简单的吗? 她手中捧着那个精致的小盒子,就像是在捧着什么神圣的器物。 她问:“该怎么做?” 长离:“我试试。” 他拿着这把剪刀靠近木盒子,在剪刀还没有碰到盒子的时候,盒子上已经泛起了柔和的光,照这个情形,只要剪刀碰到了这个盒子,盒子就能被打开。 可在盒子要开的时候,长离却突然的收回了手,楚思有些不解,却没有直接问出来,她在想,难道这个盒子不能被直接打开? 可她却看到,陆离直接将合起来的剪刀打开,剪刀被大大的扩张,锋利的刀刃在冷光之下四溢的散发着森冷之气。 她看到陆离直接将盒子置身于剪刀的刀锋之下,却控制着不让剪刀直接将盒子打开。 她明白了陆离的意思,主动将盒子靠近,却得到了陆离的眼神示意,她便将本来横着拿的盒子换成了竖着拿。 长方形的盒子本来是以长度的那一面对着长离的,现在却换成了以宽度的那一面对着长离。 长离在调整好角度之后,就毫不留情的握紧了剪刀,咔嚓一声剪了下去。 在盒子因剪刀靠近而被打开的那一瞬间,盒子连带着盒子中的物品也被一剪刀剪开。 四个半圆状的东西弹跳开来,落到了地上,随之而来的,就是一连串凄厉的惨叫:“啊啊啊啊啊啊!” 楚思意识的避开那四个半圆状的东西,回过头一看,又发现,那是两个被剪开的眼珠。 她的心脏猛的停止了跳动,然后又疯狂的跃动起来,她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这是?” 长离:“伯爵小姐的眼珠。” “那……”楚思的口中有些干涩,如果他们之前直接打开了这个木盒子,或者说是以另一种不会伤害眼珠方式解开这个木盒子,是不是伯爵小姐就能找回她失去的眼珠,然后,重新获得自由? 她想起了在他们发现木盒子之后,伯爵小姐所发出来的尖叫,就不由得心里发寒,真真假假,这个游戏里的npc居然能做到这一步。 她想到了陆离剪开盒子的角度,就不由的庆幸,横着剪开盒子,只会放出那两个眼珠,不会对眼珠造成丝毫的损伤,唯有竖着剪,才能将盒子连带着眼珠剪开。 她拍了拍胸口,平复下心情,然后犹豫着问道:“你怎么知道?” 长离:“盒子正好和剪刀一样长。” 将剪刀扩张到最大,正好能够将盒子竖着剪开。 楚思明白了过来,她看着这一间眼珠被剪开之后就变得普通了许多的卧室,再次道谢道:“谢谢。”她已经得到了离开的通知。 长离:“不客气。” 在其他人还没搞清楚情况的时候,他们两个就已经通了关,他拿到了最大的积分,看了一眼这一间奢华的卧室,握紧手中的剪刀,然后任由一股力量将他带离这个世界。 再一次来到了那个恢弘的广场,他的手中却没有那一把铜剪刀,他也没有多遗憾,而是直接消失在这个广场。 公主的茶话会,主角自然是公主,可总有一些不是公主的贵族小姐梦想能够成为茶话会的主角,这个时候,就需要公主对她施以惩罚了。 而这一位僭越的伯爵小姐十分的不幸,她被已经确定要继承皇位的公主殿下做成了一个木偶,就连她那一双漂亮的,如同公主殿下一样,宛若矢车菊一般的眼睛,也被剜了下来,成了一个用来调节气氛的‘茶点。’ 这就是公主的茶话会的本来面貌,妄想成为公主的伯爵小姐,日复一日的进行着无人参与的茶话会,等待着她的下一个‘茶点’出现。 https: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搜狗手机版阅读网址: 第七百三十八章 除岁 离开了那座恢弘的广场,楚思蓦然的回到了自己的家中。 她眼神怔怔的看着发着蓝光的屏幕,苍白的面容上满是疲惫,那一双褐色的眼睛下满是青黑,眼神却格外的平静。 空洞洞的坐了一会儿之后,她才再次试探着站了起来,此时已经是深夜,小城里的灯光逐渐熄灭,现在方圆都是漆黑一片。 在窗前重新坐了许久,直到太阳再一次升起的之后,她才重新站起,身形僵硬的离开。 一个人躺在不算宽敞的床上,楚思手脚猛然开始抽搐了起来,她紧紧的闭上眼睛,整个人蜷缩成一团,还试图更弯一些,更弯一些,将自己弯成一个圆圈。 好像所有的恐惧都累积到现在,彻底的爆发。 在古堡里的时候,她大多数时候都是冷静的,哪怕是面对拿着剪刀的伯爵小姐的时候,那并不是因为她坚韧到了一定的境界,而是因为,她还没有反应过来。 到现在,一切都结束之后,那些恐惧才如潮水一般涌上来。 她枯瘦如鸡爪的手死死的攥着被子,头也深深的埋入被子中,只露出了半头如鸡窝一般的头发,她是恐惧的,但也是麻木的,更甚者,还有兴奋。 既然已经进入了这样一个世界,那就继续走下去,无论是死是活,也比现在的麻木状态好。 而在楚思回到现实世界的时候,长离却并没有回去,他出现在一个新的世界中。 这个世界的名字,叫做校园惊魂。 很普通的一个名字,对应着无数的版本不同形式却相同的校园传说。 他到来的时候,这里已经出现了十四个参与者,他是第十五个,也是最后一个。 夜晚的学校阴森森的有些吓人,成排的路灯洒下冷冷的光晕,非但不能给人心理安慰,反而让人更加的渗得慌。 顺着指引,长离来到了一间稀稀疏疏的坐着几个人的教室,教室里一共七男七女,大多数人看上去都比较慌张。 甚至有人神经质的喋喋不休:“这里是哪儿?我不是在做梦吧?有点痛,应该不是做梦,那这里到底是哪儿?见鬼了,真的见鬼了,我该怎么回去,我要回去,我要回去!” 说完,他就快速的跑到教室门口,想要冲出去,但望着教室外那昏暗的夜色的时候,他的冲动又被洗刷的一干二净,缓缓的退回了教室。 只有这里还有光,还有着可以依靠的东西。 十五个人,长离的到来让这一行人中一个面容精明的女子微微的皱起了眉。 主神空间更为的崇尚双数,大多数的世界里进入的任务者也是双数,好像双数就更为圆满一般。 就如同许多拥有强迫症的人一般,数字二十一总是想要削掉那个一,让它变成二十,看着都好像能舒服一些。 而在任务世界里,成为单数的这个人,也总是更容易被‘削’掉。 而一旦有人死亡,任务的难度就会陡然的增加,甚至会直接上升到大逃杀的层次。 所以,一般人都不想遇到任务者为单数的世界。 毕竟,在任务世界里死掉,就意味着在真实世界里也会死掉,而且是死得毫无痕迹。 几乎所有的人都不想死的这么毫无声息,所以他们都会拼尽全力的去搏起生还的机会,不仅仅是为了博取任务结束后那丰厚的奖励,也是为了最纯粹的生存二字。 长离随意的找了一个角落的椅子坐下,在某些世界,任务者更倾向于处在更为隐蔽的角落,弱化自己的存在,而在某些世界,任务者则会抱起团来,共同抵御风险。 这里所出现的便是第二种模式,因为黑暗带给人的震慑实在是太大。 时间一点点的推移,月光越来越胜,在四周都被照得恍若白天的那一刻,教学楼突然出现了一声铃响。 叮铃铃,叮铃铃。 许多人都被猛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一跳,就连那些完成了第一个任务的人脸色也变得慎重了许多。 教室里的桌子突然移动了起来,就好像有几双无形的手在推动着他们,长离似乎听到了一些男男女女抱怨的声音。 “好重。” “就你作。” “好了,我来,你去一边休息。” “哼,就你娇气。” “我就娇气,你拿我怎么样?” “别闹!快点把桌子拼完,不然就要错过时间了。” 一共有四个人出言,两男两女,间或还有几个人嘲笑的声音。 长离神色淡漠,好像完全没有察觉到异常,他看着迅速拼接起来的椅子,双手交叉放在腿上 他选的桌子也十分的巧,正好处在一个夹角之上,前方却还有一个空置的桌子拦着,让他和教室正中拼起来的长桌子隔了一层,就好像被长桌边的人排斥了一般。 教室里一共有三十五张桌子,其中三十四张拼了起来,拼成了一个大桌子,大桌子旁放置着一圈的椅子,正好是一十四张。 而这次的任务者,除了长离以外,正好是一十四人。 等于说,长离是被排挤的那个人。 顶着其他人怀疑的目光,长离的神色未变,他淡淡开口道:“游戏开始了。” 众人神色一变,马上转过头去,就发现长桌上赫然出现了一张纸,纸的旁边放着一支笔。 这种配置,赫然就是最经典的校园惊悚游戏——笔仙。 桌子太宽,众人根本够不到那支笔,但笔也不需要他们够着。 只见那一支笔悬在办空中,笔杆倾斜,用于书写的那一端依然对准这纸,而另一端却在旋转,好像在选择,谁来当笔仙? 笔尖落在纸上,黑色的墨水流泻而出,一个歪七扭八的问题也我现在纸上。 这里一共有几个人? 笔不能书写的另一端不停的在旋转,它在选择回答他问题的人。 最终,笔端指向了一个神情愁苦的男人,正是一开始神叨叨念叨的那个男人。他看到笔端纸过来,惊慌的大叫:“啊啊啊!不要过来!” 可这改不了笔的选择,它直直的指向他,要求他回答问题。神经质的男人吓得双股战战,他下意识的转动着抖着腿,却发现腿已经固定,怎么也动不了。 他的身体不受控制的向前倾斜,铺在桌子上,握住那一支笔。冷汗从他的额角落下,他该怎么办?他该怎么办? 手中的笔就仿佛烙铁一般,好像快要把她的命烫掉,他的目光环视了一圈众人,却只得到了一些或是躲闪,或是冷漠的视线,终于明白,这个游戏,非玩不可。 他的视线转到了笔张之上:“这里一共有多少人?” 这里一共有多少人?这里一共有多少人! 他的视线环绕了一圈四周,最后在长离的身上停顿了一瞬,他好像是在数数,可他早在人齐之后就数过无数遍,教室里,一共有十五个人。 那么,笔仙算人吗? 嘴唇发紫,甚至瞳孔都有些放大的男人最终还是做下了决定,他浑身哆嗦着,用唯一可以控制的手在纸上写下了三个字:十六个! 笔仙算人! 他只能赌一把,毕竟,在传说里,笔仙十分忌讳有人问他是否还活着,那么这个由笔仙提出来的生死问题还是选择‘生’的好。 笔仙是活着的,他没有死,所以教室里是十六个人。 字迹落下之后,神经质的男人就战战兢兢的等待着审判,纸面上的字依然是原来的模样,这意味着他的答案得到了认可,他猛然的松了一口气,然后啪的一声倒在了桌子上,被他旁边的人给拉了下来。 看来,这个房间里,确实有一个认为自己是活着的笔仙,众人心想。 他们看着长离的目光也没那么警惕,如果之前纸上的字变红,那他们就要怀疑,这个刚刚好逃过笔仙游戏的男人是不是人。 笔仙游戏,如果落在纸上的字为黑色,就说明纸上的答案得到了笔仙的认可,那回答的人就逃过一劫,那如果落在纸上的字变成了红色,那么就说明纸上的答案笔仙不认可,回答的人将要受到惩罚。 这是一个有些奇怪的笔仙游戏。 如果教室中有十六个人的答案是错的,那这教室中到底有多少人呢?是十五个?还是十四个?亦或是更少? 稍微洗清了嫌疑的长离轻轻的闭上了眼睛,在刚刚答案落于纸面上的时候,其余人都没有发现,教室里猛然的多了一些东西。 十六个,这个答案,等于承认了笔仙的存在。 而得到了承认的‘笔仙’就可以正式出场。 而‘笔仙’,不止一个! 长离再次睁开了眼睛,这一次他看到,围在长桌旁的十四个玩家,每一个玩家身后都站着一个虚无的影子。 在感觉到长离的注视之后,这些影子猛然的转过头来,对她露出了一个深深的笑容。 它们试图朝着长离伸出手,却被莫名的规则力量限制在长桌边,不能离开。 可就算是这样,他们眼中的贪婪与觊觎也没有收敛,其内甚至还夹杂着一些说不清的嫉妒与愤恨。 笔尖再次开始转动,第二个问题也落于纸面,这个问题是:你是男是女? 笔端转动到了一个年纪不大的女生身上,女生肿起来的眼睛微眯着,看到笔端转过来的那一刻,她被吓了一跳,然后不受控制的扑到桌子上,准备写下答案。 “女。”她颤抖着手写下。 写完之后,纸上的字变成深红,怎么回事?这个答案,笔仙不认可! 她发出惊恐的尖叫,可这尖叫却被遏于她的喉咙之中,她发不出半点声音。 为什么?她就是女的啊! 长桌边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唯有远离长桌的长离知晓真正的原因,在她的身后,站着的,是一个男鬼。 字迹的颜色越来越红,越来越红,直到红如沉年的血渍,在纸上又出现了几个带着感叹号的字:你需要惩罚!!! 惩罚? 女生怕的更厉害了,她看到纸上又出现了几个血字,转过身去,转过身去! 这又是为什么,女生被一股力量控制着,情不自禁的转过身去,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转过身去,这个动作十分的危险,她想要抗拒,却完全不起作用。 就在她的身子已经转到了一半,马上就要正面身形虚幻的男鬼的时候,长离突然坐直了身子,开口道:“不,这个答案是正确的。”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来,不管是真人,还是假人。 真人莫名其妙的看着他,不明白他说这话的意思,而假人,他们的视线默认的变了,从看点心的目光,变为了看敌人。 尤其是女生身后的那一刻,他注视着长离的目光可怖而又疯狂,简直恨不得当场将他撕碎。 他们眼睁睁的看着纸上的字又出现了变化,深红如血渍一般的字慢慢的褪化,变成了最正常的黑色。 答案,居然变成了正确的? 怀疑与不可置信在所有人中漫延,女生喜极而泣,那双眼睛肿得更厉害了,她蜷缩在椅子上,浑身都在发着抖。 如果她彻底的转过身去,那她与她背后的男鬼的身份则会开始转化,她会变成鬼,男鬼则会占据她的身躯,便成人。 这就好像一个替身游戏,回答错误的人,变成鬼,转化不回来的鬼。 众人望向长离的目光已经由一开始的羡慕与嫉妒,变成了深深的忌惮,而他们没有发现的是,在长离的身后,也赫然出现了一个鬼影,一个凶厉了太多的鬼影。 他是真正的笔仙,一个将最开始玩游戏的所有人变成鬼的笔仙。 深夜回到学校玩冒险游戏的十四个学生全部都死在笔仙的手下,全部都变成了笔仙转化的鬼,也就是另一种形式的笔仙。 他们与真正的笔仙进行着角力,争取着笔的控制权,而凡是回答错误的人,就会被他们替换,变成无力的鬼。 这个游戏,最为重要的,这是第一个问题。 因为,来到这个游戏的人,一共有十五个,注定有一个人是多余的,注定有一个人,会站在真正的笔仙的位子上,因为,在最初的教室里,也只有真笔仙是多余的。 当你回答教室里有十五个人的时候,那么就相当于认为教室里的笔仙是死的,你将受到惩罚。 当你回达教室里有十六个人的时候,就相当于你承认笔仙可以作为人而存在,那么十四个假的笔仙就会出现。 当你回答教室里只有十四个人的时候,那么多余的一个人就被摒弃了出去,他将直接变成真正的笔仙。 所以,此时,长离占据了真正的笔仙的位格,他行驶了真笔仙的权利,也将他引了过来。 https: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搜狗手机版阅读网址: 第七百三十九章 除岁 端坐在椅子上,长离的神色看上去严肃而又正经,他又道了一句:“游戏继续进行。” 那只悬在半空中的笔顿时再次转动起来,笔端再次指向了一个戴着眼镜的年轻男子。 年轻男子眼中闪过一抹慌乱,然后便强行镇定了下来,他不受控制的扑到了桌子上,握住了那只笔,与此同时,问题也显现了出来:你今年多少岁? 男子战战兢兢的写了一个二十一。 答案显现为黑色,意味着笔仙认可这个答案。 接下来,笔端又指向了一个人,问题是:你喜欢什么颜色。 这个人回答的是蓝色,而答案同样得到了认可。 接下来笔端陆陆续续的指向了剩余的十个人,他们的问题同样的简单至极,而写下来的答案也都获得了笔仙的认可,也就是说,没有半个人员损伤,他们成功的撑过了第一轮游戏。 而笔仙游戏的规则是,只要撑过三轮游戏,参与游戏者就能够彻底的解脱,逃出生天。 按照一般情况,第一轮游戏起码要去掉一半的人,可现在,所有人都还活着。 一时间,教室里的十四个鬼都沸腾了,本该进一步获得游戏主导权的他们依然被困在桌子旁边,无法对桌旁的人下手,他们用一种凶厉而愤怒的目光看着长离,可长离却完全没当回事。 他身后的,本该作为最大boss的真正的笔仙也一反常态的保持沉默,如果真的凑近去看,就能发现,面目模糊的笔仙脸庞狰狞的吓人。 作为一个代表着混乱与无序的最终boss,它的权柄正在被剥夺。 而作为真正执掌笔的人,长离环视了一圈四周,成功的从他们的眼里看到了惊惧与贪婪,他神情不变,开始了下一轮游戏。 教室里一共有多少人? 笔端指向了一个个子十分矮的男人。 这个男人的状态一向不错,是教室里少有的一直保持着冷静的人,他推了推自己鼻梁上的眼镜,执起笔写道:十四个。 他妄图排斥掉笔仙。 每成功的撑过一轮游戏,玩家的主动权也就越大,对规则的了解也就越多,此时,这个已经猜出了许多规则的男人顺从自己心里的野心,写下了教室里只有十四个人这个答案。 因为获得一些自主权,所以他能够活动活动手脚,此时的他在写下答案之余,也转过头,去看那个从一开始就占据着主动权的男人,他想看看,此时这个人的脸上又是什么表情。 可惜,长离并没有如他的愿,他眼神平静无波,如冻结起来的冰湖,连寒意都深深的掩埋,无法被人窥见。 纸条上的字依然是黑色的,这个答案,笔仙认可了。 教室里只有十四个人,那现在还在椅子上坐着的一个人,都是假的,假人,不应该继续存在。 所以,在这个戴着眼镜的男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的椅子上突然冒出来了一把刀,刀锋透着血腥气,狠狠的往前一戳,戳他个透心凉。 剧痛传来,他不可思议的低下头一看,怎么会…… 在意识模糊的时候,他隐隐约约的看到,天花板上洒下来的光让每个人的身影都变得模糊,他的影子凌凌乱乱的,铺在他的脚下,而在他的身后,一个狰狞的鬼影正在贪婪的看着他。 鬼影手中握着一把短刀,那握刀的手沾染了他的鲜血,此时正抖动的厉害,他是真笔仙。 刚刚问出这个问题的,不是长离,而是再次掌握了权柄的他,此时再一次沾染鲜血,这一位长久被压抑的真笔仙已经接近失控。 可就在他打算顺手抓住眼镜男身后的鬼影,将他撕碎的时候,他的身体忽然的一僵,然后就默默的飘回了长离的身后,用一种血腥而暴戾的眼神看着他。 他感觉到自己的权柄被再一次的剥夺。 教室里只有十四个人,这个答案也得到了认可,那就有一个人是多余的,而这个‘人’,可以是任何人,也可以是长离。 笔仙选择杀死回答问题的那个人,那样教室里就真的只剩下十四个人,夺取了他的权柄的长离也将被打回‘人’的那一行列,他将不再是多余的那一个,也就变成了普通人。 这样笔仙就可以对他下手。 可长离却趁着这一个机会,彻底的确立了自己‘笔仙’的身份,教室里只有十四个人,他自己是多余的,多余的,只有‘笔仙’! 所以趁着笔仙杀人的机会,他就彻底的占据了多余人这一个位置,也就是说现在教室里主动权最大的,是他! 他的神色更为的冷漠,眼底深处泛起寒光,那无情的模样,配合着他身上骤然增加的阴寒的气质,让他更像是真正的‘笔仙’。 从这一刻起,他的身份彻底的转换,成为了最大的boss,也是在场的十三个人与十四个鬼的最大对手。 游戏继续进行,原本站在眼镜男身后,在真笔仙到来之后迅速躲远的鬼,也偷偷摸摸的跑了回来,他和身往前一扑,想要扑到眼镜男的身体里,却被直接弹飞了出去。 眼镜男,死于真笔仙之手,不是死于鬼之手,所以鬼不能借由他的身体复生。 意识到这一点,那个鬼顿时气急败坏起来,还温热的尸体依然坐在椅子上,汩汩的血液流淌下来,染红了一片,让坐在这人旁边的两人下意识的想要挪开一些。 笔仙游戏,每一个角色都有它必须遵守的规则,角色只能依照规则行事。 就比如说这个眼镜男,如果她写下的是另外的答案,那么他的结局就完全不一样。 他写下的答案一半对一半错,对的那一半是长离此时拥有了笔仙的权柄,并不算是一个真正的‘人’,错的那一半是,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依然是一个玩家,是一个‘人’。 这是一个十分不确定的答案,不确定,就意味着机遇与凶险,而他遇到的是凶险。 从他写下十四这个答案开始,他的主动权就降到了最低,无论笔仙认不认可这个答案,他都要付出代价。 所以,最后,他死了。 这也是因为这里只是一个低级世界,规则上有些混乱,才会出现这种身份转换如此不明的情况,而如果是高级的世界,根本不会出现这种情形。 长离不会这么轻易的逃过第一轮的游戏,也不会这么轻易的夺取笔仙的权柄,让游戏发展进程被弄得乱七八糟。 游戏继续,第二个问题在纸上显现了出来:你有多高? 这个问题选中了那个一脸精明相的女子,她神色莫测的看了长离一眼,然后写下了一个答案:一米五九。 嗯,用了增高鞋垫。 长离神色不变,控制着笔写下了下一个问题,就这样,第二轮游戏结束。 在这种游戏里,每一个活人的生命逝去,就代表着游戏的难度再一次加大。 而想要顺顺利利的结束游戏,与其小心翼翼的遵守着明面上的游戏规则,顾虑着这个顾虑着那个,担惊受怕,不如从一开始就将游戏的主动权握在自己的手里。 所以,长离主动当了这个笔仙,也将游戏的进程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第二轮游戏结束,教室里的鬼魂明显更为的暴躁了,因为他们的主动权被再一次降低,教室里的人甚至可以离开椅子走动一会儿了,在结束一轮游戏,他们就可以脱离这个教室,彻底的结束这个游戏。 这实在是太过憋屈! 不只是从头到尾打酱油的十四个鬼,就连代表着混乱与无序的真笔仙都开始发狂,他们的存在感呢?! 可长离完全不会顾及他们的感受,他迅速的开启了第三轮游戏,这一次,笔端指向了他自己,而纸上的问题是:游戏将结束在这一个问题之后。 长离没有走到桌子旁,可桌上的笔却仿佛受到控制一般,在纸上留下一个字:是。 是。这个字从出现的那一刻起,就开始挣扎,一开始是全黑的,可马上又变为全红,可那红色又慢慢的退尽,变为了黑色。 就这样,红与黑相互倾轧,寸步不让,时间一滴滴的流逝,纸面上的黑色一点点的覆盖红色,在阳光出来的那一瞬间,所有人都愣住了。 原来时间过得这么快? 进入到这一个世界的任务者都有一种恍惚的感觉,他们到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两点,那现在是什么时候?早晨六点? 这中间,最起码也是四个小时的时间差,他们,就这么度过了四个小时? 明明,他们的游戏玩得十分顺畅。 那到底是哪里消磨的时间?应该是第三轮的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任务。 他们望着独自坐在角落里的椅子上,紧闭眼睛,周身带着寒气的男人,想着,原来他真的是人,只有人,才会想着尽快的结束恐怖的世界,回到现实世界。 而已经得到了可以离开通知的其他十三人则是眼神复杂的看着长离,虽然他们这一次通关通得十分顺利,但奖励肯定十分的稀少。 这是从哪里来的高手,居然这么厉害。 想要通关游戏,除了撑过三轮问答这个明面上的方法之外,还有支撑到天亮这一个隐形方法。 所以,哪怕到现在,第三轮的最后一个问答依然没有彻底的落定,但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在光柱笼罩上所有人的时候,长离回望了一眼纸面上的字,那一个‘是’字已经彻彻底底的变为了黑色。 他赢了。 他嘴角微微的弯起,露出一个寡淡的笑容,果然,最容易的通关方法,是制定规则。 离开这个世界后,他又马不停蹄的进入了下一个世界。 这一个世界,唤作丧尸危机。 又是一个纯粹的逃生世界,任务者的任务就是在丧尸的包围之下,活过七天。 七天之后,他们自然会被传送走。 长离出现的不太妙,他一出现就处于丧尸的包围之中,身上的光柱让他在半分钟之内安全无虞,可若是半分钟之后他再想不到办法,就只能喂丧尸了。 这种世界——对于他来说,就是纯粹的休假世界了。 那无比淡定的绕过了这群丧尸,然后寻找到一个还算干净的房子,安静的休息起来。 没有丧尸敢打扰他,不管是什么等级的丧尸。 可没有丧尸来打扰他,却不代表没有人。之前他那么轻松让所有的丧尸不对他攻击,落入了其他任务者的眼里,他满是疑惑的看着他,怀疑他有什么特殊的技能,或者说是特殊的道具。 能够让丧尸对他们视而不见,在这种世界里,绝对是极品道具。 一时间,这群人开始兴奋了。 主神空间禁止任务者向队友下手,却不禁止任务者向非队友下手,在任务者境界到一定程度的时候,他们还会进入对抗世界。 所以,此时,这群人将主意打到了长离的身上。 在见到长离的时候,由于忌惮,他们没有第一时间追上去,但总归掌握了他的行动方向。 现在,这群人开始有规律的搜寻起他来。 而正处于深眠中的长离虽然有所感应,却也不会特意从深眠中苏醒,谨慎应对。 不只是因为这群人的实力不值得他看重,还因为,他选择深眠的地方,目前进入到这个世界的任务者完全闯不过来。 这片区域,已经被重重的丧尸所包围。 所以,在这群人朝着长离的方向前进的时候,他们就骤然的面对了丧尸包围的危机。 这群人中的一个身材魁梧的男子大骂道:“草,刘楠,你怎么指的方向。” 刘楠欲哭无泪:“我没指错啊,他就是往这边走了。” 他手上有一个比较稀有的工具,可以判断一个人的方位,所以在失去那个人的踪迹的时候,他们就开始用工具指引那个人的所在。 “那我们现在怎么会遇到那么多丧尸,那小子总不会是老寿星上吊,活腻歪了吧!”敢往丧尸堆里闯! 刘楠:“我不知道啊!” 这时前方传来了一道斥责的声音:“都给我闭嘴!” 大难临头,还在这里争争吵吵的有什么用,不如想着从哪个方向突围! 面临着从业以来最大危机的任务者望着天空那一轮血红的月亮,左眼皮不停的跳着,难道他们今天真的会交代在这里? https: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搜狗手机版阅读网址: 第七百四十章 除岁 时间一点点的流逝,在第七天的太阳升起来的时候,一切都已结束。 活下来的人眯着眼睛看着天空中妖异的太阳,露出恍惚中带着疲惫的神情。 终于熬了过来。 而在一间屋子中,沉睡了七天的长离也终于睁开了眼睛,他坐了起来,然后身体就被一道光柱笼罩,下一刻就消失在了这个世界。 等他再出现的时候,已经到达了一个新的世界。 这一个世界的名字叫做檀音梵唱,这一次,他成为了一个和尚。 不,还算不上是正正经经的合上,顶多那是一个与佛门联系十分深厚的居士。 他的任务是,找出方丈死亡的真相,并解决那个杀死方丈的人。 前一个任务是主线任务,后一个任务是特殊任务,主线任务必须完成,特殊任务却可完成可不完成,而特殊任务的奖励,在所有任务中是最多的,所以,一旦遇上了特殊任务,任务者们都会竭力完成。 主神空间给每位任务者的奖励一般都是经验点,用这些经验点,可以增加自己的基础属性,也可以兑换一些存在于传说中的东西。 经验点根据任务者的参与度分配,所以凡是上进心强一点的任务者,都会积极的参与到任务中去。 尤其,这一次的任务,看上去没那么诡异,寻找凶手,更偏向于科学侧,而且还不用他要他们与那个凶手对上。 当然,这更可能只是一个美好的愿望,谁知道杀死方丈的,就一定是人? 长离走出了僧舍,在他旁边的僧舍也走出来了一个人,一个容貌秀丽,神情却有些萎靡的人。 她看着旁边僧舍走出来的,相貌十分熟悉的长离,试探性的问了一句:“陆离?” 她是楚思。 长离点头:“你好。” 楚思神情复杂了一瞬,忽而又好像松了一口气:“你也来了这个世界啊……” 她清楚的记得,这个人是怎么三下五除二的通关了公主的茶话会,有这么一个实力高强的人在身边,她瞬间就觉得安全了许多。 说不定又能搭个顺风车,直接通关这个世界。 虽然说在现实世界里慢慢的混,慢慢的消磨意志,找不到什么存在感,却也没太多的自毁冲动,是一件非常无聊的事,但她已经习惯了这种无聊,也甘愿掩埋在这种无聊中。 骤然的来到了这么一个刺激的世界,她的第一反应是兴奋,但兴奋过后就是退却了,好像突然觉得,也不是那么有趣了,好像突然觉得,就这么继续进行无聊的生活,也不是可以。 又重新颓丧起来的楚思在呼吸到这个世界的空气之后,才重新振作起来,她问:“你打算去哪里?” 长离:“大殿。” 方丈莫名其妙的被杀,现场留下来的痕迹都说明了凶手的嚣张,琉璃寺中的僧人既愤怒又悲伤,他们迅速的请来了与琉璃寺交情深厚的江湖侠客,请他们来找出那个杀害方丈的凶手。 这是一个武侠世界,如果按照一般的套路,杀害方丈的人,要么是某个魔头,要么是伪装成正人君子的魔头,要么就是被引诱着堕落的魔头。 总之就是魔头,能狠心杀害慈悲为怀的方丈的,怎么可能不是魔头。 两人去往大殿,在前往大殿的路上也遇到了其他的玩家,他们的穿着与长离和楚思两人差不多,都是浅色宽袖的居士服,透着佛门特有的慈悲意味。 雄伟而又古朴的大殿里站着好些和尚,他们低头垂眼的念经,为首的那个和尚见到他们的时候脸上依然带着悲色:“多谢各位居士赶来相助。” 任务者中有和尚一人回道:“不谢。” 和尚境界不够,居然有被噎到的感觉,他长叹了一声,道:“还是要谢的。” 那人又以同样的语气回了一句:“和尚,你再这样啰啰嗦嗦,别说让我们帮忙找出凶手,只怕凶手都要直接逃走了。” 和尚眼中又闪过一丝悲色,他道:“施主说的是。” 他抬头看了一眼说话的这人身上浅色的僧服,又低下了头去,只不过眼中闪过一丝不满。 他指引着众人来到方丈的禅房,禅房里干净非常,没有现出一丝异状,只不过就是太干净了些。 之前开口的那人又问道:“你不是说方丈被人杀害,那方丈呢?” 他左右张望着,非但没在这个房间里看到方丈的尸身,就连个血沫子都没有看到。 和尚:“方丈并不是在此处遇害。” “那你带我们来这里干什么?” “……正是想要请少侠找出一些线索。” 那人:“和尚,你是糊涂了,方丈又不是死在这间屋子里,我们又怎么能凭空在这间半点不沾边的屋子里找出线索来?” 和尚低头认错:“施主说的是。” 那人又问:“方丈到底死在哪里?” 这一次和尚低头沉吟了良久,直到那人要不耐的开口询问的时候,他才第一声说道:“方丈,是死在大雄宝殿之中。” 一寺之首,居然以那样一种方式死在佛祖的面前,传扬出去,都是他们琉璃寺之耻,所以他们之前才会遮遮掩掩的。 “居然死在了大雄宝殿里?” “方丈死之前,就没有一个人察觉到不对?”一个气势凌厉,身材高挑的女子问道。 和尚:“没有,没有一人察觉到不正常。” 说着,这和尚的眼眶就慢慢的红了,他低低的道了一句:“谁能料想得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方丈死得可真是惨啊,他的头颅直接被震碎,整个人不成形状,竟不知是谁,要对他下次毒手。” 说到最后,声音已然变得哽咽,和尚道:“诸位侠士皆是方丈生前结识的英雄人物,必定能找出那个凶手,以告慰方丈在天之灵。” 和尚说的极其动情,可在场诸人神色却无丝毫变化,向来不喜欢客气的那人直接问道:“佛家的说法不是说死后进西方极乐世界,怎么你又说要告慰方丈在天之灵?” 一个在‘西方极乐世界’,一个在‘天’,这不是相互冲突? 和尚的神情凝滞了一瞬,然后又恢复了若无其事,他带着众人前往大雄宝殿。 之前所有人集合的地方,虽然也能称得上是殿,却绝不是大雄宝殿,琉璃寺占地宽广,殿宇众多,之前之所以在那个偏殿集合,只不过是因为那偏殿距离方丈的禅房比较近罢了。 所以,众人这还是第一次进正殿。 在看到大雄宝殿之上供奉着的气势非同凡响的佛祖的时候,众人都是倒吸一口凉气,这么大的佛像,哪怕是鎏金的,也能值一辆车了。 而长离在看到这座佛像的时候,就微微的皱起了眉。 这佛像,实在是太过慈悲了,和这寺庙一样,太过去清静。 佛像上那憨厚而又带着悲悯的笑容,处处带着匠气,笑容里的慈悲意味已经达到了雕塑所能做到的极致。 过犹不及,这佛像慈悲太过,就有些让人不适了,竟是凡人塑的佛像,不是佛陀本身。 他的眼神在大雄宝殿里的四周巡视着,宝殿里还残留着若有若无的血腥味,此时距离方丈被杀已有半月,而半月已过,血腥味依然不散,就证明着,这个世界,有些诡异。 当然,武侠世界本身就代表着诡异。 他第一次开口问道:“方丈的尸首放在哪里? 和尚答:“方丈的尸身损毁严重,好不容易拼凑起来,寺里的师兄弟们便将其放置在禅林塔旁边的僧舍中,等事情查清楚以后,再送方丈入禅林塔。” 长离:“带我们去看看。” 他用的是吩咐的语气,而不是请求的语气,和尚却也不恼怒,依然维持着慈悲的模样,带他们前去。 前去的方向与来时不同,他们又见到了琉璃寺另一面不同的风景。 在前去的路程中,时不时能听到小僧人们的打闹嬉戏,与另一边的慈悲静穆的氛围完全不同,尚且带着一丝人烟味。 这一行走了许久,走到禅林塔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多时辰之后了。 许多体力不太好的任务者脸色都有些发白,但他们此次占据的身份在体力上有加成,所以倒没有支撑不住的。 方丈果然是死得极惨,不只是额头从前方直接凹陷了下去,就连四肢也被人砍了下来,被寺里的僧人们费尽心机的连了上去。 长离在见到方丈的那一刻,就皱起了眉,身形微微的一变,又隐入到了人群中。 这个方丈,倒与这群浑身弥漫着清净与慈悲之意的和尚有些不同,他是矛盾的,这种矛盾,哪怕在他死了许久之后,也能从他的面相上看出来。 心魔。 他死于心魔,也就是死于他自己之手。 这就是长离的答案,但这个没有多少证据,仅仅是猜测出来的答案哪怕是对的,也不会得到主神空间的认可,所以,长离依然需要继续推进任务。 他旁边的楚思看着他思索了一会儿之后,就恢复了面无表情,心里顿时多了一些好奇。 上一次,这个人就是面无表情的通关了公主的茶话会。 她不由得有些担忧,连续两个世界都这么简单的通过,万一她下一个世界的难度陡然的增大怎么办,已经放松了警惕的她是不是会一个照面就gameover? 安乐使人灭亡,忧患使人长存啊。 思绪不知道转到了哪个方向的楚思下意识的跟着长离走,她莫名奇妙的想着:她那么费劲的取了一个假名字是为什么,好像也不怎么用得上啊? 向雨,项虞,啧,她好像白费功夫了。 她亦步亦趋的跟在长离身后,看着他又来到了大雄宝殿。 这陆离的方向感不错……记性也很好……咦,感觉有些不对劲……这个佛像,怎么看起来这么古怪? 楚思陷入了恍惚中,此时已经是亥时,一来一回,他们浪费了许多时间。 不曾感觉到风的流动,可大殿油灯之上的灯焰却不住的摇晃,火焰的影子歪歪扭扭的转动着,就如同一条挣扎的蛇。 长离往大殿里迈出了一步,就这一步,他的身形就已顿住。 漫天的梵唱仿佛自茫茫高处降落,落到了他的耳边,来回的冲刷,其内清净慈悲的意蕴如同一条小蛇一般,钻进了他的耳中,几欲将人渡化。 在这一刻,他仿佛置身大梵天国。 抬头,上首的佛陀之象慈悲的不可思议,那圆润的面容仿佛更为的圆满了,就连那翘起来的嘴角,都带着不容置疑的佛韵。 他想,他大概清楚了方丈具体是怎么死的。 这一间寺庙,最喜欢度的,就是放下屠刀的人。 方丈原本是执起屠刀的人,而他们这些人,也是。 所以他们也需要被度化,彻底的留在这间寺庙中,成为又一个身着浅色僧衣,神情慈悲而清静的和尚。 而被度化的人,将在不能离开这个世界。 他缓缓的吐出了一口气,然后将伸进去的一只脚收回,他看到佛像之下突兀的出现了一个人。 是一开始请求他们帮忙的和尚。 他的神情慈悲的不可思议,语气比起之前的低调而温和,变得洪亮了许多:“施主,何不进来聆听佛祖的传音?” 听到这话之后,长离站在原地想了想,还真的踏进了这座大殿。 而一直跟在他身后的想要拉住他,却被他制止,楚思看着他冷静如故的眼神,怔了一下,也不再拦着她。 她没有跟着长离进入大殿,而是等在大殿之外,略带担忧的看着大殿内的场景。 和尚虽然有些遗憾楚思没有跟着进来,但对于长离的选择还是颇为高兴,他语气依然清静得到:“施主,闻听我佛之音,你便入了我佛国,从此以后,我们便师兄弟了。” 可长离却好像完全不受那无孔不入的佛音的影响,听到和尚的话,他将望向佛像的目光收回来,神情里带着睥睨的说道:“师兄弟,就凭你?” 就凭你也想当我的师兄弟? 走过万千世界,徒子徒孙数不胜数的长离不屑的想到,谁要和你一个和尚做师兄弟? 第七百四十一章 除岁 大雄宝殿里的佛像依然庄严而肃穆,可长离却从上面看出了不一样的意味。 他对着神情陡然愤怒起来的和尚说道:“是你杀了方丈?” 和尚慈悲善良,宽和容忍,就和任何一个故事中所形容的高僧一样,浑身上下都洋溢着普度众生的味道。 而他却是杀害方丈的凶手,他是方丈的心魔。 方丈的心魔,是一个无论从各方面来说都称得上是完美的和尚,不得不说,这十分的讽刺。 根据长离他们在进入故事之后得到的信息,这是一个格外喜欢度化恶人的佛寺,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仿佛是专门为他们而创造,所以,这所佛寺中的和尚大多都有着不一样的过往。 他们都是被度化的恶人。 而恶人的心魔,是佛。 总有人不是心甘情愿的被度化,是被琉璃寺的檀音佛韵给强行度化,这样的人,他的本性是恶的,但与他本性不符的佛性,自然就是心魔。 方丈在进入琉璃寺之前,曾是一个手上沾染了上千条人命的恶徒,杀人放火无恶不作,在进入琉璃寺之后,他顺其自然的被度化。 可这种度化,更类似于强行灌输,不能让他发自内心的认同,所以,在月末之时,在度化之力达到最低的时候,自我意识挣扎着出来的方丈选择自我毁灭。 可他的心魔,却自他毁灭的身体里新生,这个看上去无害至极的和尚。 琉璃寺的方丈之位,并不是由德高望重的僧人担当,而是由无恶不作之人担当,因为方丈所承受的度化之力是最强的。 最恶之人承受最强的度化之力,获得最彻底的净化,这就是琉璃寺方丈之位传承的真正面目。 祛除一切恶念获得新生的恶人不再拥有心魔,可他们本身也被心魔取代,而始终不曾被佛念洗心的恶人都会走向自我毁灭的道路,最后,心魔从他们的残躯里复生。 所以,这座佛寺才能完美到这种程度,所以,这座佛寺的僧人才会像是由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般,慈悲清净如佛国的佛陀。 破开老旧的身躯,化作新的佛种,他们,是一个个被度化出来的心魔种子,也是一个个诞生在梵音之中的佛念种子。 方丈固然是死在了他自己手上,但追根究底,是死在他的心魔手中,所以心魔,才是杀害他的真凶。 在长离说出这个答案的时候,他就得到了任务完成的提示,这个世界,也就只剩下了那个特殊任务了。 其实,如果是旁人,这个任务绝对不会完成的这么简单,因为他们不曾这么快的踏进这座殿堂,不曾真正的感受到佛音梵唱。 而不经历佛音梵唱的人,也猜不到方丈的心魔不是恶念,而是佛念,也无法得出答案,就算有人聪慧至极猜了出来,也会支撑猜测的介质太少,得不到主神空间的认可。 所以,像长离一样迅速的找出答案才会这么难。 今夜,正好是月圆之夜,佛音梵唱最强的一天,而半月前,方丈死的那一天,正是佛音梵唱最弱的一天,也正是因为度化的效果最弱,方丈才能顺应他的本性,一掌了结自己。 长离又往前走了几步,这个世界的难点不在于解谜,而在于真真正正的扛过佛音梵唱这个极具威胁力的点。 本来副本所涉及的应该是所有人在半月之后,也就是佛音梵唱最弱的一天再次来到大雄宝殿之上,彻底的解开方丈之死的谜题,然后度过佛音梵唱,离开这个副本。 可长离不按常理出牌,他在到达这个世界的第一天,我已经将谜底揭开,然后,直接来到了大雄宝殿。 这样做,不仅是副本的难度大大加深,也能够让他得到的经验值翻倍。 虽然他并不在意经验值这种东西,但他想快点通关所有的副本。 他一步一步的朝着和尚走近,如他所料,这个和尚并没有其他的攻击手段,他是佛啊,怎么能平白无故的攻击人呢? 所以他只能微笑着看着长离我在佛音梵唱之中,那一句句循环的佛音无法对他产生丝毫的影响,他是愤怒的,却也是愧疚的,他怎么能产生愤怒这种情绪呢? 长离每走近一步,和尚就虚弱一分,他整个人就如同不堪重负的琉璃相一般,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 一道裂痕在他的僧衣上出现,却不仅仅只出现在僧衣上,那透明的纹路慢慢的向里扩散,直到将和尚的前后贯穿。 咔嚓咔嚓,咔嚓咔嚓,破碎的声音不绝于耳。 一道裂痕,两道裂痕,慢慢的,和尚的全身上下都布满了裂痕,在长离走到了佛像之下的时候,布满了裂痕的身体支撑到了极限,然后,轰然的破碎。 就如同,一个真正的,琉璃佛像。 而这时,长离也得到了特殊任务完成的提示。 在寺庙中的其他人也得到了这个提示,一时间心情复杂非常,站在大雄宝殿外的楚思看着佛像下被光柱笼罩的那人,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果然是秒通关。 这副本实在是太简单了,无敌是多么寂寞啊……不行,不能这么不要脸,思维习惯性发散的楚思勉强将游离的念头收了回来,对着长离喊了一句:“大神,能加个通讯号吗?” 长离没有理她,在离开之前,他随意的瞥了一眼地上的碎片,然后收回了视线,毕竟是假佛,算不得真佛。 他又忘了一眼大雄宝殿之上依然慈悲非常的佛像,眼神淡漠的冷酷,这也是一樽假佛。 而在长离离开之后,让人伸长了脖子望才能望得真切的佛像蓦然的变得灰暗了不少,那边烟火气熏的越发圆润的面容也显得有些粗糙。 它嘴角翘起,上扬的弧度莫名的高了些许。 长离的下一个世界,是出现在一个偏僻的小山村中。 小山村算不得得山清水秀,留在这里的村民也没有几个。 村口的歪脖子树已经枯死,浑身漆黑的乌鸦哇哇的叫着,冷肃的风吹过,折断的树枝在风中摇摇晃晃,差点砸在一个路过的人的头上。 那个路过的人,不是长离。 陈晃被眼前的场景吓得一愣一愣,看到冷不丁出现在眼前的人,连心脏都差点蹦出嗓子眼。 他颤着声音问:“兄弟,这里是哪儿啊?你们是在拍电视,还是在玩恶作剧?咱们打个商量,你放了我,你要我做什么都好说。” 长离没有搭理他,径直的往村庄的方向走去。 村庄并不大,但村舍却有许多空了出来,其内还有许多没带走的生活物品,乱七八糟的摆放着,但是它们的主人没来得及将它们带走。 他随意的挑了一间村舍住下,没管一直跟在他身后,和他求情的陈晃。 被烦得很了,他才道了一句:“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你自己不知道?”如果没有按下‘yes’的按钮,根本不会出现在这里。 他道:“你还想活着走出去,就别在这里烦我。” 得到了明确提示的陈晃想起他之前手贱按下的‘yes’,恨不得乘着时光机回去剁掉他那只按下肯定的手。 他僵着脸,呵呵了两句:“这真是无限流?” 不是,哥看了这么多的,可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也能轮上主角的待遇。 不,不对,就他这鸟样,压根不是主角,而是炮灰。 他恨不得痛哭出声,却在长离你再不滚我就替副本怪物送你一程的视线中灰溜溜的离开了。 他也学着长离,挑了一间看上去还不错的屋子,他看这个一脸死人相的小子镇定非常的样子,想着他可能是一个高手,便决定跟在他旁边,这样哪怕遇到了危险的事,也能让他帮忙扛一扛。 长离没理会徐晃的小心思,他看着徐晃近了隔壁的一个房子,眼中闪过一丝古怪,那个房子,是这个村子中位置最不好的房子。 按照风水的说法,那里是聚阴之地。 他没去提醒那小子,而是自顾自的休息起来。 等到了下午一点多的时候,所有的任务者都以来齐,这一次足足有二十四个人,大多数是男子。 看来是个对体力要求比较高的副本,主神空间还挺人性化,队伍中的几个人想到。 下午一点多,本该是日头最足的时候,可村子里却依然阴森森一片,天空中的乌云一层接着一层,密不透风的,完全没漏下一丝阳光。 一个佝偻着的人影一摇一摇的走过来,他自称是村子里的村长,请他们这些高人来为村子除害。 在有人问这‘害’是什么的时候,他却回答不出来了。 他只说,既然各位高人来到了这里,想必都是有本事的,一定能凭自己的本事找出那骇人的怪物,救村子于水火。 如果按照这村子的现状,他们也可以转身就走了,在这儿呆了这么久,也就见了这么一个原住民,人都走光了,还救什么救? 但任务毕竟是任务,他们也就顺势留了下来,口中隐藏着一定帮村长解决村子里的问题。 可村长在得到承诺之后却完全没有表现出应有的欢喜,他口中咀嚼着:“一定解决吗?” 声音苍老而嘶哑,含含混混的让人听不清,可长离却听了个清清楚楚,他神色不动,手指却微微的动了两下。 这个副本的名字叫做,僵尸村。 从副本的名字来看,他们要做的就是找出隐藏在村子里的僵尸,并解决它。 似乎是一个不需要多少智商,纯淬硬上的副本,可他们却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这并不是一个低级副本,而是一个个中级副本,中级副本,难度已经提升了一个层次,剧情也会复杂许多,他们不信任务仅仅就是找出僵尸这么简单,其内必定还有其他的隐情。 当然,单单是僵尸这一个名头就足以让这个副本称作终极副本,但作为被主神空间折腾怕了的人,他们不相信主神会布置波折这么少的任务,尤其,这个副本已经向高级副本过渡。 而作为一个这么高级的副本,陈晃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可能是因为他运气不好吧。 时间不知不觉的过去,在黑夜一点一点降临的时候,众人明显感觉到,村子里的气氛不一样了。 一阵冷风吹过,吹得他们鸡皮疙瘩都一片一片的冒出来,他们心里一抖,就三三两两的往房子中走去。 在村子里,一个人居住在一间房子里的,好像也就是长离一个人。 哪怕是陈晃,也死皮赖脸的混进了另外两人占据的房子。 而陈晃之前所选择的房子,也迎来了它的主人,就是之前佝偻得不成样子的村长。 他拄着拐杖,一步一停的往房子走,不时还哀哀的叹息一声,他看到注视着他的长离,慢慢的抬起头来对上他的视线,那双浑浊的眼睛眯起,好似对不准焦距。 他也没有问长离为什么站在那里,站在原地,盯着长离看了许久之后,就摇晃着头离开,口中嘟囔着,不知道在说什么。 可这时长离却突然问道:“那房子一直由你住?” 村长顿了一下,然后含混的回了一句话:“老头子我后搬来的……” 若是寻常人肯定听不清,长离却不是寻常人,他接着问道:“这房子之前的主人呢?” 村长:“房子没主人,没主人……” 长离不再问了,他直接转身回到了自己房间。 可村长却在原地呆了许久,望着长离房子的目光莫名的渗人的慌。 村子里位置最不好的房子,也可以是位置最好的房子,聚阴之地,活人住着固然是百病缠身,但死人住着,却是舒适至极。 村长不是活人,却称不上是死人。 只不过,他快要死了。 夜晚迅速降临,灰蒙蒙的雾气将村子全部笼罩,可村子里却传来一声声凄厉的惨叫,是女人的声音,体内还夹杂着孩童的哭闹声,这哭闹声也十分的尖锐。 而这声音,是在长离旁边的屋子里响起来的。 任务者们都被吓得够呛,他们不敢随便在晚上出门,就只能安安静静的缩在自己的屋子里。 运气差的一比的陈晃怕的像一个两百斤的狗子,战战兢兢的想要挤上一个任务者的床,却被他一脚踹了下去。 “不要这么绝情嘛,魏哥。” “绝你麻痹,滚!” https: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搜狗手机版阅读网址: 第七百四十二章 除岁 与老村长相邻的屋子里,长离从床上坐起,他走到窗边,向外观望。 外头黑蒙蒙一片,完全看不清东西,就好像被人彻底的蒙住了眼睛一般,黑的有些不正常。 女人惨嚎的声音越来越高,越来越近,就好像有人贴着耳朵在叫一样。这声音里满是不祥的味道,让人在听到的那一瞬间就恨不得挖个坑,将自己埋起来。 深夜里,任何一点声音都会被放大,在声音即将穿破人的耳膜的时候,长离不奈的皱起了眉。 他随手拿起挂在墙壁上的一个铜锣,一下一下的敲击起来。 咚,咚,咚,清越的声音在夜色下传荡,在铜锣声响起的那一瞬间,隔壁房子中女人的惨嚎突然停了下来。 她像是瞬间被人安抚了一般,悄无声息的陷入了沉睡,就连迎合着她一起哭闹的孩子也在抽噎了两句之后,消停了下来。 没有再听到吵闹的声音,长离也没有继续去休息,他依然拿着铜锣,坐在窗前,看着黑蒙蒙的夜色。 嗦嗦嗦,没有了惨嚎声的村子一下子安静了下来,风吹过树梢的声音无端的让人瘆得慌,不远处传来门扉轻动的声音,好像有人在悄悄的打开门,又轻轻地合上,随之响起的,还有一道道轻扑扑的,脚步落地的声音。 轻的不似活人。 此时已经到了下半夜,乌云偶然间被寒风吹开,露出暗沉沉的,没有多少灵气的月亮,月光猛然的洒下,那一瞬间,悄然的行走在夜色下的身影暴露了他们的本来面目。 那是一个个脸色青白,浑身僵硬的死尸,他们掂起脚尖,以一种极轻的姿势跳在地上,长离所听到的扑扑扑的声音就是他们发出来的。 感觉到长离的视线,这群死尸都缓缓的转动着脑袋看过来,在对上视线的那一刻,长离成功的从他们惨白一片的眼睛中看到了贪婪与渴望。 他静静地看着他们,眼中没有泛起丝毫的波澜,那平静如湖水的眼睛中倒映着一个个僵硬的人影,就如同夜行上的波痕。 挣扎了许久,这些死尸最终还是转过了头去,唯有一个小小的人影脱离了队伍,转动着身躯,一步一步的朝着长离的所在行进。 在距离房子还有五六米的时候,这个外表只有四五岁大,脸颊深深下陷的小僵童就停了下来,他不敢靠近这个房子,怕受伤。 孤阴不生,孤阳不生,阴阳往往相伴而成,一个村子里既然有聚阴之地,又怎么会没有聚阳之所。 聚阴之地就是现在老村长所住的房子,而聚阳之地,就在聚阴之地旁边,也就是长离占据的房子,所以这个小僵童不敢靠近,他怕被阳气灼伤。 其实他还称不上是小僵童,顶多算是一句阴气甚重,残留有一些意识的死尸,称不上‘僵’,但似乎除了这个称呼,也不好怎么称呼他们。 毕竟,他们现在也算不上是人。 小僵童扬起脑袋,呆呆的看着坐在窗边的长离,虽然从这个人身上闻到了美妙的血肉气息,但小僵童却莫名的不敢冒犯。 他站起身来,围绕着院子走了几圈,最后打算转过身,回到大队伍里去。 可这时长离却轻轻的招了招手,示意让小僵童过来,小僵童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克服了对于阳气的惧怕,一摇一晃的走到了窗前。 他不敢抬头去看长离,只能低着头,捻着脏兮兮的衣服下来,看上去有些可怜。 长离问他:“你们要去哪里?” 小僵童伸手往不远处指了指,那边通向村外。 长离又问:“去那儿干什么?” 小僵童收回枯瘦如鸡爪的手,继续捻着衣服下摆,摇了摇头,示意他也不知道。 他们想去那儿,更多的是出自一种本能的冲动,至于这种冲动背后的具体原因,他们却是没有记忆。 长离再问:“那你们之前呆在哪儿?” 小僵童伸手指了指地下,示意他们是住在土里的。 听到这个答案,长离挑了挑眉,他们还真是挖个坑把自己埋了? 他问:“挖在了哪里?我怎么没看见?” 小僵童歪着脑袋,不明白这个问题的具体意思,他一睁眼就看见了,这个人怎么会看不见? 长离从他的视线中明白了一些东西,他闭上了眼睛,然后又缓缓的睁开,这一次,他的眼中多了一些东西。 村中林立的每一间屋子,就是一个矮小的坟茔,而这些活死人,正是从这些坟茔中走出来的。 长离之前感觉到的,这村子中只有这间屋子没有异常,就是因为,这间屋子没有主人。 也就是说,村里的其他屋子都有主人,只不过他们白日里尚在沉睡,只有过了午夜,才会苏醒。 他不由得眉梢微挑,然后问:“你们能感觉得到白天的事?” 小僵童摇摇头,又点点头,意思是其他的活死人感觉不到,而他能感觉得到。 他张大了嘴,想要说些什么,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来,他不由得有些焦急,便开始手舞足蹈,可他连手脚晃动的频率也十分的慢,最后只能无奈的放弃了。 长离道:“你的意思是,你们白天都会被迫沉睡,直到到了午夜才能够苏醒过来,去找你们真正的祖坟?” 长离:“为什么想要去祖坟?”仅仅只是固有的宗族观念? 小僵童想了许久之后,才从那破碎的不能再破碎的记忆中找到答案,他们去祖坟,不是想要挖个坑将自己埋了,而是想要将不该埋在那里的人挖出来。 “挖出来……”长离咀嚼着这三个字,感觉一副真实而古老的画面在自己面前慢慢的展开。 他思索了一会儿,然后才回过神来,患者依然等在他窗下,如一个等待检阅的小标兵一样的小僵童,挥了挥手,让他离开了。 小僵童才一摇一摆的离开,追上了大队伍。 后半夜,长离在看了一会儿这群头没脑的活死人跌跌撞撞的在村子里乱找,最后全都迷失在黑雾里之后,就回去休息了。 他也没在意,旁边老村长的房子在午夜之后,就如死一般的寂静,连半点声音也不敢发出来。 隔日,临近中午之后,长离从屋子里走出来,村子里十分的热闹,夜里大气都不敢出的任务者通通走了出来,在村子里四处搜寻。 有些任务者的目光十分闪烁,脸色也十分苍白,看来是发现了昨天晚上活死人出现的事。 长离的出现引来了一些人的注意,在这种地方还能够睡的如此坦然的人不是本事够硬,就是心态够硬,看这个人的样子,可能是前者。 陈晃在他出现的那一刻就提溜着一张笑脸晃过来:“哥,你吃早饭了吗哥?哥,你要去哪啊哥?要不要我帮忙?我好歹一百多斤的肉,也能给你帮上点忙。” 长离冷淡的看了他一眼:“帮什么忙?帮着在跑路的时候替我挡丧尸?” 陈晃脸上谄媚的笑顿时顿住了,他无措的搓了搓手:“哥,你这玩笑开的就不好笑了……” 长离又瞥了他一眼:“我从不开玩笑。” 说完他就转身走了,而陈晃看着他离开的方向,也不敢跟上去,他回到了昨晚跟他睡一屋的任务者的身边,又是谄媚一下:“魏哥,您老人家要去哪儿啊?” 虎背熊腰的魏哥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你会不会说话?什么老人家?我有那么老?” 说完,他也不想理会这个一看就没多少战斗力,运气值还格外低的新人,迈着步子往村外走去,那路,正是长离之前的方向。 不是,大哥您往哪去呢?陈晃傻了眼。 村里的任务者大多都组了队,其余的人也不乐意接纳陈晃这个新人,所以陈晃咬了咬牙,还是跟着魏哥去了。 见到这一幕,有人眼珠转动着,便又跟了上去。 正午时分,哪怕太阳没有被云层放过,显现出身形来,村子里依然亮堂堂一片,这个时候认认真真的看过去,就能发现,在村子的四周,到处都留下了一些烧焦的痕迹。 而这些痕迹,他们昨天都没有发现。这座村子,就好像一个恐怖屋,随着游客的探索,一点一点的暴露出本来面目。 长离走在最前头,一步一步的朝着昨晚小僵童指引的方向走去,越往前走,眼前的雾气却越重,眼前的道路也就越迷蒙。 难怪那群活死人找不着路,这片迷雾,就是对他们的限制,或者说是禁锢,就连那小僵童也只能在村子旁边打转。 其余的活死人就是活死人,称不上‘僵’,可这个小僵童,却已经有了成‘僵’的底子,等再吸收一段时间的阴气,他就能彻底的成为一具独立于六道之外的僵尸。 所以,他是这群活死人中实力最强的一个,也是最迷糊的那一个,连自己要找的人就在自己的眼前都不知道。 小僵童指的地方看上去挺近,但真的走过去却额外的远,长离足足走了两个多小时才走到。 这里,是一片整整齐齐的坟茔,坟茔还立着碑,这些石碑虽然看上去残损破败,但依然能够窥见完好时的穷酸。 本来就不是一个富裕的村子,祖宗立的碑又能好到哪里去? 长离走进去看,又发现这些碑基本都是七八十年前立下,好像葬在这里的都是村人数代前的先祖,唯有一个特别,那个碑看上去还比较新,碑上写着的名字是:杨土。 这个名字被一笔一画的刻下来,刻得十分用力,好似落笔的人是坟中人的八辈仇家,将自己所有的恨意都落在碑上。 看到这个碑的那一刻,长离就明白了过来,小僵童他们要找的,就是这座坟茔,他们想要将这座坟中的人挖出来扔掉。 可这座坟,是空的。 坟中人早就跑了出来,他还回到了村子里,就住在了小僵童的房子里,他是那个佝偻的老村长。 所有的脉络都很清晰。 站在坟茔之前,长离眼中闪过一道冷光,而就在这时,他的身后猛然传来了一道嘶哑的叹息声。 空无一人的背后突然传来了诡异的声音,明明没有听到脚步声,可声音却直接出现在耳边,这样的事,如果被寻常人遇到,肯定会吓一跳,可长离却不是寻常人。 他身形未曾晃动片刻,直接说道:“你还不躺进去?” 站在长离身后的老头眼神阴郁极了,他试图去捉住长离的手,却被长离直接避开,他拄着拐杖,男声叹息道:“年轻人,你太焦躁了。” 长离:“焦躁总比胆怯好。” 话音落地,老头的神色便更为的可怖了,他那双浑浊的眼睛里接连出现愤怒,厌恶,怀疑,愧疚等情绪,他直接质问道:“你知道些什么?你怎么知道的?” 长离:“难道表现的还不够明显?村子里乱糟糟的,不仅是值钱的物件,就连粮食也没剩下半分,再加上那些烧焦的痕迹,不就是说明村子遇到了山贼的袭击?” 被山贼屠村后的村子,仅仅剩下了一个人,难道还不能说明什么? 这个所谓的‘老村长’,到底是因为幸运活下来的,还是因为其他原因活下来的,结合那些活死人的反应,不就一清二楚? 那些活死人,想要将这‘村长’从祖坟里扒出来,因为他不配,他不配葬在祖坟里。 他是山贼的领路人,是出卖整个村子的人,是他导致了村子的覆灭,让村子彻底的化为了一方死域。 所以不敢在午夜之后发出声,怕被那群愤怒的活死人撕碎,哪怕他已经化僵。 是的,他才是众人所要寻找的‘僵尸’,是整个村子死气精华的所在。 因为他也没有逃过山贼的杀戮,在山贼心满意足的掠夺之后,他就被作为一个无用的猪猡,顺手的宰了。 老‘村长’嘿嘿的笑了两声,声音嘶哑的说道:“你倒是聪明。” 待在村子里那聚阴之地的房子有助于他化僵,所以他才会偷偷摸摸的留在村子里。 而那群活死人你想要找到他,同样不只是为了泄愤,还因为他身上聚集了村子里所有人的怨气,堪称是一个人形版的浓缩的‘僵珠’,同样有助于他们化僵。 这座村子,是名副其实的僵尸村,所有死去的人的目标,都是为了化僵。 第七百四十三章 除岁 没有等着‘老村长’发难,长离便直接出手,半炷香后,全身石化,如同一个碎掉的木偶一般的老村长倒在地上,他的脸庞青黑,已看不出半点生机。 而长离手上也多了一个明亮的光团,他将光团捏碎,就得到了任务完成的提示,接着一道光柱降落,他就已经消失在原地。 而正在往祖坟处赶的几波人就愕然的听着这个不可思议的提示,这个任务,就这么完成了? 结果还没等他们开始高兴,他们就得到了另一个提示,第一主线任务完成,开启第二主线任务。 因为他们通关通的太顺利了,而这里也是一个中高级世界,所以主神空间启用了备用方案。 所以这群任务者就骤然的发现,周围的雾气骤然浓了许多,本来在晚上才笼罩整个村子的雾气迅速将方圆几里都覆盖,让人看不清方向。 他们听着伴随着雾气而出现的女人的尖嚎和孩童的惨叫声,脸都青了。 陈晃吓得两股战战,在看到一身红衣的女鬼慢慢的出现在视线中的时候,他灵光一闪,跑到了长离曾经住过的小院子里,拿起放置在墙上的铜锣,轻轻的敲了一下。 昨天晚上,这个女鬼就是在铜锣声响之后安静的! 这个村子里的怪物,可不止是老村长与活尸,当初死在山贼手下的人,不一定都会僵尸化,还有的尸骨无存的,会直接化作厉鬼! 瞪圆了眼睛,怕的差点尿裤子的陈晃一下一下的敲着铜锣,祈望着他的运气能让他成功撑过这个副本。 村子里开始大逃杀,而长离早已到达了一个新世界,这个新世界唤作明珠落。 名字起的古怪,听起来更像是一个古代的世界,可这里其实是一个现代世界,虽然年代比较早。 而这个村子也有些古怪,家家户户家里都串了一些珠子,这些珠串被挂在大门前,每一天家里的人走过时都会打两下珠子。 是真的打,毕竟是一些颗粒极小,色泽黯淡,形状又不规则的珠子,不值钱。 而珠子被打散,便会落在地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然后被打落珠子的人捡起来,再次串起来,至于在捡珠子的时候会不会碾碎几个就不得而知了。 这个村子靠海,家家户户也都躺着一些稀奇古怪的水产,所以这些质地下下成的珍珠真的没人在意。 长离到来的时候人正好齐了,他们便被一个做导游打扮的人给领了去,这个笑的再和蔼也掩饰不了油腻的导游笑呵呵的说道:“各位来的正是时候,三天后就是明珠祭,这是我们这里的一大特色,可千万不能错过了。” 明珠祭,听起来十分的特殊,路过的村民在听到这三个字的时候眼中都出现了憧憬的神色,可这个祭祀在外头却完全没有传出过名声,许多人都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这群等待了好一会儿的任务者一边认真的听着导游的话,一边以各种不着痕迹的方式打量着长离。 之前十六个人陆陆续续的到齐,导游也出现,可就在他要交代一些什么的时候却骤然的停住了,接着笑呵呵的说道:“还有一位游客没有来,大家先等等他吧。” 纵然来到这个世界的人经验都十分的丰富,可他们还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明明已经有十六个人,应该已经满员,没想到还有一个没到,而且那还是第十七个人,注定是多出来的一个…… 而长离,作为多出来的一个人,被临时塞到了队伍里,自然引起其他任务者的注意,而这也是通关通的太快的副作用。 不过他不在意这些,也没有理会其他任务者隐晦的目光,径直的往前走,明明长相如水墨画一般清隽秀逸,却让人下意识的将他忽略。 他们被分配到一个大院子里,院子有些老,是以前的老样式,但修的十分结实,听说以前是村子主支的住的,只不过不知道为什么主支的人突然觉得离开村子,所以这院子也就荒废了下来。 长离分到的房间不太好,靠里侧,若是这房子有什么古怪,逃也逃不及。 分好房子之后,导游就离去,他只说这几天随便他们怎么逛,只要记得三天后来参加明珠祭就行。 有人问他如果有人不想去参加明珠祭呢,中年导游听到这问题便阴森一笑,语气虽然依旧温和却透着说不出的滑腻:“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就如同一条腥臭的蛇在脸上滑动。 问问题的那人脸色瞬间就阴沉了下来,看来三天后的明珠祭是非参加不可了,而明珠祭,估计也是这个副本最大的难关。 导游肥胖的身躯跨过院门,众人沉默了一瞬,然后一个气势十分足的男人便开了口:“你们怎么看?” 能来到这个副本的都非常人,他也就不再使些拐弯抹角的手段,而是直接问了出来。 一个年纪看上去不大,梳着马尾辫的姑娘随意道:“还能怎么办,走一步看一步喽。” 男人目光严肃的扫了她一眼,马尾辫姑娘却夷然不惧,依然用那种带这些挑衅的眼神看着他。 见此,男人也没有在看她,而是收回目光,道:“那就走一步看一步吧。”说完,他就起身离开。 他这句话的意思就是再说之后的几天大家就各干各的,不必再费心联合了,这是个单人任务,不是团队任务,如果是团队任务,他绝不会这么轻易的就同意分开行动。 在长离经历过的副本中,也唯有丧尸的世界是团队任务,可那个任务世界比起这个世界的难度可低多了。 不,也不一定就有一个准确的说法,因为那个世界,主神空间颁布的任务要简单许多,任务者面临的难度也要低许多,所以会给人这个世界不太难的错觉,其实若是高等级的任务者进入那个世界,只怕面临的任务的难度要呈几何倍数递增。 他坐在一个偏僻的角落,等人都走了差不多的时候才起身,而等他来到了分给自己的房子面前的时候,就看到房门前赫然站着两个人。 一男一女,分别是刚刚在大厅里说话的两人,他们等在长离的屋子前,完全不似在大厅里的针锋相对。 看见长离,他们齐齐问候了一声:“陆先生。” 长离点头,打开了房门,示意他们随他进去。 在主神世界,他的化名一律是‘陆离’,光怪陆离的陆离,所以这群知晓他存在的,都唤他‘陆先生’,至于他的真名,早就无人知晓了。 在传闻中,他是主神空间通关任务最多,也是通关速度最高的任务者,早就已经超出了‘人’的范畴,一身实力难以揣度。 若说以前还有一些老任务者能与他抗衡,可随着那些老任务者的渐渐消失,也就没人能和他抗衡了。 龚海在机缘巧合之下和他有过一次合作,所以才能在这个时候找上门来。 而他身后扎着双马尾的女孩,就是他的妹妹,龚乔。他们两兄妹之所以在大厅里演那一出,就是为了甩脱其他人,独自行事,这是他们看到长离之后做出的决定。 毕竟这一尊大神坐镇这个世界,任务肯定会很快结束,他们得要趁着任务结束前捞够好处,毕竟高级世界的隐藏的好东西一向不少,而大部队一起合作,不止容易暴露自己的目的,还容易被人拖住,坏了好事。 一走进门,他就开门见山的问:“陆先生,您看出什么了吗?” 长离抬头看他,神色淡而不语。 龚海就如同一个面对班主任的小学生一般,不敢有丝毫的异动,他老老实实的说出了自己的观察出的线索,比如每家每户门前挂着的珠子,比如村子里女人少的可怜,比如这座大宅的异常,他猜这些线索联系起来就是明珠祭的真相。 听完后,长离点头,淡淡道:“你猜的对。” 他随手拿起桌上的瓷杯,杯子晃然如新,好像是刚刚从窑里拿出来一样,他道:“明珠落地,徒染尘埃,洁白的珠子染了尘,就不再珍贵,在外面被称作掌上明珠一般的女儿,到了这里,也半点不值钱。” 听长离将所有的线索联系起来,龚海心里那些模模糊糊的线也串了起来,他恍然:“原来是这样,难怪这里的女人那么少,我们都没有见过……” 重男轻女,这个现象遍布这片古老的大地,他们心中早有猜测,现在不过是得到证实罢了。 而听到答案的龚乔则是不屑的撇了撇嘴,她可从来不认为自己不上哥哥,哪怕哥哥打架比较厉害。 她听到自己哥哥问:“那这明珠祭又是怎么回事?” 长离看了他一眼:“神灵自人的欲望中诞生,祭祀神灵是为了让神灵满足自己的愿望,而你觉得诞生在这些村民的欲望中的神灵又会保佑他们什么?” 龚海:“生儿子?” 长离不言,龚乔却是嗤笑了一声,她道:“这愿望还真是挺朴实的。”都这个年代了还一门心思的想着生儿子,而不是发家致富共建社会主义社会,难怪这村子有着这么好的资源却依然一副破败样。 龚海瞪她一眼,然后继续问道:“那这个任务到底危险在哪里?”他自问与这尊大神有一丢丢的交情,所以也敢刨根究底的问下去。 长离:“再实在的神灵,也不会勤勤恳恳的保证每一户的愿望都落实到位,所以必定是有人没有如愿的,而这些没有如愿生下儿子的人会怎么对待他们的女儿,就可以想见的。” 龚海又做出恍然大悟的模样:“那些离开的女儿回来复仇了?” 长离:“明珠祭,被丢弃掉的明珠再一次回来,可她们回来,却依然不能复仇,因为压制住她们的神灵,会在再次得到村民的供奉之后,将她们一身的怨气化作生子的燃料。”这只是他的猜测,却也猜的八九不离十。 这时龚乔便冷冷的嗤笑一声:“这神灵还真够敬业的,不仅上门服务,还包售后服务。” 长离:“拿了人那么多的东西,自然要做点事,不然谁还供奉它?” 龚海:“那祭品是什么?” 长离不答反问:“你知道他们供奉的神灵是哪一位么?” 龚海摇头,倒是龚乔若有所思。 长离没有等他们的回答,直接道:“明珠祭,他们自然供奉的是明珠娘娘。” 他摩挲着手中的瓷杯:“明珠娘娘,收的贡品自然是明珠,不管是活的明珠,还是死的明珠。” 所以这些村民是将那些活生生的女孩儿献给了那明珠娘娘? 龚乔眼中闪过一丝彻骨的冷意,从奶奶说过,把她卖了给哥哥换个媳妇儿之后,她就深厌这种戕害女孩儿的事。 所以此时听到长离的猜测之后,她就暗暗的决定要给这所谓的明珠娘娘送上一个别开生面的祭品,希望它到时候能接的住,她们这些高级任务者身上可不少底牌! 龚海一看她的神色就知道她在想什么,顿时无奈起来,想要开口劝诫,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毕竟因为家庭的原因,他在龚乔这个妹妹面前一向比较气虚。 他知道龚乔性格执拗,不容易走出来,所以只想着到时候看着她点,便继续问道:“那您的打算是?” 长离:“明珠祭么,自然是要看看的,在明珠祭之前还有三天,也可以好好看看,毕竟难得来旅游一次么。” 龚海配合着笑笑,在心里吐槽,您老人家还真当是来游玩的呢?这村子处处都透着古怪,肯定不是现实世界的村子,您玩的起来吗? 他不敢将心底的想法表露在面上,只是讪讪然的笑,这时候就听到龚乔问道:“这明珠娘娘,到底是男是女?” 长离:“从海蚌里长出来的明珠娘娘,还要分什么男女?” 在明珠村的传说里,明珠娘娘就是从海蚌里长出来的,她生于海中,也存于海中,有时还保佑村民出海一派顺利,是一个既勤奋,又全能的神灵,业务范围十分的广泛。 https: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搜狗手机版阅读网址: 第七百四十四章 除岁 明珠村虽然位于海边,但风景却并不怎么美丽,至少并不入这些任务者的眼。 谈不上穷山恶水,但绝对称不上山清水秀。 龚海和龚乔在村内找不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之后,开始往村子外探寻。 来到了海崖,海风吹过的时候,一阵腥气顺着海风传来,让人不适的皱紧眉头,就如同浸泡在满是死鱼的露天晒场一样,让人想要做呕。 明明在村子里完全感觉不到。 看来,这又是那个所谓的明珠娘娘的功劳了。 龚乔与龚海同时叹了口气,可语气却完全不同,龚海是无奈,龚乔是讽刺。 他们眺望着那无垠的大海,仿佛看到了那次海蚌中生出的恐怖的神祇,人的欲望千奇百怪,而神灵的姿态也千奇百怪,到底该说是人类滋生了神灵的恶念,还是神灵护佑着人类恶念的增长? 明明是晴天,天气却依然阴沉沉的,就仿佛笼罩上了一层深重的霾。 龚海再次叹气:“一点好处都没有找到,看来这一趟是白来了。” 龚乔:“那承诺给陆先生的东西怎么办?” 先前陆先生告诉他们的线索可不是白说的,他们也承诺了要是找到了什么东西必定要分给陆先生一半,算作是陆先生提供线索的代价,可现在他们什么都没找到,又该怎么办? 龚海:“实话实说,再不济,用别的东西补偿。” 而他的话音刚落,一阵凶猛的海风就猛的吹来,顿时将他们吹倒,让他们一屁股跌落在海崖上,等他们好不容易缓过来睁开眼,就看到,他们的面前赫然的掉着一些颜色鲜艳的海螺。 不是,这什么操作,风还能把海里的海螺吹上来? 龚海试探性地捡起一个海螺,就发现,这些海螺是一种十分特殊的材料,在主神空间里价值十分之高。 龚海与龚乔面面相觑,刚说没什么收获,收货就马上找上门来,他们这是什么运气? 虽然已经验证了这些海螺的价值,可他们还是没有掉以轻心,在将这些海螺拿到长离面前的时候,长离漫不经心的挑选了两个,又将其他的海螺推回到了他们的手边。 他道:“多谢。” 龚海:“没事,这是事先说好的。” 一天过去,其他外出查探的人也陆陆续续的回来,可他们同样是一无所获,看来,一切都要等到两天之后的明珠祭了。 而在所有的任务者中,唯一没有外出查看的,就是长离,他未必不知道再得到一些线索,就能将真相完全还原出来,可是没必要,能够直接扛过去的杀招,又何必费脑子。 两天很快过去,在这两天里,所有的任务者都使尽了手段,想要得到更多的线索,可他们就算费了再多的功夫,得到的消息也有上限。 最后只能无奈放弃,阴沉着一张脸参加第三天的明珠祭。 这一日,明珠村的所有村民都走出了家门,他们脖子上挂着一截光滑的珍珠串,赤着脚,有些人手里还提着一个捆起来的孩子,这些孩子,全部都是女孩。 她们就如同猪猡一般,被紧紧的捆缚起来,有些女孩眼中满是恐惧与恨意,而有些女孩眼中却只剩下了麻木。 与女孩的待遇完全相反的则是男孩,他们与大人一样,脖子上挂着一串小小的珍珠串,赤着脚朝海洋那边走去,一个个被太阳晒得黝黑的脸蛋上满是高兴的笑意。 明珠娘娘会保佑他们的! 看到这一幕,任务者们的神色又成效了几分,难以想象,这竟然是一个现代世界。 龚乔神色冷峭的看着那一幕:“这群畜生,竟然也有人愿意为他们生孩子?莫不是那个明珠娘娘连生孩子这件事也包办了吧。” 龚海:“谁知道呢?” 他们作为特别邀请的嘉宾来到了明珠祭前,站的位置还格外的近。 一套套诡异的祭祀仪式走过,他们感受着周围村人狂热的气氛,他的感觉不妙,那些人的视线,就如同一把把戴着钩子的小刀一般,随时随地的剜着他们的肉。 在仪式进行到最后的时候,这些村民慢慢的涌了上来,包围了他们,将他们推到海崖边,口中念念有词,然后,便准备将他们推下崖去。 如果没有这群外乡人的到来,他们此时要做的就是将那些捆成猪猡的女孩推下崖,作为祭品,献给明珠娘娘。 可现在,这群外乡人来了,那就先将他们推下去。毕竟,娘娘吞了这么多的女孩,想必都吃厌了,让它换换胃口也好。 长离与其他的任务者一起被推下去,没做任何反抗。 呼呼的风声回响在他们的耳边,尖叫声也随着风声一起荡开,在它们落入海中的时候,一个透明的气泡自然的浮现在他们身旁,将让他们保护了起来。 气泡中的空气并不稀薄,可他们依然小心翼翼的呼吸着,龚海神色阴沉的收回手,这个气泡,是他在一个高难度的世界所获得的珍稀道具,看来这一次真是亏大了。 而还没等他们稍稍松口气,他们就看到,在气泡的四周,慢慢的涌上来了一群诡异的生物。 头大如球,在阴冷的海水中泛着惨白的光,滑腻腻的,上面还依附着条条不断耸动的虫。 等这些‘球’靠近的时候,他们才发现,这是一颗颗女婴的头。 这些头颅在海水中翻滚,头颅上两个偌大的窟窿里闪着凶厉的光,没有皮肉依附的嘴唇缓缓的张开,露出一口细密的牙,就仿佛神话里的海妖。 龚海与龚乔两兄妹都倒吸了一口冷气,龚海语气干涩的说道:“这些是……” 龚乔冷然:“是那些死去的女孩,她们看上去都不超过十岁大。” 龚海:“她们是被那所谓的明珠娘娘控制了?” 气泡并不能隔绝声音,所以他们的对话也落到了外面那些骷髅的耳中,在听到‘明珠娘娘’这四个字的时候,她们的神色顿时疯狂了起来,然后不顾一切的往前冲,想要冲破气泡的保护。 所以的任务者的露出如临大敌的模样,可这时,长离却拿出了一个色彩艳丽的海螺,摆弄了一下之后便吹奏了起来。 深沉而幽冷的海螺音缓缓的在海底里荡开,这群疯狂的骷髅顿时如同被催眠一般,慢慢的安静下来。 等所有的骷髅都停止动弹之后,那所谓的明珠娘娘才缓缓的露了面。 它并不成人形,就如同其他的骷髅女童一般,只是一个硕大的圆球状物体,没有五官,就如同一个特大版的珍珠,无愧于它明珠娘娘的声名。 珍珠上散发的意念是狂暴的,是疯狂的,它看到这些如同破碎的明珠一般的骷髅们,仿佛被安抚了一般,停下来的时候,便开始疯狂的搅动着海水,想要让骷髅们将这些祭品撕碎。 人类将它那些不完美的同类挑选出来碾碎,化成粉末,而它能让人类同样将他们那些不完美的同类挑选出来,化成骷髅。 明珠落地,化为尘埃,如同明珠一般的女子落了地,如同尘埃一般被它践踏,岂不是很公平? 感觉到了环绕着他们的那一道恶意,长离的神色不变,他继续吹响着海螺,深邃的声音在海水中飘荡,让海水都弥漫上了一种安宁的意味。 时间好似都凝滞了,无数的淹没于海水中的骷髅都从不知名的角落冒了出来,飘荡在海面上,张开狰狞的嘴,对准无垠的天空。 即使已经许多次见到眼前这一幕,明珠村的村民还是会有瞬间的瑟缩,可他们还是壮起了胆子来,拎起捆起来的女孩,便准备将他们往海里扔。 而这时,村长祈求的话语也高高的响起。 一切都好似要瞬间爆发,却又好像能凝固到永远,而在下一刻,长离骤然的变换的曲调。 海螺吹出来的曲调里弥漫了海的深邃与悠远,带着镇彻灵魂的味道,在曲调转换的那一刻,那些沉静下来的骷髅便骤然的狂暴了起来,她们浮动着身躯,向着她们的敌人撕咬而去。 而她们的敌人,不是长离这一群人,而是那所谓的明珠娘娘。 数不清的骷髅前赴后继,张开大嘴,想要将那颗完美无瑕的明珠吞下去,在靠近它的那一刻被震成粉末,可它们并没有停下,而是舍生忘死的冲上去,完全不在乎失去生存的依凭。 一道道狂怒又暴躁的意念传荡开来,如同海妖的尖叫一般,让任务者们心都仿佛被揪住了一般,痛苦难耐。 他们痛苦的掩住了耳朵,死死地蹲在地上,想要让自己好过一些,而这群人中,唯一还能站着的,是长离。 这是一场并不漫长的交锋,等一切结束之后,海崖上燃着的香都还没有烧尽,可站满了海崖的明珠村的村民没有一个能站起来,他们痛苦的倒在地上,眼耳口鼻处皆有血柱流了下来。 没有一个人还保留着思考的能力,哪怕是在明珠娘娘要灭亡的时候。 硕大的珍珠身上光芒明明灭灭,疯狂的意念荡开,它要自毁了。 一个伪神的自毁会导致什么后果?神智还保留着清醒的任务者们神色大变,他的眼中第一次出现了惊慌,还有人立刻决定使用珍稀道具,直接逃离这个世界。 他们本来以为,又是一个大逃杀的世界,只有拼尽所有的底牌才能在明珠祭逃出生天,可没想到,有人能直接宰了明珠娘娘,将它逼的要自爆…… 一股敬畏的情绪蔓延开来,而在这时,海崖之上,一直被捆缚着的几个女孩却仿佛感觉到了什么,她们额头上用珠末绘制的图文散发出灼热的温度,仿佛在提醒她们,该完成她们的宿命了。 然后,她们如同被蛊惑了一般,挣扎着往海崖边走去,站到了海崖旁,一跃而下。 然后落入她们的同类口中,成为了又一次的祭品。 而在这时,被逼的要自爆的明珠娘娘却诡异的安静了一瞬,又到了实现愿望的时候…… 神灵的本质,就是倾听生灵的愿望,以及回馈他们的愿望,并获得力量啊。 或许,这一次,能够成功的生存下去。 海水诡异的波动着,纵然气泡一直停在原地没有丝毫的波折,可众人却莫名有一种被包裹在海水中摇荡的感觉。 明珠娘娘得到了祭品,可能够开口许愿的人却没剩下了多少,它不由得再次愤怒起来,就在那没剩下几口气的老村长挣扎着张开嘴,想要吐出几个字的时候,一道清越的女声突然出现。 气泡内,手中拿着一个神秘符篆的龚乔神情讽刺,她对着符篆,冷硬,却又坚定的许下一个愿望。 这个符篆,同样是一个珍稀道具,能够让一个位格不高的神灵满足她的一次愿望,在这种神神鬼鬼的世界里有奇效。 这是她在得知这一次的世界会涉及神明之后特意兑换的,这一次,就刚好用上。 祭品已经献上,愿望也已经许下,依然需要严格遵守规则的明珠娘娘便发出一道惊天的尖嚎,然后,实现了这个愿望。 方圆百里的海水都被掀起,那一颗硕大的明珠散发着璀璨的光芒,然后,砰然的破碎。 明珠的粉末化作一颗颗细小的微尘,漂浮在海水之中,如一颗颗纯净的泪。 这些微尘微微的摇晃着,然后落到了那些雪白的骷髅之上,将那些骷髅融化。 一个个被骷髅束缚的灵魂在海水中升起,她们第一次从无边的戾气中清醒了过来,手牵着手,升到海面之上,在冲破云层照射而下的天光中,悄然散去。 一首首宁静的哼唱在海面上绽开,就仿佛海螺深邃的声音,那是长离吹过的曲调。 一颗幽蓝的明珠飘浮在他的身前,其内折射的明净光采,仿佛能将一切都污秽都净化。 终于,结束了…… 在那一道光束照射下来的时候,心情复杂的任务者们恍惚的想到。 而在离开之前,龚海也恍然的问向龚乔:“你许了什么愿?” 龚乔嘴角翘起,露出一个讥讽的笑:“我的愿望是,从今以后,这片村子再也生不出女孩。” 她倒是要看看,自然界能不能让这片村子进化出男人也能怀孕的功能! 第七百四十五章 除岁 古朴的大门前,一行人陆陆续续的出现。 门檐上摇晃的灯笼透射出单薄的光晕,非但没能让人感觉到温暖,反而让人心中生寒。 那光晕,是青白色的。 这一次,来到这个副本的,一共是二十四人。 人数前所未有的多,而难度,也是前所未有的大。 这二十四个人中,分别有两个团队,以及是个散人,长离就是散人之一。 能够出现在这个世界,谁也不会瞧不起谁,甚至对于这四个没有加入团队的任务者还会格外的忌惮,毕竟敢一个人出现在这个副本,手段一定非凡。 主神空间的规定,任务者实力达到了一定层次之后,就可以选择是否组队,而组了队之后,就可以一起参加团队任务。 这些团队任务,有些是协作任务,而有些却是对抗任务,这一次,他们来到的,就是一个对抗任务。 也就是说,两个团队之中,必然会有一个会因对抗任务的失败而获得巨大的惩罚,所以,两个团队必然会全力以赴,拼了命的赢取这一次的胜利。 而为了这一次的胜利,他们可能会对对手下死手。 这是一个非常不友好的任务,剩余的三个散人想,其实他们也加入了团队,只不过这一次想独自行动罢了,没想到会遇上这么难的一个副本。 虽然内心在叹气,不过他们倒是没将情绪表现在脸上,这群人中,真正是孤身一人的,唯有长离。 他看着那厚重的大门逐渐的敞开,从门内走出一个提着灯笼的老婆子。 老婆子一身深色的长褂,佝偻着身子,一双三角眼盯着人看的时候,让人不由得打寒战。 她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群人,视线在其中几个漂亮姑娘的身上停了几下,在扫过几个相貌不凡的男队员的时候,闪过一丝厌烦。 她没有多交代什么,直接让人往宅子里走,一个个人跨过那高高的门槛,从她手上接过一盏精致的灯之后,便向着宅子深处走去。 有些奇异的是,这些灯在注视的时候让人心底生寒,但在握在人手中的时候,却让人感觉浑身暖融融的,如被和煦的阳光照射。 长离他们被领到了一座偏院里,虽然是偏远,但也收拾得干干净净,该有的东西一样不缺。 那状似管家一般的老婆子将他们领到这座偏院之后,就没有再管他们,而院子里的人则是自觉的分配好了房子。 倒也不是直接男女分开来,而是按照团队来分,长离与另外三个人则是直接被排斥开来,他们也没有在意,反正他们也不准备与那两个团队套近乎。 还能维持现在的和平,是因为还摸不清这宅子的情况,等有了进一步的了解之后,只怕这面上的客气马上会被撕破,那两方人立刻就会对对方下死手。 还在分配剩下的两间房子的时候,另外的三个人使了几个颜色,然后其中一人便走了上来,向长离套近乎。 可还没等这人脸上真诚的笑容晕开,长离便突然的伸出手,往他的右手边一抹,一个小小的纸人不知道为什么就突然出现在了他手上。 走过来的这个人笑容顿时一僵,长离随手将这个纸人揉成一团,往灯笼里一扔,然后眼神冷淡的看着他。 看上去格外有亲和力的男子嘴角抽搐了两下,便道:“这位朋友,不过是打个招呼而已,没必要这么不客气吧。” 这个纸人虽然谈不上是什么格外珍惜的道具,但卖给主神空间的话也能兑换不少经验点,就这么报废了还是让他有点心疼的。 长离冷然,打个招呼?呵,谁会用这种明显带有监督性质,在关键时候还能让人替死的纸人打招呼? 他扫了一眼这三人,然后嘴角轻轻地扬起,下一瞬,他已经消失在了原地。 既然这三人已经达成了同盟,那就三个一起收拾! 半炷香之后,这三个看起来文质彬彬的家伙已经倒在了地上,脸上青一块,紫一块。 长离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别让我发现下一次。” 他眼光轻移,就发现了一些伸出头来看热闹的人,他同样不在意,只是环视了他们一眼,然后又收回了视线。 他看向地上那个,最初朝他套近乎的人,将提着的灯笼往他那边近了近,明明灯笼中的火焰没有跳出来,那个人身上却骤然的着起了火。 森白的火焰在他身上燃烧着,明明没有将他灼伤,却让他发出一声悲伤的惨嚎。 他身上带着的,拥有替死效果的纸人,全都被烧光了! 他不由得悲痛欲绝,望向长离的眼光更是带上了怨毒,可在对长离冷漠如天上月的眼神的时候,又骤然的息了声,全身一抖,再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长离提着灯笼,选了一间没有树木遮盖的房子,直接走进去,本来是两人一间的房子,现在他直接占了一间,其他人也不敢发出丝毫的怨言,被排挤的那人只能憋着气和另外两个人挤在同一间屋子。 而在踏入房门的那一刻,长离眼角的余光扫过那三人倒在地上的灯笼,眉梢微微的扬起,眼中更是闪过一抹彻骨的凉薄。 这三个暂时结为同盟的人直到他关上房的门之后,才真正的松了一口气,缓缓的从地上爬起来。 他们按了按被毫不留情招呼的脸,齐齐倒吸了一口凉气,狠狠的瞪了一眼那些看热闹的人之后,顺便捡起倒在地上的灯笼,往剩下的那个房间里走去。 三个一瘸一拐的背影显得格外的沧桑,他们脸色阴沉的仿佛要滴出雨来,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他们一定要让那个狂妄的家伙付出代价! 而他们所没有发现的是,他们的灯笼里燃烧的火焰莫名的萎靡了许多,连带着覆盖在他们身上的暖意也少了许多。 走到了房子中,长离便上下的打量了一下这间房子,房子不算宽敞,但住一个人是绝对住的下的,放置了一些大件之后,还能有活动的余地。 他没在房子中呆多久,房门就被敲响,他没有起身去开门,而是直接吩咐了一声:“进来。” 门应声而开。 他依然打量着手中赤红色的帘镇,没有分出多少注意力给进来的人。 进来的人也没有在意他忽略的态度,而是脚步轻盈的走到了他面前,给他斟了一杯茶。 态度看上去十分的恭敬,却带着一些若有若无的怠慢。 给他斟茶的人,是这个宅子里的丫鬟,一个长相颇为普通的丫鬟。 当然,说普通都是抬举她了,菱形的脸,菱形的眼,双颊上还有一坨如血一般的腮红,看着便瘆人的慌。 在灯光的映照之下,这位穿着一身红色褂子的丫鬟菱形的脸显得格外的平板,就连周身的轮廓也显得格外粗糙,就像一个纸人。 他今天是和纸人杠上了…… 长离心中漫无边际的想着。 他将那打的十分精致的连缀放下,然后又端起茶杯,茶杯依然是红色的,虽然因为红瓷烧制不易,这瓷杯只不过是镶了一个红边。 这座宅子里,红色的东西实在是很多,就好像,马上要举办婚礼一样。 而在长离有这个想法的时候,他马上得到了一个提示,这个副本的名字叫做,鬼新娘。 相比起手上掌握了更多线索的那两个团队,他所知晓的东西在这群人中其实是最多少,不过不要紧,该知道的他早晚会知道。 他听到那丫鬟刻意掐尖了嗓子,用一种格外‘娇俏’的声音说道:“主子,您不喝吗?”她说主子这个字的时候,语气里带着些鄙夷,又带着些羡慕。 看来,他们现在的身份,就是待娶的‘鬼新娘’了,还是没什么底气的‘鬼新娘’。 长离如此猜测,同时语气冷淡的对丫鬟道:“你出去。” 丫鬟便有些不满了,她撅起嘴巴,抬高了声音说道:“主子,这里可是蔡府,可不是你原先待的地儿,你来了这里,就一定要守这里的规矩,可不能说这些不成体统的话。”训斥一个丫鬟,被她说成了不成体统。 长离也没有动怒,他直接提起了放在手边的灯笼,将她朝丫鬟靠近,一看到灯笼中燃烧的青白火焰,丫鬟便花容失色,她尖叫着往后退,跌跌撞撞的往门外跑了。 而若是认真看去,就会发现,来时穿的红彤彤的丫鬟,在走的时候蓦然的暗淡的许多,就好像褪色了一般。 长离将灯笼放下,他看了一眼那丫鬟斟来的茶水,便突然将它拿起,然后往灯笼里泼。 奇怪的是,灯笼里的火焰并未被浇灭,还被这茶水浇得更为旺盛了一些,青白色的火焰腾腾的燃起,居然有了些张牙舞爪的气势。 当天晚上,院子里便来了人,是一个穿着一身红色新郎服,看起来颇为富贵的一个人。 他左右前后各有仆从,乌鸦一大群人走过来,颇有一种当世权贵的气势,但他脸上的猥琐,却硬生生的打破了这种气势。 明明五官还算过得去,但落在他脸上的时候,在平白的让人觉得油腻,他看起来像是一个活人,可说出来的话却又不像是一个活人。 他下意识的弓着背,溜到了一间屋子前,没有章法的拍着窗子:“小娘子,小娘子,开开门,你夫君来了。” 他就是鬼新娘这个副本中,要娶亲的新郎。 他带来的那群好似纸人一般的鬼仆就这么静静的站在原地,既不上前阻拦,也不给他助阵,就那么静静的看着,眼神还颇为的古怪。 而被他拍门的,却不是某一个女任务者,而是被长离胖揍的那三个散人。 他们在听到拍门声之后,脸色便骤然的一变,然后其中一人便粗着嗓子的说道:“我不是小娘子,你找错人了。” 新郎脸上骤然出现一抹古怪的神色,他拉下脸来,就好像平白地吞进了一只苍蝇一般,感觉到那群鬼仆注视来的强硬的视线,鬼新郎狠狠的咽了一口唾沫,还是选择继续敲门。 “小娘子,小娘子,开开门,你夫君来了。”他声音难听,仿佛一只黑猫在黑夜里凄厉的叫,偏偏这声音中还带着十二万分的不愿意,更让人恨不得将他毒打一顿,让他闭上嘴。 可此时住在这座偏院中的人,却不敢,毕竟他们还没能耐到能直接对上鬼怪。 屋内的人听着那一声声的呼唤,不禁的咬紧牙根,他们不用想就知道,如果真的被这个鬼新郎叫了出去,必定凶多吉少。 此时,这几人相互对视了几眼,目光皆是十分的闪烁,这个才刚刚结成的联盟,此时已经摇摇欲坠。 而外面的拍门声还在继续,手都拍痛了的鬼新郎眼见无法将人叫出来,便眼巴巴的瞅着那群跟他一起来的鬼仆,直到到了这时候,鬼仆才打算出手。 他们呼啦啦的冲上前来,就打算将房门打开,直接从里面拉出一位新娘来。 而在这时,宅子的深处突然传来了一道女人的哭声,哭声一起,所有的鬼仆便神色一变,也顾不上拉人,直接收拾了东西迅速的离开。 他们好似也在怕着什么东西一般,在那东西发出声音之后,丝毫不敢停留在外面。 侥幸逃过了一劫,三人非但没有松口气,心头反而蒙上了一层更重的阴影,怎么会这么倒霉,第一天就能上了他们? 而此时他们依然没有发现,被他们失手丢在地上,火焰萎靡许多的灯笼此时再次黯淡了些许,从火焰中散发出来的温暖气息也骤然的少了许多。 屋子里一时间冷了许多,明明是夏天,可这几人却莫名的觉得,冬天已经近了。 而在另一个房子里,长离将这散发着温暖气息的灯笼放在床边,这个灯笼,估计就是他们的保命道具了。 第二天,长离醒来的时候,日头已经高高升起,所以的任务者都已经醒来。 那三个人看到他出现的时候,眼中闪过一丝忌惮与忿恨,可在长离望过去的时候,却下意识的低下头,不敢对上他的眼睛。 长离眼中闪过一丝冷意,没有理会他们,径直的往院子外走。 https: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搜狗手机版阅读网址: 第七百四十六章 除岁 足足四五亩大的宅子,内里却并不粗犷,反而带着江南水乡的秀丽。 长离走过的时候,就看到一个个在做工的仆妇,没有了黑夜的掩映,这些仆妇的本来面貌更是暴露无遗,那一具具单薄的平面的身子明晃晃的告诉他们这些外来者,他们不是人。 哪怕现在是白天,长离手中依然提着那盏灯,而那些仆妇在看到灯的时候,都会十分忌惮的避让开来。 就这样,长离走遍了这个宅子,除了主院,主院是老爷夫人住的房子,占地面积在这座宅子里是最大的。 本该防守严密的院子此时安静一片,看不见半点人影,长离走到了院门前,除了看到满院的花树之外,再看不到其他。 等等,好像,有人出来了。 那是一个容貌十分秀美的女子,穿着一身简素的白衣,好像是孝服。 她并未面对着长离,可长离仿佛能感应到她的愁绪,她倚靠在栏杆旁,静静地望着眼前雍容盛放的花儿,身子单薄得好像能被一阵风吹去。 可还没等她在这里坐上一会儿,她的身后又传来了一道明艳的女声:“小怜……” 一个身穿红衣的人影走入了他的视线中,口中呼唤着什么,往白衣女子的方向走去。 可在她声音出现的那一刻,白衣女子的身体骤然的颤了一下,她慌张的握了一下手,然后身形便骤然的消失不见。 见到这一幕,红衣女字的身形骤然停下,眼中闪过一道克制不住的凶厉,她猛然的转过头来,倏的对上了长离的视线。 “是你,吓走了她!” 那是一张明艳大方的脸,若白衣女子的容貌如空谷幽兰一般秀丽,那她的容貌却是如雪地红梅一般的明艳灼人,而她的声音,也像烈火一般的灼人。 她看到长离,视线往他的脸上一扫,眼中骤然闪过一丝刻骨的厌恶,脚步轻移,下一瞬,她就出现在了长离的面前。 看着长离手中提着的那一盏灯,一丝不屑自她的眼中闪过:“以为这样就想拦住我?” 长离没打算这时候就和她对上,毕竟,大戏要在七点后才开场。 他声音平稳的说道:“她又出现了。” 红衣女子下意识的回过头去,却没见到她拼命想见的人,顿时明白长离是在骗她,她怒不可遏,转过头一看,那个让人生厌的小子已经不见了人影。 她顿时发出一声惊天的怒号,让这座宅子里的纸片人都开始瑟瑟发抖,依附在纸片上的灵魂也被吓的差点消散了去。 她本来一丝不苟的红衣迅速的张扬起来,在宅子里掀起一阵狂风,她管不了那么多了,她现在就要去杀了那小子泄愤! 而在这时,宅子里突然响起了一声低低的叹息,她便慌慌张张的转过头去:“小怜?” 回到了偏院中,长离将灯笼放下,然后将灯笼里的青白火焰取出,火焰离开灯笼之后就开始不住的摇晃,好像下一刻就要熄灭。 长离将这火焰靠近灯笼的提手,只见其手指上突然显现出一道蜿蜒的红色细线,细线左右缠绕着,将整个提手的圈了起来,而这细线,很快就要蔓延到长离手握着的地方。 那红衣女鬼,果然不会那么轻易的作罢。 青白的火焰将那些红色烧的干干净净,在被重新挪回灯笼里的时候,火焰又是升高了几分,好似得了进补。 回院子的时候,日头已经西斜,现在耽搁了这么一会儿,便真正的来到了晚上。 晚上,要来迎亲的新郎也到了。 他依然是那么的猥琐,猥琐的让人恨不得直接送他去见佛祖,这一次,他敲的是长离的门。 长离正在房中打坐,听到那密集的拍门声,他蓦地睁开了眼睛,恍若琉璃一般的眼中折射出一道冷清的火光,他声音冷然道:“滚!” 正在拍门的新郎被他不客气的话语吓的手一顿,然后便继续操着那猥琐的声音呼唤:“小娘子,小娘子,开开门,我是你……” 他素来喜爱美人,早些年不只是从各个地头搜集来的美人,就连**也有涉猎,今日那臭婆娘已经在白天出来了,想必晚上她不会再出来,这一回,他可要当个正正经经的新郎,嘿嘿嘿…… 可还没等他将‘夫君’两个字说出口,眼前的门就骤然的被打开,趴在门上的新郎被猛地扇了出去,倒在地上无法起来。 长离走到了他的面前,直接用火焰将他点燃,新郎看上去活灵活现的身躯上迅速的燃起火焰,烧得他不住惨嚎。 居然不是纸人…… 长离闻到了一阵清晰的肉香味,他看着那个不住在地上打滚的新郎,沉思了一会儿,又不知从哪里拿出了一把刀,然后将那把刀贴在了新郎的头皮上。 不知就这样活剐了他又会如何…… 感受到利器贴着皮肤的森冷,新郎被吓得屁滚尿流,而那些做视事情发展的鬼仆们也终于动了起来,他们身形灵敏的跑到了长离的面前,想要救下新郎,却不知道为什么连爪子都不敢伸出来。 长离冷笑了一声,手上居然真的用上了力,让森冷的刀刺进了新郎的皮肤里,新郎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嚎,可长离却完全没在意,他控制着刀尖一点点的往下,居然就这么在众位鬼仆的视线之下,活生生的扒了新郎的皮。 而没有了皮的新郎却停止了在地上打滚,他那张被剪得颇为潦草的嘴也上下的开合着,从头到尾,他都没有流一滴血,他不是人,只是一个披着人皮的纸人。 长离用刀尖挑着那一张颇为逼真的人皮,上下打量着,被剥了皮的新郎扑在地上,可怜兮兮的哭着:“呜呜呜,我的皮,呜呜呜,我的皮……” 长离听得有些不耐烦,直接训斥的:“闭嘴,再嚎就连里的底子也剥了。” 新郎顿时不敢再嚎了。 可危机却突然而将,一个红衣的人影突然的出现在这院中,她的红衣飘飞,煞气随着她的出现源源不断的涌现四周,漫天的尘土扬起,非但没有模糊她的眉眼,反而让她更多了一分气势。 新郎在她出现的那一刻就猛的瑟缩了一阵,那些鬼仆也同样如此,他们深深的低着头,恨不得把那简陋的头缩进脖子里去。 她看向被扒了皮的新郎:“废物!” 新郎此时终于意识到了什么,猛地扑上了前去,想要抱住红衣女子的脚:“夫人!” 他呜呜呜呜的哭着,涕泗横流,模样别提多恶心。 红衣女子也如此觉得,在新郎凑上前来的时候,她猛的赏了他一个巴掌:“没用的东西,你也配叫我夫人?” 新郎被打得猛的扑在地上,又激起一片尘土,他挣扎着爬起来,爬到了夫人的脚边,想要用脏兮兮的脸去蹭她的脚,却被夫人一脚踹开。 轻飘飘的纸仿佛为什么莫名的力量提升了重量一般,被踹的飞在了半空中,重重的落下。 又是啪的一声,夫人不屑的看着地上的窝囊废:“腌臜的东西!” 她看向长离手中挑着的人皮:“给我。”说完,就伸手抢夺。 在她的手握上刀的时候,长离非但没有闪躲,反而顺势往前一送,刀落到夫人手里的时候,就化作一张轻飘飘的纸,在半空中燃尽。 而夫人则是随手攥着那一张人皮,像招呼一只狗一样的对着新郎招了招手,新郎还真像狗一样的爬过来,舔着脸,巴巴的看着夫人。 这一刻,他看向夫人的目光,不像是在看他明媒正娶的夫人,而是在看一个凶神恶煞的恶鬼,明明他自己就是鬼。 夫人却对他嫌弃得要死,她随手将人皮一扔,人皮就套到了新郎的头上,新郎浑身上下蠕动着,如一条蛆虫一般,缓缓的钻进了这张人皮中。 在全身上下彻底熨帖的时候,他还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这鼻孔里发出的长吟的声音,让夫人又不快了起来,反手又赏了他一个巴掌。 收拾完新郎之后,夫人森冷的目光就放到了长离身上,可她不知道在忌惮着些什么,居然没有直接出手。 她狠狠的瞪了长离一眼:“这次就先放你一马。”说罢,她衣袖一摆,就这么扬长而去,那明艳而骄傲的身影,不像是个凶戾的鬼物,反而像是高高在上的公主。 四夫人出现之后,院子里面一片寂静,其余的任务者都没有想到,长离就这么出去了一趟,就招惹了宅子里最恐怖的鬼物。 他们纷纷摒气凝声,让自己变成彻彻底底的死物,等夫人走了许久之后,才缓缓的松了一口气。 夜已深,他们不敢踏出房门,就只能躲在房间里窃窃私语着。 等到了第二天,长离再次出门的时候,就看到了一群眼袋深重的人,那群人看到他出现,都被吓了一跳,昨天长离拿刀剐了那新郎时那狠辣无情的样子还真是吓了他们一跳。 这两个团队中分别走出来了一人,走到了长离的面前,想要和他套近乎。 长离想了想,还真就任由他们过来了。 一个气质温和的小姑娘细声细气的向他问候道:“陆先生。” 她看到长离没有直接叫她滚,胆子好像大了一点,接着问道:“陆先生,您昨天是发现了什么有用的线索吗?”语气小心翼翼。 旁边的与她处在敌对关系的另一人则是不屑的冷哼了一声:“怎么,拭峰是想要空手套白狼,要陆先生白白交出线索?” 小姑娘抬眼瞥了他一眼,没有理会他,必须对着长离说道:“陆先生,昨天我们检查宅子的时候也发现了一些线索,您如果愿意的话,我们可以和您交换。” 长离不置可否,他道:“说来听听。” 小姑娘瞥了一眼旁边盛气凌人的青年,只温柔的笑了笑,不开口。 长离没兴趣和他们打机锋,他直接道:“我知道你们想要什么,但你们又拿什么来和我换?别说是那一些零零碎碎的线索,那些我早晚能查到。” 其余的任务者都对他的效率有了一定的认识,也不怀疑他这话的真假,这两人的脸上同时出现一些为难,然后异口同声的问道:“那陆先生你想要什么?” 长离:“你们手中有什么好用的道具?” 听到长离这句话,还没等这两队一直偷偷听着三人对话的人表态,剩下的那三个结盟的散人就流下了心酸的泪水,昨天,长离用来剥皮的刀,是从他们这里搜刮去的。 得知了长离的要求之后,这群人就商量了一会儿,他们生怕长离不耐烦,直接转身不搭理他们,很快就做出了决定。 然后长离便从他们的手上得到了一些还算有趣的道具。 他也算满意,便将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鬼新娘,重点是新娘,可这个新娘,却不一定是今天的夫人。” 他目光平静的看向认真听着的任务者:“要娶亲的新郎,也不一定是今天这个披着人皮的鬼。” 有人不耐的问:“那新郎和新娘到底是谁?” 长离:“新娘……我应该见过一面,而新郎,是夫人。” “什么!”众人都惊了,院子里静默了一瞬。 长离:“你们应该注意到了,宅子里真正做主的人是夫人,鬼仆门的态度都来源于她。 夫人厌恶男子,所以鬼仆们对男子也十分的不屑,夫人喜爱女子,他们便对女子殷勤备注。 这并不仅仅是因为夫人对女性防备更低,而是因为夫人本就喜欢女子,她才是真正要娶妻的人,她今天穿的,可是新郎服!” 再加上今天在主院里见到的那个白衣女子,长离几乎可以肯定,‘新郎’就是夫人,而新娘,就是那一位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的白衣女子。 这是一段骤然被打断的婚礼,作为新娘的白衣女子死了,作为新郎的夫人也死了,婚礼彻底的中断。 可一直等着婚礼来临的夫人却十分的不甘,她一次一次的重新回到婚礼之前,等待着婚礼彻底的完满的那一日。 https: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搜狗手机版阅读网址: 第七百四十七章 除岁 第七晚的新婚之夜很快到来,这一晚,月如银盘,冷光如缎,笼罩在蔡府上的迷雾被驱散,一切都露出了本来面目。 作为待选的‘新娘’,长离他们这一行人被蔡府彻底苏醒的鬼魅给拘禁在院子里,等待着花轿的到来。 在月上正中的时候,吹吹打打的声音从正院一路传来,新郎骑着纸扎的大马,领着一众抬轿子的鬼仆,摇摇晃晃的走过来。 轿子依然是由纸扎成,通体红艳艳的,看着煞人的慌,抬轿的鬼仆手利落的很,颠的轿子好像要飞到天上去。 到达了偏远的时候,新郎颠颠的下了马,跑到了一间院子旁,大力的敲着门。 这几天里,新郎挨个的将门拍了个遍,因为长离被狠狠收拾过一段,所以清楚这新郎有多色厉内荏的任务者们对这新郎也没了一开始的忌惮,也开始学着让他滚。 虽然说他们没本事打开门,狠狠的收拾新郎一顿,却敢躲在门里和新郎骂街。 一开始,新郎听见姑娘们的活泼伶俐的声音,高兴得魂儿都要飞到天上去,对姑娘们还好生相劝,可随着一次一次的被喷的狗血淋头,他就开始换路子了。 “开开门,开开门,我知道你在里面,你快给我把门打开,我是你夫君,小贱人,你不给我开门,还想给谁开?”俨然变成了泼妇骂街。 可屋子里的姑娘也不是省油的灯:“生儿子没**的东西!还敢骂你姑奶奶是小贱人?你才是贱人,你一家子都是贱人,你个没用的窝囊废,连你自己婆娘都搞不定,还想到外面搞小老婆?废物,长得比癞蛤蟆还丑,身子比洞里的老鼠还要矮三寸,没种的蠢货,还敢觊觎你姑奶奶?你趁早死了算了,省得脏了人的眼睛!”一连串的骂街的话,直接让整个院子里的任务者都听愣了。 那屋子的姑娘犹自不解气,又狠狠的骂了一句:“看什么看,还不快给我滚,你再在这喊魂,当心姑奶奶对你不客气!” 这新郎被唬得一愣一愣的,居然真的灰溜溜离开了,从此以后,院子里的任务者就好像掌握了什么秘诀一般,每次晚上的‘迎亲’都能避过去。 可就算是这样,依然有人在算计中的失去了生命,毕竟,这一次来这个副本的任务者,大多数领的是对抗任务。 经验值有限,想要拿到更多,就只有让分配的人更少,而怎么让分配的人更少呢?自然是送他去死。 所以,每当有人死了的时候,正院的洞房里就会出现一位新娘,而到了午夜时分,夫人便会来正院与新娘相会。 每一次,夫人都满心欢喜的期望着能见到自己的心上人,可每一次,被她揭开的盖头下,都不是她所期待的新娘。 她便会狂性大发,理智全失,然后虐杀眼前所有能见到的活物。 所以,到了后头,没有人愿意再去正院寻找线索,因为夫人能出现的时间越来越多,到了后头两天,她甚至全天候的呆在这院里。 她在等她的新娘,等她的小怜。 而那些死于非命的任务者,则成了她的深情的又一个见证,他们,也不知是死于天命,还是死于人心。 明月之上,镶着一层红边,莫名的让人觉得妖异。 这一晚,所有的任务者,眼睁睁的看着新郎挑选了一间门,然后狠狠的拍着。 这一次,新郎的气势与前几日截然不同,就好像有了人依靠,底子平白的增加了十丈。 他敲的那一扇门,与第一晚敲的门相同,是那三个散人的房间。 已经清楚的意识到今晚会发生什么的三个任务者,在听到敲门声之后,脸色刷的一下就白了下来。 他们三个齐齐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异口同声道:“这里没有新娘,你找错地方了。” 新郎不管,依然敲着门,像是要强行闯进去。 听着门扉被拍的前后仰合,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这三人心中越来越不妙,其中两人对视了一眼,身形稍稍的往后退了退,然后齐刷刷的伸出手,狠狠的推向了另一个神思不属的盟友。 一股大力袭来,那人便被直接推到了门边,他发出一声惊惶的怒吼:“啊!” 吱呀一声,刚好将门打开的新郎,用正正好的迎上了他的新娘。 他发出兴奋的嘎嘎声,然后将他的新娘抱了满怀:“小娘子,我可找着你了。” 抱满怀的那人恶心的想吐,挣扎着想要躲开来,可新郎的力气却陡然的增大了许多,那一层油腻腻的人皮就好像是钢铁铸成的一般,让他无法动弹分毫。 于是,他便被硬生生的‘请’上了花轿,被一颠一颠的送往新房。 长离等人沉默的跟在轿子身后,等着看,事态会会如何发展。 悬挂在天空中的月亮越来越亮,越来越亮,亮的仿佛能浸出水来。 长离等人行走在月色中,就好像行走在白日里一样。 每七天一轮回,到了这最后一天,月亮总是这么亮的,因为这是夫人成亲的好日子。 被抬在轿子里的“新娘”不知被用上了什么手段,走到了后头的时候,居然安安静静的没有发出半点声音,真如一个安静的新娘一般。 他被恭敬的请出轿子,然后扶着进了正院。 长离等人跟着去看,就只看到了空空荡荡的厅堂,已经孤零零的放在前放了两把凳子。 “一拜天地——”不被知从哪里传来的尖锐的声音回荡在正堂之内,然后,新郎就高高兴兴的和僵着一张脸的任务者行了一礼。 其余人都有不忍直视的感觉,可那些待在院子里的鬼仆眼中却闪过生动的恐惧与害怕。 “二拜高堂——”又一礼行毕,被控制着拜堂的任务者发现,自己的身体好像越来越柔软,逐渐变得和一个娇弱的新娘一般。 他不由得满心的慌张,在心里连呼了几声卧槽,心理阴影呈几何倍数增大。 “夫妻对拜——” 最后一拜拜了下去,眼神恍惚的任务者已经不知今夕是何夕,他嘴角一扯,扯出一个如痴呆儿一般的笑容,呵呵,呵呵,他亲爱的贞操啊,现在又去哪儿了? 在送入洞房的声音中,身体娇柔的任务者被鬼仆们扶着进了洞房,而形容猥琐的新郎则是一脸笑嘻嘻的跟在身后。 最后一天的入洞房仪式,全无半点反抗之力的‘新娘’呆愣愣的坐在新床上,看着那一只猥琐的手朝他靠近,在心里怒吼:给我滚,大猪蹄子! 可他也只能在心里吼,不能在嘴上吼。 围观到这一幕的众人只觉得深深的荒诞,甚至还有点好笑,若不是他们的性命也危在旦夕的话,他们都想将这一幕录下来,发个朋友圈。 滴答,午夜十二点到了。 新床前的新郎身形猛的一僵,伸出去的时候也蹲在了原地,房间中阴风阵阵,一个红衣身影便突然出现。 她看到新郎胆敢对新娘伸出手,大怒,当即便冲上前去赏了他一巴掌,打得他整个人似陀螺转。 夫人到了。 看到新床上的新娘恐惧得瑟瑟发抖,夫人心中的怒意更甚,还没等新郎停止转动,又从反方向赏了他一巴掌,让他反方向反旋转起来。 啪,啪。 连续两道巴掌声,听得在场的人脸色都绿了,这特么的,太剽悍了。 夫人阴鹜的目光扫过在场的众人,看到女的或者是长得丑的男的的时候,她的神色还温和一些,但看到长的好看的男的的时候,她的脸色就十分不好看了。 她伸出手,小心翼翼的朝着床上新娘的盖头靠近:“小怜……” 可在这时,房中突然传来了一道幽幽的叹息声:“唉……” 夫人猛地转过头去,就看到一道单薄的人影出现在她面前,那是,真正的小怜。 小怜幽幽长叹:“月姐姐,你又何必如此。” 夫人看到活生生的小怜出现在她面前,不由得有些痴了,她生前便手段厉害,震慑的整个蔡府唯她命是从,后来瞧上了她夫君蔡老爷新纳的美人,也没人敢对她说半个不是。 可偏偏,那么厉害的她,却遇上了一个克星——小怜不肯从她,宁肯在新婚之夜自尽,也不肯从她。 她也随着幽幽一叹:“我本将心望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小怜,你便这般厌我?” 这一刻,一身红衣新郎服的女子周身笼罩了一层幽怨之气,可这非但没让她显得柔弱,反而让她气势更为的煞人。 明明是一样的衣服,可这身新郎服穿在她身上,就比穿在蔡老爷身上要好看的多。 小怜不答,夫人的脸色越发的难看,而任务者也越发的小心翼翼。 长离看着眼前的这一幕,眼神平静无波,情啊爱啊,果然烦人的很,好端端的一个凶煞至极的副本,到最后居然扭成了相亲婉拒现场。 夫人左一下幽怨,又一下可怜,却始终打动不了小怜,最后只能将气撒到别人身上。 她猛的看向床上坐的‘新娘’,右手一扇便将他打下了床,她行事向来没什么顾忌,性情更是狠辣,当年,在看到小怜自戕之后,她也跟着发疯,直接变成了鬼,杀尽了满府的人,这也是蔡府的人这么怕她的原因,而她也怀疑,这是小怜不肯接受她的真正原因。 紫黑色的指甲突然从她的指头上长出,她一把掐住了‘新娘’的脖子,就打算将他掐死。 可这时,亮如银盘的月亮突然被乌云遮住了,院子里的视线一下子暗了下来,任务者们手中提着的灯笼突然大亮。 青白色的火焰从灯笼中飘出,然后汇集在一处,飘到了夫人的身前,直接将她困住。 火焰之内隐隐可见流动的符文,这些符文串联起来,形成了一道锁链,正是这道锁链,困的夫人动弹不得。 她发出一声惊天的尖嚎:“又是你,死道士!又是你坏我好事!” 整个蔡府沦为鬼蜮,自然会有诛邪荡魔的高人前来探查,这些灯,就是这位高人留下来。 青白色的火焰飘荡在红衣女子的身中,张牙舞爪的女鬼露出本来面目,那是一个脸色惨白浑身被煞气所笼罩的女子,可即使是这样,也依然无损她的美貌。 众人望着眼前这奇异的一幕,眼神大惊,火焰能够辟邪,他们的心中大多有数。 可让他们没想到的是,火焰的威力居然能够达到这一步,而更让他们没想到的是,居然有这么多的灯保留下来。 一开始来到这个副本的足足有二十四个人,可经过不断的较量之后,到了现在,只剩下十三个人。 有十一个人直接化作鬼新娘,被夫人撕了。 而这些人的灯,应该都消失了的。 他们心里都清楚,火焰能困住夫人,是因为火焰里的符文是完整的,而缺损的符文,哪怕对夫人有效,也有效不到哪里去。 所以,是谁在暗地里偷偷的搜集那些本该被灭掉的灯,等到现在来大赚一波经验值? 他们看向了从头到尾都没表态的长离。 长离眼中闪过一丝讽刺,作为一个高级副本,这个世界的难度,绝对不止它展现出来的这么一点,若说前六天搜集二十四盏灯笼,能控制住夫人,还算可信,但到了第七天,就绝对不会出现这种事。 毕竟,当年做灯笼的那道士,可是直接被夫人撕了的,他留下的灯笼,又哪来的那么大威力? 况且主神空间也不会给他们这么大的空子钻,仅仅凭着二十四盏灯笼就能拖到天明,然后离开副本,哪来的这么轻松的事? 所以,这些灯笼的威力都是被增大了的。 长离可没那闲工夫费心费力的跟在这群人的身后,去想着保住他们的灯笼,今天拿过来的灯笼,都是他新做的。 在这个副本的后面几天,他都没有出过偏院,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他便做出了一个能够顺利通关的工具。 只需要拖住夫人几个小时就够了,晨光一亮,夫人自然就会消失,他们也能够安然离开。 出自他手的灯笼,可比道士做的厉害多了。 只不过,这样取巧的方法,到了最后获得的经验值不会很多罢了,当然,这是相对于那些受到的威胁相对较少的任务者来说的,作为出力最多的人,长离的经验值比他们多几倍都是少的,虽然他并不看重经验值。 果然,晨光一亮,这个副本重启,众人也都得到了能够离开这个副本的消息。 他们眼神复杂的看着当先消失的长离,想着,这是哪一路大神?怎么他们之前没听说过? https: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搜狗手机版阅读网址: 第七百四十八章 除岁 历经了万万千任务,长离走过了百分之九十九的任务者都走不过的副本,也得到了足以让自己立地成圣的经验值,当然这个前提是,主神空间能让人立地成圣。 终于,他来到了最后一个副本——魍魉地狱。 这个副本还有另外一个名字,百鬼夜行。 ‘百’只是一个形容词而非量词,并不是说鬼魅只有成百之数,而是说,鬼魅数量已经多到数不清。 这是活人的地狱,也是幽魂的故乡。 长离需要从这个地狱闯出去,而不能被这地狱中的鬼魅死死地拖在这一座幽灵之乡,陷入永久的长眠。 这一个副本,没有时间限制,也就意味着,如果他找不到离开的路,他就会被永久留在这里。 灰蒙蒙的城市里,长离现出身形来,一瞬间,整座城市的人的视线都落在了他的身上。 这座城市里没有活人,所以,现在这些露出和善笑容的人,都是有鬼魅假扮的,而这些鬼魅,大多数都是熟人,是他在过往的副本里遇到的人。 众鬼之城,幽魍无光。 哪怕是在白天,长离也能够感觉到,他们藏在皮相之下的恶意. 走在这古老的城市中,长离随意的向着四周张望,他并不惧怕这些恶意,因为这个世上,没有能够伤到他的人,哪怕是作为一切主宰的主神。 他之所以会在主神空间中辗转,通过这么多的任务,只是因为,他想找回曾经弱小的自己丢在这里的东西。 岁,他要找的,是岁。 脚步落在青石之上,发出轻微的声音,他的衣饰一如城中的居民一般,古朴而又简练。 从踏进这个城市起,他就没有再隐藏,巍峨如山海,广袤如天地,这本就是他该拥有的气势。 他合该是那高高挂在夜空中的明月,任沧海桑田,人世浮沉,也不改分毫。 当他往前走的时候,拦路的鬼魅纷纷无意识的避让,在白天,他们大多都保留了一些神智,所以,看见这个能轻松解决他们的人,第一选择不是冲上去与他再斗一场,而是悄悄的避让,更何况,这个人,此时看起来,更为危险。 他们不敢违背他的意思,更不敢拦住他的脚步。 一个金色的小球从不远处滚了过来,伴随着小球而来的,是一个可爱的小女孩。 她跑到长离的脚边,捡起皮球,然后抬起头,甜甜的笑着问道:“哥哥,我们好久不见了。” 她单手抱着皮球,一瞬间的功夫,皮球就变成了一把金色的剪刀,剪刀刺破鬼城冰冷的空气,直直的向着长离戳来。 她是伯爵小姐,也是长离主意识降临之后所经历的第一个副本,她的眼睛被长离找出来的公主的剪刀给剪掉了,所以只能无奈的让人通关。 她很不喜欢这个过于精明的大哥哥,所以想要用她的金剪刀戳死他。 长离双手置于袖中,低下头,看了一眼这个笑容如同抹了蜜一般的小女孩,眼神无波无澜,仿若深山古潭。 小女孩却莫名的心中一寒,她握着剪子的手在发抖,下一刻,她就惊慌的发现,她的剪子碎掉了,金色的大剪刀裂成了一块一块的小碎片,掉落在地上,任她怎么捡,也捡不起来。 她悲伤的坐在地上痛哭:“我的剪刀,我的剪刀,爱丽丝没有剪刀,也没有眼睛了,爱丽丝没有剪刀,也快要死了……” 长离直接越过她,没有理会她的哭嚎,他看到前方有一个留着山羊胡的老头正在给人测字,赵老头感应到他的目光的时候,笑眯眯的对他道:“这位官人,我观你印堂发黑,隐有血光之灾。” 长离如他之愿,走了过去,坐在了算命摊子前。 其余排队的鬼魅忙不迭的让开道路,虽然他们已经死了,可他们还是想要测一测,自己究竟是什么命。 算命的老头拿出一支笔,对他道:“还请官人落下一字。” 长离没有接过算命老头的笔,他直直的望着算命老头,如同望向没有灵性的草芥,他道:“你当真想让我握笔?” 不是留字,而是握笔,重点在这支笔上。 算命老头的笑僵了僵,他悠悠的叹了一口气:“官人说笑了,既然您不信任老夫,又何必来老夫的摊子?不如早早离去,也免得消磨了光阴。” 长离依然冷淡,他道:“既如此,那就测吧。” 他握上了那支笔。 然后,那支笔就发生了难以承受的咯吱声,仿若由白玉铸成的笔杆之内流淌着污浊之水,将笔递给长离的算命老头和善的脸瞬间变得铁青,血丝从他的眼耳口鼻之中流下,让他看起来可怖非常。 见此异状,长离依然没有松开那只笔,他反而又握紧了些,在算命老头哀求的目光中,他直接让那支笔变成了粉末。 他起身,看着奄奄一息的算命老头说道:“这是你自己选的。” 所以,死也是自己找的。 他转过身,又往前走,没有什么固定的目的地,因为,他想要找的东西,时刻都在变动着。 它们,藏在那些鬼魅的身体之中。 岁,时也,日月逝矣,岁不我与,他想要找的,就是曾经丢在主神空间里的岁,也就是,被无声无息偷走的时间。 这一世,在他的主意识还没有到来的时候,那就被摄入了主神空间,从此生死不得自由。 而他的主意识到来的那一日,正是他的经验值正好足够,能让自己脱离主神空间的那一日。 到了人生之路开始再次分化之时,他的选择是,依然留在主神空间。 并非是为了进行着一场场无休止的游戏,而是因为,在主神空间里,他被偷掉了太多东西,必须要找回来。 哪怕是曾经的长离,在有了选择的权利之后,也会做出相同的选择,因为,从一开始就不相信主神空间会放他离开。 他将所有的经验值兑换离开的机会的那一刻,就是他死的那一刻。 他从来都不笨,只是懒得去想罢了,纵然不知道自己曾经丢过什么东西,他也会选择对自己更有利的道路,当然,这种前提是,他依然享受着生存的感觉。 长离继续往前走,她的手中突然弥漫上了一些金色的光点,这些光点渗入到他的身体之中,让他又凝实了几分。 若说以前,他给人的感觉,那一张单薄的,存在感有些模糊的纸,那么现在,这张纸又厚实了许多。 这是因为,他被偷走的东西,找回来了一些。 从任务者踏入主神空间的那一刻起,他身上的‘岁’便开始流失,这种‘岁’,不是如同河海一般,永不停歇的时间,而是如寿元一般,可以被单独提取出来的碎片,凝固的碎片。 而正是这些碎片,让主神空间得以维持,也让主神空间得以强大,它窃取着数以亿计的,如同恒河沙数一般的‘岁’,永世长存着。 所以,越是在主神空间呆得久的任务者,整个人也会越来越单薄,偏偏存在感又强烈到极致,而当他决定脱离主神空间的那一刻起,他便会彻底的走向终结。 化作一片薄薄的,泛着金光的‘岁’,走向永恒的新生。 长离抬起手,轻轻的在空气中拂过,就仿佛在追捕什么东西,他的手握紧,握紧,然后,一道金色的流光便被抽出,落于他的手中。 浮光跃金,这是极美的一幕,可他确定没有露出笑颜,因为他感觉到,这座城市开始生气起来了。 他的眼中没有包含怒意,有的仅仅是冷漠,大道无情的冷漠。 寻找丢失的‘岁’,是一件极其繁琐的事情,想要用最快的速度找回,就要来到这一座万鬼之城,从这些鬼魅身上夺回曾经归于自己的东西。 而作为一个曾经站在任务者的顶端,有着选择权力的任务者,长离本该是一个只剩下一点本源灵光,对自己的处境完全没有认知的‘薄片’,所以凭借着这样稀薄的本源,他不能大动干戈,因为,不能彻底的让这一片‘薄片’因无法承受那强大的力量而崩毁。 当然,崩毁了也无妨,只不过会麻烦一些,他会选择这样做的原因,更多是因为,他想看看。 看看,他的‘岁’,又落到了哪里。 他不太愿意迁就旁人,尤其是这样一座鬼魅之城,他的手穿过森冷的风,一连串的金色微尘附着在他的手上,就如同一个个活泼的小精灵,在他的指尖跳舞。 他看到了一个和尚,一个让他十分不顺眼的和尚,那和尚手中抱着一尊佛像,佛像的表情与和尚一模一样。 那微妙的慈悲,与诡异的佛性深深的缠绕在那两人身周,让长离看着不快,他素来不怎么这种面佛心魔的和尚。 和尚快步的走到了他的旁边,神色依然十分的慈悲,他笑着说道:“施主,又见面了。” 那一尊不小的佛像一直被他抱在胸前,现在他在和长离说话的时候,佛像就正对着长离,那慈悲的面容,在阴风的吹刮之下,蓦然的变得圣洁了不少。 和尚道:“今日佛陀也降临凡世,随小僧前来,施主可愿参拜一二?” 长离注视着佛像的眼睛,在和尚期待的目光中,他伸出了手,却没有合实,而是在佛像前方虚空虚虚的扣了一下。 咚的一声响起,仿若深山钟响,又仿若佛国梵唱。 然后,佛像便沐浴在这肃穆的声音之中,裂成了一块块碎片,看上去慈悲非凡的和尚也如佛像一般,坍塌流逝。 在彻底的碎裂之前,和尚还无奈的叹了口气:“施主,你太不虔诚,亵渎我主可是要落入十八地狱的。” 长离:“我之生岁,无人可夺,我之虔诚,无人敢接,十八层地狱,若我愿,便会由我掌,而我之行事,也无人敢称之为亵渎。” 因为这世间,没有配被他亵渎的存在。 他衣袖一摆,仿佛在挥散什么,然后,就看到一群小姑娘正手牵手的朝她跑过来。 小姑娘们的手上都带着一串纵然不圆润不宏大,也依然散发着光芒的珍珠,而站在中间的那个小姑娘,而是害羞的将一个硕大的珍珠捧到了长离的面前。 那珍珠大的有些出奇,却异常的暗淡,纵然圆润非常,却让人第一眼就觉得丑陋,珍珠之上还萦绕着淡淡的血腥气。 长离摇了摇头,小姑娘也不失望,她双手摊开,那珍珠就如流沙一般,从她的手心滑落。 她扬起嘴角,露出一个羞涩的笑容,然后又和其他的小姑娘手拉手离开了。 在这群小姑娘身后,跟着一群痴痴呆呆的男人。 他们有些瘦如竹竿,有些却痴肥非常,还有一些肚子大的出奇,犹如怀孕七八个月的孕妇。 在鬼怪的世界,有时候一个变量就能引发一场新的洗牌,在明珠落这个世界里,明珠娘娘的自爆,导致情况彻底的翻转,一直以来处于劣势地位的小姑娘们终于翻了盘。 她们终于可以让那些肆意折磨她们的人,尝尝她们曾经受过的苦了。 所以,被神秘力量封禁起来的明珠村,再没有一个女孩出生的情况下,开始疯狂。 既然没得女人生,那就试试男人,总之,不能绝后。 可可自然界,或者说是某些不变的定律,不会让他们这么轻易的就进化出男性也能生育的功能。 所以,那些大着肚子的男人,并非是怀了孕,而是被人将早夭的男婴塞进了肚子里,以期生下个男孩来。 明珠村的人,已经彻底的疯了,他们被彻底的笼罩在早夭的女孩的怨恨之中,永远都不会得到解脱。 长离接着往下走,就看到了一个被火焰困住的人,是想当鬼新郎的夫人,长离绕过她,然后继续往前走,徒留夫人在原地不甘的怒吼。 他来到了万鬼之城的中心,然后,在黑夜降临的那一瞬,突然的分割了鬼城的黑夜与白天。 一道明彻胜天光的镜光冲天而起,下一瞬,整个鬼城都被凝固了起来,不管是由生岁形成的白天,是由死岁形成的黑夜,都被彻底的凝固。 黑夜与白天既相连,又相离,就如同一快双面镜一般,迅速的旋转着,却又在长离的手中慢慢的分离。 他听到自镜中传来的鬼魅之声,一听到镜子本身所传来的愤怒的声音,更能听到一些若有若无的哀求。 他不理,就这么看着这一面被太微镜凝固的‘镜子’疯狂的旋转着,将它曾经吞下的那些‘岁’吐出来。 一粒粒金色的光点自‘镜子’中飘出,飘荡在这一片蒙昧的空间中,向着它们的主人飘去,虽然,大多数的‘岁’已经没有了主人。 被偷偷窃取出来的凝固的时光,即使重新归来,又能多好运的找到曾经的主人呢? 长离全身被金光所覆盖,让他如同分割着晨昏的神祇,模糊而又威严。 在‘镜面’再也没有金光飘出,变得明透如真正的镜子的时候,他手指轻轻的一点,然后明透的镜子便轰然的破碎。 一切,都已结束了。 主神空间不复存在,万鬼之城消失,一个个受困的灵魂回到生死轮回之中,而那一个个单薄如纸张的任务者,则是回到最初的那时。 除岁,将那永不停歇的夺岁之轮除去,回到最开始的满岁之时。 或者说,将被除去的岁轮寻回,让岁回到被命运所束缚的原点。 除岁无岁,重叠的岁构成了一个用不停歇的岁轮,现在岁轮碎了。 世间的一切在不被重叠,所以的有生之物或无生之物终将被时间之河淌过,化作微尘。 https: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搜狗手机版阅读网址: 第七百四十九章 明律 “你说,你被人迷j了?” 电话那头的人被狠狠的噎住,缓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气来:“我这不是迷j,我这是、是不小心着了道!” 长离垂眸而笑,还是决定体谅他现在受伤的心情,安抚道:“好吧,我以后尽量不说的那么直白。”不说迷j,说着了道。 “简长离!” 电话那头的人握着手机的手青筋暴起,他大口的喘着气,双眼中的血丝几乎要从眼中跳出来。 站在床边的男人纵然气急败坏的无法维持素来的形象,也依然是英俊的,落魄的英俊,他深吸了一口气:“你替我查清楚,到底是谁下的手。” 他身处的酒店是家族的产业,按理来说应该是由简长离这小子管理的,虽然那小子素来懒散,另外请了人替他管理,可遇到了这种事,他第一个想的还是让简长离帮他查清楚。 如果不是因为身处在家族产业,太过于放心,他也不至于这么轻易的中招,简长瑜恨恨的想道。 他说话的语气比往常重了三分:“你一定要给我查清楚,到底是谁在背后下手。” “背后下手?” 长离不答反问,他咀嚼着这四个字,然后又问道:“难道你已经知道了直接下手的人?” 简长瑜问的是在背后推动着事情发展的人,而不是直接下药的人,所以长离推测他已经抓到了给他下药的人,甚至那人现在就在他的旁边。 可简长瑜却道:“没有。”他不确定那个女人是不是就是给他下药的人。他语气十分的冲,也是,经历了这种事,任谁的语气都不会好。 长离:“哦。” 他又道:“所以,你不确定是谁给你下的药?那与你共度春宵的那位小姐呢?她现在就在你的旁边?” 简长瑜一点儿也不会奇怪自己这个弟弟的敏锐,可他还是感到了一点难堪:“是。”他肯定了前一句话,也没有否认后一句话,那位与他共度春宵的小姐确实就在他的旁边。 事实上,与简长瑜共度春宵的万莉莉已经快吓傻了,她不过是诅咒了自己最近追的一本里的,与自己同名同姓的女配不得好死,怎么就穿到了这个女配身上,还穿到了女配刚刚爬了男主床的那一天? 她紧紧的抱着被子,将自己团起来,害怕的瑟瑟发抖,生怕简长瑜注意到他。 而正在与长离通话的简长瑜见到她这副模样,就更不相信她就是给他下药的人了,若说谁更敢计划这件事并付诸行动,更可能是万莉莉那即将破产的老爸。 长离:“哦。” 他勉强收敛了自己语气中的幸灾乐祸,一本正经的说道:“那你想要怎么办?” 长离认真的建议道:“你是想要报警,让法律来对这种罪恶的事进行审判,还是想要私了?” 简长瑜简直要被他气死了,报警?这是什么破建议?真要报了警,他还有面子吗? 他没好气的说道:“不报警。” 长离:“那你找我干什么?”单单说想要调酒店的监控,他自己就能够做到,又何必专程要请自己帮忙。他这个大律师,能帮他做的,不就是打官司吗? 简长瑜一时间失语,他还真不知道自己给这个弟弟打电话是为了什么,只是一时间气上心头,便下意识的想要向亲人求助。 可现在意识回笼,他又觉得后悔起来,这不是平白给他看笑话?虽然他知道,酒店里发生这么大的事,一定会传到他的耳朵中去。 他压着嗓子的说道:“我让你用你的人脉帮我查清楚,我身边的人最近有没有什么异状。”他怀疑自己会中招,可能是身边出了内鬼。 而纵然是简长瑜压低了声音,也依然听清楚了这句话的万莉莉则是更为的恐惧,她清楚的知道,简长瑜会中招,确实有人在背后精心谋划,这个谋划的人,就是万莉莉,以及她的父亲。 万家已经快要破产,为了保住自己的家业,为了能够继续享受纸醉金迷的生活,所以万父与万莉莉都打起了同一个主意,联姻。 他们看中的人,就是简长瑜,简氏如今的主事人。 一想到被男主查明真相后,自己会有的惨状,万莉莉就忍不住在心里惨嚎,凭什么啊,她不就是吐槽了两句,怎么会突然发生这种事! 她又开始拼命的抖动起来,简长瑜感觉到她的异状,不由得更加心烦意乱,语气焦躁的说道:“我是在你手下的酒店中招的,你必须要帮我。” 长离这一次没有丝毫犹豫的答应了下来:“好。” 在简长瑜要将电话挂断的时候,他还多问了一句:“那你身边的那位小姐你准备怎么处理?” 简长瑜:“这个不用你管!” 长离:“我是不想管,可我不想等到几年后,突然有个小娃娃跑出来叫我叔叔。” 简长瑜:“你什么意思?” 长离:“娇妻带球跑啊,这点套路你都不懂?” 简长瑜:“……你少看那些乱七八糟的,这种事绝对不会发生!” 长离:“这世上就没有万无一失的事,万一你就真那么幸运中奖了呢?到时你还真能把那小娃娃重新塞回他妈的肚子里去?现在可是法制社会!” 简长瑜:“你放心!”他再一次强调,然后阴鹜的目光扫向了万莉莉,看得万莉莉一阵心惊肉跳。 将电话挂断,站在屋子里的简长瑜终于冷静了下来,他打电话叫来了助理,让他带来一些必须的东西,在一阵兵荒马乱之后,终于恢复了以前精明强干的形象。 他用头点了点床头柜边的药:“吃了吧。” 万莉莉看着那陌生的药,有些抗拒:“这个……很伤身的。” 助理买来的药是紧急避孕药,这种药在避孕药的种类之中是最伤身的,她有点不想吃。 简长瑜神色便一寒,看着万莉莉的目光就更为的不善,他可以清楚的确定,自己是受害者,却不确定,万莉莉是不是施害者,所以他现在一点也不想对她客气。 所以他语气十分高高在上的说道:“万小姐,你应该知道,今天这药你必须吃下去,不然……”他没有将话说完整,可万莉莉却清楚的知道他的意思,毕竟这位男主在书里的描写中从来都不是一个善茬。 可她还是决定垂死挣扎:“非法囚禁是违法的……” 简长瑜轻蔑的嗤了一声:“你觉得我现在还在意这些事?” 陡然的遭遇了这种事,简长瑜心中的怒意升至了顶点,他现在就像一个一点就爆的火药桶,完全不想去考虑会不会伤害到无辜的人。 万莉莉被他那阴鹜的眼神吓到了,她终还是颤抖着手,将药握在了手里,闭上眼,掐着下巴咽了下去。 简长瑜看到这一幕,在感觉稍稍放心之余,也感觉深深的荒诞,他居然也会有这样一天,看着一个女人将避孕药吞下去。 感觉像不小心中招的鸭子一样!被迷j两个字深深刺激了的简长瑜猛的站起身来,然后出了往房门外走去。 啪的一声关门声响起,万莉莉狠狠的倒在床上,欲哭无泪,她一个宇宙无敌美少女,怎么就遇到了这种事? 一出了房门,简长瑜就看到了小心翼翼的站在一旁的助理,以及头快要低到地上去的酒店经理。 他语气沉沉的说道:“监控呢?” 助理与经理就战战兢兢的表示都准备好了,正要请他前去查看,简长瑜连礼貌的回应都不想回了。 而在这时,电梯里又走出来了另外一个人,一个气质疏离,浑身带着冷意的人。 他一走过来,就随意的问了一句:“真不需要报警?” 简长瑜:“……简长离!” 看到简长瑜被惹火了,长离终于大发慈悲的不再提这件事,他垂眸道:“好吧,我们去看监控。” 他这是造了什么孽,有这么一个弟弟?! 简长瑜都懒得和他搭话,直接往监控室走去。 在监控室里,一切都原原本本的展现出来,这件事,确实是万莉莉下的手,是她搀扶着神志不清的简长瑜回到了房间,然后这样那样。 监控里照的清清楚楚,就连万莉莉那兴奋与贪婪的眼神也完完全全的展现出来。 简长瑜心下一沉,一颗心就如同被重锤了一下一般,狠狠的落了下去,原本对万莉莉可能是无辜牵连进来所产生的愧疚也消失于无。 他拳头握紧,狠狠的砸在监控台上,咬牙切齿道:“贱人!” 此时,监控室里就只有简长瑜与简长离这一对兄弟,长离将自己临时收集来的资料扔到他面前,简长瑜翻开来一看,就看到了万氏即将破产的证据,与万家父女有意联姻的言论。 他顿时呵呵冷笑了两声,森白的牙齿露出来,与他带着血丝的眼睛相结合,让他看上去像一头急欲捕猎的凶狼。 长离道:“事情很可能就是万家父女主导的,你准备怎么办?” 简长瑜还勉强保持了冷静:“先查清楚,免得被人当枪使了,如果真是他们干的——” 万家不是要破产了吗?他就让他们破得更彻底一点! 长离点头:“好吧。” 他有些遗憾的表示:“没有我能帮得上忙的地方?”他还是很想打这一场官司的,堂堂简氏话事人被***的官司。 简长瑜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你不开口就是最大的帮忙。” 长离无辜的看了他一眼,在简长瑜又准备用一些刻薄的言语来宣泄自己的憋屈之后,长离及时的抽身,他拍了拍简长瑜肩膀,道:“保重。” 保重你个鬼! 在简长瑜愤怒的瞪眼的时候,长离已经踏出了房门,他回头对着简长瑜安抚的笑:“要坚强啊。” 简长瑜:“……!!!” 离开了酒店之后,长离就回到了自己的律师事务所,事务所里的人都比较繁忙,却也没人会拿一些棘手的案子来要他帮忙。 毕竟长离是他们的老板,他会开这个事务所,一来是为了找点事做,二来就是为了敷衍家里人。 助理神色肃然的走近:“老板,实习生们下午就要过来了。” 刚说完这句话,事务所门前就传来了一道喧哗的声音,前来实习的实习生们已经到了。 秋日里,虽然日头依然毒辣,但现在确实是下午,长离没有责怪助理的疏忽,而是直接道:“你去处理吧。” 助理点头。跟在这样一个冷淡的老板身后,他都要被同化了。他推了推自己鼻梁上的眼镜,然后与学校负责实习的老师接洽。 这一届的学生确实走运,碰上了老板松口,接纳这些实习生,而前几届的学生就没那么幸运了。 至于老板为什么突然松口,可能是因为他突然善心大发? 而在办公室里,长离倒在椅子上,他会答应,也就是心念一转,而以前不答应,也就是纯粹的不想答应。 不过现在看来,他做的这个决定,或许是错的,毕竟,这些实习生看起来有点吵。 还没到下班的时间,长离便决定离开,已经安静下来如同一个个乖宝宝的实习生们则是好奇的看着他。 一个打扮都没有那么正式的女生问:“他也是事务所的律师。” 助理礼貌却不失友好的道:“是的,他是简律师。” 简?这姓氏有些耳熟。 “那他会是带我们的律师吗?”这位简律师长的真好看,见到他,就如同见到了一方清透的玉石,让人情不自禁的就心生好感。 助理:“不,简律师身边的人手已经足够,不需要其他人的帮忙。” 女生遗憾的叹了一口气,她还待继续问下去,可助理却不想继续回答他的问题,他直接喊来了其他的人,要他们帮这帮新来的小律师分配工作,然后便也离开了。 作为老板的助理,他可是很忙的。 而长离则是回到了简家,他觉得,自己有义务去安慰自己那个心灵受到重创的哥哥。 想起简长瑜那五颜六色的脸色,他就觉得好笑,终日里眼在头顶,最后还是掉进了坑。 他倒是想要看看,将来若是有个小娃娃突然冒出来的时候,简长瑜又会是个什么脸色。 第七百五十章 明律 第二天前往律师事务所的时候,长离就被突如其来的一杯奶茶浇湿了衣袖,这还是因为他躲得快。 泼奶茶的那人看上去比他还不快,脸色铁青着,看见长离望过来,结结巴巴的说道:“抱歉,简律师,我不是故意的。”说完就抽了几张纸出来,紧张的跑到了长离的近前,想要为他擦拭。 长离脸色冷了一些,他没有遵照惯例说一声不要紧,而是说道:“哦,虽然我相信你不是故意的,但你依然要为你的行为负责。” 这个前来实习的女生肯定已经年满十八周岁,拥有行为能力,不管她是否为故意,她都要为她之前的冒失所负责。 女生的眼眶瞬间红了起来,她委屈的点着头:“是,我没有要推脱的意思,我一定会赔偿的。” 她试探着问道:“请问您能将这件衣服换洗下来吗?我可以帮您洗干净。” 听见这句话,长离眼角抽了抽,洗干净?你倒的是奶茶不是清水啊! 他摇了摇头:“这件衣服大概是不能要了,我也不需要你照价赔偿,但你在这里实习三月的工资是肯定没有了。” 事实上实习生并没有多少工资,长离这样说已经算是宽宏大量,他的衣服,大多是由专人专门准备,价格就没有低的,这个女生给他打过工个几年说不定都赔不起。 女生含在眼眶里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她感觉到一丝若有若无的羞辱,来源于那一句‘这件衣服大概是不能要了’。 她不敢对着长离抗议,只能默默的低下头,承受着不断袭来的因为自尊心受挫而产生的羞愧与难堪。 长离却没有再搭理她,他直接回到了办公室,办公室里有换洗的衣服。 这件事并不被他放在心上,可却让前来实习的实习生们议论纷纷,他们七嘴八舌的说着简律师太傲了,太瞧不起人了,但这种看法在有人曝出那一件衣服标价为何之后就消失殆尽,转而变成了:真壕啊! 这么多实习生中,唯有刚刚泼奶茶的女生将这件事记在了心里,并时时刻刻的回味,毕竟,她的自尊心,价值高到无与伦比。 而在另外一边,长离也接到了一个熟悉的电话,电话那头是一个咋咋呼呼的少年的声音:“小舅,这次你一定要帮我,我要整死那个贱人!” 长离皱起了眉:“谁教你说的这种话,你叫谁贱人?” 电话那头立刻沉寂的一瞬,然后那少年又激动了起来:“没人教我,是我看不惯那——”他习惯性的想要说贱人,但想到长离之前警告的话,还是咽了下去。 他悻悻然的道:“我说的是即将成为我继母的那个女人,还有那个继妹!” 他的语气重新变的不忿:“老头子要将她们迎进门了!”哪怕没有亲眼见到这少年,长离也能感觉到他目前的状态,焦躁,愤怒,冲动,恨不得有个人站在他面前让他捅一捅。 少年名叫严景熙,是长离的外甥,他母亲是长离与简长瑜的姐姐,在十几年前嫁给严家家主,之后因为产后抑郁而自杀。 长离道:“所以你准备对付她们?” 严景熙重重地点头,他阴狠的说道:“老头子早就盼着将她们接进家门,我就偏不让他如愿这个女人,她凭什么占据我妈的位置?还有她那个女儿,她也配当人家的大小姐?” 一想起老头子通知他时的高高在上的语气,他就气得恨不得将手机碾碎:“没门,她们想都别想!” 长离:“你为什么会这么反感她们?按理说,你已经十六岁了,不应该对自己父亲要二婚产生这么激烈的情绪才对。” 他挑了挑眉,问:“难道你以为,那个女人是你爸的情.妇,她带来的那个女儿是私生女?” 严景熙重重地喘了两口气,显然是这么认为的,他正准备继续说些泄愤的话,可长离却直接拦住了他。 他倒在了椅子里,问:“你从哪里知道的这件事,有什么证据?” 严景熙:“我,我看我爸对那个女人特别的喜欢,那语气温柔得恨不得将全世界都捧到他面前,还有,那个女人奶奶的女儿也是十六岁,只比我小一点点……” 长离打断了严景熙的长篇大论,他直接道:“所以你认为你爸这些年一直和那个女人有关系,当年是你爸在孕期出轨才刺激得你妈自杀,所以那个女孩才只比你小一点点。” 严景熙沉沉的应了一声。 可长离却没有赞许他的推理,他再次问:“证据呢?你手上是有你爸孕期出轨的证据,还是有那个女孩和你爸的dna鉴定?” 严景熙就结结巴巴的说不出话了,他确实没有证据,刚刚说的那些全是他猜的,接连被否认,她莫名的有些羞恼,所以张开口大喊道:“小舅,你到底是不是我亲舅舅啊!怎么一直向着那两个女人?” 长离:“如果我不是你亲舅舅,你以为我会理你?” 他按了按眉心,然后说道:“先将那女孩与你爸的dna鉴定书拿过来,我再考虑要不要帮你。” “我猜的肯定没有错……” “吴辉在将手里所有产业输出去之前也也觉得自己没错。” 吴辉,是严景熙那个圈子里的人,与严景熙还有几分交情,最后因为把在家族产业中的股份也输了出去,被家族出了名,最后因为受不了穷困潦倒的生活,跳了河。 严景熙没有话说了,他低低的应了一声,就准备挂断电话。 今天大舅的电话打不通,他才打到小舅的手机上,没想到得到了这样一个结果。 他本来以为小舅虽然不如大舅疼他,却也不会对他的事置之不理,看来是他看错了,小舅,真的一点也不疼他。 长离叹了口气,然后说道:“在没有证据之前,不许私自出手对付那对母女,你记住了?” “小舅!”严景熙的语气中甚至带了一些哽咽,今天他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小舅不帮他出气也就算了,居然还胳膊肘向着外人! 可长离却完全不动容,他的语气甚至更强硬了几分:“如果那女人是你爸的情妇,是她当年刺激的你妈自杀,那她早就登堂入室,何必等到今天?” 他语气冷然:“你这是被愤怒迷失了双眼,将对你爸的愤怒转移到了这一母女身上,你动不了你爸,就只能动他在意的人,你心里清楚,那对母女可能是无辜的,你只是欺软怕硬而已。” 被骤然的戳穿了心中隐秘的想法,严景熙心中有一丝慌张,随即又恼羞成怒起来:“才没有,我才不是这样的人!” 长离:“你觉得那对母女占了你妈的位置,可你有没有想过,人家可能是无辜的,你觉得错都在那对母女身上,可你有没有想过,真正有决定权的人,是你爸。遇到了这种事,你想的不是去对抗你那个有决定权的爸爸,而是想着去对付那一对可能什么事都不知道的母女,这不是欺软怕硬是什么?” 他右手扣在桌子上:“一切等找出证据来说,如果有证据,我和你大舅自然站在你这边,如果没有证据,那我和你大舅自然还是站在你这边,但却不是以帮你对付那对母女的形式,而是帮你成长起来,看有一天你能不能直接推翻你爸的统治。” 严景熙被说的眼眶更红了,他低低的哽咽了一声:“小舅……” 长离:“遇到这种事,你第一反应想的不应该是迁怒旁人,而是想着能不能在下一次的委屈到来之前,拥有更多的话语权。” 严景熙重重地点头:“我知道了。” 长离:“这件事我会和你大舅舅说清楚,你最近就不要去烦他了,他忙得很,估计没多大的功夫来理这些小事。” 严父要二婚确实是小事,真正能够引起简家两兄弟重视的,是严家财产的分割,当年在简长凌自杀之后,简家兄弟就和严父定下了约定,不管将来他还会有几个孩子,严家的家族产业都会落到严景熙的手上。 所以现在长离并不太在意严父二婚的事,因为哪怕严父明年又有了一个孩子,这个孩子严景熙与也相差了十七岁,无法对他造成太大的威胁。 他想了想昨天才刚刚被人迷间的简长瑜,神情又冷下了几分,最近他身边的人还真是厄运练练啊,下一个是不是就要轮到他了? 他将严景熙的事情吩咐下去,没过多久就拿到了结果,那个女人果然不是严父的情.妇,他们认识的虽然有一段时间,却绝对不超过一年,而那个女孩也绝对不是严父的女儿。 严父要结婚,仅仅是因为爱情到了而已。 得到这个结果之后,严景熙果然安分了起来,他有些丧气,拿眼光偷偷觑长离。 长离道:“你看见了。” 明晃晃的dna鉴定书摆在他面前,由不得他不信,严景熙点头,小声的道歉道:“抱歉,舅舅,是我做错了,我不该在冲动之下产生那样的想法。” 长离:“你知道就好。” 他并不怎么关心严父二婚,此时仅仅是问了一句:“你后妈和你继妹为人怎么样?” 严景熙沉默了一会儿:“还行。”有些羞意。 他似乎是想起了什么:“老头子还说要将蓝静转到我们学校,和我同班。” 长离:“那女孩子同意了?” 严景熙:“同意——应该是同意了吧……她没说反对来着……” 长离:“看来是因为不好反驳你爸,你爸还真是一如既往的专权独断。”他话语中带着嘲讽。 严父如果不是那么自以为是,高高在上不肯低下头,就不会看不到自己的妻子因为长久的家庭冷暴力而心生抑郁,最后让她选择了自杀。 一个还不满十六岁的女孩子,突然就让人转校,还是要转到这种课程比一般学校快很多的私立学校,严父到底是有多自信? 长离不想多谈论这种话题,那女孩子的妈妈都没开口,他在这里义愤填膺干什么? 他对着特意来家里找他的外甥说道:“你回去吧,我还有事要忙。” 严景熙看他一身休闲的装扮,知道他大概不会出门,但他与长离相处的时间也不多,因为他是真的有事要忙,所以此时直接被他糊弄了过去,一脸感激的点头,准备离开。 在他离开之前,长离还是似非笑的说道:“你可不要被我抓到玩校园暴力这种把戏。” 他们这种年纪的男孩子,最容易被几句莫须有的话煽动,热血上头,以至于做出一些无法挽回的事。 严景熙有些不满:“我说了不会找她们的麻烦就不会找她们麻烦了,您当我那么幼稚的吗?” 长离:“那就好。” 他状似调侃的说道:“幸好你们学校不流行那什么王子的,不然我还真对你没信心。” 校园王子啊,学校众人的仰望对象,在这样的环境里,一个不受严景熙待见的继妹,会受到的待遇就可想而知。 幸好严景熙他所处的学校校风很严,不然长离还真会出手让严景熙转学,省得他又间接的惹出了什么事,不好收场。 严景熙黑着脸的离开了,果然他更喜欢大舅舅不是没有理由的。 小兔崽子走人了,长离也可以上楼打游戏了,简家的老宅子里有一个专门的游戏室,一般都是他在用。 他在各个或是热门或是不热门的游戏中都是大神,拥有诺大的名声,却极为的神秘,一点个人信息都没有透露。 他以上可九天揽月的技术,以及下可五洋捉鳖的壕气闻名游戏界,让无数人敬佩,嚷嚷着要跟他交个朋友活着给他当狗,可长离一个没答应。 玩游戏,他就喜欢一个人痛痛快快的玩,不喜欢在沾染其他的东西,所以他在别人口中傲是真傲,逼格高也是真高,如果他原因开直播,只怕摇旗呐喊的小粉丝瞬间就会将热度刷爆,可他不乐意。 又不缺钱,何必做这种劳心劳力的事,他只需要快快活活的玩游戏就可以了,不需要考虑其他的东西。 至于他那心灵创伤十分大的大哥,与提不起劲来的外甥,就直接被他扔到了脑后,处理那些麻烦的事,哪有玩游戏来的快活。 第七百五十一章 明律 两个多月的时间很快过去,很快就到了那群实习生实习结束的时候。 事务所并没有将他们转正的打算,所以他们纵然表现的还算勤快,却也不会太过积极。 当然,有一个人例外,那个泼长离奶茶的女孩子。 在这两个多月的时间里,她一直向那位负责他们的助理询问简律师需不需要他们帮忙,一开始那位助理还会好言以待,后来就只剩下敷衍了。 女生对人的情绪变化十分敏感,见此,也不敢再问下去,只能委委屈屈的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她的同学们大多拿到了一些工资,但她却分文也无,那些实习工资,就当是赔偿了,毕竟,她得为她的冒失付出代价。 这也是律师事务所还算大方,相比起有一些还要倒贴钱的实习单位,他们可谓是真善美了。 在实习结束的那一天,事务所里的人虽然没给他们举行欢送会,但一直与他们接洽的那位助理还是说了一些场面话,祝他们前程似锦,大多数人都笑脸接受了。 而自实习以来心情一直有些抑郁的奶茶姑娘则是低着头,提不起劲来,她随着大流离开事务所,在踏出门的那一刻,就又撞上了一个人。 前来看望长离的一个熟人,肖望。 突然被人撞上,肖望还真有些纳闷,他低头去看那个委屈巴巴的小姑娘,不由得扬起一抹公式化的笑容,对她点了点头之后就离开了。 奶茶姑娘望着他的背影,头再次深深的低了下去。 来到了长离的办公室里,我拿着手机正在玩手游的长离,没好气的说道:“可真有闲心。” 长离连头都没抬起来,随意的说道:“那可不是。” 结束了一次对战,把对面虐成狗之后,长离放下了手机:“无事不登三宝殿,你找我又有什么事?” 肖望翻了个白眼:“没事我就不能来找你?” 长离瞥了他一眼,答案已经明晃晃的显现出来。 肖望不跟他置气,我随手找了张凳子坐下:“这次确实要找你帮忙。”他随意的摆弄了一下袖口,似乎有些不好开口。 长离道:“先说来听听。”他可不是什么忙都帮的。 肖望抿了抿嘴,还是说道:“是肖旭又惹出来了一件事。” “他一直对他那个早逝的小女朋友念念不忘,前些时间就找了一个和他小女朋友有七成相似的小姑娘,想要包养人家。可那小姑娘却有几分傲气,始终不愿意跟他,肖旭一时间气不过,就把那小姑娘……” 说着他就悻悻然的笑了两声,长离一下子就清楚了他的未尽之意,他垂眸,拂了拂手上的玉珠,然后说道:“然后呢?” 肖望成功的从他漠然的态度评到什么东西,这事确实是他侄子的不是,所以他便苦笑着继续说下去:“那小姑娘不肯善罢甘休,她嚷嚷着要报警,要送肖旭去坐牢,还说如果警方制裁不了他,那她就要和肖旭同归于尽。” 因为确实肖旭是理亏,所以肖望也不好摆出什么强硬的态度,现在那小姑娘已经报了警,他来事务所,便是想要请救兵来了。 长离冷然:“这不是应该?”受到伤害找警察,这不是每个公民应有的做法? 肖望听他的意思是不会帮忙,便接着恳求道:“他也是一时冲动……他已经知道错了。你不知道,当年左家那小姑娘走的时候,肖旭有多伤心,整整三天三夜不吃不喝,整个人瘦了一大圈,要不是家里看着,他早就跟着左家那小姑娘走了。” “他是真的非常爱左家小姑娘,对她一片深情,如果不是这个小姑娘和她长得那么像,他也不会那么冲动。” “爱人早逝,他也不容易,我们这些家人瞧着他都可怜,你就看在他可怜的份上,帮他一次吧。” 他与肖旭年龄相差的并不大,所以对肖旭十分能体谅,这次发生的这件事,虽然觉得对不起那小姑娘,却也觉得不全是肖旭的错。 可长离却并不这么认为,他摆了摆手,暖意融融的玉珠便扣在了一起,发出了清脆的响声,他将‘可怜’两个字咀嚼了一下,便道:“因为你侄子可怜,所以就能肆无忌惮的让其他无辜的人变得更可怜?因为他痛失所爱,所以他也要让那无辜的小姑娘痛失所爱?如果左家的小姑娘地下有灵,她愿意受这一份脏兮兮的爱吗?” 爱人在自己死后找了个与自己相似的替身,是一个正常的人都会被气的从棺材里爬出来,叫他有多远滚多远。 可肖望却没注意到关键点,他疑惑的话:“什么叫‘也要让那无辜的小姑娘痛失所爱’?难道那小姑娘已经有了男朋友?你怎么知道的?” 长离:“你以为她爱只能爱别人,不能爱自己吗?这世上的人有多少爱自己胜过爱他人?你伤她本尊,难道不是伤她所爱?” 肖望一时间无语,他无奈的抚额:“你行行好,就帮我这一次。” 长离:“不帮。他自己做的孽,他自己去承受,我凭什么帮他脱罪?” 肖望:“他并不是故意的啊……他是真的很可怜,这属于情有可原,法理之外不外乎人情,他年纪还小,你就不能宽容他这一次?” 长离:“我管他是不是故意的,他伤的又不是我,可不可怜的也与我无关,可怜不能当做他脱罪的理由,法理之外确实不外乎人情,可人情不会用在这种垃圾身上,至于你说还小——” 他斜望了一眼肖望,眼中满满都是讽刺:“都二十五岁的人了还小?那他到底是在他妈的肚子里呆了多少年?” 肖望被狠狠的气了一次:“你!” 长离不理,他接着说道:“更何况,我有什么资格去代替法律宽容?而他也不配得到宽容。” 他做出送客的手势:“他老老实实的去坐牢我还能正眼看他一眼,他如果想要脱罪,那你今后也别登门了,我承受不起。” 承受不起一个认为可怜就可以为所欲为的家族的登门。 肖望被噎得脸色发绿,他猛的站起身来,然后脚步匆忙的往外走去。 不一会儿,简长瑜的电话就打了过来,他道:“你又是怎么得罪的肖望?” 肖望阴阳怪气的电话都打到他那里,话中的意思都是谁还没有犯过错,简长离怎么就能那么刻薄。 长离将肖望的来因告诉了简长瑜,简长瑜听后也静默了一瞬,他最近对这一类事情比较敏感…… 最后,他也没说什么,只道:“既然你们闹的不愉快,那今后就别来往了,本来我们家也与他们家没什么合作。” 长离应下。 他与肖望还真算不上是什么朋友,顶多算是肖望曾拿着几个案子来请他帮忙,这种层次的交集,顶多算是熟一点的陌生人罢了,现在撕开了脸面,也没有什么好顾忌。 他道:“你那边怎么样?”他问的是简长瑜将万家整的怎么样了。 一听到这个话题,简长瑜就想要挂断通话,但他还是忍住了,没好气的说道:“好得很,你不要管。” 长离:“哦。” 又突然来了一句:“那个万莉莉呢?她有没有怀孕?” 谈到这个话题,简长瑜就气十的不顺,他道:“我亲眼看到她将避孕药吃下去,怎么可能会怀孕?” 长离:“有些事情是说不准的,万一那极小的概率就应在你头上呢?” 不是他杞人忧天,而是概率也是会选人的,简长瑜一看就是命定中奖的那个人,作为一个友爱兄长的好弟弟,他还是要礼貌性的提醒两句。 简长瑜虽然觉得没多大可能,但心里也起了一丝疑,他将信将疑地派出人去查,就查到了万莉莉前段时间曾往医院就诊,去的好像还是妇科。 简长瑜的人也就监视了万莉莉几天,之后就撤回了,毕竟简长瑜决定将万莉莉连带着万家一起收拾,想着没必要一直盯着她。 可现在查到的情况却直接打了他的脸,他心中的那一丝怀疑迅速扩大,然后马上派人将万莉莉‘请’了过来,然后押着她去医院,一检查,果然怀孕了。 再一测,那孩子果然是他的。 他气的双眼赤红,就算这孩子是他的种,他也不要,一个注定要受到冷待的孩子,来到这世上干什么?还不如在仅是一个胚胎的时候,就离去。 他直接威胁着万莉莉打掉了孩子,虽然他希望有一个自己的孩子,却不希望这个孩子诞生在这种女人的肚子里。 他所想要的孩子,将会是他的继承人,享受这世间最美好的东西,而不是作为一个交易工具,来到这世上。 没了孩子,万莉莉双眼失神,可简长瑜却完全没理她,有了今天这一遭,万家彻底玩完的速度还要加快。 简长瑜眼中泛过森然的冷意,能够执掌诺大的简氏,他可不是一个心慈手软的人。 这边的结果长离马上就知道了,简长瑜与他通话的声音里满是疲惫:“还幸亏你提醒了我。” 长离:“没什么,你今后小心点就是了。” 挂了电话之后,他就决定再打两盘游戏,游戏房里不时的有音效声传来,给简家当了好多年佣人的王妈早就见怪不怪,她心里嘀咕着,老大工作繁忙没时间和小姑娘谈谈也就算了,老二这么空闲居然还是没交上女朋友,这两兄弟,还真是一个赛一个的古怪。 他现在玩的是对战类游戏,红火了很多年,现在在国内的流水也能排进国内游戏的前几名。 而就这一个游戏,就养活了很多职业玩家,以及其他的周边人员。 长离这一局打得不怎么顺,因为队友太菜,以及对手太强。不过,最后还是他赢了。 那这次用的是小号,大号知名度太大,哪怕他关了所有的联系方式,也依然有人拐弯抹角的打扰他,所以他干脆就注册了一个小号。 这一次,在逆风级的情况下,他大秀了一把技术,将对面那一群志得意满的人打成了皮皮虾,让观战的人大呼过瘾。 哦,对面那人是正在直播的职业选手,他是一个粉丝数量颇大的职业选手。 看到他被打爆,直播间里面全部都是: “哇,这个走位溜啊,看看葡神被打成了什么样子。” “真心厉害,我们家的小葡都快要被打哭了。” “看看人家,再看看你,唉,葡啊,你也要争点气啊。” “还不错啊,葡萄扑的姿势挺不错,还挺赏心悦目的,打赏来一波。” 一个航母,两个航母。 直播间里都被打手刷屏。 然后就看到土豪发出来的弹幕:“还不快去勾搭对面那位大神!” 直播间里都是一片哈哈哈的声音,满满的都是快活的气息,马甲为葡萄的那位职业选手表面笑嘻嘻,心里mmp,他思量着,这又是那个小贱人披上马甲来狙他? 还没等他想出个所以然来,已经有人开始揭秘:“这漫不经心的走位,这壕气冲天的装备,这不bb直接上的风格,我草,怎么就感觉这么眼熟呢……” 又一波交友申请马上袭来,长离却不慌,他直接下了号,去探望探望严家的小兔崽子去了,反正也玩够了,找个地方散散步好了。 今天正好是家长探望日,长离顺利的进了他们学校,现在是午休时间,学校里的学生大多数都去了食堂,或者是回了寝室,还在学校里逛的学生不多。 长离打算去严景熙在宿舍里看看,严景熙这个学期已经申请住校,省得待在家里和他老子吵架。 在前往宿舍的过程中,长离看到了一个孤零零的坐在亭子里的小姑娘,小姑娘正拿着一个单词本在背,整个人透着一种沉静的气场。 长离知道她是谁,她是蓝静,严景熙的继妹。 严父对她不怎么上心,他不要求她改姓,因为她得以继续姓蓝。 虽然整个人依然是沉静的,可蓝静的状态看上去却不怎么好,毕竟,私立学校与公立学校是不同的,这所学校大多数人在毕业之后都会申请出国留学,他们的学习进度与学习科目都与蓝静曾经经历过的完全不同。 可她还是默默的承受了下来,因为她妈妈也认为她转学没有问题,直接帮她做了决定。 虽然一时陷入困局,但前程未必不会光明,看着这个女孩子勤奋而又沉稳的样子,长离想到。 在他得到的资料里,蓝静的学习成绩一向不俗,三年高中,年年都是年级第一,尤其她待的是省重点中学,还是个跳级生。 https: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搜狗手机版阅读网址: 第七百五十二章 明律 长离顺利的来到了严景熙的寝室,今天是家长开放日,所以寝室里挺多来看望自己孩子的家长。 严景熙和一个看上去有些沉默寡言的孩子住在一起,这个孩子是他的第二任室友,自从知道严景熙的第一任室友连续搞大了几个女孩的肚子之后,简长瑜就动用关系帮他换了第二个室友。 这个年纪的孩子正是性格塑造的关键时期,长期跟这种人混在一起,简长瑜怕外甥养成一个混蛋性子。 长离到的时候,严景熙还有些吃惊,老师只通知他的舅舅要来看他,却没通知是哪个舅舅,他之前还以为是大舅舅。 现在看到了长离,他也没来得及将惊讶收回去,缓了一下才笑着问候道:“小舅舅。” 他的室友也上前问候,挺安静一孩子,看上去很有礼貌。 这个孩子的家世在这所私立学校里排不上号,但他的成绩却能称得上顶尖,连续两年都是年级前十名。 这样一个课程繁多,高手又如层出不穷的私立学校中,确实极为难得。 嗯,他们读的是高二,这样就越显得蓝静出众了,毕竟严景熙比她还大一岁,却比她小的一个年级。 长离略微的关心了一下严景熙的学习生活,也没太注意其他的事情,可就在长离准备起身离开的时候,宿舍门又被人打开,一个满身劳作痕迹的女人走了进来。 她看上去四五十岁,十分的瘦,眉眼间满是岁月的痕迹,泛红的眼眶直接将她的焦虑慌张表露无遗,她看到长离,惊了一下,略略的点了下头,就去找严景熙的室友去了。 严景熙和长离科普:“这是曾渭他妈妈,每隔一段时间就来看她一次。” 长离点头。 此时,曾渭她妈妈控制不住的尖声也传了过来,别说长离,就连严景熙隐隐听到。 长离起身的时候,还听到曾渭的妈妈哭嚎着喊道:“她该怎么办啊?她连那个男人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还想要将孽种生下来,她以后该怎么办,她连二十岁都没有!我这么辛辛苦苦的供她读书是为什么?就为了来气我的吗?你在学校里不舍得吃不舍得穿,就为了让她在别人面前有点面子,可她呢,拿着咱们娘俩省下来的钱去外面挥霍,还随随便便的揣了个崽儿!” 一说到这个,曾渭的妈妈就彻底控制不住了,她握住了儿子的手:“她还把我这个妈放在眼里吗?她还把你这个弟弟放在眼里吗?她这是要逼死我啊!” 曾渭的眼眶也是红的,被气的红的,他低声的问道:“……姐姐,真的不知道这个孩子是谁的?” 曾渭的妈妈:“不知道……” 听到这里,长离以及严景熙已经走出了门,严景熙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小舅,这种事你以前遇到的多不多?” 长离:“不多。” 他看了一眼面带疑惑的外甥:“毕竟这么蠢的人还真的不多见。” 严景熙:“是哦。” 他道:“谁会连自己的孩子是谁都不知道。” 长离:“不,这世上多的是不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的人,但这些人中,九成九的人都会选择打掉,毕竟,一般会做出这种事的人,都不会有耐心去养孩子,或者说不愿意让这一个孩子拖累自己和家人。” 他神色冷淡,带着暖意的光晕落了下来,落在他的身上,让他也多了一份随意:“自己还是个孩子,在这样的情况下还想着生下另外一个孩子,不是愚蠢是什么?” 拖累自己,拖累家人,还拖累那个要生下来的孩子,图什么? 当来到这个世上就一定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吗? 严景熙呆了一下,在他这种年纪的小孩子的价值观里,孩子都是无辜的,他们都有被生下来的权利,他没想到自己的舅舅会这样评价这件事。 他故作深沉的叹了一口气:“连孩子的爸爸是谁都不知道,就敢生下孩子,曾渭的姐姐,真的是她的亲生姐姐吗?”毕竟曾渭的智商挺高的。 长离:“谁知道。”一些奇奇怪怪的事已经开始慢慢出现了,谁知道这个曾渭会不会有另外一个狗血的身世? 离开了学校,长离就回到了简家,回去的不巧,简家本家来人了。 本家对简氏的扶持不是一点半点,简长瑜兄弟俩能够一路走到今天,也多亏了本家的援手,所以他们与本家的关系一向很好。 可是最近几年,他们两兄弟看见本家的人都是躲着走的,毕竟本家的婶婶们就看不惯家里两个大小伙打着光棍,总是千方百计的要给他们介绍对象。 简长瑜与简长离心里很烦,却不能直接怼回去,只能每次都打着哈哈,将事情敷衍过去。 今天来到简家的,就是简三叔的妻子,也是长离与简长瑜的三伯母。 简长瑜已经坐在大厅里,他看着回来的长离,瘫着的一张脸突然露出了笑意,有人回来分担火力了,真好。 他语气温和的说道:“长离,快过来,看看三婶给你带什么东西来了。” 长离一看他这副仿佛抹了十斤油,浑身油腻腻的模样,就有些嫌弃,他脚步一顿,然后又状似可惜的说道:“刚刚我去景熙的学校看了看。” 他对着三婶一点头:“三婶。” 三婶看上去三四十岁,保养的很好,整个人雍容而大方,散发着优雅的气韵,她端起了茶杯,轻轻地吹了两下,然后问道:“小景熙怎么了?他在学校过得还好吗?” 她与简长凌的关系素来很好,可惜简长凌芳龄早逝……所以她一向十分疼爱严景熙,对他的关心比简氏两兄弟还多。 长离:“没什么,他在学校过得还不错,性子看上去也被磨平了一些,不过……” 看到一下子就将话题转过去的长离,简长瑜有些气闷,他皮笑肉不笑的看着随意的瞅他几眼的长离,闷头闷脑的喝茶。 别看简三太太一副雍容典雅的样子,其实她是个再八卦不过的人,一听说有八卦,就忍不住的想要去听一听,连原先的目的都能忘到脑后。 长离便随意的谈了谈严景熙的前室友,说一说现在的男孩子太不定性,又说一说现在新闻上的那些被小诊所害了的女孩子,简三太太果然义愤填膺:“这种男孩子,他不是不定性,而是道德败坏,仗着自己家里有钱,就敢乱搞,祸害人家无辜的女孩子!” 她道:“这世道,可怜的照样是女孩子哦。” 听到这话,长离似笑非笑的瞅了一眼简长瑜:“这可不一定,大哥前段时间不就……” 简长瑜一看他神色就知道要不好,可他到底还是没拦得住八卦心大涨的简三太太,只听简三太太急急的说道:“怎么了,怎么了,阿瑜怎么了?” 长离看了一眼简长瑜,神色有些为难,简三太太就光顾着问询简长瑜去了,连他说还有工作要去处理,都只是随意的摆摆手,让他离开。 长离眼睛带笑的看了一眼脸色铁青的简长瑜,晃着钥匙离开了。 他最近还是别回家了,去市中心的公寓凑合凑合算了,省得被简长瑜找麻烦。 而在另外一边,曾渭的姐姐,曾淇则是神色坚定的摸着自己的肚子,她不确定自己怀的是谁的孩子,但她就是有一种感觉,这个孩子不能打掉,必须生下来。 莫名其妙的穿到了这本书里,肚子里还揣上了一个崽儿,在没有找到回家的办法之前,她也不会违背原主的意愿,打掉这个孩子。 曾渭回家见了她一面,却怎么也劝不了她,最后也只能这样了,让她把孩子生下来。 十月怀胎,不是那么容易的,曾淇经历了欲生欲死的九个月,终于把孩子生下来,是一个男孩。 这九个月里,为了照顾她,曾妈妈还把临时的工作辞了,曾渭学习也越发的认真,争取能拿到更多的奖学金。 也幸好他就读的学校是私立学校,对他这种特招进来的尖子生十分的厚待,不光不收学费,不会定时提供生活费,不然他们这一家日子都做不下去了。 足足十个月,曾淇是受了罪,可曾妈受的罪更重,毕竟大多数的事都是她去做的,而只要曾淇张张口。 孩子生下来,就又是一场硬仗,这是一个不怎么讨喜的孩子,彻夜的嚎哭几乎能把人逼疯,经历了生产之苦的曾淇都一脸的麻木,她当初是为什么决定要生下这个孩子,她脑子瓦特了? 时间又往后推进了几年,曾渭进入了大学,孩子也长大了一些,他们家的负担却更重了,因为曾渭进入的学校是全国一流的大学,优秀的学生一抓一大把,他获取奖学金的难度更大,而随着孩子的长大,他身上的开销也越来越多了。 偏偏,曾淇赚不到什么钱,她大学还没毕业就因为生孩子而退学,学校的领导当时建议可以暂停学业,可曾淇不知道怎么的就拒绝了,所以她现在也找不到一个好工作。 本科的学历就是一个敲门砖,虽然有了这个敲门砖,也不一定能进得了这个门,但没有敲门砖,你连见到门的资格都没有。 她被理所当然的拒绝了,然后就靠着弟弟和妈妈养着。 她的儿子倒是被养得不错,长相精致,看上去就像一个可爱的小王子,可惜脾气也不太好,就像王子一样的傲慢。 某一天,宿命终于降临,曾淇终于遇到了让她怀孕的那个人,在知晓那个人的名字之后,她如遭雷击,这个名字,是她在穿越前看到的一本里的反派的名字。 所以,她是和反派发生了关系,并给他生下了一个孩子? 等等,她自己的名字是什么?曾淇,这不就是这本里的那个恶毒女配的名字? 她想起自己可能会遭遇的事情,就恨不得马上挖个洞把自己埋起来。 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记得起几年前看的里的人物和剧情,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她应该怎么保住自己的孩子,并努力的活下去。 啊,不是她自己努力的活下去,而是她妈妈和弟弟应该怎么供着她努力活下去。 她决定佛系一点,远离反派,过田园一般的生活,可命运偏偏不让她如愿,她还就偏偏的总是偶遇那反派。 而那个颜高腿长身价亿万一给零花钱就是一亿的反派大佬真就在慢慢的相处中,被这个总是欲拒还迎的小女人给吸引了。 他很快发现了他和这个小女人还有了一个孩子,一个聪明伶俐活泼乖巧总之怎么看怎么好的孩子。 啊,他感觉到了爱情的到来。 虽然他也不太懂小女人的意思,都是成年女性,难道还分大小? 不过这不重要,这位一直生活在国外,中文成绩不太好的大佬已经决定要包.养曾淇了。 他的妻子不会是曾淇,可他会对他们母子好的,毕竟是他的第九十九个女人,还给他生下了第九个儿子。 尚且不知道这位大佬真面目的曾淇,绞尽脑汁的想着那本里有关于反派的描写,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她只知道这位反派非常厉害,已经死得非常的惨,其他的作者也就没有详细描写,就连他和曾淇的关系也是一笔带过。 想起那个男人殷勤的追求,她心里是一阵甜蜜,又是一阵纠结,到底答不答应呢?是答应,还是答应,还是答应? 虽然她心里答应的想法,可她表面上还是十分的抗拒,她还有一些另外的顾虑,可就在她还打算矜持一会儿的时候,她被她儿子给卖了,才几岁大的小鬼头,就知道撮合自己的妈妈和爸爸。 辛辛苦苦的将他拉扯大,结果在一个素不相识的父亲,和自出生起就照顾他的母亲之间,他选择了父亲。 当年的曾淇遭遇了意外,她痛恨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却因为自己的体质不能打掉,所以对这个孩子素来没什么好脸色,让他变成了一个小反派。 可现在情况却完全不同,曾淇对他虽然谈不上是呵护备至,却也是尽到了母亲的责任,可没想到,在母亲表露出抗拒的态度之后,还是选择帮助父亲。 不知是天生凉薄,还是纯粹是孩童心性。 曾淇之所以会这么犹豫,除了因为想要矜持一些以外,还因为原主残留在她身体里的意识,原先那个遭遇不幸的曾淇对这个男人可是深恶痛绝,怎么会愿意和他在一起? 就好像以前农村养在别人家里的孩子一样,不管养父母对他多好,等他长大之后,孝顺的依然是将他扔掉的,明显是算计养父母的亲生父母。 曾淇的儿子也一样,最后,在这个小鬼头的撮合之下,曾淇最终还是和反派在一起,成为了他的第十三房姨太。 新世纪的姨太。 让她的哥哥与母亲气的半死,还发誓与她断绝关系,再不往来。 https: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搜狗手机版阅读网址: 第七百五十三章 明律 蓝静缓缓走在街道上,她刚刚从书店里走出来,背后的书包里放了好些新买的书,重的她走路都快了几分。 只有走得快些,快点回学校,她才能早点放下负担。 她一向是一个乖巧的孩子,能不给别人添负担,就不给别人添负担。 如果直接回到严家在那个大别墅里去,说不定又要麻烦人家严家的佣人,算了吧,何必呢,本就是借住别人家,老是给人家找麻烦做什么? 她从不认为自己就是名正言顺的严家大小姐,无论严家再怎么富贵,那也是他们自家的东西,与她无关。 所以现在,最为重要的就是努力读书,读出一个未来。 她虽然乖巧又安静,面对继父要自己转学的决定只是默默的承受与适应,心里极有却有成算,对于她来说,读书大概是改变命运的最简单的方式。 她还不满十六岁,可没有依靠的孩子,都是要早熟一些。 早在妈妈随口通知她继父所做下的决定时,她不清楚,妈妈也不可靠了,现在自己是她唯一的孩子,她还能分出几分注意,可等她诞下了又一个孩子…… 她已经决定,要努力考上一个好大学,努力拿到奖学金,顺利的读完大学,然后再找一个好工作,努力攒钱买房,这样就能过上自己想要的,平静而又安宁的生活了。 她想要一个房子,一个让她不会感觉连呼吸都是尴尬的房子,她想要一个家,一个只属于自己的家,她想要自己一个人安安静静的生活,不被其他人打扰。 她不期待爱情,也不期待婚姻,更不期待孩子,因为那都是会扰乱她生活的东西。 她还不满十六岁,可她已经想了很多,大概是不怎么被父母重视的孩子都想的多。 虽然心中乱七八糟的想着事情,但蓝静神情看起来依然十分专注,旁人看过去的时候,都能看到这个大女孩那一双平静如湖水一般的眼睛。 比他的外甥出色多了…… 长离在又一次见到这个女孩之后如是想到,外甥还在想尽办法的博得自己父亲的注意力,为此不惜迁怒旁人,可这个女孩却早已将事情看得清清楚楚,并规划好了自己未来的方向。 一个依然像一个小孩子一样拼命的从自己父母手上要糖吃,一个却已经试着坚强的站了起来。 他坐在车中,看着女孩脚步沉重的往前走,脸色白得有些不像话。 他摇下车窗,司机马上会意,让车速缓下来。 长离朝蓝静招了招手:“蓝家小姑娘,你过来。” 蓝静看到这张熟悉的面孔,抿了抿唇,还是一步一挪的走过来。 她在母亲与继父的婚礼上见过这个人,她知道这是继兄的舅舅。 她在车旁站定,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简先生。” 她没有称呼舅舅,这个称呼显得太过尴尬,明明就是不熟的人。 长离倒也不觉得有什么,明显生疏的称呼并不能代表什么,他道:“你们今天放假,那景熙呢?” 蓝静摇了摇头:“我不知道。”这个叔叔有些生疏的态度,反而叫她安了心,那种故意伪装出来,却伪装得十分敷衍,以至于透露出鄙夷的亲近才叫她尴尬,这样就刚好。 长离:“哦。”其实他没有兴趣探问严景熙的去处,只是想顺手帮一帮这小姑娘而已。 他视线扫过小姑娘被压低的肩膀上,然后对她说道:“上来吧,我送你一程,你是要回学校?我正好有事也要去学校一趟。” 反正他一直以来都是一个甩手掌柜,去哪里都无所谓。 蓝静站在原地犹豫踌躇了片刻,最后还是选择上了车,坐在宽敞的车椅上,她上半身微微的往后倾,以减轻书包的重量。 不需要把书包拿下来,这样下车的时候会耽误时间,给别人造成麻烦。 长离眼神温和,他自然猜得到小姑娘的所思所想,却也不会去打破,就让她自在一点好了。 车中的气氛十分安静,却也并不尴尬,长离偶尔也会问问蓝静一些学业上的问题,并不深入,蓝静也一个一个的回答。 很快,不算远的距离,就在这一问一答中走过了。 在下车之后,蓝静回望了一眼那个并没有从车上走下来的人,想着,如果真是自己的舅舅就好了。 而在另外一边,在之前蓝静走过的那条街道上,几个打扮浮夸的小太妹从巷子里走出来,看着已经消失的车影,为首的那人狠狠的啐了一口:“算她走运。” 她身后的一个小太妹用讨好的语气说道:“戈姐,这一次没堵到算她运气好,下一次就不一定了,我们一定会帮你好好收拾这小婊子。” 戈姐阴沉沉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狠辣,随即她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狠狠的一甩手:“算了,就先放她一马!” “为什么?”她身后的几个小太妹都惊了。 戈姐没有解释,她一巴掌甩在凑过来的一个小太妹脸上:“我说算了就算了,怎么,不行?” 其余的几个小太妹被吓得往后退了几步,连连点头:“行!行!行!” 戈姐想起了刚刚对上的,车里那人冷漠如死人一般的目光,就不由得打了个寒战,她心中默默的想到:“这一次就算了。” 她决定放过那个刚刚转学过来的蓝静,不仅仅是因为觉得蓝静不好惹,更是因为,她发现坐在车里的那个人是严景熙的舅舅,他舅舅与蓝静的关系看上去还不错,那就说明蓝静与严景熙的关系可能不是自己想的那样。 想了想给自己通风报信的那个婊子,戈姐眼中就闪过一道戾气,看来她身边的人也需要好好整治整治了。 可还没等到她大发雌威,她就眼前一黑,倒在了地上。 等‘戈姐’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在医院里,她望着前方雪白的墙壁,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这怎么可能,她怎么会住到这样的病房里?难道她们家在她不知道的时候破产了?还有,她怎么突然晕了过去? 这是一个四人病房,床位安排的不算拥挤,但却绝对比不上私人医院的豪华病房。 她慢慢的收拢手,此时她的思绪拼命的涌上来,快要将她脑子挤爆,而在这时,一个清脆的电子音响在她的脑海里。 “系统13为您服务。” 戈姐一惊:“这是什么东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她下意识的用手去搜寻着,可那绑着绷带的手却一动就痛,她吃痛发出一道吸气声,就放下手不动了。 这时自病房外走来了一个医生打扮的人,他上下的打量了一眼‘戈姐’,语气冷漠的说道:“你好的差不多了就快点回去上课,别老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伤就跑到医务室来,省得耽误了学习将来后悔终生。” 他语气里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轻鄙,好像‘戈姐’是那种经常找一些借口跑校医室逃课的人。 可事实上,‘戈姐’还真不是那种人,她要逃课只会光明正大的逃,哪里又耍这种小伎俩? 她还没从目前的处境中回过神来,就听到这么一番话,瞬间就想要拿出以前教训小弟的架势,狠狠的教训这医生一通。 可这时,一道电流突然自全身而过,电得她七窍生烟,她像一条咸鱼一样倒在床上,眼神呆滞,看得这校医又皱了眉。 难道这一次那帮人打得更过分了些,将这人打出了脑震荡?可这也不对啊,以前又不是没打出过脑震荡,怎么这一次就格外不同? 戴着金丝眼镜,看着格外温文尔雅的校医狠狠的哼了一声,然后走出了病房。 而‘戈姐’耳边则是不停的循环着一道电子音:“宿主破坏扮演准则,给予一次电击惩罚。” 足足缓了好一会儿之后,‘戈姐’才弄明白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她穿越了,穿进了一本书里,她的任务是扮演这个身体本来主人的一生,并且不能有丝毫的违背人设的举动。 她必须扮演完这个人的一生,才能够成功的回到自己的身体。 听到这个要求的那一刻,她的第一反应是:什么鬼东西?第二反应是:滚你妈的,老娘不干!第三反应是:快把老娘放回去! 她爆了一声粗口,大声喊道:“滚!” 然后一道电流闪过,电得她外焦里嫩,她都能闻到自己头发上传来的焦香味,可她依然不低头:“不干!” 又是一道电流闪过,已经快被电成咸鱼的‘戈姐’又爆了一句粗口:“我死都不干!” 系统或许是没见过如此有骨气的人,被她的气节所震惊,想着应该对她尊敬点,所以直接将电流放大了十倍。 这一通下去,‘戈姐’终于可耻的屈服了,她口吐白沫,奄奄一息道:“我干,我干还不成吗?” 她眼角有可怜的泪水淌下,打着厚厚石膏的手都在不停的颤抖,她挣扎着做了几个,然后回顾了一下这具身体的一生,顿时两眼发黑,这是天要亡她啊! 这具身体的主人是一个被校园暴力欺负到死的人,也就是说,她还要足足承受两年的校园暴力,才能够解脱回到自己的身体。 呵呵,呵呵。 从前都是她欺负别人,没想到这一次轮到了她自己。 她脑子是不怎么灵光,却也不会认为这个系统那么好说话,到时候等她完成任务,它真的会放自己离开吗? 第一次感受到生死不由人的感觉,‘戈姐’不由得狠狠的打了个寒战,她这到底是犯了哪一路瘟神,才会这么倒霉? 长离可不知道那个所谓的‘戈姐’在他们离开之后会发生这种事,他并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而是决定去简氏近日刚刚建成的一个度假山庄去考察考察。 那个度假山庄建在一个颇为偏僻的地方,主打的便是山清水秀,回归自然。 长离去的时候,正好遇到了车祸。 虽然是连环的车祸,却幸运的没有出人命,可能是长离的运气太好,所以他连一点轻伤都没有受。 可前方的一张车子上的女孩子就没那么好运了,直接被撞得晕了过去,被送到了最近的医院。 医院里,脸色青白,毫无一丝血色的女孩子缓缓的睁开了眼睛,她问一声:“我这是在哪里?” 没人回答她的问题,因为她的话仅仅停留在嘴边,根本没有顺着空气飘荡出去。 可在这时,又有一道熟悉的声音出现:“系统31为您服务。” “系统?”女孩子苍白的嘴角微微勾起。 “你想要我做什么?” 系统31在系统空间里激动的搓了搓小手:“您之前的身体已经被焚化,如果想要继续存活下去,就必须积极完成主系统颁发的任务,等到积累的任务值达到一定程度之后,您就可以兑换一个新的身体,开启一段新的人生。” 系统流的标准开端,生前一直缠绵病榻的女孩莫名的觉得有些好笑,系统?好像她以前看过的哦。 她挣扎着移动着手,想要分辨一些东西,在心脏停止跳动之前,她一直期待着能够有什么东西来帮一帮她,可在她都死亡以后,却又被丢到了一具新的身体里。 她很确定这不是自己的身体,因为她的心脏从没有这么有力的跳动过。 可就算是如此……她慢慢的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如果我不答应呢?” 系统31:“?” 它哭丧着一张脸:“为什么?”能够继续存活下去,不是一件很好的事情,为什么这一位资质如此之高的宿主不答应? 女孩抬起眼,望着窗外明媚的阳光:“因为啊,我已经没有继续活下去的热情了。” 多年的病痛生涯,早就磨灭了她的所有耐心,相比起继续活下去,她更愿意陷入一场沉沉的睡眠。 或许对于许多病痛缠身的人来说,有一具健康的身体是梦寐以求的事,甚至于会格外珍惜不易得的生命。 可她不是这样的,她的心病了,所以也就不觉得活着有多么可贵。 身体病了,不一定能治,心病了,也不一定能治,如果她的身体已经病入膏肓,那么她的心,同样病入膏肓。 她是一个孤独的病人,总是住在孤独的病房里。 等到有一天她能够走出去的时候,却已经不愿意离开了。 第七百五十四章 明律 最后,系统31还是没有如愿,突然降临的女孩回到了她原先的世界,等待着她的下一场轮回。 而原先躺在病床上的女孩,也再次睁开眼睛,只不过双眼中满是迷茫之色,她剧烈的喘息了两声,这一次她伤的实在不算轻。 而在另外一边,长离将手中瑟瑟发抖的系统31随手扔到了空间一道乱流里,就此离开。 在医院走流程检查了一些东西,确认身体并没有其他的伤势之后,长离就被允许离开,而此时距离事故的发生也仅仅过去了半天的时间。 重新回到大道之上,长离倒是没有其他感觉,但开车的司机却是有些胆战心惊,他试图说些话来活跃气氛,但面对着简先生那一张冷淡的脸,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长离的体质绝对算不上差,在行驶的如此稳的车中绝不会晕车,所以此时他颇为悠然的拿着一个平板玩游戏。 他玩的是最简单的棋牌类游戏,在短短半个小时之内,他就将金币翻了几百倍,可又是在短短的十几分钟后,这几百万金币就全部输了出去。 他不由得挑了挑眉,然后将这游戏卸了,重新下了个新的——这种游戏,认真就输了。 一路上颇为安静,却绝不无聊,他各类游戏换着玩,绝对没有玩腻。 人类扔进游戏里的创意绝对不算少,游戏更新换代也极快,他走过这么多世界,都没有遇到过几个重复的游戏,倒是让他有了更多消磨时光的方式。 此时的平板页面上正运行着一个场景类游戏,这个游戏的画面做得美轮美奂,对生活类玩家极有吸引力。 长离是直接用大号登的,一出场,就有一个做刺客打扮的女孩握着把剑,朝他捅过来,动作还颇为流畅。 长离操作着游戏能避开,可本来颇为简单的动作,在此时却颇为艰难,无论他往哪个方向多,女孩的刀都能及时的调整,对准他。 就在他的飞行技能已经准备完毕,就要飞上天空的时候,游戏面板上的人物居然一个踉跄,摔倒在地,然后被把剑捅的透心凉。 他握着平板的手紧了紧,然后就看到女孩的头顶开始冒出句子。 “对不起啊……” “我不是故意的……” “你原谅我好不好?” 她还发了一个比心转圈圈的图。 在游戏面板上显得颇为帅气的游戏角色,此时在这些句子的衬托之下,显得尤其的可怜。 隐藏大神与新人小白兔的故事。 长离一瞬间就反应了过来,手握短剑的刺客在原地晃动了两下,就消失不见,徒留女孩傻登登的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下了游戏,联系人工客服,要求他们彻底的注销这个账号,账号里的所有资料彻底销毁。 说实话,这并不是一个很合理的要求,但长离这种氪金巨佬,他们还是乐意满足他一点不过分的要求,在再三确认这要求是由他本人提出,也不会后悔之后,游戏官方还是答应了他这个要求。 长离的这个账号的所有资料彻底的消失在他们公司的数据库中,所以游戏中的许多玩家便赫然的发现,数个排行榜中的第一换人,原先的那一个就好像完全蒸发一般,没留下任何痕迹。 游戏顿时炸了锅,游戏公司顿时察觉出不妥来,他们这才感觉到,自己答应的好像有些太轻松了点? 在接下来费尽心思的解释当中,作出决定的那一位游戏官方领导更是百思不得其解,自己当时怎么就一时脑抽答应了? 而在这一阵风波过去之后,再次登录游戏的女孩依然不太灵活的操纵着她捡到的那把小剑。 这是又一个打扮的超级高级的刺客出现,女孩儿的操作又是一个不灵光,再次捅了上去,还是捅中了。 她发出了相同的道歉话语。 “对不起……” 被她捅中的刺客看她委屈巴巴的样子,升起的怒火骤然的息了下去,他操纵着人物走了过去:“新人?” 一段甜美的故事开始了。 作为一个资深游戏控的长离就这样放弃了他玩了三个月的号,说起来似乎是一件让人颇为悲伤的事情,对于他来说却不算什么,能够避免了一些让人暴躁的麻烦,这都能够接受。 本就是玩游戏而已,又不是被游戏玩,他从来都没有放太多心思在这上面,消遣娱乐之用,不必太上心。 车子稳定的行驶着,很快就来到了原先的目的地:明秀山庄。 这个项目应该是简长瑜亲自负责的,所以长离也不担心在这里会发生什么事端。 山庄的剪彩仪式在两天之后,他还有两天的休息时间,而在剪完彩之后,他也不会直接离开,如果在这里住得舒服的话,他可能会在这里留上两三个月。 两三个月,足够混过春节这一段时间,让那群长辈将所有的唠叨欲望发泄完毕。 反正他来这处山庄,也算是公事,简家本家的长辈就算有些不满,也不会说什么,相比起莫名其妙的被拉去见什么名媛小姐,他宁愿躲在这山庄里,至少清清静静。 山庄的规模十分的大,这占地面积在寸土寸金的帝都是想也不用想的,放在这里,却不算过分。 长离占据了一个视野最好的房子,一推开窗就能看到新绿的山川,以及那一汪秀丽的湖水。 这里的景致确实十分的好,不然项目也落不到这里。 清晨时分,蒙蒙的雾气自湖上升起,间或有一两声清脆的鸟鸣响起,穿插在飘散的雾气中,让人如至仙境。 仙境当然是够不上的,但用来谈谈小恋爱却是够了。 一个女生出现在湖泊前,她打扮得颇为时尚,却又颇为低调,这种低调是相对普通人来说的——山庄虽然还未开业,这已经有一些人提前获得了入住资格,这些人一般都非富即贵。 长离对这个女孩还有些印象,她属于富的那一列。 此时这个女孩站在两边,深深的深呼吸了几下,好像在平复心情,而在这时,她的男朋友也找了过来。 长得颇为帅气的小伙子去拉他女朋友的手,正在平复心情的姑娘眼神瞬间一变,她嘴角露出一丝讥讽的笑可突然之间,然后突然扬起手,扇了男朋友一耳光。 啪的一声响起,“禽兽!”姑娘含愤的清脆声音在湖边回响,就连长离也听得一清二楚。 他难得起一回早床,就遇到了这种事,顿时无趣的打了个哈欠,准备回房。 可这时事情又有了另外的进展,小伙子被女朋友打的一脸懵逼,还来不及问为什么,又一个巴掌就扇了过来。 这一次小伙子终于缓了过来,他抬手拦住了女朋友的手,问:“你这是发什么疯?” 可他女朋友却不愿意跟他解释,直接抬起脚朝下三路招呼。 小伙子被踢了个正着,身体弯成一个大虾蹲在湖边,看起来颇为可怜。 这时才听到女生愤愤的说道:“去你妈的同妻,你特么同你祖宗的妻去吧,下次再让我看你骗其他的女孩子,我废了你!” 小伙子瞠目结舌,不明白这个秘密怎么被她知道了,他勉强弓起身来,一瘸一拐的朝女孩追去,想要握住女孩的手。 可女孩却直接将他甩开,并扬起巴掌想要再给他来两下,他连忙避开,最后女孩似乎是不愿再搭理他这个人渣,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被称作人渣的小伙子咧了咧嘴,女孩的手劲不大,但这两下发了狠,倒是让他的脸红了起来。 他想起之前那个羞怯的在床上问他,为什么对她没有一点感觉的女孩,就恨不得咬碎一口牙,他好不容易下定决心,要忍下所有的恶心给自己家传下一炷香火,没想到事到临头却发生了这样的变故。 不是因为他克制不了自己的恶心,不想碰那个女孩,而是因为那个女孩发现了他的本来面目,甩了他。 他的面目不由的变得狰狞起来,这一个他足足追了半年才追到手,原本想着再用半年让她怀个孕,再结个婚,用孩子把她套牢,没想到煮熟的鸭子就这样飞了! 现在该怎么办?家里人催得那么急——他打开自己的手机通讯录,决定着下一次该朝哪个下手。 可还没等他作出决定,他就发现,他成了许多人讨伐的对象,剩余的一部分人也直接将他拉黑了,更甚者他的父母直接朝他发来质问的信息。 你一直拖着不结婚,是因为你得了病啊! 在某些老派的人眼中,性向不同,就是得了病,要用猛药治。 他头痛欲裂,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原来是女孩直接将她调查出来的东西展现了出来,让朋友们认清了他的本来面目。 女孩之所以察觉到他的不对劲,是在某一次翻了他的手机之后。 他给某个同性婚姻合法化的评论点个赞,这没什么,但奇怪的就是他不仅点了一个赞,还暗搓搓的支持代孕合法化——这就很不对劲了。 是个正常人都知道这是绝对不可行的,一但这个口子放开,对女性的伤害将会迅速扩大,说不定有些胆小的女性都不敢自如的走在大街上,被人一闷棍敲晕,从此‘自愿’的做一个生殖机器。 而他居然这么支持这件事,并且还不是一天两天——彻底的翻了一下他的社交账号的女生直接起了疑心,然后就直接请人调查他。 她是被家里宠着长大的,不缺钱也不缺势,想要调查一个人轻松的很。 所以她所谓的‘男朋友’就被调查了个底朝天,连前几天在酒吧和人热吻的照片都被洗了出来。 呵呵,呵呵,她整不死他! 提前来到了这个待开业的山庄,想要和男朋友度过甜蜜假期的女孩在三天之内将所有的东西都弄清楚,然后便将刚刚拿到手的资料发到了自己父亲那里,让他帮她出气,这才来到湖泊边,准备缓缓心情,然后就遇到了找个男朋友,发生了之前的那一幕。 她笑的冷厉,敢害我?我要你后悔终生! 先等着吧,报复才刚刚开始,敢将我当作生育机器,我便让你这辈子提起繁衍都痛! 好戏来得快去得也快,随着女孩风一般离开的身影,湖岸边恢复了寂静,可很快这里又喧闹了起来。 山庄的管理人员并几个警察跑到了正艰难前行的渣男面前,用格外强硬的态度将他带走。 女孩报警说她失窃了,丢的东西价值足有上百万,她还能拿出购物证明来。 涉案金额足有上百万,这绝对是大案,所以警方马上就行动起来,然后就将目标锁定在这渣男身上。 被警方问询的时候,这渣男惊慌失措的表示这个表是女孩送他的,他没有偷。 可女孩却表示,她们已经分手,怎么还会送她这么名贵的表,更何况那还是个女式表。 就算要做分手礼物,她也会送男士表,绝对不会送女士表,那表一看就是给她自己带的。 渣男百口莫辩,他以前也会顺手拿一些女孩的东西,卖了换钱,女孩问起来的时候就说不知道丢到了哪里去,考虑到自己的东西太多,又有丢三落四的毛病,所以女孩也没有怀疑他的说辞。 现在,看到这一幕,女孩不禁又起了疑心,她确实是在与他交往的时候丢了许多的东西,那些东西或大或小,但价值都绝对不低。 为了尽快的拿到资料,所以她让替她办事的那人往她想要知道的方向去查,一时之间倒是没挖出这么多的事情来。 可现在,看到这个被这个渣男握在手中的,嫂嫂前段时间才送给她的手表,她彻底的弄清了所有事情,也出离的愤怒了。 当即就将一杯热水泼到了他的手上,女孩深呼吸了一口气,然后对着一直静观事态发展的警察说道:“抱歉,我一时手滑了。” 警察原本以为这是小情侣吵架,女方要给男方一个好看,想到还能牵扯出这么多的剧情,看着那渣男的目光突然变得格外鄙夷,不能让自己的女朋友过好日子也就算了,居然还偷自己女朋友的随身物品去卖钱。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垃圾的人? 看见女孩的动作,这警察都没有什么表示,只是说下次小心一点就好。 作为山庄的代表方而出席的长离冷着一张脸,好似在生气,可实则,他的思绪已经不知道飘到哪里去,天漫无边际的想着,果然还是要出来走走的好,一直窝在简家,除了看简长瑜那张面瘫脸,都没什么好围观的了。 啊,不对,最近一段时间简长瑜的脸色还是颇为好看的。 https: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搜狗手机版阅读网址: 第七百五十五章 明律 人渣男被送走的时候还是满脸的不甘,他大概没想到,这个在他心里视为姐妹的女朋友能敏锐到这个程度。 他更没有想到,女朋友敏锐也就算了,行动力也能强到这个地步,短短几天就将他扒了个底朝天,并将他送进局子里。 连带他以前盗窃的杂物,哪怕不算上他买卖非法药品的罪,都够他在监狱里蹲上好些年了。 不过不用着急,等他从监狱里出来之后,好戏还会再次开场的,被耍了一番的女孩打量着自己精致的指甲,这件事一定要让她的生活助理帮她记着,等时间到了再来好好的照顾她这个‘前男友’。 旁了一场好戏的长离打着哈欠的回到了房间,闹腾了一场,此时已经是中午,他没什么食欲,索性就直接睡过去了。 等到他醒来的时候,已经接近傍晚,山庄里又来了一些人。 没让员工给他送吃食,长离自己去餐厅觅食,在餐厅里,他又见到了一些熟人,但都不是很熟络,没见过几面。 餐厅正中,一个打扮的衣冠楚楚的男人笑得风流倜傥,明亮的灯光打在他身上,让他的气场平白高了几分,在他的旁边,站着一个一身玫红色短裙的女士。 这位女士端着一杯葡萄酒,间或抿上两口,优雅的动作随意却撩动人心,这是一位极有魅力的女士,她眼波流转间尽是风情,让人忍不住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风流倜傥的男子望着她的眼神间满是爱慕,胸膛挺起间,好像一只正在开屏的孔雀,在吸引着雌性的目光。 他带着小钩子的小眼神不时的落在这位极有魅力的女士的身上,明晃晃的在说:约吗? 可这位女士对他的兴趣好似没那么大,她浅浅的抿了一口葡萄酒,不经意的抬起眸来,就看到了走进来的长离,她的眼神一瞬间亮了。 可在对上长离的眼睛之后,她眼睛里亮起来的火又马上熄灭了,她将酒杯放下,轻轻地点了点头,走到了阳台前,颇为惬意的享受着山风的吹拂。 她是乐意跟一些优质的男人约一约,但前提是不会给她自己带来麻烦,像先前一直跟她搭讪的那个男人,先不说他的内里是不是他的外表一样勇猛,就看他那自负的模样,一旦约了之后,肯定就和一个牛皮糖一样甩不开。 她不喜欢眼高于顶分不清自己几斤几两的男人,更不喜欢自己约是天经地义,女性约就是浪荡不堪的男人,刚刚那个搭讪的一看就是两样都占据了。 当然,这些都是虚话,真正的原因是,那男的太丑,入不了她的眼。 她在阳台上看到了同样在吹拂着山风的长离,有些跃跃欲试,到底不敢走上去搭讪。 有些人是她不愿意招惹的,但有些人却是她招惹不起的,这个男人属于后者。 唉,男色在前,却不能撩,可惜。 就在这时,一通电话打了进来,她颇为愉悦的表情在看到来电提示后就阴沉了下来,带着不耐的点了同意。 电话那头传过来一个温和的女声:“姐。” 木荨不耐烦的嗯了一声。 电话那头的女生就更为小心翼翼了:“姐,他又和别的女人撩上了……” 木荨:“哦。” 女声:“姐,你这是什么反应?” 木荨:“想要我什么反应?” 女声哑然,一般听到自己的姐妹谈到这样的话题,不都是立刻安慰的吗? 她声音非常的苦闷,已然带上了哭腔:“他还想掩饰,可是我都在他的手机上看到了,他真的还和那个女人藕断丝连……呜呜呜……” 木荨眼中闪过一丝心疼,但很快又压了下去:“会出这种事你心里就没一点底?” 女声马上顿了一下:“他上次明明保证过的……” 木荨:“上次,又是上次,这都是第几个上次了!你倒是说说看,这一次又是个什么样?”她的声音里已然带上了怒气。 就这么个人渣,她妹妹居然还当作宝贝看着,死活不分手,她都想问问自己的婶婶,是不是怀孕的时候水喝多了?以至于全灌到了堂妹脑子里去! 电话那头的人,也就是木怡,那这一句问话之后,彻底的哭了出来:“他,他问我,凭,凭什么翻他手机?” 木荨倒吸了一口冷气,她也控制不住音量了:“你还不分?”声音有些尖锐,传荡在山风中,惊起了几枝山鹊,扑棱扑棱的声音传来,她却无暇顾及,只听着堂妹更为大声的哭声。 她听得有些脑仁疼:“我早就跟你说过,从来就没有什么浪子回头,他之所以会停下来,只不过是间歇性搁浅,等浪又打上来的时候,他马上就会趁势起航,又迎风浪荡三千尺!” 她的声音里满是恨铁不成钢,可木怡依然舍不得,如果她能舍得,之前几次也就不会复合了。 她抽抽噎噎的说道:“可,可是,他跟我保证过的。” “保证个屁!” 木荨都爆了粗口,她狠狠的一拍阳台的栏杆:“男人的保证要能做得数,母猪都能上得树,别说是你那个风流的男朋友了,就连那些看似老实的男人口中的话,又能信几句?” “我就没见过像你这么蠢的人,蠢得做猪叫!” 木荨在南方长大,操的是南方口音,此时骂起人来,也带着南方特色。 木怡从小被这个堂姐骂习惯了,倒也没觉得有什么伤自尊的,她小心翼翼的回道:“你以前不是和我说,看真老实的男人其实比那些风流的男人还要蔫坏的吗……” 木荨:“你给我闭嘴!” 她继续教训堂妹:“我以前就跟你说过,你这个男朋友要不得,可你呢?你是怎么做的?你把他当宝贝,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出轨,还将手伸到你闺蜜的旁边,你就一次一次的忍了,让他越来越不把你当回事!” “男人的承诺就是放屁!什么浪子回头金不换,什么一见倾心再见倾情,都他娘骗鬼的!从来就没有浪子能回头,他不继续浪,直是玩不动了而已,你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以为能让她他对你情比金坚,非卿不娶,甘愿放弃那一片大片花海?” “你真是蠢得好笑!” 这一刻,木荨完全掀开了那一层优雅的伪装,露出了刻薄的内里来,如果木怡现在出现在她面前,只怕她一耳光就招呼过去了。 她怎么会有个这么不中用的妹妹,连这点好歹都分辨不出? 她没好气的说道:“趁早分了,让你那垃圾男朋友哪凉快哪呆着去吧。” “姐……”木怡弱声弱气的说道。 木荨一听她这语气,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她怒火高涨的心顿时凉了下来,语气冷的三个调子:“好了,既然你愿意和你那个垃圾堆里找来的男朋友继续过活,你找我干什么?成心膈应来我的?秋分都已经到了,你不哪凉快哪呆着去还要来找骂?” 木怡完全习惯了她姐的翻脸无情,她弱声弱气的说道:“我,我只是觉得有些委屈……” 木荨翻了个白眼:“你委屈?我还委屈呢?一大下午,美好的时光,我就用来听你这乱七八糟的事,还把大好的心情给破坏了,我这找谁说理去啊?” 木怡又哭了:“姐,我知道我这样不好,可我就是离不了他。” 木荨其实也觉得落了闷了,怎么这一群小丫头在答应时都是满心不情愿,结果到了要分手时反而一个赛一个舍不得,与男方的态度完全相反。 怎么血缘这么近的堂姐妹,性格差异能有这么大,像她,踹人的时候从来都是干脆利落,从来就没有舍不得的,而木怡却抱个人渣死不放手,不止过了春节,还过了清明,甚至连中元都过了! 她冷声冷气的说道:“还能怎么办,忍啊,忍到你那宝贝男朋友人品跌破下限,直接升天,你不就解脱了。” 木怡:“姐你不要咒他。” 木荨:“好好好,我不咒他,我就当没有你这个妹妹!”说完她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深呼吸了两口气,平复了呼吸之后,木荨就再次拿起手机,她要打给木怡的父母,人财人财,不能人没了连财也失,她得让木怡的父母注意一些,别直接被女儿坑了。 这败家妹子,怕是连心肝也愿意挖给她男朋友,更别说是区区父母的心血了,她不能让叔父叔母在黯然的发现自己的女儿是个智障之后,还大大的破财。 “垃圾!” 一想到那个几次浪子回头的‘金不换’,木荨就火大。 她自己在风月场上浪荡,还不明白,这世上怎么可能有回得了头的浪子,之所以会安分下来,要么是没了浪的本钱,要么是被浪打死了! 蠢货!蠢货! 她在心里怒骂了几声之后,就离开了阳台,现在她再看旁边的帅哥也没半点想约的心情了,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而在另外一边,木怡心酸的告诉了男朋友她堂姐对他的看法,并向他寻求安慰。 他男朋友看向她的时候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漫不经心,他虚虚的安慰了两声,想着木怡那个风情惑人的堂姐,不由得有些可惜,他向来不吃窝边草的…… 疏不间亲,本来这个词用不到木荨身上,可惜在木怡看来男朋友比堂姐还要亲,堂姐和她说的话,她转头就告诉了自己的男朋友,木荨直接就变成了‘疏的’那一个。 也幸好刚刚是木荨,不然换做没有血缘关系的闺蜜,只怕尴尬都要突破九重天,平白受到成吨的心理伤害了。 有些女孩子,在谈恋爱的时候,实在是凉薄到了极致,朋友与亲人的贴心贴肺,比不上男朋友的随意两声哄,木怡显然就是如此。 正拿着块蓝莓小蛋糕在吃的长离刚才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他一边分辨着小蛋糕的味道,一边漫不经心的让那些对话从耳边拂过。 自己都不把自己当回事,谁还能把你当一回事?父母如珍似宝的养了二十多年,却任一个相识不久的人肆意践踏,又能让旁观的人对你有多少怜惜? 人,最重要的还是自重,连自己都不愿意重视自己,又有谁还敢重视你? 又遇到了这么一种事,长离都懒得对所谓的爱情做评价了,如果有一天他也会变成这个模样,那他干脆死了算了,还活着做什么? 将自己糟践成这个样子,想想都觉得羞愧。 他将小蛋糕吃完,唔,太甜了,改天让厨师帮他做个不太甜的尝尝。 他拿出手机,又开始痛快的玩游戏,这个游戏是他新下的,名字是随便打的乱码,恐怖类的游戏一点都不恐怖,他感觉有些乏味。 这游戏不行,不想氪金。 他随便的感叹了一句,然后就漫不经心的玩了起来。 远处的青山苍翠欲滴,婉转的鸟鸣间或响起,夜色缓缓的降临,黑幕如纱一般一点一点的飘下,风里面带上了丝丝的寒意,让人不经意的多了一些萧然。 在阳台上消磨了一段时间之后,长离便百无聊赖的回了房,可还没等他离开餐厅,他就遇到了一个兴奋冲过来的人影。 “哥!” 长离做了个止住的动作,那个人影便急急的停在他面前,傻不愣登的挠了挠头:“九哥,好久不见了。” 简长瑞,简三太太的小儿子,今年才十九岁,正是活泼跳脱的年纪。 长离:“这么大声,你等你长瑜哥过来再喊吧。” 简长瑜行八,简长瑞要叫他,就得叫‘八哥’了。 简长瑜又挠了挠头,他是跳脱了点,可他又不傻,此时只是嘿嘿的笑着,也不答应。 长离觉得他此时憨憨的和泰坦巨猿有些像的笑容有些伤眼睛,便直接问道:“你过来干什么?” 简长瑞:“过来度假啊!”他声音明显的上扬,听着格外的兴奋。 长离挑了挑眉,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简长瑜顿时像一个被戳破的气球一般,瞬间泄了气:“我是来这里避难的……” “闭什么难?” 简长瑜:“我决定进军直播界,我妈不同意,觉得这有失格调,就不让我直播,还要逼着我把特意买来的器材砸掉。” “砸掉?这有点浪费啊。” “就是啊!” 第七百五十六章 明律 简长瑞的房间安排在他的房间旁边,一大清早的,长离就被隔壁房间传来的乒乒乓乓的声音吵醒。 这房间的隔音不行…… 他满是烦躁的起床,然后去敲简长瑞的门,敲门的动作有些重,他被吵醒后的神情也格外的不太烦。 简长瑞过了好一会儿才过来开门,看见是他的时候愣了一下,然后便下意识的露出了讨好的表情,他这位堂哥会这么早起来,铁定是被他吵醒的…… 他讪讪然一笑:“哥。” 长离:“你在做什么?” 简长瑞:“直,直播啊。” 长离瞥了一眼房中的直播设备便无趣的收回了目光,他道:“你还来真的了?” 简长瑞重重的点头:“当然是真的了。”不然他费这么大的劲躲开他妈,逃到这边来,又是为了什么? 长离沉吟了一下,然后问道:“游戏不好玩?动漫不好追?手办玩腻了?女神要结婚?” 虽然简长瑞看上去开朗大方,其实他挺宅的。 被一语说破了自己的爱好,简长瑞还有点小羞涩,他道:“不是啊,我就是觉得不能再这么颓废下去了,必须要发展一门事业。” 长离看了看他的直播设备:“哦。”事业还没个苗头,资金就已经丢了十多万进去。 他问:“那你直播的又是什么?” 简长瑞:“游戏。” “游戏?” “哥你瞧不起我?”简长瑞看着长离那不信任的表情,有些不忿的喊道。 长离:“是的,我不信任你。” 就简长瑞那落地成盒的技术,还当游戏主播?走搞笑路线的吗? 简长瑞:“……你要对我有点信心!”勇敢的和自己母亲对抗的小青年,此时因为长离不信任的话跳脚了。 他一把拿起自己的设备,挑衅的问:“要不我们比一次?”说着,他还学着自己学校里的哥们那欠揍的模样,使劲的把自己的眉毛抬高,抬高。 长离看他这副模样,眼神有些莫名,他缓缓的点了点头:“可以。” 反正是新开张的直播间,压根没人看,所以长离和简长瑞的对话完全没顾及什么,只不过长离还是没让自己出现在摄像头下。 简长瑞与长离进行单人对战模式,看到的那大写的id:陆离,他莫名的觉得有些眼熟,一时间却想不起来。 陆离,光怪陆离的陆离,长离的游戏id大多数是这个。 一场比试还没进行多久,很快,简长瑞就华丽丽的倒下,游戏中的人物被一剑封喉,死得不能再干净。 他不服:“我不服,这不是因为我技术差,是我的等级太低装备太少,号比你差太多才会输给你!” 长离挑了挑眉,然后流畅的切换了一下账号:“换这个。” 看到那个刚建立没有三天的小号,简长瑞猛地大喘了口气,他不想就这么丢了面子,色厉内荏的道:“来就来。” 然后他又华丽丽的输掉了。 “我不服,刚刚是因为我心太急状态不好,才会输掉的!” 长离点头:“好,你先缓缓,我们再来。”他的眼神温和而包容,如同在看一个傻子。 简长瑞被他体谅的眼神刺激到了:“我状态调整好了,再来一次!”话说的咬牙切齿。 然后这一次,简长瑞死得更为凄惨。 他眼珠子瞪大,看着游戏面板上可怜兮兮的人物,恨不得钻进游戏里替他打,他又喘了一口气:“我不服,是因为我设备差,刚刚在游戏里突然卡了一下才会……” 长离这一次没有再迁就他了,他随手将手机放在他面前晃了一下:“设备差。”话语中莫名多了些生意,他拿的可是一个商务机,简长瑞的设备再差也不会有他差。 小屁孩儿,不敢承认自己失败而已。 简长瑞终于接受了自己的游戏技术不如堂哥的事实,他欲哭无泪,明明自己在游戏里也拼命练成个大神了?怎么还比不过一个不怎么玩游戏的堂哥? 他垂头丧气的说道:“难道我真的不适合这一行?” 开门三局,结果一局也没有赢,如此凶兆,是不是预示着他这条路走不通? 长离拍了拍他的肩膀:“玩什么直播,回去继承亿万家产吧。” 说完他就转身离开了。 而垂头丧气的简长瑞缓了一会儿之后,才记得自己是在直播,他切换状态,顿时被那汹涌而至的弹幕给吓了一跳。 “陆神,那是陆神啊!” “主播傻啊,那可是陆神!” “我能说我觉得主播蠢的挺可爱吗?” 简长瑞这才想起来,‘陆离’这个id到底代表着什么,他顿时:“次噢。” 哥你又驴我! 而回到房间补眠的长离在睡觉之前还将简长瑞的地址发给了简三太太,让她来收拾收拾她那个逃家直播的傻儿子。 让你大清早的不消停,打扰我睡觉。 没等他一觉将整个白天睡过去,他就被人叫醒,是简长瑞,此时这傻小子笑得有些谄媚:“哥。” 长离微微一想就想清楚了,他看着这人憨厚的笑,心里想着,能笑的时候就多笑一会儿吧,你妈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 他语气懒散的说道:“什么事?” 简长瑞支支吾吾的:“就是……这个……”他发现他找到了一个迅速开展事业的办法。 昨天在那一场直播过后,他的直播间里突然涌上来了很多人,到处都是闻讯赶来的小粉丝,几乎都要将他的直播间挤爆。 为了他的事业…… 还没到简长瑞想着该怎么让这个堂哥牺牲牺牲,长离就打着哈欠的说道:“闲话免谈,你想让我帮你?” 简长瑞如小鸡啄米一般的点头。 长离:“说吧,你想要多少粉丝?” 他昨天让助理帮他查查现在直播行业的水究竟有多深,助理直接将各类套餐的价目表发给了他,冲着亲戚情谊,他觉得勉强的破个财,给他刷个粉丝值,还是可以的。 简长瑞被他的话给搞愣了,他说:“什么粉丝?” 长离皱眉,直接将那一份价目表拿给他,简长瑞看得目不转睛,连一开始想要找长离的目的也给忘了。 长离:“你先认真想一会儿,想好了再告诉我。”说完他就砰的一声关上了门,又睡了个回笼觉。 简长瑞直到回到房间之后,还在思考着,这粉丝套餐要怎么刷才合理,过了一会儿才缓过神来,他又被他堂哥忽悠了,刷什么粉丝套餐啊?直接刷他的人气不是更好? 他又蠢蠢欲动起来。 可还没等他再付出实践,他的克星就来了。 优雅高贵端庄大气的简三太太洋溢着温柔的笑容,如同一尊观音佛一般降临在他面前,然后狠狠的拧住了他的耳朵:“我让你皮!” “妈,好疼、好疼、好疼!你快放开!” 简三太太:“不。”她优雅的吐出了这一个字,然后拧着他耳朵的时候又转了一圈。 “还直播?你直接升天去吧!放着好好的大学不读,跑到这山咔咔里来,我让你跑!我让你跑!” 她一边优雅的斥骂着,一边拎着简长瑞走:“小兔崽子,还翻了天了,居然离家出走,这次你爸再求情也没用,我直接告诉你爷爷,让他好好教训教训你,让你还敢这么调皮!” 简长瑞一路发出长长的啊声,好像是知道自己马上要被杀了吃肉的猪,他在心里发出几声哀嚎,妈妈怎么会知道他在这里?他明明是偷偷摸摸买的机票。 他想起了自己那个最不喜欢麻烦的堂哥,想起了昨天他被吵醒时那不耐烦的表情,顿时明白了,一定是他! 他露出欲哭无泪的表情,不就是吵醒了他一次,他用得着那么绝吗?他这次被拎到了爷爷面前,爷爷一定不会放过他。 老爷子最讨厌不学无术的子孙了,知道他逃课搞直播,一定又是一顿竹笋炒肉外加没收零花钱。 他一个大男子汉,被他妈一路拎着往前走,砰的一声关进车门里,然后被押送回家。 一想起自己尚且留在明秀山庄的花光了他小金库的设备,他就心如刀割,那可是他省了好多心爱的手办才买来的设备啊! 他一路郁郁寡欢,直到尝到那一顿竹笋炒肉之后,才没空去想那件事。 算了,既然直播这个行业这么得不到他家人的认可,那他还是放弃好了,等着继承他爸奋斗了多年的财产吧。 而他这一消失,就让好不容易得到了一点大神消息的粉丝们气得挠心挠肝,你说你曝光还不爆的干脆一点,这样办掩不露又是为什么,你们这样是赚不到钱的知道吗?! 长离才不去关心那些风风雨雨,他的小日子过得舒舒服服的,山庄的剪彩仪式已经过去,作为一个用来当摆设的领导,长离自然是做得极为合格的。 反正他这一次来也只是为了度假,那些劳心劳力的事,还是交给简长瑜去操心好了,反正他最近受了那么大的刺激,就是需要用工作来麻痹的时候。 秋色渐深,冬风已至,温度慢慢的降低了。 在这里过了两个月的悠闲日子之后,长离便决定离开,回到事务所。 助理在帮他准备要带回去的没那么常见的礼物,长离坐在一个小亭子里,看见有一群人正慢慢的走过来。 作为一个特色山庄,这里的消费绝对不低,能来这里玩的人收入一般都达到了中上水平,这一群人正是如此。 其中有两个人穿着打扮格外的出众,不是指他们穿的有多好看,而是指他们那一身装备的价值比其他人的加起来还要高。 这两个人看上去极为亲密,高大俊朗的男子,而俏丽活泼的女子时不时的凑在一起说话,表情愉悦极了。 而除了这几个人以外,还有三男一女,这四个人相貌同样不俗,尤其是那个女孩子,一身的书卷气,虽然五官没有俏丽活泼的女孩子精致,但却格外耐看。 三个男人似乎与这个女孩子相处得似乎不是很融洽,透着一股生疏劲。 女孩子望着前方高大英俊的男人,眼中闪过一丝讽刺,平静的眼湖没起什么波澜,但那微微颤动的眼睫,还是说明了她的厌恶,她拢在袖子里的手握的有些紧。 朋友呢,这可真是个好朋友,差点要滚床单的好朋友。 她在心里不屑的冷笑,他们这群人都把她当成傻子,区区一个‘只是好朋友’就把她打发了。 有互相喂食的好朋友吗?有亲密拥抱的好朋友吗?有情不自禁接吻的好朋友吗? 看着前方的俏丽女子与英俊男子,陶安然深深的低下头去,在她和费东出去约会的时候,苗婷总会出点小状况把费东喊过去;在她生病了想要费东陪伴的时候,苗婷又会突然肚子痛脚崴了手磕着了,把费东叫过去;哪怕是他们半夜相会,苗婷都要一通电话打过来,把费东叫走,叫他去嗨。 她虽然天生不愿去怀疑别人,可不代表她真的蠢到了这种地步,费东借着朋友的名义一边吊着她,一边又和自己的青梅竹马打得火热,他周围的那几个哥们还装模作样的和稀泥,说什么他们之前一直都是这样的,你作为正牌女朋友,不要这么疑神疑鬼。 呵呵呵,如果你们的女朋友有这么一个青梅竹马你们会怎么想? 半路插进来的自然比不上认识了这么多年的,他们这些人里费东与苗婷的家境最好,所以他们对这两人也格外看好。 只不过他们始终不捅破那一层纱,他们也乐得装傻,对于无故闯进来的自己,一边瞧不起,一边糊弄,将她当小丑看! 前方的两人不知道说到了什么,苗婷突然有些生气,伸手拽住了费东的衣领,要将他拽下来。 费东顺着她的力道,头侧到了她的耳边,冲着她暧昧的笑,苗婷脸上顿时升起了一团红晕。 陶安然静静地望着这一幕,他们两个郎有情,妾有意,来到这个山庄估计是早有计划。 既然早有奸情,为什么不直接凑成一堆,反倒要去祸害其他人! 这一对儿贱人,她倒要看看,他们来能耍出什么把戏来! https: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搜狗手机版阅读网址: 单章 突然想起来要换个封面,折腾了许久,找不到合适的。 原创的封面太贵,买不起,想着随便用ord弄几个简体字出来,可没钱换掉那个连开机都开不了了的电脑,只能搁置。 更何况,以作者君的手残,也不一定弄得出来 只能继续看这个粉粉嫩嫩的封面了,说实话,我觉得睡一觉起来这件事可能又忘了。 就先等着吧,等某一天作者发财了就会换一个高大上的封面的…… 啊,另外说一声,收尾阶段,想要看什么题材就直接说出来吧,作者会酌情考虑的。 说起来作者也不知道自己擅长什么题材,自己看自己的书也看不出什么来,一直以来都想问问各位书友觉得作者写哪一类写的最好,但是总是忘记。 不过悬疑恐怖一类的作者不擅长作者还是知道的。 有什么建议就直接说出来吧,不然就迟了。 对于单章,作者是没耐心写的,没钱赚费精力,所以这很可能是倒数第二个单章了,很可能。 倒数第一各位读者也知道的,完结感言。 随所以,写这个单章除了立个g,表示有朝一日会换封面之外,就是想向各位询问询问,作者写什么最有感觉,看今后是不是能深入发展发展。 虽然作者觉得自己写啥都一个样,不温不火活像要成仙。 就这样吧,各位晚安,记得要留言。 https: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搜狗手机版阅读网址: 《快穿之逍遥道》单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七百五十七章 明律 离开山庄没多久,长离就听到了一个消息,一对男女在山庄里闹开,男方与他的姘头闹了个没脸,被许多在商场上有脸面的人看了个正着,还光荣的上了个小热搜。 也算是间接的给山庄宣传了,长离没将这件事当回事,他回到了律师事务所,面前又摆了一大堆的单子。 说实话他一个也不想接,时光漫漫,除了玩就是乐,又不是闲的慌,干嘛要主动给自己找事情做? 可还真有顾客就认定了他,一个打扮得十分优雅,面容却有些憔悴的女士出现在他的办公室里。 只想这位女士是特意来找他之后,长离问她:“请问你是?” 她道:“我姓潘,潘持仪。”她声音温和,却透着一种虚弱,明明样貌看上去不过三十上下,整个人却透着一种沧桑。 长离:“你好,潘女士。” 潘女士点了点头,温声细语的说道:“我听说简律师是最好的律师,所以就执意请您帮忙,还请您不要见怪。” 长离:“怎么会,这本是我的本职。”他神色虽然疏离,却没带排斥,顾客至上,在律师事务所里,他倒不至于将找上门来的客人赶出去。 潘女士微微的松了一口气,便开始叙述起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情来。 故事概括起来不复杂,有钱岳父招了个凤凰男做上门女婿,岳父老死,凤凰男掌握了公司,并架空了岳父的独女,也就是自己的老婆。 这种事,在发达的人多了之后就发生的格外频繁,一个精明强干早已入主公司多年的现任老板,和一个从来没有接触过公司的,完全被架空的娇娇女相比,公司的人想也知道该选谁。 大多数落入这种境地的家庭主妇是反抗不了她们的丈夫的,社交网断了十几二十年,又哪那么容易续上去,更何况她们有没有商业才能都还未知。 死后家业落于人手,这就是许多只有独生女,却没有将独生女培养成继承人的大老板的下场。 而这位潘女士,也是这么个情况,但如果仅仅是这样,她也不会前往律师事务所,哪怕她的丈夫已然出轨,包养的情妇几乎登堂入室。 她之所以出现在这里,是因为,他们家的公司不成了,她丈夫将这个她父亲辛苦拉扯大的公司彻底败光了,而且还面临控诉。 偷税漏税逃税,一列列繁杂的名目砸下来,直接宣告这个公司的落幕,也宣告着,她的麻烦来临。 她是这个公司的法人。 她丈夫将所有的事情都推到她的身上,让她去承担后果,她即将面临法律的控诉,直面牢狱之灾。 这就是她来找长离的原因。 她是个懦弱的女人,哪怕结婚后丈夫不停的出轨,不停的对她使用冷暴力,她也能够忍下去,如果不是牢狱之灾真的吓到了她,她可能都不会踏出那个安静的小家一步。 她是做惯贵太太的,不懂得怎么处理这些复杂的事情,她听人说这种事只要找一个厉害的律师就可以解决掉,便找来了这里,找到了这个号称非常厉害的简律师。 此时她的眼睛里满是希冀,道:“只要你能帮我解决这件事,报酬都好说。” 长离看到她那张优柔的脸,便觉得有些好笑,如果这件事真的那么好解决,她丈夫还会将法人推给她? 他略带遗憾的摇了摇头:“抱歉,潘女士,我能力不够,可能帮不上你,你还是另请高明吧。” 潘女士有些着急了,她身子往前倾了一点:“我,我真的能够支付得起报酬,只要你肯帮我,十万……五十万……一百万?!” 她咬着牙加价,可还是长离一无所动,他摇头劝说道:“潘女士,我真的帮不了你,不如你去找别的律师?这种案子,不是那么容易扯清的,我能力不够,无法胜任。” 他见过的这种案子实在是不少,却一个也不愿意接,烦也就算了,胜率也不高,还费神。 最终潘女士还是失望的离开了,她攥着包的手格外的用力,到目前为止,她都没意识到,这件事究竟有多严重。 不管怎么样,她都已经扯不清了,从她答应当法人开始。 又闲了一阵子,长离便离开了律师事务所,那大概是律师事务所里最悠闲的律师,接不接单子全看他的心情。 闲来无事,他便决定去学校看一看他那个倒霉外甥,在见到他的班主任之后,长离从班主任的口中得知了他近来的表现,还算不错,成绩不死不活。 相比起来,蓝静这个小姑娘的成绩就好太多了,经过一段时间的调整之后,她的成绩既迅速的上升,现在已经开始和原来的年级第一打擂台了。 她是真聪明,也是真努力,而这样的人,一旦认真做一件事,必定是无往而不克。 略略的了解了一下情况之后,长离便离开了学校,在回家的途中他接到了简长瑜的电话。 “老五被人捅了。”简长瑜不带什么感情的说出了这句话。 长离:“嗯?” 老五,指的是简家这一辈排行第五的那一个,生意做的还算大,长得文质彬彬,肚子却慢慢鼓起来。 他妻子十多年前就过世了,这些年也没有再结婚,但身边的女伴却从来没有少过,他也没有儿女。 他虽然表面上看上去斯文,但内里却是个混不吝的性子,荤素不忌,玩得十分开,让简家的长辈们十分不喜,完全是一个沉迷风月的老纨绔子弟。 而这个纨绔子弟,心里唯一记挂着的,也就是早早的被他气死了老婆。 逝去的人就如同那钉在他心里的玫瑰花,让他不敢忘怀,记忆里的人总是最美好的,所以他总是记得那个女人忧郁而又美丽的样子,在寻欢的时候也下意识的寻找着她的影子。 她活着的时候他没有珍惜,可到了死了,反倒追寻了起来。 而这一次,他遇到了一个与他妻子有七成像的人。 那是一个年轻可爱的女孩子,鲜活的让人一望见她便觉得愉快,她就像那枝头上盛放的鲜花,就像那晨露中婉转的鸟儿,生机勃勃满是朝气。 简老五看上了这个女孩,开始使手段,他最开始想道德就是最常用的手段——包.养。 可这对于那个女孩行不通,她年轻气盛,家庭条件也不错,为什么要为了一时的虚荣而留下一个毕生的污点,就那么点钱,她努力奋斗奋斗说不定也能挣的上,还不用担上污名。 女孩坚决的拒绝了,简老五的兴趣反倒更多了,既然这条路走不通,那就来另外一条路。 在风月场上混了这么多年,他也学会了许多‘浪漫’的手段,拿钱泡不到人,那就拿‘爱情’。 为他化作了一个儒雅而又风度翩翩的大叔,慢慢的接近年轻而又跳脱的女孩,不过短短的一段时间,就让女孩对他着迷。 单单看他的皮相,还是过关的,再加上长期居于上位所熏染出来的成熟气度,更让这些年轻的小女孩着迷。 他终于泡到了这个生机勃勃的女孩,然后与她共度了一段甜蜜的时光,并在某一天的清晨,得到了女孩怀孕的消息。 这倒是一个让人惊喜的消息,毕竟他已经这么大岁数了,也是时候要有一个继承人了。 他决定和女孩结婚。 然后他便带着女孩来到了他前妻的墓前,他曾将他与他前妻的过往当成一个故事讲给女孩听,在这个故事里,他是不成熟的也是伤心欲绝的,这么多年来,一直沉湎于妻子的死亡,所以才会一直不再婚。 这个故事为他添上了一层忧郁而深情的色彩,让女孩更加的着迷——在她看到他妻子的墓之前。 看到墓碑上的那个与她长相有七成相似的女人,女孩突然反应了过来。 “你是不是把我当做替身!” “你是不是把我当做替身!!” “你是不是把我当做替身!!!” 怀孕的女孩十分的暴躁,冲动之下和他吵了起来,他被女孩突然爆发的怒气吓到了,替不替身的有这么重要?都已经过去那么久了。 他百思不得其解,却不想还是迁就着女孩,可女孩却将他的态度视做了心虚,扑上去和他扭打了起来。 他一直避让,女孩却像是发了疯一般,在扭打之中,捅了他一刀。 听到这个故事之后,长离直接评论了一声:“活该。” 一般人在遇到这种事情之后,大多都是伤心,忍耐,抑郁,可这个女孩就不一样了,她不走寻常路,直接要剁掉那个骗心骗身的人。 她还是个小女孩,对爱情充满了向往,不容许自己的爱情沾染上污尘,所以她就冲动的想要将那个撒灰的人剁掉。 只要这家伙死了,她的爱情也就完美无瑕了。 虽然这姑娘表面上看上去活泼而又生机勃勃,可实则,她的精神状况不太好。 简老五只看到了她的表面,与她相处了一段时间,都没有发现她的异常,然后就在女孩构筑出来的平常品尝表象中翻了车。 简长瑜听到长离的评价,不置可否:“你打算怎么看?要去看他吗?”去看看他的笑话。 说实话前些日子他被看笑话就一直憋着一团火,现在好不容易有人给他看笑话了,他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长离:“不想去。”有时间去看那个老男人,他还不如多打两把游戏,就一感情失败的骗子,有什么好看的,光是想想他那深情的模样,就觉得辣眼睛。 长离不去,简长瑜也不觉得有什么遗憾,要去医院好好的看了一会热闹,边看就边和长离直播。 “那一位把孩子打了,今天特地来通知老五。” “哦,简老五什么反应?” 简长瑜:“自然是气炸了,连伤口都裂开了。那一位说了,不给他这种渣男生孩子,他不配。” 长离笑了一声:“那简老五就这么轻易的放过了她?” “当然没有,他还嚷嚷着要报复那一位。” “那事情最后怎么样?”长离饶有兴趣的问。 “还能怎么办?当然是直接放她走,都这个年代了,怎么还会玩非法拘禁那一套?她要走就走呗,反正和我们无关。” 简长瑜与长离两兄弟虽然与简家主支有联系,却不是每一支都维持着不错的关系的,简老五所在的这一支,他们恰恰没什么交集。 如今看看热闹就可以了,不必插手到这件事情。又不是他们祸害了人家女孩子,他们就光站着看戏。 这不是一场缠缠绵绵的戏,因为这个女孩子够横,她才不怕人找麻烦,每次来的人都直接怼回去,在女孩子的怒骂声中,这件事也就平息了下去。 女孩子不追究简老五骗身骗心的事,简老五也不追究她捅了他一刀的事,两边互相抵消,互不干扰。 就这样,事情解决了,大戏落幕,这一出好戏,看着他们这些路人都有些撑了。 而在彻底的了断那一天,长离还过去看了个热闹。 简老五神情憔悴的待在病房里,语气却十分冷硬的说道:“这件事我不会再追究,以前的事你也别提,就这样抵清,今后我们就再也不相干。” 明媚活泼的女孩子又恢复了朝气,她冷哼了一声:“这还用你说,如果不是科技没发达到那个程度,我都恨不得做一个刮脑的手术,将你这个丑陋的面目从我的记忆里刮掉。” 她翘着腿,窗外的阳光落在她的脸上,让她如同一直在太阳中翩翩起舞的百灵鸟:“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以为是个女人就会对你念念不忘,也不知道找个镜子照照,一副癞蛤蟆样,我当初怎么就瞎了眼,喜欢上了你这么个又老又肥的老男人!” 简老五被气到:“!” “怎么,我说的不是实话?你自己是个什么模样你不清楚?亏你还有脸来泡我这么漂亮的小姑娘,真是不要脸。”女孩的声音腔调十足,透着十二万分的鄙夷。 简老五:“咳!” 女孩:“我走了,祝你一路好运,直上西天。” 看着女孩潇洒走人的身影,长离等亲戚都不客气的露出笑容来。 https: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搜狗手机版阅读网址: 第七百五十八章 明律 十二年后,严景熙和蓝静都已长大,早已开展了自己的事业。 这些年,严景熙和蓝静的关系慢慢的好转,虽然不像真正的兄妹那般,亲密无间,却也能融洽交流。 当然,这种融洽的时候并不多,因为他们相处的时间并不多,大多是在家庭聚会的时候才会见一见。 相比起严景熙,蓝静要出色的很多,作为受到国家表彰的青年科学家,被著名学府特聘为副教授,她创下的成绩,哪怕严景熙在商场上又掀起了再高风浪也是无法比拟。 更何况,他掀起的风浪还不算高,远远比不过他的父亲。 严父虽然在丈夫和父亲这两个角色上很不称职,但他的商业才能毋庸置疑,严家正是在他的手中发扬光大的。严景熙与他相比,还差了老远,哪怕他有简家的扶持也追不上。 他确实比不过他的父亲,这是事实,他十分的不甘,却也只能不甘,因为他的本事,本就只是个守成。 他本以为,在事业上他比不过他的父亲,可至少可以在感情上他比过,可事实告诉他,他比不过,他甚至比他父亲更不如。 钟妤孤零零的站在楼梯上,看着自己的丈夫领着一个女人走了进来,女人手中还抱着一个几个月大的孩子。 她素来静美的脸依然如同往昔,只不过纤细的手指抖了抖,她声音轻柔道:“这是?” 严景熙直直的注视着她的眼睛,然后一字一句道:“他是我的儿子。”他没有介绍那个女人,单单只介绍了那个孩子,他说那个孩子是他的儿子。 钟妤的手停止抖动了,她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过了好一会儿才道:“哦。” 她脸色慢慢的黯淡了下去,如同白瓷一般的脸失去了它的光华,好像被什么东西汲取了生命力,她偏了偏头,如瀑一般的黑发倾泻下来:“你的意思是?” 严景熙:“我要将他接回家。” 原来这个房子真的被你当做家?钟妤飘飘乎的想到。 她依然站在台阶上,一步都没有动:“我明白了,你稍等。”然后扶着楼梯往自己的房间走。 严景熙望着她的背影,眉头深深的皱起,他从来没有想过,钟妤会是这么个反应。在他的预想了,她就算不会大吵大闹,也会痛苦难当,可现在,却全然不是这么回事。 过了没多久,在严景熙准备让人给女子安排好房间的时候,钟妤再次出现了。 她提着一个小行礼箱走了下来,走到了严景熙的旁边,对他说:“财产分割的事我会让律师来和你谈,剩在这里的东西我也会很快让人拿走,等事情都协商好了之后,我会和你去民政局签字,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尾音轻飘飘的散落在空气里,容貌苍白而脆弱的女子没有拂开遮住了她眼睛的头发,而是用一种平静而无波的语气说出了这句话。 别墅里的人都被镇住了,被严景熙带过来的女子猛地将头抬起来,不可思议的看着这一幕。 她生的很不错,相貌精致,五官明艳,身上带着一种旺盛生长的劲儿,让人忍不住想要压弯她的腰,亦或者是将她护在手中成长。 听到这话,她急急的看向严景熙,眼中满是急切,示意着他快点解释。 在话落的那一瞬间,严景熙下意识的想要解释,可一对上明艳女子的眼睛,那股想要解释的欲望就被压了下去,他狠狠的咽了口口水:“你认真的?” 钟妤侧过头,看了他一眼,又收回了视线,她道:“看来你也同意了。” 说到这里,她似乎再没有什么话想说,直接推动着箱子走出去:“那我就不多留了。”免得打扰了你们。 她还有半句话想说,可到了嘴边还是咽了下去,不想说,也没必要说。 她很累。 望着那道干脆离去的消瘦身影,严景熙呆住了,他僵在原地,好像连思绪都已经冻住。 血液似乎也感染了他无错的情绪,汩汩的乱流,一股热气涌了上来,他脑子里的那些纷乱的念头一瞬间好似被融化,看着钟妤拉开门的背影,他急急的说了一句:“你、你、你走了就不要再回来,以为威胁我离婚就可以让我妥协?我告诉你,不可能,你耍再多的手段都没用,他是我儿子,就一定要养在严家,你今天踏出了这道门,就别想着再踏进来!” 还离婚?钟妤对他有多喜欢他不知道?今天做出这幅样子,肯定是在欲擒故纵,想让他后悔,然后对她妥协,他偏就不如她愿! 可钟妤的反应却不似他想的那样,她开门的手顿了顿,然后毫不留情的踏出门去,在彻底的离开前,她还轻轻的道了一句:“放心,我不会再回来了。” 再也不会回来了…… 这句话太轻,太轻,以至于如此寂静的夜里,严景熙都没有听清,他望着被门迅速隔绝的黑漆漆的夜色,望着那道决绝消失的背影,全身的血液仿佛在一瞬间被冻僵。 他有些结巴的说道:“她,她这是什么意思?” 还是他旁边的那个女人反应快,她一推严景熙:“你还不快追?现在是晚上两点!” 严景熙这才回过神来,慌慌张张的追出门去,却早已不见钟妤的身影。 她又不是连一辆车都买不起,行驶在寂静的马路上,钟妤有些麻木的想道,她还没蠢到徒步在半夜两点在马路上游荡的地步。 她目光平静的看着前方,手上的动作依然稳的出奇。前方有一束光,她嗖的一下越过,又一道光,越过,她的眼睛倒映着荒凉到有些凄冷的灯光,突然的有些想笑。 六年的婚姻。 眼泪突然的从她的眼眶滑落,滴到了她身上的睡衣上,一滴一滴,将胸前绣着的百合花晕湿,又将象牙一般颜色的睡裤晕湿,如同一副杂乱的水彩画。 她好贱啊…… 等了这么久,忍了这么久,就等来了这么一天。 她本来以为一切都会好起来了,就这样坚持下去,哪怕还是不能拥有爱情,也可以拥有亲情,可没想到,最后等来的,却是背叛。 还能怎么办呢?还想怎么办呢?她虽然为了这一段所谓的爱情将自己低到了尘埃里,却不愿将自己最后一丝自尊都扔掉。 虽然,她的自尊早已被碾做了尘土。 六年的商业联姻,她自问没有做错什么,最后依然落到了这样的结局,果然,先爱的人最卑微,她只不过是爱上了自己的丈夫而已…… 眼泪一滴滴的落下,她没有任自己哭出声,纵然泪水模糊了眼睫,也一路向前望,是时候该结束了…… 道路的两端多了一些浪荡的行人,一些自诩风流不羁的男人向着豪车里留着眼泪的美女吹口哨,却没被搭理。 一声声的淬骂与唾弃飘散这街道上,让这周围的空气都变得脏了起来。 别墅,严景熙颓丧的坐在大厅里。 谷昕彤坐在一旁看着他,语气有些不满的说道:“你为什么要这么说,早点解释清楚不就没事了。” 她不是严景熙的情妇,她儿子也不是严景熙的种,严景熙这么急着认干什么。 严景熙依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似乎没有听到谷昕彤的话,谷昕彤眼中闪过一丝不满,推了他一下:“你听到了没有?” 严景熙这才反应过来,眼睛里多了些神采,他望着谷昕彤那张明艳的脸,心里还是闪过一丝柔和:“我听到了。” 他关切的看了一眼谷昕彤抱在怀里的孩子:“今天也忙了这么一天了,你也累了吧,不如先去休息吧。” 谷昕彤唉了一声,道:“你怎么能说这种话,你看,这不就让你夫人误会了?”她语气里带着些嗔怒的味道。 严景熙:“没事,等过段时间我和她解释清楚就可以了,她也就是闹闹脾气,等那一阵脾气过去了就没事了。” 看着严景熙那勉强的笑,谷昕彤想着,怎么会这么容易就过去,她是女人,她还不清楚?这种事,哪怕事后解释清楚了,也会在心里记一辈子。 可她看着严景熙那极有自信的样子,又有些侥幸的想到,既然他这么说,想必事情真的会这样发展吧? 谷昕彤是严景熙一个兄弟的助理,与那个兄弟产生了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而严景熙作为一个目睹他们从互相排斥到倾心爱恋的人,对这段爱情产生了一些羡慕,对这个固执而又骄傲的女孩也产生了一种好感,而这种好感在看到那两人打打闹闹的时候,升华成了一种喜欢。 这种喜欢如同如今沸腾的热水一般,不断的在他上升腾。 后来谷昕彤怀孕,好友与她向家人公开,却遭到了家人的强烈反对,他家人甚至还使出了一些激烈的手段。 为了保护谷昕彤,好友只能无奈的先与谷昕彤分开,并答应了家族长辈的联姻要求。 而并不清楚事情真相的谷昕彤因为男友的背叛而大感伤心,她本想一走了之,可这时,严景熙赶了过来。 他忙前忙后的帮着谷昕彤,让她顺利的产下了一个男婴,并且在谷昕彤出院后将她接回了家。 他这么做的理由是,怕谷昕彤男友的长辈们听到风声,将这个孩子抢走。 他将谷昕彤带回家,用情妇的名分掩盖,这样就能够瞒过那些不怀好意的人,帮助谷昕彤度过这一段最艰难的时光。 一个颇为可笑的办法,可谷昕彤却偏偏接受了,好像她那在职场上混的智商全部喂了狗。 谷昕彤本来说要和严景熙的妻子说明情况,可严景熙却说不必,他觉得反正自己的妻子知不知道没什么必要,知道了还有可能泄露内情,造成更多的麻烦,索性就不和她说。 可现在看来,确实是没必要和钟妤说清楚情况了,因为她已经不在意了。 一个精神出轨,并且身体也蠢蠢欲动着出轨的丈夫,钟妤已经不屑要了。 她为了爱情,委曲求全了这么多年,现在也是时候体谅体谅自己了。 她以前从没想过,自己会为了一个男人下贱到这种地步,可现在她不想了,她只想让自己快活。 丈夫算什么,男人算什么,没有忠诚,那他就什么都不是! 她不屑于用脏掉的东西,更不屑于捡回一个被丢掉的东西,既然都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就彻底的了断! 所以,等严景合上眼还没多久的时候,他的别墅就来了一个客人,代表钟妤来谈离婚协议的律师。 他们两人是商业联姻,在婚前就有过财产协议,所以离婚要进行的财产分割也十分简单,再加上没有抚养权这一类棘手的东西,所以需要商议的东西不多。 律师本来以为自己是来走个过场,没想到严景熙却怎么也不同意。 他眼睛里满是红血丝,抓着那两张已经签好名字的离婚协议书,将它们狠狠的揉成一团,扔进了垃圾桶里。 他看起来极为愤怒:“这是什么意思?” 律师虽然对他的态度感到有些奇怪,却还是马上反应了过来,语气平稳的说道:“严先生,钟小姐委托我来和您商议一下离婚协议,如果您对协议上的内容没有异议的话,可以签了这份协议,届时钟小姐会直接和您去领离婚证。” 严景熙:“离婚?钟妤还真想要离婚?她如果真的想要离,就自己和我来谈这件事,现在在这装神弄鬼做什么?你让她自己来啊!”他暴怒,猛的将茶几上的东西推下地。 玻璃碎裂声传来,律师八风不动,要是谷昕彤被吓了一跳,她拍了拍胸口:“景熙!” 严景熙被她的声音吸引了注意力,抬头去看她,往常那双总是带着柔情的眼睛里此时溢满了愤怒,让谷昕彤吓得都不敢动。 严景熙头回没有照顾她的情绪,他双目赤红的望向律师:“她真的想要和我离婚?” 此时律师已经又从公文包里拿出了两份签好了字的离婚协议书,稳重而又精干的律师转了转手上的手表:“是的,严先生。” https: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搜狗手机版阅读网址: 第七百五十九章 明律 长离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已经是离婚了拉锯到最剧烈的时候了。 他作为严景熙的家属,与简长瑜一同出现。 蓝静在看到它的那一瞬间,就向他点了点头:“小舅舅。” 十几年的相处,早已淡化了一开始的生疏,蓝静这些年便一直称呼他为小舅舅。 长离向她点了点头,不疾不徐的说道:“难得你有空。” 蓝静:“这么大的事,就算没空也要抽出空来。”她的语气十分的冷静,完全不像家庭陷入了纠纷。 也是,又不是她要离婚,她完全犯不着纠结。 而沧桑着一张脸站在一旁的严景熙只是勉强的对着长离打了声招呼,短短一段时间,他看上去就老了许多,整个人疲态顿显。 谷昕彤站在他的旁边,抱着一个孩子,那个孩子现在醒着,正睁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屋里的人,也不认生。 在长离出现的时候,他的视线便固定在长离的身上,一动也不动,那张白嫩的包子脸也裂开一个笑容,看上去十分开心。 长离随手拿起放在桌上的离婚协议,一路扫了下去,道:“你没吃亏。” 不需要进行财产分割和抚养权争夺,这份协议确实没什么好争论的,国内在婚姻方面的态度更倾向于保护个人,而不是家庭,所以哪怕是婚姻过错方,也不会巨大的损失。 严景熙自然知道,可他要的不是没有损失,而是不离婚。 他不想离婚,非常不想离婚,这段时间,他的脑子仿佛被浆糊糊住了一般,完全不知道该想什么,心里只剩下了一个念头,那就是,不能离婚。 他一直想见钟妤,可直到今日,钟妤才出现。 之前谈论离婚时,严景熙要求见她的时候,律师已经表达了她的意思,只有严景熙答应离婚,她才会出现。 听到这个要求,严景熙气得直接将自家的大厅砸了,他叫嚣着用尽手段也要将钟妤逼出来,可这些手段却没什么用。 严景熙问遍了她的亲人朋友,却怎么也找不到她的行踪,她留下来的话是说她要到处走一走看一看,用那些美妙的风光来彻底的洗清过往的那些沉晦,完全没有透露自己想要去哪里。 而被当作沉晦的严景熙却是又急又慌,急的是自己可能真的要彻底失去钟妤,慌的是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在乎钟妤。 明明他以前只是将钟妤当作了一个会动的,却始终不会离开他身边的摆设而已。 有些东西,不到它失去的时候,你认识不到它的重要,有些人,不到她离开的时候,你察觉不到自己早已刻骨铭心。 怎么会这样?他明明喜欢的是谷昕彤啊…… 他如他所说的那样,用手段逼钟妤出来的时候,不管是钟妤的朋友,还是她的父母,都没有她的消息。 她始终没有出现,没有露出哪怕一丝一毫痕迹,或者说,那些知道她所在的人不愿告诉他。 严景熙去询问的那些与钟妤相关的人其实与她的关系都不怎么好,那些所谓的朋友,不过是场面上的朋友,从来都没有交过心,而父母……早在亲生母亲去世之后,钟妤就当自己没有父母了。 在联姻之前,她也曾告诉自己,答应联姻,就当做是偿还父亲最后的一丝恩德,联姻之后,她将不再为父亲付出任何东西。 所以严景熙是完完全全的找错了人。 六年的夫妻,他连钟妤真正在意的人是谁都不知道。 他越来越憔悴,越来越焦燥,在一日又一日的折磨中,他终于同意了离婚。 也仅仅是口头上的同意,他只是想再见钟妤一面。 抖着手签下了那一纸离婚协议,严景熙就好像全身的力气被抽空,律师将协议收了起来,便联系了钟妤,钟妤这才会在今日出现在严家。 相比起之前,在外面游历了一圈的钟妤显得更为的开朗,她身上阴郁的气息被一扫而空,换成了这侧手挽风的潇洒与安然。 她与之前完全不同了,这是严景熙的第一想法。 他看着出现在自己眼前的妻子,想要说的话,不知怎么就说不出口,有些词穷的道:“你、你……” 钟妤:“既然已经签了字,那就去领离婚证吧。”没有一点留恋。 她看向严景熙与谷昕彤两人的目光亦是十分平静的,视线只在谷昕彤怀中抱着的婴孩身上停留了一瞬,她是喜欢孩子的,可严景熙不喜欢流淌着他们二人血脉的孩子。 她淡然一笑,面对着谷昕彤防备的目光,道:“听说你还扣下了我留在这里的东西,既然已经答应离婚,那就还给我吧,你堂堂严大总裁,想必也不会缺这些东西。” 严景熙想起自己那有些拙劣的手段,不由得有些羞囧,他贪婪的看着自己妻子平静的容颜,结结巴巴的说道:“不,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我只是想见见你而已。” 钟妤:“都已经见了六年,还有什么好见的,就这样吧,今后我们便再不相干,你可以和你心爱的人结婚,我也可以去寻觅我的良缘。” 一听到寻觅良缘这几个字,严景熙,就暴躁了起来,他急急的说道:“不行!” 急忙的走上前去,想要握住钟妤的手,却被钟妤避开:“不行,我们不离婚!” 钟妤有些愕然:“为什么?” 她道:“我成全你们,难道不好?”她觉得有些好笑,之前严景熙拼了命的想要离婚,现在她终于松口了,却不愿意了。 这又是为什么?难道他就喜欢求而不得的东西?或者说,已经属于他的东西,他就习惯性的踩上两脚? 想起那六年晦暗的时光,钟妤脸上那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终于退去,她冷淡的说道:“你又在耍我?” 严景熙:“我们不离婚了好不好,今后我肯定会对你好的好不好?你相信我,阿妤,我一定会对你好的!” 他的语气里已经带上了一些哀求,简直难以想象,他居然也会露出这副模样,可此时他却顾不了那么多,只是执着的看着钟妤,想要得到一个肯定的答案。 钟妤沉默了一会儿,这是她以前一直盼着却始终求而不得的东西,可现在她得到了,却又不想要了。 有些东西,在始终求而不得之后,就会厌倦,有些人,在失望了太久之后,就会放弃。 她已经累了,不想再赌上自己的自尊去奢求那求不到的东西了,她只想行走在这一方山水之中,去安安静静的过属于自己的生活。 她已经,将严景熙丢掉了。 她的沉默中透着无声的拒绝,严景熙似乎也从她低垂的眼睫品到了些什么东西,他颤抖的声音说道:“好不好?” 钟妤:“……”她缓缓的摇了摇头,然后轻轻的吐出一口气:“算了,我们已经结束了,你又何必做出这副模样来?” 她嘴角轻轻扬起,好似在笑:“你以前不是一直盼着再和我离婚,现在我主动提出来了,你怎么又不愿意了?难道是担心我分掉你的财产?你大可放心,你的东西,我一分钱都不会要。” 不是觉得离婚时主动放弃财产是一种值得骄傲的事情,也不是觉得女人分割男人的财产另一件值得鄙夷的事情,而是,哪怕是作为受害方,她也分不到更多的财产,既然如此,那又何必为了那一点点的钱而沾染那么多的麻烦。 她只想尽快的解决这些事,去过她想要的生活。 严景熙:“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怎么会担心这些……” 他急急的解释着,似乎想到了什么,然后猛的转过身去,将谷昕彤拉了过来:“我之前没有和你解释清楚,这个孩子其实不是我的,她们只是来我们家暂住一段时间而已,等避过了这段时间,他们就会走了,你相信我,这不是我的儿子,我可以去验dna的。” 一连串的话语从他的嘴中说出,钟妤还真是有些吃惊,在严景熙希冀的目光中,她再次摇了摇头:“无所谓了,他们到底是你的什么人……我并不想关心,你想要怎么样……也与我无关。” 她看了一眼那一母一子,然后收回目光。 严景熙紧紧的握住她的手腕,低声下气道:“阿妤,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 知道错了…… 听到这话,钟妤有些愣神,这还是他第一次主动承认错误。她语气带着些荒谬的说道:“你真的知道错了?那你倒是说说看具体错在了哪里?” 严景熙却又回答不上来了。他刚刚所说的话,只是为了挽回钟妤而说出的不怎么过脑子的话,事实上除了谎称谷昕彤的孩子是他的之外,他不认为自己还有其他的错误。 钟妤浅笑:“在这一段婚姻里,我们两个都有错,但我想,还是你错的比较多。走到这一步,已经没必要继续走下去,彻底结束吧。” 此刻,她静静地笑着,笑得温婉而通透,就如同一朵静静的开在水面上的白莲,在月光下轻轻的摇曳。 有些事,又怎么会是一句轻飘飘的道歉就可以抹平的,有些伤痛,又怎么会是一句不入心的挽留,就可以平复的。 她的心早已千疮百孔,看不见的伤痕一道连着一道,让她远远被这人站的时候,都能感觉到风穿过心孔所带来的撕裂一般的痛意。 她已经原谅不起了。 接二连三被拒绝,严景熙的精神已经绷紧到了极致,他咆哮道:“为什么!为什么!你有什么不满可以说啊!为什么一定要离婚,我到底是哪里做错了你说啊!” 钟妤:“是,你什么错都没有,错的都是我。” 是我瞎了眼,看上了你这么个人。 这时候一直僵立在一旁的谷昕彤终于站出来打圆场:“钟小姐,我和景熙真的没有其他的关系,这一次让你误解我很抱歉,如果你介意我们马上就会搬出去,绝对不会再影响你们夫妻的感情。” 她抱着怀中因为被转移了视线而有些不满的孩子哄了哄,继续说道:“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能有缘分结为夫妻真的不易,离婚这种伤感情的事,钟小姐又何必一再提起?” 她一开口说话,严景熙眼睛里就响起希望的光芒,可旁边的人眼中却泛起冷意。 严景熙急急道:“阿妤,你听到了,我和昕彤真的没有其他关系,你相信我啊!” 钟妤没有搭理谷昕彤,她道:“没有关系又怎么样?”没有关系就能证明你完全没有错?证明你完全没有错又怎么样?我已经心冷了。 她侧过身,不再去看这两人:“你什么都是对的……我什么都是错的……所以你理所当然的要求着我按照你想要的路走,要求着我如一尊木偶泥像一般,任凭你摆弄,可你从来都没有想过,我也是一个人,我受不住一次一次的钉死在错误的架子上。” 六年的感情,钟妤此时声音有些发颤,她想,她到底是重感情的,以至于到现在都不能忘怀。 破镜重圆,藕断丝连,有时候午夜梦回她也曾想过这些,但很快,这种遐想就会被积压在他心底的绝望给斩断。 她还想要点脸。 严景熙狂暴:“那你到底要我怎么样!” 周围的亲戚们也开始上前劝解,他们七嘴八舌的说着婚姻不易,要宽容,要谅解,既然事情已经说开了,那就不必再斤斤计较,夫妻俩过日子就是要彼此忍让,钟妤退一步便是海阔天空。 可钟妤却不想退,她摆手止住了这些人的话:“我不会改变主意。” 破镜哪怕重圆,镜面上的裂痕也不能抹去,覆水哪怕重收,清澈的水也已经被弄脏,人心一旦分离,哪怕重新找回,也有了一段怎么也过不去的隔阂。 她没有错,也不会原谅。 听着那些人七嘴八舌的指责,钟妤神情迅速的冷了下来:“如果你始终不愿意离婚,那我就只好去法院起诉离婚了。” 严景熙猛的抬起头来,对上钟妤决绝的眼神,他的心里泛起一丝绝望,突然间,他转过头望向长离,好像在祈求着什么。 https: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搜狗手机版阅读网址: 第七百六十章 明律 严景熙可怜巴巴的看着长离,长离挑了挑眉:“你看我干嘛?”难道他还能帮他不成? 没能从长离身上得到帮助的信息,严景熙便转过头去看简长瑜。 严景熙自小是由简家照看长大的,但如果说他与长离的关系有多亲密,那算不上,真正时时刻刻关心着他,给他充当助力的,是简长瑜。 相比起长离,自然是简长瑜这个年长一些的兄弟与死去的简长凌关系好些,对严景熙这个外甥,也自然是更关心一些。 此时,简长瑜看向长离:“如果真闹到要去法院那一步……”他的意思是让长离帮严景熙。 长离神情冷漠,他转着手上的玉珠,语气漫不经心:“那就去啊。” 简长瑜皱眉:“你难道不帮帮他?” 长离:“他是二十八岁,又不是八岁,我为什么要事无巨细的帮他?” 他十六岁,后母进门的那一天,他就说过会帮严景熙,可也仅仅只是帮他立起来,如果帮了他之后,他依然立不起来,那就懒得帮了。 又不是他儿子,他干嘛要那么费心教育。 他从来不是一个多有耐心的人,对于一个已经二十八岁,却依然立不起来的外甥,他可不会上赶着去给他当保姆。 有本事就站着,没本事就趴着,随他去。 简长瑜:“他是你外甥!” 长离:“那钟丫头还是我外甥媳妇呢!” 两个人针锋相对,钟妤都没有表露出什么情绪来,蓝静先笑了一下。 简长瑜:“夫妻之间还是要和和美美的好,没事闹什么离婚,景熙也没犯什么原则性的大错……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你就眼睁睁的看到他们走到那一步?” 长离:“不眼睁睁的看着,难道还眼闭闭的看着?我眼睛又不是睁不开。” 简长瑜:“你!”他都是快五十岁的人了,却依然被自己不着调的弟弟气得要死。 严景熙:“小舅舅,你不想帮我就算了,为什么要去气大舅舅。”他的神色十分不满,有如乌云盖顶。 长离冷淡的瞥了他一眼:“你不惹事,我有机会气他?” 是的,有。不过没必要说给这些人听。 他翘着个二郎腿,神情格外的散漫:“都这么大个人了,怎么一出事还是只知道找舅舅帮忙?既然是你自己闯出来的祸,那就自己去解决,别像个没长大的孩子一样,出了事只会委屈的叫唤。” 严景熙又下意识的露出了委屈的表情,然后又联想到了长离之前的话,表情马上僵硬下来。 他再次看向钟妤,问:“你真的要和我离婚?” 经过这么一打岔,钟妤心头浮起的伤心与悲凉再一次被压下,她坚定的点头:“是。” 严景熙狠狠的握着拳头,青筋跳起,他从嗓子眼里逼出了一个字:“好。” 说完这个字之后,他就跌进了椅子里,一动不动。 钟妤也没有其他的感觉,她的脸上甚至露出了一些欣喜:“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去民政局。” 严景熙好一会儿没有缓过劲来,听到她这句话后,身形又是一僵,良久,他才缓缓的坐起身来,往门口走去。 在走动的过程中,他望着旁边娴静中带着洒脱的女人,惨然一笑:“我爱你,阿妤。” 钟妤一愣:“哦,我不爱你了。” 别墅中陷入了久久的沉默,众人都沉浸在这个意料之中的结果中,唯有谷昕彤眼神复杂的道了一句:“钟小姐,这一切都只是误会,你为什么不能原谅?婚姻不易,一旦离婚,再想重新走到一起,就更难了,你们本来就是恩爱的夫妻,何至于要走到现在这一步……” 恩爱的夫妻? 在心里咀嚼了一遍这几个字,钟妤觉得格外的好笑,她没有搭理谷昕彤,就这样踏出了别墅。 柔和而又温暖的阳光从天空中洒下来,落在了她的身上,让她生出了一股暖意,今天的天气,真不错啊。 严景熙与钟妤离开之后,长离也站起身来,简长瑜问他道:“你干什么?” 长离:“离开啊,还能干什么?留在这里看你那大外甥的笑话?” 简长瑜没好气的哼了一声,这个几十年如一日不着调的弟弟,真是家里最让人操心的人。 蓝静也随之起身,与长离一起离开,她道:“我没开车,今天就蹭蹭小舅舅的车吧?”她语带询问的说道。 长离挑眉:“那你是怎么过来的?” 他们走出去没多远,刚刚好走到别墅外的车前,蓝静还没来得及回答这个问题,旁边就有一个人风风火火的冲了过来:“阿静!” 是一个年轻帅气的小伙子。 他是蓝静的同事,对蓝静有意的他在知道蓝静今天的目的地之后,就主动请缨送她过来,蓝静也答应了。 她最近灵感空乏,她的导师告诉她,想要保持充沛的灵感,来一段美妙的感情或许是一个不错的主意,她想了想,觉得可以试一试,便答应了这一次邀请。 反正这个小伙子也正好住在这个别墅区里,顺路。 现在,蓝静看着这个年轻俊朗,活力十足的小伙子,想到了在别墅里一副理直气壮样子的严景熙,又想起了严景熙之前也差不多是这样一副英气勃勃的样子,就不由得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丝笑。 她礼貌却又生疏的点头:“多谢你今天的帮助,麻烦你了。” 男人都是大猪蹄子,如果她将来会面临钟妤那样的处境,她觉得她还是一辈子单身的好。 费时间,费精力费心神可能还要费金钱,最后得到的却只是无形或者有形的背叛,太不值得,不符合她的性格。 面对突然冷漠下来的蓝静,帅气的小伙子丈二和尚摸不着脑袋,他迷噔噔的看着蓝静与长离离去,想着,这到底是为什么?难道她突然间心有所属? 长离:“怎么,突然对婚姻产生了畏惧?” 气质温和,容貌姣好的蓝静冷静的说道:“不是。只是觉得,婚姻这种投资,太容易亏本,不值得。” 长离:“随你,你觉得好便是了。” 有人说爱情不是能用值不值得来衡量的,可也有人认为,爱情也有等值物。 这两者之间没有什么绝对的对与错,有的,只是你自己的倾向罢了。 蓝静无疑就是一个不怎么看重爱情的人,她认为与一个人恋爱生子不值得,那便会主动放弃这一条路。 即便是将来她真的与人结婚生子,那也注定是对方付出的多,因为她看重的少。 那个素来安静乖巧,绝不麻烦别人的小女孩,这一方面,出人意料的自私。 也是,世界并非对她们温柔以待,如果再不自私一点,如蓝静一般弱势的女性又怎么能强势的站在这世上? 这一件事终于结束,严景熙与钟妤六年的婚姻终于落了幕,钟妤走向了属于她的新人生,而严景熙,却困在那个旧房子里。 至于孤立无援的抱着孩子的谷昕彤,也悄悄的留在了这个宅子里,她不敢离开,她被她前男友的家人夺走她的孩子。 这个世界上,唯一还能给予她庇护的,也就是严景熙了。 长离回到了他自己的家,他可不想回简家去受简长瑜的气。 简长瑜之前还理直气壮的教训严景熙,说他对待感情一点都不慎重,可他自己却也好不到哪里去,跟自己的妻子闹得很僵,连带着和孩子的关系也不好。 不算是什么原则性的错误,他只是太过于执着工作,执着于将企业发扬光大,以至于忽略了家人而已。 他的妻子是一个豪门大小姐,被家里娇养着,手中拿着家族产业的股份,底气十足,眼见自己的丈夫不关心自己,也是满腹的牢骚。 被一而再再而三的冷待之后,她的注意力也就转移了,原本还会关心关心孩子,后面就完全只关心美容购物与贵太太们聚会了。 既然你的种你自己都不关心,那我又为什么要关心。 开始只是赌气,后面慢慢的习惯这种状态之后,她就不愿意改回去了,她觉得自己现在过的日子比以前舒服的多。 不用在乎丈夫爱不爱她,也不要操心那两个小崽子的事,每天过得开开心心,这多爽。 而那两个被父母齐齐忽视的孩子,则是一日胜一日的沉默下来,父母对孩子的影响,是无比巨大的,严景熙与他老婆这么不着调,他们的两个孩子,也就与其他正常成长的孩子有很大的不同。 冷漠,孤僻,固执,不爱与外界打交道,甚至有自闭症的倾向。 那时长离发现了一些苗头,便请了专门的儿童心理医生回来看护他们,可也有些迟了。 这两个孩子的性格,很大程度上已经定了下来。 因为能够握得住的东西太少,所以有时候想要的东西摆在自己的面前,也不愿意去拿了。 握不住爸爸的爱,握不住妈妈的爱,索性,就都不要了。 等这两个孩子长大了一些之后,长离便将他们送到了学校,在学校与同龄人交往,他们的情况倒是好了一些,可也没好到哪里去。 两姐弟依然孤僻自我,虽然没表现出攻击性,但对于旁人的接触,却有一种近乎本能的抵触。 当然,他们从来没有抵触过长离,大概是从他们小时候起,长离就一直出现在他们面前吧。 这两个孩子的天资都十分的不错,在艺术上都极其有天分,长大以后,他们一个从事摄影行业,满天下乱跑,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都是放飞,另一个从事的是油画行业,也是五湖四海的取景,完全不着家。 这两个孩子,都没有继承简长瑜事业的打算。 简长瑜在知道他们将来打算做什么时候,气得暴跳如雷,却也没办法了。 他下意识的以为,两个孩子中会有一个继承他的产业,也就是这种理所应当的想法,让他完全没有关注两个孩子的学习状态,所以等到事情已经定下来的时候,他才知道,两个孩子没有一个选择管理专业。 他在家中大发了一次脾气,想要逼迫他们便道路,可两姐弟没有一个理他的。 你以前不管我们,现在凭什么让我们理你? 根本就没付出什么感情,就想让我们对你满是孺慕,怎么可能? 世人总是苛求别人以德报怨,可他们又不是傻子,又怎么会因为世人的眼光而苛求自己? 简长瑜没尽到父亲的责任,那他们也不会尽到子女的责任。你给我多少,我还你多少,公公平平,再无其他。 简长瑜亲身体会过两个儿女的态度,心都凉了半截,他费尽心机的发展事业,给两个儿女遮风挡雨,他们就是这么对他的? 可这两个孩子却都不是傻子,与其说是为了给他们遮风挡雨,不如说是为了他自己的事业心,或者说是野心。 他会对自己的孩子有几分父爱?他们不信。 如果真的有,那为什么严景熙连他们现在多少岁都说不出来。 在他们心中,真正的父亲是小叔,而不是那个总是风风雨雨,过家门而不入的所谓父亲。 他们两兄妹都不是什么宽容的人,以前求不到的东西,现在放在他们手边他们也不会要了,缺爱缺了这么多年,那就将所有对亲情的渴望都丢掉。 现在严景熙突然做出关心他们的样子又算得了什么?不过是让他们感觉到烦躁罢了。 所以他们直接离开了国内,去追求他们的艺术道路,不是必要,不会出现在简长瑜的面前。有时候特意去看长离,还会有意无意的掩饰行踪,不让简长瑜知道。 赡养费我从来不会少给,就像是小时候你给我们抚养费一样,关怀也不会多给,就像小时候你连正眼看我们两眼都嫌多一样。 所以,简长瑜与他的一对儿女关系非常不好,在年龄渐渐大了之后,他也曾渴望亲情,可他的儿女却对他十分的冷淡,他会这么关心严景熙,大概也是一种移情。 许多人总是过于关怀外人,而忽略自己人,有人说这只不过是一种客气,他们心里真正在意的人还是自己的亲人。 可对于这两个孩子而言,这只不过是掩饰的话罢了,对外人过于的殷勤,不过是为了获得一个好名声罢了。 对于他们的父亲为什么对外甥比对他们好的多,他们才不在意,早就过了缺爱的年纪,还那么计较干什么? 所以,等长离离世之后,这两个孩子就再也没有回过简家,只不过每一次的赡养费都会准时无误的打到简长瑜的卡上。 https: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搜狗手机版阅读网址: 第七百六十一章 司祭 穿越到了原始世界,长离很不高兴。 他站在高高的祭祀台上,看着台下的兽人们狂热的祭拜着——他身后的天神之相。 他神情冷肃,犹如一个没有生命的瓷像,大多数的兽人们不敢直视他,只敢低着头,衷心的祭拜。 这是他到过的最差的一个世界。 长离只差没有长长的叹息,他身周的冷意几乎能将人冻僵,暗暗打量着他神色的各大部落族长心里都是一个咯噔,难道这一次的占卜结果不妙? 结果只看到长离高高的将用来祭祀的兽骨抛下,然后说出了一个字:“吉。” 各大部落的族长顿时喜上眉梢,他们望着高高摆放的祭祀台,不由得又崇敬了一拜。 虽然这是一个原始世界,但依然出现了‘王’,这个‘王’,便是最为强大的兽人部落的首领。 长离是这个部落的巫,也是兽人一族的长巫,意味最强大的巫,也是兽神意志的直接传达者,平时供养在王城之中,地位之尊崇犹在王之上。 不止王族部落中大大小小的事情,就连整个兽人部落的事他都有权利涉及,那些些涉及到了整个部落生死存亡的大事,没有他的表态,根本不可能决定下来。 国之大事,在祀在戎,不管是祀与戎,亦或是正常的生产活动,都需要问过他的意见。 他是这个世界举足轻重的人物,这毋庸置疑。 而现在,这种举足轻重,就给他带来了许多的麻烦。 在朝敬仪式结束之后,便是赐福。 赐福仪式,意味兽神的赐福,只有经过了这个仪式,小兽人人们才会彻底的脱离兽型,成为一个真正的成年兽人。 在各个部落,这种仪式一般每年都会举行一次,和兽神祭一起,而这种祭祀,被称作小祭。 而于小祭相对的,就是大祭。每十二年举办一次的兽神大祭会让所有的部落都聚集在一起,为兽神庆生。 而大祭祀而是会在这一场祭祀之中,代表兽神,给所有尚未觉醒人形的小兽人赐福。 而他所指的麻烦,还不仅仅只是赐福这件事。 他站在兽神的雕像之前,石青色的雕像雕刻的不算传神,却莫名的笼罩着一股威严,长离感觉到一股注视从雕像上散发出来,他的眉头顿时皱起,然后手中的动作变慢了半刻。 就是这一慢,便让那些注视着他动作的兽人族长们心惊胆战。 幸好长离接下来的动作没有失误,完完整整的结束了整个赐福仪式,族长们疯狂跳动的心脏,这才慢慢的平静下来。 可这时,又有意外发生了。 一个雌性兽人突然倒下,瘦弱的身体倒在地上,让一旁的兽人吓了一跳。 卦象不是显示的是吉吗?成年兽人们忧心忡忡。 他们之所以这么关注卦象,以及赐福仪式的进行,除了对兽神的崇敬以外,还因为卦像越好,仪式举行得越完美,觉醒的兽人们实力才会越强。 实力,这关乎到一个部落的根本,所以他们才会这么关心这件事。 此时,他们望着祭祀台上脸色仿佛被冰冻住的长巫,心里想着,是不是因为预料到了这个结果,长巫的表情才会这么难看? 虽然长离确实感觉到了那个雌性兽人的不对劲,可他却不是因为这个才神情难看的。 他轻轻地哼了一声,自兽神雕像上传来的若有若无的目光顿时消失于无形。 他执着石青色的巫杖,缓缓的走下祭祀台,向那个晕倒的雌性兽人走去,行走的过程中,站在他面前的兽人们纷纷避让,人群如同水流一般散开。 他身着一身玄色的祭祀服,相比起其他兽人的穿着,显得繁复了许多。黑沉沉的颜色,虽然没让他多几分死气,却也格外的肃穆。 走到了那个雌性兽人的面前,他抬起短短的巫杖往她的额头上一点,脸色惨白,不住有汗水滴下的雌性兽人顿时发出了一声痛苦的闷声。 她身体缓缓蜷缩在一起,开始兽化,可神情中的痛苦之色却慢慢的消散。 长离:“带她离开。” 这位雌性兽人的地位不低,她的母亲是某一个部落的族长,见到长离如此处理,她有些着急的问道:“巫……” 这是她唯一的女儿,也是部落的继承人,如果她的觉醒仪式出了意外,那部落就要开始动荡起来了。 长离:“她并没有出事,只是由于兽神的赐福太过于宏大,她一时承受不住,才会晕了过去。” 简而言之,就是福气太重,她接不住。 族长一呆,紧接着便是狂喜,她连连点头:“多谢巫,多谢巫。” 仪式很快恢复了正常,长离按照往年的流程将仪式进行下去。 原始世界的兽人们寿命都不低,两百岁已经算是短寿了,十二年一次的兽神大祭他们一生中可以参加许多次,所以兽人们对于大祭的流程都十分的熟悉。 他们能够清楚的感觉到,这一次长巫进行仪式的速度好像加快了,就连那些步骤也简略了一些。 他们都十分的疑惑,但是出于对长巫的敬畏,没有直接问出口。 直到仪式结束之后,王才问长离,为什么这一次的祭祀仪式与上一次的不同。 虽然长离看上去不过二十出头,但他已经有一百多岁了,举行过的兽神大祭也有好几次。 长离道:“这是兽神的旨意。” 王也就不问了,只不过心里对于长离的敬畏更多。 他被称作王,自然是拥有了一座‘王城’,而这座‘王城’,卖相还不低,已经有了城池的样子。 长离便居住在城池的最中央,与王比邻而居。 直到回到了长巫的那一座简陋的‘宫殿’之后,长离一直冷冰冰的脸上才显现出一些疲惫。 他按了按眉心,面上满是疲色,每一次融合都不怎么轻松,他现在只想安静的相信,可偏偏在大祭之后,还有许多事情需要他处理,他不能就这样陷入沉眠。 侍奉的巫者看见他这副模样,小心翼翼的捧来了一碗用芝草煮的汤:“您要不要用些?” 长离看了一碗那颜色寡淡的汤,颜色有些混杂,好似加了许多东西亨煮的茶,丝丝热气往他的鼻子里钻,那是一种带着甜味的草木香。 他的眉头不由得再次皱起,然后道:“不必了。” 巫者便将这碗汤端了下去,离去前还满是担忧,只不过不敢问出口。 看来接下来的一段时间还有得忙了,长离无奈的想着。 他的猜测果然没错,在他端起一杯清水润喉的时候,又有人来到了巫殿的面前,向他求助。 这个人,正是那个在仪式上晕倒的雌性兽人的母亲。 她抱着她的女儿,有些惶恐的说道:“她总是不醒,看起来也不太好,是不是兽神大人责怪她连福泽都承受不住,要惩治她了?” 长离走过去一看,身穿兽皮衣的雌性兽人全身不停的颤抖,面色铁青,双唇发紫,一看便十分的不妙。 他眼中泛起冷意:“不,这并不是兽神所给予的惩罚,而是有邪恶的生物在觊觎她的身体。” 有人在夺舍。 这个雌性兽人不知是太幸运,还是太不幸,她的身体连续被两个人看中,第一个人是无意识的夺取她的身体,被长离解决,第二个人却是有意识的夺取她的身体,现在正在与她的意识进行争夺。 听到他的话,雌性兽人的母亲顿时大怒,头发瞬间炸开,如一头暴怒的狮子,紧接着,她就更为的着急:“那应该怎么办?”她眼巴巴的看着长离。 长离沉吟了一下,然后示意众人随他走,来到了供奉兽神的殿堂,让他们将雌性兽人放在兽神的雕像前。 看上去威严肃穆的兽神雕像并没有展示出什么神异,在兽人们心情紧张万分的时候,长离轻轻的往前走了两步,然后那一种若有若无的目光便再一次出现,落在了面前晕倒的雌性兽人身上,神情痛苦的雌性兽人,顿时慢慢的好转过来。 这神异的一幕让其他的兽人都欣喜若狂:“兽神保佑,兽神保佑。” 过了好一会儿,这位雌性兽人才彻底的醒转过来,她看着身前威严的兽神雕像,激动的泪眼涟涟,连连在雕像面前叩拜,那砰砰的声音,听的长离都替她疼。 这一次,事情终于结束了,长离也得到了短暂的休息时间。 可到了第二天,又有一大摊子事落到了他的手上。 比如说某种新药物的运用,比如说新植株的种植,比如说兽人各部落之间又有了什么大矛盾。 而在他忙碌这些的时候,又有几个行色匆匆的兽人找了过来。 这几个兽人相比起前段时间的狮族的族长要怯懦了许多,他们身上穿着的兽皮也十分的简陋,之所以找过来,是因为,他们部落的一个成年兽人突然退化成了兽形,还怎么都转化不过来。 部落里的巫者无计可施,他们只能带着胆子的来找长巫,也就是长离。 长离看着那个被他们带在身边的小野鸡,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由人退化成了一只鸡,这确实挺让人心酸的。 所以说,他们这一族的特长是什么呢?难道是打鸣? 心里漫无边际的想着这些事,长离面上却不动分毫,他仔细的打量了一下,然后沉吟道:“去请求兽神大人的庇护吧。”反正他是懒得出手的。 长离又将他们带到了供奉着兽神的大殿,过了没多久,这个雄性兽人马上好了起来。 他迷迷糊糊的从地上爬起,不知今夕是何夕,在看到长离的时候,顿时如同被吓到了一般:”长巫!”整个人如同癫痫发作一样不断抖着,好事马上要打鸣。 亲眼看到一只鸡变成一个人,长离还真有些叹为观止的感觉,主要是,他们也并非是妖族,若真要界定的话,更像是‘人’。 他道:“兽神会庇护你们的。” 这几个兽人顿时疯狂的点头,神情狂热,只差没抱着兽神的雕像擦鼻涕。 又送走了一拨人,长离便没端着长巫架子,直接翘着个二郎腿坐了下来。 他神情悠闲得很,完全看不出作为巫的严肃,以及对于兽神的忠诚。而屡屡展现出神异的兽神雕像也没有异议,或者说是不敢有异议。 打不过,就是这么的现实。 整场大祭已经结束,最忙碌的时候已经过去,长离现在还能抽空偷偷懒,如果是在大祭之前,只怕他要忙的连坐下来休息片刻的功夫都没有。 可就算是这样,他也没能休息多久,依然有许多的事情找上门来。 巫殿虽说是‘殿’,但门槛却极其的低,长离坐在殿中休息,一只毛茸茸的兔子却突然的跑了进来,撞在了他坐的椅子上,将自己撞晕了过去。 一只蠢兔子。 长离提着他的后颈,将她提起来,晕乎乎的兔子对上她的眼睛,顿时呈现出惊异之色。 怎么回事?面前的这个人是谁?怎么她从来没见过?难道她是在做梦,或者说是有人在整她? 被人捏住了后颈的感觉十分的不好受,小兔子抬起自己的爪子往前面挠挠,却惊奇的发现,感觉有些不对。 她顿时低下头去看,就看到一只毛茸茸的爪子。 我日! 她一定是在做梦!她一定是在做梦!她在心里疯狂的嘶吼,她隐隐却有一种感觉告诉她,这并不是梦。 在半空中拼命的挣扎了一会儿之后,这只蠢兔子才算是安静了下来,她蔫头耷脑的停在半空中,好像在思索着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要到哪里去。 长离看着那双红红的兔子眼睛蒙上了暗色,便挑了挑眉,拎着她,往兽神的雕像那边走。 既然这是你的子民,那便由你来解决这件事。 乱七八糟的事还真不少,长离心想着,他可没那么多的功夫去处理这些事。 本来来到这么一个原始的世界,他就十分的不快,若让他再为了这些零零碎碎的事情烦心,他怕是会直接拆了这个兽神的雕像,让他哪凉快死哪儿去。 https: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搜狗手机版阅读网址: 第七百六十二章 司祭 把兔子扔到了兽神雕像前,过了好一会儿,兔子依然没什么变化。 长离挑了挑眉,再次拎起了这只满脸生无可恋的兔子,自言自语道:“看来这不是兽神的子民,也就是不是兽人了,既然这样,干脆了红烧吧。” 他看了一眼饱受惊吓的兔子,在兔子眼睛拼命瞪大的时候,微微一笑。 兔子被吓得疯狂挣扎,两条后腿不停的在空中蹬着,就在这时,自前方的兽神雕像上,突然传来了一道迷蒙的光,直接照在了兔子的身上,长离手一松,兔子就落在了地上,变成了一个七八岁大的小娃娃。 哟,又好了? 长离打量了一眼这个瑟瑟发抖的蜷缩在地上的小娃娃,便打算唤来巫侍,让他们把这小娃娃拎出去。 可还没等长离唤人来,这小娃娃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又华丽丽的晕倒了过去,重新化作了一只兔子。 长离站在原地,不由得有些无语。 他重新把这只兔子拎起来:“还是红烧吧。”他话音刚落,这只兔子身上洁白的毛便开始纷纷落下,等这只饱受惊吓的兔子重新睁开眼睛时,她已经变成一只秃毛兔了。 再次化作人形的小姑娘抬起手摸了摸自己光秃秃的头,不由得悲从中来,哇的一声哭出来。 她蹲在巫殿的角落,两手抬起覆盖住脑袋,就好像被警察逮住的罪犯,看起来可怜极了。 一朝穿越,不仅变成了一只兔子,还没了头发,她怎么这么倒霉? 枯燥的常态将被打破,又有新的乐子瞧了。 换来了乌市,厂里直接让他们把这个木头兔子扔出了屋店,然后被他的族人们给捡了去。 王成是兽人部落最大的部落,也是最受人认可的部落,这里的兽人流通性最强,所以经常可见外来的兽人,也因此一个较为大型的交易场就布置就出现在王城的后面。 而现在还正好是大计刚刚结束的时候,皇城内兽人的流动性最强,所以长里一点也不怀疑,这只兔头兔子就是哪一家走失的小贝。 心想着最近出现的一些趣事,厂里看了看那时青涩的兽神雕像,眼睛里倒是多出了一些笑意,我倒要看看这一些破事你要怎么解决?但我是不会插手的,他心里想着。来到这个啥也没有的世界,他已经够委屈了,如果还要她劳心劳力的做贡献,呵呵,他只怕宁愿直接拆了这个世界。 就这么站在原地,沉吟了片刻,他的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动,可不知为何物店里的空气却瘦瘦的冷了下来,让人不寒而栗。 不知道是不是人的错觉,回到了店里的乌市莫名的看到,那就素来威武不凡的兽神雕像面目居然更为的模糊了,隐隐间居然透出了一种怂的感觉。 这是他的错觉吗?对,这一定是他的错觉。 度过了繁忙的一天,长离便回到了她的起居室休息。 一夜好眠,等他醒来的时候,已经不早了。 店里的物事早已见怪不怪,这一任的掌务大人从来就没有早起过,这大概是因为巫的力量,特殊的缘故吧。 新的一天开始,桌案上又放上一大堆的五卷,厂里随意的拿起一些看了看,然后便决定去巡视巡视一种新作物的种植情况。 这种新作物名字叫做青豆,有着细长细长的如同坚持一般的叶子,颜色深绿,好似附着在石头上的苔藓一般,整棵植物都透着一种湿漉漉的感觉。 那就是这种植物,会生出一种名字叫做青豆的谷物。 当气温慢慢的回转的时候,这种错误便会慢慢的长出一种夹子,随着温度的升高,架子会慢慢的变得饱满,一种豆类作物也逐渐走向成熟,等到气温达到最高的时候,虾子便会爆开,夹子里的豆子也会噼哩叭啦的掉了出来,落在泥土里,本来年的时候重新生长。 而他们的主要目标就是这种动作。这种豆子能够让成年兽人的人形更为的稳固,因此很受受人的欢迎,几乎可以当做一种固定的交换物。 可惜这种豆子一般生存在野外,想要得到有些困难,所以不能大范围的供应。 而这种情况在前段时间得到了缓解,一个小兽人突发奇想,既然我们在野外去寻找青豆,这么多费工夫,为什么不将青豆主动的带到我们身边,在时候正好的时候,主动的获取她的果实呢。 这种方式,换一种说法,就是食素的兽人们的种植了。 王成虽然流通性较大,但是依然是王族兽人腐族的地盘,而虎族对植物的需求量十分的少,如果需要,只需要往野外走一趟,所以种植业十分的落后,也就没有反应过来,想要获得青豆,可以通过种植这一种方法。 这是他们的思路,第一次被打通。 经过厂里的允许之后,青豆的种植便继续了下去,可种植的情况却有些不妙,因为这种作物对于生长环境的需要,似乎有些苛刻,种植了许多亩都没有能够大面积存活下来的,渐渐的,许多兽人就有些不耐烦了,毕竟虎族本身就不是耐力,有多好的种族。 可长离却并没有放弃,或者说,他根本就不在乎这件事情,青豆长不长,其实也就是那回事,不过是多费一些劲与少费一些劲的差别罢了。哪怕没有中成功去野外费点劲一样可以得到,更何况这青豆对他来说没用。 他会来这里,纯粹就是找一个消遣而已。 没办法,能够娱乐的方式实在是太好了。 看了一会儿青豆种植的情况之后,厂里便打算转身离开,跟着他的那两个巫师也不怎么担心,毕竟这里是在王城。 而掌握在兽人部落,具有极大的威望几乎,几乎没有兽人敢冒犯他,更何况掌握,并不是一点武力都没有。 巫者的力量直接来自于兽神,按理说应该是一个部落实力最强大的人才是。可这份强大,却有着种种的限制。 比如说巫的本体实力一般都不怎么强,在化作本体与战士们对战的时候一般都会处于下风,当然兽人部落也几乎没有战士敢与吾对战。 回程的路上确实你有什么危险与那两个巫哲想的相同,可意外对不其然发生。 天空中突然有什么东西急速的落了下来,厚重的压力瞬间降临,厂里脚步轻移,就离开了压力覆盖着的地狱。 砰的一声,有什么东西落在了地上,他定眼去看就看到那赫然是一只眼睛里面满是金黄的麻雀。 长得真丑啊…… 他不只是在心里感叹,还说了出来,让那只可怜的麻雀更为的悲愤。 身形小小的还没有成年兽人,一只拳头大的麻雀浑身僵硬的躺在地上,作为一只飞鸟,突然间不能飞了是什么感受? 呵呵呵,他此时恨不得狠狠的问候一下面前这位尊贵的掌握,可她知道,那是绝对不行的。 兽人对兽神的尊崇已经超过了狂热,队长屋的尊崇也不逊色,可让人知道他冒犯了账务,只怕他下一刻就要被人拔毛烫熟,直接下酒。 望着这只倒霉的麻雀,张琳神情嫌弃的走上前去,对他说道,跟上吧。 麻雀细小的腿在半空中抽搐了两下,然后缓缓的站起来,一步一蹦的跟在厂里的身后,浑身散发的绝望气息让他整只麻雀覆盖,就好像被人没拔毛,直接烫熟了一般。 回到了巫殿之中,直接将这只麻雀带到了兽神的雕像面前看你的子民又出事了。 厂里似乎能感觉到瘦身的无语。 不久之后,一到肉眼看不见的萌妹光芒落到了麻雀的身上,麻雀感觉自己全身被一道暖流所笼盖,他兴奋的拍了拍翅膀,咦,怎么还是飞不起来? 他身上的兴奋迅速的褪去,厂里挑了挑眉对他说:这效率。 麻雀听不懂他的话,只感觉一道道金黄洗刷着他的身体,不是吧,难道他今后都飞不起来了? 长离没有和他解释,直接将他打发走,他的意思就是你多练习练习,今后就能再次飞了。 浑身散发着绝望气息的麻雀再次一蹦一蹦的回到自己的屋子,被沿途的兽人们笑了个够呛。 第二天,在被烦心事找上门来之前,厂里直接离开了,往兽人部落外走去。 其余的兽人们都以为他会像昨天一样去试验田查看,可长离却根本没往那边去,他要去的是谎言。 方也是还没被兽人部落征服的地方,那里居住着真正的狂暴的野兽是野兽们的地盘,极其危险兽,人们要钱去一般都是成群结队的去。 如果被他们知道程琳要去玩荒野,哪怕首先到来的就是源源不断的劝说,就算劝说不了,也会跟在他的身边,把他的安全。 厂里才不耐烦那么多人跟在他们的身边,所以才会一言不发地前往荒野,在他看来,兽人部落的东西都太过于陈旧,没什么意思,这个世界唯一能够引起他兴趣的,除了那些层出不穷的有趣的事情之外,就是更为广袤的荒野了。 那里有着更多新奇的物种,以及更多奇异的现象,甚至还会涉及到这个世界的本源法则。 去探索那些,不比呆在兽人部落有意思的多? 他直接踏出了兽人的聚居地,往荒野里走去,首先挡在他面前的就是一层荆棘。 层层叠叠交错在一起的,遍布着密密麻麻的刺的荆棘,在它到来的那一日就好像门神一般迅速的分开,那些荆棘刺也小心翼翼的收起,唯恐冒犯了他。 经济分开,露出了一条从未被人踏足过的小道,当你走进去的时候,不知道从哪里吹来的一阵风,直接地上铺了一层的毛茸茸的刺球给吹走,露出了干净的地面。 他往前走了一会儿,随意的一伸手,最大的那一棵荆棘变身来的枝条,这条上有一颗红彤彤的果子。 帮你取下了这个果子,没怎么清洗,就那么咬了下去,恩,味道还不错。 他手里拿着果子,就这么一步一步的走下去,在行走的过程之中,果然遇到了许多新奇的东西。 浑身长满了刺,仿佛随时都会挂在这些荆棘上,这完全不受经济的制约,在荆棘丛里行走,自然的小生物。 以及地面之上一跳一跳的,好像在找个坑,把自己埋了的神奇植物种子。 还有在荆棘丛中结网,网络各路昆虫的如蜘蛛一般的生物。 看到那个高高盘踞在网里的,有着12条腿的昆虫的时候,长离狠狠的皱起了眉,长得这么丑,为什么要出现在他的面前? 他浑身散发着黑气呀,那只昆虫不知道感觉到了什么,迅速的抛下了他的网,拼命的离开。 说实话,长离一向是不喜欢这种有着多条腿的昆虫的,因为他们的颜值实在是太低。 走过了这片荆棘林,他便出现在了一片花海中。 很难想象经济林后面会是花海,而这些花,颜值比那些荆棘还要低。 一朵朵花盘有石磨那么大,花瓣呈深紫色,花芯处黄色的花蕊招摇的花布满了整个区域,浓郁的宛如臭鸡蛋发酵一般的气味远远的散开,让过路的生物也纷纷避让。 长离站在这一片花海的面前,神情已经不能够用难看来形容了,就这么一刻的功夫,这一片空间中的复杂的气味就消失于无,而那些花的花瓣也迅速的收拢起来,如同一个受惊的刺猬一般,瑟瑟发抖的站在原地。 厂里从这片花海中走过,来花海中采蜜的审美奇葩的蜜蜂嗡嗡的攀附在花瓣之上,连要采蜜的任务都忘了。 在花海的尽头,他看到一个吊着的硕大的蜂巢,蜂巢里的蜂蜜倒是散发着好闻的香味,长离一想到这些蜂蜜是怎么酿出来的,身上的气压就低了几分。 呵呵,口味还真特么的重。 直到等他走了许久,蜂巢里的蜜蜂才像是突然瘫了一般,全部从蜂巢里跌落。 嘤嘤嘤,好可怕,人家要死了。 于此同时,长离来到了一座山壁前,他看到山壁上的那个鸟窝,想着,这窝鸟究竟能不能飞起来? . . 作者没逃票!你们不要污蔑我! 还有,等我剁完手回来再修改。 https: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读网址:m. 单章 虽然没有暴富,但作者也把封面换了。 对,你们猜的没错,暴富了作者就要和你们永远不见了。 有钱潇洒闯天下,谁特么的每天熬夜码字? 但这是在逍遥道完结之后啊,朋友们! 作者是人品这么差的人吗? 说的丢稿就丢稿,破作家助手,坑了我两次! 还有,别奢望加更了,不可能的,不加,不加,不加! 说好的咸鱼混到一月,那就是一月,绝对不会加更的。 作者做个自打脸的事吗? 是的,我做过。 但这次是认真的! 昨天剁手剁的我现在还回不了血 最近发单章的频率飞快增加,不是作者变唠叨了,而是你们这群小读者太不靠谱了! 那一个个推荐的,还综漫,作者像看过漫画的人吗? 还有游戏直播,我真去了解游戏还能更新吗? 要骂我的还请看清楚你们的粉丝值啊,没粉丝值就小心了,可能作者一个不痛快就永禁了。 什么玩意儿啊,作者写的太垃圾,不值得尊重,作者脑子进水,订我的书就是吃错药? 滚远点好么? 没求着你看! 一群买赃物的东西,还敢跑到失主面前来叫嚣,我还真是奇了怪了,警察抓不了你们我还不能将你们禁了? 再让我看到看盗文还敢跑到我面前来放肆的人,你看看我敢不敢直接用作者号举报,让你全起点网封信不信? 我现在穷,所以注意力都放在文上,等我不穷了或者文完结了,我保证把更新用的时间用来封禁你们! 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我自问脾气够好,闲事懒得搭理,但不代表我心里没数,坑我钱,还指望我大方?做梦呢? 那些心里有数自己是个什么角色的人,有点自知之明,别出现在我面前,作者懒,不代表脾气有多好。 好了,作者要去退单了,各位读者光棍节快乐。 https: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搜狗手机版阅读网址: 第七百六十三章 司祭 长离站在山崖下望了一会儿,正准备离开的时候,就听到上方传来呼呼的风声。 他微微的一颤,从上方落下来的东西就落到了他的面前,一看,是一个鸟窝,鸟窝里是一个蛋,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这颗蛋依然没有碎。 长离摸了摸下巴:“这都摔不死,运气真不错。”如果他愿意把这颗蛋带回去,说不定还真的能孵出一只天赋不错的鸟来。 不过,他现在不缺宠物,所还是算了。 孤零零的躺在地上的鸟巢暴露在寒风中,让鸟巢中的那一颗米白色的它显得格外的可怜,可在这时,这个鸟巢却莫名的从地上飘起,好像有人在捧着它一般。 鸟巢逐渐的上升,上升,回到了它原来的位置,然后安安稳稳的呆在那里。 被驯服,成为人类最忠实的伙伴,对于这些生于荒野的野兽们来说,不一定是一件好事,留在这里,或许才能让它的生命绽放出更多的光彩。 虽然长离不带走它仅仅是因为嫌麻烦。 离开了这座山崖,长离便继续往前走,这一路上他见到了许多新奇的东西,比起他在兽人王城见到的有趣东西要多得多,望着天空上逐渐落下去的太阳,他想了想,便决定回到兽人王城。 露宿野外实在不是什么好主意,即使他并不会遇到危险。 等到他回去的时候,天色已经彻底的暗了下来,兽人王城里却一反常态的热闹。 一直在焦急的等待着他回来的巫侍们在看到他身影的时候,才猛的松了一口气,他们焦急的跑过来问:“长巫,你去了哪里?” 长离:“四处看了看。” 他没等这些人继续问下去,便道:“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这么热闹?” 巫侍心里着急,却不得不回答他的问题:“刚刚一队外出冒险的勇士们回来了,他们还回带来了一个变不回兽型的雌性。” 雌性,除了在一些特别的兽人部落之外,都格外的重要,因为她们的数量比雄性兽人要少很多。 雌性兽人先天的身体素质便比雄性兽人要差很多,也因此夭折率非常得高,雌性兽人的稀少的现象已经持续了很多年,也由此,每一个雌性兽人,都会受到部落的保护,哪怕是进行交易,也不会让雌性兽人出马,所以即使王城的流动人口多,雌性兽人却非常的少。 现在外出收集物资的探险小队突然带回来了一个雌性兽人,这由不得兽人部落不轰动。 长离听着这位巫侍的描述,已经隐隐明白了过来,他道:“原来如此。”他没有继续问下去,反正事情的具体经过最后都会汇集到他这里来。 果然没出他的意料,当夜,就有兽人来向他汇报这件事,并且将那个意外出现的雌性兽人给带了过来。 幸好长离还没有入睡,不然他们估计就要在巫殿的外面吹一晚的凉风。 长离叫他们进去的时候,这群兽人已经在外面等了有一会儿了。 这群人大多都是长得五大三粗的汉子,虽然有些人五官不错,但一身土到极致的装扮,还是给他们的颜值大大的打上了折扣。 站在这群兽人中间的,是一个相貌清秀,形容狼狈,眼中满是好奇的少女。 她背着一个越野包,身上的衣服皱皱巴巴,好在没有被撕裂,她看着那个简陋的巫殿,心里嘀咕着,她到底是来到了什么地方啊?怎么能有人穷成这个样子! 连铁器都很少见的地方,她要怎么和外界联系上,然后回到自己的家? 此时这位少女还不知道,她不是来到了一个原始部落,而是直接穿越到了一个异世界,不过她很快就会知道这件事的。 在进入巫殿的时候,这位少女感受着周围的兽人们火辣的眼神,在害怕之余还有了一些得意,以前她可没感受过这么多男人爱慕的目光。 一行人走到了供奉兽神雕像的殿堂,见到了面目模糊的兽神雕像,已经站在雕像不远处的长巫。 一群兽人的恭敬的行礼:“长巫。” 长离点头。 少女看着衣着要精致的许多,神色冷淡了许多的长巫,眼里不由的升起了一些花痴的小星星,这是她近距离见过的最好看的一个男人,比她曾经偶遇的一个明星还要好看,就是打扮的也太原始了。 不过这种原始的打扮,反倒为他增添了几分神秘的色彩,魅力又往上涨了几分——而这些感觉,全部基于他那张颜值比许多人要高的脸。 单黎身子跃跃欲试的往前倾,被靠近她的兽人感觉到,不着痕迹的朝她靠近,然后让单黎主动的被他揩油。 长离自然看清楚了那个兽人的举动,他皱起了眉,在他这里,居然都能搞出这些小动作,难道兽人部落的人心已经浮动到了这种地步? 他对旁边的巫侍道:“带他出去。” 巫侍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将那个赶在巫殿里搞小动作的兽人给驱逐了出去,那个兽人在被带走的时候还满目的惊慌,仿佛一瞬间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做了什么。 他的脸色灰败,完全没有反抗的被带走,脸上已经控制不住的显现出了兽型。 长离望向那个引起的变化的少女,问她:“你从哪里来?” 单黎听不懂他的话,只觉得这句话的韵律格外的动听,每一个字都优美的好像是用琴弦弹出来的古诗。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她的脸颊开始发红,眼睛里的星星开始旋转,神态已经呈现痴迷之色。 长离一时间有些无语,孤身一人陷入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到底要有多心大,才会表现出这一幕? 他又望向带着单黎的兽人们,被他目光看到的兽人赶紧低下头,恭敬的回答:“长巫,我们是在一棵树下发现她的,发现她的时候,她的脚受了伤,我们用草帮她治好了伤,她就答应跟我们过来。” 原来是受过兽人的帮助,才会有现在的表现。不过,答应跟过来,可能是因为,她根本没弄懂兽人们的意思,为了不死在荒山野外,便自动的跟上了他们。 他道:“她似乎听不懂我们的话。” 兽人:“是的。” “是否发现了她的同伴?” “没有。”回话的兽人望向全无设防的单黎,眼中闪过一丝火热。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这个雌性兽人的身上,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着吸引他的东西,让他情不自禁的想要靠近。 长离注意到了他的神色的变化,他的眼中出现了一抹不愉,这个剧本,似乎格外的差。 他一想不喜欢那些乱糟糟的,理不清头绪的东西,尤其是这些东西,还沾染了欲望。 他有些烦,神情上便表露了出来,被一直注意着她神色的兽人们发现,神情间更为惶恐。 他道:“将她送到媞婆哪里去。” 媞婆,是专门养育那些一出生失去了父母的雌性小兽人的人,已经有两百多岁,在兽人部落德高望重,很受人尊敬。 被送到她那里去的,几乎都是刚刚出生的小兽人,等到了这些小兽人长大了一点的时候,就可以被其他的兽人领养了。 因为雌性的稀有,所以媞婆那里一般不会滞留许多小兽人,当然,也有一些媞婆自愿留在身边的雌性兽人,但这些雌性兽人都不到成年期。 而单黎可是已经到了成熟期! 在听到长离的决定之后,带着单黎来到巫殿的兽人们都是满目的愕然,尤其是为首的那一个,他本来以为,长巫会让单黎成为他的妻子的。 他们不敢质疑长巫的决定,但心里还是有些不甘,这时长离说道:“我记得你们中的有些人已经有了妻子。” 兽人是一夫一妻制,雌性在家庭中的地位比较高,如果面临雄性背叛了雌性,那么被雌性放弃的雄性今后都再也得不到交配权。 这个惩罚是非常严重的,毕竟将自己的血脉传承下去是雄性兽人镌刻进灵魂的本能。 长离这话一出口,在场的几个雄性兽人脸色立刻就变了,他们看到长离有些严厉的神色,十分羞愧的低下了头。 长离道:“部落里不会允许一个雄性拥有两个雌性,如果有人有这个想法,那么他将被部落驱逐。” 他的语气冷漠无情,让明白长离说话分量的兽人脸色大变,他们冷汗连连,直接拜倒了下来,衷心的忏悔——当然,他们忏悔的方向是兽神的雕像。 一夫一妻制更大的作用是限制欲望,并定下最基本的原则,而一旦这个原则被打破,兽人部落现有的秩序就会被直接打乱,兽性直接占据主导,一路向前发展的文明会被拖入深渊。 如果事情真的向那个方向发展,那将是一个大麻烦,长离可不想到时候不断的收拾烂摊子,便决定在事情刚刚有个苗头的时候,直接将这个苗头掐断。 这个突然到来的异世来客,不能成为兽人的妻子。 对着仅有的几个依然站着的,神色难看的兽人,长离毫不留情的说道:“我们不知道她的来历,也不知道她究竟有什么目的,在一切都被弄清楚之前,她不会成为你们的妻子,也不会成为任何一个人的妻子。” 他目光威严的望着下首的兽人们:“没有获得我的允许,你们今后不能再靠近她。” 即使长离已经表露出了非常不悦的态度,这个时候依然有人惊呼了一声:“长巫!” 长离:“部落需要的是有理智的勇士,而不是被欲望主宰的丑陋的野***接完了这一次任务之后,你们便去荒谷呆一段时间,等什么时候能够再次控制的住自己的欲望,再出来。” 荒谷,兽人部落用来惩罚犯了错的兽人的地方,条件十分艰苦。 这几个眼球都已经赤红的兽人在听到长离作出的决定之后,便彻底的疯狂了,他们纷纷兽化,化成一头雄壮的猛虎,猛然的扑了过来。 突然发生的变化惊呆了许多兽人,长离神色却不变,他微微的抬起石青色的巫杖,这些变回来兽型的兽人们便被直接压倒在地,完全直不起身来。 长离你是迅速赶来的巫卫说道:“将他们押送的荒谷去,三年后再将他们带出来。” 三年?在荒谷待三年,相当于在荒野中待三年,到时候他们还能不能活着出来还是一件未知数。 不过,这个惩罚,非但没有让围过来的巫卫觉得过分,他们反而觉得这个惩罚太轻了,胆敢袭击长巫,怎么能这么轻松的放过?没有直接放逐了他们都算是好的了! 这里是巫殿,在兽神的注视下,他们都敢做出这种事,如果在其他地方,他们又会做出什么事来? 巫殿里发生的事情很快便被虎族部落的族长,也就是王城的‘王’知晓,他迅速的赶了过来,关切的对着长离问道:“长巫,你没事吧?” 长离摇头:“没事。” 陆陆续续有部落的老人赶了过来,长巫居然被部落的兽人攻击,这实在是太可怕了! 这一任的长巫的实力比过往的所有长巫都要高,他并不是虎族的人,但虎族对他却恭敬非常。将他带回来的上一任长巫就曾经留下过卜言,他的意志理应成为整个兽人部落的意志。 几乎所以部落的高层都牢记这个卜言,并牢牢的落实,从未违背过他的意思,而事实也证明,他们的做法是对的,兽人世界越来越繁荣,能够化为人形的兽人越来越多。 而这一次的意外,不只是让他们意外,更让他们恐慌,长巫,可是距离兽神最近的人! 在场的所有兽人都被不知从何处散发而出的低气压所笼罩,巫殿里寂静一片,唯一单黎还在懵懂的四处张望。 似乎是巫殿里特殊的气氛让她的魅力不起作用了,所以陆续到来的兽人没有一个显现出痴迷的模样。 长离道:“将他们都送到荒谷,至于她——”他望向单黎。 单黎对上了他冷漠的视线,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送到神地去。” https: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读网址:m. 第七百六十四章 司祭 神地,能够直接接引兽神力量的一处地方,是兽人部落的禁地,长离让人将单黎送往神地,便是要借助兽神的力量直接洗掉单黎身上的特异。 而在场的兽人之所以会这么惊讶,一是因为普通兽人根本没有资格进入神地,进入神地的资格一般会作为奖赏,奖赏给那些立下了功的兽人;二是因为,能不能顺利的从神地出来,也有一定的成功率,兽神的馈赠可不是那么好接受的,如果承受不住…… 过往就有许多兽人一族的勇士在进入神地之后承受不住兽神的馈赠,死在了神地里,所以长离这个决定才会让在场的两方都不满。 一者觉得让这么个完全没有立过功的雌性进入神地太不公平,另一者觉得神地这么危险,怎么能让一个这么娇弱的雌性进去? 可不管怎么样,长离的话都无人敢忤逆,所以单黎最后还是被送往了神地,等她洗尽了一身的异常,重新走出来的时候,她发现,之前见过的兽人城市发生了天大的变化。 看着那变得整齐了许多的街道,她发出一声惊呼:“天啊!” 这几个月的时间,足以让她认清楚自己的处境,她曾想过要自杀,但到底对死亡的恐惧盖过了一切,所以她还是没能下的了手。 她能清楚的感觉到,自己所接触的东西都是真实存在的,万一她这一死,根本就不能回去,反而彻底的死了呢? 她这可是真身穿越! 在关在神地里的那段时间,她也曾通过守卫了解到一些东西,对这个世界也有了一定的认知,绞尽脑汁,才想到应该要怎么做才能够在这个世界存活,而传授基本的知识,就是她想到的办法之一。 不是,种田流她都还没有开始走,就被人占了? 她不甘心的问询,才知道兽人王城里的变化都是一个叫做文康的兽人带来的。 文康?没听说过。 然而她现在的身份还比较敏感,还没等她继续打探下去,就被带到了媞婆那里传授最基本的生存知识。 雌性兽人的武力值本就比不上雄性兽人,单黎还不能变回兽型,武力值这方面已经可以忽略不计,如果她还想要保全自己,那么除了选择一位实力强大的雄性兽人作为依靠以外,就只能努力的提升其他方面的本领了,比如说,制药。 荒野中蕴藏着数之不尽的拥有着神奇功效的植物,而这些植物中有一部分能给兽人带来显著的变化,这一部分,被称作药。 可大部分能对兽人起到很大作用的,不是刚采下来的新鲜的药,而是经过了处理,和其它要搭配起来的药。 而这种搭配,一般都有些复杂,能够完成搭配的人,都需要一定的天赋,而这样的人,被称作制药者。 媞婆就是这样一个人,她在听到单黎的情况后,便决定传授她制药方面的技艺,这能帮助她最快的在部落立足。 毕竟单黎通过了兽神的考核,成功的得到了兽神的馈赠,值得信任。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单黎有制药的天赋。 或许是上天眷顾单黎,她居然真的拥有制药的天赋。望着那个年迈的有些严肃的婆婆露出一个有些满意的笑容,单黎不禁在心里暗暗嘀咕,笑的这么古怪,一定没安好心,她才不要学什么制药,她长的这么漂亮,有的是帅哥为她当牛做马…… 距离之前已经过了一段时间,长离的日子也过的一日比一日清闲。 自从有个擅长社会主义基层建设,啥都会一点,啥都不精的兽人出现之后,他的工作就轻松了许多,再也不要烦心那些琐碎的事了。 此时,他站在试验田的地头,百无聊赖的观看着各种作物的种植情况。 一个身体足有树干粗的巨蟒盘踞在一旁,浑身漆黑的鳞片在太阳下闪着光。 此时,这只巨蟒眯着眼睛,时不时的以极小的频率甩动一下尾巴,庞大的身躯压在地面上,连动弹一下都不敢。 他怕一动就散发出腥气,让长巫更为的不喜。 努力的将自己的存在感压到最低的巨蟒将自己团成一团,假装自己没有呼吸,这时候就听到长离对他说道:“这里的情况似乎好了许多。” 巨蟒开口,声音带着些冷血动物的森寒,让人听着十分不适:“……是的。自从文康来了之后,这里的情况就好了很多,有更多的草活了过来。” 对于蛇类这种对植物需求极低的冷血猎捕家来说,这些味道极差的谷物和草没什么区别。 长离:“哦。” 他摇晃着一把文康做出来的扇子,问:“那文康为什么会将你带来了这里,并让你管你这一片呢?”在个蟒蛇显然不是虎族的人。 从理论上来说,长离应该不归属于任何一个部落,但他此时由虎族供养,所以在某些时候,他会站在虎族的立场上。这并不会让虎族感到不快,反而会让他们感到荣幸。 此时,长离问出来的时候,这头巨蟒顿时满头大汗,虽然他没有汗这种东西。他艰难的回答道:“……大概……是文康欣赏我的才能。” “哦,才能?你有什么才能?” 巨蟒:“……大概是驱赶虫子?”他绞尽脑汁的想出了这个答案。 可长离似乎并不怎么买账,他道:“这并不是一个好的理由,说服不了我,如果文康给我的理由依然是这个话,那很遗憾,你们将不再拥有这片土地的处理权。”说完,他就让人把文康叫了来。 很快巫卫就将文康带来了,他穿着一身缝合的兽皮衣,气质与粗犷的兽人们有些不同,显得内敛了许多。 此时他看了一眼把他叫来的长离,便恭敬道行礼:“长巫,您叫我来是有什么事?” 这是他第二次见到这个长巫,上一次还是送扇子巴结他,相比起第一次见到这个人时他的冷漠肃穆,此时见到的他却随意了许多,却依然不可小觑。 而长离却能够清楚的看到,之前文康眼中的诧异与忌惮此时已经转化为了算计,让他有些不喜。他神色间没什么变化,但气场却更为的莫测。 巫这一类饱受族人的爱戴,拥有巨大声望的人物,如果能为他所用,将会给他带来数不尽的便利,但一旦他站到了对立面,那就会带来巨大的麻烦。 低着头做沉思状的文康想到,他暂时还不想,也不能和这样一个类似于精神领袖的人为敌,所以依然需要保持着恭敬的模样。 不过,这种情况越早结束的越好…… 长离自然能从他恭敬的表象下看出他的野心,可他并不在意,兽人部落,前有兽神的赐福,后有各位实力强大的兽人的保护,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被击垮的。 野心能够带来灾难,更能够带来长久的发展,在这样一个拥有着奇异能量的世界,只要文康的实力没有超出上限,那他所做出的一切事情,都有可挽回的余地,或者说,不管他的主观目的是什么,到了最后,他造成的结果,一定会是好的。 这就是有神灵的世界,并且神灵深深的爱护着他的眷族的好处。 长离自然是巴不得有人来替她做这些琐碎的小事,他虽然不是没做过类似的事情,却不代表他热衷于此,有这个功夫,那还不如闭关来得轻松。 在没有充足的娱乐设施的情况下,闭关反而是一个更好的选择。 他问文康:“你对这些田地做了什么?” 文康提了提神,并准备长篇大论的阐述他的做法,可长离止住了他,他直接道:“说重点。” 文康一时无语:“……重点就是开沟渠,引水。” 他发现这些原始人种粮食都是不浇水的,这怎么可以?所以他就设计了一个简陋的灌溉措施,也幸好幸运女神站在他这一边,他让人弄的灌溉措施,居然真的有用。 长离点头:“原来如此。”其实他早就知道了,此时不过是在用这种简单的方式向他施压罢了,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他道:“除了这个呢?” 文康咬牙,又开始讲述起他准备实施的其他措施来,长离安静的听着,也不发表言论,等他讲完之后,长离才说道:“听起来不错。” 可在文康正要高兴的时候,他又来了一句:“可惜没有用。” 文康脱口而出:“为什么?” 长离神情平静,甚至还带着几分温和:“因为以前按这种方法种出来的青豆,全都是死的。” 兽人一族又不全都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家伙,虎族没有能够拿得出手的,在种植方面十分厉害的家伙,那就向其他部落去借。 可这些借来的兽人,似乎也不怎么好使,一个普普通通的青豆,居然也种不活。 他们就曾经使用过各种各样的方法,想让青豆的成活率提高,可惜到头来依然是一无所获,最后他们尴尬的离开了,这片种植着青豆的试验田依然是原本的模样。 而他们曾经使用过的方法中,就有文康现在想要使用的。也就是说,他的方法不仅过时,还不管用。 文康在心里暗道,肯定是这帮原始人胡乱操作,不然怎么会颗粒物无收,按照标准的方法来,难道还不能丰收,他可是在网上游览了许多相关知识的! 他脸上带笑:“我的方法与他们的不同。”虽然笑着,可这笑容却没落到眼里,仅仅停留在面皮上,看着虚伪的紧。 长离盯着他:“既然你这么说,想必很有信心。” 文康自信的点头:“当然!” 长离:“那就好,我衷心的希望用你的办法能够种植出足够的青豆,如果你真的能够成功,那你就是部落的功臣,我将允许你前往神地一次,如果你没能成功……” 说到这里,他沉吟了一下,在文康一瞬间提起心的时候,道:“没能成功也不要紧,你就一直种下去吧。” 文康下意识的松了一口气,明明对自己拥有的知识十分的自信,可真的与这个长巫对话的时候,那还是没来由的紧张。 此时听到这句话,他不由得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果然,这个长巫还算是好糊弄,也不会故意为难他,他道:“好的,长巫,我一定会完成这个任务。” 在做出这个承诺之后,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最后只能将这丝不对劲抛之脑后。 长离点头:“希望如此。”能够达成目标自然一切皆好,如果他完成不了任务,那就会如他所答应的那样,一直种下去。 一次不成就两次,两次不成就三次,直到种出来为止。 他可是个善良的人,这个承诺可是他自己亲口答应的,希望他到时候不要后悔。 至于说,如果他真的种不出来,被困在这片土地上,不能在其他的地方发光发热——这不是问题。 一天的时间那么多,怎么可能全部用在地里呢?在种地之余,他一样可以问部落的基层建设做贡献,不是吗? 长离满意足的离开,被留在田边的文康低头思索着近来的局势,眼中闪过一丝势在必得。 男子汉大丈夫,如果不能建功立业,那不是白来一遭?他倒霉,来到这个地方,也只能认命。可如果在这样原始的条件下,他还不能出人头地,那他还活着干什么? 人活着是要有梦想的,没有梦想,他活着还有什么意义?他已经做了当了三十多年的小人物,不能再做下去了! 所以,此时文康望着那一片广袤的土地,想到他们能给自己带来的东西,就不由得心头一片火热。 而被他当成下属以及宠物的巨蟒此时终于松了一口气,沉重的头颅猛的掉落下来,发出砰的一声。 他突出信子,嘶嘶了几声:“我饿了。” 面对长巫,压力无限大,对能量的消耗也大,这消耗着消耗着,自然也就饿了。 望着那张张大的蛇口,文康下意识的皱起眉,惊惧的往后退了几步,然后才道:“我知道了,马上就给你送吃的来。”他心里闪过后悔,早知道就不要随手捡东西了。 这条半路扒上来的蛇,实在是太能吃,他这么能挣钱,都快要被吃穷了! 而此时,跟在长离后面的巫侍一脸的欲言又止,长离道:“想问什么就说吧。” 巫侍:“巫,您为什么不驱逐那条巨蟒?”他明显别有用心。 长离:“不要紧,一条小蛇而已,如果他真的造成了麻烦,随手将他烤了就是。”反正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 https: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搜狗手机版阅读网址: 第七百六十五章 司祭 文康的事先放在一边,长离目前最首要的事情,是总之又一次对荒野的大型探索。 这种探索,每一个兽人部落都会进行,每一季都会有一次,其中冬季都探索会提前到秋末进行。 而每一次的探索兽人部落都会有近两成的人参加,上一次带回单黎的人就是在回程的路上发现了单黎,并将她带回了部落。 这一次,长离决定一起去。 当然,他的路线与大部队不同,也不会光明正大的和他们一起出发。 毕竟,巫在正常的情况下,不会离开部落,是常识。 在决定参加探索的人员之时,有许多兽人明里暗里的前来打探,极大多数都是想要加入探索的队伍,前往荒野。 毕竟,兽人的骨子里流淌着前进的血液。 原始时代,阶级这种东西仅仅是有一个雏形,并未固化,所以兽人们也敢于接近长离,哪怕长离一年四季冷着一张脸,当然,他们的态度依然是十分恭敬的。 并没有进行特殊的调整,这一次前往荒野的人会与上一次的人轮换,是截然不同的两队人,同时,精力也比上一次回来的人充沛许多。 兽人部落的人欢送着这些勇士的离开,守卫巫殿的巫侍一旁看着他们离开,神色正常,他们得到的消息是,长巫需要独处一段时间,沟通兽神的力量,他们相信了。 长离换了一身装扮,虽然显得十分简洁,却依然与普通的兽人勇士不同,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些人却极其忽略了他,仿佛他与他们同行是极其正常的事情。 与上一次长离前往荒野的方向不同,这一次兽人大部队去往的是另外一个方向,那里是他们经常进入荒野的其中一个入口,比那片荆棘要安全的许多。 那片荆棘在兽人部落被称为死亡丛林,拥有着极高的危险性,大多的兽人一般不会往那边去。 眼前是一片低矮的灌木丛林,灌木林十分的稀疏,下面是有些沙化的土地,土地上还稀稀拉拉的生长着一些形状各异的草木。 兽人勇士直接忽略了这些草木,一个一个接连地踏了过去。 长离跟随在队伍里,打量着四周的环境,他没看到什么有危险的东西,也是,这里毕竟是兽人们走了许多年的通道,就算有危险,也早就被清除了。 走了大概一个多时辰,他们就来到了一个湖泊面前,这个湖泊的面积并不大,仅仅半亩方圆,却如同一块剔透的镜子一般,镶嵌在这片林地里。 而这个湖泊周边明显要湿润许多,各类草木繁茂的生长着,兽人出现的痕迹大幅度的减少。 在湖泊的旁边,有许多前来饮水的小型野兽,这些野兽在见到兽人大队伍出现的时候,大多数是寿星的直接离开,但还有一些实力强大的自顾自的饮着水,完全没搭理这群突然出现的人。 带领队伍的首领勇士直接让人前往湖泊取水,可以食用的水对人来说无疑是至关重要的,哪怕他们出发前已经带了充足的水,但现在再取一些也无妨。 长离也来到了湖泊边,他距离一头正在喝水的猛兽有些近,这些野兽经常看见兽人出没,对这些人已经没有了新鲜感,看见他们的动作,也随着他们去。 荒野外围的野兽通常攻击性不高,当然也正是因为攻击性不高,它们才会居住在荒野的最外圈。 气候仿佛沿着这个小湖分裂成两半,在靠近部落的这一半十分的干旱,但在过了这个小湖之后,却开始变得湿润起来。 长离正是从这里与他们分开,他要去的地方太过于危险,不适于这群人去。 他悄无声息的离开,带领兽人队伍的勇士怀疑的环视了一圈,没有发现异常,就带领着队伍离开了。 而在兽人队伍离开之后,长离的身影却又出现在湖泊旁,他轻声的说道:“出来吧。” 语气十分的轻,用的语言也不是兽人的通用语,却带着一种特殊的韵律,仿佛能够沟通某些奇特的生命。 在他的话说出之后,小湖旁安静一片,不断泛着涟漪的水面也平静下来,一切美好得仿佛一幅画——这好似完全没有什么异常,可这却是最大的异常。 长离没有说第二次,他直接出手,上一刻他还站在原地,下一刻他就出现在了另一个方向,而他的手中也抓着一条银色的小蛇。 这条小蛇只有手掌长,看上去极为的袖珍,鳞片好私被打磨好的石头一样,带着如石灰一般的质感。 长离控制了他的至死点,这条小蛇被吓得瑟瑟发抖,他不是兽人,却有着不低的智慧。 长离一般不会对开启了灵智的生物动手——这一部分是因为他的懒惰与随性。 他再一次用那种奇特的语言对这条小蛇问道:“你跟着他们有什么目的?” 小蛇尾巴勾起,几乎要伸到了蛇头面前,形成了一个圈,它嘶嘶了几声:“我、我没有跟着他们,我只是来这里喝水。” 长离听明白了它的意思,却并不相信它的话,他手下微微用力,生命被威胁的小蛇顿时僵硬了下来,蛇信子嘶嘶了几声,又给出了另外一个答案:“我、我就是觉得好玩。” 这个长离答案相信了,因为有些开启了灵智的生物就是这么无聊,他说:“不许再找他们,不然……” 他没有说出后果,这条灵智不低的小蛇却很聪明的领会了他的意思,瞬间发出答应的嘶嘶声,可长离却没有这么轻易的放过它,他道:“以你的资质,本来不应该这么容易生灵,想必是另有奇遇,带我去看。” 小蛇瞬间更为僵硬了,它想假装自己没有听懂,但加重的力量让它瞬间怂了,它蛇尾一扭,就指向了另外一个方向。 长离往那个方向看过去,眼睛微微眯起:“你在骗我。”他拔掉了小蛇的一片鳞片。 小蛇猛的发出痛苦的嘶嘶声蛇尾指向的方向顿时变了,长离往那边看过去:“这一次对了。” 小蛇感觉委屈极了,既然你都知道,那你还问我做什么? 小蛇宛如石头一般的身躯冰凉一片,有种滑腻腻的感觉,长离不太喜欢,他直接编了一根绳子,将它吊了起来,拿在半空中随便的晃,然后便往那个方向走去。 别看这条小蛇在他手中无比的老实,但一旦面对其他的生物,它可是霸道的很,方圆数十里的蛇类隐隐都听从它的吩咐,它也算是一个小蛇王了,而且它身上蕴含的毒素极其的高,哪怕是一个实力极其高的兽人勇士,被它轻轻地咬了一口之后,都会在半个时辰以内失去生命。 尤其是,这条小蛇还不是安分守己的类型,它乐于挑战更多新奇的事物,它想要跟上兽人大部队,就是想要上去捣乱的,长离自然不会这么轻易放她离开。 如果有必要,他会干脆将这条小蛇炖成蛇羹,一了百了。 一路往小蛇指引的方向走,长离遇到了许多新奇的东西,与兽人大部队见过的东西完全不同,这一条截然不同的路上所拥有的危险几乎是呈几何倍数的递增。 在一群荒原狼袭上来的时候,长离直接将这条小蛇扔了出去,没过多久,这群狼就直接倒下了,长离随意的踩下几株狼毒草,就再次往前走。 这一路上,他遇到了许多的拦路者,在懒得动手的时候,就让这条小蛇出手。 花瓣皎洁,花芯处仿佛盛着一团流动月光的月光草、树叶呈针形状,拨开树针可以看见青绿小芽的青针树、深埋于土里、如同五个聚集起来的小疙瘩木裹…… 总之,许多或是珍奇,或是不珍奇的东西出现在他面前,被他带走研究。 让小蛇开启灵智的东西也被他找到,一种特殊的,长在岩石上的植物,他同样带走一些研究。 在娱乐方式太过于匮乏的时候,研究研究也不错,就当是增长见识了。 在荒野呆了大半个月之后,长离才准备回程,在回程的路上,他制作了一个弹弓,然后将那条银色的小蛇当成石子射了出去,不知道小蛇具体会做到哪里,但一定是远离部落的方向。 让它享受一把飞翔的快乐。 长离心情颇为的愉悦,这一趟收获不错,还做了一件好事。 他来的悄无声息,回去的也悄无声息,王城里没有人发现他曾经离开过。 将自己得到的那些神奇的植株拿出来,在巫侍们惊奇的眼神中,他随意的敷衍了一两句:“这是兽神大人的赐福。” 巫侍们信了。 而大殿正中的兽神雕像…… 带回来的植株一部分留在了他那里,一部分被送到了文康那里,他不是精于种植吗?那就用心的种吧。种出来有奖励,种不出来也没有惩罚,只不过是要继续种下去而已。 长离连文康的面都没有见,就这样吩咐了下去,反正在没办法将自己长巫这个推翻之前,善于审时度势的文康会尽力的完成这个任务的。 长巫的好感度,对于他征服整个兽人部落,可是至关重要呢。 所以,接下来文康又度过了一段欲生欲死的种植时光,每一颗种下去的执着都像是一个噩梦,种植在他的心间。 他每天睁开眼是这个植株需要多少关照;每天闭上眼,是又要开多少沟渠。 种来种去,好像连自己都要种出病来,连一贯的在兽人部落刷好感动的日常任务都没有做了。 既然他这么喜欢奉献,那就多奉献一些好了,兽神会保佑他的。 至于他想要用奉献获得什么成果,长离就不管了,兽神同样会满足他的。 他有预感,离开的契机,在兽人部落发展壮大之后,发展壮大——这一听就是个长期任务,他向来不喜欢麻烦,现在有个免费的劳动力给他用,他自然不会客气。 所以,在文康完全不知道的时候,一大堆任务已经堆在了他的身上。 能者多劳,既然他这么厉害,那就多承担一些责任,反正他自己也巴不得。 而与此同时,正在媞婆处学习制药技艺的单黎却是满肚子牢骚,这个老太婆也太刻薄了,明明她完成的已经差不多,她却还要苛求,用得着这么严厉吗? 她想要在兽人部落立足,根本不需要这么费劲,只需要找一个有钱有势的雄性兽人嫁了就可以,这些原始的没什么见识的雄性兽人根本抵挡不住她的魅力,她轻轻的一勾手他们就会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为她舍生忘死,既然如此,她为什么还要努力? 望着媞婆那一双严厉的眼睛,单黎不屑的撇了撇嘴,在暗地里,媞婆轻轻的吐了一口气,她是看在这个雌性兽人不能变回兽型的份上才这么殷切的教她技艺,没想到她完全不领情,既然如此,她也不必要费这么大的功夫了。 所以失望的媞婆直接放单黎离开,完全不关心单黎脸上狂喜的表情。 而等到几年之后,单黎才知道自己错失了什么——她只有一张脸,其它什么都没有,在兽人部落根本生存不下去。 兽人和人,到底不是相同的物种,有生殖隔离。 而那时,长离已经离开,他才懒得管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既然是自己的选择,那就自己担着,走到死那都是你自己选的。 文康果然没有辜负他的期待,短短的几年,就让兽人部落焕然一新,发展速度往前推进了好多年,长离也就借着这个机会离开了。 这几年的时间,正好让他将灵魂碎片融合完毕,挥一挥衣袖,潇洒的走。 而长巫的继任人选,不是文康。 他所有的倚仗,全部来源于他还记得先进的知识,可这些知识却不能对他的性格有所加成——也就是说,他不具备当领袖的能力,也不具备成为精神领袖的能力。 他更适合当一个掌管内务的大总管,而他最后确实也担当了这个职位。 他已经清楚了,兽人的王可不仅仅是只享受权利的,一旦遇上危险,王都要冲到最前面,保护实力弱小的兽人,而承担这么大的危险,得到的特殊权利却少得可怜,与他想的完全不一样,所以他最后放弃了。 当个内务总管也不错,至少没那么大的危险。 还等多年以后,从内务总管这个位置上退下来的文康莫名的感到了一些不对劲——明明他最初的目标,非要成为整个兽人部落的首领,征服这个原始的部落,甚至是这个原始的世界。 怎么他的想法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改变了? 他早不记得上一任那个不停的使唤他的长巫,也与这一任长巫的关系不太好,也就没有进入过巫殿,自然没有发现,兽神雕像上的面容莫名的慈祥了不少。 https: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搜狗手机版阅读网址: 第七百六十六章 森歌 清晨,第一缕阳光穿透雾气降临在这一片生命之地上,让森林里的每一棵树叶都泛起生命的华光。 绿意流转在每一片树叶之上,浓艳的仿佛最华美的绿宝石,带着凉意的风轻轻吹过,簌簌的声响不断的扩散,仿佛一首自由行走的森林之歌。 时不时有鸟儿的鸣唱响起,为这首歌曲增添一些活泼,飘扬在空气里的小水珠凝聚,凝聚,然后沉沉的落下,浸入土地。 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让人心灵不自觉的归入平静。 这里是莫兰森林,精灵一族的领地,传闻,在森林的深处,生长着,孕育着精灵一族的生命母树,以及精灵一族的王。 一对雇佣兵从森林中穿过,全身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雇佣兵们大多集中精神,警惕四周,注意着周围可能到来的危险,而有一个身形瘦小,看上去十分羸弱的雇佣兵不断的左顾右盼,好像在寻找着精灵的身影。 他叫艾伦,是一个意外加入雇佣兵队伍的人。 雇佣兵的首领不满的瞪了他一眼:“艾伦,专心。” 年龄看上去不过十三、四岁,一头金色头发,脸上点着一些小雀斑的艾伦看似老实的应了,不过那双灰绿色的眼睛却依然滴溜溜的转着,看上去十分的机灵。 “穿过这片外围森林,我们就能到达目的地,交卸货物了,但危险却不会这么轻易的离开,来自森林深处的危险大概率不会降临,但来自人类不灭的危险却成倍增加,为了保住我们的货物,我们必须小心谨慎,所以,你们都明白了?”首领环视了一圈面上或多或少带着疲惫的雇佣兵成员,语气告诫的说道。 还没等雇佣兵成员的应和,不远处的森林就传来了一道张狂的笑声:“说得好,确实应该谨慎,不过,诺曼,你不觉得你说这话已经太迟了吗?” 名字叫做诺曼的雇佣兵首领神情一变,所有的雇佣兵朝着声音传来的地方看去,就看到一群身穿棕色铠甲,肌肉虬结的人走了出来。 诺曼自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夏佐!” 夏佐,烈火佣兵团的首领,上一次就是他偷袭抢夺货物,导致佣兵团死伤惨重,连他的儿子也在这场战斗中失去了双腿,再也没办法站起来。 无法消弥的旧恨,以及马上要新加的新仇,诺曼根本没有和解的打算,望着夏佐远多于他们的人数,他眼睛赤红一片,不再去想其他,直接提着自己的斧子冲了上去。 这是一场一边倒的战斗,诺曼他们的雇佣兵团队人数不占优,数量也不占优,就连气势也在一开始就被烈火佣兵团的人死死压下,在开战之后直接落入下风。 他们绝对赢不了,从烈火佣兵团出现的那一刻起,属于夏佐这一方的佣兵们眼中就出现了绝望之色,他们想要投降,可对方根本不愿意给他们这个机会,直接三下五除二的解决他们。 又一个成员在战斗中死亡,硕大的头颅直接被对方拧了下来,高高的扬起,当作炫耀的筹码。 一直在摸鱼的艾伦恶心的都快要吐了,他小心翼翼的躲在一个队员的身后,躲过迅速飞过来的火流星。 首领诺曼看到这一边倒的战斗,不由得想起上一次让自己的独子失去了双腿,也让自己的父亲失去了生命的战斗,不由得彻底放弃了逃跑的打算。 既然已经无法逃走,那就直接与对方同归于尽,决不让他们这些野蛮的恶狼好过! 他的身上突然亮起了一层沸腾的火焰,浑身的气势也猛然的爆炸,就好像一头浑身缠绕着火焰的巨熊,迅速的向着前方的夏佐扑去。 可夏佐却早已预料到了他的反应,他眼睛眯紧,精心打理的两撇小胡子微微的飞起,那一双浅褐色的眸子里弥漫起残忍的笑意。 “碾碎生的希望,我喜欢。” 密集的能量箭自半空中浮起,穿过空气,来到了诺曼的面前。 艾伦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幕,眼前的一切好像都被放慢,那些带着死亡气息的箭射出弧形的弧度,迅速的出现在他的面前。 他已经感受到了死亡的来临。 而就在这时,一道甘霖突然落下。密密麻麻的小雨将这些能量箭全部打落,箭尾燃烧着的白色火焰化为缕缕的青烟,消散于空气中。 四周并没有传来特殊的声音可在场所有的佣兵都能感觉到,一些特殊的生命,到来了。 他们并没有显示影踪,可那扩散的气势却无处不在,夏佐的脸色瞬间一变,那张明确的演示了何为狡猾的脸上闪过一丝气急败坏。 果然还是遇到了他们! 他顾不上去管招式冷却,生命气息迅速下降的诺曼,直接冲到了诺曼他们压送的货物面前,想要将这些货物夺走。 他们一开始的目的就是这些货物,之所以这么大费周章的对付诺曼他们,纯粹是为了满足他们的杀戮欲望。 可也正是因为如此,被杀戮这件事耽误了时间的烈火佣兵团还是引来了这座森林的真正主人——精灵一族。 莫兰森林是精灵一族的领地,并不允许外族进入,虽然因为莫兰森林面积太大,精灵们并不能完全阻止其他种族的进入,但一旦弄出了大动静,巡守的精灵就会马上赶过来,或是杀死,或是驱逐这些入侵者。 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虽然已经来到了森林的边缘,却依然属于莫兰森林,所以在感觉到强烈的元素波动之后,精灵的巡守便马上赶了过来。 他们并不在乎两对人类的互相搏杀,但他们在乎因为搏杀而受损的森林。 精灵是自然的朋友,他们极端厌恶伤害自然的行为,因为这群人的打斗,四周的树木纷纷折断,草皮被翻起,空气中洋溢着烧焦的毒气,大片的地方变得狼狈不堪,这一切都让到来的精灵愤怒非常。 原本还算得上是温和的小雨瞬间变得锋利了起来,就如同一把把锋利的小刀,狠狠的落下,将这群侵入者的皮肤刺穿。 到来的精灵终于露出了他们的本来面目,那是两个身材颇为高挑,有着或是碧绿或是澄蓝这种最为接近自然的瞳色,耳朵尖尖的竖起,耳朵尖上亮起一竖有些梦幻的荧光的生物。 相较于人类来说,他们实在是美丽太多,那两张虽然并未经过修饰却依然十分精致的面容,给了这些人很大的冲击。 在这场森冷的雨下,大多数的雇佣兵失去了生命,侥幸活下来的除了部分实力较高的佣兵之外,也就是艾伦了。 烈火佣兵团的首领夏佐身上亮起一层白色的护罩,这一层护罩将落下来的剑雨隔绝,保住了他的生命。 他冲到了运送货物的车辆面前,狠狠的将重重防护劈开,将位于防护中的一个小盒子拿出来——这就是他的目的。 可在他的眼中刚刚换上喜色的那一刻,一支箭就穿过了他的后脑,从他的额头飞出去,化作光点消散在空气中。 他眼睛瞪大,身体无力的跌落,手中握着的小盒子也滚落到了地上,而在这时,清扫已经结束了。 将这两队雇佣兵全灭的两个精灵缓缓的走过来,他们脚步轻盈落在地上,完全没有发出声音,在他们走过的时候,未被烧焦的青草微微的摇晃着身躯,轻轻的亲吻他们的脚尖。 拥有着一双碧色眸子的精灵张口:“真让人恼火,森林因为他们再次受到了损伤。”他的声音仿佛晨风轻轻地摇动露珠,清澈而又温和。 另一个有着蓝色眸子的精灵放下了他的弓箭:“所以他们需要受到惩罚。”他的声音仿佛寒冷的冰湖化开的声音,听起来冷锐了许多,却依然动听,刚刚就是他出的手。 绿色眸子的精灵,也就是科里,他的眼神依然平和,其内扬起的一些小懊恼迅速的褪去,好似从来没有存在过:“要彻底的处理干净吗?”他的意思是,让这群人的身体直接化作森林的养料,不再留一丝痕迹。 蓝色眸子的精灵摇头:“不必了,会有朋友帮我们解决的。”能够生存在这座森林中的生物,除了精灵以外,也就剩下精灵的朋友们。 因为,敌人根本不能留在这座森林。 精灵,除了喜好安宁,极有艺术气息,相貌美丽之外,还有骄傲锐利,以及实力强悍等标签。 只不过大多数人只看到了前者,没看到后者,而这些人,大都为他们贪婪的行为付出了代价。 科里:“好吧。” 他们打算离去,却又在离去前顿住了脚步,科里微微的摇头:“差点忘了。” 他轻轻地招手,滚出去的小盒子就悬浮在他的面前:“差点忘了这个东西。” 蓝色眸子的精灵,也就是瑞恩疑惑的问道:“这是什么?” 科里:“不知道,但他们就是为了这个东西争夺,应该会有点趣。” 瑞恩:“所以,你的意思是?” 科里:“我们把它带回去吧,王一直喜欢新奇的东西,将它献给王,说不定能够得到王的赞扬。” 一提到王,科里的眼睛就亮了起来,其浓艳的绿色仿佛凝成了实质,美得惊心动魄。 瑞恩:“可以。”虽然他的语气十分的简洁,但从他颜色不断加深的眸子中还是能看到他的兴奋。 能够得到王的赞赏,是每个精灵王国子民的荣耀,虽然他们并不太在意荣耀这种东西。 科里与瑞恩迅速的离开了,在离开之前,科里轻声的吟唱了一首优美的歌谣,一场淅淅沥沥的小雨再次落下。 这一次,小雨中不再蕴含杀意,反而蕴含着浓烈的生机,在落到地面的那一刻起,就让那些在激战中死去的生命重新归来。 折断的树木发了新枝,烧焦的鸟儿重新振动翅膀,就连早早的离开了母树的种子也冲破了生长的规律,茁壮成长起来。 脚尖点在树梢之上,科里与瑞恩直接离开,而在他们离开许久之后,纯净而优美的歌谣好似依然在这片地域回响,让空气里都弥漫着安静的因子。 而就在这时,被草木所掩映的,雇佣兵们死亡的地方却发出了细细碎碎的声响,一道抱怨的声音凭空传出:“太过分了!” 一个瘦弱的人影从车底下爬了出来,他抖了抖身上的土,却发现,土上面已经生长了一片片细芽,这些细芽的根系盘根错节,牢牢的抓紧它们剩下的泥土,让这一片泥土如同一块铠甲一般,狠狠的附着在他身上。 他顿时:“……” 费了很大一番功夫,才将这些泥土彻底抖落的艾伦看着眼前生机勃勃的场景,再次倒吸了一口冷气:“这个手段!” 他试探着往前走了几步,没发现什么危险,却被被泥土覆盖的尸体绊倒,踉跄着往前走了几步。 “真是太狠了。” 两队雇佣兵,将近一百多人,就被这么杀了,只留下他一个活口,就连他都受了不轻的伤,能不能活着离开这座森林还两说。 传说里精灵都是喜好和平的代表,没想到他们会使出这么冷酷的手段。 身上的血腥味已经被泥土覆盖住的艾伦明白这里不能久留,在搜罗了一遍所有人的身体,都没搜到什么有用的东西之后,就迅速的离开了。 他最想要的东西,还是被那两个精灵拿走的盒子——能够引起两队雇佣兵的死战,一定不是简单的东西,可惜那两个精灵直接叫他拿走了。 实力不强,却对冒险情有独钟的艾伦遗憾的叹息,然后身形敏捷的向着森林外跑去。 在他离开后没多久,森林中的猎食者们好像才感觉到这里可能存在着食物,迅速的跑过来,饱腹一顿。 而早已经离开的科里与瑞恩大梁者已经用露水洗干净了小盒子,想着这里面可能存在这些什么,会不会让王感到愉悦。 虽然他们可以直接打开盒子,确认盒子里是什么东西,开盒子着一种极其有趣的事情,他们还是觉得直接留给王比较好,毕竟,王一向对新奇的事物保留很大的好奇心。 https: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读网址:m. 第七百六十七章 森歌 鲜花与露水一同绽放,湿漉漉的空气在林间徘徊。 科里与瑞恩一路往前走,终于回到了精灵族的核心领地。 一路的问候,他们终于见到了精灵族的王,那个领导了精灵族上千年的领袖。 蓝色的头发宛如最纯净的海水,轰然垂落,一双湛蓝的眼睛宛如最剔透的蓝水晶,倒映出一切或是美好或是丑陋事物的形状。 容貌已经超越了‘美丽’,或者是‘漂亮’的界限,一眼望过去,就如同望见了最稀薄也最遥不可及的月光,渺然,却又遥远。 他就那样站在这里,就如同一个随时可能消散的介于虚幻或是真实的泡沫,让人在望见他的第一眼,就有一种不可直视之感。 他不像是个人,更超越了精灵所能够概括的界限,他更像是一个,凝聚了自然的所有精粹而诞生出来的生命,或者说是,执掌生命的神祇。 在所有精灵的眼里,王比生命古树,更像是生命古树。 他们对他的崇敬,更像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本能,对生命层次远高于他们的生物的本能。 科里与瑞恩来到了他的面前,不自觉的用一种严肃的语气说道:“王,我们剿灭了一伙破坏森林的侵入者,得到了这个战利品,特意来献给您。” 从生命古树上诞生,已经在这里呆了上千年的长离安然而又平和的说道:“哦?那我看看。”他伸出了手。 修长的手苍白却并不代表懦弱的死气,反而如同最剔透的玉,阳光照射下来,好像都能从手掌间穿过。 轻盈的生命光点在他的手掌间跳跃,就如同一个个有着自我意识的精灵,调皮的亲吻他的指间。 他一伸出手,整座木屋里的生命光点就开始活跃起来,让科里与瑞恩的情绪不自觉的变得活泼,就连眼瞳也变得更为剔透——这是他们生命层次向上提升的表现,虽然这种表现细微到他们自己本人也无法发现。 这便是他的生命层次高于这群精灵的表现,他的身体已经被这座森林‘同化’,或者说,森林在自发的成为他的‘附庸’。 他身上所萦绕的生命气息,几乎相当于整个精灵族普通族人的整合,甚至于,连生命古树都比不上他,近些年,慢慢走向枯萎的生命古树正是因为他的帮助,才能依旧维持原样。 所以科里和瑞恩才会因为这样一个简单的不能简单的动作而提升实力。 精灵族的小精灵们喜欢来觐见他不是没有原因的,虽然他们未必懂得自身的变化,但潜意识的感觉会告诉他们,来觐见王,会获得好处。 更何况,以他们本身对王的崇敬,也巴不得能时时觐见他。 对此,长离并没有什么其他的想法,生活在这座森林里的精灵都是他的子民,在不违背自己意愿的情况下,他乐意接见这些心思单纯的子民,并给予他们一些好处。 科里与瑞恩恭敬的将那个木盒子放在了他的手上,被露水清洗过几遍的盒子显示出了它的本来面目。 它简陋的不应该出现在那一只完美的手里,可当那只手握住它的时候,这个简陋的木盒反而多了一些大朽不工的美感,瞬间有一个简陋的盒子,变成了一个有底蕴的盒子。 一道细微的咔嚓声响起,盒子瞬间弹开,露出了里面的东西,那是一把钥匙,一把古朴的钥匙。 长离房子盒子,让这把钥匙悬空,黄铜色的钥匙显得格外精致,一道道光华映照在它的上面,将钥匙上那些复杂的花纹全部映照出来。 科里与瑞恩疑惑的看去,非但变认不出来,反而有头晕目眩的感觉,他们顿时不敢再看,这时就看到长离让那个已经空了的木盒子重新合上,落到了他们的面前。 “这是一个有趣的小玩具,你们或许可以试着重新打开它。” 科里抢先伸出手,接住了盒子,他拿着盒子摇了摇,似乎听到了一些撞击声,他疑惑的看着长离,长离带着笑意的时候:“我在里面放置了一个小奖励,谁最先打开它,谁就可以得到。” 科里与瑞恩的眼睛里瞬间爆发了惊人的光,他们对视了一眼,皆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势在必得,瑞恩望着被科里紧紧握在手中的盒子,轻轻的哼了一声,然后转过头去,显示他的态度。 他们从不畏惧在王的面前展示冲突,因为这并不会影响他们之间的友情。 长离温和的看着他们的互动,然后目送着他们的离开。而他则是看着那一片古老的黄铜钥匙,认真的研究起来。 这片钥匙上的花纹,看上去有些熟悉…… 他沉吟了一会儿,其间微微的绕着这片钥匙走,或者是轻轻的敲了敲脑袋,最后,在天空上的太阳降临之前,他想出了答案。 “啊,原来是他留下的东西。” 千年前,在他成为王没多久的时候,莫兰森林曾出现过一个强大的入侵者,这个入侵者是一个独行的法师,他想要提炼精灵的生命核心,炼制一支提升生命的魔药。 这个独行法师的实力十分的强大,杀死了许多的精灵,可最后,他还是败在了长离的手下,在逃亡了许久之后,被长离找到了所在,直接收割了他的生命。 相比起在漫长生命里遇到的许许多多的各具特色的敌人,这一位法师的实力算得上大,个人特点却不是十分的鲜明,以至于想了许久之后,长离还想起了他的样子,以及与他相关的一些东西。 钥匙上的这些花纹,正是这位法师自己设计出来的,独属于他的魔法阵。而这种魔法阵,有着强烈的个人印记,若是被其他人得到,甚至可以改造成召唤阵法,得到这位法师的某些实力加成。 当然,前提是这位法师愿意,以及,他还没有彻底的湮灭,有力量留存在这个世界上。 而看铭刻在这一片钥匙上的魔法阵活跃的模样,那个法师不像是彻底死亡的样子。 已经在这个世界待了上千年的长感应着这一片再次活跃起来的森林,想着,也是时候走动走动了。 他手指虚虚在半空中一点,被光折射出来的魔法阵瞬间如同元素潮汐一般,在半空中波动了一会,然后说不尽的生命因子便涌入了这虚幻的魔法阵中,直接让这魔法阵成型。 反映着从魔法阵另一端传出来的信息,长离轻轻一笑,剔透的阳光折射进他通透却有深不见底的眼瞳中,如无尽碧海上悄然升起的雾,转眼间便消失不见。 他带着这把钥匙,直接跨进了魔法阵,转眼间便出现在了另外一个地方。 这是一个简陋的地方,魔法阵的光芒转瞬即逝,在光芒彻底消散的那一瞬间,这一端构筑魔法阵的元素晶石便直接破碎。 地面上顿时铺满了一层苍白的粉末,却仅仅是铺在地面上,完全没有散开。 长离望着不远处的地面上,那一句已经化成骷髅的尸体,不带丝毫感情的说道:“果然死了。” 这一位实力曾经达到巅峰,纵横哥瑞大陆的法师,最终还是以一种汲汲无名的方式死在了这里,虽然他并没有死干净。 “幸运的人,恭喜你通过了我的考验……” 嘶哑的声音徘徊在这个阴冷的山洞里,在感应到长离这一个生命气息强盛的不可思议的人之后,这个声音顿时顿住了。 “等等,你是谁?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声音的主人暂时没有认出长离来,因为长离的实力相比几千年前强大了太多。更何况,这位法师的记忆早在他的肉身死去之时,就已经残缺了。 现在的他,顶多算是一个残缺的精神烙印,如果再不能找到一个精神系体,只怕用不了两年,就会彻底的消散。 长离:“没想到你居然会忘了我,作为杀死你的人,我感到有些遗憾。” “杀死?”声音的主人顿时想起来了什么,他嘶声怒吼道:“是你!是你!你居然敢来到这里,你居然还敢出现在我的面前?!” 长离:“我为什么不敢?还活着的时候你打不过我,死了你难道还能拥有战胜我的力量?” 活人我都不怕,难道还怕你一个如同风中烛火一般的精神印记? 嘶哑的声音顿时明白过来,他不由得开始惊惶:“你想要做什么?之前的克里斯已经死在了你的手下,现在的我不过是从他的精神印记中诞生的另外一个全新的生命,虽然与他有关联,却已经属于另一个独立的个体,我与你之间没有仇恨,你不能对我下手!” 他开始用善良这种理由来祈求祈求长离放过他了,可惜长离虽然确实有善良这种东西,却不怎么用。 他走近,一眼就看到了法师骷髅下坐着的还散发着生命气息的魔法阵,他瞬间就想到了这个魔法阵的原材料,被提炼出来的精灵的生命核心。 这个法师的精神烙印,之所以还能苟延残喘,正是由于这个魔法阵。 长离一直平静如海面的眼睛泛起了丝丝的涟漪,然后又瞬间消失,他冷漠的开口道:“你找的理由实在没有说服力。” 他微微张开手,不知从何处飞来的翠绿色的光点并如同一个个萤火虫一般,飘荡在这座山洞中,然后凝成了一个魔法杖,握在他的手中。 他将魔法杖对准法师克里斯仅剩的精神印记:“虽然这是可以让你重新复活的力量,但我却选择用它来杀死你。” 在无尽的生命气息中,法师克里斯愤怒的死去。 凝聚起来的生命法杖瞬间散开,化成狂暴的生命潮流,直接将这个潮湿了上千年的山洞洗净。 看着山洞里的非凡印记在一瞬间消失,长离身形直接变得透明,就这么融化在空气中,那一刻就出现在了精灵族的木屋中。 他想要在这座森林穿梭,甚至不需要借助魔法阵,之前之所以会呈现克里斯的魔法阵,只是想要一个精准的定位罢了。 克里斯所遗留下来的一切痕迹都已经消失,包括他最为珍视的那些宝物。 作为一个千年前的,实力达到巅峰的法师,克里斯所遗留的东西无疑是十分宝贵的,但这并不是针对长离来说的。 他留下来的东西无非是那几样,稀有的药剂——这种东西估计克里斯早就用在了自己的身上,根本不会有遗留;蕴含着强大魔力的武器——克里斯身上的武器大多数都在千年前被他打碎,现在留在她身上的只是一堆破烂;古老而又珍贵的知识——作为一个延续了不知多少万年的种族,精灵族最不缺的就是这些东西。 所以说,克里斯所留下来的东西,对于他来说,就是一堆垃圾。 哦,不只是那些,他留下来的还有他自己,可对于长离来说更是垃圾中的垃圾。 没有半点价值,这就是长离对于克里斯的评价。 他坐在木屋中的藤椅之上,望着窗外波光潋滟的湖面,随意的想到。 他伸出手,捕捉从外面伸进来的月光,冷清的月光落在他的手上,让他的手显得更为的剔透,莹润的光芒从他的手边扩散,彻底的模糊了手的界限。 他轻轻的放下手,月光就如流沙一般倾泻而下,他道:“看来热闹的日子要来临了。” 银色的长袍在黑夜中烨烨生辉,让他如同沐浴在圣光之下的生命神祇,他关上窗,自在的睡去。 不管风云再怎么变化,这片森林,会一如既往的安然而恬静,就如同风吹动树叶,与森林中的万千生物所合奏的那一曲生命之歌一般,纵有波澜,却不会折断。 在莫兰森林彻底陷入沉静的时候,在另外一个截然不同的热闹非凡的小镇上,艾伦突然的捂住了心脏,他难受的喃喃低语着:“这是怎么回事?我怎么感觉,自己好像失去了什么非常重要的东西?” 而在此时的莫兰森林中,作为一个无用的玩具而被长离随手赠予了一位小精灵的黄铜钥匙则是可怜的被折成两段。 https: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搜狗手机版阅读网址: 第七百六十八章 森歌 “所以,你把它弄断了?”长离看向低着头,好像十分愧疚的格丽塔。 格丽塔听到他的话之后用力的点了点头,金色的有些蓬松的头发妥帖的趴在她的脑袋上,偶尔有一两小撇翘起,让她看起来可怜又可爱。 她是精灵王国的公主,被长离册封的公主。是近千年来,从生命古树上带下的,生命气息最为浓郁的个体。 长离将她接到了身边,亲自教养,并给予她精灵王国公主的身份。 她已经有十几岁了,但由于精灵个体成长缓慢的个性,她的心智只相当于人类中的四五岁小孩,就连外貌也是如此。 长离看着这个双手各抓着一片碎钥匙的小精灵,哪怕看不见她的脸,也能够猜得到她的眼珠子转得有多机灵。 他道:“虽然这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但也不应该这么轻易被损坏。格丽塔,你需要给我个交代。” 格丽塔小心翼翼的抬起头来,细声细气的问道:“那您需要我怎么交代?” 她有着一张精致如天使的脸蛋,翠绿色的眼睛蕴含着无尽的生命气息,就仿佛翠羽鸟在阳光下舒展的羽翼,灵动却有华美。 她尖尖的耳朵上笼罩着一层荧光,翠绿色的荧光随着尖耳朵的小幅度抖动而跳跃,看上去十分的活泼。 她的脸颊微微的鼓起,就仿佛红润的苹果,让人忍不住的想要咬上一口,或者说是刚刚盛开的鲜花,让人一见到便心情愉悦。 此时她的眉头微微的蹙起,仿佛蕴含了无尽的烦恼,让人恨不得将所有美好的东西捧到她面前,去哄她开心。 她几乎就是‘可爱的孩子’这个词的代表,虽然她的性格与她的外表完全对不上号。 长离:“我记得你已经抄完了《魔法先知》,下一个阶段的学习目标应该是——” 他想了想:“应该是《精灵简史》?”他用疑问的语气说道,因为他吸纳知识的速度十分的快捷,所以并没有按照系统的进度来学习他应当学习的知识,凡是出现在他面前的知识,都将被他记忆,以及吸纳,所以他并不懂精灵族教育小精灵的具体进程。 听到《精灵简史》这四个字,格丽塔马上激动了起来,她挥舞的双手,用一种极其抗拒的语气说道:“不,不是精灵简史,你记错了!” 长离:“哦,那看来就是《精灵简史》了。” 他点了点头,然后对着格丽塔说道:“你需要将它抄十遍,然后再送到我面前检查。” 格丽塔浑身散发着挫败的气息:“不,你不能这么对我,这不全是我的错。” 长离:“不全是你的错,那就代表你有错,那么我惩罚你,也是理所当然的。” 格丽塔外表看上去乖巧,实则非常的调皮,如果给她一双翅膀,只怕她能直接窜上天,所以长离对她的教育一向十分的严厉,虽然有些精灵在成熟期之后,确实能够进化出翅膀来。 格丽塔:“不,哥哥,不要啊,《精灵简史》太过于厚重了,你让我抄十遍,我的手会断了,你改让我抄其他的好不好?”她可怜兮兮的说道,翠绿色的眼睛里还拼命的挤出了几滴眼泪来。 《精灵简史》与它名字里的那‘简’完全不相符,将它堆在地上,都能一个格丽塔那么高,让她抄十遍,她真的会死的! 看到几滴挂在眼眶上,垂垂欲坠的眼泪,长离不由得觉得好笑,他摸了摸格丽塔的头,拒绝道:“不行,这是你做错事应该付出的代价。”对付调皮的小孩可不能手软,不然你不知道她下一次还会给你闯出什么祸来。 他将生长木屋外的藤蔓上的一朵果子摘下来:“去吧,你早点抄完,才能早点获得自由。” 他让两个负责看管格丽塔的成年精灵将格丽塔带出去了,在没有抄完之前,格丽塔不能离开她的木木。 格丽塔接过长离递给她的果子,十分懊恼的咬了一口:“你真残忍。”然后垂头丧气的被精灵带走了。 木屋又恢复了安静,长离随手拿起一本投机商人们送进来的,吟游诗作的合集,随意的看了起来。 莫兰森林中的生活十分的安静,安静得有些单调,长离却并没有感觉到烦躁,他本质上还是更喜欢安宁的环境的。 莫兰森林整座森林,包括生活在这座森林里的所有生灵都从灵魂中散发出一种宁静的气息,而这种气息,让他也不自觉的安静下来。 虽然在这里的生活十分的单调,但就这么过一千年,也并不是一件让他厌烦的事情。 随意,安然,自在,他就好像又进行了一场不隔绝的闭关,在这场‘闭关’中,他的心境也越发淡然了起来。 他从本心里享受这种生活,或者说,这本就是他应有的生活。 偶尔会追逐热闹,但最终还是会回归安宁,这便是他这一场修行所拥有的状态。 他望着简陋的诗集上那一首写的不怎么样的吟游诗: 她像鲜花一样美丽。 她像月亮一样圣洁。 她像水晶一样空灵。 她像宝石一样璀璨。 她是夜空中那一颗最明亮的星辰。 她是天空中中那一缕最为骄傲的风。 她是安德鲁王国的公主,这个世界上最美丽的人。 这是一首为安德鲁公主拍马屁的诗,全诗不止这么长,长离只不过看了这么一小段,不过看了这一点之后,他就没兴趣再看了,直接合上了这本诗集,拿起了其他的书。 莫兰森林是精灵一族的领地,虽然精灵一族排斥着外人,却不会完全拒绝其他人穿过森林,只不过这种能够穿过森林的人必须要获得他们的善意,以及缴纳一定的东西,而长离的木屋中所出现的大多数外界的东西,就是这些势力送过来的。 他先拿起的书还没有翻开网页,就又有精灵过来觐见他了,是索尔,帮他处理一些琐事的精灵。 长离坐在藤椅之上,用一种疑惑的眼神望着他,索尔直视了他一眼之后,就低下了头:“路过的商人们又带来了许多有趣的消息,您要让他们过来讲解给您听吗?”他知道王一向对外界的事物抱随着充足的好奇心。 长离思索了一会儿,道:“不了,让他们离开吧,我现在不太想见他们。”没有什么其他的理由,他仅仅是不想见而已。 以他目前的生命层次,完全不需要勉强自己去见不需要见的人,也不需要勉强自己不去见想见的人,他需要做的,只是遵从自己的意愿,让自己处在一种安宁而恬然的心境。 这一个世界,就相当于一个大型的修行的闭关室,在这里,他的心境会回归最本源的,不识情不见欲,众道归于一心的状态,一切的负面情绪都将被清除,历经了这么多世界而产生的一些心境破绽你将彻底的消失。 他暂时还不想离开这个世界,虽然他知道,自己大概留不了多久了。 索尔传达了长离的意思,那一队路过的商人失望的离开了,而他们带来的那些新鲜的玩意儿也被分发了出去,落在了好奇心还十分旺盛的小精灵手上,让他们开心的蹦了起来。 一个个稚嫩的身影在树木与藤蔓之间晃荡,无数被吵起来的鸟儿无奈的话要在他们的身边,叽叽喳喳的附和着他们的笑声。 长离望着眼前这一幕,再次打开了他的书。 风轻轻地吹到了他的手边,传来树叶沙沙的摇晃声,水轻轻的流淌在他的耳边,传来蜻蜓滤过的噗噗声,月光轻轻地投注在他的面前,传来尘埃落下的呼呼声。 一切都显得那么静谧,一切都显得那么安然。 第二天,早早的醒来,却不能踏出木屋的格丽塔愤然的看着在藤蔓间不断穿梭着的小精灵,狠狠握紧手中的羽毛笔,咔嚓一声,笔断了。 这时候就听到窗前传来了一声无奈的叹息声:“你又弄断了一支笔。” 格丽塔望过去,就看到被她狠狠的腹诽了一阵的兄长,她眼睛一亮,如同一只窜天猴一般的窜了过去:“哥哥,你是来放我出去的吗?”她眼睛里满含着希冀。 长离摇头:“不,我是来看看你有没有听从我的吩咐。” 他将格丽塔额头上一根窜起来的呆毛拨了回去:“再过不久就要到了你的降生日,你又要年长一岁,你应该长大起来了,格丽塔。” 格丽塔腮帮子鼓起:“我一直在长大!可哪怕我再度过十个降生日,也依然是一个未成年的小精灵,你不能这么残酷的对我。” 长离认真的聆听着她的话语,在她说完之后,微微的歪着头,伸出一个手指在她面前晃了晃:“不,我就要这么残忍的对你。”说完他就离开了,完全没管格丽塔目瞪口呆的模样。 …… 科里与瑞恩解了很久,用上了各种手段,也依然没有叫那个看上去十分简陋的木盒子打开。 在白耗了许久的功夫之后,他们也只能无奈的放弃选择,将这个木盒子的存在与王的奖励告诉了其他的精灵。 瞬间,精灵们激动了。 他们平和的情绪被这一个小小的盒子所引动,纷纷争夺起了这个盒子,想要打开它,获得王的奖励。 可不管盒子落在了哪个精灵的手上,都没有被打开,哪怕魔力极高的精灵族长老也拿它没办法,最后,所有知晓盒子存在的精灵都放弃了。 不愧是装载着玩的家里的盒子,仍然十分难打开。 被打击了一波,这个像鸡肋一样的盒子不知怎么的,就落到了格丽塔的手里。 每天抄写《精灵简史》抄的头发都要炸了的格丽塔在拿到这个盒子之后就开始激动了起来,可她虽然生命层次比较高,魔力却并不高,最后依然拿着个盒子没有办法。 到了这一步,她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格丽塔的两个小伙伴目瞪口呆的看着她,“你打算砸了它?” 格丽塔骄傲的点头:“哥哥并没有规定不能破坏这个盒子。” 小伙伴抖了抖自己的尖耳朵:“好像是这样……” 格丽塔才不是一个犹豫的小精灵呢,她直接拿起那厚重的《精灵简史》砸了过去,被魔法加持过的厚重书籍之上闪过一阵银光,然后就被弹飞了出去。 望着那本高高的飞出窗外的书籍,格丽塔扬眉吐气般的舒了一口气,她开始用其他的工具来砸这个盒子,可惜都没有用。 到了最后,她直接拿出了她的魔法杖——她的某一次降生日,长离送给她的。 用薄水晶制成的魔法杖明亮却又坚韧,格丽塔一手握住盒子,一手握着魔法杖,然后开始撬。 既然不能使用一些更有技巧性的方法,那就只能蛮干了。 这一次,还真被她成功了,盒子被撬开了一个缝,——这个魔法杖的功效不简单,可惜格丽塔不知道。 莹润的光华从缝隙中冒出,随同而来的纯净的生命气息那两个小伙伴神情变得格外陶醉,长长的吸了一口气。 嘭的一声,盒子被打开,像个矮冬瓜一样的格丽塔被弹飞了出去,然后咚的一声砸在房顶之上,又被弹了下来,盒子里放着的那个散发着光芒的明珠被弹了出去,飞出了窗外。 格丽塔望着那个飞出去的珠子,惊慌的喊了一声:“不!” 这时,她就看到了一个人从门口走了进来,他的手里还握着一颗明亮的珠子,是长离。 她顿时飞快的扑了上去:“我的!”她直接扑向长离,像一个树懒一样扒在长离的手上,朝高高举起的明珠抓去。 长离将她扒下来,弯下腰认真的对着她说道:“格丽塔,你是想要再次受罚吗?”格丽塔这才安静了一会儿。 可转瞬间,她就再次开始躁动:“这是我的,你承诺了谁打开了盒子,盒子里的东西就是谁的,你不能食言!” 长离:“我并没有打算食言。” “那你将它给我。”她不满的说道。 长离:“你应该先安静下来。” 格丽塔:“我不!” 长离:“你真是我见过的最调皮的小精灵,格丽塔。”他忘了一圈这个被弄得一团糟的木屋,将手中的明珠交给格丽塔,说道。 https: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搜狗手机版阅读网址: 第七百六十九章 森歌 在长离慢慢教育格丽塔的时候,莫兰森林外的世界正在缓慢而不容错识的发生着变化。 喧嚣的风沿着西边湿润的戈壁徐徐的吹到森林的中心,在起伏的绿叶一路跌宕,褪去所有的浮华,融进了湿冷的水气。 过路的地精商人们在夸赞莫兰森林的美丽与精灵族的与世无争之余,也将外面浮躁的世界描述的天花乱坠,他手舞足蹈着,让所有的小精灵的好奇的望过去。 一个带着树叶编的小帽子的小精灵疑惑的问道:“你说安德鲁王国的公主是整个哥瑞大陆最美丽的人?” “是的。”留着两撇火红色小胡子的地精商人骄傲的说到道。 小精灵抓着帽子上垂下来的藤曼:“是吗?“他有些不相信,纯净的琥珀色眸子里满是不以为意。 地精商人仿佛被质疑了诚信,迅速暴躁了起来,可小精灵还没等他飘起来的小胡子飘到眼睛上去,就撇了撇嘴的说道:”她能有我好看?“ 浑身散发着生命气息,如同一颗尚未被雕琢的剔透无暇的水晶一样的小精灵疑惑的问着矮小的地精,地精抓着胡子的手顿时顿住了:“这……”他有些犹豫了。 安德鲁的公主真的有精灵美丽吗? 他不禁讪讪然的放下了手,摇头叹息道:“小精灵,你真是问了我一个为难的问题。” 小精灵:“不。这并不为难,因为我就是最好看的。“作为一个自信的小精灵,他不认为自己比任何人难看,除了王。 他催促的说道:”好了,你继续说故事吧。” 地精商人:“好吧,真是拿你们没办法。” 望着那一双双写满了求知欲的眼睛,地精商人接着之前的故事说了下去:“最美丽的……呃,安德鲁王国最美丽的公主叶林娜受到了一个佣兵的吸引,在盛大的成人舞会上,与他一起离开,去往了其他的国度。“ “也就是你们所说的……私奔?“小精灵一针见血的说道。 地精商人再次被问住了,他叹了一口气,摸了摸小精灵的头,说道:”是的。“ 小精灵:”哇哦!” 他瞪大了眼睛,和旁边的小伙伴们叽叽喳喳的说起来:“私奔,这可真是个有趣的故事。” “这是什么意思?“没听懂的小精灵问道。 ”就是公主受到了一个男人的吸引,离开了她的养育她的国度。“ ”离开了国度的公主,那还是公主吗?“ ”可能……是的吧?“小精灵正要去问讲故事的地精商人,却看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开,正专注的看着树上歇息的鸟儿。 小精灵们便转回了头去,一本正经的思索着私奔的公主还算不算公主这个话题,其中有一个思路最广的小精灵说道:“如果有一天格丽塔与人私奔了,那她还是公主吗?“ 这是一个值得思索的问题,众位小精灵的沉默了,一直偷偷摸摸的关注着这边的地精商人这才看准了机会,走了过来,张开怀抱,用一种夸张的声音说道:“故事讲完了,小精灵们,我要离开了,祝你们好梦。” 被祝福的小精灵们还没有反应过来,就看到身材圆滚滚的地精商人麻溜的滚走了,如同一颗被鸟妈妈抛弃的蛋。 而在另一边,长离对着头发蓬松如鸟窝,眼睛里满是不舍的格丽塔说道:“好了,故事听完了,你也该去抄写《精灵简史了》。” 格丽塔放开依然恋恋不舍的望着长离前方那一片水绿色的镜子,或者说是镜子中所映照着的地精商人与小精灵们。 她不甘心的说道:“再看一会儿,就再看一会儿。”她小心的比着手指说道。 长离:“不行。“ 他随手挥散了镜子,这时镜子里传来了最后一道声音‘如果有一天格丽塔与人私奔了,那她还是公主吗?’ 格丽塔顿时勃然大怒:”他在说什么?他在诽谤我!“ 长离:”那你会离开吗?“ 格丽塔:“怎么可能!格丽塔会一直是精灵王国的公主,才不会离开精灵之森!不管是受到任何引诱,都不会!”她那双绿色的眼睛仿佛燃烧起来一般,升起浓绿的火焰,让她的眼瞳深邃的如同最幽暗的墨绿。 她道:“格丽塔是最美丽,最聪明的精灵公主,绝对不会丢掉公主的身份,以及子民们!” 长离听着她大声的宣誓,摸了摸她的头,说道:“那就好。” 他听到格丽塔愤愤不平的说道:”他这是对我的污蔑,我要惩罚他!“ 长离:”他只是做出一个不算严谨的猜测罢了,你何必这么生气?“ 格丽塔气鼓鼓:”我不管,我就要惩罚他。“ 长离:“你刚刚说不会丢掉自己的子民们,现在就要惩罚你的子民,格丽塔,你太善变了。” 格丽塔:“我不,我不,我就要!”表面可爱,美丽,乖巧如天使的精灵公主一句重过一句的坚持着自己的想法。 长离语气温和的问她:“那你准备怎么惩罚他?” 问到这里,一直理直气壮的格丽塔眼珠子突然转了转,看上去有十分的机灵,长离早有预料般的说道:“是让他来帮你抄写《精灵简史》,对吗?” 格丽塔不说话了。 这时就听见长离说道:“不行。” 他对着脸色大变的格丽塔说道:“我可以让小精灵们来和你道歉,但抄书只能你一个人抄,格丽塔,每个人犯的错都因由自己承担后果,小精灵们犯了错,他们应该来和你道歉,可你犯了错,也应该独自完成自己的惩罚任务。”他起身离开。 小算盘被打破的格丽塔垂头丧气的坐回了桌子的旁边:“严厉的哥哥。” 长离:“调皮的格丽塔。” 他直接离开了这一座被魔法封起来的屋子,前往生命古树的所在。 西方的风所带来的,除了沉淀着喧嚣的空气之外,还有一道道纷乱的讯息,长离手指微动,这些讯息便被一句句的分解开来,他听着那如同呓语一般的话语,随意的道了一句:”最美丽的公主吗……“ 他修长的身影行走在森林中心的小湖旁,灵秀的如同神灵一般的面容仿佛被雾气所笼罩,神秘的不可思议,存在感却格外的低。 他来到了位于禁地的生命古树前,枝叶伸展,繁茂而苍翠的生命古树散发出亲切的意念,长离将手贴在古树上,无尽的生命气息便灌注到了古树中。 空气中满是升腾的生命因子,尘埃混合在其中跃动,不知从何处而来的朦胧光华笼罩了这一方地域,让这里如同梦境一般美丽。 过了好一会儿,长离才收回手。 浮起的尘埃跌落到地上,灵动的生命因子消失不见,生命古树上散发出感谢和担忧的意念。 长离道:”不用担心。“ 他再一次施法稳固了这里的结界:“一切都将会解决,平静会一直笼罩着这一方地域。” 他离开了禁地,回到了湖泊旁的木屋中,这时就看到索尔来向他请示。 ”王,我们抓住了一群肆意破坏森林的人,其中一个人说她是安德鲁王国的公主,想要来见您。“精灵的话素来言简意赅,省略许多连接的信息,不过长离却迅速的从他这句话中得到了想要的信息。 他道:”她为什么要见我?“ 索尔:”她认为精灵王国里只有您有资格和她对话。“ 长离:”真是骄傲。“他不置可否的说道。” 带着凉意的风吹进来,将他手中的书翻过了一页,已经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完全理清的长离语气冷漠的说道:“我不想见她。“ 精灵之森的生活十分的惬意,惬意他都懒得搭理那些纷乱的事,一直在等候着他做决定的索尔点头道:”我明白您的意思了。” 在准备离开前,他犹豫着问了一句:“那我们该怎么对他们?” 长离端起一杯清水,润了润唇,道:“以往冒犯精灵之森的人是怎么处理的,他们就怎么处理。” 索尔明白了。 冒犯精灵之森,落到精灵族手中的人无非两种下场,罚钱走人,或者说罚命走魂。 想到那个跋扈的女人所描述的自己的身份,索尔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就罚钱算了。 当然,精灵之森不流通人类王国的货币,所以他们拿出来的不能是那些完全没有价值的废纸,而应该是精灵们想要的东西。 当然,如果他们完全拿不出东西来,那就呵呵了…… 没过多久,关押犯人的幽禁之牢里就传来了一些痛苦的尖叫,却完全没传到外面来,盯着那个相貌精致模样却狼狈的不可思议的女人的索尔一双墨绿色的眼睛凝结成墨,他一言不发,就那么看着女人狼狈的翻滚。 没有人能伤害了精灵之森还全身而退。 最后,这群人终于熬不住了,拿出了买他们命的东西,望着那些还算过得去的东西,索尔面上的冷硬不动分毫,他道:“她不是人类王国的公主,公主就只值这些东西?” 倒在女人旁边的人忍着痛说道:“你不要得寸进尺!” 索尔不明白得寸进尺是什么意思,却不妨碍他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他高大的身影如魔神一样矗立在他们面前:“那你们就都留在这里吧,这里将是你们最后的归宿。” 走运的获得机缘,实力一飞冲天的艾伦愤恨的看着索尔,他摸了摸自己的腰侧,衡量着要不要付出更大的代表保住叶林娜的命。 在一场意外中,他与叶林娜相遇,然后获得叶林娜的倾心,并在叶林娜成年礼上将她带走。 他们一路躲避着安德鲁王国的追杀,来到了莫兰森林,也就是精灵之森里,想要出穿过精灵之森,前往另一个王国,没想到却落到了精灵族手里。 与安德鲁王国派来的追兵相遇,在精灵之森打的天昏地暗的艾伦发出痛苦的蜷缩在地上,望着被关在另外一边的,被安德鲁王国的追兵,恨不得冲上去捶死他们,要不是他们那么不识趣,他们就不会惊动精灵族,以至于被关起来了。 正担心着自己容貌的美丽骄傲如带刺玫瑰的安德鲁公主叶林娜听到索尔的话之后,发出一声愤怒的尖叫:“大胆,你居然敢这么对我!”这些粗鄙的精灵,竟敢将她这个公主当作货物衡量! 可索尔完全没有顾及她这个公主的自尊,他直接说道:“或许你更愿意直接死去。”他想要留下他们的命,是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可不代表他会害怕一个小小的人类王国。 艾伦一听到叶林娜的声音就头疼,她太能闯祸了! 之前要不是她固执的想要抓住那只咕咕鸟,弄出了太大的动静,他们也不会被追兵发现,以至于落到现在这样的地步。 隐姓埋名,藏在一队冒险小队里的艾伦直接无视了那些被他连累的冒险者愤怒的目光,深吸了一口气,忍着肉痛的拿出了一个发黄的袋子:“不知道这个可不可以买下她的命。” 袋子飞到了半空中,袋子中的装载的东西飞了出来,望着那内敛深邃的仿佛所有光线都将被吞噬的晶石,索尔惊讶的道了一句:“幽晶?“ 幽晶,水系魔晶矿的精华,吸收了无数水系元素才能生长出来的一种魔法元素石,是水系魔法师梦寐以求的东西。 将幽晶随意的方式在空气中,它会自动的吸收空气中的水元素,假以时日能形成一方湖泊。而除了这些用处外,幽晶还有净化水源,改善人的体质等功效。 这种宝物,艾伦能拿出来,不得不说,这很让索尔惊讶。 依依不舍的望着幽晶的艾伦强迫自己移开了目光,这块幽晶是他在获得机缘的时候一并得到的,虽然十分的珍贵,但他是火系的体制,珍贵也有上限,所以此时才舍得拿出来。 他左想右想还是舍不得好不容易泡到的美人,只能拿出身上唯一还有点价值的幽晶来了。 一想起自己身上其他的值钱的,却被这群蛮横的精灵打碎的魔法武器,他就心痛不已! https: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搜狗手机版阅读网址: 第七百七十章 森歌 幽晶拿到手,确认无误后,索尔就直接将幽晶放回那发黄的袋子中,送到了长离那里,至于艾伦这一行人,要等一切都确认无误之后才会放他们离开。 将那发黄的,布满岁月痕迹的袋子打开,长离随手将幽静拿出来。 深邃到极致,偶尔露出一丝蓝色光晕的幽晶被他拿在手中打量了一二之后,就放到了木桌子上。 他语气带笑的说道:“居然是个残次品。” 索尔愕然:“什么?这是残次品?” 长离点头:“是的。” 望着桌子上的菱形晶石,索尔语气带这些惊叹:“真是不可思议,我完全没发现。”他是不会质疑王的话的,或者说这精灵之森的任何一个精灵都不会。 长离再次拿起晶石,晶石瞬间就爆发出璀璨的光辉,索尔能够清楚的看到,这颗湛蓝如深海的晶石内里确实是空了,幽蓝色的外壁里空空如也,就如同一个空心环。 他腰弯的更低:“竟然是这样。他们居然敢耍弄我们,王,我们要不要彻底的流下他们的命。” 长离右手拖着幽静,悬空的幽蓝晶石在他的掌中沉沉浮浮,幽蓝的光晕洒落下来,衬得他的手苍白的过分。 他脸上带着些微笑意的说道:“虽然他们拿出来的确实是个残缺的幽晶,不过,也不算完全没有达到要求。” 索尔看着长离虚虚的握紧手,那如半个手掌大的幽晶瞬间散发出璀璨的光华,然后就如同被抽去了水份的果子一般,凝缩了起来。 足有成年精灵半个手掌大的幽晶,最后变成仅仅只有小精灵一个拳头大,虽然体积缩小了不少,可新形成的幽晶气场却强大了许多,光是悬浮在那里,就能让人感觉一股湿漉漉的水意在向外散发。 他疑惑的问道:“为什么?”那群狡诈的人类明明用的是残次的幽晶,为什么王还要说他们达成了要求? 长离收回手,让深邃的,没有折射出丝毫的光线的幽晶飞出了窗外,然后咚的一声落入了不远处的小湖中,这才回答索尔的问题:“因为他们给出了一样价值更高的东西。” 索尔:“?” 长离拿起桌上剩下的,发黄的袋子,将竖着袋子的丝线抽开,下一刻,构成袋子的丝线就如同被无形的梭子挑开了一般,一根根的散落在空中。 望着那些好似一瞬间被去除了掩饰的,如黄金一般,散发出灼热光芒的丝线,索尔不可思议的发出声:“这是!?” 长离手指点在木桌上,思索了一会儿才想起来:“应该是穗笀,人类似乎将它叫做……黄金穗?” 一听到黄金穗这个名字,索尔瞬间就反应了过来:“这就是人类梦寐以求的,用在点石成金这个魔法中的黄金穗?” 长离点头:“是的。” 他一只手静静的放在书上:“还不止如此。” 他伸出一根手指在空中点了点,这些穗笀就好像受到了无形的指引一样迅速的在半空中穿梭了起来,横竖交错,构成了一张古朴的图。 明明将这些穗笀织起来的,并非善于织锦的巧手,可这些穗笀就是在这样一种奇异的织法下成了图,明明之前看过去的时候,这些穗笀之上,并没有刻上东西,可此刻显现在半空中的那张图却清清楚楚。 “这是,藏宝图?”听多了冒险者故事的索尔呼吸都重了一些,难道那些过路者真的给他们带来了一个宝藏? 长离打量着那张图,如鎏金一般的好似在流动的穗笀构成的图上清晰的展现了一副藏宝图,在藏宝图之上还有一个鲜红的红印表示那就是藏宝地。 他再次陷入了沉思,想了好了会儿,才皱着眉道:“这里,似乎就是呼饮河的旁边?” 精灵之森内有两条大河,互有交错,水势宏大,最终在一处山谷分开,自南向北贯穿整个精灵之森,分别叫波特兰与北森德兰,无数小河流朝它们汇聚,与它们一同奔向大海。 而呼饮河,就是北森德兰一个较大的支流,而长离之所以可以一眼认出地图上交错的河流是呼饮河,除了他记忆出众,在森林中巡视了一遍,就将精灵之森的地形牢记在脑中,并能以立体的形式呈现在脑海里之外,还有因为他曾经去过地图上记着的这个地方,在他有一次宰了一个冒犯精灵之森的敌人的时候。 当然,以他现在的能力,他只需要微微冥想,就将看到他想要知晓的东西——整座森林都已经成为了他的附庸,他可以知晓这座森林里任何一个偏僻的角落所发生的微小变化。 可即使是如此,长离还是决定亲自去看看。 瞬间出现在呼饮河边,望着那蜿蜒而来的,明明水量磅礴,却依然显得静谧而平缓的河流,长离直接走到了河流边。 他苍白到有些透明的手浸入了河流中,宁静中带这些小欢快小水珠从他的手中淌过,他轻轻的道:“喧嚣与战火已经渗入到了喝酒中了。” 他周身的气势一变,磅礴而又浩大的气息从他的手上散发,无数的生命因子自他的手上流入河流中,让这一片河流都蒙上了翡绿的光华。 带着生命气息的翡绿色如同化开的颜料一般,瞬间向着河流的两岸扩散,河流之上都好似升起一层薄薄的雾。 时而分,时而聚的雾气沿着河流扩散,让河流两岸的森林都散发着生命的光华。 整座河流被迅速的净化,本就纯净的水流剔透的如颜色浅淡的绿水晶,一眼能望到尽头。 这一刻,从河流开始,整座生灵都重新散发出生机,一场细细碎碎的雨席卷开来,让那本就苍绿而青翠的树叶更为的润泽,让生活中这座森林的生灵都发出喜悦的轻鸣。 过了好一会儿,长离才将手收回来,站在河岸旁,静静看着这一场席卷整座森林的雨的长离将手伸进雨中。 湿润的雨丝不敢打湿他的衣袖,只能在他的手心落下丝丝轻柔到忘却了存在的雨丝。 过了好一会儿,长离才将手收回来,他隐约看到,几个身躯透明,无关模糊的雨童正欢快的朝远方跑去。 到了这时候,他才记起来自己来这里发目的是什么 他走到了一处山壁前,也没有用什么魔法,身形就直接渗进了山壁,就这么走了进去。 山壁里是一座阴冷的山洞,在莫兰森林,这些乱七八糟布置着的山洞大概是最好的藏宝地。 望着这座空空如也的,只剩下土的山洞:“果然。” 他就说,他怎么会漏掉自己的战利品,上一次的克里斯是因为他会逃,哪怕被打的只剩下了一具骷髅也艰难的将自己藏起来,且那时候他魂体不稳,力量远没有现在强大。 而这个远古召唤师的遗留,被一个强大的冒险者找上门来,最后冒险者倒霉的死在了长离的手上,而直接被长离命令精灵们挖空的宝藏,又怎么可能还残存着一些东西等着人找上门来。 长离环视了一群四周,这里原本应该有个祭台,这里原本是生长着稀有的药草,这里原本镶嵌着魔法能量庞大的晶石…… 他收回视线,手中再次出现了一根剔透明亮,萦绕着绿色光华的魔杖,魔杖往前一点,狂暴的生命气息就瞬间席卷了这座山洞,保证让这座山洞在没有丝毫遗留。 虽然这个举动有些无聊,但就当是在增添一分保障了。 而这时,不知道他感应到了什么,微微的侧过头去,席卷山洞的生命气息瞬间化作狂暴的龙卷风,朝着一个地方袭去。 咔嚓一声,一道有些熟悉,却又透着陌生的气息彻底的消失。 “神的气息?难道是因为之前那个满身血腥的家伙在死之前用了神之遗卷的原因?”从神之遗卷残存的气息中诞生出来的,延续当初那个倒霉鬼人格的生命? 不管了,都已经解决了,就随他去吧。 而在这时,尚处在幽暗之牢的艾伦再一次捂住了他的心脏,他只感觉心里空落落的,好像再一次丢掉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而在这时,叶林娜的尖叫声将他唤醒:”艾伦,你为什么要妥协,难道你认为我只值一颗幽晶,我可是圣光冠冕的后裔,雷霆之剑血脉的承继者,王国的明珠,安德鲁王国的公主,你就是这么对待我的吗?” 尖厉的声音划破地牢森冷的空气,艾伦听的难受至极,我是怎样对待你的,如果不是觉得你还有些价值,我根本就不会救你!” 满腹怨言的艾伦深深的怀疑,当初主动去招惹这个女人的自己是不是疯了。 没过多久,他就看到地牢的禁咒产生了波动,索尔再次推开门走进来。 之前,在长离回来之后,索尔就再次向长离问询那群人应该怎么处置,站在小湖旁,感觉他的子民们又活泼了起来的长离随意的说道:“既然他们已经给出了足够的代价,那就放他们离开吧。” 在打发走索尔之前,他将装了一袋子的穗笀交给了索尔:“你让精灵们将这个种下去,等商人再一次出现在森林里的时候,就将这个卖个他们。” 穗笀被称为黄金穗,这种贵重的称呼,自然是十分稀有的,它生长在黄金成堆的地方,一般来说会出在金矿旁,或者说巨龙的宝库中,寻常人要想得到它,除了寻找含金量十分高的金矿,也就硬扛巨龙这一个选择了。 这两者,一者看运气,一者看实力,都不容易得到。 现在若是知晓精灵之森生长着黄金穗,只怕那些逐利的商人会疯狂。 纵然知道不应该质疑王,可索尔还是犹豫着道:“可是王,它能够在精灵之森中生长起来吗?” 他怕负责种植的小精灵始终种不出来王的想要的东西,而自责的难以安眠。 长离拿出来的已经不只是丝线状的穗笀,而是返本归元的,化作一粒粒种子的穗笀,他道:“在精灵之森中,没有生长不起来的植物。” 索尔瞬间反应了过来,自信与愧疚同时袭上了他的心里,他愧疚于自己居然质疑王的话,又为这生机勃勃的精灵之森骄傲,他领命道:“是的,我知道了。” 而此时,将种植的命令吩咐了下去的索尔心情显然要好上许多,可他却没有让这群狡猾的人类看出来,他直接封禁了这几个人的魔力,让守卫的精灵将这几个人捆起来,然后丢到了莫兰森林外。 将这群人丢出去的时候,索尔冷觑道:“不要再让我们看到你们再一次踏上这片土地。”说完他就离开了。 为了抓住这群人,他忙碌了好一阵子,为了恢复被这群人破坏的森林,他还耗费了许多的魔力,以至于现在才恢复过来,他才不愿意给这群人好脸色。 终于有时间去陪伴他心爱的西利娜了,索尔的嘴角不住的上扬,脚步轻快又透着迫不及待。 与此同时,长离也拿出被他留下来的几粒穗笀的种子,手中生命光华涌动,这些种子就被直接催发,在短短的三个呼吸内,完成生长到枯萎的一个轮回。 金灿灿的,如同一个个小元宝一般散发着让人心喜的光芒的穗笀种子簌簌簌簌的落了下来,然后堆在木桌上。 长离绕有兴趣的拿起一个种子,然后将这些种子的外皮剥开,放到一个小木炉中,煮起来,如同燃烧的海水一般的幽蓝色火焰升腾着,很快就将穗笀种子煮熟。 长离拿出一颗种子尝了尝:“唔,味道还不错。” 之所以要种穗笀,是因为这可以代替精灵之森的一些特殊产物比如木之晶石与商人交易,在获得更多的物资之余也省下那些森林产出的宝物。 当然,现在发现了它的另外一个效用也不错。 从精灵之森流出无的木之晶石一向是质量最高的,只不过长离,包精灵之森的所有精灵都不喜欢用它来换取东西,那就好像是将森林的精华轻手交出去一般。 当然,这一座生命气息浓厚,好似活着的,时时刻刻都在凝聚着各种生命光华森林并不会因为这点交换而伤经动骨。 不过,有个替代物还是不错的。 . . 感冒发烧,状态很差,写的不好请见谅,以及,各位读者也保重身体,快活的度过这个冬天。 https: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搜狗手机版阅读网址: 第七百七十一章 森歌 平静了许久,森林便进入了秋季。 秋季,草木萧肃,一贯让精灵们不喜,却也不会讨厌到哪里去,因为莫兰森林与其他森林是不一样的,它依旧草木葱茏,遍地绿色,不过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萧瑟的气息罢了。 长离感觉到了一些不好的东西,他离开了自己的居所,来到了让他感觉不妙的地方。 这里位于莫兰森林的南部,在往南,就是羽人们的地盘。 精灵一族与羽人们的关系速来不错,互有来往,精灵之森出产的木系晶石尝尝出现在羽人部落,当然,羽人部落的风系晶石也经常出现在精灵之森。 长离到来的时候,三方正打的不可开交,当然,真正开打的是两方,分别是一个强大的战士与一个强大的法师,而剩下的一方,是脸色铁青的羽人。 狂风吹倒巨树,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席卷了大片的森林,站在狂风身后的法师一身黑色的长袍,神色桀骜不驯,内容显得十分英俊。 而顶着狂风向他前行的,这一个全身血气沸腾的壮汉,他一身兽皮衣,乱糟糟的毛发随意的生长着,在他的旁边,是一层层被掀翻的泥土,以及狼狈不堪的树木。 嚣张的话语自狂风后的法师口中穿出:“野蛮人,我劝你还是放弃,不然死在我的魔杖之下,可这怪不得我!” 身形高大的和野兽一样的战士冷哼了一声,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身体又顶着狂风往前走了几步。 见此,满脸桀骜之色的法师神色更为的不快了。 这两个人实力都十分的强大,至少在精灵之森外面的人看来,他们十分的强大。 在看到长离到达的时候,在场的唯一一个还留存着气息的精灵眼睛里瞬间爆发出璀璨的光,然后微弱呼唤了:“王……”这一声之后,他就再没了呼吸。 这群人来的太快,下手又十分的迅速,以至于他们没能及时的传出消息,甚至于丢掉了性命。 长离的神色一下子就森冷了下来,他看着因他出现而神色大变的两人,身形瞬间一片,出现在了战场的正中。 “你就是……” 还没等那个法师将话说完,长离便直接抬手攻击。 没有人能在屠杀了他的子民之后,还安然无恙的走出这片森林。 如绿水晶一般的法杖掀起万丈波澜,森林里陡然出现了一股虽然无声的风暴,法师的攻击骤然被吹散,战士被风暴击打的全身血痕,冒着热气的鲜血喷洒出来,染红了大片的土地。 法师想要使用强大的魔法,可咒语连念出口的机会都没有,战士想要凭借强大的身体抵御住这一场攻击,却发现,席卷而来的风暴已经彻底的破开了他的防御。 这两个人都在瞬间处于下风。 可其实是落到这一步境地,法师嚣张的神色依然不减:“我的老师是暴风之灵,是一个伟大的圣魔法师,你不能伤害我!” 身上带有蛮人血脉的战士依然没有开口说话,却将脖子上挂着的一块石牌艰难的飞了出来,意思和法师是一样的。 长离抬手,那一块看起来十分坚硬的石牌就化作石粉,砰的一声消失在空气中,而法师的话语也被挥散。 圣魔法师?他不知道多少年前就是了。 长离无视这两人懊恼的神色,继续趋势着他所拥有的力量攻击。 整座森林似乎都得到了他的命令,一股无形却有十分庞大的威压强行的压了下来,让一切都变得凝滞。 不过三息的功夫,这两人就彻底的倒在地上。 他们望着那个一身金色的长袍,容貌璀璨的不似真人,却又威严如神灵一般的人,心中想着,这一定就是那个传说中的,一直居住在森林核心的精灵之王。 不是他,不会拥有这么强大的实力。 长离让这两个被打的凄凄惨惨的人非到了面前的土地上,用通用语问:“是你杀死了他们?”他的音色有些冷,此时用严厉的语气问出来,更显寒凉。 一听到这个话语,两人心里就一个疙瘩,似乎已经想到了什么不美妙的事情。 身上法袍破破烂烂的法师咳嗽了几声后才回答道:“应该是的……” 他也想撒谎来着,可那些精灵的尸体做不了假。 看着长离越来越冷的神色,这两人连忙解释他们来到森林的原因,无非就是无意中闯入了精灵森林,两方相遇,爆发了矛盾,然后就打了起来。 对此,长离完全不信,如果不是有什么重要的理由,他们会这么打生打死? 他也不需要什么具体的理由,直接在这两个实力在外界还是排的上号的人面前举起来法杖,生命的光华再一次闪现,两个人迅速的闻到了死亡的气息。 在生死面前,很少有人能够不惶恐,法师极快的说道:“我会赔偿你们的损失,我的老师是……” 一直没有开口的战士也连忙道:“我来自铁石之北,是斯库里部落的人。” 铁石之地,蛮人聚集地。 这两个人的来历都不凡,可长离却完全不理会,他直接挥下手,狂暴的生命元素涌动,下一刻,两具尸体出现在了地上。 无论这两人有着在外界多么显赫的来历,有着多么耀眼的名声,在他这里,就是屠杀了他子民的敌人,敌人,死。 这一刻,他一身金色的长袍非但没让他变得温和一些,反而让他如同高高在上的神灵一般,威严的不可直视。 他蓝色的眸子深邃了许多,很快就明白了他们二人打斗起来的原因。 一挥手,自法师的身上就出现了一个闪耀着风之气息的晶石,这一块晶石与其他风之晶石的气息完全不同,更为的内敛与强大,长离一眼就认得出来,这是徒风之晶,羽人一族十分重要的东西,因为近年来这种东西的产量越来越低,所以也越发得到羽人一族的看重。 这一块徒风之晶飞到了他的面前,他手中法杖之上散发出青绿色的光芒,下一刻,这一块晶石就碎成了粉末。 那一对赶过来的羽人战士看到这一幕之后,狠狠的咽了口唾沫,他们的脚步下意识的发软,我还是走到了长离的面前。 望着这个蓝发蓝眸,气息深不可测的精灵之王,这些羽人战士情不自禁的低下了头去:“您好,尊敬的精灵之王。” 他们看着让那两个人凄惨的尸体,直接化作尘埃,回馈到森林之中,就不由得就有些背后发寒:“多谢您帮我们挡下了这两个可恶的窃贼。” 他们本来是想将被盗走的徒风之晶追回的,可现在徒风之晶已经被长离毁了…… 那两具死不瞑目的尸体中,真正盗走徒风之晶的,是那个法师的,而那个有着蛮人血脉的,则是半路劫货的人。 他们两个在精灵之森的边缘打起来,惊动了守卫精灵之森的精灵,可这些精灵的实力并不强大,被他们所杀,他一路追着他们来的羽人战士则是幸免于难。 长离看着这一片仿佛被不散的雷云所侵蚀的森林,眸中的冷意极具增加。 “是你们将他们驱赶到这边来的?” 羽人战士看到长离的脸色,感觉十分的不妙,连忙道:“不,不,不,不是的,是他们自己想要往这边跑,逃离我们的追击的。” “本来和我们一起行动的羽人大统领被他们联手打伤,暂时没有追击上来,不然也不会发生这种凄惨的事情。”他看着那边倒下的精灵的尸体,露出一个十分真诚的遗憾的表情。 长离看了这对紧张不已的羽人战士一眼,才收回视线,这时,不远处才传来一道嘶哑的声音:“他们说的是真的。” 来者是一个有着两对羽翼的年长羽人,她的眸子淡金,看上去十分的威严,当然这点威严放在长离面前却是完全无用,一位到来的羽人统领也很快的收敛了高傲的神色,微微低头行礼道:“您好,尊敬的精灵王者。” 长离目光冷淡的看了她一眼,说了一句:“但愿如此。” 羽人统领在他不含丝毫感情的目光下退却,她视线闪避:“伤害了您的子民,羽人一族对此非常的抱歉。” 羽人一族名义上已经统一了起开,这位羽人统领出自羽人王廷,所以她有资格代替整个羽人族说话。 精灵一族与羽人一族关系素来不错,所以她也不想因为这一件小事,就破坏两族之间的关系。 要知道,精灵一族除了那些散落在各个密地里的部族,就只剩下莫兰森林这一支了,而这一支就是精灵一族最大的一支,眼前的精灵之王称为皇也一点都不为过,她完全不想见恶于这样一个地位尊崇,实力又如此强大的强者。 要知道,在这之前,那一位法师可是打伤了羽人一族无数的高手才逃到这里来的,就连她,也被法师的一个法术击中,连续几天都没有恢复过来。 而那个能够与法师平分秋色的战士,也绝对不会弱于那个法师。 而就是这么强大的两个人,却在精灵之王的手上没撑过一次云聚云散的时间,由此可以想见,他的实力到底有多强。 长离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一会儿才转开:“你知道就好。” 他没有再搭理这个羽人统领,而是看向了不远处的空中:“格丽塔,过来。” 一直站在一棵没有被波及到的树上的格丽塔三五下的蹦到了长离的面前,对他道:“哥哥。” 此时格丽塔那张如同天使一般的漂亮脸蛋上露出一个乖巧至极的神情,她素来十分的乖觉,知道什么场景应该用什么态度来应对。 此时长离虽然面色一如往常,可她就是知道,不要在这个时候触怒哥哥。 长离将那一队枉死的精灵战士指给她看:“看见了吗,格丽塔,他们为了守卫族地,死亡了。” 格丽塔脸上瞬间露出愤怒又哀伤的表情:“他们都是勇士。” 她望着那两个侵略者死亡的地方,恨恨的说道:“这一群可恶的人,真应该狠狠的折磨他们。” 长离正视着她的眼睛:“他们是为了保卫家园而死,格丽塔,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呢?” 格丽塔:“我也会保护我的家园,杀死那些入侵的人,我更会保护我的子民,不让他们受到伤害。” 长离道:“可你并不能胜过那些入侵者。” 格丽塔握紧拳头:“总有一天我会胜过的。” 她道:“现在哥哥是精灵之森的王,所以由哥哥来守护这片森林,为死去的战士复仇,而当格丽塔成为这片森林的王的时候,格丽塔也会用自己的一切去保护这片森林。” 她是一个极其爱护森林与族人的小精灵,精灵一族的所有精灵也都是如此,所以此时她斩钉截铁的说出这个誓言。 长离对上她那双如翡翠一般的眼睛:“这样就好。” 他将格丽塔抱起来,望着这一片空空荡荡的,被那两人破坏殆尽的森林,声音渺远说道:“记住你今日所发下的誓言,格丽塔,这将是你要用一生去履行的。” 格丽塔重重的点头:“我会的,哥哥。”格丽塔可是最美丽,最聪明的精灵公主,怎么会不履行自己发下的誓言? 在所以赶来的精灵战士崇敬的目光中,长离抱着格丽塔,走入了一个飘荡下着些许光点的门,就此消失不见。 而在长离要离开木屋,赶来这里,却即使的缠住了他,以至于可以一起过来的格丽塔抱住了他的脖子,她淡金色的头发在半空中跃动,满是好奇的眼睛回望了一眼,就看到一个鬼鬼祟祟的朝着这边望的人影。 她顿时焦躁了起来:“哥哥,还有敌人!” 看那个家伙那若隐若现的身影,就知道他一定是用了什么特殊的方法隐藏了起来,而会这样心虚躲起来的人,一定会是他们这一方的人。 长离抱着她,头也没回:“我知道。” 这次森林里的一切都瞒不过他,他之所以不去计较,是因为躲在树后面的那个人还有用。 那是一颗引爆所有风暴的雷火,所有的一切都将在这一场风暴之中出现,也将在风暴过后归于平静。 而这颗引爆风暴的雷火,暂时还不能找到替代物,就先让他活着吧。 https: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搜狗手机版阅读网址: 第七百七十二章 森歌 躲在树后面的是艾伦,他无意中卷进了两个大佬互斗的风波中,侥幸用遗留下来的密卷隐藏了行踪,因此得以偷偷摸摸的躲在一旁旁观这一场战斗。 看着那两人招式宏大,招手间就毁坏了偌大的森林,让这一片被植被覆盖的土地如同被牛犁过了一般,他就格外的激动。 这真是我辈之向往啊! 可他没想到,那两个打起来那么威风,那么凶悍的人物,死起来却那么容易。 原本他是打算等那两个人两败俱伤,在顺手收拾掉那一队羽人战士之后,就上前去捡便宜的。 不一定要直接干掉这两个一看就很命硬的家伙,但帮助某一方干掉另一方,成为他的救命恩人也不错啊,说不定还能因为长的顺眼被人家收做弟子。 可惜,他的套路还没有来得及实践,就破灭了…… 那两个在他的眼里高的不能再高的高手,居然就这么轻松的死了…… 而且听那一队羽人战士所说,那就是精灵一族的王,也就是叶林娜曾经想要见的人。 以前他错过了见到一个大人物的机会,他只会觉得遗憾,现在他却觉得庆幸,没办法,那个家伙实在是太恐怖了,那么厉害的两个家伙,他说宰就宰了,还不废半点力气。 看到精灵之王的惊艳与激动很快就被他内心的恐惧给压了下去,他只能由衷的庆幸,幸好对方没有发现他。 当然,这个想法在他对上格丽塔视线的时候,就已经破灭了,在被那样一双剔透又机灵的眼睛对上的,他的身体僵成了一个风化多年的老僵尸,他看到那个那个小精灵嘴巴动了,似乎说出了什么话,而这话会十分不利于他。 他脑子里空空一片,等待着即将降临的致命攻击,可等了许久很久依然没有等到之后,他才终于放松了下来。 一阵冷风从他的背后吹过,吹的他起了一层白毛汗的背凉飕飕一片,汗水一点一点从他的额头滴落,他终于真正的放松了下来,哪怕这个时候,那些敢来的精灵战士与羽人战士还没有离开。 这一趟真是亏了,没占到半点便宜不说,还被一顿好吓,一想起那两个连渣渣都没有留下来的,一看就来头十分大的强者,他就不由得嘬起牙花子。 你说你们打架就打架,破坏花花草草干什么,现在好了,自己的骨头碴子化成灰,与那些花花草草做伴了。 充分的认识到这一片森林的危险的艾伦心生忌惮,恨不得马上离开这片森林,逃的远远的,可一旁满脸苦涩的羽人统领与神情高傲冷漠的精灵统领正在商谈赔偿事宜,他不敢就这样冒冒然的走出去,所以只有静待双方谈妥,然后里去之后才解开了能量早已稀薄到极致的遗卷,战战兢兢的离开了这片森林。 围观了一场好戏,双腿却被吓的发软的艾伦直到远远的离开森林之后,才有空去想那个突然到来,又突然离去的精灵之王。 他看上去太过于美丽,美丽到已经超越了精灵一族的界限,看到他,就如同看到苍穹之上那华美到极致的天光。 偏偏这天光又透着月光一样的冷,在望过去的时候,就将人冻成冰凌。 神秘的精灵之王,这片森林的主宰,他就如同笼罩在雾中的神灵一般,隐隐绰绰,却又瑰艳非常。 艾伦看着他从那无形的空间中走出,就如同看着一位神灵从久远的时间长河,亦或是稀薄的封禁之地走出,带着碾压一切的威仪,来到这个世上。 他能够感觉到他的王冠之上弥漫的磅礴的生命气息,也能够感觉到他所握着的如绿水之晶一般的法杖所拥有的威力,可他第一眼注意到的,唯一那个强大到让整个森林都臣服在他意志下的王。 他心里不由的想到,原来这就是力量啊…… 直到过了许久之后,艾伦激动的心情才慢慢的平复下来,总有一天,他也会拥有这样的力量! 而这个时候,他才有心神去推演这一场战斗的所有细节了,圣魔法师的弟子?蛮人部落的人?不知道能不能就这个做一点文章。 还有,那个最后出现的精灵公主,她的年纪看上去那么小,最容易哄骗,如果真能将她哄进人类世界…… 虽然他感觉自己好像又一次与什么珍贵的东西失之交臂,但他已经不把这种感觉当回事了,连续三次,没有任何发现,想必这都是错觉。 相比起相信无所依凭的错觉不如想着,该怎么从这件事中赚取最大的利益…… 而就在艾伦做着美梦的时候,长离与格丽塔已经回到了精灵族的族地。 格丽塔问:“那些死去的族人们去了哪里?” 长离:“他们回到了母树的怀抱。” 格丽塔也就不问了。 精灵古树是精灵族最重要的本源,这是常识,每一个小精灵都知道,而精灵死去后会回归母树的怀抱,也是常识。 得知了死去的族人有一个好的归宿之后,格丽塔也就不问了,她眼咕噜转悠,又开始问起别的问题:“哥哥,你为什么不杀死那个躲藏起来的敌人?” 长离:“因为他还有用。” 格丽塔:“他能有什么用?实力那么低,我一只手就能拍死他,这么弱小的人,就算我们放过他,他也不一定能够活着离开森林。” 莫兰森林里的强大生灵,可不仅仅精灵一族。 格丽塔所说的一只手就可以拍死艾伦,也不是开玩笑,她是长离从生命古树上接下来的生命气息最强大的个体,还由他亲自教养了十几年,实力太差完全说不过去,一个艾伦,真的只是一巴掌的事。 格丽塔骄纵冲动,却并不代表她柔弱,在这片森林之中,她的意志仅在长离之下,这不是虚话,也不是谎言,她就是这么强大,即使她的强大对比长离很有限,而这,既是生命古树赋予她的,也是长离赋予她的。 长离对她道:“格丽塔,不要小看那些不起眼的人,也许有一个他就会在一个不起眼的地方发挥作用,而很有可能就因为这一个小小的作用,就能导致事情走向截然不同的方向。” 格丽塔撇撇嘴:“才不会呢,有哥哥在,所有的变故都会回到既定的轨道上,没有人可以篡改你的意志。” 长离微微笑了笑,这显得他的唇色深了些许,他摸了摸格丽塔的头:“因为我是你的兄长,是王啊。如果有一天你成为了王,你也要做到这一点。” 格丽塔重重点头:“当然。” 因为神情和缓了下来,所以长离苍白的脸上也多了一些血色,淡的如同浅粉色洛芙花的唇瓣也变成了如同殷红色的蔌茉花一样,多了一分生气。 格丽塔惊讶于哥哥此刻散发出来的生命气息,她不由得歪着脑袋琢磨:“哥哥似乎很喜欢教训那些外来者?” 长离:“不是,只是觉得偶尔动弹一下还不错。” 他摸了摸格丽塔的脑袋,站起身来:“好了,谈话结束,你也该完成你的任务了。” “我记得你在缠着我一起前去的时候,似乎承诺了什么,现在也应该兑现了。” 在格丽塔大变的脸色中,长离说道:“我记得你最近在学的似乎是《生命咒语》?既然这样,你就将《生命咒语》抄写十遍,送到我面前来吧,既然已经承诺了,那就一定要做到。” 格丽塔哀嚎一声,猛地扑过来:“哥哥……” 可长离身形一个闪现,就已经出现在木屋门口,他道:“格丽塔,既然你已经承诺过要成为一个英明的王者,那就要做到一个王者应该做到的事情,已经许下的诺言,不要轻易的违背。” 他的话音消散在半空中:“抄完后,记得送到我面前来……” 看到屋内外升起的光幕禁咒,格丽塔绝望的滑落了下去:“太过分了……”她嘟囔道。 不管外面多么的喧嚣,精灵之森总是安静的,精灵是喜好安静的种族,这一点也不假,他们身影轻盈,拒绝在行动间发出杂音。 当然,对于格丽塔这样的小精灵来说,她们固然习惯了在树木间纵横穿梭而不发出一点声音,却也更喜欢惊起藏在山林间的山雀,听它们惊慌的鸣叫声。 他们是尚未成年的小精灵,调皮一些,是理所当然的。 于此同时,北上蛮人部落的艾伦也终于一扫连续三次折翼在莫兰森林的颓丧,重新露出飞扬的一面。 在蛮人部落里,他交到了一些好朋友,也获得蛮人部落的好感,顺便还得到了蛮人战士打磨血气的法门,也算是不虚此行。 在他说出那个战死的蛮人战士的相貌,并虚构了一个朋友的身份之后,这群脑子大多比较直的蛮人对他的戒备瞬间就消去了九成。 没办法,他来到的就是那个蛮人战士出身的部落。 蛮人部落可和羽人部落不一样,他们分散在铁石域这一片广袤的土地上,大大小小的部落如星子一般散开,彼此间关系有好有坏,部族之间为了一点利益开战是常事。 所以艾伦能顺利的找来这个部落,被他们看作是艾伦与死去的蛮人战士关系格外好,并获得他的指引的表现。 这个部落位于铁石之域的西侧,再往西去,就是一望无尽的沙漠了,每当沙漠里的狂风吹过来时候,艾伦总是一脸的晦气,呸呸呸,沙子都灌进了嘴里。 蛮人部落的奥斯汀王子到来的时候,艾伦正眯着眼看着沙漠的另一端。 奥斯汀问他:“你在这里干什么?奥米拉一直在找你。” 奥米拉,是他的妹妹,蛮人部落的公主,一个远近闻名的桀骜不驯的大美人,就如同沙漠里最最顽强的刺荆花,让人情不自禁的想要摘下,却又害怕手被扎破。 而现在,这朵刺棘花似乎对艾伦另眼相看。 艾伦道:“我想知道沙漠的另一端是什么。” 奥斯汀的眼神仿佛被沙子磨过了一般,显得粗粝而危险:“不知道,并没有确切的答案。” 说实话,那个被这个部落誉为第一勇士的,死在精灵之王手中的蛮人战士没有留下丝毫的东西,来让艾伦取信这个蛮人部落,他本来以为自己会受到层出不穷的试探,或者说,干脆被蛮人解决掉,可没想到,他就这么过关了,心里的那些设想全无用处。 现在看到奥斯汀说话的语气,他心里才再次一凛,这个部落的实力不低,大部分人都拥有超过他的实力,如果没有保命的底牌,他还真不敢来到这里 不过此时他还是收敛了自己的警惕,用一种自然的语气说道:“没有确切的答案,那就说明其他的不确切的答案?” 奥斯汀点头,他道:“有人说这座沙漠上存在着一条岩浆之龙,他将这座沙漠圈禁为了自己的领地,凡是踏入这座山脉的人,都会被他烧成灰烬,与这无尽的黄金沙交融在一起。” “还有人说,沙漠里藏着神的遗迹,得到了它,就能够拥有神的力量。更有人说,沙漠里隐藏着一个神秘的种族,专门猎杀进入沙漠的人。” “不过,这三个说法都只是猜测,没有人能拿出真实存在的证据来。” 说到这里,奥斯汀问眼中燃烧着兴奋火焰的艾伦:“怎么了,你想进去看看吗?” 艾伦点头:“如果有机会,我会去的。你刚刚说的只是沙漠里的东西,那沙漠的尽头呢?” 奥斯汀:“沙漠的尽头啊……”他突然的叹气。 然后又轻声的道了一句:“传闻中,那里是天地的尽头,是深渊的所在,一切的存在都将在那里消亡。” 一听到传闻中这几个字,艾伦就觉得是机遇来了,有朝一日,他一定回去那里看看…… 而还没等他继续向奥斯汀问下去,他的身后就传来了一道有些沙哑,却格外动听的女声:“奥斯汀,艾伦。”是奥米拉。 她长的相当美丽,虽然肌肤是迥异于东部人族部落的古铜色,却依然无损她一身骄傲而明艳的气质,让人情不自禁被她吸引。 当然,她并非完美无缺,最起码那隐隐压过他的身高就让艾伦十分有压力。 艾伦:“奥米拉。” 第七百七十三章 森歌 没过多久,隐居在莫兰森林的精灵们就又听到了一个有趣的八卦,艾伦继与安德鲁王国公主私奔之后,又拐带了兽人部落的小公主。 不畏寒冷,却依然穿着用层层树叶叠加起来的衣服的小精灵难以置信的张大了嘴。 “天啊!” “又一个公主!” “那个传说中的艾伦,就那么喜欢公主吗?” “公主也都愿意与艾伦一起离开?” 因为格丽塔已经完成了惩罚,可以出来放风,所以没有精灵敢攀谈她,不过,她看着周围小精灵练练闪动的眼睛,还是冷哼了一声:“哼。” 她不屑的说道:“花心的大萝卜,如果被我遇到,我一定要将他栽回到土里去!” 听到这话,小精灵们面面相觑,然后装作若无其事的抹去了这件事。 和他们讲故事的狡猾的商人们也识趣的不再谈这件事,他们一个个笑逐颜开,虽然今年他们并未从莫兰森林得到足够的木之晶石,可却得到了些许的黄金穗。 这个收获,可比木之晶石要好多了! 接下来,得到了消息的各族的商人们纷纷敢来,与精灵族交换黄金穗,一时间,精灵族都变得热闹起来。 当然,这种热闹与长离无关,他并没有去观摩这一场场繁杂的交易。交易的地点也在精灵聚居地的外围,并没有深入精灵的族地,所以,外来的商人们连精灵族的族人们都很少见。 当然,也有许多调皮的小精灵会因为好奇去围观那一场场交易,其中就有格丽塔。 一头金色的卷发蓬松的卷起,还结起了几个俏皮的小辫子,让她看起来活泼又可爱。 她一蹦一跳的跳到了一个人族商人的面前,指着一个古里古怪的雕像说道:“这个是什么?” 这个商人有着一头火红色的头发,面容憨厚,看上去格外可信,他不着痕迹的打量了一下格丽塔的穿着,然后说道:“可爱的小精灵,如果你喜欢,那就送给你吧。” 他以为格丽塔会推脱,可没想到格丽塔直接点头:“好吧,这个东西归我了。”她嘴角上翘,看上去是因为白得了一样有趣的东西而感到高兴。 面容憨厚的人类商人嘴角抽搐了两下,语气哽了哽说道:“……当然。” 格丽塔就直接抱着那古里古怪的雕像离开了,她蹦蹦跳跳的身影一如来时的欢快。 有了人类商人这个前例,其余商人就不会玩欲擒故纵的那一套了,直接开价,免得像那个倒霉的家伙一样赔了夫人又折兵。 在临时开辟出来的交易场所逛了一会儿之后,没有发现其他感兴趣的东西的格丽塔就回了被魔法阵笼罩的族地。 她单手拿着那黑不溜秋的雕像一抛一抛的,嘴里哼着小调,看上去极其得意。 她来到了长离的木屋前,让窗外的藤蔓送她进去,然后就看到了正在绘制魔法密卷的长离。 她大声的叫了一声:“哥哥。” 长离没有被她打扰到,他手腕一转,一道繁复的图案就在卷轴上成型,蓝色的光芒一闪而过,他放下笔,道:“你又去哪里捣蛋了?” 格丽塔大声的反驳:“没有,格丽塔才没有捣蛋!” 她将雕像重重的放在长离的面前:“我只是去交易区稍微的逛了一下而已。” 长离看着那一座黑漆漆的,勉强能看出人相的雕像,叹息了一声:“你又带回来了一个麻烦。” “麻烦,什么麻烦?”她满是好奇,且兴致勃勃。 长离目光放在雕像上:“这是一个陨落的神灵的雕像,上面寄存了它归来的意志,你说它麻不麻烦?” 格丽塔似懂非懂的点头:“哦。” 她的手再次握上雕像:“既然哥哥觉得它会带来麻烦,那就不留了,直接砸了吧。” 说完,她就拿起那雕像,狠狠的时候砸在地上,巨力袭来宛若海浪咆哮,雕像上乌光一闪,好像在用特殊的方式保全自己,可在这时候,木屋的地面突然出现了一道微不可见的生命光华,乌光一接触到这生命光华,就片片破碎,再不成气候。 清脆的声音传来,雕像最终还是被摔成了碎片,解决了一件麻烦的格丽塔高傲的扬起头:“看,哥哥,我又完成了一件大事。” 长离点了点头,然后又道:“是的。但是你似乎忘了,你还有另外一件大事没有完成。” 格丽塔心生不妙之感,这时长离又道:“今天你应该去维多尔那里学习元素掌控的,格丽塔。” 迅速反应过来自己是在逃课的格丽塔马上想要逃走,可这时长离已经出现在她的面前,提着她的后领,一把将她拎起:“学习不可懈怠,相比起去逛交易区,你现在最应该做的,是去上课。” 将格丽塔交给等候在外的维尔多之后,长离就往另外一个方向走去,那里是交易区的方向。 他感应到了敌人的到来。 敌人的气息中带着风暴的味道,与前些日子被他杀死的那个倒霉法师十分的相似,应该就是那个法师所提到的老师。 “狂妄的精灵族,你们杀死了我的门徒,现在,到了承受我的怒火的时候了!” 一个有着浓密的大胡子的老头出现在了精灵族外,他一抬手,就是席卷整片天地的飓风,天空迅速的阴沉了下来,无数尘埃逆流而上,狂龙飞舞,浩大的声势震的人心神欲碎。 可长离却不在意,他微微的道了一句:“安静。”清澈的精灵语带着温和的味道,从他口中说出,却又是十足的寒凉。 他一言出,便让这片天地迅速的安静了下来,他道:“又是一个侵入者。”话语中不包含多少的恼怒,却足有让人明白他要除掉那个侵入者的决心。 穿着灰白色法师袍的大胡子看见他便狠狠的瞪大了眼睛:“你就是精灵一族的王者,是你杀了我的门徒?” 长离不想和他废话,他直接道:“是的。你放心,你很快也会和你的门徒一样,共赴长眠。” “狂妄!”大胡子怒不可遏。 可长离却不想和他继续交谈,他直接动手,无边的威视随着他的一举一动散发,在这片森林里,他就是神灵,而他,也从来不对敌人手软。 最终,大胡子法师死在了他的手上。 他不关心这人的身份,也不关心杀死他会引起多大的动荡,他只需要知道,只要有他在,这片森林就会一如既往的安静。 大胡子的尸体在这片沉默的土地消亡,而早已经躲起来的人们在过了许久之后才慢慢聚集起来。 “刚刚到来的人,是暴风之灵?” “……恐怕是的。” “……那么,他死了?” 这个问题一问出口,所有人都沉默了,他们沉默的低头,沉默的散开,沉默的收敛住呼吸,化作一根没有存在感的草,悄悄的离开这座森林。 暴风之灵死亡的消息传遍了整座大陆,让人类的各个王国都大惊,他们不敢想象,一个在圣光榜排行那么高的法师,居然就那么死了,还是死在一向与世无争,低调生存的精灵族手上。 别说是暴风之灵出身的王国以及他的朋友不相信,就连他的敌人也都不相信。 可随后而来的重重占卜与试探都证明,暴风之灵确实是死了,死在精灵族的手上。 一时间,不管是强者还是弱者都震惊了,对精灵之森的忌惮突然的拔高,一时间大陆上又掀起了一阵暗潮。 在这阵暗潮中,弱者只敢不断的传着留言,分辨着其中可能发生的事情,而强者,则是可以亲自前往精灵之森一探。 在感知到许多足以伤害到许多族人的强者到来后,长离所幸将魔法阵的范围再次扩大,扩大到精灵战士们平时巡守的地方。 莫兰森林中本来应该有两个大种族,精灵族与树人族,可随着树人们一个个陷入永久的长眠,再也没有醒来后,莫兰森林就只剩下了精灵族这一个大种族,莫兰之森也就变成了精灵之森。 而这一次,长离将魔法阵的范围扩大,却莫名其妙的惊醒了一些陷入长眠的树人。 也许他们是被魔法阵扩散时散发的浓烈的生命气息所唤醒,也许是因为其他的一些原因而苏醒,但他们的醒来,总归是一件好事。 精灵族与树人族,历来便是盟友,天生的盟友,相比起那些穿梭在高峰与悬崖中的羽人,树人与精灵的理念更为的契合。 他们从沉睡中苏醒,得知了目前的处境之后,就自发的帮起精灵族来,他们对将他们唤醒的长离十分的感激,也十分的亲近这个与他们当了数万年邻居的种族。 树人的苏醒,给那些入侵者带来了更大的困难,也让生命古树的情况好上了些许,但也仅仅是些许,在长离再一次为生命古树输送生命力的时候,古树传来的高兴的意念依然是朦朦胧胧。 长离能够清晰的预测到事情的发展,一切的轨迹都在他的眼前闪现,他所需要做的,就是沿着轨迹走下去,直到离开的那一天。 而就在他等待着命运到来的时候,又有一队不速之客来到了莫兰森林。 他们是光明教堂的人。光明教堂是大陆上最强大的教堂,与暗夜教堂敌对,双方一遇上就是你死我活,从没有别的可能。 光明交谈的目的是让圣光洒满大地,所谓的圣光榜就是他们弄出来的,而暗夜教堂的目的则刚好相反,让黑暗笼罩大地。 总之,因为生物的趋光性等等原因,光明教派是人类信仰最多的教派,而这一次光明教堂的人来到莫兰森林,是为了追捕暗夜教堂的人。 而让他们这么大动干戈的,是暗夜教堂的圣女,领队追捕她的,则是光明教堂的圣女。 两个圣女对上,很好,经典的一幕要开始了。 狡猾的投机者,最后的得利者,最喜欢拐带公主,圣女,魔女,仙女的艾伦出场。 最终,在精灵一族的警戒线外,艾伦成功的降服了这两个互为生死仇敌的女人,让她们暂时的安静了下来。 而在这时,闲着没事干的格丽塔出现了,她突兀的出现在一颗树上:“你们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清脆的精灵语显得十分动听,可惜艾伦听不懂,他望着自己站在树上的小精灵,第一感觉就是,怎么有点眼熟。 但还没等他想清楚这份眼熟来自哪里,他们就受到了格丽塔的攻击。 两个圣女,一个好运者,居然都打不过一个格丽塔。 青绿色的光芒在这片空间中闪现,无数藤蔓交织,让这里萦满了危险的气息。 被重重藤蔓保护着的格丽塔一脸的骄傲:“哼,我要把你们通通拍到土里面去!”她已经认出了那个一脸倒霉鬼相的男人是谁,她现在最想做的,就是将他种成萝卜。 哥哥说的话她一直记得,不过既然哥哥一直没有阻止,就说明她现在做的事无关紧要,既然如此,她就可以放肆的出手了。 种萝卜,种萝卜,格丽塔最喜欢种萝卜~ 哼着欢快的调子,格丽塔指挥着藤蔓们一下一下的将这些人拍到了土里去。 等这些人完全没有来反抗的实力之后,她才从藤蔓的背后走出来,得意洋洋的走到了这些人的面前。 “一颗一颗大萝卜,全是格丽塔的大萝卜。” 她手指一点一点,一一从这些人的脑袋上点过去:“胡萝卜,白萝卜,青萝卜,花萝卜。” 数到花萝卜,格丽塔一下子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狠狠的在他脑袋上拍了一下:“你就是传说中那个喜欢偷走公主的人?” 艾伦被拍下来的巨力拍的脑袋发晕,一滴一滴粘稠的鲜血从他的鼻子里淌下来,他一脸的莫名其妙,她说的什么,他怎么完全听不懂? 而这时,格丽塔不满意他的沉默,又打了他一下:“喂,大萝卜,你为什么不回答我的问题?” 艾伦再次被拍的晕头转向,这时旁边两个通晓精灵语的圣女才忍着痛苦,告诉艾伦格丽塔话的意思。 第七百七十四章 森歌 格丽塔的问题问的简单,可艾伦不知为什么,居然无法第一时间给出回答,他在懵了好了会儿之后,才忍着痛说道:“我是艾伦……” 就这个回答,就又挨了格丽塔的一巴掌:“我不想知道你的名字,我只想知道你为什么能带走这么多的公主!” 艾伦又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作为一个骄傲的,聪明的小公主,格丽塔是没什么耐心的,在没有得到一个有趣的答案之后,她就将艾伦这些人当做一些没有用的玩具,随意的作弄起来。 也幸好她还记得长离的话,没有直接结果了艾伦,不然他们这一群人就要直接折在这里了。 将这群人当做萝卜玩了好一会儿,终于玩腻了之后,格丽塔才将这群人交给了赶来的精灵卫士,蹦蹦跳跳的到长离面前邀功去了。 而艾伦与他的公主们则是再一次回到了幽闭之牢,再一次选择要钱还是要命。 最终的结果自然是要命的,所以长离的面前又放置了一件本身价值算不得珍贵,但附加的价值会让精灵之森外的人打破头的东西。 这种东西,他已经懒得搭理了,就直接交给格丽塔折腾,反正也折腾不出什么危险来。 冬日来临,莫兰森林一片沉寂,一片一片细小的雪花落下,落到了那些尚且青翠的树枝身上,让它们变得如絮一般苍白。 在这样的冬日里,长离又听到了一个消息,艾伦拐带了矮人一族的小公主,正被矮人的战士四处追杀。 “又是公主,他是有公主收集癖吗?” 气温的降低让精灵森林的气氛也变得沉静了下来,往日里活泼的小精灵们都猫在家里,看着那稀薄的雪花穿透魔法阵落在地上,融成雪水。 刚刚上完音律课的格丽塔坐在椅子上,两条腿悬空,一晃一晃,头上带着的两个和雪一般洁白蓬松的团子也随着一晃一晃。 长离道:“上次他也见到了你,可他不是没有带走你吗?” 格丽塔头上扎着的团子猛地一跳:“他敢看不起我?!” 随即她反应过来:“不对,他是因为打不过我,才没有将我带走。” 长离:“更大的可能是他根本不知道你是精灵族的公主。” 格丽塔看着长离唇边的笑意,好奇的说道:“哥哥的心情似乎比较好……不过,我就是精灵族的公主,如果他敢来拐带我,我就把他拍成萝卜酱!” 长离的神情相比起之前要温和许多,带着完全没有掩饰的随意与安然,他道:“可能是烦人的事情变少了。” 冬天到了,那些鬼鬼祟祟的人好像也和那些藏起来过冬的小动物们一样,找个地方钻进去了,所以长离需要处理的麻烦事要少了很多。 格丽塔皱了皱鼻子:“那些长老们可真懒惰,什么事都要哥哥处理,哥哥都没时间陪我玩了。” 其实没有,我只是有时候懒得陪你胡闹,就用忙这个借口来推脱而已…… 不过这个真相就没必要告诉格丽塔了,他微笑着点头对她道:“是的,他们太懒惰了。” 其实这一代精灵族的六大长老是最勤快的一代长老了,不过,长离依然觉得他们不太勤快,那些乱七八糟的小事为什么拿来烦他呢?他们解决不就好了? 所以长离心安理得的对着格丽塔说道:“所以等你成为王之后,就让他们变得更勤劳。” 格丽塔点头。 长离继续安静的看着书,可难得安静一会儿的格丽塔又闹腾起来了:“哥哥,我们今天又学了一首乐曲。” 长离想了想:“是覆雪?” 覆雪,是精灵们冬天吟唱的歌。 精灵们热爱艺术,热爱音乐,每一季都会吟唱符合这一季的音乐与诗篇,每一季也会创作出许多全新的诗篇。 覆雪,是上一个冬天精灵们吟唱的最多的歌曲,而这一季,他们又在吟唱什么,长离并没有注意到,如果还没有创作出胜过覆雪的歌曲,精灵们就会依然延用上一季覆雪,等到全新的超过覆雪的歌曲出现,他们才会允许大规模的传唱,这是他们的骄傲。 所以这一次格丽塔理所当然的摇头:“不,我们唱的不是覆雪,是青葵。” 她摇头晃脑的:“青青葵,雪地中,银银色,簌簌摇……” 很欢快的一首调子,长离跟着哼了两声,然后道:“不错的乐曲,不过似乎比不过覆雪。” 之所以说比不过,是长离按照精灵族都标准来评判的,精灵们亲近自然,对音律的追求却极高,青葵虽然自然又活泼,却还十分的粗糙,完全达不到传唱的地步。 格丽塔:“是比不上覆雪,不过这是因为它还不是一首完整的曲子,等阿依纳尔将它完善之后,他就会超过覆雪!”她看上去极其自信。 长离:“既然是阿依纳尔还没有写完的曲子,你又为什么会唱?” 格丽塔眼珠子转了转,嘴里含混的说道:“我让他教我的……” “所以,又是你缠着阿依纳尔,让他教你新的曲子?” 阿依纳尔,精灵族六长老之一,是最喜欢音律的一位,也是最容易被格丽塔得寸进尺的一位。 格丽塔低着头,嘟囔道:“我就是觉得他哼的新曲子很好听……” 长离:“你可真调皮。” 他回忆起上一个冬季听过的覆雪的调子,轻轻的哼唱了起来:“茫茫落雪,覆满山间。山间清流,原野流淌。原野苍苍,万物归藏。不见雪色,只见云长。 这是一首有些古怪的乐曲,但曲调却十分的动听,就有如冬日里冰河下那汩汩流动的水流之声,就如同那泠泠山涧中石子轻敲的声音,就如同无尽的高崖之上雏鹰初鸣的声音。 它听来一点都不温暖,却凉的恰到好处,空灵如每一个生命最开始出现或最后消失的模样,尤其是,它由长离吟唱。 这一刻,格丽塔静静的坐在椅子上,看着不远处好像在走神的哥哥,不忍去打扰他,只能像现在这样,安静的听着哥哥难得的歌唱,默默的期望他唱的更久一些,更久一些。 可长离却没有如她的愿,他很快就回过了神来,他看向乖巧坐在一旁的格丽塔,带着笑的说道:“怎么了?” 格丽塔久久不转动的眼珠子左右转了转,从那种呆愣的状态中走了出来,她疑惑的戳着自己肉乎乎的脸:“哥哥唱的真好听,你应该多唱唱的。” 长离摇头,只是笑着没有说话,他不是很喜欢让自己的情绪外泄,哪怕是通过歌曲这种方式,哪怕他并没有什么多余的情绪。 所以他一般都不会歌唱或者是舞乐,大概是,不太喜欢作为取悦他人的人而存在。 这时格丽塔又继续问道:“我为什么感觉哥哥好像要离开一样?”她并没有从刚刚那首乐曲中听出什么多余的东西,可她就是有这种隐晦的感觉。 从生命母树上诞生的那一刻起,长离就出现在她的面前,对于她而言,长离除了是兄长以外,更像是一个父亲,所以此时只是微微的感觉到一点不对劲,她就忍不住恐慌了起来。 她一下子跳了起来,跳到了长离的面前,紧张的看着他,期待他给出一个否定的答案。 可长离只是微微笑着:“格丽塔,生灵总是要离开这个世界,哪怕是寿命悠长的精灵也不例外,谁都会有那么一天,不管是早还是晚。” 格丽塔失态的大叫:“不!” 此时,空灵的乐曲依然回档在这座木屋的边沿,让木屋旁始终被薄雾笼罩的小湖也变得澄明了许多,她眼眶里已经有泪水冒了出来:“哥哥,你要抛下格丽塔了吗?” 长离:“这并不是抛下,格丽塔,人总是在离别中学会长大,精灵也不例外,你总有长大的一天,而我,也总有离开的那一天。” 格丽塔拼命的摇头,泪水落下来,打湿了她毛绒绒的衣领,她眼眶通红:“不,格丽塔不要长大,哥哥不要离开!” 长离温柔的摸了摸她的头:“这些都是说不准的事情,不需要这么伤心。” 格丽塔攥着他的衣襟,哭的一抽一抽:“哥哥又在戏弄格丽塔,哥哥才不会离开,格丽塔不会离开哥哥,就算哥哥要离开,也要带上格丽塔。“ 一番话说的乱七八遭,此刻,机灵又骄傲的精灵小公主陷入到了深深的恐惧之中,然后不断的重复着这一段乱七八糟的话语。 可此时的长离只是轻轻的摸着她的头,却没有说一句劝慰的话语,因为他确实是要离开了,哪怕这个时间会在许久之后。 只不过,这个许久是相对人类而言的。 过了好一会儿之后,长离才让人将格丽塔送回了她的木屋,作为亲手被他带来这个世上的生灵,格丽塔与他的羁绊是最深的,可就算是如此,他也不会不会为她而改变命途。 一切就这么继续下去吧,格丽塔会成为精灵族的王,最耀眼的一位女王。 行走在湿冷的湖畔边,带着冰晶的雾气来不及赶到他的身边,就被直接融化,重新融入湖水中。 他站着湖水边,看着水面上倒映的澄净的天空,突然又哼起了一首调子:“不见归途,不见归路,不问来期,不问去兮,不入心传,不闻道离……” 同样是一首古里古怪的调子,听起来一点都不符合音律之美,但那空灵的声音,却又莫名的在这片冰湖上流转,让这片被雾笼罩的冰湖都好像更凉了一些。 …… 长离的悠闲在春天到来时打破,又有一群被黄金穗吸引而来的商人感到,他们拨开那湿冷的树枝,来到那荒废了一季的交易场所,进行新一轮的交易。 而这一次,他们又带来了许多有趣的故事,其中最有趣的,就是艾伦又勾搭了一个龙族的雌性。 这一次不是公主,因为龙族这个身份就足够显赫,不需要再加上公主这个点缀。 到来的商人们说着或是惊叹或是羡慕或是忌惮的玩笑话,已经闷闷不乐了一个冬天的格丽塔也难得的来了些性质继续听。 因为受到了那一场惊吓,所以格丽塔变得黏人了很多,有事没事的就跑到长离那里,缠着他玩,长离即使是因为漫长的生命而变得又耐心了许多,却也不会每一次都陪她胡闹,所以她有很多次是被长离冷酷无情的赶到六长老那里去的,因为这个,格丽塔更郁闷了。 现在听到这个故事,她难得的来了兴趣,问道:“那那个艾伦到底收集了多少公主?” 个子矮的和地上的萝卜一样高的地精商人直视着她,一个一个的掰着指头数:“公主……圣女……小姐……龙族……好像……好像是六个!”终于数完,他就一脸肯定的说道。 格丽塔听着这个格外大的数目,手又觉得发痒了:“我突然觉得非常想种萝卜……” 而这时,被格丽塔念叨的艾伦正站在巨龙的背上,享受御风飞翔的快感。 可惜他似乎是对自己的实力估计错误,所以被高空中凌冽的风吹的痛苦不堪,差点眼泪鼻涕一起流出来。 他凹出了一个格外帅气的造型,想折服这个和他签订契约没多久的巨龙,可惜他的一翻功夫白花了,巨龙压根不看他。 在空中飞翔了大半天之后,直入云霄的艾伦终于落了地,他脑袋发昏,身体左摇右晃,看着突然出现在他面前的英姿煞爽的女子,还是勉强逼出一个帅气的笑容:“很迷人的体验?” 有着一头火红色头大的龙族一脸好奇的看着他:“真的?我怎么感觉你的脚一直在抖?” 艾伦:“那都是你的错觉。” 他望着四周繁茂的数目,突然回想起了什么,赶紧问道:“等等,我们现在在那里?” 巨龙:“我只是看准了一个方向随便飞的,反正你也只是想要体验飞翔的快感而已……等等,我算算,这里,似乎是莫兰森林?” https: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搜狗手机版阅读网址: 第七百七十五章 森歌 等长离再一次管教格丽塔的时候,格丽塔已经完成了萝卜从播撒种子到切片爆炒这一过程。 望着那一头迷瞪瞪的龙与那一个如同一只白皮猪一样的人,长离无奈的叹息了一声:“你将我给你的密卷用掉了?” 格丽塔骄傲的摇头:“没有,这只龙很没有用,我都没用出密卷她就输了。” 密卷,是长离用来保护他的东西。 他摸了摸她的头:“好吧。” 他问格丽塔:“你准备将他们怎么办?” 格丽塔:“他们是我的战利品,我要玩够了才会将他们丢出去。” 长离:“那你想要怎么玩?” 格丽塔:“我中了萝卜,现在我想要尝试一下葡萄应该怎么种了,他们正好能让我尝试一下。” 格丽塔也很喜欢水灵灵的大葡萄~ 长离低头,认真的看着她的眼睛:“好吧,只要你完成了你的课业。” 他离开了。 变成了俩傻子的倒霉蛋不知道遭遇了什么,在过了一段时间之后,长离就没有感应到他们的存在了,而无所事事的格丽塔又开始在莫兰森林捣蛋。 与此同时,受了莫大屈辱的岩浆巨龙决定带着她的契约伙伴去寻求长辈的帮助,她准备让长辈们来帮她教训那一群狂妄的精灵。 可她的长辈们却对她避而不见,就算见到了,也对她所说的事避而不谈。 岩浆巨龙不明白长辈们的态度,而这群依旧在外走动的龙族却一个个缄口不言,难道要他们说他们早就为自己的狂妄付出过代价了吗?这怎么可能? 近千年来,折在精灵之森的巨龙难道还少吗?埋在那座广袤森林的龙骨就有数十具!不然,最喜爱生命气息与广袤森林的木之巨龙为什么从来没在莫兰森林出现过? 所以,最后,这一个可怜的,在龙族中只能算作小辈的岩浆巨龙再付出了无数的财宝之后,依然没有得到预想中的帮助我,只能推头丧气的离开。 而艾伦的,从龙族手中换取知识的做法已经破灭,因为龙族压根没有拿得出手的古老密卷来给他换。 那些东西,早就被搜刮走了…… 没好处的买卖长离是很少做的,既然让他出手那就多少都要留下一些东西,巨龙们除了那些古老的知识,也就是他们自身拿的出手了。 所以,在将龙族不在意的那些古老知识搜刮走之后,长离还顺手收集了一些龙血龙鳞龙角,不多,也就是一座小湖那么大。 而除了这些以外,龙族所拥有的其余东西也就没那么有价值了,为了表示他来过,他还是象征性的拿了一点点。 也不多,就是几条矿脉几条水脉而已。 所以,这些龙族本身还是富裕的,如果他们不富裕,那手握着他们血脉契约的长离又哪收得到贡品? 总之,表面上富裕非凡,实际上应该也是富裕的龙族们打发走了岩浆巨龙与艾伦,就再次赶往各种险地去寻找稀世珍宝去了。 而一无所获的岩浆巨龙与艾伦在失魂落魄之下分不清方向,一时间不知道飞到了哪里去,等他们注意到自己的所在时,他们已经出现在了海边。 海边,有一群容貌瑰丽,音色美妙的鲛人。 与此同时,长离正将愤怒的格丽塔按在地上:“你长大了,应该学会尊重知识,而不是将这些珍贵的典籍随意的丢弃在地上。” 格丽塔:“一点也不珍贵,哥哥前几天才说这卷蓟纸上记录的都是无用的东西,哥哥你又糊弄我!” 长离随意的看了一眼本记录在蓟纸上的游记,无奈的说道:“好吧,它确实不珍贵,但格丽塔,你应该平静下来了。” 刚刚怒气冲冲的格丽塔一冲进来就抓起随意的放在一旁的游记狠狠的掷出去,并想要跳起来跳到长离的身上,长离才会按着她的头并让她安静下来。 格丽塔:“哥哥你就不生气吗?艾尔沙背叛了精灵,为了一个人类男性,背叛了精灵!” 长离:“族人背叛,我自然是生气的。” 格丽塔:“那为什么你还这么平静?” 长离:“因为从艾尔莎叛逃的那一刻起,她就不再是精灵,是我们敌人,面对敌人,我不会生气,只会将她抹杀。” 听到长离这么说,格丽塔才勉强安静了下来:“可哥哥你还是让她离开了。” 她快被艾尔莎给气死了,艾尔莎是六长老之一的女儿,一直以来都陪伴着格丽塔,她的性格安静而羞涩,格丽塔很喜欢她。 只有极其强大的精灵才会自精灵母树上诞生,格丽塔生来便骄傲而强大,所以她格外的愤怒于艾尔莎的叛逃,这让她承受的背叛感格外的重。 长离:“因为她在莫兰森林外所承受的风暴将要比承受精灵的怒火更重。”他如此回答格丽塔的话。 哥瑞大陆不是没有走出族群,四处游荡,并过的很好的精灵,但这其中绝不会包括艾尔莎。 格丽塔完全不相信没有哥哥的允许,有族人能够离开精灵之森,现在听到他的话之后,她的眼中出现的居然不是解气,而是伤感:“哥哥是真的放弃艾尔莎了吗?” 只有这样,才能解释长离为什么会这么处置这件事。 没有离开精灵之森的艾尔莎还能获得原谅,可一旦她离开了这座森林,她就再也不能获得族人的原谅了,哪怕有朝一日她回来企求组人们再一次接纳她,族人们也不会给她丝毫的机会,因为,让她走出森林,就是精灵族对她最后的宽容。 长离毫不掩饰的点头:“是的。” 在格丽塔越来越伤感的时候,他道:“艾尔莎盗走的,是旧月晶石。”曾经镶嵌在精灵之王的权杖上的东西。 格丽塔瞬间就蹦了起来:“什么,旧月晶石?真的是旧月晶石!?” 她高高的挂在长离的手臂之上,神情急切的问道,旧月晶石,本该镶嵌在哥哥权杖上的! 长离在一次点头,他将眼眶红红的格丽塔抱下来,对她道:“不要着急。” 格丽塔声音情不自禁的变得急迫:“怎么可以不着急,虽然因为哥哥不喜欢所以这颗晶石用不上,可也不应该落到别人的手上,这会让人质疑哥哥的地位的!” 长离:“不,我是王,这无人可质疑,旧月晶石出现在他的手中,那就代表着王的威仪,出现在别人的手中,那就只是一个珍贵的晶石。格丽塔,你要记住,地位来自于力量,而不是一颗没什么用的晶石。” 格丽塔:“可就算是这样,旧月晶石也不应该落到别人的手中。” 长离:“它并没有落到别人的手中。” 格丽塔:“嗯?” “真正的旧月晶石,早在在你到来的时候,化作了无垠的月光,融入到了你的灵脉之中,后来的旧月晶石,就只是晶石了。” 真正的旧月晶石,除了是王权杖上的装饰以外,还是一样珍贵的宝物。 传闻它诞生自一个前所未有的满月,漫天月华在命运的趋势下与无尽的生机相融,形成了这一个代表着生命与灵机的晶石,而在传说中,那个满月,是生命女神降临的日子。 神真正的降临于人间,止于上一纪,而传闻中,诞生于生命女神注视下的晶石,就被称作旧月晶石。 可这颗被精灵族视作至宝的晶石,早在格丽塔从生命古树上诞生的那一日,就被他用掉的。 那一夜,无尽的月华从大地之上咏发,然后全部涌入了格丽塔的身体当中,从那以后,格丽塔就有了超越长离的天赋。 格丽塔呆呆的,认真的消化着长离的话,她按在自己跳动的心上:“所以,旧月晶石在这里?” 长离:“不,它已经化作了天赋,融进了你的每一滴血液里。” 格丽塔:“难怪我总感觉凉凉的。”她依然呆呆的,像一个懵懂的兔子。 长离将皱着的袖子从她的手中扯出:“好了,疑惑解决了,你也该去学习了。” 格丽塔缓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所以,艾尔莎偷走的不是真正的旧月晶石,所以没有旧月晶石?” 长离再一次拍了拍他的头:“好了,小精灵,如果你还没想清楚这个问题,你可以慢慢想,但现在到了你学习的时间了,所以你该从这里离开了。” 格丽塔迈着小巧的步子走到了门口看上去还是十分的疑惑,可走到门口时,她又忽然的顿住了:“哥哥,我想去看看艾尔莎。” 她没有等长离回答,就继续说道:“我想去杀死那个蛊惑艾尔莎背叛精灵之森的人。” “他欺骗了这片森林,欺骗了喜好和平的精灵,更欺骗了艾尔莎,我要去杀了他。” 想也知道,会蛊惑着艾尔莎偷走旧月晶石彻底的背叛精灵族的人,不会是真的喜欢她。 长离:“这些事有人去做,不需要你去。” 艾尔莎真的不聪明,她不懂真正的旧月晶石是什么样子,也不敢来长离的屋子中找,就只能按照惯性思维去仓库中找,然后带走了一颗足够珍贵的晶石,将她当做旧月晶石带走了。 她以为她带走的是真的晶石,也知晓她这么做的后果,但她还是这么做了。 或许爱情,真的能够蒙蔽一个人的心智。 格丽塔:“可我很想去!”她倔强的看着长离。 长离与她对视,然后无奈的对她说道:“你还太小了,格丽塔,外面的世界对于你来说太危险。” 格丽塔又蹦了回来,抱着长离的腿摇晃:“我不,我不,我就要去,哥哥你答应我,哥哥你答应我。” 可长离还是没有答应她,并无情的将她送到了学堂里,并强行让她安静下来学习。 可接下来的每一天,格丽塔都会缠着长离,试图让他答应她外出,长离被她烦的都不想见她了。 这一天格丽塔又出现在了长离的面前,一出现就牢牢的抱住了长离的手:“哥哥,哥哥,你就让我出去吧,一直带在莫兰森林里,我也不会有很大的进步的,你不是说想要真正的认识一样东西就要亲自去见见的吗?我不去见见人类那个卑劣的人类,将来面对这样的人,我又怎么能对抗的了?” 长离将手中的书合上:“我看你不是想要对抗那个卑劣的人,而是想要出去玩。” 格丽塔眼珠子转了转!“才没有,我就是为了杀死那个与精灵为敌的卑劣者。” 精灵对于血统的纯粹十分的看重,或者说每一个物种都十分的看重,对于任何一个大种族而言,血脉不纯粹的人都是敌人——哪怕是龙族。 这来源于生灵的本能,先天就存在。 就好像人类看人猿混血一样,就好像龙族看龙蛇混血一样,总之,不屑,排斥。 所以半精灵这种生物,是每一个精灵都尽力杜绝出现的。 所以在艾尔莎叛逃之后,格丽塔就想着快点找到她,在她生下半精灵之前,将那个男人杀死,这样世上就少了一个半精灵。 长离:“不需要你,那个敌人也会杀死。” 那个人绝对活不久,长离之所以没有直接杀了他,就是因为早已知道了他的结局。 可格丽塔却不乐意,她之所以那么执着的要去杀掉那个敌人,不是因为她有多么的仇恨那个人,而是因为她想出去玩儿。 最后,长离被格丽塔磨得没有办法,还是同意了让她出去,不过她需要付出一点小小的代价。 “我不能让你一个小精灵的模样出现现在人类的大陆,那样会给你带来无尽的危险,所以你必须要做出一些改变。” 在没有道德法律约束的地方,幼崽,是最受觊觎的东西。不管格丽塔是以精灵,还是以人类的身份出现,只要她是个幼崽,她就会面临最大恶意。 格丽塔兴奋的点头,完全没有料想到,她接下来要承受多大的痛苦。 绿色的光华笼罩了她,小小的如同一个矮冬瓜的格丽塔就被强行拔高,变成了一棵小树苗那么高。 她一开始还强行忍耐着痛苦,到最后就放肆的哭了起来:“好痛、痛、痛、痛——” https: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搜狗手机版阅读网址: 第七百七十六章 森歌 等惨叫声结束的时候,原地已经没有了格丽塔,只剩下了一个容貌还带着些稚气的成年女性。 而且这个女性还没有一点精灵的特征,完完全全的就是一个人类,相貌不错的人类。 这是格丽塔。 此时,这个痛得呜呼哀哉的小丫头正准备冲上去抱着长离的腿哀嚎,就感觉到了自己的变化,她顿时尖叫了一声,然后冲到了水晶镜子面前,发出啊的一声。 “哥哥,这真的是我吗?” 长离:“自然。” “为什么我感觉跟我一点都不像?”虽然没眼睛依然能看出几分之前的影子,但出现在镜子里的这个人,却实实在在的是不一样的。 长离:“如果一样,那我为什么要让你变成这个样子?” 精灵就没有相貌丑陋的,格丽塔身为精灵族的小公主,容貌肯定格外的出众,即使她年纪还小,你能够看出长大之后的风化来,长离不可能让她以原来的样貌出现在外面的世界。 他道:“好了,我满足你的心愿,你可以去外面冒险了。” 格丽塔:“谢谢哥哥。”她欢天喜地的,几乎要长出翅膀飞起来。 长离:“不过,你需要将这个带上。”他拿出一个木偶人,挂在格丽塔脖子上。 格丽塔拿起那个黝黑的,却透着光泽的木偶人,惊讶的说道:“和哥哥长得好像!” 长离:“你需要一直带着它,不管怎样都不能将它扔掉。” 格丽塔:“好吧。”虽然她觉得这是哥哥用来监视自己的东西,但能出去玩她就已经很满足了,这点小小的瑕疵不足为虑。 很快,格丽塔就离开了精灵族的领地,去外面的世界。 未曾见过的地方,新鲜的哪怕连风都是香的。 格丽塔蹦蹦跳跳的走在小路上,完全顾不上去找背叛了的艾尔莎,以及诱使艾尔莎背叛的人类男性。 她自精灵之森内走出,看什么东西都是新奇的,在被车辙压平的马路上,她看到了运送货物的商队。 这一对商队运送的是野兽的皮毛,格丽塔不喜欢这些东西,但出于好奇,她还是站在路边,看着这个商队经过。 而她没有发现的是,她脖子上的木偶小人也睁开了眼睛,静静的看着前方。 等待从她面前走过的商队突然的停了下来,商队最中间的那一辆马车的帘子被拉开,露出一张十分漂亮的脸。 “你要去哪里?如果愿意的话,我们可以捎你一场。” 格丽塔呆呆的看着这个,突然向她表露善意的女性,愣了许久之后才说道:“我要去城市。” 她不知道距离这里最近的城市的名字是什么,所以只说要去城市。 坐在车中的,衣着鲜艳的女人满意的点头:“我们也正好要去朱利安城,你可以和我们一起过去。” 格丽塔:“好的。” 没等人来阻拦,她就跳到了这辆马车上,出现在了马车中的女人面前。 她好奇的望着马车中的装饰,在发现这些东西并没有什么了不起之后,她就微微的撇了撇嘴。 而也是注意着她的马车中的女子在看到她的行为之后也没有说什么,她打发了来阻止的女仆,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格丽塔:“莉莉。”她不喜欢将自己的名字告诉外族人,这是哥哥给她取得名字。 马车中的女子点头:“好的,莉莉。” 她大方的说道:“我是泽娜。” 她穿着一身珊瑚红的裙子,体态有些丰腴,五官深邃,就如同油画上的卖酒女,艳丽而又带着风情。 她大方的问道:“你去朱利安城想做什么,也许我能帮上你。” 格丽塔不说话了,她想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我只是想去看看。”她想要找出一个理由来,却发现自己并没有理由可以找,就只好说出了实话。 泽娜:“原来是这样。” 她笑的格外明艳:“那你知道朱利安城有哪些可以看的地方吗?” 格丽塔:“不知道。”说起来,格丽塔虽然聪明,心智却绝对没有达到成年精灵的地步,所以她才会一步一步的被人套话。 不过她并不认为这有多重要,她有着强大的力量,这就注定了很多东西不需要顾忌,哪怕现在暴露了自己的信息,也无关紧要,反正,哥哥会保护她的。 泽娜不知道眼前这个全身上下都透着矛盾的小姑娘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只是想要交好她。 她天生就有一种敏锐的直觉,而刚刚,直觉告诉她,交好那个小姑娘,或许会有意料之外的好处。 商队在路上行进了很久,日头一点一点移到了正中,中午了,要进餐了。 酒肉饭食被送到了格丽塔的面前格丽塔好奇的夹起一片焦黑的肉看了看,然后放进嘴里尝了尝,顿时便咳嗽起来,将那块肉扔回了碗里。 之后,她又试探性的尝起了酒,可刚刚等她被那辛辣的酒辣的脸都皱起来的时候,外面就传来了喧嚣的声音。 有人来抢劫了。 这群来抢劫的人看上去十分的强大,就连一向表现的十分镇定的泽娜都闪过一丝慌张。 “西泽兰家的小姐,听说长的格外的美丽,连朱利安城的城主都能够倾倒,不知道我们兄弟能不能有机会享用。”强盗嚣张的声音毫不掩饰的传来。 马车里的泽娜脸色白了一分,她直接跳下了马车,看向了拦路抢劫的一伙强盗,问向一个身穿黑袍的中年人:“法师?” 黑袍法师脸色阴鹜:“他们是有准备的,他们根本不是普通的强盗!” 普通的强盗又怎么敢对上有法师坐镇的商队,还赢了! 这时,藏头露尾的几个强盗也近了,他们淫笑着扫过泽娜丰腴的身躯:“能让西泽兰家的小姐亲自互送的东西一定是好东西,我们倒要看看这件宝贝到底长什么样子。” 泽娜的脸色瞬间就阴沉了下来,果然,消息走漏了。 强盗不停的往里逼近,泽娜的护卫被打的快要逃窜,这时,车队中又传来一道不算清晰的开门声。 总算明白了发生了什么事的格丽塔走下来马车,看向泽娜:“你们是被人抢劫了?” 看到有人从马车中走下,为首的强盗一开始还有些兴趣,但看清楚格丽塔的脸之后就什么兴趣都没有了。 这时格丽塔又说道:“原来这就是抢劫。” 眼神淫邪残暴的强盗:“我不光会让你知道什么是真正的抢劫,还会让你知道其他的东西。” 格丽塔是个聪明的小精灵,她清楚的感觉到这人话语中的恶意,她也不废话,扭动着手腕,就这么冲了上去。 没过多久,一群奄奄一息的人就躺在地上。 而这时,一道仗义行侠的声音才姗姗来迟:“你们是谁,怎么敢拦路抢劫?” 格丽塔朝着那个发出声音的人看去,是艾伦。 他身边的女人已经换了一个,现在的这一个,整个人都有着柔和而脆弱的气息,美丽曼妙的如同海面上的泡沫,在阳光出现的那一刻破碎。 而最重要的是,她有一双蓝色的眼睛,如同最纯净的天空一般的眼睛。 闻着她身上陌生的水腥味,格丽塔补不喜的皱着鼻子,她不客气的说道:“把你身上的鱼腥味收回去。” 美丽的女子神色一变,她小心翼翼躲在艾伦的身后,怯生生的看着格丽塔。 而望向格丽塔的艾伦莫名的感觉心底有些发寒,他听到格丽塔一语叫破了美丽女子的身份,神色阴沉:“你在说什么?”秘密被揭破,他也顾不得行侠仗义的事了,只能紧紧的盯着格丽塔,生怕他说出什么不动听的话。 可格丽塔这时候又不想搭理他了,她对着泽娜说道:“我的萝卜来了,我要离开这里。” 泽娜早在格丽塔出手的时候就万分庆幸之前礼遇格丽塔的做法,现在听到她的话,顿时诚恳的点头道:“好的。” 想了想,脸色莫名变得挣扎的泽娜还是取下了自己的胸针,将它交给格丽塔:“这个赠予您,感谢您救了我们。” 格丽塔接过这个胸针,胸针之上似乎沾染了泽娜衣服上的香气,摆弄之间另有一股浅淡的香气发出。 这个胸针外表形似太阳花,正中红色的宝石让它看上去耀眼而又昂贵,可格丽塔最不缺都就是昂贵的东西,不过看在这个胸针长的好看的份上,她就留下了。 而地上那些倒地不起的强盗在看到泽娜将胸针送出去之后,眼珠子瞬间瞪大,口中冒出白沫,如同将死的鱼。 将事情解决之后,格丽塔就来到了艾伦的身边:“大萝卜,你要到哪里去。” 而从听到大萝卜这三个字酒恨不得夺路而逃的艾伦终于反应了过来,他身体僵硬的看着格丽塔,算上之前的两次,这已经是他第三次栽在这个精灵族小公主的身上了。 不是,他都已经绕开精灵之森了,为什么还会遇到这个小煞星! 艾伦要哭不哭的说道:“我要去荒沙城。” 格丽塔当即欢快的说道:“我要和你一起去!” 一个人旅行多无聊啊,她决定和这个大萝卜一起走,这样既可以有个人使唤,还可以殴打他游戏,简直完美。 所以,艾伦就被迫给心智还不成熟的格丽塔当牛做马,时不时的被他当成萝卜爆炒,还不敢反抗。 而这不只是因为格丽塔的武力,还因为他看到了格丽塔脖子上挂着的小木偶。 所以,从一场打劫起,格丽塔正式开启了她的旅程。 半年后,图默城里,已经玩累了的格丽塔看着拍卖场里的艾尔莎,眼中的怒火如同岩浆一般堆积。 被关在笼子里的艾尔莎已经被抽去了生命核心,只剩下了一具枯死的身体,可就算是这样,她的出现依然让拍卖场里的人十分的亢奋,不停的叫出高价。 精灵,在拍卖场里总是十分的受欢迎,哪怕是一个即将死去的精灵。 坐在格丽塔旁边的,已经被折磨的有些麻木的艾伦看着格丽塔难得的严肃起来的样子,悄悄的咽了一口口水,而被格丽塔无数次的想要砍下一段尾巴尝尝味道的那个美丽的鲛人公主则是又瑟缩了几分。 艾伦试探性的说道:“要不我拍下她?” 格丽塔拒绝:“不。” 她道:“你的钱不够。” 艾伦顿时悲伤的缩回了头去,这是一个悲伤都事实,因为他的积蓄都被格丽塔挥霍一空了。 格丽塔望着这群欲火高涨的竞价人群,以一种超乎年龄的冷漠说道:“真想毁了这里。” 她的话音刚落,另一道清冷的话音就出现:“那就毁了这里。” 格丽塔顺着声音去看,就看到原本挂在她脖子上的小木偶已经掉了下来,它自在的活动着手脚,发出咔嚓咔嚓的关节运转声,然后张开那双一直闭合着的眼睛。 她惊喜的呼唤出声:“哥哥!” 以另一种方式从木偶的身体里苏醒的长离转动着僵硬的头,看向一旁缩的和鹌鹑一样的两个人,重点看向美丽的鲛人公主,伊丽丝。 他说道:“千年前,我去大海见鲛人王的时候,你还没有出现,那时候的鲛人王骄傲的连我也不看在眼里,没想到与他有着相似的血脉气息的你却为了一个踏足陆地的机会,向一个人类男子臣服。” 美的如同泡沫的伊丽丝惶恐的看着这个木偶,不敢对上那双有些相似的蓝色眼瞳。 她感受到了莫大的压力,此刻,纵然身处在繁闹的拍卖场中,这里依然安静如故,没有任何人发现异常,也没有任何人能打破异常。 伊丽丝惶恐的说道:“我只是想到陆地上来看看而已,可父亲不允许……” 长离又转动透露,看向拍卖场上的,一双眼睛如死去的叶子一般的艾尔莎,然后说道:“你父亲不允许,是因为,有一日,你也会变成她那个样子。” 伊丽丝:“不……” 长离没有再看她,他那双由蓝宝石构成的,清澈无暇的眼睛又看向格丽塔:“你又长大了,格丽塔。” https: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搜狗手机版阅读网址: 第七百七十七章 森歌 “当然!” 格丽塔问长离:“哥哥,你打算怎么办?”她望着拍卖场上的艾尔莎。 对于哥哥说她长大了这件事,她是十分认可的,她本来就一直在长大,离开精灵之森半年,有了显著的变化,也是应当的。 长离:“这是她选择的路,从她踏出精灵之森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无论有什么后果,都只能她自己承担。” 长离说的十分的无情,可格丽塔却一点都不感觉意外,只不过,她的眼神却十分的笃定,如同一团燃烧起来的话:“可我想要将她救出去,不管怎样,她都是一个精灵,流淌着精灵的血脉。” 长离:“如果这是你的意愿,那你就去做吧。” 木偶人的眼珠子冰凉凉的,是彻底的死物,却夹杂着一些奇异的生机:“只要你不后悔。” 这是格丽塔的选择,那她就要承担这个选择的后果,没有人能够帮她。 格丽塔点头:“好的。” 她转过头,看向如同一颗咸鱼一般,缩在角落的艾伦,对他吩咐道:“去,把他给我抢过来。”她高高的扬起头颅,表情看起来嚣张而跋扈。 有了哥哥的撑腰,格丽塔现在更有底气了。 悲催的艾伦对上格丽塔的眼神,从中看到了明晃晃的威胁,他不敢对上跋扈的格丽塔与那个冰冷的布偶人,只能乖巧的听从格丽塔的命令,突然发难,向拍卖台冲去。 主持拍卖场的人大惊,却没有失去镇定,一层坚固的光幕出现在最外层,随之出现的,是另外一些更为严固的防御措施。 可这些东西完全没有防住艾伦,他提起一口气,猛地砸出去,光幕就被硬生生的砸开,其余的一些防御措施也可以直接扫荡,禁锢着艾尔莎的笼子也被他暴力破开。 就这么转瞬间的功夫,艾尔莎就要被救出来了。 而在这个时候,拍卖场的防卫人员才匆匆来迟,年纪老迈的白胡子法师抬起他的法杖,向着艾伦攻击,直到这个时候,艾伦才感觉到一丝危险。 他抬起手防备,也顾不得去就走艾尔莎了,而在这个时候,又有一个人蹿到了台上,正是格丽塔。 她直接拉起倒在地上的艾尔莎,眼神狡黠的望了一眼冲过来的人,手中青色的魔法光芒涌动,下一刻,就已经消失在了原地。 她直接把艾伦当作诱饵,吸引人的视线,等救走艾尔莎之后,就毫不留情的留下他断路,自己逃跑。 对于她来说,艾伦只是一个玩具,随手扔了也没有什么大不了。 而被抛下的艾伦却没有其他人以为的愤怒或者说是懊恼,他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居然感觉有些庆幸,终于摆脱这个小魔头了。 拍卖场里乱糟糟的一团,在对抗了一会儿之后,艾伦与伊丽丝就成功的脱身,而这时,格丽塔与艾尔莎已经出现在了百里之外。 将颓死的艾尔莎放下,格丽塔便走远了几步,冷冰冰的看着她。 艾尔莎软软的倒在地上,狠狠的咳嗽了几声,苍白的唇瓣上染上了一些血色:“公主殿下。” 她以前都是直接称呼格丽塔的名字的,现在却称呼她为公主殿下,仅仅是一个称呼,就已经隔开了很多的东西。 格丽塔矜持而又威严的点头,她从来没有掩饰自己的气息,所以也不诧异艾尔莎能够认出她来,她道:“你知道错了吗?” 她是好奇的,因为在是她有限的生命里,遇到的第一次族人叛逃的事件,在她看来,精灵之森是世界上最好的地方,精灵们是世界上最接近完美的生物,不应该会有精灵会在外面那些浑浊的东西而放弃自己的种族。 艾尔莎嘶哑的笑了几声,然后又拼命的咳嗽了起来,她就如同一只垂死的鸟,用最后的生命歌唱:“不,我从来不认为自己错了。” 她道:“这是我的选择,我不后悔,我只是遗憾,生来便是精灵,不能成为他的同族,为他带来荣耀,以至于被他放弃。” 格丽塔:“你很愚蠢。”即使她年纪还小,她也知道,艾尔莎的想法是十分愚蠢的。 艾尔莎点头:“是的,我十分愚蠢。” 她连抬起头的力气都没有了:“如何不愚蠢,我又怎么会被一直保持着沉默,连吐露自己的心声都不敢;如果不愚蠢,我又怎么会点一首动听的歌谣都作不出来;如果不愚蠢,我又怎么会连旧月晶石的真假都分辨不出来,以至于让我的爱人失望?” 格丽塔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眼睛里的鄙夷几乎要凝固起来:“看来我的想法是错误的,你已经不是一个精灵,你根本不值得拯救。” 艾尔莎:“你将这视为拯救吗?可我认为,你这是在肆无忌惮的摆布我的生命,出现在那里,是我自己的选择,如果能让我残缺的身体,为我的爱人换了一些有价值的东西,我为什么不愿意呢?就是因为你,才破坏了我最后的愿望,让我连这一个微小的祈望都不能实现。” 格丽塔:“真难以想象,身为一个高贵的精灵,你居然会有这样的想法,难道精灵之森的教育真的出了问题?” 她有些不可思议,这件事一定要说给哥哥听,说不定,哥哥会做出一些改变…… 艾尔莎拼了命的笑了起来:“是吗?哈哈哈哈哈。” 她并不受人歧视,可她却总是想要为某样东西付出些什么,在精灵族得不到满足,她就来到了人类世界,终于,她一直以来的付出欲望在这里得到了最好的满足。 或许是因为她一直以来得到的太多的缘故。 倒在地上的,已经进入了风烛残年的艾尔莎眼角滑落出两行泪水,她耳边突然出现了一道冰凉的声音:“格丽塔,你看到了吗?这是她的选择,你还想将她带回精灵之森?” 艾尔莎循声望去,就看到了那个活动着手脚的木偶人,她眼前的格丽塔正在颠倒旋转,她知道,这是因为她即将死去。 “不,让她踏足精灵之森,是对森林的侮辱。” 这样一个已经抛弃了精灵身份的精灵,已经不配她从那片森林,就让她死在这一片浑浊的,却让她梦寐以求的土地上,这将是她的归宿。 长离眼神平静的点头,木偶人也随之发出了一下咔嚓声。 就这样,艾尔莎身上的生命气息迅速的弱化,弱化,然后如同一片干枯的,被人碾碎的叶子一般,化作一片片枯黄碎片,跌入泥土。 格丽塔看着这一幕,眼神中盈上来了一些悲伤:“阿依纳尔可能会很伤心。” 长离:“可能。” 格丽塔:“哥哥让我来见证这一幕,是想要告诉我什么?难道你是想要告诉我要尊重他人的选择,既然对方已经做出了决定,就不要去干涉?” 长离:“不,我想要告诉你的是,背叛者不值得同情。” 长离与格丽塔离开了这里,在艾尔莎死亡的地方,一大片野草迅速的生长了起来,然后被踏过的马蹄踩成碎片。 如果格丽塔没有将艾尔莎救出来,只怕等待她的,就是被某个法师炼制成秘药,或者被某些淫邪的人肆意的糟践,下场,就如同这些乱蓬蓬的野草一样。 格丽塔问:“哥哥,那个诱惑了艾尔莎的人呢?” 长离:“放心,他会死得更难看。”精灵族的东西,可不是那么好拿的。 漆黑的木偶人眼中闪过幽蓝的光芒,下一刻,格丽塔就已经融入到了透明的空间中,下一次出现,就已经是精灵之森,精灵族的核心领地。 木偶人化作灰烬消失不见,而格丽塔也出现在了长离面前,他随手施了一个法术,格丽塔就变回了原来的样子,浑身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的格丽塔好奇的看着身上的变化:“真有趣。” 长离:“如果你喜欢,可以再来一次。” 格丽塔连连摇头,她虽然惊叹于身上的变化,却不想承受第二次痛苦。 她脚步轻轻的向后挪:“忙了这么久,哥哥应该也累了,我就不打扰你了……” 可长离却不会就这么放过她,他道:“在外面玩了这么久,你已经耽误了很多的学习时间,现在是时候加倍赶上了,从明天开始,你的学习时间翻倍,作业翻倍,不能有丝毫的懈怠,格丽塔,你记住了吗?” 格丽塔在长离开口说话的时候,就连忙抬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没有,没有,格丽塔什么都没有听见,格丽塔没有耳朵,听不见声音。” 可长离却不会允许她逃避:“这是没有用的,格丽塔,这是你必须要完成的任务,如果你敢偷懒,会有什么后果,格丽塔,你不会想知道的。” 说完,他就言笑晏晏的看着一脸颓丧的格丽塔,然后静静的将她退出了木屋。 在彻底的离开这座木屋前,小小的格丽塔死死地握住木屋的门,大声的说了一句:“哥哥真讨厌!” 长离:“是的,我就是如此讨厌。” 说完,他就直接让藤蔓关上了门。 精灵之森再次恢复了平静,即使是一边认真抄写一边皱着脸念念叨叨的格丽塔也不能打破这种平静。 湖边的小木屋里飘荡着一首悠扬的叶笛声,长离神情安然的吹奏着这一曲随意编造的曲子,心情难得的有些好。 不管怎么样,阳光吹散雾气,让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清晰起来,总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 他已经听到了完整版的《青葵》,阿依纳尔虽然失去了他的女儿,去依然把这首曲子写完了,只不过迟了很久。 “风拂柳,水涟漪,天光来,雾声去,云轻轻,叶醺醺……” 又是一首有些古怪的曲子,长离就这样静静的吹着这一首曲子,度过了这一个下午。 时间缓慢的流逝,就这样,三十年过去了。 三十年,足够格丽塔长大,虽然她依然没有真正的踏入成年期,却已经开始像一个真正的精灵公主。 那一座古朴的木屋中,看上去十二三岁,无五官依然十分稚嫩的格丽塔对着长离撒娇道:“哥哥,你就让我出去吧,距离上一次离开精灵之森,已经是几十年前的事了,我已经长大了,能够独自的历练,你让我出去,我绝对不会闯祸的。” 她抬起手,做出发誓的模样,道:“我上一次出去也没闯出什么祸来,你就让我出去吧,不见识见识外面世界的发展,我又怎么能在将来率领族人,让他们不被这个世界抛弃呢?” 可长离却无论如何也不答应:“只要你拥有的力量不过时,那么谁又敢抛弃你?” 他摇头:“你觉得精灵之森就一定是封闭的?如果它真是封闭,那又怎么会有这么多的商队来往于此?精灵族的战士在真正踏入成年期之后,都会组成商队前往外界历练,只有完成历练任务之后,他们才能重新回到族中,继续守卫族地。” 他对着愤愤不平的格丽塔说道:“你的年纪还是太小了,等你真的成年了,哪怕你不想出去,我也会赶你出去。” 格丽塔:“可我觉得,我等不到那天了……”她嘟嘟囔囔的,说出的声音连自己都听不清。 可长离却还是听清楚了,他没有接下这句话,而是说道:“如果你是觉得无聊了,那你放心,很快就有一场盛大的热闹来临,你可以尽情的玩耍。” 格丽塔马上来了兴趣:“是什么热闹?” 长离却没有透露了:“等它到了你就知道了。” 格丽塔始终无法从长离口中得到答案,她推头丧气的:“我总感觉有些心神不宁……” 她偷偷的抬眼瞄了一眼长离,总感觉哥哥的存在感越来越低了,好像随时要离开一样。 坐在桌子后的长离:“你还有时间心神不宁,看来是作业太少了,要不要我帮你加一点?” 格丽塔连忙像一只兔子一样逃窜走了。 而坐在书桌前的长离则是目光悠远的望向窗外,雪,又下起来了。 https: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搜狗手机版阅读网址: 第七百七十八章 森歌 雪下得纷纷扬扬,精灵之森都被一片白幕笼罩,远看像一片招摇的花海。 长离走在雪地上,闻着风里传来的夹杂着血与火的气息,神色安然。 该到来的终于到来了。 三天后,雪终于停了。 一队人马走进了精灵之森,为首者是艾伦。 他穿着一身黑色的铠甲,黑色的头发夹杂着几片雪花,整个人看上去英武不凡。 他身后跟着许多的漂亮女人,这些女人各有特色,却得来历不凡。 其中最为怯懦的,是一个穿着蓝色裙子的女人,她美丽的就如同海面上迷茫的雾,却又脆弱得仿佛转眼就能消失,她是伊丽丝,鲛人王国的公主。 他们一起来到了精灵之森,去见那个强大的精灵王者。 与他们一起的,还有来自各个种族的精英,他们气质各异,却又个个长相出众,一看就是精英。 而现在,这一队精英,正艰难的行走在这一片被雪覆盖的森林中。 覆雪隐绿,这代表着枯败,按理说,整个哥瑞大陆生机最为充足的精灵之森,是不会出现这种情形的,它现在,它却硬生生的出现了。 这代表着,精灵之森的生机正在慢慢的消退。不,不对,是早就消退了,只不过没多少人感觉到罢了。 一队人一路往前走,终于见到了精灵族的守卫战士,在守卫战士防备的目光中,艾伦拿出了他们想要送还给精灵之森的东西。 他拿出了一个魔法水晶,水晶里盛放着一团莹绿色的光芒,这光芒仿佛春日里刚刚冒出个头的芽儿,仿佛水池边浸满了水气的时候青苔,仿佛精灵古树之上常年环绕的,最原始的生命之光。 它是那么的莹润,也是那么的让人迷醉,光是捧着它,就像层层叠叠的生命气息融入到人手中,让人难以自拔。 它是精灵古树的树心,正是因为失去了树心,精灵古树才会一年胜过一年的萎靡,精灵之森的生机才会一日一日的消减。 艾伦他们是来送回精灵树心的,这无疑是一个是好的行为,见到树心的那一刻,所以的精灵战士的瞠目结舌,虽然他们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东西,让他们隐约间感觉到这样东西对精灵之森的重要性。 他们看向这些人的目光不由得缓和了起来,答应了带他们去见王。 走在精灵族的族地中,即使带路的人对他们没有多大的敌意,但是这一队人还是忍不住寒毛战栗,展露出极其防备的姿态。 这无关于其他,只是因为他们是外族人,所以才会在这精灵族的族地感觉到极致的危险罢了。 他们终于见到了精灵族的王,那个远在天边的人。 见到他的那一刻起,所有人都惊愣了一瞬,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他穿着一身白色的长袍,整个人透着一种温润的气息,仅仅是站在那里,就让人感觉见到了天上隔着一层云朵的月亮一般,遥不可及。 他说:“你们来到精灵之森,是为了什么?” 这个时候,格丽塔也站在一旁,她有趣味的看着她的大萝卜,觉得挺有意思。 不过是短短的三十年,这个家伙的实力,居然就有了这么大的进展,真是不可思议,当然还是打不过她就是了。 艾伦看见格丽塔就双腿发软,他回忆起了被她多次支配的恐惧。 可在这个时候,艾伦还是挺直了背,他家那个魔法水晶捧了出来:“我来精灵之森,是为了把它交还给您的。” 长离将这个魔法师已经接了过来,莹绿色的光芒映照上他幽深如大海一般的眼瞳,美丽得像一场无解的梦。 苍白如冷玉的手被光芒所映衬,冷得如一块瑰丽的晶石,他道:“你知道它是什么吗?” 精灵古树的树心对精灵族而言是无上之宝,在精灵之森,它几乎能够换取任何东西。 艾伦:“我当然知道,它是精灵古树的树心,是维持莫兰森林生机的根本所在。” 长离:“既然如此,你还想将它归还给我们?” 精灵古树的树心不仅仅是能够对精灵族作用,对于其他的种族也是至宝,哪怕是眼高于顶的巨龙们,得到了它,也会悉心的珍藏。 不说其他的功效,就说一个最简单的,精灵树心,能够增加一千年的寿命,这种功效,哪怕对于长生种来说都弥足珍贵,更何况是短生种了。 艾伦:“它应该出现在这里,当然,我将它带来这里,也不是完全不需要任何报酬的,我千辛万苦将它带来这里,付出了许多珍贵的东西,我想,您作为精灵族最尊贵的王,应该不利于补偿我这点小小的损失,并给予一个合格的报酬。” 长离:“你真的是这样想的?” 艾伦:“当然。”他知道,面对精灵,就不能玩婉转推拒那一套,如果你真的拒绝了,他们就敢什么都不给你就打发你走,更何况精灵族本身就是一个重视诚实的种族。 长离感叹了一声:“精灵树心十分的珍贵。”他将魔法水晶送到了格丽塔的手上。 格丽塔兴奋的捧着这块水晶,碧绿色的眼瞳简直要燃烧起来,她恨不得用脸贴到这一块水晶上去,但因为有外人,还是硬生生的忍住了。 长离对格丽塔说道:“感觉出来了吗?” 格丽塔满脸的疑惑,不明白长离这句话的意思。 长离再次望向艾伦:“你先说说你想要什么。” 他望向格丽塔,语气带着笑意的说道:“难道你想要我将格丽塔嫁交给你?”艾伦不是有公主收集癖吗?难道他打上了格丽塔的主意? 格丽塔当即不满了起来,目光危险的看着艾伦。 而艾伦则是连连的摆手,他怎么敢,虽然这个精灵族的小公主长得十分漂亮,可能武力值他实在是招架不住,所以他只能讪讪然的道:“怎么可能。” 他深吸了一口气,用一种商量的语气说道:“魔影独狼的角,火蝰兽的皮,玉浆果的种子……当然还有最为珍贵的木灵晶石,我想要这些东西。” 他说出了一大串的东西,都是精灵之森特有的东西,一个个价值不菲,放在外界,哪怕开出了天价也不一定能够买得到,而此时艾伦却一股脑的说了出来,因为他知道,在精灵之森,绝对不算少。 说完这一些,他又望向了自己的其他同伴们:“我的朋友们和我一起护送着精灵树心来到精灵之森,一路来付出了许多的代价,我想尊贵的精灵族的王,或许不吝于满足他们的一些小小要求。”他的眼神里带着笃定,他觉得,自己将精灵树心交回到了精灵之森,对于这群高傲的精灵族来说就是天大的恩情,他们不会拒绝他的任何要求。 可长离却出乎他预料的摇了摇头,他将魔法水晶重新从格丽塔手中拿回来,望着其中沉浮的绿色荧光,道:“我不会答应你的要求。” 艾伦吃惊的大喊:“为什么?” 在长离说出那句话之后,这一对人通通用目光紧紧的盯着他,手按在兵器上,好像随时要出手。难道这个看上去光风霁月的人打算就这么昧下这个精灵树心,不给他们半点酬劳?他是不是打算杀人灭口? 所有人都开始警戒起来。 而长离并没有如他们所想的一般出手,他的右手轻轻的在魔法水晶上拂过,水晶内顿时光芒大放,可这种光芒却后继无力,在大盛之后,就很快湮灭了下去。 而在魔法水晶内,明亮的绿色光华突然变得暗沉起来,就仿佛一颗生机旺盛的树突然进入了老年,而在魔法水晶的表面,这是弥漫上了一层诡异的黑色雾气。 长离语带嗤笑的说道:“你们的胆子真的很大。” 他将这魔法水晶捏碎,暗沉的绿光飘浮在空中:“居然敢拿着只剩下一个空壳子的精灵树心来精灵之森蒙骗,还在里面留下了控制的手段。” 他眼神冷漠的看着神情沉凝下来的艾伦,语气冷得仿佛凝成了冰:“很久,很久没有人敢在我面前玩这种不入流的手段,你真的很有勇气。” 他手中出现了一根碧绿如翡翠的权杖,权杖与他额头上那一块清澈如涧雨的晶石相映衬,各放光华。 璀璨的光芒从精灵之森内升起,瞬间形成的魔法阵将这一方地域笼罩,短短一瞬间的功夫,这一队跋涉而来的人就统统倒在了地上。 他们的实力在外界都排得上号,可在长离的手上,确连一瞬的功夫都撑不住。 千年的时光,如果连一些小辈都对付不了,长离也就白白度过了这漫长的时间。 他神情威严的对着格丽塔说道:“现在,他们交给你处理了,你不能让他们直接死亡,就是要让他们承受到欺骗与伤害精灵族的代价。” 他手中的权杖轻点,覆盖了这一片地域的魔法阵便做出了一些悄悄的改变,而那些倒在地上的人就感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虚弱,仿佛有什么重要东西被抽走了。 他们发出惊恐的嘶嚎,却发现,那原本应该惊天动地的嘶嚎声仿若呻吟一般,根本传不出去。 他们看到那个仿若魔鬼一般的精灵之王手中多了一些什么,却因为身体太过虚弱没看清楚,怎么回事,他到底从他们的身体里抽走了什么?他到底做了什么?他怎么会这么强? 一连的疑问从他们的心底浮现,可他们很快就没有那个心思去想了。 意识到了什么的格丽塔猛的点头,狠狠的应了,被人留下了暗手的精灵树心,如果真的送回到了精灵母树之中,那么纵然精灵母树在短时间焕发了生机,也会在之后以更加迅猛的速度走向枯萎,那时,整个精灵之森,都将迎来浩劫。 而艾伦却可以借助在精灵树心内留下的暗手,攫取最大的利益,还能不让精灵族有丝毫的怀疑。 这是一个十分阴毒的手段,也是一个十分大胆的决定,真不知道他哪来的信心,可以骗过精灵族的所有精灵,让他们认可这个只剩下一层壳子的精灵树心。 格丽塔表情有些诡异的看着这群伤害精灵族的敌人,手关节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 如果这群人送回来的是完好精灵树心,那么他们真的可以获得精灵族的友谊,他们将是精灵族永远的贵客,无论需要多少资源,精灵族都会提供。 可惜,他们太过贪心,不仅仅想要从精灵之森获得利润,还想要彻底的掌握精灵之森。 格丽塔脚步轻快的朝他们走过去,看来她除了可以玩爆炒胡萝卜,还可以玩清蒸胡萝卜,剁椒胡萝卜,酱卤胡萝卜了。 啊,不对,这似乎是料理鱼的手段。 不过不要紧,就将他们当作鱼料理好了,那第一步该怎么做呢,先刮个鳞吧。 凄厉的惨嚎声在原地出现,响彻云霄,久久不绝。玩得正痛快的格丽塔表情看起来愉悦极了,很少有人能蠢到这个地步了,居然敢惹怒哥哥。 她揉捏着手腕,真是可恶啊,哥哥居然被惹怒了…… 而此时,长离朝另外一个方向走去,那里,是精灵古树的方向。 他的手触及到了今精灵古树粗糙的树干:“你也感觉到了吗?”感觉到了你缺失的那一部分的到来。 精灵古树繁茂的华盖摇了摇,叶片发出簌簌的声音,仿佛是在回答长离的话。 长离道:“可惜,真正的树心已经被人用掉了,现在出现的,只不过是一个空壳罢了。” 增寿千年的诱惑,这群人又怎么可能忍得住,在见到他们的那一刻起,长离就能够感觉到,他们身上所弥漫的与精灵古树同出一源的气息。 他们早就将精灵树心的精华吸收了。 居然敢用一个空壳子来蒙骗他…… 他脸上浮现出浅淡的笑意,这些一如冬日河流上浅浅的浮冰,轻轻一碰,就会破碎成小小的碎片,露出其下汹涌的暗潮。 他右手抬起,一团清澈的,恍如春日草芽上的露水一般的露华就出现在了他的手上:“可惜,只能够找回这些东西了。” 他将这团精华送回到了精灵古树的身体中,精灵古树浑身一震,看上去又好了一些,在那些古老的树干之上,甚至长出了一些新芽。 这是他从艾伦等人身上抽出的精灵树心的精华,可惜,也仅仅能抽出这一些了。 https: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搜狗手机版阅读网址: 第七百七十九章 森歌 早在精灵古树的树心失窃的时候,长离就开始帮助精灵古树重新孕育出一个新的树心。 既然树心已经失窃,还找不回来,那又为什么要坐以待毙,等待着精灵古树一日一日的枯死? 长离从来都不会是空等着别人来帮忙解决问题的人,既然已经知晓了这件事,那他就会让事情按自己的想法发展。 精灵古树,早就孕育了一个新的树心,即使这个树心还十分的稚嫩。 他将手从粗糙的树干上收回,然后转身离开,身后,枝叶繁茂的精灵古树轻轻的摇曳,生命的光华在这片空间慢慢流转,一切都仿如从未改变。 回到了精灵族族地,长离便看到了前来汇报情况的格丽塔,格丽塔好奇的问道:“哥哥,为什么不直接杀了他们?” 长离给了她一个熟悉的答案:“因为他们还有用。”如果不是艾伦还有用,他为什么会放过他们这一群人? 天命的主角,总归是有点价值的,如果不把这点价值用尽,那怎么对得起他耗费在这群人身上的关注? 所以,在艾伦几人被折磨得奄奄一息的时候,格丽塔就开始悄悄地放水,让他们离开。 而这几个人还自以为是自己机智,从这地狱般的折磨里逃了出来,他们拼命的逃离了这座恐怖的森林,发誓再也不来到这里。 而在他们踏出森林的时候,他们敏锐的感觉到了什么不对劲,外面的世界,好像变得更加的污浊了? 危险弥漫在空气中,被这几个身份实力地位都不低的人察觉到,他们的警戒心顿时高高的提起,然后开始去感觉中最危险的地方验证。 而那个地方,是蛮族的领地。 也就是蛮人公主奥米拉的故乡。 想起蛮人部落西面那一望无际的沙漠,以及沙漠尽头那传说中能吞噬一切的深渊,艾伦这一行人心就被高高的吊起。 他们也曾在深渊边上寻到过机缘,那一次的历程惊险无比,纵然他们获得了许多好处,可那危险的气息却一直徘徊在他们的心上,让他们下意识都不敢前去那个地方。 可这一次,他们感觉到的危机,却由不得他们不去。 最终,在无限挣扎之后,他们还是决定前往那个黑暗的深渊。 一路历经艰难险阻,艾伦他们终于到达了黑暗深渊,面对那一道几乎能将所有生灵都吞噬的裂缝,艾伦他们下意识就想要逃走。 也幸好他们没有忘记前来这里的目的,所以他们坚持着来到了深渊的上方,真正见到了那个危险的来源。 无边的黑雾笼罩在这道巨大的裂口之上,在黑雾之下,望不见尽头的狰狞怪物们正沿着裂缝爬上来,它们的眼睛猩红,却好似没有焦距,仅仅是望上那么一眼,就能够感觉到它们身上弥漫着强大的气息,以及那吞噬一切的气场。 深渊之下封印了这个世界的暗面,它代表着一切生的对面,是死亡的尽头,也是所有生灵的噩梦。 现在,这个封印被打开了。 在差点被深渊下的怪物干掉之后,险险逃过一劫的艾伦一行人连忙的离开,然后通知哥瑞大陆的各大种族。 虽然他们这一群人身份都不低,但这一个灾难到来的通知却没能及时引起各大种族的注意,因为艾伦这个拐带公主专业户,在他们那里实在是没有什么信用。 第一时间没能防备的起来,等到了深渊下的封印真正被打开,黑雾开始向着世界蔓延的时候,各大种族才真正的相信艾伦的话。 一队队精英战士从主城离开,去守卫他们的族地,一个个隐士的大能现世,帮助他们的族群来度过这一次灾难。 整个大陆都开始风声鹤唳,不时的听到战争传来信息,在一场场的局部交战中,代表着生之一面的种族惊愕的得到一个信息,他们完全不是深渊的对手。 精英战士纷纷在深渊怪物的手下死亡,就连许多强大的战士以及法师,都不是深渊怪物的对手,生长在光明之下的种族,节节败退。 他们终于开始惶恐了,开始明白,这一次的劫难不是那么容易度过的,然后他们纷纷拿出了自己的镇族之宝。 人族的光明圣冠,羽族的神翼,蛮族的蛮王铠甲……有了这些神物,各种族的大联盟终于止住了颓势。 可这还不够,因为拿出了这些天神遗留在人间的神物仅仅是止住颓势,不让战况一边倒罢了,想要将深渊的怪物逼回深渊,并重新封印,是完全不可能的事。 所以,他们需要最后一样东西,来打破这胶着的局面,而这样东西,就是精灵族传世的圣物。 在各族的代表来到精灵族的领地的时候,精灵族一如既往的安宁,仿佛完全没有受到战争的影响。 只不过原本只笼罩在精灵族祖地的魔法阵,已经笼罩了整座森林,没有精灵族的允许,谁也踏不进这座森林。 在经过一番交涉之后,精灵族还是允许了各族的代表进入了精灵之森,与他们进行谈判。 这个谈判的重点无疑是要他们拿出精灵族的传世圣物,也就是当初生命女神赠予精灵之森的东西。 精灵古树树心,或者说是,最初的孕育精灵古树的东西。 那是生命女神赠予这个世界的最纯净的生命之源,拥有让一切复生的力量。 而这种力量,正是精灵族得以延续的根本,如果精灵族真的失去了这种力量,那么,哪怕渡过了这一场灾难,精灵族也将走向消亡。 为了生存,其余的种族团结起来要求精灵族交出这一团生命本源,而正面接待他们,并与他们交锋的格丽塔看着他们这一副丑陋的面目,愤怒的恨不得直接将他们全部杀死。 精灵族不可能交出生命本源,各族联盟也不会放弃,就在矛盾最激烈的时候,长离出现了。 望着那个强大的,如同从传世古画走出来的神灵一般的精灵之王,这群外来人纷纷息声。 不是因为他们的想法有什么改变,而是因为在这种强大的力量下,他们不敢开口。 长离一见到他们,就直接说道:“生命本源,也就是精灵古树的树心,早就离开了精灵之森。” 在其他种族的眼里,生命本源,就代表着精灵古树的树心。 可虽然精灵古树孕育精灵之森的根本,却不代表着,它就是完整的生命本源。 生命本源,早就融入了这一整片精灵之森,以及每一个精灵族的族人之中,要想剥夺,除非将这一片森林全部都抹去,而长离,绝不会允许这种事出现。 对于长离的答案,众人将信将疑,这时长离又说道:“早在千年前,精灵树心就失窃,后来落入到了一个人类的手中,这个人类直接将他吸收,从此世界上再没有精灵树心了。”他语气冰凉,却莫名的让人信服。 而其余种族的人,也下意识的开始思索起他的话,对于这样一个宛若神灵的人,他们的第一反应就是听从,他们也下意识的不想怀疑这样一个人。 而站在一旁的,因为实力强大有资格旁听的艾伦以及他的小伙伴们,在听到长离的话之后,则是全身发冷,精灵树心,正是被他们给吞了。 他们来不及阻止这群人接下来的问话:“那精灵树心到底是被哪个人类得到了?” 既然可以被人类吞下去,那就可以让这个人类吐出来,在关乎种族生死存亡的大事里,他们可不吝于牺牲一个小小的人类。 长离看向了艾伦。 艾伦脸色铁青,他下意识的质问道:“既然精灵树心对精灵之森如此重要,那为什么失去了精灵树的精灵之森依然如此繁茂?” 是啊,为什么呢?一族圣物,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东西,他们任意一个种族拿出来的生物都与这个种族关系重大,一旦受损,整个族群都会受创,更何况是精灵树心这样一个与精灵族休戚相关的圣物,失去了它,精灵族怎么会完好无损? 而长离则是目光嘲讽的看着艾伦:“你怎么知道精灵之森没有受损?” 他看向容貌依然带着稚气的格丽塔:“精灵之森的新生儿降生率已经少了七成,而之所以还有新生儿降生——” 他轻轻的握紧手中的权杖:“不过是我一直用生命本源在维持着精灵古树的生机罢了。” 听到这句话,格丽塔马上紧张的出声:“哥哥!” 她看着长离冷如玉一般的,笼罩着雾气面容,眼泪都快要掉下来,难怪她总感觉哥哥越来越疏离,好像随时要离开这个世界一般,原来他正在为精灵之森的延续而付出自己的生命。 长离安抚的看着格丽塔,说了一句:“不要担心。” 他重新看向这一群人,说道:“精灵族已经没有了圣物,你们去找寻其他东西吧。”比如说,吞了精灵树心的艾伦。 精灵族的东西,又怎么是那么好拿的,艾伦三番五次的侵犯精灵之森,长离又怎么可能那么轻易的放过他? 哪怕是废物,你得最大化利用,更何况是一个吞了这么多天材地宝的人。 他吞了那么多的好处,现在不付出怎么行? 天上确实可能掉馅饼,但这个馅饼,那可能是养猪的猪草,等猪养肥了,就可以宰杀吃肉了。 而艾伦,就是这样一只猪。 现在,也该到了他偿还的时候了。 长离望向欲言又止的各种族联盟,手中权杖轻点,魔法阵瞬间出现,下一刻,所有人就出现在了精灵之森外。 他们面面相觑,还想重新回到精灵之森,寻求一个更为具体的答案,可他们根本打不碎笼罩着整座精灵之森的魔法阵,最后他们只能讪讪然的离开。 而这个时候,已经有聪明人提出了从艾伦身上取回精灵树心这个办法了——艾伦得到精灵树心并不是一个绝对的秘密,最起码他的那些小伙伴就知道,而他的那些小伙伴,未必能保守秘密。 而精灵树心中蕴藏的生命本源,虽然他的小伙伴们也分到了一点,可真正的精华却全部归于艾伦一人之身,所以,矛头对准了艾伦。 被各大种族联合起来施压,即使是艾伦实力已经强大到了一定的地步也撑不住,更何况,他的那些红颜知己还被她们各自的种族扣押了起来,其中两个红颜知己还怀了他的孩子。 其实并不是他的,只是他不知道。 不过这不重要,重点是,艾伦最终还是觉得为了他的爱情牺牲自己。 当然,这是个美化的说法,真实情况是,他答应,还有一线生机,他不答应,就会马上被那些蠢蠢欲动的人打死。 他们的解决办法是,让艾伦拿着种族的圣物,去封印深渊下的封印,想必活吞了精灵树心的艾伦一定拥有小强般的生命力,能够撑到封印的成型。 碍于威胁,艾伦不得不答应了。 他怀揣着满腔的不甘与满腔的热血,被各族的精英战士护送着来到了深渊边缘,他看了一眼身后死伤殆尽的精英战士们,然后勇敢的跳了下去。 拿着各种族的圣物,开始修补破损的封印。 这一路上,他要抵挡层层怪物的袭杀,要抵挡深渊黑雾的侵蚀,要忍耐切割般的痛苦。 如果不是精灵树心给予了他强大的生命力,他早就撑不下去了,可就算是这样,封印的弥补依然十分的缓慢。 而在这时,精灵之森内,长离将格丽塔带到了精灵古树旁,此时精灵族所有的族人们也都出现在了这里。 他神态威严的看向已经预料到什么的格丽塔,举起手中的权杖,将它送到了格丽塔的面前:“千年前,我将你从生命古树上接下来的时候,就已经预料到了有这么一天,现在,也是你接过这个权杖的时候了。” 格丽塔眼中有晶莹的泪水落下,她带着哭腔的说道:“哥哥,为什么……” 明明你不需要这么做,明明你才是我们的王…… 格丽塔愿意成为精灵族的女王,可格丽塔更希望,永远是精灵族的公主。 https: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搜狗手机版阅读网址: 第七百八十章 森歌 长离默默的注视着流着泪的格丽塔,不言不语,他的眼神十分的温和,温和的就像湛蓝的青空,不带半点的阴霾。 格丽塔眼泪流的更凶了,她不想伸手去接过权杖,却因为哥哥眼中的坚持,而不得不伸出手。 她稚嫩的手高高的抬起,然后握住了碧绿色的权杖,无尽的生命气息席卷她的身体,让她如同笼罩在一片碧绿色的青雾之下一般,朦朦胧胧,看不真切。 她一边流着泪,一边将权杖握紧:“哥哥……” 她嘶哑的哭声回荡在这一方小小的天地,让天地都变得静默。 从无尽的安眠之中苏醒,第一眼见到的就是哥哥;几十年的陪伴,带领着她体会生命奥秘的是哥哥;将所有的危险挡下,让她能够安然成长的,也是哥哥。 而现在,哥哥要离开了。 透明的眼泪滴落在地上,浅浅的绿芽从眼泪滴落之处生长而出,转眼间就已成熟。 满身稚气的精灵公主,双目通红的看着身前那个近的好似能一手触及,却又远得如同在天边的兄长,悲伤难抑。 长离眼中出现些微波澜,就如同湛蓝的深海之上泛起丝丝的涟漪,他轻声的说道:“格丽塔,你已经长大了,也是时候承担你的职责了,千年的时光,王的权柄也终将由你继承。” 他看向正在不远处的,将精灵古树层层围起来的族人们,语气淡漠而又威严的说道:“从今日起,格利塔便是新一任的王,她将执掌精灵之森的权柄,她的意志便是森林的意志,也就是你们的意志。” 一直维持着沉默的族人们眼神哀伤的看着这个护佑了他们上千年的王,纵然心中有太多的不舍,也只能低下头去:“是。” 安静,安静,一切都是安静的,唯有精灵古树,时不时的摇晃两下,发出簌簌的声响。 不知从何处传来一道飘渺的歌声:“不去不离,不离不归,不归不尽,不尽不息……” 这声音,就如同风吹过树梢所发出来的细碎的声响,就如同水淌过青石,所发出的轻微的声响,就如同月光落在大地,所发出的无人听得到的声响。 它不成声,却有声,就好像来自于人的幻梦。 风吹过整片森林,传来了森林的意志:“不归不去……” 长离静静的聆听着这一曲告别的乐曲,放在权杖上的手缓缓的松开。 他将用生命灵晶铸就的王冠戴在格丽塔的头上,清声说道:“从这一刻起,你便是新一任的王。” 他额头上缀着的那一块湛蓝的宝石无声的湮灭,不复存在,仿佛有什么东西从她的身上离去,又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他的身上归来。 他嘴角轻轻的扬起,露出一个清浅的笑容:“终于到了这一日……” 他并不是多么的渴望离开,而是,总有离开的那一日。 离去,并不意味着永远的消失。 归来,也并不意味着永远的存在。 他可以是王,更可以是民,也可以,什么都不是,他只是他自己。 逍遥,逍遥,从始至终,也只有他一人而已。 他望向遥远的天外,那里,是封印的所在。 他伸出手,漫天的生命光华凝结,化作了一把凝聚着无数生命图腾的长弓,由生命灵引化作的箭在他拉开弓的那一刻,就出现在弓弦之上。 他目光望向千里万里外的地方,然后,射出了这一箭。 凝聚着无数生命气息,也凝聚着无上威能的箭矢跨过无尽的空间,跨过无数的阻碍,也跨过席卷了整个大陆的毁灭气息,来到了封印之地。 然后,直接落入了深渊中心,也就是,封印的正中。 仿佛无坚不摧的箭矢在触及到封印的那一刻,就化作无尽的光华,骤然的散去。 生命的气息弥漫在奄奄一息的艾伦身上,与他身上的其他圣物形成了一个完整的循环,然后这些生物便纷纷脱离艾伦的身体,向着封印而去。 意识已经完全模糊的艾伦迷迷糊糊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嘴巴轻轻的张开,想要说些什么,却完全发不出声音。 他看到那些生物纷纷回归最本真的模样,看到已经破损的封印开始慢慢的修补,看到深渊中心浓重的毁灭气息被一轮轮的净化。 直到这个时候,他才有力气轻轻的说出一些话来:“这是……什么?” 在之前他竭尽全力也修补不了封印的时候,他都以为自己死定了,还想着果然英雄不好当,一当就要了他的命。 可没想到,在他彻底的陷入绝望的时候,转机就来了,他不由得感谢那些早已经失去了踪迹的神灵,感谢他们的庇佑。 他如同一条死尸一般的躺在地上,在心里默默的想着,好歹是保住了这条命,也保住了他那些如花似玉的红颜知己,以及他的两个孩子。 等这一次新生之后,他该怎么面对世人的赞扬呢?又该怎么面对他心爱的女人呢?还有她们肚子里的孩子。 他漫无边际的想着这些事,完全没心思注意,破碎的封印正在慢慢的修复。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好像过了很久,又好像只是一瞬间,等艾伦清醒过来的时候,封印已经彻底弥补好了。 而此时,在深渊之上,阳光照射到的地方,到处都是欢欣鼓舞。 劫后余生的生灵们纷纷载歌载舞,为自己的生存而庆幸,他们感谢着神灵的庇佑,感谢这英雄的付出,也感谢着生命的伟大。 幸存下来的生灵们,忙着感谢一切他们能感谢的东西,也忙着体会这侥幸保存下来的生命的美好。 他们唯一忘记的,就是艾伦。 不是因为他们太健忘了,而是因为,有人刻意淡化了艾伦的存在。 是那些付出了圣物的各大种族的首领们,是其余的既得利益者们,也是艾伦的那些小伙伴。 世界需要英雄,可这个英雄不一定是艾伦。 世界可以容纳很多的英雄,可如果这些英雄中有一个太出风头的,那其他的英雄们的利益就会受损。 这是不划算的。 所以,艾伦被人遗弃了。 他孤零零的躺在深渊之下,等着重获新生的人们来救他,可一直没有人到来,渐渐的,他好像明白了什么。 刚开始不甘,开始哀嚎,开始求饶,可根本没人在意他的话。 因为,他已经没有价值了。 所有的种族与他们的圣物都有特殊的感知方式,他们已经明确的感觉到,那些圣物都已经湮灭在之前的那一场毁天灭地的灾难中了。 所以,没能保住这些圣物的艾伦,非但没能收获他们的感情,反而获得了他们的怨怼。 他们也曾悄悄的来深渊查探过,最后确认了没有圣物的痕迹,这理都没有理不停哀嚎着的艾伦,径自离开。 艾伦,被全世界放弃了。 他的两个怀孕的红颜知己,分别是安德鲁王国的公主,以及鲛人王国的公主。 而这两个公主怀了孩子,都不是艾伦的。 在知晓艾伦的具体情况之后,安德鲁王国的公主也只是骄傲的挑了挑眉:“伊丽丝,你怀的可是艾伦的孩子,现在艾伦需要帮助,你为什么不去帮他?” 羞怯娇美的伊莉丝怯生生的说道:“在来到艾伦身边那一刻起,我就告诉过他,我来到这大陆之上,只是想要看看这大陆之上到底有何神奇的存在,而现在,我已经看到了我想要看到的东西,也完成了最初的诺言,也是时候离开了。至于救出艾伦——我可从来没有做出过这样的承诺。” 她的神经依然是十分羞怯的,就如同海面上转瞬即灭的泡沫:“成为英雄,是艾伦的选择,我想我这样做,只是尊重他的选择。”说这句话的时候,伊莉丝依然静美的如同深海巨蚌默默孕育的珍珠。 她脚步轻移,缓缓的向着海洋的方向行去,她可从来没告诉过艾伦,她爱他,也从来没有承诺过爱人,在他遇到危险的时候会去救他,现在她所做的一切,也不过是寻常而已。 她是伊丽丝,是鲛人王国的公主,而鲛人,从来就不信奉婚姻,也不信奉爱情,更不信奉诺言,她们信奉的除了海洋以外,就只有真实而强大的力量了。 就如同她曾经见过的那个精灵王者所说的一样,她身上流淌着鲛人王者的血脉,她来自于海洋,她注定如同海洋上的泡沫一般,转眼消失。 而安德鲁王国的公主叶林娜看到那个转身离去的鲛人公主,到底不敢拦着,她冷哼了一声,也离开了。 她要回到她的王国,享受作为英雄的荣誉,同时,将王位从她的哥哥手中抢过来。 而其他人默默的看着这两个女人交锋,最终也默默的离去,他们也需要去截取自己的胜利果实,也需要,将挡在果实面前的人踢开。 这是一群因为种种目的而聚在一起的人,既然目的已经完成了,那就自然的散开了。 这世上,从没有人能一直天真,艾伦妄图用一些天真的理由而掌握他们,这怎么可能? 套路玩的深,谁比谁天真。 艾伦,最终倒在了他自己的天真之下。 时间缓慢流逝,不知过了多久,深渊之下一如既往的安静,而艾伦,也不知是否还活着,总之,他再也没有出现过。 而曾经与他一路同行的人也如他们所预料的那样,获得了无上的荣耀,获得了许许多多的好处,可这些好处,却没有长久的留在他们的手里。 从没有人能够轻轻松松的夺取了精灵族的东西,还完好无损的离开。 长离虽然没有直接发难,可精灵树心,到底是毁在哪些人的手上,他一清二楚。 紧要关头,他不会与这些人算账,但等事情过去之后,他就新帐旧账一起算,就算是他已经离开了,也一样。 精灵树心,虽然核心的精华被艾伦所吸收,但剩下的一些却是被这些人给吸收了,而这些人,还妄图用一个只剩下一个壳子的精灵树心来蒙骗精灵族,长离又怎么会放过他们。 所以,到了最后,这些人便惶恐的发现,他们是怎么得到那些梦寐以求的东西,就会怎样将这些东西丢掉。 一饮一啄,自有天定,因果循环,不过如此。 而此时,在精灵古树前,长离双手微微地松开,由生命灵光组成的弓箭化作无尽的光点,悄然散开。 他的身形渐渐的变得虚幻,已经获得了王的权柄的格丽塔控制不住的哭泣出声,她猛的冲上前去,想要如同小时候一样,抱住长离,却只抱到了一片虚幻。 她骤然增长的实力在这一刻没有半点用,她泣不成声:“哥哥……哥哥……你要去哪里?你带上格丽塔好不好?” 长离:“我要去的地方,太远……太远……你不能去呢……” 他声音温柔,温柔的如同小湖上摇曳的莲花,他望向无尽虚空处:“你已经是王了,那就应该承担起王的责任来,从现在起,就由你守卫族人,守卫精灵之森,你会做到的,对吗?格丽塔?” 格丽塔想要摇头,看着哥哥那温柔却又不容置疑的眼神,还是缓缓的点头,她的手死死的握紧权杖:“哥哥,你不会消失的,对吗?” 长离轻轻的点头,他眉眼带笑,然后,已经变成透明的身形完全的消失,就这样,彻底的离开了。 在离开之前,他留下了一句话:“好好活下去啊……” 不知是对格丽塔说的,还是对精灵族的子民说的,亦或是对这一片森林说的。 漫天的生命因子从他消失的那个地方爆发,席卷了整个森林,整片森林都涤荡在这浩荡的生命气息之下,无数的生命获得新生。 而正徘徊在枯荣两端的精灵古树也重新焕发生机,已经有了雏形了树心迅速的生长,然后回归成一开始的模样。 一切,都有了一个更好的开始。 而在这时,一轮明月,悄悄地悬挂在半空上。 风簌簌的吹响着,从这一刻起,森林,再一次开始歌唱。 你听,那是它欢喜的声音。 你听,那还它懊恼的声音。 你听,它沉睡了…… https: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搜狗手机版阅读网址: 第七百八十一章 瀚宇 浩瀚星宇,纵横星流。 在一个植被颇为繁茂,尚未产生文明的星球上,突然划过一个流星。 轰隆一声巨响,遮天的巨木自上而下断裂,连绵的绿色之中,出现了一个硕大的缺口。 焦黑的气息从这个缺口处散发,向着四周蔓延,而在这个缺口的四周,则是散落着一些分辨不出形状的机械零件。 而在这些零件的正中间,则是倒着一个身穿作战服的少年。 之所以能辨认出他是一个少年,是因为他的身形实在是不像一个成年人。 当然,这只是一个大概的判断。 因为宇宙种族十分的繁多,在不确认这个智慧生物的具体种族之前,谁也无法判断它到底是成年体还是未成年体。 当然,从这个智慧生物的外形上看,他有很大可能是宇宙间普适性最高的种族——泛人族。 过了许久,倒在地上的人才恢复了一些意识,他的手指微微的动了动,然后整个人便多了一些生气。 长离从混沌中苏醒,看到周围的环境,不由得狠狠的按了按眉心,他挣扎着爬起来,在行动的过程中,身上的伤被扯动,带来剧烈的痛感,让他眉头皱得死紧。 居然,掉落到了一个原始星球。 不算好的结果,却也不算太坏。 至少这个星球上能威胁他的东西不多,至少这是一个适宜人类生活的星球,虽然这里的重力似乎有点高。 随身的一些装备都已经被宇宙暗流给侵蚀,全部损毁了,更不用说那些更容易被损毁的物资,所以如果他想要进食的话,就只能进行原始原始的收集,或者狩猎,当然,前提是这个星球有猎物能让他狩猎。 在原地休息了一会儿之后,感觉伤势没有继续恶化,长离就直接站了起来,可哪怕他的动作并不剧烈,这一行为依然让他有些头晕眼花。 望着那颗即将落下去的恒星,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以他现在的状态去捕猎,绝对是力有未逮,所以想要补充能量,就只能用另外一些办法。 他打开手腕上的能量收集器,漆黑色的半智能化的能量收集器闪烁着深沉的幽光,空气中游离的能量被它收集,然后凝聚成一滴滴透明的液体。 感受着这些液体的凝聚,长离皱起的眉才微微的松了些——虽然这种临时收集的营养液算不算好,但总算聊胜于无,不至于让他饿死。 他身上携带着的一些更为先进的设备都没有幸存,倒是这个最古老的,堪称是老古董的能量收集器遗留了下来,不得不说这很让人无奈。 这个星球的白天似乎有些短,夜晚很快就降临,四周安静一片,完全听不到生灵出没的声音。 这个星球,似乎安静得过分了。 如果是之前的那个还是学生的长离,大概会猜测,这是一个被植物主宰的星球,动物尚且没有出现。 可现在这个经验要丰富许多的长离却能够感觉到,在这个星球的地层中,沉眠着许多智慧生命,这些生命虽然处于一种将醒未醒的状态,但他们确实是活跃着的。 长离无意去探究这个星球的秘密,他现在最应该做的,应该是找个栖身的地方。 每降临一个世界,最开始的那段时间,都是他实力最弱的一段时间,灵魂融合所产生的疲倦感会影响他所有的状态,而身处在这段时间内,他的行事大多都会收敛一些。 虽然,他并不觉得这个星球上有能威胁到他的东西。 但保不准就天降横祸,说不定这个星球就突然自毁了呢? 费了很大功夫组装的飞行器在这一场意外中彻底的解体,只剩下了一些焦黑的零件,长离将这些零件捡起,一一分辨着到底还能不能起到作用。 在甄别完这些零件之后,他就试探着组装起来,这一组装,就又是许久,到了夜色彻底降临的时候,才算是组装好。 他组装的是一个简陋的飞行设备,借着这个飞行设备,他直接飞到了一个百丈高的大树之上,靠着树干休息起来。 法则偏向于科学侧的世界,许多东西都不能使用了,就比如修仙世界的那些符咒法术一样,但总算他还是没有荒废这么多世的历炼,此时结合以前的所学倒也能混得下去。 这是一个十分漫长的夜晚,漫长到长离都以为白天不会再出现。 可就在他产生这个想法的时候,恒星的光芒突然照射下来。 热度不高的光芒透过繁茂的绿茵映在他的脸上,居然让他有一种刺痛感。 他有些不适的皱起眉,经过了一夜的调息,他的伤势又好了一些,现在哪怕是不借助飞行设施,他也能够攀登上这个百丈巨木。 他直接站起,饮下能量收集器里收集来的液体,便飞下了巨木。 一直呆在这里不是长久之计,还是要快点离开的好,而要离开这里,就必须要借助极其先进的设备,而他现在能够利用的,也就是那些焦黑的零件。 看那些零件里面有用的部分,也仅仅只够他做一个飞行设备,所以从某个方面来说,他现在是黔驴技穷了。 不过,不要紧,办法总比问题多,他好歹学了这么多的东西,总能找到应对眼前场景的办法。 他直接将飞行设备给拆了,那些由他亲自打造的零件,一个个被分离出来,能够挺过宇宙暗流的零件,都是质量最高的零件,而这些零件,足够他再做出一些有用的小东西。 他想要组建的,是一个收集金属元素的设备——没错,他要开始挖矿了。 在一个无人星,没有半点帮助,他只能从最原始的开始。 能量收集器能够采集介质中游离的金属元素,可它的采集速度太慢了,所以,长离需要一个专业性的设备。 而收集金属元素,也需要找到元素集中的地方,也就是俗称的矿脉。 至于该怎么找到矿脉——长离想了想,再在组件的金属收集器里增加一道程序吧。 没想到,有一天他居然会沦落到这种地步。 外表还是个少年,容貌间还带着稚气的长离打量了一眼天空中的恒星,又低下头去干活了。 金属收集器相比起能量收集器还要简单一些,但这要看具体的工作体量,采集一座矿山的金属绝对比采集一杯水的能量要复杂一些。 而长离现在要采集的,就是一座大约五十平方公里的铁矿。 仅仅使用这种最普通的矿石,想要提炼出能够组装飞行器的金属,十分的不容易,哪怕是以长离的能力,前前后后也需要三个月。 而这三个月,他都需要在这个原始星球上度过。 奇形怪状的金属收集器在感知到高浓度的金属元素之后,就自发的改变形态,贴在了这座矿山之上,不久之后,这座矿脉的金属含量就被检测出来。 虽然长离已经有了一个大致的估量,但看到这个结果时候,而是轻轻地松了一口气,金属矿的含量十分的高,不需要他再跑第二个地方了。 “嘀嘀嘀,检测的富铁矿,请问是否开始收集?”临时编写出来的程序发出问询的声音,机械的电子声听上去格外没有美感。 长离:“是。” 得到了肯定的命令,金属收集器就正式开始运作。 只见那个奇形怪状的机器伸出了一些三角形状的锥子,刺入到了矿脉之中,然后机器暴露在外面的部分便不停的显示出进行结果。 “正在检测铁元素。” “正在梳理铁元素。” “正在凝聚铁元素。” “正在抽取铁元素。” 哐当一声,一个长条形的铁块儿就落到了地上,而铁块的另一端,则是被金属收集器的锥型收集器刺中。 呲呲呲的声音响过,锥形收集器脱离这个铁块,然后又重新扎入了铁矿中。 长离看着这个粗糙的铁块,再次长叹了一口气,继挖矿之后,他又要进行一项伟大的劳动了——炼铁。 恒星高高的悬挂在天外,能够刺痛人皮肤的光芒一刻不停的落下来,这座星球上的植物的叶片之上大多都有一层透明的薄膜,这种薄膜让他们不畏惧这种伤害,而长离却因为这种伤害而皮肤通红。 他直接折了一些大叶子,做了一把半自动的树叶伞,隔绝了恒星的光,这才好受了一些。 难怪这座星球的智慧生物都长眠在地底,如果是他要在这座星球上定居的话,也情愿住在地底。 一天的生活就在铛铛铛中过去,长离就一刻不停的为重新组装一个飞行器而进行着准备。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很久,直接持续到这个星球换个季。 天气越来越热,温度越来越高,空气中的湿润度也越来越低——这座星球好像进入了广义上的夏季。 长离的伤势经过这段时间的休整已经好了许多,但面对这样的天气,他依然不好受。 虽然气温的变化不至于让他难以承受,但光是恒星的光线骤然的增强,就让他格外的不适。 而且,他感觉到,这座星球上的原住民苏醒了。 在又一天,他依然在矿脉劳作的时候,他感觉到一道精神波动出现在他的身边。 这道精神波动十分的细微,时不时的试探性的转过来,然后又在长离有反应的时候猛的逃走,长离知道,这大概就是原住民的精神波动。 似乎,是一个还没有真正成型的智慧种族? 他并没有理会这些,这些智慧生物的实力相对于他来说,实在是太差了,完全不能给他构成威胁。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这段精神波动便时不时的出现,在感觉到长离没有恶意之后,他还试探性的与长离沟通。 虽然每一次提出问题的是他,可每当长离心情还算不错,准备回答他问题的时候,他又会胆怯的逃走——就像一个害羞的小孩。 或许,在这个智慧种族中,这段精神波动的主人,就是一个诞生没有多久的幼年体。 历时三个月,长离终于得到了他想要的东西,他看到那个费尽千辛万苦才打造出来的飞行器,心里萦绕着一种大业终成的成就感。 终于可以离开这个原始星球了,真不容易啊。 虽然在这里的日子谈不上难过,但总归是无聊了一些,尤其是,外面广阔的游戏还在等待着他。 在他准备离开之前,那段精神波动的主人终于现了身,一个透明的宝石人咻的从地里跳出来,蹦到了半空中,然后又掉回了地面。 他透明的身体折射着恒星的光,完全将那些伤害阻隔在外,好像还在隐隐吸收着恒星的能量。 长离心里清楚,这个智慧程度还较为原始的原住民能够作为一种比较高级的矿石,提炼出高级能源。 但他却不会这么做,一者,没这个必要,二者,贵生,亦是他的道。 他用精神力和这个小宝石人沟通,小宝石人与他交流了一段时间,也没那么防备了,现在看到他的举动,就开始叽叽喳喳的问起来。 长离一一回答了他的问题,然后与他告别,尚且没有进化出强烈的情感波动的小宝石人在思索了一番,离开这个词语之后,就好奇的问:“离开?是什么意思?” 长离回答:“就是离开这座星球的意思。” “星球,又是什么意思?” 长离微微的叹了一口气,其实他不是很喜欢做科普大使,不过呢,能够离开这里,他现在心情还不错,所以也不吝于回答小宝石人的这些问题。 所以他全面的给小宝石人介绍了一番宇宙间的通用知识,小宝石人被震惊的整颗宝石都陷入了呆愣中。 长离都不用感知,就能知晓小宝石人此时迷糊的状态。 “所以,我要见不到你了?”到了最后,小宝石人有些低落的问道,虽然他自己也不知道低落到底是怎样的一种情绪。 长离轻轻的点头:“是的,不过,有可能我们还会再见。” 小宝石人很快从那种不太好的心情里挣脱出来,他整颗宝石都发出一圈圈的光芒,然后一道兴奋的精神波动便出现在了长离面前:“好的。” 透明的小宝石人上下震了震,然后一块透明的晶石便从他的身上掉落,他用精神波动控制着这块晶石飞到了长离的面前:“这个,给你。” https: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搜狗手机版阅读网址: 第七百八十二章 瀚宇 长离接过这个透明的晶石,感觉到流淌在晶石里的纯净的能量,道:“送给我?” 小宝石人传出肯定的精神波动。 见此,长离微微的叹息一声:“谢谢。” 他道:“不过,在你们还没有强大起来之前,你们还是暂时被这个广袤的星空所遗忘吧。” 小宝石人不解的蹦哒了两下。 长离神情恢复了平静道:“这就当是我送你的离别礼物了。” 小宝石人更为的不解,可长离却没有继续解释下去,他道:“我要离开了,再见。” 说完,就直接走进了飞行器,消失不见。 徒留疑惑的小宝石人在原地疑惑的转圈圈,直到钻进了之后才重新钻进了泥土里,继续新一轮的沉睡。 而此时,长离已经出现在广袤的星空中了。 他之所以会来到这个原始星球,是因为一场意外。 烈华帝国的最高学府又面临新一轮的招生,为了甄选生源,最高学府采用了一系列的考察手段。 长离是报考最高学府的学生,在进行到最后一轮考核的时候,他们来到了一个特殊的星球,参与到最后一轮甄选的三万多名学生,会在这一轮选拔中选出三千多人来,这三千多人,就是最后的胜利者。 毫无疑问,长离是输者,虽然他成功的通过了考核,成为了那三千分之一,可他运气不好,在返程的路上,遇到了意外的袭击,跌落到了这个原始的星球。 毫无疑问,他应该是失去了入学的资格。 想起那一场突如而来的袭击,长离眼中就闪过一道暗光,居然敢袭击烈华帝国最高学府的学生,想必袭击者的势力一定不小。 广袤的星海势力无数,而势力最为庞大的,分为三方。 一方是占据数个星域资源的烈华帝国,另一方是势力与烈华帝国相当的克洛斯联邦,还有一方,就是能与前两者争锋的自由联盟。 在这三大势力之下,还有其他大大小小的势力,其中最不能忽视的,就是另外两个同样掌握数个星域,话语权却相对较弱的两个文明。 而在这些以星域为单位的文明之下,还有着大大小小的星团级文明,星系级文明,星球级文明,它们虽然归于那些强大文明统属,却又自成一方势力。 可以说,在这片浩瀚星宇,任何一个文明,任何一个势力都不可小觑。 作为烈华帝国和新文明的正式公民,长离的起点应该是很不错的,可惜,这一场意外,让她直接跌落九重天。 星空,实在是太大了,就凭他临时组装起来的飞行器,想要飞回他的母星,飞到寿元的尽头都可能实现不了。 不过,也不是非要回到母星不可。 如果是以前,为了获得强大的力量,他一定会重新进入最高学府,可现在,却没有必要了,因为他已经有了足够的实力,足以行走在这个广袤的星空下。 出生于这个繁荣到不可思议的时代,他所拥有的梦想,便是穿梭于这广袤的星空中,见见这星空所孕育出来的,最奇特的景色。 但这片星空虽然美丽,也拥有着无穷的危险,所以在完成梦想之前,他需要获得强大的力量,而获得力量的第一步,这是进入最高学府。 现在,因为这一场意外事故,他可以直接省略了其他的步骤,直接进行最后一步,游历星空。 而这个时候,这也谈不上是梦想了,应该说是,完成一个小小的目标。 驾驶着飞行器,长离漫无目的的行驶在星海中,途中没有遇到一个有生命的星球。 散发着强烈温度的恒星,体表千奇百怪的卫星,满是死寂的行星,在这一段枯燥的时间中,长离见到的都是这些。 而在其他星域无处不在的宇宙垃圾以及宇宙暗流却没怎么碰到,大概是他现在所处的这个位置太过于偏僻。 想起那个将他吞噬的虫洞,长离就皱眉头的冲动,没想到,那个虫洞横跨的距离会有那么远。 宇宙中无处不是危险,不管是吞噬一切的暗物质,还是神出鬼没的宇宙微光,以及那些能够凭借肉身生存在宇宙中的宇宙生物,都能轻松的夺去一个宇宙战士的生命。 可长离却并不畏惧这些,经过这么长的一段历程,他的神魂也越发的完整,此时的他,哪怕抛弃肉身,也能够自在的行走在宇宙之中,不畏惧任何危险。 虽然,这是一个偏向科学侧的世界。 旅程漫漫,在见识过诸多奇特的美景之后,长离便觉得有些无聊,于是他便主动的朝着一个虫洞群靠近。 层层叠叠的宇宙垃圾围绕在这些虫洞群旁边,让长离行进的有些慢,他驾驶的飞行器能够进行短距离的跃迁,但每一次的跃迁都要消耗巨大的能量,为了避免收集能量的麻烦,他便直接驾驶着飞行器朝着虫洞飞去。 幽深的虫洞吞吐着周围的一切,漂浮出来的宇宙垃圾千奇百怪,凝聚着各个文明的特色,如果是以捡拾宇宙垃圾为生的宇宙拾荒人见到了这些垃圾,或许会仔细的甄别它们的价值,可长离却懒得去翻捡这些垃圾了。 没有这个必要,反正,他想要什么东西,总能拿到手的。 一阵无法抗拒的吸力传来,飞行器被吸入到了虫洞中,叮叮咚咚,飞行器在虫洞中上下颠簸,许多零件四散纷飞,只差没有解体。 终于,飞出了虫洞。 还没等长离从那一阵晕眩中回过神来,他就感觉到了智慧生命的靠近。 几艘破破烂烂的星船徘徊在虫洞吞吐垃圾线的最外围,缓缓的朝着虫洞靠近。 他们就是传说中的宇宙拾荒者,偶尔也会充当一下宇宙星盗。 对于一个生长在强盛文明里的公民而言,宇宙拾荒者,或者说是宇宙星盗,应该是要远远避开的,可长离却并不需要这么做。 他没有急着隐藏在虫洞垃圾里离开,而是主动迎着宇宙拾荒者的方向前进。 那几艘破破烂烂的星船看到这个主动朝他们飞过来的飞行器不喜反惊,难道虫洞吞了一个自由舰? 看那个飞行器破破烂烂的样子,这一队宇宙拾荒者不由得有些嫌弃。 想着那个破破烂烂的飞行器里可能还有智慧生命幸存,这群不怎么专业的宇宙拾荒就漫不经心地发动攻击,准备先拿下这个飞行器,再看看能有多少收获。 可他们的攻击才刚刚发出去,那就看到,那个飞行起来一摇一摆,劣质的不行的飞行器突然出现在了他们面前,然后,从飞行器中飞出了一个人,下一刻,那个人就拆了他们所乘坐的星船,俘虏了他们。 在被控制在星船上的时候,这一队宇宙拾荒者还迷迷瞪瞪,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而身形相比起刚刚到来时,又削瘦了很多的长离也没有和他们废话,直接询问起他想要的信息来。 比如说,这里是哪个星域,以及主导这个星域的文明是那一方,距离这里最近的文明星球有多远,坐标是什么。 这群宇宙拾荒者一一回答了,他们不敢慢下分毫,生怕被这个突然出现的强者给直接解决了。 能独自行走在这片星空下的,都是顶级强者,他们不敢在这样的强者面前耍手段。 长离得到了想要的信息,也不再停留,他起身就准备离开,而这个时候,星船上突然传来了一些异样的声音。 拾荒者的老大听到这些声音,神情突地一慌,面对长离望过来的视线,他连忙解释:“是封闭室发出的声音,封闭室里关了七个人。” 他这么一说,长离就直接明白了过来,之前就说过,宇宙拾荒者还兼干宇宙海盗的勾当,现在关在封闭室里的那七个人,说不定就是被他们打劫的人。 不过长离也不想管这些事,不管他们是杀人撕票,还是绑架捞钱,都与他无关,虽然他看这些宇宙拾荒者,也是一脸的倒霉相。 他直接离开了这搜破烂的星船,回到了他那时候更为破烂的飞行器,进行定位,然后便直接跃迁到了一个宇宙中转站。 以这艘小破飞行器所收集的能源,这是它能进行的唯一一次中距离跃迁。 在宇宙中转站外,望着那来来往往的飞行流,长离长长的吐出一口气,终于,有地方进行补给了。 作为一个彻头彻尾的穷鬼,长离根本支付不起进入宇宙中转站的费用,所以他便直接将已经圆满完成了使命的破飞行器抵押给了宇宙中转站的所有方,然后进入了中转站。 走在繁茂的街道上,长离这才感觉到,这片星空的繁荣。 看着来来往往的各具特色的智慧生物,感觉到某些智慧生物所散发的不怀好意的精神波动,他悠悠然的想着,看来这第一波补给就要到了。 在这样的距离中心星域比较远的中转站里,文明法则所能起到的作用较低,作为主人的中转站所有方一般处于中立,过路的各位宇宙游客只要不冒犯到他们,他们都不会去管。 所以,在中转站里,抢劫与被抢劫,是时常发生的事情。 作为一个看上去颇为弱小的智慧生物,长离被人盯上,也实属正常。 身形修长,瞳孔如墨,隐隐透着蓝色,是宇宙泛人族的特征,而宇宙泛人族则是广袤的分布在整个星海中,大多都不怎么起眼,所以,这大概率是一个惹得起的角色。 所以,长离进入宇宙中转站还没有多久,尾随在他身后的人已经有了几波。 他也没有客气,直接拦住了距离他最近的一帮人,随手收拾了,然后搜刮了他们身上的所有财物。 而其他的尾随过来的势力感觉到不妙,打算离开,可长离却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过他们,他身形飘忽,明明没有怎么动弹,可最后尾随他的人都倒地不起。 他打量着搜刮而来的东西,有些不满意:“一帮穷鬼。” 算了,聊胜于无,他直接拿着这些东西进入了一个信息交流站。 几乎每一个宇宙中转站都会有买卖信息的地方,区别只在于,背后的势力强弱,信息通常的快慢。 而这些作为交易的信息,一般都不便宜。 长离不知道这座中转站交易信息的地方在哪里,他直接问一个看上去应该还活着的尾随者,被打的全身都要碎了的尾随者面对他的问话又不敢不答,只能战战兢兢的吐出一个位置。 长离便朝着这个位置走近。 这个地方,算得上是这个中转站最为热闹的地方,人员流通度十分大,作为一个不怎么起眼的人类,长离进入这个地方的时候,却引来一些人的注意。 居然没有被杀人劫财,看来这小子有些实力,不能惹,留心了空间站变化的某些人想道。 长离没有搭理这些目光,他直接进入一个房间,然后询问她想要知道的消息。 十几分钟之后,他满意的从这个地方离开。 然后,转身去了一个酒吧。 他所询问的问题没有多少,大概就是机械师所需要的物资应该从哪里补给,就近获得物资的渠道又有哪些。 前者,买卖信息的另一方给他的答案就是这个酒吧,而后者,他们所给予的几个答案中,长离最喜欢的,是宇宙星盗。 那些杀人越货的宇宙星盗一个个都身家不菲,解决了他们,不但能搜刮一波,还能够领赏金,堪称是一个好买卖。 已经打定了主意的,长离步履轻盈的朝着铭刻着蔷薇徽记的酒吧走去,神情间带着一些悠然的欢喜。 另一边,被他抛在脑后的宇宙拾荒者的星船上,被打得七窍生烟的宇宙拾荒者们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看到他们用来关押那群被打劫的人的封闭室被打开。 一群在他们手下受尽磋磨的肉票在一个神情有些锋利的小子的带领下,朝着他们冲过来。 轰隆隆的声音在这片星空回荡,无处不在的宇宙暗物质似乎也觉得这种声音颇为的微妙,让它远远的传响。 https: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搜狗手机版阅读网址: 第七百八十三章 瀚宇 长离走进了酒吧,酒吧里熙熙攘攘,一个个千奇百怪的智慧生物不带隔阂的交流着,在长离走近的时候,偶尔会瞥上一眼,然后又转开视线。 有些人是天生的存在感低,而有些人,是已经强大到了能够主动。 长离行走在来往的人群中,速度并不慢,可若是细心观察,就能发现,他与酒吧中的任何一个智慧生物都没有任何接触。 身形高高瘦瘦如同一根竹杆的酒吧也是宇宙泛人族,他用眼神询问长离需要什么饮品,长离没有与他废话,直接说道:“我需要机械师专有的物资。” 酒保调制饮料的手一顿,直接按下了吧台下的按铃,不多时,就有一个打扮的邋邋遢遢的中年人走了进来,他一边领着长离往前走,一边不经意的问道:“你是怎么知道我这里有你需要的货?” 长离:“买来的。” 中年人顿时明了,他脚步一顿,摸了摸鼻子,然后直视着长离的眼睛说道:“要到我这里来取东西,想必也有一些别的理由,卖东西给你们这些人,尤其是你这种生客,我们这里还要承担另外的风险,所以,按照规矩,价格会贵上三成,你有意见吗?” 长离的脚步也停顿了下来,他只觉得对着这个中年男人那看似浑浊实则精明的视线,自然垂下的手指突然动了动,他道:“有。” 一股无形的气场突然充塞着点空间,沉重的压力压了下来,让实力不低的中年男子扛不住的弯下了腰,他道:“你、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打算对这里下手?你就不怕暗轮集团的报复?” 能够安稳的扎根在这样一个势力混杂的宇宙中转站,蔷薇酒吧背后的势力自然也不小,暗轮集团,就是他们背后的支撑者。 这是一家跨星域的大财团,与各星域的主宰文明都有交情,手下实力强大的人无数,一般的宇宙强盗都不愿意去招惹。 长离:“我之所以会选择这里,不是因为不能进行明面上的交易,而是因为这里距离信息交换点最近,如果这里不行,我同样可以去其他地方,只不过麻烦一些罢了。” 他语气平静,好像完全没有听到暗轮集团四个字,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已经快要趴到地上去的中年男人,眼神平静得仿如一方看不见底的深潭,他道:“所以,你们并不需要承担风险。” 四肢贴地,看起来狼狈至极的中年男人连深呼吸的力气都没有了,他急促的喘息着,勉强的吐出了一句话:“所以,您的意思是?” 长离:“我的意思是,去掉那三成。” 在这种地方购买物资,本来就比其他的渠道要贵上三成,而这个中年人的意思,更是在这三层之上再贵上三层,这么一算,如果长离真要在这里购买大量的物资,只怕要亏到姥姥家。 听到长离的要求,中年男人这才微微的松了一口气,看来这里是一个守序者,应该不会冒着得罪暗轮集团的危险洗劫蔷薇酒吧。 他极其艰难的抬起了头,看到站着的那个人那一双冷漠的,视他如视草芥的眼睛,不由得打了个寒站,他听到那人说道:“你觉得,可以吗?” 这听上去像是一个颇有礼貌的问句,可中年男人的心却猛的一提,他扯着脸上的皮展露出一个笑容,竭尽全力控制着声音不发抖:“可以,这是一个十分合理的要求。” 强者可以拥有一些特权,尤其是,这是一个守序的强者,有可能和他们达成合作。 当然,最主要的是,他的小命握在那人的手里。 在他的话音落下之后,中年男人就猛的感觉到,那充塞了整片天地的压力突然消失,被凝滞的空间一下子恢复了正常。 他的四肢不受控制的抖动,在缓了好一会儿之后,他才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狼狈的在前面引路:“请。” 长离平静的点头,看上去真就像一个懵懂无知的少年。 中年人引着长离来到了一个房间,然后颇为小心翼翼的拿出了蔷薇酒吧所拥有的物质的清单。 长离平静地扫过去,反正有一面墙高的物资清单直接落入他眼底,这上面记载的大多数是他想要的东西,他没有直接开口,而是接着往下翻。 湛蓝的光晕在这间房中扩散,这是所使用的设备版本太过于低的缘故,若是升级版本,那这些光晕就会被收束在一定的空间内,根本不会扩散。 而更加高级的版本,这是根本不会有光晕这一种代表着技术不稳定的东西出现,或者说,设备的拥有者可以自行的调节是否显现光晕。 这种类似于读显器的东西,长离曾经就亲手打造过,在缺零花钱的时候,他曾经接过一些单子,其中就有改良这些日常设备的单子,所以他对这些可谓是了如指掌。 可惜,层次更为高的知识他没有渠道去获得,不然他也不会费尽心思的想要考入烈华帝国的最高学府。 将蔷薇酒吧所拥有的物资全部看过之后,长离便直接列出了他需要的物质的单子,中年男人匆匆一眼扫过,没发现什么稀有到连暗轮集团也弄不来的物资,不由得微微的松了口气:“您放心,这些物质马上就会出现在你手里。” 长离点头。 他没有理会中年男人欲言又止的眼神,直接拿出了一小块黑沉沉的晶石,随手丢到了中年男人面前。 这块晶石黑沉如墨,明明体积并不大,却让人在看到的第一眼就给人沉重的感觉,它普通得如同路边的一颗石子,却深邃得如同黑洞,任何光线落到它的身上,都会被直接吞噬。 中年男人在看到它的第一眼,就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是,暗物质结晶?”他死死地盯着那颗小小的晶石,想要伸出手去触碰,却死死的控制着这种冲动。 长离淡淡的点头。 纵然得到了允许,中年男人亦是不敢直接上手,他强行转开自己的视线,试探性的问向长离:“您的意思是?” 长离:“用它支付,够了吗?” 纵然还没有验明真伪,可中年男人已经有九成的把握,这就是暗物质晶石,他深吸了一口气:“如果他是真的,当然。” 他指向暗物质晶石:“您介意我验证一番吗?” 长离随意的点头。 中年男人便拿出来一方透明的,如同水波一般的手套,然后给机器人戴上,操控的机器人小心翼翼的捡起飘浮在半空中的暗物质精神,丢入到了专门的检测仪器中。 就这么一瞬间的功夫,那一双如同水波一般的手套已经被侵蚀,就连手套下的机器人的合金手上也出现了黑色的斑点。 光是看到这一幕,中年男人心中仅有的一丝疑惑也都消失。 仪器的检测结果很快出现,得到了肯定答案的中年男人轻吐出一口气,然后笑容复杂的说道:“果然是真的。” 他道:“您的意思是,您想要用它来购买这些物资?”他的语气更为的尊重了,带着防护的机器人都受到了严重的损伤,而眼前这个人,居然随手就拿出了暗物质结晶,看上去还没有受到丝毫的损伤…… 虽然知道一些顶级的强者可以借助一些手段凝结暗物质结晶,但年男人还是有些不敢相信,那样的一个强者,怎么会出现在这样一个小小的酒吧…… 长离:“是的。”这一块晶石是他随手凝结的,虽然他不懂暗物质晶石的具体市场,但他相信没人敢骗他。 能源类晶石放在全球经济范围内都是通用的货币,他也不愁卖不出去,只不过,能卖多高的价格,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他道:“能支付吗?” 中年男人:“肯定是可以的,还能有许多结余,稍后,您需要的物资就会送过来。” 他看到长离有些不耐烦的神情,便省下了那些确认的话语,直接说出了这句话,便退出了这个房间,将这里留给长离休息。 没过多久,中年男人便将一个珍惜的空间类工具送了过来:“这是您需要的东西。” 长离随手接过,检阅了一番,便收下了。 他看到中年男人又恭敬的送上来了一张卡:“这里面另有三亿星币,在十三星域的任何一个纳入了星际联盟的文明中都可以兑现,其中的两亿是兑换物资的结余,还有一亿是暗轮集团对先前冒犯了您的小小赔偿。” 长离不客气的接过了这张卡片,连看都没有看,就直接收了起来。 他站起身,语气随意的说道:“去给我安排一个房间吧。” 中年男人赶紧上前领路:“房间已经安排好了,您请这边走。” 没走多远,长离便来到了一个安静的房间。 蔷薇酒吧虽然从外面看起来并不大,但内里的空间却十分充足,至少长离居住的这个房间活动面积十分的宽泛。 许多天也没有休息,终于来到了一个勉强算行的休息环境,长离也没有计较其他,清理了一番之后,就沉沉的睡了下去。 他没有进休息仓,尚且带着稚气的容颜直接暴露在空气中,平静的犹如一朵静静的开在尘埃中的花,疲惫在心神沉寂的时候不受控制的涌了上来,让他整个人都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脆弱。 可室内一并陷入沉寂的空气却在无声的言说着,沉睡中的那个人,与脆弱完全不相干。 由于他的意识陷入了沉睡,所以,某些东西便不受控制的显现了出来,比如说,足以毁灭一方星域的异能。 寂静无声的向着远处蔓延,望着酒吧中骤然安静下来的人群,饱受惊吓的中年男人苦笑着放下酒瓶,看来他们这个小酒吧,还真的迎来了一个不得了的人。 许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却莫名的感觉到压抑的人强行压抑住心里的慌张,匆忙的离开了蔷薇酒吧,随着客人的一个个离去,酒吧逐渐空荡了下来。 那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突兀的人影突然出现在了酒吧里。 她鲜亮的如同天边最亮的一抹油彩,当她带着笑容走近时,贴近她的空气都被渲染成了彩色,她语速极快的对着酒保说道:“要一杯星雨酒。” 同样十分不好受的酒保见到这个如同油画上的女郎一般的漂亮姑娘也是眼睛一亮,不过,与往常见到漂亮姑娘时的殷勤不同,此时他已经完全没有了讨好漂亮姑娘的心情,他语气急躁的说了一句:“稍等。” 湛蓝色的星雨酒很快出现在了杯中,这是一款带着轻微梦幻效果的饮品,长期饮用甚至能让人上瘾,当然,这是对于普通智慧生物而言。 如果达到了星际战士的水准,那么只要你不是傻到一口气饮下上千倍杯的饮料,就不会有任何副作用。 这是一款颇为漂亮的饮料,湛蓝色的液体中流动着一个个脆弱的小泡泡,当小泡泡破碎的时候,整杯酒液都会流淌出瑰丽的光芒。 正是因为它的卖相欠佳,所以这一款饮料,才会颇受爱美人士的喜欢。 女孩端起杯子,放在鼻尖闻了闻,然后陶醉的说道:“梦幻般的味道。” 她随手丢下两个薄薄的,浅蓝色的晶币,然后问道:“老板,这里最近有发生什么有趣的事情吗?” 此时的女孩已经睁开眼睛,那一双褐色的,流光溢彩的眼睛映衬着湛蓝色的饮料,美好的如同又一场梦境。 精神极其不佳的酒保扯了扯嘴角:“你问的具体是什么?这里每时每刻都在发生着有趣的事,可每时每刻发生的事都与以前发生的没什么不同。” 女孩不满的皱了皱鼻子:“可我感觉今天好像有哪里不一样。” 酒保:“那是你的错觉。” 他呵呵一笑,就找了个借口离开了柜台,往酒吧外走去了。 今天不怎么吉利,他宜戒酒吧,戒色,就不多和这个小姑娘聊了。 见此,鲜活的小姑娘撇了撇嘴,然后一口将‘星雨’饮尽。 https: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搜狗手机版阅读网址: 第七百八十四章 瀚宇 “啦啦啦,啦啦啦~” 如同油画一般鲜活的女孩子口中哼着欢快的调子,脚步轻快的离开了蔷薇酒吧,她随意的沿着街道行走,看似没什么章法,却左拐右拐的,拐到了一个偏僻的小巷,然后走进了一个屋子。 “蔷薇酒吧真的有问题!” 直到进入了这个屋子,女孩子的心神才真正的松懈下来,她大喘了一口气,急急的说道。 之前,他们小队里的预言师感觉到此次的任务出现了变数,队长便决定派出队员查探,而真正行动的,就是她。 所以她才会在一个刚刚好的时候到达了蔷薇酒吧,并点了一杯星雨酒。 长相普普通通,完全不符合星际泛人类审美的队长闻言神情更加难看了,他问:“具体是什么情况?” 女孩有些苦恼的摇头:“我也不知道,在踏进蔷薇酒吧的时候,就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压力,就好像面临宇宙暗流一般,提着一口气,怎么也不敢松下来,能让我出现这种感觉,蔷薇酒吧一定危险至极,所以,我也不敢继续打探下去,就只能先离开了。” 队长闻言长叹一口气,有些秃的头再次掉下了一两根头发,他的神情顿时一僵,道:“居然有这么危险?” 队伍里的预言师摆弄着手中的水晶球,若有所思的说道:“我也是突然之间才感觉到的,说不定那个威胁也是突然之间到来的。” 明明在接下这个单子的时候,他完全没有预测到什么危险,可在真正的展开行动时,却偏偏又感觉到不妙,而这种不妙还被证实了。 为什么他之前没有预知到会发生意外呢? 星际时代,各种文明荟萃,各种力量体系交错,虽然从本质上来说,偏向于科学侧的那一方更为的强势,但对应到个人的武力上,却并没有什么差距,甚至是,偏向于神秘侧的强者在某些方面还要强于偏向于科学侧的强者。 所以,星际公认的,神秘侧的强者比科学侧的强者更难以应付。 这个预知魔法比较强势,武力却比较弱的智慧生物将那个透明的水晶球当成苹果一样扔着玩,口中问道:“既然已经确认了蔷薇酒吧有很大的危险,那任务还要不要继续?” 他们这次接的单子,是要从蔷薇酒吧中偷出一样东西,一样不算顶级名贵,却颇为奇特的东西。 这个单子颇为的简单,报酬又十分的丰富,所以在接到这个单子之后,他们还觉得十分幸运,可现在看来,天下又哪有那么简单的事情,以为容易的事,到真正实行的时候,却千难万难。 幸好因为蔷薇酒吧背靠暗轮集团,他们的行事还算谨慎,没有在到达这个宇宙中转站之后,就直接下手,不然他们现在可能尸体已经凉了。 他们压根不知道,如果他们早一点下手,根本不会遇到这一次的危险事件。 漂亮姑娘此时还没有缓过气来,她平复着跳动得有些快的供血器官,没好气的说道:“光是在那儿待一会儿,我就感觉身体都要炸了,危险到这个程度,还完成个鬼,要去你去,我才不会去。” 预言师:“啧,别说的那么绝对,想想那丰厚的报酬,想想你最近迷上的那三个可爱的小男孩,你还能这么坚定吗?” 一提起自己最近粉上的一个新出道的乐队,女孩就开始犹豫起来,她看向队长:“任务到底还接不接?” 她内心倾向于不接,但想想那丰厚的报酬…… 面貌普通的队长没有回答,队伍里的另外一个人就开口了:“还是再观察两天再说,要是实在太过危险,这单子就别接了,酬劳再重要也没有命重要,命没了就什么都没了。” 队长看不出情绪变化的脸上闪过一丝挣扎,然后点头:“就这样,先观察两天,等真正的确认了情况之后再说。” 时间一点一滴流过,天穹之上的人造恒星已经换了一番模样,有些冷清的光华洒下来,照得光芒之下的智慧生物们格外的滑稽。 而在蔷薇酒吧里,长离依然在沉睡,这个时候,蔷薇酒吧的主人,也就是那个中年男人也联系了他背后的势力,暗轮集团。 他详细的描述了长离的实力,以及他随手拿出来的那颗暗物质晶石。 背后的人在听完他的描述之后,就陷入了长久的沉默,过了好一会儿,中年男人才听到回答,相比起一开始的有些尖利的声音,现在回答他的声音则是要雄浑多了,声音道:“如果他真有你所描述的那么强大,那么,你务必要让他感受到我们的诚意,如果不能获得他的友谊,那你一定不要得罪他!”这道雄浑的声音斩钉截铁的说道。 一个独行的,实力强大的宇宙强者,杀伤力有多么强大,他们这些宇宙财团知道的最清楚。 所以,在不能一击必杀的情况下,一定不得罪对方。 中年男人对对面的回答心知肚明,但此时他还是肯定的回答道:“好的。” 他听到对方继续说道:“看他所需要的资源,估计是一个机械师,而机械师想要上升,需要的资源是海量的,索克中转站的资源肯定不够,我会在近段时间播一段资源去你那里,你可以用这些资源,甚至结交他。” 对方这么说,拿出来的资源肯定不是小数目,而能够调动这么多的资源,对方肯定不是一个小头目,至少也是一个大星区的负责人,甚至有可能是整个星域的大总管。 没想到,这件事居然已经提高到了这种程度。 不过,想想那颗暗物质晶石,他又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了。 暗物质,这种危险至极,却又强大至极的物质,历来是各个星域的主宰文明的研究对象,各大主宰文明从第三纪元研究到现在的第五纪元,都没有听说,已经可以彻底的掌握这种物质。 只是说,研究已经有了很大的进展,能够初步的运用这种物质罢了。 而暗物质结晶,就是这种物质的另一种运用,它在常规条件下,可以当做能量使用,而这种能量,比星际常规的能量要好上百倍有余,而在非常规条件下,它也能当做武器使用,它爆炸所产生的威力,杀伤力同样比常规的武器要大上百倍。 这样的一种东西,历来掌握在各大主宰文明的手中,没有特殊情况,绝对不会外流,哪怕是这样暗轮集团跨星域的大财团,也掌握的不多。 现在遇到了一个可以给他们提供暗物质晶石的大强者,他们不把他当祖宗供起来才怪了。 所以,此时通话两端的人都在为如何获得那个强者的友谊而绞尽脑汁。 通话结束之后,已经把自己邋遢外表清理好的中年男人站在原地思索了许久,在一阵挣扎之后,他还是一咬牙,拿出了自己精心保存了许多年的东西。 三天之后,长离醒来,就看到小心的捧着一个木盒,站在他面前的中年男人。 有的人常说,他之所以长得不好看,是因为不怎么打扮,但事实上,好不好看这回事,不是靠打扮说了算的。 中年男人将自己打扮干净了,也就是一个不怎么邋遢的中年男人,耳目一新这回事不可能有的,这辈子都不可能有的。 他站在长离的面前,依然是那一副颓废的模样:“您好,休息的还好吗?” 长离语气懒散的应了一声,每次睡醒之后,他的脾气都不太好,因为他总觉得可以躺回床上继续睡个回笼觉,所以这个时候来找他说话的人,都会被他当做阻挡他睡觉的坏蛋。 所以,一般这个时候,他都很不好说话。 中年男人听到他这个语气,心里一个咯噔,难道这祖宗没睡好,有了起床气? 他小心翼翼的说道:“索尔中转站特色的美食已经准备好了,还有一些从其他星域流传过来的美味食物厨师也有亨饪,您要去尝一尝吗?” 长离无可无不可的点头。 要说美味,汲取着灵气而长成的食材天生就胜过其他的身材许多,哪怕不进行复杂的亨调,也美味绝伦。 所以,在修仙世界待过许久之后,长离对其他世界的一些事物,大多就是尝个鲜。 当然,如果那一世,他并未修行,尝不出普通食物中的瑕疵来,就没什么问题了。 此时,由于他历练即将结束,灵魂趋于完整,所以哪怕他不自动修行,他的肉身也受到了洗炼,品尝普通的东西,哪怕厨师做的再用心,也能尝出许多的不对了。 不过,重在体验嘛,要的就是一个新奇,也就不需要苛求那么多了。 他看着机器人一样一样的将色香味俱全的食物端上来,一样一样的品尝了过去,每一种食物的味道都有所体会,他也不担心这些人会在食物里做手脚,不说他们不敢,就说这个世上,估计没有能对它起作用的毒药,就算有,长离相信它也会很快没有的。 他神情淡淡,完全看不出喜恶,中年男人也不好凭借这个来判断他的具体喜好,就只能心惊胆战的等着他进食。 明明对方没有下狠手,他却一直有一种提心吊胆的感觉,就好像古代的太监遇上了皇帝一般,底气十分的不足,生怕对方一个不顺心,就拿他开刀。 所以这位在外面颇有威严的蔷薇酒吧的吧主此时怂的比古代皇帝身后的太监还要厉害,他一直静静的等着,直到长离终于结束了用餐。 他再次捧着那个盒子,将他送到了长离的面前:“这个盒子在我这里保留了许多年,盒子中的秘密,我一直想要去探寻,但实力不够,始终不敢去,这样一样东西,放在我这里,也是招祸,不知道您有没有兴趣去看一看?” 他将这个古董盒子打开,里面放着的是更古老的羊皮纸。 长离扫了一眼那羊皮纸,上面所记录的信息映入了他的眼帘,他道了一声:“我看看。”说完,羊皮纸就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这上面记载的,是有关于一个古老遗迹的信息,还是一个偏向于神秘的古老遗迹。 当然,这种遗迹自然是神秘侧的才有价值,科学侧的古老遗迹,除了让人吊古怀今,之外还能有什么用?毕竟科学是越新越好的。 “猩红的血月之下。 灿烂的金沙之中。 荆棘鸟的歌声在传唱。 沙沙沙,沙沙沙。 古老的时之砂在转动。 …… 你瞧,他回来了。” 羊皮纸上记载了一首又臭又长的诗,还格外的没有文采,诗中所透露出来的大概信息就是,沙漠中有一座神秘的遗迹,遗迹的主人,那位传说中的萨兰河之王,会在幸运者的召唤之下,重新归来,并给予幸运者丰厚的酬劳。 除此之外,羊皮纸上还记录了一个颇为模糊的地址。 随意的看过之后,长离便将羊皮纸放回了木盒中,见此,一直在揣摩着他的态度的中年男人就颇为小心的问道:“您的意思是?” 他拿出这卷羊皮纸,除了向对方示好以外,还真就如他所说,为了避祸,他已经得到了消息,有人已经为这件东西颁布了任务,他继续留着这件东西,说不定不止留不住宝藏,连自己的命都留不住。 当然,在这之外,他还有一个小小的心思,那就是,试探这个人究竟拥有多高的实力,宝藏埋藏的地点,他也曾经去过,他自问完全无法下手,所以如果这个人真的得到了宝藏,那么他也可以去掉最后一丝怀疑了。 星际时代的古老宝藏,有意思。 长离在心中暗道,然后随意的说道:“如果有机会,我说不定会顺便去看看。” 想去就去,不想去就不去,不为什么,就因为他一个心情的变化。 所以此时他也没有给出肯定的答案,而是直接让这个中年男人离开了。 他一向是这么任性的。 在这个宇宙中转站,它不可能停留很久,但如果在这里,能遇上什么有趣的事情,他也不介意多聊一会儿,毕竟,什么游戏不是游戏,一场真实的星际生存游戏,说不定更有趣呢。 第七百八十五章 瀚宇 半夜,蔷薇酒吧迎来了个不速之客。 他闯进了酒吧主人的房间,先运用手段保证他长睡不醒,再动用专用的仪器搜集目标的下落。 结果发现,仪器指向的地方,并不在这个房间,而是在酒吧后面的另外一个角落。 潜进来的人一边想着丰厚的报酬,一边想着队长的吩咐,在犹豫了片刻之后,还是决定去看看。 在那个地方,正是长离的所在。 长离并没有陷入沉睡,一连睡了那么久,他精神好的很,现在正在用自己的异能打造合适的装备,虽然酒吧提供给他的东西不足以让他做出一些精妙的武器,但,有时候人需要变通一下,科学解决不了的东西,用神秘来解决也未尝不可。 所以此时,他组成武器还组成了颇为开心。 感觉到有只小虫子飞过来的时候,他也不以为意,今天拿起刚刚组合好的暗物质能量炮,就这么直接轰了出去。 小小的炮台射出一道幽暗的光线,这光线直接穿过新式合金打造的门扉,朝着距离这个地方还有几十米的倒霉蛋射去。 沿途所有的存在都为这道光线湮灭,它就如同一个幽深的黑洞,将它面前的所有东西吞噬干净,然后,这道光线出现在了促不及防的倒霉蛋面前。 倒霉蛋停下。 倒霉蛋开启防御。 倒霉蛋与暗物质光束正面接触。 倒霉蛋受到重创。 倒霉蛋奄奄一息的逃走。 唔,看来依然没有成功,不然怎么会连一只小苍蝇都拍不死。 长离放下刚刚组建的武器,无声的叹息,暗物质果然不是什么很好掌控的东西,居然能不稳定到这种程度。 如果是真正的暗物质光束,哪怕是与那小倒霉蛋有一点轻轻的摩擦,那小倒霉蛋都会彻底的湮灭,哪里还能捡回一条命逃走。 他之所以还能逃得一命,是因为,暗物质光束的能量极其不稳定,很大部分能量在相互对抗间直接消失,只剩下很小的一部分能量作用在倒霉蛋身上,说来,他的运气还真是不错。 果然,还是要进行系统的学习。 长离放下那个简陋得不能再简陋的炮台,想着,必须寻找机械系的高阶知识,不然他的机械水平会一直停留在这个水平上。 不过不用着急,他现在还挺享受这一场星际游戏,所以不想使用更直接的手段,就先按照规则来吧,若是玩腻了或者说嫌麻烦,再走捷径也不迟,比如说——直接问某 些存在要。 反正他也不是第一次这么干了。 心安理得的长离没过多久就出现在酒吧老板面前,已经清楚自己中招的酒吧老板神情更为颓废,他也没掩饰自己的忧虑,直接问:“昨天,发生了什么事情?” 长离点头:“飞进了一只苍蝇,可惜没能拍死。” 酒吧老板点头,他勉强打起精神道:“多谢您……” 说到这里,他想起自己还不知道对方的名字,硬着头皮的说道:“不知您尊姓大名?” 长离挑眉:“陆离。” 他的游戏名称,一向是这个名字,当然有时候嫌麻烦,他也会直接用自己的号,太微,但太微说起来与星际的氛围似乎不是很搭,所以这一次就没用这个。 酒吧老板恭敬的说道:“多谢您的帮忙了,陆先生,我这里有一些小小的礼物,以答谢您昨天的出手,还希望您不要嫌弃。” 长离没有客气,直接接下。 他颇为自然的吩咐道:“中心站附近的悬赏令,你整理一部分,拿给我。” 宇宙太过于广袤,很少有能跨星域作战的宇宙星盗,所以一般各个星域,各个星区的星盗都是有数的,他们盘踞在某一个固定的星域,为这个星域的各个文明带来一场场的噩梦。 长离问的,正式被颁发了悬赏令,有身价的星盗。 闲着没事,当然要去找一些有趣的事情做了,更何况,趁着外出找人麻烦的功夫,还可以四处探险。 那张破羊皮纸提醒了他,星际也是有文明遗迹的,而这些文明遗迹中,说不定蕴藏着一些惊喜。 人生漫漫啊…… 已经决定好要漫游星际的长离瞬间就做下了决定:“我明天离开,那些资料你尽快整理好。” 酒吧老板连忙点头:“好的。” 整理好后的资料很快送到,等第二天,长离离开的时候,装了一段时间孙子的酒吧老板终于松了一口气,终于把这个定时炸弹送走了。 他这辈子就没这么怂过,不过,没办法啊,小命要紧。 而在另一边,佣兵小队中,小队的成员们望着奄奄一息的一个成员,一个个都苦大仇深。 最近刚刚从治疗舱中出来的那个成员一身白的像锡纸的颜色,缺少了一手一脚,呼吸微弱得好像随时要停止。 “还有救吗?”一个成员说道。 “如果发费巨大的代价,或许可能。” “我们能付得起这么高的代价?” 小队的成员都陷入了沉默。 这人眼看是活不成了,要想把他救成,除非有星区级文明的渠道,不然真的就只能等死了。 而星区级文明的渠道,他们如果真的有的话,就不用做这个最下层的雇佣兵了。 “那就看着他这么痛苦?”如同油画一般鲜亮的女孩此时也如同褪了色一般,整个人笼罩上了一种忧愁的气息,她不忍的说出这句话,拳头握得死紧。 这句话说出,队中的气氛又凝重了起来。 这时,一直愁苦着一张脸的队长咬牙切齿的说道:“都怪那个发布任务的家伙,居然隐藏任务目标的实力!还有佣兵协会的那帮人,这么难的一个任务,他们居然就定了c级,让我们误以为这个任务没那么难。” “不行,不能就这么算了!” 队长突然吼了这么一句,便决定去找雇佣兵协会的人算账,不管怎么样,先逼他们出点医药费再说。 就这样,一群人风风火火的抬着病号找人要医药费去了,而等他们离开没多久,一个神情看上去有些机灵的少年出现:“咦,这里怎么突然没人了?难道那个漂亮妞儿也跟着走了,啧啧,真是可惜。” 少年是典型的泛人类的样貌,眉目有些深邃,却深邃的并不好看,顶多说是,虽然长相并不英俊,但是有气质! 他做贼一样的在这个地方来回徘徊了一会儿,没找到那一群疑似雇佣兵的人的踪影,便悻悻然的离开,然后被他的老爹抓着读书去了。 知识改变命运,这一句话绝对不假。 各大星域的各个文明也有许多比较包容,不看重身份,不看重血统的,这些文明开放的学校可以容许类似于少年这样,出身于宇宙中转站的人就读,甚至是,只要你有一定的本事,还可以加入他们的文明,成为他们的一份子。 而也正是因为这种情况存在,所以很多因为种种情况而失去了母亲的人就会把希望寄托在这上面,甚至是如果他们自己没了希望,他们也会让自己的后代以此为目标,少年的父亲,正是这一类人。 “学习学习,又是学习!都说了我不是那个料,你干嘛非要逼着我去学?我为什么就非得加入那些惺惺作态的文明,一直呆在这里不好吗?我想当个雇佣兵,拉风的雇佣兵,我不想学习!” 少年好一通抱怨的话,引来了他老爹的一顿暴捶:“你懂什么!” 然后少年就被关到了房间里,还被他老爹下了最后通牒,要是不能考过,那他就自己自生自灭去吧,到时候他想当啥当啥。 少年一点也不怂,他直接翻窗逃了,也幸好他们家穷,买不起家庭管理系统,不然这一招还真没用。 逃出去的少年手里分文也无,他平时花钱大手大脚,压根没能攒下零花钱来,要不是他爹不愿意穷了自己唯一的儿子,说不定他还要负债。 跳下墙的少年,拖着摔的一瘸一拐的腿,往佣兵协会的方向逃,他一边往前挪,还一边回头看有没有被那个严肃的老爹发现,整个人慌里慌张的。 就这么慌着慌着,他就撞到了一个人,一个神情有些憔悴的漂亮小姐姐,正是他前段时间肖想的疑似用兵的小姐姐,他欣喜若狂,连忙抓住对方:“好久不见了,你是佣兵吗?你能帮我吗?我也想成为佣兵,最厉害的佣兵。”他说着豪言壮语,眼神闪亮得如天边的星星。 可此时神情有些憔悴的小姐姐却完全顾不得去欣赏他眼睛中的‘璀璨的光芒’,只是如同赶苍蝇一般的挥挥手:“你谁呀?我认识你?滚开!”小姐姐不耐烦的说了这么一句,就直接将他一把拨开。 少年全副注意力都放在对方身上,完全没料到对方会来这一手,毫无防备间,他被一手推开,重心一个不稳,就摔在地上,摔了一个屁股墩儿。 他呆愣愣的看着那个风风火火离开的小姐姐,梦想,还没来得及开始,就这么破灭了。 这是怎么回事??? 小姐姐,你不要抛弃我啊…… 他在心里呐喊,可小姐姐压根不想搭理他,急匆匆的走过,给他留下了一个潇洒的背影。 他不由得有些垂头丧气,然后又拖着腿往佣兵协会的方向走,他还就不信了,他就一定不能成为一名佣兵! 因为眼睛长在腿上,所以他又差点撞到了一个人,之所以是差点,是因为对方在他撞上来的时候稍稍的挪了挪,避开了他。 重心又有些不稳的他这一次好歹是稳住了,没有脸朝下摔下去,他眼睛终于从腿上抬起来:“你长没长眼睛啊……” 后半段话自动消音,因为他看对方好像有想要揍他的意思…… 他讪讪然才说道:“不好意思啊,老哥,我之前没看路。你从哪里来?是不是佣兵协会?”他看向离这里已经不远的佣兵协会,眼睛有些发亮的说道。 而站在他旁边的长离却懒得理他,他搭理对方的话,直接离开了。 “你可不可以带我进去领略一下……” 少年的这句话还没有说出口,长离就已经转身离开了,目瞪口呆的看着对方的背影,然后狠狠的啐了一口:“呸,什么玩意儿?一个破佣兵,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这话刚说完,就突然一个平地摔,扑通一声,脸朝下栽在地上,本来就受伤的腿再次受创,发出一声清脆的咔嚓声。 感觉到腿上以及脸上传来的痛苦,少年发出一声杀猪般的惨嚎声:“啊!” 他如花似玉的脸蛋啊! 似乎是父子连心,他刚刚发出惨嚎,他老爹就赶到了,直接将他提溜走,免得他留在外面继续丢人现眼。 看到自己儿子那一边惨嚎,一边骂人的蠢样,老爹不忍直视的闭上了眼,一定要学习,只有学习有成,自己这傻儿子才有机会正式的入籍一个文明,获得一个相对安稳的环境。 不然,等他死了,他这傻儿子在这龙蛇混杂的宇宙中转站中,绝对活不过三天。 所以,少年就痛苦的发现,他受这一次伤,他爹非但没有父爱大发,反而变本加厉,哪怕他还在养伤期,都逼着他读书。 天啊,怎么会有这样的老爸? 而这个时候,长离已经离开了这个宇宙中转站。 在离开之前,他去了一趟佣兵协会,却没有成为佣兵,因为他想不出合适的代号。 他本来就打算随便取一个的,结果这个代号有主了,不只是这个平平无奇的代号,就连其他的炸裂的,深沉的,中二的,无药可救的名字,都通通有人取了。 因为好奇,而随手翻阅了一翻佣兵名录的长离深深的觉得,如果自己的名字与他们并列,是一种羞耻,所以,他临时决定不加入了。 算了算了,反正他也不是都喜欢做任务,还是不要勉强自己了,就领领悬赏,打打酱油好了。 反正,他是绝对不会缺钱的。 就这样,长离直接离开了佣兵协会,离开了这个宇宙中转站,向着星辰大海而去。 https: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搜狗手机版阅读网址: 第七百八十六章 瀚宇 一艘泛着幽光的飞行舰飞行在太空中,与其他的飞行轨道固定,驾驶模式谨慎的飞行舰相比,它实在嚣张霸道了太多。 航行模式是肉眼可见的随意,就好像一个喝醉酒的路人,东倒西歪,可偏偏没有什么东西敢跟它正面对上。 阻拦在它路上的,无论是什么,都只有避让这一个选择,哪怕它是强大无比的宇宙生物。 这是长离乘坐的飞行舰,他花了好多成本打造出来的,还配上了一些超高级的设备,哪怕正面对上宇宙微光这一种无解的灾难,它都能闯过去。 就凭这艘飞行舰上配备的随时随地凝聚暗物质,以及释放暗物质能量的设备,它就足以媲美星空主宰文明最高级的设备。 要不然,它咋能飞的这么跋扈呢? 而此时,呆在飞行器中的长离正不断的向着一个坐标跃迁,那个坐标,正是羊皮纸上的坐标。 反正也不知道要去哪里,就将那个遗迹当做第一站好了,从一个遗迹开始星空旅程,今后一定会收获满满。 虽然感觉这句话有哪里不对,可长离却懒得去深想,他拿着从各个渠道搜集过来的星空版的游戏,玩得颇有些乐不思蜀,连飞行器差点飞向了恒星都没发现。 不过没关系,一个小恒星,伤不了他。 这么大个光球,拿来分解了,不知道有没有用,要不就试试? 在跃迁的过程中,耍了某些作弊手段的长离认真的思考着这些问题。 最后,想着这个荒僻的星区可能会因为这个大光球而诞生出一些独特的生命,他就放弃了这个打算。 而在这个时候,一群人突然闯入了他的视线。 说句实话,星际如此广袤,仅仅凭借个人的素质而不借助一些特殊的手段,哪怕实力再高,也看不了多远。 顶级的设备或者说是顶级的魔法,可以跨星域作战以及观测,但肉眼可能吗?肉眼能跨星球观测,都是一件非常了不起的事情。 哪怕是长离,在这个偏向于科学侧的世界,在不主动的使用自己的能力之前,也不会看到那么远。 所以,这群人能出现在长离的眼前,是因为他们距离长离很近。而此时,长离正停留在一个恒星外面,所以这群倒霉蛋,也很快就要掉进这个大光球里面。 光球的温度可不低,这群人贸然的进入,只怕会在瞬间化成渣,所以他们的表情都十分的惊恐,在他们的脸上,你绝对能看到,一个人在死亡时,表情能扭曲到什么模样。 死亡所带来的威胁,让他们注意力集中,他们根本没有注意到出现在一旁的飞行舰,就这么直直的朝着恒星掉落。 长离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看着他们一个个迅速的掉落,看着他们陷入绝望。 然后,在他们距离恒星没有多远的时候,他就看到,一阵狂风突然吹来,将他们吹歪,吹到了他的面前。 厉害了,宇宙狂风居然这么牛逼。 果然是,遇到危险不要怕,老天给你开个挂。 他就知道,遇到这种事准没好事。 他冷笑了一声:“呵。”果然他就没那个主角命,每次想要个幸运光环还要他自己去要,一点都没有真主角的逼格,想要啥,老天主动给你送。 他有点不开心。 然后就驾驶着飞船,往后挪了。任由那几个人飘浮在太空中,被狂风吹得东倒西歪,只差没有整个人都被吹碎。 宇宙似乎都静默了一秒,然后,那群人就被狂风默默的吹到了旁边的一个大型的宇宙垃圾上,就像一些小型的宇宙垃圾。 不错啊,能仅仅凭借着一身防护服,就在宇宙里待这么长时间,实力挺可以的,可惜,就算他们实力再好,长离也不会帮他们。 又不是闲的慌,干嘛要自找麻烦,就算是闲着慌,也不找这种麻烦。 乐于助人这种属性,他有时候会有一有,但有时候就没有了,这全看他心情,现在他心情不好,所以,开启的不是乐于助人模式,而是麻烦滚蛋模式。 他驾驶着飞船,一个跃迁,就飞出了老远,完全没管那些勉强保住命的,整个人还迷迷糊糊的幸运者一眼。 随着不断的跃迁,他距离那个地址也越近,而越靠近那个地址,就越热闹,合着这还是一个颇为热闹的星球。 长离直到真的降临在这个星球上,才明白了情况,原来这个星球原先是一个颇为强大的文明的母星,后来这个文明破灭,这个星球也慢慢的陷入了荒废。 但随着越来越多的人发现这个已经消亡的文明,并从其中获得了一些好处,这个星球就重新热闹了起来。 很多宇宙星盗,宇宙拾荒者,甚至是雇佣军团,都在这里驻扎,希望能提取出这个文明的核心秘密。 长离的到来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这些年来,因为猎奇心理,甚至有一些宇宙游客会专门赶来这里看热闹,长离这种人,实在是太常见了。 不管他是一个宇宙游客,是一个寻宝人,都不值得注意,唯一值得注意的是,他的实力到底有多高。 长离随手收拾了一对小型星盗之,就开始随意的在这片文明废墟上四处游荡了起来,在来到这个文明的那一刻,他就知道了这个文明遗留的最有价值的东西在哪里。 不过他并不想直接去取,玩乐比寻宝重要多了,在这里四处走走看看,见识见识文明奇观,也不错。 更何况,如果他将文明核心取下,这片文明遗迹只怕会直接坍塌,那这里所形成的格局都会直接消失,为了能够见到更多有意思的东西,所以他决定暂时不去取那个文明核心。 这是一个偏向于神秘侧的文明,所以才会形成这种只要一被取走,就会让文明瞬间坍塌的文明核心,如果是科学侧的文明,根本不会形成文明核心这种东西,它的文明的表现形式更多的体现在其他方面,而消亡的科学文明,价值往往要小上很多。 行走在一片黄沙之上,长离感觉到身后隐隐跟着一群人,也没有在意,在这片广袤的黄沙之上,有着一个个高大雄伟的黄沙堡,堡里面住着割据这片沙漠的一个个势力。 每一个黄沙堡占据的地盘都不同,其中各种附属联合敌对关系乱七八糟的,新来这个地方的人一般都分不清。 可长离却不需要分清,他行走在这片大地之上,感觉到空气中稀少的水元素,眉头微皱:“好霸道的东西。” 居然在慢慢的抽空这片文明废墟所拥有的最后的生命力。 那个隐藏起来的文明核心,估计在慢慢的诞生它的智慧,等这片文明废墟的生命力真的被抽空的那一刻,估计就是它的智慧彻底的形成的那一刻。 那时,它也真正的成为了一个强大的宇宙生命。 长离有点想去见它了,见证一个宇宙生命的形成,这个感觉不错。 宇宙间各种稀奇古怪的强大生命,诞生于各种稀奇古怪的途径,长离在来到这个与文明废墟的一路上,就见识到了许多。 星灵兽,灵性十分高的一种宇宙生物,十分的聪明,比普通的宇宙泛人族还要聪明,诞生于一些富有灵性的宇宙空间中,种族数量十分稀少,所以即使它们十分的聪明,也经常被其他的智慧种族补货,驯化成宠物。 长离见到的那个是幼年体,智慧还没有达到巅峰,却已经颇为的狡黠,它似乎是看出长离对他没有恶意,所以就常常的环绕在长离的脚边,用它软软的独角蹭着长离的小腿,向他讨好处。 那个时候长离的心情还不错,所以便如了它的愿,给了它一些好处,这个全身软塌塌的幼年体星灵兽才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星龙兽,名字听起来十分霸气,但其实实力挺低,是宇宙生物中的底层,也是最为常见的一种宇宙生物,常常出现在某些宇宙垃圾集中的地方。 瞬光蝶,一种群居性宇宙生物,它来时就如同一片梦幻的光,照亮一片星空,可它离开时就如同一场噩梦,因为刚刚因它们而闪亮起来的星域,已经变成了一场空。 这是一种极其恐怖的宇宙生物,它们的食物包括沿途的所有有生命或者无生命的东西,哪怕是一些个体实力强大自己的宇宙生物,在遇到它们的时候,都会撕裂空间,自行逃遁。 它们就是消亡的代表。 是所有宇宙文明忌惮的东西,哪怕是个大主宰文明,再遇上一大群瞬光蝶的时候,也会将警戒提到最高。 甚至有一些实力不够强大的文明,在远远的观测到瞬光蝶之后,也会主动的寻求上层文明的帮助,迁移母星。 也幸好这种族群规模十分大的宇宙生物也有一些缺点,不然它们真的会形成一场巨型的宇宙灾祸。 比如说,它们颇有可持续发展意识,在族群扩大到一定规模之后,就会主动减员控制规模。 比如说,它们被恒星所克制,闪亮亮发着光的恒星对它们有巨大的吸引力,它们在遇到恒星的时候会不受控制的被它吸引,拼命的朝它飞行,然后被恒星极高的温度灼烧成灰烬。 比如说,它们极度没有耐心,在啃了两三下啃不动之后,就会主动选择放弃,所以防御力极高的宇宙星舰遇到了这群迁徙的宇宙生物,也会因为皮太厚而幸运逃过。 至于长离是怎么逃过这群瞬光的呢? 他压根就没有逃,他当时就独自的站在真空的宇宙环境中,连个防护服都没有穿,可那群闪亮亮的蝴蝶才感觉到他的存在之后,就自动的停下了迁徙的步伐。 一眼望不到边际的闪亮大军,在肉眼可见的停顿了一下之后,就转过了身形,准备朝着另外一个方向前进。 而这个时候,长离却突然说了一句:“真亮啊,不知道飞舞起来又是什么模样?” 然后,这群宇宙生物又肉眼可见的停了一下,就开始翩翩起舞起来,别说,照得还挺好看。 在金光为主色调之下,还有其他的一些颇为顺眼的光芒,这些光芒组合起来,照亮了这一片偏僻的星空,让星空也增加了一份瑰丽的色彩。 长离看的颇为满意,挥挥手与这群瞬光蝶作别,就跃迁到别的星域去了。 而智慧程度不高的瞬光蝶们则是在原地转圈的许久,记不清之前到底想往哪一边去了。 总之,宇宙生物千奇百怪,也危险异常,长离能这么轻松的度过,是因为他实力强,如果换做是其他的智慧生物…… 呵呵,能撑过一个,就算他有本事了。 算起来,他这一路上遇到的宇宙生物比寻常的宇宙游客一辈子遇到的可能还要多,也算是满足了他之前想要见识见识宇宙生物的愿望了。 至于宇宙奇观,这个好像没有,因为这种东西,貌似要酝酿一段时间才弄得出来。 长离漫无边际的思索着,将身后溜的那一群人溜的跟狗一样。 真是奇了怪了,明明他走的没多快,可他们跟起来就是特别的艰难,哪怕是以速度见长的智慧种族,也是很难跟上。 许多人打了退堂鼓,这个人一看不好惹,哪怕是出其不意的偷袭,可能都伤不到他,如果让他反应过来,说不定还能反杀他们这一波人。 所以,要不就不跟了吧。 一群快要累趴下的智慧生物在看到跟着的那个人又消失了之后,绝望的停顿了下来。 宇宙泛人族,什么时候开启了速度的天赋,居然能跑得这么快! 队伍中同样的一个宇宙泛人族不停的大喘着气,剧烈呼吸所暴露的五脏六腑的震动模式,几乎已经暴露了她的伪装。 她是一个女性。 “你们跟着我做什么?” 一道声音在他们身后响起,吓了他们一跳,他们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见对方又说道:“算了,我也不想听理由了,反正都是要收拾你们一顿,听不听也无所谓。” 所以,这群人就惊愕的发现,自己被人反洗劫了。 https: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搜狗手机版阅读网址: 第七百八十七章 瀚宇 被洗劫一空的一群人躺在地上,半死不活。 很快就有一群人朝着他们冲过来,好像想要向他们出手,这个时候,又有一队人路过。 他们好像突然善心大发,决定救下那一群看上去很可怜的人。 三队人马撞在了一起,一团混战,最后谁生谁死,谁走谁留都弄不分明。 而这个时候,长离却已经出现在了一个沙丘前,他手中抛着一个闪亮的魔法晶石,这是那个女扮男装的尾随者随身携带的东西。 她本来想用这个东西逃跑,却被长离截获,现在也不知道落到了谁的手里。 长离语气随意的说了一句:“传送晶石?” 魔法文明的产物,比较类似于各大文明开辟出来的稳定的空间虫洞,能在瞬息之间跨越极远的距离,是魔法师随身必备的东西。 长离手中的这块魔法晶石,远远比不上那些可以跨星系传送的晶石,它传送的距离最远也就是半个行星的距离。 而这块魔法晶石,有着很浓重的,这个废墟文明的气息,而且,这还是一块定向传送石,它指向的,正是文明核心的位置。 还真是江山代有主角出,各领风骚数百年。 如果现在有智慧生命,能够直接得到这个文明的文明核心,并且能够好运的吞噬它,那么它就可以直接晋升为一个强大的宇宙战士,拥有威胁一个星系级文明的实力。 看来,那丫头应该就是命定的这一次引领风骚的人,可惜,她的运气不太好,晶石落到了他的手上。 长离手虚虚的握紧,飘浮在半空中的魔法晶石就化作尘埃消散在空气中,比鸡肋还要无用的东西,留着就是浪费空间,清理了便是。 他收回了手,然后又轻轻的跺了跺脚,黄沙的地面微不足道的镇了镇,然后不远处的小型沙丘便如同流水一般的坍塌,地面之上便露出来了一个入口。 长离从这个入口中跳了下去,空气中的味道有些古怪,却不算难闻,就好像是各类香味并不浓郁的香木混杂在一起的味道一般,在让你觉得古怪之余,又让你想要皱起鼻子,用力的闻一闻这个味道。 长离的防护服瞬间开启防御模式,然后这古怪的味道便被隔绝在外。 空气十分的干燥,似乎与这香木的味道十分的不相符,照明模式没有开启,可长离也能看到,入口的不远处,攀援的蓄势待发的枯藤。 他落地的动作并不重,可依然有尘土被激起,在绝对静谧的环境里,对未知的恐惧会被无限的滋生。 可长离却并不恐惧,就算他不知道此处的环境,他也不会有丝毫的恐惧,他能感觉到,在他落地的那一刻,这座地宫里,就好像有什么被惊醒了。 这里,是这座地下遗迹的其中一个入口,地下遗迹,是你这个已经消弥在时光里的文明的最精华的部分,每一个入口,都代表了他们文明的一个特点,是这个文明在绝境之下所留下的,最后的希望。 这个曾经盛极一时的魔法文明在达到巅峰之后,就渐渐的面临一个问题,曾经充盈整个空间的魔法元素,越来越少了? 这种变化是比较缓慢的,缓慢道等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没有了补救的余地。 这个曾经全民修炼魔法的文明陷入了绝望,他们想尽了所有的办法,都不能让空气中的魔法元素多起来,而没有魔法,他们对抗不了来自星空的危险。 所以,他们建立了这个地下遗迹,既是为了保留希望,也是为了自救。 可是他们救不了自己,来自星空的危险将这个文明的所有血脉都抹杀,只留下了这个空洞洞的遗迹。 长离本来不想这么快来到这座地宫,可是在得到传送水晶之后,他就改变了主意,命定之人已经出现了,哪怕那个丫头已经失去了机会,也会有另外一个命定之人出现。 所以,想要去见见那个文明核心,就得要尽快。 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清淡的声音悠悠的传响,回荡在这座空荡荡的地宫中,让地宫突然有了一份活人的色彩。 就仿佛某个开关被打开,这座沉睡的地宫,突然间活了起来。 嗖嗖嗖—— 武器划破空气的声音传来,如同暗器一般的枯藤瞬间来到了长离的面前,如同钢铁一般幽冷的藤身之上有着一块块暗沉的斑驳,就好像风干的血渍,不,不对,这就是血渍。 长离不经意的挥了挥手,眼神冷漠如寒冰,来到了他面前的枯藤便如发黄的书页一般,寸寸坍塌。 与此同时,潜藏在空气里的,某些隐匿的危险也被湮灭,这一片区域,瞬间就变得干净了起来。 长离打开了照明,这里很快就亮了起来,地上流着一层厚厚的灰,踩上去沉甸甸的,这些灰烬的颜色有些诡异,不仅仅是普通的土灰,更掺杂着一些灰白的颜色,就好像是,骨灰。 这个地宫,长离绝对不是第一次发现,这么多年来,肯定有很多人来到这里,这其中有很多人直接栽在了这个地宫入口,但也有一些人会向着更远处探索。 只不过那些人也没有活着出来,因为这个地宫上一次被打开,是十二年前。 十二年前,驻扎在这个文明废墟的各大的佣兵团以及宇宙星盗好像大战了一场,因为这场大战,很多资料遗失,这个地宫的具体资料大概就是那个时候遗失的。 这个文明废墟一共拥有十二个通往文明核心的通道,而这十二个通道,就代表着十二座地宫,长离进入的只是其中一个。 枯藤被全部清理,被枯藤所掩盖的门便显露了出来,无形的力量推开了这座门,长离便离开了这个入口。 而在外界,这是又有两个人来到了这里,分别是一男一女,好像都受了伤,看上去有些虚弱。 他们看到这个入口,眼中都呈现出疑问以及惊喜之色,这一男一女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跃跃欲试。 他们就是那个女扮男装的丫头,以及救她的英俊非凡的雇佣兵成员。 他们与各自的队员失散,意外来到了这个地方,此时他们身负的伤势都不轻,尤其是女方接连受到两次伤害,要不是她恢复力实在惊人,她早就咽气了。 这两个人都是宇宙泛人族,相貌也非常符合宇宙泛人族的主流审美,经过这一段短暂的共患难,他们对对方都非常有好感,此时感觉到对方的态度,便直接决定下去冒险。 天予不取,反受其咎,宝藏的入口已经展现在他们面前,如果他们不下去,只怕老天都要降一道雷下来劈死他们。 两个人就嗖的一声飞下去了,可惜他们低估了入口的高度,在设备不给力的情况下,他们直接正面朝下的扑到了地面上,吃了一嘴的骨灰,脸色也瞬间青黑起来。 而此时,长离正在朝着文明核心靠近。 沿途中遇到许多的危险,这大概是这个魔法文明所能达到的最高层次的危险,可惜对他并没有用。 凡是挡在他面前的,都化作了灰,不管是魔法机关,还是魔法阵,亦或是魔法壁,都在他面前粉碎。 他就这么一路闯过去,完全没有使用任何一个高级武器,所以说,成为机械师这回事,也就是一种兴趣,靠这个吃饭是不可能的。 因为这种碾压式的前进,所以长离行进的速度非常快,他前半段路程,他还能看到一些其他智慧生物的痕迹,可在后半段路程,他就什么痕迹都没有看到了。 地宫安静的好像被时间所遗弃,可那些越来越暗淡的魔法纹路却告诉它们,没有什么可以被时光放过,没有什么。 来到了最后一段路,他就感觉到了一股推拒的力量,这股力量,来自于那个已经诞生了一些智慧的文明核心。 它感觉到了威胁,所以想要将这个威胁挡在外面。 可它的实力相对于长离来说完全算不了什么,那些推拒的力量在他面前不堪一击,完全起不了作用。 他一路势如破竹的走过去,在文明核心力量的推动下趋向于自毁的地宫,也在开始自毁的那一刻被固定下来,呈现出一副凝固的模样。 轻微的脚步声回响在地宫的走廊上,在视线的前方,是走向坍塌的穹顶,在视线的后方,是逐渐变得稀疏的通道,可这种变化,却在长离眼神稍稍变换的那一刻,直接凝聚了下来。 一切都没有变化,它们只是动不了了而已。 就如同一副描绘着时光流逝的油画,画的是流逝的时光,可画面却是静止的。 长离就从这静止的画面走过,然后,推开了最后一扇门。 在门之后,是一个辉煌的殿堂。 它耀眼得仿佛缀满了七宝的佛国,让人恨不得将它整个撬下来变现,也圣洁得如同神灵的殿堂,让人恨不得立马跪下来祁拜,让神灵保佑他马上发财。 瑰丽的光芒照耀在四周辉煌的装饰之上,让它们都多了一份神秘的色彩。 而这些瑰丽的光芒,来自于殿堂正中的那一个五颜六色的晶石。 它静静地飘浮在半空中,整体呈现出菱形,在它的每一个一个截面上都闪烁着不同的光,而这些光芒来自于它核心处,像液体又像是气体的一团光雾。 它是文明核心。 在长离走近的时候,这一个之前极其抗拒的智慧生命却突然安静了下来,因为它已经没有了抵抗的办法,到了这个时候,就只能静观其变了。 长离打量着这一个独特的魔法生命,心中想着,还真的是标准的宝物类生命,标配的主角大礼包外表。 他走到了这个智慧生命的面前,过了一会儿才说道:“见面即是有缘,既然我今日来到这里,便赠你一场机缘吧。” 他手指在虚空一点,磅礴的能量便从无尽的虚空中抽取出来,凝聚在了他的指甲,然后汇入到了这块晶石之中。 微微浮动的晶石瞬间凝滞,咔咔咔的破裂声前后想起,这块晶石,居然直接碎裂了。 瞬间浮起的裂痕遍布了晶石的整个表面,晶石核心处的那一团浮动的光团就如同被施了时间魔法一般,凝滞了下来,然后,就如同爆裂的岩浆一般,剧烈的翻滚。 一场翻天覆地的变化开始发生,可这种变化却是无声的,以至于尚且在这座地宫里探险的智慧生物,完全没有察觉到。 十二座地宫,除了长离之前走过的这一座以外,另有九座地宫被人发现,这九座地宫分别被来到这个文明废墟的各个大势力占据,他们的探险工作已经进行了许多年,现在都已经来到了最关键的那一关。 也就是最后一个考验。 与此同时,尾随着长离进了地宫的那一对男女也闯到了最后一关,他们沿途没有遇到丝毫危险,简单的就如同过家家一般。 而在到达这个关卡的时候,他们愕然的发现,前方的道路呈现出半坍塌的模样,好像随时都能化作尘沙流逝而去,却又依然停顿在半空中,形成一条道路。 没错,这是一条悬空通道,在这条通道之下,就是无尽的深渊。 他们胆怯了。 最后的殿堂中,长离安静的站在文明核心的面前,四周的光明明灭灭,打在他身上,让它如同一座安静的雕像。 雕像一般都是沉默的,可他的存在感却极其之强,强大到将这座殿堂的气势也压了下去,他站着那里,就好像是一切的中心。 他看着那个正在蜕变的文明核心,语气沉静而又悠远说道:“撑过去啊,撑过去,你才能继续存在下去,撑不过去,你的所有智慧便会被抹杀,因为,他们需要的,仅仅是你所储存的能量啊。” 宝石类生命在整个宇宙中都算得上是珍稀,因为宝石类生命一般都与能量伴生,它们是天生的能量石,所以极其容易被其他的强大的宇宙生物抹杀,汲取能量。 长离能够接连遇到两种宝石类生命,是他的运气好。 在这个纪元,原本种族基数不算少的宝石类生命已经稀少到只能以行星级文明计算,要知道,相比起以星区文明为计算单位的宇宙泛人族,宝石类生命的基数可一点都不少! https: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搜狗手机版阅读网址: 第七百八十八章 瀚宇 晶石类的五彩光芒变幻的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它们逐渐的融合,融合,趋于一色。 仿佛是宿命般的巧合,被人闯入的地宫,在一个相同的时间点,全部被人破解,最后一道关卡被解决,闯入者们都纷纷的来到了这座圣殿。 而也正是在这个时间点,晶石布满了裂痕的外壳发出一声清脆的破裂声,直接化成缤纷的碎片,朝着四周散开,而碎片中的光芒,则是彻底的融为一色。 一股庞大的能量呈爆发式散开,却又被直接压了下来,璀璨到耀眼的光芒,充斥了整个圣殿,让骤然间闯进这里的队伍的成员眼睛差点被刺瞎。 也不知是过了多久,这光芒才散去,被这骤然亮起的光芒,以及光芒中所蕴含的能量压的内脏都已受损的一些探险者恍然间觉得自己已经从生死之间走了一圈,又恍然觉得,不过是度过了一个短暂的瞬间。 无数的闷哼声发出,许多实力不够强大的探险者直接扑倒在地上,而扑的的最为响亮的,就是跟在长离身后走进来的两个人。 他们到底是鼓起的勇气,走过了那一段悬空栈道,才来到了这里。也因此,他们承受了自己身体所不能承受的伤害。 此时这两个泛人类七窍流血,眼神空洞,以然是不好了。 而其他实力强大一些的,发现了长离存在的探险者则是强制忍耐着自己的伤势,质问道:“你是谁?宝藏是被你夺取了?” 这个人不是他们所认识的任何人,也不知道背后代表着哪一方势力,不过,他只有一个人…… 长离随意的侧过眼,看了一眼那个发声的智慧生物,那个全身上下覆盖着鳞片的智慧生物,瞳孔骤然一缩,口中发出类似于蛇类吐信的声音。 明明这个眼神并不包含恐吓,可那冷淡疏离的如同隔了一个星域的眼神,却让他骇然的浑身血液瞬间冰冷。 这种畏惧的,就如同对上高高在上的神灵般的感觉,让他下意识想要逃跑,可理智却硬生生的阻止了他,他色厉内荏的说道:“休斯会对这个宝藏势在必得,如果你不想得罪休斯会的话,你最好将宝藏所交出来,或许还能保住一条命……” 休斯会,一群信仰某个邪神的神神叨叨的家伙,手中血债无数,经常学习那些位于星域边缘的落后的小文明,用于献祭他们信奉的邪神,是上了星际联盟通缉的一方势力。 当然,这种势力能够生存到现在,就说明它背后有人支持,宇宙间的许多势力也不愿意招惹上这样一方行踪莫测,又实力不错的势力。 可这对于长离来说完全没有意义,他耳边回荡着这个人聒噪的话,眉头有些不耐烦的皱起,那这个时候,其他势力也纷纷开口,出于某种奇特的威慑力,他们不敢直接走到这个殿堂的中心,所以只能用言语这种办法来威胁长离。 十几个人的声音来来回回,如一群叽叽喳喳的乌鸦,长离耳朵都被他们吵的疼,他不耐烦的开口道:“安静。” 不高不低的声音回荡在这座金碧辉煌的殿堂之中,清冷的如同在宇宙间徘徊了千万年的回升,在他话音落下的那一刻,那种无形的威慑力骤然的加大,所有人心神猛的一滞,然后直接闭上了嘴,这里又安静了下来。 长离看向漂浮在他面前的,透明的几乎不可见的紫色晶石,道:“从现在开始,你便是一个真正的智慧生命。” 在生命进化的最后一刻,原本的晶石中如液体一般飘动的光华瞬间凝固起来,再次凝成一颗晶石。 而这颗晶石,就是一个新诞生的宝石类智慧生命。 一个智慧生命,便拥有一个智慧生命最基本的权利,比如说,它应该拥有存在的权利。 这是星际公约,针对于每一个智慧生物体,就好像每一个独立的文明都拥有生存的权利一样,正是这两条规定,保证了星际的基本秩序。 不管这个紫色的晶石是什么来历,从他真正的诞生智慧起,它就拥有了活下去的权利。 在之前,这几个人哪怕是但这个紫色的光团分解吸收,哪怕是闹上大主宰文明共同执行的星际法庭,他们的行为也是合法的。 可现在这不一样了,他们如果直接抹杀了那个紫色晶石的智慧,那么他们就是违法的,虽然,违不违法有时候并不重要。 “智慧生命?” 一道激动的声音再次打破了殿堂的安静,是昏迷了许久的那个女扮男装的丫头。 她不知怎么的又缓了过来,此时极为激动的说道:“你说它诞生了智慧?这是真的?” 可长离完全没有搭理她,他对着这个紫色的晶石继续说道:“虽然以他们的实力伤不了你,可如果你继续停留在这里,那么等待你的,依然会是一个悲剧的结果,所以,离开这里吧。” 他说的是流传得最广的泛人类的语言,按理说这个紫色晶石不一定听得懂,而此时,它却偏偏明白了这些话的意思,它周身所流转的是一种纯净到神秘,剔透到圣洁的紫色,让人在见到它的那一刻,就想起那最神秘的星海。 听到了这段话,它在半空中滞了滞,然后就朝着长离的方向靠了靠,它的智慧形成的时间十分的短暂,又是速成,所以它此时的心智大概相当于一个初步构建思维框架的人类孩童,对帮助过它的人有着天然的好感。 看到它的动作,长离眼神微动,他道:“你想跟着我?”语气带着些微的疑惑,却并不浓重。 小晶石大概明白了他的意思,又朝着他进了进,见此,长离便沉默了下来,他眼神安静,好像在思索着什么。 这样一个本体能量等级十分高,但自身却并不一定能够发挥出来的智慧生命,几乎就是各大势力砧板上的肉,哪怕是那些签了星际公约的文明,都不一定愿意放过它,让它独自一个在星际间行走,只怕有九成的可能会失去成长的机会。 既然如此,就且护他一护吧。 既然有缘,那就当一段时间的同路人,反正,他也不惧因留恋而生出畏惧,因为,这世间能让它产生留恋的东西,太少。 他伸出手,小晶石便直接跳上了他的手心,纯净的紫色光芒将他的手,将他的手如同一方神秘的紫玉,尊贵而又清重。 见到这一幕,在场的其他智慧生物都忍耐不住了,他们克服了心里的畏惧,直接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武器,然后,朝着站在殿堂最中心的那个人,开火。 而就在这个时候,耀眼的璀璨光芒再一次出现,一个极其强大的护罩突然的出现,然后迅速的扩大,将所有的炮火都阻拦在外,并反弹了回去。 一时间,惨叫之声不绝于耳。 长离就这样踏着轰鸣的炮火声以及凄厉的惨叫声离开了这个地宫,他离开之后,整个地宫轰然的坍塌。 轰隆隆的声音传荡在这座文明废墟内,吓得这个废墟里的所有智慧生物,都赶紧奔向自己的飞行器,想要赶紧逃离。 他们一开始以为是天外发生的意外,后来才反应过来,真正出现问题的,是废墟的地下。 反应过来的智慧生物挣扎了许久,想到那个传说中的可以抵挡一个星系级文明的宝藏,便在也克制不住内心的贪婪,朝着震动的最厉害的地方跑去。 内心中被贪婪充盈的智慧生物们遐想着保障的模样,激动的已经维持不住正常模样,等他们看到的时候,却只看到了一片废墟。 大地就仿佛被掏空了,一个巨大的废墟横亘在金黄的沙漠之中,流动的黄沙仿佛受到了指引,自动的朝着这个大洞涌去。 而在洞中,没有这群人梦寐以求的财富,亦或是神秘能量,只是一片废墟。 仿佛能吞噬一切的洞窟将所有的视线都占据,无数人向着远方眺望,却什么也看不见,有一些胆大的人甚至直接跳了下去,开始向着他心中的宝藏前进,其余眼热者也跟随着那些先进者的步伐,陆陆续续的掉了进去。 可没过多久,这个洞窟,也开始坍塌起来。 十二个地宫包括中央地宫全部坍塌,而这些地宫,几乎包括了一半的沙漠。 半个沙漠的底层被掏空,而现在,支撑物也坍塌了,整个沙漠,开启了一场翻天覆地的大变化,这个变化吞掉了无数的生命。 无数人被彻底的埋葬在黄沙之中,只有少部分人凭借着极高的幸运或者是超高的实力逃了出来,至于最初的,见到过长离的那群人有没有逃出来,就完全不知道了。 在这个时候,长离已经离开了这个文明废墟。 这个文明的最后精华集中在小晶石人的身上,可惜,它根本不知道它身上承载着什么,长离直接用颇为简单的话语描述了它的来历,它听过之后,也就不在意了。 作为一个在这种特殊情况下诞生的智慧生命,它颇为的淡漠,或者说对某些事情没有概念,情绪十分的冷淡。 它之所以会跟着长离,是因为它感觉到了危险,而等它觉得自己强大到足以在这片危险的星空下游历的时候,它大概会直接离开。 而长离也并不在意,本就是一段时间的同路而人而已,并不需要太过在意,对于寄托更多的情感,那就是无稽之谈了。 他随意的航行在这浩瀚的星宇之下,悠然的如同在某些世界弹琴种花,当然,在这里他的娱乐方式是打游戏。 小晶石人看什么都觉得有趣,整日里在飞行舱蹦蹦跳跳,长离也懒得管它,他对它的称呼也就是一个普通的‘你’,他并不想给对方取名字,因为名字这种东西个人烙印太深,如果不曾拥有血肉至亲,那么还是自己取的好。 就如同他自己的名字,诞生于大道,这大道赠予他的,最本真的东西,也是刻在他灵魂核心处的,最深刻的烙印。 这也正是他每一世都会唤作长离的原因,冥冥中自有因果,他的灵魂碎片的轮回之身也会遵循这些因果,被命名为长离。 若有一世他最初唤的不是这个名字,那么,早晚有一日,他也会回归这个名字。 这,就代表着他的本真。 因果之道,玄之又玄,若要真的万果不沾,那便要彻底的超脱,独立于大道之外,而那个时候,他大概已经结束了历练。 而这,也是为什么他的妖族之身大多数是狐族的原因,因为它最初所融合的那一片最强大的灵魂碎片就转世为了狐族。其他小世界中的灵魂碎片受到冥冥中的影响,也会转生为狐族。 他的本体虽不为妖族,可奈何他最初所融合的强大的灵魂碎片是狐族。 不过,成为狐族也没什么,反正他懒么,这种本性带着懒散的种族正适合他。 他收回游离的神思,然后看向半空中的游戏光幕,光幕中的全息人影正提着一把木剑,将密室里的鬼影杀的屁滚尿流。 按理说玩这种全息游戏是需要全神投入的,可他一边发呆一边玩儿似乎也没什么不好,分心二用么,对于星际战士来说,大概就是精神力的细化控制了。 许多实力强大的星际战士都能够做到精神力细化控制,可控制到能一边发呆走神,一边玩难度颇高的全新游戏,就十分难得了。 长离拿着这把随手抽出来的稀有道具,在这个号称难度在星际前五的复古游戏中大杀四方,看的其他的玩家目瞪口呆。 他们连逃跑都忘记了,一个个呆在原地:“这大兄弟也太猛了。” “哪路大神,这么牛逼?” 还有一个家伙冒着被鬼怪弄死的危险,拼了命的冲上去:“大神,加个游戏号啊!?” 与此同时,刷出了最高等级的评价以及特殊奖励的长离退出了游戏,他随意的瞟了一眼熄灭的游戏光幕,然后想到,再有几天就能通关了。 率先通关似乎有什么奖励来着? 好像是……两千万星币? 那个号称难度是冒险类游戏史上最高,打出了千万巨赏噱头的游戏公司似乎是这么说的? 他就说嘛,钱财这种东西,压根就不用费心去挣,这不就自动撞在他手上了。 https: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搜狗手机版阅读网址: 第七百八十九章 瀚宇 “叮咚,两千万星币以汇进您的账户,请确认哟~” 一个萌萌的电子声音在飞行舱内回响,听到这个声音的长离感觉神清气爽,果然没辜负他日以继夜的将这个游戏通关。 而这个时候,游戏平台的全平台公告已经发布了出来:首位通关游戏者已经出现,两千万星币大奖已颁发。 这个公告颁发的有些仓促,完全没有什么预热,以至于看到这个公告的玩家都有些愣神,什么,终极大奖就这么被人拿了?不是号称史上最难的游戏,怎么会这么容易被人通关? 各位玩家看看自己的游戏进度,再看看整个游戏的进度,不由得懵逼当场,这么快就通关,这还是人吗? 不是,没听说有哪个星系种族能在游戏中碾压至此,各大主宰文明的公民也有许多在玩这个游戏,可他们的进度也没好到哪里去,所以,这家伙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而在这个时候,游戏公司的人也十分的无奈,被通关的太快,以至于他们准备接档的版本还没有开发好,本来打算的,将获奖通告与更新新的赛季的策划也只能放弃了。 两千万大奖花落某某大神,这一赛季正式落幕,经过多少天的维修之后,下一赛季正式开始,届时更有三千万大奖虚位以待,欢迎各位玩家踊跃闯关。 多好的套路!一定能吸引更多的玩家!可惜不能用…… 还在飞行舱里,被声音吸引过来的小晶石人剩下的围绕着游戏屏幕转悠,长离挑了挑眉,对它说道:“你有兴趣?” 小晶石人发出肯定的精神波动,它早就对长离一直玩着的这个东西十分好奇了。 长离便道:“好吧,我来教你玩。” 他拿出了一个替补的游戏终端,交给小宝石人绑定,终端智能发声清脆的卖萌声。 从此,一个兢兢业业的游戏迷诞生了。 辽阔的宇宙寂静的接近无声,一搜飞行器从宇宙间划过,非但没能打破这种寂静,反而让这种寂静凝为了实质。 如流星一般划过的飞行器,就好像一场转瞬即逝的梦一般,真实的近乎于虚假,就好像它的存在,是这片寂静的宇宙所幻想出来的。 在这片宇宙间行走了十年,长离的样子依然没什么变化,只是年龄看上去要稍稍长了一些,眉眼间的稚气也彻底的褪去,化为了一种有些矛盾的冷漠感。 之所以说他矛盾,是因为这种冷漠感太过于强势,以至于让人在见到他的第一眼,就忍不住远离,可偏偏,这种冷漠近似于疏离,而这种仿佛与整个宇宙隔绝的疏离,却又将他整个人的存在感压制到最低。 强势与疏离,这两者相撞,就造成一种矛盾般的冷漠感,就如同话本里所描述的世外高人,初初见时不以为意,但偶然间神光一现,便能窥见其凛冽之处。 到底是十年过去了,已经游历了十年的长离多少觉得有些无趣,所以他决定前往一方主宰文明,暂时停顿一段时间。 而他决定去的主宰文明,就是他出身的那个主宰文明,烈华文明。 这十年间他很少去关注各大文明之间的事情,所以也不晓得烈华文明又发生了什么变化,不过想来也变不到哪里去。 十年时间,星际之中或有波澜,却绝未掀起惊天巨浪,一个屹立于文明之端的主宰文明绝不会被这样的波澜掀翻了去。 去看看也好,去看看,也就能了解十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了。 那么多人遭受了袭击,偏偏就是他一个运气不好,跌进一个极其不稳的空间虫洞,跌落到了一个刚刚诞生智慧生命的原始星球。 或者说,他的运气好,碰巧有个空间虫洞让他跌落,不然,就怕他已经死在那场袭击中了。 这十年他虽然一直没有去追究那件事,可不代表他不记得了。 大多数时候,大多数事情他是不愿意追究的,因为,这些事情他皆不上心,而不上心的东西,想什么时候处置就什么时候处置,甚至于就这么遗忘了也无不可。 可这一件事,他却想追究。 懒懒闪闪的呆在飞行舱中,已经长大了一圈的小晶石人痴痴呆呆的站在游戏光幕前,整个人好像魂都飞了。 不对,它的魂却是飞了,飞进了游戏里。 经过了十年的锻炼,小晶石人的游戏技术已经十分不错,可惜,它的运气十分之差,抽珍稀设备一向是抽到海枯石烂也抽不中,偏偏那些急难的任务却一抽就中,以至于很多时候明明就是临门一脚,偏偏被人提足先登。 可即使是这样,它依然不气馁,屡次折翼于最后一步,也让它锻炼出了百折不挠的精神,专心致志,不放过任何一点变化,他一定会成功的! 这一次,游戏光幕上的全息影像距离最后一道门只差半步,身后喷火的怪物也在越来越近,而就在人影要跨过那扇门的时候,它却突然停了一下,而在这个时候,炽烈的火焰已经喷了上来。 “您又死了,恭喜您完成死亡次数九千九百九十九的任务,获得死得其所成就~” 游戏的通知音一如既往的好听,可小晶石人却也没有因为获得这么个成就而气馁,它直接从游戏中下线,然后整个晶石疑惑的飘浮在半空中。 它刚刚,好像听到了求救声? 不对,就是听到了求救声,有同族,再向他求救? 它哪里有同族?难道是,同样的宝石类智慧生物? 它连忙与长离交流,正在闭眼休息的长离直接睁开了眼睛,漆黑的眼睛好像最神秘的星空,但眼神转动间,又透着一些蓝意,就好像璀璨的流星雨。 他默默的感知了一下,然后说道:“确实有人在向你求救。” 他查看了一下自己身处的地方,莫名的愣了一下,这个地方,距离他一开始出现的地方,没有多远。 他是随意的挑了一个方向离开的那颗原始星球,之后便一直随意的在星空中游历,没想到他转呀转呀,就赚到了一开始出现的地方。 也就是说,这里距离当初那个孕育了宝石类智慧生命的星球十分近了。 之前意识沉入神识海,自动的与外界隔绝,现在苏醒过来,确实察觉到了一些不对。 当初的那个宝石之国,正经历覆灭之危。 去看看吧…… 他轻轻地叹息了一声,好歹是最初到来的地方。 更何况,他本也贵生。 飞行舰根本就没有设定坐标,就直接进行空间跳跃。不需要坐标,长离直接凭借自己的感知,跳跃到那个原始星球。 飞行舰刚刚出现,就看到,一对庞大的机械大军正层层的环绕在这个星球之外,在机械大军的最里端,靠近原始星球的地方是一排手臂格外之长,结构也十分复杂的,专注于力量之上的机器人,而在机械大军的正中央,这是一艘极其气派的星舰,这个星舰一看就十分着急,上面安装的设备都达到了主宰级文明层次。 乌鸦鸦一大片的星际大军,将这个原始星球附近的地方占得水泄不通,就连许多原本行驶在固定轨道上的小星球,也被挤离了原来的位置。 在长离出现的那一刻,围绕着原始星球的那一排巨大机器人骤然的发力,它们的长手臂上突然出现了一个如同漩涡一般的吸盘,每一个机器人都安装着八条长手臂,而围绕着这个原始星球的这何止是上百个机器人,所以此时这些机器人从不同的方向开始,无数的吸盘发出巨大的力量,就这么一下,这个星球就接近解体。 而在机械大军的中央星舰里,一个神色严厉道刻薄的中年人正紧紧的盯着不远处即将解体的心情,他的目标正是星球中那些已经蕴含了极高能量的宝石类生命。 他正需要组建一个全新的机械大军,而机械大军,除了基础的资源以外,最重要的就是能源。 而能够入他眼的通用能源极其稀少,而这些能源大多被各大主宰文明握在手中,他就算使手段去搜寻,也弄不来多少。 而至于其他的能达到要求的能量,比如说暗物质能量或者是微光晶石却极其的危险,得来的办法也更为不易,更不能考虑。 在他一筹莫展的时候,他意外的得到了一块蕴含着特殊能量的晶石,晶石中蕴含的能量不是一种已知的能量,却极为的温和,正和他所用。 他顺着这块晶石,找到了晶石曾经的主人,是一个宇宙探险小队,他花费了一些代价,让那个宇宙探险小队告诉他晶石的来源,然后就顺利的找来了这里。 其实,在早上那群人之前,他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一般这种蕴含在晶石类的,颇为温和却又极其密实的能量,都是来源于一些宝石类生命。 每一个宝石类生命所能运用的能量都不同,所能孕育的能量越高,就说明这种宝石内生命的潜力越高。 而在星际史上,拥有的潜力越高的宝石类种族就灭族的越快,这几乎是一个无解的定律。 到了这一个纪元,星际中的宝石类文明几乎都已经灭绝,就算有幸存下来的,也是潜力值极低,文明层次极高的宝石类文明。 而现在,又发现了这么一个极其符合他要求的宝石类文明,真是由不得他不欣喜若狂。 所以他第一时间就找来了这里,然后对这个原始星球发起了攻击。 至于说给他提供消息的那个冒险者小队——呵呵,秘密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他们,估计已经化作宇宙尘埃了吧。 此时,面庞兴奋得已经有些扭曲的中年男人看着即将解体的星球,用机械框架拼击而来的躯体都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他已经能够想象得到,星球解体之后藏在其中的宝石能源如同陨石一般散开的情形了。 必须得到这些能源——上一次与死对头大战之后,他的机械大军便一直没能修复,死对头很容易顺着痕迹找到他,如果那个时候他依然不能将机械大军补充完整,那么,死亡将会是他唯一的结果。 或许,能够立刻死亡都能算是他的幸运。 他的两只机械手臂微微的向前伸,然后在前端便分裂开来,一阵轻微的机械声向起,六个机械手便落到了操控端上。 他打算亲自操控那些拆星球的机器人,将拆星球的进度加快。 已经有些等不及了。 而正在这个时候,长离出现。 一眼就望的那无边无际的机械大军,然后顿时就惊了,放着松松冷光的机械大军一路铺过去,只差没将这个小星系铺满。 不是,这么奢华的吗? 话说他也是机械系的,他怎么就没这个派头? 被惊的陡然间打起精神的长离突然来了兴致,她望着已经发现他的,并朝他作出攻击的机械大军,随意的操作了几下,飞行器的门便打开,然后一个小型机械军团便出现在了星际中。 这便是他这十年所积攒的身家了,因为他常年在星际中旅行,也不怎么主动去收集资源,所以机械大军增长的有些慢。 不过,他一向是重质不重量,所以这个小型机械军团的每一件机械的质量都十分有保证——以暗物质晶石作为启动能量,怎么可能没有保证。 机械军团开始打了起来,两方机械干架,炮火开始在这个偏僻的星域中想起。 神情阴鹜的中年人原本还没将那个突然闯进来的人放在眼里,可没过多久,他就开始恼怒起来。 因为,损伤更重的,赫然是他的机械军团。 对方所拥有的机械大军的数量完全不值一提,被他的机械军团包裹,就如同被惊叹拍了包裹的一叶孤舟一般,好像随时都能被吞没。 可事实却完全相反,反而是他的机械军团被直接打退——哪怕它的数量远胜于对方。 他冷笑了几声,小子,不管你是谁,只要你敢坏我好事,我就绝对不会放过你! 他亲自接过了掌控权,连对宝石文明的攻击也放缓了,而一个机械宗师的力量是十分巨大的,很快,战局便被颠覆。 哪怕长离所拥有的机械军团所质量再高,数量也少了太多,所以长离便有些遗憾的发现,他的机械军团不停的出现损伤。 不过,不要紧,机械只是他的爱好,他的老本行,可是作弊,不对,是修行啊! https: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搜狗手机版阅读网址: 第七百九十章 瀚宇 神情阴鹜的中年男人嘴角泛着冷笑,他指着自己的机械军团将对方的军团击溃,然后在对方要大败亏输的时候,又放缓了攻击的速度。 敢坏他好事,他便要让对方常常希望一点一点被击毁的滋味。 他就像是一只吃饱的,满是戏谑意味的猫一样,肆意的捉弄着猫爪下那只走投无路的老鼠——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那只老鼠绝望的神情了。 而与他所想完全相反的是,此时的长离虽然神情有些遗憾,却没有一点即将落入敌手的恐惧。 他冷笑,然后手向下一按,封闭的飞行器再次打开,一方泛着幽光的炮台出现,指使着机械大军的中年男人一愣,第一反应是对方还有什么杀手锏,可是当他真的看清楚了那方炮台之后,他便瞬间放松了警惕,轻蔑的笑了起来。 这么一方低级的炮台,能有什么用?难道是对方发现自己毫无抵抗之力,绝对给自己来个体面的死法? 而就在中年人想着该怎么给它来个痛苦点的死法的时候,炮台之上开始泛起蒙蒙的白光。 这白光蒙昧而清透,就仿佛天地中开始所降下的第一缕天光,宏大而又威严。 与此同时,正在飞行舰当中的长离右手猛的握起,暗能湮灭炮打不过你,难道我仙能灵气炮还打不过你? 论机械水平我不成,难道论修为还不成? 他还就不信了! 他操控着炮台,在炮火即将输出之前,他视线微转,看了一眼不远处无垠的星空,眼神中多了一丝不因难亡,不为劫动的威严。 无垠的星空中骤然闪过一抹亮光,然后迅速消失,在这片古老的星域里,好似少了什么,又好似多了什么。 与此同时,炮火发射,白光跨越了无数的距离,转瞬间来到了机械军团的面前,将泛着森然铁光的机械笼罩——然后,这些看起来无坚不摧的机械便开始无声的消融。 巨型星舰中的阴鹜中年人看到这一幕都惊呆了,他听着新舰中所传来的一声声的警告声,都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 这是什么,新型的能量炮?为什么他以前没听说过? 他看着自己发挥巨大代价打造出来的机械军团在白光之下成片成片的消融,脑中一片空白,他发现,那道白光距离他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直到笼罩在他的星舰之上。 事情发生的太快,他刚刚将星舰的防御层打开,攻击就已经来临,看着转瞬消失的防御层,神情青白交错的中年男人立刻做下的决定,他直接按下逃生通道,前往逃生舱。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这艘装载了主宰级文明层次武器,被他当做大本营的星舰已经彻底的失去了防御能力,足足有一艘小型行星那么大的星舰全方位的消融,消融,到最后,只剩下机器师所在的中央控制室,以及下方的逃生舱。 逃生舱开始消融,尚且不明白事态发展的机械师满脸的不知所措,他的手刚刚握上逃生舱门,然后他就感觉到,一道冰冷的光落了下来,他全身的感知都仿佛离他而去,意识迅速的模糊,然后,她便彻底的失去了知觉。 与此同时,心满意足的干掉敌人的长离这才收回了手,他看着显示屏上显示出来的,干干净净的宇宙空间,莫名的觉得有些不对。 与之前被机械大军所占满的喧嚣以及热闹相比,现在的宇宙,显得干净了许多,安静得有些寂寥。 不过这不是他感觉不对的原因,真正的原因是,他怎么将自己的机械军团也顺手解决掉了? 他花费了那么多的功夫,用掉了那么多的资源,才打造出来的机械军团,就这么被他自己给解决掉了? 不是,这么顺手的吗? 他重重地闭上了眼睛,本来若是打赢了这一仗,他除了达成自己的目标以外,还能有额外的收获。 可现在,这些收获全都不见了。 即使他的机械军团在对方的攻击下损失惨重,可它也能用对方的机械弥补过来,甚至是因为对方的实力更为强大,他的获益还会更多,到最后一清算,可能非但没有损失,还赚到更多。 可现在,这些都没有了。 这是纯亏本啊! 他下垂的手微微握拳,今年的手背上青色的血管蜿蜒,在指尖,一道白光微微亮起。 “我的钱呢?” 他闭着眼,语气平静的道了这么一句。他的声音有些轻,轻得如同宇宙边沿一闪而过的微光,又如同瞬光蝶轻轻的挥动翅膀卷起的风。 宇宙间瞬间安静了下来。 死寂从这艘飞行舰向着远方蔓延,一切都被凝滞,这一片星域,凝固得像是一幅画。 无时无刻不在流动的宇宙尘埃固定在原地,行走于高维度空间与维度空间的虚无生物停止了转动,就连无时无刻不在流逝的时间,也仿佛静止了下来。 一股极致的窒息感骤然间弥漫了整片宇宙。 然后,一道欢快的叮咚声突然响起:“宾狗~亲爱的星系用户,恭喜您获得星际联盟的极低低低低概率抽奖,奖励将马上汇入您的账户。” “您的账户汇入巨额资金。”又一段欢快的声音响起,或许是因为金额太过于巨大,所以智能化颇高的电子声已经欢快得近乎于扭曲。 直到这个时候,一直闭着眼睛的长离这才睁开了眼睛,他看到光幕上那个显目的数字,全身的冷意这才稍稍的散开来。 10000000000! 他如同星空一般深邃的眼睛里划过一丝满意,然后冷得如同冰的手才开始慢慢的回暖,哈哈,他的运气还真是不错啊,刚刚损失了一笔巨款,马上又弥补了回来。 他这才缓缓的坐了下来,然后将光幕收回,再次看一下外面那干干净净的虚空的时候,神情温和的好像从来没有冷下来过。 直到这个时候,好像马上就要死去的星空这才像是活过来了一般,开始恢复生气。 尘埃再次流动,在宇宙间行走的宇宙生物也一如向往的继续前行,而在不远处,即将要解体的原始星球也趋向于崩溃。 那一位机械师对星球所造成的伤害是不可逆的,哪怕机械师已经死亡,星球也继续走向末路。 而在这个时候,心情已经好转的长离便直接握紧了手,趋向于崩毁的星球便迅速的凝固,然后重新凝聚为一体。 可星球上的环境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高山变为深谷,沧海变成桑田,无数险峻的高峰拔起,仿如天堑一般的裂缝在原野上纵横。 转瞬间,便是天翻地覆。 而生存在地层中的宝石人们已经处在一种完全无序的颠簸之中,意识彻底的混沌。 没过多久,长离便松开的时候,而这个时候,这个星球已经彻底的稳定了下来。 这一次的变故,对于这颗星球上的地表上的生物来说,是一场彻头彻尾的灾难,对于生存在地层中的宝石人来说,这只是一个虽然险象环生,但最终还是安然度过的灾难。 虽然它们也不知道,这个灾难是怎么度过的。 而等一切都稳定下来,长离并再次踏上了这个星球。 他招了招手,一个熟悉的小宝石人便从地层中钻了出来,站在了他的面前。 它看到长离,在开心之余也有些害怕,它小心翼翼的问道:“是你救了我们吗?” 它能感觉之前攻击他们的那个人,在遇到了什么之后,就没有再继续攻击,之后,在经历了一种极致的恐惧之后,攻击它们的那个智慧生物的气息便彻底消失不见。 它猜,是有人救了它们。 它可怜巴巴的看着长离,不敢像以前一样的平等的和他交流,而长离也轻轻的点头,他问:“在我离开之后,这个星球上是不是又有其他的智慧生物到来?“ 小宝石人可怜兮兮的跳了跳。 长离便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这便是了,这个原始星球如此的偏僻,若不是有人指引,那个机械师不一定能找回来,毕竟他没有那么强大的运势。 他听见面前的小宝石人说道:“不久前……就是你离开的没多久后,就又有几个和你长得差不多的智慧生物来到了这里,我不敢出去见他们,还有好多好多的同族一直在沉睡,没有理会他们,但是小红——就是一个长得有些红的族人对他们有兴趣,就出去见他们了,在他们走之前,还送了他们石头,可是那群智慧生物在见到石头之后,就直接将小红掳走,我都没来得及拦住他们,他们就走了。” 这片星球上的宝石人大多都处在一种灵智将开未开的状态,而这种宝石人一般都是陷入沉睡,真正的拥有独立的思维,能够与其他智慧生物交流的宝石人少之又少,再加上,宝石类智慧生物交流的方式比较特殊,所以小宝石人才会对小红的状态这么清楚。 听完之后,长离便彻底的明白了。 他伸手在空气中虚虚一抹,一道泛着蓝光的光幕便骤然的出现在空气中,光幕中赫然便是之前发生在这个星球上的事情。 一对探险者遭遇意外,突然的来到了这个星球上,被好奇心十分旺盛的小红所发现,他们便开始试探和小红交流。 在即将离开之前,他们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又是小红出现在他们面前,在探查出小红正是他们想要的东西之后,他们便直接出手捕获。 为了避免小洪的同族向他们发出攻击,将他们全部留在这里,他们便直接进入了飞行舰,离开了这个星球。 他们准备做好万全的准备之后再来到这个心情,彻底将这个星球上的资源一网打尽。 没错,他们将这个星球上的智慧生命全部当作了资源,这也是大多数非宝石类智慧生命的共识。 可意外发生,他们被星盗所截获,虽然险之又险的逃了出来,可这会已经被磨除的小红却落到了星盗的手中,然后辗转落到了那个实力极其恐怖的机械师手上。 之后,他们被那个机器师顺着线索找上门来,在问出了想要的结果之后,又被那个机器师化作了灰。 光幕上的画面变了又变,最后定格在那几个人死亡的画面上,看完了这一切,长离便随手的消除了光幕。 他道:“原来如此。” 他看着被光幕上的画面吓的瑟瑟发抖的小宝石人说道:“你们的运气不太好。” 他送出了被遗忘的祝福,可惜,命运不会放过他们,或者说,在既定的命运当中,它们是注定要当作踏脚石的存在,所以,那一队探险者小队来了,而他们,也是注定飞黄腾达的命格。 他们本该成为这个世纪的主角,可惜,这群人的运气似乎不太好,遇见了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大boss,然后直接跟gameover了。 当然,这与长离所给出的祝福也不无关系,毕竟,一个小小的变化,就可能在未来掀起飓风。 他所给出的承诺,到底也影响了一些东西。 他看着害怕的,身体都变得更加透明的小宝石人,再次叹了一口气,他道:“我送出的离别礼物依然有效,你们,会继续被遗忘的。” 他再次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星空:“我相信它会有效的。” 小宝石人似懂非懂,它看着眼前的身形似乎又高了一些的旧朋友伸手在空气中点了一点,它模模糊糊中感觉有一些变化,却无法分辨这些变化具体是什么。 它只能呆呆的停留在原地,半点精神波动也无法发出来。 而这个时候长离又说道:“任何文明想要崛起,终究是需要依靠它自己一步一步走上去,只有经过无数次的血与火的历练,它才会得到其他文明的肯定,才拥有在这片星空下自由行走的权利,我所给予你们的礼物,只能在你们弱小的时候给予保护,如果不能想在沉默中彻底的失声,那么,便逐渐强大起来吧,就如同烈华文明一般,一步一步的走向巅峰,让星际泛人族,也能够骄傲的行走在这片星空下。” 烈华文明,是星际泛人族的主文明,在最初,星际泛人族还只是一个作为试验品而存在的低级种族的情况下,正是烈华文明一步一步的走了上来,让传承一次一次的在血与火中涅槃,才铸成了星际泛人族现如今的地位。 所以,若是宝石类智慧生物也想有朝一日自在的行走在星空之中,那么,它们势必要闯过那一片刀山血海。 这是进化,所必须要付出的东西。 长离眼神平静而冷漠,他不曾给予更多的东西,虽然他已经看到了未来的许多变化。 凡想要,必须付出代价,烈华文明付出了,也闯了过来,所以它成为了星际主宰文明之一。 而这个宝石类文明,便也是如此。 第七百九十一章 瀚宇 曾经与那个探险者相对有过接触的星盗都死在了那个机械师的手里,而机械师为了隐瞒消息,也叫所有的线索都抹去。 所以在机械师死后,再没有其他人知道这里的消息。 再加上长离抹掉了许多的因果线,这个宝石文明至少拥有几百年的时间可以继续发展,若是几百年后它们依然没有自保的能力,那也只能如此了。 告别了小宝石人,长离便离开了这里,他一路向着烈华文明行去,在这一路上,也遇到了许多的宇宙奇观。 比如说宇宙微光,一大片浩荡的光芒直接落下,将眼前所见全部覆盖,浩荡星域寂静一片,等光芒消失的时候,所有存在,不管是生是死,都以消失不见,就好像彻底的融入了那一片微光之中。 与黑洞十分的相似,却有着黑洞没有的消解功能,还完全没有躲过的办法,宇宙微光,确实无愧他生命吞噬者的威名。 见过那一片盛大的奇观之后,长离便直接出现在了烈华文明主文明的附属星球上,接受检察。 他没有再使用以前的身份,现在这个身份是他随意弄来的,所以在烈华文明也没有了原先的权力。 他现在是作为一个星际游客而存在,而星际游客,有许多地方不能踏足,不过不要紧,他想要去何处,没有人能够拦得住。 顺着冥冥中的感应,他来到了一处防御十分森严的独立别墅中,见到了正揽镜自照的别墅女主人。 她长得十分漂亮,如粉玫瑰一般娇柔可人,金色的卷发垂落下来,将她精致的五官映衬的如同洋娃娃一般可爱。 而此时,这个漂亮的女主人却显得有些不开心,她的眉头蹙起,眼中笼罩着淡淡的哀愁:“唉。” 她叹息了一声,然后便朝着窗外望去,窗外有大片的人工雾气笼罩,让她看不分明。 “为什么还不回来?”她轻轻地呢喃了一句。 她口中所说的人是她的丈夫,烈华文明附属第一文明的上校,是一名优秀的军官。 她与她的丈夫相识一场意外中,当时,烈华附属第一文明的某个附属文明发生了叛变,她丈夫负责去平叛,在平叛的途中遇到了意外,被她所救。 当时她看到一个身受重伤的男子突然出现在她面前,本来不想搭理,但那个男子突然一翻身,露出了一张英俊的脸庞,她顿时就心动了,然后在挣扎了一会儿之后,就决定将这个男子带回家去。 不是送去医院或市救助站,而是将他带回家——也幸亏这个男人命大,并且因为住在她家中的经历而爱上了她,不然她可能要承担罪责。 救命之恩,再加上这一段时间的相处,男人对她的感情十分的浓烈,甚至想要和她结为伴侣。 可是男人出身不凡,他的家人在得知他的决定之后,就坚决的反对,他羽翼未丰,尚且无法反抗他的家人,所以就陷入了一场极其痛苦的挣扎中。 这一段挣扎持续了许久,到最后还是他的家人妥协了,他们可以接纳那个女子,但也有一个条件,那个女子要考上烈华文明最高学府。 身世靠不上,学历总该靠上吧,不管怎样,总要有一样能拿得出手的东西。 因为这一段时间男子家人的敌对,也让女子受尽了委屈,这一次的交流,那女子彻底的爆发了出来,她一口就答应了这个要求。 你们不是觉得我哪哪都不行,配不上雷鸣吗?那我就要试试看,看到底是不是这样! 然后她就拍着胸脯的应下了这件事,完全没顾得上雷鸣的阻止。 而原本还准备讨价还价的雷鸣则是满脸的无奈,烈华文明第一学府,那可是烈华主文明最好的学府,每年附属文明能够进入的人都屈指可数,当年就连他都没考上…… 他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在送走了已经胸有成竹的家人之后,他就在想着该用什么办法来让家人更改条件,这个时候,已经反应过来烈华第一学府是什么存在的女人则是心死若灰。 她怎么会一时冲动,答应下这种条件?她连第一附属文明的普通学院都考不上,又怎么能够考上主文明的最高学府! 在颓丧了好一会之后,她就想到了一个绝妙的主意,如果能够顶替掉一个考生的身份…… 她将这个办法说雷鸣听了,雷鸣马上反驳了她,顶替掉一个人的身份?天真!烈华第一学府的考核有多严格她知道吗?这种事,一旦被袒露出来,那么他们都会吃不了兜着走! 更何况,被顶替掉的那个人怎么办?星际信息流动如此迅速,如果他弄明白了事情的真相,将事情捅出来怎么办? 烈华主文明,可不是他们这种附属文明可以随意摆弄的! 而且,能够参与进烈华第一学府考核的学生一定会有着烈华文明公民,这种人,可没那么好得罪。 对上女人可怜兮兮的目光,雷鸣在脱离了一开始那种绝对不可行的状态之后,又开始犹豫起来,直接顶替是绝对不行的,但如果,用一些更为婉转的手段呢? 也不是不可行啊…… 于是,女人就开始了魔鬼特训,不管怎么样,一定要参加第一学府的考核,有一定的基础,才能够侥幸通过。 就这样,经过了一段时间的地狱式训练,女人参加了考核,特训学来的一些知识,再加上非常不错的运气,以及,一些隐晦的放水,女人还真的进入到了最终考核,并且名次十分不错。 当然,她的幸运还是差了一点点。 三千零一名,只差一名! 只差一名,她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入学!可就是就一个名次,她就被远远的隔开。 在名次被排列出来的那一瞬间,女人都抓狂了,这个时候,早就做出了额外准备的男人便实施了替补计划。 干掉入选的三千人的其中一位,这样他老婆就能顺利的入选。 他看中了一个诞生于基因培育,没有多少亲故,更没有多少势力的出生于另外一个附属文明的少年。 类似于这样出身的少年他还了解了五六个,可这个是所有人中最合适的,所以他决定朝他下手。 而他选中的那个少年,正是长离。 到底第一附属文明是最大的附属文明,在主文明那里很有分量,所以经过层层请托之后,第一学府的考核官还是选择视而不见。 所以,考核已经结束正准备返程的考生们就遇到了一场意外袭击,而在这场袭击中,有许多考生受了轻伤,更有一名考生意外失踪。 本来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故,烈华文明应该大动干戈,可此次的事确实是轻飘飘的抬起,又轻飘飘的落下,最后被人轻飘飘的遗忘。 而那个没什么存在感的考试,则是被定义为直接死亡,而他的那个名额,则是直接给了延后的一个人,也就是雷鸣心爱的女人。 她终于能够进入烈华第一学府,她完成了她的诺言,他们的婚事终于可以继续下去,一个皆大欢喜的结局。 至于那个倒霉的被黑洞吞噬的人,则是被他们彻底忽略了。 长离已经出现在了这个女人的面前,可这个女人却完全看不到他,看到她娇柔的面容之后,他就直接皱起了眉,明明多年前见到的时候,她还没有这么漂亮? 那时候的她质朴清纯如一棵路边的小雏菊,而现在的她却精致华丽如一朵粉玫瑰,到底是因为身体高位改变了她的气质,还是因为其他的原因? 没错,在多年前的那一场试炼中,长离就见过那个女人,当时他还有些疑惑一个如此笨手笨脚的女人,是怎么闯进了最后一关,可后来没等他思考这个问题,他就落到了那个原始星球。 虽然他因为天分出众,掌握了许多知识,但那时的他还只是初步涉猎,完全没有深入研究,所以若是没有其他机缘的话,估计会被直接困死在那个原始星球,直至老死也不得离开。 毕竟,想要组建一个能够星际航行的飞行器是否十分不容易的,而且能量的来源也是一个问题。 他就此消失,这倒是正好如了他们的愿。 长离打量了一眼这个女人,然后便移开了视线,他手掌轻轻划下,房中的女人便惊惧的捂住了心脏,然后他便直接转身离开,没有再管其他的事情。 他直接削去了她五十年的寿命。 若是没有其他的变故的话,他会一辈子待在那个原始星球,前途直接毁去,基因潜能再也无法更进一步的打开,寿命也会终结在两百岁。 而篡夺了他位置的女人却会一路青云,和她心爱的人厮守一生。 事情的起因皆来源于她,所以长离直接斩去了她五十年的寿命,不是因为这样便能将一切抵消,而是因为,她已经没多少好日子可以过了。 她需要留着她的性命,去承担接下来爆发的疾风骤雨。 有些事不是那么容易抹消的,只要你做了,就一定会留下痕迹,雷鸣为了推她上位,费了很大的功夫,留下了很多的痕迹,而最近,这些痕迹被人察觉,雷鸣,被人拿捏住了小辫子,而拿捏住他小辫子的人,是他的政敌。 他们正准备借着这件事来掀起一场狂风大雨,彻底的整垮雷鸣,而雷鸣正是因为察觉到了一些什么,所以最近才会如此忙碌,却顾不上安抚他的妻子。 至于他的妻子为什么会如此忧愁呢?自然不仅仅是因为丈夫两三天不回家,而是因为,她依然不能够成功的毕业。 第一学府难进也难出,考的都是真本事,女人的天赋本来就不出众,当初之所以能进入最终考核,幸运确实占了非常大的成分,可在她成功的入学之后,这份幸运就离她而去了,再加上成功入学之后得意忘形,她便渐渐露出了学渣本色,在混了五年之后,便成功的没能毕业。 这一卡,就卡了十多年。 主管学生毕业的考核官十分的严厉,完全不讲情面,达不到要求就是达不到要求,所以,不管雷鸣怎么使手段,不管女人如何的求情,她就是不能毕业,直到今天,依然如此。 此时,正在房中捂着心脏哀哀叹息的女人完全不知道,她丈夫拼了命想要压下去的事,已经慢慢的发酵起来,并且波及到了她的身上。 十几年没能毕业的人这还是烈华第一学府的头一个,简直就是烈华之耻,再联系到这一次掀起的考核黑幕事件,已经有许多人准备对她下手了。 没有真材实料,她还敢占据一个这么好的位置?占据了之后还不努力,也会一个过关的成绩都不能,她也好意思? 在学院熬了十几年,依然没熬出几个朋友的女人完全不知道,学院已经有了清算她的准备,她正因为突然发生的事情而惊惧非常,正准备前往医疗所检查。 而在这个时候,长离已经出现在了雷鸣的面前,同样的手段,不过是一百年的寿命,他是直接动手的人,也是因果关系最大的人,所以他所要付出的代价更重。 而当初那些听的命令对他下手的人他一个也不会放过,既然敢接手这种事,就要有被报复回来的觉悟,同样的,之所以没有直接干掉他们,是因为他们还有用。 当初雷鸣为了能让他老婆入学,可是费尽了功夫,而被他打通关系的那些人,也沾上了许多因果。 他倒是没有费劲的一个个去找麻烦,而是直接拨动因果线,推波助澜,既然这件事已经掀起来了,那何不再壮阔一些? 已经扯出来了考核黑幕事件,那涉及这件事的人,就一个都不要逃了。 既然敢做,就要敢当。 教育是一个群体共同的希望,哪怕是在星际时代也是一样,而敢向这个希望伸手的人,就要面临这个群体最狂暴的怒火。 一场无形的波澜正在掀起,而许多涉入波澜的人却无知无觉,直到这个波澜演变成惊天大浪,将他们彻底的打翻的时候,他们还懵懵懂懂,怎么这么轻易的翻车了? https: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搜狗手机版阅读网址: 第七百九十二章 瀚宇 本来算不上是什么大事,但因为种种巧合,最后烈华文明掀起了一场惊天波澜,而涉及到了这场波澜中的人都被狠狠的打落下去,再也没有站起来。 至于处于事情中心的雷鸣以及他的老婆则是恶名远扬,地位一落三千丈,凡是知道他们所作所为的人都不屑与他们来往,或者说是不敢与他们来往。 作为两个天赋与运气并不能突破一切的人,他们等于是绝了上升的渠道,而没了上升的渠道,他们就不能进一步的开发基因潜力,寿命也由此被定格了下来。 他们活不了多久了,寿元是一回事,寿命又是另外一回事,有一百年的寿元,却不一定能活到一百岁,他们虽然按理论上来说还能活一百多年,但长离斩去的东西可没那么简单,若是不出意外,他们也顶多只有十几年好活。 而意外,有时候可不仅仅是意外。 之后的事情,长离已经没有再关注了,他离开了烈华文明,继续进行星际旅行。 在离开之前,他也通过一些渠道,知晓了小晶石人适合去的地方。 他能感觉得到,他在这个世界最多还能待上十几年,届时,实力已经非常不错的小晶石人应该可以独自行走在这星际中。 但也只是‘应该’而已。 它是宝石类特殊生命,那么它就注定要承受更大的恶意,所以在离开之前,长离要给它选一个能够更快提升实力的地方。 如果不是因为这个,他早就将它丢开了,长离轻轻地叹息了一声,他望着自己的账户,心情有惆怅,这败家玩意儿,玩游戏氪金氪的他头都痛了。 正在这个时候,他又听到了一声宾狗声,果不其然,又有一个大礼包送到。 他打开游戏,随手一抽奖,又抽到了一件超超稀有设备,他不禁拿自己和小晶石人做对比,唉,怎么有人能在氪了这么多金的条件下运气还这么差? 在离开烈华文明的时候,花了几百万星币依然没抽中喜欢的外观的小晶石人难得的感到有些心虚,不敢发表意见。 而在这时,它突然感觉有人朝它这个方向冲过来,它下意识的一样,那个人就冲到了长离的面前。 在撞到长离小腿的时候,他被一道无形的屏盾所阻拦,硬生生的停滞了下来。 他看着挡在他面前的这个神色冷淡的大哥哥,表情沉默,神情是小孩中难见的阴郁,他低低的道了一声:“对不起。”然后就打算朝着另外的方向跑。 看上去他好像在躲避什么人。 而在这个时候,又有一个神色焦急的女人追了上来:“诺尔,你要去哪里?” 名叫诺尔的小男孩在听到她的呼唤之后身上就骤然一慌,然后就打算朝着其他的地方跑,这个时候女人已经追上来了,她一把抱住了诺尔,一边大喘着气一边说道:“为什么要突然跑掉?你吓到我了知道吗?” 她上下的打量着诺尔的情况,生怕她受到什么伤害,可诺尔却似乎并不领情,他恢复了那一副阴郁麻木的模样,可到底因为年纪小掩饰不到位,神情还是透着一些阴影。 杭露一睁开眼,就发现自己出现在一个陌生的地方,眼前的一切虽然透着超前的科技感,却冷漠空泛的刻骨。 还没等她适应穿越这个事实,她就看到了一个拿着一管试剂朝她走过来的小男孩,长得十分漂亮,神情却阴郁麻木。 她顿时更为的害怕,以为自己穿越到了什么生化现场,她失控的打掉了小男孩递过来的试管,还将小男孩推了出去。 等缓了许久之后,她才明白过来,原来那个小男孩递给她的,是维持日常需求的营养剂,相当于穿越前的食物。 她顿时尴尬了,就想着要去和小男孩道个歉,结果却发现之前被她推倒在地的小男孩早就无声无息的爬起来,跑回了自己的小屋子里,将自己锁了起来。 她没有办法,只能先放置这件事。 而在之后的几天,她一直试着主动与这个小男孩交流,可这个小男孩却完全没有与她交流的意思,整个人阴郁而孤僻,甚至相比起初见的时候,还添了一些惶恐与害怕。 她没有原主的记忆,但这几天的时间好歹够她理清楚了一些事情,这个小男孩是‘她’的儿子,名字叫做诺尔,似乎患有某种精神类疾病,与她并不亲近。 而看小男孩这么恐惧她的样子,或许原主对他并不好,甚至那有可能虐待了他,不然一个孩子为什么会对母亲产生惶恐的情绪…… 杭露在这么猜测的时候,就决定对小男孩要好一点,她一边恐惧与小男孩认出她的身份,却又一边忍不住对小男孩产生同情,忍不住的想要呵护他。 可小男孩却并不领情,每当她靠近的时候,他就忍不住的想要躲开,甚至是她越着急,他就越害怕。 就这样僵着了许多天,她使出了各种手段,却一点用也没有,或许是她的诚心真的感动了老天爷,在她心灰意冷决定放弃的时候,诺尔的态度居然缓和了。 她欣喜若狂,稍稍的交流了一番之后,她便决定趁热打铁,带诺出来一趟,见一见外面的世界,好加深感情,可我没想到诺尔却跟着她一个疏忽跑走了,还恢复了对她的惶恐与害怕。 她顿时有种如坠冰窟的感觉,努力了这么久,好不容易有了点成果,结果就要打成原形,她觉得她真的要放弃了。 或许这个孩子的心真的是石头做的,完全捂不热,看着诺尔那双阴郁的眼睛,杭露心酸的眼泪都要落下来。 而这个时候,站在一旁的长离却突然开口道:“为什么要跑?你要跑到哪里去?” 他语气平淡,完全没有安抚小孩时应有的问候,反而冷漠得如同冬日湖面上的冰,完全没有温度。 可诺尔听到他的话之后,却缓缓的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然后又低下了头去。 长离又问道:“你看到了什么?” 烈华文明科技与神秘荟萃,虽然主文明侧重的方向是科技,民众进修的方向也偏向于机械,但还是有一些人会开启其他的天赋,比如说精神异能,或者说是空间异能,甚至有些人在修习魔法上有独特的天赋。 而这个小男孩,正是最后一项,他的体质天生亲魔,如果诞生在魔法文明,只怕早就被魔法大师收归门下,成为一名寄予厚望的门徒。 所以,他应该是看到了什么,才会对杭露如此恐惧。 或许是因为长离的气息让人感觉亲近,或许是因为他看上去值得信赖,或许是因为从他身上‘看’到了什么,所以小男孩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张了口:“她不是她。” 说前一个她的时候,他看了一眼杭露,说后一个她的时候,他加重了语气,似乎在强调着什么。 此时,小男孩的眼睛里难得的出现了神采,他目光凝聚,定定的看着长离,就好像恐怖片里从猫眼里看过来的小男孩,无端的让人觉得害怕。 听到这句意有所指的话,心中有鬼的杭露心脏猛的一跳,她死死地盯着诺尔,眼睛瞪大,瞳孔紧缩,极其失态的问道:“你在说什么?什么她不是她?你在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她极力的否认,想要抹杀掉诺尔话语的可信性,可长离却完全没有理会她的话,也没见他怎么动,想要冲上去将诺尔抱走的杭露便被固定在一个空间内,怎么也无法突破这个空间走出来。 她神情更为惶恐,害怕的情绪突破眼瞳展现在她的脸上,让她的表情看上去极为的可怖。 这时候就听到诺尔又认真的说了一句:“她不是妈妈。” 他一字一字的说道,语气极其重,仿佛是在竭力的让长离相信。 长离没有怀疑他的话,他反而将他想要说的话清晰的表达出来了:“你的意思是,她只是占据了你妈妈的身体,并不是你真正的妈妈,对吗?” 小男孩郑重的点头。 杭露猜错了一些东西,小男孩之所以会这么阴郁麻木,并不是因为他受到了母亲的虐待,而是因为他天生就有某种精神类病症,这种病症来源于基因缺陷,哪怕是以现在的科技,也要付出极大的代价才能治愈。 小男孩的母亲并不富裕,所以只能以其他的治疗效果相对较差的办法来治疗小男孩,小男孩虽然不怎么能够感觉到外界的变化,但照顾了他多年的母亲还是在他心上留下了印象。 所以在母亲生病的时候,他才会送上了那一款营养剂。 可他没想到,看见他主动亲近的母亲非但没有开心,反而十分的恐惧,他直接将他推倒了地上。 那时候他就模模糊糊的感觉到,妈妈有点不对劲。 而这种不对劲,在之后相处的时候,则是更为的放大。 面对这个陌生女人的亲近,他非但没有感觉亲切,反而极其的恐惧,这种恐惧在女人用一些古怪的手段来靠近他的时候,被直接放大。 因为这种恐惧的叠加,他本来就不俗的天赋被直接激发,然后,在某一天,他就看到了寄居在他母亲类的第二张脸。 那一刻,他的恐惧被放大到了最大。 而那个时候,也是杭露接近绝望的时候。 在弄清楚了事情的真相之后,诺尔反而沉默了下来,他出色的智商让他找到了一个可行的办法,他开始软化态度,让杭露开始放松对他的限制,最后决定带他出来,然后他便制造了一个麻烦,趁着杭露手忙脚乱的处理,拼了命的逃走。 可他到底是一个孩子,还是被杭露很快追了上来。 此时的诺尔相比起之前更为的绝望,可他看着长离的视线里却带着一些希冀的光,将希望放在了长离的身上。 杭露以为诺尔的恐惧是身体的原主带来的,可这恐惧根本就是她带来的。 诺尔难得出现了神采的眼中缓缓的浮上了水光:“她不是妈妈,妈妈不见了,她不知道去了哪里,她不要诺尔了。”他的语气哽咽。 经过多年的治疗,诺尔的情况已经有了很大的好转,他懂了很多词的意思,也懂得怎么表达出来,可此时能有这么大的情绪波动,大概是因为恐惧确实对他起到了很大的刺激作用。 母子之间的关系确实非常好,这一点可以肯定。 长离望着那时候好像亮起了星星的眼睛,语气平和的说了一句:“你想让她回来吗?” 诺尔重重的点头。 长离便突然的露出了一个笑颜,整个人的气质如同雪消春来一般,瞬间温和了起来:“好,那我就满足你这个愿望。” 他看向了恐惧不已的杭露,平静的说了一句:“回去。” 杭露的表情瞬间凝固,整个人如同瞬间抽去了灵魂一般,凝滞在原地,她软软的倒在地上,过了一会儿,才缓缓的爬起来,迷迷糊糊的朝四周望了望,然后看向诺尔,以及站在他身旁的长离,她的眼中顿时出现了一抹警惕,她声音轻柔的问道:“诺尔,我们这是在哪里?” 诺尔看着突然变回了原样的妈妈,凝聚在眼中的泪水终于落了下来,可这个时候他还是忍住,没有跑到母亲的身边,而是抬起头,看向长离。 长离伸手在他眉心点了点:“这是送你的生日礼物。” 然后他对着诺尔的母亲说道:“他的魔法天赋非常的不错,或许你可以将他送入魔法学校。” 主角标配的艰难坎坷模板或许不错,可正常的学院模板也是一个更不错的路线,诺尔经此一事,已经恢复了很多,让他去尝试平淡而温馨的学院生活,也是一件不错的事。 诺尔的母亲十分的狐疑,她正准备询问其他的问题,可长离却不打算与她进行交流,他头也不回的离开,很快就消失在母子的视线之内。 诺尔的亲生父亲确实有些来头,可诺尔的母亲却不打算去找他,当然按照事情的惯例,穿越而来的杭露或许会因为某种机缘与诺尔的父亲见面,并与他喜结良缘,可这个结果对于诺尔来说,却不一定是一件好事。 因为,他毕竟不是杭露亲生孩子啊,等真的杭露生下了她自己的孩子,那么杭露对待诺尔能不能像一开始那样,就是一切未知数了…… 此时,在另外一个时空中,突然穿越回来的杭露神情痴傻的躺在病床上,完全不清楚之前经历的一切到底是一场梦,还是真实发生的事情。 而在另一边,已经起飞的飞行器上,小晶石人讨好的拿出了一个包装的严严实实的盒子,它发出讨好的精神波动:“这是送你的生日礼物。” 长离眉眼带着笑意的接过礼物:“谢谢。” 今天他送了人一个生日礼物,小晶石人又送了他一个生日礼物,这倒是让他的心情好上一些。 https: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搜狗手机版阅读网址: 第七百九十三章 瀚宇 小晶石人送给长离的礼物,是一款最新的抽卡类游戏。 抽到稀有的特殊卡确实让人极其惊喜,但抽到它的概率大概是十亿万分之一。 这种概率大概是走在路上突然被蚂蚁拌死的概率,拼的就是幸运值与倒霉值。 小晶石人对这款游戏非常眼馋,但它大概知道以它的幸运值玩这款游戏就是纯粹找虐,所以它就将这款游戏送给了长离。 长离一抽,抽出了一张超稀有特殊卡,顺手一卖,两百万星币倒账,他顿时觉得这款游戏很不错。 一路玩玩乐乐,颇为轻松的就来到了目的地。 这就是从渠道搜集来的去处之一,可惜长离玩了一圈之后发现不合适,最后还是离开了。 之后的十几年,长离一一看过那些地方,却一个都不合适,最后只剩下最后一个,也是醉合适的一个。 这一次,他们去的地方,是一个以魔法为主导的主宰级文明,希尔特文明。 想要进他们的最高级魔法学府研习,条件十分苛刻,小晶石人是肯定达不到的。 不过长离没打算送它进最高魔法学府,他打算走个洁净,让它找个靠谱的魔法师拜师。 虽然学院化已经是星际文明的常态,但希尔特文明还保留有许多颇为古老的传统,魔法师收受门徒与弟子传承衣钵一直存在,还颇受希尔特文明的生灵推崇,能拜上一个好老师是一件十分值得骄傲的事。 而高级魔法师在希尔特文明极其受尊敬,他们的弟子,哪怕不是希尔特文明的公民,因为拜师的缘故,也很容易被希尔特文明接纳。 所以,让小晶石人找一个好的魔法师拜师是一件十分十分靠谱的事。 当然,还有另外一个原因,魔法文明的居民一般都长的十分的不羁,小晶石人混在其中一点都不出奇,可以自如的和他们相处。 被长离找上门的魔法师叫做古奇,是一个白胡子糊了一脸的老爷爷,长相十分的和蔼,当然性格也十分的和蔼,至少在长离面前。 他是常年穿着一身覆盖全身的法师袍,虽然露出来的脸是正常的,但袍子底下的躯体长什么样还真没什么智慧生物知道。 长离是在旅行的路途中遇到他的,当时这老头被瞬光蝶困住,结果长离突然路过,感到不妙的瞬光蝶嗖的一声溜了,露出了幸运逃过一劫的古奇。 意外达成拯救落难老爷爷成就,可长离却没什么要倚仗对方的地方,所以就没打算理他。 可古奇却一直颇为诚恳的说要报救命之恩,对长离颇为热情,长离想了想,就与他建立了联系,他航行在星空中,也需要补给,就当多一条补给线了。 可后来长离越来越懒,都不耐烦自己去拿补给了,有需要的时候就直接从路边捡一个‘礼包’,就一直没联系这老头。 现在去找他,还是自两人分开后第一次。 也不知道那老头还认不认得他,不过不要紧,要是不认得了长离会有办法让他想起的。 所以,正住在希尔特文明某个附属星球的古奇在配着配着魔法药剂的时候,就突然听见身后传来了一道有几分熟悉的声音:“你在配什么?” 怎么会有人出现在了魔法塔里而他完全没有感觉到! 古奇魔法师的手当即一顿,滴答一声,最后一滴魔药落下,虽然没有多一点什么,也没有少一点什么,但配置着的魔药却因为慢了一息而彻底报废。 腥甜的气息传开,古奇深吸了一口气,握着变成了浓紫色的药剂转过身来,然后就见到了一副让他记忆深刻的面容。 他隐藏在大胡子下的怒气顿时一散而空,露出一个颇为轻松的笑容:“原来是您,真是好久不见了。” 长离点头,然后有些好奇的问他:“那是什么?” 古奇:“是一款能够让魔力增幅百分之三十的药剂,配置起来有些难,因为我的失误,没能配置成功。” 长离伸手,药剂落到了他的手上,他拿着这款浓紫色的药剂微微摇了摇,被摇动的药剂在瓶中微微旋转起开,一个小小的漩涡意外的出现。 自漩涡开始,药剂开始褪色,随着旋转的持续,原本弄如紫瞳花的药剂最后变得清如水。 而在药剂转动的时候,一缕缕紫色的烟气飘散开,然后自动的凝聚在某一个区域,在药剂变得清如水的那一刻,紫雾也凝成了一个紫色的晶石。 不过短短的几息的功夫,药剂就已经分离了开来,长离望了眼药剂对古奇说道:“这就是你需要的药剂?” 古奇被胡子糊住的脸掩不住惊奇,他重重的点头:“是的。” 长离将药剂交还给他,开门见山的说道:“我有一件事需要你去做。”不是恳求的语气,而是半吩咐的语气,就好像他要古奇去做的事是古奇应该做的事一般。 可古奇却没有半点闹不清,他颇为诚恳的说道:“能完成您的吩咐是我的荣幸。” 不止是因为救命之恩,还因为慕强几乎每个生灵的天性,从炼废的高级魔药中提炼出有效的成分本就很难,更何况提炼出一个有效成分后还能让炼废的药剂恢复功效。 在加上多年前瞬光蝶见到他就溜的一幕,足以人古奇知道站在他面前的人是一个极其强大的强者。 他不由的在心里感叹了一声,果然星空广袤,强者层出不穷,他以前还以为凭自己希尔特文明第五供奉的名号,怎么也能在星际排上号,现在看来,是他自大了。 虽然心中这样想着,可他面色还是颇为严肃道:“不知您让我做的事是什么?” 长离便让一直在空中飘着的小晶石人飘了过来,然后对古奇说道:“我让你收它为弟子,并教授他知识。” 古奇脸上出现一瞬间的讶异,然后又很快收起,他直接答应了下来:“好的。”完全没有其他疑问。 他道:“您希望他走哪一条魔法路线?是召唤流?还是元素流?抑或是全部涉猎?” 长离:“随它意愿,它想学什么就让它学什么吧。” 古奇点头:“好的。” 见他答应下来,长离也就没什么好交代的了,他对着有些疑惑的小晶石人说道:“我要离开了,你就跟着他学习吧。” 小晶石人停顿了一下,然后便呆呆的跳了两下,它的情感系统并不发达,对于感情十分的淡漠,无论发生的是多么让人气愤的事都只能让它的心绪起一个小小的波澜,然后就很快归于平静。 可现在要与长离分离这件事,还是让它有些难过,它发出悲伤的精神波动:“你要去哪里?” 长离:“一个很远的地方。” “不能带上我?” “不能。” “你还会回来吗?” “或许。” 或许?这是一个颇为不肯定的答案,但是小晶石人还是高兴了起来,它心中的悲伤散去了很多,然后认真的说道:“很期待将来重见的一天。” 长离点头:“当然。” 他问:“你想化成人的形态吗?” 小晶石人发出肯定的精神波动,长离便伸手赠予了它一点灵光:“那我就满足你这个愿望,就当做是离别礼物了。” 小晶石人感受着身体的变化,感受着能量的升级不知为何,居然没有多少开心的情绪,听着‘离别’那两个字,它莫名的决定杨起来的心绪又低落了下去。 明亮的室内发出一阵阵微冷的光,光芒穿透禁咒刺进了魔法塔其他空间,让魔法塔内部变得莫名瑰丽起来。 一阵璀璨的光芒过后,出现在原地的已经不是小晶石人,而是一个仅仅到长离小腿的小娃娃。 它傻愣愣的漂浮在半空中,周身笼罩着一层雾气,若是认真看,就能发下去,并非是它周身笼罩着雾,而是它本身模糊的如雾一般。 它看着长离,颇为艰难的发声:“咦?” 长离:“你可以给自己取一个名字了。” 这是宝石类生命的拟人化,只有生命进化到一定的层次才能变化的出来,虽然小晶石人来历不凡,底蕴深厚,但还是在磨砺了十多年后在长离的帮助下才得以变换出来。 它本质上是一种能量形态变化,外在表现出来的人形态只是一种似人的能量体,生命核心依然是被层层保护的晶石体。 它看着长离,那双紫色的眸子如不停变换的星河,它疑惑的问了一句:“名字?” “是的。”长离说道。 小晶石人反问:“你就什么名字。” 长离:“长离。” “长……离。”它重复着这个有些拗口的名字。 然后它重新的抬头:“我叫晶。”废墟之晶的晶,那是它诞生的地方。 长离:“好的,晶。” 他伸出手,点了点它的头,然后嘴角上扬,露出一个轻缓如雾气的笑容:“希望你能好好的活着。” 他看向一旁静静站着的古奇,神情恢复了冷漠:“记得要好好教导它。” 古奇连忙郑重的保证一定会竭尽所能的教导它,将它当成自己的衣钵继承人,既然入场券,长离也就不废话了,他转身离开,突然消失的人如缓缓散去的月光一般,虽然不需要在感觉到那一分冷,却让人莫名的觉的失落。 依然漂浮在半空中的小晶石人耷拉着头,整个人都透着一种忧郁,看到它这幅模样的古奇也低叹了一声,然后正色道:“从现在起,你就是我的弟子,会拥有一个全新的身份,而这对于你来说绝对不止是幸运,还有挑战接踵而来的还有许多的考验,你需要系统的学习魔法知识,进行魔法实战……” 一连串训导的话,晶都没怎么听进去,他拿出长离留下来的游戏终端,打了把游戏压压惊,然后又扔进去了十来万星币,依然没能赢。 看着它熟练动作的古奇莫名的觉得有些不对,在不久之后,用光了长离账户遗留的晶就开始浪师父的积蓄然后,有一天收到天价账单的古奇气的差点没将晶逐出门墙,可他到底没这么做,只是收回了晶的权限,让它自食其力去了。 所以,一穷二白的晶就开始了艰苦的奋斗生涯,等它终于奋斗出了足够的身家的时候,却发现自己还是连一张稀有卡都抽不出来。 而在现在,离开了希尔特文明的长离已经出现在了已知宇宙的边缘,他并不是随意的选了一个地方离开,而是感觉到最后一丝羁绊在这里,所以才会出现在这里。 他看到一个颇为英俊的青年正抱着一个极其美丽的女子漫步在星际中。 他们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而在他们的身周,则是有许多的特殊拍摄器。 他们正在进行全文明的直播,而直播的内容是他们的婚礼。 此时在星网上正掀起一阵阵的热潮,婚礼的直播页面已经被密密麻麻的讯息所湮没。 长离一下就明白了眼前发生了什么事,他愣了一下,所以,特地让他过来就是来看一场婚礼,什么意思? 他能感觉到青年于他极近的血脉,大概明白了青年的身份,所以呢?血脉上的兄弟观他什么事?他要成婚又于他何干?他非得看完这一场婚礼才能离开? 而这个时候,有关于这一部分的天机突然被他感知,他嘴角当即抽搐了一下。 流落在外的亲兄弟,兄弟夺权,旷世婚礼,夫妻齐心,斗败反派,胜利者与失败者的对照组。 这是什么鬼东西?这就是原先的命格?呵呵,见鬼的踏脚石啊! 长离不屑的挑眉,见了鬼了,要离开了还要看见这辣眼睛的东西,他一声冷哼,一阵狂烈的风暴就陡然的闪现。 全星际都暗了一瞬,然后光明才缓缓重现。 这时,长离已经头也不回的离开,消散于星域中,浩瀚星河之中再也不见他的踪影。 而正在成婚的两人完全没有发现他,他们正在为突然发生的意外而焦头烂额,不知道该怎么挽回这一瞬黑暗所造成的损失。 此时,在一个颇为遥远的星域,正在学着魔法晶若有所思的说道:“他好像生气了。” 他也已经离开了。 再见了,我的朋友。 https: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搜狗手机版阅读网址: 第七百九十四章 朱绶 玄门朱堂,殷氏主院。 正堂之中,人影憧憧,昏黄的光晕投射下来,照在一个个静坐的人影身上,让他们如同一尊尊森冷的雕像,泛着冷厉的气度。 阴冷的风从不知名的缝隙中吹进来,吹的人骨头缝都透着冷,直到这个时候,才有一阵极轻的脚步声传来。 石青色的帘子被拉开,露出帘子后有些虚弱的人影来,见到这个人,一种静坐的人都忍不住坐起身来,目送着这人走到主位前,然后坐下。 一阵低哑的咳嗽声传来,在主位上人的示意下,众人便重新落座。 茶盏碰撞的声音轻轻的响起,正堂内静得只剩下这一道声音,直到声响结束后,才听到上首这人轻描淡写的问道:“怀德,你说说是怎么回事?” 一直跪在正堂正中的中年人这才微微的动弹了一下,明明身体的松动让僵硬的身体好受了一些,可中年人却只觉得心脏仿佛被一块巨石压住,沉沉的喘不过气来,他声音干涩的说了一句:“小叔……” 声音刚落,一道冷硬的声音便直接传来下来:“说!” 明明声音不大,可殷怀德却情不自禁的瑟缩了一下,他一咬牙:“我对芊娘一见倾心,爱之慕之,想要取她为妻。” 话音刚落,其他人便连忙发生:“大哥,你糊涂啊!” “大哥,你怎么可以,她徐芊,可是……” 中年人的同辈们纷纷出言劝他,神色或是愤怒,或是焦急,哪怕是有幸灾乐祸的,这时候也完全收敛了起来,且观他们神色也不似完全作伪。 可中年人却完全不理会,他深深的低着头,感受到上首传下来的越来越重的压力,还是要紧牙关说道:“我对芊娘之心不可更改,定娶她为妻,今生必定不负!” 话音刚落,一道压抑的声音突然响起:“父亲!” 原来殷怀德身边还跪着一个跟他长的有几分相似的少年,他猛的抬起头来,看向神色挣扎,却依然说出了这句话的父亲,脸上满是愤怒。 “好了。” 直到这个时候,长离才看向了跪在另一半的少年:“明翼,你来说。”他声音有些轻,轻的如山间清岚,却又带着森冷的寒意。 听到这道声音,唤作明翼的少年便如他的父亲一般,忍不住瑟缩了一下,他挣扎了一二,然后声音低了两三分的说道:“阿芊早已与我说过要接触婚约,她是无辜的,都是,都是我负她她才会……” “所以,你们这算是父子共妻了?” 哐当一声,桌上的茶盏被扫下,破裂的碎片四下飞溅,有些冷的茶水洇湿了这父子二人的衣摆。 四下一静,室内气氛越来越凝滞,凝滞的足以压死人:“殷怀德,你可还记得你父亲为你取这个字是为何?君子怀德!你做出如此行径你还敢称君子?” “殷明翼,你可还记得我为你取这个字时曾说了什么?帝怀民视,乃降明德,乃生明翼。愿你如民之翼,愿你明翼!你便是如此做的?” 说完,他就又低声咳嗽了起来,一声声喑哑的声音穿出,听的人心都如被擂鼓一般的慌。 “叔父……” “叔祖……” 一父一子连忙慌张呼唤。 坐在堂中的其他人也连忙劝导:“叔父,您莫要为他们动气。” “叔父,您要保重身体啊。” “叔父,您……” 长离一摆手,下首那些关怀问候的声音这才停下来,他喝了口水润了润喉咙,然后这才说道:“你们还有什么好说的?” 父子共妻,无论放在哪一家都是惊天的丑闻,哪怕徐芊尚未过门,只是殷明翼的未婚妻也是一样。 殷怀德:“叔父,是我情难自禁,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您莫要牵连他人,我坐下错事,甘愿认罚,您要怎么处置都行,只求你……别伤害芊娘。”说道最后,一开始还死撑着的殷怀德才露出了一丝哀求之意。 长离眼神已经不仅仅是冷,他看向殷怀德的视线就如同看向无生机的死物,他道:“好,好!” 他的手拍在桌子上,发出不轻不重的声音,他又问:“明德,你呢?” 殷明德深深咽了口口水,然后艰难的说道:“叔祖,您不要动怒,我甘愿认罚,只求您,只求您,放过芊娘。”他知道,这是叔祖怒极的表现。 一样的口吻,倒不愧是两父子。 可此时,听到他们两父子回答的人却不由得齐齐叹了声气,他们连连摇头,想要说些什么劝解,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而这时,长离的声音也转瞬传来:“好,好的很,倒不愧是两个情种。”他的声音里已经没有了明显的怒意,有的,只是如同冰雪覆盖大地的无情。 他手腕上的玉珠轻轻地磕在桌子上:“你二人如此痴情,倒真如诗书上一般的执着,既如此,我岂能不成全你们这一番痴念?徐芊我不会动她,我只管叫我殷氏族人。” 他语气冷漠,如江心之上万年不变的明月:“我最后问你们一次,你们依然不愿放弃那徐芊?” 冷漠的声音传荡在室内,明明语气平常,却让人畏惧得恨不能缩进地板缝里,不知从何处吹来一阵阴冷的风,直吹的正堂中的众人心底都透着冷。 而此时,一直跪在正堂中,足足跪了两个时辰的父子二人身体也被吹得有些摇晃,可他们依然坚持着说道:“不愿。” 父子二人对视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不愿放弃的执着,他们眼中就散发了惊人的斗志,在这一刻,他们两人不像是父子,倒像是相争的敌人。 坐在上首的长离再一次端起茶盏,轻轻地喝了一口,然后盖上茶盖,冷漠的道了一句:“好。” 他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的望着跪着的那两人:“既如此,那这世上便再没有宣安侯殷怀德,也再没有宣安侯世子,殷明翼。” 他拂了拂袖,然后冷漠的吩咐道:“宣安侯突然重疾,病弱至身不能行,终不能救,乃去,宣安侯世子守孝三年,扶棺返乡。” 一言既出,四下皆惊,堂中的其他人皆惊骇出声:“叔父!” “叔祖,不可!” 不只是那些坐着的叔侄辈的人,就连一直站着,保持着沉默的那些小辈也忍不住开口。 他们没有想到,这个比他们大不了多少的叔祖居然会做出这样的决定,宣安侯暴毙,侯世子守孝回乡,这几乎是已经给他们父子判了死刑。 殷怀德的命肯定保不住,而殷明翼倒是有可能保得下这条命来,只不过世子之位就说不定了,他能不能从祖地重返洛京都是未知数,长房这一脉,算是废了。 他们这一脉,出了这么一对拎不清的父子,也算是倒了大霉,只怕是今后这一脉再无出人之路。 没想到叔祖居然会下这么狠的手,联想到自身的其余人都不由得背后发寒,更不用说被宣判的殷怀德与殷明翼了。 听到这个结果,他们就觉得眼前一阵阵的发黑,情不自禁的惊嚎道:“叔父!” “叔祖。” 可上首的长离只是冷漠一笑:“你们不是此情不渝,情感天地吗?那我便成全你们!” “殷氏门楣不容轻辱,既然你们不愿放弃,那我就让你先走一程,有朝一日或许叫你们做个鬼夫妻,也算是全了这一段叔侄情谊。” 他摆了摆手,神情愤怒绝望不敢置信的殷怀德便被殷氏积年的老仆给拖了下去,一杯极寒的药灌了下去,便让他再也起不来身。 而跪在一旁的殷明翼则是急忙上前想要拖住他父亲,不是他跪得太久,此时一动,非但没能如他所愿一般抱着他父亲的腿,反而重重地扑在地上,全身抽搐,爬也爬不起来。 他神色悲戚的惊嚎了一声:“父亲!” 到底是亲父子,十几年的感情,眼见他就要不好,又怎能无动于衷。 眼见事情不能逆转,便转过头看向上首冷漠看着他们的那个人,忍不住的哀求道:“叔祖,父亲他只是一时糊涂,您便宽恕他一次吧,事情并未到无可救药的地步,我敢保证,父亲今后一定不会再做出这等错事,您便饶过他一次吧!” 可长离却无动于衷,他脸色苍白,冷得如同冬日林中雪,他眼神微动,知晓他意思的殷氏老仆便将殷明翼拖了下去,又是一盏没那么伤身的药灌了下去,让他全身脱力,连哀嚎的力气都没有了。 直到这个时候,长离才看向了正堂中的其余殷氏族人:“此等污秽之事,尔等必定三缄其口,若是让我知道此事传出……” 他语气平静,可刚刚目睹了殷明翼父子二人下场的其余族人们却吓得一个哆嗦,他们连连点头:“叔父告诫的是,我等知晓,必不叫它外传。” 废话,这等丑事,凡事还想在殷氏这条船上带着的人就不敢传出去,这堂中的人全都是殷氏的血亲,此事爆发,受影响最大的就是他们,所以无论他们与主支一脉到底是什么关系,他们都绝对不敢传出去。 而这个时候,长离依然没有满意,他再次训诫道:“此事不可再生,也是我忙于朝政,疏于管教族人,居然叫族中发生了这样的事,此乃我之过,不过你们也应当自省,严于律己,以及管教你们的子女,若是再让我知道有此的事发生……” 他话语中带着无尽的冷意,而一直揣摩着她神色的其余族人连忙点头:“是,我等必定自省,不叫此等污秽的事再次发生。” 见众人连连保证,长离这才让他们离开了,还等他们刚刚离开,就又低声咳嗽了起来,咳的脸色潮红,却完全不显健康,让身边的侍从神色更为的担忧。 他道:“事情到底是个什么模样?”他神色平静,完全不像是之前风雨欲来的平静,也不像是始终压抑着怒气的平静,倒像是,完全不在意的平静。 知晓他性情的侍从们为主支的其他人哀悼了一声,看来他们近二十年是别想出头了。 而这时便有人越众而出,将事情的经过呈送给了长离。 朱雀宫走水,长离入宫与皇帝一翻奏对,刚刚回到府邸,便听到宣安侯府传来的消息,便又马不停蹄的跑过来,主持大局。 现在事情已经处理完毕,他却尚且不知事情的具体经过,不过经过不重要,重要的是结局。 既然那父子二人已经做出了选择,那他便给他们一个‘圆满’的结局,也好叫他们求仁得仁。 父子争一妻,传出去殷氏百年声誉尽毁,全族跌入尘埃,再也不能爬起。 以殷氏今日之地位,只怕史书上都会记下一笔,从此遗臭万年。 他父子二人受殷氏祖宗恩阴,受全族供养才有如今之地位与荣华,既然他们选了心慕之人,而放弃了殷氏一族,那长离便让他们如愿以偿。 只不过,不知道这代价他们能不能承受得住就是了。 他是殷老太爷老来子,深受老太爷喜爱,本来老太爷也只是想着让这个小儿子承欢膝下,将来让他的长兄多多照拂。 他辈分如此之高,族人们必不敢慢怠于他,哪怕他一事无成,你有一世富贵可过。 可他没想到,这个小儿子天分如此之高,无论才与智届时殷氏族中翘楚,他那时便叹道,为何这是幺儿,而不是长子。 但唯一遗憾的就是,柚子虽然天生隐晦,却天生体弱。 老妻怀他之时已属高龄,他生下来便体虚气弱,天生不足,如此,便叫他更为的疼惜。 幺子天分如此之高,他虽是自豪,却也担忧,慧极必伤,此话不是虚言。 所以他有意封存幺子慧根,可幺子却不愿平凡一生,一定要走那条艰难了许多的路,殷老太爷在挣扎了许久之后,终不愿逆了幺子之意,在临老之际,助了他一次。 所以,殷氏幼子得以入朝为官,这一去,便直上青云之首。 短短二十宰,变为相,百官之首。 https: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搜狗手机版阅读网址: 第七百九十五章 朱绶 徐芊带在闺房中,双手托腮,神情间尽显梦幻。 相比起其他的文雅秀丽的大家闺秀,她要显得张扬的多,容貌娇艳如盛放牡丹,一双长眉却飞扬而凌厉,凭白的让她多了几分盛气凌人的气势。 可此时,一向张扬而骄纵的她却双颊晕红,如一朵娇羞的含羞花,尽管没了那份凌人的风姿,却意外的多了分醉人的风情。 “我会娶你为妻……” 一想起这句话,她就忍不住抿了抿嘴,然后又想起了对她说这话的那人,就不由得又娇情切切。 他已过四十,却并不显老,看上去不过三十出头,不似毛头小子一般毛毛躁躁,也不似其他同龄人一般暮气沉沉,若是不说明他的来历,只怕旁人还要当他是个正值盛年的郎君。 君子怀德,风茂如竹。 那人在外人面前儒雅却又威严深重,在她面前却温柔而体贴,时而也会因她多变的心意而苦恼失态,甚至是,在得知自己与殷明翼曾书信联系后还醋意大发…… 一想起那人那时候满眼的不满,却硬生生的忍住,然后忐忑的问他是否嫌他年华老去,不堪为配的时候,她心中就一阵柔软以及甜蜜。 殷怀德,可比殷明翼要好上了许多,幸好,这一世,她选的是殷怀德…… 她不由得想起自己的上一世,嫁给殷明翼为妻,却饱受冷落,还被一个妾室折辱,最后落得个凄凉下场,就不由得心中一哂。 殷明翼…… 她想起尚是少年意气的未婚夫,神情慢慢趋于讥讽,前世她嫁与他为妻,他向她保证此生必不相负,可最后还不是为了那个贱人折辱于她,还让那贱人诞下了庶长子! 那时,他又是如此说的?他说我与她是真心相爱,此生不渝,夫人你如此大度,想必是能接纳的吧? 那时,她为了挽回夫君的心,咬碎牙和血吞,硬生生的忍了这件事,之后,更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忍让,可这些换来的不是夫君的爱重,不是府中人的尊敬,而是那贱婢的得寸进尺。 重生一世,她在也不要活成之前的样子,她不要像一株无人欣赏的牡丹花一般,寂寂的在后院枯萎,她要重新挺起腰来,重新拾起以往的风采,让这世人看看,她徐芊,也是能骄傲的活在这世上,再不用看殷明翼的脸色而活! 而她如此改变的结果是,她非但没有失去殷明翼的视线,反而让他耳目一新,对她更为的喜爱。 更甚至是,她还引来了殷怀德的视线,让他为她痴迷。 她在心中悠悠叹道,男人啊…… 前世,为了殷明翼,她一点点都磨斤自己的骄傲,为了讨得他的喜欢,她放弃了那些张扬的衣裳,放弃了那些夺目的首饰,学着忍耐,学着大度,最后,等待她的是孤床寒枕,了此残生。 可今生,她凌厉更盛从前,殷明翼非但不反感,反而痴迷起来,甚至,连她说要解除婚约也忍了。 当时,知晓事情真假,怒难自抑,却又悲伤的眼眶通红的殷明翼死握着拳头向她质问,最后还是选择成全她,选择解除婚约。 一回想到当时情景,她便忍不住轻蔑一笑,我就是要戏弄你,就是要作贱你,就是要抛弃你,就是要让你对我求而不得!前世你不是将那农家孤女视作掌上珠?今生,我便要你为我神魂颠倒,却只能眼睁睁看着! 寒风缓缓的吹着,冷月被一团乌云遮盖,窗外的天地更显黑暗,昏黄的烛火在屏风上投下一片美人影,影影绰绰,叫人心动。 而这时,门外传来一道粗哑的声音:“女君,老夫人唤您过去。” 徐芊眉头一皱,怎么这个时候了祖母还要唤她过去? 她施施然的站起,贴身的侍女连忙去开门,询问过来传话的仆人,老夫人唤女君过去是为何。 门外的仆妇阴鹜着一双眼,看着倒不似平常跟在老夫人旁边的仆妇,见门一打开,她半句废话也没说,直接横手一推,就这么闯了进去。 面现惊惶的丫鬟半句话都来不及说就被跟在老仆妇身后的人拿下,听到动静,察觉到不对的徐芊出来查看,就看到了为首的那个身材矮小,十足凶恶的仆妇,以及被擒拿的丫鬟。 她顿时一惊,叱道:“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可那老仆妇只是恭敬的一礼,然后用她那满是眼白的瘆人眼珠盯着徐芊:“女君,老夫人请您到和乐堂一趟。” 徐芊心中感觉到不妙:“既然是祖母让我过去……” 她之后的话没有说出口,就看见那仆妇直接走上前来,枯瘦如鸡爪手已经握住了她的手,阴鹜的声音再次出现:“女君,时间宝贵,您还是直接随老仆去吧。” 徐芊下意识的想要抽回手,可没想到这老仆妇看上去一吹就倒好似随时会升天,力气却格外的大,那只粗糙的手钳制住她的手,就叫她手腕一麻,怎么动也动不了。 她顿时更为的惊惶,口中慌慌张张道:“你们这是干什么,祖母要见我我自会去见,你们凭何对我动手,我是徐氏女君,你们这是以下犯上!” 可制住她的人老仆妇却完全不理,她带来的其他人也乌压压一群拥了上来,就这么半推着徐芊往前走,不一会儿就到了徐老夫人所居的和乐堂正堂。 此时夜已深,二更已至,若是往常只怕整个徐府都陷入了安静,各房的长辈们都已安眠。 可此时,和乐堂的正堂内,除了徐老夫人外,徐氏的其他主人都已来齐,且都是身负徐氏血脉的血脉至亲。 踏进和乐堂的那一刻起,徐芊的一颗心就直接沉进了谷底,她顾不得整理乱糟糟的衣裳,勉强扬起一抹笑容对着上首的徐老夫人道:“祖母……” 一直闭目的徐老夫人在她出言的那一刻猛地睁开了眼,眼神非但不向寻常的老迈之人一般浑浊不堪,反而精明的吓人,她上下的扫视自己的孙女,然后在孙女胆战心惊的视线中缓缓开口道:“我听说,你要和殷明翼解除婚约?” 徐芊心里一个咯噔,小心翼翼的点头:“是。” “为何不告知祖母?” 徐芊眼神一黯,祖母极疼她,因她父母早逝,是祖母亲自养大,所以她才事事都会和祖母诉说,而也正是因为祖母对她格外娇宠,才会养成个骄纵的性子,最后生生的被殷明翼磨平。 可她却并不认为往日里对她十分娇宠的祖母会放任她解除婚姻,徐氏自祖父离世之后,便日薄西山,家族势力一日不如一日,族中儿郎在朝中也备受挤兑,而殷氏却正好相反。 殷氏在立朝初年受封宣平侯,世袭罔替,而如今距离立朝已过百年,爵位传承早过了几代,按理说,世袭降爵,殷氏的爵位早已低了几等。 可殷氏上上代宣平侯于朝有功,皇帝便下旨恢复了殷氏立朝处年的爵位,并增加了封邑,之后上代宣平侯为平定边疆,战死沙场,皇帝感念殷氏一门忠心,又下旨破格允许殷氏爵位不降爵,那时殷氏便是风头无俩。 虽两代宣平侯相继离世,殷氏族中内乱,生生的分裂了几支出去,可殷氏主支还是挺过了这一次内乱之危,重新屹立于皇朝之中。 更何况,殷氏出了个殷长离!入官场二十年,便为相! 一对比两家情境,徐芊又如何敢说,殷氏极盛,殷明翼甚为殷氏下任家主,徐氏正是需要这一门亲事的时候,祖母又怎么会允许她退婚? 更何况殷明翼为殷氏下任继承人,自小受族中长辈看着,及冠时为相的叔祖更是为他亲自题字‘明翼’,可见其地位之显赫,而他本人更是仪表堂堂,风度翩翩,许多名门闺秀心甚慕之,甚至暗暗嫉妒于她,这等未婚夫,她说要退婚,又要找出什么理由来? 她张了张口,不知道说什么好,一直注视着她的徐家其他长辈见她情状眼中审慎更深。 哗啦啦的细微声响响起,纸张翻动的声音细细的传来,徐芊去看,就看到被自家叔伯传阅了个便的书信又回到了祖母的手中。 徐老夫人闭了闭眼,然后让人将书信呈给徐芊:“你自己看!” 徐芊接过书信,视线落下,她的第一感觉就是,好俊的字,秀逸清隽,雅致天成,还添一份清淡渺远。 随即,在看到信上写了些什么时候,她的一张脸便刷的雪白,血色尽去。 她双手哆嗦着,颤抖的哽咽被堵在喉咙口,怎么也吐不出来,怀德…… 书信上写着,宣平侯重病缠身,不日将去,世子悲痛难抑,元气折损,若宣平侯不好,世子便要扶棺回乡,守孝三年,为世子寿数考量,守孝之后他也会留在祖地,不再回京,殷氏爵位也会由殷氏上书,另选旁人。而为了不耽误徐家女,便特书信一封与徐氏商量云云。 这封书信除了告知徐氏这些石破天惊的消息以外,完全没半点商量的意思,连一句轻飘飘的致歉都没有,有的只是‘若徐氏不决,不若询问贵家女君,婚姻之事,系归他二人,女君之意,亦是极重。’ 为什么好端端的宣平侯以及侯世子会突然不好,而且殷氏还这么干脆利落的决定另选他人继承爵位,不惜冒着冒犯皇帝的危险! 徐芊身体抖动的厉害,她的脸色苍白的如同破裂的瓷器内胎,她看到了这封书信的落款:殷长离! 皇朝之相! 帘外人影转动,又有仆妇出现,她将一份供词呈给了徐老夫人,徐老夫人扫视着这份供词,眼睛越瞪越大,握着拐杖的手也越握越紧,脸上的皱纹不时的抖动,她握着的拐杖也直接扔了出去:“你做的好事!” 她推开仆人的手,颤颤巍巍的走到了徐芊的面前,将供词给她看:“我问你,她们说的可是真的?” 徐芊在徐老夫人将拐杖扔过来就吓了一跳,幸好拐杖沉重,徐老夫人年迈扔不动,不然还真要砸到她,她还没来得及抱怨出声,就看到了祖母递过来的供词,那上面分明记录着,徐芊与殷两父子所有的相交经过。 原来,早在请徐芊过来的时候,平常伺候她的那些人就已经被拿下。 而在这时,又有人过来,将从徐芊房中搜出来的东西扔了过来,徐芊与殷怀德的书信,殷怀德所赠的玉簪,刻有二人小字的玉佩,装着两缕青丝的香囊…… 直到这时,徐芊才身体一软,直直的倒在地上。 第二天,徐氏的人便前往殷氏,解除了婚约,赔了一大笔礼之后离去。 而在这时,徐芊已经被打发到了家庙中,一头青丝皆落地,从此油灯伴余生。 徐老夫人到底宠爱她,没舍得让她就那么死了,只打发她到庙中,此生不得出。 面对着面前那森严的佛像,徐芊懵懵懂懂,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为什么重活一世,会落到比前世更为悲惨的结局,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她不懂,为什么两世自己都每个好下场,她也不懂,自己从一开始就选错了人。 她可以和殷明翼退婚,可以骄傲从容的活着,可以和一个情投意合的夫君白首不离,可这个人,却偏偏不能是殷怀德。 而在这个时候,已经将事情的手尾全部处理好的长离神情冷漠的放下纸镇,他要上表,请皇帝同意更改宣平侯爵位继承人。 他相信看到那封信的徐氏族人会自动的去探究其内的深意,也相信徐氏会将剩下的痕迹全都清除。至于徐芊——他是不会对徐芊动手,可徐芊却决不能成为殷氏的破绽。 一切证据都要被消除,知情人都要闭嘴,徐氏要如何对徐芊他不管,但徐芊必须与殷氏父子之事无关。 等一切都平息之后,这件事也就彻底了断了。 不过,经此一事,徐氏与殷氏的关系也淡了下来,多少代人的交情就这样挥霍干净。 而一直关心着事态发展的殷氏族人在得到消息之后才真正的松了口气,悬在头顶的利剑终于挪开了。 https: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搜狗手机版阅读网址: 第七百九十六章 朱绶 大朝后,长离正和老皇帝奏对,老皇帝坐在尚华殿的椅子上,随手拿起一份奏折,正是长离呈上去的奏折,那上面赫然记录了殷氏之变。 谈到殷氏所请,老皇帝便略带惋惜的说道:“殷怀德居然就这么不好了,真是世事无常。” 老皇帝已是知天命之年,对生老病死之事向来比较敏感。 长离神色不太好,却还勉强扬起一抹浅笑,认真的回答老皇帝的话,见此,老皇帝就更满意了,对于殷氏之请也允了。 世家不可过大,殷氏本就极盛,袭爵不降,若非是因为上代宣平侯故去殷氏内乱,平白削去了许多力量,只怕长离不一定能为相。 现如今,殷氏又出变故,不管变故的源头殷怀德父子是因何被殷氏放弃,殷氏的力量总归是又削减了一些。 主支嫡脉被放弃,爵位空缺,不管如何,殷氏必生内乱,族人不齐心,对皇朝的威胁再一次降低。 这是一件不错的事情,所以老皇帝的心情颇为不错,他还和颜悦色的慰问了长离两句,然后让他离开了。 在离开尚华殿之后,长离还要前往尚英殿,去给各位皇子们讲课。 在前往尚英殿的路上,长离看见了几个衣着华丽的少男少女围在一起嬉戏,而他们嬉戏的对象正是一个身形削瘦,神情阴郁的少年。 “十四,见到兄长们为何不行礼?” “九哥,十四素来不喜学习,太傅常说他朽木不可雕也,怕是不知道何为礼,你叫他行礼,不是为难他吗?” “哼,堂堂皇子,居然连礼敬兄长都不知,真是愧对皇子之位!” “九哥太过苛求了,十四怕是根本没学过什么叫做礼敬兄长。” 被围在中间冷嘲热讽的十四皇子低着头,蜷缩着身体,全身上下都弥漫着阴郁。 九皇子一看见他这幅模样就来气,厉声呵斥道:“拿我的鞭子来,我今天就要教教十四,何为礼敬兄长!” 九皇子是淑妃之子,深受皇帝宠爱,而十四皇子生母早逝,一向被皇帝所厌,所以周围的人一听九皇子的吩咐,就忙不迭呈上鞭子。 至于十四皇子——他们看向梁疏的目光中满是不屑,没被打死都算他命大。 老皇帝子嗣颇丰,算上刚刚出生二十四皇子,老皇帝一共有十三个皇子,平安长大的皇子一共有九个,梁疏就是其中最不受宠的一个,甚至是,居住在冷宫中的公主的处境都比他好。 梁疏生母不过一意外被老皇帝宠信的宫女,因怀孕而受封下等宫妃,在生梁疏的时候难产而死。 若仅是如此,梁疏的处境也不会如此难过,偏偏,他的命格与老皇帝相克,他刚刚落地,老皇帝便遇刺,若非淑妃拼死相救,老皇帝只怕早就一命呜呼。 老皇帝死里逃生后,便听到流言传刚出生的十四皇子天生刑克于他,由此,他就开始厌恶这个刚刚出生的皇子,十几年下来,这种恶感已经根深蒂固,再也无法转变。 而因为老皇帝的态度,所以宫人们对这个皇子也颇为的怠慢,哪怕是再心善的宫人,也不敢向他示好。 此时,周围围着一群少男少女皆露出看好戏的模样,唯有一个脸色有些苍白的娇艳少女神色焦急,她看向自己的皇子表兄,看他执起鞭子就要梁疏往身上抽,忙想要开口阻止。 而这个时候,他们身后又传来了一道颇为冷漠的声音:“见过各位殿下。” 所有人皆是一惊,回头看去,就看到了一个面容有些虽苍白,容貌却清隽雅致如画中仙一般的人,他微微一行礼,并非大礼,这些人却有不敢承受之感。 “殷师傅。” “殷丞相。” 长离除了辅佐皇帝处理政事之外,还受皇帝之命,教导各位尚未出宫建府的皇子,所以这些人都称他一声殷师傅。 长离直起身,语气略带好奇的问道:“各位殿下围在这里是为何?” 九皇子紧了紧手中的鞭子,然后故作随意的将它扔给了自己的侍从,对长离颇为友好的说道:“我等这是要正要前往尚英殿,聆听殷师傅教诲。” 长离:“那臣可否与各位殿下同去?” 以九皇子为首的各位皇子一一点头,九皇子道:“当然。” 然后一行人就陆陆续续的离开,走了没多久,有房子突然想到了什么,又回过头道:“安南,你还停在那里干什么?还不跟上?” 容貌娇艳,神色却有些苍白的安南犹豫的看了一眼身形纤瘦的梁疏,还是快步跟上了。 私下礼教不言,无论是皇子还是公主皆可前往尚英殿听教,只不过皇子必须前去,而公主却大多凭其心意,若不来尚英殿的师傅们也不会强求。 甚至是,一些与皇家关系亲近的达官贵人之后也可将子女送入宫中,入尚英殿听教。 安南县主就是其中之一,她是乐昌长公主之女,乐昌长公主是老皇帝同母胞妹,与老皇帝关系一向十分很好,安南县主已也深受老皇帝宠爱,刚刚出生就受封县主,还有上千户封邑。 也由此,安南县主性情十分的骄纵,在她手下倒霉的人不知凡几,就连宫中的不受宠的公主都不敢与她争锋,而她的那些皇子表兄们在见到她的时候也有所退让。 她往昔一向是看不起梁疏的,为了讨好皇帝舅舅,她还会主动的虐待于梁疏,与梁疏的关系不可谓不差。 往常,她见到其他的皇子欺负的梁疏时候,不说拍手称快,也一定会笑逐颜开的,可今天她却苍白着一张脸,神思不瞩,看见旁人虐待梁疏的时候,还忍不住想要上前阻止。 你们知道你们现在打的人是谁吗? 他可是未来的皇帝! 是将你们通通屠戮的人! 见证了未来的安南县主一想起几年后可能发生的事情,就焦急难耐坐立不安,她人在尚英殿中,魂却飞到了梁疏的身边。 而注视着他们离开的梁疏却将注意力放在了给他解围的殷相身上,这一位未至不惑却已位极人臣的丞相看似清贵如水墨画,出尘却又融于尘,心思却深沉的完全不可猜,若是仅仅因其外表而小觑他,只怕是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 他这样一个人,他不信他今日出手相助只是顺手施为,更不相信他会冒着得罪父皇的危险来帮助他。 所以,这老狐狸又在图谋什么? 梁疏那双看似木讷的眼睛转了转,眼底深处是看不见的深沉。 而此时,身处在尚英殿的长离正在给这群心思活泼的少男少女们讲解《礼书》。 他讲解的速度有些快,讲的也谈不上有多认真,这群功底本就不深的少男少女听得一头雾水,别说跟上,就连听懂一二都难。 如果他们都已经习惯了,殷师傅上课,一向是如此的,就连父皇来听他讲课,都只能无奈的道一句:“殷卿处理政务是一把好手,这讲解经文就要差上许多了。” 不过,即使如此,皇帝也没有直接撤销他的职务,反而让他留下来,继续讲课。 相比起那些博学多才,善于育人,却又偏偏喜欢在学识里增加自己思想烙印,让未来的皇帝信奉其学说的大儒,皇帝还是更喜欢殷长离来教导他的儿子们。 至于说皇帝本来想让长离教的,如何处理政务,这个长离有时候也会浅浅的提一两句,但并不深入,并不是说不能教,而是他不想教,况且,还有专门的人给他们讲解这些东西。 而正在长离慢悠悠的讲天书,少男少女迷瞪瞪的听天书的时候,梁疏走了过来。 他似乎是跌了一跤,衣裳有些凌乱,膝盖处还有些破损,那张阴郁的脸倒是一如既往的木讷。 被他所发出的动静所吸引,听天书的少男少女们便转过头去看他,眼中尽是不屑,到底是身处尚英殿,他们不敢放肆,只看着梁疏站在门边木讷的站在门边,要进不进。 他们将希冀的目光放在长离身上,希望长离呵斥他一顿,可长离只是淡淡的看了梁疏一眼,然后便收回了视线,梁疏这才一步一步的往内走,在路过某个人身边的时候,还差点被绊了一下。 可他最终还是平安的坐到了自己那个偏僻的位置上,其余人皆有些失望,但想起殷相那万事不管的性子,又觉得十分正常。 一堂课就这样不咸不淡的过去,圆满完成任务的长离以与来时完全相反的速度离开。 望着那面容年轻得有些过分的丞相离开,梁疏这才收回了呆滞的视线,他正准备离开,却又被他的‘好’兄弟们拦住。 九皇子早别人一肚子的火,之前殷相在的时候不好动了他,现在就正好趁着无人注意,好好收拾他一顿。 “十四弟,为兄这便要好好教导教导你!” 可这次,他的鞭子依旧没能挥下去,因为他被安南县主拦住了,他看着突然挡在梁疏面前的安南,不满的问道:“安南,你这是干什么?还不让开!” 安南县主回过头慌张的看了一眼梁疏,然后又回过头,倔强的对着九皇子说道:“我不管,我不许你打他。” 九皇子满眼的诧异:“安南,你这是怎么了?失心疯了?” 怎么回事,以往教训梁疏的时候,不是就属安南最兴奋,今天她怎么一反常态地帮起梁疏来? 安南县主心中满是焦急,却不能表现在脸上,你们懂什么?我这是为你们好! 她想起几年后梁疏那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样子,就不由得全身发凉,梁疏可完全不是他表面上的无害,他现在忍得有多辛苦,将来发作的就有多厉害。 当初欺凌过他的人,到最后没一个有好下场,甚至,甚至是她都…… 想起那一杯穿肠烂肚的毒药,安南县主就全身痛的厉害,她重生回来没有多久,尚且想不到一个万全的办法,不过,在见到梁疏的时候,她下意识的反应就是不能得罪他。 不管今后事情会怎样发展,总之,现在先拦住九表哥在说。 安南县主目光闪烁,坚定的挡在梁疏面前,九皇子拿她没办法,只能极为愤怒的朝她喊:“安南,你这是要干嘛,你给我让开!” 安南不让,她反而往前走了几步:“你要打他,就连我一起打,怎么,你敢吗?” 九皇子还真不敢打下手去,他父皇对安南县主的喜爱可是一眼可见,宫中的许多公主都没她受宠,若这一下真的打实,只怕是连他都要受到他父皇的斥责,甚至是还要背上一个不友爱手足的名声。 他握着鞭子的手高高扬起,不能打下去,偏偏又不能这么退步,若他真的因为安南的威胁而放弃,那他的面子往哪搁?事情一下子僵持下来了。 就在这个时候,又有一道威势极重的声音传来:“小九,安南,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一听到这声音,两人就心道不妙,果然他们一回头,就看到了朝他们走过来的那个人,皇朝太子。 太子是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元后所出,行三,比他年长的两位皇子早已夭折,所以他是老皇帝最大的儿子。 正统嫡长,按理说太子的地位极其稳固,可惜,元后为皇帝厌弃,元后出身的家族被老皇帝流放,无母族可依的太子又被老皇帝深深忌惮,地位岌岌可危。 可即便是如此,他依然是太子。 所以,即使九皇子再怎么受宠爱,也依然要向他行礼:“见过太子殿下。” 太子颔首受礼,然后让他们都起身,他三言两语的就打发了这群人,又替梁疏解了一次围。 接连走了两次运的梁疏与太子搭了两句话之后,就回了自己那个不是冷宫胜似冷宫的皇子殿,他的侍女小喜连忙迎了上来,担忧的问道:“殿下。” 梁疏眼神依然呆滞,径自回到了殿中,安然休息。 与此同时,一个装饰素雅的闺房中,一个少女猛地睁开了眼睛,声嘶力竭的喊了声:“暴君!” 第七百九十七章 朱绶 闵丹婷从床上坐起,大口的喘着气,她脑海中转过那血腥的一幕幕,痛苦的手都在发抖。 她出身不算高,却也不低,父亲在这权贵满地的洛京也算是有份立足之地,可这份立足之地被暴君直接摧毁。 暴君梁疏,弑父杀兄尚未,聪登上皇位的那一刻就倒行逆施,惹得民间怨声载道。 她父虽官场有名,却非相非将,也只是谨言慎行,保住家人,可就算是如此,也每日提心吊胆,生怕有一日就惹暴君不快,殃及家人。 父亲只她一女,自是对她疼宠非常,在她及笄后更是千挑万选才选出一个堪配她的人来,而那人,正是与她青梅竹马武威将军的儿子。 他们两家比邻而居,相交数十年,她父在考虑了种种条件之后,还是选定了邻家之子,卓小将军。 小将军少年意气,风姿勃发,却偏在她面前笨拙羞涩,让她觉得好笑之余也有甜蜜升起。 他们二人情投意合,本该成为一对恩爱夫妻的,可惜,这种可能在遇到梁疏之后就被彻底的打碎了。 上元佳节,她身着男装与卓小将军一同赏花灯,却意外被人群冲散,她一人被人流推搡着四处走,渐渐的,就走到了城郊。 她本打算找一安全处等人找来,却被人盯上,她察觉不对,奔逃而走,却迅速被他们追上,在马上就要不好的时候,她被人救了。 那人一身黑衣,阴郁却又俊美,看她的目光冷漠而又威严,她一时被骇到,连忙低下头去。 奔逃中的女子跌倒在地上,眼带惊惶与希冀的看着前方气势惊人的男子,然后又好似害羞的低下头去。 而在她低头的那一瞬间,她头上因奔逃而松松垮垮的束法之带彻底维持不住,落了下来。 青丝垂落美人面,万般风情人自知。 这一瞬,哪怕是女子面前见惯了美人的梁疏都要一瞬间的惊艳。他望着这男装丽人,倒是难得的多了一丝兴趣。 他伸出手,递到了美人的面前,岂料美人心中惶惶,不敢接受,避开了他的手,他不由得更喜欢了。 而这时,她的未婚夫寻了过来,见到眼前的情形,他第一反应是将她护在了身后,在感谢了一翻这黑衣公子后,就谨慎的护着她离开了。 回到了家中,向父亲叙述了一翻今日遭遇的事情,在听过那黑衣公子的描述后,她父也十分的忧虑,望着女儿如幽兰一般秀丽的脸,,便觉得早日完婚,以绝后患。 双方父母一合计,皆觉得早日完婚不错,便顺利定下婚期,可没想到婚期刚刚定下,圣旨就来了。 她被皇帝特召入宫。 她悲愤莫名,父亲伤痛非常,皇帝残忍暴戾,无论是宫妃还是宫人触怒了他就只要一个死字,迄今为止宫中采选了三次,可三次过后妃嫔数量非但没有增多,反而还减少了一些,就可见一般。 时有宫妃因莫名之过而横死当场,猩红的血时而洒向地面,凡事疼爱女儿的人家都不乐意送女入宫,闵家自然也不例外。 可无论怎么不愿,他们都逃不过。 在圣旨下来以后,他们就猜到了当日遇到的黑衣公子是皇帝,可他们没想到,皇帝真会召一已经订了婚的女子入宫。 在收到圣旨之后,她父的精气神就骤然去了七八分,他只有丹婷一女,怎舍得将她送入宫中九死一生。 他便尝试着以小女已有婚约一事向皇帝求情,可皇帝不改其意,他早知闵丹婷已定亲,若是顾忌这个他就不会下旨了。 闵父无法,在权衡了许久之后,就决定让人送女儿离开,天大地大,哪怕是皇帝也不能全然掌握,将女儿送走,让她隐姓埋名的生活,也好过入宫等死。 他已准备舍下一家老小的性命,也要保住唯一的女儿,可闵丹婷却不愿意连累到父亲,她决定如入宫。 这时,卓小将军找上门来,表示愿意带她一起走,也被她拒绝,为人子者岂能因己之故而连累到父母家人?不过一死尔,也好过愧疚悲痛的活 最终,她还是入了宫。 她见到了逼她至此的皇帝,那个黑衣公子。 皇帝对她确实有几分心,待她还算温和,可她始终难展笑颜,哪怕是假装出来的,也总带几分勉强。 渐渐的,皇帝就有些不耐了,他本就喜怒无常,能耐得住性子如此温和对待一个女人已属异常,现在这个女人还不领情,每日里以一张郁郁寡欢的对着她。 他开始强求闵丹婷的真心来。 他想要闵丹婷如初见那一日般对他依赖的笑,他想要闵丹婷眼中多一些他的影子。 他开始在意闵丹婷。 可可闵丹婷对他畏惧多余思慕,望着一个个死在她面前的宫女侍人,最初相见的那一丝好感早就化作了灰。 在生死危机面前,谁还能思慕的起来? 梁疏越来越不满,越来越不满,最后,他使用了一些特殊的手段。 他对卓小将军下了手,卓将军被发派出去镇压叛军,因战事不利而被压回洛京斩首。 卓小将军欲闯法场救父却被拿下,然后被送进了皇宫,成了个太监。 梁疏亲自下令,阉了他。 得知这一消息的闵丹婷是惊骇欲绝的,她不敢相信,那个俊朗阳刚的小将军,居然就这么成了太监。 而一直欣赏着她表情的梁疏望见她的眼神阴郁的笑了,从小到大压抑了那么多年,他的性格早就扭曲了,虽聪慧过人却又不愿将这聪慧用到政事上,反而用到折磨人上。 望着闵丹婷恐惧的眼神,他在感到愉悦之余,心中也有一丝不痛快,不过这一丝不痛快没被他放在眼里。 他将卓小将军送到了闵丹婷的宫殿,让他成了一个伺候闵丹婷是宫人。 卓小将军在见到昔日未婚妻的难堪,痛苦,羞耻,悲愤,种种情绪皆盈满胸腔。 他安慰闵丹婷不必自责无需介怀,可又哪能不介怀,最后,在梁疏一次又一次的羞辱中,难以忍受的卓小将军愤而行刺,不成,自尽而亡。 青梅竹马长大的友人,互许心意的未婚夫惨死在自己眼前,闵丹婷悲痛到失声。 而一直以各种方式折磨着这两人的梁疏望着她的表情,又感到了不适。 他皱眉,本是用卓太监来辖制闵丹婷,让她乖乖听话,不要再东想西想,可没想到卓太监这么不经玩,就这么死了,他顿觉不快,然后就决定用别的人来辖制闵丹婷。 他用来辖制闵丹婷的人,是闵丹婷的父亲。 早有死志的闵丹婷在梁疏的威胁下,强撑着一口气,勉强活了下来。 偶然一次看到饱经沧桑的父亲,她失声痛哭,为人子女,非但没能为年老的父母提供庇护,反而让他在年老之际受此磋磨,情何以堪! 为了父亲,她振作起来,然后就开始积极的迎合梁疏,可梁疏看到她这么乖顺的样子,不知为何居然更加的不痛快,所以他喜怒更为的不定,杀人取乐已成正常。 他开始使用各种手段折腾闵丹婷,比如任由闵丹婷被其他宫妃诬陷,明知真相却不揭穿,看她要如何挣扎澄清。比如放任闵丹婷混入有异心之人,然后一脚踩入陷阱。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想要闵丹婷求他,还是想要看闵丹婷睁着一口气,艰难的挣扎,为保住他赐予的位置而竭尽心力。 或者这两者皆有之。 总之,闵丹婷就在这一次次的折磨中慢慢的走上去,走到了距离他最近的位置。 而这个时候,她突然流产了,而他甚至连这个孩子曾经存在过也不知道。 他突然间大发雷霆,不只是因为失去了一个子嗣而愤怒,还是因为后宫不为他所掌而愤怒。 他开始借着这一件事来清扫后宫,甚至是清扫朝堂。 朝堂后宫皆因这一件事而掀起惊天波澜,一股邪异的风吹便真个洛惊起,甚至是波及到了地方。 而就是借着这股风,闵丹婷开始逼宫。 她要杀了这个暴君,为已经死在狱中的父亲报仇,为无辜被牵连的卓家之人报仇! 她早就知道了,爹爹早就因不堪折磨而死在狱中,暴君为了辖制她,一直隐瞒了这个消息,可她早就知道了! 她为了报仇,一直死死的忍住伤痛,假装自什么也不知晓,与暴君周转,现在,她就要让暴君为他所做的事付出代价。 她神态凌厉,眼神中满是恨意,持着剑一步一步向着暴君走去。 孩子是她设计杀死的,正是为了借皇嗣之死来引起后宫与朝堂之变,她还真没想到,暴君会有这么大的反应,非但让她完成了一开始的目标,还让她的计划推进了好多步。 她头上的金步摇微微的摇动,凤目金红,好似在淌血,她准备将剑刺入暴君的身体,却被拿下。 她到底是没有斗过暴君。 在自尽之前,她望着暴君那张暴戾如兽的眼睛,满是不甘,居然,没能真的杀了你。 不过不要紧,皇朝已乱,风卷云疏,改天换日的流言已经传遍了洛京,各地反王已经揭竿而起,梁疏,他活不了多久。 没有成功看到梁疏死在自己面前,是闵丹婷一声之憾,而她不知晓的是,在她似死活,暴君死死抱着她的尸体,如同困兽。 不过知晓了也无所谓,她早就知晓暴君已经彻底的扭曲,若她还活着,只怕他还要下令将她千刀万剐。 暴君是不算人的! 梁疏究竟还算不算个人这不得而知,不过他已经彻底的扭曲了倒是事实。 在前世,他因暴行而被废,朝臣另立宗室子,也由此,梁氏皇朝开启了权臣当政的时代。 此时,闵丹婷在闺阁中回顾着前世的一切,眼中便是抑制不住的仇恨。 前世弄不死你,那我今生就一定要弄死你! 她可没有重新回到梁疏的身边,用自己的爱来感化她的意思,她只想趁他病要他命。 细细想想,梁疏此时还尚在蛰伏时期,手下虽也有效忠,却绝对不多。 她回顾着前世知晓的一切,梁疏的势力真正的大涨,似乎是在殷氏之变后? 等等,现在似乎已经到了殷氏大变之时,怎么还没有一点预兆,难道是因为她长居闺中而没有收到消息? 可不应该啊,父亲一向将她当男子养,洛京中发生了什么大事也会分析与她听,若殷氏真有变故,父亲不可能不知,也不会不说与她听,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总之,不管发生了何事,她一定要杀了暴君报毁身杀父之仇! 闵丹婷握紧了手,暗暗决定一定要理清楚现在的局势,找准机会宰了梁疏。 她从来就没有顺从梁疏规避祸事的打算,既然他现在还弱小,那为什么杀了他一了百了? 与其讨好梁疏,整日里战战兢兢,生怕重蹈旧辙,还不如一开始将这个危险铲除。 闵丹婷被听到动静的丫鬟浮起,整理了一番后就去见了正担忧着的父亲:“我儿,你可是身体不好,可要叫大夫看看?” 闵丹婷见到虽然有些沧桑,却依然完好无损的父亲,忍不住痛哭出声:“爹爹。” 与此同时,已经察觉到风雨欲来的长离正行走在佛寺的小道上。 殷怀德眼看就要没命,他这个做长辈的也要表表心意,就亲上净法寺来替他求一篇经文。 净法寺的大师邀他在寺中住一日,想着明日休沐,长离便答应了下来。 他端坐在寺中的百年香樟木下,与老和尚下棋,老和尚看他东一子西一子的乱下,有些无力:“殷相的棋艺还真是十年如一日啊。” 长离:“老和尚,你这十年可只和我下了一次棋,怎么就十年如一日了?”他虽是端坐,神态却有些散漫,落子时更是随意,有时连棋盘都没有看就直接落子了。 老和尚慈眉善目,闻听此话倒也反驳道:“当日殷相尚是一垂髫小童是令尊就将你带来寺中,那还老衲便曾与你对弈过一次。” 长离神色淡淡,落子依然十分迅速:“已有二十年了。”话声清淡,似有感叹。 那时他体虚气弱,被拘着不许学太多的东西,能出得家中已是欣喜,哪怕是要与和尚下棋,也并不排斥。 他爱接触新鲜的东西,却又不喜欢为了这些东西而拼命算计,弈棋之道虽然初初上手时还算有趣,可他很快就不喜欢了。 为了赢一子两子而绞尽脑汁,辛苦算计,还是算了吧。 只不过当日那垂髫小童无聊的很,所以还算认真的陪着老和尚下了一次,那时他输了。 二十年后他俗世缠身,处处是无聊却处处不得闲,所以他散漫的陪老和尚下,没想到却赢了。 老和尚望着棋盘上的变化,愣了一会,然后十分感叹道:“无招胜有招,受教了。” https: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搜狗手机版阅读网址: 第七百九十八章 朱绶 清晨,阳光沿着早已被踩实的小道,飘进古朴的寺里。 长离闲来站在云崖上去,随手吹奏了一曲小调,清越的笛声飘荡在云崖上,让飘荡在云崖上的云都变得活泼了许多 身后有脚步声传来,他顺势停了下来,就听见身后传来了一道颇为惋惜的声音:“打扰到大人了。” 长离转过身去,就发现身后赫然是一个容貌秀丽的女郎,他单手放置在身后,神情显得有些散漫:“嗯。” 他点了点头,准备离开。 循着声音找来的闵丹婷看着他迅速离开,没有出言阻止,她静静的望着那人离开的背影,眼神有些飘忽。 这一位丞相,居然还没有仙去? 前世,正是因为这一位骤然病发,偌大殷氏无人主持,才会被人钻了空子,将殷怀德与殷明翼父子的丑闻捅了出去,然后毁了传承上百年的殷氏。 而也正是因为此事,朝堂大乱,朝堂上明争暗斗你来我往,局势乱的连居高临下的皇帝都看不清,最后被梁疏浑水摸鱼,捡到了最后的便宜。 可以说,殷氏之变不出,梁疏绝对不会那么容易登上帝位。 闵丹婷望着初升的朝阳,眼中渐渐的出现了一抹希冀,既然你活了下来,那就尽量活的长久一些啊,这样,我才能更轻松的杀死梁疏。 没有在净法寺耽搁,长离直接下了山,至于为殷怀德求的经——他才懒得求,随手让随从找老和尚要一本就行了,他亲自求经,他殷怀德受的起么? 下山途中十分顺利,结果在山脚却遇上了一神情阴郁,身形削瘦的少年。 他见到轻衣简从的长离,微微愣了愣,然后站在原地不动,低垂着头。 按例皇子未得皇帝允许不得出宫,以梁疏这情况是绝对得不到皇帝允许的,所以他现在出现在这里只有一种情况,那就是混出来的。 长离不管他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他眼神从梁疏身上扫过,淡漠无波,就好像完全没有发现他的身份,然后就这么离开了。 梁疏在原地呆愣了一会,然后朝长离离开的方向望,他分不清那老狐狸到底是什么意思,不过他绝不会因为这小小的示好而放松警惕。 以殷长离病弱之身能活到现在,实在是出乎他的意料,他原以为凭他那一脸死气肯定活不过清明,没想到他硬生生的挺了过来,让他的许多布置生生作废。 他眼神深沉,既然已经忍了这么久,那再忍耐一段时日也无妨,他早晚会将那些轻贱他的人踩在脚下,用他们的鲜血来洗刷他这些年承受的耻辱。 他低着头,继续往山上走,他在净法寺里为他的母亲点了一盏长明灯,每年今日都会来添灯油。 他没见过那个将他生下来的女人,不过她已经是他唯一可以寄托的人了,所以纵然有暴露的危险,他还是会每年都来这里一趟。 人活着,总是需要一些希望,那个女人,大概就是他的希望,他可能有人惦念的希望。 来到了净法寺中,为长明灯续灯之后,梁疏便突然决定往后山走走,后山环境颇为清幽,正好能让他放松一二。 然后,在后山,他就遇到了正失神望着一株海棠的闵丹婷。 海棠花瓣摇落下来,落到了闵丹婷的发上,让她看上去娴静而又悠然。 梁疏愣了一下,然后鬼使神差的走上去,听到了声响的闵丹婷从沉思中回过神来,一抬头,就看见了朝她走来的梁疏,她也是一愣。 两人相对而望,眼神皆有些莫名,不过在反应过来眼前人的身份后,梁疏的反应是往后退了两步,然后低头朝另一个方向迅速离开,闵丹婷的反应却是迅速站起来。 她的手死死的握紧,指甲在手心留下了几个深深的印子,她呼吸急促,这么好的机会,可惜她身边无人! 望着梁疏离开的方向,若是能趁着这个机会杀了他……她心中不断涌上这种念头,可这些念头都被她压了下去——不行,现在她手中无人区,凭借自己的力量根本杀不了对方,而且还会留下很大的破绽,给爹爹带来天大的麻烦。 这一次就先放过你,她在心中恨恨的道,然后快步离开,她怕在待在这里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杀心。 与此同时,悠闲回府的长离遇上了微服出访的太子,他正准备对着太子行礼,却被太子制止。 人到中年的太子长相与老皇帝十分相像,可惜这并不能让他获得老皇帝的宠爱,老皇帝该怎么防备他还是怎么防备他。 他一见到长离就热情的邀请他去旁边的茶楼喝茶,长离推辞了几次推辞不过,便答应了。 没有去雅间,而是在二楼找了个沿窗的位子坐下来,色如青碧,清香曼妙的茶水送上来之后,一直保持着谦虚模样的太子就打算向长离请教一些事情。 他态度温和道:“殷……” 话音刚落,就听到一阵喧闹声自不远处传来,他转过身一看,就看到在有一行人在楼梯口吵闹。 “什么雅间,小爷不去雅间,我们就要沿窗的位子。” “什么?都有人了?那就叫他们将位子让出来,小爷今天还就坐定了!” 太子看着出生的那口气张狂,眉眼十分熟悉的‘少年’正准备开口阻止,这时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了一道刻薄的讥讽声:“好大的口气啊!不知这位小公子是何来历,一开口就让我等将位子让出来。” 开口的是个肤色有些深的少年郎,眉目还带着稚气,身板却已颇为硬朗,他斜眉入鬓,此时眉眼挑起,看上去还真是十足的傲气与不屑。 ‘小公子’虽然口气嚣张,人却长的颇为瘦小,看上去和个小姑娘一样,或者说她就是个姑娘。 一听这话,她一把推开阻拦的人,蹭蹭蹭的跑到了少年郎面前,瞪眼掐腰道:“我是何来历与你何干?本……本公子想要如何就如何,还需和你通报?” 说着,她就拿出了一绽银锭,咚的一声砸在桌子上:“这一锭银子买你这个位子,你将位子给我让出来。” 少年郎都要被对方气笑了,他像是缺这点银子的人? 眼看这两人就要大吵起来,太子终于出声,他语气带着些斥责道:“安南,你在胡闹些什么?” 骤然被人叫破身份,安南郡主吓了一跳,顺着声音看去,就看到了太子以及那个一看就不好招惹的丞相,她顿时为难的咬了咬嘴唇,还是乖乖的收敛了气焰。 她是嚣张跋扈,可这也分人,纵然太子再不受皇帝宠爱,他也是太子,身份天生就压她一头,更何况那边还坐着个统领朝臣的丞相。 她不甘不愿的走上前,然后囫囵的行了个礼:“太子殿下,殷相。”声音很轻,不认真听根本听不清。 因为皇帝的态度,所以她与太子的关系也不好,虽然不到梁疏那个程度,却也好不到哪里去。 而此时,太子也对着那少年郎一点头,算是代安南县主道歉。 少年郎看着太子,愣了一瞬,然后回了一礼,走上前:“见过两位……先生。” 他并不认得太子与长离,但这两人年岁都长他许多,他也就称呼一声先生。 他看这两人衣着气度都不似普通人,尤其是太子呵斥安南县主所说的‘安南两字,这似乎并非名或者字,更像是封号。 而安南……洛京中取这个封号的人正好有一个,他望着身形相较男子要小上许多的安南郡主,瞬间明了了她的身份。 能以这种口气呵斥一位县主……少年郎眼中敬色更深,这一位在宗室中的地位绝对不低,更甚者,他可能是皇子,甚至是太子。 而能被一个身份这么高的宗室敬重的人,身份一定非同凡响。 少年郎隐晦的扫了一眼长离,然后又转下了头去。 太子对着少年郎的态度还算和蔼:“是安南无礼,我代她向你赔不是了。” 长离听见这话轻轻的端起茶盏,却不喝,态度确实够温和,标准的礼贤下士,不过,这‘贤’的范围也真够大的,难怪老皇帝不喜欢这位太子。 笼络人心做的太明显了。 堂堂太子,代一县主道歉,太过了,若让老皇帝知晓,非要斥责他丢了皇家威严不可。 “皇……兄长!”安南不满,她又没做错,为何要道歉,还是他代她道歉? 太子瞪她一眼,可安南依然不服,她狠狠的瞪着少年郎,让少年郎心里也起了一丝火。 两人本就是炮仗性子,此时又对上,眼看就要打一场了。 事情闹到了这个程度,长离也没那个闲心继续在这儿耗着了,他对太子点了点头:“既如此,我就先离开了。” 太子神情满是遗憾,但被安南闹成这个样子,也不好在留人,只能惋惜的说道:“耽误先生的时间了。” 长离摇头:“公子严重了,为您解惑本事是分内之事,又怎称的上耽误?” 虽然这样说着,可他离开的脚步却没有减缓。 太子看着他离去,转过来望着安南的目光也多了些恼火,好不容易堵到了这老狐狸,结果被安南搅和了。 安南被他视线吓到,往旁边一蹦,然后撞到了少年郎身上,让他好一阵恼火,心里却又升起了一些异样。 长离是不知道楼上又发生了些有趣的事,他抬头,朝窗台望了一眼,就看到旁边开着的窗子处有人端着杯茶朝他敬了敬。 那边,是雅间的方向。 长离看了一眼那人手中端着的茶,然后点了点头,就离开了。 今日的茶楼,还真是好生热闹,不只是来了一个太子,一个县主,一个将门之后,还来了一位王爷。 皇帝寿元将尽,皇子大多成年,这一出大戏可以真正的唱起来了。 不过,这些他并不太想掺合,以不变应万变就是了,无论何人登上帝位,都不会轻易的撤换下他。 就算撤下了,也不妨事,反正,他也没多久好活了。 之所以还能维持表面的安然,是因为他彻底压缩了这具身体的生命潜能,等生机耗尽,他就会离去。 他所要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保住殷氏传承不断,不彻底的折损在这一次的夺嫡之争中。 而他活到了现在,很大程度上就已经达成了这个目标。 无论他是死是活,殷氏都能保住根本,更好的传承下去,若他在夺嫡之时死,殷氏自然就能以守孝的理由退出争斗,回归祖地,保留元气。而若是他能撑到夺嫡结束,那自然更好,受他庇护的殷氏自然无事。 丞相之死,国之大事,总归,这个皇朝要给他一些体面的。 没有回自己的丞相府,长离直接去了宣平侯府。 虽然他为相之后就直接住进了皇帝赐的丞相府,但为了以示尊敬,宣平侯还是给他留了一个院子,不过他没怎么去就是了。 此时他没有去那个院子,而是直接去了侯府主院,殷怀德住的地方。 他随手拿着佛经,神情冷漠的走进去,宽敞的房中不进阳光,看上去森冷而寒湿,一女子正坐在榻前,喂殷怀德喝药。 她喂的自然不是虎狼之药,而是正经的养生之药,是用来给殷怀德续命的。 长离之所以不让殷怀德直接暴毙,就是不想让此事留下太多的破绽,毕竟是朝廷正统册封的侯爷。 他将佛经直接往桌子上一扔,却被女子拿起,她柔柔弱弱道:“叔祖。”眼眶通红,语气哽咽,如被暴雨摧残的兰花。 长离:“既然你代他收下了这佛经,那有朝一日便由你烧给他吧。” 女子更为伤心,她哽咽着正准备求情,就看到长离毫不留情的转身,她连忙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叔祖,求您放过父亲。” 长离脚步顿了顿:“你们这一脉,真是没出一个聪明人,你算是有孝心,可惜这孝心用错了地方,你当日为徐芊与你父亲打掩护的时候,可有想过会有今日?” 女子:“求叔祖饶恕父亲这一次吧,父亲他已经受到了足够的惩罚。” 长离:“你想的太轻巧了,他活下来,殷氏就不能活了。” 他语气森冷如寒冰一般的道:“不是我要他命,是他自己不想活,自己选的路,怪谁?” (https:)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手机版阅读网址: 第七百九十九章 朱绶 接近夏日,老皇帝决定进行一次狩猎。 狩猎的地点在皇家园林,北琼苑,皇子公主这些皇家公主自然要根据,甚至是安南县主这种虽然血脉有些远,但受皇帝宠爱的皇室宗亲也可以随行。 而长离作为统领百官的丞相,这一次便不再留在皇城中处理政事,而是与皇帝同行,参与这一次狩猎。 甚至是,他们这些地位尊崇的大臣,还被特许可以带领家眷,虽然长离没有能带的家眷。 所有的人物都已进场,大戏即将唱起来,在北琼苑的房中,长离轻轻的擦拭着手中的长剑,剑锋犀利,寒光凛冽,非但没让他显得脆弱,反而让他多了强大莫测的气息。 隔日,所有人都出现在了狩猎台上,难得振奋精神的老皇帝好好的激励了一番自己的臣子们,然后便率先率众入林狩猎去了。 也难得他这么大把年纪还能身先士卒,也不知他是否还能猎到猎物,当然,就算他猎不到,最后他猎到的猎物也会是最多的。 长离在将士们的护佑下,神态悠闲的进入了林中,林中具有威胁的大型猛兽们早就被提前清理干净,现在供这些贵人们狩猎的,大多都不具备危险性。 他可没想得出这个风头,他从一开始就没想着认真应付这一次狩猎,又不去缺吃食,这么费力的去狩猎做什么? 所以,他就在军士的保护下在林子里悠闲的转悠起来,这一转悠,就是大半个时辰,他估摸着大部分的人可能还没有尽兴,若要与他们一同回去只怕还得在这林子中转悠许多时间,便决定直接离开。 反正他体弱多病是众所周知的事情,老皇帝也不会因为这个而责怪他。 他随手提着一只兔子,就这么往回走,可没走几步,就听到林子中骤然爆开了一道惊怒的声音。 “有刺杀,速来护驾!” 护卫着长离的军士瞬间紧张了起来,他望了一眼声音传来的方向,然后又犹豫的看了一眼长离。 长离直接道:“去护驾吧,陛下安危要紧。” “那大人身边岂不是无人护持?” 长离:“不妨事,殷平尚在,况且刺客的目标也不是我,当下还是陛下要紧。” 军士首领:“大人不妨随我的一起前去?” 听到这话,长离便低头轻轻咳嗽了几声,声音虚弱的道:“不了,我跟上不过是给你们添麻烦,还是在此处静待援兵好了,也省得生出什么意外枝节。” 见此,军士首领也就不再劝了,直接离开,赶往老皇帝遇刺的地方。 一见他们离开,长离就收敛了病弱的神色,他对着身边的殷平吩咐道:“你留在此处。” 殷平没有质疑长离的决定,虽脸上还是有一些担忧,却还是找了个地方躲藏起来。 长离削瘦的身形行走在不算茂密的林中,虽存在感压低到了极致,却莫名的让人感觉危险。 他就如同古老传说中行走于仙山福地的练气士,饮朝露,吞云气,身伴长风,于不经意间展露踪影。 而此时,在另一边,梁疏正拖着安南县主迅速逃跑。 他本是独自参与狩猎,却意外撞上了九皇子他们一行人,然后不出意外的被他们为难。 射向猎物的箭矢‘不小心’的朝他射来,他装作十分艰难的躲开,而就在九皇子他们眼露讥诮,拿他取乐的时候,刺杀爆发了。 一队黑衣刺客突然的出现在林中,没有任何耽搁就朝他们冲过来,梁疏虽然一直暗中锻炼自己的武艺,但到底饱受欺压,所以在面对这群刺客的时候,也只能勉强的保住性命。 而这个时候,一直关注着他的安南县主却猛的朝他扑过来——因为刺客的剑已经朝着他的心口戳去。 “安南!” 与九皇子一行人随行的最近与安南县主打得火热的伊小将军见此,嫉妒的一双眼睛都红了。 “快躲开!”安南惊呼。 可由于安南县主这么一扑,本来可以避开的梁疏,却硬生生的被她梁疏撞到了刺客的剑端上,锋利的剑从他的手臂刺入,然后又从她紧紧抱着梁疏的手臂刺出。 一声闷哼与一声痛嚎同时发出,安南县主痛得眼泪直掉,她殷红的鲜血与梁疏的鲜血混合,染红了两人的衣裳。 可即使到了这个时候,她依然记得问他一句:“你没事吧?” 这个时候,即使是以梁疏的心性,也恨不得痛骂出声,他看着痛的一张脸扭曲,却依然故作坚强的朝他问出这句话的安南县主,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他随身的匕首已经刺进了这个刺客的胸膛,此时他将匕首抽出,然后一狠心,上次课刺入他手臂的剑直接拔了出来。 刮骨的痛意一瞬出现,痛得两人几乎晕阙过去,而这时,又有另外的刺客扑了上来。 梁疏顾不得处理伤口,直接朝着另外一个方向逃窜而去,解决一个刺客已经算是运气好,再对上一个他绝对是死路一条。 眼见梁疏毫不犹豫的逃窜而去,安南县主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居然奋力的跟了上去。 九皇子一行人与梁疏一行人分为两个方向逃窜,刺客也分为一多一少两部分,朝两方追了上去。 而此时已经站在林中,将所有变故都揽于眼底的长离有些无语的想着,这情况,有心人都不用费心做手脚,就任由安南县主继续跟下去,梁疏都能被他直接弄死。 当然前提是,安南县主没有被忍无可忍的梁疏暗地里宰了。 这一场好戏看完,长离想了想,还是决定跟着梁疏而去,毕竟他是故事的中心人物。 鲜红的血滴一路洒下,长离一路分花拂叶而去,那两个跟上去的刺客与他并没有隔多远,可那两个却完全发现不了他。 跟了有一会儿,他就来到了一处河滩,而那两个刺客已经被梁疏设计杀死。 梁疏坐在河边的一块巨石上,大口的喘着气,接连发生的这些事让他耗光了自己的力气,他撕裂衣裳,拿来金疮药给自己疗伤。 而一边坐在地上的安南县主则是可怜巴巴的看着他的动作,她青丝缭乱,半边衣裳染上血渍,狼狈的不能再狼狈。 见梁疏没有搭理她的意思,她咬了咬下嘴唇,关心的问候了他一句:“你没事吧?” 感受着血液的渗出,万事不懂的安南县主惶恐更甚,她道:“你还好吗?你能扶我起来吗?”其实这些都不是主要,她真正想说的是,你怎么还不来救我? “我好痛啊……”她嗓音软糯糯的,好似在撒娇。 可梁疏还是在自顾自的休息,完全没有搭理她。 她不由得有些气恼:“喂,你就不能帮帮我?” 梁疏还是不理她。 疼痛本就让她难耐,她骨子里的娇蛮抑制不住的显现出来,她再也顾不得绝对不得罪梁疏这一个决定,她直接尖声开口道:“喂,你快过来扶我,要不是为了救你,我哪会落到这个地步,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 听到‘救命恩人’这四个字,梁疏才抬起头来,他阴沉沉的目光注视着安南,让她吓了一大跳。 “你……” 安南害怕的声音刚刚发出,小河边就又传来了庞的声音。 几个打扮得与那些黑衣刺客相仿,却有一些细微不同的人出现,他们直接朝着梁疏冲过去,眼中满是杀意。 梁疏在对上他们视线的那一刻,就知晓对方是冲着他们来的,他来不及思考为什么会有人特地冲着他这个落魄皇子下手,他只知道现在必须逃,以他现在的状态,在这几个人的手中,绝对撑不过几息。 所以梁疏就直接朝着小河的另一端冲刺而去,徒留恐惧非常的安南县主倒在地上。 她看着那迅速靠近的几个刺客,吓得两眼翻白,在那几人来到她面前的时候,虽然身体一软,就那么晕了过去。 而那几人却看也不看她,今天越她而去,朝着梁疏追了上去。 直到这个时候,一直隐藏着身形看戏的长离才显现了身形,他走到了安南县主的旁边,打量了她一眼,然后摇摇头,离开了。 这位县主,要是不长长脑子,只怕还是一样的下场。 沉重的脚步声落在地上,已经精疲力竭的梁疏躲进了林中,这片林子格外的寂静,他却莫名的觉得危险。 此时他已经距离主狩猎场十分的远,他逃跑的方向与皇帝遇刺的地方正好是两个方向,看树木密集的程度,也能知晓,这里绝对少有人至。 不安的感觉从心头升起,让他因失血而托莉的手都开始握紧。 他听到脚步落在地上的声音,不对,这不像是那几个刺客的声音! 他转换着方向,正准备往另外的方向逃,而这个时候,林中突然出现了一道少女的声音。 “出来吧。” 声音幽幽,仿佛从冥界传来。 梁疏莫名心中一跳,他看到自己视线所及之处出现了一双女子的短靴,他抬起头,然后就看到了一张秀丽的脸。 “是你!” 他表情一愣,身体却以见不容发的速度冲了出去,他要擒拿这个突然出现的女人。 可女人旁边却突然出现了一个气场剽悍的女子,她一招将他挡了回去,而这个时候,其他人也赶了过来,将他团团围住。 他十分的疑惑,在这紧要的关口,还问了一句:“为什么?我有哪里得罪了你?” 闵丹婷望着这个熟悉又陌生的仇人,眼神十分的复杂,她没有回答,直接一挥手,让这些人将对方拿下。 时机难得,不能因一点小小的失误而错过这大好的机会,若是错过了这一次,那下一次想要杀就要难上千百倍了。 就算梁疏是个武林高手,在如此情形下也比不过几个好手,更何况他不是,所以他很快就被拿下了。 在被压到地上的时候,他还满心的不解:“你要杀我?”他自问没有得罪对方的地方,为什么对方对他恨意如此深重,冒着如此大的危险也要杀他。 闵丹婷望着前世这个无论她使尽了各种方法,用尽了各种手段,也无法动摇的暴君,心中的恨意喷薄而出。 为什么? 凭你毁了卓氏一家。 凭你折磨我一生。 凭你害死了我爹爹! 君为臣纲,在这皇帝大于天的时代,若不是被逼到了一定的地步,她绝不会动下弑君的念头。 可皇帝杀了她爹爹! 无论她怎么怎么迎合,无论她摆出什么态度,无论她身段放低到了什么程度,他都不愿意放过爹爹,最后还让爹爹凄凉的死在狱中,死不瞑目。 就这一点,又让她恨不得杀他千次百次,让他永不超生! 弑父之仇不报,枉为人女。 前世她功败垂成,今生她一定要达成这个目标。 她拔出锋利的匕首,在梁疏死死盯着她的时候,将匕首刺入了他的胸膛。 她将匕首拔出,又狠狠的刺了进去。 一次,两次,三次。 这第一刀,报你杀夫之仇。 这第二刀,报你杀身之仇。 这第三刀,报你杀父之仇。 还有就是最后一刀,就当是为那么多年的折磨,那么多年的心酸,那么多年的苦痛,讨回一点点利息。 她将匕首从梁疏冷硬的胸膛拔出,鲜红的血染满了雪亮的刀锋。 她无法忘记,卓鸿飞死时那凄凉羞愤的眼神,她无法忘记,父亲那佝偻落寞的背影,她无法忘记,临死前,最后看他的那一眼,那一双眼中,满是暴戾与不屑,还有深深的扭曲。 她无法忘记,那十几年痛苦而绝望的人生。 现在,到了你偿还的时候。 她直接刺穿了梁疏的心脏,然后猛的站起。 血液溅得太快,落了一滴到她的脸上,然后往下流淌。 她没有急着擦拭,而是眼神冰冷的对上梁疏已经涣散的目光,语气轻寒道:“早就想杀你了,想了很久,很久。” 色如春华,音如箜篌,梁疏眼神涣散的望着前方,好似望到了净法寺后山那个娴静的少女,又好似望到了金玉大殿之上,倒下的绝色丽人。 最后的那一句话一直回响在他的心中,直到死的那一刻,他依然十分的疑惑。 很久……很久……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呢? https: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搜狗手机版阅读网址: 第八百章 朱绶 好的,命定的主角还没来得及大展宏图,就被捅死了。 长离站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出好戏,莫名的觉得有趣。 他看着神情有些怔松的闵丹婷,眼神难得的出现了一些波澜,看到她,就好像看到一些熟悉的人影。 那些人,各有各的执着,也各有各的选择,最终,有了完全不同的结局。 他不知道这个执着于复仇的姑娘在大仇得报之后会选择什么道路,不过他想,磨砺了这么多年,总归会变得更好的。 他没有现身,任由这群下黑手的人处理后事,若没有将手尾收拾干净的本事,想必他们也不敢下手。 他就这样轻飘飘的走了,从头到尾,这群人都不知道他来过。 小河另一侧的树林中,闵丹婷愣愣的站在原地,身体发软,她看着铺了一地的血渍,以及僵硬的躺在地上的梁疏,终于重重地舒了一口气。 终于死了。 终于不用再提心吊胆了。 终于,可以给过往做一个了结了。 从今日起,她就可以摆脱那噩梦一般的记忆,走向新的人生。 她软软的蹲下身,对上梁疏始终不曾闭上的眼睛,然后狠狠的闭了闭眼睛,对其他人说道:“收拾干净吧。” 记忆里那双冷酷又暴戾的眼睛此时一动不动,完全没有神采,疑惑在眼球内凝结,就仿佛秋日叶上霜,未经烈日,不会融落。 …… 带着些温度的风在树林里徐徐的吹着,完全没感应到树林中燥烈的气氛,长离从林中穿过,沿途搜寻的军士都没有发现他的踪迹。 他回到了一开始身处的地方,侍从殷平看到他出现的那一刻才松了口气,他连忙迎上来,道:“大人……” 结果他的话刚刚说出口,长离就慢慢的倒了下去。 望着侍从惊慌不以的脸,他冷静而从容的吩咐道:“我被之前的事惊心神不稳,旧病复发,可记住了?” 侍从急的冷汗直冒,他嘴唇哆嗦着:“大人,这,这……” 长离:“莫要多问,先按我说的去做。” 他这句话还没说多久,马上就有兵戈响动的声音传来,一对军士从不远的树林里冒出头来,那这里的情形,他们连忙奔跑过来:“大人,你怎么了?” 长离脸色苍白,元气大失,看上去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而侍从在这样的情形下倒是勉强的保留了理智,他按照长离的吩咐,向这群军士解释起来:“大人因此事而心神不稳,旧病复发了……” 好好的一场狩猎仓促结束,洛京乱成一团,许多家族都在这场狩猎中折损了人手,伤者数不胜数。 而若是论伤得最严重的,应属皇室。 皇帝被刺客袭击,身受重伤,太子为救皇帝,同样身受重伤,四皇子在奔逃的途中被刺客追上,直接殒命。 还有其他的一些皇室成员同样是受伤严重,毕竟刺客的主要目标就是皇室。 而皇室的成员中,除了这些折损在刺客手中的人,还有一个例外,他是亲自被老皇帝下令押后处斩的六皇子。 六皇子亲眼目睹老皇帝中箭,贪欲之心大起,便想要火中取栗,直接劫持老皇帝,要他立下遗诏,传位于他。 可惜他的目的没有得逞,老皇帝为太子救下了,而太子也正是因为此事才身受重伤。 好不容易被救下,人身安全更有保障老皇帝还来不及疗伤,就撑着一口气处置六皇子。 六皇子算是彻底完蛋了,今日这场刺杀与他有没有关系还两说。 诸位贵人身受重伤,洛京一时之间风声鹤唳。 披重甲,持锐器的军士成队的在街道之上巡逻,往常熙熙攘攘的街道上再无一普通百姓来回,厚重的宫门前被层层甲士包围住。 而在皇宫之中,刚刚得知丞相重病,即将不好的老皇帝勉强望了一眼跪了一地的御医,还是指派了一两位让他们前往丞相府。 处理好了这件事之后,本该安心静养的老皇帝又听到了十四皇子消失不见的消息,以及安南县主重伤的消息。 “安南怎么样了?”他第一个问的是安南县主,毕竟是自己宠了多年的外甥女,哪怕到了今天这种境地,也想着问候一句。 来回话的人也不意外皇帝的问话,他道:“县主被溃逃的几个贼人撞上,挨了他们一剑,却并未伤到要害,休养一段时间便能安好。” 老皇帝便安下心来,他这才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十四如何了?” 回话的人听到这个问题却有些犹豫,从他们探查的结果来看,十四皇子,只怕是不好。 他的犹豫被老皇帝看到,老皇帝冷声吩咐:“你直接说。” 来人便不再犹豫:“县主曾言十四皇子为引开刺客,往另一边奔逃而去,而在十四皇子奔逃的方向,却只能依稀见到些微逃跑的痕迹,并未见到十四皇子本人,而在十四皇子消失的地方,却又猛兽出没的痕迹……” 他的言下之意,是十四皇子已经葬身猛兽口中,再也寻不回来。 听到这个结果,老皇帝诧异的一声,然后又大松了一口气,那不算轻的念了一句,听清了老皇帝讲的什么的来人背后划过冷汗,然后头又低得更厉害了。 “孽障,都死了还要克朕一次。” 这是老皇帝说的话。他将此生的遇刺归结到了梁疏的身上,认为是梁疏克的他。 皇宫中是如何纷乱的不停,在殷氏族中,所有的殷氏族人都聚拢到了丞相府中,宣平侯府现如今的掌事人正跪在长离的面前,听候他的嘱托。 殷怀德早就在月余之前咽气,殷明翼扶棺返乡,却又在返乡途中慎染重疾,最终,在守孝七日之后,黯然离世。 宣平侯的爵位没有回归主脉主支,也就是殷怀德那一系,而是落到了他的弟弟头上。 殷怀德只殷明翼一个独子,没有庶出子嗣,所以这个爵位只能由其他人来继承。 而殷氏族中,与殷怀德血脉最近,最适合承继爵位的,是殷怀德一母同胞的弟弟。 相比其他的兄长,他要显得平庸许多,但在这个关卡上,平庸反而显得比激进要好一些,更何况,他还有一个出色的继承人。 虽然说殷怀德的胞弟是最适合承继爵位的人,但这件事,最终还是要由殷氏家族真正的掌舵人,也就是长离来决定。 而长离真正选定的,也是殷怀德的胞弟,而他是儿子,也被长离钦定为下一代的爵位继承人。 老皇帝将死未死,太子重伤垂危,皇室损伤惨重,残余的皇子蠢蠢欲动,皇城内的重世家也跃跃欲试,就连迅速收到消息的地方势力也不安分起来。 汹涌的暗流迅速洛京在流淌,一道道波澜掀起,然后又被压下,而本该身处在波澜最中心的殷氏家族,却处在一种诡异的平静之中。 因为殷氏的家主,殷长离要死了。 若处在以往的情形下,一家最大的支柱倒去,其余势力免不了要对失去了庇护的一族下手,可现在,在经过各种权衡之后,他们还是决定放任殷氏一族离开权力的中心,回归族地。 在这个紧要的关头,谁都没有那个决心,与殷氏一族鱼死网破,便宜了旁的敌人。 甚至是,因为殷相盛年离世,老皇帝还有可能降下恩典,保殷氏后嗣一时无虞。 已经失去了庇护者的殷氏,极有可能成为老皇帝试探各势力的棋子,一旦真有人贪图殷氏的遗留向他们下手,只怕马上就会赢来老皇帝的雷霆打击。 所以,最终,在恩旨下降到殷氏的一段时间中,都无人向殷氏下手。 当然,在这一段时间,要稳住骤然失去庇护的诺大的一个殷氏,也是一件极其不易的事,而这,也是他所要面对的第一个挑战。 殷氏后继无人,是一件十分尴尬的事情,而若是真没有人有足够的能力继承殷氏,那还是让殷氏真的退回到祖地蛰伏起来度日,等有一日族中再出英才的时候在现于世人面前,长离所留下来的那些人脉资源可不是那么好拿的,若无足够的能力这些东西便是催命符。 对于他的后辈们,长离并没有事事为他们打算清楚的意思,君子之泽,五世而斩,更何况他也算不得什么君子。 拿得起便拿着,拿不起便放下,总比连端饭的碗也被人直接敲碎的。 当然,他相信,殷恒安再怎么样,也会比殷明翼要好上一些。 他神色衰败得躺在床上,一双眼瞳却依然如以往一般温润,他语气清淡的道:“当年那医者言我寿不过三十,现在看来,倒是我赚了。” 跪在地上的殷安恒和他的父亲纵然已经心有所感,却依然十分的伤怀,殷安恒在他父亲开口之前先道:“叔祖,医者又开出了新药方,您一定会撑过去的。” 相比起神采飞扬的殷明翼,他显得要内敛许多,相貌文雅,五官虽不精致,却又莫名的耐看。 殷氏子弟大多受过他的教导,尤其是嫡系的子弟,更是常年受他熏陶,所以殷安恒对他的感情很深,此时脸上的伤怀之意比他的父亲还要多。 长离望着他的眼睛,神态安然,他道:“不用开什么新药方了,我的情况我自己知道,我大概是熬不过今晚了。” 他自己也不想在这里呆到第二天。 他淡淡的吩咐道:“借着此事,你们便先回到族地避一段时间的风头,等这段时间过去了再重返洛京,那时候一切尘埃落定,也就无需承担那么多的风险。” 想必到时候新皇也不至于扣着宣平侯的爵位不封。 至于说少了一份从龙之功——这个算了吧,殷氏哪怕是少了两个支柱,也是传承了上百年的样子,势力盘根错节,非常不小,若是在这种局势下去挣这种功德,只怕会适得其反,横生枝节,最后走上另外一条不归路。 前世,梁疏死后,历代的把握朝政的权臣家族,可没有一个有好下场的。 长离观皇朝气运,知晓梁氏皇朝至少有一百多年的气运,百年之内,梁氏不倒,他也就无需做其他的准备。 就让小辈们自己奋斗去吧,先祖余泽还能让他们世世代代受益不成? 时至盛夏,天气日渐炎热,可这个房中却依然清凉如初,长离静静的躺在床上,望着窗外新生的一截青芽,轻轻的闭上了眼睛。 哭声自相府中传出,惊住了大半个洛京,皇帝恩旨降下,殷氏在大办丧礼之后,扶棺回乡。 相比起月余之前的那一次葬礼,这一次要盛大了许多,也哀戚了许多。 分量重的殷氏族人都随之离京,还留在京中的也就是两三个主持门庭的族人了,一时间,门庭若市的殷氏迅速冷清了下来。 而随着殷氏的离京,原本被压在水下的暗涌彻底的爆发,整个洛京迅速纷乱了起来。 身处乐昌公主府养伤的安南县主却在这个时候下嫁于伊小将军,而伊家在经过权衡利弊之后,选择了九皇子。 之前,安南县主晕倒在小河边,因手臂受伤而情况十分的不妙,可这种不妙却又在之后继续加剧。 一个溃逃的刺客不知怎地逃到了这边,然后遇到了安南县主,当时安南县主还晕倒在地,可那刺客也不管她死没死,就直接一刀捅了下去,然后继续逃。 到最后刺客被抓捕回来,可安南县主虽然因刺客手快而没有直接毙命,情况却也十分不好。 那时,带人前去救她的伊小将军被她依赖上了,最后她又得到了梁疏葬身兽口的消息,便再无后患,直接答应了伊家的提亲,嫁给了伊小将军。 这是一场盛世的婚礼,映衬这洛京躁动的局面,让一切都显得虚伪至极。 在这场婚礼之后,兵变正式开始,鲜血洒落在洛京的地面,让洛京上空的血腥味久久的不曾散去。 而等一切都结束的时候,安南县主又迎来了一杯毒酒。 她又下错了注。 最后的赢家,依然不是九皇子。 哪怕没有了梁疏,他依然没有斗得过其他的皇子。 而踏着其他兄弟的血肉,一路登上王座的,是一直名不见经传的二皇子。 他对外的形象一直是一个不温不火的老好人,没想到这一场夺嫡之争,最后的胜者居然是他。 可他也没有活多久,在继承皇位几年之后,就因病离世,然后皇位由他的嫡长子继承。 皇朝,这才真正的稳定了起来,而这个时候,殷氏由皇帝特招回京。 至于早就消弥在了那一场夺嫡之争中的人,早就随着那一场杀戮而化作了尘土。 朱绶紫衣,钟鼎之门,到头来,依旧是风流入土。 https: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搜狗手机版阅读网址: 第八百零一章 紫阙 紫极天阙,道门天师。 天地轮回,灵气复苏,大世将起,各地异动。 早已有了准备的有关部门面对越来越混乱的局势,不得不请一些在灵气枯竭之时就以踏上修途的前辈高人下山坐镇。 而他们最先延请的,便是号称天边紫阙,人间谪仙的道门大天师。 可惜等他们的人赶往天师隐居的道场的时候,天师早已不见。 问及道场中的门人弟子时,他们答曰:祖师前些日子心有所感,得问天心,便循天之意,前往人间游历去了。 有关部门达到这个答案,刚刚提起来的心稍稍松懈一二,又问及天师去向及其他关窍,小童却一问三不知,见此,也只能无奈而去。 而这位常年隐居在紫极山的天师,号长离。 闭关了数十年,长离再一次出关,这一次来到人间,他蓦然的发现人家已经多了许多变化,而这些变化也给他造成了一些麻烦。 比如说,身份证明这种东西。 不过这难不倒他,他也懒得费其他的功夫,直接一个电话打过去,他的某个徒子徒孙就帮他把一切都准备好了。 当然这也让他的行踪暴露了出来。 投身于商场,将以往所学忘得干干净净的徒孙小心翼翼的问道:“若是有人找上门来该怎么办?” 凡有所行必留下痕迹,他不认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能瞒过官方的人,届时官方的人借着这个来判断老祖的动向,那该如何? 长离一身简约的现代装扮,看上去与周围来来往往的人没什么不同,他语气随意的说道:“随他们去。” 位置被人锁定也没什么,只要他想,就没人能把握住他的行踪。 他眼神淡漠的看着街角处一株摇曳的桂树,神情间的些许疲惫已经完全淡去。 电话那头的人这才放下心来:“这就好,这就好。”他最怕的不是被官方的人上门找麻烦,而是被老祖迁怒。 他听到电话那头的人语气平和的说道:“还有何事?” 大腹便便的老总裁下意识的摸了摸头上刚植的发,犹豫了一会儿之后还是说道:“老祖,我爸说嘉文根骨出众,前些日子特意去体系里测了测,体系里的人也说他是万里出一的人才,他也算是您的门人,您能否指点他一二?” 想着自己好歹是这位老祖的嫡系门人,自己儿子也确实天分出众,所以这位老总裁还是提着胆子说道:“您既然出山,身边有个侍奉的人也是好的,嘉文虽然修为低下,但好歹也能为您跑跑腿。”那语气恳求,言辞真切,只差没隔着电话跪下来。 可长离却不以为意,他逐渐向着不远处的那一株桂树走去,眼瞳如一汪平静的湖泊,不掀起半点波澜。 不管老总裁是用什么样的语气和他说话,他的心绪都没有产生半点波动。 他道:“不必了,既然你爸说你儿子天分出众,那就让他好好教导你儿子吧,别辜负了这一份天分。” 说完他就直接挂断了电话,让电话另一端的老总裁好一阵提心吊胆。 与此同时,长离已经走到了那棵桂树下,他抬起手,修长的手如一方温润的玉,却透着些微的凉意。 一道残留的精神波动被他抓到了手中,精神波动中残留的信息便第一时间被他读取,原来是个在阴雨天出行,却意外跌下井的抢劫犯。 他挥了挥手,将这道精神波动挥散,然后便离开了。 至于那颗散发着淡淡清香的桂树,则被他抛在脑后。 这种程度的灵,要诞生灵智,至少还要一百多年的功夫。 他独自行走在这街道上,眼神淡漠如无波的古井,明明他的气质疏冷的与寻常人有很大的差别,可那些路过的人却完全没有察觉出不正常了,他们感觉眼前所见的一切都是正常的,甚至是,那个与他们擦肩而过的人影,都没有在他们心上留下丝毫的印记。 和光同尘,道见于无。 他不想让人察觉的时候,就没有人能够察觉的出来。 他能够感觉得到,这方天际的灵气正在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慢慢增加,也能够感觉得到,‘灵’韵极盛的生物正在慢慢的增多。 不过他并不在意,天地运行自有其规律,循天而行也罢,逆天而行也罢,总归会找到出路的。 在他走后没多久,有人来到了这棵桂花树下,偷偷摸摸的拿出一把斧子,狠狠的朝着树砍去。 一束冷光落下,让斧锋折射着森寒的光芒,只听一道清脆的咔嚓声,一道惨嚎紧随而来,锋利的斧子直接倒飞出去,原地只留下了一个闪到了腰的贼眉鼠眼的人。 他哎呦哎呦的揉着腰,然后就被听到了响动之后迅速赶过来的保安押了起来,送到局子里,以故意破坏公物罪论处。 见鬼,原本想着那棵树的树心极富灵气,正好刨出来为他所用,没想到树没砍着,自己却被押到了局子里。 他还在想着等交齐了罚款之后,再找个机会把那树砍了,没想到等待他的不是罚款,而是新一轮的思想与行政教育。 他被即将成立的特殊部门给吸纳了,而进入这个特殊部门,首要的就是进行思想再教育。 哪怕突然产生了异能又怎么样?该怎么领罚还不知得怎么领罚?半夜拎着把斧子砍树,也真亏他做得出来。 炽亮的灯光将这个城市的夜晚印照的仿佛白天,长离沿着街道行走,漫天的星光仿佛随着他行走的规律而一闪一烁,星华化作无形的灵光漂浮在他的身边,好似在向他求恩典。 他在月下走了许久,哪怕到了后半夜,也依然没有找一个地方住下。 城市中心的公园里,他随意的坐在一个椅子上,然后就看到一个浑身上下散发着灵光的小团子漂浮到了他的面前,他道:“福祸相依,得此大福分,也会有大灾祸,真不好说你是幸运,还是不幸。” 城市中心空气浑浊,灵气极其的稀少,在这样的环境下还能够诞生灵智,俨然是天地钟爱,可惜这份钟爱并不长久,它很快就要作为一个灵物还被抹去灵智,做另一个人的踏脚石。 他轻轻地叹息了一声,道:“罢了,且帮你一次。” 他抬起手,在面前轻轻一点,虚空泛出道道微弱的涟漪,无形的空间波动蔓延,斗转星移间,这个初生灵智的小精怪就被转移到了深山之中,那里,正是他的道场所在。 他感觉到这座公园又有人来访,来访者是两个穿着不怎么合身的法袍的青年,这法袍道不道,佛不佛,看上去却十足的高大上。 站在左边的那人长相十分的秀气,身材却十分的高,站在右边的人长相倒是十分的威猛,可惜身量不足,比左边的人足足矮了一个头。 两人都十分有特点,站在一起喜感非常,他们手中各拿着一个罗盘,罗盘上的指针滴溜溜的转转,好像在指向什么。 左边那人说道:“这一次我一定会先你找到那个灵物!” 右边那人唇纹微微加深,他眼中并没有生起警惕,反而带着笑意:“我拭目以待。”这神态,仿佛是在告诉对方,无论他怎么努力,也斗不过他。 这两人在相互赌咒了一会儿之后,就分成两个方向在公园内搜寻,他们按照罗盘的指引,往灵气最盛的方向寻去。 而寻着寻着,他们就来到了同一个地方,也就是长离的所在。 夜色下,公园长椅上,静静的坐着一个身穿黑衣的青年。 他的年岁看起来并不大,眉目通透仿佛尚未被成年社会的浮躁与喧嚣沾染,一双眼瞳仿佛最温润的墨玉,淡淡的疏离萦绕。 他一眼望过来,就如同望向最普通的花草,活灵活现的有灵一族,与无神无采的无灵一族在他眼里,好似都是一个模样。 他安静的坐在那里,明明以这两人的视力早就能够发现,可知道他们走得极近,才猛的察觉,原来这里还坐着一个人。 蓦然间对上那一双冷漠的眼睛,这两人都被吓了一跳,他们猛的往后退了一步,然后拿出看家的符篆,大声喝道:“大胆妖孽,光天化日之下竟敢作乱!” “还不速速臣服,否则休怪道爷我手下不留情!” 也不知道他们怎么对着满天的星宿说出‘光天化日’这四个字。 这两人一唱一和,神情夸张,活似乡下跳大神的神婆,原来他们竟是将长离当做了化形的妖怪。 长离平静的望着这两人,就如同望着两个小丑,其实他现在依然有点累,不怎么想开口,所以他轻轻地抬起手,随意的摆了摆,一阵狂风便不知从何而来,卷着两人不知道飞到了哪里去。 他略带疲惫的揉了揉眉心,然后身形慢慢的往后靠,就这么靠着椅子休息了一晚。 第二日,太阳处处升起来的时候,他就已经苏醒,第一抹紫气降下,落入了他的眉心,为他所炼化。 他起身,抖落了一晚的清霜,然后往东边而去。 这个时候,晨起早练的人已经出现在了公园中,他们并不知道公园里少了什么,却感觉这个公园的空气,莫名的没有了以前的清新。 虽然在这个地段,空气不应该有清新这个属性。 与此同时,在城市郊区的机场中,一个外表看上去温和,眼底却傲气蕴生的青年缓步踏出,他的衣着十分的简单,明明没有主动表现什么,周围的人却下意识的远离于他。 他是路嘉文,路老总裁的儿子。 路老总裁到底是不愿意那么轻易的放弃,还是在心里存了一份侥幸,让他儿子亲自来送这一份不怎么重要的资料。 路嘉文奉了他老子的命令,亲自给那位传说中的祖师送上他需要的东西,要说不紧张是不可能的。 在他出发前,他老爹还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一定要讨得那位祖师的欢心,留在他旁边,受他教导。 他虽然心中颇有傲气,但最基础的自知之明还是有的,那等修炼了多年的老怪物,又怎会那么容易讨好?不管使出了多么精巧的手段,只怕在他眼里都是一览无余。 他之所以会接下这个差事,除了好奇这个被传得神乎其神的老祖本尊到底是个什么模样之外,确实还存了一分能够被老祖指点的心。 但愿老祖真的欣赏他的天赋,愿意指点他一二。 灵气复苏,大世将起,有一位修行了多年的前辈相助,不知能少走多少弯路,领先于多少人面前。 而在最初领先了那么一小步,在之后不知道能多抢占多少资源。 只不过,听其他的前辈说,他们门派这位祖师,最是随心不过,若是想要讨他欢心,只怕是非常的不易。 他搭乘专车直接离开了机场,在他离开后没多久,这又有一个人从机场内走出,她是一个青春靓丽的女子,长相漂亮,身材高挑,气质活泼,眼睛转动间颇有古灵惊怪之感。 她在心中道:路嘉文最喜欢装逼,头可断发可乱气势不能断,这一次却火急火燎的赶来了这里,完全顾不上他的逼格,这里面一定有问题,她倒要看看,到底是什么让他这么迫不及待,连衣服都没有好好搭配就赶了过来。 路嘉文马不停蹄的赶到昨天长离通话时站着的地方,可并未在这里找到人,一时间有些迷茫,这座城市这么大,他又不知道组织的具体信息,该找到对方,并且将东西交给他? 一边在心里感叹这祖师是真随性,一边抱怨自己老爹办事不靠谱,路嘉文便打算发动家里的力量,让他们去找找昨天出现在这里的仙风道骨的人。 心里这样想着,他便打算转身离去,这个时候,他就看到一个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的人朝他走过来。 这人长相十分的出色,在离的远的时候明明没什么存在感,可在他慢慢走近之后,这片空间就好像完全没有能够掩盖他所在的存在。 他就好像一个慢慢的从古老的画卷中走出的人,从黑白转为了粉墨,为这片天地增添了一份隽永的色彩。 路嘉文看着这个人,犹豫的问道:“祖师?” https: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搜狗手机版阅读网址: 第八百零二章 紫阙 路嘉文看到不远处的人对她随意的点了下头,然后朝他走近。 他顿时有一种分不清今夕是何夕之感,就好像停泊于古今的时空节点之中,辨不清朝他走来的人是来自于过去,还是来自于现在。 他愣神了好一会儿,才语含激动的说道:“见过祖师。” 他双手奉上封得严严实实的资料袋,送到了长离面前,长离接过资料袋,随意的打开。 资料袋里面记录的是他的新身份,以及一些必用的证件,还有几张来自于不同银行的银行卡。 随手将资料放了回去,他又对着眼前的青年说道:“起来吧。” 路嘉文这才慢慢的直起躬下去的身子,只不过他依然不敢直视面前人的眼睛,只是错开视线,望着斜前方的桂树道:“您可还有什么其他的吩咐吗?” 他语气带着些兴奋的说道:“晚辈一定竭尽全力去完成。” 这位祖师几十年不曾出关,偏偏一出关就碰到了灵气复苏这等惊天动地的大事,难说他是早就预料到了此事所以刚刚好在此时出关,还是在闭关途中心有所感,顺应天性而出关。 不管是哪一种答案,总之这位总是修为不可揣度是必然的事情。 若能得他指点…… 听说祖师在闭关之前,便已达到了修行的巅峰,天心与道心相合,能在极大范围内借助天地之力。 而现在,灵气如潮汐一般涨起,无从捕捉的天道也露出了痕迹,这一位对道之感悟十分深刻的祖师实力一定更为强大,修为境界可能已经攀升到了一个恐怖的层次。 从今日相见来看,这个猜测八九不离十。 和光同尘,融于天地而不绝我意,这等境界,哪怕是在传世的典籍上也极为少见。 果然不愧是近百年来的道门第一天才。 他想到自家的老头子们对这位祖师的推崇,心脏就亢奋得直打鼓,可这个时候就听到面前人说道:“不必了。” 长离随意的走了几步,身形变换间就已经出现在小亭子里。 路嘉文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他愣了一会儿之后才连忙跟上去,并不算长的一段路程,他奔跑而来你用了半分多钟的时间,可现在安然坐在亭中的人却瞬息而至,这让他对对方的实力又有了一点认知。 他看着对方动作颇为流畅的摆弄着手机,抬起来的衣袖却有些褶皱,突然反应了过来,然后便开始找人安排日常生活所需要的东西,而这个时候,亭子里又出现了几个陌生的人。 这几个人衣着都十分精干,面色也是一色的诚恳而不失严肃,为首的那人看上去三四十岁,他当先一步走上前来,对着长离行了一个颇为恭敬的礼:“见过前辈。” 时间太过于久远,现如今,知道这位大天师姓氏名号的人已经少之又少,这几人也不知道应该怎么称呼长离,并直接叫做前辈。 又有人找上门来,长离神色不变,他手上的动作略微的停了一下,然后对着这几人点了点头,心礼的这几人便顺势而起。 他问:“你们来找我又是为了什么?” 为首那人恭敬的说道:“灵气复苏乃是大势,大势之下,以前的种种秩序都开始崩解,为了保住现有的安宁,建立新的秩序,所以各位前辈一致决定建立一个特殊的机关,以承前启后,既稳住国内的局势,又让现有的体系平稳过渡。” “建立一个新的机构并不算太难,但想要它长久的维持下去却是一件颇为艰难的事情,所以机构的建立者就想要请来各位德高望重的前辈,来帮助机构顺利的延续下去,而您是道门最为德高望重的一位……”简而言之,他们就是想要请长离回去镇场子。 德高望重?应该是实力最强吧。 意外的开门见山,但长离却没有其他的感觉,他淡淡的说了一去:“麻烦,没兴趣。” 中年人似乎对他的答案已经有了心理准备,所以没有露出诧异的神色来,他神色诚恳,语气真诚的说道:“我们对各位前辈绝对是非常尊重的,您若是愿意前往,我们绝对会拿出最大的诚意来,但凡您有吩咐,我们绝不会推辞。” “而且其他的前辈已经断言,首席供奉的位置非你莫属,只要您愿意担任,您就将是“天垣”机构的第一供奉,机构将会竭力满足您的所有要求。” 听到这么一个大消息,路嘉文神色却没有丝毫的变化,顶多是在听到‘天垣’这两个字的时候眼神微微动了动,显然,他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个特殊机构成立,只不过不知道这个机构最终会取什么名字。 ‘天垣’?诸天星垣?以星宿之分来划分崛起之势已经不可更改的特殊世界?那谁又是统御众星的紫薇星主? 首席供奉,这个许诺还算是有点意思,可惜长离依然没有什么兴趣,他的视线又重新回到了手机上,传出来的声音已经有些飘渺:“没意思,不去。” 见此,这个中年男人也就不劝了,他微一弯腰,又行了一礼:“既然如此,我们就不打扰前辈了,若是前辈改变了主意,只管联系我们,我们会随时出现。” 亭中安静了好一会儿,才出现了一道清淡的声音:“嗯。” 发出这道声音的时候,长离注意力依然放在手机上,在他应付式的嗯了一声之后,这群人又等了一会儿,依然没等来其他的声音,他们便识趣的离开了。 而这个时候,路嘉文才敢稍稍的靠近长离,他看见这位祖宗,直接把手机往石桌上一放,手机的页面上明晃晃的显示着:您的金币未达到最低要求,若想继续游戏,请努力赚取金币。 而赚取金币的页面上,则明晃晃的显示着充钱。 路嘉文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合着你刚才愣神了那么久,不是想要晾着对方,而是因为要打牌抽不出时间?您可真行啊…… 他整个人火气上涌,一张脸红得如猴子屁股一般,他感觉自己心里有什么在崩塌,然后语气有些梦幻的说道:“祖师,房子以及一应的用具都已经准备好了,你要挪步去休息吗?” 感觉到阳光洒落下来的温度,他又补充了一句:“马上就要到午餐时分,厨师已经安排到位,您有什么想吃的东西吗?” 打牌打的神情有些萎靡的长离没有回答他的话,他直接让手机飘到了对方的面前,路嘉文满脸的不解,然后试探性的接过手机,略微一扫,又看到那明晃晃的充钱页面。 他感觉自己又明白了什么,突然的一低头,认真的看了一下页面,又抬起头,打量了一下祖师的神色,然后又低下头,看充钱页面,好了,他已经完全明白过来了。 他在心里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然后认命的游戏充钱,然后恭恭敬敬的将手机放到祖师的面前,这才听见祖师神色颇为冷淡的开口道:“随你准备。” 好的,看来对吃食应该是不挑剔了。 想来应该是不止不挑剔,很可能是吃什么都已经无所谓了,更甚者不吃对他反而更好。 听闻这位祖师闭关已经十多年,想必在闭关的途中他是不进食的,现在重新进食对他不一定有害,但想必也绝对没什么益处。 一想到这里,路嘉文就有些后悔,这么自作聪明做什么? 他准备请长离和他一起离开,可这个时候他却看见长离又往旁边看了一眼,然后用一种颇为平静的语气说道:“出来吧。” 虽然语气同样是淡淡的,但路嘉文却能感觉到,祖师这句话中所带的疏离感更重了,虽然不至于含着敌意,却已经稍稍偏离了公正无情这个刻度。 他顺着祖师望的方向看去,却什么都没看见,这时候就听到祖师继续说道:“难道你是想让我亲自请你出来?” 温暖的太阳光洒落下来,照在亭子的一侧,哪怕没有直接沐浴进去,路嘉文也能感觉到其中蕴含的暖意。 可此时,在祖师话音落下之后,他却莫名的感觉到,那一丝蔓延开来的暖意突然间消失不见了,清风徐徐吹过,空气中却只剩清凉。 一旁茂盛的花木在清风的吹拂之下簌簌了两下,一切都好似没什么变化,可路嘉文却感觉一股紧张的气氛在蔓延,他没感觉到这里还有其他人,可他更相信祖师的判断,所以此时他的一颗心不由得提了起来。 依然没有人出来,长离这才微微的叹了口气:“太久没有出现,看来有些人已经不认得我了。” 他没有起身,直接抬手一招,之前望着的花木处便有一人突然窜出,朝这边飞过来。 他砰的一声跌倒了长离的不远处,惊惶的抬起头来,正好对上了长离那一双平静而不含丝毫感情的眼睛,他连忙求饶道:“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路过……” 长离没有听他的解释,他手掌向下按,示意对方安静,然后手掌翻转,一道残念便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路嘉文是看不见这道残念的,他莫名的看着倒在地上的那个男人发出一声惨嚎,然后将视线转移到了长离的手上。 他试探性的问道:“祖师?” 长离手掌微动,如同拂去衣上尘一般动作轻渺的收回了手,俺如同流沙一般被洒落的残念要是直接落到了不远处的虚空,然后缓缓的凝结出一个人影来。 这是一个气势颇为凌厉的人,她手中握着一柄由灵魂力量化成的短剑,剑端锋利,不过却透着一种虚弱。 她忌惮而又有些慌乱的看着长离:“你是谁?为何无缘无故朝我们下手?” 路嘉文有些无语,你这是恶人先告状吧?明明是你们先窥探于我们的,现在却说我们无缘无故朝你们下手,是不是无缘无故你们还不知道? 这个突然在虚空中显现出身形来的女子即使灵体十分虚幻,气势依然十分的足,她理直气壮的质问着,声音中仿佛带着某种伏魔的技巧,摄人心魂。 坐在椅子上的长离微微的皱了皱眉,安静的太久,他现在不太喜欢喧哗的环境,哪怕现在亭子中只有几个人,哪怕此时只有这个女子在朝他说话,他依然觉得有些吵。 所以他随意的抬手按了按眉心,然后不耐烦的说道:“安静。” 女子就好像受到了某种法则的束缚,瞬间闭上了嘴。 她神情间的慌张越发的明显,几次张开嘴想要辩解,却发不出半点声音来。 她已经有些害怕了,怎么会突然冒出一个这么厉害的人来?她以前怎么没见过?明明对方没有动用任何的符篆以及法术,她怎么就不能开口说话了? 长离放下了按着眉心的手,之前他突然出现在街道上,行走间的姿态,顾盼间的神态,以及一举一动所包含的韵律都迥异于寻常人。 之所以没有被人发现,除了和光同尘的境界以外,还有他不想被人察觉的意志。 所以,他在公园呆坐了一宿没有任何人察觉,所以,路嘉文见到他之后异常的表现也无人感觉奇怪,所以那几个公职人员来这里见他时恭敬的姿态也没有落到其他路人的眼里。 若是没有其他的因素,这个人应该是看不到这里发生的一切的,哪怕是他就站在不远处,哪怕他死死地盯着这边,也看不到。 纵然这里的一切落入了他的眼中,他本应该知道的信息也传递不到他的脑子里。 而他之所以能够隔绝某种特殊的作用,将事情看个清清楚楚,除了因为他资质还不错,对灵力天生比较敏感之外,就是这个女子的作用了。 长离虽然设置了某些障碍,但他却并未在这种事情上太过上心,若是修为不错的修行中人意外注意到了他,也能够突破这一重阻碍,看到他的本来面目。 毫无疑问,这个女子就是修为不错的修行中人,在生前。 长离道:“你们的好奇心太重了。” 实力不够还敢这么放肆的窥探,真是不怕死啊。 https: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搜狗手机版阅读网址: 第八百零三章 紫阙 熟悉的命运的味道,长离有些疲乏,他也不想和这两人废话,就直接出声道:“回来。” 路嘉文还在奇怪,祖师这话是对谁说的,紧接着他就看到有一些熟悉的人快步奔过来,颇为谨慎的立在这亭中,恭敬了一礼:“前辈?” 正是刚刚离开的,‘天桓’系统的人。 长离指了指倒在地上的年轻男人,声音颇为轻淡的说了一句:“解决好他们。” 他不想浪费时间在这两个人身上,所以就直接喊来这群特殊机构的人来处理,不管他们准备怎么处置这两个人,他也都不关心。 半路突然听到一声吩咐,然后着急忙慌的跑回来的特殊机构的人员注意力重点放在那个飘浮在半空中的女子身上,他们上下的打量着这两人,然后颇为认真的点头:“是。” 这两个被限制的行动,连声音都发不出来的人,听见长离的话之后惊慌的全身都开始抽搐了。 他们开始想象自己会遭遇怎样惨无人道的事情,从而吓的自己都要昏阙过去。 这几个人随身带着一些特殊的灵器,倒也省了长离的事,他们直接将灵体状的女子装进的灵器中,然后就提着那个晕阙的男子离开了。 一旁的路嘉文大着胆子问道:“祖师,他们到底是什么来历?” 长离站起身来,沉吟了一下然后说道:“他们,大概是两个运气一半好一半坏的人。” 如果运气不好,他们也不至于能出现在他面前,如果运气好,他们也不至于会撞在他手上,所以说他们的运气一半好,一半坏。 又打哑谜!这些世外高人范的人就不能好好说话! 路嘉文在心里腹诽了一句,然后就老师的在前面带路,准备请长离去早就准备好的房子。 可长离想想现在的交通状况,还是决定不磨洋工了,他叹了一口气,然后语气有些轻的问道:“你准备的地方在哪里?” 路嘉文有些发傻:“啊?” 随即他反应了过来,连忙将具体的坐标奉上。 长离便又按了按眉心,然后此处的空间就开始波动起来,时空转化间,他们就出现在了路嘉文刚刚报出来的地址上。 路嘉文看着眼前截然不同的场景,呆愣愣的不知该作何反应,这是怎么做到的?用了定向瞬移符?还是摆下了瞬移阵法?抑或是动用了某种特殊的传送法器? 他想来想去,没想出个结果来,然后就看到面前年纪看上去比他还小的祖师转头望了他一眼,他缓了一下才明白过来这个视线的意思,然后连忙讪讪然的上前开门。 一打开门,食物的香气便扑鼻而来,长离瞬间就分辨出这些食物中的瑕疵,但他没有直接离开,而是略微尝了尝,才回了房中休息。 直到他离开之后,别墅中的其他人才稍微的松了一口气,他们望着那空无一人的楼道,茫然对视,然后全身发软的坐到了地上。 这就是那位传说中的闭关多年的大天师?果然不凡。正面对上哪怕对方没有刻意散发威势,他们也是心中惴惴,不敢大声呼吸,唯恐惊扰到了对方。 终于脱离了这位祖宗的视线,路嘉文这才有了松懈的机会,他一把瘫倒在沙发上,整个人如同一条没有梦想的咸鱼,被这个扔到油锅里炸都懒得翻身。 而在另外一边,一群老头正挤在监控面前,查看着监控的内容。 他们对比着两片区域的监控,一点一点的审视过去,眼睛贴近主屏幕,差点没挤成一对斗鸡眼。 看了许久,依然没看出对方用了什么手段,这群老头才不得不放弃。 其中一个留着山羊胡子的老头长叹了一口气道:“果然不愧是道门第一人。” “难过紫极山那群人哪怕在末法时代也能有这么高的修为,有这种修为的前辈指点,修为哪能不高。” “可叹啊,我等空修行这许多年的岁月,居然连对方用了什么手段都看不穿。” “紫云老头,你倒是说说,你家祖师这到底是用了什么手段?” 紫云老头,长离的嫡系门人,在长离没有出关的时候,他就是紫极山对外的话事人,是传承下来的所有法脉中修为最高的人。 他听到山羊胡老头阴阳怪气的话,神情间隐带得意,他下意识的抬手摸自己的胡子,却猛然想起自己自己辛辛苦苦保养了多年的胡子不久前刚刚被那调皮的孽徒一把火烧了个干净,不由得讪讪人放下了手,然后道:“何需是用什么手段?以祖师的修为,随心所致不过寻常,又哪里需要什么手段?” 其余人皆是一惊,然后反应过来,确实是如此,他们便不再继续向下问了,只沉默下来,免得又听到一些打击人的东西。 恭敬的站在一旁的‘天桓’系统的人看着这群须发皆白的老人一个个沉默的站在原地,神情间隐带落寞,便连忙开口道:“各位前辈,不知这普及功法准备的如何了?” 普及功法,就是‘天桓’机构准备的,面向资质刚刚觉醒的人群的功法。 面对如此庞大的人群,这本功法的要求必然是能够迅速上手,且被反噬的可能被压缩到极低,同时适应度广,能够很好的承接下一阶段的功法。 而这种功法,说来简单,编起来却十分不容易,这一群堪称是末法时代正在修行圈顶峰的人也是耗尽了无数的心血,才编撰出来了一个草本。 而这个草本,还需要更进一步的精改,才能够投入使用。 山羊胡老头听到对方提到这个问题,才勉强打起精神回答道:“我等改了又改,却依然有几处不通之处,还需要更进一步的修改。” 说着他就看了看紫云老头,然后沉着声音说道:“我等修为不够,耗了这许多的功夫,依然不能磨出一本十足合适的功法来,若想直接给这本功法定稿,既然要仰仗一个修为更高的前辈,今次既然紫极山的前辈出关……”他意有所指。 外表一派仙风道骨的紫云老头略带苦笑的摇头:“祖师心性洒然,云来云去,不喜束缚,亦不喜麻烦,他并不一定乐意接下这件事。” 他以前也是接受过这位祖师的亲自教导的,知道对方是个什么样的性情,若是对方一时来了兴趣还好,若是没有兴趣,只怕他理都不会理。 山羊胡老头嗤了一声:“不试试怎么知道?” 看着这两人争论的‘天垣’机构的人:“紫云前辈,不知您可否帮忙延请一下……前辈。” 他并不知道长离的字号,所以他又临时补充了一句:“不知这位前辈应当如何称呼?” 紫云苦笑了一声说道:“祖师的姓名我不好说,不过这号吗,他号太微,你称呼他为太微前辈便是。” 他对上对方殷勤恳求的表情,到底不好推拒了,便道:“也罢,我便试试吧,不过,祖师到底会不会接下这件事,我也说不定。” 他看着对方感激的神色又补充道:“若是你想着祖师好歹会给我个面子,那你就想错了,祖师一向是随心而为,我入门这么多年,我从未见过祖师会看在某一个人的面子上改变主意。” ‘天桓’系统的工作人员连忙保证道:“当然,我们绝对不会强求,若是太微前辈不愿接下,我们便会启动其他的候补方案。” 他们早就从其他的同事那里了解了一些这位高人的性格,对他不好搞定的风格也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此次就算不成功,也不会太过失落。 见此,紫云老头才放下了心来。 到了晚间时分,他就带着一大群人来到了长离现在居住的别墅面前,本来他只打算带着天桓的工作人员来的,可惜那群老头得知他的去向,都死皮赖脸的跟着上来,他轰不走这群人,就只能随他们跟着。 所以,傍晚十分,长离刚刚从楼上走下来的时候,就听见门铃响。 他望了路嘉文一眼,路嘉文便自动的前去开门,门外就站着一群笑得如同菊花开的白发老头。 这群老头的头发有些已经开始返青,显然这是灵气复苏带来的结果。 为首的紫云老头当即沉声道:“师祖,徒孙紫云前来拜见。” 长离清淡的道:“进来吧。” 这一群人这才鱼贯而入。 到了客厅,紫云又准备对着长离行礼,可长离却摆了摆手,制止了他的动作,他道:“你又准备了什么麻烦事来麻烦我?” 紫云一时间有些讪讪然,师祖这话说的,也太直接了。 他恭敬的呈上功法的草本,然后道:“我们此次前来,便是想要师祖指点指点这本新成的功法。” 长离没有接过,他看着面前毕恭毕敬的老头,突然感叹了一声:“九十年多前,你还是一个颇为害羞的小童,没想到九十年过去了,你的脸皮居然变得这么厚了。” 紫云老头依然讪讪然的笑,他以前就领略过这位师祖的刻薄,现在已然适应良好。 长离没指望对方回应,他又补充了一句:“果然不愧是你师父养出来的徒弟,与你师父一脉相承的狡猾。” 紫云老头在心里腹诽,我和师父一脉相承,那师父又是和谁一脉相承?祖师,你损我时好歹得讲点基本法啊…… 他道:“师祖,我修为不够,所以即使察觉了这本功法的不对劲,也无法做出合适的修改,我等后辈皆是如此,当世除您以外,恐怕也无人能够马上将这本功法修改好,所以还请您出手,指点晚辈们一二。” 其实这群人并非不能修改好,只说并不能马上修改好,时间不等人,舍不得他们继续磨下去,将这本功法磨到十全十美。 若他们真肯花费时间与精力尽力完善这本功法,那么哪怕达不成长离出手的效果,也完全够用。 就算是现在这个还有瑕疵的功法,也完全可以投入使用,只不过某些方面会不尽人意罢了,比如说后遗症相对于完善的功法会严重一些,直接展露出来的后果可能就是修炼的人基础较为不稳,走火入魔的几率更大。 听到这一长串言辞恳切的话,长离依然没有表态,他脸上完全没有动容之色,随意的招了招手,语气颇为散漫的道:“不想指点。” 紫云老头差点没被自己提起来的气噎死。 他不由得想要推翻自己之前说的话,祖师,你好歹给点面子啊…… 此时,站在不远处的路嘉文已经被长离唤了来,他用眼神询问祖师叫他来到底有什么意思。 今天看了一次自家老爷子的师父的笑话,他觉得已经够本了。 长离随手接过紫云老头呈送上来的功法,随意翻了两下,然后扔到了路嘉文的手上:“你看。” 路嘉文便认真的翻看起这本功法来。 看了一会儿之后他才说道:“似乎,不是多么高深的功法。” 紫云老头看了这个徒曾孙一眼,然后道:“要普及开来的功法,自然不能弄得高深。” 长离又道:“可看出这其中的问题来了?” 路嘉文摇头,以他的见识,只能认出这本功法似乎修炼起来颇为的简单,并不能看出其他。 长离便直接将这本功法接了过来,然后随意的指点了三下:“这几处有问题。” 这本功法是一本入门的功法,灵气运行的路线自然也趋向于简单,可简单却并不代表着通畅,在正式修炼的时候,灵气在通过某些节点的时候隐有滞涩。 滞涩,这个问题可大可小。除了会导致修行速度减慢之外,还会导致走火入魔几率增加,所以紫云老头等人才一直没将这本功法定稿。 大繁若简,想要做到简洁而流畅不是那么容易的,没有足够的功底又怎么能够做到化繁归简,返本归元? 他又接着说道:“还不止这些。” 他又接着在功法的其他地方点了点:“若要达到最好的效果,那这些关联之处也要随之修改。” “还有这一些。” 他直接让他们功法悬浮起来,厚重的纸叶哗啦啦的翻动:“若要修改之前关联之处,那其他关联之处也要随之修改。” 说着他便叹了一口气:“如此算来,这本功法与推翻重来也没什么两样了,与其费这么大的功夫,还不如重新编过一本功法。”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读网址:m. 第八百零四章 紫阙 紫云老头满是诧异的看着悬浮在空中的功法,旋即脸上便露出狂喜之色,难道师祖真的打算出手…… 他看长离这么认真的指点,当长离真的对这个功法有兴趣,打算出手。 一想到这个祖师的本事,紫云老头就乐得满面红花开,可这时他就看到空中不停翻动的功法猛的顿住,那冷言冷面的师祖又叹了一口气:“不过,算了,那么麻烦干什么。” 他随意的道:“只改最先那三处,也不是不能用,就这么吧,将就一点也没什么不好。” 只改那三个有明显缺陷的地方,这本功法也不是不成,拿出去给全无基础的普通人练也能练,效果也能符合他们的预期。 不过,也就是符合最基本的预期而已。 若是真想要更上一层楼,那还是得要按照长离的意思大改。 一听到长离这么说,紫云老头顿时满脸的诧异,那张老脸上满是急切之色:“师祖,您不是说重新编过更好吗?” 长离咬了他一眼,然后语气散漫的说道:“我确实说重新编过更好,可你有那本事吗?” 紫云老头:“难道师祖您不打算出手?” 这回轮到长离略带诧异的看了他一眼,那满眼的‘你在做梦呢?’险些让他冷淡的表情破功。 他道:“你还真是越活越天真了,九十多岁的人了,居然也开始心存妄想起来。” 紫云老头被挤兑的脸色有些发白,他讪讪然的拾起半空中的功法,然后腆着一张老脸装可怜的说道:“师祖……” 长离神情一顿,做了个止住的手势,然后说道:“闭嘴,恶心的慌。” 若他真出手,那这一本普通的功法不然能被他编出花儿来,不只是灵气运行时更容易,走火入魔的几率更小,就连进阶时也不需要改换功法,只需要一路修行下去,就能够得见大道。 不像现在这根草创的功法,修行到一定地步之后,就要改换更高深的功法,而且改换的功法到了后期也不一定能够适应,还需要更换更为高阶的功法。 所以说若是长离真的出手编出一本功法来,队对大多数人来说,都是有百利而无一害,可他为什么要出手? 他也不是闲的慌。 所以他直接摆了摆手,对着满屋子的老头说道:“我既已指点了,你们就走吧,这一个个站在我面前,眼花的很。” 紫云老头在心里腹诽,以您老的修为,还会眼花? 不过他不敢在这紧要的关头来反驳脾气一向不好的师祖,只是表情颇为可怜的求情:“师祖,我等无能,哪怕您将问题点了出来,我们也不一定能够解决好……” 可长离却不耐烦听他这句话,他道:“这与我无关。” 他止住了紫云老头剩下的话:“遇到了问题,要么你自己想着法解决,要么就去找能解决问题的人,我是懒得帮你的。” 他神色有些不耐烦的道:“我一看见反正你就头疼,别有事没事的出现在我面前,烦得很。” 他摆了摆手,做打发人状。 这群老头没料到这个前辈做事这么直接,一点都不讲究体面风范,一时间都有些呆住了,他们感觉到不远处传来完全抵抗不了的推拒之力,神情一时间都有些发苦。 而将这群老头赶出屋内后,长离便一挥手,门便直接合上了。 砰的一声响在耳边,一群被关在门外的老头面面相觑,最终还是讪讪然的离开了。 站在一旁看了好一会儿戏的路嘉文好不容易把一直憋着的笑声给咽了下去,然后又颇为小心的问道:“祖师,您这么做真的没问题吗?” 长离瞥了他一眼,道:“就算有问题又如何,他们还能拿我怎么样?” 武力值高,就是这么有底气。 路嘉文突然间反应过来,然后便闭上了嘴。可他就闭了那么一会儿,就有些忍不住了,他道:“祖师,若是只改那三处,那功法真的能用?” 这回长离直接点头道:“可以。” 他语气淡淡的说道:“供那么多人修炼的功法,弄的再精妙再高深,又有何用?练不了就是练不了,还不如简单一些的,至少容易上手。” 说着他就又叹了一口气:“后继无人啊。就这么一本简单的功法,居然也编不出来。”说完他还摇了摇头,好似真的很失望。 路嘉文已经忍耐不住自己吐槽的欲望了,祖师你当人人都是你吗?那么轻松就能编出一本功法来? 他在心里碎碎念着,这边门铃声却突然响了。 他一时间有些呆,这时候就看到长离已经站起身来,正往楼上走,在转过身前还留下一句话:“你的旧相识找上门来了,慢慢应付吧。” 旧相识?怎么旧相识?路嘉文正思索着,然后一打开门,他就看到了那个突然跳出来,吓了他一跳的小魔星。 他不由得有些咬牙切齿:“邱华绫,你怎么会在这里?” 一路跟过来打算看路嘉文笑话的邱华绫好奇的拿眼神瞄屋子里的场景,没在屋子里看到什么异常场景之后,她才转过头来,然后用颇为不在意的语气说道:“你能来我就不能来?我想在哪里就在哪里。” 她神完气足,活泼非常,抬手一把拨路嘉文就要往里走,口中还念念有词:“我倒要看看,你急匆匆跑到这边来,又是为了什么。” 她的实力比路嘉文还要高一些,往常她这么动手一推是绝对能推得开的,可现在她一出手,却没能直接将对方推开。 她,居然被路嘉文堵在了屋子门口。 她一时间有些诧异,然后转过头道:“一段时间不见,你居然长进了这么多?” 她的实力到底比路嘉文高,所以最后还是将他推开,走进了屋子里,这个时候路嘉文才发现,在邱华绫的身后,还跟着一个气色有些虚弱的青年。 说他是个青年,其实还差了点,但若说他是个少年,却又总觉得哪里不妥当。 他脸色苍白,神情虚弱,一看便元气不足。只不过他生得一双好眼睛,墨色眼瞳如一汪冷热相济的泉水,远看带着些疏离,近看又带着些温润,让人一见便生出好感来。 他没有如同邱华绫一般,直接闯进屋子里,而是站在门外用眼神向路嘉文询问,神情间还隐带歉意。 路嘉文虽然长得有些嚣张,但心地却还不错,他一见这青年一副虚弱模样,便生出了些许同情,然后便点头同意对方进来。 青年了屋中也不东张西望,他在路嘉文的邀请下坐了下来,然后便开始应对路嘉文的盘问。 据他的解释,他半路遇到了车子抛锚的华大小姐,然后就顺手帮了她一把,华大小姐便十分热情的把他带来了这里。 她的解释是,看他病得这么厉害,说不定得的不是普通的病症,她正要去看望一个颇有本事的朋友,就正好带他一起去,说不定可以帮得上他。 明明是华大小姐请他帮忙,最后反倒变成了她在忙他,路嘉文被邱华绫的不着调气到,好心帮人,却被直接拉到了这偏僻的郊区,路嘉文一时间对对方生出了许多歉意。 他咳嗽着解释了一声:“那死丫头就是那么不着调,不好意思,麻烦你了。” 作为与对方青梅竹马长大的竹马,路嘉文对自己这个青梅咋咋呼呼的性子也有些无语。 萍水相逢,你就敢把对方拉过来?还说这里有有本事的人能帮他?她看他像有本事的人吗? 正这么腹诽着,他就看到一直在楼下转圈圈的邱华绫他抬脚往楼上走去,他连忙制止:“站住,不许去!” 邱华绫被他急急喊出来的话吓了一跳,她脚还悬在半空中:“你叫这么大声干什么?” 她眼骨碌转悠着朝楼上看去:“难道楼上真的有什么非常珍贵的东西?” 她蠢蠢欲动的,想要不顾对方的劝阻,直接往楼上跑。 这个时候路嘉文却直接跑了过来,一把将她拉开:“说了不许去就是不许去,你不许捣乱。” 到底是别人的房子,邱华绫到底还念着分寸,没有不管不顾的闯上去,不过她还是有些许不满:“到底是什么宝贝?你这么藏着掖着,连让我看一眼都不行?” 路嘉文呵呵冷笑了两声:“说话注意一点,要是招惹到了什么,可别怪我保不住你。” 邱华绫被他如此严肃的神色吓住了,只不过口头上依然不可认输,和他叮叮当当的吵了起来。 一直坐在一旁捧着一杯茶的青年静静的看着这两人吵架,眼瞳被茶水蒙上了一层雾气。 他摩挲着手中温热的茶杯,嘴角微微上挑,露出一丝浅淡的笑意。 他听到楼上隐隐有响动传出,却始终没有人走下来,也没有去询问,而是一点一点的饮尽茶水。 吵舒服了的路嘉文与邱华绫终于想起了还有他这么个人,便带着些笑意的围了过来,路嘉文使出了各种手段,没能探明白青年的身体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他沉吟了一会儿,然后才问道:“你去医院检查过了吗?医生怎么说?” 之前一楼的气氛颇为的凝滞,邱华绫还以为路嘉文真的探查出了什么,便摒气凝声等着他的答案,没想到路嘉文最后说出了这句话。 她当即就是切了一声:“废话,如果医院能检查得出来,还用得着你来看?” 青年低声的解释了几句,大意就是自从发病之后进了无数医院,可一次都没有查到过病因,使用了许多种治疗办法,也仅仅是减缓恶化的速度,并不能根治,或者说是减缓病症。 路嘉文望着青年那张苍白的脸有些唏嘘,他想着到底是邱华绫把人拉过来的,也不好让人就这么白走一趟,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倒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你若是有耐心,倒可以先等等,不过我不保证你等了就一定有办法。” 青年眼中划过一道恰到好处的讶异,他笑意温文的点了点头:“既然已经等了这么久,再等一会儿也无妨,只要你们不嫌我叨扰就好。” 路嘉文连连摆手说不叨扰,暗地里还瞪了办事不着调的邱华绫一眼。 这一等,就足足等到了半夜,夜半时分,楼上才传来人走近的声音。 长离从楼上走下来,一眼就看到了坐在一楼的三个人,他略略的瞥了一眼,然后便转开了视线。 虽然精神上并不太疲惫,可他还是打了个哈欠,他听到路嘉文对着他恭敬的行礼:“祖师。” 长离随意的应了一声,然后便直接拿出了一个灵果,慢慢的啃了起来。 路嘉文看着那色泽鲜红的灵果,隐晦的咽了咽口水,他小心翼翼的道:“祖师,这是邱华绫,算起来也是您的门人,而这一位是……” 他看向那脸色苍白的青年,然后就看到那青年直接的站起了身,弯腰行礼:“见过大人。” 他看着对方那颇为流畅的古礼,一时间颇为诧异,口中质问道:“你,你是……” 青年没有未能得到长离的允许,所以没能直起腰来,他就这样静静的维持着一个行礼的姿势,就好像一个行礼的古代士人,哪怕未曾言语,也风华自现。 过了好一会儿,长离才说道:“起吧。” 他神态颇为的冷淡,望着那起身的青年,行动间颇为散漫的说道:“说吧,特意寻过来是有何事?” “特意寻过来?”邱华绫不可置信的青年,完全没意识到自己一开始就落入了人家的圈套。 青年略带歉意的对着邱华绫笑笑,然后声音有些低哑的对着他们解释道:“三日前,我给自己算了一卦,便算到了转机出现。之后我便特意顺着卦象的指引来到了此处,然后又顺利的遇上了姑娘,便顺其自然的来到了这里。” 他颇为诚恳的抬手致歉道:“虽非故意算计,但到底也利用了姑娘的一片好心,实在是抱歉。” 他说话颇有古风,那一口一个姑娘叫的邱华绫也有些不好意思,她摆了摆手,没有在计较。 而这个时候神情间颇为懒散的长离便又说道:“你天赋不错,可惜运气不太好。” 若是天赋不好,他也找不到这里来,可他的运气也确实不好,好端端的就遇上了这种事。 第八百零五章 紫阙 作为一个带着记忆转世的天师,这个青年混成现在这个样子,确实挺倒霉的。 他说唤作祝清同,自小身体变不好,自前世记忆觉醒后,这种不好的趋势并迅速扩大,只是变成了现在这副样子。 他温和的脸上带着一丝苦笑,看向长离的眼神倒带了一丝希冀,他知道,自己是否能够痊愈,就落在这个人的身上了。 想来也是可笑,他也是声名赫赫的一代天师,没想到最终却要依靠他人来闯过生死之关,而自己却连原因都找不出来。 天外寒风骤起,迅猛的风将大块的云推过去,遮住了那皎洁的月亮,窗外的天地一下子暗了不少。 而在屋中,祝清同的眼神也骤然黯淡了不少,神色也越加脆弱,他恭敬的侍立在原地,等待着对方做决定。 长离想了想,突然的说道:“我素来不喜欢找麻烦,可这也要看是什么时候。也同样不喜欢插手无关的事,可这同样要看我到底是何心情。” 他对上对方那一双有些疏离的眼睛,还是说道:“也罢,我看你还算顺眼,就救你这一次。” 祝清同真正的问题不在于他的肉身,而在于他的灵魂,他灵魂之中含有杂质,这杂质时时刻刻的污染着他的灵魂,让他的灵魂越来越破碎,做用到肉身之上,也便是他的身体越来越虚弱。 而这杂质,来自于他的上一世。 上一世他因一场意外而陨落,而导致他陨落的一个道门败类的灵魂碎片也在机缘巧合之下,融入了他的灵魂之中,并与他的灵魂一起转世投胎,与他相伴成长。 正是因为灵魂之间相互纠缠,一起度过了胎中之谜,祝清同才始终没有察觉出来,而也正是因为如此,这件事才会如此棘手,解决起来才会如此困难。 长离将自己的猜测说与他听了,祝清同便瞬间沉默下来,他双目失神好像回想起了什么,最后缓过神来之后他无奈的苦笑了两声:“原来是这样,难怪我总觉得有有些不对劲。有许多次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最后却鬼使神差的轻轻放过,就连这一次寻卦相而来之前,也莫名其妙的犹豫起来,若非心中那一抹执念,只怕还要放弃此行。” 他抬起手,重重地敲了两下脑袋:“多谢前辈告知,在下真正的原因,若非您指点,只怕我到死都不明白,究竟出了什么问题。” 长离:“所以说你运气不好。”对上的正好是一个运气十分好的敌人。 哪怕是被打成了渣,也留下了一片灵魂碎片,混进了死对头的灵魂之中,还差点将死对头的灵魂吞噬,顺便占据这一个极佳的修道壳子。 他道:“你待如何?” 祝清同:“但凭前辈吩咐。” 知道了原因,他就能够对症下药,哪怕一时间不能彻底的将对方驱逐,也能够防备对方的吞噬,减少身体的负担。 长离:“帮一次也是帮,帮两次也是帮,罢了,我就好人做到底,帮你彻底的解决这件事。” 说着,他沧冷如玉的指间便冒出了一团幽蓝的火焰,火焰如冰,缓缓燃烧,如来自地狱的冥火。 这火焰慢慢的飘到了祝清同的眉心,然后直接融入,祝清同便猛的发出一声闷哼。 他五官扭曲了一下,身体下意识的蜷缩,眼耳口鼻渐渐有血丝冒出来。 他紧紧攥着自己衣裳的下摆,紧握的拳头骨节发青,一声声若有若无的闷哼发出,整个屋中好似只剩下这一道声音。 过了许久,好似只有一瞬,她的情况才慢慢好转起来,紧握着的手缓缓放松,咬紧的腮帮子也开始松懈。 他全身上下被汗水浸湿,整个人如同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好不容易才睁开眼睛,对着长离感激的说道:“多谢大人。” 他勉强站起身来,行了一礼。 长离神情淡淡的点头,他收回那一丝太微真焱,然后说道:“根源算是彻底的铲除,今后好好休养便是。” 祝清同感激的应下。 事情解决,长离便直接回到了房中,可刚刚回到房,他就听见一道幽怨的声音。 “蒙少彦,你好狠的心呐……” 这声音幽幽怨怨,来来回回的在房中飘荡,好似女鬼索命的声音。 而在这个时候,房中也突然出现了一个鬼影,一个穿着长长的白衣,拖着一头长发的女鬼缓缓的飘到了长离的面前,伸出长着指甲的手,想要掐住长离的脖子。 长离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一幕,然后,下一刻,正在楼下面面相觑的三人就听到了砰的一声。 他们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去看,又发现那里,赫然的栽了一个女鬼。 他们又顺着女鬼掉下来的方向去看,就发现那里赫然站着一个熟悉的人。 长离重新从楼上走下来,然后冷冷的看着路嘉文说道:“这是怎么回事?” 路嘉文看着眼前的这一幕瞠目结舌,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望了望长离,又望了望栽在地上的女鬼,呆了片刻,然后蹭蹭的跑到那女鬼的面前,颇为不忿的问道:“哥们,你这咋回事啊?没事咋跑到这儿来了?” 女鬼也满腹的委屈,她怎么知道这突然换了户人家,它还当这里依然住着害死她的那一家人了。 她瑟瑟发抖的说道:“我,我不是故意的。” 统共一个小小的屋子,就做了两个天师,虽然其中一个大病未愈,可另外一个可是个非常不省油的灯,光是栽在这里,她就不敢有任何的反抗。 她道:“我知错了,我给你们道歉,你们放过我吧。” 听到这句话,路嘉文还没有表态,长离就冷哼了一声,那女鬼就不敢继续说话了。 而长离就继续去看路嘉文,路嘉文被他视线中的冷意吓得冷汗涔涔,他连忙拿出手机向准备房子的人询问。 他们家的人在这边没有房产,所以这房子是临时买的。考虑到这位祖宗的性情,他还是没有做下去道观挂单的决定,而是买下了这一栋房子,用来给对方暂时落脚,没想到刚住进来没多久,就遇到了这种事。 电话那头的人也是诚惶诚恐,这一认真的查下去,就查出了缘由,原是这房子原先闹过鬼,才会这么急着出手。 不然这个地段的房子,向来是有价无市,那能这么轻松的买到。 “闹鬼?” 长离看向那女鬼:“是不是说的你?” 女鬼小心翼翼的点头。 长离神情依然沉凝,他看那打算诉说冤屈的女鬼,表情冷漠的远远的挂在天空的月亮,他对着祝清同说道:“这件事就交给你来处理。” 好歹也是个天师。 虽然是个过得气的。 祝清同愣了一下,然后迅速的答应了下来。 长离便神情不愈的回了房。 这一晚再没有发生其他的事情,等到了第二天长离出现的时候,屋中已经恢复了安静。 祝清同过来请示要不要在这里做一些布置,比如说设置聚灵阵,或者防御法阵。 长离摇头,他不会在这里呆多久,不过是用来暂时休息的地方,用不着费心思。 祝清同便离开了,他的病根一息解除,虽然神色依然有些虚弱,可眼角眉梢却带上了一种截然不同的生机。 相信用不了多久,他就会重归健康。那个时候,他的修为也会回归巅峰。 长离于他而言就是一个救他于危难之间的大恩人,他心中万分感激,却没有流于口舌,他在心中也立下誓言,但凡对方用的上,他一定不会推辞。 他道:“不知道大人可还有别的吩咐?” 长离摇头,他道:“你做你自己想做的事便是。” 反正到时候麻烦会自动找上你。 该来的逃不掉,不过对于长离来说,从来就没有逃不逃这个说法。不过被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找上门还是会让人十分的不快,所以他就找了块活靶子来,正好挡在他面前,替他接下那些麻烦的事情。 反正都是天师,谁上都行。 祝清同修为不错,虽然倒霉了点,但未必不能接一下之后那一系列麻烦的事,说不定还会比他做得更好。 毕竟,他这么懒。 他打发了祝清同,祝清同离去,他要找个地方充实,修复身体,让修为重复巅峰。 想着之后可能会遇上更多倒霉的事情,所以他也没有旁生枝节,就直接找个寂静偏僻的地方闭关去了。 而在这一边,长离直接带着路嘉文这个小狗腿子四处逛了起来。 邱华绫已经离开了,她性子活泼,天性不爱拘束,在长离的身边每天小心翼翼,连大气都不敢喘,实在是让她受不了,所以她决定离开,当然这些只是借口,真实的原因是,她被长离嫌弃了。 邱华绫闹闹腾腾得如一只小麻雀,却又叽叽喳喳的如一只小鹦鹉,实在是有些烦人,所以她被长离打发走了。 如果不是这样,她又怎么会浪费在祖师身边聆听教诲的机会。 至于其实也并不怎么能干的路嘉文,虽然他办事也不怎么靠谱,但好歹没那么吵闹,长离便让他留下来了。 紫极山的其他支脉听闻他出关的消息,也准备派弟子到他身边侍奉,可他一概拒绝了。 要那么多人干什么?到时候吵吵嚷嚷的闹得人不得安生。 一想起那样的情形,长离就觉得烦。 偏那还是他的徒子徒孙,不能一巴掌拍死。 所以长离便一概回拒了那些人的请求,只留下了一个路嘉文,并要求那些人不准靠到他的身边来。 那些年纪已然不轻的弟子虽然十分的遗憾,但还是不敢违背祖师的命令,就只能悻悻然的听从了。 有些偏僻的风水一条街上,长离略带好奇的朝四周打量着,路嘉文跟在身后,做一个老实的提款机以及拎袋小弟。 长离走进了一个店铺中,店铺的老板是一个风韵十足的大美人,她抬起眼帘,扫了扫进店来的两个人,虽然不太能摸清这两个人的身份,但还是没直接上去招待。 她开店也就是个消遣,向来没把这当回事,如果不是熟识的朋友,她都不会起身招待。 长离在店里逛了一圈,随手拿了个小铃铛,打算到店主那里付账。 店主扫了一眼长离手上的东西,语调有些冷的说道:“三百万。” 其实她一点都看不出这个铃铛的门道,只不过她不怎么想做面前这两个人的生意,所以便报了一个惊人的高价,想要让这两人知难而退。 她眼睛一耷拉一耷拉,颇有种美人半卷帘梢的风韵。 听见她的报价,长离直接摇了摇手中的小铃铛,有些沙哑的声音发出,听得人莫名心中发乱。 而这个时候,店里又走来了另外一个人,他被铃铛发出来的声音吸引,视线瞬间投注过来,然后便猛的凝滞。 那是——他早就看中的东西! 美人店主一看到对方眼睛便亮了亮,她唇角微弯,唇角处的那一颗小痣便随之动了动,便又让她多了一份妩媚的风情。 她虽然依然没有动,周身的冷意却融了融,她没有主动开口,就看着新走进来的那人紧紧的盯着那铃铛,然后出声询问。 “铃铛卖出去了吗?” 店主:“没有。” 新进来的那个人是一个身材高大,却并不帅气的男人,他依然只能说一声‘有气质’,但说起话来却莫名的有气势,他道:“那这铃铛能不能转让给我?” 他转过头问向店主:“铃铛开价多少?” 店主还没有回答,路嘉文语气有些古怪的说道:“三百万。” 这个价格连他拿出来都有些肉痛,难道这家伙真的能拿出来? 果然,对方一听到这个价格,眉头便狠狠皱了皱,而一直专心聆听他们对话的店主神情间也多了些不满。 她道:“铃铛是我的,我想开什么价就开什么价,不买就算了。” 铃铛是她的,她想对什么人开什么价就开什么价,哪怕她对先来的这两个人开价三百万,对后来的这个人开价三块,也不能说她半句不是。 长离清楚的领会了这个店主的意思,他直接将铃铛放下:“那便算了。” 较劲,怎么可能?为了这么个铃铛较劲,他还要不要面子了?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搜狗手机版阅读网址: 第八百零六章 紫阙 不耐烦看那两个人痴痴缠缠,长离直接离开了这个店铺。 在他离远了之后,那两个人才收回了有些惊异的视线,彼此对视起来,双目之间满是若有若无的情意。 跟在长离身后的路嘉文就好像火烧屁股的猴子一般,抓耳挠腮的,终于他还是忍不住了,小心翼翼的问道:“祖师,您为什么……” “为什么不与那个人争?”长离补全了他的话。 路嘉文连连点头。 他便道:“那种铃铛,我想要多少就有多少,何必执着于那一个。为了那一个不值当的铃铛争来争去,何必。我虽然闲,却不代表乐意将时间浪费在这种无趣的小事之上。” 路嘉文便点了点头,只不过神色间还有些不解。也是,少年意气,虽然他已经算不上是少年,却还在喜欢意气之争的年龄圈内。 长离便顿了顿,此时他们来到了一棵树下,树上的叶子飘摇而落,有一片直直的落在他们的面前。 长离便抬手接过这片落叶,青绿的叶子虽然明如翡,可那里的生机却已慢慢的散去,用不了多久就会腐化成泥。 他捻了捻这片叶子,青绿的叶子顿时亮起了一道华光,碧色的光晕涌动,不消半刻,这片叶子便变得如同翡翠一般,通透而水光净亮。 他将这片叶子递到了路嘉文的面前,道:“你觉得这片叶子与刚刚那个铃铛相比如何?” 路嘉文眼带崇拜的看着这片叶子:“自然是这个更好。两者甚至不可同日而语,相比起这片叶子,那个铃铛就如同地下的尘土,完全没有可比性。” “那你觉得,我还有必要执着于那个铃铛吗?” 路嘉文摇头:“当然没必要。见苍天之远而小阡陌之利,以祖师的行为,确实不必要执着于一个铃铛。” 说着,他便感叹了一声:“果然还是要看得长远一些。” 对于他的感叹,长离不置可否他将叶子放到了路嘉文的手上,然后道:“希望你莫忘了今日所说的话。” 说完,他就转过身,继续往前走。 而身后的路嘉文则是小心翼翼的捧着那片叶子,生怕一个不小心将它弄坏了。 而这个时候,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正满眼震惊的望着这一片。 她看着那两个人朝她走近,都忘了移开步伐,偷偷躲起来。 所幸那两个人并没有因她意外见到了那一幕而找她麻烦,在路过她时完全没有停留,直接走远了。 她想起最近感觉到的东西,不由得握紧了拳头。 总有一天,她也会变得那么厉害。 在这座城市逛了两三天,长离就没有兴趣了,他决定离开这座城市。 用瞬移之类的法术虽然消耗有点大,但胜在方便,他便直接掐了个手诀,来到了另外一个城市。 刚刚来到这座城市,他就感觉到这里与上一个城市完全不同的气氛,这里好像,格外的热闹些。 不是红尘俗世熙熙攘攘那般热闹,而是风雨欲来暗流汹涌那种热闹。 这里聚集了太多的修行者。 以各种方式各种机缘觉醒的修行者纷纷赶往这座城市,然后参与某个遗迹的争夺。 早在灵气彻底的复苏之前,各大名山大川早就被官方的人所占据,普通的散修无缘去获得那里的机缘,就只能碰碰运气,去寻找那些还无人发现的小秘境。 而闽川这座城市所复苏的这个秘境,却不是一个小型秘境,它蕴含的灵气十分充沛,其内蕴藏了十分多的资源,光是与规模论,这都是一个中大型的秘境。 虽然不知官方的人为何还没有派人来占据这里,但依然有许多想着浑水摸鱼的人赶来这里,争夺这个秘境的掌控权。 哪怕是无法掌控这个秘境,得到一些资源,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 长离突然的出现城市的街头上,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哪怕这个城市已经聚集了太多的非凡者。 “这倒是有意思,随意的选了一个方向,就来到了这里。” 他语气悠然,神情间颇为散漫。 不管来到哪里,总归都是一场乐事。寻乐之旅,不管走的是哪一条路,都不算是白走一场。 他站在街头,看到不远处一对少年男女携手走来。 少年握了握旁边女孩子的手,神情感叹的说了一句:“又厚了,你是不是又长胖了?” 女孩子神情间出现一抹恼怒,她将手抽回来,没好气的说了一句:“你闭嘴!” 少年也不哄他女朋友,见女孩子收回手,也顺势将手收回拢到了衣兜里:“恼羞成怒了,看来我说的是对的。” 女孩神情更为羞恼:“对,你说的都对。你最厉害了,猜什么都一个准。那你有没有猜到,你今天就能恢复单身生活了?” 少年神情一愣,吊儿郎当的笑容也开始慢慢的收拢,他看着女孩气冲冲的跑走,便想着追上去劝一劝,结果就被两只路过的成双成对的狗子给拦住了。 紧急刹车,他一个平衡不好,就斜斜的踉跄了几步,然后就半倒在长离面前。 他看着视线的前方突然多了一个人,一愣,抬起头,就正好对上了长离的脸,一想到这个人可能看到了自己出丑的全过程,就不由得没好气瞪了他一眼。 莫名其妙的被人瞪了一眼,长离也不恼,他只是慢条斯理的说了一句:“这年头,居然有人连狗都不如。” 他望着朝这边走来的两只狗子,幽幽的叹了一句,我便绕开这少年,继续朝前走。 那两只狗子不知道感觉到了什么,别忙一颠一颠跑了过来,两只大屁股一扭一扭,极富喜感。 它们跑到了长离的身边,一左一右的围着长离,用可怜巴巴的小眼神望着他。 长离倒也觉得有趣,他脸上笑容清浅,然后分别在两只狗子的头上摸了摸,道了一句:“倒是机灵。” 两道灵光顺着他的手无声无息的融进了这两个狗子的身体里,让它们的生命本源又增厚了几分。 他望着那两只陶醉的,好似喝醉了一般的狗子,直起了身,继续往前走。 而从地上爬起来的少年看着那两只半条腿崴着,相互依靠几乎凑成了个心形的狗子,恼怒得恨不得再找一只英俊非凡的狗子来,给它们凑成一出家庭剧。 他左右环顾,想找到那个嘲讽他的家伙修理对方一顿,别过去连个鬼影子都没找到,他想了想,还是悻悻然的放弃,去追他的女朋友了。 第二天,惨遭丑拒的少年哭丧着一张脸,被他的师父提溜着去寻找秘境入口了。 少年天赋非凡,对秘境遗址这种非凡遗留极其敏感,有时那遗址明明还没到现世的时候,也会被他莫名其妙的感觉到。 所以他师父一向视他为福星,有事没事就喜欢带着他四处转一转。 这一次闵川城中心遗迹开启,他虽然没有提前感觉出来,但他是否还是对他寄予厚望,经常三五不时的就带着他在城里城外四处转悠。 而这一次,还真被他感应到了。 他与他师父偷偷摸摸的来到了一个偏僻的小入口,准备借用某些工具进去。 结果就看到入口处站着一个熟悉的人。 那人穿的有些单薄,明明是冬日依然是一身单衣,可他的神色却不带丝毫冷意,貌似这寒冷的天气完全对他没影响。 少年一看到他就有些气,他警惕的看着那看上去不比他大多少的人,想着,突然一下出现,又突然一下消失,神出鬼没的,莫不是真是个鬼吧! 长离看着走过来的两人,神情间依然十分懒散,他早就感应到了这两个人的到来,却完全没有阻止的意思。 又不是什么珍贵非常的东西,拦着别人做什么? 他看到两人中那个为首的落魄中年人防备的向他质问道:“这位道友从何处来,要去往何方?” 他不会天真的认为,对方是无意识路过的路人。 长离嘴角微微勾起,神情便更显散漫,他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他随意的在面前的虚空一划,一道通道便直接出现,在走进通道之前,他对着那目瞪口呆的师徒二人说道:“对灵气如此敏感,啧,倒真像个寻宝鼠儿。” 少年不只是对秘境遗址十分的敏感,对那些珍稀的资源也十分的敏感,而这种敏感的根本,就是他的体质对灵气十分敏感。 而这种敏感,让长离想起了许多特殊的灵兽,或者灵器。 他这种体质的人,若是生在某些残酷的修行世界,只怕会被练成个寻宝奴,日日夜夜为人寻求宝物,不得解脱。 少年听长离一语说过他的体质,便是一惊,然后又听他说‘寻宝鼠’,顿时有毛骨悚然之感,他背后寒毛竖起,想起前几日,自己还打算找对方算账,就不由后怕的心脏直跳。 他师父神情也是十分的郑重:“这么厉害的人,居然出现在这里,看来这天下是真的乱了。” 随手便能打开虚空通道,这等修为的人,全天下一只手都能数得出来,堪称是祖师级的人物。 而这种人,一般都会镇守在某些特殊的地方,不会轻易出世。 可现在,一个中型秘境,就引来了这么厉害的一个人物,看来,这天下间的秩序,果然要乱了。 长离进了这个秘境,随意的逛了一圈,没在里面发现什么心仪的东西,就空着手离开。 而在他进去之后没多久,这个秘境便彻底的复苏,变得允许一定的人数进去。 等候在外的人群一瞬间激动了起来,连忙蜂拥而上,攒动的人潮,就如同汹涌的潮水,连绵不绝。 而这个时候,长离刚刚出来。 他们进,长离出,倒也算有趣。 可在他刚刚出来之后,就看到一队人正站在出口处等候着他,他看了那群人一眼,没有理会他们的打算,就打算直接离开。 可那群人中为首的那人却直接走了上来,她神情十分恭敬的说道:“太微前辈,不知您是否有空?” 长离懒洋洋的说道:“没空。” 脊背微弯的精干女士听到这句话,神情微微一顿,虽然在心里腹诽着你没空,你没空会整天闲着乱逛?但面上还是十分有理的说道:“前辈,天垣的垣主想和您见一面。” 长离:“哦。” 女士一时间没能听到其他的回答,便又忍下心里的腹诽,继续恭敬的说道:“垣主不日想要亲自上门拜访,我们此次前来,便是送上拜帖,希望前辈您能接下。” 长离站在原地,神情有些呆,站在远处看,却莫名的觉得,他与那浅浅的一层雪相合,透着一种散漫的悠远以及宁静。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慢吞吞的说道:“给我看看。” 精干的女士这边将一个帖子递了出来,长离接过。 帖子以墨色为主色调,辅以赤色的暗纹,看起来富丽堂皇,又不是美观。 他拿起帖子打量一二,也没有认真细看,只是道了一句:“还算不错,我便接下了。” 等几日之后,天垣的垣主登门之后,长离便知晓了他们的意图。 天垣知晓他生性懒散,并不太爱掺和麻烦的事,便不再期待他加入天垣,为他们办事。 但他们还是不想放过一个修为这么高的人,便拿出了另一个方案,就是让他当一个不受调令的客卿,偶尔请他给天垣新吸纳的新鲜血液上上课。 长离想了想,觉得闲着也是闲着,便答应了。 天垣的垣主带着喜色的离去,没过多久,天垣系统的人就得到通知,因为修为极高的客卿会来指点他们一二。 他们满怀期待的等着那一位传说色彩极其重的客卿来登门指点,然后,就见到了一个年岁看上去比他们大不了多少的青年。 他们顿时有些惊。 不是,驻颜有术还能驻到这个程度? 这道士要是想要发财都不用化缘,直接开发驻颜秘方就行了啊。 而闲来找事做的长离看着这一众小兔崽子望着它那不可思议的目光,便散漫一笑。 他这么勤劳的人,又怎么舍得辜负这群学生期待的目光,一定是要用劳动加体力教育来好好指点他们了。 他对上呆愣愣望着他的,那个有着寻宝鼠体质少年的视线,手指微动。 想必之前就是这一对师徒向人通知了他的存在,他才会直接被人堵到。 而那少年师徒想必也是因为如此,才会被天垣系统的人吸纳。 啧,真是‘缘分’哪。 而已经被女朋友彻底甩掉的少年看着高台上那个熟悉的人,忍不住目眦欲裂。 不是,这家伙没被组织制裁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成了来指点他们的人? 不是,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怎么感觉自己好像活在梦中? 他感觉到对方视线中的‘不怀好意’,忍不住在心中泪流雨下。 现在开溜还来得及吗? 而长离则是在之后的指点中,让这群少年男女知晓,开溜是不可能的,努力修炼,争取打倒他,还有一份希望。 他有闲心的时候便来指点指点这群立志要维护世界秩序的人,没闲心的时候便四处溜达溜达,日子过得倒是十分快活。 至于那一群遍布天下各地的徒子徒孙们,则是彻底的被他忘在了脑后。 法门都已经传了,经验也已经传了,若是这样还传承不下去,那就活该他的道统断绝。 就如此吧。 五十年后,紫极山山门中,漫天紫华飞舞,长离已然消失。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搜狗手机版阅读网址: 第八百零七章 空响 “凭什么?孩子是我十月怀胎辛辛苦苦生下来的,你凭什么给他取这样一个名字!” 病房里传来女人声嘶力竭的吼声。 长离模模糊糊的听到这个声音,他感觉格外的不适,想要让这道声音停下来,可他刚刚张开嘴,粗粝的风就顺势刮过来,激得他连连咳嗽了几声。 而落在病房里的其他两人的耳中,就是孩子哭了。 辛苦熬了十个月才生下来的孩子,若是没有经受刚刚的刺激,女人一定会将他抱起来劝哄,可她现在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件事,她沉浸在她的丈夫带给她的痛苦中,难以自拔。 她的眼眶通红,眼中泪光盈盈,她声音悲戚的说道:“凭什么,那是我辛辛苦苦生下来的孩子,凭什么要取个那样子的名字,他是我的孩子啊,他是我的孩子啊,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站在病床前的男人神情十分的复杂,悲伤,痛苦,纠结,歉疚皆有之,他沉默着,就好像一块捂不热的岩石。 他微微的避开病床上女人的眼睛,微微启唇,干燥的唇瓣上原来麻木的痛意,他声音嘶哑的说道:“这个名字……也没什么不好。” 女人凄厉的笑了一声:“是啊,对于你来说确实没什么不好,可你把我放在哪里?你把我当做了什么?我就是一个用完了就要被你舍弃的生育工具?我的孩子就是一个被你用来彰显自己深情的工具?” 她移开视线,看向睡在另一边的小婴儿,眼神挣扎而又绝望:“我这是为了什么?我这是为了什么?究竟是造了什么孽才和你结婚,我究竟是造了什么孽才给你生下了孩子?就因为我爱你,就因为我是你的妻子,你就可以这么糟践我,你就可以这么糟践我的孩子,宁望珩,你好狠的心啊!” 僵直的站在一旁的宁望珩听着妻子的控诉,眼中掀起几道痛苦的波澜,他道:“不过是一个名字而已,你这么激动做什么?” 病床上的女人哈哈的笑了几声,她眼眶的泪水彻底的滑落,打湿了她的脸庞,感觉到身体传来的痛苦,只觉得这痛苦不及她心中之痛万一,她道:“我激动,是我激动吗?难道我不应该激动吗?” “念澜,念澜,你在给我的孩子取这个名字的时候,难道就没有想过我会有多痛苦吗?” “她都已经死了,为了另一个男人而死的,你却为了纪念她,给我的儿子取名念澜,你何其龌龊!” “文兮澜,宁念澜,宁望珩,你到底将我们母子置于何地!” 躺在病床上的女子猛的坐起,然后又狠狠的落下去,她凄厉的嘶吼:“这是我的孩子,我辛辛苦苦生下来的孩子,我凭什么让他娶这样一个用来侮辱我的名字!” “我不会允许,我死也不会允许,如果你一定要取那个名字,我就抱着他从这里跳下去!” “我宁可让他和我一起死,也不愿意让他佩戴着这样一个屈辱的名字,走过这恶心的一生!” 她死死的望着不远处那小小的婴儿,眼神中满是疯狂的偏执,她眼角的泪水不停的落下:“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我这么辛苦才生下来的孩子,结果,却要冠以别的女人的名字,用以纪念她的离世,哈哈,哈哈,我到底是为了什么,我到底是为了什么?” 她转过头,泪眼朦胧的看着站在床边的男人,声音凄凉的问道:“你说,我这是为了什么?” 越来越僵硬,越来越僵硬,直至如一颗死去石头一般的宁望珩终于开口了:“抱歉。” 他道:“我不知道你会这么抗拒。” 他张了张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他看到妻子艰难的将孩子抱起,神色有些痴的哄着孩子,他道:“如果你实在接受不了这个名字……那就算了。” 说出‘算了’这两个字,他在心里长长的叹息了一声,然后心情低落的垂下了头,他意兴阑珊的说道:“那就算了吧。” 女人清清楚楚的听到了他语气中的无奈与痛苦,如同被刀子狠狠割着的心好似已经彻底的破碎,她哄孩子的动作蓦然的一致:“他是由我生下来的,他的名字只能由我来取。” 她声音温柔的说道:“长离,他叫长离。 这一刻,她的神情温柔得如同月下的湖水,与之前那个声嘶力竭的模样完全不同。 她轻轻的哼着莫名的曲调,眼眶的泪水一点一点的落下,她望着那个不知道说什么好的男人,语气极其冷静的说道:“我们离婚。” 她坚定的说道:“我们马上离婚。” 而神智依然有些模糊的长离在‘长离’这个名字出现以后,就骤然的清醒过来。 莫名的力量从灵魂核心处散发,融进了他的身体里,让他慢慢的多了一些舒适感。 他感受着病房中死寂的气氛,小小的打了一个哈欠,然后沉沉的睡去。 之后,便是一段半梦半醒的混沌时间,等他再一次苏醒过来的时候,他的父母已经离婚了。 他的母亲挣扎了许久,到底是没争取他的抚养权,而他的父亲在稍稍的挽留了一会儿之后,也不再坚持,而是放他的妻子离开。 到底是自己十月怀胎辛辛苦苦生下来的孩子,舒静漪还是十分的不舍的,可在她打算争取孩子的抚养权的时候,她的父母却阻止了她。 父母对这一场婚变的缘由了解得清清楚楚,他们不由得后悔,为什么叫女儿嫁了给这样一个人,他们不希望女儿今后的人生被阴影所笼罩,也不希望因这个孩子而让女儿陷入无尽的痛苦之中,所以他们代替自己的女儿放弃这个孩子。 她才二十多岁,还有无尽的未来,她不能被这个孩子所困住,挣扎在痛苦的深渊之中。 这孩子,已经成为了他们女儿心病的来源,他们不能让女儿继续养育这个孩子,因为那样极有可能会毁掉他们的女儿。 所以,长离的抚养权最终还是落到了宁望珩的手上。 宁望珩看着这个被取名为长离的孩子,神情十分的复杂,还没有尝试过抱抱孩子,就站在孩子的襁褓面前,呢喃的说道:“澜,我心之澜,念我心,兴情澜,很好的一个名字啊……” 他转身离开,完全没发觉襁褓中的孩子已经睁开了眼睛,那双清凌凌的如墨玉一般的眼瞳直直的望着前方的虚空,纯澈的仿佛任何事物都不能让它染上颜色,又疏冷的与这一方天地完全隔开。 …… 转眼间已是五年过去。 视野十分空旷的房间里,一个长相柔美的女子站在一个坐着的孩童旁边,她望着那只望着窗外的天空,除了眨一眨眼睛,再无别的动作的孩童,不由得有些头疼。 她尝试着与这个孩子沟通:“小离……” 正神游天外的长离耳中清楚的听到了她所说的话,可那话声却如同窗外的霜,浅浅的覆盖在他的思考范围之外,转瞬间就被遗忘。 他手中握着一个拼图,拼图的颜色十分的艳丽,感觉到长时间这么坐着有些累,他便稍微的活动了一下手脚。 才不过四,五岁大小的孩子,一身肉软呼呼的,却并不显胖,手臂如同藕节一般,玉雪可爱。 他慢吞吞的弯下腰,将散落在四方的拼图拢起来,然后一片一片的拼起来。 这是一份乐谱的拼图,乐谱十分的复杂,构成乐谱的符号也更有特色,这是他上一个心理医生带给他的。 他专注的玩着拼图,长长的睫毛翘起,在他的眼睛下投下一片阴影。 即使是见过许多可爱的孩子,水淼淼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孩子是她见过的最漂亮的。 看到坐在地上的孩子慢吞吞的动着,她的心肠不由得就软了下来:“小离,你好,我是水淼淼,是你的新老师,我给你带了礼物,你要看看吗?”她声音极尽温柔的说道。 可正分辨着拼图的长离却完全没有搭理她,他自顾自的忙着手上的事情,清凌的眼睛里没有水淼淼的半分影子。 水淼淼也不气馁,继续尝试着与这个孩子交流,可她的声音虽然很温柔,却让长离觉得有些烦。 就好像耳边有一只嗡嗡作响的苍蝇,怎么赶也赶不走。 他有些暴躁,然后狠狠的一掷,将手中的拼图扔了出去。 拼图不算重,他的力气也并不大,所以没有扔出多远,正好落在了前来探望的宁望珩的脚边。 他看着难得展露情绪的长离,弯腰捡起这块拼图,然后声音尽量温和的说道:“怎么发脾气了?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如果有哪里不好受,一定要和爸爸说。” 他弯下腰,眼神温和的对上儿子的视线,可难得对外界事物有一丝反应的儿子却直接的低下头,继续专注于他手中的拼图去了。 他不由得有些失望,然后继续温柔的说道:“长离,你听到了吗?你有什么要和爸爸说的吗?爸爸今天给你带个礼物,你开心吗?” 他眼中闪过一些愧疚与痛苦,因为长久的沉湎于自己的情绪之中,所以他忘了关注尚且自己年幼的自儿子,以至于长久无人交流的儿子患上了自闭症。 他神情期待的看着那个自顾自玩着拼图的孩子,眼神中满是希冀,前段时间,聂医生才和他说,长离的情况有了好转,已经能够稍稍的与人交流了。 可现在,他看着自己儿子的模样,心中难以抑制的涌上了一些失望,长离这是不愿意与他交流吗? 他叹了一口气,然后直起腰来,这跟上来的聂医生说道:“聂医生,劳烦你给长离再检查一次。” 聂医生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长相不算英俊,却十分温和,周身带着一种舒心的气质,不带任何攻击性,初初看他会觉得泯然于众人,但长久与他相处,却又觉得莫名耐看。 他是一名儿童心理医生,而这个职业,长相越不具备攻击性越好。 他是宁望珩请来的给长离治疗的心理医生,从三岁时出现,已经给长离治疗了两年。 这两年的时间,长离的情况确实也有好转,本来宁望珩是不准备更换医生的,没想到聂医生最近决定前往国外进修,不再续约,所以宁望珩便重新找来了一位心理医生,也就是长相同样温和的水淼淼。 水淼淼看见长相温文而精致,周身散发着儒雅之气的宁望珩后,脸庞就有些发热,她下意识的转开视线,然后又情不自禁的将视线投注在宁望珩身上。 水淼淼不是一个资历十分出众,经验也十分充足的心理医生,可宁望珩在意外看见她照顾孩子的情形之后,就决定给她一次机会,让她来担任长离的新任心理医生。 他将视线转到水淼淼身上,语气一如既往的客气而又温和,他道:“水小姐。” 水淼淼脸蛋有些红的点头。 这三个大人开始交际起来,而他们都没有发现,本来一直低着头玩拼图的长离此时已经抬起了头来,他直直的望着这三个神态各异的人,如琉璃珠一般的眼睛澄澈而又冷漠。 没过多久,这几个人问候完了,就又将视线转到了他的身上。 与他最熟悉的聂医生走过来,蹲下身与他交流:“长离,我要出去玩一会儿了,你不和我告别吗?” 长离抬起头,望了他一眼,然后又低下头。 聂医生以前也尝试着唤他‘宁宁’,‘阿离’,‘小离’这种更富有童趣的名字的,可他完全没有反应,最后聂医生发现,他只对长离这个名字有反应,就只称呼他这个名字了。 虽然他一直觉得,长离这个名字不太好。 这也是为什么水淼淼叫他的时候,他完全没反应的原因。 当然就算是水淼淼唤他为长离,他也不会理会。 他不喜欢这个女人。 尤其是在这个女人表露出对他父亲的喜欢之后。 他有些不高兴,极其的不高兴,不止是因为聂医生要离开一个人去玩儿了,还因为他的领地里,又要多出一个陌生的侵入者。 他将手中的拼图狠狠的往地上一摔。 第八百零八章 空响 只有极度不耐烦的时候,长离才会有这种表现。 所以,聂医生很是惊了一下,他走上前来,语气温柔的问道:“长离,怎么了?是有哪里不舒服吗?你可以说给聂叔叔听。” 他没有去捡长离掷在地上的拼图,因为他知道,这个孩子在生气愤怒的时候,会陷入某一种偏执的状态,在这种状态里,他极其不喜欢别人碰触属于他的东西。 如果是长离之前扔掉的东西,聂医生会帮他捡回来,因为这几年的相处,他已经对这个孩子的性格有了一些了解,他冷淡而又懒散,如果你能帮他做一些小事,他对你的感官反而要好一些。 现在不行,现在要动他的东西,只会让他更加生气。 他想要拍拍长离的头安抚他,却在他冷漠的视线下定住了手,他十分的不解,这个孩子难得会表现出这样一面。 他往常虽然也不好相处,但这种不好相处是体现在不爱理人方面的。 只要你不过多的去烦他,他就不会搭理。 而这也是它相较于其他孩子更为棘手的原因,因为他的孩童天性被压低到了一定地步,他相比起其他的自闭症的孩子要淡漠得多。 而这种淡漠,这是他的根本性格。 所以他相比起其他孩子要难沟通的多,也要难治疗得多。 即使没有患上自闭症,他的性格也要比其他的普通孩子淡许多。 聂医生在心里想着,难道是因为他要离开进修,所以这个孩子不舍了? 可随即他就否定了这个答案,虽然他现在能够与这个孩子进行一些简单的交流,却不认为这个孩子会对他有多强的依赖。 而这个时候,水淼淼也走上了前来,她语气温柔的说道:“长离,你是担心今后没有人陪你玩吗?你不要害怕,就算聂叔叔要在外面呆一段时间,我也会陪在你身边的。我会是你新的朋友,你喜不喜欢我啊,长离?” 她笑得眉眼弯弯,亲和力十足。 可长离却横眉冷对,他眼神清凌凌的,如透明的玻璃珠,纯粹而又冷漠,他第一次发声道:“不!” 他又吐出了一个字:“不!” 他直直的对上水淼淼的眼睛,认真的说道。 孩童的话声清脆,如同水流穿过圆润的白石上的声音可水淼淼却被这声音击得浑身僵硬。 她嘴角微微抽了抽,然后继续用温柔的声音说道:“长离,你是不想和我做朋友吗?” 长离冷冷的注视着她,视线冷漠的不像是一个五岁的孩童,倒像是一个利害相争的敌人。 他最后发出一声:“不!” 然后就没有继续回答水淼淼的话,直接低下头,去捡拾那些掉落在地上的拼图。 他动作缓慢,拾捡的动作也没有什么规律性,配合上他那漠然的神色,莫名的让人感觉到,他在烦躁。 他弯下腰,一片一片将拼图捡起,三个大人就这样看着他左移右挪着,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空旷的室内一时间安静下来。 直到长离彻底的将拼图捡回来之后,聂医生才低叹了一口气,尽量让声音显得友善的说道:“长离,你是不喜欢这位新来的小伙伴吗?” 复杂的拼图重新拼了起来,听到这句话,长离放在拼图上的时候顿了顿,他继续按照自己的思维,将拼图重新整合。 这幅拼图十分的昂贵,而与它的昂贵相匹配的就是它的精致,它除了有一个固定的复杂乐谱的答案之外,还可以整合出一些其他的,各具特色的乐谱。 它能极大程度的开发儿童的音乐天赋,所以聂医生才会在察觉到他对音乐敏感之后,将这幅拼图送给他。 虽然长离没有发声,可聂医生就是能感觉到,他对他之前说的话,应该是认同的。 他不由得有些头疼,这个难搞的小患者不喜欢这位新来的心理医生,这让他怎么心安理得的出国进修? 他试着劝解道:“长离,水姐姐很好的,你和她相处一会儿就知道了,她和你差不多大,你们可以一起玩游戏,一起弹钢琴啊,长离,水姐姐也会弹钢琴的。” 听到这一长串的话,长离感觉更为烦燥了,他身子转了转,两只手在拼图上胡乱的拍了几下,聂医生便识时务的住了嘴。 他感叹了一声,然后转过身去和宁望珩报告:“长离看起来是很不喜欢水小姐。” 他看了一眼脸色刷的变白的水淼淼,目光中多了些微的同情。 看来她是注定无缘这份工作了。 可水淼淼还是想要争取一下,她眼神希冀的望着宁望珩说道:“可能长离是害怕与陌生人接触,才会这么抗拒我,说不定再磨合一段时间,我就能够与他和平的交流。” 可宁望珩却有些抱歉的对她说道:“可我并不想让长离浪费这一段磨合的时间。”他眼神中带着歉意,也十分的坚定。 水淼淼清楚的看到他眼神中的拒绝,她脸庞上仅有的红润都褪去了,她眼眶开始发红:“是,宁先生,我知道了。” 宁望珩叹息了一声,然后说道:“很抱歉浪费了你的时间,水小姐。” 让一个还这么年轻的小姑娘这么难过,他也觉得有些愧疚,可这些愧疚并不能让他改变自己的想法,他还不至于让自己的儿子迁就一个他非常不喜欢的心理医生。 他转过头对着聂医生说道:“聂医生,这次又要麻烦你了。” 聂医生摇头,说不麻烦。 他重新走上前,去安抚长离,而宁望珩则是送水淼淼离开。 他看着自水淼淼的身影消失之后,就莫名的变得平和了许多的长离,暗暗称奇,这个性子懒散到奇怪的小朋友,居然有一天会废这么大的劲去讨厌一个人,真是奇怪。 他看着长离突然的站起身来,然后朝着窗户边走过去,脚步一顿,然后也跟着走了上去。 二楼的空间虽然十分大,房间却不多,这一个房间是长离主要的休息与玩乐的房间,所以面积格外的大。 足足有半面墙被改装成了透明的玻璃窗,站在这里朝下望,一眼就能望到楼下的场景。 此时楼下站着两个熟悉的人,宁望珩和水淼淼。 水淼淼欲语还休的看着宁望珩,温柔的眼睛上蒙上了一层水雾,似有泪珠盈盈而聚。 她就如同一珠立在河边的水仙花,叶片上的露珠摇摇欲坠。 而站在他旁边的宁望珩则是儒雅而又温和,自带一种成年男人的风度。 都不用细观她的表情,只看她的肢体语言,聂医生都能够知道,水淼淼喜欢宁望珩,他这才知道,为什么长离这么讨厌水淼淼。 他看着正专注地朝楼下望的长离,伸出手拍了拍他的头:“……你还真是敏锐。” 他语气里带着一些调侃的味道,他也不怕长离生气,因为他已经知道,长离的情绪已经真正的平复下来。 他又转过头,看向楼下似乎依然在争取的水淼淼,眼神里带着一些不赞同。 宁总请你来是让你帮助他儿子的,不是让你来泡他的,你这么做,还有没有一点职业道德了? 学了这么久的儿童心理,难道不知道孩子其实再敏感不过?你这样明目张胆的在他面前耍手段,他怎么可能会察觉不出来? 就这种三心二意的行事风格,不说彻底的治愈这个心理并不健康的孩子,不加重他的病情都算是好的了。 现在的小年轻,真是不靠谱。 聂医生推了推他鼻梁上的眼镜,然后蹲下身对着长离说道:“你放心,她不会留下来的。” 长离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聂医生看着他稚嫩的身形,突然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算了,算了,做医生要有医德,我就再留一段时间,进修就再推迟一会儿。” 说着,他就靠近长离,将他抱了起来。 第一次,长离没有抗拒。 聂医生也没有意外,他早就知道,这个孩子虽然外表看上去木然,其实内里十分的聪明,你说什么他都听得懂,只不过他不乐意理会罢了。 刚才他所说的话他确定对方是听懂了的,所以他才敢抱他。 他突然间又想叹气了,怎么感觉对方不是他需要治疗的病人,而是他要好好伺候的小祖宗呢? 他将长离抱到了钢琴椅上,正准备起身的时候,就看到对方用小手贴了他的额头一下,他一时间呆住了。 他问:“怎么了?” 长离言简意赅的说道:“好。” 他话中的意思是,他会拥有好运。 可聂医生却把这理解为,这是对他之前决定的肯定,他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心里却升起了一种暖融融的感觉,他道:“好,你说什么都好。” 难得啊,居然愿意开口表扬人了。 他心升起了一种为人父母的自豪感。 望着这个长得格外漂亮的孩子,他一时之间有些遗憾,要是这是他的亲生儿子就好了,他绝对不会让他患上自闭症。 而这个时候,宁望珩也重新走上来了。 他送走了水淼淼,准备着重新找一位心理医生,可这个时候聂医生告诉他,决定推迟进修,他一时间喜上心头,连声的对着聂医生表示感谢。 聂医生摆手说不用。 而这个时候,长离稚嫩的手指已经在钢琴上弹动了起来,曲调虽然十分的简单,却已经颇为流畅。 两个大人听着这首以前从未听过的曲子,神情慢慢的变得平静。 窗外阳光飞舞,清风徐徐吹动杨柳,翠绿的叶子之上光华流转,一切都显得平常至极。 一段故事,就这样终结在长离的任性之中。 日子就这样不紧不慢的过去,很快长离又到了要进学的年龄。 鉴于他的特殊,所以宁望珩决定直接请家庭教师,不将他送入学校。 这一次来给他授课的老师平均年龄都在五十岁以上,宁望珩暂时不能突破如此大的年龄差,发展一段跨越年龄的爱情,所以整个授课过程中无事发生。 一日,阳光正好,再次上门的聂医生决定带着长离出门,去体会一下外面世界的美好。 他有些怀疑,其实这小子的自闭症根本没那么严重,他只是太过于冷漠与懒散,懒得与人交流,懒得行动,又不愿意理会外面的事,才会表现出这副模样。 当然,这种性格出现在一个孩子身上,本来就是不正常的。 聂医生带着他来到了一个特色景点,由于来往的时间十分的漫长,所以光是明里暗里的保镖就坐了两大车。 长离穿着一身简单又素静了,不怎么具备童趣的衣服,整个人昏昏欲睡。 聂医生是真的觉得这小子难伺候,普通孩子喜欢的他一概不喜欢,就连色彩也不喜欢那种明艳的,而是更倾向于素色纯色这种一看过去就觉得寡淡的衣服。 五岁的孩子打扮得十分严实,秋老虎已经退去,秋风一吹清清凉凉,聂医生想着孩子这么吹风对身体不好,并把窗子关上了。 可刚刚关上窗子,那就看到安然的睡在车座上的孩子穿着圆头鞋的脚轻轻地蹬了蹬,蹬到了他的手上,他就只能重新将车窗打开了。 他看了看安然沉睡的孩子,无聊的拿出手机玩,然后就收到了一条与众不同的讯息——他买的彩票,居然中了! 他咬了咬舌尖,才确信自己没做梦,兴奋的不知道该怎么言说,他便狠狠的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 清脆的响声传来,让正在沉睡中的长离皱了皱眉,他的眼睛微微睁开,在聂医生那张兴奋的脸上停留了一眼,然后又闭上了。 聂医生这才稍稍冷静下来,只不过他依然十分的兴奋,这心脏剧烈的跳动着,手握成拳头,不知道该用什么办法来表达自己的心情。 他想了想,自己最近一段时间遇上的好事,恨不得将睡在旁边的孩子抱起来掂一掂。 这段时间,他真的是太幸运了! 走路捡钱,工作发奖,随手买张彩票居然就中了! 他在心里感谢了一遍玉皇大帝,如来佛祖,耶稣上帝,虽然他是一个纯粹的唯物主义者。 五十万,这个金额不小了。 他笑弯了眉眼,浑身散发的傻气,就连沉睡中的长离都能感觉到,他松松握着的手慢慢的握紧,蜷成了一个小拳头,握在嘴边。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搜狗手机版阅读网址: 第八百零九章 空响 车队很快来到了特色小镇。 小镇主打的是复古风,青山绿水,旧时人家,颜色如故,待客来。 长离这一队人出现的时候,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却没引起小镇的轰动。 毕竟这个小镇的商业开发十分出色,前来游乐度假的富人十分之多,排场大一点的也不是没有。 聂医生看出来长离的心情似乎不错,便乐颠颠的给他换上了一身改良的唐服,青色的袍子让他看起来像一个碧玉娃娃,好似从古老的画卷走出来一般的通透灵秀。 穿着这一身衣裳,长离没有丝毫的不适,只不过他瞥了一眼笑的傻里傻气的聂医生,微微的撇了撇嘴。 聂医生看他难得的生动表情,便觉得这一趟是来对了,他带着笑意的说道:“可惜我没有个女儿。” 长离在心里对他表示鄙视,聂医生是个彻头彻尾的单身狗,别说女儿了,就连老婆都没有,就这么个情况,他还敢幻想自己有个可爱的女儿,呵。 不过想着说出来也费劲,所以他就没把自己的鄙视用话语表现出来,而是用一种‘你懂得’的眼神看着聂医生,聂医生瞬间就领会到了。 他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然后准备伸出手去撸一撸长离的头发,可手却在落到长离的头顶的时候默默的停住,他若无其事的收回手,然后便准备带着长离去外面逛一逛。 现在是旅游淡季,所以并未达到人流的巅峰,不过出现在街面上的人依然比较多,而这些人以青年男女为主。 长离的出现很快引起了他们的注意力,他们将视线投注在这个如同碧玉一般的娃娃身上,报以惊喜的目光。 甚至还有人跃跃欲试,想要上前逗一逗他,或者是合个影,却慑于跟在他们旁边的保镖,不敢直接跑上来。 身处在众人的视线之下,长离虽然不觉得害怕或者说是害羞,却有些不喜欢,他拍了拍聂医生的头,抱着他的聂医生瞬间就领会过来,然后抱着他往安静一点的地方走。 再一次接触外面的新鲜世界,长离心情又好上了一些,他近乎于呆滞的目光慢慢的多了一丝灵动,就如同无色的玻璃珠被注入了灵魂,变得通透而灵动起来。 聂医生能够清楚的看到他神情的变化,顿时感到欣慰起来,然后便开始不停的与他交流,他温和的话语不停的落入长离的耳中,连绵不绝。 而一直默默听着的长离却一指指向了捏糖人的小铺,聂医生便带他过去。 小铺上立着一些用作展览的可爱糖人,而真正捏糖人的,是一个年纪看上去有些大的老大爷。 他正笑呵呵的听着向他下单的青年男女的要求,手上的动作不停,脸上的褶子却笑开了花。 聂医生抱着长离,似乎感觉有点累,手还向上颠了颠,他一边走还一边问他:“你喜欢糖人?” 在之前的接触中,他也没察觉出这个小患者有喜欢色彩艳丽的东西,或者是喜欢甜食的倾向?难道是因为之前没有留心,所以没有发现他有这些爱好? 他颇为隐晦的打量着长离的神色,却没有从这张冷漠的小脸上看出任何有用的信息,他便出口试探道:“如果你真的喜欢,可以专门请人来专门给你做这个。” 反正宁家有钱,消耗得起么。 长离却依然没有搭理他,他直直的望着那个糖人小铺,眼神直愣的近乎于可爱,一唐人的老大爷看他这样子也有些可乐,然后便问他和颜悦色的想要什么糖人。 他依然没有说话,而是一指指想着角落里那个颜色暗沉的小糖人。 相比起其他色彩艳丽的小糖人,它实在是不太受欢迎,摆放了很久也没有人去询问,因为这个小糖人,是一只羽翼黑漆漆的小乌鸦。 卖糖人的老大爷很快的给他捏好,然后笑呵呵的递给她。 长离接过这个乌鸦小糖人,然后将它放到了聂医生的手里,聂医生捏着这个黑漆漆的小糖人,一时间有些呆滞。 送给他个乌鸦,是什么意思?难道是嫌他呱呱呱,比乌鸦还要吵? 他额角青筋跳动,感觉自己受到了伤害,他想要将这个乌鸦糖人塞回长离的手中,却又担心长离送给他这个糖人不是这个意思,而是为了向他示好,不好塞回去伤了他心,便有些犹豫的收下了。 而他没发现的是,一直被他抱着的长离则是眼珠子转了转,然后眼睫低垂,安静的望着地面。 他眼神中的所有思绪都被遮盖在阴影下,近在咫尺的聂医生完全没有察觉。 而就是,不远处传来了一道扑哧笑声,发出笑声的是一个精瘦精瘦的小矮人,他枯的好是一蓬野草,可整个人却带着一种拼命生长的味道,让人不敢小瞧。 他走近,然后停留在一个安全距离上,被这么多人望着,他也一点都不显得紧张,而是颇为友好的说道:“小朋友非常的可爱,有兴趣来我们节目中尝试一次吗?” 他说他是这次来彻江拍摄的一个非常火的节目组的工作人员,想要邀请长离去参加这个节目。 他不疾不徐的说着这些话,声音十分的有劲,与他的外表完全不像,就好似一株枝干垂落,好似随时要枯死的,实则内里生机勃勃的古树。 上节目?这倒是一个不错的体验。 这世上的大多数人对孩子比较宽容,如果长离上节目,想必不会招来什么恶意。 而他这样一个突然加入的嘉宾,不占太多的戏份,想必也不会引来观众太多的探寻,这样就不会对生活产生什么打扰。 就算是有什么奇葩的观众深究长离的身份,到现实社会中查找,也会被宁家挡下来。 更何况,小孩子的发育十分的快,说不定过段时间就没人认得他了,这样也自然不会对他的生活产生什么影响。 说一千,道一万,就是聂医生觉得可以参加这个节目。 不是为了报酬,也不是为了出名,仅仅是为了让长离有一个新鲜的体验,能够更多的接触这个世界,对这个世界展露更多的心扉。 他准备打电话请教宁望珩的意思,可在这之前,他还要先询问长离。 可还没等他把问题问出口,他就感觉自己的肩膀被重重地拍了一下,他转过头对上长离的眼睛,成功的从那上又恢复了麻木的眼睛中,看出了什么信息。 他顿时在心里叹了口气,然后摇头拒绝道:“抱歉,小宁他并不喜欢热闹,而且参与节目,对一个孩子来说工作量也太大了,所以我们不会参加。” 枯瘦的中年人顿时一惊,感觉之前这个气质温和的人明明是心动了的。 他再一次看了一眼长离,却只看到了长离相比起其他的孩子,肤色要淡许多的侧脸,他不死心的继续邀请道:“您放心,节目组绝对会尊重孩子的意愿,不会过多的干涉他们的行动的,况且,节目组也没有什么必须完成不可的任务,运动量也不会扩大,您带着小宁参加节目,不仅能获得一份报酬,还能获得一份新鲜的体验,这对于孩子的成长,也是有益的,您完全可以尝试一次。” 他看这群人的模样也不像是缺钱的,所以也就没说出要让孩子出名这种说法,只说多一种体验。 他听着聂医生的再一次拒绝,如同枯枝一般的眉毛皱了一半,就好像弯弯曲曲的田垄,他道:“请相信我,绝对是一次不错的体验,如您不放心,我们还可以签下协议,保证不会对孩子造成丝毫的伤害。” 感觉到拍在自己肩膀上的力道,聂医生嘴角有些发苦,他摇头坚定拒绝:“抱歉,小宁真的不适合参加节目,你邀请别人吧。” 见此,这个工作人员也就没有再劝了,他留下了一张名片,然后一步三回头的离开。 他是真的喜欢看好那个孩子,长得玉雪可爱,虽然外表看起来呆呆的,其实内里十分机灵,这种巨大的反差感,一定能够引起很多观众的喜欢。 看他之前做小恶作剧的模样,就让人既觉得好笑,又觉得可爱,就连他也忍不住想要亲自上前逗逗这个孩子,如果他真的上了节目,一定能够带来最大的热度。 可惜对方不愿意参加。 他脚步重重地踩在地上,遗憾的离开,而一直抱着长离的聂医生则是将长离放了下来,他扭了扭腰,然后活动了一下手臂,慨叹的说道:“小祖宗啊,你是不是又重了?” 长离面无表情的看着他,让聂医生成功的把之后的话吞了回去。 他的脸色是长久居于室内的苍白,此时被太阳一晒,染上了薄红,他纯澈的眼睛倒映着比他高了许多的聂医生,让聂医生突然的就有些晃得过神来。 他神色一滞,脸色刷的变白,然后眼中就出现了许多后怕。 “唉,之前不知道是怎么了,竟然真的想要让你去参加节目,对不起啊,长离。” 他蹲下身,狠狠的拍了拍额头,然后直视着长离的眼睛,认真真的说道。 他的眼中满是真诚,虽然不知道之前自己怎么一时鬼迷心窍,做出这种决定,但既然已经做了就得承认,不能当它不存在一般若无其事的敷衍过去,所以他此时真诚的和长离道歉。 想也知道,参加那种节目虽然有一定的好处,但沾染的坏处绝对更多。 到时候哪怕有宁家的人护着,也会惹来一大堆的麻烦。 非但不能对长离的病情有一点好处,反而会加重他的病情。 所以此时他觉得十分愧疚,作为一个思考能力健全的成年人,他居然连最基本的权衡利弊的本能都丢失了,他为自己的糊涂而感到难堪,也为自己的决定可能会对长离造成的伤害而感到羞愧。 他正视着长离:“你能原谅我吗?” 长离直直的望着他的眼睛,没有说话,可那双眼睛中的冷漠,却悄悄地淡去了一层。 他没有动弹,可聂医生却从之前两年与这个小家伙相处的经验中,得到了自己已经过关的消息,他顿时悄悄的松了一口气,然后扬起笑脸,继续抱着长离往前走。 没有察觉到长离的抗拒,他才是真正的松了一口气。 天知道,他之前怎么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他是疯了吗? 就算是想要让长离有一个不一样的体验,也不需要选择这样一个方式,以宁家的权势,想要什么体验没有?何必用这种会沾一身腥的办法。 哪怕这个节目所造成的声势以及负面的影响并不能触及到长离,可只要一想到可能有人会因为这个节目而对长离报以恶意,甚至会因此而发出一些恶毒的言论,他就觉得愧疚难当。 又不是无米下锅马上就要见佛祖了,又何必要孩子去接触这样一些东西? 赚钱养家养孩子不是大人应尽的义务?孩子们还小,正是应该体会长辈们对他们关爱的时候,又凭什么让他们接过大人的责任,去赚钱养家? 比起曝光在世人的目光中,去承担那些放大了几多倍的恶意与善意,还不如从一开始就平平淡淡,享受着和风细雨一般的温暖世界。 聂医生感觉自己简直是失了智,觉得自己有必要去看一看脑科。 年纪大了,真是不中用了。 他莫名的感慨,然后就抱着长离来到了一家装潢十分雅致的茶楼之上。 茶楼并没有坐满,可人却不少,长离这一行人之后,瞬间将茶楼空余的位子坐了个满满当当。 打扮的十分复古的店小二,满脸笑容的走过来,请他们点单,长离看也没看那个茶品名录,而暂时还没察觉到他这方面爱好的聂医生也没打算给他喝茶,直接点了一些孩子能吃的点心。 茶楼上茶的速度快,可上点心的速度却有些慢,所以长离他们确实等了好一会儿。 而在这段时间中,有一段人蹭蹭的走上了茶楼。 为首是一个长得十分可爱的小女孩,而在她的身后,则是跟着许多扛着厚重摄影设备的摄影师。 她的视线在茶楼内转了一圈,重点落在那些茶点已经上来的桌上。 而这个时候,端着餐盘的小二终于姗姗来迟。 他脸上洋溢着十分夸张的笑容,然后快步走到了长离他们这一桌,然后将热腾腾的点心放在了桌上。 “好嘞,齐活。” 他声音有些高的说了这一句,又补了一句:“客官请慢用。”便离开了。 而这个时候,视线一直犹疑的小女孩终于锁定了长离这一桌,她如同一颗小炮弹一般,蹭蹭蹭的跑过来:“宝宝好久没有吃东西了,宝宝也想要吃好吃的,你们能分给我一点吗?” 她咋吧着眼睛,可怜兮兮的说道。 而与此同时,一群人正站在摄影机之后,颇为兴奋的看着这一幕。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搜狗手机版阅读网址: 第八百一十章 空响 在距离茶馆有一定距离的地方,一群人正坐在屏幕后,看着摄影师设备传来的画面。 这一群人神态举止各异,有的看起来兢兢业业,而有的却自带一股傲气。 长离与聂医生之前见过的那个枯瘦的中年男子,就坐在这群人的正中间,他脸上带着一些惊喜,眼中还有一丝诧异,他是这个节目组的主导演。 显然他之前并没有直接点明自己的身份,虽然他确实是节目组的一个员工,但却是地位最高的一个。 也是,如果在节目组的地位不高,他也没有权利直接签下长离。 “没想到竟然撞上了他们。”导演心情颇好的说道。 副导演也从导演的口中听说了他之前遇到的事情,也有些诧异的说道:“这就是你之前看上的孩子?” 他看到视频中那个长得颇为漂亮,天生就带着一股贵气的小男孩,道:“果然不同凡响。”他感叹道。 导演点头:“之前他们不肯答应我还很遗憾,没想到他们居然以这种形式上的节目,倒是出乎我的意料,果然缘分妙不可言。” 他已经默认了会将这一行人播放出去。 他没打算去征求对方的意见,一般人面对这种好事也完全不会拒绝。 当然,他觉得虽然对方在看到播放出来的画面的时候,可能会有些生气,但生气又能如何,播都已经播了,难道还能硬生生的抹掉不成? 与此同时,在茶楼之中,长离眼神漠然的望着桌上的糕点,他对这些点心未必有多喜欢,但这不代表旁人可以随便的伸手。 属于他的东西,他可以主动赠予给别人,却不会任由别人伸手抢。 所以这时他忽然的动了,他缓缓的抬起手,然后拿起一个小果子,慢慢的吃着。 果子算不上绝顶新鲜,但味道还不错,长离尝来也不算讨厌。 聂医生一看到他这个动作,就知晓他这是拒绝了,他看着站在桌旁那个还没有桌腿高的小姑娘,也有些无奈,但还是坚定的摇头:“抱歉,不行。” 脸上满是渴盼之色的小姑娘神情一滞,而周围围观的路人脸上也满是不可思议之色,就连站在监控屏后的节目组的人脸上的笑容都滞住了。 “他们也太不给面子了吧。”一个工作人员小声的嘟嘟囔囔道。 而一直坐在比较靠里位置的小姑娘的妈妈神色也有些不愈,居然有人给她们家宝宝脸色看了。 而在茶楼里,长离慢条斯理的啃着手上的果子,他吃得极慢,好似一丝果肉要嚼个意思三五天一般。 小姑娘看着他的动作,止不住的咽口水,她脸上的垂涎之色,明黄的表露了出来,此时便忍不住的开口求道:“蓓蓓好饿啊,小哥哥,你能不能给蓓蓓一点儿吃的?” 她比了比手指:“就一点点。” 可长离还是没有搭理她,他自顾自的啃着手上的果子,眼神落在桌上的果篮之上,没有半点波动。 聂医生看着站在桌角的小姑娘也觉得可爱,但他深知长离的性格,所以也不敢开口劝解。 茶楼里一时间只剩下茶水摇动的声音。 气氛极静,可很多人却莫名的觉得不自在。 有些人看这些跟在身后的摄影师,觉得这可能是已经设好了台本的表演,便不打算掺和。 而有些人却没有想那么多,他们看到小姑娘委屈的样子,也觉得可怜,便连忙开口道:“小朋友,来阿姨这里,阿姨这里也有很多好吃的,你可以尽情的吃哦。” 可小姑娘好好似和长离杠上了,硬是固执的站在原地,死死的瞪着长离。 长离还是没有理她。 不想给就是不想给,还需要讲其他的道理? 这些东西是他买来的,可不是他抢来的,他想给谁就给谁。 他不信这小姑娘真的会饿肚子,也不信她会死站在这里。 他自顾自的忙着自己的事,完全没管周围人看他的目光。 聂医生一看他这模样,就明白过来,他似乎又陷到了某种固执的境地里,走不出来。 他在心里叹息了一声,想着这一趟旅行真是没来对,先后遇到了许多的麻烦事。 此时他不敢直接去开导长离,而是默默的坐在一旁,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这个小患者在陷入思维困境的时候,最不喜欢周围有多余的打扰。 在这种情况里,他会十分渴望独自一人的环境,也会对出现在这个环境里的任何嘈杂的声音,十分的反感。 所以此时聂医生非常想将长离带回酒店,让他一个人慢慢的缓过来。 他不免得有些着急,这些着急没有显现到脸上,却渗透在他散发的气场中,让比较敏感的人感觉到。 长离被这一种焦急所影响,也变得有些焦躁起来。 他将啃了一点点的果子往桌上一放,手指频繁的跳动着,一按一压,就好像在弹钢琴。 聂医生顿时更为着急了,他直接对着长离说道:“小宁,我们回去吧。” 跟着的其他人显然也意识到了什么,连忙围了过来,打算带着长离离开。 这一次跟来的人不只是聂医生以及维护他们人身安全的保镖,还有其他的诸如营养师一类的,对聂医生起辅助作用的角色。 他们虽然不是聂医生那样,对长离情绪十分的敏感,此时却也察觉到了不对。 他们都紧张的看着长离,等着他的答复。 如果他回应了还好,如果没有回应,那事情就真的麻烦了。 虽然他们之前也觉得这个小女孩有些可爱,但此时却不免的有些迁怒,这位小患者的病情再次加深,不止会被宁总怪罪,这么长一段时间的努力也要作废。 这可是事关他们工资的! 他们心情颇为忐忑的等待着长离回复,却不敢将自己焦虑的视线投注在他的身上,怕引起更严重的后果。 聂医生看着桌上的果子往外面滚了滚,心往上提了提,他咽了口口水,然后说道:“小宁,我们回去,好不好?” 他不敢直接称呼长离的名字,怕引起长离更大的反应。 这个小患者确实是有许多古怪的小怪癖,他治疗了他两年,也没有完全摸清,可这些小怪癖必须被遵守却是无疑的。 长离眼神注视着桌上那个摇晃的果子,不知怎么的,果子居然一直没有停下来,就那么左摇右摆,来来回回。 聂医生一直在紧张的等着他的回复。 而等果子彻底定下来的时候,他才看到长离转过了视线,看向了他。 孩童的眼神应该是天真的,纯澈的,可这个孩子却要超出这两个形容词许多,如果其他正常孩子的眼神是如同晴空一般的澄净,那他的眼神就是如同幽蓝色的魔法球一般的剔透以及冷漠,冷漠的甚至不像人类的眼神。 在他望过来的时候,聂医生情不自禁的屏住呼吸,心脏好似重重地停住。 他看到面前这个孩子发泄似的往桌子上拍了一下,然后跳下了桌子。 他才微微松了一口气之余,心也更加的提了起来。 此时他不敢抱起对方,甚至连牵他的手都不敢,他们这一群人只敢迅速的围过来,簇拥在他的身边,然后保护着他往楼下走。 这古怪的一幕引起了许多人的怀疑,他们心中已经有了许多的猜测,这个孩子,莫非有些不正常? 气氛依然十分安静,飘荡在空气中的种种杂乱的声音好似被什么震慑住了一般,悄无声息的消散。 而就在这一群人打算离开的时候,那个固执的小姑娘却突然动了起来。 她一把抱住了聂医生的腿,然后死死地盯着聂医生的眼睛:“叔叔,你们要去哪儿?能带上蓓蓓吗?” 她的语气里满是不满与执拗,表情已经带上了骄纵与任性,她尖着嗓子说道:“蓓蓓想要和你们一块儿玩!” 聂医生没有被她突然尖起来的声音吓到,他的注意力主要放在正盯着桌子的长离身上。 桌子上的各色糕点正在被人收拾,不管是那些还冒着热气的,完全没有动过的新鲜糕点,还是那个已经被啃了几口,又在桌上转了几轮,染上了灰尘的果子,都被收了起来。 这个时候小姑娘也反应了过来,这群人主要是听那个与她差不多大的小男孩的。 她顺着的视线看过去,眼珠子一转,心里的火更大:“这么多好吃的,我也要吃,蓓蓓饿了,蓓蓓要吃好吃的!” 与此同时,正远程观看着这一幕的节目做导演,以及小女孩的妈妈,都有些坐不住了。 小女孩的妈妈是一个看上去青春靓丽的女士,她完全不像是一个孩子已经有这么大的母亲,反而更像是刚出大学校园的大学生。 她脸上画着淡妆,皮肤的状态很好,看起来清雅宜人,自带一股仙气。 她焦急的说道:“宝宝生气了,她从来没有发过这么大的火,也没受过这么大的气,不行,我要马上赶过去帮她。” 佟采薇一把打开门,就准备顺着之前的路线找过去。 一觉醒来,她就已经不在原来的事情,而是出现在了一个陌生的房间之中,变成了另一个陌生的人。 这个人长得十分漂亮,比她原本的长相出色许多,也更年轻,在害怕难过一会儿之后,她就慢慢的接受了这件事。 既来之则安之,事情已经无法挽回,她就只能默默的适应了。 说实话,一夜之间换到了这一具年轻漂亮了许多倍的身体,她是有一些小窃喜的,但这些小窃喜在她得知自己有一个女儿之后,就被抹平了很多。 而也正是通过这个女儿,她想起来了许多事情。 比如说,自己貌似穿进了一本书里。 比如说,自己现在的身体貌似是书里的炮灰反派。 比如说,自己是书里那个哪哪都好的男主的黑心肝白月光,而她的女儿,就是另外一个小反派。 她顿时被惊住了,然后便开始焦躁起来。 自是剧情已经发展到了黑心肝白月光不甘心男主就这么逃出了她的手掌心,便下了大本钱,设计了男主。 而且不知道怎么的,在知道怀孕之后,还将孩子生了下来。 原主本来是打算用这个孩子来辖制感情已经开始升温的男女主,可照顾了孩子一段时间,与孩子产生了一些感情的她却不愿意这么做。 她不想重复炮灰白莲花的命运,也不想让她可爱的女人变成书里写的那么恐怖与疯狂,她决定逃。 男主爱给谁就给谁,她不要了。 她有美貌有青春还有女儿,大可以找一个没有男主的地方,潇潇洒洒的生活。 说到做到,她马上就行动起来。 拎着自己的大半身家,她就带着孩子跑路了。 而已经与她相处了一段时间,被她截然不同的性格所吸引的男主在突然被她甩掉之后,则是一脸的莫名其妙,怎么回事?怎么孩子都生了老婆却跑了? 他开始用手段追上去。 然后两人就开始一追一逃。 在这段路途中,佟采薇对男主的了解也越来越多,也越来越为这个优秀的男人而心动。 他们彼此都被对方深深的吸引,暧昧的气氛流转,就连他们的女儿佟蓓蓓都会被羞得捂住脸。 而此时,为了证明自己有独立生存能力,也为了找一个谋生的手段,在机缘巧合之下,他们便参加了这场节目。 然后佟蓓蓓就一炮而火,为她们母女俩带来了数不尽的利益。 此时佟采薇是一个人跟着孩子的,但很快,孩子的父亲也要到了。 想到蓓蓓一个人面对那么多不友好的人,她就心急如焚,蓓蓓还那么小,对上那些一看就不是好人的人,会有危险的! 她蹬着一双高跟鞋,行走间虎虎生风,而同样十分不放心的主导演也跟了过去。 唉,怎么好好的一场节目突然变成了这样。 与此同时,茶楼中,聂医生为难的看着抱着他腿的小女孩,尽量声音温和的说道:“小朋友,你先松手吧?叔叔很忙,要先离开,你找其他的叔叔阿姨好吗?” 小女孩不搭理,她虽然抱着聂医生的大腿,视线却固定在长离的身上,眼神中满是敌意。 长离没有看她,周身的烦躁意味却越来越重。 情况一触即发。 第八百一十一章 空响 长离直视这个小女孩的眼睛,从她的眼神里,他看出了敌视,不满,讨厌,以及慢慢浮出水面的恐惧。 这个小女孩在恐惧,她张牙舞爪的气势慢慢的转化成了色厉内荏,在长离这个同龄人的注视之下,她开始畏惧。 她正准备说些其他的来调动周围人的情绪,跟她一起对付这些人,又看到那个小男孩淡淡的移开了眼睛,将视线转到了被她抱着腿的叔叔身上。 她感觉这个叔叔突然变得有些紧张起来,然后温和又不失坚定的掰开她的手,她不乐意,又继续抱上去,然后叔叔就更为的无奈了。 长离漠然的眼神有些空洞,他微微转动身体,然后往佟蓓蓓这边走。 小孩的步伐十分的轻,走在木质的地板上完全没发出什么声音,四周安静一片,明明只是那么小的一个孩子,却让他们下意识的不敢发出声音。 看到长离的动作,色厉内荏的佟蓓蓓心开始颤动起来,她手悄悄的松开,然后不自觉的往后微微挪了几步。 她十分的害怕。 可她又突然反应过来,就这么退了,不就是承认了自己在害怕他,岂不是弱了她的气势? 不行,她是这个世界上最可爱,最骄傲的小公主,她绝对不能害怕! 所以她心一横,直接往那个正往这边走过来的让人感觉害怕的孩子那里一扑,她要让对方承认她的地位,承认自己的错误,然后乖乖向她道歉,并且奉上那些一看就很好吃的糕点。 佟蓓蓓的动作,吓了周围的大人一跳,围在周围的保镖下意识的拢了上去,护在长离的面前,生怕她受到伤害。 而那些一直跟拍着的沉默的摄影师此时也大惊失色,他们也顾不得自己的摄影设备,同样的冲过来,却是为了护住佟蓓蓓。 想要拍出经典的,有爆点的场景是一回事,可孩子的安全受到威胁又是另外一回事,如果报出参加节目的小嘉宾因为节目的安排受了伤,那他们这个节目也不要拍了。 更何况,佟蓓蓓的来历可不简单,他们绝对承受不起她受伤的后果! 长离站着不动,佟蓓蓓猛的扑过来,有的人过来抱他,有的人过来拦住佟蓓蓓。抱他的有他的保镖,还有对方的人,以及一些浑水摸鱼的人。拦佟蓓蓓的人也未必都是出于好心。 总之,局面乱成了一团。 咚咚咚的脚步声与夸擦夸擦的桌椅移动声,铛铛铛的茶壶摔碎声,以及音高音色完全不同的人声,将茶楼里所维持的安静直接粉碎。 嘈杂的声音来来往往,空气中仿佛有一条条纷乱的破碎的虚拟音线折叠穿梭,凝滞的空间如一块镜面一般,崩碎破裂。 长离难受的皱起眉头,他抬起手,捂住耳朵,然后痛苦的摇头,他不让其他的人碰他,也无法让耳边的世界安静下来,他死死地闭上眼,脸色白得有些吓人。 终于,在噪音到达一定的临界点之后,他猛的睁开了眼睛。 五岁孩子的眼睛冷漠的好似水面折射出来的月亮,他随手拿起,一边桌上还没有被拆碎的茶壶,狠狠的往地上一掷。 哐! 茶楼瞬间安静了下来,而这个时候,佟采薇也终于赶了过来。 她看着这乱糟糟的一幕,满眼的愤怒,以及不可置信,她迅速将视线落到了自己的女儿佟蓓蓓身上,没看到她受到什么伤害,才悄悄的松了一口气。 她的高跟鞋踩在木质的地板上发出刺耳的声音,又将好不容易安静下来的气氛打碎。 长离睁着一双有些痛苦的眼睛,他嘴唇发白,大口的喘着气,他看到那个女人冲上来,第一时间抱住了那个惹事的小女孩,紧接着就朝他发难。 “你是哪家的孩子?这么没有礼貌。蓓蓓只是和你打个招呼而已,你要不要这么小气。不过是问你要一个无关紧要的小点心,又不是不会给你钱,你干什么发这么大的火?” 她看到女儿红彤彤的眼眶,气得心里难受的不行,她含愤的发火道:“蓓蓓只是和你开一个无伤大雅的小玩笑,你这么较真干什么?你生气,我家蓓蓓还生气呢。” 语气可以说是非常冲了。 她被捧了很久,又确实是稀罕这个半路捡来的女儿,所以此时说的话确实是十分不客气。 她从来都不认为自己脾气好,人生在世,开心就好,何必那么顾忌旁人的看法,她是蓓蓓的妈妈,她保护蓓蓓是天经地义,她完全不在意周围的人会怎么看她。 她想要好好的教训这个跟见鬼一样的小男孩,看在他年纪还小的份上,她还是决定算了,就稍微的教育教育他两句就好了。 女人尖利的声音回荡在长离的耳边,他难受的半弯腰,没料到情况会恶化得如此迅速的聂医生提心吊胆的,他伸出去的时候不停的发抖,想要去拍一拍这个小患者的背安抚安抚他,又不敢。 他看到这个小患者突然的伸出了手,他连忙将自己的手送过去,然后就被对方握住。 一连串低喘而又惊心的咳嗽发出,让人听了心脏都直跟着跳。 吓人的咳嗽声一声接着一声,一下比一下重,让跟着长离来到这个小镇的工作人员都急的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放了。 而一直站在一旁看热闹的其他人也是重重地吓了一跳,他们脚步微挪,已经准备着开溜。 至于让情况更加严重的佟采薇被惊了一下,她抱着佟蓓蓓,猛的往后面跳了一下:“你们这是干什么?想碰瓷?不就是稍微的教训了你几句,你摆出这副样子给谁看?小孩子家家的,这么乱来,你们家大人就是这么教你的?”她语气色厉内荏,表情不可思议的说道。 听到她的这些话,护在长离身边的人哪怕分不出多少注意力,此时也恨不得冲上去把她的嘴堵住。 聂医生更是急的满头的大汗,他已经顾不得许多:“长离,长离,你的药呢?你的药呢?” 被忽视了三年,长离可不只是心理和精神上的问题,就连身体也有很大的问题。 虽然没有那些一听上去就很厉害的绝症,但各种小毛病却是层出不穷,而这些毛病作用在孩童的身上,是有可能致命的! 聂医生赶紧找来随行的医护人员,想要取出适用的药,可长离却制止了他,他伸出手,从复古唐装的小兜兜拿出迷你手机,然后拨了一个电话。 110。 他报了警。 报警中心的人员听到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痛苦的童声,连忙将电话转接了出去,警方马上出警,同时,他们还顺手拨了一个急救电话。 和警方沟通的人是聂医生,他看着固执着不肯离开的长离,急得眼睛都有些发酸。 而周围的人听到聂医生的话,都有些傻眼,不是吧,居然报警了,那什么,他们就站在边上看了一会儿热闹,应该不算见死不救,那小男孩虽然看起来咳的挺严重,但毕竟还没死啊。 但就算是这样,他们就这样干看着戏不帮忙,是不是也会被警方找麻烦? 他们顿时消了看热闹的心,脚底抹油,就准备离开茶楼。 可这个时候,体格格外剽悍的保镖却早在聂医生的示意下围住了茶楼。 之前趁乱对长离下手的人可还在这群人里面,保不准这里面就有不怀好意的人,如果就这么放他们走了,那就是天高任鸟飞,之后想找人算账都找不到了。 所以他们围住了茶楼的出口,不允许这群人出去。 抗议声与纷议声不停的传来,这群人看到眼前这个架势是又心虚又心急,在用言语完全无法撼动保镖们之后,他们甚至还打算动手,却又位于保镖们那一身剽悍的气势,不敢就那么冲上去。 而茶楼的老板也是急得满头大汗,他想要上前与聂医生交流,却完全走不进包围圈,就只能看着最中心的那个小男孩咳弯了腰,好似要把肺都咳出来。 而站在不远处,看似气势咄咄,其实是虚张声势的佟采薇一张嘴不自觉的开合,额头不停有冷汗冒出。 她低声的抱怨了一句:“怎么回事嘛。” 此情此景,明明茶楼里应该是很吵闹的,而此时声音却莫名的变得越来越低,就好像有一只无形的手硬生生的将爆开的音浪压了下去。 可即使是这样,暗流也不断汹涌,再爆涨起来的河水即将要冲破堤岸的时候,警方终于赶到了。 赶来的警员看着剑拔弩张的情景,连忙冲过来控制局势。 他们的主要注意力是放在长离身上的,在赶到长离身边之后,他们便和一直守在长离身边的聂医生沟通上了。 了解了事情的始末之后,这一对出警的警察也是有些无语,他们看一向那乌压压的一群摄影师以及后面赶过来的佟采薇已级节目组导演,没好气的说道:“你们跟我回去接受调查。” 他们望向佟采薇的目光格外的不喜,一个大人,居然这么没有分寸,害的人家好端端的小孩子陷入这么危险的处境,难怪会教出这样一个跋扈的女儿。 此时,他们看向害怕得躲在自家妈妈怀里的佟蓓蓓也不带一点喜欢,家庭教育果然十分重要,看看,一个可爱的女孩子被教成了什么样子。 警方来了,围住楼梯口的保镖也自然的散开了,有几个人便打算偷偷的溜走。 而这个时候,身体虚弱的不行的长离微微的睁开眼睛,往他们那边看了一眼,然后这几个人便是脚下一空,咕咚咕咚的滚下了楼。 警方的注意力被他们所吸引,连忙分出人手去将他们控制住,一看到警察来就溜得这么快,指不定心里有鬼,先带回去盘问盘问再说。 指不定他们之中就有想要趁乱拐带走小孩的人。 “呜哇哇哇哇。” 佟蓓蓓承受不住这么紧张的气氛,大声的哭了起来。 她长这么大,就没有受过这么大的委屈,她死死地抱住她妈妈的手:“哇,妈妈,爸爸呢,爸爸呢,爸爸说过不会让蓓蓓受一点委屈的,你快点让爸爸过来。呜,蓓蓓要爸爸,蓓蓓要爸爸。” 抱着在怀中痛哭的女儿,佟采薇心疼的心尖直抽抽,她拍着女儿的背,急忙的说道:“好好好,妈妈马上让爸爸过来,我马上让爸爸过来。” 她马上联系佟蓓蓓的父亲。 其实不用她联系,佟蓓蓓的父亲已经知道了,早已经预料到了事情可能不会那么容易解决的节目组导演,已经趁乱通知了对方,而对方也保证了会马上过来。 看着一群人的架势,明显来历不凡,他们就是一个普通的节目中,必要就这么和对方杠上,还是让主要的闯祸者,也就是佟蓓蓓的父亲来处理的好。 救护车在茶楼的人的祈盼中出现,长离终于不再固执,而是顺从的跟着医护人员离开。 所有的人都松了一口气,包括佟蓓蓓母女。 如果这小孩真的病发死在这里,那她们就真的麻烦了。 一条人命可没那么好解决的! 可就算是如此,她们也要面临警方的问询。 不要以为没有直接动手就不用承担责任。 之前这个女人明知道长离身体有问题,却依然选择用言语刺激他,导致他的病情加重,这已经触犯了法律。 哪怕长离及时得到了救治,最终痊愈,她也依然犯了故意伤害罪,会视情况进行判决。 以为故意气死人就不用承担责任?天真! 故意刺激一个身体问题,受不得刺激的人,一样是违法,判处故意伤害还是故意杀人会视情况以及主观意愿而定,但不管怎样,这种行为是违法的却是无疑。 如果长离选择追究,而佟采薇又使不出通天手段来开拖,那她很可能就要进局子走一遭。 救护车的声音远去,在场的众人只感觉手脚冒虚汗,全身虚脱,然后便一个个的被带到了警局里去接受问询。 而等佟蓓蓓的父亲赶到的时候,茶楼里的热闹已经落了场,只剩下一地鸡毛。 与此同时,远在公司的宁望珩以及长离的母亲也都得到了信息。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搜狗手机版阅读网址: 第八百一十二章 空响 长离从医院中醒来,他孤零零的躺在病床上,孤独的好像全世界都摈弃。 至少推门进来的聂医生是这样认为的。 他手里握着一个手机,然后犹豫的问他:“你妈妈想要和你视频通话……你愿意吗?” 电话的另一头,是长离的母亲,舒静漪。 这是这么多年来,她第一次联系他。 离婚之后,舒静漪出国治疗加休整了很长一段时间,才缓了过来。 之后回国,她就认识了她的现任丈夫,还和他生下了一个乖巧可爱的女儿。 现在那个孩子已经有两岁了,而舒静漪已经再次怀孕。 她之所以会打电话过来,是因为医院与警方主动联系她,告知了她长离病重不好的消息。 她怀孕五个月,肚子已经显怀,此时正紧张的抱着手机,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 还在这一边,长离却没有搭理聂医生,他有些空洞的眼睛望着明净的玻璃,在玻璃窗之外,是悠闲的白云,以及澄澈的天空。 他久久的望着,完全没有回过头去。 而聂医生也明白了他的意思,他关门离开,在病房外回绝了舒静漪:“抱歉,舒太太,长离现在病情还还没有稳定,所以暂时无法与你交流。” 舒静漪红润的脸上闪过一丝失落,她不知道此时自己究竟是该失望,还是该庆幸。 上一段婚姻对她而言就是一场噩梦,仅仅是回顾一下,她都觉得头晕脑胀。 逃离了那噩梦一般的婚姻,走入了现在这一场如同幻梦一般的婚姻,她觉得自己很幸运。所以也就更无法面对过去的那一场婚姻。 她完全不想与过去,再有丝毫的纠葛。 如果说在这个孩子刚出生之时,她还对他十分的喜欢,那么在五年后的今天,她对他的喜爱,这已经变成了另外一种可以言说的尴尬。 愧疚,排斥,疼惜,可怜,皆有之。种种情绪纠缠,让她更加难以面对。 现在听到长离那一方不愿意与她联系,她非但没有失落,反而松了一口气。 还好,不用面对这个孩子。 而长离的父亲,也就是宁望珩这是已经去警局。 他在得知这件事情之后,就赶紧处理好手头上的事情,然后往这边赶。 他在看过了长离,得知他的情况已经有很大好转之后,就转道去了警局,那里还有一大摊子的事,等着他处理。 席暮阳看着呆在警局中的憔悴了许多的母女,眼中闪过一丝心疼。 他沉声问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其实在来的路上,他就已经将事情的经过弄清楚了,他心里清楚,这一次的事情确实是佟蓓蓓母女不占理,可他处理事情的时候也从来不管占不占理。 佟蓓蓓母女是他的人,他容得别人欺辱。 之所以会再问一遍,就是想要借话施加压力,让与他对话的那一家人知难而退。 果不其然,在某一个人回答了他的话之后,他就语气霸道的开口道:“这么一说,不过就是两个小孩子闹脾气,闹的这么严重干什么?孩子之间闹口角,也不是故意的。在吵起来之前,谁知道他身体不好。再说,如果对面那个孩子好好的与我女儿交流,而不是一直闭着嘴不说话,事情也不会弄成这个样子。” 他将这件事全部推到了孩子的玩闹身上,将佟采薇的责任摘的一干二净。 身穿西装打扮的一丝不苟的男人站在警局里自成一条风景线,明晃晃的展示了‘霸道’两个字应该怎么写。 可警察却不买他的帐,一手跟进这件事的队长凉凉的嘲讽了他一声:“这位先生,是不是游戏可不是你说了算的,是由证据说了算的,监控视频已经拷贝了过来,你要是想确定这是不是‘孩子的游戏’的话,不妨亲自过去看一看,法律是不会冤枉一个好人的。” 大队长也有一个身体不好的儿子,所以在这件事情上获得的感受更多。 他对这在警局里依然霸道如故的一家人没有丝毫好感,他的话一说出口,就有许多人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席暮阳被扫的面子,不由得狠狠一眼望过去,他眼神狠厉,如霸总教科书一般的标准。 他扫了一眼刚才笑出声的那几人,眼神如秋风扫落叶一般无情,被他扫过的那几个人,到底对他的身份有所顾虑,所以眼神瑟缩了一下闭上了嘴。 只不过席暮阳震慑得了别人,却震慑不了大队长,他话音嘲讽的说道:“这位先生,你眼睛怎么了?是得病了吗?要不要我们帮你叫救护车?” 想了想他补了一句:“不免费的。” 席暮阳秋风扫落叶的眼神顿时卡住,凌厉的秋风被风扬起来的落叶糊了一脸,他狠狠的咳嗽了一声,然后给自己的秘书适应,可秘书却动作轻微的朝他摇了摇头。 而这个时候,宁望珩也感到了。 席暮阳一看见他,就十分的吃惊,他略待的热络说道:“宁总,您怎么来了?” 宁氏集团,他所主持的公司的上游集团,是非必要绝不能得罪的集团,所以他现在才会这么热情。 而宁望珩则是在警局内望了一圈,问一看就是老大的大队长道:“谁是佟蓓蓓?” 警局里一下子沉默了起来。 席暮阳一下子就明白了过来,他有些难以相信的说道:“宁总是……宁长离的父亲?” 他已经从其他的渠道知道了那个小男孩的名字。 宁望珩看周围人的表现,以及席暮阳的表情就已经明白了过来,他神色顿时变得冷漠,直接点了下头,没有与他再交流。 与此同时大,队长也赶了过来,将事情不带感情的描述了一遍,他嘲讽的眼神明晃晃的印在席暮阳的眼睛里,让他顿觉羞辱。 本来以为孩子他爸过来就马上能够得救的佟采薇看到这一幕也明白了什么,她有些傻眼,怎么会,突然就冒出来了一个惹不起的人。 不是,主角不就是蓓蓓的父亲吗?怎么会有比主角还牛逼的人? 她有些不明白了,脑子里糊里糊涂,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 而对气氛没那么敏感的佟蓓蓓则是在妈妈的怀里扭来扭去,她一把跳下来了椅子,然后冲向了自己的爸爸。 “爸爸,爸爸,蓓蓓好委屈啊,你要替蓓蓓出气!” 小女孩大眼泪盈盈,嘴巴嘟起来,看起来十分的可爱,若是以往,席暮阳会直接把她抱在怀里,她想要什么都给她。 可现在,他却觉得十分的尴尬。这一次,别说教训对方给女儿出气了,就连保住老婆女儿都是说不定的事。 他脸上的霸道在本人不知觉的时候慢慢的褪去,他道:“宁总,这件事小女确实有错,不过她毕竟是个孩子……改日,改日我马上带着她去医院向贵公子道歉,还请宁总看在她是个孩子的份上,原谅她这一次。” 难得服软的话,若是其他的熟悉席暮阳的人听到他这句话一定会十分的差异,什么时候,这个和霸王一样的人会道歉了? 可宁望珩这种身份地位比席暮阳高一层的人却完全没有这种感觉,他看了一眼瞬间傻眼的佟蓓蓓,不置可否。 他外表看起来是好说话,可不代表他好说话到傻,一句道歉就想把这件事了结,怎么可能? 长离现在还躺在vip病房里呢! 而且,这件事的主要责任人除了佟蓓蓓之外,还有佟采薇。 他看向因为长久没有休息好,而显得十分憔悴,以至于连仙气光环都丢了的佟采薇,依然维持着礼貌的问道:“佟小姐还有什么好说的?” 佟采薇早就在席暮阳搞不定来人之后懵了,这时候哪还有什么好说的,她上嘴唇下嘴唇清磕,就是吐不出一个音节来。 “既然如此,那这件事情就交由警局处理,等案件查个水落石出之后,在正式上诉。” 他是将这件事情当作严重的刑事案件处理了。 刑事案件,由公诉人上诉,也就是说,如果警局查明佟采薇母女确实犯了故意伤害罪,那么这起案件就会被他们移交检察院,由检察院提起申诉,然后在法院进行判决。 而一旦事情进行到这个程度,佟采薇只怕会被狠狠的拨几层皮,牢这哪是那么好做坐的! 而且她伤害的还是一个孩子,为了社会影响,只怕法官会重判。 听到宁望珩的话,席暮阳的脸皮狠狠的抽动了几下,他想要上去求请,却拉不下脸来,最后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宁望珩离开。 而他等待的劝和调解的却一直没有出现,他对上的那个一直看他不顺眼的大队长的目光,恨不得将那一双眼珠子剜出来。 …… 事情进行的还算顺利,等长离出院的时候,席暮阳已经彻底的服了软,佟采薇还是进行了监狱三年游。 长离被判定为轻伤。 鉴于他是个孩子,受到的伤害可能波及面更广,持续范围更久,所以他被下了这样的判定。 而佟采薇的判决也是从重处理,席暮阳使不出什么手段来,能眼睁睁的看着,与他们的女儿佟蓓蓓,早就被吓傻了,连哭着喊着要妈妈都不敢了,只敢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可怜巴巴的看着她爸爸。 而在此时,长离又接到了许多礼物,宽敞的病房里放了许多杂七杂八的东西,然后通通被长离清出去了。 这些礼物来源于四面八方,他的母亲继父,母亲出身的家族那一边,以及父亲的那些亲戚以及朋友。 这些礼物大多数是一些珍贵的药材或者说是保养品,还有孩子能够用的上的各色玩具。 而这些东西,长离全部都不喜欢。 他不喜欢拥堵的感觉,更不喜欢杂乱无章的摆件,相比起一间堆满了玩具的屋子,他更喜欢一间空旷的只剩下墙的屋子。 宁望珩来看他的时候,她正呆呆的坐在床上,望着窗外。 宁望珩看着瘦弱的儿子,有些心酸。 这么一病,就好像将两年的努力全部抹去。不管是身体还是心理,长离的状态都比两年前更差。 他想叹气,却想起聂医生的话,最好不要在长离的面前展露出负面的情绪,所以他就闭了嘴。 他看着孩子苍白而消瘦的脸,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该做什么,良久以后他才轻声问道:“长离,你想见你妈妈吗?” 长离依然没有反应。 他好像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中,完全无法自拔。 宁望珩早就知道他的前妻曾经联系过他的儿子,对长离现在漠然的反应也不意外,他吸了一口气,然后犹豫着问道:“那你想要妈妈吗?” 他轻声的强调:“一个新妈妈。” 长离手指微微的动作,如同琉璃珠一般的眼睛划过一道涟漪,然后很快消失。 宁望珩继续自言自语般的说道:“我早应该想到的,不管是什么孩子,都想要一个妈妈,你一个人呆在家里,应该很无聊吧,如果有一个新妈妈来陪着你,说不定会好一些?” 长离剔透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漠然的了然,就如同有了裂缝的魔法水晶。 与其说是想要让儿子有一个健康的家庭,不如说是他对感情渴求已经上升到了巅峰,他想要一个妻子,一个可以陪伴在他身边的妻子。 爱情到底是不长久的,就算他再怎么喜欢文兮澜,在六年过去之后,他依然会想要一个新的情感寄托体。 也就是说,他现在非常的想要有一段浓烈的感情。 人,为什么总是这么虚伪? 或者说,难以面对最本真的自己? 让宁望珩承认他的薄情本质有那么的难吗? 他想要一个妻子,想要一段美好的感情,坦诚的说出来就可以,何必要拿儿子当借口? 当了这么多年的情圣,他是对这个称号情有独钟,以至于难舍难分吗? 他就那么希望,外人将他看作情圣,以至于在本该什么事也不懂的儿子面前,说出了这样一段话? 如果没有特意的灌输,孩子们真的会对所谓的父亲,或者说是母亲格外的渴望吗? 不一定。 至少长离不是这样的。 他从不期待,也不会主动问询,他不等你来,他不会看着你离开。 他只是一直坐在那里,看着远处的花,静静地开。 . . 涉及到专业的知识都是作者瞎扯淡,别较真,较真作者也不会理财。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搜狗手机版阅读网址: 第八百一十三章 空响 长离没有完全理会宁望珩。 宁望珩也不在意,他自言自语的,眼神有些发直。 直到病房的门再次被打开的时候,他才恍然惊醒。 进来的人是聂医生,他的表情一如既往的温和,可这种温和却如同照在冬日湖泊上的月光,透着一些冷。 宁望珩完全没有察觉出来,她在与聂医生交谈了几句之后就离开了。 在这个房间里,他连大声的说话也不敢,就好像在惧怕着什么。 聂医生走了过来,他望着躺在床上的睁开眼睛的孩子,无声的叹息了一声。 他喜欢孩子,却怎么也求不到。 可有些人轻易得到了,却一点都不珍惜。 他正视着长离的眼睛,温柔的说道:“长离,我们回家吧。” 他来接长离出院。 看这个小患者的模样,想要完全的好转或者说是病情稳固到可以正常的生活,只怕是希望渺茫。 他就这么坚持下去,说不定也见不到一丝光亮。 不过,没必要计较太多,就这么走下去就好。 听到这句话,长离空洞的眼睛终于动了动,他轻轻的吐出了一个字:“好。” 声音带着孩童的稚嫩,以及患者的嘶哑,可就是这么轻的一个字,却让聂医生激动的眼泪都快要落下来。 他最怕的就是长离因为长久的闭言而丧失交流的能力,现在长离愿意开口,就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终于走出来了…… 聂医生平复住激动的心情,开始理智的思考长离现在的状态。 长离开口,不只代表着他的语言能力没有退化,还代表着他从那种封闭而执拗的状态中走了出来,重新开始接触外界。 这是一个非常不错的信号,聂医生在心里思索着各种治疗方案,满是喜悦的想到。 …… 时间飞快的流逝,在席暮阳的公司被不停的打压,规模迅速缩小之时,在佟采薇在监狱里大唱铁窗泪,痛苦不堪之时,在之前在茶楼里浑水摸鱼的那几人被查出犯罪事实,要在监牢里无望的度过下半生的时候,宁望珩终于遇到了他的桃花。 还一下就是两朵。 叶如湄,以及盛维泱。 盛维泱是他相亲认识的,他们在见了一面之后,互相对对方有好感,便决定保持联系,继续深入交流。 而交流着交流着,他们觉得对方确实不错,可以正式的确立下关系,所以就定了下来。 盛维泱年纪比宁望珩小两岁,行事作风更为的雷厉风行,她是一个精明强干的女强人,在父亲的公司担任着重要的职位,在与她的哥哥争夺继承权的事情上绝不相让,将她那个能力平庸的哥哥压的死死的。 而依据现在相争的情况来看,她获胜的几率非常的大。但鉴于社会上某些顽固的传统,这种几率很可能会因为某种意志而直接清零,所以,她需要更多的筹码。 与宁望珩订婚,固然是觉得他是一个还算不错的结婚对象,但更多的原因可能是想要获得一个实力不错的合作伙伴。 以联姻的方式。 她算是一个人生赢家,虽然这个‘赢’字还有一些瑕疵,但她会用自己的努力将这些瑕疵抹掉。 这个人生赢家,在面对的长离时候,却是十分的尴尬。 她不知道该怎么与小孩子相处。 相比起对色.欲的兴趣,她对权力的兴趣更大,她相信有了权力,其他的东西都能够握在手里,所以她的男伴十分的少,有时候甚至能够空窗很久。 而这样的一个人,对孩子无疑是不期待的。 她知道宁望珩有一个儿子,也并不计较,却并不怎么想和这个孩子相处,她不会,也觉得没有必要。 她不是喜欢孩子的人,她不会为了想要获得宁望珩的支持而去讨好这个孩子,她有她的骄傲,再者,她也不止宁望珩这一个可以选择的合作对象。 此时,在长离的休息室外,盛维泱静静的看着那个安静的待在室内的孩子,有些怀疑的问道:“他是不是……有些问题?” 站在她旁边的宁望珩听到这个问题眼神一暗,他神情带着愧疚的说道:“长离患有自闭症。” 盛维泱若有所思的打量了一下空旷的休息室,然后再次问道:“他叫长离?” 宁望珩点了点头:“是他母亲给他取的名字。” 盛维泱明白了。 她不再过问,而是询问起了宁望珩其他的问题。 打扮得明艳而夺目的西装丽人眉眼间满是自信,就如同一朵尽情盛开在月光下的带刺玫瑰,美丽的不可思议。 他们二人并排着一起往前走,身高相差不大的背影看上去极为和谐。 当然这只是看上去而已,宁望珩一直觉得缺了点什么,他确实欣赏盛维泱这种自强自信的女性,但他觉得这种女性不是十分适合他。 他更想要一个温柔顾家的妻子,或者说是如一汪温柔的水,一般能够让他深深的陷下去的妻子。 盛维泱,太过刚强了一些。 所以,他出轨了。 他又喜欢上了圈子里另外一个,地位比宁家低了很多的家族的女儿。 而他看上的那个姑娘,不只是本身在圈子里的阶层要弱于他,就连你也要比他小很多。 那是一个有些娇气的,带着一些孩子气的小姑娘。 她还差两年才达到可以领结婚证的年龄。 而就是这样一个小了宁望珩十几岁的小姑娘,却让宁望珩彻底的陷了下去。 她天真,总是会说一些虽然不切实意,却能让人会心一笑的小笑话,她大胆,总是做出一些匪夷所思,却能让他的心怦怦跳的小恶作剧,她直白,对自己的情绪丝毫不知道掩饰。 宁望珩爱上了她,比多年前爱上文兮澜更甚。 文兮澜对他而言是一个可望不可及的女神,她就如同一株静静的摇曳在雾气中的丁香花,忧郁又带着清冷。 而叶如湄,却向着一只翩翩飞舞的蝴蝶,带着她最炽热的情感投向了他,在他的身旁飞舞,让他每时每刻都沉浸在那浓烈的爱恋里,无法自拔。 他彻彻底底的爱上了叶如湄,完全不愿意放开她。 他的爱来得是那么的迅速,那么的凶猛,完全无法掩饰,就如同桥头的灯塔。 然后他们就被发现了。 然后,被戴了顶大绿帽子的盛维泱就上了这对狗男女,每人一巴掌。 她本来还想多给几巴掌的,但想着不好彻底的撕破脸,所以还是脸色阴沉的罢了手。 宁望珩看向她的视线一派的尴尬,在和自己的小情儿接吻的时候,被自己的正牌未婚妻抓了个正着,还被给了一巴掌,他想想就臊得慌,所以此时连开口的欲望都没有了。 不过他到底是商场上的人物,脸皮够厚,所以他很快调整好了心态,继续抬起风度翩翩的旗子,略带歉意的说道:“维泱,抱歉。” 盛维泱望着宁望珩,以及被他护在怀里的叶如湄,眼中凶光涌动,不过她很好的掩饰住了自己眼底的狠戾,只是脸色依然铁青:“原来是真的。” 她在得到了宁望珩出轨的消息之后,就马上让人将事情调查清楚,今天是特意掐准了时间过来捉奸,此时说这句话,不过是想要让宁望珩更加歉疚罢了。 果然,宁望珩听到这话脸上的愧色更重了,维泱一直都对他十分的信任,可惜他却做了对不起她的事…… 如果是正常的情况,他应该马上撇清关系,然后争取获得盛维泱的原谅。 可——他看了一眼被自己抱在怀中的叶如湄。 怀中的少女身体不停的颤抖,光洁的额头下隐隐可见沾着泪珠的睫毛,他顿时做出了选择。 他语气真诚的说道:“抱歉,维泱,是我对不起你,我会对你作出补偿,不过,我们的婚约,还是算了吧。” 盛维泱冷哼了一声:“宁望珩,我自问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作为一个未婚妻,我绝对尽到了我的责任,所以,你就是这么对我的?” 她语气十分的冷厉:“在我准备着婚礼,准备这两家联盟的时候,给我戴上一个大大的绿帽子,让我颜面扫地?” 她一字一句的说道:“你可真做得出来。” 宁望珩还能说什么,他只能一个劲的道歉:“对不起,维泱,可……我实在控制不住。”他苦笑。 他怀中的叶如湄听到他的话,忍不住的抬起头来,然后看向站在不远处的绝色丽人,她想要开口,却又慑于对方的气势,不敢冒出头来。 忍了好一会儿,她还是忍不住,直接开口道:“盛小姐,他爱的人是我,你强求也不会有结果的,盛小姐,你这么好,长得这么漂亮,将来一定能够遇上更好的人,你就行行好,成全我们吧。” 盛维泱听到这恍如八十年代言情剧台词的话,被恶心的嘴角抽了抽,她十分不耐烦的说道:“我会遇到更好的,这还用你说?” 她用古怪的视线打量着叶如湄:“一通乱七八糟的歪理邪说,唯一说对了的就是我确实很好,确实很漂亮,还敢这么理直气壮的说出来?” “他爱的人是你?我会在意这种只是一个空壳的爱?我强求,这么一个劈腿男值得我强求?” 她不屑的冷哼了一声:“这位小姐,你太小看我了。” “我盛维泱还不至于落魄到这种地步,要苦苦的挽回一个背叛我的人。” 她一点点的看着对方的脸色慢慢的变白,然后又补充了一句:“你觉得我在意的东西,是你所说的那一些?这位小姐,你太看得起你自己了。你想要巴着不放的那些东西,我根本就不愿意伸手。” 她骄傲的抬起头,然后眼风如刀的对着宁望珩说道:“宁望珩,这件事我不会算了,你别想轻易的如愿!” 说完,她就骑着马潇洒的离开了。 而骑着马在马场中溜达,正好被抓了个正着的宁望珩与叶如湄面面相觑了一会儿,最后只能等待马场的工作人员来救他们。 他们共乘那一匹马,之前因为受惊跑走了,所以他们要是不想徒步走回去,就只能等待工作人员救援。 而此时,飞快离开俱乐部的盛维泱已经开始思索着该怎么从这件事中截取最大的利益。 相比起报复这对狗男女,她更想要的是从这件事中获得最大的利润,然后彻底的压垮她那个平庸的哥哥,得到公司。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她虽然不是君子,但却可以为了更加艰难的目标而生生的忍下这一口气。 被绿之仇她记下了,有朝一日,她或许也会让宁望珩尝尝这种滋味。 没过多久,获得了宁望珩大手笔补偿的盛维泱的事业就更近了一步,面对着她那个脸色愤怒的私生子哥哥,她明艳一笑。 补偿照拿,记恨也照样。 先拿着你的补偿拿到拿到位子,这里的坐稳位子之后,再凭借这个位置所能够调用资源来报复你。 一个十分不错的主意。 她可不是什么宽宏大量的人,或者说是一事归一事的人。 她就是这么小气,就是这么睚眦必报,受到的屈辱你要一点一点的还给与她屈辱的人。 所以,以为事情已经平息的宁望珩完全不知道,他的前未婚妻正在策划着怎么给他安排上一顶绿帽子。 他正在举行一场新的订婚礼。 和叶如湄的。 在那件令人尴尬的事情过后,没过多久,他就正适合叶如湄的父母提出了和叶如湄订婚的事情,叶如湄的父母马上答应了。 叶家的公司的规模本来就比宁氏要小上很多,不说是天上与地下,燕雀与鸿鹄的差距还是够得上的。 宁望珩一提出婚姻,他们就高兴的恨不能飞上天,哪有不答应的道理。 至于本该在这个问题上最有发言权的叶如湄,则是彻底的被忽略了。 他们都不认为她会不同意。 而事实也确实如此,她欢天喜地的物色起自己的婚纱,以及幻想自己婚后可能会有的生活。 她简直迫不及待要嫁给她的宁叔叔了。 可惜她还有两年才到法定的成婚日,不能立刻的举办婚礼。 不过,没什么大问题,订婚礼与婚礼也相差不远了,对他们这些人家而言。 至于很快知晓这件事情的长离则是依然一副冷漠模样,任你如何折腾,全部与我无关。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搜狗手机版阅读网址: 单章 跨年了,先祝各位小天使元旦快乐吧。 如我所料,十二月没写完。 不过,半年奖终于拿到手了,哈哈哈哈,终于可以放飞了。 逍遥道会在一月完结,如果身体撑得住,就加更一月上旬完结,如果身体撑不住,就一月中旬完结 总之会在一月完结。 如果完结不了,嗯…… 总之,很感谢各位读者的支持。 空响本来想分成空谷与绝响两个故事来写,不过想想没必要,就没写了。 盼完结盼了很久,等完结后就可以调理身体调解心情,彻底的放松下来过一个好年。 这是一件非常值得期待的事情。 从十一月咳到了一月,很对不起我付出过的那些医药费,一直不遵医嘱,让身体长期处于疲惫状态,说实话,我自问是尽力了。 之后还有青冥以及完结篇两个故事,希望能写的让读者满意。 各位读者祝我早日完结吧。 元旦已至,春节将来,不过到时候就无法祝福各位一直支持的读者了,所以先在这里给各位读者说一声春节快乐了。 大家新年新气象。 《快穿之逍遥道》单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去读书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去读书. 《快穿之逍遥道》单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八百一十四章 空响 宁望珩举行订婚礼的时候,长离并没有参加,他身体不好,被聂医生带去医院治疗去了。 虽然少了一个重要并且关键的人物,但叶如湄还是感觉十分的喜悦,她终于与她的宁叔叔在一起了。 而宁望珩在得知儿子不能参加订婚礼之后,更是松了一口气,他每次在对上自己这个儿子的眼神之后都感觉心虚与气短,尤其在决定娶叶如湄之后。 能够避开这个儿子,举办一场梦幻而又无人打扰的订婚礼,对他而言,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订婚礼之后就是蜜月旅行,几个月之后,等长离回来的时候,叶如湄肚子都大了。 宁望珩看见好似没什么变化的长离,神情有些尴尬,他扯了扯嘴角说道:“回来了?“ 长离没有开口,带着他的聂医生一眼就看到了正坐在沙发上好奇的看着他们的叶如湄,看到了她那大起来肚子,他嘴角不由得抽了抽。 所以,这是非婚生子,还是婚生子? 按传统的习俗,叶如湄怀的自然是正正经经的婚生子,可按照法律,这一胎就是非婚生子,所以,这又该怎么分辨? 毕竟,叶如湄可还没达到法定婚龄。 当然,是婚生子还是非婚生子其实并不重要,反正一样有继承权,今后哪怕宁望珩又有了一个私生子,他也一样有继承权。 本国的法律从个体出发,婚生子和私生子一样有继承权,所以小三与正室打擂台的笑话比比皆是,而有时候,这种笑话甚至能够颠覆一个家族。 而盛维泱,正是打算利用这一点,来给宁望珩捣乱。 宁望珩不是喜欢那种不谙世事的‘小可爱’吗?她就多送几个过去,说不定他又心动了,然后再次掀起一场爱情战争呢? 当然,她现在位子还没坐稳,暂时不能做这件事,不过等她彻底的掌握了家族集团之后,那么…… 盛维泱这么一算计,就算计了五年,五年之后,她依然没有得逞。 因为宁望珩就仿佛中了巫师的咒语一般,对叶如湄一往而情深,无论面对多少的诱惑,都岿然不动,只专心致志的宠着他的太太。 相比起以往那个挂着儒雅温和的旗子的宁望珩,现在的这个宁望珩要显得霸道了很多。 他对叶如湄的爱已经达到了难以自抑的地步,恨不得把她揣在裤腰带上,时时刻刻的带着。 而面对这种控制欲逐步增强的爱,叶如湄也是甘之如饴,她幸福得就如同一朵桃花一般,在春天浪漫的绽放。 而她的儿子,才刚刚四岁大的宁未晞就没那么好运了。 他被他的父亲所嫌弃,认为是来和他抢夺老婆注意力的对头。 嗯,这说起来有点好笑,但宁望珩确实是这样想的。 他千防万防,防着其他的人与他的太太有亲密的接触。 不管这些‘其他人’是他的朋友还是他太太的朋友,抑或是他和他太太的儿子。 他会吃醋的! 在他看来,宁未晞这个小兔崽子,天生就是来和他抢夺老婆的注意力的。 在知道老婆生的是个男孩之后他就很不高兴了,他想要的是一个香香软软,和老婆一样可爱女儿,可不是这样一个又臭又硬的臭小子。 而且自从他出生以后,老婆就将大半的精力投注在他身上,这怎么能行?他才是他老婆最爱的人! 所以,在宁未晞还没满月的时候,他就被宁望珩迁出了卧室,单独居住一个卧室,然后雇佣了一大批保姆月嫂来照顾他。 而在宁未晞慢慢长大,世界观价值观开始构建,本能的渴望母爱之后,他又使尽了手段将母子隔绝。 比如说将儿子扔给岳丈岳母娘带,美名其曰让孩子与外祖父外祖母培养感情。 比如说隔一段时间就过一个纪念日,什么第一次相见纪念日,什么定情纪念日,什么求婚纪念日,什么订婚纪念日等等等等。 总之,只要有纪念日,他就会隆重的应对,在精心的准备礼物之余,还会带着老婆来一段纪念日旅行。 而这种独属于夫妻俩的旅行,自然是不会带上儿子的。 经过这种种的手段,慢慢的,叶如湄的心态就开始发生了转变,她开始享受这种生活,同时默认般的撇下儿子。 她认为将孩子交给自己的丈夫教育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她同样认为,她可以放心的撒手,让儿子自由的成长。 反正她是孩子的妈妈,孩子天生亲她,哪怕她什么也不做,孩子也一样会喜欢她这个妈妈。 所以,她便开开心心的玩乐去了。 而被母亲忽略,被父亲排斥的宁未晞小朋友,则是一日比一日安静,一日比一日呆滞。 他出生之时,周围人都觉得他是一个比较闹腾的小宝宝,可在慢慢长大之后,他反而变得乖巧了起来。 对此,宁望珩是有些得意的,这小子在他老婆肚子里的时候就颇为的闹腾,害得他们夫妻二人颇为受罪,他当时就在心里想,等这小子出生以后,一定要好好的教训教训他,磨磨他的性子。 现在看这小子表现出来的模样,他的手段确实是见效了,他颇为欣慰。 回家呆了一段时间之后,志得意满的宁望珩就又开始计划下一段旅行。 他们夫妻一年最少也要进行三次旅行,每一次旅行都不少于一个月。 嗯,这种程度的消极怠工,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坐稳总裁这个位置的。 可能是因为幸运吧。 而就是这种幸运,让一直期盼着宁望珩倒霉的盛维泱气得直咬牙。 真是奇了怪了,这些年宁望珩性格变化大的好像被下了降头,可就算是这样,宁氏集团的业绩非但没有下降反而稳步上升,宁望珩的位置甚至座的稳得不能再稳,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与此同时,长离正呆在一个海景房中画画。 远处就是蔚蓝的大海,以及一望无际的天空,天空就仿佛一个个被分化好的格子一般,被一块块厚重的云给填满,随意望去,就是满目的空阔。 呆在这个房子里,人的心情仿佛都会变得好上一些。 长离的情况相比起五年前要好上许多,虽然依然显得十分的安静,却也愿意与其他人做一些简单的交流。 这相对于他幼年时的情况而言,简直就是一个奇迹。 当然,他愿意交流的人非常的少,少到十个手指头就能数过来。 他随意的在画布上涂抹,若比一点都不严谨,反而带着一些随意,可就是这些随意,却让这幅画多了一些灵性。 聂医生看着这幅画,又变得苍桑了一些的脸上多了一些喜悦:“这一幅又是多少钱?” 长离没有回答他。 聂医生也不期待他的回答,他自己颇为感叹的衡量,上一幅《落日》卖了八百万,这一幅《海风》比像一幅画的还要好看,只怕价格还能更高。 这时候就看到长离放下笔来,冷静的望着他,而在长离的脚边,一个看上去与他有些相似小团子也转过头望着他。 这两个人的眼神居然有七八成相似。 聂医生顿时有些懊恼:“不该让他和你多呆的,看看,他都变成了什么模样?” 这个小团子正是宁未晞。 他今年刚刚满四岁,心智却相比起其他的孩子要低。 相比起长离的自闭症,他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至今都只会说一些简单的词语,连成段的长句一个也不会说。 这都是宁望珩干出来的好事,他光顾着防备这个,与他‘争抢’老婆的不懂事的混小子,完全没有对他进行应有的指导与教育,导致宁未晞明明已经四岁了,却连路都走不稳。 他自己不在意,他抱着敷衍态度请来的育儿师以及家教老师自然也不会在意,虽然谈不上虐待孩子,但不上心是肯定的。 宁未晞这样时一个刚出生健健康康的孩子,就被这样敷衍着,敷衍着,长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他本来该一直傻傻的下去,但后来还是偶然间与宁未晞有了接触的聂医生于心不忍,便恳求着长离帮一帮他。 长离自然是无所谓的,所以聂医生就和宁望珩提起这件事,他希望将宁未晞接过来,与长离一起治疗。 他所说的是‘治疗’,本意是想提醒宁望珩,让他重视起自己的小儿子。 可宁望珩根本没注意到这件事,听到医生的提议,他欣喜非常,马上就点头同意了下来,将小儿子打包扔到了大儿子那里。 而注视着宁望珩性格变化的聂医生则是彻底的死了心,直接带走了宁未晞。 所以,宁未晞才会出现在长离这里。 他蹲下身,对着神情木木,一双眼睛却如布偶猫一般清澈可爱的宁未晞,柔声说道:“未晞,你也喜欢画画吗?” 经过一段时间的治疗,宁未晞已经懂了‘画画’的含义,他望着那有些高的画板,以及画板上漂亮的画,眼中出现渴望,可随即,这些渴望就被怯懦给压了下去。 他重新低下了头,不言不语。 有些蓬松的头发黑压压的盖在头顶上,让他看上去又可爱又可怜。 他是又一个天使,相比起长离来说。 虽然容貌没有那么精致,显得柔和朦胧许多,但那可怜可爱的模样,却会让人忍不住的软下心肠,让人原谅他的所有过失。 宁望珩还真是作孽啊! 这么好的两个儿子,他居然那么对他们。 想起自己家里那个闹翻天的混世魔王,聂医生便有些头疼,但他的嘴角却不自觉的往上翘。 经过多年的努力,他终于通过相亲认识了一位女朋友,并与他顺利的踏入婚姻殿堂,并在四年前有了一个女儿。 虽然是他梦寐以求的女儿,和这个女儿的性格这与他想象的不一样,活泼的太过了些。 上山爬树,下河捞鱼,溜猫逗狗,没有她不干的,回老家与一群小男孩干架的时候,将一群小男孩压在地上打,要对方称她二大王。 嗯,大大王是她养的一只宠物猪。 这样一个活泼太过的女儿,实在是让他头痛的很,虽然他也不想拘着女儿的性情,可这个世界对女孩的偏见实在太过根深蒂固,他怕女儿就这么走下去,将来会对抗不了世界的打压,从而心理崩溃。 一方面,他想要让女儿就这样自由快活的生长,另一方面他又想要压一压女儿的性子,让她更为的圆滑,更能够适应这个处处是陷阱的世界。 当然,这都是之后的事情了,女儿还那么小,想那么多干什么呢?就让她快活的去玩吧。 至于那些杂七杂八的事,就等之后再说。 而此时,聂医生则是鼓励的对着宁未晞说道:“聂叔叔送给你一个和哥哥一样的画板,那你可以和哥哥一起画画,你开不开心啊?” 五年的时光,聂医生除了气质更为的温和,嘴角的笑纹更深之外,没有什么变化。 他说出来的话,似乎带着一些安抚人心的力量,让一直有些瑟缩的小团子渐渐的放下了心,缓缓的抬起头来,他看着站在一旁,貌似完全没有注意这边的事的长离,目光小心翼翼的。 他在征询长离的意见。 虽然在某些方面发育缓慢,但在察言观色这一项上,他还是有着充足经验的。 他知道这里的人都要听长离的,所以不敢直接答应下来。 而聂医生一看他的动作,就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他无奈的唤了一声:“长离。” 长离缓缓的转过头来,冷静的目光分别对上了这一大一小的两个人,然后,他便缓缓的点了点头。 直到这个时候,宁未晞才敢接过聂医生送给他的儿童画板,嘴角悄悄的弯起,露出一个小小的笑容。 聂医生皱着的没松开,同时心里又升起了许多对宁望珩的愤怒,真是一想起就来气,两个好好的孩子,就被他折腾成这样! 望着那一大一小的两兄弟,聂医生只能小心翼翼的收敛起怒气,沉淀下心情,然后温和的教导起宁未晞怎么使用那个儿童画板了。 窗内三人面对海面,安然的静立,而窗外海风呼呼的吹,吹的海浪不断生出涟漪。 一切,都显得十分的平静。 第八百一十五章 空响 在别墅中的生活确实很惬意,长离与宁未晞的状态看起来都不错,聂医生感到很欣慰。 这五年来,长离没怎么回过宁家,他大多居住在外面。 当年舒静漪与宁望珩离婚的时候,为了让这个儿子多一些保障,她就主动的划分了一半财产到他的名下,同时还要求宁望珩他的一半财产划分到长离的名下,宁望珩同意了。 出于许多原因,他还主动的多划分了一些不动产和股份在长离的名下。 再加上,长离的外公与外婆因为选择女儿放弃他这个外孙,对他更是颇为的愧疚,又赠予了一大笔财产给他。 还有他的那些舅舅舅妈,表哥表姐,同样出于一些原因赠予了他许多价值不菲的礼物。 所以,哪怕他这辈子什么也不干,他也能躺在钞票上,过一辈子舒舒服服的日子。 这五年里,他都是挑拣着气候好的地方过去住一阵子,然后等那里的风景人情不再被他喜欢之后,再换一个住处。 也正是因此,短短五年,他就看遍了这片土地大半的秀丽风光。 也由此,他笔下的画也更具有灵性了。 虽然,他的本职并不是画画。 他坐在钢琴面前,手指在黑白的琴键之上舞动,悦耳的音乐声不住的流淌,让这静悄悄的黑夜好似都变得愉悦起来。 远处,幽深的海水拍打在沙滩之上,发出沉闷的声音,不住有风在半空中吟唱,构成一首惑人的乐曲。 第二天,一首新的曲子就出现在了聂医生的面前。 他拿起钢琴上的那份手稿,试着谈了弹了弹。 这一首曲子并不怎么注重技巧,弹奏起来说简单也简单,说不简单也不简单,总之聂医生这样只有三脚猫功夫的人弹奏出来虽然也动听,但总有它浪费了这首曲子的感觉。 聂医生听着空气中飘荡的美妙乐声,不由得自得起来,然后他就感觉到背后升起一股冷意。 他莫名的感觉有些不妙,然后缓缓的停下手,朝后看去,就看到正凝视着他的长离。 望着那个浑身散发着黑气的孩子,又回头望了望刚刚还发出美妙乐声的感情,猛然想起了什么的聂医生不由得嘴角一抽,他讪讪的笑:“长离……你醒了啊?” 他怎么就给忘了,这个脾气老大规矩老多的小患者非常喜欢睡懒觉,又非常的不喜欢别人在他睡觉的时候吵他。 现在什么时候了?聂医生看了一下时间,才九点。 啊,还这么早,难怪他这么生气。 他不由得露出有些心虚的笑容,明知故问的转移话题道:“长离,是你先写出的曲子?” 长离走过来,他没有说话,而是接过那一张手稿,轻轻地放在钢琴架上。 虽然手稿落下的声音有些轻,但他的动作却十分的迅疾,聂医生甚至能听到纸张划过空气的呼啸声。 看来是真的烦躁了…… 他不由得让开了位置,然后看到长离坐在钢琴面前,重新弹奏起这一首新写出来的乐曲。 流畅的乐曲再次回响在琴房,相比起聂医生弹奏出来的声音,这一次的声音要显得轻灵许多,淡薄许多。 但就是这一份色调浅了很多的淡薄,却瞬间让这一首乐曲拥有了灵魂,它就如同海面上缓缓升起的雾,神秘,朦胧,清冷,却又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危险。 以聂医生的功力,是绝对弹奏不出来的。 他也绝对不会和长离去比在艺术上的功力,所以在长离弹奏完之后,他才问:“这首曲子,你要发表出去吗?” 长离坐在钢琴前,沉默了一会儿,已经长大了许多的小男孩穿着一身蓝色的衣裳,整个人的色调是冷的,如冰湖一般的。 他长长的睫翼眨动,在眼下投注一片光影,那双常年来显的冷漠而又疏离的眼睛就好像精灵之森的湖泊,隔着一层蒙蒙大雾,却又让人忍不住想要探寻。 他才不过十岁,却漂亮得让人忍不住惊呼一声‘精灵’。 他的长相与宁望珩相似,但气质却绝不相同,若不是刻意点明,只怕大多数人都分辨不出来他们是父子。 相似性这种东西,有时候十分容易挑出来,可有时候哪怕你牟足了劲去寻找,也不一定能找到。 长离是如此,宁未晞也是如此。 他的长相也与宁望珩有些相似,可他的气质与神态,却与长离更加接近。 如果说长离的色调是冷的,是倒映着蓝天的冰湖,那么他的色调就是温的,是天空中悠闲飘荡的白云。 他是一个十分乖巧的宝宝,乖巧得让人忍不住诧异。 他会遵循你的任何吩咐,也没有任何其他的要求,甚至是哪怕渴了饿了也会自己忍着,他那一双纯净的仿佛带着柔光的大眼睛就如同天使的羽翼,散发着温暖的光芒。 此时他也醒了过来,慢吞吞的走到了长离的身边,然后仰起小脑袋,呆呆的说道:“饿了。” 啊,说错了,经过一段时间的治疗,他已经懂得向周围的人提出一些合理的要求了。 他一身的肉松垮垮的,走过来时还在地板上摔了两下,看上去就好像一只笨拙的小猫。 聂医生眼底含笑的看着铺着厚厚地板的琴房,以正常的口吻对长离说道:“去吃早饭吧,你阿姨准备了你们喜欢吃的蔬菜粥。” 一听到‘蔬菜粥’这三个字,长离便不适的皱起了眉,他瞥了一眼聂医生,冷哼了一声,便起身离开了。 本来放钢琴的房间是不宜铺地毯的,不过宁未晞小团子最近不知道为什么特别的喜欢黏他,还不喜欢被人抱,宁愿跌跌撞撞的跟着他,也不愿意老老实实的待在原地,所以长离索性将整个别墅里使用率比较高的房间都铺满了地毯。 虽然是他同父异母的弟弟,但长离对这个小团子的观感还不错,有时候甚至会主动迁就他。 聂医生觉得固然有血脉亲情的原因在,但更多的可能是长离对这个与他处境相同,甚至更为不妙的小团子,起了同情心。 当年的他虽然同样缺少父爱母爱,但那时看上去还像个人的宁望珩对他还站在一个父亲的角度,而不是像对宁未晞一样,站在一个情敌的角度。 宁未晞比他还要可怜。 来到了早餐桌前,他将自己的蔬菜粥放到了宁未晞面前,宁未晞乐呵呵的替他喝干净了,长离便自顾自的用起了其他的早点。 早餐过后,美好的一天正式展开。虽然这个早餐有点过晚。 很快,这一首新写的曲子就被寄送了出去。 常年刊登他的作品的艺术期刊很快就看到了他的作品,而这首曲子也迅速的在艺术界风靡起来。 它并不难弹,哪怕连初学者也能弹上一小段,它的曲调也十分的动听,哪怕并不怎么关注音乐的人在听到之后,也会主动询问它的名字,而且,的作品! ,一位著名的音乐创作大师,虽然他成名没多久,虽然他至今都没有表露出真面目,但这些都不妨碍人们对于他的作品的喜爱,以及推崇,以及对于他这个人的尊敬以及好奇。 而这种好奇,已经开始蔓延到了公共之中。 他到底是谁?是哪一国的人?年龄几何?相貌又怎样? 等等等等信息,引起了许多人的好奇,让他们忍不住的探寻。 这几年间,他一共发表了十几首作品,而这些作品,没有一首让人诟病。 它们虽然带着某种相似的,让人一听就能分辨出来的信息,却又各有不同,让人难以抉择,哪一首才是最好的。 它们有的如同月下的湖泊,有的如同清晨林间的雾气,有的如同那一缕吹过春吹过秋吹过四季的风,有的又如同山崖下幽谷中,那一滴缓缓从竹梢滴下来的露水。 它们纷纷代表着自然的旋律,却又能让人感觉到,隐藏在旋律背后的,属于创作人的意志。 他们猜想,创作这些乐曲的人,大概是一个孤独的人。因为他乐曲中所描述的画面,从来都是淡薄的,疏远的,如同站在镜中看镜外的冷清。 他们猜想,创作这些乐曲的人,大概是一个孤高的人。因为透过乐曲想象出来的,往往都是站在云端,看众生一样的风景。 他们猜想,创作这些乐曲的人,大概是一个精神有问题的人。因为,他们在这乐曲中,感觉不到太多为人的快乐。 总之总之,他们的猜想太多,也从来没有得到确认。 时间一点一点的推移,天气也慢慢的转变,面上的风越来越猛烈,呼啸而至的音浪如同擂鼓之音,一下一下的敲击着人的耳膜。 是时候离开这里了。 长离决定换一个地方继续居住。 至于要不要通知宁望珩与叶如湄——这几年,他就从来没有主动的联系过他们。 起初,宁望珩还会主动的联系他一二,后来他便沉浸在温柔相中,完全顾不上联系他了。 哪是他那个年纪尚幼的小孩子,他也完全没有顾及,就好像他从来没有过这个儿子一般。 按照年龄,长离还是上小学的年纪,而宁未晞更小,他甚至处在读幼儿园的年纪。 可就是这么两个年纪这么小的孩子,居然就在监护人完全不在的情况下,走完了大半个花国。 本来聂医生还想着要不要主动的联系这两个孩子的外家,让他们夺走两个孩子的监护权,但试探了一番之后,他就放弃了。 舒家虽然有心补偿于长离,可长离主意大的很,本不愿意理会他们,舒家人在又往他名下转移了一笔资产之后,就放弃了。 而宁未晞的外家,他们根本就不敢对上宁望珩,完全不在意宁未晞过得是什么日子。 他们只要自己的女儿依然受宠,他们的家族依然能得到宁家的护持,就足够了。 至于宁未晞这么一个烫手山芋,他们根本就不想理会。 所以在长离与宁未晞前往一个四季如春的地方度假,除了贴身照顾他们的人,基本上没有其他人知道。 他们前往的这一座城市,之前也来过,只不过那一次是长离一个人来的。 这一座城市被称为花都,生长着各式各样的只能在温暖的季节里生长的花。 宁未晞似乎是不太喜欢花香交集起来的浓郁的味道,所以神情有些厌厌的。 而长离也同样不喜欢,他的脸上虽然看不出来喜怒,但从那冷淡的态度,也能知道他现在并不是很开心。 在前往住宅的路途中,他们遇到了一个卖花的大姑娘。 这位姑娘长相不是很漂亮,浑身上下却洋溢着一种轻快的,让人忍不住露出笑脸的气息。 她就如同一朵向阳生长的向日葵,浑身上下都弥漫着阳光的味道。 她看着这两个向着另一边的度假山庄走的小朋友,忍不住笑弯了腰,她脚步轻快的走上前来,然后将装满了新鲜花朵的花篮递到了他们面前:“小朋友,喜欢吗?” 花篮里的花都十分的新鲜,看得出来是新采摘下来的。 已经恢复了一些活力的宁未晞好奇的伸出手,点了点一片花瓣上的一滴水珠,然后看到那滴水珠在花瓣上摇摇欲坠,然后滴答一声滚到了地上。 当然‘滴答’这个词是他想象出来的,以他的听力,根本听不出水落到地上的声音。 这位看上去已经十八九岁的大姑娘看到他的动作,顿时被萌的眼睛里直冒星星眼,她有些激动的说道:“小朋友真可爱,能让姐姐摸摸你的头吗?” 她的话音刚落,宁未晞就举起了手,抱起了头,显然,他是不希望这位姑娘摸他的头的。 而这位姑娘也被他的动作给萌到了,她忍不住想要发出杠铃般的笑声,却硬生生的忍了下去,然后语调有些古怪的说道:“小朋友不喜欢姐姐摸你的头,那让姐姐掐掐你的脸好不好?姐姐最喜欢你这种可爱的小朋友了。” 说着,她就已经伸出手,要掐上宁未晞的脸蛋了。 她吐着粉色指甲油的手映衬着周围的鲜花,在阳光下折射着粉色的光,看起来健康而又漂亮,就与她那一张洋溢着笑容的脸一样。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搜狗手机版阅读网址: 第八百一十六章 空响 尖尖的指甲就仿佛一把尖利的剪刀,不断的在宁未晞眼前放大。 宁未晞吓得眼眶通红,大颗的泪珠在眼底凝聚。 这位姑娘看到宁未晞的反应,心里不由得更激动了,真是太萌了! 她的神情不由得更加兴奋,去掐宁未晞的脸的手也带上了一些焦急,而在她的手要掐上宁未晞的脸的时候,一声清脆的啪嗒声响起,她的手被打落。 她顿时有些惊愕,一去看,就看到打她的人赫然是站在旁边的那个同样长得很漂亮的男孩。 她眼中顿时闪过诧异、委屈、不解、愤怒等等情绪,她看到那个气质要冷漠很多的孩子神情冰冷的收回了手,然后将她想要友好交流的小男孩往后拉了拉,护在身后。 怎么搞的她好像要伤害他一样? 这位姑娘觉得十分的委屈。 她的另一只手捂着被打的那一只手,神情颇为可怜的说道:“我只是想要和他玩一下而已。” 陪小朋友玩难道是一件罪大恶极的事吗?为什么她无端端的被打了? 这时就看到躲在长离身后,小心翼翼的冒出个头的宁未晞语气带着哭腔的说了一句:“不,不和你玩。” 你想要和人家小朋友玩,人家就得陪你?到底是你陪小朋友玩,还是小朋友陪你玩儿,你心里就没个数? 这个世界上总是有那么多不知分寸的人。将自己会给别人带来困扰的行为视作理所当然。 宁未晞即使只是一个五岁的小孩子,也是有着自己独立的人格的,他可以选择自己是否参与某一个游戏,也可以选择拒绝一些想要陪他玩游戏的人。 而这位姑娘,很显然就是被他拒绝了。 匆匆赶来的聂医生腹诽了几句,然后便一本正经的拒绝道:“这位小姐,未晞年纪还小,受不得惊吓。” 本来这两个孩子就算不得是正常孩子,你还在他们面前做出这么不妥的动作,要是刺激到了他们,谁负责? 聂医生看着宁未晞眼眶中凝聚的泪珠,有些心疼,他语气有些强硬的说道:“这位小姐,我们不买花,你去找别人吧。” 说完,他就和赶来的其他人护着长离两兄弟离开了。徒留卖花的姑娘站在原地愕然的看着他们的背影。 她实在是弄不明白,为什么她一个表示友好的动作会被视作恶意,为什么可爱的小孩子会那么害怕她,为什么她莫名其妙的就被那一群人嫌弃。 她就是想要逗弄逗弄那个小宝贝,她自认为自己的行为没出格啊? 她们以前也是这样的啊! 遇见了可爱的小萌物,摸摸头,捏捏脸,握握小手,亲一亲的小脸颊,不是很正常? 怎么今天就被人给排斥了? 卖花的姑娘是真的委屈了,她提着自己的花篮,脚步沉甸甸的往姐妹们的聚居地走。 她就想要掐一掐孩子的脸,有错吗? 与此同时,聂医生看着这心情都不太美好的两兄弟,斟酌了一下,才开口道:“柴大师的画展三日后就要开场,你们要提前进场参观吗?” 以宁家的权势,趁着画展还未开幕提前参观,并不太难。 柴大师,印象派的大师,作品深受追捧,常常被拍上高价。 如何往常他说出这个消息,宁未晞会很有兴趣,可现在他心情实在是很低落,所以只是微微的抬起头,看了一眼聂医生,然后又丧气的低下了头去。 这下聂医生也不好说其他的了,他们一行人沉默的来到了早就已经收拾好了的别墅,然后进了自己的房间。 这里的布置与之前的那一套海景房有些相似,一楼是客房,二楼是长离两兄弟休息的地方,三楼是他们学习的地方。 而此时,一进入这个别墅,她们去的便是三楼。 宁未晞没有来过这里,所以他只是艰难的跟在长离的后面,跟着一路爬楼梯。 而长离这是直接打开了三楼那一扇不久前才被打开的门,然后,脚步十分轻的走了进去。 门的正对面就是玻璃窗,窗外映照着空阔的天地,一眼望去,就让人生出自由轻快之感。 长离的房子大多都布置着这样一间房间,而这间房间,往往都是呆在最久的地方。 他很烦乱的感觉,实现那乱七八糟的东西越少越好,所以越能体现出空阔感的设计,越能让他喜欢。 他走到那一架不久前才被修理的钢琴面前,随意的弹奏起来。 听不出固定规律的乐曲声一开始有些杂乱,可随着旋律的慢慢固定,这一丝凌乱感就全部撇去,变成了轻灵的随性。 又是一首不错的曲子。 对音乐有一定鉴赏力的聂医生如此想到。 他等到长离弹完了这首曲子之后才开口道:“要发表吗?” 长离背对着他,手指又开始在琴键上跳动起来。 虽然他没有说出拒绝的话,聂医生知道,他的意思是拒绝。 他不由得有些惋惜,然后身体一动,就发现手臂都僵了,他顿时小心的将抱在怀里的宁未晞放下来,然后缓缓的活动手臂。 宁未晞爬了一会儿楼梯爬不动之后,便让那医生把他抱过来了。 此时,他被放下来之后,就小心翼翼的朝着长离的方向走,然后坐在他的身边,听着那再次变得不同的乐曲,玩了起来。 站在房门口望着这一幕的聂医生神情也变得宁静起来,他看到那个团在地毯上如一只小猫咪的小团子,撇了撇嘴道:“没良心的。” 他没有直接催着两兄弟去休息,因为他知道,要留给这两兄弟一点时间,让他们平复不太美妙的心情。 他们还愿意平复心情,而不是任由自己沉淀在那灰败痛苦的情绪之中,就让他感到很欣慰了。 他时常有忧虑,如果有一天他离开了,这两个与正常世界脱节的孩子又该怎么办呢? 可后来看着长离一点一点的好转,他心里的那些担忧又慢慢的消失,大概,哪怕天生就背负着一些东西,以他们的优秀,也能够很好的活在世上? 他只有一个孩子,可他却觉得自己是三个孩子的父亲。 自从长离五岁那年后,他就彻底的忘了要出国进修这件事。 这些年,一直陪伴在这两个孩子的身边,看着他们一点点的成长。 他或许不是一个最权威最专业的儿童心理医师,可他大概是最想要这两个孩子好的人。 他的运气这些年来一直都很好,他也希望能一直好下去,这样,他就能在好运的笼罩下,彻底的治愈这两个孩子。 十年后。 宁氏企业中。 宁望珩正在被他的堂弟逼宫。 他的身材依然保持得很好,没有罗圈腿,没有啤酒肚,一身黑色的西装,显得儒雅风度。 他愤怒的将文件夹扔在会议桌上:“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他的堂弟小宁总颜值没有他高,整个人显得更为严肃,他随手挡下朝他扔过来的文件夹,然后不客气的说道:“请你下台的意思。” 宁望珩:“你们要夺走我的职务?” 小宁总:“算不算夺走,你的职务是董事会赋予你的,现在董事会将它收回,也是理所当然。” 宁望珩狠狠的扯下领带:“凭什么?” 小宁总:“不凭什么,这是各位董事拥有的权利,在大家一致做下选择之后,你没有权力置喙。” 宁望珩:“董事?我的股份明明才是……” 嘴角一扯,就露出嘲讽的表情来,随即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的神情又僵住,然后他猛的回头:“难道是长离?” 他不敢置信,以他的股份,想要让他下台,除了需要联合大大小小的股东以外,还需要联合一个关键的人物,那就是手中握有宁氏集团股份五分之一还要多的他的儿子,宁长离! 当初在他与前妻离婚的时候,她的前妻就将她所持有的宁氏集团的股份直接赠予了她的大儿子。 而为了保证这个孩子的继承权,她还要求宁望珩也必须拿出一部分股份来,宁望珩同意了。 所以,宁氏集团中,除了他以外,长离手中持有的股份是最多的。 想要更换主事人,不得到他的允许,根本不可能。 他难以置信:“怎么会……” 长离怎么会背叛他? 他是他的儿子啊! 可这时小宁总那张十分严肃的脸上露出一个僵硬的笑容来:“这也是长离的意思。” 他那个侄子虽然看上去清高无尘,但手段着实厉害,他也是费尽了功夫才得到了他的支持,而为了这个,他也许诺了一大堆的好处,差点就没能让他破产。 费了这么大的代价,如果还搞不下宁望珩,那他就不用做人了。 他在心里窃喜,宁望珩做人还真是失败,不仅仅是老婆背叛他,连儿子也被判他,现在还要被公司的员工背叛。 他混了这么多年,到底混了些什么出来? 他觉得堂兄家的这两个儿子虽然都各有长处,但目光确实是不远,拿到了集团,又有什么得不到? 他们居然就为了眼前的利益,而放弃这一个诺大的集团,真是愚蠢。 不过他们越蠢越好,已经势在必得的小宁总眼底带着嘲讽:“宁先生,您已经被正式解除职位,无用的挣扎并不能改变您的结局,如果不想将最后一丝颜面丢掉,就请吧。” 一指会议室的大门。 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宁望珩听到这话拳头猛的握紧,他看到那一份出现在他面前的文件,眼底是有火起。 他猛的吸了一口气,然后离开了他的位置,在走出这扇大门前,他回头对着小宁总冷笑了一声:“即使我不再是董事长,我也依然是最大的股东,你没权利赶我走。” 他环视了一圈会议室内装死人的众位董事:“我们下次再见。” 说完,他就努力的保持着风度离开了。 而一回到家,他就收到了手下人传上来的信息,他望着那一张张鲜艳的照片以及清楚的记录,眼前一阵阵发黑。 那是他的妻子与另外一个男人幽会的照片,以及开房的记录。 拿起最后一份报告,他随意的游览了一遍,然后握着报告的手便不住的发抖,鼻管中有两行鼻血流下,然后身体一僵,便倒在了沙发上。 那是,他妻子的怀孕报告。 结合之前所看到的东西,他已经确定了,那个孩子不是他的。 之前那么多年,他都想再要一个孩子,他甚至连那个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未已,宁未已,“蒹葭采采,白露未已”的未已。 可他没想到,期待了这么久的愿望,会在这个时候实现,而滑稽的是,妻子肚子里怀的孩子不是他的。 他想要一个小公主,传承他和他妻子血脉的小公主,他想要的实现方式,绝对不是现在这样! 他被直接气晕过去,然后被家里的佣人急忙的送到了医院,等从病床上悠悠旋转的时候,他神情狰狞的说道:“把那个贱人给我带过来!”他对着自己的手下吩咐道。 手下听到他的话莫名的一怔,贱人,什么贱人?老板说的是哪个? 随即,他就想起,老板吩咐下来的,他亲手处理的任务,那个任务似乎是,调查夫人? 联系到老板这次被气得这么厉害,手下顿时觉得自己明白了什么。 他西装下的衬衫被汗水打湿,姿态越发恭敬的说道:“是。” 而在他离开病房之前,陡然间变得苍老了许多宁望珩又突然间叫住了他:“宁长离呢?” 一听到宁望珩这语气,手下就感觉越发的不妙。 宁家的情况比较古怪,相比起深受老板宠爱的第二任夫人所生的二公子,反而是第一任夫人所生的大公子更得老板的喜欢。 二公子完全被老板忽略,而大公子却能得到老板偶尔的关心,老板在称呼他的时候,会亲昵的称呼他为‘长离’,‘阿离’,哪怕大公子不搭理他也不生气。 可现在,老板居然以这种口气这种口吻称呼大公子,是不是说明,大公子也做了什么事触怒了老板? 他联想起老板刚刚的吩咐,心里不由得浮想联翩。 可这个时候,病房外却突然传来了一阵轻巧的脚步声,然后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我在。”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搜狗手机版阅读网址: 第八百一十七章 空响 病房门被打开,一道既熟悉又带着些陌生的身影出现在宁望珩的面前。 是长离。 除了长离以外,还有宁未晞。 宁未晞跟在长离的身后,目光沉静的看着躺在病床上的父亲。 他相貌柔和,气质柔和,整个人就如同画上的天使,虽然不曾自带柔光,却让人不忍心伤害。 在其他地方时,他的存在感一向很高,可现在,病房里的其他几人却通通忽略他。 宁望珩望着这个长大成人的大儿子,目光有些恍然,随即他就反应了过来,愤怒非常的说道:“是你背叛了我?!” 长离目光冷漠的望着病床上的父亲,他轻轻地点了下头,以示肯定。 宁望珩手底下的人听到他们父子开始对话,脚底都开始发麻,他连忙弱化自己的存在,然后赶紧离开这个房间。 在关上门之前,他还听到他的老板愤怒而疑惑的质问道:“你和宁望珉联合起来,逼我下台,这是为什么?” 他是真的不解,他下台对宁长离有什么好处? 如果依然是宁氏集团的主持人,那么身为他继承人的宁长离将来就可以名正言顺的继承宁氏。 而现在集团被他的堂弟宁望珉夺了过去,下一任的继承人也会出在宁望珉这一脉。 现在支持宁望珉固然能得到一些好处,可这怎么比得上一个诺大的宁氏集团? 退出门外的助理听到他这一句话陡然的明白了过来,原来老板之所以对大公子发火,是因为大公子站在了小宁总那一边,不是因为…… 可这是为什么呢?他的心里同样升起了这样一种疑惑。 虽然解开了一个谜题,可他感觉他面临的疑惑更多了。 而此时在病房中,长离直接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他的视线投注在病床之上,却有些空茫,好像已经走了神。 而宁望珩的问题,却是已经恢复了正常的宁未晞回答的,他道:“因为他给出了足够的好处。” 那些好处,足够长离直接拿下整个集团,让集团彻底成为他手心中的玩物。 宁望珉以为他占了天大的便宜,殊不知,一切都只不过是因为长离不在意。 宁望珩听到这个答案,一时间有些荒谬:“为了一些好处,你们就能够站到敌人那一边,来对付你们的爸爸?” “你们居然做得出这样的事?!” 他惊愕至极,他是真没想到,他的两个儿子会长成现在这幅模样。 他望着那两张与他有些相似,气质却截然不同的脸,不由得有些失神。 那两张脸的主人都姿态随意的坐在他的对面,一者神情冷漠中带着空茫中,一者温和中带着疏远。 他们的神态十分的相似,脸上甚至还勾勒着若有若无的笑,那就是这种笑,让他感觉十分的陌生。 一股无形的距离感迅速的蔓延开来,宁望珩脑海中突然跳出了两个画面,一个是大儿子独自坐在钢琴前的画面,一个是小儿子呆滞的望着窗外的画面,他不知怎么的,心中突然一痛。 他道:“你们……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他有些茫然,又有些痛心疾首。 长离依然没有回答他的话,还是宁未晞开的口,他道:“我们一直都是这个样子,只是你从来没有认真看过我们罢了。” 他嘴角也往上扬了几分,脸上的笑意越发的明显,他道:“这么多年,你有真真正正的以父亲的身份来认识过我们吗?” 没有。 不用宁望珩回答,宁未晞就已经得到了答案。 他看了一眼长离,眼底的冷意渐渐的浮了起来:“那你凭什么怪我们长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宁望珩:“我是你们的爸爸啊……” 他是他们的爸爸,这个理由还不够吗? 是他给予了他们生命,是他庇护着他们健康成长,是他让他们有现在的地位,难道他还没有资格来获得他们的关心? 没有他,就根本没有他们两兄弟,难道这还不足以说明一切? 他作为父亲,难道不是天生就能获得主宰孩子命运的权利?难道孩子们不是天生就应该孝顺她这位父亲? 他是一位精明的商人,他的打算总是那么的精明。 他付出的那么少,却要求的那么多,他还不觉得自己贪婪,他觉得这是理所当然。 他被当前这个社会给惯坏了。 几十年的大环境同化下,他早就已经变得和许多的男人一样,自大,虚伪,偏执,扭曲,控制欲强。 他将孩子视作他的附属品,认为自己有权力主宰他们的一切,所以现在看到他的‘附属品’,脱离他的掌控时,他才会那么愤怒。 可哪个人不是一个独立的个体,谁又甘愿像一个牵线木偶一般被人所掌控? 哪怕是至亲至爱之人,也不愿意。 所以宁望珩注定得不到想要的答复,他看到自己的大儿子终于回神,与他对视了一眼,然后道:“我不承认。” 我不承认你可以担任我们的父亲。 虽然这具身体确实与你有着血缘的关系,但这并不是不是不能斩断。 只要我不愿意,那就什么都不是。 他语气凉薄,听得人心里一冷,也让宁望珩感觉身体忽的一轻,他莫名的感觉有什么东西离他而去,却又不知道那是什么。 他感觉浑身空落落的,一种莫名的失落感,席卷了他的身心。 虽然是一句没头没尾的话,可宁望珩却莫名的听懂了它的意思,他正准备斥骂,就听见他的小儿子也说出了一句相同的话:“我也不承认。” 我也不承认你是我的父亲。 你曾经将我视作敌人,让我沉浸在被人嫌恶的痛苦之中,难以自拔,现在却要凭借生来就有的血缘,冠冕堂皇的站在他们至亲至爱的位子上,凭什么? 你配吗? 你配做我们的父亲吗? 他们两兄弟那冷漠的视线,深深的刺痛了宁望珩的心,他抬起手,指着这兄弟二人,腮帮子紧咬,双腿在被子里发抖。 他想要跳下床去教训着两个不孝的逆子,却发现自己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这个时候,病房门又被敲醒了。 门外传来了一个女人不满的声音:“你们这是干什么?望珩病了我自然会来看他,还用得着你们这一左一右的压着来?” 随即就是一件包包链子晃动的声音,叶如湄神情高傲的说道:“一点都不懂规矩,我让望珩炒了你们!” 说完,她就打开了门,走进了病房中。 一进门,她就看到了坐在一旁的两兄弟,以及躺在病床上正死死的盯着她的宁望珩。 男人的眼珠子死死地瞪大,好像要突破眼眶的束缚爆出来,叶如湄被吓了一跳,她猛的往后退了一下,然后细细高高的鞋跟就那么一折,她就直接摔在了地上。 脚腕传来一阵钻心的疼,她陡然的发出一句痛苦的尖叫声,她眼眶盈泪,可怜巴巴的望着病床上的宁望珩说道:“老公,你吓到我了。” 她语气娇媚,带着些不满的话语,像是诉苦,又像是撒娇。 宁望珩听到她的声音,非但不像往常那样满是心疼,反而还更为的愤怒,他语气诡异的说道:“我吓到你了?” 他望着因为他那古怪的神情而更为害怕的叶如湄,猛的将手边的文件袋摔了出去:“分明是你吓到我了!” 各式各样的资料从被打开的文件袋口飞的出来,在空中纷纷扬扬,然后洒落在地上。 叶如湄看着洒在她面前的纸张,心里突然有些不妙,她伸出保养得宜的手指,试探性的拈起一张。 那一张赫然是她的怀孕报告。 她心跳一顿,然后猛的抬起头来,她看到病床上的宁望珩意欲噬人的目光,脸刷的一下就白了。 她张嘴想要解释,去被宁望珩的目光硬生生的逼了回去,她讷讷的倒在地上,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 宁望珩看着她这个模样,心再次凉了一截,叶如湄向来是得理不饶人的,如果这份报告是假的,或者说是孩子是他的,她根本不会这么心虚,以至于倒在地上连让人扶她起来都不敢。 如果这个孩子是假的,她只怕已经向他发火逼他道歉,并提出一大堆的要求了。 可她没有,她的第一反应明晃晃的说明了,什么叫做心虚…… 宁望珩陡然的觉得眼睛有些痛,他闭了闭眼睛,再次睁开时,已是血红一片。 他咬着牙的说道:“说,这个孩子是谁的?”他深深的牙齿露出,就好像一个被饥饿逼疯的狮子,那可怕的语气,吓得叶如湄身体有些发软。 她有些不敢直视宁望珩的目光,目光闪烁的望着地面:“这……” 她不敢直接说谎,因为她知道这个事情根本没有说谎的余地,只要一查就能查出来。 可她又不敢直接承认,她现在要是承认下来,在气头上的宁望珩只怕能直接杀了她。 所以她就沉默的倒在地上,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而这个时候,已经看了一会儿戏的长离与宁未晞站了起来,他们的事现在倒在地上的女人身上停驻了一会儿,然后移开。 他们对宁望珩点了点头,就准备离开。 长离依然没有说话,可宁未晞却突然说了一句:“爸爸,你不爱哥哥,也不爱我。以前我一直觉得你最爱的是妈妈,可现在我觉得,并不是这样。因为,如果你真的爱她,那她为什么会不爱你?” 你认为你自己付出了那么一丝丝的廉价的爱,就应该获得他们兄弟全心全意的爱,那么你在你心爱的女人身上付出了那么那么广博的爱,她又应该回报你多少呢? 没有,她什么也没有,她反而回报给你一顶绿帽子。 如果用获得的回报多少来鉴定付出了多少,那么回报为负数的叶如湄又得到了你多少爱呢?估计是没有的。 他道:“你谁也不爱,你只爱你自己。” 无论是孩子也好,还是妻子也好,都只是他满足自己爱人欲望的工具而已,他真正爱的,是对情感无比渴求的自己。 他根本不是一个情种,而是一个冷酷虚伪至极的人。 宁望珩听到他的话,身体猛的一滞,他被刺激的脑袋充血,而倒在地上的叶如湄却直直的对着儿子的背影呼唤:“未晞,未晞……” 伸出手去呼唤儿子,可宁未晞却理都没理,他也从来没从自己母亲这里感觉到爱。 这两个人对他这么冷酷,却妄图从他这里获得真诚,可笑。 眼看自己的救命稻草离开,叶如湄越发的不妙,她回想起了儿子刚才的话,陡然间就打通了任督二脉。 她停止了在心里对儿子咒骂,品味起那一个‘爱’字。 随即,她就慢慢的提起一丝胆气,然后可怜兮兮的说道:“望珩,你不爱我了吗?” 她不敢叫出以前对宁望珩的专有爱称,宁叔叔,怕刺激的对方直接杀了她。 她神情婉转又可怜:“望珩,你以前说过的,你会爱我一辈子的,可为什么你现在会这么对我?” “爱是付出,是守护,是克制,而不是控制,占有,与掠夺。” “你不是说你是最爱我的吗?那你为什么做不到那几点?” “你以前明明说过,无论我做了什么错事,都会原谅我的。” “如果你爱我,你就应该包容我的一切缺点,你就应该原谅我的一切错误,你就应该将我视作最不能伤害的人。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横眉冷目的对着我。” 她楚楚可怜的辩驳了一通,说出来的话简直要把自己催眠了。 可听到这些话的宁望珩只感觉一股热血上头,差点没失心疯。 他觉得有些愤怒,有些滑稽,甚至还有些想笑。 他莫名其妙的想起一个问题,他以前怎么会看上这样一个女人? 他看着突然变得理直气壮的叶如湄,突然间感觉自己在做梦。 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他看上的绝对不会是这样的一个人,他娶的绝对不会是这样一个疯疯癫癫的傻子,或者说是毫无廉耻的贱人。 他一定是在做梦。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搜狗手机版阅读网址: 第八百一十八章 空响 长离和宁未晞走出医院的时候,遇到了一位包裹得严严实实,却偏偏能让人一眼感觉到狼狈的女人。 她与旁边的人撞了一下,然后是摔倒在长离他们面前。 她戴的帽子与墨镜被摔掉,头发凌乱的散了下来,虽然依然戴着口罩,但从她露出来的轮廓依然能够感觉到她的美丽。 心情有些低落的宁未晞看到这一幕下意识的护在长离的面前,透过几个保镖的阻隔,他颇为讶异的望向倒在地上的女人:“关小姐?” 关泳思诧异而又慌张的抬起头来,然后就看到了正好奇看着她的宁未晞,她狼狈的爬起,然后扯出一抹有些难看的笑容:“宁先生。” 她的笑容里带着一些下意识的讨好,可随即,她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又尴尬的收了回去。 她将帽子与墨镜攥在手里,低着头瑟缩的说道:“宁公子。” 宁未晞看她如此狼狈的模样确实有些好奇,但没有起探索心,他点了点头,道:“看关小姐的模样应该是有急事在身,我们不便打扰,就先走一步了。” 虽然宁未晞说的是客套话,但不会关泳思将它当真,她点了点头,看着那一行人离开,眼神中满是落寞。 她来看外科。 作为一个妄图攀附权贵的十八线女星,她被人收拾一顿也不是什么不能理解的事情。 望着这拥挤的医院大厅,她慌忙的遮住自己的脸,生怕被别人认出来,可她发现,来到这里的人,好像根本没工夫注意到她。 她傻愣愣的站在人群的中央,神情似哭似笑。 她不明白,为什么明明做的是一样的事,程采采就被人夸赞称颂,而她却被弃之如蔽履。 她们一样是攀附权贵,只不过程采采欲拒还迎,而她表现得更为露骨而已,怎么到头来,程采采成了那一只飞上天的凤凰,而她成了被拔掉了羽毛的野鸡。 明明是那群人制定的规则,她只是遵守而已啊,为什么她这种严格遵守规则的人反而比不上程采采那种践踏规则的人。 她难道不听话吗?难道不乖巧吗? 她为了努力向上爬,她一丝不苟的遵从他们的话,付出了她所能付出的一切,她有错吗? 为什么最后被厌烦被万人唾弃,被要求滚出娱乐圈的人是她? 为什么那个打从一开始就不遵守规则的程采采,却得到了那一位的心,得以成为他捧在手心中的人?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守序的人反而会落得这么个结局? 她望着之前走过的那个少年,那个干净的让人自行惭愧的少年,心里五味杂陈。 行走于医院走廊中,周围的人摩肩擦踵,她黯淡的眼瞳慢慢的恢复了一丝神采。 这里的人,好像完全不认识她,好像完全没有听说过她的事迹,好像在网上闹的风风雨雨的新闻,完全不能引起他们丝毫的注意力。 她感觉自己好像悟到了什么。 她,从一开始,就走错了路。 真正制定规则的人,不是那些高高在上的不屑于低头看一眼的人,而是那些站在尘土中,一步一步朝前走的人。 她从一开始,就弄错了。 真正的裁判,是她身边来来往往的,为了生计而奔波的普通人,而不是那些践踏着人的自尊,却又追捧着清高的人的人! 她突然无声的笑了起来,眼角的泪不住的滴下。 她来到了就诊的科室,皮肤已经松弛了医生抬头看了她一眼,然后语气平静的说道:“姑娘,出了问题除了找医生以外,更应该找警察,需要我帮忙吗?” 关泳思用口罩抹了一把脸,然后摇了摇头,她让医生给他诊治,然后提着一大袋子的药离开了医院。 在踏出医院大门的时候,她感觉天空好似也不是之前那么灰暗了,就连那灰蒙蒙的云,也变得顺眼一些。 而在这个时候,vip病房里的宁望珩与叶如湄夫妻还在吵架,叶如湄的歪理气得宁望珩只差没直接中风。 眼见自己的老板要被气出个好歹,一直守在门外眼观鼻鼻观心的保镖只好叫来了医生,不露痕迹的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与此同时,长离与宁未晞也回到了那一栋许多年没有回去过的房子。 房子的男主人与女主人都离开,所以这里只剩下长离与宁未晞两个小主人。 来到了曾经生活过许久的地方,长离与宁未晞神情都不带什么怀念。 不是什么东西都值得怀念的。 这一次会来到这里,不过是出于长离的突发奇想,宁未晞对他想一出是一出的行事作风也已经习惯了,所以就和他一起过来了。 宁未晞最为遗憾与疑惑的就是,为什么他好了起来,而哥哥依然是以前的样子。 他不觉得这个模样的哥哥十分的脆弱,他只是觉得,他本该更好。 叶如湄出轨的事情,他们早就知道了,他们没有通知宁望珩,也没有提点叶如湄,就当他们从来都不知晓这件事情一般,任由它自然发酵。 然后就酿成了今天的事。 之所以会这样,不是因为他们有其他的功利性的想法,而是因为,不想理会而已。 哪怕是对父母情感更为复杂的宁未晞,也从未想过要参与进这件事情之中。 父亲……他没有父亲,他有的只是一个视他为敌人的,与他拥有同样血缘的男人。 母亲,他只有过一段短暂的时间,然后,他就没有了。 他没有父母,他只有哥哥。 护着他成长的,一直是哥哥。 宁未晞走在长离的身后,神情一如既往的温和,眼底深处却是和长离如出一辙的冷漠。 望着窗外缓缓落下的夕阳,沉默了许久的宁未晞还是说道:“哥,又只剩下我们了。” 他和长离的身影被夕阳的余光所笼罩,残虹如血,让他们如同两尊古老的雕像一般,孤寂,又带着冷漠的味道。 宁未晞但语气里带着感叹:“又只剩下我们了……这样很好……这样就很好……”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落,渐渐趋于无,话尾的语音被驱逐着夕阳的寒风一并带走,直接消失在空气中。 他努力的睁开眼,望着太阳下山的方向,缓缓的露出一个笑容。 他道:“真想把它画下来啊……” 他的话音落下,就感觉有一只手在他的头上拍了拍,他望向旁边的哥哥,然后说道:“突然觉得,这是我过过的最好的一个生日。” 长离收回了手,他望着笑弯了眼的宁未晞,沉默了一声,然后说道:“会更好的。” 宁未晞酸涩的眼睛笑得更开,他点头:“会更好的。” 而终于收到消息的盛维泱则是欢畅的大笑了几声,果然,她就知道,只要有心,没有挖不了的墙角。 宁望珩中了蛊,叶如湄却不一定。 枉费她之前耗了那么久的功夫,却没起半点用,果然人还是要懂得变通,看看,她就稍稍的转换了一下思路,果然得到了一个可喜的结果。 不过想到这里,她突然就有些疑惑,为什么她之前就没想到这个办法呢? 随即她又沉浸在喜悦之中,将这个怀疑抛在了脑后。 宁望珩被气得快要见佛祖,宁氏集团肯定要动荡,她正好可以借着这一次的机会大肆的扩张…… 可还没等她将自己的计划付诸于实践,她就得到了一个不妙的消息,宁氏集团真正的稳定下来,甚至还稳中有升。 而真正不妙的,反倒是她自己的集团。 怎么感觉她的运气一直都不好?刚刚听到一个好消息,马上就面临更大的噩梦? 忙的焦头烂额的盛维泱处理着层出不穷的麻烦,刚刚感受到的喜悦直接被冲散。 她运势怎么就这么不好? 叶如湄和宁望珩闹得不可开交,不知道为什么,叶如湄死活都要将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却偏偏不愿意离婚。 她一边苦苦抗拒着自己丈夫的意志,一边又和她的新欢打着太极。 宁望珩被她气了一次又一次,都想着要不退让一次算了,他勉强维持着理智,郑重的问叶如湄到底是什么意思。 然后叶如湄就给了他一个让他吐血三升的答案:她要宁望珩就当这件事彻底没发生过,她肚子里的孩子平平安安的生下来,就当做是宁望珩的亲生孩子。 至于那个年轻帅气风趣幽默还敬业的小情人她也会彻底的断掉,从此不再来往。 她就是要宁望珩忍下这一顶绿帽子,当它没存在过。 宁望珩……宁望珩都要被气死了! 他都打算不顾面子,起诉离婚。 最后还是被自己的律师提醒,他和叶如湄虽然没有签过婚前财产公证,可他和他的前妻签过另外一些条约。 而那些条约,在保证了他大儿子的权益的同时,也间接的保护了他的财产,而剩下的一部分婚后财产,经过运作之后,他可以只分很小很小的一部分给叶如湄。 知晓了这件事,他便再无畏惧,直接和叶如湄摊牌,叶如湄在不同意离婚,分很小很小一部分财产,和同意离婚,却能分得更大财产之间,选择了后者。 她要财产。 虽然一直以来她的表现都被爱情迷昏了眼,可她的心底还是颇为的清醒的,她要钱,有了钱什么都好说。 先拿到她应得的财产,然后再图谋其他。 她老公现在是被气坏了,这一次就先离婚让他消消气,等他的气彻底消了之后,那时,他就会重新想起她的好来,然后再谈复婚。 她算盘倒是打得蛮响,可事情却并不如她所愿。 在签字离婚之后,她非但没能挽回宁望珩的心,反而直接将他气到中风。 她在会所左拥右抱玩小白脸被宁望珩瞧了个正着,本来就因为事业爱情双受挫,而情绪紧绷到极致的宁望珩,彻底的爆发,他直接栽倒了下去,然后被直接送往了医院中。 等他醒来之后,他就得知,自己今后不能再动一分气,如果再来一次,只怕他这一辈子都只能够躺在床上任人伺候的生活了。 气到极致,又面临这样的结局,他顿时心灰意冷,然后找了个小岛,独自疗养去了。 而彻底的成了一个笑话了叶如湄则是照旧过着挥金如土的生活。 她每天笑容满面,春风得意,可这种得意到底没有持续多久——她很快就没钱了。 离婚分得的那些财产虽然多,但也供不起她这样挥霍,而且她本身也没有赚钱的能力,所以到最后,她只能拿着宁未晞每个月准时寄过来的生活费,过着人前装阔,人后拮据的生活。 她想要去找自己那个事业发展的很好的儿子,可她根本见不到宁未晞,她想要去纠缠宁望珩,可宁望珩连个鬼影子都摸不到。 她怨怼了许久之后,只能放弃,至于她的娘家——离婚之后,她就没有娘家了,那群势利眼的小人直接放弃了她。 一想起对方借着她在宁家捞了多少好处,她就恨得咬牙切齿。 而此时她的娘家人的日子也非常不好过,一朝被宁氏放弃,早就习惯了过被大佬罩着的好日子的叶家人根本面对不了这种惨烈的市场竞争。 不过是短短一年,叶氏公司就倒下了一半。 他们家的公司里一半是与叶家沾亲带故的自家人,一半是半路招聘来的员工。 现在叶家没了庇护,那群一直苦苦忍耐的员工直接干脆利落的走人,还剩下一部分好吃懒做的叶家人根本没有业务能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家里的公司走向破产。 玉都的情况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一切都好向往着颓败的方向走。 可这仅仅是一部分人的错觉,因为新一轮太阳正在冉冉的升起。 与此同时,又是一曲咏叹调被送到了《艺术天堂》,然后被直接发表。 …… 十五年后,宁未晞坐在那一架古老的钢琴面前,修长的手指在琴键之上缓缓的弹起。 他的面前有一本厚厚的曲谱,曲谱之上记载的乐曲如果发表出去,只怕会引起艺术界的轩然大波。 可是它们就这样静静地沉睡在这样一个安静的房间中,从来都没有离开过。 它们的创作者在离开之前,将它们交给了现在的主人,而现在的主人就与那个古怪的创作者一样,依然没有将它们发表出去。 相比起三年前那一首震惊世界的,堪为绝唱的遗曲,它们要逊色一些。 可在那个人离开之后,它们的身价,却不会比那一首遗曲要差多少。 遗曲是遗忘之曲,是告别之曲,是那个人在选择离开世界之前所发表的最后一首曲子,而它们,则是沉寂之曲,是那个人三十余年来,真正的心音。 弹奏着那一曲被命名为《空谷》的曲子,宁未晞的视线突然有些模糊:“空谷绝响,以为绝唱,哥,你也错了一回。” 遗曲,遗曲,有一日,你取的名字,居然也会被人遗忘。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更能铭记你的名字。 第八百一十九章 空响 番外 宁未晞幼年时的世界是懵懂的,冷漠的。 他就如同一个被主人嫌弃的玩具,被孤零零的丢在一个发霉的角落里,等主人来了闲心的时候,随意捡出来看两眼。 所以他越来越封闭,越来越自我,他能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不受欢迎,也能清楚的感觉到自己有多不好。 而每当面临那种嫌弃的,厌恶的事情的时候,他都十分的难受,这种难受让他的心如同被刀子割的玻璃一般,发出呲啦呲啦的声音。 他不知道怎么形容那种感觉,但他非常难受,他感觉自己生病了,而且一直病到了今天。 虽然聂医生在对他做过无数次的评估之后,认为他已经痊愈,可他知道,其实自己并没有痊愈,他始终对人喜欢不起来,就是一种明证。 他不爱与人交流,也不爱主动的了解这个世界,有时候她甚至觉得,就这样永远的沉睡,也没有什么大不了。 只不过,为了让聂医生安心,为了让哥哥能够心情稍稍好一点,他还是变成了一副正常的模样。 其实他知道,哥哥什么都明白,他只是从来都不说而已。 聂医生一直以为,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两兄弟的情况都在一点一点的好转,甚至是,他最终彻底的痊愈。 而哥哥也是如此,哪怕他到死都没有跨过那一道坎,哪怕到了后来,他甚至可以几个月不说一句话,可聂医生也认为一切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所以,在哥哥突然陷入沉眠的时候,聂医生才会那么的惊讶,那么的伤心。 可宁未晞却能清楚的感觉到,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哥哥的外表虽然看上去越来越健康,可他的眼神却越来越淡漠,越来越淡漠,最后就如同没有感情的寒冰,不带丝毫温度。 他依然清楚的记得,三年前的那个晚上,哥哥望着夜空中的月亮,整个人笼罩在月光中,如同要随着月光而去。 那时候,宁未晞就已经有了感觉。 他曾想让他努力的活着,认真的活着,他们兄弟俩相依为命,一定能够找到更多的活下去的乐趣。 可望着那一双温和的如同笼上了一层纱的眼睛,他又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一刻自己心中的想法,可他却感觉,什么都不说,或许是最好的。 相依为命,这是一个多么美好的词语,又是一个多么痛苦的词语。 他们这两个拥有着相同的血缘,又有着相同的经历,拥有着相同的命运的孩子靠在一起,共同度过那一段黑暗的时光。 纵然那些痛苦与挣扎不曾展露到表面上来,可他知道,那种经历有多痛苦。 而在那样一段漫长而又望不见光亮的旅途中,一直护在他身前的,从来都是哥哥,也只有哥哥。 他们是这世界上唯一的亲人。 他们是彼此最后的支柱。 而现在,有人要提前倒下了。 或者说,转身离去了。 宁未晞如同许多个夜晚一样,站在窗前,望着窗外的天地,神情静默的如同冷冰冰的星光。 他还很年轻,可他却如同看透世事的人一般,完全不眷恋红尘的美好。 他本该拥有的东西,早就摧毁在幼年的那一次次被嫌弃当中。 他不期待爱情,不期待婚姻,不气的孩子,甚至他是厌恶的。 那两个人,将他对这些东西的所有期待都摧毁。 只要一想成他将来可能会变成那个虚伪凉薄的父亲,或者说是自私虚荣的母亲一般,他就觉得恶心。 婚姻?那是什么?爱情?那又是什么? 他摒弃这些东西,视它们如蛇蝎。 他知道自己的心态是不健康的,可不健康又怎么样?只要他觉得保持这样的状态很好,只要这是出自于他的意志,那么他就将执着的保持下去。 我从不曾伤害任何人,所以我也不希望有人来更改我的意志,哪怕是出自于好心。 他只想过自己喜欢的日子,不想过他人喜欢的日子。 他活了二十多年,从来都是清醒的。 他只要按照自己制定的路线,一路的走下去,哪怕每一步踩下去都是痛,他也认了。 那些自以为能够靠近他的人,自以为能够温暖他的人,他从来都是在心里报以嗤笑。 从来就不渴望被治愈,又能对你报有多少感激? 窗外的风簌簌的吹,枯黄的落叶被卷起,然后又落下,灰尘随着一起舞动,就好像一场凌乱的舞会。 “叮……” 他的手机响动。 他没有接。 打电话过来的人是聂医生的女儿,聂睛笙。 聂晴笙见电话没有打通,便一次接着一次的打,最后宁未晞烦不胜烦,直接关机。 聂晴笙知道他在哪里,却不敢直接闯进去,所以就只敢以这种委婉的方式来确定他的状态。 看到他不耐烦的关了机,她反而放心了一些。 在距离别墅不远处的一个地方,她抱着手机没好气的都暖了这几句:“这兄弟俩,真是一个比一个的不省心。” 她好好的一个大姑娘,都快要坐成保姆了。 都怪她老爹,没事给她布置个这样的任务干什么。 宁未晞这样一个外表看上去温和,实际上内里凶残至极的家伙,哪用得着别人小心呵护。 他的心硬的跟金刚钻一样,谁碰都是一头的血,还呵护。 她估计,这个世界上,能够触动他的人,估计就只有那个比她还要冷漠的兄长了。 一想起那个突然间就没了气息的人,聂晴笙就想叹气。 他们三个是一起长大的,虽然见面的机会并不算太多,但相比起其他的人已经好了太多。 她一直都知道,那俩兄弟都有病,可她没想到,会病得那么重。 完全没有任何的预兆,就那么的去了。 在逝世之前,还留下了一首那么冷的曲子。 空响,空谷无音,何声作响? 亦或者是,空谷绝唱,以为绝响? 聂晴笙从来都猜不透那些两兄弟的心思,她只为自己的命运而叹息。 而一直站在她身边的,看着她长吁短叹的另外一个比她大上一些的姑娘则是好奇的打量着四周的环境:“他之前就是住在这里?” 聂晴笙摇头:“宁长离并不怎么往这边来。只有在他五岁到十岁的这一段期间,而且住的稍微长久一些。而在之后的一些人,他都是五湖四海的到处游历,喜欢哪里的风景就在哪里住久一些。直到到了最后一年,他才重新回到了这里。” 她反问:“按理说,你应该算是他最亲的人之一,怎么对他的情况这么不了解?” 她旁边的身材高挑的姑娘打扮得十分得体,她整个人透着一种活泼而自信的气质,她道:“从生下来开始,我就没怎么见过他,偶然有那么一两次,还是我哭着闹着的非要见他。” 谈起长离的时候,她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情绪,遗憾,惋惜或者有,却觉不多。 她道:“你知道的,他那个人,一向都那么冷漠,十次里有九次我都见不到他,所以这感情自然也就好不到哪里去。” 谈到长离的冷漠,聂晴笙深有体会,她认可的点头,道:“确实是这样。” 她身边的姑娘,是舒静漪的大女儿,也就是长离同母异父的妹妹。 她一直都知道自己有一个哥哥,在进入好奇心旺盛的那一段年纪时,还吵着闹着要见他,之后确实是见到了,可却没能得到想要的结果。 她那个哥哥,实在是太冷漠了。 无论别人多么努力的想要接近他,他都是持着相同的冷漠的态度,冷冰冰的将你推开。 她本来想要和这个哥哥好好的相处,培养培养兄妹间的感情,可一次两次的被冷漠对待,她也就放弃了。 毕竟是被父母捧在掌心的天之骄女,她根本受不了这种冷遇。 舒静漪在她之后还生有一儿一女,是一对双胞胎。 虽然那一姐一弟比她小,可在家里最受宠的还是她,母亲或许是出自某种愧疚想要补偿的心理,而父亲,则是抱着迁就母亲的心理。 总之,在他们家,她的地位应该是最高的。 可她也并未被养成一副嚣张跋扈的样子,虽然娇宠,可该有的教育也没有少。 虽然父母确实更疼爱她,可该端平一碗水的时候,他们还是端平一碗水。 所以他们家的三个孩子都养得非常好。 她的弟弟妹妹也曾经听说过那个大哥,还曾抱有同情的心理想要弥补对方,可在隐约的得知对方究竟握有多少资本的时候,他们就讪讪然的放弃了那个打算。 原本有的优越感一下子被击碎,本来跃跃欲试的想要去搭救对方的心也一下子消沉。 所以,他们再也没有那么积极的想要去见见对方,直到对方离世之前,也仅仅是偶然间见了一面。 他们真的没有想到,那一面竟然就是最后一面。 来这里走了一遭,这一位姑娘好像是了结了什么执念,她直接拖着聂晴笙转身离开了:“别守了,他那么大个人,能出什么事?何况就算出了事,你又能帮上什么忙?” “与其守在这里吹冷风,将自己吹病弄来更大的麻烦,还不如先休息休息,等对方召唤的时候,再直接奔过去。” 聂晴笙觉得这个建议非常的不错,就答应了。 在回程的路上,她们想起了一个无关的人,宁未晞的同母异父的妹妹。 叶如湄怀的那个孩子最终还是生了下来,是一个女孩。 如果她是宁望珩亲生的,那宁望珩一定会欣喜若狂,将她捧在手心上。 可惜她不是。 所以她就可悲的过上了一种被虐待,被苛刻的生活。 被严格限制生活费的叶如湄看这个孩子,早已没有了一开始的喜欢,她甚至在心里怨怪,当初为什么要生下这个孩子。 如果当初她不做出这样的决定,她就不会离婚,也不会沦落到现在这样的地步。 一想起这件事,她就满肚子的火,然后就责骂孩子出气,有时甚至是动手打骂。 到了后来,只要稍稍不顺心,她就会迁怒那个可怜的女孩子,女孩子没有丝毫的反抗能力,只能静静的忍耐。 而就在她要重复宁未晞的命运的时候,宁未晞花了大价钱,将她从叶如湄手上‘买’了过来。 当年长离从宁望珩手上叫他买过去,而现在他从叶如湄手上将她买过来。 他们兄妹二人,好像经历着重复的命运。 与宁望珩夫妻有关的人,似乎都会经历厄运。 这世界上有些东西是注定不圆满的。 强求不来的时候,就不要强求了,或者说都只用‘强求’才能求来,那又有什么求的必要呢? 长离从来都不是一个喜欢强求的人,无论是积极也好,消极也好,他只要顺应自己的心意就好。 他宁未晞,只是顺手,他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保持着沉默,也只是觉得这样的态度更好。 他未必不知道,以另外一种姿态去面对生活,可能会得到更为美好的结局,可是他不愿意去尝试,或者说是懒得去尝试。 因为没有必要。 之所以会任由自己陷入这样一个境地,不过是觉得,呆在这样一个常人觉得可怖,而自己却觉得安静的世界里,没有什么不好。 他从不去求那些他需要求才能够得到的东西,宁望珩对他好还是不好,他并不关心。 他之所以会变成现在这幅模样,除了这具身体的限制以外,还有其他的原因。 其实随着时间的推移,很多并不美妙的东西都已经消退,他应该如同宁未晞一般,彻底的走出来,那如正常人一样。 可他不愿意,或者说他早已经习惯了那种状态,所以他就不保持着那种状态,直到离去。 不过是一个短暂的小世界而已,他并不怎么上心。 来到已离去,不过都是既定的行程而已。 他对于某些人而言,是一声骤然出现又骤然离去的绝响,就如同他留下的那一首曲子一般。 可对于他本身而言,他本就是‘空’的,从来都是空空如也,又何来‘响’? 从来都是一场空,未见幽谷人语响。 他所要的,从来都不是在这一段归路上留下某些无法磨灭的痕迹,而是尘落池水静,鸟鸣空山清。 他从来都只是,见见而已。 他带走被他放下来的东西,然后悠然离去。 他见了,他听了,他不伤,就足以。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搜狗手机版阅读网址: 第八百二十章 青冥 “贼老天,你竟然敢如此对我!” “天地不公!有朝一日,我必要打破这青天,将我失去的东西拿回来!” “我必逆天,我必逆天,啊啊啊啊啊!” 狂暴的嘶吼声不住的在荒凉的战场上回荡,一个浑身淌血的人影愤怒的高举双手,拼命的摇晃。 他不断的重复着‘我要逆天,我要逆天’这句话,整个人如同一只癫狂的狮子。 他被血模糊的面容上满是伤痕,望着位于无穷高处的天空,眼中流淌出无限的恨意,天地不仁,天地不仁,他必会拿回属于他的东西,重定乾坤。 他激动得全身乱颤,就如同一个得了失心疯的人。 而在他再次重复了一句“天地不公,我要逆天”之后,一道耀眼的雷霆突然从天而降,轰隆一声,打在了他的头顶。 然后,噼啪一声,他就倒在了地上。 他整个人如同一块烧焦了的木炭一般,散发着刺鼻的焦味。 再之后,一阵风吹来,他就化作了粉尘随风消散。 而在此时,冥冥中才有一道意志降临,冷漠而威严,在落下一瞬后便消失不见。 长离刚刚苏醒,就听到有人说要逆天,逆天?这不就是逆他?他当即降下了一道雷霆,将他劈死了。 你不是说天地不公吗?那我就让你尝尝,什么叫做真正的不公。 让你有事没事的想要逆天。 在至深至远的未知处,一道模糊的身形慢慢的聚拢了过来。 气息幽深,面目模糊,却又散发着至高至上的气息,仅仅是站在那里,便让人觉得,这方空间好像随时会因为承受不住而崩解。 此时,这个虚幻的人影,一点点的凝实,渐渐的露出本来面目来。 年岁不大,看上去不过二十出头,面目清隽,目光淡漠深远如茫茫大道,举手投足间尽是威仪。 他长长的叹息了一声,然后将散发出去的威势慢慢的收起,然后回想起之前经历的事情。 他在心中想到,果然不愧是被同化得最严重的碎片,居然耗了他这么大的功夫。 在之前的那个世界,他的自我意识之所以会那么的淡薄,除了是因为那个世界没有多少危险,并不需要多加干涉之外,还因为,他将大半的注意力,放在了这最后一个世界上。 他走过茫茫多的世界,有些世界自然不是亲身降临,梦里乾坤,有时一梦便是一世界,所以他才能如此快速的收集完曾经散落的灵魂碎片。 而现在,就只剩下这最后一个世界。 若不是耗费了太多的力量来进入这个世界,并且融合这一块差一点要被同化的碎片,他上一个世界的身体又怎会如此之差? 包括之前的许多个世界,他的身体病弱的十分异常,都是他在用其他的手段收集那些无需他本尊降临的碎片。 真正被因果命运所控制的碎片,其实并不多,他散落出去的碎片中,更多的还是那些自由发展的,一次次重新轮回的碎片。 而那些碎片,想要收回来难度并不大,所以他就没有亲身降临。 而这一次的这个世界,是一个例外,他并没有被所谓的因果命运所笼罩,因为他化作了命运。 简单的说,又是他融入到了天道之中,差一点被天道所融合。 就一块碎片,最初应该是落到了一个混沌的刚刚诞生的世界中,然后随着这个世界的演化而演化,最终演化成了这个世界的天道。 也无怪乎他会费这么大的功夫,这一个世界,是一个极其高阶的世界,只待更进一步,就能够诞生出真正的超脱者。 可惜,到底是差了这一步。 长离要抽走这一块碎片,那么它的法则势必会出现裂痕,届时若他不出手修补,这个世界的力量体系只怕还会倒退。 不过,当初若不是借助了他的灵魂碎片的力量,这世界也未必能发展得这么快,短短千万年,就有如此气候。 现在碎片要被他抽走,力量会有所倒退,也属正常。 当然,正是因为明白这个结果,所以这个世界如此抗拒他到来,也是正常。 不过,他的东西,即使一时间落到了别处,也总归是要拿回来的。 他从茫茫未知处来到了真正的世界,然后化作了一个真正的生灵,行走于大地之中。 他身上所弥漫的那种不可说不可言,不可见的气息一点一点都被他收拢,然后完全消失不见。 这个世界,有仙,妖,魔,人,鬼,五界。 人界和鬼界是仙界的附属,而妖魔两界结为同盟,与仙界对抗。 这五界,在先天演化之时,本是规格相当的五个界面,可惜,由于力量的悬殊对比,最后人界和鬼节成为了仙界的附属。 人间的有识之士都盼着成仙,可惜,仙界也有无数的仙灵诞生,这成仙,又哪是那么容易的。 一个萝卜一个坑,若是大开仙门,仙界又哪来的那么多地方,来安置那些成仙的人? 所以想要跃仙门十分的艰难,许多天资非凡的人转世了一世又一世都没能成功,最后不甘的散去一时,重新回归天地。 而这种机制所带来的,就是地府也十分的爆满,同样有许多的鬼想要修鬼仙,可是鬼仙比人心还难修,最后陨落在鬼仙劫之下的鬼不计其数。 鬼仙之路,也就成了名副其实的鬼路。 此时,在人间的一种荒林中,一群人慢慢的露出身形来。 为首的是一个嘴里叼着根叶子,笑得玩世不恭的青年,在他的身边还另有几个男女,相貌都不俗。 他们一行人都各有来历,因为一场场的意外,他们聚集在了一起,然后一同前往云都。 之所以要前往云都,是听说云都会举办一场盛大的鉴宝宴会,届时想必许多的能人异士都会到场,定会发生许多有趣的事情,他们正好去赶个热闹。 走着走着,他们就来到了一条小河边,他们看到河边正有一青年在取水。 他们一看那青年就不像是活人的样子,相貌隽秀的过了分,便开始戒备起来。 为首的青年是个胆大的,他一边按着自己的桃木剑,一边笑容满面的迎了过去:“兄台,你可知云都怎么走?” 长离的手从河水中伸了出来,一块由水元精魄凝结成的,如水玉一般的晶石出现在他的手中,他看了一眼这青年,然后收回了视线。 他随手一指,青年朝他指的那个方向望过去,就发现,那赫然是他们来了。 他脸色顿时一沉:“兄台不想指路就算了,何必误人?” “莫非,你非是过路之人,而是与妖魔狼狈为奸的妖邪?” 人间疆域太大,与另外两界重叠处十分之多,总有妖能在三界交界处找出一些漏洞,然后用手段溜过来。 妖魔,有许多是贪恋人间的血肉的。 为了满足自己的欲望,他们会使出各种手段,避过人间道门的眼睛,纵情的吞噬血肉。 这一群虽然各有来历,却自诩为正道的青年男女便是怀疑长离是一个突然从哪里冒出来的妖魔,想要对他们下手。 莫名其妙的被盖了个帽子,长离也没什么不快的情绪,他让那块晶石悬浮于半空中,然后随意的一挥袖,晶石就不知道飞往何方。 与此同时,仙界,药元仙君的仙蒲中,一块晶石突然的出现,掉在一颗仙葩之下,然后便悄悄的转换了修炼频率,便默默的修炼了起来。 而在人间界,长离将那青年指向他的桃木剑打落,他衣袖一挥,这一群围过来的青年男女,顿时如同饺子一般,扑通扑通的落下了河。 他转身,脚步轻的仿佛从来没有踩下去过,不过是两三步,便消失在了这群人的眼前。 被河里的泥沙藻类灌了满嘴,这群人挣扎着从河里冒头,便连连呛声,极力的将灌进他们嘴里的东西给呛出来。 为首那人修为最高,自然是最快恢复正常的,他一双眼被呛得通红:“这家伙到底是什么来路?实力这么高,行事还这么没有顾忌。” 从他那短暂的出手,根本看不出他的跟脚,不带妖邪之气,也不带魔气,更没有仙门清静之意,这到底是哪一路的神仙? 其余人将自己收拾干净之后也百思不得其解,不杀他们,却也没让他们好过,不像是示好,更不像是畏惧他们身后的人。 所以,这人到底是哪里冒出来的? 而在这群人愤怒纠结不甘的时候,长离已经出现在了一个妖窟中。 人间的妖窟,自然算不上什么好,妖窟中实力最强的妖,也不过元灵境。 放在妖界算不上什么大妖,但放在人间界,却足以让那些修道士头疼。 长离过来的时候,为首的那一只蜘蛛精还想要将他拿下,洗洗涮涮下酒吃,可惜在刚刚靠近的时候,它就感觉到了一股极危险的气息,便从心的逃走了。 可它才刚刚逃离它的妖山,就撞到了一群集结而来的行侠仗义的人。 然后就将它给行侠仗义了。 丑得让人没眼看的蜘蛛精被直接打死,八条毛茸茸的腿被这群侠仗义的人给直接分了,最长的那一条归修为最高的人,最短的那一条归修为最低的人,也就是修为最高那个人的儿子。 而至于蜘蛛精那个大如小丘的身躯,嗯,这群家伙吵了许久,都没吵清楚该怎么分,便索性先拆了,由修为最高的那个人保管。 然后这群人便继续向着妖窟前行,他们一路披荆斩棘,降妖除魔,既厉害又威风,一路走来,除了获得除魔卫道的满足感与自豪感之外,还获得了妖魔尸体若干。 这座妖窟有三个大妖,其中一个就是猝不及防间被他们打死的蜘蛛精,而另外两个则是依然留在妖窟深处。 长离进入到妖窟最里面的时候,那两个大妖正好和这群降妖除魔的人对上。 其中一个小道士激动非常,都没等其他人拦,就直接冲到了修为在场中数一数二的壁虎精面前:“妖孽,我要为我爹报仇!” 然后他就凉了。 他的身体直接断成两截,从空中掉下。 那瞪大的眼睛死死地望着修为最高的大佬,你不是说会一直罩着我的吗? 因为最高的那个大佬鼻子里狠狠的呼一口气,我是说会尽量的保全你们的性命,可没说连你们作死也要兜着。 这么大的一场对决,你们心里就没点数,就那么点修为,居然傻愣愣的冲上去?就连他都不敢! 一场大战迅速爆发,腥风血雨卷起。 而在这时,长离已经见到了妖窟中的天材地宝,见了一面之后,他就离开了。 不对,天材地宝,他认可的才是宝贝,这么一株灵药能被他当做宝贝吗?那铁定不能啊,所以它不是天材地宝,它是杂草。 长离一个念头的转换,那就浑身散发着仙气的仙草顿时就开始黯淡起来。 与此同时,在许多名山胜境,灵气汇聚之处,因种种理由而生长出来的灵草也失去了以往的色彩,变得不起眼起来,就如同一颗颗不起眼的杂草。 而此时,外面的那些不知道事情究竟发生了什么变化的人,依然在为了那一株仙草而打生打死。 除魔卫道是真的,匡扶正义是真的,可顺便赚取一些修炼资源,也是真的。 谁也不能拿这个来指责他们。 可等这一群人费尽千辛万苦闯进妖窟中心的时候,他们却发现,妖窟中的那一株仙草,已经消失了。 他们顿时愤怒,然后开始挖地三尺式的搜寻,可惜依然什么都没有找到。 最终只能一边咒骂着一边离去。 这一趟虽然不算白来,可最大的好处却没得到,若是让他们知道,是谁搞的鬼,一定千刀万剐之。 而他们完全没有发现的事,他们想要的仙草,之前一直在原地,只不过由于长得太过于不出众,被他们忽略了而已。 而那一堆仅仅是沾了一些仙气的灵草,也被队伍中一个修为不高的小修士顺手撸了去,其他的人也没有在意。 那群被撸的草之中,就有那一株仙草。 撸草的人也没有分辨出来,他将它当做普通的灵草一样看待,然后在某一次对战中,他逼不得已生吞灵草,然后,嗖的一声飞升了。 第八百二十一章 青冥 “快,捉住他们。” “他们往那边跑了,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绝对跑不远,快追上去。” “捉到人就行,死伤勿论!” 最后一句话阴鹜而森寒,落在正在寻人的家丁耳中,是兴奋与松了一口气,而落在正在逃跑的两人耳中,却是愤怒以及难以置信。 阴森森的树林中,一男一女正在慌张的往前跑,他们借着夜色一路往树林的另一端跑去,一路上磕磕盼盼,留下了许多痕迹。 今夜的月色似乎十分的亮,以至于他们能够看清前路,可仅仅是这样,并不能让他们逃离追踪。 被带着一路向前的女子斗篷下的粉色罗裙被草木锋利的边缘所划开,变成残破的布条,她不时的发出吸气声,听来十分的可怜。 若是以往,她身边的男子会抱着她耐心的劝哄,可现在,因为急着逃命,他根本没工夫去安慰她。 女子的体力快要耗尽,她觉得自己随时都可能倒下。她紧紧的咬着下唇,额头有一滴一滴的冷汗冒出。 她不禁有些后悔,为什么要同意私奔…… 可是一看到她身前的矫健的身影,她动摇的心神就开始稳定起来。 不,她不能失去他,为了他,她什么都愿意做。 要她听从家族的安排,嫁给另外一个门当户对的家族子弟,她宁愿孤注一掷,和他私奔。 反正,如果她真的逃了出去,然后有了身孕,父亲为了家族的名誉着想,也一定会同意他们的婚事…… 女子打的好算盘,可她根本没有料到,他们根本逃不出去。 在他们刚刚踏出树林的时候,他们就被包围了起来,是家族埋伏在这里的人。 这么大的事,自然是做两手准备,若是因为准备不充分而让他们逃了出去,他们只怕要跪死在祖宗的牌位前。 就这样,在天刚刚放亮的时候,这一对私奔的男女被抓了回去。 虽然抓人的声势很大,可这件事情却没有多少人知晓,女方的家族已经将这里清场,保证没有人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 他们对外就只说是家族子弟进行了一场历练,虽然这场历练进行的有些古怪,但只要能糊弄得过去就行了。 至于被抓回来的他们家的六小姐,以及那个引诱她的男人,则是被抓到了家族的驻地,由族长亲自处置。 这个家族的族长是一个颇具威严的中年男人,他看着自己那倔强的女儿,以及跪在自己女儿旁边那个除了一张脸一无是处的男人,将手中的铁球捏成了粉末。 容貌娇艳的六小姐固执望着自己的父亲,她仍然抱着一丝希望,父亲会因为她的坚持而让步。 可他的父亲没有,他直接让人打晕了他的女儿,然后单独处置那个诱拐他女儿的人。 一对上那双即使落到了这幅田地,也依然骄傲明亮的眼睛,这一位家主大人就气得恨不得拿把刀子将它剜下来,早知今日,当日就不该救他。 贺凌是一个落魄的小修仙家族的成员,她的母亲因为未婚先孕而被家族嫌恶,而他作为他母亲未婚先孕生下来的孩子,也被家族厌弃。 前些时日,他母亲去世,他再无人庇护,家族中的那些看不惯他的欺压压起他来更加肆无忌惮。 在一次某个嚣张跋扈的家族子弟想要夺走母亲的遗物之时,他终于忍无可忍,和对方动了手。 而这一次动手,因为某种幸运的因素,他居然打赢了对方,可因为某种不幸的因素,他居然失手将对方杀了。 一时冲动下,他居然闯下了如此大祸。 他知晓,母亲的家族再无他的容身之地,所以,他决定不再遵循母亲的遗嘱,去外界闯荡。 他心里还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能不能找到他的亲生父亲。 他想起母亲时常握着那块玉牌摩挲,双眼通红,好像在怀念与思念着什么的场景,就忍不住握紧拳头。 他知道他的亲生父亲并没有死,他知道他可能还在这个世界的某一个角落快活。 他想要找到对方,问他一句,是不是知道自己的存在。 虽然他不知道那个男人到底在哪里在,也不知道他姓甚名谁,不知道他是何来历,可他就是想要找到他,就是想要替母亲问一句,是否还记得那个多年被他抛下的无辜可怜的女人。 他心里踌躇满志,想了许多有的没的,可这些通通没能得到实现,他还没跑出多久,就被家族的人发现了,然后就开始一路逃亡。 逃亡着逃亡着他终于撑不住,直接倒在了路边,然后被这一个家族的人给救了起来。 原本他对这个家族是十分感激的,想着等他发达了一定要好好的提携对方,可依然没等他付诸实践,他就见到了这个家族的六小姐。 然后,他就直接被六小姐的美色给迷住了。 他开始使劲手段的勾搭这个六小姐,夺取她的注意力,让她慢慢的对他芳心暗许。 他原本准备等时机合适的时候,就正式和六小姐的父亲摊牌,然后娶她过门。 可惜,对方提前一步发现了这件事,而且十分的排斥,完全不打算给他任何机会,直接就要赶他走。 他要提亲的话语连说出口的机会都没有,就被直接堵了回去。 他愤怒非常,觉得对方是在瞧不起他。 面对他的质问,这个家族还真就直接点头应了下来,没错,他们就是瞧不起他。 一个没权没势没修为甚至连家族都没有的小子,凭什么娶他们金尊玉贵的六小姐,除了那张脸,他还有什么拿得出手的? 是天赋极高,还是悟性极好? 在这一段时间的相处中,他们对这小子已经有了很深的了解,别说是天赋与悟性,他就连俗气的不能再俗气的银子与铜板都拿不来,甚至是连个正经的户籍都没有。 就这么个家伙,还想娶他们的六小姐。 他凭什么? 一个半点本事都没有的小子,还敢大言不惭的要娶他们族长唯一的女儿,谁给他的胆子? 要真嫁给他,他有本事养得起吗?锦衣玉食金冠华服,他有哪个出得起? 真真是笑话,也不知道拿镜子照照脸,居然还说的说上门提亲的话。 他被赶了出去,然后就开始打歪主意,然后带着六小姐私奔,之后就发生了之前的事。 而此时,这个族长已经忍无可忍:“我自问已经仁至义尽,没想到你居然如此不识好歹,居然敢做出这么无耻的事,既然如此,那就怪不得我了。” 在赶他走之前,家族想着做事留一线,还特意送了他一些银两,向他说明,若他真有本事,将来自可带着聘礼来登门。 可他根本就没想拿着他们家赠的银两闯出一番事业,反而是拿着这笔钱收买小厮与丫鬟,然后带着六小姐私奔。 真是气煞人也! 此时,这个家族的人看向贺凌的目光皆是厌恶与嫌弃,与他出身的贺氏家族中的人看他的目光一模一样。 他不由得更为愤怒,双眼血红,死死地盯着地面,他准备听听这群人打算怎么处置他。 反正他是死都不会放弃妧儿的。 可六小姐出身的家族根本没打算跟他废话,六小姐的父亲手一挥,便直接将他沉了塘。 他被捆住了手脚塞进了一个特制的猪笼中,然后沉入了满是淤泥的池塘中,就这么在众人的视线下闭了气。 他的眼睛死死地瞪大,到死他都没想明白,为什么事情的发展会这么快。 而六小姐的父亲则是冷笑,你不是死都不愿意放弃吗?那我就让你死死看,看你是不是还那么嘴硬。 而一点一点迈向死亡的贺凌确实是后悔了,他想要改口,可这群人根本不给他改口的机会。 他就只能绝望的,痛苦的,品尝着窒息的滋味。 越接近那个死亡的临界点,他的意识就越模糊,可在真正迈入死亡的时候,他的心里升起了一股极为浓烈的不甘。 他不甘心啊,他不甘心啊。 他还没有迈上强者的征途,他还没有找到他的父亲,他还没有醉卧美人榻,醒掌天下权,他还没有达到他所能达到极致,就这么栽在了这里。 他是真的不甘心啊! 他在心里发出愤怒的嘶吼,老天不公,老天不公! 凭什么这么对他,凭什么! 然后,就带着这样的不甘,他陷入了永恒的沉眠。 而他脖子上所戴的那块玉牌,也直接沉入了淤泥之中,完全失去了光泽。 至此,这块玉牌从他母亲的遗物,便成了他的遗物。 而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怨恨着所有人,怨恨始终不见踪影的父亲,怨恨没能给他更好出生的母亲,怨恨勾引他的六小姐,怨恨下手狠毒的六小姐的父亲,甚至是怨恨起这一方天地。 可再怎么怨恨也是无用的,他死了就是死了,没有希望再重新活过来。 而在距离这里十万八千里的地方,长离已经感知到了这一抹强烈的意念。 老天不公? 他冷笑一声。 到底是老天不公,还是你自己愚蠢到了一定地步,你分不清? 连这个都看不清,活该你蠢死。 而在另外一边,严肃的六小姐父亲则是已经给他女儿准备了另外一条路。 这是他唯一的女儿,他确实十分宠爱,所以他不准备公开贺凌的死讯,来破坏他们父女之间的关系,所以他准备了一些迂回的手段。 他先是宣称贺凌拿了一大笔的好处,然后放弃她走了。然后又找来了一个和贺凌有些相似,却长的更符合她女儿审美的男人,让她移情。 等他女儿的情感已经完全的转移之后,彻底的从伤痛中走出来之后,他又让找来了一个皮囊更出色的男人,来诱惑他女儿。 之后,就是相同的手段。 知女莫若父。 他女儿他还不清楚,喜欢人完全是看脸的,看见一个更有新鲜感的更符合她审美的男人,她保证会移情别恋。 等移个几回,她对于贺凌那一点惦记,也就彻底消失了。 哪怕是今后事情的真相被公开了出来,出于心绪,内疚等复杂的情绪,她也不会选择闹开,然后在金钱与美色的腐蚀之下,她就会彻底的放下这件事,当贺凌个人从来都没有存在过。 届时,哪怕他们父女之间会产生一些小小的矛盾,也能很快的解开。 反正这是修行盛世,世道对女子约束比起以前要小很多,再加上他们是修行家族,相比起普通家族要更不用。 反正他能保证他女儿不影响,也能保证无人敢说。 他这辈子就这一个亲生女儿,他宁愿她一辈子过花天酒地,骄纵肆意的生活,也不愿意她跟着一个穷小子去受苦。 那小子一看就是有傲气的,绝对不会当上门女婿,所以他宁愿费周折解决了那小子,也不愿意将女儿嫁给他。 没多大本事偏偏又不安分,这种人,别说让他女儿过好日子,不带累他女儿都算是好的。 今日解决了他,也算是彻底的解决了一桩麻烦,省得今后再提心吊胆。 事实证明,另一位家主大人很有先见之明。 因为在人间的某一个地方,一个魔修感觉到自己有血脉消失,顿时变得激动。 然后就被追杀他的道门中人所发现,然后就被道门中人砍瓜切菜般的料理了。 至此,一位在整个人间界声名赫赫的魔修,就因为一个小小的意外,彻底的陨落。 而了结他的道门中人在拿他的血液做法,没发觉他有后裔之后,便彻底的放下了心,然后收拾收拾离开了。 而对事情经过了如执掌的长离此时已经出现在了这个池塘面前。 他淡薄的身影仿佛由雾气聚拢而来,他望着池塘底下那个身具气运的人,慢慢得露出一丝凉薄的笑容。 他记得他苏醒之时,好像收回了一部分由他放下去的气运…… 这么多年来,他见过许多死相凄惨的身具气运的人,但死得这么惨的还是少见。 他深深的被愉悦到了。 然后衣袖一拂,那一块玉牌便彻底被震碎,化为了粉末,消失在淤泥之中。 至于那一个依然有人形,没有被鱼虾啃噬干净的人,他则是没有理会。 他又不是开义庄的,理这事做什么? 他直接离开,这一家的人无人发现他来过,也无人发现有一块玉牌悄无声息的消失了。 而在人界之上,灵气浓度高了几倍的仙界中,有几位大能而是发出一声‘咦’声。 他们发现,天地大势居然再改,而他们却怎么都算不出来。 想着可能会发生什么极大的变故,所以他们决定赞同手中的计划,停止了让女仙下凡。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搜狗手机版阅读网址: 第八百二十二章 青冥 云都,云雾之都,以城外三百里云龙湖为凭,每逢春秋之际,云龙湖上大雾弥漫,茫茫白雾如游龙般肆意游走,至城阙之时,游龙四散如幕,笼于城阙之上,如仙家盛景,世外福地,故名云都。 每当天气渐渐转暖的时候,云都总会迎来一批游人,而今次,要来云都的游人格外的多。 并非是云都又传来了什么仙神降临的传言,而是云都的第一大势力,云城派决定举行一次赏宝宴。 在赏宝宴之上,他们将会请出一方举世难求的珍宝,而这个珍宝,会被他们送给最后胜出的人。 既然说是胜出,那就是有比试。 这世上无论比什么都可能会有人说不公平,唯有武力不会。所以,这一次云城派提出的比试,就是比武。 胜者可以带走这一方绝世珍宝,输者自然也没什么好说。 按理说,如果真是绝世珍宝,云城派自然是不舍得拿出来的,可这要放在他们能保得住这块件绝世珍宝的前提下。 现在珍宝的消息已经泄露,他们又没实力保得住,所以就只能举办这样一个赏宝之宴,在众目睽睽之下将珍宝送出去,省得连累了整个门派。 而这赏宝之宴举办前,收到消息的人士已经陆陆续续的赶来,云都一时间人满为患。 无钱无权的人别说进城找到一个住处,就连在城外找一棵树栖身都难,以至于,在那三百里的云龙湖上,都有人如死尸一般飘着。 云城派举办赏宝之宴的地点正是在这云龙湖之上,所以他们现在漂在这里,也算是提前占个座。 当然,除了他们之外,自然还有另外一类人来到了这里,那就是身上带着随身空间的人。 云龙湖是云都附近灵气最浓郁之处,在此处打开随身空间倒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不同于那些连个栖息之处都占不到的穷鬼,他们要潇洒自如的太多。 而除了他们之外,云龙湖上还有一行意外来客。 他们是一行被水中鬼魅追的狼奔豕突的倒霉鬼,为首的那人,面目还颇有些熟悉,正是被长离收拾了一顿的那人。 他们一路逃到了云龙湖中,正准备离开水脉上岸的时候,湖中突然大雾起,笼罩了他们的前路,还让他们迷失了方向。 他们顿觉心中不妙,看来那水鬼已经追上来了,之前它就用过类似的手段来困住他们,只不过那时他们手中尚有底牌,所以顺利的逃过了。 而现在,他们手中的底牌已全部耗尽…… 他们心中慢慢弥漫上了绝望。 而这个时候,他们听到湖中突然传来了一阵古怪的笛声,笛声本是清越的,可此刻传至他们耳中的笛声却莫名带着种诡异感。 它渗透进绵绵的雾气,然后一点一点的压进他们耳中,让他们心跳越来越快,呼吸越来越急促,脑袋也越来越痛了。 他们知晓,他们这一次遇上的不是救星,而是魔星。 果然,足足追杀了他们半月有余的水中鬼魅一听到这笛声就迅速的转头,然后逃窜而去。 周围的大雾散开又聚拢,这一群人始终不见那吹笛人。 他们紧紧的聚拢在一起,想着该怎么保住小命。 可这时,他们却听到了道声荷叶轻拍水面的声音,哗啦啦的水声颇为的细微,偏偏却插入到了他们的耳中,让他们心中又是一惊。 他们这是走的什么运,怎么尽遇上这些稀奇古怪的事? 而在这声水声过后,又有一道清冷的人声响起:“吵死了。” 是有人在嫌那笛声难听。 吹笛人一身白衣随着飞散开来的雾气招展,看上去神秘又潇洒,他一听到这个声音,便悚然一惊。 之前怎么没发现那里还有人存在? 他手中的笛子放下,然后双手背负在身后,神情冷傲而无情的说道:“何人在此放肆?” 正坐在一艘小船上的长离手中拿着一叶雾气聚拢而来的荷叶,神情散漫而淡薄。 那荷叶之上还缠着一条小蛟,小蛟整体呈现青黑之色,滑腻而又润泽的鳞片上聚拢了一颗颗的露珠。 这个颜值不怎么高的小蛟,正是那吹笛人的目标。 长离手中的荷叶又拍打了水面一下:“放肆?莫非这云龙湖是你的了不成,你说放肆就是放肆?” 他的声音清清淡淡如水滴青石,明明并不大,却莫名的渗入了这湿冷的雾气中,让被雾气笼罩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吹笛人一听到他的话,握着笛子的手就又紧了紧,他指关节凸起,白中发青。 “你是哪一路的人?来这里所为何事?”他冷哼了一声,然后说道。 他怀疑对方的目的与他一样。 一想到这里,他的眼神便又厉了几分,哪怕所有人的视线都被雾气所笼罩,但只听他的话,都能够感觉到他散发开来的杀意。 看来是一个修为十分之高的‘仙人’。 正巧撞上了这件事情的人心中这么想着,感觉到身边越来越浓重的杀意,他们纷纷搓起了手臂,以此减轻杀意所带来的渗骨的冷意。 在犹豫了一会儿之后,他们还是决定留下来看戏。 两个‘仙人’对上,这种奇事可是百年难得,他们不想就此错过,所以便决定冒险留下来。 而再一次被质问的长离则是在那青黑色的小蛟身上点了点,蛟身之上顿时泛起青黑的华光,噼里啪啦的声音响起,不过片刻,小蛟头顶上的角就又长了半寸。 而在小蛟艰难成长的时候,长离放下手中的荷叶,道:“与你何干?” 他的声音太轻,太渺远,以至于吹笛人都以为他是这云龙湖上的雾气化的灵,为保那孽蛟而与他作对。 他道:“既然你不愿意说,那我就打到你说。” 说完,他身形一个变动,就消失在了原地。 既然直接询问得不到答案,那就用武力手段,他倒要看看,落到了他的手上,那雾中人还愿不愿意回答。 他心中已经想到了许多严刑逼供的手法,还没等他往进走两步,他就被定了下来,怎么也动不了了。 那曾被他驱使的雾气不知怎地,突然化作了囚禁他的牢笼,将他死死地固定在原地。 他手中的笛子因为挣扎太过而滑落,顺着水流一路飘到了长离的手边。 长离扫了一眼这把碧绿的笛子,然后又收回了视线。 “无趣。” 他随意的说道。 然后这把笛子便化作了无形的灵气,融入到了这三百里云龙湖中。 碧绿通透的笛子之下泛着层层的涟漪,丝丝绿色的光华散开,散逸到雾气中,让雾气也染上了一丝清灵之意。 不过短短一瞬,原本还漂浮在水面上笛子便彻底的消散。 被桎梏在原地的吹笛人闷哼了一声,然后难以置信的吐出一口血。 他道:“你!” 长离:“滚吧。”他不包含丝毫感情的说道。 吹笛人感觉身边的桎梏一瞬间消失,他朝着雾气深处深深的望了一眼,然后便以最快的速度离开。 他知道以自己的实力连知晓对方名号的资格都没有,不过他不会就这么算了,等他回了师门,他一定会让师父算出毁了他本命灵器的人是谁,到时,他再出动师门的力量和对方算账。 吹笛人就这么迅速的走了,而其余因为留下来看热闹而被一并禁锢在雾气中的人则是惊骇难言。 因为他们身上的禁锢还没有解开。 长离没有找他们的麻烦,也没有放他们走,他就静静的望着这透明如镜的湖面,默默的出着神。 而已经缓了过来的小蛟望着他的模样,也不敢出声打扰,只能静静地等在一旁。 不知过了多久,长离终于缓缓的回过神来,他转过头,看向那头小蛟,小蛟顿时恭敬的行礼道:“见过仙长,多谢仙长点化。” 小蛟依然是一副蛟蛇的心态,它看着那平静如月光的眼神,想了想,摇身一变,变成了一个十三四岁的姑娘。 这姑娘穿着一身青黑色的衣裳,容貌倒是比她的原型要好看一些,但周身的气息颇为的森寒,好似一把锋利的剑。 长离道:“云龙湖,云龙湖,这个名字是你取的?” 小蛟脸色有些僵硬的点头。 她取这个名字,本是想取巧,借助凡人的力量早日化龙,而这个方法也颇为的有效,它短短千年,就从一介水蛇化为了一条水蛟,只要再过三千年,它就能彻底的化龙,成为一方行云布雨的神灵。 而这个前提是,它没有落到其他人的手中,成了个上好的炼器,炼药材料。 所以,这个名字真的有问题? 之前那个实力比她还要强上一线的人是被这个名字引来? 她的思维正在朝外发散,这时就听到长离说道:“云龙,云龙,可不是一般人担得起的,既然你取了这个名字,那便努力修行吧。” 他话音刚落,云龙湖上的雾气好像就又重了一些,而这些雾气,也隐语着小蛟有了关联。 小蛟听着他的话,心里却七拐八拐的想了很多,可面上依然是忙不迭的点头。 眼看东方日出,天将明,长离便一挥手,让着小蛟离开。 而被禁锢在湖里的人也得到了自由,那笼罩了整个湖面的雾气直接消融在阳光之下,所有的桎梏一息消失。 浸泡在水中,这些倒霉蛋一边畏惧,一边又忍不住好奇的朝着湖水的中心打量,却发现,那里早已没了半个人影。 温暖的阳光照射在身上,微微的驱走了一些他们身上的寒意,暖融融的感觉升起,他们感觉自己好像做了一场诡异的梦,可对上周围人同样惊恐的视线之后,他们又明白过来,那并不是梦。 没过多久,这一群被雾气浸泡了一夜的人便忙不迭的进了城,将昨晚的消息传递了出去,一时间城中大躁。 至于那几个又一次撞上了长离的人则是满脸晦气的出城寻医。 被水中鬼魅追杀了足足半月有余,他们早已寒气入体,若不及早医治,只怕寒毒都要入心。 他们一路打着喷嚏,一路朝着城外神医的方向奔去,可在到达神医住处之前,他们又遇到了一个行事诡异的妖孽。 城外云蓬山山脚,一个脸色青黑的青年书生正人事不知的躺在一棵大树之下,而在书生的身前,则是蹲着一个绿衣裳的少女。 这少女背对着他们一行人,虽然因年纪尚幼而看不出身形,但这群人就是有一种感觉,她为女子。 或者说是个女妖怪。 她浑身的气息非常清灵,却不是人类能够发出来的,反倒像是山中草木精怪所散发出来的。 而此时,这绿衣裳的少女,正准备俯下身去,凑近那青年的脖子。 一看这两人的模样,这一群人便心觉不好,他们觉得是这草木妖怪,用手段害了那人类青年,现在是准备下死手。 所以他们也不准备多说其他,为首的那青年一边压抑着打喷嚏的欲望,一边祭出他的桃木剑,呵道:“妖孽,你竟敢害人,吃我一剑!” 俯下身去的绿衣裳小妖被突然爆出来的声音吓了一跳,感觉到身后传出来的危险,她便下意识的往旁边一滚,就正好避开了斩来的剑。 而携带着万钧之势的剑一往无前的来到了绿衣裳小妖的背心,却被她意外躲开,桃木剑因势太急,直接斩向了那一脸青黑之气的书生身上。 这时那御剑的青年连忙收手,好险好险才让剑及时的停了下来。 他们大松了一口气不然,若是这人不是被妖怪干掉的,我是被他们干掉的,那就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了。 他令诀变更,桃木剑便在空中转了个弯,又追着那绿衣裳小妖而去。 一身落魄的青年难得的拾起了一些自信,他颇为意气风发的说道:“光天化日之下,你这妖孽竟敢作祟,今日我便要替天行道,还天下朗朗清风!” 还天下朗朗青风,就凭你? 长离在心里道了一句。 他听着那依然回荡在山间的‘逆天行道’四个字,莫名的觉得有些不喜。 替天行道,你问过天了吗? 他眸色微深,然后那马上就要被桃木剑刺中的少女便突然的消失在原地。 而那倒在地上的身中妖毒的青年这突然的睁开了眼睛。 他一双泛着紫意的眼睛看上去阴鹜而又森然,该死,被这群蠢货坏了好事! 他故意装作中了妖毒的凡人的模样,引诱碧珠草灵前来相救,便是想着趁势拿下碧珠草灵,却没想到这一群人突然闯来,莫名其妙的就坏了他的好事。 他暴怒非常,再也也顾不得自己的伪装,直接化作了原形——一条足有十米长的毒蛇,直接和这群人打了起来。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搜狗手机版阅读网址: 第八百二十三章 青冥 长离没细看那一行人被收拾的有多惨,反正他知道,那群人暂时不会死。 他回到了云都。 云都里的水汽十分的充足,以至于人行走在其中,都如同行走在湖畔一般。 赏宝宴还需要几天才会举行,早就已经知道那个珍宝到底为何物的他则是会留在这城中,观赏围绕这珍宝而唱起来的大戏。 在这几天,他一路见到了道门真人,混世妖孽,人间权贵,以及怀揣着各种心思的小人物,而这些人全部都没有注意到他。 几天之间转眼而过,很快就来到了赏宝之日。 赏宝之宴是在晚上举行,可在白天之时,城中的气氛就已经沸腾起来,浮躁的空气游走在四面八方,让这座不算古老的城池也如同活过来一般,变得躁动起来。 区区几个时辰,却那么难熬。 举行赏宝之宴的云龙湖畔已经被来路五花八门的各方人士给占据,而最好的那些,位置却没有人占据。 那是默认留给云城派以及那些大势力的人的。 乌云被夹杂着冷意的清风给吹开,一轮弯月映照而来,落在泛着涟漪的水面上,被水波徐徐荡开。 珍宝在众人的哄抬声中展示了出来,那是一方散发着纯净灵气的玉璧。 玉璧在月光之下散发着蒙蒙青光,与水面破碎的月牙相应和,更显珍贵与神秘。 云城派的掌门人目光遗憾的看着那一方玉璧,若不是消息走漏,他又怎么舍得将这方珍宝拿出来。 可既然事已至此—— 他嗓音雄浑的说道:“珍宝在此,各位英雄自去鉴赏吧。” 他浑厚的嗓音回荡在泛着雾气的湖面,惊起了一波尚未休憩的水鸟。 他话音刚落,就有人忍耐不住,直接飞身上前,朝那珍宝夺去。 尽管尚且品不出这宝贝到底有什么用,但看它的卖相就知道它不同寻常,既如此,那就先抢到手再说。 湖面一时间乱了起来。 手段各异的高人,浑水摸鱼的投机者,冷眼看戏的旁观者,以及一边奢望着好运降临,一边又害怕被连累的路人,构成了一副紧张又激烈的画卷,让长离颇觉有趣的看了起来。 他就坐在湖边的一棵柳树上,整个人就如同雾气化成的人,哪怕此时夜明如昼,也无法看清他的面容。 不远处的湖面上正在进行着激烈的打斗,打斗的地点并不在湖中心,而是靠近岸边。 云龙湖灵气充足,多的是实力不一的生灵来此修行,它们按照某种默契划分好了地盘,灵气最为充足的湖心必然是实力最强者的地盘,所以他们根本不敢靠过去。 而目前云龙湖的实力最强者,就是修为又往前进了一步的小蛟。 她专心致志的留在湖底洞府,闭关修炼,即使知晓湖面上正在进行的大战,也没有游上去干涉。 一是她不敢违背那位大人的命令,二是她不敢打扰那位大人的雅兴。 那种随手就能干涉天地法则的大能,只怕是连‘散仙’这个词都不再适用,就算是在上界,估计也不是一个好招惹的人物。 小蛟到底是有传承记忆,所以对长离的‘厉害’有一个更清楚的认知。 所以她任湖面之上打得天翻地覆,也不动分毫,让那些想要趁乱插手的湖中生灵也多了一分忌惮。 月光照射而下,湖水潋滟散开,水面之下竟莫名的平静。 等夺宝之宴真正结束的时候,已至天明,熙熙攘攘的人群已散得干干净净,而坐在柳树之上的长离也正是在第一缕天光落下之时,睁开了眼睛。 或者说是因为他睁开了眼睛,所以天光才落下。 昨晚,他看着那一场比斗,初时还觉得有趣,后来就感到颇为无聊了。 所以无聊着,无聊着,他就闭上了眼睛,然后小睡了过去。 这一睡,就是大半夜。 他环视了一圈恢复了平静的湖畔,湖边的柳树依然在迎风招展,新绿的叶子依然生气勃勃,完全看不出昨晚这里经历了一场恶战。 或许是因为昨晚的月色太过温柔,所以那些比斗者下手也下意识得温和了一些,那些争锋的余波在来到柳树面前之前,总会悄无声息的散去。 长离微微的打了一个哈欠,然后化作一团雾气,消失在柳树之上。 而昨晚跟着他们的救命恩人过来看热闹的楚应等人,此时正随着他们的恩人逃跑。 楚应,正是替天行道不成,反要被大蛇活吞下肚的那一行人。 他们在山穷水尽,马上就要殒命之时,遇到了救星,脱离了被生吞活剥的危险。 之后,他们就一路的跟随在这位恩人的旁边,这位恩人还帮他们解了寒毒。 而他们了解到,恩人来云都的主要目的就是夺取赏宝之宴上供各方人士抢夺的珍宝,便自告奋勇的替恩人夺到珍宝。 而他们确实是拿到了珍宝,可也暴露了行踪,所以才会一路被人追杀,连喘口气的机会都没有。 他们一路逃到了一座山林,山林的地形复杂得有如迷宫,一个不小心,他们便失散开来。 寒毒刚刚拔除,身体依然虚弱,却又遭逢重创的楚应一路躲避着敌人的追杀,不知不觉的就来到了一处山谷。 他脚步踉跄,握着桃木剑的手青筋暴起,呼吸的频率比起一开始的时候要缓慢许多。 感觉到口鼻之间溢出的血腥之气,他连忙顿住了逃跑的步伐,然后扶住了挂满了藤蔓的山壁。 藤蔓青碧,依稀可见表面凝聚起来的小水珠,水珠来源于从山谷深处飘出来的水雾。 楚应料想山谷中或许有一方汤泉。 他猜想的没有错,山谷中果然有一方汤泉,而他没有料想的是,汤泉中正有个姑娘在沐浴。 望着那滑如凝脂的肌肤,楚应一个热血上头,鼻间就有两道热流滚滚落下。 而正在汤泉中沐浴的女子也听到了响动,她一回过头来,就看到了鼻血滴答流的楚应。 望着那双目瞪大鼻息急促怎么看怎么惹人厌的猥琐男,女子的第一反应是让雾气聚拢起来,遮挡住自己的身形。 然后她就反应过来,直接伸出手,隔着雾气,重重的给了楚应一巴掌。 此时,用灵气幻化的衣服已经成型,迫不及待的想要宰了那个登徒子的漂亮姑娘直接飞出了汤泉,飞身来到了楚应面前,一抬手,锋利的宝剑已经刺下。 胆敢偷看本姑娘洗澡?本姑娘就先剜了你这双眼睛,让你尝尝看如此行事的后果! 楚应根本来不及解释,他只看到那不断逼近的剑尖亮如寒星的长剑,瞳孔不住的收缩。 在长剑落下之时,他终于反应过来,侧身一滚,避开了剑锋,可由于避让的太晚,他还是没能完全避开。 锋利的剑气在他的眼角划开一道长长的伤痕,让他痛的右眼瞬间闭起。 疼痛如同潮水一般,一波一波袭来,楚应第一反应就是杀了这个蛮横的臭婆娘,可是一看到对方那张漂亮的脸,他的杀意便骤然的降低。 他解释道:“姑娘,你误会……” ‘了’字还没有说完,漂亮姑娘就已经再次朝他攻来,手下招式狠辣,绝不留情,让楚应心中的火气再次被激起。 这是一场一面倒的战斗,身受重伤的楚应被这位不知姓名的姑娘压着打。 他一边感受着体内波动越来越剧烈的血气,一边躲避着姑娘凌厉的杀招,苦不堪言。 他也曾见缝插针的解释,可这位姑娘完全就不理会。 她修的可不是与人为善的正道,而是随心所欲的魔道,现在她想要杀了这个偷窥她的浪荡子,她就毫无顾忌的动手。 想杀便杀了,找那么多理由干什么? 这个人让她不痛快,那她就彻底的解决,让她感觉不痛快的人。 因果之道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遵循本心。 她的本心就是随心所欲,所以想杀楚应便直接动了手。 兵戈相击,山谷里不断想起叮叮当当的声音,打了一会儿,已经灵力枯竭的楚应最终败在这位姑娘手下。 原以为这位姑娘只会给他一个教训,却没想到对方直接抬起剑,刺进了他的心口。 在痛苦传来的那一霎那,他不可置信的睁大眼睛,他看到站在不远处的姑娘脸上露出一抹得意的笑,然后抬手吹了一声口哨,周围便响起悉悉簌簌的声响。 之后,一切便尽归于黑暗。 …… 这一出好戏长离自然是没有看到的,不过这不妨碍他事情的始末了如指掌。 他站于山巅之上,看着又有一个少年意外得到奇遇,然后踏上修行之路。 他收回视线,望向那无垠无际的天空,嘴角微弯,露出一个浅淡的笑容。 这一个扶不起,那总有其他的扶得起的。 长离一个也不想扶,但不代表与他相争的那个存在不愿意扶。 尤其是,它还要通过这种方式来自救。 时间迅速的朝后流逝。 荒山野岭,一少年突得一仙人传法,自此踏入无上修途。 穷乡僻壤,一野饲突然坍塌,野饲中供奉的野神之像四分五裂,露出神像之中的古老传承,被一流亡少女捡拾。 破落村镇,鬼声四起,随着师傅前来降妖除魔的小道童意外被鬼气击中,与垂死之际觉醒天赋神通。 道门驻地,天生道心的道门道子功力突然更上一层楼。 修仙家族所在,一不受家族重视的旁系门人突然自睡梦中苏醒,忆起梦中所得,似有所思。 …… 总之,各种各样的奇遇既正常又可疑的传到了人间,让人间又多了几个风流人物。 而此时,在仙界,药元仙君的仙圃中,长离拾起那一块多年前被他随意丢进来的水元精魄,下次下了界。 水元精魄这么多年来修炼有成,已经能够化成人形。 他化作一个五六岁的小童,跟在的长离身边,眼神懵懂可爱的好似画中的娃娃。 他看上去完全不知事——当然,这只是他的表象,修炼了这么久的精怪,又怎么可能完全不知事。 长离之所以会带他出来,完全是一时兴致所致,他将水元精魄带下界,也纯属顺手。 他现在是‘天’么,自然想做什么做什么。 他再次来到了云都,距离上一次的赏宝之宴已有十几年,可城中人依然对此念念不忘,好像那晚的事刚刚发生在昨天。 那一方玉璧最后落在谁的手上至今没有个定论,但知晓这件事的人心中都有所猜测,并把最有可能获得玉璧的人列了个一二三四五六七。 长离他们来到了一处酒家,酒家的酒旗有些破烂,却不妨碍别人辨别。 长离他们刚刚在一处坐下没多久,就又有人进来,是一群意气风发的少年人。 他们脸上尚带着些稚气,精气神却十足,一撞上面便能够感觉到四散开来的朝气。 是一群不错的少年人。 见到他们的人心中想到。 而此时,这群脸上洋溢着笑容的少年人正准备前往酒家处打一些灵酒,走在少年人队伍最末尾的一个年岁尚小的少年却一不小心撞到了拐角处的木桌的桌角。 少年人因为年岁小,所以他眉眼间的稚气比同伴都重,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然后对坐在桌旁的两人说道:“抱歉。” 桌旁坐着的两人都没有回应他的话,年岁大的那个青年明明相貌出众,但存在感却极其的低,望着望着他,好似都能将他从眼中望丢。 而年岁小的那个还是个小童模样,相貌依然出众的不是寻常人,气息却格外的纯净。 他看到那小童小心翼翼的朝他笑了笑,然后觑了一眼离他稍远些的青年,又有些心虚的低下了头。 他顺着小童的视线望过去,就正好对上了那一双疏离的有如雾气一般的眼睛,眼中流露出来的意志无情的如天道一般。 他有些心悸的低下了头,却又忍不住抬头继续打量,这时候就看到那莫名的让人记不住的青年突然的站起了身,离开了酒家,而坐在一旁的小童也连忙跟上。 不过短短几步,长离便消失在了这座城市,站在云端之上,他淡淡道了一句:“终于看完了……也真是无趣啊。” 不知这位大能在思量何事的水元童子眼珠子微转,他保持沉默,不敢说话。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搜狗手机版阅读网址: 第八百二十四章 青冥 仙界。 元光道场。 为贺元光仙君诞辰,众仙神皆持礼赴宴。 在元光道场的一不知名处,一位容貌极盛,气质却透着些活泼的女仙正提着花篮,行走在仙山的小径中。 她时不时的弯腰拂过一朵仙葩,也不直接采摘下来,只摘下一片花瓣,放入提篮之中,有时若摘下的花瓣不合心意,她还会将花瓣送回仙葩的花盘上。 她气质虽活泼,可神态间却透着一种苦闷无处打发的抑郁,她的肩膀处停着一只黑色的乌鸦,黑色的鸦羽好像最从玄冥之水最深处打捞上来的玄冥石,深邃而富有光泽。 此时,这只乌鸦正静静的看着女仙的动作,不发出半点声响。 而女仙却无法忍耐这样的无聊,她道:“阿乌,宴会还要多久才会开场?” 乌鸦的视线凝聚在女仙那双纯净活泼的眼睛上,它一开口,所发出来的却是一个浑厚的男子声音:“估计还要等一会儿。” “等一会儿又是等多久?” 乌鸦:“看着最近一位入场时的排场,估计要等到来头最大的那一位入场最少还需要七八天。” 七八天,对于神仙而言,仍然是一个十分短暂的时间,所以这些提前赶来的仙仙神神们也不在意,先寻人问候交流便是。 神仙赴宴,修为低的先来修为高的后到,实力最足的那一个一定是压场到,所以可以凭借当前入场的神仙的实力来判断何时才会开宴。 当然,这需要判断的人有足够是修为我,能够准确的看出神仙的修为。 莲棠修为不够,自然是瞧不出来的,所以她惊讶的摇晃着手道:“阿乌,你真厉害!” 阿乌是她无意中救下来的,当时一只气息奄奄的小乌鸦倒在元光道场的一个偏僻处,被无聊的到处乱逛的她捡到,然后,耗费了许多的仙丹妙药,将它缓过了那一口气,然后慢慢的恢复过来。 她是元光仙君的孙女,极受仙君宠爱,还被仙帝封了个莲华仙真的封号,所以救下一只小乌鸦自然不算什么。 她以为这只乌鸦只是诞生在这广袤仙界的,未入仙籍的一个小小生灵,却没想到,它根本就是魔界失踪了有一段时间的魔帝。 魔界前些时日发生了内乱,镇压整个魔界的魔帝却不知为何突然消失不见,怎么找也找不到,因此,魔界的乱象越来越严重,几乎到了要分崩离析的地步。 而仙界对魔界的这一场变化,自然是持看笑话的态度,哪怕是历来与魔界结盟的妖界都一反常态的保持沉默,完全没有在明面上插手。 当然,暗地里一直有传言,妖界之所以没有趁机插手魔界的事,是因为他们自顾不暇。 传言,妖界的大太子与魔帝一样,因为某种意外,突然消失。 妖界储位有变,各位太子为夺储位是争的头破血流,根本没有办法顾及魔界的事。 妖魔两界有变,这些年来颓势日显的仙界自然颇为高兴,仙帝仙后连办三月大宴——好似魔帝与妖界大太子失踪之事是由他们一手操办的。 而也正是因此,一向低调的元光仙君才会一反常态的举行寿宴,寿宴的排场还摆得这么大。 作为元光仙君最为宠爱的小孙女,莲棠的地位自然是极高的,所以她才在这偏僻处呆了一会儿,就有人找了过来。 “莲棠,莲棠,你可真叫我好找。” 找来的是一个身穿一身草绿色衣裳的女仙,她头发上带着的两个铃铛随着她的动作一摇一摇,发出清脆的声响。 一听到她的声音,莲棠便无趣的撇了撇嘴,她眼尾向下,表情一下就变得不耐烦起来:“你来找我做什么?” 飞过来的女仙下意识的对着莲棠以及她肩膀上的乌鸦笑了笑:“仙君正唤你呢。” 莲棠又撇了撇嘴,然后道:“知道了。” 说罢,她身形一动,便消失在了原地。 而在离开之前,她肩膀上的乌鸦还若有所思的往不远处的仙林看了一眼,没发现什么之后,才若无其事的收回目光。 找来的女仙见莲棠如此不待见她,也不伤心,她神色温柔的弯下腰,粉白的指间触及莲棠刚刚拂过的一朵仙葩,然后将她掐了下来。 颜色鲜亮的花朵在她的手中瞬间失去了光彩,然后化作一缕失色的风,消失在天地间。 女仙很快就离开了这里,而在他离开后没多久,被乌鸦望着的山林突然出现了一些响动,一只形状如同乌龟一般的凶兽缓缓的从池子里爬起来。 它望着莲棠离开的方向,缓缓的说道:“讨厌……的……家伙。” 它静静地在池子旁趴了一会儿,然后缓缓的直立起身,化作一个身形消瘦的少年。 少年闻着山野间特有的草木清香,闻了许久,但又缓慢的说了一句:“好……漂亮。” 他是妖界的大太子,正是因为懒得应对敌对者的偷袭,他才会意外的流落到这里,还变回了原形。 他感受着空气中浓郁的仙灵之气,眉毛不由得往中心皱了皱,一下,两下,过了好一会儿,他的眉毛才皱成了小山形,然后他才开始下一个流程——叹气。 “哎。” 他揉了揉腰,突然又缓缓的趴了下去——还是原形最舒服。 他化作一只大乌龟,缓缓的朝着深潭中爬去,之前的那位女仙虽然十分的漂亮,但她身边却跟着那只讨厌的乌鸦,他打不过,还是不要上去凑热闹了。 美色虽好,偷懒更妙啊。 他懒得去和那只黑乌鸦较劲,不仅费力气,还要挨打——挨打好痛的! 所以还是趴着潭子里睡觉更快活。 至于妖界的事——什么妖界,他才不是什么妖界大太子,他只是一只受了伤的,马上要进入冬眠的大乌龟。 至于乌龟要不要冬眠?他不管,反正他就要睡觉。 啦啦啦~ 而在乌龟沉入深潭后,山脚下又多了一个人,是一个仙姿道貌的仙人,他身上的仙味比莲棠的祖父元光仙君的还要多。 他望了一眼之前莲棠站的地方,又望了一眼大乌龟沉睡的地方,然后身形似雾一般消失不见。 等所有人都或沉睡或离开之后,早就出现在这里的长离才缓缓的现出了身形来。 他瞧着这魔帝妖帝仙帝,以及两个风格各异的女仙的配置,都能够瞧出一场大戏来。 真是没有新意,他无聊的想到。 最后到的这一位,是仙帝的独子,仙界的下一任继承人,东曦太子。 他朝上看了一眼仙界那常年青碧的天空,道了一句:“真是不死心啊。” 想要掀起天地大劫,抹去他的意志,然后重新融合他的碎片? 他脸上的神色越发的淡了——本体未至,想要直接覆灭一个位格极高的大千世界确实比较麻烦,但不代表他做不到。 当年他散去一半的灵魂力量,让那些崩碎的灵魂碎片,落入如恒河沙数一般的小世界,然后本体与另外一半灵魂力量陷入沉眠。 现在所有的灵魂碎片都已集齐,他的本体也因为这一股极强的力量而慢慢苏醒。而他苏醒的本体——若是他本体不收敛气息的亲至,这个世界根本承受不住。 不过,要处理这件事,也根本不需他本体亲至。 虽然有些麻烦,但不过多等些时日而已。 他漫无边际的想着,然后直接消失在原地,宛如一抹清冷的月光一般,不留半点声息。 七日后,寿宴终于开场。 除了沉入深潭呼呼大睡的妖族大太子,其他人都入场了。 莲棠误中蒲溪算计,跌入玄冥池。蒲溪,就是给莲棠传话的那个温温柔柔的女仙。 黑乌鸦,也就是魔帝为了救莲棠,再伤势未愈的情况下释放了魔气,然后被就在附近的东曦太子察觉到。 东曦太子瞬息而至,却不曾发现闯入仙界的魔族,他看着仙衣被浸湿,冷的瑟瑟发抖的莲棠,怀疑之下,还是不曾多做什么。 他将莲棠带回了他的朝夕殿,并赠了她一身衣裳。 莲棠对这个仙气十足的东曦太子顿时有了极高的好感,所谓一见钟情,便也是如此了。 所以,费了老大功夫,为了不引起东曦太子注意,至今还躲在玄冥池之下的落汤乌鸦……啊,不对,是魔帝,他一个不留神间,就丢了他心爱姑娘的心。 寿宴之上,元光仙君遍寻他的孙女不见,直到东曦太子将她领了回来。 元光道场与东曦太子的朝夕宫并不远,可及时如此,东曦太子也没必要特意带着莲棠走一遭——就为了给她换身衣裳。 大抵,他心中还是存了怀疑,所以特意将莲棠带到大日之威最为盛的朝夕宫,检查了一遍。 可莲棠并没有想到这一方面,她沉浸在东曦太子虽然高冷,却又带着一丝温柔的行事中,心脏怦怦直跳。 元光仙君见孙女这个模样,一眼就看穿了她的所思所想,而他有心成全孙女,所以在宴会之后,他向仙帝提出了结亲之事。 可仙帝却回绝了他,理由是,东曦太子的太子妃早已选了出来,只不过尚没有公布罢了。 既然东曦太子已经定亲,元光仙君也就只能无奈的放弃了,他看着孙女那少女怀春的模样,也是不忍心打击,所以决定先缓一阵子再说。 也许莲棠对东曦的喜爱也就是这一阵子的事呢?也许莲棠很快就会淡忘这一种心情呢?也许莲棠很快就会移情别恋呢? 当然,他更多的是存着,既然东曦的婚事还没有公布,那就可能会有变数这一种想法。 仙界太子妃,他最心爱的孙女,当然是担得起的。 所以,在各方的互相算计下,一场大戏徐徐拉开巨幕。 身为戏中人的莲棠,魔帝,东曦,以及心慕东曦的蒲溪,还有东曦尚未宣布的太子妃婵月,便在种种巧合下,造就了一段旷世恋情。 爱与恨,忘与弃,追与断,种种感情纠葛起来,让站在戏外看戏的众人大呼过瘾。 最后,东曦太子依诺与婵月成婚,虽然他在种种纠葛与误会中爱上了莲棠;莲棠因东曦的绝情而心死如灰,堕入魔道,成为了魔帝的魔后;蒲溪算计了许多,却什么也没得到,在怨愤之中进行着最后的谋划。 而本该登上戏台的妖族大太子——嗯,所有仙神都将他忘了,包括他自己。 开幕与闭幕,所有的戏都唱了,只下最后一场。 蒲溪在求而不得之后,使出了最后的手段,她对婵月下手,想要直接杀了婵月,取代婵月成为东曦的新娘。 熟料却被东曦发现,功败垂成,可即使是如此,婵月也重伤垂危。 为了救婵月,东曦踩入蒲溪设下的陷阱,前往魔界,取魔帝心头血。 为了全了东曦最后的一个心愿,也为了彻底的割舍情丝,莲棠绝望哭求魔帝献出心头血。 望着心爱的姑娘那泣血般的眼神,魔帝惨然一笑,然后取出了心头血,立誓就此断情,与莲棠再不相见。 莲棠心如枯木,眼睁睁看着魔帝与东曦一同离去。 而就在此时,一直静观着事态发展的仙界悍然出兵,打算趁着魔帝最虚弱之时,直接攻破魔界。 魔界之众因魔帝而压抑多年,现魔帝伤重无法压下他们,他们便再无顾忌的释放本性,打算与仙界大战一场。 一场天地浩劫就此展开。 杀戮之气自天上落到天下,让这茫茫天地也多了一分肃杀之色,情况一触即发,气氛紧张到连仙气流转都会清晰可见。 而这个时候,正在鬼界逗着一串小鬼的长离笑容浅淡的收回手。 他直接站起身来,面前的那些身穿黑衣红衣白衣血衣的小鬼,瞬间表情惊悚的逃窜离去。 他微微叹了一声:“终于来了。” 话音落下的那一刻,一道清光贯彻天地。 他威严而又无情的意志也在这一瞬间充塞天地,天地万物,无论是高高在上的仙神,还是低若浮沉的草芥,都直接凝滞下来。 随着一道清脆的破裂声响起,他们的神智才慢慢的回归,然后,他们就看到,整片天地如同一片破碎的镜面一般,分割成两半。 一半缓缓的融入现有的空间中,一半,却归于另外一个面目模糊的人影中。 惊骇,惶恐,畏惧,不安,种种情绪充塞在他们的心间。 他们眼睁睁的看着整片天地的本源被分割成两半,眼睁睁的看着世界的位阶跌落,眼睁睁的看着天地之间的仙灵之气稀疏而乱散。 他们看着那面目模糊的人手中的镜光一闪,然后周遭的景色便开始迅速的变化。 一切的声与形好似都陷入了一场光怪淋漓的梦境当中,肆意的扭曲;一切都色与相好似都沉浸在一场无妄的梦魇当中,诡异的变换。 一切,都变了一个模样。 许久,许久,陷入了凝滞状态中的人才从那种无力的状态中走出,他们环顾四周,便愕然的发现,这赫然是多年前的模样。 元光道场,元光仙君寿宴。 此时寿宴已经踏入尾声,而参加这一场寿宴的各方仙神,则是静默的看着一个越来越清晰的人影踏入寿宴场中。 然后端起一个酒杯,轻轻的品了一口,道:“涩的。” 然后,他放下酒杯,转身离去。 离去之时,所有人都归于沉寂,除了一只正在深潭里呼呼大睡的大乌龟。 第八百二十五章 无回 无边无际的混沌中,一座宫殿静静矗立。 长离来到这座恢弘的宫殿面前,古朴的宫殿大门无风自开。 他踏入这宫殿中,然后身形如一团混沌的雾气一般,消失不见,下一刻,宫殿的大门也随之关上。 在宫殿主人闭关的禁室里,一道人影突然出现。 在静室中心,一位身着道袍的人影正静静沉睡。 他双眼闭合,周身的气场沉静而又疏远,好似无人可以唤醒他,接近他。 他眉心一道朱色的劫纹,好似道劫所留下来的痕迹。 这是长离的本体。 望着他,只感觉望着那茫茫天地间,无所不在却又无可琢磨的大道,你明明确定他在那里,却又下意识都不敢承认。 只因,他本就是大道化灵。 他诞生于无尽混沌初初演化之时,自茫茫大道中化生而出,不知修炼了多少岁月,才有今日之修为。 大道无形无相,而他作为从大道中分化出来的一抹道意,自诞生之日起,就有左右‘道’的力量。 所以他生来强大。 但强大却需要代价去换取。 比如说,他的灵智从初初诞生到最终形成,就用了十二个元会。 比如说,相比起其他的有法可循的生灵,他的修行要艰难上许多。 因此,在灵智的形成期,他大多数是混沌的。 因此,他的修行速度要慢的太多。 当然,相比起其他的灵智诞生,比他晚许多个元会的混沌生灵,他还是好上太多。 时间所造就的差别实在是太大,所以他的道基比起之后陆续开启灵智的生灵要雄浑太多。 或许是因为拥有了太多什么,就会少些什么,相比起七情六欲无比生动的其他生灵而言,他显得‘浅薄’许多,也显得‘冷漠’许多。 或许是因为出身的缘故,所以他从来‘不争’,或者说,这世上也没有什么东西能让他动争夺的意念,亦或者说,他根本没有‘争’这个概念。 他之所以会突然的陷入沉睡,并散出去一半的灵魂力量,并不是因为什么阴谋诡计,并不是因为什么争执谋划,也更不是他为了求的什么,而是他觉得,到了这一阶段,如此行事,好似也不错。 不过是换了一种存在的方式而已。 他心中知晓,这大概就是他的‘劫’。 可劫难这种东西,渡与不渡其实并没有什么差别。 难道他不渡不过这一次劫难,他就不超脱了? 所以,他便在做下决定之后,直接散去了一半的灵魂力量,完全没做出其他的准备,哪怕,渡劫也有失败的可能。 这一场超脱之劫,他可以选择渡,也可以选择不渡,之所以做下前去的决定,是因为,他许久没做出新的改变。 超脱之劫,他可能成功,也可能失败,成功便是他能够成功的超脱,从此独立于大道之外,在不受任何存在的制衡。 而失败,或许是永远不再醒来。 可哪怕有着这样的代价,他还是在心有所感之后,立刻做下了渡劫的决定,大概是因为,他太无聊? 他无所谓胜负,也无所谓好坏。 总之,他就这么散去了灵魂碎片,本源意识也随着这些碎片而进入那些茫茫小世界之中,总之,他就那么入了劫难。 他不畏惧,也不排斥。 小世界并不是什么能够让他恐惧的地方,哪怕他失去了记忆与实力。 他转生在这些小世界中,而小世界中的所见所闻,确实不同于他过往那漫长的修炼生涯所见识到的东西。 虽然那些情与欲,物与灵,在他的眼中浅薄的如同一张纸,但,那毕竟是他以前不曾亲身经历的东西。 他从来都是站在无穷远的地方静静的观望,望人世浮沉,望世事变迁,望大千更迭,望道尽路绝。 他不曾真正的代入那一个个各有诉求的角色中,也不曾真正的去体验那复杂而又多变的情感。 而正是现在的这一场历劫,却让他真正的体会到了那些东西。 虽然他依然觉得那些东西脆弱的一戳就破,但他不否认那种感觉很新奇。 新奇的东西,总是有探究的意义的。而新奇的感觉,哪怕不是一种很好的感觉,也能让他产生一刹那的高兴感。 他站的太远了,也太高了,所以看什么都是熟悉却又新鲜的,他看的太清了,也看的太冷了,所以无所留恋。 这一场渡劫,或者说是一场旅程,正好就给了他一个新鲜的角度,让他多了许许多多的不同的体验。 他身上染上了许许多多的不同的色彩,相比起他那个无情无欲的本体而言。 虽然他的本心并无变化,可他知晓,有些东西是变了的。 他自大道化生,是道意化灵,可并不代表他就是大道,他终归,要有与大道不同的东西。 现在,他有了。 他身形飘渺如雾,却又浅淡如月光,他走到了明明强大至极,却没有一点存在感的本体面前,然后嘴角微弯,露出一个有些散漫的笑容。 本体的眼睛在他笑容出现的那一刻,便霍然的张开。 无情无欲的眼瞳中流光一闪,在这一霎那,天地都直接凝滞,就年了不断翻滚的无尽混沌,都静默了一刻。 无穷的道意自道宫中散发,然后蔓延至天地的每一寸,又瞬间收回。 这一瞬过后,天地都安静了下来。 尚且是灵体的长离身形要单薄一些,这种单薄并不是指身量的单薄,而是一种气势的单薄。 已经睁开眼的,本体的长离,虽然存在感低的好似一错开眼就能将他忘了,可当你注视着他时,却又有一种威严到不可直视的感觉。 他们的外貌虽然有一些细微的差异,可眼中的神采却完全一样。 尚是灵体的长离清明的如同至冷之月,如至寒之冰,又如倒映着世间万物的虚空之境。 他的身体缓缓地虚化,缓缓的虚化,直至化成烟雾。 他直接回归到了他的本体中,然后神色疏离中带着懒散的本体再次闭上了眼睛。 至高无上的气息从无尽混沌深处的洞府扩散至茫茫未知处,压的所有有灵生物喘不过气来。 古朴而又玄奥的太微境漂浮在半空中,镜面濛濛一片,恍若天地初开,天光出降之时。 而在长离的神魂天地中,曾经散落出去的灵魂碎片再次回到了它们曾经存在过的地方,回归了它们最初的所在。 而随着它们的归来,闭着眼的好是沉眠的长离脸上的那一丝若有若无的疲色也彻底的散去。 他眉心的劫纹颜色越来越淡薄,越开越淡薄,直至消失于无。 他的脑海中回放着历劫的途中所发生的事,这些事就如同他曾经用太微境所观测到的事一般,脆弱的就如同海面上的泡沫,却又在碎裂的那一瞬间散发出绚丽的色彩。 他望着那些曾经发生的事情,眼神淡漠的好似那些事不是他亲身经历过的。 而随着他的回归,玄奥而又无可琢磨的先天道文也再次显化于天地间。 无数的大道之文自虚空中浮现,这一刻,无论是有灵众生,还是无灵之物,都笼罩在一种玄妙莫测的气息之中,不管他们自这种气息中悟到了什么,他们的本源都大有增加。 威威大千,茫茫小千,在这一刻,都沉浸在对道的领悟中,哪怕是世界本身也是。 在这一刻,一切都苦难,一切的挣扎,都离他们而去,只剩下了最宁静的身心。 有些人自这场悟道中感悟到了道之浩渺,有些人自这场悟道中明了了自己的本心,而有些人,却从这一场悟道中感觉到了某些熟悉的东西。 比如说,重归过往的莲棠等人,比如说,看着徒弟训徒孙的撷英,比如说,一点一点的弥补本源的钟文清,比如说…… 寿宴之上,蓦然变得空空如也的酒杯静静放置,望着它的莲棠等人目光恍惚。 小世界洞府中,摆着一张温和脸,修为已至合真的撷英眼神突然凝滞了一瞬。 简单的不可思议的洞府中,正闭关修炼的钟文清眼睛已经睁开,平静的眼中满是了然,以及一丝不可思议。 还有正处穿行在无尽是生命光华中,哼唱着精灵之曲格丽塔;处理着公司事物,心情十分抑郁的宁未晞;浑身散发着五颜六色的光彩,却穷的要吃土的晶…… 太多的与他有因果的人莫名的觉得有些熟悉,但能记起他的人却没有几个。 他端坐在洞府中,如雾一般冷漠疏离的脸庞慢慢的多了一丝生气,变得如同经流水千万年打磨方方成型的玉,清润而又隽永。 他周身环绕的道文一点一点的融合入身体中,而随着道文的融入,他眉心的劫纹也一点点的淡化,在劫纹彻底消失的那一刻,他再次睁开了眼睛。 他抬起手,虚虚的在空中一抹,那将所有的天地的笼罩的道意就如同翻转的镜光一般,直接消失。 而现于众生眼前的先天道文也再次隐没,归入茫茫大道中。 他拾起身前太微境,太微境清濛的镜面上顿时映射出了一幅幅鲜艳的画面。 这些画面这是长离的本源意识曾经走过的世界,已经在梦里看过的世界。 望着那些熟悉而又陌生的风景,以及或多或少有了些变化的人,他的嘴角艰难的弯起露出一丝浅淡到几近于无的笑容。 他的手随意的抬起,袖摆在虚空中划过一道肆意的弧度,他的手指在虚空中一点,那些世界的本源便再次凝实了一分。 既然曾经有缘,那今次便彻底的了结。 虽然他万因不沾,万果不染,但,他想做就做了。 他看着那一个个世界的气息更为的凝实,看着太多的挣扎在真实与虚无的边缘的世界彻底的成型,看着那一段段因果的了结,神情再多一丝恬然。 既然是随他心意,自然是有厚有薄的。有些扣住他灵魂碎片不愿归还的世界他自然是不怎么理会,而有些听话的世界他自然是偏袒一些。 反正么,万事万物皆如他心意。 他不曾拥有什么太过激烈,太过深刻的感情,他从来都只是隔水看花一般,体会着世事。 他不曾完完全全是在意过,又怎会挣脱不能。 他不知他在面对着劫难,也不知晓到底挣脱劫难的最好的办法到底是什么,他只是顺应本心而已。 他本淡漠,不过如此而已。 这一场劫难,平淡也平淡,但若说全无危险也不尽然。 在本源意识还十分弱小的时候在灵魂碎片散乱的不见踪影是时候,他也遭遇过许多的危机。 第一个大危机,当属在神界的那一场经历。 无他,那个世界的位格太高,而他本身的实力不够。 所以,就要感谢钟文清的配合了,简简单单的就了结了那件事,之后也并不曾因为怨愤找上狐域的麻烦。 当然这个更大的可能是他伤势未愈。 不过,他与钟文清到底算是有些交情,所以助他一次也无妨。 他手心一点灵光亮起,顺着太微境折射出来的画面,落入钟文清的眼中。 钟文清诧异的抬起手,接住了那一点灵光,他神情恍然,似乎从这点灵光中看到了多年前那个堪称为道友的人。 无尽的道之本源散发,他若有所悟。 回想起那人那一双通透而又明了的眼睛,他释然一笑。 过往的纠葛啊,果然是浮生一梦。 他周身气息一变,缺少的那些大道领悟全部补齐,他将那点灵光散开,散落到洞府的各处,然后执起酒壶,放肆的饮了一口:“我本无情,我本无情啊。” 他聆听着本方天地重新响起来的大道鸣音,浅淡一叹:“该算清楚的总要算清楚啊。” 殊华欠他的已还清,可狐帝,总归还是欠他的。 而此时,已经全然清醒过来的各方世界的亿万生灵也恍恍然如做了一场春秋大梦。 他们感觉自己好似刚刚从一场沉睡中醒来,却又舒适的想要重新回归到刚才那种状态。 长离看着画面中钟文清,也就是彻底的度过神尊劫的钟文清脸上那平静的笑容,脸上的笑意再次加深了一些。 我已超脱,但见到更多的道友在道之一途又有所精进,也算是一件喜悦的事。 他回望最初的那些画面,神情复归平淡。 不管何时,融合灵魂碎片总是都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所以在融合之初他会陷入一种疲惫的状态,所以,在最初他还很弱小之时,他总容易陷入沉睡。 不过,哪怕他那是还那么弱小,在某些方面还是要胜过常人许多,因为他们的灵魂本质不同。 而在过了神界那一个世界后,他的力量恢复了许多,所以要显得游刃有余许多。 而也正是因为神界那一片碎片太强,所以在感应到还需要在神界待上数百万年,才能等来下一场因果,离开那个世界后,他就所幸再一次分裂灵魂碎片。 一半留在神界,渡神尊劫,一半进入其他的世界中,再次收集碎片。 也正是因为如此,在离开神界后,他直接以狐形真身出现。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在此回归神界,融合那一片碎片后,实力再次大增。 当然,这还有他将神尊劫与梦里乾坤结合在一起,借渡劫来收集其他的,未被因果命运笼罩的,更为弱小灵魂碎片的原因。 他一梦万年,劫难也万年,这收回的灵魂碎片,自然也万万千。 万万千的灵魂碎片的转世身都是他的真身,虽然有强有弱,却都拥有着他的意志。 因为本源意识随着灵魂碎片而一同分裂,所以在第一次离开神界时,他失去了一部分记忆,连带着实力也收敛了一些,但这不代表他会变得弱小。 不管他的实力再怎么降低,他收拾起普通的修道者来,也轻而易举。 甚至于因为他的出身的原因,他甚至能直接逼的天道低头,让它们不管心甘不甘,情愿不愿,都麻溜的斩断与他的灵魂碎片的联系。 当然,最后那个意图融合他的灵魂碎片的世界是个例外。 他第二次力量大增,是在仙界,在那个世界,他还顺手收了个不争气的徒弟。 之前他还看到,以前在他面前恭恭敬敬的徒弟,人模人样的训着他的徒子徒孙,他浅淡一笑,然后手中灵光一闪,一本涵盖了周天所有小世界的剑法的剑典便出现在了撷英的面前。 撷英看着骤然的出现在他面前的散发着莫名道意的剑典,莫名的觉得有些不妙。 果不其然,随后他就听到了他阔别已久的尊敬的师父的声音:“学完它。” 他:“……” 他嘴角抽搐,恨恨的盖上那一本剑典,然后默默的调解着自己的气息道:“……是。” 随后,他就慈祥而又和蔼的对着自己的徒弟道:“来,徒儿,师父新的了一本绝世剑谱,你也跟着参悟参悟。” 徒弟:“……” 长离的视线穿过茫茫的空间,看向了无尽的已知与未知。 在过往的那一场场历练里,他与许多生灵结下因果,有些生灵早已尘归尘,土归土,而有些人则依然坚持在自己的道途中。 他望着那些熟悉而又陌生的人影,眼神平和而又淡漠,他给予他们一场机缘,能不能握的住,就看他们自己了。 他收回手,太微境落入他的掌中,然后消失不见。 他站起身,离开了这间静室。 外放的气息随着他的走动而迅速收回了他的道体中。 沉睡了这么多年,他未沾染四丝毫尘埃,他的府邸也是如此。 他如无形无相的空气,如浅淡微凉的月光,如视之不见,听之不闻,却又无处不在的大道一般,望之而不在。 他高高在上,却又不高高在上,他远隔天涯,却又尽在咫尺。 超脱,这便是他现在的境界。 无情至忘情,有情而去之。 万般因果不沾,万般劫难不起,有我无我皆同之。 于他而言,其实与之前没什么不同,只不过,眼中多了一些东西而已。 超脱不超脱于他而言并没有太大的差别,境界高低也不过是滞心之语,到最后,我依然是我,便足以。 他长长的衣袖拂过常年冷清的宫殿殿门,不知多少年前炼制的洞府被收入太微境中他再一次踏入这茫茫混沌。 道来道去道不尽,无问我身在何时。 他神情悠悠,不悲不悲。 一念不生,一尘不起。念与不念,又有何好在意,入不入这红尘,又有何好执迷? 他有情或者是无情,都是他而已。 他只是他自己。 他踏入曾隐居不知多少个元会的大千世界中。 曾有所交集的道友们见他皆是尊敬的恭贺一生,他站在大千之外,浅笑点头,然后转身离去。 道途已分,无需再叙。 他出现在曾经渡劫的世界中,穿越时光,见到了那些曾经想出过的人。 只不过,那些世界中,再没有长离这样一个人影。 万千世界皆为一,在他超脱的那一刻起,无论是过去还是未来,无论是已知还是未知,所有的他都合为了‘一’。 也就是说,不论何时何地,无论将来现在,都只剩下了他这一个长离。 他已成道,他彻底的独立于大道之外,成为了一个独立而又唯一的个体,他将不会再有任何未知的剪影。 他唤长离,这是最初大道赠予他的名字,可他也从未离去。 莫问归途,莫叹归路。 不管是道,亦或是劫,他本心不变,道意不改,他如一。 历经千千万万世,走过万万千千年,他不曾改变。 太上忘情,忘情焉,有情焉? 无情至高,无情焉,至情焉? 他从来无所谓情,也无所谓欲,有情无情皆无意。 他从未失去,也从未求取。 心念如一,道意不改,他一直是他,他不曾‘回’,也不曾‘去’,他不去,他无回。 混沌初开不记生,道来劫起踏红尘。 茫茫大千尽沧色,谁问苍天尽归兮。 他站在不远不近处观望,他看到了很久很久以前见过的顾长歌,见到了与法则融为一体的‘神’,见到了青云直上的莫长颐,见到了道途再次精进的灵澈。 他身形变幻间,便变了一个样子。 寒冷的冰湖上雪花飞舞,裂开的云层中降下一道天光。 他出现在洛克的面前,然后对他问候了一句:“老师,我们又见面了。” 完结感言 终于到了这一天。 两百多万字,不敢想象这是我能够完成的任务。 签合约的时候以为只会满足字数下限,没想到现在居然接近了上限。 真是不可思议。 足足十六个月,就这么坚持了下来。 写这本书,不能说多打动读者,但至少打动自己了。 在这里,感谢君临九黎,秋色湮然,以及最初那段时间一直流言,告诉我你不是在单机的那位读者,以及商城还有本站的许许多多我或是熟悉或是不熟悉的读者。 作者虽然很少与读者交流,但有些东西总归心里有数的。 本以为有些读者已经离去,但后来又看到了她们的身影,这确实让作者有些高兴。 写着写着身体就不行,一八年几乎没加更,有些愧对一直打赏的读者,本打算让君临九黎读者点一个番外,也当是感激,但想来想去也没什么好些的,就放弃了。 商城那边看不到粉丝榜,虽然作者还记得打赏的很多的几位读者,但到底记不清了,所以不在这里点名,抱歉了。 写了这么多套路,顺手的不顺手的都写了,再让我写我是真不知道写什么了。 所以番外这种东西是没有了。 当然,如果你们想看长离穿越成一个扑街作者,这个我倒是能写。 只要你们想看到长离一言不合断更弃文消号的场景…… 写了这么久,有许多不断提出来的问题我都烂熟于心。 有些问题我不想答,有些问题倒可以说一说。 为什么书看不懂?因为本书一开始是写给作者自己看的,吐槽意味更重,懂套路就看的懂,不懂套路就云里雾里。 为什么有些地方逻辑不清?因为作者思维太跳跃,又喜欢压缩句子,再加上记忆力太差,有时写着写着就忘了一开始要写什么了。当然,更大的原因是,作者本身水平不够,逻辑混乱。 为什么书不好看,像一杯无味的水?这个最好回答,还是同一个原因,作者水平不够,写不出有趣味的文。 这一类的问题太多了,就这么着吧。 说实话,作者对某些读者也是有一些疑问的。 为什么一个终身不结婚的角色就会被怀疑性向呢? 在作者的潜意识里,孤身一人是一种十分好的状态,哪怕作者也会用‘单身狗’这一个梗,但作者是发自内心觉得单身更好的。 所以作者从来没考虑过让长离拥有一个伴侣,所以在写某些有些偏爱的角色的时候,下意识的就一个孤身终老安排了过去。 保持孤独,享受孤独,难道不好吗? 不是很理解有些读者,文中角色就一定要有伴侣的观念。 当然,在察觉到这一点之后,作者也做出来一定的改变,不孤身一人么,这个容易,正好方便作者多水点字数…… 当然,我是从来不认为自己水的,每一个故事我都是认真写了的,哪怕是被广为诟病的神国再临篇。 只不过,想要写好与真正写得好是完全不同的两回事,从事实上来看,我确实是没有写好的。 写文是一件快乐的事,更是一件痛苦的事,在前期快乐多于痛苦,在后期,痛苦多于快乐。 一切都分界线是星际元帅这个故事。 身体出了问题,实在是一件太痛苦的事情。 从星际元帅开始,身体就各种出状况,去看医生的钱都不知道占了几个月的稿费。 种种因素叠加,原本快乐的写完,到了后期成了一种折磨。 每天码字前都要和自己说一句‘码字使我快乐’!而事实上呢?码字带给我的,只剩下麻木,痛苦,挣扎,与劳累。 实在是太累了,写不下去了。 其实若按照状态,最好在沉音那一篇之后完结,可是为了半年奖以及强迫症,硬生生的拖到了现在,后面的故事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坚持着写下来的。 什么作者写出什么样的文字,这一点我自己亲身体会之后也有所认可,或许就是因为我本身是一个无趣的人,所以写出来的故事也没什么意思。 我乐观的时候文字看上去还欢喜一点,我悲观的时候,文字里的压抑感我自己都不敢看。 而这本书,悲观远远多于乐观。 在所有的故事中,写的最艰难的是神国,那让我明白了什么是瓶颈,写的最顺手的是沉音,因为它最近心。 作为一个新手,我总算也得到了一些教训。 当然,不要提太初行,这本我只写了九万多字就坑了,不算数。 能走到今天,我满意了,也太累了。 能写出长离这个人物,我也尽心了。 长离,最初并没有什么设定,甚至是在最初规划的四十万字完本的逍遥道里,他只是一个片面到不能在片面的人影。 后来作者拓展篇幅,也学着为这个人物增添色彩,也不知道到最后,他又变成了什么模样,是不是也称的上一个‘人’了。 关于这个的判断,作者并不想将它让给读者,就让作者判定他已经成为了一个‘人’好了。 他是长离,他不喜欢喝茶,他懒散,他冷漠,他爱玩游戏。 他会拥有所有我不配拥有的东西,也会拥有所有我求之不得的东西。 他会停留在那样一个一点也不真实的世界里,变成一个永恒存在的人。 他会是一个人,他会走遍万千世界,看遍万千风景,他孤独却不落寞,他疏远却不渴望。 他会一直很好很好。 他所拥有的我一辈子也得不到,一辈子也只能在心里想一想。 我要他孤独,我要他强大,我要他可以不必理会这世上任何的不喜之事,我要他活着。 我要他骄傲不被摧折,孤独不被辜负。 我要他一直很好很好,很好很好。 他不被读者认可,我来认可,只要我觉得他存在,他就会存在。 他是长离,他长在。 …… 心情有些复杂,对于我第一本完本的书而言。 但一切总归走到了尽头。 其他的问题都说完了,那就只剩下最后一个问题。 新书。 没有新书。 一开始的想法是三本快穿,一本忘情道,一本极情道,一本绝情道,虽然过程不同,但最后都会归于无情,不过这两本暂时不决定写了。 从虚拟回归现实,总归要考虑更多的东西。 逍遥道从最开始的连扑街都不算,到后来扑街,到后来勉强达到正常水平,说实话,综合下来,也就是达到了扑街线。 虽然是因为作者的水平的缘故。书写的不好看,怪得了谁呢? 但水平的提高哪那么容易,作者暂时是提不起勇气来开新文了,就算是开,也不一定写那两本。 既然反套路没钱途,那正套路呢? 正反套路都是套路,端看谁写,但正套路拥有的受众更大是必然的。 虽然正套路对剧情以及节奏的要求更高,但尝试着写一写或许会有不一样是转机? 总之都是说不定的事。 写文这条路作者想试着再往前走两步,也许就挣到首付钱了呢? 如果网文走不通,那实体呢? 如果用文字谋生这条路实在走不通,那就江湖不见了,老实挣养老钱去。 天无绝人之路,总会有一条路走的通的。 至于太初行这本书,作者不会再更,至少是在作者没有生活压力之前,不会再更。 一本近十万字连十个收藏都不到时隔两年收藏才破百的书,更来干什么?没那个精力。 再说这本书没签约,我也不需要对任何人负责。 就说到这里吧,一个人生活久了就会有些啰嗦,抱歉。 连续更新515天,没有一天断更,作者自认是尽到了责任。 有始有终,无亏无欠。 就这样吧。 希望还有再见的一日。